《纯阳帝君从拜师火龙真人开始》 第一章 此心慕仙道,有痴儿 宋国,白石镇。 “啪!” “啪!” 『这就是最后一击了!』 徐然將手中的圆形拍卡使劲摔在地上,终於把李继明的拍卡震翻。 “哦!徐哥又贏了。”和徐然玩的好的小伙伴发出欢呼。 “继明哥已经五连败了。” 李继明默默捡起拍卡,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徐然。 徐然迫不及待的打开,这本《黄皮葫芦》记载了许多奇人軼事,还有妖精鬼怪的传说,正是他的最爱。 李继明脸色黯淡,自己又一次败给了徐然。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两人从小就在一块玩,李继明一直是老大,同时也是小镇上的孩子王。 可自从几年前开始,徐然就好像开了窍似的,越来越聪明,甚至逐渐盖过他一头。 李继明当然不服,屡次挑战,结果发现无论是读书,还是游戏,他都比不过徐然了。 虽然他们玩的游戏內容和规则都是徐然想出来的,但李继明不认为这是输的理由。 徐然合上书本,心底也提了一口气,继明这傢伙学什么都快,拍卡玩的越来越厉害了,得再想个別的游戏项目了。 『要不教他们打撞球?继明这么聪明应该能懂吧…』 正想著呢,边上跑来一个小女孩,“徐然,你嫂嫂叫你回家去,你大哥从城里回来了。” “好嘞。” 徐然將心思按下,转身往家跑,“继明,你们玩,我先回家了。” 数年前,徐景还是个地球人。 某天晚上他从公司下班回家,过马路时撞上了大运,再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类似於古代王朝的世界,变成了徐家二娃徐然。 原主父母离世,跟著兄长徐元杰、嫂嫂林小莲在一块生活。 没有虐待欺侮的情节,大哥徐元杰在县城里做著小本生意,还供他读书,嫂嫂也拿他当自家弟弟看待。 日子虽然平凡,却也过的开心。 徐然一路跑到家门口,看见大哥的毛驴拴在外面。 『一直薅继明的羊毛也不是事,明年到城里找份工,得攒点钱为將来做打算。』 穿越异世界,徐然可不想一辈子困守在这个小镇上。 而且这个世界並不普通,有著许多仙人移山填海、飞天遁地一剑斩蛟龙的传说,镇上的人都相信这世上有神仙。 正因如此,徐然特別喜爱神仙志怪一类的书籍,想要藉此了解一些。 不过,明年他就十三岁了,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徐然走进家门,他大哥徐元杰正坐在院子里,见到徐然回来十分高兴。 “阿然,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徐元杰说著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小包递给徐然,里面包著几块蜜饯点心。 徐然著实有点无奈,“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用次次都带些零食,这个好贵的,你和嫂嫂吃吧。” 徐元杰却硬是把东西塞到徐然手里。 “这个月生意好,多赚了些钱,要不然你就是哭著求我我也不给你买。” 大嫂林小莲此时也从房间里走出来,“阿然你就放心吃吧,我和你大哥都吃过了。” 林小莲递给徐然一把铜钱,“吃完了帮我打一斤酒回来,我去杀只鸡,今晚陪你大哥喝点。” 徐元杰摆手劝道:“不用这么麻烦,隨便炒两个菜就好了,我明天一早就得走。” 徐然收起点心,决定留到晚上一起吃,“我现在就去打酒。” 不顾徐元杰劝阻,一溜烟跑出去了。 …… 白石镇上空,一道白虹从远处疾驰而来。 虹光散去,显现出两位身著白衣的女子,看上去都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此二人冯虚御风,俯瞰著整座白石镇。 左边一位面容温婉的女子开口道:“掌教真人说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另一位个子稍高的女子问道:“阮师妹,既已到此火灵珠可有反应?” 阮柔桑素手一翻,掌心多出一枚龙眼大小的赤色宝珠。 任她催动法力,这火灵珠都毫无变化,阮柔桑微微摇头道: “还需当面才行。” 高个女子沈零雨剑眉微蹙,“难道要一个个试过去。” 阮柔桑无奈道:“这也没办法,火鸦道人神通广大,掌教也算不清,要不是有这火灵珠作为媒介,连他何时转世的都不知道。” 沈零雨略微沉吟,忽然朝镇子某处一指,“那个少年颇有几分灵气,我们不妨先试试他。” “也好。” 阮柔桑自无不可,两人隨即落下。 李继明看著眼前突然出现的两名白衣女子,惊得说不出话。 『她们好像是从天上下来的…』 阮柔桑取出火灵珠施法,结果还是没反应。 李继明虽然不明白她们在做什么,但还是感觉到这两位美丽女子绝非寻常人。 “二位姐姐,你们是神仙吗? 阮柔桑露出一丝笑意,“我们是世外修行的女冠,这是我师姐沈零雨,小女子沈柔桑。我们师姐妹来这里是想找个人。” 李继明主动说道: “二位姐姐,我叫李继明,我父亲是镇长,这白石镇我熟悉的很,二位姐姐要找什么人,我可以帮你们!” 阮柔桑一时不语,要是知道火鸦道人转世之身是什么模样,哪还有这般麻烦。 沈零雨略微沉吟一会,“李小哥,这镇子上有没有那种聪明伶俐,最好还有些异於常人的少年?” “有!” 李继明回答的十分乾脆。 阮柔桑二人对视一眼,难道运气这么好? 沈零雨问道:“麻烦李小哥带我们去找他。” 李继明点点头,正准备动身,忽然把手一指,“就是他!” 徐然正打完酒,拎著酒壶准备回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一转头看到李继明急匆匆的跑过来,不由分说拽著他就走。 “你干嘛,继明?”徐然一头雾水。 李继明长话短说,“有两个漂亮的姐姐找你。” 徐然一惊,“还有这样的好事?快带我去看看!” 李继明把徐然带到阮、沈二人面前。 “这是我朋友徐然,也是这个镇子上最奇怪的人。” 李继明又给徐然介绍道:“这是沈零雨、阮柔桑二位姐姐,她们是世外修行的女冠,也就是女道士。 她们说要找聪明伶俐异於常人的少年,我就把你带过来了。” 徐然看著眼前白衣无暇,面容精致、气质出尘的二位女子,心中十分震惊: 『继明真是个呆子,这两人怎么可能是女道士,分明就是话本中描绘的世外高人!』 徐然子穿越以来,一直想习得传说中腾云驾雾、长生不老的神仙法术。 如今得见异人,怎肯错失机会?扑通一声,直接拜倒在地,坚毅说道: “两位神仙姐姐,小子徐然仰慕仙道已久,深羡世外逍遥,望二位姐姐慈悲,带挈徐然修行。” 阮柔桑见他聪慧,而且资质比李继明还要高出一线,心里也多了几分期待。 “能不能隨我们修行,还要看你自己。” 听她这么说,徐然心中著实有点紧张,想起前世看的那些经典小说。 『看我自己?是不是要测我的灵根仙根什么的,要是四灵根五灵根这种就麻烦了,我可没有小绿瓶。』 阮柔桑再次取出火灵珠施法,四个人的眼睛都牢牢注视著。 阮柔桑摇了摇头,火灵珠一动不动。 徐然眨眨眼,“阮姐姐,你是在用这珠子测我有没有修行的资质吗?” “你在想什么呢。”阮柔桑被他这奇怪想法逗笑了。 “我们师姐妹是来寻找一位前辈高人的转世之身,这火灵珠是前辈留下的信物。” 阮柔桑说著把徐然扶起来。 “一个人有没有资质一眼就能看出来,不需要测。” “阮姐姐,那我……”徐然目光闪闪。 阮柔桑微微頷首,“你和这位李小哥都有修行的资质。” 徐然听得此言心中死灰復燃,正要重新下拜,求阮柔桑收他为徒,可阮柔桑双手托住了他,任凭徐然怎么用力都拜不下去。 阮柔桑温和说道:“我二人初入师门,道行浅薄,是不能收徒的。” 阮柔桑说的颇为和缓,徐然还是十分难过。 『听她说要来找一位高人的转世之身,看来这修仙还得要上辈子的跟脚,可我上辈子只是个普通人,想来是入不了她的眼。』 沈零雨这时开口道:“我认识几位道行高深的师兄,已经可以收授弟子,將来有机会可以帮你们说合。” 人家这样说了,徐然也不敢再纠缠,怕惹得她们不快,只能先行谢过。 沈零雨又看向李继明,“李小哥,可还有其他迥异於常人的少年了?” 李继明挠了挠头,“真没有了。” 沈零雨思付:『这样岂不是全镇人都要试过去。』 沈、阮二人在世外清修,总共也没下过几次山,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就在沈零雨二人犯难时,徐然出言道:“我想起来一个!” 李继明不相信这个镇上还有其他的聪明少年,问道:“谁?” “阿福。” 第二章 此去山高路远,心意绝 徐然说道:“我觉得阿福倒是很有可能。” 李继明断言道:“绝不可能!” “为什么?”沈零雨奇怪李继明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李继明解释道: “阿福是傻子!” 阮柔桑並不在意阿福是傻子,反正也都是碰运气,还不如先找个特別的试试看。 “徐小哥,麻烦你带我们去找他。” 徐然带著阮柔桑沈零雨在一处田埂旁,找到了田里玩泥巴的阿福。 阿福也姓徐,还是徐然的亲戚。 只不过阿福生下来就有点傻,三岁才会叫娘,今年八岁了还是不怎么会说话,平常也是痴痴呆呆的,爹娘几乎不管他。 李继明看著田里满身泥垢的阿福,完全不能想像这是二位神仙姐姐特地要“高人”。 “阿福,过来!”李继明朝田里呼喊,可阿福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这样不行的。”徐然从怀里掏出一块蜜饯,喊道:“阿福过来给你好吃的。” 阿福立马屁顛屁顛的跑过来了。 徐然把蜜饯餵给阿福,让他待著別动。 “阮姐姐,你再试试看。” 阮柔桑取出火灵珠再次施法,忽然异变突生! “彭!” 火灵珠骤然爆开,化作一团小小的赤红火焰,飞进阿福眉心。 阮柔桑欣喜拍掌,“真的是他!” 徐然围著阿福仔细观察,只感觉眼神变得灵动些,除此之外毫无变化。 阮柔桑也看不出什么异相,试探著问道:“火鸦前辈?” 阿福看著她,认真说道:“我叫徐福。” 徐然惊讶,“连自己大名都知道了!” 沈零雨和阮柔桑对视一眼,转世重生之密她二人也不清楚,更无法探究。 沈零雨郑重问道:“徐福,你可愿脱离尘世种种,隨我们出世修行,追求长生大道。” 阿福认真点头,“我愿意。” 沈零雨终於放下心来,可以回去向掌教真人交差了。 徐然趁两人不注意,又掏出一块点心塞到阿福嘴里,笑著说道:“阿福,你以后会不会想我啊?” 徐然双眼狂眨向阿福示意,盼望著阿福能说出一句,“把他也带著。” 阿福一双清澈的眼睛注视著徐然,流著口水说道: “我还饿,能不能都给我吃。” 徐然面无表情的把剩下的蜜饯都给了阿福。 阮柔桑满脸笑吟吟,“徐小哥,此间事已了,我们姐妹也要回山了。” 沈零雨取出两块玉石掛坠,“真是多亏了你们帮忙,这两块玉坠戴在身上可以辟邪气,请务必收下。” 徐然接过玉坠,欲言又止。 阮柔桑看出他的想法,微笑道:“徐小哥不要灰心,须知有志者事竟成。” 说完这句话,阮柔桑长袖一挥,三人便化作一道白虹拔地而起,转眼就没入云端。 只遥遥传来一声如瑶琴盪谷般的“后会有期”。 徐然看著天边,只觉得心中一片悵然。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於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却没有办法把握。 李继明拍拍徐然的肩膀,“行了,別做你那长生不老的梦了。” 徐然长嘆一口气,“只可惜我没有上辈子的跟脚。” 李继明却没什么太大感触,“別傻了,她们要是真的带你走,难道你还真的跟著走啊?哥哥嫂嫂都不要了?” 李继明拿起沈零雨给的玉坠,对著太阳仔细观察。 “能有这枚玉坠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你小子別不知足。” 徐然摆摆手,实在是没心情和他多说,“我先回家了。” 回到家,大哥回房间休息了,嫂嫂正在给鸡烫毛。徐然想给嫂嫂帮忙,却被她打发走,说是怕弄脏徐然衣服,让徐然等著晚上吃饭就好了。 徐然回到房间,打开那本从李继明手上贏来的《黄皮葫芦》。 看著里面主角拜师高人,练成神通,可以腾云驾雾,驰骋天地间。再一想自己无缘这样的奇幻人生,只觉得心中难受至极。 把书本一扔,徐然又跑到小街上瞎逛。 夕阳似火,照的徐然心情烦闷,踢著石子玩。 突然旁边一处巷口跑出来一个小孩,一头撞在徐然身上,两人顿时摔倒在地。 那小孩站起身来张口就要骂,一看是徐然直接就蔫了。 徐然没好气的道:“大壮你干什么呢!” “我捡石子砸人。”大壮低声道。 『这熊孩子。』徐然拿出孩子王的气势,“你又在欺负谁?” 大壮老实回答道:“不是我们镇上的,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老道士” “老道士?”徐然心中一动,“带我去看看。” 大壮带徐然穿过巷道,来到另一条街上。 果然有一个身材高大道袍破烂,满头白髮披散的老道士。 这老道士在前面走,后面跟著几个小孩,不住的扔些石块瓦砾,或许是老道士走得快,倒也没被砸到。 大壮看那老道士要走远了,拿起刚捡的石子就要追上去砸他,徐然一记手刀打在他头上。 这一记手刀力道甚重,大壮直接被打出哭腔,“你干嘛打我?” 徐然怒道:“干嘛打你?人家那么大年纪了,你们还欺负人,还有没有点良心!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住手!” 一帮小孩见徐然发火,顿时作鸟兽散。 徐然向老道士跑过去,高呼道:“道长请留步。” 老道士转过身,声音沧桑浑厚,“不知居士有什么见教?” 徐然这才看清老道士的相貌,发现比自己想像的还要老。 老道士满面皱纹,一双长寿眉垂到下巴,眼睛都被压的睁不开,鬚髮什么的都纽结在一块,也不知多久没修理过仪表。 乍一看,真是没有九十岁,也有一百岁了。 徐然连连摆手,说道:“见教不敢当,只是想问问老道长来此地何为?” 老道士回答道:“老道来此地寻一位友人。” 徐然心头一跳,急忙问道:“那位友人可是叫火鸦道人?” 老道士眉头一动,“正是。” 徐然確定,眼前的老道士是和阮柔桑沈零雨一样的世外高人。 徐然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开口说道“道长来晚一步,火鸦道人已经被人接走了。” 老道士双目骤然睁开,眼中神光如电,好像出鞘的利剑,將徐然刺了个通透。 徐然只觉得被这老道士一看,全身冰凉,好像大冬天的没穿衣服一样。 老道士暗运神通,已经扫过徐然脑海中的记忆,得知了全部的事情经过。 『那两女娃是纯阳宫的人,原来火鸦早就安排好了……』 徐然见老道士半晌无言,生怕他也一挥衣袖飞走,自己又和机缘失之交臂,连忙下拜。 “道长,小子徐然实是诚心慕道,请求道长开恩,收我为徒,我极能吃苦,绝不会半途而废。” 虽然不清楚老道士究竟是什么人,不过徐然非常清楚,一天之內连遇两次异人,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机遇了,错过这个村就再没有这个店。 老道士收回思绪,他本是火鸦道人好友,打坐中忽然心血来潮,意外算到火鸦道人已经转世八年之久,特意前来渡他重入仙道,没想到火鸦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算是白跑一趟。 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知怎么心中一动。 『此子虽然资质差些,到底两世为人,神识坚固,又有几分气运在身,我何不顺手收下他呢。 且试试他道心坚毅否。』 老道士转身就走,说道: “你这孩子资质一般,虽有几分伶俐却也难成大器,若是你真的不怕吃苦,便跟老道走吧!” 徐然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去,天边只剩下最后一点余辉,哥哥嫂嫂想必都在等他回去。 可他很快就有了决断,一咬牙,一声不吭的迈开脚步跟上老道士。 一老一小两道身影,逐渐没入黑暗中。 第三章 岁月隨风逝,仁心不改 徐然这一走,他哥哥嫂嫂可急坏了,求著镇上的人把附近危险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徐元杰都以为徐然已经遭遇不测,林小莲更是哭的以泪洗面,李继明这时找了过来。 李继明把阮柔桑、沈零雨二人的事情讲了,断定徐然是外出寻仙去了。 李继明宽慰道:“徐大哥,徐然並非普通孩童,他要是见事不可为,一定会回来的。” 徐然哥哥嫂嫂被他说的又起了一丝念想,决定明早先到衙门求一份寻人告示,希望徐然看到后能早日回来。 直到此时,阿福的家人才发现孩子丟了,听闻自家孩子被仙人带走,更是盼望著他早点回来,能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镇上的人也都说他们有福气,生出这么一个好儿子。 不过徐福自此再没回过家,他们的打算自然是落了空。 这些都是后话了,先说徐然这边。 徐然跟著老道士一路奔走,老道士好像有什么急事,走的飞快,徐然哪怕是用跑的也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吊在身后,勉强看到一个背影。 徐然咬紧牙关,全凭意志力硬生生坚持著跑了一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皮,老道士才停了下来,在路边隨意找了块石头坐下。 眼见老道士不走了,徐然心弦一松,直接摔倒在地,只觉两腿全无知觉,腹中更是飢饿如刀剐。 老道士看在眼里,心中也颇为满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早已用神通探过,知道徐然是转世之人。 『此子遭逢剧变,仍能恬淡处之,虽然性格跳脱,却不失宽厚之心,倒也不错。』 老道士端坐青石,突然开口道:“徐然,你既要拜我为师,可知老道是什么来歷?” 徐然疲累的眼冒金星,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听到老道士发问,心中却是一喜『这老道是要收我了!』 徐然勉力坐起,回道:“弟子不知,还望师父解说。”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要入我门下需经九重考验,你如今还不是我的弟子。” 不顾徐然脸色一苦,老道士继续说道: “老夫自號火龙道人,师从天枢派紫阳真人,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目前也是天枢派二代弟子。” “你既要隨我修行,我这法脉的来歷却不可不知。” 什么天枢派、紫阳真人的名头,徐然从未听说过,但是老道士的名號他却感到很熟悉。 在徐然老家,还有一位火龙真人,据说是三丰祖师的师父。 徐然瞄了眼老道士苍老的面容。 『不知我这老师比之那位火龙真人如何?』 忽听火龙道人说道:“我传你一门炼炁口诀,能缓你赶路之苦,你且附耳过来。” 徐然欣喜,『我这师父肯定比火龙真人好!』 火龙道人传授的这份口诀不过千余字,徐然只听了一遍就记下了。 徐然自从来到这世界之后,很是珍惜大哥能让他去读书的机会,所以学习起来非常用功。 只不过这份口诀蕴含的道理甚是深邃,远超徐然所知所见,虽然火龙道人讲解的十分详细,徐然也只能慢慢思量。 其实徐然能这么快记下,火龙道人已经很满意了,只是担心徐然骄傲懈怠,面上没有丝毫表露。 火龙道人又考校了几处关键地方,確认徐然真的记住了,心情大好,说道: “这《三阳九转日轮经》就是我为你设下的第一重考验,你若能在五年內修至大成,便算你通过。” 见徐然脸色苍白,火龙道人微微一笑,双目一闔,就要神游物外去了。 忽听徐然说道:“师父,你能不能变点吃的,我快饿昏了。” ………… 自打徐然拜师火龙道人以来,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二人每天都在赶路。 徐然一路上苦练《三阳九转日轮经》,有著火龙道人的教导,已经在胸腹间练成一口流转不息的真气。 这天下午,二人来到一处路边茶馆休息。 徐然喝了一口热茶,看著老神在在的火龙真人,“师父,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赶到晋州?” 晋州,是宋国境內南北经济交匯的大城,也是火龙道人要去的地方。 火龙道人眼皮也不抬,回道:“明天。” “太好了。” 徐然长吁一口气,一连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就是一匹马也吃不消,何况他一个少年人。 『终於不用再急著赶路了。』 “快走!快走!”忽然有人大声呼喝。 徐然扭头一看,是一个粗布麻衣的老汉,正在拽著一头灰毛驴。 那毛驴“尔阿尔阿”的大声叫唤,奋力摇头摆尾,想要挣脱束缚,那老汉拽著韁绳,急得满头大汗。 “他奶奶的,你这蠢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汉从腰间取下短鞭,狠狠抽打起来。 那灰驴也不知被打过几回,好多地方都是未癒合的疤痕,再被这老汉一抽,顿时血淋淋,叫声悽惨。 茶馆老板看不下去,喊道:“那老汉,別打了,进来吃碗茶歇会吧。” 老汉见有人劝也就收了鞭子,拽著毛驴过来,抱怨道: “贪人家便宜,买了这么个犟驴,气死我了!” 老汉刚喝了口茶,旁边一桌有个脚夫突然指著那毛驴笑道:“老汉,你这毛驴在哭呢!” 老汉转头一看,那毛驴果真在流泪,不住的呻吟。 老汉看得心烦意乱,“这死畜生,回去就宰了它。” 那毛驴好像听懂了似的,又开始“尔阿尔阿”大声叫唤起来 “哈哈哈。”那桌脚夫都笑了起来,“它还真听懂了”。 徐然又喝了一口茶,向火龙道人小声说道:“师父,这驴有古怪。” “你去把它买下来。” 火龙道人拿出几块碎银,放到桌上。 徐然收起银两,来到老汉那桌。 “老伯,你这驴卖给我吧。” 老汉看看徐然,又看了眼白髮苍苍的火龙道人,好心道: “小伙子,我知道你可怜这畜生,可这是头倔驴,犟起来你爷俩拽不住的。” 徐然並不在意,他拽不住,还有火龙道人呢。 “没事,我师父是训驴高手,这种倔驴手到擒来。” 老汉嘆了口气,也不劝了。这蠢驴他早就不想要了,只是钱没办法退还,才一直忍著。 老汉说道:“我也不欺你,二两银子买的,你给我三两就行。” 徐然把银子递给老汉,老汉向茶馆老板借了戥子,一看正好三两,就把驴给了徐然。 徐然牵了驴,或许是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这驴倒是听话起来,也不大声叫唤了。 徐然带著毛驴,和火龙真人继续赶路。 旁边那桌脚夫忽然说道:“老汉,我看你这驴精得很啊,三两银子卖便宜了。” 老汉没好气的说道:“那你出四两银子买回来。” 第四章 神通虽广大,恩怨当自了 徐然牵著毛驴,毛驴用泪汪汪的大眼睛瞧他。 徐然被瞧的心里发毛,“师父,这毛驴怎么办?” 火龙道人还没回话,毛驴就疯狂摆头,张大嘴巴“尔阿尔啊”的叫著。 徐然安抚住毛驴,“好了好了,別叫了,我们不会杀你的。”, 许是照顾毛驴,火龙道人走的並不快,头也不回的说道:“送他回家。” 那毛驴一听,两条前腿扑通一声跪倒,一双驴眼又流下泪来,嘴里“尔阿尔啊”不知道说著什么。 徐然见火龙道人没有停步的意思,连忙把毛驴拽起,快步跟紧。 “师父,你为何不先把他变回去?他这样怪可怜的。” 毛驴听了连忙快步跑到火龙道人跟前,跪在地上。 火龙道人停下脚步,看著毛驴,开口道:“你想不想报仇?” 毛驴一愣,隨即点头如捣蒜,叫声嘶哑,徐然虽然听不懂,却也能感受到他的恨意。 火龙道人还是那副冷漠神色,“那就老实跟著,明天到了城里自会让你报仇雪恨。” 毛驴点点头,一个抖擞站起身来,老实的跟在火龙道人身旁。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跪下身子,低声叫唤了两下。 火龙道人只顾走路,看也不看他,只说道:“我不骑。” 毛驴转头看向徐然,徐然看著他背上的伤疤和血跡,翻了个白眼,“你还是赶紧起来赶路吧。” …… 第二天上午,二人一驴在晋州城外排队,隨著火龙道人交了进城费,几人走进城门。 徐然耳旁似乎传来“哗”的一声,紧接著各色语调都涌了过来,仿佛一下掉进人海之中。 可以说晋州不愧是南北衝要之地,真是繁华至极! 不但道路宽阔,青石铺垫,街道两侧,重楼飞阁,酒阁茶馆青楼戏院比比皆是,更有许多贩夫走卒,才子佳人,富商名流来往不绝 徐然跟著火龙道人一路上也经过好几座城池,但是没有一个能比晋州城更热闹更繁华。 火龙道人忽然驻足,指向前方不远处,“看那里。” 徐然循著看去,发现是一座红木搭建的青楼。 『啊?』 毛驴回道:“尔阿尔啊” 火龙道人对毛驴说道:“待会儿,把你变成驴的人就要从里面出来。” 徐然鬆了口气,『原来不是对我说的。』 火龙道人把手按在毛驴头上,叮嘱道:“等他从里面出来,你过去把他踢死。” 『啊?』 “尔啊?” 这回连毛驴都惊住了,有点不確定的叫了两声。 火龙道人继续说道:“你踢死他之后直接往家跑,我们隨后就到。” 毛驴直愣愣的看著火龙道人,犹豫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火龙真人见他答应,也不废话,带著徐然就走。 徐然实在有点不放心,问道:“师父,那毛驴…他都变成这样了,怎么能对付的了凶手,那人可是有法术的。” 火龙道人淡淡道:“会几样法术又如何,一样是凡人。” 另一边。 毛驴站在路边,身上伤痕隱隱作痛,心臟害怕的缩成一团。 『那边几个指指点点的人是不是在看我有多少精肉?要是有人来赶我怎么办?那妖道要是不从里面出来怎么办?他们是不是骗我?其实他们是跟那妖人一伙的?他们是不是把我丟下了……』 驴蹄无意识的敲打地面,往日见惯了的人群,现在都像是那妖道的帮凶,仿佛下一秒就会衝过来把他当街宰杀。 驀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毛驴浑身一僵。 青楼门口,一个头髮灰白的老道士正和一位红衣女子缠绵。 红衣女子抓著老道士的胳膊,娇声道:“乌道长,下次来还要点人家哦,人家还有很多绝活呢。” 乌道长在红衣女子脸上轻轻抚动,“你这小妖精,真是要折了老夫的腰,放心好了,老夫下次来肯定点你,別的谁也不点。” 红衣女子脸色含羞,放开乌道长的胳膊,“可不能骗人家哦。” 乌道长拍拍她的手,保证道:“老夫要是骗你,出门就让驴踢死!” 红衣女子连忙伸出手,堵住乌道长的嘴唇,含情脉脉的说道:“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人家相信你。” “好,老夫还有事,先回去了” 乌道长亲了她的纤指,春风得意的迈出青楼。 明亮的阳光让彻夜未眠的他有点不適应,抬起胳膊遮挡,心情愉悦的感嘆道:“今天天气真好啊。” 眼角余光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冲他跑过来,眨眼就到了近前。 『谁家毛驴不拴绳……』 乌道长心神一紧,可他现在头脑昏昏,根本来不及反应。 毛驴衝到近前,一抬后腿,一记包含怒火恨意的驴踢腿重重踹在他腰上! 乌道长顿时身子一折,弯成一只大虾似的,口中鲜血狂喷,飞出去丈远。 “啊!驴子发疯了!” “死人了!” 街上的行人被这一幕嚇得四处逃窜。 毛驴衝到乌道长身边,抬起前腿,重重砸下,口中“尔阿尔啊”叫个不停,直到乌道长胸膛凹陷,一张脸更是打翻了五种染料似的,这才转身跑进巷子里。 趁著一片混乱,那红衣女子跑到乌道长尸体旁边,强忍著噁心,翻找钱袋子。 却不想乌道长还没死绝,颤抖著抬起胳膊,抓住她的脚踝,“啊!”红衣女子嚇了一跳,狠狠一脚踩在这条刚刚抱过的手臂上,捧著钱袋子跑了。 …… 徐然和师父吃过早饭,跟在火龙道人身后,一路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府邸大门前。 徐然抬头看去,门匾上写著两个鎏金大字——孙府。 『那这里就是毛驴的家了。』 孙府大门打开,无人看守,火龙道人带著徐然直接走进去。 迈过门槛,就听到里面一阵吵闹。 “从哪跑来的疯驴子,你们还不赶紧把它赶出去!” 孙府大院里,周边几个僕役拿著棍棒正在驱赶一头灰驴。 毛驴跪在地上嚎叫,却始终不肯动弹。 一个管家模样的汉子正在指挥,急得满头满脸是汗,忽见门口走进来一个鬚髮苍苍的老道士,旁边还跟著一个乞丐模样的少年,更加烦躁,上来驱赶。 “快滚快滚!没看到正忙著吗,到別处要饭去!” 那管家挥著手臂,好像赶苍蝇似的,急不耐烦。 这时院子后面走来一个身穿绸缎的老者,老者身材干瘦,头髮稀疏,虽然面色憔悴,看著却有几分威严,几个精悍的护卫跟在他身后。 “来福,为何如此喧譁?” 管家来福一惊,对著那群僕役喊道:“赶紧把这疯驴打死!別让它衝撞了老爷!” “住手!”徐然连忙跑过去制止。 管家来福骂道:“你这小乞丐捣什么乱!” “不可无礼。”孙老爷一抬手止住场上混乱。 他上前几步,看了几眼毛驴,见其瘫倒在地,泪水滚滚直望著自己,心中甚是怪异,只觉最近怪事颇多。 孙老爷略微打量一番徐然师徒,见火龙道人气度非凡,拱手道: “老道长所为何来?” 火龙道人走下台阶,开口道:“为令郎而来。” 孙老爷还没来得及反应,火龙道人伸手一指,那毛驴就好像泄了气一样,乾瘪下去。 驴背部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钻出一个伤痕累累的赤身少年。 旁边几个僕役看清少年模样,顿时惊呼道:“是少爷!” 孙老爷如遭雷殛,颤巍巍的走过去,一把扑在少年身上,哭嚎道:“燕晚!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爹…”孙燕晚泪流不止,他这一路饱受折磨,终於变回人身。 他哽咽道:“孩儿被奸人陷害,变作驴身,要不是这两位道长出手相救,只怕已经命丧黄泉。” 孙老爷忙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儿子披上,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爹,爹为你做主。” 忽听徐然开口道:“来福管家,你这是急著要去哪?” 眾人转头一看,才发现来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大门口,一副鬼祟样子。 来福眼见趁乱逃跑计划败露,撒腿就跑。 不用孙老爷吩咐,他身边几个护卫一闪身就追了上去。 孙老爷脸色晦暗,脑海里已经想到许多事情。他毕竟经歷过许多风浪,一瞬间就把念头压下,吩咐道: “先把少爷送回房间,你们马上去请大夫,来福抓回来先关到柴房。今天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许往外说,要不然家法无情!” 见下人们都点头称是,孙老爷面色也缓和下来。 孙老爷来到火龙道长身前,深深行了一礼,说道: “多谢老道长搭救小儿,孙某实在感激不尽,还请道长移步客堂,容孙某好生款待。” 第五章 修行初入门,难偿师恩重 傍晚时分,结束了孙府的鸡飞狗跳之后,徐然师徒来到一处院子。 这是孙老爷给他们安排的住处。 原本孙老爷是打算先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报答,但是火龙道人没要,只是问孙老爷要了一处安身住所。 孙老爷二话不说,立马叫人收拾出这处院子,甚至把房契地契都拿了出来,一把塞到了徐然手里。 要不是火龙道人嫌麻烦,孙老爷甚至晚上还要大摆筵席,再好好感谢一番。 徐然走进府邸,才发现这院子不是一般的好。 整齐光洁的青石板,黑漆油亮的厅堂厢房,锦鲤游荡的水池,还有几块园,菜地。 徐然前世生活在都市中,从不曾见过这般古香古色的宅邸,只觉得样样新鲜。 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这院子真好,比继明家的院子还要好。” 只可惜火龙道人不能体会他的心情,直接隨便找了个房间进去了。 留下徐然孤身站在院子里,忽然觉得一片空寂,也没心思观赏了。 “还是去修炼吧。” 日子又恢復到平淡的日常。 期间孙老爷带著孙燕晚来过,还带了许多礼物,孙燕晚很是郑重地感谢了火龙道人一番。 徐然也从孙燕晚的口中了解到整件事情的始末。 来福和孙老爷的小妾私通,让小妾有了身孕,二人就谋划著名害了孙燕晚,好让自己的孩子能继承孙府的財產。 结果事情让孙府里的食客乌道士知道了,乌道士说他有办法办成这件事,要求是给他一千两银子。 来福一开始不同意,可乌道士威胁他,不答应就把这件事情抖出去。 之后来福和乌道士联手,把孙燕晚骗出去,打晕了他。 孙燕晚最后只看到乌道士拿出一块驴皮套在自己身上,等他醒来时就变成了驴。 孙燕晚先是被来福卖去做驴肉火烧,侥倖被人买走,逃过一劫。 买主把他带回去拉磨,可那时孙燕晚才被施了法术,全无一丝力气,任凭买主抽断了鞭子,他也干不了活,结果又被卖去作驴肉火烧。 孙燕晚本以为死定了,没成想又被一个老汉买走了,孙燕晚不想一辈子真当个驴,一路上拼命挣扎,直到路过那处茶肆时遇到了徐然师徒。 这才有了后面当街踢死乌道士,大仇得报的事。 后来也有衙门的人来孙府调查,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乌老道也不是晋州人,孙老爷给了点钱,衙门的人就把乌老道的尸体扔了。 徐然也没问来福和孙老爷小妾后来怎么样了,孙老爷自会处理好。 他现在有了更多空閒的时间,修炼还来不及呢。 隨著日月交替几回,徐然体內气息圆转,隱隱有突破的感觉。 这天夜里,徐然躺在床上,正尝试著打通体內奇经八脉之一的阳蹺脉。 火龙道人对徐然讲过修行的事情。 “胎息”是修行的起始,也是修行的根基,主要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就是打通奇经八脉,使得一身真气升降不休,成就小河车。 徐然操纵真气,似长矛般挺进阳蹺脉,从足跟申脉一路向上,连破仆参、跗阳、居髎,走到肩部臑俞、肩髃……最后来到面部。 这里已经到了关键处,穴道位置靠近大脑,倘若有什么闪失,徐然轻则瘫痪,重则痴傻疯癲,不敢有一丝大意。 小心翼翼打通地仓、巨髎、承泣、晴明四穴,徐然缓缓深吸一口气,衝击最后的穴位——风池。 风池穴在人体后脑,是阳蹺脉最后一处,也是最关键一处穴道。 徐然將全部心神都沉入其中,浑然忘却时间流逝。 直到一缕天光照进窗欞,徐然才睁开双眼,目中有一道精光划过。 阳蹺脉打通! 这意味著徐然正式踏入修行的道路,哪怕只是个小小的胎息初期。 徐然起身走动,细细体会突破带来的提升。 最明显的就是真气运转方面,阳蹺脉好像一条通衢大道,真气从头到脚都畅行无阻。 这种通畅的感觉就好像一个鼻塞多年的人,突然呼吸顺畅了! 徐然深吸一口空气,这口空气从鼻腔而入,分成两道,一道上行大脑直入风池,让人精神一振。 另一道从胸腔到腹腔,又借著阳蹺脉一路沉到脚底,全身气血都隨之活越。 “这就是所谓的真人吸气至踵吗,长期保持如此状態,难怪能长寿。” 徐然心情愉悦,走到房间外,只觉得耳目一新,仿佛用甘露洗过,看到的,听到的,都变得鲜活。脚步轻盈的好像学了轻功一样,一蹦能有五尺高。 “啪嗒。” 徐然打了个响指,指尖亮起一点火苗,隨著徐然真气催动,火苗变成一团拳头大的火球,烧的徐然面上微炙。 这是三阳九转日轮经初成的妙用之一。 “只是打通了一条经脉,便有如此多的提升,要是八脉齐通该有多厉害?” 徐然熄灭火球,可他的双眼却越发明亮。 “若是修行到足够高的境界,长生不老也绝不是虚妄。” 徐然万分庆幸自己遇到了火龙道人,要不然哪有这一窥长生大道的机会? 不过一想到火龙道人给他设下的第一重考验,徐然就头大起来。 修仙者在胎息期有河车,周天,玄关三重境界,分別对应初、中、后期。 徐然修行的《三阳九转日轮经》就是一门胎息阶段的功法。 火龙道人要他五年內將其修至大成,意思是要让他五年內达到胎息圆满。 “自我修行以来,差不多有一个半月了,按这么算,河车八大奇经,周天十二正经,一共要…三十个月。” 这是按著最低数算的,实际修行起来肯定是越往后越难,真要修成河车和周天可能得三四年也说不定。 “而且玄关一窍最是艰难,这样来算,我五年內突破到胎息圆满的可能…不足一成!” 突破的喜悦淡去,徐然心中充满压力。 “我得问问师父有没有什么提升修炼速度的办法。” 吃过早饭,徐然来到火龙道人的房间,询问提速修行的方法。 火龙道人却反问道:“徐然,你可知我为何来到晋州?” 见师父发问,徐然只好先回答道:“弟子不知,还望师父解说。” 火龙道人双目微闔,说道:“我来此地有三件事情要办,其一,是为你炼一炉灵丹。” 徐然惊讶,“为我炼丹?” 火龙道人解释道:“以你的资质,五年內修至胎息圆满几无可能。” 火龙道人话语微顿,“或是机缘巧合,晋州城外凤凰山上,有一株千年芝马就要出世。” “此物大补先天元气,更可洗髓换血,改易根骨。到时你將它采来,我为你炼成丹药服下。” 徐然震惊不已,没想到火龙道人每天都板著张脸,实则为他考虑了这么多! 想想他之前他居然还抱怨赶路辛苦! 看著火龙道人沧桑面容,徐然感激道:“师父,我一定努力修炼,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火龙道人成就“他心通”多年,知道徐然此话发自肺腑,神色也温和许多,开口道: “以你目前的道行,想要取得芝马並非易事,我且赐你一件法器用著。” 火龙道人右手一翻,掌心多出一枚金丸。 第六章 剑丸名金阳,寒冬近 徐然接过金丸,托在手心里。 这金丸不过小指头大小,光灿灿,滴溜溜,材质似金似玉,轻盈的像一片羽毛。 火龙道人说道:“此物名为【金阳】,是一枚剑丸,採用天外辛金炼製,极其刚猛霸道。” 徐然目光闪亮,剑丸是飞剑的一种,属於剑仙手段。 徐然想过自己学了仙法,將来也要炼一把飞剑,可以快意恩仇,仗剑走天涯,没想到今天就实现了。 徐然笑道:“师父,没想到你老人家还是个剑仙。不过你把这剑丸赐给我,你用什么?。” 徐然听火龙道人讲过,一把好的飞剑不但需要顶尖的天材地宝,还要修道人数百年的道行祭炼温养,这金阳剑丸明显属於此列,只怕是师父苦心炼製的法宝。 火龙道人老脸动也不动,说道:“此剑是我曾经一位大敌炼製的法宝,我另有飞剑使用。” 徐然心想:『希望师父这位大敌不要有什么后人。』 火龙道人不理会他的胡思乱想,只把剑丸祭炼口诀传了,就让徐然自己去琢磨。 火龙道人传授的这套祭炼口诀叫《金鹏剑法》,是和金阳剑丸配套的法门。 徐然按著剑诀所述,双手捏印运转真气,不断用心神感应金阳,用两个时辰把金阳剑丸初步祭炼了一番,把它变小,收在耳朵里。 徐然来到院子里,一声清喝:“剑来!” 金阳应声而动,飞出耳洞,金气迸发,化作一把二尺长的短剑,停在徐然面前。 剑身薄如蝉翼,太阳照射下发出一圈刺眼金光,仿佛要与大日爭辉。 徐然点点头,伸手指向院子里一棵老树,“去!”金光一闪,金阳瞬间飞出两丈外,將海碗粗的树身斩断。 “回!”徐然再一招,金阳回到他的面前,又变成剑丸模样。 徐然掐动法决,再次清喝一声:“金鹏振羽!” 金阳光辉暴涨,猛然间发出一道剑气,將两丈外的一块青石炸碎。 徐然面色一黯,调息一口真气。 “还是境界太低了,只能控制金阳剑丸做一些简单的变化,尤其是金鹏剑法消耗太大,许多招式都使不出来。” 火龙道人说金阳霸道,但是金鹏剑法更霸道。 金鹏剑法不以招式变化为主,没什么变化,主打的就是一个以力服人,每一式剑法都要消耗大量真气。 第一式的金鹏振羽练成之后,一经施展,便有三千剑气纵横肆虐。 而徐然现在只能打出一发剑气。 徐然毕竟是初入修行,只能控制金阳剑丸做一些简单的指令,能有这般听话,还是靠了金阳剑丸本身的灵性。 修行中人使用的法宝主要分为符器、法器、灵器。 符器是属於下品,隨便画两道符,刻个云纹雷篆,或者做法开过光的都能算作符器。 法器就好多了,炼製材料就得是灵物,往往都有一些近似法术的能力。 而灵器才是真正厉害,不但具有特殊神妙,更是已经具备了一点灵性,有自己的意识,可以和使用者心意相通,使用起来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 而【金阳】就属於灵器,还是顶好的灵器。 甚至可以说,如果金阳剑丸不愿意认徐然为主,以徐然现在的道行,根本运用不了一点,甚至可能会被金阳剑丸戳死。 好在金阳被火龙道人洗链过,又蒙尘多年,早就迫不及待重露锋芒了,非常配合徐然。 不过,虽然有了金阳剑丸这样的利器,但徐然明白,修道之人最主要还是自身的道行。 “法宝再强,也不能强过修道之人的一口真气,这一口顛倒阴阳,斡旋造化的真气可以胜过一切手段。” 这是火龙道人告诫徐然的,哪怕是真正的法宝,也敌不过大能者的道行。 祭炼了剑丸,徐然又回到房间开始修行,他要抓紧提升实力,为取得千年芝马做准备。 眨眼又过去一个月,天气逐渐变冷。 徐然每天修炼的更积极了,几乎所有空閒时间都在修行真气,祭链金阳。 徐然隱隱感觉自己很快又可以打通一条经脉了。 徐然也问过师父,什么时候去採摘芝马,火龙道人只说时候不到。 徐然也不急躁。 只是有一点很烦,那就是孙燕晚。 孙燕晚自从伤彻底好了后,就经常来找徐然玩,还要拜徐然为师(火龙道人不理他),遭到徐然屡次拒绝后也不气馁,甚至还要带徐然去勾栏听曲。 可以说,简直就是在考验徐然的向道之心! 徐然两世为人,能经不住这种考验吗? 这天,徐然和孙燕晚来到东街坊市。 徐然来这里是为了定做几件袄。 听孙燕晚说,再过半个月,东海上的寒风就要吹过来,晋城会进入大风期,隨之而来就是寒潮,大雪,每年都这样,要提前准备好过冬所需。 孙燕晚双手抱在脑后,他现在完全从当初的悲惨经歷中走出来,此刻感慨道:“徐哥,你是不知道,每年冬季,这晋州城要死多少百姓!” “我每年都看到许多冻死的人,就像是仓库里的杂物,年年清理,年年都有。我家每年施粥的时候,都有许多穷人来排队,却几乎见不到熟面孔。” 孙燕晚忽然一转头,说道:“你知道最气人的是什么吗?有些家里富裕的,也装作乞丐难民来骗粥喝,你把他揪出来,他不以为耻,还要说你没良心嘞!” 徐然不语,学做火龙道人那般,麵皮一动不动。 他现在非常清楚,接了这小子的话头,就像是打开了水坝的闸门,一发不可收拾。 再说了,这天寒地冻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找个大剑仙过来一剑开天门? 隨著孙燕晚一路的聒噪,徐然终於来到裁缝铺,量了尺寸,定做了两套衣,约定七天后来取。 走出裁缝铺,徐然长舒一口气,终於可以回去修炼,不用再听这傢伙嘮嘮叨叨了。 孙燕晚忽然抓住徐然的胳膊,指向不远处,“徐哥,你看那边。” 徐然眼睛一瞟,一座三层高楼,红袖飘扬,娇声媚语,鶯鶯燕燕好不热闹。 徐然连忙摆手,“都说了,我不是那种人,不去不去。” 孙燕晚疑惑的看著他,说道:“你去哪?我说的是那个南越蛮子。” 徐然视线再往前移,果然看到个短髮汉子。 此人头脸画著刺青,面容丑恶,上衣是豹皮做的,裸露的手臂画著蛇形图腾,一双三角眼紧盯著高楼上的女子,神色猥琐。 徐然打通阳蹺脉后,真气可以运转到双眼,有一点望气的能力。 在徐然眼中,这短髮汉子身上一股青黑之气,宛如毒蛇盘踞在身。 徐然眉头一皱,孙燕晚靠过来小声说道:“徐哥,这人看著像是有法术的。” 徐然严肃说道:“你可別多管閒事,这种人搞不好当街杀人都不在乎。” 孙燕晚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现在我见到这种奇装异服的人都绕著走。” “我只是有点奇怪,晋州城最近不知怎的,来了许多这样的异人。” 徐然心中一动,难道是因为千年芝马? 徐然拍拍孙燕晚的肩膀,“我先送你回去吧,你这段时间也注意点,不要惹事生非。” 孙燕晚点头应道:“我知道的,徐哥。” 第七章 麒麟转世来,师父有令 虽然冬季將近,但晋州城繁华不减。 大家都在准备过冬,反而更热闹了些,街上许多买柴、买炭、买皮草的,想趁著涨价前囤好货物。 徐然和孙燕晚一起去孙府,一路上留意了一下,確实看到许多奇装异服之人。 有僧道师徒一起的,有江湖草莽佩刀带剑的,甚至还看到一些像是世家名门的人,车马成群,趾高气昂。 徐然用法眼看了,部分人身上有薄薄一层灵光或者丝丝缕缕的血气,多是河车修为,少部分人在周天境界。 徐然多瞧了几个人,心中略微疑惑:“这些人身上的气象,怎么和师父讲的不一样?” 按火龙道人所说,河车周天修炼有成者,一身气息运转不休,体內阴阳升降平和,目中神光如炬,一身精气应该犹如熊熊烈火一般。 可眼前这几个练成周天的人,內气运转阻涩,阴阳不稳,眼中神光散乱,更別说什么熊熊烈火了。 徐然思忖,难道师父讲的只是理论上的东西? 正想著呢,孙燕晚忽然怪叫一声。 “哇,这么老还能出来走动。” 徐然被他打断思绪,扫了眼四周,看到一位拄著拐杖的白髮老人,身边还带了一个孩童。 拄拐老人许是听到了孙燕晚的话,转过头来看了看。 这老人一转头,徐然就明白孙燕晚为什么怪叫了。 这老人满面皱纹丛生,黑黢黢的眼袋耷拉了半张脸,因为苍老面部肌肉全都松垮了,配著大大小小的老年斑,老的分不出是男是女。 拄拐老人对著孙燕晚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嚇得孙燕晚眼角抽搐,连忙拱手赔礼。 那孩童也被这动静吸引,转头向这边看过来,似乎和老人说了什么,带著老人走了。 孙燕晚长呼一口气,他真怕那老人过来找他麻烦,要是忽然咽气了可就惨了。 “徐哥,我跟你说,像这样的老人,晋州每年冬天不知要死上多少,我看他肯定活不过今年……” 瞄了一眼徐然,发现徐然死死的盯著拄拐老人离去的背影,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 其实徐然並不是在看那老人,而是在看老人带著的孩童。 方才那孩子转头时,徐然根本没能看清他的长相。 为何? 那孩子面上紫气氤氳,全然挡住了面容。 再往上看,此子天灵盖上更有一道金色毫光冲天而起,於半空中顶住一团如盖庆云,瑞彩霞光翻滚不休,隱有仙麟嬉戏。 如此气象,简直是麒麟转世投作人胎! 徐然头一次见有人这般气象,大感惊奇。 『难道这孩子是仙人转世?可他怎么跟在一个邪修身边?』 徐然向周围看了一眼。 『奇怪,这晋州城的修行之人,难道一个个都是瞎子,这般明显的异相也瞧不见?』 那孩童似乎有感,再次回首看来。 一瞬间,所有异相都消失了,徐然也看清了他的面容,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徐然差点也忍不住怪叫一声,连忙收了目光,不敢再看。 徐然心臟咚咚直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道沧桑浑厚的嗓音,突然从徐然脑海中响起。 “徐然,刚才那孩子你看清楚了吧。” 徐然猛的一惊,想要扭头查看,却发现身体动不了,好在徐然虽惊不慌,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师父,是你老人家吗?” 火龙道人的嗓音再次从脑海中响起。 “是我,我在和你用神念交流。” 火龙道人继续说道:“那孩子的异相是我让你看见的。” 徐然心道:『难怪只我一人察觉,原来是师父的手段。』 只是仍有疑惑不解,徐然问道:“师父,那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火龙道人的声音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说道: “那是你的师弟。” 徐然忍不住腹誹:『我这师弟知道他是我师弟吗?』 忽然想到火龙道人现在能听到他的心里话,徐然斟酌一下语句,问道:“不知师父是何用意?” 火龙道人淡定的回道:“你去把师弟带回来,顺便把那邪修杀了。” 徐然心中一苦,顺便把那邪修杀了? 那邪修虽然老迈,但是身上阴气森森,看著已经是胎息中期的修士。 徐然才打通一条经脉,堪堪达到胎息初期,只会一点简单的飞剑术,又从未与人斗过法,心里实在没底。 虽然知道师父自有安排,可徐然到底没干过杀人的事,小心翼翼的说道: “师父,弟子道行浅薄,还请你老人家支个招。” 火龙道人说道:“无需惊慌,你修行的《三阳九转日轮经》,乃是第一等的功法,不是那些旁门小道能比的,你有金阳在身,足以应付了。” “天黑前,把你师弟带回来。” 火龙道人吩咐完就沉默了,徐然连著呼唤好几次都没有回话。 “徐哥,徐哥…”耳边传来孙燕晚的呼声。 孙燕晚在一旁问道:“徐哥你忽然间怎么了,怎的站立半晌不动?” 徐然回过神来,发现身体又能动了。 见孙燕晚面有忧色,徐然安慰道:“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些事情。” 孙燕晚见他不愿多说,也不追问,只道了一声好吧。 徐然有要紧事要办,只好让孙燕晚自己回家,又好生叮嘱这段时间少出门,有什么事派人去找他。 告別孙燕晚,徐然开始寻找拄拐老人和“师弟”。 看了一眼天色,午时刚过,距离天黑还早。 虽然肚子也饿了,徐然却没有心情吃饭,只想著怎么才能带回师弟的同时,再“顺手”把那邪修杀了。 他现在只会一点剑术,而且不能持久,金阳品级太高,使用起来消耗也大。 徐然目前最远,能操纵金阳攻击两丈外的东西,能发出两道金鹏振羽剑气。 考虑到对手的境界比他高,最好是近距离偷袭,提高一击必杀的可能性。 徐然询问了几个路人,没一会找到了拄拐老人,对方正在和一个短髮汉子说话。 那汉子面容丑恶,头脸画著刺青,上衣是豹皮做的,胳膊裸露。 “是他!”徐然躲在后面,认出了那短髮汉子就是孙燕晚之前发现的南越人。 徐然心中一沉,“他们二人难道是一起的?” 一个人他还好对付,两个人可能就要有变数了。 而且这个南越汉子和拄拐老人一样都是胎息中期的境界,徐然以前就听说南越国有巫蛊之术,不知道那南越汉子会不会。 远处,那南越汉子仍站在三层青楼附近,和拄拐老人说话时不断朝那些青楼姑娘看去,笑容淫猥,配上他丑陋面容,令人一见生恶。 拄拐老人好像对他说的东西不感兴趣,面有慍色,耷拉著的眼袋隨著摇头晃动,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老脸越发难看。 徐然也不知二人聊了什么,只见最后南越汉子一脸不耐,但应该是谈妥了,两人结伴同行。 徐然远远跟著,发现两人越走越偏,最后走进一座义庄。 第八章 剑斩邪魔初显威 义庄,多是用来停放尸体。 一种是官府办的,收敛因疾病或意外死去的外乡人,作为他们暂时的停尸所。 也有当地大族办的,用作族內丧事的办理,比如筹集钱款,办理丧宴,或是提供给一些生活困难的人一个住所。 徐然眼前这座义庄荒草丛生,一片破旧景象,明显废弃已久,但看门匾上有范氏二字,多半是后者。 徐然心中思量,“这两个邪修来义庄,多半是要炼什么邪术。” 徐然悄声靠近,从破洞的大门朝里面张望。 义庄大门正对著一处祠堂,能看到供台中间摆了一尊彩绘斑驳的佛像,佛像后面是一排排灵位。 祠堂两边是住宿的厢房和放杂物的库房,徐然没看到拄拐老人和南越汉子的身影。 祠堂后面是停放棺材,收殮尸体的院子,想来二人应该是到后面去了。 徐然轻轻走进祠堂,发现后面停尸院掛满了破旧脏烂的白綾,窗户也被遮住。 停尸院中光线昏暗,摆著十几具棺材,散发出一股腐臭味道,地面是散落的纸钱。 角落里有一团鬼火在燃烧,发出惨澹的绿光,周围隱约有几个人影摇晃。 忽然传来某人的说话声。 “葛老大,等我们忙完了,嘿嘿你可得请我好好爽一把!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进去嘿嘿嘿……” 徐然一听这声音就有了判断,『这人语调生硬,笑声猥琐,必是那南越汉子,他口中的葛老大当是拄拐老人。』 里面又响起一道砂纸磨擦般的声音。 “你要是坏了我的事,可別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葛老大似乎心情不好,语气冰冷。 那南越汉子满无所谓的说道:“嘿嘿,有我阿多隆出手,这抽魂炼魄必然万无一失。” 徐然心中一沉,抽魂炼魄,这两人多半是要加害我师弟! 他到现在都没听到“师弟”说话,猜测多半是被制住了。 葛老大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也別閒著了,过来帮我把东西布置一下。” 南越汉子阿多隆应了一声,不知帮葛老大摆弄什么东西,叮铃咣啷的,忽然又笑道: “嘿嘿嘿,这孩子可真是个好苗子啊,我都羡慕死了。” 『机会来了。』 趁著两个邪修在捣鼓什么,降低了注意力,徐然手中生出一团火球,朝著里面说话处扔了过去。 火球穿过襤褸白綾,烧出一条火焰道路,照亮了院中几个邪祟惊惧的面孔。 一张苍老嚇人,一张猥琐丑陋,一张僵硬苍白,中间还坐著一个双眼紧闭的孩童。 四个人! 除了拄拐老人葛老大,南越汉子阿多隆,还有一个面色苍白如死尸的中年男人! 三个邪修! 徐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金阳剑丸已被他祭出,从另一边向阿多隆飞去。 葛老大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掌拍出,阴气如风將火球击碎,化作点点火星。 “啊!” 南越汉子大声惨叫,他断了一条臂膀,血直往外涌。 阿多隆是胎息中期的高手,反应十分敏捷,在最后关头躲开了金阳的致命轨跡,只是断了一条胳膊。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徐然虽然重创一人,但他脸上没有丝毫喜色,操控金阳剑丸朝著另外两人攻去。 火球点燃的白綾还在燃烧。 徐然精神紧绷。 他和这几个邪修只相隔不到两丈的距离,以他们胎息中期的实力,这只是一步之遥。 徐然也不能后退,因为对手的速度肯定在他之上,后退是死路一条。 他必须牢牢掌握主动权,速战速决! 金阳迅速一转,直刺葛老大。 葛老大中了徐然的圈套,出手击碎火球,此时手都还没落下,正是真气运转不接之时。 可这苍老的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邪道修士,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惊人的反应力。 他预判了剑丸飞行线路,手中梨木拐杖后发先至,重重砸向金阳剑丸! 葛老大並没有听到想像中的碰撞声,他借力后撤的想法也落空了。 金阳剑丸何等锋利? 梨木拐杖触之即断,毫无停顿的斩下葛老大半个脑袋。 剑丸继续朝著中年男人斩去。 “砰!” 棺材破碎,一只殭尸蹦出,挡在面无血色的中年男人身前,金光一闪,殭尸断成两截,中年男人向后一倒,背部几乎平贴地面,以一种违反常识的发力方式,快速移动。 与此同时。 突如其来的断臂之痛,让阿多隆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让他死! 阿多隆没有去给伤口止血,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沾著自己的血,迅速的在地上绘出几个符文,口中高声叫道:“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玎玲!玎玲…玎……!” 另一边,中年男人还在移动,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枚黄铜铃鐺,正在疯狂摇动。 “砰!” “砰!” “砰!” 一块块棺材板不断飞起,十几只殭尸从棺材中蹦出,向徐然围杀过来。 徐然临危不乱,清喝一声:“斩!” 金阳剑丸光辉暴涨,宛如一轮小太阳,猛然发出一道剑气,斩向面色苍白如纸的中年男子。 虽然中年男子施展了殭尸功里的怪异身法,可以躺著移动,但是这种姿势也让他身体僵硬,反应能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著金色剑气飞向自己。 金鹏振羽剑气毫无阻碍的刺入中年男人的胸膛,他刻苦修行的殭尸护体神功毫无用处。 “砰!” 剑气无比霸道,直接让中年男人身体炸的四分五裂,奇怪的是並没有多少血液飞溅,好像他真的是一具殭尸。 而另一边,阿多隆已经念完咒语,从怀里取出一把骨制短刀,狠狠扎向自己的断臂! 『糟了!』 徐然发出一道剑气,心神和真气损耗许多,金阳剑丸的速度也下降些许,眼看是来不及阻止阿多隆施法了。 “去死吧!狗草的生人!”阿多隆面容扭曲,发疯似的大叫。 他这秘法乃是山越族禁忌传承,未伤人先伤己,这短短一瞬间,就损失了二十年的寿元,他又少了条胳膊,已经是等死的废人了。 而这份痛苦,他一定要十倍百倍的报復回来,他要抽出这生人的魂魄,还要杀光他的亲人朋友,然后把他们的灵魂嚼碎咽下! 这可真是太美妙了!一想想就要… 一根梨木拐杖,从一旁伸过来,打歪了阿多隆的断臂。 阿多隆一刀扎在地板上,顿时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他惊愕转头,对上一双明亮星眸。 “你…” 金光一闪而过,鲜血喷涌,头颅滚落,那画著刺青的面上还留著在一半癲狂,一半惊愕。 “噗通。” “噗通。” “噗通。” 隨著阿多隆头颅掉落的,还有十几具殭尸的头颅和躯体。 徐然收起剑丸,激烈跳动的心臟也逐渐平缓。 还好,最后有惊无险。 徐然快步来到“师弟”身边,发现他坐在一处法阵的中心,好在看样子法阵只完成了一半。 徐然关切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宛若仙人降生的异相消失,徐然终於看清了自己这“师弟”的庐山真面目。 破烂的衣服布满尘土,脏兮兮的脸还有血污,乱糟糟的头髮十分油腻,完全就个小乞丐。 只有一双眼睛,清澈似水,明亮如星。 “我没事了,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吗?”小乞丐问道。 清脆声音如琉璃碰撞,还残留几分稚嫩。 『声音也挺好听。』徐然心里又补了一句。 徐然掏出一张手帕,给“师弟”擦去脸上的血污,回答道: “是啊,师父叫我来救你,没想到,我最后还被你给救了。” 小乞丐看著徐然,疑惑道:“你师父为什么叫你来救我啊?” 徐然咧嘴一笑,“是咱俩的师父。” 小乞丐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他这话的含义。 徐然捏捏他的脸蛋,问道:“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应囂囂。” 第九章 除恶务尽大师兄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叫我师弟?『师父』又是谁?” 应囂囂满脸好奇的看著徐然,把心中疑问都问了出来。 徐然把应囂囂扶起身,回答道:“我叫徐然,是你的大师兄,至於师父嘛,待会我带你去见他。” 把小师弟往旁边拽拽,徐然叮嘱道:“大师兄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在旁边等一下。”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应囂囂清脆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大师兄,你是要摸尸吗?” 徐然微愣,转过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应囂囂指著死去的葛老大说道: “他每次杀了人都要在尸体上摸索一番,寻找值钱的东西。还跟我说,杀人不摸尸等於没杀。” 应囂囂双眼明亮:“大师兄,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值钱的东西。” 徐然鄙夷的看著浆脑涂地的葛老大,怎么能这样教小孩子呢。 真是邪道妖人! 自己可要担起做大师兄的职责,不能让小师弟学坏了。 “师弟,大师兄我摸尸可不是为了寻找值钱的东西。” 徐然语重心长的说道: “师弟,你想一想,假如他们身上有什么邪道功法,法器之类的东西,你不把它们找出来销毁,被別人得到了,岂不是又要拿去害人?” 徐然把手放在应囂囂肩膀上,一脸认真,“这叫做除恶务尽,明白了吗?” 应囂囂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仔细搜索的,不放过一切可疑的东西。” 徐然一脸欣慰,小师弟果然有天赋,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师弟,刚才那个殭尸人炸开了,他身上的东西都飞出去了,你帮大师兄把这院子好好检查一下。” “好!” 应囂囂点头答应,在地上找到一根火摺子,借著火光在院子里仔细寻找。 徐然也在两具尸体上摸索起来。 两人一番仔细检查后,把看著有用的东西都归纳到一起。 阿多隆施法用的的骨制短刀,一个装著毒物的袋子,一些施法用的骨头,羽毛什么的。 应囂囂找来了殭尸男的铜铃,还在角落里发现一具养尸的棺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最后就是葛老大,他身上只有一个袋子,看著是件法器。 应囂囂之前跟著葛老大,知道他的情况,说道: “这袋子叫五阴袋,里面暗藏乾坤,不但可以装东西,还能化去血肉,葛老头的东西都在里面。” 徐然拿起袋子,真气一催就炼化了,手一抖,袋口吐出一堆东西。 真气继续注入五阴袋,这袋子脱手而出,张大袋口,吐出一道黑气,把地上的尸体,连带所有的血跡都卷的乾乾净净,吞入袋中。 现场血腥污浊一扫而空,呼吸也顺畅了。 应囂囂在葛老大的杂物中一通翻找,拿出来几样东西。 一块漆黑的木製令牌,上面刻了一只狰狞鬼物,还有一枚玉盒,里面封存著一颗丹药,还有一册老旧的抄本。 应囂囂拿起令牌,递给徐然,说道: “葛老头在这令牌里面养著一只厉鬼,经常驱使它杀人,再用人的血肉来祭炼五阴袋。” 徐然接过令牌,果然感应到里面有一股阴邪鬼气。 真气一催,一团黑气从令牌中飞出,於半空中化作一只七尺多高,浑身筋肉虬结的恶鬼。 “吼!” 恶鬼咆哮,双目赤红,他只想吞噬血肉! 阴风滚盪,满地纸钱飞舞,恶鬼如猛虎扑食般直衝徐然而来! 徐然面不改色,只是看著应囂囂纯真的双眼,平静开口道: “囂囂,像这种除了害人別无二用的邪物,就是我说要销毁的东西。” 手一拋,令牌飞到半空,耀眼的金色剑光照亮二人面孔。 “嗷!!” 只听得一声悽厉嚎叫,令牌连带恶鬼一併粉碎。 徐然收回剑丸,拿起那册手抄本,装出一副淡定模样。 偷瞄一眼,发现应囂囂的眼眸像星星一样闪烁,满脸倾佩的看著自己。 “大师兄,你刚才简直就像剑侠一样帅气!” 徐然瞬间就破功了,“啊哈哈哈,哪里哪里,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徐然嘴上这么说,实际心里都乐开了。 应囂囂连连点头,“有的,有的!真有那么厉害!” “啊哈哈哈……” 徐然再也忍不住笑容,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了。 二人打闹一会,徐然大致看了手上的手抄本。 里面葛老大是记录的几种阴邪法术,以及炼製五阴袋,还有驱使恶鬼的法门。 在最后面,还记载了一种夺舍秘法,將他人的魂魄抽出,与自身相融,再用秘法炼製他人的躯体,与自己性命相连,即可成功夺舍。 应囂囂就是他选择的夺舍对象。 只不过这秘法要修成阴神才能施展,葛老大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 带应囂囂来这里,就是想借阿多隆和殭尸男的手段助他一臂之力。 玉盒里的那颗丹药,是他大代价买来的蕴神丹,可以滋养神魂,提高夺舍成功的机率。 徐然看完抄本后,直接一把火烧掉了。 再看其余东西,基本都是无用的杂物,也收进五阴袋。 可以说最大的收穫就是这个了。 这袋子能炼化血肉,可谓是毁尸灭跡,杀人灭口的家中常备物品。 最关键的是,它里面有大概一间房子大小的空间,只要不是血肉之类的东西都可存放。 虽然有点差別,但也可以当乾坤袋使用。 徐然把五阴袋掛在腰上,带著应囂囂离开义庄。 先是去街上吃了点东西,然后给师弟也定了两套衣,又给他买了几件新衣服和鞋子。 回到住处,徐然没有直接带应囂囂去见师父,而是先烧了两大锅水,准备给师弟洗澡。 应囂囂自从被葛老大从家里掳走,葛老头怕別人发现他,看出他天资非凡,故意把他搞得跟个小乞丐似的。 到今天,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洗澡了。 徐然给他搓泥的时候,小傢伙简直羞得没脸见人。 见他羞臊,徐然故意说话宽解。 “囂囂,你现在这个样,可还没我当初脏。” 应囂囂抬起一点头,好奇道:“大师兄也有过这样?” “是啊,我当初拜师的时候,每天都跟著师父赶路,但凡有点空閒时间,都在苦练功法,足足一个多月没洗澡。” “好不容易来到晋州,住进这院子才有条件洗澡,当时洗完澡搓完泥,人都瘦了二斤。” 应囂囂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大师兄,哪有那么夸张。” 徐然笑著说道:“等你洗完就知道了。” 经过这会说笑,应囂囂也没那么拘束了,和徐然聊起天。 “大师兄,你跟著火龙师父有多久了?” 徐然想了一下,“两三个月吧,怎么忽然问这个?” 应囂囂小声说道:“大师兄,师父是怎么样的人啊?” 这个问题倒是让徐然迟疑了一下,沉吟片刻后说道: “火龙师父外表冷漠,但是內心很仁慈,会帮助从没见过的陌生人,还很是嫉恶如仇! 而且,我资质差他也不嫌弃我,不但耐心教我,还赐给我金阳这么好的法宝,是个好师父。” 应囂囂微微点头,心中隱约勾勒出一个模样。 徐然脸色一板,“但是,有一点一定要注意!” 应囂囂看徐然神色严肃,也不由得稍稍屏息,却听徐然紧贴著他耳朵,超小声说道: “火龙师父有神机妙算,你以后可千万不要说他坏话,最多在心里想一想。” 应囂囂:“……” 第十章 天赋惊人小师弟 等应囂囂洗乾净,换上新买的衣服,整个人可以说是完全大变样! 墨眉似剑锋,双瞳点星辰,唇红齿白赛金童,身著一件紫袍,虽然年幼,却难掩华贵气质。 徐然看的十分满意,紫袍是他特意买的,就是为了看上去更符合他的的麒麟气相。 “大师兄,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我家也不是什么贵族。” 应囂囂看著自己身上火纹紫袍,又看看徐然身上的黑衣,感觉自己像是个公子,大师兄像个下人,著实有点不好。 徐然並不知道应囂囂心里的想法,要不然肯定给他个爆栗。 “没事的,师父不在意这些东西,我们快进去吧。” 徐然带著应囂囂走进火龙道人的房间,火龙道人坐在椅子上,像是等候多时。 “弟子徐然/应囂囂拜见师父。”二人一起下拜行礼。 火龙道人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面容,声音沧桑有力,单刀直入道: “应囂囂,你道骨仙胎,天资不凡,我不忍你沉沦浊世,故命徐然將你带来,你可愿拜我为师,修行长生大道。” 应囂囂叩首道:“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又要传我长生道法,弟子当然愿意拜师!” 火龙道人並未点头,反而说道:“就算我不叫徐然去救你,你也一样会化险为夷,不必感激我。 我只问你,可愿隨我修行长生之法。” 应囂囂抬起头,看著火龙道人,坚定说道:“弟子不曾见未发之事,只知师父救我性命,弟子愿意跟隨师父左右,修行长生!” “好。”火龙道人终於点头,“既如此,你便暂且在我座下记名。” “谢师父。”应囂囂磕头行礼。 徐然跪在一旁,暗暗惊讶,应囂囂的气运命数犹如仙真降世,本以为火龙道人会收应囂囂做个亲传弟子,没想到也如他一般只是记名。 应囂囂拜完师后,火龙道人传了他一道名为《二七真经》的功法。 和徐然修行的《三阳九转日轮经》只能修到胎息圆满不同,这门《二七真经》足有数万字,可以一路修炼到金丹期! 饶是应囂囂道骨仙胎,是修仙的好苗子,毕竟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一时之间也有点消化不了,坐在那闭眼思考。 徐然趁著这个空当,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师父,为什么我的功法只有胎息阶段?” 火龙道人略微沉吟,缓缓说道: “《三阳九转日轮经》集我一生所学,但仍有许多不完善处,他人难以修炼。 故而只是传授於你胎息篇,为將来打下基础,同时也印证我的想法能否普世。” 说到这,火龙道人眉头微动,看了眼徐然,眼神意味不明。 “更何况……” 火龙道人话才说一半,忽然转移视线看向应囂囂。 原本一直正坐思考的应囂囂,此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徐然笑道:“师弟今天经歷了这么多事,也难怪会坚持不住睡著了。” “师父,我还是先带囂囂回去睡觉吧,明天再来请教。” 徐然正准备站起身,却被火龙道人摆手制止。 “他不是睡著了,而是顿悟了胎息真意。” 徐然一愣,顿悟了? 仔细看去,应囂囂表面像是睡著了,口鼻间却没有呼吸气。 但是他的小腹却有起伏。 也就是说,他用体內真气的运转,代替了口鼻呼吸! 胎息修炼有成的人,最多可以屏住呼吸长达三天,但这只是强行靠真气运转来维持。 要想真正成就內呼吸,必须要气脉全通,內成天地,达到神气相合的胎息圆满境界! 可应囂囂才胎息刚入门啊! 火龙道人很是满意应囂囂的资质,抚须说道: “如此一来,他在胎息境界再无瓶颈,修至圆满也只要二三年。” 徐然:“开?!” …… 离开火龙道人的房间时,已是深夜,月上中天。 徐然一脸萎靡。 应囂囂精气神饱满,一天的疲惫都不见了,甚至感觉自己从没这么神清气爽过。 察觉徐然脸色不对,应囂囂关切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忙了一天太累了?” 徐然一把捏住囂囂光滑的脸蛋,使劲揉著,说道: “告诉大师兄,你其实是什么仙尊重生,万年老魔转世,又或者是脑袋里每天有东西给你发任务是不是?” 应囂囂被徐然揉的小脸通红,含糊不清的说道: “大师熊,偶听不懂你说的四什么。” 徐然鬆开手,算了,別人的天赋,嫉妒也是没用的,还是努力做好自己吧。 再说了,自己还有一大绝招呢! 摸了摸师弟的脑袋,徐然笑著说:“囂囂,已经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吧。” “好。” 应囂囂虽然觉得自己不是很困,但是看大师兄这么说,还是点头答应。 毕竟,这么晚了,不睡觉干嘛。 难道还要修炼吗? 夜里,徐然小睡一会就醒来了,听到耳边师弟绵长的呼吸,嘴角微翘。 对不起了,囂囂。 虽然穿越异界,但我可没有丟掉自己身为蓝星人的精神! 徐然轻轻的坐起身,儘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摆出打坐姿势。 你有掛? 我会卷! 卷字诀,启动! 徐然刚刚调息静气,就听到身后传来清脆如水晶般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师兄,你在干什么?” ………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 晋州城的气温下降的非常厉害,大风呼啸,天气阴沉,似乎下一瞬间就要下起大雪。 “大师兄,你也別太担心,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的!” 房间里,应囂囂一脸认真的看著徐然,安慰道: “等取得芝马,师兄肯定能道行大进,五年內胎息圆满肯定不是问题!” 应囂囂已经知道了九重考验之事,因为火龙道人也给他安排了考验。 当然,应囂囂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徐然因为过度苦修,伤了身子。 徐然在应囂囂到来之前,修行的很是努力,在见识到应囂囂上来就是一个顿悟掛,徐然更是直接捲起来了。 可以说是通宵达旦,废寢忘食。 也確实有效果,应囂囂拜师没几天,徐然就打通了阴蹺脉,现在第三条经脉感觉也快了。 即便如此,应囂囂的修炼速度还是远远超出徐然。 应囂囂跟著邪修葛老大时,就开始修炼了,徐然救下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打通了两条经脉。 现在他拜师火龙道人有一个月了,已经打通四条经脉。 徐然深刻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但是徐然並不气馁,摸摸师弟的脑袋,平静道: “囂囂,我也相信,我一定能在五年內胎息圆满。” 他说这番话,当然不是盲目自信。 徐然拿起桌上的一封信,这是孙燕晚送过来的,里面是有关於千年芝马的消息。 第十一章 芝马消息,砥礪剑锋 大约两个月前,几个採药人,在凤凰山的一处悬崖上看到一株紫芝。 他们当中有一位胆大的,拿绳子系在一颗小树上,让他的同伴们拽著,他下去採摘。 当他小心翼翼地下到紫芝旁边,准备伸手採摘时,紫芝竟然变成了一只小马驹跑了。 他一时间怀疑自己是吸食了山中瘴气,出现了幻觉。 他大声向上面呼喊,问他们有没有看到灵芝变化。 上面几人也都看到了,告诉他这是传说中的芝马,百年难见的好东西,让他在边上仔细找找看。 他又在附近找寻了一番,突然间,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用隨身携带的小刀斩断了绳索! 他主动跳下了悬崖! ……他没有呼喊。 悬崖的几人都嚇了一跳,纷纷认为他是被山中的妖物迷了神志,连忙跑了。 剩下几人回去后,被下去采灵芝那人的家属告到官府,认为是他们合伙杀人。 官府调查一番后无果,断定是同行几人谋財害命,把他们下了大狱。 后来又有几个猎户到凤凰山上打猎,晚上住在休息点。 其中有一人半夜小解的时候,在一棵歪脖子老松树上,看见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马驹,正对著月亮张口吐纳。 明亮的月华,化作一丝丝肉眼可见的银光,被小马驹吞食。 他当时就想到了之前採药人的事情,知道这是千年芝马。 他回到休息点,把大伙都叫醒,准备一起抓捕芝马。他们领头的老大箭法出眾,一箭射下芝马,结果芝马落地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们回去后,把这事情说了,庄子里的长辈告诉他们,芝马有遁地的能力。 现在芝马受了伤,跑不了,肯定躲在哪里,还有机会抓住。 消息传出来后,整个晋州有实力的人,都派人去凤凰山上寻找千年芝马了。 这些信息,都是这段时间孙燕晚写信告诉徐然的。 可以说,现在晋州到处都是来寻找芝马的异人高手,几乎每天都有人斗法,隔三岔五就出现死伤。 徐然手里的这封信,是孙燕晚打听到的最新消息。 有人在降落到当初发现芝马的悬崖底部,发现一处地底洞穴,在洞穴里,看到了芝马。 准备採摘的时候,洞穴中忽然窜出一条大蛇,喷吐毒气杀死了好几个人,甚至还会使用迷人心智的妖术,好多人都变成了疯子。 洞穴中道路错综复杂,蛇妖又神出鬼没,悄无声息。 后面又有好几波人下去寻找芝马,都被蛇妖阻拦,无功而返不说,还损兵折將,死伤惨重。 徐然放下信件,心神也渐渐紧绷。 火龙道人虽说会指点他取得芝马,但是具体的事情还要靠他自己去做。 他必须要提升实力,才能更有把握对付看守芝马的蛇妖。 而且那座地底洞穴已经被几大势力盘下,他想要进去,怕是免不了爭斗。 当然,徐然取得芝马的机会还是非常大。 他可不单单有神机妙算的火龙师父,还有一个麒麟命格的师弟呢。 有囂囂这种气运之子在,那千年芝马还不是纳头就拜。 徐然站起身,摸摸应囂囂的脑袋,说道: “囂囂,取得芝马这件事你可得帮我。” 应囂囂猛猛点头,叫道:“当然了,大师兄!” “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师弟。” 看了眼窗外,天色还早。 徐然笑道:“师弟,我们来切磋一下剑法吧!” “好!” 应囂囂顿悟的第二天,火龙道人就传给他一门剑法,叫做《二七火龙剑法》。 这门剑法和应囂囂修行的二七真经同出一源,皆是金丹一级的功法。 二人来到院子里,相隔两丈远站定。 应囂囂伸出右手,手腕处的一枚龙形手环化作一道火线飞出,在他的头顶变成一把七寸长的短剑。 这把短剑通体赤红,吞吐灼灼焰光,剑柄做成一条吐出火焰的螭龙模样,剑刃寒光凛冽。 这把飞剑名为赤螭,是火龙道人年轻时炼製的飞剑,现在赐给了应囂囂,也是一件不输金阳剑丸的好飞剑。 徐然招出金阳剑丸,也变作一柄尺长的短剑,直接出手。 “师弟,小心了!” 徐然一声清喝,金阳剑丸光明大放,瞬间激射出一道剑气,同时本体也朝著应囂囂攻去,一左一右双路夹击。 “好!” 应囂囂浑然不惧,剑诀一掐,赤螭剑快若闪电般的击碎金鹏振羽剑气。 赤螭毫不停歇,剎那间火光再盛一筹,当头迎上了金阳剑丸。 金火剑气激烈碰撞,爆出大片火星。 两把飞剑转眼间碰撞十余次,叮叮噹噹之声不绝於耳,剑气激盪如风。 “扶摇!” 徐然再次清喝一声,金阳剑丸飞速旋转突进,剑气狂卷! 这是金鹏剑法第二式,通过爆发更强大的真气,使得剑气如羊角龙捲风一般狂爆,横衝直撞。 应囂囂没有念招式名的爱好,他猛地呼出一道真气,喷在赤螭剑上。 赤螭剑燃起赤色火焰,如张牙舞爪的蛟龙,毫不畏惧的冲向剑气龙捲。 『大师兄的这套剑法未免有点太极端了。』 应囂囂其实不愿意和徐然硬碰硬,因为这並不是火龙剑法的强项。 以他的真气修为,配上二七火龙剑法的精妙,打败徐然用不多了十几招。 但是徐然的金鹏剑诀靠的是以力压人,绝不会和他斗上十几招。 “大!” 徐然大喝一声,金阳剑暴涨到手臂粗细,扶摇剑气再次暴增,竟將赤螭剑击飞出去。 趁著应囂囂防守不及,金阳剑围著他迅速一转,飞回徐然耳朵里。 二人只是切磋,飞剑近身就算落败。 应囂囂无奈道:“大师兄又贏了。” “嘿嘿嘿。” 徐然面色因为真气大幅消耗,神色有点萎靡,但他还是很高兴。 凭我们师兄弟二人联手,晋州城里的这些左道散修,怎么能和我们斗。 应囂囂看著徐然憔悴的脸,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师兄取得千年灵芝。 『要不要尝试再打通一条经脉呢?』 虽然大师兄要求自己早睡,不许熬夜,但是应囂囂最近其实也在偷偷的卷。 倒不是为了把大师兄比下去,而是希望自己的实力能再强一点,可以多帮大师兄一点。 这段时间的相处,看著徐然每日每夜的苦修,让他明白,大师兄有多么珍惜能够跟隨火龙师父修行,一起追求长生大道。 他一定要帮上师兄,一定要偿还救命之恩。 徐然略微调息几下,准备回房间修炼真气。 他和应囂囂切磋剑法,並不是临时起意,这是他现在每天都要有的修行。 一是可以磨练剑法,二是大量使用真气后再去打坐修行,真气恢復后会有一点点精进。 这种感觉就像锻链,受损的肌肉在恢復之后,会变得更加强壮。 他要努力变强,把握住火龙师父给他的机会。 第十二章 白鹤喋血 第二天,徐然推开门,发现下雪了。 细细密密的小雪轻飘飘落下,徐然忽地想起,快要过年了。 吃过早饭,徐然带著应囂囂来到坊市,既是买些米粮,也准备买点年货。 如今的晋州城和徐然刚来时截然不同。 那时晋州城很热闹,街上行人谈笑自若,贩夫走卒高声呼喝。 此时临近过年,街道上反而一片萧索,两旁的商贩面色哀愁,无心招呼,街上行人脚步匆匆,不敢停留,可谓是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哪个强人。 应囂囂吃著刚买的大饼,左右打量,他倒是兴致勃勃逛街,不受这满城压抑的气氛影响。 忽然应囂囂抬手指向天空,叫道: “大师兄,天上有几只好大的鹤!上面还有人!” 徐然正在一处摊子前买对联,听他这么说,也抬头看去。 只见天上有四只体型巨大的丹顶鹤正在飞来,能看到鹤背上有几道白衣身影。 “是仙人!” “仙人来了!” 街上的行人看到这几个骑鹤而来的人,个个都连忙下跪,磕起头来。 但是徐然知道这些人並非仙人,而是白鹤观的弟子。 白鹤观晋州最大修仙门派,创立两百余年,弟子千人。 孙燕晚的信上重点提及了他们,因为白鹤观是最有可能取得芝马的势力。 据说他们的观主有呼风唤雨的神通,已经活了一百多年,朝廷大臣都难以见他一面。 就连他老人家座下的真传弟子,也都是晋州名头响亮的人物。 白鹤观的真传弟子出门办事都骑坐白鹤,往往会被凡夫俗子当成仙人。 而这次他们为了得到千年芝马,足足派来了八位真传弟子,以强横实力碾压各方。 可以说是徐然取得芝马的最大阻碍。 徐然正在回想有关他们的信息,忽然看到其中一人不知道怎么,竟然从鹤背上摔落下来! 徐然连忙捂住应囂囂的眼睛。 “砰!” 一声闷响,那人重重砸在街道上,血液飞溅,染红了他的白衣,死的不能再死。 街道上叩拜的人都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仙人…死了!” “……快跑啊!” 霎时间,街道上人都跑完了,两边的商铺住宅也都纷纷紧闭门窗,生怕惹事上身。 徐然面前这个卖对联门头的,更是摊子都不要了。 徐然带著囂囂跑到边上,看著不远处躺在血泊的尸体,眉头微皱。 “陈师弟!” 一声惊呼,白鹤降落,另外几个白鹤观的真传弟子连忙从鹤背跳下,跑到了尸体旁查看。 一个年约三旬的男子神色悲凉的抱起尸身,满脸是泪。 “子玄,是我害了你啊!” 这位陈师弟是他的亲侄子,也是他亲自带上山一起修行。 他们这次探查洞穴,寻找芝马,没想到被蛇妖偷袭,中了蛇毒。 一行人连忙赶回城內採买药物,没想到子玄中毒如此之深,竟然会从鹤背摔落。 身旁几人是他亲近的好友,此时也是面有悲色。 “陈师兄,这不怪你……咳咳…都是那蛇妖……咳咳狠毒,才害了子玄师弟。” 旁边一个二十七八面貌的男子出言安慰,他面色发青,每说一句话都忍不住咳嗽,似乎有什么重疾。 “是啊,要不是那蛇妖的毒气,子玄他怎么会……”另外两人也出言宽慰道。 陈师兄眼神无光,低声说道:“子敬师弟,你身中蛇毒,不能耽搁,还是赶紧回去疗伤,让子常子语去买些雄黄为你调製解药。” 褚子敬双眼通红,还是担心他:“那你怎么…咳咳…办…咳咳。” 陈师兄看著怀中面色青紫肿胀的侄子,心如刀绞,嘶哑道:“我先为子玄收敛尸身,再去找你们。” 褚子敬欲言又止,咳嗽了好一会,还是和子常子语乘上白鹤走了。 陈师兄在原地呆坐了好一会,最后抱起侄儿的尸体,一步一血印的走了。 徐然摸著下巴,那只看守芝马的蛇妖居然这么强吗,白鹤观的真传弟子都陨落了。 这些真传弟子八人联手,胎息圆满都要退避三舍,居然拿不下一条蛇妖,还被蛇妖反杀一人。 应囂囂看著陈师兄离开的背影,吃著烧饼道: “大师兄,这人好可怜啊。” 徐然嘆口气道:“確实可怜。” 一声冷哼,忽然从身后传来,有人反驳道: “哼,他们有什么可怜的。” 徐然转头一看,身后站著一位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 少女身穿一件绿裙,眉眼精致,下巴微尖,看著那位白鹤观弟子的淒凉背影,神色冷漠。 “他的师弟死了,为什么不可怜?”应囂囂抬起头,看著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不服气的说道: “要是我大师兄死了,我肯定哭的比他还伤心呢。” 徐然:“……” 绿裙女子看了眼应囂囂,神色缓和一点,说道: “如果他们不去抢夺千年芝马,怎么会死?是他们自找的。” 徐然眉头一挑,说道:“我看那人应当是被妖怪毒死的,怎么能怪千年芝马呢。” 绿裙女子看著他,冷冷说道:“芝马歷经千年时光,才终於生出一点灵性,何等不易? 而这些人却想將其据为己有,用来提升自己的道行,却不想想,这天地灵物和他们有什么关係?又凭什么要被他们吃掉!” 绿裙少女又看了眼应囂囂,说道:“我劝你们最好就不要打芝马的主意,以免重蹈覆辙。” 绿裙女子说罢,转身离去。 应囂囂把大饼吃完,对徐然说道:“大师兄,她不是普通人。” 徐然也这么觉得,像这种环保少女,当然不是普通人。 帮囂囂把嘴边的饼屑擦乾净,“好了,再买点东西,我们就回去吧。” 应囂囂叫道:“好。” 二人回到家,徐然才把东西放好,火龙道人来到院子里,把师兄弟二人叫到跟前。 火龙道人说道:“你们明日去取千年芝马。” 徐然眼神一亮,终於到时候了! “请师父指点。” 师兄弟一起说道。 火龙道人手掌一翻,取出一块手帕。 “芝马遇金火则伤,遇土木则遁,遇水则腐,只能用五行之外的东西抓捕。” 火龙道人把手帕递给徐然,说道:“此物名为【天罗网】,是用天蚕丝炼成,我已在上面施了神通,可以为你指引芝马所在,到时就用这法器收它。” 徐然接过手帕,他心头还是有点担忧,说道: “师父,这千年芝马被蛇妖守护,那妖怪甚是厉害,还望师父教我们个法子。” 对此,火龙道人早有准备。 “此事甚易,我传你们一道法术应对。” 第十三章 螳螂捕蝉 火龙道人传下的並不是什么威力强大的法术。 而是隱身术。 徐然思索一下,还是问道:“师父,隱身术怎么对付蛇妖啊?” 火龙道人淡淡道:“没让你对付蛇妖,你直接用隱身术把芝马取走就好了。” 火龙道人说完转身就回房间了。 徐然无法,只能相信火龙师父自有安排,开始练习隱身术。 隱身术可以匿形藏影,消除所有气息。 这种法术是常用法决,有道行就可以直接上手,徐然稍加练习就掌握了。 徐然准备找应囂囂试一下效果,手诀一掐,真气隨之一动,立马消失无踪。 “师弟,能不能看到我?” 应囂囂运气於目,朝著声音传来的地方用力看,怎么都看不出来半点踪跡,叫道: “大师兄,这隱身术好厉害,我也要玩!” 应囂囂也念起咒语,一下子也不见了。 “大师兄,你看得到我吗?” 徐然也运气於目试了试,什么都看不到,忽然听到身前有脚步声,连忙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 徐然解去法术,重新显露身形,问道:“囂囂,你在哪?” 应囂囂从侧面现身,满脸笑容道:“大师兄,这法术真好用。” 徐然也露出笑意,“是好用不假,就是这完全看不见人,倒是要小心些,明日咱俩须得牵手而行,要不然人丟了也不知道。” 师兄弟两个又练习了一会,彻底掌握后才去打坐练习真气。 夜里徐然难得没有熬夜,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徐然租了一匹马,带著应囂囂直奔城外凤凰山。 凤凰山脉纵横数百里,地势广阔,峰峦险峻,最高处的朝阳峰更是有腾飞之势。 最早发现芝马的悬崖,就在朝阳峰北面。 徐然在山脚把马拴好,和应囂囂往山上走。 如今朝阳峰已经被白鹤观弟子包下,禁止其他人上山,还派人骑著鹤巡察。 二人小心的来到朝阳峰下,躲在树枝遮蔽的暗处,抬头向天空看去。 四只白鹤围绕著朝阳峰不断盘旋。 但是徐然观察一阵,发现只有一只鹤背上有人。 想到昨天摔死的那位白鹤观弟子,应该是人手不足导致的。 徐然从怀里取出火龙师父给的天罗网,这手帕状的法器,被火龙道人施了神通,上面可以看到整座凤凰山的模样。 手帕的角落里,有一个小红点,那就是芝马的位置。 徐然注入真气,手帕上的景象不断放大,越来越清晰,直到能看到朝阳峰的全貌。 险峻高绝的朝阳峰完全显现在手帕上,就连边上盘旋飞翔的四只白鹤都有。 徐然心中暗喜,『师父这是给我开了上帝视角的全图掛啊。』 把画面调转一下,不断放大芝马所在地,果然是北面悬崖下的一座地底洞穴。 当洞穴画面不断清晰,徐然看见几个白色身影,都坐在洞穴旁边。 “这应该就是白鹤观的弟子了,看样子他们还要过一会才会进洞探索。” 徐然放下心,时间还来得及。 二人施展了隱身术,手牵手向朝阳峰走去,徐然和应囂囂都有道行在身,行动矫健。 眼就快到山顶了,应囂囂忽然拽住徐然,小声说道: “大师兄,前面有人。” 徐然停步,应囂囂已经打通四条筋脉,双目之中真气温养,平常状態下也有不凡眼力。 带著囂囂找了一处地方躲起来,徐然把天罗网取出察看,果然见前面不远处潜藏著几个人。 这些人身上披著树枝树叶和杂草编织的偽装,几乎和朝阳峰上的环境融为一体,不细看看不出来。 『这些人躲藏在这里,恐怕是要埋伏白鹤观的弟子。』 徐然心中猜测,这些人没有隱身术,恐怕昨天晚上就上山了,一路小心潜藏,不知用了多久,才从白鹤观弟子的眼皮底下爬到山顶。 就像悄悄潜伏靠近的猎手,等待著猎物放鬆警惕的一瞬间。 徐然担心惊动了前面隱藏的人,只好坐下来休息。 “嘎~嘎~” 天空传来一声鹤唳,又有几只丹顶鹤飞来。 徐然认出是昨天城里的那几个人。 他们先是和天上巡察的聊了几句,然后飞下悬崖,和底下洞穴外的几人会合,一起进入洞穴。 当这些人都进入洞穴后,他们的白鹤又再次飞出,一起盘旋在朝阳峰左右,探查可疑身影。 而原先一直在天上巡逻的白鹤观弟子,此时降落到山顶,准备休息一下。 徐然看他坐在一块巨石上,从一个锦囊里掏出些东西吃了,双腿盘起,开始打坐。 过了好一会,確定他真的入静,早就埋伏在山顶的猎手,终於有了动作。 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轻轻抽出箭矢,缓缓拉满弓弦。 “咻!” 一发利箭,百步穿杨,瞬息而至! 那名白鹤观的弟子只来得及睁眼,便被一箭射穿头颅! “嘎嘎~!” 天上的白鹤开始大声叫唤。 其余埋伏的猎手纷纷挽弓搭箭,展示出不俗的箭术。 几息之间,就射杀了五六只白鹤。 “嘎!” 白鹤泣血,羽落如雪,侥倖逃过一命的两只丹顶鹤挨在一起,厉声尖叫,逃向远方去了。 徐然躲在一旁看的清楚,这些人挎弓背箭,应该是后来发现芝马的猎户一族。 这些猎户来自田家堡,是晋州城最大的土地豪绅。 田家堡祖上出过將军,世代习武,射箭骑马。 他们最先开始寻找芝马,最后却被白鹤观门人驱逐,自然是一腔怒火。 昨天的“仙人坠鹤”事件被他们知晓,料定白鹤观弟子实力减弱,这才决定鋌而走险。 刚刚射杀白鹤观弟子的田射虎,来到自家老爹身边。 看著老爹一直盯著逃命的两只丹顶鹤,田射虎说道: “老爹,別看了,我们也该下去了。” 田宇泰没有理他,只是盯著远方的丹顶鹤,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 “射虎,你说他白鹤观卢老观主,能称得一声老神仙,你老爹我能不能?” “啊?”田射虎被他这问题搞得摸不著头脑。 看著老爹披肩的银髮,豹子似的眼睛,剑戟怒张的络腮鬍,比自己还魁梧几分的雄壮身材。 田射虎忍不住笑道: “你这哪像个什么老神仙,倒像是个老將军。” 田宇泰上面色不变,看著落荒而逃的丹顶鹤,目光如电,忽地从背后取下一把铁木乌骨弓,搭箭就射! 利箭飞出,发出轰的一声,好像这不是箭矢,而是一把铁矛! “嘎!” “嘎!” 两声惨叫,两只丹顶鹤同时坠落。 这一箭竟然同时射杀两只白鹤! 这两只丹顶鹤已经逃出百丈多远,就算是力挽三石弓的猛士也难以射到,可这年逾六旬的老者竟能一箭双鵰! 田宇泰脸上露出爽朗笑意。 “你说的对,毕竟我可不会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哈哈哈。” 收起弓箭,田宇泰神色一肃,命令道: “系好绳索,降落悬崖。” 第十四章 两家相见,手段齐出 等到田家堡的人都下去了,徐然和应囂囂才走出来。 来到悬崖边,这里掛了一道绳索,用一根大木桩牢牢地钉在地上。 徐然朝下看了一眼,山壁陡峭,荆棘覆盖,好在底下无人看守。 徐然转头对应囂囂说道:“囂囂,你留在这里吧,我一个人下去,到时你好接应我上来。” 原本徐然是打算囂囂陪他一起,可刚才见识到田宇泰的箭术后,徐然实在担心。 田家堡的人既然敢动手杀白鹤观的弟子,那肯定是要將他们斩尽杀绝。 田家堡,白鹤观,蛇妖,这三家已有不可化解的血仇,不知道待会底下会有怎样一场廝杀。 徐然实在不放心带著囂囂一起下去。 应囂囂摇摇头,说道:“大师兄,就算你不让我下去,我也还是会偷偷下去的。” “好吧。”徐然无奈,知道这孩子很有自己的想法,摸摸他的头,说道: “进入洞穴之后,千万不能和我分开,知道吗?” “放心吧,大师兄。”应囂囂笑著答应。 二人商量定了,徐然先下去,应囂囂跟在后面。 落地后二人施展隱身术,手牵手走进地底洞穴。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洞穴,初狭窄,不过一人宽,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原本一片黑暗的视线,到了这里也有了几分微光。 洞穴顶上、壁上都有一种碎小的奇石,放出青绿色的微光,像是一只只萤火虫將这里点缀。 徐然观察四周动向,发现前行的道路就分成了三条。 一条左边,两条右边。 这种选择题,根本难不倒徐然。 靠著火龙师父给的天罗网,徐然走进右边的一条道路。 二人小心翼翼的前进,隨著天罗网的指示,在这洞穴中左拐右拐。 越往里走,徐然的心就越发提起。 他们现在跟在田家堡人后面。 虽然有隱身术,但是这种跟踪偷窥的紧张感,还是让徐然捏了把汗。 而且到现在为止,天罗网上都没有显现出蛇妖的身影。 徐然总觉得,那蛇妖会突然出现,张开血盆大口噬咬而来。 …… 妖类在胎息期会觉醒灵智,达到中后期,就可以开口讲话,道行高深的还能化出一点人形。 要是这妖怪聪明一点,也有可能会趁早跑路,毕竟一直呆在这里,只会不断引来更厉害的高人,最终难逃一死。 『可这蛇妖真的跑了吗?』 卢子修心中不禁忧虑,他们前几次进来的时候,都不曾有如此深入过。 『那蛇妖应该躲藏在暗处才是。』 卢子修他们与蛇妖斗过几回,知道那蛇妖神出鬼没,甚是阴毒。 何况他们又杀了它的同类,那蛇妖想必恨他们至极。 卢子修自打进洞以来,袖子里的符籙一直蓄势待发,就等那蛇妖出来。 这符籙是他爷爷,也就是白鹤观的卢老观主给他的,威力强大,是他压箱底的宝贝之一。 昨天一时犹豫,没捨得用,结果害得陈子玄师弟丟了性命。 陈子真是他叔叔,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只怕颇有怨言。 陈家是陆家的忠实肱骨,今天哪怕多付出点代价,也定要斩了那蛇妖,给陈子玄报仇。 卢子修正在思索回去怎么安抚陈家,走在前面探路的子语,忽然小声叫道: “卢师兄,是千年芝马!” 卢子修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暗暗掐住袖子里的符纸。 顺著子语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洞穴尽头。 一株紫色灵芝就扎根那里。 卢子修是胎息后期的修士,眼中所见,已与常人不同。 在他眼里,那紫芝灵光浓郁的化不开,一团紫色云气將它环抱,只是这紫云似乎有点不稳,丝丝紫气逸散在空中。 他知道,这是芝马受了伤。 也正因如此,芝马才会沉睡,给他们捕捉的机会。 眾人一时都屏息不语,全都看著卢子修。 卢子修是卢老观主的孙子。 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就已经推开玄关一窍,成了胎息后期的修士,也是白鹤观最年轻的羽师。 此次来寻找千年芝马,也全是为了卢子修,他们这些人都是和卢家有关的亲信,所以才会选来做帮手。 等卢子修服下这千年芝马,必能一飞冲天,下一代的白鹤观观主也註定是他。 饶是卢子修惦记那蛇妖一路,现在也是真心希望那蛇妖是跑了,就让他顺顺利利的拿走这千年芝马多好。 卢子修心中警惕,手却很快的取出一个皮袋。 正要施法取走芝马,身后传来咻的一声! 卢子修袖口一扬,一片鹤羽状的法器打出,將一发利箭击碎。 “什么人!” 其余白鹤观的弟子纷纷拔剑掐诀,做好应战准备。 十几丈外,田宇泰站在最前面,数了一下眼前的人数,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他取出一把样式怪异的手弩。 “正好一网打尽!” “膨!” 一声炸响,田宇泰手中像是有一团烟绽放,飞出无数森冷流光。 卢子修见多识广,认出了这物件,急道: “小心,是飞蝗弩!” 数以百计的细小箭矢犹如蝗虫过境,蚀骨销魂! 有两个师弟反应慢了一筹,没来的及使用护身之法,当场就化作两个破碎的血人,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子敬!子叶!” 陈子真痛心悲呼,没想到短短两日,就有多位师弟惨死! 他身上的传讯符没有传来消息,只怕外面巡察的子雍也已惨遭毒手。 卢子修看著惨死的同门,心中惊颤不已。 飞蝗弩是宋国军中研製,专门对付修仙者的利器。 他身上的羽衣是法器,刚才替他挡下了飞蝗弩的箭矢。 可要是他们还有飞蝗弩箭,他的羽衣也挡不住几回。 没等他多想,几发利箭袭来,带著咻的啸声。 陈子真祭出五道鹤羽形的法器,將箭矢斩落。 卢子修见敌人没有使用飞蝗弩箭,心中鬆了一口气。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怒火。 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优待的天才,长大后更是白鹤观的未来观主,居然有人敢当著他的面杀害白鹤观的门人! 一群卑贱的凡夫俗子! 卢修祭出手中符籙,喝道: “疾风似剑,鹤羽纷飞!” 一团洁白的气流在空中旋转,带起的风將地上的碎石捲起,眨眼就成了一丈多宽的白色气旋,散发强大威势。 “不好!” 田宇泰鬚髮飞扬,怒目圆瞪,手中铁木乌骨弓拉成满月,一箭射向卢子修。 卢子修祭出一把羽扇法器,挡下了足以洞穿岩石的箭矢,怒喝道: “太晚了!” 白色气旋猛然炸开,数百道气流如刀剑锋利,划破空气激射而出! “老爹!” 田射虎一个猛扑,將田宇泰扑倒。 第十五章 黄雀?渔翁? 徐然和应囂囂坐在地上,看著天罗网。 应囂囂小声说道:“大师兄,这弩箭好厉害。” 徐然也小声道:“是啊,还好用给白鹤观的人了。” 田家堡人追上白鹤观弟子时,他二人就停下来了,等著双方打完,好偷偷进去捡漏。 只是没想到田家堡的人这么狠,上来就是个大招,直接杀了白鹤观两个人。 正当二人觉得田家堡大占上风之时,画面中的卢子修取出符籙。 狂暴的白色气流肆虐而出,將田家堡的猎户们瞬间反杀。 呼—— 风声从洞穴深处呼啸而来。 这强大的威力,看的师兄弟二人大吃一惊。 徐然咂舌,“这是炼炁期的符籙吧,这傢伙居然有这好东西。” 应囂囂也说道:“这傢伙看起来就比另外几个有钱,搞不好是什么贵公子。” 画面上卢子修施展符籙后,田家堡的人兵败如山倒,眼看是没活口了。 徐然站起身,说道:“囂囂,我们也进去吧。” “嗯。” 两人隱身往里走。 …… 田宇泰抱著田射虎的尸体,看著儿子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老泪纵横。 “射虎!你怎么这么傻!” 卢子修看著他这副悽惨姿態,心中大快! “老东西,你很快就可以去陪你的儿子了!” 卢子修再次祭出那羽扇法器,就要把田宇泰碎尸万段。 “噗呲”。 突然,一把短刃刺穿卢子修的胸膛! 强烈的毒素让他全身麻痹,一身真气都调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著毒气侵入心口。 卢子修艰难转头,看见一张清冷的少女的面容。 “砰”。 他的身体无力倒下,重重摔在地上,露出他身后的绿裙少女。 绿裙女子看著场上眾人,神色中流露出深深的厌恶,嘲讽道: “你们还真是上演了一齣好戏。” 陈子真看到那绿裙少女,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恐惧,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蛇妖!” 徐然此时也来到此地,看见那绿裙少女,心中讶异。 『居然是她。』 这名绿裙女子看著十五六岁,正是那天嘲讽白鹤观弟子的“环保少女”! 她居然就是这地底洞穴的蛇妖。 徐然心中一动,这绿裙女子刚才突然出现,难道她也会隱身术? 见绿裙女子偷袭杀了卢子修,陈子真又惊又怒又惧。 惊的是在场这么多人,卢子修胎息后期的境界,居然都不曾察觉到她的存在。 怒的是自己侄子死於她手,惧的是卢子修一死,这里还有谁能对付她? “崩!” 田宇泰睚眥欲裂,一发铁箭,带著风雷之势,狠狠的射向绿裙女子。 绿裙女子没有法器,不敢硬接这一箭,嗖的一闪,躲过这一箭,像蛇一样扭曲的贴在墙壁上。 “轰!” 这一箭威力极大,射在石壁上,竟然只留箭羽在外,当真是矢贯坚石! 哪怕经歷了丧子之痛,田宇泰还是分清轻重缓急,对著陈子真大吼道: “还愣著作甚!不杀了她,我们都得死!” 陈子真深深看了一眼银髮老者,对著其余弟子大喝道: “快取雄黄和符籙!我们一起杀出去!” “是,师兄!” 趁著其余两个弟子出手牵制,陈子真跑到卢子修尸体旁,拿起了他的羽扇法器和储物袋。 他和卢子修师出同门,修的功法一样,这扇子入手就能用,只是那储物袋设了禁制,要一点时间。 陈子真心中祈祷,希望卢子修的储物袋里还有宝物,能助他们逃出这困境。 绿裙女子贴在墙上飞快移动,身体扭曲之时柔若无骨。 她一双眼瞳化作琥珀色,青色的鳞片覆盖她姣好的面容,转眼间就变成两丈多长的青色蛟蛇。 猩红蛇信如电吞吐,冷冷的说道: “无谓的挣扎。” 徐然看他们又打起来了,带著应囂囂猫在角落。 见千年芝马扎根在洞穴尽头,徐然抓过囂囂的手。 在他手上写字,让他呆在原地別动,自己偷偷过去取芝马。 得到应囂囂答覆,徐然猫著身子,一步一挪的靠近千年芝马。 而另一边,四人一妖打的火热,你用符,她吐毒,我撒雄黄,她躲闪。 靠著田宇泰的箭术,陈子真的法器,四个人相互配合,竟然发挥出了十二成的实力,一时將蛇妖牵制。 徐然小心避开地上的尸体,避开打斗的人和妖怪,儘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终於来到芝马身边。 瞅准机会,取出天罗网,对著千年芝马一盖,就收到手帕里。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 “千年芝马不见了!” 徐然:“……” 『谁这么眼尖,这种情况都能注意到?』 他真的有点无语了。 另一边,陈子真只想著怎么脱困,哪还有心情管千年芝马,喝道: “子语,不要分心!” 子语叫道:“不是啊,芝马是忽然不见了!不是活了跑了!” 他这话一说,场面忽然安静下来。 眾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芝马真的不见了。 一群都人想到蛇妖的忽然出现。 『难道这里还有一个人隱身在?』 洞穴中的空气莫名多了一分诡异感觉。 蛇妖水桶粗的身子微微紧绷,忽然张口对著芝马原本的所在地,吐出一道如箭青气。 “崩!” 一只铁箭更快一筹,將这道青气击溃,散落的青气擦过地面,腐蚀出道道深刻印痕。 田宇泰高声说道: “朋友好本事!我们这么多人都给你做了嫁衣!” 陈子真也反应过来,大声道: “还请朋友出手相助!我们一起斩了这蛇妖!” “……” 场面十分安静。 徐然看著鼻尖前没入石壁的箭矢。 他来到这世界这么久,第一次想破口大骂。 差一点他的脑袋就被射穿了! 至於现身帮忙,徐然没这个想法。 他隱身不出,还能震慑一下蛇妖。 他要是现身,这蛇妖可是见过他的。 上次见面时,这蛇妖可是警告过不要打芝马主意,態度相当不好。 他一露面,这蛇妖怕是第一个吃他! 就在场面气氛越来越压抑之时,一道清脆如琉璃的声音突然响起。 “冤冤相报何时了,生生世世永轮迴。” 一团火光在洞穴中显现,从中走出一个童子。 这童子,不过总角之年,玉麵粉琢,目若藏星,身穿一件金线絳红袍,气质高贵出尘,宛如上古火神三太子。 场上眾人皆是大惊。 那人方才取了芝马,却转眼从另一边出现,居然没有半点动静,他们这么多人都看著呢! 要是他忽然出手偷袭,谁能抵挡?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隱身潜伏,虎口夺食的高人,居然是一个美少年。 最让他们震惊的是,这小小孩童一身气息圆润,在场眾人竟无一能看透其道行深浅。 他究竟是什么人? 第十六章 现身止戈 洞穴中,应囂囂现身之后,场面越发死寂,针落可闻。 『囂囂,你要干什么!』 徐然心中震惊,他知道应囂囂不同於一般孩童。 这孩子非常有自己的主观,心思细腻,胆子也很大。 但是徐然没有想到他胆子这么大! 陈子真见了应囂囂心中一沉。 他本以为再不济好歹也是个散修,哪怕实力弱一点,好歹多一个人,增添一份实力。 结果居然蹦出来个孩子! 陈子真只希望能多拖延一会时间,趁著当下空当,炼化卢子修的储物袋。 『希望还有一张炼炁期的符籙。』 田宇泰此时也心中懊悔,万万没想到隱身之人是个孩子。 『却是害了他的性命。』 田宇泰半开弓弦,要是蛇妖对这孩子动手,他还能阻挡一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蛇妖在应囂囂出现时瞳孔一缩,她自然是认出了这个昨天刚见过的美少年。 粗长蛇躯稍稍扭动,蛇妖冷冷开口道: “我不是说过,不要打芝马的注意吗?” 她挺起上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应囂囂,口中嘶嘶作响。 田宇泰连忙呼道:“小孩,快过来!” 应囂囂微微一笑,说道: “我本打算取了芝马一走了之,只是不忍你们死斗到底,毁去千金性命,这才现身。” 应囂囂肃正仪表,高声道: “在下现身,是想劝大家就此罢手!” 眾人一听,面色各异。 子语忍不住喊道:“你这黄口小儿,休要胡言乱语!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面对他的叱责,应囂囂不以为意。 他伸出右手,腕上的龙形玉鐲化作一条小龙,飞到空中几个扭转,呼的一声,变成丈长的火蛇。 火蛇停在应囂囂头上,赤色火光摇曳不断,將洞穴照亮。 应囂囂平静道: “凭此剑,能否说上两句话?” 青鳞蛇妖下意识缩身,白鹤观弟子目瞪口呆。 田宇泰也是一惊,这是什么法器? 刚才还大声呵斥应囂囂的子语,一脸呆滯的脱口而出道: “飞剑!” 他也有修行剑法,可以御剑二三丈。 在世俗中,这已是一流人物。 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这並不是飞剑术,只是一门御剑术。 他手中宝剑,其实也只是一件符器,给飞剑提鞋都不配。 子语心中转了一圈,一时之间,竟想不到整个宋国,谁有飞剑伴身。 『可能只有宋王陛下…』 而他身旁的陈子真比他更有见识,也远远比他更加震惊。 这飞剑显化时灵光如虹,动止间宛若活物一般,就连卢老观主的法器都没有这样的灵光。 可以说,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等法器。 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法器…… 陈子真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唇齿在无意识动弹,喃喃道: “灵器!” 在场眾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一时全都不敢置信。 灵器! 整个宋国有没有这样的宝贝? 如果有的话,那只能是高高在上的宋王…… 眾人看著应囂囂,只觉得这小小身影散发出一股无形威压,镇得他们喘不过气。 应囂囂扫过眾人面容,將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淡淡道: “还请各位给我一个面子,到此为止吧。” 陈子真此时终於打开了卢子修的储物袋,在里面找到一张炼炁期的符籙。 他悄悄拿在手里,扫了一眼蛇妖和田宇泰。 蛇妖杀了他侄子,又杀死了卢子修,而田宇泰害死了他好几位师弟。 此间仇,不共戴天。 哪怕应囂囂身份再怎么不凡,他也不可能因为他三言两语就放下仇恨。 田宇泰目光闪动,如果可以暂时脱身,到了外面,他有把握杀掉陈子真等人,这个提议对他来说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陈子真面色阴沉,向应囂囂说道: “…大人,这蛇妖奸诈残忍,手段狠毒,何不与我们联手,一起斩了她再说。” 他猜不透应囂囂身份,只是见他有灵器傍身,肯定身份尊贵,故而对这个小了他二十岁的孩子用“大人”来称呼。 毕竟,这一件灵器,比整个白鹤观都要贵重。 蛇妖一声冷哼,毫不客气地说道: “斩了我?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应囂囂抬手止住他们的爭执,脆声道: “我不会站在你们任何一方,只想劝你们罢手。” 应囂囂走到他们中间的空地,用自己的身体,將人与妖隔开。 他看著陈子真等人说道: “如果你们要杀这蛇妖,那我就帮她对付你们。” 应囂囂又转头看向青鳞蛟蛇,说道: “如果你要杀他们,那我就帮他们对付你。” 体长两丈多的青鳞大蛇缓缓低下身子,一双竖瞳散发妖异光彩,口中蛇信几乎要碰到应囂囂的脸颊,森然说道: “你以为你能嚇到我吗。” 陈子真握紧符籙,暗暗做好催动的准备。 应囂囂看著近在咫尺,獠牙狰狞的蛇妖,淡定自若。 “当然,你们还有另一个选择,一起联手杀我!” 他说出这话,负手而立,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蛇妖心中惊疑不定。 她刚刚施展幻术,可应囂囂竟然毫无反应。 『难道他身上还有其他宝物?』 陈子真抬头看向应囂囂头顶的火蛇,又瞄了一眼手中的符纸。 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落水的人把一束稻草当成了救命神的荒谬。 卢子修尚且有这样的底牌,这孩子既然有灵器级的飞剑,又怎么可能没有其他手段。 更重要的是,谁能放心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独自进入妖物洞穴? 只怕这洞穴中还有人隱身在看著。 想通此节,陈子真顿时如芒在背,翻腾不定的心绪也冷静下来,只觉得头脑一阵疼痛。 他强撑著开口道:“我们愿意听大人的指示。” 他说完这句话,想到侄子的仇可能这辈子都报不了,整个人一下苍老了二十岁。 “师兄…” 子语在旁边看著他,话说到一半,看见陈子真神色憔悴,又无力的闭上嘴。 田宇泰跟著说道:“我也是。” 应囂囂转头看向青鳞蛇妖,笑著问道:“你呢。” 蛇妖死死看了他许久,最后还是盘起身子,冷冷道: “可以。” 应囂囂做一副老成模样,点头道:“善。” 陈子真上前一步,向应囂囂拱手道: “大人,我要將诸位同门的尸身带走。” 应囂囂坦然受他一礼,说道:“理当如此。” 陈子真抖开卢子修的兽皮袋,將一眾同门的尸体都收进去,对著应囂囂一拱手就走了。 田宇泰也把族人的尸身都收进储物袋,跟著走了。 场上只剩下应囂囂和蛇妖。 应囂囂收起飞剑,对蛇妖说道: “蛇姐姐,我也要告辞了,你赶紧离开这里吧,要不然他们到时还会来报仇的。” 蛇妖看著他,忽然问道:“你不怕我吗?” 应囂囂眉头一挑道:“蛇姐姐又不是坏人,有什么好怕的。” 蛇妖双眼眨动,忽地一变,又化作绿裙女子的模样。 精致姣好的面容,此时带了一些疑惑,又带著一点好奇,她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应囂囂双眸闪耀,声音脆亮,一身絳红衣袍更显神姿道骨,他笑道: “我叫应囂囂。” 第十七章 风不止 “我叫青瑶。” 绿裙女子说出自己的名字。 应囂囂乖巧的叫道: “青瑶姐姐,你这名字真好听。” 青瑶冷漠的面容有了一丝缓和,轻声说道: “你真奇怪,居然叫我一个妖怪姐姐。” 应囂囂笑著说道:“哪里奇怪了,青瑶姐姐这么漂亮,能叫一声姐姐我也很高兴呢。” 徐然就站在他身边,看著他和蛇妖青瑶打情骂俏。 他倒要看看,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能想起他的大师兄。 蛇妖青瑶和应囂囂说了几句话,突然想到一件事,说道: “你偷偷跑出来的吗,没有带那个僕人一起?” 徐然:“僕人!!?” 徐然看著身上自己的黑衣,我这穿的很像僕人吗? 懂不懂什么叫耐脏、什么叫百搭啊。 应囂囂叫道:“那是我大师兄!才不是什么僕人呢!” 青瑶面色有点尷尬,“你们两个差距太大了,我没看出来。” “哼。”应囂囂哼了一声,小脸一扭,神色不满。 青瑶也不懂怎么化解,只好说道: “你出来这么久,家里人应该很担心了,我送你回去吧。” 应囂囂想了一下,问道:“青姐姐,你是不是会飞啊?” 青瑶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是啊,你还没有飞过吧。” 应囂囂用力点头,满脸期待,忽然又带著一点忐忑问道: “青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大师兄一起飞啊?” 徐然: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白疼你。 当初阮柔桑沈零雨带著徐福飞走的时候,徐然心里就羡慕至极。 后来拜师火龙道人之后,徐然也一直想著师父能带著自己飞一次,结果却是硬生生走了一个月的路。 说真的,徐然很希望这个青瑶姐姐能带自己飞一次。 青瑶面色冷漠道:“不行。”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徐然:“……” 这蛇妖怎么对我这么大意见? 应囂囂面色也暗淡下来,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和大师兄一起骑马回去。” 青瑶眉头一皱,问道:“你大师兄也来了?” 徐然现出身形,面无表情地看著青瑶,说道: “是啊,让你失望了,我也在这。” 青瑶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语气也变的不善。 “原来偷走芝马的贼是你。” 徐然瞪大眼睛,你刚才閒聊那么久都没想起芝马,我一现身,你就想起来了? 青瑶倒也没有让他把芝马还回来,只是对应囂囂说道: “我送你出去吧。” 应囂囂点点头,牵起青瑶的手,对徐然说道: “大师兄,我们回去吧。” 徐然面无表情,这小子真是见色忘友。 应囂囂笑著也抓住他的手,三人一起往外走。 三人来到洞穴外,时间已是下午。 天色昏暗,大雪遮眼。 徐然原本是打算从原路爬上去,却发现下来时的绳子不见了。 应囂囂晃晃青瑶的胳膊,脆声请求道: “青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上去,我们的马匹还在山脚下。” 或许是徐然在的关係,青瑶一直保持著清冷神色。 哪怕现在应囂囂对她撒娇,她面上也无动於衷。 只是素手一招,一团清风从他们脚下吹过,將他们带离地面,瞬息间就飞到空中。 御风飞行,这种超乎想像的能为,给人带来无限自由的错觉。 青瑶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出手还是十分大方。 这一阵风直接带他们飞过山顶,飞入茫茫白雪。 下能俯瞰凤凰山,上要触及云霄。 徐然心中一时遐想无限,忍不住高吟道: “天下都游半日功,不需跨凤与乘龙,点头径过三千里,扭腰八百有余程。” 应囂囂本在张嘴接雪,此时大声叫道: “大师兄,这诗真好!好快活啊!” 青瑶此时也不由得看了徐然一眼,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等风采。 徐然张开双臂,拥抱这漫天风雪。 “囂囂,总有一天,我们会比现在还自由,还快活!” 应囂囂猛猛点头,叫道:“大师兄,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青瑶也被他们的感染,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轰!” 身下的朝阳峰传来一声巨响,猛烈的白色气流骤然爆发,吹散大片雪幕,掀飞好几棵大树。 低头看去,原来是白鹤观的弟子和田宇泰爭斗。 田宇泰射杀了白鹤观最后三人,自己也被炼炁法符撕碎身躯。 应囂囂嘆息一声,说道:“他们真可怜,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还枉送了性命。” 青瑶对这些人全无好感,只有恨意,见他们都死了只觉得痛快。 “他们太贪婪,太狂妄,只想著別人死,自己得利,从没想过死的人会是自己。” 徐然摇头道:“若是当时走错了一步,死在这里的未必没有我们。” 三人一时无言,心中思绪不一。 青瑶带著徐然他们找到山脚下的马,三人落地准备告別。 徐然说道:“如今白鹤观,田家堡的精锐都死在凤凰山,只怕整个晋州都將不得安寧。 尤其是凤凰山周围,更是风波中心。青姑娘暂时还是离开的好,等风头过了,再回来看看。” 青瑶还是懒得理他,清冷眉眼看著凤凰山脉,神色忧愁。 应囂囂问道:“青姐姐,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吗?” 青瑶神色低沉,声音如山间清泉流过,轻声道: “如果有机会,我想到东海看看。” 徐然和应囂囂对视一眼,东海距离这里只怕有万里之遥,哪怕以青瑶炼炁期的修为,只怕也很难安全到达。 徐然思索一下,开口道:“青姑娘,我们的住处还有空閒的房间,若不不嫌弃,可以暂且住下。” 应囂囂也是应道:“是啊,青姐姐,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青瑶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问道: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莫不是想把我骗回去扒皮抽筋?” 徐然失笑道:“当然不会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青瑶看了眼应囂囂,对他说道:“因为我实在想不到,人有什么理由要帮助妖怪。” 徐然从怀中取出包裹著芝马的天罗网,说道: “我也不知道,妖怪有什么理由帮助人。” 青瑶摇头道:“这可不是因为你。” 徐然耸耸肩,他当然知道。 应囂囂也抓著青瑶的手说道:“青姐姐,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青瑶对著应囂囂露出一丝笑意,没有拒绝。 “好吧。” 徐然见事情谈妥,翻身上马,对著应囂囂道:“囂囂,我们走!” 应囂囂站在原地不动,看著他说道:“大师兄,你自己骑马吧。” “你…” 徐然话才刚出口,青瑶就已经捲起一阵狂风,带著囂囂飞上天空。 “大师兄,我先回去等你,噢~!!” 徐然看著天上的两人,笑骂道:“这小鬼头,看我回去收拾你。” “驾!” 徐然一声清喝,纵马奔驰。 他回头看向越来越远的凤凰山脉,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心中祈祷。 『希望一切就这样落幕,不要再有什么意外了。』 轰隆隆! 突然,整座凤凰山都动盪起来! 一道五彩霞光从凤凰山脉深处冲天而起! 天上的铅云被捅出一个大洞,耀眼的太阳光辉照著五彩烟霞,映出千百道五色瑞气,美轮美奐。 原本昏暗的云层,此时溢满光彩,飞扬的白雪,也化作斑斕顏色。 徐然看著这副奇幻景色,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感受。 那五彩霞光映照之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他…… 第十八章 真人手段 五彩光持续了短短一会,渐渐逸散在天地间。 徐然眉头紧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 『难道我要撞大运了?』 他上一次撞大运,可是人都没了。 “大师兄!这山里有宝物出世!” 青瑶带著应囂囂落下,停在徐然身边。 二人脸上都是震惊神色,应囂囂脸上泛起红晕,哇哇大叫。 “大师兄,我们赶紧回去看看吧!这山中有大造化!” 徐然没有应他,沉思片刻,开口道: “我们先回去稟报师父,问问他老人家是怎么回事,不要轻举妄动。” 应囂囂听他这么说,小脸垮了下来,“好吧。” 青瑶不解,急切道:“这山中现在又没有外人,我带你们飞过去只要片刻功夫,先探察一番也不迟,说不定就有什么机缘。” 她是妖类出身,修行艰难,没有道统传承,也没有法器傍身。 也正是因此,她堂堂炼炁修为,才会被白鹤观一群胎息期的压著打。 现在见到祥瑞之兆出世,地点又是她最熟悉的凤凰山,心念急转,实在难以安立。 徐然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说道: “我们师父神通广大,若真有什么宝物,万万是跑不掉的。” 这山中异象如此明显,只怕方圆百里都能看见,可火龙师父到现在都没有传音指示,显然另有原因。 青瑶看著凤凰山,柳眉紧锁,她才不相信,徐然他们的师父能有多神通广大。 再说了,真要神通广大,那这宝物和她还有什么关係。 应囂囂察觉到青瑶心绪不寧,握住她的手,劝道: “青姐姐,大师兄说得对,还是先去问问我们师父,再做打算。” 青瑶看著他,犹豫一番还是答应了。 徐然回到宅邸,就来到火龙道人房门前,正要稟报,门却自动开了。 火龙道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都进来吧。” 徐然带著应囂囂和青瑶进去,师兄弟一同下拜行礼。 青瑶见火龙道人不过普普通通一老头,出於尊敬施了个万福礼。 火龙道人坐在一个蒲团上,不紧不慢道: “你们的事我已知晓,凤凰山的异变,也在我掌握之中。” 火龙道人说完看向青瑶,说道:“你既肯捨弃千年芝马,我也有所补偿。” 青瑶只对应囂囂有好脸色,对旁人都是懒得搭理。 火龙道人说的补偿,她也不放在心上。 什么东西比千年芝马还重要? 火龙道人伸手一点,一道灵光飞进她的眉心。 青瑶顿时如遭雷殛,惊呆在原地。 火龙道人这一指,竟然是传给她一道筑基功法! 哪怕是晋州第一大派白鹤观,也只有一套炼炁期的功法传承! 就是把白鹤观卖了,也换不来一篇筑基法门! 青瑶一时呆滯,这世上什么人物才能隨便拿出一道筑基功法,还是送给一个妖类? 除非是…… 金丹真人! “噗通”一声。 反应过来的青瑶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连连磕头,颤声道: “小畜竟不知真人当面,实在罪该万死!” 徐然和应囂囂一下子都看傻了,不理解她怎么嚇成这样。 我们师父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 火龙道人面色不变,苍声道:“退下吧。” 青瑶又磕了好几个头,感激道: “真人慈悲,小畜愿当牛做马以报恩情。” 青瑶退出去后,徐然问道: “师父,凤凰山的异象是怎么回事?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应囂囂讶异的看了一眼徐然,说道: “大师兄,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那里有什么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师兄弟对看一眼,都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徐然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有什么妖物在施法引诱?” 他以前看过的话本,里面就有这样一则故事。 悬崖下有五色云气停留,人若乘之,可以登天,皆不见还,人们都以为是登仙去了,前赴后继,实则是妖怪施法引诱,把人带上山吃掉。 火龙道人微微点头,说道: “不错,那五色霞光確实是妖物施法所为。” 应囂囂大惊,他刚才还想著要去一探究竟呢。 徐然沉吟片刻,忽然说道:“师父,难道这就是第三件事?” 火龙道人当初说过,他来晋州有三件事要办。 第一是帮徐然取得千年芝马,炼成丹药。 第二是收徒应囂囂。 如今这五色霞光来的如此突然,可火龙道人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多半是早有准备。 “不错。”火龙道人一捋鬍鬚,说道:“此事关乎一件法宝,我志在必得。” 法宝,和法器只有一字之差,但二者的区別,就像萤火与太阳的差距。 非得是大神通者,采炼绝世奇珍,再用上几百年的时间祭炼,才有可能成就一件法宝。 一旦成就,威力无穷,神妙至极。 徐然手上的金阳剑丸,以及应囂囂的赤螭飞剑都有法宝之姿,但是和真正的法宝相比,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徐然知道,此事对火龙的道人一定很重要,当即说道: “弟子愿为师父效劳。” 火龙道人沧桑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说道: “无需担忧,此事我谋划多年,万无一失。” 火龙道人说完伸手一招,徐然怀里的天罗网就飞到他手里。 “我先把你的丹药炼了。” “谢师父!”徐然连忙先磕个头感谢,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不知道师父这丹要炼多久,最好今天晚上就能练成,又或者像演义里一样,炼足七七四十九天?』 徐然还在想著,火龙道人取出芝马,拿在手里一搓,就搓成了六枚乌黑的丹药。 火龙道人掏出一个玉瓶,把丹药装起,递给徐然。 “记得分囂囂一颗。” 徐然接过丹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就好了? 难道师父是济公? 徐然瞄了一眼火龙道人的双手,还好,没有泥。 火龙道人吩咐道:“你们去修炼吧,等过几日再进山一趟。” “是,师父。” …… 徐然和应囂囂走出房间,看到青瑶站在远处。 见到他二人出来,青瑶连忙走过来。 应囂囂关心道:“青姐姐,你还好吧。” 青瑶向他施了个万福,说道:“小老爷,我没事。” 应囂囂直接呆住。 “青姐姐,你真的没事吗?” “哈哈哈。”徐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青姑娘,你不必如此拘礼,师父也好,我们也罢,都不在意这些。” 应囂囂也跟著叫道:“是啊,青姐姐,你不要叫我老爷,我们是朋友啊。” 青瑶面色复杂,缓缓道:“我之前不知你们是真人弟子,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徐然嘆了一口气,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壁障。 才怪。 徐然板起脸说道:“青姑娘,你要是不变回原来的样子,老爷我可就要惩罚你了。” 应囂囂也学著他说道:“就是,到时候小老爷我也要惩罚你。” 青瑶面色古怪,最后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 “你俩可真奇怪。” 第十九章 南天门 夜晚。 徐然坐在床上,体內真气滚滚,如同奔涌的潮水。 在芝马丹的药力加持下,潮水前赴后继的衝击著阳维脉。 阳维脉的主要窍穴都集中在头颅,打通之后,体內真气阳气不断滋养,人的六感会逐渐蜕变。 原本徐然距离打通第三条经脉还有段时间,但是现在有了芝马丹助力,不到两个时辰就跨过这一关。 然而,这还不是千年芝马最大的作用。 千年芝马能弥补先天元气,延年益寿,让老者反壮,弱者强健,幼儿开智。 徐然的悟性根骨都不是上乘,天赋也只能算中上。 如今有了芝马的补助,逐渐走向上等资质。 “呼——” 徐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如此一来,五年內胎息圆满当有三成把握。” 有如此进步,徐然已经相当满意。 芝马丹还有残余药力,估算一下,大概要三天时间能完全炼化一颗。 “等这些丹药全部炼化,河车、周天都只是时间问题了。” 徐然心中振奋,虽然他不像应囂囂一样有掛开,但他有一个好师父啊。 从今天青瑶的反应来看,火龙师父怕是比他想像的还要厉害。 徐然早就知道火龙道人很厉害,但是有多厉害他就不知道了。 他去问火龙师父,师父只说是未证长生,天地无名过客。 还告诫他努力修行,不要耽误时光,最后化作一捧黄土。 “长生路,何其艰难险阻。” 徐然也是在拜师之后,才知道长生有多艰难。 修行之初,胎息、炼炁、筑基,三大阶段。 每个阶段又有三重境界。 直到打破这三大阶段,九重境界,才能成就一颗金丹,驻世间千年,称一声真人。 这千岁之真人,也就是师父口中的天地过客。 徐然不想当一个过客。 以前他是没的选,但是现在有了长生的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 深深的吸一口气,徐然继续修行。 …… 凤凰山。 如今整个宋国的修士都匯聚於此,天空上,山峦间,一道道遁光飞驰盘旋。 这几天不时有人在山间寻到灵物,爆发了好几场爭斗,这座山脉已有多处地方变了样貌。 而在极高的天宇上,是那九霄罡风层。 这里罡风呼啸,灵气如风暴,就是一块百链精钢,也会在瞬息间化作齏粉。 筑基期以下的修士,连踏足这里都做不到。 然而就是这样危险的地方,却有一位白衣女子凭虚而立,俯瞰著凤凰山。 她眉毛弯弯,面容柔和,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 如果徐然在这里,就能认出来,这白衣女子正是阮柔桑。 她身边还有一位白衣男子,这男子白髮白眉,宽肩瘦腰,面容三十左右,稳重大方。 阮柔桑声音温婉,开口道:“天燁师叔,这里到底是什么宝物,掌教真人非要你来不可。” 天燁运用神通,不断扫过凤凰山脉,口中简短的说道: “朱雀教的南天门。” 阮柔桑妙目圆瞪,惊道:“这等至宝怎会在这里?” 南天门,朱雀教的镇教之宝,乃是一件洞天法宝! 洞天法宝內有广阔天地,是无法计量的资源! 而这南天门经过朱雀教几千年的积累,其中的天材地宝只怕是海量! 这一件宝物,就可以抵过寻常宗门千年底蕴! 天燁的声音低沉且温和,令人心静,缓缓说道: “当年火鸦前辈转世前,屠灭了朱雀教。 教主桃灼奔逃路上,在宋国境內丟弃南天门,从此南天门再也不见。” 阮柔桑微微疑惑,说道:“可如今朱雀教都没了,南天门怎么会忽然现世,这等法宝,难道不知趋吉避凶?” 天燁眼中闪过不屑,说道:“多半是有苟延残喘的老鼠,想要吃点血食。” “朱雀教的余孽吗。”阮柔桑目光扫过脚下忙碌的遁光,想到一件事。 “我听闻这等洞天法宝,一旦隱匿,几乎是脱离此界,师叔可有手段找到?” 天燁解释道:“掌教真人给了我定光珠,只要南天门现形,我就可以將它镇压在此界。” 阮柔桑眉头紧蹙,问道:“可南天门只怕是一出现,就又躲起来了,怎么有时间施法镇压呢?” 天燁看著她道:“所以你要进去,这样我才能通过你,找到南天门,再用定光珠將其镇压。” 南天门是世间少有的洞天法宝,价值难以估量。 阮柔桑知道事关重大,神色一肃,应道: “晚辈明白。” 天燁叮嘱道:“南天门里多半有一只老魔,我不一定能及时出手,你要想办法保护自己。” 阮柔桑应道:“师叔放心,晚辈自有手段。” 她对著天燁拱手行礼,落到山间去了。 虽然知道她身上有保命之物,天燁心中还是泛起一丝担忧。 毕竟这毕竟是要面对一位嗜血的金丹老魔。 那些外物,最多只能拖延一点时间。 但南天门事关重大,阮柔桑作为掌教真传,自然不能推责。 要是取得南天门,这可是惠泽千秋的大业。 天燁低眉思索,身旁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原来是天燁道友,真是稀客。” 要知道,此地罡风呼啸不止,就是雷霆也不能放声。 可来者的声音穿过重重罡风,却没有一丝变化,可见道行高深。 天燁神色不变,淡淡的回了一句,“天燁不告而来,还请宋王担待。” 一位身著如意纹海蓝色衣袍的老者,来到天燁身前拱手笑道: “天燁道友太客气了,道友能来我这偏远之地,本王款待还来不及呢。” 这蓝袍老者须髯浓密,高冠巍峨,神態威严,正是这宋国之主赵拓。 凤凰山异象刚出的时候他就来探查过,只找到一些对炼炁筑基有用的东西。 本以为是白高兴一场。 没想到这短短两天,忽然来了好几位金丹修士,也不知他们从哪里的得来的消息。 赵拓心中隱隱有所猜测,暗暗有搏一搏的想法,毕竟这里算是他的主场。 只是看到天燁到来时,他心中一震,知道这宝物是和他没关係了。 不提天燁十大仙宗纯阳宫的背景。 单论他的修为,也是当今一等一的人物。 所以天燁一出现,赵拓就打消了夺宝的念头。 赵拓主动攀谈道:“天燁道友名门大派,可否为老夫解惑,这到底是什么宝物出世?老夫也好助道友一臂之力。” 天燁略微沉吟,也就告诉他了。 虽然他出门前已经做好准备,但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 而且赵拓没能力跟他抢,可以信任。 赵拓听完面色凝重。 南天门可是洞天法宝。 有了这一件法宝,便是千年的道统昌盛! 此番前来的这些金丹大修士,只怕是连命都要拼一拼。 他这宋国搞不好就要殃及池鱼,化作飞灰。 第二十章 各方雷动 金色的火焰在天空燃烧,燥热的风呼啸在流淌著岩浆的群山中。 漆黑乾裂的焦土,燃烧的火焰是唯一色彩。 倒塌的宫闕绵延千里,诉说过往的辉煌。 昔日的洞天福地,已化作烈火地狱。 只有大坑里的一处水塘,还保留著一点生机。 水面上坐著一只黑炭般的怪兽,它皮肤乾裂,双眼赤红。 在怪兽身前,有一面冰镜,显现著外界的景象。 沙哑乾燥的声音从怪兽的大口中发出。 “等我先吃了他,就出去把你们都吃了!” 冰镜中,是两个小少年。 …… 白雪飘飘落下,慢慢装点著凤凰山。 徐然牵著应囂囂的手,二人一起走在山里。 应囂囂小脸通红,呼吸急促。 这並不是爬山累的,而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影响的。 徐然出发前,火龙道人告诉了他有关於南天门的事。 火龙道人说南天门里有一只异种大妖,想要吞食囂囂的命数。 所以施法,製造出五色霞光的异相。 这种异相,普通人看著只觉得是有宝物出世,但是命数不凡之人看见了就会被影响理智,不顾一切的靠近。 昨天有火龙道人施法保护,应囂囂还没什么感受。 今天火龙道人抽不出来身,他受到的影响就很明显了。 徐然走在山道上,脑海里想著火龙道人早上的吩咐。 “师父,既然这妖怪要吃囂囂,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让妖怪先吃你。” “……” 这是什么办法? 我先被吃,我不就死了么! 徐然真的无语,但是师父既然这么说了,还是要照做。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是…… 怎么才能让妖怪先吃我呢? 告诉他我已经洗乾净了? 再者说,我故意要他吃我,他难道不会怀疑吗? 徐然忍不住嘆气,师父这齣的是什么办法啊。 “大师兄,前面不远又有东西。” 应囂囂的话打断了徐然的思考。 徐然视线一扫,在前面看到一株兰。 这株兰高一尺有余,通体湛蓝,哪怕是白天,也散发著淡淡的光辉。 受那妖怪的影响,山中灵气勃发,出现了许多灵物。 徐然將兰拔起,收进五阴袋。 抬头看向天上的遁光,心中疑惑,居然都没一个人来抢? 徐然不知道,宋王赵拓早把这里搜刮乾净了,剩下的都是些胎息期的东西。 而天上飞的这些人最少也是炼炁期,自然看不上他的东西,全都在寻找“大造化”。 “徐小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一道温婉如春风的嗓音从天边传来,徐然才有所反应,人已经到了他身边。 徐然微微一顿,隨即喜道:“阮姐姐!” 来人正是阮柔桑。 阮柔桑一如上次见面时,白衣不染尘,眉眼温柔,未语先笑。 徐然笑道:“阮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阮柔桑道行高深,看出徐然和应囂囂虽然境界低微,但是体內真气精纯至极,一身气息远超同境修士,定是有高人指点,修行了上乘功法。 她眼如弯月,笑容闪亮,“还要恭喜徐小哥得偿所愿。” 徐然一见到她,就想到自己遇到火龙道人的那天,感嘆道: “人生实在际遇难料,和阮姐姐分別后,我就遇到了师父,有幸走上了修行道路。” 阮柔桑也为他感到高兴,说道: “如今倒也可以称徐小哥一声道友了,不知拜在哪位真人座下?” 徐然有点尷尬,不好意思道:“我现在只是记名,师父不让我报他名號,还请阮姐姐见谅。” 阮柔桑也不意外,毕竟真人地位尊贵,收受弟子当然要多考校一番。 她想到南天门的事情,觉得徐然多半也是因此前来。 她暗用神念传音和徐然交流,“徐小哥可是受师父指派,来凤凰山寻找法宝?” 徐然回道:“正是,原来阮姐姐也是为此。” 阮柔桑略微沉吟,『南天门之事不能有误,倒是可以照顾他一下。』 她心地善良,见徐然修为低下,担心到时在南天门里丟了性命。 “徐小哥,不妨我们一起如何,到时也好有个照应。” 徐然思索道:『师父的谋划不能告诉她,但是照顾她一下到是可以。』 徐然知道南天门里有大妖潜伏,担心阮柔桑丟了性命,遂应道: “当然可以了,正好我也有些修行上的问题想问阮姐姐。” 二人一拍即合,阮柔桑架起一道白虹,把徐然和应囂囂带上。 阮柔桑这道白虹是她师父赐下的灵器,不但飞遁神速,还十分稳当。 徐然趁机问了一些剑法上的问题,阮柔桑隨便答了几句,她心里想著南天门的事,眉头一直蹙著。 轰! 一道五色流光忽然衝出,在山峦间飞驰。 阮柔桑面色一凝,脚下白虹猛地一个提速,追了上去。 同一时刻,还有七八道遁光以极快的速度跟上。 就在一群人即將追上之时,那五色流光忽然不见,连带著后面追逐的所有人都消失无踪! 天燁的身形瞬息出现,排山倒海的神通连接无边太虚! 其余隱藏的几位金丹大能也纷纷出手,寻找南天门所在! 天燁心中一动,袖中定光珠飞入太虚之中,隱隱触碰到什么东西。 其余金丹修士也各显神通,祭出各种手段。 咔嚓! 嘭! 太虚破碎,一个黑漆漆的空洞出现在凤凰山上空。 一缕缕金色光彩从中显露。 嗡—— 一道巍峨广阔的天门从太虚来到现世。 这天门,金煌煌琉璃造就,明亮亮宝玉点缀。 真是金光万道滚虹霓,瑞彩千条喷紫霞。 黄金大柱苍龙盘旋,张扬飞檐火凤展翅。 高悬的牌匾书写三个上古神篆——南天门! 诸位金丹大能一时都有些心神晃动,连忙催动各种神通,將天门牢牢镇压。 有定光珠显形照影,神鬼难藏,那五行逆反大阵顛倒阴阳,时空不在,十二位刚猛力士用锁链扯住天门,叫天门难动分毫…… 诸位金丹大能一时间各施手段,將南天门牢牢固定在凤凰山上空。 天燁真人不再遮掩气机,一道天光从他身上发出,直衝九重霄云。 其余三位金丹大能也毫不示弱,一道道天光衝破九霄罡风,將漫天云雪扫荡一空。 一位身穿血袍的中年魔道抢先开口说道: “天燁,你们纯阳宫口口声声说要在世外清修,超凡脱俗,原来也只是偽君子行径!” 这中年魔道是南方魔门血神宗的太上长老之一,道號血河,论实力不弱於天燁。 血河抢先开口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魔道,担心其他人联手对付他。 朱雀教覆灭之后,残存势力都被血神宗吞併,血河用朱雀教的门人炼製了一件灵器,专门用来破朱雀教的秘法禁制。 这南天门也是用朱雀教的秘法炼製的,血河自持相当有把握收服。 这里他最大的对手就是天燁,所以抢先开口针对。 血河继续说道:“定光珠这样的古法宝都取出来了,看来为了夺得南天门,你们可是谋划多时了。” 天燁没有理会他,只是拔出腰间宝剑,剑气凌冽惊人。 他必须赶紧打破南天门的屏障,进入到里面的洞天世界,先斩掉潜藏的老魔头,再想办法收服南天门。 “天燁道友,不如我们先联手將这老魔斩了,再商议南天门事宜。” 说话的是一位青袍长须,相貌清癯的老者。 血河怒道:“符老鬼,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说我是魔道。” 血河表面恼怒,心中却是暗喜这些人没有提前串通。 这青袍老者名为符言,是一介散仙,没什么背景,自然是先想办法混进南天门里面再做打算。 哪怕不能得到南天门,也好搜刮点东西。 他说要先对付血河,实际是为了减弱天燁的实力。 天燁心知肚明,当然不会答应,南天门都还没进去,他不会白白浪费力气。 天燁暗中传音宋王赵拓,“宋王帮我拖延片刻,我来打破南天门的禁制。” 赵拓面色犯难,他怎么敢和这么多人动手,最多也就是帮天燁牵制一下。 天燁手掌一动,暗暗递给赵拓一件法宝。 “这镇魔塔先借给宋王使用,事成之后,纯阳宫定有厚报。” 赵拓看著手里的法宝,感嘆纯阳宫真不愧是仙门,算上天燁的宝剑,这已经是第三件法宝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摸到法宝。 赵拓指肚摩挲镇魔塔,用法力祭炼,传音道:“道友放心,小王一定竭尽所能!” 而另一边,符言也跟另一位金丹大修士商量好,两人暂时联手,到时候一起瓜分灵资宝財。 就在眾人准备动手之时,一道宛如破锣般的粗狂嗓音突然炸响。 “看你们磨磨唧唧的,这法宝还是让给本座吧!!” 风云匯聚,天色骤暗! 冲霄的天光都被压制,大日也被掩盖,眼前只有黑暗。 轰隆隆!! 千百道雷霆忽然炸响,震耳欲聋。 狰狞如巨龙的银色雷光,撕裂天地,如灭世灾难一般,轰击在场的五位金丹真人! 眾人大怒,什么人竟敢如此行事! “好大胆!” “放肆!” “狂妄!” 天燁骤然拔剑,剑气斩碎雷光,將漆黑天幕撕开一道口子。 血河暴怒,祭出一面血旗,腥臭剧毒的涛涛血水从旗面泄出,化作八条毒龙,咬碎雷霆。 宋王赵拓祭出镇魔塔,为他挡下魔雷轰击。 符言取出一尊羊面青铜方鼎,將雷龙收进其中。 而另一个手段差了一点,拿出几件灵器护身,却被雷霆瞬间撕碎。 “啊!!!” 银色雷霆轰击在他身上,直接把他电成焦炭。 好在金丹真人道体不凡,他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化作遁光逃了。 “嘎嘎嘎嘎!!” 天上乌云笼罩,密密麻麻的狰狞雷蛇游走不歇。 一道身影,伴隨著怪笑声,落在南天门上。 砰! 被诸多手段牢牢定住的南天门承受不住他的力量,轰然坠倒在山岭间。 定光珠猛烈晃动,五行大阵难以运转,十二力士更是被轰杀成渣。 就连南天门的辉煌宝光,也被这忽然而来的男人霸道镇压,变得暗淡。 这男人紫发碧眼,上身无衣,露出精干躯体,下身穿著破烂短裤,赤足而立。 一身气势之强,还要胜过再在场所有人相加! 宋王赵拓和散仙符言脸色苍白。 血河面容阴沉至极。 天燁神色沉重。 “强良!” 第二十一章 主动出击 火光耀眼,热浪灼心。 天上燃烧著金色火焰,地上火山连绵,岩浆流淌。 直到视野的尽头,天上地上皆是炼狱一般的场景。 “这就是南天门里面的世界?” 徐然立身在阮柔桑的白虹上,惊讶的打量著眼前的景象。 早知道会被南天门吞噬,却怎么也想不到,南天门里面不是天宫,而是炼狱。 阮柔桑和应囂囂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目瞪口呆。 应囂囂叫道:“这哪是南天门,分明是地狱门!” 阮柔桑取出一把玉伞,护住三人,感嘆道: “这多半是火鸦道人的手段,曾听说火鸦道人有焚天煮海的大神通,果然名不虚传。” 听她说是火鸦道人所为,徐然不由得想起了阿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那个呆呆傻傻的小可怜,上辈子居然是这么可怕的人。 念头一转,徐然又想到火龙师父。 『火鸦是火字辈,师父也是火字辈,不知师父有没有这样的大神通。』 双眼扫视周围,徐然心想,火龙师父就算真有这样的能力,也不会像火鸦道人这么凶残。 阮柔桑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缓过,南天门里面竟然变成这样子。 如此一来就算得到这件法宝,也不知要耗费多少资源,才能重建这洞天福地。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难道是火海地狱吗?” “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周围传来一阵骚乱,有人惶恐至极,不知所措。 来到这洞天里的人,差不多有十一二个。 只有像徐然,阮柔桑这样的四五个真人弟子,才知道此间秘事。 其余一些人都是普通没背景的宋国修士,根本不知道南天门的存在,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嚇傻了。 阮柔桑向徐然传音道:“徐小哥,令师有没有给你什么护身手段?” 徐然微微点头,回道:“阮姐姐放心,你不要离我太远,我有办法护你周全。” 阮柔桑心中失笑,她身份尊贵,底牌眾多,哪里需要徐然护她周全。 她之所以发问,是担心徐然没有护身法宝,从而丟了性命。 但是阮柔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好的,徐小哥和应师弟也不要离我太远,我这也有几样护身手段。” 三人提起精神,小心著潜藏的妖魔。 另一边,那些宋国修士在慌乱过后,也逐渐稳定下来观察周围环境。 忽然有人叫道: “这天上火焰都是太阳真火啊!这地上也是各种灵火!至少也有七八种!!” 也有人落到地上,叫道:“这里竟有一处煞穴!” “不远处有池塘,里面居然都是灵水!满满一池灵水啊!” 这一群人仔细看过周围环境之后,发现这里遍地都是灵材异宝,高兴的大呼小叫。 好多人甚至一时都忘记了要出去,直接取出各种法器,收纳这里的金石,煞气,灵火,灵水。 天上除了徐然三人以外,还有四个人不为所动。 阮柔桑目光一动,这些人应该都是金丹真人门下。 旁边一位皂衣男子来到阮柔桑面前,客气搭话道: “这位仙子,在下袁谨,是天南散仙符言真人弟子。” 阮柔桑没什么架子,也回礼道:“小女子阮柔桑,纯阳宫门人。” 她这话一说,立马叫袁谨大吃一惊,態度一下变得恭敬。 “原来是仙宗天人,失敬失敬。” 边上还有两人,也都是筑基修为,听到阮柔桑是仙宗弟子,立马都靠了过来,互相报上名號。 其中一个高大汉子名叫顾山,是黄沙谷龙巖真人的亲传弟子。 另外一位身穿银甲的英俊男子,是宋王手下的將领,名叫白知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血袍男子,离他们远远的,浑身散发一股血气煞气。 袁谨说那人应该是魔道宗门血神宗的人。 眼下情况危急,虽然没人想著除魔卫道,却也不想理会。 大家聚在一起,交换了一下信息,都知道南天门里有妖魔潜藏,抓他们进来是为了血食。 一群人商量著要不要先布一个阵,儘量多拖延一段时间,好等到门外的真人们进来。 只是袁谨有不同的看法。 “诸位,我等进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可那魔头却一直没有现身,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在场都是聪明人,袁谨这么一说,当即就明白了。 白知行捋著下頜的短须说道:“袁兄的意思是,这老魔头现在不便行动。” 顾山猛一拍掌,粗声道:“是啊!要不然为什么不直接来吃了我们!” 袁谨点头道:“不错,在下进来之前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要用那种低级的诱惑法把人骗进来? 堂堂金丹大能,又有南天门这等法宝在身,如果是为了血食,直接出去炼化几座城池不好吗? 由此可见,即便真有金丹老魔在此地,多半也是深受重伤。而我等长辈,大概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放心让我们进来。” 顾山听了他这话神情振奋,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直接把他找出来,先把他干掉!” 白知行不想这么鲁莽,说道:“那可是金丹大能,要灭杀我等是易如反掌,我看咱们还是以拖延时间为主比较好。” 顾山原本看白知行是宋王手下,心里就看轻他几分。 现在听他这么说,料定他是因身上没有金丹手段,所以才害怕,心里越发不把他当回事。 顾山说道:“白將军不必担忧,我身上有真人赐下的十二道金甲力士符,甚至可以应对一般的金丹修士。” 顾山转头对袁谨和阮柔桑说道:“二位道友一定也有手段,不妨先透个底。” 袁谨略微沉吟道:“我身上有师父给的五颗火雷丹。” 火雷丹是採集天雷地火,再以煞气调和,一经使用,威力奇大,足以將方圆十里的一切粉碎。 阮柔桑心里也更偏向於去寻找潜藏的老魔,毕竟终究是要对上的,不如己方先行动,或许能掌握主动权。 阮柔桑頷首道:“我有掌教真人赐下的三道盪魔神通。” 顾山倒吸一口凉气,纯阳宫掌教的神通,只怕他师父龙巖真人也难以抵挡。 袁谨感嘆道:“原来阮仙子年纪轻轻就已是纯阳宫真传,实在叫我惭愧。” 他和顾山以及白知行三人,都已经修行百多年时间,只是看起来年轻。 而阮柔桑则是真的很年轻,那种青春纯粹的活力是装不出来的。 顾山也跟著讚嘆道:“恐怕要不了百年,阮仙子就能炼成金丹,长生久视。” 阮柔桑谦虚道:“两位道兄谬讚了。” 白知行看他们打定主意要主动出击,也只好跟著说道: “我这里有一件鎧甲和六把长矛,都有宋王施加的神通。” 顾山对宋王没什么尊敬,也不觉得白知行身上会有多厉害的手段。 毕竟那种一朝侥倖才炼成金丹的人,怎么能比得上他们宗门千年的传承。 阮柔桑评估了一下目前的实力,就算对付一个全盛时期的金丹修士也有一战之力。 她心意已定,转而对徐然说道: “徐小哥,你们也跟紧我,我这还有一件灵器,可以保护你们。” 徐然点头答应。 顾山见阮柔桑对徐然这么关照,心里又想和阮柔桑这位未来的真人搞好关係,故而爽朗一笑道: “阮仙子放心,我可以安排两个金甲力士保护这两位小兄弟。” 阮柔桑对他礼貌一笑。 袁谨此时也信心满满,刚才讲的这些都只是明面的底牌。 他还有师父赐下的其他秘宝,相信另外三人也都还有底牌未出。 『这样的力量,足以灭杀一位金丹修士了,何况我们要对付的只是一个情况糟糕的老魔。』 见大家斗志满满,阮柔桑也深吸一口气,清喝道: “既然万事俱备,我们就行动吧!” 眾人应道:“好!” 阮柔桑祭出一面照妖镜,带领眾人寻找起魔头踪跡。 第二十二章 逆转 南天门洞天世界。 原本火海炼狱般的场景中,多出一片直径千丈的冰封领域。 明亮纯洁的寒冰,將炙热乾裂的焦土覆盖,白雾轻轻瀰漫。 寒冰地面的中心,有一株十丈高的白玉桂树耀耀生辉。 炙热的燥风吹过桂树,化作清凉之气,隱隱带来桂香气,让人灵台一爽。 袁谨跪在地上,只觉得如坠冰窖,冻彻骨髓。 在他身边,白知行怒目圆瞪,骑跨白马,身披明光鎧甲,手中紧握一把长矛。 但他一动也不能动,寒冰把他覆盖。 在远处一点,早先那血神宗的弟子已经化作一滩蠕动的血肉,发不出一点痛苦哀嚎。 阮柔桑已被那妖魔擒在手里,气息衰弱。 至於顾山,早就化作一地寒冰碎块了。 一道清爽声音笑道: “真是一群蠢货,凭你们也想杀我?” 袁谨心中绝望。 怎么会是这样? ………… 一刻钟之前。 阮柔桑带领著眾人,头顶照妖镜明光大放。 所有人都把真气提起,全部精神紧绷。 不管有多少手段,他们毕竟都未曾踏足金丹境界,要对付一个金丹老魔,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徐然手里拿著一面三角小旗,上面绘著一只头生牛角的大黿。 这是阮柔桑给他的护身灵器。 但是徐然现在只想著怎么让妖怪吃了自己。 徐然出发前,火龙把他叫到房间里,吩咐了夺取南天门的具体事宜。 “师父,为什么得要妖怪吃我?你不能直接收了它吗?” 火龙道人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吗,解释道: “那妖怪天生异种,我若直接进去,他心生感应立刻就会丟了南天门逃跑。” 徐然不解道:“他跑了不好吗?这样南天门就直接到手了呀。” 火龙微微摇头,说道:“那妖怪世所罕见,是一味大药,不能让他跑了。” 徐然思索道:“那师父你要怎么混进去?躲我的肚子里?” 火龙道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差不多,我要躲在你膏肓之间,等到妖怪吃了你,我就会出来。” 徐然收回思绪,下意识摸了摸胸口。 虽然火龙师父就躲在这里,却没有一点感觉。 转头看向阮柔桑他们,徐然目光担忧。 这些人对南天门里的局势判断,简直是大错特错! 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苟延残喘的老魔头。 只有一只什么异种大妖,而且大概率状態良好。 之所以把这些人抓进来,也並不是为了吃他们,享用血食。 而是为了囂囂的命数气运! 凤凰山的五色霞光也全都是为了把囂囂吸引进来。 但是这些,全都在火龙师父的掌握之中。 只能说,双方信息差巨大。 徐然內心担忧,却不敢有所表露,担心坏了师父的大事。 『刚才他们说了一大堆东西,听起来蛮厉害的,搞不好真能对付。』 徐然也不知这师父口中的异种大妖会有多厉害。 毕竟师父说那妖怪见了他就会跑,而且是连南天门都不要的那种,想来不是很强。 徐然握紧应囂囂的手,囂囂自从来到这洞天世界之后就不觉得难受了,整个人也精神许多,好奇的打量著周围。 不管如何,一定要保护好囂囂,最好还能把阮柔桑也保下来。 忽然,照妖镜闪过一丝黑气。 “小心,他来了!” 阮柔桑清喝一声,提醒大家做好准备。 袁谨手中扣住一枚火雷丹,蓄势待发。 顾山祭出十二道黄符,大喝道: “天尊敕令,金甲白鉞,肃正清邪,护卫我身!” 十二道黄符爆出大片金白色光芒,化作十二位六丈高的威猛力士,浮现空中。 白知行猛的深吸一口气,体形顿时拔高一尺,身上多出一件银色明光鎧甲將他完全包裹。 鎧甲背后有六支精致的乌金短矛,白知行取下两根拿在手里,顿时变成七尺长。 阮柔桑將照妖镜对准前面的一处岩浆池。 “嘿嘿嘿,老夫不去找你们,你们反而送上门来了。” 地面焦土裂开,滚烫岩浆伴隨著地底煞气冲天而起,形成一柱柱不坠落的火树。 眾人纷纷躲避。 趁此时机,一道黑炭般的怪物身影,带著汹涌魔气杀向顾山。 白知行低吼一声,將手中两支长矛全力掷出。 黑炭妖魔侧身闪过。 金甲力士挥舞著巨大的斧鉞兵器,向妖魔砸去。 轰轰轰! 金甲力士没能打中黑炭怪物,只有空气被他们划开。 “定!” 阮柔桑一指照妖镜,黑炭怪兽的身影出现在镜面。 黑炭怪物被定在空中,袁谨抓住机会,一连甩出两颗火雷丹! 嘭!嘭! 两声炸响震耳欲聋。 地面腾起一朵黑红色蘑菇云,雷光和火焰相互交织,毁灭一切。 要不是有手中阵旗保护,徐然可能直接被雷声震碎臟腑。 袁谨大喜道:“得手了!” 阮柔桑忽然祭出一把紫光飞剑,斩向袁谨! 也就在这时,浓烟中窜出一道黑光,直袭袁谨,正好被阮柔桑的飞剑击退。 袁谨惊出满背冷汗,手中再次扣住两颗火雷丹。 “多谢阮仙子。” 阮柔桑清喝道:“小心些,这妖魔身躯厉害。” 那黑炭妖魔潜藏在浓烟中,嘿嘿怪笑道: “老夫的法术也厉害著呢!” 呼! 大地猛地一颤,群山动摇,洞天世界种种异火飞来,化作千般魑魅魍魎,朝阮柔桑等人袭来。 顾山取出一道铁令牌,上面铭刻著山岳腾飞之相。 他念起口诀,“千仞神山,土石堆积,我有神风,飞沙走石!” 手中令牌朝著身下数座火山一指,无形中猛地吹起一阵黄风,五六座火山顿时土崩瓦解,化作无数土石碎块飞到空中。 顾山匯聚法力,手中令牌狠狠一摇,神风带动群山所化的土石,形成遮天蔽日的土石龙捲风。 几千只火焰精怪被砸碎,就连那妖魔也被困住。 顾山用完这招,面色一下苍白许多,整个人的精气神也萎靡下来。 这种手段已是金丹真人的大神通,他是靠著龙巖真人赐给他的令牌,才能勉强施展。 黄风停歇,无数土石落地。 那黑炭似的妖魔,再次显现出身形。 他身上的魔气也衰减许多,似乎刚才这招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伤害,怒吼道: “这种手段,你们又能用几回!” 回应他的是两颗火雷丹,以及六根乌金长矛。 趁著袁谨白知行牵制住那魔头,阮柔桑也祭出一道杀手鐧。 她的眉心浮现一点金光,像是一颗小太阳。 阮柔桑小心的把金光取在食指尖,嘟唇轻轻一吹。 这点金光化作一圈金色涟漪扩散开来。 於是沙尘落地,火焰熄灭,妖魔定形。 一切动盪皆被镇压,天地清明寧静。 袁谨一把甩出三颗火雷丹,隨著嘭嘭嘭三声巨响,一朵更巨大的黑红蘑菇云冲天而起,火焰雷光不断爆炸。 白知行目光一凝,身上银色明光甲光芒大放,將他保护。 他顶著还在肆虐的火雷,急衝而下,手中长矛將正要逃跑的魔头砸回地面。 顾山操纵十二力士,结成一座阵法,力士手中的兵器化作锁链,將妖魔束缚住。 “就是现在!” 阮柔桑头顶紫光宝剑蓄力多时,一闪而过,將妖魔劈成两半。 妖魔垂死挣扎,却是无力回天。 “这怎么可能,我不甘啊!!” 嘭! 妖魔的怒吼声戛然而止,直接炸成了一片黑火和石块。 “太好了!” “结束了!” 袁谨和顾山见妖魔炸开,忍不住激动欢呼。 哪怕这只是一个身受重创的金丹老魔,那也是金丹啊! 他们以筑基修为斩杀金丹老魔,这要是传到外界,足以引发大轰动! 他二人相视一眼,只觉得惺惺相惜,恨不得煮酒论英雄。 只有阮柔桑神色一直凝重不变。 徐然心中疑惑,难道真就这样结束了。 “確实结束了。” 一道清爽声音如凉风吹过眾人耳边。 “当然,结束的是你们。” 第二十三章 决断 一直炙热的洞天世界里,忽然吹起凉风。 周围的温度在迅速下降,原来是脚下地面有寒冰蔓延。 刚才还在欢呼的袁谨和顾山立刻紧绷精神。 “谁在装神弄鬼!” 他们到现在都没感知到究竟是哪里传来说话声。 隨著脚下寒冰领地越来越广,冰层越来越厚,逐渐冒出白色冷气。 而在寒冰地界的中心,一大团洁白冷气忽然涌起。 宝光晶莹的枝叶刺破白气笼罩,柔美纯净的树身傲然挺立。 一株白玉桂树显露身形。 桂树的枝椏上坐著一道椭圆身影。 他眼睛明亮如宝石,后背有六道金纹,肚皮雪白,四肢粗短。 也不理会阮柔桑他们,张开大口高吟道: “自出崑崙不记春,几回沧海变成尘。” 顾山直接脱口而出道: “原来是只蛤蟆精!” 没错,白玉桂树上的的椭圆身影是一只蛤蟆。 这蛤蟆背后金纹如带,肚皮赛玉,双眼炯炯的坐在树上。 “玉京——” 这蛤蟆还要往下念,却被顾山一句“原来是只蛤蟆精”直接打断发挥。 它滚圆的脸上,露出一种被气笑了的表情。 这胖蛤蟆伸出粗短的手臂,一指点向顾山。 阮柔桑刚要出手,却太迟了。 顾山整个人瞬间变成一座冰雕,又一下炸开,化作一片晶莹冰粒,鐺鐺鐺的落在地上。 袁谨骇得面无人色,顾山就在他身边突然就没了。 要是这一指点向我…… 白知行把手中长矛握的咯吱作响,一身银甲颤抖。 阮柔桑也面色沉重。 徐然打量了一眼,觉得这多半就是火龙师父说的异种大妖。 蛤蟆精坐在树枝上,满意的点了点头,续上刚才的诗。 “玉京殿里朝上帝,紫金闕中拜东皇。” 蛤蟆精念完诗句摇头晃脑,十分满意。 “哦,对了。”那蛤蟆精忽然一拍手,想到了什么。 “还有个朱雀教的傢伙,我得好好照顾他一下。” 蛤蟆精伸手一招。 数十里外,一处山洞中,早先那血神宗的弟子,正躲在一处大阵里。 而隨著蛤蟆精的一招手,大阵瞬间破碎,那血袍弟子被神通裹挟著抓到他面前。 那血神宗的弟子摔在地上,立刻给蛤蟆精磕头,口中直呼饶命。 “蛤爷爷饶命!蛤爷爷饶命!” 他本是朱雀教弟子,朱雀教覆灭之后,他就转投了血神宗门下,这次南天门出世,血河特地把他带来。 他之前在朱雀教也算是上层,知道这蛤蟆精的存在。 蛤蟆精笑著说道:“看你嚇得,我又不会杀了你。” 这身穿血袍的男子抬起头,感激道: “谢谢蛤爷爷,你老大慈大悲,是活菩萨。” “哈哈哈哈,活菩萨哈哈哈……”蛤蟆精被他这句话喜得浑身发抖,笑个不停。 蛤蟆精忽然对著他一指,血袍男子顿时变成一滩血肉。 看著不断蠕动的这个原朱雀教弟子,蛤蟆精脸色狰狞,浑身爆发出一股恐怖气势。 “你们这些朱雀教的狗杂碎,老子当然不会杀了你们,我要让你们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蛤蟆精说到后面直接大吼起来,暴怒至极! “还有那个叫火鸦的王八蛋,我…我要……” 蛤蟆精说到这里顿住了,卡了半天,也没说要怎么。 『这蛤蟆精难道是朱雀教养的灵兽?』 一旁阮柔桑心念急转,思索著就要开口,蛤蟆精却说道: “我本来是好心陪你们玩玩,没想到你们居然敢坏了我的旧身,这笔帐还要另外算。” 阮柔桑三人大惊。 他们没想到刚才那黑炭似的魔头,居然就是这蛤蟆精弄的。 眼前这蛤蟆虽然是妖怪,但是气息超然,明显是仙家道法,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刚才的狰狞魔头。 蛤蟆精扫过眾人,说道: “女的给我当宠物,穿盔甲的就给我当坐骑,另外几个嘛……” 蛤蟆精思索了一下,笑道:“都去死吧。” 阮柔桑脸色瞬间就黑了,她何等身份,这妖怪居然敢说要收她当宠物。 而一直颤抖的白知行却忽然平静下来。 袁谨听到自己要死,嚇得气都不敢喘了。 蛤蟆精看著几人,视线停留在应囂囂身上。 『好厉害的命数,简直不弱於我全盛时期了。』 蛤蟆精心中暗喜,自己因祸得福,藉助那火鸦道人的太阳真火斩去了魔道影响,从而更进一步。 又得到了南天门这等法宝,还遇到这样好的天命之人,看来自己这气运命数又开始好起来了。 『等我吃了他,不知命数会有多大的提升!到时说不定我也能成神做仙!』 蛤蟆精一直想到自己重获自由,即將拥抱美好生活,未来可期,心中就欢喜无限,一双短腿晃荡起来。 他根本就不把眼前阮柔桑等人放在眼里,之所以还留著他们,纯粹是一直被人伺候惯了,需要几个奴才。 回过神来,发现阮柔桑等人还在空中立著。 蛤蟆精神色一沉,说道:“看来你们是不答应了。” 阮柔桑当然不可能答应他的提议,恨不得宰了这只蛤蟆精。 但是,眼前这可是一个真正的金丹大妖,绝不是刚才的什么旧身能比的。 袁谨汗流不止,最后一咬牙,落到地上,抱拳道: “大王,我等师父长辈也是金丹真人,就在洞天外面,还请大王放我们一条生路,小人愿意献上全部身家。” “哈哈哈…” 蛤蟆精哈哈一笑,说道:“你们的师父自身都难保,哪还有功法管你们。” 他张开大嘴,吐出一面冰镜,这镜子化作一丈大小,把外面的景象呈现出来。 冰镜画面里,一个上身赤裸的紫发汉子,正在和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位蓝袍高冠的老者激斗正酣。 那紫发男子也不知何等人物,实力强大,一打二竟然还能压著对面打。 袁谨愣在原地。 『我师父呢?』 蛤蟆精开口道:“原本还有三人,一个上来就被他打残了,还有两个嚇跑了,你师父是哪个?” 袁谨目瞪口呆,如坠深渊。 “袁道友,放弃吧。” 白知行这时开口道:“此时唯有奋力一搏而已。” 他身上的明光鎧甲,以及手中乌金长矛都浮现出一条蛟龙虚影。 白知行浑身气势不断攀升,甚至超越了筑基巔峰。 蛤蟆精目光一亮,喜道:“你身上居然还有龙气加持,看来今天蛤爷运气是好到家了。” 阮柔桑摸了摸徐然的脑袋,温婉面容只剩决绝。 “抱歉了,徐小哥,我可能没有办法护你周全了。” 她轻轻一挥,一团法力把徐然和应囂囂送到远处。 “阮姐姐……!” 徐然被困在法力球中,用力拍打,但是什么都来不及说,就飞到了远方。 蛤蟆精眼睛一眨,也没拦著,反正他已经做好標记,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白知行取出一片皓白的羽毛,將法力注入其中。 皓白羽毛轻轻飞起,在他身边化作一只长著翅膀的神俊白马。 蛤蟆精稍稍吃了一惊,“居然是吉光的羽毛。” 吉光是传说中的神兽,据说奔跑起来,就连光都追不上它。 与此同时,阮柔桑也使出一件真正的杀手鐧。 一道青色剑光从她丹田中飞出,凌冽剑气將天上的太阳真火撕裂,露出漆黑的天宇。 赫然是法宝级飞剑! 蛤蟆精目光一凝,神色认真下来。 白知行和阮柔桑同时切断了和天燁以及宋王的联繫。 白知行翻身上马,紧握长矛。 为人臣子,怎可让主公陷入险境! 阮柔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十余丈长的青色剑光。 她早在进入洞天前就有了陨落的觉悟。 二人同声怒喝道: “孽畜,安敢辱我!” 第二十四章垫垫底先 “真是找死。” 蛤蟆精从树上跳下。 纵使要分心抵抗外界的干扰,灭杀两个筑基也不过是覆手而已。 空中,阮柔桑使出剑光分化的上乘剑术,化作六道青色剑光,隱隱组成一道剑阵,杀向蛤蟆精。 “好飞剑。”蛤蟆精由衷讚嘆,“看在你送上这飞剑的份上,我可以安排你做个捧剑侍女。” 他嘴上说著,一边吐出六枚金钱,变大到一尺多宽,围绕周身盘旋,阻挡剑光。 另一边,白知行化作一道疾驰如电的白光,眨眼间转折数百回,四周全是他的身影,让人无法分辨。 蛤蟆精却並不在意,“吉光虽快,却逃不了阴阳动静。” 他一指点向脚下寒冰,使出两仪对影神通。 他脚下冰面似乎成了一个镜像世界,里面也多出一道黑色身影,將白知行的行动完全复製。 当白知行急衝而下,冰面里的黑色倒影也一跃而出,將他覆盖在一层寒冰里。 阮柔桑见蛤蟆精防守坚固,立刻改换攻势,用出一道纯阳宫掌教真人赐下的神通。 “纯阳至臻,阴消魔灭!” 六道青色剑光同时光明大放,霸道的纯阳法力充斥天地间,泯尽一切阴邪魔鬼。 蛤蟆精目光一凝,如若他不曾斩去身上的魔道影响,这神通还真能制住他。 但是现在嘛,蛤蟆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喝道: “太阴光明,纯净无暇。” 纯洁柔和的光明从蛤蟆精身上绽放,抵挡住阮柔桑的神通。 纯阳与太阴交会,並没有爆发出强烈波动,反而在阴阳运转下,化作一片勃勃生机。 霎时,十丈高的白玉桂树万朵金齐放,一株株琪树芝兰破冰而出,周围的火山焦土都焕发出绿色。 阮柔桑心神震惊,这神通威力何等之大,不要说妖魔鬼怪,就算是真气杂乱,道心不坚之人都要受其影响。 像原本旁边站著的袁谨只是被法力擦到,就直接跪倒,一身法力都要离体而去,全靠他师父赐下的保命符护住。 而这蛤蟆精却张开怀抱,如沐春风。 『难道这蛤蟆精是上古仙种神子一流!』 阮柔桑把心一横,就要用出最后一道神通,蛤蟆精却对她笑道: “轮到我了!” 蛤蟆精背后多出一道金色披风,身形瞬间消失。 阮柔桑全神戒备,却一点都感知不到蛤蟆精的气息。 忽然有一只金色手掌抓住剑光。 蛤蟆精笑道:“抓到你了。” 磅礴法力涌出,数道剑光还未靠近就崩散了,阮柔桑被迫解除人剑合一状態,被蛤蟆精扼住咽喉。 蛤蟆精落到地上,封住阮柔桑的法力,笑道: “真是一群蠢货,凭你们也想杀我?” 袁谨心中绝望。 怎么会是这样? 他马上就要像顾山一样死了吗? 袁谨不想死,他跪行到蛤蟆精身前,涕泪横流,求饶道: “蛤大王,饶我一命吧,你现在不是少了一个坐骑吗?我可以给你当坐骑啊!我可以服侍你!” 蛤蟆精嫌弃的看著他,说道:“你这种贱命一条的东西,不配当我的坐骑。” 袁谨直接呆住,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堂堂筑基修士,给一个妖怪当坐骑居然还会被嫌弃。 他手中多出两颗火雷丹,就要引爆。 噹噹当。 一阵冷风拂过,袁谨化作一地冰块。 蛤蟆精禁制住阮柔桑,把她扔在地上,笑容满面。 “没了朱雀教的影响,蛤爷我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哈哈哈哈……” 蛤蟆精激动的搓搓手,接下来,就是享用美食的时候了! 目光一转,却看到不远处,一只头生牛角的大黿四蹄如飞的朝这边跑。 当时阮柔桑用法力把徐然应囂囂送到远处去。 徐然半路上用飞剑把法力光球打破,两个人直接往地上落去。 徐然和应囂囂都还不能飞,好在阮柔桑给的三角小旗里面有一只牛黿精魄,接住了他们。 徐然催动牛黿精魄一路狂奔,龟不停蹄的往回跑。 “阮姐姐,你怎么样了!” 徐然站在黿背,看见阮柔桑坐倒在地,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蛤蟆精眼里没有徐然,只有应囂囂,看到自己的美食自动往回跑。心里別提有多开心了。 “哈哈哈,就是这种心想事成的感觉这才对嘛,呱呱。” 蛤蟆精高兴的都发出了青蛙叫。 他伸手一抓,就把应囂囂抓到手里。 蛤蟆精低下头,用鼻孔贴住应囂囂的脸,深深一吸。 “啊~~好纯的味道!” 应囂囂被他抓在手里,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一脸惊恐的看著眼前这张蛤蟆脸。 蛤蟆精看著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感嘆道: “若生在古时,你我也能把酒言欢,一同谈论长生大道。” 说到这里,蛤蟆精微微摇头,“可惜,如今时代变了,这等命数竟然投落人胎,合该为我所食。” 蛤蟆精张大嘴巴,就要吞下应囂囂。 “等一下!” 应囂囂大叫道。 蛤蟆精问道:“怎么,有什么遗言吗?” 应囂囂叫道:“你既然吃了我,能不能放过我大师兄和阮姐姐。” 蛤蟆精略微沉吟,看了眼阮柔桑。 这女人有高人神通加持,又有飞剑法宝,背景厉害,要是真杀了多半难搞,留下是个大麻烦。 至於徐然,蛤蟆精瞧了一眼,便不放在心上,隨口说道: “没问题,我一定放了她和你大师兄。” 阮柔桑怒道:“你要吃人就吃了我,放过这两个孩子!” 蛤蟆精看了她一眼,不屑道:“谁要吃你啊。” 隨即张开大口,就要把应囂囂塞到嘴里。 阮柔桑心中急切,却被封住行动,一点法力都提不上来。 “蛤大王,嘴下留人!” 徐然骑著牛黿,终於赶上。 应囂囂悽惨道:“大师兄,我们下辈子再做师兄弟!” 『下辈子你个头啊!』 徐然连忙跑到蛤蟆精面前,说道: “蛤大王,我想求你件事。” 蛤蟆精没好气的说道:“蛤爷我已经答应你师弟要饶你一命了。” 徐然强行挤出两滴眼泪,哽咽道: “不是的,我想求蛤大王把我也吃了,让我陪师弟一起死!” 蛤蟆精一愣,这样的要求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应囂囂也愣住了,叫道:“大师兄,你不要死,你要活下去啊!” 蛤蟆精仔细看了一眼徐然,说道:“没看出来,你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生死之间,多是各自为私,皆恨不得別人去替自己死,这样的人他见多了。 真正同生共死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蛤蟆精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信守承诺,会放你们一条生路的。” 徐然摇头道:“师弟既死,我这个当大师兄的怎有脸独活,还请大王把我也吃了吧。” 应囂囂呆住了,他和徐然认识时间其实也没多久,没想到大师兄竟然这么在意他。 应囂囂泪流满面道:“大师兄,你真好,是我害了你!妖怪!你要吃就吃我,不要吃我大师兄!” 徐然无语了,怎么都没想到困难会出现在他这。 阮柔桑也跟著说道:“妖怪,你连我一块吃了吧!” 徐然刚想说话,蛤蟆精却怒了。 “谁是妖怪!你们才是妖怪!你们全家都是妖怪!” 蛤蟆精大怒,他什么身份,这些人居然一口一个妖怪的叫他! “我决定了,我要把你们都吃了!省的你们爭来爭去。” 蛤蟆精抓起应囂囂,就要吃掉。 徐然连忙道:“蛤大王,等一等!” 蛤蟆精怒道:“下一个就是你!” 徐然苦涩道:“我想请大王先吃了我。” 蛤蟆精一怔,“什么?” “……我想先下肚,给我师弟垫一垫底。” 徐然咬紧下唇,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蛤蟆精都被他震惊了,把应囂囂放下,感动道: “你真是个好大哥。” 应囂囂抓住徐然的胳膊,哭道:“大师兄,这种事就不要爭了吧。” 徐然捏捏他的手,说道:“师弟別怕,大师兄会陪你的。” 应囂囂一愣。 蛤蟆精抓住徐然,温和说道:“放心,一点都不会痛的。” 他张大嘴巴,把徐然往肚子里塞。 应囂囂愣在原地,眼神闪动。 阮柔桑撇过头去,双眼流下清泪,不忍再看。 徐然看著深红若玛瑙的大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终於上当了!” 第二十五章 火龙出手 “怪也,怎的一点味道也无?” 蛤蟆精伸出深红舌头舔了一圈嘴巴,感觉好像吃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吃。 罢了,这人本来也没什么大气运,味道寡淡才是正常的。 蛤蟆精抓起应囂囂,毕竟这才是大餐。 应囂囂也不哭了,神色古怪的看著他。 蛤蟆精张大嘴巴,正要吞下囂囂,却忽然睁大双眼。 “师父,他这肚子里怎么有个藏宝室?” 蛤蟆精整个人都楞住了,应囂囂从他手中滑落。 “这种蟾有收集宝物的习惯。” 蛤蟆精一蹦四五尺,骇道:“谁在我肚子里!” “师父,我们把他这些宝物全部拿走吧。” 蛤蟆精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叫道: “不许碰我的宝贝,不然我宰了你们!” “师父,他还敢威胁我们呢!” “无妨,我先取了他的內丹,防止他跑了。” 蛤蟆精哭丧著脸,叫道:“哪位大仙跑我肚子里了,里面逼仄,还请出来吧。” “师父,他没了这颗內丹会不会死?” “不会,他是上古仙种,寿元漫长。” 蛤蟆精一屁股坐倒在地,看著自己的肚子,一脸不敢置信。 “师父,我要是在里面打他,他会不会疼啊?” “他全身都是宝材,你打不动他的。” “哇哇啊啊~~~!” 蛤蟆精哇哇大哭,眼泪掉在地上化作了一颗颗夜明珠。 “上仙,求你了,把我的內丹还给我吧,我愿意把毕生积累的宝物都献给你。” “哈哈哈,师父,他的宝物咱都拿完了,他还说要献给你呢!” 应囂囂和阮柔桑看著蛤蟆精的肚子,神情又惊又喜。 应囂囂叫道:“大师兄,你和师父都在他肚子里吗?” 徐然回道:“是啊囂囂,他这肚子好大,里面也金灿灿的,像宫殿一样。” 蛤蟆精突然发狠,跑起来去抓应囂囂。 结果刚走两步,整个身体都定在那里,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到最大。 一道金光从中飞出,化作一个白髮长眉的苍老道士。 这老道士道袍破烂,下頜的白鬍子一大把,面容平静,仿佛太山崩坍也不会变化。 应囂囂抱住火龙道人的手臂,说道: “师父,大师兄怎么没出来?” 火龙道人摸摸他的脑袋,说道:“你大师兄还在他肚里玩呢。” 应囂囂一听,跑到蛤蟆精的大嘴巴前,探头朝里面看。 “啊!” 徐然突然也探头出来,扮了个鬼脸,嚇应囂囂一跳。 徐然从里面跳出来,笑著对应囂囂道:“怎么样,没想到吧。” 应囂囂眼中还有泪,哽咽道:“我还以大师兄你真的被吃了。” 徐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笑著给他擦脸。 火龙道人挥手解开阮柔桑的禁制。 阮柔桑恢復行动能力,立刻给火龙道人下拜行礼。 “多谢火龙前辈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火龙道人微微頷首,说道:“起来吧,也多亏你照顾我这俩徒弟。” 阮柔桑没有起身,反而给火龙道人磕头,说道: “晚辈斗胆,还请真人出手救救天燁师叔。” 徐然转头看向那面冰镜,画面里,凤凰山已经被毁完了。 天上乌云密布,雷电如暴雨落下,一刻不停的轰击著,山峦倒塌无数,燃著熊熊烈火。 只能看到银色雷光暴虐四方,一道白色剑光不断穿梭,还有一座七层宝塔金光流转,顶住些许雷电。 火龙道人一挥手,把阮柔桑扶起,说道: “我正有此意,你不必多礼。” 阮柔桑弯腰行礼,感激道:“真人慈悲。” 火龙道人对徐然说道:“我出去一会,你们就呆在这里。” “是,师父。” 徐然应囂囂一同点头。 火龙道人看了眼冰镜,身形消失不见。 外界,凤凰山。 强良站在南天门上,化作一十六丈高的虎头人身之魔神。 赤裸的上身肌肉雄壮,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蛇缠绕吐信,双脚化作虎爪將南天门牢牢镇压。 他傲立雷霆之中,满头紫发炸起,碧眼如火,浑身银雷如巨龙狂舞,虎口中嘎嘎怪笑不止。 “嘎嘎嘎!天燁,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强良一来就重伤了龙巖真人,符言真人被嚇的直接跑了。 血神宗的血河老祖犹豫了一下,也只是跑的慢点罢了。 宋王要不是天燁在这里,还给他塞了一件法宝,也早就跑了。 哪怕他现在只是仗著法宝打打辅助,心里也是害怕至极。 他虽然离得远些,强良也不在乎他,但是不断落下的雷电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伤害。 “天燁道友,你我再这么坚持下去也是无意义的!” 宋王赵拓传音天燁,可天燁根本不理他,叫他心中直嘆气。 他和白知行联繫断开的一瞬间,天燁顿时脸色大变。 赵拓知道他一定也是和自家子弟断了联繫。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不走呢! 像这样和强良拼个你死我活又有什么用? 搞不好把自己也交代在这里。 这可是强良啊! 大真人不出,谁能治他! 赵拓自问陪天燁一同战斗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如果天燁还要再拼下去,他也不奉陪了。 雷云下,天燁化作的剑光早已不復当初的煌煌夺目,可他仍在坚持。 他相信阮柔桑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多半是情况危急,自动斩去了联繫,希望他及时退走。 可天燁怎么可能会退走! 並非因为里面是阮柔桑,而是他就做不出来这事。 另一边,强良外表张狂,心中也有点烦躁。 『天燁这傢伙跟疯了一样,难道真的寧死也不退吗。』 可是斩掉天燁,彻底交恶纯阳宫…… 强良略微思索,决定先宰了旁边那个宋王,给天燁一点顏色看看。 就在他准备动手,宋王准备跑路之时。 “强良,回去吧。” 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传到他耳边。 强良心中一惊,低头看去,发现南天门上面站了个老道士。 “火龙!?” 天燁也发现了火龙道人,传音道:“火龙前辈,我来拖住他,还请前辈先进南天门救救我门下弟子!” 火龙道人回道:“那孩子没事。” 天燁顿时心中大定。 他知道火龙道人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为了南天门,他也没脸爭夺了,高声道: “火龙前辈,我来助你拿下此獠!” 天燁强提一口真气,剑光再次明亮起来。 远处的宋王一看,真的来了一位大真人,心中更是长舒一口气。 他不敢靠近,只是加大法力,好让他们知道,他也在。 火龙道人看向强良,说道:“强良,放手吧。” “就凭你一句话,也想让我走!!哈嘎嘎!!” 强良怒急反笑,“火龙!你太狂妄了!” 他身上的气息再次暴涨,身形也不断长大。 “吼!!” 强良现出真正的神魔之躯,化作一个身高千丈的巨神。 覆盖方圆百里的雷云涌向他的后背,以雷电为骨架,黑云为羽翼,一对巨大的翅膀將他的身躯带起,飞到空中。 强良虎口之中暴风席捲,吼道: “火龙,就让我来试试你的六龙回日真法!” 第二十六章 法力第一 火龙道人 千丈魔神顶天立地,雷云巨翅遮天蔽日。 漆黑大蛇化作毒龙,游离宽厚的胸膛,来到魔神的脚下,將山岳般的躯体托起。 火龙道人站在南天门的一角,还没有魔神的小脚趾头高。 苍老身躯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然而火龙道人毫无惧色,淡然苍声说道: “强良,你的灭世雷经还没有练到最高境界,不是我的对手。” 强良大吼道:“去你娘的!” 他双手高举,银色雷电如江河决堤,倾泻而出,凝聚成一把长柄巨锤,猛地朝火龙砸去! “灭世雷震!” 天燁瞳孔扩张极致,认出这是灭世雷经的最强神通! 远处的宋王毛骨悚然,这一锤实有毁天灭地之力,一旦砸落,方圆千里就要山崩地裂,千万生灵灭绝! 火龙真人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落败,可是…… 『我的宋国完蛋了!』 站在火龙道人身旁的天燁直面如此神通,也不禁感到恐惧。 这是生命本能中对雷电,对天威的恐惧。 这位名满天下的纯阳宫真人,此时也忍不住对自己的道行產生怀疑。 『我若拼尽全力,能否抵挡这一招?』 天燁內心深处其实明白,当他有这个疑问的时候,他就不可能挡住这一锤了。 天燁转头看向火龙道人。 『这一瞬间,他会怀疑自己吗?』 强良吼道:“火龙,这一锤你敢接吗!!” 火龙道人面容沉静,伸出枯瘦的手掌。 那强大到难以想像的法力!那可称当世绝顶的神通! 都隨著火龙道人的这一掌推向巨锤。 轰!!! 携带浩瀚神通,足以將一座神山砸成齏粉的雷锤高高飞起。 “啊!!” 强良痛声惨叫,他双手炸开,手臂撕裂,数根天柱似的虎指掉落在地。 高大威猛的魔神之躯被一股巨力推翻,千丈身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引发大震动。 那柄巨锤也隨之掉落,砸在他身上,又让他痛呼一声。 天燁和宋王目瞪口呆,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 『法力第一,火龙道人!』 像这种某某方面“第一”的称呼,当今世上只有极少数绝顶大宗师才有。 天燁大多数时候是不相信这种称號的。 但是有一个人,他亲眼见过,所以相信。 那就是火鸦道人,炼魔第一。 现在他又相信一个。 火龙道人,法力第一,名不虚传! 天燁心中激动不已,这…… “这就是六龙回日真法,如何?” 火龙道人向强良淡然问道。 天燁忍不住答道:“当真是盖压群雄,绝世无双!” 火龙道人看了他一眼,“天燁道友过誉了。” “这不算!!” 摔倒在地的强良爬起身,吼道:“我还有法宝未用,你未必能贏我!” 他翅膀一扇,再次傲立天地间,千丈身躯长出六只手臂,取出一把千丈长矛。 强良八只手臂將长矛高举,山岳粗壮的银雷从九天落下,击中矛身! 长矛全身化作银雷,龙蛇般扭动著。 强良握紧长矛,对著火龙道人全力掷出。 “火龙!再接我一招!” 矛未至,狂暴雷气已经压的天燁喘不过气。 远处的宋王身影消失,不知躲哪里去了。 天燁强行按住逃跑的念头,坚定的看著火龙道人。 火龙道人无奈,离开南天门,主动迎向千丈雷矛。 他身上金光大放,宛如一轮大日横空! 火龙道人鬚髮冲天,燃烧著赤色火焰,苍老面容一如壁画上的古老仙神。 昂——!! 天地间,忽有龙吟声! 他的背后衝起六条真龙,带著无边伟力,迎向强良全力掷出的雷矛。 嘭!! 雷矛被阻止,不能前进一分一毫,甚至被往回推动! 喀!嚓! 无数雷霆肆虐,电蛇狂舞,神惊鬼泣! “哈啊!!” 强良飞天而起,千丈身形一转,立於长矛之后,磅礴法力更胜江河决堤,加持於长矛。 雷气不断炸响,塌倒的山峰被这股力量影响,渐渐浮到空中。 天燁身上的护体金光隱隱有破碎徵兆,灵台中的先天元神疯狂示警。 天燁不为所动,睁大眼睛,死死的看著这一幕,必要將它记录於心。 “强良,你既然执迷不悟,老道我也不能留手了。” 如此关键对决,火龙道人仍能心平气和的开口说话。 “你…少说…大话……” 强良咬牙切齿,他已经用上全力,难以分心说话。 火龙道人嘆息一声,似乎是为强良感到悲哀。 他双手向上推举,每前进一分,强良手中的巨矛就要倒退一节。 “不……可……” 强良的话还没说完,火龙道人的手已经推到极致。 “啊啊啊!!!” 强良怒號不止,却难挡颓势。 轰!!! 终於,他八臂尽断,长矛逆向倒退,贯穿了他的胸膛,留下一个透亮的窟窿。 那长矛穿过他的胸膛仍然去势不减,化作一道电光飞向远方。 强良呆呆的看著自己胸膛的洞,一句话也没说,啪的一声,崩散为无数雷电,逃了。 天燁此时心中热血澎湃,振奋不已,高声赞道: “火龙前辈,真乃神人也!!” 天燁也不知道自己这话对火龙道人来说,究竟是不是夸讚,但他一时也没想到更好的词。 好在火龙道人不在意这些。 火龙道人收回法力,一切异相都消失不见,轻轻落在天燁身边。 天燁看著他,目光如炬,崇拜不已,恨不得立刻脱离纯阳宫,直接拜在火龙道人座下。 火龙道人抢先说道:“天燁道友,我带你去接门下弟子。” 天燁连忙下拜,却被火龙道人拖住,只好躬身行礼道: “前辈道行高深至极,晚辈实在当不得道友称呼,前辈叫我天燁即可。” 火龙道人也没有和他推辞什么,把天燁带到南天门里面。 洞天世界,徐然、应囂囂、阮柔桑三人通过冰镜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三人都被火龙道人这通天彻地的大神通、大法力彻底折服。 火龙道人一进来,三人立刻下拜,口中一大堆敬佩之词。 “师父神通盖世,法力无边!” “师父天下无敌!” “大真人道行臻极,功参造化!” 火龙道人只是微微一笑,一挥手,把他们都扶起来。 天燁进来后,看到南天门里的洞天毁成这样,也是大吃一惊。 心中对火鸦道人的凶残认知也提高一点。 当他看到那只蛤蟆精的时候,更是瞪大双眼,惊道: “月宫金帝宝蟾!” 第二十七章 诸事了结,师父安排 洞天里,蛤蟆精还被定在原地,张大嘴巴,眼睛乱转。 天燁仔细打量一番,確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等仙种,居然还有血脉遗留!” 阮柔桑之前也猜测他是仙种,现在终於被天燁证实。 但她也不曾听说过这蛤蟆精的名號,问道: “天燁师叔,这月宫金帝宝蟾是何物?” 天燁看了一眼火龙道人,见其神色坦然,也就简短的解释道: “这是上古仙庭的仙灵,可以增添福运,即便是古时,也尊贵难言。” 阮柔桑听天燁这么说,知道这蛤蟆精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只是他在火龙道人面前不好直说。 天燁看到这蛤蟆精,心中闪过许多念头,面上却没有表露,向火龙道人行礼道: “火龙前辈,如今诸事已了,晚辈也要回去向掌教真人稟报经过,就此告辞了。” 阮柔桑也跟著行礼道:“此次多亏真人搭救,小女子实在感激不尽。” 火龙道人点头道:“好,我送你们出去。” 天燁郑重道:“前辈閒暇时,恳请移驾纯阳宫,天燁一定同掌教真人恭陪左右。” 火龙道人知他言下之意,答道:“一定。” 阮柔桑也和徐然告別,递给他两块令牌,笑盈盈道: “徐道友,有空带应师弟来纯阳宫玩,阮姐姐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徐然听她叫自己道友,心里也很开心,“我会的,阮姐姐。” 火龙道人把天燁、阮柔桑带到外面。 宋王就站在这里等著。 宋王赵拓先拜见了火龙道人,又把宝塔还给天燁,尷尬道: “小王实力低微,不敢得罪强良,害的道友受伤甚重,实在过意不去。” 他全程都没帮上什么忙,担心天燁心中有芥蒂。 天燁知道以赵拓的实力,见到强良没有转头就跑,已经是相当义气了,心里还是感谢他的。 天燁收了宝塔,说道:“宋王不必归咎,等我养好伤势,定会亲自登门致谢。” 赵拓喜道:“小王恭候仙驾!” 天燁身上有伤,也不多言,对眾人一拱手,肩一摇,就化作一道剑光,带著阮柔桑走了。 天燁一走,宋王看著火龙道人,心中忐忑。 他既想邀请火龙道人到宫中坐坐,又担心火龙道人看不起他,平添嫌恶。 正要躬身邀请,却听火龙道人开口道: “有件事要麻烦宋王。” 赵拓一个机灵,高声应道:“任凭大真人差遣!” 火龙道人把南天门里面的白知行尸体,以及顾山、袁谨的遗物,还有那些意外跟进去的宋国修士全都取了出来。 “这些琐事,劳烦宋王安排。” 赵拓连忙说道:“此乃应有之义,不敢说劳烦。” 火龙道人微微頷首,说道:“那老道我也告辞了。” 火龙道人隨手收起南天门,回到晋州城的住处去了。 目送火龙道人离去,赵拓看著白知行的尸体,心中也有几分伤感。 白知行是他亲手培养的人才,正因为相信他的能力,才带他来爭一爭机缘,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 赵拓收起白知行的尸体,目光扫过脚下这群小修,又看看凤凰山的惨状,嘆道: “真是造化弄人吶。” ……… 南天门洞天世界。 徐然和应囂囂正在脚踢蛤蟆精,虽然他可能不痛,但心里这口恶气还是要出的。 “呱!” 忽然,蛤蟆精竟然解除了定身,又能动弹了。 徐然和应囂囂嚇了一跳,往后一退,发现火龙师父又回来了。 应囂囂当即叫道:“师父,我们把这蛤蟆烤了吃了吧!” 他对这蛤蟆精要吃他这件事还耿耿於怀。 蛤蟆精一听,顿时哭道:“上仙,俺吃不得啊!” 蛤蟆精往地上一跪,膝行至火龙道人身前,求饶道: “上仙,俺可以给你当坐骑、当奴才服侍你啊!求你不要杀俺!” 火龙道人平静道:“我不会杀你的。” 蛤蟆精並不相信这话,他不久前也才刚答应別人不杀他,现在那人还在蠕动呢。 蛤蟆精继续哭求道:“上仙,求你不要把我炼丹,小蛤我活著比死了更有用啊!” “我可以招財进宝,还能预知祸福,还可以帮忙修復这洞天啊!” 蛤蟆精是真的害怕极了,刚才冰镜里的画面他也看见了,知道自己又碰上了一个不弱於火鸦道人的狠人。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火龙道人要把他炼丹。 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很清楚,自己这味大药有多稀罕。 他真正的作用他都没说呢。 火龙道人淡然道:“我不会把你炼丹的。” 蛤蟆精一喜,犹犹豫豫问道:“真的吗?不会要借我头颅一用吧?” 火龙道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会的。” 蛤蟆精稍稍放宽心,难道这老道士真是个大慈悲的,愿意把我当灵兽供养? 要真是这样,也没什么坏处啊,看他的道行只怕离证道也不远了。 『他若真成了,我岂不是可以过上祖辈的生活了!』 蛤蟆精念头一转,仿佛看到这美好生活还在眼前啊! 就在蛤蟆精畅想未来的时候,火龙道人按住蛤蟆精的脑袋,苍声说道: “我要借你的命。” 蛤蟆精:“……可以不借吗?” ………… 转眼又过去好几天。 或许是因为好几位金丹大能的爭斗,这几天都没下雪。 院子里,应囂囂正骑著蛤蟆精,像马一样使唤。 “驾!” “快蹦躂!” 蛤蟆精心中绝望,欲哭无泪。 那天火龙道人说要借他的命,並不是要杀他。 而是取走了他的一部分命数气运。 房间里。 火龙道人对徐然说道: “我要出去一趟,短则两三年,长则七八年也说不定。” 徐然问道:“师父,你出去不能带上我们吗?” 火龙道人解释道:“南天门里的洞天世界被火鸦毁了,我要出去找一处小世界將其炼化,重新打造为洞天世界。” 徐然一惊,“师父,你要去哪里找一处小世界?” 火龙道人淡然道:“天外,也就是这个世界之外的其他地方。” 徐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道: “这世上还有其他世界!” 火龙道人奇怪的看他一眼,似乎不理解徐然这么惊讶。 “当然有了,你不就是其他世界来的吗?” 徐然一愣,“师父,你早就知道了?” 火龙道人捋须道:“当初就是看你有宿慧,才一时动念收的你。” “你也別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这世间人杰无数,有前世记忆的大有人在。” 徐然心中唏嘘,这可是他一直隱藏的大秘密,结果搞得好像一点都不重要。 徐然按下心头杂念,问起最重要的问题。 “师父,你离开此界之后我们怎么办?” 火龙道人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 第二十八章火龙离去,天门所在 房间里,火龙道人递给徐然一个玉盒。 “这是我为你调配的一份丹材。” 徐然疑惑,他芝马丹还没吃完,怎么又给他配一副药。 “师父,这是什么丹材?” 火龙道人苍声道: “命数丹。” 徐然一愣,不確定的问道:“那蛤蟆精的命数?” “不错。”火龙道人点头道:“你带著丹材,去天门山神农谷,找黄卢子真人,让他为你炼製成丹。” 徐然挠头道:“师父,这天门山在哪里?” 火龙道人说道:“你出了晋州,向东南方行六千里就是。” “六千里!” 徐然看著火龙道人,心想师父是不是把他当成另一个姓徐的了。 “师父,这丹药是一定要吃吗?” 火龙道人眉头一挑,问道:“想不想学六龙回日真法?” 徐然喜道:“想啊!我可太想了!” 那天虽然隔著冰镜,但是徐然还是被师父那六条大龙的法术惊呆了,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会这一招! 但是徐然不明白,“这功法和命数有什么关係?” “不是真龙凤,焉能与天齐?” 火龙道人看著徐然,目光如电,苍声道: “我这神通威力无穷,乃是上古仙神之道,你若以凡俗性命修行,將来筑基必遭横祸。” 徐然一时不语,修炼一门功法居然还要看命数。 他又想到一件事,“三阳九转日轮经也是如此?” 火龙道人微闔双眼,说道:“三阳经本就脱胎於六龙回日真法,自然是一样的。” 徐然一时无语,看著手中玉盒。 “服下这神丹,我將来就可以安全筑基?” 火龙道人答道:“炼成金丹也够了。” 徐然忽然感觉这玉盒有点沉。 这一颗丹药居然可以造就一位金丹级的天命之子! 金丹真人何等尊贵,哪怕是宋王赵拓这种弱的,也可以裂土封疆,自立为王! 徐然看著火龙道人,不解道: “师父,这神丹如此贵重,你难道不用吗,又或者是给囂囂呢?” 火龙道人看著徐然,苍老面容露出一丝笑意。 “囂囂的命数已经足够了,老道我也是有大气运的。” 徐然无语了,敢情师徒三个人,就我还没开掛是吧。 火龙道人继续道: “这次去神农谷,一路上要多加小心,我不能照看你们了。” 徐然郑重点头,应道: “弟子明白。” 火龙道人不放心他,又叮嘱了些。 “你也不用急,先把芝马丹都炼化了再出发。” “一路上不可耽误了修行,赶路是次要的。” “我给你留几本道书,你有空多看看。” 诸多事情交代完毕,火龙道人来到院子里,看著应囂囂骑著蛤蟆精玩的不亦乐乎。 徐然叫道:“囂囂,快过来。” 应囂囂骑著蛤蟆精过来,满脸都是笑意,叫道:“师父,大师兄。” 蛤蟆精也跟著叫道:“上仙,公子。” 应囂囂从蛤蟆精背上跳下来,问道:“师父,有什么事吗?” 火龙道人摸摸他的脑袋道: “师父要出去一趟,你记得要听大师兄的话。” 应囂囂看火龙道人神色严肃,恭敬道: “我会的,师父你要早点回来。” 火龙道人点点头,把蛤蟆精收进南天门。 看著身边两个小傢伙,火龙道人最后叮嘱道: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徐然和应囂囂同声应道:“弟子明白,愿师父早回!” 火龙道人頷首。 “吾去矣。” 说完,火龙道人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去。 …… 徐然光脚站在院子里的水池边,將裤腿挽到膝盖。 提起一身真气,徐然走进水池。 冬天水寒,但是有真气护持,倒也不碍事。 徐然一步步走向水池中间,池水渐渐淹过小腿,最后停在膝盖以下。 哪怕他已经走到水池最深处,水位都一直停在膝盖位置,不能上涨一分。 徐然就这么站在水里,如履平地一般走动。 火龙师父已经离开十几天了,徐然把剩下的芝马丹一一炼化,现在已经打通了四条经脉。 如今蹺脉、维脉气机相互交匯,一身真气蓬勃,隱隱有河车运转之相。 也是因此,徐然现在不用施展任何手段,全凭真气作用,就已经可以提气轻身到水不过膝的地步。 “照这样看来,只要打通冲脉,就可以真正凌波不坠。” 徐然回到岸上,对自己的进步十分欣喜。 他已经想过了,他和应囂囂两个人走到神农谷太危险了。 六千里的距离难保不出意外,而且用时也太长。 徐然打算,等他和应囂囂都打通冲脉,到时就想办法搞个空中代步的东西。 比如说像白鹤观一样骑个鹤什么的,走空中路线,危险也少,还能节约许多时间。 青瑶这时走到他身边,说道: “公子,孙少爷来了。” 虽然徐然对青瑶说不要太拘礼,但是经过蛤蟆精之口,了解到凤凰山事件后,青瑶明显更恭敬了,叫他和应囂囂公子。 徐然也没办法,好在青瑶自己觉得挺开心的。 毕竟她这样的小妖有机会接触到大真人,还得其传授功法,实在是十世积攒的福缘。 徐然听到孙燕晚到来,很是高兴,想来是他拜託孙燕晚的事情有著落了。 来到茶室,孙燕晚正坐在火炉旁烤火。 见到徐然进来,孙燕晚笑道:“徐哥,我已经打听到天门山在什么地方了!” 徐然面上一喜,高兴道:“太好了,快与我说说!” 火龙师父说天门山在晋州东南方向六千里,说真的,这就跟没说一样。 火龙道人离开后,徐然就拜託孙燕晚打听一下,本来也没抱多少希望。 结果孙燕晚还真打听到了。 孙燕晚拿起旁边的一副地图,打开给徐然看,说道: “我还是去找了晋州郡守的儿子,才弄到这幅地图。” 他手指著地图中间的地方说道:“这是宋国,晋州就在这里。” 孙燕晚手向南边一划,几乎划到最底下,说道: “这里是南疆,天门山大概就在这个范围,离晋州有五六千里之遥。” 徐然看著地图,这地图只有宋国境內比较详细,出了宋国就只是个大概了。 像孙燕晚指的南疆地界,几乎全是山区,距离也不准確,天门山就是一个红笔画的圈。 孙燕晚接著说道:“神农谷我没打听到,但这天门山是南疆有名的地界,徐哥到了那可以再问一下。” 徐然摩挲著地图,喃喃道:“南疆。” 第二十九章 万事俱备 孙燕晚离开后,徐然还在茶室里看著地图。 按孙燕晚说的,他们要去南疆,一路上要经过赵国、南越国、百蛮国。 到了百蛮国,就差不多到了南疆地界。 再后面的,別说他,他爹也不知道了。 孙燕晚只能告诉徐然,去赵国最快的方法是走水路。 宋国境內有一条沧澜江连接赵国,双方藉此往来便利。 徐然看著地图感觉头都大了,他上辈子出行可没有这么麻烦。 他现在即要操心一路吃住,又要担心人身安全,还要寻找交通工具。 “唉。”徐然嘆了一口气,这大师兄不好当啊。 “徐公子!” 青瑶急急慌慌的从外面跑进来,说道: “外面来了个老大人,说要拜见火龙真人!” 徐然心中疑惑,难道是师父的朋友来了? 跟著青瑶走出去,看见一位老者站在门口。 这老者容貌六七十的样子,身穿蓝底如意纹长袍,头戴高冠,满头白髮一丝不苟,气势威严。 徐然一愣,这不是那天和天燁一起对付强良的那谁吗? 赵拓当时站的远,徐然看不清他,不知道他是谁。 赵拓站在门外,等到一个黑衣少年前来迎接。 以他的道行一眼就看出,这少年虽然才胎息初期,但是气息圆融,体內真气精纯至极。 赵拓不敢怠慢,向徐然拱手施礼,朗声道: “小王赵拓,前来拜见火龙大真人,还请仙童通报一声。” 『小王是什么姓?』徐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看著这位老人家给自己行礼,连忙回礼道: “家师出去了,不知何日方回,不知赵老前辈有何事?” 赵拓说自己是小王,徐然也不清楚他这小王是什么王,反正应该不是小丑王,只好叫他老前辈。 赵拓听火龙道人不在,心下有点失望。 之前火龙道人让他把袁谨和顾山的遗物送回去。 他不敢怠慢,在家养了一段时间伤势,通过储物袋知道原主身份后,赶忙去找龙巖真人和符言真人。 办完事情一回来,他就直奔火龙道人住所,准备向火龙道人稟报,顺便混点人情面,却没想火龙道人出去了。 徐然见他沉吟不语,开口说道: “老前辈要是方便,可以先和我说,等火龙师父回来,我再帮忙转达。” 赵拓点点头,笑道:“也好,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徐然带著赵拓来到茶室,让青瑶去烧水泡茶。 赵拓坐在徐然身边,把火龙道人让他办的事说了。 徐然也没想到,这种跑腿的活计,师父居然让一位金丹真人去办,当即起身连连谢过。 赵拓看他起身,也跟著起身,说他还要感谢火龙真人才是,白白送他两个人情,让他结交到两位真人。 二人聊了一会,徐然终於知道这个相貌威仪的“小王”,居然是这宋国之王。 看著身边这宋王,徐然心中一动。 自己离家许久,哥哥嫂嫂想必担心极了,何不託这位宋王帮忙送封信呢。 只是,人家堂堂一国之主,师父能让他跑腿,自己一介无名之辈,怎么能如此无礼。 心中思索一会,徐然还是拜倒在地,决定试一试,不成就算了。 赵拓被他嚇了一跳,不知道他这是搞哪出。 徐然把请求说了,宋王一听他居然是宋国人,心里顿时就乐开了,直接就答应了他。 赵拓心情激动,虽然没能和火龙道人搭上一点关係,但是和他徒弟搭上关係也行啊。 赵拓已经决定,回去就把徐然的哥哥嫂嫂都接到京城,將来万一有什么麻烦,自己就可以通过徐然联繫到火龙道人。 他心中甚美,语气越发温和。 “徐贤侄不必担忧,我宋国出了你这样的人中龙凤,你的家人本王一定会好好安排,你就放心的跟著火龙前辈修行,有空了就回来看看。” 徐然见他如此保证,十分高兴,又是连连感谢。 赵拓这次没有推辞,坦然受了,又和徐然聊了几句,气氛越发融洽。 徐然也趁机问起了南疆的情况,希望赵拓能指点一二。 赵拓是金丹真人,天下间许多地方都去过,南疆也不例外,当即就给徐然介绍起来。 徐然以前对南疆的了解还停留在大山、巫蛊、寨子这种。 但是赵拓说现在不太一样了。 南疆也有许多国家,他们也不完全是住在寨子里,有些繁华之处,不输中州的大城。 但是巫蛊、毒虫是真的有。 赵拓又顺便讲起了赵国和南越、百蛮的情况。 “赵国土地贫瘠,又和南越、百蛮相邻,多有爭斗,故而民风彪悍,人人尚武。” “南越这些年也向北越学习,开始推崇礼仪教化,但没什么用,人还是狡诈残忍。” 赵拓顺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普通茶叶毫无灵气,他长这么大从未喝过这种茶,还以为是火龙道人拿来红尘炼心的,心里又对火龙道人佩服一分。 “至於百蛮,那是我们这边的叫法,他们管自己叫百灵国。” 徐然好奇道:“这是为何,难道他们不是蛮人?” 徐然听孙燕晚讲,百蛮国有几百类人种,全都是不开化的蛮夷。 赵拓雄笑了笑,说道:“要说他们都是蛮人,倒也不至於。” “主要是他们多有异人血脉,和我们常人不一样,所以自称百灵,实际上嘛……” 赵拓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徐然恰当的捧哏,问道:“实际怎样?” “就是蛮夷,哈哈哈。” 赵拓哈哈大笑,声音响亮,震得徐然耳朵嗡嗡响。 『什么冷笑话。』 赵拓笑了一会,將孙燕晚带来的地图拿在手里,法力一注,就把地图变了样。 赵拓把地图递给徐然,说道: “这下贤侄就不必担心认不得路了。” 徐然接过地图一看,发现上面图画精细了百倍不止! 不但有宋国,赵国、南越、百蛮,乃至南疆都有! 而且还標註了地名,水路、陆路线图,就连一些仙家势力都有標註! 还可以放大和缩小,简直就是一件地图法器! 徐然大喜,站起身来猛猛道谢。 赵拓微微一笑,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但无疑是对徐然的最大帮助。 二人又聊了一会,赵拓给他指点了一些地方,哪里危险,哪里安全,以及一些到南疆的路线。 临走前,赵拓当著徐然的面,把他写的信件收到怀里,又给了他两块令牌,可以藉助他的身份在宋国办事。 徐然实在没想到,这宋王居然如此客气,一路感谢的把他送到门口。 当赵拓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后,徐然长呼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於落地,浑身都轻鬆许多。 青瑶站在他身边,目光闪动,轻声道: “徐公子真是了不起。” 徐然一愣,青瑶居然夸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哪里了不起?” 青瑶认真道:“徐公子年纪轻轻,道行浅薄,却能和一位金丹真人谈笑风生,当然了不起。” 徐然一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禁感嘆道: “造化弄人吶。” 几个月前,他见了这宋王还要下跪磕头呢。 第三十章 敢杀我的马! 有了宋王赵拓给的地图,徐然决定收拾东西,早日出发。 孙燕晚得知他就要走,十分不舍,临行前一直帮他筹备用品。 三天后,徐然和孙燕晚告別,带著应囂囂和青瑶离开晋州。 他们要去韶州,从那里的青龙渡搭乘船只,顺著沧澜江一路向东。 徐然和应囂囂去赵国,青瑶则是要去东海。 三人离开晋州,坐著买来的马车,一路顛簸,渐渐来到韶州地界。 如今宋国天气越发寒冷,大雪又下了起来,几乎每一天都是阴沉沉的。 徐然赶著马车,对车厢里的应囂囂和青瑶说道: “咱们今晚又要在车厢里过夜了。” 隨著大雪铺盖,地面湿滑结冰,马车也没办法跑快。 而这距离韶州的最后一段路,真可谓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徐然他们已经在马车里度过两个晚上了。 好在徐然还有个五阴袋,里面装了许多乾粮和被子,三人倒也饿不著冻不著。 应囂囂从车厢里出来,看了眼天色,说道: “大师兄,我来赶一会儿,你休息一下吧。” 徐然也没和他谦让,把马鞭递给他,钻进车厢。 这辆马车是徐然特意挑的,车厢空间宽阔,坐上三人也不嫌拥挤,只是睡觉不方便。 车厢里,青瑶正坐著修炼。 她在得到火龙道人传法后,也被徐然的卷字诀带动,开始努力修行,不再像以前一样隨性。 徐然更不敢懈怠,也趁著空閒时间修行。 天色阴黑,雪遮掩,逐渐不能视物。 应囂囂打量周围,准备找个地方停车休息,却忽然看到前面有一点光亮。 他凝气於目,双眼中隱隱有火光闪过,视线穿透黑暗雪幕。 徐然从车厢里出来,“怎么了,囂囂?” 应囂囂喜道:“大师兄,前面有座小庙,可以歇息一晚。” “哦?” 徐然摸著下巴,该不会是风雪山神庙吧? 应囂囂见他並无多少喜色,问道: “大师兄,你是不是担心那庙里有妖怪作祟。” 徐然看了眼车厢,他这里就有一只蛇妖,要怕也是別人怕。 他摇了摇头,说道:“过去看看吧。” 应囂囂驾车来到小庙外,徐然看见一匹黑马拴在旁边。 小庙的大门只剩半块,横栏在门口。 里面燃著一团篝火,坐著一位灰衣尼姑。 三人走到庙门口,徐然对那尼姑拱手道: “外面雪大,我们姐弟三人想藉此地暂歇一宿,不知师太可否方便?” 那尼姑看上去二十五六,相貌姣好,纵然不施粉黛,眉眼间也颇显嫵媚。 “无主之地,各位请便。” 灰衣尼姑低眉回答,嗓音略显嘶哑。 “多谢。” 徐然让囂囂他们先进去生火。 自己去把马车停好,又给马匹盖上挡寒保暖的油纸衣,这才进庙。 三人坐在火堆旁,徐然从包裹里取了几张大饼烤热,几人分了吃。 尼姑也不管他们,闭眼坐在那,手中掐著一串佛珠,低声颂经。 徐然和应囂囂裹了被子就要睡觉,青瑶却忽然传音道: “有人来了。” 徐然立马打起精神,过了一会,果然听到噠噠噠的马蹄声。 隨著马蹄声停在庙外,一个汉子走到庙门口。 这人看著三十岁上下,身材壮硕,相貌堂堂,下巴有一圈粗硬的络腮鬍,披著件黑色斗篷。 他走到庙门,凌冽眼神扫过里面几人,拱手道: “在下唐泰,藉此暂歇一宿。” 他声音雄浑,也不过问,直接就走进来。 这庙本来就小,他体型又宽,一进来顿时显得有几分拥挤。 好在他虽然看著像坏人,但是相当规矩,自己生了火,坐在那吃著肉脯喝著酒。 徐然看他老实,也没有盯著青瑶和尼姑乱看,也就不多关注他。 结果刚眯眼没多久,青瑶又给他传音道: “外面来了一人,速度极快。” 徐然又打起精神,看到一个男子忽然出现在庙门口。 这人似乎是飞来的,因为徐然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 他看著二十多岁,身穿一件白色大氅,腰间佩剑,头戴一顶明珠冠,相貌俊秀,气度翩翩。 外面明明是大雪纷飞,他身上却很乾爽,鞋面也没什么泥泞。 这男子走进来行礼道:“后学末进吕云帆,路过此地多有打扰。” 他走到徐然等人面前,对著青瑶拱手道: “这位小姐,可否借在下生个火?” 青瑶对外人可没什么好脸色,尤其看他眼神乱瞟,心中更是厌烦,冷冷道: “滚。” 吕云帆一愣,又恭敬几分,恳求道: “天气寒冷,还请小姐宽容一二。” 青瑶的脸色比外面的雪夜还要冷。 “再废话一句,我就撕了你的舌头。” 吕云帆的面色顿时难看几分,也不再多言,又走到尼姑面前,礼貌道: “还请师太慈悲,借小生一点火种。” 却不想灰衣尼姑比青瑶还冷酷残忍,直接开口道: “再敢乱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吕云帆被气的脸色发黑,还是一旁的唐泰好心,邀请他坐一起。 虽然有点插曲,倒也没爆发什么矛盾,几人都各自睡下。 天將亮时。 徐然已经醒来,看到吕云帆起身出去。 他也没在意,把囂囂小声叫醒,准备开始早上的修炼。 “嘶聿聿!!” 外面忽然传来马嘶声,然后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眾人都被惊醒,连忙跑到外面,却见他们的马匹都被人杀了,三只马尸首分离,鲜血染红一大片地方。 “狗东西,居然敢杀我的马!!” 唐泰大吼一声,怒不可遏。 “狗贼子!” 灰衣女尼气的把手中串珠捏碎,散了一地。 徐然更是大怒,这可是他五十两银子买的好马! 三人就要立刻动身,去把吕云帆捉回来。 青瑶冷冷道:“我去,他跑不了!” 她运转法术,乘风一般快速远去,眾人都只看到一袭青影掠过。 她自从修炼了火龙道人传授的功法,一身道行精进许多。 虽然境界没什么变化,但是实力已然不同於往昔。 吕云帆虽然身法厉害,但是毕竟不能飞,如何跑的过青瑶。 没过多久,青瑶就回来了,手中提著吕云帆。 吕云帆已经被她打成了猪头,原本俊秀的脸完全看不出人样。 “啊!!我错了!姑奶奶,放过我!” 灰衣尼姑二话不说,直接挖了他的眼睛。 “啊啊啊!!”吕云帆痛声惨叫。 灰衣尼姑依旧恼怒,又把他耳朵撕了。 徐然本来还要打吕云帆一顿,没想到这尼姑出手如此狠辣,完全用不著他。 唐泰也站在原地,他原本是想动手的,但是看青瑶和尼姑的手段后也就放弃了。 青瑶见他叫嚷的烦躁,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 徐然、囂囂、唐泰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对女人的狠辣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第三十一章 龙首船 徐然本著不隨地乱丟垃圾的美德,把吕云帆的尸体扔到远处。 顺便帮他整理一下仪容,把他用不上的储物袋拿走了。 至於他的剑,只是一件符器,徐然看不上,也就没拿。 等他回来,唐泰和尼姑都已经出发了。 他二人都是高手,短短一会功夫就看不见人影了。 青瑶见马车是废了,向徐然问道: “徐公子,我们也要用走的吗?要不我带你们飞到韶州吧。” 徐然摇头道:“不妥。” 唐泰、吕云帆、灰衣尼姑,这三人都是胎息后期,甚至胎息巔峰的境界。 这样的人在俗世中已是难得一见的高手,而他们昨晚一下就遇到了三个! 徐然担心去往韶州的路上,可能还有更厉害的人物。 青瑶毕竟是个妖怪,一旦施法很有可能让人看出身份,到时有高人要来降妖除魔就糟了。 青瑶低头道:“徐公子,我给你添麻烦了。” 徐然嗤笑一声,“这和你有什么关係,分明是那姓吕的卑鄙,要怪就怪我们太好说话,昨晚就应该给他一巴掌。” 应囂囂也点头道:“就是,那人无礼的很,要是知道他这样坏,我当时就一剑戳死他。” 徐然捏捏他的脸,笑道:“囂囂,既然我们要步行赶路,大师兄我可要考校一下你的修行了。” 应囂囂自信道:“大师兄,我早就打通带脉了,你跑不过我的。” 徐然一跃两丈远,笑道:“就凭你的小短腿,也敢说这样的大话。” 应囂囂连忙追上,叫道:“大师兄,你耍赖!” 青瑶嘴角微翘,柳身轻摇,如一片魅影跟了上去。 晌午时分,三人来到韶州。 韶州是宋国水运大城,沧澜江把宋国、赵国,乃至更远的国家的东西都带到这里。 韶州最著名的青龙渡,更是宋国第一大渡口。 那里每日流转海量物资,宋国的豪商巨贾都在这里有买卖。 至於来采货物,易地而鬻的小商小贩那更是数不胜数。 每条街从头到尾都是铺子,布料、茶叶、古玩、香料、米粮、人口、瓷器…… 在这里,什么东西都能买卖。 徐然带著应囂囂和青瑶选了一家大客栈,开了三间上房。 囂囂和青瑶吃过午饭,各回房间休息。 徐然则向伙计打听起青龙渡的事情,询问有哪些船只可以去赵国。 “客官,我们这最好的船,就是青龙会的船,別说是去赵国,你想去哪都成!” 店里的伙计相当自豪,指著柜檯上的一尊翡翠青龙说道: “不瞒你说,我们这家店也是青龙会的生意,你要是想坐船,我们就能给你办票。” 徐然给了他几枚赏钱,让他把掌柜叫来。 掌柜的是一个挺著大肚子的老者,看样子以前多半是干厨子的。 掌柜了解到徐然要去赵国和东海,当即推荐道: “公子,我们这去赵国最好的船,就是青龙会的龙首船!” 老掌柜的脸上洋溢著一种自豪的光芒,介绍道: “龙首船是青龙会倾巨资打造,二百年下来也只造出七艘! 每一艘龙首船都相当於一座移动之城市,可以容纳数千人,上面的吃喝玩乐,就是住上一年也不会腻……!” 老掌柜一口气说了一大通,最后笑著道: “公子若是不相信,可以到街上隨便问一个人,他也绝对是这样说的。” 徐然確实被他说的心动不已。 但是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掌柜的,这船票费用如何?” 老掌柜微微一笑,“最便宜的黄字號房,一人只要一百两银子。” 徐然一惊,“只要?一百两!” 一百两,可以给一家三口吃上十年! “你家船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老掌柜对徐然的反应並不意外。 大部分人第一次听到都是这样的,等他们上了船,就知道这一百两银子有多便宜了。 “公子,去赵国走沧澜江一共有八百里路程,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水贼船匪。 你要是坐別家的船,少不了要交点孝敬,就这样,也不能保证安全。” 老掌柜努力挺起胸膛,说道: “但是!坐我们青龙会的船,不会有这种事!我们青龙会,绝对能保证你的安全!” 徐然沉吟一会,告诉掌柜他要考虑一下。 掌柜也无所谓,又跟徐然讲了其他几家船。 这些船都不能直达赵国,而且要上交孝敬钱。 徐然回到房间,把五阴袋里的钱都拿出来数了一遍。 发现自己只有不到三百两银子。 根本就坐不起龙首船。 哪怕是去凑三百整也没有意义,因为船上的吃喝是另收钱的,不用想,肯定很贵。 徐然挠头,他至少还要三百两银子才行。 “对了!我还继承了吕云帆的遗產啊!” 徐然从包裹中找出吕云帆的储物袋,真气灌注其中,一下就炼化了。 这个储物袋只有一个衣柜大小的空间,放著一些衣物、金银、瓶子盒子什么的。 徐然把东西全部倒在地上,一个小布包掉在他的脚边。 一沓银钞,从布包里露出,超级可爱的模样。 徐然顿时大喜,嘴角忍不住的咧开。 打开,看到一沓厚厚的银钞。 每一张都是一千两的面额。 全都有宋国官府盖的章。 足足有一百一十三张。 “嘶——” 徐然倒吸一口凉气。 十一万三千两银子!! 徐然呆住了,难道我发財了? 我发財了! 好在徐然修行也有段时间了,要不然搞不好和范举人一样疯了。 徐然目光一扫,看向那个精致的木盒。 十一万三千两银子只是用小布包隨便装了。 那这个紫檀木的盒子,里面装的会是什么? 徐然打开盒盖,里面用金纸盖著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这果子灵气饱满,表面有一圈蛇形纹路。 徐然一愣,他不认得这东西。 想了想,又把金纸给它盖上,防止灵气泄露。 盖上盒子,徐然心中怪异。 这十一万三千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吕云帆是胎息后期的高手,这笔钱也一定是他的全部资產。 可是,怎么会有人把全部资產都带在身上? 吕云帆这是要干什么? 这颗果子,又是什么东西? 徐然隱隱感觉,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在那龙首船上。 “看来,这龙首船,会很热闹啊。” 灰衣尼姑是 也熟络起来,各自通了名姓来歷。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步行赶路。 他们都有修为在身,跑起来也不慢。 按唐泰所说,此地已经离韶州不远,天黑前肯定能到达。 几人閒聊几句, 唐泰是朝廷的人, 第三十二章 师太请求 徐然收好財物,决定出去再多打听一下。 他並没有直接去找掌柜买船票,说不定別人家卖的更便宜呢。 徐然走在街上,发现有许多商铺都掛著一道黑旗,上面绘著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也就是说这些全都是青龙会的商铺。 徐然逛了一会,看到青龙会的旗帜遍布各行各业,城中到处都是。 他也真的找了几个路人询问龙首船的事。 他们一听徐然是外地人,都很自豪的给他介绍。 什么山珍海味、奇珍异宝、灵丹妙药、胡姬夷女船上都应有尽有。 徐然从他们的话里確定了一件事。 龙首船就是一处有钱人醉生梦死的销金窟。 一般的有钱人都消费不起。 藉助路人指引,徐然来到售卖船票的地方,再次询问价格。 结果还是一样,最便宜的是黄字號房,一个人要一百两。 好一点的玄字號房,一个人要五百两。 之所以差距这么大,是因为黄字號房间在甲板底下。 玄字號房间在船上一层。 徐然想了想,还是买了三张玄字號房的船票。 毕竟,徐然实在想不到,甲板底下怎么住人。 管事告诉他,三天后龙首船就要到来,午时一过,立刻发船,过时不候,钱也不退。 回去路上,想到痛失一千五百两银子,徐然感觉心都在滴血。 走了一会,徐然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著自己。 『看来是把我当成肥羊了。』 他也不怕,隨意乱逛,主动找了个暗巷钻进去。 一道灰色身影紧隨其后。 徐然站在巷道里,直接反客为主,开口道: “把身上的钱都……怎么是你?” 徐然瞪大眼睛,跟在他后面的不是別人。 正是那庙中偶遇的灰衣女尼。 『是了,这人心狠手辣至极,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尼姑,多半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徐然暗暗提起真气,若是情况不对,他就先下手为强。 灰衣尼姑见自己行踪暴露,也是一惊,没想到这小少年居然如此敏锐。 “我……” 灰衣尼姑张了张红润的小嘴,面上飞霞,神色尷尬。 徐然只觉得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你脸红什么? 仔细看了眼这尼姑,肤色白皙细腻,柳眉弯弯,大眼温柔,小嘴诱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反而让她更显魅力。 徐然心中一动,『难道她……』 灰衣尼姑说道: “我想问你借钱!” 徐然:“……” 他心中一时无语,隨口道: “为什么找我借钱,我们只见过一面而已。” 灰衣尼姑声音微带嘶哑,说道: “我不认识什么人,刚才见你买了三张船票,就想试著问你借一下。” 徐然想到吕云帆杀了她的马,而自己得了吕云帆的钱財,分她点也应该,遂问道: “你要借多少?” 灰衣尼姑看了眼徐然的脸色,说道: “三千两。” 正准备掏钱的徐然一下愣住。 三千两,这是地字號房间的价格。 他身上有十一万两银子都不捨得住。 徐然不解,问道:“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灰衣尼姑没有回答,只是躬身行礼,诚恳道: “我真的急需这些钱,而且,我可能没有办法还你。” 徐然心想,还好自己是华夏人。 他要是霓虹人,这时候一定会说: “师太,你……” 徐然扶起师太,取出五千两银子给她。 “这钱是我从吕云帆身上得来的,你既不必谢我,也不用还我。” 灰衣女尼接过银钞,双手合十对徐然感谢道: “南书雁多谢施主大恩,若有来世一定报答。” 徐然笑了笑,“真要报答,还是这辈子吧。” 南书雁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离开。 徐然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奇怪。 “难道她……” …… 三天后。 天刚朦朦亮,徐然三人来到青龙渡口。 本以为来的够早了,没想到渡口这边已经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放眼望去,渡口停靠的几艘大船,个个都是三层高楼起步,船上船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有专门装载煤炭、木材等货物的,许多商户急著自家的货先上船,口中催个不停。 边上还有专门放马、驴、车等坐骑的船。 徐然还看到一艘专门吃饭的酒楼船,上下三层都坐满了,外面还有人排队。 徐然视线扫过一圈,发现这里有修为在身的足有上百人! 虽然大部分都是胎息初期,胎息后期的只有七八个,但这已经十分恐怖了。 这些人要是作起乱来,灭掉一座县城易如反掌。 徐然暗暗震惊,难道这青龙会一点都不担心吗? 应囂囂在一旁忽然指著宽阔湖面叫道: “大师兄,来了好大好大的一艘船!” 徐然也看到了,真的是好大好大一艘船。 宽阔江面涌起一层更甚一层的浪潮,哗哗作响。 停靠在渡口边的三层楼船都开始摇晃。 人们都在望著江面,一艘漆黑巨舰宛如蛟龙出行,逐渐靠近渡口。 高大雄伟似城墙的船身,绘著青龙飞天的巨大船帆。 船头上,那睥睨一切的青铜龙首,或许最开始是金光灿烂。 但是隨著时间流逝,当他经歷了太多风雨,斑驳的铜绿將他彻底掩盖,让他只剩下妖魔一般的狰狞。 “呜——!” 龙首船上传来悠长的號角声。 青龙会的一群管事听到號角声,走过来將人群梳理。 “船来了!要登船的准备好,不要拥挤!” 眾人走上专门搭建的板桥,看著狰狞龙首逐渐靠近。 板桥上的眾人就像是献给龙神的祭品。 他们又希冀,又恐惧。 也不知过去多久,龙首船终於到来。 巨船横停在板桥旁,城墙一样的船身打开了几道口子。 隨著机关运转,六道长长阶梯落在板桥上。 青龙会的管事们指挥眾人排队。 “黄字號房间的排左边四道阶梯! 玄字號和地字號排右边两道!” 人群隨之移动,分好队上船。 徐然左右一看,奇道:“难道今天没有天字號的客人?” “咯咯咯。” 旁边有个少女忍不住笑出声。 “天字號的人怎么可能在这排队。” 徐然问道:“那他们去哪排队?” 那少女掩著嘴笑个不停,忽然一指韶州城。 “那就是天字號的客人。” 徐然抬头一看,韶州城上空,有三道身影凭虚而来,直接飞到龙首船最上一层。 少女笑眯眯道:“天字號房间只对炼炁大能开放,人家都是用飞的。” 徐然心中疑惑。 炼炁期凭虚而行一日千里,坐船岂不是耽误时间。 第三十三章不过如此 徐然给青龙会的管事验过船票,带著应囂囂和青瑶走上阶梯。 刚才的少女倒著走在他们前面,开口道: “我叫赵柔儿,你们呢?” 徐然有心多问她点事情,回道: “我叫徐然,这是我师弟应囂囂,这位姐姐是青瑶姑娘。” 阶梯坡度不小,赵柔儿一路倒著走却一点都不怕。 她年纪也就十三四,笑容甜美,落落大方。 赵柔儿眼神在应囂囂脸上停留,问道: “你师弟是不爱说话吗?” 徐然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么点大的小丫头居然就会撩人了。 “嗯哼。”赵柔儿身边的中年男子咳嗽一声,提醒道: “柔儿,你这么走很危险的,快点转过来。” 赵柔儿小嘴一嘟,不屑道: “我又不是老头子。” 她完全不理会自家老爹,又对应囂囂说道: “青瑶姐姐是你什么人呀?” 赵寻真拿自己的宝贝女儿没办法,只能无奈的嘆口气。 应囂囂看著赵柔儿,一直不开口。 徐然只能替他回答道:“青瑶姐姐是我们的远房表姐。” “哦。”赵柔儿应了一声,眼睛一直盯著应囂囂,想著怎么让这个小弟弟说话。 徐然趁机向她询问道:“这些炼炁大能为什么也要来坐青龙会的船,用飞的不是更快吗?” 赵柔儿背著小手,作出一副思考状,眼神却没离开过应囂囂,隨意道: “嗯,是呀,为什么呢?” 她身子向前微倾,看著应囂囂的眼睛,问道: “应弟弟想不想知道?” 赵寻真用力的咳嗽一声,就要开口回答。 “那是因为……” 他话还没说完,赵柔儿就气鼓鼓的打断他。 “爹!” 赵寻真无奈,只好闭嘴不谈。 徐然看的又好笑又好气,这小丫头年纪不大,鬼点子倒是不少。 赵柔儿歪著脑袋,眼神在应囂囂脸上不断扫过,就是要看看这小弟弟能装到几时。 哪成想,应囂囂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一直到他们走进船身內,有侍从来接引。 眼看就要分开,赵柔儿又急又气。 应囂囂忽然跟她摇手告別,脆声道: “赵姐姐再见。” 赵柔儿顿时笑得眼如弯月,挥手道: “应弟弟再见。” 徐然是真佩服,这小子天赋果然厉害,泡妹子都能无师自通。 应囂囂察觉到徐然视线,对著大师兄嘻嘻一笑。 徐然对他翻了个白眼。 青瑶也捏了捏他的笑脸。 一位负责迎接的妙龄侍女走上前来,查看了徐然他们的船票,上前给他们带路。 “奴婢叫小雪,几位尊客接下来的旅程中,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奴婢。” 小雪带他们沿著环绕向上的木製楼梯,渐渐离开船身,走到甲板上。 “这座龙首船虽然是百年前打造的,但是上面的亭台楼阁都是翻新多次的,绝对不会影响各位的体验。” 几人走上甲板,虽然在下面已经被这座船上城狠狠惊艷了。 但是来到船上,更能感受到一种震撼。 动輒七八层的楼阁,清一色琉璃瓦的庭院,一棵棵优美的琪树,谈笑自若的各种行人,热闹非凡的各色店铺。 无论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脚底的扎实感,都无法让人联想到自己是置身船上。 徐然忽然感觉,五百两银子好像有点值。 小雪等徐然他们看了一会,这才继续带路,顺便给他们讲解。 “这座船上从前到后分为三个区域。 船头是尊客们的住宿区,船身是玩乐区,船尾是青龙会办事所在,没有邀请不可以进去。” 小雪带他们走到船头的一座大院里,说道: “这院子有三重十个房间,尊客们的房间是第一重的甲乙丙三个房间,尊客们可以选自己喜欢的。” 小雪转过身,对著眾人微微一礼,说道: “奴婢就住在这院子外面,门上有掛小雪的牌子。各位尊客如果要出去的话,奴婢可以带路。” 徐然三人分了房间,徐然住到甲,青瑶住乙,囂囂选了丙。 三人都准备出去逛逛,於是又拜託小雪带路。 小雪带著三人来到船身区域,这里的主题就是吃喝玩乐。 风雅有的乐馆、茶馆、棋馆、道馆、武馆等等。 风流的有青丝楼、红怡院、弄月阁、袖香堂等等。 除此之外,酒楼赌场更是一大堆。 甚至还有一些是专门为修仙者服务的功法堂、法器铺、丹药阁等等。 徐然三人跟著小雪逛了一个多时辰,还没逛到一半。 他们三人对玩乐不感兴趣,就先找了一家功法堂看看。 走过一排排展柜,上面放著纸抄本、竹简、帛书、兽皮之类的东西。 当然卖的都是手抄本,原本都是给人对比看的。 徐然看了几眼,发现这里卖的都是胎息期的功法、武技、法术之类的东西。 “小雪,这里没有炼炁期的功法吗?” 小雪妙目眨动,虽然面上疑惑,但还是回答道: “炼炁期的功法十分珍贵,一般是不会拿出来卖的。” 徐然抿嘴不语,这店里人还不少,许多人都拿著功法秘籍看的入神。 尤其是那几本能修炼到胎息圆满的神功,一群人在那围著,就为了白嫖几页免费的內容看。 一旁的青瑶倒是心有感触,在她得到火龙道人传法之前,这些功法对她来说也都是珍贵之物。 至於炼炁期的功法,她以前甚至都不敢多想。 徐然隨便看看,又去了法器铺,果不其然,基本都是符器。 有那么两三个法器,还都是以邪道手段炼製的,全都不值一提。 应囂囂看的好没意思,嚷著要去吃好吃的。 徐然想了想,先带他们去了丹药阁。 这里的丹药也有多种,如虎骨豹胎丸、熊胆大力酒、赤芝雪参膏之类的。 在世俗中这些都是上等丹药。 只要在胎息期,练武的,修仙的都用得著,隨便一种都是千两银子起步。 但是这些东西对徐然来说,几乎毫无用处。 他只要把三阳经练好了,有这一道精纯真气在,什么明目、壮骨、洗髓、养神,全都是小事。 真正能帮助他的丹药,至少也要千年积累的灵药,或者是天地精粹所化。 小雪见徐然对这些丹药看的仔细些,遂问道: “公子要买什么品类的丹药,小雪可以帮公子砍价。” 徐然笑了笑,说道:“你帮我把掌柜的找来,我要出售丹药。” 第三十四章 隱藏项目 当初在晋州城,徐然救下应囂囂的时候,从葛老大的五阴袋里得了一颗蕴神丹。 蕴神丹是可以滋养神魂的丹药,在世俗中也算难得一见。 像这家丹药阁的养神丹,一颗要卖到三千两,徐然估摸蕴神丹应该能卖到一万两以上。 小雪虽然不知徐然要卖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把掌柜的找来了。 掌柜的姓胡,年近五旬,有点修为在身,又是开著丹药阁的,平时多半也注意保养,脸上没什么皱纹。 胡掌柜也不轻看徐然一行人,带他们来到茶室商议。 这龙首船上的人,比韶州城的人还要和蔼可亲。 几人先是閒聊几句,等茶水上了,胡掌柜才慢悠悠的问徐然要卖什么丹药,如果是他们有的就不收。 徐然从五阴袋中取出装有蕴神丹的盒子,推给掌柜。 “是一颗蕴神丹。” 掌柜立马坐直了身形,先看了眼徐然的五阴袋,然后才打开盒子取出丹药。 他用隨身携带的小工具,轻轻去掉一点包裹丹药的蜜蜡。 先是闻了闻,然后又小心的取下一点尝了尝。 “嗯~!” 闭眼品尝的掌柜忽然瞪大双眼。 “是真品!” 徐然淡定的喝了口茶水,说道: “劳烦胡掌柜开个价。” 胡掌柜捋须沉吟许久,最后伸出三根手指,问道: “本店最多可以给三万两。” 徐然心中一喜,这蕴神丹比他想像的贵多了。 但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也学著沉吟许久,最后轻轻摇头。 胡掌柜手指敲打桌面,又过了好一会,终於说道: “三万三千两,不能再多了。” 徐然还是摇头,说道: “三万六千两。” 胡掌柜直接点头,“成交!” 徐然一顿,知道自己卖便宜了,但他也不甚在意,点点头答应了。 离开这家丹药阁,徐然决定拿这笔钱好好吃一顿,让小雪带他们去船上最好的酒楼。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小雪带他们走到船身后半段,来到一座高门大户,红墙绿瓦的宅邸前。 宅邸大门打开,从门口到里面,地上铺著长长的红毯,两排穿著喜庆的红衣女子正在接待客人。 一看就是消费极高的那种。 “这家山海楼,是青龙会底下的百年老店,不但有各地的山珍海味,甚至有能精进修为的灵材。” 小雪並没有直接带著他们进去,一双妙目看著徐然。 意思是现在后悔还来及。 徐然腰缠十万贯,当然不怕价格昂贵。 豪气的小手一挥,徐然带著他们走进山海楼大门。 两排迎客女子一同恭敬的行万福礼。 “尊客贵临,小店蓬蓽生辉!” 有两位女子走上来,一左一右的搂住徐然胳膊,带著他往里走,口中不断地说著吉祥话。 徐然两辈子加起来,都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看著两边不断抖动的白腻丰满,小心肝忍不住一颤。 直到徐然翻开菜单的那一刻,他的小心肝又是一颤。 燕州灵米,三十两银子一碗! 徐然不禁感嘆,这青龙会人真好啊。 他们明明可以抢,却还给你一碗米饭吃。 徐然將菜单翻到最后一页,上面都是一些珍稀食材,已经可以算上灵物了。 比如清油湖老鱉裙边,乌龙岭五彩锦鸡肝,淞云山笑脸菇等等。 价格更是离谱,一道菜就是寻常人家一辈子的积蓄。 身边两位侍女大力推荐,说什么壮阳气,补精血,养肾元,吃一道菜抵得上一个月的修行。 小雪在一旁说道:“尊客行走劳累,还是点些上菜快的吧。” 徐然挥手让两个侍女走开,把菜单递给小雪,让她安排大概一千五百两的菜。 喝了口茶,徐然打量一下店內食客。 几乎个个都是气息过人的高手,徐然还看到几位胎息后期的人物。 但是更可怕的是青龙会的人。 徐然在这船上见到的每一个青龙会的人,都有一定修为在身。 甚至他身边的这位小雪姑娘,都是打通六条经脉的好手。 然而真正厉害的是,像这样的龙首船一共有七条! 徐然放下茶杯,感觉自己根本无法看清青龙会的真面目。 不过转念一想,这青龙会和他有什么关係,他只是搭个船而已。 徐然拿起筷子,等待美食上桌。 “应弟弟,你们也来这里啦。” 一道欢快的声音传来,赵柔儿蹦跳著走来。 她笑容明朗,径直坐到应囂囂身边。 赵寻真连忙跟过来,说道: “柔儿,不得放肆,快过来。” 赵柔儿冲自家老爹吐舌头,一点都不给面子。 徐然看见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觉得可爱,对找寻真笑道: “赵叔叔不必介意,如若不弃,就请共坐一桌如何。” 赵寻真脸色一黑,你要是有女儿,看著她跑去和一个臭小鬼坐一起,我看你介不介意。 赵柔儿没想那么多,惊讶道: “你要请我们一起吃吗?这里的菜餚都好贵的。” 徐然微微一笑,使坏道: “我要是不请赵小姐一起吃饭,只怕我师弟就要在心里怪我了。” 赵柔儿一转头,看著应囂囂的眼睛问道: “真的吗?” 应囂囂心里纳闷大师兄怎么也学坏了,把头一低,不看赵柔儿。 徐然知道这小子在装,也不多说什么。 只有赵寻真脸色漆黑,拽开椅子,把自己的佩剑重重一声靠在桌角,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里人多,他不好训斥自己的宝贝女儿,只能对著徐然摆出一张臭脸。 徐然也不在意,让小雪再去加一千两的菜。 赵柔儿见徐然是真大方,也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更重要的是,坐近了细看,越发现这位应弟弟是真可爱! 赵柔儿不断的和应囂囂说话,应囂囂低声回答。 他二人聊的开心,徐然也向赵寻真搭话。 “赵叔叔,你对龙首船应该很熟悉吧。” 赵寻真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怎么知道?” 徐然指了指小雪,笑道:“像我们这种第一次来的人,要是无人领路,早就走丟了。” 赵柔儿是跟著赵寻真来的,他们並没有侍者引路,所以徐然才猜到赵寻真对龙首船很熟悉。 赵寻真知他有事要问,直接了当道: “你想问什么?” 徐然身子向他微倾,小声问道: “赵叔叔,这龙首船上面,有没有什么隱藏项目?” 赵寻真那英俊风流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 这上面这么多样都不够你玩? 第三十五章上船缘由 徐然不解的看著赵寻真,不明白他震惊什么。 看著徐然纯洁的双眼,赵寻真知道自己会错意了。 “嗯哼。” 赵寻真咳嗽一声,说道: “是有一些隱藏项目,你想问哪种?” 徐然一怔,难道还有很多种?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那些炼炁修士也要来坐这艘船?这艘船有什么能吸引他们的?” 赵寻真目光微凝,审视一眼徐然,缓缓说道: “他们来的原因有很多种,我不清楚。” 徐然见他不愿意讲,多少还是有点失望。 “这样啊……” 赵寻真喝了口茶,淡淡道: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来这。” 徐然看著他,心中疑惑。 谁问你了? 赵寻真自顾自说道: “我来这是为了参加一场拍卖会。” 徐然奇道:“拍卖会有什么好隱藏的?” 赵寻真说道:“其实也没有隱藏,但因为只对贵客开放,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徐然心中一动,说道:“只有地字號房的人才能进入?” 赵寻真点点头,说道: “每年,青龙会就会举办一场拍卖会,每次的时间地点都不一样,最少也要地字號房间的人,才有资格收到请帖。” 徐然想到吕云帆,他带这么多钱財,多半就是为了参加这拍卖会。 还有那灰衣尼姑,她需要三千两银子,想必也是为了住进地字號房间,获得拍卖会的请帖。 可是她又没钱,去了又能干嘛? 徐然还在想著,赵寻真压低了声音,说道: “会上的东西都珍贵非常,也有一些炼炁期都用的上的东西,但是往往来歷不乾净。” 徐然点点头,心中只觉得无趣。 赵寻真不这么想,他觉得像徐然这种年轻人,肯定会很好奇这种秘事。 他好心劝道: “这拍卖会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有些人买了宝物,但是最后被杀人夺宝的可不少。” 徐然压低声音,问道: “青龙会不管吗?” 赵寻真冷笑,用传音入秘之术对徐然说道: “你怎知不是他们干的?” 徐然无语,这样的拍卖会还有人去参加。 他也没什么问的了,恰好这时他们的菜也开始上桌了,眾人都把注意力转到菜餚上。 到底是几千两的菜,用的盘子都是白玉、水晶、翡翠等宝石打造的。 每一道菜都精心做了造型,再配上一大段漏洞百出的故事。 徐然招呼眾人动筷,让小雪也入座,跟著一块吃点。 不得不说,这些菜味道是真不错,灵米香甜、鱼肉细嫩、熊掌软糯无异味,白羽雁脂肪满满,还有奇怪的笑脸菇,吃上一个就忍不住想笑,也不知是灵菇作用,还是心理作用。 眾人边吃边聊,顿时熟络许多。 待得酒足饭饱,赵寻真带著赵柔儿告辞,一群人也离开山海楼。 分別的时候,赵柔儿问了徐然他们住在哪,说明天还要找应囂囂玩。 徐然也不清楚住在哪,还是小雪回答的。 就在徐然也带著囂囂他们回去时,赵寻真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不要打听青龙会的事情。” 徐然面无异色,带著应囂囂他们回到住处。 呜——! 隨著厚重的號角声响起,龙首船开始启航。 巨船的的身后,还跟了许多物资船,运货船,以及一些常规的载客大船。 一条船队,浩浩荡荡的向东而行。 船上的热闹喧囂没有受到一丝干扰,这座船上城似乎逃离了俗世的纷扰,只有昼夜不停的欢声笑语。 …… 徐然回到房间就开始修炼,等他从入定中醒来,已经是夜晚了。 走到院子里,天空一片漆黑,借著城中灯火光,看到无数白茫茫的飞羽。 原来是又下雪了。 徐然摸摸肚子,感觉又饿了,去叫应囂囂和青瑶一起吃饭。 结果这两人都吃过了,徐然只好自己去吃。 到外面又找到小雪,让她带自己去便宜的地方。 小雪带著徐然往船舷走去。 这边的店铺櫛比鳞次,卖的都是些寻常物品,虽然价格还是很昂贵,但比起船中心好太多了。 这里的人也非常多,摩肩接踵,几乎是挪动著前行。 徐然受不了这么挤,隨便看到一家麵馆有位置,直接走进去点了一碗大肉麵。 又问小雪吃什么,她犹豫一会,点了一碗蛋面。 徐然坐在门口,看著周围的店铺。 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灯火照明,昏黄一块,漆黑一块。 满街人影穿梭在这里,忽明忽暗。 徐然打量著他们,忽然感觉他们一会像活人,一会又像是黄泉路上的幽魂。 忽然有一道高大壮硕的身影破开人流,雄赳赳的迈入店铺,喊道: “老板,来二斤滷牛肉,五个馒头,一壶老酒!” 徐然一愣,叫道:“唐泰!” 那高大身影转头看来,露出一张堂堂正气的男人面孔,下巴的络腮鬍粗硬如钢针。 正是唐泰。 唐泰大步走来,隨意拉过一条板凳,大马金刀的坐下,笑道: “原来是小兄弟你啊,你的弟弟和姐姐怎么没来吃饭?” 徐然笑道:“他们吃过了,我只好自己来了。” 徐然见到他还挺高兴的,没想到当时破庙里的几个人都要来这艘船。 唐泰点点头,又看了眼小雪。 小雪见他外表粗獷,下意识往徐然身边坐了坐。 唐泰也不介意,只是笑著问徐然: “这位小姐是青龙会的人吧,怎么和你在一起。” 小雪解释道:“我是负责徐公子事务的奴婢,当然会跟著徐公子。” 唐泰点点头,“原来如此,小兄弟是住在玄字號房间啊。” 徐然奇道:“难道唐大哥住的是黄字號房间?” 唐泰两道浓眉一皱,说道:“是啊,你是不知道那房间有多小,味道又难闻,就这还敢要一百两银子。” 唐泰说到这里,看了眼徐然,方正的老脸忍不住一红。 徐然心中一颤,这种熟悉的感觉是…… 唐泰压低声音,小心问道: “徐小哥能不能借我点钱?” 徐然是真无语了。 这俩都是胎息巔峰高手,居然会缺钱。 那南飞雁没钱就算了,毕竟人家是个尼姑。 你这么大个汉子竟然也没钱。 徐然问道:“唐大哥要借多少钱?” 唐泰脸皮臊红,看著徐然脸色,小心说道:“五百两。” 徐然从五阴袋里取出五千两银钞,暗暗塞到唐泰手里,小声说道: “这钱是从吕云帆手中得来的,唐大哥不必介意,也不用还我。” 唐泰收起银钞,低声说道:“徐小哥,大恩不言谢,这恩情唐泰记下了。” 徐然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唐泰有了这笔钱,整个人好像又雄壮一分,对著老板喊道: “老板在加一只烧鸡,五个馒头,一壶老酒!” 徐然不禁侧目,敢情你连吃饭钱都没了。 他心中实在疑惑,忍不住开口道: “唐大哥,你为什么非要上船。” 唐泰神色一紧,看了徐然和小雪两眼,最后还是压低声音说道: “我在追捕一个杀人魔头。” 第三十六章船上动乱 唐泰原是六扇门的金牌捕快,此次来龙首船是因他接了一桩任务。 半个月前,江州通判李穆和其一家老小,在上任途中被人截杀,脑袋全被斩下。 朝廷官员竟然被人灭了满门,六扇门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將凶手捉拿归案,於是派出唐泰调查。 可这种案子无头无尾,凶手来去无踪,实在难有线索。 就在唐泰毫无头绪之时,又发生了一桩案子。 十天前,潁州豪族罗鼎山一家满门被杀,族中三十六口全被梟首。 唐泰在六扇门中办案多年,一下子就找了两起案子的许多共同点,认定是同一人所为。 而李穆和罗鼎山年轻时乃是至交好友,他们和另外一人並称为白马三杰。 唐泰断定,这梟首魔头的下一个目標,就是白马三杰的最后一人——魏峰。 “而这魏峰,就是当今青龙会的七龙首,现在就在这条船上。” 唐泰一口气干完最后一碗酒,快活的长呼一口气,对徐然笑道: “我上这艘船,就是为抓住那魔头回去交差。” 徐然思付,这多半又是什么江湖儿女的恩怨。 小雪在一旁不屑道:“青龙会人手眾多,七龙首更是实力高强,那凶手怎敢现身。” 唐泰哈哈一笑,没有反驳,只是笑著说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倒是希望他能儘早露出马脚,要不然我的钱就白了。” 几人吃完晚饭,徐然要回去休息,唐泰则是要找人换个玄字號房间,三人分別。 回去路上,小雪忽然开口道: “徐公子,你不应该借给他那么多钱。” 徐然无所谓道:“我又不要他还,有什么关係。” 小雪跟在他身边,纤弱的眉头蹙起,轻声说道: “公子如此轻易得借出这些钱,那唐泰或许不会感激,反而会把公子当成肥羊。” 徐然微微一笑,“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小雪见他一点都没听进去,闷闷道: “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些人可不这么想。” 徐然知道后面有人尾隨,多半是他拿钱给唐泰时被看见了,想来赚上一笔。 他停下脚步,笑著对小雪说道: “无妨,赏他们点就好了。” 小雪差点被他气倒,你是散財童子吗,见人就赏钱。 后面有人听见了徐然的话,笑著说道: “这位公子好大方!哥几个並无恶意,不会害你性命的。” 七八个人从暗处现身,领头的男人手中拿著把长刀,寒光闪闪。 这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鬍子拉碴,骨节粗大,一身修为已经达到胎息中期。 小雪脸色一沉,摸出一个小哨子,就要请人支援。 却听徐然开口道:“天气寒冷,就赏你们点火暖暖身子。” 徐然清喝一声,手中忽然出现一道梭形火焰,如离弦之箭瞬间跨越两丈之远,飞向领头男人。 男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徐然出手就是仙术,连忙往地上一滚,避开火焰飞梭。 徐然微微一笑,真气一引,火梭直接急转弯撞在那男人身上,顿时將他点燃。 “啊!好烫啊!!。” 领头的男人疼的在地上不断打滚,鬼哭狼嚎。 他那些同伙见状不好,立马撒腿就逃。 徐然从袋子里取出一把铜板,笑道: “拿完赏钱再走不迟!” 真气灌注,铜板带著尖锐风声,打在这一群贼子身上。 只见朵朵血绽放,又是好几声痛呼,这些恶人全都疼的倒在地上鬼叫。 小雪直接震惊住,她手上还拿著那小哨子,正鼓起脸要吹,一双大眼睛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徐然见那领头的也疼的差不多了,挥手散去他身上的火焰,转身离开。 小雪收起哨子,快步跟上徐然,心中惊讶好奇,但是又不敢多问。 徐然对她笑道:“我说了,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小雪神色复杂,“公子年纪轻轻,修为却如此厉害。”想必不是凡俗之人。 后半句她没说出口,心中滋味复杂。 徐然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 他才打通四条经脉,单论修为等级,还不如小雪呢。 回到住处,徐然发现小雪一直低著头跟在他后面。 徐然推开房门,对小雪说道: “小雪姑娘,你不用跟著我了,回去休息吧。” 小雪没有回去,反而又上前一步,几乎贴到徐然身上,带著幽幽香气轻声道: “小雪给公子侍寢。” 徐然一愣,难道这也是隱藏项目? 他正要说话,一片耀眼火光照亮整个院子。 嘭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彻整艘龙首船! “啊!” 小雪惊呼一声,摔倒在徐然怀里。 虽然有衣阻挡,但徐然还是能感觉到小雪玲瓏有致的曲线。 只是徐然现在没有多余心情体会。 他震惊的看著船中心位置,那里已是火光熊熊,黑烟瀰漫,能听到许多人的哭喊尖叫。 有人使用火药袭击了龙首船! 谁这么大胆子? 徐然还在想,应囂囂和青瑶已经跑过来了。 两人看到徐然抱著小雪都是一愣,犹豫一下,转头就走。 徐然大叫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回来!” 他赶忙扶起小雪,解释道: “小雪姑娘是受惊嚇摔倒了。” 应囂囂撇嘴,问道:“那为什么摔在大师兄怀里?” 徐然哑口,一时编不出理由来。 好在小雪缓过来了,开口解释道: “是我太害怕了,下意识抱住徐公子。” 应囂囂轻哼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徐然咳嗽一声,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说道: “船上起火了,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灭火,要不然火势蔓延起来不知要烧死多少人。” 小雪阻止眾人,劝道:“徐公子不必冒险,青龙会的炼炁供奉王治道长也在船上,相信很快就可以灭掉火势。” 果然,小雪话音刚落,便有一老者从船尾飞来,停在空中喝道: “何方宵小,敢犯我青龙会之逆鳞!” 这一声大喝,犹如风暴席捲,传遍船上每一处地方,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住了。 小雪实力低微,直接被声音震得面色发白。 那王供奉祭出一尊丹炉,將蔓延的大火收进炉中。 他眼神略微扫过底下趁乱抢砸的人群,心中冷笑。 一般俗人哪有能力和胆子,敢在青龙会眼皮底下闹事,这火灾背后多半是有炼炁期的高人谋划。 王治虽然在救火,但是注意力却在船首的天字號阁楼。 很有可能就是其中某位,盯上了这次拍卖会的东西,所以才安排人故意製造混乱,好浑水摸鱼。 似乎是想到自己会被怀疑,其中一位天字號阁楼的炼炁大能御风而出,也来到空中,对著王治拱手行礼。 『孔雀庄的齐老庄主,確实是个讲信义的,难道是另外那两人?』 王治一边对齐庄主回礼,一边把视线转到另外两座天字號阁楼。 也就在这时,一道细小的黑影从浓烟中飞出,刺穿了王治的胸口。 “啊!” 王供奉惨叫一声,直接摔落,他的丹炉也掉在甲板上。 原本收纳其中的火焰都倾泻而出,火势越发凶猛。 第三十七章 虚假的结束 原本眾人看著王供奉气势汹汹的登场,心想青龙会果然名不虚传。 结果他刚放完狠话就被打倒在地,身受重伤。 这般虎头蛇尾的转折,实在叫人膛目结舌。 时间倒退一点点。 船尾的青龙会堂口的一栋七层高楼里。 王供奉正在和七龙首魏峰,六龙首蔡左,一块在高楼上喝酒聊天,看著舞姬曼妙身姿,好不开心。 结果外面忽然一声爆炸,三人看著船上的火光,心里都清楚,肯定是有炼炁大能来了。 魏峰和蔡左都是胎息巔峰,不敢出去查看,只好拜託王治先去灭火。 王治不好推脱,虽然担心被偷袭,也只能冒险救火。 虽然还是没防住偷袭,但是王治早就想好了被偷袭受伤该怎么办。 那就是装重伤,然后逃跑! 当那把黑色飞剑刺穿他的时候,王治就知道,偷袭之人手下留情了。 这一剑並没有给他带来太大伤害。 於是王治就借坡下驴,直接倒在地上。 就算到时大龙首怪罪又能如何,他已经为青龙会流血了! 王浩用力咳出几大口血,踉蹌著爬起。 袖袍抖出几张符籙,抵抗著飞剑,王供奉大吼道: “快去稟报龙首,保护库房,这里我顶住!” 王治心中想道:『这人肯定是为了这次拍卖会的宝物,我且卖他个巧。』 …… 天上,三位天字號房间的炼炁大能凭虚御风,观望著王治和整艘龙首船。 齐老庄主捻须问道: “智通大师怎么看?” 他身旁的智通大师捏著一串长长的佛珠,眼神看著船尾的青龙会堂口,忽然说道: “不知青龙会派了几位龙首,能否度过此厄。” 另一边,宋朝刑部千户吴瑰背负双手,挺著个肚子,貌似隨意道: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齐老庄主附和道:“好,正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三人一同飞向船尾的青龙会堂口,彼此意图心照不宣。 …… 船尾,七层高楼里。 舞姬已经退下,两位龙首忧心忡忡。 六龙首蔡左看到王治被人偷袭,一招就败北,心头大惊,顿时对魏峰说道: “如若还有高手,你我岂不是要交代在这里!” 魏峰一脸凝重的点点头,说道: “当务之急,是要把库房里的重宝转移,要不然大龙首问罪,你我不好交代。” 蔡左也是这样想的,“好,你我从密道走,別让人发现了。” 魏峰点头,跟在蔡左后面。 蔡左刚走出两步,一把蓝光幽暗的毒刃刺穿他的丹田。 “你…” 这毒药见血封喉,蔡左瞬息就毙命了。 魏峰小心的擦拭毒刃,眼神冷酷。 “七!” 他口中呼唤一声,阴影中隨即走出一人。 那人看上去四十岁的左右,肩膀宽阔,脚步沉稳。 更离奇的是,他的面容和魏峰一模一样! 魏峰收起毒刃,取下蔡左腰间的秘库钥匙,对著自己的替身吩咐道: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魏峰说道:“没问题。” …… 一道黑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墙角或屋檐的阴影中闪掠而过。 南书雁小心的避开青龙会的人,逐渐靠近魏峰所在的高楼。 『真是天赐良机!』 南书雁本来今晚只是来提前踩点,没想到恰好有人袭击龙首船,爆炸和火灾一下吸引了注意力。 她本来还想著船上有青龙会的炼炁期供奉,她就算潜入进来,也杀不了魏峰。 没想到那供奉瞬间就落败了!眼看一时半会是回不来。 南书雁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的安排,让她能报了这血海深仇! 她摸到高楼旁,躲在一棵树上,看到高楼外面有青龙会的弟子守卫。 南书雁摘下面罩,从舌下取出一根细若牛毫的飞针,施展法术,霎时间就把几名守卫干掉。 她身形一掠,便就飞入高楼,沿著楼梯向上走。 她脚步极轻,猫一样轻巧,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她已经將飞针含在舌上,只等到关键时刻,就出其不意杀了魏峰! 『还有一位六龙首倒是麻烦,不过,只要杀了魏峰报了血仇,死也就死了。』 早在二十年前的那天夜里,南书雁就已经不想活了。 爷爷、爹、娘、姐姐、小舅舅、福叔…… 南家一十二口人,被人尽数杀害! 只有她,因为贪玩没回家,才侥倖逃过一命。 要不是师父素月神尼救下了自縊的她,南书雁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她之所以残喘著活到现在,全是为了报仇! 师父知她心中怨恨极深,只要自己一死,她一定会下山报仇,造下无边杀业。 然而即便如此,师父还是把一生所学都传授於她,就连祭炼多年的飞针法器也给了她。 或许师父,也更希望自己能大仇得报,从二十年前的夜晚走出来吧。 南书雁脚步微微一顿,忽然想起那个笑容温和的少年。 自己还欠他三千两银子。 『还是下辈子再报答你吧。』 南书雁將脑海中不断闪烁的过往全都按下,凝聚精神,准备殊死一搏。 六层楼梯转眼走完,南书雁来到最高一层。 灯烛的火光昏黄摇晃,杯中残酒尚温,席间一片狼藉,只有一个眼神冷酷的男人坐在席上,自饮自酌。 南书雁心中大定。 『那六龙首不在,我必杀他!』 魏峰看到一个黑衣人走上来,眼中没有一点波澜,只是拔出腰间长剑,冷冷说道: “你终於来了。” 南书雁取出一把灰扑扑的长刀,二话不说,直接朝魏峰杀了过去。 她要抓紧时间,赶在有人到来之前杀了魏峰。 南书雁心存死志,一上来就是以命换命的杀招。 魏峰当然不愿和她换命,招招防守,不断讲话来分散对手心神。 他还要多拖延一会,给本体多爭取一点时间。 玎! 鏘! 刀剑碰撞的一瞬间,南书雁就知道自己能贏。 『这魏峰没有我想像的强!』 他二人都是胎息后期的高手,真气磅礴,反应神速,转眼厅中已经遍布刀剑斩痕,紫檀木的桌案全都断成数节,火烛也熄灭许多。 南书雁刀刀都是杀招,就为了能取下魏峰首级,身上数道伤口流血也全然不在乎。 魏峰一味拖延,实力又弱了一筹,已经岌岌可危。 但他心念一转,骤然开口道: “当年之事另有主谋!” 南书雁一惊,手上动作慢了半拍。 魏峰眼神一狠,长剑骤然提速,直刺南书雁咽喉。 有一道冷光闪过,飞针刺进魏峰的泥丸宫,终结了他的性命。 长剑借著余力,刺进南书雁的肩膀,但她一点都不在乎,挥刀斩下魏峰首级。 “结束了。” 第三十八章乱局开始 南书雁杀了魏峰,不敢停留。 她收回飞针,也不走楼梯,直接从楼上跳下,借著檐角停顿两次,便就落到地上。 “有贼人!” 周围的青龙会帮眾发现了她,口中大声呼叫,很快就有一群人包围过来。 南书雁提起真气,几个腾挪,手中灰刀便就斩下多人首级。 她虽然受伤,但毕竟是胎息后期的高手,一般人根本拦不住她。 她只要逃离这里,再换回尼姑打扮,想必没人能怀疑到她身上。 就在南书雁要越过高墙,逃出船尾之时,一道白衣身影挡在她面前。 此人长发飘洒,身姿绰约,想来应该是个美人,只是她脸上带了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破坏了她画中仙子一般的气质。 南书雁顿时一惊,这又是一位龙首! 並且青龙会只有二龙首是女子之身,乃是一位炼炁期的大高手! 她心知自己是逃不掉了,手中灰刀直接斩出凌厉一招,想要逼得这位二龙首一击打死自己,以免再受折磨。 这一刀攻势甚猛,直接將二龙首劈成两半! 南书雁心神一晃,知道自己中了幻术,意识还想再挥刀,手脚却没有一点感觉。 眼前变成两半的二龙首仍然站的好好的,缓缓伸出一掌。 南书雁刚想躲,一股沛然巨力已经深入五臟六腑。 她猛的吐出一口血箭,黑色面巾也隨著掉落,露出她惨白嫵媚的面容。 二龙首隔空將她抓住,面具下的双眼神光迷离,轻声问道: “谁派你来的。” 南书雁目光涣散,呆板答道:“没有…人派我来。” 二龙首目光阴沉,她刚去过秘库,里面已经丟失了大量宝物。 她过来寻找六七龙首,想让他们封锁整条船,却只看到七龙首的尸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她沿著痕跡追捕敌人,竟然是一个单纯来寻仇的。 青龙会的仇家多的数不过来,趁机寻仇也不是没可能。 二龙首眉头紧皱,感觉事情一团乱麻。 这时有青龙会帮眾看到空中的二龙首,纷纷过来稟报情况。 “龙首,船上火势难止,已经要烧到船头去了!” “二龙首!六龙首不见了!七龙首被人杀了!” “龙首,船上多人趁乱抢砸,我们人手不够用,拦不住啊!” 一桩桩消息糟糕透顶,吵得二龙首浑身气息暴动,忍不住喝道: “一群废物!” 这句话蕴含了炼炁期的真气,底下一些实力低微的,直接就被震晕过去。 剩下的人惶恐至极,连忙跪倒。 二龙首心中烦躁,但还是对手下吩咐道: “我去灭火,你们带人封锁船身四周,一只蚊子也不能放跑!若有高手立刻发信號!” “是!” 底下的帮眾得了命令,立刻带人散了。 二龙首看著手中的南书雁,心中思索片刻,没有立刻杀掉她。 她抬头朝高处看去,冷冷道: “几位大人这是意欲何为?” 空中的齐老庄主、智通大师,以及吴瑰对视一眼。 齐老庄主开口道:“我看船上火势甚猛,过来帮忙灭火。” 智通大师也跟著说道:“我担心贵帮会人手不足,特来相助捉贼。” 吴瑰冷哼一声,直接说道: “我来看看这次拍卖会的宝物还在不在,要是被人偷走,老夫岂不是白跑一趟。” 齐老庄主和智通大师看了一眼吴瑰,心想千户大人就是硬。 二龙首目光扫过三人,心里清楚他们多半是抱著趁火打劫的心思,她也懒得拆穿,冷冷说道: “多谢几位大人好心,青龙会还应付的过来。” 她也没心情招呼这几位炼炁期,直接飞到空中,取出一桿蓝色令旗。 她立於空中,脚下踩著一道白雾,手中蓝旗变大许多,上面画著云雾繚绕图案。 隨著二龙首挥舞几次蓝旗,大片的白云从旗面飞出,扑向船上大火。 厚厚的白云几个滚动,船上火势顿时消弭,烟雾瀰漫。 王治此时飞到空中,来到二龙首身边。 他胸口和背上的伤还没有癒合,血跡染红大块地方,身上的道袍也变得破破烂烂,身上有多处剑伤,伤痕累累。 但王治一点都在乎自己伤的多惨重,张口第一句话就是: “龙首大人可有受伤!” 二龙首看他这副样子,也为他的忠心感到敬佩,语气也不那么冰冷。 “我无事,只是七龙首被人杀死,六龙首不知所踪。” 王治一愣,传音问道: “那宝库……?” 二龙首回道: “我赶到的时候,守卫已经被杀了,库中珍宝被盗去许多。” 王治目光一黯,传音道: “是属下无能。” 二龙首轻轻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王治看她没有追究,心头大喜,这下回去不用受罚了。 就看他伤成这样,回去大龙首还不得好好奖赏他一番。 王治心窃喜,面上却一片严肃。 二龙首站在空中,扫视著整艘龙首船。 最早的起火区域是船上的中心地带,建筑密集,又借著西北风的势头,大火一路烧到船头。 如今船上一片焦黑,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引发爆炸的地方,更是让甲板破了一个大洞。 隨处可见尸体,小部分是被炸死的,更多都是混乱的时候被人踩踏致死的。 有人失去了亲人,坐在地上崩溃大哭。有人被压在倒塌的房梁下呼救。有人被烈火烧伤,嚎叫声嘶哑。 也有几个人在寻找还活著的人,正在想办法施救。 二龙首目光一黯,这次的损失,怕是要十年才能弥补回来。 “青龙会!我日你祖宗!!” 有几个人见火势停歇,一直紧绷的精神终於崩溃了,忍不住咒骂起了青龙会。 “狗日的青龙会,要不是你们,我老婆怎么会死!” “还我孩子命来!” “退钱!!” “去死吧你们!!” 哪怕青龙会实力强大,哪怕这艘船上全是青龙会的帮眾,甚至天上就站著青龙会的龙首,这满船遭逢横祸的人们也忍耐不了了。 咒骂声越来越广,越来越大,如浪潮一般席捲。 边上的齐老庄主等人都在看著二龙首,心中幸灾乐祸。 王治传音道:“大人,这下得靠你了。” 二龙首心中烦躁,她还有要紧事,却得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凡人身上。 但是青龙会的生意还是要做的,这烂摊子也只有她才能收拾。 她运起真气,施展迷人心智的法术,开口道: “诸位还请稍安勿躁,青龙会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她是炼炁期的大高手,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反抗她的法术,哪怕是胎息中后期的人也会受到影响。 船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著她。 二龙首提高声音说道: “青龙会已经抓到了此次事件的凶手!!” 她把南书雁抓在手里,清喝道: “她就是在船上引爆炸药,焚起大火,要將我们所有人置之死地的罪魁祸首!” 第三十九章 真相蒙尘 二龙首在抓到南书雁的时候,就想著用她来作替罪羊。 毕竟船上发生这么大的祸事,青龙会损失如此惨重,要是不能及时抓到贼人,岂不是青龙会无能。 二龙首看著底下翘首以盼的眾人,对著南书雁问道: “你为什么要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暴行,是我们青龙会和你有仇吗?” 她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南书雁的神智,此时控制南书雁回答道: “不…不是,我和青龙会没仇……,是我…我看你们过的太好……我很恨你们…,凭什么我要吃斋念佛,你们却能为所欲为,我要烧死你们,烧死青龙会。” 船上的人听到这话,顿时暴怒,纷纷怒吼。 “我们和你有什么仇!你要害我们!” “你自己过的不好,还不许別人享福!” “贱人!贱人!贱人!” 咒骂声不绝於耳,浓浓恶意汹涌鼎沸。 徐然和应囂囂也站在人群中,听到了南书雁说的话。 应囂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徐然道: “大师兄,天底下真的有这种人吗?” “有是有的…”徐然微微点头,神色复杂。 虽然他知道南书雁心狠手辣,但是没想到她是这种会迁怒无辜的人。 而且南书雁上船的钱还是他借的,那这船上的灾难岂不是也有他的责任。 徐然想到这里,胸口发闷。 “烧死她!” “烧死她!” “烧死她!烧死她!” 身边的人群慷慨激愤,通通叫囂著要烧死南书雁。 徐然扫视一圈,每一个人都是面红耳赤,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怒吼,一副恨不得生吃南书雁的肉的样子。 就好像他们的愤怒是复製粘贴出来的,个个都一模一样。 徐然心头怪异,却说不出来。 二龙首立於空中,將眾人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也颇为满意。 这样一来,就可以用这女人的死,换来大部分普通人的安稳。 二龙首扫过一些胎息后期的高手,他们大多都面无表情的看著。 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安抚好这些有实力,有背景的人了。 毕竟他们才能真正影响到青龙会的生意。 二龙首將南书雁扔到一座倒塌的阁楼残体上,说道: “我现在就烧死这十恶不赦的魔头,给那些惨死的人一个交代!” 不需要二龙首的眼色,王治手中凝出一个巨大火球,砸向南书雁。 “手下留人!” 一道壮硕身影如黑风过境,赶在火球砸落前,抱走了南书雁。 轰! 火球砸落,將阁楼残体瞬间点燃。 甲板上青龙会的帮眾大声喝道: “什么人,敢插手青龙会的事情!” 一位身材矮瘦的老者越眾而出,一记浑厚掌力重重拍向来人后背。 这老者是青龙会的一位舵主,他这一掌运足了十层功力,定要一击毙杀这狂徒,在二龙首面前露个脸。 『魏峰死了正好,这七龙首的位置也该轮到我来坐坐了!』 谁知那壮硕身影头也不回,反手回敬一掌,直接將这位舵主打的连连后退。 矮瘦老者心中大惊,他亦是胎息巔峰的高手,要不然怎么敢想龙首的位置。 可他这匯聚十成力量的一掌,居然被如此轻易的逼退。 他自觉丟了脸面,厉声道: “好大的胆子,龙首面前也敢放肆!” 那人看也不看他,把南书雁放到地上,对著空中的刑部千户吴瑰行礼道: “卑职唐泰,见过大人!” 正要动手的二龙首听见此话,手中积蓄的真气也就散了。 『居然是朝廷的人。』 吴瑰看著突然蹦出来的唐泰也是摸不著头脑,问道: “唐泰,你不是去查江州通判李穆的案子吗,怎么跑到这了?你救这个人又是干什么?” 唐泰指著地上昏迷的南飞燕回道: “此人正是杀害李通判全家的凶手,卑职救她,正是为了带她回刑部发落。” 吴瑰点点头,他也不在乎青龙会的面子,对著二龙首说道: “既然如此,还请龙首將此人交给我这属下吧。” “哦,这事情可真巧啊。” 二龙首的脸色隱藏在青铜面具之下,但是从她的语气来看,应该是相当不快。 但她也不想得罪吴瑰这位朝廷实权官员,冷哼一声就走了,王治紧隨其后。 二龙首不在乎南书雁的死活,但是甲板上这些中了二龙首惑心术的人可不答应。 “不能放过她!” “对,一定要烧死这个贱人!” “烧死她!” 他们纷纷围住唐泰,酱紫色的脸表情僵硬,青筋暴露,口中唾沫黏稠,宛如殭尸一般涌上来。 唐泰抱起南书雁,眉头紧皱。 这些基本都是普通人,他要是出手,免不了打伤打死许多。 “唉。” 天上的智通大师嘆息一声,转起佛珠,口中念动经文。 低沉平稳的诵经声迴荡在船上,那些中了惑心术的人神色迷茫的停住脚步,面上的紫色也渐渐淡下去。 唐泰对著智通大师躬身感谢。 吴瑰对著唐泰点了下头,就和齐老庄主一起回去了。 唐泰看了眼身受重创的南书雁,一时也不知带她去哪里好。 “唐大哥,这边!” 徐然站在一根焦黑的木柱上,对著唐泰挥手。 唐泰眼神一亮,带著南书雁来到徐然身前。 徐然看了眼南书雁,说道: “唐大哥,你要是没地方安顿,就先到我那里去吧。” 唐泰点点头,说道:“正好请你那位姐姐救一下她。” 徐然心中一动,知道唐泰已经看出青瑶妖怪的身份,他也不多说什么,带著唐泰往回走。 唐泰看见徐然和应囂囂身上衣服焦黄,脸上都是烟燻的黑灰,奇道: “你们的住处也被火烧了吗,怎的如此狼狈?” 徐然一愣,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应囂囂,大笑道: “囂囂,你这样简直就像是只小黑狗。” 应囂囂反击道:“我要是小黑狗,那大师兄就是小黑猪。” 徐然给了他一记爆栗,打的应囂囂痛叫一声。 “没大没小。” 唐泰看著他们打闹,也忍不住笑出声。 徐然转过头,对著唐泰道: “我们刚才在帮忙救火救人,一不小心就搞成这样了。” 唐泰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徐然又看了眼南书雁,还是忍不住问道: “唐大哥,她就是你一路追捕的那个杀人魔头吗?” 唐泰看著怀中昏迷的尼姑,肯定道: “不是。” 第四十章 金牌捕快 二龙首回到船尾,召集青龙会骨干,命令他们去搜查船上所有人员,搜索一切可能藏人的地方。 接著又命人去清点船上损失,发信號让后面的楼船调派人手物资,在龙首船四周围上小艇看护等等。 隨著一系列指令传达,整艘船又动盪起来。 二龙首站在一座高阁顶上,寒风將她的薄衫吹的猎猎作响,青铜面具下的双眼一片沉静。 王治来到二龙首身后,他已经服下丹药疗伤,身上的道袍也换了乾净的,只是面色依旧难看。 他行礼问道: “龙首,如今【黄云铜气】丟失,明日的拍卖会该如何是好?” 王治作为炼炁供奉,自然知道这次船上押送了哪些重宝。 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一份【黄云铜气】! 修士在突破炼炁期的时候,需要采炼一道精纯灵气与自身真气相融。 藉此產生真气质变,能与天地感应。 可是这一道精纯灵气的采炼方法,却是仙道不传之密。 这宋国江湖上有炼炁功法的人不少,但是有採气诀的却屈指可数。 如果没有採气诀,就只能胡乱吞吐灵气突破。 最后就算成了炼炁修士,这辈子也无法再进一步,不但实力弱,寿命也短。 而这黄元铜气的价值,就在於能造就出一个真正的炼炁大能! 此次前来的大批胎息后期人物,以及那些炼炁大高手,都是为了此物前来。 如今没了,王治心中担忧难减,特意来找二龙首问个准话。 二龙首看著飞飞扬扬的白雪,平静回道: “请帖照发,拍卖会如期举办。” 王治一惊,忍不住说道:“可是没有了这份灵气,还怎么办?” 二龙首转过身来看著王治,她眼中似有云雾升腾。 “王供奉,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船上?” 王治一愣,隨即反应过来,喜道: “原来黄云铜气在龙首这里!” 二龙首回过身去,看著远处,轻轻说道: “正因如此,那偷盗宝库的贼子才会潜藏不出。” 王治確定自己不会受牵连,脸上气色都好起来了,连忙应道: “龙首放心,我一定让手下人仔细寻找。” 他说完就飞走了,心中一片轻鬆。 『哈哈,这下我可以睡个安稳了。』 二龙首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会是谁呢?” …… 徐然三人回到玄字號院子,这里侥倖没有被火势牵连,只是落了好多灰尘。 青瑶带著小雪上来迎接,看见徐然和应囂囂两个灰头黑脸的样子嚇了一跳,还以为他们被火烧到了。 徐然摆摆手说没事,让青瑶接过南书雁,先带到房间里给她疗伤。 南书雁是女子,徐然三人不好给她查看伤口,只能让小雪去帮忙。 徐然几人站在外面等候,顺便谈起船上的事情。 徐然问道:“唐大哥,你当时不是说南姑娘杀了江州通判全家,怎么转眼又不是她了。” 唐泰狡猾一笑,说道:“我当时要不这么说,她不就死了吗。” 徐然失笑,没想到唐泰这浓眉大眼的,说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 小雪忽然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她手上身上有许多血跡,急道: “南姑娘快不行了!” 眾人一惊,唐泰问道: “怎么回事,我的丹药不起作用吗?” 小雪摇头说道:“是南姑娘体內气脉断裂,一身气血溃散,药力无法作用,青瑶姑娘压不住她的內伤。” 徐然从袋子里取出吕云帆的那些丹药瓶,一把推给唐泰。 “唐大哥看看这些药可有对症的。” 唐泰拔掉瓶塞,一个个闻过去,最后摇头道: “不行,这些都是普通宝药,和我的差不多,南姑娘的伤怕是得灵丹才能治。” 唐泰说完也沉默了。 灵丹,这座船上怕是只有那几位炼炁修士身上才有。 可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救南书雁这个不相干的人呢。 “罢了,我去问问吴千户。”唐泰说著就要往外走。 徐然抓住他,从袋中掏出那个装著灵果的盒子打开,问道: “唐大哥,你看看这灵果可有用,要是不行,就拿去换个灵丹试试。” 唐泰揭开金纸,露出下面红彤彤的果子,上面有一圈蛇纹环绕。 唐泰是朝廷人员,见识不同寻常,一眼就认出这灵果来歷,喜道: “这是蛇血果,能舒筋活络,惯通气血,正是有用之物!” 徐然也没想到,这枚灵果居然会在此时派上用场,实在是意外之喜。 唐泰看了一眼徐然,如实说道: “徐兄弟,这蛇血果十分贵重,这一枚最少也值八万两,要是放在拍卖会上,或许能卖到十万两也说不定。” 徐然把果子递给小雪,让她拿去给南书雁服下,对著唐泰笑道: “反正是吕云帆的,又不我钱。” 唐泰看了他一眼,感嘆道: “徐兄弟真是仗义。” 这可是价值十万两的灵果! 哪怕是炼炁修士也要珍惜,徐然却是毫不在乎,说给就给了。 用这么大的代价去救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唐泰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徐然对他的夸讚只是笑了笑,並不以为意。 反正这果子放在他这里只你能吃灰而已,拿去救人反倒还有点价值。 过了一会,小雪走出来,她神色平缓许多,说道: “南姑娘已经没事了,还请和各位进去谈话。。” 徐然几人长舒一口气,终於放下心来。 小雪见徐然脸上还是一片灰,说道: “公子,小雪再去烧点热水给你洗脸。” 徐然点点头,和唐泰一起走进房间。 房间里还是一股血腥气,南书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她转头看向徐然和唐泰,虚弱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难道我死了不好吗?” 徐然笑道:“南姑娘,你还欠我钱没还呢,可不能死了赖帐。” 南书雁看他黑黢黢的笑脸,心里想笑又笑不出来。 她又看向唐泰,问道: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救我。” 唐泰严肃道:“我是六扇门的人,我这里有一桩案子可能和你有关。” 南书雁眉头微蹙,“什么案子?” 唐泰沉声说道:“二十年前,六扇门金牌捕快南飞虎全家被人杀害,连同整个院子都被焚烧。” 唐泰上前一步,深深的看著南书雁。 “六扇门事后去收敛尸骨,却发现少了他五岁的女儿。” 南书雁闭上眼睛,神色痛苦。 过了许久,她才哑声回道: “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你又来查些什么?” 唐泰神色刚毅,闷声道: “查一个水落石出!” 南书雁不理解他一个外人为什么如此坚持,问道: “这事和你有什么关係?” 唐泰一撩披风,从背后抽出一把直刃长刀。 这刀寒光凌冽,足有手掌宽,刀柄上刻了一个“虎”字。 “我是南飞虎的徒弟,六扇门金牌捕快唐泰。” 第四十一章 寻找魏峰 玄字號房间里。 唐泰表明自己的身份,南书雁著实吃了一惊。 她並不知道父亲还有唐泰这么个徒弟,但是刀把上的“虎”確实是她父亲南飞虎的字跡。 “你真的是我父亲的…” 南书雁强撑著要坐起,青瑶赶紧把她按住。 “南姑娘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乱动。” 唐泰看南书雁伤的这么重,心中也很难受,但是他不擅长关心別人,只是继续说道: “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杀害师父一家的凶手,终於在前段时间调查江州通判李穆的案子时,终於发现了线索。 南书雁强撑著颤声道: “我知道的,那天家里有几个人借宿,领头的那人就是魏峰。 我不喜欢他们,所以一直在外面玩,没想到等我回家的时候…我爹和我娘他们……” 南书雁说到这里,又回想起当年的惨状,眼泪横流。 “但是,都结束了…”南书雁缓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神色。 “我已经…杀了魏峰,给他们报仇了。” 唐泰看了她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魏峰还活著。”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南书雁一楞,哑声道:“不可能,我用飞针刺入他的泥丸宫,他不可能是装死。” 蜡烛的火光照在唐泰脸上,让他的眼中好像燃烧著火焰,他沉声说道: “半个月前,我奉命调查江州通判李穆的案子。 我在验尸时发现李穆的身上有多处剑伤,唯独脑袋是被一柄快刀斩下的。 这样的死法,和师父当年一模一样! 后来潁州的罗鼎山也被人以同样手法杀害。 而凶手之所以把其他人的脑袋都砍下,就是为了隱藏自己的刀法! 我当时就怀疑是昔年同为白马三杰的魏峰所为,便来到这龙首船上,准备找机会试一下魏峰的身手。” 南书雁听到这里瞳孔睁大,脸上的神色变得灰暗。 唐泰深吸一口气,接著说道: “船上发生爆炸后,我也趁机偷偷潜入了船尾青龙会的堂口,看到了阁楼里魏峰的尸体,也看到了你们交手的痕跡。 从地上的剑痕和魏峰的剑形来看,李穆、罗鼎山、包括师父,他们身上的剑伤都是出自魏峰之手!” 南书雁急问道:“那你为什么说,魏峰还活著?” 唐泰看著她,眼中的精光更甚火光。 “因为有一点不对,地上的剑痕太浅了! 虽然使得剑法一般无二,但是威力却不到八成! 包括你身上的剑伤,和李穆罗鼎山身上的剑伤亦有差距。 那人定然不是真正的魏峰,多半是他培养的替身!” 南书雁想起当时魏峰的异样,难怪他没有自己想的强,难怪他生死决战时还在说些废话…… 南书雁心神一晃,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差点又吐出一大口血。 青瑶看著南书雁难受的样子,没好气的对著唐泰道: “你能不能讲点好的事!” 唐泰尷尬挠头,他总不能瞒著不说吧。 南书雁咳嗽一会,一双剪水秋瞳直直的看著唐泰,嫵媚哀容看的人心碎。 她对著唐泰伸出手,哑声道: “唐大哥…,求求你……” 唐泰俯身过去,抓住南书雁冰冷的手,鏗鏘答道: “我知道,我一定会找到魏峰!斩下他的脑袋!” 南书雁孤身一人背负血海深仇二十年,下山一趟险死还生,也只是杀掉一个替身。 真正的仇人如今还不知躲在哪里,而自己却差点不明不白的死掉。 自己身受重伤,无力感將她淹没。 好在终於有人和自己志同道合,可以帮她將沉重的过往分摊。 她胸中情绪转折激盪千百回,最终在嘴边化作简单的一句话。 “我相信你。” 唐泰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说道:“你好好养伤。” 南书雁脸上浮现一丝羞红,脑袋转动一点,避开唐泰的视线。 结果却看到两个黑黢黢的少年,一脸憋笑的看著她。 南书雁把被子往上一提,羞涩的盖住自己的脸。 青瑶见南书雁休息,也不留徐然他们,让他们出去。 徐然带著唐泰来到自己房间,正好小雪也烧好水,端著一个脸盆过来。 徐然拒绝了小雪的服侍,用水打湿毛巾,先给囂囂擦脸。 徐然看唐泰皱眉坐在凳子上揪鬍鬚,问道: “唐大哥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唐泰摸著下巴的大鬍子,说道: “先去找魏峰,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就这样躲起来了。” 徐然给囂囂擦完脸,又给自己擦脸, 他把毛巾盖在脸上,闷声道:“我们直接去找刚才那位龙首问问吧。” 唐泰觉得这行不通。 “人家多半不会理我们,就算魏峰真的叛变了,青龙会也不会让我们插手的,更不会把人交给我们。” 徐然把脸擦乾净,说道: “没事,我有办法让她见我,而且还能让他们帮我们找魏峰。” 唐泰虽然早就知道徐然並非寻常少年,但还是不相信徐然能有办法,让青龙会的二龙首也听他的。 二龙首可是真正的炼炁期大修士,不是王治那种杂气炼炁能比的。 徐然笑道:“不过嘛,要先麻烦唐大哥带我去见一见你的上司。” 唐泰好奇道:“难道徐兄弟还是官家子弟?” 徐然摇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这么说,唐泰也不多问,只是点头应下。 徐然和应囂囂换了乾净衣服,让小雪带著他们去见吴瑰。 毕竟,唐泰这位黄字號房的穷人,实在不知道吴千户住哪。 几人来到外面,发现天已经亮了。 甲板上,人声鼎沸,青龙会的帮眾到处搜查,船客们也闹的厉害。 许多人想去找青龙会要个交代,或是索要赔偿,或是希望青龙会赶紧找地方停船,好让他们下去。 但是青龙会的人说什么也不答应,只是一味的搜查房间,搜查一切可疑人。 但凡是看著有问题的,立刻抓进船舱下的监狱。 有些人想闹事,直接就被拖出来一刀杀了。 船客们现在是又惧又怒,却拿青龙会没有一点办法。 而那些背景厉害的高手,青龙会不敢招惹,反而好声好气的赔礼道歉,客气的表达二龙首的命令。 这些高手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也就配合著,外加他们拿了好处,甚至还有人出来帮青龙会讲话。 如今船上可谓是一片惨状,人人自危,沉闷哀切。 谁能想到就在昨天,这艘船上还是日夜不休的欢歌笑语。 小雪带著他们一路来到天字號阁楼。 唐泰递上身份令牌,让吴瑰的手下上去通报。 很快那人就回来了,带著徐然他们上去。 几人来到高层,见到吴瑰正在吃早饭,一大张桌子上摆满了糕点菜餚,两个妙龄女子正在一旁服侍。 唐泰上前一步行礼道: “卑职唐泰拜见千户大人。” 吴瑰见了他们没什么好脸色,不客气道: “唐泰,你带两个小孩来见我做甚?” 唐泰正想著怎么说,徐然开口道: “我们来是想请吴大人办件事情。” “哦。”吴瑰双眼一眯。 徐然看他没有拒绝,正要继续往下讲,吴瑰却猛的一拍桌子。 啪! 吴千户老脸漆黑,怒道: “你们两个竟敢消遣本大人,来人,把他们拖下去鞭笞四十!” 第四十二章我摊牌了 隨著吴瑰一声令下,两旁的侍卫立刻上前,就要拿下徐然二人。 “且慢!我这里有一件信物要呈给大人。” 徐然高声叫道,从袋中取出一块玉质令牌。 正在喝粥的吴瑰差点把勺子咬碎,腾的一下站起身! “住手!” 吴瑰立刻制止手下,看著徐然手上的令牌,眼睛瞪得像铜铃。 唐泰瞄了一眼徐然手上的令牌,不明白千户大人为啥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们都退下!” 吴瑰一挥袖,把侍女手下都赶走。 眼见閒杂人都走了,吴瑰连忙快步走到徐然身前,恭敬下拜。 “下官吴瑰拜见大人!” 唐泰顿时也把眼睛瞪得像铜铃。 虽然他想过徐然的身份可能很厉害,搞不好是什么仙门的弟子,背后有炼炁大能的师父撑腰。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徐然竟然是宫里的人。 而且还能凭藉一个令牌,就让一位五品千户下拜参见。 他不认得徐然手中的令牌,只是猜测徐然本身身份高贵。 『难道徐兄弟是哪位侯爷的世子?』 吴瑰跪在地上,心中惶恐不已。 这少年手中竟然有宋王的令牌,他到底是什么人? 『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殿下啊,难道他是陛下在外面的私生子?』 吴瑰想到这里,额角冷汗滑落,说道: “下官不慎冒犯大人,实在该死。” 唐泰心中大惊,堂堂五品千户,说错一句话就该死了? 『徐兄弟到底是什么人?』 徐然见吴瑰认出宋王的令牌,知道事情好办了,也不难为他,开口道: “吴大人言重了,还请快快起身。” 吴瑰连忙道:“谢大人宽宏。” 吴瑰请徐然上坐,自己站在一旁,恭敬问道: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下官一定赴汤蹈火!” 徐然开口道: “没那么严重,麻烦吴大人帮我把二龙首请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吴瑰不敢多问,连忙应了,飞去船尾找二龙首。 二龙首正在阁中处理事务,忽然见吴瑰急冲冲的衝进来,丝毫不给她和青龙会一点面子。 她昨夜就对吴瑰有意见,现在更是心中不快,阴阳怪气道: “吴大人这是作甚,莫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吴瑰没心情和她爭吵,直接说道: “宫中来了位大人,指名要见你,快隨我走一趟。” 二龙首听得这话,几乎要被气笑了。 她堂堂青龙会二龙首,炼炁期的大修士,在宋国也算是有面的人物。 现在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个人,叫妓一样叫她过去! 莫不以为她是泥捏的! 若非吴瑰是五品千户,二龙首早就动手了,她冷冷说道: “哦,不是哪位王侯贵胄看上了小女子?” 吴瑰也不知道徐然到底是什么人,传音道: “我亦不知,但他手中有宋王令牌,定然尊贵至极!” 二龙首猛地站起来,青铜面具下水雾繚绕的双瞳瞪得圆溜。 她处理青龙会的生意,也结交过不少朝廷大员,其中甚至有侯爵一流。 但是和宋王这等金丹真人有关的大人物,她还从未见过。 毕竟双方不是一个层次的。 二龙首实在不知这等人物找上自己是福是祸,紧张道: “他…这位大人为何要见我?” 吴瑰没好气道:“我哪知道,快跟我走就是了,別让大人多等,你我怠慢不起!” 二龙首也无法,只好跟著吴瑰一起出去。 二人来到阁楼,一同在徐然面前下拜。 吴瑰开口道:“大人,下官已將人带到。” 二龙首跟著说道:“洛云嵐拜见大人。” 二龙首脸上依旧带著青铜面具,吴瑰来的路上劝她摘了,但是洛云嵐没答应。 也幸亏没摘,此时正好帮她掩盖住脸上的震惊表情。 这宫中的大人,怎么是两个乳臭未乾的小鬼? 洛云嵐快速的扫了一眼。 『难不成是宋王的私生子?那个小的看著確实像。』 “二位请起。”徐然见人来了,对洛云嵐说道: “我请洛姑娘来,是想问问青龙会七龙首魏峰如今何在?” 洛云嵐如实回答道:“魏峰於昨夜被一名黑衣女子所杀,尸体倒还封存在船上。” 洛云嵐心念转动,他们特意找魏峰做什么,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隱秘? 徐然和唐泰对视一眼,唐泰上前一步,把他推断魏峰假死潜藏的事说了。 洛云嵐听了大吃一惊,她之前还在怀疑是消失的六龙首蔡左联合王治叛变了青龙会。 没想到竟然是魏峰! 洛云嵐心念急转,想著魏峰还有哪些亲信,待会一定要亲自拷问一番。 徐然开口问道: “洛龙首,你们有调查到什么可疑人物吗?” 洛云嵐摇头答道:“我们已经搜查了船上所有人,以及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到现在都没有线索。” 唐泰这时问道:“那些地字號、甚至天字號房的客人都认真搜查了吗?” 洛云嵐现在也不敢对唐泰不客气,老实回道: “地字號和天字號的客人,都是有炼炁大能为背景的,我们青龙会也不敢多得罪。” 徐然好奇道:“那要是一直找不到罪魁祸首,你们难道就这么认了?” 洛云嵐语气哀切道:“我们青龙会只是小帮派,平常在江上討口饭吃,实在不敢到处树敌。” 吴瑰抚须笑道:“船上的这些损失算什么,只要黄云铜气在龙首身上,哪怕宝库中的东西都丟了也是小事。” 洛云嵐心中一恼,也不反对。 虽然魏峰在船上引爆炸药,捨弃替身,甚至背叛青龙会,可他到底没能得到最重要的黄云铜气。 其余损失对青龙会来说,还不足以伤筋动骨。 徐然笑道:“想必洛龙首早就计划好,要如何找出罪魁祸首了?” 洛云嵐犹豫些许,还是说道:“我已经发出密令,让三龙首带领四位炼炁供奉赶来,准备在明晚的拍卖会上找出幕后贼子。” 『拍卖会……』 徐然心中灵光一闪,突然说道: “洛龙首,这次拍卖会的诸多宝物,是何时交託魏峰管理的?” 洛云嵐想了一下,说道:“大概半个多月前吧。” 徐然和唐泰对视一眼。 半个月前,正是魏峰杀害李穆的时间。 徐然心中思索,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串联起来了。 二十年前的南飞虎,半个月前的李穆、十天前的罗鼎山,还有现在魏峰的假死脱身。 这一切,肯定都有原因。 而这原因,多半就和这次的拍卖会上的某样东西有关。 第四十三章俺也一样! 徐然沉吟片刻,对洛云嵐说道: “洛龙首,麻烦给我一份原先拍卖会的清单。” 洛云嵐点头应道:“没问题,我马上让人送来。” 徐然要这份清单,主要就是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其实也不报多少希望。 徐然见魏峰的事情交代完毕,又对洛云嵐说道: “洛龙首,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洛云嵐一听,俯身拜道:“青龙会一定竭尽所能!” 徐然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 他要洛云嵐去办的事情,就是安顿好船上所有被牵连的船客。 要求青龙会安排好他们的饭食,以及全力救治受伤的人,保存好死去的人的尸体等等…… 洛云嵐听的惊诧不已,但还是应下了,立刻安排人手去办。 唐泰在一旁问道:“徐…大人,我们要怎么去找魏峰?” 徐然看了他一眼,笑道:“当然是挨个上门细细的查。” 洛云嵐心中不安,徐然是无所顾忌,青龙会要考虑的就多了。 青龙会不敢查的那些人的都是有背景的。 不是炼炁家族,就是炼炁宗门,或者有炼炁期的师父长辈什么的,有的甚至有几分筑基背景! 青龙会毕竟是做生意的,不敢得罪死了他们。 毕竟万一真查出点不该看到的东西,那可就麻烦了。 徐然知道她的担忧,把宋王的令牌递给吴瑰,说道: “把船上其他几位炼炁大能都找来,我们一起去搜查。” “是!”吴瑰恭敬接过令牌,出去找人了。 洛云嵐也放心了,几家势力的人一块去查,到时就算要怪罪,也不能全怪到青龙会头上。 更重要的是,最后还可以推到这位“徐大人”身上。 洛云嵐看著徐然,心中揣摩著怎么搭上关係。 这可是牵扯到宋王的关係,要是能抱上这样的大腿,不知能得到多大的好处。 可惜年纪太小了,要是再大一点…… 徐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对洛云嵐说道: “洛龙首,如果找到魏峰,还请交给我们处置。” 洛云嵐自无不可,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先取回魏峰身上青龙会的东西。” 两人交代完事情,吴瑰也回来了。 齐老庄主,智通大师,就连王治都叫来了。 吴瑰把令牌还给徐然,带著几人一同下拜道: “我等从今往后愿为大人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洛云嵐大惊! 你们这么一会功夫就串通好了! 『吴瑰这个王八蛋,居然都不和我说一声!』 这时唐泰也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拜倒,闷声道: “俺也一样!” 洛云嵐连忙和吴瑰他们跪到一起,清声道: “洛云嵐愿永世追隨大人,万死不辞!” 徐然一愣,我只是请你们帮忙找个人啊。 用不著这么夸张吧? 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叫他们都起来,吩咐道: “希望大家齐心协力,找到魏峰和昨夜在船上引发爆炸的凶手!” 眾人齐声道:“遵命!” 一群炼炁修士一下子都飞出去了,唐泰也被吴瑰带著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徐然和应囂囂大眼瞪小眼。 “大师兄,你是不是给他们吃什么药了?” 应囂囂纳闷的看著徐然,搞不明白,怎么忽然间这群人就抢著当狗腿子。 徐然耸耸肩,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 应囂囂说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徐然想了想说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二人来到外面,发现雪已经停了,太阳高照,带来几分暖意。 看一眼天空,吴瑰等人在船头大力搜索,恨不得把甲板都翻过来。 他们从吴瑰口中得知徐然和宋王有关係的时候,心中都是震惊的无以復加。 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能接触到的最高人物,他们几乎是心照不宣的决定,要牢牢的抱住这根大腿。 如果徐然真的是宋王的私生子的话,那他们或许就有机会藉此鲤鱼跃龙门! 到时候只要能从徐然手中得到一点点好处,也要胜过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至於什么黄云铜气,狗都不稀罕! 地字號房间地区,那些胎息修士被这些炼炁大能直接被抓到手里,先搜身,再搜储物袋,最后再搜房间。 哪还管你背后有谁,一个个还没反应过来,衣服都被拔乾净了。 五位炼炁修士的效率惊人,没一会,就有一道遁光从院中飞出! “哪里走!!” 天上的五人像恶狗扑食一般围了上去,那位炼炁修士飞剑才刚放出手,就直接被打成了血人。 其中洛云嵐速度最快,下手也最狠。 她刚才因为反应慢了一拍,直接就排到了老六。 现在下定决心要狠狠表现,让徐然看清楚她的用处有多大。 洛云嵐抓著那不知名的修士,落到徐然身前,恭敬道: “主公,此人多半就是昨夜引发爆炸的凶手。” 徐然看著躺在地上的血人,心中感嘆,女人发起狠来,真的好可怕啊。 “说,是不是你昨夜在船上点燃火药的!” 洛云嵐看著地上的炼炁修士,恶狠狠的说道,大有你敢说个不字,老娘就一脚踩爆你的架势。 “咳咳咳…”地上那人咳了好一会,最后说道: “是魏峰…让我这么做的,他说…能把黄云铜气…给我。” 徐然並不意外,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很符合魏峰杀人梟首的性子。 洛云嵐厉声问道: “魏峰现在在哪?” 那血人艰难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没有…来找我。” 洛云嵐看向徐然,问道:“主公,此人如何处置?” 徐然嘆了一口气,说道:“杀了吧。” 洛云嵐丝毫犹豫也无,直接一指洞穿那人的天灵盖。 “我再去找魏峰!” 洛云嵐说完又飞上天空,开始寻找魏峰。 徐然好心的帮那炼炁修士整理下遗容,顺便拿走他用不上的储物袋和飞剑。 徐然把储物袋收起,看著洛云嵐等人在空中搜索。 一直过了好一会,还是没人找到魏峰。 徐然愁眉苦思,说道: “囂囂,你说魏峰会躲到哪里去呢?” 应囂囂想了一下,说道:“正所谓藏木於林,他一定是躲在最不会被人怀疑的地方。” “最不会被人怀疑的地方……”徐然摸著下巴,扫视船上。 甲板上,青龙会的人得了洛云嵐的命令,无论男女老幼,全力排查每一个人。 徐然灵光一闪,抬头对著天上喊道: “去查青龙会的人!” 他话音刚落,一道雪亮刀光斩向他的脖颈! 第四十四章 惊变 一把半月形银亮飞刀突然袭来,斩向徐然脖颈。 千钧一髮! 金阳剑丸从徐然耳窍中飞出,挡住飞刀。 “呲!” 刀刃划过剑丸,带出一缕细小火。 一道青衣身影从暗处飞掠而至,手中蓝光湛然的宝剑抖出重重剑影,刺向徐然身上多处致命点! 而那半月飞刀在空中闪耀过一道弧线,再次斩向徐然头颅! “大师兄小心!” 应囂囂祭出赤螭,霎那间和那蓝光宝剑碰撞十余次,响起一串玎鏘之声。 於此同时,徐然操控金阳剑丸急速旋转,锐利剑气化作一道小型羊角龙捲,將那半月飞刀搅碎。 青衣身影不曾想到徐然二人竟有如此手段,两道必杀手段都被阻挡。 他后退两丈之外,冷酷眼神死死盯著徐然,满是怨恨。 徐然目光冷静的看著他,淡然道: “魏峰,你终於不躲了。” 吴瑰等人从天上落下,把徐然保护起来。 “大人,你可有伤?” “我没事。”徐然摸了摸脖颈上的血痕,用真气止住伤口。 吴瑰等人这才鬆了口气,刚才见到徐然差点被一刀斩首,他们几个差点魂都嚇飞了。 要是徐然死在这里,他们只怕三族难保。 洛云嵐冷冷看著魏峰,开口道: “魏峰,你如今插翅难逃,还不赶紧受死!” 那青衣人正是魏峰,他脸上表情僵硬,只有一双眼睛恶毒的盯著徐然,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多管閒事?” 徐然直视他的眼睛,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叫徐然,管这事只因你作恶多端,乱杀无辜。” “哈哈哈!”魏峰仰天长笑,一把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稜角坚硬,短髯狼目的面容。 他手中长剑指向吴瑰洛云嵐等人,讥讽道: “我乱杀无辜,你问问在座的这些人,哪个没有杀过无辜之人!你们有什么资格道貌岸然的来审判我!” 吴瑰等人面无表情,都没有说过话。 洛云嵐道:“大人,我们还是赶紧把他拿下吧。” 徐然摇了摇头,对著魏峰说道: “有人够资格审判你。” 魏峰冷笑道:“谁?” 一道壮硕身影如黑风捲来,雄赳赳的站在魏峰身前。 “我!” 唐泰看著魏峰,沉声喝道: “我乃六扇门金牌捕快唐泰,是二十年前被你杀害的南飞虎之徒!” 唐泰拔出腰后长刀,直指魏峰: “於公於私,我都有资格!” 魏峰眼睛一眯,声音冷彻,“难道你就不曾错杀过一个无辜之人!” 唐泰迈开大步朝魏峰走去,宽大手掌抚过刀身,一身气势如虹。 “我十四岁进入六扇门,办了二十年的案子……” 魏峰不等唐泰说完,手中长剑如毒蛇出洞,点向唐泰身上多处要穴! 唐泰看破他剑法的虚实,將隱藏的一记阴招挡下,长刀將魏峰的毒剑镇压,一双虎目毫无畏惧的盯著魏峰: “我这把刀斩过一百四十四人,未有一人错杀!” 唐泰说完大喝一声,整个人如猛虎出闸,气势无匹,手中长刀將魏峰打的节节败退。 魏峰面容扭曲,心中实在恨到了极点!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我就能摆脱过往,一切都重新开始!!』 唐泰窥见破绽,手中长刀忽然吐出一尺刀芒,在魏峰胸前划开一道大口子。 魏峰身受重创,摔倒在地,一面布满裂纹的铜鉴从他怀中掉出。 魏峰心中大恨,看著那面鉴子忽然一狠心,口中念念有词: “三界眾生,受形稟命,……玄黄真法,脱劫化生……” 唐泰不管魏峰在念叨著什么,大步走到他身前,一刀斩下脑袋! 那颗头颅骨碌碌的滚了两圈,眼皮无力的闔上,嘴唇还在微微翕动。 唐泰大仇得报,胸中真气震盪不已,一时尽去心中块垒! 沉寂二十年的血仇在此了结,他终於可以去师父坟前祭拜了。 他弯腰捡起魏峰的头颅,准备待会向南书雁报喜: 『我要劝她別做尼姑,找个好男人嫁了,把南家的香火传下去。』 异变突生! 一把毒剑,刺穿唐泰的腹部! 强烈的毒素瞬间夺去了他的生命,壮硕身躯无力倒下。 “唐大哥!” “唐泰!” 徐然几人无不震惊。 竟然是魏峰那无头尸体忽然抬手,一剑刺杀了唐泰! “这怎么可能!” 吴瑰伸手一招,一道疾风捲动,把唐泰的身体带了回来。 他嘆息一声,唐泰面色漆黑,显然是救不活了。 王治失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眾人看向魏峰那无头躯体,看著它一点点站起。 智通大师摸不著头脑,惊道: “他变成殭尸了?” 洛云嵐语气凝重:“没有尸气……反而有一股生机!” 齐老庄主喝道:“別管那么多了,赶紧干掉它!” 几人虽然不知道魏峰的尸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料想不能飞行。 他们飞到空中,王治取出丹炉,倾泻出大片红色火焰,想要烧个一乾二净。 智通大师掷出手中念珠,正要將无头尸体打碎,却见无头尸体忽然动了! 智通大师刚要提醒,无头尸身已经靠近了旁边的王治,它手心中长出一截毒刃,一剑斩下王治的脑袋。 智通大师如坠冰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它有智慧!』 王治受了伤,是他们几个当中最弱的,这无头尸身第一个对付他,绝对不是意外。 下一刻,无头尸身已经飞到他眼前,智通大师双手一推,身前出现一团金光抵挡。 鐺! 无头尸身的剑斩在这金光上,发出一声黄钟般的响声。 智通大师虽然挡住这一剑,但他也被剑上携带的巨力打得倒退出去。 洛云嵐趁著无头尸身一个僵直的机会,手中蓝旗带著厚厚云气,將无头尸身砸到甲板上。 齐老庄主祭出一把金色飞刀,就要把这异变的尸身斩成数节。 却没想到,他这飞刀上只划开了尸身的皮肉,斩不断里面的骨头! 齐老庄主还在震惊,十几口毒刃从尸身上飞出,如飞剑一般將他刺死! 嘭! 齐老庄主的尸体重重摔落在甲板上。 那无头尸体再次站起,它的身体剧烈颤抖,一截又一截的毒刃从他体內不断刺出。 绿色的毒血滴在甲板上,瞬间腐蚀出一个洞,冒出一缕缕青烟。 它走到自己的头颅旁边,用剑挑起。 它脖子上长出一截剑刃,把自己的头按了回去。 紧闭的双眼再一次睁开,它张口吼道: “魏峰!这就是背叛的滋味,好痛啊!” 第四十五章眾志成城 魏峰尸身悽厉长啸,声音尖锐刺耳。 吴瑰沉声道: “看来这东西不是魏峰的意识主导,而是纯粹的怪物。” 洛云嵐在空中说道: “这怪物的气息越来越强了,是战是逃我们要早做决断!” 智通大师面上见汗,在一旁说道: “老衲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吴瑰顿时急道:“大师你倒是直说啊!” 智通大师握紧佛珠,神色惊恐: “上古有一位大菩萨,见世人命短体弱,於是发大慈悲心,炼製出一件法宝,名为【天人化生镜】。 这镜子只要一照,就可以把人变成寿元长久,无病无灾的天人。” 智通他们都是炼炁修士,刚才魏峰怀里掉出鉴子他们都看到了。 洛云嵐心中震惊,他们之前得到过这镜子的一块残片。 当时只当是古物,想著隨便编个来头拍卖了,没想到竟有这么大作用。 吴瑰看著那用妖魔都无法形容的怪物,不可置信道: “它这是什么天人,罗煞鬼也没这么恐怖。” 智通大师捏著佛珠的手都有些点颤抖,说道: “这镜子会因为一个人的功德业力而变化,若是功德大,变成的天人就貌美善良,若是业力大,变成的天人就丑恶狰狞。” 智通大师把念珠掐的喀嚓响: “这魏峰几十年来不知做了多少恶事,如今化作这等诡异样子,恐怕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洛云嵐说道:“那我们还是赶紧跑吧,去附近请求帮手,一起剿灭这妖魔。” 吴瑰也是这么想的,向徐然提议道: “徐大人,我带著你走,我们去这附近的虞州召集人手。” 徐然看著魏峰尸身化作的怪物,说道: “我们走了,这船上的人岂不是全完了?” 吴瑰沉声道:“大人的命比他们更重要。” 徐然问智通大师: “大师,如果它继续作恶杀人,会不会变得更可怕?” 智通大师嘆了口气,说道: “会的,最可怕的是,它很有可能用【天人化生镜】製造更多魔鬼,到时候,必將是生灵涂炭。” 徐然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要留下来,想办法斩了它!” 应囂囂点头道:“我也是!” 智通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號:“老衲也是如此。” 洛云嵐皱眉不语。 吴瑰实在无法看著徐然冒险,急道: “可我们人手不足啊!” “那要是加上我呢?” 一道清冷声音传来,青瑶御风而至,和徐然应囂囂站到一起。 应囂囂喜道:“青瑶姐姐你也来了!” 青瑶微微一笑,“船上那么大动静,我当然要来看看了。” 徐然也笑道:“如此我们又添一员大將!” 洛云嵐看著青瑶,张口欲语,却又传来一道爽朗声音: “算我一个!” 徐然转头一看,原来是赵寻真。 赵寻真腰挎宝剑,气度翩翩的走来,笑道: “当然,我只能御剑二十丈,可当不了大將。” 徐然惊讶道:“赵叔叔,你怎么也来了?” 赵寻真看著魏峰尸体所化的怪物,无奈道: “我又不会飞,不和你们联手打倒他,还能怎么办呢?” 一位身材矮瘦的老者落在远处,叫道: “还有我老胡!” 徐然一看,正是之前被唐泰一掌打退的那个老头,他手上拿著一副大弓,背上挎著好几个箭袋。 胡伟叫道:“我年纪大了,只能在后面放放箭。” “我也留下!” 洛云嵐连忙说道,生怕又跑来一个人,到时候她连老六都做不了。 “我也来帮忙!”又有一位胎息巔峰的高手到来。 “还有我!” “我们也来助一臂之力!” 转眼间,又来了七八位胎息后期到巔峰的高手。 徐然心中激动,向吴瑰说道: “这下我们人手够了。” 吴瑰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只好说道: “如若事不可为,我还是会带大人跑路。” 徐然笑道:“到时候再说吧。” 洛云嵐忽然高声道: “它要动了!” 那魏峰尸身所化的怪物已经看不出人形,它的背上、胸口、手臂、大腿,全身都长满了利刃,就像一个海胆。 徐然高声道:“洛龙首,你封住空中,千万不能让它跑了!” 洛云嵐应道:“是!” 她立刻摇动手中蓝旗,招出大片云朵。 徐然继续命令道:“吴瑰,智通,你二人左右配合夹击!” “是,大人!” 吴瑰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把长刀和一面盾牌,智通大师高声诵经,身上发出一层琉璃光彩。 徐然又对青瑶道:“青瑶,你负责策应大家,儘量施法限制它行动。” 青瑶点头应道:“我明白。” 徐然又对赵寻真等人说道:“有远程手段的就在边上牵制,没有的,就负责保护身边的人。” “是!” 其余一眾江湖人都高声答应。 吴瑰感觉不对,问道:“大人,谁保护你呢?” 应囂囂祭出赤螭剑,笑道:“当然是我了。” 徐然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也要保护好自己。” 徐然祭出金阳剑丸,高声喝道: “动手!” “是!”眾人齐声应答。 那浑身毒剑的怪物阴惻惻笑道: “啊呵呵呵!你们这些凡人怎么能杀的了我!我已经不死的天人!” 洛云嵐对这“魏峰”真是恨极了,骂道: “什么天人,妖魔罢了!” 她挥动蓝旗法器,从空中降下许多云气锁链,去压制这毒刃怪物。 毒刃怪物滴溜溜一转,斩出数十道剑气,將锁链斩断。 吴瑰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用力斩出七八道凌冽刀光。 智通大师將手中念珠崩散,一个个变大到栲栳大小,全都砸了过去。 毒刃怪物双手双脚连连挥动,半月形的剑气將刀光和念珠全部挡下。 青瑶则是施展法术,在甲板升起大量水柱作为阻碍,限制它的行动。 而像赵寻真、胡伟一样的胎息高手,或是放箭、御剑、放暗器等手段进行干扰。 而徐然和应囂囂放出的飞剑极能影响到那怪物,二人虽然实力不足,但是手中飞剑却是灵器,它根本不敢被打到,只能集中精力对抗。 “啊!!” 海胆一样的怪物被厉声尖啸,忽然祭出一面布满裂纹的鉴子,口中念起咒语: “玄黄天上,福德宫中,无上真圣王,广布超脱法……” 智通大师急道:“快阻止它!” 眾人知道它肯定要用什么大招,连忙全力出手镇压。 但海胆怪物拼著挨了多次重击,还是完成了施法。 那布满裂纹的铜镜光芒大放,嗖的一下扫过眾人。 “糟了!”徐然心中一惊,左右一看,眾人都发生了变化。 应囂囂忽然叫道:“大师兄,你脸上长羽毛了!” 徐然转头看他,发现囂囂脸上生出了鳞片。 第四十六章 天人化生 应囂囂脸上长出些许赤色鳞片,头上也长出两对麋鹿一般的角。 同时他的身体也不断长大,转眼就有了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俊美,眉心一点火焰印记。 应囂囂也看到徐然脸上,脖子上都长出雪白的羽毛,背上的衣服被撑起,最后呲拉一声撕裂,两道洁白的翅膀舒展开来。 徐然也长高许多,看著有十七八岁,模样英武,裸露的上身肌肉结实。 强大力量不断的从天人之体中涌出,二人的气息转眼就超越了胎息中期。 徐然甚至能隱约感到天地灵气和自己呼应。 “啊!!” 洛云嵐一声尖叫。 徐然转头看去,却见洛云嵐摔落甲板,身体变成了蝎子的样子,一双大螯,八条细腿,屁股后有一根毒刺。 她脸上的面具掉落,露出一张布满恶疮的丑陋面容。 再看智通大师,一颗光头变成了鯰鱼脑袋,四肢全都不见,化作蛤蚧形態。 至於吴瑰,更是变成了一只蠕动的巨大绿毛虫,顶著一张凶恶人脸。 其他人皆有变化,个个不尽相同,几乎都无人样。 智通大师张开鯰鱼大嘴叫道:“这都是报应!报应啊!” 徐然只觉毛骨悚然,“这天人化生究竟是什么手段!” 看了一圈,变化最小的反而是青瑶,她变回了原来的蛇身,也不知有没有受影响。 “啊!我要杀了你这怪物!!” 洛云嵐几乎疯癲,心中恨意滔天,只想把毒刃怪物碎尸万段! 它居然敢把自己变成一个丑八怪! 洛云嵐心中越恨,她的面容就越发丑陋,恶疮破裂,发脓流汁。 “由不得你!”海胆一样的毒刃怪物猖獗大叫: “把他们都给我杀了!杀光船上所有人!包括你们自己!” 八只细腿急冲的洛云嵐突然一怔,化作毒鰲的手臂猛地砸在旁边一个鼴鼠状的怪物身上,当场血肉飞溅。 其余人化作的诡异天人,也被怪物控制,一个个都嘶吼著互相残杀起来! 转眼血肉飞溅,断肢遍地,一副地狱绘图! “呵喀喀喀喀。”毒刃怪物口中也长出了剑刃,发出刺耳的怪异笑声: “这就是你们的本性!这才是眾生的本来面目!” “去你女良的!” 徐然怒不可遏,脸上的羽毛逐渐將面容覆盖,他祭出金阳剑丸,狠狠斩向这怪物。 青瑶忽然一闪身,挡在了毒刃怪物身前! 徐然一惊,连忙操纵剑丸改变方向。 “你居然不受影响,你身上藏有宝物!” 毒刃怪物盯著徐然,用剑锋指著青瑶,威胁道: “把宝物交出来,要不然我就杀了她!” 徐然心中沉重,这怪物没有理智,但是却极其狡诈。 徐然暗运真气,口中拖延道: “我的宝物就是这剑丸,你若是想要就放开她。” 毒刃怪物厉声道:“你敢诈我!” 它正要动手杀了青瑶,青瑶却忽然被一股莫名巨力推开,將它的身形暴露出来。 徐然等的就是这时候! 金阳剑丸变作栲栳大小,雷霆般撞在毒刃怪物身上,將它击飞出去。 正如魏峰因为作恶多端,藉助天人化生镜获得了强大力量,徐然也因善行而得到力量加持。 徐然这幅天人之躯的力量不断增长,现在几乎到了胎息后期! “振羽!” 徐然催动剑丸,一瞬间斩出十余道剑气。 毒刃怪物继承了魏峰多年苦修的经验,有极强的战斗本能。 它身上激射出数十口利剑,將剑气抵挡。 霎时间断刃乱飞,剑气肆虐。 毒刃怪物嘶吼道:“快杀了他!” 洛云嵐、吴瑰、智通等人化作的狰狞天人顿时都冲了过来! 他们都是炼炁修士,虽然样子变得狰狞古怪,仍然实力可怕。 应囂囂从隱身中现形,他头生鹿角,面上有赤色鳞片,足踏火云,眉心火焰印记明亮,俊美面容如若神明。 他脚下火云镇压著青瑶,口中一声清喝:“龙舞!” “吼!”赤螭剑化作一条咆哮火龙,吐出熊熊烈火,將眾人一时阻挡。 徐然早有预料,背后洁白羽翼扇动,他立足虚空,一指点向金阳! “辟海!” 金鹏剑诀第三式辟海,徐然之前一直无法施展,如今借著天人之身的力量,终於展现出来。 金阳剑丸金光大放,斩出惊人剑气! 似一只金翅大鹏要从北冥深渊飞出,振翅將无垠大海劈开! “嗷!”毒刃怪物浑身煞气如烟,怪叫著斩出一记十字剑光! “咔嚓!” 剑光破碎! 毒刃怪物被一剑劈成两半! 然而即便如此,它依旧未死。 两片身躯不断生出更多毒刃,嘶吼不断。 “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变得更强,我要成仙!” 徐然冷声道:“你没机会了。” “扶摇。” 剑丸急速旋转,化作一道龙捲將毒刃怪物的身躯卷进。 怪物发出悽厉嚎叫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没有变成怪物!为什么我数十年的苦苦等待,最后却是这等结果!!” “咔!咔嚓!” 毒刃被接连绞断,连同他的嘶吼一併化作粉碎。 啪嗒! 龙捲消失,一面古朴有裂痕的鉴子掉落甲板。 徐然捡起鉴子,“希望能把人变回来。” “啊!!”一声惨叫。 又是洛云嵐,她恢復了意识,发现自己的面具掉了,惊恐不已。 她手忙脚乱的又取出一个面具带上,看著徐然悽惨道: “大人,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把我变回去,我以后一定积德行善,再不做坏事了。” 她被天人化生镜影响,不但人变丑了,现在就连声音都变的难听。 她是真怕了。 徐然点点头,查看手中鉴子,这鉴子背面刻满了古篆,散发一股特別韵味。 徐然將心神沉入,顿时感知到其中含义。 这鉴子背后是两道咒语,一个是天人化生咒,可以將一切生灵变化为天人。 另一个是天人灭生咒,可以解除天人变化,將其变回原来样子。 徐然將鉴子祭起,口中念动咒语。 “湿卵胎化生,轮迴永不止,蠃鳞毛羽昆,悉数还本真……” 鉴子发出一片灰濛濛的光,转动一圈扫过所有人。 洛云嵐连忙用袖子掩面,摘下面具,取出一面水晶镜,仔细查看自己的脸。 “啊!!” 洛云嵐又是一声尖叫。 徐然还以为是法术没起作用,却见洛云嵐放下袖子,露出一张美丽面容。 她用手指著自己脸上的一道伤口,怒道: “你们谁划破了我的脸!” 吴瑰智通等人此时也恢復原貌,个个都当作没听见。 徐然无奈的摇摇头,迈步走到唐泰的尸体旁。 这壮硕的汉子静静躺在地上,徐然悲痛道: “唐大哥,你和南姑娘的仇恨都结束了,你安心的去吧。” 一道豪迈声音传来: “那可不行。” 第四十七章船上事了 “宋王!” 徐然大吃一惊。 一道高大壮硕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正是宋王赵拓! 吴瑰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跪地行礼: “臣吴瑰叩见陛下,愿陛下永享仙福,与天同寿。” 洛云嵐等人见吴瑰下拜,当即也反应过来,一个个诚惶诚恐的跪下行礼。 徐然十分惊讶,问道:“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吴瑰等人心中听了顿时一惊,这位“徐大人”当真了不得! 不但不下跪拜见,竟然还叫宋王老人家! 吴瑰等人心中直颤,哪怕徐大人真的是宋王的私生子,见了君父也不能如此无礼啊。 宋王老脸笑呵呵道:“天人降生,老夫当然要来看看了。” 徐然点点头,想到宋王刚才说的话,“陛下,你刚才说那可不行是什么意思?” 宋王看著唐泰的尸体道:“这样正直忠厚的臣子,本王怎能就这样看他死去呢。” 徐然大喜道:“是啊,陛下是金丹真人,定有办法救活唐大哥!” 宋王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捋须道:“我可没有起死回生之术,要想救活他,还要靠你。” 徐然一怔,隨即反应过来,看著手上的鉴子,“这东西能救活唐大哥?” 宋王解释道:“这宝鑑能让有情生灵化生为天人,哪怕命尽,也可以让元神化生。” 赵拓对著唐泰尸身一招,唤出了唐泰的阴神。 阴神是元神的初步显现状態。 修士修炼到胎息后期,打破玄关一窍,便就可以见到真我,凝聚阴神。 唐泰一身修为已至胎息巔峰,而且道行精深,所以死后短时间內阴神未散。 唐泰阴神还在,刚才的话也都听到了,对宋王下拜道: “臣唐泰叩见陛下,愿陛下永享仙福,与天同寿。” 赵拓问道:“唐泰,你可愿化生天人,继续为本王效力?” 唐泰犹豫一会答道:“臣蒙徐大人报仇雪恨,已经决定要追隨徐大人。” 赵拓表情目光一沉,他之所以跟徐然讲唐泰还有救,就是看上了唐泰这几十年的功德积累。 只要唐泰化生天人,赵拓可以在数十年內將他培养成筑基修士。 而且还是一位寿元长久的忠诚天人筑基! 对赵拓来说,又是一位得力干將。 只是没想到,唐泰竟然要为徐然效力! 这就让赵拓难办了。 徐然笑了笑,主动说道: “唐大哥,你要是真想报答我,就在宋王手下好好干活,保护宋国的子民,毕竟我也是宋国人。” 赵拓也微微点头,心中对徐然又多一分好感。 唐泰並非迂腐之人,当即应道:“臣愿为陛下效力,愿为大宋江山粉身碎骨!” “卿有此心,当为我大宋柱石。”赵拓分出一道龙气,打入唐泰的阴神。 徐然拿出天人化生宝鑑,念动咒语: “玄黄天上,福德宫中,无上真圣王……” 天人化生镜放出一道白光,照在唐泰阴神上。 “吼!” 唐泰低吼一声,虚幻阴神金光大放,眨眼间变成实体,他的身躯越发高大壮硕,呼吸间就有丈余多高。 一套墨绿色细鳞鎧甲显现在他身上,背后黑色披风有蛟龙游走,双臂有一条蓝色披帛隨风晃动。 原本堂堂端正的脸更是一派威严,双目精光似火。 唐泰闷声如雷,喝道: “唐泰多谢大人再造之恩!” 赵拓看的满意至极,这唐泰的资质比他想的还要好。 徐然见唐泰真的活过来,心中也舒了一口气,笑道: “唐大哥,你这幅样子,简直像个巨灵神。” 唐泰面孔威严,大声道:“唐泰愿为大宋镇守国门。” 赵拓哈哈一笑,“甚好。” 徐然目光一动,看到南书雁拖著病体跑过来。 他转头对赵拓说道: “晚辈心中还有许多疑惑想请陛下解答,还请陛下移步些许。” 赵拓知道他的意思,也顺著他说: “正好,我也要和你说说这天人化生之事。” 赵拓对著一直跪在地上的吴瑰等人说道: “都起来吧,好好处理善后之事。” 吴瑰等人跪了半天,却没有一点怨言,高声道: “是,陛下。” 徐然带著赵拓走向一旁,询问起天人化生镜的事。 赵拓面色严肃,封锁了二人周围的空间,沉声道: “这天人化生镜是上古至宝,乃是一位释修菩萨,藉助上古仙神之道炼製而出。” 赵拓神色悠然,想起古籍中描述的上古时期。 “上古之时,人族还很弱小,远不是那些天人、异类的对手,所以那位菩萨才炼製了这件宝物。” “这宝鑑可以將人转化为天人,也可以將天人彻底消灭,著实厉害无比。” 徐然看著手中古朴碎裂的镜子,没想到它还有这么辉煌的歷史。 “那后来呢,后来人族藉助这法宝战胜了那些异族吗?” 赵拓笑了,摇头道:“恰恰相反,后来这位菩萨陨落,他所创造出的天人眾都不认为自己是凡人,为了和真正的天人融合,反而把人族当成异类压迫,当成仇敌杀害。” 徐然震惊,这些人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认了。 赵拓看著徐然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们变成天人,有了长久寿元,强大实力,已经和人族是两个物种了。” 赵拓沉默了一会,神色郑重道: “徐小友,这天人化生镜一定要慎用,这其中牵扯到讲不清的因果,万万不可隨意点化他人,最好是交给火龙真人保管。” 徐然认真点头,“陛下叮嘱,晚辈定当牢记。” 赵拓看他真的放在心上,也就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看了一会江景,也就回去了。 另一边,南书雁扑在唐泰怀里,痛哭不止,边上吴瑰等人都在恭维,祝贺唐泰被宋王看重,將来成就不可限量等等。 见宋王回来,眾人都恭敬的退开。 赵拓看南书雁哭的伤心,却又是个尼姑,也搞不清他们什么关係,直接说道: “唐泰,跟我走吧,你这红顏也一起带著吧。” 唐泰摸著后脑,尷尬道:“这是我小妹。” 南书雁止住哭声,对宋王行礼道:“多谢陛下开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唐泰见她没有拒绝,开心道:“妹子,你不去做尼姑了!” 南书雁没有理他,对著徐然下拜磕头道: “多谢徐公子为我们报仇血恨,还救了唐大哥的性命,若有来世,南书雁一定当牛做马报答。” 徐然无奈道:“南姑娘,你就不能想想这辈子怎么报答吗。” 南书雁脸一红,囁嚅道:“我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你的恩情了。” 徐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南姑娘真是妙人。” 赵拓咳嗽一声,和徐然告別: “徐小友,你此行山高路远,还要多加小心。” 徐然抱拳行礼:“晚辈明白。” 赵拓点点头,一挥袖便化作一道遁光,带著唐泰南书雁远去了。 第四十八章初临赵国 赵拓走后,徐然摆脱上来巴结的吴瑰等人,带著囂囂青瑶回到小院。 他为了对付怪物魏峰,多次使用了金鹏剑法,损耗了大量真气。 如今天人形態解除,疲惫和空虚如潮水袭来,再也难以抵挡困意。 徐然原是想著打坐恢復,但是他昨夜一夜未眠,今日又疲惫的厉害,没一会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等到徐然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徐然走出房间,呼吸一口冷气,感觉神清气爽,体內真气也全部恢復了。 虽然从天人状態解除,但是当时吸收到的天地灵气却没有消失。 这些灵气都融入到徐然的身体里,不但化解了他的疲劳,还壮大了他的真气。 徐然感觉要不了几天,自己就能更进一步,打通带脉。 小雪一直等在外面,见他出来躬身行礼道: “徐公子,休息的可还好吗?” 徐然想了想,忽然咧嘴一笑道:“不太好,要是小雪姑娘给我侍寢,那才是好极了。” 小雪看了他一眼,面色微红“小雪怕是没有机会了。” 徐然好奇道:“怎么了,不是明晚才到赵国吗?” 小雪面色羞红,只是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徐然本来也只是开玩笑的,没有多想,准备去找囂囂和青瑶吃饭。 小雪跟在他身边,说道:“徐公子,二龙首说你若是有空,她想来跟你稟报一下船上善后的具体事宜。” 徐然脚步一顿,想起来他之前让洛云嵐去安顿船上的受灾人员,宋王临走前也让他们处理善后工作。 “我现在就有空,你叫她过来吧。” 小雪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开玉佩,將真气注入其中。 没一会,洛云嵐就驾云而来,落在徐然面前,恭敬的单膝下拜道: “属下洛云嵐参见主公。” 她这次来,特意没戴面具,还精心化妆打扮了一下,就是希望徐然对她多添几分好感,能忘记她早上那副鬼样子。 徐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仔细看了眼洛云嵐的脸,发现她原来也是个標誌的美人。 黑到发青的长髮,细腻白皙的肤色,艷红的嘴唇,身材高挑,曲线诱人,妥妥的经典大美女。 但是一想到洛云嵐化生天人后的模样,徐然实在难对她有太多好感,只是让她起来,把船上眾人的安顿工作匯报一下。 洛云嵐作为青龙会的二当家,办事能力毋庸置疑,何况这次还有宋王下的命令,是真的倾尽全力去补偿了。 徐然也很满意,夸奖了洛云嵐几句。 洛云嵐面色欣喜,又讲起正事。 这艘龙首船受损严重,船上又有眾多人员受伤,她已经联繫好青龙会的人,今夜就要在前面的渡口休整。 徐然想了想,问道:“可有其余船只,能继续前往赵国和东海?” 洛云嵐答道:“我已经调派了另外一只船队接替,今晚就继续驶向赵国。” 她犹豫一下,接著说道: “去往东海的船只,就要在前面渡口等上两天了。” 青瑶也站在旁边,此时对徐然笑道: “徐公子,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分別了。” 徐然知道,青瑶这是希望他们继续前进,不要陪她一起等船,於是对著洛云嵐说道: “既然如此,就麻烦洛龙首给我安排一艘去往赵国的船。” 洛云嵐连忙道:“主公有令,属下自当全力去办,怎敢言麻烦。” 二人商量好事宜,洛云嵐还要处理一大堆事情,也就先告辞了。 应囂囂对青瑶说道:“青瑶姐姐,为什么不要我们留下来陪你?” 青瑶摸摸他的脑袋,脸上露出笑容: “我们终究是要分別的,何必在意这一两天时间呢。” 应囂囂沉默,他和青瑶在一起许久,心中也是把她当成姐姐看待。 眼下忽然就要分別,也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实在是捨不得。 小雪在一旁看著徐然,欲言又止。 徐然拍拍囂囂的肩膀,笑道: “青瑶姑娘说的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终究都是要分別的。” 应囂囂撇嘴,“大师兄真是铁石心肠。” 徐然捏了一下他的脸。笑道: “好了好了,我带你们去吃饭吧。” 他转头看著小雪,“小雪也和我们一起去吃点吧。” 小雪看著他,点了点头。 ………… 夜晚,龙首船抵达渡口,普通乘客在青龙会的安排下落宿城中。 一些胎息、炼炁的高手则是去参加秘密进行的拍卖会。 徐然几人则是在告別。 应囂囂抓著青瑶的手,真挚说道: “青瑶姐姐,祝你能顺利的找到你娘和你弟弟。” 青瑶之所以要去东海,是因为她的弟弟被她母亲带去了东海。 其中缘由,青瑶不愿意说,徐然他们也就没问。 青瑶摸摸应囂囂的脸,轻笑道: “谢谢你,囂囂,也祝你们早日到达南疆。” 徐然点点头,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青瑶。 这袋子是魏峰的,里面青龙会的宝物已经还回去了。 徐然下船前,洛云嵐吴瑰等人都送了他一些好东西,他全都装到这袋子里了。 “青瑶姑娘,这里面有一些炼炁期也能用上的东西,你拿著吧。” 青瑶也没有推辞,毕竟东海还有很远,她確实需要一些財物。 青瑶对著徐然深深一礼。 “徐公子,青瑶祝你能早日炼成金丹,长生久视。” 徐然拱手回礼,笑道:“借你吉言。” 徐然带著应囂囂登上一艘三层楼船,站在甲板上和青瑶挥手告別。 应囂囂站在船舷,大声喊道: “青瑶姐姐,多保重啊!” 青瑶微微一笑,挥手道:“后会有期!” 呜——! 隨著號角吹起,三层楼船扬帆起航,逐渐游向江心区域。 徐然站在船边,远远看见一位白衣女子急急跑来。 徐然提气喊道:“小雪姑娘,赶紧回去吧,別著凉了。” 小雪一路跑到渡口,遥遥挥手,喊道: “徐公子,小雪祝你一路顺风。” 徐然和应囂囂站在船上,奔涌不息的江水,带著他们越来越远。 …… 两天后,徐然和应囂囂抵达赵国渡口。 二人才下了船,就有一个老农模样的老汉主动走来。 老汉黝黑的脸上满是艰苦的皱纹,他卑躬屈膝道: “二位爷可要住宿,小人是本地人,可以帮忙介绍。” 徐然看他可怜,想著让他赚点小费,点点头答应了,说道: “老伯,麻烦带我们找家大店。” 老汉顿时咧嘴一笑,露出口中黄牙,憨笑道: “包在老汉身上,还请二位爷跟我来。” 老汉带著徐然二人走入城中,口中还不断的讲解著这座城的歷史。 徐然对这不关心,疑道: “老伯,刚才那家客栈不就挺大的吗,为什么不带我们进去?” 老汉笑了笑,小声道:“那是黑店,专坑你们这样的外地人。” 他朝著前面一指,对徐然说道: “我带著你们去的,不但价格公道,房间也乾净亮堂,就在前面。” 徐然点点头,又跟著老汉走了一会,进到一家客栈。 说大也不大,但是看店內的桌凳,確实干净的很。 徐然刚想说话,啪嗒一声,身后的伙计把门关上了。 掌柜的从躺椅上坐起,懒洋洋的问道: “蔡老头,今天带回来什么肥羊啊?” 第四十九章都是这个! 客栈掌柜用一种看待猪仔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徐然和应囂囂。 给徐然带路的老汉嘿嘿奸笑,“这可是两只大肥羊,你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绝对是宋国的公子哥。” 客栈掌柜捋著自己的八字鬍,一张圆脸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好好好,大的这个卖到红厢院,小的这个卖给贺相公,少说也值五百两!” 这掌柜的和那老汉,儼然把徐然二人当成案板上的鱼肉,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小贾,先把他二人衣服扒了,关到后院柴房去。” 灰衣打扮的伙计小贾,从腰后掏出一把短刀,转了几个刀,对著徐然恶狠狠道: “赶紧自觉得把衣服脱了,要是老子动手,说不得让你少上什么物件!” “唉。”徐然嘆了口气,怎么一下船就遇上这种人。 伙计小贾不耐烦道:“你唉你女良的……” “啪!” 他话还没说完,徐然一巴掌就把他抽飞出去。 小贾在空中滚了好几圈,嘭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死鱼一样不动弹了。 老汉大吃一惊,掌柜的也是一愣,麵皮抽了抽,恶声道: “好哇,原来还是个练过的。” 掌柜的对著厨房的布帘叫道:“兄弟们,抄傢伙!” 隨著一阵顶哐啷的声音,从后厨走出来个屠夫一样的大厨子。 这斯四肢粗壮,挺胸凸肚,裸露的手臂上汗毛如杂草,手上拿著把剔骨刀。 他身后还有七八个一脸凶气的厨子打扮的人,手里都拿著刀子。 领头的大厨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贾,脸色一沉: “看来你们这两个小东西有点本事啊,不过,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身材魁梧的大厨子眼中精光如电,看著徐然二人说道: “我就是……” 应囂囂並指一划,斩断了他手中的剔骨刀。 “鐺!”半截刀身掉在地上。 大厨子看著手中另外半截刀,直接往地上一跪,哭丧个脸,接著刚才的话哀嚎道: “我就是个屁!求二位大人放了小的吧!” 他这一哭,他身后的手下,连带掌柜的,带路的老汉全都跪下了,都卖起惨来。 一群老大不小的汉子,个个说自己有上有八十老母要养,下有三岁孩儿嗷嗷待哺。 徐然一概不管,直接打断他们,说道: “把你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哭丧一样的大厨子一愣,隨即目露凶光,猛地朝徐然应囂囂打出一串飞鏢。 “兄弟们站起来跟他拼了!!” 徐然好险被气笑了,一群狗东西,要钱不要命了。 街道上,两个无所事事的地痞看到徐然二人走进客栈。 眼见客栈大门关上,其中一个开口道: “我们来赌一把,就赌十枚铜板!” 另一个问道:“赌什么?” “赌那门多久打开,我赌十五息左右。” 另一个想了想,说道:“我赌十息左右。” 两人蹲在街上,看著那客栈大门,开始计时。 “一息,两息……八息九息……十四,十五,” 两人蹲那数了半天,一直没见那客栈门打开。 最开始那人奇道:“收拾两个小鬼头而已,怎么到现在还没结束?” 另一人说道:“是啊,平时早就开门才对啊。” 两个地痞对视一眼,一同走过去查看。 一个贴在门上听了一会,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另一个走到窗户处,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缝朝里面看。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钻进他的鼻孔,仔细一看,原来是客栈里躺了一堆尸体,血流的到处都是。 “啊!!全死了!” 他赶紧对著另一个人说:“死人了!快报官啊!” “啪!” 那人狠狠抽了他一巴掌,骂道:“你疯了,这种事也敢管!还不赶紧跑!” 两人撒腿就跑,一路跑回了家,直接钻到被子里。 …… 另一边,徐然和应囂囂走在街道上。 徐然左右看著,准备找一家正经客栈投宿。 但是经过刚才那事,徐然怎么看,都觉得这些店是黑店,没一个正常的。 徐然正想著要不要找户人家借宿,人群中忽然衝出来两个衣著富丽的男女。 男的看著三十左右,相貌英俊,气度不凡。 女的看著二十五六岁,面容端庄秀丽。 女的一见到应囂囂顿时眼睛就红了,一把搂住应囂囂,跪到地上泪流不止。 “我的儿啊!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你到底是去哪了!” 旁边那男人也红了眼眶,身躯都在颤抖,摸著应囂囂的脑袋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有爹在,爹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把你带走的。” 徐然一愣,『原来囂囂是赵国人。』 他正要说话,那男人转头恶狠狠的看著他,走过来抓住他的衣领,吼道: “就是你拐走我儿子的对不对!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不是我…”徐然刚要解释。 “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徐然和那男人都是一愣,转头一看,原来是应囂囂把那端庄秀丽的少妇一脚踢飞了出去! 应囂囂皱眉骂道:“你也敢当我娘,我是你爹还差不多!” 徐然顿时反应过来了,这俩是抢小孩的人贩子啊! “你…”那男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徐然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直接將他打飞一丈多远,口中狂喷鲜血。 徐然都有点火气上来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徐然抓起应囂囂就走,路过那两个人贩子的时候,还没忘记补一脚,確保他们是救不活了。 徐然带著应囂囂走出去一段距离,又有一群小乞丐围上来,嘴上喊著请求施捨。 实际上却在偷徐然和应囂囂的钱袋子,还在扒他们的衣服,甚至几个年纪大一点的,还想把应囂囂拽走。 徐然和应囂囂手脚齐出,把他们全都揍了一顿,这才赶跑这群小乞丐。 这几件事,从头到尾,街上没有一个人多管閒事,全都冷漠的看著。 徐然牵著应囂囂的手,走在街上越想越气,这才下船多久一会,就遇上了这么多糟心事。 应囂囂的小脸都沉下来了,他实在想不到当地风俗是这样的恶劣。 “他女良的!”徐然伸出左手中指,骂道: “这些人都是这个!” 应囂囂看著徐然的中指,不解道: “大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啊?” 徐然也不知道怎么和应囂囂解释,怕带坏了他,哼了一声: “狗东西的意思。” 应囂囂十分认可的点点头,“对,他们都是这个。” 第五十章 南疆少女 徐然带著应囂囂在街上走了几圈,最后找了一家生意不错的茶馆坐了。 徐然把伙计唤来,问道:“你们这的茶水饭食怎么卖的?” 伙计是个二十多的青年,个子高瘦,看著精明滑溜,打量了徐然二人一眼,笑道: “客官是外地人吧,我们这可不是一般喝茶的地方。” 徐然一愣,难道这里卖的是那种茶? 看了一眼应囂囂,徐然正气道: “我们不整那些虚的,只吃个饭,顺便打听些事,价格贵些倒也无妨。” 徐然真的只是想吃个饭,休息一下,顺便打听打听去南疆的方法,懒得管他这里卖什么茶。 伙计点点头,问道:“那二位吃点什么,喝什么茶?” 徐然想了想,说道:“给我来一盘卤猪耳、红烧肉、燉羊排,再来只烧鸡。” 他看了眼邻桌的客人,“茶的话,和这位客人一样。” “好嘞。”伙计应了一声,小跑著去了后厨招呼厨子安排菜。 没一会伙计又回来了,手中提著个茶壶,一边给徐然倒茶,一边说道: “客官有什么要问的?” 徐然略一思索,说道:“我要去南疆,有什么好的路子没有?” 那伙计一愣,茶都倒溢出来了,连忙用抹布擦了桌子,“不好意思啊客官。” 伙计重新给徐然倒了一杯茶,说道: “眼下年关將近,二位要去南疆,唯一的路子就是搭乘云空仙山的飞云。” 伙计笑了笑,说道:“不过嘛,这价钱可不一般,一个人就要收一枚阳符钱。” 徐然一怔,问道:“阳符钱是什么钱?” 伙计从身上摸出一枚铜钱,解释道: “【阳符】是仙人用的钱,和我们这铜板大小相近,但是材质不一样,珍贵的很,你就是一万两银子,也不能换来一枚阳符钱。” 徐然眉头一皱,他身上没有阳符钱,这飞云恐怕难坐了。 想了想徐然还是问道:“这云空仙山在哪里?” 伙计仔细的看了眼徐然,恭敬道: “这云空仙山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客官去城中的青藤坊市问问,那里有仙人,可以带二位飞过去。” 徐然思付,这坊市既然有修仙者,或许可以换上几枚阳符钱。 伙计见徐然沉默,又问道:“客官还要问什么?” 徐然摇摇头,“没有了。” 伙计面色奇怪,却也没说什么,转身正要走,却有人拦住了他: “且慢,我有个事要打听。” 一道婉转动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原来是一位少女,看著十五六岁。 少女上身穿著白衣,外面罩著一件红色坎肩,下身是一条宽鬆的玄色长裙。 她乌黑的长髮编成一条长辫子,白皙的项上戴了一串瓔珞,红粉的耳垂掛著两个大银环。 少女杏眼明亮,脸蛋光洁如鹅卵。 她走到徐然面前,弯下身子说道: “我有事想打听一下,能不能让我问他一个问题,拜託你了。” 少女双手合十,一脸祈求的看著徐然。 徐然看著少女近在咫尺的脸,心中忽然一动。 他看这少女的衣著和口音,倒是有点像宋王跟他提起过的南疆人。 想到这里,徐然开口道: “姑娘请便就是。” 少女顿时明媚一笑,“谢谢你啦。” 她对著伙计说道:“我要打听一下『捉刀人』的事情。” 伙计略微思索,说道:“姑娘稍等,我去问问。” 那伙计去了茶馆后面,徐然对少女说道: “姑娘请坐,在下其实也有事情想问你。” 少女拉开长凳坐下,好奇的打量著徐然和应囂囂,笑道: “你请我吃饭,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好说。”徐然看著眼前这装扮綺丽的少女,说道:“敢问姑娘名姓。” 少女笑道:“我叫洛荷。” “洛荷姑娘可是南疆人?” 洛荷托著脸,说道:“我確实是南疆那边的。” 她眼睛眨了眨,主动问道: “你是不是想让我带你去南疆?” 徐然点点头“原来姑娘都听到了。” 洛荷嘆了口气,说道:“原本是可以的,但我现在遇到了麻烦,回不去了。” 徐然想了一下,谨慎问道:“可是少了盘缠?” 洛荷原本明媚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又悲又恼: “何止是没了盘缠,我的东西全都让人偷走了!” 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是打架输了的小狗。 徐然和应囂囂对视一眼,二人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 『这不会又是什么骗人的招数吧。』 徐然犹豫些许,还是问道: “姑娘可知是谁偷了你的东西?” 洛荷一捶桌子,气愤道:“就是我刚才打听的那个捉刀客!” 徐然见她没有含糊其词,心里也信了些。 那伙计此时又回来了,拿出一张图纸放在桌上,说道: “姑娘,这些就是有关於捉刀客的消息。” 徐然一看,纸上画著一个黑衣人,他脸上带著一副鬼面。 旁边写了几行字,是对此人的描述: 捉刀人,姓名不详,七日前突然现身於梅州,三招打败白云洞少主卓凡。 五日前於华关七招击败弦月派冷霜公子。 三日前在猫耳谭大败玉蝶仙子,后又连败八位名俊。 註:此人曾放言要败尽赵国仙门年轻一辈。 徐然摸著下巴,这个捉刀人看著挺厉害的啊。 “咚!”洛荷一拳砸在捉刀人的脸上,恨恨道: “就是这傢伙,趁我洗澡的时候偷走了我的东西!” 徐然观察著洛荷的表情,心中总是忍不住去想,这姑娘会不会也是个骗子。 “嗯,洛姑娘之前和此人有什么过节吗?” 洛荷一双粉拳不断的打著捉刀人的画像,开口道: “五天前,我在道上遇见了他,他非要和我比斗,我被他缠的没办法,一狠心就打伤了他。” 洛荷说到这里,脸上都被气出红晕来。 “没想到这傢伙阴魂不散,一直跟在我后面,趁我洗澡之时,把我的百宝囊什么的全拿走了!” 徐然听她这么说,不由得仔细看了洛荷一眼。 这捉刀客既然敢说要败尽赵国年轻一辈,想来本事不低,可这位洛荷姑娘竟然能更胜一筹,想来也是厉害人物。 隨著真气流转於双眼,徐然这才发现,洛荷一身道行之深,竟然还在唐泰之上! 火龙道人曾经和徐然说过,一个人在胎息境界修炼到圆满,身上的精气旺盛无比,犹如熊熊烈火,能发三尺光明。 可徐然出来这么久,胎息巔峰的高手也见了七八个,无一人有这样的道行。 大部分人只勉强有个一二成的样子。 强如唐泰,也只有四五分气象,可这已经是了不得! 而眼前这个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就已经有了七八分火候! 徐然心中一惊,这洛荷究竟是何来歷? 第五十一章奇遇 “烧鸡来嘍!” 茶馆中,伙计將热气腾腾的烧鸡放到桌上,招呼道: “客官,菜都上完了,请慢用。” 洛荷看著桌上的香气直冒的菜餚,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扭头一看,发现徐然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洛荷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因为百宝囊被偷,身上一分钱也无,已经辟穀不食好几天了。” 徐然笑了笑,“我也饿半天了,我们先动筷吧。” 几人都是年轻人,边吃边聊,很快就熟络起来。 洛荷吃完想起来一件事,问徐然道: “徐小哥,你们是要到南疆哪里去呀?” 徐然擦擦嘴,隨意道:“我们要去天门山。” “天门山?”洛荷瞪大眼睛,降低声音问道: “难道你们要去神农谷?” 徐然灵光一闪,同样低声道:“洛荷姑娘是神农谷弟子?” 洛荷微微点头,一双杏眼盯著徐然。 “家师黄卢子真人。” 徐然十分震惊,实在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见神农谷的人。 而且还恰巧是黄卢子真人的弟子! 但是徐然念头一转,低声问道: “洛荷姑娘可有信物证明?” 洛荷一怔,说道:“我的身份令牌在百宝囊里。” “但我知道你们是谁。” 洛荷施展传音入秘的功夫,对徐然说道: “我出来之前,真人曾算过一卦,说我此行会遇上火龙真人的两个弟子。” 徐然一愣,这都能知道,看来洛荷所言非虚,真的是黄卢子真人的弟子。 徐然喜道:“就是我们啊。” 洛荷笑著问:“可有身份证明?” 徐然挠头,尷尬道:“洛师姐不要见怪,我实在是让赵国人骗怕了。” 洛荷小手掩嘴,笑容明媚,也没有继续逼迫他。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徐然心情大好,虽然还没到南疆,但是既然遇见了黄卢子真人的弟子,这南疆还会远吗? 徐然看向桌上有关於捉刀人的信息图纸。 既然洛荷是黄卢子真人的弟子,那这事就不能当作没看到。 “当务之急,要先帮洛师姐把百宝囊夺回来。” 洛荷嘆了口气,“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 徐然也是皱眉,有关於捉刀人的信息太少了。 “老夫倒是知道,这捉刀人会去哪。” 徐然旁边那桌的客人忽然开口道。 洛荷连忙问道:“还请老丈明示。” 那桌上的老丈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说话。 洛荷知道这老头是在要好处,可她现在一枚铜板也无,不由得犯难起来。 徐然从袋里取出一张百两面值的银票,对那桌上的老丈说道: “还请老人家讲说,这些银两就当作谢意。” 洛荷感激的看了徐然一眼,却没想到那老丈还是摇头。 徐然又拿出四百两的银票,那老丈这才走过来,坐到徐然身边。 满头白髮的老丈拿起银票往兜里塞,口中慢悠悠的说道: “这捉刀人的名声我也听过,他之所以连续挑战那些仙门弟子,是为了参加岁末武会,拔得头筹。” “这岁末武会是由赵国三家仙门共同举办,召集全国未满二十岁的年轻子弟,选出最强的十人。 这十人背后的宗门在接下来的一年內,可以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而这十位少年,更是会著重培养……” 徐然大致听明白了,这捉刀人曾说要败尽赵国年轻一辈。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岁末武会上取得魁首。 洛荷也听明白了,问道: “这岁末武会,在什么地方举办?” 老丈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今年是在摩云崖举办,你们可以到青藤坊市坐飞舟过去。” 老丈说完就去柜檯结帐走人了。 徐然和洛荷商量好,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再到青藤坊市看看。 徐然来到柜檯结帐,“掌柜的,我们那桌多少钱?” 掌柜的拨弄算盘,“耳朵三两,红烧肉二两……,茶五百两,总共五百一十二两。” 正准备掏钱的徐然一愣,问道: “刚才那老丈喝的什么茶这么贵?”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他喝的是最贵的消息茶,你自己说要和他来一样的。” 徐然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家店的伙计,对他们的问题这么上心,原来是要钱的! 徐然从兜里掏出五百两银票,一把拍在柜檯上,怒道: “给我推荐一家不抢钱的客栈!” ……… 第二天早上,徐然几人离开一家老旧客栈,前往城北的青藤坊市。 这青藤坊市其实就是个巷子,前后入口处用青藤遮掩起来。 徐然拨开青藤帘子,带头走入坊市。 抬眼一看,没什么店铺,只有一群修士在摆地摊,乍一看有二三十人。 有些在地上铺了垫子,上面摆著瓶瓶罐罐,或是一些黄符,或者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些人则是在身前放了一块小板,上面写著他们的主营业务。 徐然好奇的一一看过去,有人说自己专业抓鬼三十年,有人说自己看了六十年的风水。 徐然甚至还看到一个乾巴老头,身前板上写他帮助二百多男人重振雄风,一夜三次。 应囂囂则在一处卖符籙的摊位前蹲著,好奇的看著每一张符籙。 “老伯,这是什么符?” 摆摊的是个鬍子白的老头,和蔼笑道: “这是甲马符,把它贴在腿上,能跑的比马还快呢。” “哦。”应囂囂点点头,又指著另一张符问道: “这又是什么符?” “哈哈,这是金刚符。” “这个呢?” “这是定神符。” 应囂囂把每个符籙都问了一遍,鬍子白的摊主见他一个也不买,终於忍不住把他赶走,让他到別处玩去。 应囂囂去找徐然,发现他正在被两个男人爭抢。 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光头壮汉,正抓著徐然的右胳膊,大声道: “我的飞舟不但安稳顺畅,上面还刻有平安符,好运符,消灾符,財神符,保管你坐完之后福运连连,走路都能捡钱!” 另一个三十多岁,身材精干的男人抓著徐然的左胳膊。 “我的飞舟不但快速无比,风驰电掣,上面还有疾风符,云雾符,金光符,隱形符,绝对是隱匿无踪,安全至极!” 这两人都是杂气炼炁期,在这青藤坊市中做待人飞舟的生意。 他们听徐然要去摩云崖,当即就上来抢人。 应囂囂走到徐然面前,问道: “大师兄,我们坐哪艘船?” 徐然还没回答,拽他右胳膊的光头壮汉突然哈哈大笑,得意道: “当然是坐我这艘了! 我已经谈好一个客人,加上你们正好四人,立刻就能出发!” 光头壮汉冲那精瘦汉子得意的摇头晃脑,笑道: “你们要是坐他的船,就还要再等一个人才能出发。要是想现在走,就要给他加钱!” 徐然实在受不了左右为男,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举起自己的右臂,宣布道: “我坐这艘船。” “哈哈哈!”右边的光头壮汉好像得了冠军一样兴奋。 “我们现在就出发。” 壮汉笑著对角落里的一个黑袍人说道: “朋友,人齐了,我们走吧。” 第五十二章坠机 光头汉子从袖中取出一只棕栗色的乌篷小船,法诀一掐,小船变大许多,停在空中。 “上来吧。”光头汉子招呼眾人。 黑袍人兜帽遮脸,一语不发走过来。 徐然等人也跳上飞舟,光头汉子变动法决,乌篷船飞上天空。 几人坐在船篷里,一点都感觉不到外面的寒风猎猎。 按光头汉子所说,到摩云崖要飞两天,徐然准备先趁这段时间把带脉打通。 他早先服下的芝马丹的药力一直积攒在体內,此时將药力缓缓化开,引导著真气朝带脉衝击。 带脉在人腰部环绕一圈,形似一条腰带。 打通此脉,便能將一身气机收束於下丹田处,成就『气海』。 如同大海匯聚天下水流而成,这『气海』自然也是人一身气机所聚。 如果说蹺、维四脉是河车的骨架,这『气海』就是河车的中轴。 徐然一边衝击带脉,同时还分出心神留意角落里的黑袍人。 虽说修行界奇装异服才是正常,但此人藏头缩尾,大抵不是什么好人。 尤其是在赵国这种地方,徐然更得留个心眼。 一晃行过两三个时辰,徐然已经打通带脉,一身气息越发深藏。 忽地,这乌篷船停住不动。 船內几人皆是猛地睁开双眼,四道强横气机一闪而逝。 徐然皱眉,站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他走到外面,见那光头汉子坐在船头吞吐灵气。 “大叔,为什么停下来了?” 光头汉子解释道:“驾驭飞舟颇耗真气,我要打坐恢復一会。” 徐然大概猜到他要干什么了,问道: “你要恢復多久?” 光头汉子諂笑道:“大概两三个时辰吧。” 徐然脸色一黑,这船总共才飞了两三个时辰。 你充电时长和使用时长一样是吧! 那黑袍人此时也来到外面,站在徐然身边,问道: “怎么了?” 他声音温和,听起来年岁不大。 徐然没好气道:“他要加钱。” 黑袍人沉默些许,说道:“我来出钱吧。” 徐然大惊,赵国还有这样的好人? 光头汉子见黑袍人这么好说话,顿时喜笑顏开的站起来: “既然朋友如此客气,在下也只能不顾损伤性命的风险,豁出去了!” 他说的大义凛然,船却一动不动。 黑袍人问道:“要加多少钱?” 光头汉子正要狮子大开口,却见一道青黄色剑光朝这边飞来。 他楞了一下,疑惑道:“青阳门的人怎么跑这来了。” 徐然顺著他的视线看去,远处那道剑光猛地光明大放,朝他们斩出一道磅礴剑气! 『糟了!』 徐然心念刚转,身旁的黑袍人已经抓著他跳出了乌篷船,朝地面落去。 嘭! 青黄色的剑气摧枯拉朽,瞬息將乌篷船斩了个粉碎! “囂囂!” “大师兄!” 徐然睚眥欲裂,却看见洛荷抓著应囂囂滑翔飞出。 徐然转头看向黑袍人,“是你把人引来的!” 二人此时向地面坠落,劲风吹开黑袍人的兜帽,露出一张少年人的面容。 少年转过头,脸上露出愧疚神色,“是我。” 徐然气极,就要用飞剑先斩了他。 黑袍少年突然面露惊慌,叫道:“小心!” 他抓著徐然猛地一转身,手中多出一把飞剑,发出金黄色光明,迎上了一道气势磅礴的青黄剑气。 金黄飞剑一触即溃,磅礴剑气重重斩在黑袍少年身上。 他身上有一层青光替他挡住了这致命一击,但是巨大力道还是让他狂喷鲜血,昏厥过去。 徐然不敢置信,『他竟然替我挡剑?』 隨著黑袍少年昏厥,他之前使用的轻身法术也就散了,二人的下落速度顿时快了一大截。 於此同时,天上的青黄剑光再次斩下! 这磅礴一击,势必能將徐然於与黑袍少年斩成一片血雨! “贼子尔敢!” 一声怒喝,又有一道青色剑光飞来,劈碎了天上那人斩下的青黄剑气。 两道强大的剑气能量在空中碰撞,剧烈衝击將徐然二人冲飞出去。 两道剑光在天上激烈搏斗,徐然却管不了他们了。 他正在和黑袍少年快速降落,眼看就要摔死! 徐然取出天人化生镜,念动口诀: “三界眾生,受形稟命……玄黄天上,福德宫中……” 眼看就要撞上一块尖锐巨石,那黑袍少年从昏迷中醒来,竟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將自己挡在徐然身前。 “呲啦。” 黑衣撕裂,一双洁白的巨大羽翼猛地张开,扇出一片狂风,將徐然高高带起。 徐然化作天人形態,面上白色羽毛覆盖,抱著怀中失去意识的黑袍少年快速逃离此地。 轰隆隆! 天上两位炼炁修士的打斗越发激烈,强烈剑气將天上云朵撕碎,將地面山岭打的尘土飞扬,木石滚落。 ………… 另一边,洛荷带著应囂囂从空中滑翔降落,她从掌心中放出一只六翅飞蜈。 这飞蜈通体雪白,迎风便涨,转眼就有一丈多长,六对透明薄翅嗡嗡扇动。 洛荷带著应囂囂落在六翅飞蜈背上,穿梭於林间。 “囂囂,真的不用去找徐师弟吗,他…”洛荷看著应囂囂,不解问道。 应囂囂点头,神色冷静道: “大师兄不会有事的,与其无头苍蝇一样去找,不如直接前往摩云崖和大师兄会合。” 洛荷面色担忧,“他和那黑袍人在一起,要是……” 应囂囂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大师兄很厉害的,那黑袍人不是他的对手。” 洛荷也镇定下来,徐然能被火龙道人收入门下,自然不会是等閒之辈。 “好,我们去摩云崖等他。” …… “阿嚏!” 一处山洞中,赤裸上身的徐然摸了摸鼻子。 “难道我飞太久著凉了?” 徐然看著靠在石壁上的黑袍少年,取出一件新的衣服穿上。 “伤的这么重,真是麻烦。” 徐然蹲下身,狠狠掐住黑袍少年的人中。 黑袍少年幽幽醒来,看著徐然,脸上露出一丝解脱之色 “你还活著…” 徐然没好气道:“你快死了,我现在给你渡真气,帮你化解体內的剑气影响。” 黑袍少年挨了炼炁修士的全力一击,但当时他身上的保命手段,替他挡下了大部分伤害。 虽然他胸口被斩出一道大口子,但是徐然已经给他上过药,包扎好了。 他现在最严重的是体內有一道剑气肆虐不断,再拖上一时三刻,他就会五臟六腑碎裂而亡。 黑袍少年摇头道:“这剑气是青阳门的镇教绝学,虽然那人还没练出三分火候,但也不是你能化解的。” 徐然不耐烦道:“你少说废话,赶紧运气!” 徐然把黑袍少年扶正,坐在他背后,手掌贴住他的督脉。 “准备好了没?” 黑袍少年只能无奈道:“你小心些,別被剑气反噬,伤了自己。”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黑袍少年嘆了口气,反正最后还是要被剑气反伤致死,也没什么好怕的。 黑袍少年做好必死的觉悟,沉声道: “我准备好了。” 徐然提起真气,缓缓的注入他体內。 黑袍少年顿时觉得体內好像被塞入一团火炭,炙热无比,整个人都要化了。 他心中大惊,『这是什么真气!』 第五十三章莫欺少年穷 徐然將真气渡入黑袍少年的身体时,眉头微皱。 黑袍少年修炼的真气,和他体內那道剑气竟是同宗同源。 也就是说这两人的道统是一家。 『同门残杀吗?』 徐然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他不想多管閒事,只是专心的帮助黑袍少年运转真气。 “你…慢一点。” 黑袍少年此时已经全身通红,头顶热气滚滚。 徐然的真气如一轮太阳运转在他体內,虽然在化解著那道剑气,但是他的真气也快化了。 徐然淡淡道:“忍著。” 徐然修炼的三阳经,是同时修炼太阳、明阳、少阳三种真气的功法。 只不过徐然道行还浅,目前是以太阳为主,真气霸道非常。 故而黑袍少年才会觉得炙热难耐,要是徐然將三种都炼成,有了少阳变化,就会温和许多。 徐然將心神沉入真气之中,感应著黑袍少年体內的情况。 只能说,很糟糕。 不仅是剑气给他带来的伤害有点糟糕。 黑袍少年的修行也很糟糕! 他虽有胎息后期的境界,却没有与之相应的成果。 如果把修行比作考试,把每一次突破比作考卷。 虽说六十分就是及格,但你要真考六十分,那只有被打的份了。 徐然一直都是按照著火龙道人的要求去修炼,每一步都必须要做到满分,甚至要有额外加分。 而黑袍少年的修行试卷,大概都在八十分。 当徐然將真气注入他的体內,便看到了一堆“错题”。 这对於徐然来讲,简直是一种精神折磨。 但这不能怪黑袍少年不努力。 主要原因是他的“教材”,根本就不能支持他拿到满分。 有八十分,已经是他天资聪颖,勤奋努力的最大成果了。 徐然心里嘆了口气,他是当初是运气好加上够果断,才极幸运的拜了火龙道人为师。 要是他当初不够果决,就算將来侥倖拜入某座仙山修行,可能也和这黑袍少年一样,迷迷糊糊的修炼,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做到满分。 可修行的试卷,如果不能满分,这里差一点,那里差一点,最后到关键时候一出手,就只能是功亏一簣。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徐然搬运真气走过黑衣少年的奇经正经,帮他修復好河车周天才收工。 黑衣少年面色通红,整个人就像是煮熟的虾一样。 “…多谢。” 徐然没有理他,直接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有炼炁修士要杀你?” 黑衣少年神色一黯,说道:“我叫苏雨寒,是青阳门的弟子…” 他神情低落而又痛苦,“我也不知道是谁要杀我,……可能是青阳门的仇家吧。” 徐然冷哼一声,“杀你的人分明也是来自青阳门,你难道不认得?” 黑袍少年苏雨寒摇头不语。 徐然转而问道:“你为什么不回青阳门请长辈做主,反而要去摩云崖?” 苏雨寒眼中亮起光,坚定说道:“我要参加岁末武会,拿到魁首。” “哦?”徐然眼睛一眯,“难道有人不想让你参加?” 苏雨寒低下头,吶吶道:“或许吧。” 徐然一记手刀打在他头上。 “誒呦!” 苏雨寒疼的抱头,不解道:“你干嘛打我?” 徐然瞪著他,“你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是吧,嘴里一句实话没有?” “我……”苏雨寒想反驳,却又没底气。 徐然没好气道:“也是我难为你了,你们这的人,本就没一个讲实话的。” 苏雨寒看了他一眼,沉默许久还是说道: “我是从宗门里偷偷跑出来的。” 徐然双手抱著胳膊,不接他的话。 苏雨寒继续说道:“我的祖父,也就是青阳门老祖,给我谈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南越王的公主。” 徐然听到这觉得有意思起来,问道: “公主嫁给你还不乐意,难道是人家长得太丑了?” 苏雨寒摇摇头,“祖父要我入赘南越,我不想这样。” 徐然点点头,这倒是能理解。 “而且……”苏雨寒的脸上露出几分怒意。 “前段时间,那南越公主来到青阳门,当著我父亲还有许多长老的面,给我下了一封退婚书。” 徐然大吃一惊,你这傢伙居然有主角模板! 徐然一脸惊奇的看著苏雨寒: “你有没有跟她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苏雨寒一愣,摇头道:“我当时还不知道这回事,还是后来別人告诉我的。” 徐然大失所望,也是啊,这傢伙又不姓簫,哪有那么巧。 “不过,这句话倒是挺不错的。”苏雨寒想了想,说道: “等我再见到她,我就这样跟她说!” 徐然眉头一挑,“那南越公主还在赵国?” 苏雨寒点点头,“她还在赵国,並且也要参加岁末晚会。” 少年的眼神灼灼如火,“我要打败她,告诉她,赵国的年轻一辈,没有她说的那么不堪!” 徐然想了一下,“哦,我懂了,多半是有人不想你们结合,所以才想杀了你永绝后患。” 苏雨寒没搞懂,疑道:“可她已经给我退婚了,现在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了。” “可你这不是跑出来了嘛。”徐然解释道: “搞不好別人都以为你是要去挽回她,所以才从家里跑出来了。” 徐然咂咂嘴,“毕竟那可是一国公主,就算长得跟熊一样,都有的是人抢著联姻。” 苏雨寒一脸不屑,气愤道:“我去挽回她?除非我是狗!” “好了好了。” 徐然闭目养气,淡淡道:“赶紧疗伤恢復实力吧,我们夜里就动身前往摩云崖。” 苏雨寒看著他,小心问道:“你不担心你的伙伴吗?我已经能动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他们。” “去哪里找?”徐然反问道, “再说了,我的伙伴可不像你这么没用,他们肯定也是去摩云崖等我们了。” 苏雨寒哦了一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些疗伤丹药服下,也修炼起来。 转眼就到了晚上。 徐然用天人化生镜把自己变成天人形態,抓著苏雨寒让他指路,振翅朝摩云崖方向飞去。 天色漆黑一片,无星无月。 只有冰凉的风夹杂著雪飞扬。 幸亏徐然真气浑厚阳刚,要不然非得被冻僵不可。 徐然带著苏雨寒,两人一路边聊边飞。 “你说的这个捉刀人真有那么厉害吗?” “那当然了,这消息可是我了五百两买来的。” 苏雨寒对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捉刀人大感棘手。 “卓凡、冷霜公子、玉蝶仙子他们都是年纪轻轻就躋身胎息后期的才俊,竟然这么轻易就落败了,这捉刀人到底是谁家弟子。” 苏雨寒自认自己遇上这几人,想要在数招之內就获胜,也是难度颇大。 徐然看著远处,隨意道:“不管他有多厉害,到时候遇到我那师姐,也只有挨打的份。” 苏雨寒知道徐然说的是洛荷,他当时在乌篷船上也感受到了她的气息,自问绝不是对手。 唳! 一声尖锐嘹亮的叫声瞬间靠近。 徐然和苏雨寒抬头看去,一只气息狂躁的金雕急速向他们衝来。 苏雨寒大惊,“炼炁大妖!” 徐然眉头紧皱,“上面站著一个人。” 金雕迅速临近,带著一股凌冽的风停在他们身前。 金雕背上站著一个高大身影,他脸上戴著一张漆黑鬼面,冷冷问道: “你刚才说谁只有挨打的份?” 徐然和苏雨寒同时一惊。 捉刀人! 第五十四章三招败你! 黑夜,寒风凌冽。 翼展两丈多的炼炁金雕气息狂暴,悬停空中,周围十丈的飞雪都被妖气排斥开来。 带著黑色鬼面的捉刀人傲立金雕背上,俯视著徐然和苏雨寒。 他目光如电,声音粗糲沙哑: “区区百蛮国的异人也敢在这狂言,难道你口中的师姐是什么王种?” 徐然一愣,这是把我当成百蛮国的人了? 他也懒得解释什么,反击道: “天下英杰何其之多,能胜你者不知凡几。” “哈哈哈!” 捉刀人仰首大笑,他身上涌起一股幽深且霸道的气息,冷冷的看著徐然: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我说话!” 捉刀人手腕上亮起一圈金光,一只龙纹金环被他祭起,带著破空之声朝徐然打来。 徐然赶忙祭出金阳剑丸阻挡,同时向地面落去。 玎! 金阳剑丸同金环碰撞,发出清脆响声,火星如绽放。 捉刀人震惊道: “灵宝!你不是百蛮国人!” 他看著徐然落到地面,反而笑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试试你的手段了!” 他驱使金雕俯衝而下,先徐然一步落到地面。 “小子,报上名来!” 徐然才把苏雨寒放下,听他这么问,念头一转,大声回道: “我叫苏雨寒!” 苏雨寒:? 捉刀人愣了一下,隨后饶有兴趣的说道: “我知道你,前几天刚被南越公主退婚,怎么离家出走了?” 徐然冷笑一声,说道:“我出来就是为了找到她,好当面给她写一封休书!” 苏雨寒:! 捉刀人沉默片刻,说道:“还有点胆气,可惜……” 他一身气息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將地面积雪推卷开来。 苏雨寒大吃一惊,这捉刀人的气机之强,竟然还在他全盛时期之上! 捉刀人祭出龙纹凤纹两道金环,冷笑道: “只怕你连我也打不过,何况人家南越公主。” 苏雨寒不由替徐然担心起来: 『徐兄弟虽然变成这异人模样,大幅提升了自己的实力。可他本身只是胎息初期,如何能是这捉刀人的对手。』 看了一眼徐然,却见他一点都不怕,反而笑了起来: “我败你只需三招!你信不信?” 捉刀人气极反笑:“你若能三招败我,我立刻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拜你为师!” “好。”徐然面色坦然,喝道:“那就接招吧!” 徐然全力祭起金阳剑丸,“振羽!” 剑丸之光如日辉煌,霎时向捉刀人斩出数十道金色剑气! 捉刀人操控龙凤双环猛地变大十倍,双环合一,挡在他身前。 玎玎鐺鐺…! 金环將剑气一一阻挡,散乱的剑气將周围地面刮出道道深痕。 捉刀人目光如电,『他如此耗费真气,必不能持久,只待他真气衰弱之时…』 “扶摇!” 徐然清喝一声,再次加大体內真气与灵气的输送。 金阳剑丸剧烈旋转,更强烈的剑气迸发而出,化作一道剑气龙捲,狠狠撞向捉刀人。 捉刀人反应迅速,金环又一分为二,分別朝左右两个方向旋转,顶住金阳剑丸的剑气龙捲。 眼看是徐然占据了上风,但苏玉寒反而为他捏了把汗。 『徐兄弟的剑法毫无精妙变化,全靠一口真气的全力爆发,这才抢得一点先机,可若是让捉刀人缓过气来……』 『只要让我缓过一口气,我瞬间就能將他击败!』 捉刀人目光闪动,心中总是感到不踏实。 『万一,他还能瞬间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辟海!” 果然,徐然再次加大输出,一身真气灵气全部梭哈! 剑气龙捲中的金阳剑丸猛的颤抖起来,一股强横剑气如神剑出鞘! 剑气龙捲猛的从內破开! 两道金环也被这股力量逼退,一时无法回援。 捉刀人眼中只剩下这一道金色剑光,强烈剑气似要將他劈成两半! 轰! 地面冻土被斩出一道三丈长的深壑。 徐然召回剑丸,笑道:“我说三招就三招吧。” 捉刀人看著脚旁的深壑,问道:“你最后为什么要收手?” 他看的清清楚楚,在最后关头,剑丸改变了轨道,这才没有斩到他。 徐然轻轻一笑,“要是一剑斩了你,那谁给我磕头呢?” 捉刀人冷哼一声,跳上金雕背部。 苏雨寒看他要走,连忙跑过去叫道: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捉刀人声音粗糲沙哑,没好气道:“要你多管閒事。” 苏雨寒当即就要和他理论,却忽然见捉刀人的鬼面具掉落地上。 “啪嗒。” 苏雨寒见了捉刀人的真面目,瞳孔放大,失声道: “是你!” 黑夜深沉,但是挡不住修行者的眼睛。 徐然站在远处,也看清了捉刀人的脸。 那竟然是一张女子的面容! 她看上去年纪在十六七岁,虽然相貌上乘,但並没有女子的温婉柔和。 她面部线条坚毅,一双眼睛更是凌冽逼人,带著一种男子般的睥睨傲气。 苏雨寒震惊无比,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捉刀人俯瞰著他,毫不客气回道:“你管得著吗。” 苏雨寒一时怔住。 捉刀人看了眼徐然,没有立即飞走,而是问苏雨寒: “这傢伙到底是什么人?” 苏雨寒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叫徐然。” “徐然。”捉刀人思索了一下,確认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我走了。” 她对苏雨寒打声招呼,就让金雕带她离去。 苏雨寒急忙喊道:“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捉刀人站在金雕背上,越升越高,冷冷道: “什么话?” 苏雨寒鼓足勇气,大喊道: “我会在岁末武会上打败你的!” 金雕振翅离去,只留下一道冷硬干练的声音: “有胆量就来试试看吧。” 苏雨寒呆立原地,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真能做到。 徐然在一旁问道:“老苏,回味完没?” 苏雨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 他转头一看,徐然已经恢復成人样,倒在地上。 苏雨寒大惊,连忙跑过来问道: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徐然对他翻了个白眼,“但凡有点眼力都知道我这是真气耗尽了。” 苏雨寒尷尬的挠头,从储物袋里拿出恢復丹药给徐然服下。 徐然看著他,无奈道: “別傻看著了,赶紧背起我离开这啊!万一引来什么人怎么办!” 苏雨寒如梦初醒,背起徐然,快速离开此地。 徐然趴在他背上,运气炼化丹药,好奇问道: “这捉刀人到底是谁啊,看你们好像还挺熟的?” 苏雨寒神色复杂,低声道: “她就是南越公主,伽兰玉。” 第五十五章谁是谁非 苏雨寒带著徐然一路疾驰,最后找到一户人家借宿。 大半夜的,本来主人家不愿开门,苏雨寒直接扔进去一把银子,顿时就有人出来迎他们进去。 徐然在榻上打坐了两三个时辰,终於恢復全部真气。 睁开眼,看到苏雨寒也坐在一边修行。 徐然一下床他就醒了,问道:“徐兄弟,你好了吗?” “是的,我们继续赶路。”徐然直接往外走,苏雨寒急忙跟上。 外面天色已经微亮,徐然左右一看,顿时叫道: “不好,我们快走!” 苏雨寒疑道:“怎么了?” 徐然看了他一眼,无语道:“这户主一家人都不见了,多半是把我们卖了。” 苏雨寒终於反应过来,“好,我们这就……” 他话说到一半就闭嘴了。 来人了。 小院的门被人轻轻打开,伸进来一张小心谨慎的焦黄老脸。 此人正是这小院的主人,他看见徐然二人顿时面色一惊,连忙后退。 院门敞开,外面是一群身穿盔甲,手持刀枪的官兵,一共有二十多人。 带队的是两个骑在马上的將领。 徐然看了一眼,最厉害的那个也就胎息中期的修为。 一个骑著白额马的中年將领,用马鞭指著徐然二人,喝道: “有百姓举报你二人行跡鬼祟,是杀人潜逃的凶犯!速速隨我去衙中问话!” 这將领看不出徐然二人的修为,认定是可以隨意拿捏的少年人。 徐然懒得理会他们,对苏雨寒这个本地人说道: “交给你了,赶紧把他们搞定。” “好。”苏雨寒一点头,走到中年將领面前。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几张银钞,递给领头那將领,说道: “將军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二人都是良家子,不是什么凶犯。有劳將军忧心百姓,这些银两就当作我二人的一点敬意。” 徐然:??? 人都把咱们卖了,你还给人家钱? 那將领接过银钞,又看了苏雨寒几眼,冷笑道: “你二人年纪轻轻,如何有此钱財,定是杀人劫掠而来!” 他一鞭子抽向苏雨寒,却被苏雨寒牢牢抓在手里。 苏雨寒也不动怒,平静的说道:“还请將军明察。” 那將领怎么使劲都拽不动马鞭,色厉內荏道: “我可是赵廷官员,你要造反吗!” 隨著他这一声怒喝,其余兵士纷纷將手中长矛对准了苏雨寒。 苏雨寒还要说些什么,徐然直接放出剑丸,把那两个带队的將领头盔劈开。 看著二人披头散髮的慌张模样,徐然面无表情道: “把马留下,都给我滚。” 那將领立马鬆开鞭子,慌不迭的带人跑了,那焦黄脸的老汉和他们分开跑。 苏雨寒无奈的嘆息一声。 徐然翻身上马,嘲讽道:“苏老爷,你这菩萨心肠用错了地方。” 苏雨寒沉默的骑上马,跟著徐然一起离开这里。 二人奔走一上午,终於来到信州城。 到了这,再骑马两天就能抵达摩云崖。 徐然和苏雨寒刚走进城,就有一群乞丐围了过来。 徐然有了上次的经歷,在他们靠近前,就用马鞭赶走了他们。 徐然看了眼苏雨寒,见他只是低著头。 徐然本以为他会一直沉默,可苏雨寒却开口了: “徐然,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都是卑鄙狡诈的?” 徐然轻笑一声,“不然呢?” 苏雨寒勒住韁绳,视线扫过街上的普通百姓,又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都唯利是图,毫无信义,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 徐然想了一下,“我见过的都是这样的。” 苏雨寒就这样停住不动,沉默著。 徐然也不说话,就在一旁等著他。 良久,苏雨寒抬起头: “其实,我见过的人也都是这样的。” 他的脸上扭曲著又是厌恶,又是悲悯,可最多的还是忿怒的神情: “可是啊!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整个赵国的人都是这样的! 他们只是想日子过的好一点!是谁把他们逼成了这样?” 他明明是疑问句,可他的心里好像有了答案。 “就是因为我啊!” 苏雨寒转头看向徐然: “你知道吗,在赵国的农田里,种的最多的不是稻! 而是一味药材! 一味用活人鲜血浇灌的灵药!” 他直直的看著徐然,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终於吐露出来。 “为什么要培育这样的灵药!就为了,就为了……!” 苏雨寒咬紧牙关,面部肌肉都在颤抖。 他神色痛苦,但还是颤抖著吐声: “就为了那几个老不死的妖怪! 什么金丹真人!就是一群不吸血就会死的怪物!” 徐然看著苏雨寒,知道他这话里的怪物也包括他的祖父。 原本旁边看戏的行人,听了苏雨寒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一个个脸色巨变,撒腿狂奔。 苏雨寒看到眼前一幕,惨笑道: “其实不止这些普通人,整个赵国所有的修行者也都是他们的灵药! 所有门派不但要上交供奉,还要献上优秀弟子。 將他们用秘法培养成筑基修士,再吃了他们的道基,吃掉他们的大药!” 苏雨寒脸色苍白,“三座仙门,几百年来吃掉了多少人! 这些人里有他们的弟子,有他们的血亲,也有別人的弟子和血亲。” 他面如金纸,喃喃自语道: “我又吃了多少人?我又什么时候会被吃呢?” 徐然抬起一记手刀,重重的打在他头上。 “誒呦。”苏雨寒疼的抱头,不解的看著他,“干嘛打我?” 徐然翻了个白眼,“干嘛打你?你神神叨叨的叫唤半天,到底要干什么?” 苏雨寒纠结半响,支支吾吾回道: “我想改变这些。” 徐然看了他一眼,说道: “那你就努力修行啊,爭取將来成了金丹真人,把整个赵国上上下下肃清一番。” 苏雨寒张了张嘴,神情低落道:“炼成金丹哪有那么容易啊。” 徐然笑了笑,“那你乾脆现在就放弃好了。” 苏雨寒沉思片刻,低声道:“我想…试试。” 徐然问道:“你想试什么?” “试著改变赵国。” 徐然笑问道:“你想怎么改变?” 苏雨寒犹豫一下,大声回道: “我要炼成金丹!我要肃清整个赵国!让这些吃人老怪物通通消失,让赵国变成一个正常的国家!” “啪啪啪!” “说的好!” 苏雨寒小脸一红,不好意思道: “你也不用鼓掌吧。” 徐然面色凝重,“我没鼓掌,也没夸你。” 苏雨寒瞬间抬起头,仔细观察四周。 一道白光落在二人眼前,化作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相貌清秀,頜下长须整齐,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质。 他讚赏的看著脸色苍白的苏雨寒,惋惜道: “可惜啊,你没机会实现这愿望了。” 徐然眉头紧皱。 筑基修士! 第五十六章爷爷救命 信州城,原本热闹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从天而降的中年筑基修士足踏虚空,立身於徐然二人眼前。 他一手背在身后,轻捋长须,讚赏的看著苏雨寒道: “你出生於仙门,贵为金丹血脉却能体恤这些凡人,实在难得。” 中年男子身穿白袍,上面绘著流云金纹,气质淡雅出尘。 苏雨寒认得他,此人是赵国三大仙门之一玉玲宗的长老——刘中和。 而他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除掉苏雨寒。 苏雨寒此时反倒面色平静,说道: “刘长老,这里是青阳门的地盘,你明目张胆的杀我,日后要如何交代?” 刘中和洒脱一笑:“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苏雨寒目光一凝,语气也冷了下来: “你是故意要挑起两家爭斗?” 刘中和抬起右手,恐怖的法力在他掌心匯聚。 “我命不由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徐然喊道:“等一下!你干嘛要连我也一块杀!” 刘中和淡笑道:“顺手的事。” 徐然无语,转头看向苏雨寒,说道: “老苏,你还不赶紧掏出压箱底的本事!” 苏雨寒神色一愣,脱口而出道: “爷爷!” 徐然:啊? 刘中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中的神通法力散去。 徐然大惊,真的有用? 刘中和落到地面上,转身对一位不知何时出现的老丈行礼道: “拜见前辈。” 那老丈满头白髮,脸上皱纹满布,身穿青衣,看著像是个教书的老先生。 “是你。” 徐然瞳孔睁大,他认得此人。 当初在茶馆里,就是这老丈告诉他有关於捉刀人的消息。 也就是这老丈,害他五百两喝了一杯破茶! 苏雨寒翻身下马,走到老丈身前跪下行礼,恭敬道: “苏雨寒拜见真人。” 徐然也从马上下来,对著老丈拱手行礼。 他心中怪异: 『这老丈居然就是他祖父,那岂不是说,他爷爷一直都看著他。』 老丈看著下跪的苏雨寒,面无表情道: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蕴含著强大神通。 边上的刘中和瞬间头颅落地,脖颈处血冲丈余! 他的身躯无力倒地,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却露出笑容。 苏雨寒保持著叩首姿势不变,回道: “苏雨寒有罪,还请真人惩处。” 老丈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之色,冷冷道: “回去再说。” “哈哈哈。”刘中和的脑袋虽被斩下,但这並不妨碍他说话。 “青泽真人,你回不去了。” 他此话一出,苏雨寒猛的抬起头,骇道: “祖父快走!” 青泽真人没有理他,而是抬起头,对著天宇冷冷说道: “你们可要想好了,大不了老夫拼个鱼死网破!” “呵呵。”不知多高远的天上传来冷笑声。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青泽,死的只会是你!” 嗡——! 云层轰然破开,一座白玉打造的百丈山峰从天而降,镇压而来! 轰——! 气流狂涌,白玉山峰宝光闪耀,强大的压迫力將空气排开。 与此同时,天上云层剧烈翻滚,宛如千丈雪山崩塌,浩浩荡荡席捲而下。 两位金丹修士同时出手,势必要將青泽真人於今日斩杀! 青泽真人面色凝重,一挥袖,放出一颗宝珠將苏雨寒和徐然保护起来。 苏雨寒急得大叫: “爷爷,你快走啊,不要管我!” 满头白髮的老丈终於露出一点笑容,对他说道: “別怕,看爷爷斩了他们。” 说罢,青泽真人身上青黄光芒大放,如同一轮大日升起,迎上镇压而来的百丈玉山。 轰! 他手中斩出一道碧色剑光,磅礴无匹的剑气將玉山撞倒。 “我虽老朽,尚能一战!” 青泽真人与剑合一,化作一道千丈长的青碧剑光,如蛟龙覆海,將崩塌而来的云海搅碎。 这位老迈难当的金丹修士,傲然咆哮: “凭你二人,怎敢杀我!” 天上云气匯聚成一张苍老人脸,不屑道: “別装了,你是什么情况难道还能骗过我们。” 而在另一边,一个身穿玉甲的神人手中长枪一指,苍声道: “青泽,你背信弃义,合该有今日之事!” 青泽哈哈大笑,“你也配讲信义?” 天上那玉甲神人不接他的话,祭出一个大红葫芦,冷哼道: “赶紧受死吧!” 那大红葫芦迎风变大,葫口对准青泽所化的剑光,吐出一片黑沉沉的光。 青泽被这黑光一照,顿时身不由己,逐渐被那葫芦吸过去,大惊道: “库金葫芦!” 青泽所化的剑光剧烈挣扎,想要逃出大红葫芦的控制,却被天上二人阻拦。 玉甲神人祭出玉山镇压,另一人则是鼓动云气,施展遮天蔽日的封禁手段。 青泽真人被困在葫芦吐出的黑光里,一身气息不断衰减。 云气所化的人脸开口道:“青泽,这库金葫芦是我们专门借来收你的,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地面,苏雨寒看著自己爷爷落入险境,急躁难耐。 虽然他从小就对爷爷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耻,可这到底是他亲爷爷,还是不忍心看著他被人围杀致死。 “这该如何是好?” 苏雨寒急得团团转,视线一转,却看到徐然笑著看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唉。” 苏雨寒说完又嘆息一声,对著徐然拱手赔罪道: “徐兄弟,都是我害了你,我这里还有一道千里挪移符,你赶紧逃命去吧。” 苏雨寒说著,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紫符递给徐然。 徐然被他逗笑了,没有拿他的符,传音说道: “你爷爷从你离家时,就一路跟著你了,今日之事他多半早有预料。” 苏雨寒瞪大眼睛,传音道: “你怎么知道?” 徐然哼了一声,说道:“因为我遇见你之前,见过你爷爷。” 苏雨寒一愣,抬头朝天上看去。 他爷爷青泽真人所化的剑光已经暗淡许多,被困在大红葫芦吐出的黑光之下,已是岌岌可危。 『这难道是演的?』 苏雨寒也不知该不该相信徐然的话。 在一旁看戏的刘中和的脑袋,忽然开口说道: “青泽真人已经毫无胜算,马上就要死了。” 天上,青碧剑光暗淡无比,被困在葫芦口颤抖不断,好像下一瞬就要被收进葫中,永世镇压。 身穿玉甲的玉玲宗金丹老祖,握紧手中长枪,匯聚海量法力,就要彻底了结青泽。 他举起长枪,猛地掷出! 长枪离手,撕裂虚无,瞬间洞穿了另一位云空山的金丹祖师! 云空山的重崖真人毫无防备,腹部被打出一个透亮的洞。 他不可置信道: “玉炫!你……!” 第五十七章伽摩泥 “什么!” 地上的苏雨寒看到玉炫真人出手重伤了重崖真人,大吃一惊。 『这就是爷爷的计划吗?原来他一直在和玉炫真人演戏!』 一旁的刘中和更是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我家老祖居然是臥底? 原来不是要杀青泽真人,而是要杀重崖真人! 苏雨寒和刘中和都是一个想法: 『玉炫真人这装的也太像了!』 殊不知,天上身穿玉甲的玉炫真人比他们更震惊! 我是怎么了,这一枪怎么会戳向重崖?! 玉炫脑海中一片电闪雷鸣,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我老糊涂了!』 重崖真人一手捂住伤口,指著玉炫说道: “好你个玉炫,果然是个不讲信义的小人,原来早就和青泽串通好来赚我!” 青泽此时抓住机会,立即出言道: “玉炫老哥,还不快快取出法宝將重崖镇压,莫要错失良机!” 他同时运足法力,顿时剑光大盛,如若一轮青碧色大日,似乎就要挣脱出库金葫芦的控制。 玉炫终究是金丹修为,念头一转,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对著重崖大喊道: “不是我!是有人影响了我的心神!小心……”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细小的毒虫咬在重崖脖子上。 重崖是金丹之躯,普通毒物根本不可能伤到他。 换言之,能伤到他的绝不是普通毒物。 这毒虫咬破了重崖的皮肤,瞬间钻进他的血肉,化作无数青黑扭曲的符文,布满他的身体。 重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牙齿掉落,口舌溃烂。 他全身的血肉不断黑烂、腐化,从中飞出密密麻麻的细小毒虫。 重崖真人转眼就被腐化的一乾二净。 那无数细小毒虫匯聚到一起,化作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 这男人看著五十岁上下,披散过肩的长髮已有些许灰白。 他面部线条坚硬的像岩石,眼角的皱纹是刀刻的痕跡。 他身躯雄壮,宽厚的肩背,笔直的脊樑像是能撑起太山。 他冷电般的目光,如王者一般俯视眾生。 玉炫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 “伽摩泥!” 这男人正是南越王——伽摩泥。 伽摩泥抬起强壮的胳膊,一拳打向库金葫芦。 大红葫芦的表面凹陷出一个坑,吃痛的放开了青泽,化作一道遁光飞走了。 玉炫惊慌失措,他想逃跑,可是伽摩泥已经牢牢锁定了他。 周围的虚空都被他的气息封锁,压得玉炫难以喘息。 “你为什么要帮他?” 玉炫不理解为什么伽摩要帮青泽。 就算他一直都在看著,这时候不也应该等著坐收渔翁之利吗? 他和青泽有什么关係,值得他出手相助? 伽摩泥雕塑般的面容竟然露出一丝笑意: “我们可是亲家。” 玉炫震惊难言。 当初青泽要和南越联姻,他和重崖都认定是青泽要背叛他们,转投南越。 当时他们二人就商量,要想办法破坏此事,最好能杀了青泽,永绝后患。 要不然等他们命尽,他们的子孙后辈,以及这一生的积蓄岂不全都要沦为他人所有。 他们暗中派人到南越运作,拉拢贵族大臣向伽摩泥进言等等。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南越公主竟然亲自来退婚了! 並且她还当著青阳门一眾人的面,把整个赵国,连同苏雨寒祖宗三代都痛斥了一遍,使得两家彻底决裂。 要说这事南越王不知道,不支持,是不可能的。 见这婚事泡汤,玉炫和重崖鬆了一口气。 为防止夜长梦多,他们派遣臥底,把苏雨寒这个青阳门第一天才引出宗门。 既是要杀苏雨寒,也是为了把青泽逼出来。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伽摩泥突然蹦出来阻止。 还说他们俩是亲家! 玉炫心中冰凉。 难道青泽这傢伙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们吗? 早在当初联姻时,就决定要先害死他和重崖。 好把整个赵国全都送进伽摩泥的手中。 可这是为了什么? 玉炫看著青泽,不解的问道: “他许诺给你什么东西,值得你捨弃一切?” 青泽没有说话,冷冷的看著他,手中宝剑寒光闪闪。 玉炫知道,他今天是活不成了。 浓厚如山的血气从他体內爆发,这是他赖以延命的根本力量! 玉炫苍白的髮丝化作乌黑色,满脸的皱纹都被抹平,枯瘦的身体再一次充斥排山倒海的力量! 他祭出玉山,整个人气息暴涨。 “青泽,老夫要让你陪葬!” 这一声怒吼带著他体內无法压制的法力神通,传遍方圆数百里。 青泽看了眼信州城中的苏雨寒,人剑合一,化作一轮磅礴青阳,狠狠撞上了玉山,和玉炫斗到极高远的天穹上。 轰隆隆! 天穹上雷鸣声不断,不时有各色光彩炸开。 苏雨寒只能仰头看著,祈祷爷爷能活下来。 而一旁的刘中和已经自绝而死。 徐然则是往地上一坐,开始修行。 直到一个时辰后,徐然听到一声“爷爷”,才睁开双眼。 起身看去,那老丈已经落下,直接坐在地上。 他原本的青衣已经破烂不堪,身上有多处深可见骨的伤痕,神色萎靡至极。 苏雨寒跪在他身前,泪流不止,低声哭泣著。 青泽真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著苏雨寒说道: “你这孩子,见了老丈人也不行礼。” 苏雨寒抬起头,问道: “什么老丈人?” 青泽用眼神指了下旁边的伽摩泥,说道: “这位南越王陛下,可不就是你的老丈人。” 苏雨寒看了眼伽摩泥,这男人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伽兰玉。 他恭敬的给伽摩泥磕了几个头,感激道: “多谢陛下救我祖父,苏雨寒感激不尽,此生一定竭力报答。” 青泽见他一点都不上道,差点气的想揍他。 伽摩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为我效力吧!” 苏雨寒一愣,他这点修为怎么为金丹修士效力? “陛下要我做什么?” 伽摩泥眼中精光如电,他的声音仿佛铁石相击: “將赵国,南越国,都变成像中州一样繁荣的国家!” 苏雨寒不敢置信问道:“我?” 伽摩泥的目光似乎穿透进苏雨寒的內心: “没错!这不正是你想做的事吗,我可以支持你!” 苏雨寒思索半晌,又问道: “陛下为什么选择我,我只是个胎息小修而已。” 南越王伽摩泥淡然道: “因为你的梦想和我一样。” 第五十八章金刀駙马(求追读!) 一样的梦想。 苏雨寒呆呆的看著伽摩泥。 他当然知道这位雄才大略的南越王。 他力排眾议,推翻了南越国眾多传统陋习。 他博才多学,改良了南越国许多邪门外道的神通法术。 以及和其他国家建立交流,亲自带领百姓开荒耕种,传播礼仪学识等等。 伽摩泥对南越国的影响堪称是五百年未见。 这样功勋卓著的君王,说自己的梦想和他一样…… 苏雨寒羞臊的麵皮通红。 自己什么都没做。 但是,这也让苏雨寒心中燃起一团火焰。 这样的英雄愿意支持他,他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 苏雨寒诚心叩首道: “苏雨寒愿意为陛下效力!定將南越与赵国改变成不输中州的盛国!” “好!” 伽摩泥微微点头,取出一把金刀赐给苏雨寒,说道: “我封你为金刀駙马,可隨时进南越王庭来见我。” 金刀駙马! 苏雨寒傻傻的看著伽摩泥,张口道: “陛下,伽兰玉她不是……” 啪! 青泽实在忍不了了,一巴掌拍在苏雨寒的后脑勺上,打断了他的话。 伽摩泥知道苏雨寒要说什么。 本来他对女儿的婚事是很宽容的,要是伽兰玉不喜欢,他绝不会强迫女儿嫁人。 所以伽兰玉跑到青阳门退婚,他並没有阻止。 但当他听到苏雨寒说出內心的想法时,心里顿时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该找这样的少年。 多像他年轻的时候! 將来肯定会是个可靠的男人。 “谢陛下。” 苏雨寒战战兢兢的接过金刀。 他心里一想到伽兰玉得知此事,肯定要把他大卸八块,后背就忍不住直冒冷汗。 伽摩泥看他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很严肃的说道: “兰玉的事情,你自己努力去吧。” 苏雨寒只能点头。 伽摩泥又对徐然说道:“小友有空时,可来南越王都玩玩,你们这些年轻人,理应多亲近些。” 他取出一块金牌,飞到徐然手中。 “谢陛下。” 徐然接过令牌,他对南越国也很感兴趣,將来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 赵国的事情处理完,伽摩泥也要回去了,对青泽说道: “青泽道友,我不能离开南越太久,告辞了。” 青泽真人连忙站起身,行礼道: “青泽恭送陛下。” 伽摩泥点点头,身形隨之消散。 见伽摩泥走了,青泽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心神终於鬆懈下来。 苏玉寒也跟著站起身,青泽看著他,沧桑老脸神情复杂: “玉炫和重崖已死,我也没几年了,你去做想做的事情吧,就当是爷爷临死前补偿你的。” 苏雨寒眼眶一红,低著头说不出话来。 青泽微微嘆了口气,“你去吧,不用陪我这个老头子。” 苏雨寒神色悲痛,哽咽道: “爷爷,我…我该去何处?” 青泽被他气的不轻,怒道: “当然是去摩云崖找兰玉公主!” 苏雨寒哭泣道:“那你怎么办?” 青泽看了眼头顶苍穹,“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青泽转头对徐然说道:“我这孙儿,还麻烦小友照顾一二。” 徐然点点头,“我会的。” 青泽拍了拍苏雨寒的肩膀,化作一道剑光飞走了。 苏雨寒看著爷爷离去的遁光,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在他心中一一闪过。 他擦去眼泪,坚定道: “徐兄弟,我们…你在干嘛?” 徐然正在给刘中和整理遗容,顺便拿走他用不上的储物袋。 “我这不是看你不要嘛。” 徐然把储物袋收进怀里,说道: “別担心,这里面的东西咱俩一人一半。” 苏雨寒哭笑不得,说道: “我用不上,你都拿去吧。” 徐然对他比个大拇指,笑道: “金刀駙马果然大气!” 提起这个苏雨寒头都大了,苦著脸道: “可別取笑我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徐然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 “怕什么,老丈人都认可你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雨寒看著手上的金刀,苦笑道: “这要是让伽兰玉看到,她非劈了我不可。” 徐然走过去搭住他的肩膀,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我去当金刀駙马。” 徐然说著就要拿走金刀,苏雨寒一躲,不给他碰。 “哈哈哈……。” 徐然被他逗得笑个不停,“你这不是已经想好了嘛。” 苏雨寒脸色一红,小声道:“可我打不过她呀。” 徐然看著他,一脸认真的说道: “菜就多练。” ……… 两天后,徐然和苏雨寒抵达摩云崖。 摩云崖是一座高耸佇立的黄色山崖,高有五六百丈,四面都是光滑峭壁。 不说普通人,就连一般的胎息修士都无法攀登。 原本这里要举办岁末武会,应该十分热闹。 但因为两天前的金丹陨落事件,赵国势力迎来一场大清算。 所有人都惶恐至极,自顾不暇。 之前来这里参赛的,观赛的,甚至举办人全都跑路了。 徐然带著苏雨寒飞上摩云崖。 摩云崖上面是一片平整的空地,中间是五个纵横百步的石台,四周是休息和观赛的高楼,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些观景亭。 徐然飞在空中,一眼就看到中间的石台上,有两道身影正在对战。 此二人动作极快,出手也相当猛烈。 偶尔双方拳脚碰撞,都会发出“嘭”的一声气鸣。 徐然看的清楚,这两人正是洛荷跟伽兰玉。 苏雨寒本来勇气十足,看到这一幕后又害怕了: “徐兄弟,要不我们等会再下去吧。” 徐然完全不理他,羽翼挥动,直接俯衝而下,大喊道: “囂囂!洛师姐!我来了!” 石台上激战的二人顿时分开。 应囂囂也从旁边一座阁楼里探出脑袋,见到徐然高兴叫道: “大师兄,我在这!” 徐然把苏雨寒放到石台上,飞到阁楼上將应囂囂抱了出来。 “囂囂,你没事吧。” 应囂囂见到徐然平安归来,心里一块石头终於落地。 “我没事,大师兄,你有没有受伤?” 徐然笑道:“我好的很。” 徐然抱著应囂囂落向石台,向洛荷打招呼: “洛师姐,当时真是多亏你了。” 洛荷见到他这天人模样,方知应囂囂所言不虚: “徐师弟果然有本事。” 徐然笑了笑,“小术而已。” 他看了眼伽兰玉,问道: “洛师姐的百宝囊可取回来吗?” 洛荷点点头,笑盈盈道: “看来徐师弟已经见过兰玉妹子了。” 徐然惊讶,这二人已经成好姐妹了嘛? 洛荷看了眼一旁尷尬的苏雨寒,问道: “这位公子是?” 徐然看了眼伽兰玉,一脸坏笑道: “这位可是伽兰玉公主的金刀駙马!” 原本脸色冷俊的伽兰玉,顿时变了脸色,震惊道: “你说什么?” 第五十九章登神(求追读!) 伽兰玉看著苏雨寒,脸色变化多次,最后咬牙问道: “他所言可是真的?” “真的。”苏雨寒鼓起勇气,把伽摩泥赐给他的金刀取出来。 伽兰玉看著他手上的金刀,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苏雨寒张口欲语,又闭上嘴,求助的看著徐然: “这怎么办啊?” 徐然对他翻了个白眼,传音道: “当然是追上去啊!人家是看我们在这不好意思,想和你单独谈谈。” 苏雨寒看了眼伽兰玉的背影,怀疑道: “她真是这意思?” 徐然都被他整无语了,“你猜她为什么不一刀砍死你?” 苏雨寒恍然大悟,跟著伽兰玉后面走了。 送走了公主駙马,徐然提议道: “近期赵国大动乱,我们不妨在这里修行一些时日,等事態平息再出发。” 洛荷点点头:“我也听说了,赵国两位金丹老祖暴毙,多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几人回到阁楼,聊起他们分开这两天发生的事。 过了一会,苏雨寒急冲冲的跑来。 徐然看他一脸兴奋和紧张,笑问道: “公主怎么说?” 苏雨寒有点尷尬的说道: “她说要我先顶著这个金刀駙马的身份。” 应囂囂不解道:“什么叫先顶著。” 苏雨寒支支吾吾的说道:“就是…在外人眼前,…装作互相喜欢的样子。” “哦~”洛荷轻笑道:“这不就是只给你机会嘛。” 苏雨寒並不是真傻,他自己其实也想明白了,这会儿笑得合不拢嘴。 徐然也为他感到高兴,说道:“还有什么好消息?” 苏雨寒想了想,“兰玉说,让我考虑跟她回南越一趟,说是带我见她母亲。” 徐然惊讶,这就见父母了,怕是生孩子也要不了多久了! “好机会呀,你已经搞定了老丈人,再搞定丈母娘,那不就稳了吗。” 苏雨寒犹豫一下说道: “我没答应,我要留下来,赵国这边还有很多事要我去做。” 徐然见他有了决断,也不多说什么。 “你自己看著办就是了。” 苏雨寒看了眼洛荷跟应囂囂,小声对徐然问道: “徐兄弟,我要怎么和兰玉处好关係?” “呵呵。”徐然乾笑两声。 你问我? 我两辈子加起来都是单身,我哪懂怎么和女孩子处好关係。 徐然咳嗽一声,指著一脸单纯的应囂囂说道: “你问他。” 苏雨寒看著天真可爱的应囂囂。 应囂囂:“……?” 时间一天天过去,徐然等人在摩云崖上隔绝世俗,潜心苦修。 他们都修的是金丹传承,相互交流探討,偶尔演练道法剑术,都觉受益颇多。 徐然在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事,就是看洛荷跟伽兰玉战斗。 每当这时候,他都会休息片刻,从袋子里取出些零食,边吃边看。 修炼之外,有这样的节目可以看,实在是太妙了。 应囂囂就不明白这点妙处,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最开心的事,就是每天给苏雨寒出餿主意,帮助苏雨寒推进恋爱物语。 因为他,苏雨寒挨了好多顿打。 神奇的是,公主和駙马的关係真的变好了。 ……… 这一天,伽兰玉找到他们,她要回南越国了。 徐然几人之前和她商量过。 除了苏雨寒,徐然、应囂囂、洛荷都跟她一起走。 伽兰玉答应到了南越国,可以安排一位筑基修士,送他们去往南疆天门山。 没有什么不捨得。 当晚几人一起在摩云崖安排晚宴。 大家畅聊未来的展望,小饮了几杯酒,也就回去修炼了。 第二天一早,天边飞来一辆黄金輅车,由两只金雕牵引。 御车的是一位南越筑基,他身穿金甲,气势雄浑。 徐然几人依次和苏雨寒告別,登上輅车。 伽兰玉看著苏雨寒,最后只说出一句別耽误了修行。 苏雨寒在这最后关头,终於不犯傻了: “我会去南越王庭看你的,和你一起去拜见王妃。” 伽兰玉点点头,面部线条依旧冷硬,但是眼神温和许多: “我等你。” 隨著御者一挥韁绳,金雕长啸,黄金輅车飞驰而去。 ……… 经过半天功夫,輅车终於到达南越王庭上空。 徐然几人都没见过一国王庭是什么样,特地让伽兰玉带他们看一下。 徐然站在车上,这南越王庭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徐然记忆里皇宫的那种森严辉煌。 而是一种古朴沧桑,粗獷的风格甚至可以说是野蛮。 整座王庭建立在一座黑色的大山上,幽暗宽广的台阶,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腰,不知有几万层。 巨人般雄壮的山腰被削成平地,大大小小千百座宫闕建立於此。 耀眼的黄金瓦,暗沉的墙壁,石柱上布满古老图腾。 黑山的背部,留下脊椎一样的孤峰,峰顶有一座通体黄金铸就的威严神殿,如若王者戴上冠冕,俯瞰一切。 应囂囂感慨道:“这里居然有著这么多黄金,难道这座山原先是一座金山?” 伽兰玉点头道:“不错,按照壁画的记载,此山確实是一座金山。” 徐然咂舌,金山这种东西居然真的存在,也不知真是天地造化,还是上古大能用神通化成。 洛荷就没有他们这些反应了,毕竟神农谷也是当世十大仙门之一,其中风景更是举世仅有。 几人欣赏完风景,御者带著他们落到王庭中。 这里早就有一排侍女迎接,伽兰玉亲自带著徐然他们,把他们安排到一座宫殿里,又陪他们说了会话才走。 伽兰玉一走,应囂囂顿时在宫殿里面探索起来,什么东西都要摸摸看。 徐然也十分好奇,他第一次进到宫殿,而且还是以受邀请的客人身份。 可惜他们明天就要继续出发,没什么时间逛逛。 徐然倒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將来还有机会。 他们分了房间,又各自去修炼了。 夜晚时分,伽兰玉安排了一桌丰盛菜餚,邀请他们一起用餐。 徐然看著桌上灵气充沛的菜餚,再一次感受到了王族的豪横。 他本以为龙首船上就已经够侈靡的了。 可这桌上的隨便一道菜,都能买下整艘龙首船! 徐然不禁想到,若是自己出生於这样的环境,只怕满脑子都在想著取乐,就算修行,也只是为了更久更好的享受。 但是从伽兰玉的修为来看,她一定是刻苦的修行,没有沉溺於此。 徐然暗自警醒,千万不能被这种生活干扰了平常心,耽误了修行。 “大师兄,你怎么不吃啊?” 应囂囂在一旁吃的小脸鼓鼓,睁著大眼睛不解的看著徐然。 伽兰玉也问道:“是这些菜不合胃口吗?” 徐然摇摇头,淡笑道:“一时不知如何下口而已。” 他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感觉满口生津,舌头都要活过来了。 倒不是这菜有多好吃,纯粹是其中蕴含的灵气滋润了口舌。 几人吃的宾主尽欢,徐然几人准备告辞时,有一位侍者进来,跟伽兰玉耳语了几句。 徐然注意到伽兰玉脸色震惊至极,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见伽兰玉挥手屏退侍从,徐然问道: “兰玉公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伽兰玉面色严肃:“明日卯时,持国真人要证道登神!” 第六十章 持国真人(求追读) 第二天,寅时,天色漆黑。 徐然几人坐上一驾豪华尊贵的黄金輅车,前往百蛮国。 持国真人就在百蛮国修行。 輅车里是一座黄金宫殿。 伽摩泥坐在王座上,徐然等人站在下首,听他说著仙神之秘。 上古时期,仙与神主宰天地,最为尊贵。 那时的人族,不过是眾多弱小的生灵之一。 在那时,所有的修行法,都依託於仙神之道。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当今之大能者,少有人去成仙成神。 一是因为天变,路不好走了。 二是如今的修行法已经更胜於仙神路。 这些事火龙道人也和徐然提过,他临走前留下的道书上也有记载一些。 徐然想了一会,问道:“陛下,这持国真人要登什么神位?” 登神之法,重点在於炼化天地的一部份。 比如炼化山河,成为山神、河神。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神道,比如南越国信奉的巫神、黄金神。 体型魁梧的伽摩泥高坐主位之上,神色晦暗不明。 他沉厚嗓音迴荡在宫殿中: “持国真人在百蛮国修行了五百年,广发善行,若是无他,百蛮国早就不復存在。” 伽摩泥看著徐然,眼神闪过一丝不明意味。 “我想,他应该是要登护国神。” 徐然点点头,有点明白了:“难怪他號【持国】。” 伽摩泥嘴角不屑的动了下,却没说什么。 伽兰玉也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登神之举,谨慎问道: “父王,这护国神好成吗?” 伽摩泥眼角皱纹舒展,“到时便知。” 徐然听这话,感觉伽摩泥好像不看好那护国真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但他也没多问,伽摩泥毕竟是南越王,徐然也不好一直和他閒聊。 大殿中一时有些寂静。 这时宫殿外走来一位黄金甲士,单膝跪在殿门处,沉声道: “陛下,百灵山到了。” “走吧。”伽摩泥从座位上站起,带著徐然几人走出輅车。 輅车外,是一座清奇灵秀的山峦。 此山灵气充沛,不知生长多少种古树奇葩。 山间有数百座白玉雕塑,有羽人、兽人、类人的,不类人的。 个个都有丈余高,皆是手捧人头大的明珠,纯白光辉將百灵山妆点的如同神境。 山峦顶上,是一片白玉打造的宫闕,散发著莹莹宝辉。 伽摩泥的车驾落在山腰处,一位龙首人身的修士上来迎接: “交晨拜见大王,请隨我到殿中稍坐。” 伽摩泥点点头,让他带路。 眾人走上山间的白玉阶梯,跟在龙首人身的交晨身后。 一路走到山顶,这里有匯集许多异人,看他们的衣著,应该都是百蛮国贵族。 伽摩泥被请进一座玉殿,徐然几人找了个亭子坐下。 整座山都沉浸在肃穆氛围中,偶尔有几个认识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徐然几人坐在亭中,不时看到有气息非凡的大修士到来,往往身边都带著一两个后辈。 还有几位早来的少女和洛荷认识,邀请她过去聊天。 徐然和应囂囂没有熟人,只能干坐在亭中。 两人看著山间风景聊了几句,洛荷忽然跑过来把囂囂抱走了。 洛荷把应囂囂带到她的好姐妹当中,一群少女笑盈盈的逗他玩。 徐然无奈的嘆了口气,他倒也不在意,继续看起风景来。 他的目光扫过一座座白玉雕塑,感觉他们都像是痴迷的信徒,为了不存在的神明,献上自己最珍贵的一切。 徐然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笑了,毕竟他们信奉的人,或许真的就要成为神了。 他目光转动,忽然在远处看到一点银光闪动,流转著不断变化的霞光。 徐然心思一动,难道是有什么宝物? 他转头看向別人,无一人发现这状况。 徐然不动声色的站起,朝著银光闪动处走去。 两旁的景物不断向后倒退,徐然走到银光近前,將它捡起。 是一块镜子碎片。 徐然眉头微皱,此物竟给他十分熟悉的感觉。 他从袋中取出天人化生镜,把二者放到一起比较。 天人化生镜忽然放出一片白光,將这银光闪闪的碎片吸收。 徐然注意到,天人化生镜上的裂纹少了一条。 “奇怪……” 一阵清风吹过,带来奇灵草的香气。 徐然猛的惊醒。 我怎么跑这来了? 这镜子碎片又是怎么回事! 徐然背上惊出一片冷汗,视线一扫,脚下是玉砖铺就广场,周围皆是林立的白玉雕塑,哪有什么草,更没有什么香气! 『我这是在哪?』 徐然心中震惊,面上却並不慌乱,他朝著前方行礼道: “晚辈徐然,家师火龙道人!不知是哪位前辈施法,將小子引来此地!” 周围的场景如烟雾迷濛,只一个恍惚,就变成了一座悬崖顶上。 头顶是星光闪烁的墨蓝色天空,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悬崖边上,有一座石亭佇立。 一位高冠老者坐在亭中饮茶,他身穿淡金大氅,腰系玉带,脑后有一圈宝轮生辉,如若神明。 高冠老者举起茶杯,对徐然说道: “小友,不妨先来饮杯茶。” 徐然目光一凝,走进茶亭对老者行礼道: “徐然拜见持国真人,不知前辈有何事吩咐?” 徐然心中清楚,他身处百灵山上,有能力隨意將他引出,並不被人发现的,只有持国真人。 持国真人倒上一杯翡翠色的茶,推向石桌的另一边。 “小友先坐。” 徐然也无法,只能坐到持国真人对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茶水一入喉,飘渺清香直衝灵台,浑厚灵气在腹中化开,让徐然全身四万八千毛孔全都舒张开,发出白毫般的灵光。 徐然赞道:“真是好茶。” 这一口茶,只怕比千年芝马还要珍贵。 持国真人面容红润,没有一丝皱纹,笑起来竟有几分婴儿姿態: “此茶名为青孔雀,是当世最珍贵的灵茶之一。” 徐然心中一紧,这茶如此珍贵,只怕代价昂贵。 “这等珍贵宝物,晚辈实在消受不起。” 持国真人轻抚鬍鬚,淡然一笑:“老夫確有一事相求。” 徐然沉默,他虽然猜到持国真人找他有事,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说“求”。 他想了想,委婉说道: “前辈功参造化,小子道行低微,只怕误了前辈的大事。” 持国真人摇摇头,说道:“此事非小友不可。” 见他这么说,徐然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还请前辈明示。” 持国真人又给他倒上一杯茶,说道: “老夫欲登神位,想请小友將老夫化为天人,好增添一分把握。” 徐然装作没听懂,点头道: “前辈登神之事要紧,晚辈愿把天人化生镜奉上。” 徐然把天人化生镜推到持国真人面前。 持国真人看了眼古朴碎裂的镜子,笑著对徐然说道: “老夫要破大玄关,无力分心,还请小友施法相助。” 徐然低眉饮茶,心中冰冷。 当初宋王赵拓告诫过他,这天人化生镜干係重大,不可轻易使用。 这持国真人表面笑容,实则心肠狠毒,非要逼他使用天人化生镜。 有力气把自己引来此地,却没力气念几句咒语。 居然要自己一个胎息修为,去点化他堂堂金丹真人! 要是真的帮他,恐怕是死路一条。 徐然饮尽茶水,看了眼面容慈祥的持国真人,心里把他祖宗都骂了个遍。 沉默片刻,徐然一把拿起天人化生镜,说道: “晚辈这就施法。” 第六十一章黑白无常(求追读!嚶嚶嚶!) 对百蛮国的人来说,今天可能是最重要的日子。 所有人都一夜未睡,早在子时,他们就跪到白玉雕塑前,虔诚的诵经祈祷,保佑天神大人万世永昌。 卯时未到,百灵山已经响起钟鼓乐声,从山脚到山顶,跪满了各种异人。 他们有狼人、蛇人、树人、羽人……有妖魔血脉,有古时异种,有天人之后…… 千奇百怪的生灵,在叩首,在起舞,在奏乐,在祷告…… 山上的白玉雕塑都在发光,天地灵气疯狂匯聚,形成千百道五色灵光,好像要將此地化作仙山,神山! 伽摩泥从玉殿中走出,伽兰玉几人早就等他多时了。 应囂囂第一个衝上去,急道: “陛下,我大师兄不见了!” 伽摩泥脸色平静,“他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应囂囂听他样说,顿时確定徐然的消失肯定和他有关,多半是伽摩泥有什么算计,拿徐然当棋子用。 应囂囂小脸阴沉,怒道:“你最好祈祷我大师兄不会出事!” 伽兰玉和洛荷都被震惊,没想到他竟敢这样和金丹真人说话。 伽摩泥並没有生气,甚至脸上还露出一点笑意: “我会祝福他的。” …… 悬崖上的石亭中。 持国真人並不急著化生,因为距离卯时还有一会。 他陪著徐然喝茶,讲起自己一路修行求道的故事。 徐然一直听到最后,抓住了一点重要信息,震惊道: “你要证天神果位!” 仙神之道也有高下之分,最高的就是天神、天仙。 这等存在已经相当於元婴真君,可以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 即使是上古时期,天神天仙也是有数的尊贵存在。 如今天变,仙神之路难走,这持国真人居然还想著证天神果位! 徐然只觉得他在作死。 但这话是不能说的,徐然只好沈默。 持国真人看著他,感嘆道: “只可惜我没你命好,要不然把握更大。” 徐然被他搞得都不自信了。 我命好? 我怎么不知道? 持国真人看著徐然,眼神火热: “你是天生的麒麟命格,是註定要成仙的人物!” 徐然:“……” 你要是年纪大了,就去配副眼镜好吗。 麒麟命格的是我师弟啊! 堂堂大真人,连这都看不清? 徐然低头,心中一片平静。 他知道,这位持国真人死定了。 『是伽摩泥乾的吗?他恐怕没有这样的本事…』 徐然觉得,这件事怕是早就谋划好了。 可能在他捡到天人化生镜之前,这位持国真人的下场,就已经被人算计好了。 徐然心中冰冷,『难道这一路走来,都是被人安排好的,就为了在今天,让我送来这镜子,好让持国真人死!』 持国真人神色悠然,他准备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无论是天人化生镜,还是这麒麟命格,他早就安排好了。 持国真人相信自己。 『我一定能成!』 二人各怀心思,默默的喝著茶。 直到钟鼓齐奏,乐声威严宏大。 持国真人已经调理好气机,站起来对徐然躬身一礼。 “多谢小友助我成道。” 徐然微微点头,拿起天人化生镜,念起古老咒语: “三界眾生,受形稟命,轮迴不止,何其悲苦,我今发愿……脱劫化生,永享天真。” 天人化生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明,如若一轮明月,慈悲的洒下无边光辉,普渡一切眾生。 持国真人闭上双眼沐浴宝光,放开身心,全面接受天人化生的力量。 徐然和持国真人此时心中想法出奇的一致,都是对对方说道: “你安心的去吧。” 忽然,持国真人猛地睁开双眼! “不对!” “这不是天人化生!你也不是麒麟命格!” 持国真人正要抓住徐然,却发现徐然不见了! 持国大惊,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走了! 这里可是他的神域,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持国暴怒,咆哮道:“是谁!” 磅礴法力倾泻而出,顿时天地变色。 一念扫过千里,却没有徐然一丝一毫的气息。 百灵山方圆千里,天地灵气如五彩浪潮一般涌来。 持国真人站在神域中,他的身体剧烈颤抖。 短短一弹指的时间,他的身体都要发生二十八种变化! 重重狰狞虚影在他身上浮现,如同数之不尽的恶鬼要从他体內降世。 但这些异变,都被持国真人以大法力、大神通强行镇压! 他仍然保持著人形,一边镇压性命的巨变,一边吞吐大量灵气。 他要强行突破! ………… 我大抵是死了。 因为我见到了黑白无常。 四周一片黑暗,阴风捲动不停,发出的呼啸声像是鬼哭神泣。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站在面前。 黑影是个高个男子,白影是个娇小少女。 他二人脸色苍白,眼眶有血流下,如同厉鬼。 徐然嘆了口气,说道: “鬼差大人,我是枉死的,能不能放我回去,或者是別急著让我投胎,等我师父回来给我招个魂,我身上还有点东西可以孝敬……” 徐然说到这里一愣。 这天人化生镜怎么还在手里抓著? 我怎么还有呼吸? 我……我好像没死! 徐然刚升起的希望,又瞬间熄灭了。 黑白无常都见到了,不死也要死了。 “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身材矮小玲瓏的白无常开口道,她的声音又细又轻,传到耳朵里冷颼颼的。 徐然疑惑道:“你们不是来抓我去地府吗?” “就凭你还没资格去,赶紧回阳世。” 体型高瘦,相貌普通的黑无常开口说到,他的声音飘忽,如同阴风捲起纸钱。 徐然眨眨眼,“我…怎么回去啊?” 白无常抬手一指。 徐然身子一转,这才看到自己背后不远处有个虚幻的洞,能从这洞口看到外面的景色。 徐然尷尬一笑,“不好意思,没看见啊。” 徐然说完撒腿就朝著那洞口跑去,跨出洞口前,徐然向他们道谢: “谢谢你们!以后没什么事,可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看著徐然回到阳世,白无常说道: “火龙怎么会收这样的傢伙。” 黑无常面容僵硬,说道: “不关我事。” ………… 神域里,持国真人气息混乱,他的身体已经虽然还是人形,但是已经变大许多,已经有两丈多高。 忽然,神域里不知何时出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他们嘲讽的看著持国这副丑態。 白无常说道:“给你成护国神你还不满足,非要奢求天王,也不看看自己有几分道行。” 黑无常板著脸道: “自作孽,不可活。” 持国真人咬牙切齿,他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怒吼道: “你们……竟然用生死薄欺我!” 第六十二章阴司(求追读) 徐然告別黑白无常,回到阳世第一眼就看到了伽摩泥。 伽摩泥把他带回輅车中的黄金宫殿,洛荷他们都在这里。 应囂囂跑来抓住他手,担忧道: “大师兄,你去哪里了?” 徐然见他担心自己,摸摸他的脑袋: “我去见持国真人了。” 应囂囂见他没事,安心许多,疑惑问道: “大师兄见他干嘛?” 徐然笑了笑:“这就要问陛下了。” 应囂囂听到这就来气了,对著伽摩泥说道: “都是你在算计我大师兄对不对!” 伽兰玉神色尷尬,洛荷看著伽摩泥若有所思。 伽摩泥坐在王座上,面容平静如山石: “是我。” 徐然拍拍应囂囂的肩膀,开口问道: “陛下为何要借我之手,除掉持国真人?” 此言一出,洛荷跟伽兰玉大吃一惊。 『父王/南越王竟然要杀持国真人!』 几人都看著伽摩泥,但是不敢开口询问。 伽摩泥看著徐然,见他死里逃生依旧神色如常,眼中也有几分讚赏。 他如实说道: “我要吞併百蛮,持国真人是最大的阻碍。 但他就要证道成神,我一直没什么好法子。” “直到天人化生镜出世,持国真人动了贪念,想藉助这宝物登上天神果位。” 伽摩泥的视线落到应囂囂身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当然,只有天人化生镜是不够的,除非还有一份与之相配的命格。” 徐然心念转动,感觉有点明白了。 持国真人是要麒麟命格之人,用天人化生镜帮他化为天人,藉此吞噬这份命数,助他一举突破天神境界。 可当时持国真人为什么错把自己当成麒麟子? 堂堂大真人,怎么会连这都搞不清。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难道我也是麒麟命格?』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徐然自己都有点想笑。 他直接向伽摩泥问道: “持国真人为何会错认我是麒麟命格?” 伽摩泥没有回答,反而问徐然: “你可曾听说过【生死簿】?” 徐然想了一下,说道: “传说中,这是幽冥阴司记载了世间所有人、畜的阳寿期限,乃至其一生经歷的法宝。” 伽摩泥微微点头,忽然说道: “但这些並非传说,確实有阴司,也真的有生死簿。 並且这生死簿还能改变人的命运。 比如延寿,增福、添子,也可以改运、罚禄等等。” 伽摩泥说到这,徐然也明白了。 “陛下是说,阴司的人用生死簿,改了我的命数,所以持国真人才会错认我是麒麟命格。” 伽摩泥点头道:“正是如此,你也不必过多担忧,只是暂时蒙蔽天机而已,不会有什么影响。” 徐然一时不语。 伽摩泥这么清楚其中关节,想必和阴司是一伙的。 也不知这位南越王,是怎么和这种传说中的存在搭上关係的。 洛荷心中也很惊讶,难怪这位南越王手段厉害非常,连师父都大加称讚,原来是有阴司的背景。 殿中一时沉寂下来。 徐然又想到那两个黑白无常,肯定也是阴司的人。 他心中灵光一闪,把这些事都串联起来。 阴司如此出人出力,自然也是要杀持国真人。 伽摩泥是为了得到百蛮国。 阴司又是为了什么呢? ……… 天地漆黑一片,分不清四方上下。 厉鬼冤魂哭泣,碧火黑风狂啸。 以百灵山为中心,方圆五百里的地界都被封禁,化作阴间场景。 原本寧静祥和的百灵山已经倒塌,碎裂的白玉混杂在土石中。 持国真人已经化作一尊百余丈高的巨神,浑身鎧甲包裹,表面布满诡异面孔。 这些面孔都是百灵山上的百蛮贵族,交晨也在其中。 持国真人单膝跪地,他气息衰弱,皮肉化作的鎧甲已经破碎不堪,流出金色的血液。 他的项上,是一个生有八面的头颅,做出各种夸张狰狞表情。 黑白无常立足空中,冷冷的看著他。 白无常呵呵轻笑,眼眶中血泪滚落: “这天人化生果然厉害,好歹也是大真人,居然变成这副鬼样子。” 黑无常面容僵硬,双眼通红,“说是天魔也不为过。” 持国真人再次站起,八张面孔一起怒吼道: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大不了我自爆!” 少女模样的白无常眼神嘲讽,“你赶紧爆,不爆是狗。” 持国真人忿怒至极,吼道: “我愿意献上纯阳金性,只留下一丝真灵!” 青年模样的黑无常脸色木然: “晚了。” 白无常冷冷道: “当初许你转世重修,你捨不得纯阳金性。 后来准你成护国神,你竟然还不满足,实是贪得无厌!” 持国真人怒道:“我修行九百余年,已是金丹至极,如何不能证道长生,非要被你们束缚!” 黑白无常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苍白僵硬的脸上都露出一丝笑意。 白无常嘲弄道: “金丹至极?证道长生? 可笑,我们还做人时哪个不比你强!” 黑无常板著脸附和道: “最后能成就地神,还是大人的赏赐。” 黑白无常不再废话,气息暴涨,分別化作千丈高的巨大鬼神,俯瞰著持国真人,同声道: “卯时三刻已至,请真人赴死!” …… 輅车中的宫殿里,徐然几人沉默无语,直到有一黄金甲士进来,拜在殿下。 “陛下,天门山到了。” 伽摩泥点头,从王座上站起,对徐然说道: “走吧,我送你们到神农谷。” 徐然几人跟在伽摩泥身后,走出宫殿,来到輅车外面。 天上云气飘渺,地面群山雄起,无边翠色。 在眾人眼前,有两座奇峰相对耸起,足有几千丈高。 这两座奇峰中间相距有百丈,形成一座天然门户。 “这就是天门山了!” 洛荷见到宗门,开心的大喊。 徐然往天门山脚下看去,问道: “那神农谷就在这山脚下嘍?” 洛荷笑盈盈道: “才不是呢,这两座山是神农谷的外门,神农谷在洞天里面。” “洞天世界!” 徐然对洞天的印象还停留在南天门里面。 但那里已经被火鸦道人和朱雀教的魔头毁了,真正的洞天是什么样他还没见过呢。 “哈哈哈,真是稀客,什么风把大王吹来了。” 天门山中间的门户突然出现一团五彩光芒,一把厚重声音从里面传来。 伽摩泥拱手道: “有劳真人迎接。” 火光一闪,一位胖大的中年道士,来到伽摩泥身前。 此人身高八尺,胸腹鼓鼓,头髮挽成圆髻,別著一根乌木簪。 他頜下绪著三缕乌黑长须,面容威严而正气。 洛荷一见到他顿时笑著下拜行礼: “师父,我回来啦。” 此人正是洛荷的师父,黄卢子真人。 第六十三章黄卢子(求追读) 伽摩泥和黄卢子真人聊上几句,也就告辞回去了。 伽摩泥一走,黄卢子看了徐然和应囂囂一眼,笑道: “火龙这傢伙,定是又给我出了难题。” 徐然还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黄卢子一挥袖,带著徐然他们飞入天门山中间的五彩光晕。 徐然只觉得好像穿过一层肥皂泡,眼前所见顿时大不同。 天空湛蓝如宝石,白云堆积似肥羊,地面青翠无边,山峦层层叠叠,云遮雾掩如画。 飞的近些,又看到两座高耸入云的雄奇山峰,竟然和外面的天门山有八分相似。 山脚下是一片空旷低谷,划分成了无数不规则的药田,有青衣弟子忙碌其中,布雨、除草、收割…… 黄卢子飞到一座松柏雄壮的鼓形山峰上,走进一处丹殿。 这丹殿面积广大,以金石打造,呈现出一种赤金色。 里面有一座丈高的大丹炉,包裹在一团青色火焰中,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正在扇火,开口道: “师父。” 黄卢子真人点点头,坐在蒲团上,对徐然说道: “火龙要炼什么丹药?” 徐然连忙下拜,从袋中取出火龙道人给他的玉盒。 “师父说要请真人炼一炉命数神丹。” 黄卢子眉毛一挑,笑骂道: “这么难的丹药他自己不炼,要我来做这苦力。” 徐然不敢说什么,只能把玉盒递给黄卢子。 黄卢子接过玉盒,面色一凝。 他抹去玉盒的禁制,才一打开,顿时有金白色宝光绽放,滚滚银白瑞气浮现出明珠宝石之相。 洛荷跟那少年顿时瞪大眼睛,这难道是什么仙药? 黄卢子一挥手,用神通封锁整间丹殿。 他神情肃穆的从玉盒中取出一颗宝珠。 这珠子金白两色,龙眼大小,贵气难言。 “月宫金帝宝蟾!” 黄卢子一眼就认出这宝物来歷,惊鬍子都翘起来了,问徐然道: “你师父从哪得来的这瑞兽!” 徐然如是回答:“在朱雀教的南天门里。” 黄卢子神色惊嘆:“好个火龙,不但得了洞天法宝,还得了这等宝物。”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洛荷在一边问道: “师父,这月宫金帝宝蟾是什么。” 黄卢子眼睛一瞪:“让你平时多看书你偷懒,现在宝贝当面也不识得。” 洛荷俏脸羞恼,不服气道: “我已经看的很多了,只是还没看到这宝物嘛。” 黄卢子哼了一声,对那俊秀少年说道: “曾青,你来告诉你师姐。” 那名为曾青的少年看了眼洛荷,小声道: “此蟾乃是上古瑞兽,持之可延年益寿,聚宝生財,还能避灾走劫。在丹道中可做最上等的金石宝药。” 洛荷瞪了一眼曾青,立马叫他闭嘴,专心扇火。 黄卢子补充道:“这宝蟾最贵重处,一是金石不朽之身,二是腹中的命数气运。” 洛荷低头道:“弟子受教了。” 徐然听他们师徒三个討论丹道,实在插不上话,他只想知道,这丹药几时能练好。 黄卢子把蛤蟆精的命数放回去,又从玉盒中拿出不少宝贝,顺便给他两个徒弟讲解。 终於,黄卢子合上玉盒,看到徐然眼巴巴的看著他。 黄卢子笑道: “这丹我已胸有成竹,只是炼製起来需要些时日,你们先在这里住著吧。” 徐然见他这么说,也只好应下。 黄卢子看著他的两个弟子,严肃嘱咐道: “切不可与他人提起此物!” 洛荷与曾青立即应道:“弟子谨记!” 黄卢子又对曾青说道: “你带他们安排一个住处。” “是,师父。” 曾青放下芭蕉扇,带著徐然和应囂囂离开丹殿。 洛荷出宗门前还领了任务,还要去交差,也就告辞了。 曾青带著徐然二人走了一会,来到一间小院,这小院没什么物什,生著些杂草,却也清净。 曾青行礼道: “道兄看这里如何?” 虽然曾青看著也就十三四的样子,但徐然不敢托大,回礼道: “多谢师兄安排,在下修行日短,当不得道兄称呼,叫我师弟即可。” 曾青神色靦腆,点头道: “那我就叫你徐师弟吧。” 曾青並没有急著走,而是留下来帮徐然和应囂囂一起打扫卫生。 几人边聊边干活,徐然发现这曾青虽然年纪小,有点害羞,但是心思明亮,待人诚恳。 三人打扫完院子,曾青取出一个青玉葫芦递给徐然。 “山上没有厨灶,这是我炼的山精丹,二位师弟权且果腹用。” 徐然接过葫芦,:“多谢师兄。” 曾青微微一笑,也就告辞离去了。 徐然倒出一粒丹药,给应囂囂吃了。 他在持国真人那喝了青孔雀,一点都不饿,徐然甚至怀疑,他可能好几天都不会饿了。 应囂囂嚼著山精丹,眼睛发亮。 “大师兄,这丹药是甜的,就像一样。” 徐然笑了笑,把葫芦给他,“可別真当吃。” 应囂囂高兴的接过葫芦,徐然摸摸他的脑袋,说道: “好了,咱俩也该修炼去了,今天早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嗯!” …… 徐然本以为自己终於可以什么事都不做,每天全心全意的修炼。 但是第二天一早,曾青来找他,说是黄卢子真人要他去帮忙扇火。 徐然也没多想,跟著就去了。 赤金色的丹殿,黄卢子真人坐在丹炉前。 徐然给他行礼,他只是微微点点头,取出一把碧绿的芭蕉扇,说道: “用真气催动,听我口令。” “是。”徐然坐在曾青边上,蓄势以待。 黄卢子真人一挥袖袍,十几种灵物就飞到炉中,他张口吐出一道青色火焰,將丹炉包裹,喝令道: “快扇!” 徐然举起芭蕉扇,只扇了一下,顿时感觉体內真气犹如大江东去,飞速流失! 徐然不敢停下,只能硬著头皮猛扇,那青色火焰一缩一涨,滚滚热浪烤的徐然汗流不止。 这短短一会功夫,他不过扇了七八下,一身真气就去了三成。 『这可怎么办?』 徐然心中焦急,全力调动真气,忽然感觉体內生出一股凉意。 整个人好像泡在灵池之中,源源不绝的真气从全身窍穴经脉中涌出。 犹如江河湖泊之水通通匯聚到腹部气海。 不但补上了流失的三成真气,甚至还有盈余。 徐然心中明了,这是他之前喝下的青孔雀茶在发挥作用。 持国真人说青孔雀是天下最顶级的灵茶之一,徐然当时本著薅羊毛的心態喝了好几杯。 这等灵物蕴含的灵力十分精纯庞大,徐然一直没能炼化,全都沉睡在他的体內,如今终於爆发出来。 这股灵力不但在壮大他的真气,甚至还在改善他的体质! 徐然此时全身发光,隱隱散发出一股清香气。 曾青在一旁看到,心中惊讶不已。 『徐师弟难道是什么宝药成精,要被师傅这灵火烤熟了?』 第六十四章扇火 挑水 砍柴 丹殿中。 徐然手持芭蕉扇,对著身前丹炉猛扇,每一下都要损失大量真气。 但是,气海中的真气越是损耗,体內的灵力转化的就越快。 所以,真气越少,真气越多! 包裹丹炉的青色灵火越烧越烈,灼的徐然肌肤发光,汗流不止。 青孔雀茶的灵力化作一股清风,不断扫荡体徐然体內浊气,並借著汗水排出体外。 他身上的清香气也越来越明显,犹如春季雨后,吹过草的轻风。 曾青闻著这股香气,心中暗暗揣摩是何等灵物。 黄卢子想的更多,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是青孔雀茶的作用。 他想到持国真人的暴毙,本以为是阴司和南越王的手段,没想到徐然也被牵连进去。 他目光微沉,心中念头转动: 『等他炼了六龙回日真法,还不知要牵扯出多少隱秘。』 和他们有空思量不同,徐然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体內变化之中。 手中芭蕉扇也不知扇了多久,只看著体內真气越发浑厚,隱隱有破关之相。 “够了,火候已足。” 隨著黄卢子真人一声令下,徐然终於回过神来,放下芭蕉扇。 他身上的衣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格外难受,双臂更是酸胀。 曾青递过来一个铜壶,“喝点水吧。” “谢谢曾师兄。”徐然確实渴的厉害,猛灌了几大口。 黄卢子真人双目闔起,淡淡说道: “曾青,你明后天带他挑水、砍柴。” “是。”曾青点头应下。 徐然喝著水,心想这挑水和砍柴多半也没有那么简单。 拜辞黄卢子和曾青,徐然回到住处,打点井水洗了个澡,换上乾净衣服。 他扇了一通火,体內真气增长许多,决定藉此打通冲脉。 奇经八脉之中,带脉在於收束元气,冲脉则在於通行血气。 若是带冲二脉皆通,便能相互接应,调理一身气血,自然祛病延年,身强体健。 徐然坐在床上,调动体內真气分为两股,一道从会阴开始,沿著胸腹上行。另一道真气则是从体內顺著脊柱上行。 这也是冲脉的运转路线,一前一后,需要同时打通,很考验修行者对於真气的掌控。 …… 第二天一早,曾青来到徐然居住的小院,正好见到他在外面修炼。 小院外的地面上插著十几根树枝,都被徐然削成牙籤一般粗细,上面顶著一片叶子。 徐然提气轻身,从树叶上走过,那树叶似乎毫不受力,依旧稳稳的停在牙籤上,一片也没有损坏,更没有被牙籤戳穿。 曾青诚心讚嘆道: “徐师弟刚打通冲脉便有如此手段,实在非比寻常。” 徐然落到地上,笑道: “曾师兄过奖了,我这只是取了巧。” 徐然並没谦虚,他能有这样的轻身手段,还是因为昨日青孔雀茶的灵力爆发,扫净他一身浊气,这才能做到身轻如羽,並且还自带香水味。 曾青已经知道他喝过青孔雀,没有多说什么,只笑道: “徐师弟更进一步,这挑水也轻鬆许多。” “哦。”徐然眉毛一挑,看样子他要是没打通冲脉,这挑水还做不好了。 “还请师兄指点。” 曾青只道:“徐师弟到时便知。” 徐然跟著曾青取了扁担水桶,隨他走到一处悬崖峭壁,这里有一块突出的大青石。 一条手腕粗的铁锁链被打入大青石,穿过眼前云雾瀰漫,连结在另一座相邻的山上。 曾青挑著水桶,走上锁链,对徐然说道: “徐师弟跟在我身后,切莫离得太远。” “好。”徐然知道曾青这是担心自己,怕自己掉下去了。 徐然提气走上锁链,身边云雾飘飞,脚下深渊看不到底。 要是昨天曾青带他来挑水,徐然確实难办。 但现在他打通冲脉,身轻如羽,这对他来说已不是什么难事。 徐然挑著水桶,跟在曾青身后,走入云雾之中。 走了一会,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原来是前面山上掛著一道白瀑,坠落於一座潭中。 奇怪的是,瀑布水势甚大,源源不绝,潭水竟然不增分毫。 徐然二人落足瀑布下,曾青指著那潭水说道: “这潭下百丈,便是取水之地。” 徐然一愣,问道:“这水怎么从底下往上取,又不是挖土。” 曾青笑道:“这潭下是沉澈水,不与他水混合,师弟只管放心。” 徐然虽不知沉澈水是何物,但他相信曾青所说,跟著他跳入潭中。 这水潭深度超过百丈,底下却是异常明亮。 徐然估计,这多半就是因为那沉澈水的特性。 他闭息下沉,一边用真气护体,免得被水压影响。 一直下沉了七八十丈,眼前的水越来越清澈,晶莹剔透,就像水底有阳光照射一样。 徐然心想,这要是不明情况的人落水,搞不好把潭底当成水面,一路往深处游,等到发现时不知有多绝望。 曾青伸出手臂,对著底下一指,他加快速度,带著徐然又落下两三丈。 曾青拿著水桶,左右一舀,装了两桶亮闪闪的水,徐然也学他装了两桶水。 二人从水潭中出来,桶中的水依旧明亮发光,和普通的水完全不一样。 徐然不由感嘆,天地造化果真神奇。 曾青早就习惯了,挑起扁担,对徐然说道: “徐师弟,我们担了水,回去时慢点走。” “好,曾师兄。” 徐然点点头,忽然发现曾青身上一丝水跡也无,乾爽至极。 再看自己,衣服已经湿透了,虽然他正在用真气烘乾,但是还要一会才行。 曾青说回去慢点走,也是为他考虑。 徐然跟在曾青后面,看著他如履平地一般走在铁索上,心中感嘆: 『这位曾师兄的道行只怕比洛荷、伽兰玉都要厉害,比我更是强上许多。』 徐然虽是感嘆,但他心中一点都不气馁,反而更有斗志。 徐然相信,自己一定也能修炼到这样的境界。 二人回到丹殿,將水倒入一座水晶池里。 如此往復七八趟,才將这池子灌满。 忙完了挑水,曾青说明天再带徐然去砍树。 第二天一早,徐然主动去找曾青,笑道: “曾师兄,我们今天去哪里砍树?” 曾青见到他来,著实有点意外,但心里也更高兴,说道: “就在这山上,砍点千年松柏就好。” 第六十五章 八脉全通 小河车成 曾青带著徐然走进山林。 这座天鼓山上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但是谁知道它们哪个是一千年,哪个是八百岁呢。 徐然是看不出来,好在曾青知道。 曾青带著徐然在一株身若盘龙,冠如圆盖的苍老松树前停下。 “这株松树大约有一千一百五十多年,可以砍伐。” 这老树躯干弯折,多是细枝,徐然不解: “这树又矮又短,为什么不找一棵直的大树砍?” 曾青笑道:“我並不是要真的砍他,只是要取他的木气。” 徐然好奇道: “这木气如何取法?” 曾青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玉刀和一个木盒,走到松树身前,用玉刀敲打树身,口中念起咒语: “木神木神,烦请恩准,我今伐木,不伤其身。” 曾青念完咒语,那千年老松簌簌作响,从树身中飞出一团青色气,绕著曾青飞旋。 曾青用手中玉刀对著它一划,便斩下一小部分收进木盒中,那大团青气也回到树身中。 徐然看的大为新奇,“曾师兄,你刚才念的是什么咒语?” 曾青尷尬道: “这不是什么咒语,是我在古籍上看到的。 说是上古有木神,人们伐树都要念上一段话,防止木神怪罪。 我自己编了这么一段话,实际就是用的採气法。” 徐然无语,原来是討个心理安慰。 曾青把採气的法门教给徐然,让他也试试。 徐然也念起木神木神的咒语,在这林中收集木气。 二人忙活一个多时辰,收满了两盒木气。 曾青走之前,告诉徐然明天还要去扇火。 於是乎,徐然每天除了修炼,就是扇火、挑水、伐木三件事轮流干,倒也充实的很。 洞天之中不记年。 徐然醉心修行,也不知到底过去多久,只知道活乾的越来越轻鬆,境界也稳步提升。 但是提升最大的还是应囂囂。 这傢伙不用干活,又得了曾青给的山精丹,乾脆闭关修炼。 徐然感觉距离自己打通冲脉也没过几天,这小不点就出关了,喜滋滋的告诉他: “大师兄,我已经打通任督二脉,修成小河车了。” 徐然也不意外,应囂囂本来就是开掛的,不能跟他比。 要是以前,徐然可能还会紧张,还会焦虑自己大师兄的威严。 但现在他不会了。 这段时间他和曾青还有洛荷聊天才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其实也算个修炼天才。 当初修行三阳经的时候,徐然做过一个估测,自己最快要八年才能修到胎息圆满。 按照火龙师父给出的五年期限来看,这是不够的。 但是,按照洛荷所说,他们神农谷的最低收徒要求是十五年! 要是能在五年內胎息圆满,那已经是绝顶天才了。 徐然的资质,属於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一般天才,按理说也还行。 但徐然一想起应囂囂刚学到功法,就直接顿悟了胎息真意。 他就知道,这傢伙压根就没关过! 和这样的掛逼比较,你只会怀疑人生。 …… 山谷间。 两道身影站在手腕粗细的铁索上,手中各持著一把长剑,你来我往攻守不断,剑器碰撞的清脆响声迴荡在山谷中。 徐然运足真气,手腕一动,斩出三道振羽剑气。 曾青面色不变,手中长剑划过一道青色电芒,將剑气斩碎。 徐然趁此欺到他身前,一剑刺出,带著断江辟海的气势。 曾青丝毫不惧,也是一剑点出,如山岳镇压而来。 剑尖碰撞,迸出电光火石,激烈剑气將山间云雾撕裂。 徐然微微一笑,他用手心抵住剑柄,手腕一转,这口铁剑顿时飞速旋转起来,凛冽剑气化作羊角龙捲,狠狠攻向曾青。 曾青早有预料,清喝一声,一道三尺剑芒包裹剑身,硬是顶住徐然的剑气扶摇。 剑芒与剑风碰撞,风与雷对抗。 最后还是徐然真气不济,先败下阵来。 徐然收剑拱手道: “曾师兄不但丹道厉害,这剑道也是少年翘楚。” 曾青被徐然夸得不好意思,回敬道: “徐师弟才是翘楚,短短时日便有如此进境,实在佩服。” 两人互吹完毕,一同回去。 徐然来到这洞天中有两个多月了,他每天勤修不輟,时常请洛荷跟曾青斗法论道。 如今他已经打通了督脉,奇经八脉只剩任脉未通,距离修成小河车只差一步。 徐然二人一路畅聊,最后在小院分別。 他还没进去,应囂囂就一脸兴奋的跑来,叫道: “大师兄,我已经打通手阳明经了!” 徐然深吸一口气,脸色严肃说道: “囂囂,你突破这么快,有没有把每一步都练到位,可不能贪图一时精进。” 应囂囂点点头,说道:“我都练到位了,没有偷懒。” “哦。”徐然取出金阳剑丸,“那大师兄可要考考你了。” 应囂囂笑嘻嘻的祭出赤螭剑,得意道: “大师兄,你现在打不过我了。” “那可不一定!”徐然向后一退,二人来到院子外斗起飞剑。 当晚,徐然闭关修行,让应囂囂去代替他干活。 …… 徐然苦修五天,终於將气机推举到圆满,尝试打通任脉。 任督二脉,乃是小河车的关键所在。 督脉號称阳气之海,任脉则是阴气之海。 此二脉皆通,人身阴阳之气交互相连,便可阴阳相会,真气生生不息。 徐然端坐侧室之中,开始冲关。 他將一身真气走入会阴,向上突破穴道。 真气毫无阻碍的冲入曲骨、中极,来到小腹位置。 再衝破关元、石门,与气海相连,真气匯入气海,浑厚难当,一路衝上阴交、神闕、水分…… 转眼就来到胸口,打开巨闕…中庭…膻中……来到咽喉位置,衝破天突、廉泉,最后打通承桨穴。 任脉已通,徐然口中津液顿生,甘甜如露。 將真气收回丹田,徐然再次搬运全身气机,他要一举成就河车! 净室之中,徐然衣袍无风而动,整个人隱隱有腾飞之感。 精纯气机从脚底升起,顺著蹺脉、维脉匯入会阴穴中,再从会阴出发,沿著脊柱督脉上行。 走到督脉最后一窍齦交穴时,徐然舌抵上顎,搭起鹊桥,真气如甘露清泉一般落入承桨穴,藉此逆走任脉,一路向下,直到再次与会阴相连。 轰的一声,犹如水车转动。 徐然一身真气交融,从上到下,从后到前,运转不休。 此等境界,即是小河车。 不知过了多久,徐然走出房间,已是天光微熹。 曾青此时来到小院外,行礼道: “徐师弟,真人传你前去丹殿。” 徐然转头看向他,双目之中神光如电,笑道: “好,我这就去。” 第六十六章神丹成 命数改 徐然跟著曾青来到丹殿。 黄卢子闭目养神,应囂囂和洛荷坐在一旁,神情肃穆。 “真人有何事吩咐?”徐然向黄卢子下拜行礼。 黄卢子睁开双眼,沉声道: “命数神丹的诸多材料已经炮製完毕,今日就要为你开炉炼丹” 徐然一喜,连忙拜道: “多谢真人!” 等了这么久,终於到这一天了。 黄卢子只是微微点头,吩咐道: “洛荷、曾青为我打下手,徐然和应囂囂扇火。” “是!”眾人齐声应道。 徐然坐到丹炉旁,拿起芭蕉扇,眾人也各就其位。 黄卢子双手画圆,开口吐出三朵火焰,一道青色,一道橘黄,一道幽蓝。 这三道截然不同的灵火在他双手间融合归一,化作一团三色火焰,轻轻摇曳,便有可怖威能。 黄卢子神色严肃,对著应囂囂和徐然道: “你二人也祭出真火。” “是!” 徐然和应囂囂不敢怠慢,分別用功,吐出一团火焰。 其中一团赤红,这是二七真经炼就的天元真火。 另一道纯金色,是徐然以三阳经炼出的太阳真火。 这两道真火与黄卢子手中的灵火融合,顿时化作一团五色火焰,色彩炫丽,极为不凡。 但在场眾人都知道,截然不同的灵火混合归一,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何况还是五种! 若非黄卢子真人道行精深,早就爆炸了。 黄卢子真人控制灵火之余,开口教导洛荷跟曾青: “平常炼丹,自然用不得这等火焰,但是今天炼的是命数丹,用火也有讲究。” 黄卢子將祭出灵火,將丹炉包裹,让徐然和应囂囂赶紧扇火。 黄卢子取出月宫金帝宝蟾的命数,继续说道: “所谓命数,即是天命降生,而这灵火也是顺天命生。我用多种灵火,便是为了拱卫这一道命数,使其意象更加尊贵。” 他將命数凝聚的金白宝珠放进丹炉,顿时有银白瑞气瀰漫,道道金光从炉中射出。 曾青和洛荷將之前炼製好的灵物依次放进丹炉。 “当然,这其中大有讲究,並非隨性而来,我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彼此几种命数亲和。” 黄卢子又指著应囂囂,对两个弟子说道: “我让他来扇火,也是因为他命数不凡,又是徐然的师弟,能为臣佐,更增一分意象。” 徐然几人虽然手上忙碌,但都用心去听黄卢子讲解丹道至理。 所谓万法相通,这丹道也是修行道,能听金丹真人讲道的机会可不多。 黄卢子催动灵火,將炉中宝药一一炼化融合,炉中彩光流转。 丹殿中,五色神火灼灼燃烧,徐然和应囂囂全力扇火,曾青和洛荷不断投入各种炼製过的宝药。 渐渐的,一种勾人香气丹炉满溢而出,闻一下就觉得口舌生津,让人大有飢饿感,引得徐然几人不停咽口水。 黄卢子平静说道: “这便是成丹幻境,待会还有种种异相生出,若是此时以为丹成,將丹炉打开,丹药就会飞走。” 果然,黄卢子话音刚落,丹炉之中顿时紫气升腾,红霞绚烂,一副仙珍神秘出世的样子。 过了一会,炉中轰隆隆作响,似是渡劫雷鸣,有一仙子飞出丹炉,洁白光辉如羽。 隨后幻境又是一变,化作万丈神山、水晶天宫等等神奇景象。 徐然扇著火,心中嘖嘖讚嘆,实在想不到一枚丹药竟然如此神奇。 他之前见火龙道人手搓芝马丹,还以为这炼丹术和他前世中医做药丸一样朴实无华。 又过了一会,炉中猛地爆发出熊熊火光,焚尽一切异相后丹炉暗淡哑光,也再无半分神异景象。 这变化著实让眾人一惊,也不知这丹是成了还是毁了。 黄卢子却是面色淡然,说道: “此时万般皆空,唯有守住真我,才能於大寂灭中生出一点纯阳。” 黄卢子让徐然几人停手,静静等待即可。 过了一会,那毫无反应的丹炉,忽然生出一团金光,明煌煌的如金丹一般,照亮整座丹殿。 此刻,所有人都知道,这绝不是幻境,而是一枚真正的神丹。 徐然心中激动,问黄卢子道: “真人,这丹成了?” 黄卢子看著他道:“还差一点。” 说完,黄卢子抬起手,把徐然升到空中。 徐然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黄卢子去掉他的衣服,直接把他扔进丹炉。 徐然落入其中,那金灿灿的命数神丹受到牵引,飞入他的体內。 顿时,徐然全身金光流转,如同一尊金身罗汉。 但很快,他的身体就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全身都被撕裂。 他的身体血流不止,从皮肉骨骼,到五臟六腑全都破碎,没有一处完好。 “抱元守一,守住神气!”黄卢子的声音传入脑海。 徐然强忍疼痛,將心神沉入丹田,只一心运转真气。 隨著体內河车升落,他一身气机圆融融的,渐渐与命数神丹相合,整个人化作一尊金像。 他破碎的身体渐渐癒合,体外的血液也慢慢倒流回体內,惊人的变化正在不断发生。 外面,黄卢子已经收回灵火,闭目养神。 应囂囂看著丹炉,想问问大师兄怎么样了,又担心打扰到徐然。 正纠结,忽听丹炉中传来一声高亢长啸。 应囂囂面色一喜,正要询问,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那丹炉盖子被人猛地顶开,翻滚著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黄卢子瞪大双眼,就看到一赤身少年从炉中跳出。 少年身如玉雕,披肩长发黑的发紫。 他面容俊朗,肌肤光泽流转,一双奇异金瞳摄人心魄,眉心一点红痣如硃砂轻点。 他站在殿中金石打造的砖上,脚边竟生出玉芝金兰,身上更是有著怡人心脾的清香味道。 “命数神丹,实在妙哉!” 徐然满心欢喜,就要好好感谢黄卢子真人一番,却见他黑著一张脸,神色不善道: “你踢我丹炉作甚?” 徐然:“额……我一时太高兴了。” 黄卢子真人站起身,乾笑道: “巧了,我现在也很高兴。” 洛荷实在看不下去了,拦住黄卢子,红著脸道: “师父,你先让他把衣服穿上。” 应囂囂递过来一套衣服,满脸好奇的看著徐然,高兴道: “大师兄,你变得更帅气了!” “哈哈哈,那可不。”徐然笑著摸摸他的脑袋,穿上衣服。 曾青把丹炉盖子放回去,洛荷劝著黄卢子真人消消气。 徐然穿好衣服,对著黄卢子真人下拜道: “真人炼丹恩德,小子感激不尽。” 黄卢子掏出一根戒尺,打在徐然头上,將他身上的异相镇压,没好气道: “不用你感激,你日后惹出祸,不把我说出来就行了。” 第六十七章再出发 我又不是孙悟空,我能闯什么祸? “晚辈知道了。” 徐然自认一直都是低调做人,但还是点头应下。 黄卢子虽然封印徐然身上的异相,但瞧了眼殿中生出的玉芝金兰,还是说道: “火龙远行,你们两个还是安分些,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黄卢子这话倒是让徐然深思起来。 他在在神农谷的这段时间,实是他修行以来进步最快的时候。 这里隔绝尘世,灵气充沛,可以一心修行,什么都不用管。 更重要的是还能和曾青、洛荷这样的同龄天才交流,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了解其他人的长处。 徐然巴不得每天都是这样,但他和囂囂总不能一直呆在神农谷吧。 火龙师父让他来南疆求丹,如今丹药已得,接下来该去哪呢? 黄卢子看他沉思不语,开口道: “你二人正是打基础的时候,需得有个好老师带著才行。” 徐然看著黄卢子,这位真人不就是个好老师嘛。 “真人……” “打住!” 徐然刚开口,黄卢子就止住了他的话。 “我可教不了你们两尊大神。” 徐然尷尬的扣脚。 黄卢子损了他一顿,心情好些,说道: “你们最好是去中州,那里才適合你们这样的年轻人。”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当今天下分为东西南北中五洲,每一州面积都极其广大。 如宋国、赵国、乃至南疆,都只是南州的一小部分。 而中州,则当今世上最繁华的地方,人口眾多,仙宗如云,天骄辈出,是修行的好地方。 但是徐然他们在中州既没有落脚地,也没有人能带他们。 徐然不解道:“真人让我们去中州哪里呢?” “天枢派。” 徐然一愣,这天枢派他还真知道,火龙师父就是出身於天枢派。 但他只听火龙道人提过一次,完全不知这是个什么样的宗门,更不知具体在何处。 黄卢子见他迷茫也不觉奇怪,继续说道: “天枢派在大夏皇朝,你们可以坐火连城的大传送阵过去,在那里,你们远比在我这能学到的多。” ……… 徐然告別黄卢子,和应囂囂回去小院。 他们已经和黄卢子商量好,三天后就告辞,前往火连城坐传送阵去大夏皇朝。 他二人习惯了奔波,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倒很期待天枢派是什么样子的。 “徐师弟!” 洛荷从后面追了上来,叫住他俩。 徐然停下脚步,问道: “洛师姐有何事?” 洛荷不好意思道: “我家的寨子寄信给我,说是山中出了邪物,害的好多寨民染病。 我要闭关突破炼炁期,脱不开身,只好请了一位师姐下山治病。 但她不擅长斗法,所以那山中邪物还想麻烦师弟走一趟。” “没问题。”徐然一口答应,毕竟洛荷这段时间很照顾他们,能帮上点忙自然是好的。 洛荷喜道:“那就多谢徐师弟了,这有十枚阳符钱,权且当作是此行的报酬。” 洛荷说著从储物袋中取出十枚金色的钱幣,递给徐然。 徐然连忙拒绝,“洛师姐,这太贵重了,使不得。” 这十枚阳符钱,几乎是一位炼炁散修的全部身家,就算洛荷是金丹弟子,也绝不是一笔小钱。 洛荷硬是塞到他手里,笑道: “徐师弟要去搭坐传送阵,没有这阳符钱可不行。” 徐然无奈一笑,原本是想还点人情的,这下反倒欠的更多了。 但他也不是造作之人,就把这钱收下来了 “多谢洛师姐,祝师姐闭关顺利,早日突破。” 应囂囂也在一旁跟著道:“祝师姐早日突破。” 洛荷笑著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有你们俩个祝福,我这次突破定是一次成功。” 几人閒聊几句,也就告別了。 三天转眼就过。 一大早,徐然就带著应囂囂向黄卢子真人告辞,真人也没说什么,只叮嘱他俩好生修行,並派曾青送他们一程。 曾青送他们下山,正好遇上洛荷请的另一位师姐。 曾青介绍道: “这位是赵姝姐姐,她和洛师姐是一个寨子的。” 赵姝十七八岁左右,穿著一身青衣,头髮扎成辫子搭在左肩上,脸蛋白净,一副清纯少女的模样。 “赵姝见过曾师兄,见过二位道友。”赵姝有些拘谨的对著徐然几人施礼。 她天资一般,只是普通弟子,和曾青这样的天才站在一起倍感压力,尤其是人家还叫她姐姐,一时间脸都有些红了。 她看了眼徐然和应囂囂,见他们气质不凡,相貌超群,多半也是高人弟子,不敢多搭话。 曾青也是靦腆人,见到赵姝拘谨,也不知说什么。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號角。 “我找个朋友送你们出去吧。” 吁——! 平稳的號角声传盪在天鼓山上,很快就有一声尖锐啸声回应。 狂风一卷,一只巨大青隼从山间飞出,落到曾青身旁,开口道: “曾青小子,叫我作甚?” 曾青行礼道:“我有几位朋友要出去一趟,想请青针子道友送他们一程。” 那名为青针子的青隼歪头看了眼徐然几人,叫道: “三个人可要三颗木精丹才行。” “一言为定。”曾青笑著点头。 青针子昂首道:“一言为定。” 曾青对徐然说道:“徐师弟,接下来的路就让青针子道友送你们了,还要麻烦赵姝姐指个路。” 赵姝连忙点头,“不麻烦,不麻烦。” 她看著眼前的炼炁隼妖,心中满是羡慕,就算她修到了炼炁期,怕是也无法降伏这样的灵兽。 徐然带著应囂囂向曾青告辞:“曾师兄,后会有期。” 曾青回礼道:“后会有期。” 青针子催促道:“快些,快些。” 徐然几人跳上隼背,青针子猛一振翅,直直往天上飞去。 赵姝没料到他这么快,直接向下滑落,撞到徐然怀里。 “对不起,徐道友。”赵姝和徐然的金瞳对视一眼,顿时羞得霞飞双颊,连忙坐到一边。 “无妨。”徐然倒是不在意,坐公交没扶手不就这样吗。 赵姝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心中倒是有点失落。 『这位徐道友身上味道好香啊,不像是香囊的味道。』 她心中胡思乱想,脸上的红晕一直消不下去。 应囂囂坐在一边,看著赵姝的样子,心中嘀咕: “我看大师兄以后肯定也是个沾惹草的。” 这个词还是洛荷教他的,说他再大点,肯定是个沾惹草的小坏蛋。 应囂囂觉得自己要是小坏蛋,那大师兄將来肯定是个大坏蛋。 “阿嚏。” 徐然莫名打了个喷嚏,疑惑的看著应囂囂,问道: “囂囂,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应囂囂一脸单纯说道: “没有啊,大师兄你是不是著凉了。” 第六十八章石寨危机 青隼迅捷如风,带著徐然几人翱翔於云天之上。 劲风吹的衣衫猎猎作响,徐然几人运起真气,这才没被甩飞出去。 他们已经离开了神农谷洞天,就要到洛荷老家的寨子了。 徐然到了往外面,和赵姝相谈几句,才知如今已是春季三月。 他和应囂囂都长了一岁。 赵姝看著脚下山岭,劲风吹乱她的头髮,她只好一手抓著辫子,一边辨认地貌。 “青针子前辈,前面那处山坳就是黑石寨了。” “好!” 青针子应了一声,忽然提速,从空中像標枪一样扎向那寨子。 徐然几人只能趴在他背上,沉下真气稳住身子。 赵姝看著黑石寨在视野中不断放大,青针子的速度更是越来越快,嚇得脸色发白。 眼看就要撞到寨子里,青针子身子一折,滑翔一段距离,稳稳落到寨子外的一颗大树上。 “到了,赶紧下来吧。” 徐然几人跳下大树,落到地上,向青针子道谢。 青针子不耐烦的应答两句,就振翅飞走了。 赵姝整理一下头髮,带著徐然和应囂囂走向寨子。 这寨子外边用木柵栏围住,入口边上有两座木楼哨所。 徐然几人还没走几步,就有几个青年人从寨子里出来。 领头的青年男子看著二十出头,他皮肤微黑,五官清秀,耳垂上串著银环,穿著黑色的衣裤,看著是寨子里有地位的人。 他见到赵姝很高兴,一路跑过来,叫道: “妹子,你怎么回来了。” 赵姝见到他也很开心,说道: “阿哥,洛荷说寨子里出了疫病,叫我回来看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青年男子面色微变,问道: “洛荷没回来么?” 赵姝点点头:“洛荷要闭关突破,她说等出关了再回来一趟。” “闭关,她是要突破炼炁了吧。”青年男子目光低垂,他看了眼徐然和应囂囂,问道: “这两位是你的师弟吗?” 赵姝面色尷尬,介绍道:“这二位道友是洛荷的朋友,他们是別家门派的弟子。” 赵姝向徐然介绍这位青年男子: “这是我哥哥赵俊。” 徐然点点头,“赵大哥好。” 赵姝见他对自己哥哥客气,心中十分好感,面上也多了一分光采,对赵俊说道: “这位是徐然徐道友和他的师弟应囂囂。” 赵俊见他们不似南疆人,便学著外边的礼,客气道: “赵俊见过二位道友。” 几人认识一番,赵俊带著他们走进寨子。 这寨子落座於山坳里,都是木板搭建的房屋,下面用木桩子撑著,离开地面,茅草扎成的屋顶,四面平坦,像是个蘑菇盖。 寨子里的道路都是用脚踩出来的,连著每一户人家。 徐然好奇的四处打量,发现这里每一座房屋,都用红色的顏料画著太阳的图案。 一些树上,石头上,也都有太阳刻印。 路过寨中的广场,看到那里祭祀著一块拳头大的黑石。 徐然心中泛起一丝奇妙感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赵俊见他感兴趣,开口道: “那石头是从天外飞来的,人们都说是从太阳上掉落的,有太阳光明,能驱赶邪祟,於是就供奉起来,到现在有几百年的歷史了。” 赵姝在一旁小声道:“我是不信的,多半只是一颗陨石。” 赵俊瞪了自家妹妹一眼,赵姝把脸一扭不理他。 徐然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赵俊带他们走到寨子高处,这里有一座石屋,外面还有人守卫。 赵俊停在门外,喊道: “阿公,小姝回来了,还带了两位道友来帮忙。” 石屋中传出一道沙哑虚弱的声音:“咳咳,洛荷呢,她没回来吗?” 赵俊回道:“洛荷要突破炼炁,所以让小姝先回来看看。” “这样啊,你先带小姝去咳咳…看看其他人吧,记得…咳咳招待好客人。” 徐然眉头微皱,石屋里的人似乎身体不好,不但咳嗽不断,说话声音也有气无力。 赵姝也发现不对劲了,急道:“大哥,阿公他怎么生病了,你为什么不带我们进去?” 赵俊脸色一黯,“不能进去,阿公得了疫病,一靠近就会传染。” 赵姝急道:“我有神农谷的百草丹,不会被疫病传染的。” 石屋里传出那位阿公的声音,“小姝,你先去看看寨子里的咳咳……其他人,晚点再来看阿公也……咳咳咳…没事的。” 赵姝还要说些什么,赵俊对她摇摇头。 “小姝,你先看看其他人吧,他们更急著救治。” 眾人离开石屋,跟著赵俊来到寨子北面。 这里有多座明显新建的木屋,还有多人手持枪矛守卫。 徐然几人站在外面,能听到这几座木屋中不断传来呻吟声,咳嗽声。 赵姝脸色一变,抢在赵俊之前登上楼梯。 木门一开,成片的呻吟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徐然跟在她身后,看到这间木屋里躺满了十几个病人。 他们面无血色,嘴唇苍白,一个个裹著好几层被子还冻得瑟瑟发抖,不停的咳嗽。 徐然甚至看到有几人眉宇间都凝霜了。 他们口中几乎无意识的呢喃道: “好冷啊。” “救我,救救我。” “我不想死。” 赵姝面色凝重,这明显不是一般的疫病。 赵俊也上来了,他向眾人说明情况: “七天前,好多人突然发病,身体冰冷,我们刚开始都以为是受了些邪气,就给他们隔离出来,服用了些草药。 可是过了两天,这些人都不见好,就连之前和他们有过接触的人也全都病倒了。 我们实在无药可医,就写信给洛荷,希望她能回来看看。” 赵姝看著满屋的身染怪病的寨民,从腰间百宝囊里取出一颗黄玉宝珠含在嘴里,走进屋中探查病情。 徐然想起一件事,向赵俊问道: “洛荷师姐跟我说,是山中出了邪物,才导致这疫病出现的,你们有这邪物的线索吗?” 赵俊脸色一动,嘆息道: “我们当时探查病原,意外在山里发现了一只从未见过的邪物,所以就怀疑和这怪病有关。” 赵俊神色暗沉,“那邪物来去无踪,我们抓不住他,若真是因此才导致这怪病传染……” 他说到这就停住了,喃喃道:“希望不是这样。” 徐然眉头一挑,这事情看起来不好处理啊。 赵姝检查完这些病患的情况,脸色十分难看,走过来说道: “这不是疫病,而是一种名为冰鬼的邪物施加的诅咒。 现在只有找出冰鬼,將其用火烧死,才能救治他们。” 赵俊顿时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 第六十九章这不玄学 “难道只有烧死冰鬼这一个办法吗,没有药物能救?” 赵俊看著自己妹子,不甘心的问道。 赵姝眉头深锁,说道:“还有办法,若是有修炼阳明真气的炼炁修士,也可以用真气化解这诅咒。” 徐然心中一动,问道:“为何用阳明真气可治?” 赵姝解释道:“冰鬼生於冬季,应太阴之气化生,之所以能让人浑身冰寒,正是用太阴气侵入人体。 而太阴与阳明互为表里,一开一闔,故而可以化解太阴。” 赵姝这么一解释,徐然就听明白了,笑道: “那我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赵姝惊讶道:“徐道友原来是修行阳明之道!” 徐然气机深沉,只要他不愿显露,和他同境界的基本看不出。 赵姝想不到这点,还以为徐然修炼的是晦暗深沉的法门。 徐然点点头,“正是。” 他修行的三阳经,是同时修炼了太阳、阳明、少阳三种真气的功法。 原本徐然道行还浅,只有太阳炼出一点火候。 但是他在修成小河车,並且炼化命数神丹之后,阳明真气也有了火候。 赵俊喜道:“如此说来,大家都有救了!” 赵姝则是眉头蹙起,委婉说道: “冰鬼顺天地之气而生,寒冰之毒厉害非常,若是不曾吞服灵气,只怕难有作用…” 她虽看不出徐然修的什么道统,但也知道徐然不可能是炼炁修为。 赵俊脸色也暗淡下去,炼炁和胎息是质的区別,再天才也没办法弥补的。 徐然却自认很有把握,说道:“不妨先试试看,若是无用再另想办法。” “也好。”赵姝沉吟些许,还是点头应下。 她取出一些药物,让赵俊找人熬製成药汤。 然后又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枚黄玉般的百草丹递给徐然。 “这百草丹能避邪气,徐道友把它含在口中,可以防止寒毒感染。” “好。”徐然从善如流,接过百草丹。 虽然有真气护体,但这种邪门东西还是安全第一最重要。 徐然和赵姝走进屋內,先找了个年轻男子试验。 赵姝给他餵下汤药活气血,又取出银针,运气扎在这年轻人的左脚上。 徐然则是调动真气,打入他督脉。 先激发他的体內阳气,再將將真气走入任脉,由任脉入太阴肺经,隨后將寒气逼入阴维脉。 这男子不曾修行,体內经脉淤堵阻涩,运转真气颇为麻烦。 倒是那冰鬼之毒,並不像赵姝讲的那么难处理。 不过一会功夫,这年轻人的脸上就浮现出血色。 木屋外,赵俊面色焦急,来回踱步,却不敢出声打扰。 直到一盏茶后,徐然终於收工,平復真气。 赵姝也取下银针,正要问这男子感觉怎么样,不料他急冲冲的直接往外跑。 赵俊赶紧一把拽住他,喝道:“你要干什么!” 那男子夹著双腿,急道:“我快憋不住了!” 赵俊一愣,也就放开他了。 男子赶紧跑到一旁树下,脱裤子放水。 底下的侍卫里有人叫道:“嘿,他真好了,一点都不虚了!” 那男子一边放水,回头怒道:“我什么时候虚过!” 赵俊在楼梯上看著,心中一块大石头终於落了地。 他驻足看著徐然,实在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毫无办法的病症,就被他这么隨手化解了。 如果说赵俊是惊讶。 那赵姝就是震惊了。 当徐然运气的时候,她才终於看出来,徐然只有胎息初期的境界! 仅凭胎息初期的修为,居然能化解掉这冰鬼之毒,这一点都不玄学! 冰鬼是太阴之气化生的邪物,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就算是胎息后期的修士,被它诅咒了也无法化解。 所以赵姝才会说需要炼炁修士施法才行。 但是徐然居然用胎息初期的修为,就化解了冰鬼的寒毒邪气,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吞服天地灵气,人的真气怎么会如此强大? 这不玄学! 赵姝一时呆呆的看著徐然,直到徐然睁开眼,她对上那双金瞳才反应过来。 『他不是人。』 赵姝本以为徐然的眼睛是修炼得什么瞳术,现在看来,多半是什么血脉或者天赋所致。 徐然见赵姝半天不说话,一个劲得盯著自己看,疑惑道: “赵师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赵姝顿时惊醒,脸色通红,赶忙转移话题: “徐师弟,我们赶紧继续吧。” 徐然也没在意,点头道:“好。” 二人又开始救治下一个人。 ………… 时间来到夜晚,黑石寨的广场上举办著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一群年轻男女,穿上华丽的礼服,配上银饰,拿出刀枪,围绕著火堆,唱起讚美的歌词。 讚美太阳神的光芒普照,讚美年轻的英雄拯救寨子。 而他们歌唱的英雄,此时正躺在一张藤椅上,身边有五六个少女围著,伺候著他喝酒,吃肉。 赵姝也坐在一边,偶尔餵他一个水果。 这不是徐然协恩图报,纯粹是他一连救了三十多人,累的不行,体內的真气都快被榨乾了。 他此时躺在藤椅上,真的是迫不得已。 不像旁边某个装可爱的小不点,才是为了享受。 徐然张大嘴巴,正要吃上一个水果,结果赵俊带著他阿公走过来,把这几位少女赶走了。 他拿著一个酒罈,身边的青年伙伴拿著两个牛角杯。 赵俊拍掉酒罈的封泥,倒上满满两杯酒,敬给徐然和赵姝。 赵俊的阿公是个年逾七旬的老者,但是身子骨还算硬朗。 他感谢道: “徐公子,小姝,感谢你们拯救了寨子,我在这代表大家敬你们一杯。” “阿公,你这样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赵姝脸色微红,但还是扬起白皙的脖颈,一口喝乾了牛角杯中的酒。 “谢谢阿公。”赵姝把牛角杯还给赵俊,脸色酡红。 徐然看了眼二尺长的牛角杯,浓烈的酒气熏得他鼻子痒痒的。 又看了眼一口闷乾的赵姝,精神焕发。 再看寨子里的人都注视著他,满眼的尊敬。 事到如今,不胜酒力这种话是说不出口了。 徐然深吸一口气,仰起脖子,一口闷干。 眾人都拍手叫道:“好!” 徐然把酒杯递给赵俊,感觉眼前的世界都在顛覆。 一群人跑过来拉著他跳舞,又有人献上装满酒的牛角杯。 隱约间,好像还有人上来亲了自己,但徐然也看不清是谁。 他感觉自己好像躺在水面上,满眼都是星星。 三个赵姝走进视野,同时开口道: “徐道友,你要是累了,我送你去休息吧。” 徐然正要站起,耳边传来一声怪叫。 嗥——! 赵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冰鬼!快带孩子们躲起来!” 赵姝也在讲话:“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徐然並没有失去意识,跟著说道: “我也去!” 应囂囂的声音传过来:“大师兄,他们都走了,不用我们帮忙。” 徐然抓著应囂囂,说道:“你跟去看看,我一个人没事的。” “大师兄,那个是凳子,我在这呢。” 徐然转头,重新叮嘱道:“快去看看,我过一会就醒酒了。” 应囂囂看著他,无奈道:“行吧,你醒酒前可不要乱跑哦。” “我知道的。” 隨著应囂囂离去,徐然躺在藤椅上,炼化体內酒水。 一阵冷风吹来,徐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也难怪,酒喝多了当然会失温。 一道阴惻惻的声音忽然响起,“就是你坏了我的事吧?” 徐然猛的从藤椅上站起,喝道: “是谁!” 那阴惻惻的声音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在这边。” 第七十章斩杀冰鬼 山间洞府 二合一章节 嗥——! 赵俊带领一眾青壮来到寨门口,眼前的景象让他心中一寒。 一只丈高的银白长毛的冰狼衝破寨门,它口吐寒气,肩胛和脊背上长出湛蓝的冰凌。 狼爪踩踏的地方,寒冰不断扩散,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死死盯著眾人。 “大山里怎会有这样的妖兽?” 赵俊一直在山中长大,这种寒气逼人的狼妖,他听都没听说过。 赵姝站在他身边,弯弯的柳叶眉紧蹙在一起,凝重说道: “这是被冰鬼诅咒控制的铁背银狼,已经成了冰鬼的从属。” 她提高声音提醒眾人:“大家一定要小心,这狼妖身上也带著冰鬼的寒毒!” 赵俊则打开腰间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条黑章赤蛇。 赤蛇迎风便涨,转眼化作两丈多长的大蛇,朝著白色冰狼噬咬而去。 冰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动不动,任凭黑章赤蛇咬住它脖子,绞缠在它身上。 “好!”赵俊神色一喜,他这赤蛇蕴含火毒,定能克制这冰狼。 “嘶!”赤蛇忽然一声痛叫,急急的从冰狼身上摔落,一层冰霜从內到外,將它扭动的身体冻成僵硬。 赵俊脸色一白,这赤蛇和他心神相连,被这冰狼反杀也让他受了损伤。 赵俊的阿公看在眼里,眼皮猛地一跳:“这冰狼寒毒竟然如此酷烈!” 赵姝从袖中取出一片树叶般的法器,凝神道: “这狼妖已经不是寻常生物,阿公阿哥,一定要小心应对。” 她话音刚落,那冰狼便一跃而来,森白牙齿之间射出三发冰箭。 “小心!”赵姝祭出树叶法器,变成三尺多宽,盾牌一样挡住冰箭。 那狼妖身形一转,绕开赵姝的法器,从侧面冲向人群。 “休想!”阿公大喝一声,抽出背后金环砍刀迎上狼妖。 可他受了冰鬼诅咒,今晚才刚有好转,如何是狼妖对手,几个回合就被一掌拍飞。 狼妖张口凝聚寒气,对著倒地的阿公吐出三发冰箭。 “阿公!” 危急时刻,一道赤色火焰包裹的剑光赶来,瞬间斩碎了三发冰箭,隨后化作一条火蛇,拦住冰狼。 赵姝睁大双眼,惊讶道:“应弟弟!” 正是应囂囂赶来,祭出赤螭剑,救下了老阿公。 眾人看著这小小的少年,个个被惊得说不出话。 寻常孩童在他这年纪就算修行,也只不过学学拳脚功夫。 可这孩子居然能御使飞剑,阻拦这等强大的妖物,简直不可思议。 “这是神童啊!” “好厉害!” 赵姝这才明白,为什么洛荷能放心,把寨子的事情交给徐然和应囂囂这两个少年。 因为他们都是真正的天骄。 应囂囂分神控制飞剑,並没有为眾人的喝彩感到开心,问道: “赵大哥,可见到那冰鬼吗?” 赵俊扶起阿公,担忧道:“现在还没看到,或许那冰鬼正躲在暗处吧。” 应囂囂眉头一皱,忽然听到一阵“砰砰砰”的沉闷声音,地面都在晃动。 吼——! 一只丈余高黑熊衝进寨子,它身上覆著寒冰化作的鎧甲,威武可怖。 赵姝面色一变,“又来一只!” 应囂囂心中不安,总觉的事情不对劲,他目光如剑扫过冰狼冰熊。 “算了,还是赶紧解决他们吧。” …… “冰鬼!” 寨中祭祀黑石的广场。 徐然一转头,看见三个被寒雾笼罩,身穿白衣的人影晃来晃去。 “还是三个!” “是一个啊!”冰鬼也被徐然整无语了。 “你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子?” 徐然此时已经醒转许多,但他真气未復,酒劲翻腾的厉害。 “你以为用了分身术我就会怕你吗!” 冰鬼怒道:“我没用啊!是你自己眼!” 徐然站住身子,集中精神问道: “你为了什么要毒害这寨子里的人,他们有哪里得罪你了吗?” 冰鬼的声音也冷颼颼的,“没有人得罪我。” 徐然调动真气,准备把肚子里的酒水吐出来,口中拖延道: “那你为什么要害他们?” 冰鬼看著祭祀台上的黑石,说道:“因为我要活下去。” 他这话倒是让徐然一怔,“谁妨碍你活著了?” 冰鬼的声音阴惻惻的,好像孤魂野鬼一般: “冰鬼生於冬季,死於夏季,只有短短几个月的寿命。 但我不一样,我已经修成法力,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当然要竭尽全力的抓住。” 徐然:“……呕——” 冰鬼大怒道:“你什么意思,我这话很噁心吗!” “不好意思,我只是喝多了想吐,不是觉得你噁心。” 徐然呕吐后感觉好多了,视线也不了。 “但你说的这些,和这寨子里的人有什么关係?” 冰鬼指著那祭台上的黑石,说道: “都怪他们祭祀这石头,导致这附近太阳之气浓烈,我最近修行起来越发艰难,只好绝了他们的祭祀。” 徐然一愣,难道这东西还真是太阳石? 冰鬼阴惻惻道:“你把这石头给我,我就放过这里的人。” 徐然心中疑惑,这冰鬼怎么讲话这么客气? 他可不认为这冰鬼是个什么好东西,定然是有阴谋。 徐然看了一眼那拳头大的黑色石头。 『看来是这石头对他很重要。』 徐然问道:“你为什么不自己拿?” 冰鬼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是说了这东西有太阳之气吗,你先帮我把上面的太阳图案抹去我再拿。” 徐然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体內真气也活络起来。 “我才不帮你。” “呵呵。”冰鬼无惧冷笑,忽然仰头嚎叫一声。 “簌簌!” 一条两丈多长的白色冰蛇窜了出来,口中还叼著一个孩子。 徐然目光一沉,“你威胁我?” 冰鬼伸手一招,把那孩子抓在手里,他手掌冰冷,抓在那孩子身上顿时冻出一片青紫色。 他阴阴笑道:“你觉得呢?” “啊啊,放开我…”小孩子疼的哭泣不止。 徐然沉声道:“放开他,我把石头拿给你!” 冰鬼把那孩子放下,冻住孩子的脚,阴惻惻道: “那你最好快一点。” 徐然拿起祭台上的石头,发现这石头居然是热的,也难怪寨民会当成太阳石祭拜。 但是徐然总感觉不对劲,这石头拿在手里,他心中那种奇妙感觉更强烈了。 冰鬼打断他的思索,“你还在磨蹭什么,赶紧把那石头上的太阳印记去掉。” 徐然从地上捡起一把切肉的小刀,把黑石上的红色太阳图案敲掉。 等去掉这太阳图案,黑石竟然逐渐冷却下来。 徐然心中奇怪,却也想不出为什么。 “好,把它给我吧。”冰鬼的语气明显带著欣喜。 徐然摇摇头,“我们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好吧。”冰鬼冷哼一声,倒也不在意。 徐然精神紧绷,走到他面前,冰鬼也放开那孩子,二人互换筹码。 徐然抓过小孩,瞬间发难。 他手中金光大放,一道惊人剑气爆发! 【辟海!】 “奸诈!”冰鬼惊慌咒骂,紧急凝出一层冰甲抵挡。 咔嚓! “啊!” 冰甲碎裂,冰鬼上半身直接被劈成两半,歪向左右两边! 在三阳真气的克制下,冰鬼身上寒气化成水滴,受伤严重。 但他並没有死,仍能施展法术。 “轰隆隆。” 他脚下猛地爆发出一大片冻彻骨髓的寒气,化作犬牙交错的巨大冰凌,將徐然逼退。 冰鬼其实也准备好了法术,只是徐然的剑诀更快,而他慢了一步。 白色冰蛇见到主人被攻击,顿时朝徐然扑上来,口中喷出夹杂著冰雹的寒雾。 徐然祭出金阳剑丸,將白蛇挡住,让那小孩子赶紧离开这里。 “我要宰了你!” 冰鬼恼怒至极,他身上寒气滚动,治疗自己的伤势。 “该死!” 他被劈开的上半身逐渐靠拢,却始终无法合併。 徐然斩下冰蛇的头,再次施展辟海斩向冰鬼。 冰鬼化作一团寒气,躲开这一剑,直接跑了。 “休走!” 徐然可不敢放过他,今日要是让著冰鬼跑了,將来他要是报復,这黑石寨可就完了。 徐然在地上留下一道箭头,提气追上冰鬼。 他如今八脉全通,真气浑厚,体內还有青孔雀茶带来的一股清风,速度极快,一掠就是七八丈远。 冰鬼虽然能化为寒气飞遁,但到底不是炼炁境界,离地不过三五丈,徐然也能跟上。 “倒霉倒霉倒霉!” 冰鬼一路逃窜,心中把徐然祖宗骂了个遍。 从哪蹦出来这么个同修太阳、明阳的修士? 简直把他剋死了! 冰鬼之所以跟徐然一直说话商谈,就是不想和徐然动手。 因为能化解掉他的诅咒的人,要么是境界高上他许多,要么就是有极其克制他的东西。 他原本想的就是拿了石头就跑,没想倒这人如此奸诈。 偷袭那么快! 冰鬼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徐然,对方身上的气机看的他心悸。 虽然陷入危机,但冰鬼自认还没到绝境。 『只要能到那里,就还有机会。』 徐然跟著冰鬼在山中奔跑,一路跑出去十余里。 最后来到一座洞穴前。 徐然心中一紧,预料这里面多半有陷阱,但他犹豫一下,还是走入洞穴。 万一这洞穴另有出口,让这冰鬼跑掉就麻烦了。 这洞穴里面很宽敞,漆黑一片。 徐然的眼睛可以夜视,看到洞穴石壁光滑如镜,应当是人为开闢的。 “呵呵呵,你竟敢追到这里来,真是找死。” 冰鬼阴惻惻的声音在洞穴中迴荡。 徐然停下脚步,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白雾,眨眼功夫就將他包围。 冰鬼坐在洞穴里,手中拿著个阵盘,眼看徐然被这迷阵吞噬,他终於鬆了一口气。 这迷阵就算是炼炁修士也能迷惑住,不担心困不住这人。 冰鬼心气一松,原本强行並在一起的上半身又分开了,歪向左右两边。 “唉。” 冰鬼放下阵盘,再次把上身强行合併。 “这里也不能待了,收拾东西趁夜离开吧。” 冰鬼看著手里的石头,神色舒缓安心。 “有了这块月石,再也不用担心夏季到来了。” 徐然从迷阵中走出,说道: “我觉得你还是考虑下眼前比较好。” 冰鬼大骇,“你怎么没被困住!” 徐然笑道:“因为我是火眼金睛。” 他这双金瞳受命数影响,不但能夜视,还能看破迷障。 徐然以为冰鬼要趁机偷袭,才特地在迷阵里待了一会。 一道金色剑光,照亮漆黑洞穴。 辟海! 这一次冰鬼再难抵挡,直接被劈成两半。 两半身体如同冰雪消融,不断地化作水滴,他摊在地上哀嚎道: “我只是想活著,我有什么错,你非要苦苦相逼!” 徐然手中升起一团光亮,如日轮一般照亮洞穴。 他的金瞳灿灿生辉,说道: “这话应该由黑石寨的人来问你。” 冰鬼最后化成了一滩水跡。 他终究还是没能活到夏天。 徐然捡起地上的阵盘和黑石,借著手中光团,深入这处洞穴。 这里既然有阵法保护,多半是某位修士的洞府。 “要是有什么宝贝就好了。” 徐然走了一会,前面出现光亮。 几颗夜明珠悬在顶上石壁,洒下明亮的光芒。 这里放著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看著像是个客堂。 客厅左右还有两道石门,连著別的房间。 徐然扫过客堂,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推开右手边的石门,一股灵气从中溢出。 徐然看到石室的地面刻了一些符文,想来是个聚灵阵法。 这间石室里也悬著夜明珠照亮,除了石桌石凳,还有一张石床,几个石架。 徐然走进去搜索,只看到石架上有几个小玉瓶,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就让徐然有点失望了,他原本还想著能得到什么秘籍,灵丹呢。 “希望另一个房间能有点收穫。” 徐然抱著期待,来到另一间石室。 轰—— 石门打开。 房间顶上的明珠洒下明亮柔和的白光,將整个房间照的纤毫毕露。 这里的灵气比起刚才那间臥房还要浓郁。 这间石室一样很简洁,一张石桌配著两个石凳,边上两个石架。 不一样的是,这里有一个老旧的蒲团。 应该是练功室。 徐然走入石室,看到石桌上放著两本册子。 “哈,总算是有点收穫。” 徐然拿起其中一本册子,封面上写著“神州杂记”四个字,再看另一本,上面写著《太阴炼法推演》。 徐然打开手上的杂记,开头写道: “大夏天武二百三十七年,余炼炁圆满,外出云游寻找筑基机缘,閒时將此行所见书录成篇,聊作谈资——追云子。” 第七十一章我不写日记 “……夏,七月初三…借宿於铁门镇,二更时主人妻来叩门……肤如脂,甚滑…” “秋十月,闻云碭山有狐魅,乃掩灵机,作士子装扮,果遇之…有两姐妹……皆好食雉鸡…” 徐然大致翻看了一遍这《神州杂记》,心中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这追云子不是正经人! 难怪说是聊作谈资,这上面许多內容都是他的风流事跡,真正的奇事趣事压根就没几个。 徐然直接翻到最后面,这才又看到一段正经话。 “余云游数十年,歷经艰苦,终悟筑基之法,却非我能成,实是可笑……我日你姥姥!” 徐然也不知追云子最后在骂谁。 放下杂记,徐然拿起那本《太阴炼法推演》。 这里面写著一卷功法,炼的是太阴真气,名为——太阴玉华章。 徐然仔细看了一遍,主要是胎息、炼炁两个阶段。 后面和筑基有关的內容都是追云子自创的,有许多修改注释的痕跡。 越往后翻,追云子的字跡就越发潦草,想来是觉得自己练不成,越写越气。 最后一页则写著一句话: “无性无命沉沦鬼,不受上真太玄光。” “唉。” 徐然嘆了口气,从这句话来看,追云子最后是彻底绝望了。 他將这功法留在这里,应该是希望得到它的有缘人能炼成吧。 徐然把这两本册子收起来。 “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让大家担心。” 除了杂记和功法,这洞府里再没什么东西,徐然也不留恋,直接往回赶。 回去路上,徐然遇到了来找他的应囂囂和赵姝。 他们跟著徐然一路留下的记號追了过来。 应囂囂问道:“大师兄,冰鬼已经解决掉了吗?” “当然了。” 徐然笑著从袋子里取出黑石,交给赵姝。 “这石头还麻烦赵姐姐收好。” 赵姝並不在意这黑 石,但她对徐然的则这份心意还是很感动。 “徐道友,要不是你我们黑石寨可就要遭殃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徐然笑了笑,“怎么感谢都行,就是千万別再给我敬酒了。” 几人相伴回到寨子,徐然把追云子洞府的事也说了。 徐然本想让他们抄录一份《太阴玉华章》,可赵俊和赵姝都坚持不要。 徐然也隨他们,把那洞府的阵盘递给赵俊。 “那洞府有聚灵阵法,还有这迷阵防御,离黑石寨也不远,赵大哥可以派人驻扎下来。” 赵俊实在不好意思: “徐公子,你们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怎么好再收你的恩惠。” 徐然摇头道:“那迷阵的阵基我都没动,拿著这个阵盘也没意义。” 赵俊只好接过,又是一阵感激。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几人聊了一会也就散了。 徐然应囂囂二人来到赵俊安排的木屋,各自去休息。 徐然忙碌一天,虽然也很困,但还是打起精神修炼了一会。 正当他准备休息的时候,门外传来“篤篤”的叩门声。 徐然一愣,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 “徐公子,你睡了吗?” 徐然无奈道: “我睡了,姑娘也早点睡吧。” 门外沉默一会,又说道: “徐公子,我还有两位姐妹。” 徐然:“……我不写日记。” ……… 虽然略有插曲,但徐然还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徐然带著应囂囂准备告辞,黑石寨的人都来送他们。 赵俊扶著阿公走上来,阿公双手捧著一块黑色石头,把它献给徐然。 “徐公子,我们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报答你,还请你收下这个,希望它能你带来福气。” 徐然推辞道: “阿公,这我怎么能收,这可是你们祭拜了几百年的信仰。” 老阿公笑了笑,“黑石头多了去了,回头换上一块就行了。” 赵姝也说道:“徐公子,你就收下吧,这也是大家的意愿。” 徐然也不再推辞,接过黑石诚心说道:“太阳神一定会永远保佑你们。” 阿公脸上乐开了,笑道:“徐公子,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阿公,也谢谢大家来送我。” 徐然和黑石寨的人挥手告別。 ……… 三天后,徐然和应囂囂到达火连城。 火连城並不建立在平地,而是建在一座宽大的山上。 这山在几百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火灾,一连烧了三个月才熄灭。 后来有修士看上这山的灵氛,就在这里安家修行。 几百年过去,修士越聚越多,这山也就成了一座繁荣的仙城。 如今这里已是南疆有名的地方,每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再也不见当年荒凉模样。 徐然站在城外,看著山石打造的百丈城墙,心中倒是更期待起中州是什么样子。 交上二两银子,徐然带著应囂囂走入修士专享通道。 刚走出去,就有人上来搭话,抢著要给徐然当嚮导。 徐然在赵国吃了亏,再也不信这些人,抓著应囂囂避开他们。 这座城的基本情况,洛荷已经和他说过。 火连城分为上下两部分,下面是普通人的生活地区,上面则是修仙者的地盘。 能够到达中州的传送阵,就在山顶。 徐然一路往上走去。 当他再次走过一道城墙,充沛的灵气扑面而来,脚下的道路也从青石板变成白玉砖。 两旁的商铺也极其豪华,装点的金碧辉煌,出入的都是胎息、炼炁修士。 徐然来到山顶,才知道这里有多座传送阵。 他只好找到负责传送事宜的修士询问具体。 这青年修士说道:“你要去大夏皇朝,最好是搭乘这里的大传送阵。 可以直接送你到大夏境內的凌霄城,价格是三枚阳符钱一个人,要凑够了人数才开。” 徐然微微皱眉,问道:“这人要凑到什么时候。” 青年修士掏出一本册子,看了眼后说道: “算上你们,还要三个人就够了,快的话明天就可以开启传送。” “那好,我要买两个人的名额。” 徐然用六枚阳符钱买了两张玉牌。 青年修士提醒道:“开启传送阵的时间,我们会提前用这令牌会通知你,过时不候,只退一枚阳符钱。” 徐然点头记下,带著应囂囂找了个客栈入住。 这客栈开在上城区,都是单独的小院子,价格不菲,但是有聚灵法阵,还有专人伺候,倒也不差。 徐然吃晚饭的时候,玉牌传来消息: “明日午时二刻,开启大传送阵。” 第七十二章黑心公司天枢派 第二天上午,徐然和应囂囂来到山顶。 虽然现在还未到午时,但徐然前世坐高铁的习惯还是让他提前到来。 这火连城的山顶处平坦,布置著四座传送阵法,每一座阵法占地面积都超过百丈。 徐然到来这里时,已经有不少人提前赶来,也是怕错过了时间。 这山顶有专门给大传送阵的贵宾等待的阁楼。 这阁楼中放著几排木椅,中间隔著小桌子。 徐然和应囂囂凭著玉牌进去,隨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徐然屁股刚坐下,就有侍者送上热茶点心,甚至还给了两份仙城小报。 这仙城小报就是报纸,记载著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徐然拿起小报,发现上面主要记载的竟然是大夏皇朝的事。 不过想想也对,毕竟这里的人都是去大夏的,当然对大夏发生的事更感兴趣。 小报最最显眼,篇幅最大的一则消息是: 大夏皇朝皇太子姒龙炼成上品金丹! 更重要的是,这位太子修道至今还不足白百年。 “这么厉害。” 徐然都忍不住惊讶。 炼成上品金丹就已经是人中龙凤,更何况不到百年就功成。 这已经是绝世天才了。 报上也是对这位太子极尽夸讚,说是天生帝君。 徐然看了一眼应囂囂,这孩子正在吃著桌上的点心,顺便和坐在他身边的一位女修搭话。 『不知囂囂將来炼成金丹要多久,应该不会比这个皇太子差吧。』 应囂囂的天资,徐然看在眼里,他这位师弟可是真正的麒麟子。 徐然又看向其他的消息,发现大多都是一些门派、学府广开山门,招收弟子。 徐然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难道都商量好了?”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坐在徐然旁边的女子忽然开口: “太子证道金丹,大夏境內龙气兴盛,自然会引动少年俊杰出世,此时正当广开山门收拢气运。” 徐然转头一看,说话这位女子看著十七八岁,面部线条明显,容貌偏中性,头戴宝石冠,看著有种理性的英气美。 她手上还拿著一把扇子,上面写著一首诗,字跡张扬。 徐然犹豫一会,还是拱手问道: “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別瞎套近乎。”那女子把扇子一合,还是回答了徐然: “我叫江秋白。” “在下徐然。”徐然也报上自己的名字拱手道:“多谢道友解惑。” 江秋白淡淡道:“没什么好谢的,这事早就传遍了。” 她的眼神扫过这阁楼中的人说道: “这些去大夏的人,都是为了趁此机会好拜入一家大门派。” 她这么一说,徐然才发现这贵宾阁楼里的基本都是少年人。 “一个金丹修士原来影响这么大啊。” 徐然咂舌,一位远在中州的大夏太子突破金丹,居然能让这南州地界的年轻人都受到影响。 江秋白奇怪的看了徐然一眼,说道: “那可是金丹真人,还是皇朝太子,本来就是足以影响整个天下的人物。” “说的也是。”徐然点点头。 金丹真人,常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的神仙人物。 徐然已经见过八九位了。 其中大部分都挺平和的,摆架子的基本没多久就死了。 这几乎让徐然觉得,金丹真人也没多么可怕。 但是,当今世上,金丹真人已经是顶尖人物,一言一行,都能影响到千千万万的人。 一位金丹的诞生或者陨落,都足以影响到整个天下局势。 徐然深吸一口气,想起黄卢子真人的叮嘱。 从宋国到南疆,他都有师父的威名保护,几乎是顺风顺水。 但这世上怎么可能人人都看火龙道人的面子,尤其是现在师父远去天外,他和应囂囂要是真惹出祸来,谁会救他们? 徐然心中暗暗警醒: 『等到了天枢派,就在宗门里加倍刻苦修炼,不炼到胎息圆满不出门。』 徐然又看向小报,终於在角落里找到了天枢派的消息。 “青州天枢派,於四月十一开山收徒。” 这下面还有天枢派的具体位置。 徐然神色一喜,这下可就好了,等到了凌霄城,就可以问问有没有去青州境內的传送阵。 “你要去天枢派吗?”江秋白忽然开口问道。 徐然转头看向江秋白,惊讶道: “江姐姐也知道天枢派?” 江秋白扇著扇子,隨意道:“天枢派是青州境內六大门派之一,我当然知道。” 她目光一凝,看著徐然,“你难道要去天枢派拜师。” 徐然点点头,“是啊,我长辈给我介绍的天枢派,说那里能学到很多东西。” “哼。”江秋白轻哼一声,说道: “是能学到很多东西,但学到很多东西不太可能。” 徐然一愣,你头顶也不尖啊,怎么说这种话? “江姐姐这话的我不太懂。” 江秋白打开扇子,遮住半张脸,说道: “天枢派以前是青州第一大派,现在已经是六大门派之末了。 究其原因,便是如今天枢派已经由掌门一脉专权独断,你若不卑躬屈膝,討好他们……” 江秋白说到这里脸色微冷,“他们就要打压你,排挤你,给你安排乾不完的活,叫你没有时间修炼,蹉跎岁月。” 徐然一惊,这天枢派怎么听著像是个黑心公司? “江姐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江白秋看著徐然,脸上神情木然: “因为我就是天枢派的弟子。” 徐然看著她,小心问道:“那江姐姐为什么会在南疆?” 江秋白的眼中露出一股怨念: “因为他们派我来南疆採气,我采了十年,才终於完成任务。” 徐然倒吸一口凉气,外派南疆十年! 江白秋淡淡的看著徐然,问道: “你现在还要去天枢派吗?” 徐然迟疑了一下,“我长辈给我写了封推荐信。” 江秋白哼了一声,“隨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徐然心中確实有点不安,这要是也给他外派十年…… 『额……,我摸鱼不干活,等师父回来不就好了。』 徐然念头一转,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倒时要是真的遭受排挤、打压,直接带著囂囂走就是了。 他又不欠天枢派什么。 看了一眼江秋白,徐然心中嘆息一声。 像她这样拜了师,被恩情胁制的可就难受了。 这时外面有一位青年修士进来说道: “大传送阵就要开启了,还请各位先行入阵。” 眾人都站起身往外走,徐然也带上应囂囂跟在江秋白身后。 第七十三章 江秋白 火连城山顶。 一座纵横百丈的三尺高台上,八根六丈高的镶金玉柱,按照八卦方位分布。 徐然和应囂囂走上高台,脚下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等到所有人都登上高台,火连城的修士开始施法。 徐然看到脚下的符文全都发出银亮的光芒,八根镶金玉柱匯聚大量灵气,眼前的空间开始扭曲。 徐然握紧应囂囂的手,等著传送阵启动。 “斗转星移,腾挪万里,启!” 隨著主持阵法的修士齐声一喝,耀眼光芒將高台上的眾人吞没。 当光芒暗淡下来时,台上的眾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那些来送自家后辈的人们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 ……… 徐然眼前一晃,时间空间似乎从感知中消失了一瞬。 等在反应过来时,徐然又看到八根镶金玉柱,脚下依旧是银亮符文。 一位中年修士走过来,对著眾人传音说道: “这里是大夏皇朝武安郡凌霄城,隶属於青州地界。 诸位不论是要去往別处,还是要在这里停留,任何问题都可以到山下的迎客斋询问,不要相信一些散修提供的消息。” 徐然看了一眼江秋白,拉著应囂囂跟在她身后,询问道: “江姐姐,怎么从这里去往天枢派?” 江秋白停步看著徐然,神色冷淡的说道: “凌霄城有传送阵可以到达摘星城,那里离天枢派已经很近了,你也可以坐飞船去,时间长一些而已。” “多谢江姐姐。”徐然连忙拱手,又疑惑道: “江姐姐不坐传送阵吗?” 江秋白脸色顿时难看几分。 “传送阵要两枚阳符,飞船也要一枚阳符,我还是自己飞划算。” 江秋白脚下燃起一道焰光,最后劝告道: “拜入天枢派的事你还是再想想吧。” 说完,她就化作一道焰光飞走了。 徐然张张嘴,他还想要江秋白带他们一起呢。 看著她离去,徐然思索片刻,决定带著应囂囂去坐飞船。 这样能省下两枚阳符,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身处修仙界,兜里的金银多半很难派上用场了,阳符钱还是省著用好些。 …… 徐然在山下的迎客斋,买了两张去往摘星城的船票。 恰好下午未时就有一趟飞船,倒也不用多等。 徐然和应囂囂来到飞船等候区。 这里是一处悬崖边,白云在这里凝聚成广阔的云台,上面停著许多巨大的飞船。 一大群乘客按著侍者的指引,走到相对应的候船区。 徐然也跟在人群后面,听著他们的谈论各大门派广收弟子的事。 “这一次,整个大夏皇朝,除了十大仙门中的五行山、剑宗,其余宗门都要广收弟子,这种盛事百年不见。” 一位短髮少年笑道,说未来百年,不知会有多少英杰崛起,或许就是现在他们当中的某一位也说不定。 “何止一位,现在为止,我已经见到十几位武安郡的少年天才了。” 另一人说著还一一列举出来,如苏氏三公子,天波湖锦鲤儿,伏牛山慕容大力等等。 一位头扎双髻的少女听的神情低落,说道: “这些天骄纷纷出世,那我们这些资质一般的岂不是只能选择二流宗门了。” 一位脸色苍白的少年摇头道: “这次不同於以往,哪怕资质差些,若是在丹符器阵等方面有天赋,各大门派也一样会收为真传。” 他这话一说,原本一些神色不安的人顿时又充满信心了。 当然,也有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一群少男少女话题不断,说著某某门派出过什么大人物,有几位年轻俊杰,或是美貌仙子。 这些少年人都要拜入仙门,而且很有可能成为同门师兄弟,彼此都聊的很开,气氛热闹。 徐然静静的听著,倒也津津有味。 颇有一种,这天下英雄多如过江之鯽的感觉。 未时很快就到,一艘巨大青色飞船从远处飞来,停在云台上。 眾人依次登上船舱。 舱內空间宽阔,光线明亮,一排排座位少说已有四五百人。 眾人相继坐在对应的位置上,有侍者来回穿梭,不断送上小食,倒上茶水。 船舱中几百名少年人很快就熟络起来,聊的火热,对未来充满希望。 徐然则是坐在位置上,开始修炼。 两刻钟后,飞船启动,离开凌霄城。 ……… 天枢派宗门內。 江秋白脚踏焰光,手中摺扇轻挥,犹如踏青出游的贵公子。 江秋白一想到待会交付完差事,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浑身轻鬆自在的就好像泡在汤泉里。 『等用道功兑换完灵物,我直接去闭关,先清净个几年再说。』 她在南疆採气十年,一身修为已经落下许多。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只想著能赶紧闭关修炼,提升道行。 江秋白落在一座山头上,这里殿宇重重,宝光幻彩,瑞靄繽纷,宛如仙家秘境。 有身穿羽衣的青年修士来往不绝,个个腾云驾雾,气息非凡。 这里是天枢派灵飞峰,也是宗门弟子交付任务,领取道功,兑换灵物的道功堂所在之地。 江秋白落在山顶,几位身著羽衣的修士见了她顿时窃窃私语,多有幸灾乐祸之色。 江秋白早就习惯了,看也懒得看他们,径直走向主殿。 “江师妹,真是好久不见了。” 一位身穿银白色锦衣的青年男子走上来打招呼。 这男子相貌出眾,长眉入鬢,身上的银白法衣光辉流转,腰间玉佩玎璫作响,儼然是仙家高真弟子,出尘世外清修。 江秋白却是面色一沉。 她之所以被派出去採气,就是这华玉荣在背后捣的鬼。 江秋白冷冷说道: “华师兄有什么见教?” 华玉荣微笑道:“哪有什么见教,只是有十年不曾见到江师妹,特地来打个招呼。” 江秋白神色木然,“华师兄已经打过招呼,我还要上交灵气,就不耽误师兄时间了。” 江秋白说完从一旁绕开,快步离开。 华玉荣看著她的背影,笑著说道: “师妹时隔多年才回来,师兄我准备办一场接风宴为你洗尘,师妹可要赏脸啊。” 江秋白头也不回,冷冷说道:“不敢劳烦师兄,我不日就要闭关,实在没空。” “那可不一定。”华玉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秋白脚步一顿,强忍著回头骂他一顿的衝动,走入殿宇。 第七十四章登山 “堂主,四时长青气我已经采来。” 江秋白下拜行礼,將手中一个细颈玉瓶交给座上的耄耋老者。 这老者身穿明黄色长袍,头戴高冠,面上皱纹密布,十分苍老。 此人正是道功堂堂主——华宗愷,也是华玉荣的伯父。 “好好好。”华宗愷乐呵呵的接过玉瓶,確定这份灵气没有问题。 “来,我为你点上道功。” “是。”江秋白取出一面玉牌。 华宗凯用手中如意在上面点了一下,口中说道: “这十年来真是苦了你了。” 江秋白心中不屑,这种毫无用处的感谢能值几个钱。 眼见道功到手,她心中长舒一口气,回道: “多谢堂主。” 华宗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 “你如今回来,有什么打算?” 江秋白略微思索后说道: “晚辈想求几枚玄元灵丹,好闭关突破境界。” 玄元灵丹是炼炁境界一种比较珍贵的丹药,能蕴养真元,精进功力。 华宗凯捋著鬍鬚,沉吟一会说道: “玄元灵丹目前也没有几颗存货,等下次开炉之时,本座为你留些。” “多谢堂主。”江秋白下拜感谢,心中却是早有预料。 什么存货不多,下次一定,这种话江秋白听的太多了。 她从一开始,就只想著兑换点灵物。 “堂主修行重要,晚辈不敢多打扰,就此拜辞。” 江秋白不想多待,直接告辞道。 “不急。”华宗凯留住她,说道: “不日宗门就要招收一批弟子,你到时候跟著去看看,收上几个徒弟吧。” 江秋白心中一惊,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这如何使得,晚辈还没有筑基,怎能收受弟子?” 华宗凯嘆息一声,说道: “如今炼光峰就你一个传人,这怎么行呢,赶紧趁此机会收下几个好苗子。” 江秋白心中一冷,她自己修行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带徒弟。 “堂主,我……” 江秋白还想说些什么,华宗凯却摆摆手,让她退下。 江秋白无奈告辞,来到外面,华玉荣正在等她。 见她出来,华玉荣笑道: “江师妹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这话含义模糊,江秋白却清楚的很。 “不用师兄操心。” 江秋白冷冷撂下一句话,驾驭焰光飞走了。 ……… 四月十一日,小雨绵绵。 “嗒嗒嗒……” 马蹄踏过泥泞的地面,带著车轮滚滚前进。 拉车的挽马毛色乌黑,筋骨雄壮,口生利齿。 驾车的马夫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头上带著斗笠,一双老眼精光四射。 “吁——” 老者拽停马车。 原来是两位少年人挥著手,挡在马车前面。 其中一个少年上前拱手道: “老人家,可否载我们一程,价钱好说。” 老者摇头道:“我这车里已经有人了,不好再带你们。” 那少年仍不死心,继续说道: “老人家,我们赶著去天枢派拜师,还请向车里的客人说一声,我们可以补偿车费。” 老者正在沉吟时,徐然打开车帘,说道: “老伯,反正顺路,带他们一程也无妨。” 驾车的老者笑道:“那好,你们两个上来吧。” 少年欣喜道:“多谢多谢。” 少年连忙招呼自己的妹妹一起上车。 走进车厢,少年看到里面坐著两个人。 一个十三四岁,身穿黑底绣金袍,面容俊朗,眉心有一点红痣。 奇特的是,这少年的眼睛居然是金瞳。 另一位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童,唇红齿白,双眸明亮如星,墨发在头上扎成两个圆髻,身穿絳红色衣,一时看不出是男孩女孩。 少年心中一惊,这二人绝非寻常。 他有心结交,拱手行礼道:“在下洪金,这是舍妹洪缘,多谢二位相助,敢问二位如何称呼?” 徐然也报上姓名,回礼道: “洪兄客气了,本就是顺路而已。” 洪金说道:“徐兄弟二人也是去天枢派参加弟子选拔的?” “是的。”徐然点点头,没告诉他自己其实是去认亲的。 洪金羡慕道:“徐兄弟一表人才,说不定能拜在宗主座下。” 徐然笑了笑,说道:“洪兄过讲了。” 他妹妹洪缘此时低眉说道: “这次来参加选拔的天才眾多,也不知我二人能不能选上。” 洪金也点头凝重道:“这次虽是大开山门,但是选拔的难度也提高了不少。” 徐然好奇道:“洪兄知道要考什么?” 洪金笑道:“我打听过,这次要先考资质,再考天赋和心性,但是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徐然倒是不太在乎,他到时候大不了报上火龙师父的名號就是了。 洪金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料想他是胸有成竹,对自己能通过试炼有十足信心。 洪金心倒是担心起自己来。 他在老家县城里是直追长辈的天才。 但是现在路上隨便遇上的两个人,都是一眼能看出不凡的人物。 洪金下意识將出汗的手掌放在大腿上摩擦。 洪缘察觉到哥哥的不安,轻轻握住他的手。 乌黑挽马一路疾驰,直到老者再次收紧韁绳,笑著说道: “几位仙长,天枢派的山门到了。” 徐然等人从车上下来,首先冲入视线的就是一座险峻高山。 此山宛若从天而降,与周围地势毫不相连,独自傲气崢嶸,顶摩霄汉。 山上有一道宽阔石阶,斜著没入云天,一群少男少女登阶而上。 洪金说道:“看来这就是第一重试炼了。” 徐然摸著下巴,这爬山也能考验资质? “大师兄,你看那人走的好快,比別人都快多了。” 应囂囂抬手指著石阶上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 那少年一步能跨三个台阶,没一会就超过了许多人,身形逐渐被雨雾遮掩。 徐然看向其他人,那些还在山脚的人基本都走的十分艰难,一步一挪,水珠不断顺著脸颊滑落。 洪缘疑惑道:“为什么这些人走的如此艰难?” “因为他们没有修行的资质,都是来碰运气的。” 一位锦衣少年走过徐然几人身边,得意道: “这座山名为天阶山,意思是登此山难入登天,只有天资绝顶的修道天才能走到最后。” 他说著看了眼洪金兄妹,眼中闪过不屑,迈步离开。 洪缘气的小脸通红,“神气什么。” 洪金却是面色如常,说道:“我们也去登山吧。” 迈上台阶,徐然毫无感觉。 一旁的洪金眉头微皱,他身上多了一股压力,隱隱限制了他的真气运转。 『但这不算什么,我一定要登上山顶。』 洪金握紧拳头,迈步登山。 徐然也不急,跟著他一起走。 第七十五章差距 天枢派的一座大殿中。 一面巨大的光镜把天阶山上的场景展现出来。 天枢派的眾多峰主长老都在这里看著,討论少年们的表现。 “这是苏家的苏璨吧,看他閒庭信步走过半山腰,可见是上等资质。” “他比起萧昕玉还是差了点,这小子还有心情观赏风景呢。” “誒,这个农家子居然也能轻鬆走过半截。” 殿中的峰主长老们喜笑顏开,每多发现一个天才气氛就火热一分。 但是,人和人的悲欢並不相同。 江秋白坐在位置上,脸色木然。 她只觉得吵闹。 这些天才和她有什么关係? 难道还能拜入她这个炼炁峰主座下? 不只是江秋白,另外几位炼炁峰主也是愁眉苦脸,完全没心情参加討论。 道功堂堂主华宗愷也在这里。 他对著几个炼炁期的小峰主说道: “你们也多看看,这次有好苗子给你们先选。” 华宗愷捋著鬍鬚,看著一眾筑基峰主们,不容置疑道: “你们大峰人才济济,这次可要给小峰留几个。” 一位中年峰主说道: “堂主放心,这次小峰看上的人我们绝对不抢。” “是啊,看上哪个,我们让出来就是。”又有人附和道。 华宗愷是华家嫡系,资歷老,辈分大。 这里很多峰主都是华家培养起来的,所以都向著华宗愷。 华宗愷转头对江秋白说道: “秋白,有没有看上的好苗子啊?” “啊,我?”江秋白一愣神,发现大家都在盯著她。 江秋白无奈站起,看著面前的光镜,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果然来了吗。』 江秋白指著光镜里的两个少年说道: “我就选他们吧。” 华宗愷微微点头,这两个少年看著也是有点资质的。 “那这两个就留给秋白吧。” 他又看向其余几位炼炁峰主。 “你们有看上的现在就可以讲。” 几位炼炁峰主大为惊喜,也跟著选了几个看著还不错的。 ………… “难道我……就到此为止了吗?” 洪金匍匐在石阶上,竭尽全力的伸出手,支撑著自己向上爬。 他身上的无形压力,让他的骨骼都在咯吱作响。 洪金几乎到了极限。 他妹妹洪缘早就受不了压力,转身下山去了。 洪金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眼前的台阶还是看不到头。 另一边,早先瞧不起洪金兄妹的锦衣少年,此时正躺在洪金脚下。 他的脸埋在台阶,身子一颤一颤的,闷声问道: “你还在坚持什么?” 洪金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眼中只有台阶,脑海中只有向上爬这一个念头。 但是,锦衣少年还是得到了答案。 他仰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水跡的稚嫩脸庞,用手肘支撑著身体,沉默著继续向上爬。 徐然和应囂囂站在一旁,他们並没有什么压力。 这一路对他们来说只是简单的爬山而已。 “唉。”徐然嘆了口气,对应囂囂说道: “我们也该前进了。” “嗯。”应囂囂点点头。 二人提起真气,脚尖轻点,一跃数丈之外。 ……… 苏璨正在和簫昕玉比较,二人並排拾阶而上。 他们虽然还没有趴下,但是脚步也逐渐迟钝。 “簫兄,看来此次试炼的头筹,就在你我二人之中了。” 苏璨看著身边高他一头的簫昕玉,眼中升起一股战意。 簫昕玉身材頎长,眉目如画,一身青衣,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他摇摇头,说道:“你太小瞧其他人了,这里至少还有三个人不在你我之下。” 苏璨个头比较矮,性格却比较强势,身穿劲装,腰间佩剑,傲气道: “我可不会输。” 簫昕玉没搭理他,集中注意力爬山。 忽然他眉头一挑,回身看向台阶下。 苏璨也察觉到了,他嘴角上扬,笑道: “看来要爭第一的人不止有我。” 高山巍峨,这里已经是云雾繚绕的陡峭处,资质差点的人根本爬不上来。 但现在却有两道身影衝破云雾,快速逼近。 簫昕玉目光一凝,对上两点金光。 一道黑色身影从他眼前掠过,是一个面容俊朗的金瞳少年。 苏璨也看到一个比他还矮的红衣美少年,如风一般飞驰而过。 苏璨和簫昕玉对视一眼: “难道他们感觉不到一点压力?” 簫昕玉还在想著青州哪位少年才俊是金瞳,苏璨忽然一把抓住他,拽著他向上跑。 簫昕玉眉头微皱,“你这是做什么?” 苏璨回头,瞪眼看他,“人家都挑衅到脸上来了,你还能无动於衷?” 簫昕玉无奈,只好跟著他一起追赶。 他二人一连跑上几十层台阶,速度就大幅降低。 苏璨脸色微变,他此时身上压力极大,真气运转艰难。 越是向上,这种压力就越明显,让他的双腿也开始颤抖。 可前面那二人已经飘忽远去,只能模糊看到一个背影。 『他们的资质远在我之上。』 苏璨再不想承认,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停下脚步,脸色些发白。 簫昕玉忽然开口道: “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登上天阶山山顶?” 苏璨一怔,沉声说道: “簫兄,能登上山顶会是什么资质,你不会不知道吧。” 簫昕玉面色凝重,眼中神光闪烁。 “呼,终於上来了。” 徐然站在天阶山山巔,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这山巔是一个光禿禿的尖尖,只能站下十来个人,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 应囂囂站在徐然身边,奇怪道: “大师兄,我们通过了试炼,怎么没人来接我们啊?” 徐然也不知道,双手一摊,“可能是要等底下那些人吧。” 应囂囂坐在山上,双手托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徐然也一屁股坐下,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反正已经到了天枢派,多等一会也没关係。” ………… “这是……” 华宗愷猛地站起来,看著坐在山顶的徐然和应囂囂,震惊的脸上皱纹都在颤抖。 “金丹资质!” 这天阶山是天枢派祖师玄机真人炼製的法器。 专门用来考验弟子的资质和毅力。 能登上此山巔,且自然毫不费力的,必然是仙骨神秀的金丹之姿。 若是登山艰难的,最后却能顶著山岳一样的压力爬上山巔,那就是心怀大毅力的求道之士。 此二者有一,即可拜入天枢派。 但是,这太难了。 天枢派开创之初,传至二代弟子时总共只有十几人。 直到玄机真人羽化,由华家老祖执掌天枢派,收起了天阶山,降低入门要求,天枢派才逐渐兴盛起来。 此次掌门请出天阶山,也没想过能有人登上山顶。 只要能走过一半,就足以够拜入天枢派了。 可是现在真的有人登上山顶! 还是两个! 『我天枢派终於要重振辉煌了!』 华宗愷一身浑厚气息隨心绪不断起伏,让整座大殿都摇晃起来。 江秋白脸色一白,感觉自己犹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隨时会被撕碎。 好在华宗愷很快收敛了气息,他面色不断变化,最后开口道: “我去带这两个孩子拜见宗主,你们看好其余参加试炼的弟子,多给他们点时间。” “是!”一眾峰主同声应下。 华宗愷身形化作一道遁光,瞬间消失在殿中。 余下的眾人看著那两个轻鬆登上天阶山的少年,忍不住窃窃私语: “登顶天阶山的少年,我还是头一回见。” “以后的六宗法会,我们再也不用垫底了。” “是啊,你们说老祖会不会出关收下他们两个。” 一眾峰主长老交交头接耳,已经想到未来几百年后的天枢派是什么样子了。 只有江秋白坐在位置上,面色木然。 第七十六章即见宗主,为何不拜? 徐然和应囂囂在天阶山顶坐了一会。 忽见一道遁光飞至身前,显化出一个身穿明黄色长袍的耄耋老者。 徐然和应囂囂站起行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这耄耋老者急冲冲一挥袖,把他二人捲起,带著就跑。 徐然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遇上人贩子了。 但这里是天枢派的山门,此人应该是天枢派的某位长老什么的。 “这位长老,我二人……” 华宗愷打断道: “你二人已经是天枢派弟子,后面的试炼不用考了。” 徐然无语,“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 “拜师的事情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带你们去面见宗主。” “长老,你听我把话说完……” “噤声,这里是掌门闭关的洞府。” 华宗愷带著徐然二人落在一处彩云拱卫,毫光凛凛的洞府石门前。 这石门上有两只兽面,口中咬著铜环。 华宗愷对著石门行礼道: “掌门,登上天阶山顶的两位少年,我已经带来了。” 华宗愷在出发时,就已经提前给掌门传过消息,请他出关一见。 “带他们进来吧。” 一把温厚嗓音从洞府中传出。 厚重石门自行打开,露出一片明晃晃的,珠帘般的光亮。 华宗愷带著徐然二人穿过珠帘,走进洞府。 一股梅的香气扑鼻而来。 香风一吹,捲起无数红的、白的、粉的瓣。 这洞府中並非枯燥石室,而是別有洞天, 眼前明亮一片,不知有几千株梅树,开如团锦,天空蔚蓝,无数星辰如宝石闪耀,灵气浓郁到化作氤氳,从脚下飘过。 华宗愷带著徐然二人走入梅林深处,来到一座石桌前。 有一位中年男子坐在那里。 他面如冠玉,长须及胸,头戴星冠,身穿墨蓝色长袍,气质深邃而威仪。 此人正是天枢派掌门华宗棠。 他面目含笑,仔细看著徐然和应囂囂,忽然神色一怔。 华宗愷俯身行礼道: “掌门,这两位少年轻易登上天阶山,可见资质绝顶,我特別破例將他二人带来,还请掌门定夺。” 华宗棠站起身,眼神惊讶,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两个少年。 徐然鬆了一口气,拱手行礼道: “掌门……” “竖子怎如此无礼,我来教你们,修道第一件事,首要就是恪守忠孝,尊敬师长。” 徐然话才刚出口,华宗愷立马打断他。 华宗愷瞪了徐然一眼,斥道: “既见掌门,为何不拜?” “且慢!” 华宗棠突然出声打断。 华宗愷一愣,我说的不对吗? 华宗棠看著徐然二人,一捋鬍鬚,严肃问道: “你二人身上飞剑从何而来?” 华宗愷又是一愣,飞剑? 他此时才有空仔细观察徐然二人,发现他二人身上皆有一道微弱灵光。 这灵光藏而不发,颇为晦暗,但若是细细体会,就能感知到一股精纯剑气。 “灵器!” 华宗愷道行不低,很快就分辨出来这是两件灵器级的飞剑。 他大吃一惊,这等宝物,怎么会出现在两个胎息修为的少年身上。 欸,不对。 华宗愷再仔细一看,这两个少年的修为虽低,气机却远超同境修士。 也就是说,他们修炼的功法品阶极高。 华宗愷心中惊疑不定,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见华宗愷终於不再打断自己说话,徐然拱手道: “我二人乃是天枢派二代弟子火龙道人之徒,飞剑亦是火龙师父亲赐。” 华宗愷再次一愣,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开始浮现。 二代弟子?火龙道人? 记得自己刚修行的时候,好像听说过这么一位师长。 但那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他居然还在世吗? 也不怪华宗愷震惊,天枢派传到今天,已经接近两千年,一代二代弟子早就无人了。 像华宗愷这样辈分高的老人,都已经是第四代弟子。 『那岂不是说,这两个少年,还是我的师叔,我岂不是还要给他们磕头行礼?』 华宗愷沉默不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华宗棠倒是心中已有预料。 火龙道人的存在他是知晓的。 他也曾听说过赤螭和金阳的事跡。 只是如今被徐然亲口承认,他还是心绪难定。 过了一会,华宗棠问道: “火龙师叔祖如今在何处修行?” 徐然摇摇头,“师父有事远行,说要三五年后才能回来。” 华宗棠略微点头,这很符合他对火龙道人的认知。 “二位师叔请坐。” 他请徐然和应囂囂坐到石桌旁相谈。 华宗愷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徐然和华宗棠聊了一会,大致讲了一下他二人的事情。 只是隱藏了月宫金帝宝蟾,囂囂的麒麟命数,还有天人化生镜的事。 “希望宗主能让我二人留在天枢派修行,只要一处清净地方即可。” 徐然说的很客气,华宗棠却正色道: “天枢派本就是二位师叔的家,我这个晚辈理应好生招待才是。” 徐然拱手道:“宗主客气了,我二人道行浅薄,不敢妄自尊大。” 徐然故意只说道行,不说年纪。 华宗棠一脸严肃,“尊卑有序,怎可因修为而怠慢,何况二位师叔只是修行时日短,將来成就定要远在我等老朽之上。” 华宗愷一言不发,这等时候也不出口帮自家掌门说话,整个人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徐然又和华宗棠客套几句,聊起修行的洞府。 虽说一块清净地方即可。 可要是有灵气充沛的洞府,那自然是更好。 华宗棠沉吟片刻,说道: “火龙师叔祖当年在紫金殿修行,如今二位师叔回来,理应由你们接管才是。” 华宗棠说著取出一块玉牌,上面刻著紫气东来之相。 他把这玉牌交给徐然,说道: “这玉牌能控制紫金殿的大阵,只需一滴精血即可炼化。” 徐然收起令牌,对著华宗棠微微一礼,“多谢掌门。” 华宗棠口称不敢,又对著华宗愷吩咐道: “华堂主,劳烦你带二位师叔领一下剑印冠袍,也让其余峰主长老们拜见一下。” 华宗愷行礼道:“是,掌门。” 徐然站起身,告辞道:“此番打扰掌门修行,还望勿怪。” 华宗棠连忙也跟著起身回礼道: “哪里的话,师叔有事,只管来找晚辈。” 徐然点点头,带上应囂囂跟华宗愷离开洞府。 华宗棠目送他二人离开,一直站在原地。 忽然有一位青年男子出现在石桌旁,他手中捏著一片瓣。 华宗棠连忙下拜。 “父亲。” 那青年男子的样貌赫然与华宗棠有七分相似,只是他面部线条更加立体深刻,眼中寒光如星。 他看著手中的瓣,低声自语: “火龙师叔,你这是什么用意呢?” 第七十七章拜见师叔祖 徐然二人跟著华宗愷来到洞府外面。 华宗愷忽然停步,对著徐然行礼道: “徐师叔,晚辈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华宗愷想了又想,反正是躲不掉徐然的,不如早点把这事翻篇。 徐然连忙扶住华宗愷,说道: “华堂主何谈得罪一说,我资歷浅薄,正需要你这样年高德劭长者教导。” 华宗愷並不知道自己是火龙道人的徒弟,要他拜见掌门也是情有可原,徐然並没有生他的气。 徐然这话给华宗愷留足了面子,他一张老脸光彩许多。 “徐师叔真是虚怀若谷,將来成就不可限量。” 华宗愷小夸一句,也放下些姿態。 徐然二人毕竟是金丹弟子,虽然年纪小,可到底是他的长辈,华宗愷不能不认。 他架起一道白云,带著徐然和应囂囂飞向道功堂。 “二位师叔既然拜在火龙师叔祖座下,那就是天枢派三代弟子。 我且按大峰峰主的规格,给二位师叔送上剑印等物品。” 徐然好奇道: “有大峰岂不是还有小峰?” 华宗愷抚须说道: “正是,天枢派三十六座主峰,有筑基修士的就是大峰,没有的就是小峰。” 徐然点点头,那这大峰峰主的规格还不算低了。 华宗愷带著徐然和应囂囂落在道功堂,顿时有两个身穿羽衣的青年修士上来迎接。 华宗愷让他们去库房拿两套筑基峰主的配置。 两位年轻修士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办去了。 华宗愷带著徐然二人走进主殿。 天枢派大小三十六位峰主,外加一些长老基本都在这里。 他们原本还在观察法镜中的少年们。 忽然见到华宗愷回来,还把那两个少年天才也带回来了,个个面色诧异,不知怎么回事。 江秋白心中一振,难道是华堂主信守承诺,告诉掌门这两个少年已经被她选中,所以要让给炼光峰。 这个想法只出现一瞬,就被她否决了。 华宗愷走到主位前,面朝眾人说道: “诸位,这二位少年乃是我们二代祖师火龙真人的亲传弟子,今日方才回到宗门修行。” 他指著徐然和应囂囂说道: “这位是徐然徐师叔,应囂囂应师叔,各位还不快来拜见。” 眾人都惊呆了。 这不是咱们天枢派的天才弟子吗? 怎么变成我师叔/师叔祖了? 其中一些年纪小的,根本没听说过火龙道人。 一些年纪大,辈分高的倒是还有点印象。 “华堂主,你说的火龙真人,可是一代祖师紫阳真人的那位关门弟子?” 一个头髮只剩十几根的枯瘦老头出言问道。 这人是年纪极大的一位长老,已经三百多岁了。 华宗愷点头道:“正如廖师兄所说,这位火龙真人乃是我天枢派硕果仅存的二代祖师。” 大殿中充满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二代祖师,这太遥远了。 天枢派如今唯一的一位金丹真人,也是三代弟子。 有人想的更多,震惊道: “那岂不是说,我天枢派还有一位大真人!” 此言一出,殿中鸦雀无声。 大真人,对於天枢派来说,已经是一个陌生了几百年的词汇了。 华宗愷环顾一圈,面色严肃的点点头。 虽然,他並不知道火龙道人是什么境界,但是气氛都到这了,不点头说不过去。 一眾峰主长老的眼神顿时热切起来。 两位大真人的亲传弟子,並且还都是有金丹资质的亲传弟子! 这简直就是两位板上钉钉的金丹真人啊! 虽然从未来的天骄弟子,变成了现在的天骄长辈。 但这也没什么关係嘛。 倒不如说,因为他们又让天枢派多出一位金丹真人,事情反倒更好了。 刚才问话的廖师兄顿时俯身拜下。 “四代弟子廖川拜见徐师叔,应师叔。” 有了他带头,其余人也纷纷拜道: “拜见徐师叔/祖,应师叔/祖。” 江秋白混在队伍里,也跟著俯身下拜。 她胸中情绪翻江倒海,只觉得世界太魔幻。 当初在南疆凌霄城遇见徐然时,她只当是个要拜入天枢派的傻瓜。 后面见他们来都来了,就想著顺手收入门下,说不准將来还是两位筑基高修。 谁想到他们竟然有金丹之姿,直接就被华宗愷截胡了。 被截胡也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很想收徒弟,就当是一场梦罢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华宗愷又把他们带回来了。 还说这两人是二代祖师的徒弟! 按照辈分,自己还要叫他们师叔祖。 江秋白真的要绷不住了。 更绷不住的还在后头。 华宗愷忽然对她说道: “江秋白,修行人最重要的就是懂得忠孝礼节,你怎么如此无礼! 两位师叔祖都在这,你也不知道上来磕头。” 江秋白脸色臊红,心中怨极了华宗愷。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没下跪磕头,怎么就指著我说。 她看了眼徐然,徐然恰好也在看她,脸上满是笑意。 江秋白只觉得脸都丟尽了。 前几天,这傢伙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叫自己。 现在自己居然要给他磕头,叫他师叔祖。 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江秋白心中悲哀,眼前一眾峰主长老的视线,烧的她无地自容。 江秋白心绪翻腾,宛如紧绷的弦,已经到了极限。 但她终究还是缓缓弯曲膝盖,將头埋在衣袖后面,口中叫道: “江秋白拜见徐……” “这不是江姐姐嘛!” 徐然笑著走过来,拖住她的胳膊。 “没想到江姐姐年纪轻轻,就已经担任起峰主一职,真是了不起。” 江秋白惊诧的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温和的金瞳。 “……师叔祖。” 江秋白乾巴巴的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徐然扶著她,对著俯身下拜的长老峰主们说道: “诸位都快快免礼,修行之人,达者为先,我这点微末道行,理应向诸位多多討教才是。” 眾人谢过徐然,直起身子。 徐然也扶起江秋白,说道: “之前在南疆时遇上了江姐姐,还多亏你给我指路,告诉我怎么来天枢派。” 江秋白脸上泛起一丝血色,回道: “秋白只是顺手为之,师叔祖不必掛怀。” 徐然笑了笑,放开江秋白,缓步坐到主位上,说道: “诸位请坐,劳烦华堂主为我介绍一下诸位长老峰主。” 华宗愷见徐然毫不客气的坐在自己的主位上,心中虽有些不悦,但自己才说要懂忠孝礼节,面上也不好表露。 华宗愷迈出一步,指著廖川说道; “这位廖川长老是罗霄峰四代弟子,师承……” “这位褚叔寧褚峰主,是翠竹峰四代弟子……” “这位宏眀师弟,是……” 第七十八章紫金殿中涨辈分 灵飞山上白鹤盘旋长唳,玄猿掛藤萝嬉戏。 山顶宝殿重重,光彩流转。 为首的善德殿中,有白髮耆老高冠博带,威严深重,有中年高修,气度不凡,还有几位青年俊才,羽衣超然。 一眾仙门高修,在这殿中畅谈,气氛融洽。 然而高坐主位之人,却是一位身穿黑袍的金瞳少年,看著不过十三四岁。 在他下首,是一位骨清神秀,姿容贵气的小童。 这偌大殿中,数十位名震青州的仙道高真,竟然以这二人为尊。 徐然坐在主位上,听著华宗愷为他介绍这些天枢派的中流砥柱,一一向他们问好。 待到把人认了个遍,有二位青年修士上殿拜见,手中托盘放著衣冠剑印等物品。 “堂主,服饰仪仗已经取来。” 华宗愷点点头,对徐然说道: “徐师叔,可要安排弟子服侍更服沐浴?” 徐然想了想,说道: “不必多麻烦,东西我先收著吧。” 那二位弟子走到近前,徐然和应囂囂拿起上面的储物袋,炼化之后把服饰等物品收起。 徐然收起东西,和华宗愷等人告辞。 “诸位还要考核弟子,我二人也就不多打扰了。” 徐然对华宗愷说道: “华堂主事务繁多,不如让江峰主带我们前去紫金殿。” 华宗愷点点头,对江秋白说道: “秋白,你带二位师叔祖去紫金殿休息,一应所需,儘管来找老夫。” “是。” 江秋白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连连点头答应。 徐然带著应囂囂给眾人拱手施礼,和江秋白一起离开。 华宗愷目送他们离去,站了一会才坐回主位。 徐然一走,殿中气氛顿时沉寂。 眾人沉默不语,话闷在胸中,不敢说出口。 光镜上的入门试炼还在继续,但是他们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了。 ……… 江秋白驾驭焰光,带著徐然应囂囂前去紫气峰。 她心中尷尬又忐忑,偷偷观察著徐然的脸色。 可是徐然面色平静,恬淡自然,江秋白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焰光飞了一会,前方出现一座巍巍神山。 这神山气势端严,遥望东方,以丹霞为衣,黛靄做裳,日光照在山顶金殿的琉璃瓦上,生出如盖紫气,整座山犹如一尊神人屹立。 江秋白神色嚮往,说道: “那就是紫气峰了,传说当年一代祖师紫阳真人在此山炼成金丹,时有紫气东来,终年不散,如今千年过去,再也不见当年奇景。” 应囂囂问道:“难道火龙师父不是在这里成就金丹的?” 江秋白今天才知道火龙真人,哪里能回答他,只能摇摇头。 徐然略微沉默,江秋白知道紫阳师祖,却不知道火龙师父。 不止是她,这天枢派如今的弟子,似乎都不知道火龙道人。 “难道师父常年在外游歷,不曾在天枢派久留?” 徐然正想著,江秋白已经落在山顶金殿前,行礼说道: “师叔祖,这就是紫金殿了。” 徐然抬头看著,这紫金殿当真是用紫金打造,白玉为阶,威严堂皇又超凡脱俗。 徐然看著犹如皇宫一般辉煌的紫金殿,心头泛起激动。 几百年前,师父也曾在这里修行。 他取出掌门给的玉牌,从指尖滴下一滴精血。 精血方才落下,玉牌就放出一片紫蒙蒙的光彩。 徐然以真气催动,便听得“轰的一声,紫金大门豁然大开,浓郁灵气化作肉眼可见的彩色氤氳,越过门槛,铺满了白玉长阶。 “我们进去吧。” 徐然带著应囂囂和江秋白迈上玉阶,走进紫金殿。 殿中赤金为砖,十八根翡翠柱子需要两人合抱。 一路走到头,看见六个蒲团摆成一排,再看主位上,也只有一个蒲团,一个紫檀木的长案。 案上一卷玉简摊开,旁边有一只笔搭在砚台上。 这金碧辉煌的殿中,竟然只有这几样东西。 徐然心中又是奇怪,又觉得本该如此。 他走到主位上,那玉简上有四句丹书: “法法法元无法,空空空亦非空。 有用用中无用,无功功里施功。” 徐然眉头一皱,这应该是修行至理,只是他的道行太低,完全看不懂。 “囂囂,你看的懂吗?” 应囂囂也在一旁低头看著,听闻此言,一脸无奈的说道: “大师兄,这是金丹真人留下的玄机,我至今修行不到一年,怎么可能看懂。” 徐然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再开个掛呢。” “什么是掛?”应囂囂不解道。 徐然没有回答,带他走下主位,坐在下面的蒲团上。 徐然看江秋白拘谨的站在一旁,向她招呼道: “江姐姐,你坐啊。” 江秋白使劲摇头,整理一下衣摆,跪坐在一旁,说道: “不用了,我跪著就好。” 这紫金殿是金丹祖师的修炼场所,江秋白能进来就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敢奢求坐著。 “好吧。”徐然也不勉强她,说道: “麻烦江姐姐跟我讲一下天枢派的现状。” 江秋白见他没有摆架子,整个人放鬆许多,说道: “如今天枢派以掌门所在的璇璣峰为主,再往下有道功、传法、刑律、勤事四堂,再往下是二十四座大峰,七座小峰。” 徐然点点头,想起自己刚才见到的紫气峰峰主,是个炼炁期的老头,叫伍守道。 他又想起江秋白被派到南疆十年,问道: “看来小峰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江秋白低著头,犹豫再三后说道: “这些小峰基本都和华家人关係不好,当然免不了被排挤打压。” 徐然皱眉,问道: “宗主不管这些事?” 江秋白不敢说话,只是点点头。 应囂囂坐在徐然身边,开口说道: “大师兄,我们如今突然回来,只怕华家人不愿意。” “是啊。”徐然嘆了一口气,“他们未必敢把我们怎么样,但这紫气峰怕是好过不了。” 江秋白听的面色发白,紫气峰不会好过,那和徐然二人相识的她多半也不会好过。 徐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说道: “江姐姐,你峰上有几人?” 江秋白低眉答道:“只我一人。” “那就好办了。”徐然笑道:“你就留在紫气峰上,有人问你就说我收你做了记名弟子。” 江秋白一愣,自己不但没能收他为弟子,如今居然还要反过来做他徒弟。 她脑子转了半圈,忽然发现这也不错啊。 自己拜他为师,那岂不是从五代弟子变成四代弟子,直接涨了一辈。 这样一来,自己就和华宗愷是一辈的了,华玉荣见到自己还要叫一声师叔。 江秋白想到这点,直接磕头道: “江秋白拜见师尊。” 徐然:“……” 第七十九章 藏经阁前(三千字)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天枢派的弟子,你们要尊师长,敬天地,不畏大道艰险,不惧修行艰苦……” 祖师殿中,华宗愷主持著新入门弟子的拜师仪式。 直到礼毕,诸位长老峰主一一离去。 伍守道带著两个刚收的弟子飞往紫气峰。 他心中忧虑重重,眉头紧锁。 洪金站在他身后,以为师父是在为自己的资质感到发愁,心中有点难受。 一旁的锦衣少年也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得意,他低著头,为自己的將来感到沮丧。 他这次试炼的结果並不理想,以至於最后被一位炼炁峰主收下。 伍守道心中更是不好受,这两个少年和那位师叔有那么一点关係,就被强塞到他手里。 原本他选的两个还不错的苗子,直接就被抢走了。 伍守道明白,这並不是针对他,而是试探那两位。 哪怕他们是二代祖师的弟子,可如今这天枢派是华家祖师说了算。 只是没人想得罪那位火龙真人。 可也没人敢得罪华家真人。 最后只能欺负他们这些没人罩著的。 伍守道临近紫气峰,看到山顶的紫金殿流光溢彩,知道那两位师叔已经入主其中。 伍守道脚踩祥云,站在空中沉思片刻,带著新收的徒弟落到紫金殿前。 洪金和锦衣少年从没见过这等仙家宫闕,一时被晃得睁不开眼。 伍守道上前一步,喊道: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伍守道前来求见徐师叔。” 一道少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伍峰主进来吧。” 洪金一愣,这声音怎么听著好耳熟。 伍守道让两个弟子待在这里,他迈上玉阶,走进紫金殿。 此时已经是傍晚,外面天色暗沉,而这紫金殿中依旧明亮。 伍守道只在师父口中听说过紫金殿的模样,如今有幸进来,发现和师父说的一样。 赤金砖,翡翠柱,六个蒲团。 不同的是,坐在蒲团上的並非那几位得道高修,而是两个乳臭未乾的少年。 边上还多了某个厚脸皮的小峰主。 “拜见二位师叔。” 伍守道不在意江秋白在这,直接拜在徐然面前。 “伍峰主免礼。”徐然看著他,说道:“峰主此来何事?” 伍守道跪坐原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金印。 这金印两寸见方,上面雕刻一只龙龟。 “这是紫气峰峰主的金印,如今徐师叔回来,理应接管此物。” 江秋白一惊,没想到伍守道这么快就做出决断,直接就要撇去峰主职责。 徐然看著伍守道,说道: “伍峰主管理紫气峰多年,不知付出多少心血,我初来乍到,怎能取走峰主之位。” 伍守道捧著金印,坚持道: “徐师叔身为真人弟子,又有天人之姿,接管紫气峰实是眾望所归。” 徐然沉吟许久,还是接过金印。 他心里清楚,伍守道让他接管紫气峰,是为了让他担起责任。 也好用金丹传人的身份庇护紫气峰的弟子。 毕竟他一个炼炁修士,惹不起华家人。 “既然伍峰主执意如此,那这金印我就暂且收著吧。” 伍守道低著头,再次对著徐然拜下。 等到伍守道离开,江秋白说道: “他这是惹不起,躲得起了。” 应囂囂哼了一声,“还不是看大师兄好讲话。” 徐然將金印收到储物袋里。 “人家本来就过的不好,我们一来更是要被针对,不愿意受这气也正常。” 江秋白嘆了一口气,说道: “他已经被针对了,他刚才带来的那两个少年,並不是他之前选好的人。” 徐然眉头一挑,这就开始了吗。 伍守道回到紫气峰半山腰处的殿中,让人把洪金和锦衣少年带下去安置。 他把自己的大弟子李语琴叫到跟前,吩咐道: “我接下来要闭关一段时间,你们要安分守己,哪怕吃点亏也要忍著。” 李语琴神色不安,问道: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伍守道把徐然和应囂囂到来的事说了。 “我已经献出金印,若是他们实在逼迫太甚,你就去找他,请他帮忙。” 李语琴一时难以接受这么大的变化,神色悽惨道: “可他不过一介小儿,实力低微,如何能帮上我们?甚至有可能屈服华家,到时候……” 伍守道也没有办法,只能低声道: “只要火龙真人归来,自然会大不一样。” 李语琴沉默许久,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若是无人回来呢?” “…唉。” ……… 第二天一早,徐然做完早课,让江秋白带他和应囂囂去藏经阁。 徐然来天枢派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 徐然还在宋国时,遇上的大部分修士,他们的实力都极差,空有一个境界,全无半点道行。 徐然可以轻鬆跨一个小境界斩杀,简直是虐菜。 后来见到洛荷、苏雨寒、伽兰玉、曾青这几个同龄天才,徐然就完全不是对手了,更別说越级对战。 尤其是神农谷中和曾青的论道、斗法,让徐然意识到自己和这样的名门弟子还有很大差距。 其中最大的差距就是知识。 曾青虽然跟著黄卢子真人修行炼丹之术,但他同时还精通剑法、术法、武技、符籙、阵法、甚至星象、堪舆等。 这眾多且庞大的知识,化作了曾青对於修行的理解,以及天地的认知。 也化作了曾青的道行和修为境界。 徐然在修行上有著火龙道人的教导,胎息境界没有任何疑问。 但是他对符、丹、阵、器的认知,包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以及法术、武技这些东西,那真是一窍不通。 徐然来天枢派,就是要补足这些东西。 他將自己提升到一流仙门的真传弟子水准,甚至更强。 江秋白带著徐然来到瑶华峰。 这里是藏经阁,以及传法殿的所在。 藏经阁主要放著一些基础常识书、和一些简单的胎息功法。 传法殿是炼炁功法、以及高品法术、神通,乃至於一些符术、丹方、阵图这些东西。 徐然来到藏经阁,就是要先学好基础类的东西。 江秋白把徐然和应囂囂送到,就回紫气峰去了。 徐然带著应囂囂走向藏经阁,忽然后面身后有人抓住他。 “喂,你们叫什么名字?” 徐然转身,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少年。 高的玉树临风,是个美男子。 矮的头角崢嶸,是个开朗大男孩,也就是他抓著自己。 徐然撇开他的手,说道:“问別人的姓名前,应该要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叫苏璨,他叫簫昕玉。” “我叫徐然,这是我师弟应囂囂。” 几人报上姓名,苏璨神色激动道: “昨天后面的两关试炼我没见到你俩,你们是不是被金丹老祖收为弟子了。” 徐然眉头一挑,回道: “是的。” 苏璨看著徐然跃跃欲试,说道: “咱们比试一番如何?” 徐然嘆了口气,反而问道: “苏璨,你是几代弟子?” 苏璨一愣,“我是五代啊。” 徐然脸色一板,严肃道: “华堂主有没有教过你,修道之人要尊重师长?” “有啊。”苏璨不明所以。 “那你见到师长为何不行礼?” 徐然面上瞪著他,心里却是感到好笑。 苏璨一怔,徐然要是被那位华家真人收为弟子,那他就是四代弟子,是自己的师叔。 苏璨脸色一下就变了,他涨红了脸,磨蹭好一会终於俯身拜道: “苏璨拜见师叔。” 徐然摇摇头,“我不是你师叔。” 苏璨顿时受骗了一样的大叫道: “你耍我!” 他声音极大,吸引了很多来藏经阁的弟子。 徐然沉声道: “我是三代弟子,是你师叔祖!” 簫昕玉眼中闪过一道惊色。 苏璨看著他,心里算了好一会,才说道: “你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是三代弟子,难道你跟华真人一个辈分?” “当然了。” 徐然抱著胳膊,说道: “我师父是一代祖师紫阳真人的关门弟子,名为火龙真人,他老人家是天枢派二代弟子,我不是三代是什么?” 苏璨看著徐然,嘴唇颤动,几乎忍不住想说他骗人。 可这种事谁敢胡说。 簫昕玉心中震惊,天枢派居然还有二代祖师活到现在。 『这就是祖父要我来天枢派的原因吗。』 簫昕玉还在思索,苏璨几乎是宕机了,呆立於原地,张著嘴说不出话。 不单是他俩,边上的一群看戏的弟子也是震惊非常。 “他竟然是三代弟子?” 有人无语道:“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按辈分咱们要叫他太师叔。” “这也不是重点啊!”他身边的一位同伴纠正道。 一位年长的中年弟子惊诧道: “居然还有二代祖师在人世,那岂不是说,我们天枢派有两位金丹真人!” 徐然抓住苏璨的肩膀,说道: “还不赶紧给师叔祖磕头” 苏璨原本是想跑的,看著徐然住著他的手,哭丧著脸说: “能不能下次一块磕。” 徐然险些都被他逗笑了,威胁道: “不行,你不磕头就是不孝!” 苏璨无法,只能缓缓地,悲痛的跪倒,磕了个头,口中呼道: “拜见师叔祖。” 应囂囂不满道: “还有我呢。” 苏璨看著比他还矮的应囂囂,泪流满面,又磕了个头。 “拜见师叔祖。” 苏璨磕完头,颤抖著站起来,一脸绝望。 『我在天枢派没法混了。』 徐然又对一旁的簫昕玉说道: “还有你!” 簫昕玉脸色顿时一变,但还是跪下磕头。 “簫昕玉拜见二位师叔祖。” 苏璨破涕为笑,感觉自己又能在天枢派混下去了。 第八十章 学道 讲道 传道(五千) 苏璨和簫昕玉磕完头,立马找个藉口跑了。 徐然见眾多弟子都在看著自己,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峰主的玉牌掛在腰间。 “这样应该都能看出我是长辈了吧。” 徐然和应囂囂走进藏经阁。 这座藏经阁占地广大,高有五层,一排排书架摆放整齐,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墨水、竹子、书纸混合的书卷味道。 现在虽是早晨,但已经有许多弟子来这里看书。 一位年轻侍从来到徐然面前拜下。 “仙长若是寻找书籍,小人可以代劳。” 徐然点点头,满意道: “取一些基础的常识书来,越基础越好。” 侍者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头应下。 他先带著徐然和应囂囂到静室坐下,然后自己去取书。 这间静室是单独给一些长辈高修用的,没有別人。 徐然两人坐在席上,很快就有人进来泡上灵茶、燃上麝香。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等人都退出去,应囂囂说道: “看来这里的管事不想见我们。” 徐然笑道:“任谁都不想给两个小孩子磕头吧,又没红包拿。” 他们坐了一会,就有几位侍者抱著书籍进来,放在二人面前的案上。 徐然隨手拿过一本古旧书册,这书纸质发黄,斑裂封面写著《九州记》三个字。 打开一看,发现这里面写的是上古之事,那时天下分为九州,世界也比现在辽阔许多。 这里面主要记载的是奇异地貌、神秘生灵,是一本地理书。 徐然在案上的书堆里查找一番,除了这《九州记》,还有一本《五洲记》,记载如今的世界地貌。 除了这地理书,还有史书《大乾》《大周》,以及一些收录奇珍异兽,天材地宝的《山海志》《崑崙记》。 最主要的还是一些修行书,如《养生法决》、《真气十二练法》、《三十六小术》,《云纹解析》等等。 徐然满意的点点头,这些东西正是他急需的。 静室中薰香瀰漫,让人心清神爽,徐然和应囂囂静静的翻看著种种书籍。 他二人心无旁騖的在此看书,外界可是一片轩然大波。 徐然应囂囂这两位三代弟子的事,目前只有天枢派高层知道,一般弟子还没了解。 但隨著他早上在藏经阁前的自爆身份,让这个消息一下子传开了。 现在天枢派中几乎人人都在谈论此事。 都说来了两位三代师叔祖,年纪只有十来岁,是二代祖师火龙真人的徒弟。 很快就有人查到了火龙道人的记载。 证明確实是紫阳祖师的关门弟子,大致估算一下,这位二代祖师可能已经超过八百岁。 “八百岁,就算是金丹真人也很难活的这么久吧?” “能活八百岁不死,恐怕是大真人了!” “太好了,天枢派有救了!” 一群年轻弟子热烈的討论著,他们不太懂上面的事,只知道天枢派又多了一位金丹真人。 但也有人抱著別样的想法。 “这位祖师几百年都没回天枢派了,怎么忽然间送回来两位弟子?” “八百年的真人,这天下又有多少。” 这些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人忍不住多想。 有人怒斥道:“你们是不是见不得天枢派好!” “你別乱扣帽子,这事情发生突然,细品一下又怎么了?” “你就是吃里爬外!” 隨著时间发酵,这事情也传到外面,让整个青州都惊动起来。 但是也有人认为这是天枢派故意放出来唬人的消息。 毕竟天枢派要是还有二代祖师,怎么不早说出来? ……… 天边大日初升,一股蒙蒙紫气飞入紫金殿中。 徐然和应囂囂坐在蒲团上,闭目吐纳,缓缓將紫气收入丹田。 三刻钟之后,二人结束早课,收功睁眼。 徐然站起身,感嘆道: “这紫金殿居然能自动收集【东极紫气】,真是神异,明明祖师早就不在了。” 应囂囂也跟著站起,说道: “大师兄,这紫气与你功法相合,你一人炼化就好了,为什么要我也吸收,我又用不著。” 徐然笑道:“这东极紫气应太阳而生,不但能克制邪魔,还能增添气运福运,怎么能说没用呢。” 应囂囂撇嘴,“指望这个增添气运,不炼上一百年恐怕看不出什么效果。” “一百年也不会太久的。” 徐然说著走出大殿,应囂囂跟在他后面。 自二人来到天枢派,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这短短半个月,他们在藏经阁看完许多书籍。 他二人都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书中的知识都被他们记在脑海中,化作他们的道行。 二人来到殿外,江秋白已经等候在这里。 见到徐然和应囂囂出来,她行礼道: “拜见师尊,师叔。” 看著这个便宜弟子,徐然也是无奈,说道: “还是要麻烦你带我们去瑶华峰。” 江秋白笑道:“不敢,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 徐然失笑,和应囂囂一起踩上她的焰光。 江秋白现在住在紫气峰上,每天安心修行,也没人来问她,別提多快活了,每天都神采奕奕,不復当初木然表情。 整个人简直是从一个满腹怨气的中年男,变成了一个开朗活泼的少女。 三人一同去往瑶华峰上的传法殿。 今天望仙峰的孟柔副峰主,会到传法殿给新入门的弟子讲道。 徐然和应囂囂也要去听讲。 到了瑶华峰顶的传法殿,江秋白告辞离去。 走进传法殿,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弟子,都端正的坐在蒲团上。 徐然和应囂囂一走进去,眾人都看了过来。 “师叔祖来了!” 也不知谁带的头,一眾少年都对著徐然和应囂囂下拜磕头。 “拜见二位太/师叔祖。” “都起来吧。” 徐然一声令下,殿中少男少女都隨之起身。 徐然二人走到大殿最里面,坐在最前面的两个弟子立马懂事的让出蒲团。 徐然心中好笑,自己怎么像是当上了天枢派的孩子王似的。 徐然坐在蒲团上,见讲课的孟副峰主还没来,准备再修行一会,却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死死的盯著他。 徐然转头,看到洪金就坐在自己身后,一脸纠结的看著自己。 “怎么了洪金?” 洪金犹豫一会,还是低下头囁嚅道: “没…没事。” 徐然眉头微皱,正想问他,殿中主位上忽然出现一道袍女子,喝令道: “噤声。” 这女子头戴黄冠,身穿杏黄色道袍,容貌在二十五六的样子,手持一把银色拂尘,身姿高挑,气质沉稳。 正是望仙峰副峰主孟柔。 殿中一群少年恭敬行礼,“拜见讲师。” 徐然和应囂囂也跟著行礼,孟柔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坐下开口道: “今日讲周天,周天之要在於圆,即是神圆,气圆,精圆,此三者圆转,便是周天起始。 神圆在於无心,无心则无守,气圆在於无意,无意则无碍,精圆在於无念,无念则无牵。 无守、无碍、无牵,周天自转。” 孟柔讲完这一段话就闭目不语。 此时殿中一半少年都是一脸焦急,他们已经听懂个大概,迫切的希望孟峰主继续讲下去。 剩下的少年们大都都在思索,他们已经听懂小半,心中苦苦思索,却总感觉隔著一层纸。 也有几位少年,如苏璨、簫昕玉则是面露喜色,情不自禁的连连点头,可见心中已有所得。 洪金坐在位置上,急得抓耳挠腮,这讲师说的东西怎么如此玄乎。 洪金已经在修周天,对他来说,周天就是胎息期第二重境界。 只要打通十二正经,开闢气府,將一口真气炼到內里就算是成了。 这无心无碍无念的,怎么能运转真气打通经脉? 洪金越想越是坐不住,恨不得上去把讲师摇醒,求她再讲两句。 他身边的少年受不了他这样子,低声皱眉道: “你干嘛呢?” 洪金双手合十,低声拜託道: “这位师兄,可否为我解惑,这无心无守是何意思?” 那少年白了他一眼,“自己想去。” 洪金又急得直挠头。 “无心无守就是心中全然不要想。” 徐然转过头来,低声回答他。 洪金没想到徐然会回答他,愣了一下,问道: “师叔祖,我亦知是不要去想,可是不想怎么打通经脉,修成周天?” 徐然转过身子,向他解释道: “周天境界修的是先天气,打通经脉是其次,开闢气府亦是其次,重要的是这一口气运转起来。” 洪金呆住,想了一会,又红著脸问道: “经脉不通,气府不开,又该如何运转?” 洪金这个问题,也几乎是殿中一半少年的问题。 这些人都注意到徐然这边,都竖起耳朵在听。 徐然视线扫过一圈,见不少人都迷惑,就放大一些声音道: “周天炼的这一口气是先天气,在人出生之前就已经运转。 若是这一口走岔,人就要生病,若是这一口气停了,人就会死,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就证明这一口气正在运转之中。 而人一动喜怒哀乐,臟腑就会受到影响,这先天气的运转自然也就被影响。 所以叫你无心无意无念,是为了恢復到最初时,未出世的自然状態。” “原来如此。”洪金这下明白许多,神色也平静下来。 殿中一半少年都是被这入门的问题难住,听到徐然的解答,立马想通许多关节。 洪金身旁的那个少年见徐然是真有点懂,也趁机开口问道: “师叔祖,那无守无碍无牵是何意,又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更是难倒殿中一大半人。 这些人都看向徐然,就连苏璨、簫昕玉也注视著他,想看看这位金丹弟子的见解和自己可是一样。 徐然继续解释道: “这一口先天气走过十二正经,从手太阴肺经开始,最后到肺经结束,这就形成了一个圆。 这个圆就像滚动的车轮,你不用守著它,也不要阻碍它,更不能牵掛它。 原因刚才讲过了,它自己本就转的好好的。” “多谢师叔祖,我明白了。”那少年面露喜色,向徐然致谢。 主座上的孟柔此时也睁开双眼,看著徐然,神色微动。 “那精气神三者又该如何圆转?” 苏璨突然开口问道,他声音大,一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都看著徐然,想看看他能不能回答这个最难的问题。 徐然笑了笑,说道: “若是无碍无念无牵,心中便无杂念,身体便无束缚。 如此这般,身心便能相爱合一,身心合一,精气神三者焉能不圆转?” “当然不能圆转!” 苏璨原本听的连连点头,正要感谢,却忽然有人出声反驳。 眾人循著声线看去,惊讶发现反驳之人竟然是座上讲师! 殿中少年大感惊讶,“难道师叔祖刚才讲的是错的?” 有人小声道:“定是如此了,看他也不大,怎能有如此道行。” “可我觉得太师叔祖讲的挺对的呀。”一个八九岁大的小童出声道。 边上一人瞪著他,“你的意思是讲师不懂修行?” 孟柔一挥拂尘,清喝道: “噤声。” 殿中一眾少年顿时正襟危坐,再不敢多言。 孟柔一双明亮双眼看著徐然,说道: “若是以为身心相爱合一,就能让精气神三者圆转,却是把修行想的太简单了。” 徐然也不急著反驳,任由她继续说下去。 孟柔继续说道: “身心是精气神的后天显化,並非是真面目,要想精气神三者圆转,无心无意无念只是最基础的。 周天运转的关键在於先天,气是先天之气,精是先天之精,神是先天之神。 如不能寻出此先天三宝,精气神便不能圆转合一,周天便有瑕疵。” 殿中少年皆是点头,认为讲师说的才是真理。 簫昕此时行礼问道: “敢问讲师,此先天三宝在何处?我等又该如何修行?” 孟柔沉声道: “先天神居於眉心下三寸处,先天气养在胸口絳宫,先天精藏在脐下三寸。 至於修行此三宝,这是一辈子的事,永无止境。” 苏璨点点头,这和他家中长辈说的差不多。 簫昕玉却是微微皱眉。 他家学深厚,先天三宝之所在他是知道的,他真正想问的就是该如何精修。 但是孟柔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簫昕玉转头看向徐然,却见徐然微微嘆气,神色悲哀。 簫昕玉心中一动,伏地拜道: “晚辈斗胆请徐师叔祖解惑!” 孟柔脸色微变,难道我讲的不如他? 苏璨看到簫昕玉拜倒大吃一惊,孟副峰主都没讲明白的事你问他? “大道本是最简单,说出口来无人信。” 徐然嘆息一声,从座位上站起。 眾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就连孟柔都看著他,想看看这位师叔能说出什么来。 徐然开口道: “周天境界修行三宝,就在於打通十二正经,开闢气府,將一身真气炼到內里,炼至全身通透,周天自成。” 徐然此言一出,孟柔顿时忍不住嗤笑一声。 『亏我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真传来。』 洪金好不容易听明白点道理,此时又蒙了。 不是说打通经脉,开闢气府不是周天关键吗,怎么又绕回来了。 “他这是编不下去了。” “是啊,他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 殿中学道的少年们此时也窃窃私语。 簫昕玉心中隱隱有所获,但是总感觉差了那么一点点。 他再次俯身拜下,诚恳道:“请师叔祖明示。” 徐然点点头,视线扫过殿中一眾面貌不同的少年,最后看著孟柔说道: “身心是先天三宝的外显,也正因如此,身心即是三宝之所在。 人体之耳鼻口舌、心肝脾肾、皮毛骨血、意志魂魄,皆是精气神先天三宝显化,何必拘泥某一处。 故而修行先天三宝,第一入手处便是身心,除此之外皆是迷途假说。” 徐然说到这里,看向殿中所有人,问道: “诸位,身心该如何修行?” 洪金心中隱隱有了答案,张口欲言,可他又觉得这答案太扯了,不敢说出口。 “我们每天都在修行身心!” 回答的人是苏璨,他还没想到答错丟脸怎么办,迫不及待说出口。 簫昕玉此时面露恍然,他也明白了。 孟柔道行最高,明悟的也最快,此时面色复杂的看著徐然。 “善!”徐然听到苏璨的回答十分欣喜。 “正是如此,我等修炼真气,打通经脉,强壮骨骼,温养臟腑,搬运气血,乃至打坐休息,读书学道都是在修炼身心。 隨著修行的越来越完善,精气神先天三宝自然而然的就会壮大。” 徐然说到这里嘆息道: “古之先贤在创下如今的修行之法时,就已经替我们开闢了一条通天大道。 修行的真道路就在脚下,唯有坚持攀登而已。 可有的人一时看不到终点,看不到自己想要的风景,他就觉得自己走错了,甚至觉得道路本身就是错的。” 徐然此时心中想起火龙师父的教诲。 “这条长生路,唯有登顶,才能看到你想要的一切。” 簫昕玉诚心诚意的拜倒,以头抵地,感激道: “多谢师叔祖传道解惑!” 殿中一眾才开始学道的少年们也隨之拜倒在地。 “多谢太/师叔祖传道解惑!” 徐然见他们真的有所感悟,心中也是十分开心,笑道: “都快起来吧。” “徐师叔。”孟柔此时开口问道: “你刚才讲的这些都是自己明悟的吗?” “哈哈哈。”徐然忍不住笑道: “怎么可能,我又没开掛,这些都是我师父教的。” 第八十一章 针对 瑶华峰上经阁书楼林立,匯聚了天枢派各峰各脉的传承。 道功堂常会发下讲道传法的任务,每个月都有炼炁期的师兄前辈接了任务,来到瑶华峰教导年轻弟子。 像这次由望仙峰副峰主孟柔,亲自为刚入门的弟子讲课,实在是一件稀罕事。 人人都希望能趁此机会多学到点东西。 但是谁都没想到,这次让他们收穫最多的,不是这位筑基期的讲师,而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 “这就是金丹真人教出来的徒弟吗,道行竟然如此之高。” “可不,你看他双目金瞳,定然是天生不凡。” “当时师叔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极好闻的清香味,我的心跳都加速了。” “你可別犯痴了,师叔祖还在后面呢。” 一眾少男少女走出传法殿,三三两两的聊著。 徐然走在最后面,和苏璨簫昕玉告別。 洪金站在他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洪金,你到底有什么事?” 出了大殿,徐然终於有空询问他。 洪金左看看,右看看,確定周围没人,这才把徐然拉到一边角落,低声道: “师叔祖,你能不能和勤事堂的人讲一声,把李师姐调回来。” 徐然眉头一挑,“李语琴?她怎么了?” 江秋白和徐然讲过一点紫气峰的事,李语琴是伍守道的大弟子,炼炁期的修为。 “勤事堂把李师姐调出宗门处理俗事,到现在已经有十天了。” 洪金神色黯然,低声道: “如今紫气峰的弟子无人管束,也无人教导,每天还要被勤事堂叫走干活,大家都……颇有怨言。” 洪金说到后面,低著头不敢看徐然。 『这是在试探吗。』 徐然眉头微皱,勤事堂主管宗门內外杂事,每个峰的弟子都要配合,很难说人家针对你。 “师尊,我来接你了。” 江秋白此时驾驭焰光降临,向徐然施礼道。 徐然点点头,让她带自己去看看紫气峰的弟子们。 江秋白带上眾人,洪金把最近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下。 伍守道把他带回紫气峰后就闭关去了,李语琴负责教导他和那位锦衣少年。 没过几天,勤事堂来人,说天枢派在外面的某处坊市需要人镇守,就把李语琴调出去了。 从那之后,勤事堂就时常来人,调动紫气峰弟子出去做一些俗务。 导致现在紫气峰人人心怀怨气,没一个有好脸色。 洪金等新弟子无人教导,也不敢找人问,只好自学。 “重要的是一直这样下去,紫气峰怕是就要散了。” 洪金一入宗门就遇上这样的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恰好今天在传法殿中遇到徐然,便想请徐然这位师叔祖帮忙。 但是紫气峰的师兄们都说,就是这位师叔祖才害的他们被人针对。 所以洪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讲这件事,担心恶了徐然。 徐然又问了他几句,江秋白已经带著他们到了紫气峰。 紫气峰顶是紫阳祖师的宫殿,后辈弟子不敢僭越,都只在山腰以下范围活动。 山上建筑以木质阁楼庭院为主,少有的几座宫殿都是重地。 江秋白带著徐然几人落在山腰处的青玉殿前。 青玉殿是歷代峰主修行的地方,也是紫气峰商量要事之地。 几人才落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爭吵声。 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子声音喊道: “又是搬运物料,又是搭建宫殿,现在还要我们去送信,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殿中又响起一道隨意且懒散的声音: “这些事都是为了宗门,又不是为了我。” “哼!反正这事你们爱找谁干就找谁干,我们紫气峰不干!” 那懒散隨意的声音淡淡回道: “我劝你还是多想想吧。” 这青玉殿中有两个人,分別坐在左右两边的紫檀木椅上。 左边那个面红耳赤,一脸怒容。 右边独自一青年,斜靠在椅上,看著对面的紫气峰弟子,面上满不在乎。 徐然带头走进殿中,问道: “你们在吵些什么?” 殿中二人都朝他看来,那懒散青年顿时精神一振,下拜行礼道: “勤事堂弟子袁心逸拜见师叔祖。” 另一位紫气峰弟子也反应过来,跟著下拜: “费仲轩拜见师叔祖。” 徐然越过他们,走到上首的玉座上坐下,这才开口道: “都起来吧。” “是。”他二人应声站起,也没坐回椅子,就在原地站著。 费仲轩知道这位师叔祖,但是从没指望过,甚至心中还有点怨言。 如今伍守道闭关不出,李语琴被调离宗门,现在的紫气峰可以说谁都能踩上一脚。 而这突如其来的针对,都是从徐然到来后开始的,这怎么能让费仲轩不多想。 但是眼见徐然一进来,袁心逸顿时安分许多,费仲轩心中还是升起一丝希望。 『他毕竟是师叔祖一辈的,但愿能让勤事堂多几分顾忌。』 费仲轩对著徐然行礼道: “师叔祖,他们勤事堂欺人太甚,不但安排我们紫气峰弟子去搬运石料木材,搭建阁楼宫殿。 现在还要我们出去送信跑腿,简直把我们当下人一样使唤。” 徐然看向袁心逸,问道: “可有此事?” 袁心逸却是微笑道: “这些都是费师弟的误会,正是因为紫气峰弟子尊贵,勤事堂才会委以重任。” 费仲轩气的脖子都红了,怒道: “你倒是说给我听听,这里面有哪件事是重任!” 徐然眉头一皱,这袁心逸明显有恃无恐,只怕有备而来。 果然,袁心逸拱手道: “一年后,青州六大仙门要选出最优秀的八位少年弟子,在天枢派举办青莲法会,以显大夏少年之崢嶸。” 费仲轩脸色一变,这些人故意打压紫气峰,竟然连这样的大事也无人传达。 袁心逸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看著徐然笑道; “介时,不但青州各大世家仙门之名宿,就连朝中大臣,乃至皇室贵胄都会前来观礼。 如今天枢派大兴宫殿,就是为了接待各方宾客,这难道不是头等大事?” 袁心逸说著看了眼费仲轩,假意嘆道: “至於让紫气峰去送信,那送的都是各大仙门仙族。 人家都是金丹势力,我们若是不派出金丹后辈,岂不是叫人家轻看。” 袁心逸双手一摊,一脸无辜道: “这事关係到天枢派的脸面,正是因为紫气峰弟子尊贵,勤事堂才会安排如此重任。” 上架感言【求支持】 明天就要上架了,在这里稍微和大家讲两句。 首先还是要感谢大家,感谢大家的支持。 要是没有大家的追读、投票,我是不可能一直走到这里的。 新人第一次写书,希望能把我心中的故事以一种精彩的方式呈现给大家。 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支持这本书。 感谢大家! 第八十二章上课 费仲轩几乎要被袁心逸给气笑了。 说的那么好听,你们怎么不去找华家人搬石料,建宫殿,跑腿送信? 还不是因为紫气峰好欺负! 费仲轩握紧拳头,可最后还是无力鬆开,更没有质问袁心逸。 因为这样做无非是自取其辱罢了。 他几乎能確定,袁心逸一定会说: 华家长辈都在规划未来,培养门中弟子,小辈们都在努力破关,好到时候为天枢派张脸。 大家都是一样为天枢派出力,不分谁高谁低。 费仲贤心中嘆了一口气,想著乾脆应下此事算了。 “六派法会,各路少年英杰匯聚,確实是我天枢派扬名天下的大好时候。” 徐然似乎也很赞同袁心逸的说法,开口道: “值此重要时刻,紫气峰作为金丹传承,理应多多担当,撑起天枢派的脸面才是。” 费仲贤听闻此言,神色黯淡,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无了。 『他终究只是一个少年,怎么可能敢对抗华家的打压呢。』 袁心逸笑著点头,看来这位还是很识时务的嘛。 “正是此理,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天枢派,没有什么贵贱……” 徐然忽然抬眉,打断他的话: “但是你们堂主的安排,我很不满意。” 袁心逸一顿,那双金瞳注视著他,他微微偏开视线,拱手问道: “不知师叔祖哪里不满意,我可向华堂主转述。” 徐然冷哼一声,说道: “我紫气峰人才济济,各位弟子皆有过人之姿,介时必能在青莲法会上力挫各路天骄,扬我天枢派之威名! 而你们勤事堂却频繁调动我峰弟子,以致其荒废功业,究竟是何居心!” 费仲轩直接呆住。 袁心逸更是一愣。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生出疑问。 『他说的人才济济难道是指紫气峰? 各位弟子皆有过人之姿是说在谁? 是我/你吗?』 袁心逸思索片刻,终究还是想不明白,迟疑道: “师叔祖的意思是,紫气峰能在青莲法会上,打败数十位仙门天骄,一举光大天枢门楣?” 袁心逸一字一顿,生怕徐然没听清。 徐然自信道: “当然,舍我紫气峰还有谁!” 费仲轩傻傻的站在原地,怀疑起天枢派是不是还有另一个紫气峰。 袁心逸更是震惊,震惊的他都有点想笑。 徐然不理会他,继续说道: “你回去告诉华堂主,让他把繁杂琐事安排给別人,我紫气峰弟子从今天开始要刻苦修行,好在青莲法会上为天枢派扬名。” 袁心逸沉默许久,最后弯腰行礼道; “晚辈一定带到。” 袁心逸说完就告辞离去,脚步飞快。 费仲轩看著徐然,失魂落魄的问道: “师叔祖,我们紫气峰有谁能力挫各派天骄?” 徐然轻轻一笑,伸手一指应囂囂。 “他。” 费仲轩看著十岁出头,只有他一半高的应囂囂,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有……”徐然手指一转,在费仲轩失神的目光中指向自己。 “我。” 费仲轩看著徐然的金瞳,眼中似乎也亮起金色光明。 是啊,这可是金丹真人的弟子! 只看他那一双金瞳,定然不是凡类! 费仲轩神色振奋,面泛红光,问道: “敢问师叔祖如今是何修为?” 徐然笑道:“胎息初期。” 费仲轩瞬间神色灰暗,面如金纸。 『我以后没脸在天枢派混了。』 袁心逸在回翠竹峰的路上,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笑。 但是不知为何,他一想起徐然的金瞳,又笑不出来了。 『他似乎真的很有把握。』 袁心逸回到翠竹峰上的天勤殿。 天勤殿中有一位头髮灰白,面容清瘦的老者。 袁心逸拜在老者面前,“堂主,紫气峰徐师叔祖有话要我转述。” 那头髮白的老者正是勤事堂堂主——华宗谨。 华宗谨睁开眼,平静道: “说吧。” 袁心逸把殿中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 华宗谨在听到徐然说,紫气峰会在青莲法会上力挫各派天骄时,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袁心逸讲完了全过程,问道: “堂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华宗谨闭上双眼,清瘦面容平静如水: “按他说的做。” 袁心逸微微一怔,隨即应道:“是,弟子明白了。” ………… 早晨,天光明亮,三月的春风清新又怡人。 李语琴却无心感受。 她一收到任务解除的消息,就直接往回赶。 『希望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紫气峰没发生什么事。』 李语琴一回到宗门,便感觉到门中的气氛有些不对。 大家都看著她,口中谈论著什么“人才济济”“捨我其谁”“力挫各路天骄”什么的,人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她一走到哪,哪里就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李语琴心中不安,她离开天枢派的这段时间,紫气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他们的样子,多半是闹出了什么笑话。 『让他们笑一笑也无所谓,总好过有人出事。』 她回到紫气峰,来到半山腰处,惊愕的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李语琴一时头昏神眩,安慰自己不会出事的,这里可是天枢派,再怎么样也就是日子苦点罢了,断然不会出人命。 她又来到伍守道的洞府,呼叫许久都没人应答。 “师父又不是真的闭关,怎么可能不回话,难道他不在这里?” 李语琴心中恐慌,不对劲的事情太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在原地呆立一会,忽然想起紫气峰上还有人。 『他们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语琴火急火燎的飞到峰顶,在紫金殿的玉阶下拜倒,喊道: “李语琴求见师叔祖!” 一道清朗有力的少年声音从里面传出: “进来吧。” 李语琴紧张的走进紫金殿,惊讶的发现,一眾师弟们都跪坐在这里,就连师父也在这。 她心中疑惑万分,但还是先向徐然拜倒,恭敬道: “李语琴拜见师叔祖。” “起来吧。”徐然坐在蒲团上,说道: “就差你没上课了。” 李语琴一愣,“上什么课?” 徐然想了想,笑道: “关乎到你这辈子名誉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