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从镖人开始》 第1章 初出茅庐李莫愁 第1章 初出茅庐李莫愁 黄昏降落,晴明的好景转瞬间就被乌云遮蔽,一蓑烟雨将远山近水笼罩其中。雨势渐大时,水珠沿着食肆老旧的瓦片从屋檐如珠帘般落下,那青石地面层层涟漪的雨水亦如周岩此时的心情。 两段记忆如绞缠在一起的冷冷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一段是关于前世。 大学毕业,成为外卖江湖里的骑手,也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时刻,一辆失控的电车撞在身上,然后便有了这次穿越。 如今的职业是镖人,俗称镖师、镖客,就职于金国中都大兴府的福安镖局。 原主和自己同姓,父母早亡,十七岁的年纪,祖上是武术大师铁臂膀周侗一脉。善“燕青拳”、“太祖长拳”。 周侗以箭术闻名,原主有一副好体格,臂力出众,箭术精通,是镖局才晋升的最年轻镖师。 “燕青拳”、“太祖长拳”流传极广,街头艺人招揽看客时都要先打上一通,然后才亮出赚人眼球要赏钱的绝活。然原主两路拳法造诣极深,周岩记得《天龙八部》中乔峰在聚贤庄就曾以“太祖长拳”对垒过群豪。 穿越是发生在晨间的事情,一声炸雷,灵魂交替。整日他都在适应这具身体、融合记忆。 凭借前身走南闯北的一些记忆,周岩确定应该是到了金先生的射雕世界。 因为当下有丐帮、全真教,东邪西毒,前身到衡阳走镖,还听说过铁掌帮帮主裘千仞“掌歼衡山派”的事情。但时间线在哪儿,周岩如今也搞不清楚。 唯一可以判断的就是大金还没到江河日下的时候,因此可能是射雕早期。 凭借对金先生射雕三部曲的一些零碎记忆,周岩大致推测,如果判断没错,铁掌山的“中指峰”有《武穆遗书》。终南山古墓存《九阴真经》。小龙女肯定是小龙人。李莫愁或许还在古墓修行武功,也可能已经游走江湖,但肯定还没变成赤练仙子。 还有就是少林寺的火工头陀应该到了西域,百损道人在不在当下不好说,但少林寺藏经阁的《楞伽经》中肯定有《九阳真经》。襄阳附近还有独孤求败的“剑冢”,不过具体在什么地方,记的倒不是很清楚。 “半世江山半世情,华山论剑英豪出”的武侠世界,既然穿越而来,周岩自不甘平凡,从原主的记忆中他看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兵荒马乱,盗匪横行,命贱如蝼蚁,纵然当不了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当个为友为邻的游侠也好。退一步而言,武功是这个世界的立足之道,尤其对于目前还是镖人身份的他更是如此。 周岩思维回笼,归于现实。 福安镖局位于大金都城长兴府,镖局镖押种类繁多,信镖、银镖、粮镖、人身镖等,信镖就是信件。银镖则为钱银。粮镖为粮食。人身镖顾名思义就是保护人身安全的业务。 周岩才晋升为镖师,这一趟走的是信镖,目的地是关中,没有什么风险,独去独来,回途临近大同府时天气陡变,这才迫不得已到食肆暂避。 镖行还有很多规矩,比如走镖“三不住” 新开的店不住。易主的店不住。娼店不住。还有诸多细碎条例,走镖期间莫要多管闲事,夜宿客栈和衣而睡,器不离身等。 原主能在十七岁的时候成为镖局最年轻的镖师,武学的天赋之外,也和慎密严谨性格有关系,一路来回,严格按照规定行事。 出门在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原主还做了诸多防备,比如…… 周岩右手摸了一下怀中加有姜粉的石灰粉包,又看了看立在墙角的弓囊,他内心唏嘘一声,自今日起,此周岩非彼周岩,当真应了赤练仙子李莫愁口中常挂的“风月无情人暗换”那句话。 大雨阻挠了周岩,也拦下脚步匆匆的行人。 猛地有脆声声娇滴滴的说话响起,“小二,来几个拿手好菜,一壶好茶。” 周岩顺着视线看过去,说话的女子恰好拿下斗笠,但见对方十八岁左右年纪,身穿一袭青色长裙,腰间束着掌宽白玉带,神态娇媚,美目流盼,桃腮带晕,肤色白腻。 “好一个俊俏女。”周岩内心喝彩一声,不再关注女子,风声雨声入耳,他喝茶静等大雨消停。 天色朦胧时,蹄音如雷,周岩自窗户看到十多骑冲出雨雾,靠近食肆时停了下来。 当前四人翻身下马,姿态矫健,各持铁鞭、短斧、长刀、枪走了进来,随同传过来的还有说话声。 “我走南闯北这些年,从未见过那么俏生生的小妞,难怪欧阳公子会看上她。”身材瘦高,持枪男子说道。 “二哥说的对,那女子有沉鱼落雁之姿,难得还是雏儿,不过那妞身手不错,竟被逃脱。可惜。”持斧的黑衣大汉分明在提及抢掳的恶行,可从口中说出来却似在谈论家常便饭的稀疏平常事。 拿铁鞭的大汉道:“休要灭了黄河四鬼的威风,我看那小妞武功也稀疏平常,不过是乘我等疏忽被她钻了空子,要是还遇到她……” 猛地所有说话声停了下来,进入食肆的黄河四鬼眼睛直勾勾看向青衣女子。 周岩极力思索,也没从射雕世界检索出黄河四鬼是哪路人物,不过对方提及的欧阳公子可能是风流半下流的欧阳克,他心思一动,莫非这四人说的女子是黄蓉。 等黄河四鬼视线看向青衣女子,他内心咯噔一声,猜错了,这女子凶多吉少。 食肆中落脚的有南商北贾,亦有江湖人物,周岩听到隔壁桌位有人轻声说道:“是武林中成名人物鬼门龙王沙通天的徒弟,断魂刀沈青刚,追命枪吴青烈,夺魄鞭马青雄,丧门斧钱青健。可怜这女子,被对方四人盯上。” “帮不帮?” “那鬼门龙王是我们能得罪的人物?” 周岩将对话听的分明,原来是沙通天徒弟。郭靖初出江湖时的死敌。 他这样想时,丧门斧钱青健大笑起来:“哈哈,这才叫江湖路窄,小妞,我们又见面了。” 那女子不惧,右手攥起搁在桌上长剑,杏眼一瞪:“光天化日,欺男霸女,难道没王法了。” 追命枪吴青烈嘲笑:“你说的王法是大宋的王法还是大金的王法?” 女子江湖经验浅薄,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断魂刀老成持重,之前师兄弟四人不曾拿下眼前女子,唯恐对方是名门之后,便道:“报上名来,我等也是江湖素有名声之人,倘若识得你师门中人,放你一马。” “我乃终南山李莫愁。真当怕你们。” 周岩差点没被一口茶水呛死。 赤练仙子李莫愁?这画风不对。 他仔细想来,却也明白一二,李莫愁应该是才出江湖,从终南山一路游历南下,恰巧遭遇欧阳克,对方贪色,黄河四鬼便动了擒拿李莫愁当礼攀交情的心思。 夺魄鞭马青雄闻言道:“你可是全真教弟子?” 李莫愁不屑一顾:“谁稀罕全真教。” “非全真教弟子,那就莫怪我等师兄弟动粗了。”断魂刀沈青刚内心大定,对众食客说道:“开天窗说话,关上门办事,出门在外,无非就是求财求利,今日我等兄弟行事,诸位给个方便,和气生财。” 断魂刀这话落下,众人哗啦起身,纷纷涌向外面,此时那顾得大雨,离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雨幕中,外面的八九名劲装汉子包围向食肆。 周岩不动,以原主的武功,对付黄河四鬼问题不大,李莫愁既然才出道,眼下又是危机重重,怎能见死不救。 不过刹那间,食肆里面唯剩黄河四鬼、李莫愁、周岩六人。 李莫愁看向周岩。 但见少年郎脸似刀削,剑眉星眸,英气飒爽。 “喂,你还不走,打起来会伤到你的。” 丧门斧钱青健内心嘲笑李莫愁,心道这少年郎不走,定有依仗,不过他不认为周岩能翻出什么水来,才多大年纪。 “爷爷送你一程。”钱青健大步上前,伸手抓了过来,周岩左手也是往前一伸,猛地抓住对方手指,一拽一带间身体飞快后退。 他本就臂力强劲,钱青健淬不及防下直接被拖起来,“嘭”一声落在桌上。周岩闪电般拔出一把匕首,在对方腰身捅了一下。 “小心!” 吴青烈的示警为时已晚,他持枪攻向周岩,李莫愁伸手一拍桌子,方桌无声的挪移,然后飞了起来,翻砸向追命枪。 (本章完) 第2章 大雨满刀弓 第2章 大雨满刀弓 轰鸣声犹如暴风骤雨,吴青烈手中大枪砸开木桌,带着凌厉的攻势刺向李莫愁。 “铿”一声清音,李莫愁手中长剑出鞘,剑光自下而上,如一轮明月横空,这正是“玉女剑法”的“前月下”,那剑尖颤动,如鲜招展在风中,剑锋搭上枪身刹那便随着她身形的扑出削向对方持枪手指。 吴青烈大叫一声,抽枪急退。 猛地食肆中传来轰的巨响,李莫愁分出一缕余光,瞧见周岩撞窗户而出,几个起落便冲入到雨幕。 “他这是做什么,走了?”李莫愁迷惑。 …… 大雨滂沱,周岩刷地甩掉弓囊,右手持铁弓,左手背箭囊抽箭,曲臂,拉弓,瞄准,硬弓开如满月。 嘭! 弓弦将雨水弹成一条直线,激射的水光足足有一丈远,第一箭破空而出,在空中推开一道明显的纹路,恰似如流星直去从食肆窗户追出的夺魄鞭马青雄。 一箭射出,周岩左手两指已夹第二根箭,他面色冷峻而刚毅,被雨水打湿的衣袖勾勒出如蟒缠绕的肌肉,铁弓再度被拉开一个震撼人心的弧度。 马青雄铁鞭砸飞第一箭,但觉乎虎口发麻,紧随而来第二箭“噗”的撕开肌肉从胸口没了出去。 “啊!” 马青雄被长箭巨大的惯性带着倒翻入食肆。 两箭杀一人,周岩退入漆黑的雨幕中,弓和人随冲杀过来的黑衣大汉移动起来,电光火石之间,第三箭射出。 跟随黄河四鬼的黑衣大汉武功稀疏平常,也就是体格健硕,孔武有力,在落下大雨的夜色中,如何能躲避得开周岩的箭射。 歇斯底里的嚎叫转瞬间就从胸口中箭的大喊口中响起。 周岩箭无虚发,不到百息就将八名大汉射杀在雨水中。 余下汉子大叫一声,也顾不得在食肆内和李莫愁交手的断魂刀沈青刚、追命枪吴青烈,转身如丧家之犬奔跑入树林。 周岩即已出手,自要赶尽杀绝,免得给自己和镖局招惹来后续麻烦。 林木稠密,影响射箭,他从地面捡起一把钢刀,凭借脚下磅礴的蓄势,陡然发力,身形撞开密密匝匝的冷雨,积水在他的脚下轰然四溅,绽如莲,转眼间延伸向五六丈外。 黑暗中高速奔跑的周岩如一只捕猎的豹子,不过数息间便缩短了距离,听到脚步的大汉哇哇嚎叫着回头,迎面而来的就是雷霆般落下的刀光。 血雨如烟火疯狂爆绽。 激烈的厮杀近乎抽空了周岩的所有气力,他弯腰大口大口呼吸时心道:“哪怕内力深厚一点点,也不至于如此疲惫不堪,要是能修炼《九阳真经》多好。” 一缕温和热意刹那间从周岩颈下蔓延开来,渗入肌骨,将四肢百骸冲刷一遍,驱散着疲惫。 他一愣,伸手拉出挂在颈脖的玉观音。 这是当骑手时老妈从九华山求来送给自己保平安的,竟一起穿越了过来,因为佩戴已久,倒是忽略存在,哪料到却有如此效果。 周岩很明显地感觉到体力虽缓但实实在在恢复,还有一种舒筋活络的舒坦,他吃惊道:“难道这就我的金手指,能消除疲惫,蕴养筋骨?” 没时间研究玉观音是否还有其他功能,周岩持刀跑向食肆。 …… 断魂刀沈青刚和追命枪吴青烈两人早就内心胆寒,萌生去意,可李莫愁如今以一对二,占尽上风,古墓的轻功身法飘逸迅捷,如今哪能走得脱。 她剑法施展开来,晶莹璀璨,光华眩目,如流灿穿曳,东刺一剑,西刺一剑,将黄河四鬼的老大、老二杀的手忙脚乱。 周岩是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思进入食肆,视线内李莫愁长剑轻扬,飘身而进,姿态飘飘若仙,剑锋向下盘连点数点,陡然间剑光如天河聚雪,虚实难分,沈青刚吃不透剑式,纵身退出丈远。 周岩扑出,手中长刀砍向对方。 他的刀法实属平常,全靠气力,以至于有好多种破解之法的沈青刚都迷惑了起来,这是诱招还是啥?猛地视线有物体放大过来,断魂刀大骇,斩出势如流水的一刀。长刀斩破了牛皮包,石灰粉劈头盖脸的笼罩了他的身体。 沈青刚但觉眼睛灼烧无比,周岩钢刀已经劈入肩膀,推着他一路后退,撞墙而出,对方脸上的石灰在大雨之中发出嗞嗞的声响。 周岩拔刀,一脚将他踢翻在泥水,上前手起刀落要了性命。 食肆内的李莫愁便在此时递出了泼墨与大江般的一剑刺入吴青烈喉咙。 她拔剑,颇为兴奋上前,抱拳道:“多谢少侠援手之恩,敢问高姓?” 没有丝毫江湖经验,偏还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 “此地不宜久留。” 周岩出食肆,身形游走,逐一拔出长箭装入箭囊,顺便搜了几个钱囊,将其中约有三两银的钱囊扔在食肆的一张木桌上,拿了斗笠,快步出门翻身上马,扬鞭冲入雨雾。 李莫愁丝毫不慢,斗笠遮青丝,跃窗而出,身子轻盈拔起,如蹁跹的雨燕落在一匹骏马追向周岩。 …… 潇潇夜雨,聿聿马鸣。 周岩策马进入一条小道。他早就完全的消化吸收原主记忆,自是熟悉大同府一代地形路况。 “喂,你这是去哪里?” “在下周岩,不是喂。前面有山神庙,暂住一宿。” “为什么呀,不很快就可以到大同府。” “那四人叫黄河四鬼,还有师父叫鬼门龙王沙通天,食肆这边死了这么多人,消息很快会传开。” “你担心沙通天到大同府打探搜寻。” “自然。” “你都是这么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 周岩说话间骏马在小道一侧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牵绳入林,走向山神庙,李莫愁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 …… 山神庙坐落在不高的斜坡上,墙面斑驳陆离,泥坯剥落。 周岩跃上供台,自屋顶抽取些竹条下来折断生火。 橘黄色光从破庙中晕染开来,空气有了温暖的气息。 一路驰骋而来,两人衣衫均被打湿,周岩倒是无妨,李莫愁其实颇为狼狈。 周岩不看对方,蹲身拨弄着篝火,开口道:“女侠这是到哪里?” 李莫愁很自然的到了他身侧,光落在粉腮,艳如桃李。 “师父说我学艺已成,可出山游历。” “你从终南山才到这里?” “嗯!” 周岩心道果真是初出茅庐。 “打算去哪里?” “托身白刃里,仗剑红尘中。行侠仗义,游走四方。” 周岩笑了起来,实在是赤练仙子这个标签太过于固化,猛地听到这种话,忍俊不禁。 “喂,你笑什么?” 已过内审,欢迎大大们投资。 (本章完) 第3章 九指神丐洪七公 第3章 九指神丐洪七公 篝火的光芒中带着烟尘,燃烧的竹条哔哔啵啵的响。 周岩回道:“江湖险恶,你如若是被师父带着下山游历,倒也好说,可你都没什么什么江湖经验,还是女子之身。枝叶底犹藏刺,人心难保不怀毒。” 李莫愁噗的笑出声,“你怎说话如此老气横秋。女子怎了,难道就不如男?” “巾帼不让须眉这话也没错。可我是镖人,当趟子手时喝道开路,负责喊镖,江南塞北,均有涉足,知道江湖之险,人心之恶,才有此言。” “是镖客呀,真没瞧出来。” “所以走眼易招灾,就像食肆中使短斧的人,要不是轻敌大意,也不至于被我一招杀死。” “要不你说说江湖经验。” “这就多了,比如江湖中最难惹的有三种人,乞丐、和尚、道姑。你若想日子过得太平些,就最好莫要去惹他们,无论是想打架,还是想喝酒,也莫要去惹他们。还有一些经验之谈,貌似忠厚的男人不能相信。女人小孩找上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周岩本就善谈,穿越而来,没有多少这个时代的理法禁锢,他娓娓道来,说江湖凶险,切口黑话,李莫愁即听的入神,又起鸡皮疙瘩。 等他言落,庙内静谧。 李莫愁竟久久不能回神。 雨打秋叶声声慢,凄风萧瑟带重寒。 李莫愁回神过来,双手抱肩:“真有如此险恶?” “自然!” “可我有武功呀,很不错的。” “好汉难敌四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还有梁上小人迷魂香,你没有师兄妹?要是结伴也好过独行。” “师妹才五岁。” 周岩嘴角微微有笑意,李莫愁江湖经验浅白,一句话就套出来了。 小龙女果真是“幼龙”。 李莫愁忽而展颜一笑:“要不我跟着你长长见识。” 周岩道:“镖人行规,走镖期间不得接触女子。” “你已经接触我了。” “所以我破规矩了。” “那就再破几次呗。” 周岩莞尔:“我这一趟走的是信镖,单枪匹马。如果是银镖,车辚辚马萧萧,镖师弓箭各在腰,岂能容得别人靠近。终南山到大同府有千里之地,你也算是已经游历一番,开了眼界。我们杀了黄河四鬼,对方师门中人自会四下搜找寻仇,在下之见,不如回终南山苦修武学。技艺大成,修身养性,再下山也不迟。” “学武为什么要修身养性?” “戒骄戒躁,慎言慎行。” “你这样说来,我怎觉得一无是处。” “此话差矣,你剑法、轻功高明的很,我是远远不及。” 周岩说的是实话,他一身功夫以外家为主,脚下虽迅捷,却不会轻功。刀法、剑法平常。 李莫愁立刻雀跃起来,“我教你呀。” “这如何使得,不过我年轻有志,终会超过你。” 李莫愁骄傲地仰头。 周岩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李莫愁明眸灵动,“我知道你在笑什么,要不打赌如何?” “怎赌?” “三年之约,不,一年,你我在此论剑,看可能胜得了我。” “可!” “一言为定。” “决不食言。” “我要赢你呢?” “未必” “走着瞧!”李莫愁不服气,也不再多言,目光环视。 周岩起身出庙,拿长刀割了一些枯草进来,在火堆烘干,制作成草垫。 “给你。” “谢谢呀。”李莫愁答谢一声,心道他心可真细。 “莫要客气,将就一宿。” “嗯!” 李莫愁盘膝而坐,运功调息,微微光芒下,她头顶渐有雾气蒸腾而出。 周岩颇为羡慕。 他拳法精湛,但内力寻常。原主也不曾以《太祖长拳》修出一身浑厚内功,想来这套流传极广的拳法应该有过删减,只注重外功。 他思绪回笼,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挂在颈脖的玉观音依旧在散发着纯和温润的热意,一遍一遍洗涤四肢百骸,舒筋活络。 风从外面的林子里吹进来,微微鼓动了火焰,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周岩身体疲惫尽除,神采奕奕。 玉观音散发的热意此时变弱但依旧可感,周岩惊喜,这岂不是比古墓当中的寒玉床更奇妙。 亥时末刻,秋雨停息。 夜林静,有鸟儿的声音远远传来,不知名的动物簌簌穿过草地。 静谧的夜色中,有说话声传来。 “这天大地大,如何能寻找那对男女,不妨找地休息。天明寻找不迟。或者老彭他们早就在大同府拦住了对方。” 一个咬牙切齿的说话声随即响起。 “杀弟子之恨,岂能过夜再寻人报仇。” 周岩心惊,对方说杀弟子之仇,是鬼门龙王搜寻来了,也不知另外说话之人是谁? 李莫愁自也听到声音,她本能便要拔剑跃起。 “嘘!” 周岩示意禁声。 李莫愁挪到他身侧,“走呀” 林间有说话再度响起,“那边有庙,过去看看。” “好!” 周岩拿铁弓,视线远端人影已经清晰起来,对方两人,一个是青脸瘦子,额头有颤巍巍晃动的三颗硕大肉瘤,另外男子光头晶亮。 很有识别度的相貌,周岩轻而易举辨出来人,光头是鬼门龙王沙通天,青脸则为三头蛟侯通海。 生人靠近,马儿不安的响鼻声响起,沙通天一愣后哈哈大笑:“肯定就在这里,老天有……” “小心!” 周岩自庙中射出的一箭转瞬至,示警的侯通海眼疾手快,手中钢叉砸飞长箭,奔走两步,手臂爆炸性扬起投掷出钢叉。 钢叉破开空气,挟着风雷之声自庙门外呼啸而来。 周岩在侯通海手臂扬起刹那便沉肩滑步躲避。 李莫愁吃了经验不足亏,本要持剑攻出,陡然间钢叉势大力沉破空而至,她玲珑有致的身子猝然仰滑,平行于地面,脊背并不沾尘,倒飞处出丈远。 钢叉贴着鼻梁呼啸而过,轰的捣开泥墙没入夜色中。 侯通海扔出钢叉,跨步前扑,不过一瞬间便冲了进来,周岩一刀“力劈华山”落下。 三头蛟挥手砸开,铁护腕与刀锋相交,激起的火星飞溅而出。黑暗的空间里面,周岩手中钢刀飞出,他临危不乱,呼的一拳打出,一招“冲阵斩将”,恰是“太祖长拳”中的招数。这一招姿工既潇洒大方已极,拳劲刚猛,极见功力。 侯通海横跨半步,右手扣向周岩关节,他手臂一沉,以“燕青拳”抓拿法拆解、反扣,漆黑的庙内,先是两条手臂,继而四条手臂全部绞缠在一起,周岩身体踏踏几步急旋,尘埃与风力裹挟着两人飞了出去,轰的撞开墙面滚落在地上。 两人落地倏地分开,周岩“鹞子翻身”一跃而起,同时间拔起身子的侯通海待要攻过来,猛地里有声音响起: “侯通海,你好歹也是成名人物,欺负一个少年郎,羞也不羞。” 周岩顺着声音望了过去,但见庙顶黑瓦上坐着一中年乞丐。这人一张长方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打满了补钉,手里拿着一根莹碧如玉绿竹杖,背上负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 周岩眼瞳微缩,绿竹杖,打狗棒,来人是洪七公。 (本章完) 第4章 少年自有少年狂 第4章 少年自有少年狂 风如虎吼,划过黑暗夜色下的林野,向着破败的山神庙漫卷而来。 侯通海心头大震动,说道:“洪……” “混你个头呀,还不快滚。” 山神庙门口待要对付李莫愁的沙通天猛地听到洪七公声音,他满脸惶恐,待“还不快滚”这话传来,扭头发狠奔行了出去。 侯通海边退边道:“小的不知道二位和你老人家……” “你奶奶的滚不滚?” “这就滚。” 侯通海转身几个起落没入夜色。 周岩轻微吐口气,虽然不知道洪七公怎出现在这里,但如若没有这阴差阳错,自对方两人手中脱身人,极其艰难。 周岩看破不说破,施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洪七公取过背上葫芦,拔开塞子,酒香四溢,他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这才言:“我到大同府郊外,恰好看到食肆那边死了十多人,心道何人如此狠辣,后来却瞧见是黄河四鬼,又打探一番,得知出手之人是一对少男少女,好奇之下,跟着那两个混蛋过来。你小子年纪轻轻,下手够狠。” 李莫愁快走到周岩身侧,听闻洪七公这话,不满说道:“那些人该死。” “为何该死?” “欺男霸女。”李莫愁简单几句就将途中遭遇黄河四鬼,对方说要擒拿自己送给什么欧阳公子,打斗一场脱身,结果又在食肆遭遇对方,周岩仗义出手的事情说了出来。 洪七公诧异:“原来你们不是一道,你这小子到有胆识侠义。不过还是出手狠了。黄河四鬼该死,可余下九人罪不至死。” 周岩道:“放虎归山,必有后患,前辈武功绝顶,自不担心报复,在下武学低微,镖局数十口人背后还有几百张嘴吃饭生活,倘若有人逃脱,事后招来沙通天等人报复,岂不是因一仁之念祸害无辜。” 洪七公早就从周岩装束看出他是镖人,闻言点头:“也有几分道理,想不到你小子心思竟如此缜密。” “多谢前辈体谅。” “这倒不必,不过我已替你们消灾,沙通天、侯通海料来也不会再有胆子找你们麻烦。” “来了我也不怕。”李莫愁道。 “你这妮子胆大。”洪七公笑言,又对周岩说道:“你的‘太祖长拳’、‘燕青拳’打的颇有火候,可惜没有什么内功根基,如若不然,那招太祖长拳的‘冲阵斩将’劲力刚中有柔,柔中有刚才对,侯通海非要吃亏不可。” “确实如此。” “你师父是谁?” 周岩对敌施展的“燕青拳”、“太祖长拳”流传甚广,故而洪七公无法从招式判断师门。 “晚辈在镖局习武,不曾拜师。” 洪七公欣赏周岩有年轻有为,侠肝义胆,又觉得他心性过于冷酷,存心试探,便道:“你小子某些方面倒也对我胃口,要不你拜我为师如何?以你外家功夫底子,只消一两月,可完全不惧侯通海之流” “他才不会拜你为师呢。” 洪七公哈哈大笑,“为何” “我想传授轻功剑法,他都不学。” “有意思。”洪七公横跨一步,飘坠而来,“小子,你可想好了,真不学?’ “嗯!” “为何。” “我要拜师修行,便要听从前辈师规教义,这个杀不得,那个不能杀,在下非滥杀之人,但自有善恶标准,如果被这些规矩束手束脚,如何快活。” 周岩在金先生射雕一书中,对洪七公印象最深刻的非华山论剑,因好吃而传授郭靖武功,而是第二次论剑中裘千仞被围困,自知难以脱身,便问一灯大师、郭靖、黄药师等人,说凭什么杀他。 朱子柳说裘千仞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裘千仞反唇相讥,问哪一位生平没杀过人、没犯过恶行的,就请上来动手。 他这番话竟让洪七公之外的所有人哑口无言,洪七公则怒目,说生平杀过二百三十一人,个个都是恶徒,从来没杀过一个好人。 裘千仞听了不禁气为之夺,思及师父上官剑南,这才幡然悔悟,拜一灯大师门下。 周岩拒绝洪七公,一来知道对方心存试探。二则不想为规则所累。还有便是才穿越过来,利用镖局走南闯北的机会,徐徐图之,不想卷入丐帮纷争。洪七公侠义不假,但丐帮龙蛇混杂也真。 洪七公闻言,笑骂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小子杀心重。” “在下只是觉得一个人戾气不能重,所以要学会控制,但控制不是不分轻重,否则学武又是为何,简而言之,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李莫愁初出茅庐,如何听过这种言语,但觉得周岩人好看说话好听还仗义,值得深交。 洪七公除了少杀生,实则就是一个不拘小节天马行空的人,周岩这番话可真是说到了心坎。 “我叫子喜欢你这番话,更爱惜你这等金玉良才,这样如何?传授一套武功,你亦无需拜我为师,这套武功虽不是什么天下绝学,但能辅助修行内功。” 李莫愁大喜:“快答应呀。” “你就不担心我学前辈功法,你更胜我不得。” “才不会呢,我师门有的是高深武学,待我回师门,潜心钻研,教你刮目相看。” “喂,你们两个娃儿说什么。” 李莫愁快言快语,说了遭遇周岩,对方说自己江湖经验如何不足,易招人骗,回师门修行,一年后相约论剑这些话。 洪七公老江湖,闻言如何不知道周岩意思,萍水相逢,带又带走不得,丢下又担心再遭事端,这才激将回师门。 “有意思,一年之后叫子到此地当个见证。”洪七公喜热闹,帮周岩一把。 “此言当真。”李莫愁问。 “我说话怎作假。” “好!” 洪七公道:“小子,怎样?学不学。” 周岩此时如何还会拒绝,“多谢前辈,恭敬不如从命。” “好,我便传授你一套叫子早些年游走江湖使用的‘逍遥游’拳法” 洪七公一言方毕,人已跃起,大袖飞舞,东纵西跃,身法轻灵之极。 “小子,听好了,这是心法口诀。” “动手之前先动身,动身之前先动心,动虚之前先动实,动梢之前先动根,交替松沉依次走,意起如水逍遥游……” (本章完) 第5章 树大招风,人红遭嫉 第5章 树大招风,人红遭嫉 周岩默默暗记,等洪七公一套拳法使毕,他已会了小半。丐帮帮主再点拨教导,不到三个时辰,“逍遥游”三十六式、吐纳之法全数学会。 他一点都不贪降龙十八掌,这套拳法恰好可以弥补身法不足,内功薄弱的短板,适合为自己修行内家功法打基础。 洪七公赞叹周岩悟性,说道,“小子,我们演练一番。” “好!” 他和洪七公同时发招,一个左起,一个右始,回旋往复,真似两只间蝴蝶,蹁跹不定,将这“逍遥”二字发挥了到淋漓尽致。 李莫愁看的心神摇曳,暗暗心惊周岩记忆悟性,这套武功,三个时辰自己肯定到不了如此火候,她如此想来,顿然有点危机感,暗道等回到古墓,定要虚心向师父求学,勤练不辍。 “逍遥游”功法收于“四海遨游”,两人演练,到了最后一招,洪七公大笑一声,“快哉,去也。” 他施展轻功,犹若一条长龙行经空际,裂风卷尘,消失夜色。 至始至终,洪七公都不曾问过周岩、李莫愁姓名。 周岩喃喃自语:“这才是真正神龙见首不见尾,事了拂衣去,不带功和名。” 李莫愁这才知道原来叫子武功修为竟如此之高。 “诶,他为什么少了一根手指头?” “你看到了。” “嗯。” “你倒是心细。”周岩道:“前辈好吃,只因贪食耽误了一件要紧的事情,他便断一指,引以为戒。” “啊!”李莫愁惊讶,“你认识前辈?” “只是听说过他的事迹,前辈是丐帮帮主。” “我也听过丐帮帮主洪七公,想不到是这个样子。” “你以为呢?身材魁梧,不怒自威。” “差不多啦。对了,一年之后我如赢你呢。” “带你到中都游玩。” “不准骗我。” “前提是赢我。” “走着瞧!” 李莫愁背负双手,看着苍穹。浮云散,月光泼洒在云的破口处,呈现出惊心动魄的美。她心道周岩箭术出神入化,回去也要修炼一门暗器手法出来克制。 李莫愁笑了起来。 …… 晨光熹微,空气中还带着前夜的凉意,周岩、李莫愁互道一声珍重,自岔道各奔东西,一人直奔终南山,一人单骑走中都。 周岩一路快马加鞭,三日过后到了大兴府。 只见人烟稠密,市肆繁盛。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金翠耀日,罗绮飘香。好一派繁盛景象。 他轻车熟路,直奔镖局。 …… 福安镖局是一座一连五进的大宅,入口是高大齐整门楼,条砖砌筑,硬山顶脊饰精美,门口蹲着一对白石狮子,气象威武。 镖头、镖师、趟子手等主要人员七十多人,如果算上杂役、车夫,足足有几百号。 天下混乱,镖局生意反倒兴隆。周岩是镖局最年轻的镖师,武功修为倒是其次,一手箭术无人能及,故而颇受器重,镖局不养闲人,凭本事吃饭。 他翻身下马,便有趟子手上前殷勤打招呼:“周哥回来了。” “嗯!” “晚上请你喝茶听书。接风洗尘。” “身子累,休息一晚,回头请你。” “这如何使得,那改日再约,我请,就这么说好了。” “也行!” 高低贵贱,都在攀登,趟子手眼里面周岩在镖局前途无量,故而是值得攀交的对象。 趟子手牵马走侧门直去马厩。 周岩穿廊过栋,途中不断有热情的招呼声响起。 “周哥回来了。” “好几日不见周兄弟,如隔三秋。” “羡慕死你晒不黑的皮肤,我每次走镖回来,我家婆娘总嫌弃说脸上抹了锅灰一样,不准上炕。” 或者热情,或者无伤大雅的一些玩笑,所遇见的镖师、趟子手都在表达着善意。 周岩逐一回应,径直到了账房,交上镖单。 他走的是信镖,雇主早就付了镖费,镖单送到账房,便算是完成了这次走镖。 “恭喜周兄弟走镖顺利。往后再接再厉。”这是周岩第一次独自走镖,账房先生说了一句鼓舞的话。 “多谢先生。最近可走镖?” 账房先生守口如瓶,笑道:”好生休息两日,你年轻有为,是总镖头重点栽培的镖师,少不了你份。” “好嘞,有先生这话就行。走了!” “去吧。”账房先生挥手。 周岩想走镖,自是看能不能捞到去襄阳或者湘北等地的镖,好看看当地局势,打探一番,方便日后到独孤求败“剑冢”、铁掌峰走一趟。 他早就完全融合了原主记忆,但镖人的生活、环境的融入却是要慢慢适应,故而少说多看,走镖回来,可休息两日,他不想在镖局逗留。原路返回,途径练武场,却是听到有声音阳腔怪调的传来。 “我们的周镖师回来了。” 周岩听着明显不善的语气,略微皱眉看过去。 武场中有六七人,说话的是三十而立面相富态的男子,手中拿铁算盘。 他很顺利的从原主记忆中检索出了对方信息。 和自己一样是镖师,名为崔青山,诨号“满天星”,使用的兵器就是铁算盘。 铁算盘乃是偏门兵器,但真要练出境界来,在手中挥舞打砸,断骨开颅不在话下,还能作为盾牌抵挡攻击,或是使用算盘夺人兵器。 崔青山还可以将算珠当暗器使,珠子撒将开来,如天女散,威力绝伦,故而诨号“满天星。” 原主才晋升为镖师,和对方并无交集,周岩远远打招呼:“嗯,回来了,崔镖师练武呢!” “对呀,这身子骨闲不得,周镖师年少艺成,一起切磋一下。” “好!”数名趟子手轰然叫好。 另外一名和原主相熟,名为呼延雷的使枪镖师道:“切磋也要挑时候,周兄弟才回来,身形疲惫,怎不见有人请他喝茶消遣。” “雷哥,还没发月钱呢。”有趟子手说道。 “我看月钱是砸到红袖楼的姑娘身上了吧。”呼延雷笑骂一声,将手中铁枪扔给趟子手,径直走到周岩这边,“走,喝酒去。” “真请?” “混账话。” 两人前行间呼延雷道:“崔镖师为了让侄子晋升镖师,没少走动打点,结果就你一个人被拔上来了,内心有点怨气。”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语气不善。” “树大招风,人红遭嫉,谁让你年纪轻轻这么有能耐。”呼延雷呵呵一声:“莫管他,有我等给你撑腰,想要在镖局立足,当一个扬名立万的镖人,就要‘心有猛虎。” 周岩道: “金玉良言呐。” (本章完) 第6章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第6章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时值入秋,气温宜人,远山土黄与青绿的颜色混杂在一起,还看不出多少衰败的迹象。 中都大兴府乃如今金国都城,天下第一繁华之地,即便宋朝旧京汴梁、新都临安,也是有所不及。 周岩虽融合了原主记忆,但沿街走来,见人烟稠密,市肆繁盛,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随处可见奇服异貌的西域商客。 他心情丝毫不受遭遇黄河四鬼的事情影响,也不以自己如今武功浅薄而丧气,眼前此景,反倒是让他想起“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这样的应景之句。 呼延雷轻车熟路,带周岩到了“松鹤楼”这家大兴府的顶级酒楼。 但见白墙青瓦,飞檐翘角,灯笼高悬,牌额阔气。沿楼梯而上,闻人声鼎沸,看车马喧嚣,更可见院井中枝干虬结“霜叶红于二月”的红枫树,一股常伴清风明月,笑看人间烟火的气息扑面而来。 呼延雷是常客,上了二楼,伙计迎上前来,“雷爷,您来了。” “来壶绿蚁酒,切三斤羊肝,一盘煎牛筋。” “好嘞,您稍等。” 两人坐在南窗雅座,只消片刻,伙计便上了酒菜。 天与秋光,转转情伤,薄衣初试,绿蚁新尝。呼延雷斟酒,开口说道:“周兄弟可好酒?” 两人相熟不假,但周岩之前是趟子手,没有过和对方私聚的机会,他便说道:“只能小酌。” “甚好,你年纪轻轻便成为镖师,小酌怡情,贪杯误事,再好不过。”呼延雷满酒,道:“这绿蚁酒好坏要看新鲜,酒渣、香气,你看着杯中酒,绿蚁颜色鲜艳,泡沫细腻。观其色便知是回味甘甜的佳酿。当年醉吟先生在东都洛阳任职,最喜好的就是绿蚁酒。” “你可知醉吟先生是谁?” “自是写了‘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脍炙人口诗句的香山居士白居易。 呼延雷喝彩:“岩兄弟好见识。” 周岩微微一笑,背过唐诗三百首呀,他这样想来,视线看着眼前眉目粗狂,身材魁梧镖师。 呼延雷是镖局擎天柱之一,兵器是一杆大枪,每当心血来潮,传授趟子手几招枪法,对方又不得精髓,便会大骂“奶奶的你小子祖坟冒青烟才修得我呼家将传人呼延雷指点一下,还不勤学苦练。” 呼延雷是不是呼家将后人,自是不得而知,但确实使得一手好枪法。 两人推杯换盏,周岩道:“镖行规矩三十六,我能倒背如流,可从大同府一路走来,常见南来北去的镖局镖队,老哥说说这行业。” “你问对话了。”呼延雷口若悬河,“你可听过华山论剑?’ “老哥你就直入正题。” “你小子难得被呼家将传人……” 周岩笑道:“被呼延老哥耳提面命,还不虚心聆听,岂敢打岔。” “和周兄弟说话就是痛快。”呼延雷哈哈一笑,言归正传:“天下镖局何其多,要论威名,当属临安府龙门镖局,总镖头姜夔一身武功,不见得比华山论剑的北丐南帝逊色多少,这龙门镖局乃江南众镖局之首。西北则首推大同府长风镖局。中原及京城之地,自是我福安镖局、南京开封府振威镖局。不过隔壁的哪家总是上蹿下跳,想着取而代之,可真会做春秋大梦。” 周岩知道对方说的隔壁是同在大兴府的四海镖局。商客雇镖,自是要权衡比较,前身当趟子手的记忆中,两家没少有过因争生意惹发的冲突。 呼延雷举杯,周岩推盏,两人饮酒,先酸后甜的酒线自周岩喉咙化开时,他再听对方说道:“各地镖局,但凡利益冲突,无不找四大镖局调节,如此以来倒也避免了一些破坏规矩,恶性抢镖的事情发生。” “竟还有此等状况。不过这也是好事。” 呼延雷竖大拇指:“周兄弟觉悟高,就有很多趟子手、镖师不曾想明白这道理,说其他镖局利益相争,杀来打去,得利不就是我们。真是一粒蜉蝣见青天,眼光短浅。这天下商客的生意如何能做的完,当今天下兵荒马乱,贼匪横行,众镖局齐心协力,才能稳定商客,令处心积虑图谋镖队的贼子望而却步。你说要是有江南的镖队在大兴府周边丢了镖,人家找上门求救,让我们出面寻找、调解一下,要不要帮忙?” “自是要。” “这就对了嘛,一饮一啄。倘若我们走镖到江南,不也能得到照拂” “就是这个理。” “还是年轻好,脑瓜子聪明,能转过弯。” “我敬老哥。” “痛快” 两人对饮,周岩又问:“张镖头师出何门?” 镖局有两名镖头,周岩问的是名为张望岳的镖头,对方使一把重剑,公认的镖局武功第一人。 呼延雷压低声音道:“临安府龙门镖局。” “这又怎回事?”周岩吃惊。 “我和镖头喝酒,他酒后失言,说许多年前走过一次人身镖,送的是一个襁褓中的女婴,这镖走完之后便离开了龙门镖局到了福安镖局” “女婴,送到哪里?” “没问出来,后来镖头问我可曾酒后失言。我便说不曾。” “关系重大,定有内情。”周岩吃瓜。 “自是,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特殊的人身镖镖局也时常走,你要不问总镖头师门来历,我都忘了这档子事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便多了起来,呼延雷滔滔不绝说起祖上的光辉事迹,话题都集中北宋名将呼延赞身上,说他本是后周淄州马步军都指挥使呼延琮之子,太祖皇帝补选他任东班头领,入宫受帝圣旨,太平兴国初年,任呼延赞为铁骑军指挥使,征讨北汉。 周岩专注聆听,时斟酒一杯,对方畅饮,口若悬河,他则听着名人轶事,享受秋风与细碎霞光。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未见人影,其声响起,“掌柜,这‘松鹤楼’也太不讲究规矩,怎让说书匠去了二楼雅厅。” 呼延雷眸子微缩。 周岩循声看过去,但见首先上楼之人身穿紫色劲装,腰间一条同色祥云宽边锦带,领口袖口处镶绣着银丝边云海纹。 恰是隔壁四海镖局的镖师。 虎背熊腰的镖师看到呼延雷,拱手道:“原来是呼延镖师,失敬失敬,方才以为是说书匠。” 对方三人,余下两名镖师也悉数上楼,有年轻镖师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呼延镖师真是多才多艺。” 周岩内心呵一声,这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拜谢“啊、好汉饶命”大大投的月票,感激不尽,不让大大们白投票,新书期系统票之外,月票积累到50张便加更一章。每日两更,上午在十点左右,晚上六点左右。 (本章完) 第7章 松鹤楼逢全真两道士 第7章 松鹤楼逢全真两道士 及至黄昏,正是上客的时候,松鹤楼距离两家镖局不远,这边还有几家武馆,故而区域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有开英雄宴的便在酒楼广邀好汉,期间有人三两句不合,翻了脸到庭院中、街上捉对厮杀。这都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江湖人喜爱热闹,四海镖局的镖师冷嘲热讽一番,二楼的食客纷纷举目看过来。 都知道两家镖局互存矛盾,年轻镖师这一番话如烈火烹油,非得迸溅出一些火来不可。 北窗雅座有年轻道士准备拿剑起身,却是被同伴拉了一下,低声说道:“尹师弟,看看无妨。” “赵师兄,师父说行走江湖,莫要惹事生非。” 年长的赵道士道:“只是看看热闹,并不违反师规教训,我等游历江湖,这不就是开眼界长见识的好机会。” “赵师兄说的也有道理。”尹道士点头,放下手中长剑。 两人视角恰好可以将周岩、呼延雷这边的场景看一清二楚,赵师兄道:“那小子可比尹师弟俊俏多了。” “师兄莫要取笑。”尹道士如此说来,情不自禁多看了周岩几眼,内心暗道好相貌。 尹道士无甚恶意,可被人盯来瞧去,感知敏锐的周岩回看了一眼,尹道士忙挪开眼神。周岩诧异的想着,这道士看我做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全真教的。 呼延雷笑道:“难得卢镖师、苏镖师、鲁镖师能听得出来我粗鄙说辞,真是同道中人。” 鲁镖师就是说呼延雷多才多艺的年轻镖师,他内心恼怒,暗道你这是暗骂我粗坯,便皮笑肉不笑问呼延雷:“这位兄弟眼生的很。” “新晋升的周镖师。” “原来如此。”鲁镖师上前伸出右手:“自古英雄出少年,失敬失敬。” 周岩融合了原主所有记忆,自也认得三位四海镖局的镖师,而且他还深恶痛绝对方镖局。 商客挑选镖局,福安镖局凭实力说话,靠过硬口碑拿镖。 四海则是想尽办法诋毁污蔑福安镖局。 说何时出镖发生了什么茬子,丢了多少镖银。 福安的镖师走人身镖的时候勾搭小姐,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押信镖时偷看信件,暴露隐私。 种种子虚乌有的事情说的天乱坠。 可这种信口雌黄的话就是有人相信,故而福安镖局隔三差五就有原本十拿九稳的镖被对方抢去的事情发生。 只是这种情况都是后来才被知晓,没有确切证据,也奈何不得对方。 但两家镖局暗地里水火不容,别说是趟子手,杂役、马夫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鲁镖师向周岩伸手,呼延雷内心冷笑,武林中人物初会,互不服气,可是碍着面子不便公然动手,于是就伸手相拉,似乎是亲近亲近,实则动手较量,武功较差的被捏得手骨碎裂、手掌阏肿,或是痛得忍耐不住而大声讨饶,也是常事。 对方年纪虽然比岩兄弟长了不少,可要是比试手劲,这不自讨苦吃,周岩的手可是能引强弓百斤。 鲁镖师伸手,周岩笑道:“客气客气!” 四海镖局年轻的镖师面色立刻阴翳的下来,自己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失敬失敬。”,你不应该来句“多多指教”,凭什么是“客气客气。” 谁给你的勇气? “小子,活该你丢丑。” 两手相握,鲁镖师倏地发力便要将周岩手掌捏阏肿起来。 不过一瞬间,他面色大变,但觉得手劲似泥牛如海,对方不为所动。 陡然间鲁镖师觉得似有千钧之力从周岩掌指传来,压进肌肉骨骼,他感觉周身的每一根经络都伴随从掌指蔓延开来的疼痛在抽搐。 鲁镖师用力挣脱,但周岩手指如铁箍。 “久仰大名。”周岩看着对方涨如酱紫的脸色,笑着说道。 这话鲁镖师听来,比之前自己说呼延雷多才多艺更加的诛心。 知再这样下去,非当场丢丑不可。 他猛呵一声,拳头从腋下向前上方反劈击打,拳背向外,攻向周岩脸面。 这一手“反劈拳”快而迅捷,颇有火候。 周岩这才松手,右手提肘扫开拳势,一记极其隐蔽,高不过膝的搓踢落在鲁镖师腿上。 年轻镖师身子猛地前扑悬空了起来。 卢镖师、苏镖师大喝一声,“休的放肆。” 两人攻向周岩,呼延雷横跨一步,侧身一记“铁山靠”稳稳靠中卢镖师侧身,“嘭”的身响中卢镖师不断后退,一路到了尹道士、赵道士面前的雅座。 那尹道士眼见对方要一屁股靠在桌子上,一掌拍在对方后腰,想要帮其稳住身子。 那知呼延雷“铁山靠”发力遒劲刚猛,尹道士座椅咯吱咯吱响动中被冲撞过来的劲力推向窗户,不过卢镖师也总算是稳住了身形。 尹道士反应也快,左手拿剑,剑鞘轻点墙面,稳稳平衡住椅子。 他暗道呼延雷好气力,视线看向南窗雅座方向。 周岩已经和苏镖师倏地交手,都在第一时间相互强攻,黄昏的光芒里,在小范围内趋进躲闪,交手就局限在丈宽区域,并没有向外波及,感觉好像不是很激烈,可“砰砰砰”拳头砸在肉上,烟尘四荡,如击鼓的声音这才让人觉得双方是在生死相搏。 猛地里周岩跨步跃起,右拳挥起在空中。 “嘭”的声响,一招“燕青拳”的“飞燕啄泥”落在了苏镖师脸上,对方身形一矮,一记朝天脚斜挥而出踢中了周岩胸膛。 苏镖师低沉一笑,扑向周岩便要下死手。 呼延雷身大惊,身子一晃想要驰援却是被卢镖师再次拦住。 之前过招吃亏的卢镖师阴恻恻道: “呼延镖师,你这是要帮拳。” 呼延雷脚下蓄势间,却是看到周岩背部落地的刹那身体已经舒展开来。 下一刻,整个人“鲤鱼打挺”而起,借助前翻的冲势,人在空中,平行于地,双冲拳向前直击而出。 这本是“太祖长拳”当中的“进步冲捶”,可却是被周岩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施展出来。苏镖师都没拉开拳架,胸口便被双拳击中,蹭蹭后退几步,一脚踩空,从楼梯翻滚了下去。 呼延雷好生快活,哈哈一笑,对卢镖师说道:不,过去看看苏镖师。” 周岩右手弹胸口灰尘,走到楼梯口。滚到一楼的苏镖师起身,面色狰狞,神情凶戾。 “小子,有种比试兵器。” “地点你挑,时间你定,我必赴约。” “走着瞧!” 事到如此,苏镖师如何还有脸面在待在“松鹤楼”,甩下一句狠话,快步离去。 丢人现眼的卢镖师也不多言,瞪了周岩一眼,带着鲁镖师匆匆离去。 (本章完) 第8章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8章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四海镖局的镖师意气风发而来,灰头灰脸离去,重新恢复气氛的松鹤楼中多了一桩茶余饭后的笑谈事。 周岩走到尹道士、赵道士雅座,歉意开口:“在下福安镖局周岩,惊扰到两位道长,多有得罪。” 尹道士忙起身,双手相拱,朗声说道:“全真教尹志平,周镖师无需介怀。” 周岩自报家门,依照江湖礼节,尹志平说了师门。 他就是尹志平,周岩打量对方,但见长眉俊目,容貌秀雅,约莫十八岁上下年纪。 “原来是全真教门下,失敬失敬。” 呼延雷也走了过来,开口道:“小师傅方才卸力手法不俗,不知尊师哪位?” “师尊长春子丘道长。” “如雷贯耳,名师出高徒。”呼延雷夸赞。 周岩顺口道:“丘道长可在此地?” 尹志平觉得周岩啰嗦,但见他言语周道,便回说:“师尊在闭关。” “原来如此!” 不等周岩再发问,赵道士起身道:“师弟,你我饭饱,该上路了。” “好的,赵师兄。”尹志平拿了包袱、长剑,冲着周岩微微点头,随着自家师兄离去。 “周兄弟,我们继续。” 两人再回雅座,尹志平、赵道士已经到了街上,周岩看着背影,心道赵道士定是赵志敬。丘处机还在终南山,而自己在大同府郊外遭黄河四鬼,对方是瞧见欧阳克贪李莫愁美色,不依不饶追了过来。 射雕的时间线应该是郭靖即将南下时。 周岩倒是忘了郭靖在何处遇到黄蓉,只记得对方似打扮成了叫子。 他如此想来,呼延雷道:“那赵道士心胸狭窄,唯恐我等攀附全真教,带着小道士匆匆离去。” 周岩微微一笑,赵志敬不就是这样人,老哥火眼金睛。 …… 尹志平沿街而行,开口说道:“师兄,我还没吃饱。” 赵志敬语重心长:“师弟江湖经验浅薄,两个镖师一看就是趋炎附势之辈,不可攀谈,免得对方以我全真教壮声势。” “还有这等事情。” 赵志敬道:“江湖水深,人心险恶,他们是镖师,最擅长谋虎皮扯大旗。” “可我觉得周镖师、呼延镖师很正派。” “正派两字能写在脸上?” 尹志平看了一眼赵师兄,恭声道:“师兄教诲的对。” 赵志敬甚是受用,边走边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师弟切记,行走江湖,要少说多看。” “嗯!” 淡淡暮光中,两道人影越走越远,最终融入人潮中消失了进去。 …… 松鹤楼南窗雅座上的周岩则请教呼延雷。 “老哥觉得苏镖师会在什么时候下战书。” 呼延雷笑:“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口舌之词,这楼里面三教九流都有,他要认怂,岂不是将四海镖局和自己脸面丢失殆尽。” 周岩反应过来,呵的一笑,还是经验不足,对方真要既定胜负,也决生死,早就划出道来说了地点时间。 “看走眼了,不过苏镖师功夫也是很强横。” 呼延雷瞪眼:“你先后和他们两人过招,取而胜之,就不强横了?” “总不能自夸。” “吾便自夸!” 周岩想起呼延雷那句口头禅,会心一笑 …… 更深黄月落,夜久靥星稀。 周岩、呼延雷出松鹤楼。 一个向东,一个走西,分道扬镳。 街景依旧显得拥挤,高低错落的建筑挤在一起,七歪八拐的宽窄巷道如蛛网交错,周岩背弓囊独行,走过爬满青苔的白墙青瓦大院,走过立着石狮的威严府邸,行经青楼,能看到楼上眼里面蕴着空洞的女子靠着窗户,嗑瓜子心不在焉看着过往行人,嬉笑声从有的窗户中落下,浮动在街上。 行人寂寂时,他到了巷子尽头,翻墙而入。 门栓紧扣着两扇散发着岁月气息的漆黑门板,因为久无人居,院内落满了秋叶。老旧的四合院就是如今周岩的家。 一盏微弱油灯摇曳出橘黄光晕,周岩将弓囊放在桌上,走出房间拿了扫帚清扫干净院落,自院内古井打水,寻抹布擦拭落下灰尘的桌椅。 月牙儿爬上了宝蓝色苍穹,周岩收拾干净内外,走出屋子,站在院内。 镖人的多数时光都在走镖中度过,原主能有一身不俗的外加功夫,天赋之外,依仗的就是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人练功时的苦修。 穿越而来,融合原主记忆,他自相信如今悟性更加出众,而且现在修炼功法,还有金手指玉观音辅助。更要勤练不辍。 自和李莫愁分别,一路走来,他琢磨研究过玉观音。 没有什么映照功法之类的逆天属性,玉观音只能源源不断的散发出中正平和热意,消除疲惫,舒经通络,修复内疾。 但在他眼里面,玉观音这实打实的功能反倒是如雪中送炭。 没有名师指导,全凭琢磨自学,久而久之,难免有筋骨受损,日积月累,伤及肺腑或者走火入魔也不无可能,如今非但少了后顾之忧,且还能在玉观音帮助下迅速消除疲惫。练功完毕,等同于金手指马上会来一个大保健,你说好不好? 周岩思绪回笼,心无旁骛,将自己沉浸在手“逍遥游”拳法中。 “……胯是全身中心轴,通过腰腿巧运筹。找准偏沉偏轻处,阴阳相济自然出。以实送虚是诀窍,推着虚腿向前伸。上步之腿节节伸,脚尖搓绳到脚跟。通骨穿肌酥酥走,脚触地时肩背沉。神悠悠兮意蒙蒙……” 周岩默念“逍遥游”的心法口诀,咀嚼精髓,查缺补漏。月中中天时,他忽而摆出拳架,胸腹撑开,一口气息被吞咽在喉咙,左掌右足,同时发出,施展出“沿门托钵”招式,身形飘逸不减,更添三份猛烈。 周岩大喜,“见人伸手”、“饭来张口”、“日上三竿”、“黄粱一梦”等招式源源不断施展出来,那院内白墙上,但见一道身影高低迥异跃滚,招连招,式接式,身形快如流星曳泻,拳影密如天河聚雪。 他沉浸拳境当中,配合步伐、吐纳,不知时长,苦练“燕青拳”修出的内力倏地被意引导,在腹腔之间循环流转,继而沿经脉扩散向四肢,提升着步伐灵敏、拳脚力道。 他惊喜交加,洪七公说“逍遥游”拳法可帮夯实内功根基,辅助修行,北丐古道热肠,诚不欺人。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本章完) 第9章 手是两扇门,脚下一条根 第9章 手是两扇门,脚下一条根 寒鸡思天曙,拥翅吹长音。 周岩脚下踩着弧圆,裤腿噼啪作响,步法轻灵自然,如猿纵,似猫行。 这正是“燕青拳”。 以往原主过的就是单纯镖人生活,凭借出神入化的箭术,造诣极深的“燕青拳”、“太祖长拳”,在镖局站稳脚跟,前途光明。 原主性格也谨慎,极少惹是生非,少有和武林中人过招的经历,周岩不好定位自身在射雕世界的水准,但在大同府外和黄河四鬼、沙通天、侯通海交手,便很容易得出结论。 当下这一身武功,逊色侯通海,更别提和欧阳克、灵智上人之流的人比较,因此他丝毫不敢怠慢。 山神庙之战,对方擒拿,自己挡拆,带着侯通海砸穿庙墙落在外面,完全是因为臂力出众的原因。 不过好在如今有能舒经通络,祛除疲惫,修复内疾的玉观音,可以爆肝修行。 他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想着将“逍遥拳”修到臻于化劲的程度,夯实根基。内力提升,“燕青拳”、“太祖长拳”又何尝不会更上一层楼。 晨光熹微时他便早起,从猪鬃牙刷、青盐刷牙,简单洗漱,开始练习燕青拳马步、弓步、虚步、丁步在内的步伐,再精益求精腿法,这套功夫中腿法变化多端,有踢、蹬、踹、搓、跺、撩、扫等十几种。在松鹤楼时利用高不过膝搓踢将将四海镖局鲁镖师凌空踹起的腿法就是其中之一。 空气中还残留有前夜的冰凉,练过步伐、腿法的他的身形舒展开来,远踢、近打、贴身摔、远手、近肘、贴身靠、高崩、低砸,防攻并举,虚实并用,手脚齐发,上、中下三路并进。 渐入佳境,身体催步追,院内只有一团人影在纵横游动。 周岩明显感觉如今施展这套拳法,比较大同府郊外对敌时其意更加圆润,多几份凶猛,他欣喜,这就是聆听洪七公讲解“逍遥拳”外加自我顿悟,对拳法的理解更加入木三份,初步掌握以意领气的原因。 “燕青拳”还有暗劲、横劲、开合劲、抖放劲、螺旋劲,这也意味随着内力的提升,这门拳法以往不得门径的精髓都会迎刃而解。 周岩一声清啸,身腰左转脚步朝下一沉,双拳上下一分,左手朝上,右手向下,如撑开天地。 这是“燕青拳”的“双圈手”,招式凝重如山,敌招不解自解。不论从哪一方位进袭,全在“双圈手”笼在其中。 这一招的奥妙以往是不曾有的,周岩感慨一声: “这才叫‘手是两扇门,脚下是一条根’” 时至午间,因为持久修炼导致的身体疲态体现了出来,挂在身上的玉观音散发出温淳平和之气,疏通经络,祛除体劳。 玉观音的功能之神奇都可以修复内疾,但这不意味着可以替代五谷杂粮,周岩已经有很强烈的饥饿感。 原主当趟子手之前,月钱二两,这是足够饱暖生活的一个薪资水准。如今晋升为镖师,则是五两,直接翻了一倍多,这就是为什么镖局趟子手争破头脸也要当镖师的原因。 周岩融合原主记忆,知道对方生活条件其实远比寻常镖头要丰盈很多,不去青楼销,凭借出色箭术,时常到郊外狩猎,即可以提升箭术,还能以射杀的猎物滋补气血。 不过因为先前走信镖的原因,出门之前不曾狩猎,也没有购买生活物资,所以周岩想着解决肚子问题,到镖局习武,回来时购买一些米面盐油。明日骑马到远郊狩猎。 如此想来,周岩出院关门,到了热热闹闹坊间,找了食肆,一荤一素两菜,两碗米饭果腹,出了食肆一路快行进了福安镖局,直奔练武场。 “岩哥来了。” 有眼尖的趟子手看到周岩,热情的招呼。 趟子手多半都是二十岁往下的年纪,身穿灰色劲装,脚踩纹粗糙,抓地力强的千层底,如果出镖,头上还会戴可以遮风沙挡阳光的平顶帽。 “岩哥,过来练武呀。” “嗯!” “岩哥可真是勤快。”趟子手由衷的夸赞一句,立刻被带着练武的镖师敲了一下脑壳子。 “你以为周兄弟年纪轻轻能当上镖师,是躺来的,还不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趟子手缩头,嘿嘿笑着。 “还不练武。” “练起来。”性格爽朗的趟子手吆喝一声,和同伴开始练习武功。 这就是趟子手的生活,走镖、装货、卸货之外,余下的时间都武场。 有五六名没有走镖的镖师在带着趟子手练功,周岩和镖师熟络的打招呼,走到武场一角,拿两个石锁上下扔来扔去锻炼臂力、肩肌。 间隙性的练习百来次之后,武场这边有喝彩声传来,他看过去,却是那名先前训斥过趟子手的镖师打了一套“鹞子拳”,最后一式落下,身子轻盈倒翻丈远。 镖师姓时,名百川,很有江湖气的一个姓名,时常说自己是梁山好汉时迁的后代,但没人当真。 其实镖师自抬身份,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时百川轻功出众,这也是事实。 周岩喝彩一声,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干净毛巾擦了一把汗,顺手又拿另外一条走到时镖师这边。 “擦擦汗!” “多谢周兄弟,就你这份心细,真没几个趟子手能比得了。” “举手之劳而已。” “以小见大,你能有如此成是有道理的。” 周岩笑了笑,虚心求教:“怎么练轻功?绑沙袋?” 时百川三十上下年纪,身形矮硕,他闻言笑道:“你说的法子只能锻炼脚力,想要修出轻功就要内气淬炼经脉,就拿奇经八脉的阴跷脉、阳跷脉说吧,行于下肢,维持下肢正常活动,有轻健跷捷功效,你要淬炼通了此两脉,自能做到身轻如燕。” “开阴跷脉、阳跷脉,倒不如淬炼十二正经的足三阳、三阴六条正经,到时候气发涌泉,真气沸腾,上跃之时,双膝微曲,提气丹田,真气上升,放松肌骨,身形便似飞鹤。” 说话的是一名姓王的镖师,耳聪目明,将周岩和时百川的说话听的分明,忍不住插嘴说道。 时百川反唇相讥:“祸害不浅呀,外家功夫由表及里,由外及内,先以气血壮养十二正经,再以十二正经反哺奇经八脉,周兄弟倘若按照你方法修行,必走火入魔。” 王镖师虎着脸:“你的意思是我居心不良。” 时镖师道:“是见识短浅。” “你,那我问你,可淬炼通了跷脉。” “难道你通了六条正经?” “气死我也,有种单挑。看看谁有本事。” “来呀!” 周岩左顾右盼,敢情两位好心的镖师都没淬炼通各自所说的经脉,而且还有斗起来的架势。 (本章完) 第10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第10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秋风飒飒掠过时,梧桐树簌簌作响,有叶子飘坠下来,落在庭院的池塘,点出微微的涟漪来。 张望岳正举酒杯和呼延雷在对饮。 福安镖局的镖头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浓眉大眼,一张四方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他说道:“过几天走前往蜀地的镖,你觉得可要安排周岩随从?” 呼延雷斟酒,端了酒杯看着镖头:“我说实话了。” “你素来快人快语。” “嗯,那就直说了,不妥。” “为何?” “因为带队的是崔青山。” “这话怎说?” “昨日周岩才回来,崔镖师便阳腔怪调的要和他切磋一下。他想要帮助侄子提升为镖师,走动打点,结果镖局只提拔了周岩一个人,内心有嫌隙,我担心一路会为难。” “周岩可是凭借真才实学。” “但‘人心若小无处容人’。周岩可是好苗子,关建才十七岁,玉韫珠藏。” “真这么厉害?” “自然,我对你讲呀,昨日我和他在松鹤楼喝酒,结果四海镖局的镖师找茬,他先后撂倒了对方两个镖师。” “有这等事,详细。” “听我细言。”呼延雷喝了一口酒,待要说来,急促的脚步自远而近,一名镖师从飞檐斗拱的长廊快步而来。 “镖头,时镖师、王镖师要打起来了。” 镖师一言不合,拳脚相见的事情司空见惯,事后也都是一笑而过,张望岳镇定道:“那就让他们打一会。” 呼延雷问道:“是何原由?” 镖师回复:“周镖师向时镖师请教轻功如何修炼,时镖师说教一番,王镖师也插话进来,各有观点,互不服气,然后变得针锋相对。” 呼延雷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张望岳笑骂:“岂有此理,走看看去。” 两人起身,快步走向武场。 …… 时百川已经拉开了拳架。 他的成名绝技是““鹞子拳”,但见秋光中,矮小健硕的镖师左右脚交错,身子微倾,右手曲前,五指如喙,左拳贴在腋下,身形如一只扑食的鹞子。 江湖中模拟动物猎杀而创作的拳法比比皆是,王镖师见时百川使出“鹞子拳”,他身形下沉,右脚曲膝,左腿后撤,拉开一个“螳螂拳”的拳架。 周岩也没料到两位镖师竟然为了自己请教轻功的事情剑拔弩张,武场的几位镖师、趟子手劝架,两人嘴皮子反倒是越斗越厉害。 周岩忙道:“时老哥、王老哥,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求同存异。” 他这一声老哥让时百川颇为舒服,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说道:“不关周兄弟你的事情,我早就看这匹夫不顺眼。” “周兄弟无需担心,这老东西肝火旺盛,我替他消消火。”王镖师道。 两个人唇枪舌剑,猛地里时百川口中呼啸一声,身形变幻,似乎同时幻出五六道虚影,凌厉的攻势蔓延向王镖师。 陡然出现的武场外的人影步伐没有丝毫声响,仿若所有的动静都被吞噬在他魁梧的身形当中,那人影几个跨步到了两名镖师中间,电光火石之间的两拳轰碎了时百川、王镖师的一切拳架。 “奶奶的谁……”时百川破口大骂,等看到是张望岳,抓着后脑勺到:“镖头怎来了?” 王镖师身形跃开,不服气道:“镖头你评评理。” 张望岳笑骂:“行了,我知道是怎回事,你们两个都是敢教的半吊子,周岩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敢学,就不担心练岔走火入魔。” 两个人面色如僵尸。 周岩快步上前道:“见过镖头。” 张望岳和颜悦色开口:“今日不是休息?” “闲不住。”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朝气。”张望岳夸赞一句,视线环顾,“都过来。” 周岩大喜,一众镖师、趟子手轰然叫好。 镖头张望岳坐在石锁上。众人围坐一圈,呼延雷捣了一下周岩,低声说道:“听好了,这是说给你的。” 周岩点头,他如何不知道镖头的良苦用心。 张望岳的说话声在秋日午后的时光中响了起来: “经络是人体运行的通道,并联脏腑,沟通内外,将人体紧密的连接成一个整体。经络是‘经’和‘络’的统称,有路径的意思,由经脉、络脉组成。经脉又分为正经、奇经。正经十二条、奇经八条,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 “此外还有十二经别、十二经筋。奇经八脉犹如湖泊,而十二经脉之气则如江河之水。它错综于十二经脉之间,沟通十二经脉之间的联系,统摄经脉气血,协调阴阳。开通奇经,人就会感觉到络血通畅,精力充沛,所以世间武功多以修炼奇经八脉为主,以奇经八脉带动十二正经,之所以如此,皆因十二正经连接脏腑,稍有不慎则危及生命。道门为主的一些功法注重养生,则以修行正经为主。前者先易后难,后者先难后易……” 张望岳并没有提及任何轻功的修行之法,但他的说辞对于周岩而言不亚于金玉良言,他猜测原主之所以内功浅薄,就是和不懂穴位、经络这些深奥学问有关系。他如今算是梳理清楚了经络关系。 张望岳视线看向时百川、王镖师,“武功授学,最忌形而上学,王镖师修内家功夫,你自认淬炼十二正经,可修行出不俗轻功,这个想法没错,可周镖师一身功法以外家为主,内力不足,如何淬炼?到时候内气、脉气相冲,一旦走火入魔,轻则瘫痪,重则殒命。” 王镖师一点即透,面色煞白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镖头说的对极,周兄弟,你莫要听我胡说。” “王老哥也是拳拳之心,等我内力有成,便按你法子淬炼正经,修行轻功。”他这样回复,内心却道自己佩戴的玉观音有修复内疾的功效,应该也能防止走火入魔吧。 王镖师则对他竖大拇指,“就冲周兄弟这句话,往后在镖局我罩着你。” “拉帮结派?”张望岳知道镖局有小团体,但依旧如此发问。 王镖头嘿嘿一笑。 张望岳又道:“时镖师则犯了‘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的问题。你的功法以淬炼八脉为主,功法和周镖师相合,但我且问你,你可知道八脉具体走向?” 时百川讪讪道:“我就知两跷脉。” “你用了多久掌握两跷脉所交汇的腧穴?” “我在婆娘身上点了好多日才如数家珍。” 武场众人哄堂大笑。 “周镖师可知这些?不知又如何淬炼八脉。” 呼延雷道:“老时就是口嗨。” 笑声更加的响亮。 时百川也不以为意众人哄笑,“我倒是没想到这些。” “不过初衷是好的,值得肯定。” 呼延雷道:“可还是没有解决周兄弟的疑惑。” 张望岳起身,对周岩说道: “跟我来!” 张望岳这话落下,别说是趟子手,不少镖师脸上都露出羡慕神情。 呼延雷笑骂道: “与其眼馋,不如苦练。镖头还能埋没你们!” 拜谢“一炁开辟造化三五大道君”大大的月票支持,感谢所有大大们的推荐,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11章 辽东参客,红腹宝蛇 第11章 辽东参客,红腹宝蛇 夕阳隐去,夜色四笼。 点点火光从白墙青瓦的四周延伸出去。院内摇晃着黯淡的灯火,周岩坐在石凳上,翻开手中线装书册。 他将放在石桌上的灯盏朝自己这边挪了挪,目光落向如锥画沙的字迹。 下午在镖局戏剧性的一幕后,张望岳将这本《太祖长拳》交给了周岩。 他本精通这套拳法,也猜测所习功法被删减过,而镖头给的拳谱恰好印证了推断。 石凳的旁边是枝繁叶茂古树,夜风轻抚,树便轻轻的摇动,周岩逐字逐句阅读。 “拳打卧牛之地,有进有退,有伸有屈,浮沉结合,曰:‘浮如云出轴,沉似石投江’。进攻以‘云拔境恋雾抛托’、‘五峰’、‘六肘“为主。防守则以‘吞桩、‘圆断’、‘拂击’见长。上架下防,抢占中线,左右进攻。一招一式,非攻即防;一举一动,非擒便拿。” “凡拳术无步法则不灵。俗语讲‘打拳容易,走步难’,‘步不稳则拳乱,步不快则拳慢’。脚踏中门,左右兼顾。步法则以柳叶桩为主。后脚紧,前脚松,不丁不八为真宗,进步快,立桩稳。”。 “气盈则力充,以意领气,以气帅形,以气催力。动作归垫盛朽之间以吸气与吐气相结合。吸之气存丹田,气要充满,做到蓄气待发,吐气有声……” “如果仅仅追求外形的强壮,忽视内部调理,就会本末倒置,事倍功半。只有做到由内及外,才能内气充足,体魄雄伟,动作敏捷,发力沉实,从而达到内外合一,心动形随,式断气连。” “行气补气法门,十二经脉气有余,蓄藏于奇经八脉。十二经脉气血不足,由奇经溢出而补。气积而力自积,气充而力自周……” “妙哉!” 周岩喜极而声,原主所修行《太祖长拳》中被删减练气之法都被补充齐全。 张望岳给的拳谱中,不仅仅有内功修行之道,以意领气之法,桩功,还有人体经络、穴道图解。这不仅仅能让周岩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将《太祖长拳》提升到洪七公所言刚柔并济的境界,亦能辅助他修行“逍遥拳”、“燕青拳”。 惊喜过后,周岩迷惑起来,按照坊间说辞,这套拳法首先流传在军营,后传播于民间,难道张望岳给自己的是原始军营版本《太祖长拳》,可他不过是出身龙门镖局的镖头,又如何有这套拳法。 莫非他是军营出身,或者大隐隐于市的将门子弟。 猛地周岩灵光一闪,张望岳,望岳,临安,岳家军,莫非张望岳是岳家军的人。 他这样想来,越发觉得可能。 岳飞蒙冤,岳家军解散,有的是流落民间的岳家军子弟,张望岳如果是岳家军后裔,能说得过去, 他轻微吐口气,想起了呼延雷所言张镖头曾送过一趟人身镖的事情。 “如果张望岳是岳家军后人,那不知被送到何处的襁褓女婴身份定非富即贵。”周岩肯定道,不过这一切又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回笼心思,他如疯魔一般开始沉浸在《太祖长拳》的新天地当中。 …… 夜色凉如水,绕遍曲阑干。 子时的梆子声响过长街,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氤氲。 周岩起身到院内,身形舒展,再打”太祖长拳”,出拳时脚步配合身形、呼吸,发力,拳法的大气、刚柔、连贯呼之欲出。 猛地他拳架如苍龙般下沉又扬起,出拳之时,以意领气,力量已至巅峰。呼的一拳打出,一招“冲阵斩将”既潇洒大方已极,劲力更是刚中有柔,柔中存刚,他初步窥得这套拳术的真意。 …… 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 晨光熹微,大兴府远郊的山野被蹄音敲碎,落下的晨光勾勒出周岩健硕身形和胯下青骢马矫健雄姿。 他整夜修行拳法,因有玉观音祛除疲惫、舒筋活络的效果,故而神采奕奕。 精通箭术,无需在集市购买禽肉滋补气血,他早起出门,到镖局牵了青骢马,策马扬鞭到了燕山山脉的这处狩猎地。 日头初升,恰是山野走兽最活跃的时刻。 让骏马自行吃草,周岩在绑腿插一把匕首,持弓进入山林。 弓如霹雳弦惊,不过半个时辰,四只野鸡、两只野兔便被他收入囊中。 好不容易狩猎一趟,自不甘心小打小闹便回,周岩继续搜索。 兽出时林动,前行间周岩看到前方木叶摇晃,他内心一喜,“莫不是野猪在蹭痒。” 他宛如一只在林间行走的狸猫,无声无息靠了过去。 数十米后,稠密的林间,一头堪称巨大的野猪陡然出现的视线内。 “好家伙,都够镖局相熟的镖师们搓一顿。” 周岩视线前方的野猪足足有三百来斤。 野猪和人同时发现了对方,那鬃毛如钢针般耸起的野猪嚎叫一声,扭头便没入灌丛,周岩在林木间飞速移动,他搭箭开弓,铁弓赫然如满月,朦胧光线间,一股狂野的气息弥漫而出。 “嘭”、“嘭” 箭似流星,两支长箭一前一后推开空气,呼啸着没入野猪的腿部、颈部。 凄厉的兽声中那野猪横冲直撞,慌不择路逃跑了出去。 周岩顺着血迹,不急不躁跟上。 …… 燕山东至山海关,北接坝上高原。 自山海关方向延展而来的山道中,数十人逶迤前行。 但见老少一众,多数人身背巨大竹篓,面有风霜之色,颇似药商、参客。 风穿于林,说话声响起。 “大师兄,你说师父应聘到赵王府,会有何等待遇?” “以师父神通,自是人上人。” “也不知道王府什么样子?” 大师兄道:“白玉为堂金作马,我跟你们讲呀,到时可莫要东张西望,动手动脚,免得被小瞧。尤其是看到美娇娘的时候,心里面想想就行。” “这个自是。” “也不知道师父到了没?” 大师兄云淡风轻道:“没有师父不还有我。” “大师兄说的对,我们视师兄马首是瞻。” 出了眼前的山野,中都在望,一行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便在此时从林间弥漫而来。 陡然间队伍居中男子身背的一个硕大竹篓抖动了起来,蓦地呼噜一声,一条殷红如血的大蛇顶开竹盖。 那大蛇身子有碗口粗细,通体朱红,蛇头忽伸忽缩,蛇口中伸出一条分叉的舌头,循着血腥味倏地没入路边草丛。 拜谢“182013577517”、“xyxhm“大大月票支持,感谢所有推荐支持的大大。 (本章完) 第12章 反杀,食血 第12章 反杀,食血 秋风掠过山野,日头温暖。树叶摇晃,阳光似乎也随之晃动了一下,周岩从林木中走了出来。 他视野的前方,健壮的野猪已经栽倒在地上,口中发出哼哼的声响,四肢抽搐。 “畜生真有一把耐力。”他笑骂一声,走到野猪身前,拔出匕首直接要了性命。 三百多斤的野猪,周岩自能拿得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身上是否会沾染鲜血。 他拔了长箭装入箭囊,用匕首开膛破肚,保留心肝,将猪肠肚取了出来丢弃在灌丛。蹲身弯腰,两手反抓野猪前腿,稳稳地起身,大踏步走向了青骢马吃草的山林。 一路走来,猪血不断滴落,血腥气旋又被穿林而过的风吹散,猛地周岩腿上一紧,似被人伸臂抱牢,又如一条粗绳紧紧缚住。 周岩大吃一惊,低头看去,但见一条通体朱红大蛇已经缠着双腿游动了上来,蛇头忽伸忽缩,不过一瞬间,腹部便传来强烈的箍勒感。 周岩瞳孔骤缩,汗毛炸了起来。 他都不明白入秋的时节,在山林中怎会遭遇这样一条大蛇。 而且意识中,颜色鲜艳,可能剧毒无比,也有可能只是保护色,可谁敢赌呢。 他强自镇定,缓缓吸气,但觉一阵辛辣的药气扑鼻而至,其中又夹着腥味,竟是那蛇伸舌来舐他脸颊。 周岩手臂倏动,身后的野猪轰的砸了在地上,烟尘四荡,他身子后仰,双手分合间,犹如嗜血的龙口扣住大蛇蛇颈。 那蛇力大异常,吃疼身子收紧。 周岩胸间一口气含而不吐,手臂猛地一沉,手上的肌肉犹如巨蟒翻腾,手指陷入大蛇颈脖。 人和蛇的身上同时间响起细密的弹响声。 周岩但觉得大蛇紧缩时,如千钧之力挤压入肌肉骨骼,如在穿戳、撕裂,胸口发恶。他手臂肌肉不断隆起,拼着压榨干净气力,双手猛地一错,施展梅拳灌劲,刹那间十指如钩,戳入大蛇体内,他大呵一声,随着胸间一口气喷吐,咔嚓一声拧断蛇颈。 蓦觉一股带着药味的蛇血从指缝流淌出来。 “为什么有这样的味道?” 这个念头才落下,林间骤然传来痛心疾首咬牙切齿的声音:“师父养的大宝蛇死了。纳命来。” “不能杀,擒拿了带到师父身前,大卸八块。” 秋日的阳光动了一下,两参客扮相的男子冲了过来,当前一人挥拳砸向周岩,后随而至的男子反手拿出一把药锄,凶神恶煞扑出。 大蛇还缠绕着双腿,周岩无法挪移,他忙道:“误会,是蛇攻我,在下赔钱。” “小子,十条命都赔偿不了。” 疾冲而来男子拳势不减,呼啸的拳头挥至眼前。 周岩侧首,拳头刮擦着面颊击了过去,他双手扣住对方肩膀,凶狠的头槌落下。 “嘭!” “啊!”男子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身,头颅重重后仰,红色血液喷溅入空中。 周岩运劲外崩,大蛇稍一放松,他便推着男子身体扑了过去。 那挥舞药锄的男子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周岩竟还有这样的蛮不讲理不合常规的打法,轰的一声,三人相撞在一起,栽倒在地上。 周岩翻滚到男子身侧,拔出匕首插入对方胸口。 那男子丢了药锄,双手死死攥住周岩手腕,“贼……你这贼子,师父会喝你血再千刀……” 周岩意识一激灵,想了一个人,参仙老怪梁子翁。 “你们是梁子翁徒弟?” “迟了,后悔也没用,等……死吧。” “果真是梁子翁的宝蛇。” 那意识逐渐涣散的男子看着非但没有丝毫惶恐,反倒是兴奋起来的周岩,突然觉得自己嘴贱了。 大蛇已经渐渐衰弱,几下痉挛,松开了缠绕周岩的蛇身,他翻身而起,将大蛇盘在身上。 怎样才能最大化发挥出这条参仙老怪以丹砂、参茸等药物喂养的宝蛇,周岩没有明确的认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郭靖那样,吞食蛇血,再尝试用功吸收药性。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周岩也顾不得身背野猪,待要离开时,呼哨声四起,又有三名扮相的男子从林间冲了过来。 原来那梁子翁从辽东应聘来大兴府,将这条即将功德圆满的大蛇带在身畔,出了山海关临近中都时拜访好友,便让弟子带着大宝蛇先行前往大兴府。 他如此安排,自是担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友人身上,对方贪宝蛇,故而才有如此一幕。 时节入秋,天气逐渐转冷,宝蛇贪睡安静,没有什么可担心之处,那知周岩在山林狩猎,中箭的野猪狂奔乱跑,血腥气弥漫刺激到了宝蛇。 大蛇破笼而出,循血腥味而来缠上周岩。 参仙老怪的弟子分头寻找,先是两名弟子遇到了周岩,打斗又吸引了附近三人过来。 三名弟子看到宝蛇挂在周岩身上,显然已经没有生机,地上还躺着两名师弟,目眦欲裂,挥舞钢刀、药锄便下狠手攻了过来。 周岩如何会惧怕,之前两人武功远不及黄河四鬼,料来眼前三人也大差不差。 他身形疾冲,刹那间夺刀,拳头自腋下向上方劈击打,这一手恰好是四海镖局鲁镖师在松鹤楼使用过的拳法,周岩记了下来,眼前对手修为不高,顺势施展而出。 “嘭”,中拳的男子后仰倒栽, 几米外手持药锄的男子这才意识到狂徒凶悍,他不断后退求援,然对方急促的撤步却躲不开周岩信步前行。 惊人的刀光猛地如雷霆般落下。 “噗!” 秋叶被迸溅的血液打的好一阵摇晃。 周岩这一刀又是黄河四鬼当中的“断魂刀”沈青刚对垒李莫愁时用过的刀法,记忆力出众的他记的分明,虽然徒有其形,但以惊人的气力施展出来,格杀武功平常的梁子翁弟子足够。 最后一名男子负隅顽抗,然才冲过来,周岩的掌缘直接砍落在对方肩颈,噼噼啪啪的绵密急促声音中,周岩进了三步,男子退了三步,头上、颈肩上也不知挨了多少拳掌。 这才是周岩精通擅长的“燕青拳” 对方身子颤抖着倒地。 事到如今,只能杀绝,周岩补刀,带着蟒蛇迅速离去。 等拉开一段距离,他没有任何犹豫,抓起挂在脖子的蛇颈一口咬下,用力吮吸,大口大口吞落。 (本章完) 第13章 练的身形轻似燕 第13章 练的身形轻似燕 萧萧远树疏林外,一半秋山带骄阳。 隅中,风停了下来,树叶不再摇晃。 层峦迭嶂的山势在阳光下重重迭迭地往远处延伸,矫健的脚步声之后,周岩出现在一处溪谷。 他没有着急向中都赶过去,而是背道而驰,入了深山。 梁子翁精心饲养的宝蛇血液已经被吸食一空,此时他只觉全身都是热烘烘的,犹如在烤火一般,血脉偾张。哪怕蹲下身子将手侵入冰凉溪水中,依旧火烫的厉害。 他脱了沾染血迹的衣衫清洗干净,晒在河石上,循着原主记忆,穿过溪谷。到了搭建在林间的一处简易窝棚盘膝而坐。 顾不得口中腥苦,满嘴药味,他默运张望岳所赠《太祖长拳》的领气之法,胸中含住一口气,让其慢慢随着沸腾的气血流转,不久之后,宝蛇血液养出的厚实气血受到引导牵引,逐渐汹涌激烈,继而有大江大河澎湃不休的意味。 血为气之母,气为血之帅。血气能捎带脉气,反之脉气一动,便能搬动血气,因气血藏力,脉气搬动血气就能激发出内力。这是张望岳给的《太祖长拳》当中外家功夫由表及内的练气之法。 周岩不知疲倦的领气修行,约莫一炷香左右,他的丹田倏忽一动,一缕内力滋生而出,这缕内力并不强劲,但及其精纯。能抵得上当下五六日的勤练之功。 周岩大喜过望,继续领气修行,不断以脉气搬动血气之法淬炼出至纯至精的内力。 …… 夕阳挂在远山,山中叶子稠密的树木被风吹出飒飒的响声。 一声痛心疾首的吼叫从红颜白发的老头口中响起:“我的宝蛇。” 猛地老头身形移晃,拳打脚踢,数名参客扮相的男子惨叫着飞了出去了,余下人员不敢躲闪,抖如筛糠。 “是谁?” 能有如此剧烈反应,这看着颇有仙风道骨之貌的老头自是参仙老怪梁子翁,他拜访好友后直奔中都聘用自己的赵王府参见大金王爷,那知对方却是告知不曾有门下弟子先行抵达,梁子翁意识中立刻便有不好念头冒出,还未等出府寻找,便有弟子赶来汇报说出事了,宝蛇逃脱寻找不得,门内五名弟子反遭杀害,现场有一只死了的肥硕野猪。 原来这金国王爷叫完颜洪烈。昔日大金元帅兀术善会用兵,可是遇到岳飞,总是连吃败仗。蒙古崛起,金国在连番征战中元气大伤,无力大举南征。 完颜洪烈是雄心勃勃之人,无意间在皇宫旧档看到一通前朝留下来的文书,里面有岳飞手词,他几番推敲,认定岳飞将生平所学的行军布阵、练兵攻伐的秘要写成兵书藏于临安。 完颜洪烈便重金招揽江湖身手了得之人,想要盗窃兵法,梁子翁便是受聘之人,如他一样的还有周岩在大同府郊外遭遇的鬼门龙王沙通天、三头蛟侯通海。其他人员有凶名远扬的千手人屠彭连虎、密宗高手灵智上人、西域白驼山欧阳克。 欧阳克便是贪上李莫愁美色之人。 梁子翁抵达时欧阳克之外众人均已入府,他听闻宝蛇逃脱,门下弟子遭难,火急火燎出王府赶了过来,三头蛟侯海通、鬼门龙王热心相随。 其实两人哪有什么好心思,这些人都暗中较量,之所以看似仗义,不过心中找到了黄河四鬼被斩杀的平衡感而已。 梁子翁怒不可斥,大弟子噗通跪地:“师父,那宝蛇定被杀诸位师弟的贼子所拿,弟子带人搜寻了方圆十多里之地,不见贼子踪影,非弟子无能,委实贼子神出鬼没,狡猾厉害的紧。” “没用的畜生。”梁子翁飞起一脚,将大弟子踢了出去,翻身而起的弟子再次跪地,暗出口气,命保住了。 沙通天内心好受了很多,自己折了四个弟子,梁老头死了五个弟子,还丢了一条听起来很珍贵的大蛇。欧阳公子在路上也吃了亏,掠劫一名俏娘子,结果遇到全真派的人,死了两个美姬,大家谁也不寒酸谁。 内心如此作想,口中确实要惺惺作态,他劝道:“参仙莫要焦虑,现场有贼子遗留下来的痕迹,王爷神通广大,或许顺藤摸瓜可捉拿到贼子。” 他这话落下,走到死了的梁子翁弟子尸体前,看着劈入头颅的钢刀,想象对方出手的招式,猛地沙通天面色骤变。 “怎了?”侯通海见沙通天面色不善,问道。 鬼门龙王喃喃自语:“你看看地面足迹,再看中刀角度,像不像我那徒儿‘断魂刀’沈青刚的刀法。” “不是像,就是他的刀法。” “怎么会这样。” “再看看。”侯通海也辨析起来,他瞧着被拳击而亡的梁子翁弟子,查看伤势许久,笃定说道,“这人是死在善‘燕青拳’的高手拳劲中。” 燕青拳流传极广,侯海通认得招式,他从地面足迹、中拳部位痕迹特征,轻而易举的判断出来拳法。 “参仙,我有眉目了。”侯通海大喜,结果他看到的是胡须都在抖动的梁子翁。 那跪在地上的大弟子谨慎开口:“家师就精通‘燕青拳’” 梁子翁满脑子实则是沙通天所言,凶手施了沈青刚所擅长刀法的这句话。 猛地回神过来的侯通海道:“参仙,你不会以为是我们下的手。” 梁子翁眼神越发狐疑起来。 …… 呼! 周岩领气修行约莫半个时辰,再无内力生成,他知道宝蛇血液的效能全部被吸收干净。 身体有了显而易见变化,心脏跳动如擂鼓,筋肌宛若拉满的弓弦,劲力与筋骨舒展时,通体酣畅。他大半日时间下来,搬运血气,激发内力,如今内力积蕴如苦修数年那般。 “梁子翁的这宝蛇不仅仅让我多了四五年内力,竟还有强筋的效果,难怪射雕中郭靖吞食蛇血之后,参老怪还要想法设法吸人血。可惜被浪费了不少。” 周岩并没有去想夺取了郭靖机缘这种事情。得之桑榆,失之东隅,或者金刀驸马有更大机缘呢。 福安镖局的镖师时百川说跷脉有轻健跷捷功效,周岩前夜得拳谱,早就熟悉奇经八脉走向。 他以意导气,丹田内气沿经脉循环起于足跟外侧足太阳经的申脉穴,沿外踝后上行,经下肢外侧后缘上行至腹部。沿胸脯后外侧经肩部、颈外侧,上挟口角,到达眼内角,与足太阳经和阴骄脉会合,再沿足太阳经上行与足少阳经会合于项后的风池穴。 精纯内气一路连过申脉穴、仆参穴、跗阳穴、居髎穴等十二大穴,毫无阻塞,打通整个阳跷脉。 再接再厉,周岩打通阴跷脉。 时百川说两脉通,身轻如燕。 他此时跟腱有力充满弹性,喜极之下,起身奔出,用力纵跃,直去丈远,比前日不知轻盈迅捷多少。 (本章完) 第14章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第14章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骏马似风飙,鸣鞭入京都。 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敛去,策马入城的周岩抵达福安镖局。 “周镖师来了。” 门口的趟子手知道他骑马出城狩猎,不见青骢马上架有大型猎物,心道周岩这一次定是运气欠佳,没遇鹿、野猪这种走兽。 趟子手牵马,周岩问道:“呼延镖师可在?” “在武场呢。” 周岩从布袋拿出一只野鸡扔给趟子手,“回去打牙祭。” “多谢周镖师。”趟子手大喜。 他不再多言,拎着布袋快步进入镖局,直奔武场。 武场有多位镖师在练武,呼延雷、时百川、崔青山等人都在。 他到了边上喊道:“呼延老哥。” “周兄弟来了。”呼延雷将大枪扔给趟子手,拿了一条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走了过来。 “进山狩猎,打了几只山鸡、野兔,晚间到家里面吃一顿,回请你。” “行呀。” “时镖师、王镖师一道?” “你小子够义气,他们昨日动动嘴皮子便换得山珍野味,享口福了。” “独享不如众享。” “都你说了算。” “行,我先回去收拾收拾。” “好!” 周岩宴请,其实是不享浪费大宝蛇的蛇肉,被吸干净了蛇血的宝蛇还在布袋里面装着呢。他的想法简单,既然是被丹砂、参茸等药物饲养,那么蛇肉纵然不及血液营养,但也是难得滋补气血的佳品。 呼延雷对自己多有照拂,时镖头、王镖头昨日也是一番善意,建议自己轻功之法。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周岩的世界,恩怨分明。 他离去,呼延雷大咧咧说道:“时镖师、王镖师,周兄弟邀宴,一道过去。” 时百川闻言一笑:“我昨日差点好心办了坏事,都想着请周兄弟到松鹤楼,怎他反过来宴请老夫。”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自是要去。” “王镖师呢?” “当然要去,容我更换便服。” 呼延雷转而对崔青山道:“崔镖师一道?” 曾刁难周岩的镖师自早就从趟子手口中知道昨日发生在武场的事情,他内心冷哼,呼延雷拉时镖师、王镖师,不就是做姿态给自己看,周岩有他们罩着。如此想来,崔青山皮笑肉不笑说道:“无功不受禄!” 呼延雷拱手:”既然如此,失陪。” “慢走!” …… 周岩一路走来,在集市购买鸡蛋、生姜、香菇、木耳等食材用于做蛇羹,途经松鹤楼,打了三坛绿蚁酒。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厨房中先后弥漫出鸡汤、蛇羹的香味。 他自厨房而出,穿过庭院,到了门外看巷子尽头可有呼延雷等人身影,等再入院来,汤沸声入耳。 眼前一幕,很应诗景。 汤响松风,早减了、二分酒病。 味浓香永。醉乡路、成佳境。 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 …… 山鸡、蛇羹要熬,不见呼延雷等人到来,走到院内的周岩因通了奇经两跷脉一时手痒,身形舒展,“逍遥拳”便行云流水的施展开来。 但见他身轻如燕,步伐矫健,身形在疾速猛烈的移转间,仍表现着潇洒姿态,含蓄风仪,轻灵韵律,这“逍遥游”拳法真有了“逍遥”两字真韵。 秋风飒飒而过,有树叶脱离枝头悠然落下,周岩脚尖连点,身似柳絮随风飘,动似脱兔惊魂影,双手虎口半张,拇指食指相对,状如杯盅,连续出逍遥拳的“食入钵中”,将几片落叶悉数揽在手心。 “咦……”一声突兀响起的声音让周岩吃惊不已,他身形敛去,循声眺望。 身上衣服打满了补钉,手里拿着一根绿竹杖,背上负着个朱红漆大葫芦的洪七公轻似黄叶无声落的站在了院内。 他啧啧称叹:“你小子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才学逍遥拳多久,便有勤练许多年的火候。” 周岩先惊后喜:“前辈怎到了这里?” “你能住在大兴府就不许我来这里。” 周岩笑道:“实在是惊喜,故而一问。” 洪七公这才解释道:“我从大同府一路走来,见不少江湖成名人物皆在赶赴向中都,故而过来一看,正在找栖息之所,嗅到蛇羹香味,寻味而来,那知是你这小子。” 周岩不惊讶洪七公为何不去中都丐帮分舵,他要事必躬亲,丐帮也不至于龙蛇混杂,还闹出篡权夺位这样的事情来。 洪七公言落,直奔厨房。 柴火烧的噼啪作响,蛇羹沸腾,药香袭人。 洪七公啧啧称叹:“蛇肉丝和挂上蛋清过油至熟的鸡肉丝、香菇丝、木耳、蛇汤同烩煮沸,你小子好手艺。” “这是药蛇?” 周岩不隐瞒,“在下白日出城狩猎,恰巧遇到梁子翁门下弟子,这蛇嗅到血腥味而来缠我身子,仓促之下反杀了大蛇。” “原来是老怪饲养的蛇,那混蛋竟做一些天马行空为非作歹的事情。” “前辈相识? 洪七公道:“二十年前的事情,那老怪信了甚么采阴补阳的邪说,找了不少女子,破了他们的身子,说可以长生不老,我撞见梁老怪正在干这坏事,狠狠教训一顿,让他立下重誓,以后不得再有这等恶行,否则定将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周岩问:“前辈为何不杀他?” 洪七公言:“你小子就是杀心重,是不是因这大蛇还杀了老怪弟子?” “在下解释无用,对方非要致我于死地,自要反杀。” 洪七公点头,然下一刻周岩说话声又响了起来。 “万恶淫为首,前辈当时难道没想过梁子翁淫辱女子,那些无辜女子不堪被辱,会自寻短见,多少家庭毁于一旦。” “你小子意思是我做错了?” “行侠仗义,怎会错。”周岩想了想,“在下看来,梁子翁就是穷凶极恶,当杀无赦。过分的心软和仁慈有时候会让恶念如野草般滋长。” “我打探过,老怪这些年倒也不曾再犯。” 周岩低沉的笑了笑,不再和洪七公争辩,他说道:“在下约了几位好友,前辈可一道?” “不喜聒噪,这蛇羹定留一份给叫子。” “都留一份给前辈。” “好!”洪七公眉开眼笑,“打酒去也,不过子时,定来吃羹。” “前辈稍等。” 周岩走出厨房,去而复返,拿了一坛绿蚁酒。 “这是松鹤楼佳酿绿蚁酒,前辈笑纳。” “多谢小子美意,此酒甘甜,不合口味。三杯烈直,四窗梦空。叫子喜这口,你的客人已经到来,我去也。” 洪七公身形如沉浮的大鸟,飘坠到院落,扶摇直入夜色,院门那边已经响起呼延雷的惊喜声:“我嗅到了蛇羹味道,妙哉!” 周岩一笑,都是老饕呀。 拜谢“大兄弟别取我名字”大大月票!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15章 亢龙有悔,神龙摆尾 第15章 亢龙有悔,神龙摆尾 晚风吹秋叶,新火起厨烟。 奉茶放糕,提壶加汤。 周岩将簋上菜肴酒水悉数摆上,招待呼延雷、时百川、王镖师落座。 绿蚁酒、红烧兔子头、山鸡汤、蛇羹等,四人的家常宴就在挂着灯笼的院内。 都是添刀尖血的镖人,相互聚在一起,没什么讲究。更没有条条框框的规矩约束。 三个老饕的注意力都在蛇羹上。 白色的蛇汁充满了蛇肉香,黄色的菊瓣又有香,鸡肉、蘑菇等食材的鲜美味道在口中散开,再融合药香,形成了独特而丰富的口感。 呼延雷拿汤匙品尝,赞不绝口:“妙哉,这蛇羹的味道胜过松鹤楼的三蛇羹。” 王镖师名为王逵,善用刀,他喝汤吃肉后眼睛一亮,“确实是难得美味,蛇肉嫩滑无异味,羹汤鲜香细腻,放在中都任何一家酒楼都能算作是招牌菜。” 时百川啧啧称叹:“没想到周兄弟还有一手好厨艺。” 周岩举杯,四人共饮一杯后道:“主要是食材特殊。” 呼延雷道:“我也吃出来了,是药蛇,周兄弟从何得来如此珍贵宝蛇,老夫好去购买几条。” 周岩笑道:“阴差阳错得来,白日狩猎,遭遇一众参客,这蛇应该嗅到血腥味而来,欲攻击我时被反杀。” “这畜生死得好。”呼延雷拿竹筷夹了蛇肉,大口咀嚼起来。 “啖其肉,喝其汤。”时百川、王逵哈哈一笑,好一阵忙活。 觥筹交错间,话题拉开,呼延雷笑着说了当日发生在松鹤楼的一幕。 时百川、王逵这才知道周岩竟连挫四海镖局两名镖师,两人忍不住又是夸赞一番。 呼延雷唏嘘一声,“当时我还想着怎么挽回面子,那知道被周兄弟贴金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王逵笑道:“周兄弟练武天赋自是没话说,如若不然又怎会成为镖局最年轻的镖师,可你这话我也不爱听,怎地我们就不中用了。” 时百川道:“对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况且我等还不到不惑之年。” “呵呵!”呼延雷笑:“你以前用的可是剑,如今使刀,这不就是服老了。” 王逵一愣,遂笑了起来。 周岩吃惊道:“王老哥以前用的是剑?” 王逵道:“其实年轻的时候就用刀,后来在官家处当了一名护院头领,自抬身份,改用剑,金人南征,山河破碎,那官家过河撤向临安府期间死在黄河。我被打入河中,侥幸保命,最终辗转到镖局落脚。后来重新拿刀,苦练刀技,杀了凶犯黄河帮头目,自此往后再也没有搁下刀法。” 王逵声音低沉起来:“如果当初老夫拿的是刀,或许那官家会留下个血脉来。” “这事也怨不得你。是世道出了问题。”时百川道。 王逵叹气。 黄河帮帮主就是鬼门龙王沙通天。这人打家劫舍,等我技成,定杀之。周岩如此想来,端着酒杯,对王逵道:“莫问前程有愧,只求今生无悔。” 呼延雷呵一声,“就喜欢周兄弟的锐气。” “多谢周兄弟”王逵道:“喝了这杯酒,你就是我的小兄弟。” 呼延雷打趣:“这话不爱听了,才当周兄弟是兄弟。” “口误,罚酒。” 王逵痛饮三杯,对周岩说道:“昨日一时兴起,口无遮拦说了修行轻功之法,镖头火眼金睛,周兄弟真要按照我法子修行,非得走火入魔。” “或许我天赋异禀,淬炼通六条正经也有可能。” 王逵哈哈一笑:“以周兄弟天赋,勤练不辍,十来年可通六经。” 时镖师点头:“确实极有可能,到时候周兄弟便是镖人中顶尖的高手。” 周岩知道对方都是善意善言,但还是觉得好笑,十年之后才通六条正经,小龙女都打不过,还混什么江湖。 王逵猛地说道:“周兄弟拳法精湛,我自愧不如,可刀法剑法稀疏平常,老哥便唠叨几句。”周岩正色:“洗耳恭听!” 王逵正色道:“我生平先是练刀,再拿剑,最终陪伴的身边的依旧是刀,单论刀法,福安镖局中我算是一号人物,可放到镖人队伍当中,整个江湖,又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周兄弟明日就要到镖局正常行事,想学刀,我教趟子手刀法的时候尽管学看。现在对你要说一些心得感悟。”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王逵如今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剑配君子刀配匪,这话不一定对,但自侧面也说明刀的特性,刀要讲势,一刀劈出,你要有置死地而后生的势,就像是不懂事的少年人鲁莽而不留余地的行凶,还要有舍我其谁的势,刀落犹如雷霆降世。” 王逵随身带刀,他起身走到院内,“很寻常的一招‘夜战八方’,会使刀的没有人不会这一招,不会使刀的看一眼便会,可势和式合二为一,就是这样的。” 前一刻老饕气质的镖师身上陡然多了一股霸气、匪气,他急行俯冲拔刀,暴涨的刀光贴地起飞,刷一下仿佛要吞噬掉横在前方的一切。 “好刀法。”呼延雷、时百川齐齐喝彩。 王逵收刀拱手:“刀法千变万化,但核心要旨万变不离其宗,周兄弟记住此道。” 周岩起身拱手施礼:“老哥所言,铭记于心。” “呵呵,喝酒喝汤。”王逵从匪转老饕,无缝衔接。 这一顿酒宴端是快活,呼延雷来了兴致,也说了枪术的一些心得,还会到场地拿木棍演练一下。唯独时百川颇为郁闷,他的兵器的铁扇,太过偏门,不教也罢。 时光似入画,酣畅热闹,时到亥时末,周岩送微醺的三人离去。 他从巷口看着镖师融入夜色,转身回来,推门进院,却见洪七公已经上桌。 “前辈早来了。” 洪七公喝烈酒,右手擦拭嘴角酒渍:“自然,那几位镖师不错,没乱传刀法、枪法,传意不传形,最适合你这种悟性出众之人日后执掌兵器。” 周岩心道前日就胡乱传功了。 “小子,无功不受禄。且那逍遥拳被你在几日时间内修炼出数年火候,我也想看看叫子其他武功你能顿悟出几分,潜力究竟如何。再教你两招,还是老规矩,我非师你也非徒,只是心痒传功。” “却之不恭。”周岩道:“不过不着急,蛇羹等都留了一份,在下蒸热给前辈享用。” 洪七公不听他的所言,“即已意起,不传这两招,如何吃的痛快心安,看好了,这两招叫‘亢龙有悔’、‘神龙摆尾’” 洪七公说着身子一晃便落到院内,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手掌扫到面前古树树枝,喀喇一响,臂粗树枝应声断折。 月色下,但见洪七公身子一沉一扬,形似吊睛白额大虫猛回头,反手横劈。掌劲绽开,雷鸣暴雨般的轰鸣之声响起,白色气团翻滚鼓荡。 周岩轻微吐口气,洪七公传授给自己的这两招意义非凡。 (本章完) 第16章 西毒的狠,东邪的狂 第16章 西毒的狠,东邪的狂 细月如眉,繁星如豆。 洪七公说道:“‘亢龙有悔’的掌法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倘若只求刚猛狠辣,亢奋凌厉,只要有几百斤蛮力,谁都会使了。‘亢龙有悔,盈不可久’故而有发必须有收。你小子可明白? “就是有余不尽。” “小子聪明。” “‘神龙摆尾’本来取名为‘履虎尾’,好比攻虎之背,一脚踏在老虎尾巴上,老虎回头反咬一口,自然厉害猛恶之至。” “此招精要是否就在于‘摆’?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洪七公拿葫芦喝酒的动作停顿一下,啧啧称叹:“你小子脑瓜子真灵活,这个解释稀奇,不过倒也说中了真意。” 九指神丐本要让周岩演练一番,自己再稍加指导,可听他如此说来,倒觉得多此一举,便问:“可记住招式了?” “记得。” “好。”洪七公开始讲解内劲外铄之法、发招收势之道。两招要旨,周岩不到半个时辰便记得一字不漏,领悟其意。 洪七公内心嘀咕一声,这小子有万里挑一的悟性,确实是练武的好料。 他又想叮嘱周岩日后行走江湖,莫要功法外传,可念及对方谨慎性格,还是觉得多虑了,便催促道:“回头自行练习,或许再次见面便是一年之后大同府郊外山神庙,你和女娃儿的约定论剑时,那时再看看这两掌的火候。” “好!”周岩笑着点头,收拾桌子,回到厨房将蛇羹、兔脑等放入蒸笼,烧火蒸热气腾腾,再悉数摆上。 灯笼在檐下亮着,周岩斟绿蚁酒时,洪七公道:“喝一口叫子的烈酒。 “好呀!” 洪七公拿了酒葫芦,咕咚咕咚倒满瓷碗。 “在下敬前辈。” “小子,是不是知道叫子是谁?” 周岩点头:“猜测出来了。” 洪七公暗道这天下英豪,但凡知道叫子名号,或者惶恐不安,或阿谀奉承,或过度尊敬,唯独这小子镇定自若,还问我为何不杀梁子翁,这份心性,非常人所及。 洪七公不问周岩如何猜测出来,两人对饮。 周岩但觉一口烈酒入喉,酒水从喉咙到腹,如一条火线轰的烧了起来。 他忍不住咳嗽两声。 洪七公哈哈大笑,他吃食没什么形象,酒葫芦搁置在桌上,左手拿兔子头,右手端碗喝蛇羹,酣畅间开口:“你觉的梁子翁该死?” 旧话重提,周岩道:”前辈惩戒对方,定也保护了那些受害女子对不对?“ “没错,我让老怪送那些女子回去。留下些钱银。” “如此安顿,看起来是很好的结果,可对于那些女子而言,耻辱却是众生难以磨灭。性格刚烈者自寻短见,这也是能预料到的事情。”周岩双手端着酒碗,饮了一口,继续道:“在下只是觉得武者的心性如一把刀,这把刀过于锋利,会以武犯禁,亦迷失自我,沉浸在杀人的快感中。可这把刀也不能太笨钝,否则就让人会瞻前顾后,丧失匹夫一怒血溅三尺的血性。” 周岩诚挚的笑了笑,“在下江湖身份低微,比不得前辈,也没有前辈那么多的名声考量,我如若遇到这种事情,便会想梁子翁服软,服的不是在下之德,而是他力所不及,不吃眼前亏。他纵然收敛不再拿女子采阴补阳,可品行如此,还会用其他方式欺男霸女,豪横抢夺,为非作歹。倘若放一条活路,一仁之念下又会有多少无辜遭殃,还不如杀之。” 洪七公内心有触感,口中却是笑骂:“你小子还懂什么叫侠、仁?” 周岩笑道:“在下崇尚太白居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为侠客行之准则。‘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管他别人如何评论。” 洪七公哈哈大笑:“你小子有黄老邪的狂,老毒物的狠。” “前辈说的是东邪西毒?” “嗯,我看你和黄老邪两人可当忘年交。” 周岩微微一笑。不接这话题。 洪七公吃喝尽兴,口若悬河:“那几个镖师说了刀、枪,传意不传形,叫子有兴致,说说拳掌心得,日后你慢慢顿悟融合。” “多谢前辈。” “无需拘礼。拳脚功夫,用劲之法外,想要练的真味三火,诀窍在于下盘与眼力,脚底看似如风跑,实则重心已生根。” 周岩心道这不就是“手是两扇门,脚下一条根。” 洪七公娓娓道来:“脚下功夫见不得人,手上多么俏还不是被挨打,那不就丢人现眼。所以啊越是手上灵动,下盘功夫其实越要稳。” “稳似一棵松,动如一阵风。” “难怪那几个镖师夸赞你说话好听,脑瓜子灵活,这总结精辟。”洪七公丝毫没有偷听周岩和呼延雷等人谈话乃又失君子之风的觉悟,眉飞色舞道:“身形腾挪让人捕捉不住,那接下来便是手上功夫。眼到手到,拳掌如两扇门。还有就是不拘于式,就像你用一招逍遥拳的‘敲碗讨饭’攻对手下盘,别人用很寻常的‘劈挂拳’甚至是……” 洪七公并起手指,出手如电,在空中戳点几下,指风呼啸,“甚至是挖眼珠、锁喉咙、捅腰眼等这些招式,都可以轻而易举破解,可如若眼快懂得变数,‘敲碗讨饭’出招后慢三分,对方招式不就落空。” “武功谁都可以练,但能登峰造极者寥寥可数,这些人就是及早顿悟不拘于式真谛的天才。你好生领悟。“ “多谢前辈教诲。” 从呼延雷、王逵这些人到洪七公,周岩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庸师传其形,良师授其意。 洪七公等人言语无形之中都在打破自己的识见障。字字千金,金玉良言。 清风送明月,夜深空寂寥。 桌上唯剩残羹冷炙。 洪七公打着饱嗝,心满意足道:“小子,多谢招待,酒足饭饱,叫子去也。” “前辈闲暇还来。” “看缘分!” 洪七公口中“看”字响起时人还在院内,“分”字落下,他人已经在中都夜色。拎着朱红漆色酒葫芦的九指神丐踏月而行,自言自语:“不杀梁子翁,难道我真错了?” “诶,目空心空一碗酒,飘飘悠悠难回头。” “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年诸佛龙象,那小子往后定成人杰。” (本章完) 第17章 锦衣夜行 第17章 锦衣夜行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洪七公离去,周岩收拾干净院厨,点了灯盏放在石桌上,人坐在古树下。 他没有着急修炼,而是在整理记忆碎片。 借助郭靖的修行感悟。 神雕江湖中,郭靖出场便和西毒欧阳锋有过一次交手,使用的便是“亢龙有悔”这招,炉火纯青之境,初推看似轻描淡写,但一遇阻力,能在刹时之间连加一十三道后劲,一道强似一道,重重迭迭,无强不破。 他思维延展,从“盈不可久,有余不尽”想到了大潮,大潮飞,余势回入后潮,使得势头更加澎湃猛烈,便如郭靖臻至化境的“亢龙有悔”一层胜过一层的后劲。 周岩起身,踱步在枝繁叶茂的古树下,自言自语:“所以这招的真谛便在于‘盈不可久,暗含后备后用,先发后制的原理,‘先发’就是打出去的力道,‘后制’则是留在自身的力道,遇敌交手,先发未发,引得对手力量倾泻而出,遇劲即弹,降龙掌力后劲似狂风暴雨。故而这一招的节点就是对方起势的那一瞬间。” “妙哉!” 院墙靠角落有一棵不是很粗的白杨树,他走了过去,手起一分劲,拍在树干上,啪一声,反弹之力使得他手掌微扬起来。 他再拍,以不同力道感受树干的反弹及对自身留力的掌控。 凉凉夜色,空旷院落,倘若洪七公看到周岩以这种方式感悟体验“亢龙有悔”的“有发有收”,或许会不可思议的猛喝两口烈酒压压惊。 数十次之后,周岩对白杨树力的反弹已经敏感到了极致。 他以意领气,游走经脉,猛地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手掌“啪”的拍实白杨树树干,树干反弹刹那,周岩利用内劲外铄之法,将余留了的力道悉数催发了出去。 “咔”一声。 腕粗的白杨树不见晃动,应声折断。 周岩借鉴郭靖的修行之法,先悟后练,一次便入了“亢龙有悔”掌法真意。 他捡起白杨树,折掉树枝,将其变成一根木棍,前行几步,一个转身。 木棍的锋芒刺出、收回,这是一式单动作标准而言,堪称教科书式的回马枪。 晚间酒宴,呼延雷以棍为枪,就耍了拿手绝技“回马枪”,被周岩记的清楚。 “嘭”木棍点在院墙,瓦震如雨扣,烟尘散八方。 周岩走到古树下,将木棍搁置在石桌,开始一遍遍精炼“亢龙有悔”。 吞食参仙老怪宝蛇血液,领气修行,有了五年左右苦修的内力,他此时已不易疲乏,而且对身体的敏感更胜以往,所以长时间修行后,可清晰感受到挂在颈脖的玉观音所散法温淳平和之气对经脉的疏通效果。 周岩感慨,就凭玉观音的这份功效,哪怕往后没有大机缘,也不至于如王逵所言,十来年之后才能淬炼通六条正经。 要得了《九阳真经》或《九阴真经》,有玉观音辅助修行,事半功倍。 夜色深沉,周岩打水洗漱、洗澡,上炕睡觉。 …… 秋日清晨,天空如明镜无纤云一毫。 周岩神采奕奕到了镖局。 两日休息时间已过,自今日起需正常到镖局行事,练功、走镖、值夜,这都是镖人日常生活。 周岩先是到了武场拿石锁锻炼一番臂力、肩肌,随后四平八稳中正大气的打了一套“太祖长拳”。 呼延雷、时百川、王逵到了武场这边。 “呼延老哥、王老哥……” 他本要对时百川打招呼,却是看到对方顶着熊猫眼。 “时老哥这是?” 呼延雷哈哈一笑,“昨晚在婆娘身上点腧穴呢。” 这话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大前日在武场,张望岳问时镖师多久掌握了两跷脉所交汇腧穴,对方说在婆娘身上点了好几日才了若指掌。 可将黑眼圈和点腧穴、大补蛇羹联系在一起,周岩想的自比呼延雷深入。 “时老哥三更灯火五更鸡,佩服。” 时百川一本正经:“老骥伏枥,向来是死而后己。” 周岩肃然起敬。 “王镖师,我们对练一下。”呼延雷道。 “没问题。” 两人昨夜对周岩说了一些枪术、刀法心得,此时呼延雷提议对练,这就是给周岩看招。 低沉的枪鸣、清亮的刀声同响起,呼延雷手中大枪攻势如巨蟒翻腾。王逵刀法霸道猛烈,似泼墨于大江。 枪可裂地崩石,刀掀惊涛骇浪。 周岩前夜从呼延雷、王逵口中聆听两人对于枪法、刀法的心得,如今再看刀枪互击,诸多招式间的妙意如若在以往或许一时半会很难体会真味,当下却可以刹那知精髓。 他看呼延雷枪法霸道刚健,心想这莫非就是呼家枪法,不由得下了苦功夫记忆。 其实射雕江湖中很多细枝末节周岩都不记得,郭靖也是从江南七怪手中学习过流传甚广的呼延家枪法。 清晨下来,周岩知呼延雷枪法、王逵的五虎断门刀法。 …… 斗转星移,数日时间一晃而过,周岩白日在镖局练拳,晚间则在小院修行练气之法,勤练逍遥拳、亢龙有悔、神龙摆尾两招。 他算是彻底融入到了镖人生活当中。 当然也有不爽的事情,崔青山总是阳腔怪调。没提拔为镖师,对方名为崔长顺的侄子更是对他心怀怨恨。 但周岩如今是镖局的红人,对方也奈何不得。 上午时分,众人都忙碌起来。 镖局有一趟去蜀地的镖,张望岳曾问呼延雷,周岩是否合适,对方说镖队中有崔青山,不妥。 巳时,镖货被中都各大商行的掌柜们按照雇主给的地址,安排伙计运送了过来。 辽东的药材皮货、江南织绣、瓷器。足足来了三十多辆车。 午后雇主到了镖局,镖局东家、总镖头和对方一道验货对账,随后周岩在内的众镖师、趟子手装货入镖箱,打上印封。 忙碌到夜色深沉时适才得闲下来。 镖局总镖头之下,是张望岳和名为史先贵的两位镖头。 押镖的是史先贵。 所以不出镖的周岩等人便被安排值夜。 镖局雇骡马到镖货启程,至少还需两日时间。 星光落下,夜风吹动木叶,沙沙作响。 值夜的是呼延雷、周岩。 两人巡视一圈,回到停放镖车的院内,呼延雷对周岩说道:“过了子夜,你找地方休憩。” “这如何使得。” “无心睡眠呀” “我何尝不是如此,要不老哥对我说说呼家将的轶事。” “哈哈,到凉亭那边喝茶说。” 两人走向院内八角亭,镖局外边的长街有“汪汪汪”犬吠声响起。 周岩、呼延雷本能止步,只消片刻,但见夜色中数道黑色人影出现在镖局鳞次栉比的建筑间,时而飘飞在屋顶上,时而出现在树冠,身形飘逸。 周岩反手拿弓。 呼延雷打了静观其变的手势。 两人站在凉亭柱子形成的阴影中,那如夜枭般灵动的几道身形便也此时横穿镖局消失在另外一片夜色中。 (本章完) 第18章 忽有狂徒夜拔刀 第18章 忽有狂徒夜拔刀 月光从夜空倾泻下来,几道人影掠过镖局时,有不知名的鸟儿扑棱棱振翅膀远去,痕迹清晰。 呼延雷轻微吐口气:“虚惊一场。” 周岩直接将弓囊拿下来,放在凉亭的石桌上。 “老哥看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三更半夜,避开沿街的更夫,除了鸡鸣狗盗,还能有什么好事。” “以前值夜可曾遭遇到如此一幕?” 情绪彻底放松下来的呼延雷道:“这就如同去青楼还能捡到钱一样。” 周岩呵呵一笑,“我去找点瓜子。” “好嘞!” 周岩走出凉亭,去而复返,带了一壶茶、一盘瓜子过来。 他给呼延雷倒茶,遂坐在石凳。 嗑着瓜子的镖师开始说起祖上金戈铁马的辉煌事迹,只是周岩时常会分神,总会想起那几个夜行客。 呼延雷看在眼里,倏地说道:“镖局规定,走镖、看镖期间,不得惹事生非,可那些人从镖局这边倏忽来去,又另当别论,谁知道是不是要盗镖或者做其他幺蛾子的事情。那几个夜行人是空手而行,十有八九才去偷盗。” “所以有可能会原路返回。”周岩问。 呼延雷笑:“你说呢?回头我伏在屋顶,那些人要是原路返回,出枪偷袭,你自暗处射箭。再找几个趟子手扔渔网,暗器招呼,拿下来的问题不大。” “有更好的办法,和老哥换一下,我伏击扔石灰,对方淬不及防定然会落向院内。老哥出枪,我居高临下射箭。” “好主意。” 两人三言两句便定下了对策。 镖局值夜的还有趟子手,呼延雷起身走出凉亭,召唤了七八名身手不错的人过来,叮嘱交代一番。 众趟子手各个精神大振。 有呼延雷和周岩压阵,又是在镖局伏击,自是万无一失,打的漂亮了,可是会在功劳薄上记录一笔,利于日后晋升镖师。 众趟子手拿了兵刃、渔网、暗器,潜入向夜色。 呼延雷持大枪,对周岩叮嘱道:“多注意安全。” “老哥安心!” 他身背弓囊,持钢刀,检查了一下怀中的石灰粉包。 有趟子手搬梯子方便周岩上房,他笑着说道不用如此麻烦,言落,身子蓄势冲了出去,几个跨步跃上院内镖车,双腿微曲,内提一口气,“嗖”地起身落在房顶。 “周镖师好轻功。”要搬梯子的趟子手见缝插针的喝彩一句。 呼延雷一愣,按道理周岩绝无就此跃上屋顶的可能,这…… 虽然有提纵术的身法,但更主要借助的还是脚下爆发力,他淬炼通了跷脉? 呼延雷的粗中有细的人,回想这几日周岩在武场练拳时候的样子,拳法的大气舒展,步伐和身形间行云流水的配合,比较以往似有极大不同。 镖师抓了抓头发,“老天爷哦,这小子什么天赋悟性,几日前才求教修炼轻功,这就入门且淬炼通了跷脉。” 他再回想在周岩家里面吃食,王逵说十来年左右周兄弟定能淬炼疏六条正经的事情,骤然感觉那番言语笑话的不行。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天赋差距竟如此巨大。”呼延雷自言自语一声。 …… 周岩藏身在房檐落下的阴影中,左手攥着两包石灰粉,右手押刀,一遍一遍回忆着镖师王逵的五虎断门刀法,最后所有的意识都定格在对方曾施展过的“夜战八方”这招式上。 陡然袭击,自是此招最好。间或时刻,还会想几个夜行人会不会原路折返,真要落空了,就当是带着趟子手做了一次危机演练,且自己内心也可安稳很多。 两刻时左右,周岩视线远端鳞次栉比的建筑间,四道人影兔起鹘落而来,居中一人肩上还扛着一个麻袋。 “采贼!” 周岩首先想到的是采大盗,遂又想起了欧阳克,白驼山的少主天生好色,经常派人到各地搜罗美女,收为姬妾。 沙通天想要擒李莫愁献给欧阳克,就是此因,按照大同府郊外遭遇鬼门龙王的时间推算,欧阳克也差不到了中都。 他轻微出口气。 距离的拉近犹若幻觉,周岩耳边已经响起猎猎风声,刷地刀光贴着屋檐暴涨而起,他挥出了精、气、神巅峰的一刀。 “夜战八方”,雪亮的刀光带着吞噬一切决然和霸道。 前方的夜行人哪料到忽有狂徒夜拔刀,完全反应不及,席卷了半丈的刀光将对方下半身直接斩开,粘稠的血液犹如爆炸般迸溅四射。 藏身在院内的呼延雷眼皮子直跳,那被斩了双腿的夜行人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对方身子还未落下去,周岩身形猛地窜升,推着男子半截身子撞向屋顶的另外一名夜行人。 对方翻手钢刀勾出滔天的锋芒。石灰粉就在刀光中爆开。 呼延雷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那夜行人大骇,闭目身子急向后倒掠,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径直落向院内,随同落下去的还有扛着麻袋的夜行人和断后的一名男子。 被周岩洒了石灰的夜行人眼睛灼疼,身形落地,呼延雷铁枪的锋芒已经放大过来,他就地翻滚,镖师手中铁枪朝着地上的男子如影随形追刺过去,整个身体也顺着钢枪前扑,猛然间大枪铁犁耕地般没入地下,呼延雷抖手腕提枪,青砖及上面的男子都被挑入空中。 呼延雷手中大枪舒服挑起,刹那间破风而出,刺入对方腹部。 “噗!” 镖师拔枪、男子落地,血流如柱。 扛着麻袋的夜行人已经扔掉了累赘,他和同伴在漫天落下来的渔网中左冲右突,然随之而来的就是飞镖、铁蒺藜、透骨钉,还有从房顶呼啸袭至的长箭,完全不讲武德的打法下武功并没有占据压倒性优势的两人如何能抵挡脱身。 先是被渔网缠住,随即就被四面八方而来暗器打到在地上,手脚抽搐。 趟子手无一人受伤,欢呼声中有人打起了火把。 周岩跳落到院内,快步上前解开麻袋。 一张熟悉的脸进入视线。 他一愣,并不是想象中的良家女子,而是松鹤楼中曾对自己要下死手的四海镖局苏镖师。 呼延雷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苏镖师被点了穴道,手法独特,呼延雷解不开,他面色有点凝重,让机灵的趟子手去速找张望岳。 周岩在搜尸,上下摸索,从尸体上寻出一块牙牌。 长方形的牙牌,上面有字。 “皇城司快行曹艺” 周岩迷惑起来。 “皇城司,临安府朝廷的特务机构,对方擒拿四海镖局的镖师做什么?” (本章完) 第19章 将门虎子,岳氏拳谱 第19章 将门虎子,岳氏拳谱 夜风飒飒而过,天空之上星斗却是晦暗下来。 活着的是一名被渔网兜住,身上中了不少暗器的男子,他的同伴早就没有了气息,致命伤源自穿胸而过的长箭。 至于被周岩斩断双腿的男子,早就因流血过多一命呜呼。 院内闹哄哄的,趟子手相互自夸,说打了几枚暗器在对方身上。 周岩拿牙牌到呼延雷这边:“老哥,你看看这个。” 镖师接了过来,看正反两面,低声说道:“此事蹊跷。” “都散了。”呼延雷大呵一声。 “好嘞!” 趟子手们纷纷散去,说话声在夜色中传开。 “周镖师那一刀真绝了。” “可不是,惊涛拍岸般的一刀。” “刚猛霸道,不逊色王镖师。” 趟子手时常跟着镖师学武,镖局的镖师们很少传压箱底的绝学,但偶然心血来潮,也会施展一两招成名绝技给趟子手开眼界,故而这些人眼力都不差。 众人散去,周岩收起渔网,给那名身负重伤的皇城司快行敷了止血金疮药。 他和呼延雷并没有审问,等张望岳赶来。 镖头家距离镖局就几里路,报信的趟子手脚力好,一炷香时间,脚步声自远而来,张望岳魁梧的身形出现在夜色。 “镖头。”呼延雷迎了上去,将手中牙牌递给张望岳,言简意赅道:“这几个人先是从镖局这边施身法而去,复又回来,我和周兄弟等人伏击,对方擒了四海镖局的苏镖师。” 房檐下的灯笼光芒中,张望岳面色凝重了一下,他抬头看向晶莹的夜空,星光灿烂,凉意如水,记忆的青鸟回来了。 “镖头。” 张望岳思绪回笼,问呼延雷:“可有活口?” “有一个。” “带过来。” “苏镖师呢?被点了穴道。” “先缓一下。” “好。” 呼延雷看向周岩,指了指地上的男子。他心领神会,揪起对方跟上走向厢房的镖头。 躺在地上的苏镖师怨恨的想着,这几个混蛋肯定想审问一下,拿我的把柄,只是这几个是那条道上的,往日招惹的人也不少。猜测不出。 周岩进入厢房,将男子扔在地上,呼延雷说道:“周兄弟劳烦去收拾尸体。” “无碍!”张望岳道。 两人一言一句,其实门道很多,呼延雷是不想让周岩再掺合到这件事情上来,有什么意料不到事情发生,他扛下来就行。张望岳传递的则是对于周岩的信任。 “那也行。”呼延雷笑着回道。 张望岳将牙牌在男子面前晃了一下,“临安府来的?” 那人面色阴翳,“没错。” “三更半夜偷人做什么?” 男子不语。 “说了吧,你应该看出来我也是从镖的人,你们擒拿的是同行。同行抱团,这个道理你懂,所以要有得当理由,可以给你一条活路,反之杀你也没有问题,无须怨恨。” 张望岳这番话说的堂堂正正,有礼有节,没任何问题。 那男子也知是这个理,沉思数息道:“找人。” “什么人?” “一个从临安龙门镖局而来的镖师。” 周岩内心一震,张望岳不就是从临安府龙门镖局来的。后知后觉,他出了一身冷汗,镖头在看到牙牌的刹那就知道皇城司的这几人是来找他的。所以不着急解穴释放苏镖师,必要之时,杀人灭口。 镖头不会对自己和呼延雷不利,故而反其道行之,信任相待。 顺着这样的推敲,周岩又想到了张望岳曾走过的人身镖。 莫非皇城司这些人是要通过镖头寻找襁褓女婴。 他如此想来,张望岳问:“那镖师叫什么名字?” “张泰来。” “四海镖局没这个人。福安镖局也是如此。”张望岳道。 “我们不知道。中都就四海和福安两家大镖局,福安名声太盛,先从四海擒拿一个镖师审问。如果找到人,一了百了。” “要不然再从福安镖局下手。” “是的。” 呼延雷嘲讽:“随便找人打探不就行了。” 那男子凶戾地看了一眼呼延雷,“你当我们好笨,对方不会用化名呀。寻常人、趟子手如何知道。” 呼延雷被气得够呛,伸脚踢了对方一脚。 那男子闷哼一声,怨毒的瞪了一眼。 张望岳问:“可你们如何知道镖师就在中都,而不是大同府、南京开封府。” “上头给的命令。” 张望岳轻轻点头,“原来如此。就你们几个人?” “是。” 那男子眼神渐变狐疑,看着张望岳。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镖头言落,并指如剑,点在对方胸口膻中穴。 那男子身体猛颤,气绝而亡。 这下别说是早先时刻的周岩,呼延雷都脊背抽凉。 张望岳平静的看向两人。 周岩差不多已经理顺了头绪,他早就猜测过镖头可能是岳家军子弟,如今看来,没什么问题了。 他忽地正色道,“镖头是岳爷爷岳家军子弟。” 张望岳一愣,半响才问:“为什么这样说?” “镖头给我的《太祖长拳》有内功修行之道,领气之法、桩功,所以在下猜测拳法可能源自军中,能有完整的拳谱,持拳法的人身份定然特殊。方才镖头说真实姓名为张泰来,而化名是张望岳。泰岳,能在名字上如此执着,定和‘岳’这个字有非同寻常关系,所以斗胆猜测。” 张望岳微微一笑:“周兄弟聪明,祖上张宪。” “老天爷。”呼延雷喃喃自语。 周岩轻微吐口气,虽然早就猜测到对方是岳家军子弟,但张宪一脉,还是有点震撼人心。 张望岳说话声再度响起:“这件事情……” “镖头放心,我要是泄露半个字,天打雷劈,我和镖头都是将门之后。” 张望岳呵一声,“确实如此。你若有兴趣,可以私下跟着我学岳家枪法。” “多谢镖头”呼延雷大喜过望。 “我没什么好教周兄弟的。” “镖头赠《太祖长拳》,附经脉穴道图解,已是大恩大德。”周岩拱手说来,心中却是想着待有机会到铁掌峰,定要想法设防将武穆遗书偷盗过来,寻机会给镖头。如果郭靖还能成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镖头到襄阳协一臂之力,皆大欢喜的事情。且走且看。 “镖头,苏镖师如何处置,要不……”呼延雷右手做了抹脖子手势。 “他只是无关紧要的倒霉鬼,应该是值夜时被捉拿了过来。有众多趟子手都看到对方,待我解穴后放他回去。” “临安府那边要是还来人呢?” “无须担心,皇城司不过是在排查。方便之时,我会去一趟临安府。” “好嘞!” 张望岳言落,对周岩道:“对周兄弟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虽无功法可教,但保存有一本《岳氏拳谱》,你拳法出众,性格坚毅,做事果断,希望能发扬光大这门武功。” 《岳氏拳谱》,岳家拳。 周岩忽而觉得有时候缘分就像一道桥,岳飞是周侗弟子,原主又是周侗一脉。一饮一啄,落在自己身上了。 (本章完) 第20章 武学一绝技,夜照玉狮子 第20章 武学一绝技,夜照玉狮子 有风来窥秋气清,灯频剪欲三更。 薄薄的雾气萦绕在镖局飞檐翘角之间。周围安静了下来。 四海镖局的苏镖师自是放了回去,院内的尸体、血迹也早就被趟子手收拾干净。呼延雷和张望岳在厢房,镖头在传授岳家枪法。 坐在八角亭石凳上的周岩拨弄了一下灯盏。 灯芯啪的一声,火苗明亮了起来,他翻开《岳氏拳谱》,内心是真的好奇岳家拳法和“燕青拳”、“逍遥拳”、“太祖长拳”有何不同。 灯光下,进入周岩眸子中的字迹龙腾虎跃。那气韵生动,章法严谨,刚劲不柔的行笔,自有一种淳正之气,饱含英雄壮士的气质。 他视线落在总纲上。 “虚实动静,攻防进退,连贯紧凑,桩沉步稳,快速勇猛,六合归一” 前二十字对于周岩而言,不难理解,他看向最后四字。 六合归一。 书页沙沙作响,他直接翻到讲解上。 “六合即为内外三合,内三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外三合: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 “怎么感觉有点形意拳的影子。”周岩继续翻动书页,目光落在《肘子诀法》上。 “肘法有:断、滚、倒、破、鸳鸯、塞。‘断肘法’云:断肘须从串手开,肩尖进步撞胸怀,臀峰踩入寻虚实,转眼迎风铁扇来。‘滚肘法’云……” 他视线继续下探,看到的是“岳家散手” 周岩喜上眉梢,他记得欧阳锋都夸赞过这门功法,说是武学中的一绝,能入西毒法眼,足见成色。 诚实说来,周岩就喜欢这种拳拳到肉、分筋错骨的功法。 洪七公“逍遥拳”威力多集中的拳锋上,“燕青拳”胜在灵巧。“太祖长拳”大气,而这“岳氏拳谱”则不一样,笔墨浓重的介绍肘法、肩法、散手,怎么形容这套拳法呢。 接地气。 …… 天还没有亮起来时,起了一阵风,凉意更甚。周岩心无旁骛地翻阅拳谱,待到鸡鸣,天边显出微微的灰白。 他将拳谱放入怀中,起身走向武场。 半夜时间,自是不可能吃透这套岳飞集传统武学、战场搏杀之道的大成之作,周岩只是记住了《岳氏拳谱》当中的肘击。 前行间又难免唏嘘缘分之妙,穿越而来也不算太久,竟先后和李莫愁、洪七公、张望岳这等人物产生了交集。 比较洪七公,其实他还喜欢和镖头打交道。 九指神丐自没有什么架子,周岩也不会有敬畏之心,可丐帮帮主游戏人间,周岩总觉得彼此之间隔了一道槛。价值观也有差异。 就像是面对欧阳克、沙通天、侯通海这些人,除非对方到了天龙中“四大恶人”的那个层次,否则七公不会痛下杀手。 但周岩相信自己只要有机会,定会弄死对方。 这就是观念的冲突。 周岩喜欢和张望岳、呼延雷打交道,就有这层面原因,恩怨分明,杀伐果断。 或许这也是小人物的生存方式。可自己也是小人物呀。 武场这边有挂着的沙袋。 周岩立在面前,意识过滤了一边《肘子诀法》当中的各种攻击之法,倏地他身形施展,顶肘、挑肘、横肘、砸肘、反手肘,至阳至刚的肘法连环砸来,沙袋上响起“嘭,嘭”的沉闷声响,沙尘四荡。 肘击的力道远超出拳,肘法狂风暴雨施展开来,那百来斤的沙袋被打的上悬起来,久久不能落下。 这样的训练着实消耗体力,挂在颈脖上的玉观音所散发温淳之气开始效果明显的舒筋活血,祛除疲惫,周岩毫无怠意,渐入佳境。 热气蒸腾时,在头顶形成一团氤氲。 厢房那边,张望岳说完了“岳家枪”的要旨,他和呼延雷并肩走出,到武场这边。 那沉闷的轰响越来越厉,靠近到场地时,陡然看到周岩纵身数尺多高,刚烈的砸肘落向沙袋。 “嘭”一声,沙袋破碎,一道沙幕如倒悬的漏斗绽开。沙砾迸溅而出,敲打兵器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周岩本就有一双铁臂,训练肘法,直接便彰显出了威力。 呼延雷忍不住抓了抓头顶,这一砸肘落在天灵盖,还不开西瓜瓢一样。 张望岳楞了楞,赞不绝口:“周兄弟真的是天赋异禀。” “可不是,都开跷脉了。”呼延镖师幽幽说道。 …… 天空飘着细碎的鱼鳞云,秋光从云的缝隙间落下,舒适而怡人。 周岩、呼延雷带着十多名趟子手出镖局。 一行人到了街头早点摊位,各自要了豆腐脑、粥、包子等。 掌柜最初惶恐,唯恐是帮派吃白食的,等周岩说了莫要害怕,包子尽管拿,又给了两钱银之后,夫妇两人欢喜起来。 十多人敞开肚皮吃喝,扫空了早点铺,随后趟子手跟着呼延雷、周岩,轰轰闹闹到马行牵骡马。 将近四十辆镖车,需要同等数量骡马,还要几匹备用。 镖局、马行一家亲。镖师们骑乘的骏马都源自马行,只不过购买而来,而走镖的骡马需要雇佣。 中都的马行路子广,时常有好马。 蒙古马、大宛马、辽东马,除了镖局这个用马大户,一些金人富贵子弟、江湖豪客也时常到马行购马。 都是熟人,马行掌柜听镖局走镖,雇佣四五十匹骡马,喜上眉梢。 趟子手牵骡马,掌柜说道:“周兄弟真是俊杰,月前还是趟子手,如今都成了镖师,往后多走动。” 呼延雷夸赞周岩从不惜言辞,“他如今可是福安的红人,镖头都器重的很。” 掌柜眼睛明亮,眼前的锐气的少年郎前途无量。 中都只有两家大的镖局,可马行不少,捧着这样的镖师,往后不就是财源。 “恭喜周兄弟。” 周岩拱手,“掌柜无需客气。” “呼延镖师、周兄弟好运气,前几日运来了一批马,有一头‘夜照玉狮子’,可有兴趣?” 器、马,乃镖人的左膀右臂。 呼延雷、周岩如何不感兴趣。 “走,看看!” “好嘞。” 掌柜带着两人到了一处独立马厩,周岩但见视线内高头大马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色。 “好马。” 呼延雷是行家,喝彩一声。 周岩看着瞧见生人喷鼻息如两条小蛇闪掣的“夜照玉狮子”,自也喜欢。 郭靖有小红马,自己要是弄到这匹良驹,岂不美哉。他走镖骑乘的青骢马归镖局所有,而非原主私人马匹。 “掌柜,这马多少钱?”周岩问。 掌柜道:“钱银是小事,只是这马才运送过来,有野性,马行还没有马夫驯服得了。” “周兄弟试试?” “老哥来。” “我自己有乌骓马,你缺匹好马。” 当下马匹价格不菲,临安朝廷在广西买马,马高四尺七寸者值45贯,四尺一寸者值13贯。中都这边稍微便宜,但眼前的“夜照玉狮子”另当别论。 周岩在大同府外杀黄河四鬼,摸了几个钱囊,原主也还有些存银,手头宽裕。 他便说道: “好,我来试试。” 拜谢书友“202306130733”、“202209161135”、“202303117405”、“非我痔疮就”、“落空玄”、“160700708”、“烙馍 v5馍”、“jckerr“、“咸鱼味懒猫”、“飞哥”、“2017061222”、“幻想着之梦”、“溪如绩焉”“百合心”、“月织 suzuna“大大月票支持,感激不尽。”“飞哥”大大那字我没打出来,便这样称呼。抱歉哈! (本章完) 第21章 白马啸西风,愚弄欧阳克 第21章 白马啸西风,愚弄欧阳克 骑马是镖人的基本技能。 周岩自精通骑术,熟悉马性。 他越是靠近向“夜照玉狮子”,越是觉得马儿神骏非凡。 眼睛炯炯有神,充满警觉。口鼻部宽大四肢长而有力,关节清晰。胸、臀部的肌肉健硕,纤尘不染的白发柔顺的绸缎一样。 “好马!” “夜照玉狮子”瞧见周岩走近,打了一个清脆响鼻,两道白气喷尺长,身子缓缓后退。 “啪”一声,缰绳绷直,拽的马栏好一阵子摇晃。 马厩外的掌柜看到如此一幕,担心道:“呼延镖师,会不会出问题?这‘夜照玉狮子’的蹄子都撂倒过好几个马夫。还有马夫牵缰绳,马儿脾气上来,脖子一甩就能将马夫摔的如滚地葫芦。” 呼延雷笑道:“我周兄弟一身好气力,练的铁臂膀,不要担心。” 掌柜点头,可脸上依旧有揪心的神情,目光死死盯着少年郎。 周岩走的很慢,但沉稳。 吞食宝蛇血,领气修行,多了差不多五年苦修的内力,他此时修为比较三头蛟侯通海只高不低,还有呼延雷都赞叹不已的臂力,深知马性,如何不知道怎样才能驯服这骏马。 人和马的对视中,周岩攥住缰绳,将其解了下来。 “聿……” 一声马鸣,“夜照玉狮子”猛地摔脖子。 周岩低呵一声,双腿左右外崩,”啪“的扎了马步,地面尘土震荡四散。 力灌双腿千斤坠,劲起手臂拽倒松。 汹涌的力量顺着缰绳爆炸性的传来,周岩右手臂肌肉虬结,那猛甩过去的马头硬生生的被他给拽了回来。 “哒哒……” 夜照玉狮子’马蹄敲打地面,一步一步开始后退。 缰绳被绷笔直的刹那,周岩倏地松劲,顺着“夜照玉狮子”的拉拽之力,揉身而上,气与力合,一记“铁山靠”落在骏马身上的同时,右臂下穿揽马颈,再来一招“燕青拳”的“怀中抱月” “铁山靠”的刚劲、“燕青拳”的柔力双管齐下,“轰”的一声,“夜照玉狮子”如一堵墙般被周岩放倒在地上。 甩腿上步,衔一招“燕青拳”的“让步跨虎”,他骑在马脖子上。 “夜照玉狮子”碗口大的马蹄空瞪踏,有劲无处使。 周岩手掌贴着颈脖,施“亢龙有悔”内劲外铄之法,内劲蕴在掌心,含而不吐。 “好身手,这畜生该踏实了。”呼延雷喝彩一声。 掌柜觉得小腿肚子都在打颤,这样的驯马方式,前所未见,开眼界了。 “夜照玉狮子”挣脱不得,竟直接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起来。 “好畜生,竟还能装死。” 周岩收力,反手横劈便是“神龙摆尾”拍在马背。 “聿……” “夜照玉狮子”嘶鸣一声,马尾抽打地面,竖起的马耳耷拉下来。 “大开眼界。”掌柜忙道:“服了,周兄弟,马儿服了。” 周岩自能看的出来。 他纵身跃起,心道如果洪七公得知自己用降龙十八掌驯马,如何感想。 “夜照玉狮子”翻身站起,野性犹存,但对周岩服服帖帖,马头竟还蹭了过来。 周岩知道此时骑马驰骋一番,差不多就是人马合一。 “掌柜,拿马鞍。” “好嘞!” 马行的掌柜亲手送了马鞍,周岩配马鞍踩镫上马,那“夜照玉狮子”嘶鸣一声,顺着打开的马厩门奔行了出去。 马行在城郊,呼延雷等人视线中,蹄音如雷,一人一马绝尘而去。 “掌柜,多少钱银。” 呼延雷看着远去的周岩,口中如是说道。 有重开日,人无少年时。呼延雷在周岩身上看到自己年少的影子,但对方更加意气风发。 …… 骏马四蹄风,千里飒然中。 周岩但觉风声入耳,大道两侧林木如移形换影。 青骢马出城后疾驰半个时刻才能抵达西山林场的路程“夜照玉狮子”却是只用了一半时间。 周岩爱惜骏马,他轻轻带缰绳,马儿心有灵犀地放缓脚步,咔哒咔哒有节奏的小跑十多丈后缓行起来。 “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说的就是这种神骏良驹。”周岩一声感慨。 前行半里,周岩待要调转马头原路返回时,忽听得一阵悠扬悦耳的驼铃之声,他循声而望,三匹全身雪白的骆驼从弯道急奔而来。每匹骆驼上都乘着一个白衣男子。 周岩瞳孔微缩。 射雕的世界,能骑白驼行路的别无二家,只有白驼山欧阳克及姬妾。 但见左右两匹白驼上的男子二十二三岁年纪,眉清目秀。 自是女扮男装的欧阳克美姬 中间白驼上的男子三十往上年纪,双目斜飞,面目俊雅,身上服饰打扮如若富贵王孙。 周岩轻微吐口气。 自己运气似乎比郭靖还差。 金刀驸马南下,只不过遇到了分批赶赴向大兴府的欧阳克姬妾。 自己则遇到了本人。 他视线回笼,轻轻一带缰绳,心有灵犀的“夜照玉狮子”掉头转身,抖马尾甩四蹄便要驰骋起来。 欧阳克看到“夜照玉狮子”的刹那眼睛便明亮了起来。 倘若是其他颜色,欧阳克也未必会心动,可自己喜色,也好白色,胯下的白驼如何能和西域都少见的“夜照玉狮子”比较。 欧阳克完全没有从周岩手中购买过来的想法,首先是没必要,大道无人,夺了良驹将对方尸体扔入林间,再省事不过。再则对方也不会卖,名剑宝马如美人,美人只有收的道理,那会外送。 “这位兄弟且留步,在下问道。” 欧阳克如此说来,左右姬妾掩口轻笑。 然下一刻,欧阳克视线内的“夜照玉狮子”甩蹄狂奔起来。 “呵,走得了不?”白驼山少主恼羞成怒,他自忖聪明机警,擅谋算人,可这个野小子怎似看出自己想法来了。 欧阳克一声冷笑,身形拔起,足尖一点驼峰,身形晃处,已在数丈外,落地疾掠。 此时“夜照玉狮子”尚未提速起来,欧阳克白衣振起猎猎风声,速度奇快,身形所携带威势卷起地面黄叶拖出一条直线,他不过数息便到了周岩身后,身子腾空而起,如苍鹰扑食,右掌击向周岩背心。 骤然间骑马少年郎一个“镫里藏身”,身子行云流水般滑向马侧的刹那,右手忽扬。 刷,石灰弥漫,风挟粉末,劈头盖脸笼罩向欧阳克。 欧阳克大骇,一口内气无以为继,身子“嘭”落在地上,他屏住呼吸疯狂后退,火烧火燎的灼疼已经从鼻眼烧开。 拜谢陈嘉辉大大的打赏及其月票支持。感谢所有月票支持的大大们,明日加更。 (本章完) 第22章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第22章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那小子落在我手中。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拿去喂蛇。” “嘶!” 欧阳克一边说着狠话,一边倒抽凉气。 他坐在林间的草地上,两名姬妾拿着丝帕,谨慎细微地擦拭着进入眼中的石灰粉。 白驼山的少主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意气风发南下,怎料波折不断。 先是遇到有沉鱼落雁之姿的美貌少女。岂料对方却是从黄河四鬼手中逃脱不说,四个废物竟还死在了大同府郊外。 自己心郁气闷,两名美妾物色相貌出众的一名女子后夜间掠掳,想要给开心一下,结果遭遇了全真派的人死于非命。想着到了中都总该否极泰来,凭借一身武功,得金国王爷欣赏,施展拳脚,可又栽在了一个野小子手中。 揪心的疼痛再度自双眼传来,欧阳克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如此奇耻大辱,怎能不报,挖地三尺,非得找你出来不可。” 欧阳克发誓。 ……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周岩策马疾驰出数里,一声叹息:“可惜没有带弓,不然是有机会弄死欧阳克。” 他和洪七公观念不同。 欧阳克这种人死不足惜,只要有绝佳机会,他定会毫不犹豫出手。 大道无人,对方中了石灰,以强弓连射,是有机会的,到时候毁尸灭迹,欧阳锋能查寻出来? 周岩的叹息就在于千载难逢的机会凭空流失掉了。 眼下的白驼山少主武功修为自要超出自己不少,那人又狡诈,这样的机会失去,不可再来。 周岩收回思绪,策马疾行。 来去不到一个时辰。 趟子手早就牵骡马回了镖局,呼延雷、掌柜在喝茶,远远看到他回来,镖师走出茶舍。 “聿……” “夜照玉狮子”嘶鸣一声,稳稳的钉在地面,周岩翻身下马。 “掌柜,这马多少钱银。” 掌柜笑脸以对:“呼延镖师已经付过钱银。” 周岩一愣,魁梧男人从秋光中靠近,“回了,周兄弟。” “好!”他反应过来,答谢道:“多谢老哥。” “你我好兄弟,这算啥。” 两人对掌柜打过招呼,并肩出了马行,周岩这才说道:“多少钱银?” “咋了,你还要真给。” “亲兄弟都明算账呢。” “胡扯!”呼延雷话锋一转,“那蛇羹一碗得多少钱银。” “岂有老哥这样算账的。” “这事就这样揭过,你真要过意不去,外出打猎的时候给老哥稍带一份,镖头传授枪法,拳拳之心,我自要苦练,需要兽肉滋补气血。” 呼延雷这样说来,周岩倒也觉得没问题。 自己也是需要养血壮骨,不能全靠玉观音的神奇功能,狩猎多打一份,举手之劳而已,时节很快就会入冬,等射杀到鹿,取了鹿皮,再找人制作一件皮裘送给对方。 “行,那我当是肉债了。” “痛快!” 呼延雷豪爽答应,两人快行入城。 …… 福安镖局的东家姓段,名怀安,和中都的达官贵人多有交往。 开镖局,人情往来得经营,否则同行冲突、遇有盗镖这种事情死了人,还不被查案敲竹杠嫌死人。 周岩、呼延雷到了镖局时,段怀安也在。 东家早就从趟子手口中知道了周岩驯马的事情,马夫牵“夜照玉狮子”到马厩,远远看到通体如雪的骏马,段怀安夸赞一声:“好马。” 其子段朝夕也在身侧,比周岩年长几岁的少东家说道:“要不将这马要过来给父亲?” 段怀安笑骂:“岂有此理,我要这马做什么?周岩是镖局的千里马。经营镖局,上,要疏通人情关系。下,需有伯乐之眼。” “周岩有怎么厉害?”段朝夕不服气。 “儿呀,你想要子承父业,福安威名不倒,就要从现在开始笼络好周岩这样的年少有为镖师,呼延雷、张望岳、史先贵这些人终究会老去的。如今兵荒马乱,南下北上都无太平路,没得力的镖师,甭管多辉煌的镖局,都会江河日下。” 段朝夕点头,内心颇不以为然。 没有龙头带,镖师能翻天。 鳞次栉比建筑落下的场地间,没有晋升为镖师的趟子手崔长顺看着如众星捧月的周岩,狠狠拽了一下镖车上的绳索,低声道:“小人得志。” 他身侧的镖师崔青山怒其不争道:“谁让你不好好练武。去青楼的次数比到武场的都多。” “我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少点心思在女人的肚皮上,多点工夫勤修武,等我回来再打点打点,下次定会晋升为镖师。” “多谢叔叔。”崔长顺眉开眼笑,内心却是想着怎样才能让周岩名誉扫地。 …… “夜照玉狮子”就豢养在镖局,粮草开支都会从周岩的月钱中扣除,喂马的马夫都是经验丰富的人,他无需有任何的操心。 整日忙碌下来,镖货上车,骡马齐全,就待次日出镖上路。 这一趟蜀地之行至少会派出去镖局一半的镖师,再要出镖,周岩知道自己定会随行,他如今期盼的就是襄阳、湘北、陕甘一带的镖。 镖师走镖,回途得闲。 可以寻一番机缘。 晚间周岩回家,饭毕。 他拿出《岳氏拳谱》。 青灯如豆,少年专注。 周岩目光落向拳谱当中的“岳氏散手”,这是欧阳锋都为之称赞的武功绝学,西毒甚至为了华山论剑时出其不意,都有寻找或抢夺这门功法的心思。 岳氏散手,又名岳氏鹰手,抓打擒拿,翻崩肘靠。讲究一耗二拿三降四守,分筋错骨,点穴闭气。粘衣如扪脉,刚柔静中出。 周岩看的热血沸腾。 这简直就是量体裁衣的武功。 纲要提及,修行此功,膊坚,身捷,目锐。自己有一双铁臂膀,气力出众,而且张望岳给《太祖长拳》时还附了经脉穴道图解,可以修行速成。 清风为伴,明月做邻。 周岩熟记拳谱当中的上盘3手,中盘4手,下盘2手的九路散手。 他在院内埋了三尺高,腕粗的一根木桩。 人到桩前,重心前移至左腿,右膝微屈,右足微微抬起,两掌变驼形手…… 檐下灯笼晕染过来的橘黄色光芒将周岩身影投射在地面,那落地人影似大鹏展翅,猛地身形鹰扬虎噬地动了起来。 随着九路散手不断的施展,招式自生涩到娴熟,周岩身形疾走如风,脚踩八卦走四合,裤腿劈啪作响,腹腔的气息涌动如潮汐轰鸣。 他这一修炼起来便没有停息之意,月过中天时,周岩内含一口气,人到木桩前面,右手五指如钩,啪的将其扣住。 以意领气,内劲外烁,灌入木桩。 一招散手的“虎形”施将出来,一扣带捏拧。 “咔”的声响,手中木桩开裂,碎屑迸溅四射。 周岩收功,感受手指的灼热,心想如果再遭遇侯海通,凭借这散手,自己当能拧断对方手臂。 (本章完) 第23章 南边的马户要走奇怪的镖 第23章 南边的马户要走奇怪的镖 晰晰燎火光,氲氲腊酒香。 爆仗满街惊耗鬼,松柴烧在乌盆里。 天光落下,福安镖局这边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东家酒满碗,带队走镖的镖头史先贵一饮而尽。 此意味壮行,平安归来。 南北风俗不同,福安镖局每当走镖,出行的镖头、镖师、趟子手都是一碗平安酒,出了镖局门,就得遵守三十六条规矩。 诸如器不离身,滴酒不沾,娼店不住等。 咕咚咕咚的喝酒声满院响起,酒干人要行。 “扣锁,上旗。” 镖师崔青山一声呵令,趟子手整齐划一的给镖箱扣上防盗暗锁,插上三角镖旗。 锣鼓一声,开道的趟子手刷的扬起镖局大旗,那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旗帜正反两面分别绣着“福安”、“段”三个大字。 车辚辚,马萧萧,镖师弓箭各在腰,镖队出门,沿长街而行,街道两侧已经挤满了前来送行的家属。 四十多辆镖车,此行镖师、趟子手、马夫、杂役上百人,送亲的家属乌泱泱不见头尾。 周岩、呼延雷、王逵等不出镖的镖师自也送行,以壮声势。 中都是大城市,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之地,诸多打家劫舍为生的帮派通常都会在城内安插探子,所以甭管哪家镖局走镖,都是尽可能邀人助威,以做威慑。 周岩熟悉所有流程,因为臂力出众,当趟子手期间还是旗手,可带着穿越者的眼光再审视眼前一幕,觉得热血沸腾。 十里相送,镖队自官道逶迤而行,周岩、呼延雷等人这才止步。等镖队消失在视线远端,调转马头一路畅聊回镖局。 来回出入城不同路,这样做来,其实也是混淆眼红镖货的帮派、马匪安插在城内的探子眼线。 周岩、王逵、呼延雷、时百川四人同行,途经一条宽敞长街,镖师呼延雷下马,王逵等镖师亦是如此。 周岩一愣,等视线看过去,瞧见前方门楼壮阔的府邸,这才意识到自己等人是到了赵王府。 镖局讲规矩,途径王府要牵马而行。 他跃下马来,看着王府,但见朱红的大门之前左右旗杆高耸,威武狰狞的玉石狮子盘坐门旁左右,大门正中写着“赵王府”三个金字。 周岩自知道赵王就是大金国的六皇子完颜洪烈,府中还有完颜康,也就是杨铁心之子杨康。 梅超风应该在府中,欧阳克、梁子翁现在定也如此。 他牵着青骢马慢悠悠走了过去,送行的时候并没有骑“夜照玉狮子”,太招引眼球。 …… 视野拔高,但见王府中一排白玉阶从正门直通到前厅,势派豪雄之极。 秋光下有年纪和周岩相差无几,相貌俊美的少年头戴束发金冠,身披红袍,腰围金带,身形轻盈的走向前厅,少年所过之处,杂役、丫鬟纷纷垂首问安,直呼小王爷。 能有此身份,少年郎自是完颜康。 完颜康穿廊过栋,前行间看到鼻梁高耸,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时快步上前。 “父王,你找我?” 完颜洪烈道:“嗯,为父邀约了五位高手,如今都齐聚在府中,我带你过去认识认识,你想要提升技艺,我美言几句,他们指导一番不会有任何问题。” 完颜康游玩才回王府不久,但关于父王所邀约高手的一些事情,他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 五人当中参仙听着名头响亮,结果在京郊被人算计丢了宝蛇还死了五个弟子。 黄河帮帮主沙通天声名远播,四个弟子却是被斩杀在大同府郊外。 西域白驼山的少主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能有什么本事。还没有师父厉害。 完颜康如此想来,笑着说道:“父王不会是被挂羊头卖狗肉的那些人哄骗了,我看没有一个真本事的。” “胡说,其他人不提,那欧阳公子叔叔是大名鼎鼎的欧阳锋。怎会少了本事。” “啊!”完颜康吃惊,“西毒的侄子。” “正是!” 完颜康立刻换了脸上颜色,“多谢父王提醒,快快带我去见欧阳公子,还有,我想拜西毒为师。” “前倨后恭,你都忘了为父教导。” “实事求是嘛,父王快带我认识。” 完颜洪烈溺爱完颜康,他说“前倨后恭”时其实语气没有丝毫的严厉,完颜康催促,他微微一笑,心道无论如何都要满足康儿拜欧阳锋为师的愿望。 …… 一场秋雨一场寒,一杯浊酒敬流年。 福安镖局前往蜀地的镖队出行之后,大兴府连着下了几场秋雨,周岩风雨无阻,勤练不辍,十日就在这样的节奏中一晃而过。 他白日在镖局苦修拳法、散手,晚间则在住处勤修内功,淬炼尚未打通的奇经六脉。偶尔出城狩猎,回来时会都会替呼延雷带几只山鸡、野兔。 有玉观音的辅助修行,他实力每日见涨。 天光再一次亮堂起来,早起打过“岳家拳”的周岩到了镖局,牵“夜照玉狮子”遛马,一番驰骋,入城时经过马行,那掌柜热情过来打招呼。 “周兄弟遛马?” “嗯,掌柜早。” “你可真是好运气,如果不是那趟镖,这马儿就到了别人手中。” “这话怎说?” 掌柜道:“昨个来一荆州商客,马行所有骡马都被预购,那人好大手笔,还要在其他马行购买骡马。” “原来如此。确实运气很好。”他笑着回应一句,寒暄数语,策马入城到了镖局。 日头落下来时候,周岩、呼延雷、时百川、王逵等人在武场切磋,闹哄哄声音自客房响起,不久之后趟子手跑到武场这边。 “呼延镖师,来了个商客,很过分无理。” “怎说?” 趟子手道:“是荆州的商客,要镖局押货。” 周岩心思一动,荆州不就在襄阳以南。 “可接镖呀。报于管事。” “商客说是骡马,还有货物。骡马呀,没听说过这样的镖,且那商客还说我们和四海谁有实力,这趟生意给谁。” 呼延雷笑骂:“岂有此理,我看是马贩子,随他去。” “且慢。” 呼延雷、趟子手都看向周岩,他说道:“我早间遛马,遇到马行的掌柜,他说有荆州来的商客预购了所有骡马,还会到其他马行挑选,这是笔大单。” 呼延雷立刻来了兴趣,“走,去看看。” 几个人到客房,趟子手介绍:“两位爷,我们的镖师过来了,你具体说说。” 周岩视线内男子三十五六岁,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气度不俗。身侧随着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健硕男子,目露精光,一看就是外家好手。 那客商视线环顾,拱手道:“见过诸位镖师,骡马约两百多匹,货物三十车上下,可敢接镖、竞镖。” “速找东家。” 呼延雷对趟子手急促道。 这样的镖单,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镖利都可以让整个镖局赚的盆满钵满。 (本章完) 第24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第24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时间是上午,东家段怀安穿过门廊,进入偏厅。 张望岳、呼延雷、管事早就等候多时。 “东家!” “都坐”段怀安对起身的三人招呼一声,坐在梨木椅子上,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这才说道:“客商具体什么情况?” 最先接触到荆州客商的是呼延雷,他让趟子手速找东家汇报,随后招待对方,在段怀安到镖局的途中,他和张望岳、管事已经将相关讯息了解的一清二楚。 镖师呼延雷说道;“客商荆州人氏,镖货为两百多匹骡马,三十多辆镖车规模的药材、皮货。” 管事说道:“账房核算了一下,这镖要是能接下来顺利运送抵达,镖利都够镖局吃小半年。” 段怀安能掌管镖局,自不是见利不顾周全的人,他闻言轻轻点头,遂说道:“可我们从未没有经历过押送骡马的镖。” 管事道:“客商有没有可能是马贩子?如今兵荒马乱,尤其是去南方的镖,要经过宋金对峙区域,兵灾不说,区域贼匪横行,寻常马贩没有雇人护行的能力。” “镖头怎看?” 张望岳深思熟虑:“我觉得有两种可能,其一对方是马户。” 马户就是代以养官马作为赋税的民户。 “其二呢?” 张望岳道:“这客商要么是临安朝廷的人,要不就是和朝廷有千丝万缕关系,这是在替临安朝廷买马。” 镖头这话落下,厅内陡然安静下来。 呼延雷不曾料到这一点,他闻言神情炽烈起来。 作为走南闯北的镖人,呼延雷自知道马的特殊性。 不管是辽金或者是西夏,骑兵都曾是宋庭的心头大患。太祖建国期间,朝廷通常自西域购买军马,等到了临安府朝廷时,迫不得已转而向广西、大理购买。山高路远不说,一路危险重重。而且还昂贵,一匹寻常军马都要六七十两银。 镖头身份特殊,如此分析,约莫就是如此。给临安府朝廷押送骡马,用于抗金,自是为国为民的好事。 管事闻言立刻道:“此镖接不得,一旦被金人知道,镖局危矣。” 段怀安问张望岳:“镖头意思呢?” “在下只是分析,话又说回来,放在镖局面前的就是骡马数百匹的特殊‘人身镖’,镖局送到荆州就行,至于骡马具体去向,无关镖局。” “说的好!” “东家!”管事欲要劝阻。 段怀安摆手,他端起茶杯,茶盖拂过茶针,微言大义道:“都是自家人,我表个态,位卑未敢忘忧国。” 管事嘴唇动了动,面有愧色:“我懂了。” 段怀安喝茶,放下茶杯后语态坚决:“这趟镖无论如何都要争过来。” 倏地他似想到了什么,叮嘱道:“周岩不是驯马很有一套?” “对呀!”呼延雷道。 “骡马这边你负责,让周岩随行。” 呼延雷拍胸脯道:“东家放心,保证骡马一匹不失的押送到荆州。” 张望岳道:“这趟镖便由我来负责。” “换别人也不放心。” 两人会心一笑。 “走,去见见客商。” “好!” …… 周岩在武场练功,呼延雷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他迎上前去,问道:“怎样老哥?” 镖师压低声音,“我对你讲呀,东家发话了,这趟镖无论如何都要落在福安这边,镖头怀疑那客商是运送马匹给临安府朝廷。” 周岩恍然大悟。 “对了,东家还发话,到时候我负责骡马,你随行。” “好嘞。”周岩大喜,骡马用于抗金,这是为国,且自荆州回返的时候,自己还可以到襄阳走动一番,看能否寻找到独孤求败的“剑冢” “也不知道怎么个竞镖法?对方就是心眼多。”呼延雷道。 周岩笑道:“镖局凭借实力走镖,考校自也是镖师功夫为主,难不成还是口舌之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对!”呼延雷哈哈一笑。 …… 隅中,周岩安排趟子手擦拭兵器,那武场边器架上的刀枪剑戟在秋光下铮明雪亮,寒光烁烁。 东家、客商、张望岳穿长廊而来。 “都精神点。”呼延雷一嗓子,练武的趟子手生龙活虎起来。 张望岳看了一眼武场这边,“周镖师。” “在。” 周岩放下手中做保养的强弓,快步迎了上去。 张望岳对客商到:“这是福安镖局最年轻的镖师,不久前单枪匹马远到大同府走过信镖。;” 客商看周岩相貌不俗,精气神充足,笑道:“英雄出少年。” “多谢客人夸赞。” “周镖师,吕先生要到四海镖局,你带路。”张望岳道。 “好嘞,先生请。” 两家镖局距离不远,周岩抢先走去,姓吕的客商对东家、张望岳拱手一礼,跟随上去。 三人出了镖局沿街而行,客商问:“周镖师觉得四海镖局如何?” 周岩笑道:“同行相轻,先生就不担心在下说一些诋毁四海镖局的话?” 吕客商一愣,确实没料到年纪轻轻的镖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下一刻,他便听到了周岩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言语。 “不过在下知道先生如若这样发问四海的镖师,他们会如何回答。” “说来听听。” “四海的镖师会说福安走镖的时候出过什么茬子,丢了多少镖货。还会说福安走人身镖的期间有镖师勾搭过护送的小姐。约莫还会说走信镖时私拆信件,暴露商客隐私。或许还会说福安监守自盗。” 吕客商微微一笑:“那到底有还是没有?”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先生多打探便知道了。” “去何地找何人打探?” 周岩内心一笑,还在考验我。 “前方是松鹤楼,乃中都一等一的顶级酒楼,先生不妨到那边吃宴时探问。” 吕客商答谢:“多谢小哥。” “先生客气。” 三人穿梭在熙熙攘攘人潮,路过灯笼高悬,远观如鹤振翅的松鹤楼,到了四海镖局不远处,周岩止步拱手:“送客到此,在下止步。” “多谢!” 吕客商拱手,径直向前走去,十来步之后,他问随从:“这镖师如何?” “年少有学,不错。” “是呀,谈吐不俗。”吕客商道:“我去四海,你到松鹤楼打探一番。” “要不直接选福安?” “不可,事关朝廷军马,容不得丝毫马虎,唯实力者可得镖。” “明白。” 男子转身,看一眼周岩在人群中远去的背影,快步走向松鹤楼。 月票加更,晚上还有一章。拜谢所有月票、推荐支持的大大们。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25章 竞镖,阴招 第25章 竞镖,阴招 风从庭院拂过,树叶飒飒轻响,有半黄的叶子脱离枝头,悠然落在地上,翻滚数下后寂然不动。 秋光从方中套圆的雕窗落在地板上,粉尘在空中打着旋儿。 四海的东家姓雷,单字一个骆。 雷骆不在镖局,趟子手已经十万火急的去寻找,接待吕客商的是周岩、呼延雷曾经在松鹤楼遭遇过的卢镖师、苏镖师及管事。 苏镖师等人已经知道镖货,也知晓了对方意图,他们考究的只有单纯的镖利,这样厚利的生意,说什么也要争过来。 苏镖师一点都没有不久之前自己被呼延雷、周岩等人营救过一次的感恩之心。 他脑子里面充斥着松鹤楼时和周岩交手,大意输了一招的恼怒及其同行相争,诋毁对方的恶意。 他口若悬河说道:“大兴府论镖局实力,当属四海和福安。按道理在下不应说三道四。” 吕客商立刻想到了周岩的那些言语,他放下手中茶杯,“苏镖师有话直说?” “先生这样表态,我便如实相告。” “但说无妨。” “这福安镖局的镖师玩忽职守不说,还时常监守自盗,更有镖师在走人身镖的时候瞧见护送的名门闺秀相貌出众,私下勾搭,都搞大了人家肚子。” “给同行丢脸。”卢镖师接过话题,恨其不争的说道。 “竟有这事。”吕客商佯装震惊。 苏镖师言之凿凿:“嗯,还时常丢镖,不过丢镖倒也不怪福安实力不济,实乃遭遇的劫匪太过凶悍,被这样的劫匪惦记,任哪家镖局生意都做不下去。” “是这样呀。”吕客商轻微点头,“要不管事先生、两位镖师说说四海的优势。” 苏镖师侃侃而谈,说东家和中都的哪些达官贵人交情深厚,又如何识得江湖成名人物,和帮派侠义来往,口吐金莲,说的天乱坠。 吕客商听多言少,时间便被这样消磨着,那四海的东家还没有过来,客商的随从却是被趟子手带到院内。 吕客商起身道:“失陪片刻。” “好说!”卢镖师、苏镖师拱手。 吕客商出厅到了院内,和随从到八角凉亭。 “怎么样?” 随从道:“钱打探了一下,说福安过硬的居多,也没听到有人说福安镖师勾搭走人身镖时护送的小姐及丢镖的事情,不过倒是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快说来。” “半月前四海、福安的镖师在松鹤楼冲突,福安那边是呼延镖师、周镖师,就是带路过来的年轻镖师,他先后挫败了四海这边姓苏、鲁两名镖师。” “呵,瞧不出周镖师身手如此了得。” “确实。” “因何事而起?” “口舌之争,是四海这边挑衅。” 吕客商点头:“明白了。” “这边怎样?”随从问。 “和周镖师所言差不多。” “老爷如何抉择?” “那就福安。” “老爷可对四海这边的人说了竞镖的事情?” “自是说了。” 随从苦着脸,“不还有变数?” “谁说的,让周镖师和去过松鹤楼的镖师再打两场,不就无话可说了。”吕客商道。 “老爷英明。” 吕客商笑了笑,转身进入客厅。 不久之后,四海的东家雷骆赶了过来,吕客商和气生财的说了货物贵重,能者居之,竞镖走镖的想法。 雷骆自无话可说,一些诸如给随从送点好处,邀请吕客商到勾栏听曲的计划也无从实施。 四海和福安比较三场,竞镖得镖。 出场镖师的抉择权在吕客商这边,双方镖局罗列出所有镖师名单,吕客商随机挑选对阵人员,胜者可留场继续较量。 也就是说只要一名镖师连胜两场,镖就归谁。 吕客商觉得这是福安十拿九稳的事情。 自己抽中周岩,再抽出四海的苏镖师、鲁镖师,到时候四海无话可说,周岩那么聪明的人,也知道自己送了人情,会将这件事情汇报上去。还可以眼见为实了解到福安实力,便于往后继续合作。 一举两得,再好不过的安排。 时间就订在次日上午,地点四海镖局。 吕客商带着随从离去直奔下榻客栈。 雷骆、管事、卢镖师、苏镖师及赶过来的镖头合议了起来。 明亮的天光下,东家说道:“镖头觉得胜算如何?” 四海镖局镖头信誓旦旦:“东家无须担心,只是镖师之间较量,福安那边好手大半都去了蜀地,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呼延雷。” 卢镖师道:“当日在松鹤楼被呼延雷偷袭一招,实属大意,老夫不怵对方。” “问题是抽签决胜负。” 苏镖师笑:“好办,将一些实力弱的镖师派遣出去,到时候便说走镖不在镖局。” 东家抚掌:“好主意。” …… 缺了一口的月亮挂在西边的天上,夜色其实还没有落下来。 关于竞镖的详尽事情被四海镖局的趟子手报送到了福安镖局。 张望岳得知规则后笑了笑。 福安这边是走了不少镖师。 可呼延雷、周岩、王逵等人早就今非昔比。 没什么好担心的。 镖头都没有找镖师做交代叮嘱。 周岩没有丝毫压力,照例修行,到子时洗澡休息,斗转星移的一夜之后早起打“逍遥拳’,遂出门在早点铺吃饱肚子赶到镖局。 天光落下后,东家段怀安带着镖头、呼延雷、周岩在内十三名镖师赶赴向四海镖局。 早就闹腾起来的四海那边,列到名单上的卢镖师、苏镖师则一遍一遍擦拭兵器,检查身上暗器。 修为不高的鲁镖师则被排除,人都不在镖局。 风飒飒而过,武场这边摆了不少长条凳子,四海的趟子手、镖师围坐观战助威。 几张方桌处落坐有福安的东家段怀安、四海东家雷骆、吕客商等人。 两家镖师都摩拳擦掌。 三方寒暄几句,名单到了吕客商这边。 他自不知四海这边作弊,将实力不济的镖师排除在外,没看到鲁镖师,就当不在镖局。吕客商选定苏镖师,遂视线浏览福安这边的名单,抬头说道:“四海苏镖师、福安周镖师第一场。” 苏镖师闻言,狞笑一声,心道可真是冤家路窄,今个非要你丢人现眼不可。 周岩内心一笑。 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分明是对方已经中意福安,且还在松鹤楼做了打探,知道自己将苏镖师打下楼,这才如此挑选。 呼延雷、王逵还是有点不放心,坐在周岩边上的呼延镖师道:“有把握不。” “十招” 呼延雷咧嘴一笑:“你说便信。” “注意暗器。”王逵伸头过来叮嘱。 “好嘞!” 周岩点头起身,紧了紧腰带到了武场。 苏镖师则将两个一面带有细小尖刺,畏有剧毒的铁指环套在左右手食指。 武场中央,四海的一名趟子手敲打锣鼓,声音敞亮说道:“按照镖人竞镖规矩,不得伤及性命。比武手段不限。” 言外之意,暗青子随便用。阴招尽管放。 (本章完) 第26章 由来一声笑,男儿自横行 第26章 由来一声笑,男儿自横行 风停在了树梢上,秋光安谧。 苏镖师信步上前,他低垂的双手被衣袖遮挡,周岩并不能瞧见对方套左右手食指的铁指环。 方桌的那边,段怀安看了看张望岳。 五官方正的镖头微微一笑。 福安的东家内心踏实下来,周岩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段怀安并不知晓,但他相信镖头。 雷骆的视线也看向自家镖头,魁梧的男人点头。 两家镖局的东家在相差无几的时间里面,都像是吃下了定心丸。遂将目光落向武场。 周岩拱手,“请指教。” 苏镖师颔首,“好说。” 周岩前一刻脸上温和神情陡然专注起来,他左脚撤步,右脚向前一沉,双拳上下一分,左手朝上,右手朝下,如撑开了天地。 这一手恰是“燕青拳”的“双圈手”,对手无论从哪一个方位攻击过来,招式都在笼罩其中。 双方镖师大半都识得这招,会“燕青拳”的也不少,但自忖做到周岩这般招式凝重,绝无可能,一看就是在这套拳法上下苦工修炼过许多年。 “好!”呼延雷大咧咧喝彩起来。 松鹤楼那场冲突,苏镖师先后吃亏在周岩的“燕青拳”、“太祖长拳”当中,他冷哼一声,心道我用腿攻,看你怎圈,逼得手忙脚乱,我借机对几拳,你被指环刺中身体中毒,还不任我羞辱。 “看好了。” 苏镖师轻啸一声,身形在秋光中划出明显的一道轨迹,距离拉近的刹那,双脚鸳鸯连环,左起右落,左落右起,倏忽之间接连踢出了六腿。 周岩吞食梁子翁的宝蛇血之后淬炼通了双腿两条跷脉。 他内气下沉,用劲外崩。 “啪”一声,马步扎开,地面尘土四扬。 力灌双腿千斤坠,身如老松稳似钟。 苏镖师连环腿暴风骤雨落在周岩腿上,但闻“嘭嘭”作响,周岩裤腿震的如水涟漪,他人却纹丝不动。 苏镖师小腿如踢在了石板上火辣辣生疼,他大骇,这不是松鹤楼时狂妄镖师该有的表现。 周岩已经右腿直进,左退放虚,伴随“岳氏散手”的抵裆矮步,举手如风过,右拳直击苏镖师面门,左手上挑,扣拿对方腕后“养老穴”。 苏镖师振拳猛击周岩落向自己面门的拳头。 然不过一刹那,周岩本直去对方脸面的右手化拳为钩擒,手臂倏的下沉再扬,似枪术中的“风点头。” 他这变数从“燕青拳”陡然转化向“岳氏散手”,再行云流水般施展出上盘三手“蛇形”中“拔草入洞”左右式。端是令人出乎预料又赏心悦目。 张望岳眼睛一亮,内心震惊,《岳氏拳谱》给了周岩才多久,就有这样境界了。 呼延雷眨了眨眼睛,觉得虚幻的不行,周兄弟说十招,可这才一招便抢了先机。 这是旁观者中修为不俗的镖师感官,场地中两人交手不过一瞬间,那些瞧见苏镖师踢中周岩的四海镖局趟子手才喝彩起来,“啪啪”两声,周岩已经扣住了对方左腕右肘。 他的目光便也随着看到苏镖师食指上的铁指环冷冽起来。 苏镖师面色巨变,暴呵一声,拼着榨干内力外劲,手臂猛地下沉,肌肉爆绽,以擒拿手反拆。 日光当中的两道人影陡然交错在一起,周岩的步伐飞旋,散手的“蛇形”化为“虎形”,“黑虎剪尾”、“饱虎登山”连环攻出,苏镖师的衣袖猛地便被扯成了碎片,被劲气裹挟,呼啸翻飞。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到了苏镖师手指上黑漆漆的铁指环。 “好不要脸,以指环暗中伤人。”呼延雷怒骂。 “我看指环还喂剧毒了。”王逵道。 “轰”苏镖师被周岩扣住后举了起来,如车轮那般旋转半圈,扔出去砸在地上。 苏镖师在地上翻滚,半跪而起,面如猪肝,他光秃秃的手臂猛地在宽厚的腰带一抹。 “小心暗器。”呼延雷提醒。 三枚透骨钉急速放大过来,苏镖师双手再扬,两把飞刀带着森冷的杀机后续而至。 周岩在苏镖师掏暗器时身形已经在疾退,人到场边,右脚勾起长条板凳,他挥舞板凳猛兽般长驱直进。 “铛、铛……”数声,透骨钉、飞刀皆被板凳挡开,陡然间逼近过去的周岩手中板凳轰的砸在对方肩膀。 木板迸裂横飞,周岩伸出右手,直接握住了苏镖师两根手指,用力下压,咔的一声,生生折断了他手指。 苏镖师惨叫一声,周岩左手轰在他的下颌,对方牙关咬合,鲜血自唇角飚出。 “住手。” “好!” 观战的四海镖局卢镖师在内数人身形暴起,呼延雷、王逵、时百川同时间舒展身姿起身,场地间的周岩却已经退开。 他抱拳向四海东家那边:“苏镖师带喂毒指环,在下也不计较,可方才明明落败,却依旧要以暗器想要取在下性命,一时激愤,得罪。” 他这一番话,顿然便堵住了四海镖局所有人的嘴巴。 段怀安内心喜悦,口中却是说道:“周镖师还要多控制情绪。” 四海东家内心骂娘,嘴上却是说道:“苏镖师确实落了下乘。周镖师手下留情,但依旧不服输伤人,委实不该,还不退下,” 吕客商对周岩赞赏不已,冲他微微点头。 苏镖师眼怀怨毒,左手拢着被扯断的手指头退出武场。 吕客商问周岩:“按照规矩,周镖师可以继续接战,也可以胜一局退场,你的选择是?” 周岩看向张望岳。 镖头眸中含笑。 “在下不才,想要接受挑战。” “好,初生牛犊不怕虎。”吕客商夸赞一声,视线看向名单,他目光抬起,对四海东家说道:“卢镖师出场如何。” “求之不得!”未等四海东家出声,松鹤楼中和呼延雷有过交手的卢镖师走到兵器架那边,拿起一杆大枪。 “周镖师请挑兵刃。” 卢镖师本就擅长枪法,见周岩拳法精妙,如何还会赤手空拳对垒。 呼延雷、王逵、时百川三人立刻紧张了起来。 周岩不擅长兵器呀,虽说学了五虎断门刀和呼家枪的一些招式,可他面对的是四海镖局精通枪术的成名镖师。 周岩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自己持刀偷袭皇城司的快行,但那时占据了地形优势,突施冷箭,光天化日之下持刀和将十多年岁月都浸泡在枪术中的四海成名镖师对垒,这是自缚手脚。 他如此想来,左顾右盼,走过去拿起两个日常锻炼臂力、肩肌的石锁。 秋风飒飒,少年手持石锁无惧而来。 四海的卢镖师脸都绿了。 “好,好,老夫眼拙,不知周镖师竟还练得石锁功,我来领教。” 卢镖师手腕倏抖,铁枪挽出斗大的枪,攻势犹如长蛇吐信落向周岩。 “轰!”周岩右手石锁砸开长枪的中平一刺,空气中爆出犹如雷击的爆响,那大枪嗡的发出强烈颤鸣。 卢镖师但觉虎口发麻,他的眉毛瞬间挑了起来。 你这是…… 黄口小儿欺我老无力,气煞我也! (本章完) 第27章 冤家路窄中都遇欧阳 第27章 冤家路窄中都遇欧阳 修行《岳氏拳谱》当中的散手,纲要提及要膊坚、身健、目锐。 周岩三个要素都具备。 所以对垒卢镖师,他的目光总能精准捕捉到对方铁枪的枪式变化,而两个石锁在手中如若无物,施将出来,上下翻飞。 初看似锤,再观如钹。 周岩自不会什么石锁功,就是看准枪头,你自横来你自强,我只挥锁砸枪头。 刹那间的凶狠对攻,场地间便有仿若铁匠铺中铁锤与铁器碰撞时的轰鸣声绵密响起。 卢镖师被砸的肝生火,火攻心。 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赖的打法,可偏偏就被克制住了。 呼延雷也是镖人当中的使枪好手,他目瞪口呆,觉得倘若自己是卢镖师,被周岩这样一通乱砸,也定会被打的手忙脚乱。 其实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周岩善射,有出色的动态视觉,换做别人,想要捕捉卢镖师大枪出神入化枪术带来的虚实不定轨迹谈何容易。还有就是石锁在手中需要如臂使指,否则反应不及,还不被扎个透心亮。 不过数十息,大枪和一对石锁便碰撞了十多次,自石锁传来的大力让卢镖师手臂酸麻,周岩暴呵一声,踏踏踏的推进,双脚落在地上,在尘土中连踏出数个清晰的脚印来,石锁左右开弓,转眼便破了卢镖师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 卢镖师身子疾退,周岩如影随形,那拉回去的大枪落在地上,啪的一声陡然弹起,扎向周岩腹部。 “好一个‘凤点头’”四海镖局的镖师喝彩声如雷。 然下一刻,周岩右手石锁横拦在身前,他上身前倾,腰崩如弓,远观身似飞鹤,电光火石之间,大枪穿入石锁把手。 周岩嘿的一笑。 卢镖师脸都煞白起来。 石锁有把手,枪头穿入,恰好被锁住。 倘若福安镖局去了蜀地的镖师崔青山在,他自是认得周岩这一招和自己铁算盘锁扣兵器的招式极度雷同。 呼延雷瞧的分明,忙问身边王逵:“你觉得周兄弟这一招像不像崔青山的铁算盘招式。” 王逵道:“岂止是像,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人一言一句间,场地局势陡然变数,周岩锁了卢镖师大枪,那石锁顺着枪杆刷的便横推了过来。 卢镖师别无选择,只能弃大枪,否则就会被十多斤重的石锁猛撞在胸口。 四海的镖师当机立断弃枪,身形后跃。 周岩手中石锁一推到底,顺势飞向卢镖师,他右手拿了大枪。 枪杆是在身后,猛地里周岩身体扭转,双手持枪,这一下便身正枪顺,他身体陡然再转,铁枪锋芒刺出。 回马枪! 卢镖师才手忙脚乱的躲开石锁,宽厚的枪锋无声掠过丈宽的距离出现在胸口。 呼延雷多兴奋,这是自己在周家院内喝蛇羹时心血来潮,演示过的回马枪。 妙呀,石锁夺枪,回马一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周兄弟好枪法。” “好!”福安镖局观战的镖师喝彩声如雷。 张望岳都忍不住道:“随机应变,难能可贵。不错,很好。” 东家段怀安心神舒畅,这镖被才晋升镖师不久的少年争过来了。 周岩乃镖局未来。 卢镖师看着胸口闪烁冷光的大枪,面如死灰。 吕商客目眩神迷,“好枪法。 他都不知道周岩只练过这一招。 吕商客言落,看向四海东家:“雷大掌柜,这第三场可否还要比较?” 雷骆晦气道:“胜负已定,无需再比。” “好,来日方长,有机会合作。” “好说!” 段怀安拱手,对雷骆道:“承让!” 四海东家幽幽开口:“福安有凤雏呀。” 段怀安微微一笑,内心确实警惕,心道莫非你看中了周岩想要招揽,老夫回去便给周镖师加月钱。他如此想来,话锋一转:“午间在松鹤楼设宴,大掌柜、吕先生赏光?” “一定!”吕客商道。 两家镖局镖师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可身为镖局的掌舵,雷骆不至于因为丢镖佛袖离去,他内心不甘,口中道:“却之不恭。” 两位东家、吕客商等人起身先行离去,周岩走向福安镖局镖师观战的场地,几步之后他停了下来,蹲身捡起落在地面的铁指环。 指环是他折断苏镖师手指时掉落在地上的。 他将指环用手帕包好,放入怀中。这才走向已经迎过来呼延雷等人。 …… 周岩被众星拱月般回到了镖局。 他打水才洗了一把脸,便有趟子手跑过来说管事找。 周岩拿了毛巾擦脸,穿廊过栋入厅。 管事之外,张望岳也在。 东家道:“扬镖局之威,你做的很好。” “都是镖头、诸镖师指点,在下才有如此身手。” “不骄不躁。”管事夸赞后道:“东家发话过来,往后你月钱提升为八两。” “多谢东家、管事。” “好,回去好好准备,过几日走镖。” “得嘞。” 周岩施礼,出厅离去。 他连胜两场,替镖局竟镖成功的消息已经传开,一路走来,都是趟子手、杂役络绎不绝的恭贺声,这都是诚心实意,镖局盈利,意味着年底的赏钱丰厚,事关生计,自感谢周岩。 崔长顺在武场聆听镖师绘声绘色描述,看到周岩走过来,他嫉火旺盛,内心骂道: “小人得志,走着瞧。” …… 松鹤楼那边宴罢,吕客商便忙着采购。骡马早就预定,福安走镖时自郊外马行驱行便可。 到了黄昏时分,中都各大商行差遣伙计送货物过来,药材、皮货为主,还有少量源自西域的香料。 足足有十多辆车。 不久之后,吕客商也赶了过来,采购还会持续一两日,先到的货物由对方和东家、张望岳对账验货,走过这些流程,周岩、呼延雷带着趟子手装货入镖箱,打上封印。 晚间惯例安排人看镖,因为镖局多半的镖师、趟子手都走镖外出,值夜的事情便落在周岩等人身上。 只是呼延雷、王逵等人说周岩上午在四海那边恶斗两场,回来又装镖忙碌不休,说什么也不让值夜。 周岩便随了对方美意,休息一晚,次日夜间不还要看镖,到时候自己替换呼延雷、王逵便是。 他更换私服,辞别众人,出了镖局沿街而行回家。 夜色已经落下,万家灯火勾勒出城市独特的明光景象。长街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周岩前行间猛地里瞳孔微缩,但见前方的街道,两名相貌英俊的公子结伴游街,左侧的不就是欧阳克。 冤家路窄。 他转身便走。 欧阳克觉得前方男子背影熟悉,稍微回忆,便识出来是暗算过自己的野小子。 他哈哈一笑,右手折扇啪的敲打了一下左手心,“小王爷稍等片刻,我去见个熟人。” 周岩不确定对方是否看到了自己,以防万一,他从怀中拿出得自苏镖师的铁指环套在中指上。 (本章完) 第28章 一物降一物,铁脚仙退敌 第28章 一物降一物,铁脚仙退敌 “欧阳先生,既然是熟人,不妨一道去松鹤楼吃酒。” 喧嚣人声中,沿街悬挂的灯笼照亮了食肆酒楼的青瓦飞檐。完颜康站在长街上,看着走出去的欧阳克,如此说了一句。 当日周岩、呼延雷送镖队出城,回来途径王府,恰好那时完颜康游玩才回来。他本瞧不起完颜洪烈聘请来的五大高手,但被大金王爷说教一番,得知欧阳克竟是大名鼎鼎的西毒侄子,态度瞬间转变。 完颜康想拜欧阳锋为师,自是要结交欧阳克。 白驼山少主要借助完颜洪烈有所作为,当然也要交好完颜康。 两人各存目的,有共同兴趣爱好,一来二去,变得亲熟。 这段时间下来,完颜康带着欧阳克游遍大兴府周边名胜景地,出入高档酒楼,用心经营关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完颜康、欧阳克去松鹤楼,那知恰巧不巧遇到周岩。 小王爷看来,既然是白驼山少主的旧识,自也是非同寻常之辈,至少武功是不弱的,可以结交一下。 他哪知道两人是冤家。 欧阳克被周岩以石灰算计,并没有着急到王府,先是让姬妾用丝帕将石灰粉轻轻地拔出,再急赶到城内购买芝麻油清洗。 他彻底养好眼睛,这才到了赵王府。在完颜洪烈父子面前,对于遭受算计的事情,只字不提,江湖人物,视脸面为命。 尤其是欧阳克这种人。 完颜康不知情,产生了误会,故而高声邀约了一句。 欧阳克身形奇快,已经到了周岩身后。他有所防备,自是不担心石灰粉,白驼山少主狞笑一笑,“小子,哪里走。” 欧阳克言落,一掌拍向周岩背心要穴。 周岩并没有撒腿狂奔,如此以来,即便没有暴露也必将招惹来对方关注,所以他戴好指环,前行间将力量、精神催发到了巅峰状态。 他看似毫无戒备的将后背暴露出来,自是因为身怀“降龙十八掌”的两记杀招。 欧阳克发声时已经出手,周岩听得背后风响,衣上也已微有所感,就在这一瞬之间,反手横劈,“神龙摆尾”施将出来。 长街上欧阳克身形掀起的灰尘陡然凹陷,“嘭”的一声,波纹泛起,震荡四散。 周岩觉得自己一掌就像是打进了,内劲外烁,却如泥牛入海,随即一股强劲的内力顺着对方掌心似一骑奔突,横冲直撞而来。 他急速后退,明亮的街灯中,欧阳克低吼一声,一股先疼后酥麻的感觉自掌心瞬间蔓延开来。 白驼山少主怒火攻心,又被对方带在指上的暗器算计。 不过掌力比拼,他知周岩内力远不及自己,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速战速决拿下对方,搜出解药,解毒之后慢慢算账。 清朗的月光从夜空中倾泻下来,随后就被欧阳克白色的身形撞开一个破口,周岩视线中对方近乎一闪便抹掉了间隔在两人之间数丈的距离。 他出奇冷静的想着,如果自己施展“亢龙有悔”,仓促之下,欧阳克也应该拿出护身绝技“灵蛇拳”才对。只要贴身缠斗在一起,对方身体中毒,后继乏力,便可脱身。 不过一瞬间,周岩便顺着自己推断出招,他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 欧阳克不识此招,但见来势凌厉,不敢大意,倏忽间斜步让开,还以一拳。 周岩施“逍遥游”拳法中的“饭来伸手”格挡,欧阳克手臂如变成了一根软鞭,打出后在空中拐弯,明明见他拳头打向左方,蓦地里转弯向右落向周岩肩膀。 周岩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嘭”一声,欧阳克拳头砸中他肩膀的瞬间,周岩左右手内旋上扣,施岳家散手扣住欧阳克两手肘。 噼啪的破风声连同脚步飞踏的声音剧烈地响动,周岩一双铁臂上的肌肉虬结,如蟒蛇缠绕,欧阳克身子被带着飞旋起来,两道身影如碾盘移动,撞入边上的食肆。 轰然声响,骤然分开的欧阳克身体砸在了侧面的桌椅,周岩落地翻滚而起,抄起一张板凳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 食肆南窗桌位,一名道人长眉秀目,颏下有疏疏的三丛黑须,像极着重修饰的羽士,他全程观看了周岩、欧阳克的交手,内心诧异不小,心道那少年郎施展的是洪帮主的降龙十八掌,莫不成是他弟子。白衣公子的拳路又似是西毒欧阳锋一脉。这事稀奇了,洪帮主弟子和西毒有关联的人交手在一起。 他如此想来,轰的声响中两道人影已经撞入食肆,桌椅破碎、汤汁爆飞,疑似洪帮主弟子的少年郎手中板凳猛砸下去。 白衣公子伸手格挡,咔的巨响中对方被砸的翻滚而出。 少年郎纵身跃出食肆,钻入人群。 道人身形一晃追了出去。 完颜康便在这时冲了过来。 小王爷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欧阳克说见个熟人,结果双方却刚烈到极致的拳脚相斗,而且欧阳克似乎吃了亏。 他自是要过来助拳。 “小王爷,抓住那人。”欧阳克起身脚步踉跄追了出来,完颜康将要施身法掠出去时,猛地里道人横在身前,厉声说道:“你叫完颜康,师父左颊上有一颗红痣,是也不是?” 完颜康吃惊,待要问对方如何知道,忽看到道人两道目光犹如闪电般射来。 他后退一步,道:“你是谁?” 道人冷哼一声,气灌右脚。 “啪”一声,青砖上尘土飞散,道长不再言落,转身速度奇快地没入人群,直去周岩消失的方向。 完颜康视线下垂,但见青砖上赫然呈现出一个脚印。 他吸口凉气,一脚踩出脚印,自己勉强也能做到,可那足迹四周丝毫不见砖石裂纹,这份内力自己万万无法比较。 完颜康这样想来,猛地一个激灵,面色微变,“他是铁脚仙玉阳子。” 欧阳克自也是听到道人和完颜康对话,他从怀中拿出瓷瓶,迅速倒了几枚解毒的丹药吞服,遂问道:“小王爷认识这道人?” 完颜康不答反问,他的眼神中透着精明,“欧阳先生,这到底怎回事?” “拿了那小子再说。”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此话怎说?” “那道长方才阻拦我,他是全真教的人。” 欧阳克一愣,反应过来后道:“那小子又不是全真教的人,他不是道士。” “欧阳先生伤势如何?” “那小子卑鄙,用喂毒暗器伤了我。” “欧阳先生速随我回王府,参仙善解毒。放心好了,这里是中都,我定会搜出那小子。” 完颜康如此说来,欧阳克想着身上毒伤,他心有余悸,便也放弃追拿周岩的念头,拱手道:“有劳小王爷。” “欧阳先生无需客气。” 夜色中,欧阳克随完颜康匆匆离去。 (本章完) 第29章 全真心法金雁功 第29章 全真心法金雁功 月光落下,夜风吹动木叶,沙沙作响,周岩翻墙而入。 他落地时身形不稳,脚下踉跄,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长街一战,虽然成功的算计了欧阳克,但互拼一掌,还是受了内伤,欧阳克击中肩膀的一拳反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一双铁臂的承受力非寻常武者所能比较。 周岩才翻入院内,他身后的街巷间,玉阳子如一只大雁,身影飘飞在城市的飞檐翘角间,偶尔出现,刹那又隐匿到一片灰暗,起起浮浮便落在了院墙。 他此时诧异更甚,诸多迷惑萦绕在心头,少年郎明明会“降龙十八掌”却没有什么轻功,竟是翻墙到了院内。这不合常理呀。 周岩都顾不得入房。 体内气血浮动,五脏六腑火烧火燎疼痛,挂在颈脖的玉观音散发着温淳热意,不断的疏通经络,修复内伤, 他直接在古树下盘膝而坐,利用玉观音的功效辅助,凝聚内气疗伤。 玉阳子瞧的分明,心道这小子是伤及脏腑,他功法又以外家为主,如此运气疗伤,自是以奇经八脉开始搬运气血,再通连十二正经,达到治疗脏腑目的,方法是没错,可收效甚微,没有数日,如何能痊愈。而且一不小心还会落下内疾。 玉阳子不知道周岩身上有舒筋活络,祛除内疾的玉观音,他是心善正义之人,又得见周岩和洪七公存有渊源,便忍不住说道:“要不你五心向天的尝试一下?” 周岩一惊,循声望过去,但见一名长眉秀目,颏下三丛黑须的道长飘然落地,一脸正气,面目和善的看着自己。 他都无需猜来猜去,肯定是全真教的人,早就知道当下的时间线是在射雕江湖的早期,欧阳克等人聚集在赵王府,这个时间段王处一就在中都。 可真巧呀,周岩起身,问道:“道长是?” 玉阳子是光明磊落的人,他到中都,实乃因为郭靖、杨康的比武迫近,他不满杨康所为,有暗中相助郭靖之心,这才早早到了中都。 结果还没遇到郭靖,却是看见镖人周岩和欧阳克交手的一幕。 他不愿先询问周岩是否是洪七公弟子,再自报道号,便直接说道:“贫道终南山玉阳子。” 周岩心道果真是他。 “原来是王道长,在下有礼。” “你识得贫道?” “自是听闻过。” 王处一颔首,问:“你是洪帮主弟子?” 原来王处一是看到我和欧阳克交手,认出了“亢龙有悔”、“神龙摆尾”的招式,当是洪七公弟子,这才追寻过来。 周岩如此想来,解释说道:“在下在大同府、中都和洪帮主有过两面之缘,得帮主指点武功。但并非丐帮弟子。” “原来如此。”王处一自也不会有什么失望,洪七公侠名远扬,能得他指点武功,说明眼前的少年郎品行端正,孺子可教。 “和你交手之人是谁?” “西毒子侄欧阳克。” “原来是这样,怎招惹了他们?”王处一难免好奇。 周岩便言简意赅说了遛马到郊外,欧阳克欲夺“夜照玉狮子”,杀人灭口的事情。 王处一闻言火冒三丈。但当务之急还是周岩内伤,他道:“贫道观你和欧阳克交手,知你武功以外家为主,如今身受内伤,不妨气走十二正经,治疗脏腑。” “多谢道长指点,何为五心向天?” 王处一惊讶,反应过来后道:“双手掌心、双足掌心、头顶心,是为五心。你不懂?” “确实不懂。” “攒簇五行,合四象呢?” 周岩有点尴尬,道门武功心法哪懂呢。 王处一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你师出何门?” “在下只是镖人,自行修行武功,偶尔会得镖师指点。” 王处一哑然失笑,难怪一窍不通,自己当对方是洪帮主弟子,拉高期望,可事实对方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镖师,不知道门修行,实属正常 他如此想来,更加欣赏周岩。年纪轻轻,能自学成才外功有如此成就,委实不易,非天赋出众而不能。 “也罢,既然如此,我便说与你听。” “在下非全真弟子。” 王处一笑道:“我既然能说,自是没有问题,而且是救人,哪有那么多规矩。你非丐帮弟子,洪帮主不也传授了降龙十八掌。” 铁脚仙玉阳子不知道周岩只会两招。 王处一如此说来,他如何会推辞。 “多谢道长。” “嗯,你悉心记忆。” “好!’ 王处一坐在石凳,娓娓道来:“合四象便是藏眼神、凝耳韵、调鼻息、缄舌气。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舌不吟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脾,此为五行朝元。‘和合四象”、‘五气朝元’这是道家修练的关键性行功。” 周岩感激道:“多谢道长解惑。” “无需客气,我再说基础吐纳之法。大通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起渐至膝。……” 王处一对周岩所说的只是全真教入门内功心法,目的是让他领气疗伤,可他又将道门修行的关键行功之法耳提面命,悉数解释给周岩。 玉阳子如此做法,等同于洪七公、张望岳对他‘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式的教导,拓宽视野、眼界、夯实基础。如此一来,显而易见提升的是周岩对各门类功法的理解顿悟,精益求精。 如若不然,周岩即便获得《九阴真经》、《九阳真经》之类功法,诸多用词言语理解起来也将极度艰难。 王处一讲解完毕,对他说道:“你便按照贫道说辞运气疗伤。’ ”好!” 周岩如法炮制,五心向天,以意感气,数十个呼吸,他心神彻底安定,浑然忘我,体内散乱的内气一缕一缕被归纳进入丹田,猛地里这些内气再自丹田暖将上来,让周岩倍感惊奇的是自己依法运气,竟还将玉观音所散发的温淳热意和体内内气融合在一起,生成一股纯精纯阳内气。 这股内气飞速游走在十二正经,疏通因内伤导致的淤血,滋养脏腑。 不过半个时辰,王处一的目视中他面色红润起来。 铁脚仙玉阳子暗暗称奇周岩天赋出众,如此短暂时间就摸到了门道,难怪洪七公会传功。 星光流转,月影渐移。 周岩运功三个时辰左右,内伤竟已痊愈。 王处一欣慰,道:“我再说呼吸运气之法、静坐敛虑之术,此功法有助于提升内力、修行简单,睡觉都可。另说一门轻身功法。” 他不等周岩回话,直接口述。 “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 周岩惊讶,睡觉可修行,轻身功法,这不就是全真七子之一丹阳子马钰曾传授给郭靖的全真功法及“金雁功”。 (本章完) 第30章 重金买凶黄河帮 第30章 重金买凶黄河帮 走过最深沉的夜色,卯时的打更声响过长街。 院子里只有黯淡橘黄色的灯火,石桌石凳的旁边是周岩、玉阳子王处一。空气中浮动有白色的氤氲,凉意如水的清晨,周岩却是感到通体暖阳阳的舒坦。 他最大的惊喜就在于竟然可以利用全真内功心法,将玉观音散发出来温淳暖意融合到自身的内气当中,将其变得纯精纯阳。 而这内气对于十二正经、脏腑的滋养功效不逊色服用大宝蛇之后搬运气血,激发出来的内力, 当然令人愉悦的还有,王处一还详细讲解了道门功法当中的生僻词汇、术语。 比如一阳,修炼者经过一定的功夫,收心入静,调节身心,使得身中生发出新的生炁,此生炁即为阳炁,称为一阳,又称一候。 还比如六时。道家修炼,将人身任督之周天分布为十二地支,后面督脉为子、丑、寅、卯、辰、巳,前面为午、末、申、酉、戊、亥。因其合于十二时辰,故此前后各称为六时。 这些常识周岩如何懂,如今是在射雕的江湖,又不能去百度,原主只是识文断字的镖人,而非饱学之士,修行外家功夫易上手,但涉及十二正经、五脏六腑的内家修行,没有名师指导,还真容易断章取义,修炼时出了茬子。 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找个道门的人询问不就解决了问题,真要如此容易,黑风双煞也不至于练错《九阴真经》。周岩记得梅超风双腿瘫痪,还是郭靖说了全真教道门内功修行法门,这才让明白什么叫“和合四象”、“五气朝元”的梅超风依法修行,最终恢复了行走能力。 周岩都能想得出来自己即便真得到《九阴真经》、《九阳真经》,揣摩吃透其中意思,将会何等的艰难。 张无忌能在昆仑山的石洞中修行大成《九阳真经》,没有张翠山夫妇、谢逊教导及其后来在武当山打下的底子,能理解透彻意思。 不过如今周岩修行高深功法可能遇到的障碍,都因王处一、洪七公、张望岳而得解。掌握内家修行之法,形神融合之道,经脉穴道详解,往后武功之途未必一路坦荡,但周岩自信可以做到“攀得半山休道远,还需健履上高峰”。 王处一对周岩则是越来越欣赏,虽然对方说少问多,可温良恭俭让的作风确实令人自外到内的舒服。况且很多全真教天赋出众,诸如尹志平、赵志敬等弟子需要数个时辰或者更久才能领悟的要旨,对方在极短暂的时间内便会理解通透,甚至还会举一反三的发问,王处一也算明白为何洪七公会传授“降龙十八掌”,遇到如此天赋之人,心真的会痒。 其实周岩能有如此出色的解析顿悟能力,自然得益于前世知识架构、思维模式,他记得一句话说“在落后的思维体系中,再先进的授学也不过是无意义的重复。” 之所以能快速消化吸收,这或许就是思维模式不同的原因。 两人都神采奕奕,周岩索性去厨房烧水煮茶,到了院内给玉阳子斟茶,这才换个话题说道:“道长可识得古墓派弟子?” 王处一惊讶:“你怎么知道古墓派?” 李莫愁并未对周岩说她的门派,但他如此说给王处一,自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下在大同府走镖时遭遇名为李莫愁的女子,她下山游历,遭遇‘鬼门龙王’的四大弟子,那四人想要擒拿对方献给欧阳克,我当时出手,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恰好遭遇洪帮主。” 王处一彻底明白了,洪七公能传授武功,这应该才是主因,德为先,品为上,天赋为次。 “原来如此。”王初一道:“自是见过李莫愁,不过古墓中人深居简出,想要遇见委实不易。” “古墓弟子不多么?” 王处一自不会对周岩道来全真教和古墓派的渊源关系。 “嗯,就三人,其中一个还是小女童。” 周岩心想林朝英已经不在了,三人自是李莫愁、小小龙女及林朝英的丫鬟。也就是李莫愁、小龙女师父。 “原来就三人,那岂不是很清贫?” “自是有的,贫道师兄弟也曾安排人送一些粮油过去,但对方都是置之不理,不过话又说回来,修道者不见当果而能修诸苦行,也实属平常。” “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对极。” “就是不知道那女童在如此环境中性格如何?” 王处一微微一笑:“偶见过一两次,可爱活泼着呢。” 周岩战术性喝茶,掩饰内心震惊,不过暖茶入喉,倒也觉得自己思维固化了,小小龙女才多大,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难不成还如神雕江湖当中的十八岁少女那般冷如冰霜。 天蒙蒙亮,苍穹的铁灰色逐渐褪去。 周岩让王处一休息片刻,他到厨房忙碌起来。 玉阳子也不是矫揉造作的人,打坐闭目养神,等候少年郎的早膳。 炊烟数尺散晨风,五谷清香吹醉面。 宴请呼延雷、王逵等人时采购的一些食材还在,周岩以米、红枣、莲子、桂圆等熬了八宝饭,做了上清豆腐、黄芪竹荪两个素菜。 这让王处一颇感意外,玉阳子食欲大开,期间他还想着等郭靖到了中都,到时候可以和周岩结交一下,都是少年英雄。 王处一从丹阳子马钰口中知道一些郭靖在大漠的事迹,欣赏其品行。 天光大亮,王处一饱饭,告别周岩飒然离去。机缘便是如此奇妙。 周岩收拾一番,赶赴向镖局。 …… 天空中飘着绵密的鱼鳞云,光从云缝的破口处落下来洒在四海镖局。 “伤势恢复如何?” 卢镖师这话问出来,被周岩扯断手指的苏镖师又觉手指头如钝刀刮骨般疼痛起来,他面色狰狞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在松鹤楼时,被周岩以搓踢踹趴在地上的鲁镖师说道:“不仅仅要报仇,还要想办法将福安的镖也搅黄了。” 苏镖师看向卢镖师,“难道你不想报仇?夺枪之耻呀。” 卢镖师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莫要卖关子,速速说来。” 卢镖师道:“福安走这趟镖,不管怎样规划线路,都要过黄河。” “然后呢?” “要是在黄河出了茬子呢?” “怎出?” 卢镖师低声道:“我识得黄河帮帮主。” “此话当真。” “这有何稀奇,镖局走镖,南下北上多半都要过黄河,不奉送钱银疏通关系,怎能过河平安。”卢镖师低沉一笑:“而且黄河帮帮主他老人家如今就在中都。” 四海镖局资深镖师面色狞恶: “奉上重金,黄河帮夺镖杀人,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这重金怎么出?”苏镖师问。 卢镖师胸有成竹:“不还有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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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镖师信誓旦旦:“黄河帮做的就是这种水上买卖,东家一句话,余下事情都交由老夫来做。万无一失。” 雷骆如今满脑子都是“天下第一镖局”,他叮嘱道:“好,一定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东家安心。” …… 崔长顺恹恹的沿着长街而行,脑子里面挥之不去是前日镖师们绘声绘色描述周岩竞镖一幕,嫉妒、憎恨周岩之外,也幻想如果自己如能夺镖成功,扬武耀威多好。 猛地里身后响起说话声,“崔兄弟留步。” 崔长顺闻言转身,却见是四海的苏镖师、鲁镖师。 两家镖局都对彼此知根知底,四海既然要对福安下手,想要存心打探一件事情,自是不难,化点钱银,结果就知道了崔长青、崔长顺叔侄两人和周岩不合的消息。 “两位找我?”崔长顺看着四海的镖师,迷惑问。 鲁镖师笑着说道:“我是痛快的人,见不得内心藏藏捏捏的小人,便直说了。” “那就要说呀。”崔长顺道。 鲁镖师开口:“明珠暗投,崔兄弟一身能耐,可惜福安有眼无珠,倘若崔兄弟到四海,镖师之职还不是水到渠成。” 苏镖师道:“对极,树挪死,人挪活。” “此言当真?”崔长顺心动。 “自然,不仅仅是崔兄弟,你叔叔崔镖师也是如此,只要到了四海,保证地位在我之上。” 改换门庭,镖人的江湖也不算稀奇,张望岳就是从临安府龙门镖局到了大兴府福安镖局。 崔长顺兴奋:“等我叔回来便说于他。” “如此甚好,崔兄弟晋升镖师无望,是不是因周岩而起?” “自是!”崔长顺咬牙切齿。 “想不想让周岩身败名裂?” “自是想。” “走,找个偏僻的地儿说。” 明亮的天光下,三人走向逼仄的巷道。 …… “鬼门龙王”沙通天听到王府管事说有人找时到也没有惊讶。 自己、师弟到王府,帮中弟子都是知道的事情,可能是帮派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派遣人过来。 他带着侯通海出了王府。 拜见沙通天的就是卢镖师,他看到双目布满红丝,脑袋明亮的黄河帮帮主,快步上前,拱手道:“卢安见过沙帮主。” 沙通天看着眼前魁梧男子,反复打量,有点记忆,貌似对方是镖师,曾上门拜帮,好像是在黄河边上。” “你是镖师……” “沙帮主好记性,四海镖局镖师卢安。” “记起来了。” 卢安赔笑脸道:“在下无意中得知你老人家到了中都,特来拜见。” 沙通天不似师弟三头蛟侯通海脑子经常不够用,知这些都是奉承之词,便问道:“可是镖货在黄河出了茬子,要寻镖?” “非也,是镖局东家奉金五百两,有事请帮主相助。” “找地方说。” 卢安大喜,“沙帮主这边请。” 三人绕王府而行,巷口停着一辆马车。 “帮主请。” “嗯!” 三人上了马车,卢安卢镖师掀起黄稠,打开装有黄金的木箱。 三头蛟侯通海咧嘴一笑:“是黄金。” “具体说说吧。” “沙帮主磊落。”卢安卢镖师奉承一句,言简意赅说了福安这两日走镖,途中必过黄河,想要黄河帮劫镖一事。 他这番话说完,立刻又道:“数百头骡马,马匹居多,普通一匹便值数十两银,如今兵荒马乱,不愁出手,骡马及其他镖货都归你老人家。” 沙通天精明,稍微琢磨就知这是镖局之间的冤仇争斗,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过五百两黄金外加镖货所得,得利丰厚,他道:“是一笔好买卖,不过老夫身子不得闲。” 卢安内心咯噔一声。 然后他便听到鬼门龙王如天籁般声音。 “这样好了,我让师弟出马。” “多谢沙帮主。” 卢安大喜,拨开云雾见青天呀! …… 白日期间,吕客商又采购皮货、药材、香料,送了将近二十车过来,等对方和东家等人对账验货,周岩和众镖师、趟子手将货物装入镖箱,打上封印。 所有货物已经齐全。 那吕商客也大度,允许镖局利用采购的骡子拉镖车,如此以来,倒是省了镖局到马行雇佣。 万事俱备,就等则良辰吉日出镖。 晚间周岩值夜,黄昏时刻,他先回家一趟。将附有经脉图解的《岳氏拳谱》、积攒钱银都收藏起来。他随身只准备了五十多两,以便回来时去襄阳所需。然后又备了金疮药、匕首、铁指环、石灰粉包。怀中备一份石灰粉包,其余全部装入随身携带的包袱。 时间尚早,周岩又将弓箭保养一番,装入弓囊。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拔三根长发,用米粒粘拉在门上,翻窗而出。 他拿门栓锁门,越墙出院,直奔镖局。 (本章完) 第3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3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夕阳行于天际,镖人走于长街。 周岩穿街过巷,到了福安镖局。 镖局人进人出,忙忙碌碌的景象,他所过之处,不断有趟子手、镖师打招呼,崔长顺看到周岩,约莫是内心有鬼,迅速的转过头,脑子里面出现了白日的时候和四海镖局苏镖师、鲁镖师的一些交谈。 对方曾问周岩半月以来武功突飞猛进,是不是得了机缘。 自己则回复曾被张望岳耳提面命过,但具体不知道,他如此想来,猛地心道,周岩当初在武场询问轻功修行之法,后来被镖头召唤过去,莫不是真的给了什么高深功法。 崔长顺本就嫉妒成火,倏的一个念头落了下来,周岩值夜,要不要到家里面搜寻一番,要是有所收获,自己武功岂不是也能一跃千里。 意识产生,便如野草般滋生蔓延,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心脏都剧烈跳动起来。 周岩早就知道崔青山叔侄对自己有嫌隙,他又眼尖目锐,看到崔长顺异常反应,瞳孔微缩,遂恢复自然走了出去,途中问相熟的镖师呼延雷、王逵在何处,镖师说在镖头那边。 他背弓囊包袱直奔张望岳处。 细碎的霞光落在长廊尽头,周岩走进去时,镖头、呼延雷等四人围坐一张方桌前。 呼延雷看到周岩,打趣道:“家都搬过来了。” 他笑道:“晚间夜值,要是赶早动身,省得回去。” “我还想着让你继续休息,在四海镖局两战,耗费精力。”呼延雷道。 周岩内心温暖,口中却道:“当日就恢复过来,此去荆州,非数十日不能回,几位老哥还不和嫂子告个别。” “就属你心细。”呼延雷夸赞。 王逵猛地里道,“我有个侄女,芳年十六,长得俊俏,要不介绍给周兄弟?” 呼延雷道:“去去,就那歪瓜裂枣也叫俊俏,你不还说介绍给我侄子,结果那小畜生偷偷摸摸看了对方一次,家都不敢回。” 王逵尴尬,“你也别这样说呀。’ 周岩瞠目,呼延雷道:“周兄弟这般人才,往后娶也是哪家镖局东家的千金大小姐。” “就是就是。”时百川连番点头。 张望岳微微一笑。 只是无关紧要的玩笑言语,镖头道:“周兄弟过来看看,我等在合议南下线路。” 张望岳在人前是以镖师称呼周岩,人后叫周兄弟。 他走了过去,其实就地理而言,他的熟知度如今是要超出呼延雷等人很多,不足之处则在于具体路况。 草图上划着两条线路,结合两世为人的知识很容易辨认出来,一条是从中都出发,途径沧州、德州,自山东境内西南而行,再过淮水,沿大宋境内直奔荆州。 另外一条就很经典了,沿保定、邯郸、安阳,最后进入晋地风陵渡。再从黄河南岸下行。 风陵渡是黄河数一数二的渡口,过河最方便。 周岩之所以说这条线路经典,则是因为神雕的江湖中,郭襄在此处遇杨过,神雕大侠揭面误终身。 他不是那种圆滑回复,说“一切都由镖头决定”这种话的人。 “我的想法是走风陵渡。” “为何?”张望岳问。 “我们骡马众多,易过河,且从太行山南麓而行,避开了金人军马重点部署区域,有个风吹草动,也便于躲避,只要过了风陵渡,这趟镖安全了大半。” 呼延雷哈哈大笑,“镖头也是这样说的。” 周岩看向张望岳,对方赞赏点头。 “那便这样敲定下来。” “好。”呼延雷等人纷纷点头。 晚风挟着凉意洋洋洒洒吹过,夜色落了下来,周岩等人出院,呼延雷、王逵和他打过招呼,离开镖局。 夜色再深沉一点,镖局逐渐宁静下来。 周岩、时百川分居放满了镖车的大院两侧,还是那八角凉,他将弓囊放在石桌上,默运王处一教导吐纳之法打坐练气,只消片刻,丹田中一股内气暖将上来,气行周天,再起于小趾之下,斜走足心,出于然谷之下,循内踝之后,别入跟中…… 周岩按照“金雁功”修行之法,开始淬炼足少阴肾经。 有全真教的内功心法,《岳氏散手》领气之法,他正式走上了内外兼修之路。两条贯足而行的奇经跷脉已通,再淬炼足少阳、足少阴两正经,阴阳相济,可最大化避免走火入魔。一味专修阳脉或者阴脉,阴阳失调,易出事端,这都是从玉阳子身上学来的修行之道。 远远近近的灯火稀疏下来,周岩睁开微合的双目,起身到了时百川那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消失在夜色。 …… 白玉为堂金作马,奢华的馆舍有酒水味道弥漫在空中。 鬼门龙王沙通天穿过假山堆迭的院落,推门进入厅内,他对着一名身材矮健的男子说道:“怎喝酒也不叫唤我。” 那矮硕男子道:“听王府人员说你外出,故而独饮。” 沙通天言:“我找彭老弟就是和今日外出的事情有关系。” 沙通天称呼男子为彭老弟,对方自是大金王爷完颜洪烈聘请来的五大高手之一,“千手人屠”彭连虎。 两人是莫逆之交,经常互为援手,大做没本钱买卖。 鬼门龙王如此说来,千手人屠道:“此话怎说?” “中都的福安镖局走一趟镖,镖货是数百匹骡马、药材、皮货、西域香料,镖队定过黄河,我分身乏术,便让师弟在黄河下手,可你也知道我那师弟为人,脑子时灵时不灵,而且我打探了一番,福安镖局有几个镖师身手不错,你我联手如何?” “你是要我派遣人手协助侯通海?” “正是,数百匹骡马,随便一匹都是数十两银,好出手。” “行。” “我们兄弟合作,无往而不利,干了这碗酒。” “好!” 沙通天端酒,那浸了光的酒水中,他仿若看到了成堆的雪银。 …… 月高风黑夜,犬吠人暗出。 崔长顺鬼鬼祟祟到了周岩小院,见四下无人,翻墙进入。 他自黄昏时刻冒出张望岳是不是给了周岩高深功法这个念头之后,再也无法抑制搜寻偷盗的念头。 周岩值夜,恰好给了机会。 他知道住处,三更半夜潜行而来。 很是肆无忌惮,径直穿过院落,推门入屋,漆黑的夜里,那三根被周岩用米粒粘拉上去的头发丝崩断。 崔长顺点燃油灯,翻箱倒柜搜寻起来。 不久之后,他急躁道:“怎么可能没有呢,说不过去呀,究竟藏哪里了?” 陡然一个声音在崔长顺身后响起,“你找啥?” 崔长顺大惊失色,忽的转身。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简单到极致的拳头。 马上还有一更。今日月票加更,三章。 (本章完) 第33章 匪刀未起家刀落 第33章 匪刀未起家刀落 夜风低吟,完颜康从檐下灯笼沁出的馨红光芒中走入建筑精巧的馆舍。 “欧阳先生,伤势如何?” 欧阳克虚惊一场,他本就是擅长解毒之人,苏镖师铁指环上的毒药其实就是雷公藤、番木鳖浸泡之后将毒汁涂抹在刺针上,又非鹤顶红之类剧毒或其他稀有蛇毒,欧阳克运功都能逼迫出来。 只是他不擅解除植物毒素,故而提心吊胆,结果梁子翁采毒血,用一名药童试毒之后轻而易举辨析出来。 一副药方,药到毒除。 只是他对周岩恨意有增无减,催促着完颜康搜寻周岩。 完颜康对传授过自己武功的丘处机身怀惧意,在没弄明白周岩和全真教关系之前,如何会尽心尽力。 他进入房间,欧阳克如此问来,便安慰说道:“欧阳先生莫急,那人只要在中都,定无处遁形。对了,先生和那小子如何结怨?” 欧阳克顾左右而言他:“我记得那混蛋相貌,找个画匠描绘出肖像,寻人不很简单?” 完颜康道:“可即便如此,也要费时日,中都毕竟繁华人口众多对不对?还有就是阻拦我之人乃全真七子之一的玉阳子王处一。实不相瞒,在下和全真教有点渊源,不过和欧阳先生的交情比较起来,又不值得称道,但为避免和全真教矛盾冲突,还请欧阳先生告之事件原委。” 欧阳克不屑一顾,“我又不惧全真七子。” 那是因为你叔叔是西毒欧阳锋,完颜康内心如此作想,脸上陪笑道:“可在下毕竟没有欧阳先生的武学。” 欧阳克甚为受用,道:“既然如此,我便说来,是当初入京时恰看到那人骑‘夜照夜狮子’,我心喜那马,想要夺取,结果中了那小子算计。” 完颜康内心腹诽,原来是此等鸡毛蒜皮的事情,我要帮了你忙,被师父知道还不责骂死。我且拖延一段时间,等他随着彭连虎、沙通天等人南下去临安府,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他话锋一转,“我大金出良驹,回头给欧阳先生寻一匹‘夜照玉狮子’,我定帮先生寻找到那小子。” “多谢小王爷。” “欧阳先生和那小子交手,曲折如意的拳法精妙的很,令小王大开眼界。“ 欧阳克心道,他这是想要学“灵蛇拳”,我怎会传授,可如今有求于他,还要仰仗王爷有所作为,直言拒绝倒也伤交情,心思一转,欧阳克道:“我有一套武功名为‘神驼雪山掌’,身形飘忽,掌式如雪缤纷,难以捉摸,比较‘灵蛇拳’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王爷倘若有兴趣,可学习一二。” 完颜康大喜,起身施礼:”多谢欧阳先生。” “小王爷客气。” 灯火如昼,欧阳克开始将简化招式的“神驼雪山掌”传授给完颜康。 …… 迷迷糊糊当中,崔长顺觉得四周有噪杂的说话声,意识并没有真正的恢复清醒,故而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分辨出这些言语真正的意思。 “这个畜生竟是这样的人。” “严惩不贷。” “也不知道他这是个人行为还是崔镖师授意或者另有人安排指使。” “东家,决不能姑息养奸。” 东家这两个字让崔长顺冷颤,他努力的聚拢思维,诸多事情清晰了起来,四海苏镖师、鲁镖师说自己和叔叔可到那边高就,还说周岩武功大增,是否得了机缘。再往后自己仰止不住内心的冲动,利用周岩值夜的机会到他家里面是搜寻,一个拳头砸中了自己。 崔长顺一惊,猛地坐了起来,他睁开眼睛的刹那,光明亮了起来,随同进入眼帘的是福安的东家段怀安、镖头张望岳、镖师时百川。 周岩晚间到镖局,见到崔长顺看自己时眼神躲闪,他本谨慎,思来想后,觉得在崔青山走镖外出的前提下,对方不至于暗地里对自己使绊子,所以他便想到了功法,对方会不会乘自己不在,偷盗《岳氏散手》,因为自己向王逵等人请教轻功,后被张望岳身耳提面命、召唤过去的事情,镖局人人皆知。 崔长顺也是随这趟镖货出行的趟子手,错过了今晚机会,失不再来。 周岩是做事果决之人,在镖局练气一番,对时百川交代一声,直奔小院。 崔长顺摸进来时,他守株待兔多时,直到对方推门而入,翻箱倒柜,这才现身一拳砸晕。 他没有私审崔长顺,对方是镖局里面的人,叔叔还是镖师,私审不妥,直接带到了镖局。 时百川是张望岳这边的人,他安排可靠的趟子手送信,结果张望岳带了段怀安过来。 “说说吧,意欲何为?”张望岳看到崔长顺苏醒过来,目光一沉,威慑人心的说道。 从清醒到被审,都没有时间过度,张望岳在镖局积威甚重,段怀安也在现场,不过是小人物的崔长顺眼神闪烁,不敢言语。 “还不说!”,哐一声,东家段怀安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崔长顺抖索,道:“小的看到周岩武功突飞猛进,又寻思镖头私下召唤过他,是不是给过功法,便想着利用周岩值夜的机会搜寻一番。” “还有呢?” “就这些。” “何人指使?”猛地里周岩问。 崔长顺立刻道:“和我叔叔无关。” 趟子手这话说的其实没问题,他表述的是“好汉做事好汉当”,至少时百川听起来也是如此,周岩却是见缝插针,“和谁有关系?” 崔长顺心道我如何会说呢。 “和谁都没关系。” 不过刹那的思索回答,张望岳觉得这事情有蹊跷,他向时百川看了一眼。 镖师反应过来。 时百川的兵器是铁扇,铁扇子展开,如飞旋在空中伞面落向崔长顺,寒气浸人,“先削了手指,看说不说?” 崔长顺魂飞魄散,“东家,是四海的镖师。” 刷,铁扇敛去,崔长顺额前几缕长发被激的飘了起来,遂又慢慢落下。 “说。”段怀安面沉如水。 崔长顺跪在地上:“苏镖师、鲁镖师找过我,说小的可以在那边当镖师,叔叔也是,待遇远胜福安。” “还有呢?” “说周镖师武功突飞猛进,定有机缘,镖头和史镖头素有嫌隙,定会铲除异己。让我多留意打探搜集信息。” “继续!” “没有了,东家,就这么多。”崔长顺磕头。 “白眼狼。” 时百川怒不可遏,跨步向前一脚踢出。 “嘭”声响,崔长顺身子蜷缩,顺着木地板倒滑出去撞在墙根停了下来。 “东家,这混蛋留不得。我这就带人去四海。” 时百川眸中杀机重重。 上午赶了两章,更新延迟,抱歉。晚上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34章 黄河渡口,铁枪穆易 第34章 黄河渡口,铁枪穆易 风刮过镖局大院,在房檐下回旋时发出“呜”的低吼声。 崔长顺已经被关押,段怀安自也不会答应时百川立刻带人到四海去报复的行为,他问张望岳:“镖头觉得如何处理?” 张望岳权衡后道:“此事牵扯到了史镖头、崔镖师,而镖头还在蜀地走镖,此事不宜张扬,等镖头回来,再公私分明处理。” 段怀安点头:“如此甚妥,崔长顺本就要走这趟镖,被关押看管,料来也不会走漏风声。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四海东家可否知晓。” 时百川道:”四海和福安不合已久,苏镖师、鲁镖师是四海的人,就和雷骆脱离不了关系。” 段怀安视线看向周岩:“还是你机警,怎看这件事情?” 周岩道:“镖头说的在理,镖货为重。不过这件事情后,福安、四海的冲突大概就要从暗地里提升到明面,两家镖局在中都只能存一。” 段怀安看向张望岳。 镖头微微点头。 东家道: “好,我心中有数。” …… 一切都像是不曾发生。 鸡鸣为吉,隅中为顺。 天光未亮,福安这边的趟子手、杂役、马夫都开始为走镖忙碌起来。 炮仗悬挂在壮阔的门楼外,大大小小的院落摆放的乌盆中燃着驱邪避灾的松柴。 出行的趟子手在镖箱上扣放盗暗锁,插三角小骠旗。 周岩、王逵、时百川等人都在武场这边。 呼延雷拿了錾金虎头枪,手腕一抖,铁枪在晨光中发出一声嗡的低鸣。 “待这趟镖回来,我亲手挑了姓苏、鲁那两个肮脏龌龊的东西。” 周岩如今和三位镖师关系深厚,早间过来的呼延雷听到前夜所发生的事情,怒火中烧,遂埋怨时百川,“你就应该安排人给我报个信。” 时镖师一脸无辜。 周岩笑着说道:“东家、镖头高瞻远瞩,这趟镖也特殊,所谓小不忍乱大谋,回来之后有的是老哥算账的时候。” “你这样说来我好受了一点。” 呼延雷从腰间拿下枪囊,套在宽厚的枪头上,对周岩说道:“你也挑一把兵器。” “那就刀吧。”他如今学有五虎断门刀刀法,故而挑选了一把直刀。 镖师王逵则将擦拭过的雪亮长刀插入刀鞘,挎在腰间。 时百川的兵器是铁扇子,他通常都是随身携带。 兵器弓箭在腰背,周岩准备妥当,呼延雷对王逵说道:“我等先行一步。” “好嘞!” 周岩、呼延雷、时百川负责骡马队伍,需要先行出城自马行将其驱赶出来,集中在一起。 其他的镖货则由镖头张望岳、王逵及多名镖师负责押送。 三人带着二十八名擅骑术的趟子手、十名马夫向东家辞行。 段怀安早就备好了壮行酒,喝酒出门,去时顺风,来则平安,出了镖局门就要遵守福安的三十六条规矩,滴酒不沾,新店娼店不住等。 酒到周岩这边,他双手端碗一饮而尽,烈酒入喉,似火线烧开。 段怀安拍下周岩肩膀:“举觞望青天,脚下踏山川,去时蛟入海,回则龙入云。” 东家拳拳之心,殷殷之词,说的是周岩经此历练,归来便是镖局擎天玉柱之一,他识人极准,否则当日史先贵出镖时,也不会对其子段朝夕说周岩是福安未来的这句话。 “多谢东家!” 段怀安颔首。 风飒飒而过,木叶摇晃,周岩等人酒罢,直奔马厩。 “夜照玉狮子”看到周岩,打了一个粗重响鼻,两道白气喷一尺不散。 “真是好马呀。”时百川赞叹一声。 呼延雷的乌骓马、时镖师的黄骠马、“夜照玉狮子”先后从镖局侧门被牵了出来,周岩等人上马,蹄音如雷远去。 三人各带趟子手负责三家马行,隅中未至,将近三百匹骡马集中在了一起。周岩视线内骏马足足两百四十多匹。余下才是骡子。 绝对和张望岳推测的一样,这些骏马的最终去向就是军营。 呼延雷安排趟子手策马入城汇报,说骡马准备妥当。 隅中整点,福安镖局大院已经喝过壮行酒的张望岳呵道:“扬镖旗!” 开道的趟子手刷的举起福安镖局大旗,大旗飘展,车辚辚,马萧萧,镖师弓箭各在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镖队浩浩荡荡出镖局,在一路保重的声音中远去。 两拨人手在中都城外西南汇合,骡子被牵引而出拉车。 马队在前,镖队在后,直奔保定府一线。 秋风卷过中都。 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瞄上了镖货的魑魅魍魉之辈纷纷出城。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 镖队过了保定府,一路再无颇具规模繁华城市。 但原本也多人烟稠密的村集才对。 可周岩一路走来,不见“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景象,金国数次南征,搜山检海,留下的是“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的荒凉。 不过一路太平,无事端发生。 将近一月下来,周岩、呼延雷等人先行抵达风陵渡。 周岩一路无闲暇,白日走镖,夜深时露营,遂修行全真内功心法,得益于睡觉都可以敛虚,内力日益渐涨,他琢磨着过了黄河,镖队宿营期间可以尝试淬炼疏通足少阴肾经,一旦成功,提气纵跃丈高不在话下。 残阳晚照,云霞似烧。 黄河北岸的风陵渡扰攘一片,驴鸣马嘶,夹着人声车声。时节入冬,黄河即没有到冰封时候,又因枯水不见昔日水浪滔滔,正是过河的好时候。 “聿……”马鸣声传来。 白马如雪,乌骓马似炭。 周岩、呼延雷翻身下马。 两人到渡口打探行情,马队、镖队则在后方十多里外。 镇上最大的一家客店叫作“安渡老店”,取的是平安过渡的彩头。这家客店客舍宽大,客商云集。 骡马、镖车过河,至少得整日时间,故而要预定不少客房,供镖师休息。 周岩、呼延雷将缰绳甩给伙计,走向客舍。北商南贾,胡人豪客,都在客舍外得见,两人出于职业本能,前行间举目环顾。 呼延雷目光落在一辆推车上。 那推车插有缠绑起来的锦旗,车两侧另插着一杆铁枪、两枝镔铁短戟。有貌似父女身份的两人在整顿行囊。 周岩也顺着镖师视线看过去,但见男子身穿粗布麻衣,腰粗膀阔,身形魁梧,不过背脊微驼,两鬓白,满脸皱纹,神色间甚是愁苦。少女衣着光鲜,十七八岁年纪,玉立亭亭,虽然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相貌俊俏。 周岩视线又落向推车,等看到卷起来的锦旗、铁枪、短戟。 他面色古怪起来。 穆易,穆念慈。 金刀驸马南下时在中都所遭遇比武招亲的杨铁心如今在风陵渡。 如果射雕江湖的时间线、故事线没有大的改动,他们应是过河而来,在客舍落脚,随后一路前往大兴府。 拜谢“书友20210114074949867”大大打赏,感谢“2018080411393”、“201701011958”、“202306260948”、“小珏2017”、“看书十年不识字”、“202208071924”、“风吹太平洋凌乱了我的头发”、“二三四五六七”、“娼生武侠爱好者”、“一炁开辟造化三五大道君”、“七界人氏”、“预案未通过”、“流星雨的夏天”、“嗯不是李白”大大月票支持。 江湖路险,投票支持,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35章 风陵夜话,黄蓉买马(修) 第35章 风陵夜话,黄蓉买马(修) 黄昏的最后一抹天光挂在云上。 呼延雷视线从父女两人身上收回来,他拎着枪尖套有布囊的錾金虎头枪进入客舍,前行间低声对周岩说道:“那大汉也是使枪的好手。” “老哥看出来了?” “嗯,双手厚茧,左手掌腕处尤是如此。” 周岩心道人家杨铁心也是将门后裔,精通杨家枪法,老哥你要真是呼家将后人,百年前呼延家和杨家可是同朝为官过。 周岩记得杨铁心似是杨再兴后人,至于对方和杨家将有没有关系,他到不确定,随意想象了一下。 不过周岩真的很敬佩大战小商桥,以身殉国的杨将军。 他如此想来,开口说道:“车上有一对短戟,万一那是汉子趁手兵器呢?” 呼延雷道:“左右手厚茧差不多程度才有可能,可我看的分明,汉子两手左厚右薄。擅枪者左手持力,故而如此。” “老哥好眼光。” 呼延雷微微一笑,“当镖人,得要观察细微,有一双火眼金睛。” “还得‘心有猛虎’。” “和你在一起就是痛快。说话中听。”呼延雷夸赞。 两人进入客舍,伙计迎了上来,呼延雷问道:“要四间大房。” 镖队出行,一切从简,镖师通常都是数人凑合在一起居住。 “两位爷要稍等,有一拨客商再过河,等半个时辰左右才能腾出房间。” “行!” 呼延雷、周岩和伙计说话,客舍外的穆易也看了一眼呼延雷手中的大枪,随后就将视线收回,他将推车放在客舍外的场地间,带着穆念慈走了进来,坐在靠角落桌位,点了酒菜。 呼延雷、周岩等待客房,遂走到穆易父女相邻的桌位,要了一壶茶解渴。 周岩乘机四下观看。 宽敞的堂内坐落着三十多人,胡人、江湖豪客、商旅都有,他猜测有的应该和自己一样,在等候客房。有的退房等待过河。也或许有的节省,在堂内借宿。 码头的客舍,一般都会给商客方便,不似城内,想要接地免费落脚,只落得一个被驱逐的下场。 有胡人看到呼延雷、周岩装扮,遥向问道:“两位可是镖师?” “正是!”呼延雷没有隐瞒身份,眼尖的客商很容易从服饰识别出来。 “哪里的镖局,可走西域的镖?” 呼延雷反问:“此话怎说?” 那胡人愁苦道:“我们从临安府购买丝绸瓷器,可无人敢接镖。’ “临安府龙门镖局赫赫有名呀。”周岩道。 那胡人叹气,“小哥有所不知,一来是南方镖局走西域要经过大金国地界,存有顾忌。再次就是不久前有临安府一家镖局走过一趟西域,结果被劫了镖,死伤大半,故而龙门镖局也不走西域。 呼延雷奇道:“你等即为商客,时常出入西域,可知为何?” 胡人道:“听说是一群和尚。” 堂内立刻就有豪客说道:“你这人胡诌了吧,西域怎有和尚?而且如此无恶不作。” 胡人说来:“我等也不过是听说。” “定是假行僧了。”豪客道。 周岩猛地心思一动,西域、和尚,莫不成是金刚门。 他极力思索,金先生射雕三部曲中的《倚天》开篇似有一段对话,少林寺高僧提及七十年前的火工头陀事件,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 “两位身后的镖局可走西域?”胡人又问道。 呼延雷不愿意趟此事,便说道:“我等走镖,自是接不得。” 那胡人便不在多言,微微躬身算是致歉方才的打扰。 呼延雷拱手,示意无妨。 晶莹明澈的夜色间缺了一块的月亮悠然地挂在天上,银河如带,风陵渡的这片夜空像是蓝色的海。 呼延雷、周岩一壶茶尽,要过河的客商也恰好离去,腾出不少客房,此时又有商旅、豪客投店,闹哄哄的和伙计争执索要房间。 “好俊俏的少年公子哥。” 猛地里周岩、呼延雷身后有生硬的说话声响起,周岩回头,但见又有数名胡人走了进来,当前一人高鼻深目,身上穿的却是汉服,颈悬明珠,腕带玉镯,珠光宝气浑然不在乎行走江湖,财不外露这些信条。 拖在最后的胡人视线看向客舍外。 周岩循着目光看过去,顿然间眼前一亮。 但见檐下灯笼投送过去的光芒中,有公子哥白衣翩翩,俊美无俦,令人不敢逼视。手中折扇白玉为柄,指腕白得和扇柄竟无分别。年纪不大,十五六岁左右。 那少年公子做沉思状,也不知想着何事。 呼延雷回过头来也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这少年公子相貌不差周兄弟。” “老哥真敢说。”周岩笑了回了一句,呼延雷闻言呵呵一笑。他则将目光收回来,心里面却是想着不记得射雕江湖有这号人物呀。 客舍的外面。做沉思状的少年公子灵动目光时不时落在“夜照玉狮子”身上,越看越是心喜,他便想到:“骑如此宝马良驹周游五湖四海,倒也快哉,这马儿驰骋起来,爹爹或许都追赶不得。” 他如此想来,脸上有笑意,那笑意遂又被如风过平湖起微澜的愁苦替代。 “也不知道爹爹会不会找我。哼,找也不见,我作践死自己算了。” 他轻微叹气,思绪又跳脱到“夜照玉狮子”身上,心想这马儿名贵,也不知道主人家会不会出售。 白衣少年右手折扇敲打左手掌心,走向拴马桩。 客舍外有看护商客车马的伙计,那伙计远远看了公子一眼,便对方衣着华贵,便收回了视线,不再关注。 白衣少年到了“夜照玉狮子”这边,释放善意,轻抚马脖。 “夜照玉狮子”被周岩驯服后早就没有暴躁脾气,否则镖局马夫又如何能饲养。马儿有灵性,感觉到少年公子友好,并没有打响鼻、甩蹄子。 白衣公子更加喜欢。 “不知道谁是‘夜照玉狮子’的主人?” 他如此想来,视线看向伙计。’ “喂!” “公子找我?” “就是你。” 伙计起身,快步上前:“这公子何事?” “我且问你,这马儿主人是谁?” “夜照玉狮子”神骏,伙计有印象,开口回道:“是位持刀背弓少侠。” 少年公子拿出个钱囊,取一个银豆子出来交给伙计,“你去找那客人,问这马可卖。我出重金。” “好嘞,公子稍等。” 伙计快步走向客舍,心道如此良驹客人怎会割爱,不过这公子也大方,跑腿传话就能得颗银豆子。 …… 橘黄色灯光从挂在房檐下的灯笼流淌下来,伙计进入客舍,四下观望,看到周岩后快步上前。 “这位小爷,有公子问你的骏马可卖,对方说出重金。” 周岩一愣,有人竟要买“夜照玉狮子”。 呼延雷觉得有趣,问道:“何人?” “是个俊美少年公子。” 周岩想起来了,就是方才看到那公子。 “你回那公子,就说不卖。” “我猜小爷也会如此。”伙计赔笑一声,转身出客舍送话过去。 章节做了修改,解释一下,“夜照玉狮子”也非有大大说的如二哈,后文里面周岩是打唿哨召唤了回来。看了不少大大们留言,觉得将黄蓉盗马修改成买马妥当一点。没有什么洗不洗,因为后面黄河帮出手的情节中,黄芙还会出场。当然晚间章节部分也要修改,主角召唤马儿的这一段便要改掉了。 (本章完) 第36章 铁掌帮逞凶,降龙掌惩恶 第36章 铁掌帮逞凶,降龙掌惩恶 喧闹从客舍传送出来,散于夜色。 白衣少年看到伙计独自从客舍走出,他叹气一声。 伙计快步上前,不等他出声,少年公子道:“是不是不卖?” “公子聪慧。”伙计赔笑一声,心道他怎么猜测出来的。 “行了,知道了。” “公子,银豆子?” “给你了还能收回去。” “多谢公子。”伙计欢天喜地离去。 少年看着兴奋的伙计,再瞧客舍外路边闭目养神的乞丐,他内心轻叹:“我还不如一个小乞丐如意自在呢。” …… 周岩早就不再去想少年公子买马的事情,客舍已经腾出了房间,呼延雷交了僦钱,顺着堂内楼梯上了二楼客房。 镖师逐一看房,推开窗户居高打量四下环境,这才满意的和周岩一道下楼。 闹哄哄的声音便从堂内传来。 周岩看过去,但见一名相貌轻浮的公子哥带着数人围住穆易父女。 穆易的说话声响起,“这位公子面生,在下不知何处冒犯过公子?” 那公子说道:“我来比武招亲。” “啊!” “前日你比武招亲,我输一招但心却是落在姑娘身上,我找了师父再来比较。” “原来如此,既然公子做败,无需再比。” “我说比就比。” “公子莫要强人所难。” “也行,让我带小娇娘回去。” 堂内穆易和公子交涉,周岩大致明白原委。 穆易比武招亲,眼前这位公子和穆念慈交手落败。对方垂涎穆念慈美貌,请了好手带人追过来了。 豪客、胡人喜热闹。那珠光宝气的胡人道:“公子,这究竟是怎回事?” 公子道:“这老丈带着姑娘比武招亲,几日前我不敌对方,但对姑娘难以忘怀,故一路追寻而来。” “哈哈,好个痴情公子。”胡人话锋一转:“老丈,此间人多,说不准就能找到乘龙快婿,我也少个妾室,要不你再比武招亲如何?” “好!” 看热闹不嫌大,为数众多的商客纷纷叫好。 那公子面色一沉,开口说:“我家和铁掌帮有渊源,谁想比武夺人之爱。尽可来试。” 他言落,边上一名虎背熊腰大汉双手按在穆易面前的桌子上,也不见发力,那桌子咯吱作响,眼见就要倾塌。 公子得意道:“我师父就是铁掌帮的人。” 铁掌帮远在湘地,可走南闯北的商客多半都听过“掌歼衡山派”的事情,一时间无人出声。 唯独胡人笑了笑,脸上神情不以为然。 穆易面色有点凝重。 “走吧,姑娘,要不在客舍外,要不在洞房里,我们再比较一番。”年轻公子说完,伸手抓向穆念慈。 不等穆易动手,穆念慈娇呵一声,衣袖卷起桌面上的茶水饭菜。 铁掌帮的那男子长袖一挥,将茶水、碗碟、挥向天空。 穆念慈刷地从腰间抽出柳叶刀,长刀飞旋无声,势如流水、形如漩涡,泼在空中的茶水都被刀光压迫出一个扇面。 然不过数招,穆念慈肩膀中掌,手中柳叶刀便飞了出去,插入房梁,刀身颤晃,发出阵阵嗡鸣。 穆易忽地欺身,拳头从下斜向上,冲向铁掌帮男子面门。 铁掌帮的男子大喝一声,“来的好!”,他一对铁掌推了出去。 “嘭”的声响,穆易衣袖波浪般翻动,身子一晃,终于承受不住大力,猛地退出去背靠墙面这才止势。 “爹!” 穆念慈冲向穆易。 “过来吧你!”公子哥狞笑一声,伸手抓向穆念慈。 穆易一脚踢起立在墙根的铁枪,双手持枪,一招“横扫千军”避开铁掌帮男子,铁枪刹那间破风而出刺向公子。 铁掌帮的汉子身形猛然趋进,一只手拍向穆易右肩,另一只手施“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抢夺铁枪。 “杨家枪法,那汉子危险。”呼延雷失声道。 周岩已经冲了出去。 呼延雷去掉枪囊,双手持枪,客栈明亮的灯火下,铁枪腾跃而起,枪锋犹如幻影般刺出。 水雾、烟尘弥漫,穆念慈身侧的公子哥嘭的一声被周岩“铁山靠”撞的飞向铁掌帮男子,他则一把抓住穆易腰带。 穆易但觉一股浑然大力从后腰传来,身形被扯的向后飞了出去,周岩去势不减,和穆易身形交错而过。 铁掌帮弟子才将飞过来公子哥接住,周岩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那男子听到掌风劲锐,仓皇间拍出一掌。 “嘭”的声响,男子身子蹭蹭倒退,一路撞翻不少的桌椅,他身子还未曾稳住,周岩紧随其后施出的“亢龙有悔”再次落了过来。 那男子大惊失色,拼命推出一掌。 两掌相击,烟尘四荡,周岩苦修出来的内力外烁,只听得喀喇一声,那男子手臂已断,身子直飞出客舍,晕了过去。 他身后的方向,呼延雷的大枪掀起的攻势如怒潮。 镖师除了自身的呼家枪法,如今还修行有岳家枪,枪术造诣自非穆易所能比较。 公子及数名手下但觉眼前都是闪烁不定冒着寒风的枪锋,数人不断被逼的倒退向客舍外,那想要抢亲的公子经过周岩身侧的刹那,他施散手擒拿,扣住对方,将其举起投掷了出去。 嘭的一声,被砸眼冒金星的公子哥在地上翻滚数圈,摇摇晃晃起身,“好呀,你敢……” 呼延雷真怕周岩下死手。 倘若四下无人,他都会一枪一个戳个痛快,可这是里熙熙攘攘的码头,而如今又是在押镖,故而身形一晃,出现在周岩身侧,怒声说道。 “滚!” 呼延雷豹头环眼的相貌,不怒自威,他这一声喝如雷音,本要说句狠话的公子气弱,火气撒向手下,“一帮没用的废物,还不抬着师父走!” 公子凶戾的看了一眼周岩、呼延雷,转身离去。 …… 穆易得见转危为安,上前感激说道:“多谢两位镖爷仗义相助。” “好说!”呼延雷、周岩拱手。 穆易忙又对客舍掌柜说道:“掌柜,砸坏的桌椅都由我来赔偿。” 掌柜在风陵渡经营生意,见惯了打打杀杀,笑道:“好嘞,多谢客人。” 穆易向掌柜拱手,这才转过话来,对穆念慈道:“女儿还不过来答谢救命之恩。” 穆念慈自是感激,上前道:“多谢两位镖爷。” “无需客气!” 两人简单的回复,穆念慈退到穆易身后。 周岩善意道:“那恶少或许还会带人报复,此地不宜久留。” “恩人安心,明日便和小女动身启程。” “如此甚好,我等身忙,告辞。”呼延雷开口。 “两位镖爷慢走。” 穆易、穆念慈送出客栈,看着一老一少策马进入夜色最终消失不见。 上一章做了修改,将黄蓉盗马的情节改为买马。看过的大大们可以再刷一下回看。“夜照玉狮子”不是二哈,本来的情节是周岩打唿哨召唤回来的。也没有抹黑黄蓉,因为黄河帮在水上动手,黄蓉还会出场。还有,希望大大们不要主角接触一个女性角色,便说无脑后宫收人之类的。接触原著角色,这是回避不了的,人物的出场只服务后续的情节。还有,这是同人,会有大量二创,不会紧跟原著走。再次,这是武侠同人,我重点写的是故事、侠。笔力有限,喜欢的大大们多支持,不和口味的大大们多包容,我不过是个v2小作者。 (本章完) 第37章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第37章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此处黄河东转,位置险要,为关中咽喉要塞,亦是兵家必争之地,唐代圣历元年在此设关,原为风陵关,又名风陵津,亦称风陵渡。” “夜照玉狮子”、乌骓马临河而立,马背上的呼延雷如数家珍说道。 周岩看着视线近端滔滔流水,想到了金人赵子贞《题风陵渡》:“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 他这样想来,忽觉得镖师身上还真有一股将门子嗣的底蕴。 两个从“安渡老店”出来,自还要到码头,将雇船的事情敲定下来。 风从河面吹刮过来,阴冷而疏离,在空中显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而周岩、呼延雷眼前的黄河水面呈现的却是喧闹忙碌的景象。 缺了一口的月亮挂在宝蓝色天幕,能见度颇佳,黄河如今枯水期,水流平缓,夜间渡河没有什么问题。 周岩觉得这是好事情,毕竟镖队的骡马太招惹人注意。 两个人都没有着急下马去找船行掌柜,风在呼啸,人在风中无声。 周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老哥是在想那对父女?” “嗯,那汉子施的是杨家枪法,而且我能看的出来,是承袭自军中一脉。” “你在想汉子是不是岳家军后人?” “没错。” 呼延雷想法直接而简单,镖头张望岳原名张泰来,祖上是张宪,那汉子如果是岳家军的子弟,十之八九就是杨再兴一脉。 “回去对镖头说一声。”周岩道。 “我正有此意。” 周岩笑道:“你说那汉子有没有可能是杨再兴将军后裔。” 呼延雷哈了一声,道:“周兄弟总能将话说到我心坎上。” 周岩看似随意说道:“真要是岳家军一脉,又是杨将军后裔,我觉得汉子到镖局当个镖师也不错。” “好想法,总比卖艺招亲强。” 周岩神清气爽道,“走了,到马行。” “夜照玉狮子”踏踏走了出去,乌骓马跟上,周岩又道:“镖局规定走镖期间不得惹是生非,还以为老哥会说教我几句,没料到你也动手。” “我就是担心你下手过重打死人,招惹来麻烦。出手自是要出手的,我们是镖人,但也是武夫,如果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血性,练武又有何用。规矩尺度在心头,自行衡量便可。” 周岩道:“这话中听,虽千万人吾往矣虽九死其犹未悔。” “哈哈,说的好。” “可那行凶之人是铁掌帮弟子。” “怕甚,铁掌帮在湘地,还能到大兴府来寻仇,大不了按照江湖规矩……”呼延雷猛地回头盯着周岩,“你该不会是想着去斩草除根?” “如果铁掌帮不是在湘地,倒也无需如此,可我们如今走荆州的镖,越是向南,越是靠近铁掌帮势力范围。那伙人离开不久,追的上。” 呼延雷抚摸下颌思索。 “我去办事,老哥到船行。” “行,多加小心。“ 周岩反手拍了拍弓囊,“有它在,老哥尽可安心。” 他言落,调转码头,驰骋而去。 呼延雷唏嘘一声:“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服气周兄弟。” …… 林野间燃着篝火,白衣公子、铁掌帮弟子围坐在周边。 一行人并没有在风陵渡镇逗留,但也没有走夜路远离。 早就苏醒过来铁掌帮弟子怨毒的说道:“那两人在客栈住宿,等离去之后便向掌柜打探身份,此仇不报非君子。” “师父说的对,你尽管到帮中邀约人手,钱银包在我身上。” “徒儿有心……” “噗!” 突变来的如此令人始料不及,长箭的锋芒从公子身侧掠过,直入铁掌帮弟子面门,巨大的贯穿力带着头颅重重一扬,说着狠话的男子后仰翻倒了出去。 “嘭,嘭……”弓弦的弹响声不断响开在夜色,不过数个呼吸,火堆边上的数名爪牙被长箭刺杀在地面。 公子魂飞丧胆,起身飞奔向前方稠密的山林,他的身后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 足音急骤,夜风穿林。 色胆包天追寻穆易父女而来的公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体力在迅速流失,可是恐惧支配着他又在不断的压榨身体亡命奔逃。 自后方冲上的周岩如闪电般奔行, 破风声放大,恶少公子绝望的转身,挥拳砸向周岩,下一刻,一道雪亮的刀光骤然绽开填满了他所有的视野。 周岩手中的直刀如雷霆般落下。 惊人的鲜血就像是炸开的烟。 周岩蹲身,在对方身上摸索出一个钱囊,掂了掂重量,转身离去,他四下游走,从倒在草地间的尸体拔出长箭,遂出了山林,翻身上马远去。 …… 月落乌啼霜满天,晓来清露带重寒。 周岩披霜带尘抵达镖队,直奔张望岳处。 镖队夜间赶路,距离风陵渡已不足五里,骑着青骢马的张望岳和呼延雷策马前行,镖头看了看他衣衫,不见血迹,便问道:”办妥了。” “呼延老哥都对你说了。” “你说呢?“ 周岩呵呵一笑。 “就等你呢,一起去看看那男子。” “好嘞!” 周岩调转马头,三人三骑,先行赶赴向“安渡老店”。 …… 马儿嘶鸣声响起,穆念慈推开窗户,她向客舍外看了一眼,眼神微楞,惊讶的说道:“爹,那两位镖爷来了。” 客房紧张,父女两人同住一间,自也没有什么问题,穆易快步上前,他的视线内周岩的背影只是晃了一下就消失在檐下。 他寻思着要不要再去打个招呼,脚步声却是从楼道响起,随同响起来的还有问话声:“师傅可曾休息?” 问话的自是周岩,他也知道穆易父女不曾就寝,灯亮着呢。 穆易忙上前开门,咯吱一声,周岩、呼延雷、张望岳的三人进入眼帘。 “深夜打扰,多有得罪。” “哪里,要不是两位镖爷,我父女都身陷困境无法脱身。” 周岩微微一笑,“师傅无需客气,介绍一下,这是我家镖头。” 穆易忙着拱手:“在下穆易,拜见镖头。” 张望岳轻微吐口气。 他一路走来,始终在想对方是不是岳家军后人,杨再兴将军子嗣,有这个先入为的意识,穆易自报家门,镖头如何还猜不出来,眼前男子的名字就源自“杨”字的拆解。 “你姓杨对不对?” 穆易愣住了。 张望岳径直进入房间,看了看立在墙角的铁枪,他拿了起来,斗然间拧腰纵臂,回身出枪,这一枪刚猛狠疾,正是杨家枪法中临阵破敌、屡杀大将的一招“回马枪”。 “镖头怎会杨家枪法?” 张望岳单手持枪,枪锋垂地,开口问道: “杨再兴将军是你什么人?” (本章完) 第38章 穆易扎根,隔墙有耳 第38章 穆易扎根,隔墙有耳 风飒飒而来,扑在窗户上,油纸发出簌簌声响。 穆易内心的震撼如惊涛骇浪。 杨家枪法流传江湖,可是十之八九并非嫡传正宗。眼前镖头使用就是和自己一脉的正宗杨家枪法,他如何通晓。 周岩是知情人,他便温和说道:“穆前辈莫要多虑,也无需顾忌,我家镖头一番善意。”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周岩这番说来,穆易便道:“镖头是如何猜测出来的?” 这话等同承认。 张望岳心神舒畅,开口道:“呼延镖师在客舍看到你出手,认出是正宗的杨家枪法,你又自报穆易之名,杨字拆开,不就是穆易。” 周岩内心都唏嘘了一声镖头心思细密聪慧。 穆易顿悟:“原来如此,在下杨铁心,先祖正是杨再兴。” 呼延雷哈哈大笑:“不是一家难相逢。” 杨铁心道:“这话何意?” 事到如今,张望岳也无需隐瞒自己身份,“我先祖乃张宪。鄙人张望岳。” 杨铁心恍然大悟,忙拱手道:“在下眼拙,不识将军。” 张望岳忙搀扶:“无需行礼,在下如今也不过是落脚镖局的镖头,我们坐下说话。” 穆念慈忙收拾桌椅,周岩退出房间,到了一楼堂内,向伙计要了一壶好酒、几个小菜,他自行送到房间。 所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如此时刻,没有酒水,岂不煞风景。 他到了房间,张望岳看到酒水,微微一笑,周岩报之笑意。 四人围坐方桌,穆念慈忙过来斟酒,周岩道:“不劳烦姑娘。” 他下楼期间,张望岳、杨铁心早就相互做了介绍。 镖头对周岩说道:“这位姑娘是杨兄弟义女穆念慈。” 他如何不晓得,微微一笑:“穆姑娘好。” 穆念慈面色微红,“多谢周镖师救命之恩。” 呼延雷大咧咧起来便口无遮拦,他道:“周兄弟唯恐那恶少、铁掌帮的弟子心怀恨意,再找人报复,不久之前追上那伙人,斩草除根。” 杨铁心、穆念慈各自心惊,欣喜有之,少了后患。然更多是对周岩心思、手段的震撼。 穆念慈再看周岩,觉得两人年纪也相差不大,可就江湖经验、防患未然的处事方法比较,都不知道差了多少,顿然自惭形秽。 周岩不愿在此事过多说辞,一句“防微杜渐”便带过话题,他斟酒道:“晚间我听杨前辈说天明启程,不知要去何处?” 事到如今,杨铁心也无需再做隐瞒,他端酒碗道:“在下嘴拙,不善言辞,一碗敬恩,两碗敬相逢,三碗敬知交。” “豪爽!”呼延雷喝彩。 张望岳双手举碗:“说的好。” 三碗酒过,杨铁心道:“实不相瞒,我带小女名为比武招亲,实则辗转南北,寻一故人。天亮启程,欲北上沧州、大兴府。” “此话怎说?” 杨铁心便言简意赅说了十多年前临安府牛家村自己和郭啸天结拜,后遭遇祸端,郭啸天身死,李萍不知所踪的事情。 周岩即便早就知道内情,可这些话从饱受风霜汉子口中低沉响起,再看对方眸子泛红,情绪低沉样子,想想对方风里来雨里去,一身尘埃,十数年奔走四海一幕,他都为之动容。 忠义如山,淋漓尽致体现在杨铁心身上。 穆念慈都是眸中含泪。 张望岳、呼延雷肃然起敬。 镖头道:“我有拙见,杨兄弟参考一二。” 杨铁心忙道:“镖头但说无妨。” “毕竟事过已久,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你如此寻来,终非上策,倘若再有前夜一幕发生,岂不又招来无妄之灾。杨兄弟不说要去大兴府,我家东家就在中都,他心善仗义,倘若杨兄弟有意,我可书信一封,杨兄弟到了中都,持信到镖局,东家帮你寻人。杨兄弟在镖局落脚不成问题,镖局出镖,行迹五湖四海,杨兄弟随镖队而行,一路打探,岂不更有希望寻到郭夫人下落。” 杨铁心有点心动,这年头,要说消息灵通,就属镖局。 “确实是好法子,只不过如此大恩,怎能承受。” 周岩看的出来杨铁心内心犹豫,劝道:“前辈无需顾忌,你和我家镖头先祖都是岳爷爷麾下,即有前缘,何必辜负相逢。” 杨铁心不再犹豫,拱手答谢:“那便有劳镖头。” 张望岳大喜:“杨兄弟到福安,镖局如虎添翼。” 呼延雷道:“往后和杨大哥一道切磋枪法。” “哪里哪里,是呼延镖师多指教才对。” 周岩舒畅一笑,最好的结果。 穆念慈察言观色,女子心细,心道: “他真的好生厉害,看似寡言,实则一言一句都在穿针引线。” …… 时至子夜,风陵渡黄河两岸也不见宁静,渡河商客喧嚣声惊扰着夜色。 买马不成的少年公子坐在船行外的石阶上,看着眼前场景,心似浮萍,他寻思是过河或者北上。 两名黑衣大汉脚步匆匆而过,进入船行,依稀之间,对方的说话声传来,“等过了明日,那些骡马就是黄河帮所有。” “可不是,那匹“夜照玉狮子”神骏着呢。” 少年公子回头看了一眼走进船行的两名汉子,心道我都没买到马,你们却是要抢马,岂有此理。 他起身绕到船行后方,纵身一跃,月色之中,一切都是黑白的简影,少年公子身形踏过月光,落在屋顶,双腿勾飞檐,腰似柳枝垂,施一手“珍珠倒卷帘”看向船行的堂内。 那两名汉子径直闯入大堂,船行掌柜起身接应:“两位爷,这月的摆渡费都足额上交了。” 一名大汉说道:“我且问你,明日是不是有镖队雇船过河?” “正是如此!” “所有船夫都换成黄河帮的人。” “爷,这如何使得。”掌柜惶恐。 汉子狞笑:“你还想不想在黄河摆渡做生意?” 掌柜瞬间气馁。 少年公子翻身而起,坐在屋顶,心想原来那马儿主人是镖局中人,这黄河帮要在河上劫镖,我且不着急走,留下来看看。 …… 晨光熹微,客舍这边再一次喧闹起来。 有人走,有人来。 杨铁心将张望岳书写的信函慎重其事的装入怀中,他拱手说道:“多谢镖头盛情。” 张望岳道:“一路顺风,中都见。” “好,后会有期。” 穆念慈收拾推车,她将铁枪插入车侧,回眸看了看周岩等人,转过身来,推车上路。 车轮声声,如碾在心尖,她想着等到了中都,应该不会再东西飘零。真要落脚在镖局,也是很不错。 她如此想来,脑子里面浮出呼延雷说出周岩追杀恶少、铁掌帮弟子后,对方淡定自若样子。 父亲真要去了镖局当镖师,往后我会不会跟着他走镖呢? 穆念慈出神的想着。 (本章完) 第39章 黄河水鬼,真假镖师 第39章 黄河水鬼,真假镖师 显得有些荒僻的院子里,风吹过来时,枯黄的爬山虎发出干瘪的声响。 青瓦上落有霜,随着日头的升起,水滴沿着瓦片滴答滴答的落下。 三头蛟侯通海脑门上方的硕大肉瘤在反着光,他端着一碗酒,看着面前五十多人的黄河水鬼,开口说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干完这一票,足够你们吃香喝辣一整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趟子手押货的镖船不下手,重点是有镖师在的渡船。” “听明白了没!” “知道了,侯爷。”端着酒碗的黄河帮水鬼闹哄哄的道。 院落门口站着十多人,都是彭连虎的手下,带头两人是“千手人屠”的徒弟,一个人高马大,一个身形如侏儒,前者绰号叫“铁臂罗汉”,后者称之为“卷地虎”,身材矮小,手持两把刀,精通地躺刀刀法、猴拳。 “卷地虎”看着院内的阵势,对“铁臂罗汉”说道:“我不觉得我们会有什么出手机会。” “铁臂罗汉”笑着道:“侯通海越是到靠水的地方,脑子越是灵光。” “这话说的没错。” 两人说笑着“三头蛟”,院内的侯通海道:“喝了这碗立功酒,儿郎们在黄河拿人头。” “嚯……” 数十名黄河帮水鬼齐刷刷吆喝一声,气势倒也不俗。 “卷地虎”笑道:“挺有仪式感的。” “可不是!” 咕嘟咕嘟的饮酒声响成一片,瓷碗被砸了下去,迸溅的四分五裂,摔了酒碗的水鬼或者携匕首,或拿分水刺,也有水鬼拿着挂着钩子的渔网,雄赳赳的出了院落。 向前走去就是黄河,有人上了渔船,有人直奔船行,分工明确。 侯海通、卷地虎、铁臂罗汉上了一艘渔船,顺流而下,直去风陵渡。 …… 萧萧马鸣,青骢马、乌骓马、夜照玉狮子到了渡口。 张望岳、呼延雷、周岩送别杨铁心、穆念慈,三人和前夜到客舍的镖师一起吃过早膳,镖头带着两人先行赶赴了过来。 白天看的分明,周岩眼中的黄河并不是浊浪滔滔,比感官中清澈不少,河水看着也平顺。 张望岳凝望黄河,许久无声,呼延雷忍不住说道:“镖头在想什么时候所有镖货能过河?” “我在想宗老,他弥留之际,无一语及家事,念念不忘北伐,最后连呼三声‘渡河,渡河,渡河!” 呼延雷肃然起敬。 周岩内心唏嘘,他知道这段历史,而且宗泽对于岳飞如同是恩师,镖头的先祖又是岳家军中的张宪,触景思怀,实属正常。 踏踏的马蹄声自后方传来,镖师王逵、时百川赶到。 王逵说道:“镖头,镖车已经过来了。” 张望岳问:“王兄弟曾在黄河杀过黄河帮的人对不对。” “嗯!”王逵点头,“镖头是在提防黄河帮?” “过黄河焉有不提防对方的道理,朝廷的大船他们都敢劫。镖队启程时候,周兄弟不也说过了黄河,这趟镖安全大半,所以过河之前,带人巡视观察一番。” 周岩忽问:“镖头可会水性?” 张望岳笑道:“旱鸭子。” “我也是!”呼延雷道。 “我也不会。”时百川开口。 王逵说道:“我还行,真要遇到危险,对付两三个水鬼没问题。” 呼延雷打趣:“过河的时候我等定要分开,都坐一条船,真要遇到黄河帮,被人家一网打尽。到时候群龙无首,趟子手还不被人任意拿捏。” 周岩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呼延雷忙道:“快说来。” “真要有心怀不轨之徒,肯定是在水上先拿镖师下手,再劫镖。所以镖师可以装扮成趟子手。再让趟子手装扮成镖师,集中在渡口指挥过河。我们来回多护几趟,料来不会招惹人注意。等马匹过河,再换装回来。” 呼延雷眼睛一亮,“好主意!” 时百川道:“是不是谨慎过头了?” 张望岳看周岩有赞赏的神情:“小心驶得万年船,很不错建议,几位兄弟带其他镖师换装成趟子手,随我到渡口。” “好嘞!”周岩等人点头。 …… 初冬暖阳,要买“夜照玉狮子”的少年公子更换了服饰,青衣直缀,他视线看向骑马的一行人,目光落在周岩身上,审视一番,最终定格在了骏马上。 不久之后,少年公子看到周岩等人离去。时间推后,众镖师又出现在原地。 少年公子“咦”了一声,自言自语:“怎么都换人了,马还是那些马呀。” 他为人聪慧,想到前夜聆听到黄河帮要劫镖的事情,陡然反应过来,“偷梁换柱,这谁出的注意,可真聪明。” 如此想来,少年公子好奇心大作,颇有一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感觉。 乌泱泱的镖队便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周岩、呼延雷等人已经更换了趟子手衣服,头戴灰色平顶帽,身穿劲服,脚踩千层底。 张望岳看了一眼,脸上有笑意,挥手道:“渡河!” 这话落下,镖头带着一众假镖师直奔渡口,挑选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趟子手,这些圆了一把镖师梦的趟子手各个精神抖擞,表演入木三分。派头十足的跟着镖头到了渡口,早就等待多时的掌柜内心胆颤,但长年累月经营生意,倒也有不喜形于色的本事,稳住心神,殷勤上前和张望岳等人打招呼,遂召唤“船夫”准备摆渡。 周岩从趟子手成为镖师不久,业务最熟悉,镖车到渡口,骡马卸鞍,他抢先推镖车顺着搭板上了渡船。 放下车来,跃上码头地面,笑着替有点手笨的呼延雷、王逵等人搭帮手。 少年公子就在人群中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周岩虽带着平顶帽,但近在咫尺,他看的分明,不久便瞧出了端倪,心道这几个镖师都是围着马儿主人转,莫非那注意就是他想出来的。 少年就像是发现了极度有意思的事情,玩性都被勾起来了。 船行有八条船,先走镖车,再摆渡拉车的骡子,最后才是两百多匹马儿。 少年、张望岳等人的目视中,渡船来回摆渡,擅射的周岩和通水性的王逵多次往返。 渡口不远处的渔船上,侯通海揪了一下额头的肉瘤,破口大骂: “他奶奶的,那帮镖师怎么还不上船。” 彭连虎的徒弟“卷地虎”也等的焦急,口中却是说道:“侯爷不妨问一问。” 侯通海刷的起身,气呼呼的便要出船篷。 两人大惊失色,一个锁腿,一个拽臂,将侯通海拉了回来。 岸上的少年将一切看在眼里面,他恶作剧的想着,回头喊一声,黄河帮的再不动手,人家镖局的人都过河了。那三头人大概要气的暴跳如雷,口吐鲜血。 (本章完) 第40章 箭无虚发,浪里白条 第40章 箭无虚发,浪里白条 镖车全部过河,骡子被顺着搭板牵上渡船,张望岳轻微吐口气。 他走南闯北,如履薄冰行事,自送过人身镖的婴儿之后,从临安府龙门镖局到大兴府的福安镖局,原本善使的大枪都更换成了当今所用的重剑,担心的就是别人从招式中识别出身份,这年头见识广博的人通过招式识出门派,这不是很难的事情。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已经是镖头骨子里面的东西。 镖车过河,这趟镖差不多安全了。 眼下即便出状况,都能挽救过来,至少骡子、马儿都会游泳,不操心如镖箱里面的香料、药材一旦浸泡毁于一旦。 周岩也安心了大半,但他来回护镖几次,总觉得眼前的船夫有点问题。 最初并没有留意到,船夫其貌不扬,身体健壮,这不是疑点。长年累月在黄河摆渡,摇撸都能练出一身肌肉来。 在风陵渡这种生意兴隆的渡口当船夫,只要没有不良嗜好,温饱不存在问题,故而也不会面黄肌瘦。他来回都是坐同一条船身,数次之后,周岩总觉船夫实视线会有意无意的看向停靠在渡口不远的一条渔船。 渡船一次只能运送两匹骡子,比较耗时,再一次从南岸折回,周岩斜躺在船头,平顶帽子遮半边脸,他佯装打盹,实则眯着眸子在观察船夫。 趟子手能遮阳、挡风沙的平顶帽好处彰显了出来,他能将船夫神情看的纤毫毕现,船夫则观察不到他的的眼神。 渡船接近向渡口,那船夫目光斜视,看向渔船。 绝对有问题,周岩调整视线,瞧了过去,但船篷挡住了目光,瞧不清楚里面场景。 要不上岸了让镖头安排人过去查探一下?周岩如此想来,又迅速否决,如果真有不轨之徒,整个镖队都在监视之中,对方岂能发觉不了有人向渔船靠近或者镖队的异常。 稍微权衡,周岩对还没收回视线的船夫说道:“什么时候动手?” 船夫大吃一惊,神情倏变。 周岩洞若观火,右手“啪”的拍在船板,人弹射而起扑向船夫,那船夫大叫一声,翻身便要跳河。 明亮的天光下,身子已经悬空的船夫右脚踝被周岩扣住,他手臂肌肉暴绽,扭腰拧胯,哒哒两声身子急转,那船夫身形在空中拉出一道弧线后被甩向甲板。 码头上的张望岳眸子骤缩。 渡口人群中,目光始终在周岩所在渡船和侯通海乘坐渔船间游离的少年忽地笑了起来,心道马儿主人看出破绽先下手了,有意思。猛地里他放声:“黄河帮的还不动手,都暴露了。” 船上、岸上,黄河帮弟子、彭连虎手下人员其实都绷着心弦,杀人越货就是这样,越是等待越是心急,极度的紧张下,异常的响动都会导致突然发难,何况周岩动手,少年如此呼声。 渡口有茶舍,几名不断喝茶化解焦虑的黄河帮弟子刷的从桌下抽出钢刀,有人大喊,“并肩子上。” 渡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陡然变得如沸腾的锅汤,有的人从茶舍、食肆冲出,有混在人群的黄河帮弟子抖掉包袱扑向张望岳这边。 如点着了炮仗直接将气氛闹起来的少年目光紧盯着距离渡口有十多丈的周岩,他的视线内,将船夫砸在船头的镖师反手扯掉布囊,右手拿弓,左手抽箭,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铁弓转瞬间崩如满月,嘭的空气振裂声中,箭簇推开空气,直去五六丈外渡船上的船夫。 …… 周岩一箭射出,第二根弓箭已经夹在两指之间,铁弓再次被拉出震慑人心的弧度,嘭的声响,长箭没入日光消失了进去。 弓和人在渔船同时旋转,完成一个半弧,瞄准向本处在周岩身后的渡船,第三支箭疾射了出去。 第一箭穿入一名攻向趟子手的黄河帮水鬼,第二箭落在跃出船舷的水鬼身上,那水鬼惨叫一声,嘭的落水,砸开一片恢弘的水莲。第三箭的去向,水鬼已经入河,长箭如附骨之疽入水瞬间,河水都被压出一道清晰的纹痕。 “噗!”的声响,一缕鲜血在水中晕染开来。 周岩之外,反应最快的就是镖师王逵,那船上假扮成船夫的水鬼身形一动,他手中长刀出鞘,如影随形而去,泰山压顶般落下,“噗”的一声,粘稠的鲜血从对方的整条脊背汹涌而出。 渡口那边最猛烈冲突已经产生。 地面厮杀,哪怕是武功最低微的趟子手也不见得会输给黄河帮的弟子,而且趟子手还极度擅长三五人联手的对阵模式。 空气中,渔网、石灰粉飞了出去,透骨钉、铁蒺藜、飞蝗石、飞镖呼啸,惊人的鲜血瞬间就从冲过来的黄河帮弟子身上爆开。 张望岳身形如一只巨大飞鸟离开马背,穿过两丈的距离落在地上,猛地趋进冲入彭连虎麾下弟子的队伍,有汉子右脚迈出,“黑虎掏心”的招式还没有拉出来,镖头跃起落下,一脚踩碎对方膝盖,他人又掠出,手肘轰的一声落在前方汉子的胸口。 那汉子胸膛瞬间软了下去,镖头夺刀,反手劈出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一刀,血光从偷袭张望岳的男子颈脖喷了出来。 举手投足,镖头分别用“岳氏散手”、“五虎断门刀刀法”杀了三人。 周岩便在此时从渡船上大喊:“镖头,贼首在渔船上。” 张望岳循着声音看过去,瞧见周岩手指方向的渔船,他身形带出风雷般的呼啸冲出。 渔船在离岸数丈的水面上,三头蛟侯通海被气的暴跳如雷,好好的设局被一个趟子手、青衣少年给搅黄了。 尤其是后者,你谁呀。多管闲事。 侯通海从船舱跳出,立眉瞪眼,戟指大骂道:“我恶你妈妈,你小子谁呀?” 少年一愣,回神过来怒道:“三头鬼你骂什么?” “我恶你妈妈,咋了!” 少年眼睛一红,“三头鬼,你竟然骂我娘,死定了。” “我还骂你爹,骂你先人。” 青衣少年如蹁跹蝴蝶,倏忽几个闪烁到了河边,噗通入水,都不见水掀起,水下一道青影匹练般靠近向渔船。 周岩自也看到了青衣少年,认得就是前日在客舍所见买马不成的少年公子,他极力思索射雕的江湖,十五六岁,俊美无俦,浪里白条的人是谁。 猛地里周岩一拍大腿,黄蓉,少年是女扮男装的黄蓉。 三头蛟竟然问候了东邪夫妇及其黄药师的列祖列宗。 拜谢“20230120154122874”大大打赏。 感谢”烈虎liehu”“叫我mt2、13”、“嘴角浅笑”、“2024112415”、“慢慢稀饭你”、“20171612228”、“读书求道”、“1607070807”、“光头老枪手”、“流浪的老江”、“执笔旧墨蜂蝶逸”、“20170715”、“于日天”、“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流浪使者”、“老龙九”、“心尖的青刺”、“噬大军”、“我用痔疮就”“阿布衣”大大的月票支持。 小作者努力码字,周末给大大们加更。 (本章完) 第41章 擒贼先擒王,妙手审恶人 第41章 擒贼先擒王,妙手审恶人 侯通海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青衣少年竟要在水中和自己较量。 他的兵器是钢叉,水下作战不便,弃叉不用,伸手从后腰拔出一对分水刺,纵身跃入河中。 诨号“三头蛟”,水性自是了得,他噗通入水,不见水翻涌。 那黄河水下,青色、灰色的两道人影迅速靠近,不停的打转。 周岩有点担心黄蓉。 他知道对方在桃岛的时候搏浪练就一身好水性,可侯通海专做的就是水上杀人越货的买卖,关键是天气入冬,河水冰凉刺骨,三头蛟比黄蓉更加适应。黄蓉机警,可水下打斗,又没有太多斗智的余地。 但他理性不失。 即便黄蓉不敌侯通海,一时半会定不会有问题,退而言之,以黄蓉的智慧,自保不难,对方肯定还穿有软猬甲。 先退敌,再驰援。 周岩再次张弓。 方圆三十丈的距离都在射程之内,因为他突起发难,多数的水鬼都被趟子手、镖师缠住,入不得黄河。 一支支长箭便随着空气中“嘭嘭”不绝的声响,呼啸着飞了出去,端是百发百中,哪怕双方在渡船上打斗,他总能找到一击致命的射角,弓如霹雳弦惊,十支长箭射杀了船上、岸上同等数量的水鬼、黄河帮弟子。 他这才摇橹靠近向渔船。 张望岳已经到了河岸,四五丈的距离,远超出了提气纵跃的极限,他又是不会水性的人,猛地里镖头右脚跺地,啪的一声,地面青砖破碎。 他抓起砖块砸了出去。 沙通天的弟子“铁臂罗汉”从船舱冲出,破风声陡然大作,砖头袭来,他自持手臂修的如铁似铜,挥臂砸了出去。 “嘭”的一声,砖块碎裂,铁臂罗汉踉跄一步栽在船头,手臂火烧火燎的疼痛。 破空声不绝于耳,砖头一块一块的投掷过来,暴涨的刀光便在这时从船舱飞旋而出,“卷地虎”双刀挥舞的似乎泼水不进,破空而来的砖头被击飞。 不过是十来个呼吸,渔船就在水鬼的摇橹下顺着水流飘出五六丈,张望岳砸出去的砖头再也无法落在渔船,在水中激起一道道水柱。 周岩摇着的渡船贴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水下。 但觉得侯通海如一条短尾鳄,搅得河水阵阵翻滚,黄蓉身形犹如食人鱼那般,围着三头蛟在飞速的打转。 他轻微出口气,黄蓉没落下风。 脚下蓄力时候,周岩从怀中掏出石灰包,他大喝一声:“再接我一砖头。” “嗖”分量十足的石灰包砸向“卷地虎” 手持双刀的侏儒实在是被张望岳砸出惯性来了,二话不说,刀光卷上石灰包。 “嗤”的破碎声响起刹那,石灰粉在空中弥漫开来。 “你耍诈!” “卷地虎“、“铁臂罗汉”齐齐后退,怒吼一声。 断头刀光已经从渡船延展向渔船,周岩落地的瞬间,直刀自颈项一侧入斜着往下将操船的水鬼半个身体都劈得爆裂开来,浓稠的血肉飚飞。 他都来不及拔刀,视野内身材魁梧的“铁臂罗汉”扑出,双拳施“双耳灌风”,如擂鼓落下。 对方足足高出周岩半头。 他身子猛地一矮,落肘如刀,砍在“铁臂罗汉”大腿上,身子窜起来时,提膝如矛,顶在对方腹部。 这都是《岳氏拳谱》里面的功夫。 铁臂罗汉直接被顶的腾空飞了起来,周岩两手由胸前经向前钻出,施散手“啪”的一声扣住对方两手肘,一提一拉,便要将对方拖到黄河中。 “卷地虎”大惊,扔了双刀两手扣住师弟脚裸,竭尽全力回拉。 可怜的“铁臂罗汉”就像皮条一样被两人拽悬在空中。 周岩一记“撩阴腿”踢了上去。 “嘭”的声响,“铁臂罗汉”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落在船板上, 他脚踩对方后背猱身而上,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 “卷地虎”武功稍微超出四海镖局的苏镖师,周岩押镖一路走来,勤练不辍,修为稳稳提升,对方如今还丢了兵器,如何能抵挡得住,渔船上又没有多少闪转挪移的地方,侏儒直接被轰入船舱震晕死过去。 周岩觉得拿“亢龙有悔”欺负侏儒,颇有点打地鼠的感觉。 他踢晕“铁臂罗汉”,抄起船撸,目不转睛看着水面。正好见水光扑腾,侯通海的手臂上冒着血,身子试图冲出水面。 他手中的船撸高高举起。 侯通海的水性是真不输给黄蓉,内力、体力又胜过对方,实则还占了上风,就吃亏在黄蓉的软猬甲上,水下的激战中分水刺落在黄蓉身上,对方分毫不伤,反倒是用簪子戳中手臂,他都想不明白对方怎么如伪男一样会随身携带女儿家的物品。 侯通海不知道船上状况,想要踩水上船,猛地里便看到站在船舷举着船撸周岩,因为光的作用,仓皇之间也难以看清楚相貌,他内心发苦,猛潜向河底。 那船撸嘭的砸了下来。 猛压下来的水流如砖头拍在了身上,侯通海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浊水亡命自水中逃去。 黄蓉本要浮出水面,可想到自己周身湿透,颇为不雅,又恼怒侯通海侮辱娘、爹爹,她也是来了脾气很倔强的人,顺着侯通海逃出去的方向径直追了出去。 周岩的视线中,一前一后两条水线笔直的远去。 ……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侯通海如丧家之犬自水下逃去,卷地虎、铁臂罗汉被擒拿,岸上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的黄河帮弟子、彭连虎部众仓皇退去。 落入黄河侥幸保命的水鬼自也不敢起风弄浪,纷纷游上河岸,钻入山野逃命。 周岩摇橹靠向河岸,张望岳纵身跃了过来。镖师王逵也摇船到了周岩这边,他跳上船头,开口道:“方才那人是黄河帮的侯通海,我认得。” 周岩自识得侯通海,但他想着对方在中都才对,怎跑到了黄河劫这趟镖,这里面有问题。他便说道:“审问一下。” “好!”张望岳点头。 周岩走到侏儒“卷地虎”这边,活血推拿。 …… 光不是很强烈,意识中犹存自己被一掌震入船舱的一幕,“卷地虎”猛地坐了起来,视野清晰时,眼前出现了周岩、王逵、张望岳。 周岩开口:“说说吧,谁指使的。” “卷地虎”破口大骂,“要杀要剐随你便,爷爷出一声就是龟孙子养的。” 周岩倒也相信对方嘴硬,武者都是外练筋骨,内练一口气锤炼出来的,吃苦耐打都没问题。 “我抽死他。”王逵和黄河帮有仇,他怒容说道。 “我有办法!” 周岩摇船,靠到岸边,让趟子手拿些竹纸,如今都视他为镖队主心骨的趟子手飞快地找了竹纸送过来。 周岩道:“有劳镖头控制这人。” “这好办!”张望岳点了对方穴道,使其无法动弹。 周岩用水浸竹纸,将其覆盖在“卷地虎”的脸上。 (本章完) 第42章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第42章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竹纸覆面,周岩对张望岳说道:“如此反复几次,或许对方就会说来,我去看看那少年公子。” 镖头如今自然知道要不是少年郎猛地出声,黄河帮也不至于群起乱攻,失了方寸,他道:“事不宜迟,速去。” “嗯!”周岩回了一声,跃上河岸,召唤“夜照玉狮子”过来,策马沿河驰骋。 风声呼啸,掠过河岸,卷起的枯草打着旋儿落在水面,猛地河水倏分,黄蓉从水中冒了出来,她气呼呼道:“三头鬼,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都如周岩推测,黄蓉是真不适应入冬时节河水的冰凉刺骨,追寻一段时间,但觉体温如抽丝那般不断的流失,她知再要追寻下去,便有失温危险。 黄蓉潜出水面,视线的一侧是枯萎的大片芦苇荡,她从水中走出,进入里面,待要折一些苇秆,拿油纸密封的火石生火取暖烘干衣服时,河岸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芦丛不动鸥飞起,马蹄声声入青山。 周岩看不到站在芦苇丛当中的黄蓉,夜照玉狮子疾驰而去,转入山脚,消失不见。 黄蓉看那人那马,再想自己处境,忽地想到了有句: “客在域北骑马,人处江南行舟。萧萧别绪离愁,尽在芦苇晚风。” 如此念头落下,母亲亡故,爹爹溺爱,自己负气离开桃岛的种种如画卷绽开。 “芦苇萧萧野渚秋,满蓑风雨独归舟”这样的诗句又翻涌上来。 黄蓉折了杆子,气闷的拍打着芦苇,自言自语:“爹爹不疼我,不来找蓉儿。娘,我想你了。哼,三头鬼,非要擒杀你不可,胆敢辱骂我娘。” …… 周岩顺着黄河寻出将近二十多里,依旧不见黄蓉、侯通海的身影,他又找了一处渡口,雇船过河,再从黄河南岸搜寻上来,还是不得见人影。 料来对方两人应该是从某处上岸,他便也不在翻来覆去搜寻,直奔风陵渡。 张望岳还在北岸,周岩将“夜照玉狮子”留在南岸,乘坐来回往返的渡船过河。 打斗产生时呼延雷在南岸,镖师渡河,厮杀都已经进入尾声,并没有捞到多少出手机会,周岩到来,他迎上前去,脸上还残留有心有余悸的神情,“要不是你,这趟镖要出岔子了。” “都是大家伙齐心协力保住的镖。” 呼延雷拍了拍周岩肩膀:“自今日起,你就是福安的主心骨之一。” “加月钱不?” “呵,回去我们联名找东家。” 周岩呵呵一笑,话锋一转,“审问的怎样?” “乖乖,那审问的法子委实厉害,看着都令人脊背抽凉,对方都尿了,没撑过三轮就招供,镖头在茶舍,过去说话。” “好!” 两人进入茶舍,王逵给周岩倒茶,张望岳问道:“可寻到那少年公子?” “不曾,应该是上岸了。” 镖头点头,惋惜说道:“可惜无法答谢一声。” “确实!”周岩问:“结果如何?” 王逵说道:“主要是黄河帮的人,被周兄弟擒拿的两人却是‘千手人屠’彭连虎的徒弟,对方和侯通海都是从大兴府而来。两人只是听命办事。” 周岩豁然顿悟,脱口而出:“四海镖局。” 时百川忙道:“方才镖头也在考虑这种可能,周兄弟快说说你是如何推测的。” 周岩道:“四海苏镖师、鲁镖师找过崔长顺,以利诱之,允诺镖师之位,还要拉拢崔青山,激化史先贵和镖头矛盾,这是要制造福安的内祸。而黄河帮、彭连虎等人劫镖,则是要将镖局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如果对方在水上得手,福安损失大量镖师、趟子手不说,赔镖都会让镖局掏空家底,内忧外患之下,四海想要吞并福安,有何难度。” 呼延雷拍腿,“就是这个道理。” 张望岳点头,周岩的分析和他心中暗想不谋而合,“也就是说四海镖局重金买凶黄河帮、彭连虎。” “差不多。”周岩点头。 “镖头,你看这事怎办?”王逵问张望岳。 “周兄弟意见呢?”镖头反问周岩。 周岩心思很细密,四海镖局重金买凶黄河帮。沙通天、彭连虎互为狼狈,但对方只来了三头蛟及千手人屠的两个徒弟,说明完颜洪烈聘请的五大高手即将到临安府盗窃《武穆遗书》,当然此去一场空,真正的《武穆遗书》在铁掌山上。侯通海极有可能直接南下汇合沙通天等人。所以福安、四海之争,完全不用顾忌鬼门龙王、千手人屠。 杨铁心到了大兴府到镖局落脚,便不会再有穆念慈比武招亲一幕,黄蓉眼下也不大可能到中都。射雕江湖中围绕赵王府发生的那些故事就会变得极度简单。金刀驸马、江南六怪要取大金王爷人头,不管成功与否,整个赵王府都会乱成一锅粥。 谁还关注中都两家镖局的事情。 他如此想来,便说道:“史镖头等人先于我等前方蜀地,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所以先行回到大兴府的还是我们。” 呼延雷道:“到时候直接兴师问罪,对四海下手。” “我是这样想的。”周岩说道。 “有道理,镖头可先书信一封,差遣一名机灵的趟子手给东家送信,说明原委。”王逵这话说完,唏嘘一声,“幸好如今杨前辈、穆姑娘会到镖局,东家那边也有人保护一下。” 张望岳点头:“好,便依几位兄弟意思。” “彭连虎两个徒弟呢?”周岩问。 张望岳道:“镖队过河,押着走一段路程后杀之。” “懂了。”周岩笑,自己的想法和镖头不谋而合。 “抓紧时间渡河,往后要赶快路。”张望岳叮嘱。 “好嘞!” 众人都忙碌了起来,周岩出了茶舍,站在渡口,他出神的想着,侯通海辱骂冯蘅、黄药师,黄蓉定会追杀对方,不死不休,故而不大可能现在北上。倘若金刀驸马没有遭遇黄蓉,杀了完颜洪烈回大漠复命,这射雕的江湖又会发生那些蝴蝶效应? …… 月牙儿爬上宝蓝色的天募,镖车、骡马全部过了黄河。白日打斗结束,多半的镖师、趟子手实则都在休息。因此过了黄河,镖队夜间赶路。 因为有伤号,周岩将“夜照玉狮子”给了一名受伤的镖师。 他疾步前行,不知不觉间,以身催步,施展出了“金雁功”,前行数里,内力忽随之而动,沿着腿上被淬炼疏通的阳跷脉、阴跷脉流动自转。 周岩惊喜,全真教的“金雁功”可以提升内功修为,自己这是初窥门径了。 他精神大振,行走间不断默运心法锤炼内力。 到了五更时分,镖队扎营,同样将马让给伤号的呼延雷坐在地上揉着发酸的双腿,他四下寻找周岩,却是看到对方在盘膝而坐,运气修行。 镖师心道周兄弟如此苦修,定是因回来之后要和四海开战的原因。 呼延雷如此作想,抓起水囊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拿了錾金虎头枪找地练习岳家枪。 原本要休息的镖师王逵、时百川纷纷效仿。 (本章完) 第43章 天上掉下个孙不二 第43章 天上掉下个孙不二 “铁脚仙”王处一在中都的院内传授周岩“金雁功”、全真入门内功心法,并阐述了道门修行关键性的行功方法,对他详解“五心朝元”、“和合四象”,还说了诸如“一阳”、“六时”这些生僻的词汇、术语。 周岩如今就在按照玉阳子的传授方法领气淬炼足少阴肾经。 时至寅时末刻,阳气初生,朝气蓬勃。自丹田暖将上来的内气在体内转运之后绕行到小趾之下,斜走足心,出于然谷之下,循内踝之后,别入跟中,以上踹内,出腘内廉,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络膀胱。 这道内气如春雨汇溪,流淌在凹凸不平的河床,反复的梳理、滋养,夯实经络,浇灌27穴,如此反复循环,最终内气自眼外角瞳的子醪穴涌出注入足少阳胆经,向上到达额角部,下行至耳后,外折向上行,经额部至眉上,复返向耳后,洗涤风池穴后沿颈部侧面向下进入缺盆部。 全真内功心法的注解中,足少阳胆经五行属木,足少阴肾经五行属水。 水合木则盛,周岩如此修行,自是事半功倍,两条正经被至纯至精的内气淬炼,胆气益壮,肾气充盈,但觉身子如沐在暖阳当中,说不出的舒坦。 辰时,太阳初升,阳气旺盛,周岩面向东方迎朝霞,气走少阳身捷轻,专注淬炼足少阳胆经。 吸气时如虎卧山林,吐气则似龙行风云,一吸一呼,盆骨舒张,髋、骶、尾骨皆动,他倏地就有举御飞升自己的感觉。 这就是“金雁功”虽缓但实实在在提升的征兆。 呼延雷苦修岳家枪法回来,身上热气腾腾的他看了周岩一眼,纳闷道周兄弟修行,先前不是这个方位,他这是吞月华食日精?乖乖! 呼延雷放轻脚步,到了张望岳那边。 “镖头,周兄弟修行的是哪门子功法,我觉得有点像说书先生口中吞吐日月精华之术。 这就是局限,呼延雷武功在镖人中相当不俗,放在射雕的江湖,亦可力战侯通海之流,但他修的是外家功夫,对于内家门道一窍不通。 梅超风得《九阴真经》,经书中便有“五心朝元”、“三聚顶”之类词语,她不懂其义,最终落了个走火入魔下场,要不过是郭靖,都能饿死在赵王府。 周岩如若没有这些底蕴,有机缘得真经也难以修行。 呼延雷如此问来,见多识广的张望岳道:“周兄弟修行的是道门功法。” “他怎么会道门功法?” 张望岳微微一笑,“人有机缘。纵观当下,那些年纪轻轻便能笑傲江湖的武林天骄,除了自身天赋之外,谁没机缘。不过即为机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呼延雷忙道:“正是,我晓得此道理。” 张望岳颔首,道:“你也休息一下,一个时辰后启程。” “好嘞!” 两人对话被周岩听的分明,他内心温暖,一生遇镖头、镖师这种如良师益友之人,端是福分。 镖队即将启程,他思绪回笼,敛了功法,侧身横卧,思定情忘,脑中空明澄澈,没一丝思虑。,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沉睡过去。 他身上的玉观音着开始散发出温淳气息,舒筋活络。 呼延雷又看了看,回头对张望岳说道:“周兄弟这睡觉之法我在途中休憩时屡屡看到过,我总会想起‘睡梦罗汉’” 张望岳忍俊不禁。 周岩一觉醒来,山野间鸟鸣声啾啾婉转,一派“雾锁溪山山抱雾”的飘渺景象。 趟子手烧了篝火,架了铁锅开始烧水下面。 镖队出行,多数的时候风餐露宿,早晚两顿多半都是面条,途中休息时再补充点面饼。但只要周岩在,总能改善一下伙食。 镖队临河扎营,他洗漱之后背弓进入山林,只消一炷香时刻便拎着四只野兔、两只野鸡回来。 自他进入山林开始就眼巴巴等着的趟子手欢天喜地跑过来拿了鸡兔拔毛剥皮,清洗干净煮熟,用肉汤下面。 吃饭期间,周岩的碗中肉量最足。 其实许多趟子手都分不到肉丝,可有肉汤面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周岩有时候都有点喜欢这种生活,从现代社会而来,在古墓中十年如一日修行,至少目前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托身白刃里,仗剑红尘中,他还是喜欢李莫愁说过的这句话。 镖队再次上路,自商洛到南阳,过新野,不断接近襄阳,山一程水一程,虽千里迢迢,但一路平安。周岩依旧勤练不辍,凭借以意领气时的感官,觉得差不多到了彻底淬炼疏通一条正经的时候了。 镖队不入襄阳,自西南而行,午间时分,绵延起伏不见尽头的大山出现在周岩视线内,他的思绪开始飘飞起来。 独孤求败的剑冢应该就在这些群山中。 云在青天,天在山峡的上方被裁剪成一绺,横在周岩头顶,此时马队在后方,忽而前方镖队止步,有骡马喧嚣声响起。 前方趟子手传来讯息,说队伍遭遇到临安府龙门镖局的镖队,两家镖队撞在了一起。 周岩想起了自己在松鹤楼和呼延雷喝酒时对方说天下四大镖局,其中就有龙门镖局,且镖头就是在龙门镖局送过人身镖之后到了福安镖局。 他和呼延雷下马向前走去。 前行两里,出现在周岩视线内的是织绣的大字镖旗,上面写着铁画银钩的大字“张” 周岩之前不知龙门镖局东家姓张,看到那大字,愣了一下,心道这应该和岳家军张宪一脉没有任何关系,纯属巧合。 前方的时百川看到周岩、呼延雷,快步走了过来。 “时老哥,怎回事?” 时百川道:“是走关中的镖,堵在了这里,我们还有不到三里就能走出去,可对方就是不让道,” 呼延雷道:“龙门镖局不应该如此不讲理呀。”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押镖的是年轻镖头,盛气凌人。”时百川啐了一口,“还有镖师骂我们是金人的走狗,奶奶的,我都想上去呼一把掌。镖头正在交涉。” “我都有这样想法。”周岩这话才落,山崖上方树木摇晃,林鸟惊飞。 都是经验丰富之人,呼延雷、时百川齐齐大喝:“护镖!” 周岩扯掉弓囊,拿铁弓,抽长箭,他视野的上方,一名道姑身似雁落疾飘坠,陡峭的山崖上方日光刷的被冲开一个破口,放大身形的女子杀气腾腾,裂风卷尘,扑向道姑。 周岩瞳孔骤缩,他修行“金雁功”,自认得那道姑施的就是此身法,再看造诣,似不及玉阳子王处一,但绝非自己所能比较。 清净散人孙不二,这个名字猛地冒了出来。 (本章完) 第44章 铁掌莲花,一箭射旗 第44章 铁掌莲,一箭射旗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无论身形舒展时的呼啸之声,更或者飞窜掠行的技巧,都明明确确的展现了出类拔萃的武道修行境界。 周岩确定对方就是孙不二,所以惊愕,怎在襄阳郊外遭遇全真七子之一的清静散人,不过细想开来,倒也觉得有迹可寻。 自襄阳沿水路南下,可到扬州宝应县,清静散人有个徒弟叫程瑶迦就在那边,莫不是自终南山去程家或者是从江南回北方的途中遭遇到了仇家。 距离的拉近如幻觉,自陡峭山崖上方飘坠而来的两道人影转瞬就到了山谷。 “让开!”孙不二急呵一声,她的身后震裂空气的呼啸已经放大开来。 孙不二落在镖箱上,翾风回雪折身,长剑一指,刺击而出。 周岩从未见过全真剑法,但觉得这一剑势若银瓶迸裂,铁骑奔突,隔着丈远的距离,都给人潮汐推卷而来的压迫感觉。 追赶孙不二的女子却是不惧清静散人剑式,她身形摇摆间,看似杂乱无章,其实精妙异常,左晃右晃动,避开凌厉的一刺,她身形疾速地趋进,掌掌连衡,式式不断,以狂风暴雨雄厚的劲气忽卷忽收合着掌法,将威势惊人的攻击落向孙不二。 全真七子名满天下,武功修为自不必多说,可在周岩的眼中,青衣女子犹要超出对方,那掌法施将出来,举手抬足,严密浑成,掌影飘飘,宛若一朵盛开的青莲。 孙不二要不是仰仗着“金雁功”的闪转,早就落了下风被压制。 周岩实在想不出来射雕的江湖总有哪位女子这等厉害,时间也不给人思考,哪怕没有玉阳子王处一传授功法,当下状况,都要帮一把对方。 “护镖车。”他大呵一声,曲臂,拉弓。 嘭,空气被弓弦震荡出一道波纹,第一箭破空而出,第二箭紧随其后,第三箭如影随形。 周岩箭射速度之快,以至于稍远处趟子手的感官中,三箭先后离弦,如发出了一次声响。 他射出三支连珠箭,呼延雷有点懂了。 周兄弟是要帮道姑,一路南下,总能看到周岩修行镖头口中的道门功法,着算是帮亲。 因为两人是看镖队前方出了什么茬子,自是携带了兵器。镖师手腕一抖,那杆攒劲虎头枪在烟尘之中发出轻微的颤鸣,下一刻长枪犹如劈波斩浪,直扑女子所在位置。 镖师时百川自也是有眼光的人,周岩、呼延雷攻那青衣女子,这还不好选择,他手中铁扇子展开的一瞬,如飞旋在空中的伞,耀眼的寒光恰似在须弥间做了一次不可思议的排列,扇刃削向身女子双足。 数名没有眼力的趟子手却在这时拔出钢刀攻向孙不二。 青衣女子随手一拍,周岩射过去的第一支长箭忽的冲上天空,女子左右脚连环踢,再破两箭, 孙不二籍着青衣女子挡箭,中门大开机会,她手中长剑微晃,施出全真剑法“一气化三清”的招式,抖出三蓬剑雨。 青衣女子面对周岩在内四人的攻击,倒也不敢托大,身形一沉后仰,脊不沾镖箱,以一招令人拍案叫绝的“铁板桥”避开了呼延雷、孙不二攻势。 镖师的虎头枪自面门上方而过,激的对方青丝飞扬,女子双手拍镖箱,莲足上扬踢中大枪。那錾金虎头枪荡起的刹那,女子箭一般倒飞了出去。 时百川原本削足的铁扇攻势瞬间落了空。 不过如此以来,女子和孙不二倒是拉开了不少的间距,清静散人转身拔地而起,自攻过来的趟子手上空掠过,身形之飘逸,如雁行于青天,几个起落便上了悬崖。 “滚开!”青衣女子怒斥一声,她并不和镖队纠缠,避开周岩、呼延雷等人,从趟子手之间冲了过去,那身形延展出去的轨迹上,砰砰砰数声,三名趟子手被对方手起掌落拍翻。 青衣女子的去势太快,如梭如电影子前一刻还在峡谷,后一瞬便出现在了陡峭山崖,她身形所携带的威势直接掀起了落叶枯草,在身后形成一道笔直的线条,不过十个呼吸左右,就从崖顶消失在周岩等人视线中。 周岩跑向三名趟子手查看伤势。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都被打的青紫淤血,但对方没有下死手。 他长舒口气,内心震惊也有感慨兴奋。 他没见过洪七公、王处一真正的出手,自己和欧阳克的打斗因为算计在先,是属于拳拳到肉的贴身搏斗,眼前孙不二、青衣女子交手,从轻功到剑法、掌法,符合了他对武侠的一切想象。 青衣女子武功明显超出清静散人,但和南帝、北丐、西毒、东邪比较,自肯定还差了很多,这些人出手,又将会是何等波澜壮阔,怎不令人热血沸腾。 骤然发生的打斗让前方的争执停歇了下来,张望岳几个起落到了镖队这边,周岩上前说道:“是全真七子之一的清静散人和一青衣女子交手,两人如今已远去,我机缘巧合,曾得玉阳子王真人指点武功,故而识得全真功法,猜测出对方身份。” 论不喜形于色的本事,身为镖头的张望岳自非常人所能比较,周岩有洞若观火的能力,却也不曾发现提及全真七子时,张望岳眼神中一闪而逝难以名状的神情。 呼延雷反应过来,惊道:“竟是全真教孙真人,周兄弟还和玉阳子真人有机缘,早知道如此,我等和清静散人联手,说什么也要留下那女子。” 张望岳思绪迅速回笼,“此地不宜久留,等出了出谷,安排人四处找找,看可能帮到孙真人。” 周岩都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抛开自己和王处一的这道机缘,全真七子是大名鼎鼎的正道人士,以张望岳的性格,助一臂之力,合乎情理。 他便问道:”前方如何?” “我不识得那镖师,有点言语冲突。” “分明就是盛气凌人。那镖头说‘让道是散运’,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我看就是想压我们福安镖局一头。”收了铁扇的时百川说道,“还有镖师说我们是金人的走狗,都想呼一巴掌。大家伙可是冒着风险送军马的。” 如沸腾的吵闹声便在这时自前方响起,周岩跃上拉镖车的骡子,站在背脊,居高远望,他视野的前方,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横冲直撞的欺进,一脚踢翻镖师,夺了趟子手拿着的镖旗,将其投掷在地上。 周岩目光冷锐,张弓搭箭,稳定的一个贴腮便找了适合射击的瞳距,弓如满月。 “嘭”弓弦震动,三角形的箭镞推开空气,直去一百步外的龙门镖局骠旗。 明天给大大们月票加更。下周争取多加更,以此感谢支持。 (本章完) 第45章 人在射雕遇神雕 第45章 人在射雕遇神雕 百步开外的距离,周岩射出了将自己精、气、神调度至巅峰的一箭。 锋利的箭镞从握手处瞬间前突,周岩视线前方空气都被推出了明显的纹路,随后那长箭便化成淡灰色的痕迹,卷叶裂风而去,直刺随风招展的龙门镖局骠旗。 周岩再出第二箭,第三箭。 三支连珠箭。 …… 镖队的前方,福安镖局的镖师听闻到龙门镖局镖师口口声声一个“金人走狗”、“丢汉人脸面”,终于没忍住骂了一句“缩头乌龟”,龙门镖局盛气凌人的年轻镖头陡然发难,对方腿上功夫了得,连环踢如跗骨之疽,踢翻了福安的镖师,夺镖旗将其投掷在地上,这便是冲突爆发的前因。 那镖头冷笑说道:“现在谁是缩头乌龟?你们镖头呢?” 尖锐的镝音急速放大,还未等龙门镖局的镖师意识到眼见的一幕意味着什么,呼啸而来的长箭猛地扎到了旗杆上,发出像战鼓般的沉闷撞击声。 “咔嚓”一声,旗杆居中断折,半截大旗落向地面。 那年轻镖头面色巨变,身形纵跃而起抓向骠旗。 第二道镝音陡然放大。 箭比人快,就连力量的拿捏也是恰到好处。 “嘭”的一声,长箭落在半截旗杆上,龙门镖局的大旗被箭矢带着刷的向后急飞出去,年轻镖头一抓落空,第三箭紧随其后而来落在旗杆上。 镖头再也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大旗继续向后飞出丈远,如一面幕布落在地上。 人有脸,树有皮,镖局的门面是镖旗。 龙门镖局这边的镖师、趟子手齐刷刷的亮出兵器。 福安这边又怎会示弱,三四人一组,有的抄渔网,有的掏暗器,有的亮家伙,瞬间就形成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住手!”猛地里张望岳的怒声波涛般推进过来,那拿了一杆亮银枪的年轻镖头内心一凛,他初始仗着龙门镖局这块金字招牌和不俗修为,并没有将福安镖局的人放在眼里面,那知道方才吃亏不说,福安这个姓张,面含沧桑之色,就像是死了妻儿般的镖头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龙门镖局的镖头手握亮银枪,枪尖垂地,枪身发出“嗡”的低沉响动,不过他倒也没有下令动手,凶戾的视线看着张望岳、周岩、呼延雷等人。 等目光落在手持弓箭的周岩身上,他厉声问道:“是你射了我龙门镖局骠旗?” “是呀。” “找死!” 那镖头一声怒喝,大枪嗡的弹起,刺向周岩胸口。 “周兄弟小心。” “好不要脸。” “够了。” 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何况张望岳这种看似忠厚善良,实则做事及其果断之人。他出身龙门镖局,身份特殊,故而一开始选择和气交涉,那知对方出言不逊不说,还夺福安的镖旗,要不是周岩反应神速,也射落了对方骠旗,福安的名声岂不是要毁在自己手中。 可有些人就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不识好歹。 当我没脾气么? 张望岳冲出。 “嗤……” 快靴摩擦地面,发出刺破耳膜的尖锐声音,张望岳身形就像是周岩爆射出去的一根箭矢直冲龙门镖局的年轻镖头。 那镖头脸色剧变,抽枪拧腰,向张望岳竭尽全力刺出。 张望岳才是使枪的好手,且还出自龙门镖局,他欺近、伸手夺枪,对方反夺,张望岳双手顺势一推,内劲外烁,那镖师身影踏踏踏一路倒退,撞入龙门镖局的队伍当中。 周岩几个跨步便到了靠近龙门镖局的这边,他捡起地上福安的骠旗,走到队伍这边,将骠旗递给面色煞白的趟子手。 周岩之前就扛过骠旗,自是知道这面刺绣了“段”、“福安”几个字的分量。 “拿好了,下次再要有这种事情,记的扔石灰。” 趟子手眼眶一红,低声道:“多谢周镖师。” 他拍了拍对方肩膀,走到张望岳那边。 福安镖头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龙门镖局觉得理胜,大可到中都找我东家讨个说法。此地距离关中甚远,你们一路还要过金人地盘,镖头难道要将诸镖师、趟子手消耗在和福安的意气用事当中?方才你们皆有所见,山峡有高手打斗,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各给方便,速过峡谷,如何?” 张望岳示之以威,晓之以理,龙门镖局的镖头自知非对手,他心怀怨恨,口中却道:“镖货为重,今日且让福安通行,他日我家东家、总镖头定会到中都讨个说法。” “在下恭候张大掌柜、姜总镖头。” 青年镖头瞪了一眼周岩,右手挥了挥。 龙门镖局这边的一些老镖师轻微吐口气,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是最好的结果。 福安这边等龙门镖局镖队彻底退出峡谷,这才扬镖旗前行。 只消一炷香时间,镖队便出了峡谷,龙门镖局的镖师看到福安这边数百匹的骏马,暗自称奇,镖局走镖护马队前行,这还是头一遭看到。 青年镖头暗骂福安镖局的人就是一帮马贩子。 福安的镖队不停继续前行,张望岳召唤周岩、呼延雷、时百川、王逵四人,说道:“镖队在前方扎营,你等寻找全真教孙真人,入夜之前,不管找到与否,必回。” “好嘞!” 周岩四人收拾装备,分别携带多个传令的焰筒,策马疾驰向峡谷方向,待从地势平缓处上了山峡,触目所及,一峰连着一峰,如虎踞龙盘,不见尽头。 周岩担忧孙不二,便道:“几位老哥,我们分头寻找,如有状况,焰讯联系。” “妥!” 身后就是峡谷,四人拉开一个扇面,策马驰骋了出去。 “夜照玉狮子“脚程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奔行出数十里之地,眼见左侧山势越发险峻起来,他寻思孙不二武功不敌那青衣女子,故而无论如何也不会在相对开阔的山野拼脚力般施展身法掠行数十里,真要在这个方向,进入山间依托地形摆脱对方的可行性更高一点,再怎么说,都是在终南山修行的人,熟悉林野环境。 他如此想来,调转马头待要回找。 猛地里前方山谷林鸟惊飞,不知名的鸟儿扑棱棱振翅飞上天空。 “有情况!” 周岩提缰绳,夜照玉狮子风驰电掣般奔行了过去。 山谷初始宽敞,越是向内,越是荆棘密布,难以前行,他翻身下马,徒步掠向有林鸟惊飞的地方。 才前行出半里左右,身后陡然传来“夜照玉狮子”的嘶鸣声。 周岩大惊,回身望去,但见视线内赫然出现了一头大雕,那雕身形甚巨,形貌丑陋之极,全身羽毛疏疏落落,钓嘴弯曲,头顶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 夜照玉狮子、红顶大丑雕已经斗了起来。 (本章完) 第46章 江湖救急,共骑一马 第46章 江湖救急,共骑一马 周岩确定自己看到的古拙雄奇大雕就是杨过所遭遇神雕。 他自风陵渡过黄河,一路南下,随着不断的靠近襄阳,曾无数次设想过返程时到襄阳山区寻找机缘,看能否得见神雕,进入独孤求败的“剑冢”。 其实相对于“剑冢”,周岩更在意的是能提升气力的菩斯曲蛇。吞食过大宝蛇蛇血,知道激发内力的法门,想来蛇胆的功效的宝蛇血液大同小异,故而服用蛇胆,能迅速得见功效。 蛇的冬眠期一般从11月至翌年4月,但也有12月初才开始冬眠,次年3月初就出蛰,眼下是入冬时节。周岩不确定菩斯曲蛇属于何类,但襄阳在南方,晴朗的天气,气温怡人,或许真能碰到也有可能。 至于“剑冢”,他眼下抱随缘态度,自己又不会什么剑法,“剑冢”亦无功法秘笈。充其量就是得利剑、重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是无需到“剑冢”都知道的剑道境界,可参悟得了吗?不能呀。 周岩还想过自己吞食过梁子翁的大宝蛇蛇血,对于蛇毒是否有免疫能力。 总而言之,天马行空的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这样的开局,因为寻找清静散人孙不二,到了此处山谷。良驹和奇雕却是先水火不容的斗了起来。 不过从自然界食物链角度分析,骡马走兽和猛禽之间,似还真是敌对关系。 周岩急速奔行向雕马。 “夜照玉狮子”和“神雕”之间的雕马斗已经产生了变数。 那大雕弯喙忽伸,落向“夜照玉狮子”,马儿嘶鸣,猛地扬前蹄踩踏向大雕。 忽有雕鸣响起,激越苍凉,气势甚豪,大雕倏退再进。 “夜照玉狮子”萧萧嘶鸣,鼻中喷吐的白气其状如蛇,它哒哒后退几步,扬蹄再踏。 大雕却是陡然间变了攻击方式,奔跑迅疾,有如骏马,围绕着“夜照玉狮子”急速转圈起来。 已经奔行起来的周岩视线中,大雕不断挥舞翅膀,地面尘土、草屑四扬,转眼间便有将“夜照玉狮子”笼罩进去趋势。 猛地里马儿扬后腿,嘭的一声,雕毛上下翻飞。 大雕翅膀刹那间也落在马儿臀部,“夜照玉狮子”吃疼蹿出数丈,那大雕如影随形,如铁钩的喙闪电般啄向“夜照玉狮子”浑圆的马臀。 周岩和雕马足足还间隔了三十多丈,他见马儿危在旦夕,反手拿弓。 “嘭”一声,空弦震动,如霹雷声响。 他这才弯弓搭箭,开如满月。 大雕忽的从马儿身后跳开数丈,血红的眸子看向周岩。 他脚步放缓,搭在铁弓上的长箭垂地。 周岩知道大雕通人性,但盼能看得出来方才的误会及自己如今释放的善意。 “唳……” 大雕一声长鸣。 迈开粗壮有力的双腿,径直向周岩冲将过来,周身散发着浓浓的不善气息。 弓和人随着大雕的飞奔也移动起来,他窜入山林,大雕紧追不舍,“嘭”的声响,长箭离弦,去似流星。 周岩并没有倾尽全力爆射,大雕应对的也轻松,挥动翅膀便拍飞长箭,人和雕却在刹那间更换了一个位置,变成了雕在谷内,周岩在谷口。 依旧是十多丈的距离,大雕挥舞着翅膀,脚下荒草如水涟漪,但这一次并没有攻过来。 周岩大抵猜测出对方的目的。 不受欢迎。 当务之急是寻找孙不二,而非查探此地是否是蛇谷,独孤求败的“剑冢”可在周边,好在得见大雕,自荆州返回时准备充分一点,再过来探寻一番,倒是省力不小。 周岩如此想来,退步到“夜照玉狮子”身侧,查看状况,好在大雕的翅膀是落在马臀上,问题不大。 他稍抚摸马儿颈脖,翻上马背,“夜照玉狮子”似一刻都不想待在这山谷,四蹄翻飞,驰骋离去。 快出谷口时,落日余晖下,一道人影陡然走将过来。 周岩瞳孔微缩。 来人正是清静散人孙不二。 他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孙不二手中长剑悬提,作势戒备。 “前辈,在下在峡谷见得你和青衣女子交手,因识的‘金雁功’,故而搜寻到此处,晚辈得幸被玉阳子真人指点过武功。” 周岩如此说来,孙不二回想,记忆的青鸟飞了过来。 不久前在峡谷遭遇镖队,是有三名镖师出手对付过那恶女人,好像眼前少年镖师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在何地识得我师兄?” “中都。” 孙不二点头,已然不疑。 她收了长剑,开口道:“我是听闻到雕声马鸣,当有高人在此山,想寻求帮助赶了过来。” 周岩有点汗颜。 孙不二迅速道:“多谢你一番善心,不过那女人厉害,我身受掌伤,不宜再战,你我当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周岩忙问:“那女子何人?” “铁掌帮帮主裘千仞的妹妹,裘千尺。” 周岩一愣,裘千尺? 神雕江湖中,绝情谷地下洞穴的那位。 是非之地,不便久留,也不是询问清静散人和铁掌莲为何恶斗的时候,周岩忙道:“前辈请上马,我带你离开。” 孙不二自是有眼力的人,看“玉照夜狮子”便知神骏非凡,即便带了俩人,那裘千尺也定追赶不得。 少年郎曾得师兄指点武功,和全真教也算是颇有渊源,无需顾忌两人共骑一马是否妥当这样的事情。 再现实一点,自己都快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 “有劳!” “前辈客气。” 周岩这话才落下,谷口一侧的山地间便有声音响起: “死道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 周岩循声望去,视野斜上方七八丈开外,裘千尺一袭青衣已经冒出,体如飞凫,迅捷无比。 孙不二忙道:“你我施全真剑法,或许还能再抵挡一阵子,天黑便能借机脱身。” “晚辈不会全真剑法。” ”你不说师兄指导过功法?” “吐纳练气为主,事不宜迟,走为上策,前辈快上马。” 孙不二翻身上马,周岩紧随其后跃上。 “夜照玉狮子”四蹄甩开,奔将出去。 他背对孙不二,弓和弦随着裘千尺的身形移动开始张开,如嗜血的龙口。 晚上还有一更呀。 (本章完) 第47章 终南山后莫愁小龙女 第47章 终南山后莫愁小龙女 林暗草惊风,镖人夜引弓。 苍茫的天色中,弓如霹雳弦惊,三支连珠箭袭向了裘千尺。 她左右脚连环踢开两箭,身子后仰,脊不沾尘,“嗖”的声响,第三箭贴着面门掠过,劲风刮擦着肌肤,隐隐吃疼。 待裘千尺再度跃起,提速起来的“夜照玉狮子”已经绝尘而去。 她施展身法狂奔数里出谷口。彻底深沉下来的夜色中,远方有红色焰火打向了天空,璀璨炸开,不过十来个呼吸,山野的另外方向又有焰火先后冒出,遥相呼应。 裘千尺艺高人胆大,但在夜间,对于周岩的铁弓长箭也颇为忌惮,又见对方援手到来,不敢再追,恨恨退回山林。 …… 蹄音如雷,荒野中响起呼延雷的声音:“是周兄弟?” “是我,老哥。” 周岩甩开裘千尺出了山谷便拿焰筒发射焰讯,最先赶过来的是呼延雷,随后王逵、时百川抵达。 他引见了一下清静散人孙不二,遂不做耽误,和呼延雷同乘乌骓马,孙不二独骑“夜照玉狮子”,四骑五人,直奔襄阳西南的镖队。 夜深林野静,忽有人语声。 亮着篝火的山谷中有趟子手欢喜的声音响起:“周镖师他们回来了。” 镖车围成了个大圈,骡马居中。 镖头张望岳听到趟子手声音,视线看过去时,疏淡的月色中,“夜照玉狮子”已经清晰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孙不二,轻微吐口气,人好平安。 周岩、呼延雷、孙不二等人下马,张望岳迎上前去,开口说道:“在下福安镖局镖头张望岳,见过孙真人。” 孙不二忙稽道礼:“是贫道感谢福安镖局仗义出手才对。” 张望岳自是有出色与人相处的本事,他笑道:“说来也真是缘分,镖局周镖师曾和王真人有过一段福缘,要不是如此,还真识不得真人。” “确实如此。周镖师提及了此事。” 张望岳洞若观火,看得出来孙不二气息不稳,便道:“周兄弟先带真人休息。” “好!” 镖队有帐篷,周岩将孙不二引入其中,他说道:“晚辈不打扰前辈疗伤,在下就在外面,如若有事,召唤一声就行。” “多谢!” “前辈客气。” 周岩退出帐篷,先到了张望岳这边。 回途时他和呼延雷等人并没有交谈,几个人围坐篝火旁,呼延雷问:“周兄弟是如何营救得真人?那青衣女子凶悍的很。” “我如何有能耐从对方手中直接救人,是在一谷口恰好遇到孙真人,便以箭射阻拦裘千尺,这才借机脱身。”周岩这番话落下,转而对张望岳道:“那女子是铁掌帮裘千仞妹妹裘千尺。只是我暂且还不知道她为何对孙真人下手。” 呼延雷哈一声,“又是铁掌帮,可真是冤家路窄。” 王逵忙道:“这件事情理应和风陵渡遇到的铁掌帮弟子无关。” “自然了,要不我等寻找如此之久,怎没有遇到铁掌帮成员。”时百川道:“经此事之后,福安也算是和全真教结缘,即便铁掌帮北上,全真教焉有不助拳之理,我等也不惧。” 张望岳微微颔首:“不过此地也不宜久留,待真人伤势复原一些,便启程赶路,南下便是荆州,莫要功亏一篑。” 呼延雷等人纷纷点头。 趟子手下了素面,周岩给孙不二端了一碗过去,等吃过面条后,之前已经运气疗伤过的清静散人气色好了很多。 周岩这才问道:“前辈如何遇到裘千尺?” 孙不二道:“我是要去扬州宝应,途中遭遇。” 周语释然,对方这是从全真教南下找弟子程瑶迦。 清静散人娓娓道来:“在襄阳郊外恰巧遭遇有人招摇撞骗,本想教训一番,后来又发现那人竟勾结金人,煽动江湖豪杰想要在金人南下时呼应助拳,便想杀之,却是被裘千尺阻梗打斗起来,这才有了如此一幕。” 周岩算是明白了。 孙不二遇到的是裘千丈,对方又和裘千尺感情深厚,孙不二要杀射雕里面的神棍江湖骗子,裘千尺自是要出头。 他记得神雕中曾有文字说裘千丈因屡屡借用裘千仞的名头,导致对方极度不满发火责备,裘千尺替兄长出头,和裘千仞吵闹离开铁掌帮。如此想来,周岩便更加不担心镖队的安全。 “前辈伤势未愈,要不随同镖队出行,等到了荆州再乘船南下赶赴向扬州。” 孙不二也觉得此法不失为折中之策。 “只是多有不便。” “前辈莫要顾忌。我家镖头是仗义豪爽之人。” “这能看出来。”孙不二微微一笑:“你说我师兄只传授了吐纳领气之法。” “嗯,当时在下与人交手,受了内伤,恰好被前辈遇到,便传授了功法。” “也罢,既然你和我师兄存有机缘,我便再加一道,指点你全真剑法七剑七式,共七七四十九招。” “可妥当?”周岩道。 “有何不可,你修行全真内家心法,再练习剑法,事半功倍。且我伤势完全复原还需要数日,要是裘千尺追赶过来,也可以助你抵挡一下。”孙不二微微一笑:“我这也是在救己。” 周岩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你且坐,容我慢慢先说招式口诀,再对你演示一番,” 他盘膝而坐,清静散人娓娓道来。 ……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终南山后,雾霭氤氲。 猛地里一道剑光拔地而起,似冰轮横空,不过一刹那,剑式忽变,单剑颤动,如鲜招展风中,晃动着炫目又颤漾的光华。 使剑的女子腾挪游闪间仍表现着优雅的姿态,轻灵的韵律,美得好像是在舞蹈。一套剑法施将完毕,女子一声清呵,挥手间但闻空中有细微“嗤嗤”声响过,数枚玉蜂针没入到了距离女子两丈开外的古树上。 不过比较令人惊艳的剑法,女子暗器手法似还不娴熟,落在树干上的针参差不齐。 待女子所有身形敛去,呈现在晨光下的便是艳如桃的脸面,恰是李莫愁。 她走过去看了看玉蜂针,开口说道:“还是不如人意,不过我有时间,定会练出不逊色周岩神箭术的暗器手法,一定要赢他。” “姊姊”一声童音响起,有女童跑向李莫愁,那女童以诗形容,便是“皎皎颇白皙,小字为纨素,口齿自清历,鬓发覆广额,双耳似连璧。” “姊姊,陪我抓麻雀。”女童似白玉盘的脸面看着李莫愁。 “师妹莫要胡闹,师姐要练功。” “还是为了和那个叫周岩的比武?” 女童如此说话,自是李莫愁师妹小龙女。她也对小小龙女说过周岩的事情。 “嗯,他很聪明,丐帮帮主传授一套拳法,我还未领会要意,他便知其真谛,所以我要刻苦练功。” “姊姊,他有我聪明吗?”小小龙女问。 “这个呀!”李莫愁噗嗤一笑,“你去问他!” 拜谢“终于有时间了”、“xmw”、“20230120154”大大打赏,受宠若惊。 感谢“天降流弹”、“娼生武侠爱好者”、“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紫霄玄黄”、“看小说喜欢看聪明的主角”、“20176061222”、“执笔旧墨蜂蝶逸”、“烙馍v5莫”、”半闲堂168“、”ht三四郎“、“烦了”、“八卦山二条”、“202504010005”、“预案未通过”、“量子喵”、“七界人氏”、“嘉竹墨客”、“晚风降雨”、“我爱吃维c”、“元大亨”、“52qd”、“20241124”、“20230315”、“14033117”大大的月票支持,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48章 江边打潮,花间有人 第48章 江边打潮,间有人 晨烟曙色霜露清,鸟语松风溪水吟。 除了给周岩讲解、演练全真七剑四十九招,余下来的时间,孙不二都在运气疗伤,到清晨时分,伤势恢复近半,这让她内心极度安定下来。 清静散人自是担心裘千尺会不依不饶的追杀过来,自己虽然喜静,但这些年也没少在江湖走动,见多了形形色色的武林人物,还从来没见过裘千尺那样凶悍的女子。 如今伤势恢复一半,即便对方追杀而来,至少自己还能一战,不至于成为累赘。 帐篷外有窸窸窣窣声音响起,早起的趟子手开始烧水做膳,孙不二从帐篷走了出来。 清新的空气中带着前夜的冰凉,使得呼之沁人心扉,大脑变得冷静而极度清明。也不知道周镖师前夜有没有修行剑法,一路向南五六日便可抵达荆州,到时候可就没有再查缺补漏一下的机会。她这样想着。 孙不二倒也不好找趟子手过问周岩状况,她信步而行,向营地侧翼略显偏僻的山谷走去。 “孙真人早安。” 低沉的男人声音从身后响起,孙不二听得出来是福安镖局的镖头张望岳。 她转过身子,和气道:“镖头早。” 张望岳似早就知道孙不二心思那般,笑着说道:“周镖师练了整夜的剑,就在那边山谷。” 孙不二顺着镖头指向看了一眼,恰是自己本打算过去“食朝露餐云霞”的地方,她心想看来周岩对于全真内功已经初窥门径,知道以“六时”之法采气修行。 她这样想来,忽又听到张望岳看似随意的问话:“真人招徒,定是女弟子?” “自然!” “想必高徒修为不俗。” 孙不二闹不明白张望岳的意思,便客气说道:“马马虎虎!” “好!”张望岳陡然如是说了一句,拱手道:“不打扰真人。” “好说。” 两道人影交错,孙不二想着镖头说“好”是什么意思,马马虎虎的好,不对呀!。 张望岳脑子里面想着的则是多年前的那趟人身镖。 孙不二不是一个胡思乱想的人,她稍微加快脚步,靠近山谷便看到晨雾中修炼枪法的呼延雷,练刀的王逵,练铁扇功的时百川。 清静散人唏嘘一声,全真教的弟子都没有这么努力。 人在晨雾中穿行,雾随风走,周岩的身形出现在孙不二视线中,但见少年郎左手捏着剑诀,左足踏开,一招“定阳针”向上斜刺,这一招神完气足,劲、功、式、力,无不恰到好处,看起来如下了许久的苦功夫一样。 孙不二有点愣住了,她知道这一招似看来平平无奇,但要练到无半点瑕疵,天资稍差之人数月之功也未必能够做到。 而周岩竟在一夜之间已体会到了真意。 孙不二苦笑一声,“难怪师兄会传授全真内功,如此习武天赋,任谁都会心痒,看来我的想法是多余的。” 她脑子里面又出现了弟子程瑶迦,这一招至今都不得精髓。然后思想便有点飘忽,周岩虽然是镖师出身,但相貌不凡,为人侠义,英雄豪杰不问出处,也不知道弟子会不会喜欢他。 “呸,怎这样胡思乱想起来。”孙不二回神,笑骂自己一声,“徒儿要是和周岩有缘,自会千里相逢共白首,如若无缘,近在咫尺难牵手。随缘吧。” 她因欣赏周岩的习武天赋,见对方施全真剑法已经入味三分,心情舒畅,不再打扰周岩,转身离去。 整夜下来,周岩算是将全真剑法四十九招演练熟悉起来,最拿手的就是“定阳针”,他记得神雕江湖中,耶律齐使出这一招,李莫愁都被吓了一跳,不敢小觑。他修行《岳氏拳谱》,先练的是散手、肘法,如今修行全真剑法,自也重点先攻克几招出来,“定阳针”能有如此造诣,便得益于此。 天光逐渐放开,周岩收功,拿了铁弓射了几只兔子、山鸡带回去,只是因为修行“全真剑法”、免不了会想起“玉女剑法”,也不知道李莫愁是不是在苦修。 周岩觉得是,虽和李莫愁交往时刻短暂,但能看得出来对方有争强好胜的性格,引导好了,世上再无赤练仙子。 吃过早膳,镖队启程继续南下,一路平安,即没有裘千尺过来闹事,也无波澜发生。 夜色落幕时,进入荆州地界的镖队扎营休息,如释重负的气氛已经弥漫开来。 周岩吃晚膳后照例修行。 营地离江边不远,周岩寻一安静之处,先是练了一番“逍遥游”,随又是“岳氏散手”、“肘法”。 地崄多崎岖,峡束少平旷。 说的是荆州长江段,周岩练的兴起,又瞧见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景象,便脱了上衣,赤着上身在浪涛中演练降龙十八掌“亢龙有悔”、“神龙摆尾”。 浊浪排空而来,他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轰”的巨响,一道弧形水幕自掌中迸溅开来,如优美的水莲。 浪头回卷,暗流涌动,扯的他身子都晃了一下,周岩沉思起掌法中“盈不可久”四字。 “亢龙有悔”的真正威力在于掌力的收吐,便如眼下这江潮的威力不在“拍”,而则在“回卷”。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周岩明白这个道理,但如今在江潮中切身体会,不知不觉对于“亢龙有悔”的领悟又精进一层。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距离周岩不远的芦苇荡中有一束束黄随江风摇曳。猛地里芦苇刷的四下倒伏,一道人影踏踏踏几下,“嘭”的跃入水中,不过数十个呼吸,那人又在十丈外的江水中冒出。 “我挖你老祖坟了,不就骂了你爹、你娘、你先人,你如此阴魂不散。” 周岩一愣,听声音是三头蛟侯通海,他蹲身,在水中摸索两下,攥了一块石头。 芦苇丛中,黄蓉的声音响起:“三头鬼,你死定了。” 侯通海气的哇哇大叫,“不准叫我三头鬼。” “三头鬼你说什么?” “我说不准叫我三头鬼。” “你自己都承认是三头鬼。” “我恶你麻麻。” “我要割了你舌头,将你变成无舌鬼。” “哪来这么多鬼呀。”侯通海咆哮如雷。 夜色中,呼啸而来的石头“嘭”砸在三头蛟身上。 “奶奶的,真有鬼!” 三头蛟揉着发闷的胸口,猛扎入江水中。 (本章完) 第49章 借马,马贼 第49章 借马,马贼 黄蓉好生恼怒周岩的多管闲事。 事情便如他所分析。 侯通海随同彭连虎的弟子“铁臂罗汉”、“卷地虎”一路跟随福安的镖队,伺机在黄河劫镖,按照计划,事成之后三头蛟就要直接赶往临安府等待鬼门龙王等一行人。 三头蛟在风陵渡栽了跟头,他又是对师兄唯命是从的人,而且思考问题极度简单,失手就失手,反正黄金拿了,四海镖局还能要回去。 至于四海和福安镖局的争斗,关乎黄河帮什么事情。 他便按照约定,直接南下前往临安府。 黄蓉一路尾随。 如果不是他们特殊,真不大可能从黄河风陵渡追到长江荆州流域。 可两人当中黄蓉聪慧,侯通海头上的三个肉瘤又太过于明显,但凡侯通海打尖落脚,黄蓉都能打探到消息。故而如影随形追了上来。 其实黄蓉的心态也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她是偷偷摸摸离开桃岛,天大地大,任意东西。可她又觉得心似浮萍,无处依托。 即盼望黄药师能找到自己,又存有赌气不想看到东邪的念头,侯通海就成了她发泄、消遣情绪最好不过的对象。 简单一点说来,就是有事情做了。谁让你招惹上我。 从风陵渡到荆州,两人在水上、陆地都不知斗了多少次,黄蓉竟还套出三头蛟要去临安府的口风来。 她便想着反正闲来没事,追到临安府玩玩,顺带查出对方目的。 那知道在江边还没有套话,却是被人打搅了。 她气鼓鼓地的直奔周岩落脚地方。 周岩暗道可惜,没砸中侯通海的头,否则至少也是头破血流,还会多一个肉瘤。当然他也遗憾没有带弓箭,要不然三头蛟绝无活命的可能。 唯恐黄蓉会搜寻过来,周岩迅速跃上江岸,拧干裤腿水渍,穿戴好衣衫。 黄蓉的脚步却已经慢了下来。 三个问题逐一浮现。 好事者既然向侯通海扔石头,说明对方认识。 夜色四合,能命中十多丈外三头蛟,除了寻常人所不及的臂力,还善射。 此处是荆州,自己在风陵渡码头偷听黄河帮的谈话,对方要劫的镖队去向也是荆州。 黄蓉瞬间就确定了扔石头的好事者便是“夜照玉狮子”的主人。 周岩穿戴衣衫,循着黄蓉先前出声的方向寻了过去,猛地里听到前方芦苇荡中有声音响起:“你的‘夜照玉狮子’还卖不?” 他都一愣,没反应过来对方如何猜测到自己身份,但应变神速,他爽朗一笑,“在下听到侯通海声音,猜测追赶对方的或许是公子,果真如此。多谢公子当日在风陵渡提醒。” “我只是喊了‘黄河帮的还不动手,都暴露”了这话。可没提醒你们。” “君子论迹不论心。” “回答的倒是巧妙。”黄蓉道话锋一转,言语里面多了刁难:“可我本能擒拿到侯通海,却是被你干扰了。这样把,不责怨你,‘夜照玉狮子’卖我如何?我要追赶三头蛟,他会去临安府。” “江湖救急,可借马一用。” “你不担心我一借不还?” “即是江湖救急,为何还要考虑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如此以来,岂不是落了下乘。” “好,你便去牵马过来。” “公子稍等!” 周岩转身走向镖队营地。 镖车首尾相连,形成个大圈,骡马都在圈内,他到了营地,背了弓囊,牵“夜照玉狮子”而出,一人一马到了江边。 夜久潮侵岸,江清月近人。 黄蓉一袭白色公子袍,亦如周岩在风陵渡客舍所见那样。 他将缰绳递给黄蓉,抚弄一下“夜照玉狮子”颈脖,道:“听话!” 马儿有灵性,轻微的打了一个响鼻。 “多谢!” 黄蓉翻身上马,“夜照玉狮子”翻四蹄奔跑了出去,风中有声传来,“等擒了侯通海,定到福安镖局还马。” 周岩了笑,“公子一路保重。” 料峭江风微冷,策马驰骋的黄蓉脸上却是有笑意,自离开桃岛以来,日子总算不那么无趣了。 这个镖师竟不问自己身世、姓名便借了“夜照玉狮子”。有点与众不同。 “夜照玉狮子”消失在视野,周岩沿江搜寻一番,不见侯通海上岸点篝火烘烤衣服,料来对方真的是顺流而下,可能途中会抢一艘轻舟,也可能会偷偷摸摸登上沿江而下的货船。 他如此想来,原路折回。 …… 镖队已经进入到了荆州地界,距离城池不足300里,按照脚程,天明之后不做停歇赶路,日落之前就能抵达城外。 所以彻底放心下来的镖师、趟子手们早早休息。 明日之后,这趟前千里迢迢押镖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西南方向山地间,一匹骏马跃过明月的清辉,随后是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第十匹……足足七十多骑的马贼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镖队西南方向的旷野中。 空气中弥漫着不详的气息,带头的马贼看着骡马聚集的地方,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堂主,好多的骡马。”男子身侧马贼说道。 那男子低沉一笑:“要不是这么多骡马,仅凭一些寻常的镖货,也不值得我们跑这一趟。” “堂主所言极是。” “速杀速决。“ ”好嘞。” …… 周岩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寻找三头蛟未果,从江边返镖队营地,结果便籍着月光看到了视线远端聚集起来的马匪。 镖人走镖,最担心遭遇两类人。 路上马贼,江河水鬼。 福安都遇到了,周岩的眼里面,马贼的危害性要超出身水鬼,因为凶残。 他又庆幸遭遇黄蓉,去牵“夜照玉狮子”时带了弓箭,对付马贼,最能派上用场的就是强弓。 “马贼!”周岩运气出声,发出示警之后迅速向马贼方向靠近,张弓搭箭。 他声音远远传出去的同时,马蹄声已经如雷响起,轰鸣声踏破了地面,铁蹄在夜色中如铺天盖地而来。 冲在最前方的马贼眼神凶戾,啐了一口,对同伴说道:“被发现了,冲。” “噗!” 飞射而来的长箭不偏不倚射中胸脯,那马贼低头看了看没入体内的长箭,骂了一句:“天天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我不甘心。” 然后他的意识开始下沉,身体不受控制的栽下马背。 约莫五六十个大步外的夜色中,震荡着嗡鸣声的弓弦再度被周岩搭上了长箭,电光火石之间第二箭爆射而出。 营地的那边,张望岳、孙不二最先从帐篷跃了出来。 清静散人伤势已经痊愈,她虽传授了周岩剑法,可一路走来吃喝都在镖队,内心自有在这样的关头替镖局出一把力的想法。 她轻功造诣出众,跃出帐篷瞧见马贼,轻呵一声,身形似乳燕翻飞,一去两丈多,落地脚尖如蜻蜓点水,身子再度借力拔起,道袍的下摆刷的绽开,恰如一朵莲。 小作者努力码字,这周多月票加更。感谢所有月票、推荐支持的大大们。 (本章完) 第50章 独当一面,魔教余火 第50章 独当一面,魔教余火 张望岳看到独自攻向马贼的孙不二,暗叫一声不好。 马贼可马上为贼,马下为民,这种马贼残忍,为避免暴露身份,瞄准目标出手,定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但此类马贼也有缺陷,气焰嚣张,实则功夫粗浅,就仗着一个气势,敢拼命。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说的就是这个理。有的是底子不错的武者遇到拼命三郎,分明武功高出,但变得腿脚发软,招式变形,结果被反杀的例子。 遇到这种马贼,孙真人凭借身法、剑法,巧妙周旋,以一挡十,逐一刺杀对手,自不在话下。 但还有一种马贼以流寇、逃兵为主。拥有精湛骑术,严明纪律,冷酷手段,最为重要的是呼啸来去,行迹无定,各个身手不俗,保不准还有高手坐镇。 张望岳从马贼掀起来的剽悍气势、队形,轻易分辨出陡然出现的马贼就是后者。 镖头眼见身孙不二冲出,他大声呵令镖师、趟子手弓箭、暗器、渔网招呼,身形却是在刹那似一根怒矢疾掠了出去。 伤亡已经产生。 值夜的趟子手拼命的在向镖车这边靠拢,然蹄音却刹那放大在身后,那趟子手回头舞刀疾扫,前方一杆大枪已经“嗡”的带着颤鸣突刺了进来,从趟子手胸口刺入,贯背而出,并将他高高的挑起,推着在空中前行丈远之后尸体才随马贼的抽枪落在地上。 孙不二这才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她的视野中,两刀一枪居中、分左右攻击过来。 刀势、枪势、马的冲势刷的扑面,激的鬓角的发丝散乱飞舞。 清静散人转念之间便想了自己如果施展“金雁功”,自可避开前方大枪突刺,还可刺杀几人,但之后呢,奔腾而来马队都能将自己踩踏成肉泥。 尖锐的镝音便在刹那间自孙不二头顶掠了过去,三箭连珠,难分先后,袭向持枪突刺孙不二的三人。 “噗噗”两声,两名马贼头颅猛地一扬,黑色毛发、红色的血液在夜色中迸溅开来,孙不二左侧的马贼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偏了一下头颅,只听得“嗤”的短促声响,那马贼面颊便多了一道尺许长的伤口,红白交杂的经络肌肉向两边倒卷,血迹模糊的好不惊人。 周岩已经到了队伍当中,眼见孙不二危险,镖头冲出,他连珠三箭。 “点传讯焰筒。”周岩急促喊道。 这是一个基于常识的判断,从中都到荆州,他和呼延雷、王逵等人护送骡马,屡屡见过数百匹骡马奔腾起来气势壮阔,蹄音敲碎大地的一幕。 镖队有镖师、趟子手过百人,呼延雷、王逵、时百川这些人皆好手,马下以一敌二或者更多,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方法得当,不惧这股马贼,可一旦让对方集中冲将起来,另当别论。 呼延雷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苦于无破解之策。 还是老问题,落后的思维模式当中,再先进的授学都是无意义重复。镖师知道问题所在,但一时半会,无法做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周岩的话语无疑如醍醐灌顶。 镖队即将抵达荆州,上到镖师,下至趟子手,都如释重负,松懈下来,但得益于镖队走镖期间衣不离体,器不离身的规矩。众人第一时间翻身跃起准备厮杀时都收拾好了日常携带装备。周岩一语惊醒梦中人,六七名趟子手点燃了焰筒将其对向马贼队伍。 “嗤……嘭” 璀璨的烟在人与马的队伍中炸开。 周岩赌对了。 别说是这个时代的马贼,就是军队铁骑,都没有经受过防爆炸训练。偶尔有精锐骑兵,也不过是经历过马儿防烟火的操练。 马贼胯下骏马受惊,顿然间嘶鸣声彻响成一片,有红色烟直接在冲抵过来的高头大马头颅上炸开。 那马猛地里栽出去,如山墙塌般翻滚在地上,人、马贼骨骼碎裂的声音瘆人响起。 呼延雷大喜过望,见效果了,他手持錾金虎头枪驰援向孙不二,奔跑中道:“周兄弟,好样的。” 话锋一转,呼延雷喊:“焰筒都打出去,一根都不留,马贼若是往里闯,莫慌张,绊马索、渔网、暗青子伺候。” 周岩、呼延雷等人的表现无疑让初始慌乱的趟子手迅速镇定下来,纷纷跟随镖师分段严阵以待,而有善射的趟子手则持弓远射。 张望岳便在此时到了孙不二身侧,一拳轰出砸在冲来的战马侧颈,那马嘶鸣一声,猛地甩头,镖头身子一沉,汹涌的“铁山靠”落在马上。 那马“轰”的被推出撞在边上一骑,人和马皆翻滚成一团,张望岳脚尖挑起落地大枪,一枪点出,刺透两名马贼头颅。 孙不二借机出手,剑光起处,两名马贼已然中剑。 马贼队伍大乱,这便给了轻功不俗的清静散人机会,她纵身跃起,足尖落在一名马贼头颅,力灌而下,只听得咔一声,那马贼头颅便耷拉了下去,紧接着她接力一点,翩若惊鸿,落向丈外另一马贼。 腾出手来的周岩拉弓箭射,已经将巨大的伤亡摆在了马贼面前,他人和弓不断的平行移动,例无虚发,将因马受惊分散出去的马贼射杀在地上。 带队的马贼无论如何都不曾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马儿被烟炸的受惊分散开来,对方还有为数不少的好手。 不过是一支镖队,朝廷兵马也没有这样的配置。 即为头目,审时度势能力自是有,距离荆州不远,易惊动驻军,又见对方反击凌厉,先机已失,再无得手可能。 也真是果决,那头目心有不甘,但懂得不可为之便要走为上策。 唿哨一声,招呼队伍撤退。 当真是训练有素,呼啸而来马贼不过数十个呼吸便撤的干干净净。 有的是被趟子手射中落地侥幸不死的马贼。 也不用周岩吩咐,立刻就有趟子手拿了竹纸吸水审问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嗅之作呕的血腥气,周岩走到张望岳、孙不二等人这边。 呼延雷道:“要不是周兄弟机警,想出利用烟惊扰马儿的主意,这一次想要轻易退敌,千难万难。” 张望岳心有余悸的点头。 周岩道:“灵机一动,也没想到真会见效。” “往后找到了对付马贼集中冲杀的好法子,这帮贼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呼延雷看着十多匹死了马贼后丢落下来的骏马说道。 “镖头可知道这帮贼人来历,端是凶恶。”孙不二问。 “很快会有结果。“周岩答复。 风陵渡渡口时,呼延雷利用周岩的水刑方法审问“铁臂罗汉”、“卷地虎“,对方没撑过三轮。 被审问的马贼只是承受了第一轮便知无不言。 有镖师疾步走来,开口说道:“马贼招供了,是魔教中人,江西张三枪的手下。” 周岩一愣。 魔教,好熟悉的称呼。 (本章完) 第51章 碧海潮生曲 第51章 碧海潮生曲 宝蓝色的夜空漂浮起了云团,云与云的缝隙被月亮染成了一片银色,使得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周岩的意识也像是开了一道缝隙,满脑子都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 这是明教的教义,最广为流传在射雕三部曲的《倚天屠龙记》。 其实也称作是摩尼教的明教早就存在了。 所以当镖师说起魔教,他自然而然有了惯性思维。 朝廷多将民间造反力量称之为魔教,张三枪是否就是摩尼教的人,周岩并没有什么记忆点,对于明教,知道的也只有气运之子张无忌,背运之子阳顶天。 前者修行大成九阳神功。后者夫人出轨,练功走火入魔。 但周岩知道张三枪这个人,曾声称“明尊即将转世”,“弥勒即将下凡”,自称“大天明王”,率领教众在江西起义。 一路南下,并未听到江西有起义这样的消息,也就是说张三枪还处在积蓄力量的时期,这样分析得来,对方抢劫镖队便合情合理了。 别的不说,仅仅数百匹的骡马就足够令对方动心,抽调部下在镖队靠近荆州的时候突然发难。如果不是练功遇黄蓉,提前预警,还真可能会被得逞。 他还有点感慨,南下走镖一趟,竟阴差阳错遭遇如此多的人物。 黄河帮三头蛟、杨铁心父女、黄蓉、裘千尺、孙不二、魔教张三枪麾下。 也不知道因为这样的经历,射雕江湖的事故线会产生多大的变动。周岩思绪回笼,开口问道:“还说什么了,魔教是如何知道我们的?” 镖师道:“这伙人就活动在荆襄一带,时常装扮金人掠劫,我们自襄阳南下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原来如此。”周岩点头,世道混乱,官逼民反屡见不鲜,但民反了,也不一定就是替天行道,杀富劫贫。 呼延雷没瞧见“夜照玉狮子”,他走过来问道:“你的马呢?” 话题被拉回来,周岩道:“我到江边练功,恰好遇风陵渡时那要买马的少年公子追杀侯通海,马借给他了,回来时遇这股马贼。” 呼延雷愣了一下,“也就说要不是那公子,我们会被马贼偷袭成功。” “极有可能。” “他可真是镖局的福星。”呼延雷唏嘘一声,“‘夜照玉狮子’借出去了,好在还有十多匹马贼留下的骏马,挑选一匹。” “好嘞!” 都是膘肥体壮的好马,周岩先是随同趟子手清理战场,遂挑了一匹黄骠马。这种马儿身带白点,且白点多位于肚子和两肋处。最主要的是马头上有白毛,形状圆如满月。所以别名“西凉玉顶干草黄”。黄骠马即使喂饱了草料,肋条也显露在外。故而另有别名“透骨龙”。 呼延雷直呼周岩眼光毒辣。 经此一劫,自无心睡眠,为避免夜长梦多,镖队直接启程奔赴向荆州城。 一路再无事端,翌日夕食,荆州巍峨高城出现周岩等人视野远端,张望岳提前派人按照吕客商给的住址传讯。 等镖队抵达,吕客商已经在城外接应。 开镖箱验货,核对无误,对方签了镖单,吕客商拿镖货,张望岳领余下的镖银。这趟走镖算是顺利完成。 吕客商言往后还和福安合作,并要宴请张望岳等一众镖师。 张望岳身份特殊,自也有席间打探一番的想法,何况镖队也需休息一日,便欣然受邀。 镖头安顿趟子手期间,周岩找到张望岳,说道:“孙道长要到扬州,我送行到渡口,还有就是想离镖队数日。” “送真人自是应该。镖队明日启程,自荆州雇船,沿长江走汉水再过黄河,抵达大兴府之前赶到汇合便可。” 周岩大喜,“多谢镖头!” “去吧。”曾对呼延雷说过“即为机缘莫强求”这句话的镖头对于周岩拳拳之心,宽厚相待。 趟子手在城外扎营,周岩牵黄骠马,陪同孙不二到荆州渡口。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荆州长江气势壮阔,周岩边观江景,边替孙不二找了轻舟。前夜自马贼身上有所收获,他直接付了银资。 这种事情,孙不二也不会和周岩争来争去。 即将登船,看着两度救过自己的少年郎,她忍不住说道:“全真教武学被誉为‘天下武学正宗’,从内功练出外功,绵绵不绝,永无止境,你天赋异禀,勤练不辍,不可限量。” “多谢真人教诲。” “还有便是倘若日后走镖江南,如若有急需,可报贫道名号到宝应程家,我有弟子在程家,程家家大业大,会给予方便。” “真人言语,在下铭记于心。” “好了,回吧!” 孙不二转身跃上甲板,进入船舱,轻舟顺流而下,不消片刻,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周岩不回荆州,身背弓囊,沿长江直奔襄阳。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时至中夜,江边有篝火燃烧,周岩赤着上身出现在江潮中。 以他如今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的修为及其护身玉观音所散发的温淳之气,自不畏江水刺骨。 在江潮练功,不仅仅益于两式降龙掌法,对于“逍遥游”、“燕青拳”及“岳氏拳谱“中的各路功法都有莫大帮助。 古来迎潮练功皆侠客,远的不说,神雕江湖就有杨过为例。 江潮猛烈,层层迭迭。周岩桩沉步稳,两脚抓地,如树生根,前推后拉,摇撼不动。他沉臀松腰,低裆矮步,四面转换,八面支撑,肩桩进一步,六肘硬似铁,专打惊涛浪。 浪如千军万马,施展岳家拳的他便似奔突铁骑。 猛地里拳法化掌,他冲着浪头推出一掌,那浪如撞礁石,卷起千堆雪。 周岩大喝一声,脊背感受回浪冲击,反手横劈,一招“神龙摆尾”又是迸溅起大片恢弘水。 一缕箫声便在此时钻入周岩耳际。 这箫声初始虽微但无孔不入,不过转瞬便变得恰似昆岗凤鸣,箫声渐近渐快,模拟大海浩淼,万里无波,远处潮水缓缓推近,其后洪涛汹涌之境。 分明是在江边,但周岩陡然有一种身处碧海,四面八方像有千万钧重力蓦而压下,撕裂、刺戮身体、精神的感觉。 使得呼吸都急迫起来。 在荆州长江遇黄蓉,再听这箫声,周岩一激灵,莫不是东邪黄药师来了。 自己在中都和欧阳克交手,施展“亢龙有悔”、“神龙摆尾”,吸引来了玉阳子王处一。 如今在江潮练功,同样以这两招引来寻找黄蓉的东邪。 拜谢“不游水胖子”打赏。感谢“16110314434”、“慢慢稀饭你”、“甚么理想”、“15书虫”、“tim恋烟”、“2023031174058”、“鲁智深三打孙悟空”、“三丁大包子”、“犹记当年小蛮腰”、“梁凉”、“210807131161”、“20230626”、“黎霸霸”“咸鱼喂懒猫”、’“汤圆多多爹”、“落叶的苍凉”、“张磊168”、“地球来的陌生人”、“青龙降白虎”、“大脸歪”大大的月票支持,感激不尽。 预告一下,后日差不多可以月票加更,本来明日就可以,但今日的章节小作者不满意,昨晚修改了半夜,耽误了码字存稿。 感谢所有看书大大们的支持! (本章完) 第52章 东邪镖人,借刀杀人 第52章 东邪镖人,借刀杀人 月光云影徘徊,涛声箫声入耳。 周岩但觉得身体、精神沉重到了几乎令自己无法负荷的程度,呼吸迫促,每一根筋络都在抽搐,酸涩麻滞。 他脚步踉跄自江涛走出来,也顾不得穿戴上身服饰,盘膝而坐,默运王处一传授的全真心法,使其变得脑中空明澄澈,不存一丝思虑,魂不内荡,神不外游,静坐敛虑。 感觉自四面八方压下来的万钧重力减弱了不少,人也变得精神一点,然那箫声突变尖锐起来,就像海啸来临之前掀起的飓风,带着摧毁碾压一切的威势。 他觉得脑子如变成了沸腾海浪,下一刻就能炸开,以意领气完全成为空谈,就在内气散乱,乱奔乱突于经脉的刹那,箫声立止。 周岩都已经大汗淋漓,浑身疲惫,挂在颈脖的玉观音所散发温淳之气丝丝缕缕进入体内,舒筋活络,祛除体乏神累。 他顾不得四下观望,以意领气,统纳内力,数十个呼吸后,这才睁开眼睛。 视线的正前方,月色勾勒出一人,身材高瘦,身穿青色布袍,脸色古怪,两颗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转动,除此之外,肌肉口鼻,尽皆僵硬如木石,直如一个死人头装在活人的躯体上,令人初视便生灌体凉气。 知道射雕江湖,周岩自肯定对方就是黄药师。 黄药师早就在他调息的时候便有所观察,见周岩在极短暂时间便平复了呼吸,内心倒也有点惊讶,虽然自己只是施出了“碧海潮生曲”三成左右威力,可这少年竟能坚持如此之久,且迅速稳定内息,后生当中,已属难能可贵,老叫子收了好徒弟,可他为何又会全真派内功。 东邪再看周岩,赤着的上身肌肉健美,尤其是肩臂及胸,匀称的肌肉仿若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内外兼修,此等年纪,千里无一。 他如此想来,视线又看向周岩鞋裤,靛蓝色的长裤扎在千层底的快靴中,腰系墨云纹“福”字腰带,颈脖挂有一件墨绿色玉观音。 黄药师目光所及,落在周岩放在篝火边上的弓囊、直刀、包袱。 他洞若观火,一叶知秋,想到了风陵渡渡口的福安镖局神箭手镖师。 老叫子的徒弟怎会是镖师?黄药师古怪的想着。 都如周岩所推测,黄药师是因寻找黄蓉而来。 他对女儿宠爱至极,黄蓉离开桃岛,自是要寻找。 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想要寻人谈何容易。 可黄药师又对女儿性格了若指掌,知道贪玩喜热闹。性格倔强,即离家出走,自是要离桃岛越远越好。 故而黄药师一路寻来,专走由江南到北方的繁华之地,临安府、苏州、无锡、扬州,打探无果,再沿长江北上经汉水到黄河,过洛阳欲走长安、中都城。 爱女成魔,端是下了苦心。 途经风陵渡,茶舍、客舍说的都是福安镖局和黄河帮在风陵渡的那一战,都成了说书人经典桥段,自少不了周岩弯弓射水鬼,黄蓉浪里白条战三头蛟的经典一幕。 黄蓉是女扮男装,可所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黄药师何等聪明之人,听到十五六岁少年郎如龙在渊,还喊了一句“黄河帮都暴露了,还不出手”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话,东邪立刻想到了女儿,详细打探少年公子相貌。 众口一词,黄药师确定了对方就是黄蓉。 随后黄药师沿黄河南下,打探头上有三颗肉瘤和少年俊美公子去向。虎父无犬女,黄蓉追寻上了侯通海。知女莫如父,东邪也追到了荆州。 然后便好巧不巧看到了周岩在江潮练功,施展出降龙十八掌的“亢龙有悔”、“神龙摆尾”。黄药师膝下弟子均被逐出师门,衣钵无人传承,见周岩修为颇有火候,便以“碧海潮生曲”考校。 结果又试探出来周岩竟还会全真内功心法。 即为东邪,无奇不见,可身兼中神通、老叫一脉武功,对方还是镖师,他也有点迷惑不解。 黄药师见周岩看过来,直问:“你可是老叫弟子?” 周岩起身,拱手道:“前辈是?” “我问你答。” 周岩震惊黄药师武功,但要说敬畏,自是没有,故而说的不卑不亢,“在下和洪帮主有过两面之缘,得他指点武功。” “全真教心法呢?” “和玉阳子王真人也是如此。” “即是机缘,为何不拜叫子为师或者到全真门下,是想鱼和熊掌兼得?” 言语犀利,字字如刀呀,周岩内心唏嘘一声。 “在下是镖人,行走江湖,刀剑无眼,全真教、丐帮帮规严格,自是不便。” “全真教弟子、叫子得意门徒,岂是一个镖人所能比较?” “子非鱼焉知鱼!” 黄药师冷哼一声,但内心却对周岩这话极为欣赏,话锋一转,忽问道:“你可是福安镖局镖师。” 周岩一楞,宛似在荆州江边芦苇荡听到黄蓉那句“你的‘夜照玉狮子’还卖不?” “正是!”周岩稳重回答。 “可在风陵渡渡口遇到过一名对黄河帮出手的十五六岁少年公子?” 周岩恍然大悟,黄药师寻找黄蓉,到过风陵渡,道听途说,判断出了黄蓉女扮男装。随后从风陵渡一路南下搜寻而来到了荆州。 他便笑着说道:“日前还在荆州长江边上看到过,对方追杀黄河帮帮主鬼门龙王沙通天的师弟三头蛟侯通海。” 黄药师内心大喜,问道:“可知为何自风陵渡追杀到荆州长江?” 周岩回:“或许和侯通海辱骂公子的双亲,辱及列祖列宗有关。” 黄药师无声的吸气。 周岩表面镇定,内心颇为紧张,自己实话实说没错,但也在借刀杀人,对象还是东邪黄药师。 “可知他们去向哪里?” “公子说侯通海要到临安府。” 黄药师闻言黄蓉要追杀侯通海到临安府实乃因对方辱骂自己和爱妻,内心酸楚,懊悔当初在桃岛对女儿言语严厉。另外层面,他对三头蛟杀意如炽。 黄药师自周岩口中得知爱女具体下落,本当答谢一声才对,可东邪一生何曾对人说过这字。他心想镖师还得到过老叫子指点武功,存有渊源,一走了之也极为不妥,岂不等同欠了叫子人情。 黄药师如此念来,便道:“我以功法换次消息,你我两不相欠,看好了,只过一遍。” 东邪不问周岩学或不学,声出身动:“此功法名为‘旋风扫叶腿’困穷之敌,击疲之寇,迅风振秋叶,须臾尽扫,上招出,下招至,招招相连,环环紧扣…… 周岩视线内,黄药师一足支地,另一足连环横扫,说是横扫,却又变化多端,独腿或骤然由外圈内曲,其势如电光火石,陡然又忽掩忽合,在瞬息里圈伸弹蹴,踹转回屈,令人目眩神迷。 猛地里一层又一层涌凝的腿影敛去,周边四伏荒草缓缓弹起,东邪身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已然远去。 (本章完) 第53章 出师未捷逢绝情谷弟子 第53章 出师未捷逢绝情谷弟子 东邪已乘明月去,此地空余江涛声。 周岩顾不得穿衣,心神守一,边回忆黄药师施“旋风扫叶腿”时的身姿舒展,腿法招式,边合着对于动作的记忆,解析心法口诀内涵。 当日他在大同府郊外得洪七公传功“逍遥游”拳法,九指神丐施展一遍,他记住小半。时过境迁,随着修行全真教内功,自身对所接触功法顿悟理解能力也在与日俱增。 黄药师并没有故意为难周岩,加快身形腿法的心思,他只是习惯如此传授功法,故而“旋风扫叶腿”施的又快又疾,端是如狂风扫落叶,摧枯拉朽,可即便这样,周岩也全部铭记住了心法口诀及八成的腿法招式。 一点都不遗憾没有记忆全面,这都是捡来的机缘功法。 周岩巩固记忆,理解心法,遂将目光落在地上。 黄药师传功时一足支地,另外一足横扫,招式的施展中,支撑脚是有移动的。 那落在地面的脚印如缤纷落叶。 周岩开始深研心法口诀。 洪七公指导他练功“先知意后定形,以形统招”,这种方式的见微知著及王处一所传授全真教内功心法对于天下各门各派武功的辅助修行作用都悉数体现了出来。 射雕的世界中,郭靖修行全真教功法,对于江南七怪所传授武功的理解突飞猛进。以往不得要诀的招式迅速就能领悟其精髓。 周岩如今便也是这样。 两个时辰下来,知其黄药师这门自创功法的精髓随在。 周岩唏嘘一声,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想要淋漓尽致施展出桃岛的这门功法威力,就需得淬炼疏通奇经八脉阳跷脉、阴跷脉,两脉通,轻健跷捷,筋骨有力,提气轻似燕,力灌下沉千斤坠,他周身的奇经八脉中,就淬炼通了这两脉。 还有就是腿法的威力不仅仅在于招式的精奇,还在于根骨肌肉硬似铁,更要做到内劲外烁,而此法在洪七公传授“降龙十八掌”的两招时早就讲解过,他亦掌握得心应手。 如此以来,原本修行腿法十多日或者更久才能知其真意,初窥门径,他两个时辰便入门。 周岩走到相邻黄药师落下脚印的地面,左脚支地,右脚猝然弹起横扫,但见随着他身形的移动,腿影如风,凌空蹴踢,流畅快捷,回曲踹转,已有黄药师的几分神韵。 猛地里层层腿影敛去,周岩落地的左脚稳如松,身子侧倾,右脚缓缓抬起似一炷香,顶天立地。 他平复呼吸,气定神闲落脚,再看自己修炼腿法时地面的脚印和黄药师传功时的足迹轨迹,分毫不差。 桃岛的这门功夫,他如今差的也就是内力不足带来的火候,这是欲速则不达的,得日积月累。 至于没记住的数招腿法,也不要紧,到时候对敌,多踢踹对方几下就是了。也可以尝试到了一定境界,自己补充完善。 周岩这才走到篝火边,穿了上衣,从包袱拿出熟牛肉果腹,遂采集江边芦苇铺在地上,敛身侧卧,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意识下沉,睡眠过去。 一觉醒来,周岩精神饱满,他修行一番“旋风扫叶腿”、“全真剑法”,随在江边洗漱,收拾行囊,翻身跃上黄骠马直奔襄阳方向。 …… 食朝露餐云霞,夜吞月光精华。 周岩一路走来,勤练不辍,以“六时”之法修行全真教内功,淬炼足少阴肾经、足少阳胆经,修行之外,清风明月为伴,于离开荆州四日后再一次抵达当初遇到大雕的山谷。 日过中天,他在谷外射杀一只野兔烧烤果腹,遂从马上拿了包袱、直刀。 黄骠马虽不及“夜照玉狮子”,但也颇有灵性,他又是深谙驯马之道,如今人能知马性,马能知人意。 他抚黄骠马颈脖,开口说道:“快则五六日,慢则半月必回,去吧。” 言落,轻拍一下马臀,黄骠马轻蹭他衣襟,随跑入山林自行食草。 他打开包袱,将牛皮纸包裹的大包石灰分成大小数份逐一包扎妥当,将两个稍大的石灰包装在怀中,另取三份稍小石灰包,掂了掂分量,反手取了弓囊,拿出三根长箭,将石灰包绑在箭身上。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周岩不确定裘千尺是否离开了襄阳,大雕对自己表现出来的也非善意,他做了最完全准备。 随身携带的包袱中还有草纸、精挑细选的木炭。 这是用来绘制草图,免得迷路,做些无用功浪费时间。 另还有沿路采购的绳索、防蛇药物、得自四海苏镖师之手喂毒铁指环及其干粮水囊。 周岩检查无误,将水囊挂在腰带,身背弓囊,肩挎包袱,手持直刀,快步前行,不失警惕的进入山谷。 这一入谷寻找机缘,一走便是山一重水一重的四日。 兜兜转转,他走遍了山谷周边方圆二十多里之地。 这地形也真奇特,有时人在山巅,朔风漠漠,浸入脊骨,好不严寒。有时候身处幽谷,四周却有红紫黄摇曳,分不清是秋未残还是春来早,颇有到桃源之景象。他亦好好体验了一番气运之气张无忌在昆仑山得机缘从冰天雪地到了四季如春人间仙境的那般感觉。 唯一的遗憾就是空荡荡的山谷仿若在无声的告诉周岩,此无神雕也无蛇,即为机缘莫强求,速去,速去。 夕阳山外山,黄昏时刻,周岩休憩,他拿了草图,用木炭勾绘白日走过的地方,遂盘膝而坐,开始运气淬炼足少阴肾经。 纯精内气自丹田暖将上来,自体内运转之后,起于足小趾之下,沿内踝后进入足跟,再向上行于腿肚内侧,出腘窝内侧,向上行股骨内后缘,通向脊柱。 内气周而复始洗涤穴位,夯实经络,不知时长,猛地当真气完成一个循环,自脚底涌泉流出时如春溪融冻土,化作真劲。 “要成了!”周岩舌抵上颚,极速叩齿。 内气化劲,如蛰龙苏醒,直冲俞府,连过二十七穴,不过刹那间便毫无阻塞的打通了整个足少阴肾经。 他一跃而起,施全真教“金雁功”,但觉内气运行,身似举御,轻盈的不行,纵身跃起,体似飞凫,直去一丈。 “轻功终于入门,再淬炼通足少阳胆经,纵跃时还能更高更远一些。 暮色渐起,周岩持弓想着狩猎饱腹在此间山谷过夜,走将出去的时候,忽而林鸟振飞,足音穿林。 他视线看过去,但见不远处山林中,四名男子急速奔行过来,有人拿出传讯的焰筒点燃,嘭的一声,红色焰火炸开。 随着距离拉近,四人抢位向南、西、西北、北四个方位。 周岩一时间有点反应不及,说是铁掌帮弟子,没可能呀,对方衣着装扮也全然不像,非快靴劲装,而是各戴高冠,穿圆领衣袍,倒是有点汉唐遗风的感觉。 他脑子轰的一响,绝情谷,是从绝情谷过来的人。 拜谢大大们的投票支持,明日三更! (本章完) 第54章 强敌环伺,绝境求生 第54章 强敌环伺,绝境求生 夜色没有完全四合,天空之中,缺了一口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朝着山谷泼洒下莹光,林鸟惊飞,扑棱棱的自周岩头顶掠过。 他灵光闪现,结合神雕江湖中的一些描述,意识到眼前一幕代表着什么。 一切都源自裘千尺。 铁掌莲闯荡江湖,就是因追杀人而进入襄阳周边山野,兜兜转转,最终误入绝情谷认识公孙止。 眼下也是,裘千尺还是误打误撞遇到了绝情谷谷主。 眼下的公孙止应是面如冠玉,而非面皮腊黄,容颜枯槁。裘千尺姿色尚可,武功精湛,公孙止心动之下嘘寒问暖,铁掌莲意动也有可能,便说了在襄阳郊外的遭遇。 古有君王为讨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 绝情谷谷主为得铁掌莲芳心,派遣弟子到襄阳周边搜寻,也或许亲自带着弟子过来。 裘千尺肯定描述过自己和孙不二相貌,暮色之中,五官难辨,但弓暴露了自己。 周岩心中这个念头落下便别无他想,不出意外,抢占南、西、西北、北四个方位的绝情谷四弟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扔渔网,老顽童都吃过这一手的亏。 先发制人,不受制于人。 身后是深谷,可能是活路,也有可能是绝境,周岩并没有反手拿弓搭箭攻击,凭着脚下磅礴蓄力,径直冲向抢占南位的绝情谷弟子。 他本就脚力出众,如今还淬炼通了足少阴肾经,“金雁功”入门,这一发力狂奔,端是迅如虎过岗,地上的枯草顺着周岩奔出的身形刷的倒伏了下去,形成一道推进波纹延展向对方。 两人对向奔掠,刹那间就拉近了距离。 那弟子大惊失色,本就没有落位,自不能拉渔网拿人,他右拳变掌,从下向上成弧线屈臂摆至左胸前防御,左拳变掌于左腰侧推出,一招古拙大气的“云手蝶掌”落向周岩。 周岩身形一晃,使“逍遥游”“饭来伸手”,右手成拳轰的锤在对方掌心。内劲外烁,汹涌爆开的劲气催着男子阔袖水浪般翻卷,使得露出白皙如女子的光秃秃手臂。 男子修为也就是“黄河四鬼”的水准,手臂吃力荡起的瞬间,周岩身形催动步法,右肩下沉,一记“铁山靠”凶狠的落在对方身上。 苍茫的暮色中,男子如投掷出的大石腾空而起砸向丈远的地方。 对方已经发射了传讯焰火,周岩绝不恋战,向谷中南面山林奔行而去。 不过刹那间,顺着四名男子冲过来方向,一名身材矮小汉子手持钢杖如同鹰隼般朝着他扑了过来。 “别跑,那小子。” 周岩奔行中“回头望月”,入目便是身材极矮,不逾四尺,五岳朝天,相貌清奇,胡子垂到胸前,身穿墨绿色布袍,腰束绿色草绳的男子。 是樊一翁呀,周岩回头,发狠奔行起来。 “小子别跑呀。” “你追我怎不跑?” 樊一翁听到周岩如此让人难以回复的话语,便不再多言,他内气运转,纵跃奔腾,风驰电掣般狠追。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片谷中山坡,周岩视线内是水流潺潺的溪河,他开始有意放慢速度。 樊一翁矮小的身躯像是鼓起了风雷之声,呼啸着不断拉近距离,两人冲抵到河边,周岩纵身跃入溪水中。 堪堪追上他的樊一翁如影随形,跳了下来。 那矮小身躯如落下来的石头,嘭的一声,迸溅起一片恢弘的水幕。 猛地里周岩反手横劈一掌。 樊一翁哪料到周岩在此等绝境下还能施展出如此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如神龙摆尾的一掌,不及反应,周岩掌式劈开水幕落在身上。 “嘭”密集的水珠在周岩落掌的刹那自对方身上迸溅四射,樊一翁但觉胸肩火烧火燎疼痛,他身形一晃,倒踏半步,手中钢杖杵地面稳住身形。 然下一刻,他看到周岩利用反手劈出一掌带起的身形旋转,左脚支地,右腿横扫,惊人的水在视线内炸开。 “嘭”的声响,周岩右脚落在樊一翁头上。正常对敌,这一脚落在对手腰肋才对,可樊一翁实在是身形太矮了,以脸硬抗“旋风扫叶腿”,他这次没有钢杖的支撑,身子如落叶,横向飞出砸入水中。 周岩暗道一声侥幸,射雕世界的樊一翁武功不逊色自己,吃亏在了北丐、东邪精妙功法及其临阵对敌的经验不足。 他转过身来狂奔出去的刹那,眼角余光看到谷口方向一男一女,黑白的身形飘飞在树冠上,犹如巨大夜枭,偶尔出现,忽又隐匿在林木的黑暗,再一次现身便能抹掉数丈距离的追赶了过来。 他们这么快就好上了?周岩头皮发麻的跃上河岸,钻入树林。 …… 林木逐渐稀疏时,视野变的宽阔起来,山脊的线条如绵延起伏的灰色龙骨。 周岩身形落在山顶,但见脚下悬崖雾气浮动,不知其深。视线平视,远端崖顶若隐若现,峡谷不知其宽。 周岩确定当下初出茅庐的裘千尺并非滥杀之人,此点从镖队遭遇对方追杀孙不二,铁掌莲硬闯时没对趟子手下死手就能看得出来。 但他肯定公孙止为了讨好裘千尺,绝对会痛下杀手。 所以他不做犹豫,迅速拿下包袱,取出两根五六丈长的细麻绳。 身为镖人,熟知各种绳索的承受力度,打绳结这都是必备的知识和技能手段。 他找树桩,将当下降绳的一根麻绳绳头弯起来约超过两尺长度,然后将双起的绳头绕过树桩,右手穿过绳头中间的环,将长绳掏过绳头环一段弯曲,形成一个活套环,收紧绳环,右手穿过活套环,将短绳如法套过新活套环并弯曲,收紧绳索,形成新的活套环。 他再拿一绳当辅助绳连接在下降绳的短绳头上。 准备妥当,他将两绳抛下山崖。 周岩如此做来,并非无的放矢,数日时间在山野搜寻蛇谷,看多了悬崖峭壁,除非那种万丈绝仞,通常凹凸不平的山崖间都生长有裂石而出松枝树木,找一落脚之处,就能用绳索绝地求生。 才准备妥当,远端稠密的林间,裘千尺、公孙止联袂飞掠了出来。 周岩反手拿弓抽箭,弓如满月,两箭难分先后,直去公孙止、裘千尺 “小心,这小子箭法厉害。”裘千尺道。 公孙止笑道:“米粒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裘姑娘莫要担心。” 绝情谷谷主言落,手中长剑信手劈了下去。裘千尺一脚踢向长箭。 “铿!” “嘭” 绑在箭身的牛皮包破碎,山顶风疾,卷着石灰粉刷的笼罩向面如冠玉的白脸及铁掌莲裘千尺的方脸。 周岩背弓,双手持下降绳滑落下山崖。 (本章完) 第55章 弓毁人还在 第55章 弓毁人还在 周岩持绳下降,不过四丈,俯瞰的视线便看到稍右峭壁上有粗如手臂的松树伸出。 他继续下降数尺,腰身和树枝齐平时,左脚一点崖壁,身子荡过去,使招“乌龙绞柱”,牢牢抱住那株松树。 他稳住身形,腾出的右手飞快拽了一下辅助绳。 崖顶树桩上的两个活套环依次解开并落下,两条绳索被他收持起来,遂屏气凝神,如壁虎那般攀附在松树上。 十多个呼吸后,崖顶响起公孙止愤愤的声音:“这小子端是心思歹毒,竟在长箭上捆绑石灰粉包,令人防不胜防。咦,他去哪儿了,这里是悬崖。” 裘千尺道:“小小年纪,鬼灵鬼精。” “心黑手段狠,这样的人倘若要捉拿到,定斩不饶,裘姑娘,你眼睛如何?’ “无碍,退的及时。公孙谷主你呢?” “略有异样。” 周岩听得分明,他低沉的笑了笑,骗女孩子的小伎俩,倘若心性单纯,此刻约莫便会说“我来瞧瞧。” 然后他听到裘千尺道:“既然如此,便宜那小子,我们速回。” “无碍,为了裘姑娘,说什么也要找到那小子。” 崖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动,随后又沉寂下来,数十个呼吸后,公孙止声音猛地响起:“小子,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云雾翻腾,回声缭绕,周岩稳如松,不为所动。 “在那里,别跑。” “嗯……公孙谷主,那小子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应早就离去,我们还是沿山脊寻找。” “裘姑娘安心,待天明之后,我会安排弟子四下搜索,定要擒拿那小子为你泄愤。” “多谢谷主。” 风自崖顶飒飒而过,脚步声远去,周岩轻微吐口气,暂时安全了。 周岩运气调息,利用玉观音散发温淳气息的辅助,消除连番打斗、长途奔行带来的身体疲惫。 约莫半个时辰,他恢复精神,如法炮制,继续打绳结利用两条绳索下降,有惊无险的下坠十多丈。 夜色彻底深沉下来时,云翳蔽月,光华隐没,四周漆黑一片,他不敢冒险,跨骑松树,背靠崖壁,静等天明后绳降下落到谷地。 …… 天光亮起来时,周岩揉了揉发酸的胯腿,自下望之,嶕峣嵂屼,缥缈凌虚,烟峦四匝,不见谷底。 好在十多丈范围内稀疏松枝、翘凸崖尖尽在眼底,他继续打绳结下坠。多次反复,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山崖坡度开始起伏,风走雾开,阳光斜射,下方山谷逐渐清晰起来,他加快绳将速度。 距离谷地五六丈时,已经无需利用绳索下降,借助稠密起来的灌木、树枝,便可无惊无险落地。 他开始收绳索,忽地自潮湿风中,一股腥臭之气钻入鼻端。只听得簌簌声响,斜下方树上一条婴儿腕粗的三角头巨蟒探了起来,猩红的蛇信在空中伸缩不定。 “嘶……”周岩吸口凉气,菩斯曲蛇。 不过刹那,下方的灌丛当中,再现四条晒太阳的大蛇,但见毒蛇遍身隐隐发出金光,蛇头扬起,其状凶恶。 一股寒意顿然从周岩脊背深出,蔓延向四肢百骸。 基于常识,他岂能判断不出四条菩斯曲蛇探身子,这是遭受威胁,攻击前的症状,要命的是地形,陡峭的山崖,自己整个身子都暴露在蛇口之下。 转念之间,周岩判断抉择。 包袱中有祛蛇的药物,但与其冒险拿药,倒不如拔刀一搏。 自己吞食过大宝蛇蛇血,但是否有不畏蛇毒的体质,无法确定,所以不能蛮斗。 周岩身子是扭过来的,他盯着一大四小五蛇,双手在背后拿绳索打了一个套环,遂左手按刀。 下一刻,他将手中绳索抛出,精准套住了右侧丈外的树枝。 周岩本不擅长扔飞索,但从中都一路走来,他和呼延雷、王逵等负责护送骡马,早就练出来了。 人和蛇的对峙随着他扔出套索的刹那间被打破,四条大蛇一起如箭般齐射向周岩,他身子荡漾出去的刹那,左手持绳,右手直刀出鞘,一招“夜战八方”,暴涨开来的的刀光凌厉的卷过半丈空间。 刷,血光并着刀光绽开,两条菩斯曲蛇被斩了蛇头,蛇身余势不减,碰撞在周岩先前落脚的山崖,发出沉闷撞击声。 荡过去周岩落在树枝下方,足尖猛踏崖壁,身子荡起,其形如鹰,扑向另外两条大蛇方向。 直刀形似像剑,周岩一招全真剑法的“夜雨萧萧”使出,刀光漫卷,似千百光芒在须弥之间做了一次不可思议的排列,笼罩了两条蛇落下的整片区域,草屑树枝横飞,点点蛇血泼洒在灌丛、石壁上。 周岩来不及喘口气息,那婴儿腕粗的大蟒便带着骇人的气息扑将过来,不过一刹那,铁弓便出现在弃了直刀的他手中,电光石火间,周岩身子下坠,毒蟒三角头钻入铁弓中,那弓弦随着少年郎身子飘坠,刷的勒入毒蟒七寸颈。 一人一毒蟒,蟒在上,人在下,自五丈高的山崖急坠下去。 毒蟒拼死挣扎,身子翻卷,有效的阻止了周岩下坠,那牛筋的弓弦深深勒入蛇身,鲜血渗出,染红了弦。 距地一丈左右,毒蟒身子缠上树枝,直听得咔、嘭的声响中,树枝折、弓弦断,人、毒蟒砸向地面。 周岩落地翻滚,身后嘭的一声,毒蟒砸下。 他拔出匕首,身子回旋过来,视线内那毒蟒身子扭曲,翻腾挥舞,然蟒蛇头始终难以动弹,就像人断了颈椎骨那样。 “呼!” 周岩如释重负的吐口气,弓弦勒住毒蟒,下坠期间拽断了七寸处蛇骨。 身子这一松弛,他这才觉得双腿发软,下坠期间被树枝刮伤的部位火烧火燎疼痛,再看衣裤,早就被撕扯的破烂不堪。 周岩忍痛搬一大石,走上前去,用力一砸,“嘭”的声响,毒蟒蛇头被砸的血迹模糊。 挂在颈脖的玉观音散发的温淳气息不断的祛除着疲惫,周岩平复呼吸,略作休息,遂起身走到毒蟒一侧,用匕首破腹,取出一枚深紫色蛇胆。 他不做停息,利用树枝手脚并用爬上陡峭山崖,依次将另外四条菩斯曲蛇的蛇胆取出来,四枚蛇胆颜色略浅,不及毒蟒色深。 周岩感慨一声,机缘就是如此奇妙,苦寻不得,但被裘千尺、公孙止追杀,绝境逢生,误打误撞到了蛇谷又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杀了或许是蛇王的这条大毒蟒。 晚上还有一章呀,两章连发,更新推迟了一点,大大们久等了,抱歉。 (本章完) 第56章 突飞猛进,神雕追忆 第56章 突飞猛进,神雕追忆 风吹过时,灌丛、荒草簌簌作响,如同有千百条的蛇出没游走。 周岩不敢松懈,手持直刀四下搜索检查。 结果自是虚惊一场,除了被斩杀的菩斯曲蛇,四周无一活物,山谷宽敞,可就连鸟鸣都不曾有,颇有点“万径人踪灭,千山鸟飞绝”的孤静。 包袱中有保养得当的备用弓弦。 他去掉断弦,首先上新弦,将弓弦套到弓臂上,然后用左脚踩住下弓梢,再将弓腹压在右腿的大腿上,左手握住弓把,右手将上弓梢压弯,最后将弓弦推到上弓梢挂上。 周岩上好弓弦,拉弓感受了一下,得心应手,没什么问题。这才四下走动,找了一处天然形成的丈深山洞钻了进去。 在洞口撒了驱蛇药物,他盘膝而坐,取一枚大蛇浅紫色蛇胆放入口中,轻轻咬了一下,外皮便即破裂,登时满口苦汁,强忍着汁液腥味,将其吞入腹中。 周岩吞食过梁子翁的大宝蛇蛇血,想来这蛇胆功效也类似,他驾轻就熟领气感受,只消片刻,蛇胆养育出的厚实气血便沸腾了起来,血为气之母,气为血之帅,血气捎带脉气,脉气一动,搬运血气,血气则激发出内力。 周岩领气修行,不过数十个呼吸,丹田倏忽一动,一股精纯内力滋生而出,能抵得上他修行全真内功心法,将近两三日的苦练之功。 他内心欣喜,继续修行,以搬运血气之法淬炼内力。 半个时辰,丹田内再无内力生成,然周岩已经精神大旺,周身的酸楚消失殆尽。 他再接再厉,将余下三枚蛇胆吞服,继续领气修行。 日影西移,一道光帘自洞口缓缓推进过来,周岩再将深紫色蛇胆吞服体内。依法修行,数十息后,他周身炙热,血脉偾张,气血之力如潮水般滔滔不绝,流经四肢百骸,一遍一遍冲刷着节节骨骼,一缕一缕内气从丹田暖将上来,汇成一股,游走于经络,使得他领气修行时觉得周身经络都在随着呼吸不断的揉捻延展,宽韧厚实起来。 周岩欣喜,因为这股粗壮内力游走经络,形同就在淬炼。 夕阳坠入崖顶,蛇胆滋养气血筋骨的功效被周岩吸收完毕,他体内多了将近六年苦修的内力,整个人变的龙精虎猛也似。 他一鼓作气,淬炼足少阳胆经,轻而易举夯实四十四穴,打通这条正经。 足少阳胆经联系脏腑,属胆,络肝,肝胆相表里,可明目清耳,周岩还很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视力、听觉的提升。 五枚蛇胆,换来了由表及里的变化。 周岩琢磨自己此时内力修为当不逊色灵智上人、沙通天之流。至于三头蛟侯通海,早就不是威胁,前提是对方还活着。 他一身清爽,到了落崖地方,拿五条蛇折返,找了枯枝生火,烧烤蛇肉果腹,味道稀疏平常,不似梁子翁那条用药材喂养出来大宝蛇有滋味。 在山洞休息整夜,晨光熹微,周岩更换了一套服饰出了山洞继续探索,如今人在蛇谷,料来距离独孤求败“剑冢”也不是很远。 …… 弥漫在山谷的雾气渐散,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形貌丑陋的大雕出现在谷口,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如若盛夏,大雕自不会如此,山谷的灌丛、树梢、石面,到处都是或大或小的蛇,不过此时是冬季,除了及个别的凶悍死对头,余下都钻入洞穴蛰伏,对于此点,大雕一清二楚。 大雕对菩斯曲蛇的气味极度敏感,前行间它猛地止步,不断嗅着空气,随后几个阔步到了一处山石边,它翅膀拍出,轰的声响中数十斤的石头轰隆隆滚动了出去,一条拇指粗的蛇出现在视线内。 大雕伸喙猛啄,出嘴部位之准,行动之疾,直如武林高手电光火石之间的一指点穴。大雕啄死菩斯曲蛇,张开大口,将毒蛇吞在腹中。遂继续向山谷深处走去, 它一路走来,总能寻到藏匿在石头缝隙、洞穴、枯叶堆里面的毒蛇,或者以翅膀拍飞石头,或用巨爪刨开泥土,不费多大气力的捕杀吞噬毒蛇。 也就在周岩走出山洞时,大雕出现在了他斩杀五蛇的地方。 大雕先是习惯性的看向大毒蟒盘身的树木,不见对头,它警惕起来,四下观望,血红的眼球中尽是迷惑的神情。 蛇去哪儿了。 大雕暴躁起来。 它和周岩斩杀的那条毒蟒是冤家,谁都奈何不了谁,雕有灵性,久而久之,挑逗、引诱,想法设防的捕杀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如今骤然不见对头,大雕怎不急躁。 它向着山谷疾冲了进去。 穿云破雾落下的日光中,周岩、大雕狭路相逢。 周岩是一路搜寻,结果没看到一条蛇,反倒是和大雕狭路遭遇在了一起。 大雕看到周岩的刹那,毛发都耸了起来,目光不善,遂它便嗅觉到了周岩用油纸包好后装在包袱里面的几节烤熟蛇肉。 “雕兄,你也来了?” “唳!” 大雕迈腿冲了过来,魁梧身形在恐怖的速度催动下掀起了风雷般的呼啸声。 周岩颇为腹诽,难道神雕就认杨过一个人。 参照杨过练重剑时大雕表现出来的实力,周岩自不认为自己能打得过对方,可他到也不惧,再如何灵性,终归还是禽兽,以自己当下实力,有的是办法设计斩杀了对方。 但周岩并不想和大雕为敌。 一个守护独孤求败骸骨的奇兽,仅仅是这份忠心,便可让多少人汗颜。 大雕追逐过来,周岩转身跑向身后一株大树。 人在前,雕在后,转眼之间人到树下,雕挥舞翅膀拍向周岩,他身形跃起,在树干上踏、踏、踏几下,迅速拔升。 那大雕翅膀嘭的落在周岩脚下树干,顿然间大块的树皮被拍的四分五裂,大树剧烈摇晃,枯枝坠如雨落。 人在上方的周岩倒翻而出,落在大雕身后,狂奔向谷口方向。 “唳!”雕鸣声微带嘶哑,激越苍凉,大雕转身追将过来,周岩前冲时反手掀了囊布,拿弓抽出绑有石灰袋的长箭,猛地里折转身子,一箭射出。 箭似流星,雕翅如扇。 嘭一声,石灰弥漫。 大雕仓皇跳向一侧。 周岩说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敬你成生灵奇兽,不愿伤害,你也莫要不识大体,不依不饶,否则定杀之。” 他言落,手中弓箭下垂,缓缓后退,大雕却是止在原地,那血红的眸子中露出追忆的神采。 大雕想到了自己主人。 依稀之间,大雕在周岩的身上看到了主人的影子。 铮铮傲骨立荒岗,熠熠锋芒斗雪霜 (本章完) 第57章 好言难劝该死鬼? 第57章 好言难劝该死鬼? 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 周岩走的极度果决,独孤求败“剑冢”如今对他而言形同鸡肋。没有功法秘笈,只存留三剑,三剑当中,唯独钟爱玄铁重剑。 原因无他,有一双铁臂,而且身为镖人,在镖局习武,看多了十八般兵器配套功法,他更在意临阵对敌,招式不拘于形,玄铁重剑恰好能满足这一喜好,刺、劈、砍、砸,挑。刀、剑、锏、枪、棍的招式都可以随手用来。 洪七公说喝酒要喝最烈的酒,用剑也用最硬的剑。 然周岩知道自己眼下驾驭不了玄铁重剑,七八十斤,举起自没有问题,但想要如臂使指,举重若轻,还差了很远。 杨过在洪流练功,自己在江涛修行,这个法子懂。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知晓道理,但境界不够。 大雕对自己颇为不善,既然如此,何必强求。待再得机缘修行《九阴真经》或《九阳真经》,功法大成,来取剑也不迟。 他见大雕呆如木鸡楞在山谷,便不做停留,飒然离去。 《九阴真经》是一道机缘,且最容易得手,但也得和李莫愁再见面之后图之。《九阳真经》不易修行,但周岩总有预感,能疏通经络、修复内疾的玉观音会帮助到自己。 人在蛇谷,距离“剑冢”定不远,他难免思绪纷飞,半里路走将下来,周岩心思回笼,但见山谷当中,时有大石横道,土坑坐卧,周边还有些许鲜血,他恍然大悟。 时值冬季,绝大多数的菩斯曲蛇都入洞穴找石缝冬眠,唯有极个别毒性强烈,如大雕般有些灵性的大蛇还活跃在蛇谷。 自己从悬崖绳降下来,恰好遭遇的就是此类大毒蛇。 周岩如此想来,便觉更没有逗留必要,时不待人,张望岳等人抵达中都,随之而来的就是和四海镖局一战。 再算算时间,金刀驸马到大兴府时,穆念慈比武招亲,天降雪。彭连虎一行人如今是否南下尚不得知,但郭靖要不已到中都,要不即将抵达。 倘若千手人屠、鬼门龙王这些人离开了赵王府,谁知道郭靖、江南六怪会不会刺杀完颜洪烈,毕竟金刀驸马南下时接受的可是取大金六王爷人头的使命。 周岩不想错过,如若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杀完颜洪烈,包括蒙古大汗、宋朝皇帝。 他还有一个念头,宋朝的皇帝死在汉人谁手中都行,但不能死在蒙古、金人手中,真如若那样,大汉的脊梁断了。 呵,愤青了! 谷口在望,周岩心思归于现实,他低沉一笑,举目辨析方向,再回首时,他人又一愣,那大雕不知何时登山了一处山岗,似在凝望。 山谷曲曲折折,逶迤延展,足足有十多里长,周岩出谷时天已黄昏。 夕阳在远山的角上,染出一抹残红,自他的角度看过去,荒岭、残阳、孤雕,好不凄凉。 周岩轻微吐口气,目光收回,自怀中拿出草图,对照地形,向西南而行,黄骠马就在最初遇到大雕的山谷。 才前行出两三里,近处山岗的夕阳似乎动了下,一黑一白的人影冒出。 “这两人都成黑白无常了。” 周岩骂了一句,转身向山谷疾掠,修为大增,单独对垒眼下公孙止,或许可战,但面对两人,走为上策。 绝情谷谷主精神大振,“哈哈,冤家路窄啊,小子,哪里走。” 裘千尺泼辣的声音也自风中传来,“臭小子,别跑。” “唳” 猛地里面一声雕鸣激越苍凉,大雕从山岗直冲下来,奔跑迅疾,有如骏马。 三人都一愣。 周岩不解大雕的反常,裘千尺、公孙止则震惊大雕雄壮丑陋。 铁掌莲、绝情谷主停了追击,周岩也放缓脚步,那风驰电掣而来大雕到了周岩这边停下来,血红的眸子盯着两人 周岩踏实,大雕被自己说醒了,帮熟不帮生。评估实力,和大雕联手,理应不败。 公孙止、裘千尺何曾看到过此等丑陋之极又威风凛凛的大雕,两人有点举棋不定。 周岩持弓道:“裘千尺,你我无冤无仇,为何相逼?” 裘千尺冷硬道:“谁让你和臭道姑一道的。” “就因为此?” “要不然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公孙止道:“不过是一个镖师,识得两三字墨,乱放厥词。可笑至极。” “镖师知道义,哪像裘姑娘不分黑白。” 绝情谷谷主嘲笑:“笑话,镖人走镖,游走黑白两道,为蝇头小利,道义良知皆可抛。竟有脸面说裘姑娘。” 公孙止、裘千尺两人拿不定大雕实力,但觉得方才自山岗奔驰过来,风驰电掣,不容小觑。故而一边和周岩言语交锋,一边观察估量大雕实力,如此做来,自还有等待樊一翁等人的原因。 周岩如何不知两人品行,参照神雕江湖,公孙止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裘千尺则是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 公孙止一番嘲讽,周岩道:“我是镖人没错,接触黑白两道也对,但我有个人良知,讲求道义,黑白两路皆我容身之所,亦皆非我容身之所,只要不违背天理,不逆反纲常,顺乎人伦,身份、处境并不重要。裘姑娘你呢?出身铁掌帮,铁掌帮上代帮主上官剑南何等英雄,一生尽忠报国,死而后已。铁铮铮的好汉子。你兄长却是勾结金人,通敌卖国不说,还四下煽风点火,想要金人南下时策应卖国,孙道长仗剑出手,有何不对?” “你胡说八道。”裘千尺骂。 铁掌莲这是不知道裘千丈所作所为?倒也有可能,那人擅伪装。 “我是否乱言乱语,很难查证?裘姑娘去问问你兄长所接触之人不就一清二楚。退一步而言,裘姑娘帮亲,也情有可原,但孙道长占理占义,你击退即可,为何还非要斩尽杀绝?我之所以帮道长,是知全真七子行侠仗义,明知武功低微,但依旧坚守心中之道,裘姑娘你呢?你可有道?” 周岩这番话端是说的有礼有节,令人无法辩驳。 铁掌莲一愣之下,周岩有道,“裘姑娘,公孙谷主非良人,前夜我便在崖下数丈地方,将你和谷主言语聆听的一清二楚。他若鸿轩凤翥,当向姑娘问明这事件原由,明辨之,笃行之才对,可谷主不由分说,便带着弟子到襄阳四周寻我和道长,不过是对你曲迎奉承。” 当下的公孙止心性已定,可又无神雕江湖中的老谋深算,闻周岩如此说来,大急道:“裘姑娘,莫听这小子胡搅蛮缠。” 周岩笑道:“我看你就是贪图裘姑娘武功及铁掌帮实力而已。裘姑娘,从你帮亲到追杀孙道长,不难看出性格,为人强势,极度具有掌控欲,你觉得公孙谷主这种心机城府的人会甘心唯命是从?莫要被人利用陷万劫不复之地。” “裘姑娘,这小子是挑拨离间。” 周岩呵呵一声,“裘姑娘,以你性格,本当利用铁掌帮力量,有一番作为才对。即便不依仗你兄长,闯荡出个侠名又有何难。前夜在山崖,公孙谷主想要诈我现身,言语伎俩,哪有一派谷主风范,跳梁小丑差不多。我真替你可惜。好了,言到于此,多说无益,要不放马过来,要不各退一步。” 裘千尺面色变幻,五味杂陈。 又在赶稿准备加更呢,凌晨四点才睡,结果睡过头了,更新晚了点,抱歉! (本章完) 第58章 醉仙楼中张三枪 第58章 醉仙楼中张三枪 晚风飒飒,草木簌簌,山野里像是有白色的氤氲。周岩的话语历历在耳,凉意如水的黄昏,铁掌莲裘千尺神情复杂,记忆的青鸟回来了。 大哥裘千丈、二哥裘千仞。两位哥哥身材相貌、说话声音,全然一模一样,但性格脾气却大不相同。二哥武功卓绝,大哥武功低微。自己武功是二哥亲手所传,亲近自己的却是大哥。 大哥名头说出去少有人知道,行走江湖,有时借用二哥的名字。二哥说大哥招摇撞骗。大哥脾气好,给二哥骂时总是笑嘻嘻的陪不是。但那一次骂的凶狠,自己忍不住插嘴护着大哥,将事情揽到自己头上,于是兄妹吵了大架。一怒之下离了铁掌峰。 那时候想着凭借武功,闯荡出不逊色二哥的名号,所以东闯西荡,后来遇到孙不二要对大哥不利,愤怒出手,追上对方,结果三番两次被眼前这小子搅黄,兜兜转转,遇到公孙止。 人在江湖,形影相吊,公孙止嘘寒问暖,难免心动,对方派遣弟子搜寻孙不二、镖师,又有了眼下的一幕。公孙止真如镖师所言是个城府之人?我是不是丢掉了当初闯荡江湖要博一个不逊色二哥名号的志向。 镖师说我强势,这倒是没错,要不然又怎会替大哥出头。 裘千尺越是如此念来,心思越是恍惚。 公孙止见状,暗道不妙,忙道:“裘姑娘,莫要听这小子胡言乱语,搬弄是非。” 裘千尺刹那又想到了前夜山崖对方诈镖师的一幕,当时没觉得,如今想起来,确实有失身份。 她轻微吐口气,对周岩说道:“我不为难你。” “裘姑娘,稍等片刻,谷中弟子便会赶过来,这小子有扁毛畜生相助又能如何。” “回去再说。”裘千尺这话落下,内心却是一惊,自己在铁掌帮的时候早就习惯了发号施令,便如眼前,做事抉择,丝毫不征求公孙止意思,他真能受得住我的性格脾气?往后还要多考校才行。 裘千尺如此念来,声音放柔和,低声道:“这小子狡诈,你我不退,他岂能等到谷中弟子赶来再动手,夜色将落,他的射箭防不胜防,这丑雕奇异,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她这话倒也给了公孙止台阶下,绝情谷谷主寻思倒也没错,视线不佳,对方弓箭威力倍增,如此想来,道:“便依裘姑娘所言。” 可他终归对于周岩愤恨难消,便高声道:“小子,今日放你一马,日后再要被我遇到,定杀不饶。” 周岩低沉的笑了笑,下次再要遭遇,我岂怕你。 铁掌莲、绝情谷谷主慢慢退后,出了一箭之地这才转身施身法如飞掠去。 大雕“唳”的一声,似是告诫。 周岩再看大雕,便有化敌为友之感。 “多谢雕兄!” 大雕轻挥翅膀。 周岩不耽搁时间,道:“在下有要事在身,他日得闲,再来拜访。” 大雕神情似喜,雕头微点,红色肉瘤好一阵摇晃。 “那白衣公孙止心胸狭窄,以雕兄神骏自是不惧,但他弟子擅走四象以渔网拿人,雕兄多提防。” 大雕仰起头来,连叫两声。 “后会有期。”周岩知道大雕听懂了自己意思,拱手相别,转身离去,走出数里,回眸,大雕依旧在远处,见他回首,答以一啼鸣。 周语忽有点杨过第一次相会神雕的感觉。 下次再见大雕,或许雕主动带我到剑冢也有可能,他如此想来,心情甚好,施身法遁入夜色。 泱漭望舒隐,黤黮玄夜阴。 周岩却是不受影响,在子时到了黄骠马所在谷口山林,唿哨响了几下,踏踏的声音从夜色中由远及近,黄骠马轻快跑到身侧,亲昵的蹭着他身子。 这个时候便无需再走夜路。 他点了一堆篝火,吃蛇肉果腹,黄骠马也松弛下来,卧地休息。 天光发亮,周岩骑马直奔襄阳。 镖队会自荆州溯江而上,经汉水到黄河,他只需自襄阳过江,从陆路走捷径抄前等候就行。 ……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镖队南下,过襄阳而不入。周岩北上,却是好生领略了一下襄阳风光。 不过也有一些小插曲,入城的时候,他在城门看到了几张海捕公文,被捉拿之人便是张三枪及一众马贼。 他料来定在荆州的时候,张望岳提及镖队遭劫的事情,吕客商报官,衙门在荆襄两地缉拿,只是没有肖像,这样的海捕公文便如海底捞人,收效甚微。 城内“醉仙楼”传闻是李太白留《襄阳曲》之处。 落日欲没岘山西,倒著接蓠下迷。 襄阳小儿齐拍手,拦街争唱白铜鞮。 旁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翁醉似泥 …… 周岩慕名而来,上楼坐南窗雅座,要了一尾清蒸白戟、一盘炊鹌子、一壶菊酒。 襄阳菊酒盛名已久。 当初在中都松鹤楼,呼延雷问周岩可知“绿蚁酒”,他说了香山居士白居易那脍炙人口“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诗句。 而这襄阳“菊酒”却因孟浩然“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扬名。 酒肉俱全,周岩修为、心境也和穿越而来时不可同日而语,故而独饮独乐,颇为悠哉。 距离他不远的靠窗雅座有一中年男子,因身后墙角立有套了布囊的铁枪,他难免多看了一眼,毕竟如今熟悉的一众人中,使枪的不少,呼延雷、杨铁心。张望岳虽然用剑,可那是为了掩盖身份,就凭张望岳会杨铁心时使的“回马枪”,便能看出来镖头绝对是枪术大家。 周岩没料到那男子颇为警觉,随意看了几眼,对方便冷哼一声,回过来的目光如电射,他便善意一笑,不再观望。 那知那人手掌却是“啪”的落在桌上。 “看够了没,你们这帮孬种,有种就上来拿。” “嘭”的声响,男子身前桌子轰然间朝两旁断裂,木屑飞扬。“醉仙楼”三层的多个雅座间有声音响起。 “皇城司拿人,闲杂人等速避。” “张三枪,还不受擒。” “你完了,张魔头。” 陡然沸腾起来的气氛中,刀光爆绽,有人扔出了桌子。 坐在我对面的竟然是张三枪?周岩好生惊讶。 “头在颈项,谁敢来拿!”张三枪暴怒,镔铁大枪脱开了绑缚的布囊,随着剧烈的破风声轰的挥砸出去。 飞旋过来的桌子四分五裂,张三枪手中大枪落地砸开结实的地板,不过刹那,枪身弯曲的就像是一把铁弓,并随着男人的手腕抖提,枪头蛟龙出海般朝上方跃了出去,跃起来的还有整片的木地板。 周岩的视线中,一把飞旋过来长刀劈碎木地板,和张三枪手中镔铁大枪凶猛的撞在一起,大枪挥转如龙,长刀扑斩似虎,迸溅出不绝于耳的金铁交击声。 (本章完) 第59章 单刀赴会 第59章 单刀赴会 雷霆般刀光劈在张三枪的镔铁大枪,火星迸溅四射。 周岩的视线内,两名应该是皇城司快行身份的男子一左一右包围了过来,左侧男子手持双刀,右侧身材魁梧的快行持的却是他自穿越以来第一次瞧见的冷门兵器梭子镖,镖在男子右手中“嗖嗖”的转动着,幻凝成晶莹的扇形。 可那快行却是待而不攻。 有些兵器周岩即便没见过,可随着自身武功提升所带来的眼界变化,在使用兵器者尚未展露动机之前,他如今也能大致的猜测出来目的。 皇城司快行手中的梭子镖并不是用于伤人,而是用来绞缠张三枪手中的铁枪。 最先和张三枪交手的男子使用的是锯齿大刀,两个搭档一个用双刀,明显应该擅长下三路的功法,或许是地躺刀高手。另外一个用飞梭镖,这样的组合,针对的就是张三枪的兵器。 对方是有备而来,至于为什么始终没有出手,或许在等待援手,也或许窥探张三枪出现在“醉仙楼”的目的,可否有同伴。 周岩好奇的是张三枪是不是和明教真有关系,会不会乾坤大挪移,毕竟在射雕三部曲《倚天屠龙记》的江湖中,曾提及阳顶天之外,还有姓钟的教主修行过这门功法,好像是第三重,也不知道有没有记错。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钟教主是在阳顶天之前的年代。 也就是说《乾坤大挪移》这门功法早就存在。 他背弓带刀,穿的不是镖服,但会家子的身份一目了然。所以皇城司持飞梭镖的快行靠近过来时,周岩立刻起身,随在仓皇奔逃的食客后方向楼梯走去。 他好奇张三枪,但并不想此种场合下趟这趟浑水,所以只是在前行间用余光观察。 那手持双刀的快行已经动了起来,身子刹那前倾,如飞过微澜的燕子,贴着木地板急掠,双刀无声旋飞,浸过空气,刀光漫卷向张三枪的双腿。刀势之凌厉,飘荡的灰尘都被压迫出一道弧形的白线。 电光火石之间,周岩设身处地想着自己如果是张三枪,该如何破敌,还不等他落下念头,张三枪右脚弹起,啪的踢在枪身上。 烟尘之中,大枪发出剧烈的颤鸣,猛地弹开锯齿大刀,大枪紧随其后一记平刺,张三枪身形催着长枪,顺着手持锯齿大刀快行彻底敞开的中路刺了过去。 张三枪就这么向前一趟步,不仅仅破了手持双刀的快行攻势,还在一瞬间掌握住了主动权。 周岩眼睛一亮,妙呀,洪七公说招是死的,但人是活着,上乘武功就要将死的招式用活,张三枪就到了这个境界。 他才如此想来,眼见同伴危险,持飞梭的快行刷的甩镖,飞梭缠绕向大枪。然刹那间,张三枪的铁枪变招为“横扫千军”,枪头划出一个气势磅礴的浑圆落向持飞梭镖快行。 早先那快行叫张三枪是张魔头,魔头真正的目标就是他。 快行的飞梭贴着铁枪掠过,横扫而来的大枪“嘭”一声便落在对方身上,倒飞出去的快行都来不及惨叫便撞碎窗户落向长街。 张三枪收枪,手心滑至大枪中端,枪式旋出一个大圆,人和枪同时旋转,枪头扫过手持锯齿刀快行颈脖,“噗”的一声便摘了对方头颅。 周岩的目视中,张三枪一记再简单不过的回马枪刺出、收回,落位在他身后,手持双刀的快行头颅被刺穿,“嘭”一声倒在地上。 三枪杀三人。 “该你了!”张三枪缓缓收枪,视线看向周岩。 “我只是食客。”周岩看着张三枪苍髯如戟的相貌,很无辜。 “鬼鬼祟祟!” 我怎么就鬼鬼祟祟了?江湖是这么不讲道理?周岩暗自戒备,开口道:“方才不过是看到你镔铁大枪,忍不住多瞧了一眼,这就鬼鬼祟祟了?你们都是如此不讲道理。予夺予取” 张三枪冷哼一声,垂地的大枪发出一阵阵的嗡鸣,豹眼如电:“此话何解?” “你要如此问来,我便说与你听,不过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不应先离开这里。” “好,襄阳城外白水寺见,到时将话说个明白,莫耍心机,我会盯着你。”张三枪言落,不再耽搁,踏踏几步,顺着破碎的窗户一跃而出,身形穿过长街,落在对向屋顶上,那背影在周岩视线一晃便消失了出去。 我这是要去单刀赴会。周岩迅速下楼时如此作想。 …… 李太白在襄阳留下的笔墨着实不少,周岩慕名而来的“醉仙楼”传闻是青莲居士留《襄阳曲》之处。对方游览白水寺,又泼墨有“朝涉白水源,暂与俗人疏,岛屿佳境色,江天涵清虚”的诗句,足见风景奇秀。 白水寺还留下了大量关于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传说,所以张三枪相约此地,周岩觉得有些映射意义。 比如对方将自己当做在襄阳身陷绝境,又起死回生,最终建立基业的光武皇帝。 风过山野,午后的阳光安谧,单人、匹马,周岩缓缓到了白水寺山下。 张三枪就坐在一块巨石上,镔铁大枪半截枪身插入身侧大地,被皇城司快行称作魔头的男人虎目虬髯,体貌魁梧。除了身高之外,周岩觉得对方很像97年tvb版的丐帮帮主乔峰。 张三枪看到周岩,倒也没有“醉仙楼”时的杀气腾腾,但言语也非和善,冷哼一声:“有点胆识。” 周岩道:“既然答应了你,自不能失约。” “说说把,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两人间隔有两丈左右距离,周岩道:“你可招兵买马?” 张三枪忽地笑道:“你这小子有意思,怎地,想要投靠我?” “在下只是想知道你如何招揽人?” 张三枪在周岩眼皮底下杀皇城司三人,故而说话也无需遮遮掩掩,道:“天下豪杰,志同道合者,自是欢迎。” “气分阴阳,人有善恶,一概不拒?” “跳梁小丑怎会入我法眼。” “又如何约束麾下行为呢?” 张三枪笑:“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周岩大致猜测到了对方的一些性格特征,勇猛豪迈,不拘小节。 “在下曾经历过你麾下不分青红皂白,杀人越货的事情。” “谁?”张三枪目光如电射来。 “襄阳城外有一张海捕公文,被捉拿之人是你及一众马贼。那些马贼便是。” “你既然亲身经历,可愿随我指正。” 周岩笑道:“你倘若珍惜名声,这样的事情查证起来易如反掌,何须我指正。而且在下要事缠身。” “小小年纪,行事老成持重,不过倒是合乎我意,你即目睹我杀皇城司的人,又敢单刀赴会,算是少年英豪,可愿意跟随?你所言那些马贼之事,我自会查证替你主持公道。” “不想。” “为何?” “在下不看好你能成大事。” 明天或是后天给大大们月票加更呀。每当有打斗情节,码字的手速就会慢下来。 (本章完) 第60章 悟剑,观剑 第60章 悟剑,观剑 清风浮动草木,掀起一片簌簌声响,日光和煦。 张三枪愣了一下,问:“为何?” 周岩道:“古今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你武可胜当今名满天下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 张三枪起身,拔出大枪。 自古英雄出少年,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霍去病十八岁封侯。他当周岩会说出什么真知灼见的话来,那知却是这种言语。 不过这倒也符合少年心性,习得武艺,怎不想仗剑江湖,桃李春风一杯酒,仰慕这天下武功已入登峰造极之境的那四人。喜拿人作对比。 自己少年时何尝不想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事,只是年龄渐长,见人皇无道,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改变了心性而已。 他道:“我当你能说出什么耳目一新言语,原来唯武论道。我志在天下,怎在乎那名头,不过真要比较起来,也未必逊色。” 周岩道:“洪帮主降龙十八掌可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刚猛掌法。” “武学之道,大有乾坤,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好了,你即不想追随我,便也不为难,少年胆识,我颇为欣赏,可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他日如若改变了想法,可到江西投奔。马贼之事,我自会查证,看是否是教徒流品日滥或奸恶之徒螽聚群集,欺世盗名。” 张三枪言落,随手抛来一个铁铸精巧枪头,“这是我的信物,后会有期。” 魁梧壮汉不再多言,持枪进入山野,他身形极快,数个闪烁,便消失在茫茫林海。 周岩翻看了一下手中小巧如飞镖的枪头,他言语相激,引出北丐,就是想要套话,能否从只言片语当中推敲对方是否真是明教教主,修行有乾坤大挪移。虽未完全达到目的,但张三枪提及“教徒”两个字,应该错不了。 张三枪,张教主。 周岩低沉一笑,翻身上马,黄骠马甩开四蹄,直奔新野、南阳一线。 …… 雕弓写明月,骏马疑流电。惊雁落虚弦,啼猿悲急箭。 自襄阳一路走来,周岩快马驰骋,一路不入客栈,皆在山野狩猎露宿,修炼武功,当然途中遭遇不平事,自会做惩恶锄奸。 他无意比较洪七公,对于那些为非作歹的黑心贼、采盗一概杀之。 十日后,黄骠马现身在安阳。 周岩早就赶在了镖队的前头,安阳、邯郸是必经之地,在任意一点等候,都可和镖队汇合。 原主武学以外门功夫为主,淬炼筋骨皮,攒百斤力,从未有将武学和道融贯而学的意识,周岩倘若没有接触王处一、孙不二,约莫也不会去想道。 技近乎道艺可通神,周岩眼里面,这是东邪西毒此等人物的境界。 可全真教功法真谛就在于自接触开始,道便贯穿始末,或许这也是孙不二说全真武学被誉为天下武学正宗的底蕴,故而周岩北上之时,购买《淮南子》、《本经阴符七术》等道门典籍阅读,以便精益求精,入木三分的了解全真教武功。 途径安阳,他露宿在太行山下,晚看“星河欲转千帆舞”,朝见“天接云涛连晓雾” 忽地里便想到孙不二所传授全真剑法四十九式中的一些招式。 素月分辉、疏星淡月、星河欲转、月皓凝霜、星河鹭起、明河共影等等。 他又想起孙不二一句话,“剑者感触自然,叙以冥想,便是悟剑。悟得真意,剑式则活,反之则死。” 孙不二对周岩所言这句话其实来自丘处机。王重阳则是耳提面命的将这话说给丘处机,然天赋有异,丘处机、王处一等人对于此话理解层次也有深浅之别,至于清静散人,都算不得入门,她就是将这句话照本宣科的说给周岩。 周岩却在安阳的太行山下有所感悟。 全真剑法剑势奇阔,使将出来,如泼墨于大江,其意似《淮南子》中所言,“故植之而塞于天地,横之而弥于四海,施之无穷而无所朝夕,舒之幎于六合,卷之不盈于一握。” 而全真剑法诸多剑式,都暗合自然之道。 周岩倘若没有在江涛打浪,也或许不曾有深刻感受,可他就在是荆州长江中体会了“亢龙有悔”的真谛精妙。 身在其中方知意,人在其外只得皮。 周岩如此想来,将黄骠马放养在山林,独自上了不知名称的太行山一峰,坐山顶而观云海,看自然悟剑。 不在山之巅,如何能体会全真剑法诸如“霜涛卷雪”“胡霜千里”、“万里封喉”、“关河梦断”这样招式的剑意。没有剑意的剑招是刻板的。 朝阳落日,山岚云雾。 周岩修行全真教内功的同时,将运气法与剑招融汇,剑招和剑意互鸣。 浑然忘我,他只是饥饿袭来时本能找饮山泉,以随身携带熟肉充饥。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周岩行功悟剑五日后睁开眼睛,那眸光中少了几许锋芒,多了一些沉稳。 他拿了一路走来时诛杀采盗得来的青钢剑,默云行气之法,内气升于丹田,运行间进入手太阴肺经,沿上臂内侧前缘“天府穴”、”侠白穴”至肘中“尺泽穴”后再沿前臂内侧桡骨边缘,最终到手掌大鱼际前缘的“鱼际穴”。 周岩并没有疏通手太阴肺经,但服用蛇胆,粗壮强劲内力在经脉运行,等同淬炼,况且玉观音还有舒经活络作用。故而尚未淬炼打通的经脉亦是极度坚韧,可承载浑厚内气。 一道自手太阴肺经而来的强劲内气刹那间从周岩掌心的“鱼际穴”涌出注入手中长剑。 “嗡”一声清亮剑鸣穿破云霄,他举手垂腕,长剑下刺走弧上挑,使出全真剑法的“万里封喉”,剑光起似长虹,招式递进,骤然大盛的剑光又如星芒涌荡,天河聚雪。 …… 晨光熹微,前夜自鹤壁方向而来后扎营的镖队营地里面,趟子手开始忙碌做早膳、 呼延雷、王逵、时百川照例闻鸡起舞,到了靠近山脚的地方修行武功。 南下走镖,三人自看到周岩勤练不辍,自觉主动加练,如今早成习惯。 到了山脚,呼延雷待要拉开枪架,猛地里虚空传来清亮的剑鸣声,他抬头望去,一道剑光起自山顶,如长虹贯日,灿亮如电,似有千百条蛇电在游走,又如流星曳泻,快的不可言喻。 王逵、时百川自也看到了这一幕,镖师王逵道:“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打扰剑士修行。” 呼延雷点头:“是有点,还是另找地方。” 三人转身走了出去,清晨冷冽的朔风中,说话声还兀自响起。 “我生平所见剑法最精妙的便是全真教孙真人,我看这人剑法在孙真人之上,”时百川道。 王逵赞同:“我觉得的也是。” “一山还有一山高,可惜周兄弟不在,无缘得见,否则一鳞半爪都有所收获。”镖师呼延雷惋惜的说道。 “是呀,周兄弟要是看到,怕都挪不动脚。”王逵、时百川齐齐开口。 (本章完) 第61章 念慈,杀人容易杀鸡难 第61章 念慈,杀人容易杀鸡难 “夜半出门星月暗,崎岖露草寒濡衣。入市博得升合粮,归来分与妻儿尝。” 大兴府的雪是在昨夜黄昏时落下的,一夜搓绵,到了晨晓,天地一白,再无二色。 两匹青骢马打北边来,马背上男子书生模样,一副惫懒神气,全身油腻,衣冠不整,满面污垢,看起来就像数月不曾洗澡一样。 书生的相貌也很难让人将其和“饱读诗书气自华”这样的文士关联在一起,然书生看到在雪地中前行的中年樵夫,却是对同行的女子说了这样的诗句。 那女子身穿裘衣,相貌秀丽,不过脸面已经染了岁月的痕迹,她听闻书生如此说来,叹息一声道:“家境窘迫的贫穷人家,到了寒冬砍了柴禾到处售卖,自家却无柴取暖。卖炭翁心忧炭贱愿天寒。别说大兴府,临安府何尝不是如此。”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书生唏嘘一声,两匹马溅起飞雪渐远,那书生又对同伴女子说道:“卖柴的汉子是有武功的。” 女子嘻嘻一笑:“我也看出来了,寻常樵夫怎会在冰天雪地的天气行走如飞。” “就这汉子的底子,去大户人家当个护院也比樵夫强,不知道为何做这样的营生。” “谁晓得呢?” 马蹄声说话声隐没在风雪中,书生、女子远去,那两人的来时之路上,又有一匹乌骓马撞破风雪而来,那马神骏异常,身高膘肥,马上的骑客犹如个大肉团一般。手短足短,头大如斗,缩在双肩之中,都看不到脖子。 乌骓马自大道驰骋而过,樵夫看着骑客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这中都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三教九流之所,绝佳的打探信息地方。” 樵夫一路前行,走向城郊的马行。 距离马行尚且隔着百来个大步,两名活计忙跑了过来,“杨爷,这天寒地冻的怎还去砍柴?” 那姓杨的汉子说道:“闲不住,有劳两位小哥。” “杨爷你这话说的折煞人,下次可不许这样。” 两名伙计说话间,一人挑了柴禾,一人给姓杨的汉子铜钱,遂道:“杨爷,得闲过来喝酒。” “好!”汉子爽快的答应一声,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雪下的正紧,汉子脚步匆匆,沿着马道前行数里,走向靠近中都城一处河边虽破但干净的小院。 他还未走近,小院柴扉被推开,明眸皓齿的少女走了出来,她拿着扫帚,清扫了地上大片的积雪后转身进入小院,再一次出来时拿着簸箕、铁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咯咯咯咯咯……” 也不知道自哪儿冒出来的十多鸡争先恐后跑了过来,少女洒了糠麸喂鸡,随后拿枪准备练武,可看到鸡儿啄食的画面,内心便有一种虽寒但亦家,人生有归处的满足,不像以往,只有来时路,不知归处。 这种念想落下,少女自言自语:“张镖头、周镖师他们应快到中都了吧。” 女子名穆念慈,樵夫是杨铁心。 风陵渡码头一别,杨铁心带着穆念慈途经安阳、沧州直达中都,杨铁心即已决定在福安镖局落脚,南北走镖,打探结拜兄弟后人消息,故无需比武招亲的寻找。 入了大兴府便手持张望岳给的信函到了镖局,而这个期间,镖局和黄河帮恶斗一场,镖头派遣报信的趟子手早就快马加鞭入城。 段怀安虚惊一场,直呼天佑镖局,要不是镖头、周岩,福安将会陷入灭顶之灾,东家眼中,两人就是福安的顶梁柱,一个是现在的,一个是镖局未来。两人大力推荐杨铁心,东家如何不器重。 当即就要聘请杨铁心、穆念慈父女为镖师,给宅院安家。 不过这都被杨铁心拒绝,言等张望岳走镖回来,按照镖局的流程,比武考核。 段怀安更加赞赏其品质。 其腰不能折的堂堂汉子,段怀安便随了杨铁心意思。 杨铁心也不再用穆易的化名,利用一点积蓄,在京郊购买了这处院落,苦练枪法,往后要走镖,不能因自己武功低微拖了后腿。 穆念慈更是勤奋,终于不用以比武招亲这样的方式春夏秋冬,居无定所的漂泊,眼下的生活虽和锦衣玉食无关,但至少安定了下来。 购买小院差不多掏空了杨铁心存银,他便砍柴售卖贴补家用,穆念慈则养了一些鸡。福安东家暗中通连马行掌柜照顾,所以杨铁心的柴禾直接被马行订购。 有时候穆念慈会想起周岩,羡慕他的箭术,如果自己有那样的本事,寒冬腊月家里面也不缺荤。 前日父亲去镖局,有趟子手提前赶了回来,说镖队数日就能抵达中都,穆念慈自然难免畅想未来的新生活。 压在雪地当中的脚步声咯吱咯吱走来,穆念慈看到杨铁心,快步上前,“爹回来了,给你做好了野菜鸡蛋汤,蒸了馒头。我已经吃过了。” “嗯,你继续练功,莫要管我。” “好!” 杨铁心进入小院,一手端瓷碗、一手拿馒头的出现在房檐下。 敞开的门扉那一头,风雪之中,也不知道是枪拖着穆念慈还是穆念慈在推着枪,大红身影手中铁枪怒龙卷舞,奔腾呼啸而出。 杨铁心皱眉,心道这丫头练枪做什么,杨家枪法传男不传女。 ……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镖队的足迹转过山坳时,距离中都只有半日脚程,午间就能抵达,喜庆的气氛弥漫在队伍中。 呼延雷大嗓门,“我对你讲呀,安阳的时候我和王老弟、时老弟等人看到有剑士在舞剑,其势‘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可惜周兄弟没看到。”王逵不无遗憾道。 “没机缘呀,周兄弟天赋出众,要是在现场,或许那剑士如孙真人,传功给你。”时镖师道。 周岩有点懵。 在安阳太行山悟剑,将全真剑法意、式融合,他又在山巅修行《岳氏散手》,太行巍峨,云海壮阔,这套功法里面铁血之意,秋风扫落叶之势也被领悟了出来。 各项功法纷纷突破,周岩下山,结果便瞧见了镖队露宿留下的痕迹,再稍作打探,得知镖队三日前已经通过安阳,他快马加鞭,终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清晨在中都地界追上了队伍。 周岩归队,呼延雷等人兴奋,免不了便拿安阳太行剑士的事情来打趣他。 反应过来他问呼延雷:“真有那厉害?” 呼延雷胸膛拍的砰砰响:“诚不欺人,太行剑士矫如龙。” 周岩呵呵一笑。 “真的,周兄弟你别不信。” “呵呵……” 如此气氛中,镖队抵达大兴府。 …… 福安镖局热闹了起来,炽烈的氛围如过年。 张望岳详细对东家说了途中发生的事情。段怀安唏嘘感叹间也说了杨铁心如今的现状。 黄昏降下时,天光迅速敛去了颜色,唯独西方的天际留下些许的白色。 张望岳召唤了呼延雷、周岩。 “杨师傅住在郊外,一道去看看。” 呼延雷:“正合我意。” 镖师对杨铁心亲近的不行,呼延家、杨家有渊源呀。 “我去打酒!”周岩道。 风雪之中,三人骑马出城到了城郊小院,下马将缰绳拴在河边的柳树上。 门扉敞开,院内坐板凳上的红衣少女左手按着一只老母鸡,右手拿着菜刀,犹豫不决,迟迟不敢下刀。 “你死了莫要怨我呀,爹爹需要滋补。” “咯咯咯咯!” “你怪我了?我也才养了你几十天而已。” 周岩迷惑的想着,江湖儿女杀人容易杀鸡难? 他走过去,在穆念慈惊喜、窘态的神情中拿过菜刀,手起刀落。 “噗!” 拜谢“终於有时间了”、“行者商丘”、“不会游泳的胖子”、“yi998”大大打赏,感谢所有月票支持的大大们。明日月票加更。 “拉伱入懐”、“溪山行旅图”大大投了二十多张月票,以前写书没收过这么多,“终於有时间”大大等级都执事了。小说上架了三位大大要是还在追读,作者单独给加更一章,要不然总是心里不安。 (本章完) 第62章 大雪挽刀弓,夜黑杀人时 第62章 大雪挽刀弓,夜黑杀人时 “镖头、呼延镖师回来了?” “杨老哥好。” 杨铁心听见院内动静,掀起门帘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张望岳、呼延雷,自是欣喜,等见到杀鸡的周岩,忙道:“周镖师怎做这事?念慈这丫头。” 穆念慈颇为手足无措,周岩过来拿刀、落刀是那样的果决,她手上还沾染着鸡毛,也不知道如何向父亲解释。 周岩笑道:“杨前辈莫要在意,我手熟。” 呼延雷解释:“杨老哥别当周兄弟是外人,他确实手熟,时常到郊外狩猎,一手的好绝活,我等到周兄弟家,宰杀下厨,都是他一手包揽。” “那也不行。”杨铁心执着。 穆念慈这才回神过来,对周岩说道:“周镖师速到屋内,剩下的我来做便可。” 他笑了下:“也行!” “给你打水净手。” “多谢!” 张望岳等人先行入屋,穆念慈打了清水过来,周岩接木盆时看了一下对方掌腕内关处,随口说道:“你在练枪?” “你看出来了?’ “内关部位磨皮,是枪把子蹭的。” “嗯!”穆念慈点头,“可是父亲不让我练。” “为何?” “杨家枪法传男不传女。” 周岩没见过穆念慈的拳脚功夫,但知道对方学有洪七公“逍遥游”拳法,在风陵渡的时候看到使刀,出刀虽凌厉,但刀法稀疏平常。倘若修炼枪法,往后在镖局张望岳、呼延雷都可指点,杨家枪、呼延枪法、岳家枪,大好的资源。 “回头我等对杨前辈说一下?” “可以吗?“穆念慈惊喜。 “不破不立,总不能让正宗的杨家枪法失传。” “多谢周镖师。” “无需客气。”他净手,不等穆念慈拿毛巾,两手在空中甩了一下,“我们带了酒水过来,你便不要再去打酒。” “晓得了。” 风打着旋儿在屋檐下咽呜,周岩带了酒水从檐下走了过去,穆念慈开始忙碌起来,她觉得生活就该这样,有落脚之处,烟火气息,朋客来往。 她这样想来,觉得身子都轻盈了不少。正所谓心安就是归处。 周岩进入屋内,见张望岳、呼延雷都已经上炕。他自来熟坐在炕头,笑着说道:“在镖局的时候听东家说前辈拒绝了被直聘成镖师想法,要按规矩考核。” 杨铁心实诚,道:“已经麻烦镖头等人,要是破例,落下口舌,岂不是为难镖头。” “我看穆姑娘掌腕有磨皮,这是在为了考核练枪?” “丫头喜枪。” 呼延雷立刻道:“简单呀,要是剑法拳法,周兄弟可以指点一二。修行枪术,我和镖头都可以言传身教。” 张望岳点头:“确实如此。” 杨铁心脸上有为难之处。 周岩道:“前辈怎了,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祖训杨家枪法传男不传女。” 呼延雷以为多大事情,听闻杨铁心这样说来,劝阻道:“我说两句,老哥别嫌唠叨。” “怎会。”杨铁心忙道。 呼延雷道:“呼延枪法何尝不是如此,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可久而久之便成了抱残守缺,得不到进步。我在镖局落脚,和镖人切磋,结果一来二去,枪术反倒是精进,归其原因,无外乎取长补短。所以念头也通达起来,在镖局心血来潮,会传授趟子手几招。老哥是杨将军之后,我们是自家人,不藏着掖着,我如今修炼正宗的岳家枪法,这是镖头所赐。周兄弟修行全真武功,可他也非全真教弟子。练武教学,有教无类。” 杨铁心有点吃惊,他走南闯北,自知道全真教,没料到周岩还修行全真教武功。 张望岳道:“杨家有如此家训,或许更多考虑的是枪法凌厉,一旦落入心怀不轨之徒,伤天害命,为非作歹,可如今老哥只有穆姑娘孝顺,再考虑这些祖训,不合时宜,总不能因此而丢了传承,如此以来,岂不是罪人。远的不说,就拿岳家枪为例,祖上的岳家枪法源自岳将军,将军虚怀若谷,岳家枪法保家卫国,但凡有志者不分男女,皆可学习,将军女儿就是枪术大家。我将岳家枪法传授给呼延镖师,便是在传承将军意愿。习武如量体裁衣,既然穆姑娘喜枪,便当循循善导,我看不如这样,老哥也别瞻前顾后,你教杨家枪,我再讲岳家枪法传授给穆姑娘。枪法有朝一日倘若能在穆姑娘手中发放光大,将军有知,也会欣慰。” 呼延雷道:“呼延家枪法也没问题。” 杨铁心忙到:“镖头如此说来,我怎还敢不识好歹。” 呼延雷道:“杨将军也是岳爷爷麾下,老哥如此抉择,杨将军当含笑九泉。” “是我眼界短浅,惭愧。” 周岩自始至终少有发言,可一切又都因他而起,不着痕迹解决了这件事情。 然后他便听呼延雷道:“我看周兄弟不妨和穆姑娘一道学习岳家枪法,你天赋惊人,远超出我,你要枪法大成,或许使将出来,便如岳爷爷亲临那般。” 呼延雷这话说的让张望岳都心动不已,“周兄弟,如何?” 周岩道:“镖头传授,哪有不学之理,技不压身为次,如若能顿悟得岳家枪使其发扬光大,实乃义不容辞之责。” “痛快,呼延家枪法传承也靠周兄弟了。”呼延雷大喜,“来来,喝酒为庆。” 杨铁心吐口气,没来觉得内心轻松下来。 穆念慈做事利索,不大一会,先送了野菜炒鸡蛋、蒸酿豆腐等几个下酒菜过来。周岩打的酒是“菊白”,四人推杯把盏,气氛好不炽烈。 周岩但觉这“菊白”其味清醇、酒性柔和,着实不逊色襄阳的“菊酒”,他如若知道元好问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里面提及的酒便是这“菊白”,约莫会唏嘘万分。 穆念慈摆上炖酥软的老母鸡汤,杨铁心道:“镖头、呼延镖师往后传授你岳家枪、呼延家枪法,我亦教你杨家枪法。你还不答谢一下。” 惊喜刷的填满了穆念慈心田,实在是不曾料到周岩不久前才说帮自己说服爹爹,那知非但爹爹传授枪法,竟还可以修行岳家枪、呼延枪法。 她内心好生感激周岩。 “多谢两位前辈。” …… 寒风呼啸,满天大雪缓缓飘落。 穆念慈挑起帘子,张望岳、呼延雷、周岩、杨铁心依次走了出来。 交错的脚印延展向院外,出了门扉,镖头道:“老哥请回,明日镖局见。” “好!”杨铁心拱手。 三人转身,在风雪中上马,穆念慈诧异的想着周岩的“夜照玉狮子”去哪了? 马蹄哒哒的敲开风雪。 周岩自挂钩拿了弓囊,拍掉雪,背在身上。 张望岳看了一眼周岩,忽说道:“周兄弟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东家要找雷骆算账,总不能镖师、趟子手一股脑过去打群架。四海对福安下手,罪魁祸首就是卢镖师、苏镖师、鲁镖师。晚间饮酒,镖头还没有风陵渡客舍那次痛快。所以我猜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大雪挽刀弓,夜黑好杀人。” 张望岳笑而不语。 呼延雷这才如醍醐灌顶: “君子不报隔夜仇,痛快!” (本章完) 第63章 古之恶来,地上阎王 第63章 古之恶来,地上阎王 卷着雪的风像是涨过来的潮,拍打着方中套圆的油纸窗,发出簌簌声响,万籁俱静的夜里,这响动分外刺耳。 年轻的鲁镖师从炕头起来,走到窗户这边,顺着窗缝向外面看去。 北风怒吼雪卷,犬吠咽呜夜中来。 苏镖师端了瓷碗,大口饮酒,遂说道:“你别这样疑神疑鬼,难不成张望岳还能蛮横无理的杀过来,这里是大兴府,可不是风陵渡。” 苏镖师提起风陵渡,卢安卢镖师面色又难看起来。 风陵渡之战,黄河帮三头蛟侯通海按照出发之前师兄鬼门龙王的交代,直奔临安府,当然还被黄蓉如影随形的催逼着。 千手人屠两个弟子“铁臂罗汉”、“卷地虎”则被周岩擒了审问,镖队过黄河便被斩杀。除此之外,黄河帮、彭连虎麾下参战的得力人手皆覆没,余下的虾兵蟹将想要通风报信都不知道自家老大在哪里。 四海镖局东家、镖头、三位谋划了此事的镖师心情就像是马跑梁一样颠起落下,福安的镖队出发,心情爽的不行,自认万无一失。可掐算大致时间,福安的镖队遭遇劫持存活下来的人丧家野狗般该回中都的那个时间段,福安却是商客络绎不绝,稳如泰山。 雷骆、镖头、卢镖师等人心情跌宕起来。 卢镖师初始到赵王府询问过,沙通天回话是莫要杞人忧天。月前再去打探,人影都没见。就这样的惴惴不安情绪中,福安的镖队入了中都城。 晚间三人便碰头在了一起。这个时候,自知道黄河帮失手了,如今也不是找沙通天的时候,当务之急,合议个应对之策。 鲁镖师被苏镖师揶揄,他讪讪走了过来,坐在炕头。 苏镖师道:“即便黄河帮失手,福安又不知道被背后是我们钱雇人,何惧之有,明日找崔长顺打探不就一清二楚。” 卢镖师面色低沉,微微点头:“也只能如此。” “要不先找东家,钱雇几个狠手在镖局坐镇。”鲁镖师提议。 卢安道:“不可,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苏兄弟说的对,不能自乱阵脚,明个先找崔长顺打探。” “可我就是心里面不安。”鲁镖师说道。 “天塌下来还有东家、镖头顶着呢。” “这倒也是”鲁镖师附和,端起了酒碗。 犬吠声依稀响起,鲁镖师又要起身,卢安瞪眼,年轻镖师坐了下来,但觉得如坐针毡。 风大雪疾,微光透窗而出落在院内,鳞次栉比的建筑沿着院墙延展而出,周岩、张望岳、呼延雷身形时而出现,时而又隐匿进了一片白色中,起起伏伏,已经靠近到了苏镖师居住的四合院。 周岩等人先是去了四海镖局,值夜的是一名很寻常的镖师,三人遂到了卢镖师那边,对方老婆小妾坐炕头,唯不见对头。 苏镖师、鲁镖师不曾成家,这都是知道的事情,风雪夜里面三人潜行过来。 周岩顺着门缝,看到油纸窗上的灯影,低声对张望岳、呼延雷说道:“就在这里。” “三个臭皮匠,肯定看到镖队回来后合计怎么遮掩此事。”呼延雷骂了一声。 周岩低沉笑了笑,道:“我进去,百息结束。” 呼延雷嘿的一笑:“这么有把握。” 周岩自是有了,竞镖的时候都将苏镖师打趴在地上,夺了卢镖师大枪,荆州之行,一来一回,得机缘增内功,能有什么难度。 张望岳自是相信周岩,他武功不凡,如何察觉不出来再见到周岩之后,对方气息的一些变化。 “快去,我等把风。” “好嘞!” 周岩脚尖点地,“金雁功”使将出来,身姿轻盈如絮飞,刷的从覆着白雪的丈高院墙掠了进去。 呼延雷张大了的嘴巴合不拢:“镖头,他不会轻功呀。” “那是以前。” 呼延雷回头看了一下三人留在雪地的足迹。 雪有半尺,镖头足印入雪三寸,周岩约莫四寸,自己脚踏实地。 豹头环眼的镖师黑嘿一声,“周兄弟可真给人惊喜。” …… 周岩落地,身影犹如凶兽般长驱直进,地下的雪四下飞扬,形成一朵朵白色雪莲,延展向亮着光的房间。 本就疑神疑鬼的鲁镖师听到动静,跃下炕头,一个跨步到窗前,眼睛自窗户缝看过去的刹那,轰的一声窗棂破碎,如龙探头般伸进来利爪扣住肩膀,随后鲁镖师但觉一股沛然大力在肩膀生成,整个人被拽的腾空而起,撞向窗户。 “什么人?” “放肆!” 卢镖师、苏镖师身形暴起,然下一刻,那半截身子已经被拽出的鲁镖师在空中顿了顿,随后被周岩的一招“亢龙有悔”推向卢镖师。 “嘭”的声响,房间内两道人影翻滚在一起。 周岩破窗而入,在苏镖师还没有拉出拳架之前,“岳氏散手”滚肘沉闷的落在对方头上。 苏镖师的头发刷的立了起来,身体踉跄后退,周岩腿出如扫叶,四海镖局镖师身子腾空而出,重重砸在墙面后反弹到炕上。 “鹞子翻身”一跃而起的卢镖师目眦欲裂: “周岩……” 卢镖师双手猛地锁扣过来,白雾在空中暴起,周岩一招“岳氏散手”的“黑虎剪尾”,重心移向左腿,身子虚晃间左掌向左前方劈出。 卢镖师听声辨位,后退一步,周岩猱进,掌式化成肘击,右腿屈膝提起。 肘过如刀,膝撞似矛,落在被石灰迷了眼的卢镖师身上,砰砰的声音听起来就如同牛皮大鼓在轰。 卢镖师在难以置信的神情中被砸在墙上,身体委顿向地面时,他悲愤的喊着: “石灰!“ “周岩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铿”。 周岩拔鲁镖师挂在墙上的长刀,卢镖师悲愤的声音瞬间转了强调,“你敢杀我?啊……有话好说!” 刀锋划过从破碎窗户卷进来的飞雪,“噗”的声响,那血变了颜色。 周岩落指如风,点了鲁镖师、苏镖师颈后“人迎穴”与“水突穴”之间的“哑门穴”。 他能点穴,自得益于内力提升及张望岳给过的人体经络穴道图。 鲁镖师、苏镖师但觉喉咙被异物卡住般,嗬嗬作响,无法出声,周岩自炕上扯下被,将两人包裹进去,抗被夺门而出,直奔院墙。 张望岳默数到九十息,忽的一声,被扔了出来。 呼延雷眼疾手快接住。 周岩跃墙而出,问道: “多少息?” “我以为你八十息就能出来。”张望岳道。 周岩歉意的笑了笑:“下次!” 风雪更紧了一些,身材魁梧的呼延雷抗着卷了两名镖师的被子,三人直奔福安镖局。 (本章完) 第64章 金刀驸马,江南七侠 第64章 金刀驸马,江南七侠 “谁” “我!” “是镖头。” “咦,还有呼延老哥、周兄弟?” 值夜的是王逵,他面色古怪的看着呼延雷肩膀扛着的被子,那里面是人,而且是俩人。 镖师走镖,短则几日,长则数月,家里面老婆、小妾忍不住寂寞偷人,也算不得是很稀奇的事情。 镖头孤家寡人,周岩连个相好都没有,扛着被子的又是有家室的呼延雷。 王逵立刻调整情绪,声音低缓说道:“呼延老哥,你也别多想,俗话说……” “我恶你!”呼延雷大怒,将被子扔了过来。 王逵不敢接,纵身跃开。 “嘭”一声,落地的被子散开,四海的苏镖师、鲁镖师滚落出来。 周岩抱着手臂,眨了眨眼睛。 镖师有时候是也是导致家庭不宁,夫妻不和的高危行业。 王镖师看着落在地上的两位四海镖师,目瞪口呆,“这是哪一处?” “卢安在内,这三个混蛋挑拨离间,风陵渡的事情能少得了他们。” 王逵反应过来,埋怨道:“怎不带上我。” “这不人给你了。” 王逵倏地一笑,“好,我来审问。” 呼延镖师、王镖师各带一人,几道人影从落下风雪的院内穿行到马厩那边的草料房,周岩打了清水过来。 张望岳解穴,苏镖师、鲁镖师剧烈咳嗽,吐出好几口浓痰来,遂面色惊恐的看着四人。 “都说吧,风陵渡黄河帮劫镖是怎么回事?”王逵问。 鲁镖师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乱来!”苏镖师色厉内荏。 “看你能嘴硬多久。”呼延雷蹲身扣住苏镖师左右臂,王逵拿竹纸浸水,覆盖在对方脸上。 竹纸覆脸,苏镖师急促呼吸起来,周岩的视线内,竹纸覆盖的苏镖师脸上口鼻部位剧烈起伏起来,不过数十个呼吸,对方身体上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青筋爆绽。 苏镖师但觉的周身每一根筋络都在抽搐,肌肉骨骼向心脏挤压塌陷过来,意识沉重到了无法负荷的程度。身体失禁。 他头颅不断的摇摆,两脚蹬踏,想要扭腰转身。边上鲁镖师面色煞白,身子都颤栗起来。 猛地他听到周岩开口:“很快就到你了。” “不关我的事情,我说。” 空气中有被审问的苏镖师失禁味道弥漫开来时,旁观的鲁镖师心态崩溃了。 王逵揭去苏镖师脸上的竹纸,但见对方面色青紫,眼球凸出,如要炸出来一样。 鲁镖师磕磕巴巴道:“是卢镖师找了我等,说奇耻大辱不能不报,四海、福安只能存一,后来卢镖师说服了东家,拿黄金让黄河帮出手劫镖。” “崔长顺的事情呢。”周岩问。 鲁镖师身子发软,如一滩烂泥,喃喃自语: “原来我预感的没错,你们都知道。” 昏黄的灯光下,鲁镖师和盘托出,说了当日卢镖师如何召集他和苏镖师,利用福安镖局内部张望岳、史先贵两位镖头不合,崔青山崔镖师因侄子无法晋升镖师而对周岩心怀不满的机会,挑起内讧,借机拉拢,再让黄河帮劫镖,让福安陷入内外交困,万劫不复之地,继而吞并福安。 王逵闻言怒不可遏,“好个狗贼。” 一脚踢出,正中下怀,鲁镖师身体带起大片的草屑自地滑出丈远,嘭的撞在墙上,四海的镖师身体蜷缩,都被踢出苦水来。 “镖头,现在如何处理?”王逵问。 张望岳到:“请东家。” 周岩笑了起来,自己、镖头两人的性格真的很像,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斩钉截铁,事不过夜。 苏镖师、鲁镖师被捆绑起来,张望岳让王逵安排得力趟子手请东家段怀安,他遂对周岩、呼延雷道:“余下事情无需两位兄弟操劳。” “行,我和周兄弟回了,养精蓄锐,看明个东家如何如何拿四海开刀。” 张望岳笑了笑,“快去,你家那位还在炕头等着呢。” 呼延雷呵呵一笑,“走了,周兄弟。” “镖头,我回了。” “去吧,好生休息。” 周岩、呼延雷自马厩这边侧门出镖局,两人分道扬镳,没入风雪当中。 长街无人,偶有犬吠两三声,周岩穿街走巷到了自家院落。 院门是自内上了门栓,他跃墙而入,身形穿过庭院到了檐下,抖去身上雪,推窗入屋,用米粒黏在门上的头发丝完好无损,走镖期间,无梁上君子或心怀不轨之徒到访。 他点油灯烧炭火,清扫卧房,打水沐浴。 隆冬大雪天,井水落在身上如针刺,然他自荆州一路走来,江涛中练功,在山涧寒潭涤身,早就适应。 子时的梆子声响过长街,周岩熄了油灯睡去。 …… 中都“悦来客栈”。 白墙黑瓦覆雪,灯笼连挑,牌额高悬。 迎客门联十四字。 上联:任留八方佳人客 下联:客纳四农士官商 长夜余火,豆灯如萤。 二楼客房当中的青衣女子挑了下油灯灯芯,“啪”的火弹响之后,明亮起来的光芒勾勒出男女老少七人相貌。 女子、书生、矮子是杨铁心在京郊所遭遇三人,另外四人当中,最招惹人注意的则是右手握着一根粗大的铁杖,尖嘴削腮,脸色灰扑扑地,颇有凶恶之态的老年瞎子及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身形健硕,年纪和周岩相差无几的少年郎。 七人同聚,老年瞎子道:“二弟,我等南下,得大汗盘缠相送,靖儿又答应提完颜洪烈人头回去,如今身在中都,你看我等是先寻机杀金国王爷还是南下到嘉兴。” 书生道:“距离嘉兴比武之期,时间绰绰有余,不妨暂且在中都落脚几日,打探一番,倘若有机会,杀了金国狗王爷,到时候再带着人头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前往嘉兴,岂不快哉。” 瞎子道:“我也如此作想,大汗都看重完颜洪烈,说此人精明能干,这样的厉害角色,早铲除早心安,免得对方又像是针对大汗部落那边般,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制造出不利于我大宋的事情,害死千千万万汉人百姓。” 瞎子言落,问少年:“靖儿,你的意思呢。” 少年毕恭毕敬道:“靖儿也是这样想的,夜长梦多,不如遇一事处理一事,遇河搭桥,逢山开道。” 瞎子道:“那便如此决定,这几日多走动走动打探。” 房间内众人轰然叫好。 月票加更,晚间还有一章。感谢大大们的投票。 (本章完) 第65章 晋升,悟枪 第65章 晋升,悟枪 大雪暂且停了下来,风也不急。 福安东家段怀安坐在椅子上,详细聆听了镖头审问得来的讯息。 等张望岳言落之后,相貌清瘦男人端起茶杯,笑着问道:“是谁出手拿人的?” “周镖师!” “可是?”段怀安惊讶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不到百息便杀了卢镖师,擒苏镖师、鲁镖师。” “自古少年出英雄呀。”段怀安感叹一声,“四海东家雷骆眼光还是不错的,当日竞镖,周岩连胜卢镖师、苏镖师,他说福安有凤雏,周岩果真如此。” “确实如此,他武功修为提升速度令人惊讶,我看假以时日便能超越过我,成为福安第一人。” 段怀安笑道:“到时候你也别难受,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张望岳微微一笑:“周镖师如登武道青云顶,我当牵羊担酒,击缶而歌。” “你说的,不许反悔。” “自然!” 段怀安心情大好,端茶杯喝茶,遂道:“荆州这趟镖,倘若没有周岩,难保安全。四海之祸,也是他抽丝剥茧,事件得以水落石出,此等功绩,定要重奖,你说我将周岩提拔为镖头怎样?” “妥!“张望岳赞同。 “可他成为镖师还不到半年,提拔为镖头,如果有镖师不服,你摆平。” 张望岳笑了起来:“史镖头那边的镖师不好说,但走了荆州这趟镖的人员,上到镖师、下至趟子手,无人不服,唯才是举,东家无需多虑。” “可惜我膝下无女,要不然都想嫁女给他。” 张望岳笑了起来,福安有好东家,自己有好兄弟。 “杨师傅父女赶早就会到镖局。” “我要让他们父女直接当镖师,带艺投奔,如此安排,实属正常,可杨师傅就是不应允,有点固执,但也足见品行,就让他们父女按照规矩来。” “行!”张望岳话锋一转,问:“四海这边呢?” 段怀安胸有成竹:“卢镖师被杀,苏镖师、鲁镖师被擒,如坐针毡的是雷骆,他会找上门来,我现在不担心四海,唯有点放心不下黄河帮。” “东家无须担心。” “为何?” “这些江湖帮派,唯利是图,哪有什么道义,四海的存活和黄河帮有什么关系。” “可毕竟杀了黄河帮的不少人,而且鲁镖师招供,说沙通天在赵王府做客。” “江湖事江湖了,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大金王爷爱惜羽翼,王府不会介入此事。沙通天也在乎脸面。以镖局当下实力,只要不是在水上,不惧黄河帮。” “好,镖头这样说来,我安心,不过小人不得不防,我再走动走动,打点一番,坐等四海东家雷骆。” “东家考虑周到。” 风雪之夜,福安的东家、镖头将如何对付四海的事情敲定下来,周岩不曾料到自己竟要被提拔为和张望岳、史先贵平起平坐的镖头。 往后可独立带镖队走镖,当然倘若镖货贵重,镖队走的又是凶险之路,镖局调派多位镖头押镖,这也实属正常。 …… 天光亮起来时,风雪消停,但云层压的还是很低,天气不见放开的迹象。 周岩早起,洗漱之后拿了扫帚,将院内的积雪清扫到墙角的几株白杨树下,里外收拾一番,出了院落锁门离去。 他到了早点铺,一碗热气腾腾豆腐脑、一笼包子果腹,沿着积雪快行向镖局。 “周镖师早。” “周兄弟来了。” 按照镖局规定,走镖回来,可休息一两日,不过镖局镖头史先贵走镖未回,又有四海的事情爆发,故而镖局只让有家室的镖师、趟子手休假。 呼延雷还是早早到了镖局。 一来是要看东家如何处理四海的事情,其次是传授枪法。 周岩恰好是在到镖局门口遇到对方。 “老哥早!” 两人结伴,待要向镖局正门走去,周岩身后方向有呼唤声响起:“呼延镖师、周镖师。” 不远处长街上,杨铁心、穆念慈匆匆走来。 周岩回头望去,目光在穆念慈身上稍微停留,心道她可真是喜欢穿红衣。 风飒飒而过,挟卷着街道两侧房顶积雪簌簌落下,飞雪当中的穆念慈丝绦束发,身着红色长衫,腰扎鞶革,以一对护腕束紧袖口,给人英姿飒爽的感觉。 “杨老哥。” “杨前辈,穆姑娘早。” 周岩、呼延雷和对方父女两人打招呼,呼延雷看着容颜娇美、英气勃勃的穆念慈,夸赞道:“穆姑娘好精气神。” 穆念慈闻言笑道:“其实辗转难眠了整夜,唯恐愚笨,让镖头、呼延镖师失望。” 呼延雷呵呵一笑:“人之常情,但也不要过分紧张,武功有底蕴,通常上手会很快。” “嗯!”穆念慈点头。 四人到了镖局,呼延雷带着杨铁心父女向镖局的镖师做了一番介绍,众镖师热情相待,这使得穆念慈很快便融入到了镖人生活的氛围中。 时间稍后一点,周岩、张望岳、呼延雷、杨铁心父女到了武场。 场地早就被趟子手清扫的干干净净。 岳家军虎将张宪之后,如今福安的镖头张望岳的说话声在这个清冷晨间响动了起来。 “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这话强调了枪、棍技击特点的差异,说枪为何要提棍,则因棍端装枪头即为枪,枪若去尖即为棍,枪法、棍法有许多交融之处。枪法中通常含有棍法的抽、打、劈、砸等动作。而棍法亦含有戳、挑、撩、滑的动作。枪怕摇头棍怕点。摇头,是指枪尖被抖成一个圆圈。枪若发挥威力,需将搬、扣、刺完成的一气呵成,枪尖便会被抖成一个圆圈,枪法云:圈为枪法之母,圈抖的快、圆、小、生风,枪便扎得有力、突然,令人防不胜防……” 张望岳传授枪法,先从枪的势、意开始,让对方懂枪,再从招式下手。而非一般的拳师,拿大枪刷刷演练一通,便问一句记住了多少,让弟子照猫画虎学习。 穆念慈何曾听过这样的授学,溢于言表的神情一览无余,聆听专注。 只不过当她偶然用余光扫一下周岩,看到的便是对方了然的神情。 穆念慈内心迷惑,两人都是初学,但自己看惯了父亲用枪,耳濡目染,对其枪的理解怎么说也该比周镖师强一点。 张望岳说“圈为枪法之母”、“枪如游龙扎一点”等这些枪术要旨时,周岩的思绪瞬间就飞到了襄阳城内“醉仙楼”遇张三枪的那一幕。 圈为枪法之母,然明教张教主镔铁枪抖出来的都是弧,一弧成势,两弧成圈,三弧大圈,四弧圈中有圈,形成江河倒泻之势。 岳家枪号称枪中之王,张三枪的枪应该就是枪中之魔。 岳家枪正,势若银瓶迸裂,铁骑突出,有挡者皆碎的气势。张三枪的枪邪,以奇致胜,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周岩的眼睛越来越明亮起。 呼延雷不经意间看到周岩神情,他心惊的想,莫非周兄弟已经知枪意了? 何止,他都在融会贯通。 (本章完) 第66章 枪意如龙,负荆请罪 第66章 枪意如龙,负荆请罪 “岳家枪法,招招制敌,一击必杀,将防守和进攻融为一体,防中带攻,攻中设防……” 腊前三日巳奇绝,年后六仍作团。才定忽斜偏有思,欲消还冻不胜寒。 雪再一次落下来,张望岳身上热气腾腾,他手持大枪,使出岳家枪枪法,言传身教。 远处有趟子手驻足看了起来,被走过去的王逵踢了一脚,“还不扫雪去。” “得嘞!”趟子走笑着跑开,心道镖头的枪法好生凌厉。有如此念头的趟子手却是不知道自家镖头最擅长兵器就是枪。 只不过张望岳为了掩盖身份,如今用的兵器是剑。 其实身为福安这样天下四大镖局之一的镖头,镖局众镖师、趟子手眼中,就得十八般兵器皆有涉猎,手底功夫硬,有压箱底武艺,所以张望岳即便使的是正宗的岳家枪法,那些对枪术没有真知灼见的人眼中,不过是镖头诸多武艺当中的一门而已。 能看出门道的也只有呼延雷这样精通枪术的好手,王逵这样眼光毒辣的镖师及周岩。 岳家枪的神韵,杨铁心因为自身造诣的原因,还得不出其味。 周岩能看得出来,除了自身武学境界带来的眼力提升之外,还在于已经见识过太多人出枪。 呼延雷、四海卢安、龙门镖局少年镖头、张三枪等。 枪挑一条线,周岩看来,张望岳的每一枪刺出,铁枪左右挥舞如狂龙摆尾,挥枪之中,已然有一股来自战场的惨烈肃杀之气。 这就是枪意。 周岩能在太行山巅悟剑,领悟王重阳所创作全真剑法的剑意,如今自也能看得出张望岳的枪意。 都说全真剑法奇阔,可倘若不身临其境般感受王重阳抗金的阅历,又如何能明白“悲歌击筑”、“霜涛卷雪”、“悲恨相续”这些全真剑法招式的剑意,没有剑意,剑法又如何大成,这约莫也是全真教弟子一代不如一代的原因之一。 同理,一个人学习岳家枪法,如果不懂“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又怎能发挥出岳家枪法中诸如“长河落日”、“大漠孤烟”这样招式的威力。 周岩看着张望岳,觉得体内血液慢慢的沸腾、燃烧着。 雪漫天飞舞,张望岳手中大枪枪锋犹如幻影般的收回,他看向呼延雷、杨铁心、穆念慈、周岩四人。 呼延雷其实也是第一次看镖头使岳家枪,他满脑子就两个字“壮哉!” 杨铁心是震撼的,原来一个人枪法造诣可以到这样境界。 穆念慈呼吸都是急促的,她有习武天分,已然记住了大半招式、部分运气法门,此刻颇有跃跃欲试的强烈冲动。 张望岳视线逐一扫过三人,最终落在周岩身上。 “周兄弟,你来试试。” “好!”周岩走过去拿了大枪,穆念慈立刻专注起来。 然下一刻,穆念慈没有看到周岩拉开枪架,招式严谨的将枪法使将出来,那大枪枪头垂地,周岩似在记忆着招式。 他实则在运气,精纯的内气自丹田运转而出,沿着张望岳口述过的枪法运气法门,一路上行,进入手少阳三焦经,自臂外两骨之间贯肘而出,如龙蛇般进入手、腕“阳池”、“液门”、“光冲”三穴。其中“阳池”的一缕内气在穴道中稍微停留,沿正经回溯而上,注入肘正中的一条隐脉。 周岩拿枪的右臂手肘刹那动了一下,不过一瞬间,“液门”、“光冲”两穴间的内力呼啸而出,注入大枪。 风雪之中,传来枪的低吟,落在枪上的雪似受到了什么冲击,倏的翻卷出去,猛地枪锋腾跃而起,一招岳家枪法的“饮马过河”呼啸而出,犹如怒龙卷舞。 穆念慈但觉脑袋嗡的一声,周岩的那一枪如刺在了心上。 呼延雷嘴巴张了张。 张望岳轻微吸口气,他不看周岩,目光跃过飞雪落向苍天,内心想着: “岳家枪有传承了。” …… 剧烈的言语争吵从四海镖局的议事厅蔓延出来,汇成激烈而嘈杂的声潮。 四海的东家穿过廊院,到了檐下,他稍稍停了下,争吵声传了出来。 厅内是雷骆手下的镖头、几位心腹镖师,四海镖局重金买凶,这几个镖局核心层的人物都是知道的, 争吵就源自买凶导致的系列事情。 “我就说了卢镖师的建议不可取,现在好了,他被斩杀在苏镖师家中,苏镖师、鲁镖师失踪,这肯定是福安的报复,而且这才是开始。” “你就别放马后炮,当初也不见反对。”有镖师反唇相讥。 “嘴巴放尊重一点。” “就瞧不起你唯唯诺诺的样子。” “单挑呀,看看谁总是耍嘴皮子功夫。” “谁怕谁。” “嘭!”拍桌子的声音响起,四海的镖头怒声,“都到了什么时候,还分不清轻重。” 厅内顿然安静下来。 雷骆觉得胸闷的不行,他是不久之前接收到火烧火燎跑过来的趟子手传讯,说早间不见卢镖师等人,镖头安排人寻找,结果在苏镖师家中发现了卢镖师尸体,现场有打斗的痕迹,苏镖师、鲁镖师失踪。 那一刻,他觉得如雷落顶。 福安镖队入城,昨日自己还和三人合议事态将要呈现出来的发现趋势,昨晚就出了这种事情,肯定是福安已经知道了内情,这是报复。 他吸口气,跨步进入议事厅。 “东家来了。” 镖头、镖师纷纷起身,他面色低沉道:“都坐。“ 雷骆坐在椅子上,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各自说说想法。” “东家,和福安拼了。”方才那很嚣张的镖师说道。 雷骆冷哼:“拼?能拼的过还会丢镖?当日竞镖,福安出场的也才是十七八岁的镖师。我们便一败涂地。黄河帮都没拼下福安,现在拿什么去拼,让我提枪去?” 雷洛只是一句话,厅内几位嚷嚷拼命的镖师偃旗息鼓,哑口无言。 他抓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仿若在用茶水压心头火,一杯茶尽,才问镖头:“你的意见呢?” 四海镖头道:“张望岳回来,卢镖师他们便出了事,这事情定是张望岳做的。不出意外,苏镖师、鲁镖师定被抓了过去审问核实。” 雷骆道:“也就是说段怀安、张望岳如今知道了整个事件内情,就等我表态。” 镖头点头:“是!” 四海东家继续道:“苏镖师要是说了四海有挑起福安内讧,吞并对方之心,段怀安会如何?” 镖头谨慎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厅内有镖师忍不住道:“岂有此理,东家,我们报官。” 雷骆忍无可忍,抓起茶杯砸了过去。 镖师不敢躲闪,嘭一声,茶杯碎裂,茶水顺着对方脸面流淌下来,茶叶沾在脑门上,如长了麻子。 “都滚出去!” 几位镖师哗啦起身,退出议事厅。 “东家息怒!”镖头忙道。 雷骆极力平复情绪,道:“福安即知内幕,又没有兴师动众而来,段怀安如今就在等我上门?” “是的!” “还要我退出中都?” 镖头张了张嘴,低沉道:“理应如此。” 雷骆不再言语,手指头叩打着桌面,足足过了百息,他一字一句道,”我先找段怀安请罪,你依我之意备后手。” 镖头忙道:“东家不可,我去。” “你不够分量。” 雷骆的声音就像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一样。 …… 福安镖局武场。 “嗖!”一声,大枪从穆念慈手中飞出,呼延雷抖腕,錾金虎头枪将木杆子的大枪拦了下来。 呼延镖师喂招,穆念慈使岳家枪法,但终归因招式不娴熟,劲力又不及对方,三下两下大枪就会被挑飞。 “再来。” 穆念慈也是有韧性的人,快走几步捡起大枪,只是低头捡枪的刹那,贝齿都快咬入到唇里面。 周岩休息间旁观,他将板凳稍微移动的距离穆念慈远一些,免得大枪砸向自己。 镖师王逵便在这时疾步而来: “呼延老哥,周兄弟,四海东家来了,负荆请罪。” (本章完) 第67章 北方龙过黄河 第67章 北方龙过黄河 “穆姑娘,稍作休息。” “嗯,知道了。” 武场的边上,周岩、王逵、呼延雷、杨铁心坐在一起。 镖师王逵说着自己看到的一幕,四海东家雷骆身负荆条到了镖局。 呼延雷闻言,笑着问周岩:“你说东家会不会拿荆条抽四海东家几下?” “我要是东家,便狠狠抽,还抽腚。” 王逵、呼延雷笑了起来。 杨铁心也笑,眼前的几位镖师性格都似自己义兄。有情有义,为人磊落。 这个念头落下,风雪迷人眼,二十年的时光似入画,杨铁心思绪飞到了临安府的牛家村。 银絮飞天,琼瑶匝地,嫂子和浑家包氏坐在炕头纳鞋底,自己和义兄饮酒赏雪,好不快活,再后来…… 杨铁心内心轻微叹气,十年生死两茫茫,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场地边烧着小火炉,里面煮着加了盐、柴胡的砖茶。 穆念慈走了过去,先是拿干净的毛巾擦了脸,再拂去发丝上的雪绒,她向父亲那边看了一眼,拎着茶壶、拿了一摞瓷碗过去。 周岩看着穆念慈走来,忙起身将一个石锁搬过来放在地上。 穆念慈弯腰倒茶,“父亲、呼延镖师、王镖师、周镖师喝茶。” “多谢穆姑娘。”周岩答谢一声,拿了茶碗先递给杨铁心,再依次给呼延雷、王逵。 穆念慈倒了茶,将茶壶放回去,持大枪在场地独自练起来。 “穆姑娘,休息一会。”周岩道。 “不累,枪法还未娴熟,很快要考校了。” 王逵嘿一声,“你有周镖师的习武狠劲,我们走荆州这趟镖,镖队露营,别人休息他练武,三更灯火五更鸡,勤练不辍。到了后来,我和呼延镖师、时镖师汗颜不已,皆才练了起来。” “原来他的武功是这提升上来的。”穆念慈心道,回笼思绪,俏生生回复镖师王逵:“我如何有周镖师的习武天赋,唯盼勤能补拙。” 她这话说来,引得呼延雷、王逵夸赞,说杨铁心有好女儿。 周岩看着一板一眼练岳家枪的穆念慈,心道射雕江湖中比武招亲,一生凄苦的那个穆念慈应该已经回不来了。 几人说笑间,四海东家雷骆身形从远处的长廊冒了出来,呼延雷看了眼,笑着说道:“有好戏了。” 雷骆视线在武场这边逗留数息,内心叹气。 冰天雪地,寒风萧萧,福安的镖师还在武场练功,四海的镖师却只知道抱着火炉说谁家寡妇偷汉子,谁又在楼得青睐。福安镖师修武炼骨,四海镖师修心炼口,哎…… …… 雷骆进入福安的议事厅便看到喝茶聊天的段怀安、张望岳。 他调整情绪,施大礼,嗟悔无及道:“段大掌柜,张镖师,四海得罪之处,望多多海涵,我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你抽我两下。” 段怀安肃穆,起身拿了荆条,一字一句说道:“同行相轻,原也无可厚非,可雷大掌柜千不该万不该重金买凶,这一抽是替福安死在风陵渡的趟子手打的。” “啪!”段怀安手中荆条落下,砸在对方脊背。 雷骆面色痛苦,口中道:“理所当然,理所当然,段大掌柜,你看两家的事情是不就这样揭过去了。福安死了的趟子手,四海赔偿安家费如何?” 段怀安落座,端了茶杯,一边喝茶一边道:“四海拉拢福安镖局镖师,引起内讧,再利用黄河帮劫镖导致的内外交困,蓄意吞并福安这事情呢?” 雷骆嘴角抽搐下,低声对段怀安道:“段大掌柜,得饶人处且饶人。” 段怀安喝茶不语。 雷骆道:”段大掌柜,我懂了,容四海准备一下。” 段怀安放下茶杯,“雷大掌柜慢走。” “多谢段大掌柜提醒。”雷骆转身走出议事厅,等自廊院穿行而过时,脸上有凶戾神情浮出。 …… 雷骆出了福安大门,风雪卷了过来,在外面等候的镖头疾步上前:“东家,怎样?” 他阴冷、低沉一笑:“果真和事先猜测的一样,幸亏我备了后手。是蟒吞蛇还是雀翻天,走着瞧。” 雷骆上了马车,车夫驾车径直赶赴向四海镖局,马车驶入镖局不久,一名镖师牵着两匹黄骠马出了侧门,镖师快马加鞭,消失在大兴府的风雪当中。 …… 大兴府距大同府七百余里。 自四海而出的镖师轮番换骑,次日黄昏便到了大同府。 周岩穿越而来,走的就是到大同府的信镖,顺利回中都,他和呼延雷在“松鹤楼”喝酒,对方提及天下镖局,说以四大家为首。 大同府长风镖局、大兴府福安镖局、开封府振威镖局、临安府龙门镖局。 长风镖局乃赫连家所创,祖上西夏将门。今有两个东家,大东家名为赫连瞻台,二东家本是波斯大贾,专精珠宝,在汴梁、长安、太原等地贩卖珠宝,取了个中国“尹”姓。 因长年累月来往西域、中原、江南,尹家索性斥巨资入驻长风镖局,成了二东家。 自四海镖局而来的镖师就在长风镖局落马,送上拜门贴,被趟子手呈报后带到了议事厅。 炭火烧的旺盛,厅内温暖如春。 镖师看着长风镖局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如银,威风凛凛的东家赫连瞻台,单膝跪地,将雷骆的亲笔信函双手呈上。 赫连瞻台拆信阅读,神情不动,遂将信函给了曲发黄须的二东家。 那胡人逐字逐句阅了信函,对四海镖师道:“你且先行休憩。” “得嘞!”镖师拱手施礼,被厅外的趟子手带了下去。 “怎看这事?”赫连瞻台问。 二东家笑:“福安到风陵渡的时候,我恰好投宿客栈。” “竟如此巧合。” “岂止,还看了他们和黄河帮的打斗,福安的镖师武艺出众,趟子手训练有素,委实厉害。尤其是镖头张望岳和名为周岩的少年镖师。” 赫连瞻台笑道:“和现在的长风比较呢?二东家可不仅仅是带资到了镖局,还有不少好手。” 胡人二东家道:“即便没有老夫,福安也比较不得长风。” “哈哈,过誉,四海东家说得罪了福安,段怀安要赶尽杀绝,四海愿意投靠长风,挂长风镖旗,你看这事如何抉择。” 二东家道:“大同府无论如何都比不得中都繁盛,有此机会,自不能错过。” “也不知道四海如何得罪福安?” 二东家道:“四海、福安争斗已久,我看黄河帮的事情和四海脱离不了关系,否则段怀安也不会做事不留余地。” “有道理,长风镖局不能专走西域、关内的商道,想要过黄河做生意,福安就是一道坎,既然是千载难逢机会,那我们饮马过黄河。” “大东家痛快。” “你看派遣谁过去合适?” “少东家和犬子尹克西。” “好!” 长风的两名东家没用多久便将事情敲定了下来,黄昏降下,镖局数十骑在少东家赫连春城带领下直奔大兴府。 (本章完) 第68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68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城郊山野中,枪比风雪急。 周岩手中长枪狂飚旋卷,圈子越舞越大,越舞越急,雪被枪尖的劲气兜着翻转,远远看过去,如挂着一条白色的巨蟒。 陡然间大枪枪锋自回旋雪绕成的弧圈中点出,那枪尖并不平稳,如同灵蛇吐信一般在前方不断舞动,不过瞬间,周岩便推着枪前行出七八个大步,身形所过之处,地面雪爆开。 这是天下枪术都有的一记中平枪,枪名中平,有四平八稳之意,出招走一线,所有的杀伤也都集中在这条线上,练到极处,一枪刺出,胸腹肩颈都在范围内。 周岩的内功如今颇有火候,臂力强劲,按照枪术运气之法,内力灌注大枪,外劲催发,这使得原本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中平枪刺出,枪头籍着钢铁的弹性闪烁不定,别说是胸腹肩颈,枪势笼罩的整个方圆都在点刺当中,杀伤力惊人。 猛地里周岩持枪,双手顺势滑到枪身中段,步伐催动身形,钢枪随着身体旋转,挥舞之中如棍、如鞭,在风雪中里挥出无数残影,空气中更有砰砰的声音响起。 他这样的枪法,已经完全脱离了岳家枪、呼延枪法、杨家枪,更多得见的是明教张教主张三枪的诡异多变枪法。 襄阳“醉仙楼”一战,张三枪前后只出了三枪,但都以奇致胜,尤其双手持大枪中端,枪尖挥舞出磅礴浑圆摘人头颅的杀招给周岩影响太深。 他自练习枪法以来,便不断的尝试将那种枪击之法融合进来,如今也颇有心得。 倏忽里所有的枪影敛去,周岩转身,锋芒刺出,回马枪下,掌宽的枪头没入一株腿粗的大树,枝叶刹那震动,积雪簌簌落下。 周岩内劲外烁,手腕一抖一拧,枪头滚转,咔的一声,那大树顺着枪头刺入的地方,居中炸裂。 他拔枪,回走几步,看着四周数木,林林总总,十多棵粗细不一的白杨树树干上都有枪头划过的痕迹。 岳家枪没有这样的招式,是之前他施张三枪的枪术所留。 周岩惊喜的道:“这一枪要是落在人腰腹,实不亚于拿刀腰斩,脏腑怕都要搅成粉碎。” 他如此想来,将大枪插入雪地,走向不远处一处山崖。 山崖高有五六丈,虽不是刀劈般的笔直险峻,然此等天气下,想要手脚并用的攀岩而上,却也没有任何可能。 周岩使“金雁功”领气之法,精纯的内气在足少阴肾经、足少阳胆经间形成一个独特的循环,呼吸间盆骨舒张,髋、骶、尾骨皆动。举御飞升,轻似鸿毛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身子拔地而起,直上一丈,身形降落时,足尖轻踩崖壁,再拔高数尺,随即身似云中雁,横向挪移数尺,这才自空中翾风回雪落下。 周岩脸上有欣喜神情,“金雁功”与日俱进,尤其是空中折转的法门,临阵对敌,乃救命之术。 天色破晓,约是早食时刻。他不再继续修行,拿了钢枪、弓囊及地上的四只野兔、三只山鸡走向黄骠马。 自张望岳传授岳家枪法之后,呼延雷及其打破了内心壁垒的杨铁心先手传授了呼延家、杨家枪法,练枪不似练拳,在自家庭院难以施展,每日卯时,他都会到镖局牵马,出城直奔城郊山野,狩猎练枪舞剑、修行金雁功。心坚似铁,悟性出众,勤练不辍,各项功法自是进展神速。 “驾” 一声轻呵回响,黄骠马四蹄翻飞,敲着地上积雪驰骋离去。 一路快行,靠近到城池,马儿上了官道,前行间周岩听的身后蹄音如雷,他策马让道,黄骠马减速,靠官道一侧缓缓前行。 数十骑骏马撞破风雪呼啸而来,骑队从身侧驰骋而过,周岩瞧见当前高头大马上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左右,相貌刀劈斧凿般冷硬,大氅在风雪中似云翻滚,好不威风。 稍后一骑上却是个胡人青年,腰间鼓胀,应是缠了软鞭之类的兵器,身后又随数名曲发黄须的男子。 这是从西域来的队伍?马队远去时,周岩迷惑的想着。 …… 碧穗炊烟当树直,绿纹溪水趁桥湾 周岩一人一骑出现在城郊小院外。 他翻身下马,拿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推开柴扉入院,门咯吱响过之时,杨铁心从堂内走了出来。 “杨前辈,这兔子、鸡搁院内了。” 他每日清晨练武狩猎,回来时都会稍带一两只猎物给杨铁心、呼延雷。 杨铁心父女初始推辞,但如今也早成了习惯。 “多谢周兄弟。” 杨铁心笑着答谢一声,穆念慈从厨房走了出来,端着一碗热茶。 “周镖师喝茶解渴。” “谢了!”周岩端起了砖茶,咕嘟咕嘟喝干净,遂将瓷碗递给对方,“走了,镖局见。” “一道吃饭!”杨铁心道。 “不了,还要去一趟皮货铺。” “是这样呀,那回头见。” 一切都是发乎心迹的交谈,自然随意诚实,周岩出院上马离去,穆念慈拿了野兔、山鸡开始收拾处理。 “爹,周镖师送了如此多野味,要不回头请镖头、呼延镖师、王镖师、时镖师他们过来聚一聚。” “甚好!” “晚上女儿再打几坛酒放着。” “甚好。” 杨铁心连说两个甚好,穆念慈已经在拔毛清洗山鸡,木盆热水蒸腾,回旋的雪不时落在脸上,化成水珠,挽起衣袖的少女抬臂用手背擦拭脸上水渍,眉眼柔和,神态喜悦。 “吾家有女初长成。” 杨铁心站在院内,看着眼前一幕,如是想来。 “爹,你回屋去,免得受寒。” “好好!” 杨铁心染了风霜的脸上浮着笑意,转身进入屋内。 …… 周岩入城,骑马到了皮货铺。 他从襄阳北上,在太行山修行,狩得豹,取了皮带回中都后送到皮货铺,让掌柜加工成裘衣,这是要送给呼延雷的,以答谢对方支付购买“夜照玉狮子”钱银的情意。 老字号的皮货店,手艺自不在话下,周岩拿了裘衣,给了掌柜手工费,策马直奔住处,因为拿了裘衣的原因,恰好绕道从四海镖局经过。 途径门楼,周岩看到镖局大门敞开,里面熙熙攘攘。 不应该冷清才对?他迷惑想着。 雷骆、赫连春城、胡人青年尹克西就站在廊院的檐下,四海东家目光掠过数丈的空间,看到镖局门外的周岩。 “少东家,镖局外那人就是福安的镖师周岩,四海之祸,都因竞镖而起,夺镖的也是他。” 尹克西闻言道: “父亲从风陵渡回来就夸赞过这人,我去会一会。” …… 长街上的周岩皱眉沉思,待要离去时,猛地自镖局廊道间有呵斥声传来: “鬼鬼祟祟,何人窥视?” 声随鞭到,周岩视线内,一软鞭如天外游龙,矢矫而至。 本来“长风镖局”的少东家是赫连春水,但有大大提醒后觉得还是改一下名字,因为温先生的《逆水寒》中便有赫连春水这个人,而且戏份很多,所以将赫连春水修改为赫连春城。免得看书的大大们将小说当做是综武。 感谢所有投票支持的大大们,作者加油码字,准备加更。 (本章完) 第69章 八方风雨会中都 第69章 八方风雨会中都 长鞭袭来时,空中的雪被震开,刷的倒卷向两侧。 周岩是真没料到四海有此等人物,而且说动手便动手。 都来不及拿枪,他右手一按马背,身形向侧翼飘出,那长鞭从半路弯将过来,如影随形,似跗骨之疽,凌厉的劲气蔓延。 周岩舌顶一口气,“金雁功”使将出来,身子堪堪在空中偏折两尺,鞭子从身侧飞了过去。 “咦”的惊讶声从落在镖局门楼下鼻高目深的尹克西口中响起,然不等他抽鞭,周岩身形落下的瞬间,已伸手抓了软鞭末梢。 他“啪”的坠地,双脚似生根,那软鞭也随着尹克西的发力回拽,陡然间绷的笔直,发出嗡的震鸣。 周岩、尹克西同时觉得虎口发热,暗道对方好功力。 尹克西大喝一声,内劲外烁。 “撒手。” 对方恶意出手,周岩自要还以颜色。 “未必!” 他双手硬起步同移,长鞭绕肘,身形疾冲向尹克西。 尹克西着实大吃一惊,从未见过这样变招神速的人。 距离的拉近如幻觉,视线内福安的镖师双肘已经凶狠砸了过来。尹克西随惊但不犯怵,当机立断,弃鞭施“分筋错骨手”双手飞舞,拿筋错节,扣向周岩手肘。 周岩所施展“岳氏拳法”中的鸳鸯肘也在刹那间变成“散手”擒拿,贴身进步,见缝插针,反手钩擒。 两人使出的都是擒拿手法,周岩的攻势凌厉,尹克西的诡异多变,眨眼间两人对拆了十多招,擒拿、反擒拿舒展开来,飞雪当中,如龙蛇飞舞。 赫连春城、雷骆便也在此时从镖局走了出来,站在门楼下。 长风镖局的少东家赫连春城道:“有真才实学,而且年纪轻轻,如此造诣,委实不凡,四海争不过福安,是有道理的。” 雷骆讪讪一笑。 四海的镖头道:“这小子就像是从娘胎里面练过武一样,每次和我们交手,功力肉眼可见的精进。” 几人谈话间,空气中传来“嘭”的震响,周岩、尹克西双手绞缠在一起,周岩的手臂陡然从擒拿化为“岳氏八法”中的锤法,由上往下劈落。 “嘭” 尹克西身形下沉,左手上架右臂下压,剧烈声响,两人各自后退出数步,长鞭“啪”的落在地上。 尹克西恼怒,待要再冲上前时,赫连春城说道:“尹克西,是误会。” 胡人青年止步,雷骆笑道:“周镖师,别来无恙。” 周岩愣了一下,脑子里面是全是尹克西三个字。 神雕江湖里面原本是胡商的尹克西,和潇湘子一起偷盗了《九阳真经》的那位。 赫连春城身形一晃,落在了尹克西身侧,周岩放眼过去,立时辨认出来对方就是晨间所遭遇马队当中的带头男子。 雷骆便也在此时从台阶走了下来,开口说道:“介绍一下,两位是长风镖局少东家赫连春城、二少东家尹克西。方才不知是周镖师,误会一场,劳烦向你家东家、张镖头捎话,今日起中都再无四海镖局,只有长风镖局的分号。” 赫连春城笑道:“等四海镖局这边事情安顿下来,定到福安登门拜访。” 这些话入耳,周岩自明白眼前一幕意味着什么,当日雷骆负荆请罪,东家则要吃掉四海,对方离开镖局便勾连长风镖局,摇身一变,四海成了大同府长风镖局分号。改旗易帜,这一手玩的阴险。 长风敢接手四海镖局,这是要和福安镖局在中都争高下,尹克西向自己出手,无非就是甩了“偷窥”的帽子过来,先占个理,再让自己灰头灰脸,替雷骆出口气,折福安的脸面。 他思绪回笼,视线在尹克西脸上稍微停留便收了回来,转而对赫连春城道:”少东家所言定如实转告,后会有期。” 赫连春城笑道:“慢走!” 周岩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尹克西捡起落在地上长鞭,不可思议道:“这小子几手功法陌生的很,你可看出来了?” 赫连春城敛去脸上的笑意,正色道:“躲避的轻身功法不曾见过,但和你交手的擒拿肘击,似岳氏功法。” 雷骆、四海的镖头大吃一惊,四海前东家不可置信问:“少东家确定?” 尹克西道:“少东家岂能看错。” 雷骆赔笑:“说的是。” 赫连春城笑着对尹克西道:“在岳氏拳法面前吃点小亏,也不算很冤。” “下次不会这样了。” 赫连春城拍了拍对方肩膀: “回了,准备准备,一起去福安拜会段大掌柜。” “好,那小子我记住了。” 赫连春城微微一笑,自己的兄弟素来有仇必报,众目睽睽之下被夺了兵器,福安的少年镖师往后有麻烦了。 …… 雪飞舞过一阵子停了下来,周岩骑马直奔福安镖局。 长街空寂,行人寥寥。 黄骠马途径一客栈,有手持铁杖的老年瞎子、青衣女子自内走了出来,周岩将马儿打向街道一侧,给两人让道。 那女子冲着他微微一笑,以示答谢。 人马交错,周岩骑着的黄骠马越走越慢,到了最后,马儿直接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完全不需要女子搀扶,健步如飞的瞎子,自言自语:五十多的岁数,手持铁杖,尖嘴削腮,难道是飞天蝙蝠柯镇恶,江南六怪入中都了。” 他如此想来,看了一眼客栈,策马离去。 黄骠马到了福安镖局,周岩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迎上前来的趟子手,问道:“镖头、呼延镖师可到了?” “来一会了。” “好!” 他进入镖局直奔武场,远远便看到指点趟子手练枪的呼延雷。 “呼延老哥。” “周兄弟来了。”呼延雷上前道。 “嗯,看看这裘衣合身不?” 呼延雷有点懵,周岩道:“回中都的时候途径太行山,打了几只豹子,剥皮带回城内让皮货铺缝制了这件裘衣。” “这是为何?” “你送马,我送衣。” “呵,还惦记这事。”呼延雷知自己不拿,周岩还会想办法补偿钱银,他也是豪爽之人,便笑道:“天气严寒,豹皮裘衣保暖,我不客气了。” “甚好!” 呼延雷接过裘衣,周岩道:“早间拿了裘衣,恰好经过四海镖局,你猜看到什么人了?“ “黄河帮的?” “长风镖局,那边的少东家赫连春城到了四海,而且四海改旗易帜,成了长风的分号。” 呼延怒目,“雷骆来阴的,那夜就应该直接摘了他人头,走,找镖头。” “好!” 呼延雷扔大枪给趟子手,周岩将自己钢枪放入兵器架,两人并肩走向议事厅。 这个大雪消停的清晨,穿行在镖局廊道庭院间的周岩脑子里面装满了事。 赫连春城、尹克西,长风镖局欲和福安争锋。 在“悦来”客栈外所见女子定是越女剑韩小莹,两人现身,其他四人自也在城内,江南六怪目标自是赵王府,协助郭靖取完颜洪烈人头。 八方风雨会中都呀。 (本章完) 第70章 莫愁狩猎,以武止戈 第70章 莫愁狩猎,以武止戈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雪后初晴,自山腰望过去,峰壁掩映,谷壑纵横,尽是纳雾吹雪的景象。 李莫愁一袭素净的雪衣,白色的衣裳笼着初长成的身躯,如雪山一般起伏绵延。她手持长剑,目不转睛地看着山谷食草的野牛。 终南山有野牛,但即便是长居此地的李莫愁也不曾见过这样雄壮的牛,风吹遍体毛如酥,轩然鼻孔自燎天。尤其是那牛角,远远看来如抱月。 “姊姊!”一声童音响起,小龙女飞快的跑了过来。 当日在中都城,周岩问王处一,可曾见过古墓派的人,玉阳子说有瞧见,提及小龙女,道长又言甚为活泼。吃惊不已的周岩后知后觉,才想到当下的小龙女是幼童,怎会如神雕江湖中那般不苟言笑,清冷寡言,本当活泼可爱,冰雪聪明才对。 此时跑向李莫愁的小龙女便是如此,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姊姊,你看牛做什么?” 李莫愁道:“半年之后便是约定的比武之期,到时候不管输赢,都不影响交情,所以我想着给他带点什么礼物。毕竟周岩在大同府帮过我。” 小龙女灵动的眼珠子一转,“你要送牛。” “傻师妹,送牛做什么,他箭法出众,我想着送牛角弓。” “哦……明白了,姊姊是想要取野牛牛角。”小龙女视线看向山谷的野牛,开口说道。 “你真聪明。” “本来就是呀。” “可我犯愁怎样才能控制野牛取牛角,然后送到长安城找最出名的工匠制作角弓。” 小龙女闻言,站在李莫愁身侧,出神的想了起来。 倏忽里,童音响起,“姊姊,我有办法。” “你说。” “用绳索使绊子。” 李莫愁眼睛一亮,“你真聪明?” “我和周岩之间谁聪明?” “我说了你去问他呀,走啦!” 李莫愁拉着小龙女飞快跑向古墓。 …… 时至隅中,十多条绳索被李莫愁牢牢的固定在山谷的多个方向,她施展轻功,自林间穿行到食草的野牛身前。 风穿于林,猛地里大片的积雪暴起,李莫愁冲将出来,野牛受惊,扭头向山谷狂奔而去,刺目的日光下,绊上绳索的野牛如一堵墙倾倒,轰的砸起一道雪幕。 “师妹,成功了。” 山谷中响起李莫愁欣喜的声音。 林中有梅探头,虬枝横斜,将天光筛成偏偏粉霞,一番忙碌的李莫愁面如桃李,她取了一对牛角,携重金出山直奔长安城。 小龙女则等着莫愁师姐回来后给自己桃糕吃。间或时刻,也会想着周岩往后使用的牛角弓也有自己一番功劳。 …… 大兴府福安镖局。 周岩穿过廊道,从院内黑白分明的雪树下走了过去,风回旋着从树梢掠过,雪落下来,发出簌簌的响动。 他的思绪如那被风搓揉的细雪,搅成一团。 和杨铁心相处越来越融洽,他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如何找机会将包氏的行踪告之对方,这是始终思索的事情。自在“悦来”看到江南六怪,这个念头越发强烈起来。 将杨铁心带入王府,不是很现实。 能选择的也就是要不摸清楚包惜弱外出王府的一些活动规律,制造一场偶遇。要不参与到江南六怪、金刀驸马针对赵王府的事件中,以全真教也参与其中为说辞,不难在交情千斤重,可生死同的镖头、呼延雷等人面前圆过去,然后同杨铁心等人喝酒聊天时,当做奇闻,说在王府看到一院落,桌凳橱床,无物不旧,还陈设有破犁、生锈铁枪,一步步的引导杨铁心发问,让对方知道赵王妃就是自己妻子。 他觉得这方法甚为妥当。 “镖头,周兄弟有要事。” 走在前面的呼延雷发声,周岩思绪回笼,暂且将包惜弱的事情按压下去,不管用如何手段制造两人的相认,至少包氏眼下是安全的。 当务之急,还是镖局的事情,周岩加快脚步进入议事厅。 东家段怀安并不在,周岩、呼延雷到了厅内,张望岳放下手中的书卷,开口道:“我也想着过会找周兄弟。” 呼延雷落座,问道:“镖头找周兄弟何事?” 张望岳笑道:“好事,东家要提拔周兄弟为镖头。” 呼延雷哈哈一声,“果真是天大的好事,恭喜周兄弟。” 周岩一愣,提拔为镖头,这是不曾料到的事情。 呼延雷笑道:“怎了,你不会想着说一些‘何德何能’的话来来推辞。” 周岩回神过来,“怎会,承蒙东家看得起,镖头赏识,我应能当好镖头。” 张望岳是岳家军子嗣,就喜欢周岩这种为人处世态度,男儿本自重横行。 “说的好,我就喜欢周兄弟的锐气、担当。”呼延雷夸赞。 张望岳道:“你这样说我就不操心了,说说找我什么事情。” “找镖头就是为了四海的事情,大同府长风镖局少东家赫连春城带人到了四海镖局,四海已经投靠长风镖局,成为分号,对方还说会前来拜会东家、镖头。” 呼延雷愤愤道:“东家就应该将雷骆直接收拾了。” 张望岳也不曾料到这样的变数,沉思后道:“东家的处理手段并没错,占理示威,让四海退出镖行。” “东家是没料到雷骆能恶到此等程度。”周岩道。 “是呀,将四海奉送给长风,以身侍狼,对付福安。”张望岳道。 呼延雷问:“赫连春城登门,如何对付?” 张望岳看向周岩。 “我从四海门前路过,瞧见里面人来人往,便多看了一眼,长风有两个少东家,赫连春城之外,另一人叫尹克西,他甩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帽子过来,对我动手。” 呼延雷忙道:“可吃亏了?” “对方武功套路驳杂,很多招式不曾得见过,应是西域那边武学,不过倒也接了下来,尹克西此举,无非就是羞辱我,折福安威风,算是挑衅,所以我估计赫连春城登门,雷骆还会随同。当日东家拿荆条抽他,他自想要看赫连春城接盘四海后东家的难堪。倘若东家答应,我出手。” “如此以来,往后福安和长风便针锋相对了。” 呼延雷道:“东家仁善,福安在商但做事磊落光明,当日我和周兄弟在‘松鹤楼’吃酒,还说天下商客生意做不完,同行相扶才对,可总有人利欲熏心,时时刻刻想着踩人,荆州这趟镖龙门镖局少镖头蓄意拦道,恶意对待。如今长风接盘四海,又扔个软刀子过来。这个当下,难不成还要说‘和气生财’” 周岩低沉的笑了笑,“人善我,我亦善人;人不善我,我亦对之。” 明日给大大们月票加更。 (本章完) 第71章 陪练,考校 第71章 陪练,考校 “周兄弟,去练枪。” 从议事厅走出来,呼延雷长呼口气,对周岩说道。 “好!” 两人都是身心舒畅,原因就在于福安有个明眼的东家,好镖头。 “人善我,我亦善人;人不善我,我亦对之。” 周岩将这话说给张望岳听,自不是福安镖局、长风镖局如帮派火拼抢地盘夺生意那样大打出手,血流成河,他表达的是以武止戈。 镖局的生意要做,但长风气势逼人,那就强硬的回击过去。 强势的态度,有力的回击,在乱世当中何尝不是一种生存策略。反之你退一步,别人进一步,无路可退时,再要博一条出路,通常为时已晚。 张望岳赞同周岩提议,呼延雷这才觉得舒畅。 两人到了武场,杨铁心、王逵、时百川等人都在,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喝着砖茶,一边说着武学上的事情,还有就是关于杨铁心父女的考校。 镖局走蜀地的队伍已经安排趟子手提前回京,数日后史先贵带领的镖队就会抵达,考校也安排这个期间,算算时间,没几日。 考校无非就是镖局资深的镖师出手,比较一番武功,所以王逵、时百川说着镖局里面身手不错的镖师成名技艺,以便让杨铁心父女做到知己知彼。 穆念慈看到呼延雷、周岩走过来,忙起身到武场边,从火炉拿了茶壶、瓷碗过来:“呼延镖师、周镖师喝茶。” “多谢。” 周岩接过茶碗,他用脚勾了一个石锁过来,坐在上面。 呼延雷已经打开话匣子,将长风镖局接盘四海镖局的事情说了出来,阴霾的天空下,顿然间响起王逵、时百川的怒骂声。 “周兄弟,要是东家同意,四海的雷骆又跟着赫连春城过来,到时候往死里打,有我们这些老哥撑腰,无需顾忌。”时百川道。 “一定!”周岩笑道,他话锋一转,对穆念慈道:“史镖头的队伍回镖局,考校就会开始,不出意外,你会和史镖头那边的镖师比较,可做好准备?” “嗯,王镖师、时镖师就在说这些事情。” 呼延雷道:“周兄弟武学套路已超我等,不妨你和穆姑娘对招演练。” 镖师这话说的没错,周岩精通拳法,如今还擅枪、剑,刀法也不差,自王逵手中学了五虎断门刀。回到镖局的这段时间,偶然还会使令人惊艳的腿法出来,自是最适合不过的陪练。 周岩笑着问:“没问题,几位老哥觉得史镖头那边的人出手考校穆姑娘,最有可能是谁?” “崔青山!”呼延雷等人齐齐开口。 “我也是这样觉得。”周岩起身,拿了石锁,对穆念慈道:“崔镖师的兵器是铁算盘,挥舞打砸,专锁兵器,我便以石锁当算盘,陪穆姑娘走几招。” “好呀!”穆念慈是真感激周岩,且还兴奋,她起身整了一下衣裳,从兵器架拿了铁枪出来。 众人让开场地,到了武场中央的穆念慈手拖长枪,枪尖在平整的青石地面上擦出轻微声响。 周岩手持石锁,两人相距丈远。 “周镖师,我出枪。” “好!” 穆念慈红裳猛然一震,她长枪平举,枪锋沿一线前行无丝毫晃动,使的便是“中平枪”。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能把枪用好,就要长年累月的下苦功夫,比如呼延雷这样,二十年如一日的练枪。 穆念慈接触枪的时日不算长,但能有如此火候,至少说明学枪的天赋出类拔萃。 “好!”呼延雷喝彩一声。 杨铁心也颇为欣慰,女儿能有如此造诣,其天赋确实适合练枪。 周岩对于袭来的枪锋恍若未见,只是安静等着。 穆念慈便也在这个时候,手腕微晃,大枪刷的扎出一个枪,攻势笼罩向周岩的胸、腹、肩、颈。 周岩手中石锁举起,电光火石之间落下,“嘭”一声,枪头便被砸开,那中平枪原本该是在中央一点转动,但随着周岩石锁的落下,枪势被砸了一个口子出来,他不等穆念慈变招,身形猱进,石锁一次一次砸下,一寸一寸不断蔓延,砸在铁枪的前端、中,砸向末端。 呼延雷倒抽凉气,当日在四海镖局竞镖,周兄弟以石锁扣卢安铁枪,展露出临阵应变的惊人之举,如今怎又变出新样来。这要是自己和周兄弟对垒,也不好应变呀。 穆念慈已经慌乱起来,只听得“嗤”的声响中,石锁贴着大枪末端枪身砸向手骨,她慌乱的后退,猛地觉得枪身一轻,周岩已经收攻势,退出丈外。 穆念慈沮丧起来,如若自己真和几位镖师所说的崔青山对垒,岂不是一败涂地。 王逵、杨铁心等人入了场地。 呼延雷道:“崔青山出手,就是这样的,穆姑娘莫要气馁,这招也好破,他砸将下来,只需枪头落地,衔一招‘挑灯看剑’扎下腹就行。” 穆念慈恍然顿悟,可不是就是这样。 周岩的说话声插了进来,“‘挑灯看剑’确实可破,崔青山急救,约莫会用算盘锁扣,如果做到眼疾手快,抖腕拧转铁枪,枪头如钻,他便锁无可锁。” “没错”呼延雷道。 “可这既要做到眼疾手快,还须抓得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还有便是出类拔萃的臂力、腕力。” “确实如此。”呼延雷沉思起来,他指点过穆念慈枪法,知道对方短板就在此处。 王逵道:“周兄弟既然如此说来,是不是早有妙手。” 呼延雷看向周岩。 “穆姑娘,借枪一用。” 穆念慈递枪给周岩。 周语先是摆了中平枪姿态,遂后撤中急速抽枪,双手持大枪中端,身子旋转,枪头刹那间挥出一个磅礴浑圆,枪锋犹如惊鸿的一刀斩。 这正是张三枪在襄阳“醉仙楼”使出,摘了皇城司快行头颅的一枪。 周岩收枪,说道:“如果这一招还不行,再籍着身体的旋转之势,出一招‘回马枪’便差不多。” “妙哉!”呼延雷眼睛发亮,他本要问周岩如何会这种枪术,可想到张望岳叮嘱,人各有机缘,不问莫强求,便硬生生的憋住了嘴巴。 穆念慈回神过来,喜出望外道:“多谢周镖师。” “穆姑娘莫客气。” “周兄弟这一招妙手偶成。”时百川道。 “我怎有此等天赋,冥思苦想足有月时。”其实他这话是唯恐穆念慈沮丧,说给对方听的。 余下来的时间,周岩详细对穆念慈说了招式间的发力、运气,身形步伐的配合,这对修行有“逍遥游”,身法见长的穆念慈而言,不是问题。 时间已经过了日禺。 四海镖局的镖旗皆换成了长风镖局旗号。 自长风镖局而来的镖师备好了上门礼。 尹克西对赫连春城道:“要不要让雷骆也随行。” 长风的少东家笑道: “自然,不然如何试探福安的底线。” 洋洋洒洒的雪绒又落了下来。 赫连春城、尹克西、雷骆在内数人出已经摘下牌匾的四海镖局,上了马车直奔福安。 (本章完) 第72章 打狗还得看主人? 第72章 打狗还得看主人? 穆念慈双手持铁枪中端,她穿着绣鞋的双足快速交替,裙摆、衣袂呼啸发出如匹练般响动,铁枪在风雪中挥出一道道的残影来。 呼延雷、王逵站在武场边上,看着穆念慈练习周岩悟自张三枪枪法的这一招,不断颔首,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 两人修为远超杨铁心,先前看过周岩使这枪术,穆念慈如今施展出来的几乎已经和周兄弟的一致,也就是在一些极小的细节上还需要改变和微调。然这足够体现出对方练枪的天赋。 周岩就是纯粹的欣赏,女子使枪,确实很好看,尤其是穆念慈,一身红衣,裙摆绽开的刹那,如一朵怒放的红莲。 他总觉得穆念慈在射雕的江湖中,自遇到完颜康以来,生活的过于卑微,或专说是委屈迁就,可如今得见的是对方神情间越来越洋溢的自信。 想到对方三十而猝的人生,再看看当下英姿飒爽的样子,周岩唏嘘一声。 猛地里磅礴弧线划出的枪影敛去,穆念慈籍着身体旋转,错步扭腰,纵臂出枪,铁枪如幻影般刺出、收回。 这是杨家枪里面临阵破敌,屡杀大将的杀招,穆念慈使将出来,已经有刚猛狠疾的味道。 “好!”周岩忍不住喝彩一声。 呼延雷也看的心旷神怡,对杨铁心道:“杨老哥,杨家枪法真有传承了。” 杨铁心眼眶温润,内心感慨,就眼下女儿的进步速度,假以时日,杨家枪法的造诣超过自己是铁定的事情,可因为自己固执,差点葬送了女儿大好前途。 他如此想来,忙道:“都仰仗镖头、诸位镖师指教。” 呼延雷道:“我等和杨老哥如今也算亲熟,往后称呼一声老弟就行,用不着如此生分。” 王逵道:“早该如此。” “好好,呼延老弟、王老弟、时老弟。周镖师早间送了些野味过来,晚间都到家里面,热闹一番。” “好,没问题。” 穆念慈没听到几个人对话,她好不诧异,但觉得身子舒缓下来,暖洋洋的气息在体内游走。这和以往修炼枪法完毕,身体紧绷的感觉截然不同。 其实这都是周岩的功劳。 岳家枪也好,杨家枪也罢,都有领气用劲之法,他借鉴了张三枪的枪术,枪法融入的却是“逍遥游”身法,自也暗合了洪七公所传授的这门功法领气呼吸之道。 穆念慈恰好修行有这套功法,这才使得她可如鱼得水,身体暖将。 周岩和对方都是修武有天赋的人,但穆念慈武学上限或许也恰好就卡在“悟”的这一关。 穆念慈持枪而立,人还沉浸那奇妙感觉中,周岩却心思一动,他对穆念慈说道:“穆姑娘可修行有腿法。” 穆念慈回神,“有的!” 他便说道:“弧枪之后,其实还可以随机应变的加上两招,一个是踢枪,还就有铁枪杵地,凌空弹踢。” 穆念慈琢磨起来,周岩便不再打扰,到了呼延雷、杨铁心等人这边闲谈。 有趟子手便在此时疾步过来,说道:“呼延镖师、周镖师,东家、镖头找。” 二十出头年纪的趟子手也是血气方刚,愤愤说道:“四海的东家雷骆来了,和大同府长风镖局的人在一起,那边少东家登门拜访,肯定是来斡旋此事。” 四海镖局投靠长风的消息仅限流传在镖师之间,趟子手不知情,故而如此说来。 周岩心道赫连春城来的好快,不愧是和福安齐名的天下四大镖局之一,做派强势,雷厉风行。 呼延雷问:“来了多少人手?” “赫连春城、雷骆在内五人。人在客房那边。” 王逵对周岩说道:“周兄弟,看你的了。 少年郎笑着点头。 “周兄弟,走!“ “好嘞.” 周岩走过武场,时百川看着他背影,感慨道: “锐意进取,笃行不怠,年轻真好。” “可不是!”王逵道。。 …… 两人进入议事厅,东家、张望岳在喝茶。 “东家、镖头午安。” “坐。” “多谢东家。” 周岩、呼延雷落座,段怀安道:“四海投靠长风镖局这件事情委实超出了我所料,回头碰面,你便按照和镖头商议见机行事,审时度势。不要有什么顾忌。” “东家安心。” “嗯。”段怀安点头,不再言语,左手端茶杯,右手拿了瓷盖,水汽氤氲,他的面色低沉而冷硬。 …… 高矮胖瘦的五道人影穿过廊院,趟子手快步到檐下:“东家,长风镖局少东家到。” 张望岳、呼延雷、周岩起身,迎接上去。 朔风在房檐下回旋,发出呜呜声响,人影迎面相对。 镖头拱手道:“在下张望岳,少东家到来,有失远迎,见谅。” 赫连春城看着镖头,那是一张肃穆的国字脸,眉宇存着沧桑、威严。 他倏的一笑:“家父说镖头乃福安擎天一柱,今日得见,果真威武名不虚传。” 张望岳道:“如何比得上赫连少东家年轻有为,请。” “多谢!” 众人入厅间,尹克西冲着周岩低沉的笑了笑,周岩目光看向对方腰际,胡人青年面色瞬间阴鸷起来,不过刹那,两人便无声的碰撞了一次。 两方人手落座,雷骆拱手:“段大掌柜,四海被长风接收,我当算是践行了你让四海退出镖行的意思。不知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段怀安不回雷骆,目光落向赫连春城:“少东家可知道四海和福安存有矛盾的事情?” “略知一二。” “既然如此,少东家登门,是想斡旋还是另有其意?” 赫连春城内心唏嘘一声,到福安之前,猜测过种种双方见面唇枪舌剑,言语交锋,可才一接触,气氛便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这委实不曾预料到,可也真的很令人兴奋。长风镖局在大同府独大,一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如今在中都遇到了。 赫连春城笑道:“在下启程之前,父亲再三叮嘱,做镖行生意,要广结善缘,和气生财。登门拜访,自是诚心实意希望能瞻仰大掌柜风采。雷大掌柜已经遵照福安的意思退出镖行,往后也不插手长风经营,所以斡旋两字,从何而来。” 周岩的话倏的响起,他起身,前行间道:“雷大掌柜教唆镖师,意欲拉拢福安镖师,滋事造谣。四海又重金买凶,想要将福安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再利用内忧外患之际,吞并福安。事情败露,投靠长风镖局。少东家既知此事,又说此行非斡旋,那么就是包庇、挑衅了。川源不能实漏卮,山海不能赡溪壑。我看长风镖局广结善缘,和气生财是假,欲壑难填是真。” 尹克西阴沉道:“四海和福安的矛盾,不就是竞荆州货镖的事情。哪有这么多事。” 周岩恍然大悟的样子:“二少东家如此说来,那就是雷大掌柜蓄意隐瞒,故意要引起长风和福安的争斗,这可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福安的门,你这种人怎还有资格进入。” 周岩一把抓向雷骆。 雷骆大惊失色,身子后仰。他边上一名胡人镖师暴起,“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放肆!” 那镖师伸手扣了过来,周岩反手横劈。 “嘭!”的一声,长风镖局的镖师被“神龙摆尾”内劲外铄的一招轰的踏踏踏倒退了出去,周岩一把抓住雷骆,转身冲向厅外。 还有一点点没赶出来,晚上两更一起发。 (本章完) 第73章 风雪天来个全真二子 第73章 风雪天来个全真二子 周岩擒拿雷骆奔出去的刹那,赫连春城英俊硬朗的脸面阴沉下来。自己带着雷骆到福安镖局,就是想要看看对方的反应、底线。 而对方也以最强硬的姿态回击了过来。 强龙压不过的地头蛇? 不过才开始而已。 刹那间周岩已经到了门口。 尹克西看了赫连春城一眼,见对方面色低沉,他迅速收了视线,冷哼一声,“雷掌柜怎么说也是长风镖局的人,要走也是我们带着走。” 他这话落下,身形扑出,右手抽软鞭,那鞭子随着嗡的震动,自空中似毒蛇吐信袭向周岩。 周岩听得背后风声响动,左手反圈,已抓住了软鞭后五寸处。 他自杨铁心手中学得枪法,杨家枪战阵无敌,一招“回马枪”尤为是世代相传的绝技。其精妙之处,兀自超出从呼延雷手中学到的这一招,他以左手拿住软鞭,乃“回马枪”中第三个变化的半招,如若是持枪对敌,不待敌人回夺,右手一枪迎面搠去,立时就能取了对方性命。 周岩右手攥着雷骆,自不以攻尹克西为目的,他的身形早就舒展开来,周身力量已经催发到最佳状态,右手拎人,左手拽鞭,迅如闪电惊雷狂奔出去。 尹克西无论如何都没料到早间和周岩交手,软鞭被对方夺去,此番互斗,又被古怪的空手夺白刃功夫拿住了鞭梢。 他内气运行双腿千斤坠,发力夺鞭。 然刹那间,一股沛然的气力自绷笔直的软鞭传来,其势远超出晨间对垒夺鞭的那一次。 其实两人当下修为旗鼓相当,尹克西如今吃亏就在于周岩气势恰在巅峰,又是臂力出众,故而他强行夺鞭,非但没有得手,反而被周岩拽着自木地板滑行了出去,一道清晰的足底痕印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尹克西恼羞成怒,籍着周岩拉拽之力,身子如疾风掀劲草,刷的带起一阵呼啸声,电光火石之间猱身而上,抡拳直进,击向周岩脊柱“中枢穴”。 周岩弃鞭,又是一记反手横劈,仍是刚才使过的“降龙十八掌”中那一招“神龙摆尾”。 “嘭”的沉闷声响,空气中波纹泛起,烟尘四荡,尹克西脚下不断后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椅子承受不住大力,咔嚓一声四分五裂,他纵身跃起,好不狼狈。 两名长风镖局镖师齐齐大呵一声,追了出去,周岩却是借力到了院落,施展“金雁功”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廊院。 赫连春城反应神速,起身拱手道:“段大掌柜,雷大掌柜之事,有些内情在下实属不知,待去问个明白。” “赫连少东家慢走。” “好说!”赫连春城起身,疾步走出议事厅,尹克西捡了软鞭,迅速跟上。 …… “放开我。” “周镖师有话好说。” “啊,救命呀。” 雷骆但觉耳边劲风呼啸,雪扑面如千针在刺,两遍房舍庭院移形换位般不断远去,他不过是个颇有心机城府的商人,失去对镖局的掌权身份,生死之间,哪里还能顾得着脸面。即求饶,又求救。 穆念慈还沉浸在周岩提示后对于枪术的理解中,猛地里耳边传来救命声,她放眼看去,但见周岩身形舒展,拎着一个胖子急掠而去。 这是怎回事? 不等穆念慈反应,武场这边已经响起如雷的叫好声。 “四海的大掌柜雷骆这是要被周兄弟扔出镖局,痛快,痛快。” 时百川以铁扇敲打手心,哈哈一笑,“解气,周兄弟壮哉。” 杨铁心含蓄,但眸子里面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穆念慈回神过来,骂道:“活该!” 然后她看到有两名长风镖局的镖师追向周岩。 “嗖,嗖”的两声,王逵掠了出去,穆念慈不做多想,持枪追上。 杨铁心的反应不慢,但身法确实不是长处,只消片刻就看到自己女儿、几位镖师身形在前方的长廊处闪烁几下,便消失了进去。 …… 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片片鹅毛。 雪下的正紧。 福安镖局所在的长街上,两名道人飒然而行。 左侧道人白须白眉,神色慈祥。 右侧道人长眉秀目,颏下疏疏的三丛黑须,白袜灰鞋。 两人看起来皆是仪态出众,似重修饰的羽士。 “师兄,那周岩镖师端是个妙人,当日他和欧阳克交手受伤,我见他使洪帮主的降龙掌法,便一路尾随。到了院内,他恰在运功疗伤,因不得其法,我忍不住提醒,可用‘五心向天’法运气疗伤。你猜他如何回复?”右侧道人说道。 道人提及周岩且说了他和欧阳克交手受伤的事情,对方自然就是全真教的玉阳子王处一。 玉阳子如此说来,白须白眉的道人说道:“周镖师自然是说多谢道长。” “错了,他说什么是’五心向天。” 那道长愣了一下,随微笑起来。 “过了这街,再前行几里便到了周镖师住处。” “你带我去可妥当?” “妥当,即有机缘,行事随心便可。念及了就能登门拜访。” “师弟这话的也有道理。” “还有,周镖师做的八宝饭真的很有味道。我都念念不忘。” “师弟说的我都有馋虫了。” 两人说话间,前方的镖局门楼下少年郎冲出,将手中拎着的人重重摔向地面。 “嘭”的声响,雪四溅,那人在歇斯底里的惨叫中滑出丈远,没入到堆积的墙根的雪堆中没有了动静。 王处一楞了下,自言自语:“那人就是周镖师。” 同行的道长微微一笑,“似他的脾气很烈。” “肯定事出有因。” 陡然间王处一、丹阳子看到有镖师冲了出来,拔刀劈砍,势如雷霆落下,周岩身形飘忽间退出一丈,门口的趟子手扔了一把直刀过去。 周岩接刀,顺势向前一步,直刀斜上刺出。 “咦”白眉白须的道长惊讶一声,道:“这是‘定阳针’,师弟传授他全真剑法了?” 王处一迷惑,“没有呀!” 玉阳子言落,特补充一下: “确实没有,师兄。我发誓。” 万分抱歉,容作者明天加更,实在是码不出来,凌晨五点半睡的,八点爬起来工作。码字的时候总会打盹睡着。 (本章完) 第74章 丹阳子观剑论镖人 第74章 丹阳子观剑论镖人 玉阳子称之为师兄的道士恰好便是丹阳子马钰。 二人与长春子丘处机约定在中都聚会,共商与江南七怪比武之事,只是全真七子往日里面分住各处道观,讯息都是由门下弟子来回走动传达。 周岩在“松鹤楼”遇全真教赵志敬、尹志平,两人就是因此途径中都。 王处一抵达大兴府时间最早,机缘巧合遭遇周岩,他传授全真内功为其疗伤。 周岩走镖南下期间,王处一拜访几位故友,到了和师兄马钰约定见面时间,他出城等候,接了丹阳子入城。 一路走来,马钰自免不了询问王处一在中都所见所闻的一些事情,玉阳子不曾瞧见江南七怪、郭靖等人,反倒是阴差阳错替周岩解围,遇到完颜康、欧阳克。 白驼山一脉和全真教素有嫌隙,两人说谈间,王处一便提及了这些事情,一来二去,话题绕到了周岩身上。 王处一性格淳厚,欣赏周岩品行,便带着丹阳子直奔周岩住处,一来有看他修行全真功法到了何等层次的想法,再则也有打探一下江南七怪、郭靖的心思,毕竟周岩是扎根在中都的镖人,消息灵通。 马钰知道师弟性格,见其对周岩赞不绝口,料来定然是如郭靖那般怀瑾握瑜之人,他也赞同打探信息的法子,便随着王处一赶了过来。 那知在长街上看到了如此费解的一幕。 玉阳子王处一左思右想,都闹不明周岩的全真剑法自何得来,费神时,突听到马钰说道:“他这招‘定阳针’神完气足,劲、攻、势、力无不恰到好处,不但下了苦功夫修行,还有习剑天赋.。” 王处一点头:“师兄说的没错,可我还是没想明白周镖师怎会全真剑法。” 丹阳子笑道,“看看再说。“ “嗯!” …… 周岩没留意街上的丹阳子、玉阳子两人,将雷骆扔在地上,两名长风镖局的镖师追了出来,他接住趟子手扔过来的直刀,一招“定阳针”逼退对方。 长风镖局随同赫连春城到中都的镖师各个都是好手,远非四海镖局的苏镖师、鲁镖师等货色能比较。 周岩以直刀当剑,逼退当前镖师,紧随其后高鼻深目的镖师身形下蹲,猛地发力,朝着他狂飙而出,手中刀光犹如雷霆绽放,凶狠霸道。 周岩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刀法,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简单劲烈,就像是专门为杀人而创。 他冷笑一声,一招全真剑法的“悲歌击筑”使将出来,直刀中平直刺突击而出。 这一刺势若银瓶迸裂,那挡者皆碎的气势,陡然便令长风镖局的胡人镖师藏在刀法里面的两个杀招变化再也施展不下去,他侧身变招,让过周岩手中突刺的路径,长刀自下而起,如一道自大漠升起的孤烟,刀尖撩向周岩腹部。 真要落实了,便是开膛破腹。 远远观望丹阳子马钰忍不住道:“‘胡霜千里’可破。” 王处一道:“没错,再接一招‘接天云涛’瞬时就能压制对方刀势,占的先机。” 一道白茫茫如雪的光芒陡然填满了王处一、马钰的眼帘,刀光矫舞腾翻,像是无所不在,似霜洒千里,直刀为剑,刀光席卷胡人镖师所在的整片方圆。 大雪绵密的空中响起金铁相击的猛烈声响,火光四射,只听得“铮”的声响,长刀刷的飞了出去,那胡人镖师胸襟衣衫破裂,脚步踉跄的踏踏退了出去。 先前被周岩以一招“定阳针”逼迫出去的长风镖局镖师刀随腕起,刃并肘飞,寒光如矢,以暴烈的劈斩落向周岩腰间。 不等王处一、马钰开口,周岩手中直刀起如长虹贯日,又似陡起骤灭的惊电,自下而上,撞开砍向腰间一刀,顺势而上,落向镖师颈脖时,直刀随着周岩手腕的翻转,便削为拍。 “嘭”的一声,那镖师肩颈红肿起来,身形连退几步,撞在墙上。 王处一对马钰道:“是‘全真剑法第七式当中的‘孤光自照’、‘万里封喉’” 丹阳子颔首:“没错,而且教中无一弟子能使的如此圆润自然,行云流水。” “可他究竟怎学到的全真剑法。” 王处一又将问题绕回了。 长风镖局的两名镖师面色凶戾,兀自还夹杂着震惊、不可置信的神情。急促的足音便在此时从门廊呼啸而来,呼延雷、王逵、穆念慈、时百川等人相续现身门楼下。 呼延雷看着两名神情委顿的长风镖师,嘴角微抽,这就结束了? 穆念慈也是有点恍惚,前一刻还到兵器碰撞的声音绵密而激烈,怎一刹那对方两人便一败涂地。 王逵不满道:“周兄弟怎不让我等活动一下筋骨。” 周岩将直刀抛给趟子手,笑着说道:“下次!” 更多嘈杂的声音从门廊那边传来,赫连春城、尹克西、张望岳等人先后疾步走了出来。 长风镖局的少东家身看到两名身形狼狈的镖师,再看看长街对向露腚在雪堆外的雷骆,他哈哈两声:“周镖师好身手,得闲时切磋切磋。” “好!”周岩点头。 “有胆识!”他这话落下,转而对张望岳道:“张镖头,雷大掌柜我带回去了,以便问问可有重金买凶之事。” “好说!” “告辞!” 一名长风的镖师跃向对街,从雪堆中提起雷骆将其塞入马车,赫连春城下了台阶,一步一步走过去,他走的不疾不徐,路过之处,地面青砖上留下痕迹分明的足印。 “我送赫连少东家。” 张望岳招呼一声,身形跟了上去,他落脚似在蹭鞋底泥雪,刷刷几下,赫连春城落在青砖的脚印被被镖头消抹的干干净净。 周岩看在眼里,暗道镖头壮哉! 赫连春城回看了一眼,面色倏变,遂低沉一笑,“镖头无需客气,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的是照面机会。” 他言落,掀起车帘进入马车。 车辚辚,风萧萧,周岩视线随长风镖局的马车看了过去,他遂一愣,那站在街边的道人竟是玉阳子王处一。 另外一人白发白须,明显年长玉阳子,是丘处机还是马钰。 他如此想来,长风那边骑马的镖师已经前行到了王处一这边,议事厅内折在周岩手中的胡人镖师见两道士似在指点嘲笑,恶意滋升,双腿微夹,黄骠马径直撞向街边的王处一、马钰。 丹阳子马钰对玉阳子王处一道:“我初始觉得周镖师和师弟所言的温恭俭良性格不符。” “现在呢?’ “落落欲往,矫矫不群,颇为喜欢。” (本章完) 第75章 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 第75章 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 雪大如席,丹阳子马钰身似游鱼轻如雁,倏地便从黄骠马的前头到了马尾,他伸手一探抓向胡人镖师。 镖师大惊,不及拔刀,手中鞭子抽向丹阳子。 马钰的右掌掌缘却在瞬时在镖师腕上一击。那镖师顿觉得的掌腕酸麻,五指登时无力,马鞭被丹阳子夹手夺去。 胡人镖师大惊失色,自己眼拙了,道人竟是高手,对方视自己有如无物,刚才这一手显然是江湖上相传的“空手夺白刃”绝技。 他这个念头才落下,丹阳子左手暴伸,抓了镖师身子,将其投掷了出去。 就像不久之前周岩投掷前四海的东家雷骆那样。 那胡人镖师身手矫健,人自空中翻了个筋斗稳稳落向地面,那知马钰用的是巧劲,镖师落地,忽觉的头重脚轻,身体失衡,嘭的一声前栽在街上。 街道的积雪被踩踏严实光滑,胡人镖师腚朝天,滑行出丈远,轰的没入街边的积雪堆。 周岩将此一幕看在眼里面,情不自禁想到了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这个念头落下,他微微一笑,疾步掠向全真二子那边。 长风镖局又有镖师眼见同伙吃亏,呼啸一声就要拔刀夹击,自马车内将此一幕看一清二楚的赫连春城呵斥一声,“住手!” 长风的少东家并没觉得手下镖师对没有远避让路的道人出手有何不妥,镖局走镖,规矩繁琐,莫要惹是生非是明哲保身之道,可反过来,当实力到了一定程度,所有的规矩也都可以打破。 大同府的长风镖局多走西域、关内的镖,尹克西祖上就做波斯、中华的生意,实力、名声享誉西域,“尹”家加入长风镖局,赫连家族如虎添翼,在西域、关内无往而不利,长风镖局的镖师蛮横,屡屡以武犯禁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大同府的长风镖局其实和黄河帮这样的帮派并无二致。 赫连春城有眼力,丹阳子一出手,就知道是大隐隐于市高手,在福安镖局吃了闷亏,眼下确实不适合在招惹波澜。 他下了马车,拱手道:“手下有眼无珠,冒犯了道长,敢问道长宝号如何称呼?” 他这话说来,见王处一稽了个道礼,但并不是对着自己,周岩已经进入赫连春城的余光当中,少年郎毕恭毕敬拱手施礼:“拜见道长!” 周岩是发自肺腑尊敬玉阳子,没有道长传功,解惑那些道家典藏词汇,也就不可能有自己从荆州回中都时,购买《淮南子》、《本经阴符七术》,在太行山悟剑,剑法精进的一幕,而且诸多功法的突破,也离不开全真教内功打下的根基。 王处一看到周岩武功精进,自也欣喜,含笑道:“免礼,莫要客气。” 玉阳子话锋一转,遂道:“我和丹阳子师兄正欲到你处落脚,那知却在镖局门口巧遇。” 周岩恍然大悟,白眉白须者乃马钰,传授郭靖功法的老好人。 全真七子,论及性格,款语温言,清和平允的就属这两位。 丘处机为人正义,这自没话说,但也是嫉恶如仇,霹雳火的性格。 “在下周岩,拜见马道长。” “无须拘礼!”丹阳子阔袖轻拂便要带起周岩。 他内气一沉,稳稳行礼。 马钰内心呵一声,便不再强求,受了周言一拜。 赫连春城内心咯噔声响,他不识得全真七子,可名号是听说过的。身为长风镖局的少东家,张狂有之,曲意迎合见风使舵的本事也不差,他脸上挂了歉意神情,拱手道:“原来是全真教马道长,手下鲁莽,冒犯了道长,还望海涵。在下长风镖局赫连春城。” 倘若是丘处机,此时多半会冷哼一声,但丹阳子马钰就是好脾气,见赫连春城致歉,便道:“好说,不过那镖师委实骄横,贫道惩戒,望赫连公子莫要介意。” “道长客气,是手下有眼无珠,冒犯道长,回头定当严惩,不打扰两位道长,告辞。” “好说。” 赫连春城拱手,转身上了马车,直去长风镖局。 那胡人镖师也被同伴搀扶着上了黄骠马,狼狈离去。 周岩听到王处一说两人要到自己院落,自不方便将全真二子引荐到镖局,他待要向张望岳说明一下,那知回过头来,已经有趟子手驾着马车靠近。 疾雪乍翻,镖头长身而立,含笑凝望。 他内心暖将,冲着张望岳拱手,遂说道:“马道长、王道长,此处距离在下院落尚有数里,不妨移步到马车。” 王处一心道周岩品行端正,这家镖局的镖头亦是可肝胆相照之人,再比较先前长风镖局一伙人,倒是应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 玉阳子遥对张望岳稽道礼,张望岳忙回礼,两人间隔甚远,但这一礼一回,尽显风度涵养。 “师兄,周岩小友说的在理,不妨上了马车赶路。”玉阳子都称呼周岩为小友了。 马钰笑道:“省了脚力,甚好,多谢小友、贵镖头。” “道长客气,请!”周岩挑起车帘。 王处一、马钰上了马车,周岩紧随其后入内,趟子手一抖缰绳,车轮碾过风雪,只去周岩院落。 …… “快意!”呼延雷口鼻喷出两道白气,看着远去的马车,眉飞色舞道。 “可惜晚间到杨老哥这边喝酒,周兄弟要缺席了。”王逵不无遗憾道。 “这大雪天也不会有商客登门走镖,有的是闹腾的机会。” “还是老哥胸怀开阔。”王逵笑道。 穆念慈初始听到周岩晚间缺席,也颇觉得遗憾,可听呼延雷这话说来,倒也觉得在理,历经这一处事件,她忽觉得真喜欢上了福安。 …… 张望岳到议事厅的时候,东家段怀安已经从其他镖师口中了解详细长街发生的一幕。 镖头进入,他说道:“周岩今日真是撑起了镖局门面。” “确实!”张望岳笑道。 段怀安忽道:“长风镖局挟恶意而来,他们是即要做生意,也要抢生意。” “没错!” “凡事预则立,所以镖局也要未雨绸缪,等史镖头的队伍抵达,考校之后,便拜杨师傅父女为镖师,到时候提拔周岩为镖头的事情一并公开。还有,我觉得福安应该有个总镖头,呼延雷、王逵、时百川自走荆州这趟镖以来,兢兢业业不说,听镖师、趟子手道,三人勤练不辍,武功亦有长足进步,我觉得可当镖头,你觉的呢?总镖头。” 张望岳起身,拱手道: “多谢东家!” 晚上还有一更呀。感谢大大们的投票、推荐支持。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76章 一剑化三清 第76章 一剑化三清 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 朔风掠过,院内古树枝头上的积雪纷纷扬扬落下,如在天和地之间拉起了一道白色帘子。 地面的积雪本被周岩早间出门之前清扫干净,如今又积了三寸雪。 马车在门口靠停,周岩跃下来开门,“两位道长请。” “好。” 玉阳子、丹阳子一前一后,进入院内,周岩飞速从身上取了钱囊递给趟子手,快速说道:“买一坛‘菊白’,另购木耳、白菜、豆腐、山药、素丸……” 张望岳是心思缜密之人,安排趟子手过来,实则就想到了周岩如若有什么差遣,可安排对方,这趟子手也好记性,竟将周岩说的十多味素食记的分毫不差。 等他言落,年纪和周岩相仿的趟子手道:“得嘞,周镖师安心,一会便送到。” 趟子手脚健,拿了斗笠戴在头上,撒腿没了人影。 进入院内的丹阳子正打量着场景。 一棵古树,一口院井,便让宽敞的院落有了些脱尘意境。北房为正,另有东、西厢房,很典型的四合院格局。 西厢房檐下有个简易兵器架,上面有大枪、直刀、青钢剑,架前是二十斤重的一对石锁。身为镖人,能在院内置办刀枪棍棒,端是可看出来好武成痴。 王处一看着院内的梅桩,稍微错愕了一下。 之前到小友这边,是不曾有桩的。 他还看出了门道,梅桩远比江湖中人习武练身形的要高个数尺,也远为粗壮。 小友练的是什么功?王处一迷惑周岩全真剑法得自何处的这个谜团未解,如今又新添疑问。 “马道长、王道长屋里坐。” “好!” 三人自院内踩雪而过,进入厅内,周岩烧炭起火炉,茶香氤氲在干净的房舍。 官焙春绿入贡时,担头猎猎小黄旗。甘香不数尝阳羡,密侍天颜喜可知。 周岩沏的是阳羡茶,沏泡后,汤色清澈,叶底匀整,清香淡雅,滋味鲜醇,回味甘甜,沁人肺腑。 他两世为人,在喝茶上颇为讲究,不似一般的镖人,看待茶水的作用单一,不过是解渴。 丹阳子马钰难免又好奇了一番。 新认的小友行事作风,实在是和寻常的镖人大相径庭,颇有点…… 丹阳子想到了十个字。 出则为镖人,入则可当侠。 王处一喝茶,遂便进入正题,开口道:“我和师兄在长街观看已久,见小友使出的是全真剑法,且造诣火候不俗,人各有机缘,本不宜打探,可关乎全真教,又不能不问。” 周岩内心也唏嘘缘分奇妙,倘若今日来的是丘处机,便少了这个“妙”字。 自己营救孙不二,清静散人传授全真剑法。对方就是丹阳子未出家之前的妻子,如今也算是道侣。 “不瞒两位道长,自下的全真剑法得自清静散人孙前辈。” …… 房舍内茶香四溢,窗外雪纷飞,远远能听到孩童奔走玩雪的声音,周岩言落,王处一、马钰皆一愣。 “此话怎说?”丹阳子忙问。 周岩便将走镖南下,在襄阳郊外遭遇铁掌莲、清静散人的一幕言简意赅的道来。两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尤其是王处一,唏嘘不已,以周小友的性格,不管武功高低,遭遇师妹遇险,都会仗义出手,可倘若没有自己传授功法给周小友,对方功夫与日俱进,襄阳救人或许危险万分也有可能。 这真是“世事翻腾似转轮,天道何曾负善人。” 丹阳子马钰起身,稽礼道:“多谢小友搭救清静散人。” 周岩忙回礼:“道长折煞在下,比较王道长救命之恩,传功之德,在下所作所为,何足道哉,况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本分之事。” “话虽如此,可小友是在走镖,一个不慎,招惹了铁掌帮,倘若遭对方报复,岂不是连累无辜。” “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 “好一个君子之勇的说辞。”王处一喝彩。 马钰听闻周岩如此说来,越发喜欢其品行,他也不在就周岩营救自己道侣的事情上执着表谢,遂问道:“可如此说来,按照时间,修行全真剑法尚不足百日,怎有数年般的造诣。” “孙前辈说‘剑者感悟自然,叙以冥想,便是悟剑。悟得真意,剑式变活,反之为死’,在下看全真剑法,古朴拙重,似负嵬前行,一式一山河,又想到了《淮南子》中所言‘横之而弥于四海,施之无穷而无所朝夕’这样的话语,心生灵感,在太行山巅悟剑,得其剑意,故而有所小成。” 丹阳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道侣对小友说的“悟剑篇”还是自己传授给她的,结果道侣都不曾入这境界,小友却已经初窥门径。 王处一问:“小友对《淮南子》亦有所精研?” “主要还是为了更好的理解全真剑法的真意,故而多看些道典,但很多都是不得其意。” “小友说来听听?” 能再次向全真二子求教,机会何等难得。外家功法好理解,但涉及内家心篇,极度晦涩,一字错意,都有走火入魔危险。 “铅汞谨收藏。何解?”周岩问。 马钰顺口答道:“铅体沉坠,以比肾水,汞性流动,而拟心火。‘铅汞谨收藏’就是说当固肾水,息心火,修息静功方得有成。” 周岩汗颜,心道我想的就是元素铅汞、炼丹。 “金公木母,何解?” 马钰笑道:“金公指代人体之精气,木母则为精神之意。” …… 如此节奏中,周岩不断求教,全真二子或丹阳子解惑,或者玉阳子回答,诸多全真心法及周岩在其他道典中一知半解的词汇都被两人解析开来。 说道尽兴处,丹阳子道,“小友随我到院内。” 周岩不知其意,随着马钰出屋,但见丹阳子到西厢檐下拿了青钢剑,人到院内,迎立在风雪中,开口道:“这门剑法合和小友所修行全真内功,才叫相得益彰,小友瞧好了。” 丹阳子言落,长剑使将开来,片刻之间,连刺一十八剑,每一剑都是一分为三,刺出时只有一招,手腕抖处,剑招却分而为三。 周岩看在眼里面,忽的想起神雕江湖中曾提及的全真教上乘武功“一剑化三清”剑术。 丹阳子将这门上乘剑术传授给自己,即是为了答谢营孙不二,也是性情所致。 周岩一念之后,屏气凝神记忆起来。 拜谢“儒生修士”、“长烨未央”、“浪邢雨”、“三残”、“中雾”大大的打赏,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77章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第77章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少商湖海一渔翁,鱼际太渊任转篷,漫道经渠不可测,还教尺泽起蛟龙。 诗以渔翁为喻,经络为舟,在生命之海游刃有余,化腐朽为神奇。 其中“少商”、“鱼际”、“尺泽”指的都是经脉间穴道。 全真上乘剑法“一剑化三清”当中,这诗是剑法的领气之道。 枪法也好,剑法也罢,由招的“表”到式的“内”都有运气法门。 相同的招式在不同的运气法门下,呈现出来的也是截然不同威力。 就如同枪术中经典的“回马枪”,杨家枪有,呼延枪法同样有此招,张三枪的枪术自然也不落下反败为胜,一击致命的这招。 但行气之法不同,威力、招式的变化也有不同。 人体有奇经八脉,十二正经,还有别经,三垣帝脉和二十八支脉等,天下武学的诸般奥妙,尽在内气于经络间的运行当中。 周岩初始修行孙不二传授的全真剑法,他在太行山巅悟剑,内气走的是如上口诀中的手太阴肺经,而丹阳子传授的“一气化三清”上乘剑法除了内气运行此经脉,还要走手阳明别经,气从这条经脉的“肩髁穴”分出,进入项后柱骨,向下者走向大肠,归属于肺,向上者,沿喉咙,浅出于锁骨上窝。 正经、别经之间形成一个独特的循环,这就是“一剑化三清”的关键。不得诀窍,别说是“化三清”,化“两清”都不行,少了领气之法,诸如黄蓉这样记忆力出众,差不多可做到过目不忘的人旁观记住招式,如法炮制使将出来,充其量也不过将剑尖乱颤而已,可唬人,难伤敌。 周岩一边看马钰演练这套剑法,一边记运气法门,内心端是对中神通王重阳敬佩到了极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公认的天下第一,给全真教留下来了近乎取之不尽的武学宝藏。神雕的江湖中全真教颓势,非功法,是人之因,没有才学出众弟子。 “商阳茅屋二三间,合谷阳溪第几弯,九曲池边云影淡,满天星斗浴波澜”,猛地里丹阳子言落,他说完最后四句心法口诀,一声轻啸,剑刃焙布成一面扇形光辉,三剑寒焰交织,冷锋迭架,啪的声响,院内梅桩上同时出现了三道寸深剑迹。 周岩叹为观止。 马钰收剑,道:“小友记住几成。” “七成。” 丹阳子赞叹一声:“小友这记性近乎到了过目不忘。我再使将一遍。” “多谢道长。” 剑光再起,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这一次丹阳子刻意放慢了身形,让周岩尽观微末。一遍下来,他悉数记住,自免不了又被全真二子夸赞一番。 周岩铭记招式运气法门,至于能化二清或三清,乃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剑四、剑五,就要看内气浑厚、悟性,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王处一忽道:“小友院内这梅桩有别贫道以往所见,端是奇妙。” 周岩在院内埋梅桩,一来是是为了精益求精“逍遥游”的拳法身形,二则就是练习《岳氏拳谱》当中肘法、散手,故而梅桩高七尺有余。 玉阳子如此问来,周岩道:“我给道长演示便知。” 论及修为,当下的玉阳子、丹阳子自超出周岩,但两人非但没有周岩故弄玄虚的想法,反倒是凝神观望起来,但见周岩也不上桩,左脚在前,右大、小臂重迭,右脚向前上步,上体右转左掌推右拳,借此惯性右肘向前上方顶出。 “嘭”的沉闷声响,落在木桩上的雪刷的被震起形成一道雪幕。 周岩将《岳氏拳谱》当中《肘子法诀》的断、滚、倒、破、鸳鸯、塞,六肘使将出来,上顶肘、平顶肘、砸肘、挑肘、盘肘、拐肘,肘攻硬似铁,专打气和血。 王处一、马钰还真有点被这种连贯紧凑,桩沉步稳,快速勇猛的肘法给震惊到了,倘若是外行,颇有泼皮无赖胡搅蛮缠打法的感觉。但全真二子修为高深,看的是门道,这套功法,算得上是招招到肉,断骨裂筋的搏命杀招,杀伤力大,进攻突然,拳为长手,肘为短手,说是开宗立派的功法也不为过。 全真教的武功即要伤敌,还要打的好看,倘若是赵志敬之流,难免会对周岩的肘法嗤之以鼻,但丹阳子、玉阳子的感官却被强烈的冲击着,瞧的入神,不知不觉,便将《岳氏拳谱》当中的肘法记了个大半,这是外家功夫,没有什么领气之法,以二子修为,学之即可上手。 周岩余光猛地看到全真二子全神贯注样子,忽地意识中就出现了看起来形同羽士,仙风道骨道长临阵对敌,一记肘击落在敌手面门,对方面骨刷的炸开,血水暴溅的画面。 他都笑了。 术无高低,这番交流令人酣畅,不知不觉,全真二子悟得岳家拳法的一些真谛奥妙。 老好人丹阳子竟还想到了遭遇难缠对手,佛尘一扬为虚,上肘攻击为实,料来定会将对手打的手忙脚乱,他自己都觉得有意思,忍俊不禁。 二老一少,真成忘年之交。 趟子手便也在此时带着购买的食材到了院落。 丹阳子、玉阳子回房舍,趟子手搭帮手,周岩做膳期间,说了一些简单的肘法擒拿,这对趟子手而言,自是机缘。 周岩对少年影响很深刻,就是襄阳郊外掌镖旗的那位,自己还说过扔石灰的手段。 …… 雪沫乳浮午盏,木茸蒿笋试春盘。蓼芽蔬甲簇青红,宾客纷纷笑语中。 “菊白”助兴,食不禁言。 王处一道:“此番到小友这边,有一事还请帮忙。” 周岩忙道:“道长请说,力所能及,义不容辞。” 王处一和周岩第一次相处,并未提及嘉兴比武的事情,此时依旧如此。 “小友在镖局做事,消息灵通,可否帮留意几人?” 周岩了然,这是要找江南六怪,金刀驸马。 射雕的江湖中,玉阳子是在穆念慈比武招亲时遇到郭靖,如今没有这一处。 “道长请说何人?” “师兄你来说。” 丹阳子马钰不好形容郭靖,毕竟自己也是许久不曾见过对方,想来郭靖南下定会和江南六侠在一起,便道:“我师兄二人寻找之人倒也好辨认,为首者身携粗大的铁杖。五六十岁之间年纪,嘴尖削腮。还有一人相貌奇特,手短足短脖短,身形矮硕。约莫是六七人结伴出现,其中会有一女子。” 丹阳子重点说了飞天蝙蝠柯镇恶,马王神韩宝驹。 周岩不便直接说江南六怪就住在“悦来客栈”,过个一两日说来就行。 他便道:“回镖局便安排一些趟子手打探,在下院落也算宽敞,两位道长不妨暂居此处,待有了消息好尽快回复。” “甚好。” 玉阳子、丹阳子不做客套,落脚两日,和小友饮酒说茶,谈论武学道典,也是快意之事。 (本章完) 第78章 夜探赵王府,铁尸梅超风 第78章 夜探赵王府,铁尸梅超风 天似穹庐,大雪漫漫,笼盖中都。 雪天的傍晚来得早,最后一抹天光就要在鳞次栉比的房舍间浸没时,周岩离开院落。 整个下午,他和全真二子的话题多集中在道典上。 他身为镖人,但言语之间充满了求道之心,马钰、王处一自是欢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岩离开院落时,觉得凭借当下对于道家术语的理解,真要得到《九阴真经》,应该能读懂。 他对全真二子说到镖局安排落实一下打探江南六怪的事情,实则无非是自己先到“悦来客栈”,看看六侠是否还在,再等个两日对二人告之讯息。如此以来,这件事情做妥当周全了。 寒风萧萧,北雪飘飘。 房舍内的王处一看着降下的夜色,对马钰道:“江南六侠如果入了中都,落脚之处无非就是客栈,小友安排趟子手打探,定有消息。眼下身闲,师兄不妨和我到找王府走一趟如何? “看看那完颜康作甚?” “嗯。” “可!”马钰道。 两人出了院落,夜色中一切只有黑白剪影,全真二子的身形飘飞在落有大雪的城市间屋顶上,偶尔出现,偶尔又隐匿进了一片雪白中,灰色的身影在夜空下曲折延伸,直去赵王府。 …… 冷风的呜咽之中,“悦来”客栈檐下橘黄色的灯笼点了几盏,微光落在门前清扫干净又落了雪的青石地,反射出无垠的光来。 周岩到了檐下,拿了斗笠抖掉上面的雪,跨步进入客栈。 “客观打尖?”店小二看到周岩,殷勤的迎上前来。 风疾雪急,客栈堂内无人,楼上安静。 周岩道:“我来打探个人。” 店小二为难:“我家客栈是老字号,来往客商络绎不绝,百人百相,怕是记不清楚。” 周岩拿一钱银塞给店小二。 小二脸上立刻换了颜色,“客官且说来听听,看小的可有影响。” “约莫六七人,有三十上下的女子,还有手持铁杖的削腮老者。” 店小二忽的笑了起来,“记得,瞎子嘛,走路如飞,任谁看一眼都是记得一清二楚,还有一位和客官年纪相若的客人,穿着金贵,这几个奇人奇貌,出手也大方。对了,有个书生相貌的人,惫懒神气,总是没睡醒般,不久前他和持剑女子下楼离去,不曾回来。” 周岩了然,店小二说衣着华贵少年是郭靖,离开客栈的是“妙手书生”朱聪、”越女剑“韩小莹。 江南六侠,金刀驸马都在。 “多谢小二。” 周岩给的一钱银不算少,店小二也精明,随口道:“客官可还有什么特别要交代的?” “没了,多谢!” 他转身出客栈。 “客官慢走!” 店小二送到房檐下,他心情甚好,不过三言两句,便得来一钱银,都可以在过年的时候桌上添荤,媳妇有新衣。 周岩沿街前行,回想店小二的话,心道朱聪、韩小莹夜间离开客栈,莫不是去了王府。 稍微权衡,他往王府方向走去。 …… 无垠的雪地在微光中反射着凄冷的银灰色,马钰、王处一身形如灰色的大雁,从王府外长街的牌坊柱子落下,身形一伏,掠入旁边的巷道阴影中,几个起落便到了王府后院。 “师兄,一道进去?” “好。” 两人使出“金雁功”,身子拔起丈高,在飞雪中忽如凌空而行,向前飘出数尺,轻盈的落在王府院内。 但见视线当中,皑皑白雪间遍地荆棘,乱石嶙峋,有如无数石剑倒插。 王处一好奇,低声道:“这王府中何来荆棘乱石?” 他只是随口发问,老好人马钰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没在王府做客过。” 两人一问一答,听起来如说着冷笑话。 王处一愣了一下,笑着摇头,抢先走去。 不过走出十来步,一条软鞭自夜色中无声无息,鞭来如电,缠住王处一的脚踝,那软鞭陡然发力,便要将他到拽过去。 王处一有“铁脚仙”之名,腿上功夫何等了得,突生变异,以意领气,力灌双腿千斤坠,只听得啪一声,软鞭绷直,地面积雪荡漾,形成一道蒙蒙白雾。 王处一顿觉得脚踝火烧火燎疼痛,夜色中,不远的地方响起“咦”的声音。 马钰却在此时,看到顺着声音响起的地方,一黑衣女子鬼魅般飘出,只见她长发披肩,脸如白纸。 他意识嗡一声,记忆的青鸟回来了。 大漠崖顶,黑风双煞,铁尸梅超风。 丹阳子吃惊道:“梅超风。” 黑衣女子闻言止步,似在思索,猛地里缠着王处一脚踝的软鞭敛去。 “是马道长?” 马钰道:“你还记的贫道?” 梅超风道:“瞎子眼拙,但耳活记忆好。当年在崖顶,得道长指点迷惑,感激于心,自记得道长声音。” 马钰想起来了,当年在大漠山崖,自己和江南六侠故布疑阵,梅超风问过道门心法,自己回了一两句。 “你怎在王府?” “马道长怎到王府。” 梅超风、马钰同时发问,又各自沉默下来。 都不好回答。 还是梅超风打破了沉默,道:“我在大漠时饿肚子,恰巧有大队人马从栖身的山洞旁经过,说的是大金国的女真话。我出去向他们讨东西吃。带队王爷见着可怜,就收留了我,带到中都王府来。” 王处一怒道:“桃岛门下,竟替金人做事。” 梅超风倒也没生气,道:“我如何会做他们的打手,王爷不知我身份,我不过寻了个容身之处,在后园给他们扫地换口饭吃,闲暇练功,他们都当我是可怜的瞎眼婆子。” “原来如此。”马钰道。 “马道长到王府不是为了我这个瞎眼婆子。” “非也。是另有其事。“ “那么就是不利于大金王爷了?” 马钰不好回答。 “马道长还是回吧,王府最近有几个身手不俗的人物。” 两人自不会就此罢手。 马钰道:“多谢相告,你好自为之。” 二人向前潜行而去,猛地马钰身后响起梅超风问话:“道长,何为攒簇五行和合四象?” 马钰稍微犹豫,道:“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为攒簇五行。藏眼神、凝耳韵、调鼻息、缄舌气是合四象。” “多谢马道长指点。”梅超风身形一晃,消失在乱石嶙峋中。 王处一道:“师兄,她这是在问道家修行之法。” 马钰叹气,“当年在大漠崖顶,她也是如此问过,我一时没有察觉,指点几句。即有前因,自存后果。方才她也曾善意提醒,又念她孤苦,这才说来,但愿她能走自新之路。” 王处一不再多言,两人斗折蛇行,向王府灯火最通明的地方靠了过去。 拜谢“终於有时间了”、“风月无边1976”、“确实想入非非”、“三残”大大的打赏,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79章 藏僧镖人,铜钹青砖 第79章 藏僧镖人,铜钹青砖 灯光如昼,人影形起落如飞,疾走快似电。 宽敞的厅内,欧阳克将简化版的《神驼雪山掌》使将出来,但见身形矫若游龙,飘逸轻灵,观之目眩神迷。到了精妙之处,“小楼吹笙”、“枫叶飘零”、“流水咽回”连环三招,幻出多个圆弧,手掌带起轻微的破风之声。 “欧阳先生好掌法。” “势如疾雪,变幻莫测,好。” 舍内典籍浑厚,案几古拙,檐牙雕琢,坐在椅子上的俊美少年、高大僧人、红颜白发老翁三人齐齐夸赞一声。 那少年头戴束发金冠,身披红袍,腰围金带,自是完颜康,僧人、老翁当然也是完颜洪烈聘请来的灵智上人、梁子翁。 五大高手当中却是少了独霸黄河,纵横山西、陕西两地的“鬼门龙王”沙通天,“千手人屠”彭连虎。 大金王爷聘请五大高手,意欲图谋《武穆遗书》,完颜洪烈对于这部兵法著作势在必得,故而想着亲自南下夺取。 他有着精密的计划,出使临安府朝廷,暗地里派遣沙通天、彭连虎先行一步汇合“三头蛟”侯通海,踩点打探消息,双管齐下。 梁子翁、灵智上人之所以还逗留在王府,自是身份不便,相貌奇特,招人显眼,远不如在江湖厮混的彭连虎、沙通天方便。 至于欧阳克,自持身份,当然不会去做马前卒踩点的事情。 完颜洪烈自认安排的万无一失,只待过了上元节,春暖开时带领使团南下。 完颜康便利用此机会,重点交好欧阳克,盛情招待灵智上人、梁子翁。他虽年少,可颇有心机城府,让完颜洪烈对几人美言,指点自己武功,还想着要拜西毒为师。 谁都不是省油灯。 欧阳克、灵智上人、梁子翁都想着借助大金王爷之势,有一番作为,得赏识被器重。压箱底的绝学自不会传授,但能拿得出手高明功法却也传了不少。尤其是梁子翁,精通药理,调配药膳滋补完颜康气血,这段时间下来,大金小王爷体质、武功修为皆有十足提升。 完颜康除了对调查周岩的这件事情不上心之外,对于欧阳克是有求必应,白驼山少主安排美姬,掠中都城内娇美女子,他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欧阳克知道对方如此殷勤,是想拜叔叔为师,但白驼山武学素来不传外人,他也不说破,反正叔叔不久之后便会抵达中都,让叔叔对小王爷说就是了。 各怀心思,但明面上呈现出来的是完颜康不耻下问,虚心求教,欧阳克、梁子翁等人言传身教的和谐一幕。 只是梁子翁每当想起自己大宝蛇,依旧会咬牙切齿。 欧阳克也惦记着两次暗算自己的周岩,但完颜康给的信息是中都无身骑“夜照玉狮子”的人,还承诺从送一匹同样的马过来,白驼山少主便也只能将这件事情暂且抛之脑后。 完颜康就调查周岩的事情上,自是敷衍,他对师父丘处机心存畏惧,当日看到王处一为周岩出头,怎会尽心尽力。 完颜康聪明,习武天赋出众,欧阳克将《神驼雪山掌》使将出来,差不都领悟精髓的他先是倒茶,遂说道:“此掌法在先生手中宛若千臂万掌,天罗地网,端是敬佩,我就少了这种气势神韵。” 欧阳克听之甚为受用,道:“小王爷天资聪明,假以时日,定能到此火候。” “多谢欧阳先生勉励。”完颜康笑着道。 风如潮汐般吹来,拍在窗户上发出呜呜声响,四人所在精舍屋顶,一道披着白色披风,内着青色衣裙的女子娇小身影微微动了动。 积雪便在此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那女子看向身侧书生。 两人忽视一眼,心有灵犀,皆读懂了对方眼神中意思,白驼山在西域,参仙老怪是关外人物,僧人是密宗中人,如今这些个人齐聚王府,莫不是有重大的图谋。 两人才如此想来,精舍里面的欧阳克、灵智上人面色微变。 周岩猜测的一点都没错,“越女剑”韩小莹、“妙手书生”朱聪就是到了王府踩点,两人潜行进入,顺着灯光到了此处精舍,恰巧遇完颜康安排手下请欧阳克等人,便藏身屋顶一探究竟。 这才将欧阳客、灵智上人、梁子翁、完颜康四人交谈听的分明,那知却因为韩小莹身子轻微动弹,压到了积雪,被内功深厚的欧阳克、灵智上人察觉。 欧阳克看向灵智上人。 身穿红袍的僧人微微一笑,他从椅子上起身,自僧袍下取出一对铜钹。 完颜康本要发问,但心思一转,闭口不言。 猛地里灵智上人铜钹脱手,疾飞向房梁。 轰的一声,烟尘四荡,铜钹掀起整片的屋顶。 …… “嘭” 碎木从屋顶的一端激射而出,铜钹破屋顶旋飞,韩小莹身子急速翻滚了出去,一缕鲜血刹那间自她腰身飚射而出,落在洁白的雪面上。 “走呀!” 朱聪大叫一声。 韩小莹忍住身体创伤带来的揪心疼痛,翻落到院内,施展“燕子三抄水”轻功疾掠向王府外。 朱聪紧随其后落下,两人身后的精舍间,欧阳克、梁子翁、完颜康跃了出来,灵智上人却是破屋顶而出,高高的立足在飞檐上。 朱聪扔出一把透骨钉,掩护韩小莹后撤。 王处一、马钰的身形恰好也在此时出现在精舍院落。 眼前的一幕,两位道长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顺着灯光而来,那知前脚落下,不远处的房舍屋顶轰的炸开,人影翻飞,倏然交锋。 马钰识得韩小莹、朱聪。 他愣了一下,道:“是江南七侠,韩女侠似受伤了。拦住这几人。” 王处一问:“要不要遮面?” “遮一下吧。”马钰道,“莫要给周小友添麻烦。” 两人手帕遮面,身形扑向欧阳克、梁子翁。 精舍房顶上灵智上人拿了铜钹,身形如大鸟,忽的飞出,如影随形追向朱聪、韩小莹,王府便也在此时,锣声大作,如沸水喧嚣起来。 …… 周岩才从王府大门绕行向后院,猛地便听到锣鼓声、捉拿刺客的声音四下响起。 他内心一惊,韩小莹、朱聪真到了王府,被发现了。 风雪之中,嘭的一声,有女子沉重的落在地上,踉跄几步向前跑去,紧随其后有书生落下,追向女子。 “哪里走!” 周岩看到数丈外的楼宇间,一名身穿红袍的僧人手持铜钹,凶神恶煞的追来。 是灵智上人。 周岩不做二想,从怀中掏出手帕蒙脸,贴着墙根跑了出去。 几步之后,他停下来,弯腰从地上捡起半块青砖,起身蹿出。 (本章完) 第80章 武人之耻 第80章 武人之耻 对标射雕江湖。 王处一在赵王府曾和灵智上人互拼一掌,双方各自身受重伤,周岩知道当下绝非僧人对手,但朱聪、韩小莹不能不救。 撇除江南七怪和郭靖的关系,出生市井的几人是真的在行侠仗义。 还有一点,周岩眼中,韩小莹便如穆念慈那般,在射雕江湖中也是令人意难平的悲剧,“越女剑”韩小莹终身不嫁,矢志不渝。大漠十八年的风霜,吹残俏丽容华,将全部精力用来教郭靖武功。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护着金刀驸马的总是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 可到头来还是如穆念慈那般,落了薄命下场。 所以人要救,但不能鲁莽,僧人的“大手印”碎五脏伤经脉,绝对不可小觑,能缠住灵智上人,助其二侠脱身就行。 电光火石间,周岩到了韩小莹落身的地方,贴墙根藏匿,不过数息,他头顶的夜色中,灵智上人身形震起的破风声如布帛被撕裂般的响起。 灵智上人魁梧身形似一片飘坠的红云落下。 朱聪反手打出一枚金钱镖,灵智上人手中铜钹顺手一挥,啪的打落了黑暗中射来的暗器,他露出森然的牙齿。 “哈哈,你们岂能逃得出佛爷的五指山。” 他言落,身形便要如鹰隼扑出去。 蹲身紧贴墙根的周岩暴起,手中青砖飞掷而出,砸向灵智上人后脑勺,随即他一个跨步,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 灵智上人猛地听到身后破风声大作,来不及挥铜钹反砸,他身形一偏,青砖轰的砸在肩膀上。 周岩如今修为早就超过侯通海之流,亦胜出传授过全真剑法的孙不二,直追全真七子当中丘处机、王处一、马钰之外的另外三人,他又是臂力强劲,这一砖砸下,灵智上人但觉肩臂如散架了那般。 周岩紧随其后而来的“亢龙有悔”落下。 灵智上人都来不及转身,使了一招“苏秦背剑”,左手铜钹护住后身。 “嘭”的巨响,周岩一掌落在铜钹上。 那铜钹忽的飞入空中,灵智上人但觉背心如遭锤击,他本就在前掠,身形猛地失平衡,“嘭”的前栽在雪地中,刷的向前手足舞蹈滑行了出去。右手的铜钹脱手而出,在前方滚的飞快。 灵智上人端是起三丈心头火。 他双手撑地,魁梧身形一跃而起。才转过身子,视线内,先前脱手的那一只铜钹呼啸飞了过来。 灵智散人只的卧地打滚,让了开去。 周岩身形狂飙,翻墙走屋,冲上大街。 “有种别跑,和佛爷对垒一百招。” 风雪夜中,灵智上人咆哮如雷的声音响起。 周岩低沉的笑了笑,身形消失在夜色里面。 落下鹅毛大雪的长街上,朱聪自街巷牌坊后走了出来。 朱聪早看到了和灵智上人交手的周岩,只是韩小莹受伤,他不敢逗留,将韩小莹带出王府所在长街,替对方包扎伤口,让其先行赶赴向客栈,他匆匆原路返回。结果在街上遇到全身而退离去的周岩。 朱聪轻微出口气,恩人平安,再好不过,可惜来迟一步,没能当面答谢。虽有遗憾,但眼下一幕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朱聪不再逗留,转身飞掠向悦来客栈。 …… 王府精舍院落。 玉阳子王处一和梁子翁交手,参仙老怪巧打连绵的“燕青拳”忽地变招,以“野狐拳”出手。 他长年累月游走山林采参,时常看飞禽走兽捕食、纵跃,竟领悟自创出“野狐拳”这套功法。 参仙老怪眼见久攻不下,使出绝学,他步伐猛地一沉,身形变幻,双拳如狐扑,朝着王处一呼啸而出,招式凶狠而大气。 王处一手中拂尘抽向梁子翁手臂,他摆肘变拳为爪,那手便如狐狸爪子般灵巧勾住佛尘。 “过来吧你。”梁子翁大喝一声。 王处一人是过去了,肘也过去了。 他内力灌入拂尘,三千银丝刷的暴涨开来,籍着参仙老怪视线被影响,一记《岳氏拳谱》中的扫肘落了过去。 这一击打的要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嘭”的一声,随着右肘落在梁子翁脸上,对方紧致的面颊肌肉顿如水浪般推散了出去,“噗”一声,口液、牙齿飞到了空中。 梁子翁如陀螺般旋转,王处一横跨一步,到了马钰这边,拂尘一转、一停,轰然砸向欧阳克。 欧阳克对垒马钰占了上风,但王处一援手过来,顿感压力的他呼呼数拳,身子飘退出丈远。 马钰、王处一不恋战,纵身拔起,使“金雁功”身法迅速离去。 “抓住他们。”梁子翁稳住身形,恼羞成怒的对王府侍卫喊道。 站在房檐下的完颜康面色变换了数下,开口道:“穷寇莫追,保护父王。” 完颜康早就看出来了王处一、马钰使的是全真功法,也认出了王处一,他在极短暂时间内想过师父是不是也到了中都,眼见两人离去,如何敢派兵追击。 梁子翁颇为不甘心,但完颜康说的也无可厚非,他恨恨的跺脚,带领侍卫跑向完颜洪烈居住的精舍。 欧阳克望了望马钰、王处一远去的方向,又狐疑看着完颜康。 完颜康叹气:“欧阳先生,我有苦难言,先生实诚待我,在下便也不隐瞒,我所学武功,一半来自全真教,方才两人就是全真教的。” “原来如此,多谢小王爷告之。可他们夜闯王府,居心叵测,就这样看之任之。” “我如若有欧阳先生的武功,怎会如此存后顾之忧。” “要不等叔叔到了中都,我替小王爷美言几句。” 完颜康大喜:“多谢欧阳先生。” 两人谈话间,灵智上人落在院内,完颜康但见对方衣着沾雪带泥,好不狼狈。 “上人这是怎了?” 灵智上人愤愤道:“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蹲在墙下,以砖头算计我,还背后下手,简直是武人之耻。” 欧阳克、完颜康面面相觑。 …… “咯吱”,木门被推开,周岩进门,转身上了门栓。回过头来待向院内走去时,他看到两道人影从远处的房舍间冒了出来,几个起落便到了这边飘坠在院内。 马钰、王处一看着站在门廊下的周岩,颇有点不好意思。 “道长这是?” 王处一道:“我和师兄有事处理,小友的肘击之法端是实用,砸飞了一红颜白发的恶老儿牙齿。” 周岩忽的笑了起来,王处一、马钰定是去了王府,参仙老怪遭了秧,不过听这口气,应该是没有和韩小莹、朱聪汇合一处。 马钰道:“托小友寻找之人就在中都。” 周岩忙道:“两位道长安心,既然在城内,应该很快就会打探到消息。” “小友费心了。” “道长客气。” 王处一道:“红泥小炉菊白,再对小友说说道藏如何?” “求之不得!” (本章完) 第81章 农夫与蛇,慈不掌兵 第81章 农夫与蛇,慈不掌兵 云层依旧阴霾,但落了整夜的大雪却停了下来,且从天空局部敛去的铁灰色中,能看得出来放晴的迹象。 中都城就像是一片白雪之中勾勒出来的垫子,大街小巷,在城市当中划出一条条横纵的线条。 周岩的院落中也是脚印交织。 天光微亮时他便早起,知道马钰、王处一此时多半也已经醒来打坐,但他就当对方还在休憩,没有到收拾出来供两人居住的东厢房问早安。 他也没有清扫院内积雪或是练功,从古井取水,用米、红枣、莲子、桂圆等熬制八宝饭,间或时刻,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 他念的并不是赵王府发生的事情,而是马钰、王处一说的道典。 两人博学,兴致盎然,秉烛夜谈。 《老子五千文》的自然无为思想。庄子《南华正经》“气”、“道”、“德”独到见解。《太平经》所含的阴阳五行说。还有《云笈七签》中的修炼、养生学,诸多思想精粹,自马钰、王处一口中娓娓道来,周岩收获颇丰。 他始终认为武功到了一定层次,再要有质变的提升,想要入登峰造极之境,便需要三观与哲学体系上的升华,需要有玄妙的体悟,这才能在微末中窥见武学新天地的完美可能。黄裳编纂道家典藏领悟要意,无师自通,练成《九阴真经》或许就源自于此。 周岩当然没想着自己会有黄裳这样的才学,可马钰、王处一说的这些道藏法理,对于他在这个世界的三观,武学功法的顿悟理解,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还是那句话,落后的思维体系中,任何先进的授学也不过是无意义的重复,而周岩的特别之处就在于能将两世为人所接触的学识融合在一起,生成新的感悟、理念。 马钰口中亢仓子的论“道”之作《洞灵真经》内容之全让周岩大开眼界,政道、君道、臣道、贤道、顺道之外,竟还包括了兵道,他震惊之后,回想自己所学习过的历史,最后倒也释然。 这些鸿篇巨著的先贤上可接触帝王,下和社会名流来往,无不是见多识广。鬼谷子也是道门中人,一手栽培出了孙膑、庞涓、苏秦、张仪等弟子,那个不是叱咤风云。 所以身在射雕江湖,聆听马钰、王处一说道,对于周岩眼界的提升,其意义不亚于武学堪破生命玄关,龙虎交汇。 周岩做早膳期间,打坐的马钰、王处一想到周岩诚心求教,举一反三,也是感慨万分。悟性出众,不拘于形,万里无一的学武、修道俊杰之才,可惜非全真教弟子。 早膳是八宝饭,配有上清豆腐、干笋木耳、醋溜白菜。 膳罢,周岩出门到镖局,马钰、王处一依旧暂居在院落。 他的身形穿过巷道,到了长街时。院内的王处一进入梅桩,开始打起自周岩身上得来的《岳氏拳谱》肘击之法。 马钰看了半响,说道:“师弟,不妨你我切磋一下。” “正有此意!” 阴霾的天光下,两名道人身形猛地碰撞在一起,提膝如矛,肘过似刀,嘭嘭嘭的对撞在一起。 …… 大雪消停,喧喧行人起,周岩到福安镖局时,远远就看到进出的镖师多了起来。 “是去蜀地的镖队回来了?”他自言一声,快步走向镖局,到了门楼,问趟子手:“史镖头回来了?” “嗯,才到一会。周镖师早。” “精气神很好。”周岩对呼着白气的趟子手说道。 那趟子手嘿嘿一笑,道:“诸镖师都是勤练不辍,我等岂敢偷懒,早早到了镖局,举石锁,练了一趟刀法,身子骨活动开,才过来值守。” “好,以后得闲了,跟着我练。” “多谢周镖师。”趟子手大喜。 周岩笑着点头,进入门廊。 趟子手捏了大腿根,疼的呲牙,他咧嘴直笑,都没送过好处,亦不曾请周镖师到松鹤楼吃喝一番,天大的机缘就这么落了下来。 周岩到了武场这边,远远看到镖头史先贵、镖师崔青山向议事厅那边急匆匆走去,他猜想应该是东家、镖头要处理崔长顺的事情。 他思绪回笼,看向武场。张望岳、呼延雷、杨铁心、穆念慈都在。 …… 史先贵、崔青山自蜀地回来入了镖局便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些变化。 要是往年,除夕将至,此等风雪天,镖师、趟子手都是懒洋洋聚在一起,相互猜测年终的赏钱有多少,如何过年,或者说着自茶肆、楼听来的一些风流韵事。可如今这种气氛荡然无存。 武场那边练功的镖师、趟子手多的出奇,就连值守的趟子手都说着功法,间或还有长风镖局这样的事情。 长风镖局不是在大同府?谁在手把手教这些趟子手功法?史先贵、崔青山想着。 两人进入议事厅,崔青山首先看到的是侄子崔长顺。 “这畜生怎在这里,莫非招惹事了?”镖师崔青山内心咯噔一声。 …… “周兄弟,快过来坐。” 张望岳是在替杨铁心、穆念慈解惑枪术的一些要旨,呼延雷、王逵等人旁听,看到周岩走过来,呼延镖师招手。 穆念慈忙起身寻板凳,周岩已经拿了一个石锁,她往边上挪了挪位子,周岩便也坐在了她身侧。 凛风中,一袭红衣的少女腰停如松,交手放在膝盖,正襟危坐。 “两位道长还在?” “嗯!”周岩回了一声,道:“刚看到史镖头、崔镖头去了议事厅,应该是为了崔长顺的事情。” 崔长顺始终被关押在镖局。周岩自四海擒过来的苏镖师、鲁镖师则因雷骆投靠长风,早就被呼延雷、王逵处理。 他如此问来,呼延雷道:“前一会我们还提及了这件事情,东家肯定会重罚崔长顺,也不知道崔青山会如何反应。” 周岩自早就思考这个问题,直接说道:“怀恨在心的可能性居高。” 张望岳等人都看向周岩,穆念慈都忍不住侧视过来。 “江山能移,本性难改,崔长顺早就心理扭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不适用他那样的人。崔长顺或许会在东家面前作出痛哭流涕,幡然悔悟的样子,可回过头来,定又会在崔青山面前搬弄是非。” 呼延雷道:“我赞同周兄弟说法。” “周兄弟意思呢?” “农夫看到冻僵的蛇,明知畜生有害,但心怀不忍,以身给蛇取暖反遭伤害,莫做农夫与蛇的事情。” “可崔青山是史镖头的人,因为惩治严格了,导致对方和镖头交恶呢?“时百川道。 ”慈不掌兵。”周岩声音坚决的道:“福安和长风未来的争斗会越演越烈,攘外必先安内,与其埋下隐患,不如有苗头时果决断腕。” (本章完) 第82章 初逢金刀驸马 第82章 初逢金刀驸马 呼延雷,呼家将之后。 杨铁心,先祖是杨再兴。 镖师王逵、时百川虽为镖人,但光明磊落,只是身性略有不同,前者豪爽,后者心细。都是可肝胆相照之人。 所以周岩言语无忌。 风掠过来时掀着细雪飘舞,他冷静低沉的声音回响在风雪里,众人耳畔:“镖头问,我便说肺腑之言,不藏不掖。福安、长风未来在中都将会是龙虎斗,所以镖局内部需要众志成城。还有一点…” 周岩的声音低沉了些:“我们可能还有个暗地里的对手,皇城司。” 张望岳意会,微微点头:“周兄弟说的在理。” …… 雪停风急,在房檐下发出呜呜声响,福安的东家段怀安言简意赅说了崔长顺和前四海镖局苏镖师、鲁镖师狼狈为奸的事情,崔青山呼吸急促,身子都抖动了起来。 自己看不顺眼周岩没错,也曾在走蜀地这趟镖时对镖头说过特别关照周岩的张望岳种种不是,可从未想过要叛镖局而出。 这畜生是被猪油蒙了心? 本想回来打点打点,考校的时候让众镖师手下留情,让这畜生能顺利晋升为镖师,你寻问柳便也罢了,可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崔青山如此想来,怒不可遏。 “你这畜生。” “叔,我……” 崔青山巴掌拍拍两声响过,崔长顺脸上顿时呈现出红印来。 “东家,待我好生教训这畜生。” 段怀安沉声道:“吃里扒外,其罪不容。” 崔青山面色一僵,视线看向自家镖头。 身材魁梧的镖头史先贵道:“东家说的没错。” “我懂。”崔青山内心一沉,转而对段怀安道:“东家,我去教训教训着畜生。” 段怀安点头。 崔长顺痛哭流涕道:“东家,我知错了,改过自新。 “住口!”崔青山拽着崔长顺,转身出了议事厅。 段怀安视线从镖师身上收回来,对史先贵道:“你怎么看这事?” 史先贵道:“长顺心怀不轨,理应逐出镖局。” “嗯,崔镖师这边,你上点心,毕竟他们叔侄关系笃厚,公是公,私是私,莫要混淆。” “东家安心,崔青山算是老镖师,能分得轻重。” “你如此说来,我便安心,还有就是四海镖局的事情。” 段怀安长话短说,说起了四海镖局买凶,雷骆投靠长风镖局、张望岳即将被聘请为总镖头等的事情。 …… 镖局马厩边的草料房。 “嘭”的一声,崔长顺被崔青山扔在地上。 “叔。” “不要说了,东家不可能再将你留在福安。” 崔青山爬起来道:“张望岳、周岩、呼延雷等人在镖局越来越势大,我早就不想待这里,被关押期间,听趟子手聊天,说四海如今是长风的分号,福安还和长风起过冲突,叔,你我到长风,不比在福安吃得香。” “你脑子抽风了。” “清醒的很,叔,我知道你疼我,也想回报你,当初苏镖师说都可以给叔镖头的位置,我之所以答应他们,考虑的不就叔和我的前程。事到如今,你也不想想往后镖局的人如何看你。” “闭口。还不是你惹的祸。” “叔,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还能利用长风镖局对付周岩。我落到此等地步,皆因他而起。” ”老老实实先待着。” 崔青山阴沉着脸走出草料房。 崔长顺面显凶狠之色,“周岩,你弄不死我,我便会想方设法要你死。” …… “穆姑娘,可得闲,跟我和周兄弟到城郊马行还骡马。” 武场边的短暂会晤之后,周岩、呼延雷忙碌起来,当初镖队走蜀地,都是两人到马行雇的骡马,周岩还得了“夜照玉狮子”,如今自也是两人带着趟子手送还回去。 呼延雷有心让穆念慈熟悉镖局事物,便如此问道。 “得闲。”穆念慈回了一声,对杨铁心道:“爹,我忙去了。” “去吧!” 穆念慈将手中铁枪放入兵器架,随着周岩、呼延雷到了马厩。 “穆姑娘骑术如何?”周岩问。 “只能骑,想要策马驰骋差了些。” “这两日应该就要考校,等成了镖师,挑一匹马多练练,这大雪天气也不知道拖住了多少客商的脚步,等雪后天晴,镖局便要忙碌起来,马术不精湛可走不了镖。” “知道了,我会勤加练习,多谢周镖师。” 呼延雷牵乌骓马,穆念慈挑马没有什么眼光,犹豫不定间周岩到了以前自己骑乘的青骢马那边,“这马儿是我以前骑乘的,性格温顺,耐力佳,你先用着。” “嗯!” 青骢马识得周岩,马头蹭着他衣襟,周岩解了缰绳递给穆念慈。 “我在风陵渡看到的那匹‘夜照玉狮子’神骏,怎不得见?”穆念慈随口问道。 “周兄弟借给人了,他这匹黄骠马是在荆州郊外从马贼手中夺来的。” “是这样呀。”穆念慈有点好奇借于何人,毕竟她眼里面周岩在荆州无故人才对,但却不好意思发问,便止了这个话题。 三人出了马厩,召唤趟子手驱赶骡马到城郊马行。 沿街而行,一匹小红马倏的便钻入周岩视线。他看过去时,小红马站立在名为“知安堂”的药铺外,边上还有一匹青骢马。 周岩前夜出手帮江南二侠脱身时在雪地间看到过血迹,他便猜测定是有人伤势不轻,郭靖到药铺抓药调养。 呼延雷也看到了小红马,他是懂马有眼光之人,夸赞道:“这是汗血宝马,不差周兄弟你的‘夜照玉狮子。” “确实!”周岩笑着点头。 穆念慈喜好红裳,爱屋及乌,自也喜欢小红马,忍不住多看几眼。 身穿皮裘的少年、白衣书生便在此时自药铺走了出来,到了小红马这边。 穆念慈飞快的收回眼神。 周岩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妙手书生前夜见过。少年浓眉大眼,面相忠厚,除了郭靖还能是谁。 骡马队伍过了药铺,朱聪看着周岩背影皱眉起来。 “二师父,你怎了?”郭靖问。 朱聪被称之为“妙手书生”,有摸骨盗窃的神技能,擅识人辨人。 他说道:“那少年镖师似是前夜仗义出手之人。” 郭靖一愣,回神过来忙道:“二师父,我们上去答谢人家。” 朱聪摇头:“前夜我是不知少侠身份,还想着寻人答谢,可少侠镖人扮相,我等要行刺完颜洪烈,成与不成,都会南下到嘉兴,赵王府奈何不得。少侠一行人在镖局,还是莫要招引麻烦过去。” “二师父说的在理。” 郭靖看着远去的周岩,目露感激。 (本章完) 第83章 穆念慈比武,黄蓉上中都 第83章 穆念慈比武,黄蓉上中都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周岩从巷子穿过时,挂在墙沿的积雪不堪重负,轰的滑落,砸在地上迸溅四射开来,如白莲绽开。 “咯吱” 门开,他到了廊道,看到的便是庭院内杂乱的脚印,数根粗壮的木桩居中折断。 他心惊,院落来人了?两位道人和敌交手。 这个念头才落下,马钰、王处一从东厢走出。 两人道袍整洁,但隐见颈颊处的青紫。 王处一豪爽磊落,他哈哈一笑道:“我和师兄观小友肘击之法,记住不少精妙招式,小友离去,闲来无事,切磋一番。” 周岩笑道:“原来如此,当是有心怀不轨之徒到了院落,惊动到了两位道长。” 马钰微微一笑,“误会一场。” “确实!”周岩不等两人发问,开口道:“道长所要寻找之人已有下落,就下榻在铜马坊‘悦来’客栈。” 马钰、王处一甚喜。 “有劳小友。” “道长客气。” 两人倒也不急赶到“悦来”客栈,虽然不知道朱聪、韩小莹到赵王府为何事,但料来不会在当下王府严防戒备时再去闯荡。 马钰便道:“今夜和小友再秉烛夜谈,明早我和师弟便要和小友告别。” “好,寒舍东厢,便为道长备着,随来随住。” “小友痛快。” 马钰、王处一没当自己是客,早就在舍内煮了茶水等候周岩,三人入屋品茶论道,不过话题集中在了功法上。 丹阳子、玉阳子修炼了《岳氏拳法》的“肘功”,周岩便连比带画,将“肘法”之外“五峰”也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五峰”是遇敌交手、贴身近战时使用短打拳法,头、肩、肘、臀、膝五个部位击敌的手段。 三人行必有我师,全真功法内家为主,周岩修行“岳氏拳法”,境界越深,越是觉得这门功法是内外兼修的高明武学,“六合归一”是有形意拳的影子,而“肘法”、“五峰”、“散手”等又是或刚猛、或精妙外加功夫,修行大成,内外合一,颇为类似“降龙十八掌”。他勤练不辍,在这门功法上如今造诣极深,一些看法见解说将出来,王处一、马钰都是频繁点头,收获不菲。 两道不耻下问,周岩行事不拘于形,分寸之内,敢说敢言。这是他区别于郭靖的最大地方,他这作风,喜欢之人可当至交,重理法者眼中,未免就是离经叛道。 好在马钰、王处一是同道中人。 浑然不觉时间流逝,都忘了吃喝。 期间两人也各自说了修行心得,这对周岩而言,又是对自己练习全真内功的查缺补漏,大有裨益。 卯时的梆子声响过长街,这番说道才消停下来,马钰、王处一打坐,周岩到了院内打水作膳,天亮起来时,堆积在中都上空半月之久的云层逐渐放开。 全真二子吃过八宝饭,和周岩作别,消失在街巷。 为时尚早,周岩清扫院落积雪,人坐在古树下的石凳上,默运全真内功心法,将玉观音散发出的温淳之气引导到经脉间,壮实内气,随又以“一剑化三清”的领气之法淬炼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别经。 半个时辰后,周岩起身到了西厢的兵器架取青钢剑,以意领气,内气运行两经、走窍穴,形成循环,再自“鱼际”、“少商”,肘中“尺泽”喷涌而出。 朗朗天光下,剑鸣清脆,周岩一剑刺出,但见剑招如三朵寒梅吐蕊,分刺向三个方向,“啪”一声,他身前木桩多了三道寸深剑痕。 他食用大宝蛇血液、菩斯曲蛇,以全真内家心法截取玉观音温淳之气,化为精纯内力,勤奋练功,内力之强超清静散人,这招“一剑化三清”使将出来,境界、威力已非襄阳传功的孙不二所能比较。 …… 白马西风塞上,杏烟雨江南。 一蓑烟雨将太湖笼罩其中,急促的蹄音中,“夜照玉狮子”将朦胧细雨撞开一个破口向北疾驰。 白衣如雪,“夜照玉狮子”行如流星,马背上的自是黄蓉。 她自风陵渡追杀侯通海,一路套话,得知对方要到临安府,在荆州江畔遭遇周岩,借马南下,到了临安城,却是寻三头蛟不得。 原因倒也简单,侯海通汇合向沙通天、彭连虎一行人,并没有直接入城。 黄蓉在临安城兜兜转转数日,她是做什么事情都没耐心的人,顿感索然无趣,又在客栈遇到自大兴府而来客商,说中都飞雪连天。 她一来惦记还马,再则不曾见过银装素裹景象,黄河帮老巢又在北方,黄蓉还想着继续找茬。 想来想去,便策马北上。 “也不知道那镖师如今在不在中都,他要走镖外出,这‘夜照玉狮子’可又要多陪伴我一些时日了。” 饮马太湖时,黄蓉如此作想。 …… 年关将至,热热闹闹的氛围笼罩着镖局。 寻常的趟子手感觉不到福安、长风之间酝酿着的争斗、涌动的暗流。 如今唯独期盼一年辛苦下来的赏钱,还有便是镖师的提拔。 因为穆念慈的女子身份,且明眸皓齿,容颜娟好,使得这场考校多了许多看头。 时间距离马钰、王处一离去已经有数日。 期间两人不曾再到过院落。 周岩有时会安排机灵趟子手到“悦来”客栈查看,回过来的信息江南六侠都在,他越发肯定对方和郭靖一行人就是要对完颜洪烈下手。 朱聪、韩小莹夜探王府吃了亏,故而周岩想着对方会不会利用年关过后诸如完颜洪烈入庙烧香、逛庙会看灯这样的机会行刺。 他且行且看,镖局这边,杨铁心、穆念慈的考校也在过了小年后提上了日程。 杨铁心父女和张望岳这边的镖师相熟,为显公正,自是由从蜀地回来的镖师出场考校。 穆念慈对上的就是崔青山。 周岩到武场时,东家、张望岳等人还没过来,趟子手忙着摆放板凳,穆念慈则在擦拭铁枪。 他走过去问:“紧张不?” “有一点。” “正常发挥便可取胜。”周岩叮嘱,“崔青山不会手下留情,你也不要有任何顾忌。” “他要下死手呢?”穆念慈颇为紧张道。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谨防他用铁算盘的珠子当暗器使。” 穆念慈轻微吸口气,坚定道:“我想当镖人,所以一定要赢下考校。” “那就打的崔青山鼻青脸肿,让他侄子都认不得。” 穆念慈楞了一下,“噗”的笑出声来。 紧张感荡然无存。 (本章完) 第84章 恶念东升,斩草除根 第84章 恶念东升,斩草除根 穆念慈声音悦耳,笑时犹带梅香。 周岩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将崔青山打得的鼻青脸肿,穆念慈忍俊不禁,招惹的四周趟子手频繁观望。 她面色微红,忙绷住神情。 其实除了切磋武功,穆念慈私下里和周岩说话的机会很少,如今不过寥寥数语,她竟觉得周镖师是如此风趣。 自远处走来的崔青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面,他面色阴沉,将所有对于周岩被提拔为镖师,侄子被驱逐出福安的不满,都落在穆念慈身上。 谁让你是张望岳、周岩那边的人。 崔青山现身,武场这边镖师、趟子手多了起来,纷纷坐在板凳上,窃窃私语,猜测这场考校的结果。 对于穆念慈能通过考校,聘请为镖师,多数的趟子手、镖师都是不抱希望的,毕竟年纪轻轻,又是女子之身,而崔青山是成名已久的镖师。 这些人反倒是看好身材魁梧,面有风霜之色的杨铁心,对方稳重而饱经沧桑的样子,也符合镖人形象。 其实这些人都不知道穆念慈的武功在杨铁心之上。 当段怀安、段朝夕、张望岳、史先贵从议事厅走过来时,人群有闹哄哄的声音响起,气氛迅速变得炽烈起来。 少东家段朝夕看到穆念慈,愣了一下。 他很少在镖局,只有一些要紧事时才会随同段怀安到镖局,今日的考校落下,段怀安就要聘请张望岳为总镖头,还会提拔周岩、呼延雷等四人成为镖头,这是镖局里面敲锣打鼓的喜庆事,故而到了镖局。 段朝夕早就知道和崔青山对垒的是女子。 女子当镖人,少见但有,段朝夕当穆念慈是手脚粗大,孔武有力,雌雄难辨的人,那知却是如此罕见的秀美相貌。 “爹,那就是要考校的穆念慈?” “嗯!”段怀安点头,走了两步,福安的东家止步回头,对段朝夕道:“不能有歪门邪道心思。” “孩儿不是那种人呀。”段朝夕委屈。 “你什么人我不知道。”段怀安虎着脸回头,脸上紧绷的神情倏的展开,其实儿子除了对镖局的事情不上心,德行尚可。 段怀安、段朝夕、张望岳、史先贵落座,镖局的管事到了场地,言简意赅的说了些规则,大致就是虽然刀枪无情,拳脚无眼,但考校非生死较量,点到为止。 管事下场,有趟子手敲铜锣,崔青山、穆念慈同时起身,一个拿着铁算盘,一个持枪到了场地中央。 崔青山道:“老夫铁算盘沉重,穆姑娘小心了。” 穆念慈拱手:“多谢崔镖师提醒。” 久违的日光落在武场上,穆念慈后退一步,以意领气,大枪嗡的发出阵阵颤鸣。 场地外有眼力的镖师顿然兴奋了起来,穆念慈功力不俗,这场考校有看头。 穆念慈知崔青山持身份不会先攻,她双手一抖,枪尖银光闪闪,中平枪刺向崔青山。 “不错,有火候。”崔青山低沉的一笑,铁算盘猛地旋转如轮,挥了出来,砸向大枪。 崔青山的铁算盘一旦招式使将出来便攻势绵密,连环抢攻。或利用算盘夺人兵器,或者利用重量挥舞打砸。令人难以招架。 穆念慈使的是杨家枪法,攒、刺、打、挑、拦、搠、架、闭,周转如意,变化多端。崔青山手中的算盘挥、砸、格、挡,交手间他寻了穆念慈招式的空挡,手中铁算盘凶狠而急速的砸在铁枪上。 穆念慈手臂发麻,铁枪几欲要脱手而出,但她内心越来越稳,一切都如周镖师和自己对垒时演示的那般。 “铮”一声,算盘再次砸在枪身,铁枪震颤下沉,穆念慈右脚猛地踢在枪身,那本要偏出去的大枪非但稳住了枪势,反而倏的反弹起来,变成一记杀招,扎向猱身而进的崔青山小腹。 自武场外的镖师、趟子手的视角看来,崔青山就像是冲着大枪撞了过去。 穆念慈扎向崔青山小腹的一枪却在枪头触体时忽地收势。 崔青山确实冲的急,这一下如何还能反应得过来。他但觉万念俱灰,众目睽睽之下败在一个十七八岁少女手中,往后还如何在镖局立足。 他又是心胸狭窄之人,否则也不至于因为崔长顺未能提拔为镖师而怨恨周岩。恼羞成怒,恶意滋生,右手铁算盘咔的声响,铁珠子暴风骤雨袭向穆念慈。 距离穆念慈不远的地方,一条木板凳忽的飞了出去,横在场地两人之间。 周岩、呼延雷都在目不转睛看着战团,担心的就是崔青山暗器伤人。 可比武走向顺利的出乎所料,穆念慈抓住崔青山轻敌求胜心理,以奇制胜,没有什么悬念。 呼延雷都已经对王逵说笑起来,言晚间定要到杨铁心那边庆贺一番。 周岩的注意力却始终在场上,他和呼延雷的最大不同便是从不低估一个人的恶意。 近乎是在崔青山扬手臂将铁算盘对向穆念慈时他扔出了板凳,身形爆起,如一根激射出去的怒矢冲入武场。 铁珠子噼噼啪啪如暴雨扣瓦的声响落在宽厚的板凳上,穆念慈身子猝然后仰,脊不沾尘倒滑而出,避开余下的几枚珠子。 天光下,板凳嘭地落在地上,周岩和崔青山两道人影交错在一起,他的拳、肘、劈、撞连环而至落向对方。 崔青山“啊”的喊叫着亦疯狂出拳攻击,场中转眼间便是暴风雷鸣般的轰鸣,地面雪屑被两人的身形带起,翻滚鼓荡。 猛地里周岩身形一沉一扬,暴起的刹那双手如嗜血的虎口,他以“岳氏散手”的擒拿扣住对方手肘。 崔青山“啪”的双腿扎根,周岩却是向后一跃一拽,崔青山的身子便如纸鸢被拉的凭空飞了起来。 周岩落地刹那,右脚弹起,踢向崔青山下身。 “嘭!” “啊”崔青山的惨叫传遍武场。 段怀安身处的那边,镖头史先贵怒吼一声,“怎下手如此歹毒。” 史先贵人如鹰隼落在场地,一记摔碑手砸向周岩的肩膀 周岩使“神龙摆尾”反手横劈。 轰的声响,史先贵踏踏倒退出几步。 周岩身子一晃便稳住了平衡,他慢慢转过身来,看向段怀安、张望岳。 “东家,管事言考校点到为止,穆姑娘刚才得胜,收枪敛式,崔镖师却是以暗器致人于死地。” 呼延雷被惊出了一声冷汗,要不是周兄弟反应及时便出了大祸,他刷的起身,“没错,方才扎枪都能穿透崔镖师腹部,穆姑娘收了枪,崔镖师反倒是不识好歹。” 稍有眼力的人都看出穆念慈枪下留人,周岩所言不虚,王逵、时百川、杨铁心等纷纷站了起来。 史先贵站在场地中央,面色铁青。自己竟被周岩反手一掌震退。 (本章完) 第85章 斗智斗勇,当断则断 第85章 斗智斗勇,当断则断 武场间的局势不至于失控,但混乱已经产生。 福安镖局两个镖头,各有亲近的镖师。 呼延雷、王逵、时百川是张望岳这边的人,崔青山等多位镖师视史先贵马首是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 镖师的提拔,修行资源的分配、走镖的人选等,都是导致镖师之间心生嫌隙的诱因。 但这些原因不足以导致直接对峙的产生。 然这场看似再正常不过的提拔考校,因穆念慈枪下留情,崔青山恶念东升,周岩骤然出手,如烈火烹油那般,彻底点燃了。 呼延雷、王逵等人刷的起身,崔青山的惨嚎声还在场地间回想,亲近史先贵的五六名镖师也齐齐的站了起来。 “东家,穆姑娘确实是手下留情,可双方争斗,拆招应变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崔镖师打出暗器,这是武者保身的本能反应。周镖师救人,此举无可厚非,但痛下杀手,有公报私仇之嫌。” “东家,不论前因,单凭周镖师出手置人伤残,就该重罚。” 呼延雷豹眼一瞪,“置人伤残,就该重罚?这话说的端是没错,崔镖师‘满天星’的暗器手法下,倘若不是周镖师,穆姑娘都有性命之忧。这如何作论?” 时百川道:“周镖师解围,崔镖师难道不是凶戾攻击?” “没错,莫不成让周镖师还如穆姑娘那样被遭算计。”王逵说道。 “王逵,你休要胡搅蛮缠。” “是你颠倒是非。”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 “我恰好也是。” “过来单挑。” “那就来呀。”日光倾城,王逵姿态睥睨的看向对方镖师。 穆念慈完全没料到局势会发展到如此,她此时懊悔不已,牢牢的记住了周岩所说将崔青山打鼻青脸肿的话,可当时的情形是继续出枪对方便有破体之伤,这才收枪,那知小人难防,拖累了周镖师,早知如此,还不如那一枪扎进去,一切后果由自己承担,往后如若还遭遇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武场间闹哄哄,气氛如沸腾的锅水。 段怀安脑子嗡嗡的作响。 众镖师之间的言语冲突他都没听进去,崔青山的惨叫充耳不闻,他就单纯的震惊在周岩的身手中。 段怀安武功平常,但眼力有。 镖局的镖头史先贵在和周岩的交手中吃了亏。镖头有可能未使全力,可周岩是反手出招呀。 上一次看周岩出手,是福安和四海竞镖,周岩连胜两场,但那次的交手还不足以给人惊心动魄的感觉。方才拳拳到肉的交手,让人呼吸都要凝滞。 走了一趟荆州镖,精进如此。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最镇定的就是张望岳,他知道周岩实力。 如果不是有过和周岩关于“农夫与蛇,慈不掌兵”的交谈,早就出手制止周岩打残崔青山,可周岩说的在理,镖局面对长风,要众志成城。 还有就是人身镖,皇城司快行既已经在中都出现过一次,自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是直接找上门。镖局在大金中都,无需担心皇城司兴师动众,但能携手应对对方暗招的,只有肝胆相照的兄弟。 崔青山这种小人在镖局就是隐患。 身为将门之后,他如何不知“祸起萧墙”的危害。 所以张望岳静观其变。然史先贵的出手是他不曾料到的,他看着站在场地间面色阴沉的镖头,忽觉得这件事情的走向,或许比自己最初想象的还要完美。 有些抉择,便也在此时自东家段怀安意识内落下。 他善用人。 崔青山终归受了重伤,周岩那一脚,断子绝孙都有可能,两边镖师已起言语冲突,各打八十大板,再重金安抚崔青山,直接将穆念慈提拔为镖师,这看似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手段,但也是最糟糕的。 暗埋隐患,指不定什么时候在一个端口上就会汹涌爆发。 所以则当机立断。 他站了起来。 武场间陡变安静。 “穆姑娘比武获胜,当聘请为镖师。崔镖师身受重伤,后续考校暂停,周镖师救人心切,无可厚非,先替崔镖师疗伤。史镖头,我们到议事厅说事。” 东家发话,有趟子手迅速入场,将崔青山抬了下去。 “好!”史先贵回笼心思,随在段怀安身后走向议事厅。 王逵等人快步到周岩身侧,呼延雷低声说道:“踢的好!” “镖局要滋生变数了。” 呼延雷低沉一笑:“早就等这一日了。” 穆念慈持着铁枪走过来道:“抱歉,都是因我而起。” 周岩道:“崔长顺的事情是个引子,迟早会激化我们和史镖头、崔青山他们之间的矛盾,你没有受伤,事情又直接被摆上台面,其实是很好的结果。莫要多想。” “嗯!” 周岩先是言语安慰穆念慈,随后走到张望岳身侧。 “《岳家拳谱》中可没有那样的腿法。” 周岩笑了笑,“是旋风扫叶腿。还能踢的更好看一点。” “好腿法,我没料到史镖头会出手,他输你半招,丢了脸面,东家如果在这件事情上秉公处置,我估计镖头会以退为进试探东家。” “东家呢?” “应该会顺势而为。”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张望岳颔首,他看着锐气的周岩,内心感慨,独当一面呀。 武场的另外一边,少东家段朝夕看了看穆念慈手中大枪,视线落向周岩,他脑子里自然而然回想起来了之前周岩拖着崔青山飞了起来,弹踢的那一幕。 他忽觉得有点理解父亲为什么说“莫要有歪门邪道心思”这句话的真意。 “他可真狠呀。” 段朝夕自言自语。 …… 光从敞开的窗户落入议事厅,粉尘在空气中打着旋儿。 段怀安、史先贵进入议事厅后先后坐了下来。 福安的东家开口道:“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是不曾预料到的,史镖头好生安抚一下崔镖师。” 史先贵沉默着,意识内交织的是自走镖回来后发生的诸多事情。 张望岳要提拔为总镖头。 王逵、周岩、呼延雷、时百川则为会成为镖头,和自己平起平坐。 呼延雷三人就不说了,武功、资历都有,面对长风入驻中都所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气势,福安提拔人才,扩大实力,都能说得过去。 可周岩何德何能,才成为镖师多久。还在武场打重伤亲信崔青山,打狗还得看主人。 而且对方还在武场折了自己颜面。 他如此想来,崔青山这几日说过的更多话语也渐变清晰,长风接盘了四海,赫连春城招兵买马。 树挪死,人挪活,到了长风镖局,可以正大光明和张望岳、周岩等人相斗。 史先贵回笼思绪,心道暂且试探一番。 “东家,我已无脸面留在福安。” 给大大们汇报一下,小说会在10号上架,作者如今在努力码字存稿,上午的更新时常会延时一下,上架之后会稳定下来。月票加更其实欠了不少,主要是字数够了,但推荐没走完的原因。等上架之后,会努力加更,月票投过几十张的大大们我都会单独加更。感谢大大们的月票、推荐支持。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86章 西毒欧阳锋,一剑似梅开 第86章 西毒欧阳锋,一剑似梅开 “周岩那一脚可真狠。” “可不是,我看崔兄弟下辈子就靠崔长顺养老了。” “呵呵,崔长顺的最亲是女子的肚皮。” “慎言。” 崔青山但觉戳心的疼痛从下身蔓延开来,使得自己呼吸都是那么的迫促,感到每一根筋络都在抽搐,他自房间内听到外面几位相好镖师的谈话,五官顿扭曲起来,咬牙切齿。 “周岩,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们走着瞧。” 猛地里外面有招呼声响起。 “镖头来了。” “崔兄弟如何?” “方才还昏迷着呢。” “都进去看看,我还有话说。” “好。” 崔青山忍痛挣扎起身。 “咯吱!”门被推开,身材魁梧的史先贵走了进来,崔青山喘气道:“镖头,我不甘心,好恨呐!” 史先贵拍了拍崔青山肩膀:“我知道。” “镖头,东家怎么说?” 史先贵眼神晦涩起来,那些如羞辱般的画面、对话又浮现了出来。 “东家,我无脸面留在镖局。东家说周镖师无错,您讲理,这个理解。可我是镖头,手下有一众镖师,讲理之外,我还要重义,否则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遭遇贼人劫镖,镖师、趟子手怎会卖命。我也有脸面。可如今周岩折了我脸面,我亦不能替崔镖师平复下他怨气,故而唯有离开镖局,另谋出路。” “人各有志,既然镖头如此想来,便也不勉强,镖头为镖局兢兢业业,我当重金相送,要是自立门户开设镖局,福安鼎力支持。” “呼”史先贵摇了摇头,将这些羞辱性的对话按压了下来,低沉道:“我无法在东家面前替崔兄弟讨公道,唯有离开镖局,诸位兄弟可愿随我。” 崔青山闻言,顿感身上的疼痛都不是那么难受,“我崔青山这条命往后就是镖头的。” 几位镖师纷纷表态。 “留下来往后也是受鸟气,跟着镖头干。” “没错!” “镖头说吧,去哪里。” 史先贵低沉的道: “长风镖局。” …… “你可还记得走荆州镖时我对你说的话?” 福安镖局的议事厅内,段怀安问周岩。 福安的东家待史先贵离去,立刻差遣趟子手召唤张望岳、呼延雷、周岩、杨铁心等人过来。 他如此问,周岩说道:“记得。” “说来听听。” “举殇望青天,脚下踏山川。去时蛟入海,回则龙入云。” “没错,就是这样,自今日起,你便是福安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镖头。” 被提拔为镖头,这是周岩早就知道的事情,他拱手:“多谢东家信任。” “福安的未来靠你了。” “齐心协力” 段怀安欣慰,转而对呼延雷、王逵、时百川道:“你们和周岩往后便是福安的四大镖头,望能振兴福安,镖行天下。” “多谢东家信任,我等自当兢兢业业。”呼延雷等人拱手施礼。 “也恭喜穆姑娘成为一名正式镖人,福安的镖师。杨师傅这边改日考校。” 穆念息欣喜:“多谢东家。” 段怀安颔首,这才对众人说道:“史镖头请辞,我已应允,镖局这几日会稍有动荡,诸位多尽心尽责。” 周岩轻微吐口气,张望岳推断的一点都没错,史先贵定是以退为进,逼东家惩罚自己,结果东家顺势而为,快刀斩乱麻。 穿越而来,身处福安,遇到这样的东家,也算是缘分,往后哪怕是游走江湖,定不忘这份情义。 …… 时至隅中,微妙的气氛弥漫在福安镖局。 史先贵在众目睽睽中离开福安,随后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崔青山在内的七位镖师请辞。 福安镖局改头换面,从以往两大镖头坐镇的格局成为张望岳以总镖头身份独掌镖局,周岩、呼延雷、王逵、时百川四大镖头负责镖局业务的局面。 段怀安实则多虑了,往后两日,镖局再无镖师、趟子手离去,反而因为崔青山等人的请辞,那些素来敬重张望岳为人,佩服周岩的镖师、趟子手凝成了一股绳。 段怀安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这一步棋走对了,假以时日,福安可镖行天下。 赶在年关,福安举行了一场考校,公平对垒,杨铁心在内五人被聘请为镖师。 镖局也将年终赏钱发了下来。 周岩得四十两。 忙碌了整年的镖师、趟子手迎来了一年当中难得十多日的休闲时。 爆竹声声辞旧岁,总把新桃换旧符。 周岩早早贴了门联,到了镖局牵黄骠马,身背弓囊、带青钢剑、镔铁枪、两张毯子,出了中都直奔山野。 他狩猎时在山中搭建有草棚,此番入山,自是要利用难得休闲机会苦修提升实力。 …… 黄骠马踏踏的蹄音敲碎京郊外的宁静,周岩顺着官道前行之后拐入山间小道,身形隐没在层峦迭嶂山野间。 那官道上却是又有蹄音响起,一匹全身雪白的骆驼从大道上不疾不徐而来,驼背上男子虽然看起来脸须棕黄,有五六十岁年纪,但眼神如刀似剑,极为锋锐,衬托的整个人威风凛凛。 男子眼见中都在望,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克儿还在不在。” 那人说话,语声铿铿似金属之音,猛地声音放大,男子道: “携杖弹剑走黄沙,瀚海西域处处家。大漠西风飞翠羽,江南三月看烟。老叫子、黄老邪,欧阳锋来了。” …… 时至寅时,阳气初升,朝气蓬勃。 黄骠马身上盖着一张毯子在山林间寻草啃食。 草庐内燃着篝火,暖意融融。 精纯内气自周岩丹田而生,经腹部向下联络大肠,入属肺脏,从肺系横行出胸壁外上方的“中府穴”、“云门穴”走向腋下,沿上臂内侧前缘冲刷夯实“天府穴”、“侠白穴”,至肘中“尺泽穴”,再沿经脉到前臂内侧桡骨边缘“孔最穴”,这道浑厚精纯,融了玉观音温淳之意的内气沿手太阴肺经运行后最终到了手掌大鱼际前缘“鱼际穴”、大拇指桡侧端“少商穴” “一剑化三清”关键在于内气在手太阴肺经、别经之间的运行,周岩淬炼已久的两经脉如今宽而坚韧,所承载内气和他初始修行全真剑法时比较,提升数倍不止。 苦修以来,淬炼不辍,周岩已经感受了这条正经打通在即。 日挂中天,周岩体内手太阴肺经间十一个穴道中骤然同时有内气如涌泉磅礴喷出,经脉一声弹响,他的身体如皲裂的骤疼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内气在这条正经当中似大江流动的自在如意。 “少商湖海一渔翁,鱼际太渊任转篷,漫道经渠不可测,还教尺泽起蛟龙。” 周岩淬炼手太阴肺经成。 他一声轻啸,出现在草棚外,“铿”的剑鸣声中青钢剑在手。 山风吹拂,周岩鬓发乱舞,他以意领气,手太阴肺经十一穴互相连贯,运气、运劲一气呵成。 “手太阴肺经淬炼成,以浑厚内气催逼剑尖,每一剑岂止是一分为三,一分为五都可。” 周岩一剑刺出。 五道剑影如在须弥之间做了一次不可思议的排列,分五个角度齐整的落在他前面的树干上。 “啪”一声。 一剑分五,落迹均匀,如梅绽开。 (本章完) 第87章 江南七侠全真二子谋大计 第87章 江南七侠全真二子谋大计 银色三千界,瑶林一万重。新晴天嫩绿,落照雪轻红。 有风来时,山野的空气间都似充满了炮仗炸开后的硝烟味道。 已是夕阳落,没有融化的积雪上流转着轻柔的红光,周岩则沉浸的练气的奇妙境界中。 他打通手太阴肺经,“一剑化五清”,然全真教这门精妙剑法的威力在于内气自这条正经和别经间的循环,形成独特的的走气、用劲法门,临阵对敌,内气运行,其势如山崩。 通正经,疏别经,那便如跛子行路,左右失衡。 所以周岩再接再厉,锲而不舍淬炼手阳明别经。 日暮西山,周岩距离打通这条别经为时尚早,但因为别经沟通表里,蕴脏腑的关系,他以意领气,但觉血气之力如潮水滔滔不绝,血脉偾张,脉气一动,搬运气血,气血生力,每运气在正经、别经间循环一圈便有一股精纯内力滋生,同时且能感受到心脏强劲的泵血能力,肺叶食气如鲸吞,他整日修行下来,非但不觉疲倦,反倒更加变的龙腾虎跃般充满勃勃生机。 “呼!”一道白气从他口中喷将出来,直去两尺,凝而不散。 周岩从玄妙的练气淬经状态中脱离出来,起身活动筋骨,到了身体补充能量的时候了,他手持铁弓,前行几步,以意提气,纵身一跃,直上丈高,落在古树枝桠。 风穿于林,枝晃残雪落,周岩身形若飞若扬,他举目远眺寻找猎物,锁定在雪地中寻食的几只山鸡,双腿微沉,身形弹起,婉若游龙,凌空直去一丈三尺远,落在另外一株大树上。 远远观之,周岩轻似如雁飞,全真教的轻功“金雁功”已然有了极深造诣。 “今日是年关,也不知李莫愁、小龙女在终南山如何过年的?黄药师和黄蓉可曾在临安府父女团圆。” 周岩自言自语的声音传散在风中。 …… 长风驱松柏,声拂万壑清。 终南山后,古墓之前。 “咯吱……” “哎呀,姊姊,这牛角弓好沉呀。”稚嫩的童音中,小龙女拉了下极具视觉冲击的巨大牛角弓,那弓弦被小龙女拉出个月牙儿的形态便彻底寂然不动。反倒是小龙女粉雕玉琢的脸蛋涨的通红起来。 李莫愁走到小龙女身前,蹲身下来,“你才多大,竟想着开牛角弓。” 她面如桃李,歪着螓首看了小龙女半响,“噗”的笑道,“人还没有弓长。” “走啦,过年了,给你做蜜糕吃。”李莫愁走向古墓,小龙女拎着牛角巨弓紧随,她其实气力也不小,在雪地中健步如飞,只是身高毕竟有限,弓捎垂在地上,在雪地中划出一道蚯蚓走穴般的白线。 “姊姊,你说周岩怎过的年关?” “你去问他呀。”李莫愁心情甚好,过年关入春,距离和周岩在大同府外山神庙的比武便只有半年时间。 “我肯定是胜过他的,毕竟他是镖师,又不能如我一样身闲整日苦修,而且他除了洪帮主传授的‘逍遥游’之外又没有什么高深功法。” 如此想来的李莫愁哪知道周岩如今身兼王重阳一脉的全真教武功,还修行北丐两招“降龙十八掌”,东邪桃岛武学“旋风扫叶腿”,岳氏一脉全套的功法。 “姊姊,你和周岩比武带着我。” “你去做什么?” “姊姊不说让我去问周岩?” “人小鬼大,不行。” 李莫愁笑骂一声,等小龙女靠近,拿了牛角弓,拉着小师妹施展身法直奔古墓。 小龙女灵动的眼珠乱转,寻思如何才能让姊姊答应带着自己。 …… 暮色时,中都城的大户人家放烟,远远望去,便似“火树银合,星桥铁锁开”的景象。 城郊的小院厨房灶膛中柴火烧的旺盛。 院外柴门咯吱一声,杨铁心拎着酒葫芦到了院内。 “念慈!” “爹,我在厨房。” “我打了一壶酒,你入城到周镖头家,他无父无母,形单影只,一道过来热闹热闹。” “好呀!” 穆念慈从厨房走了出来,打了清水净面,稍微收拾一下,出了小院舒展身形,掠行向城内。 …… 悦来客栈檐下灯笼散发着馨黄色光芒。客舍房间内两张方桌拼在一起。 马钰、王处一、柯镇恶、朱聪、韩宝驹、南希仁等围坐。 丘处机尚未抵达中都,全真二子自离开周岩住处到了客栈,这几日便下榻在“悦来” 马钰对郭靖有授艺之恩,且还在大漠联手六怪退梅超风,相互之间自是熟悉。 数日下来,言语交谈,全真二子知道了郭靖南下时大汗让其取完颜洪烈性命的事情,而江南六怪、金刀驸马亦了解到完颜康就是要在嘉兴比武的杨康。 丘处机不在,如何在比武、刺杀完颜洪烈之间找一个两全其美之策就成了席间商讨的重点。 王处一是初见郭靖,数日相处,极度赞赏对方握瑾怀瑜的品行,他本有让郭靖和周岩认识一番的想法,但得知江南六侠要刺杀完颜洪烈,便也按下了这个念头。 成与不成,到时候江南六侠、郭靖都会离开中都,王府人马奈何不得,可周小友居住城内,且身在镖局,莫要因此招惹来意外灾祸。 马钰也有同样的心思,故而对于周岩只字不提。 朱聪心思灵活,他拿了酒壶倒酒,说道:“我和七妹刺探王府,见精舍内有密宗僧人、关外老怪、西域白驼山少主,这些人齐聚,定是在图谋不利于大宋,祸害百姓的事情。以我之见,取完颜洪烈性命为上,比武为轻。” 柯镇恶道:“没错,我等游走江湖,当以大义大节为重。只要能拿了完颜洪烈狗命,靖儿、我等即便输给丘道长又如何。靖儿,你觉得呢?” 郭靖自小听母亲讲述旧事,向来对大金国十分憎恨,又答应蒙古大汗取完颜洪烈人头,他是诚实守信之人,听到柯镇恶询问,便道:“靖儿听大师父的,个人荣辱和大义大节比较,何足道哉。” “好个赤诚之心。”王处一赞叹。 朱聪道:“我看不妨双管齐下,过了年关便是庙会、上元节,完颜洪烈总要出府,丘道长抵达,对那完颜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认祖归宗,接应出赵王妃。我等刺杀,再南下到嘉兴比武如何。“ 马钰寻思一番,点头:“好,待丘师弟抵达,我便如此说来。” “多谢道长,吃酒。” 客舍内推杯换盏,气氛如炽。 (本章完) 第88章 桃花影落飞神剑 第88章 桃影落飞神剑 昏暗的窄巷间,男人的说话声响起:“总镖头怎来了?” “呼延兄弟不也来了。” 张望岳、呼延雷看着铁将军把守的院门,两人相视一笑。 呼延雷心念周岩形单影只,便到了周岩这边想要拉他到自家过年。张望岳则抱有同样的心思,结果两个人碰在了一起。 呼延雷想到走荆州镖时周岩朝食晨露晚餐霞的修行一幕,感叹道:“周兄弟定是去了狩猎的山野闭关修行。这年关一过,大家伙相聚,他该又是武功精进,令人刮目相看。青衫百衲,悟法到三更。周兄弟在武道一途,便如苦行僧。” 张望岳同感:“心之所向,素履以往,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周兄弟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确实!” 两人结伴而行,呼延雷道:“总镖头,你说周兄弟委身在镖局是不是屈才了?他被提拔为镖师,我是由衷的高兴,年轻有为,往后成为镖头不在话下,镖行天下,声名远扬,这是无数镖人的夙愿,可这半年来他真的脱胎换骨了呀,还和全真教有交情,人往高处走,在终南山结庐修行,武功大成,游走江湖,博一侠名,岂不是更好。” 张望岳笑道:“且行且珍惜。” “总镖头意思是?” “蛟龙岂是池中物,风雨不夹狂不得。” 呼延雷揣摩其意,“我懂了。兴来转脚上青云。” “哈哈!”张望岳笑了两声,迈步向前走去。 两人到巷口时,红色的人影也走了进来,那人“啊”了一声,忙道:“见过总镖头、呼延镖头。” 穆念慈想过周岩在做什么,休憩、喝酒、练功、烧香,想来想去,以自己对镖头的了解,练功的可能性居高,她都在猜测如果是练功,是器还是拳脚,却是没料入了巷口,看到张望岳、呼延雷。 穆念慈吃惊之下,发问一句,不等两人说话,又解释:“我爹打了酒,让我到这边找周镖头过去喝酒。” 呼延雷笑道:“你爹的心思和总镖头一致,不过周镖头不在家。” “他外出走亲了?” “哪有什么亲戚,定是到往日狩猎的山野闭关修行了。” 穆念慈微微失落,猜测到周镖头在修行,可没想到是在山野闭关苦修,年关万家灯火,自己虽也失去父母,可义父恩重如山,相依为命,好歹有个依靠,周镖头才是身似浮萍无所依。 张望岳道:“周镖头沉浸在武学天地,自得其乐,穆姑娘无须担心。” “嗯!”穆念慈道:“要不总镖头、呼延镖头到爹那边喝酒。” “善!”张望岳道。 呼延雷言:“正有此意。” 穆念慈当即引路,三人前行间,各种烟在头顶炸开,绚丽多彩。 …… 松鹤楼灯笼高悬,楼内人声鼎沸。 一袭白衣的黄蓉站在高高的房顶上,看着火树银的景象,风吹来时,衣袂猎猎飞起,乍看起来,似仙女瞰世。 一抹红色进入眼帘,她视线下垂,看到长街上一女子步履匆匆,身后随着相貌不俗的两名男子。 “他们定是赶着回去举家团圆呢。”黄蓉自言自语,“有点想爹爹了。” 她纵身一跃,落在三楼的飞檐上,身形斜向飘出丈远,自敞开的窗户进入雅间,古色古香的包房圆桌上摆满了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等珍馐美馔。 她坐将下来,拿筷挑挑拣拣,吃食起来舒然无味。 “还不如找个乐子玩呢。” 周岩的“夜照玉狮子”在黄蓉下榻的客栈中,她结账出松鹤楼,沿街而行,到了赵王府处后巷,瞧见有烟不断冉冉升起,王府内张灯结彩,她纵身一跃落入院内。 才前行几步,乱石嶙峋间一道人影飘忽如幽扑了过来,双手擒向肩膀。 黄蓉但见来人长发披肩,面如白纸,吃惊道:“什么鬼?” 她眼见退避不及,右手挥出,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般拂向对方手腕,姿势美妙已极。这正是桃岛绝学之一“兰拂穴手”。 黄蓉在王府后院遇到的自是铁尸梅超风。 马钰、王处一夜探王府,梅超风得马钰指点。 王府除了完颜康,少有人到这处后院荒舍,她苦练《九阴真经》武功。 黄蓉到了院内,听力出众的梅超风担心身份暴露,自是要擒拿审问,那知黄蓉反击,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倏的浮现了出来。 “咦!” 她惊讶一声,止住身形。 黄蓉没识出来梅超风,岂能错失对方失神的空挡,她跃起丈余,在半空连转两个圈子,凌空挥掌,向梅超风当头击下,正是“落英神剑掌”中的一招“江城飞”。 梅超风大惊失色,身形疾退,落在数丈外的树下,说道:“桃影落飞神剑,你是……黄……黄师傅弟子。” 黄蓉也吃惊,对方怎瞧出自己武功来了,但她聪慧,眼前形同厉鬼的女子说出桃影落飞神剑,自是和师门极有渊源,再听对方声情并茂的讯问,灵光一闪。 “你是梅若华。” 这是梅超风投师之前的本名,江湖上无人知晓,猛地被人呼出,梅超风声音都颤栗起来。 “你如何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姓黄。” 梅超风战战兢兢:“黄……你是小师妹?” “你怎么在这里?” “师父他老人家擒我来了?” 气氛僵了一下,黄蓉道:“你还是说说怎成这样了,为何在金人王府做事。” 黄蓉看了一眼梅超风忐忑的神情,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 梅超风轻出口气:“死在师父手中,也是得偿所愿的事情。我有什么不安心的,就是念师父念的厉害,小师妹过来,容我说与你听。还有便是待我说完,速速离开王府。” 黄蓉观梅超风神情,不是作伪,她苦笑:“这年关看来要和被爹爹驱逐出岛的梅若华过了。” 她走过去坐在距离梅超风不远的石头上。 “你先说说为何要速速离开王府。” 梅超风知道小师妹对自己还有警惕,但不以为意,坐在隔了丈远的另外一块山石,娓娓道来王府如今藏龙卧虎,全真教马钰等人夜探王府发生打斗等的事情。 黄蓉越听越是觉得有趣,她喜热闹,又无处可去,便想着倒不如在梅若华这边逗留几日。看会有什么热闹事发生。 ……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山野的草庐中猛响起如春雷惊蛰般声音,周岩“呼”的吐出一口气,面有喜色,苦尽甘来,手阳明别经淬炼通了。 “铮”一声剑鸣响过,周岩身形冲出草庐落在林间,以意领气,但觉日渐浑厚的内气在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别经间运行,形似水银泻地,如延津剑合。 他一剑刺出,剑似流星,一分为七,七剑闪烁在不同角度,远看形似北斗七星。 日暮苍山远,周岩收剑呼哨一声。 黄骠马踏踏而来,他翻身上马直奔中都。 (本章完) 第89章 上元灯会,风雨欲来 第89章 上元灯会,风雨欲来 周岩是正月十三,日暮入中都。 上元节的灯会已经拉开了序幕。 一灯看尽千年。 上元节真正的来源,与汉文帝刘恒有关。汉初,皇权集中在吕氏家族中。吕后死后,汉文帝联合众臣在正月十五平定“诸吕之乱”,于是便将这一天定为与民同乐日,京城里家家张灯结彩,以示庆祝。 后来汉武帝又将“太一神”的祭祀活动定在了正月十五。 到了宋时,开封府绞缚山棚,立木正对宣德楼,游人集御街两廊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声嘈杂十余里。 由此足见这个时代的上元节盛况。 周岩入城前行数里便不得下马牵行,视线内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他也看的兴趣盎然。 在山野间苦修将近半月,收获不仅仅是淬炼打通了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别经,修的一剑七星。“逍遥游”、“金雁功”、“岳氏拳谱”、“岳家枪法”等都有长足进步,境界提升,他在镖局内所看过的其他镖师武功招式也都可信手使来,就如射雕江湖中黄蓉,前脚看过彭连虎、沙通天的武功招式,后脚就可现学现用,当然没有行气之法,威力大打折扣,黄蓉使将出来,更多是吓唬人。 周岩则不一样,镖局镖师多是以外家功夫为主,故而他所记住的招式施展出来,端是可以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游走在街上,意识还没有从苦修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以至于看到街上的狮子头,都会想到镖局善锤镖师的流星锤法。 街头摊贩煮汤圆、水饺,烟火气弥漫过来,周岩才彻底的回笼了思绪,暗笑一声都快习武入魔了。 他在街边吃了两大碗水饺,牵马到镖局入厩,拎着装有山鸡、野兔的布袋步行回到院落。 堂内堂外已蒙尘,周岩清扫一番,打水洗浴,卧榻休息,舒眠之前,想着次日拜访一下张望岳、杨铁心、呼延雷等人,再到“悦来”客栈,赵王府这边走走,看可有事情发生。 …… 早间起来,周岩洗漱完毕,纵身跃上梅桩,三十六招“逍遥游”使将出来,但见身形闪动间,疾如流星划空,掌影漫天,有若天罗地网。 意由心生,洪七公传授的这套拳法招式、运气法门都不曾有丝毫更改,但已经有截然不同与初学时的味道。 “逍遥游”的真谛便在逍遥两字,洪七公拳法的逍遥是“布袍麻腋袋挂,逍遥自在行踏”。周岩这套拳法的逍遥则是“莹彻即分内外。占得逍遥自在”,是心灵自由的逍遥,故而其意浑圆,式如流水,已有随心所欲,收发自如的境界。 他在这套拳法的造诣如今洪七公要是得见,定会惊讶不已。 一个时辰的练功下来,日头已经高升,周岩拿装有四只山鸡、两只野兔的布袋走向张望岳家。 张望岳孤身一人,居住城西吉庆坊的一处四合院内。 总镖头的单身状况,周岩能理解,因为一趟人身镖,从临安府龙门镖局辗转到了福安,隐姓埋名,他有时候都会猜测那个襁褓女婴是不是就在中都被总镖头暗中保护,所以他这样的人,没有成家立业,情有可原。 天上流云飞转,周岩穿街走巷,到了吉庆坊的四合院。 院门虚掩,周岩待要推门,咯吱一声门被拉开,一身红衣的穆念慈俏生生出现在眼前。 “穆姑娘?” 周岩有点诧异的看着穆念慈,他视线内的少女回头向着院内喊道:“周镖头来了。” 堂屋的帘子被掀起,呼延雷大步流星走了出来:“周兄弟出关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杨老哥、王镖头、时镖头都在这边。” 呼延雷言落,穆念慈道:“周镖头进屋,我去打酒。” 她这番话落下,张望岳、王逵、时百川纷纷走了出来。 呼延雷道:“年关的时候我到你那边,结果铁将军把守,恰好还瞧见了总镖头、穆姑娘过来找你。” 穆念慈面色倏红,忙解释道:“爹爹打酒,想要和镖头喝酒。” “多谢穆姑娘了,那时在山野修行。” “嗯,总镖头、呼延镖头都猜测到了,你快进屋。” “好!”周岩侧身,穆念慈轻盈的走了出去,快步直去酒坊。 周岩到了院落,拱手道:“多谢总镖头、呼延老哥、杨前辈惦记。” 王逵幽幽道:“我也惦记着周兄弟,只是族中十多人在一起,还有几个待嫁虎狼侄女在,唯恐惊吓到周兄弟过来,便罢了找你的想法。” 呼延雷、时百川哈哈大笑。 张望岳上前,问:“闭关修行如何?” 周岩道:“颇有收获。” “很好,这两日放松放松,过了上元节,镖局走镖,你便要独当一面。” “好!” 周岩笑着将布袋搁在院内,随众人入屋,吃食喝酒间,他旁敲侧击,得知城内并无特殊事情发生,也就是长风镖局那边又自大同府来了不少人。 周岩料来江南六怪还不曾对完颜洪烈动手,否则总镖头等人不至于毫不知晓。 两日时间就在和几位镖头的互动间一晃而过,期间周岩去过一次“悦来客栈”,眼尖的伙计看到周岩立刻悄声说奇形异貌的客人还在。 周岩觉得就凭这记性,对方当伙计屈才了,他又赏了一钱银。 时间就在这样的节奏中到了上元节。 ……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中都的上元节有灯、有月,热闹鼎盛。 周岩、张望岳、呼延雷、杨铁心父女等人结伴游街赏灯。 暮色落下,舞龙舞狮,灯会杂耍,整个城市都似沸腾喧闹了起来。 亥时,上元节的气氛被一点一点的顶向高峰。 周岩觉得游街比走镖还累人。 他找了一个地摊,和张望岳、杨铁心、呼延雷坐在一起,各要碗汤圆吃。 穆念慈看着一灯笼上的字谜,两道秀眉都快挤到了一起。 一点一点分一点; 一点一点合一点; 一点一点留一点; 一点一点少一点; “好多点呀!”穆念慈自言自语。 …… 一袭白衣的黄蓉也在看着灯笼上的字谜。 “两点一直,一直两点” “怎这么简单。” 黄蓉前行间继续翻看灯笼,终归而言,猜字谜是比较有乐趣的事情。 今天两章一起发。 (本章完) 第90章 一夜鱼龙舞 第90章 一夜鱼龙舞 黄蓉自年关之后,多半时间都在赵王府后院荒舍。 她住地上,梅超风住地下。 铁尸梅超风一门心思想着能得到黄药师宽恕,盼望黄蓉能美言几句,自己奉上偷盗出来的《九阴真经》,可以重回桃岛,故而对黄蓉百依百顺,有问必答,有求必依。 期间黄蓉去过一次福安镖局,镖局没有开门营业,她便想着过了上元节,再将“夜照玉狮子”送过去。 上元节火树银不夜天,她自是不会错过玩乐的机会,从日暮时分开始走走逛逛,最大兴趣都在字谜上,不过多数的字谜没有什么难度,颇令人失望。 她一路前行,逐渐的靠近向周岩所在吃汤圆的街摊。 长街的另一头,完颜洪烈和宗室的数人坐在绣金大轿上结伴赏灯,一行人的后方,欧阳克、完颜康及几名女扮男装姬妾随行。 欧阳克自将欧阳锋接到王府,完颜康便彻底放下小王爷身份,鞍前马后般侍奉。私下里,欧阳克也说了完颜康想要拜师的意思。还提及了完颜康习有全真教武学。 以西毒的眼光,哪怕没有欧阳克的说明,他何尝看不出来对方心思。 白驼山武学传内不传外,西毒也不曾将完颜康这个小王爷看在眼里面,可欧阳克想要依仗王府大施拳脚,有一番作为。欧阳锋又曾吃过王重阳的亏,他便以指点为名,让完颜康说出全真教心法。 完颜康欣喜,将丘处机所传授功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了出来,西毒便教了大金小王爷可速成提升内力的武学。 他这随便指导也超出灵智上人、梁子翁等人太多。完颜康聪明是聪明,但武功驳杂,又是下不得苦功夫的人,欧阳锋对症下药,说了一门偶然间得自西域门派的内功心法。可迅速提升内力,但容易造成经脉、脏腑间的暗疾。 完颜康修行数日,功法入门,察觉到内气提升,他欣喜若狂,侍奉的更加殷勤,完颜康的聪明就在于早就看出了欧阳锋对欧阳克极度溺爱,他讨好欧阳峰,不惜言辞夸赞欧阳克,说一些父王如器重白驼山少主的话。 西毒即便知道对方完颜康用心,听闻这些言语内心也颇为舒服。顺势又会指点几招。这段时日,完颜康武功精进不少。 欧阳锋并不在王府的队伍中,赏灯看舞龙舞狮,他怎会有兴趣。 完颜康其实也烦腻看灯会,但欧阳克喜欢,当然白驼山少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灯不如看人,物色几个相貌娇好美艳女子,让姬妾掳掠过来,这才是他本意。 三人行于人潮人海,灯火亮如白昼的坊市间,柯镇恶、朱聪、韩宝驹、韩小莹等人向着完颜洪烈所在的大轿不断的靠近着。 …… 东风夜放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周岩、张望岳等人吃了汤圆后起身继续前行,中都贵族、大户人家的马车、抬轿随着舞龙耍狮的队伍向开福寺艰难移动着。 周岩看眼前的此景,想起了《青玉案.元夕》 穆念慈从后方跟了来,她到了周岩身侧,问道:“一点一点分一点;一点一点合一点;一点一点留一点;一点一点少一点;是字谜,周镖头觉得是什么字?” “枪”呼延雷听的分明,脱口而出。 穆念慈愣了一下,她原本要说是“四字灯谜”的这话被哽在了喉咙。 周岩扭头诧异的看着呼延雷,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猜字是“枪”,然他忽看到视线的远端,一名蒙脸男子自人群中跃起,双手飞扬,间隔三百多个大步的距离,看不清投掷出去的是什么暗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抬轿的大汉栽了出去,有金顶轿子轰的砸向地面。 不过一瞬间,周岩视线内出现了一名蒙面手持钢杖的男子,但见对方手中钢杖挥舞之中似龙蛇在走,不断的敲飞横在前方大金士兵,以蛮横强硬的姿态硬生生地突向大轿落下的地方。 长街的商铺下有防走水的水缸,身材矮硕的男子抱了水缸,身子踏踏一个旋转投掷出水缸,大缸呼啸而出砸向长街中央,忽地有蒙面男女一跃而起,脚尖踩踏水缸借力,身形似乳燕穿林,自慌乱的游人头顶上方掠过,剑光起如长虹,行似流星,落如雷霆,直去大轿。 周岩脑子嗡一声,江南六怪、金刀驸马。 他想过江南六怪、金刀驸马会刺杀完颜洪烈,但以这种大开大合的方式,带着壮烈的气势去刺杀,还是超出了他所料。 郭靖的箭法出类拔萃,不能潜伏在街道一侧的屋顶上,连珠箭取完颜洪烈性命么。 慌乱起来的人群中,周岩看到铜钹呼啸飞向天空,轰的切开水缸。距离刺杀现场不远的地方,一道人影拔地而起。第二道人影跃了起来,踩踏着赵王府亲兵的肩膀、头颅而行,紧追向前方男子。 周岩认得,是欧阳克、完颜康。 …… 沸腾的厮杀不过刹那间就将整片的区域化作喧嚣的海洋。 游人拼命的向外蜂拥着,十多人却在这个时候止步看向激斗产生的地方。灯笼打出去的光芒照射在那些人脸上。 都是周岩不陌生的人。 赫连春城、尹克西、胡人镖师,还有投靠了长风镖局的史先贵、崔青山、崔长顺,四海的前东家雷洛。 大同府的上元节比不得中都热闹,赫连春城带着众人游街,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完颜洪烈被刺杀的一幕。 雷骆眼尖,他说道:“好像遭遇刺杀的是赵王爷。” 赫连春城倏的笑了起来,“我正愁搭不上赵王府这层关系,这些刺客可真是雪中送碳呀。” 长风镖局的少东家言落,纵身跃起掠出两丈之多,身形坠下时脚踩下方游人肩膀,直去完颜洪烈等人方向,他的身后是尹克西、史先贵、崔青山等人。 …… 周岩视线收了回来,对张望岳道:“总镖头,是大金王爷遭遇刺杀,长风镖局赫连春城等人赶过去了,定是要帮助王府。” 呼延雷、王逵、时百川、杨铁心都看向张望岳。 岳家军张宪的后人,福安的总镖头目光掠周岩,看向他身后的商铺。 周岩转身望了过去,入目是各种售卖的面具。 灶王爷的、黄灵官的、土地菩萨的…… 他意会张望岳心思,拔脚走向商贩处。 众人的后方,黄蓉好奇的看着周岩带上灶王爷的面具,自人群中游鱼那般灵巧的移动向大金王爷遭刺的地方。 她回过头来,紧走几步,卖了个土地菩萨面具,挤入混乱的人群中。 两章一起发,晚间一更就没有了。作者忙着码字,明日上架尽量多更,感谢所有看书的大大们月票、推荐支持。拜谢! (本章完) 第91章 龙虎斗京华,黄蓉还人情(求订阅) 第91章 龙虎斗京华,黄蓉还人情(求订阅) 钢杖、铜钹交击的声音化为波纹朝四周推开,灵智上人拦截住柯镇恶,两人走的都是势大力沉的路子。轰隆隆的兵器碰撞中,交织在一起移动的身形犹如碾盘,所过之处,挂在街上的灯笼一盏一盏破碎,飞溅出去的火焰似开屏的孔雀那般。 “到王府找欧阳前辈。”梁子翁对随行的弟子如是大喊,右手扬起,三枚子午透骨钉射向扑面而来的朱聪。 朱聪伸手抓住边上的一名赵王府亲兵横在身前,只听得“啊”的一声大叫,三枚铁钉全打在亲兵身上。 梁子翁却是籍着机会,拦住韩小莹、郭靖。 混乱的厮杀中,完颜洪烈站了起来,捡起地上一把钢刀。局势虽危,但久经战阵的他倒也没有乱了方寸,退步向宗室中人同时,视线飞快环顾。等瞧见急掠而来的欧阳克、完颜康,内心大喜,“欧阳先生,助我擒拿这些贼匪。” “王爷莫要担忧。”欧阳克长笑一声,使出白驼山“瞬息千里”的轻身功法,身形一晃出现在朱聪、韩宝驹面前,当即展开家传绝学“神驼雪山掌”,身形飘忽,出掌进攻,拦住两人。 完颜康便也在此赶了过来,从亲兵手中抢过一杆大枪。 “保护父王。”他大喝一声提枪而行,“行步蹬虎”、“朝天一炷香”,枪尖闪闪,直刺使“越女剑法”联手韩小莹对垒梁子翁的郭靖。 完颜洪烈内心越发踏实,然下一刻,他看到半里外的长街上,十多人来势不善的蜂拥了过来。 “哪来如此众多贼子。”完颜洪烈转身对宗室中人道:“走!” 他才走几步,身子猛地停了下来,伸手抹了一下后腰,完颜洪烈便看到手上发黑的鲜血,他想着应该是被喂毒的暗器打中了。 “王爷……”亲兵包围过来,完颜洪烈急促道:“到王府,找欧阳先生。” 十多名亲兵拱卫着完颜洪烈,开始向王府方向后撤。 百丈外的地方,善投机钻营的崔长顺大喊:“快,快,保护王驾啊。” 福安镖局的趟子手到了长风镖局,一跃成为镖师。 史先贵、崔青山等人投奔,想要和福安镖局争斗的赫连春城自是大喜过望,史先贵还是镖头身份,但月钱翻倍,崔青山等投靠过去的镖师莫不如此,他顺手还将崔长顺提拔为镖师。 赫连春城并不在乎崔长顺武功低微,他是在收买史先贵、崔青山等人。 崔长顺是见风使舵,善于钻营的小人,千载难逢机会,只要搭上赵王府这层关系,弄死周岩还不是如捏蚂蚁。 眼见王府那边人马在后撤,焦急之下,大声叫喊。 周岩已靠了过来,他的身后是带着土地菩萨面具的黄蓉,再远一点的人群中,张望岳带了黄灵官的面具在穿行着。 …… 嘈杂的声音如沸腾锅水,长街上到处都是翻倒的桌椅、落地灯笼及丢弃下来的龙、狮子。 周岩前行间弯腰捡起地面铁狮子头,他身形开始起势,几步之后,便掀起劲锐的呼啸,手中的铁狮子头刷的扬起。 恐怖的杀意从侧翼弥漫而来,脊背抽凉的崔青山扭头扫视,视线内带着灶王爷面具的男子身子忽的一个旋转,硕大的狮子头仿佛带着天崩地裂的气势,狠狠砸了过来。 “长顺,小心呀。” 崔长顺才扭头,视线内狮子头已经放大,他双手“天王托塔”,口中歇斯底里大叫,“叔,救命!” “嘭!”狮子头落下。 周岩本就有一双铁臂,苦练全真内功,食大宝蛇血、吃蛇胆,提升有十多年苦修的内力,内外兼修,这落下的铁狮子头岂止百斤力。 “咔”一声,崔长顺两手臂砸的骨碎,铁狮子头顺势落在脸上。 黑色的头发、红色血液迸溅入空中。 才被提拔为镖师的崔长顺便如一滩烂泥瘫在地上。 “啊!”崔青山嚎叫拿出铁算盘着扑向周岩。 周岩手臂回拽,铁狮子头飞回又被他投掷了出去。 崔青山算盘一抡,犹如磨盘般照着铁狮子头砸下。 “嘭”的声响,狮子头被砸的向边上荡了过去,崔青山的视线内,一个黑漆漆的硬靴放大了过来。 以崔青山修为,如何能一算盘砸开狮子头,周岩不过是要速战速决,留了力气,虚晃一招而已,真正的杀招是“旋风扫叶腿” 挂在长街上的灯笼被荡出去的狮子头扫的胡乱飞舞,有灯笼“嘭”的炸开,碎屑飞扬,周岩右脚瞬息里圈伸弹蹴,回曲踹转。 “嘭嘭嘭……”的密响中,崔青山不断后退,胸口尽是灰扑扑脚印,周岩腿脚套连,左右忽掩忽合,虚实不定间一脚踢在崔青山的下颌,对方偌大的身躯一个倒跟头重重摔跌在地。 周岩跨步,踩踏向对方头颅。 他身后的方向,带着土地菩萨面具的黄蓉愣了楞。 “旋风扫叶腿,镖师怎么会爹爹的武功?” 凭空而来的软鞭毒蛇般缠绕向周岩落向崔青山的脚踝,他收脚身形倏的后退半丈,察觉到身后有风凛声响起,待要反手横劈,使出“神龙摆尾”,猛地周岩便听见有声音说道。 “是自己人!” 声音才落下,黄蓉已经出现在他的余光中。 周岩一愣,来人虽带土地菩萨面具,可这声音、身形,除了黄蓉还有谁? 不是去临安府了,怎又到了中都? “喂,你的腿法是谁教的?”黄蓉连问带答,“我来还马。” “说来话长,稍后再解释。” 周岩抡起狮子头砸向地面的崔青山。 尹克西攻击周岩不成,软鞭却是缠上崔青山,将对方刷的拉出去。 周岩手中狮子头落地,嘭的声响中地面砖石碎裂,迸溅四射。 尹克西替崔青山解围,史先贵不明带着灶王爷面具的周岩实力,他不敢托大,捡了地面的一个龙头冲向周岩。 上元节舞龙耍狮的人多半都来自中都城的武馆,都是有不俗的气力和外家工夫底子,所以使用的狮头、龙头多半铁铸,原福安镖局的镖头便如举着大号的铁锤,气势汹汹而来。 混乱的长街上,带着黄灵官面具张望岳纵身跃起,自空中扯下一根悬挂灯笼的丈长腕粗竹棍,他是岳家军后裔,枪、棍无一不精。 张望岳使“五郎八卦棍”,手中竹棍犹如怒龙卷舞,奔腾呼啸而出拦截向赫连春城等人。 长风镖局的少东家大吃一惊,这带着面具而来的男人棍法精湛,端是不能小觑,他顾不得完颜洪烈,身形跃起,同样扯了一根竹棍下来冲向张望岳。 …… 周岩回头看了一眼江南七侠所在方向,剧烈的打斗已经笼罩了整片的街区,燃烧的灯笼火焰闪烁,烟尘滚滚,局势似在僵持之中。 他迅速收回视线,对黄蓉道:“我知你意,你现在可以离开这里。” 他言落,挥舞狮子头冲向史先贵。 黄蓉看着周岩背影,嘀咕道:“你还没说谁教的腿法。” 她言落身形轻盈掠了出去,迎上一名自福安投靠到长风的镖师,左掌斜劈,右拳冲打,同时右腿直踹出去,这一招“三彻连环”是一招,却包含三记出手。 这是她追杀侯通海时从对方手中学来的招式,那镖师顿然手忙脚乱的后退,黄蓉右手拇指按住了小指,将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伸展开来,戳了出去,便如是一把三股叉模样,使的是一招叉法“夜叉探海”。 “噗”的一声,被点中胸口的镖师栽了出去,黄蓉身形飘忽间攻向尹克西护着的崔青山。 她早就看出来周岩要至对方于死地。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周岩借马给自己,那便帮着他杀了此人,再多杀几个,两不相欠。 她的这种心思,真和黄药师如出一辙,宁愿传授周岩一门功法,也不欠人情。 熬了一个通宵码了万字,上午都在修改,都来不及说个上架感言。那就简单一点,感谢所有大大对本书的支持,真的感激不尽。上架了、解脱了,不再去想数据,安安静静踏踏实实的写好小说。写一个热血快意的江湖。感谢武侠,感谢江湖,感谢大大们。 (本章完) 第92章 西毒,北丐(求订阅) 第92章 西毒,北丐(求订阅) 狮头、龙头呼啸、飞旋、碰撞。 周岩、史先贵的人影向街心推展出来,两人在交手的刹那间都将内外劲爆发至巅峰,噼噼啪啪噼的轰鸣中,铁铸的狮头、龙头不断交击,迸溅出无数密集如烟炸开的火星,长街上烟尘跌宕,如龙与蛇疯狂腾跃绞缠。 回旋的劲气“噗,噗”的不断吹灭一盏盏灯笼,猛地龙头、狮头“嘭”的又刚硬碰撞在一起,两道人影同时分开,周岩踏踏后退数步,身子撞在灯架上。 哗啦一声,架子坍塌,大片竹竿及挂在上面灯笼落了下来,他顺势抽一竹竿,以棍当枪,收发自如,刺向史先贵。 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的史先贵“鹞子翻身”而起,视线内竹棍点穿了过来,他脚下发力,向着侧翼横移跃出,竹棍轰的穿入身后竹架上,竹杆被劈碎的声音瘆人的响起。 史先贵才稳住身子,周岩抽出竹棍,步履往前,手中的棍子弹起一条自下而上的弯弧,使出“岳家枪”的杀招“大漠孤烟”,那竹棍迅如闪电,棍棒的锋端取的是史先贵面门。 这一招又极度相似所有枪法中都有的“凤点头”,但直去面门的这一招威力却胜出前者数倍不止,只需一触,就能将史先贵的面骨如敲鸡蛋般打碎。 史先贵一点都没认出来和他交手的就是在福安镖局武场让自己输了一招的周岩。他的意识里面,周岩的印象是固定的,拳法精湛,箭术登峰造极。 至于精通枪法棍法,从未想过。 史先贵眼见无法躲避“岳家枪”的这一杀招,他猛地暴呵一声,用苦修十多年的摔碑手“啪”的扣住迎面而来的竹棍。 那搭在长街架子上犹存的灯笼明灭不定光芒中,周岩推棍向前,竹棍瞬间拱成了半圆,不过一瞬间,他又松手。 “啪”声响,竹棍弹回成一字,顺着棍身传来的反震之力使得史先贵虎口发麻。 周岩弃棍,身形如舞动的幻影,双拳落英缤纷般呼啸向史先贵。 当日在福安镖局的武场,史先贵自周岩背后以摔碑手袭击,他自用了全力,但在周岩“神龙摆尾”的绝招下被振退,内力、外劲比拼,落了下风。 考校过后周岩到山野修行,淬炼通正经、别经一条,内力亦有十足进步,周岩猱身贴近,“逍遥游”拳法使将出来,史先贵如何抵挡。 他的摔碑手和周岩的拳头碰撞了几下,周岩身形一晃出现在对方侧翼,右手内旋下扣,左手外旋自胸前经右腕上方向前穿出,一招“逍遥游”的“探路寻蛇”,右手扣史先贵左肘,左手拳轰在对方肋下。 史先贵身子一晃,踏踏后退,随后就被周岩天罗地网般攻过去拳影笼罩。就像是双拳挥砸牛皮大鼓的声音中,史先贵的身子如是悬浮了起来,随后不断倒退,他每一步退出身上便有筋骨碎裂的声音响起。 十多步之后,轰的仰面栽倒在地上。 长街混乱的人群中,暗中策应的穆念慈深深的被震撼着,她看出来了周岩使用的“逍遥游”拳法。 “周镖头是他老人家的弟子。”穆念慈喃喃自语。 …… 周岩拳杀史先贵,待要驰援被尹克西、崔青山联手攻击的黄蓉,猛地夜空中传来铿锵似金属般的声音。 “克儿!” 那声音也不知道从多远的距离传来,贯过长街,落入所有交手人员的耳际。 “叔叔,在这里。” 长街的两个方向声音一回一答,周岩大吃一惊,欧阳锋,西毒欧阳锋竟在中都。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但见数百丈远的地方,一道看似魁梧的身形在鳞次栉比的房舍间时隐时现,犹如巨大的鬼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靠近着。 …… 烟波澹荡摇空碧,楼殿参差倚明月。 开福寺禅房的屋顶上,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的洪七公躺在鱼鳞瓦上,拿着朱红漆的大葫芦在咕嘟咕嘟的喝酒。 洪七公在周岩的院内吃蛇羹,传授他“降龙十八掌”的两招后离去,他人其实始终在中都,只是为人随性,不曾刻意找过周岩。 “克儿。” 似金属刮擦的声音穿过香火缭绕的寺院夜空落在耳际。 被呛了一口的洪七公咳咳两声,用衣袖擦拭嘴角酒渍,“老毒物怎来中都了?” 他如此想来,拿起身边莹碧如玉的绿竹杖,身形一晃没入到了夜色中。 …… 洪七公、欧阳锋的来势太快,那如梭似电的灰色、白色身形前一刻各自还在开福寺及距离周岩数百丈外的地方,后一瞬便来到了厮杀声沸腾的长街,空中飞舞的灯笼纸屑在两道身形的后方拖成一道笔直的线条。 洪七公不知道江南七侠、郭靖刺杀完颜洪烈,他身形将要掠过时,猛地看到梁子翁带着弟子、王府亲兵在围攻柯镇恶等人。 他忽的就想起了自己和周岩的那些对话,说梁文翁这种人,道德败坏,当一杀了之。他看到对方替金人卖命,自是气恼,纵身“飞龙在天”,落在韩小莹面前,飞脚将梁子翁踢了个筋斗。 洪七公反手一抓便精准无误的扣住郭靖,利用巧劲将金刀驸马书摔向街边。 郭靖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稳稳落在数丈外的地上,随后他便看到身洪七公身形东晃西晃,或者伸手抓,或者用另一只手的碧绿竹棒挑缠,只听的”嘭嘭嘭“数声,大师父、二师父等都先后落了过来。 先前和几位师父交手的和尚手中铜钹、白驼山的公子手中铁扇飞上了天空。 “走呀,老毒物欧阳锋来了。” 梁子翁从地上翻滚而起,瞧见洪七公,顿然魂飞魄散,“洪帮主,你老人家怎来了?”,参仙老怪边说边退,被地面尸体绊了一下,他顺势倒翻出丈远,钻入街边巷子。 洪七公解围,身形拔起,如龙行天际迎向欧阳锋。 西毒已经落在了张望岳、赫连春城这边。 他没看到欧阳克,但瞧见张望岳带了面具,料来便是刺杀完颜洪烈的一伙人。 烟尘中,欧阳锋森然一笑,挥拳拍向福安镖局的总镖头。 张望岳挥竹棍砸了过去,嘭的一声,竹棍破碎成漫天激射的碎片,欧阳锋疾进出拳,张望岳全力招架,拳掌交接三次,他的身形便急退了出去,身体撞开街边墙壁没入到里面院内后翻滚在地,随后福安的总镖头手上借力跃起,吐出一口鲜血。 张望岳站起来时,跌宕着的灰尘“呼”的被身两道人影冲开,带着面具的呼延雷、时百川落了进来。 “总镖头,你怎样?” “能撑得住,周兄弟如何?”张望岳问。 院落外面的长街上,欧阳锋扑向周岩。 “走呀!”周岩一脚将地上崔长顺尸体踢向尹克西、崔青山。黄蓉身形倒翻丈远,她扭头看了眼欧阳锋,面具下的脸色有点发白。对方身形掀起的气势一点都不亚于爹爹。 周岩的视线内西毒身形已经放大了过来。 “小子,还不走。” 猛地洪七公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下一刻背着葫芦的丐帮帮主从他身侧掠过。 “老毒物你不知羞耻,竟帮金人做事情。” “胡说八道。” 欧阳锋一脚踢在一顶轿子的抬杆子上,那轿子高高的翘了起来,横在了洪七公面前。 间隔着轿子,洪七公一招“亢龙有悔”推出,欧阳锋的拳头也在刹那间落在了轿子上。 “走呀。”黄蓉眼见洪七公拦住欧阳锋,她如何还会留在这凶险地,对着周岩喊了一声,自己转身跃向街边。 周岩撒腿狂奔,却是冲向张望岳栽进去的院落。 他身后的方向,抬轿在洪七公、欧阳锋的掌势下四分五裂,烟尘四荡,半截手腕粗的抬杆呼啸着飞出,“啪”的砸在黄蓉后背。 猝不及防的黄蓉径直飞出数丈落在巷子里面。 (本章完) 第93章 救我 第93章 救我 浮动的灯笼光芒中,周岩看到有长风镖局胡人镖师兔起鹘落向张望岳栽进去的院落。 他识得那人,年前时在福安镖局门楼下和对方走过两招,刀法不俗,性格剽悍。 周岩使“金雁功”,籍着嘈杂,无声的落在胡人身后,两手擒住对方肩臂。 那胡人镖师手臂闪电般的穿插缠绕,手中匕首刺出,周岩手肘下压,刺过来的匕首反倒是被带着在对方颈脖拉开道口子。 他扣住胡人镖师的右手猛起,在对方颈脖切了一下,左手顺势轻一推,那胡人镖师的人头便往反方向一转,身子如软泥倒在地上。 周岩击杀对方,前行掠去时,带着同款灶王爷面具的穆念慈急促道:“爹爹他们进去了。” “晓得,我们也进去。” “嗯!” 穆念慈转身几步越向院落,红衣裙摆在月光中如莲绽放,旋又合上,身形消失在院落另外一侧。 周岩转身举目四顾,因为打斗,长街多半的游人早就逃散出去,稀疏的人群间不见黄蓉。他寻思黄蓉应该是脱身出去了,以她的聪明机警,没入到了人群便没有什么危险。 周岩又看了看数十丈开外的长街,那边的打斗早就停了下来,不见江南七侠、金刀驸马。他收回视线,跃入院落。 “周兄弟回来了。” “总镖头如何?” “不碍事!”张望岳话锋一转,“刺杀完颜洪烈的好汉呢?” “来的是丐帮洪帮主,过来的时候早就替他们解围。” 张望岳如释重负,他对金人、临安府朝廷恨之入骨,自不愿意看到刺杀完颜洪烈的好汉有损伤。 “如此甚好,速离此地。” “总镖头、呼延老哥你们先行。” “好,你注意安全。” 张望岳在前,呼延雷断后,一行人翻墙过院,隐没入狭窄的巷道中。 周岩则绕行几条街巷,拿掉灶王爷面具,到了长街。 视线的远端,洪七公、欧阳锋两道人影如飘飞在月色中的夜枭,在鳞次栉比的房舍间起起伏伏,内力破发的声音如雷滚滚。 “老毒物,在西域蛰伏许久,武功没见涨呀。” “彼此彼此。” 两人一言一句,迅速远去。 周岩谨慎的自人群中穿行,确定江南七侠、郭靖、黄蓉等人都已经脱身,这才到了之前交手的街区。 夜色中,他看见崔青山抱着崔长顺嚎啕大哭。 崔长顺难不成是崔青山的私生子?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悲痛欲绝。他目光掠过崔青山,看向赫连春城。 长风镖局的少东家看着地上的七八具尸体,面色阴鸷。 周岩低沉的一笑,转身离去。 …… 北丐、西毒全力出手下被内劲外烁震出去的轿子抬杆所蕴着的力量何等巨大,近乎砸的黄蓉脏腑移位。 她踉跄前行,鲜血从土地菩萨面具下方一丝一缕流淌下来,带走了体力,遮蔽了视线。 黄蓉并没有去寻找周岩,虽相逢相识颇为奇妙,她亦相信周岩人品,但还没有到让黄蓉将性命交托给对方的程度,况且自己是女儿身。 黄蓉唯想到能帮助自己的只有居住在赵王府后院荒舍的铁尸梅超风。 白衣胸襟上已经是是血迹点点,由于长时间行走带来的体力消耗,黄蓉的精神开始散乱,维持支撑她还能前行的便是“爹爹不能没有我”这样的信念。 感觉视野开始旋转的时候,赵王府后巷的院墙逐渐在视线内放大,她停下脚步,背靠墙面,颇为吃力的自怀中拿出瓷瓶,取了一枚猩红如血的丹药。 丹药名为“无常丹”,具有恢复生命及内力的效果,黄蓉服用丹药,背靠着白墙休息半响,挪了一下身子继续前行。 短短百来步的距离,黄蓉觉得如走了过去十多年般那么漫长,等到了院墙下方,她尝试提气,遂颓然放弃跃墙而过的想法。 “梅若华。” “梅若华,救我。” 她以内力发生,声音倒也传出很远,黄蓉知道梅超风听觉出众,只要在地上练武,定可以感知。 不过十多个呼吸,黑色人影从院墙上方飘坠了下来,梅超风落在黄蓉身侧。 铁尸目不能识,但听的见黄蓉呼吸散乱,气息不稳,她大惊失色:“小师妹这是怎了?谁伤的你,我去取凶手人头。” “救我!” 黄蓉身子一歪,身子栽向地面时,梅超风抱住她纵身一跃,落入王府后院 …… 火树银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夜行的身形跃过明月的清辉,周岩落在吉庆坊巷的一处房舍上,他四下观察,确定无人跟踪,纵身落入巷内,前行间已然到了张望岳的住处。 豆灯如萤,房间内王逵啧啧一声:“今日算是正儿八经看到了周兄弟的实力,史先贵摔碑手有火候呀,结果却是被周兄弟以拳破之,硬生生的打碎筋骨。” 呼延雷唏嘘一声:“周兄弟推着竹棍前行,使出‘大漠孤烟’的那一招,真是有气吞万里如虎,金戈铁马萧萧的杀伐境界,将招式练的止于至善容易,但修出枪意来,这是非智慧天赋而不能。” “可不是!”张望岳点头。他硬接欧阳锋三招,吐了一口血,服用丹药,回来后略作调息,已然稳住伤势,和赫连春城交手,占得上风,故而能分出精力观察周岩那边的状况,回想起来方才一幕,狮子头当锤、竹棍代枪、浑圆如意逍遥挥洒的拳法、如秋风扫落叶的腿法,这都是以往不曾得见的功夫,转换如意,其势峥嵘,这天下有天赋的后起之秀中,周兄弟当占有一席之地。 王逵的说话声又响起:“赫连春城想要擒拿几位好汉攀交赵王府,可如今是‘折了夫人赔了兵’,端是活该。” “快哉!“呼延雷道。 穆念慈在檐下,脑子里面翻来过去都是周岩使”逍遥游“拳法的一幕,人生有些缘竟如此奇妙。恍惚间夜色中有破风声传来,她视线看去,周岩便如自月中来,脚踩明月清辉落地。 “周镖头来了。”她轻呼道。 “咯吱!”窗户被推开,呼延雷豹头环眼冒了出来,“周兄弟,在说你呢,快快进来。” “好嘞,” 周岩快步上前,挑帘随同穆念慈进入屋内。 烛火轻摇,入得屋内落座的周岩说了绕回去之后所看到的一幕,众人确定刺杀完颜洪烈的好汉平安无事,长风镖局落了个谋算不成两头空,无不叫好。 周岩看张望岳伤势无碍,自也心安,硬接西毒三招,武功实不逊色沙通天之流。 他内心自也感叹四绝武学境界。武道艰难,当踔厉奋发,砥砺前行。 …… 子时的梆子声响过长街,张望岳催促众人回,杨铁心、穆念慈住在城郊,不便出城,便留宿在院落,也好方便照顾一下伤势没有痊愈的总镖头。 周岩、呼延雷等人散去。 他一路转街走巷,到了自己院落,开门进入,才到院内,便听到有声音响起:“小子,回来了?” 他循声而望,便见坐在屋顶喝酒的洪七公。 (本章完) 第94章 飞龙在天,震惊百里 第94章 飞龙在天,震惊百里 九指神丐洪七公还是“三杯烈直,四窗梦空”,不喜“绿蚁酒”的甘甜,喜烧心烈酒。 院内亮着深黄色的灯火,枝干虬结的古树遮蔽了半边月光。 因为年关的缘故,周岩自也在家里备了一些吃食,故而石桌上很快摆上了瓜子、蜜饯、牛肉。 洪七公吃食间问:“前夜到底是怎回事?乱糟糟的。” “在下是和镖局几位镖头游街赏灯,恰好遇到几位好汉刺杀完颜洪烈,和我等打斗的是大同府长风镖局镖师,他们要攀交赵王府,便出手想要擒拿众好汉,我们则将对方拦了下来。” 周岩这话落下,开口说道:“前辈认出在下了?” 洪七公笑骂:“都用‘逍遥游’将人打的筋骨皆断。不过你小子真是有天赋,那拳法另生意境。” “前辈都看到了。” “你说呢?” 周岩笑了笑,“两家镖局镖头、镖师相互熟悉,寻常的拳法使将出来容易辨出身份,故而用了‘逍遥游’” “这倒也是,”洪七公咕嘟咕嘟喝酒,将酒葫芦放在石桌上,酒气合着寒气,他的声音有点低沉,“上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你小子就坐在对面,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倘若梁子翁落在你手中,定不会手下留情。老叫子还说你有东邪的狂、西毒的狠。” “前夜在下便遇到了西毒,如若不是前辈,怕是真的要身首异处了。” 洪七公哈哈一笑,他本是要说前夜得见梁子翁替金人效力,颇为后悔当年没杀参仙老怪,可被周岩这么说笑一句,又觉得没必要表露心思。 然洪七公下一刻便听到了周岩令人出乎预料的说辞。 “我替前辈杀梁子翁。” “为何?” “前辈既提及梁子翁,定然有懊悔之心,前辈言当年梁子翁采阴补阳,你教训一番,告诫老怪如若再犯,定斩不饶,可倘若梁老怪谨记了前辈这一条,您便不好下手,免得落下言而无信的口舌。前辈传授在下功法,我替您出手要了他性命,合乎情理。” “有意思,你能打得过梁老怪?” “今年打不过,还有来年。” “有出息。”洪七公不是奚落,纯属欣赏。 “‘亢龙有悔’到了什么境界?” “年前走过一趟荆州镖,在江潮中练功,惊涛来时狂,退则如抽丝,悟得‘盈不可久’另外一重意思,年关的时候恰好利用半月时间顿悟功法,如今掌法提升不少,与人交手,能连加两道劲。” “过来试一试。” “好!” 洪七公站在院内,待周岩上前,他轻飘飘拍出一掌,周岩左腿微屈,右掌划了个圆圈,平推出去。 “嘭”的声响,两掌相接,洪七公连打带消,化掉周岩掌力,陡然间自周岩掌心两道掌力如潮升,后劲强过前劲,汹涌而来。 洪七公撤掌,哈哈一笑:“我当日言‘亢龙有悔’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你这岂止是二十分,三十分都有,好一个江涛练掌盈不可久。” “小子,看好了。” 月色倏的似动了一下,洪七公人到了空中,居高下击,掌势如搅动云天的利爪,汹涌咆哮,地面波纹泛起,震荡四方。 洪七公落地,双掌向前平推,周岩清晰的看到视野中的灰尘陡然向内凹陷,紧随其后便滚滚前涌,如龙在行,震惊百里。 “小子,这两招分别叫‘飞龙在天’、‘震惊百里’,你可学好了,他日和梁老怪交手,便以此取了对方性命。” 周岩确实没料到洪七公还能传授降龙十八掌,他当即道:“好!” 洪七公已经说起了两招的发力技巧、领气之法。 苍穹的铁灰色逐渐褪去时,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白雾,洪七公坐在石凳上喝酒吃肉,周岩纵身跃起,一掌势如雷霆落下,继而他身形落在前一刻被掌力横扫的青石地面,双掌平推。 “飞龙在天”的掌力未消,“震惊百里”的掌势再起,几片枯叶恰巧落下,被空气的激流裹挟进去,呼啸翻飞,倏被扯成丝絮。 九指神丐喝酒的动作停了下,心道,这就领悟入门了? …… 一点炊烟时起,鸡犬往来巷内。 周岩熬了肉粥,一老一少果腹,洪七公道:“你和那女娃的比武预定可还有效?” “嗯,言而有信,一诺千金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况你还要走镖,倘若到时在千里之外呢。” 周岩心道自己要是失约,李莫愁约莫要说男人不是好东西,貌似忠良的男人不可信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陆展元。 他道:“前辈可还到大同府外山神庙?” “这还用说,老叫子重信重诺。” “那么前辈自能看到我。” “好,拭目以待。” “半年之后,大同府外山神庙再见。” “哈哈!”洪七公拿就葫芦痛饮两口,“小子,走了。” 周岩送洪七公出屋,九指神丐大笑一声,“大同府外,不见不散。” “不”字响起,人在院内;“散”字落下,其声已经在巷外。 周岩自言自语:“降龙十八掌得其四。飞龙在天,震惊百里,好兆头。” 数巷之隔,洪七公边行边道:“上次看到这小子,我道‘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年诸佛龙象’。这小子往后定成人杰。如今看来,就凭‘逍遥游’自成一境,江涛练功的悟性,何须三十年,二十年足够横行天下,震惊百里。” …… 空气中都似散发着生机勃勃的味道,过了上元节就是镖局营业的时候,周岩打水洗浴,换了一身干净便服,身背弓囊直奔镖局。 “当阶击地雷霆吼,一声两声百鬼惊,三声四声鬼巢倾。十声连百神道宁,八方上下皆和平。” 镖局营业,按照惯例,往后要带镖队的周岩、呼延雷、王逵、时百川四镖头点燃长串的炮仗。噼噼啪啪声震耳欲聋。 周岩等人点过鞭炮,放言趟子手往后尽可跟着镖师、镖头练。 趟子手精神抖擞,就待开年第一镖。 穆念慈也充满了期望,往后走大江南北,不再是因比武招亲,而是押镖走川河。 …… “我的药呢?” 一声若狂若癫的声音从赵王府一处房舍间的梁子翁口中传来。 完颜洪烈中了毒梭,梁子翁便觉得这是自己大展身手的好时候,他在王府中有一处馆舍。放满了诸般药材,炼制的丹药。 那知早间过来分拣药材熬药膳,馆舍一地狼藉,大量野参不翼而飞不说,就连看管药材的药童都销声匿迹。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山参呀。” 梁子翁痛心疾首间,想起了自己宝蛇。 “我的宝蛇。”他咬牙切齿,要寻到谁害了宝蛇,偷了野山参,非吸干净血液不可。 暂且四章,晚上还有。 (本章完) 第95章 瞎子雇镖,约法三章 第95章 瞎子雇镖,约法三章 “练起来……” 呼延雷发声之后,福安镖局的武场上响起周岩的声音。 手是两扇门,脚下一条根。 出手似闪电,回手似火烧。 进时擦地皮,退时先提膝。 落步如钢钉,进步快如风。 要知拳精髓,首由站桩起。 …… 上元节过后,周岩、王逵、呼延雷、时百川发话,往后趟子手都可以跟着镖师、镖头练功,镖局的趟子手无不振奋。 哪怕如福安这种内里相对和睦的镖局,趟子手想要被镖师手把手的教导,都是千难万难的事情,背后充满了钻营。 私下送钱银这都是小事,还迫的趟子手要立场分明的站位,多数有两手绝活的镖师都有亲信的趟子手。 但如今趟子手眼中,随着史先贵、崔青山这些人离去,镖局的气氛焕然一新,还有了身子得闲的趟子手可以跟着镖师、镖头练功的规矩。 最受拥戴的自是周岩。 首先是年轻,能和趟子手打成一片,其次是精通拳脚不说,讲解起来功法要旨,简单明了,一听就懂。当然这里面也有呼延雷用枪、时百川用铁扇的原因,一个易学难精,一个纯属偏门。 时间是正月十七,这个落下春光的清晨,伴随呼延雷的吆喝,足足有五十多名趟子手聚在了场地聆听周岩讲解拳法,不久之后,他向趟子手开始传授“翻子拳”。 其实这门拳法就是原主祖上周侗传下来的,但原主不会,镖局有资源,他成为镖头,段怀安还将他当做福安的未来,自可以随意翻阅镖局搜集下来的功法。 周岩只用了两日得其拳法精髓,之所以向趟子手传授这门功法,有替原主先祖发扬光大之意,还有就是这拳法讲究的是“出拳如暴雨、脆似一挂鞭”,有“拗鸾肘”、“顺鸾肘”等肘法,实战性强,威力惊人。 明媚的天光下,周岩讲解、演练之后。 齐整的脚步配合身形,踏踏声响起,数十名趟子手拳、肘、劈、撞,声势惊人,武场上有如 雷鸣般的轰鸣声响起,烟尘滚滚。 有的是看着眼馋加入进来的镖师,一身红装的穆念慈就是如此。 长廊的那边,段怀安、张望岳并肩前行,福安的东家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年轻就是好。” “是呀。” “周岩这样带着练功,我觉得不消三五年,福安就能做到镖行天下。” 张望岳笑了笑,他想起了年关时对呼延雷等人说的话,“且行且珍惜。” 自己失去过很多兄弟,如今在福安有了新的兄弟,也要且行且珍惜。 “你说开年第一镖我们是南下还是北上?”段怀安问。 “走南的可能性颇高。” “也不知道荆州吕先生什么时再到中都。”段怀安有点念想。 风飒飒而过,掠过院墙,回旋在长街。 一名身着黑衣,长发披肩,面色苍白,拎着包袱的女子慢慢的走向福安镖局,她到了门楼时停了下来,侧耳聆听,开口道:“这里是福安镖局?” 趟子手瞧见女子是眼瞎,好生诧异,开口道:“正是,您找人?“ “我雇镖。” “得嘞,您先到客房稍候。” “让你们总镖头过来说话。” “我先给您报话过去。要不您说说什么镖,走哪里?” “人身镖,走太湖。” “好嘞。” 趟子手带女子到客房,随后飞奔向武场,他自不会直接找张望岳,镖局的镖头、镖师如今可都在武场呢。 …… 周岩打完“翻子拳”,逐一纠正趟子手动作,这才到了武场边接过呼延雷递过来的一碗茶喝了起来。 “周兄弟,刚才我看你带趟子手打拳,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练兵。” 呼延雷一愣,侧身看着他。 周岩笑道:“老哥是呼家将后裔嘛,看到众多趟子手苦练,自然而言不就想到了军士操练。” “可真聪明。” “其实我也有点感觉。”时百川道。 呼延雷哈一声,“你个梁山后裔。” “也是好汉之后呀。”时百川辩解。 周岩、王逵笑了起来,趟子手便在此时到了武场。 “客房来了个女子,是瞎子,要走人身镖,还说要见镖头,是去太湖。” “瞎子呀,千里迢迢是要走人身镖,走,对总镖头说一下。” 一趟人身镖没有多少镖利,镖局一个镖师都可接待,但呼延雷没想过敷衍,反倒是有点同情。 四人起身到议事厅,将讯息说给张望岳,众人遂到了客房。 “这位姑娘,我家总镖头到了。” “你可是要走人身镖?”张望岳问。 周岩瞧着女子,越看越是狐疑。 瞎子、黑衣、长发、苍白不见血色的脸面,气质阴森。 他又想到了对方是要去太湖。 归云庄不就在太湖。 那女子随着张望岳的发问已经有了动作,她将包袱放在桌子上,随手打开,二十多锭黄金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我得先问你,福安是不是能承担得下。这单镖非同小可,半分耽误不得。要是能,再谈其他条件,” 呼延雷看着金锭,皱眉道:“姑娘,来历不明的镖我们不接。” “人身镖怎还有来历不明说法,难不成是掳掠人口?” 呼延雷不出声,这话说的有道理。 “太湖何处?”周岩问。 “归云庄。” 周岩轻微的吸口气,是梅超风没错。 张望岳点头:“姑娘几人?” “三人。” “好,可接镖。” “我来说说条件,第一、备三辆马车,其中两辆马车厚裘铺垫,配最好车夫;第二、二十日内定要到太湖;第三、不得泄露半点口风,有令必行。尤是第三条。” 梅超风开出的条件不算苛刻,张望岳道:“姑娘何时走镖?” “入夜出城。” “行。” “那便这样。”梅超风起身,也不需要趟子手再引路,驾轻就熟离开客房出了镖局。 “总镖头,我觉得这镖有蹊跷,有没有可能长风镖局设局,毕竟这镖单都快抵得上荆州那趟了。” 张望岳看向周语:“周兄弟觉得呢?” 周岩费尽思量也没能猜测出来梅超风走人身镖送的是谁,这是完全偏离射雕江湖原由故事线的事情,而且梅超风、归云庄庄主陆乘风虽然同出桃岛,但却是有嫌隙。 他思绪回笼,回道:“如果不是入夜出城,倒也正常。” 呼延雷道:“我就是因此点而有所怀疑。” “要不我护这趟镖?”周岩道。 “周兄弟心细,确实是最适合人选。”张望岳 “那我便准备了。” “要不让穆姑娘随行?方便和那姑娘沟通。” 周岩怎敢让穆念慈随行,对方是梅超风呀,真要有危机,自己能搬出黄药师吓唬。 ”既然那姑娘没有特殊要求,我看不必,挑三名趟子手就行。” “行,周兄弟安排。”张望岳同意。 王逵、呼延雷又是一阵唏嘘,开年第一镖是人身镖,这是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的事情。 周岩不耽搁时间,忙着挑选趟子手,到车行雇佣马车。 只是做事期间,难免又会翻来覆去思索梅超风要护送的人是谁。 …… 黑色的身形行于逼仄巷道,梅超风到了王府后院,纵身跃入,驾轻就熟到了收拾干净的荒舍,铺着软裘的床榻是昏迷不醒的黄蓉。 梅超风对于黄蓉的伤势束手无策,能想到的就是黄药师。 黄蓉是梅超风重返桃岛的关键,故而她尽心尽力。只是护送到桃岛,千里迢迢不说对黄药师终归还是有恐怕,便想到了先护送到归云庄。 陆乘风应是更有办法救治黄蓉性命,真要不行,便拉着对方到桃岛。 至于往日里面的嫌隙,在存有重返桃岛的机会面前,梅超风早就不作想。 这才有了梅超风从王府偷盗黄金、自梁子翁馆舍拿野山参、药材,并掳掠一名药童的这些事情。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周岩确实没料到要护送的竟是黄蓉。 今天的都更完了。说说更新时间,往后都会在晚上十八点左右,一般两章,有加更也会一起传。下个月开始大约就能做到日更八千到一万。因为还在写一本书,月底完本。但这个月会努力多码字加更。作者是兼职双开,都不知道睡六小时的感觉是什么。下个月就写一本,不然身子肯定会垮掉。月票、推荐,我都会加更。不会食言。因为大大们看书,给我钱赚,便要感恩。 拜谢“一脉单传洞玄子三十散手”、“儒生修士”、“yi998”、“宝贝”大大打赏及月票、推荐支持的所有大大,拜谢! (本章完) 第96章 梅超风入魔怒骂天公错 第96章 梅超风入魔怒骂天公错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梅超风雇镖,这件事情超出了周岩的预料。欧阳锋出现在中都也是。但洪七公在大兴府,料来能牵制住西毒。 上元节长街之战,长风镖局死了史先贵在内不少的镖师,算是被当头棒喝,开春之后在中都的行事,也不会咄咄逼人,所以整体而言,福安面临的局势可算是柳暗明。周岩本想着只需要留意“悦来客栈”那边的动静,看江南六侠、金刀驸马后续的举措,再审时度势。可梅超风的横空出现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一些计划安排。 好在去太湖走镖二十多日,回则快马加鞭,耽搁不了太多时间。 镖局这边张望岳坐镇,也能压制得住和赫连春城。 张望岳从未在人前真正的暴露过实力,襄阳对垒龙门镖局年轻镖师、荆州遭遇马贼,惊鸿出手,令人赞叹不已,但那体现不出张宪后人真实的本事,遭遇欧阳锋,硬接三招,这才是底蕴所在,虽然受伤,能稳得住伤势次日出现在镖局,这份实力或许都已经在沙通天之上。 周岩在柯镇恶、郭靖等人刺杀完颜洪烈时,不曾瞧见龙门鬼王、千手人屠,两人应该已经离开赵王府,以此推断,欧阳克、完颜康等人不久之后也将南下前往临安府。 所以中都这边,没有云诡波谲,张望岳坐镇的镖局无忧。 时间就在周岩的一些安排、部署中日头偏西。 黄蓉还马的事情暂也不去作想。 他从车行雇了两辆大车。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词中提及的雕车便是周岩为梅超风准备的这种。 车长过七尺,宽五尺,其内彩席软榻,坐在这种马车里面,颠簸非常小,累了还可以睡在上面休息。 一车驾两马。 梅超风只要求两辆大车,另外一辆估计随从乘坐或载物。便用镖局马车。 以防万一,周岩挑了四名趟子手,其中有襄阳时被夺了骠旗,被他耳提面命,回来之后三更灯火五更鸡练武的少年,名叫梁小武。 梁小武兴奋雀跃,一遍一遍擦拭雕车,牵着马儿套车,准备随身携带装备,自是少不了石灰。 周岩期间回了一趟自家院落,闭门关窗,携带数十两纹银,随身服饰,石灰、铁弓、青钢剑、镔铁大枪到了镖局。 荆州那趟镖,他的武器是直刀,如今是趁手的枪、剑。 如果“夜照玉狮子”也在,那便是“白马铁枪背长剑,飒沓如流星。” 想到梅超风性格多变,九阴白骨爪厉害,周岩寻思到了镖局,找修炼掌指功夫的镖师借一副铁护腕随身带着。 夕阳晚照,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新的味道,镖局院落的几株梅开的正艳。 周岩到了门楼便看到套好的马车。 “镖头,都准备好了。”牵着一匹青骢马的梁小武上前说道。 “你呢?” 少年拍了拍跨在身上的直刀,“都妥当,还带了石灰。” “还有呢?” “三日应急的人、马口粮,金疮药、传讯火焰、铁蒺藜、渔网、茅蒲,粽衣……” 少年林林总总说了十多样,周岩带着欣赏的眼神回了一句不错,能想到南方雨雾天气,都备了粽衣,委实心细。 他将镔铁枪交给身梁小武,少年接枪,跑过去将其暂放在马车上。 周岩穿过门楼,到了镖局,对呼延雷作了一些叮嘱。 “上元节时出现在长街和我并肩对敌,带着土地菩萨面具的人是借了‘夜照玉狮子’的公子,他倘若还马过来,便代收一下。” “还马回来?啧啧,那公子也是言而有信的人。” “岂止是还马过来,还报之以李,帮我对付长风镖局的人。” “嗯,当时我也看到了,轻身功夫真俊。” “确实。” 暮色中,杨铁心、穆念慈走了过来。 杨铁心说道:“此去太湖,最近的线路便是过济南府南下,但那一路不踏平,兵乱、贼祸频繁,镖头倘若走那条线,多提防,尤其是这雕车,招惹人眼球,贼匪多半会当做大户富贵人家下手,以镖头的武功,应对起来自不在话下,可就怕下暗手,勾结食肆客栈,饭菜下迷药,防不胜防。” 周岩如何不知道这些,但对于杨铁心拳拳之心,内心自是感激。 “杨前辈安心,荒村不入,野店不住。” “嗯,注意安全。”杨铁心点头。 穆念慈道:“镖头一路保重。” “多谢穆姑娘。”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一股颇为异样的气氛笼罩着镖局,按道理,这趟镖的镖利当比荆州那趟镖,且途中开支少了太多,按照出镖惯例,自还要点松香、放炮仗,但客商叮嘱不得喧嚣,还是入夜出城,呼延雷、王逵等人都有点心神不宁。 如若无事的也就是周岩。 月亮不曾爬上宝蓝色夜空,一名青衣童子到了镖局门楼下。 “你们可准备好了。” 梁小武问:“你是?” “我家主人说今夜走镖。” ”稍等。” 梁小武健步如飞到了镖局。 …… “青衣童子?” 听到趟子手回报周岩楞了一下,心道莫不是梅超风收的弟子。 张望岳、呼延雷、杨铁心等人相送,周岩出了镖局,檐下灯光打出一名相貌端正,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十三四岁童子相貌。 “你们可准备好了?” “妥当。”周岩道。 “走吧。” 呼延雷当是马车要到府邸接人,他说道:“一路顺风。” “好!” 周岩拱手,上了黄骠马,三名趟子手驾车,梁小武则骑青骢马,车队按照童子指示,调头向赵王府方向走去。 车辚辚,马萧萧,队伍距离赵王府还有数条街巷时童子喊停。 他从马车跳下来,道:“都等在这里就行,那趟子手下来。” 童子戾气,趟子手看了眼周岩,见自家镖头点头,一名驾雕车的趟子手跃下马车,童子驾车前行后拐入巷道。 这是要到赵王府后院接引梅超风?周岩沉思。 不过茶盏时刻,马车去而复返。 童子下车挑起车帘,面露惊恐对着车厢道:“主人,到了。” 梅超风并不下车,将数个大号包袱递了出来,童子拿包袱逐一放入镖局的马车,夜风卷过长街,药材的味道钻入周岩鼻端。 他眼瞳微缩,看着青衣童子惶恐的神情,猜测出来了大概。 青衣童子不出意外是梁子翁的药童,被梅超风掳了不知用什么手段控制起来,使得言听必从,包袱里面装着的是参仙老怪搜集药材,童子随行,自是检药熬药。 和梅超风随行到归云庄之人身体抱恙。 他如此作想时,梅超风声音自马车传来:“哪位主事。” “福安镖头周岩。” “周镖头,可以走了不?” “怎称呼客商?按照镖局规定,客商要签镖单。” “梅,梅的梅。” “好嘞,你坐稳了。” 童子爬上装有药材的马车,周岩在后,梁小武在前,三辆马车沿街快行出了中都城,走夜路直奔沧州方向。 …… 荒村不入,野店不住,斗转星移,昼夜兼程。 正月底,车队过了商河县,黄河在望,过河便是济南府。 途中自是遇到了眼馋雕车的几股贼匪,都被周岩、梁小武轻而易举收拾,梅超风始终不曾出手,车队休憩时,药童都会煎药,这个时候周岩便会带趟子手远远离开。 镖队走人身镖,不得接触女眷,这是规矩。 而且周岩也要留些空间出来,方便对方解决一些个人的事情。 总的来说,一路相安无事,只不过时间越是推移,童子的神情越发惶恐不安。 周岩猜测对方应该是被梅超风呵斥,也意味着车厢内的人身体每况愈下。 …… 时云忽易色,风雪卷地来。 天空中飘着碎雪。 子夜时分,马车停了下来。 趟子手在距离雕车稍远的地方点篝火。 梁小武架了一口不大的铁锅烧水。 周岩道:“我去猎只走兽过来。” “好嘞!” 四个趟子手各忙其事,周岩拿弓走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药童也烧了一堆篝火开始煎药。 他收回视线,走向树林。 “贼老天,你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夜色中陡然传来尖锐声音,周岩内心一惊,回过头去,但见篝火映出的光芒中,那童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风卷着梅超风稠密黑发如墨翻滚,对方神情狰狞。刷,夜色中一条鞭子落在地上,抽的泥土碎石迸溅四射。 “贼汉子,你是不是也看不得我要好,那时候我劝你找师父谢罪,你不肯,如今我有机会,可偏偏身子要出问题。为甚你就不保佑我一下。” 天色阴霾,碎雪飞卷。 黑衣梅超风形同厉鬼,手中鞭子使将出来,周边飞沙走石。 “周镖头,梅客商失疯了。”趟子手梁小武面色煞白到了周岩这边道。 周岩便也在此时瞧见梅超风收了鞭子,转过身子,面向自己这边,不过一瞬间,女人身子飘忽如幽急速掠来。 “都见不得我要好是不是?” 鞭来如电,卷向篝火堆边的一名趟子手。 她要走入火魔了。转念之间,周岩抽箭开弓。 “嘭”的声响。 鞭如闪电。 箭似流星。 夜色中杀机迸溅。 (本章完) 第97章 救命玉观音 第97章 救命玉观音 梅超风本应早就走火入魔才对。 《九阴真经》武功属于道家范畴,和梅超风所学完全不同。 射雕的世界中,梅超风就是在王府后院修行时强练内功,一口真气行到丹田中竟然回不上来,下半身就此瘫痪。 要不是遇到郭靖,她都能被饿死。梁子翁追杀郭靖,金刀驸马阴差阳错到了地下洞穴遇到梅超风,对她说了诸如“五心向天”、“和合四象”、“三聚顶”等道家修行的法则要义,梅超风也是大难不死,在和柯镇恶、梁子翁、欧阳克等人混战后竟突破了那次层桎梏,一股热气猛然自丹田涌至心口,两条腿又恢复自然,最终还到了归元庄。她人倒是被黄药师暗地里宽恕,却又为了保护东邪死在了西毒欧阳锋手中。 马钰、王处一夜探王府遭遇梅超风,丹阳子再度指点她一两句道门修行功法,梅超风依照修行,故而周岩在福安镖局看到对方时,铁尸行走如常、。 梅超风是真有到桃岛谢罪想法,在射雕江湖不止一次劝阻过铜尸陈玄风。黄蓉重伤求救,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对方身上。只要黄蓉能保得住性命,师父定会饶恕自己。 一路下来,黄蓉都是处在半昏半醒的状态中,梅超风让药童煎熬调理期间,她还不断的输入内力替黄蓉舒筋活血。 一边要输入内力,一边还要苦修提升修为。 她本就是在摸石头过河修行《九阴真经》,还犯了欲速则不达的练武忌讳。 周岩将要狩猎时,梅超风输入内力替黄蓉舒筋活络护心脉,猛地觉得丹田内气似一沉,经络间原本流转有序的内气陡然乱奔乱突起来、 梅超风武功卓绝,知道自己多半要走火入魔,又没有拯救之法,想到苦尽甘来,本有机会得师父宽恕,却冥冥中如被苍天捉弄,见不得自己好。 她本性格偏激,情绪崩溃。 梅超风本是怒骂天公错,趟子手对周岩说梅客商失疯,她杀心大起,怒火蔓延,身形如疾风掠,出鞭就要取趟子手性命。 …… 箭似流星,攻敌必救。 梅超风听力卓绝,听得空中尖锐的镝音,长鞭在虚空舞动如蟒翻身。 “啪”一溜火光在夜色爆绽开来,铁制箭镞刮擦软鞭上的钩刺,冒出长串的星火。 “你也见不得我好。” 梅超风披头散发,宛似厉鬼,身形飘忽如幽又奇快无比,距离的拉近如幻觉,软鞭随着梅超风手腕的抖动,化成一条笔直的兵刃,如长矛,如杆棒,疾刺而至。 “躲开!” 周岩沉肩将趟子手小武撞了出去。 机警的趟子手刷的就从怀中拿出了石灰包,可猛地又想到对方是瞎子,扔出去好像也没有用,他转身发狠的跑向篝火那边,拿周岩的镔铁大枪。 周岩身体急退,梅超风猱进,间隔在两人之间的是绷笔直的软鞭。后退间,周岩扭转身子,身形在前方臂粗的树干上踏、踏、踏几部,迅速拔升。 “嘭!” 软鞭枪一样戳入树干,周岩身子翾风回雪飘出的刹那,已经背了铁弓,自怀中拿出铁护腕套在手上。 那被梅超风软鞭刺中的树木轰的炸裂,横向飞了出去,枝桠像是伞骨。 周岩一把抓住树干。 “梅客商,有话好说。” “贼老天、贼镖人,你们不让我活,老娘便让你们死。” 梅超风手腕一抖,软鞭成弧,鞭身蕴着排山倒海的力道兜向周岩。 周岩手中树干枝桠嗡的发出低沉声音,他手臂肌肉隆起,人推着树干抖出一个弧圈冲向梅超风。 泥石四溅,枝桠横飞,挂满了钩刺的软鞭和树干陡然缠绕在一起。 梅超风一愣,骂道:“好奸诈的人。” 她发力回鞭,周岩但觉得双手虎口一震,再也无法握着树干,当机立断松手,一脚踢在树干。 臂粗的树干忽的反砸向梅超风。 “镖头,枪。”拿了枪的梁小武大喊一声,将镔铁枪投掷了过来。 不等他接枪,凛风挟裹黑影袭面而来。却是梅超风弃鞭攻出。 夜色中,空气嗤嗤有声,梅超风手臂暴涨已经抓住了周岩手臂。 周岩空有“降龙十八掌”可正面使将“亢龙有悔”、“震惊百里”的两招,但在梅超风迅如闪电的攻击下,都来不及使出。 “啊”的一声暴喝,周岩内劲外烁,踏踏两个旋转,“嗤”服饰的碎裂声中,梅超风的身子如一片翻卷的云飞了起来,继而飘出两丈落在地上。 周岩稳住身子,他双手衣袖破损,露出的手臂肌肉虬结,梅超风的指尖则有血迹冒出。 他带着的铁护腕上是有倒钩的。 梅超风“九阴白骨爪”再如何厉害,也无法抓破铁皮,只是周岩也不好受,腕骨要碎裂一样。 夜风呜咽,回过神来趟子手拿了渔网,梁小武无声的打了个手势,各持渔网的趟子手从左右包围向梅超风。 梅超风喘着粗气,她顾不得手指伤势,问道:“你是全真门下?” 周岩明了,方才自己内劲外铄,梅超风试探了出来。 他轻微吐口气,有转机。 待要回答,却是听到雕车那边“嘭”一声,有人栽了下来。 …… 黄蓉知道自己被梅超风护送找爹爹的,迷迷糊糊中听到打斗,好像不久之后又停了下来,她挣扎起身想要一探究竟,那知身子骨发软无力,一动力气,顿觉的天旋地转,身体失衡栽了下来。 梅超风“啊”了一声,提气跃向黄蓉,才两个起落,丹田内气就像是断流无力为续,她“嘭”的落在地上。 “小师妹,你怎样?” 梅超风起身,摇摇晃晃走向黄蓉那边,她觉得双腿沉重的就像灌铅了那般。 周岩闻言一愣,梅超风哪有什么小师妹。 猛地他灵光闪现。 黄蓉算的上是梅超风的小师妹,而对方又在中都。 他纵身跃了过去,梅超风的尖叫声自后方起: “你要动她一根寒毛,福安镖局定会变的鸡犬不留。” …… 迷迷糊糊,意识半昏半醒。 黄蓉感觉有身影放大了过来,她努力的睁着眼睛,待看清楚些蹲在眼前的人影,立刻腹诽了起来。 “我怎这么倒霉,明明是跑在你前面的,却是被砸过来的木头击中,为什么你没事呢?” 她这话说完,喘了一口,“‘夜照玉狮子’在‘同福客栈’” 几句话像是抽空黄蓉所有的力气,她螓首低垂,靠着车厢昏了过去。 黄蓉还是女扮男装,身穿公子袍,但比较中都周岩所见时消瘦了太多,顺着对方的话语,周岩回忆起当时一幕。 洪七公、欧阳锋隔着轿子出手,定是轰出去的抬杆砸中了黄蓉。 她当下的一幕,便如天龙世界阿朱所遭受的创伤。 周岩没料到黄蓉竟腹诽了一句便昏迷了过去。 她那样的话语,符合性格。但眼下一幕也足见伤势严重,都到了命悬一线的程度,只是自己去哪里找个薛神医……玉观音。 周岩和梅超风交手,端算得上是自穿越以来最凶险的一次,尤其手腕被扣住,内劲外铄那一瞬,内力刹那就被催发到了巅峰状态,毫无保留倾泻而出。 此刻挂在颈脖上的玉观音便散发着温淳之气,滋养筋络,祛除疲惫,周岩知道温淳之气还有修复内疾的功效。 梅超风摇摇晃晃靠了过来,四名趟子手两两手持渔网,间隔距离随在她左右两侧,周岩起身说道:”福安接了这人身镖,便要保护所有人员周全,我能救公子。” 周岩没说识得黄蓉,只是单纯从镖局立场表达自己意思,这更容易让梅超风相信。 梅超风试探出周岩内力是源自全真教武学,她此时更有求于周岩,便问:“如何救?” “在下习有一门功法,可治疗内伤。” 梅超风当是全真功法,忙道:“还不治疗。” 这话说出,有求于人的梅超风意识到不妥,她极力放柔和声音:“请周镖头仗义相救,待到了太湖,定重金酬谢。” “好,在下安排一下便着手治疗。” “有劳!”梅超风得见黄蓉有保住命的希望,内心欣喜。 周岩向趟子手打手势,梁小武等人收了渔网、暗器,他道:“搭帐篷。” “得嘞” 梁小武到了药童乘坐的马车,拿了绑在车顶的帐篷,手脚利的支架起来。 那先前逃出去的药童眼见这边停了打斗,也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 他被梅超风控制,不得不鞍前马后的侍奉,这要是在城郊,早就逃的没人影,可荒郊野外,贼匪横行,不过略通拳脚的药童哪敢离队。 “还不去煎药。”听到足声的梅超风了冷哼一声,药童慌忙跑向篝火堆。 梁小武扎好帐篷,周岩在前,梅超风抱着黄蓉在后,三人到了里面。 周岩盘膝而坐,利用全真教内家领气之法,将发自玉观音的温淳之气导入经脉,存于气穴,等淬炼通的三条正经气穴盈满,他收了功法,略微运气调息,单掌抵在黄蓉脊背处通连足太阳膀胱经的“风门穴”,缓缓将截自玉观音的温淳之气输送了过去。 感谢所有订阅、投月票、推荐的大大们,明日尽可能给加更。 (本章完) 第98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第98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黄蓉感觉如处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黑暗旋转着,便似操控着轮回,悠远和不尽的过去与将来循环着。 在桃岛苦闷,无意遇到老顽童,趣味相投,便听他说话讲故事,给他送酒送饭,却是被爹爹发现后训斥。 自己受委屈离开桃岛,从临安府一路北上,想让爹爹寻找不得,然后发生了颇为有意思的一些事情,买马不成反倒是借了“夜照玉狮子”,在中都遇到梅超风,带着土地菩萨面具帮着镖师打架,结果被木头击中。 这些记忆清晰时,黄蓉觉得自己倒霉透顶,被爹爹骂便骂了,怎还飞来横祸受了重伤。 帐篷中,梅超风屏气凝神,感官着黄蓉呼吸,她看不见的状况是黄蓉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珠渗出,脸色渐渐自红至白。这般转了两次会,她“嘤”的一声低呼,潜意识发声道,“我怎如此霉运。” 梅超风身子发颤,呼吸都急促起来,自小师妹到王府后院求救到一路南下抵达此处,这是小师妹第一次主动发声,而且呼吸也似平稳了不少。 她内心情不自禁感叹,全真功法真是博大精深,自己两次被马钰指点一番,受益匪浅,如今这镖头竟然让命悬一线的小师妹都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如此想来,梅超风内心又忐忑,方才可是和镖头打的你死我活,她是有仇必报的一个人,此时身子多处酸麻,难免会想周岩会不会暗地里算计自己。 黄蓉意识更加清醒一些,随之而来的就是肌肉骨骼之间的疼痛,觉得就像是有千钧之力从四面八方压迫着自己,不断的撕裂、刺戳。 爹爹不能没有我,我不能死。还没杀三头蛟,找茬黄河帮,如是的念头中,黄蓉好似逆流泅泳,艰难的求生着,忽地里一股暖洋洋的温淳气息在周身关节、经脉等所有的疼痛处氤氲着,这股热流的作用下,她感觉身上就像是有肉芽在慢慢地生长,带着异痒,伴有舒坦。 她实则依旧痛楚,但这已经是受伤以来最舒服的时候,这股感官的促使下,黄蓉的意识开始下沉,昏睡了过去。 周岩感觉掌心的重力在不断加大,也恰将截自玉观音,存储于三条正经所有窍穴里面的温淳之气输入完毕。 他轻微吐口气,对梅超风道:“暂且先这样,让她休憩一会。” 梅超风忙搀扶住黄蓉,问道:“怎样?” “肯定有缓解,但具体效果还要看苏醒之后。” “多……多谢。” 梅超风除了对马钰有过表感激的话,从未对人说过答谢的言语,此番说出这两字,但觉拗口别扭。 “不要紧。”周岩起身出了帐篷。 梅超风扶着黄蓉仰躺,伸手把脉。 她对于道门功法一窍不通,修行《九阴真经》摸石头过河,但出自黄药师门下,对于药理、脉象却有也一些学识,但觉黄蓉脉虽沉但有力,比之前确实好了些许。 梅超风吐口气,心道天佑自己可怜,庇护小师妹。 她浑然忘记了不久前还在怒骂天公。 …… 梁小武等趟子手已经煮了面条,清水汤面,没什么好讲究。 周岩接过瓷碗,筷挑面条吃将起来。 “镖头,那公子伤势如何?” “说不好。” “但愿能将就抵达太湖。”一名趟子手说道。 周岩心中忐忑着。 玉观音是能修复内疾,但能否彻底恢复黄蓉筋骨脏腑伤势,他也没谱,毕竟自己不曾受过如此严重内伤,无法对照比较。 倘若不能,梅超风将黄蓉送到归云庄也没用。 陆乘风救不了黄蓉,除非黄药师恰好在。 他如此想时,青衣药童走了过来,梁子翁的弟子就是欺软怕硬的料,一路走来,对趟子手不屑一顾,也不怎将周岩放在眼里,如今看到他和梅超风打斗的似不相上下,便前倨后恭起来。 “周爷,这是主人给的山参,能滋补气血,请您享用。” 周岩知道梅超风虽狠毒,但是知好歹的人。神雕世界中,因为马钰的缘故,多次被全真教追杀,她能反杀对方,但皆手下留情。 所以对方送山参过来,纯属是为了黄蓉,而不是求自己全真心法治疗痹症。 “谢了。”周岩接过山参交给梁小武,“清洗一下,切片分着就面吃。” “镖头吃了滋补气血,你方才救人了。”梁小武道。 “照做,快去。我那需要山参滋补,看我可有精神萎靡样子。”周岩将野山参扔给趟子手。 “那便听镖头的。” 梁小武拿了山参,自水囊取水清洗,用匕首切成薄片,又将一半送到周岩这边。 他不推来让去,将山参方放入瓷碗,吃将期间问药童:“你是梅客商弟子。” 药童看了一眼帐篷,目光收回来低声道:“师父是赵王府聘请的参仙,我是被她抓过去的。” 周岩笑道:“原来如此,你也真可怜。” “可不是,随着师父到赵王府,快到城郊的时候师父豢养的大宝蛇不知被那路贼子偷去,自到了王府,师父没好脾气,三天两头呵斥,有时还挨打,如今又被她掳了过来。” 周岩笑了笑,“或许这趟镖到了太湖,你时来运转也有可能。” “周爷到时候帮我说说好话。” “好!” “多谢周爷。”童子千恩万谢离去。 周岩三两下吃完山参面,对梁小武说道:“车马暂且在这边不动,小武天明去黄河码头雇船。” “好嘞!” 周岩将相关事宜安顿下来,盘膝而坐运气调息,那边的梅超风出了帐篷,向药童询问他在作甚,小童说在打坐。 梅超风便忍住找周岩冲动,她让童子将自己软鞭取来,随后进入帐篷陪着黄蓉。 晨光熹微,天气不见好转,低压的云层如是苍天扔下来的一副镣铐。 梁小武骑马直奔黄河码头,周岩则入了林野猎杀了两只野兔回来。 一个时辰后,梁小武去而复返,面色颇为凝重道:“镖头,码头无一渡船。” “为何?” “打探过了,山东那边在打仗,济南府黄河沿线船只要不被破坏,要不被征调。” “何人在打仗?” “一股举事的义军,乱的很,和金人、临安府朝廷的兵马都打。” 周岩真没想起来当下活跃在山东的义军是哪一股,不过对于临安府朝廷对待义军的态度,他是嗤之以鼻。想利用义军消耗金国兵马,还担心一旦做大威胁自己统治,又当又立的做派。 他思绪回笼,道:“沿黄河走西南方向,且走且看。” “好!” 趟子手套马,周岩对梅超风说了改道的事情。 梅超风自没意见。 黄蓉已经被送到了马车,周岩向梅超风询问状况,对方说睡的很好。 他安心不少。 车队启程,一路沿着黄河西南而行,时至午间,途中倒也看到野渡小船,但这对于车马过河的周岩无济于事。 夜色再一次落下时,车队过聊城。 雕车内的梅超风大叫一声喊着马车靠停,黄蓉吐血了。 (本章完) 第99章 功法互换,摧坚神爪 第99章 功法互换,摧坚神爪 “呼!” 周岩轻微吐口气,将抵在黄蓉脊柱“风门穴”的右掌收了回来。 “怎么样,周镖头?”梅超风忙问。 “我且想想。”周岩从雕车跃了下来。 梅超风把脉,脉相还似如之前一次,虽沉但有力,似还好转了不少。 她也翻下马车,靠着车厢感官着不远处周岩的动态。 黄蓉吐血后昏迷,周岩让雕车停下来,再一次施全真教内功心法截取发自玉观音的温淳之气存于窍穴,输送到对方体内。 他如今的感官是有效果,温淳之气确实在蕴养脏腑,舒筋活络,祛除内疾,方才黄蓉吐出来的是淤血,但想要让黄蓉彻底恢复起来,却没有可能。 而且即便送到归云庄,没有了玉观音的温淳之气,黄蓉伤势还会复发。 他如今自是能猜测出来梅超风意图,找陆乘风,如果对方也束手无策,多半是要拉着陆乘风去桃岛。 可问题是东邪不在桃岛,耽误救治,黄蓉死于非命都有可能。 或许黄蓉修行全真内家心法,自己再将玉观音给对方,她依照自己修行之法,截气化成自身内力,再淬炼筋骨,蕴养脏腑,久而久之,能恢复过来。 但黄蓉当下的状况怎能修行得了全真内家功法。 周岩苦思,南帝定是能救治黄蓉,但对方在哪儿呀,只知道在铁掌峰周边的一个大致范围,盲目寻找,如大海捞针。 青衣药童在煎药,梅超风眼见黄蓉有好转迹象,心情颇还可以,不曾为难童子,那药童的话也多起来。 他看到周岩冥思苦想的样子,脱口而出,“可惜师父的大宝蛇被人抢拿去了,如若不然,公子服用蛇血,定能痊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岩思绪回笼,回头看了一眼童子。 菩斯曲蛇。 周岩想到了蛇胆。 黄蓉伤之所以严重是因经脉受损,经络损,内气无法有效运转循环,而蛇胆除了滋生内力,还有通畅经脉效果。此功能在神雕江湖中,杨过断臂受伤,服用之后尤为明显。 自己服用蛇胆,效果是差了点,或许是和曾食用的菩斯曲蛇少生长了近二十年有关系,但黄蓉可以由量抵质。 眼下也过不得黄河,西南而下到封丘,南岸就是开封府,定能找到大船运车马过河,到襄阳时春暖开,捕蛇不难,黄蓉吃蛇胆,伤势稳定下来,可自行运气疗伤,再雇大船沿长江到太湖,一路顺流。能赶不少时间回来。 周岩内心踏实下来。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 周岩转身回走,对梅超风道:“我有办法让人痊愈起来,但你需得遵照我之意。” 梅超风除了《九阴真经》不能给周岩,其他什么条件都可答应。 “好。” “那便这样。” 周岩待要让趟子手套车,梅超风忽问:“什么叫攒簇五行?” 周岩闻言,寻思到襄阳,指不定还会遇仇家公孙止,要不便解释给梅超风。万一到时候遭遇强敌,可以当帮手。 梅超风却道:“我不占你便宜,你解惑我这些道门术语,我给一套功法,互换如何?” 不待周岩回复,梅超风道:“不过此功法需以头颅修炼,兵荒马乱,路有死骨,寻来也不难。” 周岩内心呵一声,心道你是练茬了,学不到《九阴真经》上半部中练气归元、修习内功的心法,但凭己意,胡乱揣摸,不知“摧敌首脑”是攻敌要害之意,以为是以五指去插入敌人头盖,硬是把上乘武功练到了邪路上,将其变成歹毒无比的“九阴白骨爪。” “可。” “好,我且先说口诀与你。” “……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 “攒簇五行,意为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 趟子手套车期间,梅超风说了功法口诀,领气之道,周岩则替梅超风解惑对方所问道门疑难。 他得《九阴真经》的“摧坚神爪”。 车队再次启程,沿着黄河西南而下,一路再无波澜。 每日歇脚期间,他先是截气替黄蓉输入玉观音的温淳之气,随后找稍远地方苦修“摧坚神爪”,他对这门功法很用心,修炼有成,可以和《岳家拳谱》当中的“散手”互为补充,“岳氏散手”也称做鹰爪、鹰手拳,临阵对敌,两门功法相得益彰配合映衬使将出来,别说是梅超风,老顽童都能大吃一惊。 ……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开封府北边的黄河河面浮着春水雾气,河岸边上的垂柳新芽如帘,周岩一行人抵达黄河码头雇佣大船,载车马过河。 开封府有四大镖局之一振威镖局。但周岩不入城,绕道而行,快马加鞭直去南阳方向。 …… 雨在夜色落下后变得大了起来,南阳的天色浸在一片黑蒙蒙里。 路面泥泞,已经不适合前行。 梁小武、趟子手将雕车驱赶到靠近山林的一片草地间。 黄蓉如今整日当中,有一半的时间是清醒的,但嗜睡,余下的一半时间便在睡眠中度过,周岩疗伤的时候,梅超风都会在身边,她也不问周岩“旋风扫叶腿”怎学的,或许未来不明,生命如残灯,有些话不问也罢。 射雕江湖中古怪精灵的少女如今少有言语,清醒的时候,更多的时间用来观察周岩。自一些微末的细节,深入了解这个借马给自己,每日都要运气疗伤的镖师。 她见对方一路从不投宿客栈,不吃外食,如履薄冰般护着这趟镖。 这样谨慎细微的人,应是少言寡语才对,可事实恰好相反,他和趟子手坐在一起,时常三言两语便能让几个人发笑起来。 还会指点趟子手武功,狩猎改善伙食,只是做的饭,真让人难言。 余下的时间,周岩都会在修行。 黄蓉有点闹不明白一个镖头苦行僧的修行为何,镖局又不是你开的。 有时候黄蓉也会观察梅超风,感觉对方脾气好了很多,时常会去向周岩询问一些功法上的事情。 黄蓉忍不住又心想,桃岛的门人,竟向镖师求教。 也不知道爹爹看到这一幕会如何作想。 周岩依旧遵照走人身镖原则,除了给黄蓉疗伤,歇脚的时候不到雕车这边,但对黄蓉的观察是有的。 他也迷糊,按道理是“江山能移,本性难该”,黄蓉清醒后也是古灵精怪的样子,怎变惜字如金起来。 这还是“蓉儿”吗? 带着这种疑惑,他一头钻入山林去修炼功法。一路走来不断苦修,“摧坚神爪”到了突破的时候。 (本章完) 第100章 振威镖局,江湖告急 第100章 振威镖局,江湖告急 雨一直下。 春日的冷雨将一些早绿的植树洗得明净清澈,发芽的草木、含苞的,一点一滴的将这世界点缀有生机勃勃起来。 雨雾中,周岩脚步重重地朝下一沉,草地间的积水刷的绽开如莲,他两手成爪,一爪向天,一爪向地,“摧坚神爪”的起手式如撑开了天地。 不一瞬时间,双爪左起右下,变得如要搅动天云。 他身形催动步伐,脊柱发力,双爪分合,空气中竟响起“嗤嗤”的破风声来,两爪犹如巨蟒翻腾,雨雾之中,成白上千的雨滴被爪势带动起来,练成一条条雨线,又似细小的飞蛇,随着他的爪势彼此飞腾撕咬。 猛地里周岩步伐飞旋,舒展爆发,精纯的内力顺着“摧坚神爪”的领气之法,自拇指“少商”、食指“商阳”、中指“中衡”、无名指“光冲”、小指“少择”五穴喷涌出来。 周岩内劲外烁,左手交错扣向前方的古树。 “嘭”的声响,周岩身子后退,大片的树皮给爪了起来,树干上呈现出十个清晰的指印。 周岩走过去看了一下,笑道:“这才是真正的‘五指发劲,无坚不破’的《摧坚神爪》” 他距离这门功法大成自还差了很多,但就境界而言,他这门功法的造诣,都不知道甩了同样有修行的完颜康多远。 他之所以精进如斯,自是通晓道门修行纲要的原因。 同样的功法,梅超风手中诡异,周岩使将出来则是刚猛。 周岩收了功法,又练习一番降龙十八掌的“飞龙在天”、“震惊百里”,这才回到车队那边。 梁小武已经下好了面。 不再是清汤白面,因为春日的到来,随处可寻野葱野菜,再放一只周岩途中狩猎的野鸡,便是令人垂涎欲滴的鸡汤面。 周岩喊了药童过来一道吃面,他让梁小武另盛两碗面送给梅超风、黄蓉。 小武回来后愤愤不平道:“公子身子不好,镖头关照,特意加了个鸡腿,那知公子只吃了一口便皱眉嫌弃说难吃死了。说鸡汤炖的火候不够,面应该放到水中煮,煮开后往锅里浇水,往里加菜叶,再煮到水开后捞出来,浇上鸡汤。” 周岩呵呵一声,黄蓉渐回来了。 他笑这对趟子手道: “往后就这么做。” “做了真就变口味了?” “自然!” 周岩肯定道,黄蓉的厨艺无需赘言,都能征服老饕洪七公。 …… 中都,福安镖局。 几枝桃斜斜探出青瓦墙,院内的桃树虬枝横斜,将天光筛成粉霞,吕客商从落在青砖上的瓣走过,对着迎上前来的张望岳说道:“桃李春风一杯酒,今日定要和镖头痛饮一番。” “好,我便‘会须一饮三百杯。” 两人早就熟络,寒暄着走向议事厅,武场那边,呼延雷对杨铁心、穆念慈说道:“那是荆州的吕客商,我们过风陵渡走的就这客商的镖。吕客商过来定是再次合作,周兄弟的太湖归云庄人身镖加上这一趟物镖,镖利都抵得上以往整年收入。杨老哥,我们有事情做了。” 福安镖局自过上元节营业以来,陆陆续续还接了几趟物镖,都是不过黄河的短途镖,镖头时百川在外走镖。如今吕客商上门,定是以往那般镖利丰厚的物镖,呼延雷料定自己要再走荆州。 穆念慈也颇为向往,终于可押镖了。 不过按时间推算,周镖头是赶不上这趟镖。 …… 春光从敞开的窗户落在厅内,空气中粉尘打着旋儿。 吕客商道:“方才自武场经过,不曾瞧见周镖师。” 张望岳言:“周镖师年前被提拔为镖头,如今独当一面,走镖到太湖。” “原来如此。”吕客商眸中存有可惜了的神情,他自是遗憾,极度的赏识周岩,去年镖货到荆州,少年郎不曾入城,颇为遗憾。此番过来料能得见畅谈,那知却心想事不成。 吕客商不过是一念之间的想法,他思绪回笼,道:“这趟镖还是如去年一样,是骡马、药材、皮货,不过骡马要翻倍。” “没问题。” “我敬总镖头为人,便无需赘言,这两日所采购物资都会悉数抵达,骡马自马行采购,三日后出镖如何?” “行。” “总镖头随我到马行选购骡马,晚间你我再‘会须一饮三百杯’” “好。” 两人言语敲定事宜,一杯茶尽,张望岳召唤呼延雷,一起陪同吕客商出了福安镖局直奔城郊马行。 …… 新野西临秦笼,南接荆襄,被称之为“南北孔道,中州屏障” 车队过新野,襄阳在望。 一夜前行之后,雕车于晨光熹微时在依山傍水的林边停靠下来。 空气中散发清新的草木香气,药童从雕车拿了几件皮裘下来,直接铺设在林间的草地上,供黄蓉透气休息。 周岩入了树林,不大一会便射杀了两只野鸡过来。 梁小武娴熟的拔毛清洗,炖出火候来,随后再下面捞面,浇上鸡汤,整套流程娴熟,当然按照黄蓉所教导,制作出来的鸡汤面确实地道。 药童过来端了两碗面送给梅超风、黄蓉,周岩几个人围坐一起吃面。 猛地里“嘭”的一声,焰火升空。 周岩端着碗起身,不消片刻,激烈的金铁交击声从前方连续传来。 “小武,套马,我去一探究竟。” “好嘞!”梁小武带着三个趟子手跑过去给雕车套马,周岩骑黄骠马手提镔铁枪循声驰骋过去。 转过前方的山坳,周岩的视线内百余人规模贼匪在围攻镖队。 何其像是荆州郊外的一幕。 数百骡马被镖车围拢在中间,镖头、镖师、趟子手百余人依靠简易防线拼死抵挡。 周岩的视线内,一名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年手持双枪,身形进击间右手短枪刺进一名贼匪胸腹之中,那贼匪歇斯底里的叫喊中,少年左手短枪扎进了对方的喉咙,电光火石之间,对方右手短枪拔出,反手戳入一名挥刀冲上去的贼匪喉咙。 双枪将,少见呐,周岩视线跃过少年,看向镖队镖旗。 迎风烈烈招展的纛旗上赫然绣着“振威”两个大字,旗面翻卷,另一面上的字迹也清晰得见,是“韩”。 周岩看着数百匹骡马,心道莫非这也是送往荆州军营的? 他调转马头,疾驰到雕车这边,对梁小武道:“开封府振威镖局遭遇贼匪,小武将车带入山林暂避。” “好嘞!” 周岩转而看向梅超风:“我需要帮忙。” 梅超风愣住了,这是在说我么? 黄蓉笑道:“去呀,你以为鸡汤面是白吃的。” 周岩笑了起来,黄蓉就是这样才对。 黄蓉说话,梅超风不敢不听,况且一路走来,和周岩相处的也融洽,不就帮忙杀人。 “牵马过来。” 梁小武利索的将自己青骢马牵到雕车这边。 梅超风上马随周岩直奔振威镖局镖队。 三章送上,感谢大大们阅读。 (本章完) 第101章 少年意气,惺惺相惜 第101章 少年意气,惺惺相惜 周岩骑黄骠马,手提镔铁枪,腰跨青钢剑,身背铁胎弓。边上青骢马的梅超风一身黑衣,手拿软鞭,墨发飞扬。 两人抵近贼匪,他迅速观察。 百余人规模,三十多骑,有数骑策马围绕着镖车形成的防御在射箭,箭法不俗,给振威镖局的镖师、趟子手造成了极大威胁。 马下贼匪也凶悍,很少有贼匪单独持刀冲杀,都是三五人组合在一起,兼顾左右的凶狠出刀,竟还有贼匪手持大枪捅刺。 周岩自当趟子手开始走南闯北的押镖,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来这股贼匪非寻常走投无路山民聚义而起,胡打乱缠的乌合之众。 他在这股贼匪身上看到了荆州那股张三枪麾下教徒的影子,还有一些军士的风格。有十多骑贼匪没动,为首一人手持狼牙棒,应该是头目。 “跟着我,贼首的兵器是狼牙棒。”周岩对梅超风说道,他相信对方能听声辨认出兵器来,混战中一旦和对方遭遇,以便杀贼先杀王。 “知道!”梅超风人狠话不多。 贼匪没人注意到两人的靠近,周岩距离镖车不到一百五十个大步,对方在铁弓的射程之内。 “刷!”镔铁枪被他插入地上,他掀了弓囊。 朦胧的晨光中,铁弓被拉开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烟尘飞扬。 一名骑马的贼匪张弓搭箭瞄准手持双枪的少年郎。 “小子,看你能嚣张多久。”马贼嘴角有狰狞的笑意。 尖锐的镝音刹那间在耳边爆开,“噗”的声响,破空而来的箭镞轻而易举的撕开马贼的后脑从面骨洞穿了出来。 巨大的贯穿力带着对方自高头大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不过一瞬间,箭似流星,例无虚发,周岩马背十三箭,将马上、地下十名弓箭手射杀,有三名却是看到同伴被箭射,反应机警,“镫里藏身”躲过致命箭射。 手持狼牙棒的贼首循声看过去的时候,周岩、梅超风已经掀起了冲势。 身形似铁塔的贼首好不恼怒。 “杀了这对狗男女。” 他身侧马贼呼啸冲向周岩、梅超风。 距离拉近,先于周岩镔铁枪飞出去的是梅超风的软鞭,那鞭笔直进击,抵到当前马贼胸口,鞭梢昂起,便如一条假死的毒蛇忽地反噬,呼啸而出,向那马匪面门点去,鞭梢未到,所挟劲气已令对方一阵气窒。那马贼急用钢刀挡架,鞭刀相击,一震之下,马贼手中长刀脱手飞了出去。 鞭梢“啪”的如碎瓦罐那般点开对方面门,红色血液、黑色头发迸溅入空中。 周岩的前方,一名马贼驰骋中将精气神蓄到顶点后凶猛提枪就是一刺,周岩坐马背的身子斜侧,弯臂夹住长枪,右手镔铁枪点出,“噗”的刺穿对方头颅。 他抽枪,黄骠马疾驰间已经冲入对方马队,简朴凌厉的一招“岳家枪”“孤山万里”笔直递出,枪头“铿”撞在前方马贼斩马刀上,竟然弯曲出一个磅礴弧线。 周岩稍微收劲,铁枪反崩成一字,顺着枪身震过去的力道将对方手中斩马刀崩上天空。 “噗”大枪自臂力惊人马贼胸口穿透了进去,透背而出。 周岩并不拔枪,黄骠马驰骋向前。 清亮的剑鸣声响起,他右手拔出青钢剑,一剑刺出,一招变三招,一剑化三清。侧翼的马匪但见视线内剑光闪烁,虚实难定,马匪哇呀呀吼叫,凭个鱼死网破钢刀砍向周岩。 “噗噗噗”三声,马贼手肘、胸口、面门同时中剑。 周岩跨下黄骠马从两名马匪中间冲将了过去,他的左侧,高头大马驮着已经没有气息的马贼冲了过去,周岩探身,一把自对方后背抽出镔铁枪。 枪刺、剑杀,抽枪,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 镖队的那边,手持双枪的少年郎看的热血沸腾,他顿觉血脉偾张,双枪挥舞,左手枪点、扎、挑、刺,右手枪扫、砸,如龙蛇在走,敲碎、挑穿前方贼匪的头颈手脚,明媚的春光下,道道血光随枪锋的推进飞洒旋转,那少年郎竟如同身处在血色漩涡中。 “好枪法。”周岩由衷的赞叹一声。 周岩、梅超风一个回合便将冲过来的马贼收拾干净。 铁尸的软鞭挥舞起来,方圆丈内,无人能进,那鞭子噼噼啪啪的抽出一道道白色气团,梅超风转眼之间将攻势延展向贼首。 那贼首剽悍,但也知好歹,眼见得力手下死伤殆尽,来者狗男女武功卓绝,自知难以抵挡,呼哨一声策马逃窜。 如何来的及。 梅超风攻出去时,周岩已经做了拦截,斜向里冲出去的黄骠马距离对方还有四五丈时,他忽地投掷出镔铁枪。 “铮”的一声,铁枪被狼牙棒击飞,周岩却已经籍着黄骠马的飞驰跃了出去,“飞龙在天”掌势笼罩向对方。 贼首来不及挥狼牙棒,暴呵一声,弃棍,双手使“天王托塔”架住周岩一掌。 双掌交接,贼首顿觉顺着周岩掌心压下的力量如山崩,无坚不摧。 喀喇一声,贼匪手臂已断,跨下高头大马“轰”的如坍塌的矮墙砸在地上,那贼匪才翻滚起身,猱进的周岩蓦地里右手一伸,噗的一响,五根手指直插入对方脑门。 贼首立时气绝。 树倒猢狲散,周岩、梅超风联手先是击杀贼首得力手下,再斩贼首,余下的虾兵蟹将自溃不成军,被少年郎带领的镖师、趟子手杀成了倒卷之姿。 梅超风对击杀小喽啰不感兴趣。 她蹲在贼首身侧,触摸着被周岩以“摧坚神爪”插出指孔的贼首头颅,脸上有迷惑神情,以周岩境界,没道理将“九阴白骨爪”如此之快的练成呀。 梅超风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一掌拍下去,震碎头颅,随召唤过来青骢马,跃上离去。 梅超风知好歹,晓得一旦自己暴露身份,对于周岩有害无益,走为上策。 周岩看着毁尸灭迹离去的梅超风,唏嘘一声,都知道为别人着想了。 …… 空气中弥漫着嗅之作呕的血腥气,伴随的还有受伤趟子手、贼匪的呻吟。 少年郎白袍血迹斑斑,他将双枪交给身侧一名镖师,快步走到周岩面前:“在下振威镖局陆北河,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周岩走人身镖,不穿镖服,自报家门的陆北河当然识不出身份。不过周岩也有迷惑,振威镖局的东家姓韩,陆北河白袍双枪,这和镖人的装束有点出入。 看对方武功,按道理最低也是镖头,走这样的物镖,当身穿镖局云锦镖服才对。 他拱手回道:“福安镖局镖头周岩。” 陆北河惊讶一声:“原是福安周镖头,失敬失敬,多谢镖头仗义相助,待回了开封府,在下定将此事报于义父,携礼到中都酬谢。” 原来陆北河是振威镖局东家的义子。周岩客气道:“无需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本分,况且福安、振威都是镖局为业,相互扶助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周岩这话说的客气,但内心实则波澜起伏,长风、福安、振威、龙门四大镖局,长风的少东家赫连春城行事张扬,狼贪虎视。 龙门镖局不好直接评价,但襄阳遭遇对方镖队,从那少年镖头行事作风判断,端称得上飞扬跋扈,料来也很难为善相处。 振威镖局的少东家陆北河英气,谈吐得体,都是同行中人,但也落了那句“一样米百样人”的话。 “原来是振威少东家,幸会。“ 陆北河道:“不提这虚名,周镖头也是押镖?” “嗯,去太湖。” 陆北河如数家珍:“去太湖自济南府南下,路线最优,镖头转到新野一线,自是因为那边的战乱。” “确实如此,振威这镖是走哪里?” “荆州。” 周岩轻微吐口气,心道果真如猜测,这些骡马也是送入军营。 “可知这伙贼匪来历?” “周镖头这边说话。” “好!” 两条走远一些,陆北河撩衣袍坐在地上,周岩随坐。 振威镖局的少镖头道:“镖头可知大齐?” 周岩知,但却是穿越而来后得自原主的信息。 金国划黄河以南为大齐统治,用来应对临安府朝廷,不过后来因不满皇帝刘豫面对临安朝廷军队屡战屡败,也无法消灭境内的反金义军,后废黜刘豫。 “略知一二。” “这伙人就是大齐余孽,流窜到伏牛山、桐柏山一带,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原来如此。” “不止于此,如今荆襄一带颇不太平,还活跃着一股自江西而来的马贼,福安镖局倘若走这条线路,切记谨慎。” 陆北河言落,恨恨说道,“振威镖局身在开封府,在新野、南阳、襄阳一带也算是有威名,镖队出行,山寨帮派都要给个薄面,那知道对方贼胆包天,竟然利用镖队晨间启程间隙攻将过来,打了个措手不及。” 振威少东家这话落下,忍不住又称赞:“周镖头和同行镖头擒贼先擒王,端是妙手。镖头走太湖镖,返程倘若过开封府,定要到镖局做客。” 长风能吞并四海镖局对付福安,周岩自可以远谋,连横振威应对长风,他便道:“一定。”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在下还有一事相问。” “但说无妨。” 周岩道:“福安年前也走过一趟荆州的镖,骡马为主,货主是名吕客商。” 陆北河道:“巧了,振威这趟镖也是。” “少东家可知吕客商去向?” “不知,义父自不便发问。”陆北河若有所思,“镖头是担心吕客商去了中都,福安再走镖到荆州。途中遇到大齐余孽、江西马匪。” “确实如此。” 陆北河沉思后道:“这样好了,我差遣一名趟子手快马加鞭到开封府将此事告之义父,镖局另遣趟子手到中都送信。” “不如我托少东家走一趟到中都福安的信镖如何?” 陆北河哈哈一笑:“周镖头心细如发,可!” 振威的少东家当即召唤趟子手拿笔墨纸砚,周岩书信一封,对方打上火漆,镖资信到结算。周岩、梅超风击退贼匪,有的是遗落下来的高头大马。 陆北河派遣一名镖师牵两马,径直快马加鞭北上。 一个是福安镖头,一个振威少东家。 少年意气,惺惺相惜。 陆北河邀约周岩回程途径开封府时一聚,周岩应允,遂拿了长箭,作别对方,回车队汇合梅超风、黄蓉。 (本章完) 第102章 百蛇回避,横行无忌 第102章 百蛇回避,横行无忌 “镖头来了。” 周岩返林,趟子手梁小武迎了上来。 梅超风回来时早就说了杀对方贼首的事情,先前颇为紧张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嗯。” “什么时候动身?” 车队落脚本就是要休息,人在车上不困,但马乏,周岩想着振威镖局的镖队要包扎、救治伤员,还需清理贼匪尸体,便说道:“将马放到林间食草,都休息一下,过午启程。” “我给镖头再下碗面。” “启程前一道果腹就可。” “好嘞。”梁小武如今熟悉周岩性格,知道自家镖头是说一不二的人,他不再坚持,开始给马下鞍,驱赶到林间。 周岩携剑,带着包袱到了河边,寻一隐秘水深之处,脱了沾染血迹的衣服,清洗干净,晒在河石上,他入水洗浴,上了河岸坐在平整的石头上,回想陆北河的话。 振威镖局在开封府,南下走镖频繁,消息灵通,对方说荆襄一带活跃着一股自江西而来的马匪,对方定是福安镖局年前走荆州所遭遇的那一伙。 如此看来,张三枪尚且没有彻查此事。 情感层面,周岩自是失望,在襄阳遭遇张三枪,虽言少交浅,但从对方行事看人,算得上是英豪。但手下杀人越货,不做调查,失风范。 可理性下来,也没什么好埋怨,张三枪如今正处蓄势造反的时候,四下走动,发展教徒,分身乏术也有可能。当下的明教急于发展力量,龙蛇混杂,便好似丐帮,也不是一碗清水,洪七公亦不能面面俱到。 周岩又想到和贼匪的交手,拿枪、持剑,一样兵器使将来开,自是得心应手,但同时持枪挥剑,便没有什么章法。 往后蒙古南下,有的是兵祸战事,遇到流寇兵匪,策马持枪,更显威势,但要同时提枪持剑过招,反倒是束手束脚,不知道老顽童的“左右互搏”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他笑了笑,其实在看射雕、神雕的时候,对于这门功法始终抱有怀疑,不管如何一心两用,也不能多出手臂出来,左右手施展不同功法,如何领气? 没有运气,无法内劲外铄,拳脚便失去了威力。 他颇为深入的推敲,得不出所以然,心道以自己心性,真要有这份机缘,估计也未必学得会。 河岸两侧柳新芽如帘,鹅黄嫩色在春光中如若一只只的雀嘴。 周岩盘膝而坐,默运全真心法调动内气淬炼经脉,蕴养脏腑。日行于中天,他以截气之法将散发自玉观音的温淳之气存入打通的经脉窍穴。 河中有鱼,周岩使全真剑法,颇费了一番功夫后刺了几条大鱼上岸,再寻些野葱,到了车队那边,交给趟子手处理。 梁小武做了鱼汤面,众人果腹之后,周岩给黄蓉疗伤完毕,他寻地调息,梅超风借故问一些道门修行之法的空挡开口:“我看了你以爪法击毙贼首,如何修炼的?火候不错。” 周岩暗笑,梅超风分明好奇的不行,却还端着架子发问。 “练气归元,依照行气之法,走手臂经络,内劲自五指“少商”、“商阳”、“中衡”、“光冲”、“少择”喷涌而出,外烁发力。” 梅超风一愣,道:“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你是如何修炼的?” “这是说功法大成,无坚不破,攻敌要害,如指穿腐土。” 梅超风沉默下来。 “怎了?”周岩看着对方。 梅超风眼瞎、面色雪白,周岩看出不什么异样情绪,但对方足足数息的沉默足够反映出其内心凌乱。 “没怎,你练的很好。” 梅超风敷衍的回了一句,慢慢走向马车,内心翻江倒海,忍不住嘀咕,“贼汉子,我们都练错功法了,要不是错悟其意,也不至于四处树敌。贼老天真是见不得人好。” 猛地里梅超风身子一顿,福安的镖头说了内劲外烁,按照此法修行,“九阴白骨爪”假以时日定可再精进,可他气走的是哪条经脉呢? 梅超风犹豫要不再过去询问,周岩的说话声已经响起:“小武,套车。” “得嘞!“ 四名趟子手忙碌起来,药童收拾铺在地上的毯子。 梅超风只能作罢,想着反正到太湖还有时日,途中再问。 周岩策马提枪在前,梁小武在后,途经振威镖局和贼匪厮杀的地方,陆北河的镖队早就离去,地上也收拾干净,远处林间有泥土翻新的迹象,料来死了的镖局趟子手都是埋在那边。 “荒野多白骨,妇望人不归。”他一声叹息。 ……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自新野走来过南阳抵达襄阳山野。 一路再无事端发生。 夕阳挂在远山,雕车行于林边。 周岩仿若看到了“夜照玉狮子”。 宝马、神雕,就在前方的谷口曾相斗过一场。 当初周岩自荆州北上寻找蛇谷,黄骠马在山林独自食草等候他多日。老马识途,何况颇有灵性的黄骠马。雕车尚未到蛇谷,黄骠马已经兴奋的打着响鼻。 周岩也颇兴奋。 神雕帮助自己退公孙止、裘千尺的画面历历在目。 此番再遇大雕,当能友好交往。 周岩举目望去,再无年前到访的萧瑟,青山如黛,山上青松翠柏,高下相间,飞瀑奇石和野杂树显出一片绚丽色彩。远峰白云缭绕,各具奇姿。 如此景象,令人心旷神怡,黄蓉都是掀了车帘,靠在车厢看着峰峦沟壑如水墨画的一幕,梅超风眼瞎,不识路途。药童眼明,但不知何处。 黄蓉看的分明,心思玲珑,猜测周岩到此处多半和自己伤势有关系。 只是一路走来,她也体验出规律,周岩以内气治疗,自己精气神便会好转不少,但过后时间稍长,精神又会萎靡下来。而且这种现象越发严重。 确切的说,自己的命就是残灯一盏,被周岩续灯油亮着微微光芒。关于人体机理,她的学识都不知道超出梅超风多少,周岩一番善心,但治标不治本,久而久之,元气、宗气、营气、卫气不足,经脉萎缩,自己就要变成注侏儒、丑八怪。 黄蓉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周岩的善意看在眼里,但她纵是七窍玲珑,也猜测不出周岩是要如何治疗自己。 黄蓉、周岩,两种心思,雕车在靠近蛇谷的一处山林停靠下来。 入蛇谷抓捕菩斯曲蛇,取蛇胆给黄蓉治疗,非三两日能之事,周岩让梁小武扎营。 他对周边地形熟悉,拿了草纸,绘出大致地形,标明何处可以取水,将草图递给对方。又对梅超风叮嘱一番,遂带了两枚传讯焰火,背弓囊持剑,肩挎装有祛蛇药物、陶罐的褡裢进入蛇谷。 谷深林幽,风吹过时灌木、青草簌簌作响,仿若有千百条蛇在四下出没,周岩轻车熟路前行,以意领气,放大耳识。 前行出约莫三里左右,夕阳将左侧的山崖烧成炫目的金黄色,沙沙的细微声响陡传来,他循声望去,丈外的灌枝上,一条比拇指略粗的菩斯曲蛇扬着三角形的舌头,已经处在警备当中。 周岩左右观察,不见有其他蛇类,他回正身子,持剑慢慢靠前,那蛇急促吐着猩红信子,眨眼之间,也不知道探嗅了多少次,然后便在周岩目视中刷的自缠着的灌枝落下便要向灌丛深处逃去。 周岩手疾眼快,身体猱进如猿过林,“啪”一声,剑鞘击打在菩斯曲蛇七寸,那蛇顿时瘫在地上。 他不着急拿蛇,放大搜索范围,才走出三四丈,阔叶蕨类植物的根茎间,两条菩斯曲蛇好一阵翻滚游走,仓促逃窜。 周岩反应过来了。 郭靖吃食梁子翁大宝蛇,到了桃岛时西毒手下蛇奴所驭百蛇回避,自己如今所面临的也是如此一幕。 百毒不侵不好说,但能克制蛇毒是肯定的。 之前一次在蛇谷遭遇袭击,应是和菩斯曲蛇生命力有关系,那腕粗生有灵性的大蛇有较强的抗御性,眼前这些不成气候的菩斯曲蛇遇到自己,只能退避三舍。 周岩神情大振,自己在蛇谷可横行无忌。 今天才看了下数据,首订过千。万分感激所有订阅支持的大大们,没什么好说的,明日尽量加更,周六一定爆更,以表感谢。 (本章完) 第103章 蛇胆劫,龙虎凤 第103章 蛇胆劫,龙虎凤 阡陌暖春,素月流天。 一条有初生婴儿手腕粗的菩斯曲蛇如箭弹射向周岩。 “啪”青钢剑敲在毒蛇七寸,那大蛇顿然落在草丛中,扭曲翻转,剑鞘又在蛇头击了一下,看起来也有些灵性的的大蛇便没了生命。 月色落下时,周岩已经在蛇谷前行出将近六里,事实也验证了最初的猜想,服用梁子翁的大宝蛇血,自己确实对蛇类有克制作用,一路行来,拇指粗的毒蛇避让不及,也只有形体粗壮的菩斯曲蛇状况稍好。 有意思的是这些大蛇畏惧,但又会主动攻击,这倒是省事了。他如今的修为比较自荆州北上到蛇谷时自不可同日而语,一两条大毒蛇攻击,危险都算不得,手起剑落,得来不费功夫。 对于大毒蛇的主动攻击,周岩就当是自己因服用大宝蛇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菩斯曲蛇感受到了对种群的威胁。 就像神雕、大蛇一样,一旦遭遇,不死不休。 其实周岩怎会赶尽杀绝,涸泽而渔。 越是向蛇谷深处潜行,所遭遇粗壮的菩斯曲蛇越多,暮色四合,周岩已经得了大小十多条,没必要再继续捕蛇。 ……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他熟悉地形,途中又射杀两只野鸡后到了溪水汇聚的湖泊处,拿了匕首逐一取出蛇胆,再将蛇、鸡清洗干净,回到黄蓉、梅超风等人宿营的山林。 梁小武已经取水回来,将营地也精心的做了一番部署。 两辆雕车、一辆马车如墙面那般在林间隔出两方区域,黄蓉、梅超风那边扎了帐篷。三名趟子手则在周岩狩猎期间砍了一些树枝,利用绳索、树枝、竹条、蕨类植物阔叶,搭建了四下通风,但可遮挡雨水的棚子。 地面铺上毯子,清风明月入怀来,算是相当不错的容身场所。 梁小武看到周岩带过来的蛇、鸡,大喜过望,可以满食欲了。 “镖头,这蛇如何做,生火炙了还是做蛇羹?” “当然是做蛇羹了。”月色中,黄蓉的说话声响起。 周岩回头时,梅超风搀着黄蓉走了过来。 黄蓉看着铺在油纸上的大小十多条菩斯曲蛇,口若悬河:“做蛇羹,先将其浸熟,再将蛇肉撕成细小的肉丝,如果有鸡肉丝、果子狸肉丝当辅材提味最佳,嗯,我看到山鸡了。蛇羹中还要加蘑菇、菊,才能使得蛇肉的鲜味得到最大程度的释放,一碗蛇羹成为一个各种食材互为表里的融合,一碗羹里有千丝万缕,舀之连绵不断,入口百转千回。蛇羹中加菊很有讲究,我在途中看到山野间有春菊白中微透淡紫,那是食用菊中不可多得的精品,可以采摘一些过来。” 梁小武目瞪口呆,梅超风都有点发愣。 黄蓉看着周岩笑道:“既然是扎营,定不着急赶路,食不厌精。” “小武,你去采摘菊。” “得嘞。” 黄蓉似在自语:“好像这里还生长有野生橘子,橘子是蛇羹中画龙点睛的一笔,树叶苦味有去腥的效果。” 梁小武看着周岩。 “多采摘一些,最近可都要吃蛇羹。” “好。”小武待要带一名趟子手离去,药童请缨:“周爷,我去如何?” “你才对我说。” 药童“嘻嘻”一笑,“小的知错了。” “快去。” “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药童本戾气,可一路走来,和周岩等人相处熟悉了,不知不觉,戾气化去了不少,更多呈现出来的十多岁童子该有的天性。 周岩对黄蓉道:“你暂且休息,回头疗伤。” “谢了。”黄蓉回头慢悠悠走向马车另外一侧。 周岩到了草棚,席地而坐,运转全真心法截取玉观音温淳之气,茶盏时刻后带着装有大蛇紫色蛇胆在内的陶罐到了黄蓉这边。 黄蓉并不在帐篷,坐在柔软的毯子上靠树休息,梅超风也没有靠过来,在稍远的地方修行。 周岩打开陶罐,拿出紫色蛇胆。 “你要咬服这枚蛇胆。” 黄蓉这才知道周岩带着自己到这处山野,就是要捕蛇取蛇胆给自己服用疗伤。 她嗅着甚是腥臭的紫色蛇胆,飞快说道:“蛇胆只有祛风镇惊,化痰止咳,凉肝明目的作用,你确定是要给我?” “没错。” “还要咬服?” “你要能吞下去自也可以。” 周岩将蛇胆交给黄蓉,转身过去。 “真要服用?” “是的。” 黄蓉的脸面立刻愁苦起来,周岩不多言,背身等待。 月色下身着白色公子袍的黄蓉也不知道心绪如何的百折千回作了争斗,她竟还转过身子,手发颤的将蛇胆送入口中。 轻咬一下,圆球外皮便即破裂,登时满口苦汁。汁液腥极苦极,难吃无比。黄蓉只想喷了出去。 她飞速自怀中拿了丝帕掩口。 肠胃的排斥,内心的抗拒,使得黄蓉觉得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 “水,水。” 周岩不为所动。 梅超风忙停了修行拿水囊。 周岩的说话声响起:“不可!” 梅超风愣了一下,最终将水囊放了回去。 周岩、梅超风看不到的是黄蓉那灵动眸子都滴出了泪,她不断吐着舌头,两手交替扇风,许久之后,口中的腥臭味消散了少许,黄蓉又觉得整个身子开始发臭起来 “好了。”我现在给你疗伤。 “往后是不是都要吃这蛇胆。” “嗯!” “我怎这么霉运。”黄蓉愁苦。 两人落座,周岩右掌抵在对方脊柱“风门穴”,将存储在窍穴间的玉观音温淳之气输入对方体内。 片刻之后,黄蓉明显察到了与众不同,比较以往周岩治疗时,但觉呼吸顺畅,精神大旺,筋骨间的隐痛也是削减了不少。 黄蓉好生诧异,她五车腹笥,却从未听闻过天底下有哪类蛇类蛇胆竟有如此功效。 如此想来,好生感激周岩。 镖头其实添油续灯般将自己送到太湖归云庄即可,却送了如此机缘给自己。 周岩毕罢,问道:“感觉如何?” “比以往好了不少。” 周岩内心大安,有效果,他将陶罐递给黄蓉:“里面还有好几颗,但效果弱一些,间隔时辰服用,如果觉得能运气,便尝试以气疗伤。” 这是黄蓉恢复的关键,搬用气血,激发内力,舒筋活络。 “谢了!” “不客气。” “我姓黄,单字蓉。” 周岩点头,“黄公子。” 黄蓉觉得以周岩的聪明,应早就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但看破不说破,便如此相互称呼。 月头高深,蛇羹的香味散开。 如黄蓉所言,一碗蛇羹有千丝万缕,舀之连绵不断,入口百转千回,周岩连着吃了三碗。 梅超风都是食欲大开。 梁小武等人何曾吃食过此等色香味俱全的蛇羹,众人夸赞之余,黄蓉心情甚好道:“蛇为‘龙’,以狸为‘虎’,鸡为‘凤’,三样齐全,置于盘中,其形状如龙蟠,虎跃,凤舞,此为‘龙虎凤’,其味更甚一筹。” 次日,周岩便猎了果子狸过来。 黄蓉则是捏着鼻子吞食了蛇胆。 (本章完) 第104章 冤家路窄救神雕 第104章 冤家路窄救神雕 向风落水向东,各有因缘莫羡人。 张望岳时常将这话挂在口上,说与呼延雷、王逵等人。 福安的几位镖头知道周岩半年以来武功精进,自是和大机缘有关系,但却无人询问过周岩。 而在襄阳山野蛇谷边的林间,梁小武在内的四名趟子手却是获得了周岩给的机缘。 取自菩斯曲蛇紫色及颜色稍浅的蛇胆都会给黄蓉服用,余下的蛇胆周岩分配给趟子手,梁小武修行的是外家功夫,不懂内家领气之法,无法领气搬运气血,滋生内力,但蛇胆又有舒经通络效果。 筋长一寸力增三分,力量的提升带动肌肉爆发力,不知不觉间,几名趟子手闲暇练武,拳脚都能打的虎虎生风。 梁小武颇有习武天分,周岩估计这趟镖走下来,回到福安,都有资格参与镖师选拔。 梅超风自也是有获益,遇到“九阴真经”中生僻道门术语,不断请教周岩,走上正确修行途径,她不仅仅彻底祛除身体痹症,功力亦有提升。 铁尸不欠人情,功法互换,真经下卷的功法《摧心掌》落入周岩手中。 周岩知道这门功法梅超风亦传授给过完颜康,只是射雕的世界中对方内功低微,无法发挥出威力。 周岩觉得此功法大成,和射雕三部曲中倚天世界当中的武当绵掌有异曲同工之妙,掌劲可以穿坚透甲,隔物过劲,一掌着体,表面无痕,内里已伤。 不知不觉间,周岩得《九阴真经》武功其二,在身兼数门高明武学前提下,他对于《九阴真经》里面所记载的功法,如今最感兴趣的便是《易筋锻骨章》、《蛇行狸翻》。 可惜这在上卷。 数日下来,周岩始终在蛇谷捕蛇,黄蓉林林总总服用了十多颗蛇胆,在周岩治标治本的疗伤下,效果已经逐渐的彰显了出来。 黄蓉精神日复一日好转,都可以慢慢的调转内气。 周岩也服用蛇胆,养育气血,激发内力。数日便有一月苦修的内力滋生而出,不过他也发现了问题,寻常的蛇胆效果委实有限,还须得大毒蛇的紫色蛇胆。 时间已经到了捕蛇的第七日。 周岩如今捕蛇,对于拇指粗细菩斯曲蛇一概不猎,专取紫色蛇胆大蛇。 他在蛇谷中始终未曾遇到神雕,便想着抽空到周边山谷走动,看可得见大雕。 暮时分,红橙橙的夕阳飘荡在天边,周岩在蛇谷深处猎了五条大蛇后出谷到林间营地。 梁小武、药童取水采摘野菊、橘叶。 周岩打坐修行,截取玉观音之存储窍穴,黄蓉则是服用蛇胆后自行缓慢运气疗伤。 夕阳未落,猛地空气中传来“唳”的雕鸣声。 其声微带嘶哑,激越苍凉。 周岩一跃而起。 梅超风在大漠久居,熟悉雕声,她诧异道:“是雕。“ 黄蓉停了运气,起身好奇循声寻去,但怎能得见。白云悠悠,闻其声不见雕影。 “唳”雕鸣再起,周岩闻其声但觉充满了暴躁、愤怒情绪。 周岩内心一凛,大雕这是遭遇对手了,是大蟒蛇还是人?倘若是人,会不会是公孙止? 他对梅超风道:“营地这边有劳照看,我去一探究竟。” “嗯。”梅超风寡言。 周岩背了铁弓,身携青钢剑,身形舒展,使将“金雁功”,体如飞凫,似雨燕穿林,疾掠向雕鸣传来方向。 风驰电掣般前行六七里,还是“夜照玉狮子”曾和大雕相斗的山谷,周岩得见神雕,随同得见的是二十多名绿衣男子。 但见其中十六名绿衣男子交叉换位,四张渔网或横或竖、或平或斜,不断变换,将大雕困在其中。 另有八名绿衣男子手持渔网观阵,籍着暮光,周岩都能瞧见渔网上明晃晃的刀刃。 周岩目光掠过大雕,落向指挥渔网阵的人。 为首男子身穿宝蓝色袍子,正是公孙止,边上一人身形矮硕,手持龙头拐杖,周岩自也认得,樊一翁。 周岩拿弓抽箭。 他对于绝情谷的“渔网阵”丝毫不敢小觑,大雕神勇,力大无穷,可这“渔网阵”曾在神雕的世界中都擒拿过老顽童。 一旦被渔网缠身,大雕则危。 周岩左肘一翻,铁弓在暮色中绕了个圈出现在身前,他左手自箭筒抽取羽箭,搭箭张弓,筋索崩紧再放,“嘭”的一声,弦上长箭没入夕阳夕色,直去数十丈外手持渔网的绿衫男子。 一箭射出,他人亦随着“渔网阵”的运转平行移动起来,连珠三箭呼啸向远空。身形的挪移间,手中的铁弓再次张开,弓弦嗡嗡作响,又是四支羽箭如电射出。 周岩瞄准的是手持渔网擒大雕的绿衫人,攻其不备,如何能防,手持渔网脚踩方位的绿衫人骤然间觉得剧烈的刺戮感自腿部传开,还没意识到原委,身子便被长箭带着跌倒了出去,不过一瞬间,六名中箭的绿衫人前赴后继栽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嚎叫自山谷中回响开来。 周岩电光火石间射出八箭,最后两支长箭却是被公孙止以手中的锯齿刀击飞。 但渔网阵立破。 大雕挥舞翅膀,飞沙走石,自阵中脱身,它“唳”的一声,瞧见远处周岩,奔跑迅疾,有如骏马,转眼间便到了周岩身旁,轻轻挥舞翅膀,神情喜欢。 公孙止看到周岩,面沉如水。 他擅炼丹,自得见大雕以来,便知扁毛畜生一身是宝,头顶血红的大肉瘤定是长年累月吃食蛇虫,毒素积累所至。 公孙止眼馋,始终想着如何擒拿大雕,只是数次提及想法,均被裘千尺制止。 好不容易乘裘千尺顿悟功法的机会,以采药炼丹为名,带着得力弟子过来猎雕,那知又被周岩怀了好事。 周岩轻抚一下雕颈,神雕颇为温顺,他感慨自己和大雕之间也算是相互扶持同患难,如今对方彻底接受了自己。 神雕“唳”一声,转过身来,猩红的眼睛瞪着公孙止等人。 周岩持弓:“公孙谷主,又见面了。” “屡屡坏我好事,当我杀你不得?” “那就来呀。” 周岩手中铁弓平举。 公孙止变色变换间权衡,那畜生力大无穷,自己不见得是对手,谷中弟子多人被射中,以那小子狡猾,绝对不会近身交战,定是利用大雕牵制暗中箭射,夜间防不胜防,要是对方另有帮手,势必落下风。 “小子,走着瞧。” “师父,我来对付那小子,您擒丑雕。” 公孙止沉声:“救人要紧,走。” “师父体恤。” 樊一翁颇为愧疚,忙带着余下绿衫人搀扶起遭受箭伤弟子,一众人缓缓退去。 (本章完) 第105章 勇闯绝情谷 第105章 勇闯绝情谷 周岩看着退入夜色的公孙止一行人,面有沉思。 第一次遇到绝情谷谷主的时候对方手持长剑,如今左手拿着背厚刃宽锯齿刀,右手执的却是一柄又细又长的黑剑。 看来对方至少是入门了“阴阳倒乱刃法”,也是今非昔比,只是不知道是否练成了“闭穴功”。 “唳”大雕轻唤一声,周岩思维回笼,道:“我有友人受伤,刻意过来取蛇胆治疗,想着得闲看望雕兄,哪知遇到这件事情,雕兄是初次和这些人争斗?” 雕头微点。 周岩寻思自己离去,公孙止修为提升多半还会找神雕麻烦,大雕神勇,可小人难防,尤其是渔网阵,简直就是克星,一旦缠身,难以挣脱。神雕因帮自己退敌现身,这才被公孙止瞧见,此事因自己而起,当妥善处理。 “雕兄,当下身忙,得闲再来探望。” “唳”神雕算是回应。 他拱手告辞,舒展身形直奔黄蓉等人宿营的树林。 夜色落幕,周岩现身在营地。 黄蓉道:“什么情况?” “年前走荆州的一趟镖,在此地遭遇一奇雕,颇通人性,曾帮我退敌,是雕遭遇了敌手,不过对方已退。” “竟还有如此神勇的大雕。”黄蓉稀奇,她本要问为何不见神雕,可转念想来,周岩即说有灵性,又不见神雕,料来不见生人。 “但倘若我等离去,对方又找上神雕呢?” “我会处理此事。” “你和她联手,可否以绝后患?” “无必胜把握。” “那就下次再邀约高手。”黄蓉这样想来,内心暗道要不等见了爹爹,告之此事,让爹爹出手,也好还个人情回去。 周岩不在黄蓉、梅超风这边多逗留,让对方服用蛇胆运气疗伤,他回趟子手这边。 “小武没回来?” 趟子手架了柴火,就等梁小武取水回来做蛇羹。 “还没有。” 周岩内心咯噔一声,要是天色尚早,取水途中寻一些野菜蘑菇,耽误时间倒也有可能,但眼下暮色四合,以梁小武的细心,绝对不会如此。 周岩有点不安,会不会遭遇公孙止等人。 他如此想来,叮嘱趟子手不急生火,拿了镔铁枪直奔梁小武寻常取水的溪谷。 …… 溪水潺潺,乱石嶙峋。 周岩的身形出现在溪谷边,他沿溪河而行,反复搜索,不见小武、药童。 出事情了。 周岩没有侥幸的去想是不是夜间自己和梁小武错路,更直接排除遭遇山野走兽袭击罹难,梁小武的修为不俗,身上还有传讯焰火。遭遇虎豹豺狼,至少力拼之下,能争取到让药童发出烟迅的时间。 只有一个可能,恰好遭遇了自山谷撤出去的公孙止一行人。 周岩知绝情谷大概方位,他看星斗辨位,向北扩大的范围搜索。 …… 露似真珠月似弓,夜间降温,青草尖上挂着晶莹露珠,有水珠滚落下去,落在地面的石灰上,凝成指甲片大小的白色硬物。 “刷”黑色身形跃过明月的清辉掠了过去,猛地周岩身形凝实,他转身走了回来,蹲在地上,缺了一口的月亮挂在宝蓝色天空,视线颇佳。进入周岩眸中的是一小撮的石灰粉,有的沾了露珠后凝固,风吹不去。 “呼!” 自在襄阳被夺过镖旗,自己耳提面命后,梁小武石灰不离身。 不好的是小武、药童确实被公孙止一伙人擒拿。 幸运的是机灵的趟子手用石灰在地面留了线索。 周岩转身,身形掀起急促裂风声赶赴向营地。 …… “甩蔓” “周岩” “镖头回来了。” 周岩离去,三名趟子手戒备起来,各自手持铁蒺藜、透骨钉潜伏在暗处,周岩穿林而来,暗语对接,趟子手自树后冒出,围了上来。 “甩蔓”就是询问姓名,镖队夜间扎营,值夜活动在暗处的趟子手一旦察觉到风吹草动便出声询问,来人要是言不达意,暗器招呼、星火传讯。 趟子手瞧周岩单独返回,面色凝重,但都没有发问。 “准备一下,牵马赶路营救小武。” 周岩到了梅超风、黄蓉这边,说道:“小武、药童被掳掠而去,对方是先前我对敌过的那伙人,小武以石灰留了线索。” 黄蓉早就听到了周岩和趟子手对话。 “我可以骑马。” “不,你坐车。” “多谢。” 梅超风没意见,黄蓉日渐好转,欠了天大的人情,自己在新野的时候都出手过,何况现在。 没耽误任何时间,趟子手套了一辆马车,众人出林向北而去。 …… 中都,福安镖局。 蹄音如雷,一人三马转眼间便拉近距离到了福安镖局门楼下。 值守的趟子手瞧见对方身穿镖服,一人三马,这是日行八百,十万火急的信镖。 来人落地,身形不稳,踉跄一步,趟子手眼疾手快搀扶了一下,那人道:“在下开封府振威镖局镖师,替周岩周镖师送信镖到此。” 两名趟子手内心同时咯噔一声,心道莫不是周镖头走的人身镖出事了。 “镖爷客房坐,这就汇报我家总镖头。”| “有劳!” 一名趟子手带振威镖局的镖师到客房,另外一人急奔向议事厅。 到了客房的镖师一杯解渴茶入喉,张望岳高大的身形自檐下一晃后到里面。 趟子手忙道:“这是我家张总镖头。” 镖师起身,拱手一礼,自怀中拿出加了火漆的信镖。 “请张总镖头过目。” “有劳。” 张望岳拆了信,拿出竹纸,字里行间,了解到周岩因济南府一线黄河被封,兵祸战乱,转走开封府、新野、南阳方向,在新野遇振威镖局遭大齐余孽伏击的事情,周岩还重点提及了江西马匪。 张望岳轻微出口气。 呼延雷、王逵、杨铁心、穆念慈等人押镖走荆州,按照脚程,应是在邯郸一线,能追的上。 他是明眼人,能判断出来活跃的荆襄、新野一线的大齐余孽、江西马匪盯的就是骡马,镖队稍有马虎大意,定出事端。 张望岳令趟子手好生安顿振威镖局镖师休息,另让趟子手请东家到镖局,他则着手处理信镖。 …… 泉飞一道带,峰出半天云。古壁丹青色,新绮绣纹。 周岩沿着梁小武一路洒下的少许石灰痕迹,追寻两日后,视线内出现的便是幽谷高崖。 车马早就在入溪谷的时候被留在了林间。 梅超风背黄蓉前行,黄蓉指路,两人配合默契。 山谷有河,周岩再一次在河边发现一小撮的石灰。 他看着幽谷,心道这应是神雕世界中金轮法王、尼摩星、尹克西等人入谷的通道。这样念来,忍不住又想到了如今在中都长风镖局分号的胡人尹克西。 真是世事难料。 梅超风便在此时到了溪边,黄蓉道:“溪流曲折,由此向前,定另有洞天。” “没错。小武也是在溪边留了石灰痕迹,料来对方是乘船入了溪谷深处,你等暂且休息,我四下寻看,看可有舟船。” “好!”梅超风到了溪边大石处休息,黄蓉取了一枚蛇胆吞食。 周岩则沿溪河寻舟。 (本章完) 第106章 中情花过目不忘记功法 第106章 中情过目不忘记功法 周岩去而复返,见黄蓉坐石上休息,梅超风手持软鞭站立一旁,三位趟子手在稍远处持刀戒备。 “可有舟船?”黄蓉问。 “不曾寻到,不过有办法。”周岩如是说来,看向山谷一则山崖。 黄蓉七窍玲珑,瞬间便知周岩之意。 几人的队伍出发前,收拾装备,黄蓉便瞧见趟子手带了绳索,她笑道:“登高远眺,以索降之。” “嗯。你等稍后。我先上崖。” 周岩召唤趟子手过来,拿三人所携带绳索悉数盘肩,他到了山崖一侧。 山崖非绝壁,生有长短不一不知名树木,间或还能得见枝干虬结的青松,对于修行有“金雁功”的周岩而言不难攀登。 他运气间内力沿跷脉运行,盆骨舒张,髋、骶、尾骨皆动,内气上行,轻盈感油然而生。一口气运行到上颚,周岩纵身跃起,升腾一丈五尺有余,身子落在横向而出腕粗树干上,脚尖借力,再次腾空。 梅超风眼瞎,看不见周岩舒展身形纵跃攀爬,黄蓉看在眼里面,暗自称奇,武者内练一口气,到了境界,腾空丈高算不得了厉害,爹爹都能直上数丈,但如周岩这般身子在空中还能左右许微折向的轻身功法却是少见。 需知人在空中,中门大开,最容易遭受攻击,如周岩在空中毫厘偏移便可使得对手攻击差之千里,进而一击得手。 他身上真的有很多秘密。黄蓉如此作想。 就这一会功夫,周岩已经如猿攀上到了崖顶,四下眺望,溪水去向处草榛榛,巨木参天,叶秾枝蓊。若非登高俯视,绝难发现谷中别有洞天。 周岩寻一突出地面的大石,系牢绳索,抛投而下。 在崖底等候的趟子手拿了绳索,拽绷直试力,对梅超风道:“客商先行攀岩。” 梅超风已经背了黄蓉,她默不出声,拿了绳索拽了一下,黄蓉出声指点,“上行一丈五尺有落脚的树木。” 刷,梅超风拔地跃起,竟精准无误落实树干上。 黄蓉指示方位,梅超风提身绳攀援,不出丝毫差错,下方的趟子手看的目瞪口呆,惊奇不已。 周岩却是毫无波澜,射雕的世界的,梅超风在大漠山崖直上直下,来去如飞,此处虽环境陌生,但以黄蓉为眼,对于梅超风而言,攀崖算不得什么。 梅超风落地,周岩拿了绳索抛投下去,不过茶盏时刻,三名趟子手尽数攀了上来。 众人沿崖顶前行两三里,但见两边山峰壁立,已经是绝难攀登,天似被崖裁,下方幽谷深邃,云遮雾绕。 再走数里,前方两侧山崖走向如绽开的莲掌,周岩知再要从崖顶行走,便要和绝情谷越行越远。 黄蓉也意识到了地形的变化,她见前方周岩停将下来,知道镖头意识到此点,她便作罢想要提醒的念头。 数人同行,利用绳索下降便简单了很多,无需周岩在蛇谷遭遇公孙止那般需要以辅助绳降落。 他在崖顶寻一松树,系牢绳索,先行绳降下去。 周岩脚踏实地,举目四顾,好一派世外桃源之地,但见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似锦,松鼠、小兔,随处可见,且不惧人。 周岩确定已在绝情谷,但具体是在谷中什么方位,已经没有多少参考依据,只能谨慎前行,随机应变。 周岩摇晃绳索。 不大的工夫,梅超风、黄蓉落了下来。 黄蓉举目,惊喜道:“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好一处桃源圣地。” 周岩听的出来黄蓉说的是《桃源记》里面句子,便随道:“确实是世外桃源般地方。” 梅超风忍不住道:“到底是什么地方?” “桃岛那般。” 梅超风立刻有感官了。 周岩心道黄蓉真是聪明,倘若别人,难免费尽口舌形容,对方一句便可。 三名趟子手落地,绳索便垂在崖上。 周岩在前,梅超风紧随,趟子手分居后方左右。 前行数里,竹林遮目,风吹竹叶飒飒有声,隐约可见几座石屋坐落期间。 周岩道:“我过去一探究竟。” “好。” 周岩手提镔铁枪穿林而过。 黄蓉对梅超风道:“放我下来,你也休息一下,说不准过会就有恶战。” 梅超风言听计从,将黄蓉放了下来。 趟子手扣了暗器藏身在竹林,黄蓉左盼又顾,她是活波的性格,如今身子逐渐好转,虽在险境,但心情却是愉悦,也不是如趟子手那般如临大敌。 竹林有松鼠,不畏生人,黄蓉行路问题不大,她走过去逗了几下松鼠,起身又四下走动,眸光落在不远处的树上。 但见那颜色娇艳无比,似芙蓉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艳,竟不曾见过。 她好奇,走过去摘朵,树上有刺,黄蓉避开,岂知朵背后又隐藏着小刺,还是将手指刺损,手指头有针眼大小血珠冒出。 黄蓉吃痛,拿了丝帕擦指肚,嘀咕道:“我就说自己霉运,儿都要刺我一下。” 她小心翼翼摘了一朵,嗅之竟有淡淡酒气入鼻,大感好奇,又摘几朵,用手帕包裹起来,放入怀中,等得闲下来,好好研究一番。 她四下走动时,竹林一侧青石小径尽头的石屋中有五官方正,面骨看似硬朗的女子信步走了出来。 黄蓉身穿白色公子袍,梅超风一袭黑衣。两人黑白分明。那女子本是要去周岩所向的几处屋子,但看到显眼的两人,那女子身形一晃,体若飞凫,几个起落便到了黄蓉侧后。 “你是何人?” 黄蓉闻声内心一惊,知自己倘若陡然发力,再要身体受创,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她慢慢转过身子,看向眼前女子。 周岩一路走来,自是说了公孙止、裘千尺、樊一翁的身形特征,黄蓉见眼前二十七八岁年纪,黑衣着身,不就是裘千尺。 “梅若华,你过来说说我们是谁。”黄蓉说这话时笑语盈盈,裘千尺诧异,心道自己入谷以来,从未见过生人,莫不是公孙止邀约的客人。 裘千尺现身,梅超风亦是惊出一声冷汗,她听声辨音,来者身形迅捷,修为不可小觑,对方在软鞭攻击范围之外,唯恐救援不及,小师妹遭受不利。 她暗自焦急,黄蓉出声,立刻心领神会,上前踏过几丈,森冷说道:“我们索命的。” 软鞭“啪”的振起,去势奇急,却是绝无劲风,笔直一线点向裘千尺胸口。 “好妖妇!”裘千尺眼见梅超风一身黑衣,面色雪白,头发披肩,还猝然攻击,她大骂一声,伸手抓向软鞭。 猛地裘千尺瞧见鞭梢上的倒刺,她大吃一惊,大骂:“好歹毒的妖妇。” 裘千尺不及左右避让,身子陡然后仰,于地平行但脊不沾尘,左右脚连点地面,身子刷的倒飞了出去。 她闯荡出“铁掌莲”的名号,轻功自是了得。 梅超风占了先机,又恼怒被骂作“妖妇”,内心发狠,使将出九阴真经的“白蟒鞭法”,将暴风骤雨般的攻势延展向裘千尺。 裘千尺虽危不乱,避开梅超风最先一击,身形施展,在梅超风鞭势中寻微不足道的空间,倏地猱进,一双铁掌翻飞,左臂似蛇信般飙然伸缩,右掌闪电般疾劈,待梅超风的鞭式回笼,她稍沾即走,倏退后再攻。 两人各穿黑衣,竟斗的不相上下。 梅超风是鞭,因此两人身形游走,战团笼罩了方圆数丈范围。黄蓉机警,知此时不管是和趟子手汇合或者是和闻声而来的周岩处在一起,都是拖累,她绕过梅超风、裘千尺,钻入石室中。 …… 石室宽敞,笔墨飘香,典籍浑厚,案几古拙。 黄蓉放眼看去,内里虽无富丽的金银器玩,陈设却是了极大心思部署。 她走到留有笔墨的案几前。 入目却见是功法图谱,上面写着“金刀黑剑阴阳双刃”。 她翻看几页,是一门刀法剑法同使,刚柔相济,阴阳相辅的功法。黄蓉详细翻阅,见多处有墨笔批注详解,她顿然明白过来。 方才裘千尺就是在石室中研究这门功法。 猜测的一点都没错。 闭穴功夫、渔网阵、金刀黑剑阴阳双刃三门功法乃公孙家祖传,公孙一脉世居幽谷,不与外人交往,是以三项武功虽奇,却不为世间所知。且三项武功之中均有破绽。 裘千尺武功乃铁掌帮帮主裘千仞亲传,她武学天赋出众,眼界甚高,竟察觉到功法破绽帮公孙止改进。 这才有了周岩遇到公孙止时对方手持刀剑的一幕。 黄蓉觉得这门功法颇为有趣,既然左手刀右手剑,那么镖头周岩自也可以枪剑同使。 裘千尺眼界高,身为东邪之女的她又怎会差。 黄蓉潜意识便要盗了这门功法给周岩还一个人情,可想到众人入谷,梅超风和对方打斗起来,局势难料,谷中是否另有高人也不得而知,纵然众人全身而退,一旦被对方知道盗窃功法,势必又是不死不休的纠缠。 功法图谱也不过十多页,记忆不难。 黄蓉摒弃凝神,强行记忆绝情谷的这门绝学武功。 (本章完) 第107章 心生裂痕情难枕 第107章 心生裂痕情难枕 周岩听闻到打斗,待要回身,不远处的石室中樊一翁手持钢杖,忽地跃了出来。 矮硕男子看到周岩,先惊后怒,大吼一声:“贼子哪里走。” 日光下,疾掠而来的樊一翁胡须翻卷,距离拉近间,手中拐杖仿佛带着天崩地裂的气势,狠狠砸下。 “嗡”的声响,周岩手中镔铁枪刺出,枪身籍着钢铁的弹性颤动,枪势笼罩对方周身。 空气中“轰”的一声爆鸣,火光激射,樊一翁前冲的势头,后续的攻势就被周岩的一枪逼住,枪杖相击,巨大反震力还让樊一翁踏踏倒退了出去。 神雕世界当中离开绝情谷后闯出诨号“长须鬼”的樊一翁满眼的不可置信。 上一次交手,分明是要胜小贼一筹,只不过对方耍奸自己吃了闷亏,怎如今小贼武功精进如此。 周岩一招得势,攻击不停,身形似箭,转眼间又拉近了和樊一翁的距离,铁枪他手中犹如灵蛇,枪尖并不平稳,在前方一个小圈子内不断舞动,岳家枪的“饮马长河”、“关山万里”、“大江似练”等一招接着一招,枪洒如雨,势如潮汐,抖起的枪身力量足以裂地崩石,绵延不绝的攻击落向樊一翁。 樊一瓮展开了九九八十一路泼水杖法,竭尽全力抵挡。 他的杖法号称“泼水,乃是泼水不进之意,可见其严谨紧密,金铁交击之声如同炒豆子一般疯狂响了起来。 然比较周岩走荆州镖那时,他如今的修为堪称一跃千里。樊一翁也是在精力充沛的年纪,勤学苦练,修为自是有见涨,但终归在功法一途的精进逊色周岩太多,如今修为早就差了不少。 转眼之间,樊一翁就被周岩枪式逼的后退十来个大步,踏上了石屋之间相连铺设有木地板的栈道。 猛地里周岩手中大枪枪头沉入地下,枪再度弹起,整片的木地板掀起了起来,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樊一翁手忙脚乱的以钢杖击飞木板,蓦地周岩手中铁枪插入地面,他身形猱进右手一伸,以“摧坚神爪”扣住对方肩膀。 他内劲闪烁,樊一瓮顿觉手臂麻木,“铿”的声响,钢杖落地。 樊一翁也真是凶狠,脊柱发力猛抬头,颌下过两尺的胡须便要似佛尘三千丝那般抽向周岩,然他一切的动作都随着周岩左手“揽月式”般揪住胡须停了下来。 “这贼子如何知道我要用胡须抽他脸。”樊一翁刹那迷糊,然后整个身子便随着周岩左手发力拽须,扑了过来。 周岩提膝如矛。 “嘭”的声响,樊一翁腹部一阵绞痛痉挛,近乎被顶的喷出苦水来。 周岩手臂弯曲,猛然斜后拉敲在樊一翁颈部。 矮硕男子一声闷哼,瘫倒在地。 打斗产生,两名趟子手奔向周岩周边,另外一人扣着暗器身形随着梅超风、裘千尺的移动在挪移。 周岩对赶将过来的趟子手道:“看好了。” “得嘞” 一名趟子手揪起樊一翁,架刀在对方颈脖上。 周岩转身待要驰援梅超风,远处石屋那边有绝情谷的绿衫弟子歇斯底里大喊着:“贼子擒了大师兄,找老谷主。” 周岩闻声一愣,老谷主,公孙止的爹还在? 他反应够来,苦笑一声,眼下的绝情谷谷主年纪尚不到三十,老谷主健在不也合理。只是不知道修为如何。 周岩提枪奔行向梅超风、裘千尺打斗的地方。 …… 灰色身形穿过摇曳的竹海,那纷纷扬扬落下的窄窄叶片在周岩身后拖成一条直线,他远去的刹那,身形挟裹着的劲气这才消散。 竹叶便也跌宕回旋落下。 周岩身形凝实在梅超风、裘千尺两人战团外。 “镖头,客商到那边石屋藏身。” 周岩也觉的当下黄蓉暂避是很不错选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梅超风的鞭子落在,飞沙走石,真要有迸溅出去的石头再击中黄蓉,以她当下的体质,自己所有治疗的苦功都将前功尽弃。 周岩看向梅超风、裘千尺。 两人都是一身黑衣,一个鞭出如毒龙舞,一个双掌翻飞似莲开。 不相上下。 周岩直观裘千尺武功提升了很多,他自还有另外层面的一些感官。 铁尸梅超风。铁掌莲裘千尺。 这两人从经历到最终的性格,都惊人的相似。 如果裘千尺闯荡江湖初始能遇到梅超风,或许一见如故都有可能。 “裘姑娘,可否听在下一言。”周岩收回念头,出声道。 裘千尺眼见是周岩,虚晃一招,身形飘出数丈。 梅超风手中长鞭便也刷的收了回去。 “怎是你?” 裘千尺这话一出,周岩便知公孙止是瞒着带着弟子擒神雕的事情。 …… 石室清凉,但黄蓉耗费心神将“金刀黑剑阴阳双刃”功法记忆下来,额头却是有细密汗珠浸出。 周岩的说话声传来,她速翻功法图谱,巩固一遍。确定记的一字不漏,这才出了石室,向竹林那边走去。 她想着周岩纵然练不成枪剑双绝,刀剑双绝总没问题,有朝一日倘若公孙止再遇镖头,双方对垒,使出同样功法,公孙止约莫会翘舌不下。 如果死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这套功法上,才叫有趣。 还活该呢。 …… 风飒飒而过,竹叶簌簌。 周岩说话声响起,“在下走镖经过襄阳,念及奇雕恩情,特意过来探望,那知公孙谷主带弟子以渔网阵擒拿雕。当日奇雕有恩在下,裘姑娘也是得见的。” “嗯。”裘千尺点头。 “故而在下出手,帮助大雕脱困,岂料公孙谷主离去时擒了趟子手在内两人,所以一路追寻到此处。” “竟有此事?” “绝无虚言。” 裘千尺看向被两名趟子手架过来的樊一翁。 “可有此事?” 樊一翁就是耿直,“回裘姑娘,师父确实曾擒过丑雕,不过师父不曾有杀生之心,只是想取丑雕头部肉瘤炼丹,还望裘姑娘……” “好了,不要再说了。” 裘千尺好生恼怒。 她见周岩,当初在襄阳郊野谷口一番交谈如历历在目。 镖师说自己所遇非良人,公孙止奸诈城府,莫要被利用。 那时公孙止一些行为也确实有失风范。 镖师的言语自是入了心,自己回到绝情谷也确实留了心眼,可老谷主善待,公孙止嘘寒问暖,久而久之,便也放下了考验的心思,全心全意扑在谷中事物上,且还查缺补漏,改进绝情谷武学。 公孙止数次提及过丑雕,说那雕头部红色肉瘤是长年累月啄食蛇虫,毒素积累所至,可用来当药引炼丹。 自己曾一诺千金,说不为难镖师,自也不打帮助过镖师的丑雕注意,而且那雕虽丑但神勇,被高人豢养不也没有可能,何必招惹麻烦。故而拒绝公孙止的建议。 不久前对方出谷,说是采集炼丹药材,那知阴奉阳违,擒拿大雕不说,还抓了镖师的人过来。 难道自己和公孙止相处如此之久。对方真如镖师所言,虚情假意,在利用自己。 “呼!”裘千尺轻微的吐口气。 樊一翁眼见裘千尺面色越来越寒,他大骇,忙解释道:“裘姑娘,师父却是不曾有杀念。你入谷许久,何曾看到过师父杀生食荤。” 樊一翁不解释还好,他这话说来,参悟过绝情谷功法的裘千尺更加恼怒,心道绝情谷摒绝荤腥,这是因为老谷主和公孙止修行特殊闭穴功法的原因。” 裘千尺如此想来,问樊一翁,“可曾捉拿过人?” 樊一翁不敢不答,“会裘姑娘,有,是两人。” “拿人做甚?” “那小贼伤谷中弟子。” “即是如此,直接杀之,岂不百了?” 樊一翁无法作答,语哽喉中。 黄蓉越瞧越是有趣,便道:“这还不简单,擒了趟子手,定是要审问镖头和奇雕有什么关系,雕儿身后是否有奇人,我等到襄阳山野所为何事。” “不是这样的。” 黄蓉笑道:“君子报仇,可找冤家正主。谷主却是擒了虾兵小喽啰,他这行为,要说是给谷中弟子出气,未免心胸狭窄。倘若不是,居心叵测。我且问你,我所言可有道理?” 樊一翁满头大汗,心道自己还不如和小贼交手的时候被对方打晕。 他青筋爆绽,愤怒道:“你胡说八道。” “如何胡言乱语了,你要能说出个理来,我道歉如何?” “师父本是要找小贼报仇,可几位师弟受了箭伤,师父着急救治,这才作罢。” 周岩笑道:“我箭下留情,又没伤人性命,哪有你所言如此严重,分明是当时夜色四合,谷主忌惮我箭术,又怀疑另有帮手,这才走为上策,还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理由。途中遭遇趟子手,便要擒拿审问。可惜机关算尽,没料到我家趟子手沿路留了记号,被我追寻而来。” “不是这样的。”樊一翁狮子乱摆头,须发飞扬。 裘千尺内心叹气。 她相信周岩所说。 猛地空气中有愤怒声传来,“大胆小贼,竟入谷中伤人害命。” 周岩、黄蓉循声看去,竹林一侧稍远方向,两道人影如飞而来,尤其当前一人,身影飘飞在石屋顶、树冠上,如同鹰隼,转眼间没入竹林。 周岩看着贯林而出,落在裘千尺身侧的男子,但见对方有轩轩高举之概,不过面皮腊黄,容颜枯槁,约莫五十往上的年纪。 这应该便是公孙止的爹。周岩心道。 果不出所以然,裘千尺施礼道:“你老人家怎来了?” “闻谷中有变故,担心裘姑娘遭不利,过来一看究竟。” “有劳谷主。” 公孙老谷主一番言落,视线看向周岩、梅超风。 他身后方向,才到竹林的公孙止已经暗中叫苦,那小贼怎寻到谷中,还摸索到了此间和裘千尺撞在了一起。 (本章完) 第108章 铁掌莲花离谷,烟花三月江南 第108章 铁掌莲离谷,烟三月江南 深红色的云在天空中燃烧着,公孙止内心也如烧着一团火。 眼前的这一幕无论如何都是不曾想到的。 绝情谷与世隔绝,外人绝难发现,怎被这小贼追寻而来。 小贼善言,最喜欢做挑拨离间的事情。也不知道对裘千尺说了些什么。 公孙止不安,但老谷主在前,倒也不敢造次。 他身形落在裘千尺边上,开口道:“裘姑娘,这小贼一伙人可不利于你?” 裘千尺不喜形于色的本事自是不错的,襄阳山野,周岩一番忠告,她思及自己闯荡江湖初衷,心事涟漪,感慨万千,说不为难周岩,但言语折转,还是给了公孙止颜面台阶下。 公孙止问来,裘千尺道:“无碍,谷主无须担心。” “那我便安心,这小贼狡猾。” 裘千尺点头,却不多言。 公孙止见状,自不好再多问,只能见机行事。 老谷主目光略作打量,对周岩道:“此谷和外界隔绝,门内弟子与世无争,客人到谷,伤我弟子,不知何因?” 周岩只信对方一半话,神雕世界的故事虽然记忆不是很健全,但关于绝情谷的来龙去脉,还是知道一些,自唐天宝年间迁徙而来,长居此处,裘千尺到了绝情谷之后,曾有仇家上门,要不是铁掌莲力挽狂澜,都差一点被人灭谷,真要与世无争,何来仇家? 这个想法一念即过,周岩道:“其中原委,都因裘姑娘而起,不过裘姑娘大义,在下和谷中的一些误会本已冰释前嫌。怎知谷中人员擒拿一只有恩于在下的奇雕,故而出手助奇雕脱困,谷中人员却又生擒在下同伴,因此追寻到此处。” 公孙老谷主闻言,看向裘千尺。 铁掌莲道:“确实有此事,不过近日所发生之事,我是不知晓的。” 公孙老谷主沉声问公孙止:“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 “胡闹,还不放人。” 公孙止不敢违背,对身后谷中弟子道:“带人过来。” 两名绿衫弟子飞速离去,周岩对公孙老谷主道:“多谢。” “这事错在谷中,客人无需客气。” “好说!”周岩瞧公孙老谷主面色蜡黄,无甚表情,难以自言谈之间观微末,但料来裘千尺在旁,不会暗耍手段。他便到了到了樊一翁身侧,道:“先前多有得罪。对不住了。” 他这话落下,趟子手收了直刀,樊一翁拱手,也不多言,走到公孙止这边,垂头丧气立在一旁。 公孙老谷主道:“今日之事,实属谷中知错,客人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好不过。” “确实如此。” “今日往后,谷中人员决计不再寻奇雕生事,也望客人严守谷中秘密,免得被好奇之人打扰。” “谷主安心,在下当守口如瓶。” 黄蓉心道,是你守口如瓶,可不是我,爹爹喜奇异草,我自是要说与爹爹听来。 老谷主那知周岩回答之妙,黄蓉心思。他道:“冰释前嫌,再好不过,天色已晚,客人不妨逗留一宿。” 周岩拱手:“要事缠身,不便久留,请谷主海涵。” “既然如此,客人随意。” 两人一言一句交谈,公孙止、裘千尺始终不曾插话。 茶盏时刻,两名谷主弟子带着梁小武、药童到了这边。 药童年幼,一脸溢于言表神情,趟子手却是心智成熟,对周岩道理:“我们没事。” 周岩点头。 梁小武带着药童到他身后立足。 “多谢谷主大义,在下告辞。” “好说,一翁,送客人。” 裘千尺忽道:“此事终归因我而起,我和一翁送镖头出谷。” “有劳。” 周岩言落,对老谷主拱手:“告辞!” “客人慢走。” 周岩不再逗留,梅超风背了黄蓉,一行人离去。 公孙止看周岩等人渐远,开口道:“父亲,就这让他们走了?” “你想如何?”老谷主道:“你年长这少年多少?可行事哪有对方城府。我且问你,这少年如何追寻而来?又怎入的山谷?可留有后手?还有便是少年所提及雕,畜生既有灵性,怎知不是高人豢养。你掌管谷中大小事物,怎行事如此鲁莽。” “父亲教诲的是。” “这少年知进退,比你强。止儿当反省。” “是!”公孙止如此回复,心中却是更加怀恨周岩。 …… 暮色渐起,周岩、裘千尺一路下行,到了溪水处。 樊一翁待要和周岩同舟。 黄蓉笑道:“长须怪,你过来。” 樊一翁瓮声瓮气,“你要作甚?” “我还和和你评理呢。你莫不是怕了?” 樊一翁恼怒:“我怕甚?” “那就过来。” “来就来。”樊一翁跃上黄蓉所在小舟。 周岩、趟子手、裘千尺共乘一舟,裘千尺划桨,离岸而行。 “你们是如何寻来此谷?” “趟子手身上带了石灰,途中留下痕迹,故而追寻到了此处。” 裘千尺楞了一下,再回想周岩曾将石灰包捆绑在箭上袭人的手段,苦笑道:“你们好像很喜欢这样。” “要是天下太平,镖局走镖,走的是交情,大可不必如此。可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长途行镖,贼匪成患,少有人讲情面,即要护镖,还要保命,自要有一些非常手段。” “也有点道理,如何入谷的?” “从崖顶而来,以索降之。” 裘千尺想到周岩曾在襄阳山野悬崖脱身的一幕,对方确实有此本事。 “裘姑娘往后还留在谷中?” “有话直说。” 周岩不再对裘千尺说公孙止非良人这样的话,言多必遭厌。 “老谷主说公孙一脉迁徙而来,长居此处。” “嗯,都上百年了。” “老谷主如何称呼?” “公孙离。” “公孙老谷主一脉即在谷中隐居百年有余,自是断了旁系人情往来,可裘姑娘还有父母兄长,总要出谷走亲。” 裘千尺心思倏动,自己一生武学系二哥传授,但感情深厚的是大哥,追杀孙不二,也是因大哥而起,要不抽空去看看大哥,顺带将自己落脚绝情谷的事情说与大哥听。长兄为父,听听大哥意见。 她如此想来,道:“自是要出谷走动。” “甚好。” 言到于此,周岩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语。 两艘小舟顺流而行,速度奇快。半个时辰便出了峡谷,视野开阔起来时,已到众人攀崖而上的溪谷处。 周岩等人下了舟船,他答谢一声离去。 暮色四合,在谷口牵了树林处牵车马套车,直奔蛇谷营地。 …… 豆灯如萤,裘千尺在石室参析功法,公孙止端着参汤进入。 “裘姑娘喝参汤再参悟功法如何?” “多谢公孙谷主。”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裘千尺端了汤碗,拿勺慢慢搅动,却听公孙止说道:“那小贼一行人是如何追寻而来?” “趟子手身上有石灰,一路留了痕迹。” 公孙止恍然大悟,“那趟子手定是从小贼手中学的手段。” 裘千尺不作表态。 “可那小贼又是如何入谷的,分明水路无舟。” “沿崖顶而行,绳索降之。” “狡猾奸诈。”公孙止愤愤一声,道:“以那小贼生性,定又搬弄是非说了不少口舌之词。” “不曾。” 公孙止诧异的看着裘千尺,脸上神情又恢复常态。 铁掌莲放下手中瓷碗,对公孙止道:“自到谷中以来,未曾见过生人,今日他们闯入,我倒是念起了兄长。该日出谷,去看看兄长。” 公孙止本能便要制止,可想到对方说一不二性格,便歉意道:“谷中繁忙,倒是疏忽这件事,让一翁陪同。” 裘千尺点头,“也行!”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 两日之后周岩、黄蓉、梅超风等到了蛇谷营地。裘千尺便也此在时,带着樊一翁离开了绝情谷。 …… “雕兄,又见面了。” 少了绝情谷弟子扰乱,周岩入了蛇谷便瞧见雄赳赳的神雕。 黄蓉食用蛇胆,已经可以自行运气舒筋活络,周岩便想着再逗留一两日,多取些蛇胆南下赶往太湖。 人雕重逢,他打招呼说道。 “唳!”雕以鸣作答,轻轻挥舞双翅。 “我要取一些蛇胆,不妨同行。” 大雕甚喜。 人雕同行,周岩道:“绝情谷的人不会再来骚扰雕兄,往后尽可安心。” “唳。” “雕兄,在下得机缘,不畏蛇毒,不妨你我合作,你诱大蛇,我伺机杀之如何?” 神雕停了下来,猩红眸子看了半响,顿首,“唳”的一声。 …… 树阴满地日当午。 周岩、神雕到了蛇谷深处。 一路走来,雕、人都不对小蛇动过念头。 此间谷地幽深,空气中弥漫着枯叶腐土的味道。 神雕挥翅示意周岩止步,他身形闪出丈许,站在枝繁叶茂的树下。 生平第一次算计禽兽,有点兴奋。 神雕前行数丈,“唳,唳”不断出声,不过十多息,空气中腥气四散,十多条大毒蛇冒了出来。 周岩大喜,持青钢剑,身形疾掠。 一剑化三清,三条大毒蛇被剑鞘刺中七寸瘫在地上,他身形再闪,剑式连绵,将一条条大毒蛇刺在地上,比神雕效率高出太多。 不消片刻,十多条大毒蛇死于非命。 周岩以匕首取了两蛇紫色蛇胆装入陶罐,将大蛇抛给神雕。 “雕兄接着!” 雕头倏伸,喙啄似电,两条大毒蛇先后被神雕吞食了下去。 一人一雕,配合默契。 周岩收拾好蛇胆,起身道:“雕兄,在下有要事缠身,不便久留,待闲暇时再过来看望。” 神雕仰起头来,高鸣三声,缓步走到周岩身边,伸出翅膀在他肩头轻轻拍了几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周岩抚抚背脊,神雕鸣数声,颇为不舍。 清风一襟晚照一煦。周岩出蛇谷到营地。两日下来,收获颇丰,取紫色蛇胆三十余枚,足够黄蓉沿路服用换发生机。 梁小武早就按照周岩叮嘱套了马车。 车辚辚,马萧萧,雕车离去,神雕啼鸣相送,黄蓉挑了车帘,她初次得见大雕,颇为吃惊亦丑亦奇的大雕,她诸多想法天马行空,想着往后周岩走镖,要是有大雕随行,端是威风凛凛,这气势便能让寻常贼匪退避三舍。 一夜赶路,晨光熹微时周岩抵达襄阳码头。 他雇大船期间,黄蓉让药童买了笔墨纸砚,等车马上船,周岩截气治疗完毕,黄蓉服用蛇胆一枚,自行运气舒筋活络,然后开始默写得自绝情谷的功法。 (本章完) 第109章 一笑泯恩仇,太湖逢六怪 第109章 一笑泯恩仇,太湖逢六怪 太湖襟带三州,东南之水皆归于此,周行五百里,古称五湖。 烟三月时,周岩所乘坐大船进入太湖水域。 众人自襄阳上船,沿长江南下,途中无事。 梅超风、黄蓉少有抛头露面,周岩除了截气治疗,也不踏足两人所在房间。 一切又恢复到走镖的常态当中。 他虽将紫色蛇胆都给了黄蓉,但船上无事,等同偷来半月的修行时间,利用全真功法截取玉观音的温淳之气,他已经可以做到随心所欲,不断的将这股气息融入内气,勤练不辍,内气越发磅礴精纯。 周岩琢磨乘船北上,淬炼经脉,至少能打通两条。 天光晴好,他立足甲板只见长天远波,放眼皆碧,七十二峰苍翠,挺立于三万六千顷波涛之中,人也觉得心胸开阔起来。 夕阳橙黄,晚霞桃红,湖上渔舟来往,忽有渔歌晚唱。 “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吴山留顾。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北客翩然,壮心偏感,年华将暮。念伊蒿旧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遽如许。” 歌声初始豪迈,唱到后来,声音渐转凄切。 周岩心思倏动,回忆射雕中一些故事线索,歌唱之人应是时常泛舟太湖的陆乘风才对。 果不出所以然,那歌声尚未再起,梅超风已现身甲板,放声说道:“陆师兄,别来无恙。” 梅超风说话间,黄蓉也慢慢走上了甲板,她一路走来,如今自是知道归云庄庄主便是陆乘风。更听的出对方所唱乃一首《水龙吟》词,抒写水上泛舟的情怀,以前时常听爹爹唱起,她历经生死,再听词曲,顿然对黄药师想念万分。 洪亮的声音便也在此时远远传送过来。 “是梅师妹,好久不见,我好的很。” 那声音到了最后一字,已是饱含愤慨。 梁小武到了周岩这边,低声道:“镖头,这客商也是江湖门派中人。” “嗯!”周岩点头,顺口道:“都到船舱,别人家的事情,不看不评。充耳不闻。” “得嘞。”梁小武带着趟子手钻入船舱。 梅超风说话声又起:“陆师兄,你我恩怨先放一旁,你可愿意随我上桃岛。” 一艘渔船自夕阳余晖中飞速驶将过来,距离拉近,周岩但见船上渔翁莫四十左右年纪,脸色枯瘦,似乎身患重病。 渔翁自是陆乘风,他怒道:“你害得我好苦,如今竟还有脸说要到桃岛,真是恬不知耻。” “陆师兄,待我上船说与你听如何?” “当我怕你?” “陆师兄怎会怕我,当年要不是你,师妹我也不至于被迫远走大漠。” 两人同出桃岛,有情有怨,如今梅超风有求于陆乘风,但陈年往事浮心头,自少不了唇舌之争。 陆乘风闻言,怒道:“要不是当年……” “陆师兄,我过来了。” 梅超风不知道周岩将桃岛恩怨情仇了若指掌,她自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便打断陆乘风说辞,听风辨音,忽的掠出两丈左右落向渔船。 陆乘风倒也不乘势出手,梅超风落在船头,压低声音和对方交谈,说话不可听闻。 黄蓉视线回笼,看了眼站在甲板的周岩,她移步进入大船房间,拿了功法图谱到周岩身侧,“也不知道’夜照玉狮子’如何了?” 周岩笑道:“这倒无须担心,经营客栈,掌柜都有眼力,不会将‘夜照玉狮子’卖马求财。凭空招惹事端。” “有道理。”黄蓉说:“多谢一路护送。” “无需客气。” “等我上岸,你是否便要回中都。” “嗯,签了镖单,即刻北上。”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个给你。”黄蓉将图谱递给周岩。 “这是?” “当日在谷中的时候恶斗,我到竹林一侧石室躲避,看到了这门名为‘金刀黑剑阴阳双刃’的刀剑同使的功法,觉得你也可以尝试枪剑共用,便将其记忆墨写下来,你可以尝试修行,真要不行……”黄蓉倏的笑道,“你再带一把刀。” “我便成了兵器架子。” “差不多,拿着。” “却之不恭。”周岩拿了功法图谱,将其放入怀中。渔船那边,梅超风也对陆乘风言简意赅说了状况,陆乘风面色变幻几次,转而看向甲板。 他见黄蓉虽是女扮男装,但依稀可见师母样子,心中欢喜,将视线转移向周岩的归云庄庄主道:“多谢周镖头仗义护镖,归云庄就在湖滨,请镖头盘桓数日。” 周岩拱手:“镖局事物缠身,不便多留,还请海涵。” 梅超风自是无法只言片语中将一路走来所发生事情说个清楚,陆乘风也知镖局一些规则,寻思对方如此说来,自不好强行挽留,待回头派人送上重金答谢。 他如此想来,对童子道:“到大船。” “得嘞。” 童子摇船,两船相抵,陆乘风上大船,他自怀中拿出一面三角小旗,道:“镖头大义,无以为报,老夫在太湖营生多年,在五百里水泊,苏浙两路,都有些薄面,往后镖头走镖,倘若遭遇麻烦,亮出此旗便可。” 周岩怎会怀疑这话,太湖水寨都在归云庄统管当中,陆乘风可是敢劫金人前往临安府朝廷使臣队伍的人。 “庄主盛情,却之不恭。”周岩双手接旗,心道自己怀中还有张三枪给的信物铁枪头,往后福安走镖,入江西镖车插枪头,到苏浙两路插太湖水寨的信旗,约莫畅行无阻。 他如此想来,又答谢一声,拿了镖单给陆乘风。 归云庄庄主签了镖单,言语答谢,带着黄蓉、梅超风、药童上渔船。 “周爷,一路保重。”药童摇手。 当初在黄河河岸,药童曾说到了归云庄,让周岩向梅超风美言几句,如今自没有什么必要,途中梅超风都指点过对方武功。 归云庄是好去处,比跟着梁子翁不知道强出多少。 他向童子挥手作别。 大船是周岩雇自襄阳,船家道:“镖头,现在是否回航。” “是!“ 大船杨帆,渐驶入太湖云烟当中。 黄蓉回想一路走来百般周折、蛇谷大雕,感觉恍然如梦,她回首望去,孤帆远影不见人。 她倒也没有惆怅,待养好伤势,定还要到黄河帮找茬,想要看镖头是否从客栈牵了“夜照玉狮子”,不也是说去就去。 …… 万里青天一轮月,三更雪浪太湖春。若教白日来经此,不见新熔万顷银。 晚间太湖浪急,拍打大船有声。 梁小武等几名趟子手如释重负,梁小武做了几个小菜,众人在甲板吃食说聊,夜色中忽有海螺声传来。 周岩放眼看去,但见数里外舟随月走,一叶轻舟飞速靠了上来。 间隔一里有余,有声音传来:“周镖头稍待。” 船家闻言让大船降帆,那轻舟靠将上来,一名二十多岁,相貌俊朗公子和随从跃上甲板。 公子彬彬有礼,拱手道:“在下奉家父之名特来拜见镖头。” 是陆冠英,周岩心想。 他道:“公子客气。” “家父感激镖头一路护送,特奉上薄礼,还望镖头笑纳。” “不可,客商在中都便已支付镖资。” “这是给镖头个人。”陆冠英言落,随从将怀中锦盒放在甲板,他拱手道:“他日镖头到太湖,定到归云庄做客,当盛情款待。” “好说!” “告辞。”陆冠英拱手一礼,转身跃上轻舟离去。 梁小武道:“镖头,公子有点倨傲。” 周岩笑骂:“背后莫论人。” “知错了!” 周岩打开锦盒,但见里面有二十锭黄金,另有一瓷瓶。 他打开瓷瓶,内里是数十颗朱红药丸,嗅之有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周岩见过黄蓉服用此药丸,心道陆乘风倒也大度,竟送“九玉露丸”给自己,桃岛的灵丹妙药价值千金,不过自己有玉观音护身,自是无需浪费,等回了镖局送给张望岳、呼延雷、杨铁心等人。 大船继续前行,周岩在甲板打坐,后方有船快行,自间隔五六丈距离而过。 他放眼看去,船上一众人喝酒赏月,书生、瞎子、青衣女子、健硕少年。 周岩一愣,是江南六怪、郭靖等人。 (本章完) 第110章 忽有匹夫夜提枪 第110章 忽有匹夫夜提枪 明月移舟,高谈阔论。 周岩长身而立,目送大船逐渐远去。 射雕的故事线随着杨铁心、穆念慈到了福安镖局已经逐渐偏离原本走向,等到了上元节柯镇恶、郭靖等人刺杀完颜洪烈,西毒欧阳锋显身中都,便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 全真二子、江南六怪如何作的商议,马钰、王处一是否和丘处机汇合在了一起,周岩都毫不知情。 他本想着柯镇恶、马钰等人即还在中都,自己也能审时度势,那知黄蓉重伤,命悬一线,梅超风雇镖,诸多事件的走向又是那样的出乎所料。 经此变数,陆乘风、梅超风因为黄蓉,相逢一笑泯恩仇,黄蓉也要重回桃岛。 可江南六怪陡然出现在太湖,郭靖随行,周岩料来还是要赴嘉兴醉仙楼之约。 他有点好奇,完颜康是知道自己出生将要前往嘉兴,还是以金国小王爷的身份。 其实按照射雕中丘处机本意,是要带完颜康到嘉兴比武,较艺之后,不论谁胜谁败,双方和好,丘处机再对完颜康说明他的身世,接包氏出来,择地隐居。 只不过后来因为穆念慈比武招亲,郭靖遭遇黄蓉,这一事件走向便也发生跌宕起伏变化。莫不成因为穆念慈到了福安,黄蓉自风陵渡南下等的这些事件影响,又回到了长春子丘处机最初的设想当中。 周岩如此念来,难免唏嘘。 大船渐行渐远,他复盘膝而坐,开始运气淬炼奇经八脉当中的阴维脉。 此脉起着溢蓄脉气,有维护人体各阴脉平衡的作用。 他如今对于全真教内功心法颇有见解,在马钰、王处一的指点下理解诸多道法典籍,对于人体经络之间直接、隐形,沟通脏腑表里的关系,已经有相当深刻认知。淬炼打通经脉,并不完全按照所学功法按部就班。 就像他习剑之外,还修行枪法,按道理淬炼经脉,当以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脉等为主。 可周岩恰好反其道而行,淬炼阴维脉。其中原由,自是因为道门内家功法提升,学识积累,对于身体机能有客观而深刻认知。 阴维脉溢蓄脉气,而周岩在修行期间,不管是服用蛇胆或者是截取玉观音的温淳之气,都需要以脉气搬运血气激发内力。 简而言之,脉气足,搬运气血、激发内力便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阴维脉起始于小腿内侧,沿大腿内侧上行到达腹部,并且与足太阴脾经相合,穿过胸部,与任脉交汇于颈部。 周岩以意领气,精纯磅礴内力自丹田暖将而出,沿着经络运转,自足太阳膀胱经之足外踝的“金门穴”忽的喷涌而出,一路沿这条奇经运行,夯实“臑俞穴”,“天机穴”,“天髎穴”、“肩井”等大穴。 运行在经脉间的内气便如铁锤,而经脉则如粗铁,这条经脉上的十六处大穴被内气夯实后则似火炉。 周岩便以这种方去淬炼经脉似打铁,去芜存菁,经脉在反复的捶打淬炼中逐渐变的宽厚坚韧起来。 便如《谒金门赠雕銮匠》中诗句“万物无非我造,异质殊形皆妙”所形容那般,周岩反复淬炼,时到月挂中天,猛地阴维脉十六大穴间内力齐如泉涌喷将出来,被他淬炼半夜之久的阴维脉“嗡”的如有金石妙音发出,似百炼成钢,被淬炼疏通。 “呼!”周岩眸中精光一闪即收,淬炼如此之久,精力自是消耗不少。玉观音散发出温淳之气,他施展全真内家心法截气,搬运气血,激发成内力,果真因为阴维脉的淬炼疏通,提速不少。 他运息茶盏时刻,周身疲惫祛除,待要寻些食物果腹,忽地有海螺声远远传来,螺声高低起伏,时长时短。 周岩自是听得出来海螺声在做着某种沟通联络。 海螺声响动数下,梁小武等四名趟子手跃了出来站在船头。 月光皎洁,目能远视,放眼望去,舟似蚁聚,不计其数,犹如一张大绿纸上溅满墨点一般。 船家跑过来道:“客商,前方太湖英豪在活动,要不暂且回避?” 周岩心思一动,道:“停下船来便可。” “好嘞,听客官的。” 前夜黄昏,陆乘风上了大船和周岩一番言语,船家听的分明,他也不担忧,当即让伙计降帆下锚,随后带着伙计进入船舱两耳不闻舱外事。 “镖头,这太湖英豪聚在一起,你看为何事?” 梁小武等趟子手没有丝毫紧张,客商已经抵达归云庄,人身镖顺利完成,心头事落下,眼前的一幕,哪怕自家镖头和陆庄主互为素人,只要不参与进去,自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当是看热闹。 周岩想着太湖水寨英豪聚集,莫不是为了金国钦使南下,临安府朝廷派遣人接应,如果真是那样,领兵的应该是段天德。 太湖水寨群豪在陆冠英带领下先是对付临安府接应大金钦使队伍,再对完颜康下手,可当下问题是欧阳锋在不在不得而知。 倘若西毒也是一路随行,太湖水寨、归云庄便要被欧阳锋连根拔起。 周岩自无法袖手旁观,想着审时度势随机应变,再不济也可以传个口讯。 “谁知道呢,且看。” 几个人站在船头观望,不大一会,太湖通连长江方向,有船队靠近了过来,顿然间湖上海螺声四起,两边船队渐渐接近,叫骂声、呼叱声、兵刃相交声隐隐传来,有大船燃了烈焰,烧红了半边夜空。 湖上两方船队交战激烈,亦不断有小船汇合向太湖水寨队伍,也有船体受损的舟船,或者运送伤号的轻舟自周岩所在大船不远处来来去去。 夜色中,有愤慨声响起:“灵鳌岛那边吃里扒外的贼人用铁浆打死了唐寨主。那三头鬼也凶恶。” “莫急,缥缈峰给唐寨主报仇。” “兄弟小心呀。” 来去舟船交错,这样的话语进入周岩耳际,他微楞,铁浆、三头鬼,莫不是沙通天、侯通海。 他如此想来,顺着黄蓉追杀对方到临安府而不得的一幕稍作推敲便肯定了答案。 侯通海、沙通天等人定是先到临安府打探,再接应完颜康,应是在太湖嗅到了蛛丝马迹危险气息,混入太湖水寨队伍中。 陆冠英危。 “小武,我去看看。” “镖头注意安全。” 梁小武在内四位趟子手早就视周岩马首是瞻,他完全不担心多舌。 周岩不拿铁弓,也不带青钢剑,向小武索要了传讯焰火,手持镔铁枪。 运载车马的大船都带有一艘突发状况下用来逃生的轻舟。 梁小武和几名趟子手合力放下轻舟,周岩跃上船去,划桨直奔烽烟狼卷的太湖水域。 (本章完) 第111章 阎王贴,附骨针 第111章 阎王贴,附骨针 “三头蛟”手持钢叉,器沉力劲,挥舞之中如蛟龙在走,戳刺横在前方的太湖水寨士卒,瘆人的惨叫声中竟将一艘大船上二十余人全部击杀在叉下。 被黄蓉从风陵渡一路追到临安府的侯通海突然觉得自己又厉害的不行。 什么太湖水寨英豪,跳梁小丑差不多。 待王爷得《武穆遗书》领军南下,太湖就归黄河帮统管。 刹那间,侯通海但觉自己有浆砸太湖水寨,拳打长江船帮的能耐。 一切都和周岩猜测的相差无几。 完颜洪烈使的是双管齐下的手段。让“三头蛟”侯通海、“鬼门龙王”沙通天、“千手人屠”彭连虎先行到临安府查探,再以钦差出使为名麻痹,欧阳克、梁子翁、灵智上人等偷盗《武穆遗书》,有欧阳锋坐镇,万无一失。 侯通海踩点打探,按照约定接应完颜康,岂料到了太湖,无意得知水寨要不利于临安府朝廷接应钦使队伍及完颜康等人,稍作合计,便混入灵鳌岛山寨。 太湖水寨举义旗,招兵买马,寨中龙蛇混杂,难以辨识出彭连虎等人身份,委实正常。 眼见临安府朝廷兵马在太湖水寨攻击下渐露败象,侯通海等三人带领数十名手下陡然发难,顿然将陆冠英打了个措手不及,也就是归云庄的少庄主所在大船距离彭连虎等人稍远,否则便是被擒或者取了性命。 但纵然如此,也已经有五六名寨主葬身在三人之手。 周岩自荆州北上,江涛中练功,他水上功夫也是相当了得,不惧水战,操舟而行,远远便看到站在大船飞扬跋扈的侯通海。 水上有漂浮的太湖水寨士卒尸体,他蹲身解下对方头巾蒙脸。 这样的打扮在烈焰燃起,浓烟滚滚的战团中委实正常,有的是将头巾打湿,蒙住口鼻防止烟雾的双方人员。 “兄弟,借你头巾一用,我多捅死几个黄河帮水鬼。” 周岩对尸体念叨一句,划船靠向侯通海。 他对“三头蛟”修为了若指掌,以自己当下境界,枪挑对方不难。 小船靠近时,侯通海待要跳入太湖游向陆冠英所在大船,三头蛟猛地听到下方湖面有声音响起,“这边!” 三头蛟侯通海看过去,看到头巾蒙脸的周岩,问道:“你是谁?” “自己人。” 侯通海脑子转不过弯,当是彭连虎手下,大喜:“来的正好。” 他丝毫不做犹豫,对身侧一名黄河帮弟子道:“乘舟去杀太湖水寨头目。” “得嘞。” 侯通海抢先一步跃下,手下紧随其后。 硝烟当中,“嗡”的枪鸣振起,周岩手中大枪刺出,破风疾响,枪尖如同灵蛇吐信点向侯通海腹部。 这一枪如若落实,体内脏器陡然就能被绞得粉碎。 “嗤!”乍然响起的疾风声如裂帛,“铿”一声,周岩手中镔铁枪被一枚石子击中荡开。 侯通海落在船头。 三头蛟在周岩枪刺时脊背抽凉,心道自己终日打雁反被雁啄,要死在无名之辈手中,那知对方枪尖被暗器击中荡了出去。自己平安落在穿上。 知道有高人相救,他大喜过望,狞笑一声,“小子,爷爷戳烂你头颅。” 他言落,一招“蛟龙出海”,挥钢叉向周岩头颅刺去。 “啪”一声,又一枚石子破空而来,击中侯通海手肘“曲池”穴,三头蛟龙但觉手臂酸麻,手中钢叉脱手而出,“嘭”的落入湖面,砸起好大一片水。 周岩也是手臂酸麻,但变招奇快,大枪荡出去刹那,右脚骤然由外圈内曲,其势如石火闪现扫侯通海。 三头蛟被石子击中,钢叉脱手,仓促间如何能躲闪得开周岩这一记“旋风扫叶腿” 只听得“嘭”一声,侯通海大叫一声,被踢的凌空而起,砸向湖面。 周岩持枪后退,站在小船另一头,顺着石子击过来的方向看去。 银月光芒下,青衣布袍男子长身而立站在数丈外大船横桁之上,隐半身于帆后,可见的半张脸僵硬古怪,形同木石。 周岩瞬间反应过来,东邪黄药师。 当日在荆州江边,自己告诉东邪侯通海、黄蓉去向,黄蓉追寻不得三头蛟,策马北上到了中都,但东邪却是阴差阳错找到了对方。 黄药师杀侯通海易如反掌,定是瞧见对方汇合沙通天、彭连虎等人前往太湖,不着急下手,先要一探究竟。顺带寻找黄蓉。 东邪方才以石子击开自己大枪,其意明显,三头蛟要不由他来杀,要不让黄蓉下手,容不得别人染指。 周岩内心一乐,三头蛟龙被下了阎王贴。黄药师也定认出了自己。 他便不再理会侯通海,手腕一抖,铁枪自小船甲板跃起,“嗡”的颤抖声响由小陡然变大,化作凄厉的长吟刺杀黄河帮的弟子。 那弟子挥刀砍来,“铿”的金铁声中钢刀飞出去,小腹瞬间被枪头挖空,仿佛凶兽陡然从他们身上带走了生命。 周岩操船直去陆冠英所在大船。 三头蛟自水中冒出,破口大骂:“我恶你先人,有种来单挑,偷鸡摸狗暗算。” 周岩听到侯通海怒骂声,一口气差点没喷出来。 三头蛟的身后方向,黄药师身形犹若飘飞在湖上的水鸟,没有丝毫声响的出现在他头顶,东邪一掌拍在侯通海颈背,又借力倒掠向先前立足的大船横桁。 侯通海突觉背颈微微刺痛,反手一抓落空,他在水中转身大骂起来,“我恶你,单挑呀。” “呯”一枚石子击中侯通海哑穴,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周岩先前心道侯通海被黄药师下了阎王贴,还真被说中,东邪一掌携针拍下,附骨针深入肉里,牢牢钉在骨骼的关节之中。那针喂有毒药,药性却是慢慢发作,每日六次,按着血脉运行,叫人遍尝诸般难以言传的剧烈苦痛,却又不得死。所受苦楚犹似火上加油。 黄药师真要一掌直接拍死三头蛟,枉为“东邪”之名。 周岩小船靠近陆冠英所在大船,猛地里斜向又有大船靠近过来,两船轰的相撞,千手人屠“彭连虎”带着数名凶悍弟子下跃了过去。 周岩脚尖一点船头,身轻如雁飞落在船头。 一名纵跃到大船的彭连虎弟子警惕发问:“谁?” “自己人。”周岩提枪靠近,一枪刺出。 “好贼子。”那人怒骂一声,挥拳砸了过来,陡然之间,铁枪如巨龙卷舞,杀意爆开。 “小心。” 彭连虎才提醒一声,他的视野中,弟子右拳已经碎开了,鲜血顺着手臂蔓延,周岩的大枪先是点穿对方拳头,再挑穿手臂没入右胸。 彭连虎咆哮如雷,从腰间取出判官双笔,一出手就使兵刃,要痛下杀手。 (本章完) 第112章 双枪合璧杀人屠 第112章 双枪合璧杀人屠 当刀看手,双刀看走。 枪刺一条线,杀伤力都在枪锋挺过去的一条线上,倘若拉近了距离,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这都是行家里手心知肚明的事情,而且双刀易破枪。 “千手人屠”彭连虎修为出众,他见周岩枪术了得,生平罕见,故而以判官笔接招,使将出来的却是刀式,还是鸳鸯刀的刀式。 两支判官笔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如蛇翻腾,在烟雾中抽出一道道涟漪,转眼间的几次敲砸中,便缩短了和周岩间的距离。 “铿!”一声,大枪枪锋被砸了下去,彭连虎狞笑一声,“小子,受死。” 他言落,身子猱进,判官笔上打“云门穴“,下点“太赫穴”,痛下杀招。 “不见得。” 周岩一脚踢出,枪头“嗡”弹起,连带掀起大片木板砸向彭连虎。 “好滑头”彭连虎身子倏的退了出去,虚晃间人到了周岩身后,一对判官笔落向背脊大穴。 周岩修行“金雁功”,纵跃拔高、奔行,自不差如今的“千手人屠”彭连虎,但类似在舟船这种狭小空间里面的闪转挪移,却还真差了对方。这也是他神往《九阴真经》上卷当中“蛇行狸翻”的原因,当然倘若能得机缘修古墓轻功,自是再妙不过。 小范围的移形换位不及彭连虎,但他厮杀经验如今何其丰富,视野当中彭连虎一晃即逝,他猛地转身,前一刻在手中的铁枪似消失了一瞬,后一刻锋芒刺出,正是岳家枪当中的“回马枪。” 这一枪岳家将临阵杀敌,曾挑杀过多少对手。 彭连虎不敢大意,避其锋芒,陡然间又出现在周岩侧翼,然他不管如何移形换位,周岩手中大枪或点刺,或抖弧,总能千钧一发之际将他的攻势拦截下来,那大船上,彭连虎不断催动身形,自稍远方向看去,便如一条狂舞的暴龙在绕着周岩旋转。 陆冠英和彭连虎弟子交手期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面,暗自震惊,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伏击,那知道出了如此变故,要不是眼前这少侠仗义出手,或许都有生命之危。 陆冠英一边相斗,一边不断发号施令,让水寨英豪援手围攻。 更远一些的一艘大船上,见势不妙的沙通天从怀中拿出一个焰火点燃。 “嘭”的声响,红色烟在夜空炸开。 一艘大船便也在此时从临安府朝廷船队后方驶将了过来。 船头立有七人,当前一人手持钢杖,正是“飞天蝙蝠”柯镇恶。 江南六侠所在大船前行在周岩前方,临安府接应金国钦使的船队迎面行驶过来,六侠不明就里,停船避让。 不久之后便是如周岩所见一幕。 激烈的厮杀声中,空气里响荡着“杀狗官”、“金人走狗”这样的话。 江南六侠如何还能按捺得住,当即让船家调转了船头赶了过来。 临安府官兵、太湖水寨双方的阵营泾渭分明,一目了然。 可厮杀最激烈的几艘大船上却都是江湖人物装扮,难分敌我。 故而六侠立在船头度势。 朱聪的目光始终在周岩身上,他能在中都长街认出蒙面营救了自己、韩小莹的周岩,如今自也识出头巾裹脸的救命恩人。 “大哥,那持枪少年便在中都赵王府外仗义出手的恩人。” 他这话说来,柯镇恶自不会怀疑。 “先帮恩人杀敌。” “好嘞。” 大船飞速靠近,间隔丈远,听声辨音的柯镇恶纵身而起,如一只跃过明月清辉的蝙蝠落在船上,朱聪、韩宝驹、南希仁、韩小莹、郭靖等人紧随其后上船 郭靖赤手空拳,眼见周岩枪术神乎其神,他便想到了六师传授的呼延枪法。 烟雾中,郭靖从大船捡了木杆铁枪头的大枪,挺枪中平一刺,中规中矩,但枪法大气古拙,联手周岩出击。 不远处的水域上,鬼门龙王沙通天愣了一下,自己才打出求救烟迅,怎对方却是来帮手了。 他奶奶的,见鬼了。 对了,师弟那混账呢。 ……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一艘画舫楼船在湖面上缓缓前行,厨子奉上精美餐点,欧阳克、完颜康吃吃喝喝吟诗作赋,喝酒赏月。 气氛正酣时,会有欧阳克的美姬献歌献舞。 灵智上人、欧阳锋也在船上,不过前者是僧人,回避了酒宴歌舞。欧阳锋则完全提不起兴趣。梁子翁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他曾经采阴补阳过一段时间,被洪七公教训过后也真不曾再犯过,可看着美姬姿态妖娆的舞蹈,参仙老怪颇有点身上虫儿爬的奇痒难耐。 他便愤愤不平想着,怎欧阳克四下掳掠姿色女子,老叫子不管不问,我采阴补阳,就要被捶一顿,老叫也是欺软怕硬的人。 完颜康自也欣赏欧阳克的美姬,不过他是能把持住分寸知道轻重的人。 恰有美姬一首《琵琶行》,势如“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完颜康豪情万丈,说道:“太湖汪洋三万六千顷,七十二峰沉浸其间,则海内之奇观矣。欧阳先先生助父王拿下临安府,先生可随意在太湖修宅圈地,听吴侬软语。” 欧阳克呵呵一笑,“小王爷尽可安心,有我叔叔在,《武穆遗书》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王爷雄才大略,小王爷胸有沟壑,定能‘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完颜康道:“先祖一脉各个能征善战,如果我大金有当年‘搜山检海’的一半强势,或许我和欧阳先生早就在西湖饮酒赏月。” “乱世出英雄,当下局势不也恰好可让小王爷脚踩青云势,身若大鹏同风起。” “欧阳先生真乃知己,我敬先生。” 画舫楼船恰好行驶过前方瀛洲,两人陡然看到远端湖面有烈焰翻腾。 完颜康刷的起身,“莫不是临安府接钦使船队出了问题。” “小王爷莫急,不还有彭寨主等人,待过去看看。” “好!” 画舫楼船前行缓慢,欧阳克、完颜康、欧阳锋等人上了一艘大船,前行不过数里,厮杀声便传了过来看,紧随其后有烟在空中嘭的炸开。 完颜康面色阴沉道:“是求救烟迅,也不知遭遇了哪路贼匪,定到了十万火急时候。” “叔叔,帮忙呀。” 欧阳克知道完颜康意思,他惦记对方之前所言,白驼山可在太湖随心所欲地圈地的承诺,故而顺水推舟,向欧阳锋求救。 …… 郭靖、韩小莹、朱聪、全金发上船便对彭连虎形成了合围之势。柯镇恶、韩宝驹等人拦住了沙通天。 周岩对于江南六侠的驰援也是不曾料到的,不过眼下是千载难逢杀彭连虎的机会,他大枪舞动,攻势凌厉。 郭靖但觉合上周岩招式,竟有一种前所未有心有灵犀,等看周岩使将的“呼延枪法”,内心吃惊,心道二师父、七师父的恩人怎也会这枪法,且还比自己精通。 他这个念头还没落下,枪势却是不由自主随上了周岩。 周岩枪式再变,成了岳家枪,郭靖一心一意使将“呼延枪法” 陡然之间,双枪配合的天衣无缝,攻势如泼墨于大江绵延不绝,彭连虎顿然手忙脚乱起来。 (本章完) 第113章 东邪,西毒 第113章 东邪,西毒 大船靠近,站在船头的完颜康、欧阳克看到前方彭连虎在数人围攻下岌岌可危。 完颜康忙向欧阳锋施礼:“欧阳前辈,彭先生危及,请前辈帮手。” 欧阳克道:“叔叔,彭寨主就是那手持判官笔之人。那几人还是刺杀王爷的凶手” 西毒欧阳锋视线此时却是落在了周岩身上。 他的眼光何等毒辣,周岩才出数枪,便精准的辨认出对方就是中都长街老叫子护短,当时带着灶王爷面具的人。 老叫子当初似还喊了那人一声小子,故而徒子徒孙也有可能,少年枪术不凡,假以时日,超过克儿也不无可能。 和叫子沾亲带故,这样的后起之秀怎能留在世上。 西毒欧阳锋如此念来,视线左顾右盼,最终看向锚绳。 …… 朱聪手中的扇子展开过一瞬,犹如飞旋在空中的一把伞,彭连虎视线倏的被扰乱,朱聪的分筋错骨手便落向肩膀。 千手人屠移形换位,韩小莹手中长剑、全金发手中的秤杆一左一右攻了过来,他手中判官笔左右分点,“铿”一声,韩小莹手中长剑荡出。全金发秤杆上的招数却是变化多端,两端秤锤秤钩同时飞出,饶是彭连虎见多识广,这般怪兵刃倒也没有见过,使了招“怪蟒翻身”避开左右打到的兵刃,喝道:“这是甚么东西?市侩用的东西也当得兵器!” 全金发道:“我这杆秤,正是要称你这口瘦猪!” 彭连虎大怒,猱身直上间,耳际却是传来“嗡”的枪鸣声,周岩、郭靖两杆大枪呼啸而来。 “有种单挑呀。”彭连虎连番后退,口中大喊。 郭靖闷不吭声,提枪前刺,“行步蹬虎”、“朝天一炷香”,枪尖闪闪,直刺彭连虎咽喉。 周岩手中铁枪挟着剧烈的颤鸣噬向彭连虎的胸口。 千手人屠疯狂后退,“嘭”的声响,却是被全金发杆秤砸中肩膀,他恼羞成怒,反手投掷出判官笔。 全金发后仰落地翻滚了出去,不过刹那间的分神,彭连虎视线内周岩的大枪陡然消失了一瞬间,而后从另一侧跃出。 剧烈的枪鸣震响耳膜,岳家枪杀招“大漠孤烟”,如龙腾虎跃,枪锋“噗”的点在彭连虎的侧颅,血光在枪尖绽放开来。 郭靖的视线内,红色的血液、黑色头发喷将起数尺高。 好高明的枪法,郭靖收枪,内心由衷的赞叹一声,下一刻,他便听到七师父的大喊声,“恩人小心,铁锚。” 周岩身形刷的凌空飞了上去,一只数十斤的铁锚”嘭“的落地,木板横飞。 欧阳锋人影陡然出现在大船上。 西毒赤手空拳,却是以内劲催动阔袖,烟雾遮挡的昏暗月光中,两袖如撑开了数面铁扇,嘭嘭嘭数声,朱聪的铁扇、全金发的杆秤先后飞了出去。 “铿!”一声,韩小莹手中长剑断两截,西毒身形如巨大夜枭拔地而起,落向站在大船横桁上的周岩。 周岩未及思索,纵身闪到船帆背后,刷的一枪刺出。 灰尘之中,他视线内整面帆布犹如被千百条巨龙撕咬般爆开,枪锋自欧阳锋头顶而过,西毒已经欺面而来。 “啪啪”两声,周岩双脚点在桅杆上,身子如射出去箭矢倒掠。 他的余光中,欧阳锋猛地向后震袖。 “噗”的声响,西毒大片的衣袖如蝴蝶般飞舞了出去,青衣布袍的东邪落在另外一面桅帆上,周岩的视线内,烟雾被东邪绝学“弹指神通”打出的石子激荡出一道道涟漪。 白色、青色人影如同两只大鸟上下翻飞,铿铿然似的金属之音、清朗之声随之响起。 “药兄,别来无恙。” “老毒物出关了。” “药兄为何拦我。” 黄药师绝口不提周岩和洪七公有渊源且送了讯息给自己的事情。 “看到老毒物欣喜,切磋几招。” 欧阳锋低沉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甚好。” 他口中如是说来,心中却倒道,叫子、黄老邪都护佑,这小子往后是克儿大敌,抽得空档,定要拿了性命。” 周岩自是心知肚明,黄药师定还不知道黄蓉就在归云庄,东邪出手相救,是为了荆州江边自己告之黄蓉下落的原因。 黄药师传授功法说不欠人情,但也不愿看到自己丧身在西毒之手。 他暗道一声好险,视线环顾,见越来越多的太湖水寨轻舟靠拢了过来,不断有人纵入湖水开始凿临安府、金国两边的大船。 稍远一点方向,有手持钢刀的武将站在船头,边上是两名皇城司快行,那武将大喊着:“水鬼凿船,放箭。” 那定是段天德。周岩如此念来,身子疾走几步,手中镔铁枪忽的飞出横跨七八丈距离落在桅杆上。 “啪”缆绳崩断,欧阳克等人所在大船上的船帆如一片铅云坠了下去。 “擒贼先擒王。” 周岩转身发狠奔掠出去时,听朱聪道:“靖儿,断锚绳。” “好嘞,二师父。” 韩小莹、朱聪紧随上周岩。 两人轻功不俗,周岩“金雁功”更是非凡,三人兔起鹘落,或脚踩渔船船篷,或轻点轻舟,竟一路到了段天德所在大船。 段天德大骇,“放箭,放箭。” “恩人、七妹上船。”随在周岩身后的朱聪言落,双手忽扬,透骨钉、金钱镖连番打出。 段天德长刀疾舞,不断后退,边上弓箭手被暗器击中,便成滚地葫芦。 周岩在烟雾中无声拔起丈高,抢先落在船头,视野中,皇城司快行持刀攻了过来,他捡起地面士兵落下的钢刀。 刀光几乎是贴着地面席卷了出去,他一式学自镖头王逵之手的“夜战八方”落在皇城司快行小腿,对方身形一矮,鲜血如瀑喷出。 周岩左手击地,身子籍着反震之力跃起,手中钢刀一刀沉过一刀的劈向另外一名快行, 叮叮当当密集金铁声中,快行长刀脱手,惊人的血雨随着周岩刀式的落下如烟般炸开。 韩小莹便也在此时落在船头,她擅长“越女剑法”但拿刀对付寻常士兵,自不再话下。青衣女子刀光抽出一道道血线的同时,周岩已经到了段天德身前。 “啊”段天德色厉内荏的扑将过来。 他钢刀还在空中的时候,就被周岩一记搓踢撂倒在地上。 “嘭”的声响,他的头盔滚了出去,周岩手起刀落,刀锋抵在颈脖。 “我且问你,姓甚名谁,可是接引金人钦使?” “卑职段天德,我只是奉命行事。好汉饶命。” 朱聪便也在此时跃上船头,他脑子“嗡”的一声。 “段天德,好熟悉的名字。” (本章完) 第114章 事了拂衣去,侠字坐心头 第114章 事了拂衣去,侠字坐心头 空气中浮动着呛人的烟雾,厮杀声此起彼伏。 “水鬼,这边有水鬼。” “船舱进水了。” 朱聪对于这些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充耳不闻,脑子里想着的是“段天德”这三个字及七兄妹万里追踪的前尘往事。 倏的记忆青鸟回来,“妙手书生”朱聪唯恐周岩砍杀段天德,身形猱进,道:“恩人稍候,我有话问这武官。” 周岩等的就是朱聪此言,刷,刀锋敛去,他帮着韩小莹应对大船上临安府朝廷士兵。 此时自无需再下杀手,他丢了长刀,使将出《岳家拳谱》当中的拳脚功夫,掌击加腿踢、肘砸合膝撞,出手如风,势不可挡,叮叮当当兵器落地声中,他身形延展出去的轨迹上尽是栽倒失去动手能力的兵卒。 韩小莹单刀刷刷两下,在一名皇城司快行身上抽出几道血线,那快行旋转着跌了出去,翻出船舷,轰的砸入水中。 她纵身到朱聪身边。 “我且问你,可在临安当过武官。”朱聪问段天德。 段天德其实在十八年前看到过江南七怪,倘若眼下是柯镇恶或韩宝驹发问,他约莫也能想起一些事情来,随后谎言应对。 可他养尊处优,相貌无甚变化,朱聪、韩小莹却是在大漠砥砺十多年风霜,早就相貌大变,尤其是“越女剑”韩小莹,当年还是还是十八九岁,皮肤如雪的少女,眼下早就留了岁月痕迹,段天德如何能识的出来。 他慌忙道:“确实如此。” 这还不算,段天德道:“我还是云栖寺住持枯木大师的侄儿,也算是出自武林一脉,接应金国钦使,实属无奈,望好汉手下留情。” 段天德如此周全说来,料或有转机,能保得一条性命,那知却见朱聪道:“好,好,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你可记得郭啸天义士?” 段天德脑子嗡的轰鸣,如被雷劈,吓的魂飞丧胆,身子一歪,瘫在地上,朱聪顺手点了对方穴道。 妙手书生到了周岩这边,施礼道:“中都赵王府外承蒙恩人感激仗义援手,感激不尽。” 周岩倒也不惊讶朱聪认出了自己,妙手书生绝技欧阳锋都曾有赞叹,这样的人物就是眼尖,他忙道:“当时也是恰好路过,便拦了一下。”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待退了敌手,容我等答谢。” “何足挂齿,不妨先退敌。” “好。” 三人分散开来,纵身跃向周边官船。 接应钦使的队伍先是被太湖水鬼凿船,如今又失段天德,如何还有斗志,见周岩等人攻将过来,亦有太湖水寨英豪先后登船,树倒猢狲散,纷纷扔了兵器投降。 …… 沙通天见“千手人屠”彭连虎被周岩、郭靖、朱聪等人围杀岌岌可危,他挥舞铁浆数次想要驰援过去,但均被柯镇恶、韩宝驹、陆冠英等人拦截住。 彭连虎被周岩刺杀,沙通天暴跳如雷,气势大作,竟逼得众人无法近前,他就待欧阳克、完颜康等人上船,自己分出身来,持浆铁将拿枪的贼子砸脑浆迸裂。 那知听到的却是完颜康的求救。 “沙先生,大船进水了。” 东邪、西毒打斗在一起,以欧阳克、完颜康、灵智上人等的实力,上了陆冠英所在大船,谁胜谁负,局势难料。 周岩擒拿段天德之前却以铁枪断帆绳,郭靖则砍断锚绳,一时半会,欧阳克等人无法靠近,太湖水寨擅潜水好手却是蜂拥而来凿船。 欧阳克等人无一精通水性,自是慌乱,一边求救,一边向后方的大船转移。 沙通天听的完颜康求救,暗道一声“小王爷不识水性,救人要紧,待日后替彭老哥报仇。” 他如此念来,挥舞铁浆,势若疯魔,冲开围攻,跳入水中,一道笔直匹练直去欧阳克等人所在大船。 始终泡在湖水的“三头蛟”眼见沙通天离去,大喊一声“师兄等我”,遁水离去。 太湖多的是精通水性的好手,但水性、武功如侯通海、沙通天这般的却无一人。黄河帮的数人紧随其后跃入太湖,一边和太湖水鬼相斗,一边护卫完颜康等人撤退。 欧阳锋不恋战,虚晃一招,身形如大鸟起落在一艘艘大小船只间。 “药兄,改日你我再尽兴。” 黄药师自也不会和周岩再有什么言语,他跃上一无人轻舟没入风波里。 周岩看着远去的一叶轻舟,心道黄药师应该会去归云庄吧? 太湖水寨英豪出击,全歼临安府朝廷迎钦队伍,金国船队亦有伤亡,但完颜康却是全身而退,周岩则枪杀“千手人屠”,且不着痕迹将段天德送给郭靖。 朱聪手提段天德,四下看去,烟雾渺渺,周岩脚踩轻舟已远。 韩小莹见模糊在月光中的人影,道:“恩公走了?” 朱聪点头,“听恩公声音,当和靖儿年若,少年侠气,着实令人敬佩。” “可惜无缘答谢。” “江湖路远,有缘自能得见。” 韩小莹点头。 两人不在大船逗留,朱聪拎着段天德跃上一艘轻舟,韩小莹划船,上了所雇大船,朱聪放声:“大哥、三弟、靖儿,到船上。” 柯镇恶听朱聪声音都在发颤,不知原委,他匆匆和陆冠英打了召唤,带着众人上船。 韩小莹道:“靖儿,是段天德,恩人擒了段天德。” 风飒飒而过,空气尤带着呛人的血腥味,郭靖愣了半响,双目泛红。 韩小莹道:“恩公擒拿的狗官,不过他人已远去。靖儿当记得‘知恩于心,感恩于行’,他日如若遭遇恩公,定要好生答谢。” “靖儿明白,只是都不知道恩公高姓?” 郭靖这话说来,朱聪、韩小莹等人一番嗟叹。 太湖水寨大船便也在此时靠近,陆冠英跃上船来,拱手施礼道:“在下归云庄陆冠英,多谢诸位大侠拔刀相助。” 朱聪恢复了本性,笑嘻嘻道:“贪官走狗,人人诛之,少侠无需挂怀。” 陆冠英道:“山庄就在湖滨,不揣冒昧,想请几位大侠盘桓数日。以作答谢。” 柯镇恶等人擒了段天德,心急嘉兴之约,飞天蝙蝠道:“多谢少侠盛情,只是我等要事缠身,不便久留,还望海涵。” 陆冠英盛情,再次言语相邀,但均被婉拒,他便再不强求,脱口道:“那使镔铁大枪少侠不是和诸侠一路?” 韩小莹说道:“少侠曾有恩我等,本想答谢,那知这边打斗平息下来,少侠便离去。” 周岩对陆冠英是有救命之恩,他忙道:“诸位稍候,只要在太湖,不难打探。” 归云庄的少庄主这番话落下,询问了周岩去向,当即召唤亲信带几名见识过周岩身形的水寨人员,乘快船搜寻。 …… “镖头回来了。” 夜色中响起趟子手梁小武兴奋声音,周岩跃上大船,几人合力吊起小船。 听到动静的船家出了船舱,眼见远端有大船还燃烧着烈焰,但厮杀早就平息下来,船家道:“客商,可否起航。” “好!” “得嘞。” 船家召唤伙计起锚升帆。 大船才前行出去,有数艘轻舟靠近,船头一名水寨弟子挠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随陆冠英到过此船,替少庄主化解危机的竟是中都而来的镖头。 …… 轻舟靠船,山庄弟子跃上船头。 “可有消息?”陆冠英忙问。 弟子道:“追上了少侠所在大船。” “然后呢?” “少侠便是周镖头。” “啊!”陆冠英大惊失色,后知后觉,好生懊恼,那镖头真要是寻常之辈,父亲又如何会黄金相送,还赠了丹药。 “少庄主识得恩公?”朱聪问。 柯镇恶、陆冠英等候期间,自有一些交谈,归云庄少庄主知晓眼前六人叫江南七怪。少年是众人的弟子。 陆冠英不知七怪侠名,又有年龄隔阂,言多交浅。 朱聪发问,他忙道:“作夜才和恩公作别。” 周岩救陆冠英,他如今也称为恩公。 “实不相瞒,恩公乃中都福安镖局镖头,护送一趟镖到过山庄。” 朱聪恍然大悟,难怪恩公在中都仗义出手,原来是城内镖局镖师。 韩小莹宽心不少,“靖儿,等嘉兴之事完结,再回北方,定要到中都答谢。” “靖儿明白。”对周岩好生感激的郭靖重重点头。 众人稍作寒暄相别,陆冠英想着回去再向父亲询问一些周岩讯息,此等人物,往后有机会定要结识一番。 大船杨帆远去,郭靖亦想着嘉兴比武,不管胜负如何,将段天德这狗贼拿出来祭奠父亲、杨伯伯,让完颜康认祖归宗。 待自己杀了完颜洪烈北上见大汗时,到中都拜谢恩公。 日升星隐,湖上群鸥来去,白帆点点,青峰悄立,绿波荡漾,站在船头的郭靖等人视线中哪里还有刀光剑影的一幕。 朱聪见郭靖沉思,上前道:“靖儿可在想嘉兴比武的事情?” “二师父,靖儿在想恩公周镖头,他也会呼延枪法。” 朱聪笑道:“镖局镖头,多半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不过周恩公后来使的那‘岳家枪’截然不同民间流传,应是真传,有枪术大家风范。” 岳家枪、杨家枪、呼延枪法民间都有流传,故而朱聪识得。 “恩公莫非是岳爷爷一脉?” 朱聪笑道:“恩公姓周,怎会呢,不过和岳家军有渊源倒是有可能。” “二师父,您说说岳爷爷,岳家军的事情。” “好!” 两人落座船头,妙手书生朱聪娓娓道来。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朱聪博学,将这些诗词说与郭靖,又以此为引,将当年岳家军金戈铁马精忠报国之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来。 其中自还提及宗泽不忘北伐,怀着悲愤心情溘然与世长辞。岳家军大战小商河、血战牛头山、大破朱仙镇的事情。 郭靖生性淳朴,又被母亲教导有方,听闻这些可歌可泣荡气回肠事,热血沸腾,隐约间,似得见前路所向。 (本章完) 第115章 红娘子淮水劫镖 第115章 红娘子淮水劫镖 夕阳沉入淮河,天边的阳光迅速敛去了颜色,推进的步兵、骑兵像是翻起的铁犁,将福安镖局的镖队团团围住。 呼延雷、王逵脸上已经有细密汗珠浸出。 镖队有五十多辆镖车,四百多匹骡马,镖师、趟子手将近两百人。 从中都出发,一路过邯郸、安阳无事。 到新乡时被总镖头派遣来的镖师追及。 询问之下,原来周兄弟在济南府过不得黄河,随后西南而下,自开封府转到新野、南阳,沿长江到太湖。在新野遭遇大齐余孽劫振威镖局的物镖。镖师还提及如今伏牛山、桐柏山一带贼匪猖獗,荆襄还活跃着江西马匪。 呼延雷、王逵、杨铁心都是老成持重的人,三人略一合计,便决定从封丘过河,向南直行可抵达淮河,自淮河到庐州,沿江而上抵达荆州。 更改线路,增加的是十来天的脚程,但能避开新野、襄阳的贼匪。 一路走来,顺顺当当,那知才到淮河,陡然遭遇了这股贼匪。 镖师、趟子手训练有素,将骡马驱赶到镖车围困起来防御中,拔刀搭箭,有的趟子手拿着传讯的焰火,用来对付骑兵冲击,只是天色还没有彻底的降落下来,焰火会不会有效,内心没谱。 穆念慈一身红衣,骑青骢马手提铁枪,她亦紧张万分,第一次走镖,便遭遇千余人的贼匪,拼死一战,估计都护不住镖。 如果周镖头在,他会如何应对?穆念慈忽的冒出这样的念头。 包围过来的贼匪并没有呼啸过来砍杀,而是一反常态,围而不攻。 杨铁心紧张问呼延雷,“怎办?” “贼匪这是在等头目,先看看。”呼延雷道。 杨铁心点头。 不过数十息,围水泄不通的贼匪队伍倏地分出一条通道来,暗淡的天色中,一匹枣红马哒哒哒上前。 但见马上骑一红衣女子,眉眼英气,手提长枪,晚风飒飒,掀着红色披风猎猎作响。 “女贼匪?”呼延雷、王逵、杨铁心均一愣。 那女子似也没料到镖队中亦有一名身穿红衣骑青骢马,提铁枪的女镖人,她目光在穆念慈身上停留一瞬,便看向了呼延雷等人。 “你们谁主事?” 呼延雷道:“在下中都福安镖局镖头,途径宝地惊扰到女侠,还望海涵。” 女子道:“啰哩吧嗦的不说了,我只要骡马、镖货,不伤你等性命,速速离去。” 呼延雷道:“镖队丢了镖,等同害了我等数百口人。” “简单呀!”女子忽笑:“入伙不就没有问题。” 呼延雷、王逵、杨铁心都不曾料到对方会如此说来,一时哽语。 呼延雷回神过来道:“女侠说笑了,望给个人情路,待走了这趟镖,定携厚礼入寨答谢。” “真要那样,我大费周折劫镖做甚,好了,言尽于此,要命还是要镖,给你十多息考虑。” 女子说是让呼延雷考虑,可话音落下来,自她身后忽的涌出五六十名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镖师、趟子手。 “呼!”呼延雷粗重吐口气。 “镖头决定呢?”女子问。 “保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女子一句话落在呼延雷心头如刀戳。 “来人,推镖车、赶骡马。” 女子一声令下,百余名兵卒呼啸而来,推车的推车,驱骡马的驱骡马,转眼功夫便走的干干净净。 那女子适才提枪笑道:“得罪了!” 言落,女子掉转马头驰骋离去,弓箭手这才缓缓退入夜色。 “镖头,怎办?”杨铁心问。 穆念慈跃下马来,到呼延雷这边道:“我去跟梢贼匪。” 呼延雷自不差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的能力,他道:“杨老哥安排人快马加鞭到镖局将这事汇报总镖头。王老弟、穆姑娘带得力镖师跟梢这伙人,贼匪不似寻常杀人不眨眼呼啸来去的丧心病狂匪徒,定有固定落脚之处。我前往开封府振威镖局打探一番,看可知这伙贼人消息。余下镖师、趟子手由杨老哥操心,就地等候。” 呼延雷这番救急安排端是面面俱到,无可挑剔。 时不待人,王逵、穆念慈当即带了数名身手不错镖师,籍着夜色追赶向贼匪。 那女子并没有劫走呼延雷、王逵等人马匹,杨铁心书信一封,安排镖师牵两马昼夜兼程向中都,呼延雷则直奔开封府。 …… 新丰美酒斗十千,相逢意气为君饮。 八角凉亭上青瓦片整齐排列,干燥的空气里面弥漫着酒香。 亭内两少年对向而坐,高谈阔论。 陆北河已微醺,他道:“关于杜康酒,还有个故事叫‘杜康造酒醉刘伶。’镖头可曾听闻?” “愿闻其详。” 周岩自太湖入了长江,一路无事情,吃住都在大船,他自己修行之余,也会指点梁小武等几名趟子手武功。众人肉眼可见的精气神充足起来。 三月下旬,大船到襄阳。 因惦记镖局是否有荆州镖之事,他不去蛇谷,径直北上,途中抵达开封府,拜访振威镖局少镖头。 两人有君子之约,陆北河特意备了洛阳杜康酒盛情招待。 振威镖局到福安送信镖的镖师早就赶了回来,周岩自对方口中得知吕客商确实到了福安,呼延雷、王逵、杨铁心等人押镖,总镖头亦安排镖师一路快马加鞭报信。 陆北河还言他亦曾留意开封府周边黄河码头,不曾有福安镖队过河。 周岩得此讯息,心安不少,便在振威镖局多逗留两日,和陆北河喝酒论武。 两人意气相投,惺惺相惜,自少不了切磋一番,周岩钦佩对方出神入化双枪,言谈之间,竟无意得知陆北河是岳家军陆文龙之后。 他自是少不了唏嘘感慨,镖头张望岳要是得知此事,定当欣喜。 福安镖局、振威镖局往后互相帮衬,不在话下。 喝酒期间,他甚至浮想联翩,镖头张望岳、振威少东家陆北河。 山川河岳,似暗合着那首《满江红》中“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之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陆北河提及杜康酒,周岩洗耳恭听,对方侃侃而谈:“据说杜康在洛阳龙门九皋山下开了一个酒店,店门上贴着一副对联,‘猛虎一杯山中醉,皎龙两盅海底服’。横批:‘不醉三年不要钱’。名士刘伶路过这里,看了对联,不禁哈哈大笑。” 陆北河说到此处,亦哈哈一笑。 猛地里振威镖局少东家说辞就被滚滚雷音打断。 “周兄弟……” 陆北河、周岩皆一愣,循声望去,但见呼延雷大步流星而来,身后还跟着振威镖局的一名镖师。 “呼延老哥?” 周岩眨眼睛,颇觉得视线内一幕如幻觉。 …… 呼延雷自淮河快马加鞭,他的乌骓马神骏,两日便到开封府,入城直奔振威镖局,向镖局值守的趟子手送上拜帖,镖师接待,说周岩也在镖局且和少东家饮酒。 呼延雷大喜,当即让镖师引路,直奔而来。 周岩慌忙起身,“老哥怎来这里?” 呼延雷抓起桌上酒碗一饮而尽,酒水压了心头火,镖头道:“镖在淮水被人劫了。” 周岩大吃一惊,“老哥慢慢说来。” 呼延雷落座,言简意赅说了红衣女子劫镖的事情及其当时安排,自己来意。 周岩看向陆北河:“劫匪头目是红衣使枪女子,少东家可知来历?” 陆北河道:“京东路、河北路所活跃稍具实力的有七八股力量,大齐余孽、聚啸山林贼匪、还有官逼民反的义军,他们相互之间互分互合,会携手对抗金人、临安府朝廷,也会因利相互厮杀,但要说红衣使枪女子,却是不曾听闻过。” 陆北河这话落下,豪爽道:“我正得闲,便随周镖头走一趟,看看劫匪来历。” 呼延雷道:“这如何使得。” “镖头无需客气,倘若不是周镖头,振威早就在大齐余孽手中栽了跟头,这恩情不报,如何心安。况且还不曾说完‘杜康造酒醉刘伶’的故事,不吐不快。” “好,我便一路听少东家说杜康酒的故事。还有,福安望北,振威虎踞中原,我看往后两家镖局可相互帮衬。” “说的好。” 陆北河对周岩、呼延雷道:“事不宜迟,待我禀明义父,即刻动身。” “有劳。” 振威的少东家离去,呼延雷粗重吐口气,心道有周兄弟在,待总镖头赶过来,这镖或许还有挽回的希望。 (本章完) 第116章 铁掌水上漂 第116章 铁掌水上漂 三月的清晨,空气里还带着些许的凉意,淮水河岸的林间搭建了十多处草棚,日头还没有升起来时,炊烟浮动在树梢。 穆念慈练了一趟枪法,总感觉心神难宁,无甚效果,她便收了铁枪,走到营地那边杨铁心身侧。 “爹,你说这趟镖还能挽救回来不?” 穆念慈是随王逵在内几位镖师一道跟梢红衣女子。 几个人身手相当不俗,真要单打独斗,贼匪当中也鲜有对手,加之江湖经验丰富,无声无息的随上驱赶着数百匹骡马的队伍自没有什么问题。 一路尾随,到了蔡州,对方上千人呼啸进入嵖岈山。 王逵带着镖师蹲守监视,穆念慈则返回报信,到眼下时,已过五日。 杨铁心道:“那女贼匪也非滥杀之人,等总镖头到来,或许有转机。” “嗯!”穆念慈点头,情绪颇为低沉。 “你怎了?” “那女贼匪年纪不过比女儿稍长,却能带着千余人劫镖,女儿则眼睁睁看着却束手无策,感觉毫无用处。” “傻丫头,话不是这样说的,需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真要这要说来,周镖头年纪不也和你相若,可看看镖头武功,你差多少?” 倘若杨铁心拿别人比较,穆念慈难免不服,但他抬出周岩,她是心服口服。 “也不知道镖头如今在哪里,他如若在,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荆州那趟镖,也是遭遇劫匪,他便力挽狂澜。振威镖局在新野遇大齐余孽,同样因镖头化险为夷。” “至少不会如此束手无策。”杨铁心叹息一声。 他这话才落下,猛地便听蹄音由远及近迅速靠近了过来。 两人齐齐望去,未见人马,但外围值守的趟子手已经兴奋的喊了起来,“呼延镖头、周镖头来了。” 穆念慈一愣,周镖头怎来了? …… 笼罩营地数日的沉闷、压抑气氛随着周岩、呼延雷的抵达荡然一空。 周岩向杨铁心等几位镖师稍作介绍振威镖局的少东家陆北河,众人在草棚中席地而坐,穆念慈便说了跟梢对方的结果。 原主当趟子手期间,不曾来过蔡州,但周岩有两世为人的知识,却是清楚。 蔡州向南便是庐州地界,嵖岈山山势险要,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春秋时代吴楚在此争雄,吴王死后,葬于天磨蜂下。隋朝窦建德兵败嵖岈山,战死后葬在凤鸣谷。唐末农民起义军首领王仙芝部将尚让曾屯兵嵖岈山,后与黄巢合力守山。再往后,李自成都曾在此地养过兵马。 穆念慈言简意赅陈述,有镖师道:“周兄弟,你看现在如何安排?” 陆北河始终在作着观察,他在开封府振威镖局和周岩两日相处下来,亦敬佩对方武功性格,为人不拘小节,说话做事张弛有度。武功比较自己,只高不低。但新野相逢,不曾看到福安镖队,自不知对方带镖队的手段。如今设身处地,但见福安一众年长镖头、镖师言谈之间对周岩敬重听服,隐有视马首是瞻的姿态,他暗自感叹。 自己在振威也是如此,可毕竟有少东家的身份在头上,周岩就是凭真才实学德艺服人,这样比较,自愧不如。 镖师发问,周岩道:“还是按呼延镖头安排,等总镖头来,我到王镖头那边再探究竟。” 周岩说再探究竟,知道他行事作风的呼延雷、众镖师便知道他是要深入虎穴,将对方实力摸个一清二楚。 穆念慈忙道:“我带路随镖头。” “好。” “还有我。”陆北河道。 “自然” 陆北河“哈”一声,周岩这样的姿态,端是令人舒服。 三人都是昼夜兼程,腹中空空。 趟子手很快送来了早膳。 饭以瓷碗来盛,鱼也在碗中,是从淮水捕捞而得,一尺长短的鲫鱼,不及掌宽,乃鲫中上品。 周岩、陆北河蘸汤食鱼果腹。 天光落下时,周岩带陆、穆二人直奔嵖岈山。 …… 夕阳挂在远山,西风拂过山脚湖畔青草,周岩放眼望去,但见山上众峰峥嵘,洞壑幽邃,古树参天,绿藤滴翠。好一个藏兵之处。 王逵、数名镖师都在周岩身侧。 镖头说道,“前几晚摸索进去过数趟,山中有一宽阔,修建有简易寨子,我琢磨这伙贼匪落脚到此处不久。” 陆北河闻言说道:“有可能是从京东路、河北路和金人、临安府朝廷军队交手后撤退到此处。” 周岩颇为赞同,他到济南府时便因区域战祸改道,算算时间,数十日内战事有变数,有队伍败退到嵖岈山的可能居高不下,镖队走淮水,对方盯上骡马,这才有了劫镖。 “有多少人手?” “三千人左右,一个时辰前有数十人抵达,似是另一伙贼匪。” “我进去看看。” 王逵犹豫了一下,再看奇石嶙峋,林木阴翳的山峦,道:“好,注意安全。” “嗯!” 周岩实则一点都不担心,眼前的山野极易藏身,摸索过去没有什么难度。 “我随镖头。”陆北河道。 “行!” 穆念慈本也想跟随,可念到自己武功和周岩相差太多,唯恐深入虎穴,一旦有个意外,自己成累赘,便按下想法。 周岩的镔铁枪丢在了太湖,他手持青钢剑,陆北河则携双枪,两人没入暮色笼罩的苍翠林间,斗折蛇行,靠近向王逵曾探查过的山谷。 一路无惊无险,周岩眼中对方防御比较镖队夜间扎营时的安排,差了好几档。镖队在淮水丢镖,纯属是对方人多势众。 夜色四合,周岩、陆北河靠近宽谷山寨。 十多处破败寨楼依地势鳞次栉比坐落其间。 籍着夜色掩护,周岩、陆北河身形起起伏伏,靠向一处独立寨楼。 清风徐徐,陋窗半开。 进入周岩眼帘的是一名身穿黄葛短衫的白须老头,但见对方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嘴里正喷出一缕缕的烟雾,连续不断。 周岩待要看个分明,衣袖却是被陆北河拽了一下。 “镖头,这老儿分明在修行一门极高明的武功,内力之深厚,怕是远在你我之上,不可轻举妄动。” “我懂。” 陆北河松手,周岩再看过去,老头依旧是口吐烟雾的高人风范。 周岩却是心思一动,他想到了一个人。 铁掌水上漂,假的那位。 也就是铁掌莲裘千尺的大哥裘千丈。 灯笼的光芒自远间照射过来,两名山寨小喽啰送膳过来,毕恭毕敬立足门外。 “裘先生,您的晚膳。” “送进来。” “好嘞” 小兵将酒水菜肴送到楼内,瞧见老头口喷烟雾,双腿不由得打颤,都不敢多看一眼,放了晚膳,退出房间,待走远一点,转身如飞离去。 周岩低沉笑了笑,果真是招摇撞骗的裘家老大。 他想到对方行事作风,念头一转,这趟镖似有保全的机会。 (本章完) 第117章 洞若观火,翻手为云 第117章 洞若观火,翻手为云 “棘手。” 两人退入树林,振威镖局的少东家面色凝重。 周岩确定老头就是裘千丈,想到对方在射雕世界中到归云庄的做派,他猜测了个大概范畴,或替金人当说客。或是帮别的势力出头。王逵说曾有数十人到嵖岈山,裘千丈应该就在这伙人当中。 他如此想来,对陆北河道:“再看看。” “镖头的意思呢?” “你且等我。” “好。” 周岩身子一晃轻似燕穿林,他以木楼为掩护,迅速消失在陆北河视线内中。 等去而复返,振威镖局少东家看到周岩手中拿有两套偷来的山寨小喽啰服饰。 “陆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陆北河顿然豪情,“好,周兄胆识,我便舍命陪君子。” 两人在林间更换服饰,复又没入山寨详探。 …… 孤光一点萤,楼内是红衣女子及不久之前送膳到裘千丈下榻处的士卒。 那士卒说话兀自待着颤音:“小的看的清楚,裘先生口喷烟雾。” 女子不可置信看向另外一人。 “千真万确。” “下去吧。” “得嘞。” 两名士卒退出,女子自言自语: “传闻铁掌水上飘裘老前辈武功登峰造极,我当是有夸大之词。如今看来还是见识浅薄。只是裘前辈随同襄阳、信阳一带好汉抵达山寨,意欲何为?” …… 周岩、陆北河自隐匿中探出身形,出现在灯火通明的一幢木楼外。 他对振威镖局少东家说道:“陆兄帮我留意周边动静。” “好!” 周岩身形在黑暗中时隐时现,靠近木楼。檐下没有灯笼,他自侧面昏暗的死角飞身跃上木楼,使“珍珠倒卷帘”探向楼内。 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看的分明,堂内喝酒的五六人逐一进入周岩眼帘,他目光巡回,最终落在居中男子身上,瞳孔微缩。 周岩能有如此神情变化,自是识的那人。 在荆州劫镖的江西马匪头目,张三枪麾下。 这伙人怎流窜到了蔡州?周岩如此念来,凝神聆听。 “堂主,这嵖岈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端是养兵的好地方。” “不止于此,京东路、河北路如今到处都是被金人、临安府军队打散的人马,有裘帮主相助,将这些势力收拢起来不难。” “善。”那五官硬朗,神情阴鸷,被称作是堂主的男子道:“等兵强马壮,有裘帮主相助,往后自不惧教主。” “是不惧张三枪才对。” “痛快,喝酒。”堂主闻言大喜。 堂内众人一言一语,周岩闻之,大概把握住脉络了。 自己在襄阳“醉仙楼”遇张三枪,提及马贼的事情,明教教主言定会查证。在新野遭遇陆北河,振威镖局少东家说襄荆一带活跃有江西马匪,自己当是张三枪分身乏术不曾过问此事,看来是误会了对方。 定是张三枪查证,这伙明教败类听闻风声,走为策,到蔡州发展,另立山头。 至于遭遇裘千丈,这就简单了。 孙不二就是在襄阳周边遭遇的对方,裘家老大冒充铁掌帮帮主,和对方打成一片,合乎推敲 周岩继续聆听,余下来对方几人所谈便是如何控制嵖岈山力量,由小做大的合议,谈到尽兴处,有马匪啧啧称叹红衣女杨妙真承上启下的腰身,说是一匹烈马,唯堂主能驯服。 周岩心道原来女子也姓杨,他低沉的笑了笑,收了身形,没有丝毫动静的飘坠落地。 陆北河对于周岩身法好生敬佩,自己枪术得自家传,亦还得到过义父指点,和周岩相斗一番,自是可以,但论及身法,委实差了不少。 两人退入山林,陆北河问:“情况如何?” “楼内就是江西马匪头目,我识得。” 陆北河吃惊:“这股贼人怎到了这里?” “应该是遭遇麻烦,从襄阳到蔡州发展。” 陆北河闻言,后知后觉,道:“这伙贼人倒也有眼光,河北路、京东路大乱,只要心狠有本事,拉起一伙人手占山为王确实不成问题,莫非他们到这里就是图谋这山寨队伍。” “差不多。” 陆北河眼睛一亮,“坐山观虎斗。” 振威少东家注意不错,待张望岳抵达,坐山观虎斗,然后凭着近两百名的镖师、趟子手再加上六杆枪,可夺镖,但如此以来,定也有不少损伤。 周岩有更好想法。 或许揭露裘千丈,斩杀明教败类堂主,能和红衣女化敌为友。 从对方劫镖不伤人的行事作风看来,不是不分是非之人。 可如此以来,便等不得张望岳。 “嵖岈山这伙人非丧心病狂之徒,陆兄觉得坐山观虎斗为佳还是揭露江西马匪目的,化干戈为玉帛是上策。” 陆北河自是有审时度势能力,“化干戈为玉帛乃上策,但前提是能对付得了那白须高手。” 周岩笑道:“江湖杂耍的把戏,唬人的。” 陆北河愣。 “我走荆州镖时在襄阳巧遇全真教清静散人,她在襄阳遭遇过这坑蒙拐骗的老儿。初始我也不知,方才窥听,得知老儿叫裘千仞,才想起此事。” 周岩这番解释天衣无缝。 振威的少东家反应过来,低声骂道:“我恶他先人。唬我一跳。就依周兄所言。” 周岩局势看的透彻,知己知彼。陆北河少年侠气,两人一拍即合。 “好,便依周兄所言。” “在下去见王镖头,安排一番。” “我在此地盯梢。”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周岩、陆北河各行其事情,他遁入山林,一路掠行,子夜时分和王逵汇合在一起。 周岩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与镖头王逵。 王逵是老江湖,稍作权衡,眼前确实是千载难逢机会。 “我派遣人找呼延镖头,挑好手过来以防万一。” “老哥果决。” “嘿!”心情大好的王逵转身安排镖师快马加鞭直奔淮水营地。 穆念慈心情也好将起来,暗道周镖头便如福安的定海针,再大难事到了镖头手中都可迎刃而解。 周岩略作休息,带了一支传讯焰火再次没入夜色。 他这一去,在王逵眼中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 镖头暗道福安如今没谁都可,唯不能缺总镖头、周兄弟。 …… 天云流转,风行草偃。 待客之后便是议事。 山寨议事厅简陋,杨妙真、裘千丈、马贼堂主等近十人说事。 杨妙真道:“裘前辈前夜休息如何?” 裘千丈微微一笑:“多谢杨头领盛情款待,甚好。” “既然如此,还请前辈盘桓几日,晚辈也好向前辈求学一番。” “往后老夫说不准便落脚此处,耳提面命。” “晚辈不解前辈这话?” 裘千丈道:“我是一只脚已踏进了棺材了,本不管身外事才对,可眼下有件大事,事关河北路、京东路无数义士性命,我若是贪图安逸,不出来登高一呼,免不得就会有两路豪杰遭劫,生灵涂炭,产生无穷之祸。” 杨妙真忙道:“请前辈指点迷津。” 裘千丈轻摇蒲扇,“听我慢慢道来。” (本章完) 第118章 机关算尽反遭擒 第118章 机关算尽反遭擒 “老夫得到确切讯息,半年之内,金兵便要大举出兵对付河北路、京东路义军、山寨好汉。” 杨妙真愤愤道:“晚辈就是遭金人围剿,迫不得已才到蔡州落脚。” “杨头领可知你等为何失败?” “还请前辈赐教。” “各自为战,被金人逐个击破。” “晚辈也意识到此点。” “杨头领聪慧。”裘千丈夸赞一声,继续说道:“杨头领可知当年金人为何说‘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周岩、陆北河小喽啰装扮,就站在议事厅外武场上。 两人内力高深,听觉出众,裘千丈这句话落下,周岩觉得振威镖局少东家气质都陡然一变凌厉起来。 那厅内裘千丈声音再度响起:“因为纪律严明人心齐,正所谓‘人心齐泰山移’便是此道理。” 杨妙真有所感怀,“前辈说的是。” 裘千丈手中蒲扇凌空虚点,颇有挥斥方遒气势,“杨头领可曾想过为何这天下就一支‘岳家军’,而没有令金人闻风丧胆的‘宗家军’、‘韩家军’、“张家军’” “这个?”杨妙真被问住了。 “简单,因为天下只有一个岳将军,他对金人的姿态就是岳家军的姿态。” 这小老儿倒也能说会道,周岩闻言心道。 “京东路、河北路义军、山寨、水泊好汉想要对抗金人这次围剿,首先得齐心合力,众志成城,其次便要有振臂一呼,服众万人的头领。” 周岩闻言,恍然大悟。 孙不二遭遇裘千丈,小老儿试图说服襄荆一带英雄好汉接应金人南下,差一点成为清静散人的剑下亡魂之后,如今变了法子。 这老儿要当河北路、京东路义军、山寨、水泊盟主。 他真有点叹服裘千丈,坑蒙拐骗到这个境界,也算这个行当宗师级人物。 “前辈的意思是?” 江西马贼堂主笑道:“论及名声,这天下还有谁能及裘前辈。” 杨妙真顿悟,她有些犹豫不决。 真要是德高望重之人带领两路义军、英雄豪杰抗金,自是愿意听从,可毕竟对于铁掌帮帮主了解不深,事关重大,没有商议之人,如何是好。 裘千丈老谋深算,善察言观色,洞悉人心,他见杨妙真犹豫,道:“杨头领随我走走,老夫慢慢说来。” “好。” 两人出议事厅,里面七八人随了上来,前行间裘千丈道:“老夫师从上官剑南,师父本乃黄天荡一役近乎生擒完颜宗弼的韩将军部将,老夫受师父教诲尽忠报国,死而后已,苦心经营铁掌帮,待朝廷反攻时精忠报国,奈何临安府君臣昏庸若斯,只能忧世而袖手高卧,可如今得知金人图谋,又怎忍心看两路义军豪杰被金人荼害。” 口吐金莲,周岩唏嘘一声。 忽地他觉得振威镖局少东家气息有点粗重,侧目便见对方神情激越。 “你这是?”周岩低声问。 “义父就是韩将军一脉。” 周岩一愣,肃然起敬。 心生敬佩的还有杨妙真。 裘千丈这样说来,她如何还会犹豫,待要在裘千尺丈面前拜其为尊,冷不丁她便听到有声音道:“那也要比武定夺吧。” 众人皆一愣,杨妙真回头,看到不远处士卒,她笑恼的心道这是哪个头目手下,不识大体,胡言乱语。 杨妙真手下头目有的是不曾听闻过铁掌帮水上漂裘千仞的人。 周岩不说,众头目见自己头领恭敬对方,倒也不语,他一言落下,这些不甘被外人统领队伍的头目表情便显露了出来。 裘千丈举目环顾,看得出众头目心思。 杨妙真解释,“前辈,这小子没开过眼界,待我训斥。” “无碍。让他过来。” 一名头目喊道:“那小子过来。” 周岩紧走两步,到裘千丈面前。 “你说怎么比武定论。” “自是谁力气大,谁拳头硬” 裘千丈笑道:“便让你小子开开眼界。” 他言落,转身四下走动,再到周岩面前时手中握了半块砖头。只见他双手不怎么用劲,却听得格格之声不绝,两块砖头已碎成小块,再捏一阵,碎块都成了粉末,簌簌簌的都掉在地上。 杨妙真吃惊,这份掌指功夫端是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她自也能看出来身对方使将这一手,其实是给自己和手下头目看。 “小子,可看清楚了。”站在周岩面前的裘千丈道。 周岩忽的一笑:“你也看清楚了。” 忽地周岩手臂一沉,双手上圈下钩、左旋右转,“摧坚神爪”使将出来,但闻“嗤嗤嗤”声响中,裘千尺手臂袖子便爆开成了千万的碎片,随后被空气的激流裹挟进去,呼啸翻飞。 裘千尺衣袖破碎,藏在袖里面两块砖头,一扎缚得紧紧的干茅,一块火绒、一把火刀、一块火石均落在地上。 裘千丈虽坑蒙拐骗,但手脚功夫套路实则相当不俗,怎奈遇到对他了若指掌的周岩,而且福安镖头使的还是九阴真经功法,陡然就被受制失去还手机会。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杨妙真、江西马匪堂主都不及反应,裘千丈蓦地被他举了起来,挥手扔向陆北河那边。 “嘭”烟尘之中,波纹泛起。 裘千丈被摔的四仰八叉,不待他又动作,陆北河手中双枪便抵在喉咙。 铁掌水上漂,铁掌帮帮主竟被一个小喽啰制服,这样的念头足足让杨妙真愣了好一会,周岩弯腰捡起地面砖头,五指抓捏。 粉末簌簌如雪落。 他笑道:“江湖术士把戏。” 杨妙真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谁?” “此事稍后才说,这小老儿并非铁掌帮帮主,不仅仅欺骗了杨头领,这几个人也被骗的晕头转向,唯命是从,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非豪杰义士,是恶贯满盈的马贼,用心险恶,意图占据山寨,站稳脚跟再控制杨头领。” 仅凭裘千丈蒙骗,杨妙真便信了周岩所言。 那边马匪堂主色变,低吼一声扑向杨妙真。 周岩横跨一步,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那马贼堂主见掌势凌厉,难以硬挡,卧地打滚让了开去。 杨妙真已经拿了手下递过来的长枪,身形似箭,转眼间拉近和马匪堂主的了距离,一枪刺出, 这一刺,势若银瓶迸裂,铁骑突出,枪头距离对方数尺时,大枪嗡的声鸣,抖出硕大的枪弧,宛若一树梨开。 杨妙真绝学暴雨梨枪。 马贼堂主才翻身起来,但见视线内枪头闪烁不定,变幻莫测,如何能抵,眨眼间就被刺杀数下,惊人的血雨喷入空中。 马贼堂主,明教败类二十多人,近乎被杨妙真手下乱刀分尸。 杨妙真提枪上前,对周岩说道:“现在说说你是谁,混入山寨有何企图?” 周岩道:“在下中都福安镖局镖头,前夜入寨探查,恰好听到这伙人合谋。” “你又如何知道那老儿非铁掌帮帮主?’ “去年走过一趟荆州镖,在襄阳郊外遇全真教清静散人,真人就曾撞破这老儿把戏,故而知晓。” “又为何帮我?” “想拿镖。” 一个急问,一个速回,空气似僵了一下,忽地又被杨妙真笑声打破,“我信了,杀了这老儿,再说说镖的事情。” 杨妙真杀气腾腾,提枪走向裘千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