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诸天长城,从穿越段誉开始》 第1章 自投罗网 洱海畔的一间豪华民宿內,段彧赤著脚走到了室外的露台,伸了一个懒腰,隨后躺沙滩椅上沐浴著阳光,一边吃著酒店赠送的水果,一边拿起小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打开掛在泡池旁的电视。 段彧连续选了好几部最新的电影,发现都只有试看短片,正片需要另外註册並扫码付费。段彧撇了撇嘴,果然全天下的酒店民宿都是一个德性,不是自己不起这个钱,而是不愿意就此被收割智商税。 关键是,这些五八门的收费平台基本上就没有重复的公司,后面的逻辑就连段彧这个西工大直博的高材生也搞不清楚。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看看各个电视台都有什么节目能看。 段彧百无聊赖地换了好几十个频道,发现都是一些娱乐边新闻或者低龄少儿动漫,要么就是丧葬风丫鬟脸的古装剧。 打了一个哈欠后,段彧终於停止了换台,此时电视里正播放著胡军版的《天龙八部》,剧情进行到了刀白凤让段誉认爹那一段。 段彧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好不容易找到一部勉强能看的剧,却怎么看怎么感觉这破电视在內涵自己,剧里的二傻子主角叫做段誉,自己叫做段彧,听起来一模一样,感觉就像自己在认爹似得。反倒不如一些文盲和身边几个损友,总叫自己“断货”、“二货”,还不至於认个野爹。 自己的父亲是甘肃陇南人转业到的四川,陇南的段氏和大理段氏均发源自甘肃武威,这样论起来倒真是一家人。一想到父亲,段彧又想到父亲在这次出门前给自己提的要求,不由得摸了摸脑袋,深嘆了一口气。 想到这里,段彧意兴阑珊地关闭了电视,开始闭目思考。这次到大理,即是旅游又是谈合作。自己从8岁时就开始捣腾电脑,从修改器到外掛再到优化软体,自己均颇有心得。 因为受不了父亲一本正经的性格,一早就没有混体制或者进父亲那类单位的想法,反倒是在本科期间就开办了公司,弄了一点小打小闹的东西,养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读研期间在一眾师兄弟中间混了一个仗义疏財的美名。 擅长搞缝合怪的段彧在刚拿到博士学位不久,就像开掛似的整合了一眾搜寻引擎和ai的优势功能,並对其进行了优化,各个搜寻引擎和ai公司在使用优化软体后,算力和效率均有了显著提升。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优化程序,让段彧在在行业圈子里暂露头角。 就连段彧自己都认为自己拿到了自己崇拜的行业老大哥袁九日的模板,驯游科技的袁九日当年就是瞎折腾出一款游戏加速器获得了邹红衣的天使投资,从而让驯游科技在数年间突飞猛进,袁九日的驯游科技不但成功上市,袁九日本人也成为了亿万富翁行业大佬。 就如同对袁九日的投资一样,颇具战略眼光的邹红衣是第一个找段彧进行合作的。只可惜红衣哥给的条件比较一般,外加红衣哥最近因为网贷公司的事情正处於风口浪尖上,一直秉承科技不是用於剥削理念的段彧对此有些不满,並且段彧也想多找几家综合看看各自的条件,因此便礼貌谢绝了。 第二家是父亲通过关係介绍的具有央企背景的风投公司,虽然明显感觉到了诚意,但条件比较苛刻,而且国有企业的流程比较繁复,就算最后回过头去合作,同样也有很长的时间需要磨合。 最扯淡的还是第三家公司:这家公司是近年来风头最盛以出格的营销方式成名的科技公司,竟然以交个朋友的名义想用不到前两家公司一半的钱收购自己作为这家公司自研版图的一部分。段彧乾脆直接就把这群人轰出去了。结果没过两天,这家公司就在网上宣传自主研发已经有了一定成果,成功面世后绝对碾压自己的產品,同时网上还出现了各种水军造谣自己和自己的公司,连自己曾经攻破某地地铁系统和寺庙电子功德箱被约谈的事情都被挖了出来。 第四家公司就比较有意思了,感觉就是財大气粗的地主家儿子。听投资圈的朋友讲,这家公司在业內曾经豪言:风投就是另类的赌博,十个项目能有一个成功,那就是大赚特赚,奇货可居嘛。最重要的是,这家公司的诚意满满,不但提出的条件高於另外三家,而且目前的轮值主席还准备亲自接见自己和自己谈合作。 这家公司不但提前预约了段彧,同时还安排段彧先行到大理旅游疗养,费用由这家公司全包。大理作为国內的旅游圣地,是除乌镇外的另一个it圈大佬疗养基地,就算跟这家公司的合作没谈好,也能认识一些其他大佬。 当然,这次最好还是能够谈成,否则回家之后又会被老爸苦口婆心的教育,关键是害怕別的公司也搞出了类似的技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这次到了云南,老爸安排自己去拜访一位转业在云南隱蔽战线上的老战友,自己到了云南都是第四天了,前几天全忙著旅游睡觉喝酒撩妹,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等这次谈判结束后还得赶紧去拜访那位阿姨。 段彧正想到怎么去见老爸这位异性战友之时,手机突然在藤编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著“张本德”二字,是第四家投资方执行副总裁。 “段博士这几天休息好没有?我们老板今天中午就已经到了大理,现在正在休息,晚上在c栋准备了晚宴,咱们边吃边聊。” 段彧指尖在藤编茶几上敲了敲,阳光透过凤尾竹在手机屏幕投下斑驳光影。他瞥见池畔漂浮的蓝楹瓣正打著旋儿被吸入过滤口,就像这些天被各路资本裹挟的自己。 “张总费心了。”他对著震动的手机勾起嘴角,腕间父亲送的敦煌纹银鐲磕在茶几上发出脆响,“不过我记得贵司章程里写著『投资是双向选择』?”池水循环泵突然轰鸣起来,惊飞了露台外正在啄食青口蜜的蓝喉太阳鸟。 电话那头传来瓷器轻碰的叮噹声,像是有人在斟茶:“段博士果然把我们的《投资者手册》当睡前读物了。实不相瞒,我们老板特意从勐海请了三位傣族毕摩,今晚要在宴会厅做场『科技祈福』式。” 段彧差点把荔枝核咽下去。他望著对面洱海巡逻艇拖出的白色航跡线,突然想起本科时帮室友篡改寺庙电子功德箱系统的荒唐事。那些闪烁的led莲灯与此刻电视里仍在循环播放的《天龙八部》片尾曲诡异地重合——虚竹破解珍瓏棋局时的bgm正从没关严的落地窗缝里渗进来。 “我倒好奇毕摩的经筒和我的算法哪个转得快。”他屈指弹飞黏在沙滩椅上的无果蜜渍,忽然瞥见手机壳夹层里那张泛黄的转业军人合影。父亲站在第二排右三,旁边梳麻辫的姑娘应该就是那位云南隱蔽战线的老战友。 泳池过滤系统突然发出卡顿的异响,段彧条件反射般坐直身子。他博士期间设计的流体力学算法在脑內自动建模:至少有三片蓝楹瓣卡在了初级滤网的第三柵格。这个强迫症般的直觉让他既烦躁又安心,就像面对即將到来的资本博弈时,那些深嵌在代码里的逻辑洁癖总会突然发作。 段彧翻身起来,走向洗漱台,剃去了几天未刮的鬍鬚。毕竟从小接受的教育就包括了这种正式的会谈一定要整洁——这是最基本的待人礼仪。 …………………………………………………………………………………………… 终於到了晚宴时间,精心收拾了一番的段彧准时赴约。c栋別墅內传出《命运交响曲》的钢琴声。门厅和楼梯旁都笔挺的站著服务员,明明是穿著哨的僕人服饰,却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哨所的卫兵。 巨大的桌台旁有几名服务员正在忙碌,银质的餐具在金色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奢华。 钢琴旁边,早已见过面的张总表情严肃的站在一旁,见到段彧来后才挤出一丝笑容,而钢琴前坐著一名中年男子正忘我地弹奏著钢琴,这名男子身著白色衬衣,衬衣的袖口不是纽扣,而是一颗闪著钻石光芒的袖钉。男子的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两鬢已经斑白,如剑版飞张的眉毛配上一个鹰鉤鼻显得更加威严。想必这名男子就是张总口中要亲自约见自己的大老板。 段彧心中瞭然,突然浮现出一个自己都感觉荒唐的念头,这个大老板怎么看怎么像是个霓虹国的人?假如真是霓虹的话,又该怎么谈条件来拒绝这次合作? 钢琴声在“命运”最高潮处戛然而止。中年男子双手悬停在琴键上方三寸,手腕上的蜜蜡手串磕在施坦威琴盖上发出闷响。段彧注意到他整理袖钉时小拇指刻意翘起的弧度——像极了本科时那位总爱在实验室摆弄茶道的霓虹交换生。 “段博士对昭和年间的机械錶有研究吗?”男子转身时,段彧瞥见他衬衫领口內若隱若现的刺青,墨色龙尾顺著颈动脉蜿蜒进真丝布料,“就像精工舍在1969年造出世界首款石英表,有些技术革命……” 他擦著段彧的肩走向餐桌,侍应生同步掀开银质餐盘盖,松茸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墙上的唐卡壁画,“往往始於对传统的背叛。” 段彧用银叉拨弄著宣威火腿薄片,突然想起父亲书柜里那本《三线建设口述史》。1972年昆明手錶厂改制时,確实有批东京精密机械研究所的图纸隨某位特派专家消失在滇缅公路的晨雾里。 水晶杯折射的吊灯金光中,他看见男子左手虎口处有道月牙形疤痕——和父亲转业时带回的霓虹军將校刀鞘纹路惊人相似。 “听说令尊在云南服过役?而且还做过侦察营的副营长?”男子用镊子往普洱茶里添了枚洛神,“我收藏的九七式军用望远镜倒是缺个懂行的……” 第2章 百密一疏 段彧心中一凛,好了,还真就是霓虹人啊。自己从小就不喜欢鬼子和棒子,看来这次的合作是谈不成了。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胁迫自己,自己之前没听父亲的话联繫王阿姨真就是失策啊。 现在看来,转业到军工企业的父亲虽然离开了部队,但警惕性还是很高的,自己的技术虽然谈不上国之重器但也绝对够得上不法之徒鋌而走险了——起码是能够吸引大量商业间谍的。 自己一意孤行要到大理来,父亲让自己联繫他转业到公安的老战友,自己却搞笑地认为那是父亲的老情人或者白月光,万万没想到是父亲的警惕性预见了可能出现的危机,自己却只知道吃喝玩乐,全然忘了父亲的担忧,最后让自己身陷困境。 心中有些紧张的段彧儘可能地露出一副平静的表情,缓缓开口道:“你们既然直接暴露了身份,想必是吃定我了。是准备胁迫收买我呢?还是直接干掉我?” 中年男子拿起桌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冷酷的说道:“如果你愿意成为无国界的资本掌控者中的一员,那是最好不过的。我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增加一倍的资金,是给予你个人,而不是你的公司。另外公司的管理与分配可以参考你们东大前首富与我们大霓虹帝国的硬金公司的正义桑的合作方式,除了关键时刻,平时我们不会过多干涉。” 段彧有点好奇地开口问道:“酷马和正义也是你们的人?” “他们不是,他们只是纯粹的商人,我们也是纯粹的商人,所以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採取类似的模式。如果你愿意,这栋別墅里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你的下属,听从你的任何命令,他们之中的年轻女孩,还都是处子之身。”中年男子扫视了厅內忙碌的年轻女孩们一眼,然后看著段彧认真地回答道。 段彧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条件还不错。如果我拒绝的话有什么后果?” 此话一出,之前表情平静的中年男子变得非常激动:“你不知道你的技术带来的变革,你单纯的以为自己的技术只是一个外掛,是一个缝合怪,但你和你们东大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技术能够迅速养成ai,让ai技术突飞猛进,原本需要几十年才能出现真人工智慧可能会缩短到几年的时间。” “这样的技术,不亚於资本界的一颗核弹。为了这样的技术,我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就算得不到,我们也要毁掉这样技术,毁掉创造这样技术的人。我知道你的履歷,你的父亲是军人出身,在保密单位工作,想必你这样的出身对我们霓虹国的商人是带有偏见的,所以我们在第一次与你接触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你不同意,我会立即杀了你。我们虽然只是商人,但也都是勇士,早就都做好了为了全球的商业布局玉碎的准备!” 段彧摇了摇头,嘆了一口气:“这么说,我是在劫难逃嘍?” 中年男子身边的张总开口插了一句:“你可以选择跟我们合作。” 段彧露出了轻蔑的表情:“就像你一样跟霓虹当狗?” 张本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变得非常激动,看了身旁的中年男子一眼,大声咆哮:“我不是东大人!我不叫张本德,我叫张本德和!” 段彧笑了起来,表情有些玩味:“你的这个名字非常適合在体育界发展,那你怎么不去打桌球?也对啊,按排行德在智之前,可惜你们德智体美劳一样都不占。” “啊?我曹你**!” 张本德作势就要动手打段彧,却被中年男子伸手挥开,隨后中年男子表情严肃地看著段彧:“段彧君,你还有三分钟时间考虑,如果你拒绝和我们合作,那么这一顿晚宴將是你最后的晚餐……” 段彧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著银鐲凸起的飞天纹饰,耳畔传来苍山方向渐近的雷声。落地窗外,洱海巡逻艇的探照灯在暮色中划出锐利弧线,与別墅屋檐下新装的日式石灯笼形成诡异夹角。他突然想起下午调试泳池过滤系统时,曾在控制面板后摸到块多余的电路板——当时以为是国產水泵標配的冗余模块。 “两分三十秒。”中年男子从侍应生托盘取来支景颇族长刀,刀刃在吊灯下泛著诡异的青蓝,“听说段博士本科时破解过成都地铁闸机系统?就像你改写的功德箱程序……”他忽然用刀尖挑起段彧的衬衫第二颗纽扣,“只要把『普度眾生』改成『武运长久』?” 手机壳里的老照片突然发烫。段彧盯著刀身上倒映的自己,忽然发现钢琴侧面装饰的祥云纹竟与父亲战友合影背景里的雷达站轮廓完美重合。泳池过滤泵的异响频率正在加快,他想起自己设计的流体算法:当蓝楹堵塞率达到23%时,循环系统会自动启动备用电源。 “其实你们算错了两件事。”段彧突然抓起银质冰桶扣在钢琴琴键上,贝多芬的c小调动机在金属嗡鸣中扭曲变形,“第一,我攻破系统前就已经作了报备並签署了保密协议,算是我毕设的一部分;第二,我改功德箱是为给孤儿院筹款;第三……”他抬脚踹翻藤编茶几,父亲送的银鐲精准砸中墙角的消防喷淋头,“我习惯性的手痒,所以这栋別墅的智能安防系统,昨晚刚被我植入了点小玩意。” 混著荔枝香精的消防水幕倾泻而下时,段彧已闪身躲进大理石柱后的视觉死角。他摸出手机壳里的照片塞进泳池排水口——那是父亲战友年轻时站在某型雷达车前的合影,背面用褪色钢笔写著“苍山观测站-1987”。过滤泵突然发出尖锐啸叫,三片卡在滤网中的蓝楹瓣竟在湍流中拼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八嘎!”中年男子的和服下摆被银叉钉在红木餐椅上。段彧趁著混乱冲向露台,张本德和的惨叫声从宴会厅传来:“他们怎么会有军用级电磁干扰……”话音未落,整栋別墅的电路系统突然瘫痪,只剩段彧腕间银鐲在应急通道的绿光里幽幽发亮。泳池底部的排水口开始逆时针旋转,將漂浮的蓝楹瓣捲成dna双螺旋般的漩涡。 屋外警戒的霓虹服务员们不愧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在厅內出现动静时便分成了三组,一组迅速抢占了各个射击死角,一组相互掩护进入厅內查看情况,剩下一组则在厅外游弋警戒,以防外围有人闯入或者段彧趁乱逃跑。 段彧凭著敏捷的身手衝到了大厅门口,眼见霓虹严密的封锁,只能折返在门柱旁,用隨手顺出来的餐刀划下一块锦缎窗帘,缠在手上,防止餐刀因为汗液而滑落。对此时的段彧而言,餐刀虽然不够锋利,但怎么也比手无寸铁强。 段彧背靠冰凉的大理石柱调整呼吸,腕间银鐲的飞天纹路在应急灯光下泛著冷芒。他听见身后三米外的青瓷瓶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有人正在用消音手枪上膛。泳池方向突然传来涡轮增压般的轰鸣,过滤系统在备用电源驱动下將整池蓝楹搅成靛蓝色风暴。 整面绘著六道轮迴图的墙壁突然向內翻转,將两个扑上来的和服侍应生拍在防弹玻璃上。段彧翻滚进密道时,听见中年男子气急败坏地用霓虹语大喊:“那是三菱重工设计的夹层!” 密道內的声控灯隨著他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后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段彧转身撞开標註“水泵间”的铁门。六台正在超负荷运转的德国威乐水泵突然集体停转,整栋別墅的排水系统开始倒灌。浸泡在玫瑰精油里的蓝楹顺著地漏喷涌而出,將追兵困在粘稠的紫色泡沫中。 当段彧踹开最后一道安全门时,几艘巡逻艇的探照灯正穿透雨幕刺来。浑身湿透的麻辫女警官扔掉菸头,用95式衝锋鎗的枪托砸碎落地窗:“小兔崽子,你爹让我来接人的时候可没说还要拆房子!” 看见来人,段彧鬆了一口气,正想与王阿姨打招呼时,异变突起。 一阵阵密集的爆炸声响起,別墅居然有坍塌的跡象,王阿姨带来的同事们举著防爆盾正准备衝过来救援段彧时,一大块碎裂的玻璃斜砸向了段彧,如同一击袈裟斩一般,砍在了段彧的脖子上,顿时鲜血如注,段彧瞬间脸色萎靡,倒在地上慢慢地失去了呼吸。 段彧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自嘲般地想到:“终究是百密一疏啊!” 一群利慾薰心的霓虹商人,本是想扮成极道组织首领来威胁段彧就范,谁知道最终还是闹出了人命。 然而在探照灯强烈的灯光和房屋坍塌溅起的烟尘影响下,谁也没有注意到,段彧手上沾染了大量鲜血的银鐲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隨后又慢慢的变成了氧化过度的黑色,失去了银饰该有的光泽。 第3章 重生段誉 派落西荒外,洪涛捲地来。 滩高飞雪怒,峡迫鼓潜雷。 野渡绳爭溜,岩梁栈欲摧。 东南雄保障,声震渤溟隈。 ——《澜沧江》清·牛燾 这是清代诗人牛燾所写的关於澜沧江的诗词,短短四十字就让人眼前浮现出了澜沧江的波澜壮阔。 现代的澜沧江早已天堑变通途,但在古代却人跡罕至,让人望而生畏。从黑暗中甦醒过来的段彧没有时间感嘆澜沧江的风景秀丽和波澜壮阔,身在澜沧江大峡谷底部的他目前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填饱肚子並且走出大峡谷,然后回到大理城。 恢復意识的段彧第一时间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出了第一声“臥槽”。 隨后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发出了第二声“臥槽”。 隨后冷静下来,思考了片刻,发出的第三声“臥槽”。 在发出第三声“臥槽”,段彧终於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但明白自己穿越了,还穿越到了天龙八部男主之一的段誉身上。 可能是两者名字相似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跟段誉的大伯现任大理皇帝一样也叫做段正明,总之跟大理段氏渊源颇深。 段彧还在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脑海中一瞬间便如同醍醐灌顶般拥有了原身段誉的全部记忆,知道了这个原著中运气不错的书呆子已经去过无量山琅环玉洞,只不过在误食莽牯朱蛤后因为腹部绞痛而活活痛死了过去,便宜了自己这个穿越者。 三声“臥槽”之后,段彧开始沉默,心情变得低落。因为自己既然穿越了,再结合自己穿越前的伤势,自己的原身肯定是活不了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会有多么难过,已经耄耋之年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能不能挺过去。 不过父母双方都並非独苗,而且家人们都非常团结,不怕自己父母老了之后没人照顾。 至於那群霓虹人想必一个都跑不了,甚至背后的资本组织乃至其他地下势力都会受到波及——毕竟在投资圈小有名气的公司背后竟然是霓虹资本,並且还模仿007在东大干下这样的大事,不给他们点顏色看看他们恐怕真忘了东大为什么会是东大。 想通这些问题后,段彧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只不过今后需要顶著段誉这个名字生活了。 既然穿越到了架空的武侠世界中来,怎么也得狠狠折腾一番做出一些丰功伟绩来才不负穿越者之名,当下的第一要务还是得先回到大理城,看看自己的便宜父亲和宗亲们都是什么成色。 想罢,段誉直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拿出了身上的丝帛书卷开始端详。段彧知道这便是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的秘籍,有著段誉原身全部记忆的他看这充满拗口古语的秘籍自然是毫无难度。 只是段彧自当不会像迂腐的段誉一样36副图谱的北冥神功只练了2副——要练就要全练,其他能够收集到的秘籍除非不能修炼或者跟自身的功夫有衝突,否则也要儘量修炼。想到这里,段彧有点气馁:为什么自己没有像其他穿越者那样拥有金手指的待遇? 念头一起,段彧的脑海中响起“叮”的一声,一个古装头像的小姑娘发出银铃般的声音:“您的系统系统已激活,现已绑定宿主。” 脑海中的声音一响起,段彧发出了第四次“臥槽”——原来这个ai的头像便是段彧捣腾出的缝合怪软体的ai擬人形象,那么这个系统的功能应该就是跟这个缝合怪系统有关了。 在心中默念后,段彧大概了解了这个系统的功能,並在心中发出了第五声“臥槽”。果不其然,这个系统就是类似於缝合了各种搜寻引擎和ai系统的功能,想问什么,想了解什么,都可以通过检索来寻找答案。 但检索並不是隨意的,一是系统需要隨著宿主的能力和见识才能相应升级或者提供更多諮询,二是检索是存在限时的,需要使用超凡之力来兑换。 所谓超凡之力分为多种,系统直接给出了表格:內力/技力/魔力每1点兑换1分钟,真气/以太/查克拉每1点兑换10分钟,真元/法力/圣力每1点兑换1天,仙力/神力/混沌之力每1点兑换1年,混元之力可无限查阅本系统。 看到后面的仙力神力混沌之力以及混元之力,段彧若有所思,看来系统最后会朝修仙流靠拢。既然如此,那就得打好基础,然后浪遍诸天万界。 只不过段誉脸上又露出了难色:按照系统提示,內力搬运360个周天就是1点內力,天赋异稟勤学苦练的最少需要10天左右才能凝结1点內力,资质愚钝的可能需要两三年才能凝结1点內力,普通人可能需要一甲子才能凝结60点內力,然而100点內力仅能压缩提纯为20点真气,至於更高级的超凡能量,凝练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然而就段誉现在的弱鸡样,连1点內力都没有,现阶段身边又找不到人吸內力,如何兑换检索时间啊? 想到此节,段誉不由得张口发出了第五次“臥槽”。或许是上天听到了段誉的吐槽,系统突然再次发出了银铃般的声音:“鑑於宿主第一次激活系统,將奖励宿主新手大礼包——可免费体验检索功能1小时。” 听到系统的声音,段誉头一次將“臥槽”变成了“哇靠”,只不过一个小时,又能够做些什么呢?要是后期超凡能量足够了,能够依靠这个系统干出很多超出武功或者超凡力量本身的大事,但目前要考虑的还是怎么活下去。因此在思索片刻后,段彧终於下定了决心。 …………………………………………… 一个小时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段彧用一小时时间兑换了《九阴真经》的易筋锻骨篇,《澜沧江流域野外生存指南》,《简易水泥製作法》、《天工开物水利篇》。 並不是段彧不想查阅更高端的资讯,但要么是条件不够,要么就是內容太繁复,一个小时內別说记住,就算是阅读的时间都不够。就算是这样,段彧也只是牢记了九阴真经残篇,其他几样都是囫圇吞枣地看,大体能够记住就行。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有了段彧指向性的搜索后,脑海中的页面弹出了大量的信息,简练而精確,甚至分门別类地进行了归纳匯总,就像是学霸註解的学习笔记,又像是学术大拿整理的论文核心资料。 唯一让人吐槽的地方就是,这个破系统居然弹出了两次gg:一次是什么“少林大还丹——由少林寺达摩院倾情出品。”;另一次则是“青城透骨贴,採用青城派透骨十八打技术研製,让您免去风湿类风湿烦恼。” 对於突然出现的弹出gg,深知时间紧迫的段彧无力吐槽,在脑海中轻轻將gg移除,继续认真查阅资料。 努力记住了该记住的资料后,段彧起身走入林中,按照记忆中的《澜沧江流域野外生存指南》,寻找到了几个野果,小口小口地嚼碎后,有了一定活力的段彧扩大了自己的活动范围,按照以往的野外经验製作了几个小工具,之后依照脑海中检索出来的地形结合段誉自身的记忆,开始向大理方向迈近。 段彧在父母的薰陶下有著强烈的爱国情怀和超越常人的自律性,但在骨子里却是不喜欢受到约束且野心勃勃,否则不会放弃考公和进军工单位的机会自主创业,更不会在明明对递出橄欖枝的国有背景的投资公司充满好感的情况下也先行拒绝合作。 究其原因,则是因为段彧自身太有主见的同时又有点惫懒的心態,不喜欢被条条框框所约束。 既然穿越到了高来高去的武侠世界,段彧真想尝试一下在先知先觉的优势和系统外掛的支持下,自己能不能御驾亲征勒石燕然,同时推翻大宋这个表面上所谓一统实际上仅是中原割据势力的菜鸡王朝。 在段彧看来,契丹、西夏、大理、吐蕃均是华夏的一部分,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讲,法统比大宋天子还正。 若是能提前近千年將华夏诸邦归於一统,甚至能更早踏上新大陆,那才不负洱海边那一具被玻璃碎片砸破的尸体,不负华夏文明篳路蓝缕一路披荆斩棘走来的开拓精神。 夕阳拖长了一袭青衫的剪影,迈著坚定步伐的段彧在心中坚定了一个念头:“当我走出这片密林开始,我就不再是段彧,而是天龙世界的主角之一,大理段氏镇南王世子,未来的大理皇帝——段誉!” “天龙世界,我来了!” 第4章 四大恶人 木婉清依旧苦等著自己的段郎出现。血色残阳將澜沧江面染成破碎金鳞,木婉清握紧袖箭机栝的手指已泛起青白。 黑玫瑰突然扬起前蹄发出嘶鸣,她猛地扯下面纱,任由山风捲起鬢边碎发——东南方密林间隱约传来金铁交击之声,那分明是段氏亲卫的制式腰刀与鑌铁相撞的动静。 段誉正將《天工开物》中的槓桿原理应用於攀岩,忽听得头顶传来破空声。 六枚淬毒蒺藜钉入身后崖壁时,他本能地旋身施展凌波微步,却见三具黑衣尸体正顺著激流漂来。为首者胸口插著的鹊羽鏢在暮色中泛著幽光,那分明是曼陀山庄的標誌。 段誉指尖刚触及崖壁青苔,忽觉腰间银鐲泛起灼热。那枚被血沁透的飞天文饰竟在皮下投影出全息罗盘,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对应著《天工开物》里记载的二十八宿方位。 他猛然想起系统说过“超凡之力可激活器物”,当即运转北冥神功强行抽取体內莽牯朱蛤残存的毒炁。 紫色毒雾自七窍喷涌而出的剎那,三具浮尸突然睁眼暴起!为首黑衣人胸口的鹊羽鏢被肌肉挤压弹出,带著腥风直取段誉咽喉。崖顶木婉清甩出的袖箭后发先至,却在触及毒雾时骤然锈蚀成渣。 “小心瘴气!”段誉借著凌波微步腾挪闪避,手中丝帛经卷迎风展开。北冥神功第三十六幅图谱上的採补之法竟自动运转,將漫天毒雾凝作实质缠绕指尖。 他福至心灵地並指为剑,使出一招大理段氏失传百年的“洱海惊龙”,剑气裹挟著朱蛤毒炁洞穿三名药人眉心。 木婉清趁势策马跃下山崖。“抓紧!”木婉清挥鞭抽碎两支冷箭,突然感觉身后书生呼吸频率突变。段誉正以现代搏击术调整坐姿,双腿夹紧马腹的力道竟暗合易筋锻骨篇要义。黑玫瑰吃痛之下速度暴涨,鬃毛间蒸腾起白雾般的血气。 由於段誉相较原著早了三日找到木婉清,在时间节点上恰好是岳老三赶走意图不轨的云中鹤並给木婉清带去牛腿之时。 三大恶人因有老大段延庆的交待,有大事需要密谋,因此离木婉清较远。三人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完成老大吩咐的大事上,並未察觉远处崖边的动静,反倒是谨防云中鹤侮辱自己的木婉清一直活动在悬崖边,一旦云中鹤有了不轨的企图,自己可以立即跳崖明志以保清白。 正因为木婉清这样的举动,才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段郎以及诡异出现的曼陀罗山庄杀手。 木婉清纵马跃崖时並没有过多的想法,单纯就是看到了在攀崖而上的段誉,再思及自己二人被三大恶人与曼陀罗山庄的怪人前后夹击,难有逃出生天之理,不如与段郎跌下悬崖共赴黄泉,纵是粉身碎骨也再不分开。 然而今时今日的段誉已经今非昔比,福灵心至地利用北冥神功吸收了莽牯朱蛤的残留之力,虽然这种强大的毒气属於一次性用品,但以质量而言最少也是真元级別的力量,无论是逃离悬崖还是对抗三大恶人都颇有余力。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段誉骑上黑玫瑰后,顺手便搂住了木婉清的腰肢,同时轻点马背接力,扔出韁绳,韁绳便牢牢地套在了崖边一颗大树上。 在崖边稳好木婉清身形的段誉迅速折返韁绳,减缓了黑玫瑰的下坠力道,否则黑玫瑰不被摔死也会因为身上所绑的绳子的力道给活活勒死。 马儿並没有人类的智慧,在吃痛之下开始嘶鸣,吸引了三大恶人和大理官兵的注意。等到段誉將黑玫瑰拉到崖边时,三大恶人和十数个大理官兵已经快到段誉与木婉清身边。 官兵中为首的一人看到段誉,露出了急切的表情:“公子。” 这一队官兵就是为了段誉而来的。 段誉两个月前离家出走,最后惊动了在道观隱居不问世事的刀白凤,刀白凤对著段正淳一顿输出后,段正淳只好派王府侍卫寻找。 王府侍卫在寻找段誉的过程中听到有武林高手要对大理段氏不利的消息后,前后牺牲了近十名王府侍卫才將消息传递至镇南王府。 段正淳不敢怠慢,直接將此事稟告了保定帝段正明,段正明略加思索便派出了禁卫军寻找段誉的下落,而此次偶遇段誉的官兵首领正是禁卫军副统领下属最得力的三大干將之一的石金虎。 三大恶人对於这群官兵如何认识段誉倒没有多大兴趣,反倒是岳老三献宝似的向叶二娘与云中鹤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岳老二的徒弟。武功高强,天纵奇才,才几日功夫不见就能从崖底拔地而起。” 叶二娘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而云中鹤则眯著眼睛打量了段誉一番,然后对著木婉清说到:“果然长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等我將他杀了,再来好好伺候你这个小美人。”说完便向著段誉杀去。 石金虎作为禁卫军的八大校尉之一,有勇有谋,一身横练功夫和箭术更是可圈可点,是未来继承禁卫军大统领之职的热门人选,只不过因为供职于禁卫军,因此在江湖上声名不显。 可以说,如果正面较量的话,镇南王府的四大家臣都不是石金虎的一合之敌。配合上军队的战阵合击之术,石金虎对上除了段延庆之外的四大恶人都是稳贏。 然而石金虎缺少上乘的轻功,因此在石金虎喊出“保护公子”的时候,云中鹤已经像幽灵一般飘到了段誉身前。 此时的石金虎並不知道消息中要对大理段氏不利的武林高手就是四大恶人,但看到云中鹤欲对段誉不利,本就心思敏捷的他瞬间就联想到了传言中的武林高手应当和面前这三大恶人有关。 至於之前格杀的有曼陀罗標记以及自称灵鷲宫的下属的一些武林人士,怎么看跟高手都不沾边,但成分倒是有些复杂。 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三个不亚於自己的高手要对镇南王世子不利,那么寻找世子以及打探对大理段氏的不利的武林高手两件事便可合併为一件事来办。 想到此处,石金虎向著身后的同袍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三名短小精悍的战士悄然撤离了现场,骑上不远处的滇马开始狂奔。而剩下的战士则与石金虎冲向了云中鹤。 面对准备搭弓射箭的石金虎,本想搭救段誉的岳老三和一旁抱著婴儿看热闹的叶二娘只能迎向一眾大理禁卫,眾人战至一团。 本著猫戏老鼠心態的云中鹤本想慢慢折磨段誉,但到了段誉面前才发现自己以为的老鼠其实是择人而噬的洪荒怪兽。 左手倒拿钢爪的云中鹤扇向段誉的右手还未触及段誉的脸庞,右手的脉门就已经被段誉的左手给轻轻扣住,隨即感觉到內力在剧烈流失,那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比自己曾经一夜之间祸害了七个黄大闺女还惨烈。 遭逢巨变的云中鹤一脸惊恐:“化,化功大法……” 云中鹤指尖发麻的瞬间,数十年作恶时都未曾紊乱过的气息竟在喉头凝成冰碴。 他眼睁睁看著自己枯竹般的手臂泛起青灰,那些被北冥神功抽离的不仅是內力,更像是將骨髓里浸淫多年的阴毒功夫都撕扯了出来。当年在星宿海偷学毒掌时被铁蜈蚣咬穿掌心都没这般剧痛,此刻每处经脉都像是被千百只食髓蚁啃咬著往心脉钻。 “不……这不可能!”他试图催动独门轻功“鹤翔九天”的提纵诀窍,脚尖却如同钉死在洱海岸边礁石上的锚桩。 少年温热的掌心仿佛连通著无底深渊,二十年前屠灭岭南鏢局时沾在指缝里的血腥气,竟顺著逆行的真气倒灌进鼻腔。 他看见段誉睫毛投下的阴影里闪著星宿老怪丁春秋那般似笑非笑的神色,恍惚间自己竟成了被吊在星宿派毒龙潭里哀嚎的叛徒。 右膝突然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惊醒了云中鹤最后的神智,他这才发现全身骨骼都在发出细碎的悲鸣。 昔日能踏浪横渡澜沧江的双腿此刻绵软如初生羔羊,被自己糟蹋过的那些女子临死前的诅咒声,竟比擂鼓瓮金锤砸在胸口还要震耳欲聋。 还未来得及求饶或是放上几句狠话,云中鹤便脑袋一歪,失去了声息。 缠斗的眾人被此巨变吸引,停止了打斗,目光聚焦在了段誉身上。此时的岳老三浑身是血,没有鱷鱼皮甲保护的大腿上插了一尾羽箭,叶二娘则被砍断了两根手指,一声不吭地在运劲疗伤。 石金虎一方原本的十二人则只剩下了三人,人人掛彩,石金虎的一只手臂不自然地垂了下去,死去的袍泽有的是被岳老三的大剪刀剪断了脑袋,有的是被叶二娘的红缨刀一刀封喉,有的乾脆就是被岳老三徒手拧断了脖子。 原本对生命比较漠视的木婉清看到如此惨烈的场景,走到了段誉身旁,拉著段誉的胳膊,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而段誉看到现场的惨状也是深吸一口气:“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闻言疗伤完毕的叶二娘默默扶起岳老三,警惕地倒退到树角,靠在树上望著段誉与石金虎等人。而石金虎则与倖存的袍泽站起来,准备为死去的兄弟们收尸,眼神中有著哀伤也有著戒备。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密林深处传来一阵长啸,惊起无数鸟兽,隨后两道劲风分別朝段誉与石金虎袭来。段誉严阵以待,运起北冥真气奋力抵挡劲风,连连倒退却是毫髮无伤;石金虎在背对段延庆的情况下被打了一个趔趄,口吐鲜血。 这时从林中窜出一人,披头散髮,拄著一对铁拐,下肢空荡荡的,脸上布满了疤痕,尤其是脖子上的一道疤痕,犹如一根狰狞的蜈蚣般显得触目惊心。 这人面无表情,嘴唇未动,却发出宏亮的声音:“打杀了我四大恶人,这就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第5章 太子 段誉知道来人必是段延庆无疑。 看了看脚下自己连连倒退所犁出的数尺泥痕,段誉心中顿时明白,段延庆不愧是天龙世界的一流高手,自己在动用了莽牯毒炁的情况下仅仅只是能够自保,且被迫退后数尺之远,看来段延庆应该是真气级別的佼佼者,离凝练真元也不远了。 倘若不是莽牯朱蛤的毒炁质量远超段延庆的段家內功,可能刚才那一击自己就要像石金虎一样口吐鲜血。 不过自己並非毫无优势,如果石金虎三人和木婉清能够牵制住受伤的叶二娘与岳老三,自己和段延庆真打起来的话,最后贏的一定是自己。 段誉没想到段延庆会提前在这个时候出现,但自己的原计划中是要主动找到段延庆进行一番谋划的,如今段延庆不请自来,反倒省去了自己一番功夫。 段誉好整以暇的看著段延庆,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对著段延庆说道:“原来是四大恶人当面。只不过段先生身为段氏宗亲,又何故对尽心尽职忠於段氏的皇室护卫下此狠手?” 听闻此言,半跪在地上喘气的石金虎露出疑惑的表情,隨后又若有所思,沉默不语。而段延庆却明显比较激动,用內力发出的腹语高出了好几个分贝:“你倒是知道些什么?” 段誉向前走了几步,开口回答:“我所知道的比你想像中的更多,只是你愿意让別人知道这些秘密?” 段延庆沉默了十多秒,终於吐出一句:“故弄玄虚!” 段誉摇了摇头,对著段延庆说到:“你我爭斗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石校尉三人和婉妹联手之下,叶二娘与岳老三必无倖存之理,更何况之前便提前走脱了三名禁卫,等他们带著大军过来,想必段先生也是插翅难逃。” “即便是段先生能逃出生天,四大恶人业已尽去其三,届时您的復仇大计恐將化为泡影。” “放肆!” 段延庆的腹语话音刚落,一道指劲便向段誉射了过来,而段誉凭著凌波微步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然后对著段延庆微微一笑:“我就说过先生要胜过我並没有那么容易。” 看著自己凝聚气劲的一击无功而返,段延庆眯了一下眼睛,没好气的回声到:“阁下有何赐教?” 段誉看著不远处的便宜父亲,笑了一笑:“赐教不敢当,只是有些关於先生您与段家的秘密,不宜宣之於眾。所谓法不传六耳,还请段先生屏退手下至百丈开外。” 段延庆突然发出长啸:“那你呢?” “在下也自当遵守约定,屏退下属。” 叶二娘闻言脸色微变,五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怀中婴儿的襁褓。岳老三猛拍鱷嘴剪髮出鏗鸣,布满疤痕的额头沁出冷汗,粗声嚷道:“老大休要听这小子的!”他焦躁地瞥向段延庆铁杖拄地的方位,见青石板已裂开蛛网纹,心知尊主此刻正运起腹语术与段家小子周旋。 阴风掠过街角青幡,叶二娘忽觉怀中婴孩啼哭渐弱,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失神时竟掐住了孩子的脖颈。她慌忙鬆手轻拍襁褓,余光却瞥见段誉气定神閒地掸了掸衣襟,那抹从容笑意倒映在段延庆浑浊的瞳孔里,恍如当年天龙寺外白衣观音的倒影。 “尊主三思!”叶二娘突然甩出腰间暗藏的链子鏢,寒铁锁链缠住段延庆铁杖末端。她鬢间珠釵在夜风里叮咚作响,往日媚態尽数化作森然寒意:“段家小儿既敢孤身入局,必在周遭布下天罗地网。”话音未落,惊起几只棲鸦扑稜稜掠过丛林。 叶二娘和岳老三不约而同地露出担忧的神情:“老大!不可” 段延庆嘆了一口气,然后再度发出腹语:“老二赶快带著老三去万仇谷疗伤,我隨后就赶来与你们匯合。至於老四的尸首……我本来就不喜老四的肆意妄为,咱们是恶人不是坏人,江湖人江湖老,老四有今天也算是报应……等你们伤好了再回来给老四立碑。” 剩余的两大恶人不敢违背段延庆的决定,只能相互搀扶著离去。 眼见叶二娘和岳老三走远,段誉心中有些遗憾,像叶二娘这种每天残害孩童无恶不作的恶人,换个时间场合必须得把她给留下,如今没有十足把握,加上有事情要和段延庆商量,权当卖了段延庆这个便宜父亲一个面子。 眼见叶二娘和岳老三已经走的看不到身影,段誉便招呼石金虎和木婉清等四人朝著与两恶人相反的方向走出百丈之远。然后对著段延庆道:“这下可以与先生交谈了。不过还请先生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有些秘密属实让人难以接受。” 段延庆用腹语连续发出三声好字,隨后一阵长啸,空气中居然能够明显的看到音波的波动,惊起了附近的飞鸟走兽。 长啸之后,段延庆打量了段誉一眼:“小子的內功不错!现在你可以讲你所谓的秘密了,我可以保证方圆百丈之內都没有可以喘气的小动物。” 听见段延庆的话,段誉有些无语,原来这老毕登是想著用音波功来坑自己,果然是江湖险恶。与此同时段誉又感嘆段延庆的功力深厚及腹语的妙处,原来可以当成音波雷达来使用。 本来已经想好说辞的段誉被段延庆噁心了一下,决定开口就来一点猛料,嚇一下段延庆这个便宜父亲:“段先生,您可还记得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 段延庆铁拐猛然插入地面三寸,音波震得周遭松针簌簌而落。他喉结处的蜈蚣状疤痕剧烈起伏,钢杖尖端忽然迸出六脉神剑特有的青芒:“小子竟敢拿此事作筏!” 话音未落,两道一阳指指气已交错封住段誉退路。段誉却似早有预料,左手北冥漩涡吞没剑气,右手凌空虚点数下,硃砂色毒雾在两人之间凝成“一阳指”三个篆字。 “段先生莫急。”段誉挥袖驱散毒雾,露出腰间悬掛的螭龙玉佩,“当年镇南王妃夜叩天龙寺,怀中可不止带著这枚皇室信物。” 段延庆瞳孔骤缩,钢杖上的青芒倏然转为明黄色。“你可知...”段延庆腹语突然变得沙哑,铁拐在青石上划出深痕,“那夜菩提树下的露水,浸透了七枚铜钱?” 段誉闻言心头剧震,原著中绝无此等细节。他强作镇定正要开口,忽见段延庆空荡的裤管中飘出半截褪色绢帕,帕角赫然绣著镇南王府独有的五爪金蟒! 段誉指尖轻抚玉佩螭龙纹路,真气催动下竟发出清越龙吟。他望著段延庆递出的帕角金蟒与段延庆颈间疤痕,隨后凝视著段延庆剧烈颤抖的瞳孔轻声道:“当年母亲为保大理国祚,以王妃之尊行非常之事。如今孩儿愿以太子之名,请延庆太子共修族谱。” “嘭!” 段延庆手中钢杖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地面上出现了细密的蛛网纹路。他残缺的身躯在月光下投射出扭曲的倒影,那影子分明是头戴通天冠的帝王模样。 “族谱?”腹语声中夹杂著金石相击之音,“十年前段正明接过玉璽时,可曾想过族谱上还躺著个活死人?” 段誉往后退了三步,摇了摇头,清清嗓子对著段延庆念诵道:“据起居註记载,兴宗孝德皇帝保德六年(公元1069年)三月初七,皇三子延庆平乱有功,封太子,赐螭龙珏……” “当年高升泰率兵清剿叛逆,在澜沧江畔找到的玉佩残片……”段誉指尖凝聚出青碧色气劲,在虚空中勾勒出半枚螭龙纹样,与父王腰间这枚残珏,可否合成完璧?” 段延庆眼中露出嘲讽之色:“你叫我父王?你是段氏宗室子弟还是南詔余孽?你能打听到这么多秘密,想来野心不小。不过你想以此利用我夺得段氏江山,怕是打错了主意。” 段誉在心中感嘆,段延庆虽然是个残疾人,但作为四大恶人之首果然不是易与之辈,並没有因为自己提到天龙寺外的秘密而失去判断力。 心中虽然吐槽不断,但在动作上却一丝不苟,从脖子上解下长命金锁,认真地对著段延庆作了一揖拜了下去:“孩儿乃是镇南王世子段誉,家母乃是镇南王妃、摆夷族长公主刀白凤,父王当年在天龙寺外的偶遇的长髮观音便是家母。” 段延庆眯著眼睛看到长命金锁上刻著“壬子年四月初八辰时一刻”,若有所思。 这壬子年四月若是往前推个十月上下,正好是自己被人围攻倒在天龙寺前的日子。半响之后,对著段誉道:“这是你母亲告诉你的?” 段誉摇了摇头:“孩儿並非从母亲处得知。而是从无量山神仙洞府的天书之中了解到的此等秘辛。” 段延庆喉头滚动发出沙哑的嗡鸣,铁杖在地面叩出三声闷响。晨风掀起他青灰色的衣袍,远处松涛声里裹挟著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阴鷙的目光掠过段誉脖颈间犹带体温的金锁,哑声道:“倒要听听这神仙洞府的天书,如何编排本座前尘往事。” 第6章 隱秘 段彧並不想让別人知道自己是穿越者,只能假託神仙之名,而在澜沧江流域的无量山一带,最有名的神怪之说便是无量玉璧与瘟神老爷的坐骑莽牯朱蛤。 自己和原身段誉恰好都与这两样事物有关,就算遣人查证也找不到任何漏洞。不过段誉还是担心这种说辞能不能让眼前的段延庆信服。 作为古代人,高来高去的段延庆也並不排斥鬼神之说,並未反驳段誉地说辞,反倒让段誉继续说下去。 “伯父自来便勤政爱民,但膝下无子,若不是镇南王爹爹风流成性不愿承担大位,早已立镇南王爹爹为皇太弟。孩儿作为镇南王唯一的嫡子,得大伯首肯,被宗室定为大理国祚的第一继承人,因此自幼便被伯父带在身边,熟读佛儒道诸家经典,篤信仁爱之道,不想与人动手,故而不愿学武。” “两个月前,伯父与爹爹又逼著孩儿练武,孩儿爭辩不过,便有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念头,悄悄离家出走。路遇滇南普洱茶商马五德,便跟著马五德到了无量剑派,后来遭遇灵鷲宫追杀,与婉儿妹妹一路逃至无量山,被三大恶人逼迫,一不小心掉下了悬崖。在孩儿失足摔下的一瞬间,孩儿突然有了学武的念头,若是孩儿有一身强大的武艺,谁又能逼得孩儿失足掉下悬崖?” 段延庆铁杖突然刺入地面三寸,惊得松针簌簌落在两人之间。他空荡的裤管被夜风掀起,露出半截缠著金丝软甲的残肢。“说重点。”腹语声裹著金石之音,震得段誉腰间玉佩嗡嗡作响。 段誉不动声色地捻了捻袖口沾染的粉红色毒雾:“上天似乎听见了孩儿的祈求,从悬崖摔下去之后並未粉身碎骨,反倒是晕倒在了一个石台之上。孩儿醒来之后,发现了一个神仙洞府,是一个名为逍遥派的前辈们所留。想来无量剑派所谓的无量玉璧上的仙人舞剑身影,便是曾经的逍遥派弟子练剑时的投影。孩儿在大理城见过皮影戏的杂耍,所谓仙人留影应该就是类似的道理。” “孩儿大著胆子进了洞府,发现洞中空无一人,贴著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一阳指、六脉神剑、盘龙棍法、易筋经、洗髓经等標籤的书架上也是空无一物。唯一留存的便是一尊仙女玉像,底座部分刻著『叩首千遍,供我驱策』。孩儿照做之后,磕破了玉像下的蒲团,从蒲团內发现了两卷用丝帛所书的两卷神功秘籍和一块玉珏。“ “孩儿参详了一阵秘籍,感觉体內生出了內气,隨后拿著玉珏端详之时,眉心突然刺痛,玉珏化出道道金光,之后就再次昏迷过去,醒来之后孩儿便完全练成了秘籍上的两门神功,同时了解到了逍遥派的来歷以及一些天地秘辛,其中便包括了孩儿的来歷。等到孩儿回过神来,玉珏已经化为粉末。” 段誉说完,看了一眼段延庆,担心这个城府颇深的老毕登不相信自己,然后暴起伤人。没想到段延庆只是轻轻地来了一句:“也真是难为你了,那你知道了什么秘辛?” “当年的叛乱,不仅有杨家董家以及爨家的手笔,一直以来都站在四大家族对立面支持我们段氏的三十七部和高家在此事上也未必清白。” 段延庆手中铁杖骤然插入青砖三寸,杖头雕著的鬼面在月光下泛出森森冷意。他眼窝深陷处的肌肉微微抽动,恍惚间又瞧见二十年前倒在血泊中的自己。 那时他刚拖著残躯逃出天龙寺,便听闻杨允贤率兵围攻皇城的消息,那些裹著赤甲的身影在宫墙上投下的阴影,与此刻段誉口中吐出的“杨家”二字竟分毫不差重合起来。 “杨氏……”他喉间滚出沙哑的低笑,枯枝般的手指无意识摩挲著杖身凹痕。当年杨允贤叛乱时在城头悬掛的十二盏红灯笼,正是用董家特產的蜀锦所制。此刻想来,那绣著“清君侧”三字的灯笼穗子隨风摇摆的模样,倒像是串通好的暗號。 铁杖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段延庆指节泛白地攥紧杖柄,恍惚间又听见父王临终前攥著他衣襟说的那句“当心身边人”。那时他以为父王说的是宫闈爭斗,却不想这“身边人”竟包括了世代联姻的高氏,甚至连当年护送他出城的三十七部头人,腰间也繫著爨氏特有的银丝蹀躞带。 “就这?”段延庆的声音像是从九幽黄泉里渗出来的,浑浊的独眼泛起血丝。“继续说!” “当然不止。与你合谋对付段氏皇室的万劫穀穀主钟万仇,其夫人便是镇南王爹爹的旧情人,钟万仇也因此仇恨姓段之人,並在谷口石碑上留下了『姓段者入此谷杀无赦』的血字。钟万仇大概不知道父王您也是段氏宗室,更不知道他的女儿钟灵与您刚才看到的婉儿妹妹一样都是镇南王爹爹的私生女。” “哦?” “除了两位妹妹外,小镜湖的阮星竹的一对女儿阿朱、阿紫,江南曼陀罗山庄的王夫人闺名李青萝,其女王语嫣均是镇南王爹爹所出。如今阿朱为姑苏慕容氏家主慕容復婢女,阿紫为星宿派星宿老仙丁春秋座下亲传弟子,王语嫣在养在曼陀罗山庄深闺之中。对了,李青萝之父亦是逍遥派弟子。” 说到这里,段誉便停顿了下来,因为段誉暂时还不打算告知段延庆西夏一品堂背后是李秋水,而李秋水也是逍遥派门人。 听到此处,段延庆握紧了铁拐,皱了一下眉:“逍遥派?我从未听说过还有此等门派。” “逍遥派乃隱世门派,择徒要求极高。丁春秋便是逍遥派弃徒,函谷八友则是逍遥派记名弟子,即便是阎王敌薛神医,其所学亦不过逍遥派十之一二。此外无量剑派和神农帮等均为天山灵鷲宫外围势力,灵鷲宫宫主天山童姥亦是逍遥派弟子。” “这么说,你倒是因祸得福得了天大造化。那么你还从逍遥派中得到了什么?” “天书训示,澜沧江乃大理段氏王土。当年借澜沧江宝地修行,如今得遇段氏天命之人,自当全其因果,赐下逍遥派神功宝典与天地秘辛,望段氏天命之主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有朝一日能攻破中原赵氏偽朝、兵伐塞外,一统华夏,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 “好,好,好!”连续三个好字之后,段延庆眼中浮现冷意,“可你段氏皇室之事,与我何干?” 段誉心中暗自窃喜,自己这个便宜父亲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大概率已经相信自己所言,只要再添一把火,相信便能说服段延庆为己所用。 此时已月露星稀,寒霜初降,段誉隨手拾了一些柴禾准备点燃,段延庆伸出铁拐激出一道黄色劲力,瞬间便点燃了柴禾。 段誉摇了摇头,坐到柴禾边,又拿出马鞍上的软垫给段延庆坐下。 坐定之后,段誉缓缓开口:“父王可知莽牯朱蛤?传说莽牯朱蛤是瘟神老爷的坐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但孩儿从无量山洞出来之后便被钟灵的闪电貂所伤,闪电貂身剧奇毒,孩儿瞬间便倒地不起,片刻功夫后闪电貂便被喘气如牛的莽牯朱蛤所杀,隨后莽牯朱蛤又蹦入孩儿嘴里,孩儿一阵绞痛之后就发现自己精神百倍,同时还掌握了一门毒功。刚才孩儿与父王对峙时所激发出的毒雾便是来自於此。” 段延庆想到段誉刚才展现的毒气,仍旧心有余悸,心想这小子果然是有大气运在身。但却脸色不改,淡淡地用腹语发音:“毒功只是歪门邪道,怎可比得过我大理段氏一阳指的煌煌正气,更別说我段氏的至高绝学《六脉神剑》。” 段誉感觉这老头跟自己上辈子的老头子一样,就是死鸭子嘴硬,所以又扯开了话题:“父王,当年母亲作为摆夷族长公主与镇南王爹爹联姻,一直秉承一夫一妻的母亲无法接受镇南王爹爹的风流成性,便有了找个最邋遢的男人报復镇南王爹爹的念头,恰好又在天龙寺外遇到了遭逢大难的父王您。” 段延庆陷入了怀念,有些敷衍地回应段誉:“当年我身受重伤双腿残疾,並且还被人伤了声带,原想请天龙寺高僧为我出头,可眾人却视而不见。” 段誉摇了摇头,温言劝道:“十余年来,伯父向来勤政爱民,大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当初大乱之后从宗室之中挑选伯父登基,是天龙寺与宗人府还有四大家族和十方头人共同作出的决定。先不说从古至今有没有明显残疾的人做皇帝的,就算父王依旧完好,一个前任太子突然出现想要重登大宝,只能引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非但是黎民百姓的不幸,大理段氏也有可能因此一蹶不振。大理作为一个边陲小国,经不起如此折腾,故而天龙寺眾高僧只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段延庆闻言面露不悦,倒是没有发作,只是埋怨了一句:“连你也嫌弃我的残疾之身?” 段誉正想解释,却看到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像是一条火龙,缓慢而有序的慢慢移了过来,想必是先前撤离的三名禁卫带著大部队过来搜救了。 內力深厚的段延庆早已发现了禁卫军的动静,感觉今天的话题不適合再谈论下去,便对段誉说到:“今日我便姑且信你,至於是真是假,我自会查证。” 隨后段延庆便起身纵跃,几个呼吸之间便消失在深夜的丛林之中。 段誉足尖轻点树梢腾空而起,北冥真气在月华下闪烁不定:“伯父自即位以来勤政爱民,半刻不肯鬆懈,不为开疆拓土,就为了做到让大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若延庆太子愿以武学宗师身份重入宗庙,便是大理之幸,晚辈之幸!” 第7章 回返 禁卫军不愧是大理皇室直属的精锐,最擅长山地和丛林作战的他们不但迅速集结了派出的人手,很快地找到了段誉一行人所在,並且让重伤垂死的石金虎及时得到了救治。 禁卫军副统领白开心是刀白凤的表弟,除了作为皇室家臣对镇南王世子的小心翼翼之外,还多了一份对晚辈的关心。 由於段彧的原身段誉討厌舞枪弄棒,因此跟这个表舅关係谈不上有多亲密。 不过白开心这个做表舅的倒是不介意,一见到段誉便自来熟地开口:“誉儿,你以前不喜学武,瞧不起我们这些大老粗,然而才两月不见,现在却能轻易对付四大恶人了,对付你表舅我自然也是手到擒来。你这不就是那些茶楼酒肆里的江湖少侠、奇遇话本的主角吗?陛下和王爷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在道观为你祈福的阿姐也终於可以放下心来了。” 段誉觉得此人性格豪爽,也没有拿捏姿態:“表舅哪里的话。誉儿以前过於迂腐,只有在遭遇了生死大变之后才知道武功的重要。没有强壮的体魄和强大的身手,纵有万般道理,在一些浑人面前也是讲不通的。传说孔圣人身高八尺,可单手驾车御马,其父叔梁紇更是鲁国第一高手。想来孔夫子能够让別人心平气和地听自己讲道理,其中还另有说道。” 一眾护卫闻言都是哈哈大笑,白开心大声地对身边的人说到:“素闻汉唐读书人都是文武双全的,到了现在在宋蛮子的影响之下,读书人普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看上去就娘们儿唧唧的,还瞧不起我们这些雄赳赳的武夫,殊不知穷文富武,不能识字断句,连武功都练不好。” “表舅说的在理。今天天色已晚,还请诸位將军就近扎寨警戒,咱们明早便启程回京。” 眾人抱拳应诺,然后纷纷离去,开始组织人手生火扎营。木婉清看了段誉一眼没有说话,段誉突然明白过来,然后叫来护卫,让护卫单独给木婉清腾出一个帐篷。 木婉清欲言又止,段誉只好出言忽悠:“时辰已经不早了,婉妹还是早点歇息。方才我与段延庆对战时略伤了內息,需要打坐调理,婉儿妹妹暂且歇下,有什么事情都等明天回城再说。” 听到段誉这样解释,木婉清露出关切之色,然后不太情愿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一夜无言。第二天一早,眾人在啃了乾粮之后便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段誉策马行在队伍最前方,山间晨雾沾湿了青衫下摆。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摆弄著韁绳,实则正用北冥真气探查方圆十丈內的气息。 当察觉到树梢间那道若有若无的金属震颤时,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世子当心!”白开心突然暴喝一声,铁枪破空掷出。段誉袖中青芒微闪,凌波微步踏出七重残影,待眾人看清时,他已然捏著枚淬毒铁蒺藜立在道旁。树干上钉著半截扭曲的蜈蚣鏢,正是西夏一品堂独有的“千足追魂”。 木婉清掀开面纱正要发作,却被段誉按住手腕:“婉妹莫急,不过是些阴沟里的鼠辈。”他指尖轻弹,铁蒺藜化作流光没入山涧,水面登时浮起大片翻白的鱼虾。 白开心面色凝重地取出军中信鸽,段誉却摇头道:“表舅不必传讯,方才那暗器上淬的是星宿派独门腐尸毒。看来四大恶人背后,还站著位想浑水摸鱼的老毒物。”他说话间瞥向东南方某处树冠,那里残留著些许腥甜气息。 当队伍转过五里坡时,段誉忽然勒马。晨光中,三丈高的青石壁上赫然刻著新鲜剑痕,拼成段氏皇族特有的“点苍印”。 他瞳孔微缩——那剑势走势分明带著段家剑法中失传已久的“金玉满堂”,而最后一笔转折处,竟隱约可见半枚螭龙纹路。 “表舅可还记得上德帝年间螭龙珏的旧档?”段誉抚摸著石壁低声问道,北冥真气沿著剑痕游走。白开心闻言脸色骤变,腰间佩刀鏗然出鞘半寸,又被他生生按了回去。 白开心指节捏得发白,喉结上下滚动:“螭龙珏乃镇国七宝之首,上德元年隨兴宗孝德皇帝陪葬昭陵。当时守陵军曾在棺槨上见到爪痕,大理司天监说那是澜沧江蛟龙討还旧物......” 段誉掌心真气突然震颤,石壁缝隙里簌簌落下赭色粉末。他捻起些许在鼻端轻嗅,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吐蕃密宗炼製舍利子用的龙血硃砂。 二十丈外传来枯枝断裂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木婉清柳叶鏢已扣在指间,却见段誉袖中飞出一道翡翠色气劲。那气劲如灵蛇般钻入灌木丛,卷著个浑身扎满山苍子的褐衣人摔在石道上。那人脸上覆著半张生锈铜面具,脖颈处隱约可见靛青色莲纹身。 “爨家的黑莲死士?”白开心钢刀横在那人喉头,“说!谁指使你们追踪世子?” 面具下突然传出古怪笑声,段誉厉喝“退开”已迟了一步。但见死士天灵盖猛然炸开,飞溅的脑浆在空中凝成八朵黑莲,每朵莲芯都跃动著幽蓝磷火。 段誉催动体內莽牯毒炁,毒雾绕过眾人將黑莲罩住,然后缓缓逼退。黑莲撞在毒雾气墙上滋滋作响,竟腐蚀出蛛网般的裂痕。东南方山坳里忽地飘来塤声,残余磷火隨著音律聚成丈许高的鬼脸,朝著段誉吐出腥臭的舌头。 “装神弄鬼!”木婉清扬手射出七枚淬毒银梭,那鬼脸却似烟雾般散而復聚。段誉利用剩余的莽牯毒炁现场开启查阅系统,系统显示出了大量具有驱魔效果的经文。 这时系统又不合时宜地弹出了gg:“九华山水陆道场,让你的家人身后安心。”段誉顾不上这个gg,直接摘抄了一段复製粘贴,隨后段誉指尖亮起金芒,凌空书写起梵文《楞严咒》,每一个金字烙在鬼脸上都引发悽厉尖啸。 当最后“吽”字压顶时,雾气里传来瓷器破碎声,某处岩穴顿时滚出个四肢反折的禿头侏儒。 禁卫军正要擒拿,侏儒突然用额骨撞击胸前悬掛的骷髏铃。段誉脸色骤变,揽住木婉清腰肢疾退三丈。但见侏儒浑身毛孔渗出墨绿色脓液,转眼间竟將方圆五丈內的蕨类植物都染成了紫黑色。 白开心扯下半幅披风捂住口鼻:“是爨家巫蛊殿的化尸蛊!所有人撤出毒瘴范围!” 段誉却逆著毒雾踏出七星步,每步都在岩地上留下深达寸许的足印。当他第七步重重踏在震位时,地底突然传出龙吟般的轰鸣,石壁上剑痕应声绽放出耀目华光。那些华光在空中交织成朦朧的宫殿虚影,飞檐下赫然悬著枚刻有螭龙纹的玉珏。 “澜沧江底竟真有蛟龙宫......”段誉喃喃自语,虚影中忽然射出一道水桶粗的闪电。他怀中的玉珏同时发烫,在胸口烙出蜿蜒的龙形印记。当雷光消散时,石壁上多了列湿淋淋的古彝文,最后一个血字还在顺著岩脉缓缓流淌。 白开心用刀尖挑起块山石刮去字跡表面苔蘚,突然惊觉那些血字竟在月光下泛著金属光泽。段誉以袖中玉珏边缘轻刮岩壁,暗红色碎屑簌簌飘落时,竟在泥地上拼出半幅南詔星图。 “这不是彝文!”木婉清突然扯下面纱,“你们看第三列字符的勾画走向,分明是摆夷部祭司用的龟甲密文!” 段誉闻言心头剧震。他指尖凝聚北冥真气划过岩壁,被刮开的赭色岩层下竟露出半截青铜卦盘,卦象与怀中玉珏纹路严丝合缝。 东南方传来穿云箭的尖啸,眾人抬头时,十数道黑影正踏著树冠凌空扑来。段誉瞳孔中倒映出领头者手中的鎏金弯刀——那是吐蕃国师亲卫才配持有的日月斩。 “保护世子!”白开心挥刀斩断三支淬毒弩箭。木婉清翻身下马时,袖中飞出的毒箭精准贯穿两名刺客咽喉。段誉却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直到弯刀即將劈中面门时才突然抬手,用两指夹住刀刃轻轻一抖。 持刀刺客突然发出非人惨叫。眾人只见他浑身抽搐,皮肤下仿佛有千百只老鼠在窜动。段誉鬆开手指时,刺客已化作皮包骨的乾尸,而世子指尖正繚绕著翡翠色雾气。 “化功大法?”潜伏在树梢的段延庆险些捏碎铁拐。他分明看见那雾气中流转著一阳指特有的黄芒,更可怕的是其中还掺杂著星宿派化功大法的阴毒。 段誉甩去指尖血珠,对著黑暗中的某处树丛轻笑:“父王既然去而復返,何不现身指点孩儿武学?”话音未落,袖中突然射出七枚玉扳指,將企图偷袭的吐蕃刺客钉死在古柏之上。 段延庆用腹语冷哼,铁拐点地时激起的罡风却將三名刺客震得口吐白沫。当他飘然落在卦盘前时,青铜表面的水纹突然无风自动,映照出澜沧江底某处龙形石窟。 “螭龙珏共七枚,”段延庆束声成线,以传音入密告知段誉,“当年杨义贞发动广安之变时被镇在七处龙脉。若有人能集齐......” 他的话被山崩般的巨响打断。石壁上剑痕突然剥落,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溶洞。腥风裹挟著硫磺气息扑面而来。 白开心突然指著某处惊叫:“这不是二十年前失踪的秦將军吗?”眾人顺著他的火把望去,只见具身披重甲的骷髏嵌在钟乳石中,胸前护心镜上赫然刻著司东王府徽记。 段誉伸手触碰岩壁的瞬间,系统突然弹出猩红警告框:“检测到时空异常点,是否消耗100点真元值进行解析?” 他毫不犹豫选择確认,眼前顿时浮现出段氏先祖一眾高手合力封印蛟龙的幻象。当画面进行到某位佩戴螭龙珏的帝王將玉璽投入江心时,耳畔突然响起机械音:“隱藏任务『龙脉归一』已激活。” 第8章 奇怪的高升泰(上) 段誉收到外掛系统的提示,有些发懵,前世的自己是个典型的缝合怪,此世穿越的天龙八部世界又该是怎么样的缝合怪?原著小说?魔改影视?又或是离谱到没边的游戏世界? 然而段誉的猜测与质疑並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正想开口询问段延庆之前通过传音入密告诉自己的话语,段誉却发现自己並不会传音入密这种秘技,左右环视了一圈,也並未发现段延庆的身影,此时耳畔又传来了段延庆的声音。 “小子,我现在倒真相信你是段氏一族的天命之人了。一路走来祸事不断,连大理国多年前的无头悬案都被你无意见给发现了。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老朋友。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等著禁卫军来接收此处就行。” “看你还不会传音入密的技巧,老子先行一步,你往天龙寺外最大的那颗菩提树下往南走出二十四步然后开始挖坑,入地三尺后会有一块石板,石板上刻录著老子手绘的地图,你拿到地图后到鸡足山华首门一带,对应地图就能找到老子为你留下的腹语术和其他秘籍。想要学会传音入密得先学会腹语术且內功达到百脉俱通的境界,以你小子的天资和功夫,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段誉耳中嗡嗡作响的腹语余韵尚未消散,指尖已触到怀中玉珏泛起的灼热。他望著溶洞深处若隱若现的青铜卦盘,忽然想起圣德帝正始年间大理司天监的秘录中,曾记载过澜沧江底每逢月晦便会传出龙吟的怪事。白开心正指挥士卒用硝石封堵洞口,木婉清却突然扯了扯他衣袖:“你腰间玉佩在发光!” 眾人闻言纷纷侧目,只见段誉束腰的羊脂玉带鉤上,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如髮丝的硃砂纹路。这些纹路在月光下缓缓蠕动,竟与石壁残留的龟甲密文產生共鸣。段誉假装整理衣袍,实则用北冥真气裹住震颤不休的玉珏,直到系统突然弹窗:“检测到龙脉信物·螭龙珏(1/7),是否激活寻龙罗盘功能?” 他借著转身查看溶洞的动作,在意识中点击確认。视网膜上顿时浮现出半透明的八卦虚影,乾位指针正疯狂指向天龙寺方向。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二十余骑玄甲卫擎著火把疾驰而来,当先之人蟒袍玉带,竟是鄯阐侯高升泰。 “世子受惊了。”高升泰翻身下马时,腰间金算盘发出清脆撞击声,“王爷听闻爨家余孽作乱,特命下官送来八宝琉璃盏。”他从锦盒中取出的却不是灯盏,而是半截刻满梵文的降魔杵。 段誉接过这沉甸甸的佛门圣物,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当降魔杵与怀中玉珏相距不足三寸时,杵头镶嵌的绿松石竟开始渗出暗红血珠。高升泰脸色骤变,袖中滑出判官笔就要点向段誉腕间要穴,却被段誉利用凌波微步的身法轻鬆避开。 “高叔叔这是何意?”段誉佯装不解,实则已封住对方退路。他分明看见降魔杵底端藏著半枚螭龙纹,与段延庆所说的七枚玉珏形制如出一辙。 高升泰突然朗声大笑,判官笔在空中画出诡异的卍字符:“世子可知永贞之变时,崇圣寺三塔为何会同时崩塌?”话音未落,他手中降魔杵突然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青铜地图。段誉瞳孔微缩——那地图上山川走势,赫然与段延庆所说的鸡足山华首门完全重合。 此时系统突然弹出gg:“大理古城一日游,崇圣寺三塔门票限时五折!”段誉强忍吐槽衝动,借著收地图的动作將玉珏按在青铜片上。二者相触瞬间,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段氏先祖在苍山洱海间布设七星锁龙阵的画面,而阵眼处缺失的物件,正是七枚螭龙珏。 段誉避过高升泰刺来的判官笔,轻点高升泰的檀中穴,然后拍向高升泰的判官笔,沉重的判官笔应声落地。高升泰条件反射下一击膝击向段誉踢去,未中之后想腾出双手掌击段誉,却发现被双手被段誉牢牢拿住,並且体內的功力正源源不断地流失。 此时的高升泰失去了刚才的淡定,露出狰狞的表情:“化功大法?”隨后脸上又露出了一副悲切的表情:“我大理苍生危矣。” 段誉平復了体內奔腾的內息,看了委顿在地上的高升泰,冷喝一声:“绑起来!” 从禁军护卫中踏出四人,拿著牛筋绳將高升泰绑了起来然后放到了驮马上。过程中高升泰並未反抗,即便是被牛筋勒出隱隱血痕也是一声不吭。倒是被绑到马匹上后,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喃喃自语:“世子学了妖邪功法,又野心勃勃,將来刀兵一起,我大理苍生必將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段誉仿佛没有听见,与白开心商量回城事宜,隨后三组斥候鱼贯而出,两组朝著大理城方向,一组朝著来的方向驰马而去。看著远去的斥候,段誉宽慰了木婉清几句,然后翻身上马,白开心则叫起修整警戒的禁卫军,朝著大理方向慢慢行进。 山道转过陡峭的岩壁时,前方突然传来兵刃相交之声。段誉勒住韁绳,只见二十余名青衫剑客正与十数名褐衣汉子缠斗,地上横七竖八倒著几具发黑的尸体。白开心眯眼辨认那青衫下摆绣著的云纹,低声道:“是无量剑派西宗弟子。” 段誉正待开口,一柄淬毒飞刀突然破空而来。他下意识踏出凌波微步,那飞刀擦著耳畔钉入身后树干,瞬间腾起腥臭青烟。“神农帮的毒瘴阵!”木婉清惊叫出声,袖中短箭已射向正往地上掷毒囊的褐衣人。 混乱中忽闻龙吟剑鸣,无量剑阵陡然变幻,七星拱月的剑势將毒雾逼退三丈。领头的灰须老者收剑入鞘,朝段誉拱手道:“世子见笑,我左子穆清理门户竟惊扰鑾驾。”话音未落,神农帮眾人忽如潮水般退至山石后,司空玄阴测测的嗓音在山谷迴荡:“无量玉璧的秘密岂是皇室该沾染的?” 第9章 奇怪的高升泰(下) 段誉指尖剑气忽明忽暗,体內北冥真气在膻中穴翻涌不定。他强压下经脉刺痛,扬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尔等江湖恩怨……” 话未说完,驮马上的高升泰突然嘶声大笑,腕间牛筋绳被挣得咯咯作响:“无量剑派为玉璧弒师灭祖,神农帮为药人豢养蛊童——这就是世子要守护的江山!” 山风卷著几片焦黑的毒藤叶掠过马鞍,段誉望著岩壁上斑驳的“神农禁地”石刻,突然记起琅嬛福洞中某卷残谱的批註。 白开心正要喝令禁军列阵,却见世子翻身下马,凌波微步踏著巽位直入两派之间,袍袖翻飞竟將残留的毒雾尽数捲入半空。 高升泰喉间爆出野兽般的嘶吼,十指深深抠进驮马鬃毛。他瞪著段誉凌空倒转的身形,那些本应刺入世子咽喉的碧磷针此刻竟隨毒雾盘旋成漩涡。“世子小心!” 声带撕裂的剎那,只见毒雾漩涡骤然坍缩成墨色冰晶,左子穆的佩剑噹啷落地,牛筋绳在腕骨勒出血痕,高升泰却觉寒气自涌泉穴直衝天灵。 原以为生性仁善不喜武功的世子將来作为大理国继承人必不会像之前数任皇帝一样穷兵黷武异想天开,哪知段誉的一身功夫竟已臻化境,不知道將来大权在握后又会不会如其先祖一般生出妄念。 掉落在地上的剑身霜纹里映出高升泰扭曲的面容:既欣慰於段誉因高强的武功而安然无恙,又惊骇於那真气里翻涌的星宿海邪气。 “老臣死罪……”他喃喃著瘫软在马背上,指甲缝里溢出因为过度紧张而深陷血肉留出的丝丝血跡。 段誉闻言看了一眼高升泰,未作搭理,径直走向了无量剑派与神农帮眾人。大口喘著粗气的左子穆看著段誉冷笑。 “看来我真是看走了眼,堂堂镇南王世子竟然包藏祸心,在人前装作不会武功,以马五德的隨从身份潜入我无量剑派戏弄我等。世子这是准备再次上演马踏江湖吗?只不过要是让武林群雄们知道了世子居然修炼了化功大法这等邪门武功还练就了一身毒功,大理皇室是否还有顏面立足於天下。” 段誉大致明白左子穆所谓的马踏江湖是怎么一回事,但再次马踏江湖又从何说起?段誉往日没少观阅各种皇家典籍,但自开国太祖神圣武皇帝段思平建国开始的文德元年至今,从未见过有关大理朝廷马踏江湖的只言片语。段誉来不及细想,直接扇了左子穆一巴掌。 “聒噪!” 挨了一巴掌的左子穆正想恶言相讥,却发现自己的內力正在不断流逝,眼神中的愤恨与嘲弄逐渐变成了恐惧。 只听段誉一挥手,冷冰冰地喊到:“全给我绑了,带回大理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眾將士三三两两的將一眾武林人士绑好,段誉则走向了高升泰,隨手夺过身旁护卫的腰刀,轻轻往高升泰身上一挑,高升泰身上的牛筋绳应声而裂。高升泰骤然脱困,却呆呆地趴在马背上看著段誉。 “世子,老臣……” 段誉深深地看了高升泰一眼,温和地说道:“高叔叔有什么疑问,一切等回了大理再说。” 隨后招呼眾將士押著一眾武林人士继续前行。 经过三日劳顿,大理城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眾人一直紧绷著的心也终於鬆了下来,已经快到城门口,並且还有重兵接应,料想应该不会再也什么么蛾子,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段誉也再度展露出了王孙公子的温和笑容,但內心却並不平静,甚至在脑海中点开了ai系统,直接用莽牯朱蛤的毒炁兑换查阅时间,快速搜索了部分自己近几日来想到的一些问题。 在段彧看来,系统发布的任务如果没有惩罚机制的话,真没有必要太当回事。毕竟按照各种系统类金手指的尿性,既然系统给出了任务,那么各种阴差阳错之下肯定会有后续的剧情引导推进任务一步步深入。 段彧认为自己这个穿越者以及原著小说中的主角到底是被剧情牵引著走的傀儡npc还是沉浸式体验的游戏玩家都还难说。 但自从自己穿越以来,所有的剧情都已经脱离原著了,一些原著中没有提到的隱藏势力和一些原著人物超乎常理的举动,倒是让段誉多了几分慎重,同时也有了一些推理和胡思乱想,因此才不计成本地动用朱蛤毒炁来了解大理国的背景。 金庸在小说原著中虽然没有提到爨氏,但段彧对爨氏並不陌生,恰好段彧本科宿舍有个好大儿就姓寸,而寸姓就是爨氏简化之后的姓氏。爨氏出自东汉时期班彪、班固的封地,属於以封邑名称为氏。 因东汉末年班氏受封“采邑於爨地”,因而以封地名称“爨”为姓氏,並隨著氏族的兴衰而不断南迁,先后经庸、蜀而入滇,通过仿庄蹺“变服从其俗”和通婚联姻等方式而与当地土著民族融为一体,成为中原移民中迅速夷化了的南中大姓。 爨氏家族后来称雄云南歷经数百年,始显於蜀汉时期,强盛於东晋成帝司马衍咸康五年(公元339年),直至唐玄宗李隆基天宝七年(公元748年),受到唐王朝扶持的南詔王阁罗凤才彻底结束了爨氏家族的统治。 爨氏独霸天南有四百零九年,前后经歷了七多个世纪,其家族统治时间之长,乃至於魏、晋以后的汉史多將云南土著民族统称为“爨蛮”,从而取代了过去一度流行的“夷”之称谓。 在爨氏统治的后期,当时的云南地区还出现了被称之为“东爨乌蛮”和“西爨白蛮”的民族群体,这是因为爨氏一族统治的时间长,所以爨氏由姓氏而成为一种族称。中原朝廷无力去治理云南而“遥授刺史”,仅仅实行名义上的统治。 从此,“刺史”便成为爨氏家族自我封授的官职並祖孙世袭,是名副其实的“土官”。 在云南歷史进入南詔大理以后,爨氏族人仍然保有贵族身份,一部分人改为寸氏,曾有寸氏族人为大理国布燮(丞相),元朝时为土官,明军入滇后又率先归附,並留有《寸升碑》予以记载。 第10章 云南旧事(一) 源自於武威段氏的段氏皇室,能够在大理立国,除了自身实力和机缘巧合外,更重要的也是爨家內部不寧。 爨姓嫡庶之爭外加改为寸姓的爨氏族人三足鼎立闹得不可开交,才让武功盖世的通海节度使段思平有机可乘,最终建立了大理国。 大理段氏气候已成,元气大伤的爨氏诸脉只能捏著鼻子认了段氏为皇族,这倒也促进了爨氏诸脉在暗中的再次合流,但毕竟底蕴已经大不如前,但在云南一带的影响力依旧强大。 即便是到了后世的2025年,仅是大理一地超过七成的银饰交易均为寸家所有。 相比高、杨二家在后世的影响力,爨氏的这点资源就不值一提了。 明清两朝云南共出了两百多名进士,其中泰半都是杨家人,算上杨家姻亲,那就更是门庭显赫了。 进入21世纪后,作为传承千年的云南四大汉脉,已经改宗为墨江段氏的大理段家比起在政、商、学、艺各界均有杰出代表的杨、高、爨三家真就是相形见絀了。 南詔尊圣二年(929年),杨干贞夺赵善政之位,建大义寧国,改元兴圣。其弟杨詔指段思平有帝王之相,疑惧之下杨干贞下令追杀段思平,段思平因到秀山神祠占卜得到启示,藏匿在自己舅父部族中。会善政臣守高方和段思平关係密切,派段思平之弟段思良和军师董迦罗前来加以保护。 南詔兴圣元年(930年),杨干贞的位置被其弟杨詔所篡,杨詔得位后,改元“大明”。段思平隨即向东方的黑爨三十七蛮部借兵,会於石城,以董迦罗为军师进攻南詔,所向皆克,遂进攻大理。杨詔兵败自杀,杨干贞知道兵败消息后弃城而逃,为段思平军所擒,大义寧国灭亡。 南詔大明七年(937年),段思平即位,改国號“大理”,建元文德,仍定都羊苴咩城。段思平建立大理国后,厉行改革、励精图治、发展生產,著手建立新的封建秩序,大理国的生產、经济得到了很大的发展。944年,段思平在邓川视察农业的时候去世,其子段思英继位,改元文经。 文经二年(946年),段思平之弟段思良联合相国董迦罗发动政变,逼段思英退位出家。段思良在大理政权建立过程中出过不少力,颇有功劳,在段思平在位期间他也颇受信任,是王族中的实力人物。他逼侄逊位后,成为大理第三代皇帝,改元至治,在位6年。从此大理皇位的继承由段思平一系转到了段思良一系。 951年,段思良去世,諡號圣慈文武皇帝。子段思聪立。段思聪时期,迅速膨胀起来的高氏已经取代董氏,成为朝政大权的实际控制者。段思聪在位17年,用过三个年號,明德、广德、顺德。 960年,宋朝建立,开宝元年(968年),大理致书宋朝廷,要求通好。 开宝二年(969年),段思聪卒,子段素顺立。同年,大理东部发生边乱,延眾镇长宗奇、求州首领代连弄兔,攻陷糜乃等三邑,段素顺派都统、长皇叔、布燮段子標,都监三军、礼乐爽、长駙马、布燮段彦贞等统军平定边寨,诛代连弄兔等,同时討伐了郎羽、阿房、田洞,会集三十七部首领在石城(曲靖)会盟、颁赏。 段素顺碰上赵匡胤南征,赵匡胤鑑於唐朝的失败,以玉斧划大渡河为界,说“此外非吾有也”,大理国得以保全。后继者段素英篤信佛教,刺文著述《传灯录》举行开科取士,以和尚读儒书者应考,这些人称“释儒”,官吏多从释儒中选任。在位24年。其子段素廉在位13年,无所为。 段素廉死后,侄儿段素隆继位。段素隆不乐为帝,禪位为僧,开了大理皇帝禪位为僧的先河。侄儿段素真继位。后来段素真禪位为僧,孙子段素兴继位。諡號圣德皇帝,故史称大理圣德帝。 段素兴“性好游狎”,又好大喜功,“广营宫室於东京(昆明),多植草,於春登堤上植黄,名绕道金棱,云津桥上种白,名縈城银棱。每春月,挟妓载酒,自玉案三泉,溯为九曲流觴。男女列坐,斗草簪,昼夜行乐。”“又有遇歌则开,有草遇舞则动”,於是段素兴“令歌者傍,舞者傍草。”“素兴在位,荒淫日甚”。 天明元年(1044年),相国高氏废掉日益荒淫的段素兴,拥立段思平玄孙段思廉为帝,皇位才回到段思平一系。 段思廉继位,高氏如昔日之董氏,以此拥立之功,一举凌驾於诸姓之上。 杨氏势衰,遂鋌而走险。1063年,杨允贤公开叛乱,段思廉已经无力平乱,只好请岳侯高智升出兵灭之。 至是高氏益盛,高智升占据了整个鄯阐府辖境,段思廉只好晋封高智升为鄯阐侯,赐给王室直辖领地白崖、茹甸两地,王室实力更加削弱,进一步促成了段氏统治的危机。 段思廉时,曾將兵败逃入大理的两广蛮酋儂智高,斩首以献北宋。 段思廉在位31年,一共用了保安、正安、正德、保德、明候五个年號,后禪位为僧,庙號兴宗。其子段廉义继位,高智升渐渐攫取了全部权柄。 段廉义在熙寧九年(1076年),曾派使者入贡宋廷。 杨允贤虽败,但是杨氏实力仍存,1080年,杨义贞再度发动政变,杀国君段廉义而自立,改元德安,號“广安皇帝”。 时为清平官(即宰相)的高升泰受其父高智升之命率东方兵马攻灭杨义贞,拥立段寿辉为大理皇帝,高智升自任布燮,以儿子高升泰为鄯阐侯。自此高氏父子在大理国权倾朝野。 段寿辉即位后,因疑惧高氏,常心神恍惚、忐忑不安。该年,“日月交晦,星辰昼见”,段寿辉更以为“天变”。宋神宗元丰四年(1081年)时,高智升与高升泰父子逼迫段寿辉退位出家,接著便拥立段正明继位,即保定帝。 第11章 云南旧事(二) 宋哲宗绍圣元年(1094年),一直以来都在专权的高升泰废段正明,自立为帝。天授元年(1096年),高升泰病逝。由於云南诸部的反对,高升泰临终嘱咐其子高泰明还政段氏,於是高泰明拥立段正明的弟弟段正淳为大理皇帝。 由於段氏政权中断过,故从段正淳起的大理国史称“后理国”。 段正淳虽然是大理国的皇帝,接受高氏归还的政权,然而高氏在朝廷仍有很大的势力,宰相皆出自高氏之门,世称高国主。 据《大理古佚书钞》记载,段正淳还给他老婆高升洁写了一篇赞妻文呢。 段正淳在文中说:“咱这国家有女中豪杰,咱家有个娇美媳妇。我这当丈夫的啊,还真比不上自家媳妇,不过这倒也是件好事儿。媳妇让我往东,我可不敢往西。往东走的时候,那是甜言蜜语哄著;要是往西,那可得比武赛诗来著。我这丈夫啊,天生没啥大本事,实在是没法跟我这漂亮媳妇比个高下啊!” 这位高升洁,那可是大理出了名的才女。打小就跟著大理国师本慧钻研学问,对奇门异术那是了如指掌,而且武艺还特別高强。 所以这段正淳虽说顶著个国主的名號,可实际上大权都掌握在皇后娘家那边,完美的復刻了中原王朝的外戚专政。 而正史上所记载的段正淳在1108年让位给其子段和誉(段正严),出家为僧。死后諡號为文安帝,庙號中宗。 段和誉是在宋徽宗大观二年(1107年),接替其父段正淳为大理国第16代国王,直至宋高宗绍兴十七年(1147年)禪位为僧,在位长达39年,是后理国诸王中在位时间最长的,死后諡號宣仁皇帝。 段和誉是个有所作为的君主,他明白与宋朝建立友好关係是立国之本,特別重视加强与宋朝的联繫,入贡大理马、麝香、牛黄、细毡等土特產,还派幻戏乐人(魔术师)到宋朝表演,深得宋徽宗的礼遇,册封他为金紫光禄大夫、云南节度使、大理国王等。 段正严有一回遭到了大理高智昌手下的两名军官的刺杀,结果这俩人反倒被段正严给抓住了。段正严觉得这俩人挺有义气,就没打算要他们的命。可谁承想,这俩人自己想不开,竟然自杀了。 正史里传说段正严武艺非凡,《无为寺传灯录》中有记载,段正严师承妙澄大师与六鉉大师。 这位六鉉大师是来自天台山的高僧,学问深厚。不论是文还是武,那都相当厉害,名气和中原的周侗不相上下。 传言六鉉大师妻子离世后,心灰意冷的他选择了出家。一路游歷,最后来到了大理,在无为寺暂且住下。时值北宋末年,到处都有人起义,金国也对大宋发起了进攻。 段彧暗自琢磨,当时的天下乱糟糟的,这位六鉉大师可能就是为了躲开这战乱,才往南边走到了大理。 在六鉉大师的悉心教导下,段正严那可是成长为了一位文韜武略的君主,而且武功还挺不错。也正因如此,后来就算有人想刺杀段正严,段正严也能够平安无事,逃过一劫。 段正严活到了九十三岁高寿,这岁数在大理皇帝中那可是最高的。就算是把他放到中国的帝王队伍里,那也是相当厉害的。在眾多帝王中,也就只有活到一百岁的南越武帝赵佗能压段正严一头。 在粗略了解了大理国歷史与小说段誉原型段和誉(段正严)的生平后,段彧认为这个大理皇室活的还真是足够憋屈的。 在朝廷上被杨家高家限制,在民间又被爨家和乌蛮白蛮等土著掣肘,还有董家时不时的玩宗教给大理国添堵。若非这是在魔改过的武侠世界,段氏皇室还能通过高端武力玩斩首行动,可能会活得更加窝囊。 段彧在对照正史与《天龙八部》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不知道是时空的偏差还是作者的谬误——原著中段誉出场时应该是19岁,其中各种线索指向段延庆应该是上德帝段廉义的太子。 然而按照各种背景可以得知,小说《天龙八部》段誉初登场的时间大致在1091至1093之间。 无论採用哪一年为准,段誉出生的时间不会晚於1074年。1074年时杨义贞还没有作乱,而段廉义的在位时间是1076年至1080年,直到1080年时杨义贞才造反称帝將年號从上德改为德安。 如果段延庆是段廉义的太子,那么段誉至少也是上明帝段寿辉继位之后的1081年才出生。 这样一来,段誉到天龙八部剧情线开始之时也就只有11岁,哪怕时间线模糊到1094年,段誉不过也才14岁,明显不合常理——毕竟天龙八部是传统中国武侠风,不需要像小鬼国一样中二病拯救世界。 幸好段誉身上的长命金锁就是最好的铁证,壬子年便是公元1072年,而段延庆被围攻倒在天龙寺外並偶遇刀白凤的时间应该就是辛亥年(1071)年。 段誉初次跟段延庆见面的时候,以起居注试探了一下段延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段延庆正是兴宗孝德帝段思廉第三子——司东王太子段延庆。 大理的封號亲王共有四个——司东、抚西、镇南、征北,除了不常设的征北默认为太子之外,其余三王的地位相当,但司责不同。段氏宗亲虽然不少,但帝脉人丁却向来不旺,而段思廉时期恰好凑齐了四大亲王。 只可惜当时的大皇子镇南王英年早夭,出类拔萃被视为皇位继承人的二皇子征北王连同王妃与世子在一年內相继离奇暴毙,老四抚西王也死在平叛的途中,硕果仅存的司东王段延庆找到了杀害征北王的真凶並镇压了暴乱,因此被加封为太子。 可惜好景不长,平叛归来的段延庆刚享受了几个月的平静生活,就被段思廉安排代天出巡,解决南域四府一郡诸部之间的纠纷。 段思廉本意是想效仿晋公子重耳,本著锻炼一下段延庆,让段延庆將南域部收为己用,同时也能避开朝堂內部的暗潮激涌。 毕竟四子已歿其三,如果连延庆太子都出了问题,那么段思廉极有可能被逼禪位,由宗室旁支继承大统。届时国祚宗庙虽在,但其宗嗣已失,这是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轻易接受的结果。 第12章 云南旧事(三) 谁成想带著800护卫的太子鑾驾在快到达景朧时遭遇伏击生死不明,而附近最大的罗陀部和步腾部也被不明身份的军队袭击,死伤惨重,头人阵亡。 袭击延庆太子与两部头人的势力至今不明,即便是嫌疑最大且后来造反弒帝的杨家也一直未承认与此事有关。 侥倖逃过一劫的段延庆身受重伤,被天竺云游至此的苦行僧摩迪甘所救。 生性警觉的段延庆並未表露身份,也未著急与大理朝廷联繫,反倒是一边养伤一边向摩迪甘学习腹语术与瑜伽术,隨著摩迪甘一同拜访沿途的名寺大庙,最终一路行至了泉州南少林。 段延庆在南少林疗养时听到前来拜佛的本地官员们谈论到大理政局不稳朝廷可能生变时,便有了离开动身返回大理的打算。 对此天竺高僧摩迪甘並不意外,因为早在前往大理与天龙寺高僧辩经时便在远处看到过段延庆的身影,並从段延庆的玉珏身上猜到了段延庆的身份。 得知段延庆要返回大理,摩迪甘又向段延庆传授了与南少林高僧共同参悟改良的佛门绝学——《狮子吼》。 段延庆向摩迪甘三叩九拜之后,风急火燎地赶回了大理。 行至湖广道思州府时,段延庆放慢了脚步,並以段氏宗室独有的暗记和联络方式留下了记號,与以茶商身份行走在大宋湖广一域的大理密探首领取得了联繫。 隨后段延庆得知一眾大臣与父皇正为继承人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最让人心惊的还是无论杨家高家或者部分大部首领留在大理的代表都有让父皇退位的想法。 因此段延庆便决定悄悄潜入天龙寺,准备藉助天龙寺高僧的力量完成斩首行动,甚至……可以真的让父皇提前退位。 然而段延庆刚出思州府城便被人围杀,一路从思州、镇远、平越、贵阳、安顺这样杀过去,直到进入善阐府境內才安寧下来,此时的段延庆已经伤痕累累。 一路围杀自己的人有和尚、有道士、有山贼、有土人,甚至还有大宋士兵,即便是二十年后段延庆也不清楚当时到底有多少势力想弄死自己。 因此在收下三个手段凶狠的下属后,段延庆把自己沿途遇到过刺杀所在地的武林势力以及与这些势力交好的其他中原武林高手全屠了一遍,留下了四大恶人的赫赫凶名。 让段延庆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小心谨慎的自己低调回到大理准备趁著深夜潜入天龙寺时却被不知名的高手袭击。 一场血战下来,儘管他尽歼诸敌,自己却也身受重伤,双腿折断,面目毁损,喉头被敌人横砍了一刀,声音也发不出了,凭著一股超人的毅力,勉强活了下来。 不敢声张的他只能將自己活成真正的乞丐,伺机靠近天龙寺。 段延庆最后的指望,是想找到天龙寺中高僧、他的亲叔叔枯荣大师,期望他能为自己证明身份、主持公道,却不料枯荣大师在闭关参禪,连面也见不到。 此时,段延庆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险些自杀身亡。而这一刻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主动献身於他,段延庆把白衣女子看作是白衣菩萨显灵,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重拾勇气的段延庆靠著坚强的意志活了下来,然后划了自己的脸,以乞丐的身份在大理城中生活了数年,但运气不佳的他並未遇到过段思廉出巡,也没有遇到过可以信任的段氏宗亲与段氏僧人。 在此期间段延庆逐步掌握了以拐代步的行动技能,之前学自於摩迪甘大师的腹语术也派上了用场。 自觉武功大成的段延庆准备密谋一番强闯皇宫之时,却意外听到继承段思廉皇位的段廉义被杨义贞所杀,段延庆深知此时出现非但不能沉冤昭雪,反倒有可能被皇室宗室以及各方权臣所属联合剿杀。 权衡再三之后,段延庆决定先去大宋寻找线索,向沿途追杀自己的那些人復仇。 自感此去生死未知的段延庆想找到给自己带来生的希望的长髮观音,却未曾想所谓的长髮观音是摆夷族现任族长的长女,亦是隔房的宗室子弟段正淳的正妻,更不会知道长发观音因为与自己的一段孽缘而进入道观成为了持戒修行的女冠,自此相见茫茫不相识。 心有遗憾的段延庆將自己的生平经歷整理成册,然后与腹语术、狮吼功、一阳指等绝学一同埋於鸡足山华首门附近,留待有缘人发现,让后人知晓大理皇室曾有一名落难太子的悲情遭遇。 做完这些事后,段延庆一路向北,经流沙河入巴蜀,借道长江顺流而下,然后在途中相继结识了叶二娘、岳老三等狠角色,原本这个手段狠辣的团伙共有六人,在经歷了多次恶战之后就只剩下了四个。 其中有一名武功不在段延庆之下的蕃僧卡皮巴拉与段延庆倒是称得上肝胆相照,但居然在一次趁著夜色突围的过程中不慎掉进金沙江的滚滚波涛之中,因为不会游泳而被淹死。 另外一名叫做唐天鈺的唐门弃徒擅长用毒和暗器,本来是內门天字辈的精英弟子,其一身造诣已经比得上大部分震字辈的长辈。 却因在执事考核大比时多看了台上的震字辈师姑几眼,就被当时唐门辈分最高的威字辈三长老唐威张认为已有取死之道。 隨后唐天鈺被各种栽赃陷害,赶出师门,还被三长老派出的人追杀。 段延庆和岳老三在严道(今四川雅安)偶遇被追杀的唐天鈺,却被追杀唐天鈺之人误以为是唐天鈺的同伙,被迫出手的段延庆將唐天鈺救下,几人一路同行。 最终行至嘉州(今四川乐山)时遇见了亲自下场灭口的唐门三长老,无奈的唐天鈺为了不连累眾人,只好被迫用出自己所研发的无解之毒与那唐门三长老唐威张同归於尽。 因为折损了两名亦正亦邪的队友,段延庆的这个团队在行事风格上越来越残暴乖戾,最后逐渐打出了四大恶人的名气。其中段延庆最不喜欢的淫贼云中鹤因为一身高明的轻功和迷药,一直肆意妄为地活著,直到遇见了段誉。 第13章 所为何求(上) 当然,任谁也想不到段延庆的一时念起留下的手札与秘籍,会因为段彧这个穿越者扇动的蝴蝶翅膀而让此宝藏提前重见天日,並且这个所谓后人还是段延庆真正的“后人”。 此时的段彧自然还不知道段延庆的过往经歷,但他从后世得来的段氏歷史以及小说中对段延庆的描述,倒是很清楚大理这个国家並不是史书上所写的那么简单,各方势力明里暗里的爭斗,段延庆的遭遇甚至极有可能不是单一的阵营势力所为…… 段氏宗室,爨家、杨家、高家以及已经式微的董家,甚至是三十七部与一直很低调的白家与石家,没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敌对、妥协、合谋、照应……各种反反覆覆的决策对於权贵们来说屡见不鲜,因势利导下的相机而动隨时会让这些势力改变初衷,让本就暗流涌动的利益之爭变得更加复杂。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哪怕是拥有后世见识且拥有ai搜索系统作为金手指的段彧也需要亲自见过、谈过、了解过之后才能较为准確的筛选。 不过眼下最需要针对性分析的则是高家。 按照原本时空的歷史,不出意外的话,现任布燮(宰相)善阐候高升泰在三年后將造反逼迫段正明退位,並自封富有圣德表正皇帝,国號大中,年號上治。 然而,高升泰在当了两年皇帝后又还位於段氏,而段氏也非常诡异的没有追究高家的不臣之举。 这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 高氏作为权臣篡位称帝,没有大肆屠杀段氏皇室,后来还还政於段氏,这等举动在整个人类政权史上都属於非常罕见的政治行为。 这种罕见的政治行为的后续就是重掌大权的段氏皇室並未清算高氏,而此后的高氏几乎每一代都有人嫁入段氏皇室,且自高泰明从1096年开始直到1253年忽必烈率军攻破大理,歷任大理相国均为高氏所出。 某种程度上来讲,大理有可能才是第一个稳定实现虚君实相的封建王朝。 宋淳佑四年、大理道隆五年(1244年)大蒙古国出兵临关,远征大理,孝义皇帝段祥兴派大將高禾出战,战死於九河。不幸中的万幸是,大理没有因为失败而立即灭亡,蒙古军因大汗窝阔台的死而退兵。 段兴智继位后,大理终於抵挡不住蒙古兵的又一轮进攻,段兴智成了大理国的末代帝王。 次年9月,蒙哥汗命其弟忽必烈和大將兀良合台统军,发动了对大理国的大规模征伐,兵分东、西、中三路。 忽必烈亲率中路军,於1253年10月过大渡河,抵金沙江,多位酋长归附,献计用革囊渡江,蒙古军遂用皮筏渡江,到达丽江,即歷史上有名的“元跨革囊”。 忽必烈先派使者到大理劝降,大理相国高泰祥主张坚决抵抗,杀了使者。 后来蒙古大军攻破大理都城,段兴智与高泰祥兵分两路突围,最后蒙古兵在姚州抓获高泰祥,而段兴智则在1254年秋天於昆泽(今宜良)被擒,自此大理国灭。 大元至元七年(1270年),元朝並大理上下二万户府为大理路,治所在今大理城,领有县一、府二、州五。 段兴智被擒后,被送到北方蒙古汗廷,去见蒙哥汗,蒙哥汗施以怀柔,赐金符,令其归国,继续管理原属各部,赐段氏世袭大理总管,直至1382年大明將领沐英、蓝玉联手攻破大理,不再允许段氏世袭。 拋开高氏打压限制皇权的举动,高氏於大理真算得上是与国同休。 以后世的唯物史观来看,在大理拥有绝对权势的高氏之所以有还政於段氏的举动,归根结底无外乎依旧是利益驱使,秉承了封建世家门阀的政治精髓——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这样即可像后世许多影子公司的实控人一样拥有影子皇帝的权势,又不用承担皇室作为王朝法人的责任。 然而在战斗力与生產力均远超真实歷史的武侠世界里,这样的观点却未必全面。 其背后一定还有段誉所不知道的深层次的原因——或许是多方牵制的微妙平衡,或许是段氏一族还存在翻盘的后手,又或许是背后还有更强大的无形大手掌控一切,甚至有可能是一些看似荒诞却真实有效的盟约…… 毕竟就连大理这个偏安一隅的王朝都存在蛟龙和莽牯朱蛤这类超自然生物,整个世界中存在更强大的超凡力量也不是不可理解,更何况段誉身上就有著更加让人无法理解的能跨越时空进行检索查阅的金手指系统。 回程的三天时间里,段誉暗中观察並反覆试探了高升泰。感觉这位大理权相对自己是真的尊敬,同时也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安危,完全不像一个跋扈的权臣,也不像老谋深算的影帝装出来的毕恭毕敬。 在与高升泰討论到民生事宜时,段誉能够明显感觉到高升泰的热情与开心,尤其是段誉以天马行空的思维和超越时代的见识阐述一些道理与措施的时候,高升泰眼中流露出的是钦佩与老怀大慰。 而段誉数次將话题转向武林人士与军事建设时,高升泰的態度就有了明显的变化——非但在言语之中充满了对武林人士的鄙视与敌意,对於段誉提出的提高大理军事水平的一些想法更是嗤之以鼻。 到了最后甚至直接放话:“世子未来会是大理的一国之君,但穷兵黷武不是明君所为。世子若是执意如此,老臣只能让宗室换一个继承人。” 段誉从高升泰的態度中品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感觉仍未抓住重点,隨后又问高升泰:“高叔叔,左子穆之前对咱们冷嘲热讽。他所谓的再次马踏江湖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大理国曾经有过这样的行动?但我这些年在皇帝伯伯身边已经將各类史籍看了个遍,却从未看到过与此相关的任何记载。” 高升泰的瞳孔骤然一缩,“世子从何处听来这等荒唐话?”他的声音像是被秋霜浸透的松枝,原本慈和的面容在屏风投下的阴影里忽明忽暗,“我翻阅了近百年来所有相关文牒,连三公府衙的暗档都……”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起身走开,不再搭理段誉。 第14章 所为何求(下) 段誉注意到对方太阳穴青筋突突跳动,这种失態在他记忆中的高叔叔身上从未出现过。 此后无论段誉再与高升泰討论任何话题,高升泰均是闭上眼睛一言不发。自討没趣的段誉若有所思,不再与高升泰交流,转而饶有兴趣地向白开心打听起了禁卫军的一些情况。 本就出生於军人家庭的段彧结合自己在后世看到的一些军事知识,给白开心提了一些颇具建设性的建议,白开心顿时感觉惊为天人,一边让人小心翼翼的记下,一边彩虹屁不断恭维。 当时段誉一边打著哈哈听著一群丘八没营养的恭维,心中却在思考高升泰的事情:这老小子,难道是个极端保守派?不会是把整个大理国当成了自己的私產,生怕战爭费太多?或者真是慈悲心肠,担心自己穷兵黷武导致大理人口凋零? 看其对自己询问马踏江湖的反应以及之前对武林人士的態度,大理国曾经应该真有过马踏江湖的大事件发生。但此事到底发生在何时?武功盖世的太祖神圣文武皇帝?又或是后来的某一任君主? 既然大理的史书典籍中没有记载,高升泰对此又讳莫如深,想必白开心与石金虎等將领也是不知情的。 要想搞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估计只有回到大理之后向自己的皇帝伯伯段正明请教了。 段誉就不信段正明这个皇帝对此事一无所知,极有可能是此事涉及了天大的机密,因此才不见文字。 那么,这个秘密会不会与澜沧江蛟龙以及系统发布的“龙脉归一”任务有关呢? 段誉对此並没有把握,一切只有先回城见到段正明再说。至於便宜父亲段延庆对此事又知道多少,段誉心中也没有底。 但考虑到段氏皇室多年来的动盪,再加上段正明並非是从小培养的大理储君,而是从宗室之中选拔而出,因此段延庆这个前太子掌握的一些秘密,段正明这个现任皇帝也未必知晓。 对此,段誉对与段正明见面的事情期待了起来。同时也期盼早点拿到段延庆埋下的秘籍,並且与段延庆再见上一面,方便今后的谋划。 想到此节,段誉唤来已经安营扎寨正在指挥下属军士升起篝火的白开心。 段誉在白开心耳畔耳语一番之后,白开心点出30名精锐护卫,在两名队率的带领的,拿著段誉与白开心共同签署的手令,趁著夜色快马加鞭提前返回了大理城。 …………………………………………………………………… 距离白开心安排护卫提前离开已经过了一日两夜,段誉一行已经行至大理都城门楼。 白开心手下將士拿出文书给守城官兵,守城的將领隨即来到段誉与高升泰面前请安。这时的段誉一行也未著急进城,好像在等著谁。 此刻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久经战阵的守城將领从马蹄声判断出大约有300左右的人马,眼神中充满了戒备,急忙將段誉与高升泰护在身后。 这队人马渐行渐近,领头的是一名身著盔甲的中年男子,虽然甲冑在身,但此人的面容中却透露出一丝儒雅的气质。 此人与提前回城的两名队率一同行至段誉面前三丈,翻身下马,扫了一眼高升泰,然后单膝下跪:“末將唐战,拜见镇南王世子。” 段誉走上前去握著唐战的手,將唐战扶起:“唐叔叔快快请起,诸位將士快快请起。” 起身的唐战看了高升泰一眼,段誉顿时反应过来,对著高升泰一拱手:“感谢高叔叔数日来对小侄的照护。如今小侄已经安全回到大理,就不用再麻烦高叔叔了。小侄过去不喜刀兵,对我大理健儿颇有不敬,今日当先去护卫大营,犒劳近两月来为小侄的任性出走而奔波的將士,也是为自己往日的重文轻武赔个不是。待今晚沐浴焚香,明日再入宫拜见皇帝伯伯。还请高叔叔原谅小侄不是则个。” 高升泰看了段誉一眼,原本想发作,但又想到有那么多丘八和路过的人看向自己,只能挤出一丝笑容,捋了捋鬍鬚,对著段誉道:“世子要去便是,老臣还得回宫復命。如此,老臣便失陪了。” 隨后转身大步踏向高府一眾提前准备在一旁的轿子。待高升泰在轿上坐稳,掀开一侧的帘子,向段誉等人挥手示意,段誉眾人向高升泰抱拳行礼,隨后高升泰拉上了帘子。 等候多时的高府管家大手一挥,四名骑马护卫护著轿子向城中行进。 高升泰的轿子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一行人的目光之中。此时唐战对著段誉一拜:“世子。末將幸不辱命,已经在天龙寺外的菩提树下找到石板,並將石板上的图文拓印,之后又按照世子的吩咐將石板放回了原位掩埋。” 段誉看著唐战笑了笑,对著前来迎接的镇南王府管家吩咐了一番,然后又对著唐战道:“唐叔叔辛苦了。那咱们现在便一同前往鸡足山吧。” 唐战应诺,隨后到了白开心跟前与白开心交流了几句。隨后唐战来到了队伍的前面,白开心则为段誉牵来了马,然后对著眾將士一挥手,大声喊道:“眾將士听令:全军开拔!目標,鸡足山华首门。” 早在返程的第二天傍晚,段誉就让白开心安排精锐提前返回大理,为的就是挖掘段延庆所说的埋在天龙寺外的藏宝石板。 段誉这样急切有四点原因:一是穿越后对武功痴迷的心態,早一日获得更多的神功秘籍,自身的实力便有可能多增加一分; 二是想试探一下段延庆所谓的秘籍是提前留下还是临时起意; 三是担心段延庆临时反悔或者出现什么变故,避免夜长梦多; 四则是通过军队光明正大的挖掘藏宝,反而能够掩人耳目,避免段延庆的事情被更多人知道; 最后则是利用高升泰不喜丘八的心態甩开高升泰並取出秘籍:主要是段誉明显感觉到高升泰不希望自己武功太高,而自己利用禁卫军办这件事,除了可以拉近跟军队的关係,也可以避免自己回宫后太多人跟著自己反倒不方便去寻找秘籍。 约莫一个时辰后,段誉一行便抵达了鸡足山华首门。唐战从战马的行囊上拿著拓印的地图,然后照著图指挥將士开始挖掘。 第15章 我要开宝箱(上) 大理段氏还是武威段氏的一个分支的时候,未出仕的段氏族人们主要以经营当铺和文玩古董为生,暗地里却干著摸金校尉的勾当。 因此在大理段氏崛起之后也未將此门手艺落下,只不过负责研究这门技术的人变成了部分段氏宗室以及一些沾亲带故的禁卫军。 专业人士做事的效率就是与门外汉不同。约莫盏茶的功夫,禁卫军將士便从华首门南面一口废井往东六尺的地方找到了埋在下面约莫二尺的铁盒。 將士们对著铁盒检查了一番,在確认铁盒没有机关暗器和毒药后,由唐战亲手交到了段誉手中。 段誉接过铁盒,对著唐战微笑道:“今日之时,倒是辛苦唐叔叔和眾將士了。” 唐战矜持一笑:“世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这次前来的全是自家兄弟,今日之时自不会传入无关之人的耳朵之中。” 段誉頷首表示赞同,但心中有些不以为意,此次前来的有小五百號人,就算全是所谓亲信,也不排除其中有其他势力安插的暗子甚至死间。 只不过段誉倒是没有必要因此扫了大家的兴。 此外只要眾人均不知道铁盒內装的是什么东西,就算此事传了出去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倒是在一旁陪著段誉的白开心有些不耐:“好你个段誉小子,此间的事情就没有表舅我的功劳是吧?自从你阿娘知道你离家出走多日未归,便著急得不得了,我这个当表舅的也是连连奔波,还不容易才找到了你小子。没想到你小子奇遇连连,短短数日便练就了一身远超於我的神功,还拐带了一位小美人回来。” 说完,白开心悄悄地扫了蒙著面纱呆坐一旁的木婉清,然后玩味地看著段誉。 段誉不禁莞尔,起身对著白开心一拜:“天大地大,舅舅最大。此次寻我,也是舅舅的功劳最大。小侄为了犒劳诸位將士,已经吩咐管家通知王府长史朱叔叔採买酒肉送至大营,並安排王府厨子和杂役帮忙烹飪,一眾弟兄回到大营即可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了。至於表舅嘛……” “表舅怎么样?” 段誉卖了一下关子继续说道:“至於表舅和唐叔叔以及队率以上的兄弟,除了需要值营的,今晚在得月楼不醉不归。石大哥伤势刚稳,不宜喝酒劳顿,赏银五百两,需要用到的名贵药材从王府府库中支出。其他负伤的將士每人赏银一百两,阵亡的加倍。不过小侄晚上就不在得月楼留宿了。” 白开心闻言哈哈大笑,伸出拳头轻轻捣了段誉胸口一下:“知道你有美人在侧,这次就不难为你了。不过你一会叔叔一会表舅一会兄弟的,把辈分全整乱了,但你这样正对我们这群丘八的脾性。你小子这次出走数月,有所长进啊。” 段誉对著白开心一阵挤眉弄眼:“全靠表舅教导有方!” 白开心和身旁的眾人哈哈大笑起来,隨后白开心对著身后的將士们喊道:“你们收拾好没有?收拾好了赶紧给我滚回大营去。世子今晚准备犒劳诸位儿郎,给大家打打牙祭。你们听到没有?” 眾將士一阵欢呼,齐声喊到谢世子恩赐,其中还有几个大胆的问能不能赏赐女人。 白开心挥手制止了眾人的吼叫,摸了摸戴著牛角盔的脑袋,献宝似的对段誉说到:“外甥別介意,这群崽子就是这样,下来我好生操练他们一番。” 隨后转过身对著將士们喊道:“你们让老子在世子面前丟了丑,老子也懒得追究刚才是哪几个小王八蛋冒犯了世子,不过你们要记得世子的恩情,往后要好好操练。谁要是在战场上的力气还不如在娘们儿身上的力气大,老子先一脚踹死他!” 眾人又是一阵大笑。白开心挥手下压,止住眾人的沸腾,然后换上严肃的表情:“现在,准备回营!” 段誉坐在特製的王子鑾驾上,怀中铁盒压得大腿发麻。 他屈指叩了叩箱盖,沉闷的迴响惊飞了在华盖上歇脚的雨燕。 那段延庆以铁杖掘土三丈,飘来的腐土味仿佛还黏在鼻腔——谁能想到恶贯满盈的四大恶人首领,竟將毕生所得埋在这雕著孔雀翎纹的方寸之间。 “世子!”远处传来白开心粗嘎的呼唤。 回府路上马蹄声碎,宝箱隨著顛簸不断撞击胸口。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段誉摸到襟口暗袋里温热的半枚螭龙玉珏,这玩意儿还被系统搞出了什么隱藏任务。 雕窗欞透进的更鼓声里,他看见自己映在铜镜中的右手——指尖触到铜锁上冰凉的纹路时,青筋在月光下微微跳动如同游蛇。 “噹啷”一声,守夜侍卫的佩刀碰响了檐下风铃。 段誉猛地將宝箱塞进床底,锦缎摩擦声惊得烛火乱颤。 他盯著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慢慢屈膝,耳畔忽然炸开段延庆临別时那句话,混著澜沧江的怒涛在太阳穴突突作响:“此中之物,当抵得过大理半壁江山。” ………………………………………………………………………………… 大理都城与中原的城池一样也是要宵禁的,但这並不会影响在外寻欢作乐的权贵,更影响不到镇南王世子。 喝酒喝到深夜的段誉回到镇南王府的世子別院,炯炯有神的目光毫无醉意,唤来內侍点亮屋內的烛灯后,段誉挥退了內侍,半眯著眼睛陷入了回忆之中。 与前世还是段彧时一样,段誉並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极限到底在哪里。 前世的段彧从来都不喜欢独饮,而长袖善舞的他在与別人喝酒时总是有办法让別人心甘情愿的比自己喝更多。 自己喝的最多的一次,毫无假地一比一硬灌醉了自己一个號称三斤酒量的表哥,而自己也只是刚刚上头而已。 段彧的这位表哥是自己甘肃陇南老家的一个亲戚,有著一个非常女性化的名字,所学的专业也是艺术,后来通过人才引进到了四川某地文体旅局下属的艺术馆做了馆长,没多久又被下乡做了乡村振兴驻村工作队的第一书记。 刚到不久,所在村的村支书请工作队家宴,並邀请了所在乡的党官员与村五职的其他同志作陪。 村支书看这位新来驻村的第一书记长得斯斯文文一副艺术家的气质,想必酒量不怎么样,便想从酒量上给这位第一书记一点深刻的记忆,结果事先准备的一提五斤装的白酒和三件啤酒都被喝得乾乾净净。 第16章 我要开宝箱(下) 桌上一共十人,除了两位女性不喝酒,四个人喝白酒,四个人喝啤酒。 最终的结果是:村上的副书记和一位工作队员控制在半斤的酒量,刚好各喝了两杯;原本只有六七两酒量的村支书被迫喝了四杯刚好一斤;喝啤酒的乡党官员被喝吐了三次。这也就意味著,这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第一书记一个人就喝了三斤白酒。 更让人惊讶的是,喝完酒的佩佩书记並没有说胡话,还简单的谈了一下近期的工作想法。 这位佩佩书记有著与斯文的外表不符的狂野酒量与踏实的作风,很快就在县城圈子里传开,被好事者传为酒仙。 恰好段彧同宿舍的一个好大儿的表叔在这个县掛职当领导,这位领导在与好大儿閒聊时提到了这个趣闻,好大儿听说这个酒量夸张的第一书记跟段彧的老家同一个地方的,並且跟段彧的奶奶一样姓雍,便非常好奇地给段彧打了一个电话求证,结果没想到这位雍书记跟段彧还真是亲戚。 段彧得知自己这位表哥的酒量如此生猛,心想正好有机会试试自己的极限。 等到佩佩表哥休年假的时候,段彧邀约这位佩佩表哥到了绵阳,让自己父母帮忙张罗了一桌家宴,並让喝饮料的父母作为见证,最终两人平分了一箱6瓶装的45度蓝派郎哥。 这位佩佩表哥的酒量真的不错,三斤白酒下肚之后只是走路不太稳。 但段彧知道自己更胜一筹,因为自己仅仅是有些许醉意,而且第二天一大早就恢復了精神,佩佩表哥则是睡到了快十点才起来。 ……………………………………………………… 时空轮转,物是人非。 段彧不知道这位佩佩表哥在知道自己意外死亡后会不会难过,但段彧知道这一世的自己酒量比上一世还更加夸张。 有可能是千年前的酿酒工艺还不行,酒的度数不高;也有可能是老段家或者老雍家的基因天生自带强大的解酒酶。 总之段誉与白开心等人在得月楼喝酒时没有觉得太难受,更何况段誉还开启了作弊模式——原著中的段誉与乔峰拼酒时尚且能够利用六脉神剑的內功逼出酒劲,比原著更强的魔改版段誉为什么不能凭著完整的北冥真气和一阳指力將酒劲排出? 最终段誉靠著天生强大的解酒能力和用一阳指力作弊的方式,將前去得月楼赴宴的將领官佐全部喝趴下,让这群人头一次在全体都不能喝酒的情况下在得月楼留宿。 放倒眾人后,段誉吩咐两队值城守卫进驻得月楼,一队在楼外暗中警戒,一队则在楼內看护喝醉的眾人,自己则在六名王府护卫的护送下与木婉清回到了镇南王府,並將木婉清安顿到客房住下。 一个愣神的功夫,王府侍女前来稟报已为世子准备好热水,请世子前去沐浴。 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的段誉移步到了沐池,坐躺在其中,开始回忆在回城的轿子中翻看到段延庆在铁盒中所留手札的內容。 不得不说,段誉急切的著人取回段延庆所留的铁盒是个明智之举。 因为盒中除了有《腹语术》、《瑜伽术》、《一阳指》、《狮吼功》、《段家剑法》五本秘籍之外,还有段延庆的武功修炼心得和关於生平往事的记录手札,手札之中提到了天龙寺外长发观音之事。 倘若段延庆真认定了段誉是自己亲生儿子的话,一想到段誉看到手札的內容,会不会感觉社死而反悔告诉段誉自己秘籍的所在地。 想通此节,这也难怪段誉初见段延庆並透露长发观音之事时,段延庆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甚至喝骂段誉竟敢拿此事作筏。 估计段延庆多半是认为自己藏匿秘籍和手札的铁盒已经被段誉找到了,认定段誉是以此给自己下套。 除此之外,段誉也通过手札了解到段延庆为何对岳老三如此纵容,甚至对岳老三荒唐的收徒之举持默认態度,原来是因为南海鱷神岳老三的师门大有来歷。 据传岳老三的师门南海派开派祖师为大唐文豪韩愈在潮州任刺史时所收书童,其师门功夫则是来自韩愈的族孙——八仙之一的韩湘子。 当时潮州之地尚属蛮荒,到处都是吃人猛兽,其中以鱷鱼为甚。 韩愈派兵清剿鱷鱼,但皮糙肉厚又颇具灵性的鱷鱼似乎有高人指点,时不时潜入水中与潮州兵壮们打游击,导致清剿计划收效甚微。 韩愈慍怒之下写出了千古名篇《祭鱷鱼文》,文章一成,便发出阵阵毫光,出蓝关时韩愈的族孙韩湘子赠予韩愈的一道灵符从韩愈腰间的金鱼袋中疾飞而出,隨后没入立在韩愈身旁等候差遣的书童眉心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书童向韩愈拱手一拜,表示自己有除鱷手段。 韩愈大感讶异,书童却对韩愈解释道:“老爷的族孙韩湘子仙师早已得道成仙,但限於天规不得过多干预凡尘之事。但岭南妖兽遍地,他老人家不得不管,因此在老爷出蓝关时赠予了老爷一道灵符,便是算到了老爷在潮州会遭遇鱷鱼之困。仙师在灵符中留了除鱷之法,名唤《赤子神鉴》,只有心怀赤子之心的同时能识字断句且有一定悟性之人方能练就。此法大成后力大无穷,可生裂虎豹,同时还能刀枪不入。” 韩愈半信半疑,却见书童走出书房,径直走向衙门的练武场,左右手隨手各抡起一个石锁,將石锁舞得虎虎生风,隨后將石锁往天上拋出十丈之高,落下时又稳稳接住。 隨后书童又唤来二名皂吏,让皂吏用水火棍击打自己。皂吏起初不敢,在书童反覆的要求下收著力用水火棍向书童砸去,隨后又在书童的强烈要求下不断加大打击力度。 眼见书童身上的布衣已经破损,而书童却毫髮无伤,深信不疑的韩愈立刻叫停,却见书童一阵大笑,然后用手臂斩向两根水火棍,硬逾铁石的水火棍居然应声而裂。 第17章 父子各自的心思(一) 有了此等猛士,潮州的野兽之患慢慢得到了遏制。 没过多久,韩愈量移袁州(今江西宜春)刺史,书童一路护送跟隨,又把袁州的猛兽与山匪清剿了一遍。 在袁州待了近一年,唐穆宗召韩愈入朝任国子祭酒。 赤子之心的书童不愿与韩愈一道回京捲入官场的尔虞我诈,只想回到岭南一带为黎民苍生解决猛兽和匪患。 韩愈便收下书童为义子,赐姓韩,名立,字卫道,让这位本为罪官之子的书童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韩立辗转岭南各地,闯出了一些名气,最后在南海县(今佛山市南海区)安家落户,並创建了南海派。 由於韩湘子赐下的《赤子神鉴》需要具备赤子之心,还要具备识文断句的能力和一定的悟性以及以杀止杀的杀性与魄力,因此即便韩立广收门徒,但能够完全练成《赤子神鉴》的人几百年来寥寥无几。 反倒是南海门人由於赤子之心与杀性,做事往往让人哭笑不得,虽然没有被冠以魔头之名,却也被视为恶徒被人敬而远之,最终导致门派凋零,到了这一代仅仅只剩下了岳老三一人小有所成。 让韩立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后人开枝散叶,遍布大江南北,每一支都留下了完整的十二层《赤子神鉴》传承,但却无一人能够练成八层以上的《赤子神鉴》。 直到大宋徽宗年间,延安府(今陕西榆林)的一支韩姓宗族出了一个外號泼五的破落户,在宗族祭典后时混入祠堂偷贡品吃,却因此阴差阳错的练成了《赤子神鉴》,成为自韩立之后第二个刚一入门便將《赤子神鉴》练到第十层的韩氏高手。 至於韩立之后第一个做到此事之人,在歷史上同样赫赫有名——那便是有“王不过霸,將不过李”之称的千古猛將李存孝。 只不过李存孝的《赤子神鉴》另有来歷,似乎与韩家人和南海派关係不大。 段延庆未胜先思败,一生多次遭遇挫折的他一早就想过,倘若自己这辈子復仇无望,那么一定要找个信得过的人来继承自己的衣钵,为自己正名。 多年来段延庆也认真考察过,除了那位与唐门长老同归於尽的唐门弃徒外,还没有第二个让自己满意的后备人选,因此段延庆也將心思动到了自己几位下属的徒弟身上。 叶二娘专门残杀孩童,想必是不会收徒。 云中鹤收下的徒弟全是淫贼,自己不喜欢这些人先不说,这些人將来多半也会死於非命。 而岳老三师门传承的《赤子神鉴》的修炼要求和南海派的收徒標准让传人的下限极高——无论此人是正是邪,起码大的原则的底线是有的,不会一不小心遇到白眼狼。 因此让岳老三筛选后的徒弟来继承自己的衣钵也不是坏事,毕竟四大恶人本就是一体的。 段誉从手札中看到了此等秘辛,重新审视起了岳老三的价值。 自己是收岳老三当徒弟呢还是给岳老三当徒弟? 真收了岳老三当徒弟,自己的便宜父亲就得矮自己一辈,到时候会不会恼羞成怒狠狠揍自己或者跟自己翻脸把自己的秘密抖出去? 如果给岳老三当徒弟,不知道岳老三会不会提出一些荒唐的要求? 不过岳老三跟段延庆同辈,自己拜他为师倒不算吃亏,也不算乱了辈分。 而且就原著来看,岳老三除了杀性大一点,倒不失为一条汉子,妥妥的毫无心机的耿直boy。 段誉从沐池从缓缓起身,擦乾身体,换上新的衣服回到居室,然后从铁盒中拿出五本秘籍一一翻看,心中逐渐有了一些大胆的想法。 段誉盘膝坐在蒲团上,指尖摩挲著《腹语术》泛黄的绢帛封面。 后世影视剧中用声带震动模擬传音入密的原理突然跃入脑海,他忽然屈指弹在喉结下方半寸的廉泉穴,一阳指气劲化作游丝渗入声道褶皱。 “叶二娘当年能用哭声惑人心智,若是將悲泣声波凝成一线……”他试著对樑上蛛网轻哼儿时乳娘教的谣曲,三丈外的蛛丝竟隨著音调高低剧烈震颤,惊得幼蛛纷纷跌落青砖。 翻至《瑜伽术》中“灵蛇蜕皮”篇时,北冥真气自发涌向十二重楼。 段誉將左腿反折至后颈,右手却以段家剑法的挑帘式斜刺虚空,凌波微步的离卦方位使他瞬间横移七尺,铜镜里赫然映出脊柱如波浪起伏的奇景。 当试著將瑜伽术的龟息法与北冥神功周天逆转相合时,屏风后的薰香青烟竟在他鼻尖三尺外凝成螺旋,仿佛整座屋宇的生气都在朝这具扭曲的躯体奔涌。 “狮吼功需胸腹共鸣,若以北冥神功的膻中气海为基……” 段誉突然顿住,抓起案头算盘拨弄起珠子。 后世物理课的共振实验浮现眼前,他以內力震响第七根琴弦,待《秦王破阵乐》杀伐之音攀至巔峰时,突然对著西北乾位发出断喝。 檀木樑柱骤然爆出细密裂纹,最奇的是檐角铜铃未损分毫,却將余音化作七十二道涟漪在暮色中层层盪开。 段家剑谱末页的“碧溪垂钓”式被他用硃砂混著鸽血重绘了六遍。 凌波微步踏著归妹卦转向时,剑尖竟在青砖上犁出北斗七星状的刻痕。 当试著將北冥神功吸附之力融入“金马腾空”的起手式,窗外飘进的银杏叶突然悬停在剑锋三寸处,隨著剑势流转渐渐拼成先天八卦的图形。 烛火爆出灯时,墙上扭曲的影子已分裂至九重。 段誉发现瑜伽术的蛇形柔劲竟能令腹语术声波在臟腑间折射,三重喉颤叠加狮吼功的胸腔共鸣后,西南角的鎏金香炉突然嗡嗡作响,炉盖腾空旋转著將声浪聚成锥形气劲,把五步外的《河洛图》拓本瞬间绞成漫天雪片般的碎屑。 屋外的內侍听到动静急忙前来查看,却被段誉告知自己在做一些武功上的尝试,让他们不用进来,守好屋外就行。 安抚好府內的內侍,段誉再次看向自己的“杰作”,有些傻眼。 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胡思乱想所开的脑洞,会有这么离谱的效果。 面对顶尖的高手这些招式与构想会不会起作用先不说,但使出来一定会很炫酷,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无异於戏法甚至妖法。 第18章 父子各自的心思(二) 段誉通过这几天的了解,逐渐明白这个世界大致的境界划分。 普通高手一般也就是对应金手指所描述的內力境,或者等同於其他小说中的后天境。 而大部分门派的掌门、长老以及个別精英弟子,通常处於真气境,应该对標於先天境。 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以及小部分大派掌门,应该就是真元境了,这个境界估计对应所谓的宗师境吧。 不过宗师与宗师之间的差距有可能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大,说不定在此境界之间还能划分出什么宗师、大宗师、无上大宗师。 至於金手指描述的仙力神力混沌之力,估计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境界,神仙境界是不是破碎虚空甚至更往上的境界暂未得知,但一定是凡人所未知的强大。 別忘了,这个世界可是有很多神仙的传说的——先不说大理出现的蛟龙和莽牯朱蛤,岳老三的南海派传承就与八仙之一的韩湘子有关,而大宋天家赵氏则是公认的与华山陈摶老祖存在密切的联繫…… 段誉想到这个世界如此热闹,突然有些头疼。自己目前到底处於什么段位呢? 强大的朱蛤毒炁不是自身的武学体系修炼而出的,属於类似游戏体验卡的一次性消耗品,用完也就没有了。 自己的真气在质量上应该属於真气境中最顶尖的存在,在量上也可以通过北冥神功加强续航,只要武功招式和战斗经验跟了上来,那么自己在真气境中绝对就是论外级別的强大,甚至有能力与真元境的高手过过招。 现阶段的自己比起真元境的宗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那么自己应该算是准宗师? 或者叫做大师? 段誉看著铜镜中的自己自嘲的想了想,自己天马行空的武学思维倒是足够抽象,那么称之为抽象派武学大师倒是没错。 段誉仰头灌下整壶冰镇蜜水,甜腻汁液顺著嘴角滑落,將雪白中衣洇出点点琥珀色。 窗外竹影婆娑间忽有夜梟啼鸣,惊得他手肘撞翻鎏金烛台,半凝固的蜡油在案几上蜿蜒成星斗图案。 他盯著那些渐冷的星子发怔,北冥真气竟在膻中穴自发旋出气旋,將浸透汗水的髮丝吹得如柳条纷飞。 他索性翻身滚进沉香木拔步床,锦被蒙头时嗅到侍女新换的苏合香里混著极淡的朱蛤腥气。 更漏声里,丹田突然腾起灼热火团。 段誉在衾被间蜷成虾米,恍惚间看见自己左臂经脉亮起幽蓝纹路,竟是白日里胡乱叠加的北冥神功在汲取月光精华。 他伸手去抓帐顶垂落的香囊,指尖触及流苏剎那,檀中穴猛然迸发吸力,將整串香囊绞成齏粉纷纷扬扬洒落眉间。 “这具身体当真成了武学试验田……” 段誉迷迷糊糊抓挠著发烫的脖颈,恍惚听见遥远潮声里传来韩湘子的洞簫声。 梦中似有青衫仙人踏浪而来,手持《赤子神鉴》要往他天灵盖拍下,惊得他鲤鱼打挺撞上雕床楣,后半夜只得抱枕趴在冰凉青砖上入眠。 寅时三刻,游走足厥阴肝经的真气突然化作万千银针。 段誉在睡梦中无意识使出凌波微步,竟贴著地面滑出丈余,將守夜侍女清晨端来的铜盆踢得凌空飞旋。 …………………………………………………… 段誉起了个大早。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到了段誉现在的武功境界与身体素质,静下心来打坐半个时辰的恢復效果就比得上普通的青壮年最科学的一天睡眠时间。 早起並不是为了急急忙忙的入宫,毕竟大理国也有朝会,段誉需要等朝会结束临近晌午时再入宫与皇帝伯伯共用午膳。 之所以早起,是因为段誉需要提前谋划一番,到底该跟段正明讲些什么。 虽然段正明一直將段誉视为己出,並且歷史上最终也是由段誉做了皇帝,但亲身经歷了这个时代之后,段彧感觉很多事情对於段誉、对於段正明、对於段家乃至整个大理的权贵势力都是看似有序实则失控的。 未来的一切都存在不確定性,若是因为一些变数让自己功败垂成甚至出师未捷身先死,那这一世的穿越也就毫无意义了。 因此段誉不仅要保住自己,还要保住段正明保住段家,有余力的情况下,还要让大理诸族不要跑得太偏。 一开始,段彧以为这个天龙八部顶多就是正常的中武世界水准。 顶级高手可以在千军万马中突围甚至取上將首级,但这种顶级高手也是寥寥无几。 因此段彧认为自己继承了段誉原有的奇遇再加上自己的见识与金手指,合理利用之下足以在这个世界横著走。 然而仅仅是石金虎一个校尉级別的武官,配合手下精锐,寥寥十多人就能挡住叶二娘和岳老三的联手,甚至略占上风。 自己的表舅白开心的武功比起石金虎只强不弱,这充分说明这个世界的各大朝廷的精锐武力足够镇压武林门派。 高升泰对马踏江湖一次讳莫如深,懦弱怕事的左子穆面对马踏江湖一事的询问时却难得的表现出了硬气,甚至不惜一心求死,这也足以佐证至少大理朝廷曾经的確发生过马踏江湖的事实,而且多半处於碾压的態势。 毕竟真要是朝廷失利的话,多半又已经改朝换代了。 关键在於,在段誉所接触到的这些雄踞一方的武林门派,总体看来武功还是有点弱。 在得月楼与一眾禁卫军將士喝酒时,段誉趁机了解了一些军事问题以及正规军与武林人士的武力对比。 总体来说,经过一定训练但没有內力的普通精锐著甲之后与练就內力的普通武林高手单对单的话基本上就是五五开。 若是普通的精锐甲士在五人以上,能够精密配合,那么足以战胜同等数量的內力境武林人士,除非武林人士一方也有相应的战阵合击之术。 如果是具备內力的著甲精锐,有个十人以上便足以抗衡真气境的武林高手。 要是三十人以上的內力军士还带著重弩等军械,功法稀鬆平常的真气境高手顶多杀死四五人便会饮恨败北。 当然,真气境以及往上的同级高手之间的差距,可能比內力境与普通人的差距还大,因此实际的战斗结果,无法通过纸面的数据去量化对比。 第19章 父子各自的心思(三) 通过与一眾將领的交流,段誉再次確认了穷文富武这句话。 无论是江湖还是军中,高手的养成都是需要大量资源的。 天赋悟性、身体素质、营养供给、前人纠错、甚至还有需要一定的运气与机缘…… 正是如此,即便是財大气粗的朝廷也没办法在军中大量培养高手,只能通过军械与军阵合击之法来提升军队的实力,同时也因此加大了禁止军械流入民间的力度。 了解大理军队的实力后,段誉感嘆这个偏安一隅的大理王朝的军事实力其实强的离谱。 难怪当年赵匡胤不愿意攻打大理並以流沙河为界,也难怪原著中慕容復会想尽办法控制段正淳与段延庆等人然后向大理借兵。 大理国军队由常备军、厢军、部落兵三种。 常备军是专业部队,人数少,当兵是拿餉银的,一天到晚就是训练,是大理国的精锐力量。 厢军是民兵,类似唐朝府兵,以村为单位,按要求集合,平时务农,閒时训练,战时出征,战事结束兵散於野。 部落兵则是从各部落中抽调的兵。 大理国目前人口约300万,常备军与厢军合计共有10万之眾。 但各部落类似早期的八旗,几乎算得上是全民皆兵,若是能够完全调动这股力量,还能再多出百万大军,即便是排除老幼残弱,至少也能抽出30万男女青壮。 段誉到没有想过一开始就像高升泰嘲讽自己的那样要穷兵黷武。 因为这些兵卒与百姓都是自己的家底,进可爭夺天下,退可圈地自保。 但无论怎么讲,这300万人口也实在太少,因此稳固自己皇权的第一步便是提高大理的生產力与生育率。 卫生整治与新生儿存活率也要同步展开,之后再逐步提高识字率,让民眾的平均素质与军人的平均实力稳步上升。 生產力的问题,段彧刚到这个世界不久就已经兑换了这个时代的现有材料能够做到的最顶级的水车製作技术以及水利知识和简易水泥生產工艺。 以此为突破口,增强灌溉和良田区域,再慢慢的炮製化肥与育种技术,爭取让大理国民在两年內结束刀耕火种的日子,让各种作物產量翻番。 想到这里,段彧鬼使神差的在脑海中唤出系统,搜索了“中国矿產储量分布图”。 霎时又觉得自己现阶段了解这个有点好高騖远,隨即又换成了“云南矿產储量分布图”。 这时系统再次不出意外的弹出了gg:“云南铜业集团校招开始啦!云南铜业集团业务涉及地址勘探、採矿、冶炼及化工领域,综合竞爭力居国內第一、全球第四。云南铜业现广招英才,期待您的加入。” 早就无心吐槽的段誉关掉gg,又把搜索换成了“云贵川区域矿產储量分布图”。 这一次,系统弹出了划定区域內的矿產地点与储量,还分別列出了更为详尽的云南、贵州、四川的矿產储量分布情况报告。 看著如此多的点位和杂乱的数据,段誉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现在可没有相机或者手机把这些全部记录下来啊。 系统似乎察觉到了段誉的无奈,银铃般的声音说出了机械冰冷的话语:“每24小时兑换时间,可换取无损截图一次,每永久献祭一门真气级以上內力,可兑换相应截图次数:真气级可兑换5次,真元级可兑换20次。” 段誉摸了摸鼻子,以自己目前积累的真气,大概只能兑换5小时的阅读时间,而自己身上的朱蛤毒炁虽是真元级的,但却是一次性消耗品,不如献祭了兑换截图次数。 打定想法之后,段誉在脑海中默念献祭朱蛤毒炁,系统再度发出声音:“宿主已上传朱蛤毒炁,经系统评价为真元级,根据系统献祭规则,兑换20次无损截图次数。宿主目前剩余截图次数:20/20。” 收到兑换次数的提示后,段誉身上有了一种被掏空的感觉,甚至已经忘记了曾经使用朱蛤真气时的感悟与质感。 段誉挥开这种莫名的思绪,將这几张分布图和报告一一截图,隨后又查阅了一些其他的资料和地图,总共费了15次截图次数。 退出系统,段誉唤来內侍,让內侍找来几匹素绢,然后又让內侍找来大量的各色鲜以及文房四宝和木炭。 以段誉目前的功力,轻而易举的就利用木炭和狼嚎製作出了炭笔,而各色鲜则被段誉在瞬间研磨成了各色顏料。 隨后段誉对照著脑海中的截图,开始了1:1复製脑海中的地图。 段誉指尖凝著北冥真气,將炭笔削成极细的毫锥。 凌波微步踏过三丈白布时,脚尖勾起的风恰好將研磨好的孔雀蓝粉末均匀洒在滇池位置。 他忽然以倒立姿势悬在梁下,左手泼墨绘出横断山脉走势,右手却用段家剑法中的“金玉满堂”式点出矿脉標记——剑锋过处,硃砂混著雄黄在布面绽开细密的星辰光点。 “世子这是在画星象图?”捧著砚台的內侍忍不住偷瞥。 只见段誉突然横跃过两架屏风,袖中甩出的银杏叶精准粘住即將倾翻的靛青染缸,叶脉间流转的真气竟將泼洒的顏料凝成细线,顺著炭笔勾勒的苍山十九峰迤邐铺展。 辰时三刻,七匹白布已化作立体沙盘。 当段誉將最后半碗普洱茶泼向东南角,蒸腾的水雾里突然显现出锡矿脉的萤光纹路——却是昨夜试验声波共振时,无意中將硃砂与夜明砂混入了松烟墨。 他盯著茶汤在布面晕开的轨跡,忽然以腹语术模擬马帮驼铃,声波震得布匹边缘的矿標齐齐转向茶马古道方位。 “妙极!”段誉大笑著扯断束髮丝絛,沾著银硃汁在点苍山侧题下“共生矿”三个篆字。 笔锋转折间运转的段家剑法不自觉的带著一阳指真意,一道淡青色指芒从食指的商阳穴激射而出,待收势时才发现字跡已透布三尺,將后方鎏金灯架切出整齐的菱形切口。 段誉望著残破的灯架,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这是……这是自己无师自通的练就了六脉神剑中的一式了? 段誉心中了有明悟,照此推演下去,自己即便没有看过《六脉神剑》的剑谱也可以慢慢的自行补全《六脉神剑》。 然而有现成的剑谱,谁还愿意那么麻烦? 既然自己已经悟出一脉,想必能够说服宗室高僧,打破非段氏僧人不得习练的戒律。 至於这个戒律从何而来,难道真是大理皇室所定下的? 第20章 高家有女(上) 段誉看著自己无意见使出的六脉神剑造成的破坏效果,再看到自己在一个时辰內完成的七幅工笔画作,突然间悟透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科技固然是第一生產力,强大的武学如果科学应用,同样也是巨大的生產力。 拋开自己对真气的精微操控在两小时內完成七幅图画不谈,具备內力的高手也有著的堪比小型叉车、小型挖掘机的效率。 至於真气级別的高手,至少相当於数台到数十台大型机具。 如果是擅长轻功且耐力颇佳的真气级別高手,在同样匀速的情况下其续航能力已经超过2025年穿越前已经成熟投放市场的里程最大的纯电汽车的续航能力。 其实在这个时代,限制武林高手速度的不是轻功质量和內功修为,而是坑凹不平的路面和隨处可见的碎石与植被荆棘。 如果现在有一条类似高速公路的专用驰道,那么真气级別的高手个个都是神行太保。 说到神行太保,水滸眾人应该与段誉生活在同一个年代。 段誉按照现在的公元时间1091年推算,如果水滸剧情发生在1101年的话,恰好还有十年时间,自己还有充分的时间去谋划准备。 或许还用不了十年,自己就能马踏山东、血洗曲阜,把北孔贰臣钉死在耻辱柱上。 利用生產力和科技推动武学和社会发展,再用武学反哺生產力与科技,三者之间的相互加成,会让大理的发展速度远超后世的工业革命。 正当段誉在思考如何细化方案时,宫內的小黄门前来通传保定帝口諭:宣段誉入宫面圣,共用午膳。 段誉有些奇怪,为什么伯父只请了自己,没有通知父亲段正淳,旋即想到段正淳並不在大理城內,四大家臣也只有朱丹臣与古篤诚留守王府,想必又不知道跑到哪儿沾惹草去了。 按照原著的时间推算,此时的段正淳可能是在去万仇谷与甘宝宝私会的路上。 古篤诚和朱丹臣没有与段正淳同行,想必是数日前石金虎手下传回了已找到自己的消息,所以放下心来的段正淳仅带了诸万里与傅思归就出门了。 留下朱丹臣,料想是提前就想到了要犒劳寻回段誉的一眾將士,而留下古篤诚则是为了保护段誉的安全,毕竟无论是段正淳还是提前返回送信的禁卫军將士都不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段誉已经有了远超段正淳的强大武力。 段誉笑呵呵的给小黄门打了招呼,告诉对方自己有大礼要送给皇帝伯伯,稍作休整隨后便到宫中赴宴。 小黄门也没耽搁,给段誉回了一礼后便回返空中復命。 段誉隨即激出真气將七幅图画风乾,然后命內侍把这些图画捲起来叠好,自己则是让府內的宫女伺候著换上了王子形制的礼服,对著铜镜照了几圈后,带上装好的画卷上了鑾轿。 约莫一刻功夫,段誉便来到了宫內的宴厅。 说是皇室家宴,但在后世的段彧看来其实並不奢华。 总共不过八菜一汤,其中荤菜三道,分別是荷叶鸡、清蒸鱸鱼与烤小猪肉,素菜五道依序是松茸酿豆腐、鸡樅菌拌三丝、雕梅水晶藕、素炒见手青並一碟凉拌树菜,汤品是盛在紫砂汽锅里的野生竹蓀燉老鸭。 段誉撩起蟒纹袍角端坐於紫檀食案前,目光掠过案上精巧的银丝攒盒,见当中盛著玫瑰黑与乳扇碎製成的佐餐小点,心下暗忖这大理皇室宴饮倒比后世某些影视剧演绎的还要清减,可见段正明並非奢靡之君。 事实上段彧从段誉原身的记忆处得知,段正明平时用膳比今天还简朴。 只是段正明知晓段誉自小便爱吃香茅草烤小猪肉,但以大理的畜牧水平,都巴不得將肥猪养得越大越好,因此烤小猪肉这等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比较铺张的菜餚,即便是大理的达官贵人也只有年节之时才捨得享用。 如今数月未见段誉,段正明自然也不吝奢侈一把。以此看来,这位皇帝伯伯真就將段誉视若己出了。 殿角铜雀衔灯映得青玉地砖泛起粼粼波光,两名头戴缠棕帽的內侍捧著银盆伺候净手。 段誉余光瞥见屏风后转出个捧著鎏金酒注的宫女,鹅黄襦裙外罩著孔雀蓝半臂,行走时腰间银铃竟不闻声响,显是轻功已臻化境。 他不动声色地將装著画卷的檀木匣往案几內侧推了半寸,耳听得珠帘外传来细碎脚步声,知道这场家宴真正的主角就要到了。 珠帘轻响处转出个垂髫少女,月白窄袖襦衫外罩著藕荷色团半臂,银线绣的茶暗纹隨烛火流转时隱时现。 段誉凝目看去,那鹅蛋脸上嵌著对琥珀色眸子——大理高氏嫡脉特有的瞳色,眼尾却比寻常贵族少女多了颗硃砂痣,倒像是工笔仕女图里点睛的笔触。 她行至御前三步处屈膝行礼,腰间银铃恰在此时发出清越声响,原是方才用內力锁住铃舌,此刻方显真章。 “臣女高湄问皇上安。”嗓音如苍山雪水初融,尾音却带著少女独有的糯意。 段正明含笑抬手赐座时,她广袖翻卷似白蝶敛翅,露出腕间三枚绞丝银釧——按大理风俗,这该是及笄后方能佩戴的饰物,此刻却隨著她整理裙裼的动作轻轻相撞,泠泠如泉击石。 段誉见她偷眼打量案上檀木匣,忽而转头冲自己抿嘴一笑,唇畔梨涡里盛著的狡黠,倒比鎏金酒註里的葡萄酿更醉人三分。 皇帝询问高氏田庄收成时,这丫头应对竟条理分明,只在说到“今年新育的矮脚马驹”时,忍不住用指尖戳了戳烤得焦脆的香茅草。 段誉瞧她悄悄把油酥酥的手指往孔雀蓝衣带內侧抹,后颈突然微微发烫,仿佛那抹偷藏的油光正映著满殿烛火,在他眼底烧出个摇曳生姿的影来。 熟读歷史的段彧知道,这位高湄就是正史上段和誉的正宫皇后。 高湄作为段和誉的原配,无子早逝。 而段和誉的另外一位王皇后,原本是德妃,因为诞下了段正兴,因此被封为皇后。 此外段和誉还有一位穆贵妃,想必就是木婉清的原型。 第21章 高家有女(下) 段誉如今见皇帝召高湄与自己共同用膳,想必是准备考虑自己的婚事。 段誉这辈子没准备做舔狗,因此对於王语嫣没有任何执念,甚至歷史上的王皇后到底是不是王语嫣,段誉也没有多大兴趣知道。 虽说段氏歷任皇帝大部分都娶了高家女,但拋开权相与外戚的身份来看,高家人对大理国的发展还是尽心尽力的。 自己要是处理得当,高家人未必不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段正明笑纹堆在眼角,亲自接过宫娥呈上的银盆让高湄净手,笑纹在眼角漾开:“誉儿莫要拘束,这是高相家的湄丫头,最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这孩子平日里总嫌朕赐的酥烙饼太甜。” 高湄耳尖微红,青瓷茶盏边缘沾著半枚胭脂印,倒像是被戳破偷吃糕饼的稚童。 高湄垂首敛衽,鸦青鬢角簪的银丝芍药颤巍巍扫过段誉手背,起身时却將半盏冷茶不动声色泼在方才擦拭油渍的衣带上。 少女执起青瓷酒注,琥珀光映得指尖透亮如新剥笋尖。 段誉注意到她斟酒时小指总微微蜷著,像朵未开的素馨苞,忽然想起史书记载高皇后薨逝时不过廿八岁。 “誉儿虽通晓梵典,论起吃茶品香却要输你半子。”皇帝拍了拍段誉的肩头,腕间沉香念珠轻撞在他后襟。 段誉见高湄將浸湿的丝帕叠成规整的方胜形,突然接口:“若用南詔野蜂蜜调茶汤,倒能解酥饼的甜腻。” 高湄眼尾倏地亮起来:“世子尝过哀牢山金翅蜂的巢蜜?上月阿爹的商队被蛰得满头包,倒叫我捡了半罐琥珀色的蜜渣子。” 她屈指叩了叩案边鎏金香炉,炉灰簌簌漏下的光影里,段誉瞧见她用指甲在裙褶间悄悄刮掉黏著的霜。 “明日让高卿送两坛蜜到镇南王府。”段正明抚掌大笑。 殿外铜漏滴到未时三刻,高湄袖中暗绣的孔雀尾羽已沾满七种果香——那是她每尝新菜必用手背试温留下的痕跡。 段正明敲了敲面前玛瑙盏,候在蟠龙柱后的黄门立即捧来缠枝牡丹漆盒:“高丫头且將这道蜜渍雕梅带回府,代朕问候你祖父的足痹之症。” 高湄盈盈起身告退。她腰间银索佩环擦过段誉袖口,留下段似有若无的沉水香。 段誉望著孔雀蓝裙裾在门槛处轻轻一旋,忽听得珠帘外传来声带笑的低语:“世子可备好解酒汤,那蜜里掺著三成百酿呢。” 待廊下环佩声远,段正明指尖在紫檀案几上叩出三长两短的暗號。 段誉跟著皇帝转入密室时,瞥见墙上悬掛的《大理舆图》新添了硃砂標记,正压在澜沧江与高氏封地交界处。 檀香繚绕间,皇帝袖中滑出卷缠著玄色丝带的奏摺,轻轻落在段誉膝头。 段誉凝视著舆图上的善阐二字,恍惚看见十余年后高氏宗祠里將添块“辅国忠节”的鎏金牌匾。 段正明示意段誉將奏摺打开,同时还对段誉说到:“数月不见,誉儿你晒黑了,也比以前精神了。” 段誉点头应是,恭敬地打开了奏摺,只见奏摺上写的是正在养伤的石金虎呈上来的密报,內容则是失踪的前孝德帝太子疑似出现在大理境內,而此人极有可能正是四大恶人之首段延庆。 同时这份密报还指出段誉与段延庆接触並密谈过。 段誉看到这份密折有些无语,不过同时又觉得这大理国能人辈出亦有忠贞之士。 段正明指尖轻叩紫檀案几,鎏金香炉里飘散的青烟在他眉宇间盘桓:“延庆太子当年被杨义贞部將追杀,落得面目全非。若他真以这般模样归来……”话音突然转了个弯,“誉儿可知高氏私兵近日在澜沧江畔操练水师?” “孩儿確在无量山偶遇怪人。”段誉抬眼直视帝王,香灰坠落的簌簌声里藏著心跳如鼓,“那人手持精铁拐杖,口吐腹语说要討还血债。” 段正明忽然轻笑一声,银匙拨弄香灰的动作惊起几点火星:“上月吐蕃使团进献的迦南香,闻著可还习惯?” 他袍袖拂过舆图上硃砂標记,恰將“高”字纹章掩在龙纹之下,“明日著人送两匣去镇南王府——顺便替朕看看你父王新得的洱海苍山图。” 段誉知道段正明的话中大有深意,但自己此次来拜见段正明本就有要事商议,甚至做好了假託逍遥派仙师和玉珏之名向段正明讲述后世发生的事情。 其中自然包括段延庆一事,只不过自己的出身以及与段延庆的关係一节需要隱去。 段誉清了清嗓子,抬头看向段正明,此时的段彧才第一次认真打量了自己的这位皇帝伯伯。 段誉猛然发现这位与自己前世父亲同名的大理国保定皇帝的五官竟真与自己前世的父亲段正明有八分相似:只不过前世的父亲军人出生,坚毅的面容中透出一股子军人的铁血,平时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而面前的这位段正明在则更加温和慈祥,自信的笑容下隱隱有种华贵之感,让人一见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段誉的思绪被两世的段正明打乱,原本想好的措施忘了个一乾二净,直愣愣的开口道:“伯父可相信神仙之说?” 段正明面色未变,但未曾想到段誉会有此一问,隨即问道:“誉儿此话怎讲。” 段誉迅速组织起了语言,缓缓开口:“两个月前,伯父与爹爹又逼著孩儿练武,孩儿爭辩不过,便有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念头,悄悄离家出走。” “澜沧江畔偶遇滇南普洱茶商马五德,马五德见孩儿谈吐不凡,像是翘家落跑的官宦子弟,一路上对孩儿便以礼相待。孩儿跟著马五德到了无量剑派,后来遭遇灵鷲宫追杀,与婉清姑娘所救。” “我们二人一路逃至无量山,被三大恶人逼迫,一不小心掉下了悬崖。” “在孩儿失足摔下的一瞬间,孩儿突然有了学武的念头,若是孩儿有一身强大的武艺,谁又能逼得孩儿失足掉下悬崖?” 第22章 叔侄对奏(上) 听到此处,段正明打断了段誉的敘述:“没想到誉儿还有这等遭遇。普洱马家自南詔以来便世代经商,我大理与中原的互市交流,十之二三都是由马氏发起的商帮联盟完成的。” “马家专注於商事,从不参与政事,倒是与大理官府和大宋官府都能说上话。我大理皇室从中原採买的特供用度有不少都是经马氏之手,甚至连高氏用於造船的天竺木材也是马氏的联盟所提供……” 讲到这里,段正明停顿了一下,接著又道:“想必马五德一早便看出你是段氏宗族近支,只不过未曾想到你便是镇南王世子,因此装作不知道你的身份並以礼相待。” 段誉顿时一阵马屁袭来:“孩儿后来再三思索,想来就是如此。伯父真是慧眼如炬。” 段正明捻了捻鬍鬚,哈哈大笑,隨后又让段誉接著往下讲。 “上天似乎听见了孩儿的祈求,从悬崖摔下去之后並未粉身碎骨,反倒是晕倒在了一个石台之上。孩儿醒来之后,发现了一个神仙洞府,是一个名为逍遥派的前辈们所留。” “想来无量剑派所谓的无量玉璧上的仙人舞剑身影,便是曾经的逍遥派弟子练剑时的投影。孩儿在大理城见过皮影戏的杂耍,所谓仙人留影应该就是类似的道理。” 原本隨意坐著的段正明突然挺直了身躯,声音有些激动:“逍遥派?其中莫不是有个逍遥子?” 段誉回道:“逍遥子正是逍遥派的创派祖师。伯父也知道逍遥派?” 段正明感觉自己有些失態,换了一个坐姿,示意段誉继续讲。 “孩儿大著胆子进了洞府,发现洞中空无一人,贴著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一阳指、六脉神剑、盘龙棍法、易筋经、洗髓经等標籤的书架上也是空无一物。唯一留存的便是一尊仙女玉像,底座部分刻著『叩首千遍,供我驱策』,孩儿照做之后,磕破了玉像下的蒲团,从蒲团內发现了两卷用丝帛所书的两卷神功秘籍和一块玉珏。” “孩儿参详了一阵秘籍,感觉体內生出了內气,隨后拿著玉珏端详之时,眉心突然刺痛,玉珏化出道道金光,之后就再次昏迷过去,醒来之后孩儿便完全练成了秘籍上的两门神功,同时了解到了逍遥派的来歷以及一些天地秘辛。” 段誉刻意露出了一副惊讶与激动交织的表情,语气有些颤抖:“此间孩儿似乎跨越了千年时光,看到了高氏叛乱,伯父被迫退位为僧;看到了孩儿登基;看到了女贞蛮夷占据了中原半壁,还俘虏了两位大宋天子;也看到了来自草原的蛮夷消灭了女贞蛮夷,灭亡了偏安一隅的大宋,最后饮马大理;最后还看到了近千年后的扶桑强盗侵占中原,神州华夏陆沉,幸得天降伟人扭转乾坤……等到孩儿从环境中回过神来,玉珏已经化为粉末。” 段正明闻言有些沉默,久久不语。半晌之后才冷静地对著段誉道:“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段誉调整了一下起伏的心情,闭上眼睛,像小时被抽背歷史时冷冰冰的背诵起来。 “公元1094年,大宋哲宗绍圣元年、大理天佑元年,大理皇帝讳正明避位为僧,鄯阐侯高升泰篡位,號“大中”,自封富有圣德表正皇帝,改元上治。” “公元1096年,高升泰临终前还政於段氏,立段正淳为帝,年號天授。” “公元1108年,文安皇帝段正淳禪位为僧,立段誉段正严为帝,改元日新。” “公元1147年,宣仁皇帝段正严避位为僧,传位於正康皇帝段正兴。段正严在位39年,终年93岁。” “公元1254年,大元將领兀良合台俘获大理王段兴智,大理国亡。段兴智被擒后,被送到北方蒙古汗廷,去见蒙哥汗,蒙哥汗施以怀柔,赐金符,令其归国,继续管理原属各部。” “公元1382年,大明將领沐英、蓝玉联手攻破大理,不再允许段氏世袭。” “此后大理段氏退出政治舞台,后人族人改总墨江段氏,人丁尚属兴旺。” 眼见段誉停止背诵,段正明这才试探性的开口:“这公元应该是后世的一种纪年方式吧?” “正是如此。或许是玉珏中的法力耗尽,小侄看到公元2025年的歷史之后幻境便戛然而止了。” 段正明的眼中充满了好奇,“近千年后的世界?那么千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段誉没想到段正明对於未来世界的好奇心竟大过了高升泰篡位的事情,因此耐著性子回答:“千年后的世界……” 段誉凝神回忆前世所见,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勾勒著未来华夏的轮廓:“彼时天朝疆域已有大唐风采,大理、大宋、契丹、西夏、吐蕃、西域等尽归一统。” “领土西至闐地(今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东至契丹抚远(今黑瞎子岛)以及东海疆域的茫茫大海,北括漠北草原直至契丹墨河(今漠河镇),向南则包含了琼州(今海南岛)及南海上的诸多群岛。” “行政区划以行省、自治区、特別行政区为制,共三十四省级建制。京城定都大宋北京大名府,却已非木质宫闕,而是钢铁森林耸入云霄。” 他蘸著茶汤在紫檀木上画出雄鸡图形:“人口之盛更令人瞠目,约十四万万之眾,较之当今北宋全境人口犹多十倍有余。百姓平均寿数七十有五,妇幼夭亡之惨事十不存一,五十六个民族亲如一家。” 见段正明面露惊疑,段誉续道:“彼世政制名曰社会主义,实则类似天子与士大夫共治。百姓皆可建言国事,有黎民代表议事与议政协商会议共商国是。官吏选拔不重门第,唯才是举,且有任期之限。” 说到军事,少年眼中精光乍现:“军队不披铁甲,但持神兵利器。神威天兵可发霹雳火弹越重洋击敌,水军巨舰载铁鸟翱翔,更有隱形战机藏形匿影。核武之威,堪比上古共工触山之力,令四方蛮夷不敢正视天威。” “最奇者乃人间气象。”段誉语速渐快,“黔首皆识字,科举改制称公考,寒门亦可凭学问晋身。千里传音匣人手一台,铁龙车日行三千里,更有天宫仙闕常驻九霄。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未绝於世,反借光影幻术广为流传——”他顿了顿,“连我段氏故事,亦被后人编作《天龙八部》,在名为网际网路的乾坤一芥中传阅千年。” 第23章 叔侄对奏(下) 段正明听后大为震撼,但儘可能稳住了心神,“如果真如你所说高升泰会在公元1094年谋反,那如今又是哪一年?” “如今是1091年,明年您会改元建安,而在1094年时会改元天佑,高升泰正是在天佑元年四月逼您退位为僧。到了1096年,身患恶疾的高升泰临终前又嘱咐其子高泰明还政於段氏並立我父王为帝。” 到了如今,段正明也不得不信段誉的话——因为段正明真有改年號的想法,但暂时还未与任何人商议过。 而段正明最中意的两个备选年號恰好就是天佑和建安,没想到“史书”中的自己竟然把两个年號都用上了。 段正明闭上双眼,嘆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段誉:“高家谋反,在朕的意料之中。高家谋反后未伤害段氏族人,也未加害於朕,同样也合乎情理。也就是说,朕还有三年时间。既然迟早要退位,不如朕提前传位於你?” 段誉的確想做皇帝,甚至有过让段正明和段正淳退位让贤的想法,但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逼宫自立。 顶多就是先行造势,让受佛教思想荼毒的段正明以及不太靠谱的中年少折腾大理国一段时间,真没想过欺负段正明这样的老实人。 段誉訕訕地笑了笑,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伯父您就別试探我了。我现在还小,还想再多玩几年呢。更何况我现在连世子妃都没有,一下子就被立为储君,指不定就会被多少权贵头人算计了。” 段誉往段正明身前凑了凑,“再说了,史书上说我做了三十九年皇帝,庙號还是仁宣,说明我励精图治勤政爱民,这样兢兢业业的做了三十九年皇帝已经很累人了,要是您现在传位於我,我还要多做17年皇帝,想想都觉得可怕。”说完还吐了吐舌头。 段正明不禁莞尔,刚才所言退位半是试探半是出自真心。 原本只对佛理感兴趣的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拥立为大理皇帝,为了整个大理段氏不被清算,自己只能兢兢业业做好皇帝这个角色,不敢有丝毫懈怠。 为帝十年以来已经生出了疲惫之感,甚至怀疑三年后自己被高升泰废废去帝位都是自己先向高升泰要求的。 段正明自然不会吐露自己的想法,因此岔开话题,关心起了段誉的终生大事:“誉儿看方才的高湄如何?” 段誉正了正色:“好,也不好。” 段正明有些诧异,“此话怎讲?” 段誉一本正经的回答段正明,“史书上记载,我共有两位皇后,其中一位正是这位高泰明之女高湄,另一位王姓皇后则是大宋琅琊王氏的宗亲。”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高皇后薨逝时年仅二十八岁,也就是说她还未等到小侄登基时便仙去了。此外,小侄的生母在高升泰造反前便已病逝,父王在登基后又娶了高升泰幼妹高升洁。” 段正明听到段誉的回答,感觉无言以对,想宽慰一下段誉,却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硬生生的挤出一句:“伯父从未听说大理境內有琅琊王氏的族亲存在啊。” 段誉嘿嘿笑了一下,“想必是孩儿未登基前在外游歷时认识的。” 段正明玩味的扫了段誉一眼:“这一点你倒是跟你爹挺像的。” 段誉献宝似的昂首挺胸,拿腔拿调地对段正明道:“父王那是风流多情,小侄那是风流倜儻。” 说完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冲淡了两人的压抑与沉闷,但慢慢的两人又陷入了沉默,隨后还是段正明率先开口道:“你今天告知朕这些秘密,可有自己的想法?” 段誉嘿嘿一笑,站起身来,运起真气,对著厅角的一尊铜缶遥遥一指,“小侄如今武艺大成,天下罕有敌手。”话音未落,一道淡青色的指芒激射而出,铜缶上出现了两个对称的空洞。 一直泰然自若的段正明第一次在段誉面前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六脉神剑?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六脉神剑?” 段誉摇摇头,“不是学会的,是我从一阳指法中自行领悟的,不过我也仅仅会这一脉。” 段正明打趣道:“前些年让你习武,你倒是抗拒的不得了。如今还不到三个月,你居然会六脉神剑了?你该不会是被什么山精水怪神圣仙佛给附体了吧?” 段誉没好气的白了平日里和蔼严肃的皇帝伯伯一眼:“什么山精水怪敢在天子面前放肆?早就说过了,这主要还是逍遥派武学的功劳。” 段正明並未在意段誉对自己的不敬,反倒问起段誉:“那你的意思是?” 段誉伸了一个懒腰,“我的意思是可以把一门叫做《凌波微步》的轻功和易经锻骨的法门悄悄传给所有信得过的段氏子弟。” “《凌波微步》无论是躲避袭击还是长途跋涉均有奇效,且能在运功过程中缓缓增长功力,能让我段氏子弟拥有自保之力。此功夫最难之处就在於要懂易经卦象,恰恰这一点对於我段氏宗室而言是最简单不过的。” “等到段氏子弟能够自成一军,镇压各族不在话下。如果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对各族的主要人物採取斩首行动。”说完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段正明摇了摇头,“不妥,不妥。《凌波微步》可以传给段氏子弟甚至忠於段氏的禁卫死士,但对各大势力的刺杀只会引起天下动盪。” “尤其是我段氏与高氏,属於唇亡齿寒一损俱损的关係,这就是为什么你看到的未来歷史中高升泰篡位后也没有对段氏动手的原因,这也是我段氏和他们高氏之间的默契与底线。” “至於杨氏……”段正明稍微顿了一下,“一直以来都是狼子野心,倒是可以给点教训镇压一番。” 段誉闻言点头:“小侄记下了。之前我不太明白高升泰偷袭我时完全没有杀意,且在之后我遇袭时对我的担忧,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此外小侄仔细回想了一下,高升泰这些年来虽然强势跋扈,但从来没有逾越之举,对我段氏宗室也是毕恭毕敬。想来这正是高升泰的底线所在。” 第24章 太祖秘辛(上) 段誉突然话锋一转,“可是小侄怎么也不明白,高升泰知道我武功强大后很不高兴,我原先以为高升泰是怕控制不住我这个未来储君而不喜,直到无量剑派的左子穆提到『马踏江湖』四字时我才想到了其他的答案。” “当我审问左子穆何为『马踏江湖』时,原本贪生怕死的左子穆一下就变得硬气起来。而我向高升泰寻求答案时,高升泰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甚至骂我武功高强后必定穷兵黷武,將来必是天下之大不幸。” 段正明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这老匹夫果然还是打听到了!” 段誉一脸茫然,段正明则嘆了一口气,“此事在段氏內部原本只有皇帝与正式储君以及天龙寺方丈、段氏宗正四人才能知晓,你既是未来储君,又知未来之事,提前告知你也无妨。” 段誉为段正明斟上一杯温热的普洱茶,段正明毫不在意形象的一饮而尽,然后开口询问段誉:“誉儿可知太祖神圣文武皇帝?” 段誉点点头:“相传太祖神圣文武皇帝乃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一手六脉神剑出神入化,未逢敌手。” 段正明摇了摇头:“此言半真半假。” 段誉不解:“何为半真半假?” 段正明笑了笑:“太祖神圣文武皇帝自创的六脉神剑天下第一是真,但太祖神圣文武皇帝未逢敌手是假。 “当时江湖上与太祖神圣文武皇帝旗鼓相当甚至更胜一筹的武林高手大有人在,只不过太祖神圣文武皇帝是其中比较特殊的一个。” “自从黄巢天街踏尽公卿骨,被高门大户所垄断的奇功绝艺便逐渐流入民间。” “相比世家豪门仅培养极少数精英,数量更加庞大的黔首之中拥有更多的天纵之才。这些天纵之才在过去没有出头之日,却在黄巢尽屠世家后有了腾飞之势。 “这些天纵之才相互爭斗、算计、联盟、融合,最终形成了大大小小数百个江湖门派和十二个武林圣地。五代十国征战连连烽火不休,背后就有一眾武林圣地的影子,每一国背后都有一到数个武林圣地的支持。” “太祖神圣文武皇帝乃唐代南詔清平官段忠国六世孙,太祖虽出於簪缨世家,威名显赫,但是到太祖出生时,家道中衰,已成为没落贵族。” 段思平年幼时,每日清贫度日,年纪稍长一点,又在山中牧羊为生。当时南詔衰落,先后被郑买嗣的“大长和国”、赵善政的“大天兴国”和杨干贞的“大义寧国”取代。 这一切本与段思平无关,但当时动盪的局势导致民不聊生,兵不如匪的惨剧时常可见。 一日段思平放羊归来,发现曾经经常接济自己的一户县衙书吏遗留的孤儿寡母被城中的士兵残杀辱尸。 由於缺少资源打熬身体,少年时期的段思平並不会太高深的武功,仅会汉末时期的老祖宗段熲所创的用於培养家生子和私兵的《锐士育成隨录》。 这等功法仅仅只是培养出合格的军中精锐炮灰,更何况段思平所练的只是这一支脉遗留下来的隨录残篇。 武力仅仅比那一队兵丁高出一线的段思平在武学一道很有天分,凭著犀利的剑术和顽强的战斗意志以及战斗直觉,在付出浑身掛彩的代价后终於杀光了这一队兵丁为那死去的母子报仇,隨后开启了自己的逃亡之路。 段思平在逃亡的路上,以战养战,不断壮大自己,不但有了一群追隨者,原来没有资源修炼的高深武学也有了丰富的资源来修炼。 然而在这流亡的路上,段思平见识了太多的人间惨剧。 由於出生清贫,让段思平有更多的机会接近下层民眾,体察民间的疾苦。 最后武艺超群才干出眾的太祖被升为幕览,后来积功升至通海节度使,成为统辖一方的大將。 “此时的太祖方才明白过来,让百姓们流离失所生存艰难的,不仅仅是权贵与兵匪,还有隱於背后的各个武林势力。” “在太祖看来,天竺国的种姓制就能很好的概括这种关係——如果朝廷权贵是剎帝利的话,那么各大武林势力便是婆罗门。” 各个武林势力的核心圈子,多半就是世家余孽,至於其中的武林圣地,那就等同於汉唐时期的顶级门阀。因此段思平立下宏愿:一是要结束南詔的乱世,让百姓们过上安稳日子;二是要像黄巢屠灭世家一样马踏江湖,將那些不干人事的江湖势力一一剿灭。 听到这里,段誉恍然大悟,但看段正明的动作和神態,这个关於太祖马踏江湖的故事尚未结束。 不出所料,段正明再次饮下一盏茶后,又继续讲起了段思平的故事。 “彼时太祖已与滇东三十七部会盟,更得爨氏、董氏等豪族支持。正当他准备举旗反杨时,却见通海城外旌旗蔽空。 “天下十二武林圣地中的白鹿洞与赤霄阁是天南地域唯二的武林圣地,在两大圣地的带领下,其他大大小小的武林势力与杨家军阀联手围城。这些门派当年扶保杨干贞上位,如今察觉到太祖野心,便要將其扼杀於萌芽。” 段正明指尖轻叩茶盏,青瓷发出清越鸣响:“那日城头血战,太祖亲率三百锐士布下天罡北斗阵。白鹿洞长老的《太乙分光剑》削断七桿长枪,却被太祖以指代剑刺穿膻中穴。 “赤霄阁主掌中火云掌堪堪触及太祖衣角,反被太祖借力打力,將他的三成功力转向点苍山掌门的白云苍狗剑——” “好一招斗转星移!”段誉忍不住击节讚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追问:“莫非姑苏慕容氏的绝学竟是源自太祖?” “正是如此。”段正明頷首,“慕容龙城当年化名投效军中,与太祖切磋三月后不告而別。后来参合指与六脉神剑颇有相通之处,便是这个缘故。却说那场恶战持续三日,太祖虽尽歼来敌,三百锐士却仅存十九人。正当精疲力竭之际,忽闻梵唱自天边传来……” 烛火在段正明眼中投下跳跃的光影:“当时的天龙寺还叫做崇圣寺,其住持无我禪师与其师兄无为寺方丈无为大师以及来自天竺那烂陀寺的游方僧联袂而来,身后还有三千武僧结成金刚伏魔圈。 “原来太祖早与佛门有约——若助其荡平江湖,则许佛门监管武林。此役过后,天南两大圣地衰败,各大门派歃血为盟,竟请出传说中有仙人存在的不老长春谷……” 第25章 太祖秘辛(下) 第25章太祖秘辛(下) “不老长春谷仅来了一人,自称是谷內的六长老,为人十分狂傲,先是让太祖等人臣服自己,表示太祖要是愿意臣服並按要求上贡的话,可以扶持太祖为南詔新主或是成为天南地域的新圣地之主……” 段思平得知连天南两大圣地都是替不老长春谷干脏活的牛马,恨不得用一阳指在这个六长老身上捅出几百个窟窿,哪里还会答应不老长春谷的招揽。 在招揽未果之后,六长老又提出赌斗要求,表示无论大理一方可以选出十个人,无论是车轮战还是一起上,只要能够击败他,招揽的事情也就作罢。若是自己不幸身亡,六长老可以保证不老长春谷不会出手报復。 “那一战打得十分惨烈,也不知道这位六长老是跟佛门有仇还是跟天竺人有仇,当时十人中最强的天竺游方僧第一个被击杀,无我与无为两位大师最后也是战死……” 不过正是因为两位大师利用《枯荣禪经》同归於尽式的打法,让原本青年模样的六长老衰老至五十岁的模样,段思平等人才有机会斩杀六长老。 最后段思平出其不意的使用六脉神剑剑法將六长老五马分尸。 “此时参与大战的十大高手只有前来助拳的南海双雄两兄弟是轻伤外,连太祖也身负重伤,一个月后,十大高手仅剩下四人。” 段誉倒是从某一版本的《天龙八部》中知道了不老长春谷,但在段誉的印象中,不老长春谷的天书被逍遥子盗走,导致谷中只要喝了不老泉水之人一旦出谷就会迅速老死。 那么段思平和不老长春谷以及逍遥子三者之间又有何联繫呢? 想到这里,段誉装作懵懂的问,“那么不老长春谷事后有没有人前来报復呢?” 段正明摇了摇头:“当时不知道不老长春谷其实存在诸多限制,压根就会有人替那个六长老出头。反倒是建国后的太祖武功日益精进,成为了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 勤政爱民的太祖皇帝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但武道通玄的段思平在神武二年时便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寿元无多。 想到自己后来收集到的关於不老长春谷的情报,又想到当年发下的宏愿,无论是为了续命还是了结当年的因果,段思平都决定赌上一把,全力攻打不老长春谷。 这一次,才是真正的马踏江湖。 段誉听到这里呼吸一滯,杯中茶水微微荡漾。 段正明如未察觉似的继续道:“终於在神武三年,太祖点出三千披甲精锐出征,其中有三百真气境的军中高手,剩余的全是內力境中的佼佼者。” “同时还拉上了爨家三支,高家杨家董家以及三十七部中的顶尖高手,国內佛道二门的顶尖高手也来了大半。” 尤其是爨家,除了主家派出两名老傢伙外,旁支派出了三名高手,改宗为寸的寸家也派出了两名,这七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在功力和境界上不亚於段思平。 就这样堪称奢华的阵容,一路所过之处,遇到任何江湖势力横扫。 段思平一行根据所得线索,兜兜转转转一大圈后,发现所谓的不老长春谷就在苍山之中。 然而就是这样强大的实力,却是与不足500人的不老长春谷斗了个两败俱伤。 不老长春谷虽然被踏平,但段思平率领的精锐將士全军覆没,其余的顶尖高手亦是伤亡枕藉,最终能回到大理城的不到20人。 “太祖本就年事已高,在这一战中受了暗伤且透支了身体,最终於神武四年时在邓川视察农业的途中病逝。” 段正明的神情有些激动,语气充满了缅怀,却话锋陡转:“在屠尽不老长春谷之前,太祖一行从部分谷中弟子口中得知,不老长春谷中的確有不老泉水,饮之可延年益寿,並且在寿元耗尽前,可永葆青春的状態与活力。” 但自从一个名为逍遥子的外来人將谷主斩首並把谷中的天书盗走之后,谷中喝过不老泉水之人一旦出谷就会迅速老死。除了没有喝过泉水之人以及个別功法体质特殊的长老外,谷中之人再也无法出谷。 一名长老临死前还叫囂:倘若不是不能隨意出谷的话,他早就带上其他师兄弟踏平甚个鸟的大理国,哪里还有今日之祸? 倖存的高手们人人感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攻破一个已经失去价值的不老长春谷,真的值得吗? 由於这次行动损失的高手和军中精锐过多,导致了各大势力都是元气大伤,甚至动摇了大理国的国本,否则当年就不是赵匡胤南下至流沙河时与我大理划江而治了。 “此事牵连甚广,算得上是段氏皇室乃至朝廷诸公的失策,因此各大家族均是闭口不谈,皇室更是在史书上隱去了『马踏江湖』的记载。” 反倒是当年的江湖势力余孽活下来的不在少数,对此事略有了解。 其实除了大理之外,大宋、契丹、吐蕃、西夏等国在近百年內同样也发生过一到数次马踏江湖之事。 高家是近百年才崛起的新贵,以前顶多算是二流门庭,底蕴不足,所以不太清楚当年马踏江湖的细节,加上高家人一直敌视武林人士,大费周章才了解到所谓马踏江湖的一鳞半爪。 “想必高升泰因此才对我段氏马踏江湖之事讳莫如深,一方面担心动摇国本,另一方面也是不愿意见到更多人死去。” “这个老匹夫看似张扬跋扈的权臣,但实际上扭扭捏捏的,非常惜命。不禁惜自己的命,也惜別人的命。我倒觉得这老匹夫別做我大理权相,隨便找个寺庙出家也是慈悲为怀的大师。如果失去身份的加持又不会武功,他固执地坚持仁慈说教会不会被人给打死?” 段誉有些尷尬的点点头,隨后又赶紧摇头。 因为段誉知道有一种犟种叫做圣母,並且原著中的自己就有点圣母,並且多次因为说教而挨揍。 因此段誉对段正明说到:“如果心中有对善念的坚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段正明闻言点了点头,面露微笑:“这或许也是他能够把持朝政多年的原因之一吧。其实他在高家这一代人之中並不是最优秀的,甚至排不到前三。” 说到这里,段正明看向段誉:“这些陈年旧事本不足为外人道,但誉儿可知为何太祖最终未竟全功?” 见少年摇头,皇帝从袖中取出卷泛黄帛书:“太祖遗詔有云:『江湖如韭,割而復生;武林似蛊,灭而更凶。当以天龙镇之,以科举化之,以商路柔之。』故大理立国后,段氏皇族修习武学者不得入朝,入朝为官者不得精研武学。这个规矩,直到......” 窗外惊雷乍起,闪电照亮段正明意味深长的表情:“直到你同时精通六脉神剑与帝王心术。” 第26章 殿中密议(一) 段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冰裂纹茶盏,青瓷缝隙间渗出的水珠浸湿了袖口。 他忽然记起自己初入天龙寺时,枯荣大师曾指著《太祖龙兴图》里模糊的佛塔说过“三武灭佛其祸未远”,此刻惊雷炸响的余韵中,檐角风铃叮噹,倒像是那日藏经阁铜铃的震颤。 “天龙镇之……”少年望著帛书上铁画银鉤的笔跡,突然发现“镇”字最后一竖竟拖出细若蚊足的墨痕,仿佛剑客收招时意犹未尽的剑芒,“所以崇圣寺才改称天龙寺?歷代住持皆以『本』字为號?” 段正明將茶汤泼在青砖地上,水渍蜿蜒如卦象:“本尘、本因、本观……这些法號实为暗语。每代住持圆寂前须將毕生功力封入牟尼堂三宝佛像,待江湖势力死灰復燃时,便由段氏血脉唤醒这上百年的武道积累。” 烛芯爆出朵灯,映得皇帝面色明灭不定。 段誉突然注意到伯父左手尾指上的翡翠扳指,那抹帝王绿中竟嵌著粒芝麻大小的赤红,恍若当年六长老被五马分尸时溅在段思平战袍上的血珠。 “至於科举化之——”段正明从怀中取出枚刻著“点苍”二字的青铜腰牌,“你以为这些年寒门士子金榜题名,当真全靠圣贤文章?那些突然暴毙的江湖少侠,他们的门派信物可都收在吏部密室。” 暴雨裹著冰雹砸在琉璃瓦上,段誉耳畔响起钟灵讲述万劫谷惨案时的哭腔。 他喉头髮紧:“所以商路柔之...茶马古道每隔三十里设驛站,不是为了收税?” 他忽然想起前世《天龙八部》里那个在无量山琅嬛福地留下“神仙姐姐”玉像的逍遥派祖师,脱口问道:“那位盗走天书的逍遥子……” “正是太祖遗詔中『以天龙镇之』的关键。” 段正明將帛书缓缓展开,泛黄的丝绢上赫然现出十八道深浅不一的剑痕,“当年天龙寺首座以六脉神剑在帛书上拓印太祖遗训,这剑痕中暗藏太祖对逍遥子所盗天书的推演——你且细看这『镇』字最后一竖。” 段誉凝神望去,只见那道剑痕末端竟分化出细若游丝的三道轨跡,恍如三条蛰伏的蛟龙。 耳畔传来段正明低沉的嗓音:“太祖临终前参透天书残卷,发现不老长春谷的『长生法』实则是將他人命数炼作己用。当年逍遥子带走的天书正是破解此法的关键,而太祖留下的六脉神剑……” 段誉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不自觉地沿著剑痕走势游走。 那三道若有若无的轨跡竟与体內奔涌的六脉剑气產生微妙共鸣,丹田处忽冷忽热,恍惚间似看到无量玉璧上凌波微步的刻痕与帛书剑跡重叠。 “原来六脉神剑並非单纯的剑气外放!”少年猛地抬头,茶盏中的涟漪无风自动,“每条经脉对应的剑气都可化作牵引天地之力的符籙,而天书便是……” 段正明袍袖轻振,案头烛火霎时分作六簇青焰悬空流转,恰好构成少商、商阳等六脉方位:“当年逍遥子带走的不仅是长生法的破解之术,更有將武道真气转为堪舆地脉的秘术。太祖穷尽三年光阴,以六脉剑气为引,將大理龙脉与天龙寺牟尼堂三宝佛像相连。” 段誉没想到段氏皇室还有如此多的隱秘,出身寒微的开国太祖段思平不但雄才大略,也有著有別於政客的政治家才有的为百姓谋为后世谋的广阔胸怀。 不过段誉觉得段思平定下的科举之策可能有些跑偏了,毕竟大理的科举制度虽和中原类似,也是以儒家经书为主,但科举对象却是僧侣和贵族,平民並不能参与,这样一来真就是被歪嘴和尚念歪了经。 好在这次入宫前就有准备过对大理科举进行改革的建议。 有些等不及的段誉索性打断了段正明的话,直接开口:“小侄这次入宫给伯父带来了礼物,伯父不妨猜猜看是什么。” 段正明知道这小子不耐烦了,笑著说道:“我也懒得去猜,你不妨直接给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段誉闻言自顾自的打开装著布卷的檀木闸,然后將图卷一一展开悬掛起来。 一开始段正明看到绿绿的图卷,以为是段誉的涂鸦又或是什么武功秘籍。 直到仔细看了上面的各种地形和地名標註以及下方的储量介绍,段正明才站起身来慢慢地瞪大了眼睛,隨后又坐回软垫上,喃喃自语:“这是……霸、业、之、基。” 不出段誉所料,这些地图给了段正明一点“小小的”震撼,这种震撼远超段誉之前展露出的强大武艺和所谓的神仙洞府、后世史书。 段正明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摩挲,指尖在標註著“硃砂矿”的红点上停顿:“哀牢山的辰砂矿脉竟比我们现有储量多出二十倍?” “不止如此。”段誉抽出第二幅绢帛,“澜沧江畔的盐井分布图里,这些標註『卤气』的区域实为石油渗出。若按侄儿在神仙洞府所见之法提炼,可制出遇水不灭的猛火油。” 皇帝忽然按住標註“点苍山玄铁矿”的图样,玄色袞服上的金线蟠龙隨胸膛起伏:“当年太祖踏平江湖时,若有此等精铁铸造兵器……” “伯父请看此物。”段誉从袖中掏出个青铜圆筒,机括轻响间弹出三棱枪头,“这是用改良后的灌钢法打造的破甲锥,配合侄儿改进的《锐士育成隨录》,三个月便可训练出能刺穿铁浮屠的枪阵。” 烛火爆出个灯,將两人身影投在绘著南詔旧疆的屏风上。 段正明忽然抓起茶盏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泼出的茶水在“银生节度使辖境”处洇开:“你要重演太祖未竟之业?” “是,也不是。”段誉指尖划过吐蕃疆域,“当年太祖以武止戈,却不知江湖如韭乃因乱世如肥。侄儿要做的,是用盐铁之利抽乾这潭浑水——当每个门派都能靠正经商路日进斗金,谁还愿提著脑袋做刀口舔血的买卖?” 窗外雨声渐密,皇帝的手指在“铜矿”与“锡矿”间划出直线:“若是那些自詡清高的武林圣地……” 第27章 殿中密议(二) “所以需要伯父下詔设立武备院。”段誉又展开卷宗,“將段氏《枯荣禪功》前三重与军中硬功结合,高家《五罗轻烟掌》简化成斥候身法,再请天龙寺高僧將《一阳指》基础篇改编成弓弩速射术……” 段正明突然放声大笑,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而落:“好个釜底抽薪!待这些功夫流传天下,什么武林绝学便再难故弄玄虚。只是誉儿可知,为何段氏皇族百年来严守文武分途?” 不待回答,皇帝突然扯开龙袍领口,露出心口处狰狞的剑痕:“这便是二十年前朕与天南剑阁阁主论剑留下的。当年朕若继续精研六脉神剑,此刻坐在龙椅上的早该是高升泰了。” 段誉凝视著那道横贯锁骨的伤疤,忽然想起原著中伯父禪位出家的结局。 夜风卷著雨丝扑灭两支红烛,他在渐暗的光线中轻声说道:“所以侄儿要请伯父看第三件礼物。” 当鎏金火折再次亮起时,御案上已摆著本蓝封册子。 段正明借著微光念出扉页文字:“《关於在禁军体系內试行武职文官双轨制的若干建议》、《关於大理国科举改革的试行办法》……” “武功不该是祸乱之源,而该是治国之术。”段誉蘸著茶水在案上画出阴阳鱼,“文官考《武经七书》,武將习《资治通鑑》,三品以上皆需通过武德考核——伯父,我们要培养的不是武林高手,而是能带著《商君书》去华山论剑的治国锐士。” 三更鼓响时,老太监发现御书房內的茶早已凉透。 段正明仍攥著那捲盐井图,眼中血丝密布却精光四射:“明日早朝后,著你父王与高相国……不,现在就去传旨!” 段正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攥得帛书边缘发白。 老太监慌忙捧来药盏,却被皇帝挥手打翻在地,褐色药汁在青砖上蜿蜒成奇异的星象图。 “你可知太祖为何要选在邓川驾崩?” 段正明突然扯开龙案下的暗格,拽出张泛著桐油味的牛皮地图,“当年我们只道太祖重视农桑,却不知他在澜沧江与罗时江交匯处埋了三百六十具青铜地听——”枯瘦的手指戳在洱海北岸,“这些年来天龙寺武僧夜夜都能听到地底传来金戈之声!” 段誉背后沁出冷汗。他忽然记起前世考古界对南詔铁柱的未解之谜,那些深埋地底的铸铁圆柱上,分明刻著与帛书剑痕相似的螺旋纹路。 少年指尖无意识地在袖中勾画,六脉剑气竟在皮肤下凝成《工部营造法式》里的榫卯结构。 惊雷劈在殿前金柱上,电光中段正明惨白的脸色宛如天龙寺的佛像。 皇帝突然扯断翡翠扳指上的金炼,將嵌著血珠的帝王绿按在“银生节度使”处:“明日你便以巡查盐井之名南下,带上朕的潜龙卫……” 段誉有些诧异,这皇帝怎么突然就给自己派活,而且像是急著要赶自己走的架势,己还有好多事情还没有跟他讲呢。 定了定神,段誉挥开锦袍下摆,躬身下拜,隨后抬头望著段正明:“陛下有旨,儿臣自当领命。不过儿臣还有不少事情想要告知陛下,陛下越早知道,越早谋划,对我大理黎民江山越是有利。” 段正明比段誉更加诧异,这么多年来这位侄子还是头一次在自己发布旨意时打断自己。 自己还没说要让他干些什么呢,他就这么著急,看来他要说的事情干係重大,那就听听看他到底要告诉自己哪些事情。 隨即笑了一下,故意露出不悦的表情,“你这孩子,朕还没告诉你你到底要做些什么呢,你就急著打断朕的话。要是在北边的赵宋,你这可是欺君之罪。就算不褫夺你的世子之位,至少也会让你禁足一年。” 段誉明显感觉到段正明对自己的迁就和溺爱,调整了一下身形,跪得更端:“儿臣无状,请陛下责罚。然儿臣所奏之事事关国体与民生大计,故而冒犯陛下,请陛下息怒。” 听到段誉的措辞越来越严肃,段正明挥了挥手:“你起来吧。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也用不著搞得如同君臣对奏一样那么严肃。你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想法,都儘量在今晚讲清楚了,伯父我也好替你去操办。” 段誉起身走到掛著的七幅彩色地图旁,指向了其中一处蓝色斑块边缘,这个蓝色斑块被標註为洱海,而边缘处的这个位置,上面则写著品甸(今祥云县)。 段誉缓缓开口:“儿臣所奏的第一件事,便是民生大计。太祖当年建国之初,便兴修水利,发动军民在品甸修建了段家坝,造福万民。这段家坝即便是到了千年之后仍旧在发挥作用,灌田千顷,以故百姓富庶,少旱虐之灾。” 段正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听段誉继续讲解。 “因此民生大计中的首要任务,便是大兴水利。相关的测算、修造之法,儿臣这几日会整理成册。儿臣之所以会打断陛下,是因为这些工艺与设想牵涉的资料太多,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来整理,故而儿臣恳请陛下將成命延后。” 未等段正明表態,段誉又继续道:“水利工程乃千年大计,自然不可一蹴而就。儿臣得自后世的建筑之法名曰『钢筋水泥』。顾名思义,就是以精钢为骨,以水泥为肉,可以平地而起,铸出百丈大坝。” 段正明来了兴致:“百丈?那不是跟山一样高了?后世精钢玄铁隨手可得朕倒是知道,那水泥又是何等奇物?” 段誉笑了一下“水泥乃是后世之人人为製作的一种材料,未成型时是粉末,遇水成泥,完全乾涸定型后,硬逾金石。初步的水泥在我们这个时代就能製作。” “此物需取石灰石七分、黏土三分,混合后入窑以烈火煅烧。待窑火三日不熄,出窑之物唤作『熟料』,再与石膏共碾为粉。寻常石匠只需备齐铁杵石碾,每日可制百斤有余。” 第28章 殿中密议(三) 段正明捻须沉吟:“石灰乃南詔常见之物,黏土更是不值钱的东西。这般製法倒是不难,只是这煅烧火候如何把握?” “陛下圣明。煅烧之时需封死窑口,窑温须达千斤铁水熔炼之热。儿臣已命王府匠人改制鼓风炉,陛下可將次样本推广至工部。若用洱海边黑石为燃料,当可维持昼夜不息的窑火。” 段誉从袖中取出一捲图纸,“此乃改进的水磨作坊图式,以水力驱动千斤石碾,可省却十之七八的人力。” 段正明突然皱眉:“誉儿所言石膏,可是大理药铺里用来接骨的石膏粉?若是如此,朕记得点苍山北麓就有天然石矿。“ 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颤动,想起三十年前前往乌蛮游歷时,曾在深涧中见过白如初雪的矿脉。 “正是此物!”段誉目光灼灼看向段正明,“不过单有水泥还不够,钢筋锻造才是关键。儿臣恳请陛下准允调动將作监三百铁匠,以及內力境以上军士一千,在苍山龙潭处建十座精钢熔炉。” 段正明思索了一下,露出为难的表情。 段誉生怕段正明不答应,急忙躬身展开图纸道:“此等钢筋水泥筑物,非但能造寻常房舍,更能建三十丈高塔、跨江悬索桥。大理群山环绕,若以水泥浇筑堤坝,可阻洱海夏汛;若在澜沧江畔筑城,刀箭难入分毫。” 他指尖点在龙首关位置,“吐蕃骑兵来时,五尺厚的水泥城墙,纵是投石器械轰击亦难撼动。” “更紧要者,”段誉忽然压低声音,“滇西地龙频动,寻常木石遇震即溃。而水泥浇铸时浑然一体,墙內嵌以螺纹钢条,纵遇地动山摇,不过裂痕数道。” 他自袖中取出一块蜂窝状岩芯,“此乃儿臣在回程途中从救治石金虎等禁卫军將士的医官处所取的石膏並以途中所搜集的火山灰试製之物,四日水养后坚逾青石。今日出门前命人以千斤锤试之,三十击方现裂缝。” 段正明轻抚岩芯断面,指腹沾了些许灰白碎屑:“三十年前乌蛮地震,太和城(今大理市下关镇太和村)宫闕倾塌七座……” “若能以钢条为骨,水泥为肌,则可造出千载不倒之殿宇!”段誉突然跪地,“儿臣今日出门前已令匠人在无为寺旧址以水泥试筑塔基,七日后会差遣王府精锐引发小规模地动,以此测试钢筋水泥效果。” 他又从一摞黄纸中抽出一张递给段正明过目,“此乃改进后的鱼鳞状钢筋排布法,正是效仿苍山松柏抵御山风之理。” 段正明激动地站起身来,丝毫没有察觉被宽大的袍袖扫倒的茶壶,流出的茶水漫到小几边上,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並染脏了自己的龙袍。 段正明也顾不得段誉的先斩后奏,招来隨侍的老太监。 耳语一番后,对著段誉笑了笑:“孩子你忘了,你所说的钢筋如果炼製为兵器那就是神兵利器,甚至不需要炼製,这钢筋本身就是不亚於玄铁鐧的一种神兵利器。如果你只从民生大计的角度思考,恐怕不仅仅是那高家杨家,三十七部甚至马帮茶帮这样的联盟也会利用钢筋私造兵器,一不小心就会天下大乱。” 段誉並非没有想到这一节,只不过段彧认为大家有就等於大家都没有,更何况无论是技术还是產量都是自己遥遥领先,高家杨家甚至中原赵宋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但段誉还是想听听段正明的见解,因此弱弱的开口:“这是小侄愚钝了,还请伯父示下。” 段正明负手踱至窗前,望著御苑中婆娑的竹影沉吟良久,忽而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檀香:“誉儿可知我大理以何立国?既非赵宋的文武制衡,亦非吐蕃的政教合一,而是从三十七部酋长中每三年轮选出十八为酋长共执象笏!” “明日朝会朕会下旨,凡钢筋作坊皆需工部遣监察使入驻,每根钢筋须鏨刻工坊徽记。” 他接过老太监呈上的密折,指尖在鎏金纹样上摩挲:“朕已令天工院將钢筋分作三等——民用者掺三分炉渣,筑城者掺一分,唯有贡品方得精钢。高家茶帮若要参股,便许他们三成乾股,但每斤生铁须纳三文铸幣税。” 烛火將他的身影拉长在蟠龙柱上,恍若盘踞的苍龙。 段誉忽觉背脊发凉,只听伯父温声道:“听闻你父王上月给天龙寺捐了千斤精钢铸钟?妙极!往后各府衙门前须立钢钟,凡有私铸兵器者……”玉磬声適时响起,段正明抚须而笑:“钟鸣鼎食之家,自该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窗欞外忽有夜梟掠过,段誉猛然想起数月前高升泰府中那批消失的波斯商人——原来伯父早將佛寺钟声化作监察耳目的暗桩,更用宗法血脉织就天罗地网。 月光漫过金砖地,照见茶渍在龙袍上洇开的墨色痕跡,竟似幅未完成的南詔舆图。 段誉惊嘆於段正明的智慧与手腕。生性仁善没有多少架子的段正明居然有如此狠辣酷烈的手段,难道这就是帝王心术? 段誉想告知段正明自己对此事的解决之道,突然想起后世的云南白药——传说中用了好几十味药材,但实际上只有十几种,並且採购回来的多余药材也是按照正常的使用量消耗掉了,直到国外强制要求其註明详细配方前都无人知道其中端倪。 所以说,古人的智慧並不弱於信息大爆炸后的现代人。 烛火“嗶剥”爆开灯,段誉指节轻叩鎏金铜炉:“天工院熔铁已用三昧真火,寻常江湖作坊纵得配方,也难控七转八煅的火候。更兼精钢冶炼须掺天山寒玉粉,此物已与吐蕃签了专供契约。” 段誉顿了一顿,“各府钢钟內壁皆铸梵文楞严咒,看似祈福,实为量器——凡音色偏差半律者,定是私自熔了铜铁重铸。” “其实,小侄从后世掌握的技术绝对是遥遥领先,只不过万事开头难,从第一代到最新產品,每次更新叠代的时间按照现在能掌控的力量估算,短则半年,长则两年。” “第一次技术升级可能仅需三月。各大势力可能刚刚拿到第一代技术,我们已经能够量產第二代甚至第三代產品的。” “此消彼长之下,最多三年,我们与各大势力的差距就如同赵宋的神臂弓对上山蛮的吹箭一般了。” “届时即便是各家连同三十七部一起造反,我们也有镇压之力。” “更何况,顶多两年之后,我们就能量產火枪。上等的火枪堪比蜀中唐门的至高暗器五雷神机,即便是稚童持之,也能打伤毫无防备的真气高手。” 第29章 殿中密议(四) 段正明接过段誉呈上的火枪图纸与註解:“这就是你所说的火枪?为防止炸膛需要用精钢浇铸?” “正是。”段誉蘸著冷茶在案上勾画,“民用钢筋留三处暗门,遇暴雨则生锈斑。而贡品所用冷锻法……”玉磬声又响,他忽將茶渍抹作洱海形状,“伯父可知,滇西铁矿脉里埋著前朝留下的石胆?” 段正明枯瘦的手指突然压住石胆二字,羊皮卷上的星象图竟与茶渍绘製的洱海轮廓重叠:“太祖地听阵里埋的青铜簋,用的正是哀牢山千年石胆炼化的铜精!” 段誉提到哀牢山石胆,本是想为段正明科普石胆在工业中的用途,没想到段正明这个古人倒是知之甚祥,更没想到段思平时期就有人能將石胆高效应用了。 也难怪前世考古队在滇王墓发现的青铜残片,经碳十四检测竟含有现代冶金工艺才能达到的锌镍配比——原来那些深埋地脉的太祖遗物,正是千年前的合金实验场。 “高家祖宅地窖里……”老太监突然出声,手中拂尘丝诡异地指向点苍山方位,“上月暴雨衝垮的祭坛基座,露出的铸铁柱纹路与陛下描述的青铜地听极为相似。” 段誉猛然想起《南詔图传》中记载的“铁柱会盟”。 前世学界始终不解为何南詔要在苍山埋设九根百吨铁柱,此刻剑气在掌心凝成的《天工开物》锻铁流程图,竟与段正明袖中掉落的密折暗合——难道古人是套用河图洛书的排列,想捣腾出天然的巨型电磁熔炉? 段誉觉得自己的想法过於荒诞,只听段正明继续说到:“他日你南下银生节度,首要便是接管弄栋(今姚安)铁矿。”段正明突然掀开龙案夹层,泛黄的《滇志》夹著张人皮地图,“这上面標註的七处火山口,正是太祖淬炼陨铁的天然鼓风炉。” 段誉指尖拂过人皮地图凸起的经络纹路,前世地理课上教授展示的横断山脉矿脉分布图在脑海中轰然展开。 那些被標註为死火山的山口,若以天龙寺《一阳指纲要》记载的六脉剑气激发地热……果然大自然的天地伟力才是最强的。 千年后的人类尚不能以科技对抗自然,而充斥著超凡之力的武侠世界已经有古人能够巧妙利用大自然的力量了。 段正明枯瘦的手指在火山口標记处重重一叩,青铜灯台里的鮫人油突然爆出三寸高的幽蓝火苗:“半月后朕会传詔,命你以祭祖之名前往银生节度。弄栋铁矿深井中封存的三十六具铁俑,需用段氏嫡系血脉开启。” 他忽然握住段誉手腕,一阳指力化作游丝探入经脉,“你既已悟六脉神剑,当可催动铁俑內的太祖剑气。” 段誉顿觉丹田气海翻涌,原来段思平留下的铁俑並非陪葬冥器,而是內置精密机括的採矿傀儡。 “高家上月以修缮祖祠为由,向天工院索要三百斤精钢。”老太监忽然掀开袖口,露出腕间暗青刺青,“老奴查验过,其中百斤流入了茶马古道。但怪异的是……” 他浑浊的眼珠转向段誉,“三日前吐蕃商队在澜沧江坠崖,打捞起的货物中竟有浇筑成佛像的钢锭,內芯却裹著哀牢山特產的孔雀石。” 段誉瞳孔骤缩。孔雀石在宋代虽是顏料,但在后世半导体领域却是重要原料。 难道这个武侠世界存在超越时代的冶金认知 ?他忽然想起《滇南矿厂图略》中记载的“以铜引铁”之法,冷汗瞬间浸透中衣——若有人將精钢与孔雀石熔炼,说不定能意外得到具备导电特性的合金。 “那些佛像现在何处?”段誉急声追问,袖中手指不自觉掐算起吐蕃使团行程。 若按正常脚程,使团本该在半月前抵达逻些,但前世敦煌遗书里记载的贞元会盟碑文,似乎提到了某种“天降雷火”的神跡…… 段正明却已转身展开另一幅星图:“二十二日后是月圆之夜。月掩毕宿,正是开启弄栋地宫的最佳时机。你需在子时引动六脉剑气,配合苍山雪顶反射的北辰星光,方能激活铁俑中枢。” 他指尖划过星图上天璣位,那里赫然標记著段誉前世父亲段正明曾经的执行过特殊任务的镇沅县位置,“当年太祖在此处斩获陨星九颗,最大者形如臥牛,敲击时能发出晨钟暮鼓之音。” 烛火突然摇曳起来,段誉腰间玉佩无风自动。 他猛然醒悟——那所谓陨星恐怕是某种外星文明遗物,段思平时代竟已掌握声波共振採矿技术!难怪《南詔德化碑》记载的矿產开採量远超中世纪水平,原来秘密藏在星象与武学的交匯处。 “儿臣这就去准备……” “且慢。”段正明突然將半块虎符按在星图上,“你可知高家为何急著索要精钢?他们从波斯商人手中换来了大食火油配方,正在点苍山阴试製猛火油柜。” “明日你父王会称病不朝,你需代他巡视龙尾关——记住,遇到身缠七色丝絛的吐蕃蕃僧,若是造次,须留其性命,切不可赶尽杀绝。” 段誉有些意外,但又感觉合理。 天龙八部中鳩摩智以吐蕃国师之尊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大理,而且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掳走极有可能是储君的镇南王世子,无论怎么说都是很大的外交纠纷。 但无论是在正史或是天龙八部中,均未有记载大理与吐蕃在此二十年间有过较大的政治与军事衝突。 公元842年,吐蕃赞普达磨因推行灭法等政令而遭刺杀,其子赤德云丹与囊德俄松爭夺王位,吐蕃大乱。 於是,早已不堪重负的属民与奴隶就势起兵造反,最后演变成遍及整个吐蕃的大起义。 至此吐蕃出现四分五裂的局面,无法再建成一个统一国家,倒是密教蕃僧奔走在吐蕃各部,调停战爭,救治民眾,因此具有很高的威望,其中的大昭寺、大轮寺都是寧玛派的佼佼者,大昭寺甚至接管了红山宫(布达拉宫)。 由於各部分裂,因此此时的吐蕃国师並不仅仅是天龙八部里的鳩摩智一位。 大理与吐蕃诸部接壤,自然是互通有无、合纵连横。 从此推断,大理国又或是段正明与鳩摩智之间的关係並不是那么简单。 第30章 段正明与鳩摩智的渊源(上) 思索片刻,段誉危襟正坐,朝著段正明一拱手:“儿臣所要稟报的第二件事,便与吐蕃有关。” “哦?”段正明並不太吃惊,毕竟段誉自小崇尚佛理,与吐蕃蕃僧有所接触也是正常。想来所奏之事便与此有关。 “孩儿从后世得知,史书所载的孩儿虽同样也误入逍遥派洞府,但其中並非有玉珏的记载,並且由於孩儿不愿习武,36幅北冥神功仅修炼了其中2幅。后来阴差阳错下前往天龙寺疗伤,偶遇吐蕃国师鳩摩智前来拜访。” “当时伯父接过本因方丈手中的一封信,上书『书呈崇圣寺住侍』,从金套中抽出信笺,也是一张极薄的金笺,上用梵文书写,大意说:『当年与姑苏慕容博先生相会,订交结友,谈论当世武功。慕容先生言下对贵寺《六脉神剑》备致推崇,深以未得拜观为憾。近闻慕容先生仙逝,哀痛无已,为报知己,擬向贵寺討求该经,焚化於慕容先生墓前,日內来取,勿却为幸。贫僧自当以贵重礼物还报,未敢空手妄取也。』信末署名『大雪山大轮寺释子鳩摩智合十百拜』。” 段正明老神在在的饮著茶,並未言语,段誉则接著往下讲。 “本因方丈表示天龙寺虽藏有此经,但说也惭愧,竟无一人能练成经上所载神功。鳩摩智如今突然造访强索《六脉神剑》,天龙寺本有抵御之能,却因为孩儿治病而元气大伤。” “枯荣大师却道:『咱们倘若分別练那六脉神剑,不论是谁,终究內力不足,都是练不成的。我也曾想到一个取七的法子,各人修习一脉,六人一齐出手。虽然以六敌一,胜之不武,但我们並非和他单独比武爭雄,而是保经护寺,就算一百人斗他一人,却也说不得了。只是算来算去,天龙寺中再也寻不出第六个指力相当的好手来,自以为此踌躇难决。正明,你就来凑凑数罢。只不过你须得剃个光头,改穿僧装才成。』” 段誉模仿枯荣大师的语气,惟妙惟肖。说到这里,段誉偷偷看了看段正明,但段正明似乎没有丝毫惊讶,仍旧老神在在的品著茶点。 段誉只好继续,“伯父当时则表示皈依我佛原是自己的素志,只是神剑秘奥从未听闻,仓促之际,只怕有失。本参大师则告知伯父,这路剑法的基本功夫,段家弟子基本上早就已经会了,只须记一记剑法便成。” “本因大师又道:『正明,你是大理国一国之主,改装易服,虽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若给对方瞧出了破绽,颇损大理国威名。利害相参,盼你自决。』伯父双手合什,表示『护法护寺,义无反顾。』本因则言:『很好。只是这六脉神剑经不传俗家子弟,你须得弟度了,我才传你。等退了强敌,你再还俗。』” “伯父当即认可,认为这样一来即便是鳩摩智夺走了孤本,天龙寺也能让剑谱重复旧观。” “段誉见伯父和方丈等正在凝神用功,不敢出声打扰,呆坐良久,甚感无聊,无意中向悬在枯荣大师面前壁上的那张经脉穴道图望去。只看了一会,便觉自己右手小臂不住抖动,似有什么东西要突破皮肤而迸发出来。” “那小老鼠一般的东西所要衝出来之处,正是穴道图上所註明的『孔最穴。当时孩儿身上有无数气流奔突窜跃,难过之极,孩儿心里想著太师伯图上的红线,气流便归到了膻中穴,可是膻中穴中越塞越满,似乎胸膛要爆破了。眼见孩儿难受至极,伯父便传了孩儿导气之法。” “但听得报晓鸡啼声喔喔,孩儿自觉四肢百骸间已无残存真气,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肢体,见伯父您和五位高僧兀自在专心练剑。” “孩儿也不敢开门出去閒步,更不敢出声打扰六人用功,无事可作,顺便向伯父那张经脉图望望,又向少阳剑的剑法图解瞧瞧,虽听太师伯说过,六脉神剑不传俗家子弟,但想这等高深度的武功我怎学得会,隨便瞧瞧,当亦无碍……” 说到这里,段誉刻意顿了一下並把嗓音放小,“结果阴差阳错剑练就了完整的六脉神剑。” “嘭!”听到此处,原本静静品茶的段正明突然眼神一凝,手中翡翠玉盏突然炸开,“然后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段誉略微埋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猜到段正明会因为此事情绪激动。 毕竟不知道哪一代皇帝留下的祖训,段氏俗家弟子不得传习六脉神剑,只能靠自己自悟。 而自段思平后也没有哪位帝王练成完整的六脉神剑,完整的六脉神剑已经成了段氏宗室弟子尤其是皇帝的一种魔障。 段誉摇了摇头,继续讲述:“孩儿当时並未知道自己已经练成六脉神剑。直至后来鳩摩智与眾僧辩经论武,伯父与诸位高僧轮流將各脉剑法反覆使了出来多遍。孩儿当时在一旁观战,枯荣太师伯先前对我伯父言道,六脉神剑不传段氏俗家子弟,是以伯父须得剃度之后,方蒙传授。” “但他写道『自观自学,不违祖训』,想来祖宗遗训之中,却不禁段氏俗家子弟无师自学。太师伯吩咐我『良机莫失,凝神观剑』,自然是盼我自观自学了。” “鳩摩智不愧是吐蕃国师,有道高僧,天龙寺合眾人之力竟然抵挡不住鳩摩智自创的火焰刀。” “眼见鳩摩智欲抢夺剑谱,枯荣太师伯竟然以一阳指力將六脉神剑的图谱烧为灰烬。眼见图谱被毁,习练六脉神剑无望,鳩摩智竟然挟持了伯父,扬言伯父身为一国之主奇货可居,要將伯父带至吐蕃。” “孩儿为阻拦鳩摩智,情急之下竟將六脉神剑融会贯通,以此攻向鳩摩智。鳩摩智眼见孩儿似乎会完整的六脉神剑,便將目標转向了孩儿。” “孩儿当时不会近身的拳脚功夫,除了初学咋会的六脉神剑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杀伐手段,很快便被鳩摩智擒下。” “鳩摩智向眾人放言:『烧了死图谱,反得活图谱。慕容先生地下有人相伴,可不觉寂寞了!之后鳩摩智將孩儿带至江南,一路上倒是没有为难孩儿。” “到了江南后,孩儿趁机逃走,此后孩儿奇遇连连,还结识了后来的王皇后……” “哈哈哈哈……”段正明难得没有帝王形象的大笑起来,笑声中既能感觉到开怀,又能感觉到一丝丝惆悵,“誉儿可知伯父与鳩摩智是何等关係?” 第31章 段正明与鳩摩智的渊源(下) 段誉心中有了一丝猜测,但並未言明,只是一脸真诚的看向段正明:“还请伯父明示。” 段正明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回忆:“三十年前伯父还只是宗室弟子,当时无官一身轻,也有了游山玩水的雅兴。游至乌蛮的一处城寨时,伯父见到了一位蕃僧。” “据当地山民所述,此僧云游四海弘扬佛法,三个月前刚到此处,见此处因地龙翻身百姓死伤无数便留下来救治伤患布施草药。此僧初见伯父时便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隨后便请求要对伯父摸骨。” “伯父我崇尚佛学,对所谓的附佛外道也有所了解。摸骨摩顶来密宗寧玛派秘术,密宗由莲生大士传下,教化青藏,功德无量,因此伯父倒是没有抗拒,只是暗暗戒备此僧是否有暗中的手段伤人。” “此僧在替伯父摸骨之后,告知伯父我有帝王之相,仁君之骨。此后此僧收伯父我为记名弟子,並授我密宗大手印防身。而此僧正是吐蕃般若鳩摩罗一脉的寧玛派上师——大雪山大轮寺住持鳩摩德旺,亦是鳩摩智的师父和父亲。” 段誉精通佛学,倒是並不奇怪和尚怎么会有儿子。 因为当时的密宗主修双生法,倒是不禁婚娶,而且往往越是得道高僧,越会娶老弱丑女为明妃,从后世来看这既是一种慈悲也是一种增加人口的手段。 不过段誉还是开口问到:“那伯父竟和鳩摩智是同门师兄弟了?” 段正明笑著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伯父当时並不认识鳩摩智,因为鳩摩智並未与德旺上师同行。” “我们在乌蛮城寨待了两月,当时的山民已经恢復秩序,上师准备离开乌蛮,回返吐蕃,而伯父也准备回到大理。” “这一別便是十六年,直到誉儿你五岁的时候,上师与鳩摩智师兄一行以交流佛法之名来到天龙寺,在寺中与眾高僧密谋商议了一些大事,主要涉及一些盐铁茶马互市以及替我段氏防范牵制杨氏高氏。 “然而上师在看到由你母妃带著到天龙寺上香的你时,竟然眼流鲜血。” “寺內僧人知道事有蹊蹺,悄悄將你请至禪房,顾不得伤势的上师立即为你摸骨,隨后用內力把你打晕,谎称你因为风寒晕厥,急忙让人將你送回家中。” 段誉回想了一下,两世为人的他记忆力已经堪称变態,印象中的確有此事。 一位眼中滴血的老爷爷一度给自己的童年留下了阴影,原主段誉不愿意习武多少也是有此原因——害怕受伤流血,也害怕流別人的血。 段誉装作非常吃力的想起此事的样子,眯著眼睛答道:“孩儿的印象中好像確有此事,后来不愿意练武多少也因为此事而不愿见血有关。” 段正明没有在意,仍旧自顾自地敘述:“让人將你送走后,上师立刻叫来伯父和寺內宗室高僧,告知我等,初看原本以为誉儿你仅是有帝王之相,细看之下竟发现你身上竟有隱隱约约微不可察的佛光。” 对佛法高深且精通相术之人而言,身据佛性与身据佛光可是大有不同的,绝大部分得道高僧也仅是身据佛性而已。 上师起初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隨后强运功力,却看到段誉身上佛光普照,甚至有佛音繚绕。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上师便被自己的功法反噬,眼中流出血泪。 遭此反噬,上师只余三个月寿命,但上师早已勘破生死,因此不惜拖著残躯为段誉摸骨。 为段誉摸骨之后,上师確认段誉是大理歷任皇帝中在位最久寿命最长的,也隱约猜到了段誉身据佛光的来歷。 未免走漏风声,上师只能將段誉打晕,假託段誉染上风寒托人將段誉送出天龙寺。 由於泄露天机加上强行摧谷透支功力,上师当晚就圆寂了。 “上师圆寂后,天龙寺以密宗之仪在天龙寺进行了塔葬,而大轮寺因为少了上师这一根定海神针,不但要面临大昭寺的打压,还会面临大轮寺內部的爭权夺利,因此鳩摩智立刻动身带著一眾师兄弟回返青藏。 “原本商议的针对高杨两家的计划也因为吐蕃各宗的內乱无暇他顾而搁浅,所以当年杨家造反时我段氏少了许多后手。” 段正明嘆了一口气,“上师一早就告诉过伯父我,鳩摩智师弟虽然不会摸骨神相,但无论是佛法还是武功上的天分都远胜上师。只可惜鳩摩智师弟对武学的执念太重,已经动了贪、痴二念,未来不免演化为『贪、嗔、痴』三毒齐备,而破除师弟武学三毒的因果就应在段氏皇室身上……” 段誉心想,那老和尚果然是天生的预言家,也是个谜语人。 伯父虽然猜到了鳩摩智的因果就是六脉神剑,却怎么也想不到是由抢夺六脉神剑带走段誉为因,最后被段誉吸乾內力为果。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因果缘法就是这样奇妙,就算有人能堪透天机,但各种细节与巧合却让人防不胜防。 段正明看了一眼段誉,看著若有所思的段誉,又继续解释:“两年之前,鳩摩智突然来信,言称自己已经坐稳大轮寺主持之位,並且成为了吐蕃三国国师,此后我们在暗中便多了许多往来,相互扶持。” “直到半年前,师弟突然来信,言称曾从姑苏慕容氏那里得知六脉神剑精妙绝伦,愿以自创之火焰刀以及说服吐蕃三国借兵为交换,换取六脉神剑剑谱……” 段誉想到原著和各种影视作品中鳩摩智对武学的执著,不由笑道:“这鳩摩智的诚意倒是十足。” 段正明捻须点头,“正是如此。得知鳩摩智的条件后,我暗中与天龙寺高僧进行了商议,他们也同意配合演戏,暗中完成交易。” 一来是鳩摩智与段正明乃师兄弟,本就有香火情,其態度也十分诚恳。 二是其父其父死在了天龙寺,而且还是因为段家之事而死,段家和天龙寺欠了鳩摩智和大轮寺一个大因果。 三则是上师曾言要让鳩摩智破除武学执念的因果就应在段氏皇室身上,而与段氏皇室最密切相关的武学就是《六脉神剑》。 其四则是完整的六脉神剑需要一阳指作为根基才能练成,即便是寺內高僧也很难练成一招半式,鳩摩智即便得到完整的剑谱也很难练成,而且段氏也不怕鳩摩智会將此绝学外传。 “第五点则如你所述的后世幻境,朕与诸僧各练一脉,先出家后还俗,这样可以绕开祖训,毕竟有完整剑谱进行参考与自行领悟是两回事,而烧毁剑谱还能迷惑朝中各大势力……” 第32章 殿中密议(五) 沉吟片刻,段正明又道,“至於你所言鳩摩智最后会掳走你,应该是一个变数,我与鳩摩智之间本有默契和暗语,他能挟持我,本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但在得知你会全部的剑谱之后,那个幻境中的朕应该是想让你暂时脱离朝堂之爭的诡异漩涡,因此才暗示鳩摩智將你带走。” “结合你所言的一路上未为难於你以及你趁机逃脱,想必就算你没有找到机会,鳩摩智也会製造机会让你脱离他的控制,不会真把你烧在慕容博坟前。” 说完这些话后,段正明缓缓看向段誉,想从段誉的表情中看出一些什么。 然而段誉则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果然跟孩儿猜想的差不多。不过,那个身缠七色彩带的蕃僧又是什么来歷?” “吐蕃並非只有一个国师,那蕃僧正是大昭寺的达旺上师。” “大昭寺向来与爨家和杨家交好。你数天前在回程途中所斩的手持鎏金弯刀的日月卫,正是这位上师的护法僧兵。 “之所以要留著此人一命,那是因为我们要通过此人替鳩摩智谋得大昭寺的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 正在思索这个蕃僧到底有何价值的段誉闻言有些激动,毕竟在后世《龙象般若功》的名气非常大,甚至有不少人认为此功练到最顶级的情况下可能与太玄经共同角逐金系武学三甲,“什么?密宗至高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 段正明倒是毫不意外段誉知道此功,只不过有些神秘地笑起来:“誉儿可知,为何以指劲激出的六脉神剑会被叫做剑法?” “为何我段氏绝密中会描述太祖神圣文武皇帝未必是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但六脉神剑却一定是天下第一剑法? “誉儿又可知,不老长春谷六长老为何是被太祖神圣文武皇帝用六脉神剑五马分尸?” 段正明一连好几个为何问出,段誉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似乎没有抓到重点。 只能满脸疑惑地问道:“莫非是六脉齐出,隔空伤人?” 段正明笑了一下:“基本正確,但不全面?” 段誉不解:“那是为何?” 段正明突然用手指敲击玉案,从尾指到食指,不断往復循环:“因为,隔空激出指芒是最基础的入门之法。” “真正的六脉神剑是將激出的指芒凝聚,就像用六根手指同时挥动六把无坚不摧的长剑。” “试想一下,六把长剑均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划出围攻一人,除了內力更加凝练者,又有何人能够抵挡?” “这也是为何当年所记载的是不老长春谷六长老被太祖神圣文武皇帝五马分尸的原因。” “当年爨氏三门有七位不亚於太祖的顶尖高手,却不敢摒弃前嫌联合起来围杀太祖,究其原因就在於这门六脉神剑真就是天下第一剑法。” 段誉恍然大悟。原本以为六脉神剑是武侠版的动能武器,是自走版加特林,没想到却是雷射武器,高达斩舰刀啊! 是啊,要是每一脉剑法都能凝练成数丈甚至几十丈,那就相当於一个人同时砍出了六个聂风的四十米大刀,而且还不像六个人需要默契无间的配合,一人使出隨心所欲,根本不怕个位数的同级高手围攻,对於弱於自己的高手更就是砍瓜切菜。 唯一要考虑的,便是这门剑法的续航问题,不过对於有北冥神功的自己来说这个真就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自己將来能够创出能够自动远程吸功的北冥神功又或是明玉功一类完全不怕真气消耗的功法,自己於武功一途肯定能够超出六脉神剑创始人段思平的高度。 段正明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帛书,指节在“五马分尸”四字上重重一划:“太祖真正可怕的並非剑气凝形,而是能將六道剑意分驻奇经八脉。” “当日长春谷六长老中剑瞬间,体內同时爆出六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少阳剑如春雷破土,少泽剑似寒潭凝冰,商阳剑若秋雨绵密……” 他说到此处突然顿住,指尖在帛书某处暗纹上轻叩三下。 只听机括轻响,帛书夹层中竟弹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其上用硃砂绘著六柄形態各异的剑影。 最令人惊骇的是剑影下方赫然写著“慕容龙城”四字,字跡遒劲如刀劈斧凿。 “这是太祖手书《天南剑典》残页。”段正明將金箔举至烛火前,六道剑影在光晕中竟缓缓流动,“当年慕容龙城创出斗转星移时,太祖正在点苍山巔观星。两人虽未交手,但太祖在星移斗转间悟出剑气分野之法——六脉既分且合,既独立又共生。” 段誉突然想起无量山石洞中那尊持剑玉像。 玉像右手小指微曲,原本以为是雕刻瑕疵,此刻对照金箔上的少泽剑意,竟与那玉像手势分毫不差。 他后背陡然沁出冷汗——难道逍遥派与段氏先祖早有渊源? 段誉突然小心翼翼地开口:“想来要將六脉神剑凝成长剑使用需要海量到不可想像的內力支撑。孩儿不知道太祖如何能有如此深厚的內力,但孩儿身据逍遥派的北冥神功,想来將来应该能够达到太祖当年的境界。” “只是这逍遥子,与我大理有何渊源?” 段正明笑了笑,但眼神却有些严肃:“誉儿你未讲述自己的奇遇之前,伯父並不知道世间真有一个逍遥派,但对逍遥子的来歷却知之一二。” “当年踏破不老长春谷后,太祖便耗巨资著人打探逍遥子之事,甚至不惜欠下人情,轨跡不仅限於大理吐蕃和北边的大宋,连漠北与南洋都寻遍了,最后得到一些线索。” “此逍遥子乃是前南詔国摩梭將军海棠夫人养子,更有传言逍遥子其实是海棠夫人与一贫剑仙李逍遥的私生子……” “噗……”听到此处,段誉一口茶水喷出,海棠夫人……一贫剑仙李逍遥?难道这个《天龙八部》的世界还缝合了《仙剑奇侠传》? 段正明並未计较段誉的失礼,也明白段誉可能因为天书玉珏的原因知道这两人。 隨后继续解释:“一贫剑仙李逍遥乃是安史之乱时流落至巴蜀的李唐宗室后裔,一身武艺学自闻名遐邇的蜀山剑仙——侠盗精精儿与空空儿,当年为救其红顏知己,剑斩金翅凤凰与金角火麒麟两大大理护国神兽。 “本就风雨飘摇的南詔因为失去了护国神兽的照护与气运加持,因此很快便烟消云散。” “太祖的內功之所以震古烁今,便是无意中得到了金角火麒麟所遗留之內丹,之后更是得到了爨氏暗中收集的金翅凤凰血……” 第33章 殿中密议(六) 段誉身上激出一身冷汗:若此世界真缝合了仙剑的世界观和武力,那么自己这点功夫还真不够看的,搞不好刚一出门就被团灭。 此外有没有一种可能:天龙世界所谓的一僧二掛三老四绝就如同《七侠五义》和《白眉大侠》中的展昭一般,只是明面上的江湖绝顶,在江湖绝顶之上还有所谓的剑侠与修真者? 沉吟片刻,段誉终於挤出一句:“既然那逍遥子与我大理算得上有灭国之仇,那……那为何不见李逍遥或逍遥子前来寻仇?” “太祖及后续的几位先祖当年均有此疑惑,但想来无外乎是被什么人或事给限制住,要么就是已经死去或者羽化飞升。” “但结合武林圣地的做派、不老长春谷的行为以及逍遥子对不老长春谷的做法来看,逍遥子並不太关心世俗之事。” “更何况,让南詔国加速灭亡的,正是其师或者其父李逍遥。” “而后续打听到的关於逍遥子的一鳞半爪,均指向此人乃是品性高洁的出尘隱士。” “只不过我们都没有想到,此人就隱居在澜沧江畔的无量山中,还对你赐下功法还借我大理宝地修炼的因果。此人不愧是神仙中人。” 段誉没想到自己假託的无量山洞神仙授法之说居然就这样被圆上了,不过段誉还是摇了摇头:“逍遥子前辈创建逍遥派后一共收了四名弟子。” “大弟子巫行云,居住在天山灵鷲宫,自称天山童姥,我大理乃至他处的一些洞主岛主已经暗中被灵鷲宫用生死符所掌控。” “二弟子李秋水,正是化名的没藏秋水的西夏前太后。李秋水借死隱遁后组建了一品堂在江湖上搅风搅雨,早年曾与您那年轻时的师弟鳩摩智有不清不楚的关係,其可模擬使出各种绝学的《小无相功》便是得自李秋水处。” “三弟子无崖子,正是逍遥派的现任掌门,与李秋水曾为夫妻,后来遭到李秋水与其逆徒丁春秋的暗算跌落山崖双腿残疾,被大弟子聪辩先生苏星河救下,目前隱居在擂鼓山,阎王敌薛慕华等函谷八友则是无崖子的再传弟子。” “四弟子李沧海,与李秋水乃是亲生姐妹,目前不知所踪。” 段正明皱了皱眉,“如此看来,这逍遥子所图甚大。” 段誉替段正明斟上一杯茶水,摇了摇头,“那也未必。直至小侄寿终正寢时,逍遥子也未出现搅风搅雨。更何况,接任无崖子前辈掌门之位的,正是小侄后来的结拜义兄。” “伯父不妨猜猜,我这位结拜义兄又是何等来歷?” 段正明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段誉的脑门,笑骂起来:“你这孩子,居然还卖起关子。你什么线索都不告诉伯父,让伯父如何判断?赶紧说!” 段誉摸了摸脑门,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的这位结拜二哥,乃是少林寺的一位和尚,法號虚竹。其生父为少林寺现任方丈玄慈大师,其生母乃四大恶人中的叶二娘。” 段正明闻言冷笑:“这少林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此话怎讲?” 段正明也没卖关子,对著段誉解释:“当年传说的十二圣地,或自行隱去化整为零,或被各国朝廷剿灭,而少林寺是唯一一个公开存在並向朝廷献上三百绝艺的武林圣地。” 段誉反问:“三百绝艺?不是七十二绝技吗?” “常言道,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寺高僧自创的绝学以及用各种方式收集到的秘籍多如牛毛,这七十二绝技只是代指,亦是整理而出排名较为靠前的绝技。” “我天龙寺多年来亦收藏了数门少林绝技,经前辈高僧们研究,少林绝学需要相应佛法化解,否则功力越深厚对自身伤害越大,因此朝廷就算得到了绝技也如同鸡肋。” “少林寺此举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非但在朝廷马踏江湖的大势下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还可以以此反向掌控朝廷武力,同时还能在江湖武林上获得巨大的威望。” “好一个佛教禪宗祖地!哼!” 段誉没有理会段正明变得激昂的情绪,习惯性的像前世一样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镜。 发现这一世的自己视力超绝且並不存在眼睛后,尷尬的揉了一下鼻樑,心中寻思:少林寺既然是唯一公开存在的武林圣地,如此的格局与手腕,料想与扫地僧同一级別的高手应该就不止一位了。 甚至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以那扫地僧的武力,在那一个层次的圈子里只能作为一名扫地杂役? 段正明看了一眼段誉的小动作,以为段誉是累了,关心地问道:“誉儿可是倦了?要不先在此处歇息一会儿,待今日的早朝替你那称病不出的父亲上朝?” 段誉闻言有些感动,虽然大理的宫廷规矩不像中原王朝那么严厉,但也没有成年男子留宿宫中的道理。 这个皇帝伯父是真心疼自己,关心则乱之下甚至忘记了习武之人到了自己这个境界即便是半个月不休不眠亦是没有大碍。 段誉摆了摆手,露出面带感动的温和笑容:“侄儿感念伯父对侄儿的关心,不过伯父忘了侄儿的武功已经小有所成,並不会因为深夜未眠便犯困。” “侄儿之所以倍感疲惫,属实是因为伯父告知了侄儿如此多的秘密,让侄儿想到了很多事情,原本要稟报的事情变得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侄儿见伯父如此忧国忧民,想到高氏一族三年后的谋反,顿有时不我待之感,巴不得早点与伯父开诚布公,共商大计。” 段正明的眼中透出慈爱,轻声一嘆:“痴儿,哎……既然誉儿有此觉悟,那咱爷俩便秉烛夜谈直至明早上朝。你有何想法或要讲什么秘密,皆可畅所欲言。” 隨即吩咐一旁的老太监去安排宵夜、早点,净尘水绢。 段誉点了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孩儿原本要稟报的后几件事,相互之间有所关联。如此便从第三件事讲起。 “第三件事则是:我大理皇室,金枝玉叶,不可流落在外。” 段正明放下手中的茶盏:“誉儿,你这是……是你父王?” 第34章 殿中密议(七) 段誉认真地点了点头:“父王风流成性,早些年游歷江湖,结识了不少红顏知己。” “此次与孩儿一同返回王府的木婉清,乃是父王与修罗刀秦红所出。 “万仇穀穀主钟万仇的夫人甘宝宝,乃是秦红的师妹,亦是父王的红顏知己,其女钟灵同样也是孩儿的妹妹。” “南涧望族阮家四女阮星竹则为父王诞下了一对孪生姐妹,由於未婚先孕,阮家不知父王身份,將阮星竹幽禁在小镜湖,感觉大丟顏面的阮星竹让下人背著阮家將姐妹送人,送出之前分別在两姐妹肩上刺了一个段字,並绑上了一个长命锁,姐姐那一个刻有『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寧』,而妹妹那个则刻著『湖边竹,绿盈盈,报平安,多喜乐』,姐姐阿朱后来辗转至江南被姑苏慕容氏收养,现已家主慕容復的隨行侍婢女;妹妹阿紫则流落至鄯州西平星宿海(今青海西寧),成为了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入室弟子。” “此外无崖子与李秋水有一个女儿叫做李青萝,仍旧是父王的红顏知己,青萝姨娘嫁入了琅琊王氏,掌管著曼陀罗山庄,其女王语嫣,和几位妹妹一样,都是父王的女儿……” 说到这里,段誉有些后悔之前提到自己的王皇后出自琅琊王氏,万一段正明突然反应过来,那不是会暴露自己乃是段延庆私生子的事实? 好在段正明並未想到此节,只以为段誉突然的沉默是因为替自己的父王感到尷尬,柔声开口:“誉儿有何打算?” 段誉定了定神:“自当是迎回诸位妹妹,而且要大张旗鼓。此事还牵连到孩儿所秉的第四第五件事,还请伯父定夺成全!” 段正明换了一下坐姿,来了兴致,“说吧,何事?” 段誉正色道:“当今的姑苏慕容,正是慕容龙城的后人。慕容龙城与慕容延釗均为鲜卑皇室遗族,慕容延釗投向了赵宋,而慕容龙城一脉则心心念念妄图復国。” “其慕容復之父慕容博乃是假死,瞒过了天下人,现正潜伏於少林寺之中。慕容復受祖训影响,一心復国,目前化名李延宗成为西夏一品堂供奉,而慕容復对慕容博假死一事毫无所知。” “慕容博不仅骗过了天下人,也骗过了自己的儿子。如此看来慕容博当年对鳩摩智提起六脉神剑之事,想必也是没安好心。” 段正明用手指敲击著桌面,“这倒是有趣,那么你欲稟报的第五件事又是何事?” 段誉用茶水在几案上写了一个“武”,然后开口,“西夏有一品堂,赵宋有六扇门与盘龙卫,我大理除了开办武备院之外亦当组建一个由武林人士组成的机构。” “孩儿本想將此机构定名为禁武堂,但又生怕引起已经隱於暗中的武林圣地注意,因此便叫做精武堂藏於武备院之中,其主事者职名大都督,位同六部,官居三品。而孩儿欲举荐现任丐帮帮主、契丹人乔峰作为精武堂首任大都督!” 段誉前世曾看过一本小说,其主角可穿越诸天,为人颇富心机,癲狂而狡诈。而乔峰正是其中臭名昭著的禁武堂的首任大都督。 乔峰这样的英雄豪杰很合段彧的胃口,这一世无论是因为乔峰乃段誉的结拜大哥又或是段誉的妹夫,段誉也绝不会再让乔峰受此委屈,更不会让阿朱因为康敏的挑拨而香消玉殞。 组建禁武堂是段彧突然间的恶趣味,但让乔峰成为精武堂首任大都督,则是段彧思索已久的一种破局方式。 段正明闻言有些意外,倒不是因为段誉替別人要官,並且一要就是三品,完全就是因为惊讶於乔峰的身份,“中原第一大帮的帮主竟然是契丹人?” 段誉没好气地回道:“赵家人自詡华夏正统,其实从法统而言,无论是我大理段氏还是契丹耶律家,其正统性比起赵氏都不遑多让。” “乔峰生父萧远山乃是契丹后族,三十年前携妻儿回雁门省亲,却遭中原武人截杀。彼时玄慈方丈受人蒙蔽,率二十一名高手设伏,萧夫人当场殞命,萧远山悲愤之下刻下遗书,怀抱幼子跳崖自尽。” 段正明手中茶盏微微一晃,盏中碧汤泛起涟漪:“如此说来……” “萧远山坠崖未死,將尚在襁褓的乔峰拋回崖上。” 段誉指尖在黄梨案几上轻叩,烛火將契丹狼首刺青的倒影投在窗纸上,“那孩子被少室山下农户收养,七岁拜入少林玄苦门下,十六岁入丐帮,汪剑通因知其身世,设下三大难题、七大功劳,怎料乔峰竟一一闯过。” 御书房外夜梟骤啼,段正明突然接口:“这般离奇身世,汪帮主临终前竟未留下只言片语?” “丐帮徐长老手中尚有汪剑通遗书,更有当年带头大哥的亲笔手諭。”段誉突然冷笑,“可惜这些物件如今都藏在马夫人康敏的妆奩匣底,待得杏子林中,孩儿自会带人当场截获。” 烛芯爆出灯,段正明目光如炬:“你既早知乔峰身世,为何还要……” “因为萧远山未死。”段誉霍然起身,窗外惊雷乍起,照亮他眼中跳动的星火,“此刻正在少林寺藏经阁中,与慕容博斗了三十年!” 段正明眼神一凝,“哦?” 段誉看向窗外,“当年伏击萧远山的眾人,正是受了慕容博挑拨,误以为回中原省亲的萧远山是前来中原抢夺神功秘籍的契丹武士。等眾人发现被骗,慕容博已经假死隱遁,藏於少林寺之中。” “孩儿之所以会举荐乔峰,一是因为乔峰乃孩儿结拜大哥,二则是阿朱妹妹乃是乔峰患难与共的妻子,却因为康敏欺骗乔峰父王就是当年伏击萧远山的带头大哥,復仇心切的乔峰最后误杀了假扮成父王的阿朱妹妹。” “荒谬!”段正明突然冷喝一声,震得室內烛火晃动,“你父王当年只是普通宗室少年,连爵位都没有,怎么可能成为带头大哥?” “更何况以中原人的傲慢,以你父王的大理镇南王之尊,他们也未必瞧得上。这乔峰怎么如此糊涂,如此莽撞之人,是如何当上丐帮帮主的?” 第35章 殿中密议(八) “孩儿不知,但想来也是关心则乱。” 段誉有心替乔峰开脱,但前世还是段彧之时就对这一细节充满疑问,有点怀疑乔峰作为一帮之主的分析能力。 “这一世既要护住二人,又要布局天下,那么就要提前谋划,乔峰这位大理駙马兼孩儿的义兄,自然是我大理皇室的强力臂助。” 段正明这才缓和了一下:“誉儿有何计较?” 段誉见段正明没有反对,抽出摺扇开始扇风,仿佛诸葛孔明一般智珠在握:“除了册封乔峰为精武堂大都督之外,还需要牺牲一下父王的名声,让父王声称乔峰为自己的私生子。” “父王风流成性的名声,本就是一种信誉,这也是我之前建议大张旗鼓地迎回诸位郡主的原因。” “此举在於在丐帮眾人揭露乔峰身份是把水搅浑,乔峰有皇室身份,赵宋官府和武林人士也会有所顾忌,不用强行突围救走乔峰,毕竟现阶段並不方便在中原大造杀孽。” “你小子连你父王都一起算计了,看你父王和你母妃罚不罚你。”段正明露出揶揄的表情,“你母妃因为不满你父王的风流,已经长居道观,这一次不得直接出家?” 段誉有些尷尬,“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將乔峰带到大理之后,再昭告天下公布真相。” “此间要做的,则是提前將乔三槐夫妇藏到安全的地方,智光大师则可以让本因太师伯亲自邀请到天龙寺交流佛法,避免萧远山或者慕容博杀人灭口。至於康敏……” 段誉的目光中难得露出杀意,甚至让初夏炎热的茶厅之中都染上了一丝寒意,“虽是父王的的旧情人,但早就自有取死之道!” “等到孩儿与乔峰替伯父解决了大理国內的问题,孩儿就准备以乔峰的名义在少林寺发起武林大会,以叶二娘为饵,公审少林寺。” 段正明点了点头:“等到那时,朕就该传位於你了。” 段誉摇了摇头:“伯父春秋鼎盛,倒是不必著急传为於我。真等我做了皇帝,反倒不方便我暗中行事谋划一些机缘了。” “若是伯父想稳定过渡,倒是可以待我此次巡视归来后册封我为征北王。反正以我那父王的荒唐做派,望之夜不似人君,乾脆直接跳过他吧。” “你这孩子竟然如此忤逆不孝,竟敢编排起自己父王了?”段正明的话语看似责备,其实只是调侃,“其实你父王本来並非如此不堪的。” 段正明的眼神中充满了怀念:“其实你父王的武学天赋远超於我,在我们这一代段氏子弟中也是佼佼者。你父王幼年时见你婶娘演练了一遍《五罗轻烟掌》,当时便融会贯通,甚至修正了三处错误。” “后来你父王外出游歷时,被黑爨少女种下情蛊,高氏一族耗费巨大代价为你父王解决了情蛊的威胁,但你父王的经脉已经受损,这辈子再也难以突破,並且后来伯父我被立为新帝,为了让伯父有更强的防身底气,你父王更把精修的內力传给了我。” “这……”段誉埋下了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段正明看了段誉一眼,继续回忆往事:“其实你曾有一个哥哥,是你父王与黑爨少女所生,只不过刚出生不久便和那黑爨少女一起被杨家叛逆所杀,甚至你父王与黑爨少女偶遇,也是杨家精心设计,为的就是让段氏和与之亲近的各家牵扯更多精力,至不济也能除掉你父王这个宗室里小有名气的武学天才。” “因为情蛊之毒是同生共死,即便有秘法解决,此生在武学一途也再难有成就。” “差点忘了,”段誉不想让段正明看出自己的意兴阑珊,脆生生的打断了段正明的话语,从袖中掏出一小卷书册。 “这是《易经锻骨篇》,是《九阴真经》中的精华部分,习练后可改善人的资质,提升身体素质。《九阴真经》乃赵宋官员黄裳编修《万寿道藏》时所悟,目前这黄裳还尚未出生呢。” 段正明指尖轻叩檀木案几,目光灼灼盯著泛黄的书页。烛火在他眉骨投下阴影,將帝王眉心的川字纹映得愈发深邃。 “这锻骨法门竟能绕开情蛊桎梏?”他忽然攥住段誉递书的手腕,拇指不自觉地按在少年內关穴上,仿佛要探出些经脉异状。 段誉吃痛地缩了缩肩:“伯父且看第二章『洗髓篇』,若是配合孩儿的北冥真气运转周天,能將经脉淬炼如初生婴孩……”他边说边用左手食指蘸茶,在青砖上勾出个阴阳鱼图案,“只是需辅以南海珍珠粉入药,三月为期。” “珍珠倒是不难。”段正明鬆开手,指尖沾著少年腕间薰染的沉水香,在书页边角留下淡淡指痕,“只是那北冥神功吸人內力,若与锻骨篇同修……”他突然將书卷重重拍在案上,惊得鎏金狻猊香炉腾起一缕青烟,“段氏子弟岂能沦为江湖草莽?” “所以侄儿才说先试炼宗室。”段誉忽然挺直脊背,惊雷闪起的电光透窗照在他发间玉冠上,流转出细碎银芒。 他抓起案头硃笔在《易筋锻骨篇》扉页划出几行字:“您看这段『致虚极守静篤』,正合段氏一阳指心法要义。若让御林军参將们每日寅时修习……” 段正明突然笑出声,笑声震得樑上积尘簌簌而落。 他伸手揉乱少年额前碎发:“你这猴儿,当朕不知你打的主意?”忽然敛了笑意,拇指摩挲著腰间龙纹玉带扣,“明日让王公公挑三十暗卫,朕要亲眼看著他们行功。若三月后真能突破四品境界……” 他猛地转身推开雕槅扇,望著宫墙外隱约灯火,“大理诸部,也该换种活法了。” 一旁老眼昏似乎昏昏欲睡的老太监听到段正明的话语,向伯侄二人微微告礼,隨后悄然退下…… 段誉看到段正明摆弄著腰间的龙纹玉,突然想起来系统给出的螭龙玉珏任务,隨即开口问道:“伯父,可知……七枚螭龙玉珏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