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仙尊》 第1章 尸陀净土 三月荒,四月饿。 青黄不接的三四月,最是熬人。 天未大亮,万安县的铺头就已经运了两车的“路倒子”出去。 都是些饿死、病死於路边的人,一个个骨瘦如柴的,只剩一张皮子掛在骨头上。 如他们这般穷苦人,倒也无须寻地埋了,直径去海里舀上一瓢水,静上个三五日,待海水“死了”,变黑变稠,成了糊糊,往尸体上一浇,什么肉啊骨啊的,就全都没了。 末了,若是运气好,还能余下两三粒晶白的砂子,唤作命白,是极珍贵的炼丹材料。 约莫半个时辰,万安县一应路倒子便处理乾净了,前后加在一起,共五车。 就好像约好了一般,这头清理完路倒子,那头各行各户,便开门营生。 这其中,当属黑虎武馆开的最早。 大乾以武为尊,有志武道的都很卷。 黑虎武馆,演武场。 宋筑成坐在轮椅上,苍白著脸,由徒弟宋立檐推著路过武场,他不时咳嗽两声,看向空地上打拳练武的少年们,眼神有些恍惚。 他上辈子是个土木狗,施工的时候不幸挖塌了一处佛门地宫,被活埋其中,然后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一开始他也踌躇满志,以为凭藉上辈子的知识,不说武碎虚空吧,好歹也能威名一方。 但奈何,他娘胎里带病,身体一直不好,不要说练武了,就是活著都很难。 最后,他也只能干起了老本行,靠著帮人造桥修路、起屋盖园,苦熬二十八载,如今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至多不过再坚持两三年,他就要去地府报到。 宋筑成正感慨著,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筑成老弟,好不容易托人寻来了命白,特与你做了一碗清粥,快尝尝。” 宋筑成看向来人,是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手里捧著碗白米粥。 “还是热乎的。” 黑虎递上粥。 宋筑成向来不吃这种用人做药的东西,不过他也不好拂了黑虎的好意。 毕竟黑虎是八品武者,又是一馆之主,能对他一个没有武功的匠人如此客气,也算尊重。 宋筑成指了指他的胸口: “心窍臃堵,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无药可救,就不浪费这等妙物了。” 顿了顿,宋筑成笑道: “老哥哥也无需如此奉承与我,且放心,肯定用心把你家的船坞盖好。” 这话黑虎不好接。 十几万两的船坞,涉及无数工艺和製作,技术高、难度大,哪怕最终盖好,也能用,但这用心与否,差別可大了去。 这用心的,一年到头也没个毛病,只需按时管养即可,省时省力省心。 那不用心的,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三天两天的出问题,费钱不说,还糟心,若耽误了造船进度就更是麻烦。 所以哪怕宋筑成这般说了,黑虎该討好的,还是要討好。 黑虎不答话,场面不免有些尷尬。 宋筑成见状,便岔开话题: “我听说,前几日海里有活尸上岸,县台老爷徵调了好些个武者前去清缴,却一连几日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老哥哥神勇,一刀伤了那孽畜,可是確有其事?” 一提到这个,黑虎眼睛就是一亮,他神神秘秘的往怀里探去: “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与你说,那孽畜可凶了,两人来高,四脚六臂,似人又像狗,皮骨硬,身手灵,那日没能一刀结果它,只刮下一块头皮。” 黑虎掏出一张皮子,递给宋筑成: “宋老弟,你是营造一行的大师傅,府台家的园子都是你起的,眼界不是我们乡下人能比,你看看这活尸什么来头?” 宋筑成接过皮子,入手软和,一眼扫过去,看著像块人皮。 再细瞧,皮上有十二块圆疤,拇指大小,三行对称排列,每行四个点。 “戒疤?” 宋筑成皱眉: “这是和尚?”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皮子忽的就化作了黑灰散去,耳边立时就传来两道声音: “设我得佛,十方眾生,死后成尸,不往生我国土者,不取正觉。” “尸陀净土第一大愿开启。” 宋筑成眼睛一,就到了一座山岭子前。 却见那岭,人骨铺地,枯木通天。 一缕缕人发,如毡似毯,阴森森,掛了满山。 一坨坨臟器,如山似丘,血淋淋,积了一岭。 这地方,是尸油做湖,人肉成泥,是处处藏污,遍地纳垢,真真一个尸山血海的恐怖去处。 宋筑成眼前浮现三行小字: 【大愿:第一大愿(化尸往生愿)】 【往生眾:慈惠(第四信位,残缺)】 【甘露:净秽甘露(第四信位,一滴)】 宋筑成回过神: “上辈被活埋的那个佛门地宫,现在它变成了一方.....” 他看了看眼前的尸山血海,把“净土”二字咽了下去。 “这玩意儿,竟然要佛修所化的活尸才能开启,也是离谱。 不过能力还不错,根据第一大愿,所有活尸只要被我杀死,都可被我收摄到净土之中,转生成我的往生眾,同时產生甘露。” 宋筑成心念一起,手中凭空就多出一滴橙黄色的浓稠液体,此是净秽甘露,第四信位,效用如同丹药,可祛病消灾。 同时山中也走出了一具狰狞老尸,四脚六臂,似人像狗,正是黑虎提到的那具海中活尸,如今已转生成了他的往生眾,可以消耗甘露,召唤到现世。 但他只吸收了一块头皮,老尸整个身形都是虚影,只头皮那一块是实的,就算召到现世也无法驱用。 “往生眾如同我的分身,我可得其一切.....” 宋筑成看向老尸,立刻便与它取得了一丝联繫,同时他也知道了老尸部分过往。 “慈惠,佛门大日宗的弟子,修的是《摩訶毗卢遮那行愿品》。 虽然目前退转到了最低的信位,但他原本是修到了回向位。” 宋筑成面色凝重: “如果按慈惠的记忆,他修到了第十回向,法界无量回向,这再往上那就是.......菩萨! 这慈惠是个快要修成菩萨的佛修!” 接著他开始疑惑: “可是,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二十几年,见的人和事都不少,这修行只有武道和江湖术法两条路,佛修却是听都没有听过。 这海里怎么好端端的,跑出一具佛门的活尸?” 宋筑成不解,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看向了那滴橙黄色的液体—— 净秽甘露,有祛病消灾的妙用。 而他深受疾病之苦。 想都没想,宋筑成一口吞下甘露。 黏腻、腥臭、噁心,味道十分难以接受。 “这是甘露?这tm是尸油吧!” 看著眼前的尸山血海,宋筑成有理由相信,他刚刚吃下去的就是尸油。 他现在想打人。 不过良药苦口,尸油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一股暖流席捲宋筑成全身,不仅压住了他周身各处病灶,连那些早就堵塞的经脉,也已疏通。 “有戏!” 宋筑成来了精神,他按下心里的噁心,转头就思考起来: “这尸陀净土,收摄活尸就可榨出尸油.......甘露。 至於何种活尸產生什么甘露,又是什么品级,却是要慢慢实验。” 宋筑成带著思考,退出了尸陀净土。 这一切看似复杂,其实不过剎那。 宋筑成回到现实,黑虎也才刚刚反应过来,他立刻就抓住宋筑成的手,来回仔细的看: “宋大將,可伤到没有?可有哪里不適?” 宋筑成摇头,笑道: “某无大恙,黑虎老哥无须如此。 如果老哥实在过意不去,不妨寻几块紫檀卖我,也好帮我驱驱邪。” 宋筑成倒不是真的要祛邪,而是准备用它练功—— 慈惠的《摩訶毗卢遮那行愿品》中记载了一门密宗法门,名唤《大日密续》,前期和武修的路数很像,需用到紫檀。 “净秽甘露可以治好我的病不假,但功法练到深处亦有同样功效。”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我全都要!” 第2章 討要活尸 甘露和练武。 自然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但事情总归有个轻重缓急。 《大日密续》所用的材料既多又贵还杂,不是马上就能练的,眼下宋筑成的重点是寻找活尸,炼出甘露。 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若是碰到特殊星象,如七星连珠、天狗食日之属,这玩意儿成片成片的从海里上岸,成灾成难,想抓多少有多少。 若是在日,也就夜里涨潮时候,零星有那么几只跑出来,且等天亮,全都得死。 以上的是海尸,多是些溺毙亡者所化,其中绝大部分,也就比成年男子强上一点。 还有一种便是陆尸,乃阴地所孕,凶的很,寻常武者不是对手。 总而言之,寻常时节,活尸在陆地並不常见。 但这是对普通人而言,宋筑成是营造行当的大师傅,三教九流都有接触,自然知道些常人不知道的路子。 宋筑成准备差人寻尸,便回了住处。 他跟著项目走,无固定居所,所以房子是租的,就在衙门附近,乃一间五进的大院,住了他和他的三个徒弟,並粗实婆子、丫鬟小廝、厨娘门房各一人。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宋筑成进了堂屋。 屋里有三人,两男一女,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在画图,一个在烫样,一个盘算帐目。 女的叫苏琉璃,男的一个叫赵立柱,一个叫宋立檐。 三人见宋筑成过来,立刻起身问安: “师父贵安。” 宋筑成招来三人,写了一张单子,里面是《大日密续》部分药材。 “前几日碰到一个游医,特与我一个方子,我最近一直琢磨,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琉璃,且替我抓四副来。” 宋筑成將方子交於苏琉璃: “不走船坞的帐,用我自己的钱。” 苏琉璃扫了一眼药方,心里有底: “徒儿知道。” 等他走远,宋筑成问向赵立柱: “本地漕帮鲤海会,我们这边可有关係能搭上的?” 赵立柱思考了片刻,才回道: “负责给船坞送石料的铁头獾,他是县里李师爷的姑表弟,也是鲤海会会长的侄孙女婿。 他的身份最適合,不过他是县台那边的人,和我们不太对付。” 也就是说,他们这边没人能和鲤海会搭上话。 宋筑成想了好一会,才有头绪: “鲤海会会长海三浪,我见过几面,前几次还好,最近却是精神头不太对劲,像是中了本行的招子。 你去打听打听,他是不是最近总是梦见神女来会,与他梦中欢好?” “却是无需打听,徒儿前几日正巧听到他吹嘘此事,和师父说的一样。” 听到这个回答,宋筑成有了底,他写了一封信,交给赵立柱: “你把这封信给老张头,就是儿女死绝的那个瓦匠,他是老人了,认识的人多,你让他依著信里的描述去找人。 若是找到了,就问那人,以我的地位可能了断了他和海三浪的恩怨? 若是不能,你只当没这回事。 若能,你去鲤海会,替我知会海三浪一声。 就说,那神女眼睛是红的,每次与他梦中行房,他都要痿上两日,长此以往,他下面要废。 其他的,无论海三浪问你什么,你一概只回不知道,让他来找我。” 赵立柱应了一声,就匆匆走了。 等二人离开,宋筑成这才再度提笔,写的依旧是《大日密续》的材料,不过这里的东西,却要比苏琉璃手里的贵重许多,是最核心的几味。 “立檐,替我抓了。” 宋立檐接过纸,看都没看一眼,就应声离开。 眼下堂屋只剩宋筑成一人,此时,他倒也不装了,直径从轮椅上起来。 他跳了跳,活动了下双腿,不疼不痒,毫无不適。 “果然经脉通畅无碍,只是可惜我並未大好,净秽甘露只是暂时压制住了病灶,要想治好病,还需更多的净秽甘露。” 说著,他盘膝坐下,掌心朝天,开始运转功法。 並非是《大日密续》,而是他早年身体还行的时候,特地寻的一门养生功法,叫做《太息诀》。 说是仙人传下,极是精深高妙的一门武学,只是不善杀伐,对天赋要求又高,这才无人问津,最后便宜了他。 此番他重新运功,虽说他丹田早就乾涸,但到底底子尚在,只一个小周天,丹田处就又生出一丝內力。 “当年我拖著一副病躯,不过五年就练出內力,大小也算个武道天才了。” 又运完两个小周天,宋筑成身体有些跟不上,他便停了下来,坐回了轮椅,去书房寻了几本外练的招式看起来,以弥补《太息诀》不善杀伐的缺点。 就这么看了一会,门外便有了动静,宋筑成抬头,就见赵立柱领了一个魁梧的络腮红脸汉子进来。 正是海三浪。 甫一进门,海三浪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气的问道: “你怎生知道我家神女眼睛是红的,且每次行完房,我二弟就不爭气?” 海三浪问的乾脆,宋筑成也回的直白: “海会长,我想要你家三具活尸。 你若应我,我自与你消去此劫。” 私养活尸,在大乾是重罪,抓到是要杀头的。 海三浪不知宋筑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是不接这茬。 他眼睛一抬,眉毛一掛,语气不善: “什么活尸不活尸的,我家没这种东西。” 宋筑成也不分辩,只沏了一壶茶与他,笑道: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自罗教与漕帮合流,就分了新老六庵。 老三庵,人装鬼,专司下海凿船勒索。 新三庵,鬼装人,善使活尸上船杀人。 海帮主,你是新庵,罗元庵的人,我说的对也不对?” 海三浪闻言,没太大神色。 宋筑成一个外户要在本地做工程,不了解本地地头蛇的情况,那才叫奇怪。 他盯著宋筑成手里的茶,也不接,只九品武者的罡气外放,直径震碎了茶杯,他语气很是不耐: “大乾以武为尊,就算你营造技艺了得,是一行翘楚,那也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凡人。 我是来谈神女的,不想谈其他,你要再和我墨跡,就休怪爷爷我翻脸不认人!” 宋筑成见此,倒也不惧,依旧在谈活尸的事情: “这海里活尸不到一定品级,上了岸没多久就要死。 想养它们,一需大量水汽,二需阴地,三需活人血食供养。 路数有许多,请神邀鬼、丹饲药养、奇功异法.......不一而足。 你们新庵走的是鬼神路数,都是在无人礁岛上,盖庙请神,將活尸养起来,一时要用了,则提前调拨,埋伏进水里。 我说的可对?” 第3章 江湖术数 海三浪闻言,眼睛不由眯起来。 宋筑成虽说不会武功,但到底是营造行的大师傅,地位在那,他知道新庵养活尸,这並不太难。 难的是,他竟知道新庵养尸的路数! 要知,他海三浪,新庵一手培养起来的自己人,没坐上万安县堂口的堂主之前,他对此事可是一无所知。 海三浪这下收回轻视,看向宋筑成,点了点头: “不愧是土木营造的大师傅,连这等机密都晓得。” “有幸为你们庵子盖过庙,知道一点皮毛。” “原是如此” 海三浪脸色好了一点,有著这层关係在,他想了一会,才问道: “这活尸,宋大將是非要不可了?” 宋筑成点头: “每具我愿出二十两银子。” “冒昧问一句,大將为何要这活尸?” “前几日遇到一游医,说我上辈子被活尸所杀,心中有气,是带著大怨投胎的,所以这才天生心窍有恙。 我若想根治此症,只能焚尸泄愤。” 海三浪一听这话,就知宋筑成这是被骗了。 可他也知,如宋筑成这般將死之人,最信这起子胡言乱语。 宋筑成死马当活马医的人,这时候,谁要拦他,那便是与他生死大敌。 海三浪想到这,便不打算死犟到底,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就问道: “以大將的人脉关係,弄两具活尸,不难吧。 如何就求到我头上了?” 宋筑成苦笑著: “匠行里,不满我的人很多,我若是大张旗鼓的购买活尸,我的对家肯定会下死手整我。 到时候活尸没收到,反倒把我性命搭了上去。 所以,我也只能私下里行动,一时就是他们抓到我,我也能搪塞过去。” 海三浪闻言也是嘆了口气: “你也是艰难。” 言毕,他便鬆了口: “那宋大將对活尸可有什么要求?事先声明,那等厉害的,我做不了主。” “没什么要求,只三具不同的活尸即可。” 海三浪盘算了下,点了点头: “正巧有几具活尸刚刚出完任务,现暂寄在我会里,过几日就要送回分舵。 我最多可以昧下两具。 若是大將肯每具再加五两,我自领大將前去烧尸,只一点,我要亲眼看著大將烧。” “没问题。” 两人商量完事,海三浪立刻就问道: “那神女之事?” 宋筑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就劳请海帮主带路,我自去你府上看看。” 海三浪立刻就领著宋筑成和赵立柱去了他家。 海府也是个五进的院子,年头有些老,不过屋瓦门檐倒是崭新,想来也是刚刚翻修过。 宋筑成进了屋,只转了一圈,就心中有数,他在正房停下,嘱託海三浪: “且將府上童男子童女人叫来,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 其他的,我还要童子鸡一只,需长了冠子,生了尾翎,且没啼过鸣。” 这事不算难,海三浪立刻差人去办。 不一会,他老妻海林氏就领著几个丫头小廝过来,不大,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 简单打了个招呼,宋筑成就指派起来,他招手,隨意点了一男一女两个下人: “你们上来。” 两人有些害怕,但也不敢忤逆,便犹豫著上前。 待两人站定,宋筑成示意赵立柱上前一步: “验一下。” 赵立柱闻言,抓著二人,一道內劲度入他们体內。 “嘖!” 海三浪见赵立柱这一手,不免有些惊讶: “可以呀,这都修出內力了,等再练上几年,凝气成罡,怕不就成了九品武者。 十五六岁的年纪,能有这水平,不错不错。” 宋筑成罢了罢手,笑道: “到底这个世界以武为尊,我吃了不能习武的亏,不好再叫他们几个小的也走我的老路。 左右我也不差钱,就是用钱堆,我也要把他们堆到九品。 这样他们日后出去做事,能少不少麻烦。” 海三浪闻言愣了一下,他看著赵立柱,眼里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嫉妒: “师父做到你这份上,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两人说话功夫,赵立柱已然查好: “师父,查过了,都是完璧。” 这边刚物色好人选,那边海府的管家就提了一只鸡仔过来。 一应事物齐备,宋筑成便开始做事。 他先是让二童各尿了半碗尿与他,併到一个蓝明海碗里。 后又拔了仔鸡最长的那根尾羽,置於尿上。 毛羽飘在碗里,微风吹过,轻轻的打著转。 “颂瓦娘娘护屋密咒。” 宋筑成將碗交於赵立柱,吩咐了一句。 后者闻言,立刻颂起咒来,声音很低,音调很怪,像是哭丧的曲声,又似脓痰卡喉,听的人极不舒服: “瓦娘瓦娘,护我安康......” 起初还有点人声,越到后面,这声音就越古怪,层层叠叠,喑喑哑哑,不似人言。 好一会,赵立柱才念完,他的脸也微微有些发白。 这是精元损耗才有的现象。 此时,那一直微微打转的鸡毛便停了,任风怎么吹,都指著一个方向。 “立柱,且找找看,瓦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赵立柱顺著鸡毛所指的方向,提身跃到屋顶,一会功夫就从一块新瓦下面,翻出一块红色骨头。 殷红如血,还散著海水特有的咸腥味。 他將骨头交予宋筑成。 海三浪也是老江湖了,见了骨头,立时明白过来,他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一字一顿道: “厌——镇——术!” 宋筑成点了点头: “此术名唤桃债,不是什么高深术法,若非帮主是个......” 他把“老色批”三字咽下,咳嗽了一声: “欢场急先锋,就凭帮主九品武者修为,是伤不到帮主的。 待会且取黑狗一只,和这骨头一起烧了,此术便破。” 海三浪不急著烧骨,他定定看著宋筑成: “大將可能帮我找出施咒之人,我重重有谢!” 宋筑成摇头: “我知帮主顾虑,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帮主是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可到底我是营造行当的大师傅,是一行表率,哪有出卖同行的道理? 这人,我是不会说的。 不过若是帮主信我,我自与帮主把后事处理妥帖。” 海三浪看著宋筑成,思忖了好一会,这才点头: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大將既说这话,那这事就拜託大將了,若有什么差的,千万与我说。”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他若硬逼宋筑成,坏了江湖规矩不说,更是恼了他。 若是之前,他没遇到匠门的厌镇术,可能还不把宋筑成放在眼里,如今遇到了,却是不敢轻视。 “整个州府,只八个大將,这宋筑成位列其一。 他虽不会武功,但却会厌镇术,我有家有室的,不好开罪他。” 骨头已经找到,剩下的都不是什么难事。 海三浪倒也爽快,都不用宋筑成提,就领著他和赵立柱到了鲤海会一处隱蔽仓库: “现在日头还在,等太阳落山,四下没人,我再替大將取尸。” 宋筑成闻言,点了点头: “虽说现在世道渐乱,养尸用尸的不少,但到底名声不好听,该避的还是要避。” 等到了二更天,海三浪这才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一会就提了两具尸体上来。 一男一女,身上有不少伤,没耳朵的没耳朵,少手指的少手指,看著离报废不远。 “大將见谅,如果不是快废了,我也不敢昧下。” 宋筑成没什么特殊表情,炼法器、养妖兽,用的多是各处流出来的报废活尸。 他交了五十两银子於海三浪,吩咐赵立柱准备烧尸。 只是在这当口,他发现有些不对。 “海帮主,这是什么?” 宋筑成指著女尸背后,那里有一条拇指粗细,蝌蚪一样的肉须,红色的,现在还在蠕动,直往尸体里钻。 “最近活尸下水,偶尔会沾一点这种奇怪的虫子,帮里找人看过,说是无碍。” 宋筑成没多想,立刻就烧了。 等烧完,他一闭眼,意识进入尸陀净土,心念一动,眼前浮现出几样东西。 两具活尸,三滴尸油,以及...... 一条虫子! 第4章 能断甘露 “尸陀净土只能收摄尸体,这虫子是活物,怎么进的我尸陀净土?” 宋筑成心中疑惑,他如今只第二次使用尸陀净土,有很多不明之处,一时也只能先將虫子放下,从最简单的看起。 先是二尸,宋筑成沟通二者,很快便知它们底细: 【往生眾:王大丫(无品)】 【往生眾:李三木(无品)】 都是升斗小民。 一个是海女,下海捡蚌子,干活淹死的。 一个是遇到海啸,整个县的人都葬身大海。 这在大乾很常见。 “我看他们记忆,好像是前朝死的。 四年前,彗星冲日,它们便从海里跑出来作妖,最后被罗教捉了去。” 二尸没什么特別,宋筑成接著看向那三滴尸油。 【甘露:功德甘露(第一信位,一滴)】 【甘露:能断甘露(第一信位,两滴)】 前者是二尸所產。 后者是怪虫所炼。 宋筑成收摄功德甘露到手,犹豫好一会,才闭上眼,吞下。 “这是甘露,这是甘露,这是甘露.......” 依旧是黏腻难闻的味道,宋筑成囫圇咽下,片刻后,他就感到小腹一热,仔细一查,发现他內力凭空增加不少。 “这功德甘露好像可以加修为。 看功效,和小还丹相当,一滴当一颗,可抵一月苦修。” 小还丹,九品丹药,大路货,五十两一颗,可增长內力。 宋筑盘算起来: “第一信位的功德甘露和九品的小还丹相当,也就是说,第一信位约莫等同九品。 那第二信位便是八品,第三信位七品...... 这么算下来,我早上吃的净秽甘露,相当於......六品丹药!” 宋筑成倒吸一口凉气: 六品丹药,就是放到满城权贵的京都,那也是一等一的珍奇! 如他这等大將,也只是见过,有钱都买不到。 接著,他看向能断甘露,收摄过来,也是一口吞下。 立刻,宋筑成脑袋微热,精神一爽,他闭上眼,细细感知一番。 “我这是长脑子了?” 宋筑成一喜: “这能断甘露竟是能增长智慧。” 想到这,宋筑成便立刻回想起《太息诀》中,困扰他许久的修炼秘要。 只一会,他就想通了。 “这能断甘露好生了得!” 同样是第一信位,但无疑,能断甘露比功德甘露珍贵太多。 內力可以修,但智慧修不了! 而智慧增长,也会大大提高他的悟性,於他修行大有裨益。 二尸和二甘露都已看完,这剩下的,就是那最为神秘的虫子。 宋筑成招来虫子,仔细端详。 虫子拇指粗细,头大尾细,顶有六对口器,一张开,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丁点大的利齿。 “两具活尸才能產生一滴甘露,但这虫子这么小一条,却能炼出两滴。” 宋筑成面色凝重,沟通虫子,有了它信息。 【往生眾:虬虫(第一信位)/罗什天(第十信位,残缺)】 这个信息就让人看不懂了。 虬虫应当就是这虫子的名字,第一信位,倒也能与能断甘露联繫的上。 但这后面跟著的罗什天,却古怪的很。 名字怪。 一个躯壳两种身份,也很怪。 宋筑成试著读取虬虫的记忆,可惜浑浑噩噩的,读不出什么,只隱约听到沙哑的呢喃声: “饿......我饿......” “饿......我饿......” 窸窸窣窣,层层叠叠,仿佛在耳边,但仔细一听,又好像在脑子里。 宋筑成眉头皱起: “前头是来歷不明的慈惠活尸,现在又有古怪的虫子,而且都是最近才出现的。 这附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的事情,而且情况很严重。” 宋筑成面色凝重,但下一刻又笑了: “我跟著项目跑的,在本地既无根基,也无牵掛,真要有危险,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唄。 眼下《大日密续》一时不得炼,我还是多烧烧活尸,炼出甘露要紧。” 宋筑成说罢,就退出了尸陀净土。 一睁眼,就看见海三浪带著好奇看向他,问道: “宋大將,感觉怎么样?可还有效?” 宋筑成笑了一下: “虽然身子骨还是老样子没变,但我感觉舒服多了,想来这方子是真的有效。” 海三浪笑笑没说话。 宋筑成也不在意,问道: “海帮主,我想与你长期合作,不知你一月能出多少货?” “若光论我这堂口,一个月也就与你十具。 不过我可以联繫帮里其他兄弟,再分你一些,算下来,也有十具。” 也就是说,他一个月能从里海会这里拿到二十具活尸。 宋筑成有点不死心: “就不能再多一点?” “多不了,就像宋大將说的,这世道渐乱,那些个邪祟教门也都起来了,他们修炼,多半需要活尸。” 宋筑成闻言,点了点头: “那价格怎么说,总不会我买这么许多,还是二十五两一具吧。” “我鲤海会的活尸倒可以便宜,二十两一具,外头的却是不能少。” 这么算下来,他一个月要將近五百两买活尸,一年就是六千两,绝大多数武者,苦一辈子,也拿不出这么一笔钱。 但对宋筑成而言,完全可以接受。 他是做工程的,且又不用垫钱干活,还按时结款,完全不差钱。 “不算能断甘露,光是功德甘露,我一月就能得十滴,相当於苦修一年。 五百两换一年的內力,六千两换十年內力,还是我赚了。” 宋筑成与海三浪约好一应交接事项,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事情就这么说定,若是货到,帮主差人通知我一声就行。 我回去以后,也儘快与帮主把厌镇之事了结。” “那我就等著大將的好消息。” 两人各自离去。 ....... 一夜无梦,宋筑成睡的很好。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身体舒坦,精神爽利。 “这还是我八年来,第一个好觉,这有了內力就是不一样。” 宋筑成穿好衣服,见过几个徒弟,嘱咐了一些事项,便准备去县里转转,看看有没有活尸的门道。 却不巧,有人上门来访。 “宋大將早。” 来人是个模样清俊的汉子,二十岁上下,逢人便笑: “今早路过庆丰斋,看见包子蒸的挺好,就特买了些,与大將尝尝。” 汉子说完,拍了拍手,三个丫鬟並两个小廝,领著食盒,鱼贯进了餐厅,各色糕点、小菜摆了一桌。 苏琉璃见状,指著汉子笑骂道: “莫胡说,庆丰斋哪有这么多样?” 说著,她夹了一筷子水晶糕给宋筑成,笑道: “师父,你別听他胡说,这是他自家做的。 这傢伙坏的很,明明来堵人的,却说是来看你。” 宋筑成看向汉子。 汉子名叫郑龙,是本地封水剑郑家的二儿子,目前內力已填满丹田,是凡武巔峰境,只需凝气成罡,就可晋升九品武者。 他家垄断了周遭粮食生意,是远近有名的地头蛇,也是船坞的大股东之一,出了六成的股。 “我呀,就是不得歇,不过两日没去船坞里转悠,就被人堵上了门。” 宋筑成笑骂了郑龙一嘴。 郑龙一个阔少,闻言倒也不恼,嘿嘿应了两声,告了个罪: “大將则恕个。” 郑龙说著,亲自夹了一块鱼酥给宋筑成: “坞子那头出了点小事情,需要您去安抚一下人心。” “什么事?” “活尸伤人。” 第5章 诡异活尸 郑龙看著宋筑成,有些忐忑。 不过活尸伤人罢了,县里哪年不得发生个百八十起的,不是大事。 他说这话,只是找个由头,请宋筑成去船坞转一圈。 就像他说的,哪怕这船坞没什么问题,但宋筑成去看一眼,多少安心些。 宋筑成闻言,心中一动,不著痕跡的问道: “却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只说活尸上了岸,咬了人。 现在被船坞的护卫拿住了,等著您去处理。” 宋筑成看了外面太阳一眼,轻咦了一声: “却是奇怪,一般活尸上岸,到了天亮,也应没了。” “谁说不是这个道理?我们一时不知怎么办,就等著您去看一看。” 白白送上门的活尸,不要白不要,宋筑成自是要去的,不过却没表现的十分上心。 他没奈何吃了一口鱼酥: “原先我是不耐这种小事,但前几日偶遇一游医,与我一个方子,说是需烧尸来解我心病。 如此,我就看看吧。” 郑龙闻言一喜: “好嘞,轿子已经给您备好了。” 宋筑成胡乱对付了两口就走,只是临出门的时候,他吩咐赵立柱: “且把下咒的匠人找来见我,这两日需得把厌镇的事情了了。” 他又指了指桌上的菜,吩咐苏琉璃: “这饭菜倒了也是浪费,琉璃,都打包了,再另买几笼包子,一起送到工地上,给匠人加加餐。” 吩咐完,宋筑成就带著宋立檐出了门。 ....... 临近工地,宋筑成便下了轿,远远就看到一座六丈高、百丈长的大坞,还没建好,目前只是打好了部分地桩子,立了几根柱子。 一群工匠正在热火朝天的忙活。 宋筑成由宋立檐扶著,走向船坞,还没等他走近,几个匠人见了宋筑成,立刻纳头就拜: “见过大將。” 態度极是敬畏,如同见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在大乾,匠人是分了等的。 最次的是力夫,只能做些力气活,是累死的牛马命。 字面意义上的“累死”。 稍好的是匠工,有些技术傍身。 虽也累人,但到底不像力夫,不会轻易拿去消耗。 这两者都是民匠,其上便是官匠,入了官家名册的,有三等。 次的叫梓人,除了技术外,还要会点管理,要管住手下四五十號人。 然后是匠头,到了这位置,就不用出工,纯管理岗,一般项目就是他们领头。 寻常匠人到了这里便是头,但是营造一行造桥修路、建城盖楼,涉及的工艺眾多,又关乎国计民生。 因此,营造一行,在匠头之上,特设一等,叫將作,諢名大將。 需有独门的手艺在身,且砖石木瓦、路桥园房要样样都懂、样样都通,要建人之不能建,盖人之不能盖,方能有此殊荣。 整个齐州,千万工匠,但大將只八人,偌大个大乾,也不过四十又七之数。 原则上,大將对底层匠人没有生杀大权,但实际上,只一句“返工”,大將们就能將这些个民匠活活累死。 就是那些个官匠,不死也要脱层皮。 宋筑成听到几人的问候,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他由郑龙带路,到了关押活尸的地方。 那是船坞的护卫营地,不大,只两亩面积,临时搭了十来个木棚子,住著船坞的护卫。 活尸关在其中最大的棚子里,由铁链锁著。 它旁边守著个精壮汉子,年纪三十四五,看著有武功底子在。 他是郑家的护卫,得赐姓,算半个郑家人。 “见过二少爷,见过宋大將。” 郑护卫一见二人,立刻上来行礼。 郑龙罢了罢手,指著活尸道: “大將,这就是那伤人的活尸。” 宋筑成扫了一眼,发现和普通的活尸並无不同,他眉头皱起: “看起来倒是寻常,如何它就能在白天活动?” 郑龙不知,郑护卫上前回话: “可能是这玩意儿的缘故。” 他说著,就提起活尸,將活尸背部朝天,扔到地上。 郑护卫也不管活尸如何挣扎,对著它腰部一个小孔的位置,就是一划。 立刻,一股腥臭味传来,郑护卫忍著噁心,用刀在活尸皮肉里搅了几下,挑出了一条蝌蚪似的红色虫子。 正是虬虫。 “原本前头还有一具活尸,当时捉它的时候,不小心捅了几刀,没多久那活尸就化成了一滩脓水,脓水里藏著两截虫子。” 郑护卫拿出那两截虫子,如实匯报: “似乎是这虫子能让活尸在白天活动,不受阳气影响,它一死,活尸就活不了。” 宋筑成接过虬虫,思考了片刻,就问向郑护卫: “此事还有谁知道?” “只零星三四个人,我把他们都控制住了。” 宋筑成点头,看向郑龙: “海里的古怪多的是,活尸白日行凶,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我的意思是,这事先不要上报,我们就地处理了,免得耽误工期。” 郑龙很是认可: “正是这个道理,本来县台就不满我们几家做大,正愁没地方使力。 如今这事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保不齐又要作妖。” 宋筑成看向郑护卫: “以后若再有此事,先把活尸看管起来,等我过来再发落。” 郑护卫闻言看向郑龙,郑龙点头,他这才应下。 宋筑成继续吩咐: “劳烦郑贤侄拿桶油来,我亲自烧了。” 郑龙吩咐郑护卫,不一会,油便拿来了。 宋筑成浇到尸体上,正要点火引燃。 却这时,一道低喝声传来: “我看谁敢烧这尸体!” 宋筑成抬眼看过去,就见来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手大、脚大、头大、肩大、臀大。 腿粗、腰粗、脖颈粗。 汉子八尺的高个,黑红的脸,走起步来虎虎生风,也是有武功在身。 不一时,汉子走到宋筑成跟前,瓮声瓮气道: “大將莫不知,按大乾律,工地出了活尸,是要上报衙门的吗?” 来人正是铁头獾。 他是县里师爷的姑表弟,九品实力,修的是下下品的《震山拳》。 铁头獾是县台的人,而万安县的县台,並不想看到他治下的地方势力做大。 第6章 承天丹 铁头獾,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把柄,自是要发作: “快快住手,且把此尸送到衙门。” 宋筑成和郑龙对视一眼,都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当即,郑龙上前一步,挡在铁头獾身前: “我自家產业,出了问题自是我家解决,却不劳烦县里费心。” 铁头獾並不把郑龙放在眼里,他一手搭在郑龙肩上: “我管你什么你家我家的。 按律,只要出了活尸,县台都要过问。” 说著铁头獾手上发力,一股內力撞入郑龙体內。 郑龙也不甘示弱,体內也是生出一股內力,就势绞上了铁头獾的內力。 两人內力战在一处。 郑龙虽说修为半步九品,敌不得铁头獾这个正牌九品,但他修的是郑家家传绝学《封水剑》,下上的品级,却是稳压《震山拳》两头。 因此,两股內力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郑龙占了上风,把铁头獾的內力逼了出去。 当即,郑龙冷笑一声: “你一个乡下的土包子,知道什么大乾律? 我家工人是州府征的徭役,出了问题,却是州府过问,容不得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县令置喙。” 铁头獾並不罢休,立刻,他戴上了拳套,摆出进攻架势: “我管你什么州府不州府的,我只知县台是万安县的父母官,万安县的事,他说了算。” 郑龙闻言,“唰”的一下就抽出长剑,剑指铁头獾: “我家已经给了他姓钱的面子,都把船坞石料生意让与了你。 如今他尤嫌不够,是钱要拿,人也要打压,却是当我郑家是泥捏的不成?” 眼见两人就要打起来,这时宋筑成发了话,他冷冷看著铁头獾: “铁头獾,你一个靠我工地过活的人,如何就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可是当我这个大將是摆设不成?” 如今半撕破脸,铁头獾也不卖宋筑成这个面子,他哂笑一句: “只要不求你帮我盖房子,你在我眼里,也就一个不会武功的废物。 大乾以武为尊,我一个武者,就算打杀了这个大將,依律,也不过赔几两银子的事,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他话还没说完,宋立檐就站了出来,他对著腰上一拍,抽出一根软剑,內力一灌,那软剑就变得笔直如铁。 宋立檐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凛冽杀气,剑指铁头獾,道: “与我师父道歉!”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郑龙和铁头獾自小习武,一见宋立檐这手,就大概摸出他的底细: “半步九品境界,功法至少中下品。” “软剑是八品。” 两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实力已然不比寻常九品武者低了! 铁头獾有些发怵,暗中骂了一句: “这姓宋的平日里看著挺和气一人,对谁都客客气气,没想到手下的徒弟却是如此凶悍。” 铁头獾自知不敌,但他输人不输阵,叫唤道: “到底有人尸变,此事要交由县台定夺。” 宋筑成闻言,眼睛一抬,冷笑道: “说话可得讲证据。” 他眼睛扫向在场几人: “你们可曾看到到活尸?” 眾人哪里不知道宋筑成话中意思,一个个都低下头,回道: “回大將的话,却是不曾见到什么活尸。” “今日无事发生。” 宋筑成闻言,点了点头,直接把油浇到活尸上,一把火烧了,他看向铁头獾: “如今是既无人证,也无物证。 铁头獾,若让我在外面听到坞子什么风言风语,你可別怪我无情。” 事到如今,形势比人强,铁头獾丟下一句“你等著”,就想走,但却被宋立檐拦住了。 “与我师父道歉!” 铁头獾看著宋立檐,脸色有些难看,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低下头,与宋筑成拱手道了歉: “大將,则恕个。” ...... 铁头獾带著一肚子火气,回了他外室住处,不巧遇到他表哥李师爷,正与他外室云雨。 铁头獾见此,倒也不恼,甚至兴致勃勃的一起加入。 好一会,三人才歇下。 “表哥,我却是不懂了,这大乾眼看著要倒。 县台这时候不想著和县里豪强打好关係,偏生要和他们作对,却是为何?” 铁头獾给李师爷烟杆点了火: “我可是听说了,好几个州府现在已经听调不听宣了。” 李师爷事后烟,抽的舒爽,一时心情大好,就悄咪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丸拇指大小的猩红丹药,散发著一股怪味。 是药味、鱼腥味、尸臭味混合而成的味道,有点甜腻,不算难闻。 “你知道的,我没有武学天赋,练不得武。” 铁头獾点头,表示明白。 下一刻,李师爷双手一抬,一道血红罡气射向床头,只一下,就將一拳粗的床脚射穿。 铁头獾一惊: “凝气成罡! 哥,你啥时候成为了九品武者!” “一个月前。” 李师爷把药丸递到铁头獾跟前: “你且服下,就知我为何能成为武者了。” 铁头獾不疑有他,立刻服下,不一会,他就面色潮红,脸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爽!好爽!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妙之事!” 铁头獾爽的瘫在床上,痴笑连连,好一会才恢復过来。 李师爷见他这样,便笑道: “且看看你现在修为如何。” 铁头獾立刻调动內力,一下便惊了: “我竟是突破了,由九品下阶升到了中阶!” 李师爷见此,也不卖关子: “这物唤命承天丹,是县台给我的。 我不知他为何要拥护大乾,我只知听他的话,就能得到此丹。” 铁头獾忙问: “县台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只要搅黄了棲浪坞之事,县台最少赐下六颗。” 李师爷眼睛眯了眯,扯出一个阴狠的笑: “那姓宋的极擅长用小料修筑巨型工事,他这本事乃是一绝,诸大將中无人可及,说是前无古人都不为过。 棲浪礁那块地,承载不得大料,只消我们把这宋筑成除了,任他黑虎、任他郑家再有钱有势,这天下也无人可修得了那坞子。” 铁头獾却觉得有些不妥: “宋筑成本人没什么,我一只手就能捏死,可他到底是大將,若是对他出手,匠行那头.....” “这个你却不用担心。” 李师爷罢了罢手: “这牵涉到承天丹,匠行那头不会为一个凡人大將出头的,且放心。 不过你也別光明正大的动手,毕竟他是大將,闹大了不好收场。” 第7章 三山太液科仪 宋筑成並不知道,李师爷等人的谋划。 铁头獾走后,他便一把火將活尸烧的乾净。 宋筑成闭上眼,进入尸陀净土,查看这次收穫。 “功德甘露一滴,能断甘露两滴。” 这结果,多少在宋筑成意料之中,他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只是跑一趟,就有一个月的修为,且智慧又增长一些,不错不错。” 宋筑成退出尸陀净土,脸上带笑。 郑龙见此,忙问道: “大將可是觉得好些了?” 宋筑成点了点头,半真半假说道: “倒是觉得心里好受些,看样子那游医不是骗我。 如果这里一直有活尸,都不需要你去堵我,我自个儿天天跑这来。” 郑龙闻言,笑了笑: “大將既说了这话,可不许反悔。 赶明儿,我让我家的佃户注意了,若再遇到活尸,千万绑了过来给大將。” “万安县,一半都是你家佃户,你家下令,倒比县令还管用些。 既如此,那我就等贤侄好消息了。” 宋筑成笑了笑: “活尸之事就这么说定了,时候不早,我们一起看看这坞子吧。” 说著,几人便继续一起接著巡查。 一路看过木料房、砖瓦房、刨木房.....几人便到了船坞。 远处看著倒还好,近了方才感觉这坞子的体量。 还没盖好,就已有了十层楼的高度,这横跨也是十来间大屋的径深。 整个船坞占地,与个山包包相当。 这其中,只船坞两边有柱,中间毫无支撑,船坞內部空旷的有些嚇人。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但郑龙依旧不由得心中嘆服: “到底是大將,五六十米的横跨,中间没个柱子撑住,竟也能把房子盖起来,而且用的还都是小料,倒是与奇观无异。 宋大將这一万两的督造工钱,的確的值。” 郑龙看著船坞,是越看越喜欢。 无怪他如此,此间世界是没大陆的,都是一个个的岛,大的不过三四个省大小,寻常也就两三个县的面积。 一应出行,水运占了七成,因此船只需求极盛。 连带著,能造船的船坞,成了一等一的赚钱营生。 郑龙眼见自家聚宝盆建的顺利,一时心情大好,就吩咐郑护卫: “今天且给每人加块扣肉,另外再从家里粮仓里调些大米过来。 需得实料,不许掺假,不用太新鲜,但也不能太陈,每人二两,晚上与红豆、猪油一起蒸了与匠人吃。” 宋筑成听到这,就笑著打趣: “寻常人家过年过节,也就高粱地瓜、麦麩乌蕎胡乱对付了。 他们如今吃的,倒比过年还丰盛许多。” 郑龙笑了笑: “也是沾了大將你的光,如果不是大將將这坞子盖的漂亮,我哪里会在意他们吃什么? 他们就是吃坏了肚子,活活拉死,也与我无干。” 宋筑成闻言,心中嘆了口气,但面上没说什么,只领著郑龙去了船坞里面转了一圈。 坞子里是个大坑,三丈左右的深度,与外头海面用砖墙拦著,不叫海水进来。 它的底,是用“泥三合”浇灌的面。 此是宋筑成的独门配方,是一种特殊的三合土,需用到火山灰调和,比寻常三合土结实耐用,抗压耐水。 说人话,就是水泥。 几人到了坑底,宋筑成指著拦水墙: “如今这下层基础已经完工,过些日子就要放海水进来。 到时候我要起个几个科仪,来加持坞子,好让它更加稳妥坚固。 其中最重要的是『三山太液』科仪。” 说著他指著地上用红线画的三个圆圈: “这三处需放三块有灵性的石头,代表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 此是『三山』。 市面上不好寻这种灵性石头,因此你家大人去府台那里走关係,从官家的府库中挑了三个出来。 前几日才到的货,我看了,还算可用。 剩下的『太液』,则需去庙里,请一尊水神神像坐镇坞子,用匠门密咒,配合神像,让这池子变成『太液池』。 这部分我来负责,就是不知你们郑家,可有什么中意的水神想请?” 此是江湖术数中的请神科仪,郑家以武传家,根本不懂这个,宋筑成这一问,只是出於礼貌。 郑龙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当即就摇了摇头: “一切全凭大將做主,些许小事无需匯知我等。” 宋筑成笑了笑: “这请神又要铸造神像,又要开光,还要施咒加持,也是笔不小的开销,多少还是要告知你们一声。” “大將看著办便是。” “既如此,那我就差人联繫庙子了。” 两人商量好事情,又转了一圈,已然到了中午,郑龙便去安排午饭。 趁著这当口,宋筑成问向宋立檐: “他们几家庙子报价怎么说?” 宋立檐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宋筑成: “师父,都按您的吩咐去谈了。 净水娘娘那头,这等规格的请神科仪,需四千两银子的用,她家不仅免费,而且还要倒贴我们两千两的辛苦费。 平海將军也是同样,他家是五千两的市价,再另贴我们三千两。 澜水公,四千两的市价,贴三千。” 请神开光,不仅不要钱,反倒贴钱,说起来不可思议,但在大乾却並非什么奇怪事情。 须知,棲浪坞这般大的体量,又只用小料,大小也算一处准奇观。 设了一处神像在这,於吸收信眾而言,乃大有裨益。 而且若这船坞,日后经营得当,造福一方,便可升格成了真正的奇观。 届时,船坞就会遭天地妒恨,引发劫气,前来毁坞,若有神祇能守住奇观,便可得海量功德。 所以,眾庙子都是爭著抢著,要在奇观处设神立像的。 “那些个神神鬼鬼,最是喜欢奇观。” 宋筑成笑了一下,问向宋立檐: “这三家,如果让你选,你选哪家?” 宋立檐不假思索的回道: “虽说这三尊都是水神,但平海將军是管海战的,与『三山太液』科仪不甚適合。 澜水公倒是合適,但祂地域性太强,主管澜水那一块,离万安有些远,请祂坐镇,恐怕加持力度不够。 这么算下来,还是净水娘娘最合適,毕竟祂祖庭就在万安县附近。” 宋筑成点头: “你分析的不无道理,不过你忘记了一点,这澜水公是澜水陈家的先祖。 他家传承三个朝代,是一方顶级豪强,大乾眼看著要完,我们不妨卖陈家一个人情。 至於你说的加持问题,却不用担心,大乾的庙宇那么多,准奇观、奇观才几个? 都不需要你提,他家自会把加持的问题解决。” 宋立檐听了,心下也不由的佩服自家师父: 他是用別人的钱,来干自己的事,两头通吃,偏生两头还都念他的好。 宋筑成这下便定了调: “既如此,那就定澜水公。 他不收钱归他不收钱,我们既把此事办了,没有白乾的道理。 且將船坞的公帐上支四千两银子,存到我钱庄的帐上。 至於澜水公补贴的三千两,估计也就这两日的事情,到时候也一併存了。” 这一进一出,就是七千两,许多武者一辈子也挣不来。 宋立檐应下此事,恰巧也到了饭点。 这时候,苏琉璃和赵立栋也办完事回来,他们一个指挥一群女人运送包子,一个领著个乾瘦的老头。 二人上前行礼: “师父,包子买来了,按一人两个的分量买的。” “师父,下厌镇术的人,我带来了。” 宋筑成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並未看向二人,而是目光粘著那群发包子的女人。 “我要是记得没错,这群女人是......营妓?” 食色,性也,人之大欲。 这等工地,全是男人,天生就会招引那些个流鶯。 她们一般也都选在工程队附近,扎个小营,组团做些皮肉买卖 苏琉璃回话: “都是些苦命人,一女多男组成临时夫妻,白天帮男人干些缝补浆洗小活,晚上则在汉子们身下討活。” 宋筑成看著那群女人,立刻就想到一处大概率有活尸的地方: 青楼。 第8章 匠门邪术 “这做皮肉生意的,一时不慎,便会怀上,青楼的妈妈们容不得这些个摇钱树產子,便只让她们引掉。 但孕而不生,是大怨,一时成了气候,便要兴风作浪。 青楼为此设了一套术法,名叫福生娘娘,是个活尸,专门平息怨婴戾气。 我有感觉,这福生娘娘可以炼出新的甘露,而且很厉害。” 宋筑成想到这,就问向苏琉璃: “我要是记得没错,营妓多是青楼出身,一时年老色衰,又不会其他营生手段,这才投身到的这里,可对?” “师父,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 早些时候,年岁还好,大家有吃有喝的,就是那些个妓子,也没几个愿意接工地泥腿子的活。 当时营子里,的確多是青楼出来的老人。” 苏琉璃摇了摇头: “如今却是不同,大家缺衣少食的,哪里顾得了这么许多。 有饭便是娘。 师父你心善宽宥,手下匠人待遇极好,所以我们这儿的营子,年轻的寡妇和姑娘是多数,老的却没多少。 甚至周边村子,还有汉子把老婆送到营子里,贴补家用。” 宋筑成嘆了口气,没说什么,只吩咐苏琉璃: “琉璃,且去营子里找个本县青楼出身的老人,有名气的最好,明天早些时候带她来见我,我有事要问她。” 苏琉璃应下。 宋筑成这时又看向,赵立柱带来的那个下厌镇的匠人。 那是一个面相老实的汉子,四十好几的年纪,佝僂著背,赤足裸胸,看著十分寻常。 只他却比一般的匠人还规矩些,自他过来,只一味的低眉敛目,盯著地上看,连宋筑成的鞋子都不曾瞄一眼。 看得出来,老汉是学过规矩的。 很难想像,他这种人,会使那等阴毒的厌镇法子。 “老丈即是信的过我,肯让我调节了你和海帮主的冤情,我自是要將此事处理妥帖。 只是处理此事之前,我需得问一句,老丈你这厌镇法子是何处学来的?” 顿了顿,宋筑成眼里带著一丝凝重: “我匠门的厌镇术,多是用石料木器、头髮指甲做媒,用骨头的不是没有,但都是畜生骨头,人骨却是禁忌。 老丈用人骨,来行桃债的厌镇法,却是匠门邪术。” 老汉闻言並不回答,只道: “小的知错,只那人与我有传法大恩,我不能供他出来。 若是大將硬要知晓此人,小老儿也只能以死保密。” 宋筑成不以为意,罢了罢手: “倒是个忠心的,难怪那人肯传你这等法子。” 顿了顿,他转头看向远处一眾干活的匠人,无奈嘆了口气: “就算老丈不说,我也大略知道那人是谁,左右不过是那几个暗中传教的。 老丈,你且告诉那人,这世道日坏,匠行又不大管事,匠人们没活路,投靠鬼神寻求庇佑,也是人之常情,我是不管的。 只他不得把此事闹到明处,也不得耽误了我的工程,否则就別怪我叫执法堂的人来清理门户。” 老汉闻得执法堂的名號,当即就是心下一惊,连忙应下: “小老儿定会传达。” “你既应下,那我便信你,此事揭过不谈,我们还是来聊聊你和海帮主的事情。 却是不知其中有何冤情。” “此事说来话长,大將莫要嫌我囉嗦。” 老汉见宋筑成没有反对,便絮絮叨叨说开了: “我本也是个良家子,祖上是皇庄的庄头,大小也有些薄產,走到哪里,人人也都喊我一声周庄头。 但奈何最近几十年,年岁越发不好,偏生我家婆子又病了。 我是卖了田,当了屋,病死了老婆,饿死了儿子,没奈何女儿偷偷將自己卖到海家,才有了我一条活路。 丫头成了海家婢子,又她生的好看,便被海帮主要了身子,不久就怀了孕。 第9章 隱藏功能 宋筑成来了精神: “且说说是个什么事情?” “这事有伤风化,所以才设在密室里。” 郑龙凑到宋筑成耳边,眼里似乎有光,他小声道: “这楚簫馆的杂技可是一绝,尤其那肚皮舞。 你是不知道,那么老胖一汉子,腰扭的比娘们还猛。 再加上他肚子上画的人脸,每次那老汉肚子一抖,可是要把人笑死。 他的搭档也是个妙人,是个女胖子,会腹语,嘖嘖,两个胖子一起扭肚子......” 还没说完,就被宋筑成打断: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吃饭吧。” 他覷了一眼郑龙,心道: “平日看著倒还持重,没想到却是个铁憨憨。 看样子青楼活尸之事,从他这里是打听不到什么了。” 郑龙一时被叫住兴头,不由有些委屈。 不过他得到自家老爹的命令,就是陪宋筑成吃好喝好玩好,自然就收拢心神,按下委屈。 他亲自舀了一碗羹与宋筑成,脸上有些得意: “这是我家做的鱼羹,大將尝尝,可与別家有什么不同?” 宋筑成看了一眼鱼羹,是个清汤糊糊模样,看著十分普通。 他略尝了一口,便笑道: “是大內的手艺,做法也是皇宫里流出来的。” 说著,他指著宋立檐,玩笑道: “立檐,且与郑贤侄说说这羹做法,杀杀他锐气,不叫他看低我们。” 宋立檐尝了一口,便起身回话: “此羹名为『白水鱼冻』,是取了十二种海鱼並十二种江鱼的鱼髓,配上秘制高汤熬出来的。 等熬好后,还要再用黑猪油、乌鸡油、黑芝麻油,並五六种香,七八种菌子,先煮再酿,封坛窖上一年方成。 一时要吃了,用山泉水兑开即可。” 说著,宋立檐比划了一个黄豆的大小: “一条鱼,鱼髓只鱼脊柱连接处那么一点,这取鱼髓,需要一根根把脊柱掰断了取。 往往一条十来斤重的大鱼,取髓下来,也只黄豆大小。 早几年,我们在將军府上做活,他家便拿此羹与我们当餐前的漱口汤。” 他指了指盛羹的茶盅小碗: “只这鸡蛋大小一碗,就要百十条鱼来配。 一口便是一两银子。” 郑龙闻言,立刻拍起掌来: “却是我班门弄斧了,不说大將,就是我立檐大兄竟也吃过皇家菜品。 说起来,大兄倒比我这少爷还精贵些,这等菜餚,也只是用来漱口。” 宋立檐看了一眼宋筑成,眼中满是感激和崇敬: “都是托师父的福,否则我一个孤儿,就是干上十辈子,也別想吃一口这羹。” 宋筑成罢手,笑道: “哪里哪里,都是去別人府上做事,別人请的。 说起来,却是我不要脸,带著我几个徒弟,一直白吃白喝人家。” 郑龙这下也不好显摆了,便老实陪同宋筑成吃饭。 只宋筑成身体一直不太好,向来少食多餐,食量没多大,他略吃了几筷子便饱了。 用过饭,宋筑成见活尸的事情解决,也就没待下去的心思,他找了个午休的由头,便回去了。 郑龙並不敢拦,只说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就和苏琉璃並赵立柱一起,继续视察坞子。 宋筑成回了住处,退下各人,便盘膝在床,开始修炼。 “此间我得了两滴多点的功德甘露,却是相当於两个多月的苦修,正式迈入凡武境后期。 接下来便是水磨功夫,待到內力填满丹田,便是巔峰境,也叫半步九品。 再往前一步,凝气成罡,就是正式的九品武者。” 宋筑成运功,提起丹田內的內力,在体內沿各经脉,游走一圈。 同时,他又於脑中观想一颗常青老松,配合內力运功。 如此,內力走完全身、收回体內,便是一个小周天。 他一连运完七七四十九个小周天,便算一个大周天。 练完功,此时已到了半夜。 “往日,我运完一个大周天,需要六个时辰,如今却只要五个时辰。” 宋筑成收功,脸上淡笑: “服下能断甘露,智慧大增,如今我脑中清明许多。 《太息诀》已然贯通,加上观想老松又异常顺利,这才省下一个时辰。” 说完,宋筑成一招手,掌中打出一缕內力,射向床头几张图纸,微微一圈,就摄来一张。 “《太息诀》是上上品功法,它与別家不同,行功时需配合观想之术。 虽说不善杀伐,但修出的內力却要凝实许多,也更加灵活。 而且太息诀还有一重特殊功用,那就是感知各类气息。” 想到这里,宋筑成看向窗户,眼睛危险的眯了眯: 之前他运功,发现远处一直有人带著杀气,窥探於他。 “到了我如今的位置,仇家自是有很多,不过想杀我、敢杀我的却是没有。 却是不知哪家,敢如此行事。” 宋筑成皱眉,不过一时却不太担心。 “那人气息並不如何强大,也就比我高上一点。 只派出这等人物来盯梢,想来这幕后之人,也不是什么厉害的。” 宋筑成想通此事,便不放在心上,他练完內功,便去了书房,打开秘匣,找些外功招式来看。 他是大將,並不差钱,搜藏的武学,自然也不是俗物。 目前他挑了两本出来。 一本是身法,名叫《点水步》,中下的品级,对內力无要求,据说练到深处,可蜻蜓点水一般过江渡河。 一本攻守兼备,名唤《借山靠》,中中品,要求內力中正平和,是个借力打力的功夫,一时应敌,可化去对方部分內劲,借力打力。 宋筑成之前也稍稍翻过两书,当时读起来,十分的艰深难懂。 如今却只翻了两遍,就已吃透,甚至还发现了其中几处可改地方。 宋筑成一时又翻过其他武功秘籍,细读下去,便对武学理解更深,两书不对劲的地方也越发多了起来。 “以我这对武学的理解力,怕是要有四品境界。 有这等悟性,我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宋筑成放下书,目光炯炯: “仅仅四滴能断甘露,就有如此能力,这虬虫我势在必得。” 不过下一瞬,他又脸色凝重起来: “虬虫能让活尸白日行凶,加速尸变,不算厉害。 但这只是寄生普通活尸的情况,如果让虬虫寄生那些个祭炼过的凶尸,恐怕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眼下各方势力还没察觉,等他们反应过来,这虬虫,就不是我能染指的了。” 宋筑成內心生出一股紧迫感,不过他也知道此事著急不得。 “明天还要去青楼找尸,海三浪那边也有活尸到货,却是有我忙活的。” 宋筑成嘆了一口气,便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苏琉璃便领了个女人过来。 “师父,这是紫娘,早十多年曾做过楚簫馆的头牌。” 紫娘並不抬头,只福了福: “紫娘见过大將。” 宋筑成没什么特殊神色,他让苏琉璃退下,直接了当的问道: “紫娘,我且问你,这万安的青楼哪家有福生娘娘?” “只楚簫馆有。” 第10章 欢场修士 “只楚簫馆有。” 紫娘回答的很乾脆。 宋筑成点了点头,又问: “却是不知,那福生娘娘可对外售卖?” “行子里的规矩,娘娘只送不卖。 只送那些家中有早夭婴孩的,一时他们家中婴孩怨气平息,便要送还娘娘。” “我想要一具福生娘娘,可行?” 闻言,紫娘才抬起头。 她个子高,模样好,身体也丰满。 虽是三十四五的年纪,却並不如何显老,她眼角微微的鱼尾纹,反倒增加了一丝岁月的知性韵味。 她看著宋筑成: “福生娘娘只是秘法製作的活尸,论化怨解恨,却比不得那些正牌的神仙娘娘、道门元君。 我们制它,只是图它便宜。 大將这等人物,如何就看得上福生娘娘这微末把戏?” 宋筑成把烧尸看病一事与紫娘说了。 紫娘並不意外。 大乾奇方怪药多的是,且又有术法神通存在,烧尸治病倒也不算特別离奇。 她思考了一会,才回道: “原则上,福生娘娘是不能送男人的。 不过大將只是烧尸,却是无碍。 总归福生娘娘时限到了,我们也是要烧的。 眼下楚簫馆遇到困难,若大將能解决,我那老姐姐肯定会送上几具。 大將只需依我一桩事情,我便把其中细节告知,且与你引荐我家姐姐。” 宋筑成听到这,微微点头,不过他却不急著应下,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紫娘,笑道: “营子里可都是穷苦人,给不了许多钱。 如你这等姿容,且又做过楚簫馆的头牌,寻常找个富家翁做妾,不比在营子里卖肉快活? 怎生的就落到了这副田地?” 宋筑成嘴上带笑,但眼里眼却是谨慎。 这样一个人物,却偏偏窝在他工地上,不把这事搞清楚,他不敢轻易信这紫娘。 紫娘闻言便笑: “大將这话一听,便知是个雏儿。 守著根银样蜡枪头,哪有真刀实枪来的快活?” 说著,紫娘笑道: “十多年前,奴得到机缘,修了『婆姨』的法脉。” 宋筑成这才想起来,青楼行当也是有术法传承的,而且还品级还挺高,据说最高可修到四品之境。 这是目前术法可以修到的最高境界。 它家共有四条法脉: 姑子,人前是个圣女,人后是个魔女。 婆姨,炼体的,身材十分之好。 瘦马,技术流,各种意义上的技术。 船娘,谈情说爱的。 “原是为了修行才到我这里的。” 宋筑成恍然大悟: “说起来,工地上都是些精壮汉子,数量多,又精力好,倒是你们这行修行的好去处。” 紫娘闻言却是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 她嘆了口气: “听前辈说,早年间这营子倒是个好去处。 只这年景越发不好,朝廷和世家也越发不当人。 工地的汉子吃饱都是问题,又隨时可能丟掉小命,哪有精力想那种事情? 我们走双修正道的,不好干出损人性命、伤人身体的事情,便渐渐的不在营子里修行了。” 顿了顿,紫娘看向宋筑成: “我见了这么多营子,也就你这工人吃喝的好,休息的够。 一个个的,干事不含糊,出货量还特別喜人,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宋筑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咳嗽了一声: “却不知你所求何事?” “不过一件小事,只大將不许其他同行,来抢我地盘就好。” 紫娘不免抱怨起来: “前几日我打退了一个骚蹄子。 她敌我不过,就请了她师父过来,一时又被我打败,便又请她老祖出山。 我不过堪堪修行十多载,委实不是那种老怪物的对手。 哎,现在的年轻人,实在不讲武德。” 宋筑成却不知营子里还有这么一桩事情,一时无话可说,他思考了一会,才回道: “就是朝廷上欲管天、下想管地的架势,也没说管男人找女人的。 我能管住匠人上面,却不好管他们下面。” 紫娘明显是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个简单,谁去找她们,大將就把谁踢出工地。 这年头,如大將这般好的东家可是再无其他,他们不会为了女人丟了饭碗的。” “不见得,小头控制大头的事情,可不少见。” “完全杜绝是不可能,但有这条规矩在,她们也只能私底下接活,大头就还在我这,却是不碍事。” 宋筑成思考了一下,便盯著紫娘: “我听说你们这一行,有一法器,叫牵情丝,一旦施展起来,可催人情慾,夺人心智,我要一根。” 紫娘思忖了片刻,回道: “大將倒是会要价,这法器是一次性的,祭炼起来十分不易。 不过大將既应下我的事,我也不做这小气人,十五日后,大將且来拿吧。” “那有劳了。” 事情定下,紫娘就把楚簫馆的事说了: “我那老姐姐,在海上发现一处遗蹟,是个小岛。 听她口气,好像是前朝某个郡王爷爱妾的海上陵墓,每逢月圆便浮出水面。 她上岛寻宝,穿过几关,却遇到个匠门的风水局,需要风水师傅才能解开,眼下已经拖了几月。 大將若能帮我姐姐物色到人选,她定不会吝嗇福生娘娘。” 宋筑成低头思考了一下,就回道: “我倒是能帮忙联繫几个靠谱的,却不知你家姐姐需要什么水平的风水师傅。” “这个却是要你亲自问她。” “毕竟是件大事,也该我和她亲自面谈。” 宋筑成说完就要走。 紫娘却是拦下,笑著打趣道: “楚簫馆和相公堂子门对门。 大將长的这般好看,偏生穿的太素净,像个小相公。 一时別人误会了,小心把你捉到床上去作弄。” 宋筑成闻言,便换了一身金丝缎面、赤锦滚金边的行头,是腰配內造的玉佩,脚蹬御赐的皮靴,好一副富贵公子哥的气派打扮。 他由宋立檐推著,和紫娘一起去往楚簫馆。 一路上,他悄悄运功,便发现身后一直跟著个人。 眼角余光扫过去,就见那人是个行商打扮,个头不高,身形细长,唯独一双手,如蒲扇一般,又厚又大,看著並不十分协调。 “凡武后期,一年左右的內力修为,练的掌法,实力比我高上一点。” 宋筑成心中有了决算: “倒是可以寻个机会,与他打上一架,练练我实战水平。” 他这般想著,就到了楚簫馆。 第11章 风水师 还不等走近楚簫馆,宋筑成老远就听到两人叫骂。 他寻声看去,一个站在楚簫馆门口,是个女人,二十四五的年纪,打扮的枝招展。 一个是个小子,站在相公堂子门前,十五六岁年纪,生的雌雄莫辨,十分好看。 两人骂的很脏: “呸!你个没卵子的兔儿爷,也敢抢老娘恩客,你后庭开的那么大,早晚撑死你。” “你又好到哪里去?昨儿王员外可是和我说了,你松的可以跑马车了!” “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扒著男人裤襠討食,比狗还下贱!” “我再下贱,那也比你好,二十四岁的老货,铺子卖都卖不掉。” “卖不掉就卖不掉,反正老娘马上就赎身了,到时你,你卖铺卖的好,但你能夹得住屎吗?” 那小子被踩到痛处,便和女人打了起来,一时楚簫馆和相公堂子各跑出一个龟公,好一会才拉开两人。 两人中场休息,正准备卯足了劲,准备再来一场,一时却巧见了宋筑成,两人都是眼前一亮,心中欢喜。 一为宋筑成的打扮,知道他是个极有钱的主。 二为宋筑成的样貌,就是贴钱,他们也是愿意伺候的。 两人便各自使出揽客手段。 先是那女人,她跑到宋筑成面前,娇滴滴道: “公子来的这般大早,姐姐们还不曾起床,不如先去奴屋里做做。” 那小子也不干休,直拉著宋筑成的衣裳,笑道十分单纯: “好哥哥,且去我那里歇歇,我养了只狸猫,十分的通人性,会后空翻。” 宋筑成摇了摇头,道了个歉意只说来这里有正经事,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二人不依,还想再劝,却这时,楚簫馆里走出个裊裊婷婷的女人。 她年纪看不大出来,一时像三十好几,充满了少妇人的妙曼,一时又像少女,看著有几分娇俏可人。 实在是个妙人。 先前两人见了她,便不作声了,都是低下头。 女的喊妈妈。 小子喊崔大家。 来人正是楚簫馆的主人,崔灵儿,崔大家。 她上来就是对宋筑成福了福,行了礼: “见过宋大將。” 顿了顿,她又笑看紫娘: “我却没有骗你,宋大將那处营子是个好去处吧。 且说说,今天又是什么事情求到我头上?” 紫娘笑了两声,便凑到崔大家耳边耳语了几句。 崔大家听完,脸色正经起来,她对宋筑成福了福: “大將,外头不好说事,且隨我来。” 崔大家把二人迎到馆子里。 偶尔几个早起的姑娘路过,一双眼睛便粘在宋筑成身上,有些走不动路,一副恨不得把他吃了的样子。 崔大家把几人领到一处贵客室,开门见山说道: “以宋大將的人脉,奴自是相信,大將能请到靠谱的风水师。 只是那古墓之事,我还需补充两点。” “崔大家请讲。” 崔大家四下扫了一眼,才压低声音: “一是,前朝与我朝不同,他家重术轻武,皇家都有特殊血脉,可施展奇怪术法。 那郡王是旁支,又是个厉害的匠人,便给他爱妾布置了匠门迷魂手段,十分了得。 大將请的风水师傅,要心智坚定,为人正派。 二是,那处陵寢海里泡了许久,生了许多异常。 前几次上去,便碰到一种奇怪红色虫子,最善寄生活尸。 那些活尸似人非人,七手八脚,面目难看的很,而且虫子不死,活尸不灭,十分难缠。 所以那风水师傅,武力不能差。” 听到这,宋筑成就有些想法: “那郡王是皇室中人,又兼匠术不凡,保不齐岛上就残留了些匠门秘法。 而且红色的虫子,又能寄生活尸,还是出现在这片海域,那多半就是虬虫。 此岛倒值得我上去一趟。 只是这崔大家有些不老实,还瞒了我一些事情,必须要好好问清楚才行。” 想到这,宋筑成就笑著回道: “堪舆相地、风水转命是我营造行当的术法,风水师其实是营造师的一种。 我却认识不少靠谱的风水师傅,找起来不难。 但这里我却有些不懂,以崔大家的人脉,虽说靠谱的风水师傅找起来困难,但也不至於要拖上这么许久吧。 其中可是有什么隱情?” 崔大家闻言,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大將也知道,这些年光景不好,大家手头都紧,所以我这生意也不甚太好。 偏生宗门里催收租子,又重了好多,我便没多少钱余下。 这大乾眼看著要完,世家们都想著抢占新朝气运,便到处寻风水师傅,请他们去找寻奇穴异脉。 那些个风水师傅,身家是一天比一天高,行情涨的厉害,我请不起,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价格合適的。” 宋筑成没想到崔大家隱瞒的却是这事,一时也不好回话,只摸了摸鼻子: “这找人不难,但要找个价格合適的,却不容易。 这样吧,下次你带我去岛上转一圈。 我且看看岛上危险如何,那局又是如何难度,这样我也好与你找个合適的。” 崔大家闻言,思考了一会,就点头应下: “既如此,那下个月圆之夜,我便带大將上岛相看一番。” 事情定下,宋筑成还要去还三浪那里收尸,便准备离开。 崔大家却是拦住他: “我信得过宋大將为人,既如此,我便提前预支一具福生娘娘与大將。 事成之后,我再与大將两只。” 宋筑成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確是正好,有劳大家了。” 崔大家闻言,便於房中一处瓶上按了一下,立刻,房中就出现了一道密室。 她领著宋筑成师徒二人,並紫娘一起下了密室。 不过百十来步,就到了一处古朴石室。 石室空间挺大,中间放了各种小儿的玩具,並架了几具滑梯鞦韆。 另还有九个香炉散置其中,上面刻满了密咒。 石室四壁,则开了四扇门。 门上画了母子嬉戏图,看著十分喜庆。 总之,这石室看起来像个游乐场,若是孩童若到了此处,必是乐不思蜀的。 崔大家见了石室景象,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她眼中露出淡淡的哀色,推开其中一扇门。 立刻,一股血腥味传来。 宋筑成便看到一具福生娘娘,模样悽惨的躺在神龕里。 第12章 妙善甘露 那福生娘娘,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十分好看,又身上穿金戴银,披绸掛缎,倒真有一点神仙妃子的意味。 她怀里捧了许多瓶瓶罐罐,只拳头大小,上面用黑色符纸写了生辰八字。 那娘娘与瓦罐接触的地方,生出许多细小的红黑色齿痕,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全身。 除了脸,全身竟无一块好肉,就像是被什么污秽邪物啃咬一般,看著好不悽惨。 宋筑成见此,大约摸出了一点福生娘娘的路数: “这是拿活尸给那些怨婴泄愤?” “大將好眼光。” 崔大家点头: “我们用秘法將冤死的女尸,製成福生娘娘,再充做那些怨婴的娘,供它们泄恨。 一时,若娘娘脸上也有了咬痕,便是怨气入脑,就要处理了。” 崔大家拢了拢福生娘娘的头髮,与宋筑成说起了她的来歷: “菱丫头是前头张阁老的暖脚婢,从小就喝秘药。 一时到了晚上,就浑身发烫,张家便將她剥光了,送到阁老床上替他暖脚。 如她这等婢子,活不长久,十七八岁就到了头。 她死后,张家也不与她安葬,而是直接卖到宗门里,製成娘娘,赚上一笔。” 宋筑成看著菱丫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张阁老最喜提携后进,又以勤俭闻名,替朝廷省下不少银子,在士人和武者中,口碑甚好。” 崔大家不知道想些什么,只嘆了一口气: “往常一具娘娘总归能用上好几年,可最近的年景不好,死婴太多。 她送到我这里,也就两年多,就不中了。 若是这时不烧,我门中的秘法恐怕就要治她不住,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一具凶尸。 如今大將要烧尸,也算还她一个清净。” 说著,崔大家递给宋筑成一个火摺子: “这里防火的,不用担心。” 宋筑成拿著火摺子,並不立刻点燃,他看了菱丫头好一会,才嘆了口气,与她把眼睛合上,一把火,把她烧了。 菱丫头转生成了他的往生眾。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宋筑成闭上眼,进入尸陀净土,唤出菱丫头。 这时候的她,身体並无任何创伤,衣服也穿的齐整,虽不似先前的那样华丽,但却胜在乾净得体。 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那,与邻家妹子没有任何两样。 在这尸山血海、污天秽地的恐怖地方,菱丫头反倒有了人样。 有那么一瞬,宋筑成觉得这尸陀净土,真不愧它净土之名。 “以后便安生住在这里吧,没人会再餵你什么药了。” 菱丫头福了福,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宋筑成嘆了一口气,敛下心思,查看这次收穫。 【甘露:功德甘露(第一信位,四滴)】 【甘露:妙善甘露(第一信位,两滴)】 功德甘露不必说,一滴便是一个月的修为。 他吞下其中三滴,另一滴留著备用: 外头有人对他图谋不轨,他要留著一滴甘露,用来召唤往生眾,以防不时之需。 宋筑成隨后就看向妙善甘露,没有任何犹豫,他吞下了其中一滴。 瞬间,宋筑成就知道此种甘露妙用: 加气运的。 有两种用法: 一种是直接吞下,永久性增加一丝气运。 一种是当一次性消耗品,可短时间內大幅提升气运。 “能加气运的,无一不是顶级宝物。 妙善甘露虽说加的气运很少,但却可以无限制的加下去,积少成多之下,便是十分恐怖。” 宋筑成十分惊喜,他看向剩下的一滴妙善甘露,准备服下,但想了想,还是停了手: “眼下並不安全,万一遇到危险,我也可以消耗甘露,与我加上一笔气运,从而逃脱危险。” 宋筑成这般想著,退出了尸陀净土。 他和崔大家的事情都已经谈好,也没什么好聊的,只问了一下出发时间。 “崔大家,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那岛上。” “十二天之后,大將来我这里即可。 这一来一回需两天时间,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大將需提前安排好。” 宋筑成点头应下,与崔大家稍聊了两句,就准备去海三浪那里收尸。 宋筑成离开楚簫馆,一出门,那盯梢的人便又跟上。 暗搓搓的,一直在找机会下手。 如此,宋筑成也不好直接找海三浪,他了好长一会,才甩掉那人。 “这人威胁不大,但却烦人。 且让他逍遥几日,待我再吞几滴甘露,增加些功力,就结果了他。” 这般想著,宋筑成找到海三浪,交代了厌镇之事后,几人便一起去提尸。 依旧是快要报废的活尸,有四具,其中两具是鲤海会的,两具是外头的。 共九十两。 “確实奇怪。” 宋筑成交了银子,问了一嘴: “海帮主不是说你家兄弟,要送三具过来吗,怎么才两具?” 海三浪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对不住,我也不知道我那兄弟发的什么神经。 这尸体都送到我手上了,他偏又討要回去一具,还死活要买我手上的货。 我与大將谈好的活尸,却不好转卖他人。” 宋筑成眼中凝重一闪而过,隨后他笑了笑,半是开玩笑道: “在商言商,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帐。 寻常这种报废的活尸,也就七八两银子,如我这般阔绰的主顾可不多。 我可不信你家兄弟肯出二十两一具的价格。” 海三浪闻言也笑了: “还是大將通透,我家上下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却是捨不得大將这尊財神。 他个抠货,只肯出十二两,我自不卖他。” “那他要活尸,所为何事?” “却是不知” 宋筑成不好继续追问,於是就烧了四尸。 他进入尸陀净土,查看起收穫,一时脸色不太好。 “果然,外头送来的两具活尸没有虬虫。 这是有人发现了虬虫,並开始行动了。” 这次他获得了三滴功德甘露,四滴能断甘露,就结果而言还不错。 但这个情况还能持续多久,却不好说。 “钱可以再赚,但虬虫却不一定还有。 看样子有必要再放放血了。” 宋筑成退出尸陀净土,看向海三浪,笑道: “海帮主,我烧尸是要救命的,却不好让別人虎口夺食。 这样吧,我再加十两,每具活尸统一作价三十五两银子。 劳烦海帮主费心,莫叫活尸被人抢了去。” 这年头,一个活人也才五两银子。 三十五两,別说这种报废的活尸了,就是那种差一点的特製活尸都够了。 海三浪闻言,自是忙不叠的应下: “一定一定,大將放心,我定不会让別人抢了大將的活尸。” 保险起见,宋筑成还预付了三百五十两的定金,与海三浪。 等一应事物处理好,已是傍晚,宋筑成便回去了。 接下来六日,宋筑成一直专心在屋內修炼。 期间,只出去了两趟,一趟是去看了棲浪坞的现场,一趟是从海三浪那里收了四具活尸。 他共得了两滴功德甘露,六滴能断甘露,便再无其他进项。 “算下来,这段期间我一共获得十滴功德甘露,十四滴能断甘露,两滴妙善甘露。 除了两滴备用,其他全部服下。 內力的话,相当於十个月的苦修。 武学的悟性,约等於三品武者。” 宋筑成微微一笑,把玩著手中一粒药丸。 下一刻,他將药丸扔出。 瞬间,他双腿用力,《太息诀》运转,用上点水步的路数,一个眨眼功夫,在药丸落地之前,就把它接住。 宋筑成一口吞下药丸。 “顶级小还丹,一颗可顶半年多的修为,比功德甘露好上许多。 但丹药都有丹毒,不能多吃,三月一颗便是极限,这点却是远远比不上甘露。 毕竟甘露没有副作用,可以一直服用。” 他吞下药丸就开始炼化,不一会就全部吸收: “如今我服用了一颗顶级小还丹,加上十滴甘露,却是相当於常人一年半苦修。 且我又有三品武者的悟性,如今已经將《点水步》和《借山靠》修得熟练。 我这等实力,对付一个一年內力的嘍囉,却是信手拈来。” 宋筑成开始著手解决盯梢之事。 第13章 佛果三德 宋筑成的修为和武学,已然能应付那人。 且他又能召唤往生眾作战,还有妙善甘露临时增加运气。 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输。 可即便这样,宋筑成还觉得不稳妥。 “唐门暗器,暴雨梨针,只要射出,寻常九品武者必死。” “护心镜,可挡七品武者攻击。” “天蚕软甲,不惧水火,九品武者攻击无用。” 宋筑成看著桌上的几样物品,点了点头: “狮子搏兔,尚且全力,我即是不差钱,却是没必要光膀子上阵。” 宋筑成把东西收起来,叫过宋立檐: “和我一起去趟船坞,不要走大路,挑条近的小路。” 宋立檐心下好奇,不过却没问什么: “立檐明白。” 两人出门,一路上,宋筑成顺便问起《大日密续》的採买进度: “琉璃那头的药材已经买的差不多了,你这头可有什么难处?” “其他的都还好说,只这神胎泥实在难寻。 这世道渐坏,各家都囤著这等重要物资,轻易不肯流出来。” 眉心一点便是灵。 神像眉心点过红之后,一应灵性都是匯到眉心,俗称开天眼。 那处便是灵胎。 神胎泥,便是神像眉心红点处的泥土,灵性十足,是施法、修炼的上佳材料。 不过这是一般的神像。 上档次的神像,则是用装脏法聚的灵、开的光。 需用各种灵物,封入神像內,替代神灵的內臟。 此等神像的灵胎,便是装脏所用的“药材”、“铜镜”、“密咒”......之类,有价无市,几乎不可能用钱买到。 宋筑成想了一会,才回道: “若是寻不到神胎泥,找些施咒常用的器物也是可以的。” “师父,却不知是哪个方向的器物?” 咒分很多种,驱邪咒和求雨咒,虽然同是咒,但要用到的东西绝不相同。 宋立檐有此一问也是正常。 这话宋筑成却有些不好回答,《大日密续》和正常的武功路数不同。 正常武功,需得强身健体,固本培元,是外练筋骨,內炼精气,最终炼出內力,凝气成罡,成为武者。 而这《大日密续》,却走的咒力加持的路子,一应修炼只需念咒,最终修出来的,也不是內力,而是一种类似於內力的“无量光”。 其中咒的选择非常关键,什么咒就决定了以后的发展路数。 《大日密续》原有十二大咒,但他只吸收了慈惠的一块头皮,记忆不完整,目前只知道三种。 代表慈悲的“六字大明咒”。 代表勇武的“金刚手心咒”。 代表智慧的“八字大威德咒”。 大悲大智大勇,名三实一,是佛果三德,乃成佛根本。 “六字明代表慈悲,是个万金油,什么都能干,但什么都不精,十分的易学难精,这个首先排除。 剩下金刚手心咒和八字大威德咒,都是专精一项,前者是武力,后者是智力,倒是不错。” 宋筑成有了决断,吩咐宋立檐: “大致就武力加持,和保佑学业这两个方向的咒。” “立檐明白。” 就这么聊了好长一会功夫,两人便走到了一处偏僻小路。 此路挨著坟堆,来往的人少,便长满了杂草,甚至都看不出路的模样。 宋筑成《太息诀》运转,察觉那人杀气渐盛,气息也渐渐急躁了起来。 “这是见环境適合,急著动手了? 如此也好,那我就给你个机会,早早送你上路。” 想到这,宋筑成悄悄喊过宋立檐: “立檐,且装出要出恭的样子,走到远处。 无论发生什么,我不喊你,你切不可回头。” 宋立檐想都没想,就应下,立刻,他脸上装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与宋筑成告了个罪,匆匆忙忙就走远了。 远处的哨子,一见如此情况,就知道机会来了。 不过他也不是个莽撞的,略等了一下,见宋立檐是真的蹲下开解之后,他这才提身跃出。 哨子一手拿剑,悄无声息的,直刺宋筑成而去。 一息。 两息。 三息。 不过三息功夫,那哨子就近了宋筑成的身,剑尖离宋筑成只有一拳距离。 眼见长剑就要刺入宋筑成体內。 却这时,宋筑成忽的站起,侧身躲开这一剑。 隨后,他也不给哨子反应机会,立刻双拳猛然发力,直奔哨子面门而去。 饶是那哨子料敌从宽,做了许多预想,却怎么也没想到宋筑成可以自由行走,且还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哨子匆忙间,也只能催动內力,调转身形,同时,他也一拳捶向宋筑成。 宋筑成的两拳,一拳和那哨子碰在一处,一拳打在哨子身上。 “噗——” 那哨子口吐一口鲜血,被击退出去,伤的不轻。 宋筑成一击得手,却也不好过。 那哨子虽是內力、武功不如他,但专练掌上功夫的,拳法的杀伤力比他高上不少。 与之对拳,宋筑成是吃了一个小小的暗亏。 “你是哪家的?” 宋筑成捂著手腕问道。 那哨子不答,只冷哼一句: “宋大將好生的阴险,以凡武境论,大小也算个高手,却装残疾,倒把某骗的好惨。” 哨子后退一步: “既如此,某也不硬拼,且把这条消息带回去,也算能交差了。” 哨子说完就逃。 宋筑成冷笑: “我倒看看,你如何逃出我手心。” 宋筑成运起点水步之法,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如鬼魅一般飘向哨子。 哨子感知到宋筑成追来,当即便觉不妙,脸色一变: “好生了得的身法。” 说完,他立刻左转,突兀的窜入一个林子里。 宋筑成眉头一皱,隨后也入林追踪。 不得不说哨子是个江湖老手,饶是宋筑成比他速度快不少,但哨子却仗著经验,轻鬆的在林子里穿梭,眼见著倒把宋筑成越甩越远。 一时,宋筑成知道久拖不得,当即,他心下一狠,准备將身法提到极致,重伤那人。 却不料,这时那哨子察觉到宋筑成异象,就突然转身,脚下一用力,踢出一抔尘土,扑向宋筑成。 宋筑成下意识的闭上眼,用手去挡,骂道: “你不讲武德!” 那哨子闻言,只冷笑一声: “这话你留著和阎王说吧。” 他一个翻身,一剑砍向宋筑成。 面对如此险情,宋筑成丝却毫不慌,甚至还有閒心玩笑: “幸好我也不讲武德。” 在哨子的不解中,宋筑成掏出了一只毛笔。 第14章 虬虫的真正用法 宋筑成拿出毛笔,一头对著那哨子,轻轻扣动一下笔身。 “噗——” 那毛笔从中间断开,射出一团黑色烟雾,闪电一般扑向哨子。 只眨眼功夫,汗毛粗细的钢针,就密密麻麻扎满了哨子全身。 “暴雨梨针!” 在江湖混的,哪里不认得这大名鼎鼎的唐门暗器。 哨子挨了这一击,全身酸胀难忍,他自知活不了,惨笑一了下: “我这单子不过七十两。 这暴雨梨针七百两银子一发,大將倒是看得起我。” 哨子说完,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声息。 宋筑成走到哨子身边,摇了摇头,替他合上眼。 原本他还想著生擒活口,逼问幕后之人,如今却是不能够了。 宋筑成復盘了此战种种,嘆了口气: “这江湖果然凶险,原本以为我修为和武功在他之上,便不虞有什么危险。 没成想,却是差一点,就要命丧他手,这倒是给我一个教训。” 宋筑成说著,就想喊过宋立檐过来处理尸体。 不过也就是这当口,宋筑成看著尸体,似乎想到了什么。 下一刻,他闭上眼。 等再度睁开,宋筑成手里忽的凭空多出一条形似蝌蚪,又像触手的虫子。 正是虬虫。 宋筑成消耗一滴甘露,召唤出了虬虫。 “虬虫寄生的活尸,可以强化活尸。 就是不知,虬虫直接寄生的普通死尸,会不会把死尸直接变成活尸?” 如果可以,那他就可以利用尸陀净土,挖出哨子的记忆,找到幕后之人。 想到这,宋筑成指挥虬虫钻入哨子体內。 几乎就是虬虫入体的那一瞬间,宋筑成就对哨子尸体有了感应。 不过十几个呼吸时间,那尸体就直径起身,呆呆的立在那里。 那哨子,已然变成了活尸。 宋筑成看著哨子活尸,眉头紧皱,他並不急著收摄活尸到尸陀净土內,而是对著宋立檐方向喊到: “立檐,且打几只野鸡野兔与我。” 远远的,宋立檐应了一声。 不一会,他就提著两只野兔,三只鸟,並野鸡、刺蝟、蛇各一过来。 宋立檐走到宋筑成跟前,看到哨子的活尸,眼中震惊异常。 一时他有很多疑惑和不解,但他更多的还是关心宋筑成。 立刻,他放下几只半残活物,围著宋筑成,不住的仔细检查端详: “师父,可有伤到哪里?” “却是无碍,你倒不必担心。” 宋立檐闻言,又看了好一会,见宋筑成是真的无恙,这才放下心。 他什么也没问,只把几只活物交给宋筑成: “师父,给。” 宋筑成接过活物,操控哨子活尸走过来。 他拿过一柄匕首,在活尸肚子上划出一道口子,立刻,口子里钻出十几条,铁线虫一样的红色血丝。 宋筑成把野鸡送到口子前,那些个血丝,一个个像是闻到味一般,蜂拥而上。 只几个眨眼功夫,就悉数扎入野鸡体內,把它捆成了麻,拖到哨子活尸肚中。 活尸肚子一阵蠕动,约莫半柱香时间,便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那活尸立刻手指变得细长锐利,手腕处还带了一个骨刺倒勾。 有几分鸡爪的意思。 “果然,和虬虫给我的反馈一致,它可將死物融合成新的怪物。” 宋筑成面色凝重,又扔了一蛇,一兔过去。 只是这次,那些个血丝吞噬了半条蛇便没了动静。 活尸下身,同时也长出了鳞片。 “每只虬虫,可融合的血肉是有限的。” 宋筑成看著眼前长了蛇鳞的奇怪活尸,便觉事情不妙: “什么不惧阳光,强化活尸,那只是附加,虬虫的真正用途是,血肉融合,製造畸变活尸。 眼下大家应该还没发现此等功用,但若是一旦发现.......” 宋筑成想到这,就看著头顶大片大片的乌云发呆: “这大乾,要变天了!” 愣了好一会,宋筑成才回过神,他让宋立檐拿了火摺子过来,一把烧了活尸。 宋筑成进入尸陀净土,招来哨子的尸体。 他却是一副正常人模样。 【往生眾:陈大龙(无品)】 这次的收穫少得可怜,只有一丝功德甘露。 服用下去,连一日的內力都不到。 “似乎功德甘露的多少,和活尸体內的尸气有关。 尸气多,產生的甘露就多,尸气少,產生的甘露就少。 这陈大龙是靠虬虫力量成为的活尸,体內没多少尸气。” 宋筑成略一思考,就略过这茬,他沟通哨子,从他的记忆中,立刻就知道了这次幕后的主谋。 “铁头獾?” 宋筑成有些意外: “铁头獾靠我吃饭,而且我两没有根本性的矛盾,他是没这个胆子和想法对我动手的。 一定是县台! 一定是他不满郑家建船坞,但又不好对郑家下手,所以就想干掉我。 我这是躺著也中枪。” 宋筑成有些无奈: “若不是要收集虬虫,炼出能断甘露,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宋筑成想到这里,便退出了尸陀净土,和宋立檐一起去了船坞。 船坞没什么大事,他略指点了几下就回去了。 眼下,距离登岛探墓,还剩下五天时间, 宋筑成自然是要抓紧时间修炼.....烧尸。 这期间,他从海三浪那里收了六具活尸,得了四滴功德甘露、十滴能断甘露。 郑家发动他家佃户巡海,又寻来了两具,合两滴功德甘露,四滴能断甘露。 黑虎那头,早些时候听到风声,便託了关係,从外县的一个赶尸人手里,寻了两具,炼出六滴功德甘露。 总计,功德甘露十二滴,能断甘露十四滴。 算上之前的,便是修为两年半。 悟性快要赶上二品武者。 “谁能想到仅仅半月之前,我还是个快死之人,如今却是个修行两年半的武者。” 宋筑成脸上带笑,不过他也知道眼下这些成就,不过空中楼阁: “我的病只是压制了,並未痊癒。 我还需更多的甘露,来提升修为,稳住病情。 当然,如果能得到慈惠活尸,炼出四信品级的净秽甘露那是最好。” 这般想著,宋筑成就前往楚簫馆,等待上岛。 第15章 憋宝人 依旧是一大早来到楚簫馆。 好巧不巧,宋筑成又遇到了前几日,那个叫骂的小子。 只他这次却无精打采,手里抱著一只狸猫,呆呆得望著楚簫馆门口,眼神空落落的,像个木偶。 宋筑成盯著那小子看了会,倒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而是他手中的猫。 会后空翻的猫,他还真的想看一看稀奇。 或许是宋筑成看的时间有些长,那小子便发觉了。 他上前行礼: “芸倌见过大將。” 芸倌自上次见过宋筑成后,便心里一直惦记,好生寻人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宋筑成是个正派人士,不好那口,就断了想念。 他这次过来,只是道歉: “上次却是失礼了。” 宋筑成並不看轻芸倌,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人。 宋筑成问道: “怎么这般的无精打采?” “俞姐姐走了。” “俞姐姐?” “就是那日与我打嘴仗的姐姐。” 芸倌眼睛木木的: “俞姐姐这些年省吃俭用的,好不容易攒下一笔赎身银子,予了她老子娘,一心想赎身。 却不料她爹娘得了钱,转就置了田地,不管她死活。 一时俞姐姐想不开,便寻了短见。 可怜她攒了百把两银子,死的时候却连个棺材都没有,还是我凑了些体己,与她做了一场法事,草草葬了。” 宋筑成听了,心下有些低落,一时还想安慰几句。 却这时,听到相公馆子那头,一个满脸横肉的斑禿汉子,从楼上窗户探出头来,骂道: “你个贱东西,我自了钱,包你一日,哪有你出去找野男人打食的道理。” 芸倌闻言,小脸一白,身子抖了几下,便匆匆上了楼。 “这世道,实在吃人。” 宋筑成心下苦涩。 没有实力,再长得好看,无拘男女,都是这下场。 就这,还算好的。 好歹还能吃几顿饱饭,穿几次暖衣。 “如果不是我出身尚可,怕不也是这处境。” 宋筑成嘆了口气,进了楚簫馆,见到崔大家,一时便按下各种心思,问道: “崔大家,什么时候走?” 崔大家引宋筑成赶往一处密室,边走边聊: “我新寻了一个憋宝人,姓林,叫林不取,正在赶来的路上,过会就到,那时我们在走。” 憋宝人专善寻找无主之宝,培养十分不易,在大乾,是个极其冷门的职业。 宋筑成闻言,来了兴趣: “崔大家既能请到憋宝人,倒是好人脉。 只是憋宝人的规矩,不取有主之宝。 那墓有主,这林不去到墓里寻宝,可是坏了他们行子的规矩。 到时候术法一反噬,便要暴毙而亡,他却不怕?” “这个无碍,他不是去墓里找东西,而是寻岛上之宝。 那个是无主的。” 宋筑成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如此倒能说的通,不过憋宝人也会相地之术,怎么崔大家还要再找个风水师傅?” “憋宝人那点子堪舆相地的本事,寻些无主宝物,也就罢了。 那郡王风水术不俗,他那点道行哪里够用?” 崔大家笑著打趣: “这堪舆相地之术,原是匠门《鲁班经》传出,乃你们营造行当的看家本事之一。 他们憋宝人,若要学八品之上的相地法术,还要去你们匠行学。 论起来,你们土木营造,却是百匠之首。” 百匠之首,目前尚有爭议 崔大家这话有几分奉承的意味,但细究下去,也不是无的放矢。 毕竟百匠,也只有营造一行,特设了大將一职。 宋筑成闻言,嘴上谦虚,但心里还是有些受用的: “只要没有东大这个基建狂魔,土木狗大小也算体面人了。” 宋筑成想著,三人走到一处石室,那里分坐了四人。 崔大家便一一介绍。 头一个,是个长髯的黑脸汉子,矮壮矮壮的,江湖人称拳震山,姓李,本名约莫是个李大强、李大柱之流,他嫌难听,只让別人唤他李震山。 他是九品后期境界。 次一个,是个女人,身材魁梧有力,比李镇山还高壮许多,看著倒是与男人无异。 女人不愿意透露姓名,只让大家唤她柳大刀,也是九品后期。 剩下两个是情侣兼师兄妹。 男的长相一般,叫竹剑。 女的十分好看,叫青雅。 他们是附近宗门青剑派的內门弟子。 此番出来,一是为歷练,二是为还他们宗门欠的人情。 他俩修为最低,只九品中期,但修的却是下上品的功法《青锋剑》,因此,实力倒也与先前两人相差无几。 甚至,算上装备,他们却是实力最强的。 崔大家介绍完几人,便与眾人说起来宋筑成师徒: “这是先前与大家说过的,宋筑成宋大將,和他的徒弟,宋立檐。” 几人略略点头,对宋筑成態度不甚热情,十分的敷衍—— 大乾以武为尊,一个不会武功的凡人,就算是大將,地位也就那样。 甚至,竹剑见了宋筑成相貌,还隱隱生了嫉妒,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七人在密室里等了一会,才有一个冷麵中年人走了进来。 中年人约莫三十岁的样子,黑瘦黑瘦的,一身的腱子肉,看著和縴夫、力工没什么不同,很是普通。 只他一双眼睛,生的十分不凡,乃墨绿色,在昏暗的密室里,还隱隱的冒著绿光。 好似狼眼。 配上他那冷峻的表情,仿佛要吃人。 “青木寻宝眼,憋宝人山字门的独门秘术,可寻山中珍奇。 与之对应的是碧水寻宝眼,蓝黑色,海字门秘术,可找海里异宝。” 宋筑成只看了一眼中年人,就知他大概底细。 倒是先前的四人,一个个的都盯著中年人的眼睛,在瞧稀奇。 崔大家与眾人介绍中年人: “这是林不取大哥,憋宝人,目前九品圆满境。” 崔大家只简单介绍一句后,便不多谈。 在座的四人,闻言皆是一惊,纷纷议论: “竟是憋宝人!这可是寻宝最佳搭档之一!” “憋宝人是少有的术武双修,比寻常武者实力强上不少。” “九品圆满的憋宝人,比一般八品前期还厉害,值得深交。” ....... 眾人议论纷纷,竹剑却是第一个起身,他走到林不取面前,抬头挺胸,抱拳行礼: “青剑派,斩剑峰峰主之子,竹剑,见过林大兄。” 林不取冷著个脸,看都不看竹剑一眼,直径走到宋筑成面前,忽的就笑了起来,態度十分温和: “在下林不取,见过宋大將。” 宋筑成见他这態度,並不十分意外。 八品以上的相地术法,只有匠行有。 但凡憋宝人脑子没有问题,都不会得罪他一个大將。 第16章 一言灭九城 林不取笑著打招呼,宋筑成自然也是笑著回应,略略攀谈起来: “原是林大兄当面,却不知林大兄师承哪处? 说出来,保不齐我们还有些香火情谊。” 林不取昂起头,回道: “家师齐明” “原来是齐太岁。” 宋筑成恍然大悟: “早几年,陈瞎子还在的时候,我常和他辩论风水和算术,一时听他提起过你家师父的名讳。 他一个五品,却能拿下一头四品的赤太岁,实在了不起。” 林不取闻言,觉得陈瞎子这名字有些耳熟,便暗自思忖起来: “姓陈,是个瞎子,懂风水术,还能和一个大將辩论.......” 立刻,林不取就知道,宋筑成口中的陈瞎子是谁了。 那也只能是號称“一言灭九城”的陈七忘,陈大將。 据说,早十几年,大乾局势不稳,龙脉要走。 是他陈七忘进言,推平九座大城,改换风水,这才困住大乾龙脉,又给大乾续了十几年的命。 林不取想到这,看宋筑成的脸色都变了: “能和陈大將这等人物辩论,宋大將的风水造诣一定不差。” 但隨后,他又嘆了口气: “只可惜他身体在这,武术和术法都不能修,也只能纸上谈兵,讲些理论。 要不然,得他些许点拨,便是我的造化。” 林不取不由心下惋惜。 这边林不取两人谈的开心,那边竹剑却一脸怒容。 他被林不取无视,当即就想发作,还是青雅好不容易劝下他: “到底我们是来还合欢门人情的,不好闹僵。 再说了,他们一个有权有势,但不会武功,一个会武功,但无权无势。 都比不得你。 你是斩剑峰峰主之子,下任的峰主,要家世有家世,要修为有修为,与他们置什么气?”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竹剑这时脸色才好: “还是贤妻你懂我。” 青雅怕再闹出什么来,就催促著崔大家离开: “崔大家,既然人都到齐了,那赶快出发吧。” 崔大家自是点头应下,便带著几人从密道=离开。 出去后,走了好一会,才到了海岸边。 那里正有一条商船候著。 八人鱼贯进入商船,不一会,那船就扬帆起航,了大半天功夫,才划到一座小岛。 眼下已是黄昏,宋筑成远远看过去。 只见那岛约莫是个老鱉形状,看著挺大,要有好几顷面积。 那鱉背密密麻麻的,都是些枯死的腐木,想来应是岛上的树,一时沉到海里,便淹死了。 鱉头处有个小屋,看形制像个村里的野庙,面积不大,可容二三十人的样子。 崔大家站在宋筑成身边,指著岛,自与他解说: “这岛像个老鱉,我们就叫它鱉岛,它周边都是暗礁,水流很急,等閒停不住船,只能从那处上去。” 崔大家指了一个鱉尾巴的位置,继续道: “待会上了岛,我们从林子走,走到前头的庙子,那里便是陵寢入口。 那陵寢,我们目前只探了一小片区域,便被一个八卦风水局挡住了,需要个懂风水的才能解开。” 宋筑成问道: “你们在墓中可发现什么?” “没什么特別的,只一些殉葬器物,和机关零件。” 崔大家递过一条细长铁链: “其他的,我都卖了,只留了这链子。 他原是守墓石兽身上的铁链。” 宋筑成接过铁链,掂量了两下,又敲了一回,一时他心里有了底,便笑道: “倒是恭喜崔大家,这是寒铁铁链,九品的品级。 它用吹钢法炼的,十分结实,卖出去却是比一般同品级寒铁还值钱,少说也要有一百五十两。” 崔大家笑道: “我却不知道什么吹钢法不吹钢法的,我只知道万宝阁那边给我开的收购价,是一百七十两。 寒铁有价无市,我要拿它炼个武器,便没卖。” 两人说话的功夫,船便到了岸。 眾人依次出船,宋筑成闻著海腥味,看著脚下的泥,抠了一块,放在手里,捻了捻,闻了闻,便问向崔大家: “我看这泥沙的样子,想来这岛沉到海里,应有些年头了,但又好像又不是很远。” “依那庙子石碑记载,这岛应约是前朝末年,陵墓建好后沉的。” 那就是一千三四百年前的事情。 宋筑成心里有了成算,就由宋立檐推著,走向鱉头的庙子。 一路上都是泥泞,十分的难走,不过好在走了没多久,他们就踏上了石板路。 宋筑成抬眼过去,就见每块石板都刻著奇怪的符號,隱隱发出术法的气息。 “时隔一千多年,又沉到海里,却还依旧能起作用,这郡王倒有些本事,不愧他大將之名。” 宋筑成看向石板,隨后又四下扫了一眼,发现这里除了这石板,便是枯树。 一片古怪的枯树。 这些树,不似一般林木笔直,都是歪七扭八的胡乱生长。 就好像什么看不见的手,把它们故意掏空了、折断了、掰弯了,然后胡乱拼接起来一样。 看著极度的扭曲怪异。 一时,这些树在海里泡了许久,早就成了许多海鱼海鰻、贝子蚌子的家。 待这鱉岛浮出水面,那些海货没来得及退走,便掛在树上,离水这么长时间,也就死了。 一个个的,散发著鱼腥和尸臭混合的味道,熏的人难受。 眾人都是加快速度,力求快速走过这林子。 却这时,宋筑成拦下眾人: “等等!” 眾人停下。 竹剑捂著鼻子,相当不满: “你个病秧子,有什么事不能到庙子再说?非得要在这拦下我们?” 宋筑成无视竹剑,淡淡道: “大家不觉得,这里有些过於臭了吗?” 除了林不取,大家不觉有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竹剑骂道: “这么多死鱼死虾,当然臭了。” 柳大刀,也是有些不满,她皱著眉道: “这再臭,哪有乱葬岗臭?你个娇少爷,別疑神疑鬼的了,快走吧。” 说著,她看向崔大家,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找的人靠谱吗?” 崔大家有些尷尬,便出来打圆场: “宋大將是个谨慎妥帖的,一时注意些细枝末节,也是为大家好。” 不等崔大家说完,林不取就站了出来,他摇了摇头: “这才离水两三个时辰,鱼虾虽死,却还没腐烂,正常不应该如此臭的。” 林不取看向枯树,也不废话,一刀砍下一根老树枝丫。 “嘰——” 一道细碎的声音从枯树树腔里发出。 眾人寻声看过去,就见那枝丫掛在半空,断口处有红色的血管与枯树相连,正在不断扭曲蠕动。 那枯树也是挥舞著枝丫,吃痛不住,抖动身子。 这枯树竟是活的! 第17章 诡异庙子 那枯树被人如此重伤,一时也激起了凶性。 它树腔“嘰——嘰——”声不断,又细又密。 不一时,里面钻出来几只虾蟹,猫儿大小,举著螯就上来进攻林不取。 林不取当即冷哼一声,立刻罡气催动,剑芒闪过,那虾蟹便成了碎块。 连带著,又削去枯树几根枝丫。 怪树再度被伤,凶性更甚。 它树腔內喷出许多血丝,一齐裹向林不取。 这次的血丝,却与掛在树上的不同,是紫红色的,而且有拇指粗细。 甚至隱隱带著点术法气息。 “孽畜好胆!” 林不取丝毫不惧,断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挽,使了个剑,於他面前布出一张剑网。 任那血丝再多再密,也突不破林不取的防御,只得被他绞下无数碎肉。 只几个呼吸时间,那血丝就知不敌,纷纷缩了回去。 林不取却不饶它,立刻罡气激发,灌入长剑,只一剑就將那怪树拦腰砍断。 “轰——” 怪树倒地。 一场小骚乱就此结束。 先前几个上过岛的,见此都是面面相覷,他们没想到这林子却如此古怪。 “多亏了宋大將,要不然这孽畜暴起发难,倒会叫我们吃个大亏。” 崔大家对宋筑成福了福,真心实意的感谢,隨后她又对林不取笑道: “当然,林大哥也功不可没。” 隨后,眾人便一一道谢。 只柳大刀和竹剑,有些尷尬。 他们之前觉得宋筑成小题大做,倒是说了几句难听话。 “咳咳。” 柳大刀咳嗽了两声,她没多话,只弯腰拱手: “先前对不住,大將则恕个。” 竹剑则头一昂,面露不屑: “不过凡武境后期的小玩意儿而已,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说完,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里太臭,我去前面等你们。” 青雅见此,无奈与眾人道了个歉,上去追他。 宋筑成浑不在意这事,他捡过地上几根血管的碎肉,仔细观察,片刻后,就脸色十分难看: “这是虬虫的寄生活物,才会產的血丝! 这整片林子被虬虫寄生了!” 他又走进怪树剩下的那节树桩子,往下看去,发现树桩下面没有土,是空的。 一股股恶臭,正从地下传来。 宋筑成很快反应过来: “地下有东西,而且它也被虬虫寄生了!” 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不想多待,就建议道: “如果就几颗怪树,倒是容易对付,但这整个林子却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了的。 左右这怪树,只要我们不去招惹它,它也不会伤人。 我看我们还是先把此树放放,看看那庙子再说。” 眾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继续出发,去往了那庙子。 约半柱香时间,眾人就到了那处庙子。 庙子很破,盖的细长,顶上屋瓦掀去了一半,只零星留下半扇。 墙垣也不甚齐整,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看著也要塌了。 顶是红瓦,墙是红墙,暗红色的,星星点点长满了碎肉。 看著倒像一个被掀去颅顶的人头,一时鲜血风乾了,就成了这诡异样子。 庙子唯一还算完整的,也就是正门,但却奇怪的,布满了某种不知名巨兽的抓痕。 门两边掛著一对对联: 夫妇是前缘,善缘恶缘,无缘不合。 儿女原宿债,討债还债,有债方来。 庙子没有匾,只有一道深深的刀痕,看著有些年头,不是近日所为。 宋筑成走到门口,往庙內一看,里面没有任何神像。 只地上散乱著几块木牌,看样子应是柱子上的对联,但它上面的字却被抓痕,扣去了。 庙子一片狼藉。 里面所供之神的信息,被什么东西抹去了。 宋筑成见此,暗自思忖: “这墓上盖庙,无外乎两种情况,镇压邪祟,或者修成鬼神。 这墓主是个郡王的爱妾,若她成了邪祟,早就被前朝皇室抓去祭炼了,哪里还能与她盖个墓? 眼下这情况,倒有点像是,她要借庙成神。 但这也说不通。” 墓上建庙,设自己塑像,供万民跪拜。 这便是术法成神的通用法子,只是此法成的神,不甚厉害。 九品的神,寻常九品武者就能轻鬆了结。 就是成神后,日夜受香火浸染,渐渐的也会失去意识,受眾生愿力裹挟,成为一具傀儡。 和死亡无异。 若想意识不灭,只能用功德相抵。 因此,非不世功德者,不会选此法成神。 “她做人小妾的,哪有功德在身? 且又把庙建在个偏僻小岛,如何会有人拜她? 没人拜她,她又怎么成神?” 宋筑成想不通,便沿著庙子外面走了一圈,想看看有什么其他信息。 这一看,倒真让他看出了点名堂。 他捡起地上一块石雕残片。 残片拳头大小,龙首狮毛,青面獠牙,是个屋脊兽雕的头。 宋筑成抬头,看向庙子屋檐顶角,发现那里正有脊兽剩下的身子。 一时,宋筑成的脸色十分难看。 崔大家见此,忙问道: “大將,可是有什么不妥?” 宋筑成递上兽雕: “这庙子有问题,大问题。” 崔大家见手上的兽雕,看来看去,只觉得这玩意儿除了雕的精细,便无其他特殊。 “却不知是个什么问题?” 宋筑成便与她解释: “寻常人家的脊兽倒罢了,那只是个装饰。 只这皇家、庙子,还有各世家大族的脊兽確是不同,它们是有加持力的。 请脊兽上屋,需配特定的科仪,不可乱用,也不可僭越。 除了天下中枢的太和殿,和皇家祖庙,是十二脊兽齐全外,其他房屋庙宇依次减数降等。” 宋筑成指了指那脊兽: “此兽名为狻猊,乃龙之第五子,喜静,好坐,喜烟火,可镇火避水。 有两大加持。 一压心火,可使人静气养神;二增香火,可提升香火中愿力转化。 乃亲王和皇家敕造庙子方能使用。 前朝这方面管的很严,相关科仪並不外流,不要说她一个小妾了,就是她的主子,那个郡王也用不得、用不了。” 宋筑成看了看那小庙,面色难看: “那郡王是皇家人,定不会无故越制,且也没必要在这样一个小庙越制。 所以那也只剩下一种可能,这庙子是...... 皇帝下令敕造的!” 第18章 白肉太岁 眾人看了看宋筑成,又看了看那庙子。 一个个的,都是眉头皱成了川字。 要说信,他们是真信宋筑成所言。 毕竟,宋筑成是营造行当的大师傅,说的又有鼻子有脸的,不信也难。 要说不信,那也真的不信。 这样一座小庙,怎么看,也不太可能是皇帝下令敕造的。 一时间,眾人有些错乱。 崔大家想了一会,才想到一个合理解释: “许是前朝后期,皇庭权势不在,一些技术流了出去,这才叫这郡王得了便宜,用上了狻猊脊兽。” 眾人一想,的確是这么个道理。 “却是这个理,哪次王朝覆灭,宫里不流出东西?” “宋大將小心是好,但也没必要这么杯弓蛇影。” “一块脊兽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宋筑成闻言,嘴角动了动,有心想解释,但末了,话到嘴边,却打了个转,他笑道: “是我小题大做了,各位別见怪。” 说完,他便隨眾人一起进庙,只是路上,他悄悄拉过宋立檐: “前朝的『十二脊兽迎真降福科仪』是皇家秘术,並未外传,除了前朝皇家,无人可会,眼下已经失传。 所以这庙子一定是皇家敕造的,也一定有什么隱秘在內。 待会有什么不对,赶紧跑。” 宋立檐点头应下,推著宋筑成进了庙子。 庙子很小,一眼就能望尽內部,除了四面墙、两根柱、一座石莲台,便再无其他。 “崔大家,却不知那陵墓入口在哪?” 宋筑成问道。 崔大家闻言,走到石莲台旁,先是转动石莲台一圈,然后猛的催动內力,只一只手就推开了莲台,露出了下面一个洞口。 “入口即在这。” 崔大家指著那洞口,不过她没马上进入,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宋筑成: “宋大將,却有个不情之请。” “崔大家请说。” “大將可能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说著,崔大家把锦囊打开,递上一块石头模样的东西,给宋筑成: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我们第一次来庙里,看到的这物什,一时摸不准它来头。 宋大將,你是营造行的翘楚,见多识广,可能看出什么名堂?” 宋筑成接过锦囊,发现里面是个泥塑的指头,看著像大脚拇指,指甲部分刷了红漆。 它的断口部分,嵌了一块半腐烂的软肉。 现在已和泥块融成了一体,正一跳一跳的,渗著脓液。 这软肉,似乎是活的! 宋筑成看了一会,眉头皱起,一时看不太准: “这脚趾不必说,应是原来神像的。 这肉,似乎是某种太岁。 依我看,应是这神像用了太岁来装脏,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变成了这样。” 他把脚趾递给林不取: “憋宝人擅长鑑定天材地宝,林大兄看看呢?” 林不取接过指甲,看了好一会才確定下来: “是普通的白肉太岁,被人施了术,这才烂的。” 崔大家闻言,看著太岁,心中可惜。 太岁是一等一的妙物,十分特殊,有“诸宝之首”的美誉。 练武的吃了它,可增筋强骨,修復隱疾。 炼术法的吃了它,可强魂凝魄,压制心魔。 太岁即是仪轨的主材,也是好几种灵丹的主药,还可用於炼器布阵,用途十分广泛。 哪怕只是最低等的九品太岁,那也是价值好几百两的值钱东西,价格比一些八品丹药还贵。 “哎,却是可惜了。” 崔大家嘆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就把指头扔了。 她准备进入陵墓。 却这时,宋筑成拦住她,问道: “大家,当时你们来这里的时候,这种碎料多吗?” “不多,只零星四五块的样子。” 宋筑成神色不好,他一脸凝重的看向门外,语气很严肃: “崔大家,你们可有想过,这神台上的神像去了哪里?” “自然是被人毁了。” 崔大家皱眉: “这么明显的事情,大將为何会这么问?” 宋筑成摇了摇了头,看向眾人,表情十分的慎重: “我若说,这神像活了过来,你们可信? 且若我把它招来,你们可有信心贏它?” 眾人闻言一惊。 李镇山和柳大刀,立刻就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神像怎么可能活过来!” “就是神灵寄住的神像,也没说活过来的!” 他们俩是走江湖的散勇,武力是有,但见识却有限,十分的不信。 倒是崔大家几人,闻言便不作声了。 林不取捡起指头: “早年听我师父说过,他在某个地宫遇到过活的土偶,十分的难缠。” 他盯著那腐烂的白肉太岁: “这世间术法千千万,也许真有什么法子能让神像活过来,也不一定。” 崔大家则是问道: “宋大將,这神像真的活过来了?” “倒也没有十分把握,不过看著有些像罢了。” 宋筑成介绍: “匠行记载过许多失传的秘术,其中就有神像活化之法。 这是机关一脉传承,具体如何施法行咒,我不清楚,只大概知道,要把人的內臟和太岁,配合装脏法,一起封入神像內。” 眾人沉默,崔大家思考了一会才问道: “那这活化的神像大概什么品级?” “神像的实力,主要是跟著太岁走的,不知林大兄可能看出这太岁什么品级?” 宋筑成问向林不取。 林不去立刻回道: “九品中等。” 宋筑成点头: “那这神像大概就是九品中期的等级,却不知,你们要不要对付这尊神像?” 最先回答的是李镇山和柳大刀,他俩一是性格使然,二是为了涨见识,便回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將只管招来便是,就是死了,某家也不怪你。” 隨后,眾人也就一一应下。 崔大家趁机问道: “却不知大將,如何招来那神像?” “凡神祇之属,一喜香火,二喜血食,我便以此来引它。” 说著,宋筑成唤过宋立檐,吩咐道: “用灵供秘法。” 宋立檐闻言,便从背后的竹篓里面拿出巴掌大一块香柏木,和一柄刻刀。 刷刷两下,宋立檐便雕刻出一猪、一牛、一羊。 十分的逼真,仿若活物。 宋立檐把三物放在地上,便绕著三物转,一边转,一边口中念颂密咒。 等到他转到第九圈的时候。 忽的,那三物便著了火,生出一股青烟,笔直的往上躥。 就这样,烧了约半柱时间,就在三物快要烧完的当口,那烟在无风无浪的情况下,却诡异的飘往了庙子门口。 “它来了。” 宋筑成看向了门口。 第19章 鏖战神像 此时已是夜晚,岛上起了一层海雾。 月光清冷,四周的一切,变得朦朦朧朧,模模糊糊。 黑魆魆的,似乎有什么怪异扭曲,隱藏在暗处。 眾人抬头看向庙子门外,就见远处林子里,迈出一个两人高的怪异身影。 等那身影走近,眾人便看清楚它面貌: 那是一尊,被腐肉撑碎的神女塑像。 一块块精美的瓷片,贴在臃肿腐烂的肉泥之上,就像是给一只人形的蛆虫,贴上了彩画。 又喜感又恐怖。 瓷片缝隙之间,则是各种扭曲的残肢断臂。 有对摺的,有剁手的,有对半剖开的.......一个个狰狞的,从肉泥中生长出来,抓向四周。 那怪异的神像,似缓实快的,爬向了庙子,一边爬,一边呢喃道: “梧郎,你在哪里?” “梧郎,你好狠的心。” “梧郎,我想你了。” 怪物一副神智不清的样子。 眾人见了这怪物,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凝重。 李镇山廝杀经验最丰富,他看了一会,大约摸出了这怪物的底: “这孽畜约莫是个九品后期实力。” 他喊住林不取和柳大刀: “林老弟、柳妹子,我们仨一起上,趁著它神志不清,先探探它的底。” 两人略一思考,就点头应下,一起冲向怪物。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林不取身手最灵,他是最先近身的。 只见他一个闪身,欺近怪物跟前,一抬手,罡气灌入剑內,对著那怪物的脖子砍去。 那怪物神智不甚清朗,但本能还在。 它察觉到危险,伸手去拦。 却不料,那李镇山和柳大刀,这时也到了怪物跟前。 他俩一左一右,一个用斧,一个用大刀,都是激起罡气,一下就压住了怪物二臂。 怪物双手被压,回援不得。 林不取剑芒吞吐,横扫怪物脖颈而去,眨眼功夫,就刺入了皮肉之中。 巨大的疼痛,刺激了怪物,它眼神忽的清醒了一下,立刻就口中异常清晰的吐出一个咒: “殃——吒——” 一道黑色的气芒从怪物口中射出,冲向林不取。 林不取不知此咒威力,不敢用肉身硬抗,便提剑来护。 “滋——” 一声轻响,那黑色恶咒撞上长剑,消散於剑气之中。 趁著这当口,那怪物得到喘息,自是回击。 只见它身子的烂肉中,钻出一种红色的虫子,对著几人面门,就是喷出几十道血丝。 三人连忙护住头部,一时顾不得身体其他部位,被怪物循著隙,各人挨了一击,抽飞了出去。 崔大家见此,飞身接下几人。 “好个孽畜!” 三人落地,连忙调息,与眾人交代了怪物情况: “这怪物力气和速度一般,会施咒。 它体內有种红色的虫子,能喷血丝,无甚危险,但很烦人。” “那怪物念的咒是『殃——吒——』,却不知什么来歷。” “怪物的泥塑碎片,十分坚硬,要有九品护甲强度。” 几人闻言,各有思量,最后崔大家出来说话: “我们上岛,是来寻宝的,我看这怪物危险不是很大,倒不好放过它,大家说呢?” 眾人都是一样心思,便无人反驳。 “还是老规矩,拿下这怪物,若有什么宝物,按功劳大小分配。” 说完,崔大家指向宋筑成: “宋大將虽是没有应战,但这怪物是他招来的,功劳不小,理应要算他一份大的,大家没意见吧。” 此是应该,自然无人反驳。 宋筑成这时出声: “我倒提醒一句。 若林大兄所言不假,那怪物刚才念的咒,应是鞭笞咒,九品。 挨上一记,便等同於挨了七八鞭子。” 崔大家闻言点头: “这情报也算一份功劳。 待会拿下那孽畜,若有宝物,大將先选。” 宋筑成摇头: “我却不在意什么宝物不宝物的,我只一个要求。” “什么?” “待会这怪物最后一击由我来完成。” 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但不是什么难事。 崔大家自是应下: “小事一桩。” 宋筑成见到崔大家答应,不禁也有些激动。 他很確定,林不取刚才所说的红色虫子,就是虬虫,而且数量不少。 “待我杀了这怪物,將它转生到我尸陀净土,能断甘露一定不少。” 这边几人把事情安排好,便发动了第二轮攻势。 依旧是林不取先行,不过这次,他却动了真格。 只见他嘴里不知念叨了什么,眼睛便绿光一闪,整个人气息暴涨了三分。 这一次,他並不攻向脖子,而是怪物的小腹的位置—— 它刚才用青木寻宝眼看过,怪物小腹位置有一团灵光,气息很盛,应是一处命门。 其他几人也是隨后跟上,各个都是催动罡气,攻向怪物。 或许是意识到生死危机,那怪物意识,全然清醒过来。 它先是看了林不取一眼,便调动全身的碎片,分了七组,拼在一起。 分別护住“心肝脾肾肺”五臟,外加小腹和脖子两处命门。 接著,它身上的腐肉一抖,甩出许多残肢断臂出来。 那些断肢离了母体,便三五一组,攒成个海星模样的诡异邪物,扑棱著上去,和眾人廝杀在一处。 “呲——” 利物刺入血肉的声音传来,眾人与怪物战了起来。 眾人实力凶悍,砍的怪物血肉横飞,落了满地的碎肉。 怪物亦不是好惹,它残肢眾多,近百只手打向六人,饶是这几人武力不俗,也被打的无暇他顾,岌岌可危。 同样是九品,怪物压著六人打。 这才是怪物本来的实力。 可到底,这怪物只是一人,而对方是六人。 隨著时间的推移,怪物的断臂是越打越少,气息也越来越弱。 失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又战了半柱香时间,怪物一个不慎,就被李镇山,一斧砍下了怪物小臂。 崔大家趁机跟上,一鞭子打掉怪物身上不少肉。 怪物第一次受到如此重伤。 立刻,它就知道,不能拖下去了,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一时,怪物便发了狠,將体表的瓷片全部震射出去,拦住眾人。 趁著这当口,怪物盘膝坐下,双手抵在胸前,手掌合出一个圆。 它的臃肿的皮肤,裂开无数的口子,生出无数张嘴。 怪物口齿轻启,这些嘴也一同张开,齐齐念诵道: “痈——殨——煞” 这不是什么招式或者煞的名字,而是...... 咒! 第20章 大丰收 咒术咒术,便是说,咒是术的一种。 施展要消耗精元。 在人,是精元。 在尸,是尸气。 只见那怪物施展密咒之后,身体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下去。 不少地方,开始腐烂,散发出极其难闻的味道。 “不好,是太秽娘娘索命咒! 诸位小心,这是八品咒,会让人生脓生疮而死,不能大意。”” 崔大家识得此咒,立刻出声提醒。 隨后她就拿出一方,写满经文的素净帕子,护在身前。 眾人闻言,都是脸上一急,纷纷罡气催动到最大。 一时,又拿出各种各样消灾驱邪之物,抵在身前。 竹剑青雅的最好,是两块雷击木。 林不取稍逊,是一枚上了年头的古旧铜钱。 李镇山和柳大刀最次,一个是黑狗皮,一个是黑驴蹄子。 催大家等六人硬抗恶咒,神色凝重,但最凝重的却是宋筑成。 他看著怪物施咒,气的不行: “那是我的尸气,谁让你乱用的! 要是尸气用没了,我怎么炼製甘露!” 宋筑成说完,就吩咐宋立檐: “且用那张符,给我治住此獠。” 虽然没具体说明是哪张符,但宋立檐却是知道。 宋立檐稍稍犹豫了一下,就从竹篓中拿出一张符,喝道: “盪魔!” 言毕,那符兀自烧了起来。 “轰——” 一道刚猛异常的雷音,从符中震射而出,形成一道无形音波,四下散开。 眾人闻得雷音,只觉得精神一震,心中各种负面情绪,被雷音绞的乾净。 那怪物却是另一番观景。 它闻得此雷声,只觉得这声音,好似天地正气,如峰似浪一般,拍在它身上,好像要把它拍的神形俱灭。 只一下,那怪物就经受不住,喷出一口污血,止住了施法。 林不取几人眼见怪物重伤,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 他们立刻起身,罡气催动到最大,齐齐出手,一时刀剑飞舞,打的那怪物血肉横飞,脓血四溅。 不过盏茶功夫,就將它打的快死。 崔大家记得与宋筑成的约定,就拦住眾人,拉来宋筑成: “宋大將,与你说好的,这最后一击,你来。” 宋筑成看向怪物。 怪物也看向宋筑成。 此时,怪物身受重伤,神智便不甚清明起来。 它认错了人。 “梧郎,你来啦。” 怪物脸上想展现欣喜的表情,但苍白腐烂的脸,只让它这个表情,看起来分外恐怖。 怪物嚅囁了两下,张著嘴,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它却只问了一句: “梧郎,药吃了吗?” 宋筑成不知如何回答,只点了点头: “药吃了,现在病已大好了。” “那就好。” 怪物如释重负,似乎了却了此生最为重要的事情,它说完,笑了一下,便渐渐没了生息。 宋筑成摇了摇头,一剑砍下了怪物的脑袋。 怪物死了。 眾人立刻去寻它身上的宝贝。 “我刚才用青木寻宝眼看过,这怪物五臟六腑和小腹,都有灵光。 想来,应该是什么装脏法装进去的宝贝。” 林不取说完,就挑开怪物尸体,挖出几物。 剩下的人,都去捡拾怪物之前震射出去的瓷片。 毕竟,那玩意儿有九品的防御,也相当值钱了。 眾人取完宝后,宋筑成就点了一把火,烧掉了怪物尸体。 他进入尸陀净土,清点此次收穫。 【往生眾:苏春娘(第二信位,残缺)】 【甘露:功德甘露(第二信位,两滴)】 【甘露:大悲甘露(第二信为,两滴)】 【甘露:能断甘露(第一信位,十六滴)】 【甘露:净秽甘露(第一信位,四滴)】 “嘶——” 宋筑成倒吸一口凉气,这次收穫之丰,出乎他的意料。 不仅有四种甘露,而且还有个第二信位的往生眾。 “第二信位,那可是相当於八品! 这苏春娘是个八品强者。” 宋筑成点了点头,召出苏春娘,读取她记忆。 起先还好,没什么特殊,都是一个农家女的日常生活。 但自她被郡王抬成妾后,却古怪起来。 苏春娘的记忆,被大段大段的刪去,只留下郡王府的日常生活,有用的信息没多少。 其中,郡王的记忆,刪的最彻底,不要说他的形象了,就是名字,春娘也只记得一个“梧郎”。 宋筑成读完春娘记忆,盘算了许久,大致推理出了此处由来: “好像是前朝覆灭在即,这『梧郎』得了皇帝密詔,与皇帝谋划个什么事情,以期东山再起。 春娘的陵墓,就是其中一环,是个障眼法。 里面没什么特別重要的东西,多是八九品的陪葬,寻常八品初期带几个九品后期,就能横扫。” 宋筑成对隨葬之物,兴趣不大,倒是对春娘的记忆,十分在意: “这梧郎也是个大將,春娘投其所好,又耳濡目染之下,学了许多密咒、仪轨。 其中《洞真仙府营造法式》、《拘灵护宅神咒》是会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匠门顶级秘法。 用它们加持建筑,会提升建筑品级,还能各种神妙功用。 眼下春娘记忆不完整,只记得仙府法式里的《十二脊兽迎真科仪》、《阳地正逆五行调和科仪》。” 宋筑成想到这里,就对春娘道: “你也是个痴的,那梧郎本要送你到他国安度余生,你应下就是。 却何苦自己站出来,以身来镇这阴脉? 实在糊涂! 哎,若是有可能,我会试著帮你打听那个梧郎消息的,也算全你一份痴心。” 春娘闻言,福了福,低头应道: “谢过主人。” 宋筑成摇了摇头,送走春娘,隨后就摄过眾甘露,一一服下。 “第二信位的甘露,便是以一当十。 一滴第二信位的甘露,可抵十滴第一信位甘露。” 宋筑成盘算起这次收穫: 功德甘露:相当於二十月的苦修,加上之前的,他如今已有四年多的修为。 能断甘露:这次是十六滴,总共四十四滴,现在他有二品武者级別的悟性。 妙善甘露:此甘露加气运,並不能直接感觉出效果,他也不知他现在气运如何。 净秽甘露:第二信位的净秽甘露,治病效用有限,只勉强压下去一点病灶。 对於这个结果,宋筑成十分满意。 主要是得了《洞真仙府营造法式》,虽说是残本,但它却记载了仙府的製造方法。 宋筑成脸上带笑,退出尸陀净土。 他一睁眼,就见崔大家问他: “大將,此次诛妖,你功劳最大。 宝物都收拾出来了,你先选。” 第21章 挑选宝物 宋筑成闻言,看向地上几物。 共七样,分了三份。 一份是灵药: 上了年头的人参、何首乌、灵芝,以及一颗表面焦黑的枣核。 一份是有灵性的器物: 一柄玉剑、一面铜镜。 以上是装脏之物,剩下一份是瓷片,粗粗估下,约有百十之数。 宋筑成一眼扫过,心里有数,问向崔大家: “不知是个什么选法。” “按功劳依次选宝和瓷器,至於选的好坏,全看个人眼力。 这是第一轮。 等选完,我们再评估一下个人宝物的价格,对比功劳大小,折算成银钱,多退少补。 这期间,可彼此交易各自的物品。” 宋筑成闻言,点了点头,觉得这方案十分合理。 他也不废话,直接点了那颗枣核: “这九品的火枣核我要了。” 这话一出,眾人便惊诧起来。 “玉醴金浆,交梨火枣。 这竟是火枣的核?” 竹剑最先坐不住,他叫唤道: “传说,这可是仙家之物!” 说完,竹剑一时心急,就要上前去拿,不过被林不取拦下: “现在还不到你选。” 顿了顿,他一剑抵在竹剑脸上: “你想坏了规矩?” 竹剑这才想起,这里不是斩剑峰,容不得他囂张。 一时,竹剑便悻悻道: “火枣可助人突破,他姓宋的又不会武功,要这东西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我。” 这话说的,实在没水平,林不取连训都懒的训他。 还是青竹站了出来,替自家未婚夫道歉,找了个场面话: “实在抱歉,竹剑他一直苦修剑术,不通这些人情事故。” 崔大家也略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揭过此事。 宋筑成拿过火枣核,又选了神像面部几块大的瓷片,这才结束。 接下来,眾人一一选过,竹剑的贡献最低,轮到他时,只剩一堆零碎的瓷片。 第一轮选完,便是第二轮。 先是退、补钱环节。 宋筑成,资不抵功,大家一起凑了一百两银子给他。 竹剑和青竹,功不抵资,则各人要补三十两银子,分与眾人。 然后是物品交易。 竹剑立刻就开口,冲宋筑成喊道: “姓宋的,你是个凡人,要那枣核没用。 我给你四百两银子,你把火枣核让我。” 宋筑成自恃身份,並不搭理竹剑。 此刻,他看著火枣核,正在思考,此物能否用於修行《大日密续》。 宋筑成没说话,宋立檐却是忍不了,当即就喝道: “四百两银子,还不够我师父隨手画张图纸,你瞧不起谁?” 宋立檐冷哼一声,继续喷: “张口凡人,闭口不会武功,你以为你多能耐? 其他的不说,就前头那张盪魔雷音符,是国师张真人,亲自画与我家师父的。 是外可扫荡群邪,內可镇压心魔,虽是九品符籙,但却比寻常七品还要珍贵。 你倒有本事,是个武者,但你能向他老人家求来一张这符吗?” 竹剑被说的满脸通红,他有心辩个几句,但宋立檐说的是事实,他辩不过。 末了,竹剑只得訥訥的指著宋立檐,你你你了个半天,也说不出什么。 等宋立檐骂完,宋筑成才带著歉意,对崔大家道了个歉: “小孩子家家的,有些衝动,望崔大家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少年人有些口角也是正常。” 宋筑成与崔大家说了两句,这才看向眾人: “这火枣核,是个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我就不拿它出来与各位交易了,各位也莫作想念。” 说著,宋筑成打开宋立檐背后的竹篓,把火枣核扔了进去。 他覷了一眼竹剑,语气轻蔑: “这篓子施了六品恶咒,如果有人实在想要火枣核,不妨来拿试试。” 一时场上安静下来,片刻后,眾人便开始各自交易。 宋筑成了六百两银子,收了崔大家手里的铜镜。 这是个灵胎,可用于于《大日密续》修炼。 柳大刀贴了五十两,把她的人参,与李镇山的灵芝做了交换。 其他的便无人再交换。 至此,神像之事,便告一段落。 林不取不拿墓中有主之宝,便去山里转悠了,其余人隨崔大家下墓。 石甬道中。 眾人各自掏出夜光石照明,其中宋筑成的最亮,甚至能照到三米开外的细节。 约莫盏茶功夫,眾人就来到一处石室。 石室面积挺大,是个方形,长宽十七八丈,高也有两丈,四下立著六根石柱做支撑。 石柱周散落的活尸碎屑,看数量,要有八九具,而且装备精良。 想来石室里,曾经经过一场鏖战。 宋筑成走到碎屑旁,看了两眼,心里惋惜,就问向崔大家: “崔大家,不知当时有几具活尸,实力怎样?” “九具活尸,每具九品。” 宋筑成闻言有些心痛。 比他通宵打灰还痛。 他又挑开活尸的碎块,发现里面夹杂了虬虫的碎肉。 他的心更痛了。 “我的活尸和虬虫。” 宋筑成哀嘆,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说什么,就围著石室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名堂,就赶往了下一处。 这里也是个石室,武器库,与之前的面积差不多大。 武器早就被搜刮一空,如今只剩下一堆木架子,和满地的活尸碎肉。 也没什么看头。 眾人继续去往下一处。 依旧个石室,不过却比前面缩水许多,差不多只有先前面积的一半。 整个石室成八边形布局,每边中间是个甬道,通往其他地方。 石室中间是一对狮子,对面而坐,交缠在一起,似乎嬉戏。 石狮子头顶是一面星图,眼下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缓缓转动。 星图对应著诸天星斗的实际位置,时刻在变。 “难怪你们要请一个风水师傅。” 宋筑成走到石室中间,抬头看向星盘,又指了指八个甬道: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只有生门是活路,其他门进去,非死即伤。 但这八门会根据星斗移动而变,每时都不一样,生门是不固定的。 想解开此局,风水造诣不能低。” 崔大家点头: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们才寻风水师,寻了许久。 如今大將是岛上凶险也见著了,局也碰到了, 不知多久,可以找到一个价格合適的师傅?” 宋筑成笑道: “我还当是什么厉害的局!” 他罢了罢手,不以为意道: “崔大家也无需找外人了,我就能破!” 第22章 盟府契术 崔大家闻言一喜: “真的?那太好了! 那劳烦宋大將,速速替我们破了此........” 只是话到一半,崔大家反应过来,她脸色有些悻悻: “我连好一点的风水师傅都请不起,就更別说大將你了。 我可是打听过你的收入了。 郑家请你,便是一万两的督工建造银子。 船坞建成后,每年一成的纯利分红,也要有一万两。 后续船坞维护,指定用你名下的工队,一年也是五千两的利润。 我们探险,拿命换的富贵,平均到每个人头上,也不过两千多两,不过你一根指头。 我们哪里有钱请你。” 宋筑成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宋立檐却有心显摆一下自家师父地位,便开口笑道: “崔大家还漏了几笔进项。 一是孝敬银子。 以我师父的本事,这十几万两的船坞,哪怕他不偷工减料,按时按质完工,也有两三万两的孝敬钱进腰包。 二是私活。 这周边府县,听得我家师父过来,少不得要找他,解决些工程问题。 他们请我师父,需备六礼,请他三次。 一时我师父若应下,自他出家门那一刻起,便要算钱,一个时辰二十五两,到家才算结束。 其中吃饭、睡觉、交通......都要算钱。 师父出去一趟,近的,三四天时间,便是一千两。 远的,十天左右,那就是三千两。 其中,事情结束,主家还要分个红包犒赏,打底一百两。 光是这些,这一年来,我师父也赚了小两万。” 说完,宋立檐覷了一眼竹剑: “当然了,也只有那些地方豪强、大门大派,才有这等財力请我家师父。 那等眼皮子浅的,他们整个门派,那么许多人,一年能不能赚到五千两,都是个问题。” 崔大家知道宋筑成有钱,却不知道他如此有钱,一时就瞪大眼: “我看呀,我馆子里那群姑娘也別拜財神了,乾脆拜你宋大將得了,保管日进斗金。” 宋筑成闻言,就罢了罢手,笑道: “这赚钱哪有这般容易。 你却不知,许多工程难度十分之大,別人都做不来,行会里任务指派下来,也只有我这劳命鬼来接。 一时,我接了那些项目,便烦的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我身体不好,一小部分原因在这。 而且吧,我虽赚的多,但销也大。 一则,我家三个小的,又要练武,又要修术,还要学手艺,时间精力都不够,那便只能用钱咂。 这吃穿用度,灵丹妙药,我都是要供的。 二则,那些个工匠也是苦命人,若受到主家苛待,或有碰到什么困难,我却不好袖手旁观。 少不得,我自己要贴些银子进去。 那么大几百號人,我就是每餐给他们加块肉添个蛋,一个月也是好几百两出去。” 崔大家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要是別人说这话,我只当他哭穷,是个假仁义。 但宋大將你说这话,我是信的。 我问过我师妹,她说那些个工人,只当你是神君下凡,来救祓他们的。” 顿了顿,崔大家看了一眼李镇山几人,见他们都有些不耐,就扯回了话题: “大將,却不知若是你来破局,需是什么价。” “一千两银子,我来破除此阵。 不过我没带工具,只能等下次。” 这价格不低,不过勉强也可以接受。 崔大家有些意动,就拉过几人討论,好一会才有结果,崔大家代表眾人与宋筑成商量: “我们是有心想请大將出手的,只是我们有个疑惑。 以大將身份,如何就看得上我们这点子蝇头小利? 那个什么烧尸治病之说,大家不太信。” 宋筑成闻言,也没多话,只淡淡笑著,就在眾人的震惊中站了起来。 他走了两步,跳了两下,便坐回了轮椅: “如今,你们还信吗?” 眾人看到宋筑成情况,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他是病潘安,说是连路都走不了,如今却可以下地,看来烧尸治病之说是真的。” “会不会是他装的?” “如果只是装个几天病,还能信一信,人家这十几年,吃不能吃,玩不能玩的,都这么过来的,怎么可能是装的?” “他一年几万两银子的进项,没理由骗我们这点。” ....... 最终,眾人还是信了宋筑成。 “既如此,那我们就信大將所言。 不过此事是我等机密,大將却不得走漏风声,也不得对我等暗下毒手。” 崔大家说著,就掏出巴掌大小一个木头房子,和一张纸,递给宋筑成: “这东西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大將应知道怎么使用。” 宋筑成看著那房子,雕得栩栩如生,尤其房子里的一个神君,更是表情肃穆,仿若真人。 他又看向那纸张,上麵条条框框,写的都是此次探宝保密、合作之事,十分的详尽。 “盟府契术。” 宋筑成叫出了房子木雕底细,便刷刷在纸上籤下他的名字。 他將纸在房子面前烧了,饶有兴趣说道: “盟府,即是一种护持契约效力的特殊建筑。 形制是个庙宇,里面是请了天地牌位,立了诸神神像。 把契约放入其中,就有天地和诸神见证。 若有违约,便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后来又据此,衍生了一门法术,叫盟府契术。 即是用个物件,在盟府开个光,借盟府一点力量,来护持契约。 你这契术,我若看的不错,借的是神霄盟府的神力,可以约束住七品之下的武者,期效是半年。” 崔大家笑道: “我就知道肯定瞒不住大將。” 他收起房子木雕,打趣道: “说起来,还是你们营造行当赚钱。 这盟府一座盖下来,要几十万两,是你们一笔进项。 这契术开光,也叫你们赚了不少银子,又是一笔进项。 你们这些个匠人,真真黑心。” 宋筑成也笑著回道: “我们也就赚个辛苦钱,却比不得你们。 我记得在前朝,你娼门中人好像是用了这盟府契术,与个勛贵签了婚契。 一时和离了,生生分走了前朝一半的西北边军,那才叫厉害。” 两人说了几句,又逛了一圈石室,见没什么问题,也不多呆,便回了船上,等林不取探宝回来。 不过等到天亮,鱉岛沉海,也没见林不取身影。 “不会是林大哥,他遇著什么事情了吧?” 崔大家面露担忧,也就是这时候,林不取忽的,带著一身的伤,就从水里躥上了船。 他二话不说,就往宋筑成房间里跑。 “大將,你可知道这东西?” 林不取拿著一个鸡蛋大小、正在跳动的暗红色肉球,问向宋筑成。 第23章 灵种 肉球表面,是一根根黑红色的血丝,表面光滑黏腻,触之温润,稍有弹性。 看起来,就像一颗肉须绕起来毛线球。 宋筑成表情凝重,问向林不取: “林大兄,你这东西哪来的?” “在阴脉附近,那里有一头海怪活尸守护。 我与那獠战了个平手,一时趁它不注意,就从阴脉核心处,偷了这东西出来。” 宋筑成听到阴脉核心几字,又结合春娘记忆,就知这东西底细: “灵种。” 宋筑成皱眉: “春娘死前,那个梧郎说,要利用一个叫『灵种』的东西,置於阴脉核心,偽装龙脉气息,骗过眾人。” 宋筑成盯著那肉球,面色凝重,闭上眼,摸上它,细细感知其中气息。 好一会,他才睁开眼,现在宋筑成很確定,这个所谓的灵种,其实就是....... 虬虫! “看情况,这似乎是一枚虬虫卵。” 宋筑成疑惑: “不过虬虫也就拇指大小,寻常虫卵不过米粒大小,如何这颗虫卵就这么大? 它为何又起了『灵种』这样一个怪名字? 且还有偽装龙脉气息的能力?” 宋筑成思考了好一会,没有答案。 他看向林不取,摇了摇头: “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情况,倒是和之前怪物体內的虫子很像,也许是它虫卵也说不定。” 林不取仔细回想了一下虬虫情状,觉得的確如此: “倒不知道那虫子是何物,无毒无害,看著倒无甚特別,十分的普通。” 宋筑成接话: “海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但大部分也就那样,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宋筑成笑了笑: “要不这样吧,这虫卵我瞧著稀奇,有些心动,不如大兄出个价,我买了。” 林不取看著虫卵,皱眉,一时也不知道什么价合適: “我却不知该如何定价。” “这有何难?” 宋筑成与林不取盘算起来: “大兄是九品圆满的鱉宝人,可以当八品算。 你既与此卵的守护海怪,打的平手,想来那獠也是八品实力。 它是此卵守护,那此卵便按八品算。 且此卵又有些特殊,便可做八品中的精品。 如此,我七百两买下,如何?” 林不取连忙摇头: “正常八品的材料是三四百两,这虫卵是好是歹也不清楚,却不好按精品算。 如此,还是三百五十两吧。” 宋筑成没坚持,给了林不取三百五十两。 交易结束,林不取又与宋筑成简单聊了几句,就回去疗伤了。 宋筑成看著手中的肉球,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 “普通的虬虫,可製造出强大的活尸。 这虫卵不是俗物,还有偽装龙脉的能力,它孵化的虬虫,能力只会更强大。 如果只是烧卵取甘露,却是有些浪费。 但不烧的话,我有没有炼化异虫之法,留它也是无用。” 宋筑成看著肉球,思考了好一会,才定下: “是烧是留,还是看孵化后的虫子能力。 能力强,我就学一门控虫术法,炼化了它当灵宠。 不强,就烧了。” 宋筑成想著,就用一个施了密咒的锦囊,收下虫卵,贴身带著。 处理好了虫卵事情,宋筑成就让宋立檐拿出笔纸。 他默出了《洞真仙府营造法式》中的《十二脊兽迎真科仪》、《阳地正逆五行调和科仪》两章,边默边思考。 如今他服用了四十四滴的能断甘露,智慧增长许多,等默完了,他也就大致懂了其中原理。 又了一个时辰思考,宋筑成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十二脊兽迎真科仪》,本质上是培育神灵的术法,有两种功用。 一则,可以给建筑提供加持,提升品级。 二则,必要的时候,可以化身成灵兽战斗。 此法相当普適,任何建筑都能用。 《阳地正逆五行调和科仪》,是门攻守兼备、滋养生灵的妙术。 五行相生相剋。 一如水克火,火克土,乃正五行。 但若杯水碰上车薪这种,反倒火克水,此是逆五行。 这门科仪,可调节区域內正逆五行,使人內外五行相適,对人大有裨益。 一时若要应敌,也可错乱对面五行,干扰其行动。” 宋筑成得了两门顶级秘术,心情很好,不由就想到了棲浪坞上面: “目前,以我的能力,加上郑家的財力,可以布置八品级別的脊兽和调和科仪。 到时候,那棲浪坞必会升为九品,成为一栋超凡建筑。 加上它大小又是一处准奇观,有造福一方的潜力,极大可能会招致劫气。 我需通知郑家,一起做好防备才行。 只是这消息要千万捂好,要不然那些个庙子闻到风声,都爭著抢著要在船坞设立神像,我是得罪哪家都不好。” 这般想著,宋筑成又研究了一个时辰的科仪,这才到岸。 眾人一起约好下个月的探岛事项,就各自离去了。 宋筑成赶往住处,准备收拾收拾,就和郑家討论一下布置科仪的事情。 却不料,刚一到宅子门口,就见苏琉璃,又气又忧的站在门外,不住张望。 “琉璃。” 宋筑成唤她。 苏琉璃一见二人,劈头盖脸就骂: “你们两个跟我说,外商请你们相看宅子,要出去两天。 我看那外商,莫不是个狐狸精吧。” 宋筑成二人不知道怎么回话。 苏琉璃见此,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不好对宋筑成发火,就拿宋立檐撒气: “我说师兄,咱师父什么身体,你不知道? 你带他去青楼是几个意思? 要不是有人告诉我,你们去了楚簫馆,你们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一时苏琉璃就委屈上了,她眼睛红红的,隱隱有些哭腔: “师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和我说,我与你找来。 青楼的下贱坯子,配不上你。” 说完,她推开宋立檐,亲自推宋筑成进屋,一时还对宅里喊道: “徐婶,把人参乌鸡汤,和灵芝虫草羹端上来,给我师父补补。” 不一会,徐婶和她儿子豆芽,端著菜就上来了。 苏琉璃递上鸡汤: “那些个狐媚子,还不知怎么压榨你的。 今天这汤,师父也別找藉口了,最少要给我喝一半。” 说著,她又盛了一碗给宋立檐: “师父吃不下的,你都给我吃了。 我熬了一天的,如果敢剩下,以后別进这个家。” 宋筑成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多少有些心虚,就喝了。 苏琉璃趁著这当口,又拿出两个盒子: “师父,你让我找的药材我都找到了。 我还把方子给我姑奶看了,她另寻人给你配了几味药材,说是这样效果可能更好,要你试试。 如果吃著好,她再送一批过来。” 苏琉璃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里面赫然放著紫参、朱灵果等好几味七八品药材,都是市面上极难寻的。 宋筑成看著药材,暗道: “这批材料,加上岛上搜来的几样灵物,我《大日密续》好像可以练了。” 第24章 些许小事 宋筑成不是矫情人物,自是收下药材,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些许小事,如何就闹到你姑奶跟前? 她身体不好,可不许再烦她。” 苏琉璃不敢驳宋筑成,只小声嘟囔了一句: “事关师父身体,怎么能是小事呢?”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我是说,我下次不敢了。” 苏琉璃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 宋筑成不好再说她,只叫过小廝,拿了拜帖给他: “云杉,替我送张拜帖给郑家大老爷。 如果他问你什么,你只说这事越快定下越好,且要保密,否则传出去,一个处理不好,就要得罪人。” 云杉躬身应下,他拿了拜帖出了宋宅,就要去郑府。 只是还没走没几步,就叫人拦住了。 那是个乾瘦乾瘦的妇人,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住云杉: “柱子,是我,你嫂子。” 说著,妇人把她身边一个八九岁的小子,往云杉面前一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是你狗娃侄子,小时候,你们俩最亲了。” 狗娃怯生生的看了看云杉,又看著自己娘亲,並不答话。 妇人见此,当即就一个巴掌招呼到他脸上,凶道: “哑巴了?不会喊人?” 狗娃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脆生生喊了一句: “二叔。” 云杉面无表情: “如今,我得宋老爷抬举,赐了名,改叫云杉,不是什么柱子。 嫂子,当初分家时候就已说过,老死不相往来,如今还来寻我做甚?” 妇人闻言就跪在了云杉面前,边哭边摑掌自己: “当初是我鬼迷心窍,一张蓆子就把你赶出了家,是我不是人,是我畜生。” 她拉过狗娃: “我不是东西,我活该饿死累死,但你侄儿是无辜的,你不记得了? 当初你走的时候,就狗娃哭的最凶,喊二叔都喊哑了。” 云杉对妇人是恨的,但狗娃,他却恨不起来。 妇人见云杉表情鬆动,立刻就给他磕头: “柱......不,云杉,你是知道的,这几年的光景越发不好。 村里现在,都见不到五十往上的老人了。 如今家里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已经许久没开锅了。 我不求你帮我们,但好歹救你狗娃侄子一回,他呆呆的,就是卖身为奴,也没人要的。 你要不管他,他可就没命了。” 云杉看著妇人,並不答话。 他很清楚的知道,帮了一回就有两回,以后就甩不开了。 可到底狗娃是他亲侄子,又和他关係最好,如果他不管,狗娃就真的活不下了。 没奈何,他嘆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想我求求情,把狗娃弄到工地上,对不对?” 妇人点头: “这附近谁人不知,宋大將是神君下凡的人物,最是好心不过。 你狗娃侄子,虽说脑子不太灵光,但扫地抹灰,擦桌擦椅却是无碍的。 眼下也就他那里,能活你侄子这种痴呆了。” 云杉不说话,也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丟出一角银子: “前几日郑二少来找老爷,也不知说了什么,十分的开心。 他就赏了闔府上下,每人二两银子。 这个你先拿回去,买些吃的糊糊嘴罢。” 妇人自是接过钱,磕头不止,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便走了。 云杉看著两人离开的背影,没由来心里酸酸的,他喊住侄子: “狗娃!” 狗娃回头。 云杉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打开,露出里面两块精致糕点: “这是苏小娘子做的,用的是上贡的精米,和五两银子一斤的白面,其中还加了许多油脂、蜜果子进去。 只是小娘子做的太甜,她怕老爷不爱吃,就赏给我们这些下人了。” 云杉自己吃了一块,一块塞到狗娃嘴里: “尝尝吧,这手艺,说是从太后娘娘小厨房里学出来的。 你我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吃上这一口。” 那妇人连忙討好的笑道: “是云杉你的福气,狗娃那是沾了你的光。” 云杉回头看了看宋宅方向: “的確是我的福气,只是可惜,老爷只僱人,不买人。 如果能卖与老爷为奴做婢,那才是真正的福气。” 云杉说完,也不多待,转身就去了郑府。 郑府也是在县里头,离的不远,不一会就到了。 云杉站在郑府门口,就见一个捕头打扮的汉子,低声下气的对著郑府的门房老头说话。 门房並不搭理汉子,一时说生气,他还推了一把汉子: “你龙泉县遭灾,关我家老爷什么事? 我家老爷的钱,难道就是刮来的不成? 我告诉你,这粮,四两银子一担,没那钱就別进我郑家。” 那捕头大小也算有点地位,他被人如此羞辱,却依旧討好。 捕头悄悄塞了银子,与那门房: “烦老丈通传一声.......” 还没说完,就被老汉一把推开。 “是云杉哥儿来啦。” 门房老汉见云杉过来,上一刻还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下一刻就笑出声,一脸的和善: “可是宋大將那头有什么事情?” “是有要紧事。” 说著,云杉拿出拜帖,並塞了门房二钱银子: “这是我家老爷给郑老爷的帖子。” 管家不敢收云杉的钱,他立刻就引了人到偏厅等候。 云杉坐定,就见偏厅內有许多人,悄悄听过去,大多是来买粮的。 如今都在等郑家回话。 云杉坐了一会,就见一个管家,领著几个丫鬟走进来。 立刻,眾人都站了起来,围住了管家: “黄管家,郑老爷可同意卖粮了?” “郑家主可是要见我?” “黄管家,救人要紧,劳烦快快发粮吧。” 黄管家无视眾人,走到云杉面前,笑道: “老爷收了大將的帖子,正等二老爷商量,劳烦金小哥再等等。” 云杉也是笑著回道: “些许小事,差人通知我一声就好,如何就要黄管家亲自过来?” “老爷的事,再小都是大事。” 黄管家笑了一声,吩咐几个丫鬟,与云杉斟水倒茶,敲肩捏背。 “老爷还要討论一会,若是小哥乏了,不妨在园子里玩玩。” 云杉知道这玩玩二字意思,他也不是那等假道学,立刻就点了一个漂亮丫头,出去解乏了。 却说郑家主宅这边,郑老爷拿著信,来回的看,喜的那叫一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竟然是两门八品的护宅加持科仪!” 却这时,郑二老爷进了门,嚷嚷道: “怎么又要调拨银子! 这宋大將厉害是厉害,可就是太费银子了。 大哥,要我说,那坞子差不多能用就得了,这么多心思干嘛。” 郑老爷没说话,只把拜帖丟给了自家弟弟。 起先,郑二老爷並不当回事,但看完了,却惊在当场。 第25章 祖宗基业 “两门八品的护宅加持科仪?” 郑二老爷惊叫出声,一时有些失態。 无怪他如此,须知他们郑家,虽是一直都有八品武者做顶樑柱。 大小也算一方豪强。 但这在世家看来,不过无根的浮萍,一把浪过来,就没了。 原因无他,就是没有祖宗基业。 这祖宗基业,家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要有上了品级的祠堂。 这种地方,可以加持修炼,源源不断造出高手。 是一个家族核心之中的核心,比功法还要重要。 毕竟,功法可以转修,但祠堂没了,那可就真没了。 祠堂,即是一个家族的脸面!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郑二老爷看著拜帖,喜的合不拢嘴: “如果宋大將真的能加持两门八品科仪,那可是一件大事。” 不过下一刻他又垮下脸: “棲浪坞肯定是要加持的,祠堂那边也要加持,咱家这边也不能落下。 这加一起就六个科仪,每个一万两,那就是六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郑家大小两老爷,都有些垮下脸: 建棲浪坞,已经了郑家大半的银子,这六万两,他们实在掏不出来了。 “要不棲浪坞那头先放放? 反正有没有科仪都不影响它使用,还是先紧著祠堂和咱家来。 只要实力提升上来,要什么没有!” 郑二老爷建议。 郑老爷立刻就否了: “棲浪坞最是不能鬆手的,贵人可指著它造战船呢。 若是棲浪坞建的好,指不定贵人见我们办事得力,一高兴,就有泼天的富贵下来。” 郑二老爷想了想,的確是这个道理: “那就棲浪坞和咱家起个科仪!” 郑老爷瞪了自家弟弟一眼: “糊涂!没有大家哪有小家? 宗族才是我家根本! 没有族中弟子拼命,就光靠我们两个八品,怎么可能过得上如此逍遥的日子? 这混帐话莫再说了。” 郑二老爷被自家哥哥训了一顿,有点掛不住脸,委屈的驳了一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倒是想全部都设上科仪,可有钱吗? 之前为了省钱,我减了那头棲浪坞工人的供应,他宋筑成立刻闹得我一个没脸。 我一个八品武者,大庭广眾之下的和他道歉,我容易嘛我。” 郑老爷没奈何训了两句: “瞧你这齣息,与其抱怨,还不如多做一点事情。” 说著,他咳嗽两声: “我早料到了这处,做了准备,已经约好了其他粮行,一起涨价, 这次先涨个两三成,多少填补一点我家亏空。” 郑二老爷闻言一喜,笑道: “果然还是哥哥高明!” 郑老爷罢手: “你別夸我,而且也別高兴太早。 宋大將只说要在棲浪坞施设两门科仪,祠堂他可没答应。 他就是在好说话的人,祠堂的这两门科仪,我们少不得要出出血。” 他伸出一掌: “他的出场费少说五千两。” 两人又討论了一会科仪事情,就喊过云杉过来问话。 郑大老爷递过一张回帖,笑的和善: “回你家老爷,说我今天下午就有空,他可以直接过来。 另外,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云杉回道: “我家老爷说这事越快定下越好,而且要保密,否则传出去,一个处理不好,就要得罪人。” 郑家两老爷闻言,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脑中都是冒出一个词: 神祇! 若是真给棲浪坞加持上了两门科仪,一定会招来劫气,只要度过,就会有功德降下。 到时候神祇们,一定会拼了命的要藉此谋取此功德。 此事一个处理不好,就要得罪人。 “倒是我一时得意忘形了,还是大將做事妥帖。” 郑大老爷点点头,交代云杉: “你回大將,就说我知道了。” 事情结束,云杉要走。 郑大老爷心情不错,就吩咐了黄管家一句: “倒是辛苦这小子跑一趟,且赏他几两钱,与他吃个酒罢。” 等云杉走了,他又吩咐: “通知厨房,备几道宋大將爱吃的菜。 然后再把三叔公和十四叔请来。” 云杉得了四两银子的赏钱,收在怀里,回了宋府,匯报此事。 宋筑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他闻到云杉身上的脂粉味,就端过没吃完的灵芝虫草羹,递给他,揶揄道: “本来以为这精贵东西要浪费了。 如今正好你快活了一番,正是要补的时候,倒是物尽其用。” 云杉看著碗。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碗里的东西,就是十个他卖了,也换不来这一碗。 云杉本能的想拒绝,但话到嘴边,他就不好意思道: “叫老爷看笑话了。” “你正年轻,又长的英俊,这时候不耍耍,难道七老八十的再玩?” 云杉闻言,就喝了羹,他喝完,收拾了碗筷,便退了出去。 宋筑沉稍稍收拾了一下,把《大日密续》所有药材,放入施了密咒的笼子里,便去了郑家。 与旁人走侧门不同,宋筑成进郑家,是从大门进去的。 宋筑成一路穿堂走巷,来到郑家主屋。 这时,屋里坐了郑家大小老爷两人,郑二少一个,並郑家长辈两人。 宋筑成与几人行礼,稍稍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郑老爷先开口: “大將说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给坞子增设两门科仪,我们极是欢迎的。 钱和各种灵物,大將不必担心” 郑老爷立刻起身,给宋筑成行了一礼: “届时就劳烦宋大將费心了。” 宋筑成连忙还礼: “郑员外言重,我是第一次施行这两门科仪,员外不要嫌弃我手生,浪费了你材料才好。” “不浪费不浪费,八品的护宅加持科仪,许多人是想浪费也没这个机会。” 这话不是骗人。 这等护宅加持科仪,对天赋要求很高,而且又都由匠门把持,会的人十分有限。 许多人想请,根本都没有门路。 两人你来我往,又说几句恭维的话。 一时,郑老爷见气氛正好,这时才提道: “宋大將,倒有个不情之请。” 宋筑成心知郑老爷所求,就笑了笑: “是想给你家宅子,也起这两门科仪?” “倒让宋大將见笑了。” 宋筑成回道: “若是寻常,架设这等科仪,是要上报匠行,再报朝廷,等朝廷批覆了,才能施行。 很是麻烦。 如你这等小家族,绝大部分情况,是不可能批下来的。 不过嘛.......” 顿了顿,宋筑成嘆了口气: “朝廷现在缺钱缺疯了,连私设科仪这等事情,也只需交上一笔银子,就能通过。 匠行倒是会管一管,可也只管会里的科仪。 我这两门科仪,不是学自会里,他们管不到。 与你起两门科仪,倒是无碍,你们只需去府里交笔钱,再与我一个市价即可。” 郑家眾人闻言一喜,齐齐对宋筑成躬身行礼: “我万安郑氏一族,谢过宋大將。” 宋筑成受完礼,才笑著问道: “《阳地正逆五行调和科仪》倒好说,布置下去就行。 只这《十二脊兽迎真科仪》却有些讲究,每尊脊兽功效不同,你们想请哪两尊上屋?” 郑老爷笑道: “狎鱼和海马。” 第26章 得了好处 海马是龙种之一,虽不如“龙生九子”中的那九个,但也不是等閒。 它头似马,身覆鳞,天生自带神火和神水两门神通,很是了得。 海马作为脊兽,有两大功能: 一是,防火控水。 此乃龙种天生力量。 二是,加持习武。 马是畜生第一,威德勇武,海马亦有神马血统,可加速武功修炼。 郑家选海马,宋筑成並不意外。 十二脊兽中,就它可以直接加持武功修行。 但郑家选狎鱼,宋筑成却有些不解。 毕竟狎鱼,除了防火控水外,只有兴风降雨的功能,对武道修行几乎没用。 郑老爷看到宋筑成疑惑,便笑道: “大將可是疑惑,我家为何选狎鱼?” 宋筑成点头。 郑老爷解释: “这世道越发不好,不是旱就是涝的,扰的我们县不得安寧。 我家是万安县大户,自然要有所担当。 所以我家才选狎鱼,为的就是保一方丰收。” “郑员外仁义。” “哪里哪里,比不得宋大將神仙心肠。” 宋筑成与郑老爷谦虚了几句,他嘴上夸讚不断,心里却道: “真要仁义,如何就把粮食卖的那么贵? 不过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罢了。” 但隨后他又嘆道: “只这点,却比绝大多数世家豪强,好上不少。” 几人商量了许久,这才把事情定下,这时几人就谈起了设神立庙的事情。 宋筑成语气严肃: “等设置完两门科仪,棲浪坞一定会成为真正的奇观。 到时候便会引来劫气,一旦此坞顺利渡劫,就有天量功德降下。 武修倒还罢了,功德用处不大。 但对神祇来说,功德却是活命的东西,祂们肯定会插手的。 我们无论拒绝哪家,都是得罪人。” 郑家一群人纷纷点头,很是认同。 宋筑成接著建议: “我的意思是,等澜水公过来,请了神,设了像,施完『三山太液』科仪。 然后我们再行《十二脊兽迎真科仪》和《阳地正逆五行调和科仪》。 否则,若是两门科仪先布置,棲浪坞升了品,难免那些个神神鬼鬼,看出坞子不凡,一时就要闹起来。 如此让澜水公先斩后奏,那些个鬼神就是要闹,也澜水公替我们扛。” “却是这个道理。” 郑老爷点头: “说起来,倒叫他澜水公得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郑二老爷闻言,也是笑著看向宋筑成: “是呀,澜水公得了一个大便宜,他家却不好忘了宋大將这大恩人。 到时候后少不得大將一笔好处。” 这话乍听起来,是在说宋筑成的好,但细节下去,却不是好话。 “这是觉得我拿回扣拿的太多,不高兴了?” 宋筑成闻言,也不辩驳,只笑道: “他那点好处才哪到哪啊。 我要是先起两门科仪,把棲浪坞品级提上去,一时叫那些神祇们看出端倪。 他们便会竞相求我设神立像,那时候,我才叫得了好处。 但这么做,是把你们郑家往火架上推。 毕竟我是大將,背后是匠行,且能真正建造奇观,那些鬼神求我还来不及,不会对我怎么样。 那祂们的火气,就只能往你郑家身上撒了。” 郑家眾人一听,身上冷汗直冒。 他们被嚇到了。 郑二老爷回过味道,立刻就给宋筑成赔礼道歉: “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里我给大將道歉。” 宋筑成见此,受用异常,结结实实受了这礼。 “当土木狗感觉还挺不错。” 宋筑成扶起郑二老爷,又与郑家一眾人商討起剩下的事宜。 一群人从下午,一直谈到晚饭,好不容易才谈完。 接下来便是吃饭时间。 如今刚过十五,月亮还算可看,饭桌便摆在郑府的园里,摆了五桌。 主桌自然是宋筑成和大小郑老爷两人,以及几个的郑氏耋老。 副桌是郑二少作陪,坐了宋立檐和赵立柱,和几个郑家的出息子弟。 因著宋筑成並不十分看低下人,对云杉態度也一向亲厚,倒教他一个小廝,也得了这体面,坐在这处。 甚至,郑二少还有心调侃云杉凶猛,上午浪了一回不够,下午又来一回,直把他说的满脸通红。 这一顿饭,是山珍海味,流水的上。 鲍参翅肚,只是寻常。 熊掌豹胎,不过可尝。 一应菜品极尽心思,是用白菜煮出了鹿茸味道,是把海参做成了米饭形状。 吃到二更天,这席才散。 大家吃的开心,一个个醉的不行,宋筑成乾脆就歇在了郑家。 又是一夜好眠。 宋筑成早起,到了客厅,就见几人都在等他。 除了云杉,个个精神都挺饱满。 “一看就知道昨晚又浪了几次。” 宋筑成指著云杉,笑骂了起来。 云杉嘿嘿做笑,不答话。 宋筑成领著几人回去,郑老爷便送他到门口。 刚打开郑府的门,就见外面站著七八个乾瘦的汉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个磕头哀求道: “郑老爷,发发慈悲吧,粮价太高了,降一点吧。” “老爷,我们县都快易子而食了,求您救我们一救吧。” “郑员外,我求求您了,再没粮食,我们整个岛就要死绝了。” ....... 郑老爷有些尷尬住了,他覷了一眼宋筑成,生怕他一时心软,也求著降价。 当即,他喝道: “我不偷不抢,勤劳持家,你们买不起粮,与我何干?” 说著,他指著郑家大门旁新搭的棚子: “过两日,我家施粥,你们要是饿了,来吃便是。” 几个汉子还想说话,郑老爷立刻面上一狠,八品武者的罡气外放,只一下就震晕了几人。 他看向宋筑成,解释道: “你说我一个卖粮的,即不是县台,也不是神灵,他们如何就求到我头上来了? 大將,你说可笑不可笑!” 宋筑成看了一眼几个汉子,心下嘆息了一口,面上强撑起一个笑: “郑员外说的是。 我眼下还要再研究研究两门科仪,就不打扰了。” 郑老爷连忙送人到门外: “那就有劳宋大將费心了,若有什么差的,一定和我说。” “一定一定。” 宋筑成说完就走了。 他回了宋宅,本是打算修炼《大日密续》,但早上的事情,尤其“易子而食”四字,听的他难受 一时他心情难以平復。 宋筑成盯著天空看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嘆了口气,准备修炼《大日密续》。 第27章 摩訶尸陀咒 《大日密续》走的咒解脱道路,说起来十分简单。 只念咒就好。 每天念个十万八千句,念上一年,便是九品。 念四年,便是八品。 十年,是七品。 ...... 此法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修行下去,却十分之难。 如那等的短咒,就是念再的熟,也要一秒一句。 十万八千句,需要不眠不休,念上十四五个时辰方成。 而且全程需得专心。 一旦走神,便要从头念起。 换成长咒则更恐怖,需要几日不眠不休念下去,才算一天的修行。 《大日密续》说是一年就可成就九品,可实际上,一般都是要三四年才行。 就这,还是那等有天赋,才能达到的速度。 普通人没个七八年,也修不到九品。 “《大日密续》每一道咒,都有佛菩萨对应,说是念咒,其实是念佛。 其中记载了三种念佛法门。 称名念佛。 观想念佛。 实相念佛。 这是大类,每个大类下面,还有无数小类修持方法。” 宋筑成在纸上写下,三种念佛法门,思考起来: “称名念佛,需喊佛名,是一句一句的念。 乃下等根器和中等根器,所用之法。 观想念佛,需观佛形,是一句抵千句。 要上品至上上品根器才行。 实相念佛,是观诸佛实相来念佛,一句就抵得十年苦修。 此法,必得累世转修的菩萨才能练,凡人根本不用想。” 宋筑成知道自己根器,別看他现在有於二品武者的悟性。 但根据《大日密续》的描述,他也只是中等根器,准確的说是中下等的根器。 观想念佛是不用想了,只能称名念佛。 这其中,称名念佛也分了三种: 明持。 就是普通的口中颂咒,极致是一秒八字。 默持。 就是默念,此法对心性要求更高,极致是一秒十八字。 金刚持。 这是一门心口齐念的法门,需在明默双持的基础上,得上师开示,將那些个许多字的咒,化成一两个音节。 此法一句念下去,虽只有一两字,却抵得百十来字。 非中等根器不得练。 宋筑成估摸著他自己的情况: “此前我修过匠门密咒,已有基础。 十万八千句,句句不走神,稍加练习,却是可以轻易做到。 明持和默持是小菜一碟 眼下,我主要爭取的是金刚持。” 金刚持需要上师开示。 这里的上师,也不一定非是佛门修士,如果悟性到了,就是一只蚂蚁也可以做人上师。 《大日密续》记载了一门,用药材和灵物开示的方法。 先用药物短时间提升人的悟性,然后再配合灵物中的灵性,从而开示。 他搜寻药材和灵物,就是为得此法。 宋筑成拿出火枣核和铜镜,放在面前,又默出三咒: 代表慈悲的“六字明”。 代表勇武的“金刚手心咒”。 代表智慧的“八字大威德咒”。 最终,他选择金刚手心咒,在纸上写了下来: “嗡——班杂儿巴尼——吽。” 此咒总摄诸佛菩萨一切勇武,是个攻击型的咒。 宋筑成看著咒,配製出药草。 接著,他准备入定念咒,求得开示。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了先前所写的“实相念佛”几字。 宋筑成灵机一动: “甭管尸陀净土是什么样子,但它到底是净土。 而根据《大日密续》所言,净土是诸佛实相所化。 如果我把尸陀净土,当诸佛实相去念,是不是相当於实相念佛了?” 宋筑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就动起手来。 他先將药草捣碎,放入香炉之类,丟了一小块银霜碳进去。 点火引燃。 等香炉散出一股清雅醇厚的香气,他这才把火枣核放在手里。 宋筑成闭上眼,静下心。 心口一齐念道: “嗡——班杂儿巴尼——吽。” 一遍又一遍的念,渐渐的,他身体有些飘忽,开始失去对周遭的感知。 似乎,他正在远离这个尘世。 不一会,他就感觉周边有无量光明照耀,內心清净喜乐。 接下来,他应观想金刚手菩萨,如果悟性和机缘足够,便可得开示。 不过到了这一步,宋筑成却並未观想什么菩萨,而是直接进入了尸陀净土。 他看著净土內的尸山血海、腥风秽雨,没有任何想法。 只把此处当诸佛根本。 尸山即是诸佛。 诸佛即是尸山。 宋筑成张口,准备念出金刚手心咒。 却突然,整个尸陀净土在疯狂的扭曲。 尸山,在撕裂。 血海,在乾涸。 只一个剎那功夫,便天翻地覆,沧海桑田。 一团似有实无,难以用任何言语和感官描述的黑色怪异,撕开了净土,涌现出来。 渐渐的,那怪异便化出一尊,不见形容、没有相貌的老佛虚影 祂身边,是无量血肉、无边苦海,合出的两尊污秽菩萨幻象。 那菩萨一现身,便双双頷首,对著老佛机械的顶礼讚嘆: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说著,两菩萨身边又化出无量菩萨,亿万有情眾生,都是无皮无骨,只有人形的污秽之物。 他们齐齐机械的唱道: “如是我闻,南无摩訶唵尸陀佛在摩訶真寂净土,与大比丘眾及诸佛菩萨告言: 死生不二,其性本空。死者非终,生者非始。生灭灭已,寂灭现前 何以故? 死者无身,远离色受;逝者无意,无想无行;亡者无识,诸蕴永息。 以无所得故,无思无虑。 无思无虑故,无有恐怖。 远离顛倒梦想,究竟涅槃。 三世诸佛,依此无思无虑尸陀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摩訶尸陀真言,即是大涅槃咒,即是大解脱咒,即是大清净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故说摩訶尸陀咒: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菩提摩訶萨,及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等,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这时,是朵朵尸莲开,是道道血光普照。 是三千大世界,无生无欲,无想无念,常寂清净。 宋筑成见了这虚影,一时竟也痴住了,他看著浮在空中的无形实有老佛,便飘向祂。 一路上,他一字一顿道: “南无” “唵” “摩訶尸陀” “佛” 每念一字,他便身有无量血光前现,与那老佛纠缠一处。 及至“佛”字念完,宋筑成已然走到了老佛跟前。 在往前一步,便要与老佛合为一体。 到那时,他就是佛,佛就是他。 这世间,便再无宋筑成这人。 宋筑成碰到了老佛。 却这时,在这佛国净土中,隱隱传来一声渺渺声音: “大將.......” 第28章 尸陀佛主 只见宋筑成转化的几个往生眾,攒在一处,抱成一团,颤巍巍的看著天上异象。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有一种感觉。 如果宋筑成走进那佛,那他就会死。 连带著,他们和这尸陀净土也会消失。 他们不想宋筑成消失,也不想死。 他们必须要做点什么! “大將......” 春娘看著漫天神佛,心中害怕,可还是怯生生喊住宋筑成: “你说说过要帮我,打听梧郎消息的,莫要再走了。” 菱丫头也是颤著音接话: “大將,你说我住在你这里,就没人会再餵我药了,你是答应我的。” 闻得这两声音,宋筑成依旧神志不清,但却转身,看向了几个往生眾的位置。 他停下了脚步。 “好像有用!” 几人都鬆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呼喊。 却这时,那污秽的菩萨虚影,似乎发现了异样,祂们突然转过头,看向了宋筑成。 二菩萨的目光,似乎从时间难以描述的过去,一下子降临到了此处。 立时,二菩萨血肉齐齐疯涨,周身大放无量邪光,生出无数污秽眼睛和畸变肉瘤。 “邪祟!竟敢窥伺佛主!” “外道!拿命来!” 二菩萨说完,就现愤怒相,一个蓝脸六臂,一个三头三身,都是头顶人骨法器,手拿人肉佛宝。 邪异之中,更添恐怖。 祂们神通施展,只剎那功夫,就由虚影就变作了实体。 一桿人骨金刚杵,一柄血肉弯刀,带著煌煌邪光,和不世伟力,砸向宋筑成。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就在二菩萨杀念升起之际,忽的,那诡异的无形实有老佛,就念出咒来。 只一句,就把二菩萨拉回了虚影状態。 连带著祂们的攻击,也变作了虚幻,散在空中。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老佛继续念咒,二菩萨身上的肉瘤和眼睛,都被无上咒力压下。 二菩萨又恢復了机械无神的状態,对著老佛顶礼讚嘆,口中念诵不断: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老佛制住二菩萨后,便看向宋筑成。 祂对著尸陀净土一指,忽的,地上就裂开一个口子。 里面倒映出三界六道的影子。 这时,那影子处,又有声音传来,很杂: “师父” “大將” “宋大善人” “宋神君” ...... 都是宋筑成救助过的诸人。 那声音,是他们心中感念所化。 一时,这些声音似浪如涛,一下又一下,拍在宋筑成身上。 渐渐的,宋筑成便甦醒过来。 他一睁眼,就见一尊无形实有的怪异老佛看著他,缓缓道: “我已身死道消,你便是尸陀净土的新教主,此事忽要让其他佛主知晓。” “你应选六字明,走慈悲一道。” “下次切莫再做小聪明,也莫走顿悟的路子,我能救你一次,却不能救你第二次。” 说完,那老佛便没了踪影。 尸陀净土那豁开的大口子,也都合上了。 这一起看似复杂,其实不过剎那。 宋筑成缓缓落到地上,便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耍小聪明,见到了尸陀净土的实相。 一时遇到了危险,已经圆寂的尸陀佛,救了他一次。 这其中有很多古怪不明之处,宋筑成看不懂,但有一点,他却是明白: “似乎有什么东西,污染了诸佛菩萨。 尸陀佛正在镇压那污染。” 宋筑成立在原地,心中思考了好久,才摇了摇头: “这一切离我太远,想了也是无用。 眼下,我还是要儘快提升修为才是。” 宋筑成这般想著,就退出了尸陀净土。 只他刚一意识回到现实,就觉得身体剧痛异常。 “噗——” 宋筑成一个经受不住,吐出一口血,他抬眼看过去,就见血液里,有红黑色的肉须在蠕动。 他又低头,就看见他的衣服已经被撑爆了。 地上则满是脓血和碎肉污秽。 污秽中,有几只眼睛和肉瘤,看著和那两尊菩萨身上的污染有点像。 他反应过来: “我刚才见了那两尊菩萨,便是被污染了。 在尸陀净土看著无恙,但肉体却已然畸变。” 宋筑成有些后怕: “幸好尸陀佛救了我。” 宋筑成想到这,立刻盘膝查看他身体情况,不一会,他就睁开眼,脸色异常难看: 他的病又加重了! 而且变得更加棘手,他的病灶处,缠上了那污染! “我现在身体恶化的速度,比之前快上太多。 就目前获取甘露的效率,完全跟不上恶化。 这么下去,我活不过半年! 活尸!我需要更多的活尸!” 宋筑成正在盘算如何获得更多的活尸,却这时,屋子里传来刺鼻难闻的腐臭味道。 宋筑成看了一眼脚下的污秽,眉头微皱: “还是先打扫一下吧。” 宋筑成弯腰,准备把碎肉拢到一处烧了。 “噠噠——” 就在宋筑成弯腰的时候,他贴身放著的那枚虬虫虫卵,掉了出来。 虫卵滚到了碎肉中,宋筑成刚准备去拣,就见虫卵忽的就伸出无数血管,一头扎进了污秽中。 血管疯狂蠕动,拼了命的吞噬碎肉。 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只几个眨眼功夫,就把半屋子的碎肉吞噬的乾乾净净。 也就是同时,宋筑成和虫卵有了一丝感应。 他可以模糊的知道虫卵的想法。 “我的血肉被污染,算是污染源。 这虬虫卵吞噬了我的血肉,受到污染,似乎认我做了主。” 宋筑成一念升起,指挥虫卵。 后者伸出一根血管,在桌子上扎出了一个小孔。 宋筑成看著虫卵,若有所思: “它果然认我做主了! 目前,这虫卵大概相当於凡武境后期,实力一般,但毁尸灭跡是一把好手。 如果想要虫卵孵化,还需要提供更多的灵性血肉。” 宋筑成盯著虫卵看了一会,就收了回去,继续收拾屋子。 一时,他突然想起称名念佛之事。 “虽说尸陀净土之事,是我耍小聪明,让我差点生死。 但我的確是见到了诸佛实相,也的確把摩訶尸陀咒念了一遍。 论理,我是满足了实相念佛所有条件,便是真的实相念佛了。 我那一句摩訶尸陀咒,理应相当於十年持咒修炼。 算起来,我便有七品的咒力修为。” 宋筑成一时激动,立刻闭眼,查看起他咒力修为。 第29章 麻豆念佛 他的確是有十年的咒力修为,但却被分成了两块。 一块是三年的摩訶尸陀咒。 一块是七年的六字明。 “我未修六字大明咒,怎么会.....” 宋筑成面上疑惑,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尸陀佛说我应走慈悲一道,应该是祂帮我的。” 宋筑成一时有些感念尸陀佛,哪怕知道祂已圆寂,但宋筑成还是双手合十,颂了一句: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接著他开始盘算起两咒,先是尸陀咒: “摩訶尸陀咒是门调和生死的大咒。 进可诛灭一切邪祟,退可起死回生,救人无数。 三年的摩訶尸陀咒,便是相当於九品初期。 若以此咒应敌,诛灭邪祟倒十分有用,但对上武者,却丁点效果没有。 眼下,此咒更多的是门治病疗伤的咒。” 接著就是六字明: “六字大明咒总摄诸佛菩萨慈悲,是门万金油的咒。 什么功能都有,但什么都不精。 七年的六字明,是八品中期,但论实际功效,也就堪堪九品。” 想到这里,宋筑成便开始实验两咒的妙用。 先是尸陀咒。 他催动体內淡金色的无量光,念出“南无——唵——摩訶尸陀——佛”八字。 立刻,无量光往他体內一扑,瞬间,就缓住了他体內病情。 “不愧是佛陀亲传的大咒。” 宋筑成鬆了口气: “虽说不能治好我的病,但却能减缓恶化。 哪怕减缓的不多,但到底也让我缓了一口气。” 之后,宋筑成再试六字明。 他念出“唵——嘛——呢——叭——咪——吽”六字,无量光再次往他身上一扑,也是瞬间,就缓住了他体內病情。 “比摩訶尸陀咒治疗功效差一点,而且一个是九品的咒,一个是八品的咒,消耗的无量光是不一样的。 治疗这块,我肯定用尸陀咒。” 宋筑成说完,无量光再次浮现。 这一次,无量光在大明咒的催动下,变成了一道剑气,斩向了桌子。 只一下就將上好的楠木桌子劈成两半。 宋筑成捡起一块木头碎屑,看了一眼,便对刚才的攻击有了判断: “九品前期。 八品中期的六字明,若是用作攻击,便相当於九品前期。” 隨后,宋筑成又三次催动六字大明咒。 这次他想了三种功用,一个净化了空气,一个洁净身体,一个变出一团水。 这次实验,只前两个生效。 “六字明原则上是无所不能,但也要修为上的去才行。 凭空生水算是造物,以我目前能力,根本做不到。” 宋筑成对二咒有了大致了解。 此一番事情,他有得有失。 得了两门大咒、还有一颗凡武后期实力的虫卵。 失的,便是他的健康。 眼下,他治病迫在眉睫。 “我必须得要加快修炼,来压制病情。” 他要提升修为,有两个途径。 一个用服用甘露。 一个是正经修炼。 “活尸算下来,一具炼出一滴甘露,顶一个月修为。 我修炼,肯定是以服用甘露为主。” 宋筑成分析眼下甘露的获取情况: 鲤海会那里每月大概有二十多具活尸。 鱉岛这个月內,可以探寻完,估计也能得个二十头的样子。 加上郑家那边,从佃户手里零星收购,他这个月大概得到五十具活尸,勉强够用。 “这个月问题不大,下个月就不好说了。” 宋筑成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修为能涨一点是一点,服用甘露是一方面,练武和咒法也不能落下。” 两种修炼方式,宋筑成倾向於念咒。 “练武动静太大,我前半个月还病懨懨的,快死了。 结果转头就生龙活虎的,再练武,难免別人会起疑心。 但念咒却不同,动静小不说,就算別人发现,至多也不过认为,我是想走术法成神的路子,这才修的咒法,不容易起疑心。” 宋筑成思定,便开始计划著念咒修持。 以他的根器,只能是称名念佛。 明持、默持和金刚持,是称名念佛的三种形式,其下还有一些具体的念佛方法。 宋筑成便盘算起来: “般舟三昧念佛,是绕著佛像念佛。 可得佛陀愿力加持。 不过现在別说佛像了,我连『佛』这个称呼都没听到过,这法子肯定行不通的。 数珠念佛,是手盘佛珠念佛。 可让佛珠沾染佛性。 与其说它是个念佛法门,不如说是个炼器法门,最终结果是得到佛器念珠,对念佛修持没什么帮助。” 宋筑成一一盘算《大日密续》中记载的念佛方法,都不適合,便不住的摇头。 眼下,念佛方法他都快想遍了,也没合適的,一时心里不觉有些著急。 却这时,他忽的想到了一个很特別的法门: “麻豆念佛!” 此法和数珠念法很像,不同的是,麻豆念佛,数的是麻豆,不是佛珠。 是念佛一句,便取一豆,加持佛法在其中。 待十万八千句颂完,既將豆子分与有情眾生取用。 一时,眾生食下,一豆遍抵一念。 若是眾生心中再有感念,一豆便可抵数念。 “麻豆念佛是慈悲一脉的专属念佛之法,取迴响眾生之意,据说练到深处,还有妙用。 只是学的人很少很少。 一是,难度高。 念佛时,除颂佛之外,还需用慈悲加持豆子 所以这法门,有个前提,是修出慈悲一脉的神通。 这便拦下了许多人。 二是,费钱。 十万八千颗麻豆,少说也要六七十斤,算成钱,便是二两银子。 念一次就是二两,念上一年,那就是四五百两。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个天价。” 但宋筑成却十分满意这门念佛方法。 一则,他习得了六字大明咒,总摄诸佛菩萨慈悲,是慈悲一脉的咒法神通。 二则,也是最重要的,他不差钱。 他两个条件都满足。 “麻豆念佛好是好,也是个正经的法门,就是吧...... 这名字怪怪的,感觉不太好。” 宋筑成嘀咕了两句,就按下心思,叫来云杉,唤他找来几粒豆子。 等豆子找来,他就开始试著麻豆念佛。 他先是化出无量光,再颂出六字大明咒,取一丝无量光,融入豆中。 这第一步便是完成了。 接著,他凝神静气,等心安定下来,便开始心口一齐颂咒。 他原是想念六字大明咒,但奇怪的是,话到嘴边,他却念出了三个不相关的怪异音节: “萨——嘎——咪——” 第30章 开示 此三字念完,宋筑成忽的就觉得,有十个来个僧,护持他左右。 佛光熠熠,慈悲无量。 这些个僧同时诵道: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唵——嘛——呢——叭——咪——吽” 宋筑成反应过来: “尸陀佛主於我开示过了,祂把摩訶尸陀咒和大明咒,缩成了三个音。 我念一句,便等於两咒各念了十来遍。 常人十万八千句才算一日修行,到了我这边就少了十倍,而且是两咒同修。 我一日就抵別人十来日,一月可当一年。” 宋筑成一时无言,只得又拜了一拜: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他拜完后,就喊过宋立檐,准备让他去买麻豆。 但一时,又觉得不妥: “麻豆念佛,也不一定非要是麻豆,其他可食的豆子也行。 麻豆和黄豆差不多大小,我工地大几百號人,分到每人也就十来粒。 囫圇吞下去,也没什么大感觉,別人便不会对我有多大感谢,折算的念佛次数自然有限。 既如此,倒不如把豆子的档次提一提,让人知我付出许多。” 宋筑成想到这,就吩咐道: “立檐,先买个两百斤上好的芸豆,放到我房里。 每日我会拿出一些豆子出来,你送到工地的灶上,再拨笔银子,让他们用渍了,给工人当零嘴。 如果男人们不爱吃,我特许他们可以带回去给旁人吃。 只千万吩咐工地的买办和灶头们,不许贪墨,否则,我要他们全家提头来见我。” 宋立檐很少见宋筑成要打杀他人,一时听了这话,有些惊讶,但他还是郑重应下: “是,师父。” 一桩事了,宋筑成又问: “澜水公那边怎么说?怎么我等了这么许多日子,他们人还不到?” “原是昨日就该到的,但他家那边,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他们与我写了封信,说还要七日才到。” 宋筑成皱眉: “却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宋立檐回道: “不清楚,好像是准备出发的时候,他家临时加了个人进来,说是澜水陈家本支的嫡三小姐。让她全权负责此事。” 宋筑成不由怒道: “我工期都是排好的。 说好的事情,结果临到头,却告诉,他家为了插个人进去,要我推迟七天? 我耽误了工程怎么办!” 宋筑成对澜水陈家的印象,立刻就差了很多: “都说临阵换帅是大忌,澜水陈家传承三朝,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要么他家觉得,我这个项目可有可无,就是换人也无所谓,不把我放在眼里。 要么他家內斗严重,已经连最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下去了。” 无论是哪种,宋筑成都极为不满。 宋筑成对澜水陈家有了想法,就敲了敲桌子,问向宋立檐: “平海將军和净水娘娘他们两家庙子,这段时间是不是,私下里找过你几次?” “他们两家都不死心,的確找过我好几次。 尤其净水娘娘,祂只有七品实力,还是个新神,是十分的想在坞子设像。 她家底蕴最差,但態度最后,她家的主祭就差给我跪下了。” 宋筑成思考了一会,才吩咐道: “都是水神,净水娘娘消息肯定比我们灵通。 你也別说其他,只在那主祭面前透露一下,就说我对澜水陈家无故推迟时间,很不满。 她家自会帮你把事情打听清楚。” 两人澜水陈家的事情说完,宋立檐就去买豆子了。 一会工夫,他就带了几个精壮的汉子,搬了三大筐的芸豆过来。 “县里粮食铺子都是郑家的,我一头还在那边买豆子,那头郑家的黄管家就过来了。 说什么也不肯收我的钱,只要白送我。 我好说歹说,才让他收了成本价,两百斤也就二十两银子。” 宋立檐说著,就让人把芸豆抬到宋筑成跟前。 宋筑成隨手在筐子中间,挑出三四粒芸豆,都是拇指大小的份量,奶白奶白的,十分饱满。 “不错,都是好货。” 宋筑成点头,很是满意: “立檐,去帐上支笔钱,请这几个小哥和黄管家,去吃壶酒吧。” 三个力工闻言,喜上眉梢,连连道谢。 等几人走后,宋筑成看著芸豆,抓了一把,双手一顛,就知份量。 他再数手中豆子数量,便大致估算出了两百斤芸豆总数。 “两百斤芸豆,大约二十万粒。 这么算下来,若用芸豆念佛,正常人一次十万八千句念下去,少说也要十两银子,是麻豆的五倍。 难怪都说麻豆念佛,原是为了省钱。” 宋筑成笑了一下,就开始盘膝念咒。 他是第一次念这么许多咒,有些手生。 第一回,他念到了第七百次,分了一次神,便前功尽弃,从头重念。 第二回,是念到一千一百次。 第三回,是两千二百次。 第四回,四千三百次。 ...... 直到第八回,宋筑成才念完一万八百句。 这时,他丹田处,增加了两丝淡金的无量光。 六字大明咒修为加一天。 摩訶尸陀咒修为加一天。 等宋筑成的密咒念完,已是到了天亮。 宋筑成困的不行,不过还是强打起精神,吩咐云杉把芸豆送到灶上才睡。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宋筑成睡的並不安稳。 他做了许多噩梦,就是醒来,也微微的有些头晕,症状和他之前生病时候一样。 宋筑成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病恶化的比我想像的还要严重,这么快就有跡象了。” 宋筑成皱眉,摇了摇头,没奈何嘆了口气: “总归还是要烧尸来提升修为,压制病情。 今天先去工地看看麻豆念佛的事情。 晚些时候,我去附近的黑市逛逛,也许那里会有点存货。” 宋筑成想到这里,就掐著饭点,和宋立檐一起去了工地。 老远的,他就看到工地一个食棚子前,排了老长的队,不仅有工人,还有附近村子里的人,其中多是些小孩子。 一个个的,都望眼欲穿,只盯著棚子 “咚——” 一声锣鼓声响,就见食棚处传来声音: “开饭。” 一时,孩子们都笑开了,个个欢喜的不得了。 宋筑成看过去,就见食棚那里,正在发渍的白芸豆。 淡淡的慈悲咒力波动,溢了出来。 第31章 神异芸豆上 棲浪坞工地的伙食,是出了名的好,这是整个万安县都知道的事情。 他家是三餐制! 而且顿顿有米粮,餐餐有油腥,不值钱的蚝子蚌子,小鱼小虾隨便吃。 虽说只是粗米杂粮,油也只是少量的菜籽油,但这也是顶好的待遇了。 有米粮,便不至於天天吃鱼虾,活活饿死。 有油腥,便不至於拉不出屎,生生憋死;或者生了烂皮肤、软骨头的病,叫人活活病死。 一时,若有施工小队乾的好,得了前几名,那工地上便要奖赏。 菜里便会加上猪肉一块,荤油一勺。 要是碰上节日,或者几个东家高兴,便不管如何,就给工人们一齐改善伙食。 算下来,竟是隔三差五的,就能吃上一顿好的。 总之,这待遇不要说荒年了,就是盛世,也是少见。 周边的人,都是疯了一样,想进棲浪坞。 宋筑成见孩子们笑的开心,心里不由也高兴起来: “娃儿们笑的好快活。” 宋立檐笑著接话道: “这年头,是个极稀罕的东西。 寻常崽子,就是一辈子没吃过甜味的,也是大有人在。 这渍的芸豆,豆子不过二十两用,但却要两百两。 他们吃著这金贵东西,当然快活了。” 宋筑成看了一眼眾孩童,不以为意: “不过一点而已。 那些个世家宗门,有钱的很,我多接几个私活,这钱就有了。” 说著,宋筑成走向了人群。 一时,眾匠人见宋筑成过来,都跪做一团,一齐喊道: “见过宋大將。” 宋筑成罢手: “都说了几次了,见我不要跪不要跪。 你们若再是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眾人连忙起身。 宋筑成走到棚子里面,从锅里取了一粒白芸豆。 豆子表面散著热气,裹著一层红色的浆,晶莹剔透,看著倒也诱人。 宋筑成尝了一口: “还算甜,没贪墨。” 负责发豆子的厨子,是一直跟著宋筑成的。 宋筑成的项目在哪,他们灶头班子便跟到哪,算是宋筑成半个自己人。 他胆子比工人大些,闻言便笑道: “大將轻易不说重话,昨儿既撂了那样的狠话,就是给我们天大的胆子,我们也不敢有什么其他心思。” 他又拿出一粒芸豆递过去: “虽说荒年饿不死厨子,但如宋大將这般出手阔绰,又为人宽厚的东家,再也难找,我们是丁点贪墨不敢。” 宋筑成不太爱吃甜食,就把豆子隨手给了他跟前一个小丫头。 那丫头有些胆小,不敢接,只抱著她爹的腿不放。 宋筑成见此,有心逗弄她,就虎著脸嚇人: “你要不吃,我就叫你爹离开我工地。” 那小丫头一听,就被嚇到了,赶忙吃下豆子,抽抽涕涕的哭將起来: “阿叔,莫赶爹爹,莫赶爹爹。 红丫吃,红丫吃。 爹爹走了,红丫和爹爹就要被饿死了。” 红丫囫圇一下就吞了芸豆下去,连嚼都不嚼,生怕吃慢了,宋筑成就真的要赶她爹出去。 她这话说的无心,但宋筑成却听的十分难受。 他没想到只一句玩笑,就嚇哭了人家小姑娘。 场面一时有些尷尬。 红丫爹见此,骂了她一句: “你个赔钱货,大將逗你,给你豆子吃,你却不知好歹,哭丧个脸。 哭哭哭!我们一家都是被你哭死的!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扬手就要打。 还是宋筑成拦住: “小孩子家家的,童言无忌,和她计较干嘛?” 说完,宋筑成又拿出一粒与红丫: “刚才那粒不做数,你没嚼,尝不到味。” 红丫怯生生的看向她爹。 她爹点头,红丫这才乖巧的细细嚼了,一时,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很吃惊白芸豆的味道。 宋筑成问道: “好吃吗?” “好吃!” 红丫眼睛亮晶晶的,然后伸出手,露出胳膊。 她指著胳膊上一块痂: “阿叔,这豆子好神奇,我吃了它,这儿就不痒了。” 这情况,却是宋筑成没有料到的,他看过去,细细感知了一番,便知怎么回事。 “咒力!” 宋筑成心下瞭然: “无量佛光,在六字大明咒和摩訶尸陀咒的作用下,融到了豆子里,化作了慈悲和救生咒力,护持住了这小丫头。 叫她病痛减轻了些许。” 红丫的话,似乎打开了眾人的话匣子,大家都是议论豆子起来: “我家小的一直发烧,不见好转,我老娘和娘儿们,是抱著他整夜整夜的不敢睡,生怕一个不注意,人就没了。 但昨天,我给他吃了豆子,他温度就下去一点了!” “我的神君老爷,这豆子怎么这般厉害,我以为它只能消除身子酸痛呢!” “是厉害!我老娘头晕了好多年,但昨儿个,她吃了豆子,竟然头不怎么晕了!” ....... 眾人七嘴八舌,越说越热闹,越说越玄乎。 说著说著,他们就想给宋筑成跪下,但又想到宋筑成不喜这样,便一个个的给宋筑成行了一礼。 虽是一句感恩的话没说,但却胜过千言万语。 宋筑成看著眾人,感受到他们身上发出一股淡淡的善意,融入了他体內。 “麻豆念佛,以慈悲回向眾生,眾生亦回以感念。 这时,一豆便可抵数咒。” 宋筑成,闭上眼,细细感知起来: “好像一颗豆子平均可抵四句咒。 此种情况,不得金刚持加持,一句就是一句,攒满十万八千句,就算一日修炼。” 这个结果还算不错。 他昨天得了一万八百颗带有咒力的豆子,相当於额外念了四万多句咒,也是半日的修为。 宋筑成心情大好,一时睁开眼,正好见红丫爹去领豆子。 工地的规矩,轮休这天,轮休的工人可以带家属过来吃一顿。 不能带多,最多五人,算是宋筑成给工人的福利。 红丫爹领了豆子,他看了红丫一眼,嘱咐道: “这是个好东西,你个赔钱货就別吃了。 我拿它换几个钱,给你做贴己,你千万要藏好,別被你婆家发现了,知道吗?” 红丫乖巧的点了点头。 红丫爹见此,才难得笑了出来,又带著她去打饭。 宋筑成看著红丫父女两人背影,问过一个匠人: “我记得工人最多可以带五个家属的,那汉子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就带了一个女儿过来?” “他逃难过来的,全家就剩了他和他女儿。” 宋筑成没说什么,只问道: “我听那汉子说什么婆家不婆家的,是怎么回事?” “他在项目上做工,照顾不得女儿,便只能把女儿送到別人家做童养媳了。 说起来,他也命苦,赚的钱,大半都被他亲家要去了。” 宋筑成闻言只摇了摇头,嘆了一口气,便准备回去。 却这时,黑虎领著几个学徒,急匆匆跑了过来,抓著他,二话不说,直径问道: “大將,你那豆子哪儿来的?能匀我一点吗?数量越多越好!” 第32章 神异芸豆下 宋筑成看著黑虎,眉头微皱,下一刻,他便笑了: “我昨儿才送到灶上的豆子,如今不过熬了两锅,你倒循著味找来了。 你个八品圆满的武者,总不会差这口吃的,且和我说说,你要这豆子做什么?” 黑虎闻言有些惊讶,他问道: “大將你不知道?” 宋筑成疑惑: “知道什么?” “我说大將你怎么把这豆子,给普通人吃呢,原是你不知道它的妙用。” 黑虎笑了一下,拉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这崽子叫丁柏,人是顶顶努力和乖巧的,就是家世和天赋差了点。 他练武练了一年年,卡在觉气这一块,始终差了一脚。 没成想,他在你工地做工赚零用,前脚吃了你的豆子,后脚就觉察到了气感。” 宋筑成恍然大悟: “原来我这豆子能助人觉气。” 凡武境有两大难: 一是,觉气。 只要能感觉到体內的气,就是凡武中期。 二是,凝练內力。 只要能將体內的气,化虚为实,练出內力,便是凡武后期。 白芸豆能助人觉气,大小也算个值钱货。 毕竟,同样功效的“觉气丹”五两银子一颗。 “原来能助人觉气,难怪你这般急吼吼的寻我。” 宋筑成罢了罢手,笑道: “灶上还有些豆子没发掉,你拿就是,不必和我说。” 黑虎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哪里是觉气这么简单! 你这豆子,如果只是助人觉气,我如何就要特地跑来跟你说这事?” 宋筑成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他忙问道: “那我这豆子......” “可以加速凡武修炼速度!” 黑虎凑到宋筑成耳边,指了指他身边的几人: “我昨儿在灶上要了小袋豆子回去,给崽子们吃了。 你猜怎么著? 这豆子,可以加速气血打熬,而且还没副作用,可以一直吃!” 宋筑成听完,知道现在事情大条了。 打熬气血贯穿整个凡武境,是武学基础之中的基础,也是凝气成罡,晋升九品的关键。 气血越足,內力越厚,越容易凝气成罡 一个可以加速气血打熬的东西,可以一直服用,而且还没有副作用,绝对会让各方势力眼红! 更不要说,白芸豆还能助人觉气。 宋筑成神色凝重,忙问道: “这豆子的效用如何?” 他深知怀璧有罪的道理,生怕白芸豆效果太好。 黑虎闻言,摇了摇头,语气有些遗憾: “助人觉气比较明显,打熬气血效果很一般,估计只有长年累月的服用,才能看出明显区別。” 宋筑成闻言却是放下心,他鬆了一口气: “倒是嚇了我一跳。” 说完,他就笑道: “黑虎老哥,你要多少豆子?” “越多越好。” 这话宋筑成不好接,他想了一会才回道: “我这豆子是给工人们吃的,左右你家馆子也没多少学徒,我每日匀你五十粒,怎么样?” 黑虎瞪大眼: “我的好弟弟,你怎么这般小气! 我问过灶上了,你昨儿可是送了万把来颗的豆子,怎么就给我五十粒! 不行不行,太少太少! 我要一千颗,而且是每天!” 宋筑成盘算起来。 他的事情很多,既要准备的科仪事情,还要寻找活尸,时间根本不够用。 平均算下来,这豆子,他每天也就能得个七八千。 而他这边的工人,一日三餐的消耗,加上分给他们亲眷的,一天也要有四五千。 这黑虎要走一千颗,看似能兜得住。 但给了黑虎,郑家那头肯定会来要,自然也不好少於这个数,加上其他的人情往来,这豆子便不够分。 宋筑成连忙罢手,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黑虎: “每天一千颗?你拿我豆子当饭吃? 没有没有!最多一百,不能再多!” 黑虎闻言,嘆了一口气: “大乾以武为尊,各家武馆收徒,都有一定的官家补贴。 入馆的前半年,收费只收一半,前五名更是免费。 只是这些年,官家越发拨不出银子,便很多孩子走不下去。” 黑虎拉过丁柏,推到宋筑成跟前: “你是知道的,练武是底下人翻身的唯一希望。 就像这柏娃子,是他们全族托举上来的。 他们村子各户人家,捨不得吃捨不得喝,硬是挤出一点粮两来供他练武,就指望他能出人头地,好照顾村子一点。” 说著,他让丁柏伸出手。 十来岁的少年人,手上的茧子和伤口,竟是比个老农还多许多。 黑虎也伸手,也是老茧多的嚇人,他嘆了一口气: “我也是底下走上来的,不过我比他们运气好,碰到了好年景,又有点机缘,才有了今天八品的修为。 论起来,娃儿们,倒比我那时候还用功,可以说是拼了命的在习武。 但生不逢时啊,一头是补贴的钱少了,一头是米粮肉油价格又高,没有几个娃儿能走到后头的。 我是心疼他们。 老弟,你这豆子给的太少了。” 宋筑成不说话了。 这白芸豆也就对低级的武者有点作用。 如黑虎这等八品武者,根本用不上。 如果不是真心在乎这些学徒,黑虎又何必舍了老脸求別人? 毕竟他是个武馆教头,那些个学徒又不是他亲传弟子,就是学不成,与他有什么干係? 眾学徒见宋筑成不说话,立刻都跪在宋筑成面前,一个个眼睛通红,一起喊道: “大將,我想练武!” 宋筑成看过去,都是十岁上下的孩子,各个晒得皮肤黝黑。 穿的也不甚好,都是打满了补丁,只勉强能出来见人。 他们眼里根本没有少年人该有的朝气蓬勃,只有一股子狠劲。 “都是苦命人。” 宋筑成也没奈何嘆了口气: “既这样,那就分你三百颗吧。 只是黑虎老哥,我可丑话说前头,这豆子是我看崽子们的面子,才给你的。 如果让我发现,你拿我的豆子送別人,那可別怪我不认你这兄弟!” “那哪能!我黑虎能是这种人?” 黑虎嘿嘿笑了两声,递出三两碎银子: “老哥我比不得老弟你有钱,你可別嫌弃老哥我。” 咒力加持过的白芸豆,既能打熬血肉,还能助人觉气,虽说效力不明显,但胜在一个安全无副作用。 蚊子再小也是肉! 它完全可以搭配其他丹药、药浴一起使用。 如此功效,三百颗,少说也要二三十两。 三两银子,实在是太少了些。 黑虎有些不好意思。 宋筑成则是看著那三两银子没说话。 第33章 村有活尸 三百粒白芸豆,作价三两,在黑虎看来,是他欠了宋筑成。 不过在宋筑成眼中,却是另一番计较。 他一次的修行,念上一万八百句咒,得到一万八百颗豆子,成本不过十两。 三百粒豆子,也就值个三钱银子。 “他们吃下我的豆,与我便是一桩好处,我却不好再收他们的钱。” 宋筑成自觉他是个贪心贪財的,否则也攒不下这么许多家业。 但有些钱,他也的確不收。 宋筑成罢手,坚决不收黑虎的钱: “你要把我当兄弟,这钱就拿回去。” 黑虎低价拿了宋筑成的豆子,已然过意不去,现在宋筑成再不收钱,他哪里肯依。 当即,黑虎就火了: “宋老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宋筑成解释: “你是兄弟,计较这么许多干嘛。” “不要钱就是看不起我!” “我把你当兄弟看的,才不要你钱的。 我若把你当外人,你看你能不能少我一个子儿?” 黑虎口笨,也不知怎么回,就兀自生闷气,道: “我不管,你不收钱就是看不起我。” 宋筑成见黑虎执拗上了,想了一会,觉得此时把他病好之事过了明路,却是正好。 “我弄出这豆子另有目的。” 宋筑成耐心解释了一句,说著,他突然跳了两下,跑了几步,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兄弟,你这身体......” 黑虎震惊。 宋筑成拉过黑虎: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烧尸治病的事情?” 黑虎眼睛瞪的老大: “那不是游医骗人的吗? 我和那个赶尸佬要活尸的时候还说了,你这么聪明一人,怎么也跟个铁憨憨一样,被人骗了。” 宋筑成看著黑虎,没说话。 黑虎自知失言: “咳咳,老弟,这豆子和你烧尸治病有关係?” “这烧尸治病,勉强把我病灶压下去了,叫我能多活几年。 眼下我在准备成神。 这批豆子是我法力加持过的,为的就是让大家日后拜我。 如此这般,倒不能收钱。” 黑虎一听,仔细一想,的確是这个道理。 但再一深究,黑虎又觉得这成神不是个好去处,他不免劝道: “这成了神,实力也就那样,而且最后九成九都要变成了傀儡,和死有什么两样? 甚至还不如死了呢,好歹那样还能再入轮迴。 这成了神,一旦死了,就灰飞烟灭了。” 宋筑成笑著回道: “如果有功德加身,就能保持神智不失,我有分寸的。” 黑虎听到这,便不好再劝,他收下豆子,略说了两句就准备走。 却突然,那丁柏站了出来,他不卑不亢的向宋筑成行了一个礼: “大將,我有一事要稟。” 宋筑成疑惑,想不出他和这小子有什么可谈的,不过他还是客气的问道: “什么事?” “我刚才听著,大將是要烧尸治病?” 宋筑成点头。 丁柏回道: “我们村里有活尸,而且每两三天就会有一具上岸,现在村里还有一具留在那儿。” “此话当真?” “我丁柏若骗大將,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宋筑成略一思考,就叫过丁柏: “那个丁......丁......” “丁柏。” “丁柏,若此事是真的,我记你一大功!” 黑虎也没料到会有这事,也是一喜,他当即拍了拍丁柏的肩膀: “我也记你一功。 即刻起,你就是我外门弟子。 若是日后表现再好,亲传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著,黑虎覷了一眼剩下的各学徒,八品罡气外放,语气淡漠: “刚才之事,如果外传,你们知道后果的。” 眾学徒打了一个寒颤,立刻应下。 宋筑成却不管那么多,他吩咐宋立檐將工地备著的马车驾来,和黑虎丁柏一起去了丁家村。 ........ 松州府,万安县,乡间小路。 宋筑成坐在马车里,问向丁柏: “之前光顾著高兴,倒有许多事情不明,我且问你,你们村子,怎么会有活尸频繁上岸?” “不清楚,我们调查了许久,也没查出什么。” “是只有你们村子这样,还是附近都是这情况?“ “单我们村子这样。” 宋筑成皱眉,又问: “一般活尸上岸了,都活不过夜的。你们村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活尸留下?” “这些活尸体內有一种红色的虫子,可保活尸存活。” 宋筑成心下瞭然,知道那虫子就是虬虫,他点了点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隨后,他又问道: “我为找活尸,也算挖空心思,怎么却没听说过你们村子这桩事情?” 丁柏嘆了一口气: “现在各村出现活尸,哪敢外传啊,都是死死捂著。” 宋筑成不解: “为何?” “若传出去,官家便要派人来清缴,到时就是各种索要工费、捐输,末了还要再吃上几顿好的。 大家日子这么艰难,哪来这么多钱供他们? 左右这活尸,正常几个汉子就能对付了,各村便自己处理了。” 宋筑成闻言,只得嘆息。 黑虎也是嘆了一口气,与他说了一桩事情: “老弟,那日我与你说的四脚六臂怪尸,你还记得吧?” 宋筑成点头: “记得。” “那怪物就各村私自处理,才成的气候。” 黑虎唏嘘道: “原先那怪物刚上岸的时候,並不太强,是各村私瞒不报,让他有了发育机会,这才酿成的大祸。 后来,皇帝知道了此事,就下旨停了府台一年的俸禄,並责令他抓尸归案。 那府台受了申飭,一时气愤不过,就屠了好几个知而不报的村子。 哎,你说说,这事怎么办来办去,最后倒霉的却是那几个村子? 如果上面少抽一点,他们怎么会知情不报?” 宋筑成嘆了口气,应和了几句,就问道: “那孽畜抓到了吗?” “没有,被它逃了。 具体怎么逃的,我也不清楚,只隱约听到,是用大日之力逃的。” 宋筑成皱眉。 他还指望著再炼化一部分慈惠活尸,来治疗心疾。 可既然官家插手了,看样子,一时也不是他能染指的。 “希望慈惠活尸,不要那么快被抓住吧。” 宋筑成嘆了一口气,就又问道: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官家出了面,请了好些个厉害术师,封锁了消息,外人自然不知。 如果不是我伤了那獠,要我过去问话,我也不会知道这事,老弟你可別外传。” 宋筑成点了点头: “黑虎老哥放心,我定不外传的。” 几人隨后又聊了许多。 天日渐黑,几人就到了丁家村。 第34章 前朝遗村 丁家村近海,过一座小山就是海滩。 宋筑成一行人,还没进了丁家村,就有几个光屁股小孩见著了,偷偷跑回去通知大人了。 等宋筑成几人到了村子,就有两个老者,领著四五名壮汉迎了出来。 除了两个老者是穿了草鞋的,其他人都光著脚。 “不知是哪家子贵客?” 其中一个白髮老者,站出来问道。 丁柏立刻从马车探出头: “村长,是我,十七郎。” 这时黑虎和宋筑成、宋立檐也鱼贯下了马车。 “原来是黑虎馆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丁村长是认识黑虎的,见了他,当即就行了一礼。 隨后他看向宋筑成,问向丁柏: “这是?” “宋大將。” 丁村长听到宋筑成的名號,整个人都惊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原是宋大將当面,实在蓬蓽生辉,闔村之荣!” 隨后,他又忙问向丁柏: “十七郎,大將来我村子什么事情?” 丁柏只在他耳边略提了一嘴: “说是大將要烧尸治病,他这次是来村子里寻尸销毁的。 具体什么情况,还要您老和他谈。” 丁村长闻言愣了一下,隨后就反应过来,他兴奋的不能自己,立刻扯了一嗓子: “五小子,快把公中的猪和鸡杀了,然后再把祖屋收拾出来,万不可怠慢了贵客。” 喊完后,他便颤著音,对宋筑成道: “实在抱歉,不知大將过来,一时没有准备,还望恕罪。” 宋筑成连忙止住他: “不必如此,我突然到访,是我的不是,村长无需兴师动眾。” “应该的应该的,贵客前来,若是招待不周,人家就要说我丁家人不知礼数,没有体统。” 宋筑成推了几次,实在推脱不过,就由丁村长引著,到了丁家祖宅。 一路上,丁村长走路都是飘的,就差飞到天上去了。 黑虎见此,有点吃味,悄悄说与宋筑成: “我也来过丁家村几次,哪次也没见他这么热情。 我这八品圆满境武者,竟然比不得你了。” 宋筑成笑道: “丁柏天赋在那,你至多不过帮他们调教个后天武者出来,对他们村子有多少帮助? 哪里比得上我? 我只需一句话,安排他们青壮,去工地学些手艺、打打工,就能让他们日子好上一层。” 黑虎切了一声: “看你得意的。” 两人到了丁家祖屋。 他家应该祖上也阔过的,祖屋是个四进的院子。 第一进,是看护祖屋的老弱族人所住,也是堆放公共器具的地方。 第二进,是族中议事的之所,也是招待贵宾的地方。 第三进,是用来谈秘要,招待重要贵宾的。 第四进,是祖宗牌位。 寻常宗族,祖屋也就三进,有些寒酸的,两进就对付了。 四进的祖屋,在大乾不算少,但也不是隨处可见。 宋筑成看了一眼丁家的祖宅,覷著一些纹装饰,就笑道: “看著像是前朝的风格,而且这又是四翅仙鹤,又是白翎朱?的,你家祖上出过五品以上文官?” 丁族长闻言,昂起头,脸上带著自豪: “到底是大將,这见识就是不凡,自我记事起,大將是第一个一眼就看出我家来歷的。 我家先祖是前朝工部郎中,正五品,从京城本家迁了出来,此处开的我万安丁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宋筑成立刻就想到了那个梧郎: “梧郎是匠人,前朝皇帝让他秘密筹划復国之事,那多半和工程相关。 而工部又正好是管工程的。 这工部郎中把祖宅安置在,梧郎所设障眼法附近。 不知这中间有什么联繫?” 宋筑成想到这,就问道: “那老丈家传承多少年了。” “一千年多一点。” 宋筑成眉头皱起: “那也就是在梧郎鱉岛完工之后,前朝覆灭之前。 果然,这个工部郎中不是隨意选的这里。” 宋筑成心里思绪万分,但面上不显一丝。 他和丁村长几人,一起进了第三进院落。 丁村长也不废话,直接领著几人到了一处偏房,推开来,里面正用铁链锁著一具活尸。 “大將,这就是那活尸。” 宋筑成看过去,就见这活尸也无甚特別,只普通活尸一头。 他翻看活尸,在小腹位置,看到了一个虫眼。 宋筑成拿出一柄匕首,挑开虫眼,挖出一条虬虫。 比寻常虬虫要肥硕不少,一条就倒抵得別人两条。 宋筑成看了一会,没见其他异常,就把虬虫又扔回了活尸。 但奇怪的是,那虬虫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钻入活尸。 而是在尸体上嗅了一会,才有些不甘心的回去。 “它这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难道丁家村频繁有活尸上岸,是这个原因?” 宋筑成收回目光,面上不显一丝异样,笑著与丁族长道: “此尸正合我用,不知丁族长怎样才肯让出这活尸?” “这事太突然,我要回去和族人商量一下。 不如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宋筑成应下,几人就到了三进院子的餐厅,里面已经摆了一桌。 此刻正有几个族老站在那儿,等著他们。 宋筑成落了主位,眾人便依次坐下。 他看向桌子上的菜,是肥肉一锅,红烧鸡一盘,狗肉一炉,四五种咸肉乱燉一道,大荤只这四样,份量十分的足。 另有鸡肉、猪肉、鸡蛋,配时鲜蔬菜小炒八样。 共十二样菜。 没有鱼虾。 普通人家的规矩,把鱼虾端上来招待客人,那是在骂人。 宋筑成饮食偏清淡,他看著这样一桌菜,其实没多少胃口。 “说起来,这么一桌菜,还没一小盅白水鱼冻值钱。” 宋筑成略吃了两口菜,便放下筷子,准备和丁家一眾人討论活尸事情。 只是这时候,苏琉璃拎著一个食盒,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她走到宋筑成跟前打开食盒,端出一碟蟹粉鱼圆,和莲子一样的虾肉点心。 “你肯定吃不惯下面这些菜,幸好我过来,要不然还指不定你怎么饿肚子呢。” 苏琉璃说完,给宋筑成夹了一筷子鱼圆,便对门外不耐烦道: “还杵著干嘛,进来吧。” 言毕,一个形容邋遢的英俊男子,就走了进来。 宋筑成看过去,就见男人衣衫不整,眼袋乌黑,眼球更是布满了血丝。 一副好几天没睡觉的样子。 那男人进来后,对宋筑成躬身行李,背弯的好像要下跪一样。 男人沙哑著嗓子道: “澜水陈家陈明远,见过大將。” 第35章 族风淳朴 陈明远自爆身份,却让宋筑成有些奇怪,他问向宋立檐: “不是说陈家推迟几天才到的吗?” 宋立檐摇头,表示不知。 陈明远立刻上前一步: “回大將的话,我是先来和大將对接工作的,大部队四天后就到。” 宋筑成看了他这样子,就知这只是他的漂亮话。 他这邋遢样子,哪是对接工作该有的状態? 分明是怕自己不满,先过来安抚自己的! 宋筑成盯著陈明远看了许久,並不说话,只把他的心里发怵了,才淡淡开口: “我知道了,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明天再聊吧。” 態度十分冷淡。 陈明远听了话,就知道宋筑成是生气了。 他忙不叠的从怀里掏出一方玉盒,亲自递上: “大將,初次见面,三粒养元丹,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宋筑成看了一眼玉盒,十分的精致,表面掐丝嵌银,打磨的非常细腻。 玉盒右下角,还有泥金的“丹阁”二字落下。 宋筑成见此,没什么特別神色,连眼都不抬一下。 倒是丁家几人,见了这盒子,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竟是丹阁的丹药!” “养元丹固本培元,术武两道都能用,一粒就是一百两。” “丹阁是丹道魁首,他家的丹药比寻常还要贵上一半,这养元丹,没有一百五一粒,下不来。” ....... 陈明远手托玉盒,態度恭敬,宋筑成却不接,他语气很冷: “太贵重了,拿回去罢。” 陈明远闻言就知不好。 如宋筑成这等大將,几粒百十两的丹药而已,在他眼里,哪里就配得上什么贵重二字。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他这话的意思,那就是不想轻易揭过工期延误之事。 陈明远有心想劝,但又怕恼了宋筑成,末了只得告了一声罪: “是我们陈家不对,明日小可再来谢罪。” 说著,陈明远就退了出去。 宋筑成见他背影,问了一嘴苏琉璃: “你带他来的?” “我想给师父送几样吃的,正好他又求了我好久,我就带他过来了。” “陈家就来的他一人?” 苏琉璃知道宋筑成意思,就回道: “就来了他一人。 他为了赶路,已经三天没合过眼,就是马,也跑死了两匹 我估摸著,他此番过来,应该是他个人意思,不像是陈家让他来的。 否则出动一匹灵马,一日就该到了。 而且那养元丹,我猜大概也是他自掏腰包卖的。” 宋筑成皱眉,很是生气: “澜水陈家到底什么意思? 要是看不上我的项目,推了就是,这天下又不只他澜水公一个水神,离了他,难道我这船坞就不盖了? 他家倒好,一头接下的事情,一头还无故推迟。 就是上门道歉,也是他家子弟个人的意思,陈家那头一点表示都没有。 有他家这么做事情的吗!” 苏琉璃也是很不爽澜水陈家这做派,一样抱怨道: “他家不拿我们当回事,我们又何必给他脸? 不过一个小小水神罢了,到把祂能耐的! 实在不行,寻个由头换了其他家,左右还有好几个水神,眼巴巴的等著咱呢。” 宋筑成闻言,罢了罢手: “到底我发函正式邀请了,贸然辞了他家,大家面子都不好看,这事日后再说。” 说完,他对著丁家几人歉意的笑了笑: “倒是让我的事情,耽搁大家了。” 丁家几人连称没有,眾人又说了一会客气话,这才绕回了活尸的事情。 宋筑成开口问道: “我是要烧尸治病的,不如我算你们一具十两银子如何?” 丁村长回话: “论理,这活尸就跟地里的害虫一样,不值当什么银钱。 宋大將肯掏钱买我家活尸,是给我家脸面,小老儿这里谢过大將。 只是我家却不想要钱。 一则,买卖活尸,不是正经人家所为。 我家是好人家,不能干出此等齷齪事。 二则,银钱不好分配。 出了力气抓活尸的,自然是要分钱的,那等没出力的,分与不分,都不好,会伤族人和气。” 宋筑成闻言,不由高看丁村长一眼: “村长是个明白人,倒是我唐突了。” 宋筑成对著丁村长拱手行了一礼: “不知村长是个什么要求?” “我家要求很简单,不叫大將难做。” 丁村长笑道: “大將每日工地上,不是要供应鱼虾和贝子吗?我家想接下这桩事情。” 大乾各县各州府,都是一个个的海岛,海鲜根本就不值钱。 尤其是生蚝、扇贝这种,属於扔到地上都没人捡的那种。 因为光吃海鲜,不吃油水和米粮,会吃坏肠胃,还会慢性中毒,最后便是饿死的命。 宋筑成听到丁村长的要求,点了点头: “生蚝贝子,海边多的是,根本不值钱。 但我家收这些,是正常给钱的,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笔进项。 村长这是在给你家族人,找个外快。” 丁村长点头: “不过是到海边捡个贝子,不费什么大事,老弱妇孺就能干。 各家自食其力,凭本事拿钱,倒叫我们好做。” 宋筑成也不由佩服丁村长,当即就点头应下这事: “此事我答应了。” 说著,他问向宋立檐: “给项目送海鲜的是哪几家?” 棲浪坞每日的饮食消耗很大,送海鲜的村子,大小也有四五家。 但宋立檐只提了一家出来: “是李家圩的人在送,他家是铁头獾宠妾的娘家人。” 宋筑成点头。 別看郑家和县台斗的你死我活,但到底没撕破脸,两家是斗而不破的场面。 这棲浪坞,有些工作,是县台那头的人在负责的。 宋筑成闻言,吩咐宋立檐: “李家圩负责的那块饮食供应,以后由丁家村来负责。 而且也別给银子,直接折成米粮给丁村长。” 这倒是一笔意外之喜,毕竟棲浪坞是郑家直接供应的米粮,是按成本价算了。 倒叫丁家村的人,免去中间商赚差价,省下好大一笔银子。 丁家眾人忙不叠的给宋筑成行礼感谢,一顿饭吃了许久才结束。 眼下,事件已经大致谈妥,丁村长把活尸交予了宋筑成,递上火摺子: “大將,你且烧了吧。” 宋筑成却不接火摺子,只口中诵道: “唵——嘛——呢——叭——咪——吽” 淡金无量光散出,他要用大明咒来渡化活尸。 据《大日密续》所言,各咒渡化眾生,便各有妙用。 第36章 灵脉 淡金的无量光在大明咒的加持下,变作一朵淡金的火焰,落在活尸身上。 只眨眼功夫,就將活尸烧作了一团黑灰。 宋筑成闭眼,细细感知此次收穫。 先是咒力。 “无量光多了一丝,大约相当於念咒一天。 用大明咒渡化活尸,会增加咒力修为。” 后是甘露。 “功德甘露,一滴。 能断甘露,三滴。” 依旧是意料之中的收穫。 宋筑成服下甘露,就睁开眼,面上带笑。 眾人见他这一手,都是有些吃惊。 黑虎开口道: “老弟可以啊。 烧活尸烧的这般快,寻常九品术法,可没这威力。” 宋筑成笑道: “匠行是自古就传下来的教门,其中底蕴,谁也不知多厚。 些许专门渡化活尸的术法,有什么可奇怪的?” “怎么之前不见你这手,要不然,你隨便施展个术法,別人也不敢看轻你。” “以前我是身体不好,施展术法又耗人精元。 所以我虽是修了术法,却不敢用。 如今我身体好些了,又准备走封神的路子,却是不必藏著掖著。” 黑虎闻言,觉得这说辞一点毛病没有,就点了点头,提醒道: “话虽如此,不过施展术法对身体不好,能不用就別用。” “我省得。” 宋筑成说完,扫了眾人一眼,见他们虽是震惊六字明的威力,却没多少意外。 想来,也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以后我施展咒术,倒也不用避著人了。” 这般想著,宋筑成就对丁村长告了个罪: “丁村长,我却有些乏了,今晚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將你住下,那是我丁家的荣幸。 我已经叫人把房间收拾出来了,大將隨我来。” 丁村长说著,就把宋筑成和黑虎,安排到了三进院子的贵客室。 剩下的,则是住在二进的院子。 宋筑成进了屋,却不急著睡下,他盘膝在床,口中念出六字明: “唵——嘛——呢——叭——咪——吽” 咒语念出,他身上的无量光,就以他为中心,化作无形无质的波动,铺展开来。 约莫伸出百十米,就到了极限。 他在找虬虫所寻之物。 在这个范围下,宋筑成感知到了黑虎已然入睡,苏琉璃和宋立檐正在修炼术法。 丁家村眾人,则是聚集了族中男丁,商量事情。 其他的,便无任何特殊。 “虬虫所找之物不在这里?” 宋筑成皱眉: “论理,此处是丁家村最重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也应藏在这里才是。” 宋筑成並不死心,他调动《太息诀》,感知再度强化一些。 范围,扩展到了两百米。 感知之物也多了一些,多是一些蛇虫鼠蚁,以及...... 地下一条淡淡的灵气脉络! “灵脉?” 宋筑成一面惊讶,一面大为不解,他回想白日所见丁家村地形: “既无山脉走势,也无大江通衢,如何这里就有灵脉?” 就是宋筑成风水造诣不俗,也想不通此中缘由。 “看样子,这虬虫要找之物,多半与这奇怪灵脉有关。” 宋筑成想到这里,便准备召唤虬虫,让此虫来寻那物。 但最后他还是作罢了。 辛苦了一天,他早就累了,精力有所不济,与其这样,还不如等明天精力好了,再谋划一番。 宋筑成便睡下。 到了第二日,黑虎那边的武馆,是离不了人的,他早早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棲浪坞那头有三个科仪要布置,也需人筹备,宋筑成就让宋立檐和苏琉璃回去。 至於他自己,则是托口要亲眼看看活尸上岸,便留了下来。 此刻,宋筑成坐在丁氏祖宅的堂屋內,再度调动六字明的慈悲咒力,配合《太息诀》细细感知地下灵脉。 “这灵脉好像是,祖屋正对面山上淌下来的。” 宋筑成打开门,看向那山。 山不高,也就五六十丈的高度,挡在祖宅和鲤海之间,勉强算个屏风。 它分了三个头,形似个笔架。 山前面是一湾水潭,像个砚台。 “很常见的山笔水砚局,可惜只有其形,不得其意。 要不然,这丁家高低也要出几个术士,或者文官。” 宋筑成对这风水局,评价不高,但下一刻,他就摇了摇头: “这应是个障眼法,否则,形成不了灵脉。 山里一定有什么!” 宋筑成准备去山上看看端倪,就找到了丁村长。 他不直接说风水之事,而是继续商討活尸交易的事情。 两人交谈了一会,內容和昨天说的差不多,就是多了两点。 一是,丁家村想安排两个有天赋的小子,当做免费的劳动力,放到工地上学些手艺。 二是,他们希望村人送海鲜到工地后,工地能包村人一顿饭。 这都是小事,宋筑成自然应下。 隨后宋筑成就趁机,把话头引到了风水布局上。 他指了指那笔架山: “我看老丈这村里的布局,是有章法在里面的。 按这局,你家应该出些人物才对,怎么就到了这光景?” 丁村长看著笔架山,也是摇头: “当时老祖宗就说了,只要这山在,我家日后肯定会发达的。 没想到,这么一千多年下来,我家愣是没出过什么人物,其中官最大的,还是他老人家那个五品工部郎中。” 宋筑成看著丁村长,就笑道: “其中定是有什么问题,要不我帮你家看看?” “这如何使得?” 丁村长脸上一惊,本能的摆手拒绝,只是摆著摆著,他就不甚坚定起来。 丁村长脸上露出一种,想答应又不好意思答应的神情。 宋筑成见此便笑: “这如何就使不得? 这风水和行医一样,是个积攒经验的行当。 你家这局有些古怪,我看的有些稀奇,心理痒痒,左右我现在也是閒著,去山上走一趟也无妨。” 丁村长瞪大眼睛,喜的不能自己。 须知,宋筑成可是大將,就算不是专门的风水师,他的风水造诣也定然差不到哪里去。 否则,他便坐不上大將的位置。 有如此高人,免费为他家看风水,他怎么能不高兴! “大將这样,我闔族上下,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了。” 丁村长给宋筑成行了一个大礼,宋筑成便扶他起来,两人略说了两句,就准备登山看看情况。 宋筑成顺便,也就让他准备了一些,诸如公鸡、黑狗、锅底灰之类的科仪用品。 第37章 尸狼 丁族长去喊人,宋筑成坐在堂屋內。 就在这当口,陈明远走了进来,他依旧是谦卑的与宋筑成行礼: “大將贵安。” 宋筑成抬眼看向陈明远。 就见他约莫二十一二的年纪,生的浓眉大眼,玉面星眸,是个好相貌。 此番他睡过一觉,精神了许多,没有昨天那般落魄,气度倒也不俗。 “澜水陈家做事不地道,但这小子却是会做人。 不眠不休的赶路道歉,还自掏腰包赔了谢礼,也是难为他了。” 宋筑成想到这里,就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了。 陈明远见宋筑成肯搭理他,就知他心中的气消了不少,当即就又掏出一张符出来。 那符是用上等符纸,和灵性丹砂,绘製的。 符头是“敕令”头,表示请神。 符胆是“秘字”胆,字型很古怪,像六个兵字,有点力士符的样子。 符脚是“日月”脚,表明此符借用的是天地阴阳力量。 所以这一张符,大抵是调用阴阳力量,请神祇派出座下力士助战的意思。 眼下,此符正发出淡淡的术法灵光。 看品质,要有八品的样子。 “宋大將,推迟出发之事,是我家不对,小小薄礼,还望收下。” 宋筑成一眼就识得了此符: 请兵符。 可以请力士上身作战,是各路庙子常备的符,不算特別珍贵。 但八品的品质,也是可以了。 宋筑成看了一眼符籙,又看了一眼陈明远,便猜出此符由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应是这小子没像样的赔礼,就拿了自己的保命符籙出来。” 宋筑成没奈何嘆了一口气,收下了符籙。 不过他也不好叫陈明远吃亏,毕竟这符是他自掏腰包赔的,不是陈家赔的。 “就是要赔礼道歉,也应陈家来赔。 我拿他一个小年轻的东西,算怎么回事?” 宋筑成想著,就打开他身边的竹篓,解开密咒,拿了一株八品的灵草出来。 “你这符我就收下了。 让你家那个什么嫡二小姐,给我赔个礼道个歉,此事就揭过不提。” 宋筑成把灵草交给陈明远: “这八品的风灵草,你拿著,算我给你个人的见面礼,你无须交到公中。” 八品的风铃草,和八品的符籙,价值相当。 陈明远哪里不明白,这是宋筑成猜出这符籙底细,不教他吃亏。 一时,陈明远心下感动异常,他躬身行了一礼: “陈某人,谢过大將抬爱。” 宋筑成罢了罢手,问道: “你家为何会无故推迟出发,难道你们不知,这样会耽误我工期吗?” 陈明远闻言,脸上一闪而过尷尬和慍怒,隨后他便陪著脸,回道: “这是族老商量的事,我也不太清楚,还望大將恕罪。” 宋筑成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宋筑成也不逼他,只问了一嘴: “我看你做事倒是个妥帖的,你们陈家此行,你担任的什么职务?” “副手。” “此番你这个副手过来,你家那个什么二小姐,有什么说法吗?” “她让我带个话给大將,说她十分抱歉。” 宋筑成心闻言,里冷哼一声: “要真是有心道歉,怎么会让你小子自己掏钱赔礼? 怕不是她根本就不想道歉!” 宋筑成没点破,只道: “你倒是个懂大局、明事理的。” 陈明远闻言知音,不由有些尷尬。 也就是这一会功夫,丁村长就拉了一批上山的队伍出来。 都是精壮的大小伙子,以及两个中年猎户。 他们手上都是提著一些,公鸡、香灰、黑光之类的物什。 “大將,人都齐了,要不现在出发吧。” 宋筑成点头,起身去拿竹篓。 陈明远见状,立刻就把竹篓背在身上: “如何就要大將亲自动手?还是我来背吧。 我隨大將一起进山。” 一时,陈明远又怕宋筑成拒绝,便忙道: “我术武双修,目前九品后期实力,如果山上有什么危险,我也能帮一把。” 宋筑成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没拒绝: “那有劳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 眾人稍作休整,就出发了。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那山看著挺近,但走过去,还是了半个时辰。 宋筑成到了山下,抬眼望过去,山下到还好,村民们要砍柴做饭,树林並不如何茂密。 这山腰往上,却都是老木林子,多是三四人环抱的桑榕大树。 那桑榕巨大的树冠,把山里面遮盖的密不透光,明明大白天,倒感觉阴森森的,不是个安全去处。 “都说前不栽桑,后不养榆。 虽说这桑榕,是榕非桑,但到底也带个桑字。 这笔架山,正对你家老祖宅的,算是前面,怎么就种了桑榕?” 宋筑成问道。 丁村长疑惑: “还有这说法?” 丁村长见宋筑成点头,便老实回道: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话,说是桑榕最养牲口。 山上种了桑榕,便好活那些个野物,教它们一个个的皮光毛亮,好卖出价。” 宋筑成看著那黑魆魆的林子,心道: “看这样子,我倒觉得这丁家老祖,不像是在养野物,而是在养旁的什么东西。” 宋筑成心下又谨慎了不少,便隨著眾人一起进山。 前一小截路,倒是好走,等到了桑榕地界,这就难走起来,因为...... 没路了! “大將,这山腰往上平日也没人上去,有些不好走,您见谅。” 丁村长一边指示青壮开路,一边告罪。 宋筑成笑了笑,刚准备开口,忽的就听到前面有人惊呼起来。 “狼!狼!” 一个开路的小伙子,嚇的跌坐在地上。 丁村长见状,便骂道: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一头狼而已,我们这么多人,怕甚!”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普通的狼! 是尸狼!是尸狼!” 眾人闻言,神色都变了。 陈明远第一个动手,只见他催动罡气,身形一,三步並做两步,来到队伍前面。 他抬眼看过去,便见一条腐烂的狼,齜牙咧嘴的对人低吼。 它晃了晃身子,不时有腐烂的內臟,从它肚子里掉出。 其中,还夹杂著几条肥硕的蛆虫。 陈明远见状,立刻拔出一柄寒光泠泠的长剑,对著尸狼就砍了过去。 那尸狼也不怕,伸出蛇一样的信子,对著陈明远,就是喷出一口青黑色毒雾,张著牙咬了过去。 陈明远没想到一头狼有蛇的信子,还会喷毒雾,一时大意,便被喷了一头一脸。 他连忙调动罡气护体,正准备应敌。 却发现,那狼虚晃一招,它一个闪身,就越过眾人,覷了一个空隙,朝著宋筑成攻了过去。 第38章 尸陀咒之威 宋筑成被眾人护在中间,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狼,竟会冲他出手。 那尸狼转瞬就扑到他面前。 宋筑成眉头一皱,口中诵出摩訶尸陀大咒: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淡金色的无量光升起,在他面前化作一道薄如蝉翼的光幕。 那尸狼好大一身量,撞上了光幕,却发出“砰——”的一声重物撞击的声音。 任它再大的力气,再大的体块,竟是撼动不了光障一丝一毫! 不仅如此,那尸狼撞上光幕后,便引得光幕分出一丝淡金色的火星,飞到它身上。 只片刻,那尸狼身上就燃起了淡金火焰。 转眼就少去了尸狼大半身子。 宋筑成看到了尸狼体內的虬虫,以及它体內一些类似於蛇的构造。 “这是虬虫融合了蛇与狼,畸变形成的怪物?” 宋筑成疑惑: “我之前收摄的虬虫,並未激发融合血肉的能力,如何它现在开始使用了?” 宋筑成不解,但没放在心上,片刻后,那尸狼就成了一抔黑灰。 这时眾人才反应过来。 “大將,可有哪里不舒服?” 丁村长问道。 宋筑成罢了罢手: “无甚要紧,我的术法专克邪祟,一头小小尸狼,还破不了我的术。” 眾人这才回想起刚才宋筑成那一招,都是震惊的看著宋筑成,议论赞道: “大將那光好生了得,那么薄一层,竟然能挡住一头狼!” “这就是术师的力量吗?我看也不比武者差了。” “这术法,怕不是要有九品了吧,不愧是大將,就是厉害。” ...... 陈明远看著宋筑成,一面震惊,一面心知要糟: 这一手九品的驱邪咒,分明就是说,这宋大將已然是个九品的术师了! 虽说不是武者,但也绝非凡人! 一个非凡人的大將,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將。 而得罪一个大將,意味著什么,他们这些庙子里的行走在清楚不过! “这下糟了!” 陈明远知道事情大条了,他赶忙殷切的上前寻问: “大將可有伤到哪里?” 宋筑成摇头,反关切问道: “你呢?刚才那毒气可还要紧?” “只寻常蛇毒瘴气而已,被我罡气挡住了,却是无碍。” 宋筑成闻言放下心,转头问向丁村长: “却不知你家这里,如何会有这种孽畜?” 丁村长也摸不著头脑,他问过一个猎人: “这东西哪儿来的?” 那猎人道: “我已一个月没进山,也不清楚山里发生了什么。” 宋筑成皱眉: “怎么一个月没进山?” “这一个月是野物们怀崽子的时候,按族规,我们不好打猎的。” 丁村长解释道: “老祖为宗族长久计,便不让任何人在畜生们繁殖季节进山,是为封山育林。” 这条规矩,说正常也正常,说不正常也不正常。 封山育林,不让打猎是常有之事,但採药、拾柴却是无碍,很少有说不让任何人进山的。 宋筑成知道,一定是山中有古怪,所以那丁家老祖才下此决定。 这般想著,他便回道: “活尸不止吃人,其他活物也是吃的。 依我看,你这林子既然有许多野物,保不齐就勾引了许多活尸进了林子。 往常倒也罢了,大日一出,活尸就死。 但如今这活尸不惧大日,倒教它们藏在林子里,扎下根来。 这尸狼必是被那活尸咬过,才有了如今异状。” 丁家村眾人一听,便觉得的確是这个道理,一时就觉得情况不妙。 丁老村长更是噗通一声,跪在宋筑成面前: “大將,我求求你救救我们村子!” 宋筑成连忙扶住: “这话从何说起?” 丁老村长哭道: “大將,这活尸一多,必然成了气候,也必然要出现入了品级的尸妖。 我们连个后天圆满的武者都没有,如何抵抗这尸妖?” 宋筑成闻言便道: “那你们可以报官.......” 话到这里,宋筑成就摇了摇头: 寻常的活尸,官府吃拿卡要的,就已然害的百姓不敢上报。 如今再有更厉害的尸妖,官府只会要的更狠更凶。 寻常村子,寧愿去请黑帮,甚至一些阴毒教门,也不愿找官家。 “哎。” 宋筑成无奈嘆了口气,他原本也要找个由头灭尸的。 如今丁村长这么一求,倒也省去他口舌。 宋筑成点头: “我本也要烧尸治病的,如此我就应你。 只是我要看看这山里到底什么情况,才好出手。” 丁家村眾闻言,一齐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谢过大將,谢过大將!” 宋筑成受了一礼,就扶他们起来,吩咐道: “我准备摆个降神科仪,请值日功曹加持於我。 你们且隨我到山顶,寻一可见日光的平地,让我摆下阵来。” 丁家眾人忙不叠的答应,一群人又再度出发。 一路上碰到一头尸狼,和一条海碗粗细的大蟒,都被陈明远打成重伤,宋筑成完成最后一击。 三具兽类活尸,都是虬虫催化的,尸气不多,总共加在一起,也就一滴功德甘露。 不过能断甘露却是不少,足有九滴之数。 眾人了半个时辰才到的山顶。 宋筑成看向山顶的平地,又看了看四周的参天大树,就对陈明远客气道: “这值日功曹,是日间巡查邪祟的神,请祂加持的科仪,需得见了大日才好。 陈贤侄,我的术法不擅杀伐,倒麻烦你替我把这周边的树,砍几棵下去。” 陈明远皱眉: “这值日功曹已然身死,化作了邪异。 大將你请祂的话,会不会太危险了?” 宋筑成笑道: “我匠门自有秘术,你且不用担心。 要不然,你以为风水堪舆一脉,用的什么法子来探明地形的?” 陈明远犹豫了一会,才应下: “若有什么不对,大將招呼我一声就行。” 说著,陈明远罡气催动到最大,对著空地附近一颗桑榕就砍了过去,连砍五下,才把一颗树砍倒。 “嘰——” 一道怪叫声响起。 宋筑成立刻就辨別出来: “是鱉岛那怪树的叫声!” 他寻声看过去,发现树心处,正蠕动著好几根猩红的血管。 与虬虫所吐的血管一模一样。 宋筑成皱眉: “又和虬虫有关?” 第39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眾人也是听到怪叫,都是围过去查看。 一时,眾人见了这古怪的血管,都是面面相覷,摸不著头脑: “这树里,怎么就长了血管?” “而且还会叫!” “味道好腥,不是好物!” ...... 丁村长便来请宋筑成: “宋大將,你是匠行的翘楚,见多识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宋筑成看了一眼,就知道林子底细: 它如同鱉岛那片林子一样,被虬虫寄生了。 不过宋筑成却没有如实回答,他思考了一会,才回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看这树,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给寄生了。” 顿了顿,宋筑成环顾了一圈树林子,面色异常严肃: “恐怕这整片林子都被邪物寄生了。 你家流年不顺,原因就是在此。” 丁村长听到这话,嚇的跌坐在地,立刻就哭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宋筑成扶他起来: “这事只是我一家看法,具体什么情况,还需再观察一会。 如今,还是先把山中活尸之事解决再说。” 丁村长立刻就扒拉住宋筑成的手: “大將对我村,实在有再造之恩,我们就是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 “村长言重了,快快起来。” 宋筑成略说了几句宽慰话,安抚好丁村长,就指挥陈明远清出一片空地出来。 烈日的强光照在空地上。 宋筑成稍稍平整了一下土地,就再翻开竹篓,拿出一尊巴掌大的,看不出性別、没有脸的檀木神像。 他將神像立在地上,像前放了一个小香炉。 里面插著三根线香。 做好这一切,宋筑成便带上一个没有上色的儺面面具。 他让丁家眾人,宰了鸡、砍了狗,又寻了一只兔子杀了,凑出三口牲祭。 一应准备妥当,宋筑成便咽下一颗丹药,开始请神。 他先是敛息静气,然后再念《清净咒》净化身心。 宋筑成咒语念完,这时凭空生出一股吸力,抽取他体內的精元。 也就是在这时,他口中的丹药便化开了,迅速补充失去的精元。 等精元抽完,就见那神像发出淡淡血光。 这是第一步,入静准备。 第二步,是焚香启请。 宋筑成喊道: “香自诚心起,烟从信里来。一诚通仙界,诸真下瑶阶” 宋筑成又颂《祝香神咒》。 这时,那香便无火自燃了起来,亮起一点惨绿的尸火。 接著就到了第三步,正式请神。 宋筑成颂唱《降神咒》: “煌煌神日,洞霄玉府,值日功曹.......” 明明再正统的不过神咒,但他念来,却异常古怪含糊,听到眾人耳里只有“嗡嗡哈叱萨咔”怪异声音。 就像老鼠嚅囁食肉的声音。 一阵又一阵,听的人心里难受异常。 等降神咒念完,宋筑成脸上的儺面便有狰狞神色。 那神像脸上也现了青面獠牙的恐怖形容。 与此同时,那鸡狗兔三只牲畜的尸体,也开始快速的腐化。 “值日功曹已经在享用血食了。” 宋筑成眼见事情顺利,就开始第四步,宣请所求。 他低声颂道: “烦神君加持弟子,侦查周遭一切污秽邪物。” 他这一声说完,地上的牲畜,就完全腐烂成一坨蠕动的肉泥。 肉泥聚在一起,化成一滩黑液,同时里面射出一道白光,没入宋筑成体內。 宋筑成已然得到了加持。 “大概能维持半柱香时间。” 宋筑成见此,便要开始请神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送神! “值日功曹已死,已不是神灵,只是有著神灵能力的怪物。 祂难得出来一次,轻易不肯回去。” 宋筑成开始念《送神咒》,依旧是那怪异的调子,依旧听的人难受异常。 不过与请神一帆风顺相比,这送神却异常的艰难。 只听《送神咒》调子一起,那肉泥化作的黑气,就沸腾起来,不住的发出细密的尖叫声。 那神像的面容也更加狰狞,不断的齜著牙,看向宋筑成,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等《送神咒》念完,那神像更是不住的颤动,表面不断出现裂痕,露出里面脓黄的血肉。 隱隱的,似乎什么东西要撑破神像出来。 宋筑成见此,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匠门是越发压不住,值日功曹所化的孽神了。” 他嘆了一口气,六字明念起: “唵——嘛——呢——叭——咪——吽” 无量佛光浮现,在六字明的作用下,变成一团纯净白光,扑到神像和黑液上。 很快,二者被白光安抚下来。 没一会,神像又变回了原来模样,黑液也蒸发的乾净。 “值日功曹”回去了。 宋筑鬆了一口气: “六字明不愧它万金油的名头,竟也能安抚鬼神,倒省去我一番血食供奉。” 送神完成,仪轨已然结束,宋筑松就要开始探查山中古怪。 他盘膝坐下,再度念起六字明,运转《太息诀》。 两门神通,再加上“值日功曹”的加持,现在他的探知能力十分恐怖,比不一个五六品的风水师差! 宋筑成神识铺展开来,一下子就罩住了整个笔架山。 在他的感知下,山中一草一木,都悉收眼底,小到一只蚂蚁都逃不过他感知。 “活尸十二头,兽类活尸二十三只。 其中一头活尸入了九品。” 立刻,宋筑成就知道了山中情况,他不由心下一喜。 要知道这么多活尸,少说也要能给他加一年半的修为,把他的病压下去一些。 探查继续,地上的东西都已探明,除了活尸,便无任何异常。 宋筑成转而开始向地下探寻,这一次却比地上困难许多。 一是土地密实,不好探查。 二是土里有什么东西,似乎可以屏蔽神识探知。 过了好一会,宋筑成才看了一个大概: 此山三个山头,中间被人中间掏了空。 中间的那个空洞,里面既是灵脉的源头,也是血管的根源,是它在干扰探查。 这源头如蜘蛛织网一般,四下延伸出许多细小的灵脉。 向下,是一头扎进了大地之中,吸取地气,诞生灵脉。 向上,是寄生了整片林子。 左右两边的山头,也有古怪。 一个是方墓穴,里面尸气很重,有活尸,而且是陆尸。 一个是座庙子,里面供奉的神死了,生出了一种很珍贵的凶物,孽神。 “活尸和孽神似乎形成了某种仪轨,来供养中间的灵脉。” 宋筑成皱眉思索: “鱉岛有阴脉,岛上林子被虬虫寄生,阴脉之中有一颗特殊的虬虫卵,。 这笔架山情况类似,有灵脉,林子也是虬虫被寄生,其中肯定也有虬虫卵。 而虬虫需要吞噬灵性血肉,才能生长发育,所以这里和鱉岛的灵脉,是用来........” 宋筑成心里有一个想法,他被这个想法惊到了: “养虬虫的! 它们从一千多年前就开始养虬虫了!” 第40章 以武为尊,以术为贵 宋筑成被他这个猜想嚇到了,但细想,又觉得的確是这个样子。 宋筑成皱眉,神色不好。 丁家村几人,见他这般神情,都是有些担心。 丁村长小声问向陈明远: “陈小哥,你是庙子里的行走,专门负责庙子对外事宜,你走南闯北惯的,见识不俗。 你说宋大將刚才精神那么古怪,现在又一动不动的,还脸色不好,会不会有事?” 其他人也是问道: “我看之前倒不像请神,而是请鬼。” “庙子里有天神、有海神,有管財的、有管人的,我怎么没听过值日功曹的名字?” “这请的神靠不靠谱?宋大將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 陈明远昨日得丁家村收留,因此倒也卖他们一个面子。 他示意眾人不要紧张,回道: “確是无碍。 这值日功曹是古神,早就死了,你们没听过也正常。 一般神死之后,极小的概率,部分残留会受到污染,化做了一种名为孽神的怪物,很是珍贵。 这孽神有昔日神祇的部分威能,施以秘法祭炼,配以请神科仪,就可从祂身上借用已死神祇的力量。 值日功曹孽神,是匠行了很多心思和代价,才抓到的,各个庙子都眼热的很。” 眾人闻言,稍稍放下心。 丁村长看了一眼宋筑成,想起他之前种种术法手段,便道: “都说以武为尊,我看这术法,也不赖。” 陈明远笑著说道: “世人都知道以武为尊,却少有人知道它下一句是什么?” “它还有下句?” “自然。” 陈明远点头: “以武为尊,以术为贵。 就是说武者地位实力强大,但术师却是最精贵最值钱的。” 丁家人第一次听到这说法,有些稀奇,就问道: “却是为何?” 陈明远解释: “原因主要有两个: 一是,术师的手段非常丰富。 从治病到寻物,从祈雨到改运......术师的能力十分多样,到处都要用他。 不像武者只会战斗,作用相对单一。 二是,术师的人数非常少。 也就寻常武者十分之一的数量,其中绝大部分还是我这种,神灵赐予术法的信徒,手段不如正经术师丰富。 如宋大將这种不借用神力,纯靠自己修持术法的,那可是个稀罕人物。” 丁家人迷惑了: “既如此,为何人人都希望修武,而不修术法呢?” “实在是术师战斗力太低。” 陈明远摇了摇头: “先前宋大將施术,你也看到了,都是要念咒的。 他修的短咒还好,面对危险还稍微有点反应能力。 但咒,绝大部分都是长咒。 那么一段少则三四十,多则百十来字的大咒念下来,早就不知道被人砍死多少回了! 而且,术法有个非常致命的点,就是施法消耗的是精元。 用多了,要折寿。 用少了,缺少锻炼,咒的威力也不大。 所以,术师一般折个中,把术法修到勉强够用就行,算不得厉害。” 丁家眾人恍然大悟。 他们这边聊著,宋筑成那边大概也理出了头绪: “笔架山三个山头,三种宝物。 特殊虬虫。 尸体。 神龕。 虬虫牵涉最多,估计也是最困难的,可以后面再去。 孽神和活尸倒是可以先下手。 其中可以先去古墓,把那陆尸收摄进尸陀净土,读取它记忆。 这样也好让知道这里怎么回事,然后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想到这,宋筑成就起了身,喊来丁村长: “这山里的古怪不止一处,我回去再与你细说。 如今,先把山里的活尸清剿乾净才是正经。” 丁村长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他有心想问个明白,但眼下人多口杂,也不好说什么,只道: “这活尸怎么清剿?我们该怎么做?” 宋筑成交代起来: “眼下这里活人尸十二头,其中一头已入了九品。 活兽尸二十三头,危险一般。 我想问村人要些东西,引那群活尸出来,好一网打尽。” 丁村长一口应下: “大將什么要求,儘管张口。” 宋筑成点了点头,问向一眾小伙子: “你们可有童子身的?且站出来,我要一碗童子尿。” 等了好一会,也无人出列。 场上安静的可怕。 宋筑成震惊的看著眾人,心道: “合著这么多人,结果就我是单身?” 宋筑成有点破防,他犹豫了一下,便道: “既然我们大家都破了身,那就只能用人血了。” 他从竹篓里,拿出一个人骨碗,点了三个精壮小伙,与他们放了点血,聚到碗里。 隨后,宋筑成又拿出一小瓶“死掉”的海水,以及活尸肉乾磨成的粉末,一起倒碗里,与血混合在一起。 宋筑成开始搅拌混合物。 人骨碗慢慢渗出黄色的人油。 隨著宋筑成不断的搅拌,那混合物渐渐成了鲜红的糜状物质,看著像红色的芝麻糊,也像嫩肉打成的肉泥。 等到搅不动的时候,宋筑成这才放下碗。 他喊过一个青年小伙子,把碗摆到他头上让他顶著。 另外又用一块红色的布,蒙住他的眼睛。 宋筑成吩咐: “我这是一种特殊的招尸法。 待会,你且一直骂人,越脏越好。 我不喊停,你別停,可知道?” 那小伙子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点紧张: “我不怎么会骂人的,我怕......” “別怕,不管什么脏话,挑你熟悉的,你尽力而为就行。” 那小伙子吸了一口气应下: “好的,大將我知道了。” 然后他骂了起来: “你个小骚货,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快!喊阿爹!” “你怎么这么没用!才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不行,再来!” ....... 宋筑成震惊的看著那个伙子。 不是,你搁这演我呢? 你这是脏话? 你这是在骂人? 宋筑成想打人。 就在他准备开口喊停的时候,周围忽的有了动静,一群兽尸冲了过来。 另有一个两人高的臃肿活尸,正在迅速接近。 不一会,臃肿活尸出现了。 是个女尸,九品。 它一经出现,就盯著那叫骂的小伙猛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伙子的叫骂,点燃了它什么火气,她竟然一手抓起两头尸兽,塞进身体里。 它开始畸变了! 第41章 诛杀女尸 女尸捉的是一头尸鹿,和一只尸狼。 它粗暴的撕开它自己的嘴,不顾二兽如何挣扎,一把塞了进去。 二兽入了女尸肚子,便是一阵蠕动。 隨后,这蠕动从肚子开始,向四肢蔓延。 不过眨眼功夫,那女尸就生了黑毛,长了骨刺,手成了爪,脚成了蹄。 它的肚子,更是冒出一鹿一狼,两颗兽头,都是狰狞著面容,疯狂的咬向四周。 与此同时,林子里又冒出来七八头活尸。 它们就好像受到了什么蛊惑一样,自发走进那女尸周边,被它肚子上的兽头一口就吞了下去。 女尸由九品初期,一下子就到了九品后期! “这活尸竟然.......进阶了!” 陈明远震惊,他不明白,为何眼前的活尸会进阶,而且还是成了这种古怪样子。 正常情况,只有活尸数量多,其中才会进阶出高阶的活尸作为统帅。 就八九头活尸,是诞生不了九品后期的尸妖的。 宋筑成知道这是虬虫作祟,不过他也没解释,只看向陈明远: “陈行走,这个世界的古怪多的是。 现在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时候,且隨我一起斩杀此獠!” 陈明远闻言,便按下心中疑惑,点头回道: “大將所言极是。” 说著,陈明远低喝一句: “先祖澜水公佑我!” 一道水蓝色的灵光裹住陈明远体,让他气息提升了一成。 並且他手中的长剑和身上的衣服,也附了一层灵光,看著不凡。 陈明远施术加持过后,就催动罡气,攻向了那畸变女尸。 宋筑成则念起六字大明咒: “唵——嘛——呢——叭——咪——吽” 无量光化作一条淡金色的锁链,射向活尸。 女尸看向攻来的一链一人,立刻爪上冒起一道血光,就抓向了二者。 锁链后发先至。 它与女尸的血光相碰,只一下就缠住了女尸的右手,將其钉在地上。 “滋滋——” 淡金的锁链,破掉了女尸手上的血光,与它的腐肉碰撞在一处,发出烤肉声响。 女尸吃痛不住,暴吼连连。 这时陈明远的攻击也到了。 只见他手中长剑,散发著罡气和术法二色灵光,一剑砍在女尸手上。 灵光撞上血光,只削弱了部分,並未破解。 陈明远见此,目光一沉,喝道: “江浪斩!” 立时,他手中长剑上的罡气,发出水光,一波接一波的冲刷血光。 如同水浪拍岸一般。 一下。 两下。 第三下的时候,陈明远手中长剑就撕破了女尸的护体血光,一下斩去其手。 女尸痛吼一声,暴怒起来。 它肚子上的两颗兽头,立刻便放出红黑邪光,一齐攻向陈明远。 那女尸伤口处,也生出无数拇指粗细的猩红血丝,扎向陈明远。 一边是兽首的攻击,一边是血丝的纠缠。 陈明远心知情况危险,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便是身死人亡的下场。 立刻,他罡气护体,挡住血丝。 隨后,他再用江浪斩,砍向邪光。 “叮——” 一声金石鸣响之声响起,陈明远的剑砍在了邪光之上,如同击中金石。 “好凶悍的一击!” 陈明远倒吸一口凉气,他一击不成,就要收回长剑,再来一击。 却不料,那女尸这时就展开嘴,口喷青黑尸气,扑向了他。 陈明远没想到女尸还有尸气这一招,便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被尸气罩住了! 陈明远只吸了两口尸气,就觉得五內俱焚,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不好!” 陈明远暗道一声不妙。 那女尸一击得逞,再度张著嘴,连同两颗兽头,一齐咬向了他。 陈明远连两颗兽头都应付麻烦,更遑论三颗。 他见了这攻击,就知躲不过去了。 陈明远惨笑一声: “难道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三首扑向了陈明远,眼见著,就要把他分尸。 这是,陈明远听见一道密咒声音: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一道淡金的光幕在他身边撑起。 那三首撞到光幕之上,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分毫撼动不得。 这时,陈明远再听到一声密咒: “唵——嘛——呢——叭——咪——吽” 这时,一道淡金的光扑向他,瞬间就驱散了他体內尸气,就连伤势也一併也治好了。 甚至其中还暗含一股加持之力,给他增加了一点防御。 现在的他,神清气爽,一副丝毫没受伤的样子。 陈明远震惊: “好厉害的咒!” 宋筑成这时也喊住他: “我那光墙快坚持不住了! 陈行走,速速准备,我们一起结果了这孽畜!” 陈明远回道: “明白!” 说完,他一咬牙,罡气催动到最大,用上压箱底的招式: “澜水天一斩!” 术法和罡气灵光合二为一,化成一道深蓝色的剑气,砍向女尸。 宋筑成这时也念道: “萨——嘎——咪——” 这是尸陀佛与他开示过的咒,一咒便是大明咒和尸陀咒两咒合一。 宋筑成一念心起,他要—— 以慈悲诛邪! 以救生除恶! 宋筑成一下子抽空了,他体內所有的无量光,化成一道金焰,没入了陈明远的剑气之內。 青色剑气,变成了青金色,只一下,就將女尸拦腰砍断。 隨后,那金炎又分化出来,沿著伤口,瞬间就点燃了女尸。 只四个呼吸时间,就把她烧的乾乾净净。 “呼——” 陈明远看著地上的女尸灰烬,不由鬆了一口气。 他由衷的嘆道: “就是寻常八品的咒,也难有如此威力。 大將好生了得的咒术!” 说著,他立刻向宋筑成行礼: “明远谢过大將救命之恩。” 宋筑成罢了罢手: “说起来,你这危险也是因我而起。 反倒是我不好意思,教你落得那样险境。” “是我自己主动要过来的,怨不得大將。” 两人略说了两句客套话便结束了。 在场的其他人,都是震惊於二人刚才威力,尤其是宋筑成那一手金焰。 看著倒如同神君下凡,亲自出手一般。 眾人便小声说开了: “都说宋大將心肠最善,是神君下凡,此事莫不是真的?” “我也看过其他庙子除尸,没得大將这般勇武的!” “那就是的了,他一定是神君下凡来著。” ..... 宋筑成没在意眾人对他的看法。 眼下,林子里还有不少活尸,虽说没什么危险,但也是要清缴的。 他们二人稍稍休息了一下,就又出了手。 约半柱香时间,就把活尸消灭乾净了。 此刻,宋筑成闭眼调息,顺便进入尸陀净土,看看此行收穫。 “功德甘露,二十二滴。 能断甘露,一百一十滴。” 宋筑成十分满意此行的结果: “我增加了二十二个月的修为,算下来是有六年的武道修为。 再有个三十几滴功德甘露,我就迈入凡武后期大圆满,可以试著进阶九品了。 功德甘露的收穫,也近乎是之前的两倍,如今我已经有了一品武者的悟性。” 另外,还有一桩收穫,让宋筑成十分在意: “没想到,这些畜生的记忆也挺有用的,倒让我发现中间山头那东西的底细。” 第42章 太岁饲虫 “林子里,每到繁殖季节,草木精气就异常充沛。 而且各类菌子也会大量冒出。” 宋筑成读取山中野兽的记忆,尤其是看到了那几种非常少见的菌类,他便猜出中间山头那物的底细: 太岁! “太岁妙用无穷,但说到底,它其实是一种菌类。 它所在的地方,菌菇的生长发育会异常旺盛。” 宋筑成大致明白了这笔架山太岁用法: “利用太岁发达的菌丝,再配合秘法,吸取地力和草木精气,製造灵脉。 等灵脉出现,太岁养成,这时可一齐餵与虬虫,供它生长发育。 我说林不取一个憋宝人,怎么会去鱉岛这座墓岛,原来他是为的岛上的太岁。” 宋筑成想通了其中关窍,对那太岁也是眼热: “太岁別管什么品级,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丁家先祖从一千年就开始养这太岁,且又能用它孕养灵脉。 这太岁一定是什么特殊品种,算算品质,不会低於八品,甚至七品也有可能! 这等宝物,我却要好好谋划一番。” 宋筑成想到这里,就退出了尸陀净土。 他心中有事,但面上不显一丝,他等陈明远调息好了,才和眾人一起回了丁家村。 太阳西下,眾人踩著余暉进了村。 又是一顿好肉招待。 等吃完了,陈明远因著要去县里安排事情,就先走了。 等他走了,宋筑成就和丁村长,以及两个族老,到了密室商討。 丁村长带著小心问道: “大將,你说山里的古怪不止一处,是什么意思?” 宋筑成没回答,只虎著脸道: “丁村长,我宋某也是见你们可怜,好心好意的帮你们一把。 你们如何就拿我开玩笑?” 丁村长一听这话,嚇的脸都白了: “这话从何说起,我们怎么敢拿大將寻开心?” “那笔架山孕养活尸,盖庙供神,这种大事,你不和我说,不是拿我寻开心,那是什么? 若不是我察觉到了不对,保不齐现在我还傻不愣登的,帮你家跑前跑后呢!” 丁村长闻言,立刻跪下: “大將,此事我们也是第一次听到此事。 我毫不知情的!” 隨后,他又发誓: “若是我们知而不报,有意隱瞒大將,就叫我丁家全族死绝!” 宋筑成盯著丁村长好一会,见他不似作假,才问道: “当真?” “天地可鑑,日月可查!” 宋筑成扶丁村长起来,道了个歉: “刚才是我错怪村长了。” “大將有如此反应也是应该,换我如此,我只会比大將更加生气。” 宋筑成想了一下,隱去太岁之事,对丁家几人交代了: “那笔架山中间被掏空。 里面设了一座古墓,尸气很重,养了活尸,而且是陆尸。 另还有一座神龕,內有神孽,留著也是个祸患。” 顿了顿,宋筑成问向丁族长: “这情况,你们有什么头绪?” 丁村长和几个族老聚在一起商討,交流了好一会,也没什么头绪: “不知道,我们听都没听过此事。” 宋筑成思忖了好一会。回道: “论理,你我非亲非故,我如今去山里一趟,已是仁至义尽,此事,我没必要插手。” 顿了顿,宋筑成覷了一眼丁家眾人,见他们都面上带著恳求,这才继续: “偏生你们运气好,我要烧尸治病,而正好那墓里有活尸。 既如此,我就先看看古墓什么情况,然后再收了那孽神。 不过事先说好,我不是白干,若有什么我看得上的东西,我是要拿走的。 尤其是那孽神,我势在必得。” 孽神十分稀少,如果再掌握一些稀少、实用的神职,哪怕只是九品,也足以引发各方势力抢夺。 灭掉几个小庙,死上个几百人上千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丁家眾人闻言,都是忙不叠地给宋筑成行礼: “一切都依大將!” 宋筑成点头: “现在我吩咐你们几样事情去做。” 丁村长连忙应下: “大將请说。” “第一,我怀疑,那山中古墓所葬之人,是你们那个祖宗工部郎中。 明天我要去你们祖坟確定一下,他到底在不在墓里。 第二,陆尸凶猛,孽神也不好对付,我要回去准备一番,找几个帮手。 大概需要两三天时间,你们也趁此休养一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丁家眾人闻言,齐齐说道: “谨遵大將吩咐。” 宋筑成见事情谈妥,他忙了一天,自然就歇息去了。 第二天,宋筑成起了个大早,由丁村长引著,去往了他家的老祖坟。 到了地头,宋筑成看过去,就见那郎中的坟是砖砌的,一千多年过去,虽然老旧,但却齐整。 看得出丁家族人,还是挺在意这祖宗的。 “就是这里了。” 丁村长指著坟包说道。 宋筑成也没废话,依旧是六字诀加太息诀的组合,大咒念完,无量光就渗入了地下。 一会功夫,宋筑成就知道了墓中情况,他问道: “你们那祖宗入了修行没有?” “他是七品武者。” 宋筑成直接回: “那这墓里的就不是你家祖宗,他的骨骼没有任何修炼过的跡象。 我估摸著,你家祖宗来了个偷天换日,真身葬到山里了。 那活尸就是他。” 丁村长听到这个结果,便没说话,脸色异常难看。 陆尸成了气候,第一个要乾的,就是杀尽后代。 宋筑成见他这样,也不多解释,只吩咐道: “我马上回县里准备,你们差个人隨我一起,我先帮你们把海鲜供应事情安排好。” 丁村长忙不叠的应下: “谢过大將,谢过大將。” 两人离开,一会功夫,村长就领了一个小伙子过来。 宋筑成认得他,是之前用“脏话”骂人的那个。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伙回道: “丁瑟。” 宋筑成打量了一下丁瑟,是个大鼻子的精壮傢伙,他不由暗道: “倒有瑟瑟的本钱。” 宋筑成面上没什么特殊神色,带著丁瑟,直接赶往了工地。 一路了两个多时辰才到。 后勤处管著工地大几百號人的衣食住行,每天消耗十分惊人。 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买。 是各种荤腥、果蔬、酱料,每天都不能少。 另有一些易损耗的草鞋、手套、衣物.....也要一併备著。 宋筑成两人到了地,就见一派忙活景象。 偌大的一处后勤空地,挤满了挑柴的、送鸡鸭的、卖草鞋的....... 看著倒比镇子里的集市,还热闹许多,丝毫没有別处那种死气沉沉的暮气, 宋筑成见此,便准备寻人安排丁家村送海鲜的事情。 却这时,郑龙跑了过来。 他到了宋筑成跟前,也不说话,只委屈巴巴的看著他,一脸的幽怨,活像个被拋弃的媳妇子。 宋筑成有些莫名其妙: “郑二少,这是怎么了?” 郑龙盯著宋筑成好半天,才幽幽开口: “大將,可是我郑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你说,我们马上改。” “郑家待我极好,二少何出此言?” 郑龙语气酸的都快闻出味了: “为何黑虎那头有奇豆,我家却没有?” 第43章 上门要豆 郑龙像个受气的小媳妇,絮絮叨叨的说开了: “那豆子能助人打熬气血,亦能帮助武者觉气,而且还无副作用,可以日常食用。 对低阶武者,极有大助益! 大將,我郑家自问也是一心一意的对你好。 比之黑虎,岂止好了十倍! 却为何,大將只给了黑虎豆子,没给我家?” 郑龙眼睛微红,看样子是真受委屈了。 宋筑成脸上有点尷尬,像个和小三开房,却被老婆抓个正著的姦夫。 他有些不好意思,告了个罪: “我当时赶著去烧尸,一时到没注意这事,二少则恕个。” 宋筑成陪著笑脸,又说了几句好话,郑龙这才表情好转。 “大將,你既是诚心道歉,可不能光耍嘴皮子。 我家要这个数的豆子!” 郑龙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两千颗!” 宋筑成瞪大眼: “合著你们老郑家在这等著我吶。 两千颗,我就是勤奋的跟村口的驴一样,也变不出这么许多豆子出来。” 郑龙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他舔著脸,凑到宋筑成面前: “大將,如何就凑不出来?匀出工人一点,不就有了?” 他生怕宋筑成误会什么,就连忙接话: “大將与这些工人豆子,也就给他们加加餐,缓解他们一下疲劳。 如今,我郑家每日再补工人一顿下午点心,並再聘两百人手,减轻工人负担。 如此,不就可以匀出一些豆子了吗?” 宋筑成没说话,他正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郑龙见他这样,就蛊惑道: “大將,你这豆子才能救多少人? 我这新招一批人,少说也能缓解两百户人家困难,也是好事一件。” 宋筑成闻言,想了想,就瞪了郑龙一眼: “两千颗太多了,一千五百颗!” 郑龙知道宋筑成这是答应了,顿时就鬆了一口气。 不过他却依旧没鬆口,诉苦道: “大將哎,我的亲亲大將,我家族人那么多,这么点豆子怎么够用?” 宋筑成不是那么好骗的: “你们郑家才几口人,別说一日两餐,就是一日三餐也用不到这么许多豆子。” “我郑家是消化不了那么多,但我家姻亲多啊!” 郑龙叫嚷起来: “都是亲戚,平日都互有帮助的,处的也还不错。 不好我家得了这般好处,不照拂亲戚的。 其他的不说,我奶奶那头,我娘那头,我婶子那头,哪家不是大户?哪家没有好几千的人口? 他们日后听到风声,问我家要起来,我家是给好,还是不给好? 就这还只是姻亲,只我一家的亲戚。 族中的族老,是不是也要照顾他们亲戚一下? 道上的朋友,是不是也不好少了他们一份? 大將,你別看我们要的多,但这么一分,其实也没多少。” 宋筑成知道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却没想到纠缠如此之深。 他闻言点头: “也无怪你们要这么许多。 不过,这豆子效用也就一般,却不至於这么炽手可热吧。 我看黑虎,他虽然也在意这豆子,但也没你们这么夸张。” 郑龙解释: “黑虎是个教头,就是再重视学生,也重视的有限。 毕竟,学徒又不跟他一个姓,不是他家人。 但我们却是不同,族中子弟都是打断骨头连著筋的,流著一样的血,自然更重视一点。” 宋筑成心下瞭然,他应下此事: “那就依你们,两千颗就两千颗,不过我要再招五十个工人,总计两百五十人。” 这是小事,郑龙自然应下。 他与宋筑成说完事情,放下了心,一时才发现宋筑成还带著个人。 郑龙问了出来: “大將,这兄弟是?” “他叫丁瑟,我准备换一家供应海货的,就带他来熟悉一下环境。” 宋筑成对丁瑟介绍郑龙: “他是你们县里大户,郑家的二公子,郑龙。” 丁瑟闻言一惊、 郑家的二公子,如果不是宋筑成介绍,他这种泥腿子,一辈子也不可能和人家说上一句话。 丁瑟忙不叠的行礼,拜了一拜: “丁瑟见过郑少。” 郑龙坦然受过一拜,並未回礼,他拍了拍丁瑟的肩,笑道: “现在时候不早,走,我们一起把事情处理了。” 丁瑟受宠若惊。 三人便去了大厨房,还没进门,就见一个大腹便便的汉子,候在那儿。 他一见宋筑成就行礼问安: “大將贵安。” “老韩头,最近库里怎么样?” 老韩头是宋筑成用惯的老人,一直跟著宋筑成,自是有一份体面在。 他闻言,就隨手抽过菜篮子里一根青瓜,递给宋筑成: “有我老韩头在,能出什么问题?” 宋筑成见了那瓜,是个新鲜模样,不是滥竽充数,就笑道: “还是一贯的做事稳妥。” 说著,他就指著丁瑟: “老韩头,这是丁家村的丁瑟,日后李家圩的海货供应,换成丁家人来供。 而且,你也別给他们结银子,直接换成粮食。 另外,要是他们过来送货,再包他们一顿伙食。 若灶上有剩的饭菜,就装一点给他们带回去。” 老韩头人老成精,他一听宋筑成安排的如此详细和妥帖,就知道宋筑成是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立刻,他就拉过丁瑟,应下此事: “小事一桩,大將且放心。” 海货供应,在丁家村看来天大的事情,其实不过宋筑成提一嘴罢了。 他事情说完,就回去处理事情了。 二人离开,只留下了丁瑟和老韩头对接。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老韩头处理惯这种事情的,只三言两语就定好了。 老韩头这时喊过一个帮厨,吩咐道: “李家圩是铁头獾的人,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什么东西,一个九品武者,也敢在大將面前张狂。 你去通知一声,让李家圩的人以后不用来了。” 帮厨领命出去,老韩头带著丁瑟一边聊,一边转悠,临近饭点,他笑著问向丁瑟: “你刚才是说,大將日后会去你们村子转悠?” 丁瑟点头。 老韩头笑容更甚,隨手拿了一碟酱好的扣肉,抽出一块,递给丁瑟: “小伙子,这一路赶过来,一定饿了。 来,先吃块肉垫垫肚子。” 丁瑟看著油汪汪的肥肉,咽了咽口水。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著油水了,馋的不行。 偏又这肉还烧的极好,用了许多调料,光闻著味,就勾魂。 丁瑟正在犹豫,这时,铁头獾单手拎著之前的帮厨,闯了进来: “要不是我今天正好过来,还真叫你们欺负了。” 他把帮厨扔到地上,厉声喝道: “姓韩的,你敢不收李家的海货?” 第44章 臥虎藏龙 铁头獾其实並不在意海货换不换人,那没几个钱,他在意的是自家脸面。 谁都知道李家圩是他的人,这般无故被换,便是落了他的面子。 他在道上混的,脸面最是重要! 老韩头见了铁头獾,就开始踅摸宋筑成的態度,细想了片刻,就大概品出了味道。 “铁头獾之前要举报工地活尸,惹了大將不高兴。 大將这是要给他一个教训。” 想到这里,老韩头就扶起帮厨,嗤笑了一下,阴阳怪气道: “对呀,我就是不想用李家圩的人。 怎么了,有问题吗?” 这態度把铁头獾气到了,他上前一步,罡气外放,压在老韩头身上: “一个凡人,也敢这样和我说话?” 老韩头不为所动,冷笑一声: “果然乡下的土包子,大將不与你计较,你还真装上了?” 老韩头被罡气压的喘不过气,却依旧老神在在的,拿出一桿烟枪: “我就不说大將了,就说我自己吧。 我在外拼了这么多年,供出了一个九品后期的儿子和一个九品的女儿。 他们一个现在正在军中打拼。 一个嫁了个八品修为的百户。 如今我亲家还要时时来拜访我,让我这边走走大將的门路,拉我女婿一把。 我是凡人怎么了? 有我儿子、女婿在,你敢动我?” 厨房眾人都停下了手中活计,围了过来,站在老韩头身后给他壮势。 铁头獾一向囂张惯的,哪里肯受这气: “你个鱉孙,你看我敢不敢动你!” 说完,他扬手就要打。 老韩头不怕,他昂著头,指著自己的脸,冷冷道: “有种你打! 你打完了我,我就去撞墙寻死,只说我受辱不过,是你逼死的我。 日后我儿子女婿上门寻仇,就是把你活活打死,也没他们的不是。 哪怕告到府台、告到皇帝面前,他们也只会夸我儿子女婿孝顺,还要与他们加官进爵。 你家县台也不过七品而已,你觉得他会护你?” 铁头獾扬著的手,便不好放下。 老韩头见此,態度更加囂张: “铁头獾,我告诉你,如果真要不管不顾起来。 不用大將,就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就能闹的你家县台一个没脸。” 铁头獾恨得牙痒痒,暗道: “装你妈呢装!事关承天丹,宋筑成这凡人大將的身份不顶用!” 不过他这话不好说出口,铁头獾就冷哼一声,也不多纠缠,他撂下一句狠话: “且等著,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囂张多久!” 说完,掉头就走。 只可怜他小舅子,两头都不敢得罪。 等铁头獾一走,他就噗通一声,跪在老韩头面前,不住的磕头: “韩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我家村子就指望这一笔进项活命的。 如今这头断了,我们就要卖儿鬻女了!” 老韩头不是个心软的人,否则也搂不住后勤处这么大的油水。 他闻言就冷笑一声: “这年头哪家不困难,哪家不艰辛?我又不是神君,管不著这些。 你自去求你家的姐夫。” 那人哭道: “我姐姐只是他一个小妾,他如何肯尽心帮我们? 就算肯帮,也不过帮上一两回,再多,他就要嫌烦了。 却比不得给工地送海货,是个细水长流的活计!” 老韩头不想和男人继续掰扯,就一脚把人踹倒: “我管你什么长流不长流的。 大將就是这工地的天王老子,是这里的皇帝,他既说让你们滚,谁都留不住!” 那人还想再求,就被几个有眼力的帮厨架了出去。 这时,一眾人开始吹捧老韩头起来: “韩爷,您老刚才可真威武,连武者都不怕!” “哎呦,要是我家那俩小畜生,也像韩爷儿女一样出息就好了。” “咱当不了九品武者,但可以当九品武者的爹啊!韩爷厉害!” ...... 老韩头听的受用异常,他笑道: “你们是不知道,咱们工地可臥虎藏龙著呢。 不说大將的几个徒弟,就说我们底下的人。 我只供了一对九品的儿女,还算好的。 那头管物料登记发放的舒瘸子,他和我一样,也是大將母家那头带过来的人,儿子修到了八品境界。 管废料买卖的林妈,她原是大將母亲的二等丫鬟,明明一个寡妇,却能供出镇北军一个小將,也是个八品修为。 之前,她儿子还来过工地几次,带著一队亲兵,那叫一个威风!” 老韩头说完,不得不感慨一句: “说起来,我家儿子的师傅,和我女婿这职位,还是他穿的针,引的线!” 眾人又开始夸起宋筑成。 好一通夸奖,就到了饭点,各人就去忙活了。 丁瑟是宋筑成亲自领到厨房里,亲自交代的事情,老韩头格外高看他,就死活拉了他一起吃饭。 一时,丁瑟就见这桌上是鸡鸭猪狗,样样俱全,时令蔬菜,又炒了几盘。 油腥和调料,放的都足足的。 另还有黄酒两壶,白米饭一桶备著。 这厨房里每日的日常伙食,竟是比他们全村费尽心思准备的还要好! 丁瑟看著看著,就流下泪来。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他一个月前被饿死的外婆。 老韩头见他这样,就忙问道: “丁小哥,怎么了?” 丁瑟不好扫兴,只道: “好久没见到荤腥了,韩爷对我这般好,我有些激动罢了。” “好孩子。” 老韩头拍了拍他肩膀: “你家村子日后送海货过来,就同我一起吃吧。” “这如何使得!” “不过多几双筷子的事情。” ...... 宋筑成回去之后,处理了许多事情: 查看两门科仪的准备情况。 鲤海会收尸。 工地巡查。 他一直忙到傍晚才算完。 此刻宋筑成趺坐调息,盘算甘露收穫: “此次收尸,共得了功德甘露四滴,能断甘露六滴。 收穫不多。 主要是活尸的数量少了一半,只得了四头,其中外面买来的活尸,全部没有虬虫。 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注意到了虬虫,並开始收购了。” 宋筑成没奈何嘆了一口气,他起身喊过宋立檐: “隨我去趟黑市。” 他要去黑市寻找活尸,和丁家村一行的帮助。 宋立檐闻言赶了过来,两人討论了一下,就出发了。 他们先是走到县外一个小村子,后又绕过一个山头,就看见一间山中集市。 也就是所谓的黑市。 別看名字起的挺唬人,其实里面卖的最多的是牛肉、锄头、铁锅......这等日常用品。 为的就是少交税。 除了中间一栋塔楼外,其他地方没多少好东西。 此刻,宋筑成行走其中,正赶往中间的塔楼,还没走几步,他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从那人身上,宋筑成又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铁头獾?为什么他身上有虬虫的气息?” 第45章 万宝阁 宋筑成不动声色的看著铁头獾,他念出大明咒,运转太息诀,细细感知过去。 “奇怪,他明明没被寄生,但体內为何会有虬虫的虫丝? 而且,他虬虫哪儿来的,又为什么要带四条虬虫到黑市?” 宋筑成有很多疑惑,但面上却不显一丝,他稍等了一会,等铁头獾进去了,他才走进塔楼之內。 他没走正门,而是走了贵宾通道,不一会,就有一个俏丽姑娘迎了过来。 她笑道: “宋大將好,这次您是来买东西,还是接单?” “买东西的,喊你们班头过来。” 俏丽姑娘应下,领著宋筑成到了一间雅室,隨后,她就去喊人了。 宋筑成趁著这当口,再度运转大明咒和太息诀,探查铁头獾行踪。 也不知楼里布置了什么手段,压制他探知,压制的厉害。 宋筑成找了一圈下去,只大概知道铁头獾在换宝会附近。 “换宝会就是几个人组个局,以物易物。 这铁头獾要换什么?” 宋筑成心中疑惑,这时候,塔楼的班头也到了。 他笑著与宋筑成打了招呼: “宋大將可有一阵,没来我们万宝阁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我们可有不少单子积在手上,许多家都央著大將,抽空去看看他们家房子问题。” 宋筑成笑道: “等我有空了,自然来接你家单子。 只是今天来,我却有其他的事情。” “不知大將为的什么事情?” “也不是什么难事,一个,就是看你们这边有没有活尸售卖。 二个,我想请两个好手,隨我一起探个墓。” 那班头闻言,思考了一下,就回道: “第二件事情好说,实在不行,我家调几个护卫,与大將帮忙,也是可以的。 就是这第一件.......” 顿了顿,那班头就带著歉意道: “抱歉啊,大將。 这活尸呢,低级的,六七两银子一具,没什么赚头。 高级的呢,风险又大,我家也就一两具存货,前几天也教人买了去。 我家现在没有活尸。” 宋筑成皱眉: “什么人买的?” 班头摇头: “阁里的规矩,我们不能透露客人信息。” 下一刻,他又凑在宋筑成耳边道: “这人,大將若是有心去找,总能找到一些信息。 如今我只说一些能说的,却算不得泄密。 那人是个外地人。 男的。 术法修为不俗。” 这话信息量没多少,的確算不得泄密。 不过宋筑成闻言,却是想到了什么,就问道: “是不是最近,有不少人找你们买活尸?” 班头点头。 宋筑成再问: “你们各地的分阁,是不是活尸都卖完了?” 班头又点头 宋筑成心下瞭然,暗道: “哎,的確是有人发现了虬虫,然后开始行动了。” 他见万宝阁这头没可能寻到活尸,也就没纠结,转而问起了僱人的事情: “我这头想寻两个人。 一个要擅长镇尸驱邪的术法,一个要会浩然正气一类的功法。 两人最少九品后期修为,八品最好。” 班头估算了一下: “我倒有几个人选,不知大將什么时候要人?” “最迟后天。” 说著班头出门,不一会就拿出一本名册过来,他点了几个人: “这几个都是可以的。” 宋筑成细细看了一圈,就选好了人: “这个芷娘,和那个諢名『游书生』的。” 这两个,芷娘是乡野神祇的大主祭,九品圆满。 如她这等乡野小神的主祭,受不得多少供奉,便要出来打工,才能养活庙子。 她有家有业的,行事不会太出格。 那游书生,是游学的儒门武修,目前到了万安地界,便掛名在了万宝阁,接活攒路费和盘缠。 他也是九品圆满。 宋筑成选好两人,班头便没意见,他立刻就算好了价格: “这个芷娘,雇价三百二十两的;游书生,要二百六十两。 另外,每人还要另付三十两的订契钱。 总计六百四十两。” 班头说著,就递过一座房子的木雕,和一张纸,正是盟府契术。 班头道: “大將,这是此番合作的契子,您看看。” 宋筑成扫了一眼,都是些保密和安全保障之类的条款,十分详尽。 他没意见,就签了字,拿到房子木雕前烧了。 宋筑成交了六百六十两与班头。 班头问道: “大將大概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碰面?” “后天中午吧,丁家村村口集合,就是县东边,靠海的那个丁家村。” 宋筑成事情谈妥,就问向班头: “你们今天是不是有一场换宝会?” 班头笑道: “是的,半个时辰后,换宝会开始。” “谁发起的?关於什么的?” “县里李师爷发起的,不过却是他表弟铁头獾代为主持。 主要是交换养尸材料,尤其是抵抗阳气方面的。” 宋筑成心知不好,暗道: “看样子县台也是发现了虬虫,开始暗地里搜集了。” 宋筑成闻言,也没有特別的神色,只问了句: “人齐了吗?” “人齐了,不过宋大將您要是想参加,那就是人没齐。” 宋筑成笑了: “既如此,那这会算我一个吧。” 说著,宋筑成就交了三十两的费用,准备去往换宝会。 却这时,班头拦住了宋筑成,他不说话,只討好的看著宋筑成。 宋筑成好奇: “是个什么事?” 那班头掏出一沓纸,递给宋筑成: “大將,我知道您忙,抽不出时间到现场指导。 所以,大家就把一些营造上的问题记下来,求您解答一二。” 班头笑了笑: “当然,不叫您白回答,问题只要您答了,不管写了什么,哪怕是骂人的话,也都算您两百两。” 宋筑成看了那一沓纸,皱眉: “这么多问题,我怕时间来不及。” “没关係,我们可以推迟换宝会,您什么时候答完了,什么时候开。” 一场换宝会累死累活下来,才挣几个钱? 宋筑成这一沓问题回下了,其中的抽成,足够开四场换宝会的了。 孰轻孰重,万宝阁清楚的很。 宋筑成想了想,送上门的银子,不赚白不赚,也就接下这活。 他抬眼看过去,多是些“墙体开裂,如何加固”、“祖屋阴气,如何散去”、“丹房如何提升炼丹效率”......这些问题。 宋筑成一一解答,约莫一个时辰后,才全部答完。 六成做了回答。 两成需要现场看过之后才能定方案。 两成则是出价太低,要加价。 “你先付我四千两银子吧,后面这几份,他们肯加价,我就回復。” 班头应下,拿了四千两,交给宋筑成。 宋筑成收下钱,拿了几样灵性材料和丹药,吩咐宋立檐回去后,就跟著班头,来到了一条密道门口。 “大將,密道进去,遇到岔路,先左转,再右转,就是换宝会现场。” 班头说著就递过一个面具。 宋筑成带上面具,进了密道,同时六字大明咒念起。 “唵——嘛——呢——叭——咪——吽” 无量光闪过,宋筑成就变成了一个乾瘦的中年人。 他走了百十来步,就到换宝会现场。 一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浓厚的尸气,以及一个宋筑成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净水娘娘的人,怎么会在这?” 第46章 虬虫交易 宋筑成抬眼看过去,换宝会现场坐了八个人。 其中三个是带了面具做了遮挡的,五人以真面目示人。 这五人,四个他认识。 铁头獾,净水娘娘庙的主祭,本地黑帮“血狼”的马副帮主,青剑派的竹剑。 三个戴面具的,他认出一个。 是之前鱉岛一行的李震山。 另两个,其中有一人身上,有某样东西,隱隱的让他生出亲近之意。 “有意思。” 宋筑成看著几人,脸上带著兴味。 等他坐定,不一会,会场的主持就出来了。 那是个耄耋老者,惺忪著眼睛,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 他一出来,也不看眾人,只寻了一张凳子,拖到角落,靠墙坐著。 他无精打采道: “开始吧。” 没有解释,也没有开场白,他说完了这一句,就睡过去了。 態度十分的敷衍,也没有要维持会场安全的意思。 但无人敢在此放肆。 无他,老者是八品后期的修为。 別看他睡著了,现场但凡有人敢坏规矩,他就能立刻结果了那人。 铁头獾见人到齐,就清了一下嗓子,道: “这场换宝会是我家表哥发起的,废话我也不多说。” 他拿出一瓶丹药: “九品丹药,凝罡丸一颗,可助人凝结罡气,成就九品武者。 我想换,助活尸抵抗阳气之物。 交换开始吧。” 铁头獾话音刚落,马副帮主就拿出一件带血的肚兜,他介绍道: “这肚兜是个被浸猪笼寡妇的贴身遗物,她是被人陷害的,怨气极重,悉数都附在了这肚兜上。 若是给活尸穿上,可加速活尸祭炼,削弱阳气影响。” 马副帮主说完,就看著铁头獾,期望他能中意。 铁头獾却没任何表情,他对这件肚兜没什么想法。 接著就是李震山,他拿出一块还在跳动的肉,看形状像是心臟。 他介绍道: “这是一个九品活尸的心臟,是它一身尸气精华,给活尸服用,可加速成长。” 说完,他环视一圈: “我想要土属性的炼器材料,九品最好。” 这话一出,眾人没什么反应。 李震山不免有些失望。 这时宋筑成开口,他拿出一节拇指大小的黑色铁块: “我倒是对这肉感兴趣,不过它好像不值我手中这铁块。” 眾人闻言,都是看向宋筑成手中的铁块。 顿时,都倒吸了一口气,就是那个一直睡著的老者,也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 眾人议论开了: “竟然是玄铁!” “玄铁可以强化武器的硬度和锋利度,相当值钱!” “这么小一块,都赶得上一些低等的九品武器了。” “玄铁虽说是九品材料,但比很多八品的珍贵!” ....... 李震山是极满意玄铁的,他连忙问话: “我可以搭一些其他材料,或者银子,来换这块玄铁。” 宋筑成摇头: “我不缺钱,我只对活尸和养尸材料感兴趣。” 李震山露出为难的表情,他身上除了这一块肉,便无其他的活尸相关材料。 他懊丧的坐下。 接下来是主祭。 她拿出一个施了咒的小瓮,从里面捏出一条虬虫: “我要这种红色的虫子,大家谁有的?” 立刻,铁头獾和竹剑都瞪大了眼睛。 铁头獾连忙说道: “主祭,您这虫子多少钱,我买了!” 竹剑也马上接话: “这虫子我青剑派要了,多少钱,主祭,您说个价。” 主祭闻言,皱起眉头: “你们好生的奇怪,我是来买虫子的,不是卖虫子的,你们盯著我干嘛。” 她不搭理两人,继续看向眾人: “大家谁手上有这虫子,我也不要多,三四条就够了。” 这时,一个头戴面具的中年妇人站了起来,她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桌上: “我这里有四条虫子。” 说著,她捏出一条虬虫,长得十分肥硕,要有寻常两条那么大。 另外一个精壮汉子也站了起来,他拿出一块活尸老鼠,稍微用力一挤。 里面就钻出一条长了翅膀的虬虫,只是它如今尚未发育完全,翅膀十分之小,看起来並不能飞。 “我这也有一条这虫子,只是前两日不知怎么,它就结了蛹,最后变成了这模样。” 精壮汉子道。 主祭没什么特殊神色,问向二者: “你们想换什么?” 中年女人答: “治水疾的东西,丹药或者符籙。” 男人回: “一本下下.......” 话到一半,他又改口: “一本下中的功法。” 主祭不会武功,所以男人的短翅虬虫,她便无想法。 她看著女人,拿出一张黄底蓝字的符籙出来: “这是我庙里的独门符籙,净水符,专治各种水毒水病,也算对症下药。 一时要用了,你把此符融入水里,喝下就好。” 中年女人一听净水符的功效,就忙不叠的点头: “如此正合我意,那我就和主祭换了。” 女人刚拿起瓶子,就被铁头獾拦下了。 他语气带著威胁: “这东西我看上了!” 说著,他拿出一张银票: “这是二百两,买一张净水符绰绰有余,剩下的当我赏你的。” 主祭不依: “这是换宝会,她要与我交换,你来到这一出,难道想强买强卖不成?” 铁头獾蛮横惯的,看著主祭,立刻就冷笑一句: “一个小神的主祭而已,丁点武功不会,我就是强买强卖了,你能怎么著?”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声“砰——”的一声。 铁头獾脸上挨了一巴掌,倒飞了出去。 他落到地伤,嘴里吐出一颗牙齿,铁头獾看向老者,恨恨道: “此是县台吩咐我的事,你敢阻拦,就不怕县台查抄了你万宝阁?” 老者睁眼,打了一个哈欠: “小嘍囉就是小嘍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敢大放厥词。” 顿了顿,老者冷笑一声: “上午,县台抄我家,下午,朝廷就该抄他家了。” 铁头獾捂著脸,一时也摸不准此话真假,他修为不如人,也不好继续纠缠,就丟下一句狠话,然后看向那中年女子: “两百两买四条虫子,也不算少了。 有这钱,你去外头买完丹药或者符籙,还有剩的,这笔买卖你不亏。” 中年女子有些意动。 宋筑成看女子表情,就笑了: “不如这样吧,我出四百两买你手里的虫子,如何?” 第47章 佛门法器 四百两,平均一百两一条虫子。 这已然是个天价,那中年女子听了,惊呼一声: “此话当真?” 宋筑成点了点头,掏出四百两的银票,放到桌上: “只要你点个头,这钱就是你的了。” 这四条虬虫,一个顶三个,算下来三十几两一条。 这个价格对宋筑成而言,虽然有点贵,但不很离谱。 那中年女人闻言,就起身去拿银票。 这时,铁头獾再拦住她: “这颗凝罡丸,价值五百两,而且有价无市,我拿它与你换。” 中年女人有点犹豫: 要说东西,肯定是凝罡丸值钱,但它不好脱手,拿在手里有点危险。 这方面来说,反倒不如银子安全。 中年女人想了一会,还是觉得宋筑成靠谱,就告了一个罪: “我还是选银子吧。” 铁头獾闻言,气的牙痒痒,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凝罡丸,再加二百两!” 这下女子便不再犹豫了。 二百两已然可以买下一张不错的治病符籙。 凝罡丸等於是白得的。 她立刻忙不叠的与铁头獾交接了,然后也不等散会,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女人不傻。 这时候不走,等散会了,她可能就走不掉了。 换宝会真正的危险在会后。 铁头獾见此一愣,他没想到女子这么果决,他原本还准备散会之后,堵杀那女人。 届时,是虫子也有了,丹药和钱也都是他的,运气好,还能再小赚一笔。 “婊子!別让我找到你!” 铁头獾心里暗骂了一句。 这时还剩一只虬虫,全场的焦点就落在了那短翅虬虫身上。 竹剑最先发话: “你是要下中品级的功法吗?” 男人点头。 竹剑道: “既然这样,你把虫子给我,我青剑派收你为內门弟子。 这样,你既可以修得上乘武学,也有人指导,不比你单纯拿著一本功法要好?” 男人闻言,却是摇头: “我自己天赋我知道,我就是入了你们门派,也不过是累死累活的牛马命。 你们哪会给我那么许多时间修炼?不过是拿我当个廉价杂役罢了。 一碰到什么事情,我就是炮灰。” 竹剑心思被人识破,顿时就怒道: “我家名门正派,最是公平公正,干不得这种齷齪事情。” “噗——” 眾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竹剑气急,喝问道: “你们这什么意思?难道我说错了吗?我家对下一向宽厚,根本没你说.......” 宋筑成打断道: “草包一个,画饼都不会画,別囉嗦了。” 他问向男人: “不知兄弟要功法是自用呢?还是传家?” 男人回道: “传家。” 宋筑成就与他分析道: “这自用的武学,当然是越强越好。 但这传家嘛,是要走中庸的路子。 不能太好,要不然对天赋要求太高,你家后代多半练不出什么名堂。 不能太差,那样还不如去学大路货。 最好中等偏上一点的功法,带点特长最佳。 这样的话,我倒有几样下下品的功法適合传家。” 那男人有些犹豫: “那下中品的你有没有?我可以额外出笔钱,跟你换。” 宋筑成笑了一下: “一条小虫子,就想换我一门下中品的功法,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而且就算我肯换,你守得住吗?” 男人闻言嘿嘿笑了两声: “不知是个什么功法?” 宋筑成要过一张纸,简单写了一个介绍,就扔给了那男人。 男人接过纸,看了一会,他就抬头,问向眾人: “大家还有没有要出价的?” 想要虬虫的,也就主祭、铁头獾、竹剑三人。 竹剑已然出局,主祭不会武功,现在就剩下一个铁头獾。 眾人都是把眼光投向他。 可惜铁头獾练的是大路货,《镇山拳》。 二两银子一本的功法,白送给人,人都一定要。 铁头獾憋红著脸没说话。 男人见此就点了点头,看向宋筑成: “那我这虫子就换与你吧。” 宋筑成收下虫子,就拿过一张纸,开始默写功法。 这边换宝会还有一人没说话,此时,他便开口道: “经常养尸的都知道,想要炼出上品活尸,光靠阴气还不行,其中还需一点阳气来调和。” 说著,男人拿出了一粒扁圆的珠子,三枚铜钱的厚度,发著淡淡的金光: “这珠子是我捡到的,虽是阳刚之物,但却不以杀伤见长。 它遇著邪物,只会慢慢转化,化恶为善,最是適合养尸调和,镇宅辟邪。” 宋筑成抬头,看向那珠子,一眼就认出了那金光底细: 无量光! “这似乎是.......佛门的法器?” 宋筑成回想起男人说话的口音: “好像是隔壁州府的。 那地方先出现了慈惠活尸,现在又有佛门法器现世,难道有什么古怪不成?” 宋筑成心中有了计较,便笑道: “这珠子,单论的话,也就凡武境的水平,就是再好,又能值几个钱?” 他指了指佛珠: “我看它似乎是成串的,要是多几颗,可能还能多卖点。 如果你只有一颗,我也就出价一百两,你要有四五颗,我每颗算你一百五。” 那人摇头: “我就得了这一颗珠子。” 说完,他环视一圈: “还有出价的没?” 现场无人回答。 凡武境的法器,还只能慢慢转化邪祟,用处有限,一百两其实已经很多了。 那人有点不甘心,想卖又不想卖的样子。 宋筑成见此,就笑道: “我家主人最近要炼製一批活尸,正缺你这点东西。 这珠子一百五十两,再多我可就没有了。” 那人闻言,细想了一下,就应道: “那行。” “你若日后碰到类似的东西,你就给我,价格好商量。” 男人点头,应下此事。 “既如此,那我就先存一笔钱到万宝阁,你把东西送过来,万宝阁会直接把钱给你。” 那人闻言,脸上一喜,就把佛珠交给了宋筑成。 宋筑成收下,並未表现出如何在意的模样,给了那人一张银票。 两人一桩交易完成,就再没人拿出东西,各人略等了一会,便一一离场了。 宋筑成却不得走,他默了一会功法,等写完了交出去,才从密道出去。 一场换宝会告一段落。 但宋筑成知道,这只是名义上结束了。 真真的换宝会,才刚刚开始。 宋筑成出了万宝阁,还没走几步,就发现他已经被盯上了。 而且是两波人。 铁头獾。 竹剑。 宋筑成不以为意。 六字大明咒不强,但却是个万金油的咒。 现在夜色正黑,他若用大明咒敛去气息,藏在林中,只要对方没有探查类的手段,就別想找到他。 宋筑成施施然走出黑市,挑了一条小路,进入山林。 铁头獾和竹剑两波人马,则迅速跟上。 第48章 人肉河灯 宋筑成入了林子,並不立刻施展大明咒,而是有意往偏僻地方走。 约莫走了一柱香时间,他才念出大明咒,配合太息诀,他立刻就知道两波人马的配置: 铁头獾这头,是他一个九品前期,加两个凡武后期的混混,都是一年內力的水平。 竹剑这边,是他一个九品中期,外加一个九品前期的师兄。 两波人马,都是带著虬虫的。 宋筑成又探了探周边,发现前面有好大一片荆棘丛。 他计上心来: “这么多虬虫,我倒是要搏一搏,寻个机会拿下。” 宋筑成说著,就突然加速,一头窜进了树林里,跑向那处荆棘丛。 顿时,他后面就传来两声喝骂: “好胆!哪里逃!” “速速交出灵种,我饶你不死!” 两波人马立刻跟上。 “幸好我留了三滴功德甘露,以备不时之需。” 宋筑成笑著,耗费一滴功德甘露,唤出一具活尸,一头扎进了荆棘丛。 同时,宋筑成连颂两遍六字大明咒: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一道,助他敛去声息。 一道,使他罩在黑光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那两波人离的老远,加上夜色黑,看不清楚。 一个个的,便不曾发现宋筑成,一齐扎进了荆棘,追活尸去了。 “嘶——” “嘶——” 接连不断的吃痛声传来,眾人没料到这里还有一方荆棘林子,一下吃了个暗亏。 立刻,铁头獾和竹剑师兄弟,罡气催动,护住身体,继续追击。 那两个小混混,並无护体之法,进去之后,只怕是竖著进去,横著出来。 他们略追了两步,做做样子后,便原路返回。 “我先除去铁头獾这俩羽翼,也算为民除害了。” 宋筑成看著二人,如看死人。 如今他手段有限。 就武学而言,很一般。 若用武技杀人,恐怕要引起铁头獾和竹剑注意,到时候场面很难收拾。 大明咒倒是能悄无声息杀掉二人,但此咒要留著对付几个九品武者,也不好浪费在这种小人物身上。 “幸好我得了一枚凡武后期的虬虫卵。” 宋筑成拿出了那枚虬虫卵,一个指令下去: “杀了他们。” 那虫卵便开始抽出无数血丝,快速蠕动到二人身边。 它悄悄潜伏在二人回去的路上,等二人靠近了,虬虫卵先是用血丝拍了二人后背一下。 等他们一回头,虫卵就缠住了他们的头,堵住他们的嘴,一用劲,就扭断了二人脖子。 说起来,虫卵是凡武后期的实力,但想悄无声息的击杀两个同级武者,十分困难。 但奈何,这二人寻常欺负百姓欺负惯的,根本没什么廝杀的经验和警觉。 便十分的好对付。 仅仅一个回头杀,就结果了他们。 虫卵开始了清扫工作,一口一口的吃掉二人。 它似乎很嫌弃二人的血肉,吃的不是很开心,半盏茶功夫,才吃乾净。 也就是这时候,宋筑成感觉到他召唤的那头活尸,又回归了尸陀净土。 “被解决了吗?” 对这个结果,宋筑成丝毫不意外。 只是普通的活尸,都没有入品,仗著地形和夜色,能拖这么久,消耗一波对方的罡气,宋筑成也算满意了。 接下来,他的目標是铁头獾。 “他就一个人,实力最低,正是最好捏的那个软柿子。” 宋筑成有了定计,他並不急著出手,依旧在观察。 等到铁头獾和竹剑两人分开,宋筑成便悄悄潜伏到了他前进的路上。 铁头獾出了荆棘丛,骂骂咧咧: “个鱉孙,明明一刀砍过去了,怎么这犊子就突然消失了? 批养的,一定是什么吊术法! 他们这群吊术师,一个个的,阴的一批。” 铁头獾还在骂,却突然,他身侧传来一阵异响。 他本能的祭起护体罡气,然后一刀砍过去,把那物分了尸。 结果发现是一只兔子。 “呼——” 铁头獾鬆了一口气,他撤去罡气,骂道: “妈批,原来是.......” 还不等他说完,那被分尸的兔子,突然暴起发难。 只见十几条猩红的血管,迎面就抽向了铁头獾。 他一个没反应过来,躲闪不及,狠狠挨了这一下,直把他抽到半空,猛吐一口血。 也就是这时候,他发现他左侧,传来一阵术法波动。 接著,就是一道欺凌的剑气,砍向他。 “九品前期的剑气!” 铁头獾自己本身也才九品前期,挨著这一击,哪里还有命。 偏生他又被打到半空,借力不得,根本无法移动。 就是祭起罡气护体,能不能挡住是一说,就算能挡住,他也没多少罡气了。 拦过这一击,下道剑气他必死的。 剑气眨眼即到,眼见就要把铁头獾拦腰斩断。 却这时,铁头獾忽然喊道: “寧將军救我!” 就是这一声喊完,铁头獾突然身冒红光,青筋暴起,整个人的气势,突然暴涨到了九品中期。 险之又险的,他祭起了罡气,堪堪挡住了剑气。 “滋啦——” 剑气,破开了铁头獾的罡气。 在他肚子上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破了皮,没伤內臟。 铁头獾又喊了一句: “寧將军助我!” 顿时他肚子一阵蠕动,里面冒出许多和虬虫血丝一样的东西,只眨眼功夫,就把他肚子缝上了。 铁头獾做完这一切,三步並做两步,就衝著宋筑成的方向就奔了过去。 六字大明咒所化的藏匿之术,只是寻常。 如今铁头獾修为暴涨,又集中注意搜寻,这隱匿之法,便再难骗过他。 宋筑成见此,立刻撤去了偽装。 二话不说,又是两道大明咒响起,一道给他自己加持了移速,一道给铁头獾减速。 他又吩咐虫卵,伸出血丝去干扰铁头獾。 最后,他施展点水步跑路。 宋筑成的意图很明显: 拖! 铁头獾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秘法,受到了加持,可很明显,这种加持並不可能长久。 他现在就是要拖到铁头獾加持过去! 铁头獾自然去追宋筑成,不过他不以轻功见长,此刻又有诸多干扰,所以哪怕他修为暴涨,也逐渐被宋筑成拉开距离。 “一旦寧將军的加持过去,我便要受到反噬。 到那时,这人不死,便是我的死期。 如此还不如拼一把。” 想到这,铁头獾便喝道: “寧將军救我!” 他说完,皮肤之下便一阵蠕动,整个人顿时萎靡下来。 这时,一盏虚妄的人肉河灯,便出现在铁头獾身前。 “去!” 铁头獾,一声令下,那河灯便带著惊人的煞气,似缓实快的飘向宋筑成。 看其威力,要有九品后期! 第49章 只差一个字 一股阴邪的煞气,锁定了宋筑成。 宋筑成便知道逃跑无用,他看著人肉河灯,盘膝在地: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击了。 扛过去,便生。 扛不过去,就死。” 说完,他就服下那一直备用的妙善甘露,临时暴增气运。 宋筑成口中念道: “萨——嘎——咪——” 他体內无量光悉数涌出,在六字明和摩訶尸陀咒的加持下,化成一道淡金色的卍字印,挡在他跟前。 六字明以慈悲诛恶。 尸陀咒以救生除魔。 二咒合一,威力更甚。 人肉河灯撞上了卍字印。 那河灯是人皮做瓣,人油做芯,是人肉制的莲台,是人骨搭的架子,一烧起来,便是发出红绿二色的邪异妖光。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那卍字印也非等閒,佛光照下,烫的那人肉河灯焦糊连连,嘶嚎更甚。 发出阵阵悽惨的啼哭,叫的人好不烦躁。 立时,卍字印就唱出二咒: “唵——嘛——呢——叭——咪——吽”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二咒念念相续,绵绵不绝,不断压制著邪异啼哭,消解河灯煞气。 卍字印是九品前期,但天生克制邪祟,又是二咒合一,一时竟也挡住了河灯攻势。 甚至隨著时间的推移,它还渐渐推回了那灯。 “怎么可能!” 铁头獾看著眼前的景象,无比震惊: “这可是九品后期的一击,怎么可能被一个九品前期的术法挡住!” 铁头獾眼中透露著绝望,但下一刻,他就目光一狠,掏出一把匕首,对著肚子就是一划。 他肚皮破了,绿绿的肠子,和虬虫的血丝,便漏了出来。 铁头獾捧起他的肠子,狞笑了一下: “我看这招,你怎么破!” 说著,他带著一股怪异的腔调,一字一顿道: “寧!” “將!” 他每一字说完,他的肠子便消去一大截,看著像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一般。 宋筑成见此就知道不妙。 须知,一些强大存在,祂们的名字本身就有力量。 祂们的名便是咒! 铁头獾这是在以他的肠子为供,施展咒法! 宋筑成决计不能让铁头獾,喊出最后一个字,否则他必死无疑。 立刻,宋筑成一道心念传与虬虫卵。 虫卵卵得了指令,便生出无数血丝缠向铁头獾。 眨眼功夫,就堵住了铁头獾的嘴。 將最后一个“军”字,堵在他嘴里。 铁头獾发不出声,便念不成咒,事到临头,他也拼了,全身罡气爆发,拉著血丝就向外撕扯。 “滋——滋——” 罡气之力,不断灼伤虫卵的血丝,传来焦糊的声音和气味。 虫卵也不敢放弃,因为它认了宋筑成为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宋筑成死,它也活不了。 当即,虫卵也发了狠,它全身浮现一股极尽扭曲、至极恶毒的气息。 它动用了那股污染了诸佛菩萨的力量! 就见虫卵表面,忽的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一只邪光熠熠的眼睛。 那恶意的眸子,只是看了铁头獾一眼,就闭上了。 顿时,铁头獾就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他低下头,发现他的胸口正在...... 融化! 如蜡烛一般,缓缓流出红艷艷的蜡油。 隨著时间的推移,融化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片刻后,铁头獾就觉得身体发冷,渐渐也就越发没了力气。 他知道他要死了。 “我不想死!我还有那么漂亮的老婆,那么聪明的儿子,我不想死! 我死了,我老婆儿子也都活不了了! 明明只差一个字,只要那个字念完,我就能活下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 铁头獾带著绝望、恐惧和不甘,低下了头。 铁头獾没了气息。 他死了。 他这一死,咒法立刻解除,那人肉河灯便缓缓消散在空中。 “呼——” 宋筑成鬆了一口气: “幸好他的绝招是咒,而且个歹毒的恶咒,正好被尸陀咒克制。 要不然死的就是我!” 宋筑成劫后余生,不过他知道事情不算完。 竹剑那边还在找他。 他立刻拿了铁头獾身上的东西就跑,还没走几步,他就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 “交出灵种,我饶你不死!” 竹剑喝道。 宋筑成闻言,只有跑的更快的道理,哪里会停下。 他虽无量光用尽,但內力还有,立刻就全力施展点水步。 虽说竹剑二人比宋筑成修为高,但身法却没点水步高明,一时也追不上宋筑成。 几人跑了一会,就到了一处悬崖。 宋筑成停了下来。 竹剑和他师兄不敢追,刻意离开宋筑成一段距离,就是怕他带著虬虫一起跳崖。 “前辈,我们只要灵种。 你只要把灵种交给我们,我们就饶你一条生路。” 竹剑看著宋筑成劝道。 宋筑成没理竹剑,他向悬崖下看去,就见下面是片石滩,光禿禿的,只有一些苔蘚和野蕨。 跳下去绝对是个死。 宋筑成回头,看著竹剑二人。 竹剑还想再劝。 宋筑成抢他一步,说道: “你对天发誓,放我一条生路。” 竹剑犹豫了一下,才道: “如果我杀你,我就,我就......” 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什么。 碰到这种对手,宋筑成也很无语,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草包,连唬人都唬不好。” 宋筑成说完就跳了崖。 就在他跳崖的那一瞬间,宋筑成唤出虬虫卵,让虫卵一头拉住峭壁上的突起,一头拉住他,好减缓下坠的力道。 如此还不保险,宋筑成又耗费两滴功德甘露,召唤两具活尸,垫在他身下。 “啪——” 宋筑成重重摔倒了地上,纵使他做了那么多防备,但两三百米的高度,还是让宋筑成摔成了重伤。 他的腿骨折了! “嘶——” 宋筑成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他现在脸色很不好,看向崖顶: “他们两人不过两三个时辰,就能摸到山崖底部找到我。 如今我腿骨折,是跑也不好跑,走也不好走的。 等他们寻到我,哪里还有我的命!” 宋筑成正在愁眉苦脸的思考对策,却这时,他冥冥之中有个奇怪的感应。 好像他的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宋筑成不解,这时候,他闻到了一股异香。 他看向香气来源,这下,宋筑成知道他少的是什么了: 气运! 之前消耗的妙善甘露,起作用了! 第50章 虬虫异变 那是一朵淡金色的火焰小,半透明,无根无叶,突兀的从石笋中冒了出来。 小小的一朵,在月光照耀下,放出点点火。 还没走近,就能感觉到一股肃杀的热气。 “庚金石火! 而且是生了灵性的庚金石火,否则它也不会是朵形状。” 宋筑成脸上惊喜。 庚金,乃万金精气所化,刚锐无儔。 石火,是燧石火,多为雷电击石所生。 所以这庚金石火,是雷火点燃了石中精气,一时不得熄灭,燃烧千年方成。 此火是天火之属,但亦有万金之性,可金可火,可重可轻,端是厉害非常,也是极度珍贵。 以匠行的底蕴,从古至今,也不过才发现三次。 而且还都没有生出灵性。 “匠行有门顶级秘术,名唤焚天诀,可以將此种灵性火焰炼化,从而可以施展灵火神通。 等此间事了,我倒要去会里把此术换了出来。” 宋筑成念及至此,就去往了那处石笋。 此时,庚金石火察觉到异常,立刻就钻入了石笋中,不见了踪跡。 宋筑成笑了笑,运起最后一点的咒力,念出六字明,化出一道剑气,一把砍下了石笋。 他摸了摸石笋,温度比寻常石头高上一点。 “庚金石火在里面。” 宋筑成收了石笋,运起点水步就跑。 两个时辰后。 竹剑二人跑到崖底,却发现底下空无一人。 “妈的,他没摔死,给他跑了。” 竹剑气的牙痒痒,抬手一个巴掌就打到他师兄脸上: “废物! 都是你,要是你冒死拉住他,保不齐我们就能得到灵种。 到时候,寧將军就会有一大笔赏赐发下。” 他师兄挨了一巴掌,也不说话,只默默受著。 竹剑又是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 “总之,都是你的错,你就等著门规责罚吧。” 他师兄听到门规二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求师弟看在我们同门的情谊上,放过我这回吧。” 竹剑没理他,自顾自的就走了。 却说宋筑成这边。 他回到家,鬆了一口气,休息了一会,就开始清点此行收穫。 石笋已经被他放入了竹篓中。 他拿出铁头獾身上搜出来的罐子,和玉匣。 宋筑成看向玉匣。 打开,里面是一块蓝色的不知名兽肉。 眼下正发出淡淡的灵光,偶尔还闪出微弱的雷电火。 玉匣中有咒文加持,兽肉一丝腐坏也无。 “似乎是什么灵兽的血肉,看品级,最少七品。 就是我,想弄到这品级灵肉,也极其困难。 难怪铁头獾变得那般厉害,应该就是为护送此物,做的准备。” 宋筑成盯著那肉,想了想,就拿出装著虬虫卵的锦囊: “虬虫卵需要吞噬灵肉才能孵化,如此餵了它正好。” 宋筑成唤出虫卵。 虫卵表面的血丝恢復了一点,但总体还是枯萎的,看著十分萎靡。 “实在抱歉,下次我不会再那么冒失了。” 宋筑成道了歉,把灵肉递给了虫卵。 立刻,虫卵就露出饥渴的情绪,扑向那块灵肉。 它极度的想要吞噬灵肉! 宋筑成也没拦著,任由虫卵吞噬。 只几个呼吸时间,那虫卵就把灵肉吃了乾净。 此时的虫卵恢復了一圈,气息暴涨了一轮,由凡武后期一下迈入了凡武圆满。 它表面的血色虫丝,也有几根染成了蓝色。 宋筑成见此,脸上带著疑惑,暗道: “看这情况,似乎是融合了灵肉的力量?” 这般想著,宋筑成指挥虬虫卵,使用那几根蓝色虫丝。 噼里啪啦。 那几根蓝丝闪出微弱的雷火。 宋筑成念出六字明,无量光加持在身。 他一把抓住蓝色虫丝,手上瞬间就传来酥麻的感觉。 “雷电之力!” 宋筑成脸上点了点头: “虫卵融合了雷电的力量!” 然后他反应过来: “虬虫可以吞噬血肉,从而获得血肉中的力量!” 这种能力,著实让宋筑成吃惊了一把: “只要虬虫吞噬的灵兽异种足够多,那它將会获得各种恐怖的能力。 到时候就会成为我一大助力!” 宋筑成激动万分,点了点头: “以后我要多收集一些灵兽的肉才行。” 他处理完了玉匣,就看向余下的虬虫。 宋筑成一下子,就猜出它们的由来: “这些虬虫,肯定是那个寧將军让铁头獾搜集的。 铁头獾体內有虬虫的虫丝,还习得了那么恐怖的咒法,一定与此有关。” 宋筑尘看了虬虫一眼,六字明念起,全部收拾了。 “虬虫我培育一条就够了,其余的,还是炼成甘露合適。” 此番炼化十条虬虫,宋筑成共得了二十滴能断甘露。 对他智慧有提升,但却没一开始那么明显。 如此这般,宋筑成便是把铁头獾这头缴获的物品处理完了。 他还剩下交宝会的几样东西,没有处理: 短翅虬虫一条。 佛珠一颗。 活尸肉一块。 他先处理的活尸肉,摩訶尸陀咒度化了之后,得了三滴功德甘露。 宋筑成没服用,而是留著召唤往生眾。 接下来就是短翅虬虫,宋筑成准备照例收拾了。 却这时,虬虫卵断断续续发来阻止的信號。 宋筑成停手。 虫卵模模糊糊交代了缘由。 听了好一会,宋筑成才大概明白它的意思: “你是说这是特异种,拥有特殊能力,你要吞噬它,记录它的血脉,这样就能製造同样的虫子?” 虫卵上下晃动了一下,传来了“是的”的意思。 宋筑成又问: “那是什么能力?” 虫卵模模糊糊又是回了一段信息。 宋筑成整理了一下: “是侦查一类的能力,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需要吞噬了才知道。 吞噬之后,你会陷入沉睡,大概要三个月才会甦醒。” 虬虫点头。 宋筑成没急著让虫卵吞噬短翅虬虫,毕竟丁家村和鱉岛都需要探索,有一定的危险,他还需要虫卵这个战力。 宋筑成把短翅虬虫放入了先前的玉匣之中,锁到竹篓中,准备以后处理。 眼下,就剩佛珠还没研究。 宋筑成捏著佛珠看了一会,在手里拨弄了几回,又念出几个佛咒,放出几道无量光。 一番操作下来,他大概知道了佛珠的用法: “约莫是吸收大日真力一类的能力,要配合大日,才能起作用。” 眼下是深夜,没有太阳,宋筑成也只能作罢。 他今日消耗许多,相当睏乏,便睡了。 这一睡,十分的不安稳。 他今天数次拼命,多少伤到了根本,倒叫他的病情又加重了些许。 直到日上三竿,宋筑成才起床。 他简单洗漱了一番,准备看看佛珠底细,却这时候,宋立檐领了个女人进来。 那女人见著宋筑成,笑著打了声招呼: “上次靖凌跨海大桥一別,已有六年,大將倒是越来越精神了,恭喜恭喜。” 宋筑成见了女人,也是笑道: “主祭,別来无恙。” 来人正是换宝会上,想要换取虬虫的主祭。 “却不知这净水娘娘,要这虬虫有何用处。” 宋筑成暗自思忖,准备套一套主祭的话。 第51章 劫潮旧事 宋筑成给主祭,倒了一杯茶,笑道: “不知主祭,今日过来是个什么事情?” 宋筑成当然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他对外透露风声,对陈家不满,主祭自然是来告黑状的。 不过大家都是体面人,说话当然不会这么直白。 主祭笑著回道: “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嘮嘮? 想当年,秦老集以百家水神愿力,设仪轨,抗天劫,终成离死海域,古往今来第一座跨海大桥。 当时宋大將,你可是和我们这些落选神灵的主祭说,有事找你。 怎么如今你想赖帐不成?” 宋筑成也是笑道: “怎么会忘记?” 他露出缅怀的神色: “我还记得当时大桥合龙那一刻,忽然天地劫起,那劫气形成的劫潮,是下的火雨,刮的阴风。 寻常九品,沾之即死;八品,碰之化;七品,不过勉强自保。 其中,更有水雷所化的妖邪,打杀的那些个一品二品武者,如土鸡瓦狗一般。 祂隨便挥挥手,就是成千上万的死人,一击就足以灭掉一县。 最后还是秦老以身祭桥,加上诸位水神拼死相护,才最终度过那劫,建成了桥。” 主祭也是感慨: “是呀,那情景,说是末世也不为过。 只是可恨,那时我家娘娘不过八品,不能出力更多。” 两人又说了一些旧交故事,虽是套近乎的说辞,但说著说著,倒也彼此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主祭见气氛正好,就说出此行真正目的,她笑道: “所以啊,这想要成事,就得像秦老一样,一碗水端平,不能偏心,要不然迟早都要生祸端。 就像我们村上一户东姓人家,就忒偏向小女儿,惯的她无法无天,这不,就惹事了。” 宋筑成知道她这话所指,就回道: “主祭不妨细说说。” “那东家,分了三支,一嫡二庶。 这嫡支的前任家主有个小女儿,长得既不好看,也无天赋。 但她父亲只她一个女儿,一时就受宠万分,养成了她跋扈性格,不过好在其父亲是一族之长,做事极有分寸,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却奈何,前几年她父亲因公战死,只余了她母亲和她两人。 一时,她上头没爹管了,她家族人又亏欠她爹许多,便事事依著她,倒叫她越发无法无天。 前几日,她相中庶支一桩生意,想藉此立个威、扬个名。 那生意是那庶支了极大心思才得来的,哪里肯依?便拒绝了。 於是,这小女儿便鼓动她老娘一起去族里闹。 她俩是哭完了族长哭老爹,哭完了老爹哭祖宗,一直赖在祠堂里不走。 大家是打也打不得,骂也不好骂,折腾了许久,才应下她们的事情。” 宋筑成心下瞭然: “这是二代想创业了,然后发动技能,爷爷我要。” 宋筑成脸上立时就不高兴了,他问道: “她家大人就任由著她胡来,他们就不怕生意对象不满吗?” 主祭这时候倒没再说什么,只反问了一句: “大將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她家为什么敢这么做。” 宋筑成一愣,隨后就冷下了脸,他没说话,心里暗道: “不过是觉得我是个凡人,而且快死了,就是得罪了,也无甚要紧。” 宋筑成对澜水陈家的感观,已经降到了冰点。 他想立刻就想打发了陈家人回去。 但....... 一则,他是正式发函邀请陈家的。 就为了这事,打发人家,难免外人会觉得他小题大做,气量太小。 二则,陈家做事不地道,但这陈明远却是个妥帖的。 不为其他,就为了陈明远三天不眠不休过来道歉,他也不好就这么把陈家赶出去。 宋筑成嘆了一口气,暗道: “还是先看看吧。 如果那个什么第二小姐实在过分,我就只能对不住他陈明远了。” 想到这,宋筑成笑著回主祭: “那东姓人家,真不是个东西,我是喜欢不来。 不过生意场上的事情,顾虑颇多,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主祭闻言,点了点头: “是这个道理,不过顾虑再多,还是生意重要。 没得因为一些个顾虑就搞砸生意的。” 宋筑成没接话,笑道: “主祭吃了早饭没,不如在我这边吃了?” 主祭闻言,也没继续纠缠,他笑道: “我是吃过来的。 不过我猜大將肯定没吃早饭,所以特地带了点小吃,叫大將尝尝。” 说著,主祭拿出一方玉盒。 打开,里面是一条虬虫。 宋筑成皱眉,他不知道主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装作不知,问道: “这是?” 主祭凑到宋筑成耳边: “我听说大將要烧尸治病,特地为大將寻来的此虫。 如果大將信的过我家,就隨我来。” 宋筑成不疑有他,立刻就隨著主祭出了门。 两人一路走到县外一处小庄子里,主祭领著宋筑成到了一个老农人家。 打开门,进了他家地窖,就见里面放著两樽棺材。 打开棺材,就见里各又放了两具活尸。 主祭拿出一柄小刀,从活尸身上挖出一条虬虫,笑道: “此虫可以让活尸在白日行动如常,不死不腐。 因此我家就想了个法子,利用此虫,把那些个上岸的活尸抓了,送到大將这里。” 宋筑成看著活尸,没有立刻说话。 他终於知道为何净水娘娘会要搜集虬虫了,原来是为了给他送活尸治病。 宋筑成不免感动,他缓了好一会,才对主祭躬身行了一礼: “净水娘娘这恩,我宋某记下了。” 净水娘娘是正神,一旦被人发现,私运活尸,对祂香火是毁灭性的打击。 祂这么做,是担了极大极大风险的。 主祭代净水娘娘受了宋筑成这礼,她嘆了一口气: “净水娘娘是新神,所辖神职,也无甚特殊,一直艰苦的很。 我家比不得其他家財大气粗,亦没有权势,给不了大將什么帮扶。 所以我家想要在棲浪坞设神立像,就只能在这方面出力。” 顿了顿,主祭对宋筑成行福了福: “我说这话不是想给大將压力,也不是想恃恩而骄。 不管事成与不成,我家娘娘都会送活尸给大將,此是我家诚意,大將不必放在心上。” 宋筑成不好回话,无论要不要这活尸,都不好办。 想了半天,宋筑成只得再行一礼: “若有什么麻烦,我宋某能做到的,定然能做到。” 主祭没提什么要求,只提醒了一句: “陈家的那个嫡二小姐陈明兰,是个老姑娘,脾气古怪的很。 大將与陈家这桩事情,恐怕要黄在她手里。 大將倒不如现在就准备著,免得到时候被打的个措手不及。” 说著,主祭挖出了活尸体內的虬虫,示意宋筑成可以烧烧尸了。 宋筑成点头,六字明念起: “唵——嘛——呢——叭——咪——吽” 他准备烧尸炼化,却这时,他怀中换来的那颗佛珠,隱隱有了异动。 第52章 嘎巴拉佛器 宋筑成心念一动,发现一丝咒力被怀中佛珠收摄了去。 与此同时,他与佛珠隱隱有了一丝联繫。 宋筑成心下讶然,但面上不显一丝,他依旧照常念咒,唤出一团淡金佛火,一把烧去了四具活尸。 转瞬,棺材里就剩了一团黑灰。 主祭见此,满脸的惊讶: “好生了得的咒! 就是专门绞尸的昊阳真君,他家的祭酒也没说这么快,就能烧乾净四具活尸的。” 宋筑成笑道: “这是我一桩机缘,是前头一个大將传我的。” 主祭点头,不疑有他。 匠行传承许久,诸大將又是各势力的座上宾,会一两门奇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宋筑成见主祭神色如常,就放心信,他告了个罪: “按理,我得了这好处,不好立马拍拍屁股走人的。 但我还要回去修炼,如此还望主祭赎罪。 作为赔罪,下午我带主祭一起去坞子逛逛,好熟悉一下环境。” 主祭闻言喜的不能自己。 宋筑成带她去船坞逛,还说是熟悉环境,话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只要陈家那头出了问题,棲浪坞就会设立净水娘娘的神像。” 主祭心下瞭然,忙不叠的应下: “大將忙便是。” 宋筑成回去了。 他到了家,喊过云杉,叫他搬了芸豆过来。 宋筑成准备麻豆念佛,不过在此之前,他拿出了那枚佛珠,仔细端详。 只见这佛珠鱼鳞大小,三枚铜钱的厚度,材质非金非玉,也不是什么植物的种子果实。 它被人盘出了浆,整体呈现温润的黄褐色的油脂顏色。 其表面,有深浅不一的深褐色裂痕,和星星点点的暗痕。 看起来,倒像是什么东西的骨头。 宋筑成皱眉,他反应过来这东西的底细: “嘎巴拉佛珠,也就是人骨佛珠。 据说此种佛珠,是用修行有成的上师眉心骨製成,是顶级的佛门法器,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妙用。” 宋筑成盯著佛珠。 明明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佛门法器,但他却觉得有些烫手,心里有些膈应。 宋筑成看了好一会,才找了一根绳子串了起来,戴在了手上。 他六字大明咒念起: “唵——嘛——呢——叭——咪——吽” 无量光悉数涌入佛珠。 宋筑成和佛珠有了感应,立刻知道了此珠用法: “持此嘎巴拉佛珠修行,会勾招大日真力融入自身。” 饶是宋筑成见识不凡,也不由得暗嘆此珠厉害: “大日真力是一等一的厉害神通。 寻常想要炼化一丝大日真力,那便要各种仪轨打底,各色灵丹妙药配合,还要高人一旁相助。 极为费钱费力,不是那些个大势力的核心弟子,便无可修习这门神通。 如今这佛珠只需念念咒,就能获得大日真力,说是顶级宝物都不为过。 若是传出去,必定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 想到这里,宋筑成便开始了持咒修行。 他念的依旧是,尸陀佛与他开示的那个三字咒: “萨——嘎——咪——” 宋筑成盘膝坐在外头的园子中,不断地拾豆、加持慈悲、扔豆、拾豆、加持慈悲、扔豆........ 淡淡的诵唱声在园子里传出。 古树、老宅、修佛者,构成一副很恬静舒適的画。 鸟儿飞到了这处,便落下来听咒。 鱼儿也不游了,一齐靠在岸边。 一些猫儿狗儿,也不知哪里冒出来,守著宋筑成身边,安静的趴著。 更有一只伶俐狸猫,极通人性,一时听得高兴了,还不住摇起尾巴,打著后空翻。 ...... 时间过去一个半时辰。 大日当空,晒的宋筑成不住冒汗。 不过他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杂念,只一味的念咒,倒是没有感觉。 “萨——嘎——咪——” “萨——嘎——咪——” “萨——嘎——咪——” 宋筑成不断念咒,等念完了某一句的时候,他忽的心有所感,就闭口不语。 “两万一千六百咒便已经念完。” 宋筑成舒了一口气,这时他体內生出两丝淡金色的无量光。 这无量光並不直接进入宋筑成丹田,而是先游走到嘎巴拉佛珠处,一下子钻了进去。 等出来了,就染上了一层煌煌的赤红大日真力。 两丝无量光游走了宋筑成体內一圈,这才融入了宋筑成丹田。 此番修习到了这里,就结束了。 宋筑成得了两日咒力修为,並两丝大日真力。 加上早上四滴功德甘露,又是四月的武道修为。 这个结果,宋筑成还是相当满意的。 隨后,他又看向豆子,依旧是淡淡的慈悲咒力外溢,不过好像其中又多了点其他东西。 宋筑成六字明念起,开始查看豆子。 “好像多了一点大日真力的气息,很微弱。” 那真力十分微弱,常人察觉不了,宋筑成没放在心上,他叫来云杉,笑著问道: “我这几日没炼製豆子,郑家那头是不是等急了?” 云杉边收拾豆子,边笑著回道: “何止是急啊,他家喊了好些个亲朋好友来相看豆子,等了两日,还不见豆子踪影,都快魔怔了。 郑家不好直接上门问老爷要,便一个劲的问我。 一天恨不得问我八百回,烦的我不行。” 宋筑成笑道: “不过人家既然有求於你,少不得与你不少好处。 且说说,你收了多少银子?” 云杉没好意思,只嘿嘿乾笑了两句: “五两。” 宋筑成没在意这事,他吩咐道: “你把这豆子匀两千颗给郑家,剩下的一半收著,一半送到工地灶上。” 云杉应下,拿了豆子就离开。 “等一下。” 宋筑成看著云杉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喊住他: “你跟了我也有一段时间了,我瞧著,你倒是个办事稳妥的。 要不这样吧,日后,我这豆子的事情就交给你来管了。 左右各家分配多少豆子,都是说好的,我不想每日在这种小事上心思,你看著便是。” 云杉闻言愣住了。 宋筑成继续道: “你知道我为人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小贪小腐,人之常情,我不管,不过凡事有个度,如果你越了界,坏我了正事,可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云杉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宋筑成这句话到底意味著什么。 他立刻跪下给宋筑成行礼: “云杉谢过大將。” 云杉很清楚的知道,这其中的油水有多恐怖。 宋筑成见此,又嘱託了几句话,就放云杉出去了。 云杉把豆子搬到了库房,刚刚才把豆子按各家份例分好,那头郑家的黄管家就找了过来。 两人在后门碰面。 “金小哥,你家大將可还祭炼豆子了? 我家老爷催的急,要不你帮我在他面前提一提?” 黄管家说著就掏出五两银子出来。 云杉不接,笑道: “黄老哥,我家老爷自有分寸,哪里需要我提点? 他已经把豆子炼好了,就等你来拿了。” 黄光家闻言一喜,立刻和云杉去了库房,两人一起抬著,送去了郑家。 他们直接把豆子送到客厅。 此刻,客厅里满满当当坐了许多人,有郑家的,有他家姻亲的,有亲朋好友的。 他们都是来验货的。 第53章 宋大將害惨我了 “这是宋大將府上的金小哥,他算是宋府半个管家。” 郑老爷对著眾人,介绍了云杉。 眾人听到宋府管家二字,便高看云杉一眼,纷纷对他点头致笑。 郑老爷介绍完,就拿出一粒芸豆,看向眾人,笑道: “这就是我先前和大家说的豆子,可以打熬气血,助人觉气,而且毫无副作用。 如今东西我拿来了,大家可以看看我郑某人是不是在吹牛。” 在座的诸人也是笑著回道: “哪里是不相信郑老哥,实在是兹事体大,我们需要验明货物才好。” “如果不信表哥你,我们干嘛在这乾等了两天?” ...... 眾人嘴上说著相信,但验证起来,却毫不含糊。 当即,一个头髮白的老者站了出来。 他修为最高,八品中期。 老者拿起一颗豆子,放在嘴里一嚼,细细体味了一下,好长一会,他才点头: “的確有打熬气血的效果。 只是效力有限,释放的很缓慢,一天吃个两三颗差不多,再多也没用。 我估摸著,一年吃下来,会额外增加一成的气血。” 一成的气血加成,並不是一个很夸张的数据,而且还要长年累月的吃,就更显普通。 但白芸豆没有任何副作用,可以一直吃,也可以和其他药剂一起服用。 综合来说,也算个值钱的东西。 老者吃完后,又喊过一个青衣少年: “至於能不能觉气,还是看看我孙儿再说。” 说著,老者在郑家主心疼的目光中,狠狠抓了一把豆子,塞到他孙子怀里: “吃下去看看,能不能觉气。” 他家孙子吃了一颗下去,开始打坐,不过一会儿,他就睁开眼,一脸的震惊和惊喜: “觉气,可以觉气! 而且不仅能觉气,它还能消去我体內的阴气!” 老者闻言,一愣,隨后狂喜: “它真的能帮你除去体內的阴气?” 青衣少年点头。 老者有些不可置信,一把按住少年的经脉,隨后他狂喜起来: “真的可以消除阴气!” 他孙子是阴年阴月出身,修炼会自动生出一股阴气,干扰他修行。 这种阴气,天生自带,很难消除。 老者寻了好多名医相看,要么治不好,要么就是其中代价,就是他这个八品武者也无法承担。 要不然以老者的身家,他孙儿也不会如今还没有觉气。 老者再度看向白芸豆,这一次,他一把抓去许多,一口吞下。 他再度细细感知起来,许久,他才摸出一点门路: “这豆子里似乎含有一股很弱很弱的,至刚至阳的气息,感觉和传闻中的大日真力很像。” 眾人闻言震惊了: “大日真力刚猛无儔,威力惊人,进可诛杀妖邪,退可抵御心魔,这豆子里面有大日真力?卢老,你不是在开玩笑?” “传闻,想要突破武者的极限,必须太阴太阳两种真力,择其之一炼化,方可进阶。” “就是那些个顶级门派,也只能供应几个少数天才,炼化此种真力,这豆子里面怎么可真有大日真力?” ....... 眾人一时难以相信。 这时又有一个长相阴鷙的老者,站了出来: “我修行要借用阴气,对阳气很敏感,我来试试。” 说著,他在郑家主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中,捧了一把豆子,他吃下去四五粒,剩下的全揣兜里。 阴鷙老者细细品了一下,才给了回覆: “的確和传闻中的太阳真力描述一致,就是太稀薄了,吃上一年估计才能得一丝真力。 想要靠这点大日真力,修出什么厉害手段不可能。 不过藉此来加持一下攻击,或者抵消一些邪祟侵害,確是无碍。” 老人这话一出,眾人便不再怀疑这豆子功效,纷纷扑了过来: “我也来尝尝,看看是不是这么神奇。” “我不信,除非我吃一口。” “老郑,我替你把把关。” ...... 郑家主赶忙护住豆子: “尝什么尝,人大將手里流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假!” 眾人便不好揩油,那白髮老者便站了出来: “郑大侄儿,你也是知道我白龙会人口眾多,你那五十粒的份例太少。 每天多我二十粒的供应,我一年算你一千两,如何?” 那阴鷙老者也是起身: “小郑,你家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是我阴林派帮你乾的。 你这时候可不能过河拆桥。 只要你愿意每天再多给我十粒,我帮你把我们县其他粮店搞垮。” 其余眾人又开始攀矫情: “女婿啊,当年可是我力排眾议,把女儿下嫁给你的。” “亲家,我女儿可是为你郑家开枝散叶,生了好几个大胖小子的。” ....... 郑家主这时候是后悔的: “早知道这豆子有大日真力,我如何就喊了这么多家过来? 我自家都不够用的! 这时候,再要拒绝哪家,可就有点得罪人了。 宋大將,你害惨我了!” 不吃独食,与眾分享,才是一个家族的长久之道。 但这也要看是什么东西。 白芸豆能打熬气血,还能获得一丝大日真力,到了这地步,足以成为一族的不传之秘,分享不得。 郑家主暗暗叫苦,但面上却挤出笑脸,开始和眾人扯皮。 一边说著,他不忘吩咐黄管家: “黄管家,去帐上支十两银子的辛苦费给金小哥。” 顿了顿,他又笑对云杉: “金小子,你回去带个话给大將,就说我郑家感谢非常,改日必登门道谢。” 云杉应下,就和黄管家一起出去了。 黄管家支了十两银子给他,云杉笑著收下,隨后就神神秘秘的拉过他,到了一处僻静地方。 云杉从怀里摸出四粒白芸豆出来,递给黄管家: “如今大將把豆子管理之事交给了我,我盘算了一下,如今各家分出豆子后,我手头还余个百二十颗的。 我是个没武道天赋的,就不浪费这豆子,倒不如给我黄大兄。 听闻大兄在军中任职,需要武技傍身,正是需要这东西的时候。” 黄管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推辞,可又掛念著儿子军中不易,是拿命在拼,便推辞不得。 但不推辞,这东西又实在贵重,他收了礼,以后这人情就难还了。 以后真要出什么事,恐怕也就只能用命来还了。 黄管家思虑再三,就眼泪摩挲的拉过云杉的手: “外人看著我风光,其实我也就是郑家的一条狗,隨时有可能丟出去替罪。 金小哥这人情,我记下了。” 云杉赶忙宽慰起来: “黄叔快別说这话,我黄大兄脱了奴籍,只要日后再立下军功,有个一官半职的,你就是黄员外了,以后有你享福的日子。” 黄管家破涕为笑,两人关係更好。 黄管家亲自送了云杉出门,一开门,就见陈明远候在外头。 他见了云杉,上前一步,笑道: “金小哥,我刚去找大將,发现他人不在。 我打听著,说是和一个婶子一起去工地了。” 说著,他悄悄塞了二两银子给云杉: “我听著,那婶子是个什么庙子的主祭,金小哥知道什么情况吗?” 云杉收下钱,回道: “是净水娘娘的主祭。” 陈明远心里咯噔一声,就知不好。 他这是被人挖墙角了。 “她陈明兰害惨我们了!” 第54章 古武世家 陈明远心里又气又急,但面上却是陪著笑,告了一声罪,立刻就要去工地。 云杉拉住了他。 拿钱办事,他既收了陈明远的二两银子,有些事情能帮一把是一把。 “左右我也要去工地送豆子,陈行走不妨和我一起。 免得工地的人不认识你,拦著你不让你进去。” 陈明远一拍脑袋: “却是我糊涂。” 两人说著,就回了宋宅。 云杉拿了豆子就走,但陈明远却从云杉手里抢了去,说什么也不肯鬆手: “我有修行在身,比你身子骨结实些,这豆子不妨我拿著。” 云杉自是不肯: “这是我的本分事,怎么好叫你动手?” 两人自然一番爭执,最后云杉抢不过陈明远,叫他抢了豆子过去。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 云杉不知道陈家嫡二小姐的事情,他看著陈明远,心道: “他一个武者,又是一方大庙的行走,专门负责对外接洽事宜,权力也不小。 正常论起来,他却相当个师爷,是一县的二把手。 但他却对我这下人这般客气,丝毫不拿大,也是敬我。” 一时,云杉又想起陈明远求苏琉璃的样子,那叫一个低声下气,就差没给人跪下了。 云杉不免有些怜他,决心帮他一帮,就问道: “陈行走此行,是为了坞子设神立像的事情?” 陈明远点了点头。 云杉想了一会,才道: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论理,我做下人的,老爷的事情,我不好插嘴。 但行走这几日也实在敬我,我却不好看行走如此劳苦奔波。 这样吧,陈行走不妨把其中能说的,挑一些能说的,与我说了,我给行走出出主意?” 陈明远闻言,心下感激异常,立刻给云杉行了一礼: “陈某谢过金小哥。” 行完礼,他挑了一些能说的,说给了云杉。 云杉细细听著,好一会才听完,他思忖了很长时间,便问道: “我刚才听行走话里的意思,似乎行走是在继母手里长大的?” 陈明远不知道云杉,为何突然说到了他身世,不过他还是点头,苦笑道: “非如此,我又如何在外这么卑微? 实在是我半点沾不到家里的光,还要被家里拖累。 我那继母,最是口蜜腹剑,背后阴人。” 云杉四下看了一下,见左右无人,就悄悄凑到陈明远耳边道: “这话,我告诉行走,行走不要外传。 否则,我也只有剜了舌头,跟大將谢罪了。” 陈明远立刻对天发誓,一脸的郑重: “我若外传,叫我不得好死!” 云杉嘆了一口气: “这事算不得什么大秘密,知道的人不少,我也是偶尔听过一嘴。 说是我家老爷是个古武世家出身,也是在后妈手上討活过一段时间。 后来不知那后妈怎么闹的,老爷就毛了,和本家断了关係,自立出来了。 陈行走不妨以这个为切入口,和老爷拉拉家常。 你知道的,我家老爷是个极心善的人,他看你这样,心一软,事情就能多一两成的胜算。” 陈明远专门打听过宋筑成事情的,只知道他外家是匠工世家,是母亲偷人才生下的他,一直不受外家待见。 他生父不详,约莫是个武道高手,出身一个世家。 陈明远反应过来,知道事情又大条了: “没想到宋大將背后还站著一个古武世家,这可是和隱世宗门一样,都是霸占一方洞天福地,隱世不出的恐怖势力。” 陈明远立刻又给云杉,行了一礼: “金小哥放心,此消息我一定会烂在肚子里的。” 云杉罢了罢手: “行走是个君子,而且也是真心对大將好。 这事合则两利,办下来,对行走和大將都好,所以我才提了这一嘴。 否则,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就到了工地,他们先去给灶上送豆子。 一路上碰著些人,都是躬身给云杉行礼: “见过金管家。” 云杉不是管家,但不妨碍他十分喜欢这个称呼,便一一笑著回了礼。 等到了灶上,他侄子狗娃就迎了出来。 狗娃依旧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不过他眼下穿的的齐整,在灶上几日养下来,肉眼可见的胖了。 看著渐渐有了人样。 狗娃抱著云杉,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粒芸豆: “二叔吃!甜!” 云杉摸了摸狗娃头: “二叔有,狗娃吃吧。” 狗娃不依,依旧举著芸豆: “二叔吃!甜!” 说著,灶头上就传来一声笑声: “这娃儿心实。” 老韩头走了出来,他身后是丁瑟和丁村长。 “金管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云杉在外人面前还可以托大一下,但见著工地上的几位,那可就不能看了。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宋筑成母亲用过的旧人,在他那里是极有体面的,称得上一句“皇亲国戚”。 云杉赶忙笑著回道: “什么管家不管家的,都是玩笑话。 只要能跟著老爷,哪怕只是一个小廝,我也就知足了。” “话可不要说早,我瞧著大將这么许多年,待过那么许多项目,小廝找过不少,也就金管家做事最妥帖,是个有善心,但有分寸的。 保不齐日后,小哥还真就是金管家了。” 这话却哄的云杉乐的合不拢嘴: “此话当真?” “我唬你干嘛?” “那借你吉言。” 说著,云杉就把芸豆事情交代给了老韩头。 老韩头就笑著打趣他: “我就说大將看重你吧,要不然这桩事情也交不到你手上。” 这时,丁村长和陈明远也打了一声招呼。 云杉见丁村长眼生,但却认识陈明远,不由好奇,就问了出来: “老韩头,这两位?” “大將特地打过招呼,让他们负责海货运送的。” 云杉一听“大將特地打过招呼”的,立刻就高看了两人一眼,连忙行礼: “见过老丈。” 两人也是忙不叠的回礼: “见过金管家。” 就两人说话的功夫,灶上伙计就收拾出了两大麻袋高粱出来。 伙计把高粱交给了丁村长: “丁老丈,这是今日折算给您老的粮食。” 说著,伙计又拿过一个小麻袋递给他: “这里面都是些陈粮,略微有些霉斑,您要不嫌弃,就拿回去。” 丁村长看了一眼,是有些霉变,但不严重,放在外面,那是完全可以当粮食卖的。 三两银子一担! “不嫌弃不嫌弃,如果不是大將帮扶,今年我们村就要饿死人了,我们哪有嫌弃的?” 丁村长赶忙收下粮食,他又从怀里摸出几个红红的野果子,一一递了出去: “乡下的野果,各位拿著甜甜嘴。” 老韩头拿著吃了一口,酸甜口味,酸多甜少,算不上好吃。 不过他也不嫌弃,只笑道: “叫老丈费心了。” 说著,他又吩咐伙计: “还有哪些剩菜剩饭没?给丁老丈带著回去。” 伙计答: “早就备著呢。” 伙计拿出好几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些骨头棒子、鸡架、鸭脖子等边角料,骨头骨脑的没什么肉。 但若是拿去熬汤,也是能熬出不少油水。 在眼下这时节,也是个好东西了。 丁村长看到这些,一时禁不住,就哭了出来。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给眾人道谢,哭的撕心裂肺,不能自己。 第55章 明爭暗斗 丁村长只一个女儿,一个外孙。 他看到那些个吃食,就想到了他那个饿死的小外孙。 那么小,那么激灵的娃儿,刚会说话的年纪,就一个劲的叫外外,聪明的很,算命的都说他以后是个大官。 可他死的时候,浑身上下,连二两肉也没有。 哪里有丁点当官的样子? “如果......如果大將早点出现......或许我家孙孙就不用死了。” 丁村长哭伤心,他努力止住抽噎: “对不......住,我.......” 老韩头也是眼眶红红的,他扶丁村长起来: “这世道不好,老叔的苦,我知道。” 丁村长哭了好一会才止住,眾人又安慰了几句,他才颤抖著起身,和丁瑟一起送粮回去了。 一桩事了。 云杉赶著送豆子给黑虎武馆,各人略说了几句就散了。 陈明远出了厨房的门,一路问人,稍一打听就知道宋筑成的去处。 他在船坞那里。 陈明远去往船坞,远远的就看到一座小山似的坞子立在那里。 眼下只建了一半,就已派头十足,像个镇守一方的神龟,定住一片偌大的礁石海岸。 看著就叫人安心。 陈明远第一次见棲浪坞,看的他叫一个心潮澎湃,不住讚嘆。 “这坞子这般威武,若是能设我家祖先神像在此,必能吸引大量信眾!” 陈明远目光炯炯: “这坞子是我澜水陈家定下的,我吃再大的苦再大的委屈都可以,只是千万不能叫它被別人夺了去。” 想到这里,陈明远从怀中拿出一截竹筒。 他这几天一直在和陈明兰书信沟通,好不容易才说服她,补偿了宋筑成一回。 “一千五百两银子,大约也是够了。” 陈明远志得意满的去寻宋筑成,就见他身边跟著一个面容慈祥中年妇人,两人有说有笑的,关係十分融洽。 陈明远立刻就感觉到了威胁,他上前一步,和宋筑成打了招呼: “宋大將贵安。” 宋筑成还礼,同时也介绍起了主祭: “这是净水娘娘的主祭,她是我在靖凌项目的同僚,一时正好路过这里,就来看看我。” 主祭闻言就笑道: “大將不要抬举我了,当时大將协管一切物料和人员安排。 我们在大將手底下办事的,那里配当同僚?” 说著,主祭就对陈明远点头致意: “见过陈行走。” 陈明远心知主祭是来干嘛的。 不过宋筑成既说了她是旧友来会,就是说明目前这船坞里的神,他並不打算换。 陈明远安心不少,便笑著行了一礼回道: “澜水陈家陈明远,见过主祭。” 等陈明远打过招呼,宋筑成就拉过他: “正好你过来,不如先看看这三山太液科仪的场地,说说你家想法。” 陈明远瞥了一眼主祭,並不想在外人面前说起自家设神立像的事情。 但宋筑成既然发了话了,他便不敢不应。 陈明远笑著回道: “如此我就班门弄斧了,大將莫要笑话我。” 三人说著就一起去往了船坞坑底。 此刻船坞底部,赵立柱正在调配各人,准备科仪的前期事项。 最底下是几个老匠人,正拿著笔,沾著一种金不金、蓝不蓝的顏料,在地上绘著经文。 “坎水天一精,蛟龙现真形......噀人人长寿,噀鬼鬼超升。” 写的是《安水神咒》。 几个老匠每写完一字,他们后面跟著的徒儿,立刻就拿了火炉过来,在字上熏著,不时还要拿扇子扇。 等字跡干了,他们立刻就铺上一层牛皮,不叫这字脏了。 在这些字的中间,则围著三块石头。 看模样,都是普通的大理石。 但一个个的,都是冒出淡淡的灵光。 其中又有几个精壮小伙子,手里拿著调好的特製石粉,绕著石头转。 每转一圈,便撒上石粉,念上一咒。 每咒念完,他们脸色便苍白一分。 这是在用咒力加持灵石。 哪怕现在还没完全加持完毕,但已经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这科仪怕不是要有九品! 若能再此处设神立像,就算不能引来劫气,多少也会碰到一些恶事。 只要祛除,多少也会有功德降下。 与神祇也是大有裨益的。 主祭和陈明远对视一眼,就看到彼此眼中的势在必得。 功德之爭,你死我活! 宋筑成不知两人暗中较劲,他喊过赵立柱。 赵立柱领著一个大汉过来,行了一礼: “师父贵安。” 那汉子也是躬身道: “请大將安。” 宋筑成问向赵立柱: “立柱,仪轨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按计划行事,再有十天就能开始了。” 宋筑成点头,又问向那汉子: “鲁庄头,那些祷文咒辞,可背下了?一应步骤可记清楚了?各种器具可能用起来?” “回大將,我演习过几次,都没问题。” 宋筑成看著那鲁庄头,沉默了一下,才问道: “鲁庄头,你没有修持过术法,这科仪便十分耗你精元,施展下来,恐怕要折寿二十年。 你现在反悔,还能来得及。” 鲁庄头闻言,连忙摆了摆手: “不后悔,不后悔,这好酒好肉的吃著,完工后还有五十两银子拿。 就是日后,我家子女还能进船坞打工,一辈子吃喝不愁,我说什么也不后悔。” 顿了顿,他憨厚的笑了一下: “说起来也不怕大將笑话,我这大半辈子吃的肉,也没如今一日吃的多,我怎么可能后悔? 我感激都来不及! 一谢大將,让我有这舒坦日子。 二谢我娘,生我生了一个好时候,生辰八字正好配这坞子。” 宋筑成没说话,嘆了一口气,就让鲁庄头回去了。 他看向陈明远,问道: “你家准备请什么品级的神像?多大的规格?什么材质? 又准备在墙上加持什么咒?” 陈明远回道: “九品的神像,一尺高,材质是赤铜,外镀一层金。 我家准备的是九品的《澜水救护经》和八品的《太乙长生水经》。” 这个规格,宋筑成还是挺满意的。 尤其是《太乙长生水经》,那么老长一大段,又是八品,其中刻录並加持下去,费十分巨大。 宋筑成对陈家感官好了不少,就笑道: “如此倒教你家费心了。” 陈明远连称应该,他见宋筑成心情正好,就拿出那竹筒出来: “我家七姐是此行的主管,她对迟到一事十分的过意不去,特写了一封信给大將赔罪。” 宋筑成不置可否,毕竟真想赔罪,哪里会等到现在才道歉? 不过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罢了。 “不过小事一件,哪里就值当她写一封信道歉。” 宋筑成也给陈明远一个面子,他笑了笑,打开了竹筒,取出了信件。 他匆匆扫过一眼,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第56章 欺人太甚 宋筑成看完信,笑容僵在脸上,呼吸也不由加重起来。 他缓了两三下,才平復心情,什么也没说,就把信和里面一张一百五十两的银票,还给了陈明远。 陈明远一看宋筑成这表情,就知道出问题了。 他赶忙接过信,看过去,顿时就没了人色。 信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用词倒还文雅,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 工期推延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宋筑成这是想钱想疯了,联合陈明远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骗钱。 幸好她陈明兰聪明,识破了二人诡计,这才没上当。 不过她看宋筑成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就赏他一百五十两银子。 “不是的,大將不是的,我家不是这意思。” 陈明远看完信,气的胸口发闷,手也不住的颤抖,他拉住宋筑成,眼眶通红: “大將,我之前和我家七姐说好的,她说要赔您一千五百两银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真的,我陈家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宋筑成没有任何表情,只拍了拍陈明远的手没说话。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顿时,陈明远急的不行。 主祭在一旁听著,又覷了一眼那信,大略扫了一眼,就猜到事情经过。 她脸上不显一丝,但心里却乐开了: “真是天助我也,这陈家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和儒门惻隱派搅合再了一起。 要不然也不会派了这么一个蠢货过来!” 当即,主祭就开口: “大將,陈家那么大一个產业,富贵的很,家里小姐一盒胭脂就要百十来两的银子。 他家这么有钱,並不差这千把两银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话明听著是在劝,实际上都是在嘲讽。 陈明远自然听出了画外音,一时他心中更气,但偏又不好说什么,就一口气没接上,晕了过去。 宋筑成气归气,但也是真心可怜陈明远: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陈小子也是倒霉。” 宋筑成伸手去扶陈明远,不过主祭却先他一步扶住了人。 “您是个大忙人,您先忙。 我祭酒出身,照顾人很在行。” 宋筑成想了想,明天还要去丁家村清缴活尸和孽神,也是一堆事情,就没推辞。 他喊过赵立柱,嘱託了几句就离开了。 赵立柱自然要问陈明远晕倒的缘由。 主祭便如实相告: “还不是他家那个姐儿混帐,写了封信骂咱大將,说大將穷疯了,就巴拉著陈家过活,要骗他家一笔。” 说著,她把信拿给了赵立柱看。 赵立柱看了,立刻就骂了出来: “张狂,实在张狂!他当全天下就他这一个水神吗?” 赵立柱气急,也不管陈明远死活,起身就走: “主祭先照看著陈行走,我去找我家师妹。” 不一会,苏琉璃就赶了过来。 她接过主祭手中的信,只看了一眼,当即就连信带银票,撕的粉碎: “好!好!好! 好他个澜水陈氏! 竟然欺负到我师父头上了! 如今他陈家要是能把神像立下来,我苏字倒过来写。” 主祭隱约知道一点苏琉璃的身份,她一听这话,就挤出眼泪,在苏琉璃面前哭道: “和宋大將处过事的都知道,他最是和软心善的人。 这样的人爱他护他都来不及,怎生的,他陈家就把人欺负到这份上? 一百五十两,都不够那个陈明兰一个月的脂粉钱,咱大將差这点吗? 他陈家不过就是看著大將不会武功,又身体不好,这才没把他当回事。” 主祭这话虽有挑拨离间之嫌,但也的確句句在理。 真话最伤人。 顿时,赵立柱和苏琉璃气的眼睛都红了,苏琉璃更是哭了出来: “我告我姑妈去,让她治一治这澜水陈家。” 赵立柱赶忙拉住她: “你姑妈身体不好,就別烦她了,要不然师父又该不高兴了。 左右项目是我们说了算的,他家既然敢看不起我们,我倒教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哭都没地方哭。” 赵立柱好说歹说,才说服住了苏琉璃。 主祭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便没再多话,带著陈明远就回去疗伤了。 却说宋筑成这边。 他正在和宋立檐装箱,把明天可能用到的东西都装到竹篓里。 宋筑成嘱託: “那两处恐怕是一场鏖战,我们既找了帮手,你自然就无需那么拼命,到时候保命要紧,知道吗?” “我省得。” “丁家村那两处险地,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对付的,到时候豆子也带一批过去,这样我也好抽空修练一番。” “立檐知道。” “明天我们和丁家村的人一起回去,这山高路远的,捎他们一程也是好的。” ...... 宋筑成安排了许多事情,宋立檐一一应下,隨后就出去办事了。 他刚出门没多远,就发现云杉站在外头,似乎在等他。 云杉立刻行礼问候道: “大少爷贵安。” 这个称呼很怪,宋筑成和宋立檐只是师徒关係,而非父子,正常不应如此称呼。 但很明显,宋立檐很喜欢这称呼,他笑著“嗯”了一声算是应下,甚至还有心情关心一下云杉: “你家那侄儿乾的可还习惯,工地上有没有人欺负他?” “托大少爷的福,狗娃一切安好。” 宋立檐点头: “你过来是个什么事情?” “大少爷,昨儿龙泉县的那个捕头,他郑家买粮无果,就又来家里找老爷了。 我是好拦歹拦,才没让他见到人。 我听黄管家说,他计划著直接去堵老爷。 老爷的身子不好,知道这事,难免又要伤神。” 宋立檐闻言,眼神冰冷: “我师父虽然心软,但不是烂好人,他是不可能答应那捕头的。 那捕头这么做,什么也得不到,就只会让师父难过。”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死活拦住。” 宋立檐点了点头,他看著云杉: “你做的很好。” 顿了顿,宋立檐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大哥一家,是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了?” “回大少爷的话,有我接济著,倒不至於饿死人。” “那这样吧,后勤处和库房还缺几个打杂的,你去通知你家大哥一声,让他们明天过去报导。” 这是油水很好的两个去处,云杉闻言跪了下去: “谢大少爷。” 云杉嘴上说著谢,但脸上却並未有多少喜色。 宋立檐也不在意,只吩咐道: “龙泉县的那个捕头,来过家里几次,一直见不到我师父,所以就回去了,知道吗?” 云杉应下: “老爷问起来,我就这么回他。” 宋立檐很满意这个回答,他拍了拍云杉的肩膀,笑道: “你是个聪明人,好好干,你將会是宋家第一个管家。” 到了第二天。 云杉起来,就再没见著那个捕头了。 他不敢想为什么那个捕头不见了。 这时,宋宅的大门打开,宋立檐出了门,鞍前马后的替宋筑成整理行装,准备出发。 他忙的脚不著地,但毫无怨言,乐在其中。 第57章 阴魂不散 宋筑成先去的工地,丁村长並丁瑟丁柏,以及老韩头等人,早就在那候著了。 丁村长笑著打了声招呼: “大將早。” 宋筑成回了一声招呼,就见丁瑟和丁柏,各背了两袋粮食,丁村长则拎著鸡骨架、鸭脖子之类的零碎。 他笑道: “东西可还够吃了?” 丁家村七八十户的人家,单论这么点东西,两其实是不太够的。 不过有了粮,又有骨头零碎熬出的油水,再配上些杂七杂八的海货和野菜,倒也能过下去。 丁村长满脸堆笑: “尽够了,大將这头折算的粮食,加上韩老哥送我的陈粮,够我们村子吃了。” 宋筑成闻言,宽慰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 然后他又对老韩头笑道: “你做事,还是一贯的让我放心。” 老韩头听到这话,跟吃了蜜一样甜,他也是满脸堆笑的回道: “大將嘱託的事情,我是一万个放在心上。” 他覷了一眼丁村长,点了点头,暗道: “这老头特意点出来我送他粮食,倒是会说话,不枉我费这一番心思。” 宋筑成又和老韩头寒暄了几句,准备要走。 这时丁瑟站了出来,他喊住宋筑成,拿出一根红绳。 却见那红绳明明是个实实在在的物什,但看著就好像蒙上了一层纱,似有还无,叫人看不真切。 丁瑟道: “这是紫娘让我交给大將的。” “牵情丝?” 宋筑成疑惑: “你怎么认识的紫娘?” 回话的不是丁瑟,而是老韩头,他笑道: “那日我带丁小哥逛工地,就到了营子那里,正巧就见了她。 您是不知道,那紫娘一见了丁小子,就走不动路,嚷嚷著什么遇到宝了。 大白天的,就拉他过去办事。 一直到傍晚才办完事。 末了,那紫娘不仅不要钱,还给了这小子二两银子,和几粒药丸,要他回去將养起来,六日后再战。” 宋筑成没做声。 他看了一眼丁瑟,有点想打人。 不过他还是问道: “那紫娘为什么不亲自把东西交给我?” “紫娘说是,有骚蹄子要抢她的场子,她怕一离开营子,就叫她们诡计得逞。” 宋筑成闻言,点了点头,就把牵情丝收了起来,眾人一齐出发了。 这一次宋筑成带了很多东西,分了三辆马车装的。 等到了丁家村门口,就见那里站著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二十四五的年纪,国字脸,留著连鬚鬍。 他腰佩长剑,头戴浩然巾,身穿青色大褙,一副文人打扮。 正是“游书生”。 女的,二十五六岁上下,模样倒还不错,不过保养的却不甚好。 她一脸的风霜,眼角生出了些鱼尾纹,看著倒显得年纪大上几岁。 女人正是“芷娘”。 这二人见了宋筑成马车,就立刻上前行礼: “鄙人游星,见过宋大將。” “微末唐芷,见过宋大將。” 宋筑成下了马车,与他们一一见礼: “见过游先生,见过唐主祭。” 他说完,宋立檐和丁家眾人也就下了马车,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就去了村祠堂。 等到了地,宋筑成笑著与游星两人说了打算: “我今天还有些科仪要布置,明天再上山,今日就劳烦二位先住下。” 两人自无不可。 宋筑成又喊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多是一些米粮酒水、鸡鸭鱼肉一类的吃食。 宋筑成拉过丁村长: “暂住在你家,已是不好意思了,却不好再叫你们在吃食上破费。 如今这吃的算我的,且叫你们村上的人都过来,我们简单办个流水席,吃好了再上山。” “这这这......” 丁村长本是要拒绝的,但他又想到,村里已经好久没吃过一顿好的了。 丁村长犹豫了老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末了,他只千恩万谢的拜了拜: “如此,就谢过大將。” 他吩咐村人去喊人,不一会,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 那些个小的跑的最快,一个个的都围在祠堂门口,瞧著整扇整扇的猪肉和鸡鸭流口水。 不过他们倒有规矩,再馋,也只是远远看著。 大人隨后就到,由上了年纪的老人们指挥。 男人进了祠堂,收拾了好几张桌子出来。 女人们则守在祠堂外,是提了桶,打了水,拿了抹布,在仔细的浆洗桌椅碗筷。 另有一些手艺好的,则是烧柴热锅,摘菜洗菜,收拾了宋筑成带的鸡猪鸭,准备餐食。 就连村上的狗,也都摇著尾巴,欢快的跑前跑后。 这一刻的丁家村,打破了往日的苦闷乏味,好似活了过来,到处是笑,真真一幅热闹景象。 宋筑成见此,心情也是大好,他看了一会,见时候不早,就和丁村长告了罪: “老村长,你们先忙活,我还要持咒修行一会。” 丁村长忙不叠应下: “大將自去忙,不用管我们。” 宋筑成离开,丁村长就再也忍不住,他抹了眼泪,絮叨起来: “想我家上次开祠堂,准备流水席,还是我小时候的事情。 都三四十年过去了,可怜这些娃儿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席。” 旁边几个老的也是忍不住,一个个的抽泣: “宋大將在,我不好坏他心情,就一直忍著没哭,如今想想,娃儿们当真命苦。” “我们还算好的了,族里还算和气,村长又秉公持正,这才有一条活路,不像隔壁几个村子,都已经开始饿死人了。” “大將对我族,实在恩重如山。” ...... 一直忙活了两个时辰,才將將整治出一桌流水席,分了六桌摆的。 每桌,勉强凑出一个“六大碗”: 大荤是梅菜扣肉、四喜丸子、整鸡一只。 蒸碗是粉蒸肉、八宝饭。 汤羮是鸭肉羮。 另配了主食鸭汤麵。 菜餚上了桌,但却无人落座。 都在等宋筑成。 等宋筑成出来,坐定了,眾人才一一坐下。 眾人坐好,都是看著宋筑成。 宋筑成不动筷子,他们不敢先吃。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礼不礼的问题。 宋筑成见此,笑著与眾人打了一声招呼,准备开吃。 只是这时候唐主祭,好奇的问了一嘴: “大將不再等等吗?不是还有帮手没到吗?” 宋筑成皱眉: “还有帮手?” “对啊。” 唐主祭也很奇怪: “我来时的路上,碰到一人,看他装束像是附近青剑派的。 他碰到我,就打听你在丁家村的事情。 末了,他怕我不肯说,还拿出一张盟府契子,上面有你的名字。” 宋筑成思考了一下就反应过来: 竹剑! 青剑派的人,而且还和他在同一张盟府契子上籤过字的,那也只有竹剑了。 宋筑成脸色很不好看,问向唐祭酒: “他找我干什么?” 第58章 换煞钎和风马遍界 宋筑成脸色很不好看: “他找我干什么?” 唐主祭摇了摇头: “不清楚,他套话技术太差,我一时也分不清他是敌是友,就没回他。” “那他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他先问我,大將去丁家村干什么,我没回。 他后又问前两日,大將去万宝阁干什么的,还问我有没有见到一种红色虫子,我也没回。” 宋筑成心下瞭然,暗道: “这是怀疑我拿了铁头獾的虬虫,找上门来了?” 宋筑成心道一声麻烦,但面上不显一丝,他笑道: “那人叫竹剑,是青剑派一个什么峰主的儿子。 我与他生了些龋齬,他看我不顺,要找我麻烦,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不过你们却无用担心,他是个草包,成不了事的。” 唐祭酒点了点头: “我看著他,也的確是个草包样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二人说完,宋筑成就动了筷子。 这些菜太油了,不怎么合他口味,他象徵性的动两筷子,算是开席的意思。 眾人见他动筷,这才开吃。 包括唐祭酒和游书生在內,都吃的很欢,尤其是丁家村的人。 他们许久不曾沾过荤腥,便吃的十分凶猛,各种大肉和麵条,流水一样吸进了肚子。 眾人先是不住夸讚饭菜好吃,后又说宋筑成是活神君在世。 一顿饭有说有笑的,吃的热热闹闹。 很快第一批人就吃完了,他们也都赶快下去,换了下一批人上来。 这一批是村里的男丁,他们依长幼次第,依次上了桌。 也是一顿猛吃,等他们吃完了,才是女人和孩子。 她们是最后一批,后面便没人了,因此倒不用太赶,可以多吃一些。 女人们吃的合不拢嘴。 小娃娃吃的哇哇直叫,一会儿说这个好吃,一会觉得那个美味。 一个说自己能吃一屋子的饭,另一个就说他能吃一座山。 为此还爭吵起来。 宋筑成看的有趣,不由就笑了出来。 好一会,流水席才吃完 接下来就是干正事了,要去山上布置仪轨了。 丁家的青壮,並几个半大的童子,背著眾多的仪轨道具,跟著宋筑成上了山。 一行人到了山腰就停下。 宋筑成示意青壮,把器具拿出来。 分了两类: 一类看著像是工程上的东西。 主要是十几根刻满咒文的钢钎,和锯子、锤子等工具。 一类是似乎是神灵的祭物。 包括了松柏枝子,掺了血的糍粑,红米、红豆、红肉,以及冰、蜂蜜、黑。 宋筑成先处理钢钎。 他叫来几个青壮,选了一个地方,让他们把钢钎打下去。 “我这是风水师的术法,名唤阴阳换煞钎,是一种导出土中阴煞,换入阳罡的术。 待会你们需把钢钎打入土地三寸以上的深度,然后在附近的树都砍了,让钎子见著光,可懂?” 眾人应下。 立刻锯树的锯树,打钎的打钎。 不一会,第一根换煞钎就打了下去。 一时,就见那钎下冒出肉眼可见的黑气,爪牙舞爪的,就要扑向眾人。 宋筑成见此,就念出了那钎上所刻之咒。 立刻,钢钎发出淡淡的白光,一下子就收摄住了煞气。 钢钎一边吞噬煞气,一边吸收阳气,导入土中。 宋筑成指著钢钎叮嘱道: “你別看这玩意粗製滥造的,瞧著一般,但其实它是九品法器来著。 比寻常的九品武器还值钱不少。 我打造这十八根换煞钎,费不少,可莫要弄丟了。” 眾人闻言,心中一凛,忙称不敢。 宋筑成便带著眾人,绕著山转悠一圈,一一交代了打钎地点。 换煞之术,差不多到这里就结束了。 接下来,宋筑成要行的法术,名为“风马遍界”。 此法出自《大日密续》,是一种名为“放风马”的仪轨改过来。 依此经记载,风便是菩萨的耳,菩萨的目。 风马遍界,乃是將咒力附在一种名为“风马”的符纸上,撒於空中,让咒力渗入到风里。 这样,风便会成为施术者的耳目,侦查一片区域。 “一马踏破虚空境,遍界无碍如轮转” 风之所至,耳目所及。 只要咒力还在,侦查就一直有效。 相较於神识感知,风马遍界好处和坏处都很明显。 好处是: 此法侦查的范围十分之大,持续时间十分之长。 就算人不在现场,只要能维持法术,就依旧能监察。 而且,一般人也想不到风会窥伺机密,便不怎么设防。 坏处是: 此法侦查的內容有限,只有视觉和听觉方面。 而且它依靠的是风,哪怕有咒力加持,生效也依旧很慢。 且隨著时间的推移,咒力不断散去,侦查的效果便会越来越差。 “现在各方都在寻找虬虫,又有一个竹剑盯著我。 万一要是叫他发现,山中的太岁和虬虫就糟了。 所以我必须得长时间,关注到这片林子。 风马遍界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宋筑成就喊过几个青壮,让他们拿过松柏枝子,堆在一起。 他点燃柴火堆,先后依次放入了血水糍粑,红米、红豆、红肉三红,以及冰、蜂蜜、黑三甜。 隨后,他拿起一张,绘有马儿和咒文的符纸,放在手里,念出六字大明咒: “唵——嘛——呢——叭——咪——吽” 慈悲咒力渗入到了符纸中。 宋筑成撒出符纸,符纸被风吹著,飘到了空中。 飘著飘著,符纸就像化开了一样,溶解在了风中。 宋筑成嘱託丁家村眾人道: “我届时再与你们一些符纸及供物。 你们需三天一次,上山点燃它们,维持我的术法,可懂?” 丁家村眾人连忙应下。 宋筑成见此,就专心感知其四周环境。 他眼界一下开阔起来,隔著一片林子,就能看到了许多模糊的影子。 同时,也听到许多模糊的声音。 宋筑成知道这是风马遍界起作用了,就心下一喜,又放出许多风马,他的视线和听觉,也越发清晰起来,距离也越来越远。 等到咒力耗的七七八八,便三百多张风马散出去。 过了两炷香时间,宋筑成就感知了附近四五个村子的动静。 这范围,是寻常神识感知范围的百倍不止! “嘶—— 好恐怖的感知范围!” 宋筑成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他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因为他看到听到了竹剑,在隔壁村子,与一个黑衣人,在密谋著什么。 第59章 挖墙角 竹剑、他师兄,並一个黑衣人,並不知道宋筑成在窥探他们。 此刻,三人坐在一处农户偏房,正在说事。 黑衣人先道: “你们和钱县令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们私下是兄友弟恭也好,是斗的你死我活也罢,我不管。 但若是因此,你们耽搁寧將军的事情......” 黑衣人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言,后面的话没说,但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竹剑连忙回道: “齐主祭,我们是真的没拿铁头獾的灵种。” “我管你谁拿的!” 黑衣人很是生气: “八条,整整八条灵种! 足可以炼製出八颗承天丹,而且还搭上去一块雷蛇的肉。 那东西可是寧將军大代价,从黑污海域走私过来的,就这么没了,你让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竹剑被问的无话可说,他就瞪了一眼他师兄: “你哑巴了吗?不会说话?” 谢师兄无奈,也只得顶著头皮硬上: “当晚抢走灵种和灵肉的是个中年瘦子,但我问过黑市的人,都说没看见这么一號人进万宝阁。 但巧的是,他宋筑成当晚进了万宝阁,却没出来。 所以我怀疑,可能那个中年瘦子就是宋筑成偽装的。” 黑衣人敲著桌子,正在思考: “匠行传承许久,他一个大將会点偽装术法,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这么一说,也有这个可能。 不过也有可能,他从万宝阁密道出去的。” “宋筑成去万宝阁,从来都是接私活,或者买工程材料的。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从来没走过密道。” 谢师兄又补充道: “而且,我们也打听了,他最近搞了一个什么烧尸治病的说法。 也是在搜集活尸。 巧的是,他的病也渐渐好了。 我怀疑,他不是在搜集活尸,而是在搜集灵种。 他在用灵种治病!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的原因,就是想看看他宋筑成在搞什么鬼!” 黑衣人闭目冥思,不言不语,好一会,他才睁开眼,拍了拍谢师兄的肩: “不错,你做的很对!” 顿了顿,他看向谢师兄: “你们武者战斗强归强,但能力还是太单一了。 这样吧,明天我调两个术师过来,协助你们侦查此事。 如果真的发现他宋筑成有鬼,算你大功一件。” 谢师兄闻言一喜,对黑衣人拜了一拜: “谢齐主祭栽培。” 黑衣人罢了罢手,他问道: “你確定宋筑成的病,渐渐好了?” 谢师兄点头。 黑衣人思考了一下,就嘱託道: “如果他宋筑成真与灵种有关,你们就是杀了他,事关承天丹,自会有人保你们。 但若无关,我劝你们最好別惹他。 他病好的消息还没传出去,等传出去了,你们就知道我今天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顿了顿,他嘆了一口气: “一个快死的大將,和一个还可以活很久的大將,那是两个概念。” 二人甭管心里怎么样想的,听到这话,都是低下身行过一礼: “谢齐主祭教诲。” 等二人抬头,就发现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二人一惊,缓了一会,竹剑最先回过神,他一巴掌打在谢师兄脸上: “刚才你很出风头啊。” 竹剑学著谢师兄的口气,阴阳怪气,手舞足蹈道: “谢齐祭酒栽培。” 谢师兄没答话,他早已习惯了,如果此时解释,或者辩驳,便会引来更重的责罚。 竹剑见他这样,又打了两个巴掌,等消了气,这才算完。 宋筑成看到听到了整个过程,脸色很是难看。 “那个谢师兄倒是厉害,竟然把事情猜了七七八八。 如果真叫他们发现什么,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宋筑成思考了好一会,才有了动作。 他拉过丁村长,问道: “你们丁家村和隔壁张家村,处的怎么样?” “还不错,多有姻亲关係。” 宋筑成吩咐起来: “这样吧,今天你们回去,就喊附近几个村,与你们有姻亲关係的人家,吃个流水席。 这其中,张家村有个人,我需要你找个伶俐的,传个话给他。 就说,谢齐主祭栽培。 其余的话,一个字不要说,无论他问什么,你只让那人,三更后,到张家村前头的竹林见我。” 说著,宋筑成就把谢师兄的外貌衣著,描述了一番。 隨后,他又拿出一包药粉: “这是致人昏睡的药,你也一併让人交给那人。” 丁村长应下。 这时外出打钢钎的人,也都打完回来了。 宋筑成巡查了一遍钢钎情况。 都没问题,现在已经开始导入阳气了。 “到了明天,也应该去掉两处险地大半的煞气。 而且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牺牲这些换煞钎,把它们当做一次性道具,催发其中暗藏的杀机。” 宋筑成点了点头,就带著眾人回去了。 下午,宋筑成又开始持咒修行,念出一批豆子。 他拿出其中一部分,让人送给郑家,从他家换了几批粮油荤腥,送到丁家村来。 到了傍晚,通知吃席的村民便都回来了。 那传话的,也过来回话: “那人说他会赴约。” 宋筑成点了点头,等到二更天的时候,便出发了。 等到了地,就发现谢师兄早就在那侯著了。 谢师兄背对著宋筑成,未见著人,只听到脚步声,就笑道: “大將倒是好胆气,你就不怕我卖了你?在这设埋伏?” 宋筑成回道: “你是个聪明人,你猜我怕不怕?” 谢师兄闻言,无奈笑了笑: “我出卖了你,有什么好处吗? 是被竹剑那小子嫉妒,然后找个由头打一顿? 还是我得了奖赏,然后被峰主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收回峰里?” 宋筑成拍手: “我就说你这聪明人,墙角不用我挖,自动就倒了。” 宋筑成心情很好,甚至有閒心和谢师兄说起了閒话: “你这情况,倒让我想起几个皇帝。 他们是一个个的对下严酷的很,稍有错误,就大加责罚,还美其名曰,治下严谨。 结果你猜怎么著? 是整个朝廷上下一心,都求个无功无过。 膳房不敢给他弄好吃的,就怕哪一天皇帝嘴吃叼了,要求好的,一时达不到要求,就要杀头。 一时病了,太医也不敢给他用猛药,都是补药將养著,配合一些麻药,缓解痛觉。 皇帝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出紕漏。 想那些皇帝也是高高在上的,结果周围的人都糊弄他,还不是照样被耍的团团转?” 谢师兄听到这话,只有无尽的感慨,他嘆道: “难怪大將您能成为大將。” 说完,他就问道: “大將,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第60章 圣愚法脉 “大將,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宋筑成笑了笑,拿出两颗米粒大小,晶莹透亮的珠子,交到谢师兄手上: “这是八品封灵蛊的虫卵,一旦遇到水,就能孵化出万千子虫。 这些子虫肉眼不可见,无色无味,难以感知,且专门食人精元。 一时术师要施术,就能激活此虫,届时我在操作母虫,就能干扰术师施法。” 谢师兄一听大名鼎鼎的封灵蛊,就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宋筑成: “封灵蛊专克术师,大將倒是准备的齐全。” 说著,他接过虫卵,点了点头: “大將放心,我会让那两个术师吃下去的。 大將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宋筑成笑了笑: “倒没什么特別要嘱託的。 那两个术师,我是一定要弄死的。 至於那个竹剑,他是一个草包,活著倒比死了有用。 我准备把他打晕了,让你带著他逃跑。 等他醒了,你就说我是真的要烧尸治病,並不是在搜集什么灵种。 以你的能力,忽悠他这种蠢货,相信这话並不难。 到时候,齐主祭问你们情况,你们都是这般说辞,不由得他不信。” 谢师兄闻言,看著宋筑成不住点头: “大將果然好手段。” 宋筑成笑道: “但没个聪明人配合,我就是再大的本事也无处施展。” 顿了顿,宋筑成问道: “我这边事情差不多就这样,你呢?你有什么要求?” 谢师兄没有立刻说话,他嘆了口气,才悠悠答道: “我只一个要求,大將想办法把我老子娘和妻儿,偷偷转到外地生活,不要叫青剑派发现。” “青剑派把他们软禁了?” “差不多吧。” 谢师兄面露苦笑: “我们这种底层弟子,很多是青剑派治下的佃户出身,户籍什么的都捏在门派手里。 而且村子里也有不少门派的眼线,一旦发现有私逃跡象,村里坐镇的高手就会出手击杀。” 宋筑成思考了好一会,才回道: “我只能说儘量救人,如果实在救不出你家所有人,我发誓我保证救出你孩子。” 谢师兄也没强求,甚至宋筑成这谨慎的態度,反教他更安心: “有大將这句话就够了。” 两人事情已经谈妥,但宋筑成还有一些问题想问: “你知道那个寧將军怎么回事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祂这个名號的神?” 谢师兄斟酌了一下,才回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祂大约是个孽神,似乎是个水路捞偏门的財神,专管水中死人和沉船上的財宝。” 宋筑成皱眉,他回忆了好一会,也不曾记得大乾有这么一位邪门的神祇。 一时,宋筑成也只好放下此事,他又问: “那个承天丹是什么东西?听著似乎要用灵种来炼製?” “承天丹是一种很强大的丹药,可以暂时助人突破境界。 其中一些极品,还可以让人凭空获得诡异的神通。” 宋筑成想到了铁头獾。 他就是突然实力暴涨,又会了一门人肉河灯的诡异术法。 宋筑成皱眉,再问: “服下承天丹,是否体內会生出一种特殊的血丝?” 谢师兄点头。 之后,宋筑成又问了一些问题,可惜谢师兄只是门派中下层,知道的有限。 “我倒可以帮你套套那个草包的话,很容易的。” 宋筑成道了一声谢,隨后两人又说了一些明天行动的事,各自就散了。 宋筑成回去的路上,顺带绞杀了一头上岸的活尸,这才睡去。 第二天清晨。 宋筑成醒来,就发现村里已经热火朝天的忙起来了。 都在准备今日上山的口粮。 主食是炒米。 米是昨天就洗乾净了,阴了一晚上才干,眼下妇人们正把米放入锅中,无油干炒。 另有一批妇人,在煮咸肉。 她们將肉放到水里,简单的煮了一下,就出了锅,切出二两肉,用布包好,便算作一份。 六两炒米、二两咸肉和一罐茶,就是今日的份例了。 这配置,比朝廷精英军队的伙食,还好上一些。 宋筑成带著宋立檐,並唐主祭、游书生二人,隨同十几个丁家村人、几个童男子,一起进了山。 同样一起进山的,还有竹剑四人。 也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法子,竟是和宋筑成一行,前后脚一齐出发。 而且他们是从北面入的山,正好是宋筑成一行对面,完全避开了和宋筑成碰面的可能。 “似乎他们有什么办法,能知道我这边的位置,这才能刻意避开。” 宋筑成通过风马盯著竹剑四人,主要是盯著四人中的两名术师。 也只有他们有这手段,监察別人的行踪。 只见那两名术师,一男一女,脸上都刺了刺青。 男的刺的像一只梟。 女的则神似一只貂。 两人带著镣銬,衣衫襤褸,眼神也都有些呆滯。 一个跛著脚,一个瞎了一只眼,而且看情状,都是天生的。 “嘶——” 宋筑成见多识广,他意识到情况不对: “刺青好说,是萨满传承。 不过这又是残疾,又是眼神呆滯,还邋里邋遢的,看著倒像是........ 景教的圣愚法脉?” 宋筑成眉头紧皱: “景教的圣愚法脉崇拜痴愚、残疾、源罪和不洁。 他家和儒门死对头,早两三个朝代前,就被儒门打压的,没了踪跡。 现在只零星一两处,有隱秘传承。 如果不是景教石雕是一绝,我也不会关注他家。 这个寧將军什么来头,连这种教门也能勾搭上?” 宋筑成心道不好,景教能儒门打压的还没死绝,自然是有手段的。 这圣愚法脉又是他家诸法脉中十分了得的,就更是难缠。 “幸好我教他们吃下了水煞蛊,到时发作起来,他们也难施展什么手段。” 宋筑成不由暗自庆幸,他环视一圈,利用风马细细看过去: “现下,我还是找出他们的眼线要紧。 免得被人监视住了,一些手段不好施展。” 宋筑成看了好一会,倒发现了异常: 天上飞了一只金雕。 队伍后面,远远跟著一只紫貂。 “万安县在南面,又不是北方,哪儿来的金雕和紫貂?” 宋筑成寻著根,就好解决问题了。 这世界,很多宗门都设在深山老林中,与他们起房盖屋,少不得要和这类东西打交道。 匠行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对付这等通了灵的兽类。 宋筑成让人拾来许多柴火,又拿出一块“死了”又晒乾的海水,和一撮虎毛,开始施术。 第61章 祂们都是崑崙 宋筑成点燃了柴堆,等烧出浓浓的黑烟后,他把虎毛和“死了”並晒乾的海水,一起扔了进去。 宋筑成开始喊某个名字,並未用上精元,只是单纯的喊。 不一会儿,那烟好似被什么东西附著了一般。 渐渐的,便开始凝结出一只老虎的模糊形状。 宋筑成这时候,又喊过一个童男子过来,绞了他一缕头髮,剪了一截指甲,一併烧了,得到一点黑灰。 此是“血余”。 宋筑成將血余,和一滴童男子的血,扔进了烟雾中。 不一会,那虎形烟雾一阵蠕动,双眼处红光闪过,竟然四脚落地,离开了柴堆,四下开始巡山。 它路过眾人时,还用鼻子嗅了嗅,见是自己人,这才离开。 眾人见此大感神奇。 游书生就问道: “大將,这老虎却是个什么原理?又有何作用?” 回答的不是宋筑成,而是唐主祭,她语气並不是很確定: “人是万物灵长,海是万物根本。 这约莫是用了海水做基,人血做灵,暂时合出了一头烟虎出来?” 宋筑成笑道: “到底是庙子里的主事,我这点把戏,瞒不过唐主祭。” 宋筑成指了指那虎形浓烟: “这是我匠行供养的一座大山的山灵。 我们与祂一些血食,祂就借我们一些力量。 我这是用祂后代的毛,借用祂一点力量,投到这山里来,替我们巡视四周,驱除打扰。” 唐主祭好奇: “这是哪座山的山灵,不过凡武前期的力量投影,却如此有灵性。 寻常的山灵可做不到这点。” 宋筑成笑了笑: “崑崙。” “嘶——” 眾人倒吸一口凉气。 山脉之祖,皆號崑崙。 据说,各处海域的崑崙山,虽然不在一起,但都是连著的,祂们其实是一座山! 祂们都是崑崙! “这是山祖投射了一丝力量过来,难怪这烟虎实力一般,但灵性十足。” “匠行的底蕴好深厚啊,连崑崙神山的力量都能借过来。” ....... 眾人不住惊嘆,宋筑成笑道: “我这些都是小术,真正想要借到崑崙山的力量,还要办场大醮,请崑崙授籙才行。” 宋筑成与几人略说了几句,就继续出发。 却说竹剑这边,他们一直紧跟著宋筑成队伍。 走著走著,却突然,那两个术师突然嘰里咕嚕,惊叫了起来。 谢师兄问道: “两位上德,可有什么事情?” 两人回答的很慢,断断续续的,口齿话语並不清晰: “被发现,死了,伴灵。” “山祖,怒。” 说著,两人又嘰里呱啦一通,跪在地上,一边摑掌,一边懺悔: “三一妙身,慈父罗訶,羔羊墮罪,伏望救赎。” 好一会,两人才起身,看向谢师兄和竹剑: “不可对,山祖不敬,绕,过去。” “跟著脚印,他们位置。” 谢师兄大概知道二人的意思,就跟著他们一起,走了一会,就到了一处柴火堆前。 看著还有余温,想来宋筑成一行也是没走多久。 二萨满都是山里討活的,他们看了一眼地上的脚步,就心里有数,跟著脚印摸了过去。 一路穿林越岭,眾人就寻到了宋筑成一行人。 此刻,宋筑成在一处石头下口,安放炸药。 等寻好位置,他这才点燃。 “轰——” 一声巨响,那石头被炸出了裂痕, 又是一番动作,宋筑成再炸巨石。 如是再三,宋筑成才炸开石头。 一条甬道出现在眾人面前,顿时,一股淡淡的阴气和尸臭从甬道处浮现出来。 宋筑成並不急著进去。 他六字明和太息诀齐运,淡金色的无量光延伸进去,起初还好,还算能知道楚洞中情况。 但遇到一面镜子后,无量光说什么也越不过它去,叫那镜子死死挡住。 “似乎是某个可以屏蔽感知的法器。” 宋筑成心下瞭然,就看向唐主祭和游书生: “且等著洞中阴气和尸气,再散一会,我们就进去。” 二人自然应下。 宋筑成便开始念出换煞钎上的咒,不一会,洞中恶气就散的差不多了。 隨后,他又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竹剑藏身的地方,宋筑成笑著吩咐丁村长: “村长差两人守著洞口,两人搬运行仪器物,其余人都去看著各处钢钎。 不得我召唤,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得过来,可清楚?” “清楚,清楚。” 丁村长连忙应下,就安排丁瑟和丁柏跟著宋筑成。 一行人就进了洞。 “唵——嘛——呢——叭——咪——吽” 宋筑成无声念出六字明,唤出一团白光,照耀著眾人前进。 黑黑的甬道,被照的仿若白昼。 二十米开外,也尽得光明。 確是比顶级夜明珠,还要好上许多。 唐主祭见此,有些诧异: “大將好手段,发光咒虽说是种大路货,但少有这么亮堂的。 寻常七品的咒,也没这亮度。” 游书生笑道: “倒免得我们摸黑走路了。 我们这种游歷惯的武者,都喜与术师同行,就是图个方便。” 眾人边说边走,就遇到一间长条形的石窟。 石窟中间立著七樽棺材,並不著地,而是由铁链吊著,掛在顶头石壁下面。 棺材正下方,满满铺了一层白色的石灰土,看著像是防腐养尸的。 想要到达石窟另一头的出口,必须从七樽棺材中间穿过去。 游书生是唯一的武者,自然他顶在前头。 他也是个谨慎的,並不立刻就越过眾棺材,而是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一一砸向了棺材。 “咚——” “噠——” “咚——” “咚——” “噠——” “咚——” “咚——” 一连响过七声,棺材都无反应。 游书生看向眾人: “我听这棺材的回声,好像就中间第二第五樽棺材,是有东西在里面的,其他都是空的。 大伙仔细点,別惊动了那两尊棺材里的东西。” 说著游书生就要过去。 宋筑成却是拦住了他,道: “这石灰最是吸水,这里既用了石灰,说明这养的是陆尸。 而养陆尸,少不得要用到地煞。 这棺材悬到空中,借不到煞气,却是养的哪门子尸? 又如何要担心中间那两樽棺材?” 游书生闻言,仔细一想,的確是这么回事,他忙问道: “此事何解?” 宋筑成环顾四周,笑道: “这里煞气深重,的確是养尸了。” 他先指了指地上的石灰: “我若猜的不错,活尸在石灰下面,只等你走过去,就暴起伤人。” 然后他又指了指那两处棺材: “那两棺材里面有尸不假,但养的应该不是尸体,而是...... 尸火。 此法名为空养尸火,源自道门炼丹术。” 第62章 空养尸火 “空养尸火?” 游书生疑惑: “这是个什么东西?” 宋筑成指著棺材,答道: “空养,原是炼丹术的一种术法,约莫是文火慢烧一类法门,威力十分不俗。 空养尸火,便是此法衍生而来。 在《丹房九解》中有所记载。 说是丹房要用到阴火炼丹,便会盖这样一座养尸配房,来育养此火。 房中都是悬尸一具,吊在半空中,上不接天,下不接地,以腹做鼎,种下尸火。 其下另要再埋活尸,施以秘法,慢慢催出尸气,以供尸火燃烧。 一时要用了,则摘去尸火,投到丹炉里使用。 空养尸火,是一次性的火源,用完就没。 若要再用,只得重新种,重新摘。” 宋筑成看著那两尊棺材,眼中不由热切起来: “烧了一千年的尸火,足以產生火灵。 虽说此火不如先前的庚金石火,但也算不俗了,对付一般的高手,也是手到擒来。 如此,我倒是要收了它。” 想到这,宋筑成就看向丁瑟丁柏二人: “实不相瞒,这空养尸火我看上了。 不过这东西毕竟是你家祖宗所设,我也不白拿你家的东西。 下山之后,我自给你们一些补偿。” 丁瑟立刻回道: “村长早已吩咐过,我家祖先成了陆尸,一旦成气候,就要杀灭我家族人。 大將为我家除尸,我家只有感激的份。 墓中一应物什,大將要拿就拿,要取就取,我家没有半点怨言。” 丁柏也回: “这东西再好,可我丁家却不敢染指。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怀璧有罪的道理,我丁家懂。 如此倒不如归了大將才好。” 宋筑成见两人如此知趣,相当满意,他指了指那七口棺材,笑道: “这些棺材都是上好樟木做的,又千年时间被尸气浸润,大小也算一件宝物。 待会等我剿灭了活尸,探完了此墓,你们可以报我名號,拿它们到万宝阁换钱,一樽少说也有个三四百两。 七樽棺材下来,那就是两千多两,运气好,就是卖到三千两,也不是不行。” 丁瑟丁柏二人闻言,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笔巨款,足以让他们丁家村几年不愁吃喝了。 二人连忙对宋筑成行礼,心中感激异常。 毕竟,宋筑成若真的要收走七口棺材,他们丁家村人,也不敢说什么。 宋筑成不以为意,他尸陀咒念起: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无量光化就作金焰,盖在石灰上,慢慢渗了下去。 立刻,地下传来嘶吼声。 石灰地也有了起伏,似乎什么东西想从地下躥出来。 不过有金焰压著,地下的东西始终不得突破。 渐渐的,石灰地也就没了动静。 宋筑成点了点头。 活尸已然被渡化,转生到了尸陀净土。 “二十具活尸,养了一千年,才得了八滴功德甘露,这丁家祖宗不当资本家真可惜了。” 宋筑成处理完活尸,就看向了那七口棺材。 他让宋立檐打开竹篓,拿出一方刻满咒文的木盒。 宋筑成打开木盒,隨后又让宋立檐开棺。 就在棺材开启的那一剎那,一股阴冷的寒气从棺材中吹出,只一下,就吹的眾人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接著就是一道森然的蓝色尸火,带著一股凶悍的尸煞之气,躥了出来,逃向洞口。 “想逃?” 宋筑成冷哼一声,拿著那木盒,空中画出一个“敕”字,对著尸火低喝一声: “急急如东岳神君律令,收!” 突然,一股莫大吸力罩向那尸火,一下就將那尸火收进了盒中。 一枚空养尸火得手。 宋筑成如法炮製,又打开第二尊棺材。 只这第二枚尸火,不如前头那般成气候,它一出来,跟个傻缺一样,不想著逃跑,反倒是不知死活攻向宋筑成。 於是就被他轻鬆收拾了。 如此,这处的关隘便过了。 唐祭酒和游书生,看著宋筑成收了二火,要说心里说没想法,那是假的。 不过一则,他们签约的是固定的钱契,拿的是死钱,便不好再要价。 二则,此事全程宋筑成出手,他们也没理由要钱。 宋筑成心知二人想法,不过他也没什么分享的意思。 他笑著,示意游书生出发。 游书生没说什么,走在了前头。 眾人又进入一方甬道,这时,宋筑成偷偷取出第二枚尸火,装到了一方玉匣里面,悄悄塞给宋立檐: “你以后要撑起我这脉门户的,这尸火你且拿著,算我给你个人的,不入公帐。 只是千万记住,这事不要告诉琉璃和立柱,免得他们觉得我偏心。” 宋立檐不动声色的把玉匣收到手里,他心下感念非常,但面上不显一丝: “谢师父。” 宋筑成点了点头,装作没事人一样,面无表情的赶路。 很快,眾人到了第二处房间。 这里约莫是处殉葬坑,里面有不少陪葬,多是一些精美的饰品。 好看归好看,但没什么用处。 游书生和唐主祭,看了一眼,就都没什么兴趣。 他俩想去下一处。 宋筑成却不急,他绕了一圈,挑了一对群仙宴饮牙雕出来。 宋筑成吩咐丁瑟,笑道: “这是斐大师的遗作,国师张真人最喜欢他的作品。 且给我仔细打包了,我要送给他老人家。” 接著,他又点出一个掐丝珐瑯彩,和蜜色冰裂薄碗出来: “这两个也仔细了,我也要送人。 其他的,你们可自行处理了。 我提醒一下,这里可都是名家的手笔。 就最不起眼的那一对核雕,也是三四百两一对的东西。 拋去我挑的三样,这里剩下的东西全部发卖出去,也要有个两三千两,你们別被人唬了去。” 丁瑟和丁柏两人不由吃惊: “这么值钱?” “你们以为呢?能被称为名家的人,他们的东西会便宜吗?” 游书生和唐祭酒也是吃惊,不过他们吃惊的內容,和丁瑟二人不同: “大將,您认识张真人?” “大將,您认识国师?” 宋筑成笑道: “当年靖凌大桥,我和张真人都在给秦老打下手。 我负责工程,他负责科仪,我们是那时候认识的,现在都还有联繫。” “嘶——”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靖凌大桥,可是我们离死海域,第一座跨海的大桥?” “正是。” 两人对视一眼,便都不说话了,唐主祭更是咽了一口唾沫,她求道: “大將,您能否方便个,求真人一个口諭,让他封了我家娘娘成正神?” 不得朝廷册封的,都是野神,管他好的坏的,一旦伐山破庙了,都得死。 可以说,入编是所有野神的野望。 其中六品以下神祇的册封,归钦天监管。 六品之上的要皇帝批准。 而张真人就是管钦天监的。 宋筑成摇头: “我和张真人是君子之交。 这种小事,我求他容易,他答应也容易。 只是这一开口,我和他的朋友情谊,就没了。” 唐主祭闻言,便不好再求,就失落的低下头。 一行人无话,继续赶路,就到了那处宋筑成探查不下去的地方。 就见这里空空如也,是个大石窟,什么也没有,只出口那头有一堵石门。 门上扇掛著一枚铜镜。 宋筑成看向那镜子,就知道他为什神识递不过去了: 那镜子,倒映出一个红衣女鬼。 她看著眾人,就笑开来,露出满嘴的眼珠。 第63章 含沙射影 那女鬼从铜镜中爬了出来,立时就传来阵阵腥风。 它是个九品后期实力。 与游书生和唐主祭,品级相当。 这一次宋筑成没出手,一则,女鬼炼不出甘露,他没必要出手。 二则,他请帮手过来,也不是让他们站著看戏的。 宋筑成没动,游书生和唐主祭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他俩立刻就出手了。 先是游书生。 就见他抽出佩剑,剑气催动,一个闪身欺进女鬼身侧,一剑就劈了过去。 唐主祭隨后跟上。 她供奉的神,约莫是管女工一块的,因此唐主祭便用针线御敌。 只见她拿出针线,对著自己的手指就是一扎。 等渗出血,她就往针线上一抹,念出咒来,高高低低的,十分悦耳,像是在唱歌。 念咒完毕,那针就带著白光刺向女鬼。 那女鬼见了二人如此攻击,並不慌,一张嘴,里面密密麻麻的眼珠,就跑了出来。 仔细一看,这些眼珠下方,生了八螯一头,形似蜘蛛,呼啦啦一片,就涌向二人。 很快二人就撞上了蜘蛛。 那浩然剑气,一下就砍翻一大片。 唐主祭的针线,也是一连串,刺爆了许多。 那女鬼有了蜘蛛阻挡,就一个跃起,飘在空中,直径抓向游书生。 先前的蜘蛛,也配合女鬼,纷纷从眼中喷出无数红色丝线,缠上了二人。 二见此,立刻用上的护身手段。 游书生是用罡气护体。 那红丝碰到罡气,便纷纷引燃,烧毁。 唐主祭则是拿出一方白帕,丟了出去。 那红丝遇到白帕,则被收摄过去,只在白帕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色污秽。 这一攻一防功夫,那女鬼的就近了游书生的身。 游书生自然催动剑气迎敌。 那红衣女鬼碰到游书生的长剑,就如阳春遇雪一般消失了。 眼瞧著,它竟是被游书生一击了解! 游书生见此,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 “幻术!小心!” 几乎就在他喊完的当口,唐主祭就毫无徵兆的倒飞出去,摔到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从始至终,眾人都没看到什么东西出手。 唐主祭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挨了一招。 也就是这当口,那女鬼又突兀的出现在唐主祭身前。 一伸手,就抓向唐主祭。 唐主祭立刻摸向怀中,掏出女人用的月事布,兜向女鬼。 女鬼碰到了月事布,又如先前一样,阳春遇雪一般消散了。 唐主祭哪里不知道这是幻术,她立刻喊向游书生: “小心.......” 还没说完,她又遭到一记重击。 疼的她,差点晕厥过去。 “怎么又是我!按理不应攻击游书生的吗?” 唐主祭暗暗骂了一句,她赶紧起身,拿起月事布和白帕,谨慎的看著四周。 在这之后,那女鬼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再出手。 场上安静了下来。 游书生扶过唐主祭问道: “怎么回事?” 唐主祭服下一粒丹药,缓缓起身,她摇了摇头: “不清楚,如果有邪祟近身,我应该能感知到,但我刚才却什么也没察觉,就莫名挨了攻击。” 眼下情况实在诡异,二人眉头皱起,一时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却这时,宋筑成开了口: “你们可知道一个词语,含沙射影?” 两人都知道这词的意思,可是很明显,宋筑成说的不是他们想的那层意思。 唐主祭问: “大將,到底怎么回事?” “含沙射影这词,原说的是一种叫蜮的妖虫,它会在水中含沙喷射人的影子,使人生病。” 宋筑成指了指那面镜子: “人有天地人三魂,这影子或者说人的影像,乃人的地魂。 我想,应该是我们的影像被那镜子收摄了进去。 它一面攻击唐主祭的地魂,一面生出幻觉,让我们以为有女鬼攻击。 这才导致刚才的古怪情况。” 说著,宋筑成念出尸陀咒,治好了唐主祭。 “要不你们试著攻击那面铜镜试试? 我想应该有效。 只是別伤了它,专门对付地魂的法器,並不多见,用好了也是一个杀招。” 唐主祭二人心下瞭然,游书生便激出罡气,罩向那镜子。 不一会,那镜子就传来细密的嘶吼声。 接著,里面浮现著出一个血色的人影,它一边狞笑著看向眾人,一边嘴里发出恶毒的诅咒。 “果然,是这镜子做的祟!” 游书生又加大罡气输出,不一会,那人影就渐渐萎靡了下去,最后变成了一块红色的阴影。 看著,就像滴在镜面上的血。 游书生这时停下了攻击,他拿下那镜,交与了宋筑成。 宋筑成笑道: “辛苦二位,回头我每人再加五十两与二位。” 虽说这钱,宋筑成可加可不加,但到底后面还有一个孽神要靠二人解决。 这时候,还是不要吝嗇小钱才好。 游书生倒是挺开心的,但唐主祭却坚决不受。 她还指望宋筑成这边,能走一走张真人的关係,帮一帮她家娘娘,因此倒要留一个好印象给他。 宋筑成见状,也不强求,就带著几人,一起去了下一处。 这里就是墓室的核心,是主殿。 也是那丁家老祖的安眠之处。 宋筑成抬眼看过去,就见这里倒是挺大,长宽都要有百十米的距离,足有一个小园子那么大。 但里面的东西却不多,只几根柱子,以及中间一樽石棺。 如果不是四周布满了,肉瘤一样的菌类,这里还真没什么特殊。 宋筑成走近一块菌子,他抬眼看过去,就见这菌子正在不断的跳动,发出淡淡的血光。 这些肉瘤菌,由血管一样的虬虫丝连著,彼此串联成一个整体。 整个墓室,仿若一个血肉宫殿。 宋筑成拿出匕首,轻轻划破一块菌子。 立刻一股腥味扑鼻,菌子里面流出了脓黄的血水。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细密的虬虫虫丝,眼下正在缝合伤口。 “这些个菌子,已经被虬虫寄生了,融为了一体。” 宋筑成转头看向石棺: “如今,我倒要把你这丁家老祖,渡化进我的尸陀净土,看看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宋筑成动身,走向石棺。 却这时,一柄十字飞刀,插在宋筑成前进的路上。 竹剑四人走了出来,那男性圣愚拦在宋筑成面前,一脸平静指著他的说道: “你,抢慈父的种,死。” 第64章 水鸭子 竹剑得意的看向宋筑成,他对著男女两圣愚拱火道: “这里被灵种感染了,他宋筑成分明就是奔著灵种来的。 齐主祭可是说了,只要这宋筑成和灵种有关,就格杀勿论。 两位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两圣愚闻言,如同看死人一般看著宋筑成。 宋筑成回看过去,眼神淡淡,毫无波澜: 一共就四个人,其中两个被他下了蛊。 一个是內奸。 一个是草包。 这种稳贏局,你让他怎么输? 宋筑成毫不担心,便试著套话: “二位景教上尊,我只是来帮村民除尸而已。 不知道什么灵种,也並不知道这是慈父的东西。 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可否告知一二?” 两圣愚並不答话,立刻就动了手。 他们一个使用了萨满手段。 男人拿出一个罐子,打开。 立刻,里面就爬出一团粘稠的黑红色液体,液体里裹著几根漂亮的翎羽。 男人开始念咒。 那液体便一阵蠕动,片刻就化作了一只,似梟又似鸦的黑色怪异鸟儿。 那鸟儿人头大小,四足六翅,一经出现,就扑棱著,攻向宋筑成。 女人则使用圣愚神通。 只见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反卍字木雕,握在手里。 “一切勇武尽归慈父,玛伽。” 说完,她就掀起右臂,那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伤疤。 女人用那木雕,在右臂划出了一道十字血痕。 鲜血流了出来,女人的气息也同时暴涨起来,她一个健步,就冲向了宋筑成。 一人一鸟,一起攻向了宋筑成。 游书生见此,脸色十分凝重。 他是儒门,和景教是生死大敌,便知道此教危险,一个不慎,就是身陨当场,也是有可能的。 立刻,游书生喝道: “景教妖人,焉敢作祟,且拿命来!” 说著,他罡气催动,一剑砍向了那男圣愚。 唐主祭这时也是喊了一声: “宋大將,这妖女我来对付!你小心那怪鸟!” 言毕,唐主祭再度祭起针线,扎向了女圣愚。 这说话的功夫,那怪鸟也飞到了宋筑成跟前。 宋筑成见此,並无什么慌张神色。 他不急不缓的从竹篓中,拿出一方系了叮噹的小网,兜向了那怪鸟。 怪鸟见了网兜,自是要躲。 宋筑成便念出一咒,那网兜上的铃鐺,忽的就响了起来。 那怪鸟闻得此声,一下就失了神,就这么不躲不闪,直勾勾撞进了网中。 “叮铃铃——叮铃铃——” 那网兜发出悦耳铃声,如同裹粽子一般,將怪鸟裹了个紧实。 不一会,一团黑臭的尸水,从网兜里流了出来。 怪鸟已然伏诛。 宋筑成解决了怪鸟,就看向游书生和唐主祭。 “唐主祭只是个野神主祭,实力最弱,我若不帮忙,她便生死难料。” 想到这,宋筑成就从竹篓中,拿出一方“水鸭子”出来。 此是工地上用来测水平的工具,形似个倒放的凳子,中间是一根条木支撑,两端都在中间切去了一个角。 宋筑成把水鸭子一头对准那女人,口中念出一咒。 然后他就將水鸭子稍稍斜了一下。 那女圣愚没见过此种手段,一时不备,就著了道,一个重心不稳,踉蹌一下,就倒下去。 唐主祭见此,自然加强了攻势。 立刻,唐主祭精元催动到最大,就见她那几根钢针,发出悽厉的白光,对著女圣愚各处死穴,就要扎下去。 那女圣愚有心想躲,但奈何她脚下,就好似被什么东西绑住了,根本挪动不得,自然也无法躲开这致命的钢针。 “咻咻咻——” 破空之声传来,钢针转瞬就到了女圣愚跟前。 那女圣愚眼见如此危局,自然也顾不得什么,当即就抓破了她自己的胸口,大喝一声: “慈父,我们的血有罪,玛伽!” 立刻,她胸口渗出大量鲜血,化作几团血珠,挡住钢针。 “噗——噗——噗” 那钢针扎入血中,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剧毒之物腐蚀一般,大量的冒出黑烟。 不一会,就融到了血里。 唐主祭是用精元祭炼的钢针,一时被毁,就受到了反噬。 她涨红著脸,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唐主祭这边不好受,那女圣愚只会更难过。 此刻,女圣愚踉踉蹌蹌的站起来,面如纸色,正在拿出反卍字木雕,不断颂念调息。 宋筑成和唐主祭这边,各自斗了一回。 那边,游书生和男圣愚也有了结果。 论理,武者是要强於术师的。 且游书生又有儒门手段加持,更强於一般武者。 原本,他应轻鬆战胜那男圣愚。 但奈何景教圣愚法脉十分了得,且那圣愚又兼修了萨满技艺,便更加难缠。 两人缠斗了好一会,一时那游书生不甚,便输了男圣愚半招,就被他一脚踢了回来。 如此,两方第一轮的比斗就结束了,算下来,还是宋筑成这边占了优。 不过两方都知道,这第一轮攻击只是互相试探而已,各人都没用上看家的本领。 下面一波,才是真正见生死的时候。 眼下双方都是谨慎的打量彼此,制定各自计划。 两圣愚看著宋筑成几人,大概也摸出了他们底细,便做了安排: 实力最强的唐主祭和游书生,二圣愚来对付。 宋筑成由谢师兄负责。 剩下的宋立檐,则让竹剑去拦。 那男圣愚拉过谢师兄,再三叮嘱: “大將,拖住,不要让他,施咒。” 说著,他递了一根羽毛过去: “加持过的,偷袭。” 谢师兄看著手中的羽毛,又看了看那男圣愚,郑重的收下: “上尊放心,我一定不负眾望,定诛此人於我剑下。” 竹剑几人的安排便好了。 同时,他们的安排,也被宋筑成用风马遍界之法,尽数听了过去。 宋筑成回头看向谢师兄,后者不著声色的点了点头。 宋筑成会意,就吩咐宋立檐: “待会你寻个机会,打晕了那个竹剑,但不要杀他。 如果他师兄要来救他,你就放水,做做样子,伤他一下,让他把人救走。” 宋立檐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 “立檐知道。” 双方各项事情都已安排下去,几人略缓了一下,就又开始动手了。 这次是动真格的。 游书生一马当先,这次他除了祭出罡气外,还口诵一段圣人言语: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立刻,他的气息增长了一成,整个人也隱隱发出一层淡淡的豪光。 这是用了圣言的加持之法。 那二圣愚闻得此言暴跳如雷,喝道: “满口仁义道德,一肚男盗女娼,该杀!该杀!” “偽圣,欺世盗名,贪权逐利,住口!住口!” 说完,他们脸上的刺青,也开始蠕动起来,不断游弋变化。 他二人在刺青的加持下,面部也渐渐生了一些非人的特徵。 男的,耳后开始生出羽毛。 女的,一对眼睛变成了兽瞳。 两圣愚,便向著游书生和唐主祭攻了过去。 游书生和唐主祭自然应战。 竹剑也和宋立檐站在一处。 谢师兄则是带著一股凶狠杀气,冲向了宋筑成。 不过他杀招虽凶,但面上却是带笑的。 宋筑成见此,装模作样的掏出一柄凿子,也偷偷回了他一个笑。 別人都动了真格,就他俩在演戏。 只是宋筑成没笑一会,就突然僵住了,他瞧见了丁家祖先棺材的动静,脸色很不好。 第65章 负碑圣徒 谢师兄看宋筑成神色不对,就虚晃一招攻过去,趁著这当口,他问道: “大將怎么了?” 宋筑成脸色凝重,轻轻推了谢师兄一下,回道: “你回头看那棺材就知道了。” 宋筑成轻轻一推,谢师兄猛然就倒飞出去。 他表情痛苦,好似这一推,力道有多么恐怖。 谢师兄覷著空,回头看了一眼棺材。 就见那棺材里密密麻麻,生了无数血丝,正从石棺的缝里往外钻。 谢师兄见此,心道不好,一时不知如何决策。 想了想,他就面上一狞,喝向宋筑成: “姓宋的,拿命来!” 谢师兄带著凶悍的攻势,一个闪身,欺近宋筑成,大刀劈下,攻势淒凌无比。 不过他的神情却十分温和,谢师兄悄悄问道: “大將,怎么办?” 宋筑成手忙脚乱地拿出一块裹尸布,挡在身前。 他面上慌乱无比,但语气却十分轻鬆: “我准备把那两个圣愚,逼到石棺旁边,让他们和棺中恶尸斗起来。 你这边就依计行事,我把竹剑弄晕,你再带他偷偷跑路。” 谢师兄点头,应下此事。 他一剑砍到了裹尸布上,明明宋筑成未用任何手段,但谢师兄却如遭重击一般,又倒飞了出去。 这一下,他“伤”的更重,吐出一口血,眼看著再起不能。 宋筑成就腾出手,拿出一柄刻了咒的飞刀,他念出竹剑的名字,朝著竹剑的方向一扔。 那刀却快如闪电,一下就射到竹剑跟前。 竹剑正和宋立檐打的难捨难分,冷不丁见一柄飞刀飞来,顿时就慌了神。 他有心挡下飞刀,但又恐宋立檐暴起偷袭。 一时,他左右为难,进退不得,便犹豫起来。 也就是这一犹豫,飞刀就射中了他腰窝的位置。 “啊——” 竹剑一声惨叫,慌了分寸。 宋立檐见此,本想一剑杀了竹剑,不过他记著宋筑成的嘱託,到底就没下死手。 宋立檐只平静的,就对竹剑命根子那里使了一刀。 没割下,却又伤他男性根本。 竹剑顿时又恐又急,就晕了过去。 这时,谢师兄也大喝一声: “莫伤我师弟性命!” 他飞扑上去,硬挨了宋立檐一击,“冒死”救下竹剑,跑了出去。 这一下,场上瞬间就成了四打二的局面。 本来景教的两圣愚,还算游刃有余,但陡然间,形势逆转。 “该死!” 男圣愚看著竹剑的背影,暗骂了一句。 他是个果断性格,只看了一眼宋筑成四人,就知道情况不妙。 几乎就是一瞬间,那男圣愚就反应过来,他面向那女圣愚: “我回归慈父怀抱,你逃,报告上座。 慈父的种,不能丟!” 那女圣愚一愣,隨后眼眶红了红,道: “愿大兄在慈父之国永享福德。” 男圣愚点了点头,就扯下衣服,双手合在一处,十指交缠,抵在胸前,他低低颂道: “我的父,我们生而有罪。 我愿成为圣餐的饼,以供父的血与肉。 愿父赦蒙我的罪。” 他说完,就突兀的,身上裂开一个大口子。 伤口之下不见血肉,而是一团黑绿色的粘稠液体。 里面窸窸窣窣,传来细小的、密集的、欢愉的声音。 一朵朵人脸似的芽孢,从粘液中钻了出来。 那男圣愚痛的脸上直冒冷汗,但他声调不变,再颂了一回。 这一次,他身上又多了一道口子。 那些欢愉的声音更大,芽孢也越发茁壮起来,似乎什么诡异,要从他体內破茧而出。 唐主祭心知不妙,正要祭出飞针阻拦。 游书生却拦住她,他摇了摇头,面色十分凝重: “没用的,这是景教的殉教秘法,十分了得。 寻常刀剑伤他,只会强化此术。 除非有攻击神魂的手段,或者干扰此术运转,否则不要想中断此术。 当年我儒门,就吃了此术大亏。” 游书生说著,就看向宋筑成: “大將可有法子制住此术?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还是退出去比较好。” 宋筑成没说话,只示意游书生放心。 他看著那男圣愚,冷冷道: “你们既是来杀我的,那我却不好留你们活口了。” 说完,宋筑成从怀里掏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鏤空铜球。 他晃了晃铜球,里面发出“哧——啦——哧——啦——”的尖锐怪叫声。 听著像是什么虫子的声音。 宋筑成几人听了无感,但两圣愚听了,就发现他们身体传来阵阵刺痛,精元也迅速流逝。 似乎很多根针扎在他们体內,吞噬他们的精元。 很快两人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封灵蛊!” “专克术师!” 两人看向宋筑成,目光又惊又怒,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宋筑成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你,怎么,下蛊。” 宋筑成闻言,笑道: “有这么一个人,废废的,蠢蠢的,谁都看低他。 这种人,一般人都不会防他,不是吗?” 两圣愚闻言便反应过来,他们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一个名字: “竹剑!” 宋筑成栽赃成功,就不与他们废话,他喊过游书生和唐主祭,悄悄吩咐了: “把他们逼到石棺附近。” 两人不明所以,看向石棺,这才注意到,那石棺缝隙不知何时,钻了许多血管出来。 见此,两人心下瞭然。 当即,游书生上前一步,罡气扫向二人。 两圣愚此刻没了术法支撑,只会一点粗浅武技,不是游书生对手,也只得后退。 唐主祭也拿出针线,逼了一回。 两圣愚再退。 眼下,他们离石棺也就十来步的距离。 就这时,那棺材突然伸出一根粗大的血管,卷向两圣愚。 只一下就將两人洞穿。 一道猩红血光闪过,血管疯狂抽取两人的血肉。 那女圣愚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下去。 男圣愚见了女圣愚这样,也顾不得什么,当即就抽出一把刀,扎向他的胸口,剜出了他的心臟。 他捧起心臟,颂道: “我的父,我们生而有罪。 我愿成为圣餐的饼,以供父的血与肉。 愿父赦蒙我的罪。” 他说完,就喊出一个名字: “负碑圣徒,我呼唤你的名。” 说完,男圣愚就没了声息。 下一刻,他体表那些芽孢缩了回去,一道快活的嬉笑声,从他胸腔里传出来。 接著就是八只苍白的手,撕开了男圣愚的胸腔。 一块半人高的断碑,钻了出来。 第66章 破喉圣徒 那碑是个断碑,密密麻麻写满了景教的经文。 其中又有五颗浑浊的眼睛,併骨头渣滓、肉糜碎屑,从碑中挤了出来。 坨成一团,包裹住了石碑。 眼瞅著这碑,是血肉多过石头,是人形大於碑形。 倒不像是个碑,而是人和碑打碎了,混合而出,拼成的一个异物。 这断碑下方,生了二十二只苍白、流脓的手,摆成了一颗倒生树的样子。 眼下,这些手正驮著断碑,爬向那女圣愚。 “救人,报告上座;救人,报告上座......” 石碑无意识的发出呢喃声。 它一手抓住纠缠女圣愚的血管,一用力,就扯断开来。 各色红的黄的,腐臭的脓血流了一地。 立刻,石棺中传来一阵怒吼声。 一双臃肿、高度腐烂,又生满各种菌斑的手,探了出来。 它两只手,却有四十多根细长的手指,一经出现,就疯狂的撕扯石碑。 片刻后,一个两人高的怪异活尸就爬了出来。 就见这活尸,似乎是某种菌类的聚合体,身上长满了各种肉瘤一般、还在跳动的血色菌子。 这些菌子又生出许多黑色黏腻的菌根,一头扎入活尸体內,一头卷向断碑。 活尸一张嘴,对著断碑,就是一口尸气混合孢子的怪烟,红红绿绿的,十分噁心。 也不知那烟是何作用,断碑怪物每每碰到此烟,就发出尖锐的嘶吼。 那五只猩红的眼睛,更是不住的流出血泪。 石碑被压制的很惨,只交手的这会功夫,就打没了它小半边身子。 一时,石碑也发了狠,它丟下女圣愚,从碑中挤出一柄,人骨做成的烛台,就扎向了活尸。 两只怪物廝杀开来,便无暇他顾。 宋筑成四人看著怪物廝杀,颇有种隔岸观火,吃瓜看戏的感觉。 “我瞧著这负碑圣徒,似乎源自某个神祇的力量投影,但又好像就源自那圣愚本身。 一时倒叫我看迷糊了。 你们儒门和景教是死对头,可知这圣徒是个什么情况?” 宋筑成看了石碑怪物好一会,也看不出它底细,就问向了游书生。 游书生知道一点景教秘闻,就回道: “他景教只尊一神,便无它神,於是就十分抬高这圣徒身份。 他家圣徒,都是受虐受刑死的,以此来代行唯一神一部分权柄。 正常来说,这圣徒其实就是神了,但景教虚偽的很,死鸭子嘴硬,死活不承认。 那男人应是在体內,种下过圣徒的血肉,他以自身为祭,这才招来一丝圣徒力量的投影。” 游书生眼下有些庆幸: “幸好大將打断了施法,否则那圣徒也不会只投射出,一具九品中期的分身出来。” 宋筑成这下明白了: “我懂了,这是道门人丹一类的术法,以人为基,培养灵物。” “也可以这么说。” 几人这么说了一会话的功夫,那头的爭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那丁家老祖活尸是九品后期,又在本土作战,便处处压了那负碑圣徒一头。 只见它又一口毒烟喷出,熏的那石碑怪叫连连。 丁家老祖便覷著空,一拳就打向石碑。 只一下,就打爆了石碑五个眼睛中的四颗。 石碑倒飞出去,奄奄一息。 丁家老祖见状,还要再打。 却这时,那女圣愚,扑到石碑面前,她拿出那反卍字木雕,恨恨的看向宋筑成和丁家老祖。 她咬著牙道: “我,效仿破喉圣徒,你们,死。” 说著,她一口吞下木雕。 尖锐的木刺,瞬间就划破了女圣愚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 不过几个眨眼功夫,那女圣愚就进气不得,痉挛抽搐了几下,到了弥留境地。 不多时那,那木雕就蠕动起来,它生出许多木须,扎入女圣愚的尸体中。 尸体內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几个呼吸时间,她的尸体就被木雕吞噬的乾净。 那木雕变得猩红如血,立刻融进了石碑中。 几乎就是同时,石碑的中间就裂开一张狰狞的嘴。 那嘴大口一张,露出满嘴的尖牙,和喉咙里一块赤红冒烟的灼热烙铁。 它颂道: “慈父啊,您是水,滋润儿女!” 立刻,那裂口吐出一团腥臭血水,涌向丁家老祖。 丁家老祖挥手迎击。 “滋滋——”声响起。 丁家老祖的手被剧烈腐蚀起来。 那嘴此时又颂: “慈父啊,您是火,击退敌人!” 裂口又吐出一口幽蓝的尸火。 那尸火落到丁家老祖身上,就开始燃烧起来,並不猛,但却如跗骨之蛆一样,任那老祖怎么拍都拍不灭。 痛的老祖嘶吼连连。 如此这般,丁家老祖也发了狠。 就见它吼了一声,忽的,它身上的菌根就扎向了地下。 一条条血管也从地上冒出,一头扎入了丁家老祖体內。 不消一会,大殿內的肉瘤都乾瘪下去,一股股脓血,通过血管涌入了丁家老祖体內。 它的伤被瞬间修復,同时气息也暴涨许多。 它一用劲,又锤向了石碑。 两怪物打了起来。 宋筑成四人见此,没太大感觉,甚至觉得两怪打来打去,就那几招,有些无聊。 宋筑成撇了撇嘴,他甚至有閒心小赌一把: “我赌丁家老祖贏,十两银子。” 没人接他的话,因为这结果,眾人都看的出来。 游书生笑道: “虽说那圣徒实力稍胜一筹,但到底是无根火,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比不得那那老祖有这么许多菌子做支撑。” 顿了顿,他又笑: “不过无论他们谁贏,最后胜的都是大將。” 宋筑成点了点头: “我准备了那么多法器,也不是看著玩的。 就算他们两个一起进攻我,我也有把握拿下它们。 只是它们这样斗的你死我活,倒也省得我一笔支出。” 唐主祭也趁机拍了宋筑成一个马屁: “说起来,还是大將厉害,给那两个景教门徒提前下了蛊,要不然事情也不会这么轻鬆就解决。” “这倒確实,如果真让这两圣愚施展全部实力,我恐怕要费大功夫才能拿下他们。” 几人这么说话的一会功夫,那边战斗就接近了尾声。 石碑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碎肉石屑洒了一地。 本就只剩半块的石碑,如今也只有底下一小截。 它的二十二只手,也只剩了四五条,眼下如风中残烛一般,正半死不活的抽搐著。 丁家老祖这边也不好过。 它大半的身子已经被削去,那尸火,更是浸到了它腹內,现在正在慢慢灼烧它的內臟。 眼瞅著,它也是强弩之末,没多长时间可活。 这时时机正好,宋筑成就出手了。 “萨——嘎——咪——” 尸陀咒和六字明,二咒合一,化出一团金焰,转瞬就烧去了两头怪物。 宋筑成闭上眼,查看这次收穫。 “我倒要看看这丁家老祖搞的什么名堂,又怎么和前朝復国一事,搅合在了一起。” 第67章 五偏財神 宋筑成进入尸陀净土,查看这次收穫。 【往生眾:丁佑言(第一信位)】 【甘露:功德甘露(第一信位,四十四滴)】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个收穫可以说差强人意,勉勉强强还算可以接受。 毕竟爆出了四年左右的修为。 而且这丁佑言,也是他目前往生眾中,唯一有九品实力的。 春娘未完整之前,他就是宋筑成的最强战力。 宋筑成服下甘露,立刻他的內力暴涨起来。 “我现在已有十年內力。 接下来就是抽空,锤炼一番武技,准备凝结罡气,成就九品。” 宋筑成说完,就唤出丁佑言,开始读取了他记忆。 这记忆的前半段,是他前朝生活日常,倒也无甚好说的。 只是有几件事情看著稀奇。 一是,他家邻居的老婆,极是厉害,她自己偷人养小叔子,但却不许她丈夫找人。 不说妾了,连窑子都不许。 她丈夫同她闹过几回,连官都报了,也是无用。 官家不管这种小事,只让他回家自己处理。 渐渐的,她丈夫也就隨她了,倒教这婆娘越发得意,当著丈夫的面就要和別人好。 这丁佑言与她玩过几回,挺刺激的。 宋筑成看著,也挺刺激的。 二个,是当时京城流行典妻。 京中嫁娶攀比风气很重,渐渐的,倒教男人不喜婚嫁。 男人每每想要求子求嗣,就上些银子,租个妻回去。 待小儿长到三四岁年纪,就退妻单过,靠父母宗族养育成人。 更有一些,连子嗣也不想了,整日的混吃等死,游手好閒。 一时性头上来,连女人也不找,只去相公堂子找男人。 这些记忆不过玩笑小事,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因著,这丁佑言碰到了“五偏財神”中的火財神。 这火財神是个靠火捞偏门的神,擅长锻造制假。 祂告诉丁佑言,朝廷见大势要去,就用秘术,秘密养了一条龙脉,寄生在新朝的龙脉之中。 只等新朝一完,这寄生的龙脉就要借尸还魂,反客为主,重踞离死海。 届时,前朝即可復国。 那火財神直言秘密龙脉所在,就是在万安县附近。 只要丁佑言按祂所言,施以秘法,截取前朝一丝龙气,培育成灵脉,就可保他后代一朝的荣华富贵。 “原来春娘记忆中,梧郎执行的復国计划是这个。 秘密培养龙脉。” 用龙脉復国,在这世界,极是说的通的道理。 而且,也不止成功过一次。 宋筑成对此没有疑惑,而且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丁佑言选择这里开祠立宗。 毕竟鱉岛上,有梧郎偽造的龙脉,骗过他实在再简单不过。 他不解的是,为什么火財神会知道这事。 “这偷养龙脉,寄生大乾之事,大乾皇室这么多年都毫无察觉。 足可见这消息隱藏之深,手段之秘。 这火財神,名字听都没听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神,祂如何知道此等机密的? 而且祂用来培养灵脉的秘术,和梧郎如出一辙,都是用到了太岁和虬虫,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宋筑成皱眉,他思考了一会,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关窍。 他便想到山中的神龕: “那里供的就是这个火財神。 祂不知道经歷了什么,已然生死,化成了孽神。” 宋筑成盘算起来: “这孽神,原则上,是神祇死后尸身所化,也算活尸的一种。 论理,也可被收到尸陀净土之中。 如果真能收摄,我倒可以读取祂记忆,知道里头一些秘密。 这其中,牵涉一国之气运,有莫大的机缘在內。” 宋筑成越发想要谋夺那孽神: “就算不能把火財神收入尸陀净土,祂本身也是一个顶级宝物。 那火財神生前是个靠锻造技术,制假贩假的神,祂所化的神孽,至少会有火焰、偽造、锻造三门神职。 尤其后两者,既稀少,又实用,相当珍贵。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那些神祇恐怕要打出狗脑子。” 宋筑成想到这,就盘算起来: “术师一应施法,都要提前准备好道具,否则实力就要大打折扣。 一个有准备的术师,和没准备的术师,是两个职业。 原本我以为那神龕供的是什么邪神,就多带了些驱邪、除秽的法器,旁的没多准备。 眼下,还是要回去一趟,再拿些灭火、破幻的法器才行。” 这般想著,宋筑成退出了尸陀净土。 他並不急著回丁家村准备,而是扫了一眼大厅。 眼下还有一些值钱的物什没过眼,他还要看一下。 首先就是两个圣愚的尸首。 宋筑成指著尸体,问向游书生: “我记得你儒门一直高价悬赏景教修士人头,我瞧著这两圣愚实力很强,应该能换不少钱。” 游书生笑道: “他俩九品后期修为,又修的圣愚法脉,要换的话,可以换到一些相当不错的八品法器。” 宋筑成想了一下: “这两圣愚是突然出现的,不在此次任务范围內。 两位助我击杀此恶徒,我却不好当无事发生。 要不这样吧,我分两位每人,此二尸得利的一成,怎么样?” 两尸可以换两门八品法器,算下来也要一千四五百两银子。 一成的利,就是一百四五十两,比他们此次的僱佣费一半还多一点。 两人自然应下。 宋筑成掏出四百两,连同之前答应二人的五十两,一齐分与二人。 “儒门的笔墨法器向来是一绝,我就拿这两具尸体换一支八品的笔,和一方八品的墨。 劳烦游先生帮我跑一趟。” 游书生二话没说,笑道: “我求之不得! 斩杀景教余孽,我也脸上有光,说出去也是我一桩美名。” 宋筑成笑道: “只是此番探墓,有些事情,还望游先生保密一二。” “有契术束缚著,我就是想说也说不出口。” 一桩事了,宋筑成就尸陀咒念起,一把烧去了石室中的肉瘤菌子。 他喊过丁瑟丁柏二人: “这里铺的都是上好的黑岗岩,又浸了许久的阴气,还算值钱。 你们把它掀了,一块块卖,也能卖上一笔。” 宋筑成吩咐完二人,就走向了那石棺。 他通过丁家老祖的记忆,可是知道这里隨葬了一颗龙威石。 此石品级不高,只八品,但能模擬一丝龙类威势,也是个有钱都买不到的宝物。 如他马上要立的《十二脊兽迎真科仪》,若用到此石,运气好,便能沟招一丝真龙气息过去。 到时候,科仪威力大增不说,还能额外获得一门龙类神通。 宋筑成看向棺材,结果龙威石没见到,倒见到了一条怪异的小东西。 第68章 宝贝石头 就见那小东西,模样十分之怪。 矮胖矮胖的,像虫子,也像蛇,圆滚滚一条,通体的赤红,头上顶著两个小包,身上覆著一层鱼鳞。 它身下是一块青色的石头,泛著淡淡灵光,眼下被它啃的坑坑洼洼。 “虬虫?龙威石?” 宋筑成皱眉: “这是虬虫吞噬了龙威石?” 他有些不確定,一把抓向那小东西。 那小东西也是察觉到危险,对著宋筑成就吐出一口青红色的丝线。 隨后,它就昂起头,身上灵光泛起,立刻一道蛮横、压迫感十足的威压,罩住了宋筑成。 宋筑成只觉得身体陡然一重,仿佛千斤压顶。 立刻,他六字明念起,一道佛光涌现,轻鬆就挡住了虫丝和那威压。 如此,那虫再也无计可施,被宋筑成佛光摄去,收到了一个玉盒里。 现在宋筑成可以確定,这小东西就是虬虫。 它吞噬了龙威石,获得了变异,可以模擬龙威。 “把此虫餵与虫卵,日后就能得到可以释放龙威的虫子。 用它来布置仪轨,倒是一桩便宜。” 宋筑成心下一喜,又看向龙威石。 就见那石头被啃得,只剩鸽子蛋大小,连记忆中五分之一的大小也没有。 不过宋筑成也不嫌弃,意外之財,有最好,没有,他也没放在心上。 收拾完了这处,宋筑成又看了一眼棺材。 棺中剩下的,就是些金银珠宝之类。 宋筑成倒不至於贪这点,就让与了丁家村。 他最后环视一圈主殿,见没落下什么,就准备回去了,宋筑成吩咐宋立檐: “待会,你且回去一趟县里,拿些灭火、破幻的法器过来,明天我们再探那神龕。” 宋立檐觉得有些不妥: “师父,这样会不会夜长梦多? 要是那竹剑一伙,再回过过来怎么办?要不我们今天一鼓作气,拿下那神龕?” 宋筑成摇了摇头,悄悄说与了宋立檐: “那竹剑的谢师兄叫我买通了,有他替我遮掩,一时半会,他们那头还不至於查过来。 而且今天大家消耗也大,那孽神不是个好相与的,休息一晚再行动,也保险些。” 宋立檐闻言,便没说什么,就隨著宋筑成一起出去。 一群人到了洞口,就发现洞口的两个青壮,被打晕了。 宋筑成唤醒二人,又叫来丁村长,把里面事件简要说了一遍,著重是提点了里面几样宝物。 丁村长闻言,喜的不能自己,他拉住宋筑成的手,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一个长跪。 丁村长重重磕了一个头,道: “大將对我族,实在大恩大德。” 宋筑成留了五六千两的东西给他们,算下来,能保他们十年吃喝不愁,的確算得上是大恩一件。 宋筑成扶丁村长起来: “到底这是你家东西,村长不要怪我贪心,取走你家宝物就好。” “大將这是哪里的话?” 丁村长顿时就急了: “没有大將,我家如何能得到这些宝物? 到时候我家先祖化尸出关,只会屠的我村鸡犬不留。 这些东西,大將就是一个不留,也是应当。 如今教我们得了这一笔横財,我们只有感激的份,哪会怪大將?” 这时,丁柏也插了一句嘴: “財帛动人心,也就是大將心善,不与我们追究。 要是换作旁人,为了五六千两,他们都能屠我丁家满族。” 宋筑成见丁家眾人这般知礼懂事,倒也心里舒坦,只觉得不枉他这一番付出。 一行人略聊了两句,就留了几个青壮,收拾古墓。 剩下的就都下山了。 此时是下午,丁家村的人一见宋筑成几人回来,立刻就迎了上来。 一位族老道: “大將且饿了吧,快快进屋。 我们备著一桌,就等著大將呢。” 丁家人迎了宋筑成进了祠堂,端上好一桌的菜,都是热的、新鲜的。 而且有几样十分的费功夫,不是村里人能做出来的。 “我们怕大將吃不惯乡下的菜,特去县里请了个厨子来,大將莫要嫌弃。” 丁村长笑著解释了一句。 宋筑成心里暖暖的: “又叫你们破费了。” 说著,宋筑成就招呼了丁村长,和几个青壮一起上桌。 一顿饭吃完,宋筑成,也有些累了,便回屋小眯了一回。 宋立檐则是回县里拿法器。 正巧这时候,留在山上的青壮,也回来了几个,都是手里拿著古董的。 丁村长见了那古董,就拿出一盏粉彩掐丝鱼纹茶炊,並一个云雷纹翡翠嵌南红扳指出来,他喊过丁柏: “这扳指,送给你家黑虎馆主。 如果他问起此扳指来歷,你只说是从宋大將这里得来的机缘。 他若收下,就说明认你做內门弟子了。 日后你再努力,我丁家就有九品武者了。” 丁柏有些犹豫: “可是这东西太贵重了,又是族里的公產,只用在我一人身上,恐怕不妥。” 丁村长摇头: “这得来的横財,还是儘快出去的好。 要不然引起有心人惦记,也是一桩麻烦。 如今用在你身上,不比死守著银子来的有用?” 丁柏没说话了。 这时,丁村长又拿过那茶炊: “这个你拿去黑市卖了换钱,等得了钱。 一个,要分大將几个徒弟一份,他们收不收是一回事,但我们不能不给。 二个,你明早一大早,就去买几份大將喜欢吃的吃食,带回来。” 丁柏应下,就搭了宋立檐的车去县里了。 两人走后,宋筑成也醒了,正巧赶上饭点。 这次流水席,备的是八大碗,比上次又多了蒸鸡、肘子两道硬菜。 眾人又是请宋筑成上座。 这次和上次略有不同,上次第一批坐著的,是丁家村的老人。 而这一次,则是客人先上。 他们看著这一桌子的菜,瞪大了眼睛,羡慕的不行。 一个老妇人,怀里抱著个五六岁的娃,她拉过一个中年妇人,抹了抹眼泪道: “我的女儿哎,我的神君老爷哎,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吃八大碗。 如今你们丁家村是发达了,竟是能攀上宋大將这大树。” 她女儿得意的不行,给自家老母夹了一筷子鸡肉: “那是!宋大將是什么人?他老人家指甲缝里隨意漏一点,就够活我们一个村子了。 这日后啊,听村长说,大將偶尔还要再过来几次的。 他老人家说了,次次都要请我们吃席哩。” 老妇人震惊的瞪大眼: “哎呦喂,宋老爷真真捨得啊! 別人都说他宋大將极是心善慷慨,是活神君下凡,原来不是骗我。” 母女俩就这样说起宋筑成的好来。 宋筑成听到几嘴,他被人如此称讚,倒没什么开心的,只心里嘆了一句: “我也只是凭良心做事,肯拿一点出来,分给穷苦人,却是当不得如此夸耀。” 宋筑成这一顿饭吃的不是滋味。 好一会,吃到快散席的时候。 山中留守的几个青壮,跑回来一个。 他跑到宋筑成面前,悄悄拿出一个布袋,递给宋筑成: “大將,我们撬主殿石板的时候,发现一块石子,闪亮闪亮的,还冒著光,应该是个宝物。 您快收著。” 第69章 纸僮 宋筑成看向布袋,並不收下,只问道: “这宝贝,你们就没想著私自吞下?” 那汉子闻言,立刻就急了起来,他义正言辞道: “若是换成其他人,我肯定昧下来。 但大將却是不行! 大將对我们这般好,又给吃的,又帮除尸,还给了我们许多钱。 我若昧下大將的东西,那我还是人吗? 我死后,又怎么有脸去见我丁家列祖列宗?” 宋筑成看著那汉子,半晌没说话,他问丁村长要过一杯浑酒。 宋筑成站起身,拿起酒杯,面向眾人: “说起来也叫各位笑话,我活了这般大,还是第一次喝酒。 如今,我敬各人一杯,谢大家抬举我。 若有不到之处,望大家海涵。” 说著他就一饮而尽。 辛辣的古怪味道入喉,呛的宋筑成难受,他不住的咳嗽起来。 丁村长立刻起身,扶住宋筑成: “这话应该我们说才是,大將实在言重。”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眾村民,也都一一起身,感动的不行,一个个的都红著眼,饮下一酒: “大將这身份,敬我的酒,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要是老爷们都是大將这样的人,这该多好啊。” “有大將这话,我愿为大將赴汤蹈火!” ....... 好一会,这一顿饭才吃了,眼下宋筑成就回了屋。 他略缓了缓,这才打开那袋子,就见里面有颗石砾。 指甲盖大小,通体青白色,半透明,体有温润的光泽,好似一块上好的青玉。 眼下,这石砾正散发著淡淡的灵光和灵气。 “灵砂!” 宋筑成一眼就认出了此物。 “灵砂含有纯粹的灵力。 即可用作仪轨道具,也可以抽取灵气修炼。 惯是有价无市的宝物,就是我,每月也才能从匠行得到一颗。” 他大概猜出了此砂来歷: “应该是那山中灵脉的伴生矿。 此灵脉连灵砂都能產出,想来也是成了气候,不是那种有名无实,含有大量杂质的废灵脉。” 宋筑成盘算起来: “用灵力修行术法才是此间正统,只是这世界灵力太少,不得已,各术士才用的精元。 先前,我身体不好,便只能学一些技法层面的东西,摆弄摆弄法器,借物施法,对付些小角色倒是够了。 一旦涉及到七阶层次,我没有足够的法器,便不能看了。 如今得了这灵脉,我倒可以放心大胆的修习术法,练到八品没问题。 只是修行什么法术,我还要再去匠行一趟,好好寻一寻。” 想到这里,已是不早,宋筑成明天还要清剿孽神,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宋立檐就带著丁柏回来。 满满当当,又塞了两辆马车的东西。 丁柏递了两方食盒上来,他指著左边的道: “大將,这是我在县里庆丰斋买的芙蓉糕和琥珀饺。” 他又指了右边的盒子: “这是苏小娘子让我给您带的金丝玉露糕、松间蜜酿盏和白酥翡翠卷。 她听说您昨天累了一天,就特地做的这些糕点,忙了她大半个晚上。” 宋筑成无奈苦笑: “这丫头......” 他收下苏琉璃的那盒糕点,推掉庆丰斋的: “这庆丰斋的糕点你们吃吧,他家的用油太多,又偏甜,我不太爱吃。” 一番推辞,丁柏就把糕点分给了村里的老人和孩子。 等一眾人吃好早饭,带好乾粮,就一起去了山上。 这次带的东西,比上次多的多。 宋筑成再一次炸开洞口石头之后,六字明和太息诀运起。 无量光化成一道无形波动,向洞內探去。 不过还没进入一丈距离,就叫一股邪异的力量困住了。 “似乎是某种邪咒,能惑人神智。” 宋筑成看著洞口,面色凝重。 想了想,他就拿过一张符纸,撕出一个纸人形状。 宋筑成念出一个咒,把纸人往洞口方向一丟: “去!” 这一声说完,那纸人就无风自动,飘向了洞內。 纸人飘了大概三四丈的距离,就忽然伸出双手,抱住头。 纸人回过头,对著眾人的位置,诡异的笑了一下。 下一刻,那纸人稍一用劲,就撕扯下了自己的头。 隨后就自燃起来。 宋筑成见此,眉头皱起: “杀人无形,好厉害的邪术。 如此,我便不好硬闯了,倒不如差个东西,探探路。” 说著,宋筑成就摆了一个术,叫《安生纸僮》。 十分的复杂。 首先是那纸,乃坟头草製成,又在义庄停尸板上晾晒过许久。 纸面是死人一般的灰白色,看著就让人心里发毛。 其次是裁剪的人形,也相当怪异。 头大、身肿,四肢矮短,还要在肚脐处粘上一条脐带,看著就像一个发泡许久的婴尸。 宋筑成裁好纸人,就在上面画符。 符胆不是神明名讳,而是一串扭曲的、无法辨认的几何线条,和类似昆虫复眼的图案。 符头符尾,也无任何文字,只画了六个人头。 隨后,宋筑成又在纸人身上和各处关节,画出了许多张小嘴。 等画好了,宋筑成拿出了一方老旧籙印,与纸人盖上。 那印上的內容,似乎是某个神祇的名字。 如此,符纸与籙印具齐,一道真正的符籙便成了。 就是看著邪性,不像正道之术。 游书生看的直皱眉,下意识的离开了两步。 唐主祭则没有什么特殊表情,问道: “大將这符,可是匠行大名鼎鼎的安生符?” 宋筑成点头: “唐主祭好见识。 这符源自古时候一个护產安胎的大神,安生娘娘。 只是祂死了,变成了孽神,倒教这一门安胎的好符,变成了役使怨婴的恶符。” 说著,宋筑成又拿出一小品黑灰色粉末: “此粉用晒乾的海水粉、陈年尸粉,和婴塔石粉合制而成。” 宋筑成將粉末撒到那符之上。 立刻,那纸人就开始抽搐起来,不消一刻,纸面就生满了污秽。 血污、碎肉铺了厚厚的一层。 並且这污秽越铺越多,最后攒成了一个婴儿模样的活尸。 高度腐烂,身上满是利嘴。 一张嘴,就是令人牙酸的婴儿啼哭声。 唐主祭並未十分反感这符,相反她还特別欣赏: “婴塔是吸收婴魂怨气,渡化婴鬼的法器,时效限的。 一时吸收完一批怨气,就要报废,要重立新塔顶上。 而换下来的旧婴塔,其石头磨粉便是上好的施法材料。 所以別看这安生符,是控制怨婴的恶符。 但驱用此符,却並未有任何伤天害理之处。” 宋筑成笑道: “难得有善神祭酒夸奖此符。 说起来,我是极欣赏开发此符的前辈,不为其他,就因为这符让建造婴塔变得有利可图。 倒教我们匠行,低价造了许多婴塔,救祓了许多婴灵。” 说著,宋筑成又了好长时间,另炮製出三具怨婴。 “此婴凶煞异常,且身形灵巧,迅捷过人,又有一些噬魂啖尸的神通,用它探路,最好不过。” 等这一切做完,宋筑成就领著眾人,一起进了洞。 第70章 扭曲石窟 宋筑成一行人进了洞內。 四只怨婴,每只都四脚朝地,或在地上匍匐,或在岩壁攀爬。 不时还鼻子抽动,四下嗅探。 看著不像人,而像兽。 四婴之后跟著游书生。 他全身罩在淡淡的罡气中,抵御洞中咒力的侵蚀。 游书生后是宋筑成。 此刻,宋筑成依旧是大明咒加持,托著一团无量光,照著眾人前行。 只是这次的无量光,比先前探墓那会,又加了一点佛门驱邪手段进去,正在抵御阴邪咒法。 宋立檐和唐主祭,护在宋筑成左右,他们各有应付咒力的手段。 宋立檐是拿著一方小镜,护在胸前。 唐主祭是手拿著一袋香灰,每隔一会,就往自己身上撒上那么一点。 队伍的最后面,是跟丁柏和丁瑟。 他们拖著一个大箱子,各人手里都拿著一面小幡。 一行人轻鬆就过了甬道,就来到了一方木门前。 门是普通的木门,没有咒法加持,看著也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上面只掛了一把小铜锁,眼下已经锈的不成样子。 尸婴轻轻一抓,就拆了那锁,再一推,就推开了门。 期间一点危险也无,颇有几分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意思。 丁柏丁瑟二人留在外套。 其余的人,隨著尸婴进了门。 一股硫磺混杂著腐肉的臭味,扑面而来。 眾人抬眼看过去,就见这处是个巨大的石窟。 石窟表面,並非天然岩石,而是一种怪异的金属,像是铁锈和血肉混合的產物。 扭曲的血肉纹路,和病態的锈色,近乎完美的嵌合在一起。 微弱、粘稠的暗红色光芒,从石窟裂缝中渗透出来。 石壁上大大小小凿出了很多洞。 大的,足有两三人高度,小的不过巴掌大小。 这些洞里面,都放了各种扭曲的金属造物。 一把长剑,刃身布满了青色蜂窝状孔洞,孔洞內覆盖著一层湿润、搏动的暗红肉膜。 一盏烛台,底座是扭曲的人手骨,其掌心托著一团凝固的、內部流淌著脓血的蜡状金属块 ....... 这些扭曲的造物,似乎有某种怪异的力量,可以模糊、扭曲人的认知, 看久了,就会莫名生出一种,这些造物是真实的,是更好的错觉。 仿佛,它们才是器物本来该有的面貌! 石窟四壁相当怪异扭曲,但其中间却是一顶普通的精美神龕。 那神龕轿子大小,形似个小房子,是屋顶四壁样样都有,是牌匾对联件件不缺。 它处处雕樑画栋,层层镶金嵌银,各种宝石珍奇,掛满了这处神龕。 其中又有柔软华美的黑色的帷幕,掛在了神龕里面,叫人看不起里面的神祇,到底是何模样。 游先生和唐主祭见此,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 他们也算见多识广,立刻反应过来: “孽神!这里有一尊孽神! 也只有孽神,才有如此怪异、扭曲的力量!” 他们看著石窟中间的神龕,心中火热: 孽神十分值钱! 哪怕只是那种最普通的,没有特殊神职的孽神,也价值好几万两。 而眼前的孽神,拥有的明显不是那种烂大街的“治疗”、“保护”这种神职。 祂的神职和炼器有关,是最值钱的那一批! “我要发了!” 两人下意识咽了一口吐沫。 看著那神龕,眼睛都直了。 然而就在这时,两人听到一声咒法唱念: “唵——嘛——呢——叭——咪——吽” 一道淡金光罩住两人。 接著就是宋筑成声音传来: “收神!” 两人闻言一惊,这才发觉,他们刚才不知不觉,朝那神龕走了好几步。 连脚下被划伤了,也未曾注意。 他们被那孽神迷惑了心神! “好险!” 两人嚇出一身冷汗,连忙对著宋筑成道谢: “刚才谢过大將出手。” 宋筑成罢了罢手,递给两人各一袋香囊: “这香囊里装的是,大乾皇家祖庙香炉里的香灰,比寻常庙子的好用不少。 你们且拿著,为我护法,我先破一破这里的邪术。” 宋筑成说著,拿出一方黑檀墨斗,灵光熠熠的,要有八品。 他再倒入三两八品的香柏墨,拉出墨线,口中念叨: “墨线如龙筋,一弹定乾坤!祖师爷在上,断其妖邪根!——开!” 宋筑成弹了一下墨线。 就见那墨线在空中颤了两下,震出一滴墨水。 那墨水並未滴下,而是浮在空中,缓了一下,就射向石窟一角,滴在了一块石头上。 “立檐!” 宋筑成喊了一声。 他虽没交代什么,但宋立檐会意,立刻拿出一锤一凿奔向那处。 宋立檐对著石头就是一锤,凿出了一个口子。 顿时,一股腥臭的,仿佛锈水和脓血混合而成的液体,就从石头中流了出来。 “嗡嚶——嗡嚶——” 石头立刻怪叫起来。 那石头附近的扭曲武器,听到此声,此刻仿佛活了过来,一齐攻向宋立檐。 当头是一柄长戟。 它表面忽的就被一团血肉撑开来,里面伸出一只发霉的手,如金鸡独立一般,跳了两步,扑倒宋立檐跟前,一把砍向了他。 隨后,就是三柄飞刀。 它们表面发出阵阵邪光,刀柄的地方,便钻出一团人皮,伸展开,就成了蒲扇一般的膜。 飞刀展开皮膜,如同挥动著翅膀一样,迅速划向宋立檐。 一时间,眾多扭曲造物,齐齐出动,教宋立檐无论对付哪个,都顾此失彼。 宋立檐见此,並不慌张,他拿出一方小木牌。 上面画了四个人头,另有一些怪异符號。 宋立檐將木牌对著眾兵器,低喝一声: “定!” 一声落下,就见眾兵器,诡异的停在了半空。 这时,那四头尸婴便赶了过来。 它们一把抓住兵器,如同嚼豆一般,“嘎巴嘎巴”几下,就把兵器悉数吃进了肚子。 如此,石窟其中一处邪术,就这么被破了。 眾人顿时就觉得,四周的不详气息,少了一点。 宋筑成见此,如法炮製,又念出一咒,再弹出一墨。 这次墨水落在一柄两人高的巨斧身上。 宋筑成看向游书生: “劳烦先生助我一助。” 游先生当即抽出长剑,激起罡气,冲向了那巨斧: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钱雇我,这是我该做的。” 几个呼吸时间,游书生就进了那巨斧的身。 那巨斧此时也反应过来,忽的,它就断成了一节一节的碎屑,断节处便生了许多畸形的肉手出来。 这些肉手立时就抓向了游书生。 游书书见此,立刻就呼出一句圣人之言: “九世犹可以復仇乎?虽百世可也。” 一时,他气势高涨许多。 只一剑,就將巨斧绞成了碎屑。 如此,又是一处关窍被破,眾人顿觉不適之感又轻。 这下,那端坐其中的神龕,再也坐不住。 一道粘稠、沉重、如同铁水一般的暗红火焰,流淌了出来。 第71章 孽神真容 一道粘稠、沉重、如同铁水一般的暗红火焰,流淌了出来。 紧接著,那神龕四根立柱表面,生了许多裂缝出来,木质的面层纷纷脱落,里面渗透出一种血水混合锈水的腥臭液体。 裂缝越裂越大,那怪异液体也越流越多,便逐渐开始凝固成,一种金属与血肉强行融合的怪异器官。 那器官有四条,依稀能看出,是个人腿的模样。 庞大、臃肿,生了许多头髮和肉瘤。 每条腿都胡乱长满了十几根脚趾,皮肤表面则布满了鼓胀的金属血管,和一道道细微的缝隙。 缝隙內不断滴出蠕动著的暗红火焰,落在地上,立刻就凝固成一种猩红的金属。 一只四脚驮著神龕,模样怪异的孽神出现! 实力要有八品前期。 那孽神一经出现,就冲向宋筑成。 它一边跑,一边甩出火焰,攻向眾人。 宋筑成见此,当即就把墨斗丟给宋立檐,他吩咐道: “这孽神我来对付,你继续破除石窟內加持的邪术。” 说完,宋筑成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簸箕。 簸箕里面装著一抔乌黑腥臭的土,眼下正在慢慢的翻动。 一时,好像这土里有什么秽物,正在活动。 一时,又好像这土本来就是活的。 此是绝户泥。 八品。 是混合了香灰、骨灰、生石灰、坟头土、並鰥寡孤独四种人的尸液,用死掉的海水,持咒调製而成。 极是阴邪恶毒,专门损伤根源。 宋筑成念出一咒: “土掩三光,泥封九泉!绝户灰烧,断尔根源!” 他將绝户泥洒向孽神。 “噗——噗——” 绝户泥与孽神甩出的火焰碰在一起,大放邪光,只一个照面,就熄了眾火。 那泥去势不减,蠕动著就扑到了神龕身上。 立刻,它就化成四五股,细蛇一样的长条,掀开黑帐,钻入了神龕中。 神龕內传来了愤怒而怪异的嘶吼声: “滋嘎——滋嘎——” 紧接著就是“砰砰砰”的金属相撞声。 不一会功夫,黑色的尸液和猩红的锈水,一齐从神龕內流了出来。 神龕里的孽神正在和绝户泥缠斗,十分激烈。 这时,宋筑成便念动密咒: “萨——嘎——咪——” 无量光便化作一道淡金的锁链,一把缠向那孽神四脚。 他看向游书生和唐主祭: “此獠现在被绝户泥缠住,正是分身乏术的时候。 二位速速助我诛杀此獠。” 二人闻言,便不再保留。 游书生先动手,他一把握住剑刃,再一抽动,他的手被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游书生把血涂在剑上,道: “斗血浸野吹腥血,捐躯报国效死忠” 那剑立刻就发出淡淡的赤红灵光。 游书生一剑砍向了孽神。 唐主祭是拿出了一方绣品,绣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娘娘。 那娘娘绣的栩栩如生,仿若真人,细看之下,还能看到祂微微飘动的头髮。 唐主祭拋出绣品,低声喝道: “娘娘助我!” 言毕,那绣品中的娘娘,右手一抬,弹出三四根青光细针,一齐扎向了那神龕。 眼下,三人的攻击同时打出,锁链、长剑、细针,转瞬就打到了神龕身上。 只见宋筑成的锁链灵活异常,在孽神四脚上绕了一圈,就將它们齐齐缠住。 再一用力收紧,就绊倒了这三四人高的怪物。 游书生的长剑则是另一套路,它刚猛无儔,势不可挡,带著一股巨力,一刀劈在了神龕屋檐上。 只一刀,就砍掉了孽神屋檐一角。 立时,那伤口处漏出一种金属和血肉混合的组织。 黑中带红,红中带黄,好似脓血一般。 唐主祭的绣针也非等閒,它只轻轻一扎,就能將神龕各处的木楞瓦条,刺了个对穿。 也是流出了污秽不堪的腥液。 三人齐攻,儼然重创了那孽神。 眼瞧著,那孽神再受到两轮攻击,就要归西。 此时,那孽神感知到危险,本能的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难以保命。 当即祂也顾不得什么,立时就发了狠。 “滋嘎——滋嘎——” 祂怪叫了声,一股气浪就掀开了黑帐,露出了那孽神真容。 那是一个由人类和熔炉,熔铸而成的怪异形象。 上半身,依稀是个模糊的人形,下半身则是一方生了锈的血肉熔炉。 其接缝处,由废铁、骨渣、焦木粗暴焊接而成,表面密密麻麻的蠕动著细微的血管。 神孽的头颅,狰狞而扭曲,如同被投入熔炉后,又强行取出一般。 呈现出极致的痛苦与绝望。 其双臂也是由各种金属触鬚,和斧子锤子组合而成,生了许多倒刺与肉芽。 那孽神要与眾人拼命,便顾不得绝户泥,任其在祂身上啃噬。 孽神伸出鉅钳一般的右臂,一把撕裂了祂下身的熔炉,从中拿出一条半是金属半是血肉的铃鐺。 “叮嚀——叮嚀——” 低沉暗哑的声音,从铃鐺中传出来。 紧接著,整个石窟就开始震颤。 那些半金属半血肉的岩壁,如皮屑一般,纷纷脱落,露出了它们后面的暗红色肉壁。 肉壁迅速的枯萎,其表面渗出大量腥臭粘稠的锈水。 这些锈水落了地,就好似活过来一般,不断的蠕动著,爬向神龕。 同时,那些扭曲的金属造物,也纷纷长出了血肉,生出了手脚,飞速奔向孽神腹部的熔炉。 熔炉吞噬锈水和武器,气息开始节节攀升。 宋筑成几人见此,立刻去拦。 施咒的施咒,用武的用武,加上几个尸婴阻拦,倒也能拦住一批。 但奈何锈水和武器实在太多,眾人拼了命,也只不过挡下十之一二。 那孽神,眼下已经接近八品中期实力! “要真让这怪物到了八品中期,那就麻烦了。” 宋筑成看著孽神,脸色很不好,最后他没奈何,只能嘆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能牺牲那几柄换煞钎了。” 说完,宋筑成面上一凛,掐了一个手诀: “给我爆!” 他引爆了六根换煞钎。 立刻,空气中的罡气瞬间浓郁了起来。 一个个龙眼大小的罡气小球,浮在空中。 几乎就在罡气小球出现的同时,它们一起爆炸开来。 第72章 梧郎现身 “砰——” “砰——” “砰——” 细密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罡气小球把一眾锈水和武器,炸成了碎末。 在满室的阳罡之气衝击下,这些碎末坚持了不过片刻,就灵性全失,成了普通之物。 那孽神一愣,没想到宋筑成还留著这路杀招。 顿时,祂暴怒起来,大喝一声,撕开了他腹下的熔炉,漏出里面蠕动著的暗红火焰。 孽神一把抓起火焰,吞噬下去。 “嘎嘣——嘎嘣——” 令人牙酸的骨裂筋断声响起,那孽神身体不断变异,如吹了气一般,迎风就长。 不过片刻功夫,就肿胀成了一尊,庞大、臃肿、不断蠕动的活体熔炉。 熔炉核心是一方三人高的焦黑炉子。 圆形。 有两个进气孔。 炉內是孽神的头,如今正在被流淌的暗红火焰炙烤。 祂张著嘴,发出无声的痛苦哀嚎。 炉外则布满了肉色的金属血管,眼下正蠕动著,抽取炉內暗红火焰,送往身体各处。 主要送往四条臂膀,和八条大腿。 那四臂: 一只由锈蚀铁链绞缠而成,正拿著人骨头锤。 一只由白骨混合著金属组成,正拿著人皮风箱。 一只是金属触鬚,布满了各种锈蚀的利物。 一只是喷烟巨斧,斧面正喷涌灼热黑烟。 那八条大腿,都是个虫足模样,覆了铁甲,一个个的尖锐异常,既像个破城锥,又像剔骨刀。 一步下去,就能將地面扎个窟窿。 孽神已然变异完成,第一件事就是杀向宋筑成。 宋筑成见此並不慌张。 他心下一狠,再掐手诀,一下子又引爆了六根换煞钎。 这一次,是一颗西瓜大小的罡气,在孽神面前炸开。 那孽神是存了心要杀宋筑成,因此没回防,选择硬抗此招。 “轰——” 一声巨响,那罡气就把孽神小半个身子给炸没了。 黑的红的黄的腐血烂肉,溅了一地。 孽神怒吼一声,忍下剧痛,祂依旧去势不减,锤头和斧子一齐砸向宋筑成。 宋筑成立刻念出密咒: “萨——嘎——咪——” 无量光在摩訶尸陀咒和六字明的加持下,化作一面光盾,护在他面前。 做好这一切,那怪物的攻击也就到了。 “叮——” 一声金石鸣响,孽神四条手臂就锤在了光盾上。 薄薄的一层小盾,上面裂开了许多碎痕,堪堪挡住了孽神的攻击。 游书生见此,大喝一声: “大家上!” 说著,他一个闪身,罡气催动到最大,对著孽神八只螯足就砍了过去。 只一刀,就砍掉了它两条腿。 唐主祭则是再度祭起,那方神女娘娘的刺绣。 她念出一咒,喷出一口精血,在绣品上。 立刻,绣品中的娘娘对著对著孽神方向,遥遥一指,一枚十分凝实的绣针,就浮现出来。 它闪电一般,攻向了孽神螯足。 一击下来,也废掉祂两条腿。 由於两人都是攻在了孽神左侧,一下子把这孽神左腿全部打光。 孽神的身形不稳起来。 这时,游书生就欺身压近那孽神,又是一击,压在祂身上。 “砰——” 孽神应声倒地。 宋筑成便趁著这机会,摄回了绝户泥,他抬眼看过去,就见这泥只剩了一小半。 当即,他拿出一瓶粘稠的、生了黑色肉块的、死掉的海水。 宋筑成割破手指,將他的血和海水,融到一处,滴在绝户泥上。 顿时,那泥就发出细微的欢愉呻吟,它体积又暴涨许多。 只是这会它更稀,水多而土少,更像是一团黑色的胶质而非泥土。 “去!” 宋筑成喝道。 那泥土就顺著熔炉的进气口,钻入了炉內,与那人头再度战了起来。 孽神如此一击,伤人不成,反倒自己吃了大亏。 场面一时就倒向了宋筑成几人。 不过宋筑成很清楚,仅仅靠著一个八品的道具,和几样九品法器的自爆,就想杀了一个八品的神孽,並不太可能。 几人並未有如何鬆懈。 游书生依旧攻势不减,与那孽神贴身战在一处。 唐主祭则是催动那绣品,幻出一根根丝线,不断的干扰孽神动作。 宋筑成看了一眼两人,就念出密咒: “南无——唵——摩訶尸陀——佛。” 这一次,他尸陀咒的效力催动到最大,以其的救生之力,与两人恢復。 无量光扑到两人身上。 一时,两人的体力开始大幅回升,就是一些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游书生和唐主祭,立刻就惊讶起来: “好厉害的咒!不仅能恢復伤势,还能恢復体力!” “好像还有驱散污秽的能力!” 宋筑成並未在意二人夸耀,他看了看那孽神,估摸著祂便坚持不了多久。 “眼下,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我决不能给祂反击的机会!” 想到这里,宋筑成打开箱子,从里翻出了九根木钉。 黑色。 巴掌长短。 每一根钉子,都刻满了阴邪的咒文,看其品级,要有八品。 此是绝户钉,和之前的绝户泥一样,乃同一系列的术法,极其阴毒。 不过它是一次性的道具,用完即毁,因此杀伤力比绝户泥强上许多。 宋筑成拿出此钉,又差尸婴,拾了几块孽神的碎肉过来。 他取了一块碎肉,放入死了的海水中。 等碎肉被海水溶解乾净,宋筑成就提笔,沾了海水,在地上画出一个人形。 他將孽神的碎肉,放在画像的九处地方。 都是人之死穴。 宋筑成念起咒来: “一钉钉你心火熄!” 宋筑成抬起手,就一根钉子,钉在了人像的心臟位置。 立刻,那孽神痛的翻滚起来。 “滋嘎——滋嘎——” 孽神不住怪叫,祂意识到,如果再不阻止宋筑成,祂可能就要死了! 当即,那孽神再也顾不上什么,用一种古怪的嗓音道: “本体现!” 说著祂撕开了腹部的熔炉,拉出了那颗人头。 孽神把之前的那枚铃鐺,塞入了人体里面。 这时,孽神腹部熔炉內的暗红火焰,流淌出来,卷向了人头。 不一会火焰和那头,就组合成了一个,通体赤红的半透明年轻男人。 那男人一抬手,身后便浮现出一座嵯峨古塔虚影。 就见那塔,悬於群顛之上,是森森白骨垒砌,是錚錚青铜打造。 它塔基蚀刻了地风火水四象铭文,塔身印满了诸神箴言。 塔顶是一口巨大的琉璃承台,倒映出诸天星斗、漫天星辰。 男人和塔一齐现身,明明只九品中期的修为,但男人带给眾人的压迫感,却比那孽神强上太多。 寻常七品都不及他! 男人看向宋筑成,玩世不恭的笑道: “你这般年纪,就成了大將,倒比我还厉害些。 我是镇岳大將陆梧舟,小后生,你叫什么?” 宋筑成一听那男人称呼,就知道他是谁了。 那个术师大將。 那个执行前朝復国计划的术师大將—— 梧郎! 上架感言 大家好呀,今天《土木仙尊》上架了,希望喜欢的读者多多支持,帮忙点个首订,非常感谢。 作者本人是个苦逼的土木行业从业者,这个行业的现状,大家也懂得的,目前作者已经失业大半年了。 也就是这个契机让,我有时间有决心,沉下心来,圆我年轻时候一个梦想,写一本自己喜欢的小说。 有几点想和大家嘮嘮。 首先,作者是新人哈。 之前只写过两个开头,毕竟作者画图狗,还要经常跑工地,没多少时间码字。 其次呢,就是此文的初衷。 作者还记得第一次接触网文的时候,就被其中瑰丽、新奇的世界给吸引住了。 当时的感觉,作者现在还记得,是激动、是憧憬,是年轻的衝动。 所以呢,本书的其中一个初衷就是创造一个新奇的世界,一个新的技能体系。 不过,太新奇的,一个作者可能驾驭不了,二个市场可能也不买帐,所以就在原来的仙侠世界观中,加入了一些新的设定,后面会慢慢解开的。 再一个初衷,就是一些想法想和大家分享一下。 作者喜欢宗教学,所以这本书里所有的教门都有黑点,也都有闪光点。 就像大家一直敌视的基督教,在本书,也有值得称讚的地方,它的否在理论,圣愚体系並不弱於其他教门。 大家黑的印度教,其实它一开始的种姓制度,很合理,就是后来执行坏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这里面各个教门的廝杀,更多时候是理念之爭。 慈悲和智慧,谁第一? 慈父到底是爱邻人,还是爱所有人? 儒门的安贫乐道,和圣愚的苦难崇拜,到底谁更利国利民? ....... 总之,理念之爭不死不休。 最后一个就是人物。 作者想写个半群像的故事,想写一个个人,他们会犯错,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有时候一个人物创作出来,他其实就是活了,他要干什么,作者其实並不能完全百分百掌控。 对於有些小人物,希望大家给他们一些宽容,比较 最后的最后,求首订(虽然我也不知道这首订是干嘛用的,但看到人家都求了,还是求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