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寡嫂梁拉娣,秦淮茹慌了》 001章 褚大勺子 “1958年…” 烟燻火燎的二食堂后厨。 锅勺碰撞的声音,密的跟倒豆似得。 褚卫国神色懨懨的捧著搪瓷杯。 低眉看著灶台边,那几个样式老旧的盐醋罐子。 他堂堂五星饭店大厨,怎么追个剧的功夫就穿越了? 而且还是个年代剧融合的世界… 他现在是国营二食堂的大师傅,主要工作还是顛勺炒菜。 人送绰號褚大勺子。 “师父,院里分羊骨头呢,您咋不过去?” 就这愣神的功夫,一个將工服穿的松松垮垮的姑娘撩开门帘进来。 见褚卫国站著发呆,忍不住询问。 这两年城里物资紧缺,供销社里买块肥皂都要排號。 一年到头吃不上两顿荤腥。 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闻著肉香两眼直冒绿光。 因此,羊骨头可是个好东西。 食堂將这当做福利,每年分个三两回。 按內部价,给个几毛钱,到手能有好几斤。 关键不要肉票! 往常这种好事,师父每回都跑在前头。 今天这是咋了? 褚卫国被高小燕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嚇著了。 手里的搪瓷杯哐当掉在地上。 “姚主任不是开会去了吗?” 根据原身保留的记忆,食堂分羊骨头这事向来都是姚主任负责。 遇到上头开会,或者姚主任临时有事。 照例都是往后推一天的。 “您昨儿是不是喝高了?” 高小燕今年刚满二十,扎著麻辫。 有些狐疑的看著褚卫国。 姚主任到区里开会,那都是上周的事情啦… “瞧我这记性~” “走吧,分羊骨头去!” 褚卫国一拍脑门,故做恍然。 说话的功夫就往后院走,连地上的搪瓷杯都顾不上捡了。 等师徒两人前后脚跑进后院。 那边早乌泱泱排了十几號人。 “別吵吵,排好队,每个人都有份。” 姚主任穿著一身笔挺的中山装。 拿著大喇叭站在台秤前呵斥。 “得咧!” 眾人闻言,赶紧闭嘴。 自发排起队来。 姚主任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敢触了他的霉头。 而那头,褚卫国大跨步下了台阶。 一把薅下厨师帽,拍了拍身上沾著的麵粉。 径直走向队伍最前头。 同事们对他这种插队行为却是视若无睹。 反倒拉著他聊起閒篇来。 … “3斤够不?” 姚主任手上的准头是真不错。 一捧下去,三斤足秤。 “给凑个整,称4斤吧…” 褚卫国冲主任嘿嘿一笑,伸出四根手指头。 这年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过几天粮站徐主任要给爱人办寿,定的咱二食堂,安排了六桌席面,你可要上点心,要是出了岔子,我可要扣你奖金!” 姚主任说著,又往秤上拢了两把羊骨头。 足有四斤三两。 “四毛钱,一分不少。” 褚卫国麻溜的將羊骨头用网兜装好。 找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钞,放进铁盒里。 再一瞅时间,差不多也到下班的点了。 便凑到姚主任耳边低语了几句。 隨后就去后厨换了工服,拎著羊骨头溜號了。 从二食堂坐18路公交到南锣鼓巷,大概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等他心事重重进了大杂院。 远远就见壹大妈手持竹竿,正敲著被褥呢。 隨著手臂的挥动,发出连串噗噗的闷响。 这眼看要入冬了。 像今天这样的大太阳可不多见。 院里好些人都把被单拿出来浆洗晾晒。 “壹大妈,今儿天气好,您也晒褥子呢?”褚卫国笑著招呼。 这满院里也就壹大妈跟他说的上话。 不为別的,毕竟便宜老娘的手帕交。 “哟,今儿下班可早,你托我打听的事有消息了。” 壹大妈闻声放下竹竿。 拍了拍身上沾著的絮,笑著迎上来。 “怎么说?” 壹大妈说的事,褚卫国心里有数。 原身睡的那炕褥子太久没洗,总有一股子怪味。 前几日托壹大妈帮著打听,想点钱找人將屋子拾到出来。 顺便再换床新褥子,被单也要洗一洗。 “城门楼子下揽活的老妈子,洒扫浆洗,半天功夫要两斤棒子麵。” “要我说,咱这大院里就属秦淮茹干活利索。” “你要觉著不好张嘴,这事我去说?” 壹大妈看贾家日子过的窘迫,贾东旭好歹还喊她声师娘。 这钱给外人挣也是挣,倒不如问问秦淮茹愿不愿意。 就是扫个屋子,洗个被单啥的。 也不怕被人嚼舌根。 “就她那婆婆,我可招惹不起…” 想到贾张氏那胡搅蛮缠的劲,褚卫国登时就打起了退堂鼓。 別到时好心被当了驴肝肺,反惹来一通数落。 “倒也是…” 壹大妈闻言,也有点犯嘀咕。 贾张氏那人,狗见了都得绕道走。 两人正说著话。 就见秦淮茹臊眉耷眼的进了院子。 贾东旭肩上扛著个麻袋跟在后头。 两口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八成是路上拌嘴吵架了。 “这事改天再说吧。” 褚卫国不想招惹贾家,朝壹大妈使了个眼色,转身朝后院走去。 回到屋,先去厨房生了火。 切了薑片,备好香料。 得空又端著盆,在水池里將羊骨头料理乾净。 最后用大锅全给燉上。 过了小半个时辰… 锅里的羊汤开始沸腾,香气四溢。 褚卫国揭开锅盖,舀起半勺羊汤吹了吹。 稀里呼嚕的喝了几大口。 果真是汤鲜味美,让人回味无穷。 … 这年代,电灯是要省著用的,时不时还老爱停电。 家家户户天不黑就开始吃晚饭。 此时,后院东厢房。 刘海中家。 一大家子五口人,正围坐在桌子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閒话。 “对门那小子今儿又提了羊骨头回来的,少说也有四五斤。” “老閆想从他那匀两斤,还给臊了回去。” “凭啥就它二食堂能分羊骨头?” 二大妈翻著眼皮,將剥好的蒜递给自家老头。 心里很不痛快。 公家的便宜,全让院里两个厨子占了。 傻柱见天往家里带菜。 褚大勺子每年能分上几次羊骨头!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咸吃萝卜淡操心,別人家的事少管!” 刘海中端著饭碗,怒目圆瞪,很有点厂领导的派头。 人嘛,就怕有比较。 他虽评上了七级钳工的职称,每个月工资也不低。 但这一家子五口人,都指著他养活。 大儿子光齐刚参加工作不久,连个二级职称都没评下来。 两个小儿子还在念书。 老伴的身体又不好,常年在家將养。 一家人吃喝拉撒,零零种种的开销加起来。 他那点工资根本不够! 年头熬到年尾,也就大年三十晚能痛痛快快吃上一口肉。 想到这些,刘海中心里也是堵得慌。 “爸,咱家不也攒了些肉票嘛…” “这天天清汤寡水的,走路都是飘的。” 刘光齐自进厂后,每个月都往家里拿六块钱,说是交生活费。 可伙食依然是土豆白菜酸萝卜。 看著对门隔三岔五吃肉,心里早都不乐意了。 “想吃肉?” 刘海中沉声问几个儿子,脸上隱有怒气。 “想~” 两个小儿子不懂事,异口同声的喊。 刘光齐闻言,不禁缩了缩脖子。 只顾往嘴里扒饭,再不敢提吃肉的事。 “就你们这个怂样,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刘海中嚯的站起身,脱了一只鞋。 啪的抽在二儿子刘光天脸上。 后者哇的一嗓子嚎了起来。 “別冲孩子撒气啊…” “有本事你上二食堂闹去!” 二大妈哭天喊地的,赶紧將儿子护在身后。 至於刘光齐,早扔下筷子跑没影了。 就在刘海中气急败坏,训斥儿子时。 住在中院的贾家也没消停。 贾张氏闻著那羊汤的香气,一个劲的咽口水。 “真是屎壳螂变唧鸟,臭显摆呢!” “要不是他爸死的早,评了个英雄称號,二食堂那肥缺能落他手里?” “每次分羊骨头,院里这些老邻居连口汤都喝不上…” “呸,什么东西!” 贾张骂完尤不解气,又往地上吐了口痰。 耷拉著脸,一个劲的数落。 002章 秦淮茹心里苦啊! “妈,咱能不能讲下卫生…” “不就是一碗羊汤嘛,明儿让东旭拿上肉票去市场称点肉回来,给孩子包顿饺子吃。” 秦淮茹虽是农村嫁过来的,却很注重个人卫生。 每天把屋子收拾的利利索索,看不见一丁点灰尘。 都说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气。 家里日子虽过的拮据,倒不至於连顿肉都吃不起。 “说的倒是轻巧,眼下把肉票用了,等年三十咱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 贾张氏没好气的瞪著儿媳,满脸嫌弃。 伸手將秦淮茹咬过两口的馒头拿了去。 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餵到大孙子棒梗嘴里。 见儿子贾东旭没有吱声,又把小当碗里吃剩的半个鸡蛋也抢了去。 嘴里更是乖孙乖孙的念叨。 刚过了周岁的小姑娘,见自己碗里的鸡蛋被奶奶抢去。 下意识转头看向母亲,委屈的直掉眼泪。 可她打心里惧怕奶奶,憋著劲,根本不敢哭出声。 “妈,说了多少回了。” “医生说小当缺营养,要多吃点鸡蛋,要不然以后长不高的…” 一直闷不做声的贾东旭,实在看不下去了。 放下筷子说了一嘴。 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生母,话又不敢说的太重。 看著闺女这副瘦骨嶙峋的样子,身为父亲,自然是心疼的。 可家里只有这个条件,他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然把屋里那台缝纫机拿去鸽市,换点钱给孩子买营养品? 贾东旭正琢磨著。 那边秦淮茹却不惯著棒梗的臭毛病。 一伸筷子,又把鸡蛋夹到闺女碗里。 抱起小当走到一边。 赶紧把鸡蛋餵到闺女嘴里,省的婆婆再闹。 “她就是个赔钱货,少吃一口能饿死啊?” 贾张氏没好气的睕了儿媳一眼,“还有你,以后离那几个光棍远点,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坏了贾家的门风。” “您要这么说,以后管人借粮的事別让我去!” 秦淮茹说著眼眶就红了。 婆婆这话无疑是在扎她的心窝子。 当年她削尖了脑袋都想嫁到城里来。 为的是不饿肚子,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可贾家婆婆太难伺候了! 她白天在家洗衣服做饭,照顾孩子。 晚上还要做些缝补的活补贴家用。 月底家里没余粮,拉饥荒了,还要舔著脸四处管人家去借粮。 自家男人更是三棍子敲不出个闷屁来,根本指望不上。 就拿今儿回娘家的事来说。 说好听是去送中秋节礼。 等到了供销社,却专挑那些卖剩下的散碎点心。 就为了省那几毛钱。 一来二去的,搞得娘家人现在都不待见她啦。 “別以为老婆子我看不出来,是不是后悔当年没嫁给那短命鬼?” 贾张氏黑著张老脸,將盆里的米粥全盛到儿子碗里。 也不管秦淮茹吃没吃饱。 当年媒婆领著秦淮茹进城,本来是要说给褚卫国的。 正巧那天二食堂接了个大席面,忙起来就没顾上。 贾张氏见秦淮茹生的漂亮,身板结实,好生养。 硬拉著她到屋里嘮了好半晌,把褚卫国说的人憎狗嫌的。 什么混不吝,酒蒙子。 八字硬剋死了父母等等… 秦淮茹听了这个,说啥都不愿意跟褚卫国处对象了。 后来更是稀里糊涂的嫁了贾东旭。 褚、贾两家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这事本来就是秦淮茹心里的一道坎。 再被贾张氏揭开,岂有不心酸的? … 另一头。 褚卫国正盘腿坐在炕上。 吃著羊汤烩麵,喝著供销社沽来的散装高粱酒。 美中不足的,是身下褥子老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 “明儿必须置办一床新褥子,这玩意太熏人了…” 褚卫国抿了口酒,砸吧著嘴。 刚要伸筷子去夹碟里的生。 【您的蛙儿已出门旅行七天,即將返程…】 【沿途经过粮油店,给您捎来棒子麵五斤。】 【沿途经过南来顺饭馆,给您捎来鸡蛋五个。】 褚卫国也都见怪不怪啦。 穿越者,有个系统多正常的事。 酒足饭饱后,又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总算让他在那堆凌乱的衣服下,翻出个生锈的饼乾盒。 撬开盖子,里面是一沓被码的整整齐齐的钱票。 仔细数了数,铁盒里总计有现金八十五块七毛。 全国通用粮票二十五斤。 其余像布票、火柴票、油票什么的,也都存了些。 按现在物价,五毛钱能买一斤半猪肉。 豆浆四分钱一碗,油条差不多三分也能买到。 学杂费是两块五毛八。 照这样说,原身还算有些家底。 所谓家中有粮,心里不慌。 今晚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 翌日,天还未亮。 许大茂养的那几只大公鸡就开始打鸣。 褚卫国遵循著原身的习惯,迷迷糊糊从炕上爬起。 穿戴好,往肩上搭了条毛巾。 端著盆去院里洗漱。 二食堂为街道组织的群眾集体食堂。 每天供应上千號职工和群眾的饭食,很多食材需要提前准备。 需得在八点前赶到岗位。 要不然姚主任又该发牢骚啦… 洗漱完,回屋把被褥叠好。 穿上外套,拎著空饭盒就出门了。 小半个钟后。 褚卫国已经在二食堂后厨。 喝著小米粥,招呼徒弟小燕往锅里加水。 等会水烧开了,蒸馒头要用。 “合面讲究盆光、手光、面光,面盆可要扶稳咯。” “发力要均匀,盆边不能沾粉,揉好的麵团记得用盆盖上,以免水分流失…” 说到关窍处,褚卫国更是放下手里的碗。 亲自上手给徒弟打了个样。 “我记下了,师父!” 灶台前,面黄肌瘦的高小燕笑的很靦腆。 手上一用力,竟是毫不费劲的提起齐腰高的大桶。 哗啦,往锅里倒了半桶水进去。 给褚卫国看的嘖嘖称奇。 好个怪力少女… 高小燕去年才顶的岗,一开始是在大堂那边打杂。 姚主任看她机灵,就安排到后厨来学徒。 “光记有什么用,要活学活用才行。” “剩下的几屉馒头你来蒸。” 褚卫国说著,把盆严丝合缝的扣在麵团上。 动作那叫一个丝滑。 “啊?” 高小燕闻言唬了一跳。 提著的水桶咕嚕嚕滚落在地。 溅了褚卫国满裤腿的水。 “光说不练假把式,跟我学了这么久,蒸个馒头还不会?” 褚卫国板起脸,喝了一大口茶。 做厨师这行,纸上谈兵可成不了席。 高小燕平时任劳任怨,悟性也不差。 只要勤加练习,再有个一年半载的,站个二灶不在话下。 “我怕万一出错,会耽误事…” 高小燕揪著围裙,说话都有点磕巴了。 “怕什么,不还有我在呢嘛。” “抓紧时间收拾收拾。” 褚卫国没好气的瞪了小姑娘一眼。 这小徒弟啥都好,就是太胆小。 高小燕哦了一声。 弯腰扶起水桶,就著里面的水洗了洗手。 完事后在围裙上擦了擦。 认真戴好厨师帽,怀著无比忐忑的心情站到灶台前。 將师父教的知识在脑子里过了遍。 这才按部就班的准备起来。 褚卫国则搬了条小板凳坐著,喝著茶水,磕著瓜子。 时不时指点两句,很是愜意。 003章 敞开肚皮吃,叔这里馒头管够 等到了晌午。 新鲜出炉的白面馒头,在蒸笼里呼呼冒著热气。 附近几个大厂职工,及接到群眾也陆陆续续过来打饭。 很快就在大堂排起了长龙。 因为这边的伙食,味道比厂食堂的好,分量比厂食堂的足。 这时,最后一屉馒头刚好出笼。 窗口那边。 两个专门负责打饭的阿姨,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后厨里几位师傅却是忙里偷閒,围成一桌下著象棋。 高小燕揉了一上午的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两条胳臂酸的不行,抬起来都费劲。 却还是跟往常那样,恭敬的给师父沏了热茶送来。 “小燕,等转正了,是不是要请大家吃个饭?” 后厨的刘师傅,三十岁出头。 长的五大三粗的。 这时正自顾自摆著棋盘,转头对小燕打趣。 这后厨里,红案师傅,白案师傅,各自负责一头。 关係还是很融洽的。 没有那些狗屁倒灶的事。 刘建设也带了两个徒弟,只不过都是憨直的老爷们。 平时菸酒孝敬虽然不少。 但要说端茶递水,嘘寒问暖,自然比不了小燕。 “等小燕转正,我这个当师父的请客,就在咱食堂,一准都是硬菜!” 褚卫国抓了把瓜子,搁在老刘的棋盘上。 拍著胸脯囔囔。 高小燕家里是个什么光景? 母亲中风,常年瘫痪在床。 父亲早些年跟人动手,失手打断了对方一条腿,被判了三年。 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在读书。 一家人都指著她这点工资过日子。 “嘻嘻…” 高小燕傻乐。 知道师父这是在替自己解围。 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却是热乎的。 忙提著水壶,挨个给几位大师傅倒茶。 “来来来,再杀一盘。” 刘建设这会也反应过来了。 忙岔开话题,指著棋盘囔囔。 就在这时,打饭的阿姨突然从这边喊了起来:“褚师傅,外面有人找!” 褚卫国闻声,撇下手里的象棋。 从兜里掏出香菸,递给刘师傅一根。 隨即起身出了厨房,穿过大堂,径直朝大门走去。 等到了正门口。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著蓝色解放装的单瘦女人。 怀里抱著个娃,手上还牵著一个。 正站在台阶下吹冷风呢。 “嫂子,咋不进去?” 此时褚卫国的脑子里当即蹦出个名字来。 这声嫂子也是脱口而出。 当初追剧的时候,梁拉娣的形象可是根深蒂固。 “两句话的事,就不进去添麻烦了…” “免得別人说閒话。” 梁拉娣也不是那种扭捏的性子,索性就直说了。 “秀,想叔叔没?” 褚卫国朝梁拉娣怀里的小姑娘伸手,作势要抱。 “路上不还一直念叨你褚叔叔嘛…” “见著面又不喊人啦?” 梁拉娣没好气的掐著自家姑娘的小脸蛋。 “褚叔叔…” 小姑娘有点害羞,喊完人又把脑袋埋进母亲怀里。 “我要喝水!” 一直站在母亲身侧的二毛,突然喊了一嗓子。 他一路跟著母亲从机修厂来二食堂,中途换了好几趟车。 这会嗓子眼早冒烟了。 “瞧把咱二毛渴的,鞋咋还破洞了?” 褚卫国弯下腰,一把將二毛抱了起来。 不由分说就往食堂里走。 原身学艺那会,师兄和嫂子待他可不薄。 隔三差五的叫去家里蹭饭。 两年前,师兄病故。 嫂子独自抚养四个孩子,日子过的也不宽裕。 好在原身是个知恩图报的。 隔三差五的,都会送点米麵粮油过去。 为此招了不少閒言碎语。 这也是梁拉娣不愿进去的原因。 “小褚,你等等…” 梁拉娣还待犹豫。 可二毛都被抱进去了,她在外头杵著也不是个事。 人家该说閒话照样得说。 索性也跟著进去了。 此时大堂里。 乌泱泱的乾饭大军,说是座无虚席一点都没夸张。 褚卫国抱著二毛走到打饭窗口。 敲了敲玻璃。 冲阿姨笑道:“每样来一份,再给我整六个白面馒头!” “哟,拉娣妹子来了啊~” 负责打饭的赵芳,显然是认识梁拉娣的。 毕竟她男人在世时,在食堂人缘挺好。 梁拉娣以前也经常过来。 “来这边办点事,二毛这孩子口渴,非闹著要进来找水喝。”梁拉娣忙解释。 她是个外刚內柔的性子。 平时看著张牙舞爪,其实都是为了护住几个孩子。 “二毛这孩子机灵,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赵芳趁没人注意。 偷摸往二毛手里塞了个煮鸡蛋。 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二毛这孩子机灵,赶紧把鸡蛋藏进衣口袋。 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靠墙的一张桌子,正好腾出位置来。 “那边有空位,咱边吃边聊。” 褚卫国伸手一指,抱著二毛过去占座。 梁拉娣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坐稳啦,叔叔给你拿吃的去。” 褚卫国將二毛放在凳子上。 揉著小傢伙的脑袋叮嘱。 旁人不知道的,还当他俩是父子呢。 “我要喝水。” 二毛仰著头,哑著嗓子囔囔。 这会嘴唇都乾的掉皮了。 “得嘞!” 前世褚卫国也有个儿子,跟二毛差不多大。 只不过被家里宠坏了,整天就知道哭鼻子… 不一会。 褚卫国將打好的饭菜端上桌。 一盘水芹菜炒香乾。 一碗麻婆豆腐。 外加一份肉末粉条。 他担心六个馒头不够吃,又多拿了两个。 用碟子堆的高高的。 “敞开肚皮吃。” “到了褚叔叔这,別的不说,馒头肯定管够!” 褚卫国说著话,就把两个白的大馒头塞到孩子手里。 这年头,一般家庭谁敢说馒头管够? 但是褚卫国压根不在乎。 这个月的供应粮应该还够嚯嚯一阵子。 “小褚…” 梁拉娣抱著奶声奶气的秀儿,侧身坐在凳子上。 看著一大桌的菜,不知该怎么开口。 “有啥事就直说。” “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嘛,说话不喜欢绕弯子。” 褚卫国抓起馒头咬了一大口。 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声音听著有些含糊不清。 忙了一个上午,也是真饿了。 “你最近要是手头上宽裕,能不能借嫂子点钱?” “大毛眼瞅著要上小学了…” 梁拉娣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要不是债主逼的急,堵著门骂街,实在躲不过去了。 她也不会把工资全拿去还帐。 弄得连孩子的学费都凑不出来… “这些够不够?” 褚卫国毫不迟疑,咬著半个馒头,从兜里掏出一沓钱票。 零零散散的,凑了五块六毛钱。 外加几斤粮票。 身上带的就这么些,剩下都在家里放著呢。 “用不了这么多…” 梁拉娣看著这些钱票,没好意思伸手。 她是想借钱不假,可不是来打秋风的… 谁没事在身上揣这么多钱? 万一弄丟了,那可是大半个月的口粮啊~ “拿著吧,我一个人也不了多少。” 褚卫国说著,把钱塞进秀儿衣兜里。 他就是单纯觉得,梁拉娣这女人靠谱。 为了给孩子弄口吃的,敢跟一群男人拼酒斗狠,耍嘴皮子。 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从不含糊! “…” 梁拉娣抽了抽鼻子,眼眶有点红。 丈夫去世后,她孤儿寡母的没少被人欺负。 当年跟著丈夫一块学艺的几个兄弟,也就小褚是个有心的。 其余那些,不提也罢… “家里还好吧?” 褚卫国见不得女人哭,翻遍所有口袋也没找出一张纸。 索性把搭在肩上的毛巾递了过去。 “都挺好的。” 梁拉娣向来是报喜不报忧。 她在机修厂受的那些刁难,说出来只会给小褚添堵。 “喝点?” 褚卫国知道梁拉娣好喝酒。 让小燕去后厨,將他那瓶珍藏的西凤酒拿了来。 “別倒多了,意思下就好…” 说起喝酒,梁拉娣倒是不怂。 眼瞅著大毛的学费有了著落,心口的石头也算落地了。 下酒菜都是现成的,小酌两口也不碍事。 “上回跟你说的,丁大夫那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两口白酒下肚,梁拉娣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 机修厂医务室新来的丁大夫,人长的水灵,又有学问。 梁拉娣便想从中撮合,有枣没枣先搂两桿子再说。 “我这一天天忙的,哪有时间想这事…” 褚卫国听著话头不对,就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现下社会风气,搞对象可是个很严肃的事。 谁要是敢始乱终弃,流氓罪可不是闹著玩的… “嫂子替你做主了。” “下个月六號厂里放假,我领你过去瞅瞅,先见个面再说。” 梁拉娣將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用手绢把剩下的馒头包了起来。 她想省著点,带回去给大毛跟三毛吃。 “那行,听嫂子安排。” 褚卫国心知拧不过她,只能先答应下来。 等回过味来再琢磨,机修厂的丁大夫,不会是丁秋楠吧? “说好了,下个月六號。” “你要不露面,我可带著二毛上你家堵门去。” 说是寡妇,实际梁拉娣也才二十六七。 只不过这年代,女人结婚普遍比较早罢了。 “秀是不是快过生了?” 褚卫国赶紧找了个话头。 再这么聊下去,他跟那个丁大夫就该原地结婚了… “早著呢,得下个月底。” 梁拉娣正愁这事呢。 按说闺女过生,总要弄桌好菜才像样。 可家里现在欠著一屁股帐,哪有那个閒钱。 到时煮碗长寿麵就当庆祝了。 “回头我请个假,给秀儿整几个硬菜。”褚卫国抿著酒。 “我要吃大肘子!” 二毛高举著双手欢呼。 “大肘子…” 秀儿奶声奶气的接茬。 见哥哥高兴,也跟著拍手叫好。 004章 这小丫头片子是秦京茹? 一顿饭吃完,宾主尽欢。 等送走梁拉娣母子三人,饭堂也已经空了大半。 褚卫国叼著烟,拍著浑圆的肚皮。 踱步进了后厨。 就见一排四五个脑袋,挤在窗口看热闹呢。 “你这又搭钱又搭票的,不怕有人背后嚼舌根?” 刘建设这会正往指头上蘸口水,翻看那本新得的棋谱。 说话间头也没抬一下。 “咱这就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褚卫国扯下肩上搭著的毛巾,胡乱擦了擦凳子。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道理他都懂。 可他两世为人,岂会在意这些。 “杀一盘?” 刘建设闻言摆手。 响鼓不用重锤,有些话点到即可。 “今儿就算啦…” “一会得找姚主任批半天假,出门置办些东西。” 褚卫国笑著给老刘甩了根香菸。 昨儿夜里被熏的够呛,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把那褥子换了。 “这不年不节的,乡下来亲戚了?” 刘建设划著名火柴问。 眼下农村的日子也不好过,很多地方已经出现粮食短缺的问题。 “这不嫂子说给介绍个对象嘛,我寻思著把屋子拾掇拾掇。” “该换的换,该扔的扔。” 褚卫国弹了弹菸灰,抽出那只装门面用的钢笔。 叫小燕拿了採购单来,唰唰唰的写了起来。 “这可是好事。” “这有我呢,忙你的去吧…” 刘建设一把夺过单子,作势要给褚卫国两脚。 后者嬉皮笑脸的躲开,一路往姚主任办公室跑去。 “改天约上老崔,咱哥几个一块往前门茶馆去。” “我请客~” 褚卫国头也不回的喊话。 这年月可供消遣地儿真不多。 前门的老茶馆,西单的曲艺园子。 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等到了姚主任办公室。 说明来由后,很顺利便拿到了批假条。 褚卫国哼著小曲出了二食堂,坐车直往供销社去。 等进了供销社。 他先是四下瞅了瞅,隨即便走向卖布的柜檯。 “同志,做床褥子要多少布?” “几米的炕?” 接待他的售货员是个姑娘,看著很年轻。 穿著藏蓝色翻领列寧服,双排扣的设计。 红色袖箍上是为人民服务的字样。 “长两米,宽一米五吧…” 褚卫国大概估了个数。 来之前也忘了量尺寸,大差不差的,凑合著用唄。 “二乘以一点五的话,十三尺差不多够了…” “面料有要求吗?” 售货员嘀咕了几句,转头又问。 “好点的怎么卖?” 褚卫国说著,意念一动。 趁著掏裤兜的功夫,从系统的储物空间取了小半沓布票和两张大团结。 “国营厂的平纹布,除去布票,13尺算你五块一毛六…” 苏穗看著那沓崭新的布票,拨动算珠的手指不由僵了下。 这都够把店里存售的布买空了吧。 “还要缝个被单…” “再有、线啥的,帮忙算个总数出来。” 褚卫国大手一挥,相当豪横。 “…” 苏穗眨巴著大眼珠,有些愣神。 啥家庭啊,这样霍霍~ 人家置办婚房都没他这样讲究。 … 十几分钟后。 褚卫国提著大袋小袋出了供销社。 沿著南锣鼓巷往里走几百米,就到了他住的九十五號院。 这时还没到下班的点,院里也没啥人。 褚卫国一米八六的个头,步子迈的也大。 经过中院时,就见七八个孩子正满院子撵鸡。 带头的就是贾家的棒梗。 “棒梗,你慢点,別摔啦~” 后头一个穿著袄,扎这双马尾的姑娘。 眉眼长的同秦淮茹有七八分相似。 “奶说这老母鸡要留著下蛋的,可不能让它跑了。” “小姨你快点,去那边堵著!” 棒梗急赤白咧的喊著。 褚卫国闻言脚步一顿。 忍不住多看了那姑娘两眼。 棒梗喊她小姨。 莫非那小丫头片子就是秦京茹? 另一边,那群熊孩子还在毫无章法的围堵。 老母鸡受了惊嚇,扑棱著翅膀从包围圈里冲了出去。 慌不择路之下,直愣愣朝褚卫国这头奔逃。 “快,帮忙拦一下!” 眼看老母鸡就要飞出院墙,到时候再想抓可就难了。 秦京茹也不管来人是谁,赶紧喊话。 正在走神的褚卫国来不及细想,下意识伸腿。 结果动作慢了半拍。 反倒一脚把老母鸡踢出去几米远。 撞上砖墙上又弹回地面,然后就浑身僵直抽搐。 没多久就嘎了。 棒梗见自家下蛋的老母鸡嘎了,哇的哭嚎起来。 “我就伸腿帮著拦一下…” 褚卫国挠了挠头,一脸无辜。 这真是黄泥掉在裤襠里,说不清啦。 棒梗闻言,哭的更伤心了。 “咋啦?” 闻声赶来的贾张氏,满脸的横肉。 见孙子哭的在地上打滚,心疼的不行。 “褚大勺子把咱家下蛋的老母鸡踢死啦!” 棒梗见奶奶来了,抹著眼泪,指著褚卫国告状。 “嘿,你这倒霉孩子…”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褚卫国话还没说完呢,贾张氏就扯著嗓子囔了起来。 “你个天杀的,我家京茹好不容易从乡下带来的老母鸡,留著下蛋的。” “你倒好,一脚给踢死了…” “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老婆子就算豁出命,也要拉你去派出所討个公道!” 她这通撒泼谩骂,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 同住在中院的壹大妈,拿著鸡毛掸子就过来了。 “老嫂子,先別急…” “都在一个大院住著,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 壹大妈拉著贾张氏胳膊,有心帮劝两句。 要说小褚故意踢死贾家下蛋的老母鸡。 她是不信的。 “我不管,这鸡他褚大勺子必须赔!” 贾张氏是个无理都要搅三分的主。 更何况两家早就结了梁子。 当年秦淮茹嫁进贾家,在院里摆酒席。 褚卫国不仅没隨份子。 还跑到酒席上耍酒疯,掀了好几张桌子。 “京茹,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壹大妈信不过棒梗。 叫了秦京茹过来问话。 “京茹,別怕!” “这鸡就是那短命鬼踢死的,就该他赔钱!” 贾张氏叉著腰,满脸怨毒的囔著。 “棒梗放学回来,一直闹著要摸老母鸡肚子,想看看有几个蛋。” “结果手上没抓稳,让鸡从笼子里跑出去了。” “刚才褚大哥伸腿帮忙拦来著,不小心踢到鸡身上…” 秦京茹低著头,没敢去看贾张氏的脸色。 磕磕巴巴的,好歹是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总不能人家好心帮忙,反倒被讹上吧^ “什么不小心,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贾张氏闻言,没好气的瞪了秦京茹一眼。 这死丫头,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呢? “老嫂子,这鸡赶紧拿回去放血吧,不然会影响肉质。”壹大妈先是给了贾张氏台阶,隨即转头对褚卫国道:“小褚也回吧,就是个误会,你也別往心里去。” 贾张氏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再闹。 只能顺坡下驴,作势往棒梗屁股上拍了两下。 捡起地上那只死鸡,沉著脸回屋。 秦京茹满脸忐忑的跟在后面。 这趟进城,可不是专程送老母鸡来的。 家里想让堂姐帮忙,也给她在城里寻门可靠的亲事。 谁知走在前面的贾张氏,嘭的一声,竟把门给关了。 屋里更是传来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壹大妈见状,嘆了口气。 只得柔声安慰了两句。 拉著秦京茹的往自家去了。 005章 傻大妞 后院正房,褚家。 昏黄的灯光下,褚卫国早將今天採买的东西归置好,垒在炕上。 就著昨儿剩下的羊汤,煮了碗麵条。 这会正坐在小方桌前。 一口蒜,一口面。 吃的好不愜意。 “回头还是要想法子弄个电匣子来,要不然这大晚上的忒无聊了…” 他倒是想弄台电视,关键天津无线电厂三月底才试製出第一台黑白机。 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宣传,称之为华夏第一屏。 首批就造了15台,那外型简直堪称巨无霸。 … 正胡思乱想。 院里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跟著,房门就被敲响了。 “小褚在家吗?” 是壹大妈的声音。 “在呢。” 褚卫国搁下面碗,胡乱抹了把嘴。 三两步过去给开了门。 “这都几点了,才吃呢…” 壹大妈拉著身后的秦京茹,介绍道:“这是秦淮茹的堂妹,京茹,今儿刚从乡下过来,是个好姑娘。” “进屋说。” 褚卫国看这架势,估摸著壹大妈是有事相商。 说著就去提了暖水壶来倒茶。 “甭客气啦~” “我来就是问问,你那做褥子被面的活找著人没?” “要是还没个著落,我这倒有个现成的。” 壹大妈说著,將秦京茹往褚卫国跟前推了推。 今儿她当著贾张氏的面,替小褚说了公道话,可见是个好的。 不然她也不能来当这个说客。 “你叫秦京茹?” 褚卫国听了壹大妈的话头,心下瞭然。 趁著递水的机会,故意搭话。 “嗯。” 秦京茹毫不怯场。 点头的同时,也在好奇的打量这间屋子。 “会针线活吗?”褚卫国又问。 “咋不会!” “我六岁就跟著村里刘裁缝学徒!” “家里浆洗缝补,弟弟妹妹过年的新衣都是我做的。” 说起针线活,秦京茹整个人雀跃起来。 要不是刘裁缝得了癆病,怕传染给她,断了师徒名分。 再有个三五年,她也能在村里混个女裁缝的名號。 “那行!” “我这炕上的褥子、被面,再有那门帘儿…” “你给瞅瞅?” 褚卫国在屋里好一通比划。 本来还合计著,明儿起个大早,去前门楼子请个老妈子。 既然壹大妈有意想让秦京茹来揽这活。 他做个顺水人情倒也无妨。 “国营厂的平纹布,你用这料子做褥子啊…” 秦京茹打进屋起,就瞅见炕上那几袋东西了。 这会倒是自来熟,从中拿了一卷布出来。 上手一摸,豁~ 这可是眼下时兴平纹布! 耐磨透气,很多大领导穿的中山装,都是用这个料子做的。 “你这攒了几年的票,一次全嚯嚯了?” 壹大妈颇有些爱不释手。 这么好的料子,可惜啦~ 没个女人帮著操持,这些小年轻是真不会过日子啊… “攒著不就是用来的嘛。” 褚卫国倒是不怎么不心疼这些布票。 反正小蛙隔三差五的,就给他捎带各种票证物资。 与其放在空间落灰,还不如拿来改善生活。 壹大妈咕嚕喝了口水。 也不再接茬。 这小子说话煽动性很大。 她怕自己再聊下去会被动摇。 回头再把老两口这些年存的布票全给嚯嚯了。 “二乘以一米五的炕,做了褥子跟被面,差不多还能剩个八九寸。” “门帘用换下来的旧被面,拿新料子缝个边就行。” “最后剩的那点边角料给我,就当抵工钱了。” 秦京茹见炕上有现成的尺子,便脱了鞋,跪在炕上量起尺寸来。 嘴上更是没閒著。 这么好的平纹布,剩的那点边角料,拿来缝个袖套正好。 “要多久?” 相比那点边角料,褚卫国更关心工期。 他恨不得今晚就把褥子换了。 “拆下来的旧还要吗?” 秦京茹眨巴著眼,满脸热切的问。 她现在满脑子想到都是,做新袖套的事。 到时候隔壁春丫肯定要羡慕死! “不要了!” 褚卫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旧褥子里填充的,早都板结了。 闻著一股子汗味。 “我赶赶工,爭取明儿下午全给你弄好。” 秦京茹闻著身下褥子传出的气味,柳眉微蹙。 这爷们日子过的真够糙的… “原本这活应该管饭的,但是明儿我得去乡下一趟。” “这么著吧…除了剩的那些边角料,再给你五斤棒子麵,你看行不行?” 褚卫国寻思了半晌。 四九城,这种临活要说给工钱,多了不合適,给少了人家又嫌弃。 倒不如给几斤棒子麵实在。 “五斤?” 秦京茹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现在乡下很多地方都开始闹饥荒了,粮食可是硬通货。 像这种缝补洒扫的活,轻省,还不费体力。 一般就给个三瓜两枣的打发了。 要说谁家能给五斤棒子麵,怕是梦里都会笑醒! “怎么了,嫌少?” 褚卫国见她嘴张的都够塞下一个鸡蛋了,没来由的一乐。 这时候的京茹还没被许大茂祸害。 还是个眼神清澈的傻大妞。 傻是真的傻,大也是真的大… “没有…” 秦京茹支支吾吾。 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壹大妈。 “你卫国哥给的,拿著就是。” “回头把活做的仔细些,比啥都强。” 这院里,壹大妈算是看著褚卫国长大的。 当年褚玉堂下什剎海救人,后因力竭沉湖,尸体几天后才打捞上来。 虽然得了个英雄称號,却撇下了一对孤儿寡母。 褚刘氏承受不住丧夫之痛,没几年也病故了。 褚卫国可是吃了几年百家饭长大的。 “我指定能把这活做的漂漂亮亮的!” 秦京茹拍著胸脯保证。 “这是备用钥匙,明儿我不在家,你直接过来就成。” 褚卫国大饱眼福后,转身在炕柜里翻出钥匙。 递到秦京茹手上。 回头再把装钱票的铁盒扔去空间。 屋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了。 “那成,时间也不早了。” “正好明儿我也没啥事情可忙的,跟著过来打个下手。” “这面再不吃可就坨了…” 壹大妈指著桌上那碗羊汤麵,笑著打趣。 要说这人嘛,还是要行善积德。 褚玉堂豁出命救下那两个孩子,福报最后就应在他儿子身上了。 要不然二食堂大厨这么抢手的岗位,咋能落到小褚头上? “那可就麻烦您嘞!” 褚卫国笑呵呵的把壹大妈送到院里。 秦京茹还一脸傻乐的冲他挥手呢。 直到两人穿过拱门,进了中院。 褚卫国这才转身回屋。 关门落拴。 这时碗里的面早坨成一团了,幸好锅里还热著羊汤。 舀起一勺浇下去。 凑合著也能填饱肚子。 006章 骂骂咧咧的贾张氏 秦京茹一路蹦蹦跳跳,跟著壹大妈回到中院。 远远就看见秦淮茹打著手电筒,从贾家出来。 “姐!” 秦京茹挥手喊道。 今天出了老母鸡那档子事,表婶指定不待见她。 最好还是让堂姐出面圆下场子。 要不然今晚怕是连贾家的门都迈不进去。 “正四处找你呢。” “鸡汤都燉好了,赶紧回屋。” 秦淮茹借著手电的光线,走到近前。 跟壹大妈打过招呼后。 拉著秦京茹便往家里去。 “婶子消气了没?” 秦京茹是有点怵贾张氏的。 等会进屋,可別再挨一通数落。 “下午的事不怪你,就是棒梗那小子欠揍。” “你婶子跟褚家不对付,一时想岔了才会那样对你。” 秦淮茹抓起堂妹的手,笑著宽慰。 今儿纺织厂那边有活派,她跟院里几个婶子都去当临时工了。 回来后见自家婆婆又在作妖。 问了几个街坊才知道今儿闹了这一遭。 归根结底,就是贾、褚两家的积怨太深了。 “跟你姐回去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壹大妈原想让秦京茹去雨水那屋挤一宿。 既然秦淮茹知道心疼妹妹,她就没必要去当那个恶人了。 “嗯。” 想到明天要忙的事,秦京茹脸上当即笑开了。 连表婶对她的刻薄都拋诸脑后了。 秦淮茹见堂妹这般作態,便知这里头肯定有事。 只是碍於壹大妈在场,又不好细问。 直到壹大妈推门进了屋。 她这才將秦京茹拉去一边,小声询问起来。 “你明早约了壹大妈去哪?” “不告诉你。” 秦京茹有些小孩子心性,竟做起鬼脸来。 “你说不说?” 秦淮茹可见不得她使怪,伸手就要饶她痒痒肉。 “嘻嘻~”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秦京茹怕痒,没一会就招了。 “后院的褚卫国?” 秦淮茹听她把事儿一说,不由蹙起眉来。 这院里俩厨子,傻柱號称混世魔王,打架斗狠算是头一號。 但在褚卫国跟前依旧不敢挺腰子。 “姐,我听壹大妈说…” “当年家里托人给你说媒,一开始定的不是姐夫,而是褚大哥?” 秦京茹瞪著一对清澈的大眼珠。 一眨不眨的看向堂姐。 这事家里瞒的紧,她也是今日才听壹大妈聊起。 “別瞎说,以后这种事少打听…” 秦淮茹作势在她手上拍了下。 这事甭管別人怎么说,她这里肯定是不能认的。 “其实褚大哥人挺好的。” “谁家做个褥子能给五斤棒子麵?” 秦京茹嘟著嘴,很是不服气。 就姐夫那个德行,给褚大哥提鞋都不配。 也不知堂姐当年是咋想的,竟嫁了贾家。 “缝褥子的事可別让你婶子知道了,免得再闹什么么蛾子…” 看在那五斤棒子麵的份上,秦淮茹也不能拦著。 只是在进屋前再三提醒。 … 等姐妹二人推门进屋。 贾张氏正带著大孙子棒梗,坐在炕上啃鸡腿。 贾冬旭则抱著女儿小当,对著碗里的鸡汤吹气呢。 “棒梗,你下来!” 秦淮茹没好气的瞪向棒梗。 这小子被他奶奶惯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以前有好吃的还知道让著妹妹。 现在这个德行,她瞧著就来气。 “你这刚回来又要闹什么。” “小当换牙呢,啃不动鸡腿。” 贾张氏吃的满嘴油,见秦京茹跟著一块进了屋,嘴里更是冷哼一声。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瞧不上这儿媳了。 农村户口,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就算了。 粮油定量供应也指望不上她。 除了会生养,就剩在院里招蜂引蝶啦~ 还总想著帮衬她娘家人。 胳膊肘往外拐,她秦家人都一个德行… “下午过渡班的王老师找我告状,说棒梗在学校欺负女同学。” “往人家新做的衣服上抹黄泥。” “您再这样惯著,以后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祸来!” 秦淮茹说著,將一个作业本摔在桌上。 最基础的十以內加减法,九道题错了八道。 最后那道估计也是蒙的。 就这,婆婆还整天乖孙乖孙的夸。 “棒梗才多大?” “兴许那黄泥就是不小心溅上去的。” “要我说,咱家棒梗聪明著呢,不用上什么过渡班…” 贾张氏对红星小学搞的这个过渡班,非常不满。 以前都是六岁念小学。 现在五岁就开始学算术,写汉字。 “这事我说了算!” 秦淮茹抓了个窝头在嘴里嚼了半天。 却哽在喉咙咽不下去。 在孩子念书这个事情上,她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光学杂费每学期就要一块五毛,还有课本铅笔,哪哪都要钱…” “你不心疼钱,我还心疼儿子呢。” “现在有了课本,你们在家里不也是一样教?” “这大院里也就閆老抠一家最积极。” “人家高低是个小学老师,要起个带头作用,咱家跟著参合什么?” “…” 贾张氏每次絮叨起来就没完。 秦淮茹只当自己聋了。 “妈,您少说两句吧…” “这是买止痛药的钱,您可收好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贾东旭,见气氛僵住了。 忙从工衣口袋里拿出一沓钱。 数了张紫色的五元大钞给母亲。 再给自己留了几块钱零,剩下的全上交给媳妇了。 每次媳妇跟母亲犟起来,他都这样和稀泥。 “你自己多留点…” 秦淮茹见状,神色总算缓和了下来。 转手又给丈夫多拿了五块钱。 他一个月工钱二十七块五毛,说低也不低。 奈何要养活一家五口人。 “我也没啥应酬,用不著。” 贾东旭性子闷,不善交际。 每天就是轧钢厂和家里两点一线。 唯一的开销,就是逢年过节,拎两瓶酒去孝敬壹大爷。 “马上要入冬了,回头还是要置办条裤。” “不然上下班路上吹了冷风,將来得了老寒腿,谁伺候你?” 秦淮茹终究还是心疼自家男人。 想到他压在柜子里的那条裤,拢共才塞了不到半斤,根本就不保暖。 就这,还缝缝补补穿了六年。 “那钱干啥。” “家里不是剩了好些毛线嘛,转头再织条毛裤穿在里面。” 贾东旭儿时经常挨冻受饿。 穷怕了。 “奶,我要买新衣服!” 棒梗这时突然接茬。 在炕上翻来覆去闹腾起来。 班里好多同学都有新衣服穿,可给他羡慕坏了。 往女同学新衣上抹黄泥,也是出於嫉妒。 “好好好,奶奶给乖孙买新衣裳!” “买好多好多新衣裳…” 贾张氏一把將棒梗楼在怀里。 还像哄两三岁的稚童那样,悠来悠去。 秦淮茹看的眼皮直跳。 往女同学新衣上抹黄泥。 把关在笼子里的老母鸡放出去,惹出一堆事。 有好吃的不懂的照顾妹妹。 现在还闹著要买新衣服。 今儿这一桩桩,一件件。 让本就心力交瘁的她彻底破防了。 “我让你买新衣!” “让你不听话!” 秦淮茹心底无名火起,顺手操起柜上的鸡毛掸子。 三两步衝到炕沿,对著棒梗就是一顿输出。 连护犊心切的贾张氏,在拉扯中都挨了几下狠的。 也不知秦淮茹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007章 南台公社 翌日清晨,白蒙蒙的雾气蒸腾。 眼瞅著就要入冬,萧瑟的秋风颳的呜呜作响。 褚卫国原想睡个懒觉,结果又被许大茂家打鸣的公鸡给吵醒。 “光会打鸣有个卵用!” 想起许大茂的不育圣体,褚卫国恶趣味的嘟囔了一句。 左右今儿还得搭顺风车去乡下看爷爷奶奶。 索性就起了,哆嗦著到院里去洗漱。 刚到水池边,就见刘海中披著大衣在院里活动腿脚。 看似无意,实则都快堵到褚家门口了。 “哟,小褚今儿起的可早。” “贰大爷您这大清早的,锻炼身体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褚卫国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 旋即拧开水龙头,快马溜撒的洗漱起来。 “这不下礼拜你贰大妈过生儿,家里来不少亲戚,总要张罗几桌席面。” “我们院里要论炒菜手艺,小褚你得是这个!” 刘海中说著朝褚卫国竖了个大拇指。 “具体什么时间…” 褚卫国扯下肩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把脸。 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怎么样才能体面的把这事给推了。 去贰大爷家帮著掌勺,九成九是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局面。 捞不著油水倒是其次。 回头酒席上清汤寡水。 自己这个掌勺大厨岂不是要跟著挨骂? “巧了,就是下个礼拜日。” 刘海中一拍大腿,脸上都快笑出褶子。 “哎哟,那可不成了…”褚卫国憋著笑,连连摇头。 “咋了?” “下礼拜日粮站徐主任爱人过寿,在咱二食堂订了席面,点名要让我掌勺,这不撞一块了嘛…” 褚卫国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粮站徐主任…” 刘海中搜肠刮肚,旋即像是想起来了。 那可是管著粮袋子的大人物。 这事不好办啊! “要不然我把那边推了?”褚卫国揶揄著道。 “那可不成!” 刘海中听了大惊。 他可是知道,那位徐主任的肚量可不大。 回头人家再一打听。 知道事情原委后,难免不会连带他家一块记恨上。 “不然您去问问傻柱?” 褚卫国又给出了个主意。 傻柱那个大怨种倒是个热心肠,没准会应下这事。 “那行吧…” 刘海中点著头,笑的很勉强。 傻柱倒是时不时会在外面接私活。 但是那小子规矩多,首先必须封个烧灶红包。 另外还得允许他带些饭菜回去。 … “啊~我的妻~” “王氏宝釧~” 贰大爷还在院子里愣神。 褚卫国却已经在屋里哼唧起来。 早餐依旧是白粥咸菜配馒头,外加两个煮鸡蛋。 吃饱喝足,把灶房桌面收拾妥当。 正准备出门。 脑海里忽的传来一阵轻微的提示音。 紧接著,虚擬的系统界面就蹦了出来。 【您的蛙崽舟车劳顿,旅途归来】 【恭喜获得伴手礼聚庆斋百果饼3盒、红虾酥5斤、玻璃弹珠50颗…】 【蛙崽在沿途又收集了不少票证】 【恭喜获得猪肉票10市斤、白票5市斤、古船富强粉10市斤…】 【请为蛙崽准备行囊,旅行倒计时23时59分!】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 褚卫国已经大致摸清这个“旅行蛙”系统的套路。 行囊里准备的物资稀有度越高,蛙崽的旅行里程数就越大。 带回的物资就越贵重。 蛙崽:呱呱 旅行里程:27公里 行囊:初级(27/500)(初级→普通→精良→史诗→传说) 储物箱:10*10 註:消耗旅行里程可升级行囊品阶,亦或升级储物箱收纳空间。 “先凑够里程数再说…” 褚卫国大致瞅了眼升级行囊所需的里程数,差著一大截呢。 而储物箱目前完全够用,暂时不考虑升级。 初级行囊只有一个格子。 褚卫国沉吟半晌,最后从父亲的遗物中拿了那块停转的手錶。 意念一动,那块手錶便凭空消失了。 … 小半个时辰后。 一辆苏制嘎斯-51卡车,在二食堂保卫室前停住。 褚卫国拉开副驾车门,身手矫健的窜了上去。 “老规矩,到南台公社放我下车。” “又去看你爷奶?” 採购股长兼司机苏大强,说著就开始掛挡给油。 卡车隆隆隆的喷出一股黑色尾气。 缓缓驶出二食堂大门。 “老人家上岁数了,就怕有个头疼脑热的。” “我这搭个顺风车过去,也不费什么事。” 褚卫国不著痕跡的掏出一包牡丹烟,塞到苏大强工衣口袋。 二食堂每隔半个月都要下乡採购一趟。 路线並不是固定的。 去哪个公社,哪个村,还不都是苏大强说了算。 “得嘞,这一路多个嘮嗑的,也省的犯困。” 苏大强左手把著方向盘,右手从兜里摸出盒大前门。 示意褚卫国自个拿著抽。 “谢谢您嘞!” 褚卫国也没跟他客气。 大前门一包售价三毛五,不比牡丹烟差多少。 严格来说,两人其实是查著辈分的。 但是苏大强这人圆滑,擅钻营,跟谁都能处到一块去。 褚卫国经常搭他的顺风车去乡下。 一来二回的,两人早就混熟了。 “最近不知道咋的,乡下很多地方都在闹粮荒。” “好些公社食堂都往粥里掺南瓜和胡萝卜缨。” “中秋去我丈母娘家送节礼,说是山头的野菜都被薅光了…” 苏大强吐著烟圈,有一搭没一搭的閒聊。 他经常在城乡间往返,接触的人也多。 已经隱隱咂摸出些苗头来。 最近几趟採购下来,他都悄摸截留了一些物资。 囤在老家新挖的地窖,用防雨布盖的严严实实的。 “我也听到些风声…” 褚卫国並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 太敏感了。 只能含糊其辞应了一句。 身为穿越党,就算再不懂歷史。 三年困难时期还是知道的。 “有条件的话,家里多少还是囤点粮食吧,咳咳~” 苏大强说著,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像是被烟雾呛了肺管子。 褚卫国赶紧摇下车窗,抬手煽了起来。 “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苏大强咳了好一阵才缓下来。 … 车子继续沿著国道往前行驶。 这时候的路况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车子的减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从二食堂到南台公社,车程大概有六十公里。 等到地方的时候,差不多也到饭点了。 “下午四点,还是这个地方。” 县道与南台公社村路交匯的地方。 一棵两三人才能环抱的银杏树后。 苏大强正繫著裤腰带。 趁著这个停车的空挡,正好下来放水。 “劳您大驾。” 褚卫国手里提著两个网兜,顺道在县城供销社买的几样点心和生。 都说是回乡下看爷奶,做戏总要做全套。 转头再神不知鬼不觉添些白面粮油进去。 既不招摇,又能全了孝心。 “甭客气啦,替我给老爷子问好。” 苏大强嘭的关上车门,朝褚卫国挥了挥手。 隨即驾驶著卡车扬尘而去。 008章 老褚家 南台公社。 柳叶屯,褚家。 土砖混合的独门小院,围墙用的是鹅卵石和石灰砌筑。 坐北朝南,正房三间,东西各有一间厢房。 眼下公社正在组织玉米、高粱抢收。 屯里的大喇叭,从早到晚都在放著激昂的《跃进民歌》 壮劳力们都去上工了。 家里就剩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太太,跟两个淌鼻涕的熊孩子。 “太奶,我饿…” 褚铁牛今年五岁半,长的虎头虎脑的。 身上穿的袄子明显大了一號。 “铁牛乖,一会太爷上工回来,就给铁牛带好吃的。” 老太太將曾孙子抱在怀里哄著。 前几年公社食堂不限量,大家还能敞开肚皮吃。 现在都是凭票打饭,壮劳力跟老人小孩的定量可不一样。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老褚家这几个娃娃,饭量倒是出奇的大。 “太爷怎么还不回来?” 一旁坐著的女孩,六七岁的样子。 头髮枯燥泛黄,跟地里长的野草似的。 清秀的小脸上也是灰扑扑的。 一副营养不了的摸样。 手上正抓著几颗白净的鹅卵石,拋上拋下。 “虎妞,你去院门那瞅瞅,兴许你太爷都到土坝子啦。” 老太太看了眼日头。 慈祥的捏了捏曾孙女的脸颊。 “嘻,我瞧瞧去。” 小姑娘闻言,一軲轆爬起来。 撒丫子往院门的方向跑。 就在这时,褚卫国两手拎的满满当当,呼哧带喘的迈进小院。 虎妞跑的太快,一头撞到他怀里。 “跑那么快干嘛?”褚卫国蹲下身问。 “六叔~” “太奶,六叔回来了~” 小姑娘见六叔回来了,喜的不行。 一溜烟跑去告诉老太太。 “奶,咋不去屋里歇著?” 褚卫国笑著问老太太话。 今儿虽出太阳,可还刮著北风呢。 “这两皮货关不住,奶得看著他们…” “上个月你春婶家的狗蛋,跟铁牛差不多大,跑沟里抓鱼给淹死了。” 老太太撑著拐杖起身,仔细打量起大孙子来。 看著倒是壮实了不少。 “铁牛,虎妞,你们要是敢去沟边水库玩,六叔知道可要抽你们屁股!” 褚卫国闻言沉下脸,凶巴巴的冲两个小屁孩警告。 他也知道,都是饿肚子闹的。 不然才几岁大的小屁孩,哪懂的去水沟抓鱼。 “我看著弟弟,不会让他去的。” 虎妞老气横秋的拍著胸脯保证。 眼珠子却一眨不眨盯向六叔手上的网兜。 “先进屋。” 老太太牵著胆小的铁牛,跟在后面。 一老一少两小,前后脚进了堂屋。 褚卫国將网兜放在方桌上。 拎起茶壶,对著壶嘴连灌了几大口。 “慢点喝,当心呛著…” 老太太却是心疼的不行。 “爷跟大伯他们上工去了?” 从岔路口走路到村里,少说还有两里地。 今儿北风颳的可大,吹的土路上的灰尘直往脸上扑。 褚卫国只觉得渴的不行,喉咙都快冒烟了。 “玉米高粱抢收,估摸著要忙个三五天。” “还没吃饭吧,奶给你下碗麵条去。” 老太太说著就要去灶房给大孙子开小灶。 被褚卫国伸手给拦住了。 虽说现在吃大锅饭,社员家中不许动烟火。 但每家每户的灶房还是保留著的。 关起门来,悄摸下个麵条啥的,只要不被抓现行就成。 “等爷他们回来一块吃,我这还带了些点心,正好垫垫肚子。” 他倒是不饿,但架不住两小只的灼灼目光。 尤其铁牛,哈喇子都快流到脖梗了。 “回就回吧,每次都带这么些东西。” “我跟你爷在乡下住著就挺好,有你大伯照顾,饿不著!” “你一个人在城里工作,穷家富路的,多想著点自己。” “等过了腊月虚岁都二十五吶,咋还不处个对象呢?” 老太太看著桌上的东西,反倒生起闷气了。 这大孙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不该隨了他爸。 “也没遇上个合適的…” 两世为人,还是逃不脱催婚的戏码。 要说稀里糊涂找个女人过日子,褚卫国肯定是不乾的。 必须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才能长久。 只是这道理跟老太太可说不著。 “你婶子娘家的秀枝,瞧著是个会过日子的。” “改明儿奶再帮你打听打听。” 老太太琢磨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儿就是先探探大孙子的口风。 “您可別乱点这鸳鸯谱…” 褚卫国也没真当回事,这会正忙著解网兜上的绳扣呢。 “六叔,这是啥?” 两小只长的还没桌子高,虎妞是直接跪在条凳上的。 这会也不闹著说肚子饿啦。 小手指著那个印著『玩具』字样的纸盒问。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褚卫国將纸盒扒拉到虎妞面前。 转而拆了盒桃酥,掰下半块递给老太太尝味。 虎妞抬头看了太奶一眼。 见老太太慈眉善目,並没有出声制止。 便欢喜的把纸盒四周的封皮撕下。 手一抖,晶莹剔透的玻璃弹珠滚的满地都是。 “是弹珠,是弹珠!” 虎妞手疾眼快,抓起一颗弹珠欢呼。 村长家二丫就有几颗这样的玻璃弹珠。 每次小朋友一块玩,二丫都会带著弹珠来,却从不准她碰。 有段时间她哭著让家里买,还挨了父亲一顿板子。 后来才知道,这玻璃弹珠供销社卖五分钱一颗。 三颗弹珠的钱都够买一斤大米啦~ “我也要。” 铁牛嗖的从条凳窜了下去。 连滚带爬的去地上捡玻璃弹珠。 “你们俩每人十颗,不准抢!” 褚卫国吃著桃酥,看著侄儿侄女捧著弹珠在地上撒欢。 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起来。 “你一颗…我一颗…你一颗…” 虎妞很听话,带著弟弟有模有样的分著弹珠。 这时,院里传来褚敬仁的咳嗽声。 两个孩子闻声,赶紧把分到的弹珠藏到口袋里。 片刻后。 皮肤黝黑,背略有些佝僂的褚敬仁,拎著饭盒走进堂屋。 大伯褚玉安担著空桶跟在后头。 婶子岑秀兰则是一把抱起铁牛,用手绢给孙子擦著鼻涕。 “爷!” “大伯!” “婶子!” 褚卫国赶紧放下手里的桃酥,站著喊人。 “小六,啥时候到的?” 褚玉安將水桶搁在一旁,憨笑著问。 褚家兄妹几个打小感情就处的特別好。 老二去世那会,哭的最凶的就属他这个当大哥的。 “刚到没一会,正陪我奶嘮嗑呢。” 褚卫国说著就给大伯递烟。 父亲去世那会,爷跟大伯就说要把他接去乡下养。 后来还是母亲不同意,死活要让他去接父亲的岗。 此后直到褚卫国领到第一笔工钱,大伯对他的接济都没断过。 要真如大院里传的,吃百家饭,估摸早就饿死啦。 “今晚在家歇吗?” 褚敬仁低头卷著菸丝问。 老人家抽了几十年旱菸,对盒装捲菸不感兴趣。 “下午还搭单位的车回去。” “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豁的抬头。 以往大孙子回来,高低都要住上一晚的。 “我没啥事,就是听到些风声…” “玉安,去把院门关上。” 老爷子听话听音,当即让老大去关院门。 岑秀兰见状,便牵著两小只去了里屋。 009章 挖地窖屯粮 褚家堂屋。 褚敬仁坐在上首,吧唧吧唧抽著旱菸。 老太太在一旁帮著剥蒜。 “大哥和嫂子咋没回来?” 褚卫国等了半晌,也没见堂哥跟嫂子进屋。 忍不住开口问大伯。 “这不中秋你嫂子回娘家送节礼嘛,卫东跟著一块去的。” “兴许没赶上火车,路上耽搁了。” 褚玉安满脸的褶子,眼眶凹陷。 浓密的胡茬从下巴一直延伸到喉结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记得嫂子娘家是保定的吧。” 褚卫国从纸袋里抓了把生,拢在方桌上。 一边嘮嗑,一边剥生。 “保定阜平县。” 褚玉安弹了弹菸灰,露出一口大黄牙。 聊完家常,接下来就该说正事了。 褚卫国沉吟半晌,这才转头问老爷子:“爷,最近公社食堂的伙食咋样?” “不咋样!” “定量一降再降,现在都靠掺野菜,煮糊糊充飢。” 老爷子放下烟杆,拿起一个铝製饭盒打开。 里面盛的正是野菜糊糊。 另一个饭盒里装的则是麦麩,混著红薯叶做成的营养窝头。 “我们食堂负责採购的老苏,经常往周边各大公社跑。” “我听他说,有些公社都开始往稀粥里兑水啦。” “玉米窝头里掺一半的树皮粉…” “这样下去恐怕要大面积闹饥荒!” 褚卫国把从苏大强那听来的,以及前世看过的资料。 挑了些能说的,算是给老爷子打个预防针。 三年困难时期在纸面上只是一行字,放到眼下,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以前自留地里多少也能种点口粮,现下却不行…” “明儿玉安你就別上工了,带上猎枪进山里碰碰运气。” “顺道有野菜啥的也弄点回来。” 老爷子年轻时也是摸过枪的。 活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没经歷过? 別看这几日公社忙著收割玉米高粱,等缴完公粮还能剩下多少? 老大跟他学过几年打猎。 撵个兔子,逮个野鸡还是没问题的。 “会不会有危险?” 现在可是五八年,很多山区老虎伤人事件屡见不鲜。 褚卫国怕大伯进山遇上猛兽。 “外围转转,不会有啥事。” “真遇上长虫啥的,咱家的猎枪也不是吃素的。” 老爷子抓起一个营养窝头,皱眉咬了下去。 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我刚才说的那个老苏,路子广,他有门路能搞到粮食。” “今儿我搭他车回来,聊了一路。” “总算撬开了他的嘴,答应下次也帮咱弄些平价粮回来。” “到时候我还是搭他的车,把粮食送到村口,再让大伯找个由头,运沙子垒院墙也好,拉柴禾过冬也罢。” “咱把粮食藏著运回来,必要的时候也好拿来应急。” 褚卫国的这套说辞,早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 苏大强就是个幌子。 他的想法是把空间存的米麵粮油运一部分回来。 “粮食运回来藏哪?” 褚玉安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 真闹了饥荒,谁家有余粮,谁家就会成为眾矢之的。 “后院再挖个地窖。”褚卫国神色一正道。 “不能明著挖,窖口最好隱蔽起来。” 褚敬仁磕了磕菸斗,重新添上菸丝。 划了根火柴,咂嘴猛吸了两口。 “我都听您的。” 褚玉安是个行动派,动脑瓜子的事情交给老爷子。 “我给你提个醒,家里挖地窖这事当著孩子的面,一个字都不许提。” “从现在开始酒不要再碰了,省的你在外面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等卫东回来,咱爷孙三个夜里轮班。” 老爷子最后一锤定音。 … 商议完正事。 老太太便去里屋叫儿媳。 没一会,岑秀兰就抱著铁牛,牵著虎妞回到堂屋。 “六叔,我能带这些弹珠去找二丫玩吗?” 虎妞在兜里揣了六颗弹珠,两只手各抓了两颗。 迫不及待要去找二丫显摆。 “先吃饭。” “要不然这些弹珠六叔可就没收了。” 褚卫国趁小姑娘不备,一伸手,从她衣兜里把六颗弹珠全拿走了。 “六叔不要,小妞吃饭最乖啦。” 虎妞抱著褚卫国的大腿撒娇。 她知道六叔这是逗自己玩呢。 “六叔给你们带了桃酥、红虾酥、还有钙奶饼…” 由於褚卫国经常带各种零食回来。 两小只跟他这个六叔也格外亲。 “这些太奶帮你们收起来,等吃完饭再找太奶拿。” 结果两小只还没来得及伸手,老太太就把东西一股脑拎进西屋去了。 那屋里有两个箱屉,带锁头的那种。 这些零嘴要是不收好锁起来,两小只一天就能给它造完咯。 “太奶…” 虎妞可怜巴巴的望著老太太。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一人一块,饭吃完了才能动,知道了吗?” 隔辈亲可不是说著玩的。 老太太那么有原则,还是没抵住虎妞的眼泪。 “嗯。” 两个小傢伙连连点头。 由於公社口粮都是按人定量。 褚卫国回来也没提前打招呼。 老爷子吃了两个窝头就开始灌茶。 褚玉安也只喝了半碗糊糊。 “等著,我去下几碗面来,你们这样小六能吃得下饭?” 老太太早看出来了。 这几个大老爷们平日里说一不二。 这会倒磨唧起来啦。 “奶,每碗面多臥个蛋!” 褚卫国吁了口气。 终於可以敞开肚皮吃了。 他这趟回来,鸡蛋麵粉每样都带了不少。 “小妞也要吃麵条!” 有麵条吃,手里的窝头顿时就不香了。 “这丫头,她六叔回来了,连我这个奶奶都不要了。” 岑秀兰节俭惯了,见不得孩子浪费粮食。 笑著把孙女吃剩的窝头夹到自己碗里。 堂屋眾人说笑著。 又问了褚卫国在城里的近况。 工作累不累? 跟领导相处的好不好? 有没有遇上合適的姑娘等等… 褚卫国应付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又过了小半个钟。 老太太让儿媳帮著把煮好的面端出来。 热腾腾的掛麵,每碗都臥了鸡蛋,香气扑鼻。 褚卫国今儿风尘僕僕,早就飢肠轆轆。 待长辈们都动了筷。 便也端起碗,哧溜哧溜嗦起麵条来。 “秀兰,你也吃吧。” 老太太说著,把手里的面碗递到儿媳跟前。 说起来,家里上次吃掛麵还是去岁春节。 “妈,您先吃。” 岑秀兰忙不叠摆手。 老太太在灶房里忙活了半晌。 这碗面她可不敢接。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我还能亏待自己不成…” 老太太不由分说,把碗塞到儿媳手上。 转身去灶台,没一会又端了满满一碗掛麵出来。 只不过这碗面是没臥蛋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美美吃了一顿。 饭后老爷子、大伯还有婶子还得去上工。 褚卫国领著两小只在村里瞎逛了一圈。 等回来时,身后又多了十几个跟屁虫。 都是村里的半大孩子。 010章 小女人心思 南锣鼓巷。 北风卷著落叶沿街刮过去。 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天色阴沉沉的,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 秦淮茹今儿没接著活,白在永定门棚区蹲了半天。 “淮茹,你那户口问题还没解决?” 同行的李婶,双手拢在衣袖里。 抬起胳膊肘撇了撇秦淮茹 算算时间,她进贾家都六七年了。 户口却一直落不到城里来。 没有城市户口,就领不了供应粮。 街道办那边也不给安排工作。 哪天若是政策收紧了,还有可能被遣返回乡。 “说是需要劳动部门开证明,还要轧钢厂这边开个接收函。” “还乡办公室都找我谈了几次话啦,意思是让我回乡下等通知…” 说起这事可就糟心了。 秦淮茹一张俏脸上满是愁容。 当初光想著嫁到城里来,却不知道落户问题会这么麻烦。 但要现在被遣送回去,老秦家就得被全村人戳脊梁骨。 因为农村口粮同样是个大问题。 你家多一口人吃,全村就少吃一口。 “你可要多长个心眼,千万別听她们白话。” “这返乡倒是容易,回头再想进城可就千难万难吶~” 李婶同为农村女人,倒是能理解秦淮茹的难处。 只是她嫁来四九城的时间更早,那时政策相对宽鬆些,好歹落了户。 两人说话间就进了四个院。 李婶子家就住前院,跟閆老抠家斜对著。 “明儿还去吗?”秦淮茹问。 “咋不去,反正在家閒著也是閒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那行,婶子回屋吧,这天怪冷的…” 秦淮茹今儿穿的有些单薄,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说完便也加快了脚步。 等她回了屋。 就见小当坐在竹马上吸吮手指。 脚上的虎头鞋被蹬掉了一只。 早上刚扎好的髮髻也乱成一团了。 棒梗拿著量尺,背上披著床单,满屋里上躥下跳。 空罐子、废纸张更是散落一地。 贾张氏戴著老镜,盘腿坐在炕上纳鞋底。 “小当鞋掉了,您也不给穿下。” “由著棒梗在家胡闹,您看这屋子乱的…” 秦淮茹將小当从竹马里抱出来,替她把鞋穿上。 转头瞪了眼棒梗,隨即动手拾掇起来。 医生说婆婆有痛风的毛病,换季时尤为明显。 常年靠吃止疼片缓解。 家里洗衣搬抬什么的自然指望不上。 可帮著看顾两个小孩总没问题吧? 然而,现实却给了秦淮茹狠狠两记耳光。 “这还没入冬呢,屋里暖和著,不碍事。” “棒梗这不是在逗妹妹玩么,几个瓶瓶罐罐,你拾掇下就好,又值当什么。” 贾张氏见秦淮茹回来就开始甩脸子,也是不乐意。 自己没嫌她是农村来的就不错了。 还没怎么著呢,就开始在家里摆谱? “您看著点小当,我烧火做饭去。” 秦淮茹不想陪著磨嘴皮子,乾脆躲去灶房做饭。 揭开米缸才发现,家里竟又断粮了。 “妈,咱家缸里的小米哪去了?” 秦淮茹俏脸一沉,隱隱猜到了什么。 早上出门前才看过,缸里少说还有半斤小米。 本想掺点白薯玉米熬粥,再蒸些窝头。 好歹撑过今天。 明儿再拿粮本去领下个月的口粮。 她这话才刚问出口。 原本还在扮演官兵剿匪的棒梗,嗖一下窜到炕上。 躲到奶奶身后去了。 贾张氏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咳嗽了两声才道:“下午棒梗闹著说肚子饿,我用小米煮了粥,小当也跟著喝了一大碗。” “您就贯著他吧…” “咱家口粮啥时候充裕过,再这样,改一天两顿得了。” 秦淮茹坐在条凳上默默淌眼泪。 小时候在农村,饿怕了,羡慕城里人能吃供应粮。 等她千方百计嫁进城里,结果还是要挨饿。 “京茹呢,一天也见不著人?” 贾张氏见儿媳被气哭了,面色訕訕。 旋即眼珠子一转,便找了个由头转移话题。 “昨晚睡前听她讲,好像是壹大妈让过去搭把手,缝个褥子啥的…” 秦淮茹说的含糊其词。 这事必须瞒著婆婆。 要是闹將起来,她跟褚卫国脸上都不好看。 “白给人干活,那么积极顶个屁用!” 贾张氏推了推老镜,没好气的道。 整个大院里,就属他老易家里条件好。 新衣服新褥子的,看著都让人眼馋。 壹大妈能摊上老易这样的,也不知上辈子积了多少德。 “话可不能这么说,壹大妈平时也不少帮衬咱。” “京茹能搭上手帮忙,也算回个人情。” 秦淮茹嘆了口气,说著就要往屋外走。 与其在屋里生闷气,倒不如过去瞧个稀奇。 顺道去壹大妈家借点粮。 好歹撑过今晚再说。 “你干嘛去,晚饭不吃了啊?” 贾张氏见状赶忙放下针线,急声询问。 “去壹大妈家借点粮来。” 秦淮茹隨口敷衍。 说完便撩开门帘去了院里。 贾张氏不疑有他,继续纳著鞋底。 屋里光线暗,她却捨不得开灯。 … 与此同时。 后院,褚家。 秦京茹揉著酸胀的胳膊,得意的看著炕上铺著的新褥子。 “这针线真是没得说。” “先歇一会吧,就剩个门帘啦,费不了多少功夫。” 壹大妈將被子叠的四四方方,很仔细的码放在火炕內侧。 半天下来,她们忙的连口茶水都顾不上喝。 总算赶在天黑前,把褥子跟被面做好。 剩下就是把淘换下来的归拢起来,再用旧被面缝个门帘。 “天都快黑了,褚大哥咋还没回?” 秦京茹侧头朝窗外瞅了瞅。 院里只有几个小孩推铁环的身影。 “你还怕拿不到工钱?”壹大妈笑著打趣。 “没有…” 秦京茹连忙摇头。 看著炕上崭新的褥子和被面,一针一线都出自她手。 心里没来由的起了涟漪。 想到他以后要睡在这褥子上,脸上更是臊的不行。 “京茹,这里也没其他人,跟大娘说实话。” “你是不是想学你姐那样,也嫁到城里来?” 壹大妈毕竟是过来人。 小姑娘十五六岁,正是情竇初开的年纪。 莫说小褚人长得俊,工作又好。 就算有个三弊五缺的,只要他鬆口,农村里大把小姑娘愿意嫁过来。 “家里姊妹多,靠地里刨食挣的那点公分,根本就吃不饱。” “俺娘偏心,有点吃的都留给两个弟弟。” “要是能像堂姐那样在城里找户人家,倒不用饿肚子啦~” 秦京茹眼下刚满十六,只是骨架大。 看著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 这趟进城,家里原也是想走贾家的路子。 看能不能给她相个好人家。 这样就能省出一个人的口粮来。 回头收了彩礼钱,也够周转个一年半载。 说难听点,跟卖女儿没啥两样。 “好孩子,听大娘一句劝。” “这院里有一个算一个,就没谁能盖过小褚去。” “当年你姐要是嫁给小褚,日子不知过的会有多红火。” “可惜啊~” 壹大妈也是有感而发。 別看贾东旭管她叫师娘,为人也不算差。 可要论顶门立户,跟褚卫国一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011章 珍饈美味 “啊?” 秦京茹脑子有点没转过弯来。 咋聊著聊著,又绕到堂姐那去了。 当年贾、褚两家闹出的事,可是院里的大新闻。 “但是吧…” 壹大妈刚想说两人年龄差的问题,忽听门外传来几声轻咳。 到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 隨后就见秦淮茹掀开门帘进来。 也不知刚才的对话有没有被她听去。 “壹大妈也在呢。” 秦淮茹笑呵呵的挽住壹大妈。 凝脂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京茹这孩子针线好,做事利索,我寻思过来搭把手。” “结果净扯閒篇去了,也没帮上什么忙…” 壹大妈拉著秦淮茹走到炕边,指著那褥子笑道。 左右这功劳都要落在京茹头上。 “今儿要没您帮衬,还不知要忙到啥时候去。”秦京茹也不傻。 “褚大厨呢?” 秦淮茹左右瞧了瞧,心下好奇。 哪家请人做针线,主人却不在家的? “说是要回趟乡下,估摸也快回啦。” 壹大妈拿了个乾净的杯子,给秦淮茹倒了茶水。 小褚这屋子里,陈设还是简略了些。 桌凳椅柜可都上了年头。 一个人倒是能凑合著用,將来娶亲,可是要重新置办一套才好。 “还真当起甩手掌柜。” “这么好的料子,做衣裳多好…” 秦淮茹抬手在衣摆上蹭了几下。 这才上手去摸那褥子。 褥子里填充的都是新的,蓬鬆著呢。 抓在手里软绵保暖,褥罩用的布料也好。 大冬天睡在上面肯定很暖和。 就在这时。 褚卫国拎著帆布袋,风尘僕僕的回来了。 袋子里装著有红薯干、醃菜,还有一块足足两斤的腊肉。 肉是上月褚卫国捎带回去的,奶奶掛在灶房熏成腊肉,转头又给他带回来。 另外还有几双布鞋,都是照著他的尺码做的。 “豁~不错嘛。” “褥子和被面都弄好了?” 褚卫国將腊肉跟醃菜归置到灶房。 又把布鞋收进炕柜。 那袋红薯干则拆开摆在方桌上,也算尽了待客之道。 “一会把门帘儿缝好,就算齐活了。” 秦京茹就跟求表扬的小孩似得。 跟在褚卫国身后。 “这针脚真不错!” 褚卫国粗略检查了下,这小妮子活做的是真细。 甭管褥子还是被面,连个线头都找不到。 房间里里外外的,卫生也做的很乾净。 竟连那两扇用出胞浆的窗户,都擦的能透出人影来。 这五斤棒子麵人家还真不白拿! “回头把这些旧和碎布头拾掇出来,再洒扫一遍。” “以后这屋子可就敞亮多了。” 秦京茹说著话,便要把那些淘换下来的丟去柳条筐。 眼下四九城很多地方。 夜里还能看到清洁员推著木质垃圾车。 摇著手铃收运垃圾。 大杂院里,每户都有这么个柳条筐。 就是用来存储生活垃圾的。 像破布碎铜这样的可回收物。 收集起来也能去居委会换些肥皂跟牙膏。 秦京茹第一次进城,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不然这些碎布头跟旧,她也捨不得丟。 “这些都不要了?” 秦淮茹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赶忙伸手阻止。 “嗯。” 褚卫国浑不在意的点头。 拜系统所赐,他最不缺的就是肥皂跟牙膏… “那我可拿去了。” 秦淮茹的狡黠並不让人反感。 见她如获至宝,將地上的碎布头跟拢到一起。 小声叮嘱了京茹几句。 转头风一般跑去拿麻袋的样子。 倒叫褚卫国咂摸出,媚骨天成这词的含金量了! 也不怪傻柱甘愿当了一辈子怨种啊… “晚饭吃没?” 直到秦淮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褚卫国才回神问道。 “没呢…” 秦京茹趁他不注意,偷偷做了个鬼脸。 褚大哥刚才看堂姐的眼神,可是有点不对劲… 哼,等过两年。 俺肯定能长的比堂姐好看! “下个麵条,凑合著吃一顿吧。” “也让壹大妈尝尝我的厨艺。” 俗话说,好汉不使饿死鬼。 身为狗大户的褚卫国,家里可不差这点口粮。 “这么说,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壹大妈膝下无子,娘家离的又远。 小褚她娘在世的时候。 因著同乡这层关係,两人倒是成了无话不说的手帕交。 说起来,小褚进二食堂工作也有几年了。 倒还真没尝过他的厨艺。 “先吃点红薯干垫垫肚子,我奶亲自晒的。” “软糯弹牙,外面可买不到重样的。” 褚卫国说著,人已经进了灶房。 和面肯定是来不及啦。 好在家里就有现成的掛麵。 堂屋內。 秦京茹挑了快小些的红薯干。 咬了一大口。 確实很好吃,上面还沾著芝麻粒呢。 壹大妈不怎么吃甜食,只掰了一小截尝味。 这时候秦淮茹才喘著粗气跑回来。 眼里只有那些。 等她拾掇完,装了满满的一袋。 这才注意到灶房里的动静。 “做啥好吃的呢,怪馋人的…” 秦淮茹闻著灶房溢出的香气,忍不住咽了口水。 都说这大院里,就属褚卫国最捨得吃。 今儿算是见著啦~ “阳春麵。” 灶房里传来褚卫国的声音。 地道的阳春麵讲究清汤光面。 汤要清,味要鲜。 配菜也简单。 一小撮葱,几片青菜叶足矣。 说话的功夫,褚卫国双手捧著面碗出来。 小心翼翼的搁在桌上。 “您先来。” “这是放了多少油啊…” 壹大妈看著碗里飘著的油咋舌。 这几年城里粮油供应越来越紧张,每人每月才三两食用油。 谁家会捨得这样放油? 何况这放的还是荤油! “趁热吃吧,不然一会凉了。” 褚卫国並不解释。 转身又去厨房端面。 这第二碗面自然是给秦京茹的。 今儿屋里能拾掇的这么干净,可多亏了她。 “谢谢褚大哥!” 秦京茹倒是嘴甜,直接就叫上大哥了。 这碗可不小,少说也有三两面。 褚卫国笑著点头,转身又去了灶房。 等他再出来,却是一左一右端著两个小一號的碗。 “尝尝吧。” 褚卫国很自然的给秦淮茹递了一碗。 虽说原身跟贾家生了齷齪。 贾张氏更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总归怨不到秦淮茹头上。 当初媒人领了人来院里相看,放鸽子的可是他褚卫国。 “我…我就不用了吧…” 秦淮茹脑子轰的一片空白。 本想推脱,手却很实诚的伸了过去。 面碗不偏不倚的落在她掌心。 滚烫的触感瞬间將她拉回了现实。 “踏实的吃吧,不差你这一口。” 褚卫国用衣袖擦了擦筷子,夹起麵条闷头吃了起来。 壹大妈见状,赶忙拉著秦淮茹坐在身侧。 並拍了拍她的肩,示意不要多想。 秦京茹见褚卫国已经动筷子了,也不再扭捏。 夹了一小筷麵条吸溜到嘴里。 荤油混合著葱香,別提多开胃啦。 对一个常年吃不到什么油水的人而言。 这碗面绝对称得上是珍饈美味。 012章 被许大茂惦记上了 “哧溜~哧溜~” 屋里嗦面的动静一声接著一声。 秦京茹更是连碗底的汤汁都喝的一滴不剩。 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隨即又把头低下,羞臊的不行。 壹大妈饭量不大,又將碗里的麵条分了一半给她。 “卫国啊,你煮的这面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费油了。” “咱过日子还是要节俭些。” “昨儿我听隔壁院里刘婶子白话,说是供应粮的定量还要再降嘞。” “许面瓜他娘?”秦淮茹闻言接茬。 隔壁院里有个爱显摆的刘婶子。 大儿子绰號许面瓜,在粮站当称重员。 消息若是从他嘴里漏出来的,八成就是真事。 四九城眼下实行的定量標准:成人每月粮食定量21斤。 其中粗粮,比如玉米面、白薯干和高粱面等。 占比高达70%! 这要是再降,她一家子可怎么活? “哎,难哟!” 壹大妈点头,隨即长嘆了口气。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最关心就是粮袋子。 大杂院里二十多户百余人里,老人小孩可是占了多数。 像贾家这种,一个人挣工钱养活全家的情况比比皆是。 到时候还不知要闹成啥样。 … 时间来到晚间七点。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大院里也亮起了橘黄的电灯。 因为光线的原因,灯罩下有两只蝙蝠在扑棱著。 喝的微醺的许大茂,一步三晃的往家走。 远远的,就听对门褚大勺子屋里,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这傢伙顿时就醒酒了。 “大晚上的,他屋里咋会有女人…” “別不是跟哪个浪蹄子搞破鞋吧?” 许大茂不禁嘀咕。 单身汉的他,最近正琢磨著找婆娘的事。 心里的某根弦,登时就绷紧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躡手躡脚的朝褚家摸过去。 也亏秦京茹把窗户擦的錚亮。 许大茂矮身蹲在窗沿下,往上探出半个脑袋。 瞪著一对驴眼往里偷看。 秦淮茹! 她咋和褚大勺子搞一块去了? 怎么壹大妈也在? 等他再往壹大妈身侧看去。 视线落在秦京茹身上后,就再也挪不开半分。 这姑娘身段真好,脸蛋长的也漂亮。 要是能娶回家当媳妇就好啦… 许大茂正胡思乱想呢。 那边房门突然开了。 不等他做出反应。 秦京茹就端著牡丹图案的搪瓷盆。 里面盛了满满一盆刷锅水。 油乎乎的。 不偏不倚的朝许大茂泼了过来。 “唉~唉~唉~” 许大茂一时躲闪不及,惊呼出声。 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了。 结果还是被泼成了落汤鸡。 那刷锅水还是温热的,呼呼冒著热气。 油污顺著他的眉眼往下淌。 许大茂抬手朝脸上一抹,眼睛被辣的根本睁不开。 当即哎哟喂的哼唧起来。 “谁啊?” “大半夜的趴墙根干嘛?” 秦京茹憋著笑,故作惊讶的喊。 等看清那人的摸样,更是嫌恶的不行。 马脸驴眼,深渊巨嘴,看著就不像好人! “我就是路过…” 许大茂的辩解显得很苍白。 他家住的是后院西厢房。 没有从正房绕半圈再回屋的道理。 “许大茂,你啥意思?” 这时候,褚卫国擼著袖子,气势汹汹从屋里出来。 一个闪身,將秦京茹挡在身后。 压迫感十足的瞪向许大茂。 早在许大茂拿货醉醺醺进后院时。 当时还在灶房刷锅的褚卫国,就透过排烟窗瞧见他了。 刚开始没当回事。 直到许大茂鬼鬼祟祟绕了大半个坛。 躲到自家窗沿下听墙根。 褚卫国愣是被这孙子给气笑了。 这才有了秦京茹泼刷锅水的戏码。 “我…我就是喝醉了,认错门了…” 许大茂支支吾吾半晌,总算编出个像样的理由。 要是被扣上听墙根的帽子。 回头被褚大勺子捶了,汤药费都没得赔… “今儿壹大妈可还在呢。” “你要敢喝点猫尿在外头胡乱编排,老子直接騸了你!” 褚卫国垂下眼瞼,恶意满满盯向对方襠部。 抬手比了个切割的动作。 “你…你放心…” “我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著。” 许大茂闻言一个激灵。 忍著双目的灼烧,赶紧认怂。 连傻柱都不是褚大勺子的对手。 他就更不用提了… “记住你今儿说的话。” “別给自己找不痛快!” 褚卫国很是无趣的摆手。 像赶苍蝇似的。 这几日,天天被他家养的大公鸡吵醒。 早都想收拾他了。 可这傢伙滑跪的速度是真快,根本不跟他出手的机会。 “许大茂,喝醉了就早些回屋歇著。” “都在一个院里住著,可不敢乱嚼舌根。” 壹大妈见许大茂这嘴脸,也没觉得意外。 他这人就喜欢拍领导马屁。 在轧钢厂几位领导那也算有些面子。 但要说跟褚卫国挺腰子,怕是没那个胆量。 一来褚卫国在二食堂上班,轧钢厂那些关係根本用不上。 再者,褚父当年的英雄称號可不是摆设。 据说当年获救的两个小孩,可都在军区大院里住著。 “您说的没错。” “我这就回屋歇著去。” “刚才的事不好意思,我给各位赔个不是…” 许大茂就坡下驴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 拱手赔笑后,便脚底抹油溜了。 “哈哈~” “这人可太逗了!” 秦京茹见许大茂被嚇的狼狈逃窜,乐的不行。 今儿算是看著西洋景了。 “许大茂这人蔫坏蔫坏的,以后离他远点。” 按说再有几天,京茹就该回乡下了。 跟许大茂照面的机会也不多。 可秦淮茹就是觉著不踏实,这才嘱咐了一句。 “我躲还来不及呢!” 秦京茹闻言吐了吐舌头。 就这德行,谁能瞧得上他? “时间也不早了,抓紧把门帘掛上吧。”壹大妈瞅著月色道。 “我也来搭把手。” 秦淮茹收了那袋,又吃了阳春麵。 总不好吃白食的。 隨即。 在几人的通力合作下,新缝的门帘很快就装好了。 褚卫国还假模假式的去了趟灶房。 从空间里取了五斤棒子麵。 “这是五斤棒子麵,之前说好了的。” 等他再出来,手里就多了个小布袋。 看著鼓鼓囊囊的。 “我可不客气啦~” 秦京茹笑嘻嘻的接过布袋。 沉甸甸的,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这五斤棒子麵,可是她挣到的第一笔工钱。 “你壹大爷这会估计还没吃饭呢。” “没啥事的话我就先回了。” 壹大妈见京茹把那袋棒子麵抱在怀里,替她感到高兴。 不管以后她跟小褚能不能成。 今儿也算有个苗头了。 “京茹,我们也回吧。” 秦淮茹不著痕跡的给了个眼神。 大晚上的,再这么待下去可要惹人閒话了。 “褚大哥,那我就先回了…” … 与此同时。 对面许大茂家。 屋內响起一阵霹雳哐当的声音。 刚才还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许大茂,此时却是怒目圆瞪。 “横什么呀!” “要不是看在壹大妈面上,今晚非抽你丫的不可!” 关上门耍横的许大茂,依旧压著嗓子。 桌上的茶杯被他摔了个乾净,却也不心疼。 也不知褚大勺子整天都吃啥。 那胳膊粗的,都快赶上他大腿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以后走著瞧! 一通发泄完。 许大茂便从洗脸架上扯了条毛巾。 胡乱擦了两把后。 只得再去院里打水冲洗。 013章 一地鸡毛的贾家 晚间。 中院贾家。 皎洁的月色穿过树梢。 在窗台留下一片斑驳的剪影。 贾张氏微眯著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 “说什么老易家做新褥子,过去搭把手。” “结果呢?” “巴巴跑去给那短命鬼当丫鬟婆子使唤。” “你们不要脸,老婆子我还要脸呢!” 贾张氏用粗短的手指,拍在自己脸上。 之前见秦淮茹回家拿麻袋,贾张氏就觉著不对。 喊了棒梗悄悄过跟去。 不然到现在还被姐妹俩瞒在鼓里呢。 “什么丫鬟婆子,人家褚大哥还给了五斤棒子麵呢…” 秦京茹被贾张氏一通抢白下来,心里委屈的不行。 连说话都开始带著颤音啦。 “嘿,这才在那屋待了多久,就褚大哥褚大哥的叫上了。” “今儿要不是我多留了个心眼,怕是过两天就得钻人被窝去!” “五斤棒子麵就想换个黄大闺女,他褚大勺子想得倒美。” “只要我还有口气在,这事你们想都別想!” 贾张氏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全喷姐妹俩脸上了。 “我知道您心里不痛快,有什么气儘管冲我撒。” “京茹进趟城也不容易,您就別为难她啦…” 秦淮茹抹著泪,心里五味杂陈。 好好的一桩事,到婆婆嘴里怎么就变味呢? “她进城不容易?” “咱家是短她吃了,还是短她喝了?” “城里供应粮有多精贵,你不知道?” “咱一家子勒紧裤腰带给她省出口吃的。” “倒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来!” 贾张氏那是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一通数落。 “我怎么就白眼狼了…” 秦京茹这会都泣不成声了。 掩面蹲在地上。 “这院里,姓褚的就没个好东西。” “当年你姐嫁到院里来,他家连个份子钱都不给。” “那短命鬼喝多了还跑来席上耍酒疯,摔杯子,掀桌子。” “还当著那么多客人的面,解开裤腰带撒尿。” “你要再跟姓褚的不清不楚,以后可別进我贾家的门!” 贾张氏翻完旧帐,就要逼著秦京茹表態。 跟谁处对象都成,就是不能便宜了姓褚的。 没了贾家收留,她想进城也没地方落脚。 “妈~” 一直坐在条凳上抽菸的贾东旭,这会也坐不住了。 本来听棒梗回屋说的,媳妇跟小姨子去了褚大勺子家。 他心里也是憋著火的。 但见母亲把话说的越来越难听。 只能硬著头皮站出来,劝住了再说。 “淮茹,既然今儿已经闹到这个份上,索性直说了吧。” “你要觉著贾家日子过的不好,养不活你,或者有了別的心思,大不了说出来。” “我家东旭好歹有份正经工作,將来再找一个也不是什啥难事!” 贾张氏见儿子一副被拿捏的样,后牙槽都快咬碎了。 真论起来,她秦淮茹就是个农村女人,现在又生了一儿一女。 本本分分给贾家当个儿媳也就罢了。 真要撕破了脸,离了婚。 谁会愿意娶个二婚的农村妇? “…” 秦淮茹闻言,眼泪唰就落下来了。 呜呜咽咽的啜泣。 心头像被人拿滚烫的尖刀在扎,一下一下的疼。 她嫁到贾家七年。 生养孩子,体贴丈夫,孝顺婆婆,从没有过半句抱怨。 换来的却是婆婆今日的恶语相向。 “姐…” 原本蹲在地上当鸵鸟的秦京茹。 见婶子越说越过分,却不敢去顶嘴。 只能喊了声姐,將秦淮茹搂在怀里。 “贾东旭,这日子你愿意过就过。” “不愿意过,咱明儿就去把离婚证扯了!” 秦淮茹执拗的抹著脸上的泪痕。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眸子里,多了抹冷冽。 说完便推开京茹,独自跑去院里。 坐到那棵光禿禿的槐树下。 耳畔只有呜呜的北风。 … 此时,壹大妈家还亮著灯呢。 贾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早把中院的几户人惊动了。 一大妈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 最后嘆了口气,转身进屋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 她这会要过去,恐会火上浇油。 “这大晚上的,闹什么的?” 正房住著的傻柱,轻挠著眉梢。 溜溜达达的朝秦淮茹走去。 “没什么,就是棒梗那孩子不听话…” 秦淮茹赶紧擦了眼泪,故作镇定道。 傻柱这人看著很不著调,实际是个热心肠。 每次贾家断粮,只要管他张嘴,多半是能借来粮食的。 “棒梗今年才五岁,闹腾点也正常。” “我刚在院里打水来著,断断续续听了几嘴。” “怎么著,贾家婶子又拿你撒气呢吧?” 傻柱耸著肩,一副没正形的样子。 那贾张氏就是坨臭狗屎,沾谁谁噁心。 整天啥事不干,净琢磨些狗屁倒灶的事。 秦淮茹这朵鲜算是插牛粪上了。 她丈夫贾东旭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 “我都习惯了…” 秦淮茹呵了口气,跺著脚。 夜里屋外还是挺凉的。 “姐…” 这时,秦京茹也从屋里出来了。 怀里还抱著那袋棒子麵呢。 等到两人跟前,她先是喊了声柱子哥,隨即对秦淮茹道:“姐,这棒子麵一会你拿回去,今晚我去雨水那屋凑合一宿,明儿一早就回乡下,等有空了再来看你。” 今儿闹的这么僵,她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索性明早就坐车回去。 那五斤棒子麵,就当这几天的伙食费啦。 “哎~” “我也没脸留你,但这棒子麵我不能要,还是你拿回去吧。” 秦淮茹嘆了口气,心有戚戚。 闹了这么一回,以后更没脸见娘家人了。 “咋就要回了?” “前门大街的小吃没尝过吧?” “復兴门外的广播大厦,还有北海公园…” “来一趟不容易,就该去看看。” 傻柱报菜名似的。 把知道的好吃的,好玩的,挨个说了一遍。 就差表演个孔雀开屏了。 当年贾东旭娶了秦淮茹,可把他嫉妒坏了。 好不容易又来了个秦京茹,他哪有不动心思的道理。 “家里还有一堆事等著我呢。” “弟弟妹妹还小,爸妈都上了年纪。” “我能来城里一趟,已经很满足了…” 秦京茹勉强挤出一丝笑来。 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城里。 “这有啥满足的,有空再来唄。” “到时候柱子哥专门请一天假,带你四处转转。” 傻柱这话说的已经很露骨了。 人家姐姐、姐夫可都在呢。 哪能使唤上他。 除非两人处对象约会呢。 “姐,我找雨水去了。” 秦京茹说著,还是把棒子麵推给秦淮茹了。 別看她平时傻愣愣的,其实心气高著呢。 至於傻柱刚才的那番示好。 就纯属聋子听戏,白费劲。 直到秦京茹敲门进了雨水的屋,傻柱这才收回目光。 转而朝秦淮茹问道:“京茹今年多大了?” “满十六啦~” 秦淮茹隱约猜到傻柱的意思。 只是淡淡一笑,也不点破。 鬱结的心情也不由鬆快了许多。 “十六…” 傻柱嘴上念叨著,又开始走神。 秦淮茹也不管他。 拢了拢衣袖,闷头回屋去了。 结果才刚撩开门帘,贾东旭就撞到她怀里了。 秦淮茹脸唰一下,又沉下去了。 014章 人情比纸薄 清晨。 旭日的第一缕晨曦染红了半边天。 褚卫国刚洗漱完,正在屋里吃早餐呢。 对门就传来了霹雳吧啦的鞭炮声。 刘光天用竹竿挑著一掛鞭炮,跟个棒槌似的笔挺挺的站著。 哪怕被炸开的鞭炮嘣到脸上。 疼的直掉眼泪也不敢挪开分毫。 这可是他爸交代的政治任务! “这傻孩子,缺心眼呢…” 站在窗户前偷看的褚卫国,差点没乐屁了。 得,今儿这份子钱怕是跑不了啦。 不出他所料。 今儿老刘家的寿宴,正是由轧钢厂大厨何雨柱掌勺。 正宴安排在晚上。 差不离就是五点到六点间开席。 褚卫国今儿也有得忙,粮站徐主任在二食堂订了六桌席。 “先去隨份子吧…” 晚上忙完不知要到几点。 褚卫国寻思著先把份子钱给了。 正好大院眾人听到鞭炮声,也都跑去给贰大妈送吉利话。 褚卫国从炕柜里找了红纸,用剪刀裁下一个角。 对摺几下后,封了两元巨款进去… 可別小瞧这两块钱。 眼下可是五八年,四九城的人均工资也就四五十左右。 有些院里隨份子就给一斤白,或者两包大前门啥的。 就为图个添寿增福的好兆头。 近亲长辈才给五块钱呢。 … 此时。 贰大爷刘海中家。 门右侧摆了张长桌,上面铺了红纸。 刘光齐穿的人模狗样的坐在桌前。 面前摆了份礼帐簿,外加一支毛笔。 每当有人隨礼,他就拿毛笔写上对应数额。 贰大妈也是喜笑顏开的站在门口迎客。 “壹大爷,隨礼五块!” 刘光福等哥哥写完,就照著礼册吆喝。 这下可把街坊们整不会了。 以前院里办席,也没见谁家弄这齣啊。 搞得那些礼金送的轻的,都面色訕訕躲好后排去了。 “这老刘家真够缺德的。” “整这一出,寒磣谁呢!” 叄大爷閆埠贵推了推眼镜,躲在人堆里小声蛐蛐。 他今儿准备的礼金就是一捆寿麵,差不多半斤的样子。 跟別人的可没法比。 “大早上的,不是鞭炮就是吆喝,还让不让人补觉啦~” “不就过个寿嘛,弄的跟厂里开表彰大会似的。” “臭显摆什么!” 许大茂嗑著瓜子,睡眼惺忪的混在人堆里。 昨晚厂里有接待任务,他陪著喝到半夜才回来。 本来还想睡个回笼觉,一大早愣是被吵醒了。 要么怎么说,贰大爷是个官迷呢。 就爱整些虚头巴脑的排场。 “就是,臭显摆什么!”前院李婶笑著附和。 “不知道今儿这席,有没有啥硬菜?” 閆解成瘦的跟猴似的,脚上穿的胶鞋还破了个洞。 露出里面的碎纹色袜子。 这货倒是浑不在意。 “这得问傻柱,今儿可是他掌勺。” 臊眉耷眼的贾东旭突然接茬。 身后还跟著贾张氏和棒梗。 秦淮茹抱著小当,离著他们八丈远呢。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两口子又闹彆扭了。 眾人围在贰大爷家门口,嘰嘰喳喳的议论。 褚卫国不声不响的走到人堆前。 冲身侧的閆解成问:“谁上的礼金最高?” “壹大爷家唄,给了五块呢!”閆解成头也没回的答道。 “你家给多少?”褚卫国又问。 “我家给多少关…你…” 閆解成刚想开骂,转头看是褚卫国,顿时就把话咽了回去。 旋即尬笑著,躲去他爸身后了。 褚卫国可是院里所有小孩的童年阴影。 同辈人里就没有不怵他的。 两人这么一闹。 不少人都朝这边看来。 门口迎客的贰大爷、贰大妈也都注意到了。 褚卫国脸皮可厚著呢,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笑著朝贰大妈拱了拱手,贺道:“恭喜恭喜,祝贰大妈您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说完吉利话,褚卫国又从兜里掏出红包。 转手递给刘光齐。 这时,放完鞭炮的刘光天端著塑料托盘出来。 上面堆著生瓜子。 褚卫国伸手抓了把瓜子,笑著同贰大爷客套了几句。 明说二食堂那边还有工作要忙。 便告辞离去了。 反正也不想留在这凑什么热闹。 “褚卫国,隨礼两块!” 刘光福扯著嗓子大喊,脖子上都冒青筋了。 这下四周又炸了锅啦。 “褚大勺子隨了多少?” 閆埠贵以为自己听错了。 以前褚卫国在院里隨礼,不都是五毛一块吗? 今儿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莫不是贰大爷的工作要有啥变动? 这事回头得找老易打听下。 “两块!” 閆解成十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回道。 他记得自己爹过寿那会,褚家才隨了五毛钱! “嘿~这小鱉孙!” 閆埠贵也咂摸过味来。 別看这一块两块的,里头可大有学问。 有时候邻里间的亲疏远近,往往就体现在这一块两块上。 “呸,缺心少肺的王八羔子。” “夜路走多了,瞎了他的狗眼!” 贾张氏瞅著那红纸封著的两块钱。 顿时勾起了那段不好的回忆。 “贾家嫂子,今儿老刘家办喜事,还是少说两句吧…” 前院李婶听的直皱眉。 要不是看在秦淮茹的面上,她都懒得去劝。 一会再惹的主家不高兴,平白无故得罪人。 “骂他都是轻的。” “羊粪蛋子就剩表面光鲜,充什么大尾巴狼!” 贾张氏骂人还不带重样的。 听了李婶劝,倒不像刚才那样大声了。 也就离得近的几人才能听清。 远处的秦淮茹、壹大妈跟何雨水,正躲清閒呢。 何光福报的什么数,她们压根没听清。 倒是贾张氏的咒骂,一字不落的进了几人的耳朵。 “这人啊,就怕钻牛角尖…” 壹大妈欲言又止。 再怎么说,那也是人秦淮茹的婆婆。 话说太重就是给人难堪了。 “那晚京茹姐睡我屋里,哭了一宿。” “到天亮时,眼睛都是肿的…” 何雨水跟秦京茹差著月份。 秦京茹三月生,何雨水却是七月。 “也怪我。” “早知道就不让京茹去了” 听完何雨水的话,壹大妈更加自责了。 给褚卫国缝褥子这事,可是她介绍京茹去的。 “怎么能怪你呢。” 秦淮茹心思通透,是个明事理的。 原本贾家跟褚卫国之间的恩怨,牵扯不到京茹头上。 她婆婆就是在胡搅蛮缠。 或许是因为当年的事,又或者是因为那只老母鸡… 这时,陆陆续续又有人来送礼。 贰大妈的娘家亲戚也来了。 院里又响起一阵喧闹的鞭炮声。 “各位街坊四邻,感谢大家今日抽空前来…” 贰大爷让儿子搬了两张条凳,拼在一块。 他就踩在上面,说了通又臭又长的感谢词。 这之后才邀请眾人进屋喝茶水。 壹大妈同秦淮茹几人,也都隨大流,进屋去了。 閆埠贵趁著这会没人。 赶紧走到记礼金的长桌旁。 轻咳了两声后,迅速把那捆长寿麵放了上去。 “客人都到齐了,赶紧收了桌子,別念了…” 眼瞅著刘光福那小子又开始运气。 閆埠贵赶紧將他嘴捂住。 催著刘光齐把桌子撤了。 015章 年轻才俊,大有可为 等到了晌午。 二食堂后厨里,几位大师傅忙的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了。 褚卫国戴著厨师帽,一脸认真的顛著勺。 “小燕,帮我把里脊肉裹粉。” “饺子再有两分钟就可以装盘了” 三鲜饺子,抓炒里脊,这两道菜可是徐主任特意点的。 褚卫国就算再自信,也不敢在这个事上马虎。 “还有三道菜,今儿这席面就齐活了。” “把弦都给我绷紧点,憋著这口气,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姚主任提著他那个破喇叭。 在门口一遍又一遍的强调。 前段时间区里开会,一位负责粮食调度的朋友私下里透露。 说是这位徐主任到年底八成还要升。 所以这就是尊菩萨,轻易开罪不起。 “砂锅白肉,上菜咯!” 不消片刻,刘建设抬手拍了传菜铃。 身宽体胖的他,一上午忙的跟陀螺似的。 哪怕今儿气温都接近零度了。 还是被闷出一身汗来。 他这边话音刚落。 被安排去传菜的闷三儿,用毛巾垫著砂锅耳。 一溜烟似的朝小包间跑去。 剩下还有五锅,也都有专人负责传送。 “三鲜水饺,上菜了您嘞!” 就隔著两口烟的功夫,褚卫国这边又开始吆喝起来。 同样是闷三儿打头。 一群学徒帮著把菜趁热端上桌。 厨房里的事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 姚主任也不摆弄他那破喇叭啦。 忙把风纪扣系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隨即换了副面孔,笑呵呵的找徐主任邀功去了。 … “褚师傅,我发现你这厨艺见长啊!” “以前都不知道,藏著这么多绝活呢?” 忙完了自己那摊事的刘建设,拿湿毛巾乎了把脸。 用筷子从盘里夹了片里脊肉嚼吧起来。 眼里顿时异彩连连。 这味道也忒正宗了! “都说活到老,学到老。” “这三百六十五行,都逃不过这个理去。” “就说这抓炒里脊,我在家都练了不下五六十次!” 褚卫国从掛在门柱上的外套里,拿了烟。 厨房里挨个发了一轮。 嘴上还不忘吹牛逼。 狗屁的在家练手,纯粹就是两世经验大融合。 “吹呢吧你,上哪弄这么些里脊肉去?” 刘建设也不傻,登时就识破了他的谎言。 现在肉食管控的有多严? 每月就发两张肉票,还分上月、下月两次发。 一张票只够买贰两肉。 再遇上肉猪断供,一两都够呛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师父当年有一绝活,叫素肉烹飪法。” “能用各类素菜,模擬出肉食的口感。” 褚卫国抽著烟,將一条腿踩在条凳上。 毫无形象可言。 “啥叫素肉烹飪法,你给我们详细说说看。” 刘建设不仅是个棋迷,在烹飪方面也很执著。 他屋里有一面墙,並排摆了三个书架。 一个放棋谱,一个放菜谱。 最后一个书架放的就比较杂啦。 各种地下手抄本和连环画… “我举几个例子。” “比如用蘑菇切丝,煸炒出汁,模擬肉丝的嫩滑。” “还有豆腐用热油炸过,酥嫩焦脆,用酱汁闷炒,就能模仿出红烧肉的口感。” “我练这道抓炒里脊的时候,用的是麵筋勾芡。” 褚卫国仗著脑子里的知识库很丰富,当著眾人的面侃侃而谈。 素肉烹飪在后世也不是啥不传之秘。 “张老爷子不愧是御厨世家出身!” 都说外行人看热闹,內行人看门道。 听完褚卫国这番理论,刘建设当场就被震住了。 其余几位师傅,也都是一副受教的样子。 “师父,您什么时候传我那个…那个…素肉烹飪法?” 高小燕端来茶水,递给褚卫国。 一脸激动的询问。 “你连蛋炒饭都能炒糊,还想学师祖爷的绝活?” 褚卫国没好气的瞪了小徒弟一眼。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眾师傅闻言,顿时鬨笑一堂。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褚卫国扭头望去。 就见喝的面红耳赤的徐主任,拎著瓶茅台酒,笑呵呵朝他走来。 身侧跟著的,是一位穿著翻领列寧装的中年女人。 瞅她今儿系的红围巾,就知是寿星驾到。 “徐主任,徐夫人…” 褚卫国等人赶紧列队站好。 难得的有了些正形。 “不要这么拘谨。” “今天是我们夫妇给大家添麻烦了。” 徐主任给跟在身后的崔秘书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立即给大伙派发酒杯。 等所有人都拿了酒杯,徐主任步伐沉稳的走到褚卫国跟前。 抬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 隨即朗声笑道:“没想到褚大厨年纪轻轻,本事却不小…” “你那盘银耳素烩,可是深得谭家真传吶~” “来来来,一口水酒,聊表谢意!” 徐主任说完,仰头將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您太客气。” “我们做厨子的,只要菜做的能合贵人口味,就算没白学这门手艺。” 褚卫国也是惯会说客套话得。 这时自然要將自己的姿態放的低低的。 再把领导捧的高高的。 “不错~” “年轻才俊,大有可为嘛!” “改天有机会,不妨到家里来吃顿便饭。” “正好介绍我家书筠同你认识。” 徐主任对褚卫国真是越看越满意。 颇有种岳丈看女婿的味道。 “主任您过誉了…” “今儿的菜您满意就成。” 褚卫国赶忙谦虚了几句。 “这位就是褚师傅啊,没想到这么年轻呢。” “跟我家书筠差不多年纪吧?” 徐太太似乎有点沪上口音。 要么是从那边嫁过来,要么就是在沪上生活过。 “我今年虚岁二十五,属狗。” 褚卫国笑著回应。 “属狗的好啊,正直好学,值得信任。” “我就是属狗的啦~” 徐太太一听小褚也是属狗的,更是多了几分亲近。 这话褚卫国没法接,只能傻笑。 … 几乎是同一时间。 后院,刘海中家。 今晚的寿宴也在有条不紊的筹备中。 “贰大爷,你说的大油呢?” “白面也不够啊!” 眼瞅著灶里的木柴都快烧没了。 这柴米油盐,单子上要备好的菜式,就没一样全乎的。 傻柱都催了好几回了。 “再等等,我让光齐拿著肉票去东单菜市场看看。” “要是还不行,就只能改用豆油了。” 刘海中急的一脑门汗。 原本谈好的大油,谁知道临时断货了。 这下可是给傻柱出了个难题。 大油跟豆油,口感能一样吗? 昨儿擬菜单的时候,除了萝卜丝汆丸子,剩下的全是素的。 什么油炸生米、摊黄菜、凉拌黄瓜、芥末墩。 这些倒是整了一堆出来。 傻柱在外头接了那么多私活,就没见过这样清汤寡水的席面。 “我的贰大爷唉,这都什么时辰了。” “我这还等著油下锅呢!” 傻柱瞪著一对铜铃眼,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今儿来吃席的可都是大院里住著的街坊。 听说厂里的杨书记也要来。 这要出了岔子,他的金字招牌可就砸了! 016章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又等著一盏茶功夫。 刘光齐骑著借来的自行车,呼哧带喘的回到院里。 后架上,载著满满一桶豆油。 “爸,爸~” “我买著豆油啦!” 车还没停稳呢,就开始冲屋里嚷嚷起来。 “別磨嘰了,赶紧提过来!” 今儿老刘家可是准备了七桌席面。 灶房里肯定是张罗不开的。 傻柱就在院里用黄泥跟砖块垒了个土灶。 见刘光齐买了豆油回来,赶忙冲他招手喊话。 “小心著点,別洒了。” 贰大爷闻讯从屋內赶来。 见大儿子两手提著都费劲,赶紧过去帮忙。 等凑近了,才小声对儿子问道:“是我说的那个地吧?” “崇文门外药王庙,打鼓儿的杨羔子,一毛二一斤,不要票!” 刘光齐左右瞅了瞅,见四周没人。 便有些得意的说道起来。 供销社的豆油最低两毛七,还得搭进去不少油票。 经黑市这么一倒手,可省下了不少钱。 “嘴上有个把门的,这事千万別让人知道咯。” 刘海中说著,朝傻柱那边努了努嘴。 他不是不知道用大油炒出来的菜更香。 可他捨不得那么多钱吶。 家里三儿子,將来娶亲要搭进去多少? 於是悄摸著找人打听到个门路,可以买到低价油。 等消息落实后,就把採购大油的单子给推了。 只不过这事还得瞒著傻柱才行。 “我办事,您就放心吧。” 刘光齐乐呵呵的。 今儿这事办的漂亮,等晚上宾客散了。 说不上还能管家里要两包烟抽抽。 早上姑舅家可是送来不少好烟。 等老刘父子把豆油抬到土灶前。 傻柱动作嫻熟的拧下油盖。 將食指从瓶口探进去,沾上豆油后含到嘴里尝了尝。 “上哪买的豆油啊,这味可不对啊!” 傻柱干了这么些年厨子,豆油品质好坏可逃不过他的嘴。 这油闻著刺鼻,尝著还有股哈喇味。 別是库房里放太久,变质了吧? “我拿著粮本到国营粮店买的,票据还在呢。” 刘光齐早就想到这茬了,让杨羔子弄了张假票据。 这时赶紧拿出来堵住傻柱的嘴。 傻柱皱眉拿过票据瞅了两眼,没看出啥问题。 心里不免嘀咕。 难道是自个今早没刷牙的缘故? “赶紧的吧。” “客人们可都等著开席呢!” 刘海中很怕买低价油的事被傻柱戳破,急声催促起来。 这会屋里已经挤满了客人。 瓜子都磕了两轮了。 “麻,起锅烧油!” 傻柱看了眼屋內乌泱泱的人头。 转头冲徒弟马华招呼。 “好勒,师父。” 马华个头不高,大圆脸。 跟著傻柱学了快一年。 打个下手是没啥问题,可要说站一灶,还且差著火候呢。 “刘嵐,抓点紧,把那黄瓜拍了醃起来。” 傻柱今儿就带了两帮手。 一个是徒弟马华,另一个就是轧钢厂食堂炊事员刘嵐。 “行,这些交给我就成。” 刘嵐答应的很爽快。 说著话的功夫,三人就开始围著灶台忙活起来。 刘海中父子俩悄默对了个眼神,皆是鬆了口气。 隨即又去屋里张罗著摆碗筷。 这时候院里的婶子们,还有何雨水这般年纪的小姑娘。 都笑著跑去帮忙。 “雨水,再有一年该毕业分配工作了吧?” 前院李婶趁著摆弄筷子的空隙,找雨水閒聊起来。 当年何雨水连跳两级参加中考。 在大院里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杂院里的女孩,考上高中的本就不多见。 回头等工作分配好,那就是个香餑餑。 到时候,说媒的连门槛都要踏破。 她家老大念的中专,现今在轧钢厂车间工作。 要是能跟雨水处上对象,也算祖坟冒青烟了。 “嗯。” 何雨水含蓄点头。 她也不傻,大概能猜到李婶在想什么美事。 可这大院里能入她眼的男人,几乎没有。 对,几乎… “到时候是准备当播音员,还是去教书啊?”李婶继续追问。 在她的认知里,播音员跟小学老师都是很体面的工作。 前院三大爷,就在红星小学当语文老师。 “我想考大学…” 何雨水很想翻个白眼给李婶看。 当年要不是她爹不著调,跟著白寡妇跑了。 对她学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再加上跳级参加中考,基础没有打牢。 要不然明年的高考,她是很有信心能考上大学的。 而现在嘛,不好说… “你这娃心气还蛮高嘞!” 李婶闻言,当即替儿子打起了退堂鼓。 那可是大学生,娶回去当祖宗供著? “不一定能考上的,就是有个念想。” 何雨水可不想把话说的太满,到时再让人看笑话。 正说著呢,屋子里忽的一阵骚动。 有人高声喊道:“聋奶奶来了,快给腾个位置。” 果不其然。 大院里辈分最高。 被称为活祖宗的聋老太太,拄著拐杖亦步亦趋的朝屋里走来。 “您来的正是时候,眼瞅著就开席了。” 迈过门槛时,壹大妈赶忙上前扶住。 “嘿,我这耳朵聋了,鼻子可好使著呢。” “柱子刚起锅,我就闻著香味啦…” 聋老太太年轻时裹过小脚,走起路来本就费劲。 加上年岁已高,腿脚不便。 这些年都是壹大妈在帮著照顾。 “你坐这上位,回头我好给您夹菜。” 贰大妈適时过来卖好。 聋老太太在大院里的威望,犹在几位大爷之上。 就连惯会撒泼的贾张氏,都被老太太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坐这个位置就行。” 聋老太太指著壹大妈边上的空位笑道。 相比贰大妈的市侩,老太太还是跟壹大妈和傻柱亲。 再说那上位,可是给贰大妈娘家人留的。 她才不去討那个嫌呢。 “您先喝口茶。” 贰大妈也不勉强,转而给老太太倒了茶。 又往托盘里加了几把炒生。 就这閒聊的功夫,傻柱那头开始叫上菜了。 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上的第一道菜竟是小葱拌豆腐。 得,接著等吧。 很快,第二道菜也上了。 摊黄菜… 其实这菜跟南方的葱蛋饼很像。 只不过摊黄菜会加少量淀粉,吃上去口感有点类似咬布丁。 “这头两道菜…” 閆埠贵夹起一筷摊黄菜,细细咀嚼著。 心中隱隱有些猜测。 按四九城的习俗,这酒席的上菜规律是凉菜先,热菜后。 中间再上两道硬菜。 最后才是点心跟水果。 但老刘家今儿这席面,上来这一冷一热两道菜,可都有些寡淡了。 “这一个鸡蛋,都够摊两份黄菜啦。” “还不如直接摊个麵饼顶肚子!” 许大茂这起床气,到现在可都还没消呢。 这上的都是啥玩意啊! “酒里是不是兑了水吶…” 同在一桌的閆解成,砸吧著嘴补充道。 眾人闻言,也都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 隨即就心照不宣的放下了酒杯。 017章 閆老抠撤回了一捆寿麵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满屋宾客都知道,白酒里兑了水。 至於是销售白酒的售货员以次充好。 还是老刘家父子掩耳盗铃。 真不好说… “上菜咯!” 讽刺的是,马华喊上菜的声音却异常嘹亮。 第三道菜,拌西红柿。 第四道菜,炒疙瘩… 又是一冷一热的搭配。 “傻柱这是有意的啊。” “今儿怕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咯!” 閆埠贵眯了眯眼,总算琢磨出味来。 老刘平日里装的人模狗样的。 没想到还能干出这种没脸皮的事来。 幸亏厂里杨书记临时有事没来成。 要不然可就有好戏看咯。 “连个像样的下酒菜都没有,白瞎我那两块钱!” 许大茂在盘里扒拉了半天,实在挑不出一丝荤腥。 早知道就不跟褚大勺子较劲啦。 两块的份子钱,想想都肝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 隔壁桌。 壹大妈给聋老太太夹了西红柿。 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 “柱子这孩子就是不听劝。” “昨儿早上,我见刘海中先去找的小褚。” “应该是被拒绝了,转头才去找柱子商量。” “我估摸著这里头有事,劝柱子別接这烫手山芋,可他不听…” 聋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著昨儿早上的事。 眾人听完才知,这里面原来还有內情。 “老太太您也別操那閒心了,咱踏踏实实吃席。” 壹大爷几次端起酒杯,最后都放下了。 这兑了水的酒度数低了,喝起来寡淡无味。 “后面还有不少菜没上,总不会都这样吧…” 秦淮茹抱著小当,给闺女餵著拌了水的西红柿汁。 贾张氏被聋老太太收拾过,自然不敢往这桌凑。 连带著贾东旭跟棒梗也坐在另外一桌。 “昨晚我哥在贰大爷家待到很晚才回来。” “回屋后很是发了通脾气。” “说是贰大爷把菜单上的肉菜划拉没了。” 何雨水坐的很端正,说话也是一板一眼的。 看著有点拘束。 可能是因为经常被老太太教育的缘故。 “…” “…” 一桌子人闻言,皆是沉默。 不出意外的,第五道菜是炸生米。 然后第六道菜,烙饼卷加咸菜丝组合。 这下起鬨的可不是一桌两桌。 连贰大妈娘家那桌都坐不住了。 弄啥嘛… 娘家人大老远跑来给你撑面子,结果你就给人吃这?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我去催催后面的肉菜…” 刘海中见小舅子面色不善,赶紧起身安抚大家。 肉菜不肉菜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关键这酒怎么也不对啊? 於是贰大爷打著催菜的幌子,把老大刘光齐叫到一旁。 “这酒也是杨羔子那买的?” “不…不是…” 刘光齐支支吾吾的。 “说,咋回事!” 刘海中怕被人听到,刻意压著嗓子『吼』的。 看老大这个怂样,八成没憋好屁。 “我…我也是没…没办法…” “咱家攒的酒票不够,差著一大截。” “我寻思著少买点,然后往酒里兑点水,兴许能糊弄过去。” 刘光齐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要是让他爸知道,一半的酒票都被他拿去黑市换了回力鞋。 今晚少说要断两根骨头… 这事打死都不能认! “老实跟我说,到底兑了多少水?” 刘海中將后槽牙咬的咯吱响。 今儿脸算是丟到姥姥家啦。 没想到,平时三棍打不出个闷屁来的老大,竟还有这本事? “没多少…”刘光齐眼神闪躲道。 “没多少是多少?” 刘海中抬腿往老大屁股上踹了一脚。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磨磨唧唧的。 “我也没有量,就是凭感觉往里兑。” 刘光齐缩著脖子,做出一副鵪鶉样。 “滚滚滚!” “別在老子跟前碍眼!” 刘海中被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废物。 凭感觉兑的… 怪不得都能喝出一股井窝子味了! 那玩意还能叫酒吗? 骂走老大后,刘海中强忍著心头的怒气。 阴沉著脸朝傻柱师徒走去。 “这都第六道菜了,那萝卜丝汆丸子能不能先上?” 刘海中不敢冲傻柱耍威风。 反倒陪著笑脸递烟。 惹谁都不能惹厨子啊。 回头半道撂了挑子,剩下一半席面找谁张罗去? 就是不知道这两日触了什么霉头,哪哪儿都不顺。 “那丸子得煮透了,肉味才能进到汤里。” “再说今儿这席可就指著汆丸子撑场面了,后面可就只剩点心跟水果啦。” 傻柱这会也憋著火呢。 都说院里三大爷有精打细算的臭毛病。 可他瞧著,贰大爷这一家子也没差到哪去。 本来说好的菜式,还带临时变卦的。 大油变成了豆油。 好好的寿宴变成了吃瓜现场… “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上吧…” 刘海中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要不是蠢儿子往酒里兑了水。 他还能解释说手里肉票缺口大。 跑了几个地方也没买到『土猪肉』。 多少还能搏一番同情。 偏偏现在又出了兑水酒这档子事,再说这些人家能信才怪! 有了刘海中的表態,傻柱也不拦著。 转头就冲徒弟马华交代道:“刷锅,萝卜丝汆丸子先上!” 马华闻言也不磨嘰,从铁桶里舀了瓢水。 把大铁锅刷的油光透亮。 加了水,转头又去切萝卜丝。 等刘海中神色凝重的走开。 马华才皱眉问:“师父,我咋觉著这豆油不对劲啊?” “別说没提醒你们,一会尝味的时候可別真往肚子里咽。” “回头再闹肚子窜稀可不划算。” 傻柱一勺三淡奶… 不对,是一勺秘制高汤撇进锅里。 隨后又抓起一把薑片扔了下去。 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 酒席上。 等萝卜丝汆丸子端上桌后,议论声果然变小了。 好不容易见著肉,可不就要抢著下筷子嘛。 “老太太,您尝尝这肉丸子,煮的可糯啦。” 壹大妈说著,往老太太碗里舀了两颗肉丸子。 “我这两天牙疼,喝口汤就成。” “这肉丸子你们吃就好。” 聋老太太上了年纪,牙掉的没剩几颗了。 平时吃东西都够呛,现在就更不咬不动肉丸子啦。 一阵勺子跟碗相碰的声音过后。 萝卜丝汆丸子被吃的连口汤都不剩。 紧跟著后头又上了醋溜白菜和豆芽炒粉条。 再后面,帮厨的就开始往桌上端点心。 依著四九城的规矩。 这就是告诉宾客,今儿的酒席菜就上到这里了。 “这干不拉几的东西,我可吃不了。” “席也差不多要散了,先回屋歇著去吧…” 聋老太太摇了摇头,却不愿多说。 撑著拐杖站起来,在壹大妈的搀扶下往后罩房去了。 其余街坊见状,也都纷纷离席。 叄大爷閆埠贵混在人群中,不紧不慢的下了台阶。 只是在经过那张放礼品的长桌时。 伸手將之前提溜来的寿麵,藏到了衣袖里。 隨后又给带回去啦。 提示:閆老抠撤回了一捆寿麵! 018章 乱成了一锅粥! 喧囂渐息。 空荡荡的院子里,满地狼藉。 贰大妈领著小儿子刘光福,正用扫帚清理地上的垃圾。 刘海中则在屋里同大儿子刘光齐核对礼单。 刘光天负责把吃剩下的菜归拢到一起。 “老閆家来了三口人,最后就隨了一掛寿麵?” 刘海中翻看到閆老抠那行,心里不由鄙夷。 “嗯,还用红纸封写了个寿字。” “奇了怪了…” 刘光齐说著就在一堆礼品里翻找起来。 结果找了个遍,愣是没瞧见那掛寿麵。 “別找了,我瞧著閆老抠走时,往衣袖里藏了什么东西。” “当时人太多,不好上前去问。” 贰大妈扫完院子进屋,接茬说道。 今儿好好的寿宴,反倒落了好多埋怨。 娘家几个叔伯姑舅走时,脸色別提多难看啦。 “嗬呸,什么玩意!” 刘海中一口老痰吐在刘光齐鞋面上。 后者默默撕下一页日历,忍著噁心擦拭起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我把剩菜热一热,今晚先凑合吃吧。” 贰大妈捶著腰,端起一盆合菜去了厨房。 折腾了一天,她也累得够呛。 老二刘光天跟妈亲,跟著去厨房帮忙了。 “把这些东西都收拾收拾,放我那屋去。” “钱跟票都让你妈保管著。” 刘海中合了帐簿,往衣兜里揣了两包中华。 准备明儿去厂里给杨书记送去。 將来老二、老三想进轧钢厂,还得走杨书记的关係。 “爸,我们车间主任爱抽这中华烟。” “要不您也给我拿两包?” 刘光齐刚进厂没多久,二级证都没考下来。 但是这並不妨碍他也想上进。 今儿姑舅、姨妈那边,加起来可是送了六七包中华烟。 他就要两包不过分吧? “一个车间主任还想抽中华,就他也配?” “你有这心思,好比如好好琢磨下技术。” “明年考核要是还拿不下来,趁早从这个家滚出去,省的碍老子眼!” 结果刘海中丝毫不给儿子留脸。 数落完,手臂在桌上一划拉。 就把剩下的烟,尽数扫到一个装米麵的布袋里。 提著就往里屋去了。 八成是要锁到箱屉里去。 不愧是老刘家的传统,防儿子就跟防贼似的。 刘光齐见弟弟光福竟敢笑话自己。 一把揪住对方的耳朵,气急败坏道:“你小子也敢看我笑话?” “哥~” “你是我亲哥~” “我真没笑话你,我笑是因为咱爸开襠了!” 刘光福吃痛之下,赶紧把脚踮起来。 嘴上更是连连求饶。 刘光齐闻言朝里屋看去。 透过门框,正好可以看见他爸踩在椅子上。 把放在衣柜上的箱屉搬到床上。 背对过去的时候,开档的地方都能看到红裤衩了! “嘘!” 刘光齐朝弟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兄弟俩很有默契的捂嘴偷笑。 不多时。 贰大妈將热好的饭菜摆到桌上。 冲里屋喊道:“老头子,还在屋里摆弄啥呢,赶紧出来吃饭了。” “来了!” 刘海中在屋里答话。 虎头虎脑的刘光天摆著碗筷。 刘光齐、刘光福兄弟俩追追闹闹的也围到饭桌前。 一大盆合菜。 另外还有个煎蛋。 单独用小碟子盛著。 这也是老刘家的传统,当家的每顿能多吃个煎蛋。 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 等刘海中从屋里出来,背手踱步在主位坐好。 贰大妈轻车熟路的,给老伴倒了二两烧酒。 到这时,做儿子的才能论资排辈依次坐下。 “开饭吧。” 刘海中对几个儿子的表现很满意。 教育儿子,就得是恩威並施。 该上手的时候,千万不能手软。 隨后,一家人开始闷头吃饭。 就连平时话最多的刘光福也不言语了。 贰大妈没什么胃口。 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刘海中一口把煎蛋吞下。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顿时就皱了眉。 “把这酒锁到柜子下面,以后閆老抠来家里蹭酒,就拿这个招待他。” “平时没啥事的时候,我喝那二锅头就行…” 今儿那掛寿麵的事,让刘海中彻底记恨上了。 敢情那老小子今儿是来吃白食的。 贰大妈向来没啥主见,老伴说啥她只管照做就是。 刚把酒水归置好。 就听中院那边有人在大喊大叫。 “咋回事啊?” 贰大妈站在屋门口朝中院张望。 结果啥也没看著。 “我瞧瞧去。” 刘海中很快便穿了外套,踱著大步朝中院赶去。 刘光齐好奇心重,也跟了上去。 … 中院,贾家。 刘海中人还没到呢,就听贾张氏在屋里哭天喊地。 “我的乖孙啊,你可別嚇奶奶…” “东旭,你是死人啊,赶紧去借板车,棒梗这样肯定要送医院!” 贾张氏的话音刚落。 就见贾东旭慌慌张张的衝出屋来。 “咋了?” 刘海中赶忙上前拦著。 “棒梗从酒席上回来后就说肚子痛,我妈用风油精给他揉了肚脐。” “这会又开始上吐下泻,人都不清醒了!” 贾东旭急的不行,说完撒腿就朝前院跑去。 他记得李婶子家是有板车的。 刘海中闻言唬了一跳。 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等进到贾家,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 秦淮茹俏脸煞白抱著棒梗,瘫坐在火炕上。 贾张氏正用温水,往大孙子嘴里灌止泻药粉。 “咋这么严重?” 刘海中忍著噁心,凑到近前查看棒梗的情况。 这会人已经昏睡过去。 光著腚,下面垫了床旧褥子。 那褥子上竟全是污秽之物。 “贰大爷,您快行行好。” “帮著把棒梗送去医院吧。” 贾张氏一把拉住刘海中,就要给他下跪。 “快用褥子包上,抓紧送医院。” 身为院里的贰大爷,遇上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要拿出点牺牲精神的。 这时哪还顾得上污秽不污秽的。 一把从秦淮茹怀里抢过棒梗。 三两下,用那褥子包好。 扛著就冲屋外跑。 一口气跑出去二三十米。 远远就看见贾东旭推著板车朝这边赶。 忽的。 贰大爷只觉腹中传来一阵轻微的绞痛。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场面过於混乱,没时间让他多想。 这时,同在中院的壹大爷也闻讯赶来。 几方人马在院里匯合。 “淮茹,你去拿上工作证跟户口本,钱也多带些。” “板车还是太慢了,东旭,去隔壁院找欒老师借辆自行车。” “我跟老刘先抱上孩子往医院去!” 壹大爷不愧是大院里的定海神针。 遇事能稳住心神,把各个关节安排的仅仅有条。 眾人闻言,立马分头行动起来。 然而刘海中抱著棒梗,刚进前院。 就见閆解成扛著他爹,著急忙慌的朝大门的方向狂奔。 后面还跟著叄大妈和閆解放。 “老閆这是怎么了?”壹大爷当即大喊。 被落在后面的叄大妈,听到喊声。 哭著回头答道:“也不知咋的,从老刘家吃完席回来就开始吐!” 019章 老刘家缺了大德啦 月上梢头。 寒凉的北风吹在脸上,好歹让褚卫国醒了几分酒气。 今儿徐主任对二食堂操办的酒席非常满意。 徐太太更是给所有人都封了红包。 后厨的大师傅给的是两块,学徒也有一块钱。 等酒席散了,送走了宾客。 收拾包间和后厨卫生工作,差不多都忙到了晚上。 姚主任今儿高兴,特批了会餐条子。 酒足饭饱后,眼瞅著都夜深了。 褚卫国让刘师傅骑自行车捎了自己一段。 后半截路就这么腿著回来的。 进了前门,就觉著今儿大院显得格外安静。 等回了屋。 简单洗漱后,褚卫国便上了炕。 半靠著,借著电灯翻看一本叫《小巷深处》的短篇小说。 电匣子的事还没著落,只能看小说解闷。 【您的蛙崽出门在外,十分掛念家中,给您捎来一张自行车採购申请单(已盖章)!】 【蛙崽沿途路经前门火车站,给您捎来五个国光苹果。】 【蛙崽心血来潮,逛了王府井百货大楼,给您捎来一支英雄牌钢笔。】 这段时间杂事太多,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褚卫国隨即意念一动,將空间物品按类別重新做了归纳。 这样一来,下次存取就会方便很多。 “自行车採购单,好东西啊!” 褚卫国琢磨著,是不是该去车行整辆自行车回来。 这样上下班有了代步工具,就不用苦哈哈的等公车。 反正经过多次验证,凡是“旅行蛙”出品的票证物资,获取途径都会自动合法化。 不用担心被查水錶。 “卫国哥…” 突兀的,门外像是有人。 只是声音过於微弱,褚卫国不敢確定。 他放下手上的书,侧头望向房门的方向。 隔了四五秒后。 “卫国哥…” 这次褚卫国听的真真的,是个女声。 紧跟著门板被拍了几下。 隨即噗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地上了。 “谁啊?” 褚卫国重新穿好裤,又披了外套。 这才走去开门。 结果门一开,就见何雨水捂著肚子倒在自家门外。 “卫国哥,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趟医院…” 何雨水抬头,看见褚卫国高大的身形。 声音虚弱的不行。 “咋的啦,肚子痛啊?” “你哥呢?” 褚卫国赶紧把披著的外套穿好。 转身回炕柜拿了手电筒。 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件破旧的军大衣。 这是原身他爸留下来的。 “我哥半个钟前,送聋奶奶去医院了。” “院里好多人都上吐下泻的,我哥说可能是贰大爷家酒席用的豆油不乾净…” 何雨水用双臂勉强支撑的坐起来。 腹部依旧一阵阵绞痛。 疼的她冒了一脑门的冷汗。 “能自己爬上来吗?” 褚卫国闻言不由皱眉。 赶紧蹲下身,把背弯到最低。 “我可以的…” 何雨水咬著牙,硬撑著趴到褚卫国后背。 两只手拽著他肩上的衣。 “用手搂住咯,一会別掉下去了。” 褚卫国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 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从锣鼓巷到东单协和医院,少说也有两公里路。 走路的话估计要二十来分钟。 他倒是知道有条捷径,跑过去大概七八分钟就能到。 何雨水闻言,倒是乖巧的从后面搂住了褚卫国。 人命关天的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啦。 褚卫国用手托住对方的身体。 撒腿就往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 而此时。 协和医院內科诊室。 原本四人间的病房里,现在已经挤了七八个病患。 就连过道里都临时加了床位。 不时地,还有病人被分配过来。 “27床的病人得赶紧催吐,一会还要喝口服补液。” “还有3床的病人上了年纪,一定要注意观察…” 內科主任医师陈元芳正在巡房。 事发突然,一下子涌进来五六十號急症病人。 催吐、输液、有些年纪大的老人还要吸氧。 有些还伴有高烧惊厥等症状,需要进行紧急降温处理。 內科室的护士根本不够用。 “医生,您快给看看吧,我家棒梗怎么还没醒呢?” 贾张氏苦著脸,一直跟在陈医生身后。 棒梗送来医院都快两个钟了,至今还在昏睡。 她的心也一直悬在嗓子眼。 棒梗可是老贾家的命根子! 也幸亏贾张氏在席上光顾著骂人,吃的不多。 因此症状算是轻的。 吃了医生开的药丸后,眼下已经没什么事了。 反倒是贾东旭跟小当两个,这会也开始闹肚子了。 酒席上,秦淮茹一直照顾著相当。 也没正经吃上两口,反倒一点事没有。 “老人家,我们已经用过药了。” “小孩子恢復快,等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陈元芳很有耐心的解释道。 她倒是能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 “3號床的奶奶突发休克,需要立即抢救!” 这时候,有护士慌慌张张的喊。 陈元芳闻言,二话不说就朝三號床跑去。 沿著过道往前走五个病房,就是三號床所在。 这时候病床边还围著四五个人。 气呼呼的傻柱、掛著输液瓶的壹大爷。 坐在床边抹眼泪的壹大妈。 神情恍惚,一脸颓败的刘海中。 还有臊眉耷眼,抱著垃圾桶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吐两口的刘光齐。 之所以这么多人都守著3號床。 那是因为这病床上躺著的乃是聋老太太… “都让一让!” 陈元芳直接伸手,將傻柱扒拉到一边。 隨即翻开老太太的眼皮看了看。 “阿托品0.5mg皮下注射。” “针灸人中、內关、足三里穴位促醒!” 陈元芳有条不紊的给出了抢救方案。 以她的从医经验来看。 这位老人应该是脱水导致的心率加快,从而导致的休克。 只要及时促醒,注意补充身体水分。 基本上不会有生命危险。 果然。 等护士按照主任吩咐,进行完皮下注射。 甚至都不用针灸,聋老太太就已经悠悠转醒。 “老太太!” 壹大妈抓著老太太的手,微微用力握了握。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轻摇了两下头。 示意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你老刘家这次真是缺了大德啦。” 这时候,一直躺在隔壁床的閆埠贵。 颤颤巍巍的指著刘海中破口大骂。 他这一路过来,光裤子就拉坏了两条,吐了閆解成满身满脸。 “你们现在有气儘管冲我撒。” “但是酒席上吃坏肚子这个事,就是个意外。” “我家五口人可都进了医院的!” 刘海中知道今儿这事闹大了。 光院里这几十號人的医药费就不是个小数目。 必须趁早撇清责任。 “嘿,你是想赖帐还是怎么著?” 刚才閆埠贵看了帐单。 他家几口人的医药费加起来,已经了十几块钱。 这钱必须让他老刘家掏! “老閆,话可不能这么说。” “什么叫我想赖帐?” “我家办酒席,好心请了大家来吃饭,难道还错了不成?” 刘海中当即反驳起来。 这个閆老抠,吃白食的事还没找他算帐呢。 两人正爭执不下。 这时病房里又进来几个人。 壹大爷看清来人后,都没顾上手上还掛著针。 赶紧迎了上去。 020章 寻死觅活的贾张氏 褚卫国一口气跑了几里路。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1点。 在分诊台问过护士后,就去帮著掛了个內科的號。 幸好雨水这姑娘脑子清醒。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没忘了带户口本。 协和这边的掛號费,初诊一毛三,复诊八分钱。 掛急诊的话就要五毛六! 褚卫国直接掛的急症。 付完钱,就背著何雨水走楼梯上了三楼。 在楼道里抓了个护士问路。 很快就到了內科急诊室外。 这时候诊室里正好没有病人,褚卫国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 女医生看著年纪看著不大,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 声音听上去很隨和。 等褚卫背著人进到诊室后,发现诊桌前只有一条凳子。 便蹲下身把雨水放了下来。 “也是吃坏肚子了?” 陈元芳看著女孩的面色,以及她捂著肚子的双手。 做出了初步判断。 “也?” 褚卫国立马抓住了重点信息。 “是住南锣鼓巷95號院吧?” “你们院今晚来看病的,都是差不多的症状。” “初步判断是食物中毒。” “应该是卫生方面没有注意,或者吃了变质腐坏的东西。” 陈元芳说著就拿出一份就诊登记表。 这个是需要患者,或者陪护人填写留档的。 “我来填吧。” 褚卫国见雨水精神很差,便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 隨后从医生手里接过登记表和钢笔。 直接按在墙上填写。 “先说下你的症状。” 陈元芳的语气很温和。 “肚子痛的厉害,浑身没力,想吐,还有点头晕…” 何雨水有气无力的描述起自身的症状。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坏肚子… “还好,你的症状算轻的。” “一会吃点催吐药,掛两瓶水应该就没事了。” “这张单子拿去缴费,然后去护士站等著叫你名字。” “到时会给你安排床位的。” 陈元芳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黑杆钢笔。 笔夹跟笔帽都是镀金的。 笔桿上更是刻有“英雄”字样。 “谢谢医生。” 褚卫国把填好的单子递给陈元芳。 隨即扶著何雨水来到护士站。 这里有几排长椅,上面已经三三两两的坐著几位病人。 “你在这等著,我先去楼下缴费。” 褚卫国大概扫了眼,並没有看见院里的熟人。 转头便朝楼梯口跑去。 何雨水刚想说给他拿钱,一低头的功夫,人影都看不到了。 这时候却又莫名想到。 自己小时候有个头疼脑热的,有爸爸在身边照顾。 再后来还有大哥。 但是今晚,连哥哥也不在身边。 她当时真的很无助,难过的都哭鼻子了。 幸好卫国哥家的灯是亮著的。 褚卫国缴完费,又火急火燎的跑回三楼。 今儿的运动量肯定是超標了。 来到护士站的时候,何雨水已经被安排去病房催吐。 问清楚號床后,褚卫国就挨个房间找了过去。 结果何雨水没找到,倒是在过道遇到打水回来的壹大爷。 “小褚?” 壹大爷一左一右拎著两个暖水壶。 见真是褚卫国后,不禁有些诧异。 今儿老刘家的酒席,小褚也没上桌啊。 怎么也跑医院来了? “壹大爷您也不舒服?” 这一路上,通过何雨水断断续续的讲述。 褚卫国对整个事情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一个大院的人差点就被团灭了。 贰大爷还是有点东西的… “咳~” “我吃的不多,症状算轻的。” “你怎么也来了?” 壹大爷无奈摇头。 大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把街道办的王主任惊动了。 刚才厂里保卫科也有人过来询问情况。 老刘这回怕是要栽跟头了。 等褚卫国把何雨水的情况一说,壹大爷也就明白啦。 “你先看著雨水,一会我让傻柱过去换你。” “那行,有事回头再说。” 褚卫国也不磨嘰,沿著过道继续往前找。 然而,何雨水的病床其实在另一头。 褚卫国是折回去后才发现的。 等赶到床位的时候,何雨水正趴在床上,对著垃圾桶吐酸水呢… 一旁的护士核对好病人信息。 又开始给她掛水。 这边刚坐下没一会,傻柱就咋咋呼呼的寻过来了。 “卫国哥,今儿雨水这事我我得感谢你。” “也是我这当哥的混帐,著急忙慌的,连自己妹妹都没顾上…” 傻柱今年二十三,比褚卫国还小两岁呢。 叫声哥倒是也没错。 “一个院里住著呢,甭客气了。” “雨水应该没啥大事,那边怎么样了?” 听著傻柱官自己叫哥,褚卫国其实是有点破防的。 拋开年龄论外貌,他管傻柱叫哥还差不多… 他那脸上的褶子,比院里老树皮上的纹路都多。 也不知是怎么造的… “其他人都还好,就老太太跟叄大爷的情况比较严重。” 傻柱现在也很自责。 那时候光顾著看笑话了,倒忘了老太太和妹妹这茬。 要是能提醒她们少吃两口。 今晚也不用遭这罪。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 街道办、保卫科,甚至治保联防队的人都惊动了。 说是要彻查到底,责任到人。 “这里没啥事了,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褚卫国把缴费证明跟掛號单等票据,一股脑塞到傻柱手里。 隨即就要拉开门出去。 “卫国哥!” 何雨水却突然叫住了他。 褚卫国以为她还有啥事,脚步顿住。 转头看了过去。 “谢谢你…” “回头让我哥把垫付的医药费给你。” 何雨水抿了抿唇,气色依旧很差。 “这个不急。” “好好休息,爭取早点好起来。” 褚卫国知道傻柱不差这个钱。 见她没也没其他事情,便挥手出了病房。 等他照著傻柱说的地址找过去。 到了病房门口,却正好赶上一出闹剧。 “今儿你要是不赔我家棒梗的医药费,回去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口!” “我是真没想到,平时看著人模狗样的,心肝咋那么黑呢。” “是嫌我们这些老街坊给的礼金少?” “竟然敢往饭菜里下东西,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吶~” “刘海中,今儿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明儿一早我就去派出所告你!” 贾张氏拉著贰大爷的一条腿,坐在地上寻死觅活。 不管谁劝都没有用,死活就是不起来。 原因嘛,就是刚才护士过来催秦淮茹缴费。 说是之前缴的十块钱已经光了。 这可把贾张氏嚇到了。 转念再想就觉著不对。 这钱就该他老刘家掏啊! “贾家婶子,这可是医院,有什么事咱回去院里开会解决。” “你这样闹下去,不是让別人看咱大院笑话吗?” 壹大爷苦口婆心的劝著。 要是让贾张氏这样闹下去,95號院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到时院里婚丧嫁娶什么的,可都要受影响。 连带著他这个壹大爷,都要跟著吃瓜落! “我不管,棒梗跟东旭的医药费,他老刘家必须掏钱!” 贾张氏却仍是不依不饶。 再看那边,王主任带著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往这边来。 她的嗓门就更大了。 021章 我要举报刘海中! “贾家婶子,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 “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轧钢厂警卫科的焦同志。” “这位呢是街道治保联防队的藺队长。” “两位同志深夜过来,就是要对你们95號院这个食物中毒事件,进行侦查取证。” “接下来可能需要单独找你们问话。” “大家一定要本著实事求的態度,好好配合两位同志的工作!” 王蕙兰作为直属辖区街道主任,此时却很被动。 她负责的辖区,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搞不好是要在履歷上留下污点的。 而最让她感到头疼的是,造成这起中毒案的首要嫌疑人。 恰恰就是由她推举上去的后院管事大爷,刘海中。 今天这个事,如果最后被定性为恶意投毒,或者过失投毒。 一旦达到量刑標准,相关责任人就得去蹲大牢。 到那时,她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因此,王主任本人当然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两位领导,我要举报刘海中!” 然而,被她叫起来的贾张氏却是语出惊人。 “哦~” 治保联防队的藺毅,推了推镜框,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自他上任以来,能力上一直受人詬病。 一来治保联防主要负责街道治安巡逻,协助防范盗窃、纵火等案件。 可羈押控制嫌疑人,却没有执法权。 坏就坏在协助这两个字上。 再有就是,这两年兄弟部门经办的大案要案不胜枚举。 而这边却只抓了蟊贼两三只。 不管是从群眾基础,还是上级信任度来看。 都是远远不及的。 然而,这次95號院的食物中毒案件,可是治保队在巡逻时率先介入的。 这次总算是走在兄弟部门前头了。 所以,当贾张氏囔囔著要举报时。 他当即站了出来,表示很有兴趣。 至於王主任嘴角浮现的那丝苦笑,他倒是乐见其成。 “这样吧,医院里面人多口杂,我们换个地方聊。” 藺毅笑的一脸和煦。 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次他要抢在兄弟单位进来搅局前,落实口供和罪证。 把功劳紧紧攥在手里。 “去…去哪?” 贾张氏闻言却不由缩了脖子。 別看她囔的很大声,实则並没有什么实证。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 “我们设在协管点的警务室,离这里很近的。” 藺毅说完,朝身后招了招手。 立即就有两名带著联防袖章的民兵,荷枪实弹的走上前。 一左一右护著贾张氏。 “我肚子不舒服,一会还要打针。” “医生说要留院观察的…” 贾张氏平时去市场买菜,看到岗哨亭都要绕著走的人。 啥时候见过这阵势,当即被嚇得双腿颤颤。 “医生那里我会安排人去沟通。” “至於打针,我们那边配有专门的医护人员。” 藺毅不愿同一个老妇人磨嘴皮子。 当即朝两位民兵瞪了过去。 后者会意,直接上手把贾张氏给架了起来。 几乎是抬著,出了医院大门。 坐著吉普车扬长而去。 从头到尾,那位轧钢厂保卫科的焦同志都是一言未发。 只是看向藺毅的眼神,越发不屑。 “哪位是刘海中?” 藺毅目送队员將举证人押走后,转头又问。 这回都不等王主任开口。 那位焦同志就抢先一步说道:“刘海中同志是我们红星轧钢厂的老职工,这次中毒事件的受害人,八成以上都是厂区职工,我们有权对相关当事人进行必要的问话和调查。” “在这之前,任何单位,任何人,都不能带走我厂任何一名职工,包括职工家属在內。” “这是我们厂领导的原话,我只是在此复述一遍!” 原本贾张氏也属於职工家属的范畴。 奈何她是当著藺毅的面,囔著要举报。 身份从职工家属,立刻转变为检举证人。 人家治保队带检举人回去问话,是完全符合组织流程的。 所以贾张氏被带走时,他並没有出言阻拦。 “都是为了办案子嘛,焦科长的意思我懂。” “既然轧钢厂的同志已经介入调查,咱们之间完全可以通力合作嘛。” 藺毅本想抽根烟,忽而想起这是医院,只能作罢。 红星轧钢厂作为四九城首个万人规模的大厂。 一开始是由民族资本家娄振华创办,后经过几轮改制。 眼下已经是直属冶金部的国营大厂。 其在国內的工业地位绝不能等閒视之! 藺毅在心底粗略分析了下,很快就有了判断。 看来后面的事情会有点难办啊… “合作当然可以。” 焦於飞淡淡回了一句。 治保队是个什么德行,他很清楚。 合作没有问题,前提是不能损害到轧钢厂利益。 “要不然两位同志先隨我去找陈医生。” “解下病人的基本情况?” 王主任眼看气氛有所缓和,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两位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 “走吧。” 藺毅对此並没有意见。 焦於飞也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 等这一大帮子人呼啦啦走了。 刘海中顿时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整个人就跟丟了魂似的。 “小褚,扶你贰大爷去病房歇著吧。” “其他人都散了,回去好好养病。” “管住嘴,没有证据的事可不敢胡咧咧!” 易中海环顾了一圈。 在场这么些人。 除了一个褚卫国,其余都被嚇的跟鵪鶉似的。 完全指望不上。 那刘光齐最是不堪,两条腿都快抖成筛子了。 “好。” 褚卫国点头应是。 上前搀住贰大爷就往病房去。 剩下的人也都各自回了病房。 … 几分钟后。 贰大爷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这一天下来,经歷的事情太多了。 精神高度紧张下,他的身体已经有点吃不消。 这时候,满脸疲惫的易中海推门进来。 对还在发呆的刘光齐道:“你去门外守著,要是有人过来就咳嗽两声。” “壹大爷,我爸不会有事吧?” 刘光齐就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 整个人无精打采。 他听傻柱说,问题很有可能出在那桶豆油上。 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不好说。” “你先去外面守著,我跟你爸有事说。” 易中海拍了拍刘光齐的肩膀。 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如果他们父子俩最终要有个人出来担责。 希望到时候刘光齐能有点担当。 毕竟他爸的年纪摆在那里。 过失投毒,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到时再动员大家写个调解书,量刑应该是不至於。 刘光齐听话照做,守在门口。 病房里一时间就剩两个大爷跟懵逼的褚卫国。 本来他都走到门口了,硬被壹大爷给拽了回来。 “小褚,不管以前怎么样。” “最近这段时间,你在院里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 “今儿你贰大爷家摊上这样的事,老閆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床。” “我琢磨著你在年轻一辈里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要不然…” 壹大爷铺垫了半天,正要说重点呢。 褚卫国却是连连摆手道:“壹大爷,我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 “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外来户。” “咱院里住的可都是轧钢厂职工,我一个二食堂顛勺的,说话还不如傻柱顶用呢!” 就院里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谁愿意管谁管去吧。 老子才不伺候呢。 前世当了半辈子牛马,这一世必要活的恣意瀟洒。 熬最狠的夜,泡最贵的参! 022章 今儿骂够了,收摊回屋 连著两天细雨。 紧接著就到了立冬这日。 早上仍旧下了中雨,地上走著有些湿滑。 凛冽的北风吹到脖梗里,冷的直叫人哆嗦。 沉寂了几天的大院,也逐渐恢復了往日的热闹。 医院那边除了聋老太太外,其余人都已经出院。 贾张氏在治保队待了一宿,回家后蔫吧了两日。 之后就开始踩著饭点,每天两回,跑去贰大爷家门口骂街。 搞的后院住著的几户人家,那真叫不厌其烦。 “好你个刘海中,躲屋里当什么缩头乌龟。” “別以为写个悔过书,赔个三五块的就想了事。” “以前整天装大尾巴狼耍威风,现在倒会哭穷装孙子了,我呸!” 贾张氏骂人可是从来不挑日子。 立冬怎么了,照样骂的唾沫横飞。 为了节省体力,甚至从家里带了张条凳来。 骂累了就坐著歇会… “老婶子,你这也骂了一个早上了,口也干了吧。” “要不先回去歇会,下午再来?” “我这还想睡个回笼觉呢…” 许大茂睡眼惺忪从屋里出来。 这贾张氏怎么又跑来骂街了。 换做平时,他倒乐意看这个热闹。 可今儿是休息日啊… “嘿,你个许大茂,今儿真是灶王爷扫院子,多管閒事!” “昨儿还说让贰大爷下台,后院要重新选个管事的出来。” “这会子又要帮老刘家说话?” 贾张氏撒起泼来,向来是逮谁咬谁。 要不然怎么没人敢上去劝呢 眼下聋老太太还在医院,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事,您可別瞎说…” 许大茂闻言,生怕以后被穿小鞋。 赶紧站出来撇清关係。 贾张氏还待再说,却见易中海阴沉著脸朝她走来。 “说了多少次了,厂里保卫科那边的调查还没结束。” “这个事具体是个什么性质,目前还没有定论。” “至於最后怎么赔偿,由谁来赔偿,厂里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易中海眉毛都要皱成川字了。 这个贾张氏跟个搅屎棍一样,总要闹的院里不安生。 这事厂里领导是有意压下去的。 毕竟影响很不好。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还没个结果?” “反正那钱必须给我赔!” 贾张氏面有不忿。 “行啦,今儿可是立冬。” “就当给我个面子。” 易中海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打打感情牌。 贾东旭毕竟还喊他一声师父。 贾张氏见自己堵著门骂了半天,屋里也没个动静。 便卖了壹大爷个人情,收摊回屋去了。 紧跟著,壹大爷就开始挨家挨户的通知。 今晚八点开全院大会。 全院大会? 那可得去瞧瞧热闹! 褚卫国接到通知时,正搁屋里练八段锦呢。 今儿立冬,又是礼拜天。 二食堂那边也放假休息。 他准备抽空去车行看看。 要是钱凑手,就全款提一辆自行车回来。 … 吃过早饭。 褚卫国便从空间里取了那张自行车採购申请单。 单子上盖的红戳还是二食堂的。 其实自五十年代初,国內自行车供应一直都很紧张。 去年还出现过脱销的情况。 这以后就开始实行登记供应制度。 个人要想买辆自行车,不是光有钱就行的。 需要先找单位开介绍信,审批通过后,盖了章才能去指定商店购买。 至於票证制度,那要到59年七月才实行呢。 所以眼下是没有自行车票这个说法的。(前文已修正) 褚卫国昨日已经找刘建设打听过。 四九城眼下有自行车指標的地,一个是前门大街的国营车行。 还有一个就是王府井百货。 两者按距离来说,自然是前门大街更近。 因此,褚卫国的第一个目標,就是那里啦。 出了大院门。 从南锣鼓巷北口,沿鼓楼东大街往北,经钟楼,过地安门外大街。 再往东穿过景山公园,沿文津街向南,由西长安街转东至城门洞… 这一通走下来,费了足足四十分钟。 口乾舌燥的褚卫国,望著国营车行的老旧招牌。 心中更是下定决心,今儿死活都要整一辆回去。 要不然回去还得再受一次累… 说是国营店,其实也没什么客人。 这年月能买的起自行车的能有几个? 褚卫国蹲在路边抽了根烟,这才缓过劲来。 等掐了菸头,也不敢乱扔。 四处看了看也没找著一个垃圾桶。 只好从隨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 把菸头抱起来,塞回裤兜里。 进了店。 哪怕见多识广的褚卫国,都有点不適应了。 几个穿著工装的年轻营业员,竟围在一堆嗑瓜子閒聊。 见有客人登门,也只是好奇的瞥了他一眼。 “那个…” “我想看看自行车怎么卖…” 褚卫国也不知自己为啥会紧张。 “你要看哪个牌子?” 等了半晌,总算有个女营业员接话了。 但是嘴里仍旧磕著瓜子。 这女孩高高瘦瘦的,瓜子脸。 皮肤保养的特別好。 再看她的穿著打扮,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姑娘。 “这单子上写的是永久牌。” 褚卫国当即把二食堂开的申购单递过去。 那营业员先是接过单子看了看。 隨即从柜子下抽出一本厚册子,一页一页的比对起来。 过了差不多有半盏茶时间。 总算核对上了。 “工作证拿来我看看。” 这女孩一看就是个爽利的。 服务虽然谈不上热情,倒也没有刻意为难。 “现在永久牌的话,买下来要多少钱?” 借著递工作证的机会,褚卫国笑著询问。 昨儿刘建设可是再三叮嘱,千万別跟店里的营业员犟。 人家真可以说不卖就不卖的… “申购单没有问题的话,现在永久的统一售价是一百一十五元。” “交完钱就可以领车,回头拿著发票去交通局办个牌照。” 那营业员抬头打量了褚卫国几眼。 语气倒是亲和了不少。 “那就麻烦啦。” 褚卫国將手伸进裤兜,没一会,就拿了一沓钱出来。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二。 回头营业员又给找了五块钱。 “你运气挺不错的,店里正好有辆现成的。” “要是缺货的话,排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是怪事。” 都说国营店的营业员,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褚卫国能从单位搞到介绍信,出手又阔绰。 年纪看著也不大。 任谁都会多瞧两眼的。 “还要上牌?” 这个刘建设倒是没说。 “你要是没上牌被逮住了,车子是要直接扣留的,还要通报单位。” “后面要是查出购买凭证有问题,还会进一步追究责任。” “我记得八月那会,一个月就扣了三百多辆车呢!” 女孩见他这幅憨憨的样子,心下好笑。 心里却没来由的,冒出个荒诞的念头。 他人长的人高马大的,五官也不差。 不知道有没有对象? “能不能麻烦给写个地址,我怕一会找不著地方。” 褚卫国搜肠刮肚半晌,也没想起来交通局在哪。 一会找不著地,再耽误上牌可就麻烦了。 “我想想啊…” “离这里最近的办公处,应该是西大街的前门分局。” “你有纸笔吗?” “我给你画个简单的地图,回头你照著图去找就可以了。” 女营业员用手拨弄著她的大麻辫。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褚卫国。 “有的。” 褚卫国赶紧把隨身带著的小本子和钢笔递过去。 “这笔真不错!” 女营业员接过钢笔瞧了瞧。 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今年刚出的『英雄100型』特製钢笔。 所以他家到底啥条件? 能搞到自行车购买指標就够人稀罕了。 竟然连特製款英雄钢笔,都能隨身携带! 023章 让我们盪起双桨! 褚卫国正抻长脖子。 看著女孩在本子上画地图呢。 前面还好好的,等画到一半的时候。 突然就停住了。 “那地方还挺偏僻的,不好找…” “正好我这会也没啥事,直接领你过去吧。” 她这话一出,旁边嗑瓜子的同事都不约而同看向褚卫国。 啥情况? 这下倒给褚卫国整不会了。 “你这还上著班嘛,会不会太麻烦了…” 褚卫国还想挣扎。 奈何人家女同志很热心。 “走吧,再晚人家可就下班了…” 女孩笑著摘掉了袖套。 隨即拉开小门板,从柜檯走了出来。 指著侧面存放自行车的库房道:“先进去推你的车子吧。” 库房那门压根也没上锁,撑手一推就开了。 褚卫国倒也不扭捏,至少这姑娘长的也不丑。 隨后便跟著她进了库房。 打眼就看到几辆崭新的自行车,停放在靠墙的位置。 “最左边那辆,现在是你的了。” 女孩抬手一指,语气俏皮道。 “直接就能骑走?” 褚卫国走过去,上手摸了摸前面那把手。 “你都付了钱了,票据也没有问题,当然可以骑走咯。” “再说那横樑上还有铭牌呢。” “品牌、型號、出厂编號,连质检员的代码都有呢。” “真要出来什么问题,你可跑不了!” 此时的女孩,已然变得越来越健谈。 很多时候褚卫国只是隨口一问,她都会解释的很详细。 “我骑车载你过去吧。” 褚卫国说著便蹬开了脚撑。 推著车子就往店外走。 “我叫许沐白,你呢?” “褚卫国!” 自此,两人就算正式认识了。 等出了国营商店。 褚卫国推著自行车朝前悠了两步,一撇腿就骑了上去。 隨即转头冲许沐白喊话:“坐上来吧!” “你慢点…” 许沐白穿的可是新买的软底平头鞋,宝贝的很。 因此跑起来特別小心。 就怕磕坏了鞋子外层的牛皮。 褚卫国对自行车並不陌生。 准確来说应该是前世… 听到姑娘的喊声后,很嫻熟的把车速降了下来。 许沐白则趁机侧坐到后座上。 一只手拽著褚卫国的后衣襟。 车子沿著城门洞往前,骑行的速度並不快。 因为时不时的还要许沐白帮忙指路。 “你在二食堂上班?” 许沐白看过他的工作证。 问这句,其实是为了找话题。 “厨师,顛勺的。” 褚卫国乐呵呵的骑著自行车,穿梭在百废待兴的四九城。 路边不少行人,朝他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这可是1958年啊。 自行车可是个稀罕物,比后世那些烂大街的豪车可牛掰多了! “那你做菜肯定很好吃咯~” 许沐白说话总带点翘舌。 坐著的时候也不老实,总喜欢用两条腿在空中上下摆动。 导致行驶的自行车也会左右微微摇晃。 要不是褚卫国技术嫻熟,这一路都不知要摔多少回… “何止好吃啊,四九城里找不出第二家来。” “赶明儿你要有空,到二食堂报我名字,肯定好使!” 反正都是吹牛逼,褚卫国倒也不在乎了。 到时候要是真来了,反正馒头是可以管够的! “那我可得去尝尝。” 短暂的相处下。 许沐白对褚卫国为人的坦率,以及言语上的风趣很有好感。 或许是因为她隨便聊起的话题。 对方都能恰到好处的接上。 “冷吗?” 褚卫国快速蹬了几下。 自行车猛的窜出去好几米。 只是今儿风大,许沐白穿的也不算厚实。 “我没事。” 许沐白笑著摇头。 跟院里那几个小年轻比。 褚卫国身上散发著一种让她无法抗拒的沉稳气质。 “会唱歌吗?” 她的貌似思维很跳跃。 刚还在聊工作呢,这会又转到兴趣上了。 “倒是能哼两句…” 主要他对当下流行什么歌,没啥概念。 万一整岔劈了,蹦出一首跨时代的红歌。 岂不是要走文抄公的路子? 褚卫国这边还在胡思乱想呢。 后头的许沐白却已经唱了起来: “让我们盪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这首《让我们盪起双桨》是隨著电影《祖国的朵》流传起来的。 电匣子里也经常播。 褚卫国对这首歌可不陌生。 前世参加少儿大合唱的时候,他可是当过领唱的。 “海面倒映著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著绿树红墙…” 他接的这句倒是很应景。 四周確实可以看到很多绿树红墙。 其实想想,能像现在这样。 不用为房贷感到焦虑,也不用在单位跟人卷生卷死。 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一曲唱罢。 许沐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想喊话,却被灌了满嘴的北风… 褚卫国一拧剎车,自行车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了?” “前面巷子拐进去就到了。” 许沐白指著前方的一条小巷子道。 要不是她哥在交通局工作,这鬼地方她上哪找去… 褚卫国照著指示,推著自行车走在前面。 巷子两边有不少铺面,加上人来人往的,骑起来容易剐蹭。 许沐白也从后座跳了下来,快走两步追上褚卫国。 “你对这里很熟?” 褚卫国隨意扯著閒篇。 “我哥在这上班…”许沐白吐了吐舌头。 两人说著话的功夫,前面已经到地方了。 从门口立著的木牌上,多少也能看出这个临时办公处有多隨意。 大红油漆刷著:自行车上牌登记处。 “那个就是我哥。” 许沐白指了指办事处里头,正在给自行车上牌的年轻警员。 “沐白,怎么跑这来了,找我有事?” 年轻警员听到身后的响动,转头看过来。 旋即停下手上的工作,扯过同事肩上的毛巾胡乱擦了两下手。 “带朋友过来上个车牌。” “你给插个队唄?” 许沐白大大咧咧的走到哥哥身前,指著褚卫国介绍:“他叫褚卫国,二食堂的大厨,这车就是在我上班那店买的,正好顺路过来看看你咯。” “你就是空著手来看我的?” “这不怕你们下班嘛,急著赶过来的,哥想吃什么,一会我去给你买。” “得了吧。”许志军压根不在意这些,玩笑两句后,忽而正色道:“让你朋友把发票跟介绍信拿来,然后去里面填个表,留个地址,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躲厕所抽菸的事,妹妹我暂时可以替你保密哦。” 许沐白亲昵的挽住哥哥的手臂,撒起娇来。 “咳~” 旁边的褚卫国尷尬的咳了一声。 许沐白毫不在乎,反倒侧头瞪著褚卫国。 俏皮的朝他眨眼睛。 “既然是小妹的朋友,就破例给你插个队吧…” 许志军似乎看出点什么。 只是不戳破罢了。 院里那几个小年轻,成天追在小妹身后。 还不是被赶苍蝇似的轰走。 什么时候见小妹这么上赶著过? 024章 大院的第一辆自行车 等褚卫国推著车,再从巷子里出来。 自行车立柱上,已经多了块红底白字的数字车牌。 “这附近有食堂吗?” 这时候已经到晌午了。 人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我带饭了。” “这顿留著下次去你们食堂再请吧。” 许沐白低头摆弄著胸前那枚红色徽章。 脚步下意识放慢了很多。 “真不吃?”褚卫国笑著问。 “你送我回店里吧。” 许沐白很坚持。 中午要是吃食堂了,带的饭菜不就浪费了嘛。 她家虽然条件不差。 但是父亲从小就教育她,粮食精贵,一粒都不能浪费。 “改天来二食堂,想吃什么隨便点!” 褚卫国不著痕跡的用袖子擦掉后座上的水渍。 刚才上车牌时,可是下了一阵子雨。 好在这会已经停了。 “记住你说的话,到时候別不认帐。” 许沐白笑呵呵的坐上自行车。 跟来时一样,拿手拽著褚卫国的后衣襟。 回去这一路褚卫国骑的很快。 天阴沉沉的,雨隨时有可能再下起来。 这鬼天气要是淋了雨。 回去太容易感冒了。 等到了国营车行门口。 褚卫国把车往路边一停。 许沐白一个小纵步,跳下自行车。 三步两回头的朝褚卫国挥手:“快回吧,一会要下雨了!” “再见!” 褚卫国跟著挥手。 隨即脚一蹬,自行车缓缓驶离了路口。 许沐白就站在国营店门口,一直目送著褚卫国走远。 至少今天相处是愉快的。 这就够了。 … 十几分钟后。 南锣鼓巷95號院。 前院叄大爷家,閆埠贵还躺在炕上养神。 閆解成跟閆解放兄弟,正在门前空地上劈柴。 大斧子抡起来,劈下去的时候却没什么力道。 斧刃反倒嵌在木桩里出不来。 兄弟俩好一通折腾,才把斧头重新拽出来。 看的一旁的叄大妈直摇头。 以后要是指望这两货挣钱给自己养老,怕是够呛… “那是后院的褚大勺子吧。” “我没看错吧,他咋推著辆自行车呢?” 就在叄大妈准备转身回屋时。 忽的看到一个人影推著自行车进了大院。 那可是自行车啊! 老閆想了多久,向学校递了多少次条子,一直也没批下来。 “妈,没错,就是褚大勺子。” 閆解放兴奋的不行,堆柴垛的动作也停了。 指著正朝院里走的褚卫国就囔囔起来。 身侧的閆解成忙將二弟的嘴捂住。 褚大勺子也是他们兄弟能喊的? 一会当心挨收拾! 閆解放的嗓门可不小。 听到喊声的褚卫国侧头朝兄弟二人看去。 这下叄大妈算是看清来人的长相了。 果然是后院的褚卫国。 那车子一看就是新买的,连车牌都是新掛的! “老閆,老閆…” “你快来看,后院的褚卫国买自行车啦!” 叄大妈也不知那根筋搭错了,撒丫子就朝屋里跑。 一边跑,还一边冲屋里喊。 “啥,谁买自行车了?” 里屋登时就传来閆埠贵惊诧的声音。 这院里要说有能力买自行车的,老易算一个。 再往后排,可就是他自己啦。 剩下的要么没钱,要么资歷不够。 “后院褚卫国啊。”叄大妈复述道。 “把那大衣拿来我披上。” 閆埠贵闻言,一骨碌坐了起来。 著急忙慌的把裤子套上。 就怕错过啥大新闻。 踩著鞋跟就往门外跑。 褚卫国今儿心情好,没有同閆解放那小屁孩计较。 倒是故意按了两下车铃。 “哟,小褚啊,这是买自行车了?” “嘿~真够气派的!” 对门李婶子笑嘻嘻的上前,围著自行车转起圈来。 连她都知道,这自行车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还得有门路才行。 “气派啥,就是个代步工具。” 褚卫国这话说著谦虚。 实际嘴笑的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都说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 这可是全院第一辆自行车,难道还不够他显摆? “话可不能这么说。” “人叄大爷囔著要买自行车,都说了多少回吶。” “结果连个车軲轆都没见著。” “你倒好,不声不响的,直接就给骑回家啦!” 李婶子跟叄大妈之间不咋对付。 究其原因就是,两家在清扫屋前卫生时。 总喜欢把烂菜叶子啥的,扫向对面。 为这事还大吵了几回。 现在好不容易逮著机会,当然要阴阳两句的。 “胡说什么呢。” “我那叫发扬精神,把指標让给更有需要的同志。” 閆埠贵披著大衣火急火燎跑出屋来。 一来就听到李婶在背后说他閒话。 红星小学每年会有两个购买自行车的指標。 明面上说的是按工作表现和贡献大小排序。 实际上就是要论资排辈。 本来閆埠贵去年是可以排到一个指標的。 结果却让副校长的小舅子插了队… “就你閆老抠,还发扬精神,说出去谁信!” “怕不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吧!” 李婶平时就爱聚眾嘮嗑。 东家长,西家短的,消息可灵通著呢。 其实閆埠贵购买指標被抢的事,学校里早就传遍了。 閆埠贵冷哼了一声,却没脸反驳。 转而把注意力转移到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上。 “是在城门洞那家国营车行买的吧?” 閆埠贵习惯性的推了推镜框。 自从动了要买自行车的念头,他几乎隔两周就往车行跑一趟。 不为別的,就是想过过眼癮。 四九城几家车行的底,都被他摸的门清。 他记得上周去时,就在库房里见过这辆永久牌。 铭牌上的编號他都能背出来! “这您都能看出来?” 褚卫国是真没想到,叄大爷眼睛能有这么毒。 就这一打眼的功夫,竟然能看出这车是哪家车行出的货。 “也不是啥本事。” “就是这铭牌上的编號看著眼熟。” 閆埠贵乐呵呵的笑著,总算找到点成就感了。 “那您再猜猜,这车多少钱?” “这有啥好猜的,价格都是统一的,永久牌是一百一十五块。” 閆埠贵还在那侃侃而谈。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 “多少?” 叄大妈一听这个数,便狐疑的望向閆埠贵? 她怎么记得这老小子说的是六十来著。 要不然她能同意家里买自行车这事? “咱家准备买车那会还不是这个价。” “后来不是断供了嘛,价格就涨上去了…” 要不怎么说是当老师的呢。 编故事的能力真不是吹的。 “一百一十五块,咱家可买不起这么精贵的东西!” 叄大妈不管那些有的没的。 家里三个儿子,一个姑娘要养,哪有那个閒钱。 要不是经济不宽裕,两个小的也不能送去乡下寄养。 家里有辆车固然能长脸,出门办事啥的也方便。 可再过两年,閆解旷跟阎解娣都该念小学了。 难道真要让两个小的在乡下念书? 想到这,叄大妈顿感心头堵得慌。 “妈,咱不都说好了嘛,等爸学校那指標下来,就去买辆自行车回来。” 閆解成一听他妈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 他都在朋友那撂出话了。 等家里买车了,就请哥几个去食堂搓一顿。 025章 无利不起早 “你懂个啥。” “还想不想娶媳妇吶?” 叄大妈没好气的瞪了老大一眼。 相比买自行车,娶媳妇过日子才是正经。 就说这褚卫国吧。 长的人高马大,一表人才,工作也不差。 这眼瞅著都二十五吶,为啥还没娶媳妇? 就是不会过日子唄… 三天两头就吃肉,每个月工钱的一毛不剩。 还总往机修厂那边送米送油。 哪家姑娘知道后不得掂量掂量。 “这买车跟娶媳妇不衝突。” “有了车,人姑娘兴许还高看两眼呢…” 李婶子阴阳怪气的给叄大妈上著眼药。 閆老抠可是连自家儿子都要算计。 听说他那二手的电匣子,每晚就放十分钟。 几个儿子想要再听,就得给损耗费… 一旁的閆解成闻言不禁点头。 他要能骑上自行车去厂区溜达一圈。 还愁没姑娘上门? 现在每月都把工钱上交给家里。 连请姑娘看个电影的钱都拿不出,还谈啥娶媳妇? “小褚,来,进屋坐会。” “叄大爷找你商量点事。” 閆埠贵知道,有李婶这个搅屎棍在。 他想管褚卫国借车的事肯定成不了。 於是灵机一动。 “我这午饭还没吃了…” 褚卫国面露为难之色。 刚才一路风驰电掣骑回来,肚子早饿的咕咕叫啦。 “嘿,三大爷家还能少你口吃的?” 閆埠贵说著话,就要拉著褚卫国往屋內走。 身后李婶却冷不丁来了句:“小褚啊,多留点心,你叄大爷可是出了名的不利不起早!” “…” 閆埠贵闻言面色一僵。 偏又不能把对方怎样。 他一个前院管事大爷,总不能跟个妇人吵起来吧。 那多跌份啊! “谁家无利不起早,再胡咧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身侧的叄大妈却不干了。 擼著袖子就要上前去理论。 “行了,行了,赶紧回屋弄两个好菜去。” “跟她这种人白话什么…” 閆埠贵忙拉住自家婆子。 再这么顶下去,回头又要掐架。 “哼!” 叄大妈冷哼一声,好歹是回屋了。 李婶见对方不接茬了,也觉著没趣。 也回自家院里忙活去了。 … 十几分钟后。 閆家。 炕桌上摆著三道家常菜。 閆埠贵甚至拿出了他,珍藏了大半年的半瓶西凤酒。 “都是些家常小菜,可別嫌弃。” 閆埠贵笑呵呵的给褚卫国倒酒。 手上的动作很慢,一滴都不捨得溅出来。 “您这话说的…” “要搁我自己在家,能有口热的吃就算不错啦。” 褚卫国说著,便端起酒杯笑道:“叄大爷,我敬您!” “走一个。” 閆埠贵就有一点好,没啥架子。 酒喝了几口,菜吃了几筷。 见閒话也聊的差不多了,閆埠贵就寻思著说说正事。 “是这么个事…” “过两天教委会在海淀有个会,教育口的,学校安排我列席参会。” “这个会议前后要开三天,我寻思著管你借个车用用,这样来回也方便很多。” 閆埠贵这么说,纯属往自己脸上贴金。 教委会组织的这个学习会,文件上说的很清楚,所有教职工轮班排岗。 务必做到全员参与。 整个会议確实是开三天。 落到个人头上,其实也就是半天的功夫。 “借车?” 褚卫国装都不装了,差点笑出声来。 听了个话头就把筷子放下了。 他可太了解大院这些人的尿性啦。 今儿要答应给叄大爷借车,明儿就得来个王大爷,李大爷。 到时这新买的永久牌就真成万人骑啦! “您是几號到几號的会?” 褚卫国略一琢磨,决定化被动为主动。 “六號到八號三天。” 閆埠贵见褚卫国有要鬆口的跡象。 已经盘算起来,回头骑著这辆崭新的车参会。 能博来多少羡慕的眼光。 光是想想心里就美得不行。 “那可不巧…” “六號我得用这车驮些米麵去我嫂子那。” “上个月就说好的,给我介绍个姑娘,就是她们机修厂医务室新来的丁医生。” “完事后可能还要去通县那边办点公事。” 褚卫国儘量把细节说的详细些。 真真假假的,才不容易被叄大爷拆穿。 “这么巧,也是那几天?” 閆埠贵满脸狐疑的放下酒杯。 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但是车子是人家的,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重。 “您可別多想,真就这么巧…” “回头这事要是成了,我领姑娘上门给您瞧瞧。” 褚卫国上辈子在职场摸爬滚打惯了。 说话办事绝不落人口实。 不是不愿借,就是这么赶巧的事,没辙! “相看姑娘可是好事…” 閆埠贵砸吧了半天嘴,嗓子里却吐不出一句囫圇话来。 车子没借著,还搭进去一桌子好菜。 还有那西凤酒… 想想就够他难受好几天的。 “当然,今儿叫你来家吃饭,也不是专要管你借车。” “晚上要开全院大会的事,知道了吧?” 短暂的失落后,閆埠贵很快又振作起来。 为了避免尷尬,当即开始把话题转移到全院大会上。 这次没借著,不还有下次嘛。 他还能次次都拒绝? “嗯,听说了。” 褚卫国看著叄大爷变脸似的,须臾间就调整好了心態。 不由在心里暗自给老人家点了个赞。 院里这三位大爷,那是个顶个的能人,就没一盏是省油的灯。 “上午街道王主任来院里,直接去了老易家。” “厂保卫科还来了辆车,直接把刘光齐给逮走了,估计还是食物中毒那事…” 閆埠贵说的神神秘秘的。 倒是真勾起了褚卫国的兴趣。 “这事跟刘光齐有啥关係?”褚卫国问。 “你还不知道吧,昨儿崇文门外有个黑市被人点了,治保队的抓了好几车人。” “有个打鼓儿的叫杨羔子,好像供出来点啥。” 閆埠贵再怎么说也是院里的叄大爷。 牵扯到大院几十號人的案子,能弄到点內幕消息也很正常。 “爸,壹大爷让人来通知,说是让你现在去趟街道办。” 两人正聊的起劲,被赶去屋外劈柴的閆解成进屋道。 看著炕桌上剩的酒菜,一个劲的咽口水。 一旁假模假式擦鞋的閆解放,也没好到哪去。 “现在就去?” 閆埠贵赶紧又夹了两筷子西红柿炒鸡蛋。 “传话的是这么说的。” 閆解成恨不得他爹赶紧走。 这样他跟弟弟閆解放还能多吃两口。 “既然您还有事要忙,我这就不打扰了。” 褚卫国这会也吃的差不多了。 正好借著这个机会开溜。 “那行,下次有空再来家里坐。” 閆埠贵用眼角余光扫了眼桌子,便也不再留。 下炕,穿鞋,把大衣也穿上了。 自前几日中毒后,他这身体还没完全缓过来。 睡到半夜老是出虚汗。 还特別怕冷。 “下次有机会,我亲自下厨,整两个硬菜给叄大爷您下酒。” 褚卫国客气著道。 说是这么说,至於啥时候兑现,鬼才知道呢。 “那敢情好。” 閆埠贵闻言眼前一亮。 褚卫国家的伙食,那可是大院里首屈一指。 这样看来,今儿这顿饭也算没白请。 等閆埠贵跟褚卫国双双出了屋。 閆家两兄弟噌的窜上火炕,连鞋子都顾不上脱。 拿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扒拉。 叄大妈见儿子这幅没出息的样子。 操起鸡毛毯子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只不过两人身上可都穿著袄子。 这鸡毛掸子落在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026章 全院大会 褚卫国跟叄大爷相互谦让著走出屋。 结果就看见一群小孩把车子给围住了。 甚至还有几个小子是隔壁院的。 几个胆大的,都准备上手掰车架上那铭牌了。 “嘿,干什么呢!” 褚卫国恶趣味的喊了一嗓子。 结果那群孩子被嚇得四散而逃。 有些还躲在树干后朝他扮鬼脸呢。 褚卫国吼这一嗓子,纯是为了逗小孩玩。 见车子安然无恙,便转头给叄大爷打了声招呼。 推著车子就往中院去了。 就这一顿饭的功夫。 褚卫国买车的消息,早在大院里不脛而走。 许多想看热闹的,都探著脑袋瞧著呢。 遇上了都得恭贺两句。 一时间,褚卫国竟成了整个大院的焦点。 就这大冷的天。 几个熊孩子还在院里抽陀螺。 秦淮茹趁著小当午睡的功夫,正在水池边搓洗衣服。 棒梗那小子最没正形,正撅著屁股和泥巴玩。 贾张氏还是老习惯,盘腿坐在炕上纳鞋底。 只是才穿了两针,就把胖脸凑到窗户跟前。 隔著玻璃偷瞄院里的情况。 “秦姐,你这可真够勤快的啊。” “大冷的天,也不怕冻坏了手?” 不管前身跟秦淮茹有啥瓜葛。 自京茹替自己做被褥,被贾张氏埋怨那事发生后。 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在他这就算一笔勾销啦。 “都习惯了。” “再说这才几月…” 秦淮茹手上的动作不停。 只是望向褚卫国的眼神略微有些复杂。 她是真没想到,大院里第一个买车的竟然会是褚卫国… “问你个事,京茹妹子回乡后咋样了?” 褚卫国不想绕弯子了,直截了当的问。 毕竟事情也算因他而起。 “前两天往供销社打了个电话,说是一切都好。” “等我婆婆气消了,再找机会问问她,要不要来城里小住几天。” 秦淮茹对此事一直耿耿於怀。 况且她这段时日一直都在琢磨。 如果京茹能跟褚卫国处上对象,贾家是不是就变相跟他沾了亲? “这事…我估摸著不好办!” 褚卫国却是连连摇头。 以贾张氏那德行,九成九是不会同意的。 除非秦京茹能给贾家带来啥好处。 “看看吧…” “实在不行在轧钢厂给她物色个对象。” “到时候介绍信啥的,让男方那边去想办法。” 秦淮茹也明白,要办成这个事很难。 至於给京茹找对象,八字都没一撇呢。 这么说,无非是想看看褚卫国的反应。 “她才多大啊?” 褚卫国是知道的,秦京茹跟雨水差不多大。 也就是说都还没成年呢。 咋就开始张罗著找对象了? “我们村像她这么大的女孩,有些都当妈了!” 秦淮茹当初嫁进院里,也才刚满十八。 农村里姑娘十六七嫁人也很常见。 只要等年龄到了,再去补办个结婚证罢了就好了。 “…” 褚卫国闻言一阵无语。 他也知道,秦淮茹说的確有其事。 “还没恭喜你呢,买车啦~” 秦淮茹朝自行车努了努嘴。 要说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 “这有啥…” 褚卫国心口不一的打著哈哈。 瞅著秦淮茹眼里的羡慕之色。 要说心里没点骄傲自满,那就是纯扯淡。 两人在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 屋里的贾张氏却看急眼了。 转头就去推睡的跟死猪似的儿子。 “还睡呢~赶紧起来看著你媳妇去!” “你是死人啊,媳妇都要贴到那短命鬼怀里去了。” 从贾张氏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褚卫国的后背。 至於说快贴到怀里去了,纯属是造谣。 贾东旭睡的正香。 突然挨了两记老拳,迷迷瞪瞪爬起来。 “我媳妇又怀上啦?” “…” 贾张氏气的直嘬牙子。 两个孩子都快养不活了,还想怀三胎? “我可真是命苦啊~” “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媳妇都管不住!” 贾张氏越说越来气。 儿子这怕媳妇的毛病,真是隨了他爹。 “那人谁啊?” 贾东旭趴到窗台瞅了两眼。 只有个背影,没看出是谁来。 “还能是谁,后院那个短命鬼!” 贾张氏咬著后槽牙道。 本来因为老刘家的事,最近心气就不顺。 那短命鬼偏在这时候买了车。 还满大院的溜达显摆。 这不是呛她肺管子嘛… “狗东西,这是买了车跑咱面前嘚瑟来了?” 贾东旭赶忙穿好衣服。 想了想又把正在熟睡的闺女摇醒了。 小傢伙平时午睡都是一个时辰起步。 这才睡了多久? 起床气大的很,哇的一嗓子就哭了起来。 贾东旭忙给闺女穿好衣服。 撩开门帘儿,抱著孩子站在门口冲秦淮茹喊:“孩子哭了没听见啊!” “来啦…” 其实小当刚哭第一嗓的时候,秦淮茹就听见了。 甩了手上的水渍,正要回屋。 贾旭东这一嗓子喊出来。 反倒让褚卫国看了笑话。 棒梗一向有点怵褚卫国,见母亲回屋,便也跑著跟了上去。 褚卫国看著地上那几个泥巴捏的坦克。 歪七扭八的一点也不美观。 便当没看见,推著自行车从那些泥坦克上碾了过去。 完事后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哼著小曲就回后院去了。 … 等到了下午,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褚卫国猫在屋里,哪也去不了。 在堆放杂物的木箱里好一通翻找。 真叫他找著一把锈跡斑斑的锁头。 试了试,勉强还能用。 现在治保队的巡逻力度很大。 那些偷鸡摸狗的蟊贼躲还来不及呢。 上这锁头,更多是为了防著院里的人。 保不齐就有眼红的呢?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立冬后冷不丁下场雨,气温更是像跳水似的陡降。 到了天擦黑时,呼出的气都开始冒热烟啦。 褚卫国早早就吃了晚饭。 刚刷完碗,收拾好灶房。 外面的雨就停了。 又隔了小半个钟,就听閆解成兄弟敲著锣满院子囔囔。 “都到中院集合啦。” “五分钟后开全院大会!” 以前通知开会这个事,都是刘光齐来做。 这次差事却落到了閆解成兄弟头上。 可把他们给高兴坏了。 “在家待著也是无聊,还是凑个热闹去吧。” 褚卫国担心院里冷,把那件旧大衣给穿上了。 又换了双带绒的劳保鞋。 提著条凳就往中院去。 大院里开会,都是要求自带条凳的。 要不然去哪找这么些凳子? 等到了中院。 就见壹大爷正指挥几个小子,把两张桌子拼到一起。 上头摆著一盘生,一盘瓜子。 其余人就以这张桌子为参照。 堆著坐成一个半圆。 褚卫国四下瞧了瞧,便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坐下。 “咋还空出一排位置?” 这时有眼尖的已经发现端倪。 紧挨著长桌的位置,有一排四个座位是空著的。 像是特意给什么人留的。 不多会,叄大爷就领著轧钢厂保卫科的人来了。 褚卫国注意到。 哪天在医院见过的焦同志,也在其中。 隨即壹大爷便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今晚全院大会的主题。 “今天召集大家开这个全院大会,主要有三个目的。” “这第一嘛,就是大家最关心的医药费赔偿。” “其次嘛,就是宣读厂里对刘海中父子的处罚决定。” “最后一件事,就是要在后院重新投票选举一位管事人!” “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轧钢厂保卫科的焦同志给大家讲话!” 027章 你一票,我一票 焦於飞在热烈的掌声中,走向长桌。 最后在那排空著的条凳前停下。 伸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示意大家安静。 “谢谢大家的掌声。” “虽然在座的很多都是轧钢厂的同事,出於礼貌,我还是简单做个自我介绍。” “鄙人焦於飞,现任红星轧钢厂保卫科副科长。” “也是负责调查此次大院中毒事件的主要经办人之一。” “现在就由我来跟大家宣读案情调查报告…” 焦於飞的表情很凝重。 於他而言,公事上就应该严谨些。 加之身上穿著的立领中山装。 浓郁的刀削眉。 让人有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下面坐著几十號人,顿时噤若寒蝉。 生怕发出什么动静,惹到了这位煞星。 “鑑於以上调查结果,经厂领导批示,现对轧钢厂钳工师傅刘海中做出以下处罚。” “鑑於其悔过態度诚恳,並全程积极参与救治,由公安、治保联防队联合裁定,其行为构成扰乱公共秩序,但不构成量刑標准,现处以三十元最高额度罚金!” “並赔付相关受害人,在住院期间產生的关联费用。” “厂部考虑到赔付金额可能超出个人承受范围,將酌情帮其预支垫付。” “所涉款项,將分次从工资中予以扣除。” 焦於飞宣读完对刘海中的处罚后,刻意顿了顿。 显然是要给大家点时间消化。 “啥意思啊?” 閆解成小声冲一侧的傻柱问。 “这有啥不明白的,意思就是贰大爷图便宜,买了变质豆油。” “这才导致大家吃完酒席回去就窜稀,实际就是食物中毒。” “现在按规定的最高额度罚款三十。” “剩下那些医药费,厂里可以帮忙垫付,回头再从贰大爷工资里扣…” 傻柱翘著二郎腿,绘声绘色的解释著。 瞬间就引来了一圈人关注。 百无聊赖的褚卫国则是弓著腰,缩著脖子,猫在角落里继续嗑瓜子。 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態度。 贰大爷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么大的窟窿得填多少年啊? “这哪叫图便宜啊,这他娘的就是缺德冒烟啊!” “吃他家一顿席,害我三天没去上班,这工资怎么算?” 许大茂趁大伙都在底下议论,突然喊了一嗓子。 喊完后就弯腰把自己藏了起来。 有的街坊不明所以,也开始跟著起鬨。 毕竟那两天因病误工的,也不止许大茂一个。 “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讲…” 焦於飞似乎早预料到了。 等下面的声音小下去后,才不急不缓道:“那几天的工资,厂里会照常给大家发的。” 就在这时,大院外突然传来几声汽笛。 眾人闻声不由好奇,纷纷转头朝身后看去。 这个点,哪来的汽笛声? 谜底很快就揭晓了。 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 两个治保联防队的民兵,押著蓬头垢面的刘光齐从前院走来。 不少人当即露出恍然的表情。 现在院里几乎都传开了。 刘光齐在黑市买便宜油,被人检举了。 果然。 两名联防队的同志將刘光齐押到焦於飞身侧。 敬了个標准的军礼后,才从背著的帆布包里取出文件袋。 焦於飞当眾拆开文件袋,看完后神情不禁又严肃了几分。 刘家父子俩真是作死啊… 顿了几秒钟后,便举起那份文件袋,朗声道:“这是厂里对於刘光齐扰乱市场,非法进行黑市交易的处罚决定,一:处以二十元罚款,二:调离现有岗位,进行相应劳动改造!” 简单来说,就是罚款二十。 然后调去清扫厕所。 啥时候能调回原岗位,还要看表现… 刘光齐一听这个处罚结果。 整个人瞬间就被抽乾了精气神。 变得萎靡不振。 原还想著今年能过二级考核,再涨点工资。 这下算是彻底泡汤了。 宣读完刘家父子处罚决定后。 焦於飞和两名联防队同志当即就撤了。 两位大爷將人送到院门口。 看著吉普车扬尘而去。 隨即折返回来,继续主持今晚的全院大会。 “现在我代表街道办王主任宣布个事情,就是从今天起,撤销老刘的后院管事资格。” “等下还要麻烦大伙进行一次不记名投票,选出新的管事人。” “老閆,把投票箱拿上来吧。” 下午两位大爷被叫去街道办。 就是为刘海中这个后院管事大爷的事。 王主任的意思是直接撤掉资格,重新由院里投票选举。 接下来就是检查投票箱,分发投票表格。 原子笔却只有两支,需要轮著来用。 考虑到很多人不会写字,投票採取的是涂鸦式。 想选谁,就把对方名字后面的方块格涂成黑色。 每个人可以同时选三个。 最后综合得票最多的当选。 规则同样由閆埠贵出面讲解,毕竟语文老师,专业对口。 “只能在后院中选?” 傻柱看著表格上列出的名字,开口询问。 本来他也是动了心思的。 要是只能在后院选,他不就等於被排除在外了? “是这样…” “街道办设立这个管事的初衷,就是协助调解邻里纠纷,管理各院的卫生。” “但凡院里遇到需要公断的事,由各院管事召集大伙开会决策。” “像我,就是负责前院,老易主要负责中院。” “所以这次我们要选的,就是负责后院的管事。” 閆埠贵站在院里侃侃而谈,颇有些志得意满。 以前这院里三个大爷,他排在老末。 现在老刘被擼了,他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那还选个什么劲啊…” 傻柱一听就明白了,感情他只有个投票权。 在脑海里將后院的几户人粗略过了下。 忽的一拍大腿,笑呵呵的看向褚卫国。 上回多亏了人家,背著雨水跑了几里路送到医院。 这不正好还他个人情嘛! “柱子,你別添乱!” 易中海直接冲傻柱喊了句。 规矩是街道办那边开会定的 他跟老閆就是出面执行罢了。 “我就贫几句嘴,没別的意思。” “这事我举双手赞成!” 傻柱自然不会蠢到去当那个刺头。 態度反而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会正忙著给褚卫国四处拉票呢。 “大家就按著自己的想法投,不要议论,不要商量。” “千万记住咯,可以同时给三个人投票。” “已经填好了的就上前来,把票投到箱子里。” 易中海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哑了。 躲在角落的褚卫国,隨意涂了几个名字。 反正谁当这个后院管事,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要让他来判断的话,许大茂当选的概率应该是最大的。 首先这个人会来事,在轧钢厂的人脉很广,非常吃得开。 平时在院里,也总是小恩小惠的。 不少人都收过他送的生瓜子什么的。 也就是说,许大茂为了这个后院管事的名额。 已经提前做了很多工作。 不一会,所有投票都已经收齐。 统计票数的工作正事开始。 这么重要的事,两位大爷自然要亲自下场。 壹大爷负责念票。 叄大爷负责记录各自得票数,用『正』字画在本子上。 028章 我要验票! “林满仓。” “许大茂!” “许大茂!” “褚卫国!” … 易中海每念完一票,都要低头看著閆埠贵记下后,再接著念下一票。 前、中、后三进院,后院住户反倒是最少的。 很多屋舍年久失修,就荒废在那。 再刨开妇女小孩,有资格参与竞选的就那么七八个人。 这其中还有几个完全就是陪跑的。 目前票数已经念到一半。 许大茂23票。 褚卫国21票,稍逊一筹。 就算这样,还是让褚卫国狠狠捏了把汗。 搞什么飞机,谁吃饱了撑的? 当这狗屁管事的,除了得个虚头巴脑的头衔。 剩下就是操不完的閒心。 许大茂,你可千万要顶住啊! 褚卫国磕著瓜子,满脑子胡思乱想呢。 傻柱乐呵呵的凑了上来。 “卫国兄弟,想好了一会当选,上去说点啥没?” “我压根儿没想当啊…” 褚卫国疑惑的啐了一句,隱约意识到点什么。 刚才傻柱在人堆里东拉西扯的,一个劲给人递烟。 不会吧,不会吧? 你丫哪只眼睛看出我想当选来著? 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嘛… 可他也是一番好意,不好撅了人家面子。 “我知道兄弟你心气高,瞧不上这院里管事的头衔。” “但也不能让许大茂那孙子得逞啊。” “真要让他当了后院管事,还不天天给你穿小鞋啊!” 95號院三大光棍,以前都是各自为阵。 谁也瞧不上谁。 经过雨水那档子事后,傻柱对褚卫国算是改观了。 隱隱有要结成战略同盟的意思。 许大茂那人小肚鸡肠,喜欢拿著鸡毛当令箭。 他要是当选了,肯定会给褚卫国难堪。 “…” 褚卫国被说的一愣。 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 以许大茂的尿性,当选管事后,恐怕第一时间就要整治自己。 这就有点骑虎难下了… 没权柄,和手握权柄隱而不发,那可完全是两码事! “瞧著吧,我都打点好了。” “至少中院的票一大半都是你的!” 傻柱可是轧钢厂食堂大师傅,谁要惹他不高兴了。 打菜的时候手就容易哆嗦… 这可比许大茂那小恩小惠的实在多了。 “许大茂。” “褚卫国。” “褚卫国。” 统票还在继续,到这会,票数开始集中在许大茂跟褚卫国之间。 剩下几个陪跑的,票数差太多了。 基本上已经提前出局。 投票箱里就剩最后五六张票没有公布。 两人的得票数还是很胶著。 许大茂:36票 褚卫国:34票 仅有两票之差! 许大茂也没想到,褚卫国的票能咬的这么死。 急的在那抓耳挠腮。 他刚才可是给人许诺出不少好东西。 这要没选上,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茂哥,咋回事呢…” “褚卫国平日在院里不声不响的,也不咋跟人来往。” “咋会有那么多人给他投票?” 跟许大茂走的特別近的老梆子,咧著一口大黄牙问。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要是大茂哥能当上后院管事。 他也能跟著威风一把。 “八成是傻柱那个棒槌!” 许大茂观察了半天。 就见褚卫国从头到尾,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反倒是傻柱在那上躥下跳的。 “傻柱为啥要帮他?” 老梆子没读过啥书,性子偏软弱。 又不讲究卫生,身上总有股子异味。 院里的同龄人都不爱跟他玩。 也就许大茂稀得搭理他。 “你拉裤兜子了?” “平时能不能注意点个人卫生…” 许大茂刚要说话,突然闻到一股腥臊味。 熏的他乾呕了一声。 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转头没好气的瞪著老梆子。 “现在天气太冷,我就这一身袄子,洗了就没得换啦。” “昨儿帮王屠子抬猪下水,不小心沾了粪水…” 老梆子满脸委屈的解释道。 他爹在炕上瘫了五六年,老娘身体又不好。 家里也没个兄妹帮衬。 全靠著厂里和街坊们救济。 “我那还有件旧袄子,平时也不怎么穿,回头给你拿过去。” “去去去,帮我到傻柱那堆看看去。” 许大茂憋著口气,想著赶紧把对方打发走。 可还不等老梆子起身,唱票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閆埠贵笑的满脸皱纹,把统计票数的那页纸从本子上撕下来。 双手提溜著,挨个展示给大家看。 只见那上面的票数赫然是: 褚卫国41票,许大茂39票。 还是两票之差,但是却翻了个儿。 这回成褚卫国领先了。 “我宣布…” 壹大爷正要宣布褚卫国当选。 话喊到一半,却被打断了。 “等会…,这投票有问题!” 许大茂登时就急眼了。 一下窜到条凳上站著,脸红脖子粗的囔道。 “许大茂,投票过程大傢伙可都看著呢。” “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问题?” 易中海皱著眉。 那日在医院,他就找褚卫国谈过这事。 人家压根都不想挑这个担子。 要是能通过投票形式,把褚卫国推上管事的位置。 在他看来倒是个好事。 至於许大茂,易中海想想就直摇头。 “他褚卫国就不是我们轧钢厂的职工。” “凭啥让他来惯著咱?” 许大茂沉思半晌。 总算想出个反驳的理由。 95號院,也可以说是轧钢厂职工院。 后院里除了聋老太太跟褚家,其余都是厂职工和家属。 当初刘海中能当上二大爷。 不就是因为在厂里地位仅次於壹大爷吗? 既然这样,由他来接替贰大爷当这个管事,才是最合適的! 许大茂喊完话,易中海还没怎么著。 叄大爷閆埠贵倒是先破防了。 因为严格来说,他只是红星小学的语文老师。 虽然红星小学也曾隶属於轧钢厂。 但在工作关係上,他归教育口那边教委会管辖。 而非轧钢厂… 要是许大茂这个逻辑行得通。 那他这个叄大爷可就名不正,言不顺啦! “大家要搞清楚,今晚我们选的是后院管事,不是什么轧钢厂优秀员工。” “只要在这个院里住著,都有资格参选!” 閆埠贵微微眯了眯眼。 表情难得严肃了起来。 这可跟他平时的老好人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要验票!” 许大茂还是不甘心。 气呼呼的走到投票箱前,冲两位大爷喊道。 “想验票可以啊,也算我一个。” “总不能没个人监督吧…” 傻柱咧嘴直乐。 许大茂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对方要拉什么屎。 这孙子肯定是想搞啥小动作。 他必须亲自盯著才放心。 “我们后院选管事,傻柱你跑来掺和什么?” 许大茂看著傻柱那张脸,恨不得懟一拳上去。 褚卫国到底许诺他什么好处了? “嘿~什么叫我掺和?” “你不是要验票嘛,我帮大伙盯著。” “免得有人耍无赖,搞小动作!” 傻柱打小就没把许大茂放眼里。 就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只手就能给他撂倒咯。 “你们俩都给我边上待著去!” “还嫌不够乱是吧?” 易中海见这两货又要呛起来,当即脸色一沉。 029章 到底看上他哪点了?(求票) “既然许大茂对投票结果有质疑,那我就当著所有人面,再核验一次!” 易中海这话一出,下面当即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天寒地冻的,这会温度都接近零下啦。 结果被许大茂这一闹,大家全跟著挨冻。 “这天怪冷的,还要弄到啥时候啊?” “就是,就是…” “天也不早了,明儿还得上班呢!” “许大茂,你他娘的安的什么心,非拉著我们一起遭罪。” 眾人七嘴八舌的。 矛头全部指向了许大茂。 “你们一个个的別不识好赖,我这可都是为了大家好。” “大伙儿也不想想,他褚大勺子是什么人啊?” “我觉著贾家婶子说的没错,他褚卫国就是个天煞孤星,剋死爹妈还不算…” “连教他手艺的张老爷子,还有跟他一块学艺的师兄,哪个落了好?”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以后要是当了咱后院管事,大伙都要跟著倒霉!” 许大茂见这么多人朝自己指指点点,彻底急眼了。 脑子一热,嘴里什么话都敢往外禿嚕。 要搁平时,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 “许大茂,你他娘满嘴喷粪是吧?” 褚卫国本不想搭理他。 正跟旁边几个婶子嘮閒篇呢。 听了许大茂这通詆毁。 顿时就炸毛了。 蹭一下从条凳上窜出去好几米。 一把揪住许大茂的衣领。 右手一抬。 只听呼的一声,一道残影划过。 那砂锅大的拳头,已经照著许大茂的小腹捶了下去。 “呕~” 许大茂吃痛之下,身体都快弯成了虾米。 躺在地上一个劲的吐酸水。 是人都有逆鳞。 或为亲眷,或为恩师手足。 许大茂也是点背,三样他全占了。 这顿毒打挨的一点都不冤。 “行了,小褚,都是要当管事的人了,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呢。” “许大茂嘴臭是有错,但你打人也不对。” 刚才的变故来的太快。 许大茂那话一出口,易中海就知道要糟。 奈何褚卫国的动作太快,都跑出残影了。 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这时候老好人閆埠贵终於出场了。 端著茶缸子,给许大茂餵了口热水。 隨即扶著他坐到那长桌前。 离著褚卫国远远的,以免再遭毒手… “壹大爷,你也別拦著我。” “后院管事我可以不当,但今儿必须削他。” 褚卫国说著又要动手。 好歹是被壹大爷给拉住了。 “你削我一个试试?” 许大茂见壹大爷跟傻柱俩,一左一右拉著褚卫国。 这才不痛不痒的顶了一嘴。 什么天煞孤星那样的话,自然是不敢再提。 “许大茂,你闭嘴!” “要再拱火,我可不拦著啦~” 易中海没好气的瞪了许大茂一眼。 这货真是欠收拾。 许大茂见傻柱真就撒手了,当即嚇得不敢吱声。 “好啦,你也回位置坐著去。” “时间也不早了,咱也別耽误大家休息。” 被许大茂这一折腾,易中海也是心累。 隨即当著所有人面,快速核验完投票。 票数跟之前统计的,丝毫不差。 “好了,现在我宣布,褚卫国同志正式当选为后院管事。” “以后邻里间有什么矛盾,或者拿不定主意的事,都可以去找他!” 公布完投票结果后,易中海当即宣布散会。 大家一窝蜂衝到桌前瓜分生瓜子。 你一把,我一把的。 完全没人搭理还在哼唧的许大茂。 连一向跟在他屁股后面当小弟的老梆子,这回也学乖了。 只是在分生瓜子的时候,把许大茂那份也给领了。 “赶紧回屋吧,以后嘴上有个把门的。” 易中海將记著投票情况的本子一收。 朝许大茂叮嘱了一句。 隨即就转身回屋去了。 许大茂还待哎哟两声,大院里的灯却突然熄了。 閆埠贵冷的打了个寒颤。 抬手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唉了声后就没下文了。 “叄大爷,你別走啊~” “难道我这顿打白挨了?” 许大茂捂著肚子喊了两声。 见院里黑乎乎的,也没个人答应。 便一脸不忿的回了屋。 … 全院大会结束后。 贾东旭面色淡淡的回了屋。 隨即便一声不吭的坐在条凳上抽菸。 “医药费的事怎么说?” 贾张氏从下午起,突然有点犯头晕。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吃了药早早就躺在炕上休息了。 秦淮茹要照顾两个孩子,也没去院里凑热闹。 只晓得保卫科的领导,还有治保队都来了人。 吵的院里乱鬨鬨的。 “厂里先垫付。” “明儿拿著发票跟收据,到会计那就能领。” “咳咳…” 贾东旭心里的鬱闷劲发泄不出。 烟吸的太快,呛的直咳嗽。 “你咋了?” 知子莫若母。 贾张氏见儿子这幅丟了魂的样子,不禁问道。 莫不是耽误的那几天工钱没要回来? “今晚后院投票选管事人,褚卫国当选了…” 贾东旭吐了口烟,声音听著有些沉闷。 从知道褚卫国买车那会起,他心里就不太痛快。 晚上的时候还为小当摔了碗的事,狠发了一通脾气。 凭什么啊? 二十岁仗著师父张老爷子的关係,进了二食堂后厨。 短短三年就成了站一灶的大师傅。 现在又买了全院第一辆自行车。 今晚还当上了后院管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好事。 凭啥都落在他褚大勺子头上? “刘海中被擼了?” 贾张氏微眯著眼,脸跟著沉了下去。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刘海中被擼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点贾张氏並不感到惊诧。 她只是没想到,刘海中被擼,竟会便宜了那短命鬼! 以后他在院里岂不是可以横著走? 这对贾家来说,可不是啥好消息。 “街道办王主任的意思,直接撤了贰大爷的头衔。” “然后再从后院新选一个管事的。” “本来许大茂的票是领先的,后来傻柱帮褚卫国拉了很多票…” 贾东旭当即把今晚投票的过程,大致讲了下。 “这么说,许大茂的打算是白挨了?” 贾张氏听完,唏嘘不已。 没想到那短命鬼出手还挺狠。 联想到那些骂人的话,都是从她嘴里传出去的。 不由额前上就冒了冷汗。 就她这把岁数,如果挨了那样一拳… 想想都够喝一壶的! “两位大爷啥也没说,院里谁还会出来多嘴。” 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谁会为了许大茂,去得罪新上任的话事人。 “后院的事,咱就不去掺和了。” “明儿你拿著发票去厂里把医药费报了。” “顺道去把这个月的口粮领回来。” 秦淮茹抱著小当轻摇著。 说话的时候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要不是京茹给的那五斤棒子麵,家里几天前就该断粮了。 后院谁当管事的,跟贾家有什么关係? “今儿你在院里,到底跟他说啥了?” 贾东旭莫名其妙问了秦淮茹一句。 他都憋了一天啦。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就是问问京茹最近咋样了…” 秦淮茹抿著嘴,不由紧了紧拳头。 为这事,她今儿都哭了几回啦。 没有什么,比丈夫的怀疑更让女人心寒了。 “他打听京茹干嘛?” “我可告诉你,前儿你跟东旭说的那事,我不同意!” “说破天去,也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你要心疼京茹,倒不如把她介绍给傻柱!” 贾张氏的眼神很是刻薄。 都快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秦淮茹一听这话,对贾东旭更是失望。 夫妻之间说的体己话,他转头就给婆婆交底了。 倒让她这个当儿媳的难堪… 哎,自己当初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030章 要接待外宾了? 翌日,天光大亮。 呼啸的北风虽然停了,气温却並没有回暖的意思。 反倒是在青瓦上落了层薄如蝉翼的白霜。 褚卫国连早餐都懒的弄,直接煮了两鸡蛋。 再从空间里拿了两个果脯味的义利麵包,就著参茶凑合著填饱肚子。 若是有得选,他倒是想去磁器口的锦鑫喝碗豆汁。 提了网兜,穿好大衣。 踩著老铲鞋进了院子,用钥匙开了锁头。 將网兜往把手上一掛,这就推著自行车出门了。 路过院里的时候。 凡是遇上的邻居,都会主动朝他打招呼啦。 毕竟褚卫国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 “褚哥,上班去?” 邋遢的不行的老梆子,缩著脖子跟在后头。 看著倒像是故意搁著等著的。 “嗯吶。” “你今儿咋起这么早?” 褚卫国点头回应。 老梆子残了两根手指,做不了技术活。 厂领导看他家比较困难,出於照顾。 给他排了个搬运的岗。 结果这小子嫌太累,没干两天就撂挑子了。 现如今整天在胡同里瞎溜达,捡些散活餬口。 也没个正经工作。 平时睡到日晒三竿都不一定能醒。 今儿倒是奇了怪了。 “嗐~” “我爹那褥疮破溃,疼的厉害,折腾了我一宿。” 老梆子算不上孝子,为人好吃懒做。 要不然咋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唯一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是,对他娘倒是百依百顺。 叫他往东,从不会往西。 究其原因可能是他爹年轻时老打他娘俩。 打的他娘几天都下不了床那种。 后来酒喝多了,中风了。 已经在床上瘫了六七年。 “没找大夫看看?” 褚卫国闻言不禁皱了眉头。 大概也猜到这老梆子,为何大早上搁院里蹲他。 以前遇上这种情况,贰大爷都会组织院里募捐。 等於是大伙凑点钱出来,帮著请个老郎中来看看。 打个消炎针,敷点草药什么的。 “褚哥,我家啥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我妈身体不好,我也没个工作,就指著那点救济款过日子。” “哪有钱去请大夫啊…” 老梆子搓著手,冻得直哆嗦。 褚卫国低头一瞅。 好傢伙,脚上还穿著单鞋呢… 褚卫国沉吟了半晌,伸手从裤兜里抓了一把零钱。 数了两块五毛递过去道:“先拿著,去鹤年堂找白大夫开两剂药。” “我这会子还赶著上班,晚上回来再去你家看看。” “记住咯,这钱是给你爸看病用的!” 这鹤年堂以养生药膳和调理慢性病闻名。 当年前身母亲患病臥床,也是请的白大夫诊脉。 褚卫国之所以掏这个钱。 那是因为老梆子他娘从拍子手里救过他的命。 这个事院里知道的人並不多。 “还是褚哥您为人仗义!” “我这就去请白大夫来给我爹瞧瞧。” 老梆子这人喜欢占便宜,但是不贪。 懂得见好就收。 有了这两块五毛,至少他爹治褥疮的钱有了。 其他的后面再想办法唄。 实在不行就去街道办找王主任哭穷… … 话別了老梆子。 褚卫国心中莫名有些感慨。 推著自行车的脚步都不由慢了几分。 等出了大院,便蹬上自行车,一路穿街走巷。 专挑那些捷径走。 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到了二食堂后门。 跟门卫大爷打了招呼,车子就停在雨棚下面。 从车篓里取了锁头,照样还是锁上。 张大爷白班七小时,一半时间都在打盹。 还是上锁比较靠谱。 绕过后院堆著的酱菜缸子,跨过台阶。 远远就听见刘建设下棋的声音。 “將军!怎么著,这次服输了吧…” “不算不算,说好让我一个车的!” “…” 这会离上班还有段时间。 大师傅们把准备工作安排给各自的徒弟。 自己则忙里偷閒。 去院里抽根烟,或是像刘建设这样下几盘象棋。 褚卫国则喜欢躲去隔壁仓库里打盹。 那地方冬暖夏凉,还不招蚊子。 等褚卫国进了后厨。 高小燕已经往锅里加好了水。 这会正用鸡毛掸子,將褚卫国工服上沾的麵粉扫落下去。 “別摆了,一会老姚来了又要发飆。” 褚卫国端起桌上的搪瓷杯,杯子里早就泡好了热茶。 “算了算了,明儿再杀你个片甲不留。” 刘建设笑著收好棋盘,用麵粉袋子盖住。 隨即走到窗户前,伸著脖子朝院里望去。 果然在雨棚下,看到了那辆崭新的永久牌。 “这买车了,也不说请大家吃个饭啊?” “说吧,你都想吃啥。” 褚卫国倒是光棍,不就是请吃顿饭嘛。 “就那天徐主任点的菜式,照著来一桌怎么样?” 刘建设是懂得敲竹竿的。 照著那標准整一桌,少说也要个十几二十的! 其他几位师傅听了,也都跟著起鬨。 “饭菜都好说,那茅台酒咱可弄不来…” 眼下茅台酒属於专供商品,仅限外事活动和特殊群体购买。 別说褚卫国,就是姚主任怕也没那个脸。 “有你这句话就成。” “具体时间咱回头再说。” 刘建设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赶紧掐了烟。 其余人也都各归各位。 开始为中午的餐食准备起来。 几分钟后,二食堂的大喇叭开始播放《东方红》。 这也就意味著,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了。 … 上午十点一刻。 正是后厨最忙的时候。 姚主任神色匆匆的跑来后厨。 “褚卫国,刘建设,你俩把手上的事先放一放,来我办公室一趟。” 喊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啥情况?” 刘建设一脸懵逼的问身侧的褚卫国。 这时候被喊去办公室,八成没好事… “你最近是不是又偷拿厨房麵粉了?” 褚卫国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刘建设说二食堂採买的麵粉,比供销社的要好。 时不时的就会用布袋装一点带回去。 被姚主任逮到过几回,每次都被骂的狗血淋头。 “我没有!” 刘建设矢口否认道。 脸上很镇定,心里其实慌得一批。 因为他最近確实又偷拿了一次。 “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褚卫国心態倒是好。 拉著一脸犹豫的刘建设就往外走。 几分钟后。 两人来到姚启文的办公室,敲了门进去。 “坐吧。” 姚启文喝了口茶。 隨即把手里的报纸折起来,放回书报架上。 褚卫国仔细观测了姚主任的面色。 不像是要放大招的样子。 便安安心心的去椅子上坐了。 刘建设也有样学样,只不过內心依旧忐忑。 “最近外宾团来访的事,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吧?” 姚启文背著手站起来。 踱步走到两位得力爱將身前。 嘴都快笑的合不拢了。 “倒是听说了。” “不过这事跟我们有啥关係?” 褚卫国拧了寧眉,不禁坐直了身体。 这两天毛子代表团访华的新闻,隨便买份报纸都能看到。 但是负责接待的是北京饭店。 跟二食堂可扯不上半毛钱关係。 “使团首脑咱是够不上,副官文秘啥的难道还招待不了?” “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 “咱二食堂还是有点名气的。” 姚启文抬手拍了拍褚卫国的肩膀。 像是在暗示,这个接待外宾的担子就要落到他肩上。 031章 何雨水的谢礼(求票) “还有这好事?” 褚卫国听话听音,忍不住跟著乐起来。 招待外宾可是件很长脸的事。 而且还能藉机管上头领导要物资。 茅台、鲜肉、洋酒啥的,一个单子列上去。 就会有车子专程送货上门。 要排面有排面,要名声有名声! “还没完全確定,但是有这个可能…” “叫你俩来呢,也是想先通个气,好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接下来几天时间,你们给我滚去北京饭店观摩学习。” “看看人家是怎么招待外宾的。” “最迟到这个月8號,会有准確消息的。” 姚启文今儿心情似乎不错。 破天荒的从抽屉里拿了两包中华出来。 转手就递给了褚卫国跟刘建设。 这两位可是二食堂的中流砥柱。 接下来要是真能拿下接待外宾的任务。 他还要依仗这两位发挥呢。 “没介绍信,咱可连北京饭店的大门都进不去…” 褚卫国乐呵呵接过拿包中华烟,揣进裤兜里。 隨即掏出自己的大前门。 抖了一根递给姚主任。 现在的北京饭店,其实只做官方接待。 並不对普通群眾开放。 门口都是有警卫值班的。 出入需要出示证件及单位开具的介绍信。 “这个你们就不用操心啦~” 姚启文哈哈大笑。 说著话的功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文件袋。 在褚卫国跟刘建设眼前晃了晃。 “介绍信?” 褚卫国狐疑的问。 他可是知道。 北京饭店里那些大厨,一个个可都是业內黄老邪的存在。 川菜宗师罗军荣。 那可是教员点將进的北京饭店。 前段时间在高干俱乐部,一手开水白菜更是惊艷四座。 粤菜名厨康暉明。 在去年伏罗希洛夫访华期间。 席上一碗冬瓜鱼丸汤,也是深受教员好评。 谭家菜传人吴秀琳,一道燕翅席那可是享誉中外。 跟这些大师一比。 他充其量就是个打杂的小老弟… “机会我替你们爭取到了…” “这次观摩学习,能有多大长进就看你们自己啦~” 姚启文说著,便拆了文件袋。 从里面拿出两份盖了红戳的介绍信。 要不是这次几个地区的访问团扎堆过来。 北京饭店那边接待压力骤增。 几位厨艺界大师连轴转都接待不过来。 加上场地和后勤补给等种种限制。 这才分派了些非高层的接待任务出来。 就这,还要先过了评估团那关才行。 “保证完成任务!” 褚卫国跟刘建设共事多年,很有默契。 异口同声的朝姚主任敬礼。 这种近距离观摩学习的机会,那可是千金难求! “行了,就这么个事。” “回去把工作交接一下,这几天就不用来后厨报到了,省的路上来回折腾浪费时间。” “能不能拿下这次接待任务,就看你们啦~” 姚启文最后又叮嘱了几句。 隨即便坐回办公位,开始在电话簿上翻找起来。 显然是要联繫哪位老领导。 褚卫国很识趣的捅了捅刘建设。 两人给姚主任比了个开溜的手势,便前后脚出了办公室。 … 有了姚主任的特批。 回到后厨的褚卫国,把高小燕叫到身前,仔细叮嘱了一番。 隨即便行色匆匆的骑车回了大院。 介绍信上规定的有效时间是2號下午两点,至5號下午两点。 也就是整整三天时间。 这期间吃住都在那边,中途不能隨意进出。 他只有下午跟明天半天时间收拾东西。 衣服什么的隨便带几件就好。 关键是吃饭的那套傢伙什必须带上。 好汉从来不打不准备的仗! 各种规格的刀具,用的顺手的擀麵杖,还有各种秘制香料。 这些都需要分类归置好。 回到屋里的褚卫国,车也顾不上锁了。 从床底下拉出个半旧的柳条箱。 然后就开始一样一样的往里装。 忙的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褚大哥,你这是?” 今儿学校有演讲,放学早。 何雨水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就回家了。 原打算在屋里温习功课。 刚做了几道数学题,就见褚卫国推著自行车从院里经过。 上次送医的事,她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说声谢谢。 便从柜子拿了那盒包装精致的酥。 怀著忐忑的心情,准备给褚卫国送去。 正好也恭祝下他当选为后院管事。 可是刚走到屋门口。 就见他那房里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物件。 都快没地方下脚了。 “明儿要出门学习几天,整理行李呢。” “你今儿放学这么早?” 褚卫国手里拿著块毛巾,仔细擦拭著刀具上的灰尘。 这套傢伙什,还是师父他老人家传下来的。 “学校最近好多演讲,老师也不正经教课啦。” “听说下个月还要增设生產劳动课……” “你们当大厨的也要学习吗?” 何雨水不太懂这些,无奈摇头。 倒是对褚卫国摆弄的这些物件挺感兴趣。 “当然要学习啊,不管在哪个领域都要与时俱进。” “不然早晚会被淘汰的。” 褚卫国半开玩笑的说著閒篇。 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 何雨水纠结了半天,总算把藏在身后的酥盒拿了出来。 笑嘻嘻道:“我攒零钱买的,感谢褚大哥送我去医院。” “这有啥好谢的…” 褚卫国想了想,还是接下了那盒酥。 以雨水的性子,要是不收下,她保不齐又要多想。 左右一盒酥而已。 回头炒俩菜,请她们兄妹来家里吃顿饭。 也就还上人情了。 “我帮你擦这些刀吧。” 何雨水见褚卫国说话的时候,手上也没閒下来。 估摸是明天要急著用的东西。 就蹲下来开始帮著拾掇起来。 “你小心点,这刀子可锋利著呢,回头別把手给划了…” 褚卫国正愁忙不过来。 有雨水帮著拾掇,效率可就快多了。 “嗯,知道了。” 何雨水乖顺的点头。 接过毛巾就开始小心翼翼擦拭起来。 其实他哥床底下也有这样一个柳条箱。 她还偷摸打开看过。 里面也装了不少刀具。 但是看著就没这些精致。 不多会,柳条箱已经装的满满当当。 剩下的一些杂物,比如汤勺、调味瓶啥的。 被褚卫国一股脑塞进麵粉袋子。 明儿出发时用麻绳繫上,捆在自行车后座就行。 “洗个手吧。” “我隨便弄俩菜,要不晚饭搁我这吃得了。” 褚卫国端著搪瓷盆去院里打了水。 搁在洗脸架上,笑著让何雨水先净手。 “我这也没帮上什么忙,真成蹭饭来了…” 何雨水笑嘻嘻的开著玩笑。 洗完手,四处看了看。 也没找到擦手的毛巾。 “用这个就好。” 褚卫国一糙老爷们,可没那么多讲究。 洗脸、擦手、洗澡啥的,用的就是一条毛巾。 说著就扯下毛巾,扔给何雨水。 “…” 何雨水沉吟片刻,也就明白了。 貌似他哥也是洗脸、擦脚啥的,共用一条毛巾。 所以这毛巾… 或许、大概是擦过他脚丫子的? 想到这,何雨水脸蹭一下就红了。 “你隨便坐,我做饭去。” 褚卫国压根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说完就去灶房张罗晚饭去了。 何雨水在房间里踱步,很快就看到床头放著的几本书。 隨意拿起一本翻看起来。 很快就入了迷。 032章 给傻柱羡慕坏了 后院,褚家。 时间已经来到晚间六点的样子。 立冬后天黑的越来越早,后院有几户都已经开了电灯。 “你要喜欢就拿回去看,先吃饭吧。” 屋里冷,褚卫国搬了炕桌。 隨意炒了两盘下饭菜,炸了一小碟生米。 明儿还有正事,酒就不喝了。 “没想到褚大哥你也看文学小说呢。” “去年我还写了篇稿子投给《文艺报》,可惜没过稿…” 现在的小年轻,喜欢谈论文学和诗歌。 大学里各种文学社跟诗社。 就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我就是瞎看,打发下时间。” 褚卫国没想当文抄公。 原因说起来也简单,风险太高。 再过几年,臭老九可不是说著玩的… “大米饭?” 何雨水眼瞅著褚卫国从灶房端来大铁锅。 解开锅盖才发现,竟是一锅香喷喷的大米饭。 这年月,大多数家庭的口粮还是以玉米、红薯和高粱为主。 只有家中有人生病,或来了重要客人。 才会奢侈的煮上一锅大米饭端上餐桌。 “这个是技术津贴粮,累了大半年了,想著犒劳下自己。” “再不吃,放米缸里就让虫蛀了…” 褚卫国胡乱编了个理由。 这年月技术工人和表现优异者,都是享有技术津贴的。 一般就是按月份,额外发放三到五斤大米作为补助粮。 “我记得上次吃大米饭,还是去年春节的时候。” “就一小锅,我和我哥一人一小碗。” 何雨水拿手比划著名碗口的大小。 隨即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相比褚大哥用这么大的碗盛米饭。 当时她用的简直就是儿童碗… “吃吧,一会凉了。” 褚卫国往雨水碗里夹了片腊肉后,就开始扒拉起米饭来。 米饭里放了一小块猪油,吃起来格外香。 这种奢侈对旁人来说,简直丧心病狂。 可在他看来,却又是再正常不过。 总不能空间里物资放著发霉,没苦硬吃吧? “en~” “褚大哥你煮的米饭太香了!” 何雨水一小口一小口扒拉著米饭。 吃的都迷糊了。 每一口都要细嚼慢咽,捨不得咽下去。 十分钟后。 桌上的饭菜已经吃的乾乾净净。 何雨水抢著把炕桌拾掇乾净。 又端了碗筷去水池清洗。 褚卫国犟不过她,乾脆就由她去了。 “我说屋里咋看不到你人影,原来跑这来啦~” “嚯,啥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碗才洗到一半的时候。 傻柱就提溜著一捆茶,晃晃悠悠进了后院。 隔著老远就开始跟妹妹打趣。 这茶外层用牛皮纸包裹,印有福州茉莉一级的字样。 外头再用草绳捆成四四方方的形状。 在当下,是非常时兴的答谢礼。 “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啦…” “等你回来弄饭吃,你妹妹早饿死了。” 何雨水有些恼怒,刷碗的动作也快了不少。 也难怪壹大爷总说哥哥没个正形。 回来的晚,也不知道叫人给她带个话。 “我瞧著你这吃的满嘴流油,伙食不错嘛…” 傻柱笑呵呵的凑到妹妹身边,侧头往她脸上瞅。 这咋说著说著,脸还红了呢? “你这拎的啥?” 何雨水赶紧转移话题。 “上回医院那事,卫国兄弟可以不当回事,咱不能没个表示。” “今儿回来的路上,顺道买了这茉莉茶。” 傻柱只当妹妹是在別人家蹭饭,不好意思。 压根没往深处去想。 说著就转身朝屋內走去。 这时听到动静的褚卫国正好迎上来。 “老话怎么说来著~” “礼轻情意重!” “张一元的茉莉茶,多少是个意思,你可千万別嫌弃。” 傻柱提著茶包,三两步就进了屋。 也不等出卫国张嘴。 直接就把茶搁炕柜上了。 “吃晚饭了吗?” 褚卫国倒也没在拒绝。 今儿这兄妹俩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在食堂凑合著吃了,不知道雨水跑你这蹭饭来了,还给她打包带了点。” “我瞧你这都收拾上行李了,要出远门?” 傻柱自来熟的老位置坐下了。 指著立在炕边的柳条箱问。 这玩意他家倒是也有一个,出门就图个轻便。 “食堂安排我跟另外一个同事,出门学习几天。” 褚卫国说的有点含糊。 毕竟傻柱跟他也算同行。 据说这次去北京饭店的学习名额,拢共才七个。 “去哪?” 傻柱倒不是要刻意打听什么。 就是顺嘴一问。 “北京饭店…” 既然人家都张嘴问了,褚卫国也没打算隱瞒。 这事迟早也会传到傻柱耳朵。 毕竟四九城的圈子就这么大。 “你们二食堂要接待外宾?” 傻柱蹭一下站了起来。 眼里只剩惊羡。 今儿轧钢厂到处都有人在谈论外宾访华。 有说是毛子,也有说是是金首相的。 报纸上相关的消息更是铺天盖地。 所有国人都知道,四九城有个专门接待外宾的地儿,叫北京饭店。 能去那地方观摩学习,回来都够吹一辈子了。 关键他听李副厂长提过一嘴。 说是今年的外宾接待任务,有可能会外派到几个国营食堂。 “还不確定,主任说要到8號才会有確切消息。” “能拿到介绍信,现场去瞻仰瞻仰几位大师,也算挣到了。” 接待外宾的事不是啥机密。 几个日销量最大的报社,早都开始宣传了。 傻柱在圈子里还是有些人脉的,得了消息也不奇怪。 “何止是挣到了,我听说那些老外吃高兴了,都喜欢打赏小费。” “人家给的可都是美刀!” 傻柱知道这事不能往深了打听,免得叫人为难。 便隨口打起哈哈来。 “咱也不是衝著这个…” “我倒是听说外国姑娘金髮碧眼,特別开放,而且酒量也好。” 褚卫国也看出了傻柱的心思。 便跟著扯起閒篇来。 “嘿,这我还真不知道。” “改明儿你要认识外国姑娘了,一定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那傢伙说出去,能给许大茂那怂货听的流哈喇子!” 傻柱大大咧咧的开著玩笑。 其实心里头是有点不是滋味的。 要说他的厨艺虽然不差,就是师承说起来不太体面。 小时候跟著父亲学了点皮。 翻阅祖传的菜谱又学了几手绝活。 跟鸿宾楼的二师傅也学过一阵子。 后来又去四川会馆学了川菜。 五八门的糅合在一起。 整个席面,管个后厨那是绰绰有余。 但放到讲究师承的国宴接待上,就有点拿不上檯面了。 褚卫国听傻柱蛐蛐许大茂,也是被逗笑了。 两人又閒扯了几分钟。 傻柱便要起身告辞:“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你明儿还得早起办事呢。” 褚卫国也不挽留。 只约了下次有空一块喝酒。 何雨水朝他挥了挥手后,特意伸手指了指那盒酥。 示意他不要忘了吃。 隨后才跟在她哥身后,回了中院。 送走傻柱兄妹俩,褚卫国又去灶房里烧水。 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还是要注意下个人卫生。 到时候吃住都在那边,洗澡可就不方便了。 033章 无中生友!(求票) 一晚北风捲地。 晨间,院里再次传来许大茂家的公鸡打鸣。 褚卫国今儿起的比较早。 他想趁著上午这点时间,去老梆子家看看情况。 本来说是昨晚去,结果回家又是拾掇行李。 又是灶房烧火做饭的,出了一身的汗。 本想去集体澡堂,奈何时间有点晚,一来一回太折腾的。 索性就在家烧水,擦了擦身子。 完事后就钻被窝里呼呼大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今儿早上。 “给他家拿点东西吧…” 褚卫国在拿不拿东西这个事上,犹豫了半晌。 拿吧,是看在婶子救过前身命的情分。 不拿吧,是怕惯出老梆子一身臭毛病来。 可是世道艰难啊! 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不能干。 但要在能力范围內搭把手,倒也不怕惹上什么麻烦。 五斤棒子麵,五斤高粱面,再用网兜装了五六个鸡蛋。 钱和票肯定是不能给的。 斗米恩,升米仇。 有时候帮人也要量力而行。 … 老梆子家住的后罩房。 门口堆了些废纸和竹篓啥的。 都是老梆子窜胡同时隨手捡回来的。 每隔半月,用板车推去废品回收站。 换些牙膏肥皂什么的。 “婶子,在家吗?” 褚卫国见屋里没啥动静,便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零散的记忆中,似乎来过这院子几次。 只是记忆融合时,被忽略了。 “谁啊?” 屋里很快就传出女人的回应。 声音听著很沙哑,像是被人掐著嗓子在说话。 “我是小褚,找你家邦子聊点事情。” “能进屋吗?” 褚卫国两只手上都拎著东西,腾不出手撩门帘儿。 只能在外头等著。 老梆子原名齐安邦,小名就叫邦子。 “褚哥,快,屋里坐!” 不一会,就见那块溜光黝亮的门帘儿被人从里面拨开。 老梆子探出半个脑袋出来。 瞧见是褚卫国,登时笑脸迎了上来。 “祥叔咋样了?” 褚卫国点了点头,跟著老梆子一块进了屋。 视线陡然就黑了下来。 屋面的光线很暗。 窗户玻璃就没一块是完整的。 只能用旧报纸糊著,透光性很差。 蜂窝炉上还熬著中药,咕咕冒著热气。 一股浓郁的药味縈绕在空气中。 混著霉味和褥疮破溃的腐肉味,闻著让人窒息。 “昨儿请了白大夫来,敷了药,再喝几天中药炎症就能消下去。” 老梆子显然看出了褚卫国的窘境。 赶忙开了窗透气。 “听我家小邦说,昨儿那钱是小褚你自个掏的腰包?” “那可不成!” “等下个月火柴厂结了工钱,我让小邦给你送去。” 婶子由於长期营养不良。 加上常年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糊火柴盒。 已经患上了很严重的白內障。 看人模糊,还有重影。 早些年还大病了一场,嗓子也烧坏了。 “婶,您可是从拍子手里救过我的命。” “再说也没多少钱,您就別见外啦…” 看著满头白髮的婶,褚卫国心口也是猛的一沉。 要不是亲眼所见。 谁会相信这位婶今年才42岁。 “好孩子。” “帮急不帮穷,你能借钱给婶子家应急,已经算仁至义尽啦~” “什么救命之恩,就是路过撞上了,出手赶走个黑了心的拍子。” 婶糊好手上的火柴盒,就停了下来。 摸索著要给褚卫国倒水喝。 “婶子您眼睛不方便,我自己来就行。” 褚卫国赶忙把手里提溜的米麵,一股脑塞到老梆子怀里。 网兜里的鸡蛋则搁在桌上。 然后自顾自端起茶壶倒水喝。 “娘~” “褚哥给咱家拿了棒子麵来…” 別看老梆子在外头咋咋呼呼的。 当著他娘的面,却像是变了个人。 “收著吧,记著你褚哥的好。” “以后小褚要是有用的上你的地方,可別惜命!” 婶子摸著桌沿,走到褚卫国跟前。 拉著他坐到凳子上。 早些年,他家男人中风瘫痪,儿子又不成器。 大院里很多人对他们母子避之不及。 唯有褚家还念著当年的恩情。 时不时资助些钱粮。 后来褚家也遭了难。 褚玉堂在什剎海救人发生意外。 没几年,小褚他娘也病故了。 那段时间,她就偷偷让儿子去给褚卫国送吃的。 只是那时候两个孩子都还小,不记事。 “婶子,你这话严重了…” “就是几斤棒子麵,谁家还没个遭难的时候。” 褚卫国掏出烟,给老梆子递了根。 隨即拿起桌上的火柴,划拉了一根点上。 吸了两口,压压空气里的腐味。 只是不经意间,眼角余光从炕柜上扫过。 几个灰扑扑,有些残缺的铜纹香炉,登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褚哥,我娘说的对。” “要有用的著我老梆子的地方,儘管开口就是。” 老梆子吸溜著鼻涕,巴巴凑了上来。 在他內心深处,还是把褚卫国当成儿时玩伴的。 虽然褚卫国在失去双亲后,性格变得有点拧巴。 也不咋跟院里人来往了。 后来老梆子见许大茂那里能捞到好处。 才渐渐成跟褚卫国疏远的。 “这些都是你捡回来的?” 褚卫国拿起一个缺了腿的铜纹香炉,上下打量起来。 倒不是要倒腾啥古董。 而是每次给蛙崽准备行囊,都找不到啥合適的物件。 不知道这些香炉能不能行? “嗯吶~” “门头沟那边的戒台寺被拆了,大雄宝殿都被推平了。” “说是要在那边建个中学。” “我去的时候好东西都被捡走了,就剩这些破烂没人要~” 老梆子绘声绘色的把当时的情况讲了下。 这次再同褚卫国打交道。 感觉他又回到小时候的样子。 “我拿两个回去装菸灰用,行不?” 褚卫国打算回去试试这个香炉,能不能装到蛙崽行囊里去。 如果可以的话。 下次就不用再嚯嚯旧手錶啥的啦… “这有啥,要不然褚哥你多拿两个去!” 这破烂玩意戒台寺工地上还有的是。 大不了再去捡几个回来。 “两个就够了。” “以后你窜胡同,如果遇上啥老物件,只要不犯忌讳的,回头知会我一声。” “我有个朋友就喜欢研究这个。” 褚卫国直接来了个无中生友。 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 他基本摸清了“旅行蛙”的升级套路。 行囊跟空间升级都需要消耗里程数。 而要想增加蛙崽单次旅行的里程数。 就要在准备行囊时,放置更有价值的东西。 第一次褚卫国放的是铝製汤勺,系统给出的评估是普通。 蛙崽旅行耗时7天,总里程数是12公里。 第二次放的是旧徽章,系统给出的评估还是普通。 旅行耗时8天,总里程数增长至27公里。 最近这次是旧手錶,系统给出了精良的评估。 旅行预计耗时11天,总里程预计增长至69公里。 也就是说,行囊里放置的物件价值评估越高。 蛙崽旅行的周期越长,获得里程数也越多。 途中捎回的物资也会更珍贵。 这就是良性循环啊。 “这个好说!” 老梆子拍著胸脯保证。 別的他不敢说,要说走街窜巷打探消息,还是能手拿把掐的。 “那行,我去看看祥叔,下午还要出趟门。” 褚卫国说著,走到热炕前。 收敛了心神看向瘫在炕上的齐瑞祥。 “呃,呃…” 齐瑞祥见有人来到炕前。 似乎想说些什么。 奈何舌头不听使唤,发出来的声音含糊不清。 “祥叔,您安心养病。” “我这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褚卫国说著,还是往褥子下塞了两块钱进去。 实在是见不得人间疾苦。 就当钱买那两个香炉啦! 034章 听说还是厂花呢! 灰白的天际。 一群白鸽在鼓楼前盘旋掠过。 翅膀煽动的声响,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戒备森严的北京饭店门口。 鬍子拉碴的褚卫国,顶著鸡窝头,满脸疲惫的站在马路边。 与其说是观摩学习三天,倒不如说是封闭式集训。 他这会真是脑子满满的,肚子空空的… 只想回二食堂踏踏实实吃顿饱饭。 身侧的刘建设也没好到哪里去。 据说三天下来瘦了四斤! “两位大师傅,上车吧,姚主任可等著给你们接风洗尘呢!” 路边,停著的苏制嘎斯卡车上。 採购股长苏大强咧著嘴大喊。 姚主任亲自安排他过来接人,可见是有多看中这二位。 他这个採购股长虽说托的是老舅的关係。 但是县官不如现管,这个好他还是要卖的。 所以提前半个小时就在这候著啦。 “苏师傅,今儿您这髮型可够板正的!” 褚卫国说著话,已经扒著卡车把行李放进货斗里。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隨即抢先一步占了副驾的座位。 苏大强应该是新剪的髮型,板寸头,几乎要贴著头皮啦。 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苏大强闻言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慢了半拍的刘建设捶门囔囔:“嘿,你小子挺贼啊…” “挤不下了,辛苦您到后头將就下。” 褚卫国露出一脸阴谋得逞的笑。 三人笑闹几句,刘建设便老老实实爬去货斗里坐了。 从北京饭店到二食堂,其实也没多远。 不到半个钟,卡车就已经在大门前停下。 苏大强帮著把行李搬下车。 就说要去肉联厂拉批货。 褚卫国不著痕跡的往他衣兜里塞了包大前门。 等他俩沿著台阶上去,推门进了二食堂。 就看见两个阿姨正在大堂洒扫。 这时候早就过了饭点。 打饭窗口就留了一个人在值班。 “褚师傅,刘师傅…” “別忙著进后厨啦,姚主任交代了,今儿咱二食堂给两位师傅接风洗尘。” “看到没,那张桌子,踏踏实实坐著去吧。” 今儿后厨当值的江师傅,从打饭窗口探出个脑袋来。 努著嘴给褚卫国他们指路。 “姚主任局气啊!” 褚卫国笑著朝预留的座位走去。 手里的行李暂时找个靠墙的地方撂著。 “得,咱今天也吃个现成的,正好尝尝江师傅的手艺。” 刘建设紧隨其后。 在褚卫国对面坐了下来。 不多时,高小燕拧了条热毛巾来给师父擦脸。 这可把刘建设给羡慕坏了。 不行,改明儿说啥都要收个女徒弟去! “这几天怎么样,没出啥问题吧?” 褚卫国接过热毛巾,仔细擦拭著脸上的灰尘。 这几天小徒弟一个人在后厨。 也不知工作上有没有遇到啥问题。 “没呢。” “姚主任还表扬我了。” 高小燕心思单纯,工作上勤恳认真。 最主要眼睛里有活,一刻都閒不下来。 师徒俩閒聊了几句。 姚主任就闻讯赶来。 手里提著瓶燕岭春,这可是本土脸面,口感倒是其次。 “怎么样,长见识了没?” “我可听说你们俩在那边表现不错,几位大师傅都是讚不绝口!” 姚启文大笑著拍了拍褚卫国肩膀。 昨儿夜里老领导可是专程打电话来,把这小子好一顿夸。 “嗐,咱就是比旁人勤快点,机灵点。” “多做笔记多观察唄。” 褚卫国揉著肩膀,开始在领导面前卖乖。 其实也不是他们表现的有多好。 都是各大食堂精挑细选出来的,底子都不会差。 就是有些人总喜欢端著架子,低不下腰。 你都跑人家地盘学习去了,还有啥面子抹不开的… 褚卫国可没啥包袱。 看到有啥活是自己能干的,也不用別人张嘴。 拉著刘建设就是猛猛干。 这做的多了,自然就入了几位大师父的眼。 另眼相看之下,人家隨口点拨一句,都够他俩琢磨半天的。 三天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学到的东西可真不少。 “还是你小子会来事。” “不像六食堂那两棒槌,竟然跟人吵起来了。” “真是猪脑子…” 姚启文跟北京饭店的老孟可是几十年的交情。 打听个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好事,咱不是还少个竞爭对手嘛。” 说起这事,乐子可就大了。 隔壁六食堂,派了师徒俩过去学习。 刚开始还行,跟著大伙在厨房观摩。 等到第二天,后勤部送了一卡车物资来。 正赶上要下暴雨,需要抢时间搬卸。 於是大师父就號召大家一块去搭把手。 结果这两棒槌搬了没多会就嫌累,嘴上骂骂咧咧的。 估计就是在六食堂过的太舒坦,当惯了大爷。 突然被人使唤,心里不平衡。 可人北京饭店是啥地方啊,当即就有人站出来跟他们对骂。 吵著吵著就开始动手。 最后连警卫队都惊动了。 结果可想而知,直接捲铺盖滚蛋,哪来的回哪去! “这几天你俩抓紧时间寻思下,先列个菜单出来。” “菜式要符合外宾的就餐口味,要有新意。” “评委会大概10號上午过来试菜。” “在这之前,你俩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姚启文再次出声强调。 现在是万事俱备,就差这最后一哆嗦。 “10號?” 刘建设掐著手指头。 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五天时间。 “已经確定了。” “跟我们一起参与评定的,还有一食堂跟五食堂。” 姚启文夹起一粒油炸生,咯嘣咯嘣嚼了起来。 相比其他两家,二食堂的贏面还是很大的。 正说著,后厨那边陆续上菜。 姚启文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这桌菜可是他本人自掏腰包请的。 有鱼有肉,光是白面馒头就整了两大盆! “明儿我休息一天,缓口气。” “还要去趟机修厂,嫂子给介绍了一姑娘,听说还是厂呢。” 明儿就是六號。 上个月就跟梁拉娣约好的。 这个事情要是放了鸽子。 以梁拉娣的性格,非提著刀杀上门不可… “行吧,回头去我办公室写个请假条就行。” “今年也二十五了吧,是该娶个媳妇啦~” 姚启文说著就要开酒,被刘建设伸手给拦了。 “酒就不喝了吧。” “一会还得骑车回去呢…” 在外学习了三天,老婆孩子还搁家里呢。 他就想著赶紧吃完这顿饭,回去好跟老婆比划比划。 “…” 姚启文几乎是秒懂。 拧瓶盖的手顿时僵住了。 年轻就是好啊~ “那就算了,咱改天再喝。” 褚卫国咬了一大口馒头。 使劲憋著不让自己笑出来。 昨儿大师父教了一道黑豆猪腰汤,刘建设这牲口喝的太多。 夜里差点把那铁架床给摇散架了。 现在又如此急色的要回去。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货要干嘛。 035章 寡嫂梁拉娣的难处(求追读和票) 翌日。 天空总算开始放晴。 褚卫国一早就拾掇好东西,用麻绳捆的结结实实的。 绑在自行车后座,一路推著进了中院。 这会秦淮茹正在屋门口摘白菜,把烂了的叶片丟去鸡舍。 小当则坐在木质摇篮车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说的啥。 棒梗今儿要去过渡班上学。 贾张氏怕大孙子被拍子骗去,非要亲自去送。 “早啊,秦姐~” 褚卫国路过时,很自然的打声招呼。 有些心结解开了,反倒敞亮。 “早!” 秦淮茹笑的有点勉强。 她这几天正跟丈夫闹情绪呢。 褚卫国绑在车后座那大袋小袋的,她早就看见了。 心下一琢磨,就知道是要送去机修厂。 这得多少好东西啊? 前两天还听傻柱在院里白话,说褚卫国要去北京饭店进修了。 回头还要接待外宾啥的。 然后她就去找了份报纸看,了解了不少外宾来访的情况。 要是褚卫国真能代表二食堂接待几次外宾。 以后在四九城的名声怕是要越来越大。 这么一想,心里突然就有种悵然若失的感觉。 还是让京茹儘快进城一趟吧… “走嘞!” 褚卫国按著车铃,逗小当玩一会。 隨后便推著自行车走了。 小当忽的从摇篮车里站起来,朝褚卫国消失的方向伸著手。 … 一路骑行。 风颳在脸上依旧凉颼颼的。 好在金灿灿的晨曦落在脸上,总能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 tz区,运河工业带附近。 红星机修厂的职工楼就坐落在这个地方。 褚卫国这一路骑的並不快。 前后了近四十分钟。 等他推著自行车穿过职工楼大门。 立马就被满院追打的小孩给围上了。 褚卫国很快就在这堆小孩里找到了大毛。 “大毛,今儿不上课吗?” 按说今天不是休息日,大毛应该去上过渡班才对。 怎么会在院里跟这群小屁孩胡闹呢? “学校这几天都有活动,过渡班都放假了。” 大毛跟同龄的小孩比,要懂事很多。 只要梁拉娣有事出门,弟弟妹妹基本都归他照看。 要知道他今年还没满六岁呢。 “二毛他们呢?” 褚卫国其实也是隨口一问。 大毛既然能出来同小伙伴们嬉闹。 二毛、三毛还有秀儿,八成是梁拉娣看著的。 “在家呢。” “妈说今天给我们熬碴子粥喝,弟弟妹妹守在炉子边不肯走。” “我想找鼻涕他们拍洋画,但他说不跟我玩…” 大毛撇了撇嘴,显得很委屈。 所谓洋画,就是將烟盒折成个三角形。 对局双方轮流用手掌拍地,掀翻对方洋画就算获胜。 “为啥不跟你玩?” 褚卫国皱了皱眉。 大毛平时都挺合群的呀。 “他们嫌我的洋画不好看…” 二毛说著,从裤兜里掏出三张摺叠好的洋画。 给褚卫国展示起来。 “没事,回头叔给你整一摞新的。” 褚卫国接过来一看就明白了。 首先是烟盒的牌子。 不是哈德门、恆大或者大前门这样的好烟。 其次呢,被水泡过。 上面的色都开始掉了。 “真的?” 大毛闻言,一扫之前颓靡之色。 激动的凑到褚卫国身前。 毕竟是个六岁大的男娃,有点胜负心是正常的。 “走,回屋去。” 褚卫国在大毛脑袋上揉了揉。 一段时间没见,这孩子又长高了。 大毛一个劲点头,蹦跳著走在前面带路。 说起来,机修厂的职工楼占地可不小。 中间还修了个篮球场。 梁拉娣住的筒子楼就挨著篮球场不远。 一溜的砖木房,一间挨著一间。 围成一个“凵”字型。 中间的空地用来活动和晾晒衣物。 厕所都是公用的,走廊两头各有一个。 “二毛、三毛、秀儿,你们看谁来了!” 还隔著十几米远呢,大毛就开始扯著嗓子喊起来。 不一会,屋里陆续走出来三孩子。 二毛四岁、三毛两岁半。 一岁半的秀儿才刚学会走路。 竟也歪歪斜斜的跟在两个哥哥身后。 “叔~” “褚叔叔~” “褚蜀黍…” 二毛跟褚卫国特別亲,一般只管他叫叔。 其他叔伯他都是叫许叔叔、林叔叔啥的… 三毛就显得木訥些,容易被同龄小孩欺负。 好在有大毛在,每回都能替他找回场子。 秀儿喊人还带著奶音,很好辨认。 “躲在屋子里干嘛呢。” “这么好的太阳,也不出来晒晒…” 褚卫国將自行车推到屋门口,放下脚撑。 从后座上把袋子一个个卸下来,堆在脚边。 这时繫著围裙的梁拉娣总算从屋里出来了。 估计是锅里还熬著碴子粥呢。 “咋带这么多东西来,你自己不过了啊?” 梁拉娣帮著去提袋子。 结果一上手,挺沉的。 其实她內心也很复杂。 一方面吧,不想总给褚卫国添麻烦。 另一方面吧,又不想几个孩子饿肚子。 她每个月就挣那么些工钱。 养著四个孩子,实在捉襟见肘。 “二食堂啥待遇,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一个人平时能吃多少?” “这米麵放久了容易潮,正好大毛他们几个长身体呢。” “再说,嫂子今儿不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嘛。” “这些可都是谢媒礼~” 褚卫国噼里啪啦的一通抢白,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谁家谢媒礼给这么多…” 梁拉娣嘴里嘟囔了一句。 又给褚卫国介绍起女方的情况来。 褚卫国也不阻拦,说就说吧。 等把东西一股脑搬进屋里。 才发现这间屋子实在逼仄的不行。 加起来可能才二十平不到。 两边各放著张一米二的上下铺。 拉著自製的布蚊帐。 其实就是用大小不一的布拼接出来的。 “父母都是知识分子?” “还是独生女?” “还长的特別漂亮,是你们厂的厂?” 褚卫国听完梁拉娣的介绍,人都麻了。 这不跟剧中的丁秋楠完全吻合了吗? “等大毛他们吃完早饭,我领你去医务室瞅瞅。” “这时候小楠应该还在值班。” “我让她下午请了假的,到时候就去我们厂图书室见面。” “那地方环境好,还安静。” 梁拉娣为了这个事,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为了说服丁秋楠答应这次相亲。 前后几次装病跑去医务室。 为这还被刘厂长在大会上点名批评过。 “对了,我还带了些酥饼和麻,给大毛几个尝尝。” “这个玻璃弹珠秀就別玩了。” 褚卫国对梁拉娣的安排並没有意见。 说著就从布袋里,一样一样往外拿零嘴。 枣泥酥是稻香村的。 麻是大顺斋的。 至於那玻璃弹珠,是空间里最后的一点存货。 “弹珠!” 二毛看见弹珠,顿时眼前一亮。 连酥饼都顾不上吃了。 大毛则要好很多,相比弹珠,他更喜欢洋画。 三毛抻著脖子,想数一数弹珠一共有几颗。 奈何他才学会数到五… “一、二、三、四、五、一,…” 屋子里一直都是三毛数数的声音。 秀儿则抓了快酥饼在嘴里啃。 似乎对弹珠不感兴趣。 “弹珠千万別让妹妹玩,她不懂事,万一吃到肚子里就麻烦了!” 梁拉娣也不管褚卫国吃没吃。 直接端了碗碴子粥给他。 转头还在叮嘱大毛他们。 036章 丁秋楠是懂穿搭的 有了酥饼跟麻。 几个半大小子就不怎么喝碴子粥了。 秀儿吃完整块酥饼后,还想去拿。 被梁拉娣强行餵了半碗粥。 等孩子们都吃好了,她才端著碗把剩下的粥全喝了。 其实也没剩多少,也就小半碗的样子。 “等我把碗刷了,你先坐会。” “那些书都是文彬留下的,閒著无聊的话就去翻翻。” 梁拉娣將几个碗叠起来。 指了指角落里的小书架,便去院里刷碗了。 “我陪二毛他们玩会,嫂子你忙吧,不用管我。” 褚卫国把二毛抱在腿上。 掐著他脏兮兮的小脸。 大毛很懂事的看著秀儿,防止她从床上滚下来。 三毛吸溜著鼻涕,一个人蹲在地上数弹珠… 等梁拉娣把屋子拾掇妥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才脱了那身,用旧床单改出来的围裙。 “大毛,领著弟弟去把脸和手洗乾净咯。” “要不然就搁家里待著,別跟去了。” 梁拉娣从床上把秀儿抱起来,用毛巾给她擦拭起来。 大毛闻言哦了一声。 拉著二毛、三毛就往院里水池子走。 几分钟后。 大大小小的总算都拾掇好了。 褚卫国推著自行车 二毛直接坐在横樑上。 三毛和大毛一前一后挤在后座上。 秀儿也想去凑热闹,梁拉娣没让。 只是抱著闺女走在前面带路。 “那边是第四车间,以前我就在那工作。” “跟文彬结婚后,单位分了房,我就申请调到六车间来了。” “毕竟这边上下班能方便不少…” 梁拉娣指著远处成排的平房介绍著。 这里有太多属於她的回忆。 褚卫国静静听著,並不插话。 路上遇到不少机修厂职工。 梁拉娣都会冲他们笑著打招呼。 看得出来,她在厂里的人缘挺不错的。 等一队人马来到医务室门口。 梁拉娣让大毛带著两个弟弟在椅子上坐著。 她先抱著秀儿进去打招呼。 褚卫国手上拎著的枣糕跟红。 都是梁拉娣特意嘱咐的。 一来当个见面礼。 二来图个好兆头。 … 医务室內。 午间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医务桌上。 梳著两个麻辫的丁秋楠,正坐在椅子上,有些走神。 按理说,她才刚被分配到厂医务室来。 认识的人两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 偏偏六车间的梁拉娣,主动跑来说要给她介绍对象。 本来这事她是不同意的。 明著都拒绝好几回了。 可架不住梁拉娣三番五次装病。 光是写著男方信息的纸条,就递了七八回。 最后连厂领导都知道这个事了。 还专门找她去办公室谈过话。 为了不让梁拉娣继续闹下去。 也为图个清静,索性就见一面罢了… “丁医生,值班呢?” 医务室的门是敞开的。 梁拉娣抱著秀儿进去的时候。 就见丁医生怔怔坐在椅子上发呆。 “…” 丁秋楠知道梁拉娣今儿来的目的。 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耽误你工作吧?”梁拉娣又问。 “医务室平时也没什么病人,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坐吧。” 丁秋楠本想给梁拉娣倒杯水。 可拎起暖水壶时才发现,已经空了。 说著话的功夫,就要去供水房打水。 被梁拉娣一把给拉了回去。 “別忙活了,我也不渴。” “先坐过来,有事跟你说…” 梁拉娣刻意压低了声音,显得神神秘秘的。 丁秋楠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 又不知如何张嘴。 只好放下水壶,坐回自己的位置。 “人我可给你带来了,就在外面。” “一会你们去图书室说说话。” “合適不合適的,等见了人就知道啦。” 梁拉娣知道时间宝贵,便不再绕弯子了。 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丁秋楠闻言怔了下。 下意识扭头往门口瞅了眼。 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正逗小孩玩呢。 “他…”丁秋楠犹豫了半晌,最后才鼓起勇气,“哪一年的?” “三四年,属狗的。” 梁拉娣几乎是秒答。 “在二食堂工作?” 丁秋楠这会还有点印象。 隱约记得纸条上写的好像是二食堂。 “二食堂大厨!” 梁拉娣將大厨两个字咬的特別重。 “…” 问完这两句后,丁秋楠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没什么问题的话,要不先让他进来?” 见火候差不多了,梁拉娣笑著询问。 相亲这种事,女孩子麵皮薄,有些害羞也正常。 当初她跟丈夫第一次见面,不也是扭扭捏捏么。 丁秋楠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梁拉娣一看,估摸著这事也许能成。 转头就冲门外喊道:“小褚,你进来吧!” 门外。 褚卫国正跟二毛玩一二三木头人呢。 听到梁拉娣的喊声,朝二毛眨了眨眼睛。 隨即提上枣糕跟红,把衣服上的褶子捋了捋。 这才大步流星的进了医务室。 出於礼貌,丁秋楠也在第一时间起身。 微笑著看向褚卫国。 两人的视线兀一接触。 丁秋楠就有些羞怯的侧头看向窗外。 反倒是褚卫国跟没事人一样。 大大方方的打量起丁秋楠的穿著来。 浅色的立领对襟衫,外面套著整洁的质白大褂。 下身搭配宽鬆的直筒蓝布裤。 脚上穿的是朴素的黑色千层底布鞋。 好吧,丁秋楠是懂穿搭的… 短暂的观察后。 褚卫国便不动声色的把礼品放在桌上。 隨即朝丁秋楠伸手介绍道:“正式介绍下,我叫褚卫国,今年二十四岁,属狗。” 很朴实无华的介绍,一点也不哨。 或许是因为褚卫国的坦荡。 丁秋楠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总算能正视眼前这个男人了。 “我叫丁秋楠,今年二十一岁,我属牛的…” 她几乎是照著褚卫国的模版介绍的。 也不知怎的,一颗心正噗通噗通狂跳。 “不要有压力,就当认识个朋友。” “这里也算是你的地盘啦,要不然就带我四处看看也行。” 褚卫国適时提出自己的想法。 总站在这里尬聊,气氛马上就得僵住。 “对,你们年轻人走一走,聊一聊,挺好的。” “晚上厂区小广场那边放电影,也可以去看看。” 梁拉娣不著痕跡给褚卫国使了个眼色。 “走吧。”褚卫国盛情邀请。 “嗯。” 丁秋楠默默点头。 一行人出了医务室后。 丁秋楠把门上的纸牌翻转一面。 意思就是有事外出了。 “我就不过去了,家里还有一堆衣服要洗呢。” 梁拉娣打了个哈哈。 抱著秀儿,往大毛屁股上踢了一脚。 大毛被踢了也不恼,立即一左一右牵上两个弟弟。 跟在母亲身后往外走。 “丁医生平时工作几个小时?” 褚卫国指向那块纸牌,很自然的问道。 虽然这个问题听著没啥营养。 “不好说。” 丁秋楠果然不愧是话题终结者。 好在褚卫国脸皮够厚。 “你学的医务专业,以后是不是要考医学院?” 褚卫国依稀记得,剧中丁秋楠是一心想考医学院的。 只不过一直有人从中作梗。 加上家庭成分原因,政审那块一直被卡著。 最后才被迫留在机修厂当冷美人的。 总结而言,这是个心气有点高的女人。 “你还知道医学院?” 丁秋楠闻言有些诧异。 怀疑梁拉娣是不是也给他写小纸条了? 037章 表哥?(求月票!) “这有啥…” “我平时就爱看些杂书。” “前段时间翻到本《医学杂誌》,里面很多专业內容我虽看不懂。” “但是人家有篇稿子说的就是医学院报考的事。” 褚卫国还真读过这本杂誌。 睡前无聊打发时间瞅了几页。 当时没当回事,这会正好拿来吹牛逼。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篇了,我也看过。” 丁秋楠刻意落后了半个身位。 两只手插在白大褂两侧的口袋里。 准確来说,应该是《中华医学杂誌》。 那篇文章的標题就叫:为农村培养更多红色医生! 讲的是农村缺医少药,广大农民迫切需要扎根基层的医生。 所有有志青年都应该响应號召。 积极报考医学院校。 毕业后到农村去,到工矿去。 做人民健康的守护者! 当时还给丁秋楠看感动了,连夜写了封读后感出来。 “那真是巧了…” 褚卫国闻言人麻了。 我就想隨便扯个话题聊聊。 你还真看过啊? 再深入聊下去,不就露馅了嘛… “广阔天地,大有所为~” “可是很多人,连报考医学院这道门槛都过不去。” “还谈什么学有所用,回报祖国!” 丁秋楠或是有感而发。 午间的阳光穿过院中槐树,从枝丫中落下斑驳的光影。 映射在她脸上。 青春洋溢,又含蓄內敛的美。 “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困难都只是暂时的。” 褚卫国也只是点到即止。 並没有长篇大论去做什么励志演讲。 丁秋楠闻言,侧脸望向身侧的褚卫国。 迎著光,有些晃眼睛。 褚卫国却恰到好处的挪了半步。 正好挡住了他身后的暖阳。 丁秋楠莞尔一笑。 被这个男人的细心打动。 “往哪边?” 褚卫国伸手,朝左右各指了一下。 其实图书室的位置他是知道的。 来时梁拉娣特意交代过。 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应该让女孩来做决定。 “走这边。” 丁秋楠紧走两步,追上褚卫国。 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等我一下。” 这时候,褚卫国突然叫住丁秋楠。 小跑了几步,去推自行车。 这可是绝对的加分项! “要不然,先去吃午饭吧…” 丁秋楠看了看四周,全是拿著饭盒往食堂走的职工。 要是去晚了,就只能吃咸菜配窝头了… “早听我嫂子说,你们机修厂食堂伙食好。” “今儿可是来著了。” 褚卫国也不矫情,推著车跟上丁秋楠。 这会真成肩並肩走了。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丁秋楠说著,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饭票来。 当然,有些厂也管这个叫餐券。 在厂区食堂用餐,窝头咸菜这些,直接用饭票抵扣就可以了。 但要想加菜,或者吃好点。 就得额外补交粮票跟现金。 “就跟你平时吃的一样,多来一份就行。” “咱也发扬下艰苦朴素的作风。” 褚卫国臭贫了两句。 將车子停在食堂门口,想了想,还是上了锁。 丁秋楠闻言,莞尔一笑。 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褚卫国的名字。 嗯,他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不一会,两人有说有笑走进食堂。 找了个相对僻静的犄角旮旯。 儘管如此,还是有很多探究的眼神朝这边投来。 她可是丁秋楠啊~ 机修厂公认第一的大美女。 怎么带个面生的男人来食堂吃饭了? “你先坐著等会,我去打饭。” 丁秋楠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围观。 便冷著脸,狠狠瞪了回去。 “一块去吧,你一个人也拿不了那么些。” 褚卫国哪好意思坐著。 忙不叠起身。 丁秋楠见状也没拦著。 排队打饭的路上,两人並没有过多的交流。 一来是人多口杂。 二来呢,不少职工都过来跟她打招呼。 也就顾不上身后的褚卫国了。 “丁医生,你先吧。” 排在前面的男职工,想把位置让出来。 都不等人家表態,就要上手去拽丁秋楠的胳膊。 好在她反应比较快。 往后退了小半步,躲开了。 “不用了。” 丁秋楠摇头,语气越发清冷。 她很烦这种试探性的肢体接触。 “没事的,我这也不著急。” “丁医生你这都辛苦一上午了,肯定饿了吧。” 男人面色訕訕,却仍不死心。 旁边的工友也开始大笑起鬨。 就在丁秋楠不知如何拒绝的时候。 褚卫国一个闪身,將她挡在了身后。 “这位同志!” “我今儿一早过来访亲,走了十几里路,连口水都没喝上。” “实在饿的不行了,要不然你让我先打饭吧?” 褚卫国当著人面呢,就开始揉搓头髮。 整的跟鸡窝似的… 隨即装出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不是…你谁啊?” 男人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指著褚卫国就要开骂。 演我是吧? “我丁医生表哥啊~” 褚卫国脱口而出道。 “表哥?” 男人露出一个清澈又愚蠢的眼神。 转而朝丁秋楠看去。 丁秋楠努力憋著笑。 一本正经的点头。 男人似乎也没想到,丁医生竟然会替对方打掩护。 顿时破了防。 冷哼了一声。 扭头换了个窗口去排队。 丁秋楠这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排队的时间不算长。 丁秋楠要了四个白面馒头,两份红豆粥。 一碗白菜豆腐汤,一盘炒土豆片。 外加一小碟咸菜。 回到座位。 丁秋楠刻意將馒头摆在褚卫国面前。 自己则端著红豆粥喝了起来。 “你光喝粥啊?” “这馒头吃著可软乎,麦香浓郁,越往后嚼越甜。” “就著这咸菜一块吃,美得很吶~” 褚卫国拿起馒头,大口大口的吃。 时不时夹一块咸菜。 看来丁秋楠在机修厂的日子,过的也就一般。 刚才趁著打饭的功夫,跟阿姨閒聊了两句才知道。 机修厂只在每月的6號、16號和26號供应白面馒头。 每个人每月只有4个的配额。 等於说丁秋楠刚才是把整月的配额都用了。 所以她平时都是吃玉米饼子跟窝头。 “我帮你吃一个…” 丁秋楠听著褚卫国形容,忍不住咽了口水。 眼神却总不自觉往装馒头的餐盘看。 反覆几次后,乾脆不装了。 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下去。 “吃慢点,喝口粥,別噎著了…” 褚卫国只吃了两个馒头。 就开始喝那白菜豆腐汤。 清汤寡水的,实在没啥可称道的。 “你怎么吃这么少?” 丁秋楠见他就只吃了两馒头,忍不住问。 按他的身高比例,饭量应该不止这么点才对。 不会是想替我省口粮吧? “早上从家里吃了出门的。” “到嫂子家又喝了一大碗碴子粥。” “这才过去多久…” 褚卫国实话实说道。 他確实也不算饿,吃两个馒头正好。 “你可別替我省。” “一顿饭我还是能请得起的。” 丁秋楠三两口把剩下的土豆片吃完。 用手娟擦了嘴。 隨即就开始收拾起餐具来。 食堂规定,职工用餐完后,需把餐具放回水池。 褚卫国见状也没閒著。 把剩余的餐具一块端了过去。 038章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 这首《咱们工人有力量》,后世经常被调侃为牛马进行曲。 在58年的各大厂区,大喇叭的播放频率还是很惊人的。 机修厂食堂门口。 丁秋楠將两只手掌贴在额头,挡著刺目的阳光。 虽说冬天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 但也確实很晃眼睛。 “所以你要去看露天电影吗?”丁秋楠问。 “一场电影几个小时呢。” “我可坐不住,还是走走吧。” 厂区为了不影响工作进度,一般都在晚上放映电影。 比如《白毛女》,或者故事片《我们村里的年轻人》。 开播之前还要开个动员会啥的。 褚卫国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 再说下午还得赶回去呢。 “那就去杨树林里走走。” 相比图书室,丁秋楠更愿意去户外。 自从被分配到厂医务室,她就在连轴转的工作。 很少像现在这样。 晒著太阳,吹著冷风。 踩在鬆软的落叶上,漫无目的往前走。 “走吧。” 既然是去小树林,褚卫国便不推车子了。 將鬆了的鞋带系好后,便跟著丁秋楠的步伐,朝那片杨树林走去。 前些年很多厂区响应绿化政策,在厂区种植人工林。 初衷是用来降尘隔音,美化厂区。 只是后来疏於打理,很多都荒废了。 这片杨树林其实不大。 树龄也就五六年的样子。 这会叶子已经掉的所剩无几啦。 “你看过《农报》上那篇『快速成林』的报导吗?” 丁秋楠隨意拍了拍树干。 下意识想起前两天看的一篇有关林业发展的论述。 其中有一个观点让她印象深刻。 五年成林,十年成材。 一棵树尚且如此,更何况人呢? “所以你是想转行去种树?” 褚卫国答非所问道。 与其回答说不知道,倒不如想想,人家为什么要这么问。 总不至於真要探討植树经验吧? “如果我就是这棵树苗呢?” “是吸收阳光水分,长成参天大树。” “还是被人遗忘,枯死林中?” 丁秋楠嘴角仍掛著笑容。 甚至还有閒心去收集地上的纸片垃圾。 可声音却明明透著阴霾。 就好比阳光照射的球体,总有一面会被黑暗吞噬。 “我爷年轻时是个很出色的猎人,打过很多狍子獐鹿。” “老人家经常跟我说,在大山里,树挪死,人挪活。” 褚卫国觉得风有点凉,缩著脖子將衣领立了起来。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世界就只有针尖那么点大。 “说起来容易…” 丁秋楠的话只说了半句。 等她將收集的垃圾扔进垃圾筒后。 整个人又变得明媚起来。 “那就多说两句。”褚卫国笑著逗趣。 “你这人真有意思,一点都不像个厨子!” 丁秋楠在心里琢磨了好几遍。 说起来容易,那就多说两句? 总感觉他的思路奇奇怪怪的… “那是因为你对厨子有刻板印象。” 褚卫国还挺乐意,跟她这样的进步女青年聊天。 可以天马行空,畅所欲言。 想到哪就聊到哪。 “什么叫刻板印象?” 这个词对丁秋楠而言,挺新鲜的。 “就是说人们往往会对某些事物或群体,持有固定化、概括化的认知或印象。” “就好比我这个厨子…” “有位伟人说过,人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褚卫国说完,伸手指向自己。 “固定化、概括化的认知或…” “人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丁秋楠重复呢喃了几遍。 这真是一个厨子能讲出来的道理? “时间也不早了,我今儿还得赶回去。” “要不然咱往回走吧…” 其实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了杨树林。 这会都快走到人工湖了。 “嗯。” 丁秋楠闻言,抬头瞅了瞅。 才发现之前既定的路线早就偏离了。 十几分钟后。 两人沿著碎石路回到食堂。 这时太阳已经西斜。 余暉落在褚卫国脸上,光影分明。 將他的五官映衬的更为立体。 丁秋楠此时才意识到,原来他不仅是身形高大…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二食堂离你们机修厂才多远啊,想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褚卫国说的有些模稜两可。 这种事不好隨便承诺的。 万一忙起来没顾上呢? “那…保重!” 丁秋楠组织了几次语言。 最后却只蹦出来这句。 “有空一定要来二食堂尝尝我做的菜。” 褚卫国本想送她回医务室的。 奈何天色也不早了。 他还得回去跟二毛几个道別。 要不然几小只回头准要生气的。 丁秋楠也表示就几步路的事,自己走回去就好。 倒是叮嘱褚卫过抓紧点时间。 毕竟骑车走夜路不安全。 “车子骑慢点,路上小心。” “走了,回见!” 褚卫国脚下一瞪,自行车稳稳向前驶去。 又刻意按了几下玲,將整条右臂伸出晃了几下。 丁秋楠站在原地。 看著他的身影逐渐缩小。 低头的时候才发现,鞋面上沾了好些泥巴。 却破天荒的没去管它。 … 红星机修厂,职工楼。 梁拉娣手持擀麵杖,將几个孩子护在身后。 大毛满脸不忿的望向对面的癩痢头。 双拳攥的紧紧的。 二毛躲在哥哥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 三毛年纪小,还不经事。 围著两个哥哥转圈跑。 只当是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呢。 只有秀儿胆子小,怯生生的抱著梁拉娣的大腿。 憋著嘴,大颗大颗的掉眼泪。 “刘癩子,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跟你婆娘把话说清楚。” “这两斤棒子麵可不是你送的,而是裁剪衣服的辛苦费。” “你家疯婆子要再敢推孩子,信不信老娘砸烂她的狗头!” 梁拉娣要是发起狠来。 刘厂长来了都要退避三舍。 厂里很多男职工都在她这受到过教训。 一把擀麵杖,抡起来呼呼作响。 谁脸上挨一下不疼的? “你放屁!” “明明是你勾引我家男人,哄著他把家里的口粮偷出来。” “我家几代都是裁缝,裁个衣服还用得著找你?” 对面,刘癩子的老婆。 长的跟齙牙珍有得一比,偏还喜欢描红穿绿。 这时正擼著袖子,对梁拉娣破口大骂。 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样子。 “素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就是看他家孤儿寡母的可怜。” “找个裁衣服的由头,送两斤棒子麵给她家。” “谁知道这泼妇还恶人先告状,说我对她动手。” 刘癩子捂著半边脸,气急败坏的囔囔。 他岳丈家可是有五个儿子。 今儿这事要是闹开了,惹怒了岳丈。 回头又要让小舅子们来收拾他。 “狗东西,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还敢往老娘身上泼脏水。” “是你说家里婆娘手笨,针线缝的歪七扭八,才来找我帮忙的。” “说好了用两斤棒子麵抵,当时可是写了条子的!” 梁拉娣被气的不行,怒声懟了回去。 恨不得一棒子把那刘癩子脑壳敲碎。 039章 老子让你断子绝孙!(求月票追读) “什么条子,你…你可別胡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 刘癩子显然是心虚,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明眼人一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没说过这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要现在道歉,当著大家面把事情讲清楚,老娘还可以给你留点面子。” “真逼我拿条子出来对证,那可就不是道歉的事啦~” 梁拉娣不想把事情闹大。 那样以后谁还来找自己裁衣? 毕竟眼下讲究集体,邻里间互助可以。 但要涉及到报酬,可就违反规定了。 不到万不得已,梁拉娣是不想拿出条子的。 只要刘癩子愿意把事情澄清。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再给大毛道个歉,这事也就翻篇了。 可她还是低估了刘癩子的无耻程度。 “有什么好讲的。” “就算我在条子上按了手印,又能说明什么。” “我那是受你矇骗,一时猪油蒙了心!” 刘癩子见媳妇看过来的眼神不善。 只能硬著头皮死撑。 反正就一口咬死,是她梁拉娣勾引的自己。 “大家都听见了吧!” “我家男人是好心可怜她们孤儿寡母,才施捨两斤棒子麵的。” “她这一家子白眼狼,不懂感恩也就算了,还敢诬陷我家男人!” 汪素娥叉著腰,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她今儿回家,先是发现缸里口粮少了。 紧跟著就撞上男人提著布袋,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来。 她一路尾隨,这才揭破了这脏丑事。 其实自家男人什么德行,她是知道的。 可她汪家向来都是帮亲不帮理。 本来家里利用旧缝纫机。 帮左邻右舍做个衣服,缝个裤腿什么的。 这种『不赚钱,纯帮忙』的互助行为。 每个月多少能补贴点家用。 现在倒好,这个梁拉娣仗著自己有几分姿色。 都快把她家的活抢没了。 “你放屁!” “烂心肝的才会要你家施捨的棒子麵。” “既然你们非要撕破脸,那就去找厂领导来评评这个理!” 梁拉娣这下真是豁出去了。 哪怕以后接不了私活。 哪怕闹到厂里要挨处罚。 可为了自己的名声。 为了几个孩子不被人瞧不起。 这口气她也不能咽下去! “你不要脸,我还丟不起那人呢。” 汪素娥自然不愿闹到厂领导那去。 那样岂不是要断了家里一条財路。 为今之计,只有把那两斤棒子麵,以及做衣服的布料拿回来。 再撕了那张狗屁条子。 以后她梁拉娣的名声,可就烂大街了。 想到这,汪素娥当即冲刘癩子吼道: “你是死人啊,还不进屋去把那些布跟棒子麵拿来。” 刘癩子闻言,就要擼袖进屋。 梁拉娣哪能任由对方进屋翻找。 抡起擀麵杖前去阻拦。 可她一个女人,又长期营养不良。 哪里是男人的对手。 推搡了没一会。 就被刘癩子横臂一挺,推倒在地。 脑袋还磕在石阶上,破了皮。 汪素娥仗著娘家有五个兄弟,一向跋扈。 见那几个孩子还要扭打自家男人。 也是冷著脸衝过去。 拽著大毛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啪”的一声。 她这下可是用了全力。 力道之大。 煽的大毛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鼻子开始涓涓往外淌血。 二毛见状,赶紧去扶哥哥。 又被汪素娥一脚踹倒。 就连最小的秀儿,混乱中也被刘癩子扒拉倒地。 这下真是一家子整整齐齐… 梁拉娣见儿子、女儿都被打了。 心里就像被人用刀子在扎。 再也顾不上额上的伤口。 一骨碌爬起来,衝过去,一把薅住汪素娥的头髮。 腾不出手来,她就直接上嘴咬! “哎哟喂~” 汪素娥只感觉肩上传来一阵剧痛。 感觉都要被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当即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还敢咬人是吧,看我不扇烂你的脸!” 刘癩子本就在梁拉娣这吃了瘪。 心里憋著一股邪火。 正好借著这个机会,狠狠教训下她。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自己耍横。 可当他举起手。 抡著胳膊正要扇下去的时候。 忽的,一道人影直衝过来。 不等其反应过来。 一个窝心脚就蹬在他小腹上。 直把刘癩子踹飞出去好几米远。 跟个滚地葫芦似的。 “狗日的!” 褚卫国怒骂一声。 压根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几个健步衝上去。 对著还在地上哼唧的刘癩子又是几脚。 每一脚下去,都能带出劲风来。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 听的人后槽牙泛酸。 刘癩子的哀嚎声顿时变得有气无力。 整个人蜷缩著,嘴里直淌苦水。 周围看热闹的男男女女,见褚卫国下手竟这般狠。 也是被嚇的汗毛直竖,连连后退。 生怕被殃及鱼池。 几下收拾完刘癩子。 褚卫国冷著脸。 走到还扭打在一起的梁拉娣和汪素娥跟前。 伸手一捞。 就將汪素娥的两只手死死钳住了。 “嫂子,刚才她是怎么打大毛的,双倍还回去!” “出了什么事,有我呢。” 褚卫国的声音冷的出奇。 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看著鼻子还在淌血的大毛。 褚卫国已经把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 要不是看汪素娥是个女的,这会少说也要断两根肋骨! 梁拉娣咬著牙,擦掉脸上糊著的血水。 有她自己的,也有汪素娥。 “你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看我兄弟不撕烂你的嘴!” 汪素娥此时已是蓬头垢面。 肩上被咬破了皮。 脸上更是被挠出了几道血痕。 “啪!” 梁拉娣也赖的跟她废话。 化悲愤为力量,一巴掌煽在汪素娥脸上。 往后撤了半步后,又是一脚蹬了过去。 汪素娥疼的连话都喊不出来了。 脸色铁青的蹲了下去。 褚卫国见打也打了,气也出了。 便也撒了手。 “嫂子,咱先带大毛去医务室止血,有什么事后面再说。” 褚卫国先將大毛从地上拉起来。 大概检查了下。 除了鼻子还在流血,剩下的没啥大碍。 梁拉娣赶紧拿了布条来,捲成团,堵在大毛鼻孔里。 “大毛,不错,像个男子汉!” 褚卫国笑著拍了拍大毛的肩膀。 这小子有血性。 都被煽成这样了,愣是没掉一粒眼泪。 “褚叔~” 哪知道他不夸还好。 这一夸身后的二毛反倒哭起来了。 “咋了,伤到哪了?” 褚卫国看二毛哭的伤心。 赶紧把他拉倒身前哄著。 “二毛不疼,二毛没用…” 才四岁大的孩子啊。 瞅著都让人心疼。 “二毛乖,不哭了。” “你还小,等以后长大了,就能保护弟弟妹妹了。” 褚卫国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掏出几颗来。 给每个孩子都剥了一颗。 见几个孩子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了。 褚卫国这才转身走到刘癩子跟前。 蹲下后,揪著他的衣领警告道:“你要想讲理,咱丁是丁卯是卯的,把事情摊开了,揉碎了说。” “要是仗著家里人口多,想玩横的,我褚卫国別的没有,烂命一条!” “你要不信,可以去二食堂找人打听打听。” “话就说的这里,这个事想怎么了,划个道出来。” “但有一点,有事冲我来。” “再敢欺负我嫂子跟这几个孩子,老子让你断子绝孙!” 褚卫国说完,朝刘癩子襠部比划了一下。 眼底的狠劲,让人看的不寒而慄。 040章 又见面了! 厂医务室。 走廊昏黄的灯光下。 丁秋楠正一脸错愕的看向褚卫国。 “你不是回去了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都拾掇完卫生,准备锁门回宿舍了。 褚卫国突然抱著大毛急匆匆跑来。 后面还跟著梁拉娣和几个孩子。 “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先给大毛鼻子止血吧…” 褚卫国指著大毛的鼻子给丁医生瞧。 虽然堵著布团,但时不时的还是会往外滴血。 丁秋楠见状唬了一跳。 赶紧解开锁扣,推开门,开了医务室的灯。 褚卫国抱著大毛紧隨其后。 梁拉娣怀里抱著秀,手上还牵著三毛。 自然就慢了些。 “你扶著大毛,把头仰起来。” 丁秋楠紧忙放下纺布袋,指挥著让褚卫国坐在凳子上。 隨即从抽屉里拿出手电筒,照在大毛嘴鼻处。 没办法,电灯的光线还是暗了些。 “大毛是个血鼻子,平时稍微磕碰一下就会流血…” 褚卫国托著大毛的下巴,让其把头儘量仰的高些。 同时给丁医生说明情况。 “问题倒是不大,回头用医用纱布塞著止血,只要注意卫生,不要感染了就行。” “明天下午再过来一趟,取掉纱布,应该就没事了。” 丁秋楠先是用镊子,把沁著血的布团取出来。 隨即用浸了酒精的湿球消毒。 最后把涂了药膏的纱布一点点塞到鼻孔里。 “大毛乖,別动啊…” “忍一忍,马上就好啦。” 整个过程里,丁秋楠都在小声哄著大毛。 语气特別轻柔。 等大毛的伤口处理完,忙又去看梁拉娣额头上的伤。 “破皮了,好在伤口不是很深,要不然缝针要留疤的…” 丁秋楠处理伤口的动作相当嫻熟。 完全不像一个刚分配上岗的实习厂医。 这可能要得益於她在上学期间的加练。 “不好意思啊,丁医生…” “这么晚了,不会打扰你休息吧?” 梁拉娣一脸歉意道。 她这会脸上被挠的血糊拉碴的,头髮也乱了。 额头上还包了纱布。 看著就十分滑稽。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总不至於是自己摔了,磕了吧…” 丁秋楠给开了些消炎药。 用裁成小正方形的纸片,把药丸包起来。 又去倒了温水来,示意梁拉娣赶紧先吃一包。 “就倒插门那个刘癩子,丁医生你应该知道吧?” “前儿个来找我帮著量身,说是要裁剪衣服…” 梁拉娣气愤不已的將事情经过娓娓道出。 其中自然掺杂了些主观描述。 比如刘癩子有口臭。 扭打的时候汪素娥没穿內衣啥的… “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丁秋楠听完,当即表示不忿。 那个刘癩子她知道。 倒插门进的汪家,在厂子里名声向来就不好。 那个汪素娥据说泼辣的很。 平时稍有不顺,就要给丈夫上家法。 不是跪搓衣板,就是大耳刮子伺候。 “放心,我在呢。” “还能让嫂子被那种瘪三给欺负咯?” “那孙子不躺个十天半月的,別想下床!” 褚卫国忙不叠插话。 当时虽在气头上,好歹下手还留了分寸。 不然刘癩子就不是骨裂那么简单啦。 丁秋楠闻言莞尔。 下午才道別,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啦… 三人正聊著天。 走廊里又是一阵乱鬨鬨的响动。 不一会,刘癩子在汪素娥骂骂咧咧的搀扶下,捂著左肋走进医务室。 一进门就迎上了褚卫国戏謔的目光。 刘癩子顿时身体一僵。 两条腿都开始打摆子了。 “丁大夫,赶紧给我家男人看看吧。” “疼的都冒汗啦,是不是骨头断了啊?” 汪素娥刚开始还没注意到梁拉娣等人。 直到她发现丈夫的神態不对劲。 这才抬头观察起来。 看到褚卫国的第一眼,也是下意识退了半步。 刚挨过的打,可是记忆犹新。 “你…你们要干什么?” 汪素娥肉眼可见的慌了。 “丁医生,大毛这个情况,要是止不住血会怎样?” 褚卫国压根没去搭理汪素娥。 而是转头对丁秋楠眨了眨眼。 丁秋楠也是立马会意。 沉吟半晌才道:“要是血止不住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今晚你们要注意观察,情况不对赶紧去上级医院。” “我现在就给你们开个转诊证明。” 说著,她还真从抽屉里拿出单子,认真填写起来。 这下可把汪素娥夫妇嚇傻了。 “不是…丁医生,我就轻轻扇了他一巴掌,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听著怪嚇人的…” 汪素娥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原本还想著,自家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 等在丁大夫这拿了药,开了伤情诊断书,也好去厂领导家卖惨。 可要是那一巴掌闹出人命来。 那可是要坐牢的! “从医学角度上来说,鼻黏膜下的毛细血管非常丰富。” “尤其是后鼻孔的吴氏静脉丛,如果受外力击打导致血管壁破裂。” “单次出血量甚至可能达到上千毫升,严重时就会危及生命!” 丁秋楠將开好的单子交到褚卫国手里。 一本正经的给汪素娥普及医学常识。 她说的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 也不算哄骗。 “那我男人还被他踢断骨头了呢!” 汪素娥突然指著褚卫国大喊。 就好像这样能抵消她內心的惊惧。 “把外套脱了,衣服撩上去我看看。” 丁秋楠语气淡淡道。 一副公事公办的態度。 跟对待大毛的时候比,简直判若两人。 “还愣著做什么,赶紧把外套脱了。” “让丁医生帮忙看看,骨头是不是断了。” 汪素娥厉声催促著。 直接上手,三两下就把刘癩子的外套给扒了。 隨即刘癩子倒吸著凉气,一点点把里面穿著的粗布小褂撩起。 丁秋楠低头瞅了瞅。 伤处有明显的红肿跡象。 於是她戴了手套,在红肿的位置摁了几下。 “唉哟~” “丁医生你轻点,疼~” 刘癩子疼的齜牙嘞嘴的,直叫唤。 心想这丁医生跟自己有仇啊,下手这么这么重? “骨头没有断,但是不排除骨裂的可能。” “建议到上级医院拍个片子。” “这段时间要躺著静养,不要乱动。” 丁秋楠很快做出诊断,摘下橡胶手套,扔在消毒盆里。 这种橡胶手套並非一次性。 而是通过酒精浸泡,晾乾后重复使用的。 “不开点止痛药啥的吗?” 刘癩子这会疼的都快见太奶了。 每次呼吸,肋骨就跟被人用刀在剌(la)。 “你这个要等上级医院的片子出来,明確诊断后才能开药。” “回去先拿热毛巾敷著…” 受限於药品產能,眼下很多厂区医务室治病,都是依赖中草药和传统中成药。 像阿司匹林和安乃近这类退热镇痛的西药,都是被严格管控的。 医生开了药方,还得药剂员审核后才能发药。 不巧的是,药剂员今儿下班早。 “那是不是也要开个什么证明?” 汪素娥倒是机灵。 “转诊证明是吧,我现在就给你开。” “不过现在太晚了,拍片室白天才有人值班的。” 丁秋楠耐著性子解释。 若不是职业操守不允许她区別对待病人。 她才赖得搭理刘癩子这种人呢。 041章 想什么呢,都是新的! 汪素娥拿了转诊证明,也不再耽搁。 搀著刘癩子就开溜了。 她怕再耽搁下去,会被梁拉娣讹上。 刚才丁医生可是说了。 大毛那鼻血要是止不住,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厂领导家肯定是不能去了。 那不等於自投罗网嘛。 还是先回家吧。 等明儿天亮,再去上级医院拍个片子。 汪家在机修厂可是『大户人家』。 不是说家里条件有多好,而是人丁兴旺。 五个儿子,两个女儿。 都快赶上葫芦娃了… 汪素娥排老大,底下有五个弟弟一个妹妹。 当年她之所以没外嫁,而是选择招赘。 纯粹就是为了养活弟弟妹妹。 这刘癩子爹妈走的早。 也没个兄弟。 两家一拍即合。 刘癩子就这样当了汪家的上门女婿。 如今汪素娥的五个弟弟都工作了。 就剩个么妹还在念书。 当年刘癩子跟汪素娥结婚,可是找厂里分配了住房的。 新房跟汪家挨在一起。 等於是把原来的单间,变成了两居室。 “姐夫咋样了?” 汪素娥刚扶著丈夫走到家门口。 几个弟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伤情。 “说是骨头没有断,就是有点裂…” “明天要去上级医院拍个什么片子,然后才能拿到药。” 汪素娥说著,就把刘癩子搀去床上。 隨即端起茶壶咕嚕咕嚕喝了起来。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咱得让他赔钱!” 老二汪国庆长的跟个矮冬瓜似的。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向来都是他们汪家兄弟欺负別人。 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你们先別吵,听我说…” 汪素娥在几个弟弟面前,还是挺有权威的。 这时再將自己扇大毛耳光,还有丁医生的那番论断一一道来。 几个弟弟听完,也是一愣。 “姐,才六岁大的小屁孩,你下手咋没个轻重。” “要真闹出人命来,可就惹了大麻烦啦~” “姐你糊涂啊,那么多人看著呢,你们咋能先动手嘛…” 几个弟弟你一句,我一句。 也没个主意。 “胡咧咧个啥。” “你们懂个屁,起开!”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喝骂。 精神矍鑠的汪德生,抽著旱菸踱步进屋。 抬脚就在老二屁股上踹了一脚。 “爸!” “爸!” “爹!” 一屋人齐声喊爸。 那声爹是刘癩子喊的。 “人家说啥你们都信?” “老子就不信一个鼻子流血还能死人嘞!” 老头子很是发泄了一通,隨即转头瞪向床上躺著的刘癩子,怒声啐道:“还有你个怂货,也不怪我家素娥瞧不上你,瘪犊子玩意,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啥德行,还敢学人家在外头沾惹草?” “没被人打死都算便宜你啦!” 汪德生吧唧吧唧抽了两口烟。 心头的怒气才算消了下去。 转而拉了条凳子坐到方桌前。 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著桌面。 “爸,要不然您让王叔带保卫科的人,把那小子抓了?” “或者扭送到派出所去?” 汪素娥还像小时候一样,拉著她爸的胳膊撒娇。 “怎么抓?” “你们先动的手,还打了人家小孩。” “要抓也是先抓你们!” “就算闹到派出所,顶多算是互殴,到时候各打五十大板,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啦。” “连自家男人的守不出,还好意思麻烦你王叔!” 汪德生越说越来气。 嘭的,把手里的烟杆拍在桌上。 当初咋就给闺女招了这么个废物! “那就这么算了?” 汪素娥自然是不甘心。 齜著嘴,大齙牙全露出来了。 “哼!” 老头子冷哼一声,眼角微眯,沉吟半晌才道:“这事不急,先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总有机会下手的,这事急不得…” “咱老汪家可没那么好拿捏!” … 与此同时。 厂医务室內。 褚卫国还在为今晚的住宿问题发愁呢。 “咱厂不是有招待所嘛,我这就去找刘厂长。” “只要批个条子,招待所里被褥什么的都有现成的。” 梁拉娣说著,就要抱著睡熟的秀儿出门。 “这都几点了…” 丁秋楠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晚上九点三十五。 一般这个点,职工楼都要熄灯啦。 估计刘厂长这会都睡下了。 “没事,大不了被他骂两句。” 梁拉娣对此毫不在乎。 刘厂长的为人她是知道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一直以来,对她和孩子还算照顾。 好几次有人举报她接私活。 最后刘厂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重拿轻放,和稀泥。 “秀儿我抱著吧。” 丁秋楠也知道,外来人员想住招待所。 必须要有厂领导批的条子。 这事除了求刘厂长帮忙,也没別的办法。 “这小妮子认生,算啦,也没多少路…” 梁拉娣摆了摆手。 说著话的功夫,人已经出了医务室。 等丁秋楠转头回来。 看到褚卫国的样子,忍不住又是噗呲一笑。 长椅上。 他怀里抱著打瞌睡的三毛。 大毛、二毛则是一人一条腿,枕著呼呼大睡。 “要不要拿东西给他们盖著?” 丁秋楠怕几个小傢伙冻著,赶紧把房门跟窗户关上。 就留了一条缝通风。 “不用,他们小孩子体热,你摸摸,都冒汗啦~” 褚卫国把手从三毛衣领探进去。 好傢伙,呼呼冒汗呢。 “你给他解开两粒扣,一会出去再吹了冷风,容易感冒。” 丁秋楠从柜子里拿了条新毛巾。 挨个给几个孩子擦汗。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照顾小孩的。” 褚卫国见閒著也是閒著,又开始臭贫起来。 “我们念书那会,除了临床、防疫、消毒,还会教些保育知识的。” “因为基层岗位面临的病患相对复杂,不排除会有孕妇和小孩。”丁秋楠用热水搓乾净毛巾,转而递给褚卫国,笑道:“你也擦把脸吧,都了…” “这不你毛巾嘛,我用合適吗?” 褚卫国手比嘴快,早就把毛巾接过去了。 刚才看她从个人储存柜里拿的毛巾。 大概率是平时自用的吧? “想什么呢,都是新的!” 丁秋楠闻言,俏脸一红。 她在柜子里放了好几条新毛巾呢。 就是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 医务室里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病人。 指不定就有用得著的时候。 除了毛巾,她还备有针灸包、露水等。 医务室甚至还为腿脚不便的患者,准备了便盆和尿壶。 就是为了方便排泄护理。 “没事,你用过的我也不嫌弃。” 褚卫国惯会顺槓爬。 没事逗逗丁医生,挺有意思的。 丁秋楠闻言,一颗心更是噗通噗通的跳。 耳根子都红了。 忙借著倒水的机会,躲去院里吹风。 过了好半晌才走回医务室。 这时候梁拉娣也回来了。 批条子的事很顺利。 刘厂长特意跑去办公室给盖得红戳。 至於骂的话有多难听,梁拉娣直接无视。 “先把大毛几个送回去吧。” 几个孩子都睡著了。 梁拉娣一个人也抱不动。 这次连丁秋楠都出动了。 褚卫国负责抱二毛,丁秋楠抱三毛。 梁拉娣还是抱著秀儿。 至於大毛,被褚卫国揪著耳朵给叫醒了。 睡眼惺忪的跟在大部队后头走著。 042章 不是,我真成你表妹了啊?(求月票) 雾蒙蒙的清晨。 机修厂的大喇叭又开始聒噪起来。 褚卫国伸了个懒腰。 穿戴齐备后,拎著水壶去水房打热水洗漱。 回来后铺好床,叠好被褥。 正要收拾东西回二食堂上班。 结果丁秋楠踩著点来了。 “吃了早餐再走吧。” “吃完把饭盒搁前台就行,一会下班后我过来拿。” 丁秋楠將手里捧著的,两个摞起来的铝製饭盒递给褚卫国。 知道他今天要赶早回去上班。 她早早就去食堂排队了。 “你们医务室这么早就上班?” 褚卫国就是明知故问。 乐呵呵接过饭盒。 打开第一个,常见的红薯粥。 而第二个饭盒里,除了窝头和咸菜外,竟还有两个煮熟的鸡蛋。 “早上散步反正也要经过食堂,顺路去买了早餐。” “你赶紧趁热吃吧,一会就凉了。” 丁秋楠捋了捋耳边被汗湿的头髮,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很少说瞎话,没经验… “你吃过了?” 褚卫国狐疑的看著她。 从食堂到招待所,少说也有十几分钟路程。 这饭盒摸著可还烫手呢。 她不会是一路跑著来的吧? 再一看她潮红的脸颊,说话连呼带喘的样子。 就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一会回去再吃。” 丁秋楠不在意的摇头。 她怕赶不及,打了一份早餐就急著送来了。 两个人吃肯定是不够的。 “別一会了,坐过来一起吃吧。” “你排队买的早餐,一口没吃,我好意思全给吃咯?” 褚卫国不由分说,直接搬了条凳子来。 招待所的房间格局不大。 一张床,占了大半的空间。 靠窗的位置摆了张书桌,配两条凳子。 此时褚卫国就坐在书桌靠里的凳子上。 右手边就是墙。 “…” 丁秋楠看他这架势,自己若不过去。 这早餐怕是不打算吃了… 也只能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小心翼翼的挪到桌前。 “別站著了,赶紧坐下吃。” “一个人吃撑,不如两个人吃饱。” 褚卫国抬手在空著的那张凳子上拍了两下。 隨即快速剥好一个鸡蛋,给她递过去。 这手借献佛玩的是真溜… “我自己剥就好了…” 丁秋楠看著那个剥好的鸡蛋。 几次想伸手接,又缩了回去。 这在当下已经是很亲密的举动了。 回头要是被传出去。 別人肯定会说她俩处对象了。 “就咱俩的革命友谊,剥个鸡蛋算啥,拿著吃吧。” 褚卫国看她还是扭扭捏捏。 直接把鸡蛋扣她掌心了。 隨后抓起一个窝头嚼了起来。 “丁医生,你工作证落我…” 突然,前台接待员跑到房门口。 喊到一半的话卡壳了。 手里还拿著丁秋楠的工作证呢。 厂里规定,本厂职工进出招待所必须查验工作证。 她刚才著急送早餐来,把工作证落前台了。 气氛陡然尬住了… 丁秋楠迅速把手收回去。 直接就將那颗的鸡蛋揣裤袋里了。 隨后红著脸,去接待员手里接过工作证。 “那我就不打扰了…” 接待员一副吃瓜的表情。 怪模怪样的就走了。 “这…” 褚卫国耸了耸肩。 他也不知道会这么巧。 可这事只会越抹越黑,说多错多。 “下次可別给人剥鸡蛋了。” “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丁秋楠用有些凉的手搓了搓脸。 总算感觉没那么烫了。 招待所这几个大姐,可是出了名的大喇叭。 刚才这事不出半天,就会被她们传的全厂皆知。 “嘿~你们机修厂的规矩还真多。” 褚卫国当然不会去较这个真。 小声嘟囔了一嘴。 继续啃他的窝窝头。 “不跟你说了。” 丁秋楠气都快被气饱了。 拿出鸡蛋,象徵性的吹了两下。 然后低著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两人肩挨著肩坐在小书桌前。 窗外是白蒙蒙的雾气,和几棵光禿禿的杏树。 褚卫国看著窗外的白雾,如实质般翻涌。 白银泻地不过如此。 脑海里突然想起郑愁予老先生的一首诗来。 “念首诗给你听听?” “嗯?” 丁秋楠很是诧异的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这没头没脑的,怎么又想起念诗了? 褚卫国见她满脸求知慾的看著自己。 也不在磨嘰,清了清嗓子朗诵道: “ 雾来了 我像一株草 站在雾里 数自己的影子。” 他念的很慢,每念完一句都要停顿两秒。 四句念完,便又坐回凳子上。 开始啃窝头。 “还有呢?” 丁秋楠听他念完四句,等了半晌。 却迟迟不见下文。 侧头一瞅,竟见他正夹著咸菜往窝头里塞。 跟刚才念诗一比。 简直判若两人! “只有四句。” 褚卫国回的理所当然。 因为他只记住这四句。 当年为了混进文艺青年的圈子。 故意把签名改成这四句来著。 “??” 丁秋楠一语未发。 褚卫国却好像在她脸上看到了一溜问號。 接下来的几分钟內。 她也不再搭理褚卫国。 自顾闷头往嘴里塞食物。 仿佛一个得了贪食症的猫耳娘… 直到褚卫国准备去洗饭盒,丁秋楠才活过来。 一把把饭盒抢了过去。 “我洗就好了,你收拾东西吧…” “这么大的雾气,骑车不能太快,知道吗?” 丁秋楠把盒盖扣好。 虽然还有点生气,却还不忘叮嘱他。 “也没啥好收拾的,一块去吧。” “正好活动活动。” 褚卫国伸了个懒腰。 一只手把撂在门后的布袋提上。 锁好房门,拿了钥匙。 招待所的洗碗池设在走廊两头。 丁秋楠选了距离更近的。 “有个事,我想了一晚上,还是要跟你说说。” “昨天你打的那个刘癩子,是汪家的上门女婿。” “这个汪家在通州这边很有人脉的。” “他们家老爷子以前是机修厂质检科主任。” “去年才办的病退,让他大儿子顶了岗。” “…” 丁秋楠表情严肃的,给褚卫国介绍了汪家的情况。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以汪家在厂区的风评来看。 显然不可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的。 她要提醒褚卫国,防备著点。 別回头再著了人家的道。 “我心里有数。” “回头我给你写个电话號,要是汪家人去找我嫂子麻烦,你就打这个电话。” “就说是我表妹,家里有急事找。” 褚卫国听完,也是神色一敛。 没想到这个汪家来路还真不简单。 以后是得多提防著点。 丁秋楠闻言一征。 不是,我真成你表妹了啊? 清理完饭盒,两人聊著就到了前台。 褚卫国把钥匙交上去。 又问接待员借了纸笔。 把姚主任办公室的电话號,写在纸条上。 折成小方块,塞到丁秋楠手里。 出了招待所,褚卫国先去推自行车。 回来时,就见丁秋楠站在路边等著。 “这回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改天你来东城区,我领你去王府井大街逛逛。” 褚卫国推著自行车,缓步往前走。 “嗯。” 丁秋楠微不可察的点头。 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一直走到厂区大门。 两人这才挥手道別。 043章 去西餐厅出外勤?(求票) 雾气太大。 能见度差不多就是身前两三米。 也亏这会路上四个轮子的车少之又少。 褚卫国骑得不快,中途还停下抽了根烟。 差不多九点,才堪堪走进二食堂后门,把车锁在雨棚。 火急火燎跑进后厨。 姚主任正端著大茶缸子,坐在凳上同刘建设说话。 见褚卫国到了赶忙招手,示意他也过去。 “今儿雾太大…” 他还想就迟到这个事解释两句。 姚启文却是满不在乎道:“不说这个,十號考评团的事,你们有没有啥想法了?” 后厨大师傅上班迟到,稀鬆平常的很。 他现在关心的头等大事。 是二食堂能否顺利拿下这次接待外宾的任务。 “姚主任,您有啥指示就说唄。” “咱这又没有外人!” 褚卫国太了解姚启文的办事风格了。 与其说是问他们想法。 还不如说是要他俩配合。 “你小子就是我肚子的蛔虫。” 姚启文指著褚卫国笑骂了两声,接著道:“刚还跟建设聊,说你小子最近长进了。” “说话办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那是低调,不像刘蛋子似的老喜欢嘚瑟。” 褚卫国笑著递烟。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褚勺子!” 刘建设一听褚卫国喊他刘蛋子,登时破防了。 “刘蛋子!” “褚勺子…” 两人跟小孩似的。 为绰號这事犟上了。 “行了你俩,我这说正事呢。” “刘蛋子,褚勺子的,都取的什么破諢號!” “人家水滸一百零八將,都叫神行太保、八臂哪吒啥的。” 姚启文喝著茶。 有时候,看著手下斗嘴也是个有趣的事。 “要不是看在姚主任面上,今儿非跟你比划两下不可。” 刘建设笑呵呵的,从褚卫国手里把烟盒抢了过去。 抖出得有四五根来,给徒弟扔了过去。 这大前门可是好烟。 “就你?” 褚卫国不屑瞟了对方一眼。 二食堂谁不知道,刘蛋子也就哄老婆厉害。 打架啥的就是个软脚虾,一推就倒的那种… “別扯了,走,到我办公室说去。” 姚启文说著就从凳子上起身。 抬腿就给了褚卫国一脚。 … 等到了办公室。 姚启文先给茶缸子加了水。 点了烟,推开窗户透气。 “你们知道四九城,哪块的外国人最多吗?” “东交民巷唄。” 褚卫国想都不想,张嘴就来。 东交民巷歷来就是外国使馆区。 台基厂和崇文门附近,更是有不少西餐厅聚集。 在那里,俄、德、法等国的外侨是最多的。 “王府井大街那边的洋人也不少。”刘建设补充道。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是接待外宾,首先就要了解外国人的口味。” “他们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是咸口还是淡口,是喜欢传统西式,还是中西融合。” “总之就是要摸清外国人的喜好,最好是能找个老外给咱试菜!” 姚启文不愧是坐办公室的。 脑瓜子转的就是比別人快。 才过去一个晚上。 就琢磨出一套可行的思路来。 “这招妙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咱就找个外国人来试菜!” 褚卫国一拍大腿。 姚主任这个计划,他是举双手赞同的。 “但是咱去哪找外国人啊,总不能大街上隨便拉一个吧?” 刘建设从耳后拿下烟。 在鼻子前闻了闻,沉声发问。 “下午你们先去东交民巷,把那片的的西餐厅都逛逛。” “至於说外国人试菜这个事,回头我再想想办法。” 姚启文抽了口烟,左右踱步。 琢磨著要找谁的关係。 才能请来一位外国友人帮忙试菜。 这里头恐怕还要牵扯语言翻译。 要不然老外嘰里呱啦的,这屋里哪个能听得懂? “咱这可是带著任务去打探敌情,吃喝都得钱。” “不能空著手去吧?” 褚卫国说著,把两个裤子口袋翻出来。 刘建设见状也有样学样。 “先垫著,发票收据什么的保管好,回头去財务科报销!” 姚启文被手下这两活宝气笑了。 作势就要把茶缸里的水泼过去。 嚇得两人赶紧夺门而逃。 “你把玄冥二老带上,我叫上小燕。” “也是时候带他们出去开开眼界了。” 刚出办公室,褚卫国拉著刘建设说上悄悄话了。 反正这次探店的经费可以报销。 带徒弟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至於玄冥二老,又是褚卫国给这兄弟俩取的绰號… “你缺德不缺德啊,整天閒的没事,净琢磨给人取外號。” “就不怕以后生孩子没屁眼啊!” 刘建设说完,撒丫子就跑。 这要是被逮了,免不了又要遭他毒手。 两人追打了一路。 等进了后厨,立即就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毕竟都是为人师表的大师傅。 在徒弟面前还是要维持形象的。 “小燕,你过来下。” 褚卫国冲还在灶台前忙活的徒弟喊道。 高小燕听见师父喊,忙把锅盖放下。 用毛巾擦了擦手。 应了声后,忙不叠朝门口小跑著过去。 “师父,您找我?” 高小燕笑嘻嘻的站定。 身高只到褚卫国肩膀的位置。 这段时间二食堂为了筹备外宾的事。 大家都忙的脚不著地。 她这几天都没咋见到师父身影。 “收拾收拾,下午出趟外勤。” “咱是去西餐厅试菜的,穿利索点,另外把头髮好好梳一梳。” 褚卫国指著高小燕那乱糟糟的头髮道。 按说去西餐厅,是要穿裙子或列寧装才应景的。 可这会是冬天,裙子显然不適合。 西装就更別想了,那是非劳动人民的象徵。 容易被抓小辫子的。 他知道高小燕家条件不好,便只说穿利索些。 也没要求具体穿什么。 “去西餐厅出外勤?” “师父~你要不换个人去吧…” 高小燕一听就要打退堂鼓。 那哪是她这种穷苦人该去的地方。 回头再出了洋相,落了师父的脸面就不好了。 “你怕什么?” “有师父在呢,踏踏实实跟著就行了。” 褚卫国狠狠瞪了徒弟一眼。 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哦。” 高小燕见这事肯定是推不掉了。 也只能认命。 心底却又不免期待起来。 听说西餐厅里能看到很多外国人。 还有她们都吃带血的牛肉… “行了,抓紧时间回去拾掇拾掇。” “11点,路口公交站集合。” 褚卫国下达完指示,便去找江师傅交接工作。 说起来。 这位江川师傅来二食堂时间也不长。 为人倒是踏实诚恳。 关键厨艺也不差。 每次褚卫国有事不在,一灶就是刘建设补上。 如果刘建设也不在。 那就是这位江川师傅站一灶了。 等於是三当家的角色。 “褚师傅,你就踏踏实实的。” “后厨有我在,出不了乱子。” 江川从褚卫国手里接了烟。 也是一脸客气道。 “那就幸苦江兄弟了。” 褚卫国划了火柴,替江师傅把烟点上。 这时候刘建设那边也交代好了。 两人匯合后,决定去隔壁理髮店把头髮剪一剪。 再刮个鬍子啥的。 044章 我的英文名叫Victor 东城区,东长安街。 莫斯科餐厅。 离北京饭店很近,与东交民巷隔街相望。 作为第一家由俄方设计,中方投资的俄式西餐厅。 54年开业至今,已经成为四九城最知名的几家西餐厅之一。 这里,便是褚卫国选定的第一站! “师父,咱真去啊?” 高小燕也不知从哪借了身斜襟短袄。 脚上的小皮鞋尺码也小了。 麻辫上绑了新的红头绳。 要是能稍微抹点腮红,盖一盖她的小麦肤色就更好了。 这可是四九城最有名的老莫餐厅。 多少人以在老莫吃过西餐为荣。 她就是大杂院里的穷姑娘。 从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也能进这么高档的餐厅。 “站直了,腿抖什么…” 褚卫国见她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是无语。 再看旁边。 穿的跟新郎官似的玄冥二老,更是不堪。 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俩怂货,今天要是敢给老子掉链子。” “回去后就不要管我叫师父了!” 刘建设这是被逼的没辙,直接放大招了。 “差不多得了。” “走吧,先进去看看再说。” 褚卫国对西餐厅可不陌生。 前世甚至还经营过几家西餐店。 只是这老莫餐厅他到底第一次来。 经典的俄式宫廷建筑风格。 红顶,雕铜柱。 门口的喷泉和雕塑,尽显华贵和高雅。 从旋转门进入大堂后。 挑高七米的雕顶,精致的水镀金吊灯。 绝对是一场视觉上的炫耀。 褚卫国先找到前台。 递上特供券。 核对完用餐人数后,才被准许进入会餐区。 “同志你好,五位用餐吗?” 穿深灰制服的服务员,见有客人,笑著迎上前来。 她们虽是华人,但都经歷过严格培训。 甚至会说些简单的俄语。 “嗯。” 褚卫国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里服务员对待顾客的態度。 跟国营饭店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別。 “您对座位有什么要求吗?”服务员又问。 “靠窗,视野开阔的。” 褚卫国四下看了看。 这才刚到用午饭的时间。 桌位都已经坐的七七八八了。 要知道,这个大堂可是能容纳不下六百人。 仔细一瞅才发现,九成的客人都是金髮碧眼。 看来这里就是外籍人士的聚集地了。 “好的,请跟我来。” 服务员笑著点头。 隨即走在前面带路。 褚卫国一行人则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別看大堂里用餐人数不下几百,却並不让人感到嘈杂。 所有人都在小声交谈,刻意压低了声音。 几分钟后。 服务员將他们带到一个靠窗的六人桌。 隨即就有俄籍服务员过来摆放刀叉,餐巾和银质酒杯。 期间还会很客气的朝客人点头微笑。 “能看看菜单吗?” 褚卫国见其他几人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笔直。 哪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受刑。 只好打了个响指,將服务员叫了过来。 “可以的,同志。” 很快,服务员就递来了菜单。 褚卫国扫了几眼,俄文的。 不过都配了图片。 巧的是褚卫国前世是懂一点俄文的。 於是他笑著朝服务员道:“要一份红菜汤,罐燜牛肉和黄油鸡卷各来一份,还有这个俄式烤肉、酸黄瓜,最后再来两个苹果派。” “酒水需要吗?” 服务员用笔在点菜本上唰唰写著。 期间还不忘询问。 这一心二用的本事,看的高小燕等人瞠目结舌。 “要两杯俄式饮茶和两杯黑咖啡,再来一瓶伏特加。” 褚卫国点餐时都没去看价格。 反正能报销。 关键是要弄清楚,当下西餐菜式的品类和口味。 凡是具有代表性的菜式,都要点一遍。 “好的,您请稍等。” 服务员说完,拿著点菜单朝后厨方向去了。 “你小子是不是背著我们,偷摸来这吃大餐了?” “还有你点那么多,咱能吃的完吗?” 刘建设拉了拉衣领,压著声音问。 他娘的,这鬼地方来了后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但是看褚卫国那副从容自信的样子。 也不像是第一次来啊?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上次在北京饭店,洋师傅真是白教你那么久。” “吃不完的,一会打包回去孝敬老姚!” 褚卫国一点情面没留,直接懟了回去。 难怪人家说兵熊熊一个,將熊熊一窝。 就他这怂样,能教出啥好徒弟来? “?” “…” 高小燕闻言一脸问號。 玄冥二老呆是呆了点。 好歹还知道,这个孝敬多少有点廉价啦。 刘建设还想反驳两句。 忽的,身侧走来一个金髮洋人。 只见她径直走到褚卫国面前。 在大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用一口彆扭的汉语道:“泥蚝,我叫埃琳娜,我能和泥认识下吗?” “你好,我叫褚卫国,我的英文名字叫victor!”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找上门。 但这並不妨碍褚卫国愉快的,向一位外国友人介绍自己。 至於这个英文名,纯粹就是临时瞎编的。 “victor先生,很高兴认识泥。” “也很高兴认识你,埃琳娜女士。” 褚卫国起身,主动跟对方握手。 “自我介绍下。” “我是塔斯社(tАcc)驻华记者,我在写一篇有关华人日常生活的报导。” “想对你做个简单的採访,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埃琳娜是塔斯社驻华资深记者兼编导。 最近她正在构思一篇,能凸显华人生活气息的报导。 刚才看见这位华人竟能照著俄文菜单,流畅的完成点餐。 不由生起了几分好奇心。 或许是身为记者的敏锐观察力。 让她觉得眼前这位华国年轻人,肯定能激发自己的创作灵感。 “你可以坐下来说的,没关係。” 褚卫国大概也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就是想採访自己唄。 二食堂不是正缺个试菜的老外么。 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谢谢!” 埃琳娜闻言高兴的点头。 毫不犹豫的,在褚卫国对面的空位坐下了。 “埃琳娜女士,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褚卫国用玻璃杯给埃琳娜倒了柠檬水。 也不打算绕弯子了。 “什么交易?” 埃琳娜更好奇了。 这个华人跟她以前接触过的完全不一样。 说话没有那么多的虚套。 很对她的脾气。 “我是二食堂的大厨,这些都是我同事。” “我们正要筹备一场接待外宾的宴席。” “但是现在遇到了一个问题,就是你们的饮食习惯和口味,跟我们完全不同。” “所以我们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品尝你们的味道。” “…” 褚卫国在儘量斟酌用词。 用最简单明了的语言,传达自己的意思。 也幸亏埃琳娜的汉语还不错。 “你想让我帮忙试菜?” 埃琳娜听完对方的讲述,眼底更是神采奕奕。 国营饭店。 招待外宾的宴席。 华人大厨学习西餐。 把这些词汇串联到一起。 不就是一篇聚焦华人生活的独家报导吗? 埃琳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这个有关华人厨子的报导,她跟定了! “对,试菜。” “就是帮忙找出菜品的偏差和不足。” 褚卫国耐心解释著。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再次握手。 一直被晾著的刘建设,整个人都看傻了。 洋妞都这么好说话的吗? 045章 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求票) 没一会,服务员开始上菜。 满满当当的一桌子。 “埃琳娜,一块吃吧。” 褚卫国笑著发出邀请。 人家可是无偿帮忙,请吃顿饭不过份的。 “我要先跟朋友说一声,让她不用等我了…” “然后再回来,同你们一起吃。” 埃琳娜指了指十几米开外的另一张餐桌。 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她的汉语是不错,但也只限於日常交流。 如果需要传达过於繁杂的信息,词汇量就有点不够用了。 “没关係的,我们等你。” 褚卫国点头同意,並朝埃琳娜举了举水杯。 做了个共饮的动作。 “啥情况…” “这老外汉语说的挺溜啊?” 刘建设这会还处在懵逼状態。 刚才他可是连句话都插不上。 “人家是驻华记者,每天都要跟华人打交道,汉语不通能行吗。”褚卫国看著盘里摆著的刀叉,还有那些精致的酒杯,转而问刘建设道:“会用刀叉吗?” 不仅刘建设。 就连玄冥二老和高小燕也跟著摇头。 “你们记住一个口诀就行。” “左叉,右刀,暂停呈八,结束平行!” “意思就是左手拿叉,右手拿刀,中途休息的时候刀叉呈八字形摆放。” “吃完了,刀叉平著放到盘子中间就可以了。” “这样服务员就会过来清理桌面,收走餐具。” 未免他们一会出洋相。 褚卫国讲解的很仔细,甚至拿著刀叉给几个人演示。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 高小燕满眼崇拜的看著褚卫国。 开始的紧张情绪,也在这一刻被冲淡了许多。 “褚师傅,这么多刀叉,咋弄啊…” 玄冥二老中的大哥,也就是顏伟。 憋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挠头问。 “等下你们就看著我,依葫芦画瓢就好了。” 褚卫国这会也有点头大。 西餐里很多礼仪看似哨,实则繁琐无用。 什么刀刃朝內,叉尖朝上。 刀叉之间的距离要控制1~2厘米之间等等。 一堆反人类的规定… 感觉就是故意列出来,为难人的。 “那褚师傅,这水现在能喝吗?” 个头稍高些的顏军指著水杯问。 可能是因为情绪绷的太紧。 汗液分泌的更多。 他这会嗓子里都快冒烟了。 “当然可以,喝完了还可以叫服务员加。” 褚卫国单手扶额,有点后悔之前的决定了。 可他考虑的是后面接待外宾,总要有几个懂西餐礼仪的吧。 要不然他亲自上桌服务外宾? 顏军闻言,端起水杯咕嚕咕嚕喝了起来。 一眨眼,水杯就见底了。 就在褚卫国打算叫服务员加水时。 埃琳娜提著个大袋子,怀里抱著本中俄双语字典。 脖子掛著台泽尼特胶片相机。 “victor,oo,我们又见面了。” 埃琳娜中间的那个俄语发音,有点类似喔的发音。 金色的披肩捲髮,经典的格子西装。 再搭上她莹白的肤色,和斯拉夫血统。 视觉衝击感特別强烈。 “请坐吧,我们都等著你来。” “为了中苏友谊,一块碰个杯吧!” 褚卫国率先举杯。 刘建设等人也都跟著举杯站起来。 “为了中苏友谊!” 埃琳娜將那本厚厚的字典搁在椅子上。 放下手中的袋子,理了理西服外套。 连额前的刘海都捋的一丝不苟。 显然是把这次会餐看的很重要。 一桌人碰杯后。 埃琳娜又开始挨个给大家发名片。 没错,就是名片。 深灰色,印有俄文名字,还有塔斯社的缩写。 以及tАcc驻华办事处在四九城的办公地址。 派发名片,在西方算是一种社交礼仪。 “开动吧,一会菜都凉了。” 褚卫国双手收下名片。 非常仔细的装进上衣口袋。 甚至还故意把扣子繫上了。 “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 埃琳娜微微欠身,朝每个人行了一礼。 这之后。 褚卫国带头拿起刀叉。 叉了块罐燜牛肉,细细品尝起来。 刘建设等人立马照做。 埃琳娜不明所以,只当大家都喜欢吃牛肉。 而她更中意那盘烤肉。 … 与此同时。 隔著褚卫国他们五六桌的窗边。 一张四人餐桌前。 两男两女正在小声交流著。 “沐白,这牛排是不是不合口味?” “看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靠著过道的座位上,一名梳著大背头的眼镜青年。 停下手里的刀叉,殷切的询问。 “可能早上吃的有点多,没什么胃口…” 许沐白兴趣懨懨的看向窗外的车马。 这样的应酬,对她来说太无趣了。 “喝口汤吧。” “这道红菜汤可是老莫的招牌菜。” 眼镜男说著,帮忙盛了小半碗汤。 递到许沐白手里。 “谢谢。” 许沐白很有礼貌的道谢。 只喝了一小口,就把碗放下了。 眼镜男还想再劝。 这时对面穿著短款列寧装,外搭毛线坎肩的女青年。 突然拉著许沐白,指著一个方向惊讶道:“那不是埃琳娜女士吗?” “怎么跟一群土包子坐在一桌吃饭?” 埃琳娜作为塔斯社最资深的几名女记者之一。 在华人报社和新闻圈里名气很大。 “素华,不要这样说我们的同志。” 许沐白闻言皱起了眉。 她觉得朴素的职工装也没什么不好。 “本来就是,哪有穿的灰扑扑的就来西餐厅吃饭的嘛。” “这不是诚心丟我们华人的脸吗?” 梁素华从小吃惯了洋墨水。 后来又去斯拉夫留学了两年。 现在是《青年报》文字编辑,也就是校对员。 “劳动人民最光荣,有什么丟脸的。” “我看你就是带著有色眼睛。” 许沐白的声音不禁冷了几分。 要不是父母安排,她是绝不会来赴宴的。 跟这群自视清高的留洋派,多待一分钟都让她觉得浑身难受。 “国栋哥,你来评评理。” “我刚才说的有错吗?” 梁素华不敢同许沐白起爭执。 转而求助的看向眼镜男。 “作风朴素固然好,但是也要注意场合的。” “你看现在有多少外侨对他们指指点点。” “確实不太好…” 曲国栋看似说的公允。 实际也是赞同梁素华那番言论的。 就当他还想高谈阔论几句时。 许沐白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踮著脚,抻著脖子朝那边张望。 “沐白,沐白!” 曲国栋连著喊了几声。 许沐白都没有反应。 这时,一直没怎么出声的矮瘦青年。 略显不耐的放下刀叉。 “许沐白,咱好歹一个大院里住著。” “今儿国栋请咱吃这顿饭,也是看在…” 矮瘦男子酝酿了半天,结果话才说到一半。 就见许沐白拎上帆布包,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好像看到个熟人了,先过去打个招呼。” “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 说完,人就窜出去了。 根本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矮瘦青年见状,很不爽的捶了下椅子扶手。 046章 交际舞 “你是他师父,她是你徒弟?” 埃琳娜象徵性的吃了几块烤肉后,就从包里拿出小本来。 开始为接下来的新闻稿,收集素材。 “对,我们是师徒…” 褚卫国抿了口伏特加。 还別说,口感挺纯净的,带有些许穀物的甜味。 他知道埃琳娜要写一篇有关华人的报导。 因此很配合的回答她的提问。 “你工作的地方为什么叫二食堂?” 埃琳娜显然对国营体制不是很了解。 要不然这种送分题压根没必要问。 “因为前面还有个一食堂,数字一、二、三、我们是按掛牌先后顺序排的。” “Бyдem3дopoвы!(布杰姆兹多罗维)!” 褚卫国觉著一个人喝酒没劲。 说著就给埃琳了倒了半杯伏特加。 並用俄文说了句祝酒语。 “Дaвan(达瓦伊)!” 埃琳娜愣了小半晌,忙放下纸笔举杯。 只因褚卫国的发音很標准,完全不像刚接触俄语的样子。 两人轻轻碰杯。 隨后將杯里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给我也倒一杯。” “老子也尝尝这洋酒啥味。” 不得不说,刘建设的適应能力很强。 从刚开始的局促不安,到现在的收放自如。 甚至隱隱有要在埃琳娜面前表现的欲望。 哪个男人没有虚荣心啊! 褚卫国听他这样说,便给其倒了满满一杯。 因为他知道,刘建设的酒量不咋滴… “victor,你俄文说的不错。” “以前学过?” 埃琳娜正喝著红菜汤压酒气。 碧蓝的眼眸一眨不眨盯著褚卫国。 “我师父,也就是她的师祖,收藏了很多俄文书籍。” “其中有些就是关於俄式餐桌文化的。” “所以学过一点。” 这点褚卫国倒没有瞎编。 张老爷子是御厨出身,年轻时可是接待过外国使臣的。 曾研究过一段时间西式餐点。 家里藏书中,確有不少俄文菜谱。 “怪不得呢。” 埃琳娜摊了摊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怎么感觉这位victor身上的光环越叠越多了? 褚卫国闻言同样摊了摊手,回以微笑。 隨后拿起刀叉,开始摆弄盘里的牛排。 他握刀叉的姿势分毫不差,动作非常嫻熟。 再看刘建设几人。 切牛排时,一个个都是咬牙切齿的。 “褚卫国。” “真的是你呀!” 就在褚卫国准备美美吃上一口牛排时。 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下。 等他下意识转头。 就见许沐白一脸惊喜的冲他傻笑。 “许沐白?” 褚卫国脱口而出,喊出了她的名字。 上次车行一別,短短数日,她倒显得清瘦了些。 她今天穿著件藏青色呢子大衣,將头髮拢在脑后。 看著要比印象中庄重很多。 “我还说要去二食堂找你请我吃大餐呢。” “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不请我坐啊?” 许沐白眨了眨眼,俏皮道。 相比留学派那桌,她更喜欢这边的氛围。 “服务员!” “麻烦这里加一副餐具。” 褚卫国当即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 不多时,服务员就拿了全新的餐具来。 褚卫国自己动手,从隔壁空位上搬来椅子。 就挨著许沐白,掛在一个角坐著。 “不帮我介绍下吗?” 许沐白一扫之前不快的心情。 笑嘻嘻的坐在椅子上,四下打量起来。 她很好奇同桌的这些人,跟褚卫国是什么关係。 尤其是坐在对面的埃琳娜。 “咳咳~” “这位叫刘建设,我们二食堂…” 褚卫国清了清嗓子,隨即介绍起来。 一圈结束后。 他又转头介绍起许沐白来。 “这位许沐白女士,人家可是在国营车行上班。” “我那辆自行车就是从她手里买的!” 褚卫国说著话,又给几位女士倒了柠檬水。 隨即就把水壶塞到刘建设手里。 结果刘建设寻思了下,又把水壶递给大徒弟顏伟。 並把自己的水杯往前推了推。 这一幕可是把许沐白给逗乐了。 “小燕,这个给你,就当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小礼物。” “以后喊我沐白姐就行。” 许沐白笑呵呵的从帆布包里,翻出一个半透明的鸭嘴夹。 这个是她早上逛王府井商城时新买的。 眼下最时兴的款式。 材质是有机玻璃的,边缘打磨的很光滑。 “谢谢沐白姐。” 高小燕先是看向褚卫国。 见师父点头了,这才满脸兴奋的接下那个发卡。 小嘴倒是挺甜的。 立马就叫上沐白姐了。 “不用客气。” “等有机会咱一起去王府井大街逛,那边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呢。” 许沐白似乎跟高小燕很投契。 不仅见面就送了小礼物。 还心心念念要带她去逛街。 “嗯。” 高小燕闻言点头。 有些雀喜,又有些靦腆。 一桌子人相互认识后。 接下来又到了乾饭时间。 许沐白都不知道为啥,胃口变得出奇好。 吃完牛排后,又喝了小半碗红菜汤。 正要叉一块甜点尝尝。 餐厅里突然响起舒缓的音乐声。 灯光也隨之暗了下来。 紧接著,铺著色地毯的临时舞台上。 陆陆续续有外国人牵著舞伴登台。 “今天竟然有临时舞会!” “这种热闹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 许沐白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 受国际环境和朴素观念影响。 国內对交际舞会的管控是相当严格的。 只有少数几个服务外宾、华侨和外交人员的西餐厅。 可以在限定时间,限定规模的情况下。 临时举办一场交际舞会。 因此存在很多的不確定性。 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持有外宾接待证,才能进场。 所以说,这个世界有时候是割裂的。 许沐白之所以会知道这些。 那是因为她爸就在外交所上班,从小耳濡目染。 “不就是一群男男女女,在那搂搂抱抱的嘛。” “有啥好看的?” 刘建设嘴上是这么说,脖子却抻的比谁都长。 “你懂什么,人家那叫交际舞…” 褚卫国將背靠在椅子上,吃的有点撑了。 “victor先生,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这时,一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埃琳娜。 突然向褚卫国发出邀请。 “victor?你还有英文名字?” 许沐白一脸好笑的瞪过来。 victor,胜利者,没想到他还挺自恋的。 “我就是取个谐音。” 褚卫国似乎读懂了她眼底的戏謔。 转而朝埃琳娜摆手道:“我不会跳舞…” “没关係的,我可以教你。” 埃琳娜直接起身,这就要去拉褚卫国。 “你不是要接待外宾吗?” “不会交际舞可不行。” 许沐白笑著怂恿。 一般外宾宴上,舞会是老传统项目。 她倒不是瞎说。 “沐白女士说的没错。” “交际舞,也是外事接待工作的一部分!” 埃琳娜说完,就向褚卫国伸掌邀舞。 没有给他一点犹豫的机会。 “那我试试?”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 褚卫国也只能硬著头皮上啦。 “放轻鬆,很简单的。” “跟著我的脚步就好。” 埃琳娜笑著宽慰。 就这样,褚卫国被埃琳娜牵著。 半推半就的上了舞台。 047章 你最好离沐白远点(求票) “抬头挺胸,肩膀自然下沉。” “深呼吸…” “脚跟併拢,脚尖微张15度,对,像这样。” 临时舞台上。 埃琳娜刚教会褚卫国基础站姿。 舞曲就开始切换了。 褚卫国听了个前奏,觉得很熟悉。 沉吟半晌才想起来。 这曲子分明就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也是当下国內最流行的俄文舞曲! “左手握住,右手搭在我腰上。” “放轻鬆,来,迈左腿…” 埃琳娜教的很认真。 褚卫国就老老实实照著做动作。 一开始身体不是很协调。 慢慢的,也能找到脚步移动的节奏了。 这时,不少外国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毕竟埃琳娜在洋人圈子是很有名气的。 台下更是有不少华人小声议论起来。 “那人谁啊?” “看著面生,不像是外交所的同事。” “我听说埃琳娜脾气很怪,在舞会上很少跟华人共舞的。” “会不会是哪位领导的子侄?” “看这穿著打扮也不像啊…” “会不会是科研方面的专家?” 下面人猜著猜著,褚卫国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 许沐白混在人群里。 听著这些议论,乐的不行。 研究新菜式,算不算科研? 隨著曲子的进行,埃琳娜的教学进度也在加快。 褚卫国渐渐有点跟不上节奏。 连著踩了埃琳娜几下。 “算了,算了!” “再跳下去该赔你医药费了…” 褚卫国果断喊停。 终於意识到自己在跳舞这块没啥天赋。 “你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了,导致注意力不够集中。” “victor,你已经很棒了。” 埃琳娜笑著朝他竖了大拇指。 相比那些大腹便便的斯拉夫男人,victor有种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 两人才从舞台下来。 许沐白已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等著啦。 “是否有幸,能请褚先生跳支舞呢?” 许沐白不知何时已经脱了呢子大衣。 只穿了件小翻领的条纹小褂,外罩著米白色开衫毛衣。 一改之前的庄重形象。 反倒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俏皮感。 “还跳?” “不怕我把你皮鞋踩坏咯?” 褚卫国顿时有种汗流浹背的感觉。 不会是故意想看他出糗吧? “你都跟埃琳娜女士跳了一曲,怎么能落下我呢?” 许沐白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映衬下,反射著乌黑的光泽。 越发显得她的皮肤白净。 “泥可以的。” 埃琳娜似乎看懂了什么。 给了褚卫国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然后抱了抱他,又抱了抱许沐白。 … 舞池另一侧。 有个专门的吸菸区。 其实就是一个过道拐角,那地方开著两扇大窗户。 此时外交所的几位同僚,正就几日后访华团抵京的事小声议论著。 许承宣吐了口烟,把菸头掐在菸灰缸里。 沉声说道:“几个访华团时间都凑一块了,北京饭店那边接待能力有限。” “所里的意思是搞化整为零那套,重要外宾,重点招待。” “剩下的副官、翻译和助理,分散安排到国营食堂。” “这也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许承宣在外交所干了十几年文职。 说话非常简练。 “可国营食堂根本不具备接待条件。” “承宣兄不会也天真的以为,三天时间,就能培训出一个合格西餐大厨吧?” 曲景程却是浓眉紧皱。 用皮鞋在地上胡乱划拉著。 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下意识动作。 都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出现问题,肯定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所里开了几天的研討会,最终才定下来的方案。” “时间很紧迫,我们除了全力配合,坚决执行外,不要再做他想啦!” 以许承宣的沉稳,此时都不免动的肝火。 这种时候还说那样的风凉话,是不利於团结的。 就在曲景程准备点下根烟的时候。 舞池的曲风陡变。 这次放的是俄文电影《幸福的生活》的插曲“草原啊,草原”。 这首曲子高度契合建设边疆的號召。 在国內的传唱度也很高。 曲景程被歌声吸引,点菸的动作不由一滯。 等他眯著眼朝舞台瞅了几眼后。 登时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头也不转的伸手去拍许承宣。 结果一下拍在滚烫的菸头上,疼的齜牙咧嘴。 “景程,你这是干啥?” 许承宣刚点著的烟,还没吸两口呢。 就被这位好友兼同僚给拍掉了。 “你快瞅瞅,那个是不是你家沐白?” 曲景程忙对著掌心吹气。 用另一只指著舞台大喊。 “沐白不是跟国栋他们在一起吗?” “你是不是看…” 许承宣原想著,闺女今儿被安排跟几个发小聚会去了。 怎么会跑到老莫餐厅来。 这里可是要特供券才能进的。 可等他看清舞台上,那个穿著白色开衫毛衣姑娘的长相后。 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他还能认错自家闺女不成! 怎么不见国栋他们? 那个搂著自家闺女的年轻人又是谁? “是你家沐白吧…” “怎么搂著个小年轻跳舞呢?” 曲景程没法淡定了。 许沐白可是他曲家早就內定的儿媳! 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跟別的男人搂搂抱抱呢? 许承宣没有接茬。 而是弯腰把菸蒂捡起来,丟进菸灰缸內。 隨即沉著脸,朝舞台走去。 曲景程见状连忙跟上。 … 舞台上。 满头大汗的褚卫国,正在心里暗暗祈祷。 快点结束吧。 曲子才跳了一半不到。 许沐白的鞋都快被踩烂了… “不疼吗?” 褚卫国很心虚。 当年做学徒练顛锅都没这么累过。 “你说疼不疼。” 许沐白见他跳的心不在焉的。 咬牙在褚卫国鞋上跺了下。 这舞是跳不下去啦。 再跳,脚指头就得锯了… 可许沐白才转身,手还没来及松呢。 就见曲国栋阴沉著脸朝她走来。 “他是谁?” 曲国栋的脸拉的很长。 看向褚卫国的眼神几欲喷火。 他到现在,连许沐白的手都没牵过。 更別说搂著她的腰跳舞。 “他是我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许沐白刻意强调了一句。 然后往侧面挪了两步,挡在褚卫国身前。 “朋友,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么一位朋友。” “为了他,连我们这些发小都可以撂下?” 曲国栋极力克制著心头的怒火。 攥著拳头,咬牙质问。 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更清楚在这里闹事的后果。 “曲国栋,我们是髮小没错,但也只是髮小” “我知道这样说话很伤人,但我更不想有人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让开,別挡道。” 许沐白很討厌曲国栋这样的大院子弟。 自以为是,好像他们生下来就高人一等似的。 喝了几年洋墨水,就瞧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的。 曲国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牙都快咬碎了。 最后还是撤步退到一边去了。 只是在褚卫国从身前经过时。 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把脸凑过去。 一字一句的威胁道:“小子,你最好离沐白远点!” 048章 老斑鳩 褚卫国一脸莫名其妙看著对方。 抹了凡士林的油头,真是名副其实。 眼镜男、油头、傲慢,这buff都叠满了… 所以,狗血反派跳出来了? “別理他,我们走。” 许沐白牵著褚卫国的手,並没有鬆开。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跑来找他了。 大不了陪几个发小枯坐一顿饭时间。 然而… 褚卫国的脚却像生了根似的。 怎么也拉不动。 然后许沐白就愕然发现,褚卫国很不对劲。 为什么他会是这种兴奋的表情? “然后呢?” 褚卫国侧著身,没心没肺的问了一嘴。 倒像个置身事外的吃瓜群眾。 他很想听听看,对方还能说出什么中二台词来。 “你…” 曲国栋抬了抬手臂,又放下了。 胸口憋闷的不行。 就好像被人绑住了手脚,然后將头按进水缸里。 在此之前,他想过很多种可能。 对方恼羞成怒,不顾场合跟自己动手。 或迫於威势夹著尾巴走人。 可唯独没想过,他会轻飘飘问出这样一句。 威胁?恐嚇?放狠话? 曲国栋比谁都清楚。 有些话是不能摆在檯面上说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可走了?” 褚卫国见对方迟迟没有下文。 只是对著自己乾瞪眼。 顿觉索然无味。 许沐白见曲国栋都快炸了,哪还敢让褚卫国继续发挥下去。 连扯带拽的,好歹是给他拉下舞台了。 曲国栋那边拳头都快捏碎了。 却只能眼睁睁看著许沐白的背影,越走越远。 几次想要追上去。 都被身侧的梁素华给拉住了。 “你干嘛?” 许沐白心有余悸的看向褚卫国。 压著嗓子问。 “替你拉仇恨啊…” “让那老斑鳩恨我,总比恨你好。” 褚卫国无所谓的打趣道。 “老斑鳩?” 许沐白大眼瞪的溜圆。 脑海里全是斑鳩头上,那油光錚亮的翎羽。 以后都没法正视曲国栋的油头造型了… “不像吗?” “那头油的,苍蝇都没地儿落脚…” 褚卫国意有所指的,將两侧的头髮往后捋了捋。 许沐白人都傻了。 拉著他就往餐桌走。 可就在这时。 她的视线忽然落在人群后方,一个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身上。 隨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是不是伤到脚了?” 褚卫国狐疑。 顺著许沐白的视线看过去。 就见一个穿著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踏著沉稳的步伐。 眼神平静的迎著他们走过来。 “爸。” 许沐白声若蚊蝇的喊了句。 下意识抽回手,將头低了下去。 “快把大衣穿上,別著凉了。” “晚上家里有客人来,一会坐我车回去。” 许承宣指著椅背上搭著的呢子大衣。 语气波澜不惊。 看不出任何情绪。 等把女儿支开以后。 才把视线转到褚卫国身上。 笑著问:“是沐白的朋友?” “叔叔好。” 褚卫国点头。 並没有急著解释什么。 “年轻人有朝气,挺好的。” “在哪个单位上班?” 许承宣看似隨口一问。 甚至还客气的朝褚卫国笑了笑。 “二食堂。” 褚卫国也不是啥新兵蛋子。 转瞬就明白对方的意图。 这是要从工作单位这个点。 判断他的经济和社会地位。 “原来是老姚的部下。” “过两天正好要去你们二食堂公办。” “替我给老姚带个话,他那瓶珍藏了十几年的特供,这次可得拿出来招待贵宾咯…” 许承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便话锋一转。 抬手在褚卫国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倒像是很看好这位后辈。 “您说的我都记住了,一定把话带到。” 褚卫国並没有怯场。 应对的很从容。 这倒让躲在后面观察的曲景程有点纳闷了。 这小子滑不溜秋的,不好拿捏哦。 “时间也不早了,家里还有很多事。” “我带沐白先回去了,失陪。” 许承宣说完,转身朝女儿走去。 父女俩碰面后,小声爭执了几句。 隨后许沐白就一步三回头的,被父亲拉著出了老莫餐厅。 褚卫国皱了邹眉,也没去阻拦。 笑著朝许沐白挥手。 人家父女间的事,他掺和进去不合適。 弄不好还会適得其反。 “没事吧?” 闻讯过来的刘建设,这会已经有点微醺了。 脸红的跟猴腚似的。 倒没忘了过来关心两句。 玄冥二老则跟左右护法似的,將褚卫国护在中间。 高小燕抿著嘴,脸上满是担忧。 “就是隨意聊了两句,能有啥事…” “吃的差不多了咱就撤吧,对面还有几家店要去逛呢。” 褚卫国很快就调整好心情。 有些事多想无益。 “victor,谢谢你的伏特加。” “给你们一起合张影吧。” 埃琳娜笑著从脖子上取下胶捲相机。 示意他们摆个队形出来。 58年,相机可是个稀罕玩意。 很多人幸苦半辈子,拍过的唯一照片最后都掛墙上了。 听说要合影。 刘建设当仁不让站了c位。 褚卫国拉著小燕站在靠右侧。 玄冥二老则自觉去左边补位。 “注意看镜头,笑一个。” “咔嚓~” 闪光点有点晃眼。 好在埃琳娜抓拍的技术不差。 … 同一时间。 一辆俄制吉斯101行驶在去齐家园的路上。 那边的外交公馆建设如火如荼。 主体虽然还没有竣工。 却已有部分公寓可以入住。 许家,就是第一批拿到入住名额的。 只是老爷子住惯了以前的院子,不愿意搬过来同住。 许承宣就带著老婆孩子,提前过来暖房。 顺便看看还缺点什么,趁著年前都置办好。 “爸,你刚才那样,对我朋友太不礼貌了。” “我要抗议!” 许沐白低头,气呼呼的捏著手指头。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小时候,她总会黏在父亲身边。 问他要好吃的,拿好玩的。 父亲也总会想尽办法满足自己。 等长大后才明白。 小时候拿的那些果玩具,也是有代价的。 “爸爸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小曲下个月就该提干了,我们所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事。” “你们打小在一个院里长大,是有感情基础的。” 许承宣给闺女递了手绢。 见她赌气不接,语气不由重了几分。 都是让她妈给惯的。 “呵~” 许沐白抽泣的动作停了。 侧过头,瞪著父亲。 呵了一声后,便不在说话。 无意义的爭吵,只会加身矛盾。 “你要跟那个姓褚的做朋友,爸爸不会干涉。” “但要再往前一步,我和你妈都不会同意的。” “倒不如趁早死了这个心。” 许承宣收回手绢,取下眼镜。 往镜片上哈了口气,慢条斯理的擦拭起来。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终身大事,不能由著她胡来。 闹就闹吧。 过一阵子也就消停了。 轿车沿著新修的马路往前驶去。 许沐白紧咬著嘴唇。 依旧沉默。 她侧头看著窗外快速掠过的建筑。 忽然有种生不逢时的淒凉感。 旋即,又就被这个愚蠢的想法给逗笑了。 049章 把冉老师介绍给你认识?(求票) 整个下午。 褚卫国一行人就跟陀螺似的。 转遍了东交民巷的每一家西点店。 由於经费大大超出预期。 逛到后面,一个小蛋糕都得分著来吃。 好不容易回到二食堂,又被姚主任拉去办公室开会。 一直忙到天黑。 等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晚饭在食堂对付著吃了。 这会,褚卫国只想用热水泡个脚。 然后躺进被窝睡到大天亮。 把暖水壶里所剩不多的热水倒进搪瓷盆。 试了试,又兑了些凉水进去。 坐在炕上,跑著脚。 正要打瞌睡呢。 叮的一声。 蛙来了… 【您的蛙崽星夜兼程,即將抵达承德双桥区…】 【蛙崽成功打卡“cd市”,恭喜获得一张加速卡】 【您的蛙崽累积旅程突破50公里,恭喜获得一张翻翻卡】 【蛙崽路径承德第二麵粉厂,捎来20公斤富强麵粉】 【蛙崽正在游览城郊高產试验田,捎来100公斤老玉米,200公斤马铃薯】 【返程倒计时6天21时47分!】 加速卡:使用后返程耗时缩减50% 翻翻卡:使用后,可將指定物资存量翻倍。 蛙崽:呱呱 旅行里程:77公里 行囊:初级(77/500)(初级→普通→精良→史诗→传说) 储物箱:10*10 註:消耗旅行里程可升级行囊品阶,亦或升级储物箱收纳空间。 褚卫国嚯的一下坐直身子。 不愧是得到系统精良评价的旧手錶。 换来的物资明显高了几个档次。 加速卡和翻翻卡就不必说了。 这玩意肯定要留到后面。 等物资存量上来后,用起来收益才会更大。 麵粉,老玉米跟马铃薯。 当下绝对是褚卫国最急需的物资。 若是歷史没有出现偏差。 过完春节,整个东北平原都將迎来低温冷害。 粮食减產高达三成以上。 紧跟著华北、黄淮乾旱。 黄河部分河段出现断流。 农田缺水灌溉,直至被晒的龟裂。 到了六七月。 长江流域又遭遇了严重洪涝灾害。 冲毁农田上亿亩… 如此极端的天气,导致全国粮食大减產。 到时候。 不分男女,无论老少。 所有人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想到这些。 褚卫国不由长嘆了口气。 还有几个月时间,必须抓紧屯粮! … 第二天清晨。 褚卫国早早就起来了。 洗漱完,吃过早饭。 就开始在屋里琢磨新菜式。 只见他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著钢笔。 不停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昨儿姚主任发话,让他不用急著回食堂上班。 查资料也好,实地考察也罢。 总之天黑前必须把菜单弄出来。 10號前务必完成试菜任务。 “其他菜式也大差不差了,现在就缺个招牌菜。” “要有特色,还要符合西方人口味。” “整几个不同口味的披萨?” “那玩意技术含量不高,就是材料有点费事。” “食堂倒是不缺麵粉,关键奶酪和橄欖油不好搞…” 褚卫国正嘟囔呢。 就听院里有人喊门。 “小褚在家吧,我是你三大爷。” 叄大爷? 今儿学校又不开课? 褚卫国下炕,穿上鞋。 披上衣,哆哆嗦嗦的掀了帘儿,开了门。 就见三大爷缩著脖子,提溜著半瓶白酒站在门口。 “今儿天冷,您进屋说话。” 褚卫国说著,让开位置。 閆埠贵进到屋来,不忘捏一捏那门帘儿。 嘿,这塞的真够足的。 不怪这屋里热乎的很。 “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閆埠贵小眼滴溜溜四处打量。 瞧见那炕桌上摆著个本子。 炕上还堆著一摞书。 估摸著小褚这是在用功呢。 “弄了一上午,正好换换脑子。” “叄大爷您找我有事?”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以閆老抠的作风,拎著酒上门,指定是有事相求。 “瞧你这话说的,我能有啥事。” “今儿学校停课,閒著没事到院里遛弯,看你那自行车还在院里停著。” “寻思著找你喝点小酒,扯会閒篇。” 叄大爷说著话,又从衣兜里抓出两大把生。 笑呵呵的拢在桌上。 “难得叄大爷您有这兴致。” “正好我那缸里还醃了蒜,下酒正好!” 褚卫国也不戳穿,左右一个人待著也是无聊。 大冷天的院里遛弯,谁信谁就是傻子。 说著话,人就去了灶房。 这蒜他还真醃了不少,就是留著下酒配粥的。 不一会,就端了小半碟出来。 “这酒可一般,別嫌弃就行。” 閆埠贵说著,把那小半瓶红星二锅头搁桌上了。 这酒零售价大概一斤五毛钱,瓶装的稍微贵点。 “您这话说的可就见外啦。” “我一晚辈,本该孝敬您的,不巧家里的酒昨儿夜里被我喝光了。” 褚卫国指著墙角摞著的几个酒瓶,满脸遗憾。 反正他这屋里,但凡值点钱的,都被收进空间去了。 “有杯吗?” 閆埠贵说著,早把瓶盖拧开了。 褚卫国一拍脑门,转身再去灶房,拿了两个玻璃小酒杯。 转头,閆埠贵已经把酒倒上了。 两人面对著面坐著。 “你这屋收拾的倒是利索,就是缺个女人。” 閆埠贵剥了颗生,丟进嘴里嘎嘣嘎嘣嚼著。 伺机找了个话题聊起来。 “您算说著了。” “这屋里啥物件都能钱置办,唯独这娶媳妇不好办。” “好不容易遇著个合適的,还得人家能瞧上咱才行。” 褚卫国抿了口二锅头,一股辛辣感直衝脑门。 辣的他赶紧吃了口蒜。 “上回你说要去机修厂相看姑娘,咋的,这事没成?” 閆埠贵闻言,立即来了精神。 要说褚卫国现在有啥短板。 首屈一指的,就是没娶媳妇这条。 再过两年,成了老大难,街道办那边就要干预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 褚卫国假模假式的嘆气。 有时候看著別人看自己笑话,也是个很有趣的事情。 “这么著。” “我们学校新来了个语文老师,姓冉。” “嘿,那摸样长的可俊。” “我都打听过了,人家现在还是单身。” “回头我帮著撮合撮合,安排你们见个面咋样?” 閆埠贵嘬著牙子,美的不行。 就好像是他相看人家姑娘似的。 实际上叄大爷还真去打听过。 这冉老师父母都是知识份子,性格温和知性。 来学校没多久,就能跟孩子们打成一片。 原本是想介绍给老大閆解成的。 奈何人家冉老师瞧不上。 要不然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褚卫国头上。 “姓冉?” 褚卫国闻言一愣。 “全名叫冉秋叶,你听听这名字,指定是个有文化的姑娘。” 閆埠贵像是早有准备。 说著说著,竟从工装口袋掏出张六寸的黑白照来。 照片上,一个梳著麻辫的女青年。 正扶著自行车,站在红星小学校门口。 看著像是欢迎仪式上拍的照片。 050章 秦京茹来信了 褚卫国看完照片,人都麻了。 毕竟是追过剧的人,对冉秋叶多少有点印象。 按说,叄大爷应该把冉老师介绍给傻柱才对。 咋拐个弯,落自己头上了? “现在可不少人盯著人冉老师呢。” “听说轧钢厂有个姓叶的,间天去校门口给冉老师送东西。” “你要看对眼了,可得抓点紧。”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啦…” 閆埠贵一口,把杯里剩下的白酒闷了。 指著桌上的照片白话。 要说这冉老师教学水平没得说,人长的也漂亮。 除了眼光高点,其他真没得挑。 可惜他家老大不爭气! “上回相看那姑娘,人家说过段时间要来这边走亲戚,约了一块去看电影。” “您说我那头还处著呢,这边再找人冉老师就不合適啦…” 褚卫国杯里的酒是没喝多少。 生壳倒是剥了一地。 这年代,谁要处对象敢脚踏两只船。 光院里的唾沫星子就能给他淹死。 更有甚者,不仅要在单位公告栏上通报批评。 就连厂报上都要点名教育。 真正意义上的社会性死亡。 “刚不还说八字没一撇么,怎么又约了看电影…” “这样看来,叄大爷年前还能喝上你小子喜酒?” 閆埠贵闻言愣了半晌。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褚卫国这小子说话,到底有没有个准信? 都约著一块看电影了,十有八九能成。 他这不成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瞎耽误功夫… “也就见了一面,来不来还是两说的事。” “处对象嘛,可得注意点分寸,免得再被人说閒话。” 褚卫国胡扯了半天。 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见叄大爷说事。 这酒也喝了,生也吃的没剩几颗了。 有啥事也该吱声了吧? 果不其然。 閆埠贵见拿冉老师作筏子不成。 只能照直了说事。 “照这么说的话,你俩还真是有缘无分。” “不过这事也没当面点破,不妨事。” 閆埠贵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樑。 接著说道:“其实我今儿来,还有个事想找小褚你商量商量。” “有事您直说啊,何必饶这么大个弯子…” 褚卫国说著,从兜里掏出大前门。 递了根给叄大爷。 “过几天你叄大妈想回趟娘家,这不上年纪了,腿脚不方便嘛。” “想著管你借车用两天,歇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回。” 閆埠贵搓著手,殷切的笑著。 上回教委会组织学习,他管褚卫国借车不成。 结果还搭进去一桌子好菜。 为这事,硬是想了整宿都没睡著。 害得他第二天教学,连教案都拿错了。 这次老伴回娘家探亲。 坐公车要来回倒腾好几趟。 下到县里,还得搭乘拖拉机下乡。 就他们这把老骨头,怕是要累够呛。 要是能管褚卫国借来车,那可就方便多了。 不仅体面,回城时还能多驮点白薯。 当个口粮也好啊。 “具体是哪天?” 褚卫国眼观鼻,鼻观心。 脸上更是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咋又是借车的事… 不行啊,这车还是不能借。 院里那么多双眼睛看著呢。 借了叄大爷,你就得借给王大爷,李大爷。 閆埠贵闻言,剥生的手猛的一抖。 剥了皮的生滚在桌上,摔成了两瓣。 嘿~阴卦! 閆埠贵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阳历13號。” 閆埠贵斟酌半晌,最后还是说出了日期。 “叄大爷,您看这不赶巧了嘛。” “人家姑娘跟我约的就是13號…” 褚卫国挠著头,满脸的歉意。 “…” 閆埠贵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知是酒喝的急了。 051章 供应粮下调(求月票) 出了大院。 往前骑了没多久,差不多刚到胡同口。 就见前面排著一溜的长队。 有人在爭吵推搡,不少人在围观,把路都给堵死了。 在这当中,褚卫国还看到了几个熟人。 傻柱背著聋老太太,也不嫌累。 正踮著脚往前挤呢。 聋老太太仗著辈分高,手里拿著拐杖。 挨个把挡在前面的人扒拉开。 倒是给傻柱开出一条通道来。 前院的李婶子也在,手里提著个布袋。 正低头翻看一个深蓝色封皮的硬壳小本。 褚卫国剎停车子,用脚踮著地。 抻著脖子朝前看去。 茫茫多的人头,好像都是奔著国营粮站去的。 出啥事了? 褚卫国心头一激灵。 赶紧把车靠路边停好,上了锁。 一路小跑著朝傻柱追去。 等到了跟前,给聋老太太说了问好的话。 这才小声朝傻柱问道:“这么多人,干嘛去啊?” “供应粮又要下调了,这不都想赶著政策落实前,把这个月的粮买回去嘛。” “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傻柱倒是有一把子力气。 驮著老太太走了这么长的路,还跟没事人一样。 他今儿可是请了假,专程陪老太太来买粮的。 “我这几天忙的连吃饭都顾不上,还真不知道这事。” “这么长的队,得排到什么时候去?” 褚卫国听完傻柱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 城里供应粮连著下调了几次,足以说明粮食调配已经出现问题。 等到各地公社无米下锅,恐慌就会进一步扩散。 到那时所有人蜂拥到粮站。 再想买平价粮可就难了。 来都来了,乾脆把这个月的定量买回去再说。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瞧著吧,有老太太在呢。” “你粮本带了吗?” 傻柱扭头,朝背上的聋老太太努嘴。 “带著呢。” “这次又是怎么个调法?” 褚卫国试著打听起来。 多收集些消息。 有助於对当前形势做出有利判断。 “说是要按上个月定量的80%购买,细粮按定量70%供应,剩余用粗粮补足。” “不仅总量减少了,细粮的比例也减少了。” “不少人都跑去粮食局门口闹了。” 轧钢厂后厨有两个百事通,一个是刘嵐,一个是胖子。 傻柱这些消息,都是从他们嘴里听来的。 “要按这个比例,家里人口多的能够吃吗?” 褚卫国闻言忍不住皱眉。 按之前的定量標准来说,成人每月27公斤口粮,其中细粮占比60%。 7到17岁的孩子,每月15公斤。 不足六岁的儿童按10公斤每月。 有些粮站甚至规定,10公斤白面,必须捆绑5公斤棒子麵一块销售。 等於是变相降低细粮供应。 现在又要往下调。 估计很大一部分家庭,到了月底就要饿肚子。 “城里都算好的。” “飢一顿,饱一顿,至少还饿不死人。” “我听说通县那边,公社口粮短缺,都开始流行浮肿病了。” 傻柱怕犯忌讳,故意压低了声音。 最近各种消息铺天盖地。 真真假假的,很难区分。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 “赶紧的吧,到我们了。” 聋老太太耳背,周围人也多,吵吵囔囔的。 她也没听清傻柱跟褚卫国聊的什么。 倒是仗著孤寡老人的身份,插队在最前面了。 “老太太您先下来歇著,剩下的交给我来。” 傻柱蹲下身,放老太太下来。 隨后从衣兜里拿出两个粮本。 隨即转头冲褚卫国使眼色。 褚卫国也是秒懂,赶紧把手往裤兜里一伸。 旋即从空间里取了粮本出来。 递给傻柱。 周围虽有人抱怨。 却架不住有聋老太太镇著。 “何雨柱!” 工作人员接过傻柱递去的粮本,核对完信息。 查验所需粮票数额无误后,开始大声点名。 “这呢。” 傻柱赶紧举手喊道。 他就是再混,也不敢在粮站称重员面前摆谱。 “把这个单子填了,品种和数量都要写清楚。” 工作人员说著,把一个卡纸似的购粮单递过来。 傻柱接过后,很快就填写完了。 毕竟每个月都要来一趟,流程都熟。 “去分粮食窗口排队,等著叫名字。” 工作人员扫了眼清单,从衣兜里拿出印章。 “啪”的盖了红戳。 “老太太上了年岁,由我帮著填。” 傻柱抬手一指聋老太太。 工作人员嗯了一声,又递了张单子。 显然不是第一次啦。 等聋老太太的购粮单上也盖了红戳。 接下来就轮到褚卫国了。 也算是沾了聋老太太的光,没怎么排队。 “上个月的定量没用?” 工作人员翻开褚卫国的粮本一看。 上个月的定量竟然丝毫未动。 现在家家户户,恨不得把一个月的定量当两个月。 竟然还有人上个月的定量是满额? “粮本不知道放哪了,昨儿才找到。” “上个月吃的粮还是管亲戚家借的,这不今儿买了粮就得去还嘛。” 褚卫国脑子一转,编了个理由搪塞。 这点倒是他疏忽了。 按说上个月底,应该把定量用掉的。 要不然容易引起怀疑。 以后可要注意啦。 “这次是打算两个月的定量一起用?” 工作人员听了解释,也不疑有他。 “对,两个月的一起。” 褚卫国当即点头。 明摆著供应粮標准还得往下调。 不用才是傻子呢。 “细粮要通用粮票,粗粮用本地的就行。” 工作人员闻言,继续按流程办事。 “好勒。” 褚卫国伸手往口袋一掏。 不一会就拿了一叠粮票出来。 数了对应的数,递给工作人员。 等单子上被盖了红戳。 便也跑去分粮窗口排队。 等领了粮,聋老太太也不让傻柱背著了。 自个住著拐杖往回走。 褚卫国抱著粮袋,同傻柱一起跟在老太太后面。 这时候,赶来排队买粮的人反倒越来越多。 “瞧见没,这都开始急眼了。” 傻柱手里提著几十公斤的粮袋。 气都不带喘的。 “我这还赶著去上班,粮食先搁你那放著。” “等晚上下班回来,再找你拿。” 褚卫国这会是真赶时间。 懒得来回折腾。 便把剩下的半包大前门塞到傻柱兜里。 托他帮忙把粮食带回去。 “顺手的事,就甭跟我客气啦。” 傻柱说著就要去掏那烟。 褚卫国眼疾手快,一把就给他按住了。 “这都是领导给的,也没钱,拿去抽吧。” “要不这粮食我自个拎回去算啦…” 褚卫国说著,就要扛著粮袋走人。 傻柱赶紧给他拉住,再也不提烟的事了。 等到了停车的地方。 褚卫国先去开了锁。 转头再跟聋老太太道別。 “咱家柱子老实,你可別欺负他。” 老太太只看到他俩拉扯了一路。 具体啥事也不清楚。 她可是把傻柱当孙子看。 自然是向著他的。 “老太太您就放心吧。” “我跟柱子那是互帮互助的好兄弟,咋会欺负他嘛…” 褚卫国专挑那好听的话,哄老太太呢。 老人家护短嘛,可以理解。 052章 豆腐脑,咸口的! 转眼几天过去。 四九城也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雪铺在青瓦红墙上,像是撒了霜的巧克力饼。 街面上全是穿著灰扑扑服的职工。 大喇叭里,依旧放著激昂的《大炼钢铁歌》。 东交民巷30號院。 现在应该叫外交公寓。 这里的房间相对宽敞,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暖气。 工作人员一般都会说俄语。 门口还有二十小时执勤的警卫。 褚卫国將自行车停在岗亭边。 搓著手,跺著脚。 时不时朝公寓大门的方向张望。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 公寓的黑漆铁门从里面打开。 穿著深棕色厚呢大衣。 戴著围巾手套的埃琳娜。 在翻译人员的陪同下,挥著手朝褚卫国跑来。 她今儿没有把相机挎在脖子上。 而是用一个非常精致的手提箱装著,提在手上。 “好久不见,victor!” 埃琳娜將手提箱放在脚边。 张开双臂,给了褚卫国一个拥抱。 这几天她查阅了很多资料。 写了十几页手稿。 就是想以褚卫国为『样板户』。 写出一篇符合中方国情的特別报导。 只可惜审查太严,出门都需要提前报备。 想要外出採访,就需通过外办的审查,拿到许可证才可以。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並且全程必须有翻译官陪同。 “好久不见。” 褚卫国搓了搓手,捂在耳朵上。 早知道这鬼地方风这么大,就该带个皮帽来。 “这位是翻译官,王。” “负责採访稿的翻译和校对工作。” 出於礼貌,埃琳娜还是介绍了身侧的翻译官。 虽然她更想与victor独处。 “你好。” 褚卫国笑著同这位王翻译官握了握手。 人家也是职责所在。 这大冷的天,都不容易。 “victor,我要坐你的车。” “骑快点,別像只蜗牛一样…” 埃琳娜笑嘻嘻指著路边停著的自行车。 王翻译官闻言,立马跑去院里推车。 “行,回头把你的围巾借我。” “我得捂著点脸。” 褚卫国笑说著,一个劲给她比划。 埃琳娜点头同意,直接摘下围巾。 转头就给褚卫国戴上了。 这时候,王翻译正好推著辆二八大槓出来。 隨后三个人,两辆自行车。 沿著大街,一路朝二食堂骑去。 … 与此同时。 齐家园3號公寓楼,401房。 两室一厅的套间,整体来说是坐北朝南的。 早上八点半,客厅沙发上。 许承宣正在阅读最新刊印的《大公报》。 里面有一版关於伦敦金属交易所的报导,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许,你几点出门?” 穿著长款羊毛大衣的卫元珊,端著米粥从厨房出来。 她见丈夫在沙发上,已经坐了小半个钟。 还没有要出门的打算。 不禁有些好奇。 平时可是八点不到就要出门的。 “今天所里要对入选的几家食堂,进行二次评估。” “试菜宴安排在中午,不急。” 许承宣放下报纸,揉了揉太阳穴。 刚搬来这边住,他还有点不適应。 昨晚睡的不是很踏实。 连著做了好几个噩梦。 “你要是中午不在家吃,我就带沐白去她姥爷家蹭饭。” “家里锅碗啥的都不齐全,买个菜还要跑去麦子店…” 卫元珊对外交所的事情不感兴趣。 倒是开始为中午的午饭发愁了。 园区配套设施暂时跟不上。 菜市场、卫生所和公共食堂什么的。 这会都还在建设当中。 早知道这样,就不著急搬过来住了。 “沐白呢?还把自己关在屋里?” 许承宣朝女儿的房间努了努嘴。 很是有些头痛。 “你还好意思说。” “沐白什么性子,你这个当爹的难道不清楚?” “有什么话好好说嘛,非要闹的父女反目才好?” 卫元珊没好气的瞪著丈夫。 这都过去两三天了。 女儿就这么把自己关在屋里。 谁劝都不管用! “我还不是为了她好!” “她也不看看,国栋那孩子多优秀啊!” “年纪轻轻已经要提干了,將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她倒好,跑去跟个厨子拉拉扯扯。” “我都替她害臊!” 许承宣是越说越来气。 怪不得人家说,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冤家! “你小声点行不行!” “我知道你看好小曲,想撮合他跟咱家沐白在一起。” “可是感情是讲缘分的。” “你要强按著牛喝水,將来是会出问题的!” 卫元珊盛了粥,剥了个煮鸡蛋。 说著就要往女儿屋里送。 却被许承宣伸手给拦下了。 “就是你给惯的!” “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惯著怎么了?” “你要不待见我们母女,明儿我们就搬去她姥姥家住!” 卫元珊冷哼一声。 直接拿肩膀將丈夫顶开。 端著早点去敲女儿的房门。 “妈,我自己来吧。” “免得爸一会又说是您惯著我。” 许沐白开了门。 从母亲手里接过餐盘。 端著朝客厅餐桌走去。 这几天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全是跟家里慪气。 还有就是来那啥了,身体不舒服… “你小姨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许承宣看女儿气色不太好,语气不由柔和很多。 当初就不应该听信媳妇的话,放任女儿去当什么售货员。 哪怕到文工团,或者文教局谋个文职工作。 都比去车行当售货员体面。 “我明儿就去。” 许沐白低头喝了口粥。 总觉得寡淡无味。 已经连著休了三天假,也不好让小姨为难。 “我看你气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就在家多休息几天。” “你小姨那里我去说。” 卫元珊心疼女儿。 其实以她的学歷。 当个售货员真是委屈了。 “我没事,都歇了几天了。” “反正在家待著也是惹您二老生气。” 许沐白说著气话。 碗里的白粥,她是一口没吃。 “没胃口?” “嗯。” 许沐白点头。 “闺女想吃什么,妈带你出去吃。” 卫元珊拉著女儿的手,宠溺的不行。 看的一旁的许承宣直翻白眼。 “妈对我最好啦~” 许沐白却是一扫颓势。 搂著母亲的脖子开始撒娇。 “去换衣服吧。” “让小秦开车送一趟。” 卫元珊知道这附近没啥吃的。 最少要走出去五六里路。 就女儿现在这个状態,走路怕是够呛。 “嗯嘛~” 许沐白还像小时候那样,在母亲卫元珊脸上亲了一口。 隨即跑去屋里,换了身苏式列寧套装出来。 手腕上还多了块细链手錶。 母女俩挽著手,有说有笑的从许承宣面前经过。 卫元珊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 隨即道:“让小秦开车送我们,你没意见吧?” “外头雪还没化呢。” “多穿点!” 许承宣能说什么? 家里属他地位最低… 母女俩出了屋。 那辆吉斯轿车就停在院子里。 小秦正坐在驾驶室看报纸。 “想去哪吃?” 卫元珊笑著问你女儿。 “我听说二食堂的豆腐脑做的特別好吃,而且是咸口的!” 许沐白胡编乱造的说著。 其实她压根就不知道,二食堂卖不卖豆腐脑。 “行!” “这天气吃口热乎的豆腐脑,却不不错。” 卫元珊说著,拉开后座门。 母女俩先后上车。 “麻烦,去二食堂。” 关了车门,卫元珊对司机小秦道。 隨即轿车发动。 缓缓使出齐家园。 053章 二食堂的烟火气(求票) “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没回,小燕,再去大门看看!” 二食堂后厨,姚启文拿著扩音喇叭。 眼瞅著这都快九点了,后厨一堆事等著褚卫国安排。 他倒好,说是要去接那个俄国女记者。 去就去吧,可也要有点时间观念啊! “褚师傅回来啦~” 几个被安排在门口迎客的服务员。 见褚卫国回来了,欢喜的不行。 扯著嗓子就囔了起来。 姚启文闻讯,撒丫子就朝前堂疾步迎了过去。 今儿可是二食堂的大日子。 不多会,冻的满脸通红的褚卫国,带著金髮碧眼的埃琳娜进了后厨。 后面还跟著一脸严肃的王翻译。 “我需要给你们每个人拍张照片。” “发稿时会挑出最有代表性的几张刊登。” “放心,你们的规矩我都懂的。” “不让拍的东西我肯定不会拍的。” 埃琳娜看著后厨一眾忙碌的身影,非常兴奋。 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好素材。 “王同志,辛苦你了。” 褚卫国再次和王翻译握手。 明眼人都清楚。 所谓的隨行翻译,更多的还是对外媒记者的监督。 什么东西可以拍,什么不可以。 这个度是由他来把控的。 “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 王翻译的为人倒很隨和。 並不像某些翻译官那样刻板。 “正常的烹製过程都是可以拍摄的。” “所有涉及进口的食材包装,消极主义標语或文字等,都是严禁拍摄的。” “还有饭堂用私人碗具盛饭,或者不讲卫生的行为,也是不能拍摄的…” 王翻译说著,就开始打量起后厨的各种布置。 但凡看到什么犯忌讳的,都会立马上前处理。 埃琳娜则已经拿起相机,拍了起来。 “行了,你就別操心这些事啦~” “赶紧安排人备菜吧。” 姚启文赶紧把褚卫国拉到一边。 急声催促起来。 一会外交所的几位领导。 还有谭家菜传人吴秀琳就该到了。 这要是出了什么紕漏,他以后就別在二商局混了。 “老姚,安心啦~” “今儿咱二食堂必拔头筹!” 褚卫国从不担心自己的厨艺。 就看今儿的几位评委识不识货啦。 “你別光说呀,倒是行动起来啊…” 姚启文急的直跺脚。 这小子倒是会挑好听的说。 “小燕,我昨儿选的那几只白羽鸭呢?” 褚卫国也不逗姚主任了。 转头冲一脸兴奋的高小燕喊话。 “在库房里养著呢。” “我才去看过,活蹦乱跳的。” 高小燕笑嘻嘻的匯报。 听说一会外交所的领导都要来。 琳娜姐姐还说今天这事,过几天可能要登报。 这可把小姑娘激动坏了。 “把那细铁丝帮我拿来,再拿个盆。” 褚卫国说著,就开始擼袖子。 再把围裙繫上,免得一会放血的时候溅到身上。 “哦。” 高小燕听话照做。 顺便还能学学这烤鸭要怎么做。 没多会。 褚卫国就从库房里。 提溜出一只三公斤左右的鸭子出来。 走到后院空地。 直接用铁丝从鸭嘴探入,从口腔上顎裂缝后切断血管。 完成沥血后,再用热水脱毛。 去掉內臟,在鸭颈位置开一条细缝,用气筒把鸭皮吹鼓。 然后熬、涂抹。 醒皮后將鸭坯掛炉。 在此之前。 褚卫国已经让小燕,提前两小时烧好了炭。 这时候掛炉里的温度刚刚好。 “师父,这样就可以了吗?” 高小燕凑到掛炉旁边。 踮著脚朝里看。 炉火温度高,烤的她整张脸红扑扑的。 “等四十分钟,到时候再撤一半木炭出来,换小火慢烤。” 褚卫国用毛巾擦了擦手。 指著掛炉叮嘱。 “这个也是为接待外宾准备的菜吗?” 早在褚卫国处理那只鸭的时候。 埃琳娜就已经跟出来了。 为了不打扰他工作。 埃琳娜只是默不作声的抓拍了几张照片。 现在见他一副大功告成的摸样。 就赶紧拿了纸笔跑来採访。 “这个叫烤鸭。” “像北京饭店招待外宾的时候,一般都会上这道菜。” “我们讲究的是以食为桥,传递东方形象!” 毕竟是採访嘛,总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要是真能登上外媒报纸,这就等於是投名状啦。 … 就在褚卫国忙著接受埃琳娜採访时。 掛著红漆“使”字车牌的吉斯轿车,缓缓停靠在二食堂门口。 车门打开后。 许沐白搀著母亲卫元珊从车上下来。 她先是抬头看了眼国营二食堂的招牌。 旋即又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这时候,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立即迎了上来。 母女俩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进二食堂大堂。 这时,大堂里也有不少职工在吃早餐。 许沐白正想挑个安静的位置。 给她们指路的那位女青年,却突然问道:“你们不是来参加试菜宴的吗?” “同志,可能误会了。” “我们是来吃早餐的。” 卫元珊在文工团做了十几年文职工作。 出了名的好脾气。 听对方提起试菜宴,这才想起来。 丈夫早上还说要去什么食堂,参加一个什么试菜宴。 原来就是这里… “如果是来吃早餐的话,隨便找个位置坐就好了。” 女青年见她们这反应,也知道是搞错了。 態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可是刚才那辆车明明掛的是『使』字车牌啊? “听说你们这的豆腐脑很好吃啊。” 卫元珊饶有兴致的问话。 “我们这也不卖豆腐脑啊?” 女青年闻言,不由皱起眉来。 这母女俩的行为太可疑了。 不会是破坏分子吧? 就在女青年准备摇人时。 许沐白赶紧出声问道:“请问褚卫国,褚师傅在吗?” “你认识我们褚大厨?” 女青年听她提到褚卫国的名字。 这才鬆了口气。 “我是他朋友,约好了过来找他的。” 许沐白说著,还侧头朝后厨的方向张望。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女青年还挺警觉。 “我叫许沐白。” “那你先坐著等会,我去帮你叫人。” 女青年默念几遍。 好歹是记住许沐白的名字了。 这才转身跑去后厨。 “你这丫头…” “现在连你妈都敢骗是吧?” 卫元珊这会算是回过味来了。 敢情是被女儿摆了一道。 什么豆腐脑,压根就没这回事。 褚师傅? 不会就是老许说的那厨子吧? “当初姥姥不也反对你跟我爸嘛。” “再说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关係。” 许沐白直接祭出杀手鐧。 当年卫元珊为了嫁给许承宣。 可是放弃了晋级一级演员的机会。 这也导致许承宣一直不受岳母待见。 “少拿你妈我来说事。” “先说说看,你跟这个褚师傅到底怎么回事?” 卫元珊拉著女儿坐在空位上。 之前只听老许提了几嘴,她也没细问。 现在看来,这个叫褚什么的。 在女儿心里的分量还挺重! 上架通知+感言 先说正事。 明天中午12点上架! 给自己上点强度吧… 上架首日万字更新是基础,之后保底每日7000字。 下面是加更规则: 首订上500加更1章! 此后每多300首订加更1章… 500月票加更1章 打赏舵主加更1章(目前这本书没收到过打赏…) 接下来,再聊点写这本四个院同人初衷和后面的构思。 写书十年不止,至今一事无成。 从一开始的喜爱,兴趣,到如今靠码字养家餬口。 每一个故事都写的谨小慎微,认真对待故事里的每个人物。 人生海海,千人千面。 读者的喜好不尽相同。 因为本身是个年代剧爱好者,看过很多杂七杂八的年代剧。 也在其他平台写过无脑跳脸的四合院同人,甚至稿费喜人。 这次回归起点,是想好好讲故事的。 有关那个票证年代的烟火气,有关大杂院里的家长里短。 所以並没有照著电视剧去抄人设。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也没有依照电视剧剧情去开展故事。 没有把易中海写成道德模范。 没有亡灵法师贾张氏… 没有盗圣棒梗。 等等,等等… 甚至女主压根就不可能是秦淮茹! 其实那样的四合院,或许订阅会更好吧… 最后,要感谢我的编辑折羽。 是她给了这个故事签约的机会。 没错,我的编辑人美心善,投稿速来! 感谢一直支持月票、推荐票和留言评论的你们。 所有的努力,上架都能见分晓啦。 存稿很多,求个首订! 存稿很多,求个首订! 存稿很多,求个首订! 存稿和故事,就是最大诚意啦~ 周二中午12点,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