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仙宗真传到无上道主》 第1章 仙宗大派 真传弟子 话说寰宇虚空,无边无际,其內界天广布,各有千秋。 有称小界者,浩如繁星,不可计数;有称中界者,皎皎如月,熠熠生辉;有称大界者,灿若大日,光照千秋;更有称大天者,道法昌隆,俯览眾生。 而在诸天之间,有一天名曰:紫霄天。 远古之时,此界声名不显,后得紫霄道主垂青,化为道场,又被天庭敕封为三十六大天之一,这才扬名寰宇,声震虚空。 时至今日,数百万载过去,天庭四分五裂,紫霄道主不知所踪,执掌紫霄天的已成了三宗四派。 这七家宗派神通广大,传承久远,在紫霄天內,凡是有志长生者,无不想拜入其中。 只是这等仙宗大派,自有一套收徒授法的规矩,寻常人等莫说拜师,就连其山门也难以找到。 譬如三宗之一的上极宗,此宗山门所在號称“碧空浮陆”。 这碧空浮陆不在地表,而是上极宗大能以大法力搬运地脉,匯聚山水,於极天之中造就的一座浩瀚大陆。 其上灵机丰盛,鬼斧神工,非但妙峰连绵,灵府座座;更有福地显化,洞天隱匿,乃是真正的仙家妙境,神圣宝地。 若无缘法,等閒之辈绝然到不了此处。 所幸,张简的缘法著实不浅。 他本是地球人士,一朝穿越,成了同名同姓、父母双亡的十岁少年。 而后仅仅过了三天,便遇著上极宗飞流元容道君。 这位道君称张简“天生道体,气运所钟”,乃亘古罕见的仙道种子,於是將其带入碧空浮陆修行。 张简进入上极宗后,依照规矩,刚开始仅是记名弟子。 不过他再世为人,自知机缘难得,仙道不易,是以日夜苦修,不敢丝毫懈怠。 此方宇宙,道法无穷,修行之路千奇百怪,但按大类来分,却是大致有著三种。 其一是太上道主所传之元神道,其二是先天道主所传之神魔道,其三则是阿弥道主所传之佛陀道。 上极宗初代祖师乃太上道主亲传弟子,所修正是元神道! 元神之道讲究采外药以內炼,观天地而悟道,一共分为“炼气”、“元神”两大步骤。 其中炼气又有感应,开脉,明气,筑基,凝煞,炼罡,还丹,破障,一共八个关卡。 十六岁时,张简便已连破“感应”、“开脉”、“明气”三关,修成上极宗本代弟子此前无人练成的——九阶至品真气“紫极灵真”! 自此,他的法力於同境之中堪称“至深至厚,至精至纯”,也因此得以拜飞流元容道君为师,成为上极宗入门弟子。 此后修炼,张简天资愈显,十八岁时便已炼化玄种,成就一等道基。 而后外出歷练,更是在十年內接连破凝煞、炼罡两关,二十八岁便已炼罡圆满。 再之后,张简在七年內收集九味大药,三十五岁便成就一品金丹,修炼速度之快,位居本代弟子第一。 待到回归宗门后,张简入伏妖降魔洞天接受真传考核,五年內击杀还丹妖魔七十二位,四十岁便成为上极宗本代最年轻的真传弟子。 一时间上极宗內人人称颂,张简也隨之声名远扬。 不过张简深知一时之名,並非一世之名,更何况不成元神,无望长生,若无增寿之法,至多也就有个千载寿命。 是以此后年月,他仍旧勤修不輟,稳步前行。 …………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如今张简成为真传弟子已有二十年。 这天,张简从入定中醒来,察觉自身法力再度增长,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多年苦修,总算度过第十二重法力障关!” 自从成了真传弟子,他只用了五年,便修炼至还丹圆满的境界,而后顺利跨入炼气最后一关——破障。 这“破障”一关,修士须將己身道途梳理完备,进而將法力融会贯通,练至“增无可增”的地步。 这时,修士无法前进分毫,便是遇到了“法力障关”。 往后修炼,则须根据自身功法所需,加以外药辅助,打破这一重障碍。 如若修士能打破障碍,则法力还可继续增长,直到遇到下一重“法力障关”。 若能打破三重法障,修士的法力便比最初之时,总体增长一倍。 若是能打破六重法障,便比三重时的法力再增一倍;打破九重,便比六重时再增一倍;十二重时则比九重时增长一倍。 当然,法障多寡取决於修士自身,根基越是雄厚者,所能遇到的法障越多。 如张简这般,打破十二重法障者,在上极宗內,亦是凤毛麟角。 不过他只稍稍高兴片刻,很快思虑起下一步的修炼。 破障一关共有两重障碍,法障过后,便是心障。 所谓心障乃是由內而外,由心及表,时机將到之际,修士会心生感应,而后或有种种心魔来袭,或有各式情关显现,具体难易程度则是因人而异。 在这一步上,一部分修士会选择闭关苦修,以求摒弃外扰,心无旁騖,从而达到以不变应万变。 另一部分修士则是会通过畅游天地,增长自身见闻,以求尽览诸物,不惧外邪,从而做到有备无患。 “师尊曾言:『破障者,当一静一动,动静结合,障关易过。』我既已闭关许久,也该外出走动走动。” 张简沉思片刻,掐了个法诀,撤去闭关所用的禁制,一步迈出,直接穿过大门,来到了静室外头。 这里坐著一名脑袋奇大的青衣童子,头正微微低著,似在酣睡。 此人乃是张简座下执事童子,名唤“幽”,本是异种成精,跟隨张简已有三十年。 “幽,你又贪睡了。” 张简淡淡唤了一声。 幽本在美梦之中,忽听得有人喊他,下意识抬起头来。 待看清张简当面,立即拜倒在地,口中连道:“恭迎老爷出关!请老爷恕罪,小的困意上来,一时难挡,便睡了过去。” 张简微微一笑,“无妨,起来吧,想来你是有事寻我。” 闭关之前,他曾交代过幽,无事不必来静室外等候。 而此刻情形,幽显然有事稟告。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爷。” 幽站起身来,恭敬道:“启稟老爷,昨日道君大老爷派人前来传话,请您出关后立即前往还真殿见他。” “嗯?” 张简心头微动,师尊昨日才派人传话,自己恰好就在今日出关,真有如此巧合?还是说师尊早已料到自己的出关时机? 心中略微闪过几个念头,张简开口道:“此事我已知晓,你自去做事吧。” 语毕,他向前迈出一步,身影隨之消失不见。 第2章 还真殿內 道君赏赐 张简自洞府內飞出,身化一抹流光,径直往还真殿遁去。 沿途有灵禽腾飞,祥云翻涌;更能见满山苍翠,峭壁生辉;真可谓处处是仙家景色,人人享造化玄奇。 此时大日凌空,罡风鼓盪,张简正好路过一处记名弟子们修行的场所,放眼望去,群山之中,足有数十座屋舍楼阁,环廊之上,有人捧书而坐;溪水之畔,有人谈论玄理。 云雾繚绕之下,更有不少弟子骑鹤往来於山间,还有些许渡客飞舟穿行於天际。 其等虽是修为不高,却有勃勃生机迸发而出,张简见之,心头忽生感慨,不禁嘆道: “云海乘舟游天际,閒话几时仙与神;问道参玄求长生,念念往事皆前尘。” 当初刚开始修行的场景还歷歷在目,如今却已过了五十年,当真是岁月如梭,不可復返。 心下略微感慨了片刻,张简急速飞遁,约莫一个时辰后,便来到还真殿前。 上极宗传承源远流长,重重积累之下,可谓是宗內有派,派內有家,但真正根本重地却始终只有三处,歷代皆由不同道君执掌。 还真殿正是其中之一,本代由飞流元容道君执掌。 此殿悬於碧空浮陆正中方位,居於一处浩大云团之內,若无许可则目不能见,身不可进。 张简得了召见而来,自是与別人不同。 才到殿前,便有执事道人迎出,口中称道:“玉玄真人有礼,道君已有吩咐,您若前来可自行入內。” “善。” 张简微微頷首,从容迈步走进殿內。 方一入內,他却发觉周身云雾繚绕,四下浑茫一片,復行数十步,眼前忽然明光大放,定睛一瞧,赫然已立身茫茫碧海之中,脚下正有一头巨龟驮著他破浪前行。 自拜师以来,张简也曾来过几次还真殿,但此处地方却是未曾见过。 不过望著眼前无边无际的幽深大海,他心中已是有了答案——此处应当是穹隆碧海洞天。 正所谓:一重殿门隔內外,两界分明是还真。 作为上极宗重地,还真殿自然不是一座简单的殿宇,其內不但自成一界,更有诸多洞天隱匿。 宗门记载之中,穹隆碧海洞天无有半分地陆,四面皆是汪洋大海,最適合修炼水行道法之辈居住。 张简此刻立身其中,放眼看去,但见万顷浪涛隨风而动,融融天光映照上下,水天之间,湛蓝深碧,混同一色;除此之外,海面之上更有鱼群腾跃,巨鯨吐水,风浪之间,粼粼波光闪耀四方,灼灼生机映入眼帘,直教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洞天之地,果真灵机充沛,玄妙非凡,不知我何时能有一座属於自己的洞天?” 脚下巨龟自有灵性,张简无需去管,任凭它自由前行,一路赏景之下难免思绪起伏。 虽说他的修为离炼就元神已然很近,但元神之境亦有高低之分。 初入此境者,身具法相,可称元神真人。 而能够开闢洞天者,已是元神二重境,可称纯阳真君了! 这等人物放在那些小界、中界里头,已是能够执掌天下,称宗作祖。 即使在上极宗內亦是地位极高,歷代人数寥寥无几。 正思索著,张简只觉万里海面倏忽闪过一道亮光,风浪戛然而止,宛若化作一潭静水。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再看眼前,却有一位少年道人坐立云端,手持钓竿,正是飞流元容道君。 张简一步踏出,脚下云气自生,来至道君面前,俯身拜倒,恭敬道:“弟子玉玄,拜见师尊!” 飞流元容道君轻轻一提钓竿,一尾大鱼顿时浮出水面,巡游不定。 他笑道:“玉玄,你来得正好,快起来。为师在此垂钓三日,一无所获,你才刚到便有鱼儿上鉤,甚好甚好。” 说著,他又轻轻一抖,收起钓竿,將那尾大鱼给放了。 张简这时起身应道:“师尊体察天地,参悟造化,弟子何时前来岂能瞒过师尊。” “参悟造化?” 飞流元容道君洒然一笑,“那是掌教师兄做的事,为师还差得远呢!” 张简心头微动,正欲开口,却听他问道:“玉玄,你修行已有几年?” 张简连忙道:“承蒙师尊恩典,弟子十岁至碧空浮陆修行,至今已有五十年。” “五十年,你便能打破十二重法障,”飞流元容道君微微一笑,“玉玄,你著实不错!” 张简道:“弟子一身所学全有赖於师尊栽培,不敢居功。” “然也,然也,” 飞流元容道君哈哈大笑,“你既这般说了,为师自当受著。不过,你修行勤勉,进境又快,却是不能不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张简心下瞭然,自己这位师尊必定已经想好赏赐之物,眼下只需顺水推舟,於是他道:“凡是师尊赏赐,弟子无所不可。” 飞流元容道君笑道:“玉玄之言,深得我心。既然如此,为师今日便將这座穹隆碧海洞天赐给你,你可愿意?” 张简顿时心头一惊,虽然知道自家师尊喜欢听些“恭维之言,好听之语”,但此番赏赐,未免太重了些! 一座洞天,非同小可,除却灵机丰盛之外,还有诸多宝材產出,元神真人更是能在里头躲避灾劫! 如此重地,怎会平白无故赐给自己? 难道自己方才的一番念头,被师尊窥探到了? 不过道君开口,绝无戏言,自己若能得到一座洞天,其中好处难以估量,元神之路必然更加顺利。 “这座洞天虽好,但千万不能答应。” 这时,脑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张简猛然醒悟,暗道:“竟然又出来帮我了,这样的话……” 只见张简神色从容道:“多谢师尊美意,但此处洞天与弟子道法不合,弟子不愿执掌。” “哦?” 飞流元容道君诧异道:“你可知这座洞天有多少人想要?你若得之,即便道法不合,亦有无穷好处,甚至拿去换一座更合自家道法的洞天亦是不难。” 张简正色道:“弟子相信己身不弱於人,只要自家亲手开闢之洞天。此处洞天纵然再好,弟子亦是不愿执掌。 “当真不愿?” “確然不愿。” 第3章 虚虚实实 道子之位 闻听此言,飞流元容道君忽的畅快大笑,接著抬头仰天道:“师兄,你可都听到了,区区一座洞天,安能扰我弟子道心?” 张简不明所以,亦是抬头看去,湛蓝天空中只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既是如此,那便照先前商议行事。” 眼下场景著实古怪,那声音当是来自另一位道君,但究竟是何人,张简却难以分辨。 “行了,接下来为师可以与你说说真正的赏赐。” 飞流元容道君收回目光,沉声道:“为师欲立你为道子,日后或可承继大位,执掌宗门!” “什么?” 张简心神巨震,怎么也没想到拒绝洞天之后,竟然听到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消息。 须知上极宗自初代祖师以来,歷代皆立有三名道子,为下一代的道君人选,日后可执掌三处重地之一。 其中一人更將成为下一任掌教! 因此道子之位乃重中之重,从上到下,歷代以来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算计,纵是身为道君也不能乾纲独断,须得从长计议。 张简虽然天资出眾,对自身修行亦有信心,但对道子之位却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他清楚记得,本代的第一位道子早在两万年前便已立下,第二位是在万年前立下,而第三位则是在四十年前立下,当时他才入门不久。 宗门记载之中,可从未有过废道子而立新人之说,除非…… 想到此处,张简谨慎道:“师尊,莫非哪位道子身陨了?” “不错,”飞流元容道君神色平静道:“两个月前,灵阳於幽篁界探寻一座远古仙府,遭遇大禪天的一位佛子,两人激斗三日,灵阳不敌,就此身亡。” “灵阳道子,原来是他身陨了。” 张简暗暗吃惊,又觉得理所应当。 灵阳道子乃是本代第三位道子,虽已炼就元神,但却是最晚成就,修为比前两位道子浅了许多,若说有人身陨,他的概率自然大些。 不过任何一位道子身陨都绝非小事,宗门难道无有应对之策? “你可是在想灵阳既然身陨,为何宗內无有应对?” 飞流元容道君轻声开口。 张简连忙道:“不敢欺瞒师尊,灵阳道子乃玉殊天弘道君弟子,想来当有后续事宜。” 飞流元容道君轻蔑道:“那是自然,灵阳命牌破碎,天弘师兄勃然大怒,非但立即亲自赶赴幽篁界,更是祭出万炼洪荒雷池,惹得大禪天出动了三位菩萨对峙。 然而一番查探下来,却是发现灵阳乃是自家本事不济,被那位佛子於斗法之中堂堂正正击杀,全无半点旁人算计。 本宗百万载以来,歷代道子们或有死伤,或有落败,但在单人斗法之中被同辈击杀,连元灵都不曾逃出的,却只有灵阳这么一位。 太上道统的万世威名,这次可是被灵阳丟尽了。 天弘师兄纵然再想替他报仇,却也拉不下脸面以大欺小,是以灵阳的死讯至今只有少数人知晓。” 说到此处,飞流元容道君看向张简,嘆道:“以灵阳的资质成为道子本就勉强,当年为师就属意於你,只是彼时你才刚入门,掌教师兄又被天弘师兄请来的某位祖师说动,这才让灵阳顺利当上道子。 此次灵阳身亡,一是他修为不济,二是印证你更受气运所钟,为师绝不能再让了。这最后的一个道子之位,合该你当!” 一连串肺腑之言,直听得张简念头急转。 一时之间,他既有激动喜悦之情,又有些许莫名杂念。 据他所知,欲成道子,一看资质,二看功劳。 首先其人必须在三百岁前炼就元神,其次必须为宗门立下足够的功劳,二者缺一不可。 “灵阳道子是在两百九十三岁炼就元神,由此来看,师尊评价倒也妥当。不过其人昔年著实为宗门立下不少大功,甚至有人说他是为了宗门而耽误了修行,也不知真假。” 脑中忽然冒出一些传闻,张简深吸了口气,很快平復心绪。 他对著飞流元容道君郑重行礼道:“大道门前,当爭则爭!师尊既然看重弟子,弟子绝不辜负师尊!” “有此觉悟,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 飞流元容道君微微頷首,继续道:“你天生道体,资质自不必多说,三百岁內炼就元神不成问题。但你修行年月尚浅,这些年积累的功劳却是极少,是以天弘师兄不愿意立你为道子。 先前那洞天之说便是他设给你的一重考验,你若答应了,便无缘道子之位。所幸你道心坚定,未被眼前小利给迷惑。” “原来那说话之人是玉殊天弘道君。” 张简恍然大悟,嘴上却道:“弟子道心坚定乃是师尊磨炼所致,无有师尊,则无有弟子。” “不错,不错!”飞流元容道君哈哈大笑道:“掌教师兄与我皆同意立你为道子,天弘师兄纵然不愿也得低头,正如当年的为师。只是你功劳不足,却是必须补上。” 说著,他屈指一点,一只锦绣法囊凭空显化,飞向张简。 张简伸手接过,便听飞流元容道君继续道: “本来这功劳之事还有个取巧之法,便是等你炼就元神之后,再为宗门立功。不过这等做法,为师无意用之。 因此为师与两位师兄商定,只要你能完成我等交代的三件差事,便是道子之位的唯一人选。 只待你炼就元神,便正式晓諭內外,择日为你举办册封大典。” “多谢师尊!”张简躬身再拜,“弟子必定竭尽全力完成,不负师尊期盼。” 飞流元容道君叮嘱道:“这第一件差事的消息都在法囊里头,你回去细看便是。” 话音刚落,忽有一阵云雾瀰漫而来,张简眼前渐渐模糊,只听见一阵畅快豪爽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五十载天资尽显,一甲子积功累德,风云匯聚有崢嶸,却道是何人成功?玉玄,为师等你的好消息!” 片刻过后,云雾散去,张简已回到还真殿外。 他此时心潮澎湃,手中紧握法囊,深深看了一眼殿內,隨即身化流光,遁空而去。 第4章 玉简记事 神符定心 天柱灵府地处碧空浮陆南部,因方圆百里的山峰皆是笔直如柱而得名,如今正是张简的洞府所在。 此时日已偏西,一道遁光由远及近,落至中心峰顶,现出一位身著金线玄袍的道人。 其人看去二十岁上下,面容英挺,身量欣长,以玉簪束髮,簪尾还缀著一枚细小火红葫芦,正是自还真殿归来的张简。 他落地之后,缓步轻移,接著出现在了一处静室里。 这静室三丈方圆,陈设极简,只在顶上石壁嵌著两颗绽放豪光的硕大明珠,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张离地三尺的悬空蒲团。 张简盘坐其上,先是隨手启了禁制,而后静心半响,才將那只锦绣法囊拿出。 神念一动,其內物件尽皆飞出,悬於半空,却是一枚载事玉简,一枚传讯玉佩。 张简將那枚载事玉简拿在手里,將神念缓缓沉入其中。 不多时,他若有所思道:“第一件事情竟是这般?” 玉简之上的消息並不复杂,大意如此: 上极宗位於西海万木岛的道脉“流云观”,无意中得到了一枚符詔,凭此符詔可以进入西华真君开闢的“度灵龙门洞天”。 这位真君擅养万灵,毕生精力乃是想要创造一种“化龙之法”。 照此方法,不拘灵禽走兽,亦或是鱼虾虫蛇,均可培养成真龙。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只不过其人早已身陨,化龙之法是否成功至今不得而知。 但一座洞天的价值无需多言,流云观自是想將其掌握在手里。 然而流云观並不知晓,原来这符詔共有四枚,其余三枚早早便被西海之中的其他势力得到了。 其等发觉流云观得了符詔,既想將这最后一枚符詔拿到手,以便完全执掌洞天,又忌惮流云观背后的上极宗。 是以,经过一番商议妥协,最终诸方约定,以斗法来决定四枚符詔的归属。 张简要做的第一件差事,便是前往流云观,助其贏下斗法,將其余符詔尽皆拿到。 而那传讯玉佩便是用以联络流云观观主——柳疏桐。 所谓道脉,乃是上极宗分支。 上极宗弟子凡是修炼至还丹境界,只需奉上极宗为上宗,再定期缴些供奉,接受考评,便可於外界自开一脉,传功授法。 紫霄天广阔无边,长生之道又是艰难无比,是以寻一处地方,开枝散叶,不失为一件美事。 因此上极宗之內道脉数量著实不少,或大或小,或近或远,至今仍有百脉。 但若是遭遇困境,上极宗並不会平白无故地援助其等,须得公平交易。 此次流云观之事,玉简上亦有说明,贏得斗法之后,这洞天所属便是流云观与上极宗各掌一半。 “洞天之归属,的確值得宗內插上一手。不过此次斗法究竟是何规矩,玉简上却是不曾说明,看来我得儘早出发,去流云观里了解清楚。” 斗法之事,千奇百怪。 有生死之斗、法力较量、神通比斗、丹器符阵等等…… 事关道子之位,张简绝不可大意行事,须得稳中求胜。 思及此处,张简將载事玉简及传讯玉佩收起,而后伸手一展,掌心显出一枚滴溜溜旋转的方形玉符。 不一会儿,玉符静止不动,原是巴掌大小,一面粗糙模糊,隱约有字显露,若以神念读取,则可知其意——“太一截玄阐法神符”。 另一面光滑莹润,则有三个简易图案显化,乃是葫芦,竹筏,铁圈。 此枚神符乃是张简穿越后莫名得来,旁人无法得见。 初时,张简不解其用,直到修为渐长,才知此物妙用无穷,绝非一般法宝可比。 此世器物,繁杂多样,总体是按禁制多寡来划分类別。 但各家大势力皆有自家独门的炼器手法,若是不通禁制,便是拿了別人的法宝也是难以使用。 上极宗乃是修“一元太始宝禁”。 按此禁威能来论,法器者,只有微末的灵性,至少拥有一道禁制,最多有一百零八道禁制,威能至多可比炼罡修士。 灵器者,已有上佳灵性,至少拥有三百二十四道禁制,最多有九百七十二道禁制,威能至多可比破障修士。 此二者之上,便是法宝。 凡是法宝,必定诞生真灵,可幻化成人,谓之真形法宝。 真形法宝至少有两千九百一十六道禁制,威能可比元神真人。 若是其能够度过三劫,更可成为纯阳法宝,堪比纯阳真君;再行修炼,甚至有机会成为合道之宝,威能堪比道君! 通常而言,修士未成元神便难以彻底炼化法宝,更不能发挥法宝的全部效用。 但这枚太一截玄阐法神符,第一个效用便是镇压真灵,炼化禁制! 无论何种禁制,经神符炼化之后,便能使法宝认张简为主,为其所用,端的是神妙非凡! 其上显露的葫芦,竹筏,铁圈正是已经彻底炼化成功的法宝。 其中铁圈乃是张简成真传弟子之时,飞流元容道君赐予的“十方伏法圈”。 而那竹筏和葫芦,一曰七彩玉龙筏,一曰赤阳金乌葫芦,皆是张简机缘巧合之下得来,此时不必赘述。 当然,这炼化法宝之能亦有限制,而今只能彻底炼化真形法宝,再往上去,却是难以成功。 不过相比於炼化法宝之能,神符的第二个效用则更是惊世骇俗。 张简將其称之为——辨识诸物,通晓诸法。 无论何种事物,上至神通道法之障碍,下至周遭言语之应答,神符都能给出正確的应对之策。 正如方才在穹隆碧海洞天之时,神符便出言提醒张简,宛如未卜先知。 但这“辨识诸物,通晓诸法”的神奇效用並不受张简控制,似乎只看神符自身的意愿。 张简曾与其交流过此事,试图掌控此效用,神符却说:“当知得知,不知为妙。” 自此,张简便不再拘泥,而是放任神符自行其法。 不过道子之位非同小可,总得问上一问。 “神符兄,今日多谢你出言提醒,在下感激不尽。” 张简轻声开口,不多时神符之中便传出一个空灵悠远的声音——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分內之事罢了。” 张简又道:“我欲成道子候选,须完成三件差事,神符兄可有话要交代?” 神符轻轻一震,传出声音: “心生不定实有理,神发自在向道间。扶摇万里上青天,打破重劫可成仙。” 话音才落,不待张简反应,立即遁去无踪。 张简知晓,神符已回到他的脑海里去了。 他与神符的关係,並非简单的法宝与主人,更像是同盟。 二者互利共生,缺一不可。 神符方才之言,正是告诉他,应对此次道子之事,他当持定本心,向道而行,遇劫破劫,有难除难! 有此回答,已然足够。 张简立时明悟,静心盘坐。 第5章 远赴西海 流云道观 深深碧海一望无垠,茫茫蓝天广阔无际。 海天之间,相隔甚远,密云重重,风浪狂涌,绝非凡俗人力可以逾越。 “轰隆!” 连绵云海之中,此时正有一条万丈神龙穿行出没。 其威磅礴浩大,其势接天连海,方圆千里之內,灵机为其牵引,受其影响,上冲青冥,下抵幽府,直搅得狂雷阵阵,鱼鸟哀嚎。 某座小岛之上,两名道人站立高台,远远望著神龙飞遁的景象,其中一人年轻,一人年老。 年轻道人按耐不住,开口问道:“师傅,此等威势,您说这是哪位龙君出行?” 老道人睨了他一眼,“哪有龙君出行不用仪仗,而是显化真身?我看不定是哪位元神真人路过此地,显露法相罢了。” “师傅,那您说这位元神真人会是哪家的,水源府,大峪岛,还是千法楼?”年轻道人面露憧憬,“该不会是三宗四派的吧!我若是炼就元神,是不是也能这般气派?” “你问这么多作甚?”老道人骂道:“整日好高騖远,贪懒耍滑,还不加紧修炼去。” “哼!看来师傅也不认识嘛,还整日吹嘘自己人脉通天咧!” 年轻道人心里暗暗嘀咕,嘴上却不敢反驳,只好快步跑开。 然而他却不知,造成此番景象的並非什么元神真人,而是上极宗真传弟子——玉玄真人张简。 倘若此刻有那修为高深之辈观看神龙,便可见龙首部位,藏有一架竹筏。 此筏长约十丈,玲瓏剔透,周身上下彩光涌动,那万丈神龙之样貌,正是其禁制幻化而来。 而这竹筏便是张简的法宝:七彩玉龙筏。 此宝身具三千道禁制,乃是一件飞遁之宝,须臾之间可行万里。 那日张简静定之后,便立即动身前往流云观,至今已有七日。 紫霄天有一陆四海,一陆乃神洲大陆,位居正中,四方纵横不知有多少万里,乃是紫霄天精华所在,亦是三宗四派的立基之地。 上极宗碧空浮陆,便是立在神洲大陆正北方位的极天之上,离流云观极为遥远。 所幸神洲之內建有诸多往来法阵,张简藉助其力,並未费多少时日便到了西海之畔。 不过西海之上,无有那么多法阵,若想到达流云观所在的万木岛,仍需费不少功夫。 好在张简携带法宝,出行之时其自会引动天地灵机,张简倒是无需时时照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此刻,张简正於七彩玉龙筏上静坐。 忽然心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 “玉龙童子何在?” 隨著一声呼唤,只见一名头生双角的童子应声而至,凭空显化。 他脆生生道:“老爷有何吩咐?” 张简轻声道:“流云观將至,你且收起神通,勿要惊扰了诸位同道。” “是!” 玉龙童子应了一声,身影缓缓淡去,那神龙之象隨之消失不见,千里之內的灵机也復归平静。 茫茫云海之中,徒留一架竹筏飞遁前行。 约莫一刻钟之后,海面之上现出一座岛屿的身影,张简遥遥望去,但见此岛形如圆盘,中央处拔地而起三座高山。 不过因有禁制相隔,细节之处却是看不真切。 这时,他拿出传讯玉佩,往里传了个消息。 “吾乃上极宗张简,奉命前来相助,还请道友现身一见。” ………… 万木岛,流云观。 此时观主柳疏桐已是收到张简的传讯,只见他神情振奋的將师弟杨清露唤来,吩咐道: “师弟,上宗前来援助的真人已至岛外,你速速传我命令,打开山门大禁,门中弟子隨我一同前去迎接。” 杨清露道:“师兄,上宗来人我等自当迎接,只是山门大禁不可轻动,是否开几处小禁即可?” “师弟此言差矣,” 柳疏桐摇头道:“若是其他真人倒也罢了,此次却是玉玄真人前来,我等当以至礼接待,万万不可半点失仪。” 杨清露不可置信道:“莫非是飞流元容道君亲传弟子,那位天生道体之辈?” 柳疏桐頷首道:“正是此人!” 杨清露深吸一口气,果断道:“小弟这就去办!” 片刻功夫,万木岛上光华四放,流云观所设山门禁制尽皆打开,张简见之,便收起七彩玉龙筏,遁至岛屿上空。 直至此时,万木岛方显真容。 张简放眼看去,由岛屿边缘往中心高山,方圆千里之內,竟然长满各式树木。 更奇的是,越是靠近高山,树叶顏色越深。 嫩绿,青绿,深绿,由外而內,圈圈环绕,鬱鬱葱葱,当真是无愧於“万木”之名。 而那三座高山之上,云雾繚绕,彩蝶飞舞,除却亭台楼阁,屋舍殿宇之外,更有飞湍瀑流,栈道相连。 此真是:碧海蓝天一抹绿,三山掩映流云观。 便在这时,张简眼帘之中,一道宽大云梯从山巔铺设而来,紧接著便有数十位道人迎出。 领头之人是位中年样貌的高瘦道人,身著青色宽袍,面带笑容。 他率领眾人来至张简近前,当先打了稽首,道: “玉玄真人有礼,小道柳疏桐,忝为流云观当代观主,此次上宗派您前来相助,我等感激不尽。” 话音方落,其身后数十位道人齐齐颂声道:“多谢玉玄真人前来相助,我等感激不尽!” 其等声音隆隆,气势不凡,张简不禁笑道:“柳观主客气了,在下奉命而来,自当竭尽全力。” “真人既有此言,小道心里就放心了,”柳疏桐面露轻鬆之色,“还请真人隨我入內。” “善,有劳柳观主了。” 张简自无不可,便隨其等踏上云梯,来至左侧高山的一处大殿。 入得殿內,数十位道人尽皆离去,唯有一位方头大耳的黝黑道人跟在柳疏桐身旁。 张简与其二人分宾主坐下,当即有侍女送上各式灵茶酒水,瓜果点心。 柳疏桐看向张简,介绍道:“玉玄真人,此乃小道师弟杨清露,观中一应俗事皆由其打理。” 张简微微一笑,道:“杨真人有礼。” “上真谬讚,”杨清露闻言,却是连忙摆手,“小道修为平平,金丹未成,怎敢当此称呼。” 以张简的眼光,自是看得出其人尚未炼就金丹。 此世之中,“真人”之称,其实无有那般讲究,凡成筑基者,皆能得此称呼。 只不过上极宗乃仙道大宗,宗內通常只称呼还丹境及以上的修士为“真人”。 流云观身为道脉,自然把此等习俗传了下来。 不过与人相交,言语稍稍客气些,又有何妨? 是以张简笑道:“杨真人不必介意,我观你根基扎实,今日未成金丹,来日却未必。你又何须拘泥於一时称呼?” 杨清露顿时眼神一亮,诚恳道:“小道受教了。” “正是如此!师弟你当放鬆心绪,不可因小事执拗。” 柳疏桐点头赞同,继而举杯道:“玉玄真人远道而来,小道不胜感激,先敬您一杯!” 隨后杨清露亦是举杯行礼,张简则依次还上。 酒过三巡,閒话已毕。 张简直截了当道:“柳观主,敢问这斗法之事,对方究竟何许人也,又是何时举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玉简之中仍有诸多细节未明,张简自然得问个清楚。 柳疏桐与杨清露对视一眼,两人齐齐一嘆。 而后柳疏桐放下酒杯,无奈道:“唉,此事说来话长!” 第6章 来龙去脉 斗法规矩 张简道:“愿闻其详。” 柳疏桐深吸了口气,道:“真人当是知晓,此次斗法皆因一枚洞天符詔而起。” 张简頷首道:“据宗门记载,流云观乃是无意间得了这枚符詔,凭此可进入西华真君的度灵龙门洞天。” “正是如此,三个月前,观中弟子们结伴外出,猎了一头巨鯨回来,之后便在其肚內发现此枚符詔。 此事层层上稟,便到了小道这里。 而后小道从符詔內留存的消息得知了其来歷,更是凭此打开洞天之门,亲身到了度灵龙门洞天之中!” 说到这里,柳疏桐爽朗一笑,“不瞒真人,彼时彼刻,小道只想著利用这座洞天將流云观发扬光大,並未想过將此事稟告给上宗。” 张简莞尔一笑道:“此乃人之常情也。” “可惜,小道太过天真了。” 柳疏桐遗憾地摇了摇头,“当时小道初入洞天,四处查看,著实发现不少宝材,但未过多久,竟是遇到一伙陌生道人。 小道诧异万分,以为其等乃是洞天生灵,正欲询问,其等却是不由分说,直接对小道动手。 因其等人多势眾,小道自知不敌,当即一路逃遁,並伺机利用符詔脱身。 后来,有一道人似乎认出小道身份,大喊道:『道友可是柳疏桐?』 小道不知明细,自是不敢应他,以免给观內同门也惹来杀生之祸。 但是其人见小道不答,反而更坚定了小道的身份,对著其余道人说道:『此人乃上极宗道脉流云观观主,万万不可將其放过,以免走漏了消息。』 小道闻言骇然,只得拼尽全力逃遁,后来侥倖凭藉师尊留下的一件宝物隱匿了片刻,这才再度打开大门,回返观中。 事后,小道与杨师弟商谈此事,我等认为那识破小道身份之人必然也是西海修士。” 杨清露这时附和道:“不错,我流云观自开创以来,数百年皆在万木岛,那人若不是西海修士,绝然认不得师兄。” 张简问道:“既如此,柳观主此后可曾再见过那修士?” “自是见过,”柳疏桐点头道:“仅仅两日之后,那修士便带著诸多好礼来到万木岛登门拜访。因其礼数周全,话里话外又暗示著那日洞天之事,小道不得不见他。 此次见面,其人自称杜摩礼。 言称其先人乃是西华真君关门弟子,这度灵龙门洞天正是其先人继承自西华真君,如今已被其家族经营多年。 那日小道所见之宝材,皆是其等搜罗放置。 其还称那日之事乃是误会,其等以为小道要窃取宝材,因此追杀小道。 事后才想起,小道应该是得了其先人遗失在外的一枚符詔,乃偶然进来的无辜之人。 是以他此番上门一来为表歉意,二来希望小道將符詔归还。 为此,其家族愿意奉上三座大岛,以作交换。” 张简神色一动,诧异道:“听闻一座大岛足有万里方圆,此人言语未免有些不谨慎了。” “真人明见!” 柳疏桐嘆道:“这杜摩礼既能拿出三座大岛,足可见其身后势力非比寻常。 若这洞天真是其先人留下,自有传承依据存在,大义名分在此,小道纵有私心,又如何能够窃取? 再说那日在洞天之內,其人分明知晓小道出身於上宗道脉,却一心想致小道於死地。 可是过了短短两日,其人却愿意奉上三座大岛,前后態度之反差,显然大有异常。” 张简闻言,不由赞道:“柳观主言之有理。” 柳疏桐缓缓道:“小道实力不济,却有自知之明,杜摩礼分明不是洞天正主,这般行事,无非是忌惮上宗诸位真人。 是以那日小道先將其安抚,而后立即將此事稟告给了上宗。 后来的事情倒也简单。 上宗传来消息,小道这才得知原来洞天符詔共有四枚,其中三枚早已被水源府,大峪岛以及千法楼得去。 这三家一同经营度灵龙门洞天已有多年,如今骤然多了一枚符詔,三家自是想將其拿到。 可小道那日成功脱身,其等忌惮上宗威名,不敢轻举妄动。 於是编了一套说辞,派那杜摩礼前来,想以一时利益诱惑小道。 但小道將此事稟告给上宗,其等算计便是无用之功了。 不久之后,小道在上宗支持之下,与其等议定,以斗法决定四枚符詔的归属。 不过,斗法规矩却是由其等决定。 毕竟小道以一枚符詔,想要得其等三枚符詔,有些地方自是需要让步。” 张简心头微动,这水源府,大峪岛以及千法楼,他倒也听说过。 其等均有元神真人存在,於这西海之上颇有威名,比之流云观,好比石块比之砂砾。 不过这枚砂砾来自一座万丈高山,其等却是做不到以势压人。 柳疏桐此次能够不受诱惑,看清形式,並藉助上极宗威名议定斗法之事,堪称颇有胆识。 念头一转,张简笑道:“敢问柳观主,此次斗法究竟是何规矩?” 柳疏桐正色道:“说来却也简单,並非生死之斗,亦非寻常的法力较量,而是需要真人进入度灵龙门洞天,与那三家弟子一同参与西华真君留下的一项考验。哪方能够通过考验,则哪方得胜。” 张简讶异道:“竟是这般规矩,不知这所谓考验,又有何解?” “这,” 柳疏桐顿了一下,迟疑道:“小道只知此项考验必须集齐四枚符詔方可开启,究竟是何考验,却是不知了。” “这却有些棘手了,其等既然提出如此规矩,想来当是有所准备,我等一无所知却是落於人后了。” 张简微微摇头,此次斗法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柳疏桐歉声道:“此事的確是小道考虑不周,当初商议之时,想著有上宗相助,斗法之事当是十拿九稳。不料其等竟然提了这么一个规矩……” “无妨,无妨。” 张简见其面露难色,当即道:“兵来將挡水来土掩,在下既然来了,便绝不会让柳观主失望。” 於柳疏桐而言,斗法之事只涉及洞天归属,但於张简而言,斗法之事更关乎道子之位,绝不容有失。 纵然千劫万险,亦得勇往直前! 更何况,张简併非无有依仗。 “对了,还请柳观主相告,此次斗法,定於何日?” 张简再度开口,轻声询问。 柳疏桐连忙应道:“依照先前商定,正好是在七日之后。届时,小道將与真人同去。” “好,”张简頷首道:“那便劳烦柳观主为在下寻处静室,我先静心养神以做准备,七日后你我再见。” “师弟,你且带玉玄真人前去浮云轩。” 柳疏桐吩咐杨清露一声,而后又对张简道:“真人如有需要,可隨时传讯小道,切莫客气。” 张简站起身来,笑道:“在下会的” “真人请隨我来,小道为您带路。” 杨清露这时也已起身,当先朝往殿外走去。 第7章 暗暗期待 三家商议 两人来自殿外,杨清露招呼一声,顿时有一架渡客云筏驶来,张简隨其一同登上云筏,绕山而行,穿云破雾,不多时便来至右侧高山的一处院落。 “真人,观中一眾客舍之中,此处地势最高,云气往来最是频繁,平日里置身其中有如沉入云海,浮游不定,故此得名浮云轩。” 杨清露推开大门,一边引路,一边介绍。 张简轻声道:“有劳杨真人了,多谢。” “真人客气,此是分內之事,”杨清露连忙施了一礼,又道:“小道先行告退,不打扰真人了。” “杨真人慢走。” 张简还了一礼,待其走后,这才仔细打量起浮云轩。 他一路缓行,边走边看,发觉此处建於崖边,占地极广,纵目眺望,周遭景色一览无余,其內更是舞榭茶亭,园迴廊,应有尽有。 虽是客舍,实则不亚於一座繁华別院。 另外,其內早已备好各式灵茶佳酿,仙果点心,尤其静室之中更是放置好诸多补气精丹,当是方才他向柳疏桐说过,需要静心养神,其人特地安排的。 “倒是有心了。” 张简暗赞一声,隨即拿起一枚丹丸,法力激发之下,丹丸迅速变小。 “丹力尚可。” 张简微微点头,並未客气,隨手在静室周边布下一个禁制,而后静心盘坐,將其等一一炼化。 半晌之后,张简炼化完毕,暗忖道:“七日之后,便是斗法。我若是推断无错,按照西华道君以往经歷,其所留考验恐怕涉及自身传承。” 度灵龙门洞天乃是西华真君开闢,其人留下的考验,多半与其生平经歷有关。 传闻之中,此人出身於紫霄天附近的一座小界,未成元神之前,便痴迷於各种御兽之道,成就元神之后,更是一心只想著“化龙之法”。 虽说这“化龙之法”是否成功不得而知,但是其御兽的本事可不是假的。 然而其人已身陨十多万年,传承却从未在外界显露过,如今看来或许还在洞天里头,不曾被人得到。 “若真是传承考验,我倒要看看这位真君究竟留了些什么。神通、法宝、又或是那神秘莫测的化龙之法?” 张简暗暗期待,隨即很快入定。 ………… 风吹海面浪生辉,云遮半山月照人。 深夜时分,常人酣睡之际,修士静坐之时,西海深处,却有三道庞大法相衝天而起。 遥遥望去,却是可见一龙鯨,一玄龟,一墨蛟。 其等气势惊人,笼罩千里,衝散重重乱云,上至极天,方才止步。 而后那龙鯨法相传出一道神念:“两位道友,事已查明,此次上极宗来人乃是玉玄真人张简。” “竟然是他!”墨蛟法相吃了一惊,庆幸道:“幸亏我等没用那寻常规矩来斗法,否则半点胜算也无。” 玄龟法相闻言,却是不解:“能来斗法者左右未成元神,道友何必如此讶异?” 墨蛟法相解释道:“道友闭关许久,却是有所不知,此人来头极大,非但四十岁便成了上极宗真传,更是飞流元容道君亲传弟子,號称天生道体!” “竟是这般来头!”玄龟法相顿时大惊,“的確不可小覷!” 龙鯨法相则嘆道:“如此人物,想来不久之后便是我辈中人,此次斗法,却是大大得罪他了。” “上极宗乃是太上道统,號称炼玄万万载,诸天第一极,我等一向敬而远之。此次若非度灵龙门洞天事关重大,我等怎会与其衝突?” 墨蛟法相言语之中颇为无奈,要是自家弟子杜摩礼能在洞天之中把柳疏桐留下,便不会走漏消息,上极宗也就无理由插手。 玄龟法相沉吟道:“事已至此,两位道友还顾虑什么?贏下斗法,拿到想要的东西,我等大不了离开紫霄天。” “不错,三宗四派高高在上,我等始终仰人鼻息。”墨蛟法相深表赞同:“此次若是顺利,我等便有望成就纯阳,到时候另寻一界,岂不美哉?” 龙鯨法相却道:“两位道友切莫大意,这张简乃是道君弟子,不定有什么特殊手段,我等未必稳操胜券。” 玄龟法相坚定道:“道友多虑了,纵然此人天资绝世,日后可成道君,眼下也是无用。” 墨蛟法相赞同道:“不错!西华真君的手段我等皆知,道友大可放心,此次考验那张简必定过不了。” 龙鯨法相道:“既然如此,我等还需再商议下派何人前去斗法,万一我等所派之人也过不了考验,那却糟了。” “我看照前次商议的人选即可。” “此言差异,道友门下的那位弟子,却是不妥。” “怎会不妥?吾之弟子,再好不过。” “道友莫急,且听我细说……” ………… 静心养神,闭目行功,一连七日,张简从未离开过浮云轩。 大事当前,他不愿被外界繁杂事物所干扰,是以选择独处一室。 直至第八日清晨,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目中有精光一闪而过。 “时辰已到,该去见个分晓了!” 心念一动,他拿出传讯玉佩向柳疏桐传去消息,告知其人自己已经准备妥当,隨时能够动身前往度灵龙门洞天。 不到片刻功夫,柳疏桐便已回话,言称稍后便至,请张简在浮云轩等候。 客隨主便,张简自无不可,便穿过静室,来至院中。 此时海生红日,霞光四射,正是朝阳初升之时,微风拂过,著实有不少云雾落於此间,確有一种置身云海之感。 不过浮云虽美,风吹易散,並非时时刻刻那般美好。 唯有修道之辈,可居山处水,乘风採气,乃至捉星拿月,长生不死…… 如此方可见天地之广,万物之美。 “玉玄真人!” 一声呼唤传来,张简循声看去,只见一架法舟悬於天中,柳疏桐正在其上。 张简一步踏出,落於法舟之上。 只听柳疏桐开口道:“有劳真人久等,杨师弟须留在观內照看诸位弟子,此行便只有你我二人,真人若无他事,我等这便启程。” 张简微微一笑,道:“善。” 法舟霎时遁空向上,而后只见柳疏桐拿出一枚符詔,一道光芒照耀舟首,轰隆一声,法舟驶入了度灵龙门洞天! 第8章 洞天会面 符詔齐聚 洞天者,依附天地而存。 与天地之关係,恰如荷叶上的水珠,屋檐下的燕巢…… 其等大小不一,但往往灵机丰盛,各有乾坤。 春秋冬夏,风雨雷电,山川湖海,鱼鸟虫……此等事物在洞天之內皆可有之。 此时法舟穿过门户,落於一处陌生地界。 张简放眼望去,天似蓝玉,云如絮,晴空之下,万里青山连绵不断,峰峦起伏,险峰无数,更有氤氳灵气瀰漫当空,深深一吸,沁人心脾。 “真人,我们已到度灵龙门洞天了!” 柳疏桐颇为兴奋,指著不远处一座高山,“此次斗法便约在那座千岩峰。” “这般距离,倒是极近。” 张简粗略一看,千岩峰至多距此千里,按照法舟的速度,很快便可到达。 柳疏桐这时拿出符詔,感慨道:“小道初得符詔之时,诸多效用不明,打开洞天门户之后只能隨机到达一地,却是颇为不便。 后来稟明上宗之后,才渐渐得知符詔之妙用。 不过小道法力低微,无法直接锁定千岩峰,因此仍是有一段距离,须得耽误点功夫,还望真人不要介意。” 张简洒然一笑:“此是小事罢了,柳观主切莫多虑。” 两人身份有別,是以柳疏桐处处恭敬谦让,其人如此行事,张简自不会仗势欺人。 当下无话,法舟径直朝著千岩峰急速遁去。 ………… 一架凌空三万里,风驰电掣嘆太疾。 片刻功夫,法舟便驶至千岩峰。 这时张简仔细一瞧,发觉此峰样貌与周遭山峰迥然不同。 其山脚处地势平缓,草木稀疏;山腰处怪石嶙峋,崖洞森森;山顶处横亘一石,足有千丈方圆。 “真人,我们却是先到了。” 见那巨石之上空无一人,柳疏桐转头对张简说了一句,而后驾驭飞舟落至其上。 张简正欲开口,问他斗法之事具体定在哪个时辰,忽然心有所感,抬头遥望远方。 短短数息,天际尽头升起三道足以搅乱洞天灵机的雄浑法相,其等尽情释放威能,全然不顾周遭景色,沿途山脉被其等轻而易举地寸寸崩灭。 柳树桐骇然道:“这,这,这是元神真人在施展法相,何以至此?” 张简神色平静道:“柳观主莫慌,其等不过是在示威罢了,並不敢真的做些什么。” 元神真人身具莫大神通,千里山河,不过只在其掌间。 若真是要对他们两人不利,何须故弄玄虚,特意展露法相? 再者,凭藉两人身份,纵然其等乃是元神真人,亦不敢胡乱行事。 “真人所言极是,”柳疏桐这时也已缓过神来,“看这三道法相,应该是那三家背后的元神真人都到齐了。” 正主终於现身,张简顺势道:“却要问问柳观主,可识得其等?” 柳疏桐点点头,西海不同於神洲大陆,一方势力能有一位元神真人已是不俗。 水源府,大峪岛及千法楼互为盟友,同气连枝,联手之下,在西海之中已是极强的势力。 流云观立足於西海,自然收集过这三家的消息。 虽然涉及元神真人的部分极少,但是其等的法相却是不难探明。 柳疏桐对张简道:“那龙鯨法相乃是水源府的元神真人陆空山;那玄龟法相当是大峪岛元神真人连立成;至於那墨蛟法相则是千法楼元神真人杜有明。 就在他言语之间,三道法相已来至千岩峰近前,其等声势隆隆,威压而下,大有击毁此峰之势头。 张简神色从容,向前迈出一步,喝道:“伏法童子何在!” 只见一道金光从其袖口遁出,霎那间跃至空中,而后明光大放,照耀四方,將三道法相之威压尽皆抵挡在外。 “咦!这是什么法宝?” 法相之中传来一道声音,似乎有些好奇。 “小爷乃是十方伏法圈,你们三人可过不了小爷这关。” 金光之中,伏法童子信心十足,大声呵斥。 张简闻言微微一笑,十方伏法圈乃是一件防御之宝,身具三千三百道禁制,这几位想用区区法相以作示威,却是异想天开了。 果然,未过片刻,三道法相主动散去,张简见状,亦將十方伏法圈收了回来。 伏法童子似乎还不过癮,传音道:“老爷,小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让我多待会吧。” 张简略作安抚:“伏法童子莫急,来日当有你建功之时。” 此时,陆空山等人也已落至巨石,双方相对而立,张简看去,其等共是六人。 “诸位真人有礼,小道柳疏桐,今日与玉玄真人一同应约而来。” 柳疏桐打了个稽首,率先开口,不卑不亢。 “两位小友有礼,贫道陆空山,此二位道友乃是连立成,杜有明。” 回话之人是位中年道人,另两位则是一驼背老道,一黑瘦道人。 而后便见连立成哈哈一笑,看向张简,道:“玉玄小友神清骨秀,不愧是道君弟子,来日必是我辈中人。” 张简淡淡道:“真人谬讚。” 杜有明则道:“斗法结束,小友可去我千法楼坐坐。” “真人客气,若是有暇,在下自当登门拜访。” 双方默契十足,均未提及方才发生之事。 客气的交谈几句过后,便听陆空山道:“柳观主,既然大家都到了,事不宜迟,这便开始吧。” “小道自然同意,只是诸位真人却是派何人参与?” “自是我等身后的三位弟子。” “什么?” 柳疏桐一愣,他当然看到其等身后之人,只是这三人的修为仅仅明气境,他方才以为只是带来增长见识的后辈弟子。 此刻陆空山言称这三人要参与斗法考验,却是大大出乎柳疏桐预料了。 张简亦是觉得疑惑,原以为柳疏桐口中那位杜摩礼会参与此次斗法,岂料陆空山等人所派之人,竟是些看上去年岁不大的明气修士。 心中念头一转,张简意识到必然是西海真君所设考验別有玄机。 正思索著,便听陆空山又道:“先前商定,参与之人只需在元神之下即可,柳观主莫非忘了?” 柳疏桐心中忐忑不已,不由得有些紧张,“小道,小道自是记得。” “那便行了,还请柳观主也拿出符詔。” 陆空山並指一点,一枚符詔飞出,悬於空中。 连立成与杜有明紧隨其后,亦是將自家持有的符詔祭出。 柳疏桐见状,也只好將最后一枚符詔补上。 当四枚符詔齐聚空中,只见其等倏地聚拢成一团,而后缓缓朝著四个方向飞去。 眾人眼中,一道宽大门户缓缓出现。 陆空山道:“进入此门户,便可参与西华真君留下的考验,哪方通过考验则哪方贏下斗法,可得四枚符詔。” 第9章 考验开启 谁能得胜 “既是如此,在下这便去也,柳观主你且在这等著。” 张简毫不迟疑,一步跨出,当先越过此门,其余三位明气修士见状,亦是紧隨其后。 待得四人跨过大门,陆空山轻轻一挥,一架华丽法舟忽现高空,其道:“这考验不定需要多久,柳观主可要隨我前去歇息会?” 柳疏桐摇头道:“多谢真人,小道欲在此等候。” 陆空山不再多言,身影一晃,当即和连立成、杜有明消失不见。 柳疏桐抬头看去,发觉法舟已遁往高处,不知去向。 “玉玄真人,如今全靠你了!” 暗嘆一声,柳疏桐亦是遁入自家法舟,不过其並未离开,而是就悬在巨石之上。 与此同时,张简踏入大门,发现四方上下俱是幽暗无光,什么也看不见。 他心有所悟,立即闭上眼睛,缓步直行,过了不知多久,心生感应,再次睁眼,却是发觉自身出现在了一处山脚。 这里建有一座八角凉亭,里头正有一位面容和蔼的长眉道人。 其人看见张简,开口便道:“老夫西华,见过道友。” “西华真君?” 张简心头疑惑,其人不是早已身陨,怎会出现在此处? 再仔细一瞧,却是恍然大悟,眼前道人原来只是一具傀儡。 “西华道友有礼,” 张简朝其打了个稽首,“在下张简,入此地乃是为参与西华真君所留之考验,还望道友指点。” 此地出现傀儡,如无意外自是西华道君留下的后手,向其询问考验一事当是无错。 “此事容易,”西华傀儡笑道:“不过还请道友稍等一会,另外三位小友就快到了。” 张简心神一动,看来这考验须得四人齐至方可开启。 果然未有多久,那三位明气修士凭空出现,落於此间。 西华傀儡这时悠然开口道:“诸位道友能到此地,当是有人又集齐了四枚洞天符詔,五万年了,总算再次来人,老夫可等太久了。” 张简神色一动,原来洞天符詔曾被集齐过,那为何后来四散分开? 可惜西华傀儡並未解释此事,而是说道:“西华真君的考验实则很是简单,便是沿著这条山路一路向上,如能登顶此山便是通过考验,可得到西华真君所留下的传承。” 张简顺著其目光看去,只见一条山道曲折向上,似乎平平无奇,毫无难度。 这时西华傀儡又道:“行了,你们四人自便吧,何时准备好便自行动身。不过老夫提醒各位,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走,我们速速动身,以我们的准备,足以登顶这座百丈山峰。” “不错,我们千万不能让老祖们失望!” “区区百丈高山,我隨手拿捏。” 三位明气境修士士气高昂,一个接一个登上山路,很快不见身影。 张简这次却是脚步稍缓,选择落在了他们身后。 “怪了,在我感应之中,眼前分明是座万丈高山,怎么其等却说是百丈山峰?而且此山禁制极多,其中隱秘怕是不少。” 张简暗暗思索,忽的感应到了神符存在,隨即心下一笑,一步迈出,登上山路。 西华傀儡看著四人皆离去,心里则是默默嘆道:“这次能有人拿走传承吗?” ………… 这条山路似乎下过雨。 举头仰望,虽是朗朗晴日,惠风和畅,但却四处树木歪斜,道路泥泞。 一场大雨搅散青葱翠绿,惹得风景凌乱。 张简行走之间,景色全无,入目所见,儘是散落碎石,杂草积水。 不过庆幸的是山路並无想像中那般崎嶇,踩著湿滑积水向上而行,並没有那么困难。 只是,他必须亲自一步步往上爬,无法像往常那样飞遁。 此皆因这条山路身具莫名古怪,他非但没有见到那三位明气修士,就连自身的法力也无了。 这是极不寻常之事,以他如今的修为,一身法力绝不会凭空消失无踪。 可是此刻,他的確宛如凡人,举手投足不过是寻常的力气,遇到拦路的枯树,还得费许久时间才能搬开。 然而,张简併无其他念头,也没有去追究法力为何消失无踪,只是一步步的往上攀爬。 纵然身子疲累,嗓子干哑口渴,腿脚打颤发抖,他仍是一步都没有停下。 一个时辰,五个时辰,十个时辰,从天亮到天黑,从蝉鸣到蛙叫,张简似乎是没有思想的登山傀儡…… 终於,他累的倒下了,却也睁开了眼睛。 “果然是幻境,却也並没有什么难度。” 张简打量著周遭环境,眼前依旧是一条山路,並不宽阔,而是曲折蜿蜒。 这才是真正的山路,方才只是西华真君设下的一处幻境。 “咦,这是?” 目光所在之处,他发现了一块石碑,上头有字显露——“炼心关:身无法力便畏缩不前者,则道心不定,不可得吾之传承。” 张简悠然一笑,明白这是西华道君留下。 此刻他从幻境中安全脱离,法力全然復归,自是顺利过了此关。 想到这里,张简不再耽搁,身形一动,急速沿著山路飞遁而去。 他並不知道,此时,在遥远的山顶之上,正有一道目光注视著他。 “短短两息就过了炼心关,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似有一道声音传出,带著疑惑,恐惧,还有些许遗憾…… 另一边,华丽法舟之上。 陆空山问道:“两位道友,此次考验结果会是如何?” 连立成回道:“西华真君所留考验乃是因人而异,天资、修为越高者,则考验隨之增加难度。那玉玄真人不必说了,必然无法通过。至於我等所派之人,虽是修为平平,但胜在行事老练,手段完备,再加上我等事先告知了诸多消息,其等必然能够通过一人。” 杜有明嘆道:“这三人已是我等最好的选择,若是无人通过考验,那四枚符詔的归属便得再起波折。” “可惜了!”连立成无奈道:“若是四枚符詔都在我等手里,便可以多派一个人进去,机会也会更大些。” 陆空山则道:“左右不差这一人,我等静待结果吧。” ………… 第10章 双方人马 各自考验 这是一座地势极高的青石广场,临崖而建,巍峨堂皇。 向上望去,可见天光透彻,山顶处有座宫殿若隱若现;向下望去,则是幽深寂静,什么也看不清晰。 山高云重,雾气浓浓,此处仿佛几万年不曾有人到过。 忽然,空间泛起丝丝涟漪,三道人影先后闯了进来,正是那三位明气境修士。 “太好了,我们果然到了这里。” “老祖们说的没错,只要踏进山路,我们就能直接来到最后一关。” “这里距离山顶不过只有百丈,只需度过这关,我们便能登顶,通过考验。”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行动。” 其等显然知道不少消息,虽是刚到此地,却是毫不紧张,皆是面带笑容,彼此言语之中仿佛胜券在握。 交谈几句之后,其等向著青石广场中心走去,很快发现了一块石碑,其上有字显露——“龙门关:未过前关而到此地者,必须习成吾之秘术,方可过此关。” “哈哈,果真和老祖所说一致,两位道友,我先来吧。” 说话之人颇为兴奋,当先来至石碑之前,缓缓伸手,当触碰到石碑的一剎那,其人忽然一动不动,怔立当场。 另两位明气境修士却是毫不在意,顺势在周围盘坐了下来。 “你说他能通过考验吗?” “恐怕没那么简单。” “也是,要是他直接通过了,我们两个岂不是白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皆是看著那站立不动之人。 ………… 却说张简过了炼心关,从山脚处一路向上飞遁,沿著山路盘旋而上,只见周遭草木极盛,行至山高之处,还可见云气溶溶,玉泉泠泠。 期间他並未遭遇什么阻拦之事,而是极其顺利地飞了三千三百丈。 到了此处,山路渐渐变宽,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大湖,其上水汽荡漾,浪涌叠波,恰如一座天池。 而在湖边,亦是立著一块石碑,其上写著——“法力关:湖中有蛟,凡到此地者,斗败蛟龙,即可过关。” “此关既然考较法力,那么其中的蛟龙,却是不可太过小覷。” 张简身形一闪,遁至大湖上空,稍稍感应,水面哗啦啦一阵响动,轰隆一声,一条十数丈长的蛟龙跃至半空,与张简相对而立。 蛟龙者,虽非真龙,但可大可小,大者如山如岳,小者如蛇如蜥。 眼前这条蛟龙,通体墨黑,鳞片密实,虽只有十数丈的身躯,但气息颇为强大,在张简感应之下,当是可与破障修士相当。 “吾名墨空,你这道士可是来参加考验的?” 蛟龙墨空冷冷看著张简,口吐人言,沉声询问。 此等修为之蛟龙,身具灵智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张简缓声道:“墨空道友有礼,贫道张简,正是为了西华真君所留之考验而来。” “好,你只须贏过我,让我服了,便可再往上走了。” 墨空嘿嘿一笑,喝道:“道士看招!” 只见其蛟尾一甩,湖中之水顿时疯狂涌出,一股接一股不停地匯聚成团,而后便似数百根离弦之箭一般,径直射向张简。 “雕虫小技也。” 张简轻轻一吹,狂风骤起,铺天盖地,那根根水箭落在风中,好似落叶入龙捲,轻轻一转,隨即化作漫天细雨,播撒一空。 “道士好手段,再吃我一击。” 墨空见状,仰首一吐,喷出一股寒气,那寒气沾染漫天水汽,立即结成不可计数的冰珠,其等闪耀寒芒,颗颗杀机凌厉。 “去!” 墨空一声轻叱,成千上万颗冰珠轰然砸向张简。 张简微微一笑,却是不避不躲,直至冰珠近在眼前之时,这才伸手一点。 “定!” 密密麻麻,瀰漫当空的冰珠,竟是立时止住去势,再也能不前进分毫。 “咦?”墨空惊疑道:“这是什么神通?” “区区小术,不值一提。” 张简伸手一拂,漫天冰珠再也无力支撑,全数坠入大湖,溅起水一片。 “这道士法力高深,寻常招数怕是无用,看来我得拿出真本事。” 墨空瞳光微凝,心中暗暗思量对策,隨即下定决心,身躯一摆,冲天而去。 张简只见墨空急速遁入高空,周遭天色隨之暗了下来。 而后短短片刻,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轰隆,仔细一看,云层之中还有电光闪烁。 墨空盘踞在上,俯瞰而下,却见张简神色平静,毫无惧意,不禁气道:“道士你可別得意,方才我只是与你隨便玩玩。” “如此正好,墨空道友可別再卖弄那等小术了。” 张简神色从容,淡定悬空。 “你就瞧好了吧!” 墨空一声低喝,四方灵机滚滚而来,乌云越涌越快,一道白光陡然亮起,照彻方圆十里! 隨即便见数百道耀眼雷霆瞬间划破天空,直衝而下,齐齐劈向张简。 “这回我看你怎么挡!” 墨空得意之极,牢牢看著张简,剎那之间,数百道雷霆炸成一片,水浪激起,尘烟繚绕。 “这道士怎么还是不避,难道……” 正在疑惑之际,却见雷霆击中之处,张简一身玄袍纤尘不染,竟是毫髮无损。 “不可能!” 墨空不敢置信,这门雷法可是他威力最大的手段,怎么连此人衣角都未弄湿? “一念匯灵机,召来百重雷,道友的神通威能不小。” 张简淡淡一笑,神色轻鬆。 方才他在暗中用十方伏法圈抵挡了数百道雷霆,否则多少也会弄脏衣服。 不过交手数个回合,也该有个了结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正好也略懂雷法,请道友一观。” 说话之间,一股极其强横的气息从张简身上散发而出,须臾之间充斥整座大湖。 “雷来!” 他轻声一喝,顿时轰隆一声,凭空炸响。 墨空只见自己头顶之处,有一朵雷霆衍化而出。 “不好!” 本能感应到此雷不可抵挡,墨空急忙將身一摆,立即往湖水之中遁去。 蛟龙在前,雷霆在后,但雷霆之速岂是蛟龙能够比擬? “轰!” 短短三息,那雷霆便准確打至墨空的身上。 “啊!!” 只听得一声哀嚎,墨空身躯之上炸出一个大洞,大股鲜血喷洒而出,直把湖水染红了不少。 砰的一声,墨空气息奄奄地落入湖中。 第11章 死而復生 堪破奥秘 云在青天四散去,蛟伏水面伤势重。 场中形势清晰无比,墨空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甚至渐渐往湖中沉去。 张简见此一幕,任凭其安稳落於湖中,並未再度动手。 石碑之上所载文字,只要求斗败蛟龙,不曾说取其性命,而张简与墨空也无深仇大恨,自是不必赶尽杀绝。 “眼下情形,法力之关当是过了。” 墨空身负重伤,根本无力再战,张简已无需在这里待著。 念头一动,他便决定继续往上飞遁。 然而他的身子刚要移动,却有一个声音幽幽传来:“道士,谁让你走了,你可还没贏呢!” 张简转头向下一看,顿觉惊讶,“怎会如此?” 出声的正是湖中的墨空。 张简对自家神通的威力心中有数,墨空绝然不可抵挡。 方才那一击,便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並且其落入湖中之时,已是命若悬丝,然而短短片刻功夫,此时他的伤势竟然好了许多,气息也比方才平稳不少。 这確实让张简始料不及。 “既然如此,在下便让道友输个心服口服。” 张简仔细审视著墨空,周身气势猛然上涨,比之先前更盛出好几倍。 “坏了,早知道让这道士过去了,真不该嘴贱!” 墨空暗道不妙,嘴上却仍是叫道:“有本事你就使出来,不贏下我,你可过不去!” “在下必让道友尽兴!” 张简浑身气势一升再升,然后並指向上,朝天一指,万里晴空之中,炸响无数滚雷。 而后只见厚厚雷云笼罩整座大湖,其內电光游走不定,声势比之先前的墨空却是大了不知多少倍。 “完蛋,这回好像玩大了,这道士的雷法比我不知道高出多少!方才真是班门弄斧……” 墨空瞧见张简这一番架势,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此时他也无心反击,扑通一声便扎进湖里,直往湖中深处急速遁去。 “道友怎么这便逃了,你再快能快过这万千雷霆?” 张简见状,哈哈一笑,喝道:“去!” 天空之中积蓄的一道道雷霆接二连三地遁入湖中,直追墨空而去。 墨空身为蛟龙本是擅水,於这湖中有地利之便。 张简自是明白这点,是以从未想过亲身入湖与其纠缠。 他单纯以精妙的法力,操控著成千上百道雷霆,轰入湖中,追的墨空在湖中来回遁走,狼狈不堪。 雷霆滚热,威能不俗,直把这冰冷湖水搅得宛如热汤,道道热气盘旋升空。 “该死的,这道士的神通太厉害了,左右躲不过去,不如跟他拼了!” 湖水之中,墨空已是完全陷入绝境,隨著雷霆越来越多,他已是毫无退路,早晚会被击中。 但此时他的瞳光之中竟然现出一股决绝的狠辣意味,隨即只见他冲天而起,跃出水面,直往张简撞过去。 “道士,我跟你拼了!” 墨空一声大吼,全身法力迸发而出,轰的一声,威能响彻天地。 他竟是选择了自爆! 但是这一次,张简再度使用了十方伏法圈,有这件防御之宝在,墨空依旧没能伤到他。 丝丝血雨飘落湖面,张简环顾四周,虽是有些许损坏,但是整体还是基本完好,这里必然是设下了诸多不为人知的守护禁制。 可是墨空为何要选择自爆? 张简心中疑惑不已,按照石碑记载来推断,墨空根本无需如此行事,阻拦不住,只需投降认输即可。 难道在他的心中,阻止张简前行更甚於自己的性命? 不过其人已逝,张简也无意深究,当即决定再度启程。 “嗯?这是……” 刚刚转身,正欲临行之前,张简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气息。 他有些怀疑的看向了湖面,汩汩汩,一连串水泡冒出,水面之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再度凝聚。 “哗!” 那道十余丈的身影衝出水面,赫然又是蛟龙墨空! “哈哈哈,”墨空放声大笑,“你没想到吧,我还没死了呢。” 张简併未接话,而是仔细观察著墨空,死而復生之事並非无有,但必然需要极大的代价。 墨空能再度现身,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只要找到这个原因,纵然他能再活几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道士,你怎的不说话?” 墨空见张简不理,不由得在空中来回飞遁,不停劝道:“道士,反正你也杀不了我,不如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们这事就算了。我立马放你过去,怎么样?” 墨空不停试探,甚至提了个建议。 张简却是始终不予理会。 墨空觉得无趣,便欲回返湖中。 “道友,在下已是明白了。” 张简轻声开口,墨空顿时停下脚步。 “你明白什么了?” 张简胸有成竹道:“贫道已经堪破你死而復生的奥秘。” “什么!这道士莫非在说笑,他怎么会知道?” 墨空心头巨震,眼神狐疑地来回打量著张简,试图確认些什么,然而看了片刻,却並未分辨出来任何东西。 “这道士肯定在诈我。” 墨空心中给了自己一个答案,语气再次轻鬆了起来,“道士,真有本事你就使出来,反正你不把我打服,我就不让你过去。” “道友既然如此要求,贫道自当尽力。” 张简自信一笑,一股庞大法力飞出,化作一只元气大手,只一瞬间便將墨空牢牢抓住。 “道士,你干嘛呢,快放开我!” 墨空不停挣扎,却是无济於事。 张简笑道:“道友莫急,且看凭道手段。” 隨后只见他张口一吐,一团赤色火焰直射湖面,仅仅片刻,整座大湖之上燃起熊熊烈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水位。 “道友,等贫道把这座大湖烧乾,不知你还能否死而復生?” 张简语气平淡,墨空却听得毛骨悚然,他竟然真的看出来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狡辩已是毫无意义,不如死个明白。 “道友几次三番都在这湖中康復自如,难道还不够明显?” 张简淡定的看著他,“道友如今可是服了?” 彼此法力差距过大,身躯又被元气大手紧紧制著,连自爆都做不了,甚至连復生的奥秘也被看破。 墨空垂头丧气,“服了,我服了,道士你过关了。” 张简闻言,顺势將其放了。 只听墨空又道:“快把火灭了,我可就靠这一招呢!” 张简张口一吸,那火焰如有灵智,又化作一团被收回体內。 “此关已过,贫道这便走了。” “赶紧走,赶紧走,好不容易来个人,我还以为能耍耍,结果家都被烧了……” 墨空怨气颇大,但到底是承认了失败,张简摇头一笑,再度往更高处遁去。 第12章 度灵之关 墨空追来 蛟龙墨空实则法力不低,再加湖水的神奇效用,足以令其阻拦绝大多数的考验者。 不过当张简堪破“死而復生”的奥秘,那么他的结局便已经註定,怎么也翻不起风浪。 其人倒也足够爽快,认清形势之后,立即认输,並未再次纠缠。 张简见此,自不会再去多事,当即离开。 度过这法力关之后,再往上走,沿途风景仍是如旧。 张简入目所见,山中景色无外乎青青草木,皑皑云雾,只是受限於隱藏的禁制,无法看见很远的地方。 他此时虽是接连过了两个关卡,也已行了许多路程,但其实並无太多喜悦之情。 一来是山高万丈,而今离登顶还有不少距离,二来是那三名明气境修士不知去向。 其等儘管修为平平,但是陆空山等三位元神真人,派这三名明气境修士进来,必然有其缘由,绝不会无的放矢。 是以张简飞遁之时,亦在暗暗观察,试图发现这三人的踪跡。 然而眼下已是过了法力关,他一路向上,至今仍是毫无发现,这三名明气境修士仿佛根本没有经过这条山路。 如此情况,自是让张简心中起了猜测。 按照八角凉亭之中,那西华傀儡所言,参与者只需沿著山路一路向上,登顶山峰便可通过考验。 那么,三名明气境修士此刻的处境应当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这条山路另有神异,每个人面临的考验不同,能將参与者划分至独立空间,彼此不碰面。 二是他们无需从山脚处走起,此刻已在更高之处。 此二者,无论哪种情况发生,皆能解释为何张简始终不见他们的踪跡。 “情况不妙,我得加紧赶路。” 此次考验不仅事关洞天归属,更关乎道子之位,万万经不起半点闪失。 张简还记得,当时有人提到“百丈山峰”的字眼。 如若按照他的猜测,其等直接出现在更高之处,离山顶只有百丈之遥,岂不正是“百丈山峰”! 心下一沉,张简急速飞遁,不足片刻,已是越过重重山峦,来到六千六百丈的高度。 到了此处,单调的山路再次生变,一座圆形水池出现在道路中央,边上立著一块石碑,其上有字记载—— “度灵关:此乃化龙池,沉睡龙种若干,凡到此关者,只需让任意龙种认主,即可过关。” 张简神色微动,快速来到近前,这座化龙池仅仅两丈来宽,其中並未放著清水,而是盛著一汪乳白色的液体。 粗略一看,其如牛乳,洁白诱人,再仔细一瞧,却见其中闪著点点金光。 “池中果然设有禁制,確实难以窥探。” 张简以神念试探,才刚刚靠近边缘之处,便遇到一股强横阻力,当即退了回来。 按照石碑所述,此关需让龙种认主,那么首先得想办法让池中的龙种甦醒,否则谈何认主? “既然隔绝神念,那便试试法力。” 张简心念一动,法力涌动而出,化作一只大手,抓向了化龙池。 当元气大手接近之时,异变突生,化龙池之中的乳白色液体忽然金光大放,漂浮而出,化作一方护罩,牢牢將其遮盖。 隨后便见元气大手与护罩撞至一处,只听砰的一声,护罩纹丝不动,元气大手力有不逮,匆匆散去。 “嗯?” 张简见状,不禁神色微动。 虽说他只使了几分法力,但这金光护罩著实坚固,看来得再加把力。 念头一动,元气大手再度凝实,直直朝著金光护罩抓去。 “道士,快快停下,千万不能打破护罩!” 正当两者將要再度相撞之时,一道急切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张简认出此声,心念一动,顺势撤去攻势。 他转过身去,只见一头蛟龙摆动十余丈身子,飞遁至眼前,正是墨空。 “道友,你怎么来了?” 听墨空的言语,其人对度灵关应当有所了解。 可是两人不久前才“打了一架”,此刻前来提醒,未免不合常理。 “此山是我家,我为何不能来?” 墨空白了张简一眼,又气喘吁吁道:“累死我了,道士你也飞得太快了。” 此蛟嘴上功夫一如方才,半点也不肯让步,张简不欲与其爭辩,只洒然一笑,“在下须得儘快登顶,自然不敢缓行。不过道友既然无事,还请让开点,別打扰贫道做事。” 说著,张简法力再动,又是幻化出一只比先前更加强盛的元气大手。 “这道士法力高强,若是让其打破护罩,我那些兄弟不得全部醒了,算了,算了,我还是帮帮他。” 墨空见张简又要动手,心中一番挣扎,连忙大声道:“停停停,道士你这样是没用的,你听我说……” 张简却置若罔闻,元气大手仍旧撞了上去,砰的一声巨响,金光护罩却是颤抖了起来。 墨空见状,急忙將蛟尾一摆,遁至化龙池上空,“道士你急什么,都说了这样没用。” 张简笑道:“既然无用,道友这般紧张却是为何?” 谈笑间,只见又一只元气大手幻化而出,张简已是看出墨空心中有话要说,此举正是逼迫他儘快开口。 果然,墨空见得此景,终於不再逞口舌之利,“行了,行了。” “想要过度灵关,只需先往化龙池里投上一件身具灵机之物,若是灵机与其中的龙种相契合,龙种自会醒来,然后你再想办法將其收服,使其认主,便过了此关。” “別怪我没提醒你,若是真打破护罩,化龙池里的龙种便会全部惊醒,你得將他们全部收服才算过关呢!” 张简语气淡淡:“真是如此?” “当然是真的!”墨空不屑道:“我骗你作甚?” “是嘛,贫道並不相信。” 张简轻轻一笑,元气大手第三次撞了上去。 “你……” 墨空心头巨震,连忙避开。 “砰!” 金光护罩摇晃不止,似乎快支撑不住了。 “道士,我真是怕了你了,” 墨空无可奈何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若打破护罩,其中的龙种必將全部惊醒。” 张简笑道:“即使其等醒来,与道友又有何干?” “你將龙种惊醒,肯定无法全部收服。届时考验失败,你或许能够离开,但是所有龙种都得被重新封印!好不容易轮到我出来,我可不想再被封印在化龙池里。” 第13章 定契立约 过得此关 墨空此时言语真切,態度极其诚恳,“道士,我就是怕你打破这层护罩才追了上来,真没骗你!” “原来如此,道友曾经也在这化龙池里。” 墨空言辞这般恳切,全然不似此前態度,张简心中已是信了大半。 不过其中关键之处,却得再问上几句。 “敢问道友,化龙池中都有哪些龙种?” 方才墨空言称需要往化龙池里投入身具灵机之物,其中必有讲究,此时正好一併问清。 “具体有多少龙种,我也说不上来,” 墨空也不再藏私,直截了当道:“不过蛟龙数量却是不少,至少有两百头!” 张简笑道:“那还真是不少,不知道其等契合哪种灵机?” “这却有些复杂了,”墨空歪著蛟首,思考道:“有些兄弟契合火法,有些兄弟契合木法,我则是契合水法、雷法。” “要不你投一件火行灵物下去,契合火法的兄弟应该不少。” “竟是这般么……” 张简看著眼前的化龙池,又看了看石碑上记载的文字,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道友,你在此地多久了?” 墨空一愣,不明白张简为何问这话,但还是应道:“记不清了,大半时间都在沉睡,谁还记得过了多久。” “哦?”张简追问道:“这沉睡之事却是何解?” 墨空甩了甩蛟尾,道:“法力关需要看守,我们这些龙种便可轮流出来活动活动。只是差事稀少,龙种又多,往往许久才能轮上一次。” “那你可想离开这里,去外界看看?” “离开这座化龙山,去洞天之中的其他地方?”墨空摇摇头,“我不去,那些地方无甚乐趣,不如待在湖里泡澡。” 张简笑道:“非也,非也,贫道是问,你可想离开这座度灵龙门洞天,去紫霄天生活。” “紫霄天?” 自从诞生以来,墨空从未离开过这里,只是从那些资歷老的龙种嘴里听过关於“紫霄天”的事情,一时之间,神情不禁有些恍然。 有些事情不想则无,一旦想到便止不住的好奇。 墨空蛟尾来回摆动,片刻过后,坚定道:“想,我想去紫霄天!” “不过我又出不去……” 一想到这,墨空又惆悵了起来。 张简闻言一笑,安抚道:“道友莫急,出去的办法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办法?” 墨空眼前一亮,顺著张简的目光看去,直到看见石碑上的文字。 “不可能,我可不想认你为主!” 墨空瞬间明白了张简的意图,只需任意龙种认主,那么墨空自然也行。 此举不但无需唤醒龙种,更不必费力收服龙种,简直一举两得。 “道友不必担心,贫道此法只是权宜之计。” 说话之间,张简朝著墨空祭出一张法契,“你不妨看看上面的內容。” 墨空接过法契,定睛一看,这份契约简直让他无法拒绝! 其上言明:墨空只需认张简为主,而无需做其余之事,三天之后,契约自毁,届时墨空便恢復自由之身。 “此约如何?道友可愿意与我立契?” 张简看著墨空,轻声开口。 “嗯,若照这份法契定约,你我当一对临时主僕,倒不是不行。” 墨空摇晃著大大的蛟首,“但我毕竟是法力关的看守,这般钻空子也不知尊者是否允许?” “尊者?” 张简疑惑道:“此是何人?” 墨空道:“当然是管事之人,你若是能登顶,便能见到他了。” “如此倒是说得通了。” 虽说登山途中设有考验,但迟迟不见监管之人,张简心中早有怀疑。 此时听墨空这么一说,山顶之中有位尊者,那便合理了。 此辈能称“尊者”,必然是西海真君留下的强大后手,多半已有元神境手段。 “不管了,我们先试试!若是尊者不允,你再从化龙池里找个兄弟。” 墨空长久被困於此地,突然有了离开的机会,万分急切,当即朝著法契上种下自身的一缕精气。 下一刻,张简伸手一点,亦有一缕精气飞出,落向法契。 隨后只见法契之上红光一闪,他与墨空之间便產生了若有若无的联繫。 “嘿嘿!”墨空又摆了摆尾巴,“成了,成了。” 这时,只见其蛟躯之上渐渐有水汽飘出,眨眼之间形成一颗水珠,而后那水珠便径直朝著山下遁去。 不待张简询问,墨空便主动道:“此是法力关的看守印记,凭此印记方能在湖水之中死而復生,否则空有湖水亦是无用。平日里可看不到印记,此刻它自行离开,定是尊者允许,这度灵关算是过了。” “既是如此,道友可愿隨我一同往上。” 张简开怀一笑,“如若不愿,你可此等候,待通过考验之后,贫道再来寻你。” “我当然要与你一起。” 墨空兴冲冲地摆动身躯,“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 “善。那便走吧!” 张简微微一笑,身化流光,当先遁去。 墨空顿时大叫道:“道士,带带我啊,你太快了!” ………… 连过三关只一瞬,撑天高山剩百丈。 又是蜿蜒的山路,又是类似的景色,当张简到达九千九百丈之时,一座青石广场出现在了眼前。 “哇,龙门关到了!” 墨空在一旁发出感嘆,“这可是最后一关了,你要是能通过,便能得到真君留下的传承。可惜,此关我不知详情,否则还能再帮你一次。” “道友助力已是极多,剩下就看贫道的吧。” 张简扫视四周,已是看到广场中心的三个人影,正是那三名明气境修士。 “果然是到了此处,不过其等似乎並不顺利。” 张简一步迈出,迅速来至广场中心,此处也有一块石碑,上头写著——“龙门关:未过前关而到此地者,必须习成吾之秘术,方可过此关。” 但是当张简看向石碑之时,其上內容却是缓缓变了——“龙门关:前关皆过而到此地者,轻触此碑,可知过关之法。” “道士,这几个是什么东西?” 墨空慢了一步,並未看见石碑文字变化,而是疑惑注视著旁边的三个身影。 张简淡淡道:“这三人也是来参加考验的修士。” “什么?” 墨空震惊道:“他们也算是修士?” 张简看著那三名修士,此时其等已是模样大变,有的长出龙角,有的长出龙尾,有的长出龙爪,全身衣物都已撑破,正躺在地上抽搐扭动。 张简嘆道:“是的,至少曾经是。” 第14章 最后一关 尊者现身 墨空闻言一怔,“道士,你认识他们?” “算不上相识,” 张简微微摇头,“贫道只是与他们一同来此参加考验,但这一路前行却始终不曾发现其等踪跡,直至此处才遇见。” “我就说龙门关里怎么还有其他人,”墨空茅塞顿开,“原来他们根本没有经过前面三关。” “道友可知这是为何?”张简神色疑惑,“其等无需从山脚出发,莫非是有什么讲究?”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知道,” 墨空晃了晃蛟首,“不过你若是过了最后一关,在山顶见到尊者,应该就能知晓来龙去脉了。” “尊者么……” 张简点点头,又道:“那这三人如今的模样,道友可知晓缘由?” “这个我倒是知道!” 墨空顿时起了兴致,连忙道:“方才未曾想起,现在细细想来,他们应该是化龙失败了。” “化龙失败?” 张简神色一动,仔细打量地上的三人,其等非但身躯变异,各有龙类特徵,更是意识不清,倒地不起,確实符合“化龙失败”这一说法。 暗暗思索片刻,他接著道:“道友可否详细说说,这化龙失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很简单,”墨空缓缓开口道:“真君虽然开创了化龙之法,但是其中风险极大,他们承受不住就变成这样了。” 果真存在化龙之法? 张简心中一动,追问道:“莫非人族也可化龙?” “那是自然,我听其他龙种说过,凡是有灵之辈修习化龙之法,皆可化龙。” 墨空言语肯定,继而遗憾道:“我也学过呢!最早之时我只是一只兔子,练著练著就成了蛟龙,可惜我只学了半部功法,只能止步於此了。” 张简闻言一笑,“道友原身竟是兔子?” “怎么,你看不起兔子吗?”墨空语气不善,显然格外在意此事。 “道友误会了,” 张简安抚道:“贫道只是心中诧异,这化龙之法真有如此奇效?” “千真万確!否则化龙池中哪来的那么多龙种?” 墨空唯恐张简不信,急忙道:“我若是不曾立下道誓,此刻便把化龙之法前半部说给你听听,你自能分辨。” “道友无须如此,化龙之法究竟如何,想必贫道很快就能有知晓。” 张简轻轻一挥,用一股柔和的法力將那三名修士移至不远处,其等身躯仍在缓慢蜕变,气息却是越发微弱,已是命在垂危。 此处石碑最初之时的文字中曾提到“必须习成吾之秘术,方可过此关”,由此可见,所谓秘术必然是化龙之法,其等为了过关,强行修炼,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凡事自有利弊,也轮不到张简怜悯,其等只能各安天命了。 不过以人身蜕变成真龙,此事在张简看来並不合理。 此方宇宙,人为万物之灵,人之天资、潜力远在其余族类之上。 上极宗便有规矩,只能收取人族为弟子,其余族类纵然再出色,也不得半点真传。 西华真君功成纯阳,已是一方大能,何以捨本逐末,研究出人身化龙之法? 这其中必然有隱情! “待我通过全部考验,应当可以得知真相。” 这般想著,张简缓步来到石碑近前,开口道:“道友,我欲一试此关,稍后不定有何事发生,你且避开点。” “道士记得千万小心,我还要隨你出去呢!” 墨空嘱咐一声,连忙远远遁开。 张简坦然一笑,隨后便照著石碑所言,伸手轻轻触碰其上。 两者刚一接触,空间泛起轻微的涟漪,张简猛然消失无踪。 “誒!道士怎么不见了!” 墨空见此一幕,大惊失色,但又不敢靠近,只得小声嘟囔:“没事的,道士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 轰! 耳边似有一声巨响,震得张简心神恍惚,待其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然不在青石广场,而到了一处陌生的大殿。 此殿高约十丈,宽约百步,嵌有明珠无数,直照得整座大殿纤毫毕现。 “此处並非幻境。” 张简正站在大殿中央,前方不远处有一玉台,其上摆著一尊金鼎。 此时他的法力完好无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这是一处真实的地方。 “方才似乎是有人发动禁制,將我给挪移到了此地。” 张简一边思量著,一边观看四周。 忽然,金鼎之中飘出一缕细小的烟雾,无风自起,似散不散。 张简凝神观看,那烟雾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忽的金光一闪,原地出现了一位金袍道人。 此人不高不矮,长相周正,嘴角掛著一抹笑容,看起来似乎很容易打交道。 “玉玄真人有礼!” 金袍道人打了个稽首,自报家门道:“贫道木金,乃是这件纯阳法宝——炼灵度命宝鼎的真灵,亦是墨空口中的『尊者』。” 听闻此话,张简顿感意外,这木金道人竟是毫不避讳,把自家跟脚来歷都说了,这是完全无有必要之事。 並且按墨空所言,尊者居於山顶,须得过了最后一关才能见到。 而张简分明尚未过关,那么眼前这“木金道人”真是尊者吗? 思忖了片刻,张简这才缓缓开口:“木金真人有礼,在下心中困惑著实不少,可否请真人解答一二。” “这是自然,” 木金道人似乎心中早有准备,頷首道:“玉玄真人但说无妨,贫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简打了个稽首:“在下突然出现在此地,可是真人所为?” “正是贫道將你挪移到此。” 木金道人微笑点头,轻声解释道:“龙门关共有两类考验,其一是让那些资质平平者,强学化龙之法,如其等毅力足够顽强,或可成功化龙,事后可得西华部分传承。 其二则是让如你这般的连过三关者,立下生死道誓,表明己身要继承西华遗志,將化龙之法彻底完善。如果愿意立誓,则不但可得西华传承,还能成为贫道的主人。” 玉玄真人出自上极宗,自然不可能改换门庭,为西华来立生死道誓。 是以贫道自作主张,將你带来此处,还望真人勿怪。” “竟是这般……” 张简若有所悟,木金道人此番言语,的確颇有道理。 生死道誓,非同小可。一旦违反,轻则道心受损,修为下降,重则心魔重重,破境无望。 张简併非那等机缘匱乏之辈,绝无可能为了西华真君的传承便立下生死道誓。 是以,若按其所言,龙门关必须立生死道誓,张简必然无法通过。 第15章 达成交易 另类通关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 便是木金道人刻意虚张声势,夸大难度。 如此一来,张简止步於龙门关,则此次考验,依旧无人可以拿到西华真君遗留的传承。 那么,他这件纯阳法宝仍是无人掌控,可以在这座洞天里继续自在逍遥。 “木金所言无虚,可以相信。” 正当张简沉思之际,脑海中忽然传来神符的声音,他猛然一震,心中有了决断。 只听他缓缓道:“多谢真人告知此事,不过在下未曾通关便到此处,是否不太妥当?” 木金道人见张简不再追问龙门关之事,心中颇为诧异。 此事说来简单,若是想让人相信却並不容易,因此他已准备好一番说辞,以待后续说服张简。 不料张简却是轻描淡写的將此事揭了过去。 “真不愧是仙宗真传,不但天资出眾,行事判断亦是果断。” 木金道人暗自感嘆,嘴上却道:“玉玄真人放心,贫道將你带来,正是有事相商,绝不会不便。” “敢问木金真人所为何事?” 其人既为纯阳法宝,一身威能自不必多说,更在元神真人之上,可与纯阳真君相仿。 此刻这般客气,想来当有大事,张简心中不敢大意,谨慎对待著。 却听木金道人嘆道:“西华与我虽是主僕,但他的诸多理念贫道並不认同。真人或许不知,西华身具龙族血脉,是以执著於化龙之法。” “龙族血脉!”张简吃惊道:“西华道君竟非纯粹人族?” “正是如此,西华因自身血脉不纯,是以毕生致力於研究化龙之法,妄图在人、龙之间自由转换。” 木金道人长长一嘆,“不过,直至他身死,这化龙之法也並未彻底完善,如今至多可让人化龙,却做不到龙化人。” “传闻之中,西华真君擅养万灵,且化龙池中又有诸多龙种,这是何解?” 木金道人又是一嘆:“西华以自身血脉为基础,將真龙精血用以试验,这才培育了诸多龙种,逐步完善化龙之法,不过这也导致他的寿命比別的真君短了许多。” 纯阳真君並非长生不死,亦有寿元限制,这点张简自是知晓。 不过纯阳真君若是居於洞天,无有其他劫难,至少可活过十万载,也不知西华真君究竟活了几岁。 这时,便听木金道人又道:“西华死后,留下这传承考验,约定由我看管。然而十多万年来,凡是资质出眾、能过三关者,来到龙门关后,却是无一人愿意立下道誓。 至於那纯以自身毅力,强行学化龙之法的考验之中,倒是有一人接近成功。 贫道记得是在五万年前,因那人的意识还有些许缺陷,最终评定不过关,便將其放出了洞天。 而后便无人集齐符詔,直到这次玉玄真人你进来。” “来龙去脉原是如此!” 张简深深一嘆。 西华真君的故事实在曲折迷离,谁又能想到其人研究化龙之法,竟是因自身血脉不纯呢? 只见木金道人行了一礼,诚恳道:“贫道替西华照看这道传承已有许久,真灵渐渐鬆散不稳,恐怕不日就要陷入寂灭,是以今日便想和玉玄真人做个交易。” 张简还礼道:“木金真人直言便是,在下若能做主,自当尽力。” 纯阳法宝之真灵亦非永久寿命,木金道人已是存在十多万年,此刻想要留些后手倒也不足为奇。 木金道人露出笑容,伸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圈,道:“玉玄真人请看。” “誒!这是……” 张简定睛一瞧,圆圈之中显露一幅画面,正是陆空山等三名元神真人,他们似乎正在一架法舟上品茗。 “此三人时常出没於洞天,从其等言谈之中,贫道得知他们派人参与考核的目的,乃是为了能够修行化龙之法,以將自身转化为真龙。若贫道没猜错,他们与五万年前那位差点成功之人,多半有血缘关係。” “不过,贫道可不会给他们机会。” 说著,木金道人伸出手来,张简只见画面之中,陆空山等三人被一只大手抓住。 “啊……哪位前辈在此!” “在下连立成,敢问何时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现身。” “前辈恕罪,前辈恕罪……” 此前神气十足的三名元神真人,竟如同小鸡般被人抓住,而后只见木金道人隨手一丟,三人便不知去向了。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三人。” 张简抬眼看去,只见木金道人又把那三名化龙失败的明气境修士,顺手一起丟了。 做完这两件事,木金道人拍了拍手掌,道:“说来贫道还得感谢这些人,若无他们彼此交流,贫道只怕难以知晓玉玄真人的身份,今日就得错过了。” 说著,木金道人郑重道:“玉玄真人,贫道今日欲把西华留下的所有传承,包括化龙之法,这座度灵龙门洞天,乃至贫道本体炼灵度命宝鼎一併赠送给你,只要求你做两件事。” 张简镇定道:“真人请说。” “其一,贫道时日无多,將转世投胎,来日若是身具道缘,还须真人將我引入道途,拜入真人门下。” “其二,请真人为化龙之法择几个传人,不拘人妖精怪,只需传承不断便可。” 木金真人坦然表明自己的需求,而后静静等待张简的回覆。 早在张简度过炼心关之时,木金真人便注意到了他,不过当时並不知晓其人身份。 后来得知张简出身上极宗,乃是道君弟子,上极宗真传,顿时有了主意。 木金真人实在坚持太久了,这十多万年来,若非记著昔年的承诺,他早已不在洞天之中。 眼下真灵即將溃散,当然得给自己找个好出路。 转世为人,再拜入张简门下,正是此时能寻到的最好机缘。 “我乃纯阳法宝真灵,转世之后化为人身,资质自是不差,为何他还考虑的这般久?难道他还看不上我?” 木金道人內心忐忑不已,若是张简不同意,他还真就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却听张简说道:“木金真人既然看重在下,在下便应下此事了!来日你我再见,当有师徒缘分。” 木金真人顿时大喜:“好,多谢玉玄真人!事不宜迟,你我这便签下法契。” 说著,他便祭出了两张金灿灿的法契,分別种下一缕精气。 “木金真人还真是准备周全。” 张简哈哈一笑,见两张法契之上內容无误,亦是各自种下精气。 隨即只见光芒一闪,两张法契飞向两端,张简与木金道人各自拿了一张。 这等正式的交易法契,自当一方一份,似墨空那等临时法契倒是无所谓。 第16章 转世而去 洞天归属 “哈哈,多谢玉玄真人成全,贫道感激不尽。” 契约一定,木金道人脸上的笑容又更灿烂了几分。 张简亦是立即察觉到冥冥之中,自身多了一丝因果联繫。 待木金道人转世为人,若是身具道缘,张简须得按照约定將其收入门下,传道授业。 届时,两人便是正式的师徒名分。 不过转世之事神秘莫测,木金道人未必马上就能拥有道缘,甚至得转个十多世也说不定。 思及此处,张简开口问道:“真人可有想好今后去处?若是尚未决定,不若隨贫道去往上极宗,转生至碧空浮陆?” 双方虽已靠著法契定下因果,待时机合適之时,张简便能生出感应。 但若是转世之地太过偏远,难保中间不会出差错,是以木金道人若隨张简去往上极宗,自当更加稳妥。 並且碧空浮陆之中亦有诸多人种,入道机缘远非別处能比。 不过这等转生之事,须由其自家做主,张简不可越俎代庖,只能问上一问。 隨即便听木金道人拒绝道:“多谢玉玄真人美意,贫道已是心有所属,无法隨真人去往上极宗了。” 张简好奇道:“不知木金真人属意何处地界?” “正是脚下这座度灵龙门洞天。” 木金道人伸手一划,半空之中出现一幅画面,只见那是一座俗世城池,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座洞天共有五处地界,以往被贫道藏起一处,即使拥有符詔之人亦不得进入。” “原来真人早有准备。”张简心下瞭然,洞天之中既有人种,那么木金道人转生於此,自是无碍。 “眼下交易既成,这座洞天便归真人所有,以后怎么处理,全由真人决定。” 说著,木金道人並指一点,一枚玉简,一枚金令,凭空显化而出。 “此玉简內含化龙之法,真人若是遇到合適之人,便將传承交予其人吧。” “至於那金令则是禁制枢纽,只需法力激发,便可以操控整座洞天的禁制,出入洞天之內的任意地方,包括放置各种宝材的宝阁,收藏其余神通法术的道楼,以及脚下这座带著传承考验的化龙山。” “真人使用之后,自能一一知晓,贫道便不再赘述了。” 张简伸手接过两样东西,木金道人又道:“玉玄真人,诸事已毕,贫道这便去了,咱们来日再见。” 张简恭敬一礼,道:“木金真人走好,来日再见。” “善。” 木金真人微微一笑,顷刻间化作烟雾遁去无踪,唯有一阵畅快声音缓缓传来: “本是冥顽器灵,重重机缘眷顾;千载炼成真形,万年纯阳成就;今朝转生归去,来日再战天数。” 大殿之上,徒留张简一人独立。 他看著玉台之上的炼灵度命宝鼎,心头感慨不已。 这本是一件纯阳法宝,足以堪比真君,而今真灵却是转世去了,只留下一具躯壳。 虽说其內禁制还在,但无有真灵,却是有形无质,无有那般威能了。 “待木金真人转世入道,我再將这鼎送还给他。” 张简心念一动,一只元气大手飞出,將炼灵度命宝鼎凌空抓起,而后只见其越来越小,直至落在了张简手里。 真灵不存,则纯阳不纯,张简拿了也是无用。 与其费尽心思,再去重新培育真灵,不如到时候物归原主。 再者两人註定有师徒名分,张简何必占著徒弟的东西。 “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张简心念一动,激发金令。 顿时,洞天之中的诸多禁制,隱藏的地界,藏宝的空间,统统暴露在其感应之下。 有此金令,他已几乎称得上是洞天之主。 不过,张简併未去查看那些藏宝的地方,而是利用禁制,將自己挪移到了龙门关所在的青石广场。 此时,墨空正耷拉著蛟首,尾巴甩来甩去,似乎有些沉不住气。 忽然,一道玄袍身影落在了广场中心。 “咦!” 墨空立马眼前一亮,喊道:“道士,你回来啦!” 十余丈的身躯瞬间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来至眼前,张简笑道:“道友莫非等急了?” “怎么会,没有,我只是在想……” 墨空顿了一下,问道:“对了,你刚刚去哪了,怎么突然不见了?” 涉及西华真君以及木金道人隱私之事,张简自然不会去提,是以他只淡淡道:“贫道已见过尊者,你我可以离开此地了。” “哦,那我们走吧,” 墨空下意识点了点自己的大脑袋,下一刻便大叫道:“什么!你见过尊者了。” 张简頷首道:“贫道的確见过他了。” 墨空两只大眼瞪得滚圆,难以置信道:“你莫非已过了全部关卡,得了真君的传承?” 张简洒然一笑:“此处以后不会再有传承考验了。” 他虽並未通过龙门关,但这等事情却无需向墨空解释,让其知晓个结果即可。 “竟然真的做到了,” 墨空佩服道:“道士,你可太厉害了!” 张简笑道:“道友谬讚,我们这便走吧” 墨空点头道:“好,我也想快离开这里。” 心念一动,张简再度激发金令,一人一蛟当即被挪至別处。 ………… 千岩峰峰顶,四枚洞天符詔齐聚,一道门户显现其中。 流云观观主柳疏桐正在不远处打坐,心中万分焦急: “已是过了八个时辰,不知玉玄真人情况如何,是否顺利?” “还有水源府等三家,也不知他们为何派那三名明气境修士进去?” “我若是再多知晓些消息,玉玄真人也能多点助力……” “唉,希望玉玄真人顺利完成考验,否则斗法失败,墮了上宗的威名,我可就罪过大了。” 就在这时,一道光芒自那道门户之上亮起,隨后便有两道身影飞遁而出。 柳疏桐定睛一看,只见当先一人身著金线玄袍,仪表堂堂,正是张简。 “玉玄真人出来了!” 柳疏桐顿时心中一喜,正欲开口,却见边上另一人身著墨色长袍,高大壮实,乃是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誒,怎么还有一陌生道人?” 柳疏桐暗暗疑惑,迅速来到近前,施礼道:“小道拜见玉玄真人,敢问真人此行是否顺利?” 张简笑道:“柳观主放心,此行颇为顺利。” “太好了!太好了!” 亲耳听到这个答覆,柳树桐顿时激动不已。 第17章 离开洞天 三人再议 自从得到洞天符詔,他便无时无刻不在期待著能够执掌度灵龙门洞天。 虽说流云观只能得到其中一半,但这已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有了这半座洞天,相信要不了多久,流云观便能迎来蓬勃发展,实力更进一步。 说不定几代过后,也能出得一位元神真人,於上极宗诸多道脉中拔得头筹! 想到这里,柳疏桐心头一震,连忙对著张简深深一拜:“多谢玉玄真人出手相助。” 张简道:“柳观主不必如此客气,在下先前已是说过,既然来了,必定竭尽全力。” “此次斗法能够得胜,全是真人之功!” 柳疏桐承诺道:“日后若是有用得著小道的地方,真人儘管吩咐,小道绝不推辞。” “行了,道士这么厉害,那还用得著你帮忙。” 这时,边上的另一人突然开口。 柳疏桐並未觉得其人语气不妥,而是顺势道:“玉玄真人,这位是?” “忘了给柳观主介绍,这位乃是墨空,墨道友。” 张简解释道:“他本是洞天生灵,方才在考验之中对在下助力颇多,此次乃是要隨我去外界看看。” 因时刻显化蛟龙之躯不太妥当,是以出来之前,张简已让墨空变幻成了人身。 墨空对此並无意见,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此时柳疏桐听闻墨空曾经帮了张简,连忙行了一礼:“墨道友有礼,多谢道友相助玉玄真人。” “哎呀!” 墨空见状,吃了一惊,“你这人还真是有礼貌。” 柳疏桐笑道:“尊驾帮了玉玄真人,便是帮了小道,这是应该的。” “我也就帮了道士一点小忙。” 墨空嘿嘿一笑,略显得意。 “对了,其他人呢?” 柳疏桐环顾四周,见门户后面依旧无人出现,不禁疑惑道:“连那三名元神真人也不曾过来,真是怪了。” 按照常理,无论斗法输贏与否,他们都该出现,此时却是一个人影也见不到,著实令他摸不著头脑。 “柳观主有所不知,其余之人早已不在洞天。事情乃是这样……” 张简先是轻声解释,而后又將能说之事,尽皆传音告诉了他。 柳疏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此地只有我们三人了。” 张简则道:“柳观主,而今斗法之事已了,在下还须回宗门復命,不如我等这便出去?” “这是自然。” 柳疏桐点点头。 张简又道:“后续事宜,诸如洞天地域划分,宝材分配……宗內自会派遣其他同门来处理。这一枚禁制金令,以及四枚符詔,却是需要柳观主先行收好。” 张简此行乃是帮助流云观贏下斗法,既已事成,那么之后的事情自是与他无关。 是以他决定儘快回返宗门,向师尊復命,好得知第二件差事是什么。 法力一动,他运用金令將四枚洞天符詔一起取下,而后將这五样东西一同给了柳疏桐。 柳疏桐郑重接过,道:“小道一定妥善保管。” 隨后几人一同登上法舟,柳疏桐一如来时,祭出那枚已是炼化过的符詔,一道光芒照耀舟首,法舟轰然驶出了洞天! ………… 紫霄天,西海某处。 海波翻涌,风声呼啸,三道人影忽然凭空出现,却是陆空山、连立成以及杜有名三人。 其等刚一出现,法相衝天而起,灵机滚滚,直抵云霄,捲起千丈海浪。 隨即便听陆空山问道:“两位道友,方才是何人出手,你们可看清了?” “不曾看清,”连立成摇头道,“我只察觉到一股庞大无比的法力压迫而来,令我动弹不得,然后便被丟出洞天,到了此地。” “在下亦是如此,毫无还手之力。” 杜有明心有余悸道:“若无意外,那人当是一位纯阳真君。” 连立成反驳道:“我等得了符詔许久,也进出过洞天多次,从未察觉过有真君存在。我看说不定是西华真君留下的禁制手段。” 杜有明道:“若是禁制,怎会好端端的对我们出手?” “这……” 连立成一时语塞。 却在这时,又有三道身影凭空出现,径直往海中掉落。 “嗯?” 陆空山见状,伸手一点,那三个身影立即止住下坠之势,缓缓升到了他们面前,正是那三名明气境修士。 “两位道友,我们派的人已是化龙失败,尽皆身亡了。” 陆空山长长一嘆,道:“百般谋算皆成空!看来这次斗法还是让流云观给贏了。” 连立成却道:“道友此言差异,其等考验失败,那玉玄真人也未必能通过。” “不错,” 杜有明点头道:“我等虽不知考验明细,但也知晓越是天资出眾,就越难度过考验,或许此刻玉玄也失败了。” “若玉玄不曾过关,我等为何被驱离了洞天?” 陆空山心中无有那么多侥倖,只淡淡道:“纯阳真君出手也好,禁制生效也罢,终归我等失了符詔,已无法再进洞天。” 杜有明却道:“输也输个明白,不如我等前去流云观看看,若是玉玄回来,也可问个清楚。” “如此甚好,我愿同去。” 连立成赞同道:“若玉玄真得了化龙之法,我等其实也可试著与其交易。上极宗家大业大,想来也看不上这门功法。” “两位道友若是有心,便自行前去吧,” 陆空山心灰意冷道:“事已至此,想靠化龙之法转变成真龙,再靠真龙之躯图谋纯阳之道已是无望,我便先走了。” 说完,陆空山法相一展,自行遁去了。 “这……” 连立成嘆道:“我等三人向来共同进退,如今陆道友不去,显然已对此事绝望,不如算了吧?” 杜有明反问道:“你真想算了?我等出身平平,好不容易寻到一处机缘,怎可轻易放弃?再说了,我们只是去流云观问问,若玉玄真的愿意交易化龙之法,岂不美哉?” “左右不过是去探个究竟,也不了多少时间,”连立成下定决心,“那我便隨道友一同前去。” 杜有明爽朗一笑:“那我们这便动身!” “善。” 连立成点点头,法相一收,眨眼消失不见。 杜有明紧隨其后,遁去无踪。 第18章 墨空去处 深夜来客 银月转金波,明镜又重磨。 已是深夜,万里无云,海潮拍岸声愈演愈烈,一架法舟穿过禁制,落在了浮云轩上空。 此处乃是流云观客舍,来的自然不是旁人,正是从度灵龙门洞天回返的张简等人。 “道士,这就是紫霄天嘛?” 墨空初出洞天,兴致颇高,於法舟之上四处眺望,张简顺其目光看去,但见万木岛上清辉遍洒,一片寧静。 “墨道友,此处乃是万木岛,” 柳疏桐適时介绍道:“位於紫霄天西海,而今为我流云观所有。” “不错,不错!” 墨空很是兴奋,伸手指著浮云轩问道:“道士,你平日就是住在这吗?” 张简摇头道:“贫道並非流云观修士,明日便会离开。” “啊?”墨空诧异道:“你要去哪?” 张简笑了笑:“诸事已了,贫道自然要回归宗门。” “这样啊……” 墨空思索道:“对了,你都不曾告诉我,你是哪家宗门的?” 张简打了个稽首,正色道:“贫道出身於上极宗,师承飞流元容道君。” “什么!” 墨空大吃一惊,“原来你有这么大的来头,不仅出自太上道统,还有位道君师父!” 张简笑道:“道友久居洞天,竟也听过本宗名號?” “那是自然,以往听那些老龙种说起过紫霄天的事情,我可都记著。” 墨空言语之中带著些许怀恋,忽的又沮丧道:“不过,你若是回了上极宗,那我该去哪呢?” 怀抱好奇之心出了洞天,但真正到了外界,墨空又是格外迷茫。 天高地广,他所认识之人却是寥寥无几。 这时,便听张简淡声道:“道友若是愿意,也可隨我一同前往上极宗。” “咦!” 墨空立刻心头一动,但又很快清醒过来,暗道:“道士虽是好意,但上极宗这等仙道巨宗肯定规矩繁多,我若去了恐怕不得自由。 再说了,想长久待在上极宗必然得和道士定下真正的法契,我好不容易出了洞天,为何非得受制於人? 可是道士修为高深,背景又大,跟著他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墨空脑中的念头转个不停,最终郑重道:“道士,这事我得考虑考虑。” 张简应道:“无妨,道友细细思量便是。” “真人,小道有一提议,不知该不该说。” 此时,柳疏桐开口。 张简頷首道:“柳观主还请直说。” “真人不便久留此地,墨道友又是初出洞天,自是难以决断去往何处。我看不如这样,若是墨道友不嫌弃,就先在流云观多待些时日。待其想清楚之后,再去碧空浮陆寻找真人也不迟。” 此刻情形,柳疏桐看出墨空並非一定要跟著张简。 再加上此前在洞天里头,张简曾给柳疏桐传音,已將诸多情况告知。 是以柳疏桐已是知晓墨空乃蛟龙之身,也想试试招揽墨空,將其留在流云观。 “这个提议倒是可行,道友觉得如何?” 张简对此並无意见,他与墨空萍水相逢,因此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全了这段缘分。 当然,若其有意,法契必须重新签订,若其无意,那则罢了。 只听墨空点头道:“道士,那我先留在这吧,改日再去寻你。” “好。” 张简屈指一点,一枚符籙飞出,“道友若是想来寻我,便激发此符籙,其自会指引你前往上极宗。” “我定会將它保管好。” 墨空接过符籙,查看两眼,將其收了起来。 “善。” 张简也不再多说,当即遁至浮云轩中。 柳疏桐则道:“墨道友,我们也走吧,小道带你去另一处客舍。” 墨空又看了一眼浮云轩,道:“好,不过我有点饿了,记得给我准备点吃的。” “小事一桩,墨道友放心。” 柳疏桐会心一笑,驾驭法舟,又往別处去了。 ………… 浮云轩,静室之中。 张简盘膝而坐,默默思量著近些时日的经歷。 从师尊召见,到知晓道子之事,再到领下斗法差事,赶赴西海,直至今日完成差事。 整个过程在他心头浮现,明面上他並未遇到什么困难,將差事完成的极其顺利。 实则並非如此。 若无神符指点,张简很可能过不了穹隆碧海洞天的诱惑。 更別说龙门关的考验,他根本没有通过。 若非木金道人出现,这斗法之事已是被他办砸了。 “涉及道子之位的差事,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张简暗自感嘆,这才第一件差事,虽是无有生命危险,也並未遇到什么厉害的对手,但其中隱藏的难处实在不少。 “还是儘快回归宗门,看看第二件差事是什么。” 心中拿定主意,张简便准备入静。 忽然,他感应到了两股强大而又似曾相识的气息。 “这是?” 张简心中有些疑惑,当即迈步而出。 剎那间,他已来至浮云轩上空,遥遥望著远处海面,在那里正有两名道人悬空而立。 一是驼背老道,一是黑瘦道人。 “连立成,杜有明,他们为何来此?” 张简心头纳闷,隨即便听耳边传来一道声音:“玉玄小友,我俩並无恶意,此次前来,乃是有事相商,还望小友出来一见。” 其等身为元神真人,又是深夜来访,又是传音相告,显然是不欲让人知晓此刻所为。 又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如此行事? “其等多半还是为了化龙之法而来,我还是去见见,免得明日走后,他们还给流云观使绊子。” 元神真人虽是不同寻常,但张简亦非普通修士,並不担心与他们交谈。 是以张简立即传讯给了柳疏桐,让其打开禁制,而后便见一道遁光闪过,张简迅速离开了万木岛。 片刻过后,张简来至海面,便听杜有明朗声说道:“恭喜玉玄小友,此次斗法却是你贏了。” 张简淡定道:“真人客气,在下只是侥倖而已。” “玉玄小友不必谦虚,” 连立成摆手道:“你以一己之力度过考验,替流云观贏下三枚洞天符詔,我等愿赌服输。” 张简不置可否,却是问道:“两位真人深夜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若是特地为了祝贺,在下真是诚惶诚恐。” “既然小友问了,我等也不藏著掖著了,便与你直说。” 杜有明与连立成对视一眼,直截了当道:“我等想和小友做笔交易。” 第19章 神符指点 各得所需 来此之前,两人曾纠结於张简是否真的通过考验,但此时却都不在意了。 正如陆空山所言,符詔已失,胜负分明,斗法之事已成定局,无需再去执拗。 这时,便听张简问道:“不知两位真人想做何交易?” 杜有明与连立成顿时异口同声道:“化龙之法!” “果然如此。” 张简心头一动,这两位元神真人为了这一门功法真是费劲心思,竟是追到流云观来。 心中一嘆,张简道:“斗法之事已了,两位真人这又是何必?” 杜有明笑道:“正是因为斗法已了,我等知道小友定然得了化龙之法,这才特地前来求取。” 说著,他轻轻一挥手,三只乾坤袋现了出来,“我二人准备了三样东西,还请小友一观。” 连立成这时伸手一点,其中一只乾坤袋里飞出了一件表面粗糙,色泽泛灰,但隱隱有亮光闪烁的棍状物件。 “此是一件法胚,宝质天成,灵光內蕴,小友得之,炼就元神之后便可轻易將其打造成心仪的法宝。” 张简微微一笑,道:“此物不差。” 杜有明见状,亦是伸手一点,另一件乾坤袋里顿时飞出一桿绽放豪光的大红宝幡。 “此物名为流火焚天幡,乃是一件杀伐之宝,身具三千一百道禁制,威能广大,焚天煮海不在话下。” 张简又道:“杀伐之宝,果真不凡。” 连立成顿时露出笑容,伸手再点第三只乾坤袋,只见其中飞出一枚滴溜溜旋转的乌黑玉简。 “这枚玉简之中藏著《阴煞夺日宝典》,乃是一门直指元神的功法,不容小覷。” 张简点头道:“凡是能修至元神的功法,定然颇有来歷。” 杜有明笑道:“小友若是同意交易,眼前这三件东西便都是你的,並且我等还各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杜有明和连立成皆是面露期待地看向张简。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张简此时则是神色平静,既不惮於元神真人的威慑,也並未被眼中之物迷惑,只洒然一笑,道: “恐怕要让两位真人失望了,这三件东西虽是常人难以得见的好物,但对在下而言却是並无太多用处。是以,此次交易在下不能同意。” 其等想要得到化龙之法,张简心中十分理解,也愿意做个交易。 毕竟木金道人的契约里头,还让张简为化龙之法找几个传人。 不过凭这三件东西却不足以把化龙之法换走。 正所谓在商言商,凡是交易,自当“你出价来我来还”,眼下乃是他们求取化龙之法,张简却是不急。 “到底是道君弟子,果然看不上我们给的东西。” 杜有明心中无奈,也知道张简必然有所依仗,是以不敢动用武力抢夺,只得说道:“我等真心实意寻求交易,小友若是想要什么儘管开口,我等定当竭尽所能满足。” “不错,小友儘管开口。” 连立成亦是点头表態。 “我,” 张简正欲开口,脑海之中忽然传来神符的声音:“这两人身上似乎有一样东西於我有益,你得设法將其拿到。” 张简心头一震,这可是神符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连忙神念回復道:“神符兄,敢问具体是何物?” “感应不明,你尽力而为。” 神符匆匆一句,又再度陷入沉寂。 “既然如此的话……” 张简思索片刻,看向杜有明和连立成,缓缓道:“不瞒两位真人,在下所修功法对感应灵机颇有独到之处,方才我曾隱约感应到,两位真人身上有一样东西对我有用,若是二位愿意將其割爱,这化龙之法便可交易给你们。” “哦?” 连立成急忙道:“却是何物,小友但说无妨。” 张简摇头道:“只有些粗略感应,具体便不知了。” “不如这样,” 杜有明提议道:“我二人將身上带著的东西一一展示,小友若是看上便拿走。” “多谢真人,此法甚好。” 张简当即同意,他与神符互惠共生,这东西既对神符有益,怎么也得拿到。 砰!砰!砰! 接连几声轻响,数十件灵机充沛之物出现在了空中,有符籙,有丹药,有各种器物,一时间光华四射,照耀海面。 便见杜有明朗声道:“小友,我二人值钱的家当可都在这里了,你且看看。” 连立成亦道:“是啊,小友你別客气,赶紧挑。” 为了得到化龙之法,两人已是下定了决心,自然不会吝嗇,该拿的东西此刻都拿了出来。 不过这些东西虽然不俗,但其实比不上乾坤袋里的三件东西,因此两人倒不是太心疼。 “两位真人稍等,在下须得仔细瞧瞧。” 张简一面观看这些东西,一面沟通神符,让其指点是否所需物品在这里头。 约莫过了十息,神符回应道:“东西还在他们身上。” 张简心中有数,继续看了片刻,这才诚恳道:“在下方才感应的东西不在这里,似乎还在两位真人的身上。” “这样么……” 杜有明与连立成互看一眼,似乎暗中交流了什么,然后两人各自拿出了一半玉佩,將其合成完整一块。 便听杜有明道:“此物是我和连道友从一处险地得来,当时几乎丟了性命,却一直不明用处。若说有什么东西能引起小友的感应,恐怕就是它了。” 张简静静看著玉佩,脑中神符又道:“正是此物。” 张简开怀一笑,当即拿出藏有化龙之法的玉简以及两枚拓印玉简。 “两位真人,这便是化龙之法,我这便给你们拓印。” 片刻之后,两份化龙之法拓印完毕,张简笑道:“一物换一物,各得所需。” 杜有明和连立成齐声道:“善!” 三人当即完成交易,张简得了一块玉佩,其等二人各得一份化龙之法。 玉简到手,杜有明与连立成则是立即开始查验,直至完毕之后,这才相视一笑。 张简便道:“两位真人,化龙之法可有问题? 杜有明笑道:“一切妥当,多谢小友成全。” 连立成则道:“日后若有所需,小友儘管开口。” “既是如此,在下这便告辞了,”张简收起玉佩,朗声道:“两位真人,后会有期!” 杜有明和连立成一同道:“后会有期!” 语毕,两道法相直衝天宇,一道流光遁返原路。 第20章 真火炼玉 回返神洲 天边冷月横掛,海面风波汹涌,须臾之间,张简已是回到浮云轩。 柳疏桐心中忐忑,不明白张简为何突然离岛,因此传讯旁敲侧击了几句。 张简併未全盘托出,只说连立成和杜有明有事来访,自己方才与他们交谈了一番,现在事情了结,二人已是离去。 柳疏桐顿时心中有数,不再多问。 回到静室,照例隨手布下一个禁制,张简拿出那块交换而来的玉佩。 只见其形为圆,其色碧绿,一面雕龙,一面刻凤,中间处有著一道笔直细线,若不仔细观看,倒也瞧不出来,但只需轻轻一掰,便可轻易將其分作两半。 “此枚玉佩確有灵机在身,但却格外微弱。” 张简暗自思忖,发觉这枚玉佩的材质仅是普通玉石,明面上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当即神念沟通道:“神符兄,此物已是到手,不知究竟有何神异?” 便听脑中传来声音:“你先以真火焚烧,待其彻底融化,方可知晓。” “竟需真火?” 张简讶然,神符所言之真火並非寻常之物,而是他所修炼的一门神通——太阳真火。 此门神通须先採太阳星星核精粹,而后须以自身法力为薪材,日日夜夜温养精粹,练到入门,太阳精粹便会融入体內,与法力相互交融。 此后修炼,隨著法力增加,真火威力將越发强大,练到深处,法力不绝,则真火不休,可焚烧万物,断尽生机。 张简乃是拜师飞流元容道君之后,得赐太阳精粹,这才逐步练了这门神通。 先前与墨空斗法之时,他便曾使出来过,彼时若是墨空不低头认输,那大湖必定会被真火烧尽。 此刻这枚玉佩看似平平无奇,竟值得真火焚烧? 张简心中惊奇,隨手一拋,玉佩悬浮当空,而后张口一吹,一簇火苗飘出,落在了玉佩上。 莫看只有这么一丝真火,却足以顷刻间烧尽整个浮云轩。 但此刻火舌舞动,沾染其身,却见玉佩纹丝不动,丁点儿变化也无。 百炼精钢扛不住,火中玉佩乃真宝。 张简眼前一亮,隨即又是一吹,一道暗红火焰立即落在上头。 足足过了半响,这回玉佩终於有了点反应,表面上出现了一丝细小裂纹。 “照此进展,恐怕还得不少时日才能彻底见分晓。不如用……” 张简伸手摸了下簪尾坠著的细小赤红葫芦,又暗忖道:“还是罢了,左右不差这点时间,不必动用赤阳金乌葫芦了。” 这般想著,张简心神凝聚,再度操控真火,缓慢地煅烧著玉佩。 不知不觉间,日升月落,天光大亮,已是过去一夜。 “时候不早,也该走了。” 张简收回真火,看了看玉佩,此时其上已有数十道裂纹,却毫无融化的跡象。 “不必急於一时,还是慢慢来吧。” 从容收起玉佩,张简向柳疏桐传了个讯息,而后便撤去禁制,来至院中。 不一会儿,柳疏桐,墨空,连带著杨清露以及一眾流云观弟子,俱是出现在了浮云轩上空。 其等或是凌空而立,或是乘坐飞筏,虽是人数眾多,倒也井然有序。 张简一步登空,来至近前,便听柳疏桐道:“玉玄真人,此次斗法得胜,我全观上下感激不尽,特来为您送行。” 张简笑道:“职责所在,自当尽力。” 柳疏桐又道:“相识即是缘分,我为真人准备了一份薄礼,还请真人收下。” 说著,杨清露走上前来,奉上一只未设禁制的大型乾坤袋,道:“真人,此是我等一点心意,还请您千万不要推辞。” 张简神念一扫,便见里头放有宝丹十斛,精玉十斛,其余各式修道外物若干,算的上是个大手笔。 不过他只洒然一笑,道:“柳观主,並非在下客气,而是这些外物如今对我用处不大,你们还是收回去吧。” “真人,你……” 柳疏桐还欲再劝,张简却是打断道:“柳观主不必再说,这些东西在下是不会收的。” “小道明白了。” 柳疏桐知道事不可为,使了个眼色,杨清露便收起乾坤袋退了回去。 张简又看向墨空,“墨道友,你可有话要说?” 墨空摸了下脑袋,“道士,我没有准备东西送你。” “本就无需如此。” 张简哑然一笑,环顾在场眾人,朗声道:“诸位,在下这便走了,有缘再见。” 墨空高声道:“道士,一路顺风,我考虑好了就去找你。” 张简点点头,提身一纵,直奔远空遁去。 身后远远传来流云观眾人的齐声高喊:“玉玄真人,一路顺风!” ………… 却说张简辞別眾人,直直遁去千里之外,这才將七彩玉龙筏祭出,而后便交代玉龙童子,令其原路返回。 片刻功夫,天地间灵机涌动,神龙之象再度幻化而出,张简则是盘膝而坐,將玉佩拿了出来。 “趁著这段时日,我先把这玉佩融化了。” 呼! 张简使出一道远比先前更加猛烈的太阳真火,火光透彻,將玉佩紧紧围绕,无声无息之间,將其缓缓熔炼。 云气飞来望似空,龙影腾挪倦隨风。 四日之后,茫茫西海已有大半落於张简身后,玉佩也是模样大变。 此刻看去,其形不在,其色无踪,真火当中只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想来这便是神符真正所需之物。” 张简日夜不断地以真火焚烧玉佩,总算將其全部融化,不过这剩下的水珠又是什么? 思索之际,一枚方形玉符忽地凭空显化,正是太一截玄阐法神符。 隨即便听神符说道:“此物与我有益,你且將真火撤去。” 张简当即行动,轻轻一吸,便將真火全数收回,而那水珠却是自行悬空,动也不动。 隨后便见神符一动,径直撞向水珠,两者相触,水珠驀地放大,如一张膜囊般將神符尽皆包裹了起来。 紧接著,不待张简开口,神符微微一颤,又是回到张简的脑海里。 “玉玄,我须沉睡一段时日,以將此物炼化,你自家千万小心。” 脑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张简先是一怔,隨即应道:“神符兄放心,在下晓得。” 一切復归平静,张简默默思量:“也不知神符多久能够醒来?” 神符对张简助力极大,此刻突然陷入沉睡自是极为不妙,不过等其甦醒,或许也能给张简带来更多助力。 第21章 道君传讯 玲瓏大会 “往后两件差事须得靠我自己了。” 张简轻轻一嘆,思索片刻,很快平復心绪。 又一日过后,已是临近西海之畔,海鸥翱翔,惊涛拍岸,神洲大陆的连绵崖岸已是肉眼可见。 张简便令玉龙童子收了神通,七彩玉龙筏徐徐朝著岸边驶去。 便在这时,张简猛地感应到了什么,立即取出一样东西。 此物上尖下方,通体洁白,乃是一枚传信玉圭。 其效用与传讯玉佩相仿,不过距离却是更加遥远,所须费的法力也更多。 並且,这枚传信玉圭乃是飞流元容道君赐予,此刻其微微颤动,不言而喻,必然是道君传讯。 是以张简不敢怠慢,立刻运转法力激发玉圭,一道消息顿时传来:“玉玄,你可启程回返宗门了?” 张简恭敬回覆:“启稟师尊,弟子已是抵达西海之畔,再过两日便可回到宗门向您復命。” 顷刻间,又有消息传来:“不急,不急。那流云观观主已將斗法之事尽皆上稟宗门,你此次做得甚好。” 张简再度回覆:“弟子不过是按师尊吩咐办事罢了,不敢居功。” 飞流元容道君又道:“哈哈哈,玉玄不必太过自谦。此番传讯,为师便是要把第二件差事交代给你。” 张简神色一动,当即传讯道:“敢问师尊,却是何差事?” “这第二件差事,便是要你代表本宗,在五日內赶赴青莲派参加玲瓏大会,並在大会之上夺得两颗避劫宝籽。行了,你好生把握,自去行事吧。” 飞流元容道君三言两语,交代完毕。 张简当即回覆:“谨遵师尊法旨,弟子领命!” 而后只见传信玉圭復归原状,不再微颤,张简便將其收了起来。 “第二件差事原来是玲瓏大会。” 张简心中瞭然。 这场大会在紫霄天可是赫赫有名,乃是由三宗四派之一,青莲派举办,每过万载方有一次,乃是元神以下最为宏大的斗法盛会。 大会的规矩倒是极为简单,不论年岁大小,凡是修为在元神以下之人,皆可参加。 不过玲瓏大会风险极大,常有属於三宗四派的真传弟子伤亡,是以能来参加之辈,必定是元神以下的佼佼者。 而这场大会之所以能令眾多修士趋之若鶩,是因为青莲派所提供的灵物——避劫宝籽。 这避劫宝籽诞生自一道远古灵根,每万年方有十颗,其效用正如其名,乃是“避劫”。 须知修士炼就元神之后,並非长生逍遥,无灾无劫。 在元神第一境“法相”之中,元神真人便会遇到三个劫难,称之为风劫、火劫、雷劫。 此三劫各有风险,极难度过,但每过一劫,元神真人便可道行上涨,增寿三千;三劫皆过,则有机会炼就纯阳,功成真君。 那杜有明等人寻求化龙之法,便是因劫数艰难,想求真龙之躯,以增加渡劫把握。 若是其等能得避劫宝籽,便不必如此了。 这宝籽一经炼化,便可大大延缓元神真人的劫数,甚至能降低劫数的难度,使得渡劫变得更加容易。 也正因此,玲瓏大会格外受到重视。 一来,元神以下的诸多俊才们,自身便渴望得到避劫宝籽,好为日后元神境界的修炼铺平道路。 二来,因大会无有年纪限制,便会有某些元神真人派出一些专精斗法、杀力极大的修士,以图通过其等之手来得到避劫宝籽,好令自家度过劫数。 两者相加,这场大会的难度自是不同寻常。 不过,青莲派十分阔气,每过万年才诞生十颗的避劫宝籽,其中有五颗便是玲瓏大会的彩头。 是以歷届大会,参与之人都不在少数。 先不论那些散修、小门小派的天才弟子、元神真人们的棋子,首先三宗四派便皆会派人参与,尤其身为东道主的青莲派,每一届均是派遣四名真传弟子参与。 其中缘由却也简单,这玲瓏大会正是其为磨礪自家弟子而特意设立,是以派遣之人,也必定是青莲派当代最为出色的四名真传。 其余三宗三派则並非如此,最多者,也只会派遣三人。 如上极宗,不论如何,每次只会派遣一人,其人或是当代最出眾的真传弟子,或是一普通真传,並不固定。 “也不知此次大会,胡道友是否参与其中?” 张简细细思索著关於玲瓏大会的诸多信息,忽地想到了一位许久不见的朋友。 其人名为胡墨,正是青莲派的弟子。 昔年张简未成真传之时,外出游歷,与其相识,彼此之间颇为投缘,结下不少情谊。 后来各自回山,勤於修行,却是渐渐断了联繫,此次去往青莲派,当是能够与其相见。 “胡道友当年天资也是极高,该是早已成了真传弟子。” 张简暗自思忖片刻,洒然一笑,隨即驾驭七彩玉龙筏往青莲派方向驶去。 ………… 神洲大陆无边无际,其上灵机盎然,道缘广布,自是有无数奇景妙闻。 却说神洲正西方位,便有一处令人见之难忘的绝妙景色,常年招揽诸多游人旅客前来观看。 那是一处地势广袤的平原,放眼看去,目无遮挡,一条大河由东自西而来,浩浩荡荡,行至平原中央处,却陡然生变,改了路径。 似有仙人施法,阻了这条大河,令其不往低处流去,而是拔地而起,全然奔流向天穹。 此河由低至高,奔流不息,穿过层层浮云,悬於空中,真如天河一般,叫人目眩神迷,难以忘怀。 这天,晴空万里,一碧如洗,整条天河的景色尽收眼底。 千百位游客们嘖嘖称奇,拍手叫好,却有一人大喊道:“快看,天上好像有人!” 人群中有人出声讥笑:“天河如境,倒映人影,此事都不知,还来赏景?” 先前那人不忿,伸手一指,高声道:“老子说的不是天河,而是那边!” 眾人应声看去,只见西方天边飞来一架玉筏,其上流光溢彩,梦幻朦朧,隱约有个人影盘坐。 “仙人!仙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顷刻间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而他们口中的仙人,也恰在此时,睁开入定许久的眼睛,轻声笑道:“青莲派,终於到了!” 第22章 天河有路 通往青莲 长河倒卷直衝天,游人拜伏齐称仙。 此情此景,张简从容一笑,却是片刻也未停留,七彩玉龙筏只稍稍一遁,便驶向了天河。 自从得了飞流元容道君传讯,他便即刻启程,前后用了两日功夫赶到此处。 眼前这条天河並非天生之景,而是一道进出青莲派的门户,唤作“通天灵河”。 凡是外来之人,只需进入天河之中便可到达另外一处地界,得见青莲派的山门。 也因此,三宗四派之中,青莲派最是容易被人找到。 不过寻常修士即使知道此处,也是万万不敢贸然进入其中。 因为青莲派举派上下皆是剑修,於三宗四派之中,最是尚武。 无故而来者,往往稍有异动,便会成为青莲修士的剑下亡魂。 张简此次乃是为了参加玲瓏大会而来,自是不用顾忌这些。 七彩玉龙筏顷刻间驶入滚滚河水之中,径直往深处而去,只片刻功夫,天地翻转,七彩玉龙筏自然而然出得水面,来到一处仙家妙境。 张简放眼看去,但见绿树浓浓,苍云重重,上有青天昭昭,下有烟波渺渺,却是身在一处宽达数千丈的峰顶。 收起七彩玉龙筏,张简又看脚下,发觉此处分外平整,竟是无有半点起伏,碎石杂草通通不见踪跡,仿佛被人一剑削平所致。 “怪了,怎么无人前来?” 等了片刻,迟迟不见人影,张简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以剑修的遁法,千里距离转瞬即到,而今有陌生来客到访,为何无人前来查看? “罢了,胡道友也还未回復传讯,我不如就在此等候一会。” 张简当即思定,就在峰顶上隨意寻了处地方,唤来一股云气,盘膝坐了上去 此刻身在青莲派之中,未得应允,自然不好隨便走动,是以先前赶路之时,他已经提前联繫过胡墨。 不过胡墨似乎正在闭关之中,直至此时仍未回復消息。 而眼下又无其他人前来,也只能暂留此地了。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张简生出感应,遥遥望去,只见远处有一道火红遁光急速而来,待其落於身前,便现出一位剑眉星目的青年道人。 其人神色淡淡,开口便道:“在下陈古,真人可是前来参加玲瓏大会?” 张简回道:“正是如此,贫道乃上极宗张简,特来贵派参加此次大会。” “原是玉玄真人当面,” 闻听此话,陈古脸上立即露出一丝尊敬,连忙行了一礼:“在下乃青莲派迎客执事,方才言语无状,还请真人勿怪。” “无妨,无妨。” 张简早已知晓青莲派弟子大多不諳世事,只顾琢磨剑道,性子直来直往,是以並不在意陈古的言语恭敬与否。 便听陈古又解释道:“因玲瓏大会即將举办,这几日往来宾客较以往多出数十倍,是以人手有些不足,方才在下便是接另外的客人去了。” “原来如此。” 张简对此颇为理解。 青莲派弟子大多不够圆滑,因此迎来送往之事只能落在对人情世故较为机敏的弟子身上,不过此辈毕竟是少数,是以应付不过来,倒也情有可原。 “玉玄真人怕是在此等了许久,在下这便带您前往住处”” 陈古打了个稽首,隨后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火红遁光,往远处飞去。 这却是青莲派另一个特殊之处了,其等招待客人,並无法舟,楼船等飞遁之物护送,俱是亲歷亲为,人身往来。 是以张简见状,不觉有异,只微微頷首,便隨之而去。 两人一路往东遁去,路过高峰座座,流水条条,行进之间,还遇上其余各色遁光往来交错,好似彩线当空,织成华练,煞是好看。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直到一汪湖泊映入眼帘,陈古这才停了下来。 “玉玄真人,我们到了,” 陈古指著湖中一处小院,说道:“此处名为天镜院,乃是您的居所。” “有劳陈真人带路。” 张简一眼望去,只见晴空之下,水光瀲灩,小院居於湖心,影隨波皱,倒也別有一番风趣。 “玉玄真人客气,此乃在下分內之事。” 陈古施了一礼,又道:“玲瓏大会三日后方才开启,中间这段时日,真人若无事也可四处逛逛,除了那些个禁地,其余地方均可去得。” 张简微微点头:“多谢指点,贫道知晓了。” 陈古缓声道:“那在下走了,真人请自便。” 话音方落,其人將身一提,便见一道遁光闪过,其人远去不见。 待其走后,张简当即御风而下,落至天镜院。 此处居於湖心,占地不大,乃是一处“回”字形院落,不过其四面临水,静水潺潺,倒是称得上“小而还幽”。 张简看有几眼,隨意挑了间静室,照例布了个禁制,这才盘膝而坐。 他並不急著外出走动,而是要先把自身心绪调理平静。 “难怪先前师尊让我五日內赶赴青莲派,原来玲瓏大会已是近在眼前。” 张简暗暗思量,如陈古所言,玲瓏大会三日后开启,那么所剩时间极短,是以静心养神尤为关键。 不过说来神奇,青莲派的行事风格倒也真是独树一帜,能简则简,直来直去,无有那么多繁文縟节。 以往张简认识胡墨的时候,感受平平,今日到青莲派之中,亲眼所见,却是感触极深。 其等诚心剑道,心无外物,即使是举办这等大会,也不会特意准备各种礼仪之事,一如往常般待客,甚是难得。 “不愧是太白道尊开创的门派,果然非比寻常。” 张简驀地想起了关於青莲派的诸多传闻。 传闻之中,此方宇宙的剑道之祖乃是灵宝道主。 远古之时,其人得了四柄仙剑,曰: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自此开创剑道,流传於世。 而青莲派祖师太白道尊却是另闢蹊径,另开四脉,曰:杀剑,生剑,化剑,极剑,想以己身之剑道打败仙剑之剑道。 太白道尊创派之时,更是放言:“一应诸法,只在剑中。” 其人的豪情自然感染了后辈弟子,是以青莲派上下,全然不假外物,惟精於剑,惟诚於剑。 至情至性於一道,莫过於此。 第23章 故友相见 诉说往事 却说张简到达天镜院之时,青莲派重地,生生云水界之中,一名赤发道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其人相貌堂堂,赤身裸体,周身肌肤光泽莹润,似有无穷活力,仿若新生幼童般滑嫩,但其眼睛却是格外深邃,似乎经歷过无穷琐事。 “墨儿,此番虽有祖师出手,替你重塑肉身,但你剑心受损,却须自家补救,否则即便炼成了元神,亦是无有大用。三日后玲瓏大会將启,本脉便由你出战,望你能知耻后勇,以战补心。” 一道苍老悠远的声音凭空响起,赤发道人默默聆听,直至声尽,这才朗声道:“弟子胡墨领命!” “玲瓏大会?看来已经过了三年……” 胡墨神色凝重,看了看周围,穿上衣服,將属於自己的东西尽皆拿上,深吸了口气,这才踏步离开了生生云水界。 刚一出得此界,胡墨立即感应到自己的传讯玉佩、传信玉圭传来各种消息,於是拿出这两样东西,一一查看。 忽然有条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仔细將其感应,发觉却是这样: “胡道友,多年未见,你近来可好?闻听贵派將办玲瓏大会,在下到时將会参加,道友若是有暇,不妨一见。” “没想到此次上极宗却是派玉玄道友前来!” 胡墨心中一喜,想起和张简相识之时,两人尚未练成金丹,彼此皆有傲气,后来不打不相识,反倒成了朋友。 “也不知此刻玉玄道友是否到了?” 胡墨记得三日后便是玲瓏大会,心中一动,便回復了一道消息过去。 不多时,传讯玉佩中便有消息传来,胡墨稍稍感应,暗道:“玉玄道友已在天镜院了,倒是不远。” 略微感应,认准方向,胡墨迈步一纵,便见一道凌厉红芒闪烁天地之內,顷刻间已是遁去不知多少里。 ………… 青莲派,天镜院。 张简入定未久,却是收到了胡墨的消息,其人问询张简如今所在,张简自是无有隱瞒,当即告知。 “胡道友应是快到了。” 其人虽然没有再行回復,但张简了解他的性格,当即將禁制给撤去。 果然,顷刻功夫,一道豪迈笑声从远处传来:“哈哈哈,玉玄道友,我来也。” 伴隨著声音,一道人影落在院中。 “胡道友,你来得可真快。” 张简迈步而出,亦是到了外头,只见胡墨玄袍赤发,气势凌厉,不过其人嘴角掛笑,显然无有恶意。 两人本是旧识,客套之话不必多说,张简伸手一抓,凭空出现一壶佳酿,而后拋向胡墨。 “给!此酒本是师尊赏赐之物,但我不好酒,便给胡道友了。” “哦?!” 胡墨接过酒壶,痛饮一大口,心情大好道:“好酒,好酒,我可三年没喝过酒了,一出来便能喝到如此好酒,真是舒坦。” “嗯?”张简疑惑道:“道友嗜酒如命,竟能三年不喝,真是奇事。” 胡墨又灌了一口酒,摇头道:“非是不喝而是不能。” 张简问道:“为何不能?” 胡墨深深一嘆,道:“玉玄道友有所不知,三年前,我曾与人斗法,结果肉身崩毁,神魂侥倖逃脱。后来,祖师出手,为我重塑肉身,將神魂放至一处秘境磨炼,我才能在今日出关见你。” “竟是如此严重?” 张简愕然道:“不知此人是谁?” 在他感应之中,胡墨分明已是破障修为,只不过究竟打破几重法障不得而知。 但是胡墨天资极高,又是青莲派“杀剑”一脉的剑修,其杀力之强毋庸置疑。 什么人能將胡墨打得肉身崩毁? 便见胡墨连饮三口,正色道:“太元宗——赵全冥!” “竟是此人!” 张简心头巨震,难怪胡墨会败。 三宗四派之中,三宗乃是玄都宗,上极宗,太元宗。 此三家尽皆是太上道统,开派祖师彼此为师兄弟。 然而百万载过去,同源宗门亦有不少齟齬。 虽说其等在某些大事之上依旧能够携手共进,但更多事情却是更要比个高低。 毕竟三家太上道统,谁才是真正得了太上道主精髓? 这赵全冥便是太元宗本代最出色的真传弟子,號称紫霄天元神之下第一人! 飞流元容道君曾多次提起过此人,称其“纯阳必得,道君在望”,因此张简对其印象极深。 “听闻赵全冥早已能够成就元神,但对诸多法相不满,是以想要熔炼百家,自创一门震古烁今的法相,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进度。难道此次他也要来参加玲瓏大会?这却是格外棘手了……” 心中思绪起伏,张简沉声道:“胡道友,遇上赵全冥,你的確败得不冤,不过你又是为何惹上此人?” “惹他?” 胡墨猛灌了一口酒,无奈道:“我虽是好斗,却也有自知之明。三年前,我偶然在东海游歷,是那赵全冥主动找上门来。其人上来便说,我的剑道练得有误,而后不由分说便动起手来。最终便是我败了。” 说起这段往事,胡墨显然並不好受,一口接一口的喝著,不一会儿,那壶內含乾坤的佳酿便已见底。 这时,便听他正色道:“玉玄道友,此次玲瓏大会,我看赵全冥必定会来,无论生死,我定要和他再斗一场。” 张简道:“一时之败並不算什么,胡道友何必拘泥於此,不如从长计议?” 在张简看来,修士之成败不在一时,只要能稳步前行,得证长生之后,自能好好筹谋过往得失。 胡墨沉吟道:“玉玄道友,你所说之理,我亦是明白。不过我剑心受损,此次一战却是不可避免,或生或死,绝无退避。” “这……” 张简轻轻一嘆,已是知晓胡墨为何如此。 剑修者,必有剑心。 或勇猛精进,或百折不挠,或诡譎多变…… 剑心一旦受损,轻者修为难以寸进,重者修为倒退,乃至心魔丛生。 胡墨之剑心,正是属於勇猛精进型,是以断然无转圜之余地,须得以战补心。 “给!” 此等大事,外人难以插手,张简此时亦无太好办法,只能再拿了一壶佳酿出来。 胡墨哈哈一笑,道:“今日我便在这喝个痛快,下一次等我们从玲瓏大会回来再喝。” 张简闻言,又给自己拿了一壶,道:“今日你我,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第24章 三日已过 大会开启 故人相逢,酒酣话浓,胡墨讲完惨谈的往事,便又说起另外一些值得回忆之事。 他说,昔年两人分別之后,他回到青莲派先是一鼓作气炼成二品金丹,而后顺利成了真传弟子,还拜了洪元真君为师。 此后便常於洞天之中歷练,这才无法联繫张简,望他不要怪罪。 张简笑道:“在下亦是不曾联繫道友,何来怪罪之说?再者我辈修士,追求长生,参悟大道,自不能与俗世中人相比,久未联繫方是常態,道友切莫介怀。” “哈哈哈,是极,是极!” 胡墨开怀大笑,连连畅饮,“还是玉玄道友看得分明,我却是想岔了。” 久未谋面的些许拘束感,顷刻间尽皆散去,一壶又一壶的佳酿被张简拿出。 两人彻底喝了个痛快,而后胡墨並未离开天镜院,又继续与张简谈玄论道。 如此一连三日,直至第四日午时,两人忽的心有所感,齐齐静了下来。 隨后便听一道悠远苍老的声音响彻天地之间——“贫道洪元,奉道君之命主持本次玲瓏大会,凡欲参加之人,须在一个时辰內赶到明玉峰峰顶。” “咦!” 胡墨顿时眼前一亮:“此次大会竟是师尊主持?” 张简讶异道:“莫非道友先前不知此事?” 胡墨点头道:“前几日我来寻你之时,师尊並未提及此事,或许此事也是刚刚定下。” “这……” 张简暗觉不妥,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合理。 此等大会若按別家宗派的规矩,必然是早早准备妥当各项事宜,不过落到青莲派身上,自是无心去摆弄那等繁琐礼仪。 譬如此刻,如何去往明玉峰,青莲派也未曾派人相告。 显然这是一项不曾言明的考验,那些无法按时到场之人,自是不够资格,无法参加大会。 不过真正有志大会之人,倒也不会被此题难到。 便听胡墨神色从容道:“玉玄道友,既无他事,咱们这便出发吧。” 这三日之中,胡墨已是说过,其人將代表“杀剑”一脉参加本次大会,是以张简立即应道: “好,有劳道友带路。” “善。” 胡墨微微点头,隨即身化红芒,先行一步。 张简紧隨其后,迈步踏出,流光闪现,无影无踪。 ………… 真君开口,四方云动。 青莲派之內,凡是参与玲瓏大会之人,各用其法,急速前往明玉峰。 “还好贫道前几日閒逛之时,恰好路过明玉峰,否则这回麻烦大了。” 某处小院之中,一名矮胖道人暗自庆幸,而后放出一架法舟,破空遁去。 青莲派弟子们以剑遁往来行走,却並不禁止宾客使用飞遁器物,因此为了准时赶到明玉峰,此刻已有不少人用上法舟等物。 同一时刻,另一处客舍,一位瘦小道人听闻洪元真君的话,却是脸色大变,颓然嘆道:“完了,完了,我根本不知道明玉峰在何处,这如何去得?要不还是算了吧……” 类似之人不在少数,其等大多修为平平,不过是抱著一丝幻想来到青莲派,妄图侥天之幸,能够得到避劫宝籽。然而今日大会开启,其等却是连明玉峰都到不了,真是可悲可嘆。 不过,在眾多参加大会之人当中,却有两名极其幸运之人。 那是一座青石小院,院中正有一名道人抚掌道:“哈哈哈,李道友,我们可真走运,此处便在明玉峰山脚,不用片刻便能到达峰顶,却是无需急著出发。” 此人名为许大风,他口中的李道友则叫李适南。 只见李适南神色平静,只淡淡道:“此刻高兴又有何用?能在大会上有所建功才是关键。” “是是是,道友言之有理,我太过忘形了,”许大风嘿嘿一笑,“不过道友既然出手,那避劫宝籽定然手到擒来。” 李适南轻声道:“紫霄天三宗四派的真传弟子们可不是泛泛之辈。” “那又如何?”许大风坚定道:“道友神通盖世,此次在玲瓏大会之上必然一飞冲天,扬名立万。” 李适南轻轻一笑,不再言语。 许大风则默默抬头看天,忽然,他惊讶道:“好快,已经有人到了!” 李适南遥遥望去,便见两道遁光並驾齐驱,转瞬间由远至近,消失不见,想来当是落至明玉峰峰顶去了。 来者並非別人,正是张简与胡墨。 两人遁速极快,加之有胡墨带路,是以未曾半点耽搁,顷刻间便到了明玉峰峰顶。 张简徐徐看去,只见天宇澄澈,明光透亮,明玉峰周边环绕数十条水带,雾气隨风而涌,彩霞绕山而行。脚下峰顶,地面非是普通山石,而是羊脂白玉,其上纤尘不染,莹润有光,除此之外別无外物。 这时,便听胡墨开口道:“玉玄道友,你我却是先到之人。” 张简心下微动,想起方才感应到的目光,便道:“峰顶虽只有我们二人,山脚处却另有他人。” “哦?” 胡墨顿时起了兴致,凝神感应片刻,正色道:“那处客院的確有人,还挡了我的神念,也不知是哪家真传?” 张简思索道:“其人手段不俗,当不是无名之辈。对了,道友可有本次参会之人的名录,在下想瞧瞧。” 无论青莲派再怎么精简礼仪,何人参加玲瓏大会总归还是有记载的,若能提前知道,心中也能有个准备 “此物我倒是无有,” 胡墨脱口而出,接著又道:“不过玉玄道友想要看却也简单,我这就去给你问问。” 话音刚落,红芒一闪,其人遁去无踪。 “那就不……” 张简正欲开口,告诉他不必麻烦了,不料胡墨已是遁空离去。 “胡道友的行事风格还真够乾脆,那我便在这等著吧。” 张简心中一笑,原地招来一团云气,盘膝坐了上去。 不多时,陆陆续续有人来到明玉峰峰顶,其等或是三三两两,或是成群结队,来至此处便各自在峰顶占了一处位置,或是彼此轻声交谈,或是闭目养神。 张简朋友不多,所识之人亦是极少,因此並不去注意其等,仍是神情自若的坐著。 约莫过了一刻钟,他感应到山脚处那座小院有了动静,心中忽然来了兴趣。 第25章 明玉峰顶 天骄齐聚 虽只是匆匆一瞥,但张简断定此人修为不俗,此刻胡墨未归,閒著无事,他便想与此人打个交道,看看其人究竟如何。 少顷,便见光芒一闪,峰顶之上多出两名道人。 张简看去,只见一人身著灰袍,身材瘦弱,堪堪还丹修为,另一人身著蓝袍,虽是身姿挺拔,相貌却极为普通,已是破障修为。 两人一到峰顶,那灰袍道人便四处打量,而蓝袍道人则是看向张简,似乎感应到了张简对他的窥探。 张简神色自若,站起身来对其微微一笑。 便听蓝袍道人说道:“道友,別看了,跟我走吧。” 灰袍道人疑问道:“发生何事?” “我想认识一位新朋友。” 蓝袍道人边走边说,来到张简近前,打了个稽首,道:“这位道友有礼,在下北海散修李适南。” 张简亦是还了一礼,道:“在下上极宗张简,李道友有礼。” “什么!” 灰袍道人闻言,却是嚇了一跳。 张简看向其人,问道:“这位道友怎么了?” “没事,没事。” 其人连连摆手,李适南笑道:“此人名为许大风,与在下同为北海散修,玉玄真人自报家门,想来惊到他了。” 许大风连忙行礼:“小道许大风,见过玉玄真人。” 张简笑道:“许真人出身北海,与在下也算有些渊源,不必如此拘束。” 上极宗位於神洲正北,与北海相隔不远,张简这般说法,倒也不算有错。 “小道明白了,多谢玉玄真人提点。” 许大风连连称是,心中暗道:“也不知李道友为何要和这位玉玄真人攀谈?” 方才背地里,他可以口无遮拦,不在乎三宗四派,真箇当面,却是对张简不敢半点逾矩。 这边许大风百般不自在,另一边李适南却是神色从容。 他问道:“玉玄真人,先前有两道遁光一同落於峰顶,其中可有真人?” 张简笑道:“確有在下,那道目光,想必也是李真人了。” 李适南点了点头,道:“不知另一位道友是?” “另一位乃青莲派真传,此时不在峰顶。” 胡墨之事,张简自不会细说,只淡淡敷衍了一下。 李适南亦是识趣之人,並未追问,两人隨意谈论了几句,算作初步相识,他便带著许大风走到了另一处地方。 这时,一道锐利红芒从天边闪烁而来,弹指间,一名玄袍赤发的道人落於峰顶。 在场眾人顿时暗暗吃惊,传音议论起来。 “快看!此人是青莲派杀剑一脉的胡墨。” “传闻中此人不是重伤濒死,怎么还能来玲瓏大会?” “这等大派底蕴深厚,有何伤势不能治癒。咦,他朝著上极宗玉玄真人去了。” “你怎知那人是玉玄真人?” “方才那两人不是刚和玉玄真人打过交道,你莫非耳朵长在屁股上了?” “……” 峰顶之上,神念交织,传音无数,胡墨不为所动,径直来到张简近前,取了一枚载事玉简出来。 “给,我跑了一趟从师尊那儿拿的。” 张简接过玉简,谢道:“有劳道友费心。” “无需跟我客气,” 胡墨爽朗一笑,又道:“近些时日前来参加此次大会之人,都记录在里头。不过,有些滥竽充数之辈,应该也到不了明玉峰。” “在下明白。” 张简握著玉简,默默感应片刻,便已知晓其內记载的全部之人的基本信息。 这时便听胡墨问道:“如何,道友可有话要说?” 张简知晓其意,沉声道:“此次玲瓏大会强者极多,想得避劫宝籽並非那么容易。” “正是如此,” 胡墨神色凝重道:“三宗四派里头,除了玄都宗的道友从前没听过姓名,其余道友,个个堪称载道种子。如此规模,在歷届玲瓏大会里头,亦是极少。更不用说还有个別散修天才,元神道人的棋子……” 张简深表赞同,此次玲瓏大会的確非同一般。 以往三宗四派同样皆会派人前来,但並非每家所派之人都特別出色。 除了青莲派之外,只会有个一两家派出自家的核心真传弟子。 此次却是天骄齐聚,必定激烈无比。 思量片刻,张简道:“胡道友,说起散修天才,我方才正好认识了一人。” 胡墨问道:“不知是谁?” 张简看向李适南,道:“那名蓝袍道人,其人名为李适南,自称北海散修,正是住在山脚那处小院。” “是他?” 胡墨还记得自己的神念被阻挡於小院之外,点头道:“此人应当是名劲敌。” 在两人谈话之时,陆续有人到来,但均未引起两人的注意。 在场眾人,除却李适南之外,张简和胡墨皆不在意。 转眼之间,距离洪元真君所说的一个时辰只剩下一刻钟,终於有值得一提之人到来。 胡墨当即开口道:“玉玄道友,两仪派的人来了。” 张简侧目看去,但见一对道侣携手而来,两人皆是容貌俊美,气质出眾。 “王玉乘、何风姍。” 心中自然想起玉简上的消息,张简暗暗將两人相貌记住。 两仪派乃是三宗四派之一,位於神洲西北,山门所在之地唤作姻缘妙界。 此派行双修之道,號称:度人度仙度己,合情合意合道。 派中弟子,一旦成就金丹,必是成双成对,从无例外。 此二人落至峰顶,也不与外人交谈,自寻了一处站定。 下一刻,远处跃来一道遁光,一名垂眉老道现出身来。 胡墨又道:“此人应当是万象派金天仲。” 张简嘆道:“记得此人已有八百八十岁,万象派之道法果真与眾不同。” 万象派亦是三宗四派之一,地处神洲东南。 此派山门建於一株撑天巨树之上,其上每一片叶子都蕴含一处地界,世人称之为琳琅宝树。 此派號称:天地人神鬼,尽在此派中。 道法之精髓在於修的越杂,成就元神之后,便越发厉害。 也因此,此派弟子成就元神的年纪最晚,常有七八百岁,乃至將將寿尽之时,才炼就元神之辈。 御兽,炼丹,阵法,符法,炼器,植株…… 种种杂类,均是此派所擅长之法。 金天仲到场之后,倒是显得颇为热络,脸上笑呵呵的与周围几位道人打了招呼。 正在这时,又有一道人影驀地落在峰顶。 其人目光不善,扫视了一圈,朗声道:“怎么什么人都能来玲瓏大会了?” 第26章 时辰已到 总共百人 此言一出,明玉峰峰顶顿时一片譁然。 有人侧目怒视,有人大声呵斥: “你是何人,怎的如此狂妄?” “不错,青莲派设立玲瓏大会,自有其规矩,轮得到你来大放厥词?” “口出狂言,还不速速向在场道友们赔罪!” 张简见此一幕,却是若有所思。 修道之人自是气性不一,或沉稳,或自负,或內敛…… 此人这般目中无人,当是出身不凡,颇有来头。 果然,便见这人高声道:“本座乃是摩訶派真传弟子王朝洁,尔等土鸡瓦狗也敢来这玲瓏大会?无非是贪念作祟,不自量力罢了。” “摩訶派,他是摩訶派弟子!” “难怪这等气势……” “罢了罢了,惹不起。” 神念往復,传音道道,待王朝洁表明身份,方才不忿之人,此时俱是偃旗息鼓,不敢回应。 张简这时看去,只见王朝洁身著月白色长袍,大袖飘飘,仿佛俗世之中的读书人,但行事却是极为自大。 其人高声过后,见无人应他,竟是抬手一指,接连点了几个人。 “这六位道友修为精湛,当是三宗四派的同道,稍后玲瓏大会可与本座一较高下。” 被指到之人赫然是张简、胡墨、金天仲,王玉乘、何风姍以及李适南。 金天仲面容和蔼,当即道:“好说好说,道友不吝赐教,老夫求之不得。” 王玉乘与何风姍皆是轻声一笑,不予理会。 胡墨则对张简道:“此人言语粗鄙,狂妄自大,我实在不喜。” 张简笑道:“无妨,大会之上自能试其手段。” 三宗四派之中,摩訶派一向自视甚高,最是讲究出身门第。 除了其余三宗三派的修士,向来不屑与任何小门小派之人打交道,尤其痛恨散修之辈。 张简记得飞流元容道君提过,摩訶派曾经甚至想把紫霄天的散修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后来被其余三宗三派阻止,这才没有做成。 不过,修道之人凡有所成必定道心坚定,其等行事手段自有一套章法,理论是理论不来的。 唯有以道降道,以法製法,將其顽心打灭才行。 正思索著,却听李适南哈哈大笑道:“摩訶派真传弟子,好大的名头,可惜眼神不好使。” “哦?” 王朝洁神色不变,轻声道:“这对道侣当是来自两仪派,这位老叟自是出自万象派,另两位道友,其中一位气势凌厉当是青莲派道友,另一位多半也是。不知道友却是出身哪家,玄都宗还是上极宗?” 李适南嗤笑道:“你怎不猜我出身太元宗?” “本座来时已是听人说过,此次太元宗来的是赵全冥道友。” 王朝洁淡定道:“这位赵道友本座却是见过,你自然不可能出身太元宗。” “是吗?” 李适南轻蔑道:“可惜我也並非来自玄都宗和上极宗。” “嗯?” 王朝洁目光一凝,“道友莫非来自其他宗派?” 李适南讥笑道:“却要叫王真人失望了,贫道乃是北海散修李适南。” “原来是散修!” 王朝洁大笑道:“那李道友这条性命本座先记下了。” 李适南从容道:“贫道也想试试王真人的手段。” 一言不合,两人剑拔弩张。 有人见到李适南惹上王朝洁,害怕牵连自己,当即远远避开,顷刻间,他的周围只剩下许大风。 “李道友,不论如何,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许大风虽是忐忑不安,但依旧硬著头皮传音。 李适南適时安抚道:“道友莫怕,我心中有数。” 不远处的胡墨见此,诧异道:“玉玄道友,此人主动竟然招惹王朝洁,真是怪哉。” “在下觉得其中恐怕另有隱情。” 张简与李适南虽只是简单聊过几句,但也看出其人性子並不鲁莽,此时这般激怒王朝洁,更像是有意为之。 “此次玲瓏大会暗中潜藏之事不少,我千万不可大意。” 心中暗暗警醒,张简心头一动,抬眼看去,又有两道遁光先后落下。 当先一人,气质出尘,容貌清雋,身著天青色道袍,神情隨和。 其人站定,开口便道:“胡道友,想不到此次大会青莲派依旧派了你来。” 胡墨冷冷一笑,道:“赵全冥,你我恩怨便在此次大会上了结。” “甚好,甚好,贫道也想看看你的剑道是否有长进。” 赵全冥口气极大,全然不在意胡墨,反而又將目光移向张简。 “这位道友,想必是上极宗玉玄真人了。” 张简淡声道:“贫道常年闭关,不曾想赵真人竟能认得,真是深感荣幸。” “天生道体,气运所钟,贫道岂敢不知?” 赵全冥微微一笑,“不过,玄都宗这位道友亦是天生道体,不知你们二人,何人更胜一筹?” 此言一出,三宗四派的弟子神色皆变,齐齐看向方才落下的第二道身影。 却见其人容貌秀丽,不施粉黛,乃是一名女修。 面对眾人目光,其人落落大方,笑道:“诸位道友有礼,妾身玄都宗林素。” “她也是天生道体么?” 张简心中一动,暗暗看了一眼,却见其人目光正对此处,便顺势点了点头 胡墨传音道:“此次三宗四派所来之人,当属此人最为神秘,只知其名,过往经歷一概不知。赵全冥既说此人天生道体,那万万不可小覷。” 张简微微頷首,天生道体之辈,修行极快,不论神通、道法,领悟速度皆是第一等。 “赵全冥,林素,此二人怕是我此次大敌。” 张简必须得两枚避劫宝籽方可完成差事,强敌环伺,难度颇高。 “轰!”“轰!”“轰!” 忽地,三道破空声响彻天穹,张简遥遥望去,却见三道遁光一同前来。 胡墨笑道:“玉玄道友,其等乃是我的同门。” 话音刚落,便见三人站定峰顶,却是一女两男。 胡墨又道:“那名女修乃是“生剑”一脉,名唤沈朱,另外两位面容相似的道人则是兄弟,高的叫陈五二,乃是“化剑”一脉;矮的名叫陈四六,则是极剑一脉。” 张简笑道:“如此一来,人却是齐了。” 而今一个时辰恰好已到,在他感应之中,方圆千丈的明玉峰峰顶,共有一百人,三宗四派也均已到齐。 第27章 玲瓏秘境 百人同入 不过玉简之中记载的人数却有五百多人,可见还有四百多人未能及时赶到。 “时辰已到,未至明玉峰者即刻离开青莲派。” 忽然,一道声音响彻天地之间,眾人只见空中出现一名白髮老道。 其人坐立云端,悠然道:“贫道洪元是也。” 眾人顿时齐齐称颂道:“拜见真君!” 而后便见洪元真君並指一划,明玉峰峰顶凭空出现一道巨型拱门,一眼看去,门內雾气蒙蒙,別无外物。 这时,便听洪元真君朗声道:“玲瓏大会的规矩,我想尔等也都知晓,不过老道却要再说一遍,以免尔等遗漏了某些消息。 其一,尔等百人进入玲瓏秘境,將分散至各处。 其二,秘境里头藏著五枚剑胎,各代表一颗避劫宝籽。尔等只需得到剑胎,將其带出,便可换得宝籽。不过,唯有五枚剑胎尽皆被人得去之时,出口才会打开。 若是迟迟无法寻得全部剑胎,那么尔等须得在秘境里头待满半载,半载之后,剩余剑胎將会自行出世。 其三,秘境之中,生死勿论,各凭本事。 言尽於此,尔等自去吧!” 话音方落,洪元真君的身影隨之不见。 霎那间,明玉峰峰顶跃起道道遁光,爭先恐后地穿过拱门,其等均想抢占先机,儘快找到剑胎。 胡墨见状,笑道:“玉玄道友,稍后到了秘境,你若是有事可传讯於我。” 张简回道:“道友若有事亦可唤我。” 胡墨点点头,身化遁光,亦是越过拱门。 张简环顾峰顶,只见在场之人越来越少,洒然一笑,迈步越过拱门! ………… 冥冥渺渺,恍恍惚惚。 穿过拱门的一瞬间,张简只觉心神如树叶般隨浪潮波动,全然无法感知外界。 他只能勉励镇定自己,不知过了多久,恢復平静之时,已是立身一处岸边。 在其眼前,碧水幽幽,白波浮荡,一望无际,似如大洋。 在其身后,绿荫葱葱,土石厚重,层峦叠嶂,仿若深山。 神念感知之下,百里之內却是荒无人烟。 “不知多久能见到人影?” 张简心生感嘆,秘境者,並非天生之地域,乃是大能者开闢而来。 其內自有其法,自有其理,神秘莫测,玄妙无穷。 秘境之中,火可如水,水可如火,山可倒悬,水可倒流,全看大能者如何造就。 玲瓏秘境作为玲瓏大会的举办之地,最为出名的一条法理便是——灵机紊乱。 此地灵机並非恆定,而是时刻处於变化之中,此时或许兴盛,彼刻或许低落。 极盛之时,可令草木顷刻成精,极弱之时,可令万物枯竭。 是以在玲瓏秘境之中,十分讲究如何运用法力。 若是对敌之时,只顾一味强攻,过后遇到灵机低落,无法及时恢復,那便陷入险境了。 不明真相之人,或许会直接用丹药来补充法力,然而那也是有限制的。 玲瓏秘境之中,第二条法理便是——外药无效。 此外药是指一应从外界带来的丹药,在此地均无效力,即使服用下去,也无半分作用。 不过,若是因地制宜,运用秘境之中的材料,重新炼製成丹药,那便又能正常使用。 是以,除却三宗四派的修士,其余之人通常会三五成群,一同行动。 其等各有优势,互相扶持,这才敢冒著风险来参加玲瓏大会。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此地並不禁止使用法宝等器物。 曾经有一次玲瓏大会,某位修士便携带纯阳法宝参与大会,最终如愿以偿,一人独得三颗避劫宝籽。 但是元神以下能得纯阳法宝青睞之人,少之又少,即使张简有神符助力,此时亦不能做到令纯阳法宝认主。 是以此次大会料想无有这等人物。 不过,使用法宝消耗法力颇大,无有必要,应当少用为妙。 “按往届玲瓏大会来看,剑胎多半藏於陆地之中,我先往此处去看看。” 张简略一思索,拔地而起,缓缓向身后的连绵深山飞去。 找寻剑胎之事,並无什么技巧。 一看缘分,若是恰好附近便有一枚剑胎,那便是缘分使然,自能轻鬆得到。 二看毅力,譬如张简这般,一边缓慢飞遁,一边將神念探出,时时搜寻著四周,若能搜寻完毕整座秘境,自然能找到剑胎。 不过玲瓏秘境颇为广大,即使时刻不休的搜寻,恐怕也得近乎半载。 是以,於三宗四派的真传弟子而言,其等的重点通常不在於找寻剑胎,而在於抢夺剑胎。 剑胎一旦被找到,必有伴生异象,只要能儘快赶到异象所在之地,那便一切皆有可能。 ………… 白日变幽晦,萧萧风景寒。 约莫五个时辰过去,旺盛的灵机陡然急转直下,青青草木萎靡不振,啾啾鸟鸣断绝於耳,张简的法力补充渐渐变得缓慢了许多。 先前的灵机若是隨用隨取,那么此刻的灵机却是极为不足,张简得多用上些时间,方可得到足够灵机。 不过其人法力於同境之中乃是第一等,此刻自然无有半点法力空虚之感。 只是凡事应当多多思虑,这灵机紊乱毫无规律,或许持续个几天也说不定。 眼下只是尝试找寻剑胎,倒也不必过於追求飞遁速度。 是以,张简做了个决定,只见他放缓身形,伸手一抓,擒来了一头铁嘴乌雀。 这乌雀颇通人性,自知不敌,便乖乖张开双翼,任由张简端坐其上。 张简神念一动,便指引著乌雀继续往前飞去。 又行一个时辰,因灵机不足,乌雀便有些力竭,张简便將其放了,又抓了另一头蓝羽天鹰来用。 如此前后换了七八只飞禽,天地澄明,灵机復而上扬,张简便再度自行飞遁前行。 三日之后,张简片刻未歇,足足扫视了数千里山川地陆,却是毫无所获。 不过,这期间他与胡墨传讯了几次,得知其人身处一片草原之中,两人相隔或许有万里之遥。 是以张简也並未想著去找寻胡墨,仍是独自搜寻著这片茫茫深山。 “轰!” 第五天晌午,异变突生,远处天际突然有一道光华照耀苍穹,方圆千里之內清晰可见。 “剑胎出世!” 张简心头一震,立即身化遁光,疾驰赶去。 第28章 剑胎出世 身亡一人 溪水淙淙,玄鸟嚶嚶,两岸山陵高耸,绿树成荫,从天俯瞰,却是一处蜿蜒峡谷。 此时峡谷上空,清风徐来,云雾舒捲,正有三名道人相隔千丈,悬空对峙。 其中一方共有两人,一人长髯,一人短须,另一方身材瘦弱,身著灰袍,正是许大风。 在其等不远处,一枚三寸剑胎静静漂浮於空,光华自其上发出,闪耀夺目,冰澈射人。 便听长髯道人喝道:“此枚剑胎乃我兄弟二人发现,你这小道区区还丹修为也敢过来,找死不成?” “道友此言差矣,” 许大风镇定道:“贫道虽不敢插手,但贫道好友就在附近,两位道友若想保全性命不妨赶紧离去。” “狂妄!” 长髯道人闻言大怒,当即便欲出手,却听短须道人劝道:“大兄莫急,若无记错,此人好友是那李适南。” “哦?是他!” 长髯道人心下一沉,明玉峰峰顶之时,李适南不惧摩訶派真传弟子王朝洁,足见此人非同一般。 “若李适南在附近,倒真是个麻烦。” 长髯道人暗自思索,侧目看向剑胎,只见其光华已是渐渐收敛,瞬间做出决定,“二弟,稍后你拿了剑胎就撤,其余之事勿管。” “好,我听大兄的。 ” 其等兄弟二人皆是破障修为,事先早已说过,若是侥倖发现剑胎,来不及带走,便由一人阻拦敌手,一人先行离开。 长髯道人更擅攻伐,阻拦之事自然由他出手。 “这两道士好像被我唬住了?” 千丈之外,许大风看著两人,脑中却是念头急转:“也不知李道友何时能到?” 莫看许大风面上十分淡定,实则李适南究竟离这多远,他並不知晓。 两人到了玲瓏秘境,便被分散至不同地方,几日过去,两人至今尚未碰面,仅靠传讯玉佩交流。 方才许大风偶然看到光华冲天,这才赶紧將消息告诉李适南。 “李道友你可千万得赶上,否则小道可拦不住他们。” 许大风心中紧张地看向剑胎,只见其周身光华忽地一收,一枚墨黑的三寸剑胎赤裸裸呈现於三人眼中。 “不好!” 但见一道遁光闪过,许大风便见那短须道人掐了个法诀,那枚剑胎倏地一声,便被其人摄走。 “哈哈哈,” 长髯道人大笑道:“二弟干得漂亮!” “大兄,那李适南似乎並不在左近。” 短须道人脚踩一团云气,神色既兴奋又轻鬆。 长髯道人心中一动,看向许大风,冷笑道:“你这小道竟敢誑骗我兄弟二人?” 许大风强自镇定,开口道:“道友若是此时不逃,待会怕是无有机会了。” “还装?” 长髯道人冷哼一声,翻手一招,一只青玉瓶现了出来,隨后便见其人甩手一拋,青玉瓶向前飞去,瓶口遥遥对著许大风。 “糟了,唬不住这人!” 许大风顿感不妙,將身一提,遥遥遁去。 “此刻还想跑,你却是做梦!” 长髯道人捏了个法诀,高声喝道:“大!大!大!” 连喝三声,那青玉瓶连连暴涨,眨眼之间,已是来至十丈大小。 隨后便听其人高声道:“收!” 瞬息之间,一股无形之风倒卷而来,青玉瓶瓶口所对方位,一应云雾鸟兽统统被吸了进去。 逃遁之中的许大风只觉一股吸力从身后传来,自家便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去。 “啊!这是什么?” 许大风心中大骇,试图抵抗,然而其人法力平平,却是丝毫不起作用,片刻之间,已被吸至青玉瓶近前。 “等我把你肉身尽皆化去,我看你这小道还如何嘴硬!” 长髯道人目光凶狠,言辞激烈。 这时,便听短须道人道:“大兄,此地不宜久留,收了这小道,你我还是快些离开。” “我晓得,二弟莫怕,想来附近並无其他人,否则应该早过来了。” 长髯道人神色从容,又掐一法诀,青玉瓶顿时吸力增大,许大风半边身子已被吸了进去。 “啊!饶命,饶命,道友饶命!” 许大风连声求饶,长髯道人始终不为所动。 千钧一髮之际,却见一只元气大手从天而降,一把抓住青玉瓶,霎那间,长髯道人竟然失去了对青玉瓶的感应。 “谁?” 长髯道人面色大变,隨后便见青玉瓶迅速缩小,恢復原状,落入一人手中。 其人一身月白色长袍,神情高傲,正是摩訶派真传弟子——王朝洁。 “你这瓶子不错,给本座插正好合適。” 王朝洁语气淡淡,隨手拿著瓶子。 许大风藉此逃得生机,落於不远处,心有余悸道:“多谢王真人救命之恩,小道感激不尽!” “嗯?” 王朝洁轻声一笑,问道:“本座记得你是李适南身边的人,告诉本座,其人何在?” 许大风不敢耍滑,缓缓道:“此地有剑胎出世,贫道已將此事告知,想来李道友正在赶来途中。” “妙极,妙极!” 王朝洁开怀一笑,“这般正好,你已无需存在了。” 话音未落,一只元气大手飞出,一把抓住许大风,只听砰的一声,其人已被捏成一团烂肉,死得不能再死。 “这……” 长髯道人与短须道人已是聚在一处,两人见此一幕,皆是神色紧张。 便听王朝洁淡声道:“交出剑胎,本座饶你们不死。” 长髯道人与短须道人对视一眼,喝道:“二弟,你快走!” 短须道人不敢耽搁,將身一晃,即刻遁去。 正如先前商议,一人阻敌,一人遁走。 “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王朝洁嗤笑一笑,张手一握,一张古朴大弓落於左手掌中,隨即其人轻轻一拉,天地灵机从四面八方聚来,形成一只灵光闪耀的法箭。 “本座送你一程!” 法箭射出,疾驰如电。 长髯道人神色凝重,已是取出一枚拳头大小的圆珠。 当法箭飞出的瞬间,他便立即將圆珠祭出阻拦。 “轰!” 两物相撞,法箭稍稍暗淡了几分,圆珠中似有悲鸣传出,转而飞了回来。 “二弟小心!” 长髯道人高声呼喝,法箭却是眨眼间已至短须道人身前。 岌岌可危之际,却有一只元气大手凭空出现,只轻轻一提,便將短须道人挪走。 法箭依旧去势不减,竟又追著元气大手而去,这时却听一声轻叱——“散!” 第29章 玉玄对敌 游刃有余 携带庞大灵机的法箭应声而停,转瞬之间散去无踪。 眾人只见天地之间,一名玄袍道人现出身来! “玉玄真人!” 短须道人高声惊呼,此时他已被元气大手挪至张简身前。 张简笑道:“道友,烦请交出剑胎。” “我……” 短须道人犹豫不决,却见长髯道人一边飞遁,一边传音道:“二弟,快快给他!” “大兄,我们好不容易得到剑胎,岂能这般轻易给別人。” “眼下情势已不是你我能插手的了,保重性命要紧。” 短须道人顿时心头一震,无奈地取出剑胎,“剑胎在此,还请玉玄真人饶过小道性命。” “道友放心,贫道无意取你性命。” 张简微微一笑,將其放下,而后伸手一招,剑胎当即落入掌中。 “有此剑胎,便是得了一颗宝籽,甚好!” 张简心情愉悦,反手便將剑胎收了起来。 “多谢玉玄真人相救,我兄弟二人不胜感激!” 长髯道人也已来至身前,朝张简打了个稽首。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张简洒然一笑,“贫道本就为剑胎而来,道友却是不必如此。” 长髯道人点点头,“二弟,我们走吧。” 短须道人亦是行了一礼,隨即两人再不迟疑,破空而去。 王朝洁见状,並未阻拦,而是笑道:“玉玄真人,你来得可真巧。” 张简神念一动,却是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再仔细一看却发觉是一团坠入峡谷的烂肉。 “许大风?” 心中转念一想,便道:“想必许真人应该是被王真人所杀。” “原来那人姓许,” 王朝洁頷首道:“不错,正是本座所杀。莫非玉玄真人与其有旧,想替他报仇?” “非也,贫道与其不过一面之缘。” 张简微微摇头,道:“况且玲瓏大会,生死勿论,其人虽是身死,却也轮不到贫道来报仇。” 王朝洁道:“可惜了,本座还以为玉玄真人要伸张正义,替其出手。” “怎么?” 张简问道:“王真人很希望同贫道交手?” 王朝洁正色道:“本座当然想和真人交手。” “哦?” 张简笑道:“可是因为贫道当著你的面得了剑胎,道友心生不忿?” “剑胎只是其一,其二便是本座参加玲瓏大会本就想和诸位同道一较高下。” 王朝洁坦然道:“太上道统、道君之徒、天生道体,玉玄真人的种种名头,在本次玲瓏大会之中,恐怕仅次於號称紫霄天元神之下第一人的赵全冥。是以本座必然要同你一战,印证自家道法。” “原来如此,道友的打算我已明白。” 张简神情自若,避劫宝籽自然是吸引眾人参加玲瓏大会的重要因素,但也有少数人想要在大会之上扬名立万,大展身手。 王朝洁无疑正是其中之一。 不过其人把目標放到张简身上却是大为不智。 便听王朝洁又道:“先前本座並未认出玉玄真人,以为真人出身青莲派,还请勿怪。” 张简道:“无妨,你我素昧相识,此事实属正常。” “那便行了,”王朝洁笑了笑,“还请真人做好准备,本座稍后可不会客气。” “慢来。” 张简摆了摆手。 “嗯?”王朝洁讶然,“莫非真人怕了?” 张简摇头道:“王真人,容贫道说句真心话,你我之间实在无有交手必要。” “为何?” 王朝洁朗声道:“未战先怯,难道就是上极宗风骨?” “哈哈哈,王真人未免太高看自己,” 张简连声大笑,高声道:“你平日瞧不上別家小门小派的道法,殊不知,在贫道眼中,你的道法亦是稀鬆平常,不堪入目。贫道不与你交手,只是不想取你性命罢了。” “好!好!好!” 王朝洁眼前一亮,“这才是玉玄真人该有的气魄,本座欣喜至极。” 话音方落,四方灵机匯聚一处,上承云天,下接山川,一只百丈元气大手显化而出,向著张简拍来。 “雕虫小技,班门弄斧!” 张简冷喝一声,神念一动,周遭灵机无风自起,眨眼间亦是变作一只元气大手。 “轰!” 顷刻之间,两只元气大手直直相撞,方圆数里之內,山河震盪,鸟兽哀嚎。 短短数息过后,却见其中一只元气大手,力有不逮,被拍散成团团元气。 “看来王真人的手段不过如此。” 张简卓立空中,玄袍飘荡,轻描淡写地化去一道攻势。 “与此人纯拼法力殊为不智,须得从长计议。” 王朝洁念头一转,大喝道:“玉玄真人莫急,且看本座神通。” 只见其人翻手一展,祭出一枚墨色葫芦。 此葫芦无有塞子,一经现世,便有浓雾瀰漫当空,不拘四方上下,不知何处而来,须臾之间,张简周遭已是迷濛一片,目无外物。 更奇特在於,此雾竟能阻隔神念,张简试图感应四周,却被牢牢困在三丈以內。 浓雾尽头,王朝洁暗自一笑,在其眼中,浓雾毫无阻碍,他可清楚感应张简所在。 王朝洁再度祭出古朴大弓,並拿出一只设有诸多禁制的法箭。 “目不能见,念不可达,本座倒要看看你怎么挡箭!” 张弓拉箭,迅疾如电! “咻!” 而远处的张简却是不疾不徐漫步於浓雾之中,忽地,张简心生感应,轻呼道:“伏法童子何在?” 一道金光闪烁而出,十方伏法圈跃然空中,旋即明光大放,照耀八方。 王朝洁只见法箭射入其中,咣当一声,坠入峡谷,仿佛一块豆腐遭遇铜墙铁壁,自取其辱。 “防御之宝!玉玄带了一件防御之宝进来!” 王朝洁看得分明,当即知晓为何自家法箭失效,於是抬手一招,又把墨色葫芦收了回来。 片刻之间,浓雾散尽,张简神念感应恢復如初,便道:“王真人,你这雾气不错,为何將其撤了?” 王朝洁无奈道:“玉玄真人何必明知故问,你带著防御之宝,本座留著此雾又有何用?” “此刻灵机旺盛,法力无虞,贫道自当持宝御敌,若是手中有宝不用,岂非愚蠢?” 张简微微一笑,修士斗法绝不仅仅靠神通法术,法宝更是重中之重。 “言之有理!” 王朝洁无奈道:“不过真人既有防御之宝,本次斗法便罢了。” “哦?”张简讶异道:“王真人这是何意?” 王朝洁伸手一展,却见一座五层小塔落於掌心,“本座亦有一件防御之宝,此塔名曰神木定山塔,身具三千两百道禁制。真人无法將其打破,自是伤不到本座,何必浪费功夫?” 张简洒然一笑,道:“你怎知贫道不能打破它?” 第30章 赤阳葫芦 大显神威 “嗯?” 王朝洁闻言,便將手中神木定山塔掷出,只见此塔飞上头顶,悬浮而立,隨后道道青色气流散出,如水幕般流淌而下,將其周身遮盖。 塔罩头颅抵法术,色作纯青挡神通。 张简见此一幕,笑道:“王真人怎的这般谨慎,贫道尚未出手,你便祭出法宝了。” 王朝洁哈哈大笑道:“本座这件神木定山塔,虽在真形法宝之中不算上乘,但料想也能护个周全,玉玄真人若有手段,尽可一试。” 真形法宝堪比元神真人,寻常的破障修士自是无缘拥有。 但王朝洁乃是摩訶派核心真传弟子,携带一件进入玲瓏秘境倒也並不令张简意外。 虽说其人难以彻底炼化法宝,但能发挥出部分效用,已是足够应付大多数形势。 不过法宝品级恰如修士,越往上去越是稀少。 真形法宝与纯阳法宝,两者的差距宛如鸿沟,中间还隔著三道门槛,乃是一劫真形,二劫真形,三劫真形。 唯有度过三次劫数,真形法宝方有机会蜕变为纯阳法宝。 以张简的眼光来看,这神木定山塔乃是一件普通真形法宝,和十方伏法圈相同,尚未度过一次劫数。 只是对破障修士而言,依靠己身法力,的確无法打破其防御。 王朝洁也正是料定张简对神木定山塔无可奈何,此时才会叫囂。 张简神色自若,便道:“王真人既然开口,贫道自当满足。” 隨后並指一点,坠在法簪之上的赤阳金乌葫芦便飞至空中,只旋转一圈,便大了十数倍。 “怎么他也有一只葫芦?” 王朝洁暗道不妙,连忙传音道:“神木童子,你可感应到那葫芦有何神异?” 便听神木童子应道:“真人,这葫芦恐怕是件攻伐之宝,稍后小的会尽力將您护住。” “攻伐之宝!” 王照朝洁心头一惊,暗道:“这玉玄还真是身家丰厚,不过攻伐之宝更不易炼化禁制,他多半也使不出多大威能。” 张简自然不知其人心中所想,只轻轻喝道:“金乌童子,该你建功了。” “小的遵命!” 一道乾脆利落的声音传来,但见赤阳金乌葫芦气势猛然上扬,壶口处冒出一道耀目火光,那火光灿若晚霞,却又威能广大,刚一现身,一股灼热气息立时铺天盖地,直衝著王朝洁袭去。 “太阳真火?” 王朝洁神色一紧,认出火光来头,不但丝毫大意,连连掐诀,便见神木定山塔青气大放,道道气流从塔上喷涌而出。 瞬息之间,火光与青气相撞! “轰!” 一声震天巨响,王朝洁倒飞百丈,笼罩其身的青色气流已被火光吞噬殆尽。 不过其人並未受到什么伤害,片刻过后,神木定山塔又涌出更多青色气流,將其护住。 “真人,这葫芦厉害,似方才那等攻击,小道只能再护住你两次。” 神木童子传来声音,王朝洁心头一紧,面色却不变,笑道:“玉玄真人,你这葫芦內含太阳真火,著实威力惊人,可惜还是奈何不了本座。” “是么,那请王真人再试上一试!” 张简掐了法诀,喝道:“开!” 一股庞大法力涌出,登时激发诸多禁制,赤阳金乌葫芦陡然一变,竟是化作一只三足金乌,其身火光繚绕,映照苍穹,其势庞大无比,远超一般的元神真人。 “不好!这是一劫真形法宝的气息,” 神木童子格外急切,“真人快走,小的抵挡不住!” 王朝洁听得此言,毫不犹豫,伸手一握,將那墨色葫芦又给拿出。 “没想到玉玄带了件一劫法宝进来,真是晦气,眼下只能希望『乱目迷雾』稍稍阻他一会了。” 王朝洁心中念头急转,手中动作亦不耽搁,將墨色葫芦掷出,浓浓迷雾瞬间瀰漫四周,其人便在此时疾驰逃遁。 张简大笑道:“王真人故技重施,未免小覷贫道了!” 再次面对迷雾,张简看也不看,直追王朝洁而去。 与此同时,一声唳鸣响彻方圆千里,便见三足金乌张口一吐,一道太阳真火喷涌而出,两息不到,重重迷雾尽皆烧之一空,墨色葫芦啪的一声,碎裂当场。 同一种神通在不同人手里,自有不同威能。 同样是太阳真火,张简此时便远不如赤阳金乌葫芦来的强大。 迷雾散尽,一人遁逃,一人追赶,短短片刻已是追出百里。 王朝洁感应到张简穷追不捨,高声道:“玉玄真人,你我无仇无怨,可否饶过我这次?” 张简哑然失笑,其人竟是连“本座”也不称了。 不过秘境之中,两人互为对手,此时將其放过,难保过段时日其人不会捲土重来,是以张简不予理会,仍是加紧追逐。 “晦气!” 又过片刻,王朝洁见张简越发靠近,心中暗骂一声,便停了下来。 千丈之外,张简亦是顿住身形,在他边上,赤阳金乌葫芦所化的三足金乌气势腾腾,目光不善。 “玉玄真人,你非要致本座於死地?” 王朝洁心绪不稳,沉声问道。 张简道:“玲瓏大会,生死勿论,真人可杀他人,贫道亦可杀你。” “好个玉玄,本座先前却是小瞧你了!” 王朝洁冷哼一声,“不过你也別得意,想杀本座並非那般容易。” 说著,其人屈指一点,一张金色符籙飞出,牢牢贴住神木定山塔。 “啊!” 神木童子大叫道:“真人,这是何物,小的为何动不了?” 王朝洁回道:“神木童子,来日本座得成大道必定记得你的功劳,今日你且去吧。” 便见其人一指点出,神木定山塔从头顶上跃出,径直向张简撞去,每过数息,气势便上涨数分。 “啊……” 神木童子哀嚎一声,却发觉自家身为法宝真灵,竟是失去了对神木定山塔的控制。 周身禁制闪烁不断,天地灵机滚滚而来,它竟是要与张简同归於尽! 真形法宝一旦不顾生死,所能发挥的威能自是庞大无比。 王朝洁尚未彻底炼化神木定山塔,原本无法做到此事,不过那张符籙乃是一张“限灵制宝符”,可在初步炼化法宝的情况下,限制真灵片刻。 “弃了一件法宝,当能阻拦玉玄。” 王朝洁心中思定,正欲转身逃遁,眼前一幕却令他怔立当场。 只见那只三足金乌的气息顷刻之间再度高涨,竟是又强盛了数倍! 其只用一足,只轻轻一抓,便將神木定山塔扣住,令其动弹不得,无法自爆。 第31章 化作灰灰 明灵解性 “这……?” 王朝洁心中惊疑,一劫真形法宝固然厉害,但张简毕竟只是破障修士,应当无法动用太多威能。 因此他才妄图毁去神木定山塔,以藉此阻拦张简,逃出生天。 岂料那金乌这般厉害! 眼下已是无可逃遁,王朝洁索性朗声道:“玉玄真人,莫非你这葫芦是纯阳法宝?” 张简併未回答,而是朝前遁行,直至来到王朝洁近前,才道:“王真人,你若是自行兵解,贫道可容你元灵脱身离去。” 半空之上,三足金乌虎视眈眈,太阳真火蓄势待发,死局已定。 王朝洁却道:“玉玄真人,此次的確是本座输了一筹。不过並非本座道法不及,而是你依仗了法宝之利。” 张简坦然一笑,“纵然千种法术,万般神通,若是身死又有何用?今日法宝既能建功,贫道当然要用,难道还与道友赤手相搏不成?。” “玉玄真人倒是坦诚,不似某些人明明仗著外物,嘴上偏不承认。” 王朝洁点了点头,又道:“本座也已看出,你这葫芦並非纯阳法宝。但其至少也是二劫真形法宝,只是真人使用法宝所耗法力似乎比常人少了许多,莫非你已將其彻底炼化?” 张简不置可否,笑道:王真人还是带著疑问上路吧。” “有这葫芦相助,此次玲瓏大会玉玄真人当是应付裕如。” 王朝洁笑了笑,旋即正色道:“不过下次相见,本座定会准备妥当,玉玄真人可要小心些。” “哦?” 张简心头一动,暗忖道:“此人已是瓮中之鱉,为何这般言语?” 却见王朝洁朗声道:“此次出师不利,本座深感遗憾,不过能与玉玄真人交手一番也算不虚此行,下次相见,你我再分胜负!” 话音方落,一股清风徐来,便见王朝洁气息全无,身化灰灰,唯有一只乾坤袋落下。 “怪了,怎会如此?” 张简伸手一拿,摄来乾坤袋,神念感应周遭,片刻过后,暗道:“此人元灵不在此处,竟然非是真身!” 张简心中暗惊,默默思索著。 其人要么真身还在玲瓏秘境之中,要么便是真身並未前来参加玲瓏大会。 无论何种情况,皆是十分不简单。 此非寻常的幻化假身之术,简直毫无破绽,若非其人自行了断,张简竟然毫无察觉。 “终归是摩訶派真传子弟,手段不可小覷。” 张简暗暗思定,將注意力放至其人留下的乾坤袋,发觉其上设有不少禁制,此时无暇理会,便顺手將之收起,待日后再行查看。 “玉玄真人,不知你欲待小的如何?” 一道声音传来,张简侧目看去,却见是那神木定山塔出声。 其上所贴金色符籙此刻已是暗淡无光,张简笑道:“你若愿降,自可留得性命。” 金乌童子却道:“老爷,这小子方才竟然想自爆伤害於你,小的觉得应该將其灭杀。” “冤枉!还请真人明鑑,” 神木童子连声求饶:“是王真人以那符籙將小的制住,否则小的哪敢如此?再说了,有这位……这位金乌大哥在,小的岂敢作怪?” “既然如此,神木童子你日后便跟著贫道,” 张简吩咐道:“金乌童子,將他放了吧。” 金乌童子鬆开爪子,便见神木定山塔將身一抖,化作一名青衣小童,落在空中。 神木童子施了一礼,学著金乌童子的语气,开口道:“老爷,小的共有三千两百道禁制,其中一千两百道已被王真人炼化。” “老爷得先將其留下的印记驱除,方可重新炼化禁制。” “不过,小的本是摩訶派法宝,老爷若是不通『浑天宝禁』,怕也炼化不了小的。” “何须你多嘴!”金乌童子喝道:“我可是度过三劫的真形法宝,身具四千八百道禁制,老爷都能彻底炼化。就你那点破禁制,於老爷而言轻而易举。” “三劫真形法宝!” 神木童子闻言骇然,心中暗道:“怪不得这葫芦威能如此之大,我毫无反抗之力!不过这位玉玄真人未免太过厉害,未达元神便能彻底炼化三劫真形法宝,跟著他恐怕还真是大有前途。” “行了,你等无需爭辩,即刻恢復原貌。” 张简一声令下,便见三足金乌摇身一变重新化作细小葫芦,掛回髮簪;而神木童子却是化作流光,遁入袖口。 此时神符仍在沉睡,张简自是无法炼化神木定山塔,然而金乌童子这般言语,神木童子却是不敢生出异心了。 “此间事了,也该去寻其他剑胎了。” 张简举目四望,寻定一处方向,正欲抬步离去,却感应到一股气息遥遥逼近。 不多时,有一面容普通的蓝袍道人映入眼帘。 “李道友?” 张简心头一动,便见李适南疾驰而来。 来至十丈近前,李适南站定身子,打了个稽首,开口便道:“玉玄真人有礼,多谢你替许大风报仇!” 张简讶然道:“李真人何出此言?” 李适南道:“在下得了许大风传讯,得知此地有剑胎出世便立即赶来。途中遇到一位长髯道人和一位短须道人,其等告诉在下许大风已是身陨,此地仅剩你与王朝洁二人。此时王朝洁气息不存,料想当是已被玉玄真人所除。” “原来如此,” 张简心下瞭然,缓声道:“王真人的確已是化作灰灰,但是其人並未身亡。” “此话何解?” 李适南道:“还请玉玄真人言明。” 此事並非不可相告,张简略去其中斗法细节,便將其余事情尽皆相告。 “如此天衣无缝的假身?” 李适南闻言顿时陷入沉思,半响,他笑道:“在下明白了!” 不待张简询问,其人又道:“若在下所料无错,那王朝洁定是修炼了《明灵解性秘章》。” “哦?”张简请教道:“敢问这《明灵解性秘章》作何解释?” 李适南道:“《明灵解性秘章》乃是一门神通,由远古天庭一位无名天仙所创。传闻中,此门神通专精人之元灵,一旦练成,便能身具双灵,分化双身。 这双灵非但能各自为主,更能各自为辅,既可分开行动,又可合二为一。无论多远,只要在同一界內,便能隨意挪遁元灵,极难殞命。” “竟有如此神通?” 张简心头一惊,细细思索,发觉王朝洁或许真是练了这门神通。 不过,这等神通即使张简出身上极宗也未曾听闻,李适南又是从何得知? 第32章 旧日岁月 各有隱秘 心中念头一转,张简暗自思索著。 上极宗记载,千万载前至五百万载前,谓之远古。 其时混沌初开,生灵蒙昧,共有五位道主出世,合力创立天庭,传播道法,统治寰宇虚空。 太上道主正是其中之一。 彼时天庭治下,共有三十六大天,七十二大界,其余大小世界无数,乃是宇宙之中的唯一霸主。 不过隨著天庭建立,生灵日渐增多,道法日益昌隆,便有诸多修道之士窥得上境。 其等或成道君,或成道尊,更有甚者,惊才绝艷,成就道主之位! 后来不知因何缘由,诸位道主失和,由此引发界天大战,最终导致天庭四分五裂,名存实亡,期间更是陨落道主数名。 至此,寰宇虚空便进入上古时代。 上古时代总共持续约莫三百万载,余下道主们各治其下界天,宇宙之中总体平和。 但距今两百万载前,又不知因为何事,第二次界天大战忽然爆发。 诸天之间混战不断,死伤无数,整整打了百万载,直打得三十六大天仅剩五天,七十二大界仅剩十二界,其余大小世界崩灭无数。 最终结果,便是寰宇虚空之中,一应道主尽皆消失无踪,不知去往何处,诸位道尊亦是愈发难以得见。 而这百万载岁月,便被称为近古时代。 近古之后,直至如今,乃是道君当道! 道君者,已是成就元神三重境。 其等合天地之道,掌握一界道力,已是得享永寿,若是外力不侵便可亘古长存。 於阿弥佛陀道之中,其等可比擬菩萨;於先天神魔道之中,其等可比擬不朽神魔。 远古之时,其等更被称作天仙! 李适南称《明灵解性秘章》由一位无名天仙所创,即表明此门神通出自一位道君。 “能创造这等绝妙神通,此位远古道君不该无有名讳,待我返回宗门,不妨请教师尊一番。” 张简暗暗思忖,上极宗虽是创立於近古末期,但初代祖师乃是太上道主弟子,想来关於天庭的一些隱秘人物应该有所记载,飞流元容道君或许便识得此门神通具体来歷。 “歷经两次界天大战,寻常之人早已不知天庭名號,李道友竟能认出这门神通,其中定然隱情不小。” 张简心中明白,李适南一身修为並非凭空而来,必然得了什么传承。 不过这是其人自家机缘,倒也不必刨根问底。 诸多念头一闪而过,张简开口道:“多谢李真人解惑,有此神通,那王真人的確不易身死。” 李适南嘆道:“在下本以为其人已为许大风抵命,如今看来却是难办了。” 张简道:“不知许真人与李真人究竟是何关係?” “许大风曾经偶然帮过在下,因此在下愿意带其参与玲瓏大会。” 李适南深深一嘆,“可惜其人气运浅薄,这般便身亡了。” 其等二人之关係,恐怕涉及不少隱秘,三言两语无法说清。 张简无意深究,话锋一转,便道:“李真人,如无他事,贫道欲往別处寻找剑胎。” 秘境之中,除非至交好友,同门相熟之人,否则皆是互为敌手,是以张简併不算与李适南同行。 李适南知晓张简身上有一枚剑胎,但也无意抢夺,乾脆道:“玉玄真人还请自便。” 张简不再耽搁,迈步一纵,旋即身如流光,遁往远处。 李适南则是神念一探,扫视到许大风尸身所在,法力涌出,原地垒起一座坟墓。 “好歹相识一场,总得为你收尸,可惜元灵不曾逃出,你却是无有来世了。” 李适南心中暗嘆,又遗憾道:“原以为王朝洁是最易对付之人,如今看来我的確小覷了三宗四派的真传弟子。” “无需那么担忧,” 一道声音忽然从脑中传来:“你若能把本座完全掌握,灭那王朝洁一份元灵,简直轻而易举。” 李适南传音道:“灭他一份元灵又有何用?我须彻底杀死一名三宗四派的真传弟子方可通过最后的考验,你莫非忘了?再者说,未成元神,又如何能將你完全掌握?” “说的也是,不过你方才何不直接对那玉玄下手,有本座遮掩,他未必能够及时反应。” “你莫非沉睡多年,將脑子睡糊涂了?” 李适南传音嗤笑道:“玉玄真人若是那般容易解决,也不会有那么大名声了。” 脑中声音怒急:“好小子,你竟敢对本座这般言语!” “有何不敢?” 李适南笑道:“你可別忘了,我若死了,你家主人可就復仇无望了。” “若非你已得了主人初步认可,本座非將你扒皮不可,本座可是……” 脑中声音喋喋不休,李适南不予理会,暗道:“到底该对谁下手呢?在这玲瓏大会之上,我方可名正言顺地除去一人。若是到了外面,莫说道君出手,便是惹得真君出手,我多半也是性命难保……” 正思量著,便听一道声音响起:“咦!本座好像发现一位落单之人,你不妨过去看看,或可將其杀死。” 李适南立刻问道:“何处方向?” “此处正东。” 脑中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遁光跃出,李适南登时疾驰而去。 ………… 摩訶派,万丈寒潭之底的水府中,一名身著月白色长袍的道人正在行功打坐,正是王朝洁。 忽然,王朝洁睁开双眼,骂道:“好一个玉玄真人,竟然把我灵身打灭!” 他的面色稍有慍怒,沉吟道:“本以为在此次玲瓏大会上能汲取不少气运,为日后成就元神多做些准备,不料竟是这般。” “早知如此,不若双身合一,齐齐出动。不过这样一来,风险却是极大,还是不妥……” “该死的玉玄,依仗法宝之利,来日我定报此仇!” “对了,乾坤袋里还留著那样东西!不过那东西颇为古怪,我自得来之后,还曾问过师尊,便连他老人家也不知究竟有何用,想必玉玄应该也不识得此物。” “算了,玲瓏大会已与我无关,往后时日还须儘快成就元神!” 王朝洁思索半晌,神色渐渐平静,忽地冷冷一笑,又再度闭上双眼。 第33章 各有目的 各凭手段 青莲派重地,生生云水界。 一处碧崖之上,正有两名道人对坐品茗。 其中一人乃是白髮老道,正是玲瓏大会主持者洪元真君。 另一人乃是黑髮道人,却是青莲派另一位真君——长光真君。 在两人不远处,一幅浩瀚画卷临空展开,仔细一看,可见其上征鸿杳杳,流水茫茫,更有青山连绵,海波翻涌,偶尔还有些细小人影在画上跃动,无疑正是玲瓏秘境之景象。 便听长光真君开口道:“洪元师兄,依我看,胡墨那小子必然不是赵全冥的对手,师兄何必派他参加这次大会?” 洪元真君缓声道:“墨儿剑心有损,须得弥补,为兄身为其师尊,自当为他著想。” “话虽如此,” 长光真君目光扫视画卷,似乎看到了某处场景,“可他此次必败,即使参加又有何用?” 洪元真君笑道:“屡败屡战方可百折不挠,更进一步。” “原来师兄打的这个主意,” 长光真君瞭然,“你是想借赵全冥之手重炼胡墨剑心,令其破而后立,將其勇猛精进之剑心,蜕变为百折不挠之剑心。” 洪元真君洒然一笑,“长光师弟所言不错。” 长光真君追问道:“可若是胡墨溃败,从此一蹶不振,师兄又当如何?” 洪元真君神色平静,轻声道:“此世不成,便图下一世,终归有成道之希望。” “师兄这般尽心尽责,我便差了许多,” 长光真君笑道:“懒散惯了,根本教不好弟子。” 洪元真君摇头一笑,“此次大会本派四名弟子,最出色的便是师弟教出来的沈朱,你又何必谦虚?” “哎呀,师兄过誉了,师兄过誉了!” 长光真君得意道:“那是朱儿自家天赋超绝,又足够刻苦,我不过小小指点了一下罢了。” 洪元真君笑而不答,却將目光落在了画卷之上。 长光真君顺其目光看去,顿时惊讶道:“此人是谁,竟是也得了一枚剑胎?” 洪元真君轻声道:“万象派——金天仲。” “加上上极宗玉玄得的那枚剑胎,如今可就只剩三枚,本次大会进展还真快。” 长光真君转过头来,“师兄,莫非一个月便能结束?” 洪元真君淡声道:“师弟且看著吧。” ………… 风刚歇,雨已停,天色將明暗透青。 山正空,林更幽,潺潺溪水断复流。 玲瓏秘境之中,一处广阔山脚,正有数千只飞禽鸟雀聚於一处,其等有大有小,种类不一。 有蓝羽天鹰,有乌雀,有铁嘴鸽,有赤羽鹤…… 在其等面前却是站著一株手臂大小的何首乌。 便听何首乌开口道:“承蒙真人大恩,赐下启灵丹药与我等,这才使得我等有了灵智。眼下真人要寻一种剑胎,我们须得尽皆全力,尔等若是有所发现,不可妄动,速速稟告於我。” 话音方落,一只蓝羽天鹰问道:“大人,这剑胎是何样式?” 何首乌正色道:“此剑胎长三寸,呈墨黑色,或藏於地下,或藏於水中,或藏於山石夹缝……你们得用眼睛仔细观看。” “是!” 数千只飞禽鸟雀齐声应答,隨即振翅飞走。 而在另一处地界,亦有类似之事上演。 不过此处的主角成了各类走兽虫蛇,不论是熊狼虎豹,亦或蛇虫猴马,成千上百只禽兽成精,得了相同號令,乌泱泱的在山林之中寻找剑胎。 甚至在水脉之中,亦有大型鱼虾河蟹成精,在奔腾激流之中细细搜索,试图寻找到剑胎。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万象派真传弟子——金天仲。 此时,其人正在一处隨手开闢的岩府之中,在其身前一枚剑胎静静悬浮。 “此次玲瓏大会,我运势不浅!” 金天仲回忆数日来的场景,心中既庆幸又感慨。 彼时,他才进入玲瓏秘境,便发觉方圆百里长有诸多炼丹材料。 万象派乃是杂学之派,是以其人毫不犹豫,当场炼製了诸多启灵丹,分发给一应鸟兽,令其等帮助自己寻找剑胎。 以往玲瓏大会之上,並非无人用过类似手段,但因玲瓏秘境地域广大,剑胎藏匿地点隱蔽,最终收效甚微。 是以,这类方法鲜少有人使用,大多数人还是亲力亲为,以神念搜寻。 而此次金天仲却是极其幸运,其所在之地,方圆千里之內,恰好便有一枚剑胎存在。 並且这片地界,暂时无有其他来自三宗四派的弟子。 因此,在发现剑胎之后,金天仲轻鬆將其收入囊中。 “能得一枚剑胎,已是能够换得避劫宝籽,我不可贪心行事,便待在此处,等著出口打开。” 金天仲心满意足,收起剑胎。 而后便在岩府周围布下重重禁制,其人打定主意真身不动,由那些鸟兽再去寻找。 ………… 天高云淡,时时有风,自张简告別李适南,已是过去半日。 沿途越过重重山峦,但见野竹青靄,飞泉碧峰,偶有香扑鼻,涌泉叮咚,却无半点剑胎影踪,也无遇见半个人影。 “剑胎分布一向无有规律,还须细细搜索才是。” 张简心中暗忖,並不气馁,仍是照著既定方位,一边飞遁,一边搜索。 “嗯?”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他只觉周遭灵机猛然一沉,而后便如流水般一泻而下。 “灵机已然下降,我也得省些法力。” 心头一动,张简故技重施,伸手隨意抓了只飞禽充当坐骑。 不过,此次他並未以神念指引,而是任由这只飞禽隨意飞遁。 张简暗道:“找寻剑胎之事,自是需要些运气,便看看这飞禽去往何处。” 又过去半个时辰,这只飞禽已显疲態,张简便又换了一只。 这第二只却是颇有灵性,载著张简专往那些灵机稍显之地飞去。 此刻天地灵机虽是衰弱,但也有分个高低,不过这些地方亦是无有剑胎的踪跡。 直至换到第七只飞禽之时,情况却有了转机。 飞禽载著张简来至一处平原,此处芳草鲜绿,柳丝婀娜,景色分外宜人。 但重要的是,张简远远感应到了四股强大的气息—— 太元宗赵全冥、青莲派胡墨、两仪派王玉乘与何风姍,其等四人竟是立身平原正中。 三方对峙,一触即发! 第34章 谁人求战 谁人避战 此时秘境之中,灵机虽低,但平原之上仍有千里青意,放眼看去,晴嶂遥遥,乱云重重。 在场四人之中,赵全冥当先感应到张简靠近,淡声道:“甚好,又来一位道友。” “竟是玉玄道友来了!” 胡墨紧隨其后,神色一喜。 王玉乘则是与何风姍对视一眼,传音道:“师妹,上极宗玉玄真人来了,你我当能脱身了。” “师兄千万不可大意,” 何风姍回道:“太元宗赵全冥已是这般古怪,非要逼著我们斗法,难保这位玉玄真人是个什么路数。” 王玉乘又道:“师妹放心,你我乃是为了避劫宝籽而来,不必要的麻烦,定然能避则避。” 两人同出一派,既是道侣,又是师兄妹,情深意篤,自是共同进退。 就在其等言语之间,张简已是来至四人上空。 “你且去吧!” 拍了拍飞禽的羽翼,张简身子一晃,便已落至地面,与胡墨同站一处。 胡墨笑道:“玉玄道友,你怎来了?” “在下只是恰巧路过这里,不料此处竟是这般热闹。” 张简洒然一笑,看向其余两方,只见王玉乘与何风姍微笑点头,颇为和善。 赵全冥却是开口道:“玉玄真人来得正好,待贫道先与王真人夫妇斗法一番,稍后再与你印证神通。” “嗯?” 张简心头微讶。 便听王玉乘道:“赵真人,此处既无剑胎,你我又无仇怨,不知你为何非要逼迫我们二人动手?” 说来可笑,王玉乘自进入玲瓏秘境以来,费了数日功夫,才与何风姍匯合至一处。 然而两人运气不佳,一番搜寻下来却是一无所获。 之后偶然遇见赵全冥,他们便友善地打了个招呼,岂料其人上来便说要討教神通。 王玉乘与何风姍只愿搜寻剑胎,不欲做无用的爭斗,便委婉拒绝了赵全冥。 不曾想,其人紧追不捨,竟是非要动手。 恰在此时,胡墨现身拦住赵全冥,接著便是张简到来。 王玉乘心头颇为鬱闷,不明白赵全冥为何这般行事。 便听赵全冥缓声道:“王真人此言差矣,你我无仇无怨,难道就不能相互印证道法?再者说了,我辈修士,斗法之能尤为重要,两位出身两仪派,莫非怕了不成?” 闻听此言,何风姍立即怒道:“赵真人,我二人敬你是太元宗真传,但你也不能这般胡搅蛮缠!” 张简见状,心中若有所思。 三宗四派之间,彼此也生出过不少齟齬,但明面上皆是和和气气,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 赵全冥如此行事,著实与其身份不符。 “玉玄道友,当年赵全冥也是这般逼迫於我,” 胡墨传音道:“其人先用言语刺激,而后不论对方同意与否,便会直接动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竟是这般?” 张简暗暗思索,其人如此执著於斗法,应该与传闻中一致,乃是为了熔炼百家之长,创造独属於自身的法相,好藉此炼就元神。 举凡修士,越往上境,便越有自家独特理念。 不过在元神之前,眾人几乎都是承袭前辈先贤之经验。 甚少有人独自摸索,似赵全冥这般,钟爱从斗法之中求道,更是少之又少。 现下气氛剑拔弩张,赵全冥却是不以为意,只道:“两位不必多说,今日你们若能斗败贫道,往后贫道自不会再打扰二位。” “你……!” 王玉乘一时语塞,心中无奈,只得传音道:“师妹,你看如何是好?” 何风姍回道:“师兄,与赵全冥交手得不偿失,我们无需理会,速速离去方是正理。” “好!” 王玉乘心中已有决断,拉著何风姍的手,纵身一跃,当即化作虹光遁去。 “想走?” 赵全冥摇了摇头,喝道:“两位胆小如鼠,岂非墮了两仪派名声!” 声动人动,赵全冥后来居上,只一闪身,便已遁至半空,將两人截停。 王玉乘嘆道:“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赵全冥不再言语,轻轻一吹,一股清气飞出,眨眼间化作一道龙捲狂风,朝前袭去。 便在这时,天地间一道剑光闪过,那道龙捲狂风登时被斩灭,化作清风散去。 “赵全冥,你的对手是我。” 胡墨一步登空,接著道:“两位快走吧,我与赵全冥有笔帐要算。” 於胡墨而言,此次玲瓏大会能否得到避劫宝籽尚在其次,与赵全冥倾力再战一回方是关键。 此时秘境之中,灵机衰落,两人法力皆存,正是好时机,胡墨又怎会错过? 赵全冥却是一嘆:“胡道友,你的本事我早已经领教过了,何必急於一时?”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胡墨毫不客气,法力一动,便见一道千丈剑气浮现於空,其势凌厉无比,迅捷如电,稍稍一动,便已斩至赵全冥身前! 却见其人面不改色,伸手一抚,连绵法力涌出,层层堆叠,在其身前筑成一道坚固的屏障。 剑气当空杀旧敌,法力屏障挡顽技! “轰!” 两者相遇,异响震天,半空之中,气机狂涌。 何风姍適时道:“师兄,你我何不离去?” 王玉乘摇头道:“不论如何,是胡真人替我们拦住了赵全冥,还是看看再说。” 何风姍点头道:“师兄言之有理,” 两人心有灵犀,立时做出决定,稍稍一遁,便至远处站定。 与此同时,张简也已登空,遥遥在远处观望。 他与胡墨虽为好友,但此时並不会出手相助。 胡墨剑心受损,须得公平一战,方可有机会弥补以往损失,贸然相助恐怕適得其反。 “赵全冥修为精湛,胡道友恐怕凶多吉少。” 张简心中暗暗思忖,便见气机平稳之后,胡墨与赵全冥之间仅是相隔百丈。 这时,赵全冥朗声道:“胡道友,三年过去,你的神通威能不减,可喜可贺。” 此话带有暗讽之意,胡墨也不爭辩,大笑道:“那便再试试!” 话音未落,只见一枚赤红剑丸凭空跃出,顷刻间,风声呜呜,树叶簌簌。 张简看得分明,胡墨祭出的乃是其本命飞剑。 青莲派剑修,至诚於剑,斗法之中,甚少使用其他器物。 在其等眼中,天地万物,皆可一剑破之。 第35章 心存死志 一往无前 “杀剑”一脉的最高精髓,更是號称“杀尽天地人神鬼,无情自比有情高!” 此间无情,非是指男女之情,非是指朋友之情,而是指如大道般无情,视眾生为一致。 修炼至此,任对手如何厉害,即便是广阔天地,只需一剑祭出,必定斩除生机,使其归於寂灭。 胡墨自然未达成此境界,不过其杀力已是足够惊人。 当剑丸祭出那一刻,只见方圆百里布满杀机,不拘山河草木,鸟鱼虫,其等尽皆蛰伏。 短短数息,周遭灵机被抽取一空,草木化黄,鸟兽毙命,赤红剑丸錚錚作响! “去!” 胡墨一声轻喝,剑丸舒展而开,化作一柄气势滔天的飞剑,隨即便见红芒一闪,空中竟是划出一道炫目尾焰。 区区百丈距离,转瞬即至! 这回赵全冥並未托大,却是张口一吐,一股稀薄的黄蒙蒙气流如彩带般涌出,隨后便见其人掐了个法诀,將一股接一股的法力交融其中,那黄蒙蒙气流立时化作一块匹练。 王玉乘神色一变,“玄黄气!” 何风姍亦是大惊:“赵全冥竟然练了一口玄黄气,胡真人这下糟了!” 张简见状,心中亦是一嘆。 所谓玄黄气乃是天地初开的一种灵物,號称“御敌在外,万法难伤。” 这等灵物自然早就被大能者取之一空,而今几乎不可得见。 但正如太阳真火可由后天修炼得来,玄黄气同样也能通过修炼得来。 此时赵全冥的玄黄气虽是稀薄,但也威能极大! 当飞剑斩来之时,便见玄黄气所化匹练如影隨形,將飞剑遮蔽,隨后更是將其紧紧包裹,飞剑左突右冲,匹练被扯得歪扭,却始终不破。 一口玄黄气,擒拿必杀剑! 赵全冥站定身子,朗声笑道:“胡道友,上次交手,你分明被玄黄气制住过,为何此时仍用旧招?” “谁说这是旧招?” 胡墨哈哈一笑,喝道:“爆!” “不好!”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赵全冥心中顿时明白过来,然而敌手在先,已是无力回天。 “轰!” 一声滔天巨响,便见玄黄匹练倒飞而出,碎裂成无数块,而那飞剑亦是断成两截,隱约听得哀鸣一声,直直坠落。 玄黄气与赵全冥之间气机相连,猝不及防之下,其人喷出一口血雾,已是受了些许伤势。 “自毁本命飞剑?” 赵全冥镇定道:“胡道友,你这般作为,也不过是打散贫道的玄黄气,令我受了点小伤。而你自己……” 说到此处,赵全冥摇了摇头。 却见胡墨面容惨白,气息虚浮不定,一身玄袍已是鲜血淋漓,显然伤势极重。 “师兄,胡真人这是……” 何风姍不解道:“失去本命飞剑,纵然除去了玄黄气又能如何?” 王玉乘亦道:“如此斗法,闻所未闻,我也不明就里。” 其等一头雾水,张简却隱约明白了什么。 “胡道友已是败过一次,必然细细思虑过如何取胜,照此来看,其人或许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心中暗暗感慨,张简注视著胡墨。 便见他高声道:“赵全冥,你法力高深,神通精湛,我的確不如你。不过我辈剑修,心存死志,自当一往无前!纵然身陨,也必定叫你不可小覷!” “剑修胡墨,就此去也!” 一声高喝,胡墨周身法力再无保留,神魂精血一併燃烧,赤发如火,燃烧琼宇! 血光掩映人如剑,杀气腾腾耀八方! 一股惊人气机剎那间锁定赵全冥,胡墨以身化剑,竟比飞剑更快! 赵全冥避无可避,被一剑斩中面门。 “轰!” 气波狂涌,震撼天地。 张简暗道:“原来胡道友早已抱著必死之心,若得转世重来,其剑心必定更加纯粹。” 秘境之外,生生云水界。 长光真君一言不发,直至胡墨以身化剑,嘆道:“师兄,胡墨这小子勇猛精进至此,却也无需百折不挠了。” 洪元真君欣慰道:“待他来世入道,为兄亲去接引。” “不好!” 长光真君忽然神色大变,“师兄,胡墨危矣!” 洪元真君抬眼看去,但见画卷之中,气机平静之后,赵全冥安然无恙。 其人头顶悬浮一只羊脂白玉瓶,手里正捏著一道虚幻元灵。 “法宝!” 洪元真君神色稍动,却並未作出任何举动,仍是静静看著。 而在秘境之內,眾人反应不一。 “什么?” 王玉乘本在感慨胡墨的魄力,却见赵全冥面容沉静的现出身来。 “此人既有防御之宝,为何不早点用?” 何风姍亦是不解,“早知其人有法宝,胡真人何须这般拼命?” 在他们两人看来,胡墨和赵全冥无有深仇大恨,不必做到这一步。 张简却並不意外。 无论能否伤到赵全冥,胡墨都会这么做。 剑心如此,不可转也! 但胡墨既死,其元灵绝然不可让赵全冥毁去。 心念一动,张简迈步而出,高声道:“赵真人,斗法已了,还请你放了胡道友的元灵。” “哦?” 赵全冥闻言,却是將手一抬,便见元灵似乎又虚了半分,“玉玄真人,贫道为何要听你的?” 虽说此次斗法,赵全冥伤势很轻,但失了一口玄黄气,还落了脸面,这却是他所不能接受之事。 此时,他正犹豫著是否將胡墨元灵打灭! 张简神色从容,来至近前,淡声道:“赵真人,你若放了胡道友的元灵,来日,贫道亦可放你元灵脱身。” “哈哈哈!” 赵全冥笑道:“玉玄真人,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赵真人,你莫非以为仗著件防御之宝,贫道便奈何不了你?” 张简沉声道:“神木童子何在?” “小的在此!” 只听一道声音响起,神木定山塔遁出袖口,悬於左侧肩头。 张简又道:“伏法童子何在?” “小的在此!” 又一道声音响起,十方伏法圈亦是遁出袖口,悬於右侧肩头。 张简再道:“金乌童子何在?” “小的在此!” 第三道声音响起,赤阳金乌葫芦自髮簪脱落,略一旋转,放大数倍,悬於头顶。 张简淡定看向赵全冥,缓声道:“赵真人,贫道也有几件法宝,你可想试试?” 第36章 再邀斗法 两雄相爭 “此人竟有三件真形法宝?” 赵全冥目光一凝,便听白玉童子传音道:“真人,那件赤红葫芦很不简单,令小的隱隱感到心悸。” “哦?” 赵全冥心下一沉,“你乃是一劫真形法宝,莫非那葫芦还在你之上?” “小的不敢过分窥探,只能感应到那葫芦是一件杀伐之宝。” 羊脂白玉瓶在头顶上轻颤,涌出道道白光,赵全冥略一思索,高声道:“玉玄真人果真出手不凡,不过却是嚇不住贫道!” 只见其人伸手一抓,一枚封灵宝玉落於掌中,而后其人掐诀一指,胡墨元灵便如乳燕归巢般遁入封灵宝玉。 “玉玄真人,你我同为太上道统,何不较量一番?一应法宝均不可用,贫道若败,自当双手奉上胡真人元灵。” 赵全冥颇为果决,毫无惧色,反倒是又来邀斗。 其人自知法宝不敌,便欲以纯粹神通斗法,若在平日,张简自是不予理会。 不过此时胡墨元灵在其手中,张简投鼠忌器,却是不得不应。 张简生平好友极少,胡墨此番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但是元灵却绝不能散去。 心中思定,张简正色道:“赵真人既有此要求,贫道又有何惧!” “哈哈哈!玉玄真人果真爽快。” 赵全冥反手一招,羊脂白玉瓶与封灵宝玉皆被收起,“听闻玉玄真人自修行以来从无败绩,今日得以与你印证神通,贫道不胜欣喜。” “赵真人以往號称紫霄天元神之下第一人,今日之后,当可后移。” 张简淡声回应,念头一动,便令三件法宝各归其位。 风波未平渐復起,太上有道论先后。 两人相隔十丈,彼此心静神凝。 便见赵全冥环顾四周,笑道:“玉玄真人,此处风景已旧,你我不妨换个地方?” 张简自无不可,道:“赵真人带路便是。” “好!” 赵全冥微微一笑,化光遁走。 张简毫不迟疑,纵身跟上。 两道遁光並驾齐驱,片刻间消失於天际。 何风姍见状,问道:“师兄,两雄相爭,你觉得谁能得胜?” 王玉乘思索道:“恐怕还是赵真人厉害些。” 何风姍追问道:“不知师兄有何见解?” 王玉乘缓缓道:“传闻中赵真人已有两百岁,修行岁月比玉玄真人长了许久,想来神通法术自是更为精湛。” “我猜也是如此,” 何风点了点头,又道:“不过若是能用法宝,倒是玉玄真人贏面大些。” 玉玉乘赞同道:“未成元神便能执掌诸多法宝,玉玄真人著实气运鼎盛。” 两人隨意交谈几句,也並未深究结果如何,很快便继续寻找剑胎去了。 ………… 却说张简与赵全冥离了平原,两道遁光势均力敌,一路越过山峦无数,后又直上天宇,衝破重重裂云,足足遁空数千里,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玉玄真人,此处四下无人,你瞧著如何?” 赵全冥面带笑容,御风站定。 张简放眼看去,此地已是极高之处,不但罡风汹汹,云团渺渺,更是灵机稀薄,空旷悠远,当可放开手脚,倾力施为。 便道:“此处不差,赵真人有何神通儘管一试!” “如此甚好!” 赵全冥哈哈一笑,张口一吐,便见一道火光急速涌出,迎风便涨,化作一只神威凛凛的火焰巨爪,当空向张简抓去。 “这是!” 张简看得分明,此火虽能隨意转变形態,但其內核並非一般小术,乃是赫赫有名的三昧真火。 相传此火乃是诞生於太上道主的炼丹炉,而后才逐渐演变为一门火系神通。 “那便来个以火制火!” 心中念头一转,张简毫不退避,亦是张口一吐,便见一道暗红火光闪过,其势如电,硬生生撞向巨爪。 “轰!” 两火相交,光焰冲天。 一时之间,高天之上气浪滚滚,炽热气机衝散四方,两道火焰互相对冲,好似燃起了一片火海! “太阳真火!” 赵全冥亦是看出张简神通来歷,当即掐诀一指,一道无形之风涌起,三昧真火登时再涨,宛如一块遮天火幕,欲將太阳神火吞噬殆尽。 火借风势实乃妙招,张简自不会坐以待毙,並指一点,法力狂涌,太阳真火立即顏色一变,化作黑红。 其色既变,其质也变,太阳真火瞬间聚成一团,威能更盛,势要把三昧真火形成的火幕烧个窟窿。 两门神通威能相近,却是得比拼法力消耗,不过两人皆是法力磅礴之辈,短时间內难分胜负。 赵全冥见此,心中一动,双手连连掐诀,四方云气立时聚拢而来。 “轰隆!轰隆!” 一团墨黑,一团雪白,两道云气相互交融,便有隆隆雷声响起。 “玉玄真人,既然火法不分上下,那贫道便试试雷法。” 两息未到,惊雷炸响。 电光霹雳只一瞬,杀人便在此间中! “阴阳一气雷!” 张简神思敏捷,早已有所准备,只伸手一划,便有一股庞大法力飞出,隨即无形波动席捲而出,他与赵全冥之间,似乎拉开了十分遥远的距离。 阴阳一气雷竟是久久未能奏效! “嗯?” 赵全冥神色微变,“怎会如此!” 肉眼可见,明明两人只有数十丈之遥,但在其感应之中,张简却是已在百里之外! 如此距离,张简必然能反应过来。 果然,足足十数息过后,阴阳一气雷堪堪现身,便听轰的一声,被一团法力撞散,而张简本人毫髮无损。 “此门神通甚妙,” 赵全冥此时已是恢復平静,开口道:“玉玄真人,不知其名为何?” 张简从容一笑,只道:“赵真人若是愿意服输,贫道自当相告。” 实则此门神通名唤咫尺天涯,乃是上极宗一位祖师所创,甚少有人练成。 其並非太上道统內闻名已久的那等神通,是以赵全冥並不认识。 但其效用十分不俗,一经施展,便能於无形中拉长敌我之间的距离,让敌方神通无法第一时间沾身,可谓之“转圜时间,再造生机。” 张简一身防御神通之中,便属咫尺天涯最是神妙。 不过,此时两人互为敌手,张简自是不会向其过多解释。 第37章 拿回元灵 似贏非贏 短短交手片刻,赵全冥也已看出张简併非易於之辈,一身神通法力不在他之下。 再加上两人虽是出自不同宗门,但毕竟皆是太上道统,因此诸多神通法术,彼此都有应对之法。 “若想贏下玉玄,那些寻常神通也是无用,我当细细斟酌。” 心念急转,赵全冥淡淡道:“玉玄真人此时不说也罢,待你败了,想必自会开口。” 张简轻声笑道:“赵真人口气甚大,神通却是平平。” “玉玄真人莫要得意,贫道手段岂是你能知晓?” 赵全冥沉声一喝,长袍应声鼓盪,隨后並指轻点眉心,只见一股灰白之气涌出,周遭天宇猛然一暗,青天白日登时化作幽冥黑夜。 四方上下黑如浓墨,南北西东全然不见。 张简立身其中,只觉身子一重,浑身法力无端开始流失,长久下去恐怕法力將会消耗一空。 “此人定然做不到改换天地,眼前所见当是神通影响而来。” 心中稍稍思忖,张简已是做出决断,周身法力狂涌而出,四下稀薄的灵机尽皆被牵引而来,一团旋转的庞大云团凭空產生。 轰隆作响,电蛇舞动。 “啪!”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黑暗。 藉此一瞬,张简神念已是感应到赵全冥所在。 煌煌天雷,轰然齐至。 张简一旦出手,便是毫不留情,数十道粗大雷霆,眨眼间已是落至一处。 “轰!” 无可比擬的威能爆炸而开,剎那间撕裂幽深黑幕。 张简復归高天之中,却见一道灰白之气消散而去,赵全冥仍是站在原处,毫无损伤。 “玉玄真人是否很是惊讶?堂堂太清神雷竟未建功,真是可惜。” 赵全冥摇头轻笑,“上极宗一脉,最是擅长雷法,攻伐神通极强,你为其中翘楚,定然会太清神雷。这一道幽冥气所造之幽冥域坚固无比,又能幻化异象,你若不用太清神雷决然无法打破,但你用了必定法力消耗极大。而此刻秘境之中,灵机稀薄,你恢復不及,便是落了下乘。” 张简心中瞭然,幽冥气正如玄黄气,本是天地灵物,妙用无穷。 赵全冥修得一道,必定很是不易,而今两人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赵全冥便使这消耗之法占得先机。 此法固然不错,但他却不知张简的打算。 其人慾拖后,以稳取胜,张简却是势在必得,要乘胜追击,转守为攻! “赵真人,你已失了玄黄气,幽冥气,可还有其他防御手段?” 张简轻轻一笑,喝道:“贫道纵然法力下降,也定要將你斗败!” 声落雷影动,电闪霹雳落。 又是五道太清神雷飞出,径直杀向赵全冥! “玉玄疯了不成,莫非以为我是傻子?” 赵全冥自觉占得先机,不欲对拼,將身一纵,远远避开。 五道太清神雷隨即落於空中,轰然炸响,声传百里,惊起罡风阵阵。 “玉玄真人,你这般浪费法力,莫非已是自暴自弃?” 赵全冥站定身子,朗声开口,却见下一刻又是五道太清神雷袭来。 “还来?” 赵全冥心中一笑,故技重施,转瞬间已是遁去数里。 太清神雷此次仍未建功,张简却是不为所动,抬手一招,又是五道神雷袭出! “玉玄怎会这般不智?” 赵全冥见状,不禁心中起疑,但仍是选择如前两次那般避开。 这时却听得张简一声大喝:“禁!” 本欲避开的赵全冥猛地身子一顿,只觉方圆五里天地无端生出一道屏障,令其无法离去! “不好!” 便在同时,五道太清神雷已是袭至其人身前。 轰!轰!轰!轰!轰! 五道太清神雷击於一处,声声爆音直达极天之上。 待得余音散去,张简凝神细看,却见一圈莹莹青光环绕赵全冥上下,將其牢牢护住。 此时其人虽是面色苍白,嘴角带血,但伤势並无张简想的那般严重。 “此人盛名在外,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击败。” 张简心中暗道可惜,却也觉得理所当然。 若赵全冥这般轻易被击败,岂能號称紫霄天元神之下第一人。 这时便见赵全冥神色凝重道:“禁封天地!没想到玉玄真人连这门神通也练成了,贫道真是小覷了你。” 此门神通非同小可,一经施展,便可封锁一定范围內的天地。 虽说时间有限,但在斗法之中极为关键。 张简淡声道:“赵真人硬受五道神雷,仍旧损失不大,贫道更是佩服於你。” 赵全冥稳住自身气机,暗道:“本以为玉玄修行岁月浅薄,纵然修为精湛,神通也无有多么厉害,岂料此人斗战之能这般强盛! 眼下我已失了玄黄气、幽冥气,甚至连祖师赐予的一缕造化气也用了出来。 若想取胜恐怕真得与其拼命,不过来日方长,何必急於一时? 此次已有不少收穫,造化气也已將玉玄所使神通记下,不若就此回去细细体悟。待我准备妥当,下次定能斗败玉玄。” 赵全冥审时度势,发觉再战下去已是无有必要,果断伸手一拿,封灵宝玉落於手中。 “玉玄真人,胡真人元灵在此,此次斗法就此作罢。” 说著,其人法力一动,封灵宝玉激射而出。 “嗯?” 张简接过封灵宝玉,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赵全冥竟是这般痛快? 其人分明还有不少手段,怎么这便罢手? “罢了,拿回胡道友元灵已是足够。” 张简心中思定,人人皆有隱秘,赵全冥究竟如何作想,此时不必深究。 “既然赵真人愿意归还元灵,斗法之事的確无有必要继续下去。” 张简淡声开口,顺手將封灵宝玉收起。 赵全冥笑道:“此次斗法甚是畅快,下次贫道再来討教!” 张简道:“赵真人若是前来,贫道自当奉陪。” 赵全冥微微頷首,一步踏出,旋即化光而去。 张简亦是选中一处方位,遁去无踪。 此时,生生云水界之中。 长光真君面色十分惊讶:“师兄,若我没看错,那赵全冥最后用出了一缕造化气?” “不错!” 洪元真君嘆道:“的確是造化气。” 长光真君羡慕道:“不知太元宗哪位道尊这般看好赵全冥,竟是赐了一缕造化气。若是其能好好利用造化气,那玉玄今日可就危矣!” 洪元真君道:“无需多想那些,总归墨儿的元灵拿回来了,这次为兄欠了玉玄一个人情。” 长光真君道:“说的也是,造化气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嗯?” 正说著,两人忽然心生感应,同时看向画卷,其上显示玲瓏秘境之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第38章 落单之人 第三剑胎 却说那日张简走后,李适南得了脑中宝物指点,一路向东疾驰,越过浩荡云海,途径千岩万壑,不顾灵机衰落,自身法力消耗,一刻不停,这才堪堪追到所谓“落单之人”。 “咦!此处竟有剑胎出世!” 李适南遥遥望去,便见一道光华照彻上下,映空四方。 这时,便听脑中传来声音:“那人已是停下脚步,恰在光华所在之地,你当速速赶去,来个一箭双鵰。” “好!” 李适南心中回应,登时化光遁去。 不多时,李适南已是来至近处,却见此地乃是一座幽深山谷。 放眼看去,但见云横天际,赤松攀壁,谷中雾气回涌,四周苍岭如龙,剑胎静静浮於山谷上空。 而周遭数里,却是已经聚集数十名修士。 “竟是这般热闹?” 李适南心中微惊,默默落至一处山头。 玲瓏秘境颇为广大,山川河海,尽皆有之,区区百名修士进入其中,自是毫不起眼。 似眼下这般情况,倒是极其少有。 青山横臥,碧云绵绵,其等或御风,或乘法舟,或骑灵禽,皆是悬空而立,目光紧紧盯著剑胎。 然而在场眾人虽是虎视眈眈,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盖因剑胎近处,有一名女修站定。 其人面对数十人的目光,神情自若,毫无半点压力,似乎只等光华散去,便会伸手取走剑胎。 “沈朱!” 李适南认出其人身份,暗道:“原来落单之人是她。” 他早已打探过不少消息,自是认得一些三宗四派的真传弟子。 譬如沈朱是生剑一脉弟子,他亦是知晓。 但沈朱修为究竟如何,他並不清楚,想来应该无有张简、赵全冥那般厉害。 这般想著,却听脑中再度传来声音:“小子,待会光华散去,你便直接动手,杀人夺宝,岂不妙哉?” 李适南心下回道:“此地人多,我何必急著出手?还是先看看情况如何,再做决定。否则一击未成,被那沈朱跑了,岂非白忙活?” 自从得知王朝洁未死,李适南再不敢大意,只想以稳为主。 便听脑中声音骂道:“你这小子,真是畏手畏脚,有本座在此,你还担心什么?” 李适南道:“我自有分寸,你莫要聒噪。” 正在这时,便见山谷上空,光华猛地一收,剑胎真容显露当场。 有位道人按耐不住,一声低喝,运转周身法力,打出一道湛湛清光,袭向沈朱。 此清光一经发出,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未到半途,便已增至数十道,宛如交织成一张大网,要將沈朱,连同剑胎一併兜起。 “瀚海青光!这是东海明溪道人出手了!” 有人高声惊呼,显然这位明溪道人有些份量。 然而下一刻,却有剑光一闪,清光大网立即被斩破,而后再是剑光一闪,追逐明溪道人而去。 “啊!” 不过三息,便听得一声惨呼,那明溪道人被削去一臂,坠入山谷,不知生死。 沈朱环顾四周,朗声道:“这枚玉简,便归我了,若有人不服,儘管开口。” 娥眉弯弯,扫视全场。 有人摇头嘆息,暗中传音:“这位乃是青莲派真传弟子,我等还是莫要招惹。” “不错,我们来此本就是试试运气,不必送上性命。” 也有人默默思量,试图反抗:“她只有一人,若是我等一拥而上,莫非她能將我等杀光?” “言之有理,只要我等齐心协力,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传音交织不绝,却是始终鸦雀无声,无人敢出声应答。 李适南见状,不再犹豫,一步踏出,高声道:“沈真人莫急,在下也看上这枚剑胎了。” 其人一身蓝袍,刚一现身,登时引起窃窃私语。 “此人是谁,竟敢和青莲派真传弟子叫板?” “看其面容,倒是颇为普通,但其胆色不小,莫非也是出自三宗四派?” “此人好像是散修,明玉峰之时,我记得他和摩訶派真传弟子起了衝突。” 一时间,山谷周遭暗流涌动,数十名修士翘首以盼,期待李适南能做些什么,好让自家能够有机会浑水摸鱼。 沈朱则是依旧面色平静,只淡淡道:“你是何人?” 李适南来至近前,缓声道:“在下北海散修李适南。” “你既然想要剑胎,那便出手,打贏了我,东西自然归你。” 沈朱言简意賅,不欲废话。 李适南却道:“沈真人神通广大,贫道不是对手,因此想与你打个商量,不知真人是否应允?” “此人这般客气,也不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沈朱心中暗忖,开口道:“你若有话,直言便是。” 李适南笑道:“闻听青莲派剑法举世无双,杀、生、化、极,四脉各有千秋。沈真人既为“生剑”一脉弟子,在下便想与你比比这生存之力。你我双方一攻一守,交替进行。若是在下侥倖贏了半招,还请真人將剑胎让给在下。” 青莲派举派剑修,在紫霄天可谓广为流传。 是以沈朱並未多想,只觉此人似乎是想通过她的手来宣扬自身名气。 须知生剑一脉,的確注重生存,於四脉之中防御最强,尤擅长以守待攻。 其人若是能打破沈朱之防御,岂非立时扬名天下。 “此人想的倒是挺美,竟然想拿我当垫脚石!” 沈朱心头冷笑,自家虽是出自“生剑”,但身为剑修,一身杀力比寻常修士强了不知道多少。 “好!我答应了,你我便来比比。” 沈朱稍稍思索,立即应下。 她认为既是剑修,自无避战之理,更何况李适南欲比生存之力,那更不可怯战。 李适南打了个稽首,道:“多谢真人成全,不如先由沈真人出手,在下先行防御。” “不必,你先出手便是,” 沈朱自信道:“我若率先出手,你恐怕再无出手机会。” “如此也好,” 李适南也不拒绝,“那在下这便动手了,还请沈真人多加小心。” 话音未落,一道遮天紫焰横空而出,杀向沈朱。 其势浩大无儔,刚猛无比,周遭水汽登时蒸发一空,化作条条热浪,滚滚排开。 “不好,快躲开!” 附近观望之人急忙闪身躲避,不敢与之半点擦身。 第39章 身死道消 纯阳法宝 却见沈朱身上一道亮光闪过,一枚银亮剑丸现出身形,隨即剑丸一动,只在短短一息,便有千道剑光同时飞出,形成一道护体剑幕。 “轰!” 一息便有千百剑,茫茫紫焰无用功。 两者相触,紫焰燃尽,剑光仍在! 沈朱笑道:“你这火法不错,可惜威力小了点。” 李适南摇了摇头:“沈真人果真厉害,在下已是拼尽全力了。” 脑中声音却是怒急:“你这小子在搞什么!为何不全力出手?” 李适南回道:“时机未到,你且莫急。” “此人都站著让你打了,还等个屁的时机?” 脑中声音愤怒不已,周遭之人亦是连连嘆息。 “唉!这人根本不是沈真人对手,我等还是走吧。” “別急,说不定此人防御之道很是上乘,能够挡下沈真人的剑!” “胡言乱语,若是此人这么厉害,沈真人岂会挡的那般轻鬆。” 此刻,生生云水界之中。 长光真君眉头一皱:“师兄,这叫李适南的小子,好像有些不对劲,你可看出来了?” 洪光真君沉声道:“此人方才所使神通像是兜率紫焰!” 兜率紫焰乃是极其有名的火系神通,同样出自太上道主之手,其威能绝不止这么一点。 关键在於,会使这门神通之人,必定能与太上道统能扯上关係。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顿感不妙,再一看画卷,其上景象已是轮到沈朱出手。 便见沈朱光彩熠熠,淡声道:“我可不会留手,你有什么本事还是全拿出来吧。” 李适南诚恳道:“沈真人放心,在下必定竭尽全力。” “那就行,看招!” 一声轻喝,便见一道煌煌剑光当空斩出,其势震天,其威撼地,以无可阻挡之势斩向李适南。 然而其人却是一动不动,好似已被剑光斩去神思,不知该如何反抗。 沈朱心中疑惑:“此人到底在做什么?” 千钧一髮之际,李适南却是纵身一跃,主动迎向剑光,眾人只见一桿赤色大幡凭空显现,落於其人手中。 而后一股妖艷红芒自赤色大幡上激盪而出,横扫方圆千里,周遭数十名修士尽皆毙命,那剑光自是无法抵挡,被红芒一触即溃! “什么!纯阳法宝!” 沈朱心中大骇,此回乃是由她出手,是以她根本未有任何防备。 一瞬之间,红芒袭身。 李适南以有心算无心,在沈朱毫无防备,全力攻击之时,以纯阳法宝之力反攻其人,实乃妙不可言的一步。 任由沈朱手段重重,底牌无数,此时也是化作灰灰,身死道消。 “哈哈哈!” 赤色大幡之上顿时传来笑声:“小子,还是你够阴,本座这次服了!” 李适南平静道:“你可確定她已身亡?” “放心吧!本座虽说只能发挥部分威能,但此人无有防备,已是彻底死了。” 又一股红芒闪过,赤色大幡將周遭未损的一些物件尽皆摄取到身前。 有各式乾坤袋,有些许灵器,当然也有那枚剑胎。 李适南伸手一招,剑胎飞入手中 便听赤色大幡又道:“放心吧,本座心中有数,未將它弄坏。不过那女修的乾坤袋倒是坏了,真是可惜!” 李适南却是神情肃穆,“似乎有些不对,你可有所察觉?” “嗯?” 赤色大幡感应片刻,道:“放心,此人的確已死。对了,等你出去,便能继承主人的一切,恭喜!” “是嘛?我看你们是出不去了。” 忽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李适南神色一紧,便见一名女修款款而来。 “玄都宗林素!” 李适南暗道:“她怎么会来?” 实则他並不认识林素,是在明玉峰之时,其人当眾开口,李适南才知道其身份。 因其很是神秘,李适南也从未將她当做过对手。 正思索著,便听赤色大幡恶狠狠道:“小子,准备拼命,这人是来杀你的!” 只见林素伸手一点,一方龙钮大印凭空飞出。 其形四四方方,色作金黄,甫一现身,便有滔天威势散发而出,赫然也是一件纯阳法宝! 李适南並未急著动手,开口道:“林真人,你我素未谋面,为何如此?” 林素笑道:“你得到丛幽真君传承,偷习了太上道统神通,便已犯下大罪,自当解身归去。” “真人之意,竟是让我自行了断?” 李适南心中一嘆。 他確实得了传承,但尚未完全通过考验,不知其中细节。 只知晓,因一桩旧事,他拜的这位师傅被三宗四派的真君联手击杀,只留下一点元灵和几件法宝。 目前有些法宝他还用不了,需要杀死一位三宗四派的真传弟子方能得到全部传承。 在紫霄天之中,纵然自家弟子身亡,三宗四派也並非皆会出头报復。 而今在玲瓏大会之中,依照规矩那些真君更不可对他出手。 岂料惹来了玄都宗林素! “小子,別愣著,再不拼命可就死定了!” 赤色大幡高声大喝。 李适南便见林素抬手一点,龙钮大印散发无尽金光,照耀方圆万里,赤色大幡不甘示弱,亦有璀璨红芒激射而出。 顷刻间,两件纯阳法宝遁入极天之上,搅动八方灵机,斗得天翻地覆。 林素却是一笑,伸手一招,一件玉如意飞出,悬於其人头顶。 “又一件法宝!” 李适南心神巨震,他已无有抗衡之物了。 便听林素缓声道:“李真人,你现在可愿归去?” 短短片刻,悲喜交加。 李适南无奈一笑,嘆道:“今日我计虽已成,奈何天数自不胜;日月流转容顏改,再寻仙家可有踪?” 语毕,其人一拍脑门,气息全无。 林素神色自若,拿了一枚封灵宝玉出来,將其人元灵送入其中。 过不多时,听得一声哀嚎,赤色大幡从天而落,身上已是有了诸多裂纹。 林素掐了个法诀將其封印,又带上剑胎,便又遁走。 生生云水界之中,两位真君见此一幕,面面相覷。 半晌,长光真君才道:“都怪我,我未能好好教导朱儿,令其太过大意了。” 洪元真君则道:“师弟,此事怎能怪你。丛幽真君昔年盗取三宗四派诸多神通,被眾人联手打灭,而今其传人现身,谁又能料到?此次定是玄都宗某位祖师算定情况有变,这才派人带著纯阳法宝前来参加玲瓏大会。” “唉!” 长光真君嘆道:“虽然那杆大幡威能不足,但两件纯阳法宝同现玲瓏大会,可是第一次。” 洪元真君摇头道:“本派此次已损两人,也不知剩余两名弟子將会如何?” 长光真君目光看向画卷,猛然道:“坏了,其等也遇到劲敌了。” “嗯?” 洪元真君抬眼一看,“上极宗玉玄要与他二人交手?” 第40章 再遇剑胎 神通建功 话说张简成功夺回胡墨元灵,仅仅远遁半个时辰,便继续使用飞禽代步,而后一面恢復法力,一面仔细搜寻剑胎。 但因玲瓏秘境委实广大,五枚剑胎又是分散各处,是以直至法力重归圆满之时,张简依旧未能发现第二枚剑胎的踪跡。 “这一路过来毫无发现,也不知剑胎已被得去几枚?” 常人若是已得了一枚剑胎,自是心满意足,但对张简而言,而今还差一枚才能完成差事,却是更加不敢懈怠。 將心中杂念纷纷拋去,张简沉心定气,神念探出,徐徐搜索一片又一片山河。 “嗯?” 忽然,张简神色一动,遥遥望向前方极远处的一片地界。 便听金乌童子传来声音:“老爷,小的似乎感应到纯阳法宝的气息。” “纯阳法宝!” 张简心下一惊,暗暗思索道:“莫非是那林素携带而来?” 须知纯阳法宝非同小可,绝非常人能够拥有,是以张简首先想到三宗四派的真传弟子。 赵全冥、王朝洁、王玉乘以及何风姍,这四人已被他遇见过,当是无有纯阳法宝傍身,否则先前便该拿出来了。 至於剩下之人,其中青莲派弟子甚少使用外物,基本可以排除。 而金天仲出身万象派,概率亦是不大。 那么自然是玄都宗林素最有可能带著纯阳法宝而来。 “何人值得她动用纯阳法宝?” 张简心中思忖著,却听金乌童子惊讶道:“老爷,小的又感应到一股纯阳法宝的气息,远比先前那股气息强大!” “嗯?竟有两人带著纯阳法宝而来。” 张简神色一变,细细思量,“莫非另一人是李道友?” 李适南身具隱秘,这是显而易见之事,但若涉及纯阳法宝,却是出乎意料。 “不论如何,眼下我当儘快拿到第二枚剑胎,其余之事,多思无益。” 张简顷刻间做出决定,將身一提,离开禽背。 金乌童子这时问道:“老爷,咱们何不去前头看看究竟?” 张简回道:“前方形势不明,我等当避则避,免受其害。” 金乌童子立即道:“老爷高见!” 张简笑而不语,化作一道遁光急速穿梭,远远避开此地。 …………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简弃了飞禽,本是为避开纯阳法宝的锋芒,结果遁去未久,竟是遇见一道正在迅速散去的光华。 “剑胎!” 张简一眼认出光华从何而来,立时朝光华所在之地飞去。 不多时,周遭景色尽入眼底。 此处乃是数条山脉纵横交错之地,张简放眼看去,但见山抹微云,天连衰草;低处溪水清幽,猿啸阵阵,高处群峰耸立,清气飘荡;而那剑胎正浮於一座峰头,有两名道人站於两侧。 此二人面容相近,皆著青袍,一人高瘦,一人略矮些。 “竟是他们。” 张简认出两人的身份,正是青莲派真传弟子——陈五二与陈四六。 先前胡墨言称,此二人乃是兄弟,一人出自化剑,一人出自极剑,张简自然记得。 这时,便见陈五二打了稽首,开口道:“玉玄真人有礼,何不近前一敘?” 双方此时相距百丈,张简自无不可,当即来至近处,道:“两位真人有礼。” 陈四六笑道:“玉玄真人来得正好,我等可以比较一番,否则这般轻易得了剑胎,贫道倒是觉得无趣。” 举凡剑修,大多是好战之辈,是以其人此番言语並非挑衅,而是肺腑之言。 张简未觉不妥,便道:“真人有此打算,贫道自是不会拒绝,不过真人却想如何比试?” 陈四六朗声道:“自是斗法一场,玉玄真人若能贏过我们,剑胎便由你拿走。” 陈五二补充道:“玉玄真人放心,我等二人不会以多欺少,亦不会同时出手。” 两人言语颇为和气,似乎只是要与张简简单切磋一番,但其等实力却是不容小覷。 青莲派之中,杀剑一脉注重杀伐,一向直来直往,纯粹杀力最强;而生剑一脉注重生存,防御最强,能以守待攻,转守为攻。 至於化剑一脉,却是最重变化,对敌之时,不拘剑招、剑法、乃至剑阵,可谓手段无穷,千变万化。 最后的极剑一脉,则以速度见长,剑遁最快,出招最快,对敌之时,往往占儘先手。 此二人各有所长,自是信心十足,然而张简更是如此! 只见他神色从容,淡声道:“两位纵然一同出手,贫道亦是无惧。” “哈哈哈,玉玄真人果真胆气十足,” 陈四六放声大笑,“那便由贫道先来领教真人神通!” 话音落下,其人已是不见身影,消失无踪。 张简神念一动,便见他已去了高天之上。 “极剑修士的確迅疾无比。” 心中暗道厉害,张简闪身一跃,化光追上。 两人先后落定,相距千丈。 陈四六道:“久闻玉玄真人大名,如今得以討教,贫道十分欣喜。” 张简道:“陈真人不必客气,有何神通,但试无妨。” “好!” 陈四六微微一笑,剎那间便有千道剑光齐齐斩出,其等不分先后,迅疾无比,將千道剑光之力聚於一处,竟是齐齐斩至张简面门。 “好快!” 张简神念竟是只能稍稍捕捉到一瞬,那剑光便已触及身前。 但应对这等情形,他心中却是早有准备,只见一股无形波动瀰漫而出,千道剑光登时落於空处! 青天茫茫照人影,流风寒寒见神通。 咫尺天涯,剑光无用! “这是什么神通,我的法剑居然无法斩中?” 陈四六心中一愣,却又暗道:“不对,並非无法斩中,而是將斩中的时机推后了。” 下一刻,便见千道剑光猛然爆发,但这时张简已是从容应对,轻易將其挡了下来。 “此人神通古怪,看来我得祭出本命飞剑。” 极剑修士斗法,以速度见长,必然要占得先手,令敌方无法应对。 陈四六心中思定,当即便见一枚剑丸遁出,化光杀向张简。 张简却是故技重施,再度使出“咫尺天涯”,令飞剑无法第一时间奏效,而后法力涌出,唤来雷云朵朵。 “太清神雷?” 第41章 五行神光 纵横不败 陈四六认出张简所使神通,暗道:“玉玄用这雷法,当是欲要反攻於我,稍后我便以身化剑,先行避开。” 然而情况却並未如陈四六所料那般。 当“咫尺天涯”失效,其人本命飞剑接近之际,只见张简一声大喝:“禁!” 飞剑竟是硬生生停顿一瞬,止住去势,便在这时,三颗太清神雷准確落在飞剑之上。 “轰!” 无可比擬的威能与飞剑相碰,便听得一声细微哀鸣,飞剑倒飞而去,復返原主。 而陈四六亦是一阵踉蹌,嘴角溢血。 “看来玉玄事先料定我必然占得先手,於是伺机而动將我本命飞剑损伤,如此一来,我便败了。” 心中念头交织,陈四六高声道:“玉玄真人,你果真厉害,贫道输得心服口服。若接下来你再胜过我兄长,那剑胎便是你的。” 说罢,其人身影消失无踪,已是回至下方峰头。 张简微微一笑,神色淡定,此番得胜乃是必然之事。 极剑修士所长之处,闻名已久,张简心中早有预料,自是有所防备。 加之“咫尺天涯”及“禁封天地”这两门神通极为有效,自能轻鬆贏过陈四六。 不过若是生死之斗,其人所使神通定然威能更盛,却是不能小覷。 当然,真若到了那一步,张简还有诸多法宝可用,更是有胜无败。 就在其人思虑之际,另一边,陈四六与陈五二亦是交谈著。 陈四六嘆道:“兄长,玉玄所使的两道神通颇为克制於我,小弟实无良策。” 陈五二頷首道:“玉玄之能的確不俗,便让为兄前去试试。” 陈四六道:“兄长切莫大意,小心为上。” “为兄晓得,” 陈五二点头道:“你且放心,此番並非生死之斗,为兄自有分寸。” 言罢,只见亮光一闪,其人已是直上高天。 张简瞧见陈五二现身,打了个稽首,道:“陈真人有礼。” 陈五二还了一礼,客气道:“玉玄真人神通奇绝,贫道恐不是对手,还望真人手下留情。” “陈真人何必自谦,” 张简笑道:“斗法之事瞬息万变,谁又能確保一定得胜?” “不错,的確如此。” 陈五二頷首道:“那便得罪了!” 声落之际,剑光闪烁,一息不到,便有百道剑光接连杀来。 张简扬手一招,又是使出“咫尺天涯”,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令剑光无法第一时间斩来。 三息之后,百道剑光齐齐现身,张简法力涌出,与其一一对撞,却是发觉百道剑光大多乃是虚招。 其等有形无质,毫无威力可言。 便在这时,十多道真正隱含威能的剑光,竟是瞬息间合成一道声势煊赫的巨型法剑! “咦!” 张简神色一动,这虚实相合的一招颇为巧妙,非但拖过“咫尺天涯”的时间,更隱藏了杀招。 只见那巨型法剑威能绝大,立时便將一应阻扰法力斩破,直直杀来。 然而张简却是毫不惧色,张口一吐,太阳神火喷涌而出,撞向法剑。 两者相接,互不相容,剑气斩破火光,火光灼烧剑气,顷刻间激起罡风无数。 便在这时,一枚剑丸闪过,剎那之间,上万道剑光齐齐跃出,横绝高天,如剑幕般杀向张简。 陈五二暗道:“我將本命飞剑藏於万道剑光之中,纵然你再使那『拖延神通』,届时也无法分辨究竟哪一道剑光才是真正杀招。如此一来,却要看你如何抵挡?” 其人信誓旦旦,要以此举击溃敌手。 张简却是哈哈一笑,喝道:“陈真人,你莫非以为贫道无有別的神通?” 面对万道剑幕,张简凝神掐诀,周身法力狂涌而出,便见一点灵光从其背后显现而出,旋即闪耀五彩光芒,照定四方上下。 “什么!” 陈五二心中大惊,只见那道五色神光从张简身后激射而出,冲刷万道剑幕。 数息之间,不拘剑光虚实与否,皆被神光一触即溃,即使是那本命飞剑亦抵挡不住神光威能,倒卷而归,化作剑丸。 “五行生灭神光!” 陈五二神情凝重,沉声道:“想不到玉玄真人竟连这门大神通都能练成,著实令贫道大吃一惊。” 张简明白其人为何这般惊讶,因为这门“五行生灭神光”极其克制剑修。 剑修者必有飞剑,飞剑几乎皆有掺杂五行之属的材料。 而五行生灭神光一经施展,便能发出一道五色神光,其能由小及大,化去一切五行之属,並增强真光威能,从而反客为主,攻伐对方。 除此之外,这门神通修炼至圆满之际,更有机会化作“先天五行生灭神光”! 传闻之中,运用先天五行生灭神光能够击毁天地,破开混沌,其威能恐怖至极。 张简而今对於“五行生灭神光”只是初窥门径,尚不足以称为“小成”,是以往日很少施展。 不过此时使用出来,却是见效极佳。 便见陈五二深吸了口气,又道:“玉玄真人,此门神通所耗法力极大,你也未必稳贏贫道。” 说著,其人道袍鼓盪而起,欲要再度出手。 张简却是一笑,轻声道:“伏法童子何在?” “小的在此!” 一声清脆迴响,十方伏法圈已是跃出空中,散发夺目亮光。 张简淡声道:“陈真人,依贫道看,此战还是罢了。” 陈五二气势一降,嘆道:“玉玄真人既有法宝傍身,又有诸多神通,贫道甘愿服输。” 言语之间,却见陈四六现出身来。 “玉玄真人,这剑胎是你的了。” 陈四六屈指一点,剑胎立即飞出。 张简將其接过,便见陈五二道:“玉玄真人,斗法已了,我兄弟二人这便走了。” 张简施了一礼,道:“两位真人请自便。” 陈五二与陈四六齐齐还了一礼,旋即驾驭剑遁,远去无踪。 “入秘境多日,总算得到两枚剑胎!” 张简手握剑胎,一时间心绪起伏,既为完成第二件差事而喜悦,又为这段时日的经歷而感慨。 从与王朝洁斗法,到赵全冥、再到陈五二和陈四六…… “眼下只等出口打开,我便將胡道友元灵交予洪元真君,而后便可回宗门復命。” 將胡墨元灵交由外人,张简併不放心,唯有给洪元真君方可安稳保得胡墨转世。 心中思虑片刻,张简收起剑胎。 这时,却见正南方向,一道猛烈无比的光华冲天而起。 “又是剑胎出世,未免太巧了些!” 张简心中一动,举步轻迈,隨即化光遁去。 第42章 第五剑胎 出口开放 生生云水界,真君两相立。 画卷悬浮於空,时时展示著玲瓏秘境之景象。 当张简贏下斗法,便见长光真君沉声道:“师兄,玉玄神通了得,陈五二和陈四六这两小子的確不是对手。” “其等修为不济,自是败得不冤,” 洪元真君微微頷首,又道:“不过此二人进退有度,未曾枉送自家性命,也算不错。” 长光真君侧目道:“此次大会进展极快,已有四枚剑胎落於人手,那玉玄一人便得了两枚。眼下这最后一枚剑胎,莫非他还能得到?” 洪元真君缓声道:“究竟何人能得,你我且看著吧。” 两人一同將目光投向画卷,预示著本次玲瓏大会已近尾声。 ………… 远处天际,光华如柱,张简一路向南飞遁,只觉灵机渐復,天清地明。 短短片刻,灵机非但復归原貌,更是超过先前那些时日,达至上上鼎盛之境。 此时群山青翠,百兽欢腾,上可见霞转雾涌,流鶯碧树,下可见灵溪蜿蜒,百盛开。 张简亦是心神舒畅,不禁暗道:“我既已得了两枚剑胎,稍后那枚倒也不必强求,得之最好,不得亦无妨。” 秘境之中如今还有纯阳法宝存在,张简自是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因小失大,將自家的两枚剑胎给搭上,那可就糟了。 未过多久,张简已是遁行至光华所在之地,却见此处临近大海,可望海鸥翱翔,浪拍崖岸。 便在这时,光华倏地一收,那枚剑胎露出真容,恰好正处於一块巨石之顶。 在其四周,已是插著数十桿阵旗,站有十多名道人,显然其等已是布置好法阵,视此枚剑胎为囊中之物。 而在这群道人对面,却有一名身穿天青色道袍的道人。 “赵全冥!” 张简心中一动,便见其人侧目看了过来,朗声道:“玉玄真人,你既是到了,何不与贫道联手,一同破了这法阵?” 此言一出,那十多名道人顿时紧张不已,连连传音交谈。 “上极宗玉玄真人也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若我等弃了这枚剑胎,再寻其他?” “不可!法阵已立,还怕什么,总得试试再说。” “不错,我等同心协力,必能守好这枚剑胎!” “……” 张简此时自不会与赵全冥联手,笑道:“赵真人意欲如何,自行便是,何必拉上贫道?” 赵全冥哈哈一笑,也不言语,掐了个法诀,便是动起手来。 只见周遭云气汹涌而来,顷刻间形成一黑一白两道庞大云团,而后云气相融便有隆隆雷声传出。 “阴阳一气雷!” 张简目光一凝,认出此门神通。 而那十多名道人却是见识不足,不知此为何法,只得立即齐齐运转法力,激发法阵。 便见一道碧绿光罩显化而出,將其等牢牢护住。 眨眼之间,十数道粗大雷霆轰然降落,直直打向光罩,只听得啪的一声,光罩碎裂,十多名道人重伤倒地。 其等虽是依仗法阵之力,但亦非赵全冥一合之敌,被轻鬆击败。 “玉玄真人,此枚剑胎贫道便拿了。” 赵全冥胸有成竹,已是闪烁而出。 便在此时,张简料定时机已至,法力狂涌,高声喝道:“禁!” 赵全冥竟是生生止住一瞬! 一道流光后发先至,张简使出一只元气大手抓向剑胎。 “砰!” 一声巨响传出,元气大手竟是未曾建功,反倒化作清气,四散而开。 “这是?” 张简神色一变,却见剑胎之上闪耀莹莹青光,旋即青光一亮,剑胎便以极速遁向赵全冥。 短短一息,剑胎已是落於其人手中。 便听赵全冥笑道:“玉玄真人,你这招『禁封天地』固然厉害,但是贫道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岂能无有防备?” “那青光先前便可抵挡太清神雷,此时又是这般迅捷,却不知是何物?” 张简心中暗暗思忖,並未再度出手,只淡声道:“赵真人果然神通精湛,此枚剑胎便归你了。” 下一刻,便听得一道响彻秘境的声音传来——“五枚剑胎皆已被得,本次玲瓏大会就此结束,尔等即刻离开玲瓏秘境。” 话音刚落,十多道巨型拱门於不同地界显化而出,其中之一,恰在此处附近。 “洪元真君的声音,” 张简心中一动,暗道:“原来这是第五枚剑胎。” 赵全冥亦是一惊,笑道:“玉玄真人,看来贫道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与你论道了。” “正所谓:道法论高下,神通辨敌友,” 张简缓声道:“赵真人,你我之间,想必来日方长。” “如此甚好,贫道先行一步。” 赵全冥轻轻点头,径直往拱门遁去。 张简环顾周遭,淡淡一笑,亦是身化流光,遁往拱门。 而那十几名倒地的道人,则是互相搀扶,勉强驾驭云气,缓缓移动。 ………… 某处山谷之中,王玉乘嘆道:“此次大会怎么结束的如此之快,你我竟是未曾见到一枚剑胎!” 何风姍亦是嘆道:“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得了剑胎?” 两人暗暗嘆息,心中颇为遗憾,但也立即驾驭遁光离开秘境。 而金天仲闻听洪元真君传话,却是喜不自胜,立时將一应禁制撤去,从简陋岩府中退出。 “此行已是足够圆满,我得儘快离开!” 看向不远处的拱门,金天仲心情极为愉悦,登时化光远去。 陈五二与陈四六本在疾驰之中,听得传音,皆是身形一顿。 陈四六微微摇头:“还以为能再遇上一枚剑胎,不曾想五枚皆已被人得去。” 陈五二道:“秘境广大,你我先前能够遇上一枚,已是不错了。” 两人並未过多遗憾,只交谈两句,隨即剑遁一闪,已是去往最近的拱门。 除却三宗四派的弟子,其余参加玲瓏大会之人,本就希望不大。 此时剩余之人闻听洪元真君的话语,皆是不敢耽搁,纷纷朝著最近的拱门赶去。 不多时,眾人皆已出得玲瓏秘境,重新到达明玉峰峰顶。 ………… 天地无凋换,容顏有迁改。 张简再度站立峰顶,瞧著眾人一一出来,直至拱门消失,发觉人数已是少了大半。 此时虽是景色如旧,但却人影稀疏。 第43章 各有所思 真君赠礼 三宗四派之中,王朝洁已是不在此地,胡墨只剩元灵,这是张简先前便已知晓之事。 如今看去,沈朱亦是不曾现身,料想已是身陨。 至於其他参会之人更是不必多说,足足少了数十人,就连李适南也是消失无踪,必定已然身亡。 “此次玲瓏大会,著实伤亡不小。” 张简心中思量,默默感应四周。 只见在场眾人神色不一,或是神气十足,或是面露遗憾,或是镇定自若…… 与此同时,陈四六传音道:“兄长,胡师兄和沈师姐竟然均已身亡,也不知他们遇到何等对手?” 陈五二回道:“为兄亦是不明真相,想来日后须得请教真君,方可知晓其中详情。” 陈四六嘆道:“虽说玲瓏大会之上生死勿论,但没想到他们二人竟是亡了。” 陈五二暗暗摇头,心中亦是颇为震惊。 便在这时,一名白髮老道驀地现身空中,正是洪元真君! 其人甫一现身,却是伸手一挥,顿时从四人身上飞出五枚墨色剑胎。 眾人一见,当即神念交织,传音道道—— “看,那是万象派金天仲,想不到这位老真人这般厉害!” “玄都宗林真人和太元宗赵真人也各得了一枚剑胎,果真了不得。” “上极宗玉玄真人才是无人可比,他可是得了两枚剑胎!” 惊讶之人不在少数,何风姍亦是传音道:“师兄,原来是这几位真人得了剑胎。” 王玉乘赞道:“三宗真人皆有所获,的確非同凡响。” 另一边,赵全冥则是暗忖道:“难怪玉玄不与我爭剑胎,原来他竟是得了两枚。” 金天仲暗自思索:“这次四派之中只有我得了剑胎,看来三宗气运仍是远远胜过四派。” 在场之人各有所思,唯有玄都宗林素神色平静,不为所动。 这时,便见洪元真君缓声道:“尔等既然得了剑胎,按照规矩便可换得避劫宝籽,拿著!” 却见五道流光凭空飞出,落向张简等四人。 张简伸手一拿,接过两道流光,原是两个巴掌大小的玉盒,而后神念一动,便感应到其內乃是两枚卵黄大小的晶莹圆珠。 “得了两枚避劫宝籽,第二件差事便已完成。” 张简心下一喜,反手將玉盒收起。 却听耳边传来声音:“玉玄小友,多谢你救下墨儿元灵,稍后还请慢走片刻,贫道有事相告。” “嗯?” 张简听得这是洪元真君传音,抬头一看,只见其人朗声道:“事情已了,尔等自行离去便是。” 说罢,其人身形一闪,便已不见踪影。 明玉峰峰顶,眾人见状也不耽搁,很快驾驭遁光,各自沿著原路离去。 张简虽无相熟之人,倒也有几人上来攀谈,询问他是否愿意同行。 张简自是淡淡应付了事,不多时,便只剩他一人独在。 这时,面前忽然开了一道门户,便听洪元真君传来声音:“玉玄小友,还请入內一敘。” 张简也不迟疑,迈步一纵,已是越过门户,进入其中。 ………… 只是一瞬之间,张简便已到了一片崭新地界。 此地乃是一座湖中小岛,四周山脉雄浑,挺拔如剑,而岛上则是怪石嶙峋,草木极稀。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小岛中心横亘一块千丈巨石,其上正有一名道人坐著品茗。 张简认出其人正是洪元真君,是以立即来至近处,行了一礼,道:“上极宗玉玄,见过真君。” 便听洪元真君道:“玉玄,此次玲瓏大会,你表现极佳,不愧是飞流元容道君的弟子!” 张简道:“多谢真君夸讚,在下能有今日的確离不开师尊悉心栽培。” 说著,他取出封灵宝玉,又道:“胡道友元灵在此,烦请真君收好。” 洪元真君念头一动,当即摄走封灵宝玉,笑道:“玉玄,你將墨儿元灵救下,贫道便是欠你一个人情。是以此番唤你前来,贫道欲將此物赠你,想必你拿了之后,定能有用。” 语毕,一道流光飞出,张简顺势接过,发觉又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 “这是?” 张简心中一震,便听洪元真君开口道:“此是贫道私人赠你的避劫宝籽,你放心收下便是。” “果然是避劫宝籽!” 张简神色一动,此物唯有青莲派能够產出,对於帮助元神真人渡劫十分有效,而今平白得了一颗,他自是欢喜。 “多谢真君相赠,在下分外感激!” 张简立即行了一礼。 洪元真君摆手道:“无需客气,待墨儿重新入道,你若有暇亦可来看他。” 张简正色道:“胡道友若是入道,必定走得更远,希望能与他早日相见。” 修士一旦转世,几乎皆会失去前世记忆,须得重新来过。 但是若有大能者帮助,或者自己修炼至极高境界,便有机会恢復记忆。 青莲派无疑便有这类大能者,只是其人是否愿意为胡墨出手,张简却是不得而知。 便听洪元真君道:“好了,贫道欲说之事已毕,你自去吧。” 一道门户显化眼前,张简当即一步跨出,隨后不仅出了此地,更是直接离开青莲派,重新到了通天灵河所在的平原。 “洪元真君竟是送了我一程,甚好!” 张简心头微喜,隨即唤出七彩玉龙筏,急速遁去。 ………… 青冥结精气,磅礴宣地脉。 神洲正北,极天之上,一座广阔大陆居於此间。 此地乃是碧空浮陆,为上极宗山门所在,浩瀚莫测,神秘无穷。 这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恰好有两名低辈弟子外出归来。 其等说说笑笑,御风而行,却见一架七彩飞筏疾驰而来,搅动滚滚灵机,拨弄气浪条条。 一人问道:“这位师兄却是何人,气势这般惊人?” 另一人沉吟道:“若我没认错的话,此人乃是玉玄师兄!” “哦?” 前头那人当即来了兴趣:“可是那位俗名张简的真传弟子?” “正是!” “快和我说说,你怎识得其人?” 两名弟子交谈不断,张简自是不知,径直乘坐七彩玉龙筏穿过禁制,朝著天柱灵府驶去。 便在这时,张简耳边传来一道声音——“玉玄,你既已归来,便到还真殿见为师。” “师尊!” 张简心中一动,立即化作流光,疾驰而去。 第44章 面见师尊 第三差事 那日离了青莲派,张简便已向师尊飞流元容道君稟明情况,得其允准这才回了上极宗。 此时其人传音相告,张简自是不敢怠慢,立即以极速前往。 待得来至还真殿前,便见有一名执事道人迎出,言道:“玉玄真人有礼,道君已在殿內等候,您请入內。” “善。” 张简打了个稽首,缓步跨入还真殿,顿觉冥冥茫茫,心神一恍。 待回过神来,发觉自家已是到了一处熟悉地界。 此处乃是一座建於湖边的亭子,远看碧天如水,晴日朗朗,近看湖山照影,风软柳斜。 非是上回那座穹隆碧海洞天,而是张简曾经来过数次的“龙湖妙筑”。 飞流元容道君此刻正坐於一架玉榻之上,饶有兴致地播洒著灵饵,引起湖中千百条灵鱼爭相逐食。 张简见状,上前一步,伏地拜倒,恭敬道:“恩师在上,弟子玉玄前来拜见!” “快起来吧,” 飞流元容道君笑道:“你而今修为渐长,不日也將成就元神,往后来见为师,便不必行这般大礼。” “多谢师尊抬爱,弟子遵命。” 张简站起身来,开口应答。 便见飞流元容道君洒出最后一点饵食,言道:“玉玄,此次玲瓏大会这件差事,你办得极好,为师深感欣慰。” 张简真诚道:“一切皆是师尊栽培,弟子铭记於心。” “不必如此谦虚,” 飞流元容道君缓声道:“青莲派天霜照悬道君已將其中详情尽皆告知为师,你能顺利夺得两枚宝籽,可见在同辈之中功行深厚,斗法精湛。” 张简道:“多谢师尊称讚。” 却听其人又道:不过此次大会你亦有几分侥倖,否则与那两名携带纯阳法宝之人交手的话,胜算恐怕不高。” 虽说张简心中已有猜测,但此刻亦是顺势问道:“师尊,却不知此二人是谁?” 飞流元容道君平静道:“第一位是那名叫李适南的散修,其人得了昔年丛幽道君的传承;第二位则是玄都宗的林素,此女来歷倒是颇为隱秘,为师至今尚未断定其底细。” “果真是这两人!” 闻听此话,张简心头一动,不禁暗道:“难怪李道友知晓天庭之事,原来是得了丛幽真君传承。” 关於丛幽真君的生平事跡,张简亦是有所听闻。 相传,丛幽真君並非紫霄天生灵,而是外界来客。 其人本是一名普通散修,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远古天庭的一份遗留宝库,这才修为突飞猛进,进而成就纯阳。 来至紫霄天之后,其人表面上结交广泛,实则暗中盗取三宗四派的神通,事情败露之后,便被诸位真君联手打灭。 “想来李道友身亡,当是林素所为。不过其人来歷竟是连师尊也无法断定,真是古怪!” 心中暗暗吃惊,张简忽的想起一事,便问道:“师尊,弟子曾与摩訶派王朝洁交手,其人似乎用了一门名叫『明灵解性秘章』的神通,不知有何讲究?” “此门神通乃是由远古天庭青明全灵道君所创,颇具巧思,能使人分化双灵。然而弊端也大,凡修此法者,若想突破上境,则必须双灵同修!即旁人炼就一道法相,其人须得炼就两道,且越往上走,越是艰难,几乎无有成道君的可能。” 飞流元容道君细细分解,又道:“青明全灵道君早在第一次界天大战便已身陨,这王朝洁能得此门神通,倒也颇有机缘。” “原来如此!” 张简瞭然於胸,施礼道:“多谢师尊为弟子解惑!” 便见飞流元容道君笑道:“你且拿出避劫宝籽。” 张简闻言,登时奉上两个玉盒:“师尊,两枚避劫宝籽便在其內。” 飞流元容道君轻轻一笑,玉盒顿时消失不见,而后他道:“玉玄,为师先前说过,你须完成三件差事。而今前两件你都办得极好,相应功劳已是全数记录在册,存於功德阁。接下来便与你说说第三件差事……” 张简心中一动,暗道:“不知这件差事会是如何?” 便听飞流元容道君缓声道:“这第三件差事,乃是要你前往浮春界,於其中找到大羽真君的转世之身,將其收为弟子,並带回宗內。” “嗯?” 张简心下一愣,暗道:“先前可从未听过这位大羽真君的名讳,也不知其人有何来歷?” 心中念头一转,张简立即朗声道:“弟子必定竭尽全力,圆满完成这件差事。” 飞流元容道君微微頷首,伸手一点,一枚载事玉简飞出,“为师知你心中必然有不少疑惑,不过其中缘由,为师却是不便解释,你自家回去细看便是。” 张简接过玉简,道:“弟子定会好好查看,做足准备。” “如此甚好,十日之后,你再来还真殿,为师送你前往浮春界。” 说罢,飞流元容道君轻轻一挥,一股淡淡烟雾凭空涌出,將张简自上而下笼罩。 待张简恢復清明,发觉自己已是回到还真殿外。 “大羽真君?” 感受著手中载事玉简,张简按下心中稍显激动的情绪,拔地而起,化光遁去。 ………… 群峰如柱插天去,仙人往返嘆须臾。 一別多日,天柱灵府仍似往昔,张简驾驭遁光,落定峰头,只一迈步便到了洞府静室之中。 他並未急著查看载事玉简,而是心下一唤,將幽叫来。 “小的拜见老爷,恭迎老爷回府!” 片刻之后,幽快步走进静室,俯身拜倒在地。 张简轻声道:“起来吧,近些时日我不在宗內,可有人相寻?” 多日未归,若有其余杂事定得先行处理,如此方可全心准备第三件差事。 便听幽言道:“启稟老爷,昨日的確有两人送来信符,言称请老爷回来亲启。” “哦?” 张简神色一动,问道:“却是何人所送?” 幽摇了摇头,道:“来人面孔陌生,气势十足,小的不曾见过。问其等来歷,只说是奉老爷师兄的命令前来送信,其余的便不肯多说了。” “师兄?” 张简暗暗思忖:“师尊分明唯有我一名弟子,这信符难道是来自其他两位真传弟子?” 第45章 道子来信 大羽真君 上极宗乃是太上道统,传承久远,开宗至今已有百万载。 其內师徒派系眾多,若是细细来分,箇中关係极为复杂。 是以通常而言,是按歷任掌教之顺位来排序弟子辈分。 譬如上极宗而今的掌教乃是凌云重明道君,其人乃是上极宗第七任掌教,於三万八千年前登上大位。 自其人登位之日起,凡有所成的一应真传弟子,不论年纪大小,便均是第七代弟子。 至於记名弟子与入门弟子,则不必说了,其等皆是宗內的低辈弟子,除非成就真传,否则无法载入宗门传承的真传名册。 心中稍微思索,张简便道:“那两枚信符何在,你且拿来。” “小的时刻將其等带在身上,” 幽伸手一拿,便从怀里掏出两只法囊,“老爷,信符就在里头,您请看。” 张简法力一动,轻鬆將两只法囊摄取而来,言道:“行了,你且出去吧。” 幽恭敬一拜,便退了出去。 张简隨手將禁制启了,而后仔细感应两只法囊片刻,发觉其等无有什么隱匿不妥之处,方將其中信符取了出来。 “便看看这是何人所为。” 张简念头一动,一股法力涌上第一枚信符,便见其上显露莹莹光华,而后一道消息传来出来—— “玉玄师弟亲启: 为兄闻听你於度灵龙门洞天及玲瓏大会之上建功,心中不胜欣喜,望你再接再厉,早日成就元神! 届时为兄必有好礼相赠。——妙华亲笔。” “此枚信符竟是妙华道子派人送来!” 张简心中讶然,暗道:“莫非另一枚是……” 法力一转,只见另一枚信符亦是闪烁光华,而后一道消息传来—— “玉玄师弟亲启: 你我素未谋面,为兄贸然此举,还望师弟莫要怪罪。 早闻元容师叔收了一名好徒弟,可嘆为兄身在別处一直无缘得见。 而今知晓师弟诸多事跡,师兄心中颇为欢喜,盼你莫要懈怠,早日炼就元神! 届时为兄自当回归宗门,亲自为你祝贺。——璧宸亲笔。” “果然是璧宸道子!” 张简神色一动,暗道:“两名道子竟是一同来信,看来其等已是知晓我有可能成为第三名道子。”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两名道子入道已久,乃是上极宗以及紫霄天之中响噹噹的人物。 不过张简此前从未见过其等,也不曾与之来往过。 並非其等高高在上,而是彼此之间身份不同,修为差距过大,平日里无有往来必要。 便说那妙华道子,其人乃是上极宗本代第二位道子。 虽是无有道君师尊,但是其人得过远古天庭符詔,执掌著一座远古仙府。 並且其人已是度过三劫,即將成就纯阳! 再说那璧宸道子,其人乃是上极宗本代首位道子。 所拜师尊正是本代掌教凌云重明道君,传闻之中,其人修为已至纯阳圆满,不日便可合道,成为本代第一位道君! 与这两名成名已久的道子相比,张简而今的所作所为不值一提。 不过其等入道为先,张简未必不能后来居上。 当然,眼下首要之事,乃是顺利完成第三件差事。 如此方有机会成为第三名道子,得享诸多好处。 “先看看玉简里头究竟记著什么。” 心中思定,张简收起两枚信符,拿出飞流元容道君赐予的载事玉简,神念稍稍感应。 半响过后,张简面露思索,暗道:“大羽真君竟有这般来歷?” 依据玉简记载,这位大羽真君乃是上极宗六代弟子,与飞流元容道君是同辈之人。 其人入道甚早,曾经对飞流元容道君、凌云重明道君以及玉殊天弘道君颇为照顾,堪称一位极好的师兄。 然而,后来因为一些未曾记载的旧事,大羽真君与其等三人起了齟齬,生了怨恨,甚至是不再来往。 最后其人为了突破上境,强行修炼,导致伤了根基,早早便转世而去。 並且因往日旧怨,其人甚至未曾转世至碧空浮陆,而是转世在了一座不出名的小界——浮春界。 而今三位道君算出其人机缘將至,是以派张简將其转世之身带回宗门,以全了往日情谊。 “看来恩怨情仇之事,纵然是道君之辈亦不能倖免……” 张简心中暗暗嘆息,將玉简收了起来。 按照玉简所言,浮春界无有什么厉害修士,是以这第三件差事相较前两个差事而言,可谓是毫无危险。 但是如何找到大羽真君正確的转世之身,却是一个难点。 “大羽真君前世乃是纯阳修士,气运定比常人高出许多,望气之法当能奏效。再者若是能得到大羽真君曾经祭炼过的法宝,想必也有助力。” 张简心念急转,顿时冒出几个主意。 不过此刻时日还早,这些计划尚可仔细思量,倒是不必急於一时。 心中一动,张简取出一只乾坤袋。 此物巴掌大小,呈现蓝黑色,乃是张简从王朝洁处得来。 其上设有不少禁制,张简彼时不曾理会,而今正好有暇,便决定打开看看。 “摩訶派真传弟子遗留之物,料想当有不少好物。” 张简细细研究其上禁制,发觉乃是摩訶派独有的“浑天宝禁”,於是唤出神木定山塔,在其帮助之下,缓缓破解一层层禁制。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最后一层禁制消散而去,张简神念一动,便感应到其內所装之物。 “怪了,这是什么东西?” 张简法力一动,便见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物件飞出乾坤袋。 其形有稜有角,其色黑如煤炭,伸手触摸,发觉质地冰冷,但用神念感应,又觉得有些温热。 “摸著像是石块,神念之中又如火苗,此物定有不少奥秘。” 张简心中念头一闪而过,便向神木定山塔问道:“神木童子,你先前跟著王真人,可曾见过此物?” 神木童子答道:“启稟老爷,小的不曾见过此物。” 张简点了点头,便先將这黑色物件收了起来,留待日后慢慢研究。 “还有十日时间,我得好好计划一番。” 杂事已了,张简立时静心凝神,缓缓思忖著如何完成第三件差事。 ………… 第46章 初入浮春 寻人问话 时如流水,心静自閒。 恍惚只是转瞬之间,十日光阴便已匆匆而过。 “该去面见师尊了。” 张简適时从入定中醒来,於心下一唤,吩咐幽照顾好洞府,隨即撤去禁制,只一迈步,便离了静室。 出得洞府,但见遁光一闪,其人已是直奔还真殿而去。 约莫过去一个时辰,张简来至还真殿前,一如先前那般,有位执事道人恭敬请他入內。 张简轻轻頷首,略作还礼,便缓缓踏入殿內。 瞬息之间,他只觉眼前霍然一亮,已是来至龙湖妙筑。 渺渺澄波一片,重重远山如黛,飞流元容道君此刻正坐於亭中玉榻,隔空逗弄鱼群。 “弟子玉玄,拜见师尊!” 张简立即施了一礼,恭敬开口。 便见飞流元容道君问道:“玉玄,你可准备妥当?” 张简言道:“弟子一切就绪,隨时能够动身。” “甚好!” 飞流元容道君微微頷首,伸手一点,便见一枚透明圆珠,一枚白玉符牌凭空显化,飞向张简。 其人言道:“此枚圆珠乃是『辨灵珠』,若是大羽真君转世之身出现於此珠五丈之內,其自能辨別。而这枚符牌则是为师炼製的『遁界符』,待你完成差事,只需用法力激发此符,便可回得紫霄天。” “多谢师尊!弟子定会好生使用。” 张简接过两样东西,心中暗道:“有这辨灵珠相助,此事倒是容易不少。” 便听飞流元容道君又道:“玉玄,大羽真君的转世之身而今尚未超过十五岁,你且记得,莫要忘了。” 张简神色一动,朗声道:“师尊放心,弟子已是记在心上。” “如此便好,你且去吧!” 飞流元容道君伸手一挥,顿时一道门户显化而出。 “有劳师尊,弟子去也。” 张简又行一礼,收起辨灵珠与遁界符,而后毫不迟疑,从容进入其中。 ………… “这便是浮春界?” 一步跨出,天地大变。 张简抬眼望去,发觉自家身在一处荒野,此时天色尚早,日光柔和,但见四下杂草丛生,渺无人烟。 “此界灵机略显虚浮,虽是不精不纯,倒也堪堪可用。” 细细感应片刻,张简心中已然有数。 寰宇之中,小界数目最为庞大,大多无甚稀奇,灵机平平;甚至有些小界灵机稀微至极,无法供修士生存;只有极少数小界才具有充沛灵机。 如浮春界这般,勉强算是一方不错小界。 来日若得某位道君青睞,迁移地脉,改造山河,也能成为一方道统所在。 不过其为大羽真君转世之地,而今应是已被默认为上极宗所属,其他宗派的道君多半不会插手。 须知如上极宗这等庞然大物,山门虽是立在紫霄天,但其势力范围可远远不止如此。 远古之时,天庭曾敕封三十六大天,七十二大界,这一百零八座界天统称为远古界天,於寰宇之中,最是出名,亦最是强盛。 歷经两次界天大战,远古界天已是仅剩五天十二界! 而今能在这十二座界天中占据一席之地者,皆是出类拔萃之辈。 仅张简所知,便至少有十多个世界,依附於上极宗! 这些世界或大或小,虽未曾被天庭敕封,但也各有不俗之处。 譬如火源界,此界火行之气极盛,一应火行材料品质极高。 飞流元容道君赐予张简的太阳星星核精粹,便是產於此地。 “这浮春界是否有何特殊之处?” 张简心中一动,便见一道云气涌来,將其托上高空。 此界虽是无有名气,但大羽真君既然选择在此转世,或许便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此次寻找大羽真君转世之身,不定能顺便探探浮春界底细。” 张简立身天中,举目四望,暗道:“先將此界形势摸清,然后再按计划行事。” 载事玉简里头,对於此界情形只稍稍提了几句,是以其中详情须得张简自行查探。 再者,浮春界虽是一方小界,但其地域也是不小,若是仅靠张简一人之力,不知得用多少时日。 因此张简决定藉助他人之力,再配合辨灵珠之能,从而顺利完成寻人之事。 “便往东去!” 张简选定方向,只见遁光一闪,其人已是远去无踪。 ………… 一路向东,张简循著勃发灵机而动,疾驰千里之遥,早已將此前的荒野景象拋在身后。 他此刻所为,乃是欲要寻得一名修士,从其人口中打听点消息。 但因运气不佳,这一路而来,他竟是未曾感应到任何修士的气息,反倒是遇到许多凡俗中人。 不过,张简与其等沟通之后,却是未曾得到有用的消息,是以只能继续寻找。 “浮春界之中,修士数量应当也有不少,为何今日一个也遇不上?” 张简心中暗自纳闷,神念持续扫视周遭。 “咦!终於找到了!” 突然,张简神色一震,止住飞遁身形。 从天中看去,下方一汪大湖碧蓝深邃,其上烟波浩渺,芦苇飘荡,此时正有两人於湖中相互追逐,惊起数群白鷺,挑动水翻滚。 张简感应分明,此二人修为平平,刚至筑基。 心中一动,他立即化光遁去,眨眼便至大湖上空。 便听一老道喝道:“孙利群,你竟然敢行这盗窃之事,速速交出东西,老夫还可饶你一命!” 另一年轻道人骂道:“司马青,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有本事你就把它抢回去!” 两人互不相让,在大湖之上飞速遁行。 忽然,一道雄浑气机显露而出,將二人牢牢罩定,令其等无法遁行。 “谁!” 司马青和孙利群齐齐色变,抬头一看,却见一名神色淡淡,目光平静,身著金线玄袍的青年道人站立空中。 “此人气势好生强横,莫非是那还丹境界的高人?” 孙利群脑子机灵,只稍稍一想,当即拜倒:“小的孙利群,拜见前辈。不知前辈有何事吩咐?” 司马青亦是反应过来,打了个稽首,言道:“这位真人有礼,小道司马青,乃是小云观长老。” “这时候还摆什么谱?” 孙利群跪倒在地,心中暗暗嘲笑:“一个屁大点的小云观也值得搬出来说道!” 张简瞧著两人的不同反应,心中倒是並无任何特別感受。 世间之人,自有缘法。 何等处事风格,何种待人理念,皆有其生存之道,外人何必评说。 是以张简只淡淡问道:“你二人可知此方世界,哪家修道势力最为强盛?” “嗯?” 孙利群心中暗道:“听这话里的意思,这位前辈难道不是浮春界修士?” 这时,司马青却道:“不知前辈何许人也?我小云观乃是玉华派分支,前辈若有所需,小道可上稟……” “停!” 张简轻声打断其人,淡声道:“如你所言,这玉华派实力如何?” 第47章 重楼之派 欲达交易 司马青面露自傲之色,高声道:“玉华派乃是琼崖州三大派之一,现有还丹真人一名,炼罡修士三名……” “慢著,不必再说了。” 张简微微一笑,出言打断。 司马青面露尷尬,不解道:“真人,可是在下哪里说错了?” “司马青,你可真是老糊涂!” 孙利群心思敏锐,立即出言道:“前辈,前辈!小的知道哪家修道势力最强,是那重楼派!浮春界中,重楼派若称第二,无有哪家敢称第一。” “哦?”张简看向其人,“你可確定?” “当然!” 孙利群拍了拍脑袋,坚定道:“小的敢以自家人头担保!若重楼派不是浮春界修道界魁首,真人只管把小的脑袋拿去!” 张简笑道:“那你可知如何去往重楼派?” “知道!” 孙利群连连点头:“重楼派在东木州,离此地约莫八千里,小的曾经去过。” “甚好,那便有劳你为贫道带路。” 张简念头一动,孙利群隨即自行站起身来。 “好厉害的法力,我竟是全身不受控制!” 孙利群心头一震,连忙应道:“前辈放心,小的记性很好,一定將您妥善带到重楼派。” 张简頷首道:“那便走吧。” “前辈请稍等,” 忽然,司马青阻拦道:“孙利群拿了我小云观的宝物,若他跟您走了,恐怕……” “嗯?” 张简侧目看了一眼,司马青登时住口。 隨即便见一只元气大手幻化而出,抓起孙利群,瞬息之间,其人与张简皆是远遁而去。 “算了,本也是从孙利群那儿骗来的,失了便罢了。” 司马青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另一边,孙利群被元气大手抓著,身躯受缚,心中不禁暗道: “这位前辈莫非是邪魔歪道,要把我抽筋扒皮製成法器?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呢?如此人物既然被我遇上,还怕个卵? 若是能从其手里得到点东西,岂非前途一片光明!” 孙利群心中正在浮想联翩,却是感觉身子一松,双脚落在了实处。 “这是?” 孙利群定睛一看,发觉自家已在一架飞筏之上。 此时飞筏悬浮於空,引动四方灵机,正是张简唤出的七彩玉龙筏。 便见张简问道:“重楼派在何处方位,你且指给贫道看看。” “前辈稍等,请容小的分辨下,” 孙利群举目四望,片刻过后,伸手一指,言道:“前辈,往这处去便能到达重楼派。” “好!” 张简微微頷首,当即盘膝一坐。 孙利群有样学样,亦是隨意找了处地方坐下。 却见飞筏疾驰遁行,周身散发七彩流光,煞是好看。 “也不知这位前辈是个什么来头,完事之后是否会给我些好处?” 孙利群心中胡思乱想,却又不敢张口询问,憋得分外难受。 张简见状,便道:“你若有话要说,直言便是。” “前辈果然慧眼如炬,” 孙利群嘿嘿一笑,小心翼翼道:“那个,小的这趟路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稍后到了重楼派,前辈可否,可否给点……” 其人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已是声若蚊吶。 张简笑道:“你我非亲非故,贫道自当给你点好处。” “这!” 孙利群闻言,顿时心中大喜,拱手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张简心中一笑,並未答话。 孙利群亦是识趣,安稳端坐,不再言语。 ………… “前辈,远处那座临江的高山便是重楼派所在之地。” 为免搅扰此界灵机,张简併未令七彩玉龙筏以极速飞遁,是以此刻已是过去一个时辰。 听得孙利群言语,张简遥遥看去,远处大江翻澜,碧峰插天,高山之中可见人影往来,阁楼掩映。 想来这重楼派自视甚高,不屑用禁制遮掩自家山门。 张简念头一动,便见一枚玉简飞向孙利群:“其內记载著一门功法,想来你能用的上,拿著吧。” 上极宗功法自是不能给予,是以张简给了外出歷练时得来的一门別家功法。 “多谢前辈相赠!” 孙利群喜不自胜,一把握著玉简。 便在这时,张简法力一动,一股元气涌出,將其人挪出七彩玉龙筏,使其缓缓落地。 缘分已了,也该办正事了。 张简收起七彩玉龙筏,纵身一遁,来至重楼派山门上空,而后毫不犹豫,一股强大神念横扫而过。 “五名破障修士,倒也不错。” 张简暗自思忖,便听得一声大喝:“谁人窥探本派?” 话音落下,便见三道身影跃出山门,驾驭遁光来至近前。 “只来了三人?” 张简神色一动,看清其等容貌。 却是一蓝袍道人,一白眉道人,一红脸道人。 那蓝袍道人怒气冲冲,当先开口:“来者何人,为何窥探我等?” 张简神色平静道:“贫道玉玄,自外界而来,闻听重楼派诸位道友乃是浮春界翘楚,是以特来与诸位道友做个交易。” “嗯?” 蓝袍道人心中一惊,传音道:“此人言称来自外界,两位师兄有何看法?” 红脸道人回道:“此人修为虽是看不透,但料想未成元神。不成元神者又如何能够横渡两界?我看其人多半在虚张声势,想誆骗我等。” 白眉道人却道:“纵然此人做不到往来两界,但若是有元神真人相助,未必不能將其送来。” “这……” 红脸道人转念一想,顿觉有理。 便听蓝袍道人又道:“两位师兄,浮春界已是许久未曾出过元神真人,也无有什么宝贝,就算此人背后真有元神真人,你们说他来此作甚?” 白眉道人道:“师弟莫急,让为兄与他会会。” 张简见其等暗自商量,也未开口,只静静等著。 片刻过后,便见白眉道人打了个稽首,言道:“玉玄道友有礼,贫道铭峰,此二位乃是贫道师弟,唤作铭峡、铭岭。” 其人依次介绍蓝袍道人与红脸道人,张简亦是还礼道:“三位道友有礼。” 便见铭峰道人朗声道:“玉玄道友,不知你来此所为何事?” 因是看不透张简修为,其等不敢动手,只能以言语试探。 张简神色自若,直言道:“贫道来浮春界乃是为寻一人下落,但一界之地毕竟颇为广大,是以想借贵派之力,相助贫道一同搜寻。” “哦?” 铭峰道人略一思索,言道:“寻人之事我等並不擅长,恐怕爱莫能助。” 张简笑道:“道友不必急著拒绝,既是交易,贫道怎会无有准备?” 说著,张简伸手一挥,一瓶丹药,一枚玉简,一座小塔飞了出来。 “三位道友皆是已达破障,想必也想跨入元神之境。贫道这里有增功宝丹一瓶,有元神秘法一卷,有真形法宝一件。” 张简缓缓道:“诸位道友若是相助贫道找到那人下落,这些东西皆是可以商量。” “什么!” 铭峡道人看得眼皮直跳,传音道:“师兄,此人什么来头,那几样东西莫非是真的?” 铭岭道人亦是大骇:“此人先兵后礼,若是不答应怕是要动手!” 铭峰道人思索片刻,沉声道:“敢问玉玄道友,你究竟是何人?” 张简微微一笑,淡声道:“贫道出自紫霄天上极宗,乃是飞流元容道君亲传弟子。” 第48章 初次商议 如何找人 “出身紫霞天上极宗,还是道君弟子!” 铭峰道人闻听此话,顿时心神大震。 便听自家师弟铭峡道人传音道:“两位师兄,派中古籍记载,紫霄天乃是远古大天,而道君更在纯阳真君之上,远远超过元神真人!此人竟有这么大来头,幸好我等未曾动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铭岭真人则道:“虽说此人修为深厚,但其言语却是不可轻信,兴许此人信口开河也未可知。” “两位师弟所言皆是有理,我看不如这样……” 铭峰道人亦是传音回话,三人简单商量几句,便已议定。 隨后铭峰道人打了个稽首,言道:“原来玉玄道友乃是出身大天,贫道与两位师弟却是有些冒犯了,还望道友勿怪。” “铭峰道友言重了,” 张简亦是还了一礼,“贫道先前所为的確唐突,还望诸位道友莫要介意才是。” “无妨,此乃小事罢了。” 铭峰道人显得颇为爽快,又道:“玉玄道友既是诚心前来,不如隨贫道回派中详谈,我等也好仔细甄別是否真能帮得上道友。” 面对张简拿出的诱惑,三人皆是有些心动,但又摸不准张简底细的真假,是以决定先將其人请进重楼派,而后慢慢商议。 若是寻常之人,此刻难免担忧进入重楼派之后被抢夺宝物,但张简自是心中无惧。 只洒然一笑,言道:“如此也好,那贫道便隨三位道友入內详商。” “好!还请玉玄道友移步。” 铭峰道人神色一喜,隨即转身领路。 而后四人各自驾驭遁光,一路前行,直上山巔,来至重楼派招待宾客的一座大殿。 张简刚一落座,便听身穿蓝袍的铭峡道人问道:“玉玄道友,方才你说此行乃是寻人,不知此人是谁,可否与我等说说?” 其中涉及隱秘之事,张简自不会提,不过一些基本情况却得告知其等。 是以张简缓声道:“贫道此次前来浮春界,乃是寻找一名未满十五岁的少年,其人与贫道有师徒之缘,因此特来寻找。” “原来如此,”铭峡道人点了点头,又道:“不知这位少年相貌如何,身量几许,可有画像留存?” 张简摇头道:“贫道並未见过其人,此类消息一概不知。” “这可麻烦了!” 红脸的铭岭道人开口道:“此等年纪的少年,於浮春界之中人数极多,又是分散各处,玉玄道友若无画像之类的依凭,恐怕极难寻觅。” 铭峰道人这时道:“玉玄道友莫非与这少年有血脉关係,欲使『寻脉之法』来寻找其人?” “非也,” 张简直言道:“贫道与其並无半点血脉渊源。” 所谓寻脉之法,乃是一门常见的法术。 修士施展过后,便能在一定范围之內感应到与自身血脉相关之人的大致方位。 法力越高之人,则能感应的越加准確。 但张简与大羽真君毫无关係,自然用不上此法。 並且其人早已转世,纵有血脉流传,那也是前世的牵绊,此世亦是无用。 便听铭峡道人疑惑道:“玉玄道友,若是如你所说,你只知其人年岁,其余之事丝毫不知,那此次寻人岂非大海捞针,却要我等如何相助?” 铭岭道人亦道:“不错,玉玄道友,若是这般的话,我等恐怕有心无力,无法相助。” “两位道友莫急,且听贫道细说,” 张简缓缓道:“贫道虽不知其人相貌,但其人若是出现在贫道五丈之內,贫道自能准確辨別其身份。 是以贫道想请诸位以重楼派的名义传告天下,令此界未满十五岁的少年们齐聚附近的城池,届时贫道亲身前往,一座座城池轮流辨別,当是不难將其找到。” “哦?” 铭峰道人神色一动,思索道:“玉玄道友,你虽是身具辨別之法,但须其人出现在五丈以內。这般看来,將眾人聚於一处,的確有利於找到这位少年。不过,以本派名义推动此事却有不小难处。” 张简顺势道:“不知有何难处?” 铭峰道人言道:“玉玄道友有所不知,浮春界共有十三大州,本派势力也仅仅囊括其中八州,其余五州另有修道势力盘踞,其等未必愿听本派的命令。” 张简心下一笑,重楼派以一家之力占得八州,这等实力压服其余势力应当不难,铭峰道人这番言语,无非是想多要些好处。 略一思量,便道:“道友放心,贫道绝不会让贵派平白无故相助,先前所言宝丹、功法、法宝,或是其他要求,皆可商量。” 以张简一人之力,要在茫茫一界之中寻找大羽真君的转世之身,实在太过麻烦。 因此无论是否有辨灵珠,张简都会藉助他人之力。 区別在於,无有辨灵珠之时,张简设想之法,乃是利用此界修道势力,向此界眾人传播一篇功法。 同辈之中,大羽真君的转世之身,必定天资奇高,定能凭此功法崭露头角,届时张简便可细细分辨。 如今有了辨灵珠,自是无需再用此法。 只等此界修道势力將符合年纪之人分別聚集,而后张简带著辨灵珠审视一圈,当是能够找到正確的转世之身。 不过此法亦有些许不足之处,便是无法確保能够將所有未满十五岁者聚齐。 毕竟难免有些个別之人深居极其偏僻之地,恐怕都无有修士存在,重楼派自是管不到其等。 但此辈中人,毕竟数量极其稀少,张简只能暂不考虑。 若是真的查探完毕所有城池,仍未找到大羽真君的转世之身,那只能亲力亲为,逐个排查。 这时,便听铭峰道人言道:“玉玄道人既然诚心交易,本派亦不会沾你便宜,只是事关重大,贫道与两位师弟不能草率决定。还请玉玄道人先行休息,明日贫道再给你答覆。” 方才神念感应之中,张简发现了五名破障修士,除却殿上三人,还另有两人未曾现身。 铭峰道人此时不给答覆,定是要找他们商量此事。 是以张简也不多言,只道:“既然如此,明日贫道再与诸位道友继续商议。” 铭峰道人点点头,言道:“师弟,你带玉玄道友前去休息。” 铭峡道人闻言,立即道:“玉玄道友,还请隨我来。” 张简从容道:“有劳道友。” 第49章 五人齐聚 交易何物 两人並行而出,离了大殿,铭峡道人御风在前,张简遁光在后,只片刻功夫,便到了一座面朝大江,建於山腰的竹楼。 “玉玄道友,此处名为望潮阁,你且歇息,贫道明日再来寻你。” 铭峡道人並未落地,打了个稽首,便又离去。 “有劳铭峡道友。” 张简也不拘谨,稍稍还了一礼,便是身形一闪,自行落於竹楼。 重楼派临江而立,山高江广,水汽澎湃,此时入目一观,倒也趣味非凡。 不过张简只稍稍看了两眼,便布下遮掩禁制,盘膝而坐,心中暗忖道:“不知重楼派明日会提出什么要求?若是太过离奇,却也不可答应。” 张简此时无意用强,打算与重楼派交易,但若是其等藉此胡乱索取,那他自然不会同意。 “望其等莫要太过贪心,否则我也只能以力服人了。” 涉及道子之位,张简定然不会手软,必要之时,也可让他们看看何为太上真传。 ………… 天风浪浪,海山苍苍。 重楼派某处秘府之中,正有五名道人齐聚,其中三名乃是铭峰、铭峡、铭岭,另两位则是鹤髮童顏的老道,一著紫衣,一著青衣。 在其等身前,正有一面龙纹铜镜悬空而立,其上显露著望潮阁的景象。 当张简布下禁制,其人身影便慢慢从铜镜上消失不见。 这时,便听青衣老道恭敬道:“龙镜真人,还请您施展神通,助弟子们一瞧究竟。” “可!”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龙纹铜镜之中传来,隨即便见镜面涌出一股白气,张简的身影竟是再度显化而出,眾人只见他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似在入定。 忽然,镜中的张简却是霍然睁眼,眾人只见一道明光闪烁,镜面嗡嗡作响,再度恢復平静之时,镜中已无其人身影。 “果然厉害!” 青衣老道神色不变,朗声道:“此人身上的確带著法宝,当如尔等所言,出身大天,来歷不凡。” 铭峰道人问道:“师叔,既已確定此人来歷,那其人所言之事,我等可要答应?” “公平交易,各取所需,为何不能答应?” 青衣老道目光幽幽,接著道:“此人有这等来歷,纵然无有交易,我等也应该好好结交。” “不错!” 紫衣老道赞同道:“浮春界乃是一方小界,数千年都未必能出得一位元神真人,而今有位道君弟子主动现身,我等须得好好把握。若是搭上这条线,日后定有不少好处。” “师叔,弟子却有不同见解。” 铭岭道人主动开口:“此人虽有法宝,但也不能断定其为道君弟子。再者说,其人要以本派名义传告天下,替其寻人,此举必定惹来天下同道非议,恐怕不妥。” “铭岭此言亦有道理,” 青衣老道点了点头,却又话锋一转,“不过你却是忘了一件事。” 铭岭道人立即道:“不知何事?还请师叔直言。” 青衣老道沉声道:“凡是有利之事,必有风险相伴!你与其担忧此人並非道君弟子,不若想想该如何与其拉近关係。 至於天下同道非议? 本派行事自当行本派之理,何须去管天下同道? 若是我等之中有人能够成就元神,这浮春界便是重楼派的浮春界,哪还有什么天下同道!” 此番言论振聋发聵,铭岭道人心神巨震,顿时醒悟道:“师叔言之有理,是弟子眼界过窄了。” 铭峡道人这时道:“两位师叔,既然要答应此人,我等该提出什么要求?是要增功宝丹,还是要元神秘法,亦或要真形法宝?” 紫衣老道反问道:“你等三人心中可有主意,不妨说出来听听。” 铭峰道人言道:“依我看,当要元神秘法。本派虽有直达元神的功法,但能多出一卷自是更好。” “我看还是要真形法宝,” 铭岭道人出言道:“若是我等能够將其掌控,等若本派出了元神真人,岂非天大好事。” “不妥,不妥,两位师兄却是错了。” 铭峡道人连连摇头,坚定道:“元神秘法或许晦涩难懂,得之无法修炼;真形法宝可能桀驁不驯,我等不通禁制,难以炼化。我看还是要增功宝丹,我等也能藉此增长修为,多打破几重法障。” 三人各持己见,竟是恰好三种主意。 青衣老道和紫衣老道相视一笑,继而说道:“尔等三人,各自有理,却又各自无理。” 铭峰道人等三人齐齐言道:“愿听师叔教诲。” 便见青衣老道缓声道:“本派已有元神功法,我等皆是自幼研习,自是不能捨本逐末,另学別法;而那真形法宝则是无须考虑,在这符春界內,我等供奉龙镜真人已是足以;至於增功宝丹更是下下之选,纵然多破几重法障又能如何,反倒是心障一关可能愈发艰难。” 铭峰道人不解道:“此三样皆不可,那该如何?” 紫衣老道正色道:“尔等只顾其人拿出来的东西,却是忘了其人本身!这玉玄真人才是最重要的。 铭峡反应最快:“师叔之意,是让我等不要外物,而要玉玄真人一个承诺,令其欠下本派一个人情?” “不错!” 紫衣老道笑道:“此次之事,本派无非耗费些人力,也损失不了多少东西。何必要那些外物,不如拿到一个承诺,留待日后真正有需要之时,再请其人相助。” “师叔高见,只需因果一结,人情一立,玉玄真人便不会与本派断了联繫,好过一锤子买卖。” 铭峰道人深深佩服。 青衣老道高声道:“行了,此事便这般定了,我二人还需闭关,你等去吧。” 三人闻言,立即施礼,而后一同离了秘府。 ………… 却说张简感应到了窥探,唤出十方伏法圈抵挡之后,不禁暗道:“重楼派竟有一件真形法宝,难怪能执此界修道势力之牛耳。” 浮春界並无厉害修士,一件真形法宝已是足够威慑八方。 张简猜测,其等方才所为,多半也是藉此试试他的底细。 “便看看明日如何。” 虽是遭人窥探,但是张简併无太多不满。 先前他曾以强横神念扫视,此时对方出招亦是常理。 礼尚往来罢了。 再度入定,张简凝神静心,待得睁开双眼,便已到了第二日。 “来了!” 张简心中一动,隨即撤去禁制,闪身而出,飞入天中。 便见铭峡道人面带笑容,御风而来,“玉玄道友,昨日休息可好?” 张简笑道:“江潮伴耳,尚可尚可。” “那贫道便放心了。” 铭峡道人轻声言道:“两位师兄还在等著,道友还请隨我来。” 张简微微頷首,隨其来至昨日那座大殿,却见铭峰道人和铭岭道人皆是站著。 铭峰道人开口便道:“玉玄道友有礼,我等已是商量妥当,要给道友一个答覆。” 张简正色道:“不知诸位道友有何打算?” 铭峰道人沉声道:“本派上下愿意竭尽所能,相助道友寻到那位少年!” 第50章 传告天下 各方反应 此番答覆鏗鏘有力,毫不拖泥带水,张简立时回道:“多谢道友愿意相助,不知此次交易,贵派所需何物?” 铭峰道人笑道:“玉玄道友太见外了,相识一场即是缘分,我等怎好要你的东西。” “嗯?莫非其等看不上我拿出来的几样东西,妄想漫天要价?” 张简心下暗忖,直截了当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贫道与诸位道友初次相识,自不能让贵派白白出手相助,贵派若有所需,还请直言便是。” 铭岭道人开口道:“玉玄道友,实不相瞒,本派別无所图,只想与你交个朋友!” 铭峡道人亦道:“对!玉玄道友,本派上下愿意诚心相助,不图其他,只想交你这么个朋友。” “哦?” 张简闻言,心念一转,暗道:“其等竟是不图外物,倒真是出乎意料。” 便听铭峰道人又道:“玉玄道友,我等出身小界,见识浅薄,並无什么大志向。此次交易,就当本派与你结个善缘,不知可否?” 三人说完,皆是面露期待,却又谨慎地打量著张简。 此番交易,双方各有所图。 张简转念一想,已是明白其等的心思,笑道:“既然如此,便算贫道欠贵派一个人情,日后诸位道友若有所需,贫道定当竭力相助。” “善!” 铭峰道人、铭峡道人以及铭岭道人齐声开口,笑容满面。 举凡修士,追求长生的路途之中,皆是离不开因果二字。 而今重楼派得了张简这么一个承诺,將来或许就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玉玄道友,本派今日便可擬定符书,传告天下,令浮春界未满十五岁的少年,尽皆至临近的府城待命。” 铭峰道人心中喜悦,当即便將早前擬定之事相告。 铭峡道人亦是言道:“玉玄道友,本派还將派遣诸位弟子前往各座府城维持秩序,方便你前去辨別。” 铭岭道人则道:“浮春界有十三大州,共计一百二十座府城,若是一切顺利,当在一个月內,便可將这些少年们聚齐。” 三人轮流开口,寥寥数语,已將一应计划讲个清楚。 张简闻听过后,施了一礼,谢道:“有劳诸位道友费心,此番相助,贫道必定铭记於心。” 铭峰开怀一笑,言道:“还请玉玄道友在本派多待些时日,待一眾少年聚齐,再行前往各座府城寻人。” “那就叨扰各位了。” 张简微微頷首,便是应了下来。 铭峰道人也不含糊,当著张简的面,写下十数封符书,唤来几名还丹修士,令其等將符书一一送出。 而后更是吩咐下去,令重楼派眾多弟子动身前往各处府城,协助聚齐一眾少年。 一声令下,风起云涌,往日平静的浮春界顿时热闹起来。 ………… 浮春界,红陆州。 此州並非重楼派下辖八州之一,而是由大赤派掌管。 这日午后,大赤派掌门得了重楼派所送符书,心头一阵古怪,不禁唤来诸位长老商议。 其等看过符书,皆是面露不解。 有人问道:“掌门,重楼派这是何意?竟是要我等聚齐红陆州內所有未满十五岁的少年?” 大赤派掌门言道:“无需去管重楼派所为何意,尔等只消说本派是否遵令行事。” “重楼派妄自尊大,莫非以为本派是其附庸?我看不予理会便是。” “不可,重楼派传承数千年,底蕴深厚,万万不可挑衅。” “不错,本派如今並非重楼派对手,千万莫要落人口实,令其有机可趁。” “正是如此,符书所言並非什么大事,也就多派些人手罢了,我看还是遵令而为。” 一眾长老各抒已见,多数仍是惧怕重楼派威严,大赤派掌门深深一嘆,只得无奈道:“那便速速传令下去,照著信符所言去办。” ………… 巍巍青崖,非止千丈,面朝瀚海,背靠群山。 此地乃是南琼州碧灵派所在,其上碧树流,风舞蝶乱,放眼看去,更可见涛卷海石,云横万里,实乃一处修行宝地。 此刻派中议事大殿之內,已有两人端坐,一人是高冠老道,另一人是白须老道。 便听高冠老道开口道:“师弟,重楼派命人传来符书,言称要本派聚齐州內所有未满十五岁的少年,你认为该当如何?” “还能如何?” 白须老道不假思索道:“本派实力平平,乖乖听令便是,师兄切莫胡来,免得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高冠老道心下一沉,却又立即笑道:“师弟所言极是,重楼派的確不是本派可以违逆,为兄这便传令。” ………… 琼崖州,小云观。 司马青才入静室,行功未久,便收到自家观主传讯,言称有要事相商。 其人不敢耽搁,匆匆赶到议事堂,便见观主递来一枚信符,道:“司马长老,这是派中传来的消息,你且看看。” 小云观乃是玉华派分支,司马青心下一动,立即查看。 片刻过后,其人讶然道:“观主,派中之意,竟是要我等聚集附近未满十五岁的少年,这事好生奇怪。” 观主沉吟道:“我问了派中相熟的长老,其人言称此事乃是重楼派要求,如今浮春界的所有势力尽皆在做此事。” 司马青大为不解:“重楼派为何这般行事?” “我亦不知,”观主摇了摇头,“不过此事必然要做,还请司马长老多多费心,莫要出错。” 司马青点头道:“观主放心,在下这就去办。” ………… 十三大州齐得令,万千少年入城来。 自重楼派传告天下,上至各家宗派,下至凡俗官府,人人都不敢违抗命令。 短短数日,便已有许许多多的少年离开家门,前往距离自己最近的府城。 其等虽然不明缘由,但隱约听闻似有仙人择徒,被选中者能修习仙法,长生不老。 因此个个兴奋至极,无不精神焕发,渴望被仙人选中。 便在一片憧憬与热闹的氛围之中,时间悄然到了一个月后。 浮春界之內,数以百万计的少年已是分散居於一百二十座府城之中。 与此同时,张简已同铭峡道人一道出发,前去各座城池辨別大羽真君的转世之身。 第51章 一路搜寻 终得其人 长风万里,艷阳高照,万丈云海之中,七彩玉龙筏乘风遁行,闪烁道道流光。 张简和铭峡道人相对而坐,便听其人嘆道:“玉玄道友,本派弟子竟无一人是你要寻找的少年,著实可惜!否则如今也无需奔波了……” 张简笑道:“贫道也想早日寻得其人,只是缘分未到,不可强求。” 三日前,重楼派把自家未满十五岁的少年弟子召齐,请张简辨別身份。 张简动用辨灵珠一一查看,发觉其中並无大羽真君的转世之身。 此番结果令铭峡三人颇为遗憾,若是张简所寻之人恰在重楼派,双方关係必定更进一步。 张简对此则是极为坦然,料想不会那么巧合。 不过如今从重楼派出发,所行路线自是紧著重楼派下辖八州先来。 譬如两人此刻所去之处,便是东木州的一座府城——青石城。 “玉玄道友,青木城已是到了” 不多时,铭峡道人缓声开口。 张简从天中看去,但见脚下坐落著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青石墙面,纵横街道,极具人间烟火之气。 城池之外二十里处,则有一方广阔平原,此刻已是聚集数十万人,摩肩擦踵,蔚为壮观。 而在人群上空,十数名气势威严的道人悬空而立,维持秩序,令在场眾人不敢大声喧闹。 便在这时,只见流光一闪,七彩玉龙筏已是遁至下方。 “快看,仙人来啦!” “爹,娘,真的有仙人来挑徒弟了!” “仙人爷爷在上,一定要选中我!” 七彩玉龙筏甫一现身,流光四射,映照方圆百里,数十万少年顿时激动不已。 欢呼雀跃者有之,跪地拜伏者有之,呼爹喊娘者有之…… “安静!” 铭峡道人这时轻声一喝,声音远远传出,顷刻间使得数十万少年冷静下来。 其等再不敢大声喧譁,只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那十数名道人则是齐齐一拜,称道:“拜见长老!” 铭峡道人淡声问道:“青石城周遭少年可是皆在此处?” 便见一名道人上前一步,答道:“回稟长老,凡是未满十五岁的少年,皆已在此。” “尔等做得不错。” 铭峡道人微微頷首,转头言道:“玉玄道友,还请你施法辨別。” 张简点了点头,法力一动,辨灵珠旋即闪烁而出,绕著数十万人来回遁行,確保每一位少年都能在其五丈范围內出现。 约莫片刻功夫,所有少年均已被感应完毕,辨灵珠却是毫无反应,復返而归。 铭峡道人不禁问道:“玉玄道友,此处依旧无有那名少年?” 张简笑而不答,只道:“该去下一座府城了。” 话音方落,便见一道七彩流光闪现天际,两人远去无踪。 有位道人立即朗声道:“尔等未被选中,现在可以回家去了!” 此言一出,数十万少年心神巨震,顿时譁然。 “怎么结束的这么快,仙人莫非弄错了?” “糟糕!仙人不选我,难道还得回去读书!” “哼!我若踏入修炼道路,来日必定超过这些仙人!” “……” ………… 云气往復,风来鸟飞。 过不多久,张简二人已是到达另一座府城。 铭峡道人一如方才那般,先与重楼派弟子言语几句,而后便是张简放出辨灵珠,来回感应聚集的少年们。 片刻之后,辨灵珠再度无功而返,张简便道:“劳烦道友带路,我等再去下一座府城。” 铭峡道人当即指明路径,张简便驾驭七彩玉龙筏飞遁而去。 此后三日,两人便是一直如此,片刻也未停歇,前后共是探查完毕三十座府城,但却仍未发现大羽真君的转世之身。 不过两人均是破障境界修士,这般简单之事,自无劳累之说,是以仍在不停赶赴下一座城池。 这时日上中天,明光流转,照耀万里山河,张简忽然心有所感,便问道:“铭峡道友,前方是何地方?” 铭峡道人略一思索,言道:“我等已到清河城了。” 张简心下一动,七彩玉龙筏立时迅疾飞遁,加速前行。 便在张简赶路途中,清河城外的一处广阔平地,已是聚集十多万少年。 其等身份不一,或富贵,或贫穷,但都在抬眼望天,翘首以盼,等著仙人驾临。 某处不起眼的角落,一名衣裳破旧的瘦小少年,大脚岔开,毫无顾忌地坐於地上。 其余少年似乎嫌弃此人,默默离他远了一步,致使其人周遭空了一块地方。 瘦小少年却是並不在意,双眼望天,心中思索道:“仙人……这世间真有仙人吗?若有仙人,我能学到什么?” 瘦小少年见识很短,只是抱著一丝侥倖来到这里,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被看中,但心里仍是想来试试。 便在这时,远处天际一道光芒划过,瘦小少年见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架闪烁著七彩光芒的竹筏悬浮於空,其上站著两名看不清面容的“仙人”。 在场所有人神情激动,大声欢呼,瘦小少年受到影响,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瘦小少年看见仙人们似乎在说话,心中有些好奇。 下一刻,瘦小少年见到一道“光球”凭空出现,不停在平地上方来回穿梭,似乎每一人都会被“光球”擦身而过。 很快,“光球”也从他的身边飞过。 瘦小少年心中一嘆:“果然我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忽然,瘦小少年察觉到了什么,抬眼看去,发现无数道目光都在看向自己。 “这……!” 瘦小少年心头一跳,瞪大了眼睛。 原来那“光球”並未擦身而过,而是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时,他感觉一阵风儿吹过,自己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哇,他被仙人选中了!” “凭什么,此人凭什么被看上!” “为何不是我,为何不是我?”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瘦小少年心中一笑,暗道:“仙人就是要选我,你们又能如何?” 风云送行,眾人惊嘆。 眨眼之间,瘦小少年登上了他眼中的竹筏。 此刻,他已能看清两名仙人的模样。 一人穿著蓝色的袍子,年岁应该比较大了。 另一人穿著绣著金线的黑袍,面上带著笑容,看上去也就二十岁。 便在这时,那位青年道人缓缓开口:“贫道玉玄,今日愿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瘦小少年心头猛然一震,想到过去十四年的经歷,想到那些吃不饱饭的日子,想到下方十几万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心头逐渐坚定,他学著那些读书人的模样,拜倒在地,朗声道:“弟子周明,拜见恩师!” 佳徒已得,三事俱成。 张简心中一笑,言道:“善!” 第52章 离开浮春 復归紫霄 隨即他便伸手一挥,周羽明立时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其人面色惊讶,眼神不住地打量著自家腿脚,张简心中一动,想到昔年初见飞流元容道君之时,自己亦是这般懵懂无知,不识仙道妙法。 “纵然其人前世为纯阳真君,而今却是皆成泡影,须得从头来过,再攀道途。” 心中暗嘆,张简缓声道:“羽明,你既已拜贫道为师,自当告诉父母亲眷一声,令其等知晓此事。不知你家住何处?” “我……” 周羽明神色一暗,旋即坚定道:“师尊,弟子家人都已不在了,只剩我一人。” “这?” 张简心下一动,周羽明小小年纪便成了孤儿,著实有些悽惨。 不禁宽慰道:“羽明,斯人已逝,你当朝前看。待你隨为师回归宗门之后,好生修行,日后或许也能得享长生。” 周玉明连连点头:“师尊,弟子一定努力,不给师尊丟脸。” 张简闻言一笑,转头对铭峡道人说道:“道友,贫道之事已了,这便送你回去。” 说罢,只见流光一闪,七彩玉龙筏已是朝著重楼派遁去。 铭峡道人这时道:“恭喜玉玄道友收得佳徒!” 张简道:“这几日多谢道友指路,贫道不胜感激。” “此乃小事一桩,道友切莫客气。” 铭峡道人摆手一笑,又道:“道友既已寻得佳徒,可要多游玩些时日?浮春界之中诸多美景,道友尚未看过,岂不可惜?” “多谢道友美意,不过贫道外出已久,须得回宗去了。” 张简来此本是为了寻人,如今事情已毕,自不会耽搁。 铭峡道人亦不强求,言道:“既然如此,道友往后若是有暇,不妨再来。” 张简笑道:“若是得空,贫道定当再来叨扰。” 两人交谈几句,便又各自坐下。 周羽明颇为机敏,当即学著张简的样子,亦是盘膝而坐,饶有兴致的四处观瞧。 此时七彩玉龙筏遁速极快,目之所及皆是一闪而过,唯有青天恆在,大日不变。 周羽明暗道:“奇怪,这筏子飞得这般快,比水船快了不知多少,为何不透风?” 少年心性本就跳跃,其人虽是表面镇定,但心中难免有诸多稀奇古怪的念头。 “也不知我这位师尊是个什么来头?说书的好像讲过,天上的仙人也有品级,好似做官那样。希望他是一位大仙人,我也能有个大靠山!” 周羽明心中暗暗憧憬,过了数个时辰,便见周遭景色渐渐清晰,一座巍峨高山临江耸立,奔腾流水呼啸而过。 “那个什么重楼派到了!” 周羽明方才听得清楚,自是牢牢记著。 待得七彩玉龙筏悬停浮空,张简早已起身,笑道:“两位道友何必在此等候,贫道愧不敢当。” 原来重楼派山门上空,铭峰道人和铭岭道人已是御风而立,早早候著。 遁光一闪,铭峡道人已是来至其等身边,而后铭峰道人开口道:“玉玄道友,我等得了铭峡师弟传讯,知晓你已是寻得佳徒,恭喜!” 张简打了个稽首,言道:“多谢诸位道友,若无贵派相助,贫道此行恐怕不知要耗费多久时日。” 铭峰道人正色道:“道友无需言谢,本派视道友为挚友,自当竭尽所能相助。” 说著,其人使了个眼色,铭岭道人见状,立即反手一招,取出一只玉瓶。 而后铭峰道人伸手一点,那玉瓶便飞向张简。 “玉玄道友,你出身大天,一应外物自是不缺,但这玉瓶装著的乃是浮春界的一样有趣之物,还望道友能够收下。” “哦?” 张简接过玉瓶,神念一动,发觉里头装著数十枚绿莹莹的丹丸,不禁讶然道:“敢问道友,此为何物?” 铭峰道人笑道:“那丹丸名叫『妙香丹』,乃是用此界特有的『春雨』炼製而成。使用之后,可使人通体生香,並且不拘男女老幼,均可產生其人心中最完美的一种香味。” “此丹竟有这般效果?” 张简洒然一笑,言道:“当真奇妙。” 铭峰道人又道:“曾有人做了首歪诗,乃是这般形容:一枝春带雨,含香过五州。炼成妙香丹,四时味满袖。” 此丹於张简而言並无多大用处,不过其乃浮春界特產,自是不好拒绝。 是以张简將其收下,言道:“多谢道友相赠,恰好贫道也有一物,还请诸位收下。” 话音落下,一件好似日晷般的物件现出身来,缓缓飞向铭峰等三人。 铭峰道人心中一动,谨慎问道:“玉玄道友,此物莫非是那两界晷?” 张简頷首道:“正是。贵派日后若有所需,可用两界晷联繫贫道。” 重楼派祖上也曾出过元神真人,铭峰道人自是知道此物效用。 两界晷可连通两界,传递消息,乃是比传信玉圭更高一级的传讯之物。 心头一喜,铭峰道人与两位师弟相互对视一眼,而后齐齐一礼,言道:“多谢玉玄道友!” 张简笑道:“此行分外顺遂,有劳诸位费心,贫道去也!” 一道亮光自其身上闪耀而出,待得光芒散去,张简及周羽明已是消失不见。 铭峡道人嘆道:“横渡两界,来去自如,果真好手段!” 铭岭道人则道:“眼下得了两界晷,此回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不错,有了此物,我等和这位玉玄道人已是攀上关係了。” 铭峰道人微微点头,將其收了起来,而后三人便回了重楼派。 ………… 不知明光何处来,再睁眼时天地改。 周羽明只觉好似打了个盹,回过神来,眼前所见之景已是全然大变。 高山大江,晴空烈日,皆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清冷月光,幽深海面。 “这是什么地方?” 心中有些忐忑,周羽明小心翼翼的四处观望。 张简却是念头一动,取出一套崭新的衣物鞋履,说道:“羽明,你先换身衣服吧。” “多谢师尊!” 看到新衣服,周羽明顿时心中一喜,可转念一想,又有些迟疑,不敢上前拿去衣物。 “嗯?” 张简见状,问道:“为何如此忸怩?” 周羽明把头一低,轻声道:“师尊,弟子身上有些脏污……” 张简哑然一笑,自己竟然忘了这一茬。 抬手一指,顿时一股云气涌来,下起一阵哗啦啦的雨水,而后张简又一挥手,四方雾气聚齐,便在七彩玉龙筏上搭出一个简易的洗漱之地。 “去吧!” 张简轻声开口,又將一块擦身软布给了过去。 “谢谢师尊!” 周羽明抱起衣物,连忙跑了进去。 不久之后,其人再度出来,穿著一身湖蓝色的袍子,看上去相貌已是清秀了许多,但也確实十分瘦小。 第53章 弟子与师 面见师尊 张简念头一动,便將破旧衣服尽皆烧了。 而后问道:“羽明,你可饿了?” 周羽明点了点头:“师尊,弟子许久不曾吃过东西,的確饿了,不过还能忍很久!” “跟著为师,你不必再担心饿肚了。” 张简轻轻一笑,便见一瓶丹丸凭空出现,“此物名叫精元丹,你吃下便可饱腹。” “这般神奇?” 周羽明接过精元丹,倒出一粒,见其也就指头大小,明黄夹带翠绿,心中好奇不已,当即张口咽下。 甫一入口,周羽明便感到一股暖流自体內瀰漫开来,周身飢饿之感顿时一扫而空。 “好厉害!” 周羽明欣喜不已,“师尊,弟子真的不饿了!” 张简笑道:“以你如今的身体,一枚精元丹足够七日消耗。” 周羽明惊异道:“那弟子岂非七日都不会饿肚?” 张简頷首道:“然也。” “修行原来这般好,不但能乘风飞天,连吃食也和寻常人不同。” 周羽明心中燃起了兴趣,忽而想到一事,忙问道:“师尊,先前您说带弟子回归宗门,我们此刻可是在回去的路上?” 张简伸手一点,现出一张蒲团,“你且坐下,为师与你慢慢细说。” 周羽明照著张简的模样,盘膝而坐。 便见张简正色道:“为师出身紫霄天上极宗,你今后也是上极宗弟子,切莫忘了。” “弟子一定记著。” 周羽明立时应声,又问道:“师尊,方才弟子曾听到你们说起『浮春界』三个字,敢问紫霄天与浮春界有何不同?” 张简缓声道:“天衍日月,地长万物,天地皆有,则为一方世界。然而天地非止一处,世界亦非止一方。所谓浮春界,便是你所在那方世界之称谓;而紫霄天,则是此刻我等身处的世界。” “竟是这样!” 周羽明目光炯炯,不敢置信道:“原来我们已到了另一处天地,难怪天色已到夜晚!” 张简又道:“眼下我等所在地界正是紫霄天的北海,离宗门约莫还有十来日的路程。” 使用遁界符虽是已然返回紫霄天,但位置並非碧空浮陆,是以两人还在返程之中。 周羽明不知距离远近,问道:“师尊,弟子对修行之事一窍不通,可否请师尊稍稍讲解几句。” “既为师徒,为师自当为你解惑。” 张简微微頷首,缓缓言道:“天地万物,各有其性。石者硬,水者软,此乃世之常理。 如我等人族,便是天生体弱,不如虎狼凶猛,不如鹰鸟能飞,然人族为何能为万物灵长? 此皆因“智”也! 所谓修行,便是运用已身之智慧,感悟天地之大道,由弱变强,由小至大,逐步改变生老病死之祸患,改变人之孱弱本性,使得已身超脱凡人之束缚,到达种种不可思议的境界。” 说到这,张简粲然一笑,取出一部书籍,言道:“此书名为《寰宇修行风物誌》,乃是介绍一应修行常识之典籍,你看过之后便能了解修行界之基本情形。” 周羽明恭敬接过书籍,却又颓然道:“师尊,弟子不认识多少字。” “无妨,为师教你便是。” 张简早有所料,伸手一拿,又是取出一部名为《道文通识》的书籍,言道:“我辈修士,所用文字称作『道文』,与凡俗所用文字虽有些许相通之处,但也有更多不同之处,你且上前,为师教你识字。” 周羽明立即拿上蒲团,坐於张简身边。 “看,此字曰『道』,你且记下。” 张简轻声开口,仔细將其上文字,一个个传授於周羽明。 周羽明亦是极为用功,自这时起,每日除却必要的休息,便尽皆投入识字之中。 一连十多日过去,其人已是认得大半道文。 不过能识字,未必能知其意,其中之含义仍需其人细细品味了。 ………… 第十三日,周羽明正抱著两部书籍酣眠,忽然发觉面庞微微发烫,眼睛一睁,立时醒了过来。 “竟是睡了这么久,太阳都已升得这般高了!” 周羽明心中有些懊恼,赶紧拿起书籍看了起来。 此时他已知晓诸多常识,对於修行之事多了无穷渴望,更多了无穷探索之欲。 张简见此一幕,並未阻止。 修行之事,首重於心。 周羽明能这般主动,乃是一件好事。 若是其人无心向道,再怎么逼迫,亦是无用。 此时,青天苍苍,白云漫漫,七彩玉龙筏遁空而过,但见彩光如霞,云隨风涌。 张简忽地神色一动,缓声道:“羽明,宗门已到,你先歇歇。” “是,师尊。” 周羽明放下书籍,朝前望去,茫茫极天之上,静静臥著一座无与伦比的大陆,其上灵光道道,仙禽无数,令人一见便是心生嚮往,无法忘却。 “这,这,这!” 周羽明心神大震,忖道:“这便是碧空浮陆!我以后也能在这上面修行了!” 玉筏飞遁,越过禁制。 在周羽明的期待之中,张简將其带到了天柱灵府,而后吩咐幽好好照顾其人,便驾驭遁光去了还真殿復命。 ………… 气肃晴空外,光翻晓日边。 一別多日,当张简再度踏入还真殿,依旧到了龙湖妙筑。 湖翻白浪,碧嶂插天,便见飞流元容道君已是站在亭中,笑容满面。 张简立即上前施礼,恭敬道:“拜见师尊,弟子幸不辱命,已將大羽真君转世之身带回。” “哈哈哈,” 飞流元容道君朗声大笑,“玉玄,你这差事办的甚好!” 张简道:“若无师尊栽培,怎会有今日之弟子?弟子多谢师尊才是!” “好了,閒话为师也就不说了。” 飞流元容道君笑道:“大羽真君的转世之身既已带回,前尘往事就此作罢,今后他便是你的弟子。该如何教导,全由你自行做主。至於功法方面,你若有缺,到时可来寻找为师。” “师尊放心,弟子定会好好教导周羽明。” 张简恭敬开口,將其人姓名亦是告知飞流元容道君 飞流元容道君微微頷首,又是一笑:“玉玄,你既已完成三件差事,便是第三位道子的唯一候选!今后须得好生修行,早日炼就元神,正式坐上道子之位。” 说著,飞流元容道君轻轻一指,一枚玉简飞出,“你尚未度过『心障』一关,其上有诸多前人破关经验,你可参考一番。” 张简接过玉简,言道:“弟子定当竭尽全力,爭取早日炼就元神。” 飞流元容道君又道:“掌教师兄很快便有东西赐下,你且去吧!” 话音方落,雾气涌来,张简顷刻间便已回到还真殿外。 “掌教赏赐?” 张简心下一动,拔地而起,化光遁返。 第54章 掌教赏赐 应有尽有 便在张简离去之时,同属碧空浮陆正中方位,一座比还真殿略高些的巍峨宫殿里头,有位坐於玉台之上的中年道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其人身著素色道袍,周身灵机平稳,並无半点法力波动,但双目开闔之间,却隱约可见虚空塌陷,日月流传之景象,显然功行已是达到极高境界。 “来人。” 便听其人轻声一唤,顷刻间进来一名执事童子。 “小的拜见掌教老爷!” 执事童子躬身拜倒,恭敬开口。 原来这中年道人正是上极宗本代掌教——凌云重明道君。 而此处宫殿,也正是上极宗三处根本重地之一的太上宫。 便听凌云重明道君淡声道:“你去將璧景唤来。” “小的遵命!” 执事童子朗声应答,快步离去。 不多时,一名器宇轩昂,面容俊朗的道人走进殿中。 其人行了大礼,开口道:“弟子璧景拜见恩师,恭祝恩师早日得成造化!” 凌云重明道君道:“璧景,为师此番唤你前来,乃是有一桩事情要你去办。” 璧景真人问道:“不知恩师有何吩咐?” 却见一枚法旨凭空飞出,凌云重明道君言道:“你照其上所示,代表为师,前往宗內库藏,提取一应物件,而后亲自送往天柱灵府,赐予真传弟子玉玄。” “弟子得令!” 璧景真人接过法旨。 便听凌云重明道君又道:“你在为师身边处理琐事已久,功行难免有些疏漏。恰好前些时日,玉玄於玲瓏大会之上得了两枚避劫宝籽,而今为师便赐你一枚,助你渡劫。” “这?” 一只玉盒落於身前,璧景真人伸手拿过,不禁道:“师尊,玉玄为何把宝籽献上了?” 玲瓏大会之事,璧景真人虽有关注,也知晓张简得了两枚避劫宝籽,但其中內情却是並不清楚。 只见凌云重明道君也不解释,笑道:“不日你便知晓缘由了,速去办事吧。” “是,弟子告退!” 璧景真人不敢多问,旋即带著疑惑出了殿中。 来至殿外,其人拿出法旨,略一感应,心中大惊道:“怎的赏赐这般丰厚,还有这般评语!莫非玉玄……” 璧景真人常年相伴凌云重明道君左右,对宗內不成文的规矩深諳於心,也隱约知晓许多常人不知的事情,心下顿时冒出了数个念头。 “毕竟是元容师叔唯一的弟子,天资又是这般超绝,合该他上位。” 心中思忖片刻,璧景真人轻轻迈步,去往库藏之地。 ………… 云霄当空,群峰静謐,天柱灵府一如往常般少有人烟。 便在这时,一道流光闪烁天际,须臾间落至某处峰顶,正是归来的张简。 其人稍稍感应,闪身一遁,便到了山腹处的一间静室。 周羽明与幽正坐於此处閒聊,见得张简现身,立即各自拜倒。 “弟子拜见恩师!” “小的拜见老爷!” 张简道:“起来吧,你二人在聊些什么?” 周羽明恭敬道:“师尊,弟子在向幽师兄询问住所之事。” 便见幽行了一礼,言道:“启稟老爷,周郎君想如您一般,居山腹修行,不欲住外界那些地方。” 天柱灵府地域不小,共有百里方圆,是以群峰之中也建有诸多宫殿楼阁,可供修行居住使用。 不过张简独来独往,以往麾下也无什么弟子,是以一向久居山腹洞府修行。 略一思索,张简言道:“羽明,你便先住洞府之中,过几日为师再与你细说本宗的规矩。” 周羽明立时应道:“弟子一切听师尊安排。” 张简点了点头,又道:“幽,你安排一处静室给羽明,再取些换洗衣物给他。” “小的遵命!” 幽轻轻一拜,又道:“周郎君,小的带你去各间静室逛逛,你瞧瞧喜欢哪一间?” “好嘞,多谢幽师兄!” 周羽明拱了拱手,便欲动身。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清晰传来——“奉掌教法旨,请天柱灵府之主,玉玄真人现身一见。” “嗯?莫非是师尊所说的掌教赏赐到了?” 张简神念一动,感应到远处正有不少人临近,法力一卷,便將周羽明及幽一道带出山腹。 此乃掌教法旨,自当郑重接待。 三人落於一处宽阔峰顶,周羽明还有些茫然,便听幽小声道:“周郎君,快看那儿!” 周羽明循声看去,便见天边驶来一条百丈法舟,其上华光绽放,瑞彩千条,足有数十道身影站立。 “这是……” 周羽明不明所以,便听幽又道:“周郎君,这是掌教传来的法旨,不定有何赏赐给老爷,咱们一会好好看著,不可胡乱出声。” “嗯嗯,我知道了。” 周羽明连连点头,好奇的望著远处。 片刻功夫,法舟便已来至近处,一位面带笑容的俊朗道人,从舟上一步跨出,落於峰顶。 张简认出其人身份,打了稽首,言道:“玉玄见过璧景真人!” 若按辈分而言,张简称其为师兄亦无不可。 但两人並无什么交情,璧景真人又已炼就元神,为表尊敬,自是不可胡乱攀关係。 “玉玄师弟不必拘束,” 璧景真人却是一笑,言道:“为兄此番前来,乃是奉掌教老师之命,送些东西给你。” “据传璧景真人一向公事公办,今日为何这般客气?” 张简心中暗忖,忽地意识到了什么,“难道其人也已知晓……” 这时,便见璧景真人伸手一拿,取出一份法旨,双手展开,正色道: “真传弟子玉玄,天资出眾,用功勤勉,为本代弟子翘楚,可担大任。 现立下大功,特赐真形法宝一件、上等福地两座、《玄灵太青书》一卷;並赐九蛟云车一架,星极法衣一件,五禽道兵三万,妙音玉女五百。 望汝好生修行,来日承本宗衣钵,扬太上道统威名。” 言毕,璧景真人將法旨双手奉上,道:“玉玄师弟,恭喜你了!来日若是有暇,还请多来为兄这处走动走动。” 一旁的幽听得心神摇曳,嘴巴不禁微微张开,双腿竟是有些站不稳了。 周羽明不晓得其中含义,却是感受不深,但见幽这般样子,赶紧偷偷挪动身子,將其扶了一把。 幽不敢说话,只得传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第55章 宗门震动 各有心思 这时,便见张简上前一步,恭敬接过法旨,言道:“弟子玉玄,谢掌教恩赐!” 行过一礼,张简这才道:“师兄放心,在下来日定当登门拜访。” 璧景真人微微一笑,道:“还请师弟隨为兄到法舟之上,收取一应赏赐。” “有劳师兄。” 张简轻轻点头,带著周羽明与幽,隨著璧景真人一道落至法舟之上。 “拜见两位真人!” 方一落地,却见数十道身影齐齐拜倒,其中有男有女。 “起来吧,尔等记著,玉玄真人今后便是尔等之主,一应法契命牌皆归其掌管。尔等须得用心侍奉,若有不臣之心,则打灭元灵,永世不得超生!” 说著,璧景真人转头言道:“玉玄师弟,其等乃是福地掌事、道兵首领、玉女嬤嬤,分管各项事宜,你若不喜,稍后自行换了便是。” 张简道:“多谢师兄提点。” 璧景真人又一挥手,顿时有人奉上一面白玉托盘,其上摆著六只金光闪闪的乾坤袋。 “玉玄师弟,真形法宝、两座福地的执掌法令、《玄灵太青书》、连同九蛟云车、星极法衣以及一应法契命牌都在里头了,还请收下。” 张简恭敬收起六只乾坤袋,便见璧景真人扫了一眼四周,笑道:“玉玄师弟,此番赏赐过后,宗內必定震动不已,你这处恐怕清静不了几日了。” 凌云重明道君此番赏赐委实极重,法宝、福地、功法、道兵、侍女,可谓应有尽有。 更关键在於,其人赏赐诸多外物,留下极佳评价,独独未赐下任何职位,这其中含义已是太过直白,几乎已是明示张简日后可能身居何位。 “看来灵阳道子的死讯不日便会传开了。” 掌教亲赐,便是造势,也代表三位道君议定,再无转圜更改余地。 张简看得清楚,往后自己再不能是独来独往的道君弟子,而得登上檯面,与诸多势力周旋了。 心中思定,张简言道:“今日有劳师兄前来,何不隨在下入府一敘?” “不急,不急,” 璧景真人道:“师弟这几日想必有的忙了,待你搬入福地,收拾妥当,为兄再来叨扰。” 张简道:“这样也好,来日定请师兄畅饮。” “哈哈哈,如此甚好。” 璧景真人一笑,道:“师弟,为兄先走了,祝你早日成就元神。” “谢师兄吉言!” 张简施了一礼,法力一动,便將其余眾人尽皆带至峰顶。 而后只见华光一闪,璧景真人已是驾驭法舟飞遁远去。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张简看了一眼面前眾人,吩咐道:“幽,你先將他们安置在各处空閒楼阁,待我稍后再行安排具体事宜。” 诸多赏赐须得细细分辨,如此才好妥善安置其等。 “是,小的遵命。” 幽已是缓过神来,挺直胸膛,朗声道:“你等跟我来吧!” 片刻之间,数十道身影尽皆隨他而去。 张简洒然一笑,又將周羽明带回山腹静室。 ………… 上极宗,广寒烟素洞天。 冷月高掛,寒波摇动,万丈雪峰之中,正有一名黄衣女修闭目入定。 忽地,其人心生感应,旋即睁开眼睛,便见眼前有一位气质清冷的女冠现出身来。 “拜见师尊!” 黄衣女修立时恭敬行礼。 女冠却是摇了摇头,嘆道:“琴儿,事不可为,为师尽力了!” 黄衣女修心下一愣,问道:“师尊这是何故?” 女冠言道:“昔年你和灵阳爭那道子之位,棋差一著,令其得以如愿。而今其人身死,为师本想將你扶上此位,岂料三位师兄早已议定人选!可惜啊可惜,你若是跟了一位道君师傅,未必不能做得道子!” “灵阳身死?” 黄衣女修闻言心头一震,再听自家师尊后续之语,又连忙道:“原本便是弟子修为不足,怎么能怪师尊。” 女冠深深一嘆,似有无穷愁绪。 黄衣女修心头一动,问道:“师尊,不知灵阳如何身亡,这位新的道子又是何人?” 女冠一指点出,顿时见一枚信符飞出,“你自看吧!” 黄衣女修神念一动,感应片刻,惊讶道:“四十岁便成真传弟子,这位玉玄师弟真是厉害!” 女冠微一頷首:“元容师兄寻遍紫霄天才找得这么一位天生道体,自然非同凡响。” 黄衣女修忽道:“师尊,弟子闭关已久,想出去走走,可好?” “嗯?” 女冠心下一喜,笑道:“多出去走动自是好的,等你打开心结,想必立时可得元神。” “弟子一定尽力!” 黄衣女修朗声应下,心中却是暗忖道:“闭关六十年一无所获,也不知何时能成?” ………… 碧空浮陆,灵明殿。 这是上极宗最后一处根本重地,而今由玉殊天弘道君执掌。 此刻,其人本在行功之中,忽有感应,诸般念头尽皆收束於身。 不多时,便见一名白衣女子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张口便道:“爹爹!掌教师伯这是何意?如此厚赐,岂非引得宗內议论?” “哦?” 玉殊天弘道君淡声道:“宗內有何议论?” 白衣女子怒道:“其等皆说灵阳师兄已遭不测,那玉玄来日將成道子。真是荒谬!灵阳师兄分明是去探寻仙府去了。其等这般危言耸听,爹爹你定要治他们的罪。” “若是为假,方是有罪,若是为真,何来有罪?” 玉殊天弘道君轻轻摇头:“诸多事情,何必为父言明?你也该懂事些了,不可仗著自家身份胡来。” “不,不!” 白衣女子怔怔道:“灵阳师兄怎会身亡,他可是爹爹的弟子,上极宗道子!” 玉殊天弘道君嘆道:“或许当初为父就不该强行扶他上位。” “难怪近些时日,我传讯给灵阳师兄,他从未回过,” 白衣女子神色一暗,悲伤道:“原来他已是不在了。” 玉殊天弘道君言道:“生死之事,难以逆转,你当放下灵阳,日后好生修炼。” 白衣女子却道:“爹爹,你不是与洪阳祖师有旧?不如您去请洪阳祖师出手,將灵阳师兄救回!” “放肆!” 玉殊天弘道君面色一沉,沉声道:“洪阳祖师贵为道尊,当年已替为父开过一次口,怎能再去打扰!更何况灵阳元灵已灭,纵然是道尊也救不回来。你莫要妄想了,好生修行去!” 说到这,其人微微拂袖,白衣女子顿时消失无踪。 “元灵已灭,道主出手方有机会救回,区区灵阳,怎会有道主愿意现身?” 玉殊天弘道君暗自摇头,旋即念头一动,再度行功修炼起来。 第56章 封禁之宝 检验赏赐 正如璧景真人所言,张简得了此番赏赐,的確在上极宗內引起诸多议论。 其中消息灵通者,自是猜出掌教此举之深意,筹谋著如何上门拜会;而其余消息平平者,则是人云亦云,一味感嘆。 与此同时,山腹之中,张简已將周羽明安置到一间静室歇息,而后自行到了另一处静室。 “先仔细瞧瞧这些赏赐。” 张简盘膝坐於玉床之上,法力一动,便见六只乾坤袋浮於眼前。 隨后伸手一点,第一只乾坤袋里飞出一幅画卷,其上群山苍翠,掩映一口深潭,似有灵机徐徐散布而出。 “真形法宝?” 张简心头微动,问道:“宝灵何在?” 便见画卷之中深谭一晃,一道水气衝出,落於静室里头,化作一位相貌憨厚的童子。 其人施了一礼,一字一句道:“启稟老爷,小的名叫绵绵山水图,身具三千七百道禁制,已是度过一次劫数。老爷若將小的完全炼化,施展开来,便可困住万里山河,叫敌手无法动弹。” 张简微微頷首,暗道:“原来这是一件封禁之宝。” 世间法宝种类多样,五八门,但若是按照效用划分,约莫四类最为常见,分別是杀伐之宝、防御之宝、飞遁之宝以及封禁之宝。 前三类法宝,张简此前已是有了,此时再加上绵绵山水图,却是把四大类给集齐了。 往后与人斗法,便又多了一重手段。 心中稍稍一喜,张简道:“你以后便叫山水童子。” 山水童子连忙一拜,道:“多谢老爷赐名。” 虽是一劫真形法宝,但山水童子心中有数,自己今后跟的这位玉玄真人可不一般,因此完全不敢摆架子,显得很是恭顺。 而今神符沉睡,张简亦是无暇炼化此宝,便道:“山水童子,你且去吧,若是有需,我再唤你。” “小的得令。” 山水童子应了一声,隨即遁入画卷之中,而后光华一闪,绵绵山水图便是回至原位。 “再看看第二件东西。” 张简法力一展,便见两块似玉非玉,形如圆碟的令牌飞出。 “这是福地的执掌法令!” 张简接过两枚法令,神念一动,感应到其上设下的简易禁制,而后也不犹豫,运转法力覆盖法令,未过过久便成功炼化禁制,在上头留下了自家的法力印记。 这时,张简通过法令,便可感应到碧空浮陆之中,有两处地方与他產生了联繫,並且只要他愿意,便可隨时使用法令打开门户,去往那两处地界。 毫无疑问,那正是掌教赐予的两座上等福地! 福地者,並非无中生有,凭空衍化。 而是修士从原有天地中摄取山水,聚拢灵脉,逐步打造而来的一处地界。 上极宗內共是划分三等福地。 其中下等福地千里方圆,未成还丹者不可得;中等福地则有三千里方圆,非真传弟子不可得;至於上等福地,方圆足有八千里,未立大功者不可得。 一座福地不但是绝佳的修行场所,更重要在於其內能够產出一些宝材,如药材,矿物,灵兽等等。 依据上极宗规矩,凡有弟子得赐福地,则其內一应產出,无需上缴宗门,尽归自家所有。 凭此一项,便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一座福地。 而今张简手握两座上等福地,若是放在外界,已是足够建立一门宗派,兴盛一方家族。 “日后恐怕会有不少人寻我,若是继续待在天柱灵府倒也不便,不若稍后便迁至福地。” 天柱灵府並非什么隱秘之地,稍稍打听便能知晓位置,若是个別閒杂人等也来叨扰,那却有些不妙。 加上此处人烟稀少,平日里甚少打理,若真有贵客上门,倒也不好招待,是以早日住进福地,当是稳妥些。 心下思定,张简收起两枚福地法令,又將目光投向第三只乾坤袋。 “看看这里头又是何物?” 张简法力稍动,便见其內飞出一卷碧色竹简。 “此物当是《玄灵太青书》了。” 张简展开竹简,但见其上洋洋洒洒写著近乎万言,仔细一看,不禁有些疑惑:“照其上之法修炼,竟是至多只能炼製还丹?” 上极宗源自太上道主,传承诸多神通道法,其中尤以雷法及五行法闻名於世。 其中五行法便是指的五部特定经书,分別是《混金天宇书》、《玄灵太青书》、《渊寂妙化书》、《炎明玉皇书》以及《地极九元书》。 张简所修根本功法並非五行之一,而是一部名为《太上玄极至灵高妙金册》的典籍。 此部典籍乃是上极宗最高功法,並非专擅一门,而是以雷法为基,兼纳五行。 张简如今只得了上半部《太上玄极至灵高妙金册》,至多成就元神一重境,若想再往上去,还须得下半部典籍。 先前听闻掌教赐下《玄灵太青书》一卷,张简猜测此卷之中或有涉及如何成就元神的部分,可用来参考。 此刻一观,於他而言,却是並无什么用处。 张简细细思忖片刻,心中暗道:“莫非这卷《玄灵太青书》实则是为羽明所准备?”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张简心头顿时明悟。 周羽明前世既然为三位道君的师兄,修行《玄灵太青书》自是无碍。 不过而今转世,他们並不愿让更多人知晓此事,是以掌教想借张简的手,传授其人功法。 “掌教思虑周全,我倒是无需纠结该传授羽明何种功法了。” 初为人师,张简难免有些许不明之处,须得缓缓改进。 心下一笑,张简收起《玄灵太青书》,法力一扬,便见诸多法契及命牌从第四只乾坤袋里飞出。 “五禽道兵,妙音玉女,还有福地掌事。” 张简神念一扫已是尽皆瞭然,而后便將其等收起。 至於最后两只乾坤袋,张简併未打开,而是直接收了起来。 其中所藏之物乃是九蛟云车及星极法衣。 那九蛟云车乃是一桩飞遁器物,但张简已有七彩玉龙筏,自是用不上了。 星极法衣则能避水火,无惧风雷,不过张简已有防御之宝,亦是用不上。 虽说这两样东西颇为贵重,但於张简而言並无太大用处,是以此刻也无需去管。 第57章 迁入福地 新的住处 “现下既已无事,正好迁去福地。” 查看完毕一应赏赐,张简心下一唤,令幽收拾东西,將眾人带至方才那处峰顶,而后法力一动,又將周羽明带出。 不多时,数十道身影跟在幽身后,一同来至近前,齐声喊道:“拜见老爷!” 其等而今已算是张简私產,態度自是极为恭顺。 张简微微点头,言道:“幽,我欲即刻迁去福地,日后便不住天柱灵府,你选出一人留在此地,若是有人来寻我,便说我已搬至福地。” “是,老爷!” 幽恭敬一礼,转过身去对著一人说道:“刘奇,你便留在此处看守。” 那人自是连声应下。 张简便道:“幽,你可是已知晓其等姓名来歷?” 幽道:“回老爷的话,小的方才已经和诸位都聊过了。” “做的不错,往后还有不少琐事需你打理。” 张简微一頷首,旋即取出一枚福地法令,而后运转法力,顷刻间打开一道门户。 周羽明分外好奇,两眼直勾勾的看著,却又不敢出言询问。 张简轻轻一笑,一股法力涌出,立时便將在场眾人全数带至福地。 ………… 明阳煌煌,清溪潺潺。 绿水青山之间,但见一座碧峰拔地而起,足有千丈之高。 其上栈道勾连,楼阁座座,足有上百间屋舍庭院,而在峰顶,更有一座雄伟大殿矗立。 此时,大殿正前方,一道亮光闪过,便有数十人现出身来,正是张简等人。 “灵机旺盛,质地上乘,倒是处好地方!” 张简心中微喜,开口道:“此处福地的掌事是哪几人?” 话音落下,顿时有五人上前行了一礼。 张简也不问其等姓名,淡声道:“此处福地情况如何?” 那五名掌事对视一眼,便有一位白头掌事出声答道:“回稟老爷,此处福地名曰百灵福地,极为適合各类灵兽和灵禽繁育,以往宗內每一甲子便可得龙鲤三尾,火蛟两条。至於其余诸如玄鹤、天马等物则更多了。” “不错,的確是一块宝地。” 灵兽与灵禽皆有大用,或可卖於他人,或可赠客,或可守护低辈弟子。 张简点了点头,又道:“除了尔等,福地之中可还有別人?” 白头掌事言道:“自百灵福地建立之日起,我等家族便世代於此看护,而今共有两千三百多人。其等如今分散在福地各处,培育照看灵兽,老爷若是有令,小的可將他们召回。” “不必如此,” 张简微微一笑,言道:“而今我为福地之主,却也不会胡乱改变规矩。往后你们便如从前那般,每过一一甲子送上龙鲤等物便可。” 白头掌事连忙道:“小的遵令。” 张简又道:“尔等好生尽力,日后若有出彩之处,我亦可让尔等后辈弟子入宗门修道。” “这……” 五名掌事顿时一愣,纷纷拜倒在地:“小的们一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其等虽是生活在福地,也能修行些道法,但说到底並非上极宗弟子,只是些边缘人物罢了。 如今得了张简这么一句话,自是精神振奋,难以自持。 “行了,你们自去做事吧,” 张简缓声开口,又道:“往后若有事,联繫幽便是。” “是!” 五名掌事齐声一应,一同离去。 而后张简又道:“另一处福地的掌事何在?” 便见四人上前行礼。 张简问道:“尔等那处福地,又是什么情形?” 有位高大掌事朗声道:“回稟老爷,我们那处叫涌泉福地,共有灵泉一百二十口,其中大泉二十口,小泉一百口。因水质清冽,味道甘甜,往日里宗门取用亦是不少,或用作煮茶,或用作炼法,或用作炼丹……不过今日璧景真人已是告诉我等,以后无须再供应宗门用水,一切皆听老爷的吩咐。” 张简听完,心中若有所思,涌泉福地无疑也有用处,譬如往日用惯此水之辈,而今继续供应给其人,或许也能拉近些关係。 不过这些小恩小惠,实则意义並不大,张简也无需去做。 是以张简道:“既然如此,以后若再有人前来取水,尔等拒了便是。” 高大掌事道:“小的遵命。” 张简法力一动,便用法令打开涌泉福地的门户,言道:“尔等去吧。” 四人齐齐一拜,隨即越过门户。 张简又將目光看向剩余的二十道身影,其中十五名为五禽道兵的首领,另五名为掌管妙音玉女的嬤嬤。 五禽道兵乃是由虎、鹿、熊、猿、鸟五类灵兽修炼得来,是上极宗诸多道兵之中的一种,能使用战阵之法,战力不俗。 张简看向其中一位修为最高的首领,言道:“汝名为何?” 那首领应道:“回老爷的话,小的名叫陈虎禎。” “好,往后这支道兵便由你统领,速去將其等都带来百灵福地。” 张简伸手一指,一道门户打开,陈虎禎便带著其余首领一同转移道兵去了。 而后张简又对玉女嬤嬤道:“你等也去將诸位妙音玉女带来。” 妙音玉女乃是异人,声音婉转,相貌动人,上极宗內常用此辈充当侍女。 便见其等侧身一礼:“奴婢明白!” 而后五人便跨过门户,带人去了。 实则福地另有正经的出入口,不过此时未免拖沓,张简便亲自为他们开门了。 眾人皆散,大殿之前,便只剩张简、周羽明以及幽。 便见幽赞道:“老爷,此处地方真是不错,大殿也是这般气派!” 周羽明亦道:“对啊,这里山清水秀,住著肯定也很舒服。” “此处定是已经遣人重新修缮过,是以才这般崭新。” 张简微微一笑,当先迈步走进大殿。 幽和周羽明紧隨其后。 张简忽道:“幽,稍后三万道兵及五百玉女便要到了,你先去安排其等住处。或遣人再建屋舍,或自行动手,你看著办便是。” “是,小的这就去办。” 幽躬身一拜,当即出了大殿。 张简转过身来,伸手一指,现出两张悬空蒲团。 “羽明,坐。” 说罢,张简盘膝端坐,周羽明亦是照做。 便见张简言道:“羽明,你初入碧空浮陆,感受如何?” 周羽明缓缓道:“师尊,我觉得此处地方广大无边,然后便是遇到的人对您都十分尊敬。” 张简洒然一笑,言道:“为师此刻正好给你讲讲上极宗的详细规矩,好让你知道,究竟出自何人门下,日后该如何修炼。” “弟子洗耳恭听,还请师尊赐教。” 周羽言语恳切,期待地看向张简。 他虽已知晓一些修行界常识,但尚未真正开始修炼,此刻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学习神通道法。 第58章 宗內规矩 授予功法 张简看著周羽明,却是问道:“这十多日来,你研读《寰宇修行风物誌》,可知道了些什么?” “师尊,弟子已是知晓此方宇宙存在无数界天,其等大小不一,如紫霄天便是一座名声显赫的大天。” 周羽明一面回忆,一面缓声道:“还有便是修行之法虽是种类繁多,但修行到极高境界之时,均可被称为道主。” “不错!”张简頷首道:“凡成道主者,皆能开天闢地,再造乾坤,已是亿万万修士之中,最为拔尖之辈。” “好生厉害!” 周羽明心向神往,不禁道:“这等大能者想必永生不死,再无忧患了。” “永生不死?” 张简心头一动,忖道:“纵然天地已是奈何不得道主,但外力侵袭而来的劫数,却也並非每位道主都能躲过。” 须知界天大战之时,便有数位道主陨落。 由此可见,所谓永生不死,何等艰难。 不过这些事情,此刻却是无需告知周羽明,免得其人心神惶惶,畏道於前。 这般想著,张简言道:“羽明,你若是用心修行,来日也有机会跨入上境。” “是!弟子知晓了。” 周羽明点了点头,又问道:“师尊,咱们上极宗可有道主?” 张简沉吟片刻,言道:“本宗传承至今已有百万载,开派祖师乃是太上道主的亲传弟子。不过,时至今日,宗內却是並无哪位祖师修成道主。” “百万载都不曾有道主诞生,” 周羽明心头一震,嘆道:“这也太难了!” 张简淡声道:“那是自然,这百万载莫说本宗无人成就道主,便是放眼紫霄天,放眼寰宇虚空也是无人成就道主之位。” 上极宗並非一般门派,对於诸多消息並不遮掩,加之飞流元容道君相告,张简自是知晓许多事情。 便见周羽明好奇道:“师尊,百万载岁月已过,不知本宗传了几代?” 张简沉声道:“本宗而今的掌教,名唤凌云重明道君,乃是第七任掌教!在其执掌大位期间,所有成就的真传弟子则皆算是第八代弟子。” “弟子记下了,” 周羽明郑重点头:“师尊,您可是真传弟子?” 张简笑道:“为师当然也是真传弟子。” 周羽明念头一转,脱口而出道:“师尊,敢问如何才能成为真传弟子?” “此事为师正要告知於你,你且记好,” 张简缓缓道:“凡入本宗者,不论身份,不论天资,刚开始均是记名弟子。如你这般,虽已是拜我为师,但也得照著规矩,先去七阁之一修行,待修出真气,跨入明气境,方可成为入门弟子。而后你若是炼就上品金丹,再通过考核,便可成为本宗真传弟子。” “听起来如同说书人嘴里的科举那般,步步高升。”周羽明暗暗思索,又道:“师尊,不知这『七阁』是何地方?” 张简缓声道:“本宗设有一宫两殿五院七阁,各司其能,各有其职。 一宫乃是太上宫,统管一切最核心事物,包括管辖诸位元神真人,纯阳真君等。 两殿则是灵明殿与还真殿。 其中灵明殿负责统管宗门在紫霄天之外的所有事宜,例如收取其余界天的供奉,攻伐其余界天等等。 还真殿则负责统管宗门在紫霄天內的各项事宜,包括真传弟子遴选,联络其余宗派等等。 这三处地方乃是本宗的根本重地,向来由三位不同道君执掌。 至於五院,则是负责进行具体行事。 其中庶务院乃是司掌一应重要事务,例如发放任务,传递掌教法令。 寰宇院则是配合灵明殿,司掌紫霄天之外的事务,派遣诸位弟子前往其余界天办事。 藏功院则是收录数不尽的各式典籍,上至神通道法,下至世外杂书,无所不有,可谓宗內传法之地。 至於功德院则负责考评弟子修为,执掌刑罚戒律等。 最后一个外物院,则与日常修行息息相关。 法器、灵器、丹符、道兵,修行场所等等外物,皆归此处统管。 而七阁则是记名弟子与入门弟子的修行居住之处。 其等分散碧空浮陆各处,分別是:明心阁、静性阁、玄为阁、相灵阁、长空阁、浮阳阁以及无为阁。” 洋洋洒洒一番话,周羽明听过之后,对於上极宗已是多了些了解。 心中不禁暗道:“看来今后不能时时住在此处了,不过这也是应该的,修行之事,岂能一味依靠师尊?” 正在其人思索之时,张简伸手一拿,便见一卷竹简落於手中。 “羽明,为师现在传你《玄灵太青书》,你且拿著。” 周羽明闻言一喜,立即恭敬接过竹简,言道:“多谢师尊赐法。” 若是寻常功法,张简大可运用神念,直接將功法传入其人脑海。 不过这一卷《玄灵太青书》记於竹简之上,却是另有奥秘,经常观看,对於功法体悟也能更加深刻,是以张简便將此物直接赐予周羽明。 看著周羽明神色喜悦,张简缓声道:“你得此法,须得勤勉修行,不可懈怠。” “弟子必定尽力,绝不让师尊失望。” 周羽明郑重承诺,面容恭敬。 张简又道:“五日之后,我便派人送你去往明心阁修行。那里有不少同龄人,你也不必拘束自己,好生修行便是。若是平日有暇,亦可回福地走动。” 周羽明立即拜倒在地:“弟子遵命。” “行了,你自去选一处屋子吧。” 张简微微点头,言道:“这几日若有不解之处,亦可来寻为师。” “多谢师尊,弟子告退。” 周羽明抱著竹简,隨即兴冲冲离开大殿。 张简见其走后,心中暗道:“不知羽明此世能走到哪一步?” 纵然其人前世为真君,但此世之进展,张简亦不能確定,只能尽力而为,好好培养其人。 至於究竟周羽明能到何境界,却不得而知。 並且修士之师徒,与凡俗之师徒,具有很大差异。 张简併不会逐字逐句为其讲解功法含义,须得其人刻苦勤勉,主动研习,方有机会得享长生。 “一应外物便由我来准备,且看他自家是否诚心向道了。” 心中念头一转,张简缓缓入静。 第59章 两人上门 各有所求 碧空浮陆,天柱灵府。 此地本就人烟寥寥,少有人至,加之张简离去,便更是无有什么动静。 不过,此时居中的一处峰顶上,却有一人坐於凉亭之內。 其人背靠柱子,百无聊赖地望著远处天空,正是被幽指定留下的刘奇。 刘奇本是涌泉福地的掌事,亦是身具些许修为,如今独自在此,差事又很轻鬆,却也乐得自在。 “这位玉玄老爷,倒也真是乾脆,说走就走,真是洒脱!” 刘奇背靠著柱子,心中暗自思量:“也不知道啥时候会有人来?” 青翠山林,群峰矗立。 微风轻拂,直教人昏昏欲睡。 刘奇赶紧甩了甩脑袋:“我可不能睡,万一耽误老爷的事情,岂非糟了?” 便在这时,一道虹光自天际划过,径直朝此处飞来。 “有人来了!” 刘奇连忙打起精神,站起身来。 片刻功夫,便见一名神色冷淡的黄衣女修站立云头。 其人开口便道:“敢问此处可是天柱灵府?” 刘奇拱手道:“回稟这位真人,此处正是天柱灵府。” 黄衣女修点了点头,又道:“听闻玉玄真人住在此处,为何如今只有你一人?” 刘奇朗声道:“真人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得了掌教赏赐,而今已是搬入福地去了。” “福地?” 黄衣女修神色一动,又道:“哪处福地你可知晓?” “我家老爷得了两座福地,其中一座叫涌泉福地,另一座小的便不晓得了。” 刘奇很是乾脆,立即將自己所知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也是有眼力见的,这名女修显然身份颇高,没必要隱瞒。 便见黄衣女修听闻之后,微一頷首,又是驾驭遁光远去。 “既然来了第一个,恐怕下一个也快了!” 刘奇心中默默思索,看著其人消失无踪。 果然,未过多久,便是又来一人。 此人笑容和煦,抬手便丟了一瓶丹药给刘奇,而后才道:“这位道兄,可否告知在下,玉玄真人如今何在?” 此人这般示好,刘奇暗自惊奇,自然不好拒绝。 便如先前那般,將所知之事全数告知了。 待此人走后,很快又来了诸多拜访之人。 其等身份不一,修为不一,刘奇察言观色,只把该说之话说了。 ………… 一晃两日过去,百灵福地热闹了许多。 三万五禽道兵驻扎在福地东部,气势腾腾,煞是威风。 五百妙音玉女则是入住半山腰的院子,每日侍奉茶水,清理杂物,颇为养眼。 此等琐事自然归幽管理,张简则是在静心入定。 忽然,张简心有所感,睁开双目,便见幽快步踏进殿內。 其人行了一礼,朗声道:“启稟老爷,福地外头有位真人来访,言称有事相商,您可要见?” 张简道:“此人是谁?” 幽恭敬道:“这位真人自称顏葵琴,其余並未多说。” “是她?” 张简心下一动,道:“你去將顏真人请到此处。” “是,小的这就去。” 幽应了一声,便又退了出去。 片刻后,便有几位妙音玉女送上灵茶仙果。 张简则在思索顏葵琴为何上门。 据他所知,这位真传弟子乃是菱风真君的弟子,常居广寒烟素洞天。 两人从未见过面,更无任何交集。 “传闻之中,此人昔年似乎爭过道子之位。” 心中想起一些陈年旧事,张简冷静思量,半响过后,便见幽领了一位黄衣女修进来。 张简打了个稽首,率先开口道:“顏师姐有礼。” 两人相差至少百岁,又均是真传弟子,称上一句师姐自是无妨。 便见顏葵琴还了一礼,轻声道:“见过玉玄师弟,此次冒昧打扰,还望不要介意。” “顏师姐多虑了,还请饮茶。” 张简轻轻一笑,示意其人坐下。 顏葵琴欣然入座,茶过三巡,张简问道:“顏师姐,听闻你久居洞天之中,今日何以到我这处?” “玉玄师弟明知故问,” 顏葵琴直截了当道:“我到你这处,自然是听闻灵阳身陨,你被选为道子,是以过来看看。” “哦?” 张简笑道:“顏师姐倒真是快人快语,不知你如今看过之后,有何感想?” “师弟意气风发,天资纵横,自是道子的上上之选。” 顏葵琴嫣然一笑:“不过,我此次登门並非特意为了恭贺,而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师弟成全。” “嗯?” 张简问道:“却是何事?” 顏葵琴驀地起身一礼,言道:“玉玄师弟,我得知你斗法之能超绝,想请你与我生死一战,助我破除心结。” “这……” 张简心头一愣,此言未免太过荒谬。 上极宗门规严令禁止同门相残,除非真是起了不可转圜的衝突,双方才可立下法契,通过斗法解决问题。 而张简与顏葵琴莫说衝突,连面都是第一次见,其人竟是这般要求,简直难以理喻。 张简摇了摇头,果断道:“顏师姐,此事我绝不会答应,你莫要再提。” 顏葵琴却道:“师弟莫急,我知晓你已度过法障,尚未度过心障。你可切莫小瞧这一关,心之障碍,岂能那般容易度过,唯有生死较量方可更易感悟天理,能更快度过此关。” “师姐此言好没道理,” 张简闻言一笑,淡声道:“这是师姐自家修炼之法,莫非也要强加於我?再者说,师姐若真想以生死度心结,不妨外出歷练一番。若是紫霄天不合心意,你也可上寰宇院,討要些任务,去其他界天闯闯。” 顏葵琴摇头道:“寻常人等並非我的对手,恐怕外出歷练也是无用。” 张简哈哈一笑:“师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寰宇虚空,天才之辈何其多也?若真想解开心结,就別拘泥於一处,把目光放长远些方能有所成就。” “嗯?” 顏葵琴眼神猛然一亮,若有所思道:“也对,败给灵阳又算什么,而今他已身亡,我却好好活著呢!” 说著,其人施了一礼,“师弟,多谢你提点。” 而后转身便走。 张简无奈一笑,宗门传承久远,难免也有些性情古怪之辈。 譬如这位顏师姐的行事风格,便是让人摸不著头脑。 又过了两个时辰,幽再次来报,言称有位名叫吕江枫的真人来访。 此人张简倒是识得,乃是一位五百多岁的真传弟子,为人八面玲瓏,朋友眾多。 “不知此人又是为何而来?” 能打听到百灵福地之辈,自是有些手段。 而今手头无事,张简倒也想见见。 一如先前,幽將其人带至大殿。 张简与吕江枫寒暄两句,便请其入座。 吕江枫言简意賅,开口便道:“玉玄师弟,我此次前来乃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张简道:“不知是何交易?” 吕江枫正色道:“我想用一座远古仙府的消息,换你一个承诺,待你坐上道子之位,必要助我成就元神,並赐一座上等福地给我的家族。” “嗯?” 张简疑惑道:“仙府?” “怎么?” 吕江枫反问道:“莫非玉玄师弟不信我有仙府的消息?” 张简摇头道:“並非不信,而是师兄想用仙府换的东西,似乎有些少了。” 一座远古仙府的价值难以估量,若真有消息,其人自己进去便是,何必寻外人。 吕江枫嘆道:“师弟,我知道你在疑虑什么,这座仙府远在天外,並非紫霄天內,我如何能去得?至於告诉其他人,不瞒师弟,诸位真君我难以得见,而元神真人也给不了我多少好处!眼下唯有你才是最佳选择!” 张简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此事暂且罢了,待我成就元神再谈。” “无妨,师弟能记著就好!” 吕江枫笑了笑,又道:“不过师弟可要早些决定,这座仙府还能存在三百年。” 说罢,其人便径直离去。 张简却是一嘆,暗道:“身份將变,诸事皆来,还是少见外人为妙,免得乱我心绪。” 心念一动,张简吩咐幽,若再有陌生人拜访,一概拒了。 至於璧景真人那边,先前答应过其人,此时却得派幽前去告知一声,省得其人误会。 “儘快度过心障一关,而后早日成就元神!” 张简法力一动,便落至殿中玉台,闭目入定。 第60章 闭关修行 心魔来袭 大殿静謐,明珠放光。 张简自入静中醒来,发觉已是又过去三日。 算算天数,是时候该將周羽明送往明心阁修行了。 於是心下一唤,便將幽与周羽明一同召至此处。 不多时,两人缓步踏入殿中,各自行礼。 幽道:“小的拜见老爷!” 周羽明道:“弟子拜见师尊!” 张简微微頷首,言道:“羽明,自那日赐你功法,已是过去五日,你可有所获?” “回稟师尊,弟子已经將功法牢记於心,时时细细体悟。” 周羽明恭敬应道。 “如此便好,你今日即去明心阁修行。” 张简微一点头,便见一只乾坤袋落於殿上,“这里头有一应修行外物,当是足够你平日使用,你且带著。” “多谢师尊!” 周羽明连忙將乾坤袋收起。 便听张简又道:“幽,你稍后便將羽明亲自送至明心阁,日后无我相召,不得再来打扰。若有人来寻,便说我在闭关即可。” 幽恭敬一拜:“小的遵命!” 张简淡声道:“你二人去吧。” 两人又是一礼,隨即退出大殿。 张简则是念头一动,立即运转法力布下禁制,而后便將飞流元容道君所赐玉简拿出。 此枚玉简记载著前人突破心障一关的感悟及经验,张简一切就绪,此时便是要闭关参法,好早日度过心障。 “前人之法究竟如何,且让我分辨一二。” 张简心神一动,將神念沉浸玉简之上,足足过了三日,他才缓缓收回神念。 “千般秘法,万种心结,皆为破关矣!” 深深一嘆,张简对於心障一关已是有了更多体悟。 此关障碍乃是由心而发,最重要之处便是在於人人所遇障碍皆不相同。 譬如同样遭遇心魔,有人重情,心魔便以情相诱;有人重利,心魔便以利相诱;有人重色,心魔便以色相诱…… 如如种种,皆是专门针对修士薄弱之处,可谓防不胜防。 不过仅此一点,实则倒也还好,並非无法解决。 毕竟凡是道心坚定之辈,提前做好应对之策,並不畏惧心魔来袭。 但恰恰是道心坚定之辈,却有可能遇到另一个难题。 那便是度过法障一关之后,心中久久不能生出感应,数十年,乃至数百年都不曾有心魔来袭。 由此一来,便是心障迟迟不至,致使无关可过! 上极宗典籍记载,此是心障一关中暗藏的一重小劫数,可谓之:“心定虽无劫,暗中仍有祸。” 寰宇虚空之中,诸多小门小派或是散修天才,若是不明真相,往往便会止步於此关,不得寸进。 在其等看来,无有心魔,便是道心无碍,无需多虑。 实则心障一关,无论天资高低,道心如何,皆是人人必然要过,绝无迴避之可能。 根据飞流元容道君所言,此是太上道主在传下元神道之时,便已定下的铁律。 凡是修行此道之人,在破障境界之时,必然要度过心障一关,否则绝无可能成就元神! “仙宗大派与寻常门派的差异便在於此了,即便心障迟迟不至,亦有秘法可主动引来心魔。” 张简心头一动,记起玉简之中的一个例子。 其上记载,上极宗的某位前辈,昔年修行之时道心圆融,一路顺遂,毫无阻碍便突破重重法障,但在心障一关却蹉跎五百余年。 不论其人是闭关也好,外出歷练也罢,乃至是斩妖除魔,深陷绝境,始终未能感应到破关契机,导致久久困於此境。 后来其人修行门中一项秘法,主动引来心魔,破关契机立即现身,其人便藉此除去心魔,成功度过心障一关。 张简比照自家情况,心中暗道:“心障一关何时到来並不固定,我如今倒是不必寄託於秘法,应当持定本心,安稳行功,若是十年未曾生出感应,再去修行秘法也不迟。” 一念既定,心无杂思。 张简法力一动,便將玉简收起,而后心神一沉,进入最深层的入定。 ………… 静中不知日夜,定中无有春秋。 张简將心神聚於一处,法力自然运转,日以继夜,时时刻刻…… 忽忽然,已是过去三个月。 这期间,周羽明已在明心阁適应得极好,也交了些朋友,幽则是看守著两处福地,隨时等著张简召唤。 璧景真人依旧替掌教处理各类琐事,顏葵琴筹谋著去往天外歷练,吕江枫则在期待张简早日成就元神。 还真殿里,飞流元容道君照例逗弄著灵鱼;灵明殿里,玉殊天弘道君施展神通遨游星河;太上宫中,掌教凌云重明道君无悲无喜,神秘莫测。 人人自有其事,人人自有其法。 便在这时,寰宇虚空之中,距离紫霄天不知隔了多远,一座难以言述的界天里头,一道无比庞大,似人非人的身影醒了过来。 “数十万年不曾有感,究竟是何人使我醒来?” 这道身影略一感应,讶然道:“竟又是太上那廝的后辈!” 只见他略略顿了一下,又道:“这小辈未成元神便能引起我的感应,必然身具大隱秘,我便降下一头『生死顛倒魔』,这样也不算坏了规矩。” 话音落下,便见一缕微不可见的幽光一闪而逝。 “昔年败了一招,而今只能待在这偏僻之地,可恨可嘆!来日定要討回!” 这道身影暗自一嘆,旋即又是陷入沉睡。 九个月后,上极宗,百灵福地。 张简本在深层入定,心无旁騖,忽地心神有感,缓缓睁开了眼睛。 却见自身已不在大殿,而到了一处有些熟悉的竹林。 “这是当年遇见师尊的地方!” 张简立即想起当初之事,而后再一低头,发觉自己已是化作十岁时的模样。 “心魔来袭!” 周身法力全无,身躯復返年轻,张简当即便已明白髮生了何事。 “斩除心魔,当是能够过了此关。” 略一思索,张简拾起边上的一节竹子,顺带抓了一把尘土,而后冷静看著四周。 “踏,踏,踏。” 脚步声传入耳中,便见一名少年自竹林中现身,其人手里亦是拿著一节竹子。 张简顿时目光一凝,此人竟是与他长得別无二样! 第61章 求生则死 求死则生 便听少年言道:“心障一关果真不凡,你这心魔竟然扮成我的模样。” “哦?” 张简握紧竹子,淡声道:“以假乱真,强词夺理,阁下还真是魔性深重。” “哈哈哈,” 少年大笑道:“被我戳穿身份,还敢狡辩!待我將你灭了,看你还能如何!” 话音未落,其人已是举起竹子,快步冲向张简。 深深竹林,杀机腾腾! 儘管张简此时毫无法力,却是並不慌乱,冷静站在原地看著少年衝来。 三丈,两丈,一丈。 便在这时,张简主动向前迈出一步,左手使力一撒,一团尘土准確砸在少年的脸庞。 少年立时脚步踉蹌,张简见此,果断一击。 只听砰的一声,手中竹子已是打在少年脑门,猩红血水顷刻间流了出来。 少年却是咧嘴一笑:“好你个心魔,我真是小瞧了你。” 语毕,一阵风儿吹来,其人便如烟雾般散去。 张简站定原处,目光扫视著四周,心中並无任何喜悦之情。 心魔绝不是这般容易便能除去,而今还不是放鬆警惕之时。 果然,仅仅片刻功夫,张简心神骤然恍惚,待回过神来,发觉已是落在了一处殿宇之中。 他四下看去,发觉殿中共有十多人,只是这十多人或站,或倒,或躺,皆无清醒之状。 而在张简正前方,一名少年道人端坐高台,模样正是飞流元容道君。 “这心魔倒是手段极多。” 张简心中暗忖,此时他依旧是少年模样,使不出任何法力。 不多时,便见殿中眾人皆是先后清醒过来。 那“飞流元容道君”言道:“除却前面醒来的四人,剩余之人资质太差,不配为吾弟子。” 说著,其人轻轻一拂袖,其余七八人顿时化作灰灰。 “不知这心魔到底卖弄什么把戏?” 张简默默思考著应对之策。 心魔者,变化多端,种类多样,但並非无所不能。 若能找出其弱点,当可將其解决。 “方才心魔与我一见面便动手,我將其杀了一次,却是到了此处,这其中有何联繫?” 张简仔细思索著。 这时,便听“飞流元容道君”言道:“尔等四人可愿为我弟子?” 其他三人顿时躬身一礼。 张简不为所动,却隱约觉得一股杀机传来,只好也是一礼。 便见其人又道:“不过四人还是有些多了。这样吧,尔等四人,分作两方,互相攻伐,直至剩下两人便为吾之弟子。好了,便给尔等半炷香时间准备。” 话音刚落,大殿之中顿时显出一炷燃烧过半的香,以及十多柄刀剑。 这时那三人中,有位蓝衣少年对张简道:“兄弟,你我联手吧。” 另外两人听到这话,却是走到另一边,自成一队。 张简见到此情此景,心中越发觉得诡异,总觉得自己忘了某些事情。 驀地,张简心中一震,暗道:“我好像太过清醒了些!” 心障一关可非一般的幻境。 张简清楚记得前人记载之中,言明若有心魔来袭,虽能心生感应,但真正落入其中,通常只能略微分辨真假。 而后要费许久时间,才能逐步辨明真相,除去心魔。 但张简却是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遇上心魔了,此番情况绝不常见。 那么自己与以往的破障修士有何不同? 心中念头一动,张简登时想起一件物品——太一截玄阐法神符! 便在想起神符的这一刻,他发觉自己已是能够感应到神符的存在。 万般缘由从眼入,真假须得循心渡。 张简立即心神內视,只见神符正在脑海中放著光芒,不停传递著一道信息——“求生则死,求死则生。” 张简立即明悟,暗道:“原来如此。” 边上那位蓝衣少年,却在这时一把拉住张简,言道:“兄弟,你到底怎么了,半炷香就快到了,我们得好好商量下对策。” 张简会心一笑,心中已有定计,隨手捡起一把长剑,言道:“放心,我心中有数,你只管放手一搏。” 蓝衣少年见张简话里信心十足,不疑有他,点头道:“那便有劳你了。” 半炷香很快过去,“飞流元容道君”依旧端坐高台,漠然道:“修道一途本就须爭,尔等欲入吾门,亦是如此。” 此话一出,眾人皆是向其施了一礼,而后分作两边站定。 张简与蓝衣少年立於大殿左侧,另外两名少年则在右侧,双方互相看著,並未有开口的打算。 不多时,只见其余三人皆是摆开架势,似乎便要动手。 蓝衣少年问道:“兄弟,你我一人对付一个,没问题吧?” 张简面容笑容,言道:“你且放心,我定然会解决一人。” 蓝衣少年点了点头,当即跃了上去,与那两人交起手来。 刀剑相击,叮噹作响。 蓝衣少年喝道:“兄弟,你倒是出手啊!” “好!” 张简洒然一笑,隨即手起刀落,瞬间结果了自家性命。 心神一阵清明,万物復归原样。 张简发觉自家正在百灵福地之中,一身法力全然皆在。 再一感应,只觉周身畅快不已,不禁暗道:“此次闭关倒是顺利,一举过了心障一关。” 而后张简又是神念一动,沟通道:“神符兄,你可是甦醒了?” 便听脑中传来一道声音:“玉玄,方才你遇到的乃是『生死顛倒魔』,此心魔极为厉害,你若求生则必死,你求死方可得生。” 张简立即道:“多谢相助!” 神符言道:“此乃小事一件,不过我炼化那玉佩所化的水珠之后,却是恢復了些神通,你得儘快炼就元神,否则遮掩不住我的气息。” “嗯?” 张简念头一动,言道:“神符兄放心,我定当尽力而为,一鼓作气炼就元神。” 修士度过心障之后,若想成就元神,须得审视己身,明悟道途,於一线不可见的机缘中把握机会,而后汲取海量灵气,练出一道元神法相! 在这一步,便是纯看修士从前的积累如何,若是根基深厚者,便能在冥冥之中,准確把握那一丝突破机会,成就元神。 若是根基平平者,则难以把握破境机会。 张简自十岁修道起,每一步都走得稳妥无比,自是毫无畏惧,当即心神一凝,运转神念,细细体悟天理,捕捉成就之机! 第62章 上架感言 感谢各位朋友观看本书,现说明几个情况。 1、本书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到时候应该会先发两章,还有多的还是晚上一起发。 2、以后更新字数会比现在多(能写多少就发多少,拼命写) 3、本人是个新手,感谢各位支持,希望自己慢慢进步。 4、喜欢的朋友可以支持一下订阅,感激不尽! 5、明天主角成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