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鵰:我学了斗转星移》 第1章 开会 临安,云棲寺,议事厅。 大厅內放著十一把椅子,代表著临安武林十一家门派。 每当临安武林出了棘手的事,十一家掌门人便会到这里共同协商。 今天十一把椅子空了六个。 此刻,坐在椅子上的五个人有僧,有俗,有老,有少。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轻鬆。 自从十一家共同议事以来,从来没遇到这般棘手的事。 事情是关於一支黑色小旗。 半个月来,这只黑色小旗已毁了六家门派。 慈悲刀广德和尚死於他的成名绝技“我佛慈悲”。 簪箭吴有德死在自己独门暗器下。 …… 六家掌门两个死於自己的绝招下,一个被大刀斩首,三个接下黑旗,摘了自己的招牌。 今天五个掌门商议就是此事。 三才剑的掌门方鸿刚满十五岁。 本来无论以他的年龄、还是功力都是没资格坐在这里。 好巧不巧他师父张天赐十天前死了。 死在了自己的成名绝招“翻天覆地”之下。 方鸿也被人用指力重伤。 等方鸿醒过来的时候,三才剑门人死走逃亡,只剩下他这么一个独苗。 照理说,三才剑算是被灭门了。 但,作为十一家总盟主的枯木大师还是把方鸿请来了。 不为其他,因为他是拒不接旗后,唯一的活口。 “方贤侄,敌人是什么人?用的是什么武功?”上清剑的慎虚道长问道。 方鸿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实在没法回答。 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方鸿,而是一个穿越者。 而原身当场就被人秒了,连敌人什么样也没看清,自然也没有这段记忆。 他照实说:“我不知道。” 慎虚道长皱起眉头。 他们几个掌门见到过方鸿胸前的指印,可以肯定对方是在正面出的手,而不是背后偷袭。 这都没看清敌人,要么是方鸿太过脓包,要么便是敌人太过厉害。 就现在的状况,慎虚道长寧可相信是方鸿太过脓包。 对方鸿而言,別人怎么想都无所谓。 要不是今日被枯木和尚强拉过来开会,他早就收拾包裹走人了。 从原主的身上获得记忆后,他十分肯定这里是神鵰侠侣的世界。 许多神功秘籍的地点,別人不清楚,他却瞭然。 自家三才剑那种三、四流的功夫练了有什么用。 要练就练一流的本事。 这时,枯木大师发言:“关於敌人的头绪,我倒是有一些猜想,可以说与诸位参详。” 此话一出,上清剑慎虚道长、斩马刀司徒雷、彩衣社杜彩衣都围了过来。 他们都收到了黑旗,对手几日內便会来找麻烦。 若不愿屈膝人下,只能与敌人一较高下,多一份情报便多一分胜算。 所以,听得极为认真。 枯木眉头深锁:“不知诸位听过这么一句话没有,『北乔峰,南慕容』。” 眾人纷纷摇头,实在是想不起这乔峰、慕容所指何人。 “噗——”方鸿刚举起茶碗,水还没喝半口,就直接喷了出来。 慎虚三人个个皱眉,投来目光,似对方鸿打断了枯木讲话很不满。 北乔峰,南慕容? 之前方鸿一心只想著自己的事没太留意。此时听到枯木的话,他立刻联想到了黑旗和张天赐的死法。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脱口而出。 慎虚三人尚自不解,枯木和尚则是大吃一惊。 “想不到方贤侄小小年纪对江湖的掌故这般了解。” “大师认为这次的风波是慕容家做的?” “老衲確作此想。” “什么南南北北,慕容乔峰?”慎虚一头雾水。 他从来没有听过江湖上有个什么慕容家。 杜彩衣和司徒雷也是一脸茫然,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慎虚性子向来急躁,“你们一老一少就不要打什么哑谜了。” “你们觉得当今武林最出名的当属何人?”枯木说道。 “武林高人多的是,全真掌教、少林方丈都是大大有名,但要说到风头最劲还当是五绝以及郭大侠。” 杜彩衣是伶人出身,他不在戏台之上时向来言不轻发,发则必中。 “不错,但几十年前,不,当有百年了,江湖上最出名的只有两个。”枯木微微抬头,双眼望著房梁,缓缓开口,“他们一南一北,可谓一时瑜亮。” 一时瑜亮? 方鸿嘴痒了下,还是忍住没有反驳,等枯木继续讲著。 “诸位都知道老衲出身仙霞派,是少林的旁支。” “年少学艺时,曾有幸隨师父去过一趟少林,在般若堂待了数月。” “般若堂是少林研究寺外武功之地。家师將所见的別派武功一一演示,堂內长老画图记录、详加推演。当时我尚未出家,又不是本宗弟子,没有资格得受少林武学,閒极无聊便在般若堂翻看歷代高僧记录的江湖軼事。” “『北乔峰,南慕容』的名號也是在那时首次得知。” “北乔峰就是当年丐帮的帮主。” 枯木此言一出,慎虚三人同时点头,“哦”了一声。 丐帮帮主的分量江湖上人人清楚。 “这位乔帮主当年在江湖上好生威风。丐帮在他的手中兴旺之极,以前的洪帮主、现在的黄帮主恐怕也只能瞠乎其后,望其项背。他一手降龙掌的造诣更是惊世骇俗,若记录不虚,洪、郭二人也未必达到他当年的境界。” 听了这话,慎虚三人心凉了半截。 郭靖、洪七公何等人物,他们自问功夫再练个百年年,也及不上人家一半。 听枯木和尚的口气,这乔峰的本事似还在郭靖、洪七公之上。 那与他齐名的南慕容当然也非同小可。 南慕容的门人弟子只要学上先祖三成的本事,自己多半就应付不来了。 “乔峰如此英雄了得为何江湖上从未听过此人的姓名。虽说他是百年前的人物,但丐帮存续至今,就算是比他更早的帮主,在下也有所耳闻……” 斩马刀司马雷一副落腮鬍子,为人最是好奇。 方鸿倒是心中有些猜测,却不好宣之於口。 当年丐帮高层听信谣言逼走帮主,弄得丐帮在江湖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这种大错自然能不认就不认。 乔峰死的又早。 也只好再委屈委屈他了。 丐帮之中少提、不提乔峰二字,时过境迁新入弟子既不知乔峰,当然也不会记得这些长老犯下的错。 “强敌旦夕既至,实不宜多言丐帮旧事,还是说一说『南慕容』吧。” 杜彩衣打断司马雷。 “『南慕容』”枯木顿了顿,望向方鸿,“方贤侄似乎对慕容氏也颇有了解,不如就由你说说吧。” 第2章 开战 枯木和尚把话题拋给我,自然是因为那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没想到我也知道南慕容的名字。 方鸿想了一会,缓缓开口。 “这些是我从师父那里听来的,也不知是否有误,便说给几位前辈听听。” “南慕容原是鲜卑后裔,后来久居於姑苏,武林称之为姑苏慕容氏。” “他们一族武功最大的特点只有八个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无论与哪门哪派相斗,必然会以那派最得意的绝技击败对方。” “怎有可能!” 慎虚道长一脸不信。 天下武功何止万千,一个人无论资质如何过人,断没有学尽天下武功的道理。 既不能学尽天下武功,又凭什么敢大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转头向枯木和尚。 却看见对方微微頜首,认同方鸿所言非虚。 司马雷和杜彩衣也面面相覷。 枯木说道,“老衲在般若堂见到的记载与贤侄所言大体相当。不过诸位也不必慌张,真要能练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境界非是那么容易的,以我观之,敌人的绝技多半还没练到家。” 话音未毕,屋顶笑声响起。 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 “哈哈哈哈,李大哥这和尚笑话你功夫没练到家呢。” “学海无涯,师门的功夫我只学了点皮毛。枯木大师倒也没说错。” 闻听人声,枯木等人悚然一惊,全部从太师椅上站起,均想:“敌人早在屋顶窥伺,我等却毫无知觉,当真无能到了极点。” “来者是客,各位何不下来一聚,老衲也好奉一杯茶。” 枯木和尚望向屋顶,双手合十。 “李大哥,老和尚真是虚偽的很,明明恨恨煞我等,嘴上却还说得这么客气。” “大丑兄弟,白兄弟,我们下去吧。” 只听到屋顶瓦片微微响动。 隨即三个男子出现在大厅前。 站在中间的约莫三十来岁,一身藏服,长相奇丑无比,背上一把阔刀,刀柄雕著骷髏人头。 左首的面相清癯,身穿青袍,文士打扮,持著一把摺扇,鬢边已有白髮,看年纪四十岁上下。 右首男子二十多岁,相貌普通,面色苍白。他一身白衣白帽,打扮的像个无常鬼似的,右手还持著一根哭丧棒。 枯木、慎虚几人见到几人暗暗心惊。 几人也算老江湖了,瞧来人的打扮却一个也认不得,心中暗道:“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些奇人异士?” 方鸿也甚为好奇。 书中似乎没出现过这些人。 他看了看那个拿著哭丧棒的。 倒有点像瀟湘子的风格,但瀟湘子年纪要比这人大上许多。 目光又挪到藏人身上。 大丑?大丑?。 莫非是藏边五丑中的大丑。 藏边五丑在神鵰书中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但比起现在的自己,那可是强的太多。 方鸿暗暗嘆气,瞧这模样,今日是不能善了。 真是宴无好宴,会无好会。 方鸿有些后悔不该答应枯木和尚来此。 “远来是客,请各位进厅一敘。” 枯木和尚很快镇静下来,右手一伸,身子微侧请三人入內。 “大师,好涵养。”文士微笑致意,“可客人却不止我们三人。” 中间的大丑叉腰大吼。 “仙霞派枯木大师请我们入內做客,还不速速进来。” 运足內力,声音宏大。 整个寺內回声不断。 “还不速速进来,速速进来,进来。” 厅內眾人知道这是对方故意抖威风,要试探他们的根基,各自用功相抗。 枯木、慎虚一人合十,一人掐诀,凝神对抗,不敢分心。 司马雷练得是外功,体魄健硕。虽已额头汗起,短时间犹自抵抗的住。 杜彩衣是伶人戏子出身,將杂耍之技融於武功,招式一向奇幻莫测,虚多实少,內功则非其所长,已然是脸色数变,脚步摇晃。 方鸿比之他们那就更加不如了。 原身根骨一般,资质鲁钝,学武不过两年的光景。 大丑吼声刚起,他就双耳生疼,气血翻腾。 好在他不像其他江湖人那般死要面子活受罪。 没犹豫自怀里摸出一条锦帕,撕成两半塞住耳朵,暗自吐纳。 厅外比厅內更加热闹。 在大丑大吼的同时,寺內响起刀兵之声。 叮叮噹噹兵器碰撞。 “哎哟”,“哎哟”,叫声不停,似有一大群人杀入庙內。 声音由远及近,没有片刻断绝。 等到大丑止声,刀兵声也同时停止。 只有几声呼疼、哀嚎的声音偶尔传来。 此刻,厅口又多了八人。 云棲寺僧眾人人会武,其中还有几个是枯木的得意弟子。 今日,各派掌门也带了一些弟子与会。 敌人既然到了厅前,他们的门人弟子自然都被料理了。 “好大的威风,让老道来会会你们。” 慎虚道长性如烈火,拔出腰间长剑攻了过去。 “阿弥陀佛!”枯木和尚口宣佛號,双手一错,使出罗汉伏虎拳。 那青衣文士挡住枯木和尚,白无常用哭丧棒架住慎虚的长剑。 大丑与身后八人昂首而立,也不上前帮忙,一副稳操胜劵的模样。 慎虚是上清剑的掌门,在剑上了几十年的功夫。 他出剑轻如鸿羽,飘忽不定,號称临安剑法第一。 但,每一招都被白无常轻鬆挡下,“嘿嘿,你这种本事也配学剑?” 说话间,他哭丧棒上打下击,逼得慎虚连连后退。 然后哭丧棒一转一绞,慎虚长剑脱手,夺的一声钉在房梁之上,剑身颤动不已,同时棒首点中慎虚穴道。 同一时间,青衣文士双手一圈,不知用何种法门卸去了枯木的拳劲,跟著用罗汉拳中的崩拳击中枯木胸口,后者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跌倒在地。 “枯木大师,我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练得还到家吗?” 青衣文士打开摺扇微笑。 方鸿在旁瞧得仔细,心中起了一个好大的疑惑。 这不对啊? 他发现青衣文士既不是单纯用罗汉伏虎拳击败的枯木, 也不是用的慕容绝技“斗转星移”改变对手力道方向。 而是,先卸去对方力道,再趁隙进攻。 根本不是真正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更像是“斗转星移”没学全搞出的似是而非的產物。 大丑踏步进厅,顾盼之间,大有得色,仿佛已是云棲寺的主人。 他看向司马雷和杜彩衣,露出森森白牙,“你们两个怎么说,是降?是死?” 至於方鸿,他一开始就没有被放在眼內。 杜彩衣低头道:“愿降。” “哈哈,好,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很识时务。”大丑大笑。 司马雷瞪了一眼杜彩衣,吐了一口痰,“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你是不服嘍?也好,你用的是斩马刀,我用的是大刀,咱们看看谁的刀更快,更利。”大丑笑道。 “好!”司马雷走向厅旁兵器架,要取自己的斩马刀。 哪知他刚一转身,大丑即刻拔刀,寒光一闪,司马雷身首分离,鲜血从脖颈喷出恰如血雨,脑袋骨碌碌的滚落在地。 “你怎么能將后背对著敌人呢。”大丑一脸坏笑,他的同伙之中也有数人附和大笑。 枯木、慎虚大骂。 大丑一刀又把慎虚杀了。 眼见好友被杀,枯木怒极、悲极,“贼子,你也把我杀了!” 他走到枯木身边伏下身,拍了拍枯木的光头,说道。 “你,我不会杀。听说你徒弟陆冠英向来尊师重道,你对我大有用处。” 说完,大丑目光落在方鸿身上。 第3章 斗转星移 厅內五位掌门之中,若论谁对大丑等人最无价值,那无疑当属方鸿。 三才剑已名存实亡,他的功夫更是一塌糊涂。 於大丑一伙而言,他甚至连投降的资格都没有。 打,打不过。 跑,跑不了。 只剩死路一条。 惨了! 刚穿就要领盒饭了吗? 眼看大丑步步紧逼,方鸿束手无策。 “叮”。 忽然一阵悦耳之声传来。 方鸿身躯一震。 难道…… 他满心惊喜之际,却见青衣文士拿起慎虚道长的剑,食指轻弹剑身。 文士又弹了一下,“叮——”。 他由衷讚嘆道:“好剑,这道人剑法差劲,用的剑倒是极佳。” 好个屁! 你这廝是不是有病? 方鸿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贼廝鸟竟敢消遣洒家! 大丑狞笑著走到方鸿面前,“小子,你还有何遗言?” 方鸿看了一眼青衣文士,忽然灵光一闪,“有!” “只给你一句话的时间。”大丑高高举起刀。 方鸿转向青衣文士,说道:“你的『斗转星移』练得不对。” “你说什么!”青衣文士目光如刀,也不再弹剑玩了。 “动手吧,”方鸿不理会青衣文士,对大丑说道,“就让慕容家『斗转星移』的秘密隨我一同下地狱。” 说完,他闭著双目,一脸正气,昂然赴死。 “这是第二句话了。”大丑也没惯著方鸿,手起刀落。 眼见方鸿就要人头落地,只听得“当”的一声,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挡住了大丑的刀。 “李文思!你要干什么?”大丑双眼圆睁。 “大丑兄弟,”李文思微微一笑,“这人我有用,先留他一条性命。” 一个不肯撤刀,一个不肯收剑。 僵持片刻,大丑突然大笑,倏然收刀回鞘,“哈哈哈,李大哥你早说啊,干嘛不早说,我差一点就要了这小子的命啦。” 李文思也收回了剑,脸上堆笑,“是兄弟的错。” 大丑跨步离开,走了两步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方鸿,“小子你好,很好。” 怎么你不服气? 方鸿也礼貌微笑,回视了对方一眼。 李文思一把捏住方鸿手腕,將他拉到厅堂角落。 他对方鸿方才所言,极为感兴趣。 李文思师门建於云南,由八人共同创立。 宗门武功颇为庞杂,刀、拳、棍、枪等无一不涉。 其中剑、指、以及斗转星移被称为师门三绝技。 尤其斗转星移更被誉为至高无上的武学。 然而这三门武学都存在极大缺陷。 只因八位祖师当年的师父是个疯子。 那人武功极高,神智却疯疯癲癲,自封大燕国皇帝。 八位祖师原是云南境內的山野孩童,只因自幼与那疯子玩耍,才得了一份机缘。 疯子只要开心,便会宴赏群臣,起初给他们的是果糕点。 后来隨著八位祖师慢慢长大,疯皇帝的赏赐也变得不同。 时而教他们读书习字,时而传授他们一些武功。 “你们都是朕的爱卿,不习文,不学武,如何帮朕扫平天下!” 八位祖师当年实是被强逼学武。 由於疯病时时发作,疯子所教內容往往都不连贯。 常常今日教一些佛门拳法,明日教一些道家剑术,再到后天又把慕容家的绝技教上一教。 八位祖师所学虽丰,却都是东鳞西爪,不成体系。 后来那疯皇帝回了江南,八位祖师没人强逼练武,就安下心来务农。 只是武功练了那么多年已成习惯,每日还是按照当年疯皇帝要求的练习不輟。 他们是乡野村夫从未接触过江湖,不知道自己所学有多厉害。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群马贼。 那些马贼为祸一方,在当地恶名昭彰,一些颇有名望的武者都遭了他们毒手。 八位祖师奋起反抗,本以为必死无疑,哪知交手之下发现马贼竟不堪一击。 名动江湖的巨寇在他们的拳脚之下,竟然连十招都走不过。 自此之后,他们才知道当年疯皇帝所授的武功是何等高深。 八人便聚在一起,將自己所学的武功互相印证,查漏补缺,开宗立派。 其中一位祖师遗憾当年没能学全疯皇帝的本事,告別好友,前往江南去了。 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 终於在一番波折之下见到了疯皇帝。 当时,疯皇帝正遇几伙仇家寻仇。 祖师立刻挺身而出。 那时他在江湖中已闯出一些名堂,满以为可以轻鬆打发敌人。 哪知那些敌人个个厉害非常,自己只是自取其辱。 此后,他深觉自己所学不过是沧海一粟。 后来那位祖师返回故乡,虽终没能学全慕容家的功夫,却也功力大进,补全了师门武功中的不少缺陷。 那位祖师就是李文思的曾祖。 他小时候常听旁人说曾祖游歷中原的故事,心向神往,对慕容家崇拜至极,一心要学全慕容家的神功绝技。 可是那慕容家最后隱居何处,曾祖从来闭口不谈,也不允许门人弟子去寻。 后来,多年过去李文思击败了自己师兄成了掌门,开始寻找慕容家的消息,却始终一无所获。 “斗转星移”这四个字向来少有人知。此刻从方鸿嘴里说出,李文思不由得升起一丝希望。 虽觉方鸿可能誆他,但为寻慕容家的秘籍他已了半生光阴,甚至不惜投靠蒙古人,实在不愿意让机会错手而过。 所以他寧信其有,不信其无。 李文思盯著方鸿的眼睛说道:“你怎知我练的功夫不对。” “你方才和枯木大师交手,是不是先卸去他的力道,然后再用罗汉拳击伤他。” “这有什么不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结果而不是目的。” “到底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既然卸了枯木大师的力,何必多此一举非得用罗汉拳伤他,別的招式岂非一样能做到。慕容家的绝技岂是如此不便之招。” “所以?”李文思眼睛一亮,若有所悟。 “斗转星移的秘诀不在於卸力,而在於转力。以敌之力返攻敌身,才是斗转星移真正的奥秘。天下武学何止万千,难道你真以为慕容氏每门武功都要学上一学?” “转力而非卸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觉得练得不对。” 李文思心中狂喜,鬆开了捏著方鸿的手。 他早就察觉自己在武学上走了歧途,但始终找不到毛病在哪里。 听到方鸿这么一说,李文思若有所悟。 第4章 慕容往事 “打我一掌。”李文思忽然说道。 啊? 怎么还有这种需求? “打我一掌。”李文思又说了一遍。 方鸿看看旁边就自己站得最近,肯定是和自己说的。 他擼起袖子,跃跃欲试,“这样不好吧。” “只管打来,你伤不著……” 李文思话尚未说完,方鸿运足全力,一掌朝他胸口击去。 原身是三才剑出身,学得是剑法,对於掌法一窍不通,方鸿也不管了什么招式,反正就是全力打过去。 啪。 掌到中途,李文思伸手轻抚,方鸿顿觉气空力尽,方才的力道不知去了哪里。 眼见掌势微偏,明白李文思刚刚听自己所讲有了感悟,正在试招呢。 “你这也不对啊。”方鸿暗暗吐槽。 李文思也默默摇头,他方才按照方鸿所言,把师门所传“斗转星移”改了改。 变卸力为转力。 但,知易行难。 “斗转星移”是慕容家威震武林的绝学,又岂是那般想想便能悟透的。 “看来,还需找到慕容世家的隱居之所,找到运使『斗转星移』的秘诀。” 李文思看了看方鸿,“寻找秘诀的法子自然得落在他的身上。” 他和顏悦色地说道:“『斗转星移』转力的说法,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方鸿明白这个问题是决定他小命的关键。 非得编个谎言矇混过去不可。 他一推三六九,又把问题推给那个从没见面的死鬼师父身上。 李文思一听,悔不当初,暗道:“悔不该杀那张天赐啊!” 他又继续细问。 方鸿也知道,有些东西能推给死鬼师父,有些东西万万不能。 李文思要是发现自己对他找到慕容世家毫无作用,那就危险了。 方鸿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一年多前,我才入师门没几个月。一天夜里我见到师父在院里来回散步,一会望望天,一会儿看看地,手里掐算些什么,嘴里嘟囔;『鬼魅,无望』” “什么鬼魅,无望?”大丑也一旁听著,他也颇为好奇。 “『归妹』,『无妄』!是《易经》中的內容。”李文思眼神一亮。 他学的“斗转星移”虽与易经关係不大,却和天文星象很有关联,因此也懂一些。 祖师当年时常翻阅《易经》。 祖师非常喜欢说游歷中原的事,但却禁止门人弟子再去慕容家隱居之地。 他说:“我知道你们的算盘,无非是想学老皇帝的绝技。告诉你们吧,那地方我知道在哪里。但我不会告诉你们,你们资质太差连我也及不上,去了也是徒增烦恼,学不成的。唉,你们不知道,这世间什么才是真正天赋异稟。” 就这样,到祖师死前也没有被他看入眼的人才。 与李文思不同,杜彩衣听到“易经”二字,立刻心中暗骂。 “这小鬼好大胆子,当著这帮恶鬼的面也敢撒谎。张天赐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吗?他会看《易经》?怕是《三字经》能不能都认全了都不好说。” 杜彩衣虽知方鸿撒谎,倒也不戳破,看他要怎么说下去。 “李前辈说的对,我记起来了,是《易经》。我问师父夜深为何不睡,他神色寂寞说他想起了一些往事。年幼时见过一个异人受益不少,还得知了一些武林辛秘。” 只听方鸿娓娓道来,借著张天赐的口把《天龙八部》里关於慕容世家的事说了一遍。 只是用了些春秋笔法,把慕容復拜义父、杀家臣的桥段隱去不提。 一寺之人听得尽皆陶醉。 尤其听到“琅环玉洞”,“还施水阁”眼中无不露出贪婪之色。 各个心想著若是真能找到此地,当真妙不可言。 李文思更是如此,尤其听到“慕容龙城”,“当世无敌”更是面露激动。 他心情激盪,口中喃喃:“当世无敌,当世无敌!” 仿佛慕容家“斗转星移”的神功奥秘已然落入他的掌中。 至於听到慕容父子所设阴谋,非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为他们大业未成颇为可惜。 只有两人心中与群寇所想不同。 一个是枯木和尚,他暗道:“小孩子不知轻重,这帮恶徒分明与蒙古有关。若真让他们找到慕容家,不知道多少中原武学典籍要流落异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另一个是与张天赐相熟的杜彩衣,“这小鬼东拉西扯了半天,就是不提正题,怕是还没想出怎么应对吧。” 杜彩衣所料一点都不差。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得说慕容家现在何处。 方鸿想著与其硬编个地点被人揭穿,不如直接说出慕容家的老窝。 “燕子坞?在哪里?”李文思大喜,恨不得擦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去不得。”方鸿知道保命的时候来了,胡编道:“当初我听师父说,那个异人曾告诉他燕子坞附近布下阵势,又易起雾,水路难寻,没有准確的舆图谁也找不到。而且燕子坞內有七十二道机关消息,没有机关图,上去也是送死。” 李文思暗暗点头:“屋堡附近布阵並非奇事。远的不说,当年太湖陆家庄的桃阵便是江湖闻名,据说西毒欧阳锋都是放火烧庄才破了阵法。至於机关消息当然是必备的,收藏了这么多武林秘籍,莫说七十二道机关,就是七百二十道也不嫌多。” 他一念及此,更无怀疑。 李文思看向方鸿笑道:“你当然是知道舆图和机关图的位置的了?” 方鸿闭口不答。 李文思心道:“这小子当然是怕说出来后被我灭口。用强逼他自然也不是不行。只是他既然肯跟我说这么多,自不是那种死硬到底的人。而是打算用所知来与我交易。我又何必多费手脚非要用强逼供,万一弄巧成拙,他损失只是一条命,而我则失去了得到『斗转星移』奥秘的机会。” “小鬼才多大年纪,玩弄心眼岂是我这种老江湖的对手。我便假意给他好处,等东西到手之后,这小鬼还不是任我炮製。” 主意已定,李文思走到方鸿身边,右手食指点出,啪啪啪在旁边柱子上留下三道指痕。 他微笑道:“怎么样?” 他这句话自然是问他的指法如何。 怎么样? 不怎么滴呀。 方鸿看了看柱子,咽了咽口水,一脸震惊,“世间竟有这种功夫?!” “你若想学,我便传你。”李文思双手负后,面有得色。 大丑在一旁架秧子起鬨:“小子,还不拜师。江湖中不知多少人想拜李大哥为师,都没这个机会,天大的机缘啊。” “徒儿,拜见师父。”方鸿刚躬下身子,便被李文思扶起。 “好好好,今日收了一个佳弟子,我心甚慰。” 看著这副闹剧,大丑等人都偷偷窃笑。 他们是老江湖,哪里看不出李文思收徒是假,收图是真。 等到舆图、机关图到手,转头就要清理门户。 枯木和尚刚想开口提醒,便被旁人点了哑穴。 “老禿驴別来坏事。” 这时,方鸿说道:“那两幅图师父,不,是张天赐分別藏在了两个地方,其中一幅藏在了嘉兴陆家庄。” “嘉兴陆家庄?江南二陆之一的陆展元?” “具体位置只有弟子知道。” “好,我就带你一起去嘉兴。哈哈哈” 李文思暗道:“等图到手,你也就活到头了。” 方鸿融合了原身记忆,对现在的时间点有了清楚的认知,心中暗想。 “算日子,李莫愁也该到嘉兴了。老子就驱虎吞狼,溜之大吉。” 师徒相视一笑。 大丑等人也乐了起来,寺庙內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5章 醉仙楼內 次日,大丑稍作安排,命两名手下监视杜彩衣,並看守枯木和尚,而后便与李文思、方鸿等人一同北上嘉兴。 方鸿心里清楚,嘉兴定有一场大战,他得先从新师父那儿捞些好处。 在赶路途中,方鸿向李文思请教武功。 起初,他只是试探性地询问一些內功修行的口诀,见李文思有问必答、毫不藏私,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什么都敢问、什么都想学,就连“斗转星移”这等奇功也不放过。 令他意外的是,如此过分的要求,李文思竟照单全收,没有丝毫拒绝之意。 方鸿初时不解,细想后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李文思之所以有问皆答,一是想施恩於他,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帮忙寻找燕子坞的路观图;二则是根本没把方鸿当回事,认为他必死无疑。反正方鸿学再多也无用,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通此节,方鸿的胃口愈发大了起来,暗自想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多学一点是一点。” 在学武过程中,方鸿发现自己与前世有个极大的不同——记忆力超群。 李文思长篇大论讲述那些晦涩难懂的武学奥秘,他只需听一遍,便能牢牢记住。 不过,他不想让旁人知晓这个秘密,总是多问几遍才表示记住了。即便如此,也让李文思对他刮目相看。 李文思暗自惊嘆:“这小鬼记性真好!我所教內容精深奥妙,以他的根基,本应无法明白,没想到他囫圇吞枣般竟也能记住。” 他又惋惜地想,“可惜啊,若他早几年拜我为师,我或许真会收他为徒。只可惜我与他有杀师之仇、灭门之恨。如今他年幼力弱,可能不会放在心上,等他学成之后,就未必会对我恭敬如初了,我绝不能留下祸根。 这行人抵达嘉兴时,个个风尘僕僕、飢肠轆轆。 嘉兴最有名的当属醉仙楼。 其闻名並非因菜餚精致,或佳酿名贵,而是源於一段武林佳话。 当年,江南七怪和全真教的丘处机曾在此楼比武,之后又定下十八年之约,这才有了江南七怪一诺千金、远赴漠北成就了一代名侠郭靖。 因此,江湖中人路过嘉兴,必来此楼,或为喝酒吃饭,更多的则是为瞻仰前辈遗蹟。 大丑虽身处藏边,却也听闻过此事,说道:“丘处机声名远扬,我在藏边亦有所耳闻。听说那江南七怪是我大蒙古国金刀駙马的师父,咱们也去醉仙楼瞧瞧。” 问清道路后,一行人便来到了醉仙楼。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门口的伙计接待久了江湖人,见大丑等人满脸凶相,却也不慌,热情地將眾人迎入店內坐下。 刚一入座,方鸿环视四周,发现店內有不少江湖人士。 这些人看到大丑等人进店,见大丑服饰非中原样式,便多打量了几眼,隨后露出失望之色,又各自饮酒。 方鸿仔细观察,发现这些江湖人神色焦急,面带病容,不少人身上还有伤。 大丑和李文思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情况。 “真是奇怪,这些人好像都受了伤。”大丑小声嘀咕道。 李文思点头赞同,补充道:“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人。” 同行的白无常,向来沉默寡言,此时依旧一声不吭。 不多时,酒菜上桌,方鸿等人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个身著劲装的江湖人从店外匆匆跑来。 他刚踏入店门,店內所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投向了他。 其中一人急切地问道:“找到了吗?” 那劲装江湖人喘著粗气,接过小二递来的一碗水,一饮而尽,待呼吸平稳后,回道:“找到了。” 此语一出,店內顿时欢呼一片。 李文思和大丑对视一眼,心中均想:“这些江湖人在找什么?难道也是燕子坞的路观图?” 他们疑心生暗鬼,怀疑自己要找的东西也是这些人的目標。 李文思看向方鸿,一把捏住他的手,低声问道:“是不是消息泄露了?” “肯定不是。”方鸿感觉手腕一阵疼痛。 这绝不可能。 燕子坞的路观图是我编造的。 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时,店內江湖人喊道:“那他人呢?有没有请来?” 门口那江湖人回答:“请不来。” “什么!”店內瞬间炸开了锅,眾人纷纷叫嚷起来。 “他不来,这可怎么办!” “你有没有报我们泰山三虎的名號?” “还有我们太行山寨呢!” “黄山三友他也不见?” “这下惨了,我的伤怎么办啊?” …… 眾人七嘴八舌,店內一片嘈杂。 李文思和大丑这才確定,这些人找的是人,与自己並无利害衝突,不过心中也好奇起来。 大丑小声说道:“这些人里有不少硬茬啊。黄山三友练的是道家正宗气功剑法,太行山寨的十二把刀威名远扬,在山西、河北一带横行无忌。是什么人能把他们打伤?他们又在等什么人来治伤呢?” 李文思沉思片刻,说道:“这几个人隨便挑几个放到临安武林,都能掀起轩然大波。” 言下之意,这些人可比枯木他们厉害多了。 方鸿心中也满是疑惑:“这是什么情况?书中可没写啊,这个时候嘉兴最大的事不应该是李莫愁吗?” 待嘈杂声渐渐平息,门口那江湖人继续说道:“不是请不来,是他来不了。” “啊?难道他病了?” “是受伤了?” …… 门口那人抬手示意眾人安静,接著说道:“要是生病就好了,他三年前得了一场大病,早已离世。我找到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坟墓。陆展元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店內的江湖人无不哀號。 “怎么就死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死了,我们的伤找谁治啊?” 李文思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是一震。 他虽与陆展元素未谋面,却也有些渊源。 陆展元与陆冠英虽並称江南二陆,但他的成名之战却在云南。 李文思在云南也是一方豪杰,只是当时他闭关修炼斗转星移,与纵横云南的陆展元未曾相遇,不过陆展元与他门中几位长辈倒是相交甚欢。 此刻听闻陆展元已死,李文思心中亦喜亦憾。 喜的是此次前往陆家庄夺图,少了一个劲敌。 憾的是自己的斗转星移不能与江南陆家的刀、掌功夫一较高下了。 第6章 疯子 门口那名江湖汉还想说陆展元死了,但他还有个弟弟或许能救眾人一命。 可店內嘈杂掩盖了他的声音。 这时一个打雷似的声音响起:“陆展元那廝真的死了吗?” 那语音微微颤抖。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人不在店內,而在店外台阶上坐著。 那人转过头来望向店內,只见他满头乱髮,鬍鬚也是蓬蓬鬆鬆如刺蝟一般,鬚髮油光乌黑。 照说年纪不大,可是满脸皱纹深陷,却似七八十岁老翁。 身穿蓝布直缀,颈中掛著个婴儿所用的锦缎围涎,围涎上绣著幅猫扑蝶图,已然陈旧破烂,像个叫子一般。 “当然死了,他的墓碑我是亲眼所见。” “死得好,死得好,只可惜我不能亲手取他狗命。” 说著,那阶前怪客仰天哈哈大笑。 笑声远远传了出去,声音中充满哀愁愤懣,殊无欢乐之意。 方鸿仔细看了那怪客样貌,又听到他如此说,自然猜到他的身份。 陆展元老婆何沅君的义父,萝莉控武三通。 他还是南帝一灯大师的弟子。 原著中武三通这个时间点到了嘉兴。 不过地点不是醉仙楼。 听到武三通这么说,醉仙楼內的江湖人个个怒不可遏。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和陆展元有多少交情,实际上他们未曾和陆展元见过面。 只不过他们个个被女魔头李莫愁所伤。 那女魔头言明非陆展元不能治癒他们的伤。 如今陆展元一死,他们自己这条命多半也保不住了。 武三通高兴陆展元死,与高兴他们死,在他们看来没什么区別。 黄山三友中的天泉道长一拍桌子,怒而起身。 “老疯子你高兴什么。” 他看武三通这番打扮自是把他当作疯子。 “陆展元死了,哈哈。” 武三通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心中也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脑海中全是前尘往事。 自己如何收养何沅君,如何抚养她长大,她又如何违逆自己跟著陆展元那个小白脸跑了。 至於外事外物,他一点也没往心里面去。 黄山三友素有威名,除了日前在李莫愁手上吃了瘪,哪里被这般无视过。 天泉道长右手已握住剑柄,“黄山三友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黄山三友?那是什么东西。” 这句武三通是听见了的,只是他神志本就不清,又向来对中原武林不了解。 黄山三友他確实没听过。 武三通刚一说完,眾人就听得长剑出鞘之声。 天泉道长坐在里桌,武三通站在店外,两人隔著好几丈的距离。 可那一剑如长虹贯日,说到便到。 一道匹练直刺武三通的咽喉。 方鸿只觉得剑光闪烁,耀目生,伸手挡在眼前。 “这牛鼻子的老道的剑法可以啊,我离这么远都睁不开眼。” 同桌的白无常也点头赞道:“他的剑法不错。” 说话间,天泉道长连刺出七八剑,每一剑都又凶又险。 可每一剑都没有刺中武三通。 醉仙楼的掌柜著急跺脚,喊道:“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过去恐怖的记忆涌现到他的心头。 “老子的酒楼迟早要被你们这群江湖人给拆了。” 这边,武三通和天泉打得正酣。 武三通避开几剑以后,火气上来,“你为什么要刺我,啊,你是陆展元那小子的帮凶,老子扼死你。” 说著,双手朝他喉头抓了过来。 方才,武三通没还手,眾人只觉得天泉道长的剑法好。 武三通一还手,眾人都骇然失色。 天泉道长是成名的剑客,手中握剑却被一个老疯子逼得连连后退,左支右絀,尽显败相。 大丑暗暗惊讶,他自踏足中原还没遇上什么对手,临安一战更是自信满满,觉得中原武林也不过如此。 此时见到武三通的本事深感骇然。 “单打独斗我可比不上那疯子,要是邀上我四位师弟或可一战。” 李文思则在沉思:“怎么是他?” 南帝未出家前武三通是大理国御林军总管。 李文思和他同属云南武林一脉,曾是见过面的。 那时武三通虽说不上是神采飞扬,却也绝不是这般疯样。 方鸿再看场內,武三通指出连连,用上了师传的一阳指。 李文思和方鸿仔细看来,对比所学的参合指,以求它山攻玉。 几招之內,天泉道长已支持不住,他喊道:“大家併肩子上啊。” 黄山三友另外两位一起出手,三把剑三个方向指向武三通。 “黄老邪、洪七公你们打架为什么不喊我?” “是怕我抢了天下第一的名头吗?” 几人还未动手,又听到醉仙楼外飘来一阵苍老的声音。 声尽人到,一个头髮苍苍、打扮比武三通还要邋遢的老者,头下脚上到了醉仙楼內。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黄山三友和武三通。 二话不说,对著四人举手就打。 噹噹当三响,黄山三友长剑被夺扔在了地上。 嘭一声,武三通连退数步,气血翻腾。 他瞧见老者模样,精神更受刺激,满面惊骇,大声疾呼:“是你,是你!师父不要为我治伤,眾兄弟保护皇爷,保护皇爷!” 武三通这些年顛三倒四,心中所思所念都是自己的义女。 忽见这老者一个旧时记忆涌现心头,那是件极要紧的事。 比之自己,甚至比之义女何沅君都更为要紧。 他思绪不清,想不明白,只是本能告诉他需得这般说,这般做。 武三通著魔一般跑出了醉仙楼。 “段皇爷你的一阳指怎么退步了这么多?” 老者手一撑地,在空中翻了个身,双足著地。 他见武三通跑了也不追赶,歪著头朝黄山三友看去,骂道:“你们三个这点微末本领也敢来参加华山论剑?” 他又看了看醉仙楼里其余眾人。 “你们都是来参加华山论剑的吗?” “让我来看看你们的斤两,是否有资格参与这武林最大的盛会。” 他话音未落,残影重重,霎时间只听得一连串哎哟之声。 竟然向楼內所有的武林人士一一试招。 “差劲。” “不行。” “废物。” “……” 一连串动作不过是电光火石。 眨眼他就来到了方鸿这一桌,向每人拍了一掌。 “內力有点门道,你是谁的门下?”这话是对大丑说的。 “普通、普通,你师父是谁?”这话是对白无常说的。 “你的功夫练错了,糟蹋了这大好的武学,快叫你师父来和我一战。” 他对李文思的武功招式很感兴趣。 到了方鸿面前。 他盯著方鸿的脸,龙章凤姿、潘安之貌当真是一表人才。 “你,儿子!我总算找到你了。哈哈哈哈。” 说著,一抓方鸿衣领,纵身衝破了醉仙楼的屋顶,扬长而去。 倏忽之间笑声已在数十丈外。 第7章 父子 方鸿只觉得人在空中,周围景色一闪而逝。 刚才在醉仙楼內,他已认出老者便是西毒欧阳锋。 他曾想过无数脱困之法,却没有想到最后竟是被欧阳锋给救出来的。 只见欧阳锋穿堂过户,忽而高跃,忽而低伏,一会儿在屋瓦上飞驰,一会儿在巷弄中转折,脚步之快,远胜奔马。 不一会儿,二人便到了城郊一处破庙之內。 欧阳锋將方鸿轻轻放在地上,跟著蒲扇般的大手抱住他的肩膀:“来,让爹爹好好看看你。” 他盯著方鸿的脸仔细端详:“克儿,你瘦了,但也更俊朗了,简直跟你爹爹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方鸿暗中吐槽:“你不要乱讲哦。” 他看欧阳锋这副模样,便知道他的疯病犯了,把自己当做了欧阳克。 这个时候万不能解释,搞不好惹怒了欧阳锋,一掌把他给劈了。 忽然,方鸿听到庙里有响动,转头一看,自神像后走出一名华服少年,相貌颇为英俊。 他看向欧阳锋大有惧意,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爹。” 欧阳锋双眉一轩,仔细打量著那少年,挠著刺蝟般的脑袋:“你小子是谁?怎么乱喊別人爹?” 那少年咽了咽口水,小声道:“不是你老人家叫我喊你爹的吗?” “放屁!”欧阳锋勃然大怒,拍了拍方鸿的肩膀,“我好儿子在这儿呢!谁需要你给我做儿子?啊,我知道了,你是完顏康!你杀了我的克儿,好取代他学我白陀山的武功,小王爷你好狠的心,好大的胆啊!” 说著,欧阳锋双目冷如刀锋,举起右掌,缓缓朝少年走去。 方鸿料到他必定是因思子成狂,见到俊美少年便抓来当自己儿子,华服少年多半就是之前被抓来的。 他不愿多造杀孽,拉了拉欧阳锋的衣袖,说道:“放他走吧。” 欧阳锋愣了一下,然后展顏而笑:“好,就听你的。” “赶紧滚!”欧阳锋转头对少年大手一挥。 那华服少年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走出庙门,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生怕欧阳锋会重新將他抓回去。 他本是当地富户的公子。一日外出踏青游玩,遇见了欧阳锋就被他抓了过来。这几日与他相处,如履薄冰,生怕这疯子一发怒把自己给撕了。 “克儿,这几日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不到。”欧阳锋乐呵呵地问道,忽然脸色一板,“是不是又去见黄蓉这小妖女?爹告诉你,她绝非你的良配,这小妖女害得你双腿残疾。” “咦?你的腿怎么好了?” “嗯,是了,一定是黄老邪看到我武功天下第一害怕了,治好了你的双腿,怕我找他们父女麻烦。” “嗯,听说他桃岛的弟子个个断腿,黄老邪治腿还是很有经验的。” 方鸿暗想:“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他也不好接茬,只是点头。 欧阳锋笑容一敛:“你怎么不跟我说话?怎么不喊我爹爹?” “爹现在武功天下第一了。” “再也没人敢说我的閒话。” “你方才也看到了,段皇爷连我一招都接不住。” 他满脸悲伤,眼中带著祈求之色,虽自负为天下第一,有很多东西却仍旧是求而不得。 方鸿不愿认人为父,但见欧阳锋这悲悽的神色,忽然想起自己父亲。 他想:“我穿越后他到处寻不到我,会不会也是这幅模样。” 一时间心肠便软了,一声“爹”也就喊了出来。 只是这一声“爹”喊得並非是欧阳锋。 欧阳锋大为高兴,也回了一声“儿子”。 当然,这声“儿子”也並非喊得方鸿。 他喊得是早已过世的独子。 就这样,一个失父,一个失子,两个曾是不同世界的人在对方的称呼中得到了些许慰藉。 “儿子『失而復得』,欧阳锋心中大快,喜道:“克儿,爹得到《九阴真经》了,我来教你。” 一听九阴真经,方鸿大惊,连连摆手,他可不愿学欧阳锋的九阴假经。 当初黄蓉背给他的九阴真经,於关键处顛倒次序。 若不是欧阳锋功力深厚,武学天赋极高,硬生生地倒行逆施將九阴假经练成,只怕早已一命呜呼。即便如此,他仍没逃过走火入魔,弄得神志不清。 “也好,《九阴真经》精深奥妙至极,以你的功力確实练之太早。” “你先把我白陀山的蛤蟆功使上一使,我给你指点指点,看看有什么错漏不足之处。” 蛤蟆功是西毒欧阳锋的独门绝技,擅长以静制动,蓄力反击,威力惊人,只是这门功夫极难练成,运气发力甚是繁复。 当年对亲生儿子欧阳克,他也不敢轻传。只不过这一点欧阳锋神志恍惚记不得了。 方鸿心想:“蛤蟆功我可不会。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李文思教我的斗转星移和参合指,以及没学全的慕容剑法。” 他当即就表演起斗转星移。 方鸿的记忆力惊人,斗转星移的运劲口诀和招式倒是记得一分不差。 只可惜,记得住和用得出是两回事。 他脑海里记得倒是清清楚楚,使將出来却是歪七扭八,完全没了“斗转星移”浑然天成、瀟洒自如的真意。 这倒也不能全怪他。 慕容世家的传人个个天赋不差,可要练成这斗转星移的功夫也不知得下多少苦功,多少岁月。 方鸿天赋再高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你这是什么招式?”欧阳锋见儿子用的不是自己白陀山的功夫,立马斜眼撇嘴,很是不满。 “跟谁学的?不怎么滴呀。” 方鸿虽然將斗转星移使得似是而非,但欧阳锋毕竟是一代武学宗匠,很快就从方鸿所施展的招式中瞧出了门道。 一开始他还心存小覷之心。 认为天下武功不出九阴真经和白驼山武功的藩篱。 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也好, 段智兴的一阳指也罢, 最多不过跟他的蛤蟆功並驾齐驱。 他万万料不到,从方鸿手中使出的功夫,其潜力绝不弱於一阳指和降龙十八掌。 “咦?”欧阳锋忽然想起醉仙楼和人交手,其中一人使出了类似的功夫,只不过那一人用得太过粗浅,只得其形而未得其实。 若在旁人看来,现在方鸿笨手笨脚,使出的招数当真是貽笑大方。 欧阳锋却越看越精神,赞道:“好奇妙的功夫啊!” “克儿,你就用这套功夫,我来与你试试招。” 说罢,欧阳锋双手一错,便即出掌。 第8章 论武 欧阳锋武功奇高,方鸿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但他只是为了探查方鸿所使“斗转星移”的奥秘,故而没用真力。 使用的招式也是江湖中最普通的拳法。 一拳一脚段落分明,配合著方鸿的根基打得不急不缓。 方鸿左手一勾,碰到欧阳锋来拳的时候,使出“斗转星移”的心法,將他的拳路落空。 欧阳锋撤拳,向后一跳,大摇其头,“不对,不对,你这招使的不对。” 跟著,他又说道:“再来。” 二人又继续拆解。 只不过每拆一招,欧阳锋都大呼不对,等拆完十几招后,停住不打。 “你將这门功夫的心法口诀背与我听听。” 欧阳锋吩咐道。 方鸿依他之言,將口诀背出。 比起行招使力,显然记忆更適合方鸿。 他將几千字口诀从头到尾都背了出来,没有一字错漏。 欧阳锋在破庙內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听。 听著口诀前面的內容,欧阳锋不住地连连点头。 他本质上与老顽童周伯通一样都是武痴。 二者的区別在於,欧阳锋既重武学也重名声。 他於“名”字看得太重。 此刻,他人已经疯癲自詡为天下第一。 “名”对他已求无可求,不知不觉间少了一层迷障,武道之途又更进了一步。 欧阳锋一听方鸿所诵的口诀立刻体会到其中的精妙。 对比所学的《九阴真经》更有体悟。 如果说《九阴真经》是包罗万象,那么“斗转星移”就是另闢蹊径。 “真是想人所未想,妙啊,妙啊。”欧阳锋不住讚嘆。 可背了一会,欧阳锋突然说道:“你背错了。” 方鸿想了想,確认自己所说和李文思所授一般无二,“没错啊。” “不可能,你一定背错了。”欧阳锋斩钉截铁地说道。 “莫非李文思教假的?” 方鸿刚冒出这个念头,隨即否决。 欧阳锋指出错误的地方太多。 “李文思若是要作假也不至於这么麻烦。只需在关键处改动即可。恐怕他自己所学的『斗转星移』也是假多真少。” 欧阳锋是一代武学宗匠,天赋极高,闻一而知十。 他虽不知真正的“斗转星移”该是如何,但按前文所推绝不该是方鸿所背的那样。 这便如读一本名著,前半部精彩绝伦,后半部狗屁不通。 读者虽不知后半部原貌如何,但亦可確定后半部系人偽作。 “克儿,你打我一掌。”欧阳锋忽然说道。 这话方鸿听李文思也说过,当时他对“斗转星移”有了新的领悟。 没有多问,方鸿一掌拍出。 欧阳锋左手斜斜一引,方鸿只感觉自己手掌不受控制,竟反向攻向自身。 啪。 自己的右掌打到了左肩膀上。 方鸿又惊又喜,“爹,你练成『斗转星移』了?” 欧阳锋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你这门武功精妙的很,哪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我只是听你所说不对,按口诀总纲反推而来的。不过是徒有其形的奇技淫巧。碰上功夫比自己低的固然能收出奇制胜之效,但遇到和自己功力相仿或更高的就只能作茧自缚了。” 方鸿暗暗赞道:“不愧是五绝之一,弹指间所悟就是旁人毕生也学不到的。” 他想到李文思苦练这么多年连想“作茧自缚”的机会都没有。 天龙八部中慕容復的斗转星移似乎也对付不了比自己强的,方鸿便把这事和欧阳锋说了,问问他有什么看法。 欧阳锋仔细听完。 “那一定是他没能练成。” “这门『斗转星移』当然是需要內力做根基的。” “但倘若只能对付內力不如自己的。那慕容龙城又怎能得到天下第一的名號。” “弱於自己才能还施与人,何不直接以力压人,非要绕个弯子。” “所以这门功夫自然还有別的奥秘。” “我听你念得口诀总纲,秘密无非在於『收化运发』四个字上。” “收,即是识力、识招的本事,需得多看多学各种武学招式。” “否则,你连別人的招都认不得,就谈不上还施与人。” 方鸿想到了慕容氏的还施水阁。 他们歷代子孙都孜孜不倦收集著各式各样的武功秘籍。 “或许他们本来目的並不是为了学其他门派的武功,而是为了练『斗转星移』在扎根基。” 欧阳锋又继续说道:“化,就是化解旁人的力道。需要一定內功的底子,以及化解的法门。” “四两拨千斤,首先你得先有四两才能拨动千斤。若只是四钱那只有被千斤压死的份。” “却又並非一定得强於对手。” “这见好比,你是千斤而对方是四两。以力压人便可,不必多此一举。” “至於化解的法门,各门各派都有独传之秘。” 欧阳锋口说比划,“比如,《九阴真经》里面有一门功夫叫做飞絮劲,属於『化』字里卸力的技巧。” “你背的口诀,依总纲来看绝不该是卸力,可后面的內容却又是卸力。这就大大不对了。若只是卸力功夫,那『斗转星移』就显得太过繁复。后面的口诀必然是旁人牵强附会而来的。” 欧阳锋所料不差,当年慕容復传授武功的时候顛三倒四,又没传全。 后面的口诀是八位祖师根据自己所悟写的。 “『斗转星移』的前面的口诀极为精妙,化劲这节又太过草率,若在此处直接卸力,那后面『运、发』自也再用不上了。前后矛盾,绝非真决。” 欧阳锋武学修为深湛。 当年黄蓉骗他学假的《九阴真经》也只能九真一假免得被他瞧出破绽。 方鸿所背口诀,后面內容粗陋之极自然被他看出问题。 不过,即便『斗转星移』不完整,方鸿还是打算修炼。 此刻,他没有其他保身的手段。 欧阳锋的奇妙武功无不费时费力,绝不是仓促之间能成就的。 “徒有其形的奇技淫巧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方鸿打定主意,向欧阳锋请教他所改良的“斗转星移”。 “克儿,你当真要学?你自个练是练不成的。”欧阳锋抓了抓脑袋,似在思考什么问题,“你等著,我想到办法了。” 驀然,他跃出庙门消失不见。 第9章 毒掌 欧阳锋丟下一句话,没头没脑地跑了。 方鸿在庙內自己练习“斗转星移”。 没过多久,听到头上有瓦片声响。 欧阳锋从破庙上方的孔洞跳了下来,手里还拎著一个人。 那人被他重重地摔在地下。 “哎哟,痛死老子了。” 那汉子圆头圆脑,五大三粗,脸上长著一副络腮鬍。 方鸿看著眼熟,似乎在醉仙楼里见过。 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欧阳锋说:“儿子,你要练习那功夫,就得多找人打架,爹给你找了一个,你跟他好好练练。” 络腮鬍汉子摸了摸疼痛的屁股,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欧阳锋,又看了看方鸿。 “老前辈,你抓我过来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 他对欧阳锋畏惧得紧。醉仙楼內见过欧阳锋的本事。 “你来陪我儿子练功。”欧阳锋指著方鸿。 络腮鬍汉子一听,眼泪差点流出来。 “前辈,我命悬一线,正在找人救命。七日之后,如果我还活著必来陪令公子练功,可不可以?” 他脱开衣服,露出半条肩膀全成殷红之色,红气已快透到指尖胸膛。 “不行!”欧阳锋一口否定,“你早一刻打败我儿子,便可早一刻离开这儿。” 方鸿一听这话,立马一愣。 我可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那傢伙听了你这话,还不玩命揍我? 果然,欧阳锋话一说完,络腮鬍大汉满眼都是兴奋之色,朝著方鸿看来。 “在下罗一炮,请指教。” 络腮鬍子拔刀出鞘,刀尖向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欧阳锋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把锈剑,扔给方鸿。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儿子,你就跟他斗一斗。” “我?”方鸿接住了剑。 自穿越以来,还没人跟人动过手,也不知这点微末武功能不能胜过对方。 想著欧阳锋就在旁边,也不至於遇到危险。 欧阳锋向方鸿做了一个表情,那意思是说有我在,你放心。 然后他就说道:“我在庙外守著,只能有一个人出来。” 说完,一个纵跃,又从庙上的破洞窜了出去。 方鸿知道欧阳锋疯癲,却没想到如此离谱,留自己一个人在这儿。 罗一炮见状,微露喜色,暗道:“没有这老疯子在这儿,我就可以大展拳脚了。老子中了赤练神掌,七天之內找不到人救治,就得一命呜呼!可没有时间和这小子耗。” 罗一炮横刀胸前:“小公子,在下罗一炮,江湖人都称我为炮刀,那是因为我出刀如炮,威力无比,你可要小心了。” 说罢,一刀劈来,果然刀光赫赫。 方鸿向左一闪,避过来刀,心里想著慕容剑法的招式,手上却使出了身体最熟悉的三才剑。 罗一炮微微一惊:“好剑法!”,身子向右一避,还了一刀。 二人你砍我一刀,我戳你一剑,菜鸡互啄,斗得旗鼓相当。 “你的剑法不错!” “你的刀法也很妙!” 一时间,二人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小心我的五步连环刀,刀刀致命。”罗一炮向前迈步连连,劈了五刀。 方鸿持剑招架。 鐺鐺鐺鐺鐺,连续挡了五下。 刀重剑轻,震得手臂发麻。 “果然是好刀法!” “注意来,我这一招『白鹤亮翅』非同小可。” 方鸿还了一招。 这次用上了慕容家的剑法。 他虽然使得形歪意散,却也逼得罗一炮连连后退。 “想不到世间竟有这样的剑法。”罗一炮神情一肃,舞了一个刀,“你值得罗某人使出这一招,『一刀如炮』。” 只见罗一炮高高跃起,迎头劈来。 方鸿见刀势猛恶,不敢硬挡,连忙纵跃闪避。 罗一炮出刀太猛太急,一刀就劈在神龕之上,劈得太深,使尽力气也拔不出刀,向方鸿喊道:“兄弟,帮个忙。” 方鸿正要上前,欧阳锋又钻了进来,气得吹鬍子瞪眼。 “胡闹,胡闹。”他指著方鸿说道,“你为什么不用『斗转星移』?” “兵器上怎么用?”方鸿回想斗转星移,似乎没有可以套用在兵器之上的招式。 “高深的武功都是在意不在形,拳掌指爪也好,刀枪剑戟也罢,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你快点出刀劈我。”欧阳锋凌空屈指一弹,卡在神龕上的刀忽然凌空一跳,正好落在罗一炮的手掌之中,不差分毫。 罗一炮不敢违逆,立刻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一刀如炮”。 欧阳锋拿过方鸿锈剑手腕微转,剑锋贴著刀刃而去,微微一转,那刀便方向倒转,横刀回劈罗一炮的胸口,嚇得罗一炮立刻撒手弃刀。 “看清楚了吗?”欧阳锋又把剑还给方鸿,“再和他斗上一斗。” 有了欧阳锋亲身示范,比方鸿自己摸索强了很多。 他再与罗一炮斗时,虽然练不到如使臂指、挥洒自如的境界,却也比刚才强了许多。 罗一炮再挥刀劈砍,方鸿不再闪避,而是迎著他的刀锋,以剑听劲,探查他力道的走向,再微微施力改变他的刀路。 想要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然还差得很远。 但每接一招都让罗一炮感到虚不受力,手中的刀宛如活物,不再听他的指挥。 这一刀明明是砍向敌人的大腿,却向內而偏,失去目標; 那一刀是直戳胸口,却又向左歪了三寸。 二人又斗了大半个时辰,方鸿对“斗转星移”的感悟渐深。 本来半斤八两的二人,差距越拉越大。 打到后来,罗一炮知道自己再也胜不过对方,哐啷啷一声,將刀扔在地上,抱头痛哭。 一番拼斗,方鸿对此人颇有好感,便问他何故大哭。 了解到他中了李莫愁的赤练神掌,再有七天若得不到救治必死无疑。 “那女魔头说,让我们到嘉兴来找陆展元,除了他和女魔头自己,无人能治。陆展元人已死了。我打听到消息,他还有个弟弟叫陆立鼎。想来他们兄弟是一家人,所学的功夫也相同,说不定能救我一命。” “我再也打不过你了,那老疯……老前辈定然不会放我离开,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方鸿嘆息道:“恐怕陆立鼎也没本事救。” 听了这话,罗一炮哭得更伤心。 “什么?天下无人能救?什么人敢这么狂妄!”欧阳锋听了很不乐意,“他自命天下第一,不允许有人比他更囂张。” 欧阳锋瞧一眼他的伤势,冷笑。 “这有什么了不起?区区毒掌,在老夫面前妄谈毒字,简直班门弄斧。儿子,今天就让你开开眼。我先治好这小子,再用更厉害的毒毒死他,让天下人都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哈哈。” 第10章 拔毒 说完,欧阳锋屈指连弹,点了罗一炮数处穴位,然后在他胸口拍了一掌。 只听得罗一炮“哇”的一声,吐出几口黑血,肩膀那片殷红渐渐消退,最终缩成拇指粗细的红线。 欧阳锋伸出食指点在红线上。 那道红线突然间宛如一条活蛇,曲曲折折扭动起来。 欧阳锋那一指仿佛钉在蛇七寸之处的铁钉,任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等到红线彻底失去活力,欧阳锋运气收劲,那条红线从罗一炮的手臂渡到欧阳锋的指尖,走入他的经脉之中,然后彻底消失。 只听得欧阳锋吐出一口浊气:“大补,大补。” 罗一炮深受赤练神掌荼毒,附骨之疽一朝得解,喜不自胜,连忙向欧阳锋磕头拜谢:“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欧阳锋瞪了他一眼:“谁说我要救你?你所中的区区小毒算什么,过会儿老夫在你身上所下之毒,那才是天下奇毒,保你痛不欲生。” 听了这话,罗一炮大感恐惧,祈求的目光看向方鸿。 “爹,算了吧。” “看在他陪我练武有功的份上,饶了他的性命。” 欧阳锋歪头思考,觉得方鸿说的颇有道理:“嗯,有功就赏,有过就罚。克儿,你长进了。” 他大袖一挥,罗一炮只觉得劲风扑面,人已飞出了庙外。 “你已经没用了,滚吧!” 罗一炮又在庙外磕了两个头:“多谢老前辈,多谢小公子。” 然后站起身拍拍灰尘,向破庙望了一眼便离开了。 日已西沉,明月东升。 方鸿在庙里手打脚踢,不停比划,体会著在战斗中所感悟的斗转星移。 “不得不说,和人对招要比自个儿独练,效果好多了。” 方鸿觉得自己功夫长进,面有喜色。 “那是当然!”欧阳锋洋洋自得,“爹是不会骗你的,当年那傻小子,要不是经过你爹我的琢磨,哪里能那么快成器。” “傻小子?”欧阳锋挠了挠脑袋,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质朴憨厚年轻人的身影,“那小子是谁来著,我怎么记不得了。” 方鸿一听知道他说的是郭靖。 “当年郭靖要不是天天被欧阳锋追著打,確实也不可能进步这么快。” “看来我还是要多和人交手。” 正在想著,忽然听到欧阳锋“哎哟”叫了一声。 “爹,你怎么了?”方鸿问道。 “我犯了大错了。”欧阳锋拍著大腿,“刚刚那个大补之物,应该留给你吃才对。你根基不足,正好可以服用。” 方鸿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再一细想,知道他说的大补之物,是从罗一炮身上所吸收的赤练神掌的余毒。 啊? 让我服毒当补品? 还是赤练仙子的毒。不要了吧。 你老人家內功深厚,又善於用毒,吸收过来当然无事。 换成是我恐怕得被毒死。 欧阳锋顛三倒四,方鸿对他的话是半信半疑,“还是安全第一。” “明天爹再给你抓几个人过来,助你修行。要是再能碰到这种中了毒掌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欧阳锋忽然住口,两个耳朵动了动,“有人来了。” 方鸿內功不足,没听到任何动静。 过了好一会,果然一大群人的脚步声,还夹杂著叫喊声。 “前面,就在前面。” “大伙儿同去,同去。” …… 二人出庙查看,只见庙前来了十几个江湖人。 个个点著火把,把庙前空地照得灯火通明。 走在眾人最前面的正是罗一炮。 他指著方鸿和欧阳锋对眾人说:“就是他们。” 那十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忽然乌压压地一起跪了下来,伏地磕头:“请前辈和小公子救我等性命!” “原来是治伤的。”方鸿恍然大悟。 只听到欧阳锋哈哈大笑:“来的好,来的好。” “把你们的衣服都脱掉。” 眾人面面相覷。 沉默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开口,他扭扭捏捏,“前辈这样不好吧。” 方鸿认得是醉仙楼內和武三通打架的天泉道长。 “让你脱你就脱,废什么话!”欧阳锋鬍子一吹,眼睛一瞪。 眾人不敢违逆,个个都解了上衣。 他借著火把的光一一看过,果然人人身上都是殷红一片,有的从手臂起,有的从背后起。 欧阳锋摸著鬍鬚笑道:“不错,不错。” 天泉道长等人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 “你们都想活命是不是?”欧阳锋说道。 “求前辈大发慈悲!”眾人异口同声。 “规矩你们懂不懂。” 眾人看向罗一炮。 罗一炮美滋滋地走了出来,一副狗腿子的模样,搓著手来到欧阳锋身边。 “前辈,来的时候我都和他们说了。只要陪小公子练功,就能得到前辈救治。” 欧阳锋白了他一眼:“谁说我要救他们?” “啊?” 罗一炮愣了一下,心中悔道:“糟了,老爷子要是不肯治,我得被那群人给撕了。都怪我嘴巴不严,干嘛非给他们说呢。自己保住命不就好了,这下完了,没死在李莫愁手上,要死在这群土匪手上了。” 却见欧阳锋一指方鸿说道:“不是我救他们,是我儿子救他们。” 罗一炮长舒了一口气。 跪在地下的眾人又朝向方鸿磕了个头,齐声道:“求小公子救命!” “我救?”方鸿指著自己的鼻子。 “放心好了,爹爹会教你纳毒入体的法门。” 纳毒入体? 听著很危险呢! 欧阳锋拉著方鸿进入庙內,避开眾人的耳目。 “儿子,你想不想学上乘的內功。” “当然想啦。” “知道內功的本质是什么吗?” “是呼吸。” “对了,就是呼吸。常人练功时的呼吸和平时大不相同,你知道是为何吗?” “那是因为练功是逆天而行之事,气血运转,自与常时不同。” “不错,正是此理。常人练功,就算是最勤奋之人,每日总须有几个时辰睡觉。一睡下气血不免如旧运转,白天所练成的功夫十成中耗去了九成。江湖人很多人都练內功,可有的勇猛精进,有的几十年如一日,其中的原因除了天资,还有修行方法。” 欧阳锋这么一说,方鸿想到郭靖、杨过修炼內功,一个臥雪,一个睡寒玉床。 两者都是运功与奇寒相抗,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纵在睡梦之中也练功不輟。 “爹的意思是纳毒入体,运功和毒相抗,从而习惯成自然,彻底改变呼吸方式?” “不错,儿子你很聪明。” 方鸿心想富贵险中求,自己还有西毒这样大高手护法,区区小毒何惧之有。 他一咬牙答应了。 欧阳锋將方法传授了一遍给方鸿,很快便记住。 由於方鸿功力不足,不能一次拔除所有的赤练掌的毒素,所以一个人必须进行多次拔毒。 好在还有七天时间,也不算太急。 天泉道长是第一个试验品,他有些惴惴不安。 “小公子,只要你能救老、嗯哼,小道性命,黄山三友一定记你的好。” 方鸿想著都是练习,不如顺手练练参合指。 他点头答应,按欧阳锋所指示,以参合指点相应穴道。 “玉堂穴,玉堂穴。” 方鸿口中喃喃,倏然出指,食指离穴位还有半寸,被天泉道长一把抓住。 道人满头大汗,把方鸿的手往上挪了一点,颤声道:“小公子,那是檀中穴,这才是玉堂穴。” “啊,不好意思。” 方鸿知错就改,在天泉道人的玉堂穴上狠狠地戳了一指。 后者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晕了过去,想著自己要是昏了,小子乱点穴道,这条小命不免送在这里,硬是挺了过来。 “儿子,力道可以轻点,用不著这么重。”欧阳锋指点道。 “哦,明白。” 接下来十余指,方鸿有三指差点点错,幸好天泉及时提醒。 一轮折腾如遭酷刑。 见著身上殷红渐渐褪去,天泉一颗心渐渐放下,但想到至少还有两轮拔毒又不免惴惴。 他出了庙,自一颗松树下打坐歇息。 其他人则等著站在庙门的罗一炮叫號。 破庙內,方鸿点穴拔毒,倒是没费多少力气。 等拔完毒,反噬立刻便至。 只觉得身体里有一条赤蛇乱钻乱咬,奇痛入骨,他立刻运功抵御。 好在毒不多,能压製得住。 但,阵阵反噬当真难受至极。 方鸿不禁佩服欧阳锋卓绝毅力,“爹,你以前也是这般练內功的吗?” “当然不是!”欧阳锋理所当然回答道,“白驼山那么多雪地,何必抗毒练功。” “那你怎么教我这样练?”方鸿急道。 “这是爹这几年研读《九阴真经》新创的方法。”欧阳锋得意笑道。 “我命休矣!”方鸿暗自叫苦。 第11章 练武 “儿子,跟我学。” “这可是我从九阴真经中领悟出来的本事。” 欧阳锋话音未落,忽然一个跟头翻起,头下脚上倒立起来。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方鸿別无选择。 要么被毒毒死,要么跟著欧阳锋学这九阴假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於是,方鸿学著欧阳锋的动作,双手撑地,头上脚下倒立起来。 欧阳锋一边倒立,一边口念口诀,讲解如何运功导气。 一老一少在庙中倒立。 一个说,一个做。 过了一会儿,方鸿便感觉腹痛明显减轻。 “好了。你再打坐试试。” 方鸿在蒲团上坐好,开始运功运气。 只觉腹內有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暖烘烘的。 果如欧阳锋所说,剧毒无比的赤练神掌,在去除大部分毒素后,竟成了增进內功的补物。 可方鸿刚一分神,那股暖流就又变成了腹痛。 欧阳锋见方鸿皱眉,便知他走了神,立刻说道。 “凝神静气,归纳真源。” “一心一意,勿做妄念。” 方鸿心里明白,体內残留著赤练神掌的余毒。 余毒不多,却不能马上清除乾净,需要时刻运功抵御。 一旦呼吸节奏出错,疼痛就会袭来。 这就是欧阳锋所说的雪山练功的原理。 让修炼者持续不断地运功行气,直至一呼一吸都成为自然。 到那时,即便在睡梦中、行走时也能修炼內力,其精进速度自然远非打坐运功可比的。 只是欧阳锋所创的方法,比雪山练功要危险艰难得多。 雪山上练功,抵御不住之时尚能生火取暖、添衣加物。 用毒物练功,逼迫修炼者时刻不敢忘记调整呼吸节奏,稍有差池便是性命攸关。 “虽然有些乱来,但確实是修炼的好法子。” 方鸿调整著呼吸,打算等完全適应后再进行下一部分修炼。 谁知这时欧阳锋打断了他:“好了,该跟人打架了。” “啊?这个时候?” “我呼吸还没调整顺畅呢。” 方鸿连连摇头。 “一边与人对敌,一边调整呼吸压製毒素,你是我儿子,对你来说不算困难。” 欧阳锋说完,又把这几日的修行事项讲了一下。 方鸿还没听完,就觉得脑袋发胀,“好像忘记留给我睡觉的时间了。” “你这个年纪怎么会睡得著觉?”欧阳锋歪过头眼睛一瞪。 “都怪我平日太惯你了,不然你学艺多年,怎么连那傻小子都打不过。我的儿子不能输给老叫的徒弟!从今往后,我要好好督促你练武。不贏过我,不准你踏出白陀山庄一步。” “克儿,爹这都是为你好啊。你难道没听说过,练功不刻苦,乱葬岗里做白骨。” 欧阳锋叫罗一炮让人进来对练。 方鸿的申诉,他就当没听见。 一听到要找人对练,佛庙外顿时乱成一团。 眾人都知道,早打早拔毒,拔完毒就能保住命,所以都爭著往前排。 罗一炮武功最低,根本镇不住场子。 只看到人人奋勇向前,大家都喊著:“我先上。” 欧阳锋一听外面乱鬨鬨的,鬍子一翘,走出庙门。 他本想让他们一块上,但又想到儿子和他们功夫相差甚远,这样玩恐怕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於是他想了想,说道:“你们按武功高低排序吧。” 黄山三友一听就乐了,立刻往前跑。 后面有人喊道:“天泉你个牛鼻子,刚拔完毒,怎么又往前。” 天泉道长冷笑一声:“怎么,你不服气?前辈说了按武功高低排序,我武功高,就可以排在前面!” 说著,他还举起了拳头,向说话那人示威。 这时,欧阳锋开口:“武功高的排到最后,我儿子练功得循序渐进,武功太高他现在適应不了。”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黄山三友顿时满脸失望。旁边的人则暗自窃喜。 “这三个牛鼻子在江湖中一向囂张,今天可算吃到苦头了。” 欧阳锋和这些人都交过手,对他们的武功高低心中有数。 他一个个指过去,“你排前面,你排后面……” 还没点到黄山三友的名字。 天泉道长哀嘆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谁的武功越高,谁受的委屈就越大!” 太行山寨的两位刀客冷笑:“这里也未必你武功最高。” 天泉道长一看是太行十二刀的李老八,他脾气火爆,也不管对方的赫赫凶名,手按剑柄:“李老八,你想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 “我刀也未尝不利!”李老八握紧刀柄,怒目相向。 “你们两个吵什么!”欧阳锋呵斥道。 他拍了拍身旁庄稼汉模样的中年男子,说道:“你排最后一个。” 然后,他又指著太行刀客和黄山三友,说:“你们几个都差不多,自己確定排序吧。” 那庄稼汉子从眾人身边走过,来到最后。 黄山三友和太行刀客都打量了他几眼,没看出他有何特別之处。 “这傢伙什么来歷?”天泉道长问。 “不清楚。”李老八回答。 “瞧著也不怎么滴啊。” “前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这会儿竟有了同仇敌愾之感,都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话分两头,方鸿这边可就惨了。 他一边要运气抵御体內毒素反扑,一边还要和人动手过招。 每人限时轮流对战,別人有的休息,他可没有。 好在开头几个对手实力不强,和罗一炮差不多。方鸿勉强应付得来。 到了后面,他就有些顾此失彼了。 要么被毒素折磨得嗷嗷叫,要么被打得鼻青脸肿。 本来对手们还想手下留情,可在一旁监督的欧阳锋一看有人放水,立刻恼羞成怒:“谁敢手下留情,老夫先毙了他。” 说著,他一掌拍在神龕上,啪的一声,神龕被打得四分五裂崩散出去。 对手看了害怕,咽了咽口水,略带歉意地对方鸿说:“小公子,对不住了!” “我看你一点也没觉得对不住!”方鸿苦苦招架,心中怒气渐长。 他心里虽有千般不服,想要找回场子,但手上功夫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依旧是挨打多,打人少。 就这样,方鸿过上规律的生活,拔毒、练武,循环往復,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变化发生在第三天下午。 第12章 离別 哐的一声。 泰山三虎中的老三竟从庙內直直飞了出来。 天泉道长凑近一瞧他那熊猫眼,不禁笑道:“老三,你怎么飞了出来了?” 老三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牛鼻子,少在这儿幸灾乐祸,说不定过几天你也得被扔出来。” 天泉道长冷哼一声:“你岂能与我相提並论。” 旁边眾人开始议论纷纷。 “小公子的功夫长进不少啊。” “长进不少?那可不止是不少,简直是插长了翅膀在飞。” 老三满脸颓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三天前我第一次与他交手,五十招內就能轻鬆胜他。第二次交手,拼了一百五十招。今日是第五次,以后我再不必和他过招了。” 说著,他默默走到一处树荫下。 那里已经坐了一群人,都是被方鸿打败的。 按照欧阳锋的说法,败者就不用对练了,乖乖等著解毒就行。 本来就是为了保命而来,少些劳累本是好事,应该高兴才对。 但毕竟都是江湖武人,习武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今这根本被一个年轻人在短短几天內撼动,如何能不惆悵。 “唉,人与人真是没法比啊。”李老八长嘆一声,眉头一皱,“咦?刚进去的是大虎吧,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大虎不至於也栽了吧。”天泉道长也皱起眉头。 这儿所有人都和方鸿交过几次手,对他的武功根基和招式也算有所了解。 天泉道长承认方鸿进步神速,但和在场其他江湖人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 这其中就包括泰山三虎中的大虎。 三虎之中老三最弱,与两个兄长相比,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尤其是大虎。 確切地说,泰山三虎的名声是靠大虎一人挣来的。 天泉道长想大虎的武功虽比不上自己,但在这群人里也算佼佼者,照理说和方鸿对练不会费太长时间。 正想著,大虎从庙里走了出来,衣衫上多了些脚印,除此外並无明显伤痕。 天泉道长忙问:“你怎么用了这么久?” 大虎无奈地摆了摆手:“小公子越来越难对付了,我连迷烟都用上了。” “什么!”眾人惊愕,纷纷围了过来。 泰山三虎的师父是下五门出身,有个绝技叫嘴中含烟。 与人打斗时能从嘴里吐出迷烟,难防难挡。 只要吸入一点,头晕脑胀,吸入多些,倒头就睡。 大虎曾多次靠这招保命。 眾人都没料到方鸿能把大虎逼到使出看家本领。 “小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有人问。 大虎挺起胸膛,一脸自得:“当然是睡著了,中了我的迷烟,他哪还能撑得住。” “睡著也好,小公子都差不多三天三夜没合眼了。睡会儿就睡会儿,咱们解毒也不急在这一时。” 隨后,眾人各自歇息。 过了一会。 天泉道长朝庙门內瞅了瞅:“他应该睡得差不多了吧。” 李老八问:“大概过了多久了?” “好像有一盏茶时间了。” “这么久了!” “赶紧请小公子起来,咱们还得练武解毒呢。” 罗一炮听不下去了,骂道:“禽兽,都是禽兽,小公子这才睡了多久,你们急什么!” “罗胖子,你毒解了,我们可还没解呢。” “就是,就是,你站著说话不腰疼。” “吵什么!”欧阳锋打著哈欠走了出来。 方鸿最近很自律,一天前就不用他监督了,他刚打了个盹儿。 罗一炮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欧阳锋眉头一皱:“你们这是想把我儿子当牛马使啊?” 罗一炮不忘煽风点火,“就是牛马也得给草料,也得休息。” “前辈,这不是您定的规矩嘛,而且我们也是为了帮小公子练武啊。” “我儿子睡了多久了?”欧阳锋问罗一炮。 “才一盏茶时间。”罗一炮说得有些心酸。 “这么久!”欧阳锋先是一惊,隨后道,“喊他起来练功。” 罗一炮暗自诧异:“啊?这当爹的也太狠了吧?” 却见欧阳锋摸了摸脑袋,又道:“练武是得勤奋,但休息不好也不行啊。” “就是,就是。”罗一炮附和道,“小公子这么劳累很伤身体的,至少也得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天泉道长马上从怀里掏出几个瓷瓶,赶忙说。 “小道我这儿有醒脑丸,吃了立刻精神抖擞。还有黄鹤散,能固本归元,消除醒脑丸的后劲。一併献於小公子。” 其他眾人也纷纷拿出宝贝。 “我这復麻黄腊宝丸更珍贵,不但能清心明志,还能补气养生呢。” “麻黄腊宝丸算什么,我的天王补心丹才是极品。” “还是我的清心散更好。” “远远不如我的金蚕蛊。” …… 欧阳锋面露不悦:“你们有这些好药,怎么不早点献出来?不然我儿子多练几个时辰武,少睡一会觉。” 眾人一听,顿时喜笑顏开,纷纷把药递了过去。 这些药每一颗都价值不菲,平常就算受伤他们也未必捨得吃。 可如今性命攸关,要是命没了,药留著也没用。 不如都给欧阳锋让方鸿吃了,补足精神,再做牛马。 方鸿多些时间解毒,大家也能多些生机。 虽说倾尽了多年的家底,但眾人还是甘之如飴。 药毒本就不分家,欧阳锋是用毒行家,识药的本事当然不差。 他一瓶瓶打开,稍一嗅闻,便知药性。 他精心调配后,叫醒了方鸿。 “来,儿子,吃药了。” 方鸿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嘴里被灌了什么,就著水咽了下去。 灵药下肚,顿感一股清凉之意,神志瞬间清醒。 他站起身来,只觉浑身精力充沛,恨不得立刻挥拳踢腿,將这力量释放出去。 “儿子,感觉怎么样?” “下一个!”方鸿指著庙外。 欧阳锋哈哈一笑,“这才是我儿子?” 接下来的日子,方鸿又多了服药这个任务。 药物的加持下,几乎一直都保持清醒的状態,赤练神掌的毒素影响也越来越小。 第四天的时候,方鸿感觉肚子里有个小耗子钻来钻去。 欧阳锋告诉他,这是內功有了一定根基的表现。 当天,拔毒的眾人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 方鸿出指力度的把握,认穴的准度都有极大的提升。 比起之前拔毒如遭酷刑,现在简直就像顶级按摩。 让人浑身置於暖阳之下,说不出的舒服。 甚至有人拔完之后表示要加钟,再按一次。 这种人自然是被方鸿赶了出去。 第五天,方鸿终究是抗不住睡著了。 但在半睡半醒之间把大虎扔出了窗外。 欧阳锋本想叫醒他,发现方鸿睡眠时的呼吸,已与平时练功一般无二。 也许是因为一直处於高强度训练的关係,方鸿已经能在半睡半醒间反击。 有人说“这是小公子假寐盖以诱敌,並非真睡。” 有人说:“小公子是练了少林寺的绝技睡梦罗汉拳。” 真假莫衷一是。 第六天,天泉道长衣袖被划破一截,李老八挨了一脚。 当夜,所有人的毒都被完全拔除。 方鸿终於可以好好睡觉了,他躺在破庙內呼呼大睡。 “最多三年,就再也不是他对手了。”天泉道长望向庙內嘆了口气。 “三年?牛鼻子最爱自抬身价。”李老八冷笑道。 “谁也不可能永远精进这么快。要不是有欧阳前辈坐阵,那近乎於拔苗助长的练法根本完不成。如今小公子根基已成,以后需循序渐进扎好基础。”那个庄稼汉子说道,“所以,他至少还要两年才能追上我。” 大家都是混江湖的,第一天就已经猜出那个疯子前辈就是昔日的西毒欧阳锋。 “两年啊,两年他可才十七岁啊。”道士和刀客感嘆道。 庄稼汉子又补充道:“我说的是追上我需要两年,你们一年就足够了。” “孙老二,你敢瞧不起黄山三友!” “老子一刀劈了你。” 別离之前,眾人发生了不大不小的纠纷。 深夜,庙外,篝火旁。 眾人齐齐站好,朝著庙內一揖到地。 “多谢小公子救命之恩。” 之前向方鸿跪拜磕头不过是为了保命的权宜之计。 此刻,却是真心实意。 六日间,方鸿几乎不眠不休为眾人拔毒。 虽也是为了自己练武,但眾人心里明白要不是真想救人,他又何必如此辛苦。 是他们时间不多,而不是方鸿时间不多。 他少救几个也是一样。 只要他当真不肯,欧阳锋绝不会相逼。 眾人缓缓起身,一场相遇,互相告別。 “泰山三虎。” “白云剑丁振雄” …… “黄山三友,天泉,天云,天石。” “太行山寨,张十二” “太行山寨,李老八” “明教,孙仲南。” “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言罢,眾人施展轻功各自离去。 罗一炮轻功太差,跑在后面,“谁捎我一程啊!” 林间乌鸦叫唤,无人回应。 乌鸦之上,云层之中,两只飞禽盘旋飞舞,发出清亮长鸣。 “是雕!”欧阳锋豁然睁眼,“他们来了,我不要见他们。我不要见他们!” 他瞧著方鸿酣睡未醒,用烧尽的木炭在地上留了字,捂住耳朵,仿佛是要躲避雕鸣,离庙而去。 同一时间,一大一小两名道姑出现在陆家庄外。 她们一身杏黄道服,风姿绰约。 “凌波,你看清楚了吗?这几日真没人来陆家求医?” “確无一人来访。” “哦,那些人倒是硬骨头,死也不怕吗?” “他们的伤已被人治好了。” “治好了?”李莫愁微一蹙眉,喃喃道:“陆展元,你终是將治我掌法的法子告诉了旁人。嘿嘿,哈哈哈。” 隨即,她笑容一敛,肃容道:“那人是谁?” “据说是个少年。” “嗯,陆家一共几口人。”李莫愁忽然一转话题。 “弟子查过,加上已故的陆展元夫妇,算上佣人,一共九个。” “十个。” “十个?” “把那个治我掌伤的少年带来。你知道他在哪吧。” 洪凌波点头,“嘉兴城外,铁枪庙中。” 第13章 南湖 寒风凛冽,冷月高悬,铁枪庙外一片死寂。 洪凌波来时,庙外的篝火早已熄灭,只剩满地冷灰。 她身姿轻盈,缓步移入庙中。 夜风吹过,背上长剑那血红的剑穗隨风舞动。 进庙后,洪凌波定睛看去,只见方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呼嚕声不断。 她留意到方鸿呼吸的节奏,吐纳深沉、缓慢且细长,分明正在修炼內功。 洪凌波暗自冷笑:“哪有睡著还能练功的,定是在装睡。” 她轻咳一声,问道:“就是你解了赤练神掌?你和陆展元什么关係?怎么知道赤练神掌的解法?” “呼呼呼。”方鸿这几日疲惫不堪,睡得正沉。 “还装!”洪凌波冷声道,“你不回答也行,我师父赤练仙子有请。” “呼呼呼。”方鸿鼾声依旧。 “好,有胆!”洪凌波神色一冷,拔剑出鞘。 她心想:“我用剑刺你胸口,看你还能不能装。” 话未说完,剑已刺出。 长剑还未至胸口,方鸿就腾身而起,伸出右手,食指微曲,以参合指的手法弹向剑身。 “装不下去了吧。” 洪凌波冷哼,手腕一转,剑身换成剑锋。 方鸿若弹中,手指必断。 长剑变,方鸿指法也变,食指收回,拇指下捺,改横为竖,抹向剑身。 “有点能耐。” 洪凌波说著,脚下踏著九宫八卦方位,忽然转向,连人带剑自另一方向刺来。 她师从赤练仙子李莫愁,在剑术上颇有造诣。 自与师父闯荡江湖以来,同龄中未遇敌手,甚至一些江湖前辈都栽在她剑下。 与方鸿交手几招,她收起轻视之心,全力施展师传剑法。 “下一招,败你。” 一个错身,两人相对。 月光下,洪凌波猛然发现方鸿双眼似闭非闭,仿佛还在睡觉。 “难道他真睡著了?” 她一愣神,却见方鸿张嘴一股青烟喷出,扑面而来。 瞬间,洪凌波闪身急退,却也著了道,登时头昏脑胀,站立不稳。 “迷烟?!”她心下惶恐,转身欲逃。 忽然,屁股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从庙內飞了出去,摔在庙外长草丛中。 草中虫鸣,催人慾眠,她神志逐渐模糊,挣扎几下晕了过去。 月落日升。 方鸿睡饱醒来,精神抖擞。 他一起身看到地上用炭灰写的字。 “爹有事,过几天再来找你。” 方鸿也不知欧阳锋去忙什么了,但想他武功盖世自然是遇事无虞。 他伸个懒腰,隱隱记得昨晚好像与人动过手。 最近他没日没夜和人对练,也不確定记忆是否准確。 天天打架缺觉少睡,记忆混乱的很。 有时候半睡半醒间,就把人揍了,或者被人揍了。 只觉得那人功夫好像和泰山三虎的老大差不多。 “好像就是大虎。” “我好像踢中了他屁股了。” 方鸿想了想,比画招式,踢了几脚,“感觉触感有点不一样。” 咕嚕咕嚕。 忽然肚中鸣叫,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天天在庙中,都没吃过好的。” 方鸿决定到城內吃顿大餐,他一摸身上,搜出不少瓶瓶罐罐。 “这是蒙汗药。” “三步倒。” “清心散。” …… 都是黄山三友那群人留给他的。 “这是要我开黑店吗?” 方鸿发现蒙汗药至少占了一半。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上没钱。 “没钱怎么吃饭?” 刚冒出这想法,方鸿就想到现在他不同了,发达了。 “我一身功夫难道还怕吃不到饭?” 这几天,他武功大有长进,无论是对別人还是自己的实力都有了基本的判断。 他估摸起自己功夫大致的定位。 首先他把欧阳锋排除在外。 西毒功夫太高,打谁都是一招,对如今的自己没有参考的价值。 想到枯木,觉得他是好標准。 “我以前连枯木的弟子都打不过。” “枯木的武功比大虎要差一点。” “大虎打不过我,所以现在我比枯木强。” “李文思、大丑、白无常都差不多,他们能轻取枯木。” “他们三个和黄山三友差不多,也许稍强一点。” “武三通又比他们任何一个强一些。” 方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武三通>孙老二>李、丑、白≈黄山三友>我>大虎>枯木。” “虽说不是实际交手胜负难定,但正常情况下大差不离。” “再有个年把,我就不用担心李文思、大丑了。” “李文思应该还在找燕子坞的路观图,说不定还在嘉兴城內,还是別进城碰到了。” 方鸿记得黄山三友这几日来常捉鱼回来,想著这里似乎离湖边不远,决定捉鱼饱腹算了。 他出了庙门,鼻尖传来一股淡淡香味,若有若无,“似乎是檀香。” 举目张望,也没见到什么道士和尚。 方鸿嘟噥一句“要是肉香就好了”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铁枪庙果然离湖不远。 烟波浩渺,水波荡荡。 节近中秋,荷叶渐残,莲肉饱实。 方鸿一问当地人才知这里就是南湖。 他刚想下水捉鱼,就听到附近传来哭闹之声。 远远望去,似有人呼喊救命。 方鸿好奇心起,凑近去瞧。 距离虽然尚远,但他此时內功已有根据,声音隨风远远传来,却也听清楚了。 几个女子哭诉,同行伙伴被人强行掳走。 方鸿心想:“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还得了!” 往日他武功低微,什么也做不成,如今功夫渐长已有助人之力。 一来他心中多少有点朴素的正义感。 二来练了武功,不在人前施展,岂非衣锦夜行,富贵不归乡。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他也不指望。 但见那几个哭诉的女子衣著虽然非大富,却也是小康,她们女伴家境多半也是如此。自己从人贩子手中救人,一顿饭总是要请的吧。 “我也不用下水摸鱼去了。” 想到这里,他脚步更快,已见到前面一个大汉臂弯携著两个女娃,迈步急奔。 “哟,还是个练家子。” 方鸿在后追赶。 那人轻功好快,但既然身负二人,速度便不如方鸿了。 方鸿加快脚步,临到近处,一个空翻,跃到了那人的前面。 他定睛一看,叫道:“是你!” 第14章 父女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武三通。 方鸿立刻想到他抓著的二女自然是程英和陆无双。 两女是表亲。 程英是表姐,陆无双是表妹。 陆无双的父亲陆立鼎就是李莫愁前男友陆展元的亲弟弟。 按书中的剧情发展,今晚陆家要被赤练仙子李莫愁灭门,只留下这两个女娃倖免於难。 那武三通一见有人拦住自己去路,也不放下二女,双腿连踢,要將方鸿踢倒。 方鸿初见武三通倒是一惊,心想:“自己真是饿昏头了,连神鵰书中最开始的桥段也忘了。好巧不巧还遇上一个自己打不过的。” 但见武三通不放下二女,只双腿踢来,方鸿见对方如此托大火气渐升。 这几日,他不停与人交手过招,已经把自己当作一个江湖人。 “你武功是高,可想著不用双手就能胜,也太小瞧我了。” 他立刻用上参合指,点向武三通双腿穴道。 武三通隨南帝一灯大师修习过一阳指。 指法上有相当造诣。 他见方鸿出指飘忽不定,难於捉摸,已看出对方使的是一门极厉害的武学。 若不全力应付,必然吃亏。 武三通当即放下二女,还以一指,招数正大,犹如堂堂之阵。 方鸿左掌右指,先以斗转星移削减对方指力,再用参合指趁隙反击。 二人都是虚接虚发,一触即分,眨眼间过了十余招。 “咦,你功夫不错啊。” 武三通本以为片刻便能制敌,不想对手年轻却功力不浅,一时间竟脱不了身。 起初,程英、陆无双与武三通在南湖边相遇。 二人本是一片好心,瞧武三通疯癲痴傻,餵他莲子,陪他玩耍。 哪知武三通疯魔发作,挟二人便跑。 此刻,二女早已被他嚇住,不敢再与他亲近,见有人相救立时躲到了方鸿背后。 程英的小脸嚇成惨白,陆无双却涨得满脸通红。 程英道:“老伯伯,我们要回家了,不跟你玩啦!” 武三通两眼瞪视著她,一言不发。 程英见他目光之中流露出一股哀愁悽惋、自怜自伤的神色,不自禁的起了同情之心,轻轻道:“要是没人陪你玩,明天你再到湖边来,我剥莲子给你吃。” 武三通嘆道:“是啊,十年啦,十年来都没人陪我玩。” 突然间他目现凶光,恶狠狠的道:“何沅君呢?何沅君到哪里去了?” 程英见他突然间声色俱厉,心里害怕,低声道:“我……我……我不知道。” 武三通作势要上前,被方鸿侧身拦住。 他低沉著嗓子望向程英道:“何沅君呢?” 程英给他嚇得几欲哭了出来,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却始终没有流下。 武三通咬牙切齿的道。“哭啊,哭啊!你干嘛不哭?” “哼,你在十年前就是这样。我不准你嫁给他,你说不捨得离开我,可是非跟他走不可。你说感激我对你的恩情,离开我心里很是难过。” “呸!都是骗人的鬼话。你要是真的伤心,又为甚么不哭?” 他狠狠的凝视著程英。程英早给嚇得脸无人色,但泪水总是没掉下来。 方鸿与欧阳锋亲近友好,与武三通却无半点感情。 二者都是疯癲,因亲疏有別在方鸿眼中看来大不不同。 他见武三通如此模样甚是討厌,便说道:“何沅君已经死了。” 武三通双眼圆睁,指著方鸿,叫声如雷:“你胡说八道!” “哼哼!你不信也罢。”方鸿继续补刀,“她三年前就死了,是殉夫!” 武三通如遭雷击,他双手狂摆,喊道:“不可能,不可能。” “你骗我!你骗我!” 他情难自禁,眼睛一,一会盯著方鸿,一会盯著程英,又一会盯著陆无双。 “三个人影和遥远的记忆相重合。” 一个是长身玉立、神情瀟洒的少年。 一个是拈微笑、明眸流盼的少女。 另一个则是武功超群,美貌温柔的好女子。 “是你!”武三通一指方鸿,眼露凶光,“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阿沅!” “是你骗走了她!”武三通忽然又望向陆无双,“你已经有了李姑娘,为什么要来招惹我的女儿。” 方鸿哪里理会他的疯话,迈开大步,走到武三通身边,问道。 “你有妻子没有?” 武三通一愣,想起了自己承父母之命娶过亲。自己虽不爱她,妻子却对他甚好。 “有。” “你有儿子没有?” 武三通想起两个儿子,似乎自他们出生起便很少见到自己这个父亲。 “有。” “那你有祖宗没有?” 武三通勃然大怒,一把抓住方鸿的衣领,“自然有!你侮辱我!” 方鸿冷笑继续说道。 “武三通你祖上世代忠良,是大理国的良將重臣,个个是了不起英雄好汉。可你看看自己对得起你师父的教导吗?你猜何沅君为何自戕?” “都因为你陆展元!” “真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因为陆展元已死,她已再无归处?” “胡说,我是她的父亲,我会照顾她!” “哦,那是谁大闹了她的婚宴?” 方鸿直勾勾地看著武三通。 “照顾她?怎么照顾她?” “你以为何沅君走后,再不回故乡,究竟是为了躲谁?” “武三通你究竟是为了你的女儿,还是为了自己?” “你当真只把她看作女儿吗?” “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方鸿步步紧逼,轻轻吟诵。 程英年纪虽小,却多读诗文,这首欧阳修的词自然是读过的。 她入耳就知其意,心头一震“啊”了声立刻捂住嘴。 至於陆无双年纪本小,又向来不学无术,完全不明白方鸿在说什么。 只是这话说完,方鸿觉得林间微有动静,望了一眼又一切如故。 这边,武三通瞳孔巨震,有一桩难言的隱秘心事深埋心底。 方鸿每说一句就戳破他的一层偽装,顿感无边恐惧。 那恐惧来自世俗的礼法规矩,任你何等英雄好汉也不敢跃雷池一步。 只要行差踏错,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你不是陆展元,你不是陆展元!”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武三通经这么一嚇,竟渐渐神志清明。 他自认就是结髮妻子也不清楚心中所想。 可眼前人却一一点破,越发的惶恐起来。 武三通猛然大喝一声,夺路而逃。 第15章 掘墓 武三通跑得好快,一眨眼便不见踪影。 程、陆二女见那怪人跑了,鬆了一口气,悬著的心放下来,纷纷向方鸿道谢。 程英心思细腻,细想方鸿所言,觉得好生奇怪。 刚才方鸿与武三通说的,无一不是陆家的隱秘。 別说自己丝毫不知,只怕连姨父陆立鼎也不清楚。 她不由得心中暗想:“这位哥哥是什么人?是姨父的旧识吗?看他的年龄比我们也大不了两岁。” 程英早年丧父丧母,虽说陆家夫妇待她与亲生无异。 但程英那时已能记事,加之心性早熟,心中有事,极少宣之於口。 陆无双则跟她相反。 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望向方鸿,好奇问道:“哥哥和我大伯认识吗?认识我爹爹吗?” 方鸿之前一时口快,此刻只得谎称父亲是陆展元好友,闻讯到此祭拜。 二女毕竟年幼,信之不疑。 陆无双手指远处两株高耸的大槐树说道:“伯父伯母的坟冢就在那里。” 说著,陆无双哼著小曲,跑跑跳跳走在前面引路。 仿佛刚被绑架的事情已被忘诸脑后。 程英在后面半跑半走地追著,叮嘱道:“表妹慢点,不要摔著。” “表姐,我可是会功夫的。”陆无双摇著手里的狗尾巴草得意地说道。 方鸿走在最后,早已飢肠轆轆。 本是隨口搪塞之语,没想到真的要去上墓。 他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换个藉口。” 不多时,三人已到了双槐之旁。 槐树下赫然並列著两座坟墓。 一座墓碑上写著“陆公展元之墓”六字。 另一碑上则是“陆门何夫人之墓”七字。 墓畔青草齐膝,显是安葬已久。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方鸿在墓前鞠了三躬,算是参拜完毕。 二女为了感谢方鸿相助,便要邀请他前往陆家庄。 他摸著咕咕叫的肚子,一口拒绝了,心中暗想。 “今晚陆家庄好危险的!” “李莫愁疯的,没素质的,古墓派没毕业就出来混江湖,杀人不眨眼的。” “武三通能被骂跑,是因为他在一灯那里受过素质教育,本质来说不是坏人。” “换成大丑我要是揭了他的短,他可不会羞愧而跑,而是想著把我灭口。” “道理只能讲给讲道理的人听,坏人只听拳头上的道理。” 方鸿想著原著上的內容,今晚就是陆家庄的血案。 我去把李莫愁师徒除掉? 方鸿连连摇头。 他的拳头可讲不过李莫愁。 他对程英、陆无双说道:“请告诉陆庄主一声,今夜郭大侠和黄帮主在嘉兴城內,他们或可解决陆庄主的烦恼。” 两人都不明白方鸿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含义,只是默默点头记下。 二人挥手告別后,手牵著手往家里跑去。 方鸿看二人走远了,想了想:“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郭靖夫妇我便替他们去找吧。要是我义父还在,凭他的本事自可以料理李莫愁。” 主意已定,他便打算去城內找郭靖、黄蓉,顺便填饱肚子。 还没走出树林,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我们四下找一找。” 那声音方鸿可太熟悉了。 他立刻闪身躲到一个隆起的土包后,微微抬头瞧去,果然和自己所想的一样。 只见李文思三人,各自扛著铁锹,正四处寻找著什么。 “他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方鸿伏下身子,躲避视线。 几人四处找寻,方鸿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找到自己这儿了。 他把手伸向怀里,摸到一个黄纸包,里面放著的是迷药。 忽然,白无常的声音响起,“在这里!” 那人脚步停了下来,然后朝西北方去了。 方鸿鬆了一口气,暗骂倒霉。 “好不容易武功大进,一出门碰到的都是打不过的。” 他又等了一会儿,然后悄悄把头从土包后露出来。 定睛一看,方鸿发现李文思等人正站在陆展元夫妇的坟前。 几人你望我、我望你,颇为兴奋,大声说道:“找到了,就是这!” 跟著,几人抄起铁锹开始掘坟。 “咦,他们为什么挖陆展元的坟?” “难不成陆展元也撬过他们义女?” 念头一闪,他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造的孽。 临安云棲寺內,方鸿为保性命隨口胡诌,说有一副关於姑苏慕容大秘宝的路观图在陆展元那里。 本来这种谎言一戳即破。 可由於方鸿熟知小说的剧情,將慕容世家的经歷娓娓道来,其熟悉程度,比之继承了慕容武学的李文思还要清楚。 再加上他又说出了一些鲜为人知的江湖隱秘。 什么灵鷲宫逍遥派、丐帮降龙十八掌的传承,连大丑的师承都被他叫破。 三人由此信了他的鬼话,觉得这世上当真有这么一副路观图。 里面记载了燕子坞的准確位置以及机关消息的布置。 自己只要得到了,便能前往燕子坞,学习姑苏慕容的绝技以及还施水阁里无数的珍奇秘籍。 当初方鸿的计划是把他们带到陆家庄,等李莫愁来时把他们推到前排挡灾。 不但自己有脱身的机会,说不定连陆家庄的人都能得救。 世事无常,后来他在醉仙楼被欧阳锋掳走,那三人的行动也就无从得知了。 “陆庄主只怕还没来得及感谢我救他女儿、外甥女,就得为他哥坟墓被掘的事跟我拼命。”方鸿暗自吐槽。 还有一点让他奇怪。 这三人为什么不先去找自己, 毕竟按他的谎言来说,自己是唯一知道路观图藏匿地点的人。 其实这一点方鸿想错了。 李文思三人一早知道方鸿在铁枪庙。 只是那时的铁枪庙聚集了一群江湖人,更有欧阳锋坐镇。 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那掳人。 …… 时间稍早的时候,铁枪庙外。 洪凌波渐渐清醒,想到自己中了迷药,脑海中闪过江湖中种种险恶手段,心下大惊。 她低头查看,发现衣衫完整,身无异样,这才放下心。 起身时,又觉臀部微痛,想起自己中了一脚,恐怕臀部已青紫一片。 出道以来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洪凌波微咬下唇,心中暗暗恼恨:“这小子惯会用迷烟伤人,下次我绝不再中他的计,定要將他碎尸万段。” 刚要起身,忽闻人声,她赶忙俯身。 只听有人说话。 “李大哥,你確定那小子在这儿?” “这几日我打听过,铁枪庙里住了个少年,与他相貌极像,多半是他。” “可那老怪在他身边,就凭我们这点本事,恐怕……” “別担心,我若不是確定老怪不在,又怎会来此。” “那就好!” 洪凌波伏在草丛中侧耳倾听,听到三人进了庙內。 “不在这里啊!” “算了,先不管他,正事要紧。陆展元既然死了,那路观图不在他弟弟陆立鼎手里,就在他棺材里。” “李大哥,你是说?” “开棺,看看东西在不在。” “好,就这么办。” 洪凌波听后心想。 “师父曾说要把陆展元夫妇挫骨扬灰,撒於天涯海角,让他们永不能再相见。” “这些人要动陆展元的尸骨,可是在触师父的霉头” “我得把此事稟报,或能將功赎罪,免得因没把那小子带去而受师父责罚。” 几人离开后,洪凌波施展轻功朝李莫愁所住的客栈赶去。 第16章 竖棺 一锹锹的挖掘下扬起阵阵尘土,那三人的动作很快。 不多会儿,陆展元和何沅君的两座棺槨便在土坑中露出了一角。 方鸿压低身子,伏在不远处的一个土包之后,眼睛紧盯著那三人。 “此地不宜久留。” 他身子一点点地往后缩,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若是以前,即便方鸿与那三人相距甚远,以他们的功力也能有所察觉。 可此刻,方鸿武功进步与数日之前截然不同。 那三人又一心扑在挖坟上,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挖吧挖吧,你们挖到了李莫愁这个煞星的头上了。” “要是被那个女魔头逮住,你们可就遭老罪嘍。” 方鸿深知剧情,清楚李莫愁对陆展元那种深入骨髓的执念。 此时,方鸿与那三人已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刚要转身逃离这是非之地,猛地一回头,却见武三通如一道青烟疾奔而来。 他身法快得惊人,转眼间便来到了方鸿身前。 方鸿心中一惊,暗自叫苦:“糟糕,这傢伙折返回来了,怕是要找我算帐,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方鸿抬眼望去,只见他面容依旧邋遢,只是那双眼睛,不再像之前疯癲迷离,多了几分清醒和祥和。 武三通一见到方鸿,便一把拉住他的手。 “小兄弟,你骂得对!” 原来,武三通被方鸿骂跑之后,一头扎进了林间,嚎啕大哭。 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执著於自己的义女。 父母那慈祥的面容、妻子默默付出的身影、久未相见的孩子的笑脸,还有师父的谆谆教导、师兄弟间的友爱和善,都一一涌上心头。 “人生一场大梦世事几度秋凉。” 他想起师弟朱子柳经常吟诵的词句。 一时间,武三通的心里得到了难得的平静。 他疯癲之症,皆是因为心病而起。 无法面对自己对何沅君真正的感情。 此事虽隱,与武三通熟识之人却未必不知,但顾及他的顏面,无人当面提起。 直到方鸿与他无亲无故,坦然直言,他这才面对內心。 內心之结一解,心病自然痊癒。 他想到这些年顛三倒四,愧对妻子子女。 所作所为蛮横霸道,更是有负师父教导。 “那两个小女孩不嫌我疯癲,一个餵我莲子,一个陪我玩耍。我却乱发脾气嚇坏了她们,当真混帐之极。唉,需得向她们道歉才是。” “还有那位少侠,若不是他骂醒我此刻还浑浑噩噩呢。” 武三通想到此处,当即回到原处,不见方鸿等人便到处寻找。 不多时,在这片树林里找到了方鸿。 “小兄弟,你骂得对!多谢你了!” 听得武三通这句话,方鸿只气得咬牙切齿,“你能不能小声点!” 他已经懒得理会武三通是不是m。 我骂你,你还感谢我? 果然是疯的! 这么大的声音,自然引起了李文思三人的注意。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李文思一眼就瞅见了方鸿,心中一喜,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徒儿,为师这几天可没少想法子救你。” 大丑和白无常则是互望了一眼,心中均想:“他也在此处,果然这路观图真在这里。” 几人早知方鸿跟他们虚以为蛇,绝不会主动来寻他们。 那么方鸿来此,必是路观图就藏在这里,他也是来寻宝的。 三人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图,便觉得世上所有人都如此想。 说话间,三人围了上来。 武三通见三人来者不善,挺身挡在前面。 “你们要做什么?” 三人互望一眼,他们知道武三通不好对付。 李文思指著方鸿,笑道:“他是我的徒弟。” 说著,手便伸向了方鸿。 武三通挡住,他是个老江湖,如今神志已復,自然瞧得出他们不怀好意。 “我看你不像这位少侠的师父。” “少侠?”李文思差点被气笑了,暗道:“这小子少则少矣。却哪里配叫一个『侠』字。” 李文思见武三通定要碍事,知道今日不能善了。 他们三人任意一个都胜不了武三通。 但此刻以三敌一,优势在我,自不必畏惧。 至於方鸿,他的武功李文思心中肚明,根本没放在心上。 说话间,四个人就动上手。 李文思三人不是同门,但一路来捣毁不少中原门派,配合默契。 李文思出指点向武三通穴道,大丑挥拳自右砸向武三通右肋,白无常自左拍出一掌。 三人攻势虽利,但武三通到底是南帝一灯大师的高足。 他见敌人攻势猛恶,登时用上看家本领一阳指。 前左右旋风般的连点了三指,逼得三人同时退后了一步。 大丑的拳、白无常的掌都没打中,只有李文思的参合指点到了武三通。 李文思的一指儘管被一阳指逼得偏了,没点中要害穴道,仍戳得武三通肩膀火辣。 武三通一招逼退三人,手上不停接连出招,对李文思说道:“你怎么会是他的师父?” 语气中甚是不信。 他自然指的是方鸿。 李文思手上还招,心道:“定是他小子武艺太过粗疏,老疯子觉得与我相差甚远,不是一门的。” 他笑道:“小徒才被我收入门下,武艺是差了些。” “差?你果然不是这位少侠的师父。” 武三通手上更不留情,一阳指越发使的凌厉,出指时缓时快,缓时瀟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 四人斗在一处,拳来脚往,都拿出了看家本领。 大丑拳法大开大合,如狂风暴雨,全然不同中原武林家数。 白无常掌法则是飘忽无定,诡譎之极,往往於不经意间暗藏杀招。 武三通与白无常对了一掌“咦”了一声。 “你是瀟湘子的弟子?” 白无常冷笑了一声,不作回答。 一灯大师避位之后隱居湘西,武三通在那里住了几十年,熟知当地武林人物。 白无常掌法虽怪,他还是能瞧得出来。 方鸿起初以为武三通不过是疯病发作,没想到真帮自己。 见他以一敌三虽能应付,时间一久必落下风。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正好一举除去我的后患。”方鸿心中大乐。 他瞧见陆展元夫妇墓前的铁锹,又看了眼李文思,想道:“管杀管埋,也算不枉你我师徒一场。” “武前辈,我来助你!” 既是同仇敌愾,这声前辈方鸿就叫得格外亲切。 他飞身便向离自己最近的大丑招呼过去。 几人都听到了他的话,心情却各不相同。 武三通被三人逼得太紧,有人相助,心中一宽。 那边三人却心中冷笑。 “凭你能相助的什么?” 大丑听到脑后风声骤起,也没当回事,头也不回隨手向后拍出一掌。 满以为这一掌必然拍得方鸿吃尽苦头。 哪知,忽然间掌上劲力陡然落空。 这感觉大丑再熟悉不过,他与李文思切磋时也有过相同体会。 “是斗转星移!” “绝不是那小子,我身后到底是谁?!” 很快,那股熟悉的感觉,也变得不再熟悉。 大丑察觉掌力不受自己控制,反拍到自己身上,好在力道已尽,才没受伤。 他不敢托大,回身应敌,发现眼前之人不是方鸿还能是谁。 “他的武功怎么进步这么多?” 大丑犹然记得数日之前闯上云棲寺时,方鸿的功夫比之枯木和尚都相差甚远。 怎么几日不见他就有这般功力? 本来他功力比方鸿要高上一截,如静心应付,一时间虽不能拿下方鸿,却也不至於如此狼狈。 他已失了先手,此刻又胡思乱想,当真是一著子落错,满盘皆落索。 一时间竟被逼得无还手余欲。 另一边,武三通少了一人,立感轻鬆不少,由守转攻。 李文思、白无常不知大丑处境,只道他三招两式必能拿下方鸿。 二人都等著他回援齐斗武三通。 李文思久等不来,眼角余光扫去,见大丑居然处於下风,不由得一惊。 再一看方鸿使的武功,更是又惊又妒。 那正是他所授的“斗转星移”和“参合指”。 尤其那“斗转星移”,功力虽不如自己,但功法之妙竟还在自己之上。 他脑海中猛然想起师父的一句话。 那是祖师教训门人弟子时说的。 “呵呵,你们总自负天资过人,其实你们根本就没见过真正天资绝顶的人是什么样的。” 他又想起了师祖前往中原的往事。 “他绝不能是那样的人,只有我才可以。” 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不甘、嫉妒。 武三通早看他神不守舍,哪能放过这个破绽,一阳指立刻点来。 轰—— 一声巨响。 在场眾人皆是一惊。 武三通这一指没能点出,跳出圈外,朝声音响处瞧去。 其余眾人也是如此。 只见陆展元夫妇墓前黄土飞扬,尘埃落定后两副棺材竖立而起。 其中一个棺材上站著一个美貌道姑。 她一身杏黄色道袍,右手持著一个拂尘,林间风来,拂尘银丝飘飘。 第17章 敘旧 回望声响处,却见陆展元夫妇墓前,两座红木棺材竖立而起。 有一身著杏黄道袍的美貌道姑立於其上。 眾人武功不差,竟然没能察觉到有人潜到近处,可见来人武功之高。 再加上她那一身打扮,眾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李莫愁。 眾人皆知她的身份,所想却大不相同。 李文思等人以为李莫愁是为路观图而来,心中惴惴不安。 他们三人自忖:“她要是来抢图,我们可万万敌不过。” 武三通是认识李莫愁的。 当年在陆展元的喜筵上相见,李莫愁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此时已是三十岁,但眼前此人除了改穿道装之外,却仍是肌肤娇嫩,宛如昔日少女。 她手中拂尘轻轻挥动,神態甚是悠閒,美目流盼,桃腮带晕,若非素知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定会以为是位带髮修行的富家小姐。 “夭寿,夭寿。女魔头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方鸿从未见过她,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江湖上厉害的出家女子倒是有几个。 例如,圣因师太、清净散人孙不二。 但相貌好、手段狠的道姑天下间就只有一位,那就是赤练仙子李莫愁。 她轻挥拂尘扫视眾人,看到武三通微微一笑。 “老爷子,你好。” 武三通点了点头,“你好啊,李姑娘,十年不见。” 他从前叫她李姑娘,现下她出了家,他並没改口,依然旧时称呼。 这十年来,李莫愁从未听人叫过自己作“李姑娘”。 忽听到这三字,她心中一动,少女时种种温馨旖旎的风光涌向胸头。 但隨即想起,自己本可与意中人一生廝守,哪知这世上另有个何沅君在,令自己丟尽脸面,一世孤单淒凉。 想到此处,心中一瞬间涌现的柔情蜜意,登时尽化为无穷怨毒。 武三通见李莫愁对自己微笑招呼,似念旧交,却不敢放鬆警惕。 他还记得十年前的往事。 那日他们二人自陆展元的酒筵上出来,亲眼见她手刃何老拳师一家二十余口男女老幼,下手之狠,此时思之犹有余悸。 何老拳师与她素不相识,无怨无仇,跟何沅君也是毫不相干。 只因大家姓了个何字,她伤心之余,竟去將何家满门杀了个乾乾净净。 何家老幼直到临死,始终没一个知道到底为了何事。 其时武三通不明其故,未曾出手干预,事后才得悉李莫愁纯是迁怒,只是发泄心中的失意与怨毒。 从此他对这女子便既恨且惧。 李莫愁又看向李文思三人。 她到此处已久,瞧见眾人爭斗,从他们所使的武功招式,猜出了他们的背景。 她向李文思含笑问道。 “阁下是无量山剑湖宫的人吧,不知李神通老前辈近来安好?” 无量山剑湖宫原本是无量剑派的驻地。 百余年前该门派人才凋零,在无量山一带已大不如昔,后来又被当时盛极一时的神剑门屠戮殆尽。 那神剑门攻入剑湖宫搜罗了一些图谱文献,便离开了。 无量山其他门派互相爭夺剑湖宫的归属,最后落李文思的师门。 至於李神通,是李文思的师叔,被誉为门內天赋第一。 其武功造诣据说已远超当年的八位祖师。 他所学颇丰,其他的旁门功夫也有所涉猎。 李文思不奇怪李莫愁认识他的师叔。 当年陆展元和李莫愁並骑入云南,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云南一带的武林人物不少认识他们。 李文思门派的前辈就有一些人与他们相交颇厚。 当时李文思正在闭关练武,也就没和陆李二位遇上。 “江湖传闻,她是个女魔头,听她的语气此人还是念旧的。”李文思暗道。 他向李莫愁拱了拱手,“师叔他老人家十年前出外游歷至今未归。” 李莫愁点了点头,又看向大丑。“阁下跟霍都王子怎么称呼?” “仙姑认识我师叔!”大丑疑惑道。 李莫愁没有回答他,反问:“再过段时间便是我师妹十八岁生辰,比武招亲之事,霍都王子知道了吗?他如此人才,这趟热闹想必是要去的?” “是的,师叔已经来信,让我们半年后赶到终南山。”大丑回答道。 “好,很好。”李莫愁满意点头,便不再多说。 她又向白无常问道:“尊师的寿木长生功练成了吗?” 白无常瞳孔剧震,悚然动容。 李莫愁所讲的这门神功正是师父瀟湘子的看家本领。 自己作为他唯一亲传弟子也只是知其名而未得传授。 此功极难修炼,师父瀟湘子练了十余年,由於缺少一门关键药引,始终未臻至大成。 “看来他还尚未练成。”李莫愁察言观色,已知底细。 白无常忽然浑身颤抖,自己虽然一言不发,却泄露了机密。 倘若被师父知道了,当真不知要受怎样的折磨。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门功夫的?你认识我师父?” “可惜,缘慳一面。” 李莫愁微微一笑,如百绽韵。 美则美矣,白无常却觉得毛骨悚然,仿佛在笑容中藏著无尽的恶意。 最后李莫愁把目光落在方鸿身上。 “是谁教你解赤练神掌的法门的?” “是陆展元吗?” 她记忆一下回到十一年前。 那时她和陆展元並骑南下,一路游山玩水,行侠仗义。 途中结识了不少奇人异事。 既有天龙寺的高僧,也有善於用蛊、用毒的苗人。 机缘巧合下,她得到了一本奇书,名叫《五毒秘传》。 她研读此书中颇有所悟,自创了赤练神掌。 只是当时她功力尚浅、见识也不够,所以这门功夫还未创成。 她与陆展元常谈论此事。 二人武学天赋都不算差,只是李莫愁武功得自古墓派嫡传,比之陆展元的家传功夫要高明得多。 陆展元打趣说道:“你功夫原本就比我强,今后我就更打不过你啦。” “你要是以后欺负我,我就用这掌法打你。” “女侠饶命。” “偏不饶!” “好啦,陆郎我逗你玩的。这掌法虽然厉害,却並非没有解法,我这便都告诉你。只是你千万不可让旁人知晓。” “那是自然!这门掌法若能练成,便是你保身立命的法门。我若告诉旁人,岂非致你於险地。” 李莫愁看著方鸿,眼神里充满了悲哀。 她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你终究还是告诉了旁人。” 方鸿哪里知道李莫愁心里戏这么多。 “我没见过陆展元。” “解毒法子是我义父教我的,李道长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我义父。” 李莫愁心中冷笑:“我的赤练神掌的毒奥秘难测,是什么人都能解的吗?” 她问道:“哦,那你义父是谁?” “西毒欧阳锋!” 话一出口,眾人都是一愣。 武三通暗自讶异:“他怎么会是西毒的传人?他的武功和白驼山绝非一路啊。” 他多年前既和欧阳克动过手,也和欧阳锋过过招,熟知他们的武功家数。 “啊,我明白了。他在使诈,似我这般大老粗就想不到这样的主意。” 他半点不信方鸿和欧阳锋之间有何关联。 李莫愁一怔:“若是欧阳前辈或许真能化解我赤练神掌之毒。” 她轻轻摇头嘆息,似要不再追究。 却在陡然间,素手一扬,几枚毒针飞到。 方鸿素知李莫愁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不能以常理度之,西毒的名头未必震得住她,一直留心提防。 见银光闪来,立刻侧身避让,几枚冰魄银针落空,钉在树上。 方鸿再一抬眼,见李莫愁已不在原地,耳边忽听得一声悽厉惨叫,却是白无常发出的。 第18章 破棺 当时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鸿身上,以为李莫愁要杀的人是他。 哪知她发针的同时,脚下一蹬棺木,人已欺近白无常,向他胸口印去一掌。 本来白无常武功虽与李莫愁相去甚远,却也绝不能被她一招就伤了。 只是他没想到李莫愁的轻功如此高明。 明明刚才还在棺木之上,转眼就出现在身前。 饶是如此,他还是反应过来发招抵挡。 李莫愁似乎对他的武功家数了如指掌。 方才她发的那掌化实为虚,右手一圈,拨开白无常的双臂,左掌自右掌底拍出,正中对手胸口。 “啊!” 白无常一声惨叫,向后噔噔噔连退三步,猛喷了一口鲜血。 惨白面容如饮醇酒变得红润,脚步散乱,东倒西歪。 白无常不觉自己有丝毫痛苦,反而浑身说不出的舒適受用。 他自小为师父收集毒物,知道越毒的东西反而不会感到疼痛,只因毒性太过猛烈,身体尚未反应过来。 李莫愁转头向方鸿冷笑:“他身上的赤练神掌你解得了吗?”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赤练仙子当真要杀人,一掌足以,绝不会让人撑到有救伤的机会。 果然,白无常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扑通一声面朝地下栽了下去,已然身亡。 言罢,她身形飘飘,斜飞而来,袭向方鸿。 李文思和大丑相顾骇然,李莫愁方才还与几人温言笑语,哪知转眼就杀人。 白无常甚至都不知为何而死。 二人心下暗自不安,回想自己方才言语是否得罪这位赤练仙子。 方鸿见她朝自己杀过来,心下大惊。 却见武三通已挡在身前,“李姑娘,勿要滥杀无辜。” “哼!赤练仙子杀得无辜之人还少吗?多他一个也不多。” 李莫愁说话间已出了七掌。 招招皆被武三通拦下。 李莫愁黛眉一挑,面含薄怒,“武三爷,我念在昔日之谊才对你手下留情,你不要不知好歹!再不退开,我可要下杀手了。” 方鸿心知对付李莫愁非得眾人齐心协力才有生机。 他正气凛然道:“李莫愁,陆展元、何沅君夫妇活著的时候你不来復仇,死了却来毁坏他们的灵柩。” 他特意把“何沅君”三个字咬得极重。 武三通本来天性鲁钝,见事不快,又没看到李三思等人挖坟,直到此刻听方鸿说起,才明白李莫愁足下两具棺材是女儿和陆展元那小白脸的。 陆展元如何他是没兴趣管,义女的遗体怎容李莫愁毁坏泄愤。 他本念著李莫愁和自己同病相怜,出手留有余地。 方鸿此言一出,武三通立刻大怒,再不下手容情。 他右手倏起,伸指向她额上点去,这招一阳指点穴去势虽不甚快,却是变幻莫测,难闪难挡。 李莫愁一招“倒打金钟”,身子骤然间已跃出丈许之外。 “武三爷,是你自己不好,可怨不得我。” 她看了眼武三通,又瞧了一眼方鸿,脸色冷峻,杀气腾腾。 “我曾立过重誓,谁在我面前提起何沅君这贱人的名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曾在沅江之上连毁六十三家货栈船行,只因他们招牌上带了这个臭字。你解我的赤练神掌已犯了我的大忌,如今更是一犯再犯,岂能留你活在世上!” “你们不是怕我破棺毁尸吗?我便要毁给你们看。” 言罢,她右足点地,身子向后而跃,在空中一个轻飘飘地转折,已到棺前,跟著双手在棺槨上轻轻一按,再借力跃回。 她古墓派轻功独步当世,一来一回只在眨眼间。 李莫愁凌空之时,棺槨还未有异动。 等她人一落地,突然间砰膨喀喇数声响过,两副棺材盖被震得四散,碎块向两旁飞开。 哗啦啦。两具白骨自棺中滑落。 陆展元夫妇二人所用的是红木棺材,质地极硬,却被娇滴滴的道姑轻飘飘的两掌震得七零八落。 没人敢小看李莫愁,却也没想到她的掌力竟这般厉害。 大丑、李文思皆想:“纵不用赤练毒掌,这掌力打在人身也难有活理。” 眼见棺槨打开,二人心中都想上前看看路观图是不是藏在其內。 但又忌惮李莫愁功夫厉害,若是贸然上前只怕枉送性命。 要他们就此离开却又不甘愿。 只想著若是李、武二人能两败俱伤那是最好。 可细想又觉得,武三通的功夫还是不如李莫愁的,恐怕相差还不小。 方鸿明白单只自己和武三通决然对付不了李莫愁。 他喊道:“李道长你对陆展元一片痴心,我也並非不能理解,但就因白前辈挖你情郎的坟便要他的性命,未免也太歹毒了。” 话未说完,两记冰魄银针便已飞到。 一针在前,一针在后,角度刁钻。 好在,铁枪庙內见过不少阴毒招数。 虽远不及李莫愁的高明,厉害,也自应付得来。 方鸿扑地一滚,躲过两针。 李莫愁微微诧异,她发针之前全无徵兆,以为可以一击得手。 “难怪我徒弟擒不住你。”她取出拂尘扫向武三通。 “徒弟?”方鸿心中纳闷,“我没见过洪凌波啊?” 这边,大丑自墓旁把自己大刀拾起,李文思也拿出了他的摺扇。 方才,他们与武三通相斗正在挖坟,事出突然,未拿武器。 二人一直疑惑,李莫愁为何要杀白无常,听方鸿这么一说恍然大悟。 二人心想:“李莫愁乖觉得很,我们既掘了她情郎的墓,自不会被放过。” “这坟她挖得,旁人挖不得。” 大丑一扬大刀,加入战圈,“女魔头你在中原兴风作浪,做下无数血案,我早就想会会你了。” “啊?”方鸿一怔想不到大丑这人如此无耻,喊道:“大家併肩子上啊,除了女魔头为江湖除害!”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李文思嘆了一口气,以扇代剑,用上了慕容剑法。 李莫愁冷哼一声,再四人夹攻之下,如一只穿蝴蝶,往来其中,游刃有余。 忽而使一招赤练神掌拍向大丑,忽而一记冰魄银针打向李文思。 以三无三不手对上一阳指,再以古墓派功夫击向方鸿。 招百出,层出不穷。 “咦,你也会这记功夫?”李莫愁奇道。 方鸿用斗转星移没能返她的招式,只能卸去她的力道。 李莫愁与方鸿刚对一招,人却已到了李文思的面前。 “他是你的徒弟吗?不对,你教不出来。是李神通教的吗?” 这句话没说完,拂尘已挥向大丑的天灵。 他见过李莫愁双掌碎棺的本事,知道拂尘看似轻柔,威力却不可小覷。 急往后避闪,肩背仍被扫到,登时衣服破裂,臂膀被抽出道道血痕。 “霍都王子要是只有这等能耐,可闯不过活死人墓。” 四人之中,李莫愁只顾及武三通的一阳指。 “你们要联手就该在我杀第一个人之前。” 五十招一过,四人竟是有败无胜的局面。 眾人都心知肚明,单独逃走,谁也胜不了李莫愁的轻功,只能硬著头皮撑著。 几人被李莫愁一人逼得连连倒退,不知不觉竟已到了棺材附近。 方鸿脚下一滑似是踩到了一根腿骨,是陆展元棺中之物。 碰巧身子一矮,正好躲过李莫愁的一记拂尘。 四人当中他武功最低,手中又无兵器,战得最是辛苦。 方鸿立刻抄起地上的骨头,学李文思一般当作剑使。 “抱歉,抱歉,借来保命一用。”方鸿暗道。 李莫愁怒不可遏,她恨极了陆展元,却也爱极了他。 她能折辱昔日情郎,却绝不容別人也这般。 她拂尘一卷,把陆展元腿骨圈住正要把方鸿拉过来,却见大丑一刀连腿骨带拂尘一起斩下。 咔。 那腿骨断为两截。 一半在方鸿手中,一半却被李莫愁卷了去。 李莫愁低眼一瞧,立刻从大怒变为大惊。 她身形倏闪,竟跳出战圈之外,直愣愣的看著那半截腿骨呆呆出神。 “咦。”武三通也叫了一声,他看的是方鸿手上的半截。 五个人都被半截骨头吸引。 只见那纯白的骨头內部却是一片漆黑。 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个答案。 陆展元不是病死的。 第19章 遗物 李莫愁是用毒的行家。 她目光扫过断骨,即刻洞悉陆展元绝非因病丧生,而是遭人毒害。 “究竟是何人所为!” 她內心剧震,怨气陡升。 十年之前,李莫愁与武三通闯入陆展元的喜宴。 天龙寺的高僧出手镇住两人,保陆氏夫妇十年平安。 如今十年之期已满,李莫愁满以为此次前来定能杀了陆氏夫妇以解心头之恨。 岂料,二人先后离世,她满心的仇恨无处宣泄。 於是便迁怒於陆立鼎一家。 杀陆展元已是她人生目標之一,怎能容忍他人代劳。 此刻,李莫愁见白骨附毒,仿若遭受雷击。 她缓缓拿起那半截腿骨,一步步朝著棺材逼近。 方鸿等人见状,皆全神贯注地戒备著。 突然,大丑发出一声哀嚎。 原来在之前的打斗中,李莫愁的冰魄银针划破了他的皮肤。 当时不觉,此刻他低头一瞧,只见一只左手已然完全乌黑。 大丑清楚要想保命需得当机立断。 他紧咬著牙关,挥刀剁去左手,隨后撕下身上的布料包扎。 如此一来,己方少了一名战力,愈发难以抵挡李莫愁。 眾人向旁闪开,只见她对旁人瞧都未瞧一眼,径直朝著陆展元的棺材走去。 所幸李莫愁此刻心思並不在杀人之上。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来到棺前,拾起陆展元的尸骨,逐一仔细检查。 只听咔嚓一声,又一根骨头被掰断,里面果然漆黑如墨。 方鸿心中暗自思忖:“陆展元可真是倒霉,死了都得被拆骨头。” 武三通也突然想到了什么,紧接著走到何沅君的棺材前。 拾起她的尸骨后,他稍作犹豫,还是掰断了一根,却发现里面並未发黑,与陆展元的截然不同。 可见何沅君生前並非死於中毒,而是自行了断。 李文思心心念念的是燕子坞的路观图,想上前查看却又心怀畏惧。 他悄悄挪到方鸿身旁问道:“那幅图是不是在里面?” “图?什么图?” 方鸿忽然记起他所问的乃是路观图,回答道:“没有。” 这话並非信口胡诌,那图本就是虚构编造的。 一个原本就不存在的事物,自然是没有。 “当真?”李文思满脸狐疑。 “当真!”方鸿语气篤定。 你要能找到那才见鬼了。 武三通確定女儿並非中毒而亡后,便开始收拾她的尸骨。 忽然间,何沅君的遗物中有一条的绢纱,隨著一阵清风缓缓飘起。 眾人的目光瞬间被其吸引。 阳光的映照下,只见那绢纱之上绣著的既非鸟、非鱼、非,也非鸳鸯,而是一幅精美的山水图。 “嗯?”方鸿愣了一下,“那是什么东西?” “果然想骗我。”李文思横了方鸿一眼,飞身便欲抢夺。 武三通距离最近,一伸手便能触及那绢纱。 二人还未够到绢纱,一旁拂尘银丝斜出,轻轻拂来,如和煦清风。 那绢纱被清风一带,悠悠荡荡地落在了李莫愁的手中。 李莫愁將那块绢纱摊於掌心,低头仔细端详。 她一见那绢纱上所勾勒的山水图案,往昔的一段回忆涌上心头。 那年她与陆展元来到无量山剑湖宫。 听闻此山之中有一块无量玉璧,多年前曾有仙人下凡在玉璧之上传授凡人剑法。 二人好奇心顿起,便入禁地探寻。 他们在一处瀑布旁瞧见了玉壁,那玉壁果真洁白如镜,美轮美奐。 又在不远发现了一座人工修造的山洞,直通湖底。 洞內石雕的桌椅床具一应俱全,只是积尘盈寸,想来已有多年无人涉足。 又见壁上镶嵌著明珠钻石,宝光相互辉映。 二人纷纷嘆奇,猜想究竟什么样的人物曾隱居於此。 他们在洞內墙壁上发现了一幅丹青水墨。 虽因年代久远墙壁破碎,已难窥山水的全貌,但大体上的轮廓与这绢纱上所绣极为相似。 “好漂亮,是云南的哪处山水?陆郎,我们可得去瞧瞧。” 陆展元笑言道:“那可不是云南。” “你见过?” “那是我的家乡,江南。”他指石壁上的丹青,“这是太湖,我一看就知道了,以后带你去瞧瞧。” 自那之后,二人离开云南。 一个返回师门。 一个继续游歷。 再见之时,已是物是人非。 李莫愁冷哼了一声,中指一弹用飞针將那绢纱钉在何沅君的棺木上。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似有数人过来。 其中一人喊道:“家兄家嫂的坟冢就在前面。” 又有一女子说道:“但愿拙夫还没做出傻事。” 李莫愁拿了陆展元的半截骨头,足尖一点,跃上树梢,几个纵跃间,不见踪影。 声音远远传来。 “寅未卯初,我要陆家庄死活不论,鸡犬不留。” “说的是陆家庄应该不包括我吧。” 方鸿挺想问问李莫愁的。 瞧见她拿著陆展元半截遗骨离开,心想:“多半是拿去验毒,看是谁下的毒手。” 正想著,听到李文思叫唤了一声。 原来他一直盯著那绘製山水的绢纱,认定那是前往燕子坞地图。 等李莫愁离开,他鬼迷心窍立马用手把针取下,拿下绢纱。 他还来不及高兴,立刻只觉食中两指麻木不仁,隨即肿大。 李文思见过冰魄银针,知道很毒,却没想到毒得这般厉害。 只碰了一下银针就发黑麻肿。 在云南一地李文思没少和五毒教、百草堂这些擅使毒药的门派打交道,中毒不深也能自解,用不著像大丑一般壮士断腕。 他正从怀里摸著解毒丹药,忽然方鸿窜到他的身前,一把夺过了绢纱。 “还给我。”李文思怒道。 “又不是你的,为什么给你?” 方鸿当然不觉得这东西是他胡编出的路观图。 只是他与李文思本就是对头,非得气他一气。 李文思本想来抢,但见手指更黑,知道伤不能耽搁治伤。 他细想之下,反而立刻施展轻功离开。 方鸿见他一跑,觉得大好机会不能放过,便追了上去。 他轻功远不如李文思,肚子又饿的厉害。 没多久,对方跑得便得没影了。 “还是得学一门轻功才好。” “至少方便逃命。” 刚迴转,武三通才方鸿手里拿过绢纱,道了声谢。 “多谢少侠夺回我义女遗物。” 第20章 陆家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是陆立鼎和武三娘。 陆立鼎是陆展元的弟弟,也是原著陆家庄血案的苦主。 武三娘是武三通的妻子。 十年期满,她担心丈夫会来与陆家为难,特此赶到嘉兴。 原来程英和陆无双返回陆家庄后,在门口碰到了前来投宿的武三娘母子。 两女急不可待將事情告知陆立鼎。 武三娘在旁听到,立刻察觉那掳走二女的怪人是丈夫武三通。 她素知丈夫性格怪癖,行事疯癲,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她立时便对陆立鼎说了前因后果。 陆立鼎听女儿和武三娘分別说了,担心武三通毁坏兄嫂坟冢,马上赶来。 他眼见坟冢被掘,满地狼藉,当真怒不可遏,拔刀就要和武三通拼命。 幸得方鸿从旁解释,免了一场兵戎相见。 …… 陆家庄內,气氛凝重。 陆庄主脸色铁青,满心悲戚与震惊,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兄长是遭人毒害。 方鸿终於吃上饭了。 他看到墙上多出来的第十个血手印。 明白李莫愁彻底打算跟自己不死不休了。 他一边往嘴里扒拉著饭菜,一边问道:“陆庄主,你可派人去寻郭大侠夫妇了?” 今晚嘉兴城內能打得过李莫愁的是有几个。 但能找得到大概只有郭靖、黄蓉、 陆庄主微微点头。 程、陆二女如实將方鸿的话给带到了。 陆立鼎即刻差遣男僕阿根前往城內客店找寻二人。 只是阿根去了良久,仍未归来,也不知是否寻到。 此时,天色渐暗。 大人们愁容满面。 小孩子不知愁苦,正追逐打闹。 期间,陆无双和武家的两个小鬼在墙上採玩,差点摔下来。 幸好方鸿用斗转星移斜移了她的下坠之力,才免得摔断腿。 哪知小妮子食髓知味,觉得像是玩滑梯一般,不仅不怕,还要再玩,再接。 连武家的两个小鬼也吵吵著要玩。 一个个的排队从墙上跳下来。 可悲,慕容家成名绝技成了小孩子的玩具。 直到,程英出面阻止,几人玩兴才渐淡。 武家老二觉得扫兴,对程英做了个鬼脸,转头就被武三通给一记脑瓜崩。 可怜父慈子孝还没一个时辰,武老二就尝到了严父的铁拳。 武三通看著孩子们,觉得应该把孩子转移,並说他知道一个好地方。 方鸿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杨过的破窑。 陆氏夫妇大喜,他们不怕自己丧命,就怕孩子危险。 武家兄弟一拍胸脯说自己不害怕,“我们要和爹爹妈妈在一起。” 武老二还摆了一个拳架表示自己武功不差。 “看来刚才你爹没打疼你啊。” 方鸿刚吐槽完武老二,回头就看到陆无双扎了个马步。 她扎马挥拳,斜睨一眼武老二,那表情似乎在说“我的功夫在你之上”。 似乎她也不记得不久前还被武三通嚇哭过。 武老大就很会说话了,他指著方鸿说道:“这位大哥哥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嗯,说得好!”方鸿暗暗赞道,觉得武敦儒此子以后必成大器。 “你们怎么能和方兄弟比!他的武功比你们强多了。” 武三通一口断了方鸿的念想。 “等我长大了也会像大哥哥一样厉害。”武老二昂首道。 “你?”陆无双的打量了他一眼,“不可能。” “就可能!” “不可能!” …… 方鸿觉得陆无双和武老二在摘的时候一定结了怨。 在小孩爭吵之时,他想起刚才关於陆展元中毒的猜测。 首要的怀疑对象便是给陆展元看病的郎中。 那郎中乃是嘉兴城內的名医,与陆家素无嫌隙,且並不通晓武功。 陆展元是江南名侠,江湖经验丰富,若非是江湖中用毒的好手绝不能毒杀他。 武三通忆起一桩往昔之事,“或许我知晓是何人下的毒手。” 他继而说道;“有一事我始终感到疑惑,为何李莫愁先杀的是瀟湘子的徒弟。” 方鸿亦觉怪异。 李莫愁施展的是声东击西之计,先攻自己,然后在眾人里隨取一人下手。 但白无常与李莫愁的距离並非最近。 较白无常更近的尚有大丑,而且白无常与大丑功力不相上下。 按常理而言,李莫愁完全应该先杀大丑,可她偏偏选中了白无常。 “这恐怕是他师父连累了他。”武三通轻嘆一声。 那年,李莫愁与陆展元离开云南。 李莫愁返回古墓见她恩师。 陆展元则於江湖游歷,行至湘西。 当时,瀟湘子以活人修炼功法,残害诸多无辜。 陆展元一路仗义行侠,遇到此事后,便决意前去会会这魔头。 他武功远不及瀟湘子,双方一照面,非但未能救人,自身亦受重伤且身中剧毒。 瀟湘子所用毒物极为厉害,旁人哪里解的了。 陆展元倒有本事,身中剧毒却逃出了瀟湘子的魔窟。 路上,他被何沅君遇到,带到了一灯大师那里。 天竺僧替他解毒,何沅君悉心照料,总算保住性命。 瀟湘子拿活人练功本是极其秘密。 但,陆展元既然得以生还,此事便暴露了。 由於瀟湘子的恶行太过伤天害理,不单触怒了乌鸦山聋哑头陀。 就连一灯大师也颇为动怒。 他虽未亲去见瀟湘子,却派了他弟子慈恩大师前往。 慈恩是当年铁掌帮帮主裘千仞。 其一双铁掌纵横大江南北,罕逢敌手。 一个聋哑头陀,瀟湘子已是难以应付,再添上裘千仞,他早就心胆俱丧。 一听到这消息立刻匆忙远遁,多少年来再无半点音讯。 那些被他囚禁起来用以练功的村民以及江湖人士都被解救。 方鸿听完,恍然大悟。 “怪不得李莫愁要先杀白无常,果真是代师受过。” “若非瀟湘子,陆展元和何沅君二人便不能相遇,而李莫愁自身也不会落得孤苦伶仃的下场。” 武三通继续说:“瀟湘子向来有仇必报,他不敢去找我师父,也不敢找我师兄。” “乌鸦山聋哑头陀又是他的死对头,他若有能力寻仇早就去了。算来算去就报在了陆展元身上。” 第21章 破窑 “当真是这样吗?”方鸿內心对武三通的推测抱有怀疑。 无论怎么讲,陆展元身亡疑点多多。 在座各人对毒性都不大了解,不清楚陆展元究竟中了什么的毒。 如果知道的话,对凶手的猜测或许会准確一些。 方鸿想到李莫愁,说不定她能有一些线索。 不过现在的重点倒不是探究陆展元的生死之谜,而是保住性命。 眾人都同意武三通的看法,决定把孩子藏到破窑之中。 除了陆氏一家四口,还有三个僕人。 男僕阿根去找郭靖夫妇尚未回来,家中还有两个丫头。 两个丫头加上四个孩子,共计六人。 武三通、武三娘、方鸿各自带上两个。 武三通认得路线,一手抓一个,將程英和陆无双带上。 “喂,你怎么不带自己儿子。”方鸿暗中腹誹。 武三娘带著两个丫鬟。 方鸿只好带著武家兄弟。 武三通时不时放慢脚步,等待后面的妻子及方鸿。 这时轻功的高低便看出来了。 “轻功好啊,轻功得学啊。”方鸿在心中暗暗决定。 武三通东弯西绕,奔行数里,领著身后二人到了一座破窑之中。 这是座烧酒罈子的陶窑,內里倒是极大。 “须得儘快赶回去。瞧时辰,李莫愁不久便到。陆庄主夫妇二人抵挡不住。” 武三通和妻子说了一句,纵身跃上墙头,往陆家庄奔去。 武三娘回头,摸了摸武氏兄弟的头髮,又叮嘱了孩子两句。 她心知这一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再抱了抱两个儿子。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对方鸿说道:“方兄弟,我们走吧。” 方鸿说道:“陆庄主有几句话吩咐我跟两位千金说。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武三娘一怔,心道:“陆庄主有什么话难道不会自己跟她们说,需要外人来传话?” 她心念一动,隨即明白。 “他这是不愿意跟我们回陆家庄了。” “也是,这本是陆家和李莫愁的恩怨,本就与他无关。” “若不是因为这事和拙夫有关,我多半也不会千里来此。” 武三娘点头,自顾自地说道:“也好,就请方兄弟照顾他们周全。” “嗯?”方鸿还没明白武三娘的意思,她人已走远。 陆立鼎確实有些话要方鸿替他交代。 因为这些话他不方便在自己的夫人面前讲。 临走之前,陆立鼎避开了自己的夫人,喊住方鸿。 他从胸衣內取出一块锦帕。 手帕是白缎的质地,四角上都绣著一朵红。红欲滴,每朵旁都衬著一张翠绿色的叶子,白缎子已旧得发黄,叶却兀自娇艷可爱,便如真真叶一般。 他对方鸿说:“烦你將这手帕交给阿英,嘱咐她把手帕缚在颈中,千万不可解脱。” 手帕递到了方鸿手中,陆立鼎却不鬆手,似乎是在犹豫。 最终下定了决心,他嘆了一口气,鬆开了手,自言自语道:“唉,我怎能负了她父母之託?” 方鸿知道这手帕的来歷。 原著中这块红绿叶锦帕,是当年李莫愁赠给陆展元的定情之物。 红是大理国最著名的曼陀罗,李莫愁比作自己。 “绿”“陆”音同,绿叶就是比作她心爱的陆郎了,取义於“红绿叶,相偎相倚”。 陆展元临死之时,料知十年之期一到,李莫愁、武三通二人必来生事。 兄弟陆鼎文武艺平平,到时定然抵挡不了。 无可奈何之中,他將这锦帕交给兄弟,叮嘱明白。 若是武三通前来报仇,能避则避,不能避动手自然必输,却也不致有性命之忧。 但李莫愁近年来心狠手辣之名播於江湖,遇上了势必无幸。 危急之际將锦帕缠在颈中,只盼这女魔头顾念旧情,或能手下忍得一忍。 陆立鼎心高气傲,自不肯靠锦帕向李莫愁乞命。 程英是陆立鼎襟兄之女,她父母生前將女儿託付於他抚养。 他受人重託,责任未尽,想到此时已大难临头,便嘱咐方鸿將这块救命的锦帕给了她。 方鸿自然知道这锦帕的重要性。 原著中,这条手帕被一分为二,分別给了程英和陆无双。 李莫愁就是看在这手帕的份上才饶了陆无双的性命。 “这玩意儿也算是保命神器了。”方鸿揣到怀里暗暗想,“可惜比起我的还是差一些。” “要不要我把它一分为二,分別给她们。”方鸿说道。 陆鼎文一愣,他並没有和方鸿说明这条手帕的重要性。 “他明白这手帕的含义?” “若他不知道这手帕对李莫愁意味什么,不会说出一分为二,一份给双儿,一份给阿英这样的话。”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时间已经来不及让陆鼎文细想。 若能两个都保全自然是最好。 毕竟这手帕究竟有没有用,还是得看李莫愁的心情。 倘若她决意非要杀人,那有一万条手帕也是无用。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气,决定把命运交给天意,朝著方鸿点了点头。 “那便如此,有劳方兄弟了” 破窑內。 武三通夫妇已经走远。 方鸿正要取出手帕,突然听得身后有动静。 一个声音传来:“但取陆家人和这小贼的性命,余人快快出去。” 破窑內,各人一齐抬头,只见土墙上站著一个年少秀丽的道姑。 月光映在她脸上,看来只有十五六岁年纪,背插长剑,血红的剑絛在风中猎猎作响。 来正是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 方才正是她在说话,手指正指著方鸿。 …… 武三通夫妇尚未赶到陆家庄,就远远地听到有刀兵之声。 仔细听来,那声音正是从陆家庄內传来的。 两人互望了一眼,都是心中一惊。 那女魔头不是说寅未卯初吗? 怎么时辰还没到她就来了? 眾人皆知李莫愁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向来守信重诺。 当年喜筵上阻止她的天龙寺高僧早已圆寂,她仍肯等满十年才来復仇。 武三通夫妇二人均想:“她为了復仇等了十年,为何今日反而毁约提前动手了?” 夫妇二人赶紧加快脚步,生怕晚一步便救不得陆庄主夫妇。 第22章 助拳 离陆家庄越来越近。 武三通夫妇不仅听到刀兵之声,也听到了人声。 “凭你们夫妇俩的功夫,也值得赤练仙子亲自下手吗?今天我就替她取你们二人的性命。” 武三通听到说话声,暗暗惊道:“果然是李莫愁的党羽。贼子来得好快!” 武三娘却觉得颇为奇怪,那说话的分明是男子声音。 “怎么会是个男人?”武三娘和他丈夫性格不同,心思细腻。 她素知除陆展元以外李莫愁向来对其他男子从不假辞色。 若是旁人多看她几眼,说不定都会惹来杀身大祸。 绝不会有什么男弟子,也没听说她有什么党羽。 二人还未越墙上庄,就听到一个颇为苍老的声音。 “你是什么东西?敢来闯我好友的庄子!” 只听得噗噗噗几声闷响, 又是那苍老的声音笑道:“什么鸡零狗碎的东西,也在陆家庄猖狂,滚吧!” 此刻,武三通夫妇正好跃到墙头。 瞧见一个黑衣蒙面男子自西北角飞出,脚步颇为不稳,似受了伤。 他们再向下望去,只见一位身著灰衣、鬚髮全白且留著山羊鬍子的老者正站在院中。 他抚须微笑,对著受伤远遁的黑衣人喊道。 “哈哈,你的本事太差,让李莫愁来,说有个故人在此等她。” 夫妇二人互望一眼,觉得这老者颇为面熟,似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氏夫妇已受伤在地,那山羊鬍子老者伸手將二人扶起,问道:“你是陆展元的弟弟吧,他人呢,怎么不在?” 说罢,还没等陆氏夫妇回话,他又高喊道:“陆兄弟,老朋友依约来了,还不出来跟老朋友见见面。” 他语气中颇为亲昵,声音洪亮,说话声传遍整个院落,在黑夜中不断迴荡。 武三通“咦”了一声,对妻子说道:“这人好深的內力啊。你可知他是谁?怎么看他有点眼熟。” 武三娘端详著老者面容相貌,说道:“我瞧他也挺眼熟的,但想不出江湖中有这一號人物。” 陆立鼎知道兄长年轻之时喜爱游歷江湖,婚后亦是如此。 他们夫妇结交了不少武林豪杰。 “这人多半是兄长的好友之一,前来助拳的。”陆立鼎心中一喜。 可是听他问到兄长,心中又是一酸,上前抱拳行礼,说道:“前辈,家兄已於三年前去世了。” “啊!”老者微微张嘴,吃了一惊,“怎么就走了?” “三、四年前,我还与他见过一面呢。他与我约定,今年此日邀我来助拳。” “他知我事忙,说会在烟雨楼留下讯息,若李莫愁当真前来,便请我相助。” “我枯坐了两日,没等到半点信息,却又听到李莫愁来了嘉兴,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赶来。” “当真没想到陆兄弟春秋鼎盛,竟先我一步而走。那何姑娘呢?” “家嫂也已殉情而死。”陆立鼎回答道。 “啊,唉。真是好人不长命啊。”老者扼腕嘆息,“若是他们二人健在,再加上老夫,李莫愁和武三通虽厉害,却也不足为害。” 陆立鼎听了老者的话,忽想起兄长临终之前曾跟自己说过,他若不是得了急病,自有办法应付这十年之约。 陆立鼎心想:“看来兄长当时就是请了这位前辈。兄长和嫂嫂再加上这位前辈,三人便可应付眼前灾劫。” “只可惜兄长自知病重,三人缺一便无法对付李、武二人。他也不愿旁人为自己的事搭上性命。更没想到那女魔头偏执如此,竟打算灭我满门来泄愤。” 这时武三通夫妇也来相见。 “武老三你来和我陆兄弟为难的吗?”山羊鬍子老头目光犀利。 武三通摇了摇头,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那老者连连頷首。 “你能迷途知返,很好啊。想必一灯大师也很欣慰。你所说的那位方少侠,我也很想见一见,他来了吗?” 武三通看了看身后,这才发现方鸿此时仍未到。 他心中奇怪:“咦?凭他的脚力,应该早就到了。” 知道方鸿没来,那老者似乎极为失望。 武三通自言自语:“方兄弟是不是迷路了?” 武三娘一直觉得那老者面熟,问道:“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前辈?”那老者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笑声中颇带苍凉之意。 “前辈?你喊我前辈?”那老者指著自己的鼻子,“武老三,武三娘你们也不认得我了?” “你是?”两人齐问。 “嘿嘿,我是李神通啊。无量山剑湖宫的李神通啊。” …… 方鸿记不得洪凌波,但瞧她穿著打扮也猜到了,暗道:“这可糟了?” 他心中一盘算,必定是李、洪师徒在庄外监视,一有异动跟踪上来。 洪凌波说道:“不相干的走开,陆家的人留下,你这小贼也留下。” 方鸿看了看身后,两个丫鬟早就嚇得瑟瑟发抖。 很不幸她们算是陆家的,走不了。 陆无双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倔强的昂著脑袋,程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只有大小武不但不怕,反而很兴奋。 他们是可以离开的,但不打算走。 兄弟俩互看了一眼,觉得自己练了两年半的功夫终於有了用武之地。 二人见洪凌波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以二敌一断没有败理。 他们上前一步打算尽展所学。 这是他们踏入江湖的一小步,却是今后人生的一大步。 可惜,他们一步还没踏完,人已经被方鸿扔了回去,摔在地上。 “哎哟,大哥哥你摔我干嘛?”两兄弟齐声道。 “別碍事。”方鸿喊道。 你俩打洪凌波? 一针戳你们江湖梦。 “你的判断很正確。”洪凌波冷笑道,“他们再往前走一步,我的冰魄银针可不容情。” “李莫愁呢?她怎么不现身?”方鸿问道。 “对付你们,何须我师父?”洪凌波挺起胸膛,目有傲色,“这次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洪凌波自败在方鸿手上一直不服气。 想著自己只不过是一时不慎才中了他的迷香。 若论真实本领自己绝不逊於他。 李莫愁让她监视陆家庄,没让她动手。 她想著昨日未能完成师父的任务,生怕她日后责罚,满心想著將功补过。 洪凌波见武三通夫妇和方鸿分別带人出庄,便远远跟在后面。 她古墓派轻功有其独到之处,倒也没被发觉。 见武氏夫妇离开,只剩下方鸿逗留,她深觉正是自己报仇的好时刻。 “这么说你师父不在?”方鸿喜道。 “我自可杀你。”洪凌波捏了个剑诀。 “你一个人也敢过来?!”方鸿奇道。 见她这般自信,倒也不敢小覷。 上一次,二人交手,方鸿似睡似醒完全记不得了。 没和洪凌波交手的记忆,方鸿觉得得用稳妥一点的法子。 他忽然面露恐惧喊道:“李,李莫愁。” 洪凌波一听大喜,立刻回头,却发现空无一人。 等她转过头的时候,只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空气中带著香甜的气味。 洪凌波迷迷糊糊只听得有人说话。 “玛德,这么自信我还以为是个高手呢,武老二去找根绳子来。” 第23章 记號 哗啦啦,清水浇下。 洪凌波被凉水一浸,醒转过来,发现自己像粽子一样被绑著。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又被迷晕了。 “卑鄙!”她脱口而出。 再瞧过去,发现不远处方鸿正摆弄著一堆物件。 那些东西她都熟悉的很。 不久之前,那还是属於自己的东西。 一包针囊,几个瓷瓶,还有几两散碎银子。 针囊里放著的是冰魄银针。 瓷瓶中装的是金疮药, 有的是毒药,还有的是解药。 “卑鄙?” 方鸿一边欣赏“战利品”,一边说,“你师父没教过你,不要用后脑对准敌人吗?” “哼!论拳脚剑法,我不怵於你,论暗器手法我更比你强。只是一时大意,才被你的奸计暗算。” 洪凌波很不服气,满心委屈。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咱们江湖中人向来是斗智不斗力。” 方鸿先不动声色把那几两散碎银子装入自己的衣袖中。 然后又指著地上的几个瓷瓶 “哪个是冰魄银针的解药?” 冰魄银针毒性极强,是李莫愁的拿手暗器。 若能先搞到解药,可防范於未然。 洪凌波昂著脑袋一声不吭。 大有死硬到底,负隅顽抗的意思。 方鸿可不惯著她,眼睛一瞪,双手捏拳:“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公子哥,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洪凌波闯荡江湖已久,深知江湖中有诸般毒辣手手段,当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心想:“我万不能逞强。” 洪凌波沉吟片刻,说:“红瓶的是冰魄银针的解药。” “很好。” 方鸿拿著红瓶端详一会儿。 跟著他手上裹了布,取出一枚冰魄银针,走到洪凌波身边,轻轻在她手指上戳了一针。 针尖刺破肌肤,几滴鲜血流了出来,白皙的手指瞬间开始发黑。 “你,你,你干什么?!” 洪凌波又惊又气。 她比任何人都知晓冰魄银针的厉害。 “你怕什么?”方鸿满不在乎,摇了摇手中红瓶,“反正有解药。武老二,给她弄点水,餵道长吃药。” 武修文应了一声,跑到水缸处舀了一瓢水来。 “唉,我这人就是心善。” 方鸿扒开瓶塞,从红色瓷瓶倒出一枚药丸,放在手心,捏住洪凌波的下巴就要餵。 “蓝色蓝色。” 洪凌波发出急切又含混的声音,见方鸿就要把药餵进嘴里,喊得更急了。 方鸿鬆开手,问:“你嘟囔什么?” 洪凌波明显感到冰魄银针的毒性蔓延开来,手指已完全麻木。 她连珠炮似地说:“蓝色內服,白色外敷。快快快。” “你不是说红色这瓶是解药吗?” “我记错了。” “这次你没记错?” “绝对没有。” “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万一又记错了,吃错药可就麻烦了。” 方鸿担心地说道。 洪凌波发现一只手已麻木,两行清泪落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胡说骗人。真的是蓝色內服,白色外敷。” “那这红瓶装的是什么?” “是毒药。” 方鸿点点头,重重嘆了口气,不急不缓地说:“唉,没法子,我这人就是见不得人受苦。你虽骗了我,但我向来宽厚,就不与你计较了。” 他分別打开蓝、白两个瓷瓶,“这解药就给你服了吧。” 洪凌波见他囉囉嗦嗦半天,心中早已骂娘,但性命操於人手,不敢催促,只是眼眶又急红了。 方鸿將白色那瓶交给程英,请她给洪凌波外敷包扎。 蓝色解药与白色外敷的一样,也是粉末。 他从武老二手中接过水瓢,转身挡住洪凌波的视线,取了蓝瓶中粉末倒入水中,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黄色小纸包,挑了一点粉末加入水中,用手指搅匀,让陆无双给洪凌波餵下。 程英体贴细致,敷药包扎伤口做得妥妥噹噹。 陆无双虽不比程英心细,但比方鸿的粗鲁不知好了多少。 在这一粗一细、一刚一柔的对比下,洪凌波对二女竟颇为感激,连声道谢。 她心中暗想:“若不是师父执意要杀你们,我也不想害你们性命。” 又想到这次没能完成任务,还被人擒住,暗暗害怕师父的惩戒。 正想著,见方鸿又看向自己,手上裹布还拿著那根冰魄银针。 他笑盈盈走来,对洪凌波说:“你在来的路上有没有做记號?” 洪凌波轻功虽不错,但与其师还相差甚远。 以她的本领,跟踪且不让对方发觉已竭尽全力,哪有精力做记號。 她並非不想,只是怕做记號的时候跟丟人,反而因小失大。 她暗忖:“若如实说没做暗號,他便知师父不会来。说不定直接杀了我灭口。这小贼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 “若说做了暗號,他定会以为师父会来,或许留我性命当人质。虽说师父真来也不会受人威胁,不会顾我,但这小子不知,可利用这点。” 洪凌波眼珠一转,决定撒谎。“我留下了记號。” “唉,那可没法子。”方鸿颓丧地嘆了口气,“我一个人可挡不住李莫愁。” “不错不错,正是如此。你现在把我放了,到时候我在师父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她就不杀你了。” 洪凌波顿觉优势在握,温言劝慰。 “说不定?” “一定,一定不会杀你的。师父很疼我的,我说的她都听的。” 洪凌波发现自己撒谎越来越熟练。 “可是?” “没有可是,小哥你该明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洪凌波已经看出方鸿在动摇,这是最后的临门一脚。 她见方鸿越走越近,似要给自己鬆绑。 哪知,他忽然停住,又举起冰魄银针,嘆气道。 “人人都知道赤练仙子杀人不眨眼,怎么可能听劝。?” “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赚是赚不到了,只好杀了她的小徒弟保保本。” 说著,冰魄银针要朝她脸上刺去。 “唉唉,我刚才记错。小哥你別著急。其实我忘记留记號了。”洪凌波惊道。 方鸿仍不放心,问洪凌波要了她们师徒联繫的暗记,吩咐大小武在外面墙根树木中查看是否有相似记號,以断定洪凌波有无撒谎。 没多久,大小武匆忙跑回,“有记號”。 眼见方鸿目光不善,洪凌波又惊又疑,连忙说道:“我真的没有留啊!” 第24章 纱绢 “李神通?” “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武三通惊讶的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山羊鬍子老者。 二人都是云南武林一脉,少年时便认识了。 只不过当时他们一个是大理国的侍卫,一个是江湖中的青年才俊。 论年龄李神通要比武三通还小上个两三岁。 武三通实没办法把眼前这老头和当年俊雅风流的李神通联想到一起。 “唉,没办法劳碌命。”李神通指著自己的脸,自嘲说道,“天天风吹日晒可不就这样了。” 他不愿多谈往事,对庄主陆鼎文道:“我去给陆老弟和何姑娘上柱香吧。” 几人进了厅堂,到了陆展元灵前。 夫妇二人的棺槨已重新整理好了,放在灵位之后。 李神通从陆鼎文手中接过檀香。 这时,武三通想起一事。 他自怀中掏出一条纱绢,对陆鼎文说道。 “之前李莫愁掘坟开棺,这条纱绢是从阿沅棺槨中掉落的。” 陆鼎文接过纱绢,只见上面绣著山水图画,美轮美奐,是上等苏绣。 他微微一愣。 兄嫂去世甚急,棺中所有遗物都是他和自己的妻子一手置办,记忆中不曾见过这纱绢。 陆鼎文不敢確定,把纱绢递给妻子。 陆夫人接过放在手中,仔细一看,摇了摇头。 “这不是嫂嫂的遗物。” “可这確实是从阿沅的棺槨中落下的。” “这事方兄弟也是见到了的。” 武三通记得清清楚。 陆夫人摇头,“嫂子向来喜欢舞刀弄枪,从不喜欢女儿家的东西。” 武三通点点头。 这点他比谁都清楚,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女儿。 也断然不会是何沅君自己绣的。 他对女儿的女红水平很清楚,至多也就会补补衣服,绝对绣不出这等东西。 武三通仔细看来,更加奇怪。 当时未曾留心,现下看来这纱绢的绣工极其精致。 他当年在大理皇宫做御前侍卫总管时,见过不少宫中之物。 虽对女红一窍不通,他也看得出这纱绢的绣工,比之大理皇宫的御用之物还要精致。 武三娘上前看了看说道:“是不是陆大爷送给沅君的。” 陆氏夫妇都摇了摇头。 送没送他们不肯定,但是陪葬遗物中確实没这纱绢。 “给我看看。”李神通说道,“不会是李莫愁的东西吧。” 武三通亲见李莫愁见到这纱绢的愤恨之情,知道决计不是。 陆夫人將纱绢递向李神通。 后者双手接过。 武三娘瞥见发现那双曾击败过无数豪强的手此刻竟微微颤抖。 李神通双眼盯著那纱绢,讚嘆道:“这是苏绣啊!真正的苏绣啊。” “啊,就顾得说这些了,先给陆老弟夫妇上个香。” “可惜,陆老弟天不假年,染病而亡啊。” 李神通嘆气,正要取香。 武三通刚要说陆展元不是染病而死,就看到自己老婆居然伸指点向李神通的大椎穴。 “这?”武三通话到嘴边,却发现李神通嘴角冷笑,不顾身后的武三娘,反而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脉门。 啪。 武三娘一指点中。 李神通浑然无事,反而武三通吃痛叫了一声。 陆氏夫妇微微一怔,反应过来。 这人刚才还不知兄长已死。 此刻却言之凿凿的说兄长染病而亡,分明是早已知道兄长死亡的消息。 他故意欺瞒只怕別有所图。 两人出掌打中了李神通的胸口。 武三通一阳指点中了李神通的臂弯。 “嘿嘿。” 李神通不避不防,任由他们打向自己。 忽然间四人一齐飞了出去,委顿在地。 “你怎么会一阳指?” 武三娘觉得那侵入经脉的內劲熟悉之极,像丈夫的一阳指。 “这就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李神通笑道。 “你怎么会有这等功力?”武三通惊道,“就连师父也不可能不出一招让我受伤。” “唉,武老三啊武老三,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连这移接木的法子都瞧不出。” “我是拜错了师,而你,就不该习武。段皇爷真该收我为徒才是。” 李神通嘆气摇头,取了纱绢,说道。 “这物件当然不是何沅君的遗物。” “她哪绣的出这种东西?” “李莫愁的绣工是不错的,她给陆老弟那条手帕你们见过没?” “那確实是不错,却又哪里能和这个比?” “这是当年老皇帝的婢女绣的。” “门中的那群老傢伙都称呼她为皇后娘娘。” …… 破窑。 洪凌波留没留记號已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地方已经暴露,不能再呆下去。 方鸿忽听见眼前洪凌波叫道:“师父!” “你也想诈我?我不会上当的。” 方鸿看著她的眼睛,话说到“诈”字,已把手中的冰魄银针向身后掷了出去。 跟著,身子就地一滚,翻到洪凌波的身后,拿她当作挡箭牌。 他抬眼望去,果然破窑入口站著一个身著杏黄道袍的道姑。 正是李莫愁。 她捏著方鸿刚刚掷出去的冰魄银针,冷冷说道。 “你的暗器功夫练得可不怎么样。” 洪凌波见师父来了,先是大喜,后又大忧,到嘴边的那句“救命”始终没能说出口。 李莫愁扫视眾人,只有孩童僕妇,不见陆立鼎等人。 她脸色一冷问向洪凌波,“別人呢?” “这里没有別人。”方鸿回答道。 李莫愁还是没看方鸿,问洪凌波,“你为什么留下记號?让我来此。” 陆展元夫妇的遗骨和他的亲弟弟才是她最主要的报復对象。 “因为你和你徒弟被人涮了。”方鸿继续说道。 “哦?”李莫愁无动於衷。” “有人假用你们师徒联繫的暗號把你骗来这里。” “这里既无埋伏,也无强敌,把我骗来能做什么?” “你到这里,他们就可以放心的去陆家庄。” “去陆家庄干什么?总不成也和我一样,是为了杀人。” 李莫愁依旧波澜不惊。 方鸿可想不到为什么,只能先把锅扔给李文思,拖拖时间。 “说不定是李文思,我看他对何沅君的那条纱绢很在意。” 李莫愁听到何沅君的名字脸色阴冷起来。 “他?他的武功不行,他打不过武三爷。况且只要不是去杀我要杀的人,我也不在意。” “说不定也会杀人。他杀不了武三爷,还杀不了陆庄主吗?” 李莫愁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我现在就赶紧先杀了你们,再去陆家庄。” 方鸿用洪凌波的剑,横在洪凌波的脖子上。 “你以为她能换你的命?”李莫愁不为所动。 “我当你面喊了两次何沅君的名字,命值钱的紧,小道士可换不了。”方鸿看了看其他人。 “三次。”李莫愁纠正道,然后指著大小武。“他们可以走。” “不行。这两个小鬼你可没留血手印,他们是武三爷的儿子,也是一灯大师的徒孙。你真杀了他们麻烦多多。”方鸿拒绝道,“这买卖我亏本。” 李莫愁见方鸿看向程英、陆无双,冷笑:“你觉得可能吗?” “换她们两个。”方鸿却忽然指向两个女僕。 “一换二?” “赤练仙子的高足换两个不会武功的僕妇,已是亏本的买卖了。” 李莫愁微一沉吟,“好。我李莫愁便不出手杀她们。” “让他们几个先走,我再放人。”方鸿说道。 “可以。” 走的是四个人,大小武和两个女僕。 方鸿与他们耳语几句,“往树林里跑,喊救命,要是碰到一个瞎眼公公就安全了。” 几人连连点头。 等他们走了一会,李莫愁说:“他们走了,我的徒弟呢。” 方鸿一剑削开了洪凌波身上的绳索。 后者赶忙跑到师父身边。 她刚刚站定,就听师父说道:“去把刚才走的四个都杀了。” 洪凌波一愣,然后转身追去。 她的剑虽在方鸿手上,但杀两个不会武功的女僕和小鬼,也用不著武器。 以她的轻功也能很快追上。 李莫愁看向方鸿,冷冷说:“我可没有违誓,他们不是死在我手上。玩弄小聪明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她见方鸿不为所动,有些奇怪。 “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们?我看得出凌波中过冰魄银针的毒,但也吃了解药,对付那四人绰绰有余。” 方鸿听了一乐。 “可惜,我在她的解药里加了点泻药。只怕她现在已没兴趣追人了。” 李莫愁指了指方、程、陆三人,“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只能赌一赌了。”方鸿暗暗嘆气。 从怀里取出一条锦帕,素底缎子上绣著红绿叶。 李莫愁一瞥认出这是当年自己精心绣就、赠给意中人之物,不禁一呆。 往日的柔情蜜意瞬息间在心中滚了几转。 她心想:“他虽与那姓何的小贱人成亲,心下始终没忘了我,这块帕儿也一直好好放著。” 这是陆展元的遗物,方鸿知道这玩意只有在陆家人身上才可能有作用。 他想了一想,正打算將那锦帕撕成两截给与程、陆二女。 这举动自躲不过李莫愁的眼睛。 她忽的勃然大怒。 “一方锦帕怎么能给两个人?” “你若是撕开我现在就杀了她们。” “告诉我,你究竟要给谁?” 第25章 明教 “你选好了吗?这方锦帕你究竟欲予何人?” 李莫愁冷眼睨视著方鸿。 方鸿倒是想说將锦帕留予自己。 然而,瞧著李莫愁那眼神,他若真这样说,只怕当场就把三人给宰了。 方鸿暗自揣摩。 原著里程英的容貌与何沅君有几分相似。 锦帕若是不给她,李莫愁恐怕会毫不留情地一掌將她击毙。 但陆无双乃是陆展元的亲侄女。从血缘关係来讲,似乎又更为亲近一些。 李莫愁恨屋及乌,陆无双若没这锦帕,势必无幸。 正值方鸿左右为难之际。 程英说道:“这是陆伯伯的东西,自然该给表妹。” 她人年幼却颇为早熟。 虽不太明白李莫愁与方鸿说的什么意思,却也隱隱察觉那方锦帕的重要 陆无双生性好强,向来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诸事皆要爭个先后。 此刻,听表姐这般言语,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只觉这锦帕万不可接受。 她生平首次,谦逊起来,“这该给表姐。” 李莫愁冷冷地开口:“轮不到你们两个说话。” 方鸿心下暗忖:“这女魔头所言极是,决定权在我手中,怎能被她轻易左右。” 忽然,他灵机一动,说道:“我尚有筹码。” 李莫愁冷哼一声:“你的筹码,我未必会认。” “是有关陆展元的死因。” 听闻此话,李莫愁眼眸一亮,旋即沉默不语。 方鸿知她这是让自己讲下去。 於是,將武三通推测凶手是瀟湘子的结论告诉了她。 “我以为是什么,原来就是这些。”李莫愁面上浮现失望之色,轻摆拂尘,向前迈了一步,“你若是说完了,便可以受死了。” “且慢,我还未说完。”方鸿继续说道。 “武三通虽推测陆展元死於瀟湘子之手,我却不敢苟同。” “瀟湘子武功高强,恐在李道长你之上,他若欲復仇杀人,又何必鬼鬼祟祟地下毒?再者,以瀟湘子的行事风格,要报復杀人,岂会仅对陆展元一人下手?” 李莫愁缄口不言。 方鸿便接著讲下去:“江湖之中,每天都在杀人。而杀人缘由,大致可分四类:取乐、復仇、夺宝、以及灭口。” 李莫愁问道:“那依你之见,陆展元是死於哪一种?” “先排除第一种。”方鸿侃侃而谈, “陆展元外在看来是因病而亡,且病势汹汹,不久离世。” “大凡杀人取乐者,都想目睹被虐杀人的痛苦惨状,方能心生快意。陆展元之死显然与此不符。” “復仇也是同理。一般復仇者定会让仇人先受尽折磨而后杀之。我不敢断言绝非復仇,只能说这种可能很低。” 李莫愁默默点头。 “至於夺宝,未曾听闻陆庄主拥有什么稀世珍宝。武功嘛自然是不错的,但却似乎还不值得杀人去夺。只是线索有限,我也不敢妄下论断。” 李莫愁忽而出声:“不是夺宝。毒杀陆展元的叫碧蝉蛊,此毒炼製极为艰难,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地方有。” “什么地方?”方鸿问道。 “崑崙山光明顶。” “明教总坛?” “你年纪轻轻,知晓之事却不少。” “如此说来,这毒必定极为珍贵。”方鸿未接她的话茬,继续说道。 “这个自然。明教中拥有此药的也只有部分首领人物。”李莫愁说道 方鸿沉默片刻,继续推测。 “若是为夺宝,那他从陆展元处得到的东西,其价值必需超过从明教获取毒药所付出的代价。 “杀人夺宝,杀人不过是手段,夺宝才是目的。” “能从明教取得毒药的人,若要夺宝,根本无需用毒来杀陆展元,甚至根本不用杀他。” 李莫愁眼中寒芒乍现:“你认为那人杀陆展元是为了灭口?” 方鸿道:“陆展元中毒之后虽死得迅速,却仍有时间留下遗言。且他並不知晓自己中毒,不知有人害他。他或许是瞧见或听到了某些不该知道的事,只是他未曾意识到其危险。” 陆家庄內。 李神通手持纱绢。 “这可不是你陆家的遗物。” “乃是我师门的重宝。” “三年前,我为避祸逃命,无奈之下才將其置於何沅君棺木之中。” “当年祖师便是凭此图,寻得燕子坞的。” “那老东西自己去过,却不许其他门人弟子涉足,简直岂有此理!他藏匿得极为隱秘,却又怎能瞒得过我?哈哈哈哈。” 李神通满脸得意,抬手捋了捋山羊鬍子。 他將纱绢仔细收好,又为陆展元上了一炷香,喃喃道:“陆老弟啊,陆老弟,你可莫要怪罪於我。” 陆立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颤声道:“你这话是何意?” 却见李神通全然不理会他,自顾自地从身上取下一个皮囊,在厅內四处倾洒。 武三通嗅了嗅,惊叫道:“火油!” 李神通微微一笑,一边洒著油,一边对武三通说。 “武老三,你不是一直好奇我这些年的去向?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念在你们即將命丧黄泉的份上,索性便让你们做个明白鬼。” “十余年前,我於江西境內偶遇一群异人。” “他们武功怪异,行事诡秘莫测。我一时好奇,便一路暗中跟隨。” “只见他们行至临安,欲刺杀一位高官。谁料那高官早有防备,已布下天罗地网,不仅有江湖门派高手,连大內侍卫都来了数位,个个都是硬手。” “那些异人武功虽奇,却也难以突破重重围困。” “眼见他们便要命丧当场。此时从那高官府邸外衝进一个大汉,手持一桿烂银枪,左衝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我一生之中见过诸多枪法名家,实无人能及得上他。” “他那枪法固然精妙绝伦,其运劲发力之法门更是令我大为震惊,竟隱隱与我门中绝技有相似之处。” “我本对那些人的生死並不在意,然而那大汉的武功法门却定要问个明白。” “於是,我当即跃下墙头,助了他们一臂之力。后来我才知晓,那大汉名叫张三枪。” 武三通急道:“魔教教主张三枪?” “不错,不过这是你们外人的称呼。”李神通將皮囊盖子盖好。 “我们称自己为明教。” 第26章 往事 “你入了魔教?”陆立鼎惊道。 陆家是官宦世家,一向对明教没有什么好印象。 “魔教也好,明教也罢。反正都是入了,天天跟著他们做杀头的活计。”李神通指著自己的脸,“自然老的要快一些。” “你端端的福不享,怪得了谁?你要是不入魔教,只怕无量山剑湖宫该是你执掌了。” 武三通喘著粗气说道。 从刚才他便开始运气,却始终气血不畅。 “你不也好好福不享,十年间在江湖中疯疯癲癲吗?咱们半斤八两,你有所求,我也有所求。” 李神通反唇相讥。 “武老三,你没练过我门中武功,不明白我的执念。” “当时看到张三枪使出的『乾坤大挪移』当真艷羡得紧。” “我一眼就瞧出他那门武功和我门中的『斗转星移』颇有相似之处。” “若是能够借来一观,说不定能解决困扰我多年的难题。” “只可惜『乾坤大挪移』是明教镇教神功,歷来是非教主不传。” “我加入明教可不是为了做教主,杀了教主一样有机会拿到『乾坤大挪移』。” “终於在三年前,给我抓住了机会。” “张三枪武功很高,单打独斗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我把他的行踪偷偷报给了官府。” “赵家的朝廷打金人不行,打蒙古人不行,打我们明教倒是厉害。” “他们不知哪里网罗来的高手,连赵老爵爷也请来了。” “他的太祖长拳那才能算是拳打四百军州的功夫。” “张三枪武功当然是很高的,却也抵挡不住围攻。” “他突围之后,以为我是来接应他的,没有防备,被我一记参合指给点死了。” “我从他身上搜到了一张羊皮,记载了『乾坤大挪移』的法门。” “一观之下当真绝妙。与我门中武功颇有借鑑。” “所区別在於,『乾坤大挪移』將『运』字诀发挥到了极致。” “不但『运』他人之劲,更『运』自身之劲。” “可惜,我第一层口诀还没记全,那羊皮上的字就消失了。” “后来不管我水浸火烤,终究是文字不显。” “『乾坤大挪移』难学难练,我当然不会费这个心神,借鑑第一层心法,我的『斗转星移』果然大进。” “武老三,刚刚伤你手段,就是从中所悟。” “当然欺负欺负你这种不知变化的莽夫固然是奥妙神奇的。遇上高手难免还是相形见絀。” “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杀教主的事终於还是败露了。” “光明右使,二位法王,带著一群人来杀我。” “我抵挡不过,杀了一个法王,羊皮丟了,自己也受了重伤。” “那段时间,我李神通当真是过街老鼠。” “我一路乔装改扮,那天路过嘉兴,被陆展元认出来了。” “他请我喝酒谈天,並说了你武老三和李莫愁要来寻仇。” “我隨口答应他助拳,实已动了杀心。他既知我行踪,若是给明教的人知道,李某人又非天下无敌,终是难逃教规家法。” “也是上天眷顾,我取物之时这绢纱鬼使神差从我怀中掉落。” “陆展元说他在无量山底琅环福地的石壁上见过一幅丹青和它很像。” “那当然是像了!这纱绢所绘就是丹青上的內容。” “他还说图上山水就是太湖。我当即大喜。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绢纱是我青年时在禁地中找到的。知道它是前往燕子坞的关键。” “我也曾在江南一带问过燕子坞是何处。” “可惜,一百余年过去了,已没人知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王侯將相尚且堙灭,何况一个武林世家。” 李神通凝神看了看陆展元排位。 “陆老弟当真是个好人啊。” “他告诉我这图上画的是太湖。” “他向来喜爱游歷名山大川,对舆图绘製熟门熟路。” “当即就指著纱绢告诉我说,这是哪条水路,那又是什么方位。” “困扰我数十年的迷障在他手画口述中一一驱散。” “我要是早些年跟他交交心就好了,何至於空耗岁月,也不会去什么明教了。” “但是我却不能不杀他,他既知我的行踪就该死了,又知道了燕子坞所在那便更不能活。” “我念在一场交情,给他下了碧蝉蛊,特意份量重了些,让他早早去了,也好少受些苦。” 地上几人听到已然破口大骂,然而气息不畅,说了几句竟喘不上气来。 李神通嘆道:“你们哪懂我的苦心。” “其实陆老弟死的那天我还来弔唁过,只是你们不知。” “我也没想到何姑娘这么烈性居然会殉情。”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做的如此隱秘,竟然又被明教盯上了。” “若论江湖上哪个帮派消息灵通,第一自然是丐帮,第二便是我们明教。” “若是那个帮派最为隱秘,那谁也比不上明教。” “光明右使又找来了,这次只有一个法王,三个散人却都到了。” “他不忙著去造反,却总是带人来追我,当真是主次不分。” “难怪张三枪不肯传位於他。” “我上次失落羊皮,这次可不能重蹈覆辙。於是把这纱绢藏在何沅君的棺槨中。想著摆脱了追兵再来取,等我去了燕子坞学全了『斗转星移』,什么明尊、光明左右使都不放在眼內。” “可他们追得太厉害,整整追了我三年。” “从江南到西域,又从关外草原。” “好在终於摆脱了他们。” “我一回嘉兴就见到了师侄李文思,这才知道李莫愁这女魔头居然连陆老弟夫妇的尸骨都不肯放过。当真是恶毒至极。” “遗骨损坏了倒也罢了,我的宝贝绢纱可毁不得。” “我听师侄说,这绢纱在一个姓方小子身上,而他又不在陆家庄,当真懊丧。” 李神通看向武三通,“好在原来是在你身上。大概是陆老弟在天有灵保佑我吧。” “文思。”李神通喊道。 一个黑衣人窜入大厅。 陆氏夫妇认得他的装扮,是刚才自称李莫愁党羽的人。 “这些都是师叔的故交,师叔不忍下手,你替我做了吧。” 李神通吩咐道。 他顿了顿又说道:“武老三,你们也不用担心去了之后孩子无人照顾。” “你要怎样?”两对夫妇异口同声,隱隱害怕。 “我改了李莫愁的暗记,她此刻正在杀人泄愤呢。” “奇怪,这么多年他的暗记也不改改,难道是还想等著陆展元循记找她?呵呵。” “你们先,额,不,孩子们已经在黄泉路上等著你们呢。” “文思,动手吧。” 说完,李神通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第27章 银针 “你说的这些,我日后一样也能查明,算不上是什么筹码。” “不过有一件事你说的很对,我应该赶紧杀了你赶回陆家庄。” “你既然下不了决定保她们哪一个,那就由我来替你做选择吧。” 李莫愁缓步而来,眼神中带著杀意。 “我还有一个筹码。”方鸿说道。 “嗯?” 李莫愁不觉得还有比陆展元遗物和他死亡真相更能打动自己的东西。 “我用最后的筹码来保她的命。”方鸿指著陆无双,又指了指程英“锦帕来保她的命。” “你不用它来换自己的命?” “我这人一向不怕死。”方鸿正气凛然地说。 “我看你不像。”李莫愁上下打量他,“而且我也没答应你。” “你祖师婆婆林朝英的《玉女心经》也不答应吗?” “进入古墓另有一条路,风险是大了点,不过比起正面去闯安全的多。” 方鸿说著走向程英,准备把锦帕交给他。 李莫愁瞳孔收缩,心下一惊。 《玉女心经》是她古墓派最高深的武学宝典。 她因不受师父喜爱,未得传授,后来叛逃师门,更是无缘问津。 师父去世后,她潜入古墓,想从师妹手中夺得,却中了机关险死还生。 若非师妹念在同门之谊,手下留情,她早已魂归西天。 李莫愁大肆宣扬师妹十八岁生辰之际要比武招亲,引得江湖三教九流对古墓虎视眈眈,就是想借他们来突破古墓机关,好从中渔利得到《玉女心经》。 这是她心心念念的武学宝典。 是她人生的目標之一。 “这小子怎知我门中的秘籍?” “祖师婆婆这个称呼外人是不知道的。” “入古墓真另有一条路吗?” “我住了这么多年怎么不知?” 李莫愁脑筋转得极快。 想到方鸿虽用《玉女心经》换陆无双的命,但知道《玉女心经》的是他而非陆无双。 自己不杀陆无双是因为承诺,不杀方鸿则是因为利害。 “他这不是用一个筹码救一条命,而是换两条命。” 想到这儿,李莫愁怒上心头,“我偏不能让你如意。” 她朗声说道:“你决定好了?《玉女心经》救她,锦帕救她。” 李莫愁分別指了陆无双和程英。 方鸿觉得她语气有些不对,却也没察觉什么不妥,点头应道:“是的。” 话音刚落,她屈指一弹,一枚冰魄银针忽然袭向方鸿的手腕。 方鸿眼明手快立刻缩手,但手中的锦帕也落了下来。 又是一道冰魄银针。 嗖的一声,银针刺在那锦帕之上。 针上余力不减,戳到了陆无双的衣襟,恰好將锦帕別在她衣领上。 李莫愁说道:“唉,你终究是把这块锦帕给了这个小丫头。” 她望向程英:“既然没了锦帕,那你就不能活了。” 她因见程英和何沅君长相颇有相似之处,早就动了杀心。 说话间又弹出两针刺向程英,出针既快且急,两针一前一后。 方鸿別说相救,连骂娘的话都来不及说。 猛听得呼呼声响,两件小物异常迅速地破空而至,。 听到一点声息,转瞬间已划过天空,將两枚银针分別打落。 李莫愁心下大惊,抬眼一看,击落她两枚银针的竟然是两颗毫不起眼的石子。 再往上一瞧,树梢上,不知何时站著一个身材高瘦的青袍怪人。 脸上毫无神色,似是活人,又似殭尸。 一见之下,她登时心头说不出的烦恶,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 一时之间,实想不到武林中有哪一个厉害人物是这等模样,待要出言相询。 方鸿面有喜色说道:“桃岛主终於来了。” “桃岛主。”李莫愁一怔,“黄药师!终於?这小子事先知道他要来?原来他掰扯什么陆展元中毒,是为了拖延时间!” 就在此时,破空之声又至,一粒石子飞向李莫愁。 李莫愁回手挥动拂尘,刚好打中石子,猛地虎口一痛,掌心发热,全身不由自主地剧震。 这么小小一颗石子竟有如此劲力,发石之人的武功可想而知。 李莫愁料知今日如若不儘快脱身,大有性命之忧。 她轻声一笑,转身要走,忽的双袖向后连挥,一阵银光闪动,十余枚冰魄银针齐向青袍怪人射去。 她发这暗器,不转身,不回头,针针指向黄药师要害。 黄药师出其不意,没料想她暗器功夫如此阴狠厉害,当即向后急跃。 银针来得虽快,他后跃之势却是更快,银针尽数落空。 李莫愁明知射他不中,这十余枚银针只是要將他逼开。 一听到他后跃风声,袖子又挥。 接著两针分袭程英和方鸿。 方鸿早有防备,以斗转星移偏移银针。 却不料李莫愁经验丰富,比他多想了一步。 正等著他使力落空的时候一伸手,扣住了他的脉门,左掌在他的背心一按,封住了他的穴道,隨后拎著他的衣领,立刻展开轻身提纵之术。 她这一连串动作迅捷无比,虽有先后次序,却像同时发生一般。 以黄药师的武功,要想追上她,自然是易如反掌。 只是李莫愁先一针已经先戳伤了程英。 倘若黄药师不赶紧施救,那么程英这条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好狠毒的女人。”黄药师当即便明白李莫愁的想法。 再一看程英的伤口,果然已经发黑。 他又嘆了一句:“好毒的银针。” 黄药师从怀里取出九玉露丸,让程英先服下。 陆无双见表姐受伤,方鸿被擒,手足无措。 程英迷迷糊糊说道:“伯伯,请你去救方大哥。” “放心吧,李莫愁不会杀他的。”黄药师说道。 李莫愁拎著方鸿在树林间急奔而行。 眼见已经走远,她把方鸿扔在地上,从红色瓷瓶中倒出一枚丹药,餵他服下。 过了片刻后,李莫愁解开了方鸿的穴道。 “你知道刚才我给你吃的是什么?” “肯定是毒药,难道还能是补药不成。” “你倒是一点也不害怕。” “拿到《玉女心经》前你肯定不会杀我,况且我害怕也没有用。” 李莫愁忽然沉默,她望向远处,天际一片通红,正是陆家庄的方向。 第28章 雕声 “忧患实多。” 李神通尚未念完,忽然耳朵一动。 “江南怎么会有这种声音?” 正要杀人灭口的李文思愣了一下,没听懂师叔什么意思。 那声音陡然高亢,这次连李文思也听到了,是草原的雕声。 同一时间,陆家大门外。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老爷,我找到了,找到了。” 话音未落,李神通转身出指,在武三通四人身上,各点了四下。 跟著,右手抓住了李文思的后心把他掷向厅口。 左手袖袍一挥,灵位前的一根香烛落到了火油处,厅內顿时燃起大火。 李文思不明所以,人在空中,回头望向师叔,却见他人已从另一方向的窗户一穿而出。 他人一落地,只感热气扑面,四周已燃起大火。 “这老匹夫在干什么?”李文思觉得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厅门忽得大开。 一个容貌朴实,身著粗布衣服的庄稼汉子冲了进来。 那人扫了一眼厅堂,见有四人倒在地上,脸色倏然一冷。 跟著,那人左腿微屈,右臂內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 李文思虽然意外,但见来者貌不惊人倒也不是太放在心上。 直到那一掌拍排出。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平平实实的一掌,没有任何巧。 李文思眼前却见到了层层叠叠的巨浪,直似无穷无尽,无止无休。 他立刻用上“斗转星移”。 可心里明白,面对这样的掌力不过是蚍蜉撼树。 转不了,移不动。 唯一的结局只有自己被排山倒海般的掌力震死。 忽然,那无边无际的掌力倏然一空,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文思此刻真气运转已停不下来,內劲反衝,一口鲜血喷出。 继而穴道被封。 “蓉儿,有人受伤。”那人喊道。 陆立鼎让阿根去找郭靖、黄蓉夫妇,跑了半个嘉兴城,终於给他找到了。 几人迅速赶到陆家庄。 两人將几人搬出火场。 黄蓉一验伤,四人个个气若游丝,仅有一口气,若无真气接续,片刻毙命。 “故意没下死手,想要我们救人无法追他。”黄蓉说道。 郭靖撕了身上衣服布条,塞住四人及李文思的耳朵。 夫妇二人,一人为两人疗伤,单掌抵住伤者后背。 驀地,郭靖啸声大作,如虎啸龙吟。 被这么一耽搁,李神通早已逃出了陆家庄。 外面接应的是大丑,他奇道:“李大哥呢?” 话没说完,只听得啸声隆隆,似在耳边打了一个霹雳。 李神通闻声变色,立刻抱元守一。 大丑只觉自己心跳加速,那啸声若合符节竟似和自己心跳融为一体。 啸声越急,心跳越快。 只是剎那,大丑便觉得自己心臟欲裂,已完全不受控制,顷刻间就要毙命。 他向李神通使眼求救,但见对方只是自己运动相抗,没有半点相救之意。 命在旦夕之刻,耳边传来梵音佛唱。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不远处两个喇嘛缓缓走来。 大丑听到佛唱之后,顿时心中一松。 他定神一看,却是师门金刚宗的两位上师。 大丑素知宗內的上师们,等閒绝不离寺,不知为何竟然千里迢迢来到江南。 他本想行礼,但此刻郭靖啸声大作,自己只是稍得清净,请安问礼,力所不能。 却见,李神通一见二人,开口说道:“两位上师也到了。” 大丑看见心下暗怒:“原来你倒还有余力,却不肯出手救我。” 其中一个喇嘛问道:“东西到手了吗?” “到手了。”李神通道。 只说了一句那喇嘛已有些支持不住,立刻念咒,“唵嘛呢叭咪吽。” 另一个喇嘛接著说道:“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李神通回答道。 “这个自然,我只取『斗转星移』的秘籍,其余你们自可派人送去蒙古。” “若非金轮法王相助,李某早就埋尸草原,我不会忘记对他的承诺的。” “这次回到江南,早晚行踪暴露,金轮法王不是只派了二位上师吧” 前一个喇叭应道:“不止” 后一个喇嘛说道,“走吧。” 两个人一边念佛,一边架著大丑。 李神通跟著他们后面走著。 行了一会,啸声已经听不见了。 两个喇嘛同时吐出一口血来,问道:“方才那人是谁?也是魔教的人吗?” 李神通嘿嘿一笑,“他要是明教的人,我李神通早就死无全尸了。” “他是你们蒙古国成吉思汗亲封的金刀駙马。” 陆家庄。 武三通睁开双眼,口中喃喃道:“破窑,孩子,救,李神通毒,陆展元,纱绢,燕子坞,魔教。” “武三哥你先別说话。”郭靖心知他性命全凭自己一缕真气撑著。 不说话好好修养或能保住性命。 武三通却听而不闻,不断的重复,他一个词一个词的说著。 郭靖听得一头雾水,黄蓉聪慧过人很快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將自己所想说与武三通听,他默默点头。 四人都服了九玉露丸。 其他三人重伤昏迷,武三通內功根基胜过三人,保持著一丝灵台清明。 他心中掛念儿子,不顾伤势,一遍遍重复后,终於油尽灯枯溘然长逝。 “破窑?”黄蓉和郭靖互看一眼,知道那里必定是要紧的所在。 他们来之前留了讯號,这时丐帮弟子已经到了。 黄蓉让他们照看几个伤者,她和郭靖立刻赶往破窑。 二人赶到之时破窑之內早已无人,见地上不少银针。 两人都是同一个念头,“李莫愁来过。”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一无所知。 正迟疑间,一个衣衫襤褸的少年左手提著一只公鸡,口中唱著俚曲,跳跳跃跃的过来。 二人转头看见少年面容,都不由得一怔。 少年见窑洞前有人,叫道:“喂,你们到我家里来干么?” …… 李莫愁和方鸿到陆家庄的时候,庄內已经有不少丐帮弟子。 她上前向其中一个丐帮弟子打听,“贫道,是陆庄主夫妇的朋友,听说李莫愁今日要来屠庄,特意前来助拳。” 她指著满地狼藉,一脸诧异,“请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丐帮弟子慨嘆,“你们来晚一步啊,可惜了,不过凶手不是李莫愁。” 一番交谈听到了武三通的遗言。 查看了重伤的三人,和死亡的武三通,发现中的是参合指。 李莫愁继续打听消息。 方鸿被他点了哑穴也说不成话,悄悄用欧阳锋的所授的驱毒之法,慢慢消解所中之毒。 一丝丝毒力渐渐消散。 他在破庙中整日与赤练神掌毒素相抗,早已驾轻就熟。 行走坐臥间也不留痕跡。 只是他內力不足,要完全拔出,还需时日。 方鸿感受腹中微微的疼痛感,心中估摸,“这毒似乎不如赤练神掌,完全拔除也得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见李莫愁打听完后,面色冰冷,眼含杀意,上前指了指自己嘴巴,表示有话要说。 李莫愁带他僻静处。 方鸿说道:“你想不想替陆展元报仇?” “你有办法?”李莫愁隨即摇头,“你能有什么办法?李神通早就跑了,哪里寻得到?” “他不是逃命而是去寻宝,目的地只有一个。” “燕子坞?没有舆图谁知道它在哪里?”李莫愁想起无量山的那处山洞。 方鸿不说话,拿了个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不一会,地上便勾勒出一副山水画。 只是他笔法太差,看起来奇丑无比。 方鸿一边画,一边说道:“我这人记忆性好,看过一眼的东西能几个七七八八。” “有了这副图,我们就能知道李神通究竟到了哪。” 纱绢给到武三通之前,方鸿拿到过一段时间,瞧过几眼。 他几天內能记住李文思所授的慕容家绝学,自然也能记住一副图画。 “我们?你也想杀李神通?”李莫愁疑惑道。 “我更想去燕子坞。”方鸿望著不远处陆家庄的一片狼藉,“我学的也是『斗转星移』。” 第29章 毒杀 次日,李莫愁与方鸿匆匆上路。 虽说二人各怀心思,目的不同,但前往之地却是一致。 临行前,洪凌波顺著师父留下的记號,找到了李莫愁和方鸿。 瞧见同行之人中多了自己的对头。 洪凌波先是满脸疑惑,不知是何缘故,但她素来畏惧李莫愁也不敢多问。 直到李莫愁提起,她才知前因后果,知道对头算是俘虏,立刻就要幸灾乐祸。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乐,李莫愁问她:“让你追的人,追到没有。” 她一听立刻就蔫了。 照理说,凭她洪凌波的武功追上大小武不过是举手之劳。 哪知,昨晚她刚跑出几步就感到腹痛无比,几乎上了一晚上厕所。 哪里还追得到人。 等她终於找到的时候大小武已经和柯镇恶、丐帮弟子在一块了。 洪凌波自忖这时候衝出去只能白给。 只能暗伏不动,等几人走了之后再撤。 却听到了几个丐帮弟子的对话,说明天要送什么人去丐帮分舵。 “隔的太远听得不是很清楚,丐帮的人说好像抓到了烧陆家庄的人。” 洪凌波忐忑不安看向师父,发现根本没在意。 方鸿听到洪凌波所说,知道丐帮要送的那人就是李文思。 昨晚,在陆家庄打听消息的时候,知道了李文思被郭靖生擒的事。 当时李文思已经被丐帮转移到了別处。 否则,李莫愁当场就要抓人。 她想知道李神通究竟是只有师侄李文思一个帮手,还是另有人助。 要杀李神通,非得知己知彼才成。 或许李文思所知不多,但总归是一条线索。 “丐帮分舵?”李莫愁低声沉吟,以打定了注意,要去劫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刚要行动,却被方鸿喊住了。 “李道长,丐帮弟子眾多,你又恶名远播,不换身行头只怕还没走多久,对面就已经知道消息了。” 洪凌波一听,方鸿如此敢当面说师父恶名远播,知道表忠心的时候来了。 “大胆,放肆,我师父何许人也……” 话没说完,却听李莫愁说道:“凌波,你去弄两套衣服来。” “啊?” “嗯?” 李莫愁眉头一皱,洪凌波立刻乖乖行事。 李莫愁师徒改换装扮穿上的粗布衣服,背著包裹扮做农妇摸样。 不到半日,便在遇见了押送李文思的丐帮弟子。 几人在暗处观察。 这些人步伐轻盈矫健,行动间透著一股剽悍之气 方鸿仔细观察,见丐帮弟子中间有一位头戴斗笠,周围还有数人紧紧围护。 那被围在中间那人,面容被斗笠遮挡,看不真切。 但其姿態以及走路的步伐颇为怪异。 方鸿对李文思还是挺熟悉的,一见背影就知是他,见他步履怪异,“受伤了吗?” 李莫愁说道:“他被封住了穴道,气息运转不畅。此处距离丐帮的分舵並远了,只能在这动手。” 李文思此前被郭靖擒获后,一直由丐帮弟子负责看管。 因其始终缄口不言,从他口中得不到丝毫有用信息。 而黄蓉又忙於替武三娘等人治伤,便下令丐帮弟子將他押解到分舵暂行看管。 此处的舵主以前在丐帮刑堂任职,寻常之人落在他的手中,极少能不开口的。 李莫愁正要动手,就见到从路的另一边来一群人。 看装扮是戏班杂耍的艺人。 方鸿定眼一瞧,楞了一下,这其中有一人他竟然认识。 准確说不是方鸿认识他,而是原身认识他。 他是彩衣社杜彩衣的弟子。 彩衣社和方鸿所在的三才剑是临安武林十一家之一。 正纳闷期间,却见杂耍戏班已和丐帮弟子动上了手。 丐帮弟子走南闯北见过世面。 戏班一出现他们就警觉起来。 戏班未能起到突袭之效。 有人动手,李莫愁就不急动手。 她暗暗捉摸对方的来路,看他们是要救李文思还是要劫李文思。 方鸿看了一会双方打斗,暗暗吃惊。 那杜彩衣弟子的表现远远超过他的意料。 “怎么看他的样子比他师父厉害?” 他的招数颇为奇幻,把武功融在戏法杂技之中,炫人耳目。 丐帮弟子与戏班的人混战成一团,为首的一位四代弟子高声怒喝:“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却充耳不闻,不报名號,只是出手极为险恶狠辣。 片刻之间,丐帮已有两名弟子受伤倒地,而对方阵营也有一人丧生。 今日,官道上註定多事。 又有一位身著黄袍、脚蹬布衣芒鞋的僧人来了。 那僧人的身高模样看起来好似十岁左右的孩童,神情却极为恬淡平和,仿若一位潜心禪修多年的老僧。 他迈的步子小,姿態也不急促,可几步一踏,人已经到了战圈边缘。 他全然不顾双方正在恶斗,竟大步径直走入战圈之中。 有两名丐帮弟子一直坚守在李文思身旁,未曾下场助战。 他们见小和尚这般毫无顾忌地走来,立刻大声警示喝令。 这两人是四袋弟子,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 深知武林中奇人异士数不胜数,虽说眼前和尚看著年幼,也丝毫不敢有半分轻视。 面对两名丐帮弟子的大声呵斥,小和尚仿若未闻,脸上依旧掛著那淡淡的微笑。 此时,双方相距约有三四丈之远。 小和尚轻轻向前迈出一步。 那步伐看似与平常行走无异,可一步之后,身影瞬间出现在两名丐帮弟子的身前。 两名弟子见状大惊,不过他们反应极为迅速,当下双掌齐出,分別从左右两侧攻向小和尚。 小和尚不躲不闪,双手迅速捏起一个手诀,而后双掌稳稳迎上。 相较之下,丐帮弟子的手掌宽大厚实,小和尚的手掌小巧稚嫩。 四掌相碰,两名丐帮弟子却被震退了三四步。 两人正欲再次上前,却见一条白色拂尘,自半空拂下,在李文思脖子上一卷,把他带离。 小和尚和丐帮弟子都是一愣。 小和尚功力较为高深,用大手印击了出去,李莫愁反手一掌还击。 二人两掌相撞,李莫愁借著和尚一掌之力飘然远遁。 小和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变得血红的手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三方见所爭之人已经不见,一齐追去 此刻,方鸿和洪凌波也早就离开。 “被这样捲住脖子,李文思会不会被勒死啊。”方鸿暗暗吐槽。 到了远处,李莫愁放下李文思,对方果然被勒得喘不过气。 只是状態越来越不对,他脸色变得铁青,呼吸急促,显然是中了毒。 几乎只是一瞬间,他用力抓了抓几下喉咙便已经倒下。 同一时间,戏班和丐帮弟子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一个个都倒了下去。 那小和尚双手合十,念起了往生咒。 咒语念毕,他说道:“早知道灵虚子道长来了,小僧又何必走这趟冤枉路。” 一地死人中,一个丐帮弟子站了起来。 第30章 札记 那个丐帮弟子,年纪已然不小,脸上布满了皱纹。 他笑嘻嘻的神情,对著小和尚说道。 “多吉大师,您中了赤练神掌,是否需要在下援手?” 小和尚轻轻摇了摇头,手中熟练地捏出一个印诀,微微一摆手,只见其手上的红记顿时暗淡了许多。 丐帮弟子隨即问道:“金轮法王怎会將您也给请了来?” 多吉法师幽幽嘆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欠了他一份人情。倒是灵虚子你,向来在星宿海捉虫捕蛇,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唉,没办法,你是欠他人情,我却是欠他人命,皆是身不由己啊。” 灵虚子说完,重重地嘆了口气 他走到每一具尸体旁,双手在上方接连挥动。 剎那间,一具具尸体竟自行燃烧起来。 两人结伴一同离开,走入那片山林之中。 不多时,便来到了一间隱匿於林间的小屋前。 屋內早已有不少人。 李神通瞧见来人,立刻展顏笑道:“两位此去,想必是大功告成了吧。” 多吉法师默默点头,轻声应道:“小僧並未出多少力,是灵虚子道长的功劳。” 灵虚子摆了摆手,谦逊地说道:“不敢当,我听闻那人是李老头你的师侄。” “师侄而已,又非亲侄,我师侄眾多,死上一个也无甚要紧。” 李神通满不在乎,又接著说:“他知晓太多內情。其实於我而言,倒也无所谓,我最大的麻烦终究还是明教。” “你们蒙古要考量之事,就麻烦多了。” “中原武典外流至异族的事要传闻出去,只怕少林、全真以及那些隱世不出的老傢伙们也不会坐视不管。” 他转头望向金刚宗的两位上师,说道:“昨夜两位上师想必也亲眼见过了。单是一个金刀駙马,便已让我等这几个老傢伙难以招架。” 李神通又看向大丑,问道:“你確定你的人明日能到?” 大丑点头回应:“我已经飞鸽传书至临安,他们此刻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 “不必等了,我们即刻出发。”李神通果断决定,“那些人与你功力相仿,即便来了,怕也是无济於事。” 稍晚些时候,临安云棲寺內。 大丑和李文思等人前往嘉兴时,留下了数人用以控制临安武林门派。 而如今,那些人確如大丑所言已踏上路途,只是这路途却是通往黄泉。 数颗人头放置在托盘之內,被端到了枯木和尚的面前。 枯木和尚目光缓缓扫过托盘內的人头,又抬眼看向带著人头前来的杜彩衣。 他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不久之前,杜彩衣在他面前诛杀这几人的场景。 其刀法之中竟夹杂著戏法,令人眼繚乱的瞬间,取了对方性命。 杜彩衣在临安开设武馆授徒,已然有十年之久。 在今日之前,枯木自认为对他的武功颇为了解。 临安十一家门派之中,杜彩衣的武功至多排在七八位。 可如今想来,他十年来暗中隱匿,深藏不露,必定是有著重大图谋。 杜彩衣开口说道:“这几颗人头,是送给大师的礼物。” 枯木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號:“阿弥陀佛,你……你们究竟想要老衲做何事?” 他的目光望向杜彩衣以及其身后站著的那些从未见过的江湖中人。 他们有的手持长鞭,有的紧握铁锤,有的则拿著判官笔…… 杜彩衣神情恳切,诚挚地说道:“我们求大师帮一个忙,还望大师应允。” 枯木和尚微微皱眉,问道:“何事?” “我们要杀一人,这人我们已追寻多年,如今又有了线索。” “嘿嘿,你们武功远胜於我,老衲有何德何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杜彩衣並未理会他话语中的自嘲之意,继续说道。 “我们只知道要杀之人会入太湖,具体去向却不知晓。只要他一旦入湖,恐怕便难寻觅其踪了。” “大师的弟子陆冠英当年可是太湖群雄的首领。” “虽说如今他已移居大胜关,可依旧掌控著太湖內的大小水寨,若能得太湖水寨相助,我们便有机会找到那人。” 半个时辰过后,杜彩衣缓缓走出云棲寺。 寺外早已有一群人在等候他。 他目光扫过眾人,高声喊道:“出发!” 隨后翻身上马。 …… 李文思死去多时,尸体已冷透了。 李莫愁尚未来得及问出只言片语,李文思便展现中毒症状。 只是片刻,便气绝身亡。 李莫愁精於毒术,查验了他的尸体,要想探寻他中了什么毒。 她忙了半晌有了线索,口中喃喃自语道。 “是百草堂?” “还是星宿海?” 方鸿听到星宿海三字,心中留了意。 “星宿老仙在少林寺蹲了监狱后,星宿派难道还未解散?” “也不知是否有人练成了化功大法。” 他回想起天龙八部剧情,“神木王鼎最后的下落似乎也不明朗。” 洪凌波在一旁说道:“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啊,什么都未问出她就已死看,这次这是白忙一场。” “白忙一场?你好像並没有出力吧。” “好像我也没有出力。” 方鸿在心中暗自吐槽。 方鸿凝视著李文思的尸体,思考一会说道:“他说与不说,已然不重要了。” “它至少说了两件事。” “李神通必定有帮手” “而且这个帮手极为擅长用毒。” 洪凌波一直对方鸿不大服气,反驳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呢。也许不是李神通的人要毒死他,或许就是明教的人杀了他。” “想要找寻李神通之人,是不会將重要的线索给毒死的。” 之后,方鸿又在李文思的尸体上翻找不少多物件。 李莫愁一个个拿过来瞧了瞧,大多都是无用之物。 其中有一本颇为薄的书籍。她隨意翻了几页,未发现任何有用线索,便隨手扔到了一边。 方鸿將其捡起,瞧著封皮上写著《祖师札记》四个字。 他打开翻看里面的內容,瞧了数页,里面並不是普通札记那样记载著读书心得,而是一本游记。 第31章 机关 太湖之畔,燕子坞静静地坐落於此。 这片土地被时光遗忘,许久都未曾有人踏足。 今日,却迎来了三波不速之客。 约摸半日前,方鸿一行人买舟入了太湖。 李莫愁师徒二人因不通水性,一路上只能靠方鸿持桨摇擼。 他自幼在水边长大,操舟弄桨对他而言轻鬆自如。 方鸿把脑海中的所记之图绘了下来。 李莫愁和陆展元以前长年游歷,图中的水道自然也认得清楚明白。 他们沿著地图所標註的水道前行。 很快,小船便驶入了一片迷雾之中。 这迷雾仿若天然的屏障。 若没那张图指引方向,即便是经验老到的渔夫,恐怕也难以在茫茫水域中確定前行的路径。 良久后,船靠岸了。 几人踏上燕子坞的土地,入目之处儘是荒芜与破败。 与传闻中的往昔的盛景大不一样,只剩一片淒凉。 方鸿很快便发现燕子坞的岸边停泊著另一艘船。 那船要比他们所乘的小舟大得多。 “看来李神通比我们先到一步。”方鸿望著那船说道。 那艘船上的船夫舵手一应俱全,且个个神情彪悍,显然都非普通的船夫,而是身怀武功的练家子。 李莫愁瞧见那艘大船,二话不说,身形一展,纵身跃上船头。 剎那间,船上便传来阵阵惨叫,不过片刻工夫,那些船夫就被她轻易制服。 在她毒辣手段的逼问下,水手们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隱瞒,將实情一一道出。 “果真是李神通的船。”方鸿心中暗道,“他为什么要弄这么大一艘。” 李莫愁抬眼望向远处有些破败的慕容府邸,语气冰冷,“来了几个人?” 那水手早已被嚇得魂不附体,赶忙回答:“李神通、多吉法师、灵虚子道长……” 竹筒倒豆子般將情况说明。 这一行人总共六人为首。 此外还带著一些蒙古武人,已先一步进入了慕容家的宅邸。 李莫愁暗自思量:“我一人之力,难以抵挡他们眾多高手。” 她正思索间,却见方鸿已大步朝著慕容宅邸走去。 “哼,他倒是心急。” 李莫愁当即吩咐洪凌波留下看守这些水手,盘算著等返程,便可换乘这艘大船。 她身形一跃,轻飘飘下了船,而后快步朝著慕容府邸赶去。 方鸿入了大门,过了影壁,里面杂草丛生。 “看样子是多年没人住了?不过却不像荒废太久的样子。” 他看杂草的茂盛程度推断出,这里真正荒废恐怕还没十年。 再向前走,就到了厅口。 一位红衣喇嘛正守在这里,其身旁还侍立著两名蒙古武士。 他们一见来人都是微微一惊。 喇嘛双手合十,口宣佛號,向前走来。 那两名蒙古武士瞧见有人靠近,也不拦截,当即从怀中掏出响箭发射出去。 响箭划破长空,发出一阵极为尖锐的呼啸声, 那声音极具穿透力,远远地迴荡开来,整个府邸清晰可闻。 李神通听到声音,朝屋顶上望了望,暗自奇怪。 “好快啊,看来已经有人来了,不知是不是明教的人。” “他们没有舆图怎么能来的这么快?” 他手上那只一方绢纱对身后人说:“各位可要跟紧我,这宅邸內可是布满了机关,一旦踏错诸位虽然武功高强,却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说完,他一面看著手中纱绢,一面向前走去。 那两个蒙古武士待响箭发射完毕,便迅速退入厅內,將应付强敌的事交给了喇嘛上师。 李莫愁隨后赶到,见只有喇嘛一人,当即出手。 喇嘛上师双掌交错,迎了上去。 方鸿不在乎他们功夫高低,见喇嘛被李莫愁缠住,立刻闪进厅內。 两个蒙古武士正在厅內,正向前走。 只是脚步迟缓,神色紧张,紧紧盯著脚下的方砖。 他们或左蹦或右跳, 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生怕稍有差池便触发机关陷阱。 方鸿脚步轻快,须臾间便赶上了他们。 只见他轻轻在两人背上一推,这两名蒙古武士顿时身形不稳,脚步错乱。 其中一人脚下的方砖突然凹陷。 紧接著,一根尖锐的地刺瞬间刺穿了他的脚面,那人顿时痛得大声哀嚎。 另一人则因向前扑跌了几步,触动了数个机关,已然丧命,死状惨不忍睹。 就在此时,厅外传来喇嘛的一声闷哼,他在与李莫愁的交手中吃了暗亏。 李莫愁趁势施展轻功,越过喇嘛头顶,落入厅內。 抬眼望去,两个蒙古武士一死一伤。 显然屋內是有机关的。 方鸿画的舆图她也看过,里面只有水路路线,並无標註机关消息。 李莫愁再看去,发现方鸿正以极快的速度左蹦右跳迅速向前移动。 她立刻明白,那图中还有玄机,机关消息的部分方鸿故意隱去不提。 挥手数枚冰魄银针射了出去。 此时,方鸿已到了墙壁处,微一闪身,银针尽数落空,钉在墙上。 他在墙上某处一按,一道暗门出现,立马钻了进去。 李莫愁轻功虽好,但此刻二人相距太远,中间机关消息她一无所知竟无法追赶。 她不明白自己给他服了毒药,他居然还敢逃。 “哼,你自己找死。” 看著厅內,思索如何破解机关。 厅外的喇嘛上师自知不如李莫愁,已朝岸边退去。 忽然,太湖中海螺之声呜呜大作,雾中又一艘船驶来。 …… 《祖师札记》 “我们八人已把老皇帝传的武功练得纯熟。” “或许是武功长进的原因,我们都认为修炼的武功有很大的缺陷。” “想起老皇帝当年逼我们练武功的事,觉得又好笑,又遗憾。” “若是当年能认真地学,或许会收穫更多。” “我们所创建的门派在云南一地少有人敌,七个兄弟虽觉遗憾,但也不觉得非得將武功缺陷补全不可。” “我只好一个人前往江南去见老皇帝。” “出发之前,我先去拜见了段皇爷。” “还是孩童的时候我就认识他。段皇爷常常来看老皇帝,只是从不露面,在远处瞧上几眼就回去了。” “他对老皇帝自称皇上一点也不在意。连老皇帝重返江南都是他派人护送的。” “他听我说要去江南找老皇帝很高兴,告诉我燕子坞该怎么走,並说他当年也去过。並让带些特產给老皇帝和皇后娘娘。” “我一路向东,途中杀了几个江湖大盗,在中原一带,有了一些名气。” “这一天我打听了燕子坞所在。” “发现还有几伙人也在找燕子坞。其中包括神剑门的人。” 第32章 暗道 方鸿钻入暗道,脑中勾勒出纱绢上完整的图案。 暗道之间的连通点,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 “还好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在陆展元的坟前初次看到那方纱绢的时候方鸿並未放在心上。 不过,他既然看过,就再难忘记。 他循著脑海中图像在地道之內暗暗摸索。 忽然,肚中一阵腹痛。 是李莫愁的毒药又发作了。 他当即倒立,用欧阳锋传授的法子,將毒素逼到指尖。 一盏茶的功夫,手指微微呈现黑色。 刚要继续前进,听到了外面房间有吵闹声音,似乎是来了一群人。 暗道通往各个房间,里面暗藏了小孔可以观察外界。 这些暗道是慕容家修建的,以备他们復燕计划不成,也好有脱身之路。 方鸿通过小孔发现,之前在厅內拦截的喇嘛正在其中。 他一面缓慢的向后退怕误触机关,一边防备著前面什么人。 喇嘛上师本来是在厅外放哨示警,未和李神通深入府內,只是听李神通略微讲过一些机关的规律。 仓促之间,他哪里应付的来,已然是走错了两步。 好在他武功颇高,倒也能化险为夷。 本来他守在外面,不敌李莫愁后,便想退回船上。 却遇到了太湖水盗突破迷雾找到这里。 那些水盗並不下船。 下来是明教的追兵。 太湖水盗虽没有舆图,但周边渔船、商船都是他们的眼线。 李神通他们的船刚下了水,太湖水盗就得到了消息。 同样明教的追兵也得到了消息。 正在这边水域搜索不到的时候又听到了响箭的声音。 他们循著声音找了过来。 喇嘛上师与明教的人碰了个正著,只好退回大厅。 他想自己好歹听李神通讲过一些机关的规律,只要通过了大厅便可以勉强阻得对方一时。 “闻先生,你是厚土旗掌旗使,这些机关自难不倒你吧。” “这个喇嘛交给我对付。” 方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自小洞中一看,说话的是彩衣社的掌门杜彩衣。 “这傢伙果然也是明教的。” 之前他看到杜彩衣徒弟要从丐帮弟子手中劫走李文思,便怀疑他的身份。 什么人最想劫走李文思? 自然是明教的人。 他们劫走李文思是为了打探李神通的消息。 徒弟是明教的人,杜彩衣这个做师父的自然也是。 方鸿眼见,杜彩衣说完之后,戏袍微微一扬,伸手拔出腰后的两只短刀。 刀一出鞘,双刃自燃。 “果然是变戏法的。”方鸿看在眼中,“这手功夫可比在云棲寺的时候强多了。” 双刀一挥忽然火光大作,直朝前方喷去。 那喇嘛使一个铁板桥,避过了火焰,刚一起身,一把尖刀便直衝胸口刺来。 他在藏边金刚宗学的就是苦行秘术,不逊於中原各家的横练功夫。 当即捏了一个手印迎了过去。 手掌拍出却是一空。 仿佛那把刀自始至终都不存在。 他微微一愣神。 忽然发现有把刀从他的背后出现,轻轻的摸向自己的脖子。 喇嘛悚然大惊,回首一捞,却又是一个空。 方鸿在孔洞之中看得清楚明白。 杜彩一每一出一招都是骗招似真似幻,似假似空。 “他的功夫和戏法相合。” “戏法讲究的是骗人。” “他武功之中的精义同样也是骗人。” “这大喇嘛看不破他武功之中的骗术,只能被他耍的团团转。” 方鸿发现自己的斗转星移要是遇上这样的武功也是麻烦多多。 不谈双方之间功力的差距。 单论招数,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不得不识破对方招数中的骗术。 喇嘛败局已定,方鸿已经不用看下去,他转身离开,向密道深处走。 他七弯八绕,到了一处偏僻的厅。 推墙出来,见厅上剑痕累累,深入柱间。 显然已是有些年月了。 在西面的墙壁上,画著十余招剑招。 …… 《祖师札记》 “神剑门在江湖中很有些名头,当年的无量剑就是为其所灭。” “他们的掌门人自称剑神,收了十三个弟子个个都是江湖中的好手。” “这些人一向在江湖中横行无忌,名声比之昔日的星宿派也不过稍好而已。” “我听到他们既然要到燕子坞去找老皇帝的麻烦,自然倍加留意。” “太湖之畔,我的身份暴露后他们交了手。” “自行走江湖以来一直顺风顺水,让我错估了自己的实力。” “旁人也就罢了,面对神剑门的弟子我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而这些人还不是剑神的亲传弟子。” “据说,剑神新收的第十三名弟子与慕容家有杀父之仇。” “而她还没有赶到。” “就在我以为要被处死的时候,被一个人救了。” “他说他叫风波恶,是以前老皇帝朋友,但现在不是。” “这人武功比我高得多,击败我的那个神剑门弟子,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他带著我去了燕子坞。和我说道,若不是这次对头太过厉害,他一辈子也不会再回来。『公子爷怎么那都是咎由自取,但阿碧妹子不该受到无妄之灾。』” “他口中『阿碧妹子』,我们小时候称她做皇后娘娘,她常给我们点心是个极好的人。” “到了燕子坞,我见到了老皇帝,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开开心心。” “他问我大理国打下来没有,战况怎么样?我只能隨便敷衍他两句。” “说大理国已经献上降表了。” “他听了之后便很高兴,说我是个大大的忠臣,不像他以前的家臣。” “他见到风波恶的愣了一下,转著圈仔细看这人。” “然后,他忽然间大怒起来,口里喊著什么包三哥不该。” “我还见到了老皇帝的儿子,他出身在云南,比我们小上很多。”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默不作声,自个玩著木剑。” “我们那时候就觉得他遗传了老皇帝的疯病。” “现在看到他还是这副模样,很为他伤心。” “他是阿碧姐姐的儿子,却跟王姐姐更加亲近,总是缠著王姐姐给他讲故事。” “阿碧姐姐看到我们很高兴,尤其是风波恶能来,她似乎非常开心。” “神剑门领著一群江湖人杀上门来。” “风波恶年纪大了,以前爱打架留下不少暗伤,已抵挡不住。” “老皇帝忽然像是清醒了一样,他走下场,以奥秘无比手法夺下了所有人兵器。” 第33章 剑招 方鸿看向西面的墙壁。 那是神剑门闯庄时所遗的剑招。 据《祖师札记》记载,这些剑招是剑神为破解斗转星移而创製。 神剑门弟子曾凭藉这些剑招,破了去那位祖师的斗转星移。 然而面对慕容復的斗转星移,却全然无计可施。 其中的差异,除却功力深浅之別,关键还在於功法的完整与否。 这剑招破残缺的斗转星移颇具神效。 可若用来应对真正的斗转星移,则力有不逮。 方鸿留意这些剑招,以他的记忆力,看过一遍也就记下了。 不远处的房间传来打斗声。 方鸿当即钻进暗道,来到隔壁房间,透过孔洞窥视。 见那房间之中已然来了不少人。 其中一位是留著山羊鬍子的老者。 方鸿没见过李神通,但根据打听到的消息,確定那个山羊鬍子就是他。 另一方的是明教的杜彩衣。 方鸿纳闷:“李神通有那纱绢,理应知晓密道的存在,却为何不走密道,反倒执意要闯机关?” 略加思索之后,已然明白。 他是故意为之,其意图便是欲借同伴之手,来消灭明教之人。 只听李神通高声说道:“杜彩衣,你又何必与老夫作对?若非老夫杀了你的师父,就凭你的资歷,怎会成为法王?” “老夫的武功,是你的克星。我这斗转星移,首要在於『识』,倘若无法辨识敌人武功的虚实变幻,又怎能还施彼身?” “你师父精研骷髏幻戏图二十余年,尚骗不过我,你那点江湖杂耍的本事,更是休想。” “明教当真是无人可用,怎的只来了你们几个?哦,光明右使被金轮法王所伤尚未痊癒,怪不得没来。” “闻先生,你破解机关的本领倒是愈发精进了” 双方人马混战作一团。 明教之人虽在数量上占据优势,然而其高手数量却不及李神通一方。 一时间战况陷入僵局,难解难分。 李神通並不急於参战,只是偶尔出手击杀几个普通的明教教眾。 “瞧情形,他连自己人都不打算帮。” “没瞧见李莫愁,这疯婆娘是被机关困住了?” 方鸿自孔洞之中观察,发觉李神通悄悄朝著墙边走去。 那里正是暗门所在。 “这老小子要溜之大吉。” “我可不能让他进入密道。” 毕竟藏身其中,一旦碰面,自身性命堪忧。 於是,他俯身捡起一块小石子,朝不远处的一个瓶射去。 瓶微晃了两下,隨后哗啦一声摔碎在地。 眾人眼光扫过,李神通便再无法动作。 依图所示,暗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 完整的斗转星移或许隱匿於此。 他前往那里並非难事,真正的难题在於取走奥秘后,能否全身而退。 三伙人中唯有李神通一行人志在秘籍。 …… 《祖师札记》 “神剑门弟子手中的剑尽数被收走,然后被老皇帝拋在地上。”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斗转星移』。” “神剑门的弟子和同行来的江湖人物同时退后了几步,我第一次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畏惧。” “我猜想他们的心里一定想到,那句已经很久没人提过的话『北乔峰,南慕容』。” “老皇帝不在意他们,仿佛他们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转过头对阿碧姐姐说,『感谢你让我做了十几年的美梦,今天是梦醒的时候。』” “阿碧姐姐很激动,他称呼老皇帝为公子爷,之前都称呼他为陛下。” “风波恶的表情很奇怪,一开始有些高兴,可一瞬间又板起了脸。” “仿佛在一瞬间见到了一个久未蒙面的朋友,又像看到了一个令他厌恶的人。” “那些来找慕容家麻烦的江湖人都待在原地进退不得。” “这个时候剑神的亲传弟子来了。” “一男一女。” “男的在神剑门中排行第七。” “女的则是剑神新收的弟子,神剑门的人都称她为十三姑娘。” “那位十三姑娘戴著面具看不清楚美丑。” “她拍著手走进了屋內,『斗转星移果然是天下绝技,师尊將这几招剑法传於我的时候,就说让我再练二十年,才有机会胜得过你。』” “说著,她便命人把那几招剑法画在了墙上。” “这是神剑门惯用的手段,当他们要彻底击败一个门派时,都会在石壁上留下招数。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 “我看那几招剑法和刚才神剑门弟子所使的並无什么不同,剑招確实奇妙,我的斗转星移就是被其所破。” “老皇帝也不出手阻止静等他们留下了剑招,反而问起了十三姑娘的师父。” “听他们对话,老皇帝和剑神是认识的。” “十三姑娘说道:『师尊安好,他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便要去一趟灵鷲宫向虚竹子前辈请教武功。如今已经能接下虚竹子前辈三十招了。』” “我当时听了很惊讶。” “剑神的大名我是知道的,他的本事江湖上已很少有人能及得上。” “那个虚竹子是什么人,三十招就能败他?” “十三姑娘说到此事的时候竟颇为自豪。”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位虚竹子我也见过,他是曾打算治疗老皇帝疯病的大夫。” “当时怎么也没想到他是个武林高手。” “老皇帝听到这消息楞一会。” “他还没说话,十三姑娘就开口了,『虚竹子先生允许师尊在灵鷲宫內参研武学图谱。』” “老皇帝听了,说了句『难怪,难怪。』” “此时,那些人已经画完剑招,十三姑娘抽出长剑,把上面的剑招一一演示。” “不愧是剑神亲传的弟子。” “同样的剑招,在不同人手中威力截然不同。” “只不过” “老皇帝微笑说道:『仍然胜不过我。』” “与十三姑娘同来的七师兄脸色铁青,神剑门自创立以来,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十三姑娘比他坦然的多” “她承认道:『不错,你的功夫比我高的多。可你的武功退步的也很多,十几年没动过手,生疏了。如今我要胜过你用不到二十年。』” “她又说道:『不要说二十年,我连一天也不愿意等。我不是和你比武爭胜的,而是来替父报仇的。』” “这说完,我只觉得一阵晕厥,四肢酸软,瘫倒在地,只是神智还很清醒。” “我听到风波恶喊道:『悲酥清风,这是悲酥清风。』” 第34章 石室 方鸿见明教处於不利,便利用暗道把李莫愁吸引了过来。 那疯婆娘一开始还在紧紧追著方鸿,当看到了李神通后立刻转换了目標。 方鸿再次躲到了地道中。 李莫愁的加入立刻让战局產生了变化。 李神通一方的人死了两个。 他也被杜彩衣缠住。 “早说过,我的『斗转星移』是你的克星。” 杜彩衣的武功已经青出於蓝,却在李神通的面前占不了什么便宜。 他豁出了性命在李神通的腹部留下了一个伤口。 “你太心急了,《骷髏戏画图》要再练上几年,也许真能杀了我。” 另一边,多吉大师已挡不住李莫愁拂尘。 李神通没有上去联手夹攻,杜彩衣最后的一刀伤得他並不轻。 他在和李莫愁对了一掌之后,借力逃出,然后自另一处房间进入了暗道。 李神通看了看手掌,“这才多少年,小丫头就练成了这种功夫” 他没有停留向地道深处跑去,寻找地图中所標识的石室。 暗道越来越窄,墙壁周围掛著一些刀剑,已经生锈。 路的尽头到已有了一个人。 方鸿没想到李神通伤成这样子也能跑到这。 两人之前从未见面,第一次见面就是生死相斗。 二人武功原本相差甚远。 但现在李神通中了杜彩衣一刀,又接了一记毒掌,差距便没有那般大了。 “斗转星移?你是文思说的那个小子。” “你的『斗转星移』可比他的高明,可惜功力不够。” 方鸿抵挡不过,忽然想起了那面墙壁上留下的剑招。 他抄起墙壁上的一把锈剑,把壁上的剑招用了出来。 一剑落星。 破不了真正的斗转星移。 却可以破残缺的斗转星移。 李神通若是不受伤,能躲过这一招。 可惜,他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那一剑从他胸前刺入,胸后刺出。 李神通倒在了最后的石室之前。 方鸿知道无论是明教还是李莫愁见不到李神通的尸体,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他把李神通的尸体,背到了暗道的一处入口。 这时,慕容府已经在大火之中。 原来,李莫愁和明教寻不到李神通,要放火烧庄,要將他逼出来。 几个正在放火的明教弟子发现了李神通的尸体,和一个闪入火场的背影。 在孔洞中方鸿看到他们把李神通首级割了下来,高兴叫嚷的出去。 那纱绢隨著李神通的无头尸体一起在火场中化为灰烬。 方鸿一路奔向最深处的石室。 推开门是一处深入地底的地道。 沿阶而下,他在地底深处看到了满天星辰。 …… 《祖师札记》 “所有人都倒下了,包括老皇帝。” “十三姑娘说,她和老皇帝有杀父之仇,她只找他一人的麻烦。” “她是这么说的,其他的江湖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有的人也和慕容家有仇,而更多的人则是覬覦慕容家的武学典籍。” “慕容復已经倒了,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有人已经蠢蠢欲动。” “这时候,有人从门外进来,是一个老人。” “风波恶一见到那老人便喊他二哥。” “老人的掌法很厉害,一出手伤了数人。” “十三姑娘出手和他打了起来。” “那老人终究还是败了下来,感嘆『江山代有人才出。』” “他又说道:『我武功不如你,你杀了我吧』” “十三姑娘说,『公冶伯伯我不杀你,我只杀他。』她指了指老皇帝。” “大家听她叫老人公冶伯伯,都愣了一下。” “说著,十三姑娘把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她的容貌並不出眾。” “我听到阿碧姐姐颤声说,『你是靚靚吗?你这些年去哪里了?』” “慕容家的人都盯著她看,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到另外一个人。” “十三姑娘向在场的江湖人说了自己为什么要向老皇帝復仇。” “说实话我听了也觉得是老皇帝做的不对。” “连风波恶和那个老人也没有话说,只是不住嘆气。” “阿碧姐姐的眼中有乞求之色。” “十三姑娘对她说;『阿碧姐姐你对我很好,我都记得,但那个人我饶不过。』” “老皇帝儿子痴痴傻傻,一直站在那里没动。” “我知道疯病终究是遗传给了他。” “否则,哪有父母受到威胁还无动於衷的。” “神剑门弟子一向囂张,看到老皇帝的儿子这模样,走上前用剑抵住了他的喉咙。” “那弟子问他:『他错了没有?』” “他自然指的是老皇帝,错自然指的是老皇帝杀了家臣的事。” “老皇帝的儿子皱了皱眉,说,『错了。』” “神剑门的弟子和其他江湖人都在笑。” “我为老皇帝感到悲哀,风波恶和叫公冶的老人也在嘆气。” “那弟子不依不饶,非要老皇帝的儿子去指是谁错了。” “老皇帝的儿子举起手指,指的却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十三姑娘。” “笑声忽然一瞬间停止。” “他们没想到这个痴儿胆子这么大。” “十三姑娘的脸上已经罩著一层严霜。” “她不觉得为父报仇有什么错。” “神剑门的七师兄忽然问道:『她错在哪了?』” “『她的剑使错了』他这样说道。” “『你说我神剑门的弟子剑使错了?』那个持剑的弟子又把剑往前递一点。” “『嗯』老皇帝的儿子点头道。” “七师兄说道;『给他一把剑,让我看看他是怎么使剑的。』” “这话刚说完,那柄抵在老皇帝儿子脖子上的剑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那失剑的弟子很吃惊,每个人都很吃惊。” “就连慕容家的人也很吃惊。” “只有一个人毫无意外。” “王姑娘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也似乎是在对老皇帝说。” “『我没能让我的表哥成为天下第一,我的哥哥不需要我也能成为天下第一。』” “『我成就了下一个天下第一。』” “老皇帝儿子的剑很快,很好,我从没想到有人的剑能这样使。” “神剑门的人连悲酥清风都来不及放,便全被打倒了。” “他们不死心和老皇帝的儿子定了日子在河朔之地一决胜负。” “那时神剑门十三个弟子都会来。” “我並不喜欢老皇帝的儿子,我觉得他也患了疯病。” “他疯在剑上。我觉得他不像是个人。” “再次见到他,是很久之后的事,那时他已名满天下。” “这次我发现他似乎有了一些人味。” “他说他伤了一个人,换了一柄剑。” “我看到了,那是一柄黝黑的重剑。” 第35章 秘籍 方鸿踏入石室,举目仰望。 穹顶之上密缀夜明珠,颗颗璀璨。 明珠依诸天星斗之序排列,华光流溢照得整座石室亮若白昼。 石室內部极为开阔。 整个石室分为一个主室和十个分室。 主室之中记载的是慕容家的三门绝技。 分室放著的是其他各派的武功精要。 第十个分室放的是杂物、杂书。 主室东南北三面墙壁,都鐫刻有图形、文字,是慕容家三绝技。 东面壁上刻是慕容家剑法。 西面之墙是参合指的精要。 北面墙上则是慕容家名震江湖的绝技——斗转星移。 方鸿逐一观览,將此处所记与李文思所授法门相较。 二者一粗一精,天差地別。 记载斗转星移的墙壁上,开篇醒目处,刻有苍劲有力的八个大字。 “先览群书,再修奇术。” 斗转星移的四字诀在“收化运发”。 “收化运发”前提又在於识招、识劲。 所以必须得先博览群书。 方鸿见状不禁喃喃自语:“读书啊?” “要是以前我一定会头疼。” “现在没什么本事就是记性好。” 他环视主室,四周角落环立著数座兵器架。 其上陈列的刀枪剑戟因岁月侵蚀,遍身锈跡。 石室中央,有一座石台。 石台之上,放著三个木盒。 方鸿走上前去,依序开启。 每个木盒之中,放著一本书,页已泛黄。 “慕容家三绝技的录本吗?” 方鸿打开一看,发觉自己猜错了。 第一本书写的是斗转星移这一绝技的源起。 慕容龙城天资卓绝,於武学中独闢蹊径,创出威震江湖的斗转星移。 自此而后,慕容家子弟依仗此技爭雄江湖,声名远扬。 接下来笔锋一转。 说先祖慕容龙城是因为天赋异稟,异於常人,才能於瞬息间洞悉敌人诸般招数的变化。 在他眼中千招万式不过是阴阳二气的变化,万变不离其宗。 故而才可以达到无招不返,无物不返的境界。 接下来书中內容就是劝诫慕容家子弟万不可眼高手低。 如只顾学斗转星移,而不扎好根基,那么这门秘术也只能是徒具其形的架子。 方鸿联想自己用神剑门的剑招杀了李神通,觉得书中所言,深得其理。 “李神通的斗转星移参照了明教乾坤大挪移第一层的心法,威力要比李文思所学强的多。” “可他毕竟没慕容家的资源,能够遍览群书,由繁入简。先识招,再识劲。” “否则即便是他受伤不轻,我那半调子的剑招,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杀了他。” “毕竟不是谁都是慕容龙城那样天生的奇人,不需要埋首穷经,或经过无数生死实战的总结,只凭著一双肉眼就能看穿敌人招数的虚实变幻。” 书中又谈了其他武林门派在“收化运发”这四字诀不同的钻研。 每一个学到极处都是了不起的神功。 慕容世家斗转星移讲究的是四字均衡。 其他门派就各有侧重 譬如,佛门神功大都由化至空,求一个如如不动,空明自在。 西域明教在“运”字一决登峰造极。 然而,练到最深处却又殊途同归。 书中还嘆息 “若有机会借来相看,或能百尺竿头再进一筹。” “人力有时尽,否则的四字诀窍都练至绝顶,便可欲反则反,欲空则空。” 方鸿暗暗吐槽:“『借』我看你们是想抢吧。多半已经动了手去抢,却没抢到。” 第二本书分为两册。 第一册是本目录。 里面记录著各本武秘籍存放於分室的位置。 第二册是王语嫣的读书笔记。 她在书上言明哪些书应该先看,哪些书应该后看,由易到难,循序渐进。 第三本书全是空页,只有第一页写著八个字“破而不立,后发先至” 看样子是慕容氏的后人,根据先祖的武学,另外开闢的武学道路。 可能当时还只是设想,书页內並没有记录相关修炼的法门。 方鸿放下这三本书,决定按照石壁所刻所说,先去读书。 “还好有王语嫣的读书笔记。” “否则我还真不知道应该先看哪本书才对。” 方鸿虽有武技傍身,但一来习武时日尚浅,二来对武学理论知之甚浅。 倘若没有这本笔记,把他扔在这石室中,武学典籍汗牛充栋,当真不知从哪本读好。 王语嫣虽然不会武功,但就理论而言,可谓一流的大家。 由她去芜存菁,梳理书籍,方鸿便有了一个明確的路线。 不然纵使他的记忆再好,也只能两眼一摸黑,全学全记也未必能摸到门道。 当日,方鸿拿著笔记和目录进入了各个分室,將书本取来於主室之中研读。 初学之书无论是內气运息,还是拳脚刀剑都是一些较为简单的入门功夫。 方鸿本就有根基,又跟欧阳锋学过几日,读起这些书来,水到渠成,倒也没费什么力气。 或许是开始的书太过简单,王语嫣的笔记上並没有相关內容。 等到时日一长,方鸿越学越深,凭藉著自己的知识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书中所说的內容,这个时候王语嫣的笔记就帮了大忙。 她在笔记中將各个难点娓娓道来,解释的条理清晰。 甚至有些秘籍的不足之处,她也一一点出,並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方鸿放下那本笔记,暗暗讚嘆道:“王语嫣如果当真习武的话,说不定真能成为天下第一啊。” “论记性她大概逊我半筹,论悟性,我可远不如她。” 有了这么一个天下第一的理论大师做老师,方鸿学起来便快多了。 一旦在书中遇到了什么难解疑问,一番笔记,必能找到答案。 …… 修行无岁月。 转眼秋来冬至,冬至秋来。 燕子坞外迷雾重重,水底暗礁颇多,若无地图,难以寻到此地。 方鸿平日捉鱼采果为食,虽无人聊天,倒也乐的清閒自在。 这一天,他去了第十间石室。 石室中放的都是一些杂物、杂书。 他从来没进来过。 这一天刚刚修习完毕,便打开石门,进来瞧瞧。 发现都是些门派秘事。 哪家掌门的死亡真相。 哪个大侠是偽君子。 哪个官员其实是明教谍子。 诸如此类都是类似《百官行述》的內容。 “过去这对慕容家或许比他们收集了秘籍还珍贵。” “文字中记载的这些人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方鸿感嘆了几句,將这些书本放回原处。 在最后的书架处放了一个帐本。 方鸿翻开,看了几眼。 “正月初一,收银九钱八分,付银八钱七分。” 第36章 找书 “正月初二,收银八钱九分,购猪肺一副、猪肠二副、猪心一副。” …… 方鸿隨手翻了几页儘是些帐目。 “这密室之中所放之物断没有无关紧要的。” “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为什么会记不起?”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方鸿立刻觉得不妥。 自穿越以来,他一向是过目不忘的。 那么记不清的东西只能是穿越之前。 “啊,这是《小无相功》!” 方鸿想起原著说,曼陀山庄藏了八本逍遥派的《小无相功》。 那是丁春秋背叛师门后,自琅环玉洞带到苏州的。 后来吐蕃国师鳩摩智前往曼陀山庄的琅嬛福地偷看武功秘籍,无意间看到丁春秋正翻看此书。 之后又偷听到丁春秋父女谈论如何修炼《小无相功》的法门。 鳩摩智贪念骤起,一口气盗去了七本。 只有一本当时被丁春秋拿走没有偷到。 《小无相功》精微渊深,可据以运使各家各派武功。 鳩摩智当年就凭藉此功为根据运使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只不过细微曲折之处,不免有点似是而非。 方鸿想到这门神功的威力当即大喜。 他紧紧握著这书,双手高举,兴奋的面部表情也有些扭曲。 “天下武学中慕容氏的斗转星移,逍遥派的《小无相功》都极为厉害。” “我已经学了斗转星移,再有《小无相功》,假以时日,一定能扬名立万!”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他一想到这里就登时找起另外七本。 石室里的秘籍都是按规程摆放,有了目录极易查找。 这间杂物室也不例外。 但问题出在,在目录上这帐本的条目不叫《小无相功》,就写了帐本若干。 这可就苦了方鸿,分室虽不如主室大,但里面书目极多极杂,找起来就麻烦的很。 他忙活了半天,又找到了六本。 始终还缺上一本。 “对了。”他想起了王语嫣的笔记,立马跑去翻看。 从头翻到尾,一个字都没有提过《小无相功》。 既没有修炼法门,也没有说《小无相功》放在哪里。 “怎么会这样呢?” 方鸿又想起书中的內容。 鳩摩智在被段誉吸收完內功后当场大彻大悟,立刻坦白从宽交还了一本《小无相功》。 “《小无相功》一共八本。” “没偷走的一本是丁春秋拿的。” “六本鳩摩智留在了吐蕃,说是要派人送回。” “还有一本还给了王语嫣让她带回苏州。” “怎么可能只有一本呢。” 方鸿百思不得其解,过了一会,他猛然想到什么。 “特么的禿驴,把老子的书给吃了回扣了!” “我的宝贝经书啊。” 一想到这,他不禁痛骂鳩摩智和他的徒子徒孙。 整个石室中骂声迴荡足足小半个时辰。 可转念一想,他们若是贪心,大可六本书一本也不送回,没有必要只留一本。 方鸿不肯死心,非要把最后的那一本给搜出来。 连往日例行的功课也不练了,再回第十间石室从头翻找。 这次仍旧是一无所获。 他把一本本《小无相功》摊放在地上。 一共是七本,缺了一本。 那几本书以天干为號。 他早已发现缺的那本是“辛”字的。 原著中鳩摩智有一本未曾练过,他想不起是哪一个字號。 “可惜,我前世没有现在这般好记性。” “否则,就知道遗失的是哪一本了。” 方鸿琢磨来琢磨去,“有一本一直在苏州,还有六本鳩摩智派人全送回来,缺的是鳩摩智给王语嫣的那本。” 他想了想原著的剧情,觉得大有可能。 “鳩摩智给书之后,王语嫣就遇到慕容復杀了她母亲的事件。” “鳩摩智当时也没有明说给的是《小无相功》,而说是一本帐簿。” “丁春秋无期监禁,王夫人身死,只怕没人告诉王语嫣那帐簿是《小无相功》” “惨了,惨了,別是遗失了吧。” “不会,不会,鳩摩智珍而重之的將那书给她,还说要將其余六本送回苏州。” “她即便不知道那是《小无相功》,也明白那书是要紧的物事。” “何况,当时王语嫣得到那本书的时候,和段誉已算好事將成。这回忆刻骨铭心,她断然不会遗弃。” “那这书不在这里,又会在哪儿呢?” “总不成是大理吧。” 方鸿自知在石室多半是找不到了。 他决定先修习修习这门《小无相功》。 慕容家的藏书很多,也有內功修习的法门。 但却没有一本比得上这门神功。 方鸿为了修习斗转星移,已经看过不少別家的秘籍。 只是那都是为了更好的精进斗转星移。 他的悟性不能算差,但也算不上多好。 例如,欧阳锋可以凭藉自己所悟,指出残缺斗转星移的问题,並能適当补正。 王语嫣可以边看秘籍,边写评语,见解犀利甚至比原创者更了解。 方鸿自从读了室中藏书以来,眼界益宽,清楚自己的悟性绝然比不了这群怪物。 不过有了《小无相功》一切都不同了。 以前看过的秘籍,再也不是只存在记忆的里的文字。 而是,可以转移到身体上的武技。 虚竹的悟性就很差。 可他修炼了《小无相功》之后,可谓脱胎换骨,任何武学都能信手拈来。 就连乔峰都將降龙二十八掌刪繁就简后,交由虚竹择人代传。 “和尚练得,我练不得?” 一时间方鸿雄心大起。 摆在眼前的问题是修炼的法门。 前世他没那么好记忆,照理来说是记不住这些修炼法门的。 不过,好就好在记录《小无相功》的暗语特点鲜明。 只要掌握了关键术语,便能无障碍阅读。 “正月初一,收银九钱八分”,就是第一天轻轻吸气九次、凝息八次。 “付银八钱七分”,就是轻轻呼气八次、凝息七次。 什么猪肺一副、猪肠二副、猪心一副, 指的是肺脉,肠脉,心脉。 …… “这练气的法门倒也不忙练。” “得先学基础。” 方鸿翻阅《小无相功》,找到类似的贯口的字诀。 “谷、伏、牧、木、索、哭、屋……” 方鸿倒是还记得书中丁春秋曾经对他女儿王夫人说过,练气之前先学字诀。 得把这些字以极快速度正反背得纯熟才行。 “当年天山童姥教虚竹也是先背字诀的,逍遥派的武功是不是都这样?” “新、人、真、匀、春、身……” 从这天起方鸿又多了一门功课。 第37章 水鬼 小无相功精深幽微,奥妙无穷。 背诵入门的字诀也非易事。 方鸿本以为几日便可功成,待一练才发觉自己想法太过简单。 背字诀看似记诵之学,实则是调整內息的法门诀窍。 昔日天山童姥传授虚竹折梅手时,便是让其先背字诀, 即便虚竹身具深厚的北冥真气,也无法短时间內一气呵成。 方鸿所习小无相功与天山折梅手同属逍遥派的绝顶武学。 难学程度不相上下,而他內力不及虚竹,学起来更为艰难。 不过这些时日的苦功也有收穫。 打坐时,他明显感觉运气行功比以往顺畅。 小无相功能模仿天下武学,其一是因为本身能增强內力。 一个大力士和一个小孩同打一套拳,威力自然不同。 其二是它在如何运转內息修炼上极其繁复。 不断修行后,调气运息,隨心所欲,如臂使指。 此刻,再去学其他武功,便是由难入易,信手拈来。 单是小无相功的入门功夫,就耗费了他一个月时间。 修行无岁月。 这一日,密室內藏书皆被他记於脑中,慕容家三绝技的图谱也已学全。 所缺只是实战经验。 斗转星移最后一节需参透穹顶周天星象奥秘。 方鸿日日凝视,毫无头绪。 他忽然想起全真教的北斗七星阵。 “我该去趟重阳宫,看看能不能有所借鑑。” 小无相功修炼进展依旧缓慢。 虽觉神清体健,內功日益增强,远胜往昔。 但鳩摩智所说的踏入武学中另一崭新天地,他是半点也没感觉到。 细想之下也不足为奇。 鳩摩智修炼小无相功前,已学成了“火焰刀”,在吐蕃扫荡黑教,威震西陲,功力见识均已臻於极高境界。 方鸿功力毕竟与他相距太远。 另外《小无相功》“甲”册,第一页上写著几行口诀他也没弄懂。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 “孰能浊水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促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每个字他都认得,连成句子就不认识了。 “《小无相功》是道教的神功,这个问题还是得著落在全真教身上。” 全真七子的武功自然远不及其师王重阳,但於道家的学问倒是很有火候。 他主意已定,便打算离开燕子坞。 石室深在地下本就隱秘,若无地图根本寻不到,里面机关重重,倒也不用担心秘籍遗失。 方鸿做了个木筏要横渡太湖。 他这些年武功渐长,做木筏却是新手。 那木筏行不过几里远,便已经散架。 好在他本就会水,又在石室之中学了门水中纵横的功夫。 游水渡湖也不是难事。 也不知行了多少里,方鸿见远处一沉一浮,似有活物游动。 “有点像江豚啊。” 他眼前一亮,也不知太湖中为何会有此物。 打算骑上它借借力。 那前面游动之物,知觉后方有人过来,陡然速度加快。 “你跑不了的。” 一见对方逃跑,方鸿更加兴奋,速度加快。 他这些年几乎天天在湖中捕鱼,水性纯熟,又学了水下纵横的功夫,一般的鱼还真不一定能跑得过他。 果不其然,不多时他就追上了。 一到近处,却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江豚,而是一个人。 那人是个道士,背负长剑,猛然回头瞧见方鸿,嚇得手脚並用,急忙游开。 方鸿数年未与人交谈,此刻见到活人,心中欢喜。 他正要去追,发现离那道士不远处,载浮载沉竟还有不少人都在水中。 “瞧他们的打扮都是江湖人。” “怎么这群人的船沉了,个个都下了水?” 方鸿见前方水里有几个江湖人聚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咒骂。 他游上前去,想打探消息。 刚一露面,其中一个胖子瞧见他面容,嚇得一哆嗦,高呼:“水鬼来了!” 这一下他水没踩稳,咕嚕咕嚕灌了几口水, 旁边眾人一听,个个慌张。 只是他们比那胖子心理素质稍好,朝方鸿相反方向划动几下,暗中观察。 其中一人將那险些沉入水中的胖子捞起。 方鸿久未见人,此刻见到活人,心下大喜,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游了过去。 他几年来独居燕子坞,不修边幅,早跟野人一样。 那几个江湖客起初不敢確认他是人是鬼。 此刻见他张牙舞爪,以为他要吃人,当即大叫一声,迅速游开。 可怜那胖子刚出水面,被同伴一脚蹬向方鸿。 那几人心想:“水鬼在湖中力大无穷,我虽身具武功,亦难倖免,这胖子白白胖胖,正好给那水鬼打牙祭,如此他便不会追我们了。” 胖子刚出水面,就被方鸿一把抓住。 他嚇得紧闭双眼,瑟瑟发抖,口中喃喃:“水鬼老爷,我的肉不好吃。” “你看我像人像鬼!”方鸿听了不悦,抓住他的肩膀。 他一向自认相貌平平无奇,不愿被人称作水鬼。 胖子听闻更是惊慌,心想:“这水鬼成精了,我命休矣。” 想到此处,他双目垂泪,仰天长嘆。 “想不到我罗一炮一世英雄,今日竟会死於此地?” 方鸿听到“罗一炮”这名字,仔细一瞧,发现这胖子正是当年与自己在破庙中练功的罗胖子。 “罗胖子,是你呀!”方鸿惊喜不已,未料在此重逢故人。 “想不到连水鬼亦知天下有我罗一炮,今日虽死亦无憾!” 罗胖子脸上浮现坚决之色。 “他妈的,罗胖子,是我啊!” 方鸿双手摇晃其胳膊,將他从自我感动的幻梦中唤醒。 罗胖子愣了片刻,盯著方鸿脸庞,许久才回过神来,皱眉道:“你是何人?” 方鸿报了姓名。 “你是小公子,你怎变成这副模样?” 罗胖子见对方是人非鬼,且是熟人,顿时转忧为喜。 只是这一喜之下,又忘记踩水,若非方鸿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便又要沉下去。 方鸿连珠炮般问道。 “你如何来到太湖?” “为何眾多人在水里?是船只遇难?” 第38章 弟子 罗胖子嘆了口气,“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他敘述了了经歷。 原来为了联合武林力对付蒙古人,陆冠英夫妇和郭靖夫妇联名发帖,半年后要在大胜关陆宅举行英雄宴。 江湖中不少武林人士都接到了英雄帖。 “什么你也接到英雄帖了?”方鸿听到这里,嚇了一跳。 “当,当然。”罗胖子愣了一下,当即肥大的脑袋微微上扬。 方鸿心中暗道:“罗胖子都收到请帖了,这次英雄宴当真是不论精粗。” “胡说八道。”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是刚刚被嚇走的同伴。 他见罗胖子和水鬼聊得开心,知道原来是人非鬼,竟也游了回来。 那是个络腮鬍大汉,“罗胖子你什么时候接到请帖了?”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方鸿劝阻,“怎么英雄帖还发到水里来了?” 二人一边斗嘴,一边把事情经过说了。 罗胖子虽未收到英雄帖,但这湖中其他的江湖人却都是收到的。 也正因为收到了英雄帖才被人扔下了太湖。 他们的英雄帖有的从丐帮手上收到的。 有的是从太湖水寨的豪杰手里收到的。 收到英雄帖之后没多久,他们又收到了一张请柬,邀请他们来太湖游湖。 络腮鬍子说道:“当时我可没想到,请我们游湖的可不是郭、陆两位大侠。” “船到了湖心,那主人家出来,我们个个都和他敬酒,谢他款待。” “那人却话锋一转,开始说起陆庄主和郭大侠的坏话。” “言语中甚是无礼。” “他说什么陆庄主不识好歹,郭大侠有眼无珠。” “我们哪里能忍,便和他爭论起来” “那人说道;『他们若不是有眼无珠怎么会请你们这群酒囊饭袋。』” “『天下间的真英雄却不去请来,难道不是不识好歹?』” “我们一听,知道这人没拿到英雄帖很不服气,特意来找麻烦的。” “那人又说道;『你们自认是真英雄也好办,咱们以武定胜负,赌注就你们的英雄帖。』” 方鸿算是明白,“所以你们一个个被他打下水了?” 络腮鬍子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罗胖子补充道:“不是那人把他们打下水的。” “那人说:『你们功夫太差劲,用不到我出手,我两个师弟便能料理你们。』” “接著,他们就一个个被打下来了,连英雄帖也给人抢了。” 方鸿问罗胖子,“那你呢?” “我是自己跳下来的。”罗胖子不以为耻,“小公子你可得帮我报仇啊。” 方鸿一听有架打,立刻两眼放光。 他在石室修行这么久都是自练,很久没与人交过手了。 方鸿一口答应道:“好啊。” “嘿嘿。”那边络腮鬍子冷笑。“罗胖子你可真对得起朋友。那些人的身手你又不是没见到。你朋友要是真是个水鬼,倒还有机会替你报仇。” 方鸿立刻吐槽:“我刚刚可是看到你逃跑的时候,把罗胖子往我这踢的。你也很对不起朋友哦。” 络腮鬍子脸上微微一热,“罗胖子不是我朋友。” 然后,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后生,不要因为爭强好胜丟了小命。” 罗胖子不服气道:“你懂什么?小公子的功夫是很不错的” “当年我和他不分胜负!” “喂,这一句就不要讲了。”方鸿让他住嘴。 这时候,又有几人游了过来。 一个老者凑了过来神情甚是自得,一点不像是刚被人揍下水的样子。 他说道:“你们不用急,自有人会为我们报仇。” 方鸿也来了兴趣,向他请教起来。 “当然是太湖水寨的豪杰。”老者得意的说道。 “太湖水寨有豪杰吗?”方鸿倒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你说的是万寨主?听说他数年前受到一位少林僧的指点,武功突飞猛进,太湖水寨中已没有对手,功力只在陆庄主之下。” 络腮鬍子点头认可老者所说。 “这些人在太湖中如此霸道,万寨主岂会放过他们。”老者说道。 “难说!”一个江湖客插嘴,“他们既敢在太湖上生事,自然是不怕万寨主的。” 老者得意一笑,“万寨主或许对付不了他们,难道连郭大侠的弟子也对付不了他们?” “什么郭大侠的弟子也来了?!” 围过来的人更多。 方鸿脱口道:“武敦儒,武修文也来了?” “倒是很久没见过这两小子了。”他暗暗想道。 那老者道:“我只知道这几日郭大侠的弟子来了太湖水寨。至於来的是哪一位我就不知了。” 旁边人嘰嘰喳喳的討论。 他们的英雄帖要么是太湖水寨送到的,要么是从丐帮弟子送到的。 只有身份颇为重要的一门之长,或者大有名气的武林豪侠,才会由郭大侠弟子亲自送帖。 眾人猜测,郭大侠有弟子来此,说不定是给哪位大有名气的英雄送英雄帖的。 方鸿不知这事,他的关注点自然不同。 他问那老者,“郭大侠不就三个弟子?不是武家兄弟,难不成还是他闺女来了?” 那老者上下仔细打量了他。 旁边的眾人望著他也很好奇。 就连罗胖子的眼神也有些不对。 络腮鬍子忽然开口:“后生,你才入的江湖?” “不是啊。” “那你有几年没踏足江湖了?”络腮鬍子又问道。 方鸿还没说话。 那边老者就开口了,“眾所周知,郭大侠有四个弟子。” “四个?”方鸿一愣。 周围人异口同声:“四个。” 罗胖子也点了点他的胖脑袋。 “这第四个不是姓杨吧。”方鸿不確定地问道。 “你这不是知道嘛。”老者白了他一眼。 “天下谁不知道郭大侠收了一个天赋绝顶的弟子。” “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江湖中闯下了名號。” “一年前他在庐山一个人挑了雁盪双狗和安阳帮十二个舵主。” …… 方鸿心中一想,“杨过多半是没遇见义父欧阳锋。” 原著中杨过施展了蛤蟆功击伤武老二。 柯镇恶和欧阳锋不共戴天,郭靖也只能送杨过去了全真教。 刚想到这,忽然远处海螺之声远远传来。 一艘大船驶来。 船首站著的是太湖水寨的万寨主,他旁边站著的是两个身穿黄衫的青年。 第39章 重逢 那船靠近,放下绳索將眾人接了上来。 上船后,眾人纷纷向万寨主道谢,只是浑身湿漉漉的,模样甚是狼狈。 万寨主很通人情世故,不提眾人难堪之事,称眾人只是中了恶人奸计,才遭此劫。 江湖人纷纷点头回应。 “万寨主说得再对也没有了,我等正是中了贼子的奸计。” “那群贼子定是在饭食里下了软筋散,我们比武时才觉浑身无力。” “对对对,怪不得我那『横扫千军』使得不如平日厉害,原来是这样。” 几位老成持重之人则是满脸忧虑。 其中一人说道:“老万,不可大意,点子很硬!” 万寨主年纪约摸四十岁上下,个头不高,相貌颇具威严。 一双手粗糙厚实,手骨骨节粗壮,是勤练外门功夫所显现的表徵。 方鸿在不远处,仔细地瞧了瞧万寨主的那双手。 他想起方才水中听络腮鬍子说过:“太湖水寨的万寨主曾经得到过少林僧人的指点。” 方鸿脑中立刻浮现石室中的看到的秘籍。 “瞧他这双手,倒像是修炼了少林韦陀掌。” 少林弟子拜师入门,第一套学“罗汉拳”,第二套学的便是“韦陀掌”。 这两门功夫属於少林扎根基的功夫,在寺內眾多武学中並不起眼。 但少林底蕴深厚,远非其他门派可比。 即使是普通的入门功夫也不一定比一些小门小派的绝技差。 若能將韦陀掌练至一定境界,扬名立万或许不够,在江湖中立足绝不成问题。 方鸿心中暗道:“能学到韦陀掌,恐怕不只是得到少林僧指点,多半他就是少林的俗家弟子。” 这时,万寨主正与一位江湖人交谈,看神情二人交情匪浅。 万寨主拉著对方的手,脸上满是笑意说:“点子虽硬,老哥哥却也不必担忧。” 他接著又说:“来来来,我给老哥哥介绍两位江湖上的青年才俊。” “你们好好亲近一下。” 说著,万寨主將两位身著黄衫的青年引过来。 “这两位少侠是江南七侠一脉门下,郭大侠的亲传弟子。” 万寨主声音洪亮,湖上风声虽大,眾人也能听得清楚,显然不是这番介绍不是对著一个人说的。 一听“江南七侠”“郭大侠”等名號,眾人纷纷围拢过来。 江南七侠当年间关万里,离乡十八载,只为一句承诺。 武林之中黑白两道提及他们的名字,都颇为佩服。 船上这些人多是本地武人,对江南七侠的门人自然心生亲近之意。 更不必说,他们还是名满天下郭大侠的徒弟。 “这位是武敦儒少侠。” “这位是武修文少侠。” 大小武兄弟抱拳,向眾人行礼。 方鸿抬眼望去,见二人相貌端正,神采飞扬,脸上还隱约带著少年时的模样。 兄弟二人也瞧见了方鸿。 只是此时方鸿头髮蓬乱,鬍子拉碴,衣衫襤褸,活像个野人。 他们一时未认出,只觉此人老是盯著自己,心中颇为诧异。 “武老大,武老二。”方鸿喊道。 二人听到这称呼,皆是一愣。 从小到大,如此称呼他们的只有一人。 武修文脑子灵活,率先反应过来,喊道:“是方大哥吗?” 方鸿点头承认。 兄弟二人颇为高兴对视一眼,快步走到方鸿面前。 他们自破窑分別后,已数年未见。 此刻重逢,甚是激动。 当年得救后,方鸿消失不见,他们四处寻觅无果,还以为方鸿已遭毒手。 没想到救命恩人尚在人世,如今还站在他们面前。 “方大哥,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兄弟二人问道。 “我在一处地方待了几年。倒是你们俩呢?” 陆家庄大火之后,武三通身亡,其母受伤,郭靖夫妇收他们为徒。 因二人母亲尚在,有人管束,他们便不像原著那般浮躁。 “听说你们还有个师弟?”方鸿挺好奇这件事。 兄弟二人一听方鸿提及杨过,顿时嘆气。 那模样好似学渣提及学霸。 论年龄,他们只比杨过稍小。 可论拜入师门前的根基,杨过远不能与他们相比。 “杨师弟天赋极高,先隨师母读了一年书,之后师父便开始传授他武功。” …… 二人言语含糊,但方鸿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这位杨师弟没过多久,武功便已超过了大小武。 “你们师弟没一同来?”方鸿问道。 “没有。”武修文摇头说道:“师父让杨师弟前往全真教,给马道长、丘道长及诸位真人送英雄帖去了。” “方大哥有所不知,我们这位杨师弟是师父把兄弟之子。” “当年师父的把兄弟是长春真人丘道长的门下。” “师父此次让杨师弟一人去重阳宫送英雄帖,是想让丘道长和他见见面。” 兄弟二人一直被拿来和杨过作比较,显然不愿多谈他。 话题一转,他们又问起方鸿之事。 武修文心思縝密,拉了拉兄长衣角,示意莫要再问。 在他们看来,方鸿与湖中被扔下水的江湖人在一起,定是遇到同样的事。 说出来必定有伤方鸿顏面,他们便不再追问。 想到此处,两兄弟心中感慨万千。 当年他们的武功与方鸿相差甚远,连望其项背都不能。 如今一別数年,自己兄弟二人得名师教导,习得上乘武功。 在江湖中也已小有名气,武功修为早已非昔日可比,而救命恩人却落魄至此。 兄弟二人心中皆是同一个念头。 “当年方大哥护佑我们,今天我们也要为他找回顏面。” 他们心中打定主意要给那游船的主人一点顏色看看。 其余眾人瞧见方鸿居然是郭大侠弟子的旧识,倒也颇感意外。 太湖水盗所驶的船是条快船。 不多时,已远远望见那游船。 与此同时,游船上的人也发现了太湖水寨的船只。 那游船之主听手下稟报后,冷冷笑道:“今日等的便是这群水盗。” “听说郭大侠的弟子也在船上。”有一下属提醒道。 “郭靖的弟子罢了,又不是郭靖本人来了。你们怕什么。” “把船靠过去!” 第40章 游船 两船之间尚有一段距离。 游船船身颇高,太湖水寨的船只则略矮。 万寨主大步一跃,如大鸟般翩然落到了游船上。 “果然是少林弟子。” 方鸿从他大步跨越的身法认出是少林的家数。 正思索之际,大小武两兄弟也纵身而起,身姿轻灵,矫捷如猿。 “好!”船上眾人见状,齐声喝彩。 “是郭大侠的金雁功。”有识货之人当即辨认了出来。 此次眾人前来復仇,都是精神抖擞,意气昂扬。 儘管两船仍有些许距离,他们却纷纷施展轻功越过。 方鸿正欲行动,却被罗胖子伸手拉住。 罗胖子囁嚅著说道:“小公子,带我一同过去好不好?” 方鸿深知他轻功极差,却又好面子,於是点头应允。 “小公子,要不要等船再靠近一些呢?” 罗胖子小心翼翼地询问,言语之中似对方鸿的轻功有几分疑虑。 方鸿懒於与他多费口舌,右手猛地一提他的衣领,左脚重重一跺,便飞跃而出。 以他如今的造诣,跃上对面游船原本是不费吹灰之力。 方鸿未料到罗胖子实在太重。 临近对方船体时,身体急速下坠。 方鸿眼疾手快,伸出左手,五指聚力成爪,洞穿船身的一块木板,骂道:“死胖子,你怎么这么重!” 罗胖子见方鸿五指瞬息穿透木板,颇为惊讶,正想询问,人已被甩上游船。 隨后,方鸿施展壁虎游墙功,快速游了上去。 这功夫他在石室中是练惯了的,没事便在墙壁上到处乱爬。 此刻,便如鬼魅一般,眨眼窜了上去。 对面络腮鬍子正提气用轻功纵跃,忽然眼见此景,嚇了一跳,一口真气泄了出去,人又落入湖中。 待方鸿登上游船,万寨主与大小武兄弟正与对方僵持。 万寨主老成持重顾虑对方有什么身份背景,让对方留个名號。 “这位朋友为何抢英雄帖?” 那游船主人身著白衣样貌却是甚丑,双手负在背后,一副眼高於顶的模样。 他也不答话,对身边手下吩咐道:“替我把这傢伙打发了。” “万某纵横绿林以来,还不曾有人和我这般说话。” 万寨主怒极反笑,手上青筋暴起,已是蓄势待发。 只是他还未动手,有两人比他动作还快。 大小武早就打定主意要收拾对方一顿。 现在听他这么说那是半点犹豫也没有了。 二人衝上前去,却被游船主人两个手下拦住。 四人当即动起手来。 拳飞掌舞,招来招往,战在了一块。 罗胖子认出和大小武纠缠的两人正是把那些江湖客一一打下水的人。 也是那游船主人的师弟。 他立即將所知告诉了方鸿,“小公子,就是那两个丑鬼。” 游船主人和两个师弟,再加上他身边的一个人,这四人竟丑得不分轩輊。 方鸿瞧了一眼,发现和大小武交手的两人用的不是中原武功。 “西域巫者的旋空舞,大漠刀客的掌中刀?” “用的这么生疏?” “看来不是他们的本门武功。” “他们的功夫和武大、武二差不了多少,经验倒是丰富的多。” 想到这里,方鸿心痒难耐,他久在孤岛缺人练习。 每次学得新招,都在石室玉镜前自演自拆。 一会用新招,一会又用斗转星移去破解新招。 只能自娱自乐,实在是无聊得紧。 此刻,见大小武斗得开心,自己也想参与其中。 这时,游船的主人优哉游哉的坐到一个摇椅上,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师弟会输。 方鸿向那游船主人招了招手,喊道:“喂,你过来,陪我练练。” 那游船主人正拿著水果往嘴里送,听到这话,嘴角一抽,乐了。 他不急不缓地说道:“你们先胜过我师弟,才有资格跟我动手。” 万寨主已不像之前那样镇定。 他看出对手確实厉害。 正和大小武对攻的那两人他都没有把握胜过。 那游船主人既然是他们师兄,只怕是更加厉害。 万寨主听见方鸿出言挑衅,眉头皱起,正要出言劝阻。 却见方鸿已经急不可待地自己去找那游船主人了。 他知道对方厉害,贸然动手只会受伤送命,伸手便要拦住方鸿。 那粗壮大手按住了方鸿的肩头。 只是刚一触碰,啪的一下,他的手便自动弹开。 万寨主未入太湖水寨之前已在绿林道上闯荡多年。 一双手不知拍碎了多少豪杰的肩头。 像眼前这般情况,他只经歷过一次。 那是自己授业恩师传授武功时候,所试演过的本领。 若无深厚內功是绝无可能办到的。 万寨主默默地收回了手。 “他是武家兄弟的旧识,他是谁?” 看见方鸿走过来的自然不止万寨主一个。 游船主人自然也看到了。 不等他发令,他手下八人已经將方鸿围了起来,各自按在刀柄、剑柄之上。 方鸿不为所动,又上前踏了一步。 霎时间,八人刀剑齐出,或直刺,或横斩,或下劈,或上挑。 各种兵器在空中划出不同的银色线条。 弹指剎那间,方鸿认出他们所使的招式。 “一钱刺。” “灵蛇剑。” “胡旋斩。” “百辟刀” …… 也不知他的双手做了什么动作,那些银色的线条忽然改变了原有的轨跡。 顷刻,哀嚎连连。 出手的八人各自中了同伴的招数,非死即伤。 游船主人的水果也从手上掉到了甲板上。 这种诡异莫测的招数他曾见过一次。 但那一次的震撼远不如今天。 他立即从摇椅中弹了起来。 “这是斗转星移,是斗转星移!” “你和无量山剑湖宫的李文思大哥怎么称呼,我师兄是他的至交好友。”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 话还没有说完,他发现对面这个野人似乎根本没有停下脚步,脸上则露出了更加兴奋的笑容。 “我说怎么这么丑呢?原来是藏边五丑啊。” 说著,方鸿的手伸了过来。 游船主人和身边另一个师弟见对方来者不善,当即先发制人。 二人同时使出了本门功夫,出手之中隱含风雷之声。 “好,让我来试试你们的成色。” 方鸿见二人本事比方才那八人强得多,当真喜不自胜。 他一步上前。 双手一挥一摆,一引一送。 二丑、三丑只觉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如扁舟入海,全然无法相抗。 十招不到,三丑腿骨折断,委顿在地。 二丑双臂折断,喉咙被握。 “跟你们大师兄带一句话。” “告诉他,我回来了。” 第41章 送帖 正与武家兄弟交战的四丑、五丑,见师兄被擒,心胆俱寒、便欲逃生。 刚一分神,就被大小武抓住机会。 一个用分筋错骨手掰断了四丑的手指。 一个用南山掌法打断了五丑的肋骨。 至此之后,游船上其他人再不敢做抵抗,纷纷成了俘虏。 打了胜仗,江湖客和太湖群豪欢声雷动 藏边四丑和他的手下集中在游船的中央。 他们被五大绑的关了起来。 那些英雄帖自然也回到了落水江湖人的身上。 方鸿对四丑说道:“给你们大师兄传信一个人就够了,你们自己挑一个。”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我去!” 游船的主人是藏边五丑的老二。 二丑对几个师弟怒道:“你们敢跟师兄我爭!” “跟你爭又怎么样!大家都是阶下囚,別摆出你做师兄的架子!” 三丑极不服气。 四丑、五丑也在帮腔,“就是,就是。” “你们一个断了胳膊,一个断了腿,都行动不便。不如让我去。” 他们都知道传话或许还有活路。 做俘虏,生杀予夺,那就操之於人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对方一个不开心,自己的心肝说不定成了人家的下酒菜。 “你们在江湖中混了这么久,当然也是懂规矩的。离开就得再留下点东西。” 方鸿说完也不再管这几个傢伙。 四人一听都陷入沉默。 武家兄弟走到方鸿近前。 二人又惊又喜。 他们本以为救命人这几年颇为落魄。 想不到武功竟一精致斯,和几年前一样,仍旧远远胜於他们。 “方大哥,你哪里学的这一身武功?”武敦儒好奇问道。 方鸿心想:“这两兄弟对我虽不错,但那燕子坞的事还是不能告诉他们。” “我要说自悟自练,没人传授,怕是鬼都不信。” 他隨即撒了一个谎。 “这事说来话长。” “当年和你们分別之后,我遇到了一个奇人。” “自称是南海神尼是姑苏慕容的后人,她见我骨骼惊奇,资质过人,非要收我为徒。” “南海神尼?” 大小武兄弟在脑海中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江湖中有这么一位前辈。 他们最近操持英雄会大宴之事,对於江湖上的不少前辈、名人都有所耳闻。 却从来没听过一个叫南海神尼的人物。 万寨主也皱起眉头,他闯荡江湖几十年,也没听过这名號。 他在心中想道:“南海神尼,南海神尼?” “江湖上有名的尼姑似乎就只有圣因师太一人。” “这又哪冒出来的尼姑。” “没听过就对啦。”方鸿安慰武家兄弟,“江湖上本领高强,又不愿拋头露面的高人很多,不知道也不奇怪。” 眾江湖人听了以后默默点头。 连藏边四丑也在点头。 他们认为此话颇有道理,心中暗想。 “咱们师祖金轮法王是个极其了不起的人物,这些中原蛮子就不知。这野人这句话说的倒是中肯。” 正想著,四个人忽觉得脑袋一痛,人人都挨了一拳。 “我正与自家兄弟说话,你们笑什么?” 方鸿看见这几个傢伙就想起他们大师兄。 自己在大丑手下吃过亏,正好报復在他师弟身上。 这四人平日里都是凶悍之徒,只有他们欺负別人,没有別人欺负他们的。 今天受制於人,心中虽是气苦,面上却不敢动声色。 “好啊,喜怒不形於色,所谋者必大!” 方鸿一瞧,更加恼火,“说!你们心里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说著,又要动手。 万寨主立刻上去拦住。 他自方鸿口中得知这四人是藏边四丑,心想他们背后是蒙古人,这次来抢英雄帖,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得细细拷问。 他知方鸿功夫厉害,见其伸手去打,怕万一失手把人打死,没了口供线索。 万寨主是太湖水寨的当家,又是陆冠英得力手下,要考虑的问题很多。 方鸿就不同,他不需要烦这么多,见万寨主拦阻,以为他也想过过手癮。 “啊,万寨主你也想打?” “是了,他们在你太湖水面上闹事,確实该让你亲自出出气。” 他又向旁边的江湖人招手。 “大家一起来呀。” 那些江湖人被藏边四丑扔在湖中,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一个个擼起袖子,跑得飞快。 万寨主还没来得及解释,一群人已经衝过他身边,对著藏边四丑和他的手下们拳打脚踢。 方鸿喊道:“下手轻一点,留一两个活口,他们还得给我传话呢。” 他转头对万寨主嘆了一口气,“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太善。” 万寨主没时间跟他说了,赶紧拦阻那些正在泄愤的江湖人。 这边武家兄弟眉头深皱,方鸿也不知他们想什么,指著正在被暴揍的藏边四丑,“你们也去玩玩?” 武修文说道:“方大哥武功这么高强,南海神尼前辈自然更加厉害。” 武敦儒接著说:“我们孤陋寡闻,英雄大会没有请这位前辈,当真是罪过。我们这就再准备一份英雄帖。” 啊? 我到哪给你变出一个南海神尼? 英雄帖? 对了,我还没拿到英雄帖。 方鸿清了清喉咙:“师父她老人家淡泊名利,英雄大宴指定是不会去的啦。” 大小武兄弟先是失望,后又露出仰慕之色,心中均想。 “这才是前辈高人!” 两兄弟又望向方鸿,眼中期盼,说道:“方大哥你可一定要来的。” 那还用说! 没有我方某人算什么英雄大会! 方鸿忍住笑意,双手一摆,假意推辞,“唉,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务虚名,向来不喜欢热闹场所。” 兄弟俩默默点头。 觉得方鸿说的再对没有了。 当年他救了兄弟俩的命,一声不吭便离开。 他们本以为方鸿是遭李莫愁所害。 现在想想,是自己格局小了。 方大哥这根本就是施恩不图报。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样的人怎么会稀罕英雄帖! 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说假话。 如果我们还假装客套。 那就真的太不懂他了。 兄弟两人互望一眼,已在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了相同的答案。 “方大哥既然不愿意去,那也没法子。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兄弟俩跑腿的,儘管吩咐。” “既然你们非要,嗯?”方鸿听了一半,发现不对劲。 这,这不对呀! 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应该再劝劝我吗? 喂! 我的英雄帖呢?! 第42章 宴饮 夜晚,太行水寨的聚义厅內灯火通明。 万寨主一尽地主之谊。 眾江湖人则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空气中瀰漫著快活的气息。 然而,有一个人却很不快活,那便是方鸿。 他怎么也没想到,大小武这对狼心狗肺的兄弟竟把自己的客套话当了真。 真的不给他送英雄帖。 这种事难道还需要我明说吗? 我可以不收,但你们不能不送! 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方鸿心中暗自腹誹,而后吨吨吨地喝下碗中酒。 这时,罗胖子凑了上来,满脸諂媚地说道:“小公子,我来跟你喝几杯。” 方鸿见他眼神諂媚,知其是有求而来。 “有话就说。”方鸿不耐烦道。 罗胖子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原来他见方鸿和武家兄弟是旧识,想托方鸿给自己搞一张英雄帖充充门面。 英雄帖? 老子自己都没有,到哪给你去搞? 他话还没说完,方鸿就把罗胖子赶走了。 武家兄弟正与万寨主喝酒。 他们把和方鸿相识的经歷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万寨主。 万寨主听后,不禁感嘆:“少年英侠了不起啊!” 隨后,他特意叮嘱:“千万不要忘记给人家送一份英雄帖。” “方大哥淡泊名利,不肯收的。”两兄弟又將船上和方鸿的对话告知万寨主。 万寨主一愣,盯著武家两兄弟,仿佛看见了两个傻子。 他心中暗自思忖:“人家说不要你就不送?这种话怎么能他妈当真?”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正在闷闷不乐喝酒的方鸿,心想。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看他这样子好像很在意啊!” 武家兄弟是郭靖的弟子,他不好直接点破。 只是旁敲侧击地让他们再去探探方鸿的口风。 两兄弟却均想:“这个万寨主太过世故圆滑,他哪里懂得我们和方大哥之间的情谊。” 不过,毕竟是长辈之言,两兄弟便暂且听著,打算再去问一遍。 刚走到一半,就看到罗胖子被方鸿赶走,听到是关於英雄帖的事。 两人顿时心头一暖。 “你看,方大哥害怕给我们添麻烦,都不肯为他好朋友来向我们討英雄帖。” 大小武兄弟默默记下罗胖子的名號,准备也给他一张英雄帖,当作给方鸿的惊喜。 “方大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二人自以为认准了方鸿心意,便不再去出口问询。 万寨主摸不透武家兄弟到底怎么想的。 他只知道方鸿武功高强,这种人自然只能为友,不能为敌。 久在江湖,万寨主也算见多识广。 深知一些武林奇人的行事风格,倘若言语之中稍有得罪,那是后患无穷。 “若是为这英雄帖之事得罪了他,可大大不妙。” “他若要跟我们为难,比藏边五丑棘手多了。” 想著,他举著酒碗向方鸿走去。 “方兄弟,今天若不是你出手,我们太湖水寨的面子可就栽了。感激不尽,我敬你一碗。” 方鸿心情鬱闷,举碗便干。 万寨主一瞧他这表情,更加確定对方非常在意英雄帖。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我听说方少侠似乎不打算参加英雄大宴。” 谁说的! 一定是武老大、武老二,两个没良心的傢伙。 方鸿默默点头,“在下喜欢清净。” 万寨主继续说道:“那万某人就有些话不吐不快了。” 方鸿一愣,不知道对方要搞什么玄虚,等著他说下去。 万寨主侃侃而谈。 “方少侠不务虚名固然是德行高尚。” “可这英雄大宴並不是为了出风头。” “陆庄主和郭大侠的本意是,通过这次英雄大宴联合天下英雄,对抗蒙古铁骑南下。” “这可不是为了江湖爭胜的蜗角虚名,而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如今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方少侠习得一身武艺,不该置身事外,只图自己逍遥自在。” 哎呀! 老万可真是个好人啊。 方鸿听后仿佛幡然而醒,扼腕而嘆。 “唉,万寨主说的再对没有了。” “方某只顾自己逍遥自在,却忘了我们习武之人,应以天下苍生为重。” “这英雄大宴,方某去了!” 万寨主轻抚鬍鬚,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方兄弟能来英雄宴那是江湖之幸,我一会就去准备英雄帖。” 陆、郭等人发英雄帖的时候特意多留一些未具名姓的。 若是有遗漏的英雄好汉,也方便操作。 方鸿与万寨主相谈甚欢,只觉得这位绿林好汉实在会做人。 二人聊著聊著就谈到了武功。 方鸿还是老一套搬出南海神尼应付。 “方兄弟,你这『斗转星移』的功夫当真是神妙无比啊。” “在下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真是见所未见。” 万寨主和方鸿熟络起来,不称少侠,称兄道弟起来。 见对方夸自己武功,方鸿觉得也该恭维对方一句,隨口说道。 “哪里,哪里。我瞧万寨主的『韦陀掌』练得也是颇具火候的,得有个十来年的苦功吧。” 本以为对方听了这句,不说声“多谢”,也得说句“哪里”。 哪知万寨主听了这句话忽然呆住了。 方鸿纳闷,“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哎哟,韦陀掌不过是少林入门的功夫,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学。” “他听我说他『韦陀掌』练得颇具火候,只怕以为是讥讽他,一辈子只能学少林扎根基的功夫,学不到真正的少林绝技。” 万寨主缓过神来,乾笑了两声。 “方兄弟可看走眼了,兄弟我练的不是少林武功。” “兄弟练得是铁掌帮的『铁掌』” “『铁掌』?” 石室的秘籍中確实没有“铁掌”的记载。 方鸿也不確定,“铁掌”的特徵和“韦陀掌”是不是一致。 他心中想到:“『铁掌』的威力可不是韦陀掌能比的。可惜,当时在船上没见到这位万寨主出手。否则倒是可以见识见识这天下驰名的掌功了。” 万寨主继续说道:“在下昔年確实受过一名少林僧的指点,获益颇多。只是他並未传授过我什么掌法。” “原来如此。” 方鸿点头应承,心中还是有些奇怪。 掌法是不是韦陀掌,方鸿有些拿不准。 但万寨主跃上游船的轻功是他亲眼所见。 他的小无相功远未大成,却对真气运行却极为敏锐。 “那时他施展的轻功可是货真价实的少林功夫。” 第43章 內訌 万寨主与方鸿聊了一会儿,又转身与其他人攀谈去了。 没过多久,自厅口走来一名嘍囉,行至万寨主身旁,耳语了几句。 万寨主听后脸色变得凝重。 接著,他隨著那名嘍囉,匆匆离开聚义厅。 老万这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自从万寨主说要送帖给方鸿后,他对其就颇有好感。 方鸿心中暗自思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才被抓的藏边四丑等人。 “不会是这几个傢伙越狱了吧?” 四丑几人被揍得极惨,个个身负重伤。 凭他们状况,自己肯定无法越狱。 若真能越狱,必定是有外人相助。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方鸿想到此处,竟隱隱有些兴奋。“难道是大丑也来了?” 这般想著,他踱步走出厅门,打算一探究竟。 刚踏出门,便发觉水寨负责守卫的嘍囉朝他投来目光。 方鸿微微点头示意,他们迅速收回视线,继续执勤站岗。 太湖水寨设有明哨暗卡十余道,守卫一向森严。 聚义厅前有人执勤本不足为奇。 只是宴饮开始前,方鸿曾仔细观察过,当时可没有这么多守卫。 “这有点像是在监视我们啊。” 方鸿心中愈发好奇。 聚义厅位於湖岛的一座小山上。 方鸿在门前极目远眺,瞧见万寨主与刚才那名嘍囉正手持火把,沿著山道快步下山,看样子似是朝湖边去了。 那里並不是囚禁藏边四丑之处。 “原来不是越狱?”他微微皱眉,也抬脚向山下走去。 然而,却被守卫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那人脸上笑意盈盈,说话倒是极为客气。 “抱歉、抱歉,水寨有寨规,入夜之后不能让外客隨意走动。方少侠若是对岛上风景感兴趣,明早我可陪您四处转转。” 方鸿认出说话之人是太湖水寨中的一个头领。 此人姓王,之前在厅內还曾向自己敬过酒。 “没什么,我就是出来吹吹风。怎么王头领亲自执勤啊?”方鸿问道。 王头领赔著笑说:“没法子,寨规森严,这是当年陆庄主定下的规矩。” 方鸿轻点了点头,与他寒暄了两句,便称自己酒足饭饱,要回去休息。 “我派人送方少侠。”王头领说道。 隨后他一招手唤来两名嘍囉,为方鸿引路。 聚义厅离客房不远,有一条碎石路直达,並无什么弯弯绕绕。 宴会前,方鸿曾在客房內换了一套乾净衣服,此刻未醉,怎会不认得路。 眼见王统领派了两人相送,他心中不禁狐疑。 “你这是跟我客气呢,还是要监视我?” 方鸿也不出言点破,径直隨两名嘍囉回了客房。 上床之后,等了好一会儿,果然听见两人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好哇! 果然是来监视我的。 还以为你老万是个好人! 看来我的英雄帖又得打水漂。 方鸿越想越气,当即起身,悄声推门出去。 他既打算隱踪匿跡,那太湖水寨的十余道明哨暗卡自然是拦他不住。 “我偏要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玄虚。” 他记得当时万寨主是向湖边去的,隨即施展轻功提纵之术奔驰而去,不消片刻,已抵湖边。 只听得湖水拍岸,哗啦啦水声悠悠扬扬。 沙滩上有两叶小舟,却不见人影。 “怎么这舟不停在码头却停在这里?” 方鸿更感奇怪,仔细观察周围。 不远处的树林中,隱隱有火光闪烁,似乎有不少人。 他当即窜入林间,跳到树上,在树枝间反覆纵跃,不消一会儿,已靠近火光之处。 他伏在树上,悄悄观察。 火堆附近人头攒动,少说也来了四五十號人。 瞧他们的装扮,大部分都是太湖水寨的。 最中间,有一个大汉被五大绑。 这人身后站著持刀的水寨嘍囉。 这是怎么回事? 方鸿好奇目光扫过被绑的那个大汉。 原来是来了入侵者。 多半是驾舟潜入水寨被暗哨发现了。 不远处,有两人正在爭吵。 其中一人是万寨主,另一个长得又高又瘦。 方鸿认得他是太湖水寨的二当家。 怎么老大和老二吵架? 这是內訌了吗? 方鸿本以为是万寨主安排了什么阴谋诡计。 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水寨內部起了內訌。 只听到,万寨主愤怒地说道:“二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这人私闯水寨,我按照规矩办事,把他们拿下有什么问题?不能因为他们是你大当家的旧识,就罔顾寨规吧。” 二当家冷哼了一声。 听了这话,万寨主似有些泄气。 “不错,二当家你执行寨规,这事我不怪你。” 他话说一半,就被打断。 被缚的大汉喊道。 “姓万的,你搭上陆冠英这条船就不认识旧朋友了。亏得我还冒险过来给你报讯。” 万寨主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解释,却还是放弃了。 他接著又对二当家说:“你抓私入水寨的外人是执行寨规,我无话可说。” “可你派人监视聚义厅,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一出聚义厅,就看见王头领带著人悄悄地把聚义厅给围了。” “你知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收了英雄帖的,是陆庄主的贵客。” “他们当中还有两位是郭大侠的弟子。” “你这么做不但要得罪江湖朋友,还会给陆庄主惹来麻烦。” 方鸿身在树梢,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那些人不是万寨主派的。” “二当家监视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二当家说道:“你不要胡乱揣测,我姓杨的怎么敢得罪江湖朋友,更不敢给陆庄主惹麻烦。” “只不过,太湖水寨今夜有些门户之事要处理,不方便让那些江湖朋友知道。” “嘿嘿。”万寨主冷笑一声,“姓杨的,我早知道你不服我。” “陆庄主还在太湖的时候,你就是他的副手。老子却是从铁掌帮半路上山的。” “觉得我抢了你的寨主之位。” “你今天东拉西扯,无非就是想针对我。” “可惜老子行得正、坐得直,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用什么理由来清理门户。” 第44章 僧人 老万说过他练的是铁掌,而非韦陀掌。 听他的口气是前任铁掌帮的成员。 铁掌在虽是裘千仞的绝技,但在铁掌帮中也有流传,他会铁掌倒也不奇怪。 方鸿听到这儿,已知是水寨內部纷爭,与己毫无瓜葛,心下顿时轻鬆,索性看起戏来。 “嘿嘿”二当家冷笑,“是不是行正坐直,你自己心里清楚。” 二当家踱步至那被缚的大汉身前,问道:“你今日来做什么?” 那大汉朝万寨主扬了扬下巴,“自然是来找他的?” 二当家接著追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找我们寨主?” “老子是铁掌帮的弟子,来此当然是有事。要不然你们请老子,老子也不一定来。” “有事可以走正门通报,为什么要偷偷潜入。”二当家又问道,“你是寨主的旧识,谅他也不会不见你。” “嘿嘿,真等通报,他姓万的早就没命了。”那大汉冷笑一声,朝万寨主瞪了一眼,“老子是想救他的命,他却说你们抓老子抓的好。” 然后,大汉又向二当家瞪了一眼。 “我脑子是不好,可也看得出你想拿老子做刀来对付姓万的。” “你想用什么法子?诬陷他私通我们铁掌帮吗?” “难道不是?”二当家忽然笑道。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伸手拍了拍大汉的胸膛,“凭你有多大本事,能救得了太湖水寨的万寨主。” “杨某没记错的话,他当年可是你们铁掌帮的堂主。” “也算得上你们铁掌帮的支柱之一。” “呸!”二当家话没说完,大汉一口口水喷到他脸上。 二当家当即大怒,举手便要打,哪知手腕却被万寨主牢牢握住。 他手腕一转,从万寨主的那只大手中滑了出来。 万寨主见拿他不住,也微微一惊,倒没想到二当家还有这种手段。 大汉说道:“他姓万的能有什么本事配做我铁掌帮的支柱。” “铁掌帮从来只有一个支柱,那就是裘帮主。” “姓万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万寨主默默点头,“铁掌帮確实是靠裘帮主一人兴旺起来的。” 方鸿听得真切。 他想起原著中裘千仞武功青出於蓝,还在其师上官剑南之上。 当时独霸一方的衡山派被他一人给挑了,差点在武林中除名。 裘铁掌凭著一双手打下了铁掌帮的基业。 方才老万那一握看不出什么名堂。 二当家的脱骨功像是关外的手法。 要是他们能多过几招,就能看穿他们的师承了。 那大汉继续对万寨主说:“本打算用救你命的消息去换三姑娘的下落。” “可惜,迟了一步。” “到这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的小舟。” “他们已经先我一步到了。” “你跑不了了,烦你看在裘帮主当年替你挡灾的份上,告诉我三姑娘的下落。现在只有她才能重整铁掌帮。” 二当家打断道:“铁掌帮当年替金人卖命,重振之后是打算向蒙古卖命吗?寨主,这事你可得考虑清楚。” 往昔,太湖水寨与金人势不两立,恨屋及乌对铁掌帮亦无好感。 万寨主以铁掌帮旧人身份坐镇太湖水寨近十载,直到最近才渐渐贏得帮眾信任。 三姑娘? 方鸿听到这称呼愣了一下,之后便明白那大汉说的是裘千仞的妹妹。 铁掌莲裘千尺。 只是原著裘千尺容貌已毁,人又癲得很。 他实在是没办法和姑娘这个词联繫到一起。 老万也知道裘千尺在绝情谷? 方鸿看向万寨主,看他会怎么说。 哪知,这个颇有威严的一寨之主身体竟然在微微发抖。 他缓缓开口,语带颤音,“他们找到这来了?” 那话倒似不像是回答大汉的问题。 连二当家也莫名其妙。 他本以为今天抓住铁掌帮的成员,一定能握住万寨主的软肋。 但这一番问询,却大违他的本意。 大当家好像真没和铁掌帮私通。 二当家心中极其懊悔,早知不该如此心急,等做成铁案再动手就好了。 今天这事要闹到陆冠英处,他少不得受罚。 他忽见到万寨主发起抖来也是极其的诧异,心中暗想。 “听这铁掌帮的人说法,估计是他的对头来了。” “到底是什么人,竟让他怕得如此厉害。” 二当家虽然与万寨主不睦,但也向来佩服他做事妥帖、胆气十足。 他想起之前暗哨来报,在湖边发现两只小船。 其中一只是这铁掌帮成员的。 另一只似是另一群人,已有人去追了。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二当家皱起眉头正要问询。 却见,林间有两人缓走了进来。 灰布僧衣,白袜僧鞋,是两个一高一矮的中年和尚。 “阿弥陀佛。”两人合十,“哪一位是万寨主。” 万寨主缓缓转过身去,目中颇有惧色,“在下就是。” 其中一人自僧衣中取出一个捲轴,展开之后,借著火光对比万寨主的相貌来看。 “阿弥陀佛,总算是找到了。” 两位和尚脸露微笑,宝相庄严。 那被缚的大汉叫道:“姓万的快告诉我,三姑娘的去处。” 万寨主苦笑一声,“三姑娘的所在只有裘帮主知道,我只晓得是襄阳附近的一处山谷中,你有本事自己去寻吧。” 他这句话说的苦涩无比,似是在交代遗言。 连二当家也是大为疑惑,“这傢伙的对头是和尚?” 他开口问道:“两位大师深夜闯岛,所为何事?” 那两个和尚倒还懂得礼貌,口称抱歉,然后对万寨主说道。 “我佛慈悲,你自废武功吧。” “大师说得什么我可全然不懂了。”万寨主头上汗出,强行镇定说道。 “你擅学本寺武功,依照寺规需得自废武功。” “在下可不是少林弟子,学的也不是少林武功。”万寨主说道。 “我二人並没说自己来自少林,你又何必不打自招。”矮个僧人说道。 同一时间,高个僧人已经欺身而来,双拳横击,使出一招罗汉拳的中的“双峰贯耳”。 万寨主一惊立刻双手成圈,挡住了这一招。 方鸿在树上看得分明,正是韦陀掌中的一招“恆河入海”。 第45章 逼问 万寨主被逼无奈,使出一招韦陀掌中的招式。 剎那间,他便明白了那和尚的心意。 双掌一翻,招式又变。 他身形一凝,掌影飘飘,用的却不是少林派的招数,而是铁掌帮的铁掌。 那高个和尚依旧以罗汉拳应对。 他发拳转身之际,劲力雄浑,身形沉稳,拆解了七八招后,又逼的万寨主再用出韦陀掌。 这次使出韦陀掌后,万寨主再也难以变招。 只能隨著少林僧一拳一脚,將韦陀掌一招一式明明白白地施展出来。 火光映照之下,高个和尚表情毫无波澜,万寨主却是冷汗淋漓。 並非他们之间的比斗如何凶险,而是万寨主知道自己武功路数已然暴露无遗,再也无法狡辩了。 矮个和尚则袖手而立,连连点头,“看来没有找错。” 待一套韦陀掌堪堪打完,高个和尚向后一退,收势停招。 经过这番比试,万寨主武功所属何派自是一目了然。 別说方鸿看得出,就是一旁的水寨头领们也是瞧得分明。 方鸿想起这个时期的少林寺因火工头陀之乱,弄得少林分裂,衍生出西域一支。 嵩山少林寺自此立下寺规。 凡是未拜师却私自学习少林武功者,重者处死,轻者也要自废武功。 后来张君宝替少林击退何足道立下大功,却因这条门规不但未得奖赏,还险受重罚。 若不是他师父觉远大师拼死相护,这位日后继往开来的大宗师,不是殞命少室山,便是成为废人。 “难怪我说他练的是韦陀掌,他听后如此反常。原来是偷学武功被少林追查。” 方鸿忆起提及万寨主会韦陀掌时他的表情。 高个和尚喝道:“你偷学少林武功,还有何话说?” 万寨主急忙回答:“我没有偷学,这是我恩师传授於我的,他也是少林弟子,法號无真。” “阿弥陀佛。”矮个和尚摇头嘆息,“少林之內並无一个叫无真的僧人。” 听到矮个和尚这般言语,万寨主並不感到意外。 当年那位法號无真的和尚传授他少林功夫后便飘然而去。 他本以为自己是少林真传弟子,心中满是欢喜。 又修炼了数年后,自觉已將恩师所授功夫全然领悟,便欲到江湖中闯荡一番。 在这之前,他打算前往少林寺拜谢恩师传艺之恩。 那日他登上嵩山,向知客僧询问恩师是否在寺內,却得知寺中上下並无一个叫无真的和尚。 这个消息仿若晴天霹雳,令他惊恐万分。 他家距嵩山少林寺不远,自然知晓少林寺规。 明白若是没有师父传授而偷学少林武功,会有怎样的后果。 自那以后,他行走江湖,不敢自称少林弟子。 可一个人即便嘴上能说谎,功夫却不会说谎。 他在绿林道上闯荡数载后,终究还是被人识破身份。 消息泄露不久,少林派人前来核实。 他据实相告,寺內僧人却认定他在胡言乱语。 坚称他所学武功必定是偷学而来,定要废去。 幸好有裘千仞出面作保,他以铁掌功夫三两下打发了少林僧人,万寨主才得以保全多年平安。 后来裘千仞出家,他转投太湖水寨,得到陆冠英赏识,一路升任寨主之位。 此刻,高个和尚喝道:“你是自行废去武功,还是由我们动手?” 万寨主是归云庄陆冠英麾下。 两僧要废人武功,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夜闯水寨显然未將陆冠英放在眼里。 太湖水盗们颇为恼怒:“此事是非曲直尚未分明。况且这里可不是少室山。” 二当家见万寨主倒霉,虽心中幸灾乐祸,嘴上却也说道。 “此事无论如何也该知会陆庄主,不能任由两位大师独断专行。” “阿弥陀佛。”两个和尚一同摇头。 “陆冠英乃仙霞派枯木门下,仙霞派是少林旁支,陆冠英也算少林弟子,自当遵循寺规。他未经师门许可,拜入桃岛门下,已是大为不妥。少林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已属法外开恩,此事又怎能容他插手?” 方鸿听著,不禁暗觉好笑。 “这两个和尚莫不是在山门里待得太久,还以为少林寺是天下第一?” “凭他们这点修为,还想找陆冠英的麻烦。” 太湖水寨眾人本就绿林出身,脾气火爆。 先前见他们威逼万寨主已心怀不满,只是顾及对方少林出身,才强自忍耐。 哪料他们得寸进尺,连陆冠英都不放在眼里。 若不是未得师命,只怕这二人还要给陆冠英安上一个叛逃师门的罪名。 两个和尚话音刚落,太湖水寨的人已按捺不住,破口大骂。 忽听得矮个和尚高宣一声佛號,竟將头领们的污言秽语全部压下去。 眾头领都是心中一凛,暗道:“少林武僧的修为果然不俗。” 高个和尚则步步紧逼,已不打算等万寨主回应,要亲自动手废去他的武功。 水寨中有几个与万寨主交好的头领挡在前面。 万寨主长嘆一声,拨开眾人,走到僧人跟前。 “我自知晓拜了假师父后,便整日提心弔胆,早料到会有今日。我这身功夫虽非少林僧所授,却也源於少林,今日便还给你们吧。” 其中一个头领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正要自废武功的万寨主:“此事还是先稟报陆庄主为好,相信他……” 那头领话未说完,高个和尚已不愿再等。 他身形一矮,窜上前来,左手五指成爪,向前抓去。 那头领没想到对方是向自己下手,加之和尚出手极为迅捷,竟连闪避也未能,一下便被他抓住了衣领。 “去吧。”高个和尚喝了一句,右臂用力正要將那头领拋出去。 “大师且慢。”万寨主急忙喊道。 他看得出那和尚用了真力。 这头领若是被摔出去虽不至重伤,却也得在床上躺上两天。 可惜,他高声喝阻已是来不及了。 突然,嗖的一声,一个松球飞来,正击中高个和尚手上的合谷穴。 他手指一麻,不由自主地鬆开了,那名头领也趁势得脱。 那和尚立刻后跃数步,环顾四周,怒喝道:“是什么人?” “少林是寺规是只约束旁人,不管自己的吗?” 林间声音传来。 第46章 拆招 两个和尚耳朵微微一侧,已知方鸿所在。 那高个和尚从袖中一探,打出三枚暗器,直奔树梢而去。 却听得嗖嗖几声,那寒光猛得折返。 高个和尚急忙侧身躲避。 夺夺夺。 三声过后,只见树上,钉著三枚小小黑色钢鏢,尾部均作梅形。 是少林派的独门暗器梅鏢。 那高个和尚本以为能一击得手。 可鏢一出手,却险些自伤。 而且瞧这梅鏢的来势,对方分明用的也是少林手法。 矮个子和尚抬头望向树梢,高声喊道:“是哪位师兄在此?请现身一见。” 方鸿从树梢飘落。 两个和尚定睛细看,发现对方甚是年轻,与自己的预想大相逕庭。 那个高个和尚见来人如此年轻,心中很是诧异。 他开口便问道:“刚才那梅鏢的可是你发的?你也是少林弟子?师父是哪一位?” “你们少林的弟子好厉害。我不过说了句公道话,就要用鏢来打我。” 方鸿此言一出,两位僧人脸色骤变。 他那句“你们少林弟子”,显然是表明他並非少林派。 二人没想到一日之间竟遇到两个偷学少林派武功的外人。 “阿弥陀佛,是施主先出手的。”矮个子和尚说道。 “我打他用的是松球。”方鸿指了指高个子和尚,“他打我用的是钢鏢。少林的和尚都这么霸道的吗?” “阿弥陀佛,我师弟性子的確急了些。”矮个和尚回应道,“请问施主从何处学来的少林武功?尊师是谁?” “怎么,你也想废掉我的武功?” 方鸿一听乐了。 他本来见到少林弟子已是见猎心喜,想和对方切磋切磋,磨礪自身所学。 现在对方来者不善,那是再好不过。 切磋还得顾及对方顏面,打架可就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我確实学了几套少林功夫。” “两位帮我瞧瞧,看我练得对不对。” 说著,方鸿摩拳擦掌,竟是跃跃欲试。 两个和尚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们奉了心禪堂长老之命,出寺寻找偷学少林武功的人,废去他们所学以正寺规。 这几年来也找到不少偷学者。 有的抱头痛哭,请求从轻发落。 有的百般隱瞒,隱姓埋名。 也有的凶横霸道,要反过来除掉二人的。 却从没见过,有偷学者见到自己不惊反喜。 甚至还要用他二人来印证武功。 简直是胆大包天,根本不把他二人放在眼里,也不把少林放在眼里。 那高个僧人生性暴躁,听了这话如何忍得。 他怒极反笑:“好好好,让小僧来看看你的少林武功练得究竟如何。” 他是少林达摩堂的武僧,精研本门武学。 论武功比不上同来的罗汉堂师兄。 但在本门武功的造诣上,则是自己更胜一筹。 他双手一圈,使的是罗汉拳中的“双圈手”。 “好。”方鸿见他拳架法度严谨,倒也可圈可点,“罗汉拳是少林诸般拳法的根基,咱们就先从罗汉拳练起。” 矮个和尚微觉奇怪:“从罗汉拳练起,莫非此人学了少林多门绝技?” 太湖水寨的诸人自是认得方鸿的。 他们在游船之上见过方鸿的手段,知他的武功要胜这两名少林僧自是不难。 但听方鸿说用少林武功来会少林僧,却都替他担心。 万寨主想起方鸿在游船上对付藏边四丑的奇妙武学。 “他不用那奇妙招数也能胜过少林僧?他怎么也会少林武功?难道也和我一样,被假少林僧所骗?怪不得他一眼就看出我学得是韦陀掌。” 燕子坞石室之內诸多秘籍,少林寺的自然少不了。 方鸿並非真的去练少林的功夫。 而是以小无相功为根基催动少林武学。 只是他小无相功修炼尚浅,少林许多绝技还催动不了。 但像罗汉拳、韦陀掌这类入门功夫却是信手拈来。 那高个和尚与他拆解完整整一套罗汉拳,居然半点看不出端倪。 “咱们再来拆拆韦陀掌。” 方鸿说著,手一变势,双掌推出。 用的是韦陀掌中一招,叫做“山门护法”,招式平平,所含力道却甚是雄浑。 高个和尚见对手掌上內力深厚,似在自己之上,不敢硬接,斜身略避,左掌反切,用的却不是韦陀掌,而是自己最为擅长的伏虎掌。 “唉,何必著急,韦陀掌我们尚未拆完,等会再试你的伏虎掌。” 方鸿一边说,一边变招,右手手腕一转,圈住对方左掌,左掌向前虚拍。 正是万寨主之前和高个和尚交手中用的第一招“恆河入海”。 只是两者招式固然相同,功力之深浅,运用之巧妙,却相距极远。 “咦。”万寨主瞧得心神激盪。 他用了半辈子的韦陀掌,却没想到还有这种使法。 瞧得一入神,他竟也忘了自己的处境,只眉飞色舞盯著方鸿是如何发掌出招,兴奋之余竟手脚比划,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学艺之时。 高个和尚被那招“恆河入海”一阻,那半招伏虎掌就使不出来了,不自觉得跟著方鸿的节奏用上了韦陀掌。 这一下当真惊得非同小可。 他之前便如此对付万寨主,逼得对方將韦陀掌一招一式全部使出。 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高个和尚身在局中,已然是身不由己。 他只感觉方鸿越拆越快,那套韦陀掌在顷刻之间也已拆完。 “大和尚接下来我们是拆伏虎掌、还是大慈大悲千手式?” 二僧一听此言皆是大惊失色,暗道:“这人难道还会大慈大悲千手式?” 两人所找到的偷学者,一般也就会个一两门少林功夫。 听方鸿说,拆完伏虎掌,还要拆大慈大悲千手式,若所言是真,那他已经掌握四门少林武学,而且造诣颇深。 方鸿又说道:“你刚刚用的是伏虎掌,那我们就先拆伏虎掌。” 言罢,方鸿招式再变,使上伏虎掌。 伏虎掌乃是高个和尚钻研多年的武学,早就熟极而流。 他虽已心知,对方武功高他太多,却不肯在这门功夫上认输。 这一交手又是以快打快。 两人掌不相交,拳不相碰,只听拳掌呼呼。 身影错落间,一套伏虎掌也已打完。 高个僧人累的气喘吁吁。 平日练功他便是再打上十套拳,也绝不会气喘。 此刻,却因拆解太速,竟然一口气运不过来。 那矮个僧人瞧见师弟这副模样,情知若不出手相救,师弟必被活活累死。 他跃入场中,要將师弟拉走。 驀然,一掌轻飘飘地拍了过来。 矮个僧人反手一接。 那一掌,一化二,二化四,顷刻间已是掌影重重。 第47章 千叶 “怎么他连大慈大悲千叶手也会使?” 矮个和尚见对方掌影飘飘,好似千手观音一般,顿时大惊失色。 大慈大悲千叶手与罗汉拳、韦陀掌不同,已不是少林的入门功夫。 只有进入达摩堂、罗汉堂,精研武学的僧人才有资格学这门功夫。 实际上,即便是两堂之內的武僧,也不是人人能练。 少林武功包罗万象。 既有走刚猛路子的功夫,招数简单,劲力却强横刚猛。 也有走阴柔路子的功夫,招数繁复,如乱迷眼,內劲偏阴柔。 一般来说,学成韦陀掌后,寺中武僧便要依据自己的情况,选择走刚柔之中的哪一路。 走刚猛一路的练的是伏虎掌、达摩掌,之后再学大金刚拳、还是摩訶指便看自己的资质悟性。 走阴柔一路的练的是散掌、大慈大悲千叶手、继而是波罗蜜手,如来千手掌等。 那两僧在方鸿千奇百变的掌影之中竭力抵挡,心中满是不解。 “他的伏虎掌那般纯熟,该走的是阳刚一路,怎么大慈大悲千叶手也有这般造诣?” 当然少林寺中刚柔並济、两者皆学的武僧也不乏其人。 但都是修炼多年的老僧。 绝无像方鸿这般年纪就能善使阴阳两种截然不同功夫的。 两僧学的是佛门武学,功力不深、见识又短。 自看不出方鸿用的虽是少林招式,內力却是以小无相功为根基。 小无相功既有无相之名,自是精微幽深、可阴可阳。 达摩掌也好、大慈大悲千叶手也好,都是隨心变化,毫无窒碍。 三人斗在一处,方鸿脚不轻移,只是双掌忽而左拍,忽而右击。 手臂一动,皆是虚虚实实的掌影。 两僧对这套功夫不甚了解,往往他一发掌,不管虚实只能在场中仓皇躲避。 高个和尚以伏虎掌自顾防守,再无力反击。 矮个和尚比师弟功夫稍高。 他当年带艺投师,所学不限於少林武功。 他自知少林武功远不如对方,不经意间使出了別家招数。 “和尚你这招用的可不是少林功夫。听说少林罗汉堂一向喜欢研习其他门派的武学,这算不算是偷学他派的武功呢?” 矮个和尚脸上微微一热。 少林寺这些年渐渐式微,名头已被號称武学天下正宗的全真教压过一头。 可早些年,少林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派。 达摩堂研习本门武学,罗汉堂则研究其他各派的武功家数。 实际上,江湖中不止少林,其他门派也会研究別派功夫。 以期达到他山攻玉之效,这与偷学还是颇有不同的。 此刻他们在方鸿掌力笼罩下,全力抵抗尚嫌不足,一开口真气必乱,根本无暇辩解。 在旁人眼中,倒似被逼问得哑口无言。 忽的,方鸿一掌向左拍出,行至中途忽而变右,继而手掌微颤,化出两道掌影,分別袭向两个和尚的面门。 他出招既快,势道又猛。 那两个僧人与他交手多时,知他掌力非同小可。 他们又未练成金刚不坏神功,怎敢用肉身硬接他的掌力。 一个用上伏虎掌中的招数,双掌平举。 另一个用的是散掌,也护住了面门, 驀然,方鸿手腕微转,拍向他们面门的那一掌,变作残影。 接著,双臂下沉,两手向前一探,抓住他们的僧衣,提臂使力,將二人直拋出去。 他这一手与刚才高个和尚摔太湖头领的手法一般无二。 只是出手更为迅捷,更为出其不意。 两僧本以为他攻向面门的那掌力道必然猛烈无比。 谁知对方掌力行至半途竟能化实为虚,转而攻向胸口。 此刻,正是他们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 对手变招,他们虽看的清清楚楚,却已无力阻止。 只能眼睁睁看著对方將自己拋出去。 两和尚人在半空,立刻调整身形,免得落地之时洋相辈出。 二人双足刚落地,立感胸口一阵麻痹,当即就要摔倒。 腾腾腾腾腾。 两僧连续退了七八步,急忙扎了个马步方才站稳。 这倒出乎方鸿的意料,他本打算摔这俩和尚一个跟头。 想不到这两人根基扎实,以连续退步化解了后续力道。 他在心中暗暗嘆道:“我的小无相功果然练得还远不够纯熟。” “少林的弟子根基倒是扎的牢固。”方鸿说道。 高个和尚自小在少林山门中长大。 这几年他偶尔出寺执行心禪堂长老的任务,从无失手,更没吃过半点亏,自觉少林武功確实天下第一。 没想到在太湖水寨,吃了这么大一个瘪。 他听到方鸿言语中颇有讽刺之意,已是满脸涨得通红。 那矮个和尚双手合十,对方鸿说道: “感谢施主手下留情。” “刚才施主若不是將我二人拋出,而是一掌击下,我师兄弟二人此刻哪有命在。” “照理说,技不如人,该当知难而退。” “可我们二人身负长老法旨,断不能无获而返。” “请教施主尊姓大名,师从何方?” 方鸿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把这八个字告诉天鸣方丈和诸位长老,他们自会知道我的来歷。” 和尚听了一愣,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没听过这个名號。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回过神来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方鸿走到钉著梅鏢的树旁。 一拍树干,那三支梅鏢破树而出,落在了方鸿的手上。 他一扬手,那三支鏢嗖的一声,飞向高个和尚。 对方见状一怔,正要探手收鏢。 鏢到眼前,忽的改变方向由直飞改为下落,啪啪啪,全部钉在了地上。 这改变力道的功夫,两个和尚是见所未见,不由得痴了。 两人心想:“他便不用少林武功,只这个手法我们也万万应付不来。” 方鸿对高个和尚说道:“大师是出家人,戾气太重可有碍修行啊。” 那和尚自然听得懂,方鸿是在讽刺他出手就用钢鏢伤人。 他重重嘆了一口气,“阿弥陀佛” 躬下身把那几枚钢鏢收好,放入袖中。 “两位大师且慢。” 两个和尚刚要离开,却听见有人说话。 万寨主走上前说道:“这事是因我而起,万某不能置身事外,连累方少侠和陆庄主。等到英雄大会之事一了,万某必亲上少林。” “届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是有一件事不能不问,三年前在下以假名写了封信交与少林罗汉堂弘济师傅。” “信中说了那个假少林僧『无真』一事,不知少林究竟核查了没有?” 第48章 假僧 “弘济?” “信?” “什么信?” “小僧法號便叫弘济。” “三年前也在罗汉堂,只是……” 弘济和尚微微皱眉,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他这句话没有说完。 可大家都清楚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他三年前既没有见过万寨主,也没收到过什么信件。 万寨主仔细看著弘济和尚的样貌,背后直冒冷汗。 他口中连连说道:“不对,不对。” 三年前,万寨主將这些年来调查“无真和尚”的消息都写在信中。 然后,他化妆易容后,亲自上了少室山,等了好些机会,將信件交给了一个少林武僧。 那个少林武僧法號叫做“弘济”。 他是在机缘巧合下认识的对方。 一番观察下来觉得那位“弘济”和尚,为人方正,侠义为怀。 万寨主自然还是不敢暴露真实的身份。 他將信件交给对方的时候,只说自己和罗汉堂首座是旧识,也没谈及信中的內容。 万寨主记忆中的“弘济”和尚,跟眼前这矮小僧人绝无半点相似之处。 他还记得那个“弘济”大师身材又瘦又高,眼眉之处还有一道浅浅的刀伤。 “你怎么会是弘济师傅?” “你要是弘济,那我把信交给谁了?” 万寨主连连摇头,心中生出恐惧。 到了此刻,他如何还不知道,自己的信给错了人。 只是觉得太过离奇,不愿相信罢了。 那个高个和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师兄,说道。 “我的法號叫弘光,我师兄的法號確实是弘济。” 两人平日中找到偷学少林武功者,便立刻施重手废去对方武功。 偷学者纵有言语申辩,他们也只当谎言藉口。 似今日和偷学者说这么的话,全是因为武功不敌方鸿,被迫只能听著。 这一听之下,顿时也是疑心大起。 方鸿在旁,心想:“在少室山上冒充少林弟子?胆子可真够大的。” 他指了指两僧,对万寨主说道:“你何不將信中的內容告诉他们。” 万寨主遂將信中详情,一一道来。 他自发现传授自己武艺的是假的少林僧人后,便暗中展开调查。 只是一直以来都找不到丝毫线索。 后来他加入了铁掌帮,积功升至堂主。 当时铁掌帮盛极一时,几乎独霸了长江水域。 帮中情报网虽比起丐帮还是逊色不少,却也远胜从前做绿林大盗之时。 他对此事耿耿於怀,始终未曾放弃探寻真相。 有一日,在熊耳山深处,他寻得一位隱居的武林人士。 此人和他一般,都是受了假少林僧教授武功。 二人初逢之际,那人见万寨主前来,误以为是少林遣来废其武功之人,嚇得仓皇奔逃。 待他一番苦心解释,方知彼此都是这件奇事的受害者。 两人一番交谈,发现授业恩师竟是同一人——无真和尚。 与万寨主所学不同,那人只习得一套罗汉拳。 据无真和尚所说,是因为他资质太过鲁钝,教授下去也是白费时间。 二人对这位无真和尚的感情,实在是五味杂陈。 既感念他的授艺之恩,成就自身武学根基。 又怨愤他假冒少林高僧,令自己深陷危机之中。 之后,他们联手探查无真和尚的行踪。 三年前,他们又找到三名苦主。 其中两人与他们同出一门,另一人虽拜师有別,却也是受假少林僧蛊惑。 这时,他们隱隱察觉这背后藏著一个大阴谋。 而自己是这阴谋下的受害者。 几人一番商议,打算把这信息告知少林。 但他们身份敏感,担心贸然踏入少林寺,只怕是有去无回,不是横尸当场,便是被废去全身武功。 思量之下,决定修书一封,將所调查的內容写在信中。 万寨主煞费苦心,终將信件辗转交予一名少林弟子,这人法號弘济。 他们几人满心期许,以为少林得了这信,定会倾巢而出全力追查那无真和尚的下落。 岂料,此信到了少林之后如泥牛入海,音信全无。 少林寺依旧只专注於缉拿他们,对假少林僧,仿若视而不见。 万寨主又把自己遇见的那个“弘济”和尚的相貌细说了一遍。 “那人左眼眉角有一处浅浅的刀伤。” 方鸿见那两个和尚,听了这句之后,身子俱是微微一震,显然是认出了那个假弘济的身份。 “两位有了线索?”方鸿开口问道。 两僧片刻默然后,弘济向万寨主详细问了一遍那人长相。 这次得到更加准確的信息之后,两个和尚额头已沁出了冷汗。 方鸿瞧见两人脸上浮现出既急且愧的神色。 猜想他们以前捉拿的偷学者中也有人这般申诉的。 只是他们先入为主,认定此辈皆是信口雌黄,所言不足为凭。 两僧用衣袖擦去头上汗水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你遇到的那个人確实是少林僧人。” “只不过,他不是罗汉堂的弟子。” “这事我们也不明所以,只能先回嵩山请方丈和诸位长老定夺。” “总之,唉,此事万分麻烦。” 弘光、弘济向眾人躬身合十行礼,转身急匆匆地向湖边走去。 在场人人都心里明白。 只要万寨主说的不假,那么必然是有一支势力在暗中和少林做对。 而且行踪隱秘,甚至少林之中也有他们的人。 这两个和尚回去的如此慌张,自然也是想到了。 两个少林僧一走。 现场只剩下方鸿、水寨眾人,以及那个夜闯暗卡的铁掌帮成员。 方鸿瞧了瞧还被五大绑的铁掌帮成员,不禁感嘆。 “江湖真是弱肉强食,那少林的和尚同样也是夜闯岗哨,离开的时候水寨的人连拦都不拦。” “这位到现在还没鬆绑呢。” 眾人谢过方鸿援手之谊后,纷纷散了。 把那铁掌帮大汉留给了万寨主,任凭他处置。 那大汉又向万寨主问了铁掌莲裘千尺的下落。 此时,万寨主却是神思不属,似乎心中还在思考刚才的事情。 他没有回答,只是口中喃喃道:“他怎么会是假的?他怎么会是假的?” 第49章 遗毒 第二天,方鸿就收到了英雄帖。 武家兄弟也来找他,正巧碰见,场面略有些尷尬。 方大哥不是不收英雄帖的吗? 两人正在疑惑之际。 万寨主已做出了解释,说辞和酒宴上对方鸿说的一样。 武家兄弟听完之后,都露出了惭愧之色。 二人均想:“我们只想到了江湖上蜗角虚名,忘记了英雄大会的初衷了。” “方大哥明明不想去,但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勉为其难。” 方鸿弄不清楚他们哥俩到底在想什么。 但瞧著万寨主的精神確实要比昨晚好多了。 或许是因为多年所思有了结果的原因。 他调查了无真和尚之事这么多年,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终究是把信息传递给了少林。 至於少林最终如何应对,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事。 当然,方鸿也並不关心是否真有个什么组织在暗中针对少林。 那是少林他们自己的问题。 方鸿关心的是最后一本《小无相功》的去向,以及如何参悟斗转星移最后的秘密。 他看著武家兄弟,忽然想到。 “大小武师既然从郭靖,那么他们所学的自然也是全真教的內功。” “说不定对道家的东西也有些了解。” “虽然可能性不高就是了。”方鸿又看了看兄弟俩,心中做出了不太乐观的猜测。 他对《小无相功》甲册的序言耿耿於怀,本来就是打算去全真教的。 现在碰到大小武,乾脆死马当活马医。 他旁敲侧击地问了下。 武修文说道:“是啊,师父说我们学的就是全真教的內功。” 武敦儒做了补充,“师父还让我们不要忘本,遇到全真教的道士一定要恭敬。” 方鸿接著又问了些关於道家术语的问题。 结果,大小武只是了解关於呼吸吐纳的姿势,其余也是不大明白。 他们所说的东西,方鸿自也知道,如他猜想一样没什么结果。 “看来还是得去趟全真教。” 三天之后。 方鸿离开了太湖水寨。 他是跟著武家兄弟一块走的。 三人都是往北,正好顺路。 加上本来身上就没钱,就打了他们兄弟俩的秋风。 罗胖子也收到了英雄帖,乐呵呵的向方鸿道了谢。 “小公子嘴上说不帮我。” “暗地里还是让武家兄弟把英雄帖送给我了。” 他得意非常,在江湖朋友面前炫耀。 那些江湖人不去理他。 他习以为常,也不觉尷尬,反而整天乐呵呵的。 由於他要回家省亲,自不和方鸿同路。 武家兄弟下一站要去拜访赵老爵爷。 这人是世袭爵位的清贵。 他平日极少露面,也向来不与江湖武人混跡。 其武功甚强,以家传绝技太祖三十二式长拳和十八路齐眉棒驰名江湖。 郭靖,黄蓉虽写了英雄帖邀请他赴宴。 但他们推测赵老爵爷多半是不会前往的。 武家兄弟还是按照师命,先去一趟,把英雄帖送了再说。 听到这话,方鸿颇为不满。 我的那份你们怎么不先送一送? 真是厚此薄彼! 方鸿摸了摸怀里的英雄帖,不由得感嘆。 “还是老万好啊。” 三人出了太湖,买了马匹,一路北上。 这买马的钱自然是武家兄弟包了。 方鸿身无分文,跟著他们兄弟俩倒是也不怕囊中羞涩,一路上好吃好喝。 这一日行至中午,三人均感腹中飢饿,进了一处饭庄。 一入饭庄却瞧见了熟人。 方鸿眼光往店內一扫,发现了水寨中见过一面的铁掌帮大汉。 此刻,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几个同伴,都带著兵刃。 方鸿猜想对方该是与同伴一道去寻裘千尺的下落。 那大汉看到方鸿微微一怔,然后低著头和同伴嘀咕起来。 那些人听了之后,都转过头来,朝方鸿打量了几眼。 武家兄弟觉得奇怪,露出戒备之色,小声说道。 “这些人的装扮似乎是铁掌帮弟子,不知道在这要做什么?” 自裘千仞投靠金国之后,铁掌帮名声不佳。 江湖中人都不大看得起他们。 武家兄弟和铁掌帮大有渊源。 论辈分,他们得喊裘千仞一声师伯。 但师父、师母和铁掌帮有些旧怨。 他们亲近师父师母多,与裘千仞却是没见过。 此处见到铁掌帮弟子,反而是戒备起来。 方鸿知道对方不是恶意。 铁掌帮的大汉见过自己击败少林僧的场景,此刻便是在和他的同伴说这事。 饭庄里,也有不少江湖人。 他们说话声音虽小,却也有只言片语被邻桌给听到了。 此地已是河南境內,少林派名声在这里极隆。 那邻桌的也是个江湖武人,听见铁掌帮成员如此说,当即冷著脸。 他冷哼了一声,大声说道:“江湖上尽都是些大言炎炎之辈。” 那人身材高大,紫黑面堂,这句话说的又极其响亮。 整个饭庄是人人都听见了。 方鸿和武家兄弟自也听到了。 不过,武家兄弟倒不清楚他说的是谁。 方鸿击败两位少林僧的事,他们並不知晓。 武修文转头问大哥武敦儒,“大言炎炎是什么意思?” 方鸿摇著头对他说道:“你该叫你师娘也让你读两年书才对。” 当然也不是武修文一个人听不懂,饭庄里不少人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大部分江湖武人本来文化就不高,哪里听得懂这些乱七八糟的成语。 其中一人对那紫面汉子喊道:“紫二郎,你要考科举啊,说的什么,听不懂啊?” 紫二郎对那人翻了个白眼:“这里有人说少林僧被人打了,还是被人一个打两个,用的还是少林武功。” 饭庄的江湖人一听都炸了锅。 此地已离嵩山不远,有些人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有些人是少林分支门派的。 一听这话,他们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纷纷喊道。 “是那个王八蛋在吹牛逼。” “胡说八道!” “是什么人说的!” 那紫二郎指著铁掌帮那一桌,“就是他们这群傢伙说的。” 他只听到了只言片语,晓得有人击败了少林僧,至於究竟是谁,却也不知道。 眾人一见,他们穿著铁掌帮的衣服,个个气不打一处来。 “特么的,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铁掌帮的混球。” “你们不是金国人狗吗?” “你们这群傢伙当年在江湖上也囂张的很,今天老子就来会会你们。” 说著,便要和这群铁掌帮的人打上一架。 铁掌帮的大汉没想到自己一言之失,惹来这许多麻烦,当真是又悔又气。 他性格刚烈,见眾人威逼,反而更不服气 他站起身来,转头扫视了一圈,高声说道:“少林僧比武输给人家,又不是我一人所见,太湖水寨的头领当家个个都见到了。” “怎么你们少林弟子就败不得?” “我今天还就说了,那两个少林僧,一个法號叫做弘济,一个叫做弘光。” “你们可以自己上少室山去问问他们。” “我也想看看少林的出家人打不打誑语。” …… 那铁掌帮大汉说了许多却不敢说方鸿的名姓。 他见方鸿人在饭庄也不自认,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他心中暗道:“若是他不愿承认,我说出了他身份,只怕会遭记恨。” “他对付得了少林僧,对付我们自然也是手拿把掐。” “我们还要去找三姑娘的行踪,不能折在这里。” 饭庄眾人听了他这话后,也是群情耸动,衝突一触即发。 方鸿听他说自己败了少林僧,那是替自己扬名,心下甚喜。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 忽然,饭庄围帘一开,有一个灰衣白袜的僧人走了进来。 眾人看这个装扮都知道来的是个少林僧。 一时间,所有人都住了口。 人人均想:“这少林僧肯定也听到了刚才的话,那些话有辱少林,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僧人眼角微有皱纹,皮肤却甚是白皙,眉目清秀,也瞧不出到底多大年纪。 他视线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方鸿那一桌。 那僧人缓步走到方鸿等人面前。 他微笑问道:“请问哪一位是方鸿,方施主?” 方鸿打量了他一眼。 觉得不论是气度还是涵养,这个和尚都比水寨中见过的弘济、弘光强的多。 “我就是方鸿,大师法號是?” 那僧人眼中一亮,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小僧法號无真。” …… 早些时候,嵩山少林。 弘济、弘光两僧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已赶回了少林。 他们將太湖水寨所经歷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匯报给了方丈和诸位长老。 听闻此事,这几位少林老僧个个眉头皱起。 天鸣方丈说道:“你说那人是用少林绝技將你等击败?” 弘济和尚一阵赧然,“是弟子无能,不是他的对手,扫了少林的威风。” 天鸣方丈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想不到慕容家绝技尚存於世。” 罗汉堂首座无色和尚问向弘济,“你罗汉拳学了几年?” 弘济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微微一怔,还是回答道。 “弟子资质鲁钝,光罗汉拳便学了两年。” 无色和尚微微一笑,“用了两年,也不能算资质鲁钝了。那学韦陀掌你用了几年?” 弘济回答道:“整整了五年时间。” 无色和尚接著又连珠炮似地问道:“伏虎掌、达摩掌呢?” 弘济回答道:“伏虎掌我修了三年,便转修散掌,达摩掌並未有福缘研习。” “至於散掌已练了有近十年,尚未修成。” 无色和尚又问:“那位方鸿施主,多大年纪?” 这话一出口,弘济尚未明白。 一旁的天鸣方丈已经心中瞭然。 “无色,你的意思是说,那位方鸿施主並非当真用的少林武学。” 无色和尚双掌合十,朝向方丈,“方丈可记得少林的歷史上,有一位吐蕃的和尚前来挑战,言称会少林七十二绝技。” “阿弥陀佛。你说他也和鳩摩智大师一样,会使小无相功?” 天鸣方丈说道。 无色和尚頷首称是。 接下来的话题,要比有人会少林绝技严重的多。 有人冒充少林僧在外广传少林武功。 而且少林寺內之中还藏有叛徒。 无色和尚向戒律院的一个僧侣问道:“弘智的情况如何?” 弘智就是眉角有浅浅刀痕的僧人。 也是万寨主递信的那个僧人。 弘济一回寺就將此事稟报,那个弘智和尚当天就被戒律院收押起来。 “他依旧是什么都不说。”戒律院的僧人摇了摇头,露出颇为无奈的表情。 几天后,少林寺內关於有人以少林武功击败弘济的事,就传开了。 作为事主的弘济自然成了眾矢之的。 寺中与他熟悉僧人一个接一个来打听此事。 弘明就是其中之一。 少林,石塔林。 “怎么你也来问这事?你又不是武僧问这个干嘛?” 弘济有些无奈,显然已经是不胜其烦了。 “心中无掛碍,才能好修行。”弘明乐呵呵地缠著著他说个清楚。 矮个子的弘济嘆著气,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 “这事你可不能外传。” 弘明笑道:“寺里人人都知了,外不外传有什么关係。” 弘济说道:“唉,寺里传的有些细节不对。我只与说与你一人听。” “你是说那人用的不是真正的少林武功,而是道家的某种內功?” 弘明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方丈和无色首座推测的。我也不大知晓。”弘济说道。 “那你再看一次能认得出来吗?”弘明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弘济刚问出口,却见弘明手一扬,微不可见的粉末袭来。 弘济身子晃动倚在一座石塔旁,看著弘明颇有不解,“你?” 弘明眼中火热,提气运劲,猛然使出了伏虎掌中的一记招式。 “你看,那姓方的是不是这样使得少林武功?” 弘济微微诧异,弘明不是武僧,不该会伏虎掌的。 可他偏偏就使了出来。 只不过与方鸿稍有不同,这次弘济看出了这一招似是而非,与正宗少林武学確有不同。 “阿弥陀佛。”弘济忽然站起身子,同样换了一招伏虎掌。 啪。 两掌相对,弘济气血一涌,退了三步。 弘明面有惊色,“你不是中了我的软筋散吗?” 弘济不去理他,说道:“无色首座我们又找到一个叛徒。” 塔林中一个身影转出,正是罗汉堂的首座无色和尚。 他倏然出指,已制住了弘明和尚,嘆气说道。 “想不到,星宿老仙的流毒如遗祸至今。” 第50章 重逢 “小僧法號无真。” 那和尚面容沉静,宝相庄严。 “你是少林弟子?” 方鸿眉梢一挑。 那个假冒的少林弟子居然跑到自己面前了。 “自然是少林弟子。” 无真和尚含笑而答。 方鸿盯著他上下看了一会,说:“你找我有事?” 无真和尚双手合十,不紧不慢地说道:“施主大有佛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方鸿倏然反手拔出武修文置於桌上的长剑。 手腕一抖,剑尖直指无真和尚的胸口。 他既知此人在少林暗藏阴谋,自绝非善类。 这种人嘴里的话,那是半句也听不得的。 无真和尚自少林寺內得到消息,得知有人会小无相功。 此后,他广布眼线搜寻线索。 这一日刚得到消息。 本打算暗施毒药將方鸿擒获,谁知自己尚未动手,对方却先动了。 无真和尚用毒的手段传自於星宿派。 当年,丁春秋被困少林,却依旧贼心不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是逍遥派弟子,相貌端正,又精擅驻顏之术,童顏鹤髮。 旁人一眼瞧去还以为他是一个活神仙。 加之,丁春秋精研邪门秘术,最擅蛊惑人心。 他人困牢笼之中仍能凭话术、邪术,在佛门清净之地,悄然网罗了一眾门徒。 虽说后来阴谋败露,眾多徒子徒孙被大肆清洗。 却始终有余孽暗存,隱匿於少林中。 他们由佛入魔,性子极为执拗。 这些人將星宿老仙奉若神明,以修习他的武功、邪术为荣。 小无相功也是星宿老仙的武学之一。 只是他当年习之不全,所传又有遗漏,流传至今已经是残缺不全。 时隔百年,门人弟子听闻有人能用小无相功,无不欢喜。 无真和尚並不知道方鸿在太湖水寨中已经听过他的大名。 他万万料想不到自己话还没说半句,对方就突下杀手。 “方施主何故如此?” 无真和尚一边说话,一边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去夹方鸿刺过来的一剑 却见方鸿忽然剑势下转,由直刺改为由下而上的斜刺。 不刺无真和尚的胸口,而改刺他的咽喉。 无真和尚立刻以左足为轴,身子向左一旋,避过这一刺。 刚得了一瞬喘息。 哪知方鸿的剑又由刺改削,又朝他的咽喉平抹而来。 无真和尚只得施展小巧功夫,腾挪闪避。 可那柄长剑如影隨形,无论他如何辗转腾挪,总是刚得到喘息,杀招立刻跟来。 “小僧和方施主无冤无仇,为何要苦苦相逼。” 无真和尚在那密不透风的剑影中,断断续续才將这句话说完。 为何出手就是杀招 实际上方鸿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除了在万寨主的口中听过无真的恶名外,他在见到这和尚的瞬间便有一股莫名的悸动。 那是在野外看到毒蛇的感觉。 方鸿只觉得若自己不早行动便会陷入危险。 以至於出手都是杀招,丝毫不留余地。 很快,他就明白为何自己有这种感觉了。 除了武家兄弟以外,还有不少江湖人也在观战。 无真和尚在躲避方鸿快剑的时候,袖袍微动,毒粉自袖中洒出。 方鸿不知他搞什么玄虚,便用斗转星移还施彼身。 那毒粉沾到无真和尚自己无事,旁人可就受不了了。 他袖子一挥,把毒粉四面八方的撒了出来。 眾人一见,四散而逃,一片混乱。 无真和尚趁著这机会,飞身脱出剑网。 他一个箭步已近门边,双足用力,正要窜出。 方鸿正要手掷飞剑,將他留下。 忽见,才窜出门的无真和尚又倒飞了回来。 扑通一声,他四仰八叉,仰面栽倒,蹙眉咧嘴,似乎受了极大的苦楚。 方鸿忌他用毒的手段,刷刷刷刷接连四剑,將其手筋脚筋都给挑断了。 接著,他低头看去,发现无真和尚额头凸起,肿了一个大包。 不远处的地上留下一个鸡骨头。 “莫非他是被这个鸡骨头给砸进来的?” 方鸿心中疑惑。 骨轻人重,一个小小的鸡骨能把人砸飞,这需要多大的力气。 方鸿与无真和尚交手,知道他的功夫虽不如自己,却也绝非易於之辈。 这样的人物居然被人用一块鸡骨头轻飘飘地砸了回来, 功力之深,自己难以企及。 是谁做的? 方鸿望向饭庄外,一个人影也见到。 他在心中盘算一番,已猜到是谁。 方鸿正要开口答谢。 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个老者的声音高喝骂道:“你这老傢伙一路上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儿子干啥?” 又听到另外一个老者说话:“那饭铺里有个和尚自称用毒天下第一,你不去和他比一比?” “什么!”前一个老者暴怒喝道,“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面前自称天下第一!” 说话间,方鸿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有个头髮犹如刺蝟的老者进了饭庄。 之前,方鸿听到他的声音已经知道来是自己的义父欧阳锋。 “爹!” 欧阳锋一进门,看见方鸿本是眼带温情,可转而又变得强硬。 他冷哼了一声,见满地都是毒粉,直接蹲下身子,拿手指一沾。 “这不就是赤蝎粉吗?算的什么天下第一?” 他看了看手指上的粉末,满脸都是不屑,问躺著地上无真和尚。 “不敢,不敢。”那和尚苦笑著说道。 欧阳锋又走到方鸿面前,“这种小毒你也要躲?” “唉!” 说著,他重重地嘆了口气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意。 方鸿见到他甚是高兴,“爹,我功夫现在变强了。” “嗯,你长高了,功夫也比以前……”欧阳锋仰著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话锋一转,“我瞧著也就一般。” “我要与儿子说话,你们都滚吧。” 欧阳锋忽然吼道。 店里的人见他身法奇快,手指沾毒而不伤,知道这老者非是凡俗之辈。 听他的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全跑了出去。 那店老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也出去。”欧阳锋喊道。 大小武见这人疯疯癲癲,怕会对方鸿不利,本想著要留下来的。 见方鸿使了眼色也只好离开。 第51章 出卖 等人一走,欧阳锋恶狠狠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无真和尚。 “你为什么要暗算我儿子?” “阿弥陀佛,不是小僧要暗算令公子。而是令公子暗算小僧啊。” 无真和尚手足俱废,还是颇有风度,说话之中既没有惶恐,也没有焦急。 他继续说道:“当时小僧正和令公子说话,还未说上几句,哪知他突然拔剑便刺,小僧用毒那也是为求自保,当真是无可奈何啊。” 欧阳锋一听,非常高兴,使劲拍了拍方鸿的肩膀,笑道。 “儿子,你做的很好,只有咱们动手杀人,没有別人动手杀咱们的道理。” 接著,他又板起脸,“那我儿子杀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不去死,还要还手,这分明就是想杀我儿子。” “你想杀我的儿子!” “你想杀我的克儿!” “你该死啊!” 欧阳锋越说越怒,眼看已动了杀机。 方鸿知他又想起了亡子欧阳克,立刻出言劝慰。 他对无真和尚的死活倒不放在心上,义父的健康却颇为看重。 “爹,你不要动气,这和尚由我来宰了。” 说著,方鸿作势举剑,便要刺死无真。 无真和尚见他父子二人丝毫不把自己死活放在心上。 个顶个的都要杀了自己。 他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小僧虽然是出家人,却也不想这么早就去见我佛如来。” “小和尚见不见如来可由不得你,这得老夫说了算。”欧阳锋盯著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想起来了,你用毒的手法我好像见过。” “见过,见过,见过。” 他猛地站起身,一边走,一边敲著脑袋似在回忆什么往事。 方鸿对无真和尚说道:“和尚的德行只怕要身入无间地狱,也见不到如来。” “哎呀。”无真和尚若有所悟,“原来如此,看来方施主一早就听过小僧的名號,难怪出手就是杀招。不知是哪一位朋友向施主提及了小僧。” 方鸿凑到他耳边,把万寨主的原名说了,“记起来了吗?” 无真和尚摇了摇头,“记不得,我教的徒弟太多了。只学到韦陀掌,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小僧可没那个閒工夫去记他。” 方鸿不禁为万寨主感到有些悲哀。 这个影响了他一辈子的和尚,压根就不记得他是谁了。 无真和尚继续说道:“其实他们怨恨小僧,当真大大不该。” “我若不教他们功夫,他们又怎么有机会行走江湖。” “若没有遇见我,他们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种上一辈子地。” “有舍才有得,这本就是世间常理。” “所以,小僧为求保命,也只能舍上一舍了。” 方鸿眉头一挑,“你想收买我?” 无真和尚嘆气道:“唉,小僧想用一门武功换自己一条命。” “少林的武功?”方鸿冷笑一声,“难道是易筋经。” 燕子圬密室里少林的武功秘籍只怕就比藏经阁少上两三本。 “方施主胃口真大。”无真和尚神色一凛。 “小僧说的不是佛门的武功,而是道门的武功。” “道门的武功?”方鸿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了。 “其实小僧的师承不是少林寺,而是丁春秋。” “你手里有《小无相功》?”方鸿听了眼睛一亮。 丁春秋当年做过李秋水的姘头,也学了小无相功。 他一听和尚说到丁春秋,就知他的意思。 方鸿伸手按住他的丹田小腹,探知他內力走向。 “你的功力不纯啊。” 方鸿皱了皱眉,深觉无真和尚修炼的小无相功真气不纯,只怕不是什么真货。 他又问道:“你修炼的是哪一册?” “我们只有一册。”无真和尚回答道。 “你们?” “小僧也有师兄弟。”无真和尚说道,又问,“方施主这个够换小僧一条命吗?” 方鸿不確定无真一伙人的《小无相功》是不是自己缺的那一本。 不管如何,他都决定要去瞧瞧。 先答应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打算守信。 “可以。”方鸿当即回答道。 “唉。”无真和尚嘆了一口气。 “大和尚何故嘆气?” “小僧想要食言的时候,通常也是回答这么快的。” “哈哈,我记住了,下次一定注意。”方鸿觉得无真和尚这个建议很有用。 另一边,欧阳锋已经在店內转了好几个圈子。 “怎么想不起来了。” 欧阳锋思考的时候,忽然听到无真和尚说到丁春秋三个字。 “啊,我想起来了。” “你这傢伙下毒的手法和星宿海的人有几分相似。” “他们人在哪里?” “老夫当年命你们永远不能踏出星宿海。” “你们现在既敢出来,那自是认为毒术在老夫之上嘍。” 欧阳锋衝过来抓住无真和尚的衣领。 方鸿和无真和尚交谈过,明白了他们和星宿海同源不同宗。 欧阳锋见无真和尚的用毒手法和星宿海相似,自然是认做同一派。 方鸿对无真说道:“看来你还得再加一个条件。” “那也只能死道友不死贫僧了。” 无真和尚毫无心理负担把同门都出卖了。 “欧阳前辈,他们就在此处。” 无真和尚拿著一根筷子在饭庄的黄泥地上画著路线。 他手筋被挑,即便是拿著一个筷子也颇为艰难。 等路线画完以后,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刚刚画完,欧阳锋忽然从无真和尚手里抢过筷子,向屋顶掷去。 筷子直破屋瓦,穿出了一个孔洞。 “老东西,又来偷看。”欧阳锋眼珠瞪大,望著屋顶,破口大骂。 “哈哈哈。”屋外传来一阵笑声。 嗖的一声。 那筷子又被屋顶那人反手掷回,插在店內黄泥地上,入地过半,筷身兀自颤动。 那笑声也渐渐远去。 直到最后已经听不见了。 “好厉害的轻功啊。”方鸿不禁佩服。 要不是欧阳锋发觉,他没察觉到有人在窥视。 他又问无真和尚,“要是我现在就食言你怎么办?” 无真本想双手合十的,但实在累的厉害,做不了。 他说道:“那么小僧已经多活了片刻。” 第52章 残书 无真和尚这帮人一部分藏在少林寺內,一部分活跃於少林寺外。 无真和尚给出的地点便是他们在寺外的据点。 不过,无真既非首领人物,所知据点也仅这一处而已。 欧阳锋带著无真和尚,脚程很快,方鸿跟在后面。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一座山间的废弃小庙。 进了庙內,他们发现已经迟了一步。 十来个和尚被绑住手足,嘴里塞著一把稻草。 方鸿看了一眼无真和尚,对方摇了摇头,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方鸿走上前拔出一个和尚嘴里的稻草。 那和尚先看了无真,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似乎是在说,他为何带著外人来到此地。 再看见无真和尚的伤势后,眼神从疑惑变成愤恨,已然是猜到他们是被这个同门给卖了。 “谁干的?”方鸿问道。 那和尚本不愿回答,忽见到欧阳锋冷电似的目光,心里打了个突。 西毒疯癲已久,却余威犹在。 那和尚没来由的害怕起来,咽了咽口水。 “是一个老叫子。” “他一进庙,就问我们是不是少林弟子。” 和尚看了眼无真,“他又问我们认不认识无真。” “我们一听,知道是对头来了,就要结果了他。” 方鸿听了那和尚的描述,猜到来就是九指神丐洪七公。 他之前伏在屋顶听了自己和无真和尚的话,抢先一步把这些假少林僧人给料理了。 欧阳锋想到被洪七公抢先气得嗷嗷直叫,嚷嚷著一定要和他再打一架。 他虽然已经不记得洪七公是谁。 但这几日两人跟在方鸿后面已打过几架了。 方鸿一想,“洪七公故意先来一步,目的大概就是为了气气义父。” 欧阳锋也不想去找那群和尚的麻烦了。 他见这些和尚既然被洪七公轻易制服,自然没资格让他动手,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方鸿心想:“来的既然是洪七公,他自不会贪图和尚们的小无相功。” 他望向无真和尚。 后者一见方鸿目光,心知他是要向自己索书。 “小僧不会食言,也望施主不要食言。” 无真和尚走到殿中佛像前,按顺序掰动佛座下的莲叶。 听到咔嚓一声,莲座下弹出一个暗格。 那些被绑的和尚看到暗格,远比作为外人的方鸿惊讶的多。 他们常在这里聚会,传递消息,始终不知莲座下有一个暗格。 里面还装著自己修炼的《小无相功》。 无真和尚是这个据点的负责人,职阶要比这些和尚要高。 《小无相功》的秘籍由他保管,再口授他人。 无真和尚把那本书取出,递到方鸿面前。 那书蓝色封皮,上面用小楷写著“小无相功”四个字。 只瞧著这个封皮,方鸿已是一阵失望。 这和他在密室中所见的《小无相功》不一样,上面没有標註天干字號。 无真和尚要把书递过来,方鸿却没有去接。 “小僧保证这本书上没有下毒。” 欧阳锋过来瞧了一眼,说道:“没有毒。” 方鸿这才把书接过来,发现里面的內容並非以记帐的形式写的。 他看了几页之后,確定是小无相功,但並非自己所缺的那册。 “这本书里的內容也太残缺了吧。” 丁春秋当年传艺时,只是把心中所记的小无相功口述。 他心思阴鷙,自己当年就是弒师逆徒。 以己度人,自然是怕天道轮迴,报应不爽。 所以教授弟子的时候,总是將所授的內容在关键处减上一些,以免徒强於师。 这小无相功精微奥妙,是逍遥派的绝学之一。 丁春秋自己尚未练成,更不敢教得过多。 “难怪和尚你真气不纯。”方鸿甚是失望,觉得这次自己白跑一趟。 无真和尚见方鸿眉头微皱,已知自己所给的秘籍对方並不需要。 他担心方鸿立刻翻脸,只好把所知又说了一些。 “我们所学的小无相功都是这一册。” “小僧法號无真,是无字辈的。” “少林寺虽没这个法號,但我们一脉法號定序却和少林相同。” “小僧的上一辈是天字辈。论辈分,是和少林方丈天鸣禪师是同辈。” “我们无字辈的功夫,是由天字辈传授。” “他们所传与我们所学是不是完全一致,这小僧也就不知了。” “天字辈的行踪你不知道?”方鸿问道。 无真和尚摇了摇头。 “各支各脉自有传承,只有在特定之时才互相联络。无字辈小僧尚且所知不全,更不要说师长辈了。” 方鸿又单独询问了庙內那几个被擒的和尚,得到了和无真相似的答案。 这时,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步子迈的既轻且快,又颇为密集。 明显是来了不少人,而且个个轻身功夫了得。 “是不是无真的同党?正好问问他们。”方鸿正想著。 欧阳锋耳力更佳,比方鸿更早听到,他一早看向庙门。 不多时,庙门前出现了不少僧眾。 是真正的少林弟子。 其中一人,是方鸿见过的弘济和尚。 和尚当中有一人披著格子袈裟。 显然身份地位与其他僧人不同,是少林罗汉堂首座无色禪师。 无色禪师在少林挖出不少叛徒,从他们的口中知晓了这个地点。 少林僧一见满地被绑的僧侣,都是又惊又喜。 弘济一见方鸿在此,微微一愣,向无色禪师耳语了几句。 无色禪师如若未闻,他反而看向了欧阳锋,神色颇为凝重。 他双手合十:“欧阳前辈,久见了。” 欧阳锋上下打量他一番:“什么欧阳?他是谁?我认识你吗?” 说话未说完,欧阳锋忽然凌空跃起,一掌拍向无色禪师。 他出手全无徵兆,其余眾僧尚未反应过来,见欧阳锋一掌已快拍中无色禪师的头顶。 欧阳锋发招甚速,无色已是避无可避,只能硬碰硬地接了他一掌。 啪。 两掌相对。 欧阳锋空中一个转折,借力跃回原位。 无色则是脚下连退数步,脸上一阵潮红,却瞬息又恢復正常。 欧阳锋哈哈一笑:“能接我一掌,禿驴你的功夫也算不错了,叫什么名字?” “贫僧在少林出家,法號无色。” 无色禪师看著庙內的情状,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他年少时闯荡江湖就见过欧阳锋。 知晓西毒的处事风格。 心想庙內这群假僧要是得罪了欧阳锋。 只怕一个个早已殞命。 此刻见他们人人被缚,却没有半点受到酷刑的跡象,显然绑人的不是欧阳锋。 无色目光转到方鸿身上,心道:“莫非是他?” 方鸿知他所想,“这些人是被洪老帮主所擒。” 说罢,又把无真和尚扔给了无色禪师。 “多亏这位大师改邪归正,把他的同党都交代出来。” “此间事了,我们不便奉陪。” 无真和尚听了脸色难看。 “方施主你虽没食言杀小僧,可这话对著少林诸位高僧一说,小僧的性命也算是没了。” 无色禪师微微一凛,“这假僧这般说自是觉得少林保他不住,看来寺中丁春秋的魔子魔孙当真不少。” 他正要开口感谢方鸿赠人之恩,发现两人已走远了。 第53章 识毒 路上,欧阳锋神情不悦,时不时向方鸿瞪上几眼。 方鸿好奇,便向欧阳锋询问原因。 他不问还好,一提欧阳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儿子,怎么连识毒、用毒的本事都不会?” “传到江湖上,岂不是让我被人笑掉大牙?” “那和尚区区的赤蝎粉你都要躲?” “他给你的那本书,上面有毒无毒你也看不出来。实在是让爹太失望了。” 方鸿心中叫苦。 当年他和欧阳锋相处不过七日,哪里有时间学这些本领。 他说道:“爹,你就教了我个驱毒的法门。” 说著,方鸿单手撑地倒立,运劲於指,施展欧阳锋教予的法门。 欧阳锋看了以后,咧嘴笑了起来,“不错,不错。” 那自然得不错啦。 方鸿想起当时用这办法驱除赤练神掌的日子。 要是错了,我的小命老早就没了。 “我以前没教过你识毒、用毒吗?”欧阳锋挠了挠头。 “没有。” “那我教你。”欧阳锋说道。 听了欧阳锋这话,方鸿心中一喜。 他自无真和尚口中得知,和尚的那些同门个个都打著小无相功的主意。 论及武功,方鸿自信尚可应对。 然而,那帮人是丁春秋的徒子徒孙,下毒手段诡譎难测。 自己对用毒不甚了解,又在明处,实在是防不胜防。 虽说他身怀祛毒之法,但心中实无把握。 倘若能隨西毒欧阳锋研习识毒、用毒的本事,日后面对星宿老仙的传人,自可高枕无忧了。 “什么时候?”方鸿跃跃欲试。 “现在。”欧阳锋说道。 “嗯?” 方鸿发觉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未曾料到,欧阳锋话一出口,便立即付诸行动。 欧阳锋当即演示起下毒之法,实验的对象当然就是方鸿。 谈及武功,他如今已可与欧阳锋过上几招,短时间內也不至落败。 可若论用毒之道,方鸿他不过就是个新兵蛋子。 况且,他也没想到,刚刚还是慈父的欧阳锋,说翻脸就翻脸。 猝不及防下,他当即就中毒了。 “一点防备都没有,你这个样子怎么行走江湖。” 欧阳锋痛心疾首。 方鸿很想辩解说,“若对手不是你,我肯定会提防的。” 一张嘴发现舌头已经木了。 欧阳锋隨手將方鸿的毒给解了。 他又吩咐道:“还有一些残毒,你自己运功驱除。” 方鸿当即倒立起来,行功驱毒,见指尖黑色渐渐淡去,知已完全驱除完毕。 他刚一直起身子,欧阳锋又动手了。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方鸿就小心了许多。 他一见欧阳锋有动作,也不知他是不是放毒,先用其斗转星移来。 管他是什么,统统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欧阳锋轻“咦”了一声。 倒不是因为惊嘆方鸿的机警,而是对他使的这套功夫大有兴趣。 “儿子,你练成了?” “是啊,我找到了原版的功法了。” 方鸿点头承认。 哪知,这一开口又忘记运转斗转星移,只觉得口中有点发苦,又著了欧阳锋的道了。 欧阳锋虽然疯疯癲癲,但下毒的本事是已是习惯。 意在念先,隨手而为。 当年他武功未大成之时,常用此道对付敌人。 不谈他威震武林的蛤蟆功,单这用毒一道,已让白驼山扬威西域。 江湖中用毒门派各擅胜场,唯有他西毒独占鰲头。 华山论剑,欧阳锋发疯之后,每过一地,仍是不忘旧习,採药炼毒。 虽在江湖中流浪多年,囊中亦不乏各种毒药。 方鸿吃过两次苦头,不敢再轻信眼前这个疯癲的义父,隨时隨地都在提防。 只是他再用斗转星移的时候,却被欧阳锋训斥了一顿。 “你在学用毒、识毒,还是在修炼斗转星移?” 欧阳锋吹鬍子瞪眼骂道。 方鸿一听有理。 之后也就不用斗转星移。 仅凭自己观察和经验做出判断。 只是这样,他自己就遭老罪了。 欧阳锋施毒的手法层出不穷,古怪莫测。 那无真和尚用毒,方鸿还能看出蛛丝马跡,欧阳锋的手法则是羚羊掛角,无跡可寻。 二人同行多日,方鸿居然是一次也没躲过他的毒手。 用毒的本事没见长,识毒的本事倒进步的很快。 毕竟都是亲身感受,可谓是铭记五內,再也忘不了了。 这一日,他忽然想到,欧阳锋有般用毒的本事,怎么五绝之中仍不是鰲头。 只是这念头刚一生出,他便自嘲笑了。 五绝除了功夫绝顶。 江湖经验又何曾少了。 洪七公是丐帮帮主。 丐帮弟子中善於捉蛇用毒的可不少。 他作为乞丐头子,只怕比別人会的更多。 王重阳早年加入义军,后期行走江湖,什么场面没见过。 其余旁人也自不必说,皆各有祛毒防毒的本事。 西毒的本事对付他自然手到擒来,对付同为五绝,则无这般神效。 想到这,他之后更加用心学习。 父子二人閒聊之际,忽然提到洪七公。 欧阳锋精神错乱,已经记不得洪七公是他的老对手。 只是一提起此人,他便觉得烦闷。 “那个老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欧阳锋狠狠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这老东西偷偷跟踪你很久了?” “嗯?”方鸿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洪七公跟踪我? 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啊。 欧阳锋也不知道原因。 他说:“那天我瞧到你和两个傻小子一路,本打算夜里去找你。” “半夜,等我到了客栈,却发现一个老叫子鬼鬼祟祟窥视你们。” “我就和那老叫子打了起来。” “他的功夫是挺不错的。” “很多年了,没见过谁能跟我过这么多招的。” 根据欧阳锋所说,他和洪七公之后便一直跟著方鸿等人。 两人在路上多次交手,时隔多年还是功力悉敌,不分胜负。 方鸿是百思不得其解,“大小武算是洪七公的徒孙了,或许他跟的不是我,而是要暗中查看自己徒孙的人品武功。” 这些时日,方鸿一直跟著欧阳锋走。 他怎么走,方鸿就怎么跟,只知道正一路向北。 “也不知义父是一路领著我瞎逛,还是有什么目的地。” 他问了欧阳锋。 对方说道:“儿子你的记性也太差了。” “全真教的王重阳约了我们在华山论剑,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记得吗?” 第54章 上架感言 早上来的站短,说今天上架。 第一次签约,很多流程也不太懂。 这本书写的有不少毛病。 主线不清晰,爽点不足,节奏拖沓等等。 大家的意见基本我都看了,大多都是很中肯的,也让我了解到自己很多问题。 总之,非常感谢诸位一直以来陪伴。 更新的话,大家应该也看的出来,我写的真的很慢,脑速慢,手速也慢,新书期4000字也时不时卡著点。 我真的想和別的作者一样能爆更,但確实做不到,非常抱歉。 第55章 华山 第55章 华山 华山论剑? 华山论剑已经结束咧。 方鸿说道:“爹,王重阳已经死了,上一次的华山论剑你就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啊。” 欧阳锋一听“天下第一”四个字,乐的嘴都合不拢。 他眉毛一挑,昂著脑袋说:“我自然是天下第一。” 可没乐多久,欧阳锋脸又一沉,道:“王重阳可没有死!” “前两天我还遇到他呢,他跟我定好的日子,约我等在华山决战。” “王重阳这人最会装死!” “当年他就装死,然后用一阳指偷袭我,破了我的蛤功,你爹爹了好多年才重新练回来的。” “儿子你可要记住,害人之心需常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当年我的武功是不如他的,不过如今,嘿嘿。” 欧阳锋滔滔不绝地说著,只是因为记忆混乱,往往前言不搭后语。 他既然一心要去华山,方鸿也只好陪他过去。 说起华山,方鸿不由得想起了原著剧情。 原著中,洪七公为了追杀藏边五丑上了华山。 在华山绝顶遇到了欧阳锋,两人一场激战,最后相拥而亡。 方鸿心想:“藏边五丑中的四丑已被我废了武功,正在太湖水寨里面蹲大牢,只有一个大丑下落不明,按说洪七公已没有去华山的理由” “时间也和原著不一样,此刻离英雄大会召开还有近半年之久。” 又行了数日,父子俩到了华山。 欧阳锋凭著记忆来到了当年华山论剑的地方。 除了他和方鸿之外,此间再无別人。 两人又枯等了三日。 在这期间,方鸿第一次躲过了欧阳锋的暗算,总算是没有被毒倒。 “很好很好,这样才像是我的儿子嘛。”欧阳锋见状,颇为欣慰。 不见王重阳等人前来赴会,欧阳锋很是心焦。 “这牛鼻子怎么还不来?” 他正在自言自语的时候,忽然眼光一亮,说道:“来了,是全真派的功夫。” 可转瞬他的目光又暗淡下来,“不对,不对,动静太大。” 方鸿还没有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就听到有人上山。 那方向是华山绝壁之处。 上山之人动作很快,声音却很轻。 让人感觉像是一只善於攀爬的猿猴。 果然不一会儿,方鸿见到一只手扒在岩壁之上,那手用力一撑,一道身影从绝壁处飞出,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华山绝顶。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剑眉星目,容貌甚是俊雅。 他见华山绝顶还有旁人也颇感意外。 男子看出欧阳锋和方鸿是江湖中人,抱了抱拳,便自顾自地看起风景。 他口中喃喃:“这就是昔年华山论剑的地方吗?” “小子,你来这干什么!”欧阳锋问道。 “当年五绝在此华山论剑,是武林中的一大盛事,我是来瞻仰遗蹟的。” 那人听见欧阳锋言语不甚客气,神色不豫,但想到师父平日教导,还是忍住了怒气,回答道。 他又瞧了瞧四周景色。似乎对这的一草一木,都颇为嚮往。 然后,他开口问道:“前辈和这位兄台来这是干什么?” 欧阳锋下巴一扬,傲然说道:“当然是来参加华山论剑的。” “小子,算是你有眼福了。” “再过一会儿,全真教主王重阳,段皇爷,他们都会来此。” “这江湖上难得的盛会,算是给你碰上了。 那男子神情微证,说道:“全真教王真人已去世多年。段皇爷一早就出家为僧,法號一灯,多年不理俗事,不会来此爭夺天下第一的名头。” 这话正好触了欧阳锋霉头。 他仔细瞧了瞧眼前男子,依稀像一个故人。 欧阳锋心中烦闷之情大增。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王重阳跟我定好的日子,要在这华山绝顶一决胜负,你这个黄口小儿知道什么,在这乱说!” 那年轻男子一听欧阳锋说话如此顛三倒四,已知他患有病症他不愿意与欧阳锋爭执,本打算出口抱歉, 此时,欧阳锋却他喊道:“你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子赶紧滚下华山。” 那人说话虽然温文尔雅,內里却是一个脾气。 一听欧阳锋要把他赶下华山,当即冷笑了一声。 “嘿嘿,华山是前辈的祖產吗?有无地契?若是没有,那华山人人能来,凭什么要把在下赶下去。” “当然是凭老夫的武功了!”欧阳锋虎目一睁,便要发作。 方鸿心知要是欧阳锋亲自动手,那男子当真是非死即伤。 他於是抢先一步,拦在欧阳锋面前,说道:“爹,让孩儿来打发他。” 方鸿清楚这事曲在己方,便向那男子使眼色,希望对方配合自己演戏。 那男子之前只顾著和欧阳锋较劲,没注意方鸿这边。 这时看见方鸿频使眼色,已经明白用意, 他心中暗想:“我老毛病又犯了,何必和一个疯子较劲呢。” 他既想通了,便不再执下去,向方鸿微微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二人为了要哄欧阳锋,便假模假样的打了起来。 双方出手虽是极快,却是一沾即走,点到为止,绝不比拼劲力。 看起来不像爭执打架而是以武会友。 欧阳锋一瞧他们这样动手,冷哼一声,“儿子,你就是心慈手软。” 两人此刻听得这句话却犹如未闻此刻,他们已经交手三四招,各自心中俱是一惊。 只这几招,方鸿已认出了男子的武功家数。 “他和武家兄弟同出一门。” 方鸿心念急转,脑海跳出一个名字一一杨过。 杨过这边也同样论异。 他本是配合方鸿假打,动上手之后,发现对方武功甚是高明。 他自桃岛出师以来,已在江湖上行走了一段时间,从来没遇到过对手。 习武之人遇到好的对手,自然是见猎心喜。 二人一般的念头,瞬间由假打变成了真打。 欧阳锋见两人动了真格的,笑道:“这样才对吗。” 斗到兴起之处,杨过左手胸前划了个半圆,右手直推而出,使出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亢龙有悔。 杨过掌力绵密,层层叠叠蓆卷而来。 方鸿隨势而动,借力转力,以斗转星移还施彼身。 时隔百年,斗转星移和降龙十八掌两项绝学,又再度相遇。 第56章 爷孙 第56章 爷孙 对方竟能將掌力掉转、返诸己身,这是杨过踏入江湖以来从未遇见过的。 “天下间竟有如此奇妙的武功?” 好在他修炼降龙十八掌时,牢记师父郭靖教导。 明白这套掌法最重“有余不尽”四字精要。 他打出的一掌虽刚猛非常,却暗暗留了不少余力。 因而当方鸿以斗转星移反转其掌力后,他尚能抵挡。 欧阳锋在一旁瞧见杨过使出这一招,眉头微微一挑。 “这不是那个老叫的掌法吗?” “怎么是他派你过来的?” “他也想跟我爭夺天下第一?” 此刻,杨过正全神贯注与方鸿纠缠,哪有余力分神回应欧阳锋的问题。 他与方鸿本是假打。 但此刻一经交手,杨过顿觉对方武功奥妙无穷,实乃难得的好对手。 自离开桃岛后,他一路行来,杀了不少武林败类,也见识过诸多武林好手。 其中固然有比他高强之人,但同辈之中却无人能与他並驾齐驱。 无论是与他同门学艺的大小武兄弟。 还是他刚拜访过的全真教。 想不到在这华山之巔,竟遇到了对手。 他打得兴起,身形端凝,出掌如浪似山,將所学的降龙十八掌一一施展。 只是这一次他更加谨慎,留意方鸿移力转劲的功夫,所留余劲也更充足。 方鸿与杨过想法相似。 他见杨过的掌法犀利,確实比以往所遇对手都要厉害几分,心中不禁暗喜。 “能与降龙十八掌对敌,真是不错的经验。” “我再稍稍加点力道,你可別招架不住啊。” 想到此处,方鸿左掌一挥,带偏了杨过攻来的一招“见龙在田”。 又略微增添了几分力道,用的依旧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法子。 杨过在郭靖的教导下根基颇为扎实。 他察觉对方功力再次提升,仍能做到虽惊不乱,门户守得更为严实。 杨过无力破解斗转星移,然在自保之余,还能时不时寻隙劈出几掌,时机拿捏的颇为巧妙。 可惜他终究功力不足,降龙十八掌又极耗精力。 再斗得片刻之后,掌力已渐渐不如先前。 方鸿与他相斗多时,对他的掌法招式已颇为熟悉,心中暗自纳闷。 “怎么只有十五掌?” “难道这降龙十八掌他尚未学全?” 欧阳锋在一旁见儿子大占上风,不禁抚须大笑。 “小娃子,你能把功夫练到这般境地,也算不错了。” “只可惜不是我儿子的对手。” “还是乖乖滚下华山吧。” 说完,欧阳锋忽然笑容敛去,朝著一块巨石怒目而视,“老东西又来偷看。” 方鸿与杨过知有高手前来,同时停手罢战,退至一旁。 紧接著,欧阳锋踢飞脚边一块石子。 那颗石子在巨石前突然拐了个弯,朝著巨石后飞去。 那巨石后忽探出一根竹棒。 棒尖点中石子,竟把那急速而来的飞石沾在棒端。 隨后竹棒一甩,石子掉落於地。 “老毒物,你的耳朵倒是灵便,老叫打个哈欠都能被你听见。” 说话声洪亮无比,山谷之中回音繚绕。 巨石之后转出一人。 那是个鬚髮皆白的老翁,衣衫槛楼,仿若乞巧,手中握著一根竹棒。 方鸿虽不认识他,但瞧其模样,也猜出此人正是九指神弓洪七公。 杨过也没见过洪七公,同样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立刻上前参拜,磕头行礼。 “徒孙杨过,拜见师公。” 洪七公低头审视杨过,看清他的相貌后,眉头先是微微一皱,继而笑道:“靖儿倒是收了不少徒弟。” 忽然,他伸出竹棒,在杨过小腹上轻轻一挑。 杨过知晓这是师公在试探他的功力。 他便顺势欲起身,岂料竹棒上的力量陡然增大,险些將他挑飞翻个跟头。 杨过赶忙用功抵御,忽然那股力道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脚步不稳,向前跌倒。 洪七公竹棒轻点他的肩头,即刻止住他前倾之势。 他点头对杨过说道:“你的根基不错。” 一旁的欧阳锋见状,撇嘴冷笑:“假模假样。” 洪七公也不理会他,手中竹棒遥指方鸿,转而问杨过:“方才他使到第十七招时,你为何不用“鸿渐於陆』反击?” 杨过皱眉,默默回想与方鸿过招的一招一式。 片刻后,他忽有所悟,眉间渐有喜色,说道:“徒孙愚钝,未曾想到!” “你真的想明白了?”这次轮到洪七公有些异。 “徒孙想明白了。” 杨过一边回答,一边挥掌踢腿,將与方鸿所拆的招数,一一回溯。 虽说动作招式颇有偏差,但整体上並无大错。 说话间,他已经使到了“鸿渐於陆”这一招。 並將为何用此招反击的缘由阐述得清清楚楚。 洪七公听后脸带微笑,不住点头。 “靖儿这傻小子,不但娶了个聪明老婆,还收了个聪明徒弟。” 这话说完,洪七公还向欧阳锋了一眼,眼中颇有炫耀之意。 欧阳锋瞪了他一眼反击,“你徒孙到底是输了,老叫子得意个什么!” 方鸿见杨过得洪七公指点后,那招“鸿渐於陆”果真是一招妙棋。 他心中暗道:“可惜,他根基终究差我一截,这一招上纵能占得先机,还是胜不了我。” 洪七公文问杨过:“你的降龙十八掌未学全?” “师父传了我十五掌。”杨过回答道。 “三掌,嘿嘿,还有三掌。”洪七公突然容光焕发,“好,好得很,今日我便传你剩下的三掌” “咱们爷孙俩,今日就把老毒物父子踢下华山。” 杨过一听师公要传全他降龙十八掌,当真大喜过望。 十五掌固然已经是天下间一等一的掌法。 但缺了三掌终是威力大减。 学武之人得授上乘武功哪有不喜的。 更何况还是师门之中的绝学。 杨过当即即谢洪七公传艺之恩。 欧阳锋听到洪七公要將他们父子踢下华山,怒气勃发。 “老叫子,你大言不惭!” “是不是大言不惭,等我徒孙学完一试便知。”洪七公乐呵呵地笑道。 这话倒是激起了方鸿的爭胜之心。 他心想:“你的降龙十八掌固然是天下有名,难道我的斗转星移就逊於你不成。” “难说!”欧阳锋说道。 嗯?! 方鸿一看,原来是欧阳锋正跟洪七公说话。 “你那个徒孙根基比我儿子差一大截,学全了又能怎样。” 洪七公目光转到方鸿身上打量了一会,对欧阳锋说:“我瞧他不像你儿子。” “他不像我儿子,难道你像我儿子?!”欧阳锋怒道。 “他若是你儿子为什么不用蛤功?”洪七公乐呵呵笑道,“用別家武功胜了我徒孙的降龙十八掌,与你脸上又有什么光?” “对啊!儿子你怎么不用蛤功啊。”欧阳锋一拍大腿,猛然醒悟。 “爹,我还没学过呢。”方鸿一阵无语。 “来,爹现在就传你蛤功。他用降龙掌,你用蛤功,咱们瞧瞧究竟谁强谁弱。” 第57章 对峙 第57章 对峙 蛤蟆功是欧阳锋的看家本领此功以静制动,全身蓄劲涵势,劲力不吐。 只要敌人一施攻击,立时便会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而出,堪称天下间绝顶的功夫。 这门功夫极为精微奥妙,修炼起来自是艰难无比。 纵然是天赋绝顶,也绝不可能一而就, 方鸿资质尚可,可比起崖顶另外三人却差之甚远。 好在他曾学过小无相功。 小无相功无形无相,最擅长內息转运之功,周天搬运之法。 蛤功在招式上无过多巧变化,主要靠內功伤人。 修炼的难点自也在內息转运之上。 欧阳锋传授口诀,方鸿依法修炼。 蛤功中的艰难险阻之处,他凭藉小无相功居然能履险如夷,將诸多难关毫不费力地闯了过去。 只练了一会儿,方鸿便能似模似样地把蛤功使將出来。 另一边,洪七公正在传授杨过剩余的三掌。 降龙十八掌杨过已学了十五掌。 对於如何发劲,如何留力,他已瞭然於胸。 所缺的不过是三掌的招式,至於发劲法门,则与前十五掌大同小异。 洪七公只是稍加点拨,他即刻领悟。 杨过天资本就聪慧,往往闻一知十。 洪七公教得甚是轻鬆。 只不过片刻功夫,杨过已將那剩余的三掌学会。 “学得可比你师父当年快多了。” 洪七公想起往事,不觉莞尔,十余年前之事仿佛近在眼前。 他教授完毕之后,让杨过在一旁自行演练,將这三掌与前十五掌融会贯通, 又交代几句后,洪七公把目光投向欧阳锋和方鸿,瞧瞧这对父子学得如何。 洪七公初听方鸿说自不会蛤功,心中既喜且奇。 他与欧阳锋虽是老对头,但对其武功颇为佩服。 尤其是蛤功,的確是他降龙十八掌的劲敌。 他心中寻思:“倘若老毒物的那个儿子真没练过蛤功,这一战我们稳操胜券。” “像过儿这般聪明之人已是世间少有,他要学我这最后的三掌,也得有那十五掌的基础才行。” “那蛤功是何等厉害的功夫,哪能仓促练就?” 他与欧阳锋功力相当,难分高下。 一想徒儿郭靖武功盖世,已不在欧阳锋之下,徒孙也是聪明绝顶。 自己这一门可算是將白驼山稳稳压了一头。 洪七公越想越乐,不禁笑出声。 他目光一扫,却见方鸿正蹲於地下,双手弯与肩齐,嘴里发出咯咯叫声。 洪七公见状笑容顿敛,眉头紧皱。 杨过正在融会降龙十八掌,听到咯咯声响,转头一看正见到方鸿像个蛤一样趴在地上。 那模样极其古怪,杨过觉得甚是好笑,转头却看见洪七公神情凝重,登时明白这就是蛤功。 他心想:“蛤功当真功如其名,既是西毒的绝技,自是非同小可。” “我需得小心留意,可別墮了师公、师父的威名。” 想到此处,杨过一边练招,一边观察对手蛤功的特性。 洪七公瞧著方鸿,不禁回想起一路跟踪他的事。 一年前,藏边五丑中的第二丑在广东滥杀无辜。 洪七公嫉恶如仇,本欲隨手將其除去,但想到杀他一人容易,再寻余下四丑却难,於是暗中跟踪,欲等五丑聚会。 到了苏州,发现已聚集四人。 这几人买船入了太湖,不知有何图谋。 洪七公在陆路上跟踪他们毫无困难,水路上却不那么便利。 再次追上四丑时,太湖水寨之人已与他们起了衝突。 其中有两人看功夫便知是徒弟郭靖的弟子。 他仔细观察,那两个徒孙一对一尚可应付,若是四丑联手,则必败无疑。 洪七公本打算暗中出手相助,没想到此时方鸿现身,轻鬆制服藏边四丑。 以洪七公的见识广博,竟也未曾见过方鸿所用武学。 他好奇心大起,一路跟踪,直至最近才知此人竟是西毒欧阳锋的义子。 此刻,方鸿的蛤功,生涩之感渐去,愈发熟练起来。 “咦,难道他也同我徒孙一样,天资过人?可不能再等嘍。” 洪七公为人豁达,对自身胜败並不十分在意。 却甚是希望自家徒子徒孙能压死对头的门人一头。 洪七公向欧阳锋喊道:“老毒物,你儿子的功夫学好了没?” “你急什么!”欧阳锋白了他一眼。 “我徒孙可早学成了。”洪七公笑呵呵地说,“你儿子要是还没学会,多给你点时间也无妨。 激將法向来百试百灵。 欧阳锋一听这话,立刻一拍方鸿的背,说道:“儿子,跟他们耍耍。” 方鸿和杨过再次步入场中。 二人各自摆出架势。 一个足下生根、身形端凝,一个蹲於地下、状如蛤。 忽然间,杨过左腿微曲,右掌在身前画了个半圆,平平推出。 一出手用的就是最为熟练的一招“亢龙有悔”。 掌上力道一浪接著一浪。 方鸿见对方掌势猛恶,立刻反手推挡拆解。 这一招是蛤功中的招式,平平无奇,劲力却极猛极烈。 两人甫一交手,便是以掌对掌,以力打力。 降龙掌如群峦叠嶂,一峰之后还有一峰,直似永无停歇。 蛤功则像满月弓弦,越蓄越强,只等敌势一弱便有惊天反击。 这一掌对过,杨过撤掌连退了数步化解对手力道。 按说,降龙十八掌至刚至猛,掌力之强可谓无双无对。 但,杨过內力毕竟不足,方鸿的蛤功又是专门以静制动。 一掌相击,降龙掌竟是逊了一筹。 欧阳锋和洪七公同时“喉哟”了一声。 所嘆之事大不相同。 洪七公见杨过这样撤掌,当真心头大惊:“小娃儿,不知轻重。” 他与欧阳锋不知打了多少架,知道蛤功不但反击威力甚强,反击的时机拿捏更是准確无比。 正想著这一招徒孙已然是败北,却不见方鸿反击。 “是了,这功夫他才学,还不知其理。”洪七公暗嘆侥倖。 欧阳锋则是嘆息儿子没能抓准时机,一击制敌。 蛤功方鸿新学乍练,许多窍门尚未掌握,施展起来也不甚熟练。 眼见杨过撤掌是大好时机,终究手慢於脑,等要反击之时却错过了良机。 刚才一番试探,方、杨二人都是心中有数, 杨过知无法正面突破,只能破去对方的静功,让其无法蓄劲涵势。 他围著方鸿周身转动,降龙十八掌妙招纷呈,却是全是诱敌的手段,並不真打。 方鸿长期修炼斗转星移,最善审敌,辨別虚实, 此刻,虽用的是蛤功,原理都是一样。 他只是紧守门户,蓄劲涵势,蕴力不吐。 杨过已知骗不到对方,寻思:“如此动下去,我终究耗费体力,你不动,那我也不动,看谁耗得过谁。” 他忽然也停下脚步,凝身不动,与方鸿大眼对小眼。 两人相互看著,谁也不肯先动。 时间一久,两人都觉尷尬,不禁莞尔一笑。 第58章 四人 第58章 四人 “像他们这般你也不动手,我也不动手,难不成要在这里站上七天七夜,看谁先倒下谁就贏了?我看这一局就算平手。” 洪七公说道。 “什么平手,明明是你徒孙知道內功不如我儿子,才不敢进攻。这分明是耍赖。” 欧阳锋极不服气。 “要是你儿子的蛤功当真练得炉火纯青。过儿哪里能拖的了时间。” 洪七公大摇其头。 “老毒物,你用蛤功的时候,若旁人如此站上七天七夜,你就等他个七天七夜吗?” “哼!”欧阳锋嘴上虽不承认,心里也確知洪七公说得没错。 他又回了一句:“我儿子那是初学乍练,再多练个两三天,你的徒孙再耍赖也没用。” “是也好,不是也好,总之你这老毒物就是不服气。不如我们两个老傢伙也活动活动筋骨。” 洪七公把竹棒一横,向他邀战。 方鸿知道原著剧情,担心两个人打起来,到了最后又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他和欧阳锋相聚时日不长,对方却是这处世界对他最好之人。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欧阳锋埋骨华山。 他心中暗道:“凭我的功夫要让他们两个罢斗,那是万万不能的。” “需得想个办法,不让他们交手,至少不能比拼內力。” 他心念电闪,忽然想到个主意,“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他走到二人中间。 “爹、洪前辈,这次华山论剑王重阳、段皇爷等人还没到。” “若二位现在就全力相拼,必定大耗內力,只怕过一会儿无力再爭夺天下第一。” 这话虽当著两人的面讲,实际上是说给欧阳锋一个人听的。 洪七公哪里不知,心想:“老毒物哪里收的义子,还挺有孝心的。他怕老毒物跟我打起来受伤,连王重阳都搬出来了。” 欧阳锋一听影响他爭夺天下第一,立刻警惕起来。 “老夫险些中了老叫的奸计!” 王重阳当年以一阳指破了欧阳锋的蛤功,让后者耿耿於怀。 他如今自觉武功大进,当然要一雪前耻。 虽觉得眼前老叫极为可恶,也是平生劲敌,但在心中的重要性终究是差了王重阳半分。 欧阳锋既然篤定王重阳未死,自然不肯轻易比拼。 洪七公说道:“那你有什么主意,我们只比招式,不比內力?” 方鸿说道:“爹和洪前辈功力悉敌,难分胜负。两位的功力都已臻至化境,只要交手,难免会用上內力。” 洪七公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方鸿微微一笑说道:“洪前辈还记不记得当年去桃岛做媒之事?” 洪七公听了这话,一拍脑袋, “我知道了,老毒物跟过儿打,而你就跟我打。” “我们两个老傢伙不用內力,只论招式。” “看谁用最短的时间把各自传人打败。” 方鸿点头,“正是。” 人老之后,难免总回忆往事, 方鸿这个提案,正好搔到了洪七公的痒处。 他正想开口答应,忽然想到一事。 他开口问道:“这事是老毒物告诉你的吗?” 洪七公一看欧阳锋那两眼迷茫之態,便知此事绝不是他说的。 他心想桃岛求亲,双方比武的细节少有人知。 “靖儿是不会说的。” “蓉儿是个女娃子,又是事主,这事她也不会说的。” “老毒物极其好面子,这事上他们父子栽了跟头,更不会传扬。” “黄老邪?” 这念头刚一闪出,立刻被他否定了。 “这件事江湖上皆知。”方鸿察言观色,硬著头皮说道。 “江湖皆知?怎么就江湖皆知呢。”洪七公喃喃道,忽想到一个人。 “那桃岛上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一个周伯通。给老顽童知道了,確实是江湖皆知。” 洪七公嘆了口气。 方鸿也顺势下坡,“不错,正是老顽童前辈传扬出去的。” 欧阳锋对方鸿的提议也没有什么不满,隱隱之间觉得有些熟悉。 他招招手把方鸿唤过来。 “儿子,你的蛤功可对付不了他。” “我教了个轻身功夫,你只需拖延时间即可。” “我只要一会儿,就能把他那个宝贝徒孙打趴下。” 那边洪七公也把杨过叫来,告诉他应该如何应付欧阳锋,杨过听了频频点头。 片刻之后,四人各自捉对廝杀。 只是刚一动手,欧阳锋和洪七公不禁哑然失笑。 两个后辈的法子竟然一模一样。 都以轻功躲避,绝不硬接硬架。 “世上的老实人毕竟不多。” 欧阳锋和洪七公不由地同时想到一个人洪七公自然说的是他的郭靖。 欧阳锋突然一愣。 老实人? 什么老实人? 隱隱约约想起了一个身影。 方、杨两人的轻功毕竟不如北弓、西毒。 不一会都被各自追上,只能招架拆解, 方鸿开始还以欧阳锋的武功与洪七公周旋。 但初学乍练,不甚熟练,用著用著又把慕容家的绝技用上了。 再接著是密室中的武学,哪个顺手就用哪个。 “你小子的功夫杂的很。”洪七公大感奇怪。 另一边,杨过和欧阳锋以快打快。 欧阳锋这辈子不知道和降龙十八掌交手多少次了。 即便是闭著眼睛也能拆解。 杨过只是片刻功夫,就已抵挡不住。 “傻小子,你的功夫怎么还不如以前了。” 欧阳锋越打越把杨过和一个记忆中的人影重合。 开始虽定下了不用內力的规矩,但打到兴头上眾人也逐渐忘记。 四人在华山之上,当真论剑比武。 一会儿,谈论天下武学名家。 方鸿脑中所记秘籍甚多,当场演示,欧阳锋、洪七公各自品评。 一会儿,北弓、西毒又各自施展绝技,考验对方如何破解。 方鸿、杨过在一旁聆听教诲,收穫良多,又各自学了几门武学。 这一天,方鸿猛然想起小无相功的甲册前言。 “有两位五绝在此,我何必请教旁人?” 欧阳锋是自己义父。 洪七公当世名侠。 二人都不会贪图自己的秘籍欧阳锋和洪七公各自学过九阴真经,只不过是正逆之別。 九阴真经源於道藏,也算和小无相功同是一脉。 方鸿一经说了。 两人都做了解释,方鸿一听果然大有道理,受益匪浅。 只是这么一问,两人同时討论起九阴真经。 这些时日,欧阳锋与方鸿说了些九阴真经的內容。 至於杨过,他在桃岛上练过易经锻骨篇,对九阴真经也不算陌生。 欧阳锋一听洪七公所说,勃然大怒:“错了,你错了,全然错了,次序顛倒,如此修炼大难已在旦夕之间。” 这一句倒是惊醒了洪七公。 “哎呀,我这些日子只顾得和老毒物论武。聊得尽兴,竟然一时忘了他昔日的作为。” “这九阴真经怎么能讲於他听?” 洪七公一念及此,便不再与欧阳锋多说。 欧阳锋十余年来漂泊江湖,从没有过什么知己朋友。 在华山绝顶这些日子,他过的颇为愉快,与几人已甚为相熟。 虽与洪七公依旧斗嘴爭胜,但已不如往日討厌。 他对杨过说道:“你太师父把功夫练错了,你去劝劝他,小王爷。” 第59章 囚徒 第59章 囚徒 小王爷? 小王爷! 方鸿忽听到这词,心知要糟。 这是把杨过认成杨康了。 方鸿目光看向欧阳锋,只见他神色如常,与平常没有半分区別。 还没鬆一口气,却又见到欧阳锋已举起右掌,朝杨过头顶百会穴拍去。 哎呦,糟糕。 方鸿反应虽快,也知此刻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掌毫无徵兆,若不是他先听到“小王爷”三个字,只怕杨过横尸於地他才能反应过来。 其实,欧阳锋自己也是无知无觉。 他忽说到“小王爷”之后,身体自然而然就做出反应。 杨康与欧阳锋有杀子之恨。 他脑袋虽记不太清,可心中恨意太强,身体还是记住了。 作为事主的杨过,此刻不知无觉,不知死期將近。 这几日与欧阳锋相处,杨过只觉对方是个脾气有些古怪的老头。 反而觉得西毒的赫赫凶名,多少有些言过其实。 啪。 只有洪七公有能力挡的住欧阳锋。 一瞬间,两人已隔著杨过连拆了数招,奇招妙式便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 杨过呆若木鸡,在当场,四周是掌影拳风。 他瞧不见后方来招,自是不敢轻动。 这个时候,一只手穿过西毒北巧密集的招式,一把將杨过的身子按低,从战圈之中拽了出来。 他抬眼一看,原来是方鸿。 方鸿见洪七公已经和欧阳锋交上手。 他寻机觅时,把杨过拉了出来。 “怎么?”杨过欲言又止,眉头紧锁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欧阳锋会突然要杀他。 忽听到,洪七公说道:“老毒物你要干嘛?” 欧阳锋一愜,迟疑了片刻,说道:“对了,我要杀了小王爷!” 募然,他眼神中又露出疑惑,喃喃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欧阳锋觉得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却一时间想到不到答案。 洪七公又说道:“他早死了,死在你面前的,你不记得了吗。” “嗯?死得好,死得好啊!” 欧阳锋听了之后,隱隱约约想到那人確是死了。而且还是死状奇惨。 条忽间,他向后一退,罢手不斗,哈哈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就是好在何处依旧没有想起他见方鸿已到身边,只觉这个“好”字当与他有关。 “儿子,那人死了,你高不高兴啊,哈哈哈。” “凭他也配学我白驼山的武功。” 嗯? 这叫我怎么回答? 方鸿没想到欧阳锋会问出这个问题。 当著人家儿子的面,说他老子死得好,会不会太伤他了。 他眼角余光扫到杨过,发现他还在发呆。 难道被嚇住了? 杨过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啊。 “小王爷—”杨过想起,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称呼。 不久之前,全真教。 杨过奉师命前往全真教送上英雄帖。 重阳宫內,除了外出的清净散人和郝大通,其余几个真人他都见到了。 几位真人都对他不错。 尤其是长春子丘处机见到他时,又是伤感,又是欢喜。 杨过当时甚觉奇怪,后来才知原来自己亲生父亲是丘处机的弟子。 还是唯一的俗家弟子。 杨过心中暗喜。 他从小就听师父说过,全真教是天下武学正宗。 所练的內功和金雁功都是丹阳子马真人所传,追根溯源也算的上是半个全真弟子。 他对师父郭靖极为仰慕。 郭靖既然这般推崇全真教,那必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早知父亲和郭靖是结义兄弟,现在又听说他还是全真弟子。 不禁想入非非,自觉父亲杨康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若非如此人物,怎会和师父结拜? 丘处机为人固然豪爽,但对其子言其父之过,也觉尷尬,便也没说。 那几日,正好是全真教一年一度的大校。 杨过以客人身份,被邀去观览。 作陪的是三代弟子中的赵志敬。 按说,志字辈是杨过的长辈,不该由赵志敬来陪。 但,丘处机对杨过颇为看重,赵志敬又是三代弟子中的依者,这事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两人性格不合。 杨过在桃岛学艺,说话虽谦恭有礼,但骨子里却是狂之士。 赵志敬是个小心眼。 杨过言语中稍失礼数,他就记恨在心。 正值全真弟子大校,杨过年纪虽轻,在江湖上已有些名气。 赵志敬是长辈自然不能与他下场较技,於是缀弟子动手,杀一杀他的锐气。 哪知,赵志敬的弟子没一个是杨过的对手。 几场比试,赵志敬门下反而弄了个灰头土脸,大失顏面。 杨过也是大失所望:“全真教弟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武功固然不行,人品也,呵呵。” 好在郭靖常教他谨言慎行,杨过心中虽如此想,脸上却不动声色。 之后有一日,杨过穷极无聊在观中閒逛。 他是全真教的贵宾,除了机要之地,倒也无人阻他。 杨过发现一处僻静所在,有不少全真弟子守著。 他好奇心起上前问询。 那日当值领班的是丘处机一脉的徒孙,自然与杨过颇为亲近。 他告诉杨过:“这里关押的是几个穷凶极恶的魔头,当年在江湖中都是称霸一方的人物。” 杨过一向好动,想瞧一瞧那几人是怎样的魔头。 那道士倒也不推辞,只是嘱咐道:“看看自也无妨,只是別跟他们说话。” “这几个魔头已经逃狱两次,狡猾的很。掌教严令让弟子不要和他们说话,以免中了他们的奸计。” 杨过进入囚室看去,一共四人。 他们年纪都颇为苍老,看模样比柯师公小不了几岁。 四个人各有特点。 一个是光头的独臂, 一个短小精悍, 一个是和尚, 最后一个长得特別,头上生有三个肉瘤。 其中断臂的光头老人一看到杨过,眼晴突然睁大,喊道: “小王爷?是小王爷!” 那三人听到喊声,也向杨过看去,或惊或喜。 头生肉瘤的老者兴奋叫道:“真的是小王爷!小王爷快救我们出去啊。” 他们刚喊了这几句,便被负责看守的道人用木棍打了,只得闭嘴,满脸无奈。 杨过不知道这些人犯了什么错。 但既然全真教的道士说他们是无恶不作的魔头,那多半是没错了。 当时,杨过微觉奇怪,却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今日,欧阳锋喊出这三个字,他又忆起那天的事。 “欧阳锋喊我小王爷。那群人也喊我小王爷。到底是什么原因?” 第60章 下山 第60章 下山 当夜,华山绝顶,山洞之中。 四人分自两拨,辗转反侧,各怀心事。 杨过在想全真教中发生的事和西毒的古怪举动。 洪七公防备欧阳锋暴起伤人,害了他的好徒孙。 方鸿则是担忧洪七公和欧阳锋打起来,搞得玉石俱焚。 可千万不能火併啊。 你俩位打起来,我可解不了斗。 方鸿微眯著眼睛,发现欧阳锋一个鲤鱼打挺不睡了。 他径直朝著杨过走去。 怕什么,来什么,真要火併啊。 方鸿正要起身,却见欧阳锋又走了回来, 他不停来回步,口中喃喃自语:“王重阳怎么还不来?” 方鸿一听,知道他还是恋恋不忘要和王重阳比试。 欧阳锋走出山洞,他也起身跟著。 出了洞口,方鸿就看见欧阳锋正头下脚上的练功。 “儿子,过来,跟我一起练功。” 这段时间,欧阳锋又教了方鸿一些九阴假经中的內容。 方鸿修为和见识已经与几年前不一样,经脉逆行的绝技也能学了。 他听了欧阳锋的吩咐,也倒立起来练功。 只听欧阳锋气愤说道:“华山论剑王重阳失约这么多天,为什么还不到?”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要是真来那就不得了嘍。 方鸿只好哄他:“当然他自知不是爹的对手,不敢再上华山,与您爭天下第一。” 他心中暗想:“只聊王重阳,看样子是把白天的事给忘了。” “不错,牛鼻子也算有自知之明。”欧阳锋先喜后怒,“但他不来,我这天下无敌的神功不就白练了吗!他破了我的蛤功,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鸿还没想到该怎么接他的话茬。 欧阳锋却越说越怒。 “好好好,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 “跑得了道士跑不了观,你的重阳宫总是搬不了家吧。” 他一念及此,双手如飞,顷刻间就到了悬崖边上。 两掌一撑,竟然直接跳崖了。 方鸿见他一动就在后追,还是慢上一步。 他一个翻身,双足站稳,朝悬崖下看去。 只见华山绝顶,壁立千仞,山壁如斧劈刀削,甚是平整,极少有落足之地。 欧阳锋此时已不再倒立。 他足尖在岩壁上突出的岩石上轻轻一点,下落速度不减反增。 片刻之间,身影已如一个小点,渐渐淡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忽又一道人影自旁窜出,方鸿不看也知必是洪七公。 他也是一个纵身下了悬崖,手足並用,矫捷如猿,不比欧阳锋慢上半分。 洪七公下坠之时,声音远远传了上来。 “过儿,回桃岛找你师父~” 杨过听到动静也到了悬崖边上, 方鸿见洪七公、欧阳锋两人先后下山,顿感情况不妙。 “这两位若在路上相遇大打出手,那可就麻烦大了。” “我得跟在他们后面,以防不测。” 方鸿想到此处,也打算下崖。 虽说以他的轻功,此刻定然难以追上,但既知道欧阳锋要去的是全真教,点时间总能找到的未等方鸿动身,一旁的杨过说道。 “方大哥,我与你一同下山。” 杨过也打算离开华山。 只是尚未確定是先回师门復命,还是先解开心中疑团。 绝壁边缘,两人准备纵身而下。 却见岩壁陡峭如削,加之夜色已深,虽有月光映照,视线终究不佳。 若是上山,从此绝壁攀爬而上,二人自是不在话下。 但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两人心中一寻思,自己的轻功要从这绝壁之处下山,那是绝无可能方鸿与杨过同时开口:“还是走小路吧。” 华山小道虽也是崎嶇难行,不过相较於那千丈绝壁,已是好了许多。 两人这些时日在峰顶天天比试,这时下山也较起劲来。 杨过自小修习金雁功,轻功本就颇为了得,几乎足不沾地,势若奔马。 方鸿所学轻功不及西毒所学。 在华山绝顶,欧阳锋传授了他一门瞬息千里的轻身功夫。 这门轻功古怪无比,看似直衝直撞,却有缩地成寸之状。 人影往往在一瞬之间消失无踪,再次出现已然在別处。 杨过虽不是第一次见方鸿使用此术,仍旧是喷喷称奇,“好诡异的轻功。” 他们比拼脚力,互不相让。 华山景致在眼前一掠而过,两人一路风驰电般很快便抵达华山脚下。 方鸿著急要去全真教,与杨抱拳告別,“杨兄弟,咱们就在此別过。” 杨过拱手回礼,“我也该回大胜关,向师父復命了。” 洪七公虽要杨过回桃岛,但此时郭靖、黄蓉夫妇已在大胜关与陆冠英商议英雄大会事宜。 他久不出江湖,自不知此事。 二人各自有事,分道扬。 行了片刻后,杨过心中始终縈绕著在全真教中所见画面。 “小王爷,小王爷。” “师父说我和父亲的长相颇为相似。” “所以当年他才能一眼认出我。” “那四个囚犯和欧阳锋定是把我认作了父亲。” “可为什么要叫小王爷?” “难道父亲是王室后裔?我本姓赵?” “不对,不对,师父说过我是杨家將的后代,丘师爷更是传了我,家传杨家枪法。” “那囚於全真教的四人必定知晓其中缘故。 “听师公和欧阳锋的意思,似乎他们清楚父亲是怎么死的。” “父亲似乎是为人所害,可师父为什么从来没提过呢。” 杨过一向聪明,早已猜到这事必然与自己的身世有莫大关係。 他每次向郭靖问起身世,后者总是含糊其辞,不肯明言。 至於黄蓉,杨过虽知师娘对自己不错,却总有芥蒂,绝不如对武家兄弟那般毫无顾虑。 此次回去,他料想师父、师娘依旧会同以往一样搪塞,定不会如实相告。 “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间,岂能连自己的身世来歷都懵懂不知?” “倘若父亲是为人所害,我练就一身武艺,又怎能不替父报仇?” 杨过性子本就执,他自幼失父,为此受了很多的苦楚。 此事若不弄个水落石出,决然不会善罢甘休。 思来想去,他不再朝著大胜关前行,而是转身折返,再度奔赴全真教。 第61章 山脚 第61章 山脚 方鸿正准备前往终南山全真教走出几步之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不认识路。 全真教是道教圣地,当然是不难找的,只要问问路就行。 可当下黑灯瞎火,又在华山脚下,连鬼都看不到一只,上哪去找人问路呢? 方鸿看向杨过离开的方向,他现在唯一確信的是全真教不在那个方位。 忽然间,听到又轻且快的脚步声,接著是一道人影渐渐浮现。 方鸿定晴一看,居然是刚离开的杨过, “方大哥,你怎么还没走。”杨过看见方鸿还在很是异。 我要是认识路,早就走了。 方鸿正色说道:“本来我已经打算走了,只是感觉你会回来。” 杨过心中一漂,“难怪他一直在原地不走,方大哥心思真是细腻。他定是见我之前神思不属, 猜到了什么。” 杨过嘆了口气,对方鸿说道:“方大哥,我同你一道去全真教。” 他虽觉方鸿可能察觉出什么,但还是不愿把自己的私事说与旁人知晓。 便藉口说是担心洪七公的安危,所以也要去全真教。 方鸿点了点:“杨兄弟果然重情义。” 担心洪七公? 你义父,应该是我义父才对。 毕竟是我先来的,没办法。 我义父今天差点把你打死。 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全才是。 他要再把你当杨康,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两人一路结伴而行,杨过认识路,有他在方鸿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一天,方鸿两人快到终南山。 他向人打听是否看到过欧阳锋。 欧阳锋外形极具特点。 他身为西域人,外貌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行为疯癲,时不时还喜欢倒立行走,更是特徵鲜明。 这一问,果然有不少人见到过他。 方鸿心想欧阳锋脚程比自己快得多,此刻多半已经闯了重阳宫。 他又向人打听重阳宫的近况。 旁人听了,都笑了出来:“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到重阳宫去闹事?全真教的道士哪是好惹的有人插嘴道:“那倒也未必,几年前不就有一群邪魔外道大闹全真教,连郝道长都受了重伤。” 方鸿一听就知他们说的是前些年霍都闯山之事。 他向杨过警了一眼。 原著中,杨过被郭靖带著前往全真教拜师,正好遇见那事。 霍都远不敌郭靖,只得羽而归,退出重阳宫。 这个世界杨过既然没有拜入全真,郭靖自然也没有来。 霍都闯山的事似乎是全真教自己解决的,死伤了不少弟子。 方鸿了解近来无人闯重阳宫,猜想欧阳锋不是被耽搁了,就是改了主意。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重阳宫守著再说。 杨过一直念著重阳宫的那四个囚犯,自然愿意早上全真教。 他们在终南山上行至半途,忽听得打斗之声。 全真教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大宗派,平时防范布置异常严密。 有人敢在终南山下找事,自然是胆大非常。 方鸿猜想可能是欧阳锋,到了近处,尚未见到人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刀兵之声连绵不绝,显然是有人在比刀斗剑。 欧阳锋和全真教道士的武功天差地远,有谁能和他比试这么长时间呢。 他与杨过赶到近处,发现是全真教的人和旁人打了起来。 一个身穿杏黄色道袍的年轻道姑正在和全真教的道士比试剑法。 杨过在全真教待过一段时间,一眼就认出那道士是赵志敬的大弟子。 在全真教四代弟子中功夫颇为不错。 那个道姑竟然跟他斗得旗鼓相当。 杨过暗暗心想:“这人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弟子?” 方鸿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年轻道姑就是洪凌波。 她怎么跑这了? 啊,我想起来。 帮她师父来偷玉女心经的。 方鸿再仔细一看。 除了和洪凌波斗剑的那个道士外,周围还有三两个。 其中一个人倒在地上,看他面色灰败,大致是中了冰魄银针。 另外几个道士满脸怒容。,对著洪凌波就妖女妖女的骂她。 方鸿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就知道错肯定在洪凌波身上。 想都不要想。 有其师必有其徒。 他看到全真教的道士,到现在也拿不下洪凌波,不禁长嘆一口气。。 “全真教新一代当真没有人才呀。” 另一边,杨过虽然不喜欢赵志敬,而且在比武大校上还有一些过节。 但他的师门和全真教大有关联,丘处机又对他极好。 他看见那道士虽然在功力上占了上风,但经验不够,加之对方时不时发出的暗器,只怕未必能胜。 “我要不出手相助。日后一定会被师父怪罪。” 杨过正准备出手。 却见方鸿比他快了一步,一个纵身便已经跃了出去。 他一伸手拉住那名道士,將他移向左边,正好避开了几根冰魄银针。 洪凌波见有人坏自己的好事,怒从心头起,当即一剑朝他胸口刺去。 这一招刚出一半,她就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立刻嚇得如白日见鬼。 “你你你。” “你还没死?” 话没说完,她手上的剑已经到了方鸿手中。 跟著身子一麻,穴道被点,站在原地不得动弹。 方鸿轻车熟路,从她身上搜出了冰魄银针的解药。 “这个外敷,那个內服” 那分別將两瓶拋给了全真教的道士们。 这个时候杨过也现身了。 全真教的道士都认识他,看他点了点头,知道解药为真,赶紧给同门用上。 杨过没想到方鸿会见义勇为出手,心下颇为感佩。 “我和全真教渊源颇深,还因为一已私怨,有片刻犹豫。” “方大哥是西毒欧阳锋的义子,按理说跟全真教即便不是势不两立,也是道不相同。” “想不到他竟然能放开成见,以救人为先,当真是可敬可佩啊。” “杨过杨过,你武功不如人家,人品也逊人一筹啊。” 杨过如此想就大错特错啦。 方鸿之所以帮助全真教的道士,纯粹是因为跟李莫愁师徒有仇。 完全是为了一已私怨,而非救人为先。 哪怕今天洪凌波用冰魄银针伤的是一条狗。 方鸿也一定会选择为那条狗报仇。 第62章 魔头 第62章 魔头 当年在燕子坞死了不少人。 一场大火,满地焦尸。 方鸿也同时失踪。 本来旁人死不死,李莫愁都不在意。 但方鸿知道古墓另有密道,李莫愁想拿到玉女心经自然在意他的生死。 她也知道燕子坞內有密道。 於是,李莫愁硬是在燕子坞找了十几天,既没找到密道,也没找到方鸿。 她想一个人不吃不喝,绝撑不住十几天。 十余天一过,李莫愁认定方鸿多半一命归西。 况且,她还另有要事得去趟古墓,便没在燕子坞耽搁。 她哪里知道密室之內另有水道可以潜入太湖。 方鸿虽然被困在密室之內,但既不缺吃,也不缺喝。 別说她只守了十几天。 就是再守上半年也一样找不到他。 “你怎么还没有死?你是人是鬼?” 洪凌波看著他有点慌。 “你们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方鸿一听她说这话,气都不打一处来。 洪凌波一听他不是死人,胆气又壮了起来。 “你赶紧把我给放了,等我师父来了—— 她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一时间说的顺嘴。 “嗯?你个俘虏神气什么?!”方鸿瞪了她一眼。 洪凌波立刻回忆起往事。 这小魔头手段可毒辣的很。 我可不能逞强。 她赶紧把没说的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那些道士为同伴包扎好伤口之后,向方鸿道谢。 谢什么? 过会儿等我义父过来了。 说不定我们父子还要揍你们呢。 等那个时候再谢我吧。 方鸿对全真教的道士们一摆手,“唤,区区小事,何足掛齿。” 他又指了指洪凌波,“这个小牛鼻子是赤练魔头李莫愁的弟子。” 全真教的道士们先是一阵尷尬。 但听到洪凌波是李莫愁的弟子时,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难怪妖女的暗器这般阴毒!” 那个中毒的道士,状態已经好了很多,他恨恨的说道。 “今天要不是方大侠相救,小道这条命也就没了。” “这小妖女的师父当年也用银针伤过孙师叔。” “与我全真教,可谓是大有旧怨。” “能否让我等把这妖女押回全真教?” 人是方鸿抓住的,全真教的道士自然要徵询意见。 方鸿回答道:“那再好也没有了,我正好也要前往重阳宫。” “原来如此。”那道人甚是高兴。 全真教被誉为天下武功正宗,重阳宫自然也成了武学圣地。 一年之中,江湖中人拜访络绎不绝。 那个道士听了之后也不以为意。 杨过清楚方鸿的身份,这段时间与他颇有交情,比之全真教的道士更要熟悉一些。 杨过又觉得他任侠好义,是个正道中人,和欧阳锋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也就没有点破他欧阳锋义子的身份。 方鸿想过不少自己到重阳宫之后的情形。 却没想到能成为座上宾。 刚刚到了重阳宫的门口。 那几个道士的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他们发现附近的守卫,比以往要严密的多。 这种情形只说明一个原因。 那就是有外敌入侵。 那几名道士向方鸿和杨过说明了原因。 两人都互相看了一眼。 杨过和全真教关係密切,虽知欧阳锋武功盖世,却也没有太过担心。 一来,平日师父郭靖把全真教吹得天乱坠,又自谦的厉害。 杨过心目中,虽然觉得全真教的诸位真人自然是比不过师父郭靖。 但是联起手来那也是天下少有人能敌,纵然不敌欧阳锋亦相差不远。 第二点原因更为关键。 那就是欧阳锋后面一直有太师父洪七公跟著。 倒是方鸿一听有外敌来袭,以为是欧阳锋已经到了。 这座上宾还没当成。 立马就要成对头了。 方鸿心想要是欧阳锋真的已经和全真教的人打起来, 那没办法,只能帮著义父和全真教干一架了。 进入重阳宫后,发现和自己想像的並不一样。 这里虽然加强了戒备,但是內里还是一切如常。 那几名道人先去通报。 不多时又换了几个道人接引,领著方鸿和杨过去了重阳宫的大殿。 接待二人的是丘处机的弟子甄志丙。 他先谢过了方鸿援手之义,又寒暄了几句, 在他的口中,方鸿第一次听到自己原来颇有侠名。 似乎是自己在太湖上教训藏边四丑的事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 武家兄弟又把当年方鸿救他们二人的事情也说了出去。 一旁的杨过听到后,更觉得他和欧阳锋大不相同。 “我在桃岛学艺的时候就听两位师兄说过,有个少年曾救过他们性命。” “想不到这个人就是方大哥。” “原来他与我两位师兄也是旧相识。” “在华山之上,这些事情他竟半点都没提过。” “果然是急公好义、不务虚名之人。” 这一点杨过就大错特错了。 方鸿不是不愿意提起,只是纯粹忘了。 耳听得甄志丙不断的恭维。 说什么年少英雄,侠义之风,武艺高强,诸如此类等等。 方鸿本来听得相当高兴,只是他这么说的多了,却让人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牛鼻子给我戴这么多高帽子,究竟是想干什么? 难不成有求於我? 等我的义父一过来。 说不定就要跟你们打上一架。 你就是现在跟我攀交情也是没有用的。 果然,又聊了一会。 甄志丙终於说到了正题。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气,“实不相瞒,这几日有魔头將会来重阳宫。” 方鸿一听以为他们知道欧阳锋要来了。 那你找我,可就是找错人了。 我怎么也不可能帮助你们全真教。 不对呀。 义父要来,难道还会提前打招呼? 方鸿忽然觉得自己想错了。 甄志丙继续说。 “孙师叔和郝师叔这次外出回来都受了重伤。” “便是那魔头所下的毒手。” 杨过之前来全真教这两位正好不在重阳宫中,所以也没见到。 哪知再回重阳宫就听到了两人身受重伤的消息。 他问道:“是什么人做的?” 他心中隱隱猜测会不会是欧阳锋? 甄志丙说道。:“几年前曾有一群魔头闯山。虽然被我们击退,但这些年他们又捲土重来,那魔头的名字叫霍都。” 第63章 霍都 第63章 霍都 魔头? 霍都? 霍都那个傢伙哪里配叫魔头。 某种程度上来说,甄志丙道长你才是真正的魔头。 方鸿看著眼前这个罪恶深重的道土,不由得內心感嘆。 甄志丙又说了一阵子话。 说的是当年霍都带著一群邪魔外道闯终南山的事。 李莫愁造黄谣,说她师妹要比武招亲,还说古墓中满是武林秘籍。 引来一群妖魔鬼怪都到了终南山。 全真教跟古墓派渊源极深。 丘处机等人得知消息后便设法阻拦,两方因此打了起来。 霍都的手下受到北斗大阵的阻拦,两方都有死伤。 霍都等几个少数高手进入重阳宫大殿,虽打伤了郝大通,却被丘处机击退。 双方伤亡颇重,霍都便与丘处机等人约定日后再战,退出了重阳宫。 甄志丙说道:“想不到这魔头如今又来了。” 当年重阳宫那一战甚是惨烈,甄志丙记忆犹新,说话时不免忧心。 方鸿听了他的话,心中暗想:“全真教是如今武林中的第一大派,他们自己的恩怨,却需要找我这个外人来助拳,可见情势之严重。”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其实,一日之前,甄志丙说什么也不会请外人帮忙。 全真教名声在外,无论有什么麻烦都能自己料理, 今日一早,外出办事的郝大通和孙不二忽然被弟子用担架抬回。 两个人都受了重伤。 孙不二被涂了毒的暗器所伤。 她服了全真教的解毒灵药,性命虽保住了,人还在昏迷。 丘处机查看郝大通伤情,见他胸口印著一个手印,五指箕张,顏色深紫,陷入肉里。 是西藏密宗大手印的功夫。 郝大通这伤和当霍都闯山之时所受的伤几乎一模一样。 是谁下的毒手已经是昭然若揭。 郝、孙二人身受重伤。 丹阳子马鈺年事已高,这些日子以来生病未愈,身子一直不適。 此刻,全真六子剩下的三位要为同门治伤,必然大耗內力。 转眼强敌便至,全真教这一战还未开打,已然是败相毕露。 甄志丙因此不得不向杨过、方鸿求助。 虽不指望两人能有多大的臂助,但危急时刻多一份助力也是好的。 期间,赵志敬也来了一趟。 他二人有话要说,到了后堂。 方鸿竖起耳朵听,隱隱约约听见二人爭论, 似乎是赵志敬责备甄志丙擅作主张,向外人求助丟了全真教的顏面。 甄志丙则反怪对方顽固不化、不识大局。 二人谈话中还出现了杨过的名字,具体说的什么听不清楚。 方鸿看见杨过的脸色,知他和自己一样也在偷听。 后堂,两个牛鼻子还没爭论完, 忽听得钟声鏜鏜响起,钟声甚急,正是传警之声。 甄、赵两人脸色顿时一变,“那魔头来的好快!” 他们各自呼唤弟子著手对付外敌,並派人请示师长。 钟声一响,全真教弟子立刻集结。 有的在外结阵,有的入內守卫。 三代弟子除了在外主持阵法的,都已到了大殿之上,分次序站好。 方鸿一看,三代弟子中不见赵志敬,想他多半在外主持北斗大阵。 那道士人品不行,性子又急,武功却是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 抵御大敌的责任自然落在他的肩上。 方鸿又看了看大殿內甄志丙在內主持,却空出了主位。 “有人闯山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全真七子肯定是镇不住的。” 果然过不多时,丹阳子马鈺来了。 他鬚髮皆白,身后跟著两个弟子走入大殿中,站到了主位。 之后,再没有人过来。 就来一个马鈺? 丘处机,王处一呢? 方鸿记得全真教二代弟子中,马丘王武功远在其余诸子之上。 现在只来了个马鈺,怕是罩不住吧。 全真教的弟子们见到此景也是悄悄议论。 方鸿这才知在丘处机,王处一正在渡气救人。 此时若是被打断,郝大通和孙不二顷刻间就要魂归九泉。 刘处玄则在为丘、王护法,以防不测。 丹阳子马鈺虽然身体不適,也只能强打著精神,出头料理此事。 方鸿望向马鈺见他神色不佳,脸上微微泛黄,颇有病容。 他想起原著这个时期,马鈺的身体確实不太好。 方鸿暗想:“霍都这傢伙真是有备而来。 “人还没到重阳宫,已让全真六子中的五人,不是身负重伤就是分身乏术。” “马鈺又是一副病快快的模样。” “全真教今天只怕要一败涂地。” 方鸿正在想著,一道声音越过山门传入重阳宫大殿:“蒙古霍都特来赴约。” 马鈺只听到这一声,脸色微微一变。 他心中暗道:“这人的內力比从前又长进了不少。” 声音刚落不久,就是一大群人的脚步声,以及嘈嘈杂杂的喊叫声。 的一声。 守在大殿之外的全真教弟子们一齐拔出长剑,动作整齐划一。 虽然是近百只剑拔出,听声音却像只有一剑出鞘。 那些弟子东一波西一波,各自以七人为一组。 霍都的一群手下,当年曾在这个阵法之下吃过苦头。 他们一看全真教的弟子摆出这个阵势,也停住了脚步,只是嘴上还在叫喊。 霍都看了看全真弟子阵势,暗道:“这群牛鼻子的阵法比当年又纯熟了不少。” 他在殿外说话,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 “诸位道长,小王这次前来是为了履行数年前的约定,咱们就在这里兵戎相见吗?” 丹阳子马鈺心想对方是有备而来。 殿外的大阵自也能阻挡他们一阵,但全真弟子死伤必重。 马鈺向来心软,便说道:“放他们进来。” 这两字刚吐出口。 又是刷的一声。 殿外全真弟子的长剑同回剑销最前面的弟子向两边散开,留出一条通路。 霍都领著一部分人进了重阳宫大殿,另一些手下则留在殿外。 等他们刚过了门槛,全真弟子们再按阵法站好,那条通路也消失了。 霍都微微侧头一看,嘴角露出冷笑,似乎对这下马威毫不在意。 他取出摺扇,轻轻一挥,向丹阳子马鈺打起了招呼。 “马道长,好久不见。” 第64章 杀鸡 第64章 杀鸡 方鸿看向霍都,只见他身穿浅黄色锦袍,手拿摺扇,一副贵公子打扮。 他身后还站著数人,有两人甚是惹眼。 其中一个身披红袍,头戴金冠,形容枯瘦,是个中年藏僧。 方鸿虽然从没有见过这个和尚,却也能猜出他的身份。 霍都的师兄达尔巴。 果然,马鈺看到达尔巴后也露出忌惮神色。 他还记得对方当年在重阳宫伤了不少全真弟子,就连师弟王处一也差点受伤。 另一个则是方鸿的老熟人,藏边五丑的老大。 他样貌无甚变化,依旧是奇丑无比,只是年纪更大了些。 还是背著那柄大刀。 和以前的不同的是,刀柄由右肩移到了左肩。 当年他中了李莫愁的冰魄银针只能壮士断腕,斩了右手。 他如此背刀。 多半是已经练成了左手刀法。 嗯,看他这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说不准功夫更胜以往。 方鸿心中猜想。 他此刻是全真教的贵客,位置显眼,又毫无顾忌地瞧著霍都等人。 对方自也看到他了。 霍都见他没穿道服,只当他是全真教的俗家弟子。 他此刻正顾著和马鈺说话,也没留意。 倒是大丑察觉有人看他,自光迎了上去。 他和方鸿几年未见,对方又长大成人,和年少之时的样貌略有不同。 依旧是英俊瀟洒,只是年纪更大了些。 微微一愜之后,大丑立刻想起,脸露惊喜。 他转向师父达尔巴,低声用藏语交谈。 达尔巴听完之后,朝方鸿投来目光,眼中带著疑惑, 大丑和师父说完之后,朝方鸿狠狠瞪一眼,满脸都是凶狠之色。 瞪我?! 我还没找你算帐。 你还敢来瞪我! 方鸿当即回以顏色,冷笑了一声。 此时,大殿之上,霍都正和马鈺交谈。 他极擅言辞,马鈺这种一意玄修的道士倒真说不过他。 霍都正在否认是自己伤了郝大通和孙不二。 “大手印的功夫密宗喇嘛人人会用,马道长何以认为是小王下的手。” “小王这次前来只是为了履行先前约定,大家比武较技,胜者为尊。” “全真教自认天下武学正宗,一向把江湖上的好汉视为旁门左道。” “小王今天非为旧怨而来,实是为了替江湖上的朋友出一口气。” “只要全真派俯首认输,不再自吹自擂,说什么天下武学正宗,小王立刻下山,绝不多伤人命。” 霍都这话刚刚说完。 就听到了方鸿冷笑的声音。 这冷笑是对著大丑发出的,霍都却以为是针对自己。 他向来自负,如果这笑声是全真七子发出,倒未必会在意。 眼神一扫,霍都见方鸿年轻,只当他是全真教四代弟子。 他心头火起,“一个全真教的弟子也敢对小王不敬。” 他语气一冷对马鈺说道:“原来全真教这般没有规矩,哪里来的晚辈,长辈正说话也能出声吗?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种,也只能自称王子。” 方鸿立马反唇相讥。 全真教的人早就恨极了霍都,听到方鸿出言讽刺,有些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中杨过笑的最大声。 他是故意为之。 按照他的性子,要不是有长辈在场,早就和霍都干了起来。 方鸿这一笑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做了他想做而没能做的事。 霍都听了方鸿的这话,脸色瞬间铁青。 他是扎木合的孙子,不是成吉思汗的后裔,这个王子的身份多少有些名不符实。 越没有就越想要。 他平时言必以王子自称。 倘若有人在这个身份上出言讽刺於他,霍都一向是要用酷烈手段致其於死地的。 霍都的手下听到方鸿这般说都露出了畏惧的神色,无疑是想起了他们这个主子治人死命的手段。 看霍都的脸色,马鈺知他可能要暴起伤人。 马鈺转移的话题,说到了刚刚霍都做出的约定。 “全真教是修道之所,不是武学道场。” “家师在世的时候就从不以天下第一为意。” “天下第一也好,天下最后也罢。不过是浮沉俗世的虚名罢了。” “全因江湖上的朋友抬爱,才给了全真教一个天下武学正宗的名头。” “我教中人从不把这些虚名当真。” “霍都王子想要拿去,那就拿去便是。” 马鈺是真正的修道之士,他向来不务虚名。 他只觉得如果去掉了这天下武术正宗的名头,而能少伤了人命实乃功德无量之举。 整个全真教,也只有马鈺会这样想。 若是在场换做丘处机等人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马鈺这样说,搞的霍都有点不会了。 他这次前来中原本不是为了对付全真教。 而是为了调查中原的英雄大会之事。 只是在路上偶遇了孙不二和郝大通,见他们落单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本想就此除去二人。 但他转念一想,英雄大会全真教必然是要参加的。 他正好借著昔年旧约的由头,先去挫一挫全真教的威风。 如果连天下武学正宗的全真教都栽在自己手上,必然可以极大的打击中原武林的士气。 故而他对孙不二和郝大通只伤不杀,用来消耗丘处机等人的內力。 霍都看著马鈺心想:“这老杂毛是装傻,还是真傻。” “今天可是大好机会,你在不在意名声,小王也要向你们全真教下手。” “先把水搅浑再说。” 霍都把摺扇一指方鸿,“马道长我们的事稍后再议,这小子侮辱了小王,我先和他算帐。“ 他心想方鸿既然不是全真弟子,那便是全真教的宾客。 “老杂毛断然不会坐视全真教的宾客死在重阳宫。” 霍都这话刚刚说完,就有一人喊道。 “杀鸡焉用牛刀!霍都王子,那小子我来替你料理。” 说话的是一个铁塔般的大汉。 他腰间却別著一把又细又长的剑,与他的形象极不相符。 那大汉的话刚刚说完,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已有人欺的近前, 他猛地一慌,立刻伸手去拔腰间长剑。 只觉得手摸了个空,同时胸口一点刺痛传来。 大汉低头一看,一把细剑,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正是他自己的那把剑。 他用此剑在漠北成名,杀了不知多少江湖人物。 今天,他第一次知道被这把剑刺中是什么感觉。 霍都带来的都是好手,他们一见有人杀了同伴,那肯甘休,纷纷出手。 可,方鸿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眾人诸般招式尽数落空。 下一刻,方鸿已回到了全真教弟子身边。 他手中还拿著那柄细剑,剑尖血珠流动, “现在谁才是鸡?” 那大汉看了看自己被血跡浸成殷红的衣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双目圆睁。 “我。” 说完,轰然倒地。 第65章 快剑 第65章 快剑 霍都万没料到,己方还没动手,自己的人就被宰了。 他自来中原之后,所见的名门大派都是极讲规矩的。 从来没见过有人因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 即便是他们这群被中原武林视作邪门外道的,在眾目之下,也不会连话也不说两句就直接动手杀人。 这也算武林正道? 全真教算不算结交妖邪? 大丑是方鸿的老熟人,对他颇有了解。 他见方鸿取剑杀人后,又在围攻之中飘然而退,心中骇然。 数年前,方鸿的武功与他相差甚远。 “他的武功怎么进步这么多?” “那一招要是攻的是我,我能不能挡得住?” “我自然不会被他一剑刺死,可受伤总是不免的。” 大丑又想到和方鸿大有过节,头上冷汗冒了出来。 他心中是又怕又喜。 “老天有眼没让我单独遇上他。今日,师父和师叔都在,总有法子製得住他。” “这小子武功大进,多半是得了燕子坞的秘笈。当年我们一群人死的七七八八,就他不见踪影。如此看来,好处都被他一个人给拿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又露出了贪婪之色。 丹阳子马鈺见方鸿进退如电的身法,依稀想起一个故人。 那是全真教的死对头,比这霍都要麻烦百倍的人物。 霍都一伙人都是凶悍之徒,同伴死了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这时,有一个人站出。 他又高又瘦,脸上全是褶皱,风霜之色甚重,瞧不出究竟是中年人还是个老者。 穿著一身又破又旧的黑衣,腰畔也別著把又细又长的剑。 一看就和那个大汉同出一门。 那人一双三角眼如电似刀,视线在方鸿身上一转,开口发问,声音低哑深沉, “你用的是什么剑法?” 方鸿刚刚夺剑杀人,也谈不上用了什么招式, 不过,最后出手的那一下,无意中使上了神剑门“一剑落星”的一招变式。 他只是隨手用出,要不是对方提醒自己也没想起。 “怎么,你想试试?”方鸿说道,他又看了看对方腰间別著的剑,“要帮同门报仇?” “嘿嘿。”那人冷冷一笑。 “他连自己的剑都握不住,说明根本不配练剑,死了也是活该。” “我为他报什么仇。” “只是你方才那记剑法我眼馋得紧,很想试一试。” 霍都一见这人出头,心中一喜。 这黑衣人姓穆。 漠北一带的刀客、剑手都称他为穆先生。 至於真实名字谁也不清楚。 此人和刚刚死掉那个大汉师出一门。 他们群人隱居在漠北一带。 平时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学剑,一个是杀人。 旁人学剑是为了杀人。 他们杀人是为了学剑。 以命练招,以杀练剑。 这些人素来冷酷无情,但剑法甚高。 霍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將他们笼络过来, 全真教以剑法闻名当世。 霍都带来其中两人,就是想以剑胜剑,让全真教名誉扫地。 哪知还没跟全真教打起来,就莫名其妙死了一个。 霍都知穆先生剑法高明,比他那个死去的师弟强上很多,。 加上他也想搞清楚方鸿的虚实,正好可以让此人试探试探。 “那就请穆先生教训教训这无礼的小子。” 霍都话未说完,穆先生已反手握剑,迈步而来。 瞧他这副模样,好像还有点本事啊。 用的是反手剑法。 方鸿看那人握剑的姿势甚是古怪,密室內所学的剑法家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是天水祁家剑? 云南哀牢山快剑? 海南火云洞秘剑三十二式? 方鸿想到的反手握剑的门派也不过五六家,却不知道这位穆先生是哪一家的传人。 穆先生瘦如竹竿,一阵风便要吹倒似的,可脚下两三步一跨,人已轻飘飘地来到近前。 跟著,和之前迈步时的慵懒不同,他拔剑、出剑却是极快、极猛。 穆先生五指一握,蹭的一声,反手剑出。 只见青光乍起,剑尖点向方鸿,从腰至腹,接连出了五剑。 全真教的弟子人人都会使剑。 见穆先生这般剑法都不由得惊奇不定。 他们学的全真剑法攻守兼备,平和中正,与道家谦冲之道相合。 使剑的时候也讲究阴阳调和,断没有如此猛攻猛打,全无守势的剑招。 甄志丙是全真教三代弟子中的杰出人物,看见穆先生的剑法心想: “霍都这魔头是从哪里找来这样的人物,倘若当年这人也来了重阳宫,我派弟子死伤更重。” 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方鸿说到底是已方请来助拳的, 他虽杀了霍都的人,但寻根究底,还是因为全真教的缘故。 凭心而论,全真教实不该让方鸿独面强敌,说什么也该替他接下这一战。 他奇怪师伯马鈺一向是个厚道人,绝不会让旁人替他们挡灾。 为何至始至终一言未发。 想到此处,甄志丙眼神不由得警向马鈺。 见师伯一直盯著方鸿。 至於那位剑术精妙的穆先生,却始终不看上一眼。 那场眾人注目的剑斗在师伯的眼中似也无关要紧。 果然是火云洞的密剑。 穆先生出手三招,方鸿已看出对方的路数。 他隨即剑势一变,与穆先生使出了同一路剑法。 两剑招招指向对方要害,快接快发,两柄细剑却始终不曾碰上一下。 一方一剑刺向对方的咽喉,另一方则刺向对方的心腹。 都是同归於尽的打法。 “哦?”穆先生微微一。 眼见对方在这火云洞秘剑三十二式上造诣不弱於己,他不惊反喜。 跟著,他身子一斜,手腕轻转挽了一个剑。 那如暴雨骤降的快剑,忽然变成了一阵和煦的春风。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开。 穆先生的剑舞得並不急。 但那剑如遇春风一般,一时间朵朵绽开,將方鸿的三十二式密剑,包裹其中,化於无形。 穆先生先后使了两路剑法。 一路急,一路缓。 两路剑法绝无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他却衔接得极为恰到好处,当中全无斧凿痕跡, 霍都一伙一见之下连珠叫好。 轰然之声满殿皆闻。 “嘿嘿,原来是川西华家的浣剑法。” “你会使,难道我便不会使了吗?” 方鸿轻声一笑,长剑在手中转了一个圈,跟著剑朵朵绽放。 两道剑圈交织在一起,叮叮噹噹连响不止,如珠落玉盘。 眾人瞧得惊奇不已。 只有大丑喃喃自语。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66章 旧识 第66章 旧识 穆先生与方鸿之后又连换了六套剑法。 有的攻势凌厉,有的招数连绵,有的小巧迅捷,有的威猛沉稳。 无论穆先生用上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方鸿总能使出同样的剑法对付。 开始,双方还有人喝彩。 直到二人换到第四套剑法时,已无人再说话。 有的凝神观剑,有的心思暗涌。 霍都暗暗寻思:“姓穆的一辈子精研剑术,会这么多剑法倒也不稀奇。” “怎么这小子也全会使,他是什么人的门下?” “中原武林之中,没听说有哪个使剑名家会的这么杂啊。” 他眼角余光扫见大丑额头汗起,嘴中还喃喃说些什么,颇感奇怪。 霍都招来大丑询问原因。 大丑擦了擦额头汗水,说:“师叔,你还记得无量山剑湖宫那群人吗?” 他將自己认识方鸿的始末尽数道来, 另一边,穆先生见自己连换多门剑法始终奈何不了方鸿,心中甚是惊喜。 他自学剑以来便不断与人较技,杀了不少好手后才练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些年来,对手越来越少,自己的剑术已经停滯不前很久了。 好不容易才遇到个对手。 穆先生有预感今日只要杀掉这人,自己的剑术一定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忽然对方鸿说:“你怎么不用杀我同门的那一招?” 方鸿横剑一封,挡下他的两下快攻,“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使出来。” 其实方鸿剑术学了不少,但於剑道却还不甚了解。 神剑门的那一式剑法,他会用会使,但只知那一剑目的是为了破解斗转星移。 如何用在別处却无头绪,方才用那招杀人,实是无意中使出的。 穆先生微一点头,把他的话当真了。 “好,你不使,我使。” 此时,两人正在以关中剑派十一路追风快剑拆解。 穆先生话一出口,他的一剑横削刚使一半,陡然变招。 之前,无论他如何变幻剑法、方鸿总能以同一种剑法和他拆解, 但这时穆先生使出的一式,竟是方鸿在密室中从未见过的。 看他的剑路,那一招分明就是针对关中剑派十一路追风快剑的破解之招。 这一招破的极是高明。 一剑之下留有十余手后招,招招狠辣无比。 殿中,除了达尔巴、霍都、马鈺寥寥数人还未有人能看出这一剑的奇特。 霍都见此招一出,暗叫糟糕他刚从大丑那里得知方鸿的事,觉得此人身有重宝、奇货可居,若是死了倒是可惜。 只是穆先生出招极快,他想叫停已是来不及了。 当。 两柄长剑相交。 必杀的一剑失手了。 穆先生的那一式破解之法终是被挡住了。 他本以为能逼方鸿会用出神剑门的那一式残招。 结果却与穆先生意料中的不同。 方鸿用的是自己最熟悉的慕容剑法。 穆先生一击未成,不再死缠烂打,忽然收剑入鞘,抽身而退。 他冷冷一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眾人这才发现他手臂衣袖处已被划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乾瘦黑的胳膊。 “嘿嘿,这一招,这一招。” “难怪你会这么多门剑法。” “我原本以为你跟我一样是得了神剑门的传承。” “想不到却是,嘿嘿。” “今日姓穆的不是你的对手,他日剑法有成再来向你请教。”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干嘛改日请教,不如就今天了结了。 方鸿本想继续追击,直接做掉对方。 但这种事情总不好在光天化日,眾目之下做。 又看见全真教弟子清澈的眼神,尤其是一旁的杨过,那是一种仰慕的目光。 方鸿觉得他们的眼神有些刺眼, 他振了振精神,对穆先生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方某隨时候教。” 穆先生朝他拱了拱手。然后朝霍都走去。 “霍都王子,这次前来中原当真是不虚此行。” “你一番深情厚谊,姓穆的记在心中,可惜本事不济,不能为你效劳了。” 说完,他大摇大摆的走出殿门,竟要离开重阳宫。 霍都当真是心头火起。 自己了好大一番功夫,让全真六子深陷困局。才取得今日的优势。 哪曾想这一动手死了一人,走了一人,白白就折损了两员大將。 他的目光望向方鸿心中恨极,“都怪这个小子坏了我的大事。” 正在懊恼的时候。 忽然一个人影倒飞而回。 正是刚刚离开的穆先生。 眾人一起向他望去,只见他嘴角含血,显然是受了內伤。 再向前一看。 大殿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多了一个人。 方鸿定晴一看,正是义父欧阳锋来了。 欧阳锋歪著头对穆先生说道:“你也是全真教的弟子?” “你的功夫还说得过去。” 接著,他的目光在大殿內一扫,一眼就看见了方鸿。 “咦,儿子你也到了?” 方鸿上前与他相见,“爹,你怎么才来?” 欧阳锋恨恨说道:“都是那个老叫,那王八蛋满嘴谎话。” “他骗了我去了別处。” “王重阳呢?” 他张望著头四处寻找,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站在中间的丹阳子马鈺身上。 “你是谁?”欧阳锋眉头一皱,觉得眼前这个老道好像挺熟悉。 可就是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全真教的弟子见来人甚是张狂,又是直呼他们祖师的名讳,又是对马鈺不敬。 要不是看在他是方鸿义父的份上,早就发作。 欧阳锋当年多次闯过全真教,二代弟子那是人人都识得他的。 三代弟子中也有不少认识他, 十年前,欧阳锋是一副宗师的气度,一时间很难让联想起是眼前的疯老头。 但终究是有人认出来。 尹志平、甄志丙等人在想起欧阳锋身份的瞬间,全都拔出长剑, 马鈺则是重重地嘆息了一声,暗想:“莫非全真教今日在劫难逃?” 他对欧阳锋说道:“我是马鈺,欧阳锋你不认识我了吗?” 欧阳锋三个字一出口。 全真弟子识与不识都纷纷拔剑,如临大敌。 霍都一伙人也有不少人亮出了兵器。 欧阳锋威名太盛,霍都手下不少出身西域,对欧阳锋的畏惧比中原武林更深。 第67章 倒戈 第67章 倒戈 眾人各亮兵器,欧阳锋视若不见,他盯著白髮苍苍的马鈺问道: “马鈺———你叫马鈺?” “我想起来了,你是王重阳的大徒弟。” “你怎么这样老了?” “王重阳呢?” “快叫他出来见我。” 马鈺见欧阳锋这般说话,知他旧疾未愈,回应道: “先师早已去世几十年了,此事你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当年,王重阳行將就木之时,察觉欧阳锋在旁窥伺,欲等自己去世之时夺取九阴真经。 於是,他藉机假死,用一阳指重创了欧阳锋。 一阳指极耗精神,王重阳用出后,片刻之后就去世了。 马鈺虽是玄修之士,一想到恩师去世的情景,心中不禁动了嗔怒。 “死了?”欧阳锋不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 方鸿说过,洪七公说过,如今马鈺也说了。 原本他並不相信,可眼见王重阳的弟子都已这般苍老,恍惚间觉得王重阳或许真的死了。 “几十年前就死了?”他心中忽有所感,“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吗?” 欧阳锋盯著马鈺看了一会儿,说道: “难怪你这么老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自言自语:“那我也老了吗? 1 霍都见欧阳锋神智不清,觉得大有可乘之机,心想。 “此人是五绝之一,武功奇高。听他和老杂毛说话,似乎他们之间大有过节。” “正好可以借刀杀人。” 霍都又暗暗瞧了眼方鸿,“没想到那小子是欧阳锋的义子。” “欧阳锋和全真教有仇,他怎么又和全真教搅和到一块,还坏了我的好事。” “不过看这个阵仗,全真教不会和他们父子善了。” “我正好可以利用这点,两家合力先挑了全真。” 他举起摺扇指著马鈺,朗声说道。 “全真教这群道士最喜欢沽名钓誉,妄称天下武学正宗。”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文指了指自己和身后的同伴。 “把我们这群人视作旁门左道也就罢了。” “想不到他们连欧阳前辈也敢得罪,当真是万死莫赎。” “前辈不如你我联手,教训教训这群不知好列的牛鼻子。” 方鸿见霍都竟然想骗自己义父,心头火起,“老头你都骗!还有没有王法?” 他走到欧阳锋身边正要提醒却见,欧阳锋猛地歪著头盯著霍都,“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老夫联手?” 霍都一时间语塞,想发怒却又不敢,脸上神情变幻,极是难堪。 “哈哈。”他乾笑两声,试图缓解尷尬。 “你笑什么!”欧阳锋的眼神更加锋利,语气冰冷,“老夫说的话很好笑吗?” 霍都被他这么一盯,只觉得全身不自在,心头不禁打了个突。 他畏惧之情更深,不敢轻易开口,生怕再说错话。 “老夫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 霍都心头气苦:“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只得硬著头皮说:“怎敢取笑前辈,小王只是话还未说完半句。 欧阳锋勃然大怒:“小王?你是哪家的王爷?王府的贵胃便了不起了吗?” 他的自称正好犯了欧阳锋的大忌。 欧阳锋忽的伸手向他抓去。 霍都一直有所提防,见他肩膀一动,立时滑步后撤。 哪知欧阳锋这一抓不但速度极快而且招式极巧。 一抓行至一半,突然转折,扯住了霍都的衣襟。 嘶的一声,衣襟被撕裂,总算霍都根基不差,终是没被抓住。 霍都心下大怒:“小王敬你是前辈,已经是百般容让,你武功虽强,我这边却是人多势眾。” “你既然不和我联手对付全真教,那我就和全真教联手对付你。” 他主意一定,便要招呼眾人围攻欧阳锋。 “大家併肩子上,对付这个疯老头。” “马道长,这人乃是你们全真教的大对头,今天我们应放开旧怨,共同对付这个魔头。” 全真教的弟子固然没人听他的话。 连他带来的邪魔外道们,除了寥寥数人之外,几乎无人响应。 其中更有人跳到欧阳锋身边表明立场, “霍都王子,你这就不对了。欧阳前辈是咱们的老前辈,你怎么能这样做?” 还有人说道:“不错,不错。霍都王子有句话,我不吐不快。你刚才言语之中,处处得罪欧阳前辈,实是大大的不该。” 更一些人七嘴八舌。 “欧阳前辈问你话,你避而不答,这才惹得前辈动怒。” “我们做晚辈的有点委屈受著就是了,你怎么还敢动手,简直是不分尊卑!” “我羞与你这种人为伍。” 这些人说著便要向重阳宫外走去,明显是要儘快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守护在外面的全真弟子不知如何是好。 马鈺心想:“穷寇勿追。这群魔头肯自行离去,那是再好不过。” 他向著守门的弟子微微点头, 全真弟子心领神会,让开一条通路。 霍都手下不少人,忙不叠地离山而去。 一时间,除了从蒙古带来的亲信之外,竟走得七七八八。 方鸿看到这情况,心里好笑。 “这群不是被霍都武力降服,就是被他以利诱之。” “因利而聚,利尽而散,以势相交,势败则倾。” “义父的武功远胜霍都,他们自不会再站在霍都一方。” “他们不少人武功比全真弟子高,可事到临头,还不如全真弟子可靠。” 其实这些人都是凶悍之徒,平日里也是天不怕、地不怕。 但西毒欧阳锋凶名太盛,与他作对的鲜有善果。 今日隨霍都来此的邪魔之中,有不少人孩童时就听过西毒的名字,威名之盛当真可以夜止儿蹄。 他们哪里还敢与之作对。 霍都听了这些人的话,又见他们弃己而去,真是又气又恨: “这些年了这么多钱,养了这么多人,到头来没一个靠得住。看来只有本门弟子才值得信任。” 欧阳锋刚刚一抓没抓住霍都,对他產生了兴趣,语气也不像先前严厉。 “你武功不错,师父是谁啊?” “小我的师父是xz圣僧金轮法王。”霍都一边戒备,一边说道。 “金轮法王?没听过。来,我再试试你的功力。” 说罢,欧阳锋便要出掌试探, 第68章 大火 第68章 大火 达尔巴心知师弟的功力绝挡不住这武林怪杰, 他飞身上前,出手相助。 达尔巴身形消瘦,大红僧袍中露出的胳膊也是乾乾。 他伸手向前猛力一推,却自蕴含著一股浩荡巨力。 啪。 欧阳锋胸腔忽然高高鼓起,分別和达尔巴与霍都对了一掌。 师兄弟二人只觉得对方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实难抵挡,两人不住后退。 达尔巴连退了五步,踏碎了重阳宫大殿的五块青砖,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青,连续变幻了三次,才稳住气息。 霍都则是退了七步,胸口烦闷异常,血气上涌。 两人心知若不是对方意在试探功力,只这一掌足以让他们受创不轻。 霍都与达尔巴的武功並不差,若是单纯比拼拳脚、拆解招数,不至一招之內败北。 但硬拼掌力,两人根基有限,如何抵挡得住。 “滚吧,去叫你们的师父过来,让他跟我打一架。” 欧阳锋一挥手,对他们说道。 方鸿一直凝神观看欧阳锋施展蛤功,见他欲发则发,行气极快,心下甚是佩服。。 “若我用蛤功蓄积力道,就没有这么快。” 方鸿忽见欧阳锋说话时一挥手,已在霍都、达尔巴两人身上洒上了毒粉。 毒粉微不可见,沁入二人的皮肤之中。 他手法迅捷无比,大殿之中除了方鸿自己竟无人察觉。 一路上,方鸿不知被欧阳锋下过多少次毒, 对於欧阳锋的手法已颇为熟悉,又因旁观者清,才將他的动作看的清楚明白。 霍都和达尔巴此刻仍旧茫然无知,还在感谢欧阳锋饶了他们性命。 中毒次数多了,方鸿也猜出了欧阳锋的用意。 他对霍都二人所下的毒並不猛烈。 中毒初期不易察觉。 症状显现之后,药石已经无效,非得內力高深之人用內力祛毒才能治癒。 若是祛毒之人內力不足,那么不但救不了人,自己也会深受其害。 “看来义父这是在考教金轮法王,瞧瞧他的本事到底如何。” 霍都一伙大败亏输,当然不敢在重阳宫呆著。 他看向马鈺,不知对方是打算赶尽杀绝,还是来日报仇。 马鈺尚未决定。 忽听得一个全真弟子喊道:“手握灵珠常奋笔,心开天籟不吹簫。” 跟著又一个全真弟子也同样喊道:“手握灵珠常奋笔,心开天籟不吹簫。” 马鈺一看这两人都是师弟谭处端的弟子。 当年西毒欧阳锋以计害死谭处端,他门下弟子无不恨欧阳锋入骨。 如今杀师仇人就在眼前,哪有不报之理两人所喊的,正是谭处端临死之时所吟的诗句。 谭处端弟子甚多,自也不止这两个。 有人起头,他们也喊起来了。 “手握灵珠常奋笔,心开天籟不吹簫。” 到了后来,满殿弟子是与不是谭处端的弟子都在高声吟诵这两句诗,似要与欧阳锋不死不休。 霍都看这架势,心想:“老魔头比我还招人恨。你们这群牛鼻子要杀人也得等我走之后啊。” 他现在身受內伤,手下又少,看见全真教弟子杀气腾腾,心中大是不安。 方鸿虽不愿意与全真教起衝突,但见到这个情形,自知是难以善了的。 他拿著长剑,与欧阳锋站到了一块。 全真教弟子一些人感激方鸿援手之德,出言请他离开。 方鸿听到耳中,也不回答,只是脚步不移,站在原地不动,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马鈺一筹莫展,他与谭处端感情深厚,当然想替他报仇。 但是他对欧阳锋的功夫是非常了解。 即便是全真七子都在,摆下北斗七星阵,也未必能胜过对方。 这些三四代弟子功力不足,阵法也未算得上臻至妙境,这样怎么能杀得了欧阳锋。 更何况欧阳锋还有一个帮手。 马鈺看向方鸿。 单看他的剑法就已经极为棘手,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其他的功夫尚未展露。 欧阳锋一方虽只有两人,却是极为凶险的大敌。 儘管己方人数上占优势,但白陀山的轻功诡秘莫测,想要突出重围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底,这一战只是徒伤人命罢了。 马鈺虽知这一战的利弊所在,但此时全真弟子群情激奋,怕是很难阻挡了。 就在这时,杨过忽然开口向欧阳锋问道。 “我太师父呢?” 他和方鸿同下华山,知道洪七公一直跟著欧阳锋。 此时只见欧阳锋,不见洪七公,心中不止疑惑,更是不安。 欧阳锋听到有人问洪七公,脸上神情就像提到了他的得意佳作。 他哈哈大笑,极是得意,“老叫子能骗我,我自然也能骗他。” “他恐怕此刻才反应过来上了老夫的当。” 原来欧阳锋和洪七公一前一后下了华山。 两人轻功造诣都差不了多少,始终不远不近的保持距离。 洪七公心想欧阳锋要去全真教找麻烦,那群道士们自然是应付不了。 他与全真教交情向来不错,自不能坐视他们倒霉。 洪七公就利用欧阳锋记忆不清的弱点,哄骗他去了別的地方。 欧阳锋脑子在记事上有些糊涂,在旁事上却精明的很。 他上了洪七公的当之后,立马就想出一条计策,还以顏色。 欧阳锋因此才甩开了洪七公,先对方一步到了全真教, 杨过见欧阳锋说话不似作偽,心下稍安。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忽有一个小道士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大殿。 他见眾位师兄人人手持利剑,围成圆形,將几人围在中间, 一愣神没注意脚下,跨进门槛的时候摔了一跤。 “哎哟。”他叫了一声。 大殿內不少人的目光转向了他。 他赶忙站起身来,大气不接上气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著火了,师叔祖的房间著火了。” 小道士口中的师叔祖,指的自然是丘处机等人。 他们此刻正在房內替孙不二、郝大通疗伤。 一瞬间,眾人都想到了这是有人在放火。 方鸿连同全真教眾道士一起看向霍都。 “怎么都看向我啊?”霍都心中委屈。 他倒是真想放火,可惜手上没那么多人,全真教又戒备森严哪有那么容易纵火。 跟著,又一个道士冲了进来。 这次他喊的是:“跑了,跑了,那四个恶贼跑了。” 第69章 北斗 第69章 北斗 救人!救火! 马鈺迅速做出决定。 丘处机等人正在替人疗伤的紧要关头,是半步也动弹不得。 若不能及时把火扑灭,同门有性命之危。 至於沙通天等人越狱,已不能算是紧要事情。 能抓得回来最好,抓不回来以后也可以慢慢派人去搜寻。 事有轻重,马鈺命令一下,各门的弟子都行动起来。 此刻,全真教已无余力放在霍都等人身上。 他们师兄弟等也趁机下山而去。 只有谭处端的弟子们,依旧是手持长剑,和欧阳锋对峙。 马鈺嘆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志方。” 王志方是谭处端的大弟子。 他与谭门其余六名武功最好的弟子正结成了天罡北斗阵。 王志方一听马鈺唤他名字,心知其意。 王志方坦然说道:“师伯不必相劝,我等心意已决,今日无非死在这老贼手上。” 马鈺见他们心念甚坚,无法相劝,心中寻思。 “我这把老骨头,活著也没什么意思,便在这里守著他们。” “万一有事,陪著他们同死罢了。” 马鈺向甄志丙吩咐了一下,让他来统一指挥其余弟子,自己守在大殿。 欧阳锋全然不將谭门弟子放在眼里。 “一群晚辈,有什么资格让老夫出手。 “儿子,你替我打发了这些人。” “正好也见识见识全真教的天是北斗阵。” 嗯? 点我的名? 方鸿不意欧阳锋让他上场。 这倒也合他的心意。 我本就想见识天罡北斗阵,不知这阵法对斗转星移有没有借鑑。 亲身入阵说不定更能体会其中奥妙。 方鸿想到此处,持剑上前。 “好,方某就来领教全真绝技。” 马鈺一见不是欧阳锋亲自上场,心已放下了一半。 “若是西毒动手,就算我出手相护,也保不下几条人命。” 他看向方鸿,“要是此人的话——他虽下手狠辣,所杀所伤却都是邪魔外道。听志丙说,此人还颇有些侠名。” 马鈺想起方鸿是和杨过一块上山的,杨过或许对他的人品有所了解。 他转过头来要找杨过询问,却找不到他了。 “这孩子一定是担心丘师弟—” 他本就对方鸿颇有好感, 谭门弟子之前见方鸿连败霍都两名手下,於全真教可谓有恩,不愿与其为敌。 其中一个道士朗声说道:“方兄弟,这事与你无关,我们只找欧阳老贼的麻烦。” 跟我打你就偷著乐吧, 等我义父出手,指不定会不会杀人呢。 全真教除了周伯通,谁能找他的麻烦。 方鸿面上一副左右为难之態,嘆息:“多言无益,动手吧。” “那只有得罪了。”那道士也感同身受,回到阵中。 六名道人从两侧围上,布成天罡北斗之阵,將方鸿包在中间“动手!”为首的王志方喊道。 天枢、摇光位置的两名道人一左一右攻了上来。 方鸿站立不动,持剑还招,左挡右架,凝神观阵。 王志方见奈何不了对方,再次推动阵法,攻势一变,如潮水一般连绵不断。 七个道人身形转换,出手一招快似一招。 天罡北斗阵是全真教中最上乘的玄门功夫,王重阳为此阵过无数心血。 以之联手搏击,犹如一人身兼数人武功,確是威不可当。 方鸿身在阵中,与他们拼斗良久,心想。 “这七人任意一个都不是我对手,组成阵法却甚是棘手。” “天罡北斗阵不愧是全真教的绝技。” 方鸿与他们斗了一阵子,发现他们变阵熟练,却也不是无跡可寻。 在原著中,如果要破天罡北斗阵,须得占住北极星位, 这是整个阵法的枢纽所在,枢纽一破,其阵自解。 斗转星移最后的关键正好与天文有关。 方鸿整日参研密室屋顶上的漫天星斗,虽没悟出斗转星移最后奥秘,但对这些星相方位已相当了解。 阵中北极星位不断变化隱藏,还是躲不过他的眼睛。 方鸿凝神观察,先使了一个虚招,骗过一位道土,然后身形一晃,已抢到右侧北极星位。 天罡北斗阵奥妙精深,七道多年苦练,尚未完全参透。 更想不到一个外人能知悉阵中北极星位的重要。 此刻,见阵眼被占,眾道都是一惊,纷纷攻来要再抢回北极星位。 可是,阵眼既失,七人已是门户洞开,互相不能联防。 欧阳锋原本看到方鸿身处阵中,固然进退无虞,要將这阵法破掉却是不易。 他以前研究过这阵法,现在虽然记忆不太好,却还知道关键所在,正要出言提醒,已看见方鸿自己抢占了北极星位。 他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儿子。” 他的笑声还没停止,就看到洪七公来了,笑得更加得意。 “老叫子,你怎么才到啊。” 洪七公被他气笑了。 “真是阴沟里翻了船,老叫竟被个疯子给骗了。” 说著,洪七公和欧阳锋动上了手。 两人越打越快,越打越急,从地上打到樑上,又从樑上穿破屋顶打到屋外。 马鈺看到洪七公出现,神色一喜,“七公在此,全真教无虞了。” 又见欧阳锋被洪七公驱走,更是心中一定。 北极星位被占之后,阵势已然被破,七人仍是处於难攻难守的尷尬形势。 几个道士竭力抵挡,但攻不成攻,守不成守,已是散乱不堪,难挽颓势。 果然抵挡不到片刻,其中三个道士手中长剑已被击落,另外三个道士被方鸿手中长剑逼退。 剩下一个王志方。 他知武功剑法远不如方鸿,可谓是大势已去,不禁胃然长嘆。 身形一闪,退出战圈。 他看著手中长剑愣愣出神,忽的神色决绝,一剑刺向大殿內的青砖。 利剑刺在青砖之上,激出火,跟著传来啪的一声,剑已断为两截。 “我等连欧阳锋的义子都打不过,还妄谈什么报仇雪恨。” “我还学什么剑,练什么武!” 王志方顿时心灰意冷,自觉此生无趣,用力把断剑扔在地上,挥袖而出。 其余几个道士见师兄如此,也是心同此念,把剑扔在地上,与王志方一起离开了大殿。 第70章 脚印 第70章 脚印 那几个道士走了之后, 重阳宫的大殿里只剩下马鈺和方鸿两人。 马鈺关心同门师兄弟安危,朝著方鸿点了点头,拂尘微动,人也隨即离开了。 方鸿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大殿,地下是七名道士留下的剑,还有一些碎掉的瓦片。 他抬头看向大殿的屋顶。 上方已经破了一个大洞。 方才洪七公和欧阳锋就是从这里打出去的。 唉,这两位真是冤家,一见面就打架。 全真教也是真的倒霉。 不是碰到上门踢馆的,就是遇见过来拆家的。 方鸿想起之前听进来的小道士说过的话。 对了,还有纵火烧屋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放的火? 方鸿记忆力很好,听过的话一直都记得。 另一个小道士说什么四个恶贼跑了。 恶贼?四个? 方鸿稍微一想,明白四个恶贼是指被全真教囚禁起来的沙通天、彭连虎等人。 原著中他们被老顽童周伯通抓住住,交给丘处机等人看守,监禁在终南山重阳宫中,要他们改过自新,这才释放。 他们贼心不死,千方百计的设法脱逃,几次都被抓了回来。 第三次脱逃时,他们杀了几名看守的全真弟子。 被追回来后被全真教的门人施以重刑。 损目、断腿,肩头还被铁链连成一串。 结局不可谓不惨。 不过他们当年作恶多端,也算是罪有应得。 方鸿对他们能不能逃出去倒不在意。 只是提到囚禁二字,他不由得想起全真教还有一个囚徒。 那是他亲手抓来的洪凌波。 別让她也给跑了吧。 方鸿对全真教的安全保障已不太信任。 他仰头看了眼屋顶破洞,心想:“李莫愁师徒的麻烦什么时候都能找。还是先看看义父怎样了。” 想到这里,他足下一顿,高高跃起,足尖在立柱上一点,微一借力,从屋顶洞中钻出。 他站在屋瓦之上,环视四周,已瞧不见洪七公和欧阳锋的身影。 寻著两人一路上破坏的痕跡去找,兜了一圈也没看见两人,只有忙忙碌碌的全真弟子们。 方鸿跳下房顶,走到那群全真弟子面前。 这些全真弟子见到方鸿颇为尷尬。 对方既在危急时刻为全真教出头,却又是全真教最大对头的义子。 他们实在不知如何应对。 其中一个道士是方鸿的熟人,是中过洪凌波冰魄银针的那位方鸿对他有过救命之恩。 他上前与方鸿搭话,言语中大是惋惜,说方鸿不该跟欧阳锋这种人走得太近。 方鸿打住他的话头,问询洪七公和欧阳锋两人的去向。 两人从殿內打到殿外,全真教的弟子正在外救火,不少人都看见了。 那个道士指著终南山深处,说道:“他们朝那里去了。” 方鸿谢过,转身要去寻。 那道人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之色,最后慨嘆一声拦住方鸿。 “方兄弟,最好不要到那里去。” 方鸿以为他又要说欧阳锋的事。 哪知这道士忽然压低了声音,对方鸿说道, “方兄弟你有所不知。全真教內关押了几个恶贼,趁著今日霍都闯山门,守卫鬆懈,杀了几个弟子逃走了。” 方鸿听了心头一乐,“我有所不知?我可比你知道的多多了。” 他嘴上却说道:“原闻其详。” 那个道人又指了指方才的方向。 “那几个恶贼也往那里逃了。” “他们四人当年也是江湖上响噹噹的人物,手底下功夫硬得很,而且心思狡猾,诡计多端。” “方兄弟,你武功虽然高强,但毕竟只有一人,要是碰到他们四个—“” 方鸿听了道人这么说,心里寻思:“看来这个时候沙通天几人还没有断腿、损目,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嘱咐我了。” 谢过那道人之后,方鸿入山寻人。 终南山那么大,要想在山中找人哪里容易。 方鸿沿途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二人打斗的痕跡, 却在树下发现了一个標记,刻痕尚新,应该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他蹲下身子,仔细一瞧。 那个標记看起来很是眼熟。 马上就记起来,这是李莫愁一门独有的標记。 他当年曾经见过。 好啊。 疯婆子也来了。 难道是李莫愁刻的,联络她徒弟? 他刚有这想法就觉得不太对。 原著中这个时期李莫愁和洪凌波要到古墓去盗玉女心经。 她们师徒各有心机。 洪凌波偷盗经书这件事是瞒著李莫愁进行的。 当然,这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实际上她的一举一动,不但在李莫愁的意料之中,更是她所诱导的。 也就是说师徒二人的行动,相互隱瞒。 那她们两个人之间就不应该互相传递消息。 为什么会特意留下標记呢。 方鸿一时间想不明白。 他和李莫愁大有过节,此刻又寻不到西毒、北弓。 他心中暗道。 “我来看看疯婆子师徒搞什么玄虚?” “不管她想干什么,我从旁破坏岂不大妙。” 方鸿想到此处,便在四周开始寻找起同样的標记。 附近没有找到后,他又到了稍远的地方。 果然在西边的位置,又找到了相同的標记, 这次不是刻在树上,而是画在泥地上。 记號很小,笔画也轻。 方鸿心里有一些奇怪。 “標记留在地上,只要有动物或人经过,不小心踩踏上去,记號就会模糊不清。为什么不刻在树上?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既然知道是朝西方走的,方鸿就沿著这个方向继续找寻下去。 这次要比之前好找的多。 没用多久,就在一个树干上找到標记。 这次的標记,不但笔画更轻,甚至连標记的图案都没有刻完。 显然是匆匆忙忙刻下的。 方鸿再往前找寻,这次標记没有找到,却另外有发现。 前方有一段湿地。 地上是一堆杂乱无章的脚印。 方鸿蹲下身子在地上仔细看了看,根据地上的泥印作出判断。 “这不是一个人的脚印。” “还带著。” 他瞬间明白这些脚印是谁的。 “原来沙通天他们逃到这里来了。” “一共是五个人的脚印。” 第71章 囚徒 第71章 囚徒 地上有五个人的脚印。 其中四个脚印的尺寸较大,而另一个脚印则小巧许多。 方鸿將自己的脚跟那脚印比对,发现比自己的还要小上一圈。 “这是女人的脚印啊。” 沙通天、全真教、女人? 原来洪凌波也跑了。 果不其然,方鸿行不多久,就听到人声。 他跃上树梢,潜到近前,瞧见了沙通天一伙人。 “小丫头,你是不是在故意骗我们?” 禿头断臂的老者双目突出,挥舞著仅剩的手臂,粗声喝问。 这是鬼门龙王沙通天吧。 方鸿没见过他,但通过外貌特徵也能认出。 沙通天面前站著一个穿著杏黄道袍的小道姑,俏脸煞白,自然是洪凌波。 她看著面前凶神恶煞的沙通天,怯懦地回应道:“我——我怎么敢骗前辈呢。” 方鸿心中好奇:“她怎么会跟著沙通天他们混在一起?这群人好像在找什么?” 沙通天的声音再度响起,言语中颇含怒意。 “你不是说这有一座大墓,是全真教的禁地,躲进去全真弟子不敢搜查吗。” 说著,他指向周边那一片鬱鬱葱葱的树木。 “可你看看,这附近哪里有什么墓穴。你口口声声说知道路线,结果我们跟著你走了半天,却还在这个鬼地方转来转去。” 旁边一个大和尚上前劝慰:“沙龙王,你先消一消气。这小姑娘或许只是一时记错了,让她再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说不定马上便能记起。” 方鸿远远一望,认出那和尚是灵智上人。 灵智上人和沙通天、彭连虎等人一样,昔年都在完顏洪烈魔下效力。 此人擅长大手印、毒砂掌的功夫,当年是称雄一方的人物。 灵智上人將看向洪凌波,脸上露出微笑,温和的说道:“小姑娘,老僧说的对不对啊?”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洪凌波连忙点头不叠。 “佛爷说的是,我再想一想,定能够找到。” “很好,很好。”灵智上人嘴里连说两遍, 只见他猛地伸掌,拍在洪凌波身旁的一棵树上。 剎那间,树干上便浮现出一道浅浅的掌印。 整棵树也被掌力震得颤动起来,树叶纷纷扬扬,飘落而下。 洪凌波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的心中满是懊悔与恼怒。 “都怪那个小煞星,不但把我的银针、解药全都摸走,连我辛辛苦苦绘製的地图也给偷了。” “要不然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古墓的位置也找不到了。” “这群老傢伙一个个凶神恶煞,比我还要坏上几分。再找不到路,准得把我给宰了。” 原来,沙通天等人在越狱之时,偶然发现被关押的洪凌波。 他们既知洪凌波也是全真教的敌人,便顺手把她放了,以便增加混乱。 洪凌波虽被放出,但以她的武功造诣,全真教中能够胜过她的弟子不少。 更何况,她的长剑和银针都被收缴,根本就没有独自逃命的本钱。 她灵机一动,心想这几个怪人武功高强,自己若是能与他们同行,正可借著他们的身手逃出全真教。 於是,洪凌波便对沙通天等人吹嘘,自己对终南山的地形了如指掌。 还知晓终南山有一处古墓,是全真弟子不敢轻易靠近的禁地。 沙通天等人此前几次被抓,都是因为对地形陌生,往往在逃出不久后,就被全真教的人寻到。 几人在心中暗自合计一番。 全真教门徒眾多,对周围的地形极为熟悉,他们很难逃出终南山。 不如躲进全真教的禁地之內,暂时隱匿一段时间。 等到全真弟子误以为他们已经逃远之后,再慢慢下山。 到了那个时候,便是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也不受羈绊了。 他们听信了洪凌波所谓熟知地形的谎言,便带著她一同逃出了全真教。 还没走多远,这几人就发现洪凌波跟他们也相差无几,对终南山的地形並不熟悉。 至於洪凌波口中所说的那座古墓,更是连个影子都未曾看到。 几个人心中都颇为后悔,觉得被洪凌波给耽误了逃命的时间。 洪凌波心中焦急万分,这边瞧瞧,那边看看,正想著如何脱身。 突然,她察觉到沙通天四人眼神不善,明显是动了杀心。 “小姑娘,找到路了吗?” 这次说话的是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名叫彭连虎,江湖人称千手人屠。 他慢悠悠地朝著洪凌波走来沙通天与他配合多年,早已默契十足,此时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悄然堵住了洪凌波的退路。 洪凌波心中清楚,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她眼光迅速地在四周扫动,急切地寻找著有没有逃生的机会。 忽地一抬头,正好和藏在树上暗中观察的方鸿四目相对。 洪凌波的心头瞬间涌起一股希望,急忙大喊:“小魔方大侠救命啊!” 沙通天等人听到这话,俱是一惊,猛然抬头向上望去,果见树梢上站著一人。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沙通天等人心中警铃大作,“全真教的追兵吗?” 洪凌波心中命在顷刻,倒豆子般地说道。 “方大侠赶紧把我抓回去吧。” “小道罪孽深重,愿伏法赎罪。” “千万不要放过我。” 洪凌波对方鸿本来是恨得牙痒,毕竟之前方鸿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她心中其实也不愿意被方鸿抓住。 但两害相权取其轻。 落在方鸿手里,总好过被沙通天等人宰了强。 方鸿站在树上,看著洪凌波害怕的模样,心中大大得意,暗道:“这小牛鼻子算是吃到苦头了沙通天等人一之后,眼露凶光,心中暗道。 “想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总不能因此暴露了行踪,再被全真教给抓回去。” 刚在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却见方鸿已跃下树来, 他的身影先是一闪而逝,而后一现而出。 “这是?”沙通天一阵愣然,“瞬息千里?”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断臂处,脸上挤出笑容,“原来兄弟是白陀山庄的传人,失敬失敬! + 其他几人听到白驼山这几个字,也立刻换上了笑脸,拱手致歉, 这几人和欧阳锋共事过,亲眼见识过欧阳锋的武功,对他的毒辣手段记忆犹新。 既知方鸿是白驼山的传人,几人便不敢为难,拱了拱手朝西北方而去。 第72章 寻墓 第72章 寻墓 “是不是想著我和他们四个打起来,你好偷偷的溜走啊。” 方鸿看著沙通天等人远去的背影,一只手拍在洪凌波的肩膀上。 后者脚下微微一顿,正准备施展轻功溜之大吉,却被方鸿生生按住。 “怎么会呢?”洪凌波被叫破心事,有些心虚,“我可是真心的悔过啊。” “方大侠,你不会真把小道送回全真教吧?” 然后她侧著头看向方鸿,小心翼翼的问道,语气中颇有哀求之意。 方才性命不保之时,洪凌波什么都可以答应。 现在小命得保,脑子清楚了一点。 全真教她是不太敢回了。 沙通天等人在逃脱之时杀了几个全真教的弟子。 这件事虽然她没有动手,但全真教的人,信不信就不一定了。 万一把这笔帐算到自己身上,那可是真冤枉。 再加上自己的师父李莫愁跟全真教有些恩怨。 对方万一跟自己一样小心眼,藉机打击报復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你刚刚不是说愿意回全真教的吗?”方鸿眼晴一横。 洪凌波看见他这副模样,不敢声,心想:“此一时彼一时。” 方鸿又忽然问道:“路上的標记是你所留的?” “你果然看到啦。”洪凌波一喜,脸上颇有得意之色,连连点头。“那四个老头看我找不到路,言语越来越粗鲁,我猜想他们多半会对我不利,偷偷留下了记號。” 方鸿有些奇怪,“你怎知我会看到记號?” 洪凌波眼珠子微微一转,“我猜的,我想方大侠你和全真教的关係不错,多半会和他们一同追过来。” 她本想说的是:“你这小贼处处与我作对,阴魂不散。既然知道我逃走了,多半是不肯罢休, 要来追的。在你手里总还算死不了,可比跟那几个凶神恶煞的老头子安全多了。” 方鸿知道她言语中不尽不实,却也懒得和她计较。 纵然逼问也多半是另一个谎话。 他对洪凌波说道:“你知道愧疚懺悔,那是很好的,洪道长咱们这就走吧。” “去哪儿啊?”洪凌波装傻充愣,脚下不愿移步。 “当然是回重阳宫。”方鸿说道。 洪凌波好不容易逃出来,可再也不愿回去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脑筋急转,心想:“凡是武林人士没有不爱武功秘籍的。我就先用本派的玉女心经相诱。” “先把他骗到古墓去,也不知道我那个师叔武功是高是低。反正这小贼的武功倒是挺高的,正好让他们两虎相爭。运气好的话我还可以得到玉女心经,运气不好也能趁机逃脱。” “总之,我是不能回全真教的。” 洪凌波想到这里,便和方鸿说了师门的武功宝典。 “这门功夫是祖师婆婆所创,我师父也是日思夜想得到它。” 她知方鸿和师父李莫愁过节颇深,故意如此说。 想著对方就算不贪武学宝典,为了给师父找麻烦也得去上一趟。 方鸿一听差点笑了出来。 玉女心经的来歷他可比洪凌波清楚的多。 而且当年为了保命,还以此为条件和李莫愁谈判。 方鸿看著露出狡点笑容的洪凌波心想。 “李莫愁防徒弟防的可够深的。” “当年我们三人也算是同舟共济,一起去的燕子坞。” “李莫愁硬是半点没有透露我知道玉女心经的消息。” “否则,洪凌波此刻也不会拿著玉女心经做诱饵跟我谈了。” “慕容家的绝学,义父的武功,小无相功,我尚且都没有钻研到家,哪有兴趣去学什么玉女心经。” “不过洪凌波有一点倒是很了解我。” “李莫愁想要的,我偏要给她找点麻烦。” 按原著来说,这个时期李莫愁诱使洪凌波去盗经,她一直在后面偷偷跟踪。 方鸿早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並没有发现李莫愁的行踪。 他此时武功已高,除了五绝这样的高手,只要刻意查找,很难有人能瞒得住他的耳目。 按理说李莫愁不至於跟丟洪凌波,他想问题可能就是出在於全真教大乱上。 “李莫愁没找到洪凌波,多半会在古墓旁边守著。” “杨过既然没有成为古墓的弟子,小龙女也没办法修炼玉女心经。此时,自然也就没有受伤。 古墓中多的是机关陷阱,足以对付李莫愁师徒了。” “小龙女多半会看在同门之谊,不伤李莫愁的性命。” “我只需在外守著,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方鸿想了想假意答应了洪凌波。 对方以为奸计得逞,颇为得意。 问题在於,古墓在哪? 方鸿也不是当地人,认不得路, 而且密林之中也问不到路。 不过,这个问题洪凌波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她绘製前往古墓的地图,此刻正在方鸿的怀里。 终南山下擒住她的时候,连带著一块给搜走了。 “这特么也叫地图?”方鸿从怀里翻出一张羊皮。 这羊皮一开始从洪凌波处搜来的时候,是用来包裹一些瓷瓶的。 当时,方鸿虽见到羊皮上的一些涂涂画画,却实在没认出来这会是一张地图。 “你画图的水平比我还差呢。” 方鸿摇头把那羊皮纸给了洪凌波,让她带路。 自己实在是看不懂。 洪凌波脸上微微一红,她师父丹青颇为不错,自己却半点没有学到。 好在她自己画的东西,自己读得懂。 居然真凭藉那图找到了路。 “往西北方向走。”洪凌波手持著羊皮,指著图上的方向。 西北方向? 那不是刚刚沙通天他们离开的方向吗? 方鸿朝那个位置望了过去。 洪凌波一证之下,也想起来了。 她急忙说道:“可別让那几个老贼给抢先了。” 她之前哄骗沙通天等人前往古墓,只是想让他们带著自已逃离全真教。 没想到歪打正著,他们几人刚刚离去的方向正好也是古墓位置的所在。 古墓是全真教的禁地。 这几个人一看到古墓必定想方设法要进去,以躲避全真教的搜查。 洪凌波听师父说,师叔小龙女年纪不大,怕是功力不足,难以抵挡沙通天等人。 第73章 打赌 第73章 打赌 方鸿和洪凌波尚未到古墓,便听到一阵嗡嗡之声。 两人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片白茫茫、灰濛濛物事从林中疾飞而出。 仔细一瞧,原来是一群白色的蜂子。 蜂群正围著沙通天等人喻喻乱转。 沙通天四人一面跑,一面抬手慌乱挥舞,试图驱赶玉蜂。 那玉蜂密密麻麻,任凭四人掌风猛烈,丝毫不退,吹倒一拨,又来一拨。 四人一个没挡住,漏了几只玉蜂进来,只被蛰了几下,登时倒地,抱头痛呼。 方鸿早知玉蜂毒性奇特,见沙通天四人这般狼犯倒也不觉奇怪。 洪凌波虽是古墓弟子,却是第一次到古墓来。 以前从未听师父李莫愁说过,古墓附近有这种毒蜂。 她看了看空中如烟似雾的玉蜂,不免心下喘懦。 “那几个老头的武功都挺高的,却被玉蜂给整治得服服帖帖。” “还好是他们先来的,要不然我倒霉的可就是我了。” 洪凌波害怕那群玉蜂,想到这里,古墓虽然近在眼前,却也不敢走了。 方鸿也停下脚步。 和洪凌波不同,他怀疑李莫愁已在附近,再往前走,反而会被对方发现。 忽然,不远处冒出一阵白烟,悠悠扬扬地散发出一阵极甜的香味。 那群玉蜂在空中旋了几圈后,便循著白烟散发出的那股香飞走了。 空中嗡嗡之声消失,只留下在地上沙通天等人的哀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就是以香驱蜂的手法吗?” 方鸿正自感嘆,转头却见洪凌波正愣愣出神。 想来是被小龙女驱蜂的手法给惊到了。 方鸿说道:“洪道长,前面就是古墓,你怎么不进去?” 洪凌波知方鸿是在取笑自己,暗想:“你不也止步不前,偏偏来嘲笑我。” 她心中虽有不满,脸上却不敢发作,只得尷尬地说道:“再瞧瞧。” 两人说话之际,古墓的石门忽然洞开,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布衣釵裙,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甚是缓慢,一副龙钟老態。 虽距离甚远看不清面貌,瞧著身形步伐、衣著装扮,也知来的是一个老妇。 “孙婆婆。”洪凌波看到这人,脱口而出。 她其实並未与孙婆婆见过面。 只是曾听师父说起过,古墓里面除了住著师叔小龙女,还有一个是师祖的女僕,唤做孙婆婆。 因此,洪凌波一见这老妇从古墓中出来,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她出来做什么?”洪凌波眉头微微一皱。 “当然是来送解药的了。”方鸿说道。 “哼哼。”洪凌波嘴角泛起冷笑,很不以为然, 她心想:“小魔头最爱胡说八道。她姓甚名谁你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她是来杀人,还是来救人。” “嗯?”方鸿转过头瞪了她一眼。 洪凌波顿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態度有些囂张。 她立刻认怂,像拨浪鼓似的摇头,说道:“不哼哼。” “嗯,这还差不多。”方鸿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方大侠怎么会不对呢,都是小道的不对。”洪凌波低著头,委曲求全。 方鸿说:“我知你口服心不服,咱们就打个赌,看看孙婆婆是不是给那四个人送解药来的。要不是,就算我输,从此以后再不抓你回全真教。” 洪凌波听了这话,眼睛一亮。 她本想问上一句,“那要是我输了呢?” 可转念一想,自己的性命都落在人家手里,早已没什么筹码。 这样一算,自己也算做的是无本买卖。 干嘛不赌? 最多还不是做俘虏吗? “好,君子一言。”她伸出手来。 “快马一鞭。”方鸿也伸过手来。 啪。 二人双掌一击。 洪凌波心中大喜,已觉胜券在握。 “小魔头这次可输定了,就不知他会不会信守诺言,真的放过我。” “古墓向来不允许男子进入,这几个人想要闯入,那是犯了大忌。” “师叔我虽然没有见过,但她既然是师父的同门,那么行事风格多半相似。” 她自幼和李莫愁生活在一起。 自然而然地认为,古墓派人人都跟师父一样。 孙婆婆慢慢悠悠地向著沙通天四人走去。 那四人正在地上呼痛,看到有人来了,深感不妙,朝著孙婆婆相反的方向滚去。 显然,他们害怕孙婆婆是过来取他们性命的。 洪凌波看到这个情形,得意地一笑。 “小,方大侠看来你输定了。” “那也未必。”方鸿不置可否。 几人身体痛痒难当,滚得不及孙婆婆走的快。 眼见孙婆婆越来越近,他们忽然开口求饶。 “我等有眼不识泰山,適才出言冒犯,真是罪该万死,还请饶了我们几人的狗命。” 他们从前都是武林大豪,性子向来骄横,不肯轻易低头。 只是这十几年来被困於牢狱之中,即便是个普通的火工道人,也可以隨意欺凌他们。 时间一久,往日的豪情早已消磨殆尽。 他们逃出全真教后,也不敢再图报復,只想著以后能安安稳稳活过余生。 如今古墓中有人出来,自己又身中奇毒,痛痒难当,一时间只想活命,再无他求。 那孙婆婆冷冷一笑,突然说道:“既知道罪该万死,那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沙通天等人微微一愜。 刚才的话不过是他们求饶时的一时之言。 哪里会是真心求死,想不到对方却用此话来激他们。 正在他们不知如何作答之时。 “哼,我知你们也怕死。”孙婆婆忽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我家龙姑娘心善,喝了这蜜浆可以解你们身上的蜂毒。喝完以后就赶紧滚,別再出现在古墓附近,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沙通天几人连连点头感谢。 洪凌波起初听到孙婆婆说到“还不去死”的时候,心下甚喜。 她侧头望向方鸿,正要显摆自己赌贏了。 哪知刚转过头,孙婆婆的话就传到她耳中。 解毒? 怎么会给他们解药呢? 洪凌波得意笑容凝固在脸上,想著方鸿定要来嘲讽自己。 却见对方忽然眉头一皱,说了一句:“不好。” 第74章 入墓 第74章 入墓 “多谢赐药,多谢赐药。” 沙通天等人强撑著身体,欲要磕头拜谢。 孙婆婆走到前面,將药放在地上。 刚要转身,又听到沙通天等人哀豪不已。 他们想要伸手拿药,却因疼痛在地上直打滚。 孙婆婆嘆了一口气。 她素知玉蜂毒性甚强,哪怕只被轻轻叮上一口,也会痛不欲生。 “唉,老婆子好人做到底。” 孙婆婆嘆了口气,弯下腰拿起瓷瓶,向前走了几步,把解药递到了离她最近的彭连虎手上。 彭连虎正挠头滚地,忽见解药,伸来一只手来颤颤巍巍接住。 待解药刚放到彭连虎手心之中,他另一只手修然而动。 拇指、食指、中指三指向孙婆婆的手腕一搭,扣向对方的脉门。 他外號千手人屠,手上功夫自然是极其了得。 孙婆婆常年在古墓中居住,从未在江湖上走动,临敌经验甚少,哪知道人心如此诡多诈。 变起仓促,她竟无丝毫应变之机,一瞬间就被扣住了脉门。 好在彭连虎先中了玉蜂的蜂毒,虽扣住孙婆婆的脉门,却是拿捏不住。 孙婆婆手腕一翻,摆脱了控制,但刚刚彭连虎那一下擒拿手也让她半身酸麻。 “好贼子!”她怒目大喝,衣裙一摆,抬脚向彭连虎心窝端去。 彭连虎身经百战,一招失手,早已谋求退路。 孙婆婆腿还未倒,他人已滚出。 一脚落空,孙婆婆还想追击,忽觉背后被人击了一掌。 她向前扑跌了数步,才拿桩站好,回头一瞧,偷袭自己的是灵智上人。 玉蜂毒確实厉害,灵智上人刚运玄功,在孙婆婆背上拍了一掌,便觉浑身痛痒难当,又在地下滚了起来。 中毒在先,灵智上人这一掌不过用了二、三成的力道,仍震得孙婆婆心口发闷。 孙婆婆满脸怒容,骂道:“老婆子好心来送药,你们却要老婆子的命。古墓外的人果然一个个阴险狡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彭连虎已经喝过了蜜浆,身体舒爽了不少,瓷瓶也到了沙通天的手中。 彭连虎笑道:“老太婆救人须救彻。你虽不计较我们闯墓,但我们一旦离开这里必会遭全真弟子的追缴,依旧是死路一条。” “那是你们的事,跟老婆子何干?”孙婆婆怒目而视。 她虽然中了一掌,但觉灵智上人掌上无力,伤得倒也不重。 她心想:“你们这群贼子喝了蜜浆,但蜂毒却不是立刻能解的。老婆子依旧能对付得了你们。” 孙婆婆正要动手,却发觉脚下购, 彭连虎忍著痛笑道“之前我们的生死与你无关,现在却大大有关。你中了灵智上人的毒砂掌。不想死的就让我们进古墓躲上一躲。我们保证只是躲上几天,绝不妄动古墓之中的一器一物,风头过了自会离开。” 孙婆婆被他们欺骗了才受的伤,怎会相信他们的鬼言鬼语。 可那毒掌著实厉害,她感觉自己身体竟已是无法支撑。 孙婆婆心中暗暗焦急:“龙姑娘还在墓里,不知我受了伤,这可如何是好。” “老婆子死在这里倒也罢了。这几个恶徒心怀回测,龙姑娘武功虽高,却是天真淳朴,只怕也会像老婆子一样中了他们的奸计。” 孙婆婆心中正在惆悵无措。 忽然一道黄色身影飘然而至,落到眼前。 “孙婆婆,我来助你。” 来的却是洪凌波。 先前,方鸿见孙婆婆直接將解药递给彭连虎,感到颇不对劲,心想。 “这老太太也太没有防人之心了。” 果然,这个念头刚刚一动。 那边彭连虎立马扣腕,孙婆婆才一摆脱,就中了灵智上人的一掌。 这变故只在一瞬之间,发生的很是突然。 眼见双方对峙,方鸿一伸手忽然抓住洪凌波的后心,手臂一抬把她给掷了出去。 洪凌波正想著打赌输了,就见到了孙婆婆受伤。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自己人已在半空之中,手上还被塞了一把长剑。 “咦?”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古墓派的轻功颇为高明,人在空中倒也不慌,她一个转折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彭连虎和孙婆婆的对话也尽数听到了耳朵中洪凌波脑中念头一转。 “他把我扔了出来,还把剑给我,自然是让我来救孙婆婆。” “啊,我明白了。” “我救了孙婆婆的性命,孙婆婆自然对我信任有加。” “那么进入古墓就毫不费力。” “真是好一条奸计!” “那他为什么自己不来救?” “反而把这个功劳留给我?” “是了,古墓不允许男子入內,他救了孙婆婆,也没有办法进古墓。” “所以才把我推了出来。” “可我好像没告诉过他,古墓不允许男子入內啊。” 洪凌波虽微觉不妥,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但她一想自己能够进入古墓,玉女心经有机会到手,对於旁枝末节也不再多想。 洪凌波几个纵跃,到了孙婆婆的面前,把她护在身后。 论武功,她远不是沙通天等人的对手。 但现在他们虽然都喝了解药,但是身体毕竟还未恢復。 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洪凌波施展出古墓派的嫡传剑法,身形轻快,剑势灵动。 招招都向沙通天等人的要害处招呼。 沙通天等人见她剑法看似有飘逸出尘之姿,实际上剑招狠辣无比,纷纷破口大骂。 “妈的,小娘皮,老子早该杀了你的。” 他们骂的越狠,洪凌波剑就使得越快,大有灭口之意。 她想:“这几个老贼再说下去,只怕会把我带他们来古墓的事也泄露出来。那时要再获得孙婆婆的信任可就难了。” 洪凌波剑法更急,沙通天等人顿时险象环生。 几人心知现下不可硬撑,需得等毒性尽解,再来算帐, 他们四人经验丰富,配合默契,互助之下,逃出了洪凌波的剑网。 洪凌波还想要追,为自己除掉后患,却被孙婆婆喊住。 “不要追了,他们喝了蜜浆,再过片刻就能恢復。” “你既然现在杀不了他们,过会就更杀不了。” 洪凌波一听此言,登时住手。 孙婆婆看向她,警惕中略微带点欣慰,“你是李莫愁的弟子吧。” “弟子洪凌波,拜见孙婆婆。”洪凌波答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孙婆婆中了毒掌已支持不住。 洪凌波挽著她的手,扶著她进了古墓。 方鸿远远瞧著,果然孙婆婆两人刚进了古墓,一道否黄色身影自林间飘出,也跟著后面进了古墓。 第75章 治伤 第75章 治伤 刚踏入古墓。 孙婆婆抓住洪凌波的手腕,猛地转头向她问道:“你为什么来古墓?” 古墓內光线昏暗。 一张生满鸡皮疙瘩的丑脸忽然出现在面前。 洪凌波心里一惊,但脑子还算清醒。 她心想:“才进古墓,还没见到师叔,就算现在抓了孙婆婆做人质也无济於事,可千万不能说出玉女心经四个字。” 她眼珠一转,说道:“师父命我给祖师婆婆和师祖上香,也算尽了做弟子的孝心。” 孙婆婆听到这话,脸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说道。 “李莫愁这丫头还算有点良心。总算没忘记她还有师父。我还以为她心里除了自己的情郎,就只剩玉女心经了。” 洪凌波听到“玉女心经”四个字,咽了咽口水,眼中贪念一闪而过。 好在光线昏暗,孙婆婆又身体不適,並未注意。 孙婆婆是李莫愁师父的女僕,多年来一直住在古墓。 她亲眼看著李莫愁和小龙女如何长大、学艺。 李莫愁在外为非作列,让孙婆婆的主人痛心疾首, 她心中也有怨恐,可多年相伴仍有感情。 方才她听到李莫愁派弟子来上香,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欣慰。 孙婆婆又问道:“那你师父呢?她来了没有?” “师父没来。”洪凌波回答。 “没来?唉,没来也好,没来也好。”孙婆婆听后有些失望,又有些安心。 上次李莫愁来,把古墓闹得不得安寧。 洪凌波扶著孙婆婆往里走,东一转,西一绕,越走越是昏暗,直到后来已是漆黑一片。 洪凌波警觉起来:“难不成孙婆婆看穿我另有图谋?要借著地利解决了我?” “是了,师父和她们大有过节。她又怎会相信我是奉师命来给师祖上香。” “天下间哪有这般天真的人。”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先动手。” 正想著,洪凌波忽然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她心中刚喊了一句“中计了”,却被孙婆婆一把扶住。 “老婆子倒是忘了,你们外面来的人,可適应不了墓里。” 说著,孙婆婆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摺子,打开盖子晃了晃,一点微弱的火光隱隱闪现。 她鬆开洪凌波的手,向左走了几步,弯腰將火摺子凑向桌子。 剎那间,火光一亮,原来是点燃了桌上的一根蜡烛。 洪凌波这才发现,她们到了一间不大的石室。 她久不见光,此刻烛光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明亮。 孙婆婆瞧了眼洪凌波,奇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她伸手搭在洪凌波额上一摸,也没发现有什么头疼脑热的。 哪里知道,方才洪凌波是被嚇的。 洪凌波刚要答孙婆婆的话,忽见身后地上有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急忙转过头,只见一个少女站在了石室门口。 那少女披著一袭轻纱般的白衣,仿若身在烟中雾里,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除了一头黑髮,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她就是师父的师妹?”洪凌波心中异,“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小龙女盯著洪凌波,目光如冰似雪。 洪凌波赶忙说道:“洪凌波,拜见师叔。” 小龙女脸上毫无表情,也不先与洪凌波搭话,径直走过她,来到孙婆婆身边。 “孙婆婆你受伤了?”小龙女说伸出手,手指搭在孙婆婆的脉上,秀眉微微一。 孙婆婆点头:“唉,被刚刚那群闯墓的贼人所伤。外面的人个个奸诈狡猾,龙姑娘你可得小心,下次万不能再心善了。” 小龙女点了点头。 洪凌波一听这话,心中一紧。 虽知孙婆婆的话並非针对自己,可还是没来由地害怕了一下。 孙婆婆指了指洪凌波:“这女娃儿是李莫愁的弟子,心肠还算不错,救了老婆子的性命。” 小龙女朝洪凌波说了句“多谢”神情依旧冷淡。 “师姐也来了吗?”小龙女问道。 洪凌波把对孙婆婆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小龙女微微点头,听完后说:“等一会儿我带你去给师父上香。” 洪凌波见小龙女说话冰冷,一张脸如精心雕琢的面具,美则美矣,却看不到丝毫感情。 她心中暗道:“师父虽也无情,却是大爱大恨。师叔则似半点没有活人的气息。古墓派的弟子都这么邪门吗?” 她这般想著,却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伤你的是什么人?”小龙女鬆开孙婆婆的脉搏。 “是个和尚,用的是什么毒砂掌。”孙婆婆回答,“若是当真治不了,也就算了,老婆子一把年纪无所谓了。” “伤不难治。”小龙女说道,“只是药采的不齐,我先替你驱毒。” 说著,小龙女扶起孙婆婆,走出石室。 两人后背正好对著洪凌波。 “这可是下手的好时机。”洪凌波心想:“此刻出手,便可制住她们。” 可正要动手,她又害怕起来。 “师叔怎会如此没有防备?” “是自认为武功高强,我偷袭也得不了手?” “还是故意试探我?” “师父的师妹怎会毫无心机?” 想了想,洪凌波心里一怂,更不敢动手。 她又想起孙婆婆说她“这女娃子心肠不错”。 平日里,江湖中人都是骂她心狠手辣的。 无论是师父还是敌人,从没有人用“心肠不错”四个字安在她身上。 洪凌波想了想:“孙婆婆对我挺好。先让师叔救了她的命,等她们治好伤,精神鬆懈时,我再下手,更有把握。” 於是,洪凌波也跑到孙婆婆身旁,扶著她走。 孙婆婆一张丑脸笑了笑,拉起洪凌波的手。 洪凌波只觉得那手颇为暖和。 几人来到一间石室,里面存放著一个大水缸。 小龙女將孙婆婆放入水缸之中。 孙婆婆內力不深,无法自行驱毒,需要藉助外力, 小龙女单掌抵著孙婆婆的背心,不多时,那缸清水渐渐变得黑。 洪凌波见孙婆婆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知毒素正在慢慢去除。 她见时机已到,心中犹豫起来,“我只拿玉女心经,不伤他们性命就是。” 洪凌波一想到,只要拿到玉女心经,便可横行江湖。 不会再被师父无端斥责,不会再被小魔头欺负。 她咬牙一狠心,正要动手。 突然一道身影闪进石室,攻向给孙婆婆疗伤的小龙女。 洪凌波虽没看清来人面貌,但一瞧身形知是师父李莫愁到了,心里顿时如坠冰窟。 紧接看,又是一道人影飞出。 这人攻向的却是李莫愁。 第76章 对峙 第76章 对峙 李莫愁一直跟在洪凌波身后。 她的武功在师妹小龙女之上,多年前为夺《玉女心经》曾闯过古墓,结果在古墓的陷阱上吃了大亏。 李莫愁虽已潜入古墓,却一直隱忍不发。 就是等著可以一击得手的机会,让小龙女没机会去启动机关。 见时机已到,李莫愁修然出手。 她身形奇快,出手又在预料之外,满以为一招可建全功。 就在此时,忽听得背后风声乍起。 她顿时汗毛倒竖,心中生出惶恐之意。 “身后有人?” 李莫愁久经战阵,虽惊不乱, 她头不转,身不回,募然袖袍向后一摆,,几支冰魄银针脱袖而出,射向背后之人。 她这手银针绝技无影无踪,在江湖中享有大名,不知伤了多少英雄好汉。 可这次银针出手,李莫愁立觉不对,心中警铃大作。 她猛地侧头,银针竟然反转而回,擦著她的髮鬢飞过。 只要动作再慢一点,她便会作法自毙,死在自己的冰魄银针之下。 叮叮叮叮。 几道声响,是冰魄银针打在了前方墙壁上。 “这是什么功夫?李莫愁思之不禁骇然。 她再想偷袭小龙女,已是势所不能。 相反,自己此刻已陷入两面夹击之境。 她江湖上百战余生,经验丰富至极。 脑中还在思索解决之法,身体已自然而然的动了起来。 她纤腰一扭,躲过了小龙女绸带一击,却没躲得过后方来人的一指。 不过也好在她动得及时,这一指毕竟没有戳中死穴。 李莫愁手腕一翻,两只手指捏出一只冰魄银针,不是对准前后任意一个人,而是將这银针扎向水缸之中的孙婆婆。 银针落在孙婆婆颈脉旁边不足一寸之处,只要她手指一动,就会扎中孙婆婆颈上动脉。 以冰魄银针的毒性,扎的又是要害部位,只要微微破皮,孙婆婆立刻毙命。 她兵行险招,已经是孤注一掷。 此刻,李莫愁空门大开,不招不架。 不顾小龙女的绸带,也不顾身后之人的偷袭。 她赌的不是背后偷袭之人的心慈手软,而是师妹小龙女不会坐看孙婆婆身死。 前后两方,无论是谁,只要动她一动,手上这根银针必然扎在孙婆婆的身上。 李莫愁只见小龙女的绸带到了自己的腰间忽然一拐,末端繫著的金色圆球替他挡下了来自身后的攻击。 当。 金球被人一拨,发出声响。 “嗯?”小龙女觉得对方力道甚是古怪。 劲力自绸带传来,手腕微微发麻。 她手腕一抖,那袖带绕过李莫愁的腰,如灵蛇归洞修然而回。 李莫愁见小龙女替自己挡下一击,知师妹此刻不会与自己火併,这才敢转过身子。 她抬眸一瞧,偷袭自己的是个英俊男子,面目有些熟悉,心中一想,脱口而出:“是你!” “李道长,久见了。” 方鸿说话的同时,脚步一移已经靠近洪凌波。 他伸手一探,把她腰间的剑又拿回自己的手中。 “唉?” 三人电光火石般的交手,洪凌波还没瞧明白,只觉腰间一轻,剑已被方鸿不声不响地夺走了。 “他夺我剑干嘛?” “哼,他这是在防著我呢。” 洪凌波顿觉来气。 见徒弟长剑被夺,还傻站在原地,李莫愁暗骂了一句“废物”。 她看向方鸿脸上阴晴不定,突然间嘴角微抽,鼻音重重哼了几声,脸上神情不断变化,似乎在忍耐什么。 “哼哼,几年不见,你,你功夫见长啊,哼,哈。” 方鸿看见李莫愁古里古怪的模样,也是莫名其妙,“疯婆娘又在发什么癲?” “惨了,惨了。师父向来不苟言笑,现在笑的这么古怪,一定是要杀人了。”洪凌波心中暗想,“小魔头坏了师父的大事,可死定了。毕竟救过我的命,过会儿是不是要替他收个尸?” 李莫愁却是有苦自知,刚才方鸿偷袭她的那一指,点的本是死穴。 她鬼使神差地一扭身,避过死穴,那一指却落在了笑腰穴附近。 由於没有点正穴道,她並没有当场中招。 可指力深入,此刻她却有些忍耐不住。 若在平时,李莫愁大可自解穴道。 现在临阵之中,自己微微一动,一旦胁迫不了孙婆婆,那么立马就会遭到两面夹攻。 李莫愁上齿微咬下唇,竭力隱忍。 “哼,师妹,我派门规—-任何外人都不能入墓半步,男子进来更。更是犯了大忌。 十“咱俩———先联手打发了这————个外人,嗯。”” 小龙女尚未回答。 身处於水缸中的孙婆婆冷哼一声:“你倒不是外人。” “此刻却拿著本门的暗器对付本门的人。” 李莫愁身子微颤,说道:“事急从权,嗯,我也是—·没法子,哈哈哈。” 开口说了几句话,一时间却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总算她指尖那枚银针捏得很稳,虽是一起一伏,却也没有落在孙婆婆的脖子上。 孙婆婆性子老而弥坚,没把生死放在心上。 她见对方忽然大笑,没想到是李莫愁被点中了笑腰穴,还以为她在讥笑自己。 她吼道:“李莫愁你笑什么!老身说的话有什么可笑的?” 方鸿起初没明白李莫愁为什么神情古怪,此刻见她大笑,转念一想,已明其理。 “李道长啊李道长,这叫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方鸿盯著李莫愁的银针只要稍微偏移,就准备立刻出手。 李莫愁笑得身子乱颤,却也不敢把手上银针放下。 但她心中也知,自己再笑下去,这银针必然拿不稳,到时候又是必死的局面。 李莫愁心念一转,对小龙女软语说道。 “哈哈哈哈哈师妹,你先替我解了穴道,我我笑的好难受。” 小龙女自小修习古墓內功被要求断七情、绝六欲,对李莫愁软语相求只是听而不闻。 李莫愁见师妹无动於衷,心想:“师父曾说过古墓派最高深的內功需得斩断七情六慾,她一副活死人的样子,多半是已经修了玉女心经。” “我与她本没什么交情,她自也不会可怜我。天下间能让她动念的,怕只有孙婆婆和师父了。” 李莫愁心念一动,说道:“哈哈哈,师妹,你我虽不睦,但你怎忍心看著古墓派的人,在外人面前出乖露丑。哈哈。” “我要实在坚持不住,只好请孙婆婆陪著一道上路了。” 方鸿一听李莫愁这番言巧语,心知要糟, 李莫愁笑下去,他总有机会出手。 要是小龙女解了李莫愁的穴道,那可就不知道要僵持多久了。 果然,方鸿刚发此念。 就听见小龙女冷冷说道:“你杀她,我就杀你。” 她自然指的是孙婆婆。 说话间,小龙女绸带一动,金色小球已向李莫愁穴道撞去。 李莫愁只觉得背后被小球一撞,笑意顿消。 修忽间,她猛地身子一矮,缩到绸带之下,手上拈的银针向后一掷,顺著绸带之下攻向了小龙女。 人人都没想到,小龙女刚解开了她的穴道,她就立施毒手。 李莫愁也不管中与不中,立即脚步向右一移,避开方鸿的一剑。 那一剑太急、太快。 她避开要害,衣衫被划出一个口子。 接著,肩上雪白肌肤上出现了一道红线,鲜血汨汨流出。 “小贼的功夫怎么进步这么多!” 她心中又恨又怒,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又一支银针飞出。 方才交手,她清楚自己冰魄银针对付不了方鸿。 银针是飞向孙婆婆的。 李莫愁料定他们定会先救人,如此自已就有机会逃脱。 至於玉女心经,日后再寻就是。 她闯荡江湖多年明白心慈手软是临敌大忌。 “哼,你们还是太年轻。” 一针飞出,结果却与李莫愁想的不同。 方鸿剑不转向,贯穿了她的肩膀。 小龙女没有被银针伤到,绸带上的金球也打中了她的穴道。 “你们俩好狠的心啊。”李莫愁脸色惨白,脱口而出。 二人既不回援,孙婆婆自然必死无疑。 她侧头一看,一只素手挡在了孙婆婆身前。 那只银针扎在了洪凌波的手上。 第77章 玉蜂 第77章 玉蜂 “哎哟!” 洪凌波低头一看,手心上中了一记冰魄银针。 她適才未经思考就替孙婆婆挡了一针。 此时,手心处痛感传来,不由得心胆俱丧。 她连忙慌张喊道:“解药!解药!” 李莫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徒弟居然会去救人。 可,偏偏就是发生了。 冰魄银针是古墓派的暗器,解药自然不止李莫愁有。 孙婆婆见洪凌波奋不顾身,很是感激,对小龙女说道:“龙姑娘。” 小龙女正要去取解药,却见方鸿已走到洪凌波身边。 “想不到洪道长侠义为先,方某真是汗顏啊。” 方鸿一边说著,一边替她把针拔了。 从怀中取出瓷瓶,拔开药塞,倒了些粉末敷在伤口之上。 洪凌波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嘴一张,一颗丸药被塞进她的嘴里。 “唔。” 洪凌波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药丸嘻到。 她刚想发怒,想著对方给自己塞的是解药,也就忍了下来。 气还没顺下来,又听到“嘶”的一声。 方鸿居然把她的道袍撕了一截。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撕我的衣服干什么!” 洪凌波再也忍不住了,双眼圆睁。 方鸿替她包扎好之后,回瞪了一眼,“不撕你的,难道还撕我的吗?” 我四季常服不过一套,撕了我穿什么?” 方鸿这身衣服还是太湖水寨送的,他甚是爱惜,断不会撕了给人裹伤。 那边小龙女已从怀里取出纱幣,见洪凌波已用不著了,又收了回去。 方鸿一看也颇为尷尬,心里想:“这还是穷日子过多了。” 洪凌波也看见那一幕,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撕坏的道袍,正想和方鸿理论,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方鸿手中,脸上一红,赶紧把手缩了回去,躲到一边。 方鸿心想:“古墓派的人是不是都这样。我看在你救人为先,才替你裹伤的,你倒是谢都不说一句。” 李莫愁在一旁瞧著,见方鸿有冰魄银针的解药,已是心怀疑竇。 再见方鸿替徒弟治伤,认定她已背叛师门。 李莫愁嘴角冷笑:“凌波,你可真对得起师父啊。” 洪凌波素来惧怕李莫愁。 她张开嘴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应对。 孙婆婆冷哼道:“李莫愁,你用不著嚇孩子。她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她不过是救了老婆子的命。若她不是拦下那针,老婆子固然魂飞西天,你只怕也没有命在。” 李莫愁听了以后心中一冷。 想到了师妹刚刚说的那句话:“你杀她,我就杀你。” 她向来知道自己师妹言出必践。 方才孙婆婆若当真死了,自己现在也不可能在这说话。 李莫愁沉默片刻,肩膀一阵疼痛,血还在渗出。 她看了眼方鸿,心想:“这小子和我不死不休,他在这我性命难保。” “师妹虽没什么感情,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却未必会要我的命。” 李莫愁知道与方鸿多说无益,还是得在此间主人小龙女身上下功夫。 “师妹,古墓的第一条诫令你还记得吗?” 小龙女面无表情,声音清冷。 “任何外人都不能入古墓半步,男子入墓更是大忌。” 李莫愁脸色苍白,有些虚弱,微微点头,说道。 “不错。” “现在不但有男子入墓,还要干预古墓派的事。” “我李莫愁是古墓派的弟子,师妹你是古墓派的掌门。你说我欺师灭祖也好,以下犯上也罢,师妹,你大可以用门规来罚我。总不能见到我死在外人的手上吧。” 方鸿语含讽刺:“今日方某要不是来得及时,古墓派已被李道长给端了。” 孙婆婆点头说道:“不错,今天要不是有他。李莫愁出其不意,我们定然抵挡不住。” 李莫愁听了冷笑了一声。 “孙婆婆,你一生之中几乎都待在古墓,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 “我李莫愁固然居心不良,这小子难道就安了什么好心?” “我是螳螂捕蝉,他是黄雀在后。” “他一直跟在我身后,倘若真的想要救人,为何不早点出手?” “只要一有响动,师妹,你不就知道有人闯入了吗?你有了戒心,古墓之中机关重重,我又怎么得手?” “他隱忍不动,直到最后。是不是为了救人而来,师妹你天生聪慧,一想便知。” 李莫愁看了看小龙女,缓缓说道。 “古墓武学奇货可居,师妹你又天生丽质。不知有多少臭男人想要进来。数年前,不就有一伙歹人想要闯墓?师妹,人心诡诈,你可不得不防啊。” 前些年? 闯墓? “龙姑娘比武招亲的传言,不就是李道长你散播的吗?”方鸿微微一想,清楚李莫愁说的是什么往事。 小龙女和孙婆婆一直在古墓,对前些年霍都闯墓的事莫名其妙。 直到现在方才弄清,原来始作俑者正是面前的李莫愁。 孙婆婆大怒:“李莫愁你当真,唉!” 李莫愁本想挑拨离间,却不想比武招亲那事方鸿知根知底。 如今,她被方鸿点破,一时不知如何说下去。 方鸿继续说道:“李道长说我非未救人而来,倒也没错。” 洪凌波一听连连点头,“小魔头原形毕露了,师父受伤,这里以他武功最高,他要为所欲为了。我可没敢得罪他,不会针对我吧。” 方鸿指了指地上的李莫愁,“我只是跟李道长有些恩怨。” “至於古墓派的武功,嘿嘿。』 方鸿拾起地上的一枚银针,挥手掷出。 针去势甚猛,直奔李莫愁眉心。 李莫愁受伤不轻,又被制住穴道,自然是无力闪避。 小龙女绸带飞出,金色小球撞向银针。 那银针却在小球前三寸处忽然转了个直角,叮的一声,打在了墙壁上。 “也不见得及得上我所学。” “古墓既有门规,客隨主便,方某不便久留。” 方鸿转身就要离开。 孙婆婆瞧了他一眼:“这人倒和那些恶徒不大一样。” 洪凌波歪著头悄悄看著方鸿,“,小魔头还真走啊,他不贪图玉女心经吗?” 正想著,就听到墓外喻喻作响,玉蜂成群而出。 第78章 来客 第78章 来客 有人到了古墓之外,引得玉蜂成群躁动, “今天古墓倒是热闹,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方鸿听到蜂鸣声说道。 玉蜂毒性虽烈,他也自有对付之法,正要离开孙婆婆突然发声,“稍等,你不能走。” 方鸿停下脚步,回头向她望来,不知道对方要说些什么。 室內。 其他三女颇为疑惑。 古墓不允许男人入內。 孙婆婆断没有留人之理。 “你现在不能走。”孙婆婆补充道,“古墓外有人,倘若你现在走出去。” 她看了看小龙女,“瓜田李下,成何体统。” 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出去被玉蜂叮呢。 搞了半天是怕旁人看见。 怕別人误会你古墓派是藏污纳垢之所,暗藏春色之地。 藏污纳垢? 好像不能这样说。 这样说我岂不是成了污垢。 方鸿觉得自己形容的不太妥当。 脑海中正想著是不是换个词。 这时,小龙女神情冷淡说道:“他人的閒言閒语,何必在意。” 孙婆婆说道:“老婆子非是让他留下,只是请他稍后再离开。” “等玉蜂把外面的人赶走,这位方,方大侠再离开,既可以不留閒话,也守了规矩。 十小龙女沉默了一会,望向方鸿,徵求他的意见, 方鸿点了点头,“可以。” 玉蜂毒性厉害,一般来说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外人赶走。 听了一会儿,方鸿只觉得这嗡嗡之声不断作响。 敌人似乎始终没有走。 与之前不同的是,蜂鸣之声变得小了。 方鸿和洪凌波对驭蜂之术一无所知,分辨不出什么变化。 孙婆婆和李莫愁却是骤然变色。 就连一向古並无波的小龙女,脸上也有了微不可查的变化。 显然她们三人从蜂鸣声中,听出旁人听不到的东西。 孙婆婆忽然说道:“来的是什么人?玉蜂竟然拦不住他们?!” 她说这句话时,颇有惊惧之色。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能突破玉蜂的防卫,进入古墓了。 上一次发生这种事。 孙婆婆还记忆犹新。 那时古墓外来了一个强敌。 小龙女的师父几乎抵挡不了,差一点就放下断龙石,要跟来人同归於尽。 到时隔多年,又有人突破了蜂群,来到了古墓。 李莫愁脸上也是惊疑不定。 “不知道是谁闯了古墓。” 她江湖上为非作列,朋友半个没有,仇敌却是遍布天下。 不管是谁闯了古墓,都不会是来救她的。 就在这时,玉蜂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敌人已经进入了古墓。 远远传来的脚步声杂乱无章。 敌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小龙女忽走到一处墙角,转动了某处突出的石块。 远处发出了卡卡机关响动的声音。 紧接著,隱隱有几处惨呼传来。 刚才的那个石块无疑是启动了某处的机关。 只是声音一止,又有脚步声。 机关並未能按预想的阻止他们。 之后,小龙女接连又启动了几处机关。 可惜,都收效不好。 来人之中有精通机关消息的好手,將路上所遇的机关一一破解。 方鸿心想:“这群人似乎是有备而来,玉蜂挡不住他们,机关也挡不住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古墓中迴荡开来。 “小王蒙古霍都,再来拜会龙姑娘。” “昔日龙姑娘比武招亲,小王未能领教高明,甚是遗憾。” “听闻龙姑娘至今云英未嫁,小王也並无家室,今日正好再续前缘。” 他声音越来越近,已然是深入古墓。 数年前,霍都一败於全真,二败於古墓。 全真之役,好列打伤了郝大通,重创了全真教, 古墓却在林间就被玉蜂蛰了个落荒而逃。 连小龙女长得什么模样都没有见到。 霍都深以此战为耻。 他大败之后想出了破解玉蜂的法子,再来中原又带了精通机关消息的巧匠。 方鸿听出来的人是霍都,当真是文惊又佩。 “义父跟他对了一掌,虽说只是试探,但他此刻气息运行必然受阻。他不找个僻静地方行功运气,反而来古墓寻问柳,真是精神可嘉啊。” “霍都是这般好色之徒吗?他师兄达尔巴也不劝劝他?” 孙婆婆听对方说出比武招亲四个字,狠狠的瞪了李莫愁一眼。 “哼,又是你搞出来的麻烦。” 霍都的孟浪言语惹怒了小龙女,她冷冰冰的脸上微有怒容。 只是玉蜂和机关都拿对方没有办法,她只能自己出面打发敌人。 眼见,小龙女独自要去,孙婆婆慢慢地从水缸里爬出。 “老婆子陪你一块去。” 她刚刚驱完毒,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总算比之前好一点。 孙婆婆知道这次情况危急,她不愿意让小龙女一个人置於险地。 两人还没动身,就听到了李莫愁的声音。 “师妹,我也陪你一块去。” 小龙女微微一证,看了一眼方鸿,知道了师姐的心意。 李莫愁倒不是想和自己同生共死,而是单独和方鸿留在这多半会没命。 小龙女想著毕竟同门一场,就算师姐要死,也该死在自己手上。 她又对方鸿说道:“你走吧。他们是来找我的,不会为难你。” 这时候,瓜田李下已经不重要了。 对方来了这么多人,小龙女没有把握能应付的了。 关键时刻,她打算放下断龙石,彻底封闭古墓,与敌人同归於尽。 实在是没有必要牵连无辜。 “天真。”方鸿暗暗嘆道,“別说我跟霍都有过节,就算是没过节。对方也一定会为难我的。小姑娘真是完全不懂世事。” 方鸿说道:“这个霍都王子跟我大有过节,我一出门少不了要跟他们火併。” 洪凌波在旁一听,眼晴一亮。 自己人这边除了师叔小龙女之外,或轻或重,个个带著伤。 敌人来势凶猛,机关、玉蜂都无法阻拦,显然不易对付。 “师叔年纪不大,武功再高也是有限。” “小魔头本事不小,又和对方有仇,要是有他帮忙或许能化险为夷。” 她想到这里,便开口恳求。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龙女打断。 “古墓的事,古墓自己解决。” 第79章 石室 第79章 石室 洪凌波一听这话,心凉了半截。 “要是解决不了可怎么办?” “不会是同归於尽吧。” 她想想就觉得后怕。 “古墓的事,古墓自己解决” “我洪凌波的小命可不能全押在古墓派的身上。” 洪凌波悄悄落在了后面,凑到方鸿旁边,压低声音。 “方大侠,你可得保住小道的命啊。” 方鸿知她怕死,打趣道:“你们古墓派的事,与我无关啊。” 洪凌波急道:“古墓派与你无关,小道可与你大大有关啊。” 方鸿警觉道:“你可別乱说哦。给你门中长辈听到了,还以为方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方大侠,你不记得和我打赌的事了吗?” “打赌?”方鸿想起是有这么一档子事。 当时在古墓外他和洪凌波打赌孙婆婆是来救人还是杀人。 结果自然是方鸿贏了。 方鸿说道:“你若是贏了,要求按照赌约,救你性命也不是不可以。” 话未说完,言下之意洪凌波是输家,可拿赌约说不了事。 洪凌波连连摇头:“正因小道输给了你,你才更应该救我。” “你想想看,小道若是死了,就没办法履行赌约了。那方大侠,你岂不是白贏了?” 她说这话甚是理直气壮。 方鸿听后,心中一乐:“搞了半天,欠钱的倒成了大爷。我赌贏了还得去救你的命。” 他原本就奇怪霍都不去疗伤,反而跑到古墓来搞什么比武招亲。 至於小龙女会不会放下断龙石,把眾人全部困在古墓,那就更无需担心。 目前他是古墓中唯一知晓另有通路之人。 方鸿听了洪凌波的话后,就坡下驴,答应了她的请求。 “你答应了?”洪凌波没想到自己一顿胡搅蛮缠,对方竟欣然应允。 想到自己的小命多了一层保障,她顿时喜笑顏开。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可別骗我啊。” 几人到了一处石室。 推开石门后,里面极其空旷。 李莫愁环顾四周的环境,往昔种种一一浮现。 她仿佛又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在此刻苦学武。 一个既和蔼又严厉的妇人,在这里教她如何捉麻雀、如何练拳习剑。 画面一转,是师父严词厉色地训诫。 她置若罔闻,与师父闹翻,逃出了古墓,一路向南。 李莫愁微微转头看见了自己的弟子。 弟子身后跟著一个外人。 他怎么还在这里? 除了洪凌波之外,眾人都觉得奇怪。 孙婆婆上下打量著方鸿。 “你这后生真是古怪得很。能留的时候不留,该走的时候不走。” “这一战凶险万分,你还是赶紧离开,別枉送了性命。” 她摆了摆手,向方鸿劝道。 “我和那霍都又有些恩怨,现在出门免不了打一架。”方鸿说道。 孙婆婆沉吟片刻,道:“你要留下也行。” 她指了指,石室角落处一处书架, “你就躲那里吧。若是那群恶贼看见古墓中有男人,还不知会说出什么风言风语。” 方鸿看了一眼,走到书架之后。 书架上放了不少书。 有诗词,有兵书战策,还有一些道藏类书籍。 方鸿从书架的缝隙,倒也能看清楚石室內情形。 石室东首放著一张琴。 小龙女端坐到蒲团上,伸出双手按在琴弦之上,素手轻轻一拨,錚錚琴音远远传开。 琴声响过,远处传来笑声。 是霍都的声音。 “龙姑娘,既肯应约,那是最好。” 琴声时断时续,似是在引导方向。 不多时,隨著脚步声传来,甬道处转出数人。 当先的一人手持摺扇,一副贵公子模样打扮。 霍都嘴角含笑,大有瀟洒之风,迈步便要进入室內。 只是右脚只迈了半步,停在空中又收了回来。 这时,他身边有一人快步而来。 那男子个子矮小,身高不到五尺是个侏儒,长相更是其貌不扬。 他到了石室之前,上下左右四处打量,不是看人而是看墓。 右手捧著一个罗盘,左手不断掐算,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一会,他查看完毕,在霍都身旁耳语几句。 霍都点了点头,这才放心踏入石室。 他身后的其余诸人也陆续进入。 这间石室极是空旷,虽来人不少,却半点也不觉得拥挤。 方鸿在书架后偷偷看著,心想:“看来古墓的机关就是那侏儒破的。” 他目光又落在霍都和达尔巴身上,见两人衣裳之上有不少血跡,似乎来这之前经歷了一场血战。 方鸿再过去,霍都身后不少人也是如此,人数也比在重阳宫上少了。 洪凌波颇为紧张,一直站在书架附近, 她对方鸿说:“方大侠,你可別一直躲著,小道的命可就全看你了。” 她站在书架处不敢挪步,直到看到孙婆婆向她招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过去。 霍都等人进了石室,抬眼就看见了古墓派的四人。 他们瞬间就被坐在琴前的的白衣少女吸引。 霍都一生中见过不少美人,却没有一个能与她相比。 他虽不认识小龙女,此刻也知是谁是此间主人。 他拱了拱手,笑道:“龙姑娘好,小王今日得见芳容,幸何如之。” 小龙女冷冷淡淡,未说一句,手在琴弦上拨了一下。 琴声錚錚,似在责备他们为何闯入古墓。 霍都微微一笑,正要作答,视线微转,看到一个熟人。 李莫愁正斜倚在石椅之上。 她脸色苍白,肩上绑著白布,白布上隱隱有血跡,看样子受伤不轻。 霍都微微一愣,笑著道:“想不到李道长也在这里,你当初所说果然没错。” 当初李莫愁谣传小龙女比武招亲,还说师妹的姿容在她之上。 李莫愁见霍都目光大有淫邪之意,不由得大为恼怒。 她心想:“要不是受了伤,现在就挖了你的眼睛。我本来利用他们对付师妹的,现在自己也陷了进去,当真是作法自毙,莫此为甚。”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孙婆婆吼了一声。。 “好一个贼子,原来那四个恶贼是你的手下。” 孙婆婆一指霍都身边的四个人。 方鸿悄悄看去,原来是沙通天四人, “怎么他们跟霍都搅在一块了。” 只见,彭连虎走上前,朝孙婆婆笑道。 “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哈哈哈,我们要是知道老太太是霍都王子的亲家,说什么也不敢动手的。 方鸿心想:“你们被全真教关了十几年,哪里知道谁是霍都?想来也不过是刚刚才认识。” “什么亲家!”孙婆婆怒目而视,声音洪亮,手指著霍都,“他是个什么东西,敢来乱攀亲戚。” 霍都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怒道:“死老太婆,过会儿小王定要你的命。” 彭连虎继续说道:“看样子老太太身体康健不少。不知是哪位动用了玄功替您老人家驱毒。” 他和孙婆婆交过手,清楚对方內力不足,绝没有自行驱毒的本事。 彭连虎目光一扫,最终视线落在了小龙女身上,朝著霍都微微一笑。 霍都心知其意。 孙婆婆自己没办法运功驱毒,能替她运功驱毒的也只有小龙女而已。 对方三人受伤,小龙女又耗费了真气,这一战自己的胜算又多了三成。 第80章 落石 第80章 落石 霍都见优势在我,也不磨蹭,直接说道。 “即是比武招亲,小王也不以多为胜,便亲自向龙姑娘请教高明。” 霍都见小龙女年纪甚小,纵然招式巧妙,功力必然不深。 他虽可仗著人多取胜,但他向来自负长相英俊,气度瀟洒。 又见小龙女如此容月貌,也不愿使出无赖手段,生怕大煞风景。 霍都心中暗想:“小王虽遭了欧阳老贼的暗算,行气不顺。对付一个小女娃照样手到擒来。” 小龙女听到他言语无状,琴音连拨,大有愤慨之意。 霍都琴棋书画无一不学,自知琴中含义。 他此刻自觉占尽上风,竟不以为性,反觉是女孩耍性子,大有情趣。 孙婆婆早已发怒,她还没来得及说话。 却听,小龙女终於开口,声音如冰似雪。 “你赶紧出去吧。” 霍都听她语气虽冷,声音却颇为动听。 他摇头晃脑,仿佛似在欣赏,摺扇在手中一拍。 “龙姑娘终於肯跟小王说话了。” “小王还以为姑娘嫌我唐突入墓,不愿赏脸说话,只肯用琴音交流。” 小龙女又说了一遍,“你赶紧出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佳人在侧,小王哪里捨得离去。”霍都哈哈笑道。 他带来的人中也有不少附和笑了起来。 笑声颇为猥琐。 霍都心想:“这小姑娘天真烂漫,以为说几句话就能让我出去?” “请神容易送神难,小王需得靠这古墓保命,断断是不会离开的。” “再加上墓內有大大小小三个美人,小王就更不肯走啦。嘿嘿。” 他想著目光从小龙女看到李莫愁,最后落到洪凌波身上。 却发现小龙女自始至终没看向自己。 洪凌波则是悄悄地向角落的一处书架退去。 霍都刚在疑惑,文听到小龙女说话, 这次他看到她眉头微皱。 “你当真不走?” 沉默了一会,小龙女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也没法子了。” 霍都越听越是莫名奇妙。 李莫愁却是越听越是心惊。 她知道师妹是自觉没办法对付这么多人,打算直接落下断龙石,困死所有人。 李莫愁只有在陆展元的事上可以不惜命,在其他事上绝不可能如此。 她听到小龙女这般说,脸色顿时惨白,“师妹,你要落下断龙石?” 小龙女点了点头。 霍都等人听不懂何意。 那个侏儒工匠眼中立显惊慌,他研究机关消息几十年,自然知道什么是断龙石。 他没等霍都吩咐,立刻喊道:“不可,不可。” 霍都听他说话眉毛微挑,把他唤到身边询问。 侏儒寥寥几句已让霍都心惊不已。 李莫愁见小龙女身体一动,怕她立即就放断龙石,急忙说道。 “师妹你等一下。” 她又对霍都说道:“霍都王子,你可知断龙石一落,大家一道在墓中魂归西天。” 霍都一方还有好多人不知此事,听李莫愁一说尽皆譁然, 看向小龙女,霍都心中寻思:“小妮子性子这么烈?一言不合就要同归於尽?唉,早知小王不该以势压人,惹怒了她。” 他来到古墓,除了想一亲芳泽之外,也有被逼无奈的原因。 在全真教重阳宫大殿內,西毒欧阳锋一来便让他的手下跑了十之六七。 那些叛徒走便走了,倒也罢了。 谁料他们深知得罪了霍都,日后必定后患无穷。 又听说霍都在重阳宫受了欧阳锋一掌,功力受损,更觉是动手的大好时机。 竟在山脚下埋伏,打了霍都一伙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人本是他用来对付全真教的,没想到却都来对付自己。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全真教救完火后,也腾出手来,正邪两道一同围攻霍都。 他虽放出信號,但援军一时难以抵达。 途中遇到被全真教围攻的沙通天四人,双方合兵一处。 从沙通天等人口中得知全真教弟子不敢进入古墓,且古墓中有人伤在他们手中。 霍都认为这是个大好机会,古墓易守难攻。 他先夺取这里,一来可防住全真教,二来能凭地利抵挡那些叛徒的围攻。 至於娶小龙女之事,不过是锦上添。 此刻,他听小龙女要放下断龙石,將自己等人困在古墓。 这已大大背离他的本意。 若外面无人围攻,他寧可丟了面子,也会自动退出古墓。 如今的状况是,待在古墓是死,出去同样也是死路一条。 霍都思来想去:“出去必死无疑,留在这或有生路。” “或许並没有什么断龙石,她不过是在诈我。” 霍都想到这目中凶光大露。 他身后之人的面色也个个阴沉起来。 李莫愁不知霍都处境,还以为对方色令智昏,心中暗骂。 洪凌波见气氛紧张,自付武功低微,混战之下难保性命。 她的脚步悄悄向方鸿藏身之处移动。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方鸿的声音:“不要动。” 洪凌波甚觉奇怪,方鸿离自己尚远,可耳边的声音却极为清晰。 接著,又听到方鸿说道:“站著不要动。” 洪凌波心里著急:“再不动就要打起来了,你怎么不出来帮忙啊。” 方鸿的声音能传到她这儿,而她的声音却传不到方鸿耳中。 隨后,她听到方鸿继续说:“我说一句,你跟著说一句,保证你安全。” 洪凌波也不知方鸿打什么主意,只能狠狠地点了几下头,权且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小龙女听李莫愁说话后,对方有犹豫之色,当即也没动作。 她之后又见霍都目露凶光,知晓无法善了,当即打算启动机关。 琴下石板就有两处机关。 一处是放断龙石的。 另一处机关一转之后,她们四人会落入另一处墓室,不至於和霍都等人死在同处。 就在小龙女要动手的时候。 这时,洪凌波突然开口说道:“且慢,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眾人一时间都向她望了过去。 洪凌波说道:“霍都王子你要跟师叔动手,那是大大的不妥。” “师叔是我古墓派的掌门,等閒怎能与他人交手。” 霍都听了之后一,心想:“这小道姑说这话什么意思?” “是了,断龙石一落她们也得死,这是互相给台阶下呢。” “只是这古墓小王是万万不能离开的。” “之前是小王唐突了,惊扰了龙姑娘。”霍都先向小龙女抱拳道歉,又转向洪凌波问道,“姑娘说等閒不能与人交手是何意?” 第81章 传音 第81章 传音 “我师叔乃是一派之宗长,岂能隨隨便便就和人交手动招。” “霍都王子,倘若有人到了金刚宗,指名道姓要和令师金轮法王交手,你们这些做弟子的,难道当真听之任之?” 洪凌波说完,渐渐觉得不对劲。 怎么这话说起来倒像是我要和他们打一样? 小魔头什么意思啊。 她心里越想越慌,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不自信。 霍都倒是没有察觉她的异常。 他想道:“她是考较我们的武功?” 霍都可不想和古墓派玉石俱焚。 对方提出比武,那是再好不过。 他扫视古墓派眾人。 孙婆婆身中毒掌。 李莫愁深受重创。 就连洪凌波左手上也绑著一截衣带,显然也是受过伤的。 反观自己一方,高手眾多。 “只要不放断龙石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霍都尚未说话,自身后走出一人来。 是个精瘦汉子,腰间別著两副铁尺,一长一短,造型奇特。 右边的长,二尺有余。 左边的短,不过一尺。 那人名字叫做唐鸣,是霍都在甘肃收罗的好手,性格向来暴躁。 他目光如刀,上下打量著洪凌波,凶狠地说道。 “小丫头,你想考较別人功夫,先得自己露一手绝活。” “今天来这里的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岂是能让你隨意称量的。” 洪凌波暗中叫苦:“可不是我想说的啊。” 这时,方鸿声音传来,“你跟他说,他右边的铁尺长了半尺。” 啊? 什么意思? 洪凌波不知方鸿何意,硬著头皮说道:“你右边的铁尺长了半尺。”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眾人听了都是一愜。 只有唐鸣瞪大了眼睛看著洪凌波,沉默一会说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洪凌波咽了咽口水说道:“你师父没跟你说过吗?铁尺打造的不对。” 这话唐鸣师父並没有和他说过。 准確说铁尺长半尺,是师父特意让他如此打造的。 他还记得当时师父这样说:“按理说,这铁尺应该再短半尺,但你的功夫没练到家,只能这样將就著用了。” 唐鸣盯著洪凌波,“你知道我的师门?” 洪凌波点头,“你是岭南飞鹰门的弟子吧?” 这话一出口,霍都一伙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对唐鸣相处多年,还是知道一些根底的。 霍都心想:“这唐鸣在甘肃土生土长,从未去过长江以南。岭南与甘肃,一南一北,相隔何止千里。这小丫头信口胡,说他是岭南飞鹰门的弟子,真是貽笑大方了。” 他们笑声未止,就听到了唐鸣的嘆息声。 “不错,你既然能看出我铁尺的毛病,自然知道我是飞鹰门的弟子。” “是我多此一问了。” “在下还是好奇,丫,道长是如何看出我的师门。” “唐某的师门十数年前就已埋灭,传到我已经是最后一代。”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能看出过。” 洪凌波此刻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畏手畏脚。 她昂头背手,侃侃而谈。 “这有何难?” “你腰间两副铁尺,一大一小,长短奇特。” “当然这也並非罕见,不过你插铁尺方位却和各家不同。数来数去,江湖中唯有岭南飞鹰门一家而已。” 唐鸣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铁尺。 他一生之中从未涉足岭南,可师父是岭南人。 当年师父在甘肃运鏢时,遭遇强人,不但鏢银被劫,双腿亦被打断。 因他家中已无亲眷,便留在了甘肃。 唐鸣机缘巧合拜入门下,习得这一大一小铁尺双击之术。 他记得师父曾对他说。 “咱们门派的武功,论强或许算不得什么,但论奇,整个武林独此一家。” 唐鸣点了点头,对洪凌波说道:“道长,这般见识確有资格称量我等的功夫。” 说完,便要退回霍都身后。 才迈出两步,唐鸣忽又回头。 洪凌波一看,心中一惊:“怎么他又去而復返?是要跟我动手过招吗?” 却见,唐鸣走到洪凌波面前,先一抱拳,忽然问道:“唐某,想向道长请教一件事。” 洪凌波没接受到讯息,只能先点了点头应付一下。 唐鸣从腰间拔出双尺子,摆了个架势,一手在前,一手在后。 在前的那只手拿著的是短尺,用来进击袭扰。 在后的那只手拿著的是长尺,护住胸口要穴。 眾人一看只觉得他的武功家数果真奇特,与別派使铁尺的手法大不相同。 他们又想:“唐鸣是要和那小道姑过上几招吗?” 洪凌波依旧背著双手,说道:“这招是飞鹰双击二十三式中的『飞鹰走马唐鸣点了点头,“不错,不知道长这招该如何破?” 眾人一听更是奇怪。 研究自家武学缺陷那是常见的很。 当著外人请教如何破解自己武功招式的却从没见过。 不禁有人想,这唐鸣是不是失心疯了。 还有人猜想,他请教破解自家武功招式,一定暗含阴谋,多半是想弒师。 不过旁人想的最多的是。 那个小道姑能认出唐鸣的武功家数已属不易,谈到破招只怕有所不能了。 洪凌波在原地站著不动,秀眉微,似在思考。 霍都身后的眾人,均想:“果然是想不出。” 唐鸣见洪凌波一直没答话,神色中竟有微微失落。 忽然,洪凌波开口正色道:“破法太多,你想问的是哪一种?” 方鸿在书架后瞧著洪凌波,“你挺会给自己加戏啊。” 他早就跟洪凌波传音入密。 她偏偏拖了一会再说。 唐鸣听到能破,面上立显喜色,说道:“用刀法破。” 洪凌波点了点头,等著方鸿传送答案,却不见回应。 小魔头还不回我,是不是没听见?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拔高:“用刀法破你的铁尺,原也不难———” 难字后面却始终不说。 小魔头怎么不说话? 她心里一急,不自觉右手微挥,左足在地面了下。 唐鸣看到后,眼晴一亮,“道长的意思是,是一招左足顿地发力,右手竖劈的刀法?” 在场的人都是武林人土,钻研武艺是日常习惯。 听了唐鸣这么一说,都在脑海里思索是否有这么一记刀招可破“飞鹰走马”。 第82章 灵智 第82章 灵智 “是,也不是。”洪凌波总算等到了答案。 “这是什么意思?”唐鸣大惑不解问道。 “还是破法太多。”洪凌波说道。 唐鸣脸上微微一红,颇觉惭愧。 他一向以本门武功为傲,想不到自家的精妙招式在旁人眼中竟然是破绽百出。 片刻间,对方已想出诸般破法。 按理说,唐鸣此刻已经是自取其辱,实在不该问下去。 但这事关係到自己师门大仇。 天赐良机有这么一个博学之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岂能错过。 他又连使了数招。 最后一招“鹰击长空”使完,他向洪凌波请教。 “有没有一记刀招,在破招之时能够斩去双足。” 洪凌波停顿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道。 “『飞鹰走马』伤在背心,『鹰视狼顾”伤在左肩—” 她一连说了唐鸣使出的十三记铁尺尺法,又说出了使招者所伤的部位。 唐鸣先惊后喜,洪凌波所说的每一处伤口,他都在师父身上看到过。 伤师父的是当年劫鏢的大盗。 他们师徒找了多年也没找到那人。 听著洪凌波一个字一个字说出,他只觉离目標越来越近。 “那是祁连山赫连家的快刀。” “赫连?”唐鸣一,答案似乎有些意外。 他目光忽的看向霍都身后一人。 唐鸣身形一晃,已抢那人身前,两把铁尺上下翻飞。 那个姓赫连的汉子又惊又怒,骂道:“姓唐的你有毛病啊。” 一边说著,一边拔刀还击。 一开始,唐鸣兵器虽短却占尽上风。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直到他使到了“飞鹰走马”这一招, 姓赫连的汉子刀法一变奇快奇巧,如游鱼般在铁尺的缝隙中穿梭往来。 一连十二招,唐鸣刀刀受伤,竟和洪凌波所说一模一样。 只是唐鸣早有所料,每一刀都伤的不重。 他边斗边恨恨说道:“果然是好赫连家。” 唐鸣师父早已去世,当年伤他师父之人按说已七老八十,不会是眼前的汉子。 可他本就非是善男信女,自然把怒火烧到赫连家后人身上。 此刻,他已快使到最后一招“鹰击长空”。 眾人之前都听洪凌波说了,明白使到这招唐鸣必死无疑。 忽又听到洪凌波清脆的声音。 “鹰心雁爪” 唐鸣已来不及用脑去想,闻声使招,短尺下格,长尺前探。 这些招数他都是练熟了的。 手上使出,心里却觉得不对。 “这一招怎么能这样使呢?” 疑惑还未散去,就发现已经破了对手必杀的一招。 唐鸣心中一喜。 又接连听到洪凌波说了几句本门中的招式。 他这次想也不想,对方怎么说,他便怎么使。 果然颇具奇效,立马逼得姓赫连的汉子连连后退,频频遇险。 那汉子嚇得满头大汗,喊道:“仙姑,我可没得罪你啊。” 洪凌波听自己从道长又升级成了仙姑,心中大美。 “可惜啊,可惜,你喊的再好听我也没法子帮你。” 方鸿怎么说,她就怎么报。 这次报的却又是赫连家的刀法。 那汉子精神一振,聆声使刀立马又重占上风。 洪凌波一会儿说铁尺的招数,一会儿说赫连家的快刀。 她报谁的招数,那人立时就要占上风。 只是苦了场中两人你来我往,累的个精疲力尽,也难分身负。 孙婆婆被洪凌波救过两次,对她极有好感。 见她在场中侃侃而谈,实是为古墓派大大挣脸,心中很是高兴。 她是前任墓主的女僕,古墓派武功所学不深。 只道洪凌波所学必与古墓武功大有关係。 自己不知,乃是所学太浅的缘故。 她侧头看向李莫愁,心想:“她对徒弟总算还是不错的。教了些真本事。” 这样一想又有些害怕。 “徒弟尚且如此,何况师父,还好有那后生相助,否则龙姑娘怎么是她的对手。” 李莫愁熟知弟子的老底,早看出破绽,望向角落的书架,嘴带冷笑。 见自己手下如此恶斗,霍都脸色越来越沉。 “这小娘皮拿小王的部下当狗来耍呢。” 他忽然喝道:“住手!” 正是生死关头,两人哪里肯停,依旧是你来我往,铁尺长刀互斗不停。 “霍都王子喊你们住手,你们没听见吗?” 忽然,一道人影抢到那二人身前,双手向左右一伸,朝两人胸口抓去。 唐鸣两人都是勇悍之徒,陡然见到空手入自己的兵刃,都是一怒。 “什么人这般托大!” 他们抬眼之间,已看清来人是谁。 正是刚刚归附於霍都的灵智上人, 他们怒气更盛,心道:“你一个新来的也敢管老子的閒事。” 灵智上人昔年在藏边大有名气,边睡一带少有人敢和他当真动手。 只是,这十余年来困在全真教中,江湖中已很少有人知道他了。 他见两人不但不退,反而一起向自己攻来。 灵智上人,嘿嘿一笑,心中恼怒。 “十几年不履江湖,连这些宵小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精研密宗大手印功夫,一双肉掌不亚於旁人的刀剑。 他的双手各捏了一个印诀。 一双肉掌斗两人的兵器。 翻翻滚滚不到十招,听得鐺鐺两声。 灵智上人已经夺了唐鸣二人的兵器。 那两人失了兵器各自一惊,“大和尚这般厉害?” 二人刚想要退,灵智上人双手一圈,十指如钢箍一般扣在了他们的手腕上。 唐鸣两人一身的功夫都在铁尺和长刀上,论及手上功力如何能与灵智上人相较。 被灵智上人这么一拿腕,顿时手臂剧痛,头上冷汗直冒,再也不能违。 他將两人带到霍都面前方才鬆手。 唐鸣两人一看自己手臂上已多出几个黑色指印。 显然是对方用毒砂手给了自己惩戒。 灵智上人向霍都合十微笑。 霍都瞧也不瞧唐鸣等人,向灵智上人还礼。 “多谢上人。”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份所当为。” 灵智上人远远指了指洪凌波,“我与这个丫头是旧相识,也想向她请教请教“那就有劳上人了。”霍都说道。 灵智上人说完后,朝洪凌波走去。 他身材魁梧,大步流星,几步便到了洪凌波的面前。 第83章 比试 第83章 比试 洪凌波一看来的是灵智上人,之前指点江山的气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交过手,她的功夫能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这个和尚。 灵智上人到了她面前四五尺之处停了下来,冷笑地看著洪凌波。 “小姑娘你好啊,咱们可又见面了。” “禿——” 洪凌波刚出口一个字。 灵智上人两眼翻,低头瞪视:“你说什么?!” “大,大师好。” 洪凌波立即纠正过来,心里嗔怪:“小魔头乱传什么话,这话能当著人家面说吗?” “哼!”灵智上人冷哼一声。 他把袖口往上一拉,露出小臂,臂上有一道剑伤。 这是洪凌波救孙婆婆时砍伤他的。 灵智上人说道:“咱们可得把帐好好算一算。” 听了这话,孙婆婆怒道:“臭禿驴,你们中了蜂毒,老婆子饶了你们性命。你们却恩將仇报,突施暗算,那这笔帐是不是也该算算。” 灵智上人转头向她瞧了一眼,脸上傲慢。 “老太婆你要有本事算帐,我奉陪便是。如果没这等本事,还是少在一旁聒噪。“ 孙婆婆性子急躁,听了这话满脸怒容,一张丑脸更显恐怖。 她双眼朝灵智上人一瞪,迈步就要过来,才踏出一步,脚下踉蹌,险些站立不稳。 灵智上人见了哈哈一笑,“中了我的毒砂掌,还是莫要逞强的好。” 这时洪凌波说道:“大和尚你伤了婆婆,这笔帐你不找我算,我也会找你算。” 她话说得颇为硬气,脸上的表情却和所说的豪言並不相符。 灵智上人霍然转过头来瞪视著她,“好啊,我便看看你要怎么算帐。” 他又指了指远处唐鸣两人,说道:“方才你谈招论式,把那两个废材耍的团团转,好不神气。你来试试看能不能破老夫的招式。” 唐鸣两人听了之后脸气得通红,心中问候了灵智上人的各位先祖。 洪凌波心想:“破招?我是不会破的,不过有人会破。我只动口不动手就是。” 她说道:“那你出招让我来瞧瞧,看看有什么地方能指点你的。” “瞧瞧?”灵智上人冷笑一声,“光瞧瞧有什么用?” 说罢,他袖袍往后一摆,一手向上,一手朝下,各捏出一个印决。 灵智上人说道:“嘴上功夫再厉害有什么用,江湖人还是得手底下见真章。来,小丫头,让我看看你如何指点我。“ 在场有来自xz的武人,不少人都修习过大手印的功夫。 他们一见灵智上人如如不动的架势,也颇具大手印的箇中三昧,眼神中都露出了钦佩之色。 霍都以摺扇轻拍手掌,心中暗想:“我年轻时在藏边习武,就听说过灵智上人的名號,现在看来他果然是有些门道的。” 他转头望向达尔巴,见师兄微微点头。 霍都性格跳脱,在大手印这门功夫的修行上远不及师兄达尔巴。 见达尔巴都对灵智上人的功夫认可,他更是放下心来。 洪凌波一见对方要直接动手,有点慌张。 “他的功夫可我好太多了,哪打得过?” 正想著要不要打退堂鼓,又听到方鸿那边传来讯息。 洪凌波听完之后,嘟囔著:“打不过你可要救我。” 她的声音自然传不过去。 灵智上人自负是武林前辈,动手比武,自然不能先出招。 他见洪凌波拿了兵器后始终呆立不动,很不耐烦,正要出言催促。 驀然,洪凌波猛地拔剑,剑光一闪,刺向灵智上人的左肩。 灵智上人身子微微一侧,避开长剑,跟著就要伸手去拿对方的手腕。 只是他的手刚要伸出,洪凌波手腕迴转,直接向空处削去。 灵智上人心中骇然,洪凌波所削之处正是他要伸手拿腕的地方。 对方一剑下去,先得把自己几根手指一齐削去。 他手已伸了一半,立刻缩回,改用左掌前拍。 洪凌波的剑也隨之而变。 长剑画了一个半圆,转削为刺。 所刺方向正是灵智上人左掌拍处。 “古怪,古怪。”灵智上人一惊之下,撤掌收回,再次变招。 两人接连拆解,十招之中倒有五六招,都是使了一半就马上变招。 不但,灵智上人大惑不解,就连围观的眾人也是满心疑惑。 “那和尚怎么回事,怎么总是把自己的手往人家的剑上送?” “那道姑的剑法更怪,总是往空处去刺,去劈。这用什么用?” “哎,这剑姿真漂亮,是古墓派的剑法吗?咦,怎么被灵智上人给抢先了。” “穆先生,你是使剑的行家,也来瞧瞧这是什么剑法。” 不用旁人提醒,穆先生早已死死盯著二人的比斗。 他来到古墓之后一直意兴阑珊,双眼半闭半睁。 直到看到洪凌波的剑法之后,他才精神振奋。 每见洪凌波使出古墓剑法,他就微皱眉头,一见她使怪招怪式,则眼中露出喜色。 “她怎么能使出这种剑?” 他目光四处看去,忽然停下盯向角落处的书架,“原来是他,难怪。” 又看了一阵。 他说道:“嗯,看来他也是一知半解,並不是全然学过。” 灵智上人和洪凌波斗一阵子,越发的焦躁起来。 论根基,论经验,洪凌波与自己相差甚远。 自己作为武林前辈此刻还拿不下她,已经算是老脸丟尽。 灵智上人心中又惊又怒。 “怎么这小丫头对我的大手印功夫熟悉得很啊。” “我一招出手,她就知道我下一招要用什么。” “不对,不对,倘若她真的熟知我的功夫,当时我们身中蜂毒,在古墓前早就被她给杀了。” “这才多久没见,她的功夫怎可能进步得这么快?” 灵智上人心中疑竇一生,也不忙著爭胜,双掌只取守势,反而观察起形势来。 那边唐鸣两人吃了灵智上人的亏,心中对他颇为愤恨。 见灵智上人口气这么大,半天也拿不住对方,两人心下大快。 唐鸣出言讥讽:“我瞧著大和尚,也就嘴上的功夫厉害,手上的功夫也不怎么地呀。” 姓赫连的汉子隨声附和:“他是敌不过洪道长的剑法的,就他这种本事还想和人家算帐。” 之前,两人拼的你死我活,此刻却是一唱一和。 句句都在损灵智上人。 直到瞧著沙通天等人神色不善看了过来,他们才闭嘴。 灵智上人没有心思去听他们的閒言閒语。 他心中寻思: “这丫头绝没有这么的本事,定是有人从旁指点。” “对了,一定是传入密!” 第84章 书架 第84章 书架 灵智上人一边与洪凌波过招,一边瞧向古墓派的诸人。 见她们虽神色各异,却也瞧不出谁在传音入密。 就在此时,彭连虎对他说道:“上人你专心对付敌人,不可分心。” 两人在全真教是十余年的狱友,朝夕生活在一起,话说一半已明白其中的含义。 灵智上人心想:“彭连虎老奸巨猾,比我脑子好的多,更容易找出那人。” 他想到这里不再东张西望,双掌护主,周身要穴,只防不攻。 看向洪凌波,灵智上人心中暗道:“等老彭把人给纠出来之后,我看你还有什么样。” 彭连虎等人认得洪凌波也和她动过手,对她的武功根底究竟如何有些了解。 剑法招式固然是江湖少见,也颇为犀利。 但洪凌波內功根基一般,武功经验都差灵智上人甚远。 就算她一开始攻得出其不意,抢占了先机,灵智上人也当能在几招之內重新占据上风。 可两人打了半天,居然是难解难分,这就大违常理了。 四人之中,彭连虎脑袋最为灵活,很快就猜到洪凌波背后必定有人相助。 霍都和达尔巴固然武功高於彭连虎等人,却对洪凌波的武功根底一无所知。 还以为这小道姑当真艺业惊人、非同凡响,所以未想到有旁人帮忙。 沙、彭四人中,只有三头蛟浑然未觉,其余三人都已经猜到。 彭连虎曾是黑道魁首,对传音入密、腹语传声等手段可谓相当熟悉。 他暗自琢磨:“若有人传音入密指点那小丫头武功,最大可能就是她的长辈。” “那个孙婆婆脾气不小、武功却不高,自然不会是她。” “小龙女是古墓派的掌门,或许有这个本领,但—— 彭连虎是个老江湖,为人又极是精明。 他以前终日与一群狡诈之徒廝混在一起,往往只需看上几眼便的分辨出一个人是良、是恶。 他看了看小龙女,立刻瞧出对方虽然冷漠却是个不语世事的姑娘。 “自然也不会是她。难道是李莫愁?” 彭连虎以前是不认得李莫愁的,今日之前也从没听过这个名號。 直到刚才从旁人的嘴里了解到她的来歷、事跡, 江湖中最棘手的女魔头,心机深沉,手段毒辣。 她又是洪凌波的师父。 眾人之中属她的嫌疑最大。 “但是,她身受重伤,传音入密要耗费心神精力。” 彭连虎看了看李莫愁委顿的模样,实在不相信她此刻还有这等本事,也把她排除了。 “能指点那小道姑武功之人必定在这间石室之內。不是古墓派之人,难不成是霍都王子的手下?” 他观察一番后,觉得角度不对。 因为灵智上人的一些招数,从霍都一方所处位置根本看不到,也就无从指点。 最后,彭连虎的目光落在了石室角落的一处书架上。 那个地方既能藏人,又可將整个石室情形尽收眼底。 他心中暗想:“原来如此,一定是古墓派还另有高人。她藏在此地既可以指点后辈,又可以在关键时刻暗施偷袭。” 他认定躲藏起来的是古墓派的耆老。 “我来把她给揪出来。” 彭连虎装作看灵智和洪凌波的比试,慢慢走上前来,阻挡了书架一方的视线, 就在这个时候,洪凌波耳边听到方鸿的声音:“动手。” 灵智上人也听到彭连虎的说话。 “上人你安心对敌,那人我已经替你找到了。” 彭连虎在说话同时,脚下一顿,人跃在空中,凌空翻了一个跟头,到了书架前。 当他说到“找”字的时候,右掌已迅猛劈出。 只听咔一声,整个书架被掌力劈断,木屑四处飞溅。 同一时间,灵智上人发觉洪凌波剑法突然变得散乱,露出诸多破绽。 他已听到彭连虎劈开书架的声响,知晓对方已替自己找到暗中相助之人,所以见洪凌波剑法大乱也並不惊奇。 灵智上人心中暗自得意:“没人暗中帮忙,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怎会是我的对手。” 他一伸便要手夺下洪凌波的剑。 那长剑也的確到了他手中。 然而,灵智上人瞬间感觉不对。 剑並非被他夺去,而是洪凌波主动送到他手中的。 灵智上人“夺剑”之后,空门大开。 洪凌波身形一闪,已绕到他身后,探手向他后颈的肥肉抓去。 灵智上人顿时大惊失色,他所练的武功,颈后正是破绽所在。 他十余年前便已经知道这个破绽。 若是自由之身,他早已潜心修炼,消除自己武功中这一致命缺点。 可惜,他被全真教囚禁了十几年受尽折辱,哪有机会静心补全武功的破绽。 灵智上人又惊又怒,“这小丫头怎么知道我武功罩门所在。” 他急忙运气,立时一个大手印向后拍出。 一步慢,步步慢。 洪凌波手上用力一抓。 灵智上人只觉全身酸软,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拍出的大手印也威力全无,手臂无力垂下。 洪凌波见对方这么一个高手被自己制服,志得意满,哈哈一笑。 “禿驴,你不是要见识道长的手上功夫吗?” “怎么样,服气了没有?” 洪凌波趁机迅速点了他身上数处穴道。 灵智上人被气得七窍生烟。 此刻他方才明白,洪凌波之前用剑法破解大手印,不过是诱他入局的手段。 目的是让他將注意力都集中在剑上,以便在关键时刻突袭他的练功罩门。 否则,以洪凌波的功力即便知晓灵智上人的破绽所在,若一开始就强攻此处,绝难轻易得手。 洪凌波兴高采烈,將灵智上人踢倒在地,扔到孙婆婆面前。 “婆婆,打伤你的恶贼被我抓到了。” 孙婆婆心中高兴微笑点头,还未说话。 忽然,砰的一声。 一道身影重重的摔在了灵智上人的身旁。 洪凌波低头一看,正是千手人屠彭连虎。 彭连虎长掌劈书架的时候,大部分人的目光已经被其吸引。 他所言所行已经证明书架后藏著有人。 当时书架毁破,木屑纷飞。 眾人只见彭连虎与人交手过招。 还没瞧清楚对方是什么摸样,又看到彭连虎倒飞而回,重重的摔在地上。 第85章 青气 第85章 青气 彭连虎劈开书架之后,目光一扫果然见到一人。 “怎么是个男人。” 他心中虽然疑惑,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五指成爪直接抓向对方的咽喉。 招出之后,彭连虎这才看清楚对手的长相。 他失声叫道:“是你?!” 彭连虎心中念头飞转:“这人不是白陀山的传人吗?” 他曾见方鸿施展过欧阳锋的独门轻功。 “那时他救的就是这个小道姑。” “糟糕,我怎么早没料到!” 彭连虎思索间,招来招往,已过了数招。 他一分心,出手便显窒涩,登时露出了破绽。 紧接著,他只觉胸口一麻,胸前、肩上两处穴道被点。 隨后,身子飞起,重重摔在地上。 按理说,彭连虎武功虽不及方鸿,也不至於败得如此之速。 可他一看到方鸿,就想到对方白驼山传人的身份。 十余年前,在嘉兴铁枪庙中。 彭连虎亲眼看见杨康死状之惨,可谓是刻骨铭心。 杨康之所以死,便因为杀了欧阳锋的儿子。 彭连虎倒地之后才发现灵智上人也已被制服。 正躺在自己的旁边。 沙通天未被囚禁在全真教之前,就与彭连虎是知交好友。 他陡然见到好友被伤,正要上去救援,脚步刚抬,已看清擒住彭连虎的人是谁,立即停步,並伸手拉住正向前冲的师弟。 侯通海回头道:“师兄,你干什么,彭大哥被抓了,咱们上去救他啊。” 沙通天向前方努了努下巴。 侯通海顺著方向望去,眼睛虚起一看,认出对方后也不再言语。 看清方鸿面目的不止沙通天等人。 霍都一伙也瞧见了。 他们其中有的人进过重阳宫大殿,认得方鸿。 有的当时在殿外並未见过。 但经一番交头接耳后,也都认识了。 “就是他打败的穆先生?” “他是欧阳锋的义子?” “难怪三两下就把彭连虎打倒了。” 这些人小声议论,未敢轻举妄动。 他们望向霍都,以他马首是瞻。 霍都一见是方鸿,先是讶异,隨即怒火中烧。 “这小子在重阳宫坏我好事,这会儿又跑到古墓与我作对,怎么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在全真教,方鸿杀过他的手下、坏过他的事。 这固然是霍都恨他的原因之一。 却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重要的原因是在欧阳锋身上。 重阳宫內,方鸿杀了他的人,但於霍都的根本无损。 而欧阳锋一来,先是让他顏面扫地。 接著,更让霍都收拢多年的好手纷纷离他而去。 顿时,让他在与全真教的对抗中陷入劣势。 而那些背叛的人,为了害怕霍都事后报復,更是在之后伏击他们。 若非如此,霍都也不会有此刻的困境,非要占著古墓。 他与方鸿本就有仇,再加上欧阳锋这笔帐,可谓怨上加怨,仇上加仇。 霍都又看了看古墓派眾人,只有孙婆婆扶额嘆气,其余诸人神色无异,显然都知晓方鸿藏在此处。 他中又嫉又恨,“好啊,搞了半天古墓派是个藏污纳垢之所。” “我来,你们是要放断,是要武。结果却藏了个男。” 他正要说上几句讽刺之话,忽的心念一动。 “怎么欧阳老贼不在?” “是了,有看见欧阳贼和个乞丐打了路,他不在这。” “那小子是一个人来的。“ “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我与他结怨已深,想要笼络是不可能了。” “他是欧阳老贼的义子,那老疯子看上去很喜欢他。若能將他擒住,倒不失为对付欧阳锋的办法。” “听丑说,此人还知晓燕子坞的宝藏,確实是奇货可居。” “我此来中原损兵折將,一事无成。若不做出些事来,师父面前无法交代。” “欧阳老贼固然厉害,难不成还能强过师。” 霍都一生之中未见师父金轮法王用过全力。 他自觉天下五绝武功再强,也不过和师父半斤八两而已。 自己师父不日便到中原,等和师父匯合之后也不用怕什么西毒了。 霍都又想:“那小子武功挺高,连姓穆的也胜他不过,看来只有我亲自下场对付。” “再有师兄从旁照应,定能將他擒住。” 想到这里,霍都收拾心情,阴沉的脸上重新掛上了笑容。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兄台也在此处。” 方鸿看见他脸上神色变幻,先怒后喜,知他不存好意,回道。 “我也没想到霍都王子会来古墓,你不去找个地方调息理气,怎么有閒情逸致搞什么比武招亲?” 霍都听到他这话,脸色隱隱显出一股青气,心中暗骂:“还不是因为你那个疯老子害的。” 青气一闪即逝,他强笑道:“不过有些內息不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欧阳前辈跟我们晚辈闹著玩的,哪里会当真下重手。“ 方鸿目光扫见霍都脸上青气,心想:“你明明气的要死,却口是心非” 霍都又说道:“欧阳前辈风采照人,小王实在是仰慕的很,可惜匆匆一面未能畅谈—” 说话间,方鸿又见到霍都脸上隱显青气,只是这次很不明显。 要不是他方才特意留心,定然觉察不到。 有点不对劲啊。 霍都还在侃侃而来,说话间渐渐靠近方鸿。 方鸿早知他不怀好意,“想突袭动未免有些太明显了吧。” 他眼角余光一扫,发现达尔巴也动了,有意无意封锁自己的后路。 方鸿心想:“好啊,想动手了,师兄弟联手—. ,正想著,忽然见到达尔巴脸上也闪过一丝青气。 怎么他脸上也—— 刚想到此处,方鸿回忆起重阳宫內欧阳锋与霍都两人对过掌之后,隨手在他们上下了毒。 两人脸上方才青气隱隱浮现,正是中毒的徵兆。 方鸿一路上被欧阳锋教导如何识毒、防毒。 自己也曾经身受其苦,故而认得他们中的是青萤散。 不过,那毒的毒性並不剧烈,一般要潜伏几日才会慢慢发作。 除非另有药引催熟,才可立刻爆发。 第86章 中毒 第86章 中毒 此刻,催熟青萤散的飞露香正在方鸿衣服內衬的一个口袋中。 是欧阳锋教他本事的时候给的。 飞露香本身无毒,碰到上了青萤散,才会提前引发后者的毒性。 问题在於如何能在霍都、达尔巴两人无察觉的时候放出。 两人的功夫都不差,要是动作太明显,对方会察觉, 如果没有把飞露香沾到对方肌肤上,就没办法立刻引发青萤散的毒性。 方鸿一路上学的识毒、防毒。 至於下毒自然也是学了。 但,下毒比识毒、防毒要难得多,手法复杂精巧,一时间难以掌握。 方鸿没把握能在霍都和达尔巴的紧密注视下,下毒成功。 霍都一直高谈阔论,所谈內容无非是对欧阳锋父子如何仰慕。 “小王做东,还请兄台移驾蒙古,欣赏欣赏草原风光,万勿推辞。” 说著,霍都表现得极为亲热,右手伸出,要去拉方鸿的手。 另一边,达尔巴也缓缓走来。 霍都这番假模假样,旁人自都能看的出来。 手腕要被拿住,对方便可顺势扣住脉门,那是把自己的性命送给对方。 眾人均想两人又不是真的至交好友,立马就要破脸动手。 方鸿见霍都手伸过来,心里却想:“可惜我下毒手法不行,不然等他靠近,將飞露香撒在他手上,连动手都不用了。” 他心知霍都机警,要当他面下毒太难。 “还是先打再说,看看之后有没有机会。” 打斗中也可下毒,就是没那么容易,要费上一番手脚。 就在这时,那边沙通天喊了起来。 他伸著独臂指向霍都,脸上既有怒色,又有惧色。 “你个疯子,你个疯子!” “老子可不陪你死。” 在沙通天的眼中,霍都是要对付百驼山的传人。 而,上一个弄死白驼山传人的,十几年前就死在自己面前。 沙通天还为这事丟了一只手他们投靠霍都是为了保命。 此刻,在沙通天看来,霍都正在找死。 他不顾眾人,拉著师弟就往古墓外跑去。 侯通海不知师兄何意。 古墓外说不定全真的弟子已经来了。 此时出去极为危险。 他喊道:“师兄,师兄彭大哥他们——— 沙通天嘆气道:“我们有命再来救吧。” 说著,他脚步更快,似乎古墓內比外面更危险。 霍都微微一愜,却在眾人看向沙通天的时候,忽然抓住方鸿的手腕。 他一招得手,连自己也很意外。 本以为必没有那么轻易。 霍都在脑中已经预想了诸多后招,就等著方鸿一动,隨之应变。 哪知竟然会如此轻易。 霍都心中一喜:“看来这小子只是武功不错,江湖经验也太过缺乏。” “多半是平日里自恃武功高强,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竟连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亏得小王还想了多少后招,不想竟然是手到擒来,哈哈哈。” “不过也幸亏沙通天闹上这么一通,否则未必这般轻易。” 正要过来的达尔巴也停住了脚步。 他本是按照师弟的计划,只要对方稍有抵抗,立刻前后夹击。 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用不到自己出手。 霍都脸上得意,对方鸿说道:“这就隨我走吧。” 他满以为方鸿被擒,脸上会是或惊恐,或愤怒。 哪知对方神色不变,眼神中隱隱有著喜色。 霍都心下打了个突,发觉情况不对。 忽然,他觉得手指有点微微发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脚步一点,迅速闪退。 “你小子!”他立刻运气,却不知这样反而导致毒素髮作得更快,立马站不住了。 沙通天说话的时候,方鸿也趁机取出了飞露香。 只是已经来不及撒在霍都的手上。 他撒在了自己手上。 飞露香本身无毒。 霍都拿住方鸿手的时候,正好沾染上,引得青萤散提前爆发。 奇变横生,达尔巴见霍都忽然东倒西歪,知道情况有异。 他飞身上前,双掌拍出,朝方鸿攻去,以防止其对师弟再施毒手。 哪知方鸿不退反进,双掌迎了上去,胸腔微微鼓起,用的正是西毒亲传的蛤功。 达尔巴见状大怒,之前欧阳锋就是用这一招对付他的。 他看见方鸿这招的掌力远没有欧阳锋那般气势宏大,竟然也敢依样画葫芦。 离开重阳宫之后,他和师弟霍都有过一番交流, 两人看出这蛤功需得蓄势聚力,方才能够发挥真正的威力。 欧阳锋根基深厚,远胜他们二人,行气又极快,已达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他使出此招,一击之下打败二人倒也不稀奇。 旁人没有这般功力,要是不先行蓄力,那是以已之短,攻人之长。 达尔巴见方鸿全不蓄力,挥掌直击,分明是看不起自己。 却不知方鸿並不打算用掌力伤人,而是要用毒来伤人。 砰的一声。 方鸿微微一晃,退了半步。 达尔巴脸显得意之色,咕嚕咕嚕用藏语说了几句。 然后,他脸上青气陡显,只觉得头重脚轻,扑通一声栽倒在霍都的旁边。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都额头冒汗、全身颤抖,显然都在受苦。 事到如今,怎能不知自己已经中毒。 至於如何中毒的,却是半点头绪也无。 他们哪里知道早在重阳宫的时候就中了毒。 最难的步骤欧阳锋早已做完霍都一想对方是西毒之子,身上所中的毒必定厉害无比,不由得心胆俱寒。 他正欲开口求饶,突然神志一沉,昏了过去。 眾人眼中只见到,方鸿分別和霍都、达尔巴过了一招,两人便倒地不起。 “怎么回事?” “霍都王子怎么了?” “他们这是中毒了!”有人喊道。 一听到“中毒”二字,眾人不禁惶恐起来, 也没看见对方如何动作,怎么就中毒了。 更有人想道:“他能对霍都和达尔巴下毒,自然也能对我们下毒。” 所有人都想到了刚刚离开的沙通天。 眾人方才还觉得他胆小,此刻却觉得他颇有先见之明。 这些人中,有不少是霍都自蒙古和xz带来的武人。 他们是霍都的亲信,虽然心中害怕,却还是衝上前护住了霍都和达尔巴。 第87章 问招 第87章 问招 十几个蒙古人和藏人挥刀护在达尔巴和霍都的面前, 他们嘴里嘰里咕嚕地叫著,语气凶狠,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甚是畏惧。 方鸿微微抬手,他们便如临大敌,哗啦啦向后急退数步。 这些人见霍都莫名其妙著了道,也怕自己步其后尘,对方鸿的一举一动都格外的小心。 方鸿试探性地往前进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 地上的霍都和达尔巴已经昏迷。 这些人虽然护住了他们,却不敢伸手去扶,怕沾染上毒质。 “怕,你们出什么头?” 方鸿猛地向前,其中几人见状,嗷大叫著衝上去,另外的则弃刀跑了。 蒙古武士和藏人各使兵器攻来。 刀砍,斧劈,鞭打,棒砸—.—· 一齐向方鸿身上落去。 方鸿双臂一展,左勾右带,他们各自兵器失了准头,反而向同伴攻去。 一时间惨叫连连,人人受伤。 跟著,噹噹当响个不停。 是兵器落地之声。 至於那些一开始就不敢上前的,早就萌生了退意。 霍都是他们的主心骨,此人已中毒被擒,眾人早没了主意。 他们心想:“待在这里多半会被毒倒,还不如衝出去跟全真教拼了,或许还有生机。” 想到这里,他们纷纷向古墓之外退去。 古墓眾人没想到强敌竟退如此轻易,纷纷向方鸿望来。 方鸿却看见有人逆著人流向他走来。 穆先生双手拨开退却人流,走到方鸿的面前:“穆某有事想要请教阁下。” 请教? 难不成你还要跟我比剑? 上次你已经败在我手上。 你现在身上有伤,更不是我的对手。 方鸿看著一身黑衣已被血污染脏的穆先生,问道:“你还要与我比剑?” 穆先生摇了摇头。 他先看了一眼洪凌波,继而对方鸿说道。 “今日见识了阁下的剑法,穆某自知远远不及,又何必自取其辱。” 方鸿与穆先生见面不多,却知此人醉心於剑。 他所求的问题必然也和剑有关。 方鸿除了研习慕容家的剑法之外,也学过不少別家的剑术。 但他学这些为的是更好的修炼斗转星移,对於剑法本身並没有多热衷。 他心想:“你要问各门各派的剑招我还能说说。要是问剑道我可就不懂了。” 方鸿与穆先生虽是敌非友,但见这等爱剑之人也向他请教,不禁也好奇他要问些什么。 穆先生说道:“我想向阁下请教如何破一式剑法。” 说著,他伸手却不是拔剑,而是解开自己的衣扣,露出乾瘦却肌肉紧实的胸腹。 那上面有著一道道的剑伤,或细或粗,或深或浅。 最触目惊心的是自左肩到右肋的一道剑伤, 伤疤癒合已久,顏色深红,想见当年受伤极重,只怕差一点便送了性命。 穆先生低著头,用手抚摸著身上那道最长的伤疤,似乎想起了往事,露出怀念的微笑,说道:“嘿嘿,这道疤伴隨我有十年了。” 方鸿瞧他如此,心想:“这道差点要他命的伤痕,必然和他想问的那一式剑法有关。” 穆先生收敛笑容,说道:“我要问的就是这一式剑招。” 他转身向后走了几步,留出足够的空地,用右手拔出了腰间长剑, 跟著,穆先生右脚向后,撤出半步,身子一晃,脚步跟跎,似醉非醉,似倒非倒。 细碎脚步中,身形不断变幻,剑隨身转,连出了十二剑。 剑光霍霍,忽左忽右,似上实下。 使到最后一招的时候,他左脚猛的在地上一踏,身子高高跃起,手腕轻轻的一转,剑尖自右向左划出一道弧线,斜劈而下。 最后一招使完,穆先生手腕一转,收剑回鞘,望向方鸿。 一式十三招。 方鸿瞧著他使完剑,又看看他身上的伤痕。 他才发现自己刚刚想错了。 穆先生在这一式剑法下,不是只中了最后一招。 而是一共十三招,每一剑都伤了他。 方鸿將剑招与伤痕一一联繫起来。 他仿佛看见眼前有一个黑影,正在和穆先生过招比剑。 黑影那一式十三招使將出来,人影飘忽不定,剑势难以捉摸。 第一剑,伤在左肩; 第二剑,伤在小腹; 第三剑,伤在右肋— 最后一剑,伤在前胸。 方鸿的目光落在穆先生身上对应的伤痕上。 前十二剑,都是浅尝輒止,伤口不深,唯独最后一剑是致命的杀招。 对手不是在杀人,而是在练剑。 “如此看来,这十三剑他是一招都没能挡住。” “他能在这一招下活下来也算是运气好。” 方鸿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这一式十三招,看似简单,却是后招不绝。 脑中所记的剑谱之中並没有见过相应的招式。 倒是和神剑门的“一剑落星”颇有相似之处。 只不过手法更加高明,招式更加巧妙。 斗转星移最善审敌,方鸿依据此法想了一会,从穆先生手上接过剑来。 他针对刚才的剑法,边想边破,忽而摇头,忽而点头。 一会儿使出一招,一会儿又停下思索。 穆先生看了方鸿破的前几招,眼眸一亮,又看了几招,神色暗淡下来。 方鸿破解了三、四招,终究难以为继。 方鸿摇了摇头,暗道:“要是用斗转星移还有些办法,单纯用剑法来破它,可就难了。” 以他现在剑术修为,只能模模糊糊捕捉到一些影子。 方鸿把剑还给穆先生,“你也看到了,我破不了。” 他又问道:“你想破这式剑法,是为了报仇吗?” 方鸿想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穆先生摇了摇头:“那人贏得正大光明,我败得心服口服,又有什么仇可报?我与他之间是有恩无仇。那人虽然伤我极重,却也传了我一招剑法,教了我一些用剑的道理。” 他苦笑了几下:“虽然我那招剑法还是败在你手上了。” 方鸿知道,他说的那招剑法是神剑门的剑法。 他心想:“难怪他与我比剑的时候,一直让我用神剑门的剑招,原来这其中与他大有关联。教他剑法的又是什么人,似乎和当年神剑门有很大的关联。” 方鸿知道神剑门当年是卓不凡所创,在江湖中曾经也显赫一时,想不到时隔这么久了,还有剑法流传於世。 第88章 玉牌 第88章 玉牌 穆先生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报仇的念头。” “一直想著的是,如何可以破解此招。” “多年来,我的剑法精进,却始终对这一招毫无头绪。” 他指了指洪凌波,“今天看见这个小姑娘破人招数,故而才有此一问。” 这时,有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或许有一个法子。” 二人转过头来,发现说话的人是小龙女。 穆先生没想到她对此竟然也有兴趣。 他好奇的问道:“请问姑娘的法子是什么?” 当她说出答案时,穆先生有些忍俊不禁。 “快”就是小龙女认为破招的法门。 穆先生自然也能想得到,凡是使剑的人都能想得到。 只要足够快,不管对方使用什么样的招数都能够破解。 可要做到一个“快”字,又谈何容易。 穆先生想:“如果我真能做到这个“快”字,也不会被连伤了十三剑。” “也用不著去学那些繁难的招数,只需轻轻一刺就可破敌。” “世间的事都是知易行难。” 方鸿听了这话想起,原著中小龙女练成左右互搏之后,一人使出双剑合璧。 那快如鬼魅的剑法,確实能破诸般招数。 方鸿心想:“她说的“快”字,就是从玉女心经中悟出的吧。” 穆先生心里虽对小龙女所说,不以为然,嘴上还是道了一句“多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递给了方鸿。 方鸿眉头一皱,不知道他的用意,问道:“什么意思?” 穆先生答道:“这是在下向你请教的礼金。” “礼金?”方鸿问道。 “与阁下一番交谈,我已获益良多。”穆先生说道,“穆某一向不喜欠人人情。” 方鸿见对方如此说,又见那玉牌上没有毒物,也就不再推辞。 他伸手接过来一看。 玉牌一面刻著“神剑令”三个字。 另一面用微雕刻著一组小人使剑的图形,旁边还有几行文字。 穆先生继续说:“穆某的那一招剑法,便是从中而来。” 剑法? 是在重阳宫用的那一招吧。 神剑门的剑法。 他怎么把压箱底的绝招给我了? 方鸿心中很奇怪。 自己並没有替他达成心愿。 无论如何,对方这个礼送的有点重。 方鸿心中起疑,问道:“这礼太重了。” 穆先生说道:“上面的招数我已经学会了,对穆某来说已是无用之物。” “阁下的剑法远胜於我,玉上的剑招学与不学都是一样。” “此物与你与我都算不得贵重。” 方鸿听他如此说,也只好收下,心想:“这玉牌本身也值几个钱。” 穆先生转身欲走,忽然听到墓外声响大作。 方鸿与他对视一眼,便一同出了古墓。 只见古墓外聚集了两拨人马, 一拨是全真教的弟子,另一拨则是背叛霍都的一干邪道。 原来,两拨人都是为霍都而来。 他们探得霍都身处古墓之中,便纷纷赶来。 方鸿到了墓外,发现玉蜂已经不见踪影。 他心想:“霍都到底用的什么法子?把玉蜂全都驱散了?” 方鸿再一看。 那些刚从古墓逃出的霍都的手下,有的被全真弟子擒获,有的被邪道眾人斩杀。 全真教弟子与邪道眾人各据一方,双方怒目而视,似乎立马就要爆发衝突。 邪道眾人执意要衝入古墓搜寻霍都。 全真教弟子囿於门规不能进入古墓。 他们已经从被俘之人口中得知,霍都与达尔巴中毒被擒,古墓派之人暂无危险。 全真弟子深知,若是放这群邪道进去,不知会生出多少祸端。 再者,全真教与古墓派渊源颇深,自不能让这些邪魔外道肆意闯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看到方鸿出来了。 全真教弟子以甄志丙和赵志敬为首。 甄志丙一见到方鸿,赶紧快步迎上,询问情况。 得知霍都和达尔巴確实被擒,他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 他嘆道:“真是天理昭昭。方兄屡次帮助全真教,甄某真不知如何答谢。” 霍都在当年在重阳宫杀伤不少全真弟子,搅得终南山天翻地覆, 全真弟子无不对其痛恨非常,得知霍都载在古墓无不振奋。 当全真教弟子再次看到霍都和达尔巴时,两人已经是昏迷不醒。 甄志丙派带著弟子將他们押送去重阳宫交由掌教处置。 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逃走的彭连虎和灵智上人也被一併擒获。 二人正受苦不叠,其状况不比霍都好上多少。 孙婆婆恨他们偷袭自己,又让他们中了蜂毒。 “等老婆子身上的伤痊癒之后,再到全真教,给你们解药。” 灵智上人,彭连虎心里凉了半截。 毒砂掌並不难治,但想要痊癒少说也得一个月。 蜂毒难忍难熬,別说一个月,恐怕要不了十天就会活活疼死。 两人苦苦告饶,却是无果。 那些邪道之人生怕霍都被押送重阳宫的途中发生意外,竟然一路跟隨,护卫起全真教的弟子来,直到他们进了重阳宫,这才离开。 终南山,密林中。 沙通天带著师弟侯通海左躲右藏,躲过了好几次全真教的搜寻。 两个人净往沟深林密处逃,已经是又疲又累。 此刻,他们正倚在一棵大松树下休息。 侯通海气喘吁吁对沙通天说道。 “还是师兄你高明啊,要不是你硬带著我离开古墓,现在我们早就被抓回全真教了。我们逃走时杀了几个全真弟子,回去还不知道得受什么罪呢。” 沙通天刚要接话,忽然听见林间有的声音。 他无论是功力还是经验都要比侯通海要高,故而比师弟发现的早些。 沙通天察觉异常后,立刻示意侯通海闭嘴, 仔细听了一阵后,確实是人的脚步声,只有三四个人。 沙通天心想:“听他们的脚步,都是有功夫的,多半是全真教的弟子。” “人数这么少,应该不是专门来抓我们的。” “他们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沙通天和侯通海现又渴又饿。 师兄弟两人互望了一眼。 这点人他们完全对付的了,正好杀了,看看对方身上有没有水囊、乾粮。 第89章 王爷 第89章 王爷 日落月升,密林之中愈发昏暗。 沙通天瞧见四个人影逐渐靠近, 前面三个身著全真教道服,后面一人穿著青布长衫。 最后一人和前三人相隔足有十来丈。 四人正在过坡。 三名道士已到坡前,那青衣男子正在坡后,互相望不到对方。 正是首尾不能相顾之时。 师兄弟对视一眼,便各自展开行动。 沙通天武艺高强,对付坡前的三个道士。 侯通海则绕到后方,只对付坡后之人。 沙通天身形如电,瞬间闪至一名道士身前。 那道士尚在惊之际,就被他猛地一掌击中胸口,当场气绝身亡。 紧接著,他施展开“移形换位”,膝不弯曲,足不跨步,身子移在了第二个道士面前。 第二名道士没料到他来得如此之快,已来不及拔剑,只能仓促以双掌抵挡。 沙通天武功远高於他,且实战经验丰富,即便只有单臂也是占尽上风。 第三个圆头圆脑的胖道士名叫鹿清篤。 他见同伴遇袭,拔剑上前,可看清沙通天的脸后,嚇了一跳。 “死胖子,我可记得你。”沙通天恶狠狠地瞪著他,记恨这胖道土欺凌过自己。 鹿清篤见他这般眼神,心中慌乱不已。 他知沙通天武功厉害,手段毒辣。 想起往日自己恃强欺辱对方,握剑的手颤抖不停,竟不敢刺出一剑。 道士渐渐抵挡不住,连声呼喊:“清篤师弟,快来救我!” “莫急,莫急。”沙通天一边继续出招,一边说道,“等我杀了你,就宰了那胖道士。” 鹿清篤已嚇得肝胆俱裂,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小王爷,自己人啊”。 他听到这句更是魂不附体,心念急转。 “自己人,什么自己人,后面只有杨过那小子啊。” “哎呀,不好!” “杨过和他们是自己人。” 鹿清篤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沙通天没料到他如此不顾同门之义,可当下又腾不出手去追。 “绝不能让这胖道士跑了,暴露了行踪,可就糟了。” 他本以为师弟以一敌一,又是偷袭,早该取胜,来与自己匯合。 沙通天连施狠招,將眼前的道士劈倒。 眼见鹿清篤还未逃远,正要去追,却见坡上来了一人。 瞧身形竟不是自己的师弟。 沙通天大吃一惊:“师弟,被关了十几年难道功夫全荒废了?竟敌不过一个后生小子?” 他朝后看看鹿清篤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担心师弟安危,一咬牙放弃去追。 这时,青衣人也飞步而来。 月光洒在那人脸上,沙通天看清了对方的样貌,这才明白师弟那句“小王爷”的意思。 “是你?” 沙通天微微一证。 杨过眼角余光警见两名道士倒地,抬手便是一掌劈来,口中问道:“为何要喊我小王爷?” 沙通天见他掌力刚猛,侧身急忙避开,掌风扫过臂膀,肌肤仍觉一阵火辣。 他惊讶道:“降龙十八掌!” 杨过不理会他,继续出掌追问:“为何喊我小王爷?你们认识我爹?” 沙通天见对方是降龙十八掌的传人,自知难以抗衡,连忙说道:“小兄弟姓杨吧?我和师弟当年都和令尊交情匪浅。” 杨过双掌舞动不止,嘴上继续逼问:“还有呢?” 沙通天见他下手毫不留情,一心要生擒自己,又想到他与全真教弟子一路同行,关係定然不浅,自己这点交情,恐怕难以说动他。 他心中寻思:“他怎会降龙十八掌?莫非是郭靖那小子的徒弟?难道他不知杨康是怎么死的? 对了,他开口就问身世,定是不知內情。我得设法把他拉拢过来,方能保住自己性命。” 沙通天左躲右闪,艰难抵挡著,“杨兄弟,你我本是友非敌,我知道你父亲是被谁害死的。” 杨过猛然收掌,冷冷道:“快说!” 沙通天喘了几口气,开口道:“杨兄弟,你的杀父仇人是弓帮帮主黄蓉。我与你父亲乃是至交好友,切莫让亲者痛,仇· 话未说完,杨过脸色骤变,一记降龙十八掌朝著他头顶拍下。 “奸贼,敢来挑拨离间!” 沙通天没料到他陡出杀手,急忙向后闪退,侥倖躲过这一掌。 他深知自己绝非杨过的对手,要想保命,非得吐露实情,说服对方不可。 沙通天停手不斗,单手连摆,“杨兄弟,莫要动怒,小人若有一句不实之言,情愿死在你的掌下。” 杨过再次停手,眼神示意对方说下去。 沙通天见他住手,心中稍安,走上前,一脸诚恳地说。 “令尊杨康,实则叫完顏康,是当年金国六皇子完顏洪烈的儿子,所以我们才叫他小王爷。” “在下和师弟,以及彭连虎、灵智上人都曾在小王爷魔下效力。” “这件事他们都可以证明的。” 杨过再次停手,双眼直勾勾地盯著沙通天,“你所言当真?” 沙通天见对方已信了几分,继续说下去,“小人所说句句属实。杨兄弟和小王爷长相极为相似。当年令尊也是这般的英俊瀟洒、他礼贤下士,人品也是十分的———“ 杨过忽然脸色一变,向后望去,“什么人,出来!” 沙通天转头望去,一记降龙十八掌重重的击在他的胸口。 这一掌用了十成力道,毫无保留。 沙通天胸骨尽断,整个人向后飞出,重重地撞在一棵松树上,震得树干摇晃,松针飘落, 宛如雨下。 杨过看著他的户体,恨恨地说:“邪魔歪道,竟敢说我爹是汉奸!想用这等谎言来逛骗我,挑拨我与师父师娘的关係,你罪该万死啊!” 他虽觉得沙通天所言是为保命的假话,但那句“小王爷”仍让他耿耿於怀。 杨过走到沙通天尸体前,“完顏康!大金国的小王爷!” 他心中的愤恨难平,朝沙通天户体又连打数掌。 “你敢侮辱我爹。” “说我爹是汉奸。” 不知多少掌后,沙通天的户体几乎已成一滩烂泥。 杨过想起坡后侯通海还活著,还可从他嘴里打听父亲之事,可不知怎地却又不想去问。 这时,听到地上一个道土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杨过低头看去,正是被沙通天打伤的皮清秋。 他原以为皮清秋已死,没想到还有一口气在。 杨过俯身查看,见其伤势严重,若不及时救治,必死无疑。 他对皮清秋说:“皮师兄,我带你回重阳宫。” 皮清秋微微点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多谢。” 说完,又昏了过去。 杨过环顾四周,沙通天和另一名全真教道士已死,侯通海被点了穴道,鹿清篤则不见踪影。 他喊了几声“鹿师兄,鹿师兄”。 除林间回声外,无人应答。 杨过心想:“救人要紧,我一人没法带两个人回去。” 於是,他运功渡真气,稳住皮清秋的心脉。 又担心去重阳宫时间太久,侯通海的穴道会被解开,杨过用剑砍来一些老藤,將侯通海牢牢绑在树上。 做完这些,杨过背起皮清秋,往重阳宫而去。 刚到重阳宫门口,见宫內火把通明,一群道士个个带剑,正要出宫。 这些道士见到杨过,都是一愣,有的面露疑惑,有的则是登时拔剑相向。 赵志敬站在最前面,冷笑地看著杨过。 旁边甄志丙神色不定,瞧见杨过背著皮清秋,便招呼救人。 杨过发觉对方神色不善,只感莫名其妙。 在眾多道士中,他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 第90章 取药 第90章 取药 方鸿在树上悠悠转醒,抬眼便望见洪凌波走出古墓,来到树下向他招手。 他身子一倾,从树上跃下。 洪凌波笑盈盈,从身后取出一个红漆食盒,“喏,这个给你。” 方鸿瞧这食盒做工精巧,心中暗喜,料想里面定是佳肴。 “看来你们古墓派还算有点良心,不请恩人留宿,好岁没让我饿著肚子。” 他从洪凌波手中接过食盒,满心期待地打开。 只见上层碟中搁著两个窝头,下层放著一个瓷瓶, 方鸿顿时愣住,眉头一皱:“这是什么?古墓派就拿这个招待客人的?什么样的客人受的了这样的招待?” 洪凌波嘴角一撇,抱怨道:“没办法,我们吃的也是这些。古墓派哪能跟隔壁全真教比,人家家大业大,我们可没什么好东西。” 言语中,她对古墓中的伙食也颇为不满。 方鸿从食盒里取出瓷瓶,疑惑道:“这是什么?” 洪凌波应道:“这是玉蜂所產的蜂蜜,甜得很,婆婆说这东西益处甚多。” 说著,她又从怀里掏出一瓶,递向方鸿:“我还给你多带了一瓶。” 方鸿腹中飢饿难耐,三两口便將那窝窝头吞下肚。 蜂蜜则揣进怀里,这东西太甜,他实在不太习惯。 洪凌波收好食盒,却並不急著回古墓,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方鸿閒聊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洪凌波总算说到了正题。 “是这样,婆婆不是中了毒砂掌吗,需要下山去买几味药来疗伤。” 方鸿一听,这才想起当年王处一中毒砂掌时,也是先在水缸中以內功逼毒,而后还寻了血竭、 田七等几味药治伤。 古墓派平日里並不常备这些药物,只得下山採买。 小龙女常年深居古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钱都不太会用,这事自然不能她办。 孙婆婆又身中掌伤,行动不便。 如此一来,买药的重任便落在了洪凌波肩上。 洪凌波绕了好几个圈子,终於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两天终南山不太平,来了不少凶徒。小道武功低微,所以想请方大侠陪我下山採买药材, 也好护我周全。” 方鸿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禁心里奇怪:“小道姑求我帮忙向来是理直气壮,今日怎的这般呢作態?” 他爽快应道:“自然可以。” 洪凌波闻言,面露喜色,提起食盒便要回古墓,转头对方鸿说道:“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就来方鸿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 “不必?!为何不必?”洪凌波神色一愜,脱口问道。 “看在你一心救人的份上,这药我替你跑一趟便是。” 方鸿拍著胸脯保证。 洪凌波急道:“可你身上没钱啊。” 这话正巧戳中方鸿的心思。 做好事本无不可,可要自己的钱,他委实有些心疼,况且本就身无分文。 不过,今日这事还难不倒他。 “不用钱。”方鸿一脸自信,脱口而出。 洪凌波心中暗道:“这小魔头终究是小魔头,莫不是打算去抢?” 却听方鸿说道:“全真教欠我一份大人情。他们家大业大,药庐里药材应有尽有,我去他们那几取些,料想他们也会卖我这个面子。” 方鸿也有点私心:“全真教的伙食肯定比古墓要好,正好可以去打个秋风。” 洪凌波一听,连忙摆手说道:“全真教?我可不能去全真教。” 她之前好不容易才从那里逃出来,自是不愿再回去。 “你不用去,你把药方给我,我一人前去即可。”方鸿说道。 “你一个人去?”洪凌波再次建议,“不如我们一起下山去买药吧。” “用不著。”方鸿一口拒绝,並问洪凌波要药方。 洪凌波不情愿地拿出药方递给了方鸿,微微不满地哼了一声。 “给你帮忙,你还不满意?”方鸿奇道。 洪凌波气势一弱,:“满意,不哼了。” 她提著食盒,快步走回了古墓。 进墓之后,洪凌波转过身来重重的“哼”了一声。 然后,急忙快步逃进古墓里, 外面只听到“哼”声的迴响,和极速的脚步声。 全真教,重阳宫。 方鸿一来就发现这里气氛紧张,多了不少弟子巡逻, 他微微点头,“霍都虽然被擒,还是不放鬆警戒。这才有天下武学正宗的样子嘛。” 大乱刚过。 全真七子养伤的养伤,养病的养病。 由三代弟子代管诸般事务。 方鸿想来想去,现在与自己交情比较好的,又能管事的只有甄志丙。 值守的道士认得方鸿,立刻给他去稟报了。 不多时,方鸿就看见甄志丙。 他此刻愁眉深锁,似乎是心事重重。 瞧他那副匆忙样子,方鸿都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他。 甄志丙不愧是长期处理外事的弟子。 他虽是一脸疲惫,满身倦意,可一见到外人立刻恢復到精神抖数的状態。 方鸿心中感嘆:“甄道长你这样可有碍修行哦。” “方兄弟,”甄志丙正要打招呼。 忽然不远处有人喊他,言语中颇有怒意。 “甄师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究竟犯了什么事,你要派弟子来监视我!” 方鸿一听声音就知是杨过。 果然,大殿拐弯处转出一人正是杨过。 他身后还有两个全真弟子,快步跟上。 杨过一瞧方鸿也在此处,微微一愜后,面露喜色:“原来方大哥也在这,那是太好了,正好请你给我评评理。” “杨师侄—”甄志丙微皱眉头似要阻止他说下去。 杨过脾气发作也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对甄志丙的话置若罔闻,对著方鸿大倒苦水。 他本来口齿伶俐,將事情说的清楚明白。 原来昨夜鹿清篤回到全真教之后,对师父赵志敬说,杨过勾结沙通天杀了全真弟子。 赵志敬本来就和杨过有些嫌隙他的弟子在比武大校上向杨过索战一一败北,赵志敬丟了老大的面子。 他是全真教內少数清楚杨过身世的人之一,听到徒弟这么说,立马偏听偏信,召集人手要去捉拿。 人还没出发,杨过就带著皮清秋回来了。 鹿清篤怕自己不战而逃暴露,一口咬定杨过是装模作样。 赵志敬更不想自己出丑,支持徒弟,不信杨过说辞。 这事本来简单明了,皮清秋一醒,自可真相大白。 可惜,他伤的太重一直未醒, 或者把沙通天和侯通海带回也可证明杨过所说。 只是杨过带著他们再到故地之时。 侯通海固然不见踪影,连沙通天的户体也没了,地上只有一具全真教弟子的尸身。 事情真假难辨,甄志丙不愿得罪郭靖的徒弟,也不能不给赵志敬一伙一个交代,妥协之后只好派人跟著杨过。 杨过的脾气哪里忍得了这个,要不是顾及师父面子,早就发作。 方鸿听完说道:“沙通天是个什么东西?杨兄弟怎么可和他勾结。” 杨过听了甚是感动,心想:“方大哥与我相识不久,不问证据,便相信於我。只怕世上除了娘和师父之外,再没人会如此了。” 这时,有人声传来。 “怎么不可能!他若说的是真的,那沙通天去哪了?” “又重新活过来,自己跑了吗?” “他说用藤蔓绑住了侯通海,我们可连半点痕跡都没看到。” 赵志敬一边说,一边走来。 第91章 奸邪 第91章 奸邪 方鸿听到赵志敬语气甚是不善,大有责备之意,心中不悦,暗道。 “你什么人,在我面前装什么前辈。” 甄志丙见赵志敬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脸色微微一沉。 “赵师兄,此事等清秋醒来,自会真相大白,无需在此多费唇舌爭论。” 赵志敬冷笑一声: “清秋伤得如此之重,能不能醒还是未知之数。清篤已经说了,有人勾结沙通天害死了全真教的弟子,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他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看向杨过。 杨过双眉一扬,正要发作。 却听方鸿说道:“难说。“ 赵、甄、杨三人一同望向方鸿。 赵志敬冷笑道:“你是说我的弟子在撒谎?” 方鸿说道:“我只是佩服赵道长的弟子武艺高强罢了。” 赵志敬微微一愣:“武艺高强?” “若不是武艺高强,为何三名弟子中只有他一人能全身而退?” 方鸿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杨过的肩膀,“杨兄弟的武功我是知道的,他和沙通天联手都留不下鹿道长。可见鹿道长本领之强。” 说著,他又看了一眼赵志敬:“名师出高徒,想来赵道长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杨过如何听不出方鸿是在出言讽刺。 他早就看不惯赵志敬师徒处处针对自己,当即说道: “不错,鹿师兄的武功的確高明得很。当日全真教比武大校上我是亲眼所见、亲身所歷。” 方鸿故作惊讶地说:“啊!杨兄弟你和鹿道长交过手?你可有受伤?” 杨过笑道:“鹿师兄手下留情,让我胜了一招。” 方鸿说:“如此说来,这位鹿道长不但武功高强,做人也这般谦虚。了不起,了不起啊!” 他说话时,向赵志敬竖起了大拇指。 赵志敬听他们一唱一和,句句带刺,气得老脸涨得发紫。 比武大校上,鹿清篤確实与杨过交过手,根本不是杨过的对手。 要不是杨过顾及全真教的顏面,鹿清篤早已一败涂地。 此事全真弟子人人皆知。 两人这般说,便是在暗示鹿清篤根本是拋弃同门、不战而逃。 至於鹿清篤所说杨过勾结沙通天,更是无稽之谈。 赵志敬脾气暴躁,倒也不是全然糊涂。 昨晚,他见杨过救人回来,就已觉得事有蹺,对徒弟鹿清篤的说辞也起了疑心。 只是即便徒弟说谎,他也不能承认。 这並非赵志敬喜爱鹿清篤,存心祖护。 而是自己门下若出了一个拋弃同门、不战而逃的弟子,对他的声誉大有损害。 他与甄志丙如都是全真教下一任掌教的人选之一。 在武功上他虽胜过甄志丙,但在人望方面却远不及。 甄志丙是长春子丘处机的弟子,杨过与他关係密切,和赵志敬却极为不和。 赵志敬见杨过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武功,日后在江湖上必成大器。 届时甄志丙多了一个得力助手,自己就更难与之竞爭。 若能藉此事,便可影响甄志丙的人望,那么自己成为下一任掌教就多了一分把握。 对赵志敬而言,杨过是否真的做了那些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自己是否有利。 方鸿刚才怀疑鹿清篤的那些话,其他人也並非没有想过,只是同为同门,又无真凭实据,不便说出口。 赵志敬见方鸿这般损自己,不禁动怒。 “甄师弟,怎么西毒欧阳锋的义子也能隨意出入我全真教?我派门规第三条便是不得结交奸邪。这位是你请来的。 赵志敬顿了顿,看向杨过,“还是他请来的?” 甄志丙神色一凛。 “赵师兄不可乱说,这位方兄弟多次帮助我教。霍都闯山之时,你也在场,是亲眼所见——“ 他的话尚未说完,赵志敬出言打断。 “是啊,”赵志敬道:“我不但看到霍都闯山时他在,欧阳锋来时他也在。对了,破谭门弟子的天罡北斗阵时他同样在。 “甄师弟,你对仇家之子这般优待,就不怕全真教的诸位师兄弟们心寒吗?王师兄他们被破阵后,可是都到后山面壁去了,你———“ 他言辞犀利,咄础逼人,逼得甄志丙无暇开口。 方鸿知晓赵志敬心胸狭隘,自己刚刚言语讥讽,他自然怀恨在心。 他心想:“我破天罡北斗阵,未伤人命。要是由我义父来破,那七人哪还有命在?我是奸邪, 你又是什么好人不成?” 想到这里,方鸿怒火上涌,朗声道。 “赵道长说的没错,方某確实算不上什么正道人士。” “全真教弟子不结交奸邪,更要斩妖除邪。” “方某就站在此处,赵道长还不快来斩妖除邪?” 赵志敬没想到对方突然邀战,顿时一愣。 他亲眼见过方鸿的武功,深知自己远非其对手。 之所以敢大放厥词,不过是仗著在全真教內人多势眾,料想对方不敢轻易动手。 赵志敬正犹豫之际,方鸿又道: “赵道长既然不肯移步,那方某过去也一样。” 赵志敬冷冷一笑,“你单人独骑真敢在全真教动手?以为自己也是欧阳锋?” 话音刚落,方鸿身形一晃,已到眼前,双掌向赵志敬胸口击去。 对方说打就打,属实出乎意料之外。 身法如此之快更是没想到。 赵志敬见已来不及退,忙伸掌迎击。 哪知,方鸿掌到半途,双手一圈,勾住了他手腕。 赵志敬只觉手上力道不停使唤,被其带偏,已是中门打开。 他心中大惊:“我命休矣。” 方鸿去却不击他胸腹要害,反而一掌打在了赵志敬的脸上。 啪的一声。 赵志敬挨了一记耳光。 方鸿身形一晃,又退回了原地。 杨过见二人动手先是一惊,隨后心中大快, 他被赵志敬师徒诬陷,了一肚子火,早就想这么做了。 只是顾及师门顏面,不得不强忍。 如今看到方鸿打了赵志敬一巴掌,就像自己动手一般,差点叫了一声好。 赵志敬猝不及防,脸上虽不痛,面子却丟尽了。 他嗖的一声拔出长剑,却见手中长剑已成半截。 原来方鸿適才回身之时,在他剑鞘上轻拍了一下,长剑已被震断。 赵志敬见对方本领比自己高的太多,一时间又不敢上前,脸上又怒又怕。 甄志丙见未伤人命鬆了一口气,赶紧出面解斗。 杨过也忙劝架,“不要火併。” “看来赵道长並不打算教训我这个奸邪之徒。”方鸿拱手抱拳道,下山去了。 第92章 买药 第92章 买药 糟了,糟了! 药还没拿呢。 一出重阳宫,方鸿想起自己正事还没办。 本来是来拿药的,没想到中间横生枝节。 方鸿打了赵志敬,也不好再去全真教討药了。 他想了想:“没法子,只能下山去买了。” 摸了摸身上,却是身无分文,只有一块穆先生送的玉牌。 他正准备离开,听到后方有人呼喊。 “方大哥,我也隨你一块儿下山,不受这个鸟气了。” 方鸿转头一看,来的是杨过。 他身后已无全真教的弟子跟著。 毕竟是郭靖的弟子,想来全真教不敢当真为难他。 杨过早就不忿赵志敬。 要不是因为对方辈分,高低要和他打上一架。 杨过见方鸿打了赵志敬,心中大快,说道。 “也不知为何,那姓赵的总是处处针对我。” 杨过想起自从全真教比武大校开始,对方总是处处为难,这次更是污衊他勾结旁人杀了全真弟子。 方鸿心想:“你应该和他八字不合吧。不过赵志敬这种人,能和他合得来的人只怕世上也不多。” 方鸿问杨过下山以后准备去哪。 杨过回答要去找侯通海的行踪,查一查究竟是谁把沙通天和侯通海带走了。 “侯通海被我点了穴道,又绑了起来,他自己是没办法跑的。” “他和沙通天的尸体,定是被旁人带走的。” “我自己被人怀疑也就算了。” “连累到师父名声受损,那可就不好了。” 他多次去过现场,没有查到一点线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何查起。 “方大哥,你刚才去全真教做什么?”杨过好奇地问道。 方鸿將孙婆婆受伤,自己要去取药之事告诉了他。 杨过听完之后微微一笑。 “方大哥正好可以去请洪姑娘一道下山买药,想必她也是乐意的。” 方鸿奇道:“你怎么知道她乐意?” 听了这话,杨过昂著头颇为自得,呵呵一笑,“小弟,我的武功虽然不如方大哥,但——” 杨过长相极其英俊,江湖中有不少女侠对他暗暗留心。 他性格本来就有一些轻浮,江湖上走了一遭,多了一些红顏知己。 甚至,不少女採大盗都暗中標了红,要將他擒来一亲芳泽。 只是此事乃黑道秘闻,杨过尚且不知而已他学武以来一直被视为天才,同辈之中从无敌手。 直到遇到方鸿才受偿挫败。 杨过虽输的心服口服,却內里还是有些介怀。 此刻,他一听方鸿说话,便知其对少女心事一窍不通。 杨过心中一乐,暗道:“方大哥终究还是有不如我的地方。” 好为人师的心情立刻占了上风,他恨不得就要传授方鸿一些,自《武穆遗书》中领悟的心得。 杨过语重心长地说道:“方大哥听小弟一句,去古墓找洪姑娘一起下山。” 方鸿一听连连摇头,一口拒绝。 “那可不行。” “我信誓旦旦说要把药带过来。” “这药没弄回来,我的面子往哪放?” 说著,他忽然围著圈,上下打量起杨过, 杨过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方鸿嘿嘿一笑,开口说道:“兄弟,哥哥求你一件事。” “什、什么事。”杨过被方鸿眼神盯得很不自在。 方鸿拍了拍自己身上,“杨兄弟,你有没有钱?老兄我现在是囊中羞涩。” 杨过一笑,“方大哥你要多少,儘管拿去。” 说著,他取出钱袋全都给了方鸿。 刚递到一半,杨过想起一事,忽的停住了动作。 方鸿奇怪,心想著:“是不是他钱也不够?” 却听杨过忽然说道:“方大哥取的药是治疗掌伤吧?” 方鸿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点了点头。 杨过又说道:“方大哥能否借那药方一观?” 方鸿取出药方递给了他。 杨过伸手接过,拿在手中仔细瞧著,嘴里念念有词。 “血竭、熊胆——” “这下有线索了。” 他脸上浮现喜色,“侯通海中了我一掌降龙摆尾,也受了掌伤。” 杨过指著药方上“血竭”“熊胆”两味药材。 “要治疗掌伤少不了这两味药。” 方鸿听明白了,对方要给侯通海治疗掌伤,多半要去药铺抓药。 虽然不是绝对,但总算是一条线索。 总比现在没头没脑的瞎碰好。 主意已定,杨过打算得先去药铺,看看有什么人买过这两味药材。 寻根究底,说不定就能找到救出侯通海的人。 等找到了候通海,自然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杨过恨不得立刻就赶到药铺,说道:“方大哥,我与你同去。” 有人付帐,方鸿自然乐意之至。 两人一同下山,不多时便到了山脚。 市镇上店铺不少,药铺也有两家。 方鸿先去了其中一家。 铺面不大,一进门,就闻到了满屋的药味。 一个学徒正在用药碾子碾药,还有一个店伴正在用小秤称药。 方鸿將药方递到柜上店伴接过方子一看,面有难色, “客官你来的不巧,这药方上別的药都齐,就差『血竭”『熊胆”“ 方鸿、杨过一听,心想:“果然是有人来过。” 方鸿心里有些奇怪,问道:“这两味药全都没了吗?一点也没剩下?” 店伴回答道:“不光是小店没有了存货。” 他指了指隔壁家的一家药铺,“连对面的杏林居也没有了。” “今日来了个客人,抓完药之后就把这两味药给全买了。” “等到新货来至少十天半个月。” 两人去了下一家药铺,果然和店伴说的一般无二, 方鸿想起当初郭靖给王处一买药的事。 当时杨康买走『血竭』『熊胆』针对的是中了毒砂掌的王处一。 此刻,孙婆婆虽也中了毒砂掌,对方却不是针对她的。 毕竟方鸿要不是跟赵志敬打了一架,已在全真教拿到药了。 方鸿对杨过说道:“侯通海纵然需要『血竭”『熊胆”,也用不了两家店的存货。这可不仅仅是为了救人。” 杨过点了点头,已知方鸿的意思。 “救侯通海的人猜到我迟早会从这两味药入手来查,这般大张旗鼓是为了让我找到他们。” 第93章 打劫 第93章 打劫 方鸿正与杨过在街边说著话, 药铺门口不远处,一个青衣小帽的男子形跡可疑,时不时看看药铺,时不时看看方鸿两人。 他这鬼票的自光自然是瞒不过方、杨二人。 方鸿快步向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襟,喝问道:“你鬼鬼崇崇地偷看什么?” 那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两位是来买药的?” 方鸿说点了点头。 那人继续说道:“是不是需要血竭、熊胆两味药?” 方、杨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想:“看来对方已派人在此等候了。” 忽然,方鸿手臂一用力猛地將他提起来,眼晴瞪著他,厉声道:“是你小子把药全都买走了?” 那人见方鸿神色凶狠,不像良善之辈,心中害怕,连连摆手说。 “不是我买的,是我家主人买的。不知哪位是杨过杨大爷?” 杨过走上前,说道:“我便是。” 那人畏惧地看了看方鸿。 方鸿鬆开手,他落地后,赶忙从怀中取出一张大红请帖,递给杨过。 “杨大爷,我家主人久仰大名,请您务必赏光。” 杨过伸手接过,眉头一皱,心想:“会无好会,宴无好宴。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於是向那人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杨过说话较为斯文,那人不再那么害怕,微笑回道:“等杨大爷到了,自然就知晓我家主人是谁了。” “什么!”方鸿一听,顿时火起,又一把將他提起,举起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你认不认得这是什么?” “小人认得。”那人苦著脸回答。 方鸿又问:“现在还能不能说你家主人是谁了?” “能说,能说。”那人连连点头,接著又苦笑道。 “小人平日是跟著王掌柜做事的,听他差遣安排。” “真正的东家却没见过。” 他见方鸿目光文不善,急忙说道。 “小人在珠宝铺做事,知道东家是个珠宝商人。” “听王掌柜说,东家是个胡人。” 胡人? 珠宝商? 难道是尹克西? 他怎会知道杨过? 是了,这个世界杨过是郭靖的弟子,挺有名气。 尹克西这傢伙向来是熟悉中原武林的。 方鸿问道:“你家主人是不是姓尹,叫尹克西?” “这个小人真不知道,不过听说东家有个汉人的名字。”那人老实答道。 “尹克西?”杨过很是疑惑,“方大哥,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杨过在江湖行走已久,可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他既不认识这个人,也从没听说过这人。 方鸿说道:“尹克西是蒙古招贤馆笼络的好手,在忽必烈手下效力。” 杨过第一次听说此事,心道:“方大哥知道的很多啊。招贤馆的事,日后需得跟师父、师娘说了,也好有备无患。” 他又想:“我便去会会这个尹克西,瞧招贤馆的好手有多大的本事。” 杨过闯荡江湖以来鲜少受挫,虽知对方心怀不轨,但自恃武艺高强,並无畏惧。 何况既知对方为蒙古效力,他更想要挫其锐气。 他正要答应赴约,却听方鸿打断:“告诉你家主人,这约我们不去了。” “我们?”那人一愣,“我家主人又没请——” 他见方鸿目光不善,立刻闭嘴,“好的,小人这就去回復— 那人转身欲走,却发现脚步动弹不得,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回头一看,按住他的正是方鸿,心中一惊,问道:“不知大爷还有何吩咐?” 方鸿微微一笑,“你刚才说你家主人在这附近有產业?” 那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走,带我去瞧瞧。”方鸿说道。 那人不敢违抗,在前面引路,杨过和方鸿在后面跟著。 杨过心中不解,问道:“方大哥,我们为何不去赴会?” “赴会这事儿我有经验,少去为妙。”方鸿说道,“尹克西武功高强,诡计多端,去他的地盘只能受制於人。” 杨过心中一凛,“连方大哥都说尹克西武功高强,难道那人当真如此厉害吗?” 他又问:“那我们去他的铺子做什么?” “去他的铺子,自然是去拿回属於我们的东西。他抢了我的药,我就去抢他的钱。”方鸿毫无顾忌地说。 前面引路的小廝心中叫苦不叠:“怎么请客请到了强盗? 没多久,三人来到一家珠宝铺前。 王掌柜一见手下进店,顿时面色一沉,问道:“不是让你在药铺门口等著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买药的人来了吗?主人还在等消息呢?” 那人小声对王掌柜说:“不好了,有人来打劫!” 王掌柜瞪了他一眼,骂道:“大白天的,胡说八道什么!” 这时,方鸿两人进了店。 王掌柜见有客人来,连忙迎上去,问道:“两位是—“ 方鸿问道:“你家主人可是尹克西?” 王掌柜眼珠一转,却不作答。 这店铺虽是尹克西的產业,但知道的人並不多,对方进店不问珠宝,却问主人,甚是蹊蹺。 方鸿又说:“你们最近是不是买了许多『血竭”、『熊胆”?” 王掌柜一听,知道是尹克西让等的人来了,脸上堆起笑容,说道:“原来是杨大爷来了。” 方鸿摆了摆手,说道:“我不姓杨。回去告诉尹克西,带著药材和侯通海来赎货。” “赎货?”王掌柜一愣,不明对方何意。 “当然是赎你们自己的货。”方鸿说道,“打劫,赶紧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如若不然的话,嘿嘿。” 王掌柜一听这话,脸色顿变,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来了两个强盗。 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敢开珠宝行,自然是有些本事和背景的。 尹克西更是个背景深厚的人。 王掌柜在此经营近十年,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敢抢自家主人的店。 他冷哼一声,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 打发强盗这种事,自然用不著他亲自出面。 果然,角落里走出一个壮汉。 他身材魁梧壮硕,肌肉结,衣服都被撑得紧绷,一双大手粗壮有力。 壮汉大步走来,恶狠狠地看著方鸿,狞笑道:“你好——“ 话未说完,方鸿便一掌拍在店內一张檀木桌上。 只听“咔”一声,那木桌瞬间四散崩裂,碎屑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好,好功夫啊,兄台!”那壮汉微微一愜,狞笑变成微笑。 说罢,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大麻布口袋,问道:“兄台,需不需要我帮忙?” 本章想法猪哥是你小子把皇军引这里来的? 垫丰煸v:是你小子把皇军给我的回扣全吃了? 04-16 20:41- 江苏2 上app,和更多书友互动 第94章 盗窃 第94章 盗窃 尹克西是个波斯胡人。 他高鼻深目,曲发黄须。 喜欢佩戴明珠玉鐲,穿得一身珠光宝气。 他见王掌柜急匆匆地前来报信,嘴角露出微笑。 对正在饮酒吃肉的招贤馆同僚们,说道。 “你们看,来好消息了。” 眾人停杯停箸,也一齐望向厅外。 王掌柜已到了厅口,气喘吁吁,正要开口,却被打断。 尹克西摸了摸他两撇捲曲的黄须,笑道:“你不忙说,让我猜猜,是不是杨过找来了,” 王掌柜连连点头,他看旁边有不少外人,不好当面告知噩耗。 眾人在尹克西家做客,吃人嘴短,个个都奉承起来。 “尹兄真是料事如神啊。” “你之前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看来还是兄弟短视了。” “你们不相信尹兄,我却是一直相信的。 尹克西听了这些阿之词,微微一笑。 他又说道:“那请束他收了吗” 王掌柜看了看尹克西,又看了看正在厅內聚会的眾人,示意借一步说话。 尹克西笑道:“但说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 “请束他收了。”王掌柜无奈说道。 “好啊。”尹克西一拍手掌,神色愉悦,对旁边下人说道,“准备准备,过会迎客。” 王掌柜说道:“他,他不会来了。” 尹克西听了微微一愜,笑著看向眾人,说道:“我听说郭靖这个徒弟胆子大的很,天不怕地不怕。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名號。想不到今天反而胆怯起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眾人一听都是哈哈一笑。 有人说道:“说到底,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哪里有胆敢单刀赴会。” 王掌柜插嘴说道:“他,他们胆子大的很。” “他们?”尹克西有一点疑惑, 却见王掌柜嘟嘟的说:“主人,他他们把我们的店给抢了。” 尹克西一向是好涵养,脸上还是掛著笑容。 王掌柜继续说:“他们还让我给您带句话。让主人带著侯通海和买的药材,到终南山十里亭去赎货。” 尹克西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对眾人笑道:“他们想用区区几件珠宝来做交换,未免有点瞧不起我尹某。” 王掌柜补充道:“是您的珠宝。” 尹克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决定好好扣扣对方的工钱。 他对眾人抱了抱拳,离席和王掌柜单独去说话了。 一出厅门,他捂住胸口,顺了顺气。问道:“损失多少?” 王掌柜回答道:“一件都没留。” 尹克西又问道:“一件都没留?!他妈的强盗!对了,你刚刚说他们?” 王掌柜答道:“是啊,有两个人,杨大爷和另外一个。那个人一看就是个江洋大盗,是他带著杨大爷做的案。” 他又问道:“主人你还去赴约吗?” “废话,不去我的珠宝怎么拿回来,那都是我的钱,我的钱!”尹克西怒道。 “那侯大爷呢?”王掌柜望向西面的厢房。 “人不会给,钱我也要要,郭靖的弟子又怎样,还能胜过我不成?” 尹克西说完回到了厅內。 他一到厅口,又恢復了之前的气度。 尹克西微笑对眾人说道:“诸位,我们去见识见识,降龙十八掌的威风吧。” 方、杨两人做案之后,並没有逃离现场,返回终南山。 他们將赃物藏匿之后,换了一身装扮。 然后,根据请柬的地址到了尹克西宅邸门口。 两人躲在暗处观察。 不一会,见一大群人出来。 方鸿指著最前面的那个波斯人对杨过说道:“那曲发黄须的就是尹克西。” 杨过认清了他的面目,说道:“此人武功当真很厉害吗?” 方鸿说道:“嗯,他的武功不错。你要是单独碰到还是先避为上。” 见尹克西等人已经走了一会。 方鸿和杨过也开始行动。 两人一个闪身,到了墙根,足下一顿,跃过围墙。 杨过生性跳脱,但平时又囿於门规所限,做事一向规矩。 像这次明明和尹克西定下约会,却故意爽约。 实在是有违江南七怪门下行事准则。 但杨过偏偏觉得如此行事痛快的很。 尹克西的宅邸不小,要找人,找药並不容易。 方鸿心想:“得抓个舌头来问问。” 正想著,就远远瞧见了王掌柜。 他心念一动,施展一瞬千里,如鬼魅般出现在王掌柜的身前。 王掌柜如同见鬼,刚想大叫,就被点中了哑穴。 方鸿见了熟人心下大喜:“老掌柜咱们又见面啦。” 王掌柜老泪纵横,暗骂倒霉,“怎么又碰上这个煞星了呢?” “替我带个路吧。”方鸿笑道,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事放到王掌柜的衣服中。 王掌柜一瞧便认出是对方抢走的一件珠宝。 价值不菲。 他眼神一亮,人似乎也年轻了好几岁。 方鸿解开他的穴道。 王掌柜警觉地向周围望了望,见四处无人对方鸿说道:“好汉,这边走。” 他撩起下摆,在前引路。 方鸿让他先带著杨过去找侯通海。 自己则向王掌柜问清了药房的方位。 药房的药柜分门別类都写上了药名。 方鸿根据药方抓药倒也不难。 抓好药后关门离开,他沿著长廊正要去与杨过会合。 忽然听到脚步声,正好拐角处有两人走来。 方鸿脚步一动,窜入右手间的一处房间,里面屏风书画一应俱全,瞧装饰应该是个书房。 屋外的两人边走边谈,似乎聊的甚是尽兴,咯咯笑出声来。 两人又在房门前停住不前,聊了起来。 方鸿不愿耽误时间,打算从房间对面的窗子离开。 他走过书桌之时,看见镇纸下压著几张白纸。 那几张白纸上写著大字。 少林,全真,天龙寺,长白山— 还有一张纸与其他的都不同。 那不是白纸,而是一张拓印的图。 方鸿一眼看去就觉得很是眼熟,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牌,放在那图上,大小竞是严丝合缝。 只是那拓印的內容和玉牌上的图案则完全不一样。 上面既没有写神剑令三个字。 也没有剑法图形。 而是画一张怪鸟的图案。 方鸿觉得甚是好奇,觉得这图必然和玉牌有所关联,便把那图揣入怀中。 “別让杨兄弟等太久了。” 他从书房窗子穿出。 不多时就找到了杨过,他已將侯通海抓了。 等尹克西发现上当,赶回的时候,他们早已走远。 第95章 珠宝 第95章 珠宝 古墓外。 洪凌波仰头望天,日已西沉,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小魔头明明说去全真教拿药。 这么近的路,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正要返回古墓,瞧见远处人影渐渐近了。 方鸿一手提著药,另一手拿著一个麻袋。 他远远看见一身否道袍的洪凌波,左手一提,將一黄纸包扔了过去。 “药拿来了,接著。” 那些黄纸包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洪凌波手中。 只是后者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意外,接药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 最后一包被她脚尖一勾一挑才没落到地上。 方鸿皱了皱眉,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嘀咕:“看来我左手发暗器的手法还是火候不够啊。” 那边,洪凌波接过药,掂了掂重量,感觉远超所需的量。 她打趣道:“小,方大侠,全真教可真卖你面子,居然给了这么多。 “全真教?啊,这药不是在全真教拿的。”方鸿一证后,隨口答道。 “嗯?不是全真教?” “嗯,我在山下抓的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山下?”洪凌波瞪著眼睛,“你怎么不喊,你不是没钱吗?” 方鸿拍了拍身上鼓鼓囊囊的麻袋,得意地笑道:“我不但没钱,还赚到钱了。” 洪凌波早就注意到他身上背著的袋子,只是不知里面装著何物, 此刻听方鸿说下山拿药没钱,她不禁感嘆。 “不愧是小魔头啊,原来是去做无本买卖去了。也不知哪家药铺这么倒霉,药没了,连钱也被偷。” 方鸿將身上的袋子放在地上,解开绳子,开袋口。 洪凌波好奇地探头一看,那袋子里全是珠宝首饰,看得两眼发直。 她师从李莫愁平时所用和一般出家人无异,从没见过这等金银首饰。 少女心性一见之下,心中甚是喜爱。 方鸿瞧她这般没见过世面模样,便大方说道:“你自己挑一件吧。” 她先是一愣,然后捂嘴偷笑起来,“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正要,一头扎进麻袋之中畅游其中,忽想到应该矜持一些。 她清了清喉咙,小声说道:“要不你替我选一个吧。” 小道姑怎的这般不爽利? 方鸿隨手在布袋里摸出一件碧玉古釵。 样式古朴,並无特別之处,不过倒適合道士佩戴。 他將古釵递过去。 洪凌波伸手接过,语气轻快地说:“你一个人下山就是为了去买,抢这些珠宝给———” 方鸿打断道:“我不是一个人去的。” “不是一个人!”洪凌波一呆,叫道,“还有人跟你一块去?” 这时,方鸿才发现与自己一同前来的杨过不见了踪影。 他高声喊道:“杨兄弟,杨兄弟,出来分赃了。” 杨过扶著额头,从树后缓缓走出。 他本不想掺和方鸿二人的交谈, 只是没想到方鸿非要喊他,无奈之下,只得现身。 洪凌波警惕地瞧了瞧杨过,想起这人她之前也见过,就是不知道姓名。 方鸿一把拉住杨过,指著地上那袋金银珠宝,豪爽地说:“这批红货是咱们一起抢的,二一添作五,对半分了。” 说著,大气地把珠宝推到杨过面前,让他先挑。 杨过连连摆手推辞。 “杨兄弟,你太客气了。”方鸿抓了几件珠宝硬塞给杨过。 杨过只得收下。 方鸿又把剩下的一大袋珠宝给了洪凌波,要她替自己保管。 洪凌波指著自己鼻子说道:“我?” “我居无定所,哪有地方放?”方鸿解释道。 洪凌波看了看袋子,想像著自己可以每天换著带不同的首饰,狠狠地点了点脑袋。 方鸿留意到杨过眉宇间隱有忧虑之色。 他想起上山时杨过曾单独和侯通海交谈,猜想所谈之事多半关於其父杨康有关。 正如方鸿所料,杨过从侯通海口中问出了父亲生前所做诸事。 与之前沙通天所说无甚分別, 只是更加详细。 杨康如何捅伤义兄。 如何利用打狗棒抢夺弓帮帮主。 如何在桃岛上设计杀死江南五怪,嫁祸黄药师。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他头晕目眩,惊愧交加。 其实,在沙通天跟他说过之后,杨过已隱隱觉得对方所言並非假话。 只是自己不愿相信而已。 再细想欧阳锋的举动,柯镇恶的態度,师母有意无意的芥蒂。 这一切都证明,自己的父亲並非如他所想的那般,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而是个人人睡弃的汉奸。 想到此处,杨过心中不觉一阵刺痛。 他嘆气道:“想不到我的父亲竟然是个汉奸,他虽因师母而死,却也是自食其果。” 洪凌波正拖著麻袋进古墓。 忽然听到这么炸裂的消息,立刻来了兴趣,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想要再听。 汉奸? 师母杀生父? 身世这么离奇的吗? 杨兄弟? 江湖上姓杨的. 这时,方鸿安慰他:“你是你,你爹是你爹。” 他沉吟一会,又说:“看来尹克西想要请你赴宴也是为了此事。” 杨过皱眉稍一思考,明白了原因。 多半是尹克西也从侯通海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想利用这一点来拉拢自己。 杨过冷冷一笑,“他们以为我会为了报仇投靠蒙古人?想让郭大侠的弟子做他们的內应,嘿嘿,真是做的一场好梦。” 方鸿听到了这么说也不意外。 原著中,杨过听了傻姑的话,因为未知全部真相才想著去找郭靖、黄蓉报仇。 就这,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现在他是郭靖弟子,被其养大,传授了一身的好武艺。 两人之间的感情更深。 再加上又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所谓报仇更是无从谈起。 说到尹克西,方鸿想起从他府邸偷来的那副图画。 他一直觉得那图画和自己身上的玉牌大有关联。 只是那画上的怪鸟他不认得,找不出什么线索。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何不问问他们? 想著,方鸿从怀中取出图画,递给两人看了。 洪凌波见过方鸿的那枚玉牌,说这画与玉牌有些相似,但图上的鸟她也不认识。 杨过接过那图,只看了一眼便说道。 “这是佛经中的灵鷲。” 第96章 灵鷲 第96章 灵鷲 “灵鷲?”方鸿拿起那张图再仔细看了看。 “不错,就是灵鷲。”杨过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刚读书的时候,圣贤之书没什么兴趣。反而是佛经的故事,更能吸引我。我曾经在桃岛上看过类似的画,印象深刻,绝不会记错的。” 真的是灵鷲啊。 方鸿放下了那张图。 他想起尹克西书桌上的那些白纸。 纸上写著一个个江湖门派。 少林全真天龙寺那这幅灵鷲图多半也跟门派有关係了。 难不成指代的就是天山灵鷲宫? 他想到自己怀中的玉牌,除了图案不同之外,大小样式却是一模一样的。 这两者之间必然有关係。 可惜了,那个穆先生不知道走哪里去了,不然还可以问问。 天山灵鷲宫是逍遥派的。 我所练的小无相功也是逍遥派的。 说不定能藉此找到最后一本小无相功的线索。 方鸿想著便从怀里取出了那枚玉牌。 杨过在一旁看到,“”了一声。 方鸿见他如此,便问:“杨兄弟,你以前见过这玉牌?” 杨过摇了摇头,“实物我没有见过,我只是听说过。” “听说过?”方鸿问道。 “嗯,我在帮递交的一些文书上看到过。” “啊,这么说你还是弓帮弟子?”方鸿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杨过依旧摇头,“不是。我只是有时要帮著师母处理一些杂物,所以知道一些。” 黄蓉虽是巧帮帮主,但她一向不喜欢俗务,帮中事务交由鲁有脚来处理。 但鲁有脚还是定期会將一些文书送到桃岛去,以供黄蓉过目。 文书上一般会记载亏帮最近处理的一些重要的大事。 除此之外,还有弓帮弟子收集来的信息, 有的是关於江湖上的情报,有的则是军务上的。 巧帮弟子收集情报的本领很好,整理情报的本领却不行。 往往送过来的情报都是杂乱无章。 黄蓉只是翻阅几页就感头疼。 好在桃岛上还有几个徒弟,可以替她办事。 大小武兄弟和女儿郭芙都尝试做过,但他们心粗做不了细活。 千了几天便做不下去了。 这整理归纳情报的活,最终还是落在了杨过身上。 他本来聪慧,黄蓉稍微指点一下,就能很快的掌握。 后来黄蓉越用越顺手,杨过能者多劳,乾的活就越来越多。 他虽然不是弓帮的弟子,但所知的事情却比普通的弓帮帮眾更多。 就是在替师母整理情报的过程中,杨过知道了关於玉牌的信息。 每隔上几年。 一群拥有玉牌的剑客都会自发的聚在一块。 然后,这些人会出面邀请一些剑术名家,一道来研討剑术。 聚会的地点每次都不一样。 被邀请的有名门正派的高手,也有江湖閒散的剑客。 杨过说道:“只不过名门正派的高手向来很少与会,至於原因就不太明了了。” “本来参加的人就不多,聚会的地点也很隱秘,所以江湖上向来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 方鸿摸了摸手上的玉牌,心中感嘆:“还是弓帮消息灵通啊。” 这种事情要旁人来查,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杨过继续说道:“我所知的也只有这些了。方大哥要是对这件事情有兴趣,想要查下去的话, 我可以介绍一个人。” “什么人?” “是弓帮的一个弟子。他是一个用剑的好手,当年也曾经受邀参会,知道的肯定比旁人要多一些。此人现在在襄阳的一个分舵,方大哥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修书一封,你可以凭著书信进入分舵找他。” 方鸿想著这也是个线索,便点头同意。 “那就有劳杨兄弟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洪凌波。 “襄阳?”洪凌波嘀咕了一句,拖著麻袋进了古墓。 好一会儿,她才拿来笔墨纸砚,没好气地给了杨过。 杨过微微一笑,也不介意,找了一处平整的石面,將白纸铺在上面,润笔蘸墨,刷刷地写了起来。 不一会,一封信便写成,放入信封交给了方鸿。 方鸿接过一看是写给分舵舵主的。 他想著杨过小小年纪,面子还真不小,一封信就能让弓帮的舵主帮忙办事。 “对了。”杨过忽然想到一事,笑道,“我倒是忘了。” 方鸿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杨过继续说道:“其实方大哥用不著我这封信,襄阳分舵那边有你一个熟人。” “熟人?我可不认识弓帮的弟子啊。” 方鸿想了想自己认识的人有限,其中確实没有弓帮的人。 杨过笑道:“那人不但是方大哥的老熟人,也是我两位师兄的熟人。” “你还记得陆家庄的陆庄主吗?他现在是弓帮净衣派的弟子。” “他要是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庄主? 啊,是陆立鼎啊! 方鸿想起那个一脸严肃的中年男子。 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对方还身受重伤。 方鸿早从大小武兄弟口中得知,陆家庄的人都没事,就是不知道陆立鼎怎么入了巧帮, 听杨过说,陆立鼎加入弓帮还是为了躲避李莫愁,害怕她贼心不死,再来生事。 他自武功远远不及李莫愁,要想一家平安无事,不如抱住巧帮这棵大树。 洪凌波一听是关於陆家庄的事,生怕方鸿想起昔日过节,赶紧拿回笔墨纸砚,脚底抹油溜进了古墓。 方鸿將信收到怀中放好,打算明日便启程去囊阳。 除了去查询关於这玉牌的线索之外。 他记得裹阳的深山之中,还有独孤求败的剑冢,以及那群怪蛇, 哎,可惜没有具体的路线图到了鬟阳分舵,正好可以问问当地弓帮弟子。 说不定可以从他们的口中打听出蛛丝马跡, 方鸿见杨过一直没有把侯通海带回全真教,心里也有些疑惑。 对方之前一直想抓到侯通海,洗刷自己的嫌疑。 可是人到手之后,他问了自己的身世。 全真教近在眼前,杨过反而不急了。 方鸿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问道:“杨兄弟,你之后打算去哪里?” 杨过证了愜,回答道:“我想先了解了解招贤馆。” 第97章 分舵 第97章 分舵 方鸿听杨过的言语,似乎是要查探一下蒙古的招贤馆的虚实。 他知杨过向来胆大执,必定会去查个究竟,叮嘱其注意安全后,未再多说。 次日清晨,洪凌波出墓时,只见草地上放著两个空瓷瓶。 她轻嘆一声,拾起瓷瓶,转身回墓去了。 方鸿向南而行。 此前他打劫了尹克西,如今也算颇有家资。 虽大部分財物都放在古墓,身上带著的几件金银首饰,也足够应付一路上的开销。 一路上,他钱如流水,吃穿住用但求最贵,不求最好。 等到达襄阳城外时,他再度一贫如洗。 杨过曾告诉他,巧帮裹阳分舱有几个据点,其中一个就在城外。 方鸿打听到城外有一处破庙,常有不少叫子在那里聚集。 看来便是那里了。 方鸿朝著破庙方向前行,还未到目的地,就已经看见路旁有不少叫子。 他们衣衫槛楼,手脚和脸上满是脏污。 有的正坐在地上歇息。 有的则支起黑大锅,咕嚕嚕地煮著东西,散发出阵阵香气。 不少乞弓已经拿起碗,准备大快朵颐了。 方鸿看到地上被剥下的蛇皮。 “那锅里煮的多半是蛇肉。” “叫子捉蛇的本事可是一绝。”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过巨型毒蟒传闻。” 方鸿记得原著中神鵰和毒蟒也是在襄阳的一处山谷附近。 这些叫子见有外人到来,手上的动作虽未停下,但一个个眼中都带著警惕。 方鸿瞧他们手脚便捷,眼中有神,与寻常的叫子大不相同,知自己是找对了地方。 忽然,其中一个叫子拇食双指成圈,放在嘴边,打了一声口哨。 咻一口哨声远远传开。 接著是另一声口哨,如山涧鸟鸣,与前音遥相呼应, 方鸿明白这是弓帮弟子在互相联络,告知有外客到来。 他索性停下脚步也不走了,就站在原处等待。 不多时,果然有两个乞巧自破庙而出,一同走来。 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另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看上去已年逾五十。 他们的衣著打扮与其他乞巧並无二致,穿的同样破破烂烂。 只是背上的口袋多了些。 年轻的乞弓背了五个口袋,年长的则是七个口袋。 年长乞弓上下打量了方鸿一番,抱拳问道:“这位朋友,来巧帮分舵有何贵干?” 方鸿抱拳还礼,说明了来意,並从怀里取出杨过的那封信,递给对方。 那年轻乞巧一听方鸿是杨过的朋友,顿时面露喜色。 “杨公子近来可好?我与他在庐山分別后,已好些日子没见了。” 老乞弓则谨慎些,要验明正身,確认无误后才肯让方鸿进入。 他接过信件,先对方鸿说:“我们蒋舵主暂时不在。至於这封信———” 说著,老乞弓把信给了同伴,“小何,你识字多,看看这信。” 小何汕汕一笑,说道:“老钟头,你也知道,我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比你强不了多少。” 老钟头用手中竹棒在小何的头上轻轻敲了几下。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整天就知道喝酒吹牛,怎么不多去识几个字?” 小何里嘟著:“我不就是天天跟你喝酒吹牛嘛—“ 老钟头瞪了他一眼,在他屁股上轻端一脚,说道:“赶紧去把老陆找来,他读的书多。” 小何往破庙里跑去。 其余旁观的乞弓,该干嘛还干嘛,有的躺在草地上休息,有的继续煮著蛇肉。 老钟头走到一旁自锅里用手抓出一片肉,向方鸿伸出手,问道:“朋友,吃吗?” 方鸿一看他的手满是油腻污垢,微笑地摇了摇头,他自认抗毒的本事不错,也不愿轻易尝试。 这肉吞下去,不得半夜茅厕跑断腿? 他刚才说老陆读过书认识字。 方鸿心念一动,问道:“向前辈打听个人,嘉兴陆家庄陆立鼎,我是他的旧识。” 老钟头眼睛一亮,“哦,你认识老陆?那可真是巧得很。” 正说著话,那年轻乞巧小何已折返回来,身后还跟著一位大叔。 这人的穿著打扮与乞弓不同。 身著一身青袍,乾净整洁,只是衣服的下摆处,象徵性地缝了一个补丁。 老钟头远远喊道:“老陆,你老相识来了。” “老相识?”陆立鼎大步走来,老远也看到了方鸿。 当年他与方鸿见面时间很短,再加上数年过去,方鸿已从一个少年长成大人,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陆立鼎走到近前,先看了信对老钟头说:“这確实是杨公子的笔跡。” 襄阳分舱里,识字的乞虽说不少,但能处理文书的却不多。 陆立鼎出身官宦世家,自小读书习字,处理起这些书案工作,自然不在话下。 他把信还回去,盯著方鸿看,眼睛猛地睁大,“哎呦,是你,都长这么大了。” 方鸿瞧著陆立鼎的样貌,与数年前相比並无多大变化,只是在江湖中闯荡,多了几分沧桑之色,说道:“陆大叔,你好啊。” 陆立鼎很是激动,抱著方鸿的肩膀对老钟头和小何说道:“这位方兄弟,是我的恩人,就是当年嘉兴救人小兄弟。” 老钟头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说了句英雄出少年。 那小何则是转著圈的上上下下地看著方鸿,“难怪,难怪。” 他忽然了一嗓子,“大家快来看,这位就当年在嘉兴救了老陆他们——“” 刚才还各干各的乞巧们放下手中活计,纷纷围了上来,好奇地看向方鸿。 有的人还伸手要来摸。 怎么我成了大熊猫了? 全都围著我看? 方鸿有种被丧尸包围的感觉。 幸好,陆立鼎硬拉著方鸿挤出了人群。 陆立鼎转头对那两个乞弓说:“老钟头、小何,去弄些好酒好肉来,今晚我请客。” 说著,从怀里摸出一锭元宝,扔给对方。 老钟头接到元宝,笑嘻嘻地打趣道:“好嘞,陆老爷。” 小何则叉著腰,大声道:“今晚上陆老爷请客吃饭。” 路旁的其他乞巧听到后,纷纷拿起竹棍,往地面戳去,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还有人打起了快板唱起了莲落。 方鸿瞧著陆立鼎与巧帮弟子相处融洽,脸上神采飞扬,似乎日子过得不错。 在破庙旁不远,有几处零星的草庐,其中一处便是陆立鼎的住所。 他推开房门,发出“岐呀”的声响,朝门里喊道:“双儿,二娘,咱们的恩人来了。” > 第98章 三才 第98章 三才 陆立鼎一推门,不见自家女儿,问了陆二娘,才知道女儿上山採药去了。 “这小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功夫都不好好练,就知道去山上採药。” “小的时候天天缠著我教她练功,现在反而不用心学了。” 陆立鼎说著,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陆二娘瞧著方鸿眼熟,一问之下想了起来,连忙倒茶招待,很是热情。 方鸿落座和陆家夫妇又聊了几句。 说了一会话,他便提到了此行的目的,想见一见那个知道神剑令的弓帮弟子。 “陆大叔,那人现在在这里吗?”方鸿问道。 陆立鼎正要说话,就听到门口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老陆,你要找我?” 门外走进一个穿著粗布麻衣的禿顶壮汉。 腰间別著一把三尺长剑。 那剑要比平常的剑要宽上半指。 禿顶壮汉双眉皱起,疑惑地看著陆立鼎。 方鸿见那人衣服,虽然浆洗得发白,但也很是乾净。 猜想他与陆立鼎一样是净衣派的成员。 陆立鼎看了一眼方鸿,对那名壮汉说道:“张兄弟,这位是方鸿方少侠,杨公子的好朋友。他找你有些事。” 那壮汉姓张,名叫张全。三十岁出头,正是方鸿要找的那名巧帮弟子。 “原来是杨公子的朋友。”那壮汉眉头舒展,向方鸿抱了抱拳,“不知方少侠要找我什么事? 方鸿从怀里取出了玉牌。 还未等方鸿说话,张全目光已死死盯在那玉牌之上,“你,你是—“ 他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气,“是了,又到时候了。” 方鸿听得一头雾水。 只见张全伸出左手。 他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已经被齐节斩断,伤痕老旧,想来是有些年月了。 他又说道:“你看见了,我的左手已废了。” 陆立鼎在一旁也是感到莫名其妙,“张兄弟,你在说些什么呢?” 张全看了一眼方鸿说道:“你听不懂,他听得懂的。” “我也不懂。”方鸿摇头。 “你不懂?”张全愣了一下,“你不是来邀我去参加剑会的吗?” “什么剑会?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方鸿回答他。 张全更加奇怪:“你不知道?那你怎么会有这块玉牌的?” 方鸿说道:“別人送我的。” “哈?送的?”张全一脸的不相信,越说越是激动,“有人会把这玉牌送给人?怎么可能?多少人为了这个破牌子,拼得连命都没了。”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我练了一辈子的左手剑,就是因为这个破牌子,一生心血付之东流。” 张全说著说著,心情也逐渐平復下来。 他嘆了口气,对方鸿说:“方少侠请见谅,刚才是在下失態了。这个玉牌当真是有人送你的? 方鸿点头,说了穆先生的相貌,“他当时问我一招剑招。我说了几句话,他便把这玉牌给我了。” “原来是他?”张全听得证证出神,“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方鸿听他语气,应当是认识穆先生的,似乎还是不太相信自己说的。 二人之间的过往方鸿没兴趣关心。 他向张全问道:“你参加过那个什么剑会,能不能和我详细说说。” 方鸿又从怀里取出一幅图。 张全一看到那画上的灵鷲,立刻瞳孔收缩。 看来没来错啊。 瞧他这副模样,多半是知道些什么。 方鸿正要继续询问,却被打断。 张全说道:“在下心里有一事不明,也想向方少侠请教。” “请说。”方鸿说道。 “姓穆的问了一招剑法就把玉牌给你。说实话,在下心里有些不信。”张全继续说道,“所以,我也想向方少侠问问剑法。” 两人一块到了屋外,找了一块空地。 这时,巧帮弟子看到情况都纷纷围了过来。 眾人一打听,得知两人这是要比剑,议论纷纷。 “是谁要跟张禿子比剑啊?” “听说是杨公子的朋友。” “这么年轻,是张禿子的对手吗?” “张禿子以前的剑法是很厉害的,现在改练右手,只怕未必行了。” “那不一定,这几年他练剑很勤,只怕右手剑的造诣未必输给当年。” 之前见过方鸿的老钟头和小何,凑到了陆立鼎的身边。 一个问道:“方少侠不是要找张全问事,怎么问著问著动起兵刃来了?” 另一个问:“陆大叔,那人是你的老相识,你说他们俩谁贏?” 陆立鼎轻抚鬍鬚,脸露微笑:“自然是方兄弟贏。” 小何好奇地问:“他年纪轻轻,我看未必能胜。而且你和他多年不见,怎么知他武功高低?” 老钟头在一旁插嘴:“人家年轻,你也年轻,你怎么就觉得別人贏不了?” 这一老一少在旁边斗起嘴来, 陆立鼎笑而不语,看著他两人爭论。 那一老一少互相说不过对方,又问起陆立鼎的意见。 陆立鼎问道:“杨公子的武功你们觉得怎么样?” 小何说道:“杨公子的本事当然是很高的。当年我外出办事,被雁盪双狗追杀,任意一个我都打不过。杨公子一出手就把他们打成死狗。” 陆立鼎又说:“这就是了。杨公子在信上对方兄弟极为的看重。方兄弟是杨公子的好朋友,纵然他的武功不如杨公子,也不会差的太远。张全的剑法又远不如以前,如何能胜得了?” 小何连连说道:“是极,是极,还是陆老爷说得对。” 老钟头说:“怎么你又改主意了?” 小何回答道:“这叫从善如流。” “你小子字认不得几个,顺口溜倒是会的不少啊。”老钟头笑骂道。 那边,张全已和方鸿到了场中。 方鸿没带剑,便问弓帮弟子借了一把。 张全按住剑柄,却未拔剑。 方鸿见他的剑刃,比寻常的剑宽一些,样式奇特,曾在典籍中见过。 此时,张全见方鸿久不动手,微微心急,说道:“请出招吧。” 这倒不是他自视甚高,让对方先手。 而是他所练的剑法本就是后发制人的招数。 自己抢先反而不易发挥自家剑术的威力。 方鸿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第一招用『灵蛇出洞”。” 口中说招,却不动手拔剑。 张全一愜之后,明白对方这是不想占自己手伤的便宜。 他的右手剑,毕竟不如左手。 只是“灵蛇出洞”这一招实在是诸多剑法中都有,张全也不知方鸿用的哪套剑法。 “不知方少侠使的是哪一路剑法?” “三才剑。” 第99章 剑会 第99章 剑会 三才剑招式简单,在江湖中流传甚广。 各地武馆所教授的也大同小异。 张全是使剑的行家,见识过诸多剑法。 方鸿一说用的是三才剑,他已清楚是何等招式, 只见他拔剑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剑刃顺势下劈,目標正是对手“灵蛇出洞”刺来之处。 此剑若对手不避,已剑重而敌剑轻,对手重则长剑被折,轻则攻势凌乱。 若是迴避,此剑之后还有诸多后招可以克敌。 方鸿瞧了一眼,脱口而出:“叶底藏针。” 张全闻言一证,对方这一招不闪不避竟选择抢攻,“为何用这招?” 不过转瞬之间,他便恍然大悟。 “叶底藏针”,原本是攻敌咽喉,可接在“灵蛇出洞”之后,颇不合常理。 张全细细思量,方明白这一招攻的並非咽喉,而是自己的手腕。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自己下劈的瞬间,手腕已处在对方剑尖的笼罩下,且己剑重而敌剑轻,比快的话绝无胜算。 倘若真剑比试,这一剑下去,他的手便已经废了。 念及此处,张全冷汗直冒,赶忙侧身回剑护身。 巧帮眾弟子见他前一招攻守俱佳,纷纷暗自讚嘆。 老钟头更是说道:“张禿子这用剑的功夫还真有些门道,老夫在剑法上可比不过他。” 然而,话音未落,张全下一招却全然防守,剑势瞻前顾后,毫无进击之意。 瞧得围观眾人大跌眼镜。 张全使完这招,方鸿又道:“流星赶月。” “这招怎能如此使?”张全收了架势,满脸疑惑,似是觉得对方所言有误。 方鸿反问:“为何不能这般使?” 张全思索片刻,点头道:“不错,是我想错了,確实可行。” 言罢,他手中阔剑一转,再度变招,这次显得更为狼狐。 他们这般一问一答,看得弓帮眾人一头雾水,目瞪口呆。 此后,两人依旧一个口述招式,一个舞剑抵挡,旁若无人。 起初,张全尚能应招变招,而后便需思索一番才能出招抵御。 到了后来,往往一招要苦思良久。 最终,实在无计可施时。 张全便向方鸿请教,经寥寥数语点拨,便豁然开朗,重新使剑。 张全精於剑道,方鸿所言的招式他能心领神会。旁人却如坠云雾,只见他一人独自舞剑。 舞到最后,他已是大汗淋漓。 此时,任谁都看得出来张全已然一败涂地, 但他脸上却不见丝毫败北的沮丧,反而满是欣喜。 小何嘀咕道:“张禿子是不是犯傻了,输成这样还高兴。” 老钟头回道:“你懂什么?他虽输了面子,却得了实惠。看他这模样,多半是从刚才的比试中悟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张全收剑回鞘,跑到方鸿跟前,躬身行礼道:“张禿子今日心服口服,难怪那姓穆的会將玉牌赠予方少侠。” 原来,方鸿虽是无心之举,却点明了张全剑法中的破绽。 日后,张全只需假以时日弥补这些缺陷,剑法必將大有长进,甚至有望超越左手健全之时。 张全自是喜不自禁。 对方鸿所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走到旁处交谈起来。 “那些持有玉牌的人自称是神剑门的再传弟子,並且以此为傲。” “他们每隔数年便在襄阳附近举办一场剑会。” “邀请诸多用剑高手,共同研討剑法。” “与会之人皆戴面具,不分高低贵贱。无论是一派掌门,还是江湖无名小卒,皆可畅所欲言。 “当然,除了研討剑法,少不得也要比剑切。不过皆遵循自愿原则,绝不强求。” “比剑自然设有彩头,有时是江湖中失传的剑谱,有时便是方少侠手中那种玉牌。” “而与会的真正高手往往爭夺的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剑。” “可惜我剑法平庸,见识短浅,实在看不出那剑到底有什么魔力,引那么多人眼馋。” 方鸿点了点头,想起张全看见灵鷲图案的古怪模样,又问道:“你在那剑会上见过灵鷲图案吗?” 张全嘆了一口气,“见过。” “剑会上,有一人身著印有灵鷲图案的服饰。” “他也是神剑门的人,剑法很厉害。” “据说,他只在很多年前的一场剑会中斗剑败给过旁人。” “此后就从未再输过。” “那柄当作彩头的怪剑也一直由他掌管。” 听他说完。 方鸿想起以前在《祖师札记》中看到卓不凡每隔几年就要上一次灵鷲宫向虚竹请教。 虽都以败北结束,但也因此剑术更进一筹。 看来神剑门真跟灵鷲宫有些关联。 得找到那个身穿灵鷲服饰的神剑门人。 想到这里,方鸿又向张全问道:“怎么样才能参加那个剑会呢?” 张全挠著自己禿头,眼中也是迷茫,“方少侠,你手上有那块玉牌,按理说早已在邀请之列, 我也奇怪那姓穆的为什么都没和你说。” 方鸿也不知穆先生用意如何,到底自己是被邀请了,还是没有被邀请。 如果邀请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他又问道:“没被邀请是不是就没法参加。” 张全神色严肃起来,“那也不是,只要能展示自己的剑术手段,证明自己的剑法足以与会。那些人就一定会找来。” “通常没被邀请的人都是江湖中的无名之辈。” “这种人想要迅速引起神剑门注意的最好方法就是杀人。” “用他们的剑来证明自己够格参会。” 日近黄昏,破庙中飘出的肉香已远远传来。 方鸿回到庙內,却见陆立鼎来回步,满脸忧色。 他问道:“陆大叔,你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小何抢著答道:“陆无双那丫头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往常这个时候早就回来了。” “最近襄阳城可不太平。” 话刚说完,只听“砰”的一声。 老钟头手中的木棍重重地砸在了小何的脑袋上,木棍“咔”一声折断。 小何摸著脑袋,委屈道:“老钟头,你干嘛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张乌鸦嘴!”老钟头將断棍扔到一旁,骂骂咧咧。 陆立鼎听他们这么一说,脸上的忧色更浓,说道:“不行,我得进山去找她。” 自从陆家庄遭遇变故后,他便格外敏感。 说罢,他匆匆走出破庙,再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把单刀。 方鸿道:“陆大叔,我陪你一起去吧。” 陆立鼎心繫女儿安全,见方鸿肯帮忙自是求之不得,连忙点头:“那就有劳方兄弟了。” 巧帮弟子也纷纷安排妥当,准备一同进山。 一群人刚出破庙,远远望见一个人影朝这边走来。 待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身著白衫、背著竹筐的姑娘,竹筐里装满了草药。 她哼著山歌慢慢走来。 第100章 襄阳 第100章 襄阳 那白衣姑娘正是陆无双, 方鸿看著她依稀有以前的轮廓。 她走到近处,见黑压压的一群人站在破庙门口。 她笑著问道:“你们在干嘛呢?” 陆立鼎悬著的心放下来了,却还是故意紧绷著脸,责备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陆无双侧著头疑惑, 旁边的叫子说道:“陆大小姐你半天不回来,陆老爷担心的很啊,我们这会正要上山去找你呢。” “山上的路我走惯了,哪有什么危险。就算是碰到野猪,黑熊”陆无双说著摆了一个架势,“又怎么敌得过本姑娘的家传武功。” 陆立鼎被气笑道:“你要是肯好好练武。只要学得为父六、七成的本事,我哪里需要担心。” 方鸿惊讶地望向了陆立鼎,暗想:“啊,这才需要担心吧。” 陆立鼎继续教育爱女:“你的资质本是不错的,若肯好好学,说不定能有你伯父的成就, 喉!” 陆无双显然不爱听这话题,撇头不听,鼻子皱起使劲嗅了嗅,闻到了破庙中传出来的菜香,“好香啊。今天是来客人了吗? “光顾著跟你说话都忘了,”陆立鼎一把拉过方鸿,笑道:“你看看是谁来了?” 陆无双盯著方鸿面容瞧了瞧,神色由疑惑变为惊喜。 “是,是方大哥?!” 说著,看到自己白衣上不少泥土,甚是不雅,竟话一溜烟的往家里跑去。 陆立鼎嘆道:“丫头惯的太厉害,也打声招呼就跑了,一点礼数都没有。” 方鸿瞧著她的背影,微感疑惑, 小何瞧见方鸿盯著陆无双看,一只胳膊搭了过来,笑嘻嘻说道:“这叫苗条叔,叔,君子什么来著?” 话说一半,见陆立鼎目露凶光,手按刀柄,一脸的杀气腾腾。 小何见状立刻把嘴闭上。 他素知陆立鼎爱女成狂。 巧帮年轻弟子与陆无双多说几句话都会被盯上,自己刚刚口无遮拦,只怕对方是真想拔刀。 见陆无双回来,眾人的也就安心,一群人齐到破庙用餐。 方鸿也不知弓帮弟子在哪里置备的酒菜,倒是丰富的很,不逊於一路吃过的大酒楼。 巧帮弟子如饿死鬼投胎一个个大快朵颐,竟是喝酒的少、吃饭的多。 陆立鼎抓住正在狼吞虎咽的小何,骂道:“少吃点,我方兄弟还没吃呢。” 方鸿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他在庙內向弓帮弟子打听起怪蛇的信息。 “像蟒蛇那么大的,还有剧毒?”一个老乞巧摇了摇头,“老乞弓捉了一辈子的蛇,可没见过这种。见到了也不敢去捉。” 问了一圈,眾乞弓皆是不知道。 这时,陆无双又到了庙內,已换上了一身乾净衣服。 她找到了方鸿感谢了对方昔日的救命之恩。 “那日要不是有方大哥在,我们早被李莫愁那女魔头给害死了。” “哎,这些往事有什么好说的。”方鸿一摆手说道, 两人敘旧一番。 方鸿自她口中得知,程英时不时有信件与她往来。 只是对方学艺未成始终没能见面。 “表姐说,要不了多久她就能与我碰面了。”陆无双两眼放光,很是期待与程英的再会。 “表姐师从名师,再见面本事一定比我强多了。”陆无双嘆气说道。 陆立鼎自后面走来,笑道:“你这么懒,就算有名师也得给你气死。” 陆无双反驳道:“我觉得还是师父不行。” 陆立鼎假装要打,陆无双身子一转,轻轻躲过,钻到了方鸿的身后。 她说道:“方大哥,我听说你和张禿子比剑,把他打得心服口服。不如你教我几招,省的表姐欺负我的时候,都不知怎么还手。” 你表姐的性格哪能欺负你? 方鸿想起程英的个性。 他对藏在自己身后,躲避父亲制裁的陆无双,说道。 “我教你功夫?不大合適吧。” 陆无双一奇,“有什么不合適的?” 陆立鼎抓住空隙把女儿给逮了回来,“女孩子家说话没点分寸。” 转念他又对方鸿投去讚赏的目光,心想, “要是帮那群后生听到双儿这般说,必定是千肯万肯,一个个皮狗似的凑上去,还是方兄弟为人周正啊。” 方鸿这会想到陆无双经常上山,说不定知道怪蛇的线索。 “这种蛇我没见过。”陆无双摇头,“不过,有个人可能知道。” 方鸿忙问:“什么人?” 陆无双说道:“襄阳城里有个杂耍艺人,叫尤阿大。他以前是专门养蛇的,捉蛇的本事比巧帮弟子还好,又是裹阳本地人,说不定有线索。” 陆立鼎点了点头,“尤阿大,这人我也知道。但方兄弟你最近恐怕找不到他,他正和蒋舱主一道寻人呢。” 方鸿一奇,细问了原因。 原来最近裹阳城內一直不太平。 经常有人莫名被杀。 死的人身份各异,有贩夫走卒,有地主商户,也有江湖人物。 杀人对象没有特定指向。 凶手似乎杀谁都可以。 这事闹得城內人心惶惶,都怕出了门就莫名其妙被人给杀了。 巧帮弟子向来行侠仗义,正帮忙满城寻找凶手。 蒋舵主也正是因为此事才不在分舵。 陆立鼎说道:“每一个死者都是中剑身亡的。看伤痕凶手应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方鸿听了后,联想到张全告诉自己的事,摸了摸怀中的玉牌,想道。 “看来这些人大概是想要受邀参加剑会的江湖剑客。” “我要是把他们都给宰了,应该更能引起神剑门的注意。” “那个尤阿大也在裹阳城內,我正好去见见。” 想到这里,方鸿义愤填膺地说道:“岂有此理!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敢这般兴风作浪,我方某也很想会会他们。” 陆立鼎一听,不禁赞道:“方兄弟真是侠义心肠。” 巧帮其他弟子听了也甚是鼓舞。 他们见方鸿不出剑已折服了张禿子,均想有此人相助,自是事半功倍。 陆无双也凑热闹说道:“我也要去!” 陆立鼎立刻制止,“就你这三脚猫的武功能帮什么忙?” 第101章 青衣 第101章 青衣 第二日,方鸿等人进了襄阳城按陆立鼎所言,城內因杀人事件的影响,较以往萧条许多。 不过江湖人倒是来了不少。 方鸿放眼望去,街上不时能见到几个江湖人的身影。 陆无双背著装草药的竹筐,跟在父亲身旁,好奇地东张西望。 “好多店铺都关门了,不如往日热闹。” 陆无双以前常来裹阳城逛集市,最近因命案频发,父亲担心她的安全,禁止她前来,已有许久未进城了。 昨夜在她的坚持下,又有巧帮弟子同行,陆立鼎这才同意带她一块儿来。 陆立鼎瞩咐陆无双:“你送完草药,就立刻跟著张禿子回去,明白吗?” “嗯?”张全回警了他一眼。 陆立鼎轻咳一声,连忙改口:“跟张叔叔一块回去,知道了吗?” 陆无双不满地嘟著嘴,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小何在旁劝道:“陆老爷,您也太小心了。光天化日之下,那些疯子不会轻易动手的,他们通常在夜里才行动。无双丫头送完药,天都还没黑,有我们弓帮的人护著,不必过於担忧。” 方鸿在旁,好奇地问道:“那些人只在夜里作案吗?” 小何回答:“以前不是,最近我们亏帮加紧了搜寻,他们已不敢在白天贸然行事。况且他们最近遇到了对头,再加上方少侠出手相助,想来过不了几日,襄阳城便能恢復往日的太平了。” “对头?”方鸿还是头一回听说此事。 “我知道,这对头肯定是我们蒋舵主。”陆无双自信满满地拍手答道。 小何笑道:“你这么说也没错,蒋舵主確实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但我所说的对头,另有其人。” “这些疯子胡乱杀人,不只是我们弓帮看不惯。最近城里来了一位剑客,每到夜里,他就会追击那些疯子,已有不少人折在他的剑下。” 陆无双问道:“那他的剑法一定很高吧?” 小何说道:“那是自然,若不高明他早就性命不保了。这人每次出手,都只伤不杀。故意弄出动静,引来弓帮弟子,所以我们才知道有这么一位暗中相助。大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身著一身青衣。” “青衣剑客”陆无双喃喃自语,眉头轻,眼中流露出神往之色。 这不是跟我抢风头吗? 不行,得想个法子,把人引到我这边来。 別神剑门的注意力全跑他那里去。 方鸿思索片刻,从怀里掏出玉牌。 他想这玉牌人人都爭,自己放在明处,一定能吸引那群剑客找上自己。 於是,他大大方方地掛在腰间。 那玉牌本就不小,掛在腰间格外显眼,一时间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陆无双瞧得瞪大了眼晴,“方大哥这些年你可发达了。” 她家世颇丰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玉。 经她这么一,周围看过来的人就更多了。 方鸿明显感受到了几道贪婪的目光。 他知自己若是和写帮弟子走在一道,那些有贪心的人见己方人多势重,也就不敢行险来抢。 “我先一个人逛逛。”方鸿说道。 张禿子知道玉牌的价值,明白方鸿这是引蛇出洞,点头会意。 其余几人也是老江湖,大致也猜到了方鸿的用意。 陆立鼎说道:“方兄弟,那我在分舵等你。” 跟著,他告诉方鸿城內分舱据点的位置。 说完,几人准备离开。 只有陆无双不明就里,疑惑地问道:“方大哥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陆立鼎也不解释,拽著她的后衣领,將她拖走。 方鸿独自在街上漫步,东瞧西逛,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时辰。 此刻,他感觉到有几人正悄悄跟踪。 穿街过巷,方鸿寻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径直往里走去。 巷中幽静,树木掩映。 行了一会,竟看不到一个人。 噠噠噠噠。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肆无忌惮。 走到尽头,方鸿发现是条死路。 他转身回望,已有两人將巷口堵住, 方鸿定晴看去,是两个年轻人,不到三十的样子。 其中一人身著灰白麻衣,剽悍矫捷,眼神犀利,手中是一把寻常铁剑。 另一人穿著宝蓝色的丝绸长衫,他的剑別在腰间,剑柄末端繫著血红的剑穗。 这两人从外貌到气质,毫无相似之处,唯一相同的就是贪婪的眼神。 想不到这么快就把人引来了。 方鸿摸了摸玉牌,头一回觉得这玩意儿还挺管用。 富家公子开口道:“人只有一个,玉也只有一块,怎么办?” 麻衣剑客说:“按老办法。” 富家公子笑道:“好。” 说著,两人竟当著方鸿的面划起拳来,打算谁贏谁先上。 “你们三个为何不一起上?” 两人划拳正到一半,胜负未分,听到方鸿的话,同时向他望来, 却见方鸿並未看他们,而是侧头望向左边的树上。 两人顺著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身著斗篷、脸上戴著面具的男人站在树枝上。 他左手捧著一本帐簿模样的东西,另一只手握著一桿笔。 两人看到树上的人,先是一惊,而后面露喜色,桀驁之气顿时收敛了不少。 富家公子执剑行礼,恭敬问道:“尊驾可是神剑门的使者?” 树上的人对他不理不睬,只是翻看手中的帐册,问道:“宋世峰,天一阁五公子,学的是家传流波浣影剑?” 富家公子面露欣喜之色,连忙答道:“正是,尊使亦知世间有宋世峰耶。” 树上那人有些烦躁地说道:“不知,是簿子上写著的。” 富家公子神情僵住。 树上那人转而看向麻衣剑客:“李七,无门无派,学过翻天剑、辟水刺?” 麻衣剑客点头称是。 树上那人继续说道:“你们不在邀请之列,再多练上几年吧。” 两人齐声说道:“请尊使给我们一个机会。” 说著,二人一同看向方鸿。 那人说道:“本事不够,杀再多的人也无济於事,何况, 他看了一眼方鸿腰间的玉牌, 富家公子两人眼神坚定,其意甚坚。 树上那人静静地看著,一言不发,重新提起了手中的笔。 第102章 遇劫 第102章 遇劫 仅仅是一个照面。 李七和宋世峰便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剑甚至来不及出鞘。 树上那人的笔也尚未落下。 他望著树下的场景,微微一证,这才提笔在二人的名字上各画了一个叉。 收好帐簿,揣入怀中,那人朝方鸿警了一眼,正欲离开。 突然,眼前身影一晃,方鸿已然出现在树枝上,拦住了他的去路,並伸出了左手。 那人面露疑惑,不明方鸿的意图。 方鸿说道:“拿来。” 那人问道:“拿什么?” “你那本册子,借我瞧瞧。” 那人微微一愣,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敢在神剑门头上抢劫。 他瞧了瞧方鸿腰间的玉牌,眼中眸光忽然一闪,猛地左脚向空处踏去,凌空虚点,身影一闪便到了另一根树枝上。 可刚站稳身形,便觉脚下树枝微颤,方鸿又出现在面前。 方鸿赞道:“你这轻功不错。” 那人心中一惊,很快恢復镇静,压著声音说道:“比不上你。” 说话间,他身形再度晃动,出现在另一棵树上。 然而,他刚一落脚,方鸿如影隨形而至。 那人接连试了几次,始终都无法摆脱方鸿。 无奈之下,他嘆了口气,从怀中取出那本帐册,扔给了方鸿。 方鸿接过帐册,看也不看,直接问道:“我怎么没收到邀请?” 那人看了眼方鸿腰间的玉牌,答道:“你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方鸿皱了皱眉,又问:“那谁能做主?” 那人回应:“掌门。” 说完,他又补充道:“你若不放我走,我就无法向掌门请示。” 方鸿侧身让开,那人几个起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那人走远,方鸿从怀中取出帐簿,仔细翻阅起来。 见上面一行行记录著人名和家世背景,以及所修剑法。 翻了几页后,他发现不少人名都被画上了叉,其中就有刚刚的宋世峰和李七。 再翻过一页,方鸿看到了一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记录: 姓名:暂无(青衣) 师承:不详剑法:不详方鸿合上帐本,心想:“看来那个青衣剑客已经引起了神剑门的注意,这人多半也在受邀之列他正要离开,忽想起一事,落下树来。 走到地上两具户体旁,方鸿弯下腰摸索起来。 不一会,他手上就多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公子哥,就是有钱啊。”方鸿掂了掂钱袋,对这次收穫颇为满意。 他继续如法炮製,在街上閒逛,希望能引得人来。 这次却是一无所获。 襄阳城內一处废弃的房屋。 屋顶早已破损,露出了一个大洞。 墙壁灰败,窗子腐朽脱落,角落处已结满了蛛网。 神剑门的使者返回后,將所遇之事如实告知同伴。 在他身旁,有四位与他穿著打扮极为相似的人。 其中一人听完后,冷冷地问道:“十三,所以你就把那簿子给他了?” 十三回答:“若不给他,我怎能回得来?你们也清楚,他能拿到玉牌就不是泛泛之辈。除非你们想看到我横著回来。” 眾人沉默不语。 刚才说话的那人道:“你当真不是他的对手?” 十三说道:“我学的剑法首重在轻功。他轻功远胜於我,只要动手我必输无疑。” 屋內又是一阵沉默。 十三再次开口问道:“眼看剑会的日子將近,要不要邀请那人前来参会,得定个主意了?他的剑法是没问题的。掌门到了吗?此事还得由他定夺啊。” 有人说道:“已经到了,掌门另外有事出门,等他回来再商议吧。” 十三好奇地问:“什么事能让掌门亲自处理?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恐怕比不上我见到的那位吧。” 有人回应:“是不是人才还不清楚,但確实是掌门的一块心病。今晚便能知晓那人是否值得关注。” 十三追问:“是不是那个青衣剑客?已经有人去找他了吗?” 那人回答:“嗯,算是候选者中较强的一个了。只不过他得罪那么多人,恐怕到时去的也不会只有一个。” 十三嘆了口气,说道:“那可有热闹瞧了。那姓方的正带著玉牌在襄阳城內四处閒逛,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了。今晚不知会有多少人会去找他的麻烦。” 方鸿到弓帮分舵的时候,陆无双已经跟著张禿子出城回去了,他只看到了陆立鼎。 “陆大叔,你不回去?” 方鸿有些好奇,他以为对方必定不放心女儿跟著一块走。 陆立鼎重重嘆气:“舵主有些事要我处理,走不开。” 瞧他的模样很是忧虑,方鸿安慰道:“这个时候她该到家了,况且——.“” 城外。 陆无双还没有到家。 张全一路护送,他的禿头上微微见汗。 他悄声对身旁的陆无双说道:“无双丫头,我数到三,你就赶紧往家跑。一直跑,別回头。” 出城没多久,张全发现被人跟踪了。 对方步伐轻盈,脚步轻快。 张全数次都没能摆脱对方,心里明白是遇到大敌了。 眼见前方山路已无行人,离破庙尚有十里的路程。 张全猜想对方多半就要动手了。 若是他自己一个人倒也不至於慌张。 现在却是受友人所託,绝不能让友人爱女遇险。 只要自己拖住对方,以陆无双的脚力说不定能脱险。 张全轻轻数数,“一,二, 2 忽然,头顶一道黑影飞过,再看时已有一人落在自己面前。 那人双手抱著剑,眼晴盯著张全,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张兄弟,你走得那么急干什么?” 张全看清楚来人面容,昔日曾在剑会见过,当时两人为爭一枚玉牌大打出手。 自己贏了对方,却输给了后来者,断了两节手指。 那人说:“咱们老朋友久未见面,何必这么生分?” 张全將陆无双拉到身后,“我可不记得跟你有什么交情。” 那人嘿嘿一笑,“没交情便没交情吧。兄弟有一事想请老兄给我解惑。” 不等张全开口。 那人又说:“张老兄,你的手废了。这次剑会没受到邀请,乃是情理之中之事。小弟我创了一些新招,自认剑术比当年更进一筹,却也没得到邀请,当真是大惑不解。” 张全大声道:“说不定是你坐井观天创出来一些废招烂式,入不得人家的眼。” 那人继续说:“所以我想在老兄你身上试试新招,让神剑门的使者们瞧上一瞧,看看我所创的招式究竟是废招还是妙招。” 张全心知自己左手已废,多半抵不过对方,心想:“昨日方少侠指出我剑法上的缺陷,我虽未有时间补全,倒也可以试上一试。说不定能够应付。” 他对陆无双说道:“无双丫头,我们一打起来你就跑。” 陆无双点了点头。 那人笑道:“不必,不必,我所创新招甚多,一个人可不够用。” 张全骂道:“手下败將。” 这话刚讲完,他身子一软,人已倒下。 那人见对手倒下心中一奇,“我还没出手呢。” 却见陆无双弯腰拾起张全的剑,说道:“张叔叔让我逃走,自是觉得不是你的对手,你不是想试招吗?使出来让我瞧瞧。” 哗的一声。 她拔出长剑。 第103章 山道 第103章 山道 “什么?我的女儿武功不错,用不著担心?” 陆立鼎脸上先是疑惑,接著嘴角一动,笑出声来。 “方兄弟,你这话可就玩笑了。双儿的功夫是我教的,她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不用安慰我。” 方鸿摇头说道:“陆大叔,我说的是实话。” “这次来襄阳,我第一次看到无双,就发现她吐纳绵长,呼吸轻柔,內功的底子相当不错。走路时看似脚步沉重,实则身骨轻盈。” 陆立鼎脸上仍旧是狐疑之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平日里朝夕相处,怎可能没瞧出来呢?难道她的功夫还比我高? 方鸿继续说道:“无双瞒著你,定有她的道理,我本不想点破,看陆大叔你这般心急,才说出来让你安心。你可以想想她平时可有什么古怪的举动。” 陆立鼎沉吟片刻,细细思索。 果然觉得女儿平日有些举动確实异常。 时不时会从山上打到一些野味。 开始还是野兔,野鸡,后来有次甚至扛了一头野猪回来。 问她如何抓到的野猪。 她只是笑著说,野猪自己撞到树上,自己只是捡了一个漏。 还有一次,一个蒙古探子出现在襄阳刺探军情。 那人行踪暴露后,打伤了两个巧帮五袋弟子,逃进山里。 后来被发现死在山中。 死的地点,离陆无双採药的路线相距不远, 像这种事情还有不少。 陆立鼎越想越觉得方鸿说的有理。 她什么时候学得功夫的呢? “採药?!” 陆立鼎猛然想起女儿时不时上山採药,一去就是一整天。 “看来她是上山时学的功夫?究竟是什么人教的?” 陆立鼎暗自琢磨起来,隱隱有些担心。 城外,山道。 两个穿著斗篷戴著面具的男人,正在暗中观察。 站在后面的男子,左手捧著一本厚厚的簿子,看了看正在与陆无双对峙的男人。 他翻阅手上的簿子, 哗哗声响,停在某页。 上面写著: 姓名:黄光师承:飞来峰太清观所修剑法:上清剑法他对站在前方的男人说:“掌门,来的人不对,不是王双。” 前面那人说:“无妨。” 后面男人不再言语,拿起笔,继续观察现场。 黄光看向陆无双,微感异之后,咧嘴冷笑。 “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敢跟老子比剑。” “也好,反正你和他。” 他用剑指了指地上的张全,又指了指陆无双。 “我都要杀。” 说罢,手腕一转,长剑画了几个剑圈,寒光照人,耀人眼目。 陆无双被剑光一晃,眼晴微眯。 黄光瞧准时机,长剑猛地向前一刺,直指向陆无双的心口。 这一下出招极快,又是出其不意。 黄光满以为陆无双年纪幼小,功力不深,定然抵挡不住。 哪里知道她脚跟一转,身子微微一侧,同时手上阔剑也向他小腹刺来。 张全的剑法重守轻攻。 因此他用的剑也较为特殊,又宽又重,施展起来不及別派的剑轻灵。 黄光未料到陆无双拿著这种剑,敢与自己抢攻爭快。 “这丫头根本不懂剑!” 他一见此招心生轻慢之心。 可未及转念间,却看见陆无双的剑居然后发而至,比自己犹快三分。 黄光立刻嚇得一身冷汗,连忙撤招回挡。 他一变招,陆无双也跟著变招, 阔剑朝黄光手腕削去。 “!”黄光见状斜身而退,脚步在地上一点,跃出丈余,一双小眼晴上下打量著陆无双。 “原来是你。” 襄阳城內青衣剑客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那人在城內追捕杀人剑客,只斩断杀人者的手筋,再引来巧帮弟子,由他们来处理这些人。 黄光见陆无双刚刚那招,正是青衣剑客的杰作,由此猜出她的身份。 此刻,他是又惊又喜。 若杀了青衣剑客,更能引起神剑门的注意。 黄光嘿嘿一笑,“好,好,这样更好,你才配死在我的新招之下。” “我看你的剑法可不怎么样啊。” 陆无双摇了摇头,她转了转手上的剑,觉得很不顺手。 黄光冷哼一声,又攻上来,他脚步轻盈,身法很快。 陆无双脚下步法迅疾,却他还快上三分。 她身子围著黄光打转,手上阔剑被她使得轻灵翔动, 陆无双连戳带刺,连攻十余招,黄光只能在原地挥剑格挡,竟无一招还手的余地。 不消片刻,黄光已然是长衫染血,脚步虚浮。 一旁,神剑门的弟子在黄光的名字旁打了个叉。 他说道:“掌门,这丫头就是你要找的人吗?她的剑法倒是颇为奇特,江湖上各家各派好像没有这样的路数。” 掌门视线盯著场上使剑的陆无双,良久之后方才说道: “她的剑使得不对,用的剑也不对。” 那个弟子又远远地瞧了一眼陆无双。 “不错,她应该用的是轻剑而不是重剑。她的剑法是求轻求快。不过她的剑招也真奇怪,只会横劈,直刺都是些最简单的招式。江湖中无论哪门哪派也不会只教这么简单的招式。” 那掌门忽然说道:“有。” 那个弟子静静听著,准备等著掌门解疑释惑,却发现对方不开口了。 他觉得老大无趣,又问道:“掌门,这姑娘的剑法不错,是不是要邀请她?” “可以。”掌门回答,“你说的那个候选者要挑战青衣剑客,他人还没来吗?” 这时,黄光已经倒在地上,生机全无。 陆无双正背起张全往破庙方向走去。 弟子回答:“按说应该到了,却不知他到哪里去了。” 他又多嘴问了一句: “掌门看重青衣剑客,是因为她用的剑法?” 掌门说道:“不全是。青衣,我以为是———“ 说到这里,他看向东边的一片密林。 掌门一言不发,转身往那个方向走去。 弟子將簿子收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如閒庭信步,行走却是极快。 不多时,两人看到林间有一片空旷处。 “王双?”那弟子一眼看见了本要去对付青衣剑客的候选人。 除了他之外, 另有几名剑客,也是在襄阳城內杀人者。 他们正围著一人。 为首的王双说道:“想不到在襄阳城內闹得风风雨雨的青衣剑客却是一个女人。” 被围在中间的是个穿青衫的女子,面目可怖已极,三分像人,七分似鬼。 她正斜骑著一头青驴,腰间別著一桿玉簫。 第104章 城內 第104章 城內 那青衣女子声音轻柔娇嫩,“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王双等人听她声音与脸上的可怖面容大不相符,心下一奇。 “这丑八怪声音倒怪好听的。” “什么误会。”王双率先將自己的剑拔了出来,目光紧紧锁住对方。 “老子得到消息,说青衣剑客会出现在附近。你一身青衣又会功夫,不是你还能有谁?” 青衣女子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找错人了。” “错没错,动上手就知道了。”王双说罢已拔剑在手,“况且,杀错了还可以再杀。” 一旁,几个剑客抱著手臂观望,神色各异。 远处,神剑门的弟子嘆道:“我说这人跑哪去了,原来是认错人了。” 他刚要上前,却被掌门抬手拦住。 掌门微微摇头,目光落在青衣女子腰间的玉簫上,轻声说道:“也邀请她来。” “嗯?他?”那弟子面露疑色,还想再问掌门说的究竟是谁。 掌门已转身离去,印著灵鷲图案的斗篷在夜风中摆动,几步之间消失在夜色中。 那弟子转头看向场內。 王双正一剑刺向驴上的青衣女子。 那女子仰身避过,抽出腰间的玉簫点向王双手肘曲池穴。 王双急忙抬臂躲过。 青衣女子顺势下驴,玉簫前指点向檀中穴。 王双退步再避。 玉簫在青衣女子手中挽了一个剑,又传向点往手上的合谷穴。 簫短剑长,王双却被这件短兵全然压制。 每次玉簫一点,王双都要撤剑而退。 双方拆了十余招,他便退了十余步。 神剑门弟子看到这,已知道掌门要邀请的究竟是谁。 当夜,襄阳城內。 方鸿独自一人走在长街之上,手上风灯摇曳不定。 忽然,风声呼啸,身前身后瞬间出现了几名手持利剑的江湖人。 与此同时,沿街店铺的屋瓦之上也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 数人现身,抱剑而立於屋顶。 屋上、屋下,那些江湖剑客的眼神中满是贪婪,死死地盯著方鸿腰间的玉牌。 这些人之所以对此次剑会趋之若。 除了渴望交流剑术之外,更从中获得稀奇剑招。 如今,这“宝藏”近在尺尺,岂会轻易放过。 儘管这些人对方鸿虎视耽耽,但一时间却无人敢率先动手。 一阵夜风吹过,方鸿手中的风灯剧烈摇晃起来,火苗闪烁不定。 终於,有一人按捺不住,猛地踏出一步,大声报出自己的姓名:“在下宋”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如断线的风箏般飞了出去,手中的剑也已到了方鸿的手中。 “废什么话,动手吧。”方鸿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斜飞而出,手中长剑直指旁边的一名剑客。 那剑客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长剑刚出鞘一半,胸口一凉,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其余剑客见方鸿出手如此之快,心中大惊,纷纷拔剑抵挡, 月光下,一片青光蒙蒙,剑影交错纵横, 叮叮噹噹的兵刃撞击之声,密如连珠。 紧接著,不时传来“哎哟”“啊”的呼痛和惨叫声。 不消片刻,兵刃撞击的清脆声渐渐停歇,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惨呼。 围攻方鸿的剑客们,不仅未能得逞,反而惨遭屠戮,眼中的贪婪瞬间化为了惊恐。 很快,倖存者开始向四面八方逃窜。 殊不知,巧帮弟子在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早已等候多时。 那些剑客还没有逃出多远,纷纷落入了巧帮弟子的包围圈中。 只见弓帮的打狗阵一结,竹棒如雨般落下。 那些剑客本就身心俱疲,又身负剑伤,哪里抵挡得住弓帮弟子的群殴猛打。 不是被生擒活捉,就是被活活打死。 在远处观战的神剑门三个弟子,个个脸色凝重其中一人长嘆一声:“十三,之前你说敌不过他的时候,我还有些怀疑。如今看来,幸亏对方不想杀你,否则你焉有命在。” 另一人眉头紧锁,忧心地说道:“恐怕门中除了掌门,没人能对付得了他。这人真的要请来吗?” 十三说道:“你是怕那把钥匙落入旁人之手吧?你也太小瞧掌门了,这么多年,掌门也就只输过一次而已。” 天还未亮,肆虐於襄阳城內的这些“杀人魔”们已全部落网。 十余名剑客被杀,还有数名被帮弟子生擒活捉。 方鸿向弓帮弟子打听捕蛇人尤阿大的下落,顺利的找到了他。 尤阿大一听方鸿打听怪蛇的下落,一个劲的连连摇头。 “那蛇凶猛异常,我劝兄弟可不要去找死的好。” 他指了指自己浑浊的右眼,神色中犹带著恐惧。 “我年轻的时候在北山麓遇见过一次。那怪蛇只是轻轻喷了一口气,我这只眼珠就废了。谁能想到那蛇轻轻一口气也能毒的这般厉害。” 方鸿又问他,之后是否再见到过怪蛇。 尤阿大独眼一转,“小老儿,见了那怪物一次,就已经瞎了一只眼,再见一次哪里还有命在。 我劝你也別去,免得丟了性命。” 陆立鼎则是见事情已了,归心似箭。 他与巧帮同僚简单交谈了几句后,便匆匆往家赶去。 方鸿从尤阿大那里得到信息,有了寻找怪蛇的线索,也和陆立鼎一道离开了。 “明日正好上山去找找看怪蛇。” 一路无事。 陆立鼎回到家中,见到女儿平安无事,这才把心放下。 张禿子把遇险的事说了,他连声嘆气, “这次要不是青衣剑客出手相助。老张我就有负所託了。” “这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去匆匆啊。” 陆立鼎听了之后心中起了老大的疑惑。 张禿子当时晕了过去,他所知的不过是陆无双告诉他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 陆立鼎单独拉著方鸿出门,“方兄弟,我有一事相求。” “我俩偷偷跟踪无双去採药?”方鸿说道, “嗯,我担心教双儿武功的那人別有图谋,非得查清楚不可。” 陆立鼎忧心地说。 方鸿想了想,他本来明天也打算上山去的,便一口答应下来。 第105章 上山 第105章 上山 清晨,陆无双背上竹筐,上山採药。 方鸿和陆立鼎藏身於树上,暗中窥视, 待陆无双走出一段距离后,陆立鼎按捺不住,正要有所行动,却被方鸿阻拦,“再等一等。” 陆立鼎心中奇怪:“双儿已走得远了,此时不动,只怕会跟丟。难不成这么远,她也能察觉? 就在这时,陆无双停下脚步,在原地稍作停留后,开始踢起脚边的石子,且走且踢。 大约前行了五六步,她突然脚下发力,將一颗石子踢进草丛。 草丛中顿时传出一声“哎哟”。 陆无双先是嘴角上扬,接著又是一副受惊的模样,拔出腰间的短刃,朝著草丛边挥舞边喊道:“是谁?” 方、陆两人朝著草丛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巧帮弟子捂著脑袋,狼狈地从草丛中爬了出来。 “无双妹子,別挥刀,是我!”这帮弟子正是小何。 “原来是你这小子!我问你,你躲在草里干什么?”陆无双拿著短刃质问。 “我·—我在方便,哪晓得莫名其妙就被一颗石头砸到脑袋上了。” 小何捂著脑袋,一脸委屈。 陆无双一听,眉头紧皱,捏著鼻子一脸嫌弃,“你离我远点!” 说完,快步向前走去。 小何在原地停留片刻后,继续跟踪陆无双。 树上的陆立鼎將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不禁怒火中烧。 “好啊,这臭小子竟敢跟踪我女儿,定是心怀不轨,非得教训他不可!” 说罢,他迅速下树,方鸿见状,也紧跟其后。 小何刚要抬脚迈步,便感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肩。 他回头一看,看到了方鸿的脸。 还未等他开口,脖子上已传来一阵凉意,一把钢刀架在了脖颈。 小何扭头向右,又看到了陆立鼎。 对方目露凶光,表情极为凶狠。 “你小子为何跟踪我女儿?不老实交代,今天別想活著离开!” 陆立鼎手中钢刀虚抹了一下。 方鸿没想到,陆立鼎真动刀子。 他赶忙劝道:“陆大叔你太衝动啦。” 小何用手指推了推脖子上的钢刀,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们父女俩可真是一个脾气。我也不想跟踪她,是蒋舵主吩咐的。” “蒋舵主?”陆立鼎闻言一愣。 “是啊,蒋舵主早察觉无双妹子功夫不差。他行事谨慎,觉得此事必须查清楚,以免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小何无奈地解释道。 陆立鼎喃喃自语道:“想不到蒋舵主也知道了。” 此时,陆无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方鸿对陆立鼎和小何说:“走吧。“ 三人一路跟隨,陆无双没有选择山间小道,而是径直转入了密林之中。 陆立鼎心中满是疑惑:“双儿这是要去哪儿?” 上山採药的山间小路本就陡峭难行。 而密林之中更是无路可走,荆棘丛生,前行愈发艰难。 方鸿提醒两人脚步放轻些,切勿踩到枯枝败叶,以免暴露行踪, 又走了数里路,陆无双来到一处陡坡下,开始向上攀爬,一边採药,一边朝上而去。 陆立鼎和小何抬头望去,只见陡坡险峻,虽有一些藤蔓可供借力,但要攀爬上去绝非易事。 陆无双却是如履平地,左攀右跳,犹如一只敏捷的山羊,时不时抓住藤蔓,採下草药放入背后的竹筐中。 两人见状,不禁惊嘆不已。 “无双妹子的轻功真是厉害!”小何对陆立鼎说道,隨后又嘆了口气,“我是上不去了。” 眼见女儿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渐渐难以看清,陆立鼎知道自己无法追上了,正犹豫是否要回去取些攀援工具。 就在这时,方鸿说道:“差不多了,陆大叔,我们上吧。” “上?”陆立鼎满脸疑惑。 方鸿二话不说,架起陆立鼎的骼膊,施展轻功,飞身而上。 他足尖轻点,带著陆立鼎一跃而起一丈有余,藉助崖上的凸石,再次发力,又窜起丈余高度。 陆无双人在前方,对此一无所知。 陡坡虽险,但与华山的绝壁相比,仍是小巫见大巫。 方鸿在华山上修炼轻功,绝壁悬崖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即便带著陆立鼎,也不觉得太过艰难。 他一边远远地与陆无双保持距离,一边带著陆立鼎攀援而上。 陆立鼎瞧著身旁方鸿,气色如常,丝毫没有疲惫之意,心中讚嘆。 “双儿的轻功已甚为了得,没想到方兄弟更加厉害。这等轻功,我一辈子也练不成啊。” 小何站在坡下,眼见方鸿和陆立鼎的身影消失,无奈地嘆了口气,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他突然感觉眼前一片阴影笼罩小何抬头望去,只见树丛中走出一只大雕。 这雕头鉤嘴弯曲,头顶生著个血红的大肉瘤,羽毛疏疏落落,模样奇丑无比。 小何一见之下,先惊后喜。 他是一个老,平日最爱吃些奇珍美食。 巧帮弟子都认为他有前任帮主洪七公的遗风。 他见这丑雕长的如此雄伟,自是难得一见的奇珍,想来其味必美,顿时舌下生津,食指大动。 “看我如何擒下这扁毛畜牲。” 小何手持竹棒“”的一声扑了上去。 那丑雕翅膀微挥,將小何击晕,眼晴直勾勾地看著陡坡。 它视力极好,瞧见坡上三人攀爬,一前两后。 方鸿和陆立鼎上来后,躲到一处巨石后面。 此时,陆无双放下竹筐,正挥舞著手中的短刀。 陆立鼎定晴一看,发现女儿所用的虽是刀,但施展並非刀法,而是以刀行剑招。 剑法招式看起来颇为简单。 陆立鼎观察了许久,也未看出这剑法有何精妙之处。 只是觉得女儿的步法轻盈灵活,出手速度极快。 “她这剑法虽然招式简单,但出手敏捷,剑势轻灵翔动。”方鸿在一旁看著心中既是讚嘆,又是疑惑,“到底是什么人教给她这套剑法的呢?” 陆无双舞了一会儿剑后,突然收刃入鞘,然后四处张望。 她清了清嗓子,嘟起嘴巴,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接连叫了几声后,发现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於是,她又换了一种叫法,“咯咯咯”地叫了起来。 就这样,她变换著多种鸟叫。 过了一会儿,陆无双满脸泪丧地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看来它今天是不会来了。” 方鸿在一旁听著,心中感到十分奇怪:她为什么一会儿学鸽子叫,一会儿学鸡叫,净是些鸟叫声呢? 突然,方鸿心中一动,恍然大悟:“我知道教无双武功的是谁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迅速窜了上来。 第106章 蛇蜕 第106章 蛇蜕 上来的正是那只丑雕。 方鸿一见之下,心中一喜,“正愁找不到独孤求败的剑冢,想不到在这遇到了神鵰。” 这雕迈著大步来去,双腿奇粗,高视阔步,自有一番威武气概。 陆无双见那雕,心中欢喜,正要跑过去。 却见神鵰抬起一只翅膀,似是示意她不要靠近, 接著,神鵰脑袋一偏,目光忽然锁定方鸿等人藏身的巨石。 它猛然一扇翅膀,拍飞身旁一块大石,朝著巨石之后砸去。 “轰”的一声,大石落下,声响震耳欲聋, 方鸿拉著陆立鼎从巨石后窜出。 神鵰见有人出来,箭步抢上,翅膀呼啦一下压来,劲风扑面。 陆立鼎顿感呼吸不畅,双眼被风压得睁不开。 方鸿施展斗转星移將神鵰的巨力引向旁边,周遭的乱石立刻被这股巨力击飞。 神鵰脑袋一偏,眼中露出些许好奇,向方鸿看了一下。 陆无双已看出石后之人是自己的父亲和方鸿。 她急忙衝到中间,伸臂將双方隔开,喊道:“你们不要再打啦!” 原来,神鵰在山下捕猎时,看到陆无双在崖上採药。 它目光扫过,发现陆无双背后有人跟踪,以为方鸿等人是要对她不利,便跟著上来。 直到此刻,陆无双跑来阻止双方,神鵰才晓得陆立鼎和方鸿並无恶意。 它收翅而立,脑袋高昂,发出一声清亮的雕鸣,仿佛在纠正陆无双刚刚错误的喊法。 雕鸣声高亢亮,响彻山谷陆无双被震得捂住双耳。 陆立鼎更是头晕目眩,心中骇然:“这只扁毛畜生好大的本事!” 方鸿则是走上前去,抱拳喊道:“雕兄!” 那神鵰见他未受自己雕鸣影响,缓缓点头,算是回应, 接著,它又朝陆无双低声鸣叫,伸出翅膀在她肩头轻轻拍了几下,迈步离开。 方鸿心想好不容易见到神鵰,得跟上去瞧瞧,“怪蛇的下落和剑冢的线索,全落在它的身上了。” 那神鵰走著走著,回头看到后面有人,叫了几声,似乎不愿有人跟著。 方鸿只得停步,他看到地上爪印深陷,心想:“我之后跟著脚印去寻便是。” 神鵰大踏步而行,在山石草丛之中行走疾如奔马,片刻间没了踪影。 方鸿默默记下神鵰所行方位,这才回到陆家父女身边, 父女二人正在交谈。 果然,教陆无双剑法的正是那只神鵰。 陆无双之前不肯告诉父亲,是因为此事太过离奇,说了也没人相信,而且担心父亲因此不让自已上山。 陆立鼎心想:“今日若不是亲眼见到这神鵰的厉害,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个扁毛畜生能教人剑法。” 方鸿对陆无双如何结识神鵰的颇感兴趣, 他问道:“无双,你是怎么见到这只神鵰的? 陆无双说道:“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山上採药,采完后便到溪边休息,正要喝水时,遇见了神鵰。” “它当时正坐在溪边,无精打采。我见到它后嚇了一跳,本想逃开,但见它眼神並无恶意,胆子便大了起来,凑过去查看。” “神鵰眼神威嚇,瞪了我一眼,我又退了回去。忽然,它脑袋摆动,紧紧盯著我的竹篓。我当时又害怕又好奇,想著它多半是对我采的药感兴趣,便把竹篓放下,小心翼翼地放在它面前。” “神鵰在竹筐里面用嘴拱了拱,叼出几株草药,在嘴里干嚼起来。吃完后过了一会儿,它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对著我叫了一声,又摆了几个动作,好像是叫我明日再来找它。” “第二天我又来了,本以为它还要吃我的草药,便把竹筐放在它面前,它却动都没动,反而嘴里叼了一个红色的异果给我。” “当时我看著这果子顏色鲜艷,害怕有毒,没敢吃。可我看到雕儿神色傲慢,大有轻蔑之意, 一赌气,觉得不能被它瞧不起,便一口气把这个果子吞了下去。” “后来近半个月我都没再见过它。有一次我在溪边练习刀法,看到神鵰叼著果子过来,看我使刀,眼神中大有轻蔑之意。” 陆立鼎听了这句话,神色微微尷尬。 想著刚刚看到那神鵰的威势,对方瞧不起自己的家传绝艺,倒也没什么稀奇。 方鸿更是心知肚明,心想:“神鵰常年跟著独孤求败,眼界自然非同凡响。別说是陆家的刀法,就算是高门大派的武功,它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陆无双继续说:“我见它瞧不起我的刀法,心中微微生气,说著要和它比试。” “想到神鵰竟听得懂人言,真和我比试起来。它不用翅膀,只用嘴啄,我却抵挡不了它一击。” “看见我神情泪丧,它居然仰天长鸣,似在笑话我。” “后来它时不时就让我和它对练。” “我只要行招有错,它便摇头,然后嘴翅齐上,直到我使的招数让它满意为止。” 方鸿心想:“神鵰给无双送的果子必定颇有神效,她內功底子该是由此而来。” 方鸿问道:“它有没有带给你什么蛇胆,或是带去过什么山洞?” 陆无双摇头,“它从不让我跟著。每次对完练,它便下崖离去。蛇胆倒是没有,熊胆倒是过一次。” 她双手一比,“这么大,我觉得味道太腥,又怕吃了肚子长虫。就没肯吃,为这事,它气得一个多月都不来找我。” 陆无双颇为委屈的说道。 “什么熊胆,分明就是蛇胆。小丫头造孽啊。” 方鸿一听,暗叫可惜,恨不得以身代之。 陆立鼎听完女儿的经歷,半响无语,只觉得离奇。 “无双你可知道北山麓在什么地方?”方鸿记得尤阿大说曾在那里见过怪蛇出没。 陆无双久在山中採药,熟悉方向,“知道。” 她伸手一指竟和神鵰离开的方向一致。 “方大哥我来替你带路吧。这附近我熟悉的很。”陆无双昂首拍胸,自满的说道。 方鸿看她的神態倒和那只神鵰有几分相似。 由陆无双引著路,几人下山而去,愈行愈低,直走入一个深谷之中。 方鸿眼尖,看到不远处草丛中似有一物。 走近一看,陆无双捂住嘴巴差点嚇出声来。 竟然是一条头生肉角的巨盘在那里。 方鸿正自戒备,却见那巨竟然是毫无动静。 “此刻,又不是冬季,总不会是在冬眠。” 他心觉有异,让陆家父女留在原地,自已前去查看。 毒虽然危险,方鸿自付还是应付的过来, 等到了近处一看,才发现那不是活蛇,而是一具蛇蜕。 “看样子这蛇脱蜕未久。”方鸿仔细查看確认。 他吩咐陆家父女小心注意,说不定那毒蟒就在附近。 再向前走,听得隱隱有人声说话。 “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这分明是剑诀啊,可为何不见图形剑招?” 第107章 道人 第107章 道人 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 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 剑诀? 这不是独孤九剑的总纲吗? 方鸿心念一动,朝向人声响处走去。 他越往前走,声音越是清晰,却始终见不到人。 眼神扫视,一处藤蔓交织所在竟然隱隱有火光闪现。 方鸿定晴细看原来是一处山洞。 要不是听到人声,看到火光,很难发现。 洞口几乎被藤蔓布满,人要入內,非得弯腰缩背,侧身而入。 更像是爬虫大蛇棲息之所。 他想起洞外看到的蛇蜕。 悄声走近,方鸿侧身透过藤蔓的缝隙往里瞧, 有两人正手拿著火摺子,凑近石壁细看什么。 那两人,一个是身著红衣的道士,听声音年纪不小。 他说话声音甚是洪亮。 方鸿在远处听到声音就是他所说。 另一位是个灰布僧衣的和尚,他左手绑著白布、夹著木板,看样子是手臂骨折。 只听到红衣道士说“那只畜生的洞穴之中怎会有剑诀?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一旁的和尚脸几乎贴在墙壁,细细观看,喃喃自语。 “可惜这个剑诀似乎是残缺不全,又没有图形剑招。究竟是何人所留?甲怎么转丙,丙又怎么转庚?” 这两人受到神剑门的邀请,前来参加剑会。 那和尚早到了几日,带著两名弟子在襄阳周围閒逛。 一日到了这山谷之中,不幸遇到了毒。 两名弟子当场身亡。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个被勒死,一个被毒死。 老和尚又惊又怒,拔出长剑与那毒蟒斗了起来。 他出家的寺院是少林的旁支。 所学的剑法是少林达摩剑。 在江湖中也有些声名。 可惜剑法再高,对那毒蟒也毫无用处。 它可识不得剑法中的虚实变幻,只有一身鳞片坚硬似铁。 老和尚所用之剑又非神兵利器,攻不破毒蟒的鳞片,自然是远非其敌。 他被毒蟒尾巴扫中左臂,人飞了出去,左臂也被扫断。 幸好那毒蟒忙著吞吃他的两名弟子,老和尚这才得以脱身。 他回到住处碰见老友火风道人,细说了经过。 那火风道长武功本就胜过老和尚。 身上又有道观歷代相传的宝剑,削金断玉,吹毛断髮,正好是对付毒蟒的利器。 他听和尚说那毒蟒是少见的珍奇异兽,立刻大感兴趣。 火风道人年轻时曾听闻有人以各种珍奇的药物饲养大蛇,准备等那蛇长大之后再吸食蛇血,易筋壮体、养顏益寿。 他心想老和尚所见到的毒蟒是闻所未闻,说不定更加的滋补。 於是,两人一道前来猎杀毒。 寻了良久,始终没发现那只毒蟒的踪跡。 两人本已经打算放弃寻找,可在回程途中发现了蛇蜕。 火风道人一见之下,大为欣喜,想著这毒蟒除了力大、剧毒之外,最麻烦的地方就是它坚硬的鳞片。 如今它刚脱皮不久,新鳞还未长成,正有可乘之机。 一僧一道更加仔细找寻,未发现毒蟒,先找到了山洞。 后又在山洞中发现石壁上刻有文字。 两人都是用剑的好手,细读之下,发现那文字似乎与剑法息息相关。 只是壁上所刻口诀太过高深。 两人虽知其中包含了剑法中的至理,却一时参不透该如何运用於剑上。 洞顶滴水浸湿了墙壁,已有脱落的跡象,有的字跡也模糊难认。 两人用火摺子照看石壁文字,开口互相研討爭论。 二人越说越是兴奋,深觉如果能將参透这段文字,自己的剑术必定大进。 方鸿来时,正好听到他们二人在討论如何“甲转丙,丙转庚”。 他留神听著两人对答,自己也在心中思索。 方鸿在燕子坞中学了不少剑法。 独孤九剑的总纲的口诀虽精微奥妙,他也能隱隱约约捕捉到些什么。 就在这时。 洞內那红衣道人忽然放声大笑,“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那老和尚见好友悟出心得,心痒难耐,催促道:“老哥,你明白了什么啊,快说与我听听。” 红衣道士点了点头,“我明白这甲该如何转丙,丙又该如何转庚。” 方鸿人在洞外,听了之后不觉一震,心想:“独孤九剑何等奥秘,这道士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通?他有这么高的资质?” 鏘螂一声。 红衣道士拔出宝剑,对老和尚说:“好,我来演示与你看。” 老和尚一脸期盼正在点头。 方鸿透过藤蔓缝隙朝里张望。 只见那红衣道土双足不丁不八地站著,然后手中长剑猛地刺中了老和尚的心窝。 那老和尚与道士相交多年,可谓是莫逆之交。 断然想不到他会对自己突施毒手,再加上那道士剑法原就比他高出甚多。 这穿心一剑老和尚竟是无法躲过。 他惨呼一声,双手抓住道士的剑刃,死死的盯著对方,“为,为何。” “甲转丙就是木生火。你老兄是木,我是火,老兄你这一死,洞中的剑法口诀,就我一人得知,可不就是成就了我,这便是甲转丙。哈哈哈哈。” 话没说完,老和尚早已气绝身亡。 方鸿听两人对话是多年好友。 前一刻还在兴高采烈地谈论剑法口诀,后一刻就手刃老友。 “这贼老道可真够狠的啊。” 红衣道人忘乎所以,笑得甚是大声。 陆家父女听到声音,也往这走了过来。 两人的轻功远不及方鸿,刚靠近山洞,就被红衣道人察觉。 “是谁!”他手持宝剑削断洞外藤蔓。 宝剑锋利无比,所到之处,只见寒光一闪,藤蔓应声断作两截。 红衣道人怕有人偷袭,舞了个剑,从山洞中抢出。 他抬首一望,正看见洞外的方鸿,和正走来的陆无双父女。 见有外人,红衣道人一愜之后,立刻目露凶光。 他在江湖中颇有侠名,为了剑诀杀友之事,是万万不能传扬出去的。 陆立鼎不知洞中发生了何事。 他看到一个道人身穿红色道袍,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微带疑惑说道:“火风道长?” 道人冷冷一笑:“既然认出老道的名號,就更不能留你们了。” 第108章 毒蟒 第108章 毒蟒 火风道长说话间,朝著离自己最近的方鸿,刷刷刷连刺三剑剑光闪动,急如星火,却是剑剑落空。 方鸿侧身避过的同时,伸手向其手腕拂去,火风道长立感手腕酸麻,宝剑差点拿捏不住。 他心中骇然:“这人的功夫这般了得?” 方鸿也觉得这道人比囊阳城內遇到的剑手强的多。 尤其是他手中那把宝剑,寒气逼人,锋利异常。 陆无双人在远处,本想上前助阵,但见方鸿这般身手,也知自己上前无济於事,说不定还会拖他后腿。 两人交手十余招。 火风道长见自己手持宝剑尚且已落下风,心知不是对手,准备瞅准时机,抽身而退。 方鸿见他心神不属,正是机会,左手猛地一切,夺了他手上宝剑,飞脚將他踢入洞中。 火风道长觉得身下一软,原来是跌到好友的尸体之上。 忽的洞外一道剑光飞来,他只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自己的宝剑洞穿了他的胸膛, 火风道长双目圆睁倒在了老友身旁。 陆立鼎本不知火风道长为何突下杀手,到了洞中见到老和尚的尸体,瞬间明白对方是要杀人灭口。 他在江湖中闯荡有些时日,远非当年在嘉兴时那般不知世事。 方鸿拿出火摺子照向石壁,果然看到壁上所刻文字。 果然是独孤九剑的总纲。 山洞不大,他拿著火折照了四周石壁一圈,壁上所刻文字,一共也就数百字。 陆立鼎父女在旁也看到了这些文字。 他们之前並未听到火风道长二人的对话,不知道这些文字是关於剑法的奥秘。 陆无双在神鵰的帮助下,剑术略有小成。 但她並未真正学过剑法。 与神鵰嬉戏打斗中也只是习得了些剑术搏击之法。 壁上的文字对陆无双而言,当真是不知所云。 方鸿记忆力过人,看了一遍,已將石壁上的文字记入脑中。 就在这时,突然闻到一股腥臭之气,显然有毒蟒之类毒物临近。 “毒蟒回来了。这蛇皮坚肉厚,得有利器才能对付。” 方鸿心念一动,从火风道长的身上拔出宝剑。 宝剑才一到手,那怪毒蟒已冲入洞中。 它察知外人闯入巢穴,暴怒异常,吐著信子,嘶嘶嘶作响。 跟著,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向洞內的人撕咬而去。 陆家父女虽也听到有毒蟒在外,却没想到它来得如此迅猛。 陆无双长期与神鵰练习剑术,但神鵰一向只是陪她玩耍而已,並非当真动手,哪比得上毒蟒此刻全力廝杀。 这毒蟒速度之快,威势之猛,嚇得她小脸惨白。 好在方鸿早有吩咐,让他父女二人站到洞內深处,这才没被毒蟒攻击到。 方鸿用宝剑刺向怪蟒的头颅。 那毒身体庞大却灵动至极。 头颅一侧便避开了要害,可宝剑锋利还是在它的身上上划出一道伤口。 怪蟒见血狂性大发,勇猛扑咬过来。 方鸿武艺自成之后难得遇上对手,除了欧阳锋、洪七公等寥寥数人之外,以今天所遇这只毒蟒最难对付。 那毒蟒虽不会什么奇妙的武功招式,奈何速度极快、兼之力大无穷,每一次尾拍头咬,都弄得洞內喻喻震动。 它力道太大,速度太快,方鸿施展斗转星移也无法全部移走其力道。 陆立鼎和陆无双只能站在岩壁墙角,根本没有办法帮忙。 毒蟒一尾拍来,携沙带石,又猛又急,“嘣”的一声拍在方鸿站立之处。 方鸿以瞬息千里的轻功躲避后,持剑反攻, 毒蟒鳞片坚硬似铁,纵有宝剑却能伤难杀, 方鸿与它斗了片刻,见它竖瞳凶光逼人,心中忽的一动。 刷刷两剑攻向毒蟒眼晴,蛇头一扬,未能一击奏效。 方鸿发现所学的诸般武功之中,竟没有哪一门能对付得了这头毒的。 脑海中回想起石壁上所见到的文字。 独孤九剑的总纲精深难解,又无图谱剑招做解释。 方鸿资质非上上之选,按理说是难在一时半会领悟, 好在他积累颇深。 燕子坞中的剑法秘籍,他早就一一阅览过了,其中还有王语嫣的批註点评,更是增加了理解。 佛家有顿悟、渐悟之说。 学武也是如此。 有的人天资聪颖,从无生有,往往不经意间便可突飞猛进。 有的人则需时时修行、注重积累。 方鸿记忆力过人,在积累方面远胜於旁人。 他所学的斗转星移又是第一流的审敌功夫。 独孤九剑总纲所载內容和他所学也算是一脉相承。 修忽间,他心中一动,手中长剑一刺,剑尖微微颤动。 刷刷两下,正好点中了毒的双眼。 毒蟒痛得摇头摆尾,张开巨口,四下乱咬,这时它双眼已盲,哪里咬得中什么。 它尾巴左右乱甩,力道惊人,砰砰砰砸在石壁之上。 墙上石刻本来就有些年月,在洞中滴水浸蚀下早已有些风化。 再经毒蟒尾力重挫,石屑乱飞,前人遗刻,顷刻间被毁了去。 此时毒蟒双目受损,疼得乱动。 方鸿见它腹部有一处鳞片和其他不一样,想起此蛇刚刚蜕脱,这里正是它要害所在。 他再施前法刺中,宝剑刺入半截,毒蟒顿受重创。 它疼痛难忍身子一蜷,向洞外逃去。 毒蟒身子扭动得极快,在洞中地上留下一道受伤后的血印。 “蛇胆可是大补之物。”方鸿见猎心喜,紧追在后。 刚一出洞,发现这毒蟒跑得甚远,它慌忙逃命用上了最后的力气,却已经强弩之末。 眼见方鸿就要追上。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神鵰一爪把那怪蟒头颅按在地上,用那如鉤的弯嘴猛的一啄,毒蟒立时一动不动。 神鵰用爪子把毒蟒翻了个身,开膛破肚,取出一颗蛇胆来。 方鸿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心里暗骂:“雕毛,你要是敢抢我的蛇胆!今天非把你做成叫鸡不可。“ 那神鵰掏胆之时,发现毒蟒早已受伤。 它正大惑不解,看方鸿持剑赶来,才知这蛇是对方的猎物。 神鵰一向自视甚高,既然不是自己抓的猎物,便无兴趣再吃。 它將那蛇胆一拋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09章 掌门 第109章 掌门 方鸿走到大蛇的尸体旁,弯下腰將那蛇胆提起来。 仔细一瞧,那蛇胆像是一枚深紫色的圆球,凑近一嗅味道甚是腥臭。 想到此物虽是难闻无比,但却大有益处。 於是,方鸿深吸一口气后,张嘴將其吞下。 蛇胆外皮破裂,满口苦汁,当真是苦不堪言,难吃至极。 一旁的陆家父女见方鸿一张脸变成了大悲罗汉的样子,也跟著皱眉。 苦胆入腹之后,方鸿略一行气,觉得精神大振,气力似乎也增长了一些。 他从大蛇的尸体上把剑拔出,挥了几下,发现手中的剑轻便了不少。 “这蛇胆果然有效啊。明日我再来寻寻。” 时间不早,日头將西。 方鸿几人一道返回了破庙。 巧帮弟子见方鸿带来只大蛇的回来,纷纷称奇。 “想不到真有这么大的怪蛇啊!”一个善於捕蛇的老乞巧感嘆道。 巧帮弟子是捉蛇、吃蛇的行家,这大蛇经他们一番料理,成了美味的佳肴。 眾人尽情享用,大快朵颐。 “这蛇肉鲜美无比,只是吃了之后並无蛇胆那般功效。”方鸿暗暗可惜。 眾人吃饭之时,总觉得少了一人。 “小何好像不在呢?他是个馋鬼,怎么今日不在?也算是他没这口福了。” 其中一名巧帮弟子说道。 “他不该早就回来了吗?”方鸿有些疑惑,向陆立鼎问道。 “谁知道他去忙什么。”陆立鼎拿了碗酒跟方鸿碰了一下,“不必管他!” 方鸿想想也是,便没再多问。 小何是半夜才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他形容憔悴,双眼发红。 身上破烂的衣裳已快成了布条,手中的竹棒也断成了半截。 没人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那条大蛇已经被眾人吃得精光,连汤底都不剩。 他只好在锅里找了几根骨头啃了啃,尝尝味道。 第二天,方鸿再次前往山谷之中,想要寻觅怪蛇的踪跡。 这次他轻车熟路,和陆无双在山脚分开,对方上山採药,他则进入深谷。 寻觅了一日,却一无所获,徒劳无功。 方鸿见天色不早,便去山上找陆无双,然后一同返回弓帮分舵。 陆无双今天也没有见到神鵰, “看来那神鵰是兴之所至,时不时来找陆无双指点几下。” 两人下山返回弓帮分舱,路上遇到两个穿著斗篷、戴著面具的人正在赶路。 “这不是神剑门的弟子吗?” 方鸿和他们打过交道,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二人是来送名帖,邀请方。陆二人参加剑会的。 原本打算前往亏帮分舱,不想在路上正巧碰到。 两人递上名帖之后,躬身行礼说道:“掌门有请。” “掌门?”方鸿脑海中浮现出灵鷲的图案他记得有人跟他说过,神剑门內只有一个人穿著灵鷲图案的服饰。 那人就是神剑门的掌门。 方鸿本就是为了探查神剑门和灵鷲宫是否有联繫来的襄阳。 对方主动相邀,那自是再好不过。 其中一名弟子对陆、方两人说道:“两位请!” 陆无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疑惑,问道:“还有我?” 对方点了点头。 她本就对江湖极为嚮往,要不是老父亲担心,她早就持剑闯江湖去了。 今日有人邀请她参加剑会,她已是大为高兴。 想不到对方的掌门还要见她,脸上更是得意。 两名神剑门弟子在前带路,將二人引到一片树林內,到了一片开阔地。 一个脸戴面具、身穿斗篷的男子负手而立, 斗篷上画著一只灵鷲的图案。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回看。 两只眼晴在方鸿、陆无双身上各扫了一遍,忽然定在方鸿腰间斜插的宝剑上。 掌门轻轻咳嗽了两声,缓缓说道:“看来火风道长这次是来不了了。” 那声音苍老无力,仿佛一个行將就木的老者。 方鸿听在耳中,心中异:“这人似乎中气不足啊。” 仔细打量那人,方鸿发现对方一双眸子英华隱露,显然內功修为深湛。 他身形挺拔,举手投足间看似閒適,却又时时戒备,无懈可击。 方鸿忍不住拿他和欧阳锋做对比。 虽然觉得对方多了些斧凿的痕跡,远不如西毒、北弓那般自然隨性,但也是江湖中难得的高手。 他心中更加好奇:“像他这般內功深厚的人,怎么说话中气这般虚弱?” 却听到那掌门又轻轻咳了两声,说道。 “剑会之期未至,本不该打扰两位。只是在下身体抱恙,恐时日无多,心中有些疑惑,早一日解开,也好早一日安心。” 他说到“时日无多”四个字时,身旁两位弟子身体微微一颤,齐声道:“掌门!” 那掌门伸手阻止他们说下去,又看向方鸿、陆无双两人,说道:“有求於人岂敢空手而来。本来为二位都准备了些礼物。” 说著,他看向方鸿腰间的宝剑,“方少侠似乎也用不著了。” 说完,掌门轻拍双手。 一名弟子走到林间一处树下。 树下有一张石桌,上放著两个木匣。 那名弟子拿起其中一个木匣,走到陆无双的面前,双手奉上。 『这是?”陆无双不解其意,看看木匣,又看了看那掌门。 那弟子向掌门望了望,见对方点头,便打开木匣。 里面放的是一把三尺长的宝剑,又轻又巧,剑柄乌黑样式古朴。 弟子从木匣中取出剑来,握住剑柄轻拔出鞘,只听得一声清亮的剑鸣之声,在林间迴荡开来。 剑身只露一半,已是寒光闪闪,耀人眼目。 陆无双看得眼睛都直了。 自从学剑以后,她就想找到一柄趁手的兵器。 这时,掌门说道:“陆姑娘的剑法我是见识过的,你身上的那柄短刀与你的剑法並不相称。” “这柄剑是我在库之中特意寻的。此剑才能將陆姑娘剑法的真正威力发挥出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方鸿见他武功既高,又是一派宗长,有何事是需向他和陆无双请教的。 他尚未开口,陆无双已然问道:“你要问什么?” 掌门又咳了两声,缓缓说道:“在下所学的是剑,问的自然也是剑。” 第110章 剑芒 第110章 剑芒 陆无双听到这话,不禁大惑不解。 这段时日,她化身青衣剑客,在襄阳城內频繁追捕杀人狂魔,见识过不少江湖人士的身手。 因而对自身实力有些认识。 就如昨日遭遇的那名红衣道人,陆无双自与之相比仍有差距。 此刻,她瞧出这位掌门內敛深沉,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实在想不通自己的剑术能给他解什么惑。 方鸿想到了神鵰。 掌门並非在意陆无双的剑法,而是想从其剑法中探寻其他踪跡。 这时,掌门开口说道:“陆姑娘放心,咱们只是研討剑招。” 陆无双本就好动,心中顿时跃跃欲试,应道:“好!” 说罢,她伸手从神剑门弟子手中接过长剑,轻盈一跃,落至场中。 陆无双欺身而上,长剑刷刷刷接连刺出,每一招皆质朴无华,毫无俏。 掌门神色镇定,剑不出鞘,仅凭步伐腾挪,盯著对手的出剑方向。 陆无双只觉手中长剑轻重合手,极是灵便,比平日里惯用的兵刃强上许多。 当下,她將平日与神鵰嬉闹时所习的剑法尽情施展。一时间只觉酣畅淋漓,快意无比。 方鸿站在一旁,凝神注视。 他发觉陆无双今日的剑法相较昨日確有显著进步。 细细想来,並非她武功在一日间突飞猛进,而是因为手中那把剑。 方鸿目光落在陆无双的剑上,暗道:“这人剑术造诣果然了得,只看过无双使过一次剑,就知她该用怎样的兵刃。” 再看场中,陆无双虽攻势迅猛,但那掌门身形飘忽,她连对方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掌门脸上戴著面具,看不清表情,眼神中却浮现出一丝失望之色。 又攻了十来剑后,陆无双突然跳出圈外,道:“不打了,不打了,我不是你的对手,这般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掌门微微摇头,轻咳两声,说道:“多谢。” 陆无双自觉没能帮上忙,不好意思收下馈赠的宝剑,便將剑递还回去,道:“还给你。” 掌门却摆了摆手,示意她收下。 陆无双见此情形,心中欢喜,欣然將剑收下。 掌门继而望向方鸿。 方鸿瞧著陆无双收了剑,心中满是艷羡。 怎地她有礼物收? 轮到我却没了? 掌门似是看穿他的心思,说道:“方少侠身怀重宝,我派所藏宝剑,恐怕难入你的法眼。” 言罢,掌门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 方鸿定晴一看,是一柄二尺来长、造型奇异的剑。 说它是剑,却又有些不像,剑身弯曲,剑刃剑尖皆未开刃。 那几名神剑门弟子见状,顿时惊呼:“掌门!” 掌门抬手示意他们声,转而对方鸿说道:“咳咳,这柄剑乃是我门中最为关键之物。” 方鸿听闻此言,想起曾听闻在每次剑斗中,眾人爭夺最激烈的就是一件奇形怪状的剑。 掌门继续道:“倘若阁下能解我心中疑惑,这把剑便归阁下所有。” 方鸿略一思索,说道:“我要加一个条件。” 掌门问道:“什么条件?” 方鸿直言:“我有一些疑惑,也想向你请教。” “请讲。” “我想问的是灵鷲宫的事。” 掌门闻言,明显一愣,隨即剧烈咳嗽起来。片刻之后,咳嗽方止。 他缓缓说道:“灵鷲宫—这名字,好些年未曾听闻了。” 掌门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好,无论你能否为我解惑,我都会告知於你。” 说罢,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方鸿知其剑法高超,绝非等閒之辈,当下不敢大意,拔剑出鞘,小心应战。 他脑中迅速闪过独孤九剑总纲,將其融入平日所学剑法之中。 长剑微微一斜,刺向对方胸口。 旁边神剑门弟子见状,脸色骤变,失声道:“这人的剑法怎与之前大不相同?” 此前,他在襄阳城內曾目睹方鸿与杀人剑客的激战。 那时方鸿的剑招虽奇虽妙,但尚有跡可循,绝不像今日这般古怪莫测。 掌门见此剑招,眼中光芒一闪,赞道:“好!” 隨即出剑格挡。 岂料方鸿剑势一转,剑尖轻颤,瞬间改刺咽喉。 掌门见状,心中愈发欣喜,再次赞道:“好!” 他手中长剑一抖,剑尖上突然生出三寸吞吐不定的青芒。 “是剑芒!”两名神剑门弟子惊呼出声。 他们已多年未曾见掌门使出这等绝技。 果然会用剑芒。 方鸿对此却並不惊讶。 他既知神剑门是卓不凡所创,那掌门会使剑芒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卓不凡的剑芒足有半尺,那掌门的剑芒则是三寸。 似乎並未能强爷胜祖。 掌门的剑芒闪烁不停,其招式变化愈发诡异难测,诸多匪夷所思的剑招竟信手拈来,水到渠成剑芒加持神剑更利。 当的一声。 方鸿手中的削金断玉的宝剑,竟被削断了一截。 然而,剑芒虽威力巨大,变化奇妙,但终究是有跡可寻的有形之招。 方鸿研习了独孤九剑总纲后,已不再拘泥於以招拆招,而是寻其根本,从根上解、理上破。 虽说他对独孤九剑的领悟尚浅,未臻至无招之境。 但所用剑法已逐渐融会贯通,趋於圆融浑成之態。 以浑成之招应对有形之式。 一时间剑芒虽利,却无用武之地。 陆无双在一旁观战,看得目不暇接,心中暗嘆:“不知我何时才能练就这般高明的剑法。” 两名神剑门弟子亦是震惊不已。 他们本以为掌门使出剑芒绝技后必胜无疑,却没想到此刻竟隱隱处於下风。 “明明掌门的內功胜於他,为何却被他克制?” 神剑门掌门第三次赞道:“好!” 说话间,掌门手中剑法再变。 是一式方鸿曾在古墓中见过的剑法。 彼时,穆先生也曾演示过此招。 不过与掌门使出来的相比,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此招一式十三招,各招之间环环相扣,浑然一体,往復循环。 与他之前施展的剑法风格迥异。 再加之,剑上附芒,当真无坚不摧。 当初方鸿仅能破解四五招。 如今面对掌门这般高手施展此招,威力更甚。 给著妙招一逼,独孤九剑的精义渐渐显现, 方鸿沉浸其中,心无旁驁,眼中唯有对方剑尖所指之处。 脑海中浮现的是往昔所学的诸般剑法。 雾那间,在对方浑成一体的剑法中,看见那微不可查的缝隙。 方鸿长剑一送,寻隙而入,批亢捣虚。 一式十三招,剑不相碰,招不硬抗。 两柄剑无声无息,顷刻拆完。 掌门轻点虚步,身形向后飘退,衣上所绣的灵鷲竟被划开一道口子,隨风轻轻摆动。 第111章 老人 第111章 老人 掌门低头一看,衣衫被划了一道口子,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远处,两名弟子见状,欲上前换扶。 他弯著腰,不住地咳嗽,另一只手摆动著,示意弟子不必担心。 咳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掌门缓缓说道:“好剑法,好剑法!难怪当年神剑门会一败涂地说话间,他眼神中並无半点颓丧,反而流露出一股释然。 方鸿听他语气似乎已认出自己使的是剑魔同源的剑术。 掌门指了指远处松下的石桌,道:“请。” 两人迈步走去,在石桌旁坐定。 掌门从怀里取出那把奇形怪状的短剑,放在石桌之上。 他先未提及短剑之事,仰了仰头思索了一会。 “关於灵鷲宫我所知也不多。大多是从师父那里听来的。但我神剑门与灵鷲宫,却有著颇深的渊源。” 他看向方鸿,接著说:“確切地说,神剑门从前不过是灵鷲宫的一个下属罢了。与三十六洞, 七十二岛的地位並无太大差异。” 方鸿皱起眉头,这两个门派之间存在关联,他是相信的。 但要说神剑门是灵鷲宫的下属,他却半信半疑。 『据方某所知,贵派祖师卓不凡与昔年灵鷲宫主人天山童姥之间,有著灭门弒师的深仇大恨。 他与虚竹子交好,不足为奇,可若说他投靠灵鷲宫,只怕掌门眼中满是异,说道:“想不到方少侠对江湖典故竟如此了解,连天山童姥和虚竹子先生的名號也知晓。” “不错,祖师与灵鷲宫恩怨交织。原本绝不可能对灵鷲宫俯首称臣,可坏就坏在祖师对剑道太过痴迷。” “当年,祖师在灵鷲宫中惨败於虚竹子先生之手。他闭关数年后,再度上灵鷲宫挑战。” “这一次,虚竹子先生的武功已达隨心而发之境。他顾及祖师顏面,並未使出全力。” “但祖师身为江湖中一流高手,对方有意相让,又岂会不知?顿时豪情尽失,心想自己这一生一世,都难以望其项背。” “虚竹子先生宅心仁厚,实乃世间少有。他见祖师为武学之事烦忧,便出言指点。” “祖师心高气傲,不肯接受。恰在此时,灵鷲宫发生了一些变故。” 方鸿听到此处,不以为然,“卓不凡野心勃勃,心高气傲倒是不假,可面对神功却不肯接受, 多半是假的。” “想来你神剑门为尊者讳,口口相传的故事,只怕有些不尽不实。” 掌门继续说道:“当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江湖奇人,都曾受虚竹子先生大恩,自然对他感恩戴德。” “但他们的后人,未曾经歷过天山童姥的严苛,有些人便渐渐忘却了这份恩情。更有甚者,见虚竹子先生为人宽厚,武功虽高却毫无防人之心,竟起了窥探灵鷲宫武学秘籍的歹念。” “可惜,虚竹子先生的夫人聪慧过人,这些人的小动作,早被她看在眼里。” “夫人素知虚竹子先生不喜杀生,便將此事透露给了祖师,借外人之手来解决此事。” “祖师惨遭灭门之祸,虽说童姥是罪魁祸首,但下手毁掉一字慧剑门的,却是那些洞主和岛主。” “祖师出手除去了这些叛徒,从此心结得解,便每隔几年,便向虚竹子先生请教武艺。我方才那一式十三招,便是祖师自灵鷲宫所悟。” 方鸿听后,心中摇头不已,暗道:“多半是卓不凡与西夏公主达成了交易,甘愿充当他人手中剑,这才换来了武学奥秘。” 掌门说道:“后来,我派遭遇强敌。数年之间,神剑门十三名弟子接连败北,门派几乎覆灭。” “剑神亲自出山,与那人谈剑论道。回来之后不久,闷闷不乐,不久就过世了。” “又过了几年,灵鷲宫突然闭宫,从此与外界断绝了往来。” 他指了指石桌上的那把短剑,道:“唯有这把剑,从灵鷲宫流传了出来,最终落入了我们神剑门手中。” “我继任掌门之时,师父曾告诉我,这剑便是开启灵鷲宫的钥匙。” “如今,它是你的了。” 掌门將那把剑推到方鸿面前。 见方鸿面露疑惑,他又说道:“方少侠无需疑虑。我大限將至,神剑门內又无杰出人才,这把剑终究是保不住的。” “何况,这灵鷲宫究竟在何处,师父未曾去过,我也未曾找到。眾多门人弟子在天山苦苦寻觅,仍是毫无头绪。” “这剑於你而言,是福是祸,我也难以断言。” 方鸿听他这般说,便收下了短剑,將其收入怀中。 他问掌门道:“我见你內功深厚,身手矫健,为何会大限將至?” 掌门忽然摘下面具,微笑著说:“方少侠,你猜猜我今年多大年纪了?” 方鸿看向那张脸,只见皮肤白嫩,眼角额头不见一丝皱纹,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 他惊讶道:“可你的声音———” 掌门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算起来,今年我正好七十有九。” “当年,我不顾师父的遗命,修炼了门中禁忌的残经。起初確实受益良多。可惜那部经书存在极大缺陷,致使我行气走火,所剩时日无多。” 方鸿瞧著他的模样,突然想起一事,道:“你修炼的可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不对不对,若你真练了那本书,功力不该只有这般。” 掌门笑道:“如今你说出任何话,我似乎都不会感到意外。不过你说错了,我练的是本偽书不是什么长春功。” “当年有一人为求青春永驻,以逍遥派武功为基,凭藉自己的聪明才智编写而成。” “神剑门所收录的只是那人写的初稿,多有错漏,残缺不全。” “那书虽是偽书,却也颇有奇效。但需上乘內功才能修炼,我当年內功不足,强行修炼,伤了肺脉。” “我当时也知道这书残缺不全,大大有害。可五十岁那年,我身染重病,病癒后身体甚是虚弱。”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渴望重返青春。何况当时我心愿未了,不见识一下神剑门的剑法死不甘愿。” “明知是饮止渴,却坚持修炼下去。前十年,確实收穫不少益处,可后来弊端尽显。” “至於阁下所问的小无相功,我从未听过。” 说著,他又唤来两名弟子,交代后事。 “剑会是办不成了,也无需再办。你们从剑库中挑选一些宝剑,作为赔礼送给参与此次剑会之人。” “日后,神剑门就此解散,你们资质平庸,悟性平常,各自到江湖中去吧———” 此次使用剑芒,他大耗內力,说完这几句话,已然油尽灯枯。 脑袋一聋,与世长辞。 方鸿忽然瞧见他身上白气瀰漫,正是散功之象。 白气消散后,只见一个乾枯瘦小的老人扶著石桌坐在那里。 那件绣著灵鷲的披风斗篷,此刻显得宽大无比,从他瘦小的身躯上滑落下来。 第112章 退隱 第112章 退隱 两名弟子见掌门过世,形貌大变,震惊之余,目中含泪。 他们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替掌门整理衣衫。 陆无双走到近处嚇了一跳。 她刚刚站得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到松下渐渐升起一团白雾。 她深感好奇,走了过来,这才看到掌门去世。 对方身体竟一寸寸缩小,与之前见到的魁梧身形大不相同。 她一惊之下捂住嘴,不敢向前。 陆无双对掌门的印象颇为不错。 刚才对方还和自己比剑说话,万想不到片刻功夫,人已去世。 她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方鸿摸摸怀里的短剑。 小无相功的下落虽然不知道,却拿到了灵鷲宫的钥匙, 天山飘渺峰。 灵鷲宫就坐落於此。 为什么神剑门的弟子从来没找到过呢? 按理说不可能找不到。 听那掌门的语气,神剑门不止一次,派人去天山找寻。 是不是宫外有著什么阵法,不容易发现? 诸多猜测在方鸿脑中一一浮现。 另一边,两名神剑门的弟子已將掌门的尸体收拾完毕。 其中一人走到方鸿面前。 “不好意思,掌门遗命剑会取消了。” 他又看看远处,已被包裹好掌门遗体,眼中有些悵然。 “唉,掌门已见到想见的东西,也算是无憾了。” 方鸿点了点头,道了句节哀。 对他而言,剑会並不重要。 本来就是为了找灵鷲宫的线索。 如今已和对方交谈过,得到了信息。 就算是剑会不取消,他也不打算去了。 那弟子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对方鸿说。 “那把剑,掌门虽然给了你,恐怕有些人未必会服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是注意小心吧,咱们再也不见了。” 方鸿听那人的口气,他是打算听从掌门遗命退隱江湖了。 “稍等一下。”方鸿想起一事,问道,“贵派掌门习练的什么功夫,为何散功后会连身形都变了?” “不知道。”那人摇了摇头,“我只是听掌门说过他当年误练邪功后悔的很,当著眾弟子的面烧了本经书,说不愿遗祸后人。” 说完,他和另一个弟子带著掌门的尸体离去了。 巧帮分舵。 陆立鼎见自己的女儿回来后手中多了柄宝剑,便问了来由。 她细细说了后,眾人一阵感嘆。 一个弓帮弟子说道:“这个劳什子剑会不办才是最好,一群疯子涌入襄阳城,杀了多少人,造了多少案。” “不错不错,这些人聚在一块,说什么討论剑术,不过是爭名逐利罢了。哪及得上郭大侠、黄帮主所办的英雄大会,那才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大事。” 巧帮弟子纷纷点头附和。 陆无双一听英雄大会两眼放光。 她现在得了宝剑,剑术又有小成,正想著一展身手。 “爹,我也要去英雄大会。” 陆无双跑过去拉著父亲的衣摆,摇晃撒娇, 陆立鼎想著这英雄大会没什么危险,也很久没有见到救命恩人郭氏夫妇。 “好。”陆立鼎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就带你去大胜关见见世面。” 陆无双听到后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她转头看见方鸿正在发呆,便跑到他身边,“方大哥,你和我们一道去吧。” 方鸿一想现在离英雄大会的日子不远了,点头同意。 陆无双脚不沾地,又跑回到父亲身旁,突然想到一事情,兴奋喊道。 “算算日子,表姐也该过来,咱们正好一道去。” 陆立鼎点了点头,“阿英啊,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陆无双兴高采烈地跟著父母说话。 方鸿在破庙的神龕附近坐下。 就从怀里拿出了那把短剑,仔细瞧了瞧,除了造型特殊之外,並无其他的机关。 这东西怎么开启灵鷲宫? 为什么会在飘渺峰上找不到灵鷲宫的线索呢? 他想著自己只有一个人,远比不上神剑门人多势眾。 那群人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灵鷲宫的所在。 自己文能通过什么线索来寻找呢? 方鸿在心中默默盘算。 “和灵鷲宫关係最好的就是大理段氏。 “难不成一灯大师知道?” “还有从前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岛主。” “这些人当年都要常去縹緲峰参拜送礼,他们的后人会有线索吗?” 方鸿摇了摇头,“百年前事。这些门派都不知覆灭多少年了。” “还有谁呢?” 他想到这里,忽然听到小何跟老钟头正在爭论。 二人谈的是英雄大会的事。 小何说道:“这次英雄大会少不得要推举武林盟主。我看除了郭大侠之外,再无旁人有资格。 老钟头说道:“认识你这么久,就这句话靠谱。不过我认为黄帮主更適合,郭大侠太过宽厚, 不及黄帮主足智多谋。” “黄帮主武功毕竟及不上郭大侠。降龙十八掌,无双无对。” “巧帮打狗棒法精妙无双,也不差。” “降龙十八掌更强!” “打狗棒法才妙!” 方鸿想不通,这两个人夸的都是弓帮的绝技,怎么为这事也能吵起来。 突然间,心念一动。 脑中响起了小何刚刚说。 “降龙十八掌,无双无对。” 他猛的一拍大腿,“还有一个人去过縹緲峰灵鷲宫。” 他记得当年萧峰曾將降龙二十八掌削繁就简化为了十八掌,並传给了二弟虚竹,让其代为传授给弓帮后辈英杰。 过得多年,巧帮中出了一位少年英雄,为人稳重能干,人缘甚佳,群弓公议,推之为主。 此人上了縹緲峰灵鷲宫,经虚竹考核之后,学了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 那位帮主不负所托,学得神功,又將帮整顿得蒸蒸日上。 巧帮和灵鷲宫可谓是大有渊源。 “当年的弓帮帮主必然是去过灵鷲宫的,自然知道位置所在。” 当事人虽然故去,但弓帮是天下第一大帮。 所存文书记录,不是其他小派可比。 多半能有些记录留下。 方鸿想到自己跟杨过交情不错,可问一问他。 “这件事不是巧帮的机密,想来杨兄弟也会帮我。” 他想到这里心中一喜。 杨过是郭靖的爱徒,英雄大会自然是会到场的。 第113章 大夫 第113章 大夫 次日一早,方鸿就见到陆立鼎忙忙碌碌, “陆老爷,你这一去可忙死我了。”一个衣衫乾净的弓帮弟子说道。 他接过陆立鼎递给他的文书,直摇脑袋。 两人皆是净衣派的弟子。 由於都识文断字,负责帮蒋舵主处理一些文件往来。 陆立鼎要和女儿一道去英雄大会。 所有的事便落在他一人身上,不由得叫苦不叠。 “放心吧,过不了几个月我就回来了。”陆立鼎拍了拍对方的肩安慰道。 “几个月?”对方一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苦。 方鸿在旁看著,心中不由地感嘆。 “带资入帮,待遇就是不同啊。普通弟子可不会像他这般自由。” “对了,陆大叔也是搞文书工作的,对巧帮的文档记录应该挺了解。” 陆立鼎才到巧帮几年,方鸿不认为能从他那里得到灵鷲宫的信息。 不过,他既管理著文书,说不定会对自己有点帮助。 陆立鼎听方鸿说完,皱了皱眉,说道。 “正帮帮主去灵鷲宫学艺的旧事?” “方兄弟,我就直说了吧。这种记录多半是找不到的。” “巧帮有文字记载都是一些大事。帮主去某地学艺这种事,就算有,多半也就是一句话而已。” 方鸿一听,颇觉失望,但听陆立鼎所说倒也在理。 巧帮歷来大事不断,就外事而言,抗辽、抗金、抗蒙。 巧帮帮主前往灵鷲宫,不过是弓帮歷史上的一个小插曲,都未必会被记载下来。 就算有记载,只怕也不会涉及前往灵鷲宫的路线。 陆立鼎接著又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他继续说道:“巧帮不比少林传承完整。他们的僧人识文断字,有固定的藏经之处。” “巧帮帮眾则一向流动不定,成员又是以污衣派的弟子居多。他们大部分连字都不认识,更別说要保存什么记录了。” “都是口口相传的多,文字记载的少。” 『这还只是其一。靖康之后,弓帮总舵遭毁,大部分的文档记录早就付之一炬。再加上之后的巧帮分裂,污衣、净衣之爭——“ 方鸿这么一听下去,觉得从弓帮入手寻找灵鷲宫的想法算是泡汤了。 哪知陆立鼎,忽然话锋一转。 “那位帮主学艺之事,我並不清楚。不过,他有个至交好友,我却是知道的。” 方鸿听来纳闷,“那帮主是百年前的人物。只怕他本人的事跡,弓帮中人未必能知道多少,陆大叔怎会知道他有个好友?” 陆立鼎將这事缓缓说来。 原来那位帮主的至交好友是巧帮中的一名长老。 而这名长老竟还有后人留存於世,且与弓帮关係匪浅, 陆立鼎说道:“那位薛长老几代人都在弓帮任职。有的做到了长老,有的做到了舵主。直到净衣派和污衣派之乱时,他的后人才愤然离开弓帮。” “薛长老医武传家,绵延至今,尤其於医道有独到之处。” “现在的家主薛大夫虽已不是弓帮中人,却也时有来往。” 『前些年有几个巧帮兄弟受了重伤,我和蒋舵主还一同去拜访过。幸得薛大夫妙手施治,那几位兄弟才捡回性命。” “薛家和那位帮主交情匪浅,再加上代代相传,没遇上什么大灾,说不定比起弓帮,他们反而知道的更多。” 薛家?大夫? 难不成是薛慕华的后人? 薛慕华是逍遥派的弟子,要是他,还真有可能知道灵鷲宫的位置。 方鸿点了点头。 陆立鼎又说道:“方兄弟要是需要,我带你去一趟薛府,反正也是顺路到英雄大会。” 方鸿谢道:“那就有劳陆大叔了。” 陆无双从山上回来之后,听说可以先去別的地方逛一圈,更是喜笑顏开,绝无异议。 只不过不一会儿她就笑不出来了。 巧帮弟子带了个口讯给她,是程英留给她的。 她在路上遇到个急事,暂时不能前来相会。 陆无双听到后嘟了个嘴,满肚子的不开心第二天,几个人带著乾粮、包裹上路。 陆无双少与母亲分別,临行之时竟哭了一场。 到了半路,看到新奇事物,很快脸上就一改阴霾,再度放晴。 这一日,几人到了隨州。 陆立鼎说道:“这里就是薛家隱居之所。” 几人还没到薛府,看到一处医馆前排满了长龙。 陆无双心性好动,见这么多人围在此处,好奇心起向旁人打听起来。 一问才知,薛大夫正在这里义诊。 附近的百姓知道他医术高超,无论远近都来求医。 陆无双走了回来,颇为得意地说:“爹,路上总说我多事。怎么样,今天我要是不多事,咱们得白跑一趟。” 陆立鼎调侃道:“对对对,多亏了你。” 方鸿点头称讚她。 陆无双听完更加高兴。 方鸿想著患者人多,只得等这位薛大夫把病看完了才能见到。 几人便在附近的茶铺上坐了下来。 茶博士刚上茶没多久,就见到几个粗豪汉子到了医馆门。 他们推开人群就要往里面闯。 排队的百姓见有人如此粗鲁蛮横,脾气大了开口骂道:“挤什么挤。” 话还没说完,那个开口的汉子就推出队,跌坐在地。 他起身之后本是怒气冲冲,握紧双拳,要和对方理论。 猛然看见对方的服饰装扮,知是鸡公山上绿林大盗,顿时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旁边百姓也知这群大汉的来歷,再不敢多言语。 那几人冷笑一声,便要拥著一个裹著衣、身上发抖的老者进入医馆。 陆无双一见此情此景,气的小脸煞白。 她手在桌上重重一拍,茶碗都给拍翻了,茶水流了一桌。 一个箭步抢上前来,她质问那群人:“你们凭什么欺负人?” 她盯著那群大汉,又指了指散开的人群,“你们不懂先来后到吗?” 其中一名为首的大汉,冷冷一笑,对著周围的百姓问道:“你们说,是谁先来谁后来的?” 那些人不敢得罪,零星几人说道:“是大爷们先来,我们后来的。” 第114章 病人 第114章 病人 那大汉一双冷电似的目光,扫了一下几个未曾开口的病患,高声道:“你们呢,怎么不说话? 那几个之前没声的,唯唯诺诺地说:“是大爷们先来的。” 那大汉却不满意,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仰著头大声道。 “你们说得这么轻,那位姑娘可听不见啊!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们呢。” 旁边的人无奈,只得高声重复:“是大爷先来的。” 陆无双在旁一听,气得火冒三丈。 她见过不问缘由拔剑杀人的凶徒,却从没见过这般强词夺理的恶客。 陆无双心里明白,自己不擅言辞,论讲道理是说不过对方的。 於是“鏘唧”一声,拔剑出鞘。 那大汉並未將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放在眼里,脸上装出惊慌的模样,道。 “我是来看病的,你要干什么!” 方鸿目光冷峻地扫视那几人, 见他们虽身材高大魁梧,但武艺平平,绝非陆无双的对手。 那几个大汉本不怕陆无双,还想再出言挑畔。 他们忽然感到方鸿的目光射来,如被野兽盯视,心中不禁一寒,到嘴边的调笑之语,竟不敢说出。 那被布裹著的老者伤得很重,全身颤抖。 他察觉到方鸿的目光后,侧头吩咐手下:“不要多事。” 语调虽轻,却自有一股不容违抗的威严。 那几名大汉还想说:“寨主,你的身子恐怕——.“” 老者费了好大的劲,吐出两字:“等著。” 大汉脸色尷尬,也只得遵命。 那群百姓又被他们到前面, 他们害怕这群绿林大盗,不敢当真向前,“还是大爷排前面。” 那些大盗露出凶相,接连威嚇。 百姓们这才知对方是真心让了位置,纷纷站回原位, 陆无双一,心中奇怪:刚刚还强词夺理,怎么突然这般乖乖听话?” 她瞧了瞧手中的宝剑,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故意大声说道。 “呵呵,原来是胆小鼠辈,见姑娘拔出剑来,不敢乱嚼舌头了。” 那大汉自然听到了,回头狠狠地瞪了陆无双一眼,却也不敢多言。 陆无双收剑回鞘,满脸得意,来到茶棚,重新坐下。 她心情畅快,拿起茶碗,吨吨吨一饮而尽,重重地放下茶碗,让茶博士续杯。 平日里,她多管閒事总会被父亲数落。 今日陆立鼎却一言不发,这让她有些异。 陆无双问道:“爹,你怎么不说我?” 陆立鼎回答:“行侠仗义,本就是巧帮弟子该做之事。” 那大汉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原来是弓帮的人。还好寨主见多识广,要是得罪了巧帮弟子, 只怕日后寸步难行。” 他又偷偷瞧了方鸿一眼,见对方身上没有补丁,也没口袋,心中奇怪。 “这人不是弓帮的吗?” 这时,从医馆內走出一名青衣小童。 他看了看外面,並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外面的人不要噪,主人正在里面看病。你们要是再吵,主人可就走了。” 诸人听到这话,都慌张起来,七嘴八舌地保证绝不噪。 那小童皱皱眉头,“嘘”了一声,道:“安静,我家主人看病听不得杂声。” 一时间,医馆外人声静寂,没人敢再说话。 日渐西斜,医馆外的人越来越少。 那名裹著被的老者也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医馆。 没过多久,方鸿就听到医馆內传出声音。 “滚出去!” “薛大夫,你医者仁心,可得救救我们寨主。” “我让你们滚出去,没听懂吗?” “你家寨主滚出去还能活个十天八天。要是再不走,老子今天就让他在这儿归天!” 方鸿曾听陆立鼎说过,这位薛大夫读书明理,本以为是个斯文人,想不到说话这般粗鲁。 接著,又听到医馆內传来声音, “老子是让你滚出去,不是让你走出去,你没听懂吗?” “姓薛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鸡公山清风寨也不是好惹的!” “清风寨?是什么东西?老子可没听说过,你要说你是水泊梁山,还能嚇一嚇人。滚!” 只听得屋內几声惨叫,那几个壮汉一一飞了出来。 接著,又传来一阵闷哼声。 “好了,老傢伙,我打够了,你自己滚出去吧。” 方鸿向医馆里面望去,只见那个裹著被的老者,竟真的从医馆內滚了出来。 他全身依旧颤抖,只不过这次不单是因为病痛,还因为气得不轻。 他滚到门槛的时候,用手一撑,竟翻了过来。 那老者自己也微感奇怪,他受伤以来,一直没什么力气。 按理说,翻过这道门槛,须得费好大一番周折。 想不到如今用手一撑就翻了过来。 此刻,老者脑中想起薛大夫说过的话。 “滚出去还能活个十天、八天。” 他心中惊疑不定:“只有十天八天可活了?” 那几个先飞出来的壮汉见状,准备去扶,却见老者自己缓缓地站了起来。 几名大汉吃了一惊,其中一人赶紧把马车赶了过来。 老者上了车,其余的人则跟在车后。 马鞭一扬,“啪”的一声脆响。 车轮压过石板,发出声,那一行人渐渐远去。 见医馆前已无人等候,陆立鼎喊来早跑去旁处听说书的陆无双,三人一道进入医馆。 方鸿走进医馆见到了薛大夫。 他约莫五十岁的年纪,长得矮矮胖胖,留著三缕鬍鬚。 薛大夫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嘴里含著个小茶壶,摇椅一摇一摆。 听到脚步声后,他问道:“你们两个哪个有病?坐下来把脉。” 陆立鼎抱拳行礼,说道:“巧帮陆立鼎见过薛前辈。” 一旁的青衣小童提醒道:“主人,是三个人,不是两个。” 陆无双在一旁补充:“我们不是来看病的。” 那薛大夫猛地一睁眼,视线一扫发现確实是三人进了医馆。 他目光落在方鸿身上,向陆立鼎说:“他是弓帮几袋弟子?” 陆立鼎回答:“方兄弟不是我们巧帮中人。我今日带他来,是想向薛前辈请教一些问题。” 薛大夫紧紧地盯著方鸿的脸,盯得方鸿有些不自在。 忽然,他从躺椅上跳起来,示意陆立鼎不要说话,然后凑到方鸿面前,目不转睛地盯著看。 接著,他转头对陆无双说:“谁说你们没病?他不就有病吗?” 这话听得方鸿也是一惊。 薛大夫说道:“把手给我。” 说著,他伸手给方鸿把脉,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最近是不是乱吃了什么东西?” 方鸿想了想,“最近好像就吃了个蛇胆。” 薛大夫眼晴一瞪,冷笑道:“生吃蛇胆能不长虫吗?” 方鸿奇道:“可我没什么感觉啊。” 薛大夫冷哼一声,“等你有感觉,就不是站著来找我了。” 话没说完,他脸色骤变,搭脉的手有捏紧了几分,仔细诊脉,“怎么都死了?” 第115章 毒血 第115章 毒血 “你小子古怪,大大的古怪。” 薛大夫皱著眉头,来来回回把著脉,连续把了几次,脉象皆是一致。 “难道我看错了,怎么会死了呢?”薛大夫放开手,来回步,沉思良久。 忽然,他停下脚步,呼唤青衣童子:“去给我取几只蚂来。” 不一会儿,青衣童子拿了一个青瓷盘,盘中几只蚂在不停滚动。 陆无双虽是女孩,但平日里在山里玩闹惯了,捉虫玩鸟无所不为,瞧见这些蚂倒也不害怕。 薛大夫用筷子拈起一只蚂,就往方鸿手臂上放去。 “哎哎哎,你干嘛呢?”方鸿把手一缩。 “老夫是在为你治病,乖乖把手伸出来。” 薛大夫急切地抓住方鸿的手,鼻子里喘著粗气。 他极爱医术,今日诊断有误,心中不搞清楚状况是绝不罢休。 方鸿知道著对方医术高超,自己也想弄清楚身体是不是有病症,便把手臂伸了出去。 那蚂立刻黏住了他的手臂,开始吸血, 没过多久,蚂乾的身子变得饱满,通体血红。 薛大夫用筷子將蚂取了下来,放在盘中。 那蚂扭曲著身子,活蹦乱跳,似乎在为刚刚饱餐一顿而欢快舞动。 薛大夫盯著蚂,奇怪道:“怎么没死?” 脸上略带失望之色,吩咐小童將蚂拿走,放在一旁观察,有什么情况就来告知。 那青衣小童刚端著盘子没走几步,喊道:“主人,那蚂不行了。” 薛大夫听了忙上前查看,陆无双也挤过去瞧。 只见盘中蚂扭曲著身体,口器里丝丝鲜血冒出,不一会儿脑袋一歪,一命鸣呼。 陆无双惊道:“它是不是吃撑死了?” “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薛大夫白了她一眼,接著脸上面带欣喜,“好好好,死了就对了。” 他转过头去,对著方鸿,用恭喜的语气说:“你有毒啊!” “你才有毒!”方鸿一听,老大不乐意。 薛大夫不理会,接著说:“是不是练过什么毒功,服食过什么毒物?” 毒物?那吃得可多了。 方鸿想起欧阳锋教自己练过排毒的功夫。 一路上,又被他下过不知多少次毒。 每次虽都有服解药,但药的份量不够,多余的毒素只能靠自己內力排出。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薛大夫一拍手,兴奋地说道,“你小子血中含有毒素,蛇胆內的虫在你体內被毒死了,这蚂也是一样。” “有毒?”方鸿知道自己对一些毒素有抗性,却不知道血液里面有毒。 “是啊。不过毒素不强,否则这蚂吸血后应该当即死亡。”薛大夫一边解释,一边兴奋地搓手。 他热情地拉住方鸿,让其坐在自己的躺椅上,说道。“兄弟,来来来,坐下。” 小子变兄弟? 怎么变得这般殷勤, 这胖大夫定是有求於我。 方鸿想著本来是自己有求於人,现在居然掉了个个。 陆立鼎与薛大夫见过多次,知道他为人傲。 即便是见到巧帮中的舵主、长老也向来是不假辞色。 不意今天这般一反常態。 方鸿心想:“他既然有求於我,那事情就好办了。” 当即先把自己来这缘由说了一遍。 “灵鷲宫?嘿嘿,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可不多了。”薛大夫听了之后脸色数变。 方鸿听他这么说,心下一喜,“看来薛家人果然知道些什么。” 他说道:“老弟问的是我曾祖的事,他当年帮主交好,是一同上的縹緲峰。” “只不过,”他停住话头,转而说道,“老兄,也有件事需要拜託你。” 方鸿知对方是要交易,点了点头。 薛大夫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原来,薛大夫有一个对头最近找上门来那人武功不差,又精於用毒。 薛大夫虽是一代名医,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对付。 “那人曾是我的手下败將,既然敢再来,自然是练成几门厉害的本事。自付有了胜我的把握。” “这些年我养尊处优,医术自信不输於他,武功却,哎。” 薛大夫拍了拍自己肉嘟嘟的肚子,如水波荡漾,晃了起来。 “天幸,今日让我碰见了老弟。你武功高超,又有抗毒的本事,有你助拳老哥自是有贏无输。” 陆立鼎听完之后大感论异。 这次他老弟长、老弟短地喊著,所遇的对手定然棘手。 “薛大夫,你何不找我弓帮?我们之间向来关係匪浅。” 那薛大夫嘿嘿一笑,说道:“咱们的关係確实不浅。可你们也得有本事帮我才行啊。” 陆无双想了想,说道:“像老钟头他们都是用毒的好手啊。” 薛大夫冷笑更甚,道:“钟老头那三脚猫的下毒本事,唬唬旁人也罢了。巧帮当中有几个能懂毒知药的?” 陆无双听薛大夫这般瞧不起人,不由得恼怒起来,气鼓鼓地说:“谁说弓帮弟子不懂毒知药? 接著,她鼻子一嗅一嗅,將药房之中的草药一一报出:“独活、柴胡———“ 一开始,薛大夫只是轻抚鬍鬚,脸上满是嘲弄之色。 “闻味识药,那不过是医者的基本功罢了,有什么好炫耀的。” 只是听陆无双越报越多,中间竟无一处错漏,而且连深藏於药柜之中的草药,竟然也躲不过她的鼻子。 薛大夫的脸色也逐渐变了,脸上的嘲弄之色收起,反而郑重起来。 陆无双在山中得了神鵰的异果之后,五感就变得颇为敏锐,尤其是嗅觉。 她又整日在山中採摘草药,巧帮之中、医馆之內也认识不少懂医识药的人。 这么长年累月下来,很少有她不认识的草药。 听陆无双像说贯口一般报完草药之名,薛大夫微微頜首,说道:“小丫头,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陆无双不解地问道。 “可惜,大好的材料,没有早点学医。”薛大夫摇头嘆息。 他又转向方鸿问:“老弟,我的要求你答应吗?” 方鸿暗道:“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可不能断。” 於是,他点头同意。 “有你相助,那这事就成了。”薛大夫露出微笑。 说完之后,他忽然想起一事,对陆立鼎说道。 “倒是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弓帮替我解惑。” 说著,薛大夫走到一处抽屉,打开之后拿出了一张白纸。 方鸿放眼瞧去,发现那白纸上写著四个大字。 “招贤纳士。” 第116章 邪书 第116章 邪书 陆立鼎接过纸条,困惑不解,“薛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薛大夫说道:“这也是我想问你们的。” 原来,他的对头在向薛大夫发出挑战之后,附上了这一张纸条。 “听过报仇要威胁杀人全家的。”薛大夫摇摇头,“就没听说过报仇还招贤纳士的。莫非那老傢伙发了失心疯?” “你们巧帮消息这么灵通都不知道,只怕是没人晓得了。” 方鸿从陆立鼎的手中拿过纸条,看了又看。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他將蒙古建了招贤馆笼络人才的事说了一下。 薛大夫神情严肃,喃喃自语:“难不成这傢伙投靠了蒙古。这就难怪了,怪不得他敢来中原。” 方鸿好奇,问道:“薛大夫,你的对头不敢来中原吗?。” 薛大夫点了点头,“嗯,我几次与他交手都是在边境。当年他们的门派得罪了一个人,不允许隨意跨界。他现在敢跨界而来,自然是有了靠山。” 他向医馆外望了望,见天光渐暗,便领著眾人先去吃了饭。 酒足饭饱之后,陆家父女留在城內,方鸿则和薛大夫两人出城赴约。 路上,薛大夫按照约定,將他所知关於灵鷲宫的事说了。 “先祖是逍遥派的弟子去过灵鷲宫。” “曾祖和弓帮帮主交好,当年曾送他上过縹緲峰。” “我看过他们的手札笔记,只说灵鷲宫在縹緲峰的南端,却没有具体的地点。” “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诉老弟。” “曾祖有话传下来,薛家子弟谁也不能再上縹緲峰。” “那里有著阵法机关,不懂五行之术,轻则是寻不到,重则埋骨天山。” 薛大夫语重心长地劝著。 他见方鸿只是点了点头,瞧样子也未必真的听了进去,只是嘆了一口气。 两人提著灯笼沿著山道而行,又走约莫五六里地,远远看见一座亭子。 亭前已有两道火光,摇摇晃晃。 方鸿一看知是对方先到了,又见远处火光竟是惨碧色。 薛大夫冷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又向前走了几步,方鸿瞧见那亭中来了四人。 其中有两人穿著宽袍大袖坐在亭子內,正开坛饮酒。 另外两人正提著灯笼,在亭外等候。 两个白皮灯笼正冒著绿光。 亭外的两人看到有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提起灯笼向前一照,绿光晃晃,耀人眼目。 “薛师兄別来无恙啊。” “谁是你的师兄?你我既不同门也不同宗。別来乱攀亲戚。” 薛大夫不甘示弱,也提著灯笼向对方照过去。 方鸿走到近处,看清亭外两人面目。 与薛大夫说话的,是个鼻上有个瘩子的老人。 瞧模样似乎比薛大夫还要大上几岁。 另一个,则是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 那人自光呆滯,提著灯笼一动不动。 至於亭內的两人,他们依旧在自顾自的饮酒,似乎周围不存在其他人。 薛大夫自光掠过几人,嘴角浮出冷笑。 “老鬼,你这是不讲规矩啊。怎么多带了两个帮手?” “薛师兄你放心好了。他们二位只是来观战瞧瞧热闹,绝不会动手。” “嗯,咱们这就动手吗?”薛大夫从怀里取出一刀纸来,便要伸进灯笼里,將其点燃。 老鬼说道:“稍等,薛师兄你我少说有快十年没见,不和兄弟聊上几句吗? 广, “老子可没话跟你说。你要是认输服软,就赶紧说。否则就痛痛快快的动手,老子还要回去睡觉呢。” 说著,薛大夫就將那一刀纸给点燃, 空气中登时传来一股奇异的香味。 方鸿和薛大夫一道来的自然早有准备,站在场中也不迴避。 老鬼遇见对方点香,神色凝重,中指向手中的灯笼连弹了三下。 每弹一下,灯笼中绿焰就跳跃一次。 第三次,那绿焰竟把整个灯笼给烧毁了。 老鬼边斗边说:“薛师兄一身医术武功,小弟都佩服的很。如今蒙古国正招贤纳士,你我何不摒弃前嫌一同投靠。凭我们兄弟俩的本事,还怕没有用武之地?” 方鸿对医术懂的不多。 但毒术却在西毒欧阳锋的耳濡目染之下了解不少。 他见到老鬼的灯笼已经被烧,很明显他的用毒手段略逊薛大夫一筹。 “看来薛大夫是多虑了。这人似乎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方鸿念头刚动,那边薛大夫就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是来当说客的?” “老鬼,我见了你的挑战书,还以为你练成了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搞得我连家眷都让他们去避难了。弄了半天,十年来你毫无寸进。內功比以前还退步了。” 说话的同时两人手上不停,又接连换了几种方式斗法比试。 次次都是薛大夫占优。 方鸿看了,发现无论是毒术还是武功,薛大夫都稳稳压对方一头,已是胜券在握。 他的视线又扫向別处。 亭中那两个喝酒的人,依旧对周朝视若无睹。 似乎老鬼就是惨败而死,与他们也毫无关係。 就在这时。 方鸿发现同老鬼一道来的那个年轻男子有了动作。 那人的动作很快也很隱秘,目標自然是薛大夫。 但方鸿经欧阳锋锻炼,即便是欧阳锋本人向他下毒也未必能次次得手。 此刻,年轻男子的动作於方鸿看来如慢放一般。 方鸿足下微动,踢中了脚边的两个石子。 只听得嗖嗖两声。 那年轻男子闷哼了一声,两只手臂已然脱日,无力的垂了下来。 亭中,两名男子耳朵一动,听到风声,各自放下酒罈,一齐望来。 老鬼本就尽落下风,一见同伴被伤,眼中儘是怨恨,再没刚才那般客气。 “薛老匹夫,你找的帮手不简单啊。” 薛大夫志得意满,“说明老子不但武功毒术比你强,就连你眼光也比你好。” 老鬼怒道:“你是狗屎运好。” 说著,他忽然身子一晃,窜进亭中。 薛大夫对亭中两人有些忌惮,没追进去,站在亭外叫骂。 “老鬼你越活越不长进了,要是现在服输认软,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老鬼冷笑一声,“输?我怎么会输?” 说话间,他手中多一个长命锁, 薛大夫认得这是自己孙子身上的,不由得面无血色。 老鬼得意说道:“你以为把家眷藏起来我就找不到?” “老子好意劝你,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 薛大夫怒道:“你要怎样?” “也不怎样?要想你孙子平安,就把书给献出来。”老鬼说道。 “什么书?” 你跟我装什么傻, 当然是那本邪书。 第117章 擒获 第117章 擒获 薛大夫嘴角抽搐了几下,缓缓说道:“那书早就被先祖给烧了。” “那就没法子了,薛家几代单传,到今天为止就算是绝嗣了。” 老鬼大摇其头,露出甚是可惜的神情。 “等等!”薛大夫突然出声。 “怎么?书又没烧?”老鬼目光如炬,紧紧盯著薛大夫。 薛大夫脸色数变,咬咬牙,终於说道:“那本书我得去別处取来。” 老鬼听后满意地点头:“薛师兄,你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吗?来,你先把这个服下。” 说著,屈指一弹,一枚黑色丹药飞到了薛大夫面前。 薛大夫抬手接住,长嘆一声。 老鬼得意一笑,“薛师兄啊,薛师兄,你我斗了这么多次,终究还是我技高一筹啊,哈哈。” 说话间,他看见方鸿正朝亭中走来。 “站住!”老鬼笑容顿敛,喊出声来。 方鸿不为所动,大步走来。 “你想干什么?姓薛的宝贝孙子可在我手中,你不要轻举妄动!” 老鬼手里高举著长命锁。 “他姓薛,我姓方,你拿他的孙子来威胁我?” 方鸿边说边走近,眼见就要进亭。 老鬼眼神慌张,往亭中两人身后躲去,喊道:“薛师兄,这位是你朋友吗?” 薛大夫在一旁千著急。 既觉得应该一道上前制住老鬼三人,又担心妄动害了家人性命。 他一见孙子的长命锁方寸大乱,失去了往日的果断。 正在他犹豫之际,方鸿已大步迈进亭中。 亭內,喝酒的两人放下酒罈。 他们一齐站起,两只手分左右向方鸿的肩膀按去。 “这位朋友何必生气,坐下来喝一杯。” 两人说话虽是客气,但出手却是又猛又快, 薛大夫在一旁瞧得分明。 这二人用的是大摔碑手一类的硬门功夫。 一旦拍到身上,少不得骨断筋折。 薛大夫刚说了一声“小心” 只见方鸿左右两手伸出,食指微颤,点向二人的手腕的神道穴。 两人见状,手臂一侧,由竖拍变为横击,。 方鸿手腕一翻,食指收回,由拇指向外点出,指向他们的大陵穴。 那二人微微一惊,再度变招。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变化,方鸿总是隨之应招,点向他们腕上穴道,如附骨之疽,如影隨形。 方鸿手上不停,边拆边问,“你们学的是少林功夫?” 那两人被方鸿以指力逼迫,哪有回答的余地,只能全神贯注地拆招对敌。 瞬息之间,三人已经连过了十余招。 老鬼一眼看见,不由心惊胆战:“薛老匹夫究竟是从哪里请来的人?” 他这次之所以敢约薛大夫决战,就是因为有强援在侧。 否则,他远在西域,在中原势单力薄。 哪有人力去弄清楚,薛大夫把家人藏到了何处。 亭中两位是金刚门的好手,单论武功,都在老鬼和薛大夫之上。 老鬼眼见金刚门的二人已然败相毕露,自己知道非得出手帮忙不可。 当下,他运起內力,指尖弹出几缕毒粉,向方鸿飘去。 可惜,他动作虽快却瞒不过方鸿。 一见对方施毒,方鸿立刻运转斗转星移, 那一缕微不可见的毒粉一分为二,反向金刚门的那两人射去。 若是老鬼直接向著二人下毒,他们或许能够反应过来。 但经方鸿这斗转星移一转,角度刁钻,当真是防不胜防。 只听得“咚咚”两响,金刚门的那两人竟同时倒了下去。 两人额头生汗,面色痛苦,脸上呈现灰败之色。 老鬼一见,心中骇然:“你———-你们怎么中了老夫的毒?!” 正想著,方鸿已向他逼近。 老鬼慌忙再次施毒,方鸿看得真切,斗转星移还施彼身。 “怎么毒他不倒?!” 正想到此处,就觉得身上一烫,如被火炙,惊觉中了毒。 所中之毒还是自己所施。 老鬼心下骇然,脑海里浮现出“作法自毙”四字。 薛大夫,人在亭外,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瞧见方鸿走入亭中不久,老鬼三人纷纷中毒。 他自毒术在老鬼之上,却也不能如此短时间內製住对方。 薛大夫暗暗心惊,“我只当他身负毒功,有抗毒的本事,没想到下毒的本事也这般厉害。” 老鬼全身如火炙烤,虚脱无力。 薛大夫衝进亭中,一把拉住他的衣服质问:“我孙子他们在哪里?” 老鬼命悬一线,不敢再耍样,只能老实回答。 “他们被关到一处宅邸,由我同伴看守。” “看守的是什么人?”方鸿问道。 老鬼看了看正躺在地上的金刚门弟子,“其中有几个他们的同门。” “他们?”方鸿眉头一皱,“你们人倒是不少。” “院內有六个人。不过他们的功夫比不上,”老鬼指著地上的金刚门弟子,“那两位。” 薛大夫本以为抓住老鬼,家眷可保无虞,但听他这么一说,又忧心起来。 方鸿沉吟片刻,说道:“如果硬闯,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免不了伤了薛大夫你的亲人。不如我们假作被俘,趁其不备偷袭。” 薛大夫掛念家人,心乱如麻,一时间也想不出別的主意。 “就按老弟说的办吧。” 方鸿又对老鬼说:“现在你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老鬼机警的很,虽知对方所言未必可信,却也没得选择。 亭內、亭外,还有三人。 自己要是不合作,那对方就要找旁人合作了。 他连连点头答应。 薛大夫先解了老鬼所中的烈性毒药,又给他服了自己的毒药。 他说道:“老鬼,该怎么做、怎么说,你都明白了吧。” 老鬼重重地嘆了一口气:“二位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二位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时,两名金刚门弟子虽中毒,尚有一口气在。 老鬼走到他们面前,一人给了一掌,將他们击毙。 接著,他又將亭外那被制服的年轻人杀害。 方鸿看在眼里,心想:“这老傢伙可真是心狠手辣,为了自己活命,倒是一切都不顾了。” 几人正要走,老鬼又说:“走不得。” 薛大夫横了他一眼:“你想反悔不成?薛某虽好救人,却也能杀人。” 老鬼摇了摇头,说道:“我若制服了两位,却不带著书回去必被怀疑。” 说著,目光看向了薛大夫。 第118章 宅邸 第118章 宅邸 终究是孙子的性命胜过了家门的禁令。 薛大夫思付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去拿书。 老鬼因被迫服下毒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乖乖配合。 三人一同来到了医馆。 方鸿听他们对话,知晓那书对双方都很重要,却未料到薛大夫竟將书藏於人来人往的医馆。 他抬手敲门,咚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睡眼悍的青衣童子前来开门。 还未瞧清来人,童子嘟著:“主人不在医馆,夜里不接诊,赶紧离开吧。” 薛大夫无暇理会,侧身一闪便进了门。 青衣童子顿时惊醒,在后面叫:“你怎么乱闯啊!” 待看清是主人的背影,才闭嘴。 薛大夫快步窜进里屋,將门锁上。 来到书架旁,他一番摆弄,只听咔咔几声,书架上出现了一个暗格。 暗格中,一本用黄布包裹著的书静静躺在那里。 他伸手將书取出,放入怀中,目光却仍在暗格上徘徊。 双手再次摸索,轻轻一按一翻,竟又出现了一个暗格,里面同样放著一本书。 看到这本书,薛大夫眼中流露出一丝放心的神色。 接著,他关好暗格,离开里屋,对方鸿说道:“老弟,咱们走吧。” 那老鬼警见薛大夫怀中的黄布包,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嗯?你看什么看?”方鸿瞪了他一眼,老鬼顿时老实了下来。 老鬼在前面带路。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处院落。 还未走到门口,方鸿突然停下脚步,隱隱听到院內传来闷哼之声。 像是有什么人受了伤。 薛大夫也听见了,脸色一沉,凶狼地盯著老鬼。 老鬼一脸茫然,慌忙解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几人急忙推门而入,只见院中已有两人倒下。 方鸿上前一探鼻息,已然死了。 老鬼看了一眼,惊道:“是我们的人。怎么会这样?” 他又慌张又困惑,心中暗自担忧。 若薛大夫的家人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方鸿等人继续向前,又见几人倒在地上。 其中几人的服饰与亭中金刚门的弟子相似。 这时,方鸿终於见到了一个活人。 院中有一人摇摇晃晃地站著,眼神迷离。 他看到老鬼,开口问道:“老鬼,你回来了,事情办妥了吗?” 老鬼看了方鸿和薛大夫一眼,说道:“办妥了。” 他指了指身边两人,“薛老匹夫和他的帮手已被我擒住。这里是怎么回事?” 那黑衣男子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虚弱地说。 “还好你办成了。方才有人把姓薛的家眷全部救走了。我要是內功没点底子,恐怕你就见不到我了。” 这话一出,老鬼和薛大夫皆是悚然动容, 一者心繫家眷安危,一者则是底牌尽失、担心自己安危。 薛大夫本想开口询问家人去向,见方鸿使眼色,便忍住了。 老鬼替他问道:“是什么人做的?姓薛的家人都被带走了吗?”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全被救走了。来的是两个人。” 老鬼大惊失色:“只有两个人?” 他指了指满院的尸体,“两个人就把他们全杀了?”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动手的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老鬼更加惊讶。 那黑衣男子喘了口气,缓缓说道。 “不错。你们刚走没多久,就来了一老一少。” “两人进了大院,小的用纱巾堵住耳朵后,老的马上就吹起了玉簫。” “萧声一响,我们登时头晕眼。那小的穿堂过户,找到了薛老头的家眷,给他们堵上耳朵一一带了出来。” “我们想阻拦,却被萧声所,根本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看著他们走掉。” “那些人刚一走,老头吹得更起劲,簫声陡然变化,声音越拔越高,我只觉得心臟砰砰直跳, 仿佛要破胸而出。” 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具户体。 “那个金刚门的高手,你也见识过他的功夫。他衝到老头面前,用大力金刚指戳过去,手指还没碰到人家的衣衫,就倒地死了。” “论武功,我们这群人谁都比不上他。可惜他主修外功,內功不行,抵挡不住老头的萧声,第一个死了。” “我们知道是遇上高人了,纷纷磕头求饶。哪知道老头心狠手辣,根本不理会,只是吹萧,不消片刻,人几乎死光了。” “好在我平时勤练內功,他一曲吹完,我还活著。” “那老头对我说:『你能听完我一首曲子,也算是有点功底。』说完就走了。” 听完,方鸿和薛大夫异口同声道:“黄药师。” 黑衣大汉休息了一会儿,稍微清醒了些,见薛大夫和方鸿毫无顾忌地交谈,心生疑竇。 他看看老鬼,又看看方鸿两人,突然明白过来,拔腿就跑。 奈何被簫声所伤,刚跑出两步就摔倒在地,一动不动,竟是死了。 薛大夫得知家眷被黄药师所救,悬著的心放了下来。 方鸿问道:“薛大夫,你认识黄药师吗?” 薛大夫点了点头:“我们都算是医林中人,当年他刚出道时,就在杏林大会上崭露头角,在製药一道上胜过了我父亲。说起来与我家也算是有一点交情。” 方鸿不由得感嘆黄药师资质过人,医相星下、奇门五行样样精通。 薛大夫感同身受。“各人资质当真天差地远。” “当年先祖被人称为神医,到了我这一代,就只能被称为名医。” “先辈虽有遗典存,后世之人却没资质学成,有与没有又有何分別。” 薛大夫忽然取出怀里的那本书,对老鬼说道。 “今日危难都是由此而起,这书虽有先辈心血,却也引灾招祸,不能再留了。” 说罢,薛大夫走到风灯之下,將书角凑近,引火点燃。 老鬼见书被焚,鼻尖闻到烧纸之味,一时心急,忘了受制於人,骂道。 “这书又不是你祖宗所创,你哪来的脸这般说。” 说著,正要向前,却忽觉得嗓子一哑。 老鬼盯著那本书,双目圆睁,握紧自己的喉咙,想要发声已然不能。 噗通一声,倒地身亡。 薛大夫看著老鬼的尸体,嘆了一口气,“薛某寧可食言,也不能再放你生路了。” 第119章 薛府 第119章 薛府 薛大夫回府之后,见到了家人, 他一手抱起,正抓著自己裤腿哇哇大哭的孙子。 薛夫人对他说道:“那位老爷救了我们之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薛大夫点了点头,目中很是感激,说道:“他向来如此,向来如此。” 说完,他文把方鸿拉过来。 “今日若不是这位老弟相助,我可就栽大跟头了。” 眾人听了,纷纷向方鸿道谢。 薛大夫又对家人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各自回屋安歇去了。 方鸿对老鬼所求之书颇为好奇,便隨口问了一句。 薛大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书是先祖与人合著的。” “两人一个从武道入手,一个从医道入手,想要重现师门的一本奇书。” “先祖当年有神医之名,对医学一道向来痴迷,著书之前想著的是精进医道、治病救人。” “没想到成书之后却发现书中內容多是逆天而行,存在诸多端,这才意识到自已想法有误, 已然入了邪道。” “先祖也知此书留世大为不妥,但因耗费了大量心血,又不忍毁掉,只是严禁薛家子弟再研读此书。” “本来此书之事甚秘,所知之人甚少。也不知怎地还是传扬了出去。” “今日这场祸事,便是由此书而起。” “好在我狠下心来,即便违背祖训,也把这书给烧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祸患了。” 说到这里,薛大夫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跟著,他拉著方鸿说:“老弟,无论如何,你都要在我府中多待几日,让我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方鸿见他热情难却,只得应允。 第二日,陆家父女也到了薛府。 两人听了薛大夫说了昨晚之事。 方鸿对陆无双说道:“陪在黄药师身边的徒儿,就是你表姐程英。” 陆无双得知表姐也在城內,十分高兴。 连忙出府去寻,却一无所获, 显然程英跟著黄药师,已离开了隨州。 “我和表姐明明已经离得很近了,却总是碰不到。”陆无双颇为丧气。 方鸿安慰她道:“你表姐也是去英雄大会,到那里总归是能遇到的。” 他心中暗暗推测:“黄药师这次救薛大夫一家,恐怕不是凑巧碰上。” “多半是在路上碰到了蒙古招贤馆的人。担心他们对英雄大会不利,暗中跟踪,这才遇见了薛大夫一家被劫之事。” 这几日,方、陆三人都住在薛府。 薛大夫医术精湛,是江湖中的名医。 可惜子孙天资有限,又对医道不感兴趣,没能传承他的医术。 他时常为此感到忧心。 想著万一哪天自己驾鹤西去,那薛家一门的医道,怕要在江湖中失传。 他见陆无双在药材方面颇有天赋,起了爱才之心,便在药学上对她多加指点。 陆无双经这位名医指点,果然进步神速。 只是除了药学之外,她对其他方面就没什么兴趣了。 每次薛大夫与她聊到针灸、医理等知识时,陆无双以手支颐,只听得昏昏欲睡。 陆立鼎哀嘆女儿不知机会难得,亲自来监督陆无双听讲。 哪知睡得比女儿更快,更香。 见此情景,薛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禁感嘆传人难寻。 “可惜这小女娃没有从小入我门下。否则经老夫悉心培养,自小打好基础。虽说名医、神医做不到,但成为一个良医还是没问题的。” 薛大夫不仅是一代名医,用毒也是一把好手。 方鸿知机会难得,时不时向他请教一些毒术。 他施毒的手段比不上欧阳锋,但教起人来,却不像欧阳锋那般粗暴。 对於手法、原理讲得甚为细致。 方鸿听了之后,受益良多。 转眼之间,七日已过。 方鸿等人向薛大夫告辞,再往大胜关前行。 薛大夫从怀里取出一本医书,递给陆无双。 “小丫头,这是我当年学医时的笔记,没什么高深的医理,都是些入门的东西。” “你拿去瞧瞧,若是什么时候对医学感兴趣了,就来找我。” 接著,他又递给方鸿一本小册子。 方鸿接过翻开,发现纸张墨色,均是全新,多半是这几日匆忙赶写出来的。 薛大夫说:“老弟,你帮了我的大忙,老哥哥实在无以为报。” “知道你对毒术很感兴趣,这里面记载了我对用毒的一些心得体会,以及当年闯荡江湖时所遇见的一些施毒手段。” “有些我已经与你说过了,有些还来不及讲,都录入了这本册子之中。” “你在路上拿著瞧瞧。本来凭你识毒、抗毒的本事,多半也用不上。” “不过江湖路险,还是有备无患的好,也算是老哥我的一点心意。” 方鸿心中大喜,將那本册子收好,说道:“多谢,这书对我大有用处。薛大夫何不隨我们一道去英雄大会看看?” 薛大夫摇了摇头,说道:“我已是一把年纪了,不像你们年轻人那般爱热闹。如今就只想待在老家钻研医术,逗孙为乐而已。” 几人一路走一路聊,薛大夫將方鸿等人送出十里,这才转身回府。 隨州离大胜关已然不远。 这一日行到正午。 一路上不断遇见化子,瞧那些人的模样,不少都是身负武功的,显然是弓帮弟子。 陆立鼎与他们打了招呼,通了口號,叫子一见是自己人,极为热情。 其中一个人说道:“原来几位是从襄阳来的,蒋舱主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我当年曾经也在他手下。” “舵主身体安好,只是近来事忙,酒喝得少了些。”陆立鼎回答道。 “那可苦了他了,他一向视酒如命,没了酒喝,可要了他半条命。” 那叫子听了哈哈一笑,在前为方鸿等人引路。 “陆家庄还有一日的路程,各位先到我们的落脚点將就一晚。明日便由兄弟领著,前往陆家庄。” 一行人迤逾而行,天色將暮时,来到一座大庙前。 方鸿还没走近,就看到了两个熟人。 一个穿著紫酱色茧绸袍子。 另一个穿著宝蓝色山东大绸袍子。 正是武敦儒、武修文兄弟。 第120章 烦恼 第120章 烦恼 武修文、武敦儒是郭靖的弟子,是江湖中有名的青年才俊。 他们的家世、师承,江湖中人人艷羡。 然而,人活於世,总有烦恼。 他们的烦恼,便是兄弟俩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一小师妹郭芙。 兄弟俩感情极好,唯独在这件事上互相竞爭,毫不退让。 他们奉师命去送英雄帖,任务完成后返回陆家庄。 本以为能与郭芙相聚,没料到被师父差遣到此,帮弓帮处理英雄大会的琐事。 武修文左手托著盘子,走到一处松树下。 树枝上棲息著两头白雕。 那树枝不高,伸手便能够到。 武修文右手从盘中拈起肉片,递给面前的白雕。 他想著此刻自己本该与郭芙谈笑风生,可现在却只能在这里餵雕,心里不禁有些丧气。 转头看看大哥武敦儒,对方正帮著弓帮处理杂事,同样愁眉苦脸。 若只是出来公干,倒也没什么。 可一想到此刻杨过在陆家庄,两人就著实开心不起来。 这次杨过自终南山返回后,带回了几个消息。 其中一个是关於师公洪七公的。 郭靖、黄蓉听闻洪七公身体健康,很是开心。 又听说洪七公已將降龙十八掌的三掌传给了杨过。 师娘心情如何不好说,师父郭靖却是喜形於色。 大小武兄弟瞧在眼里,要说一点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也明白,郭靖教徒弟从未厚此薄彼。 只因他们自身资质有限、根基不足。 师父传授的一两招降龙掌,到现在都没练熟,也就不敢妄想全部学会。 他们所图,也不在武功,只在小师妹郭芙。 一想到郭芙也在陆家庄,与杨过在一起,心里不禁忧心。 两兄弟都清楚,杨过武功、相貌皆远胜於自己,杨家与郭家又世代渊源。 万一师父一时兴起,要將郭芙许配给杨过,那他们就再无机会了。 好在杨过与郭芙向来不睦,两人在桃岛学艺时就针锋相对。 武修文想到这里,不由鬆了口气,“芙妹终究是向著我的。” “哎哟!”武修文心不在焉,被白雕啄了一口,手上鲜血直流,甚是疼痛。 他本就心情不佳,对著白雕骂道:“连你这扁毛畜生也来欺负我!” 伸手作势要打。 那雕瞪了他一眼,歪著头挑,似乎要看他敢不敢动手。 另外一头白雕正吃著肉,兴致甚高的在一旁看戏。 武修文深吸一口气,扬起的手还是缓缓放了下来。 百雕是师父当年在蒙古救的,相伴已久。 论辈分还是自己的前辈,武修文確实不敢得罪它。 白雕见他怂了,嘴巴一张,似笑非笑,不禁发出清亮的雕鸣。 “太欺负人啦!”武老二看著它,敢怒不敢动。 就在这时,他听到女子的声音:“是雕儿!” 一个白衣少女兴冲冲地跑到白雕面前。 武修文眉头大皱,说道:“这位姑娘,別靠太近,这雕会啄人的。” 他刚要再多说几句,忽然听到背后大哥正在喊他武修文回头查看,发现方鸿正和武敦儒说话。 就在他侧头的瞬间,陆无双从那盘子中拿起一块肉,餵给了白雕。 眼角余光警见这一幕,武修文喊了一句:“不好!” 白雕的性子向来认熟不认生。 自己照顾了这么久,尚且有时会被啄伤,何况是一个生人。 武修文正想著:“惨了,这女孩儿肯定要被啄伤。” 白雕通人性纵然啄伤旁人,也是適合而止,不会伤得太重。 倒是武修文要落个看管不严之责,少不得要被师父责骂。 此刻阻止已然来不及。 他急忙回头望去,却没见到惨剧发生。 那白雕正津津有味地吃著陆无双给的肉,仿佛跟对方很熟络。 武修文见此情景,更加恼火,嘴里虽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却骂道。 “这扁毛畜生真是厚此薄彼,我照顾它这么久,也没见它这般温顺。” 这边方鸿与武敦儒说完话,便走了过来, 他后面还跟著一个相貌颇为熟悉的男子,看服饰是帮弟子。 武修文定晴一瞧,忽然想起,“这不是陆大叔吗?” 几人一番介绍,武修文这才认出,刚刚餵雕的女子是陆无双。 两人小时候见过,多年过去,各有变化,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陆无双与那神鵰相处颇久,懂得如何与鸟类交流。 她一边给雕餵肉,一边咕咕咕地叫,似乎是在聊天, 那两头白雕听了之后,忽而歪头,忽而捧腹,似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样。 武修文见状,索性將盘子递给了陆无双,请她餵食,自己则来到大哥身边。 “原来方大哥和我们分別之后,上了华山。”武修文说道。 “咦,你怎么知道的?是杨兄弟回来了,他跟你说的吧。” 方鸿微微一证,隨即猜到缘由。 他又问道:“杨兄弟呢?他不在这里?” 武敦儒回答道:“杨师弟在陆家庄呢,正帮著师父师娘处理別事。” 武修文听著方鸿和武敦儒说话,心思走神。 这次杨过回来,带回了不少信息。 其中有关於方鸿和古墓派的。 传闻古墓向来不允许男子入內。 但確实有不少江湖人士亲眼看到方鸿在古墓出没。 想到此处,武修文瞳孔微微收缩,对方鸿的敬重又加深了一重。 “我本以为方大哥只是武功高强,没想到还是江湖浪子。” 他又迅速警了一眼陆无双,心中震惊。 “方大哥这才离开古墓多久,身边又带著別的姑娘。” 武修文不禁暗暗佩服,心中不由得胃嘆:“大丈夫正当如此!” 刚动这样的念头,他立刻猛醒,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武修文心中暗骂自己,“我这样想怎么对得起芙妹!她对我情深义重!” 啪。 这耳光抽的甚是响亮。 周围人都嚇了一跳。 连那两只白雕也歪过头看他。 方鸿担心地问道:“武老二你没事吧,干么自己打自己。” 武修文有些尷尬,解释道:“没事,我刚刚在打虫子。” 等著眾人说完话,武修文私下找到方鸿。 他想方鸿经验丰富,若能帮自己出谋划策,自然能情场得意。 但这事毕竟尷尬,武修文犹犹豫豫也没问出口。 方鸿有些不耐烦,“说又不说,问又不问,却是何故!” 武修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这样子,方大哥,我有一个朋友——..” 第121章 商谈 第121章 商谈 武修文將他朋友的事道来, 这是一个女子和两个舔狗,外加一个黄毛的故事。 方鸿听完之后,觉得颇为耳熟。 他皱了皱眉,对武修文说道:“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武老二听闻此言,顿时愣在当场,暗暗心惊。 “方大哥果然心思灵敏,我说得这般隱晦,他竟能怀疑到我的头上。” 此事甚是尷尬,武老二决定打死也不承认。 “怎,怎么可能。哈哈。” 武修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竭力否认。 方鸿见他这副模样,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断。 他回想原著。 武家兄弟和郭芙同门多年。 一直是对方的两只忠犬。 郭芙指东,他们向东;郭芙指西,他们向西。 从来没有半点违逆,连重话也捨不得说一句。 哪怕两人舔得这么深,舔得这么认真,仍不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被天降的耶律齐轻易击败。 败犬。 这是一只败犬啊! 方鸿静静地看著武修文,眼神中充满了悲伤。 仿佛已经看到对方未来惨败哀豪的场景。 他回想武老二故事中的黄毛。 啊,那是我杨兄弟。 优势在彼。 那你更没戏了。 他望向武修文的眼光更加柔和,这是对失败者的同情。 武修文见方鸿如此眼神,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方大哥定是被我,不,我朋友的一片痴情所感动。他向来心善,一定会帮我,不,是帮我的朋友。” 此刻,方鸿来回步,正在思考。 武老二怎么找我商量这事。 对了,武老大是他的情敌。 这事跟他亲哥也商量不了,只能找我。 武老二,吾弟也。 我方某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著兄弟泥足深陷呢! 可是,我又搞不懂你们什么的三角关係。 方鸿想了良久,唯一的法子就是帮武老二慧剑斩情丝。 撮合旁人不容易,难道拆散旁人也不容易? 早一日断了他的念想,他便能早日解脱。 哎,我这人就是心太善。 要是直言相劝,武老二多半不肯相听,肯定还是执迷不悟地去做舔狗。 得换个方式。 主意已定,他忽然停下脚步,重重地一拍武修文的肩膀。 “老大啊,老大。” 武修文纠正道:“大哥,我是老二。” “啊,老二。”方鸿盯著武修文,说道,“我有个法子,可以帮你,的朋友。” 武修文眼睛一亮。 方鸿说:“你那位朋友喜欢的女子,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性格刁蛮。” 武修文赶忙辩解:“她不刁蛮,只是性格好强而已。” 方鸿知他中毒已深,摇了摇头。 他不理武修文说辞,继续说下去。 “这种人生来顺遂,周边的人都对她千依百顺。你的朋友如果和旁人所作无异,又怎么能脱颖而出呢?” 闻言,武修文瞳孔骤然收缩,隱隱约约似有所悟。 他心想:“方大哥不愧是江湖浪子,果然经验丰富。” 武修文打起精神,静听方鸿有何计策。 “所以你朋友必须要反其道而行之。大小姐让他向东,他就要偏偏向西;让他往南,他就要向北。总之,千万不能让她称心如意。” 武修文越听越是惊骇,觉得方鸿所言所说,简直是大逆不道。 “这这可怎么使得?” 他作为一条资深舔狗。 对郭芙的一举一动、一一笑,那都是仔细琢磨、深入研究。 对方是渴是冷,他一望便知。 甚至自信比大哥武敦儒,还要快三分察觉, 如今方鸿要他反其道而行之,岂不是自废武功? “芙妹身边有大哥虎视耽,更有那杨过在旁窥视。我若是不够用心,岂不是被他们给抢先了?” 想到这里,武修文觉得方鸿所出之计策太过行险。 “方大哥,此计只怕不妥啊。” 武修文连连摆手,说出自己的忧虑。 方鸿眼睛一瞪。 “怕你朋友被旁人抢先?” “愚蠢!” “你朋友对那女子千依百顺,还不是毫无作用。” “普通办法已经行不通啦,必须要重拳出击!” 方鸿越说越是激动,狠狠地挥舞起右拳。 “重拳出击?”武修文看向拳头,仿佛那拳头將会砸碎所有的阻碍。 他被震镊住了,愣在当场。 方鸿见状,脸色缓和,又採取怀柔攻势,拍著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 “所谓富贵险中求,兵法之中也有险中求胜之法。你朋友必须和旁人做的不同,方才有获胜之机。你要相信方大哥,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武修文脑海中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他想像著自己重拳出击后的情景。 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小武哥哥,我们一道去“什么,你有事,叫我別来烦你。” “哼,那我和大武哥哥一块去。” “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郭芙轻薄浅怒一一浮现在眼前。 最后是她伤心绝望神情,以及红裳摆动、远离自己而去的身影。 想到这里,武修文心神巨震,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悲伤。 他双膝跪地,两行清泪落下:“我做不到啊,方大哥,我做不到啊。” “站起来,不准跪!” 方鸿想不到武老二这般没有出息,大怒不已。 他本想將武老二一把拉起。 但自己可以拉他一次,却拉不了他一辈子。 只能靠他自己才能真正站起, 武修文此刻双膝跪地,双手撑地,泪流不止。 方鸿嘆了一口气,用上了在燕子坞所学的摄心之术。 声音忽变得又细又尖,如一缕细丝钻入了武修文的耳朵。 “老二啊,你再仔细想。” 武修文闭目思考。 这个时候,他脑海中的画面忽然一变。 那远去的红衣又再次回到了面前。 “小武哥哥,我知道错了,平时都是我太任性。” “是我不该乱发脾气才是。” “你原谅我吧。” 武修文这次看到不一样的结局。 悲伤之感渐渐消散。 “方大哥是情场中的老手,江湖里的浪子,他所说自然比我高明得多。” “不错,我应该听他的才对。” “武修文你是时候该改变自己。” 想到这里,他双手撑地,慢慢站起,一点一点挺直身体。 方鸿欣慰地点头。 树上的白雕也为武修文的改变而开心。 两只雕扑腾起了翅膀,似乎为他的“重生”而祝贺。 武修文目光坚定,向远处走去,离开时已是昂首阔步。 过了一会儿,方鸿正要离开却见武敦儒东张西望,贼眉鼠眼地走过来。 “方大哥,借一步说话。” 第122章 大胜关 第122章 大胜关 傍晚,庙內。 武修文一改之前颓废忧鬱,来往之间,大步而行。 整个人精神奕奕。 武敦儒身著一袭利落衣衫,亦是如此。 兄弟俩时不时眼神交匯,仿佛在告诉对方,自己已经不同往昔。 他俩的眼神中,既带著自信,又带著一丝怜悯。 “可惜,有方大哥相助,大哥已不再是我的对手。日后我跟芙妹成亲,一定要替大哥找个好大嫂。” “可惜,有方大哥相助,二弟已不再是我的对手。等我跟芙妹成亲,一定要替二弟找个好弟妹。” 兄弟俩相视一笑。 这笑容里,充满了手足之情。 方鸿在不远处看见两人重新振作、精神饱满,甚感欣慰。 “很好,很有精神。” 巧帮弟子也颇为好奇,经过两人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明明白天他们俩还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巧帮弟子对武家兄弟和郭芙之间的三角关係,颇有了解。 眾人各自猜测起来。 “怎么武家兄弟,忽然之间这么精神?” “一定是知道自己跟郭姑娘没戏了。所以彻底放弃,破罐子破摔,自然精神就好了。” “非也非也,说不定是得偿所愿了呢。” “怎么可能呢。郭姑娘只有一人,他们可是兄弟两个。何况,这两位怎么能和杨大爷比。” “他们和方大爷说完话后,精神就好了,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一群人小声交谈,其中一人指向方鸿,“这人的事情我听说过。” 诸弓附耳过来。 巧帮弟子正在交头接耳。 外面忽然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 武家兄弟对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 这是小红马的马蹄声。 小红马当年是师父郭靖在蒙古驯服的一匹汗血宝马。 时过境迁,小红马已经变成了老红马,只不过它的脚力依旧很快。 如今红马的主人是郭靖、黄蓉的女儿郭芙。 兄弟两人互看了一眼。 “芙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是了,她一定是来找我的。” 由於习惯的驱使,二人眼看就要像脱韁野狗一样冲向庙外。 “咳咳。”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重重的两声咳嗽。 回头一看,发现是方鸿发出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武家兄弟立刻收住脚步。 只差这么一点,又要原形毕露了。 两人紧紧握住双拳,强忍住去见郭芙的衝动。 “芙妹,不要怪我心狠,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呀。” 庙內的弓帮弟子正看著热闹。 听到郭芙来了,眾人恍然大悟。 “难怪刚刚兄弟俩那么兴奋,原来早知道郭大小姐要来。” 可此刻见他们两人无动於衷,也没出外去迎,心中不由觉得奇怪。 “怎么这俩兄弟俩转性了?” 这时,武修文、武敦儒发现对方也没出去,而是站在原地。 “大哥,你怎么不出去找芙妹?” “二弟,你怎么也不去?” “我有些事情没忙完。” “我也一样。” 兄弟两人简单几句对话后,都陷入了沉默, “不好,他改变策略了。 他们两个同时想到。 “还好我没有急急忙忙出去见芙妹。否则芙妹只见来了一人,而不见另一个,一定会更关心没来的那个。” 方鸿看他们两人能够忍得住,默默点头,“他们舔狗之症还有的救。” 郭芙没有像他们二人所想的那样进庙。 噠噠噠噠,脚步声响起,进来的是个乞巧。 他进来之后探了探头,看见了武家兄弟,面露讶异,走到二人跟前。 “郭姑娘在外面,两位不知道吗?” 这乞巧和武家兄弟相熟,知道两人一向跟著郭芙后面,因此好意提醒。 兄弟两人听了乞巧这话,误以为郭芙喊他们,立刻撩起袍子,就想要往外跑。 但他们发现满庙的人都在看著,停下了动作,清了清喉咙,问道。 “郭姑娘喊我们过去吗?” 那乞弓摇了摇头,心中更加好奇。 “平时郭大小姐不喊你们,你们不也跟著她。怎么今天那么矜持?” 武修文又问道:“郭姑娘说她要来干什么吗?” 乞弓答道:“她是来找白雕的。” 武敦儒、武修文心里顿时有点失望。 一听说是要来找白雕的,陆无双站了起来她和那两只雕一见如故,正在逗著它们玩, 她和两只白雕“鸟语”了两句。 对方似乎能听得懂,点了点头,扑棱扑棱扇著翅膀飞向庙外。 武家兄弟见白雕飞走,心里空落落的。 “芙妹,该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两人强忍著想去见郭芙的想法,想著方鸿的教诲。 “需得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表现得和以往不同。” 若说之前他们对这一教诲还有些许怀疑。 现在看到兄弟採取同样的举措,反而庆幸自己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 庙外传来女子轻微的欢呼声,是白雕到了身边。 “奇怪,武师兄他们去哪里了,难道不在这里?” 声音一响,两人听出说话的是杨过。 一听情敌就在意中人身旁,武家兄弟哪里还忍得住。 只听得郭芙说道:“大武师兄,小武师兄,只怕有要事处理,否则怎会不来见我。” 两兄弟听到耳中,大为受用,脚下一顿。 “还是芙妹温柔贤淑、善解人意,一点也没为我们不来见她而生气。” 这边又听到郭芙说,“杨过,你陪我去湖边瞧瞧。” 杨过不耐烦地说:“郭师妹,我没空。你还是找武家师兄吧,师父找我有事,告辞了。” 说完,他拍马走了。 接著,又传来几声鞭响。 武家兄弟心想:“红马通人性,芙妹决计捨不得打它,必然是对空中一顿乱抽,正生闷气。” 刚想去安慰,又听见马蹄声远去。 显然是郭芙离开了。 第二日,武家兄弟带著方鸿几人前往大胜关陆家庄。 几人越过市镇,又行了七八里地。 只见前面数百株古槐围绕著一座大庄院,各路英雄都向庄院走去。 庄內房屋重重叠叠,望不到边陆无双见这庄子气派甚大,眾庄丁来去待客,川流不息,不由得感嘆。 “爹,这个陆家庄可比我们家大多了。” 第123章 英雄大宴 第123章 英雄大宴 陆家庄內,来了不少江湖人士,家丁和弓帮弟子忙得不可开交, 方鸿发现巧帮弟子脸上殊无喜色。 他心中奇怪:“英雄大会可是大喜的日子,怎么愁眉苦脸的?” 门口的帮弟子看见武家兄弟,赶紧迎了上来,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 两兄弟眉毛微微一挑,登时脸上浮出怒容。 二人转过身来,对方鸿等人说道: “方大哥你们先入庄,我们过会儿再来找你。” 说话间,兄弟俩匆匆忙忙地隨著那弓帮弟子入了院內。 旁边的家丁代为接待,看了英雄帖唱名之后,有人陪同著引入厅內。 那家丁说道:“杨公子说了,方大侠是他的朋友得安排到正厅。” 方鸿点了点头,跟著家丁穿廊过院。 陆立鼎和陆无双与有荣焉。 两人是巧帮弟子,职位较低,要不是隨著方鸿一同前来,最多安排在厅、后厅。 陆家庄內已经来了不少江湖豪客。 庄院虽大却也显得拥挤。 不多时,几人到了正厅各自落座。 方鸿四周一瞧,发现这厅里的群豪也不饮酒,目光都看向一处。 他寻著目光望去。 只见厅堂醒目之处,放著几桌酒席。 落座之人穿著打扮与中原武人大不一样。 当中有一人极为惹眼。 他是身披红袍、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竿一般的藏僧,脑门微陷,便似一只碟子。 陆无双见状轻声道:“这人长得好奇怪,脑袋好像被敲过一样。” 陆立鼎皱眉,“小丫头不要乱说话。看他的样子像是密宗的高手。” 方鸿说道:“他是蒙古国师金轮法王。” 陆家父女都是一惊,一齐望过来,“怎么蒙古人也来参加英雄大宴?” “他们是来找麻烦的。” 说完,方鸿抬头望望天空,发现天光尚早。 按原著,金轮法王到英雄大会的时候,已经是將近夜晚。 他们怎么来的这么早? 方鸿看向金轮法王那边。 见他的身旁坐著肌肉结的僧人,样貌猥琐的道士,还有一些喇嘛。 他向同桌的人一打听,才知金轮法王一伙已来了好一会了。 与金轮法王一群人正在交涉的是郭靖、黄蓉以及陆冠英夫妇。 方鸿虽没见过郭靖、黄蓉,但见他们男的憨厚,女的俊美。 身后又站著武家兄弟和杨过等人,自然也就猜出了。 那边,金轮法王身边有个独手的丑汉,正高声叫道: “诸位英雄好汉请了。我师祖金轮法王,乃是蒙古国师,论武功,论才识,都是上上之品。” “我瞧著这武林盟主之位,非我师祖无人可以当之。” 说话的是藏边五丑中的大丑。 他与霍都离开终南山时遭遇伏击,与其走散,未去古墓,因此躲过了一劫,没被全真教给追拿。 群雄听了这一番话,都已明白这些人的来意,显是得知英雄大宴將不利於蒙古,是以来爭盟主之位。 倘若金轮法王凭武功夺得盟主,中原豪杰虽然绝不会听他號令,却也是削弱了汉人抗拒蒙古的声势。 群豪中一些脾气暴躁的人已经叫骂起来。 “凭你们蒙古韃子也想做中原武林的盟主,真是大言不惭!” 此话一出,群豪纷纷喝彩。 本来中原群豪人多势眾,声音一大把蒙古一方给压了下去。 大丑冷笑了几声,朗声说道。 “人人都说中原乃是武学圣地。我慕名而来,闯荡一番,也未见得有如何了不起之处。” 大丑话音刚落。 大厅中响起阴侧的声音。 “嘿嘿,大丑老兄说的没错,中原武林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蒙古一方见中原武人中竟有人附和,各个喜笑顏开,大声喝彩。 大丑也面带笑容,心道:“我蒙古果然得人心啊。” 那阴侧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和令师叔霍都王子大有交情,不知他今日来了没有。” 霍都身陷全真教一事,江湖中早就传开,几乎是人人皆知。 那人这般问自然是故意为之,要削蒙古一方的面子。 厅內一人笑道:“霍都王子可来不了了,他正在全真教吃斋呢。” 那阴沉声音又响起,“那他玩兴可太重了,连英雄大宴这样的盛会也不来参加。孙道长,霍都王子可是我的好朋友,烦请好好招待。” 全真教来的是孙不二、刘处玄。 他们身后站著的是甄志丙、赵志敬。 郝大通伤势未愈,便由刘处玄替他来了。 孙不二听了那人的话,脸上微笑,“放心,霍都王子流连忘返,已不肯离开了。” 那人接著说了几句贬损之话,逗得群豪哄然大笑。 他声音縹縹緲緲,眾人虽知他人在厅堂,却找不到究竟是谁。 金轮法王面色一冷。 他自认两位徒弟武功不差,命他们来中原办事竟然会先后遭擒,简直是奇耻大辱。 坐在一旁僧人见状,双掌合十,对金轮法王说道。 “国师,稍坐。贫僧来揪出此人。” 此时,那阴侧说话声又响起。 “!”僧人双目陡然圆睁,作佛门狮子吼。 声音如狂风巨浪席捲整个厅堂。 眾人功力稍弱者,被震得心肝一颤, 那高大僧人大喝之后,悠哉地转起腕上佛珠,拨了三个佛珠之后。 他淡淡地说了句:“倒下。” 这话声音不大,却用上了內力,满厅豪杰听得清清楚楚。 群豪心知那僧人一吼之中九成的力道,都落在了刚才说话之人身上。 自己身受余波尚且难受,更何况正主,他必然已受极重內伤。 眾人互相张望寻找伤者,却无一人倒下。 陆无双也在寻找,她吃过异果內力比起父亲陆立鼎为高。 虽被那声音震得小脸有些发白,倒也未受內伤。 她东张西望找寻不到,回头却见方鸿嘴巴微动。 那阴侧的声音再度响起。 “禿驴,你刚刚狗叫什么?” “好好的少林狮子吼到了你手里,怎么成了猫叫?” “你的功夫是师娘教的吧。” 那僧人停拨佛珠,双目如刀,环视厅內,竟发现不了半点端倪。 群豪不少人听了,轰然大笑。 一些老成持重之人则笑不出来。 他们方才听得分明。 “那和尚用的是少林功夫?难道少林派竟为蒙古人做事了? 如今少林寺虽不及昔年显赫,却也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大派。 倘若真的屈膝於蒙古,为异族做事,那可是武林的浩劫。 这时,声音再度响起。 “无色禪师你是少林罗汉堂的首座。听说凡是偷学少林武功之人都要被废去武功,是也不是?” 厅內群豪听到无色禪师的名號都是一惊。 虽说英雄大宴半个江湖的名人都来了,可没听说少林派来人。 况且,来的还是罗汉堂的首座。 就连郭靖、黄蓉也很意外。 他们的英雄帖送去了嵩山,对方已明说不来。 怎会又出现在英雄大宴上呢。 郭靖盯著方鸿,看他究竟看向哪里。 黄蓉问道:“靖哥哥,是那个人吗?” 郭靖点了点头,“听过儿说那人是他的好友,与他义父不同。” 厅上有人重重发出一声长嘆。 眾人看过去,是一个戴著帽子的约莫五十来岁的男子。 他摘下帽子,露出一个光头,上面点著九个戒疤,显然是个和尚。 与他坐在一起的,是飞虎鏢局的总鏢头胡万里。 胡万里是豫皖一带的武林大豪,也是少林天鸣方丈唯一的俗家弟子。 群豪一看,哪里还不明白。 这和尚必然是罗汉堂首座无色禪师。 脱了帽子,无色禪师无奈嘆气,“老訥就是为此事来的。” 金轮法王身边的僧人冷哼一声。 “嘿嘿,我金刚门早已自立宗派,与你少林有什么相干。况且,凭你也能废我的武功?” 无色禪师望向他正色说道:“火工头陀所修都是外功,你这狮子吼是从何处学来的?” 那僧人冷冷一笑,不作回答。 无色禪师袖袍一拂,面前一杯清茶,自桌上飞出。 那茶杯在空中轻轻旋转,绕过眾桌,稳稳地落在了方鸿面前。 杯中满满的茶水一滴未洒。 “方少侠,你把老訥给揪出来,自己总不能置身事外吧。” 无色话音一落,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群豪甚是吃惊。 “方才说话的就是这人?怎么如此年轻,他真有这般功力吗?” 眾人虽心中疑惑,但少林罗汉堂的首座说的话又岂能是假。 杨过之前並不知说话讽刺蒙古一方的是方鸿。 现经无色禪师点出之后。 他心中高兴,难得跟郭芙搭话,昂首挺胸说道:“那位方大哥是我的好友。” 郭芙还未做回答。 大小武听了不高兴,“你神气什么?我们与方大哥相识比你早。” 杨过淡淡一笑,“可我与方大哥的交情比你们深。” “放屁!”武修文说著擼起袖子,要给师弟好好上上课。 “你们胡闹什么!”黄蓉皱眉转头斥责。 几人瞬间安静下来,不敢再乱说。 第124章 英雄大宴(2) 第124章 英雄大宴(2) 金刚门的那位僧人法號力修见无色禪师点出方鸿,眼神向其射去,锋利如刀。 他本想藉机扬名,不想被方鸿轻易化解,反成笑柄, 正如无色禪师所言,金刚门主修的是外功。 力修所习狮子吼的法门是机缘巧合所获,而非师门所传,尚未修至圆满,比起自己的本门功夫差之甚远。 他自觉若以本门功夫对敌,却未必会输, 力修视线落在方鸿面前的茶杯。 他嘴角冷笑:“少林罗汉堂首座的拈指力也不外如是。软绵绵的,没什么真力。” 言语中讽刺起无色禪师。 方鸿说道:“无色大师,看来这位大和尚对你的功夫不太服气。不如这杯茶先敬他。” 说著,食指弹中茶杯。 茶杯从桌面跳起,越过数桌酒席,平平直直地飞向力修和尚。 这一弹之中用上了参合指的指力。 內劲虚虚实实,与少林的指法大相逕庭。 力修和尚一警间,知茶杯不会落在桌上,而是直向他面门撞来。 “这小子考教我的指法来著。” 他好整以暇,待茶杯到了面前,伸出右手拇指在茶杯上一捺。 “还是先敬罗汉堂首座吧。” 不同於无色大师的柔和舒雅,也不同於方鸿的平缓质朴。 他的大力金刚指极强极猛。 那茶杯经他一捺,去势极快。 仿佛一件威力不俗的暗器,砸向无色禪师。 厅上不乏江湖好手。 却至少有一半人看不清那茶杯的去势。 群豪心惊:“若被这茶杯砸中,只怕会骨断筋折。想不到这大和尚指力如此惊人。” 无色禪师眼见茶杯飞至,不慌不忙。 脸露微笑,手做拈之势。 动作柔缓而轻和,出手虽快,每个动作间却是段落分明。 手指轻轻在那茶杯边缘上一拂。 “还是你先喝吧。” 茶杯经他一拂,去势比来势更快。 力修和尚微微皱眉,接住这杯茶对他而言並非难事。 只是这茶杯上指力叠加,自己一接难免都要损坏茶杯。 这便落了下乘,於面子上不好看。 电光火石的剎那,茶杯已到眼前,力修和尚不能不接。 他正要动手,突见茶杯线路一偏,竟被一股吸力引向旁边去了。 他眼角余光一警,金轮法王虚空一抓,那茶杯已到了他的手中。 力修和尚见状,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想不到国师练成了控鹤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金轮法王微微一笑,“不过初窥门径而已。” 蒙古一方纷纷接口称讚。 中原群豪则是惊骇无比。 眾人交头接耳,討论纷纷。 “那藏僧真的练成了控鹤手?” “这门功夫已多少年没听过了。” 金轮法王说道:“诸位你推我让,却都忘了礼数。这茶该先敬主人家。” 说话间,他隨手將茶杯一掷。 那杯茶急如星火,飞向郭靖。 之前眾人见力修和尚以指捺杯,去势虽快尚有人能看清。 此时只余一道残影,比之少林金刚指力又强了几分。 方鸿心道:“杯上附了龙象波若功,果然力道极猛。” 郭靖手比心快。 他见茶杯飞到面前,想也不想,手指在那杯底上轻轻一抵,用上空明拳的要诀將力道卸去。 那茶杯在郭靖手指上不停打转,杯中满满的茶水一滴也没洒出。 孙不二和刘处玄是玄门修士。 一看之下便知郭靖所用的是道门武学。 比著自己所学的全真功夫,还要更深一层。 二人相视一笑。 “靖儿的武功又更上一层楼了。” “只怕洪帮主亲至也不过如此。” 中原群豪见郭靖大展威风,自是连珠价般地叫好。 金轮法王也暗自心惊。 “这人年纪比霍都大不了几岁,怎会有这般深厚的功力。” 他又看了眼方鸿,“他年纪轻轻內力、指力俱是不俗。中原果然尽多能人。” 金轮法王微觉不安,隱隱觉得这次英雄大宴只怕大有阻碍。 他將大丑喊到身边,嘱咐了句。 大丑躬身点头,听完之后,走到场中,左手拍在断臂出,发出啪啪之声。 “好好好。蒙古的好汉武功精妙,中原的武人功夫也有独到之处。” 说著,他露出忧色,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武林英才济济,可惜总为私怨仇杀所困。使得英才不假年,高人难善终。” “我师祖金轮法王每感於此,无不痛心疾首。他老人家菩萨心肠,想著若能息爭解纷,使得江湖上少一些廝杀,大家共研武道,昌盛武学,岂非大妙。” “世间之事蛇无头而不行。非得有人领头才能成事。趁著这英雄大宴,我推举金轮法王为盟主,由他老人家带领,江湖上必定能少些纷爭。” 群豪听他再提到武林盟主一事,依旧是贼心不死,纷纷骂道。 “你所说的少些纷爭,不就是让我们投降蒙古人吗。” “我们已经推出了洪帮主为武林盟主,你们快快滚开吧。” “洪七公现在是人是鬼都无人得知,怎能做盟主?”大丑冷哼了一声。 此言一出,群雄齐声大哗,弓帮帮眾尤其愤怒异常,纷纷叫。 杨过这时走下场中说道:“各位英雄好汉,不久之前我曾在华山上遇见师公他老人家。他身体康健,胃口极好。” 全真教甄志丙也站出来,说曾在终南山见过洪七公。 群豪高兴叫喊,欢欣鼓舞。 黄蓉知道今日若不动武,决难善罢,群殴自然必胜,只是难令对方心服。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若是洪老帮主在此,原可与金轮法王各显神通,一决雌雄,只是他老人家週游天下,到处诛杀蒙古韃子未能在此恭候。” “好在两位都传下了弟子。金轮法王两位徒弟不在此处,甚是可惜。” “过儿你是七公的徒孙,那位大丑兄是金轮法王的徒孙。” “你们辈分相同,你就去领教领教他的高招吧。” “是。”杨过抱拳领命,跃入场中。 方鸿一看,心想:“大丑可不是我杨兄弟对手。” 金轮法王对大丑道:“好,你就下场去,和洪七公的徒孙比划比划。” 他见杨过甚是年轻功力必浅, 大丑在达尔巴门下修习多年,功力远超其他师弟。 近来又经自己指点学了左手刀术,武功大进。 大丑一听,心里七上八下,不敢应承。 他虽听过杨过的名声,却也只当他是后身晚辈。 若在平时定然不会放在眼里,早就与之交较量。 但这事由黄蓉说出,就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 大丑久在中原闯荡,素闻黄蓉智计无双。 英雄大会推选盟主事关重大,她断然不会將宝隨便乱押。 大丑看向杨过,见他非但人长得帅,气度更是儼然,颇有一副高手气派。 他心中暗道:“这小子定有惊人艺业,我可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办砸了事师祖可绕不过我。 大丑心一横,把心中想法说了。 金轮法王起初脸色一沉,要开口斥责,但见徒孙说得有理,怒意稍平。 他又看了眼方鸿,心道:“大丑有些道理,那人年纪也轻。功力深浅却不能只看年龄。还是稳妥起见的好。” 金轮法王点了点头,同意大丑拒绝。 便在这时,一个身穿蒙古官服的胖大汉子走近身来,凑嘴到大丑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他一听大怒,一把推开胖大汉子,“什么破了打狗棒法,你莫要害我!” 大丑走上前来,满脸遗憾说道:“黄帮主提议是好的,我也想让诸位瞧瞧密教金刚宗的绝学。” 他举起断掉的右手,嘆息:“可惜,我那年行侠仗义,前往诛杀女魔头李莫愁时毁了一只手。 已不能尽展师门绝技。” 藏边五丑名声极臭,群豪没一个相信他所说,儘是嘘声。 大丑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这样罢,咱们言明比武三场,哪一方胜得两场,就取盟主之位。” 他指著金轮法王身边的一僧一道说:“我们这边以昭阳子道长、力修大师,以及我师祖金轮法王出场。” 第125章 英雄大宴(3) 第125章 英雄大宴(3) 黄蓉正在思索。 却见无色禪师走了过来。 他双手合十,“黄帮主,老訥请战,那金刚门的和尚就请交给我了。” 那力修和尚功力颇深,不好对付。 她还没想好人选,见少林寺高僧肯出手,自然是求之不得。 黄蓉向无色禪师问道:“大师对付他有几成的把握?” 无色禪师想了一想说道:“六成,不,七成的胜算。” 黄蓉一想,两人用的都是少林武功知根知底,確实要比旁人胜算。 这时,金轮法王一方已有人走出。 “小道武功最差,就由小道打头一阵吧。” 一个道土站了起来,朝金轮法王拱拱手。 金轮法王说道:“那就有劳昭阳子道长了。” 那道士弯腰驼背,长相猥琐,慢慢走到场中。 黄蓉看他的脚步、呼吸,皆不及那位力修和尚她在心中微一合计己方的战力,对朱子柳说道。 “朱师兄,这一阵就交给你了。” 朱子柳对黄蓉笑道:“那在下身负重任。” 说罢,他走到厅中。 陆无双好奇问道:“这个书生是谁?” 方鸿见武家兄弟对此人执礼甚恭,又见他书生打扮,猜出他身份。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说道:“这人叫朱子柳算是武家兄弟的师叔。” 陆无双点了点头,她见武家兄弟呆头呆脑,对朱子柳也不大放心。 “这人成不成啊。” 刚说完,她就被其父陆立鼎敲了下头。 “小丫头乱说话,他是一灯大师的弟子,怎会不成。” 朱子柳当年在大理国中过状元,才智过人。 大理段氏一派的武功最重悟性。 朱子柳初列南帝门墙之时,武功是四大弟子之末。 此时武功却已远在三位师兄之上,尤其一阳指功夫练得出神入化。 此时他的武功比之郭靖、马鈺、丘处机尚有不及,但已胜过王处一、郝大通等人了。 场中。 朱子柳向昭阳子拱了拱手。 “这第一场,由人来向阁下討教。人姓朱名子柳,生平爱好吟诗作对、诵经读易,武功上就粗疏得很,要请阁下多多指教。” “原来是一灯大师座下朱师兄,失敬失敬。” 昭阳子弯腰曲背,几乎是一揖到底,说话的语气极其谦恭。 凭他的年龄,要比朱子柳大上不少,却称对方为师兄,似乎对一灯大师极为尊重。 那昭阳子继续说:“小道不会什么兵刃,只好空手应对。一阳指天下闻名,朱师兄可要手下留情啊。” “道长过谦了。”朱子柳本打算以袖中毛笔对敌,但见对方不用兵刃,自己也不好再拿。 况且一阳指用手指使出威力更强。 朱子柳摆出架势,食指微微前伸。 昭阳子看了,连连点头。 “好指法,好指法。大理段氏一阳指,不愧有天下第一指法之称。” 说罢,他摆出了黑虎掏心的拳架。 抬臀弯腰,探头探脑,形貌更加猥琐。 方鸿同桌一名老者正在喝酒,看到他这副模样,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了老半天。 陆无双也捂著肚子,趴在桌子上笑。 厅上至少有一半群豪笑出了声。 方鸿见那道士似无甚特殊之处。 但对方是金轮法王所请,必有不凡本事,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的滑稽无能。 他再看看郭靖、黄蓉方向。 黄蓉秀眉微皱,大有忧色。 郭靖则神態平常。 身后的弟子也是各个心思不同。 杨过跟黄蓉一样愁眉深锁。 果然心思多的人,忧虑就多。 方鸿又把目光移到了大小武身上。 这两人倒是想得开,显是觉得师叔胜券在握,脸上颇有得色。 那边朱子柳见对方滑稽,反而不敢大意,“越是这般人,越有高深武功,实是轻忽不得。” 他一指点出,招数正大,似堂堂之阵。 那退道士见对方指法高妙,脸上大有惶恐之意,就地向前一滚。 躲过了朱子柳一指的同时,人也窜到了近前。 朱子柳微微异,抬脚踢向对方。 昭阳子以手撑地,向斜方掠去。 朱子柳见势极快,一指又点出。 正中了对方的背心。 只听那道人“啊”的一声叫唤。 陆无双见朱子柳一招得手,拍手叫好。 她刚说了一句“成了”。 方鸿却皱起眉头说了句“不好”。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朱子柳刚刚那一指,只沾到对方衣裳,还未点实就撤指而退。 这种情况,不是对方身上穿了宝甲,就是衣服上有毒。 果然,朱子柳脸面露怒容,恨恨说道:“好贼子!” 这时,昭阳子的招式一变,揉身上前,敏捷异常,再无之前的半点滑稽之像,招招净是抢攻。 “不对呀。”方鸿见那昭阳子攻得这般急迫,甚是不解。 朱子柳既然已经中毒,他完全可以游走缓斗,拖到对方毒发或者弃权认输。 如此强攻反而会一个不慎,功败垂成。 场中二人拆得极快。 突然,“啪”的一声。 两人双掌相对,比试起了內力。 朱子柳这几年勤修內力,颇有火候。 他打算趁著自己中毒未深,先以內力压服对方。 既能胜了这场,又能逼对方拿解药。 却见那昭阳子嘴上露出诡异微笑。 朱子柳顿觉毛骨悚然,突然间內力竟凝聚不了。 “这是?”他大惊失色,自练功以来,从未出现过这等情形。 可越是心急越是无法凝聚內力。 “难道我的內力竟消失了吗?”朱子柳不禁孩然。 忽然间身子一软,被昭阳子一脚踢倒, 武家兄弟看到朱师叔脸色惨白,突然间委顿在地,双双来救。 朱子柳始终凝聚不得內力,猛然间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江湖秘闻。 “是化功大法,你使的是化功大法!” 昭阳子抚著鬍鬚,得意地点了点头。 “一灯大师的弟子就是见识广博。” 化功大法失传多年,江湖中已是少有人知。 群豪听了都是一楞,没人知道化功大法究竟是什么功夫。 席上有一人说道:“那是化去人內力的功夫。” 周围人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指了指方鸿那桌,“从那传来的。” 朱子柳不但內功被化,还中了毒。 黄蓉给他服下九玉露丸,暂缓痛楚。 昭阳子嘿嘿一笑。 “黄药师的九玉露丸虽然大有妙用,却救不得他的命。” 厅中,不乏懂医之人,来查看朱子柳的伤势却是束手无策。 昭阳子更加得意,再无之前猥琐之相, “我星宿海的毒,有哪一个有本事解的,又有哪一个敢解。” 武家兄弟心急如焚,无计可施。 听到背后脚步声响,转头一看发现是方鸿。 两人喊了句方大哥,眼中燃起希望。 方鸿走到了朱子柳的面前,弯下身子,略一查看,心中已有定案。 他朗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解不得的毒?不就是赤蝎粉、和狼蛛毒,有什么难治的。” 第126章 英雄大宴(4) 第126章 英雄大宴(4) 昭阳子一怔,脸上笑道:“好,了不起。” “能看出我下的毒,你也算是有点见识,何不解解看。” 武家兄弟听那道士自承方鸿所言无错。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均生起了希望。 方鸿从衣衫小口袋里挑出一点粉末,撒在朱子柳黑肿的食指上。 他之前与昭阳子比武,点中对方衣服,中了赤蝎粉。 毒性算不得多强,却有极强的痛感。 此刻药粉撒在他手指之上,朱子柳登时感到一阵清凉,疼痛大大减轻。 “多谢。”朱子柳虚弱地睁开眼晴,微微頜首。 话音未毕,他猛地抽搐起来,症状竟比之前更重昭阳子看见后哈哈大笑。 “小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中的確实是赤蝎粉和狼蛛毒。” “赤蝎粉发作虽快,却是急而不重。” “狼蛛毒与之恰恰相反,发作缓慢却是致命剧毒。” “这两种毒,单独解来都不算难。” “但一经纠缠,立成棘手之症,不但难以察觉,更加不易救治。” “你若不给他用赤蝎粉的解药,这酸书生还能活上个两三日。” “此刻嘛,”昭阳子抬了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嘿嘿,最多活上三个时辰。” 此言一毕。 “师叔,师叔。”武家兄弟悲伤至极,哀喙起来。 方鸿冷冷一笑,“星宿门人怎么都成了井底之蛙。” 昭阳子眼晴微眯,笑道:“小子,莫要光说大话。” 方鸿吩咐身旁的武敦儒、武修文两兄弟。 “你们哭什么!去向陆庄主討些药来。” “牛黄,青蒿,黄精—“” 他报了一长串药名,又將药方的君臣佐使说了一遍。 武家兄弟虽是用心记忆,却也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遗漏, 方鸿一看他两人脸色尷尬,心中瞭然:“倒是忘了你们两个记性不行。” 正要討来笔墨纸砚写下。 这边杨过说道:“我去拿吧。” 方鸿对武家兄弟说:“你们去煎药,三碗水煎成一碗。” 他放心不下,又对陆无双说:“无双你跟著他们一块去。” 陆无双熟知药性,又隨薛大夫学过药理,比他们懂得多。 陆冠英派人带著他们前往药房。 朱子柳也被用担架抬下休息。 昭阳子听著方鸿报的药名,脸上本带不屑之色。 听到后来,他皱起眉头,手掐指算,越算越是心惊。 发现对方所使之药似乎真能解了自己下的奇毒。 昭阳子一生使毒用毒,钻研其理。 一听方鸿所说的解毒方法,当真是又奇又巧,不由得沉思起来。 他的脸上忽而不解,忽而欣喜,忽而沉思,直至最后豁然开朗。 想到最后,昭阳子不禁嘆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他要先解赤蝎粉的毒。原来是这个道理。” “好,你小子確有本领,当真解了老道所下的毒。” “看来你於医道颇有研究啊。咱们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其实,方鸿於医道懂得不多。 所述方法,不过是从薛大夫那里学来的。 薛大夫一生精研医道,又和星宿派弟子是死对头,对他们的手段研究的很透彻。 他曾和方鸿说了一些星宿派的诡异用毒手法。 又赠了一本手记,里面详述了各类下毒手法与解毒之道。 方鸿照本宣科,自然破之不难。 他虽从欧阳锋处学过另外的解法。 只是那方法只適用於自己,用在旁人身上就太过霸道,不及薛大夫医者仁心。 昭阳子走到酒席旁,倒一碗酒,朝方鸿走来。 “小兄弟你好手段。” “方才所开的药方,解毒之时还不忘给患者培本固元。当真仁心仁术,了不起,了不起。” “老道要好好敬你一碗酒。” 说著,他已走到近前,將酒碗递向了方鸿。 听眾群豪知这人是下毒好手,自都猜出这酒中必大有名堂。 方鸿瞧了瞧那酒。 白色的酒液已变成血红。 以昭阳子的使毒手段,保持酒水色泽不变,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如此大张旗鼓,就是明著出下题目,考一考方鸿化毒的手段。 “怎么,你不敢接?”昭阳子见方鸿並未接酒,微微一笑。 酒色殷红,酒味血腥,这让方鸿想起被欧阳锋多次下毒的惨痛经歷。 他接过酒碗,中指微弹,一点粉末撒入酒中。 酒色登时变回清澈,血腥之味也隨之消散。 方鸿仰头一饮而尽,“好酒”。 昭阳子眼睛一亮,笑容收敛。 群豪看不清楚,个个站起身来,伸出脖子去瞧,惊嘆道:“喝了,喝了。” 见方鸿饮完之后,行若无事,眾人都是又惊又佩。 方鸿走到附近一桌,对席上眾人说道:“借酒一用。” 群豪见方鸿为大宋武人爭光,对他很是敬重,马上將酒壶提去,“方大侠,请。” 方鸿接过酒壶,朝碗里倒满了酒,將酒碗递给昭阳子,“道长请。” 那碗中酒水咕嚕嚕直冒泡,仿佛滚水一般。 离得近的群豪大感好奇,也没见方鸿有什么动作,竟把酒水变得如此。 好事者喊道:“牛鼻子轮到你了,快喝!” 昭阳子把酒碗接过看了看,脸露笑意,右手拇指在酒中一蘸,酒面立刻平復,仰头也是一饮而尽。 他將喝得乾乾净净的酒碗一扬,同样高声说了一句“好酒”。 跟著,又满了一碗酒递给方鸿。 两人竟是你来我往,互相敬酒。 不远处,金轮法王坐在席间,並不阻止。 他们已贏了第一场。 按理来说不该纠缠。 但金轮法王素知昭阳子用毒手段高明,是现存星宿派门徒之中第一流的人物。 他见方鸿武功年纪不大,武功却不弱,日后更不易对付。 若昭阳子能以毒杀之,使中原武林少一个英才,实在是对蒙古大大有利。 方鸿、昭阳子已经连干了八大碗。 又轮到昭阳子敬酒。 他脸上已微微变色,没了之前的从容不迫。 “小子已喝了八碗。” “这八碗酒中各有奇毒。就算有解药,也不能片刻间一一净解,总会留些残毒。” “八碗酒便是八种毒素。这小子怎么浑若无事?” “再饮下去老道可奉陪不了。” 昭阳子一向在星宿海捉蛇捕虫,常年接触毒物练出了一身抗毒的本领。 此刻也觉得微有不適。 他见方鸿毫无反应,心下惊奇。 昭阳子哪里知道。 欧阳锋以逆练的九阴真经为基,加上多年用毒经验,另闢蹊径创出了一门驱毒的法门方鸿虽未练到百毒不侵,但区区一些残毒,早被他暗中运功行气化解得乾乾净净。 不要说只喝了八碗,就是再喝十八碗,对他也依旧毫无影响。 昭阳子是星宿派的杰出人物,又是当世一等一的用毒好手,却也不曾听过、见过这种本领。 他见方鸿饮完之后,满酒端来,已不敢再接。 昭阳子能看出方鸿在酒中所下何毒,自己也有解药。 但体內毒素已多,若再饮此碗,纵然不马上爆发,对身体也是大大有害。 他汕然一笑,当即认怂。 “小兄弟海量,在下酒量太浅,喝不了了。” 方鸿著一双醉眼,怒道。 “我敬你酒,你敢不喝?!” 说著,一碗酒朝他泼来。 酒水中带著內劲,去势甚急。 第127章 英雄大宴(5) 第127章 英雄大宴(5) 昭阳子早有防备,急忙躲开, 哗啦! 那一碗酒泼到地上,响起撕拉的声音,地面上登时冒出缕缕白烟。 昭阳子暗自庆幸。 这酒要是泼在身上,引发身上毒素,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微微鬆了一口气,却见方鸿一掌已迎面劈来。 他身子向左一纵,赶忙躲开。 昭阳子忌惮对方毒功厉害,不敢轻易施毒,以免反伤己身。 方鸿的掌法又飘忽不定,忽左忽右,难以捉摸,他的化功大法竟无处施展。 片刻之间,昭阳子已是连遇险招。 大丑在旁看见,连忙喊道。 “不公平,不公平!” “昭阳子道长已斗了一场,是我方胜了。” “你们中原武林怎么能不讲道义,玩起了车轮战?” “以如此手段获胜,就算把洪七公推上盟主之位,也难堵天下英雄悠悠之口。” 蒙古一方听了他这话,反应过来,也都起来以示抗议。 方鸿人在场中,听得清清楚楚。 他朗声骂道:“这臭道士给我敬酒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现在用毒斗不过我,倒出来帮腔。” “谁说我要推选洪七公作武林盟主的?” “老子偏偏要替我义父欧阳锋,爭一爭这武林盟主之位。” 大丑一听,急道:“黄帮主啊,郭大侠,你们中原人说话不算话吗?” “一会推举洪七公为盟主,一会儿又要推举欧阳锋。” “过会儿,是不是还要推举南帝、东邪?” 话刚一说完,群豪之中有好事者言道。 “我选全真教周伯通,周老前辈!” “推举一灯大师!” 顷刻之间,场上乱鬨鬨一团。 大丑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存心捣乱,影响不了大局,依旧盯著黄蓉追问。 黄蓉淡淡说道:“这位方少侠是欧阳锋的义子。他想怎么做,我可管不了。” “我们这边依旧是推举七公他老人家为武林盟主。刚才我们输了一场。现在该比第二场了。” 无色禪师听了这话,说了一句“阿弥陀佛”,走下场內,向力修和尚邀战。 力修和尚手中佛珠一甩,僧袖飘飘,形如大鸟跃入场中,“嵩山少林误人子弟,贫僧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功。” “叛教之徒,大言不惭,出招吧。” 言毕,无色禪师指作拈。 力修和尚不避不闪,屈指成爪,右手向无色禪师头顶抓將下来。 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已极。 无色禪师微微一愜,飘身避开,吃惊道:“你练成龙爪手了?” 力修和尚一抓不中,次抓隨至,来势更加迅捷刚猛。 接著三抓、四抓、呼呼发出,眨眼间人似飞龙当空,龙爪急舞。 力修手上不停,脸上狞笑:“怎么样,贫僧龙爪手的滋味不好受吧。” 少林绝技向来难学难精,练成一门已属不易。 力修和尚已展示过大力金刚指和狮子吼。 无色禪师没想到他还会第三门少林绝技。 他穿梭在对方暴风雨般的攻势下,心惊之余暗暗思索。 “西域金刚门竟有这般人才。像他这样的人物到底还有多少?” 另一边,昭阳子听到方鸿是欧阳锋的义子,登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小子是欧阳老匹夫的传人,难怪解毒抗毒的本事这么厉害。” “他妈的,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他手上招架、脸上堆笑。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小道一向仰慕欧阳先生,怎敢与他为敌。 这一局小道认输,小道认输。” 昭阳子口中求饶,却见方鸿攻势未缓,又慌又怒:“这小子存心要毙了我。” 他手上慌忙还了两招,已是左支右出,险象环生。 眼见方鸿胸腔高高鼓起,猛然右掌向他头顶百会穴拍来, 昭阳子知他使的是蛤功。 自己单掌决然抵挡不住,便双手上拾,用尽全身功力,拼著臂骨断碎也要挡下这致命杀招。 哪知这动如雷霆的一掌竟是虚招。 方鸿左掌蓄势已满,直向昭阳子胸口击去。 昭阳子衣身上虽有毒粉,却哪里挡得住西毒传人, 况且如此刚猛的一掌,纵有毒粉,也早已被掌风吹散殆尽。 “我命休矣!” 昭阳子眼见对方一掌拍向胸腹要害,只能闭目等死。 便在此时,一道身影已飘然到了他的身后。 一只枯瘦的手掌伸出,蕴含著无边巨力。 那只手掌与方鸿的手掌撞在了一块。 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著,噠噠噠噠噠,连续五响。 陆家庄厅堂上铺就的青石砖,被接连踏碎了五块。 方鸿只觉得手臂酸麻,呼吸微微一室。 “龙象般若功果然名不虚传。近来要不是吃了一枚蛇胆,只怕这掌可不易接。” 金轮法王心中微微一惊。 他见昭阳子命在顷刻,飞身来救。 掌上已运上了龙象般若功的真力。 虽未使足,却也是威力极大,极少有人能硬接得住。 金轮法王满以为这一掌纵然不能格毙方鸿,也足以让他深受重创。 却不想对方只是连退数步,就化解了自己的掌力。 这种根基莫说是自己的两位徒弟,就是招贤馆中一等的高手,也没有几人能有此境界。 “今日若不杀了他,日后必是后患。” 金轮法王想到此处,朝方鸿微微一笑。 “方少侠想为令尊爭武林盟主,这好得很啊。刚才你贏了第一场,这第二场就由老訥来奉陪吧。” 说话间,金轮法王袖袍一翻,取出金轮。 轮上铸有藏文的密宗真言,中藏九个小球,隨手一抖,响声良久不绝。 金轮法王猛地里左臂横伸,金轮斜砸。 当郎郎一阵急响,眼前金光闪动。 方鸿见他谈笑间就杀人取命,心中暗骂:“老禿驴,真是心黑手毒。” 金轮法王武功卓绝,空手对敌性命难保。 方鸿抽出腰间宝剑,自对方攻势空隙处,刺了过去。 这一剑深谱独孤九剑总决中的至理。 攻敌之必救。 金轮法王微微一笑,“你的剑法不错啊。” 他不避不退,以金轮反砸方鸿的长剑。 手中金轮专擅锁拿对手兵刃,不论刀枪剑戟、矛锤鞭棍,遇上了全是缚手缚脚。 常人挥动武器一招过去,手中就没了兵器。 金轮法王见方鸿剑法虽妙,毕竟在兵器上吃亏,自己估摸著十余招之內便可缴了对方兵刃。 眼见金轮砸来,方鸿剑势一偏,如羚羊掛角毫无徵兆的刺向对手咽喉。 金轮法王轻“”了一声。 他是一代武学宗师,见过的剑法不知凡几,却从未见过这样一招剑法。 正要对攻,忽然眼角警见一道灰色人影飘来。 金轮法王足尖点地,侧身而退,却见来人是郭靖。 郭靖说道:“大师乃是一代宗师,怎能以大欺小?” 此刻,三人各占一角。 金轮法王笑道:“我与方少侠两方都是各胜一场,郭大侠一方却是一场未胜,此刻下场是否早了一些。” 那边,力修和尚正压制著无色禪师。 他听了这话笑道:“国师放心,两战皆是我方获胜,力修幸不辱命。” “哦?你哪来的自信?” 无色禪师气势一变,不再是拈微笑,屈指成抓,以龙抓手对上龙抓手。 第128章 英雄大宴(6) 第128章 英雄大宴(6) 无色禪师纵身而上,双手犹如狂风骤雨,將龙爪手中的诸般奇招妙式挥洒而出, 只见两道灰影交织一起,如飞龙盘旋不定,舞爪相攻。 场下群豪看得目瞪口呆。 “少林派一向被奉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果然是名下无虚。” 无色禪师攻势如风,急攻而至,“我这龙爪手使的也还不差吧。” 力修和尚嘿然一笑,使出“捕风”“捉影”两式应对。 “我当少林罗汉堂首座必有高招,哪知竟是如此愚不可及。难怪嵩山少林衰弱至此, 连天下武学正宗的名號都保不住。” “你龙爪手使得再好,也不过与我旗鼓相当。” 说话间,力修和尚用出龙爪手中的“抢珠三式”。 左肘撞胸,右掌斩胁,左手抓穴。 无色禪师同招应对。 两人身子相撞,各自微微一晃。 接著,同时出爪。 “啪”的一响,两人十指相扣。 力修和尚脸带狞笑。 “你也不想想,我练的是大金刚指力,你用的却是拈指法。以硬碰硬,如何与我对拼指力?” 说话间,內息暗暗转动,周身骨骼啪啪,不绝发出轻微的爆响之声。 正是佛门的上乘武功,自外而內,不带半分邪气,乃是金刚伏魔神通。 无色和尚见状微微一证,嘆气道:“你能把功夫练到这种地步也属不易了。” 同样,他身上也是啪轻响,运起一身金刚伏魔神通。 “!”力修和尚微感异。 他心中虽有疑惑,十指却早动,欲以大力金刚指断对方十指。 拈指和大力金刚指都是少林的绝技之一,並没有高下之分。 只是以力较力,非拈指所长。 力修和尚十指用力,立觉不对。 对方手指犹如十根精钢打成的铁条,竟坚不可摧。 无色禪师眼神一凛,陡然间用力。 那十根“铁条”便如十根夹棍,力修和尚立遭“酷刑”。 只听得劈啪数响,力修和尚发出一声惨呼,十根手指尽数被折断。 他痛的眼冒金星,恨声道:“原来你的武功是刚猛一路。之前以拈指示人,就是为了赚我。” 无色禪师不答,飘身上前,运力於指,捏碎了他的关节,废了他的武功。 蒙古一方见状正要前来相救, 忽的,厅中的一群少林俗家弟子“哗拉拉”站了起来,人数之眾远胜於蒙古一方。 蒙古人见对方势大,只好作罢。 力修和尚被两名少林弟子锁拿,带了下去。 时间稍早,无色和力修未分胜负之时。 金轮法王听了无色禪师一番话,心中不定。 “可不能把宝压在旁人身上。倘若那少林和尚贏了,三方都有一胜。” 他看了一眼郭靖和方鸿。 “他们两个都是汉人。嘴上说著为不同人爭盟主。若真打起来,必是先对付老訥。可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金轮法王对郭靖颇有忌惮。 想著趁郭靖不能下场之际,先將方鸿拿下。 若是力修胜了,那他与郭靖的那场也不用再比。 若是少林僧胜了,自己先败了方鸿,可免於两面受敌的境地。 金轮法王对郭靖微微一笑,说道:“郭大侠过虑,我与方少侠之间不过是以武会友, 点到即止,又怎会真的伤他的性命。咱们爭的是武林盟主,又不是爭生死。” 郭靖微微頜首。 他想著金轮法王毕竟是一派宗师,当眾这么说,自然是不会食言的。 况且真要下杀手,自己在侧,也绝不会让对方得遥。 金轮法王又看向方鸿:“方少侠,咱们再走上两招吧。” “还怕你不成?”方鸿心知有郭靖在旁,自己断无危险, 金轮法王这样的高手遇之不易,正好可以藉此磨练功夫。 一老一少又战在了一块。 金轮法王大踏步来去,金轮晃得“噹噹”直响,双臂大开大闔,以急招攻来。 方鸿手中虽是宝剑,却不敢与之碰撞。 一来对方武器专门锁拿兵刃,一旦相格就有脱手的危险。 二来金轮法王龙象般若功神力惊人,与之相抗是以已之短,抗敌之长。 方鸿只得在他的招数间隙之中批亢捣虚,还招疾刺。 此番二人交手,因郭靖在旁,少了分杀伐取命之意,多了份比武较劲之心。 两道人影在场上,你来我往,乍分乍合,轮砸剑刺,声势惊人。 两件兵器却没有半点相碰,皆是虚接虚发。 金轮法王的武功刚猛迅疾,每出一招都有石破天惊之势、 场下,无论是中原群豪,还是蒙古武人都喷喷称奇,心中惊嘆。 比起金轮法王风雷交击般的声势,方鸿则如狂风之中的一桿青竹。 虽然被逼得东摇西晃,左右摇摆,却终是弯而不折,摇而不倒。 每每被逼到绝境之处,总有奇妙剑招或刺或劈,挽回劣势。 “这人用的什么剑法?”金轮法王心中焦躁。 他早已大占上风,十余招前便觉能在数招之后击败对方。 每次必胜之招,都被对方的奇诡剑法所扰, “若再也不拿下此人,老訥枉称一代宗师。” 金轮法王想到此处,袖袍一闪,手上又多出一枚铁轮。 他双手一掷,眶唧唧一阵急响,双轮分上下飞至。 上者斩首,下者断腰。 郭靖见此招凶险,正要出手相救。 却见,方鸿向前鱼跃,自两轮之间跃过。 金轮法王早知这招伤不了方鸿。 他这一掷留有后招,两轮会自动飞回。 若是从未见过,极易被其所伤。 哪知,方鸿人一落地,如未卜先知一般,人不回头,手中长剑向后一点。 当的一声。 正点在金轮轮面之上。 那金轮陡然变了方向,朝场外飞去。 方鸿同时侧身躲开,迴旋而来的铁轮。 金轮法王一探手接回铁轮。 飞往场外的一轮则直逼大丑头颅而来。 他大惊失色,不及躲避,赶紧拔出背后长刀,力劈挡轮。 那金轮之上蕴含了龙象般若功的神力。 虽已卸去不少力道,仍是威力不俗。 当的一声。 大丑长刀脱手,金轮落地。 虽免了当场身首异处,却也被轮上之力震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一般,当场昏。 金轮法王冷目如电射来,再要出招。 就在此时,力修和尚一声惨呼,也被无色禪师制服。 方鸿抽剑而退,说道:“郭大侠,你我三方都胜了一场。方某不好专美於前,该轮到你。” “好。”郭靖左掌在胸前画了个圈,一掌拍向金轮法王。 金轮法王眼见自己就要取胜,对方忽然抽身而退,还把郭靖叫上了来。 不同於方鸿的以巧破力,郭靖则是硬桥硬马地和金轮法王对拼起来。 金轮法王见对方空手而来,不想惹人閒话,收轮用掌。 两人双掌相交,身子都晃了两晃。 郭靖退后三步,金轮法王却稳站原地不动。 郭靖顺势退后,卸去对方猛劲,以免受伤。 金轮法王却极为好胜,强自硬接了这一招,忍著胸口隱隱作痛。 第129章 英雄大宴(7) 第129章 英雄大宴(7) 金轮法王与郭靖对了一掌,两人各自佩服对方功力深厚。 场外,蒙古一方有人著不公平。 “你们中原人这是在搞车轮战啊。以二对一,太不公平了!” 黄蓉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好办。咱们可以岔开来比试。” 金轮法王一听,心中冷笑。 “这姓方的和郭靖都是中原人。” “他们两人之间比武,又怎会真打。” “她是想让姓方的先来消耗我的功力。” “郭靖与我功力悉敌,我內力有损,必然胜不过他。” 金轮法王想到此处,感觉胸口隱隱作痛。 暗自后悔刚才与郭靖对掌时,不该强撑顏面,导致现在气息微有不畅。 他心中寻思:“比武较技对我来说大大不利,得想个法子。” 那边,黄蓉出了几个主意,蒙古一方都一一否决。 他们虽看不出其中的陷阱,却只觉得中原人狡猾,不可相信。 金轮法王思考了一会,开口说道。 “老訥倒是有个主意。今日选的是武林盟主,武功高低自然重要。但若像莽夫一样, 去爭一拳一脚的高下,未免失了风雅,落了下乘。” 方鸿问道:“那以大师的看法,我们不比试武功,比试什么?总不能比读书、写字吧。” 群豪听了,哈哈一笑。 金轮法王不以为性,微笑著说:“比见识。” “比见识?”郭靖听了一愣。 金轮法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不错,就是比见识。” “个人的武功再强,不过是在一个『深』”字上下功夫。” “诸位咱们爭的是武林盟主,可不是天下第一。” “武功再高、见识不博,又如何领袖群伦。” “老訥私以为,要做这武林盟主,还需得在一个『博”字上下功夫,才能天下英雄心悦诚服。” “诸位都是中原武人,觉得让老訥这么一个外人做了中原的盟主,心中多半是不大服气的。” 群豪大声说:“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滚开!” 金轮法王暗运內力,压住嘈杂之声。 话音如洪钟大吕,震得功力稍差之人耳膜生疼。 跟著,他看向方鸿、郭靖两人,说道。 “老訥不才,对中原名家的武功却是瞭然於胸。” “斗胆想向两位比一比武学见识。” 此话一出,厅下中原群雄一片譁然, 他金轮法王一个藏密出身,子的护国法师,凭什么在这儿耀武扬威。 居然敢说自己熟知中原的武功家数,还要以此来爭中原的武林盟主。 当真,是可忍,敦不可忍。 中原武人拍桌叫骂:“来来来,禿驴你不是熟知中原武功吗?瞧瞧爷爷使的是什么功夫。” 蒙古一方则是为金轮法王喝彩叫好,“怎么,你们中原人不敢比吗?” 他们与中原武人相互对骂。 只是语言生涩,往往才说了一句,中原一方已回了七八句。 方鸿听金轮法王提出这建议,开始微感意外,细想之下,倒也瞭然。 原著中,確有金轮法王胸识渊博,浩若湖海,这样的描述。 霍都前往中原前,金轮法王曾將中土著名武学大派的得意招数一一与他拆解。 “禿驴多半是怕武功上胜不过郭靖,才提出这建议。” 郭靖眉思考,颇为犹豫:“若是比武,我倒是还有几分把握。比见识的话— 他心中老大为难,自己武功在精不在博。 於中原武林家数自然也知晓一些,却远远谈不上一个博字。 若比,毫无胜算可言。 若不比,又灭了中原武林的志气。 他转身去找黄蓉商量起来。 刘处玄、孙不二、点苍渔隱等人都觉得大为不妥。 但蒙古人提议比试中原武学家数。 若是不接,武林盟主纵然归了中原,也已是大伤顏面、大挫士气。 黄蓉虽是聪明过人,却也一时难决。 正在这时,鲁有脚拨开人群,慌忙走来。 他手上拿著一个纸团,递给了黄蓉,说:“一个小姑娘递给我的,说是极为重要。” 黄蓉將那纸团展开一看,上面写著简简单单三个字:“跟他比。” 字跡苍劲有力,熟悉无比。 黄蓉一看此字,立刻喜上眉梢。 她向四处张望,只见人群中一个穿著青衣、脸带面具的姑娘,向她微微点头。 黄蓉微微一证,脸露微笑,点头回礼,心道:“爹收新徒弟了。” 她转头对郭靖笑道:“靖哥哥,要委屈你一下。” “嗯?”郭靖一愣。 “靖哥哥,我知道你素来不喜作假,只是这件事” 郭靖一听,欣然应允:“这次推选武林盟主事关家国大事,纵然使些手段也是没办法的事。岳父大人见识广博,定然不会输给那个金轮法王。” 孙不二、点苍渔隱等人听说黄药师要暗中相助,都转忧为喜,信心百倍。 郭靖走入场中,对金轮法王说道:“在下比了。” 金轮法王转向方鸿,问道:“郭大侠已经同意。方少侠,你又意下如何?是与老訥比下这场,还是弃权认输?” “哎呀。”方鸿眉头深锁,一脸的无奈,“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我白驼山向来不以广博闻名。” 金轮法王说道:“这么说方少侠是打算弃权了?” 方鸿长嘆一声。 “方某虽年轻识浅,但今日就捨命陪君子吧。纵然敌不过二位,能与两位同台较技, 也是轰动武林的盛举了。” 金轮法王点头,说了一声好。 说话间,那边蒙古一方唤了声“国师”。 金轮法王走过去查看。 原来是大丑醒了过来。 他听到金轮法王提议,立刻说有事稟报。 “师祖比,比不得——” “他,他会的剑法很多,重阳,斗————.以彼————” 大丑內伤很重,几句话牵动內息,胸口一痛,人又晕了过去。 金轮法王一愜,回想起方鸿剑法確实高超,连自己也认不出他的剑法家数。 “我便不问他剑法就是了。” 他心中已有计较,走到场中,对方鸿、郭靖说, “那老訥先献丑了,使一套中原武林的拳法,考考两位。” 说完,金轮法王在场中摆了拳架,挥拳出掌,古拙质朴。 群豪来自五湖四海,竟没一个人认出他打的是哪门哪派的拳法。 第130章 英雄大宴(8) 第130章 英雄大宴(8) 孙不二见这路拳法隱隱有少林派的影子,便向无色禪师请教。 无色禪师看得愣愣出神,仔细观摩金轮法王的拳路,摇了摇头。 “有些像少林拳,但並非我寺武功。” “我也看不出是何门何派。” 孙不二、点苍渔隱等人听了之后,微微吃惊。 少林达摩堂研究本寺武学。 罗汉堂则精研各家各派的武功。 与本寺的武功相互参照比较,而收截长补短、切攻错之效。 无色禪师作为罗汉堂首座,对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武功甚是熟悉。 连他都看不出来金轮法王的拳法来歷,可见这番僧確有本事。 金轮法王一路拳法打完收势。 中原群豪鸦雀无声。 蒙古一方轰然叫好。 金轮法王微微一笑,看向方鸿、郭靖二人。 “两位可认出了老訥这路拳法?” 郭靖清澈的眼神之中略带迷茫。 方鸿则是眉沉思,似乎在绞尽脑汁思考。 金轮法王见状,心中大定。 他对这次谋夺中原武林盟主之事极为看重。 生怕对方见识不凡,若选年代较近的武功,担心对方认出。 故意选了一套年代久远的冷门拳法。 群豪中有人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隨便打了一套拳法,故意说是中原武功。” 金轮法王笑道:“他们尚未认输,各位又何必著急。” 他又看向方、郭两人,“两位可有答案了?” 郭靖迅速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一处圆桌旁。 那圆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再无一物。 方鸿同样走到另一处圆桌。 两人同时提起毛笔、蘸饱墨汁,“刷刷刷”的在白纸上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將那白纸一亮。 两张纸上写著同样的內容:“劈石拳”。 无色禪师等人看完之后,恍然大悟。 劈石拳是仙霞岭孟家的绝技。 孟家当年有一个先祖曾在莆田少林学艺。 这劈石拳就是孟家根据所学的少林拳法另行领悟创製而成。 孟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江湖中走动。 门人弟子是否断绝,也是未知之数, 金轮法王看了之后,瞳孔收缩,过了一会儿才默默点头。 “不错,確实是劈石拳。” 中原群豪响起一片喝彩之声。 “禿驴还想用中原的武功家数来考中原人,真是自取其辱啊。” 金轮法王没心情顾及这些閒言閒语。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出的题目,却被对方轻易解答。 心中当真是又惊又佩。 “想不到这两人武功不凡、见识也这般了得。” 其实,方鸿看完金轮法王一套拳打完,已经猜出了他所用的是何种拳法。 原本答应和金轮法王比试,他並没有十足把握, 毕竟自己所学的秘籍都有些年月。 各门各派的武功又是日新月异,大有变化。 方鸿自己也没想到金轮法王所使的那一路拳法,竟和秘籍所载分毫不差。 金轮法王说道:“该两位出题了,你们谁先来?” 郭靖早发现自己桌上最下方的白纸画著一些简单的剑招。 他仔细看了后,说道:“我来吧。” 郭靖走到场中,使了一套剑法, 比之金轮法王的行云流水。 郭靖这套剑法就显得极为生涩,一招一招分开使出,根本就是初学乍练。 好在他这路剑法招数不多甚是简单,没有什么巧。 再加上此刻他武功已高,又学了九阴真经,心中明悟。 早不是当年初学艺时的懵懂无知,总算把这一路剑法大致全貌使了出来。 金轮法王仔细地盯著郭靖的一招一式。 想了半响之后,心中已有答案,他嘴角露笑,走到了圆桌之旁,提笔写下。 他瞧方鸿还在看著,笑道:“方少侠想出来了没有?老訥等著你一道公布答案呢。” 此时,方鸿一边看著郭靖使的剑法,一边快速对照著脑海中的秘籍。 与金轮法王所使的拳法不同。 郭靖所用的剑法,在脑海中並没有找到完全一样的。 但有一门剑法与其极其相似。 他推测多半就是由这门剑法演化而来。 “大师,不必心急。” 说著,方鸿也走到了桌旁,写下答案。 两人各自將白纸一展,所写的答案却略有不同。 金轮法王写的是“天璇剑法”。 方鸿写的是“灵宝剑法”。 中原群豪交头接耳討论。 “原来是雪峰山天璇剑法,久闻其名。却原来是这样的招式。” “灵宝剑法究竟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唉,看来那番僧贏了一场。” “没办法,方少侠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全真教、少林僧虽然见多识广,却也没听过什么“灵宝剑法” 眾人的目光一齐望向了郭靖。 金轮法王成竹在胸,说道:“郭大侠,请你公布答案吧。” 郭靖说道:“是天璇剑法。” 听了之后,金轮法王微微一笑。 蒙古一方欢声动天。 哪知,郭靖又继续说。 “大师说的对,但方少侠所说也没有错。” “这套剑法乃是灵宝道人所创,” “早年间就叫做灵宝剑法,一共一十三式。” “后来传到了雪峰山白云观,有三式失传。” “改名叫做天璇剑法。” “所以两位都没说错,这局应该是打平。” 话音刚落,金轮法王脸色一冷。 “等一等。江湖中只听说过天璇剑法,从没听说过什么灵宝剑法。” 他这句话说完。 中原群豪虽心中不愿金轮法王获胜,但也属实没谱。 金轮法王又说:“久闻郭大侠是个信人,想来做不出包庇作假之事。” 郭靖说道:“大师要如何相信?” 金轮法王淡淡说道:“只要郭大侠將那灵宝剑法的剑招施展一遍。老訥自信眼力不差,是真是假还是分辨得出的。” 郭靖听完,面有难色。 天璇剑法是黄药师传音,自己现学现使。 郭靖这人资质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 既可以望著满天星斗,就参悟出天罡北斗阵这繁复无比阵法的奥秘。 也可以自创威力不俗的剑法。 但学习一些变化较多的招式时,却又难以领会,不得要领。 连黄药师自己也是只知灵宝剑法的典故,不知失传的剑招。 无中生有,又如何能教得了他。 “大师想要看看灵宝剑法,何不问问方某。” 说罢,方鸿跃入场中,拔剑演招。 第131章 英雄大宴(9) 第131章 英雄大宴(9) 方鸿身形飘飘,一手长剑刺、勾、点、劈,將灵宝剑法一招一式使得段落分明。 眾人凝神观剑。 果然,这路剑法前面的招数和郭靖所使並无不同。 只是一者熟练,一者生疏。 至於最后的三式,却是天璇剑法中所没有的。 金轮法王学富五车,在武学上有极深的造诣。 他一眼就看出这剑法前后招式连贯,和天璇剑法一脉相承,精妙之处犹有胜之,绝不是偽造。 按说,郭靖使的剑法只有十式。 金轮法王以此为据,来爭说是己方胜了也无不可。 但,之前是他自己提议要比一比见识。 方鸿不但说出了剑法名称,更是还原了失传的剑法。 算做平局,他已占了便宜。 想到这里,金轮法王不再纠缠,承认平局结果。 经此一局,他心中更加忌惮方鸿剑法造诣。 “下一场由他提问。此人法稀奇古怪,若问剑法,我未必能答得上来。” 金轮法王说道:“方少侠剑法果然高明至极,在下佩服佩服。想来阁下掌法、拳法也必是精妙无比,何不让我等开开眼界?” 方鸿一听,应了句“好”。 “那我就使一套掌法,让诸位品鑑。” 金轮法王刚刚所言,不过是激將之法,也没想著一定能成功。 见方鸿一口答应,他心中一喜。 “毕竟还是太年轻了。被人稍稍一捧,就晕了头。” 说话间,方鸿收剑回鞘,踏步在场上游走成圈。 只见他身影忽东忽西,不知虚实,掌出如繁似锦,难辨真假。 真如“乱渐欲迷人眼”。 金轮法王只瞧了一眼,便脸色铁青。 他压根就不识这路掌法。 中原名家的招式,竟然没有一个与之相符的。 “难不成是哪门哪派新创的?” 他转头望向郭靖。 只见对方眼神毫无变化,也看不出他知还是不知。 片刻工夫,方鸿已將这路掌法使完。 中原群豪见金轮法王闭目沉思,没有立刻走向桌边,已想到他恐怕猜不出来。 关係到武林盟主之位。 中原武人都不希望金轮法王贏。 眾人心中志志芯芯,只盼望金轮法王琢磨不出方鸿掌法的来歷。 又过了片刻。 金轮法王霍然睁眼,眼中精光一闪,隨即黯淡,重重地嘆一口气。 “这局老訥认输。” 蒙古一方惊得鸦雀无声。 在他们心中,金轮法王是天人一般的人物。 从未想到他也会输。 一时间面面相靚,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中原一方则是欢声雷动,士气大涨。 不过这欢呼声一会儿也就渐渐平息了。 因为他们发现郭靖竟然也站在原地没有动。 “郭大侠,你呢?”金轮法王问道。 郭靖又等了一会儿,说道:“这一局我也认输。” 大厅之下又是一片嘈杂。 不同於之前的欢喜,这次则是惊讶。 之前,眾人都觉方鸿年纪太轻,只是参与而已,没人想到他会拔得头筹。 金轮法王对方鸿说道:“方少侠,你公布答案吧。让我们也长长见识。老訥猜这路掌法一定是哪位名家近来的新作。” 话音未毕。 厅下传来一阵哭声。 那哭声中夹著骂声。 “老禿驴你不懂便不懂,乱说什么名家新作,真不知羞。” 眾人均觉好奇,寻著哭声看去。 只见西首酒席上,一个白髮老翁正抹著眼泪,不住地抽泣。 能来英雄大宴的,都在江湖中有些名號。 能坐在正厅之中的,更是大有名望的武林豪杰。 让这些人流血或许不难,当眾流泪却是不敢想像。 群豪不少人都认识那位白髮老翁。 他师承三仙洞,今年七十有五。 是浙闽一带的武林大豪。 此人向来脾气火爆,杀伐果断。 曾经为了替父报仇,潜伏二龙山。 十年之內,从一介小卒做到了山寨第十三把交椅。 一年中秋月圆之夜,正是他父亲的忌日。 白髮老翁突然动手行凶,將山寨满门三百余口杀得乾乾净净,一个不留。 当时也算轰动武林的大事。 江湖眾人皆钦佩他为父报仇之心。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狠角色。 今日竟当眾抽泣起来。 金轮法王本就心情不佳,听他语带讽刺,冷笑道。 “莫非阁下能认出那路掌法吗?” 白髮老翁抹了抹泪水,眼晴朝金轮法王一横,高声道:“我当然认得。” 他又对方鸿说:“少侠,这掌法叫『万掌法”,我说得可对吗?” 眾人一听,均觉异。 中原群豪皆知这白髮老翁虽然武功甚高,却只专精三仙洞的奇艺,並不以武学广博而闻名。 方鸿这路掌法,连郭靖和金轮法王都不知,他又怎么会知道。 却听方鸿点头说道:“不错,確实是万掌法。” 白髮老翁泪流满面,仰天长嘆。 “爹,你的绝技没有失传!” 原来,这白髮老翁的父亲当年是江湖中的一个隱士。 他自小便经常看见父亲在院內槐树下,习练此掌法。 当时他年纪尚小,这掌法又颇为奥妙,所以未经得授。 后来家中横遭突变,满门被二龙山强人杀了个精光。 他自己当年贪玩未在家中,反而躲过了一劫数, 后来他拜入三仙洞学艺,再潜伏至山寨,直至抓住良机,得报大仇。 他刚才一见方鸿使出这掌法,已然是心神巨震。 仿佛恍惚间又见到儿时父亲树下练掌的情景,情之所至,流下泪来。 那老者將这一番经歷娓娓道来。 群雄听了甚是感伤。 方鸿忽然说道:“这套掌法是我无意之中学到的。想不到也是老先生的家传绝学,明日我便录下副本相赠。” 白髮老翁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 反应过来之后,他將自己的几孙唤来。 “快去给恩人磕头! 说著,拉著儿子、孙子们就要向方鸿磕头。 以白髮老翁这个年龄,自然已练不了这掌法。 何况他现在所学,未必输给这路掌法。 只是心结所致,不由得欣喜若狂。 他儿孙之辈,年纪皆比方鸿要大,都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 方鸿赶忙將他们扶起,一番好言安慰。 几人又重新入座。 金轮法王瞧在眼里不是滋味。 “这小子还没爭到盟主,倒开始收买起人心了。” “用一门二流的功夫,换得浙闽吴家感恩戴德。” “这买卖可大大的划得来。” 一番轮转,又到了金轮法王出题。 他此刻收起轻视之心。 “必须得找一些罕见的武功才能考住他们。” 金轮法王不由得想起曾参拜大雪山大轮寺的往事。 该寺藏有不少中原武典,金轮法王曾获益颇丰。 “我便以大轮寺所见之经典,挑些生僻的来考考他们,时隔久远,他们定然不知。” 谁知他按此出题。 郭靖有时或答不上来。 方鸿却是对答如流,知之甚详。 答到最后,方鸿有些异,“他问的怎么净是燕子坞中的秘籍?” 金轮法王又惊又怒。 几轮下来,远远落后,爭夺盟主一事已然是梦幻泡影,与其无缘。 他顾及顏面,不愿再自取其辱,哈哈一笑。 “今日英雄大宴真是让老訥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金轮法王对著眾人合十行礼,带著一眾蒙古武士,离开了陆家庄。 眼见著蒙古人离去,中原群豪欢声雷动。 第132章 盟主 第132章 盟主 金轮法王走后,场中只剩下郭靖和方鸿。 又该轮到方鸿出题。 眾人见他闭口不说,都觉讶异。 “难道他已无题可出了?” 但想到不久之前,他辩折金轮法王时滔滔不绝,根本不像是无题可出的样子。 便在此时。 方鸿忽然说道:“我与郭大侠之间就不必再比了,大家都是中原之人,当以抗击蒙古为先,岂能为区区一个盟主之位而同室操戈。” 此番话一说。 中原群豪听了不由得肃然起敬他们之前只觉得方鸿的武功、见识厉害,没想到胸怀也是不凡。 群豪沉默了一会,各抒议论。 “方少侠年纪轻轻,竟不慕虚名,以国家大事为重,当真是了不起。” “不错不错,方少侠说的是啊。当年的金人,如今的蒙古,之所以能侵我大宋江山, 吧就是因为我们中原內斗不断,互相倾轧。今日你害我,明日我害你。如果大家齐心合力,能够拧成一股绳,蒙古再强又何足道哉。” 郭靖眼前一亮,大生知己之感他们夫妇之所以要开英雄大会,就是想將一盘散沙的武林人士聚在一起,大家齐心协力共抗外敌。 至於什么武林盟主之位,对他而言毫不重要。 若不是社稷累卵,江山將覆。 他可能还带著家人游山玩水,哪里会到江湖上来劳心劳力。 郭靖不善言辞,双手抱著方鸿胳膊,心情激动:“方少侠这番话说得太对了,中原武林应当齐心协力,共御外辱。” 他拉著方鸿同桌入席,態度甚是热切。 中原群豪重新开始选武林盟主。 方鸿之前与金轮法王衝突时,提到要选欧阳锋为武林盟主。 欧阳锋武功虽高,却名声不佳,纵然爭得盟主之位,也不会有人心服。 方鸿想了想欧阳锋的脾气。 自己若对他说了此事。 他多半会回骂一句:“他们是些什么东西?也配来选老夫?” 在陆冠英等人的主持下,英雄大宴热闹非凡,中原群豪各自发言。 盟主之位最终落在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洪七公身上。 副盟主则由郭靖担任。 陆冠英含笑询问:“那么副盟主之位就由郭靖郭大侠担任,谁赞成,谁反对?” 赞成,赞成! 群豪一片欢呼。 忽然,有一句话压过了欢呼声,清清楚楚地传入眾人的耳中。 “我反对!” 是谁? 眾人心中皆是一凛。 寻声看去,发现是之前当眾抽泣的白髮老翁吴化明。 吴化明说道:“当然,我不是反对郭大侠当副盟主。郭大侠当年镇守襄阳,是武林中人的楷模,老夫向来是佩服得很。他当这个副盟主是实至名归。 “老夫反对的是,副盟主不该只有一位。今日英雄大宴之上,方少侠出力甚多。” “大家凭心自问,今日要不是方少侠出手搅了金轮法王的局,只怕我们中原想拿到这个盟主之位,也不大容易吧。” 群豪听了后交头接耳,不少人点头称是。 吴化明继续说:“所以老夫提议,副盟主之位应该再设一席。方少侠武功既高,才德兼备。適才的比试,又和郭大侠未分胜负。咱们搞个双副盟主,两位都有的做。” 话一说完,吴家族人固然是尽皆喝彩,浙闽一带的武林门派也纷纷附和。 郭靖听了甚是高兴。 他见方鸿如此人才,若肯出一份力,实为武林之福,江山之幸。 他正要开口说话,赞成提议。 群豪之中传来两声冷笑。 吴化明眼神如刀,找到发笑之人。 是一个头髮半灰半白的黄冠道人。 一见这道人,他心中瞭然。 道人是黄山派飞云观的掌门人,素来和自己不对付。 两人年轻的时候打了一辈子架。 年纪大了自视身份,架是不打了,斗嘴却一刻也不停。 凡是对方坚持的,另一方就一定反对。 吴化明冷笑一声:“老夫当是谁?原来是黄木道长,怎么,你有什么高见?” 黄冠道人同样也是冷笑。 “英雄大宴,群贤毕集。老道这点见识跟眾英雄相比,哪里算得上什么高见,只不过比你这糟老头子略高这么一点点而已。 郭靖一听他们这般说话,大是烦恼,想著方鸿才说眾人应当齐心协力,这边双方又针锋相对起来。 那吴化明问道:“我提议方少侠做副盟主,你这牛鼻子老道不同意?” 黄木道人说道:“你吴老头一辈子说话都是狗屁,只有刚刚那句才是人话。” 吴化明脾气暴躁,只听到“狗屁”就已经拍桌。 拍完之后,才发现对方竟然同意自己的意见。 这是他活了几十年,从没遇见的事。 他微微一证,竟不知道该不该发作。 黄木道人接著说道:“我也提议方少侠做副盟主。” 方鸿知清楚老头提议自己去做副盟主,多半是因为报恩。 眼前的黄木道人,自己从未见过,对方什么身份都不清楚,心里奇怪。 “怎么他也提议我?” 黄木道人说道:“老道有三个不爭气的徒弟,想来江湖上的朋友也曾听说过。他们自號黄山三友,功夫马马虎虎,人却不知天高地厚。 “那一年,他们在嘉兴得罪了李莫愁,中了她的赤练神掌。如果不是因为这位方小友,他们早就魂归西天了。” 黄木道人说著,眼晴一斜:“你们三个孽障,还不赶紧拜谢救命恩人。” 站在他身后侍奉的三名弟子,一起向前躬身行礼。 “小公子还记得我们三个吗?” 厅上人多,方鸿之前没注意, 此刻定晴一看,果然是黄山三友,他们与当年倒无多大变化。 吴老头见状一笑,举起酒杯,向著黄木道长遥遥一敬。 “牛鼻子老道一辈子不做人事,就这件事还做得像人样,当敬一杯酒。” 黄木道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郭靖看著心中高兴:“这二老一向是水火不容,如今都因方少侠消弹纷爭,正是武林一大幸事。无论如何,一定要请他入伙。” 想到这里,郭靖站起身来敬酒提议:“吴老和黄木道长所言甚是,方少侠这副盟主之位,你无论如何不能推辞。” 郭靖这话一说,更是无人不从,纷纷向方鸿敬酒祝贺。 “唉呀,你们可害苦我了。” 第133章 夜邀 第133章 夜邀 当晚,方鸿正在屋中休息,忽觉窗上有声,立刻醒来, 一睁开眼,只见窗子缓缓打开,一道人影正在窗外。 方鸿微一讶异,拿起枕边长剑,跃下床来。 那人影一晃,自窗边隱去。 方鸿跟著纵身出窗,抬眼一望那人已到了院墙之边。 他见方鸿追来,身形一提,跃上了墙头。 方鸿所在房屋离院墙少说也有十余丈距离。 从他醒来到纵窗而出,不过瞬息之间的功夫,对方便已到了墙边,其轻身功夫相当了得。 月黑风高,也看不清楚对方样貌,只有那道身影立在墙头,一动不动。 方鸿发足追去,对方便跃下墙头,似乎有意相邀。 “看看你搞什么样。”他足下发力,施展出“瞬息千里”的轻功。 月光下,方鸿身影忽的不见,再显现时,已立於墙头。 那人等在十丈之外,见方鸿已经追来,立即转身向西。 两人一前一后,三两下便出了陆家庄。 那人脚步不大,迈步而行甚是飘逸瀟洒, 自始至终跟方鸿保持著不多不少、正好十丈的距离。 方鸿心中大为异。 “当今之世,能在轻功上胜过我的,天下间没有几个。” 他远远地望去,见对方身形清瘦,绝不是金轮法王。 这时,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月光清辉照下。 方鸿看得清楚,前方是一名青袍老者。 “原来是桃岛黄老前辈,不知夜相邀,有何吩咐?” 黄药师不答,一直往前而行。 又走出了七八里,到了一处乱石岗上,黄药师这才停步转身。 他脸上戴著人皮面具,浑如殭尸,只有一双眼睛灵动,上下打量方鸿,也不说话。 忽然间,黄药师双掌一错,使起一套拳来方鸿微微一,看了一会儿,便知这不是桃岛的武功,脱口说道。 “这是海南椰岛的飞燕掌。” 黄药师点了点头,发出清冷的声音:“该你了。” 方鸿此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郭靖在场上使出別派武功,他便有所怀疑。 原来是黄老邪暗中相助。 金轮法王走之后,方鸿与郭靖並未分出胜负。 黄药师找他来此,就是要来进行未完成的比试, 方鸿已知其意,拔剑出鞘,使了一套剑法。 黄药师看了一会儿,说出:“追月剑”。 接著,他抽出腰间別著的玉簫,以簫代剑,使出一路繁复的剑法。 月光之下,一老一少,你来我往,各自演招。 只有在使招结束之后,才说上几句话。 黄药师亲自演示,自与郭靖不同。 他心中所知极丰,手中招式五八门。 只是他所学虽多,方鸿也不湟多让。 又比了一会,黄老邪眼光毒辣,发现方鸿对旧时的武功知之甚详,对当世的武功则所知不多。 两个人一个问古,一个谈今,竟是各有胜场。 黄药师忽然说道:“老毒物哪里找来的义子,他自己也懂不了这么多。” “我再来试试你的功夫。” 说著,双掌飘飘朝方鸿进招。 “好。”方鸿將长剑放在一旁,抢步而前,迎了上去。 能和黄药师这样的高手过招,是难得的机会,方鸿自然是乐意之至。 两人各施拳脚,缠斗起来。 不同於欧阳锋的拳脚相加,黄老邪很有分寸。 每一招都是点到即止。 黄药师武功极高,方鸿与他动手自不能再用那些二、三流的招式。 把拿手的斗转星移、参合指、蛤功,一一施展了出来。 两人斗了片刻,黄药师毫无徵兆一掌发出,虚虚实实,幻不可测,逼的方鸿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年纪轻轻能把功夫练到这个境界的也算不易了。” 他身形一飘,负手退开。 黄药师又说道:“你拳脚上的功夫似乎比不上你的剑法。” 他早就藏身於英雄大宴,亲眼看见方鸿以剑法和金轮法王拼斗。 方鸿也有同感。 原本他的武功以剑法为末。 得了独孤九剑的总纲之后,剑法渐趋於浑成,比之其他武功要高了一截。 方鸿回想与金轮法王相斗情景,自觉若不是用剑,未必能支持那么久。 只听,黄药师忽然说道:“天下间诸般深奥的学问,到了极处本是殊途同归。” 方鸿听他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先是一楞,继而有感。 “殊途同归?独孤九剑是剑法的极处,那拳脚武功的极处与独孤九剑的道理又何尝不是相同的呢?” 这么一想,方鸿觉得自己隱隱抓住什么。 只是那想法模糊不清,一时间考虑不明白。 “我若能將独孤九剑总纲的原理,运用於其他武功之中,定能更进一步。” 黄药师见方鸿脸上忽而困惑,忽而欣喜,知他已经想到了关窍。 他微微点头,静静站在一旁也不打扰。 至於这关窍能不能想通,那就只能一看资质,二看机缘。 旁人是帮不上忙的。 方鸿想了好一会只觉得千头万绪,一时难解。 但既已摸到了门边,总有机会突破。 方鸿回过神来,见黄药师还站在原处,抱拳谢道:“多谢黄岛主指点。” 黄药师冷冷说道:“嘿嘿,不过是一句话而已,谈不上什么指点。” 说话间,颇有疏远之意。 他怎么这么冷淡啊。 方鸿念头一转,猜到定是自己执礼太恭,反而惹他不喜。 想到此处,方鸿也隨便起来,“黄岛主,方才咱们武功也比了,不如再比別的。” 黄老邪微觉好奇,心道:“你个娃娃好大的口气。” 他傲然道:“老夫天文地理、奇门五行皆有涉猎,你想比哪一项?” 方鸿说道:“奇门五行我是不懂的,其他的咱们都可以聊聊。” 论学识,方鸿远不如黄老邪。 但他曾经所处的时代却有无数新奇想法、知识。 当世认为是离经叛道的东西,在方鸿的所处时代只会被认为太过保守。 方鸿侃侃而谈,只见黄药师脸上傲然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好奇。 “方老弟你诸般奇思真是发人之未想。”黄药师抚掌称妙,越谈越是投机。 不知不觉已是天光大亮。 ? 第134章 诊视 第134章 诊视 第二日,黄蓉找到黄药师,请他治疗朱子柳的伤势。 方鸿虽解了朱子柳身上的毒,却治不了化功大法所致的暗伤。 黄药师一向不介意旁人死活的。 但朱子柳是一灯大师的弟子。 他不但与一灯大师有旧。 当年女儿黄蓉的一条性命,也是一灯大师大耗內力救回来的。 黄药师一直將此事掛在心上, “我救了段皇爷的徒弟,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旧情。” 黄蓉找到黄药师的时候,他正与方鸿谈天说地。 屋內,朱子柳的脸色比昨日好了很多,只是人看起来还很虚弱。 武家兄弟隨侍在旁。 两人一整夜没有合眼,都顶著个黑眼圈, 见到方鸿和黄药师来,都是心头一喜。 想著二人本事不凡,定能治好师叔的伤势。 黄药师走到床边,伸手把脉,审视良久之后,眉头皱起。 “化功大法果然邪门得很,奇哉怪也,奇哉怪也。” 眾人一听,连黄药师都这般说,朱子柳的內功只怕是再难恢復了。 武家兄弟颇为感伤,心想师叔武功如此高明,竟落了个內功全废的下场。 朱子柳脸上的失望一隱而逝。 他常年隨侍一灯大师身侧,耳濡目染,受佛法薰陶,为人倒也豁达。 知道自己內功难復,虽有些难过,片刻间也就放下了。 反而去安慰武家兄弟,让他们不可太过伤心。 方鸿想著化功大法的原理,说道:“我对化功大法有些了解,正好说与诸位参详,说不定有助於朱前辈的伤势” 英雄大宴上,眾人亲睹方鸿武功了得、见识非凡。 此刻他说知道化功大法的奥秘,更无一人怀疑。 黄药师说道:“若知其原理,或有办法,方老弟不妨一说。” 方鸿点了点头,说道。 “据说练这门邪功,需用毒蛇毒虫的毒汁毒液,吸入了手掌。与人动手之时,再將剧毒传入对方经脉。使人內力一时施展不出,身受者便以为內力给他化去了。” 黄药师听了略有所思,微微沉吟,“原来是用毒封住经脉。” 他在屋內来回步,忽想到一法。 “我若以內力注入“百会穴”、『灵台穴”,固本培元,让其自解经脉中所染毒质。此法似乎可行。” 黄药师走到朱子柳身旁,一只手已经放到了他的百会穴上。 想了一想,又把手移开。 似乎觉得这个法子不甚妥当。 万一稍有出错朱子柳当场就得归西。 黄药师嘆道:“可惜,我不会化功大法,否则找几人伤了,试上一试,便知此法可不可行。” 言语中,有跃跃欲试之意。 朱子柳见黄药师把手移开,倒是鬆了一口气,说道。 “既然化功大法是因为毒质影响经脉,说不定有法子了。 “当今天下,谈到解毒,有两位远超旁人。” 黄蓉一听,心知其意,脸上露笑,拍手说道。 “其中一位,自然是一灯大师的师弟天竺神僧。” 黄药师点了点头。 在江湖中,天竺神僧名不见经传。 在杏林一道,天竺僧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绝不下於武道中的五绝。 至於另一位解毒的好手,方鸿一猜,便知是自己的义父欧阳锋。 只不过欧阳锋疯与不疯,都不会替一灯大师的弟子来解毒的。 更何况他现在踪跡全无,方鸿也寻不到他, 黄药师又说:“天竺僧若能来此,或当真能解。只是有个麻烦。” “依据方小友所言,不能凝聚內力,是因为毒质侵袭经脉所致。” “若时间拖得太长,纵然之后再把毒质去了,经脉已然受损很难恢復。” “天竺神僧此刻远在湘西,只怕来不及。” 眾人都觉得他说的有理,一时默然, 忽听方鸿说道:“我倒另有个人可以推荐。” 黄老邪等人都觉得奇怪。 天下论解毒的本事,谁还能比得过天竺神僧。 难不成真要请欧阳锋? 方鸿说:“离大胜关不远,有位姓薛的名医。” 黄药师接话说道:“他的医术確实不错,但只怕没本事治好化功大法。” “我倒觉得大有可能。”方鸿摇头说道,“薛大夫本人和星宿派颇有过节,算是知根知底。他先祖的师父就曾治好过化功大法。说不定他们家传医典,就有如何治疗的方法。” 武家兄弟一听,恨不得飞奔去请对方。 朱子柳身体还很虚弱,无法舟车劳顿。 武修文对黄蓉说道:“师母,麻烦把小红马借我一用。” 黄蓉点了点头,便让武修文去找郭芙那里把马要来。 小红马? 方鸿想到一事,对武修文说: “你暂时还是不要出庄为好。薛大夫让巧帮弟子去请,就说是我或者黄岛主请他来,他必然会到。再另外派人去湘西请天竺神僧,若是薛大夫治不了,还有一个备案。” 武家兄弟颇为疑惑地看向方鸿。 武修文心直口快,问道:“方大哥,为什么我不能出庄?” “你是郭大侠的弟子,金轮法王在陆家庄上见过你。他多半还徘徊在庄外,並未走远。 “小红马又扎眼得很,你要是单独出去,被他碰见了,说不定就给抓了。 “黄帮主,最近千万別让令爱出门。” 听方鸿说完,黄蓉微微点头。 最近她诸事缠身,既要筹备巧帮新任帮主继位,又要操办英雄大宴,忙得不可开交,一时间竟没想到。 “不错,金轮法王英雄大宴上受挫,说不定就在旁窥伺,须得小心。” 她正要传话给郭芙,让其这几日不要乱跑。 可惜已晚了一步。 近来除了杨过一直对她郭芙冷淡之外,连大小武兄弟,也不如往日那般舔的认真。 她心情不好,一大早骑了小红马出来驰骋散心。 回来的只有一匹小红马。 巧帮弟子来报:“郭姑娘不见了,杨公子已经去寻了,此刻也没回来。” 黄蓉听此噩耗,腹中一痛,动了胎气,脸色一阵苍白。 黄老邪在一旁拉住女儿的手,注入真气,黄蓉脸色方才缓和。 武家兄弟听说郭芙失踪,又慌又急,立马要衝出陆家庄去寻。 “不必了。”黄药师脸色一冷,嘿然一笑,“我亲自去找,我倒要看看金轮法王有多大本事, 敢绑黄老邪的外孙女。” 说话间,人影一晃,只见门窗响动,已不在屋內。 方鸿说道:“黄老前辈,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不用啦。”黄老邪声音远远传来,竟已走得很远, 方鸿微微心惊:“五绝的轻功果然了得,看来昨晚他未尽全力。得罪了黄老邪,金轮法王可要遭老罪嘍。” 黄蓉在身后喊道:“爹,带上白雕。” 屋外传来一阵口哨声。 接著是两只白雕的清脆雕鸣,迴荡在晴空之下。 第135章 治伤 第135章 治伤 三日后,白雕就带来了消息。 郭芙已经被成功救出。 只是大小姐並没有返回陆家庄。 黄蓉还是忧心仲。 又过了三日,有弓帮弟子传来消息。 看见郭芙和一个青衣老者一道同行。 黄蓉这才內心稍安。 她知有父亲在旁,自可保郭芙无恙。 至於方鸿,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吴家挑选了两名资质上佳的年轻子弟,到方鸿处来学习万掌。 两人是见面后便要行拜师之礼。 方鸿坚辞不受,將万掌细细说了给他们听了。 两人武功本有根底,方鸿又教得甚是仔细,连续教了数日,万掌招式虽繁,几人也已牢牢记住。 至於能练成什么样子,就看两人的资质和功力了。 吴家子弟知自己所学是一套足以扬名江湖的绝技,心里感激不尽。 方鸿刚教完吴家子弟,正想揣摩一下黄药师所说的殊途同归。 哪知江湖豪杰一个个找上门来,不是慕名结交,就是旧友敘旧。 打发完这一批,郭靖又派人找他来商量事情。 一群江湖人士在厅內开会,吵吵闹闹难说到正题之上。 方鸿看郭靖、陆冠英一力调解,心想也难为两人苦口婆心。 他对这些杂事不感兴趣,正想著用什么藉口搪塞一下。 事有凑巧,庄丁正好通报,说是薛大夫到了。 方鸿与薛大夫熟识,赶紧揽下接待之职。 他出了厅门,远远就看见矮胖的薛大夫。 薛大夫道:“我收到老弟的消息,就马不停蹄赶来了。” “黄药师呢?上次他救了我家人,还没来得及谢他呢。” 方鸿把前事与他说了一遍。 两人一起去看朱子柳。 薛大夫诊断之后说。 “还好那人功力不深,我瞧他的化功大法多半也是才练成的。” “经脉中的毒质不难去掉。” 朱子柳和武家兄弟闻言脸色一喜。 薛大夫立马又对他们说:“別高兴得太早,毒质虽不难去掉,但你想要完全恢復功力,却也不大容易。“ “就看你吃不吃得了苦,受不受得了罪。如果受得了,功力半年之內就能恢復,要是受不了, 那可就难办嘍。” 武家兄弟问道:“什么叫吃得了苦,受得了罪?” 两人不由想到了刮骨疗毒这类传说。 薛大夫眼晴一瞪,鬍子一吹。 “听大夫的话就是能吃苦、能受罪。要是治疗中不听老夫的话,嘿嘿,就算是妙手神医也救不了。” 朱子柳笑道:“薛大夫但有吩咐,在下无不从命。” 薛大夫摸了摸鬍子,摇头晃脑道:“要是所有的病人都能像你这般,我们做大夫的可就少了不少烦恼了。” 薛大夫又向方鸿问道:“无双那丫头呢,怎么也不来迎迎我。那本医书她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她近来和她表姐黏在一起,此刻多半又跑到哪里去玩儿了。” 至於薛大夫给的医书。 在方鸿的印象中,陆无双似乎只翻过一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了。 他见薛大夫確有收徒之心,也不愿意打破他的幻想,就没有告知实情。 论医术,薛大夫不如先祖。 当年神医薛慕华在星宿老怪手下吃了大亏,一直忌惮他的化功大法。 后来从逍遥派掌门人虚竹那里学得了医治法门,一直传承至今。 薛大夫按照先人遗法施治,倒也不算为难。 只见他从药箱之中取出金针,在朱子柳所受伤的经脉上扎针刺穴。 朱子柳脸上立现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 武家兄弟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薛大夫斜眼看了看两人,“慌什么?救伤治病哪有不痛的。” “化功大法是星宿老怪的绝技,当年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高手被这邪功给毁了,你当这伤很好治的吗?” “说实话,你们该庆幸才是。用化功大法伤你们师叔的人功力太浅。他若有星宿老怪三、四层本事,我纵有先祖遗法,也没把握帮你们师叔恢復功力。” 朱子柳朝两兄弟微微一笑,“无妨,我忍得了,唔。” 话还没说完,薛大夫往他嘴里塞了个毛巾:“才刚开始,痛的还在后面呢。” 跟著,他又落了一针在陶道穴, 朱子柳双目圆睁,紧咬毛巾, 方鸿见薛大夫治疗的手法和黄药师所想大不一样,便向他请教。 “什么黄老邪打算渡气入体,固本培元,自解其毒?” 薛大夫听后睁大眼睛问道。 方鸿点头,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哎!”薛大夫嘆气道,“哪有什么不妥。简直妥极了。祖师当年就是用这法子。可惜,我內力不足,否则也至於退而求其次先用金针刺穴了。” “他学劳什子奇门五行干什么,有这精力都用在医道上岂不大妙。” 方鸿道:“那早知道就该让黄岛主直接渡气了,朱前辈也少受些罪。” “错了,错了。”薛大夫连连摇头,“我说黄老邪是个人才,恰恰是因为他没这么做。” “当时他若是渡气,酸书生已经一命鸣呼了。” “黄老邪的內力修为是足够了,但他所学內功不是我派嫡传。” “少了我这金针刺穴的步骤。” “真气一入体內,非但消除不了毒质,反而適得其反。” 说话间,薛大夫以极快手法,或斜刺,或正扎,连续给了朱子柳三针。 朱子柳痛的险些晕厥过去。 薛大夫说道:“现在可以渡气了。方老弟,麻烦你了。” 武家兄弟接口:“不劳方大哥,由我们来吧。” 两人都是名家弟子,修炼的是全真內功,自觉功力还不错。 薛大夫横了他们一眼:“要不是你们俩內功太差,帮不上忙。我怎会让方老弟去消耗內力。你们就在一旁,只管帮忙擦汗。” 他又对朱子柳说道:“接下来更痛,忍过这一阵便好了。” 方鸿走到了朱子柳身后,一只手掌抵住了他的灵台穴。 运转小无相功,缓缓渡气潜入其经脉之中,如一阵和风细雨將经脉中的毒质一点一点洗刷乾净。 真气刚入体內,朱子柳便觉得全身一阵清凉。 刚才如刮骨般的痛苦瞬间消失得乾乾净净。 这一异象被薛大夫迅速捕捉“怎么会!” 按他设想,內力冲刷经脉,朱子柳的痛苦只会更强,不会是此刻神色安泰的模样。 薛大夫眉头大皱。 方鸿看他样子,还以为朱子柳伤情又有变化,“薛大夫,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他摇了摇头,有些漫不经心,“他好得很,好得很。” 薛大夫忽然想到,方鸿问过他灵鷲宫所在,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他练的是逍遥派內功,难怪,难怪。” “怪不得这酸书生没有痛苦,经脉之间的毒质会祛得这么快。” 当日他与方鸿交谈时,並不知他所修功法。 薛大夫问道:“方老弟,你学的什么內功?是北冥真气,还是小无相功?” 方鸿一愜,没想到薛大夫会突发此言,“是小无相功。” “小无相功?” “小无相功!” 朱子柳吐出嘴中的毛巾,和薛大夫同时说道。 一者疑惑,一者感嘆。 薛大夫看了眼朱子柳说:“我和方老弟说话,你插什么嘴?” 朱子柳说道:“小无相功?这门功夫我听说过。“ > 第136章 帐簿 第136章 帐簿 “你听说过?” 薛大夫和方鸿异口同声。 朱子柳不知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大反应,点了点头。 “我听师父说过。小无相功是道家的一门神功,无形无相,奥妙精微。宣仁帝有一位知交好友,就练过此功。” 宣仁帝是段誉的諡號。 他的好友自然是指虚竹。 薛大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听过倒也不奇怪。毕竟大理段家跟我逍遥派关係密切。” 方鸿问道:“薛老哥你怎知我內功不是北冥真气,就是小无相功?” 薛大夫指了指朱子柳。 “我是从他身上推测出来的。你方才给他渡气之时,他脸上没有半点痛苦,所以才猜到你的內功是逍遥派的。” 朱子柳和方鸿好奇询问原因, 薛大夫答道:“哎,方老弟你也知道,化功大法实际是源於逍遥派。” “若你修炼的是別派內功,真气一入经脉,碰上化功大法的毒质,直如斧削刀劈,那滋味可不大好受。” “而我逍遥派的內功与化功大法同源,才能做到润物细无声。” “如果方老弟你的功力更深一点,连金针刺穴这一步也可省了。” “只需在灵台、百匯上渡上两道真气,內力所至,直如犁庭扫穴,气到毒除。” 说话间,薛大夫神采飞扬,大是神往。 方鸿点了点头,又问道:“薛老哥为什么不猜我练的是长春功呢?它也是逍遥派的內功之一啊。” 薛大夫脸色微变,拔下朱子柳身上的一根金针,痛得对方叫了一声。 “啊,抱歉。”他连向朱子柳道歉,又对方鸿说道“那门功夫早已失传了。” 朱子柳经小无相功渡气,化功大法所留的毒质基本上被冲刷乾净。 薛大夫又拔下朱子柳身上其余的金针,重新收回药箱之中,瞩附道。 “这两天你先別急著凝聚真气,经脉中的毒质虽没了,但毕竟受损,须得好好休养几天再说万不可不要急功近利。” 朱子柳点头称谢。 薛大夫和方鸿系出同门,知逍遥派早已凋零。 似他这般的嫡传弟子,也不曾得学逍遥派的高深內功。 他心中好奇,问道:“方老弟,你从哪里学得的小无相功?” 方鸿没说燕子坞,只说自己偶然在一本帐簿上学的此功。 他一直推测王语嫣手中那本小无相功多半留在了大理, 与薛大夫说时,故意提到那帐簿是记载的是猪心猪肠。 果然,方鸿提到帐簿时,朱子柳神色如常,提到猪心猪肠,脸色立刻一变。 他猛然想到了一件往事。 那一年,一灯大师尚未出家,还是大理的皇帝。 当天夜里,天高风急。 大理皇宫出了一件大事。 有人偽装成御前侍卫,以重掌將刘贵妃的儿子打成了重伤。 刘贵妃抱著儿子衝进段皇爷的臥室,请他出手救治。 段皇爷几次想出手相救,看见婴儿肚兜上织著一对鸯鸳,旁边绣著那首『四张机”的词,终究是没有出手。 那孩子死了,刘贵妃也一夜白头。 段王爷之后几日心神不寧,常在书房一呆就是一夜。 朱子柳因有公务需国君处理,也时常在书房陪侍。 他见段皇爷心神不寧,脸上颇具后悔之色,心中为他不值。 刘贵妃秽乱后宫,与他人生下私生子。 这种事不要说放在皇家,便是一般的小门小户,那也是了不得大事。 也只有段皇爷为人宽厚,非但没有杀了刘贵妃,还让他们母子住在皇宫內院,待遇一如往常。 他出言宽慰:“这孩童之死怪不得陛下。陛下何须自责。” 段皇爷只是长嘆,將手上一本书隨意放在桌上。 那知他心神不属,书落到了地上。 朱子柳心想,皇爷如此高手,竟会放书落地,可见心中哀伤之极。 他想到前几年段皇爷一场大病险些要了性命,一边俯身拾书,一边劝慰。 朱子柳拾起书本,眼神一扫,微微愣神。 那本书既不是佛经,也不是儒家经典,而是一本帐簿。 帐簿上记著的是某日买买猪心猪肠若干,一看就绝非皇家之物。 段皇爷接过书,露出苦笑。 “这是宣仁帝遗物,每当他心烦之时就会翻翻这帐簿,说是能让他想到故人往事。” “哎,猪心猪肺,仔细一算都是一笔烂帐。” “便如我与周伯通,刘贵妃一样,这帐永远是算不清、弄不明的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不对劲?”薛大夫见朱子柳恍神,询问道。 朱子柳一证之后,反应过来,摇摇头。 “猪心猪肺,帐簿.“ 他看了看方鸿,想著自己性命是对方所救,缓缓说道。 “当年在大理皇宫之时,我见过这么一本帐簿。” 朱子柳將其中关於段皇爷和刘贵妃的往事省去不说,只谈自己是在何处看到帐簿的。 “那帐簿很古怪,记载是猪心猪肺,所以这么多年我还记得此事。” 方鸿听了,心头一震,“必定是小无相功无疑了。” 朱子柳也不知这本帐簿究竟是在大理,还是已经被师父带到了湘西。 方鸿谢过他的消息之后,便想著早日启程去湘西看看。 可惜他现在身兼副盟主之位,反而诸事缠身,便是离开也得找个好藉口。 “副盟主名头我又想要,活我又不想干。该怎么办呢?” 他正坐在屋內,看到窗外陆立鼎走过。 眼见他神采飞扬,轻鬆愜意,近来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方鸿看在眼中,大为嫉妒。 “不能让我一个人这么忙。” “好歹也是个副盟主,怎么能总是亲力亲为呢,得找个帮手。” 他主意便打到了陆立鼎身上,一番言巧语,將其哄骗。 “陆大叔,这是为江湖武林出力啊。” “你难道不想让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陆展元大侠有个出人头地的好兄弟吗? 陆立鼎极其尊重大哥,一听就来了精神,一拍胸脯保证,“方兄弟,就交给我吧。” 他是官宦人家出身,读书够多,又在巧帮中歷练了一番,处理起事务来游刃有余。 很快,方鸿就把自己手上的事都交给他了。 眾豪杰见方鸿多了个得力助手,都是艷羡不已。 鲁有脚更是三番四次想挖墙角。 “陆大叔可是我的挚爱,鲁帮主可不能夺我所爱啊。” 每次方鸿这样说,鲁有脚都急得跳脚,“他可是我巧帮的弟子啊。” 不多久,陆立鼎又多了些工作。 第137章 失散 第137章 失散 陆立鼎脸双目无神,正坐在屋內,看到窗外陆无双走过。 见女儿笑语嫣然,玩得不亦乐乎,近来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陆立鼎脸上一沉,生出嫉妒之意。 “不行,不能让无双再这么閒散下去了。” 他大步走出屋去,对陆无双说道:“无双,薛大夫那里—“” 陆无双没等父亲说完,一口拒绝,“我不去。” 陆立鼎一看这个状况,只好放弃用语言沟通。 一番父慈女孝后,陆无双被拎著送到了薛大夫那里学医。 陆无双叫苦不叠,薛大夫却是大乐。 他一边教著陆无双医术,一边照顾著朱子柳查看其伤势。 陆无双不愿独自受苦。 见程英自窗外经过,正在赏,轻鬆愜意。 她脸色一沉,心中嫉妒,准备拉程英下水。 “表姐,”陆无双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程英一见陆无双未等她开口,就抢先安慰她最近学医辛苦云云。 又拿出陆无双喜欢吃的糕点。 陆无双鼻子一抽,感动落泪,“还是表姐对我最好啊!” 阳光正烈,她恍惚觉表姐脑后生光,不可直视。 她本想拉程英陪学,同入苦海,现在也不好再开口了。 陆无双不好开口,薛大夫却为了让她安心学医,向程英开口。 见有表姐同堂学艺,陆无双甚是欣喜。 程英曾因跟隨黄药师学艺,懂得一些医理,学起来颇为顺利。 二女一个擅长药学,一个擅长针灸,各有长处。 只是多了个听话的弟子,薛大夫便不再对陆无双往日那般和顏悦色,予取予求。 气得陆无双有时嘟嘴道:“明明是我先来的。” 思来想去,自己被困课堂的罪因是父亲太忙。 她便就此事向方鸿吐槽。 方鸿一听连连点头,悄声透露真相,“哎,鲁帮主也太过分了!” 又过了几日。 方鸿找了个联合武林群豪共同抗蒙的理由,向郭靖等人告辞。 他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郭靖为人诚恳,不疑有他,反而甚是感动。 “那就有劳方兄弟了。” “方兄弟在江湖中人缘甚好,善於消洱纷爭。吴老前辈和黄木道长这般死敌,都能看在兄弟面子上化干戈为玉帛。” “联合江湖武林同道的重任,確是非方兄弟莫属。” 郭靖又嘱咐了几句,依依送別武家兄弟也上来道別。 两人见师父走远了,压低声音说。 “方大哥,你要是在江湖中见到我们师妹,叫她早点回来。” 郭芙被救之后,一直跟著黄药师在江湖上行走,至今未回陆家庄。 若只是如此,两兄弟也不会太急。 还另有巧帮弟子消息,郭芙同行之中的人还有杨过。 这消息让身为“舔狗”的武家兄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连方鸿的教诲都放在了一边, 若不是另有师命,两人早就跑到江湖上去找他们的芙妹了。 方鸿见二人眼神恳切,也不忍苛责,点了点头,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骑马离去。 路上有不少江湖人士,都是陆陆续续从大胜关离开的。 行了半日,天空之中突响起一声清亮的雕鸣。 江南之地自然不该有雕。 唯一的可能就是郭靖、黄蓉养的那对白雕。 方鸿听到声音,心想:“难不成黄药师他们就在不远处?” 他纵马向雕鸣响处前行。 到了林间,马不能行。 方鸿只好下马,看见那白雕掠过树梢,便施展轻功在后追赶。 行不多久,就见到白雕立於树梢上。 他一个纵跃掠上树木。 白雕颇有灵性,它曾见过方鸿,见他上了树也不躲闪。 方鸿奇怪,自言自语道:“怎么就你一只,黄药师他们不在附近?” 不想那白雕似乎听懂了一些,歪著脑袋轻轻叫了两声。 方鸿摇了摇头,“我可不是无双,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却见那白雕伸出翅膀,向前方指了指。 “你的意思是黄药师他们在前面?” 那白雕也不鸣叫,忽的轻拍翅膀飞了起来,往前飞了一阵,落在一根树枝上。 方鸿跟隨在后,刚刚站稳,就听到远处人声传来。 他放眼望去,不远处隱隱绰绰站了些人。 七八个人成半圆形站立,將一人围住。 那被围之人依靠在一棵大松树下,看不清楚其样貌, 只听得那七八人当中,一个身材高大、长相的大汉说道。 “师兄,这师门的至宝,你可不能一人独享啊。” “老子是掌门,这东西就该掌门来掌管,你们有什么资格跟老子爭。” 背靠松树之人,说话时气急败坏。 方鸿听声音耳熟。 是星宿派的昭阳子。 方鸿心中暗道:“他怎么会落单,不是跟著金轮法王的吗?” 原来,金轮法王绑了郭芙后,想著以此为挟,来对付郭靖、黄蓉夫妇。 没多久就被黄药师找上了。 对方人多势眾,又有人质在手。 黄药师也没有硬取,反而设计將金轮法王等人骗入了石阵之中。 眾人一入阵,便是黄药师的天下。 他先把郭芙夺了过来,交由杨过保护。 再用阵法將金轮法王和部下分开。 黄药师心高气傲,现身而出,一对一与金轮法王交上了手。 按说他俩的功力、武技,都在伯仲之间。 性命相搏,必是两败俱伤,就是双双殞命也毫不为奇。 可惜,金轮法王功力、武技皆够,唯独经验不足。 金轮法王自小资质过人,远超同。 早年间在xz一带尚有对手。 等武功一成之后,他便再难寻到对手。 在xz、蒙古一带能接到他十招以上的都不多。 可谓是纵横无敌,难逢敌手。 然而坏就坏在纵横无敌,缺了与顶尖高手交手的经验。 反观黄药师,虽然也同样难逢敌手,但始终有几个与他相若的高手。 西毒、北弓、南帝自第一次华山论剑起便难分胜负,更有王重阳技压群雄。 这番经验体会,金轮法王不曾有过。 以至於对上黄药师这样功力相仿的对手,难免相形见出。 一个一拳一脚势如奔雷,另一个则掌指飘逸、身如鬼魅。 两人斗了数百招后,金轮法王被黄老邪拍了一掌,受了內伤。 黄药师虽有內息滯碍,伤得比他轻得多。 黄老邪嘿嘿一笑:“金轮法王,蒙古国师,也不过如此。” 说完,他便飘然而去。 昭阳子便是在乱石阵中与金轮法王失散, 他在英雄大宴之上展示了化功大法,早就被同门所忌。 这些人见到金轮法王不在,都动了夺宝的心思。 却听星宿派一人冷笑道: “什么星宿派掌门?咱们星宿派早就没有掌门了,你这个掌门是自封的吗?” “神木王鼎重现於世,可不是你一人之功,大家都了心思。” “要不是你施展化功大法,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当初所造的是个废鼎。” “昭阳子啊,昭阳子,你可害得我们好苦啊! 说话间,几人又走近了几步。 第138章 宝鼎 第138章 宝鼎 方鸿听了几人的对话,知他们是星宿派弟子,找上昭阳子是要夺神木王鼎, “不错,没神木王鼎,那道士也练不成化功大法。” “这种遗祸江湖的邪物,不能再落在恶人手上了。” “必须得由武林正道保管。” 方鸿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正义感。 自觉身为武林副盟主,有义务也有责任,为江湖的海晏河清出一份力。 他默默看著下方狗咬狗。 昭阳子见同门靠近,神色一紧,大喝: “你们既知老子练成了化功大法,还敢找上门来?” 说著,他伸出右手,五指成爪,眼神恶狠狠地扫过眾人。 “难道不怕老子把你们的內功都化了吗?” 几人见状,果然都停下脚步,互相望了一眼。 其中一人冷笑一声:“你一个人,我们七个人。你化得过来吗?” 昭阳子盯著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可別忘了,论毒术,我在你们之上。 2 那人又往前走了一步,“哈哈,好啊,师兄有神木王鼎相助,想来毒功更胜往昔,倒是要领教领教。” 旁边的高大汉子也往前走了一步,“他的毒术能有多高明?英雄大宴上还不是输给旁人。” 又有一位白鬍子老头往前走上一步。 “你在英雄大会上所中的毒还没驱净吧。大家都是同门,你瞒不住我们的。若不是料定你毒素未清,我们也不会光明正大地来抢。” 其余几人也纷纷向前。 最后一个模样像十几岁孩子的人,发出尖声尖气的声音。 “你的靠山金轮法王不在此处,別这装模作样了。老老实实把宝鼎献出来,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只取你双手双眼,往事就既往不咎了。” 这几人没有说错。 昭阳子身上的毒素未清。 若与同门动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復、死无葬身之地。 他见唬不住对方,马上换了一副表情。 昭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刚刚师兄说话大声了一点,是师兄的不好。” 他看向长相孩童似的师弟,眼眶有些湿润,语气恳切。 “修师弟啊,你还记不记得刚入门的时候,是师兄我带著你捉虫捕蛇,教你入门功夫的啊。” “你怎忍心要师兄的双眼双手呢?” 修师弟尖声尖气地说:“是啊,多亏了师兄拿我引虫引蛇,要不然我怎么能有今天这般成就呢说著,他捲起衣袖,手臂的皮肤坑坑洼洼、乌黑如墨。 昭阳子神色略带尷尬。 他已不太记得这种小事,想不到对方竟耿耿於怀。 简直鼠肚鸡肠! 那高个子的大汉神情不耐,大声喝问。 “废话少说!昭阳子,宝鼎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白鬍子老头从鹿皮口袋取出一枚铁莲子,捏在手中把玩,笑道:“不交也无妨,咱们难道不会自己动手搜吗?” “交,我交!”昭阳子急忙说,“高老大、老哥,你二位別急著动怒。” 他站起身来,突然敞开道袍, 几人见状都是一惊,向后退了两步。 却见昭阳子並没有更多的动作,方才放下心来。 道袍之下並无他物,腰间有个口袋鼓鼓囊囊。 昭阳子拍了拍腰间,諂笑道:“这就是宝鼎了。” 他自口袋中取出神木王鼎。 阳光一照,看得分明。 那是一只六寸来高的小小木鼎,深黄顏色。 对面七人直勾勾地看著鼎,目光中儘是贪婪之色,同时伸出手。 “快把宝鼎给我!” 昭阳子將它高高托在右手之上,作势要砸。 那些人脸色均是一变。 想著这神木王鼎是他们合眾人之力,弹心竭智方得以重现。 若是被昭阳子给砸毁了,当真是半生白忙了。 高个子大汉急道:“师兄,你要干什么?” 鬍子老头也附和:“师弟,你太衝动了,万事好商量。” 只有修师弟冷笑,“让他砸,我就不相信他捨得动手。” 昭阳子瞧了瞧眾人,长嘆了一口气。 “我在江湖中仇家不少,当真挖眼断手,哪有活路?” “现在我別无所求,就想用这宝鼎换自己一条性命而已。” 几人听了他这番话,面色稍和。 鬍子老头宽慰他道:“刚刚修师弟不过是些气话。大家同门一场,只要你交出宝鼎,我们七人绝不动你一根寒毛。” 他头转向修师弟,问道:“修师弟你说呢?” 修师弟扬了扬眉毛,“既然几位哥哥都这么说了,小弟这点私怨也就不用提了。” 几人又看向昭阳子。 只见他嘿嘿一笑,“好好,诸位先往后让一让。” 昭阳子高举著神木王鼎。 “宝鼎谁能拿都行,我只想保住小命。” “诸位可別动歪脑筋。我向来胆小,別一失手把来之不易的宝鼎给毁了。” “老道这条贱命固然没了,你们这一生一世也休想炼成化功大法。” 那几人思索一番,互看一眼,答道:“好。” 跟著,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昭阳子暗运內息,猛地將那神木王鼎向一块巨石砸去,然后脚尖一点,向反方向遁逃而去。 他用力甚大,那几人若不先救宝鼎,则鼎必毁无疑。 昭阳子对同门知之甚深,料定对方必定保鼎弃人。 鼎一到手,又免不了一番爭斗。 那时自己早已远遁。 昭阳子暗中得意,“一群傻瓜为了个假鼎你爭我夺,等老子功力恢復,挨个找你们算帐。” 膨。 似是物件破毁之声。 昭阳子暗叫不好,“怎么他们没去救鼎?” 刚想到此处,后面风声骤响, 鬍子老头手上连弹暗器层出不穷,已自背后打来。 昭阳子身子斜飞而出,急忙躲过。 听得夺夺夺几响。 一排飞鏢、铁藜钉在了前方树干之上。 昭阳子被这么一阻,另外几人也已纷纷赶上。 他们或者扔毒粉,或喷毒烟。 將各自的拿手本领一一施展, 昭阳子的武功、毒术都在他们之上。 但毕竟身有暗伤,对方又人多势眾。 两人在外圈游走,五人在內圈急攻。 昭阳子只招架了十余招便已抵挡不住。 膨。 背后被人重重一击。 正是那位修师弟的毒掌。 昭阳子向前扑跌,当即呕出一口黑血。 还未反应过来,高个子大汉的短刀已刺入他的小腹,血自血槽流出。 得手之后,大汉立即抽身而退。 昭阳子捂著腹部,脚步跪跟挣扎了几下,倒了下去。 鬍子老头一甩手七八枚暗器打在昭阳子身上。 见他死透了,几人走向前翻开他的道袍,果然又找到了一枚神木王鼎。 鬍子老头鬍鬚笑。 “上次你就用假鼎糊弄我们,以为我们还会上当吗?” 第139章 相爭 第139章 相爭 神木王鼎被鬍子老头拿在手里。 其余六人死死盯著他。 他呵呵一笑:“这宝鼎虽好,但老夫一把年纪,黄泉路近,也不指望练什么化功大法了。” 话一出口。 其余六人脸色稍微缓和。 高个子大汉说:“师哥说哪里话?您身子健朗,正当壮年呢。不过化功大法太伤身体,还是少练为妙。” 修师弟声音尖锐,说话也是阴阳怪气:“师哥说得好,此鼎能者居之,隨意妄取,只能增祸减福。” 他用脚踢了踢地上昭阳子的尸体,“这人可不就是个例子。” 七人之中他年纪最小,本领却最高。 当年他在星宿海饱受师兄们的折磨,差点被作为引虫的饵料。 只因他命格奇硬、体质特殊,反而因祸得福,练就了一身厉害毒功。 当年欺负他的几个师兄长辈,都已尽皆被他辣手治死。 现在昭阳子一死,他自认功夫在同辈之中实属第一,说话也就不大客气。 鬍子老头呵呵一笑:“修师弟说得不错,神木王鼎无德之人居之是祸非福。” 说著,就把神木王鼎向高空一拋。 几人见状,都伸手去抢。 鬍子老头向后一退,眼神冰冷。 跟著,他手中一抖,铁菩提、铁藜、飞鏢、飞针,诸般暗器如漫天雨向眾人袭去。 这手暗器功夫乃是他的家传绝艺。 这老头年轻时犯了家规,被逐出家门之后,他才投的星宿派。 將星宿派的毒技运用到暗器上,威力倍增。 他这手暗器功夫著实了得,一出手就伤了两人。 换了別派弟子,只要他的暗器刺破一点皮,便已一命鸣呼。 星宿弟子抗毒功夫厉害,两人受伤未死,骂道:“老匹夫言而无信,老子宰了你。” 鬍子老头躲过一掌,笑道:“星宿门徒怎能言而有信。” 手腕一抖,又发出两记飞鏢。 一记飞鏢击退了前扑而来的敌人。 另一记飞鏢则打中了修师弟的后背。 哪知那修师弟毒功了得,飞鏢入肉恍如不觉。 鬍子老头见状,骇然变色:“师弟,你练就的毒躯可真了不得啊。” 高个大汉见师弟这般了得,又和那鬍子老头联手。 七人为了夺得神木王鼎各自出手,一会儿互相联合,一会儿又反目相攻。 他们各有本事,一时间也难分胜负。 不消片刻,眾人已经是各自有伤。 鬍子老头说道:“诸位,咱们再这么打下去,都得死在这里。” 高个子大汉也帮腔道:“不错不错,人死了,神木王鼎再宝贵我们也用不著了。” 几人听了,都是连连点头。 但却没人敢先停下来,依旧是拳剑鏢掌,互不相让。 “这样吧,独乐乐不如眾乐乐,这神木王鼎大家轮流用。人人都有功练,岂不大妙?” 鬍子老头提议道。 高个子大汉附和,“好好好,咱们先停战,我数三声,咱们各自后退罢手,如何?” 眾人心知再斗下去,纵不是无人生还,也得是身负重伤。 各自点头,尽皆同意。 高个子大汉说道:“一,二, “三!” 三字刚一出口,眾人各自退后一步。 那高个子大汉突然间背心一凉,一股锐利的指力已戳中了他背上的“神道穴”。 劲力侵入经脉,內息紊乱,四肢无力,整个身子登时软了下来。 他心中又急又怒:“老匹夫又使诈!” 转头一看,却发现鬍子老头先他一步倒了下来。 再一看旁边的几位师兄弟,竟然个个如此, 其中几人內力不足,被敌人指力所伤,忍不住“哼”了一声,声音中微带痛楚。 高个大汉心知不妙,敌人武功既高,心又阴毒。 抓住了自己与眾师兄弟一齐收功撤力的瞬息时机,猛施突袭。 此刻,只剩下修师弟还站著,正与一个灰色人影交手。 “你年纪轻轻,修为倒是不错,竟能躲过我一指。” 这话刚一说完。 修师弟被对方一指点中,也倒了下来。 此刻,星宿派门徒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来人长相端正,五官英俊,脸上正气漂然, 修师弟甚是惊恐,问道:“你——你是谁?!” 鬍子老头曾在英雄大宴上见过方鸿,他伸手一指:“你是,—“ 內息忽然一乱,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 方鸿哈哈一笑,说道:“在下姓方名鸿。你们这些星宿派的妖人,能死在方某人的手下,也不枉了。” 高个子大汉见对方偷袭、不择手段,知道断难活命,索性也就豁出去了,开口骂道。 “听闻你和郭大侠同为武林副盟主。郭大侠仁侠之名播於天下,哪知竟与你这等人齐名。” 方鸿哈哈大笑,歪头看来,“怎么你不服气?” “出奇制胜,兵不厌诈,那是自古已然。” “我方某一人,打倒你们星宿派七人,也算是以少胜多,以寡击眾。” “不过,你们七人若不是互相残杀,要將你们一举成擒倒也没这么容易。这叫做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哈哈。” 神木王鼎落在草丛中。 方鸿走上前去,弯下腰將鼎捡了起来,放在手中仔细观看。 “这就是神木王鼎吗?” 木鼎彤琢甚是精细,木质坚润似似玉,木理之中隱隱约约的泛出红丝。 方鸿凝视了一会儿,神情严肃。 “果然是一件邪物!” “留在江湖有害无益。” 地上七人听他这般说,只道他要毁去宝鼎,想著是自己多年心血,大是心疼。 哪知,一抬眼看到方鸿把神木王鼎揣到了自己的口袋中。 几人心中不住咒骂。 方鸿看他们脸色知道恨极了自己,笑道。 “你们都中了我的参合指,片刻之后便要各赴西天,何必再贪念神木王鼎。” 七人之中伤得较重的两人,已然身亡。 其余眾人不多时也尽皆身亡。 方鸿隨手解去几人衣裳上的毒,將他们隨身携带的毒药、暗器都充了公。 “星宿派的门人玩意倒是不少。” 又自昭阳子户体上搜出一块香料。 那是点在神木王鼎中吸引毒虫所用。 第140章 毒物 第140章 毒物 那巴掌的大小的香料由一块方幣包裹。 方鸿展开一看,那块香料由黄、黑、紫、红四色组成。 再看方幣密密麻麻的缝著字,却是香料的配方。 “昭阳子对这神木王鼎倒挺用心的,可惜便宜了我。” 方鸿又翻看手中两本薄薄的小书。 都是在星宿派弟子身上搜来的,里面记载了星宿派的毒术。 他们各人所学皆有差异,內容也有所不同。 大部分的毒术他都见过,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只有鬍子老头的《腐尸毒》、修师弟的《驭蛇》,稍微让他感兴趣。 方鸿翻开《驭蛇》,里面详细写了如何捉蛇,驭蛇的方法。 书页夹缝还有对此术的批註。 但只前面几页写有,后面便没了。 那修师弟自己也没学完,他不久前杀了一个同门,自对方手中夺得此术。 还未来得及修炼,便身死人手。 驭蛇术对绝顶高手没多大用处,但对付一般武林人物算是一大利器。 “我也算是西毒传人,这驭蛇的本领还是得学上一学。” 方鸿將《驭蛇》、《腐尸毒》两书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然后,他双手一搓,內力到处,两书碎页纷飞,被林间清风一带,似成群蝴蝶东飘西盪,无处可寻。 把东西收完之后,正准备一走了之。 那树上的白雕突然飞了下来。 翅膀扑腾扑腾,飞到了方鸿身侧,用嘴轻轻啄著他腰间掛著的皮囊,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音。 它显然是在啄那个神木王鼎。 方鸿一皱眉头,猜测它的用意。 “怎么,你想让我用一用神木王鼎?” 白雕又啄了几下,態度很是坚持。 “好,就听你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方鸿取下腰间皮囊,把那神木王鼎给取了出来,放在了草地之上。 再把各色香料捏了少些,放入鼎中,用火摺子引燃,合上鼎盖。 缕缕白烟从那鼎身五个铜钱大小的孔洞中缓缓飘出,向四周瀰漫开来。 这香料本身並没有多么特殊,但放在神木王鼎之內,便形成了一股极其特殊的异香。 方鸿心知要不了多久会有各种毒虫、毒蛇前来,先上了树,仔细观察。 过不多时,只听到草丛之中沙沙作响。 绿草中红艷艷的一物晃动,是一条大蜗蚣, 那蚣要比寻常大了不少,顏色鲜红如血,一看就是厉害毒物。 草中响声不绝,西北方又来了一只蝎子,浑身漆黑,甲壳厚硬这两只毒物径直朝著神木王鼎的方向而来。 被香气所吸引的毒物不止它们两只。 另有不少毒虫向神木王鼎聚集。 但只要挡著和蝎子的路,就纷纷被这两物或咬或刺,纷纷致死。 两者游走而来,横行无忌,十分的霸道周围的毒物察觉、竭子的厉害,不敢再向宝鼎。 它们纷纷在原地打转、寻找新的目標。 有的毒虫撕咬起来互相吞噬,有的则爬向星宿派弟子的尸体。 方鸿坐在树梢之上,瞧了眼旁边的白雕。 只见它一对雕目,死死地盯著下方,却也没什么动静。 正想著,草丛中又有异响。 响声中夹杂著一股让人慾呕的腥臭。 一条白身黑章的大蛇豌蜓游至,头作三角形,嘴里吐著红色的信子,发出嘶嘶之声。 那条毒蛇体型甚大,迅速游到了神木王鼎之旁。 方才还志得意满的两只毒物,感到响动,纷纷向那毒蛇攻去。 毒蛇一张口把吞入腹中,一甩尾將毒蝎翻了个个。 沿著神木王鼎所散白烟,游了过去。 蛇大鼎小,它自是无法从孔洞中钻入。 “孽畜,敢坏我的鼎!” 方鸿脸色一冷,手中扣住一枚刚缴获来的暗器。 忽然,树上的白雕忽然一扬翅,朝下方俯衝而去。 两只利爪如刀,一把便钳住了毒蛇,用嘴连啄了几下,將那毒蛇啄死。 它用利爪把毒蛇开胸剖腹,像吃辣条一般大快朵颐起来。 那条毒蛇似乎很是鲜美。 “咕,咕咕咕咕!” 白雕吃得很上头,爪子在树上猛,甚至还朝方鸿扬了扬翅膀。 方鸿这才清楚白雕为什么要让自己用神木王鼎。 “搞了半天,是你小子想吃饭啊。” 方鸿发现白雕捕蛇之时速度虽然迅猛,却不如当初在庙中看到的灵敏。 这时,仔细一瞧,才发现它脚上似有旧伤。 原来,这只白雕隨著黄药师离开,在救人之时被金轮法王发觉受了伤。 受伤之后飞不远,一时间难与黄药师等人联繫。 它偶尔间碰见了昭阳子用宝鼎练功引来毒蛇,所以才偷偷跟著他。 “咦?”方鸿看著白雕吃蛇,想起一事。 “裹阳山谷中的菩斯曲蛇行走如风,不易捕捉。” “现在有了神木王鼎,大可用此鼎来诱捕菩斯曲蛇。” “远比我在山谷中乱找有效率的多。” 树梢之下,沙沙声不断。 都是附近的毒虫、毒蛇跑了过来。 白雕只挑蛇吃,吃饱之后拍了拍翅膀,站在树梢之上,睡了起来。 神木王鼎附近则是大战纷纷, 形態各异的毒虫各显神通。 之前翻了个的蝎子已被別的毒虫咬死。 那些自知不敌的毒虫退而求其次,跑去啃噬星宿派弟子的户体。 星宿弟子常年与毒接触,各带毒性,正是毒虫的美味大餐。 那些毒虫钻体咬洞,將几名星宿派妖人分而食之。 “这么多毒虫毒蚁,不用倒是可惜。正好练练义父传我的本事。” 方鸿功力未足,不敢用鼎中优胜的毒虫,只取了些旁边的毒虫。 找了一处空地,单手倒立倒立,將毒素自指间排出。 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行功完毕,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翻身站好。 “神木王鼎招来毒虫比一些毒药还要厉害。” 方鸿刚才行功竟隱隱有些抵抗不住。 “还好没用鼎中的毒虫。” 他將鼎反扣,毒虫窜出,被一脚踩死。 瞧见附近还有几只毒蛇盘桓未走,便想再练练驭蛇之术。 方鸿走到一处毛竹旁,摘下一片竹叶。 回忆看过的驭蛇术內容,闭目沉思了一会。 再睁开,眼神锐利如刀。 他將竹叶放在唇边,开始吹奏起来。 呜呜呜鸣呜- — 白雕赶忙用翅膀捂住耳朵。 那些毒蛇一齐歪著脑袋,如若未闻。 “驭蛇的法子不会是假货吧,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正在方鸿失望之际,一条青蛇扭了扭身子,越眾而出。 方鸿一见顿生知己之感,曲调一变。 巍巍乎若高山,荡荡乎若流水。 那青蛇摇头晃脑,应节而舞。 再瞧其余眾蛇则顛倒东西,似受酷刑。 “唉,曲高和寡此之谓也!”方鸿不由得感嘆。 忽然,一道残影掠过,那青蛇被白雕给带上树梢如辣条一样给吃了。 “子期啊!扁毛畜生老子宰了你!” 气的方鸿指著白雕大骂。 当夜,白雕被方鸿五大绑了起来火堆旁,方鸿神色阴晴不定,霍霍磨刀。 第141章 毒药 第141章 毒药 “味道不错呢。” “比叫鸡美味多了。” 方鸿坐在马上,嘴里嚼嚼有声,隨手扔出一块啃完的骨头。 肩膀上,白雕也咕了一声,称讚美味。 这是今日它捕来的飞禽。 最近,白雕的伤势已经全好了,可以自己捕猎。 方鸿用神木王鼎捕捉毒蛇,练习驭蛇之术。 不知多少毒蛇被其吹死。 好在户体也有用,直接当作了口粮。 方鸿的驱蛇术没什么进步,反倒便宜了白雕顿顿饱餐。 白雕现在不但伤势痊癒,身子似乎也比以前壮实了不少。 “我吹得到底是哪里不对?” 方鸿记得明明是按照书中所载练习,却始终不能入门。 这一日,一人一雕正在旷野中前行。 忽听得一声清亮的雕鸣。 白雕歪了歪脑袋,猛地振翅,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方鸿猜到它必是找到了同伴,跟著拍马而去。 雕快马慢,好在总能看见白雕身影,跟在后面也不会丟。 不一会儿,白雕向下一衝,落到一片空地处, 接著,远处传来女子的欢呼声。 方鸿远远望去,见到了三个人影。 一个红衣少女、一个青衣老者、一个英俊男子。 黄药师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头顶白汽蒸腾,如线笔直,凝而不散。 他身旁站著的是杨过,神色凝重,正为他护法。 两人身后不远处,是身穿红衣的郭芙,正在和两只白雕戏耍。 几人所在的空地外,有一片土堆石块零星排布。 方鸿还没走近,就见树丛之中走出一伙人来。 他们个个手持兵刃,朝著黄药师的方向指指点点,一个个脸上均有喜色。 这些人一出现,杨过便已察觉,喊了一声“师妹”。 郭芙抬头见有人来了,立刻把宝剑握在手中。 “老匹夫正是行功的紧要关头,大家趁此机会宰了他,就可扬名立万了。” 那些人疾步而上,冲入土堆石阵之中。 他们在阵中绕了半天,仍在原地打转。 方鸿拍马走近,看得清楚。 “这些傢伙不自量力,进到了奇门阵法之中。” 入阵的那伙人渐渐发觉不对。 一群人各自叫唤。 “是奇门阵法!” “大家快退,大家快退。” “等老匹夫行完功,就麻烦了。” “莫慌,看我破阵!” 这一群人三绕两绕。 有的从阵前而出,有的从阵后而退。 “咦?”方鸿此时已到了阵后,见这些人竟能绕阵而出,感到惊讶。 他又看了看前方的阵法。 方鸿对奇门遁甲之术所知不多。 见前面阵法中的土块、石堆,东一堆,西一落,看起来颇为简陋。 “难道这阵法竟不是黄药师亲自所布?” 逃出阵的几人一眼就看见了方鸿。 其中一个大汉手持钢刀,恶狠狠地说:“不想死的滚开,別挡大爷的道。” 话一说完。 那人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麻,人已栽倒。 其余几人嚇了一跳。 这几人武功相若,看到方鸿一招就杀了同伴,自知功力远远不敌。 正想著是求饶还是逃跑,忽见方鸿身影一晃,从原地消失。 然后,人群中一道人影东驰西突,哎哟声连绵不绝。 顷刻间,几人已尽数被点倒在地。 方鸿低头看著他们,问道:“凭你们的功夫,怎么敢来找黄药师的麻烦?” 同一时间。 从阵前突出的另外几人,也被杨过制服。 土石阵中还有数人困在其中。 他们见前后皆有同伴倒下,当真是又惊又惧,进退不得。 方鸿瞧了一瞧,踏进阵中。 但凡遇人,或杀或擒。 他虽不懂阵法,转了几圈之后,竟也破阵而出, 一出阵,方鸿更加確信,身后之阵,绝对不是黄药师的手笔。 “方大哥,你怎么走到这儿了。”杨过早看见方鸿,迎了上去。 “我是跟著白雕过来的。”方鸿具言前事。 这时,黄药师打坐已毕,缓缓睁开双目。 方鸿想到他自金轮法王手下救回郭芙,双方多半经歷了一场恶战。 土石之阵又甚是简陋,不是黄药师所排。 连一群不入流的武人也敢来浑水摸鱼。 难不成黄药师伤得极重? 他关切问道:“黄岛主莫非受伤了?” 黄药师呵呵一笑:“一点小伤罢了,金轮法王比我伤得重多了,此刻他正难熬呢。” 方鸿看他神完气足,眸子里英华隱隱,倒不像受了什么伤的样子。 他心中略微奇怪。 “既然如此,什么时候运功行气都可以,何必做出一副行功紧要关头的模样?” 他又瞧了瞧黄药师身旁的杨过和郭芙,心里瞭然。 “是了,他这是故意锻炼晚辈。黄药师救得外孙女一次,可救不了她一辈子。” 方鸿这么一想,觉得身后那个土石之阵,多半就是杨过和郭芙布置的。 说不定还是杨过布置得少一点,郭芙布置得多一点。 所以阵法才那般容易闯过。 接著,杨过和方鸿將活著的几人都捉到一起审问。 方鸿盯著他们问道:“你们好大胆子,敢来找黄岛主的麻烦?” 原来这些人是听了金轮法王传言,说黄药师受了重伤,命不久矣。 他们投靠蒙古正想立下大功。 杀了黄药师不但是大功一件,更可以在江湖中扬名立万。 杨过说道:“金轮法王狡猾无比,自己吃了亏,不敢再来,便让旁人试探。” 那些人一听,口口称是,个个痛骂金轮法王。 杨过想著这些人都是蒙古走狗,正要一个个全都毙了。 方鸿却拦住了他,“杨兄弟你太衝动了,他们活著还有用呢。” 眾人见有活命机会,个个磕头,心中暗喜。 却见方鸿忽然拿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气味刺鼻的黑色丸药,扔在地上。 “都服了吧,以后好好在蒙古军营中打探消息。” 这是他自星宿派弟子身上搜出来的。 由数种毒虫、毒草配製而成。 所用的毒虫毒草,依人而异,南北不同。 解药配製极其复杂,方鸿手中的解药也是从星宿弟子身上搜来的。 此药服下之后旁人极难解毒,期满一年才会发作,正是胁人为质的良方妙剂。 第142章 逆息 第142章 逆息 眾人盯著地上的黑色丸药,面面相,不敢动手。 正在犹豫之时,听到一声惨叫。 其中一人死死地抓著自己的喉咙,发出咯咯之声。 白净面孔瞬间成灰黑色,眼晴凸出,挣扎了几下,栽倒在地,嘴角流出黑血。 眾人见状脸色大变。 “丸药只有十颗,先到先得,吃不到的可就没有福气了。” 方鸿从左至右慢慢扫视眾人, 这话再明白不过。 吃药虽受人所制,但不至於立马就死。 如果吃不到药,刚刚死的那个就是他们的写照。 一听此言。 眾人一齐扑向地上的黑色丸药。 爭先恐后地抢了起来,唯恐落於人后。 为了抢服这毒药,竟又死了几人。 等一个个服药完毕后,方鸿让他们报出了姓名所属。 “只要你们以后办事得力,自然会有解药送到手中。” 眾人连连说:“小人们一定尽心尽力!” 大宋与蒙古互有谍报。 大宋武人有在蒙古一方臥底的。 蒙古也有高手潜入中原,暗中蛰伏收集信息。 暗桩的具体任务方鸿也不大懂,就交给了杨过。 杨过把这几人唤来,仔细吩咐。 他们服了毒药后,清楚自己性命操於人手,一个个唯唯诺诺,不住点头称是。 交代完毕,杨过就让这些人各自回去,等待消息。 杨过心道:“这一下我方多了不少暗桩。方大哥这副盟主一上任,就建了大功。真是武林正道之福。” 方鸿又向黄药师询问了救出郭芙的经过, 黄老邪此人向来高傲。 对於这事,不过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 他微微一笑。 “金轮法王倒也有些本事。我伤了手太阴肺经,再有三天,便全好了。” “他则被我伤了任脉。半个月后,就能恢復。” 他说的虽是简单,方鸿心想那一战必然险恶。 以至,两位同为五绝级別的高手都各自受了伤。 当夜。 眾人在旷野露宿。 方鸿一人走到僻静之处。 將雄黄粉在地上撒了一圈。 取出一个皮囊,朝著圈內一抖。 一条小蛇窜了出来,在圈內转圈,却始终游不出雄黄粉所画范围。 方鸿又拿出一片竹叶放在唇边,依照书中驭蛇的方法,练习起来。 声音呜呜咽咽,嘈杂难听。 那条小蛇昂著脑袋,吐著信子,不为所动。 驭蛇之术本不易学,需得都讲究循序渐进。 初学之时先用药物驱使毒蛇行动。 熟练之后,再以竹竿长索进一步控制。 比如白陀山的蛇奴,就是手持长杆驱蛇群,能控制多少数量就得看手法、经验了。 等这些基础打牢,最后才是以音驱蛇。 方鸿没学过驭蛇的基本手法,上手学的就是最难法门。 再加上五音不全,对音律又不甚了解,以至於连日来,修习虽勤却始终没摸到门道。 声音远远飘去,传到了黄药师等人的耳朵里。 黄药师是音乐方面的行家,一听方鸿这荒腔走板的曲调,不由得大皱眉头。 这是什么? 太难听了! 再听了一会儿,黄药师实在是忍不了,要上前去指点一二。 刚刚站起身来,他就觉得体內真气忽的一动,竟隱隱有逆行的势头。 “!”黄药师略微一奇,意念到处,內息重新顺畅。 他內功深湛,若不是因为受了內伤之故。 方鸿那荒腔走板的乐调,绝引不了他內息走偏。 这一下,黄药师动了好奇之心,静下心来仔细聆听, 他察觉乐声之中,虽蕴含內力,却並无杀伐相攻之意。 显然刚刚引偏他內息绝非故意为之,而是不知不觉所动。 “只怕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他眺望远处正在吹叶子的方鸿,见对方正一个劲地对著蛇乱吹一气。 黄药师转过头来看向杨过和郭芙。 发现二人果然也是眉头紧,被那嘈杂的音乐所扰, 尤其是郭芙。 她脸色微微泛白,胸口觉得烦闷,正对杨过问道。 “他吹的是什么呀?怎么这么难听?” 郭芙对方鸿是不大服气的。 几个师兄都对此人讚不绝口,反而因此冷落了自己。 杨过每次和自己说话也是三句不离此人, 却听杨过嘆道:“方大哥武功很好,音律也是十分————十分英俊瀟洒的。” 郭芙心中烦闷始终不见消减,正要起身让方鸿別吹了。 这时,黄药师正好走来,吩咐她:“芙儿,凝神静气,抱元守一。” 郭芙不知何意,但听外公吩咐,便点头依言照做。 她双膝盘坐,五心向天,行气运功,意守丹田。 郭芙所修炼的是全真內功,心神一定,外邪难侵。 几个呼吸之后,心中烦闷感登时消减大半。 黄药师又向杨过看去,见他呼吸绵长,丝毫未被邪声所诱,点了点头。 “不错,很不错。” 说罢,黄药师向方鸿所在走去。 “怎么又吹死了?”方鸿看著雄黄圈內已倒下的小蛇,很是奇怪。 接著,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来的是黄药师。 “黄岛主,刚才吵到你们了吗?”方鸿问道。 “方老弟,你似乎对音律不大了解。”黄药师单刀直入说道。 方鸿何止对音律不大了解,简直是五音不全。 我研习驭蛇术许久没有进展,说不定问题就出在这音律之上。 黄岛主是音律上的大行家。请教他不就好了? 方鸿当即点头承认,並將在学驭蛇术的事告知。 黄药师听了秘籍中所载曲谱,当即大摇其头。 他早听出曲中隱隱有著邪意。 既然是星宿派所传的秘术,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倒也无关要紧。 再邪也邪不过自己的碧海潮生曲。 重要的是,方鸿吹出的曲子会逆人內息。 “逆人內息?”方鸿听黄药师说了,一脸不解。 他一点也没感觉到自己的曲子有这功效, “问题不在驭蛇的曲谱上。”黄药师凝视著方鸿,“问题在你自己身上。” “音律不准,吹起来也最多只是难听而已。这首曲子虽有些邪门,那也没什么了不起,何况你连音都没有吹准,照理说更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再吹一遍与我听听。”黄药师说道。 方鸿依他所言,又吹了一遍。 音调荒腔走板,无声无息之间竟引导著內息逆行。 “奇哉怪也。”黄药师摇著头看向方鸿,从表情中得知对方一无所觉。 “你再吹一遍。” 这次刚吹了一会,黄药师忽然拍手一笑。“不错,不错,原来如此。” 方鸿茫然的看著黄药师,等他解惑。 黄药师问道:“欧阳锋是不是教过些你九阴真经的內容。” 第143章 音功 第143章 音功 欧阳锋当年为黄蓉所骗,学的九阴真经於关键处次序顛倒。 好在他天资绝顶和內功又深,竟然將顛倒的法门化险为夷,练成了一种逆转经脉的奇功。 方鸿得欧阳锋传授也学了这门功夫。 方才吹奏驭蛇之曲时,荒腔走板的乐感隱隱和九阴逆经相合。 不知不觉中令乐曲多了逆转內息的奇效, 功力不足、或身有內伤之人,极易被这曲调引导,而至於气息逆走。 若非方鸿吹的邪曲、练的逆功、再加上五音不全,却也万万不能有此效果。 方鸿听了这一番解释,心中一喜,“想不到我没练成驭蛇术,倒是歪打正著,成就了一门音功。” 他向黄药师问道:“黄岛主,这是不是与你的碧海潮生曲有些相似?” 黄药师大摇其头:“我的碧海潮生曲符节合拍,走的是音乐的正道。以乐曲引人心神,使之与节奏相符,然后生杀予夺尽在我手。” “方老弟,你这功夫却与我大不相同。我以音乐为基,你反其道而行之。” “律调不合,阴阳不调,十音之中倒有九音吹错了,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用不谐之音,引诱对手心神失守,露出破绽,再导以內功让对方气息走逆。” “这一正一反,万万不能混为一谈。” 听了这话,方鸿也不知黄药师是在夸他天资异於常人,还是在笑他五音不全。 不管了。 既然五绝之一的黄药师都这般说,说明自己这歪打正著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 方鸿向来知道黄药师不喜欢拐弯抹角,最爱旁人有话直说、不要拘束。 他便直言向黄药师请教, 黄药师抚须微笑说道:“我既出言提点,就是想助方老弟练成这门功夫。” 方鸿闻言大喜。 黄药师是五绝之一,又是音功的大行家。 有他相助,自己必能將这偶然得来的功夫,整理成形。 方鸿拿起竹叶正要再吹,黄药师却摇了摇手,一指远方:“我们到那边去,小辈可受不了。” “不错,不错,我倒是一时忘了。”方鸿连连点头。 二人又沿著山岗向远处走了好一会儿。 到了一处荒地,离宿营之处已经远了,只能隱隱看见营地火光。 方鸿把竹叶对嘴,开始吹奏起来。 之前驭蛇之时,他运用的內力不多。 这次吹奏既然不以驭蛇为目的,吹奏时自然是饱含內力。 他的內功虽然不及五绝远甚,但也是江湖中一流的好手。 这次全力以赴,威力自然比之前强上不少。 黄药师神照內视,察觉自己內息果然隱隱有逆行之势。 他心中暗道:“这门音功古怪得紧。其他功法要有此效果,不是以音律引导,就是以內力强压。他这门功夫,不知不觉间就让人內息走逆。” 不过这次黄药师早有了防备,心如止水,內息自是不起波澜。 唯一让他觉得难受之事,就是方鸿所奏之乐曲实在是太难听,在精神上算是一种折磨。 黄药师静静听了一会儿。 察觉方鸿的音功虽颇具威力,但毕竟音调起伏太过单调。 初听容易上当,再次遇见,有了防备便难以建功。 想到这里,黄药师拔出腰间玉簫,在手中一转,放至唇边。 “方老弟,你我合奏一曲吧。” 一道飘飘渺渺的声音自玉簫之中传了出来。 乐符音美妙异常,与方鸿所奏的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处处符节合拍,另一个则是荒腔走板。 黄药师也不用足內力,只是调到与方鸿相若。 两者皆以曲调声音对攻。 黄药师的声音越走越高,方鸿也隨之而去。 忽然间,簫声如狂刀巨斧,猛劈而至。 方鸿之前被黄药师引高声音,气息乏力,已无后劲。 面对他这迅猛的攻势,顷刻间就难以招架。 方鸿与人比过拳脚、比过刀剑,就是没和人比过音乐。 对其中的进退攻防,可谓毫无经验。 黄药师虽仅用了与他相符的內力,却几乎在片刻之间,將他攻得丟盔弃甲,一败涂地。 好在黄药师只是与他练习音功的攻守之道。 若真是性命相搏,此刻方鸿已然为对方曲调所制。 “再来。”黄药师手按洞簫,再奏乐曲。 “好。”方鸿应了一声,紧隨其后。 这一次有了经验,方鸿有了提防之心,守得甚为扎实。 但只守不攻,又如何能够取胜。 簫声低吟婉转,绵绵密密,仿佛江南春雨,浙浙沥沥,却毫不止歇。 时间一久,方鸿终究是守不住。 黄药师瞧见了破绽,一个个音符化作长枪大戟,顺势突破。 “再来。”黄药师又道了一句。 碧海潮生曲吹了一遍又一遍虽只有一曲,在方鸿耳中却是变化极致,包罗万象。 耳听黄药师曲声之中变幻莫测,直如大海。 一会儿风平浪静,一会儿波澜渐起,再一眨眼已是惊涛骇浪,扑面而来。 方鸿曲声便如一波万顷之中小舟,隨之摇曳不定,时刻都有倾覆之危。 他此刻与黄药师连番缠斗,已將吹奏技巧熟稳於心。 虽败相早露,却总在关键时刻觅得一线生机。 方鸿经验渐长,看出自己攻击守御之法甚为幼稚。 他心中一怒,“黄岛主未尽全力,我已如此狼狈。难不成往日的功夫都白练了?” 雾那间,心中忽有明悟,將拳脚、剑术的攻守法门带入乐曲中。 一缕呕哑嘈杂的曲声,穿波破浪。 声音依旧是荒腔走板,攻守之术却是大异从前。 前几次与黄药师相斗,方鸿常被他曲调中的腔所迷, 此刻再听来,虚虚实实在心中如明镜映照,分毫毕现。 方鸿募地吹出一声,以攻为守。 音调正击在碧海潮生曲转折之处,险些带歪了黄药师。 这一招使出后,后面三招、四招、连环进击,紧逼得黄药师不得不守上一阵。 显然,黄药师也颇为然。 他想不到短短时间,方鸿竟有长足进步,能在音调曲乐之中与自己对攻起来。 黄老邪兴致大起,心中暗道:“我就再来试试你的本事。” 便在此时,两曲之间夹杂著一声尖锐破空声,是响箭示警。 方鸿与黄药师同时罢手。 听那声音响处,竞是宿营之地再望去,之前的营地火堆旁出现了数支火把。 第144章 山贼 第144章 山贼 难道是金轮法王的人又来了? 方鸿看见火光心有疑虑。 他与黄药师当即赶回。 营地並不算远,两人轻功又高,不消片刻,便已赶到。 远远一瞧,来的十余人都是粗布麻衣,有的衣裳甚是破烂。 与巧帮污衣派弟子颇有相似之处。 有的腰间掛刀,有的拿著个枪,人人都带著兵器。 “看样子不像是金轮法王的人,倒像是附近的山贼盗匪。” 方鸿暗自揣测。 那一群人正与郭、杨二人对面站著。 领头的是一个黑粗壮的矮个汉子,一脸络腮鬍,腰间別著两把大板斧。 见郭芙二人没什么危险,方鸿和黄药师的脚步也就慢了下来。 说话声音飘了过来。 络腮鬍的汉子眼晴盯著郭芙、杨过,咧嘴一笑,大声道。 “男俊女美,就是他们两个,错不了了。” 杨过、郭芙都是纳闷。 此前,两人就在这火堆旁坐著。 方鸿去远处吹奏,郭芙也不必运功相抗。 她正想和杨过说说话,就听到一阵细碎脚步声。 突然,林间走出十几个大汉。 其中几人拿著松明火把。 他们见到火光,便走了过来,看到两人后,兴奋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接著,那络腮鬍大汉从怀中取出箭筒,一拉引线,听得嗖的一声,一只响箭窜入空中,发出尖锐鸣声。 郭芙虽然没什么江湖经验,但看到他们这番举动,也戒备起来。 她立刻拿起身边宝剑,站了起来。 反而是杨过见多识广,看对方十来人武艺平平,反而不甚放在心上。 刚刚,郭芙听那络腮鬍子大汉说杨过和自己“男俊女美”,心中微微一喜。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些人粗俗无礼,眼光倒还是有的。” 方鸿正要上前,却被旁边的黄药师伸手拦住。 他指了指旁边树丛,示意前往查看。 跟著,黄药师足下轻轻一顿,人如鬼魅,飘入旁边树丛。 方鸿虽不知其意,却也紧隨其后,身形一晃,一道残影进入林中。 他一入林间,便知黄药师的用意。 原来,这树林中早就伏有暗哨。 他们一个个黑布蒙面,正监视著杨过和那群山贼。 刚才距离太远,只有黄药师功力深厚才察觉出来。 林间漆黑一片,方鸿和黄药师两人脚步轻快,埋伏的暗哨没能发现他们。 两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悄悄地潜到那些人的身后。 在无声无息间,將那些暗哨个个都点了穴道。 那些人毫无察觉就失去了行动力,一个个口不能言,心中惶恐至极。 他们联想到方才山冈上隱约传来怪声,有的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山鬼怪。 一个个额头汗起,呼吸急促。 “若是人,怎么会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老一少將林中之人尽数点倒之后,立於树枝上,向下窥伺。 只见那络腮鬍子大汉对杨过、郭芙。大声笑道:“两位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好。” 声音在整片林间迴荡。 “真吵!”郭芙揉了揉耳朵,横了他一眼。 大汉倒不是內功深厚,只是纯粹嗓门大而已。 杨过听他这般说话,脸上微露不满,问道:“尊驾有什么见教的?” “尖叫?”络腮鬍子大汉读书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一个白衣秀士一看表现机会来了,摇头晃脑道:“大王,他是问你有什么要指教他的。” 络腮鬍子一把推开他,不满道:“大王我听不懂吗?要你多事!” 杨过一听他们的对话,暗道:“原来是个浑人。” 郭芙噗一笑,看向络腮鬍子,问他,“我师兄是问,你们有什么事?” 络腮鬍子一愣,“师兄?我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妹呢。” 郭芙脸色一沉,不高兴地说道:“你乱嚼什么舌头?谁和他兄妹!” 杨过越听越怪,细想络腮鬍子刚才所说,问道:“诸位是不是认错人了?” 哪知,络腮鬍子刚被郭芙了一句,不怒反喜。 他指著郭芙,对杨过道:“错不了,错不了,就是这脾气,哈哈。两位快跟我一起回山寨。” 郭芙见他这般,想起听过山寨土匪绑人上山的故事。 “这些山贼大半夜持刀下山,定然不会做什么好事。” 又见那些山贼正指指点点看向自己。 郭芙顿时心头火起,怒道:“哪里来的山贼,劫人劫到本姑娘头上。” 说著,赠的一声,长剑拔出。 那络腮鬍子一见,对身旁的白衣秀士说道:“白秀才,你去跟女侠过两招。” 白衣秀士点了点头,从身边一个汉子手中接过一桿枪。 他上前向郭芙抱了抱拳,“请姑娘赐招。 说话间,摆了个架势,枪在手中一横。 方鸿瞧这几个山贼土匪脚步虚浮,內功都没怎么练过。 別说是杨过,就是郭芙也远远不如。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枪在白衣秀士手中快速转了几圈,跟著抖了一个枪。 眾山贼见状纷纷叫好。 “军师枪法盖世,神乎其技。” “好枪法!江南第一枪!” 郭芙一见对方使枪的手法,顿时忍俊不禁。 “什么江南枪法第一,胡说八道,根本是破绽百出。” 白衣秀士脸色微微一沉,喊道:“看枪!” 说著,枪尖旋转,抖著枪朝著郭芙攻去。 郭芙天资不算好,但家世却是一等一的。 父母是江湖上顶尖的好手,自小耳闻目睹的都是一流功夫。 哪怕所学江南七怪的本领,也是多少江湖人穷尽一生都没有机会学到的。 白衣秀士只是个普通山贼,所学的武功稀鬆平常,哪里是郭芙的对手。 她见对方长枪点来,满是破绽,跟父亲所授的呼延枪法根本不能相提並论。 与白衣秀士交手几招之后,她笑道:“就这点本事,你也敢出来开山立柜。” 郭芙身子一斜,避开枪尖,跟著长剑顺著枪桿斜划而上,朝著白衣秀士持枪之手砍去。 “哎哟!”后者大惊一声,弃枪而逃,躲到了络腮鬍子身后。“寨主援我!” 那络腮鬍子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好好!好剑法。” 郭、杨二人更加奇怪,均想:“胜了他的手下,他怎么这般高兴?” 对面的山贼议论纷纷,脸上个个都带著喜色。 却听络腮鬍子笑道:“哈哈,要不是有这样的剑法,又怎么能杀得了老贼的儿子。” “老贼?”郭芙听得莫名其妙,“他是谁?” 杨过指向自己,又指向郭芙, “在下杨过,这位姑娘姓郭,单名一个芙字。诸位找错人了。” 络腮鬍子看看他们俩人,“男俊女美,武功高强,没错呀。” 他转头问向旁人,“王当家说那两人叫什么?” 一人答道:“我知道,是个复姓,叫椰子什么———“ 白衣秀士摇头晃脑:“非也,非也,不是椰子,而是耶律。” 第145章 援手 第145章 援手 耶律? 难不成耶律齐? 那大鬍子刚才说什么兄妹,原来是指耶律齐兄妹啊。 方鸿仔细一想,他们之前的对话。 这些山贼是將耶律齐兄妹和杨过、郭芙给弄混了。 他想了想原著这个时期。 完顏萍刺杀耶律楚材事件解决,耶律齐兄妹正在四处游歷江湖。 原著中,完顏萍用杨过所教方法,逼得耶律齐用了左手,应了誓言。 但她见耶律齐慷慨任侠,终是没动手杀他。 现在,没了杨过这一茬。 完顏萍则是被耶律齐言语所激,到处访寻名师学艺,以图报仇。 耶律两兄妹也因此得閒,出来游山玩水。 听了属下的话,络腮鬍子一时恍惚,喃喃自语,“今晚黑松林,时间地点都对,怎么找错了人呢。” 草丛中沙沙作响。 细碎的脚步声不断传来。 又来了一群人: 同样也是一批山贼。 为首之人是个昂藏大汉,手上提著一柄九环大刀,螂唧的响个不停。 那人还未走近,就高声叫道。“大彪,大彪,找到了吗?” “耶律兄,咱们又见面了。” 那人满脸带笑,走到近前,看清楚了杨过、郭芙的面容,顿时一愣。 他指著郭、杨两人,向络腮鬍子问道:“他们是谁?耶律兄呢?” 来的这人叫王二虎,是齐云寨的寨主。 络腮鬍子大汉叫李大彪,是黑风寨的寨主。 两人都是山寨头目,交情向来不错。 李大彪嘆气说道:“找错了,找错了。不是他们。” 王二虎怒道:“不是他们,你乱发什么响箭啊!” 就在这时,砰砰砰砰三响。 夜空中绽开了三朵烟,勾勒出梅的形状。 两人看后都是一惊。 王二虎顿足道:“姓的先一步找到他们了。” 李大彪神色有些尷尬,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安慰道。 “先找到了也无妨。那姓的又不是,那个叫叫——“” 白衣秀士上前提醒道:“耶律。” 李大彪猛点了几下头,说道:“老头又不是耶律少侠的对手,上次他不就被耶律少侠打了一掌,差点连老命都丟了。纵然让他先找到又有什么好怕的。” 王二虎一把推开李大彪。 “耶律少侠的本事我还不了解吗?单一个老贼我何必担心。那老贼不知哪里请了一群好手, 跟耶律兄约好在黑松林把恩怨一併了结。” “他们兄妹两个势单力孤,双拳难敌四手。老头又向来狡诈,不知背地里会动什么手段。” 那王二虎重重地嘆了一口气,看著夜空之中的三朵梅標记渐渐消散。 “今天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去会一会老贼。” “老哥陪你一块去。”李大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郭芙在一旁听著甚是好奇,想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二虎和李大彪急著赶路,没时间与她细说,拱了拱手,道了一句抱歉。 白衣秀士眼珠一转,拦住了两位寨主,轻声说:“两位寨主且慢行。” “那位郭姑娘武功高强。”他又偷偷瞧了一眼杨过,“杨公子又是师兄,多半本领更强。” “咱们两家山寨人少势微,难以和姓的抗衡。不如请这两位助阵,倒有成事的可能。” 李大彪连连摇头,拍了拍腰间的双斧:“姓的横行霸道,掀起无数风浪,老子早想会一会他。我这板斧一出,定叫他魂飞胆散!” 说话间,顾盼自雄,显然是对自己武功很自信。 白衣秀士清楚自家寨主脑筋却不大好使,便重点说服王二虎,將方才他与郭芙比武之事说了清楚。 “什么?她不到十招就把你击败了?” 王二虎瞪著白衣秀士,有些不敢相信。 再看郭芙一身打扮甚是精致,腰间佩剑更是华美,多半是把宝剑。 他心想:“那对师兄妹八成是名门子弟,要是有他们相助,那姓的投鼠忌器,未必敢乱施下作手段。” 想到此处,王二虎停下脚步,与郭、杨二人交谈。 他听到二人自报姓名之后,连称“久仰,久仰。” 杨过清楚对方並不知道自己身份。 否则,怎么也得问上一句:“郭大侠、黄帮主安否?” 王二虎大拇指一竖,向郭芙赞道:“郭姑娘的武功真是了不起!” 白衣秀士也在一旁帮腔:“我白某人行走江湖,並非没经过败阵,但像今日败得这般心服口服的,还属第一次。” 郭芙的父母、外公都是江湖名家。 但她却受限於天资,成就有限,武功是同门最差。 尤其和杨过一比,更是天差地別。 前段时间,又被金轮法王锁拿,更隱隱觉得自己无用, 今日第一次与外人交手,就大获全胜,让她重塑信心。 “看来我的武功还是很不错的。” 郭芙初闯江湖,毫无经验。 对方一阵吹捧,她便乐的完全找不到北, 郭芙心中一喜,装出一副豪迈的江湖儿女做派。 这番举动,在有经验的江湖人眼中显得颇为幼稚。 但对面的李大彪是个浑人,就喜欢这调调。 他由衷夸讚郭芙:“不愧是江湖女侠。” 郭芙听过很多吹捧的话,但都是熟人所夸。 被萍水相逢、不知自己家世的江湖人称讚还是头一遭。 她不由得然,已然把两人之前的过节给忘了。 “按说这事与两位毫无关係,不敢麻烦。”王二虎嘆了一口气,顿了一顿。 郭芙果然插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王寨主你怎么这般婆婆妈妈?” 她几顶高帽子一戴忘乎所以,一口答应助拳之事。 听得王、李两人一人一句“老贼”,已把那素昧蒙面的寨主当作十恶不赦的恶徒。 她转头看向杨过,想邀其同去。 只见杨过眉头一皱,郭芙心里不喜,暗想。 “又是愁眉苦脸,这人总是拂我的意,多半要说等外公回来再说。” 正想著,却见杨过站起身来对王、李两位寨主说道。 “两位我们动身吧。” 郭芙瞧见心中欢喜,在地上用木炭留下字,用以告知黄药师,又带上了白雕方便传讯。 又是几个烟在夜空绽放,照得夜间明亮。 王二虎在前头带路,边走边说,“我便在路上与两位说说耶律大侠的事—“” 黄药师跟隨在后,他脚步无声,如鬼魅一般,除杨过事先知晓,无一人察觉。 树上,方鸿走到那群蒙面暗哨的面前,盯著他们其中一人的眼睛。 “他们是山贼,你们又是什么人?” 第146章 杀手 第146章 杀手 方鸿解开其中一人穴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答道:“小人,小人是寨主的人。” “寨主?没听过。”方鸿想起李大彪等人说的老贼,多半就是寨主了。 他不曾在江湖中听过这號人物。 那人连忙赔笑,“您老人家武功高强,没听说过我家寨主也不奇怪。” “这么说,你们也是山寨盗匪?”方鸿问道。 那人回答道:“小人是清风寨的一个嘍囉。” 方鸿点了点头,右手忽向他的天灵拍去。 那人穴道已解,自能活动,见方鸿二话不说一掌落下,赶忙向斜刺里闪开。 他身法敏捷,躲过了这当头一掌,刚缓一口气,募然肋下一酸,被点中穴道。 方鸿冷冷地看著他:“你的身手可比方才的白衣秀士强得多。怎么,清风寨当真人才济济,以你的功夫连个头领也做不了?” 那人脸上冷汗落下,不敢作答。 方鸿食指戳中他期门穴,那黑衣人只觉一道锐利气息窜入经脉,內息室碍处顿时通畅,穴道再度被解。 他正自纳闷,却听方鸿说道。 “咱们再试一掌。我还是攻你的天灵,瞧你能不能躲得过。” “若能躲过我这一掌,便放了你。” 说著右手抬高,问道:“你可准备好了?” 那黑衣人低头抱拳,忙说:“小人不敢比。” 他清楚方鸿武功比他高的太多。 之前自己之所以能躲过那一掌,纯粹是因为对方要逼他施展武功,露出马脚。 这一次要是当真动手,他哪里还有活路。 方鸿说道:“你既然不肯比,那也依你。该怎么做,你明白了?” 那人连忙点头:“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我先问你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窥视那对年轻男女?” 方鸿指的自然是郭芙和杨过。 “小人並没有窥视他们,我们跟踪的是李大彪,就是那个腰別板斧的山贼。” “哦?”方鸿倒是不意外。 要是针对杨过和郭芙的话,他们的人手也太少了一些。 方鸿继续问道:“你跟踪那个浑人干什么?” 那人没说话,食指在脖子上一划。 “你要杀那些山贼?”方鸿一奇。 黑衣人点了点头:“不是我们要杀,是寨主要杀。我们是他请来的杀手。” 方鸿瞧著那黑衣人:“你是在跟我玩样吗? ), 黑衣人说道:“小人不敢。” 他眼神中虽有恐惧,却没躲闪,刚才所说確实是真话。 方鸿看了看黑衣人以及他的同伴:“你们这么多的人手去杀几个山贼,未免有点大材小用。” 黑衣人说道:“我们要杀的不止这一波。” “还有別人?”方鸿问道。 黑衣人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旁人我不清楚,我们这组要杀两波人。” “组?”方鸿更加疑惑,“暗杀的还不止你们一拨人?是针对耶律兄妹的?” 那黑衣人说道:“参与暗杀的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 “其实今夜不止是家和耶律兄妹了结恩怨的日子。” “也是附近十八个山寨共同聚会的日子。” “方山真正的目的是要狙击某些山寨的首领。” “这姓的野心很大嘛。”方鸿眼神一凛。 黑衣人笑了笑:“方山在黑道上是有些名气,可凭他的声望怎能聚齐十八座山寨寨主共同来此地。又哪有本事和胆量暗杀他们。” “是旁人发起的倡议,十八个寨主才肯今夜到此。” “方山只不过是替人做事而已。” “哦?”方鸿更加好奇,“那人是谁?” 黑衣人凑近,神秘兮兮地说道:“他就是武林盟副盟主,方鸿。” 李大彪忽从腰带间抽出板斧,猛的回头。 郭芙忍不住问:“寨主,你干什么呢?” 李大彪砸了砸嘴,又把板斧收回去:“古怪,古怪,总觉得有人跟在后面。” 郭芙回头去看,除了山寨之人,哪里有旁人。 杨过听了之后,眼神向李大彪一瞟。 发现对方脚步粗重,呼吸快而浅,显然无论是轻功、內力,都是相当的肤浅。 按说以他的武功,是不可能察觉到黄药师跟在后面的。 便是杨过自己,在事先知晓的情况下,还得屏息凝神才能有丝毫察觉。 他不由得感嘆:“这个浑人莫非天生感觉敏锐?” 寨主王二虎的声音传来,將耶律家兄妹和方山之间的恩怨说了清楚。 原来,完顏萍刺杀耶律楚材未果。 被耶律齐言语所激,四处去访名师学艺,再图报仇。 耶律兄妹心想完顏萍没个三年五载艺业难成,不会再来找父亲麻烦,也就放下心来,一同出来游山玩水。 两人听说英雄大宴,便欣然前往。 一来是想见识见识世面。 二来,耶律齐知师父周伯通向来喜欢热闹。 自己与他多年未见,或能在英雄大宴上见一见恩师。 兄妹俩一路行来。 除了游山玩水,也不时行侠仗义。 这一日,到了鸡公山附近。 鸡公山上有一座清风寨,寨主便是方山。 方山向来是强悍霸道,周遭山贼属他手段最狠。 他儿子比他更加跋扈,被人取了个浑號唤做太岁。 那日,太岁抢了一个女子,正回山寨的路上,碰巧遇见了耶律兄妹。 他见耶律小妹容貌姣好,见色起意,言语调戏起来,说请人家回去做压寨夫人。 哪知他这回碰到硬茬。 被耶律小妹一番教训,所抓的女子也被救了。 太岁回去之后越想越气,他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半夜三更,带著几个好手,悄悄潜入耶律兄妹所住客栈,下了迷香。 耶律齐武功高强,早听到异响,立刻到隔壁房內唤醒妹子。 耶律小妹又急又怒,要不是因为耶律齐照拂,已著了对方的道。 这次和太岁交手,她也就没有手下留情。 耶律燕武功是二哥耶律齐所教。 学的是天下武学正宗的全真功夫。 太岁则是练的家传武技。 虽有独到之处,却哪里是全真武功的对手。 再加上他早已被酒色所伤。 两人斗了四十来招,就被耶律燕一招“月满西楼”穿胸而过。 太岁伤得极重,被救回山寨没多久,便一命鸣呼。 方山只有这一个独子,怎肯善罢甘休,带齐人马,拦住了耶律兄妹。 他的武功比儿子强多了,耶律燕与其交手几招心知不是对手。 方山胜了耶律燕,又见耶律齐甚是年轻,没將他放在眼里他对耶律齐说道:“只要你能接老夫三掌,就放你们一条活路。” 第147章 正道 第147章 正道 郭芙有些惊奇。“三掌就伤了对方?” “哪里用的了三掌?”王寨主面有得色:“一掌,耶律大侠一掌就伤了他。” “本来老贼比掌也没安什么好心。他学过一门阴劲,伤人无形,阴毒无比。” “纵然內力比他稍强,也难抵御他的阴劲功夫。” “中者入坠冰窟,全身疼痛无比,受足四十日的苦楚后方得身亡。” “他本想著用把这掌力用在耶律大侠兄妹身上,替他的宝贝儿子出气。” “哪知耶律大侠內力浑厚,比他强得多,阴劲倒返,老贼自食恶果。” “他受了重伤之后,四处寻医访药。求到了薛神医处。” “薛神医向来看他不起,只告诉他还有几日可活,便把他轰出医馆。” 李大彪听到这里,嘟道:“什么神医,我瞧著也就那样。说老贼命不久矣。结果,老贼不但没死,旧伤都好了。” 王寨主嘆气:“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也不知老贼走了什么运气,不但伤好了,还捲土重来要向耶律兄妹復仇。” 郭芙奇道:“那耶律齐武功既然那么高,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寨主说道:“郭姑娘不知老贼性格,他向来欺软怕硬。若无十足把握,绝不敢再提报仇两字。” 杨过在一旁听著,忽然问道:“王寨主,你与这对兄妹究竟什么关係?要豁出性命助他们。” 李大彪插嘴:“那个耶律小妹从太岁手下救的女子,是王兄弟的私生女。” 王寨主嘆气:“那姓的抢我女儿,除了辱我之外,更是要胁以为质,让老子以后屈从於他。 杨过一听,心想:“若他们所说不假,那这姓的却是个霸道之徒,绿林同道的家属都抢,平民百姓更是不会放过。” “大师公和师父一直叮嘱我,须得把行侠仗义放在首位。那姓的若果真如此,今夜就取了他的性命。” 郭芙听得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与姓的大干一场。 不多时,杨过发现路上人越来越多。 他眉头一皱:“这些都是那姓的帮手?” 王寨主摇了摇头:“有的是,有的不是。” 李大彪接口:“姓的哪有这么大面子,能招来这么多人。不过他在绿林道上混的久,確实有些朋友。就怕他们看在过往的交情上与耶律兄妹为难。” “那究竟是谁聚集了这么多山寨寨主?”杨过好奇问道。 李大彪一笑,“近来武林中新选出了两个副盟主。其中郭大侠自不用提了,另一个是姓方的少侠,这次聚会就是他提议的。” 方鸿听了一:“你刚刚说谁?” 黑衣人说道:“方副盟主。阁下不认识他吗?近来江湖中风头最劲的人物。” 方鸿又问:“你认不认识他?” 黑衣人摇了摇头,颇为遗憾。 “缘一面,缘一面。不过我听说这位方盟主身高十尺,膀大腰圆,一张血盆大口,眼晴大得像铜铃。要不是如此异相,又怎么能嚇退蒙古国师金轮法王!” “欺,欺天啦!”方鸿一听,气得发抖。 有人冒名顶替,已让他大为恼火。 更让他受不了的是,江湖人竟把英俊的自己形容成了怪物一般。 方鸿深吸一口气,对黑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回答道:“入了杀手一行,怕连累家人,不敢再有姓名,大家都叫我代號,黑狗。” 方鸿又指著自己的鼻子问道:“黑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见方鸿神色癲狂,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小人不知,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就是副盟主,我就是方鸿。”方鸿一口气喊出。 黑狗一惊,“你,你———“ 两人正在说话之时。 有一道黑影窜入林中。 那黑影来得极为迅速,向黑狗说道,“得手—” 刚到近前,眼光一转发现方鸿,立刻旋而逃。 黑狗身子一斜,飞身而出,拦在了那道黑影身前。 那黑影一惊:“你要干什么!” 黑狗道:“兄弟,借你的人头表个忠心。” 说罢,黑狗拍掌而至。 两人出招无声,用的都是暗杀手法,以快打快,顷刻间拆了二十余招。 方鸿站在一旁,也不插手。 又过了四五十招,黑狗左掌从右掌底穿过,“噗”的一声拍中了黑影的胸口。 对方如断线风箏一般,倒飞而来,栽倒在方鸿的面前。 倒地那人忽的摘下口罩,一道亮白银光自嘴中射出,直奔方鸿的眉心而来。 黑狗急忙喊道:“方盟主小心!” 他得知方鸿的身份后,知道自己这单买卖闯了大祸, 想著赶紧表忠心,免去杀身之祸。 他和方鸿交过手,知道同行暗器定然伤他不了。 但这句“小心”却是人情世故,不能不说。 果然,也不见方鸿如何动作,那暗器忽的折回,反而钉在偷袭者的头颅上。 “这是什么功夫?” 黑狗心中一惊之余,也庆幸自己选择正確,没有负隅顽抗。 他躬身抱拳,向方鸿说道:“小人之前受人蒙蔽,还望海涵。那方山谁我说这次买卖是跟方盟主做的,杀的人都是蒙古安插的谍子。小人本想著又能杀贼,又能赚钱,唉!。” 方鸿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姓的假借我的名头搞什么集会图谋不轨,已经不是普通的山贼了,必须出重拳。” 黑狗连连点头:“小人得罪了方盟主,希望能够將功折罪。” 他了解方鸿的身份之后,才知自己被方山耍了。 这生意不是跟武林副盟主做的。 事情若是败露,得罪的不仅是方鸿一人。 还有整个巧帮、陆家庄,以及郭靖、黄蓉夫妇。 上面任何一个都是他惹不起的。 现在趁著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赶紧转换阵营。 黑狗心中暗道:“今天算是因祸得福,倘若蒙在鼓里做了这单买卖,真是有钱赚没命。” 方鸿指了指黑狗的同伴,说道:“你把他们的穴道都解了吧。有人妄图与武林正道为敌,方某想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黑狗急忙舔道:“方盟主哪里的话,能为盟主效劳,为武林正道做事,是我们的荣幸。” 说著,他去解同伴的穴道,发现点穴手法特殊,竟然解不了。 “我来吧。”方鸿身影急闪,在每个人或肩或背,各点了一下,眾人顿时气血通畅。 那些人听了刚刚的对话,心下雪亮,不为武林正道出力,那就跟武林正道为敌。 眾人纷纷表態。 “一个区区的山贼也太囂张了,骗到方哥头上来了,不答应!“ “这事情大为蹊蹺。那姓的事成之后,说不定还要杀我们灭口。” 第148章 伏击 第148章 伏击 黑狗知道几处伏击的地点。 “说不定別的组已经开始行动了。” 方鸿点点头,让他在前带路。 山路上七弯八绕,行不多久,果然见到远远有火光,刀兵相撞之声传来。 方鸿带著眾人迅速靠近。 只见一群山贼正被黑衣杀手伏击。 杀手们攻势甚急,配合紧密。 山贼们以寡敌眾,竟腾不出手去放信號。 被围的一群人中,方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他也来了?” 山贼一伙中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他穿著一身丝绸宝蓝衣服,掌法飘飘若, 虽然被三个杀手围攻,却依旧镇定自若,抓住敌人空隙又击伤一人。 这人是在陆家庄向方鸿学艺的吴家子弟一一吴飞。 刚才一掌击伤杀手的招数,正是方鸿所传的万掌。 山贼之中若不是多了他,早已无法维持现在的僵持局面。 “出动!”方鸿一挥手,吩咐黑狗道。 方鸿一马当先,黑狗等人紧跟其后,如狼似虎冲向前方。 杀手们此刻还没发现危险。 杀手头领正与两个手下夹击飞云寨关寨主。 关寨主披头散髮,身上有两三处创口,血流发黑,显然杀手的兵器上都淬了毒。 他又高又大,状若疯虎,一柄大关刀舞得如雪一般,密不透风。 几名杀手围攻,却一时难以取胜。 关寨主大吼大叫:“我是方盟主请来开会的,你们要干什么!” 杀手头领一声冷笑:“要杀你们的正是方盟主。咱们哥们收金买命,冤有头债有主,死之后可別找上我。” “狗贼!狗贼!”关寨主疯狂喊道,关刀舞得更猛、更快,一团青光流转,势不可挡。 杀手们纷纷后退,暂避锋芒,“点子中毒了,撑不了多久,拖死他。” 吴飞想去救援,被三名杀手围住,腾不出手,大声说道。 “关寨主,莫听他胡说八道。我是方盟主未记名的弟子,方盟主不会下这样的命令,一定是有人故意构陷。” 杀手头领正要说话,突听得身后飘来嗷惨叫。 他眼角余光一扫,发现自己的几个部下正被一群人围在地下暴打。 其中有一人,向这边飞奔而来,速度极快杀手头领心头巨震,“哪来的这么多人?” 他长剑向关寨主眼睛虚刺一招,骗得对方撤步,他也同时抽身而退,口中呼哨响起。 口哨声是撤退的命令。 所有杀手令行禁止,毫不恋战,如潮水一般退去。 哪知方鸿轻功高明,他们退得快,方鸿追的比他们更快。 只听得哎哟哟叫声不绝於耳,直连成一片长音。 方鸿或刺或点,有杀有留。 顷刻之间,场中九成的杀手不是被斩杀,就是被点住穴道。 剩余之人也都被黑狗的人擒住。 胜败转换来得太快,山贼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们目光呆滯,不知所措,只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恢復气力。 吴飞先看到方鸿,立马喊道:“师,是方盟主!” 关寨主又累又伤,脑子已反应不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方盟主又要杀我,又要救我?” 这时黑狗走到近前,將那群杀手一一绑了,带到寨主面前,说道。 “咱们可都被骗了!” 这话既是对寨主说,也是对那个杀手头领说。 他將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吴飞说道:“就说方盟主怎会派人杀我等,果然是方山暗藏阴谋。” 关寨主连扇自己耳光,骂道:“蠢货!蠢货!方盟主,姓关的脑袋愚笨,刚才骂了你,请你原谅。” 从杀手身上取得解药,方鸿让关寨主赶紧疗伤:“不知者不罪。” 他奇怪吴飞为什么也在此处,问其原因。 原来吴飞的爷爷,当年在绿林也是个响噹噹的人物。 附近的山寨之主大多都是他的后辈。 他听说方鸿要去联繫江湖群豪,共同抗蒙,心中感念其恩,想出一份力。 吩附两个孙子到各处山寨帮忙联繫。 吴飞去的就是飞云寨他刚到寨中,就听说了集会之事。 之前一直隨著方鸿学艺,吴飞没听到半点风声,心中颇有怀疑。 他自知职卑位低,事情真假不敢妄言,便隨著关寨主前来黑松林,一探究竟。 若真是方鸿所谋,他便尽力促成其事。 但是还没到约会地点,就遭到伏击。 若非方鸿救援,非得殞命此处不可。 关寨主听完之后又惊又怒:“方山我认识很多年了,他虽有野心,绝没有这样大的胆量和本事,他的背后一定有人。” 方鸿看了看被擒的杀手头领,替他解了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昂了昂头,冷声道:“今日有死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 关寨主骂道:“胚,狗腿子而已,装什么忠臣孝子。” 黑狗走到方鸿面前,用食指划了划脖子,“盟主,直接做掉吗?” 方鸿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以为我是天生杀人狂啊。动不动就杀人。” 黑狗抽了抽鼻子,不敢说话。 方鸿看他知错,脸色也缓和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黑狗,你跟著我也算是武林正道的人了,不要一天到晚就喊打喊杀,影响不好。” 他又问道:“你知道现在杀了他们,別人会怎么说我们?” 黑狗和关寨主少读书,一时不能回答这个难题。 吴飞毕竟学问好一些,抢答道:“会说我们不教而诛。” “对咯!”方鸿欣慰地点了点头,“任何人都有教育向善的机会嘛。” 关寨主眼神一亮,自手下那里抢过一只铜,“方盟主教给我,保证能教好他他们。” 说罢,领著手下对杀手们棍棒交加。 三棍下去,杀手们已扛不住,一个个老实交代。 方鸿皱著眉头,“造孽,把人打成这样子。” 杨过等人到了约定之地,发现已有不少人。 他们东一落西一堆,各自涇渭分明地坐在一角。 李大彪奇怪问道:“杨兄弟,郭姑娘,你们两个戴著面具干么?” 杨过自李大彪的口中得知,集会是方鸿组织,心知当中必定有奸谋。 一个山贼竟敢假借武林副盟主的名头。 背后不仅有靠山,只怕还有內应,否则又怎能骗住一十八家山寨。 杨过想方山身边若有內应,必能认出自己和郭芙。 於是两人戴上了面具,然后隨便几句就敷衍了李大彪。 郭芙看了看四周:“来的人不少,谁是耶律兄妹?” 她脸上戴著面具,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寻找著目標。 王寨主指著东北角上的一对男女。 杨过、郭芙顺著方向瞧去。 耶律齐身穿一件黄衫,长身玉立,英挺秀拔,气度清贵不俗。 耶律燕站在兄长身旁,个子甚高,脸上犹带著些稚气。 两人虽然都是辽人,却穿著汉装。 女子好比容貌。 她一眼看去,觉耶律燕容貌姣好,却稍逊自己。 耶律齐身材高瘦,双眉斜飞,脸上英气逼人,但也稍逊杨过三分。 这时,自西北面梅旗下走出一名老者。 他头髮灰中有白,留著一副短须,脸上带著威严,一看便是颐指气使惯了的。 李大彪努了努嘴,“那个傢伙就是老贼了。” 第149章 令旗 第149章 令旗 方山阔步走到场中,身姿挺拔,向著眾人团团抱了抱拳,朗声道。 “各位同道,承蒙诸位赏脸,不辞辛劳赶来此地,某感激不尽。” 话还未说完,一道粗豪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可不是衝著你的面子来的,咱是看在方盟主的份上,才来凑这个热闹!” 方山脸色瞬间一沉,目光如电,朝著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待看清是李大彪后,眼中闪过一丝异,旋即隱去,暗自冷哼:“这人怎么还活著?哼,那些杀手都是废物吗,连这么个莽夫都解决不了。” 方山强压下心中的不悦,並未理会李大彪,继续有条不紊地说道。 “此番请诸位前来,有两个缘由,一者为公,一者为私。” 说到此处,他目光如炬,看向耶律兄妹。 “私事嘛,想必大家都清楚我与耶律兄妹的事。今日趁著各路英雄齐聚,还望诸位能为我做个见证,好彻底了结这段恩怨。” 各方寨主们交头接耳,纷纷表態。 “行啊,我们就做个见证。” “老,你这私事可別耽搁太久,咱们今天可是为正事而来的。 “方盟主他人呢,怎么不现身相见?” 方山抬起手,在空中虚按几下,示意眾人安静。 待场中稍静后,他朗声道:“方盟主因要事缠身,未能亲临此地。”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譁然, “老子临时有事没能参加英雄大宴,今日特意赶来,就想一睹方盟主的风采。结果他却不来, 这不是糊弄老子吗?” “老,你该不会是为了自己的私怨,故意骗我们过来的吧?” 抱怨声此起彼伏,不绝於耳。 方山神色镇定,不慌不忙, “某怎敢欺骗诸位,又怎会假借方盟主的名头呢?”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安静了不少。 有的寨主默默点头,似是认可他的说法,有的则神色平静,不置可否。 “还请诸位帮我澄清一下。”方山一边说,一边向后望去。 只见几人从他身后稳步走出。 杨过看到这几人,不禁轻声“”了一声。 从方山身后走出的是两名弓帮弟子。 其中一人杨过是认得的。 那人姓阮,长得又瘦又高,是弓帮的八袋弟子。 擅使软鞭,据说湖北阮家的弟子。 他平日里沉默寡言,武功却颇为高明,是八袋弟子当中的翘楚人物。 另一人矮矮胖胖,脸上带著和蔼的笑容, 一身净衣,衣服上象徵性地打著几个补丁,一看便知是净衣派的弟子。 杨过对他毫无印象。 杨过心想:“姓的敢冒用方大哥的名头,问题多半出在这两人身上。” 那个姓阮的乞弓向前一步,高声说道:“在下奉方盟主的委託,今日到此,就是想要联络各路武林同道,共同联合起来———“ 他说得慷慨激昂,口若悬河。 杨过大皱眉头,心中疑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辩了?” 等阮乞巧一番慷慨陈词之后,方山又走上前来。 “还有几位寨主未到,请诸位稍作等候。某趁著这个空档,也算一算私帐。” 说著,他看向耶律齐,冷声道:“耶律齐,上次你我三掌之约,是我输了。这次你还敢再赌吗?” 耶律齐摇了摇头,“你內伤未愈,不是我的对手。再接一掌,你必死无疑。” “有事弟子服其劳,哪里用得著我师父劳心劳力。”方山身后走出一人,说道:“听说你剑法很不错,和我比比看。” 那人面色黑,一双三角眼,看著耶律齐似笑非笑,腰间別著一个朱红剑鞘。 眾人一听,那人自承是方山的徒弟,都很疑惑。 方山的武功是家传的,没听说他收过外姓弟子,他本人更不精擅剑法。 眾人猜想此人多半是方山请来的好手,假冒自己弟子。 但武功高强之人,个个傲气,请他们帮忙行,但让他们自居晚辈却难以做到。 王寨主心道:“不知老贼用了什么手段笼络这人”。 他飞身入场,沉声道:“姓的,你儿子强抢我女,老子也想找你算算帐。” 说著,他將手中的九环大刀一扬。 刀身上的铁环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山冷冷一笑,脸上带著一丝嘲讽。 “我儿子怎会做那样的事,定是你那个私生女勾引我儿子,嘿嘿,你们想恃强凌弱,顛倒黑白吗。” 王寨主闻言,怒不可遏,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脑门。 他大吼一声,哗啦啦铁环声响,当头就向方山劈去,刀风呼啸,气势汹汹。 “鐺”的一声巨响,大刀被旁边一根熟铜铁棍稳稳架住。 眾人定晴一看,只见一个披髮大汉满脸笑意,站在那里,大声笑道。 “姓王的,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敢跟我们寨主动手?” 王寨主只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心中大惊:“老贼什么时候又收了这么厉害的手下?” 那披髮大汉將手中的铁棍挥舞得呼呼作响, 棍影翻飞,一道光圈横打竖砸,威势惊人,让人胆寒。 眾人见方山找来的两位高手,个个本领都胜过他,心中猜测。 “姓的肯定是找到了大靠山,说不定就是方副盟主。耶律兄妹要倒霉了。” 场中,耶律齐与朱红剑客一触即发场下郭芙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高声喊道:“方盟主有令!” 眾人纷纷寻声望去,只见来的是个年轻男子,正是吴飞。 他手中拿著一面黑色小旗,快步走来,高声道。 “奉方副盟主旗令:方山不得擅报私仇。” 一时间,场上各自罢手。 眾人俱是一奇。 江湖上从没听过什么武林盟主令旗。 就算有,不得擅报私仇的命令也太霸道了。 方山听了之后,先是一愣,然后朝天大笑起来。 笑声一止,他脸色一冷,骂道:“哪里来的骗子,敢冒充方副盟主的使者。” 那姓阮的乞弓也站起身来,“我从没听说过什么盟主令旗。” 眾人一齐望向吴飞,看他如何解释。 忽远远又有一道声音。 “奉方副盟主旗令:方山结交妖人,包藏祸心,束手就擒,或可免死。” 这次持旗是一个壮汉。 有人认出,“这不是连云寨的关寨主吗?” > 请假 请假 大哥大嫂过年好! 过年事情有点多,暂时没时间码字了。 第150章 毒杀 第150章 毒杀 “这不老关吗?” 诸位寨主定晴一瞧,那五大三粗的,正是飞云寨的关寨主。 眾人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议论起来。 “怎么会是他!” 待方山看清他的面容,不由得大吃一惊。 按计划,这人此刻应已是一具户体。 关寨主衣衫上虽血跡斑斑,却步伐沉稳,双目有神。 他猛地一指方山,怒目圆睁: “姓的,你好狠毒的心肠!安排杀手半路伏击,要不是老子命大,险些死在你手上。” 眾寨主环顾四周,发现原本约定前来的十八家山寨寨主,只到了十二家。 他们原本就有些疑虑,听到关寨主的指控,疑心更重。 有些人已经悄悄地握住了剑刃、刀柄。 空气中渐渐地瀰漫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方山脸色数变,冷哼一声:“无凭无据,你可別胡乱攀咬。我可是奉了方副盟主的命令,邀请诸位前来赴会。有巧帮弟子可以为我作证。你呢?” 他盯视著关寨主,言下之意,对方才是假传號令。 其余寨主都是一头雾水,觉得双方说得各有道理。 一个满身血污、披创而来,另一个则是有巧帮弟子为证。 一时间也难断真假。 突有雄浑声音传来: “我们帮他作证!” 紧接著,又有几人大步流星地朝著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黄色僧衣的和尚。 他身材肥胖,祖胸露腹,脸上透著一股凶狠的神色。 黄色僧衣上沾满了斑斑血污,仿佛刚经歷了一场恶战。 眾人定晴一看:“这不是孔和尚吗?” 孔和尚也是未至寨主之一。 再一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燃起了火光。 一群人手持火把而来。 “我作证。” “我也作证!” 剎那间,应和声此起彼伏。 火光中有人陆续走出,都是前来赴会的寨主们。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著一面黑旗,开始歷数方山的罪状。 方山越看,脸色越发凝重,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之前还抱著侥倖心理,以为对方不过是大言惆嚇。 如今被暗杀的寨主一个没死,自己雇来的杀手还站在对方一边,显然阴谋已被揭破。 方山回头望向阮乞弓和胖弓。 这两人是他的靠山。 今日冒充自己徒弟与耶律齐为难的高手,也是他们找来的。 却见己方人群中,哪里还有两弓的踪影。 “王八蛋,逃跑也不打声招呼!” 方山东张西望,找寻不到,又急又气。 一时间,方山只觉得四面楚歌,人人喊杀。 他大声道:“方副盟主来了吗?请现身一见。” 火光之中,又一人越眾而出。 被救的六位寨主分左右站好,將其拥在中央。 有人指指点点:“那无髯者就是方盟主。” 方山一见来人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相貌英俊,和传闻中的五大三粗大不一样。 怎么看著有些眼熟? 他一时间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对方。 方山赶紧抱拳上前:“方副盟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然后他痛哭流涕道:“方副,方盟主明鑑啊,兄弟也是受人所欺,否则我小小一个清风寨,怎么敢假用你老人家的名號,冒犯你的虎威。” “老人家?”方鸿佛然不悦,“怎么,我很老吗?” 方山连连摇头:“老朽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旁边黑狗抢先说道:“盟主正当盛年,老头居然诅咒您老,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关寨主说道:“盟主,姓的可不是一个体面人啊。他一嘴的谎言,你把他交给我,保证让他乖乖地说实话。” 旁边有寨主附和道:“关寨主是当年梁山好汉的后人,有的是让人说话的气力和手段,交给他再合適不过了。” 眾寨主轰然叫好。 关寨主拱手抱拳,向四周转了一圈,脸上大有得色。 方山不由得战战慄栗。 他自己和关寨主早有嫌隙,今日又设计要杀对方。 若真落在对方手中,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我都说,我什么都说。” 他想著自己小命才是第一,说出所知,可能还有保命的机会。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方鸿走到方山的面前,欣慰地朝他点了点头。 人刚刚走近,方鸿脸色陡变。 方才离得远,看不清方山的脸色。 此刻,近距离借著火光一瞧,发现他脸上一股青气蔓延。 “可惜,你已来不及了。” 方鸿摇了摇头。 他是用毒好手,看得出方山中了剧毒,且中毒时间已久,无法救治。 “哎呀,他的脸怎么绿了。”旁边一人喊道。 方山听了魂不附体,刚一开口,发现自己喉头肿胀,已然发不出声了。 喉咙中咯咯数声。 脸色由青变紫,急速地呼吸几声,栽倒在地。 竟活活室息而死。 眾人见他前一刻还在侃侃而谈,瞬间就一命鸣呼,都嚇了一跳。 “好厉害的毒药,定是那两个假巧帮弟子所为。” “那俩人呢? 方山是被灭口的,眾人纷纷开始找起了那两名巧帮弟子。 此刻却哪里还寻得到。 “这是?”黑狗在地上找到了两张麵皮。 他找来两名手下,將这麵皮在脸上一印。 眾寨主一瞧,赫然就是之前两弓的面容。 “人皮面具?” 方鸿是救人之后过来的,没见过那两名乞巧。 他將两张人皮面具充公后,於人群中寻找杨过等人踪跡。 只看见郭芙四处张望。 她身后是一袭青衣的黄药师。 黄药师指了指东面的方向。 方鸿隨即领会,杨过定是跟踪两巧去了。 他命黑狗和关寨主等人將家山寨的人看好。 自己则一个纵身掠过眾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方副盟主这是做什么去了?” “奇怪,奇怪,耶律兄妹呢?” 眾寨主刚才精力都在方山身上,此刻才发现之前耶律兄妹不知何时离开的。 林间。 耶律兄妹跟在一名山寨嘍囉身后。 那嘍囉轻功甚好,耶律齐快步跟上,忽的一个跟头翻到了那嘍囉的前面,拦住他的去路。 那嘍囉微微一笑:“久闻耶律大人的次子武功不俗,果然名不虚传。” 说话间,耶律燕也自后方赶到。 她轻功不及其兄远甚。 豁尽全力才勉强跟上,此刻已经是气喘吁吁。 她叉著腰喘著气,问道:“爹的白玉扳指怎会在你的手里?” 方才,眾人注意力集中在方山身上的时候。 那嘍囉走到耶律兄妹不远处,亮出手中白玉扳指。 光线虽暗,两兄妹还是一眼认出那扳指是父亲耶律楚才之物。 见兄妹两人上前,那嘍囉立刻向林间隱去。 直到此时方才被追上。 那嘍囉向耶律兄妹拱手为礼:“两位请节哀顺变。” 此言一出,两兄妹脸色惨白。 耶律燕又惊又怒,望向那名嘍囉:“你,你说什么?” “他说,你们的老子死了,听明白了没有。” 林间又走出两人来。 第151章 擒捉 第151章 擒捉 从林中转出两人。 一人披头散髮,肩扛钢棍,一脸彪悍之气。 另一人三角眼,脸上一笑便如毒蛇一般,五官挤在一起,腰间插著一把朱红剑鞘的宝剑。 耶律齐记得这两人,一人號称是方山的弟子,另一人则是他的手下。 不意这二人也离开了松林,追到此地。 “鏘唧”一声,耶律燕拔出长剑。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心中浮现不祥之感白玉扳指是耶律楚材隨身之物,向来不离身的,如今却落在了旁人之手。 那披髮男子大步迈来。 “耶律老儿得罪了皇后还想跑?以为躲到了南方,就能保住一命,简直是异想天开。你们两位一道共赴黄泉吧,也算不负了孝悌的好名声。” 耶律齐听了此话心里一凉。 尼玛察皇后临朝后,信任权臣温都尔哈玛尔,对耶律楚材多方贬斥。 他们一家前来南方,名为宣抚,实为避祸, 耶律齐恨声道:“原来你们不是方山的人,而是尼玛察皇后的手下。” “那姓的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只不过是想借他的手宰了你而已。”那三角眼缓缓拔出腰间宝剑,“凭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配做我的师父?” 披髮男子从肩上放下钢棍,握在手中挥舞成圈,慢慢靠向耶律齐。 一人持棍,一人使剑,围住了耶律齐。 披髮男子对嘍囉说道:“四王子的人呢,不会只来了你一个吧。” 话音未毕,一胖一瘦两人自草丛中走出, 两人面容虽已大变,但衣著还是巧帮弟子的打扮。 胖弓比之前看起来年龄大了不少,竟是个老人。 瘦的那位如麻杆一般,脸色发黄一副病夫的模样,腰间缠著一条软鞭。 披髮大汉见又有生力军前来,更加得意,钢棍一指耶律齐。 “听说这位耶律公子,身负全真教的绝艺,武艺相当了得。咱们哥几个也別讲什么单打独斗了,大伙一块上,看谁运气好能领下大功吧。” 使剑的三角眼,目光一冷:“又不是没有遇到过全真教的道土,什么天下武学正宗,我瞧来也不过稀鬆平常。” 说话间,刷刷刷,剑光如电,接连向耶律齐刺去。 鐺鐺鐺耶律齐一剑护身,舞了个剑,挡住了三剑。 与此同时,他左手捏著剑诀,一足踏开,使了一招“定阳针”向上斜刺。 这一招神完气足,端凝厚重,已得全真剑法的精髓。 只一剑,就把那三角眼剑客逼退了数步。 三角眼暗暗心惊:“这小子年纪轻轻,竟有这般火候,看来倒是小了他。” 他精神一振,剑法愈见狠辣。 只是他剑法虽狠却始终奈何不得耶律齐, 数招之后,渐为全真剑法所制, “好,好。”披髮大汉见状舞棍相助,朝著耶律齐头顶砸去,“你的功夫可比你大哥好多了, 他用大力鹰爪功跟我对攻,被我扳断了手指,折断了四肢。” 耶律齐身子一斜,侧身避过。 “砰”的一声,钢棍砸在地上,激得泥土飞扬。 披髮大汉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不断地说著他如何杀了耶律铸之事。 耶律燕听到这些话,悲愤已极,持剑来助二哥。 却被那胖写拦住了去路。 他色眯眯地打量著耶律燕。 “诸位英雄武艺高强对付耶律小子易如反掌,我就不与各位抢头功了。” 胖弓侧身躲过耶律燕一剑,嘻嘻笑道:“小丫头就交由我来料理。” 这胖老巧是昔年弓帮中四大长老之一的彭长老,早就降了蒙古。 此人品德低劣,好色无厌,当年就曾意图非礼穆念慈未遂。 彭长老见耶律燕姿色不差,立时人老心热。 他武功当年与鲁有脚並驾齐驱,又擅长镊心术能以目光迷人心智,耶律燕如何是他的对手。 “睡吧,睡吧,安静地睡吧。” 彭长老低声语,目光飘忽,耶律燕眼皮越来越重,脚步也渐渐不稳。 唯留的一丝神志,不断挥剑乱舞,做最后挣扎。 那边披髮大汉言语刺激,耶律齐始终不为所动。 两人都是西域武林的好手,以二敌一已是大失身份。 耶律齐年纪虽轻,功力却厚,剑法更是练得精纯老练,一手长剑紧守门户,稍有机会立刻反击两人一时之间竟觅不到丝毫胜机。 直到耶律燕被彭长老摄心大法所迷,耶律齐关心妹妹剑法中现出漏洞。 “有破绽。”三角眼见机不可失,长剑如毒蛇出洞刺向了耶律齐的咽喉。 披髮大汉也一道挥棍砸来。 一棍一剑成天地交泰之势,威不可挡。 同一时间,鞭声大作。 噼啪! 高瘦汉子一握鞭柄,腰间长鞭笔直飞向耶律齐。 披髮大汉和三角眼均是一怒,“早不出手,晚不出手,此时来抢功了。” 哪知那长鞭一顿一圈,竟绕在了耶律齐的腰上。 本来以耶律齐的武功,那瘦巧鞭法再妙也不能一击圈住他。 但,耶律齐因为妹妹分心,那一棍一剑又交剪而来,已是疲於应付。 终是没能避开那一鞭。 瘦巧手上用力將耶律齐拉出险地。 一剑、一棍,尽数落空。 三角眼不看瘦弓,只盯著那嘍囉,怒道:“子聪大师你要做什么?难不成要违背皇后命令?” 子聪和尚还未搭话。 瘦弓已觉背后掌风袭来。 那一掌雄浑霸道,威猛十足,瘦弓瞳孔一缩,斜身而避。 手腕这么一松,耶律齐立脱桔。 只见他手中剑光一闪,分刺四剑,逼开眾人。 跟著,斜斜一飘到了妹妹耶律燕的身边, 瘦弓也与袭击自己之人交上手。 杨过连劈数掌,风声大作,质问瘦弓,“你们是什么人,敢冒充弓帮弟子?” 子聪见杨过掌法精奇,雄浑壮阔,不由得讚嘆,“中原武林果多才俊之士。” 三角眼冷笑,“子聪大师还有心情讚许旁人,若不是你让人多事,现在那耶律小子纵然不死也已受伤。如今他多了强援,反成麻烦。” 子聪和尚微微一笑,“他有强援,我们也有。” 耶律齐正要唤醒被摄心术制住的妹妹,听到一阵喻喻之声,心中顿觉烦闷。 杨过则是陡然变色。 这声音他在英雄大宴上听过。 是金轮法王兵器转动之音。 “不妙,黄岛主护著师妹未来,我可不是那番僧对手。” 只见,金轮法王单手持轮自草丛中现身。 “耶律公子,四王子有请。”他对耶律齐说道,又看了眼杨过,脸显微笑,“甚好,郭大侠的弟子也在,一起请吧。” 金轮法王大步踏出。 忽闻夜空中飘来一阵吹叶声,迴荡流淌。 如夜梟啼哭,如鬼哭狼。 第152章 竹声 第152章 竹声 萧瑟风中,悠悠扬扬的吹叶声若有若无地传来,直钻入耳,令人毛骨悚然。 眾人只觉魔音穿耳,心中一阵烦闷, 耶律燕被摄心术迷了心智,正浑浑噩噩间,这如鬼哭狼豪般的声响骤然將她惊醒。 她猛地瞪大双眼,环顾四周,问道:“是什么怪物在叫?” 耶律齐见妹妹恢復神志,鬆了口气,吩咐道:“凝神静气,收心正念。” 他说的是全真派的內功口诀。 耶律燕隨兄长学过,见他神色凝重,当即照做, 在场眾人皆是武学好手,察觉吹叶声中蕴含內力,內息隱隱有逆行之象,知来者绝非等閒,各自运功相抗。 金轮法王首当其衝。 本来以他高深的內功修为,方鸿的吹叶声难以造成威胁。 然而,此前他与黄药师交手中受了伤,至今未愈。 而方鸿所施展音波功,最擅扰人內息,对內伤之人尤为明显。 金轮法王发觉体內真气如沸,时时刻刻都有逆行之势。 若身处静室,以他的禪定功夫,自不难抵御。 可如今身在战局,他一面要顾及耶律兄妹和杨过,一面要抵御方鸿的魔音,顿时有捉襟见肘之感。 金轮法王压制內息躁动,竖耳聆听,试图找出隱藏在暗处的方鸿。 杨过和耶律齐见此间武功最高的金轮法王注意力不在已方,知道正是逃命的好机会。 两人互望一眼,心有灵犀,均猜到对方所想。 耶律齐拉著妹妹的手,低声说了句“走”。 隨即,施展轻功向东北方而去。 “想走?哼,哪有那么容易!” 三角眼和披髮大汉,两人奉皇后之命斩草除根,目光就没离开过耶律兄妹。 见两人一有动作,立刻上前阻挡。 就在他们身形刚动的瞬间,那诡异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响亮清澈。 仿佛一道无形的利刃,直刺內心深处三角眼两人只觉自己气息一逆,身法也略见迟缓。 他们虽拦住了兄妹两人的去路,却也被耶律齐霍霍剑光攻了个措手不及。 那边杨过与彭长老和使鞭瘦巧相斗。 杨过“呼”的一掌劈来,两弓各自躲闪。 彭长老是亏帮旧人如何识不得降龙掌。 一见这招“见龙在田”顿时心胆俱丧。 “是降龙十八掌,是降龙十八掌!” 他再一看清杨过面貌,心下更加惊惧。 当年此人背叛弓帮投降金朝,便是在杨康手下做事。 等杨康死后,他自荒野间遇到穆念慈,见色起意,想要非礼。 此刻,陡然见到杨过的面容,心中一虚,手脚顿室,被杨过掌缘扫中中肩头。 彭长老被震得连退数步,肩骨欲裂,胸中气血翻滚,只欲呕血。 就在此时,竹叶之音一丝一缕飘入耳中。 彭长老气息隨音而走,不受控制,真气如脱韁野马,陡然逆冲诸穴。 他平日里好色无度,心思繁杂自从投靠蒙古之后,一门心思扑在仕途钻营之上,早荒废了內功修炼。 如今被音波一激,竟无法抵挡。 只见,彭长老面色登时红,双目圆睁,向前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栽倒在地,已然气绝。 眾人激斗中各自一惊,纷纷退开。 任谁也想不到,此人居然被一首怪曲,活活吹死, 敌我双方均有孩然之色。 耶律燕一张俏脸嚇得雪白,更不敢分心,全神运功相抗竹声。 金轮法王耳朵微微一动,眼中精光陡闪,朝林间一处看去。 跟著,他手中金轮一掷,化作一道金光,如电般疾射而去。 只听“咔”一声巨响,一株粗壮的小树被金轮一斩而断, 伴隨著一声闷响,小树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那扰人的吹叶声也隨著这一击夏然而止。 金轮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又回到法王的手中。 三角眼等人只觉压在心头的巨石瞬间消失,长舒一口气,“多谢国师相助。” 然而,他的笑容还未展开,便僵在了脸上。 只见金轮法王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丝毫没有放鬆警惕。 果不其然,那如指甲划墙般的声音再次悠悠飘荡入耳。 月光之下,金轮法王看清对方的身形样貌, 他心中惊怒,脸上却带著微笑,说道:“我当是谁有这般本事?原来是方少侠。一別十余日, 想不到咱们在这儿又见面了。” 方鸿不答,脚上踏著九宫八卦的方位,吹叶声更加高昂,九阴逆经隨乐而动,威力更加显现。 金轮法王一念內守,压住逆冲真气。 接著,他身形一闪,持轮攻来。 招数大开大合,每一招似含降龙伏虎之力,当真是威不可挡。 方鸿以瞬息千里的轻功应变,在林间辗转腾挪,避开敌招,心中不禁暗暗赞道:“这番僧被黄岛主打伤,又听了我这逆曲,尚这等功力,怪不得能纵横西域。” 他自知一边吹曲,一边躲避太过托大。 手指一弹,以参合指的劲力贯注竹叶之上。 那竹叶横著飘来,正挡住了视线。 金轮法王手指一拂,將那片竹叶弹飞。 方鸿趁机拔剑。 一轮、一剑互攻起来。 两人兵刃互不相交,全无金属碰撞之声,只有呼呼风啸。 那子聪和尚是四王子忽必烈的谋土,与金轮法王甚为熟悉。 他深知这位国师武功卓绝,与人对敌,往往三招两式便可拿下对手。 见方鸿顷刻间与金轮法王对攻十余招而毫无败相,不由得慨嘆。 “这位中原武林的副盟主果真不凡,难怪能挫败国师的谋划。” 他目光一转,又看向耶律兄妹, 尼玛察皇后的命令要斩草除根,杀光耶律家的后裔。 子聪和尚和忽必烈却並非如此想。 耶律楚材在朝中甚有声望,门生故吏不少。 其人一时受冤,日后必会平反,大有可用之处。 忽必烈有意施恩,適才子聪和尚才命瘦巧救了耶律齐。 子聪和尚看著耶律兄妹以二敌二颇占上风。 瘦巧没了彭长老相助,更是已被杨过逼到持鞭自守的地步。 唯一的胜算只在金轮法王身上。 子聪和尚微一沉吟,“国师身上有伤,还是日后再做打算。” 主意已定,他打了个信號,示意撤退。 金轮法王也是心同此想。 数枚飞轮在空中喻喻盘旋金光流转,逼退方鸿,自己也跳出战圈。 “青山不改,方少侠咱们来日再战。” 说话间,一枚枚飞轮被金轮法王收回。 那边瘦巧一阵乱鞭舞动,抽身而退。 余下的三角眼和披髮大汉又惊又慌,心知自己不退非死於此处, 两人也各自虚晃一招,窜回子聪和尚身边, 第153章 踪跡 第153章 踪跡 子聪和尚和金轮法王向眾人拱了拱手,率眾而去。 三角眼和披髮大汉朝著耶律兄妹望了一望,纵然心有不甘,可仅凭二人之力,也奈何不了对方。 他们一脚,也跟著金轮法王等人离开了。 方鸿等人无论是人数还是战力均处於弱势,见对方退却,自是乐见其成。 金轮法王等人走出数里之后。 三角眼忍不住上前,向子聪和尚问道:“耶律兄妹现在有了堤防,只怕日后再难得手。皇后的命令,如何能够办成?” 子聪和尚说道:“耶律相爷有功於国,英明公正,实有大功,一时受冤,日后必可平反。他的家属逃到南朝,咱们暂且不理吧三角眼和披髮大汉听了心中骇然。 “和尚说话也大逆不道了,这话要传到尼玛察皇后耳中,不知道得死多少人。是他自己狂妄自大,还是四王子的意思?” 二人均想自己算是皇后的人,他敢当面讲这番话,自是有恃无恐。 子聪和尚接著说:“四王子受命领兵攻取襄阳,两位都是有能之土,何不投入军中效命,与国分忧,也为自己挣一份功名?” 三角眼和披髮大汉面面相,心中雪亮。 如果两人敢说一个不字,对方为了让今日之事不外泄,必要灭了他们的口。 果然,那瘦弓右手已经放在了鞭柄之上。 金轮法王虽是神態依旧、毫无异状,但他国师之位是受忽必烈大力推举而得。 投桃报李,也会为对方分忧, “大喇嘛武功高强,我可不是对手。皇后又一向心窄,这次未能完成任务,她必有责罚。久闻四王子礼贤下士,不如改换门庭。” 两人一番权衡利弊后,向子聪和尚抱拳,表示归附。 金轮法王在一旁笑道:“有摩訶巴思、温臥儿两位高手效力,四王子此次襄阳之役,必定事半功倍。” 子聪和尚向他行了一礼,说道:“也得多仰仗国师,招贤馆內的不少豪杰將至,诸位皆是英雄,正好一聚。” “原来是方盟主和杨少侠,久仰大名多谢两位相助。” 耶律兄妹抱拳道谢。 “杨兄弟適才所用的掌法想必就是降龙十八掌,果然刚猛无匹、名不虚传。” “耶律兄武艺精湛,小弟也甚是佩服。不知耶律兄是全真教哪位真人的门下?在下与全真教大有渊源。” 听杨过询问,耶律齐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耶律燕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杨过,“我的武功是哥哥教的,却也不知道他的师父是谁,他从不肯告诉我。杨大哥你能瞧得出吗?” 耶律齐轻敲了下妹妹的头,“不要胡闹。” 他又对杨过说道:“杨兄弟见谅,师父嘱咐不可说他老人家的名讳。” 杨过点了点头,心中更加好奇。 他方才见耶律齐武功精奇、功力深湛,全真教三代弟子当中无人能及。 全真教內除了七子之外哪还能教出这等徒弟来。 正在思考之时,听方鸿说道:“耶律兄的师父是老顽童周伯通。” 杨过一听恍然大悟。 “不错,他是师父的义兄,我还送过一份英雄帖至全真教。可惜,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 没能拜见实属憾事。” 耶律齐甚是惊讶。 他既好奇方鸿能猜出他的师承,又奇怪郭大侠居然和自已师父是把兄弟。 不过后者,按师父童心未泯的性格,倒像他会做的事。 耶律燕首次听说周伯通此人,心道:“原来二哥的武功是他所授,『老顽童”这是什么外號?” 她心下好奇,朝方鸿望去,问道:“方大哥,你如何知道我哥师父是谁的?” 话音一落。 三人俱好奇地看向他。 怎么知道? 当然是看书知道的嘍! 找个什么理由塘塞过去呢? 方鸿忽然微微一笑,讳莫如深说道:“方某作为副盟主,自然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 嘶~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后退一步。 耶律齐心道:“我在江湖中名不见经传,想不到他连我的师承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中原武林盟主果然可怕。” 耶律燕心惊之余,看向杨过,“杨大哥怎么你也跟著后退?” 在她看来杨过和方鸿是一伙的。 现在应该站在方鸿旁边,一起讳莫如深的笑著才对。 杨过也觉失態,赶快恢復成一贯的儒雅隨和。 耶律燕心直口快,“方大哥,那你知道我哥的师父在哪里吗?” 他们兄妹出来除了游山玩水, 耶律齐也想见见久违蒙面的师父。 本以为周伯通爱热闹,能在英雄大宴上一遇。 不想,还是错过。 江湖中几乎无人知晓周伯通身在何处。 方鸿见对方目光灼灼,再瞧耶律齐和杨过同样目含期待。 別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晓得吗? 方鸿仰著头想了想。 此刻,老顽童不是快到蒙古军营,就是还在绝情谷大闹。 方鸿清了清嗓子,说道:“多半在绝情谷吧。” “绝情谷?”几人都没听过这个地名。 方鸿不愿多谈,隨便敷衍了几句。 耶律兄妹若非担心家中之事,多半要去绝情谷看看究竟。 杨过察言观色,又听到之前他们与蒙古人的对话,料知心意。 “耶律兄弟,令尊的事我可派弓帮弟子探听消息。那些人所说未必是真。” 兄妹两人赶忙道谢。 两人心知已被蒙古通缉,一旦露面说不定消息还未探听到,已陷入重重落网。 有亏帮弟子相助,总能知道父兄安危如何。 几人一道返回黑松林。 眾寨主一齐拥来。 在方鸿与金轮法王交手的时候, 他们拷问了方山的手下,知悉此次阴谋背后有蒙古的影子,个个义愤填膺。 尤其是那些差点丧命的寨主,更是愤慨异常,张嘴大骂。 原本这场大会是设伏的杀局,此刻倒真成了论事的会议。 那六名被救了的寨主纷纷陈言,分则力弱,合则力强,眾山寨应该联合。 关寨主挥舞著关刀说道:“老子这条命是方盟主救的,以后以他马首是瞻。” “听说,郭大侠是水泊梁山的后人,这么说起来咱们和郭大侠也是一家人。” 眾寨主听完笑骂他自抬身价, 等方鸿等人回来时,一十八家山寨已经有十二家愿意统一联合,同意听从方鸿、郭靖的號令。 第154章 蝴蝶 第154章 蝴蝶 眾寨主一连几日在黑松林聚会, 白日,商谈武林之事,以及山寨联合的细节。 夜里,便饮酒高歌,畅谈阔论。 黄药师性喜清净,並不露面,独自呆在一处。 或运气调息,或临风奏簫。 耶律兄妹前来拜见,他也不加理会,还摔了耶律齐一个跟头。 “你跟著周伯通这么个顛三倒四的师父,能学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 说话间,颇有遗憾悔恨之意。 眾人对黄药师生平之事知之不多。 唯方鸿心知,此刻他瞧见周伯通的弟子,想到了自己的弟子。 当年,他门下英才济济,却因自己偏激性格,弄得或死或残。 只剩下一个小徒弟程英,以及疯疯癲癲的傻姑。 门徒中,陈玄风、梅超风固然是自招恶果。 其余弟子则是被无端牵连,受罚太重。 方鸿心想:“老黄教我吹竹叶的功夫,对我不错。將冯默风的下落告诉他,也算是投桃报李。” “黄岛主,我曾在襄阳附近—” 他找了个藉口,找到黄药师聊天,无意中说到了自己曾遇见过一个腐腿的铁匠。 黄药师离开桃岛多年,除了外出躲清净,还有便是想找寻弟子的行踪。 尤其是冯默风,当年他被黄药师打断双腿的时候不过十来岁,还只是个孩子。 对他,黄老邪愧疚尤深。 一听方鸿的描述,哪里还不知道那铁匠就是冯默风。 至於冯默风具体身在何处,方鸿也不知道。 他只推说离裹阳不远。 黄药师听了,当即便想动身去寻。 他犹豫了一下,又担心外孙女的安危。 “方兄弟,芙儿,过儿。” 他话未说完,方鸿已明其意, “黄岛主,你教我音律,於我有恩。杨兄弟是我好友,郭姑娘是我的晚辈,他们的安全你放心好了。” 方鸿武功虽远不及黄老邪,但此刻黑松林人数眾多。 不但有各家寨主和归降的杀手,远近闻讯而来的绿林好汉也有不少。 眾人聚在一起,安全自然无虞。 黄药师听了之后放心,但始终强调一点。 “我没教方兄弟任何一点关於音律的学问,都是你自悟而得。” 他对此事甚是郑重,要方鸿表示千万不可乱传。 “高人就是高人,施恩不望报啊。”方鸿心中感嘆,“可我这妙音,除黄岛主又谁人能传?” 黄药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不再单独与郭芙、杨过招呼。 黑松林间聚集人多,动静不小。 这一日,有巧帮弟子前来探查。 他们一见杨过、郭芙,甚是欢喜。 “原来杨大爷和郭姑娘也在此处,那真是太好了。” 那弓帮弟子带来讯息。 郭靖得悉蒙古大军南下侵宋襄阳是门户之地,必是首当其衝。他带领中原武林人士前往相助。 杨过將消息说了之后,眾人一齐表示要前往襄阳,助郭大侠守城。 这些寨主与杀手以方鸿马首是瞻,一齐朝他望来。 但见眾人满含期盼的眼神看来,却也不好拒绝。 他想著先领著这群人协防囊阳,之后再找机会去寻书。 方鸿一番慷慨陈词,眾人士气大振,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往裹阳。 一行足有数百之眾,路上消息传出,更引来不少豪杰。 等到了襄阳城下之时,守军一阵骚动,城门紧闭,墙上军士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群豪喊道:“请郭大侠出来相见,我们是来投军的。” 郭芙跃马而出,仰头向兵士喊道:“告诉爹爹,我回来了。” 城上弓帮弟子看见郭芙,立刻派人前往稟告。 郭靖闻讯上城查看,瞧见了徒弟、女儿,以及方鸿,欢喜不禁。 女儿脱险固然让他欣喜,但更高兴看到方鸿带了不少武林人士。 他忙命兵士打开城门。 郭靖在襄阳城內极有威望,兵士立刻依命而行。 “以后大家就听郭大侠的指挥。”方鸿进城之后对群豪瞩咐道。 他不会带兵打仗,这种事就交给专业人土去做。 眾寨主一一见过郭靖。 “郭大侠,我们隨方副盟主先来,还有一些兵马隨后就至。” 他们这些人武功不高,但好在对於行伍之事颇为了解,军鼓旗令不用再学,比起一般武林人土容易调度。 郭靖一听还有援军,更是喜上眉梢。 “方兄弟外出联络豪杰,未满一月便带来了这许多好汉,真是立了大功一件。” 方鸿摆手谦让,心中得意:“本打算消极怠工的,想不到居然立了功。” 他文自郭靖口中得知。 听闻蒙古大军南下而来,郭靖先和鲁有脚等部分豪杰到了襄阳。 朱子柳伤势未愈、黄蓉身怀六甲,在路上慢行,都还未到。 武家兄弟、薛大夫等人照顾两人,也还在路上。 歇了一日之后,方鸿藉口打探敌军消息,独自出城,转到了山谷之中。 “既然来了襄阳,可得把菩斯曲蛇给逮了。” 他看了看四周,谷深林密,正是毒物出没的好地方。 当即取出神木王鼎,开香料放入鼎中,打火燃香后等在一旁。 屡屡白烟从鼎身洞口冒出。 不多时,果有毒物过来,却不是蛇,也不是自地上爬来的毒虫。 空中飞来一只色彩绚丽的蝴蝶。 方鸿虽有抗毒本领,却也不敢大意,小心瞧著蝴蝶,免得它身上毒粉沾到。 能被神木王鼎吸引而来的,都是剧毒之物。 忽然,草丛中沙沙一响,似有一物事极速而来。 方鸿听动静,来者速度奇快,心中一喜:“说不定就是菩斯曲蛇。” 行走如风是菩斯曲蛇的特徵。 嗖的一声,一道影子从林中飞出,直朝神木王鼎方向衝来。 方鸿眼神扫到,哪里是菩斯曲蛇,分明是一道人影。 只是那人身形极快,面容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方鸿瞧著那人往宝鼎衝去,立刻警觉。 哪知那人一个转折,朝著蝴蝶扑去。 他到了蝴蝶之旁,却不捕捉,只是扑蝶为戏,玩得甚是开心。 方鸿此刻才看清楚他的面貌。 对方是个白髮白须的老人,满脸红光,笑容可。 “哈哈,你怎么不跑了。”白须老人对蝴蝶说道他低头一看,正冒烟的神木王鼎。 “原来是这个宝贝引你过来的。”他看向宝鼎,双眼放光,像见到稀奇玩具。 第155章 顽童 第155章 顽童 白须老人看神木王鼎能够引蝶,心中大喜,弯腰伸手就去拿鼎, 方鸿看见他眼中现出狡之光,早有防备。 一见他弯腰伸手,立刻阻挡。 方鸿脚上一勾,將神木王鼎拨向別处。 宝鼎凌空而起,旋转飞出,稳稳落在一处枝之上。 他出脚极快,力道却把握得恰到好处,没有损伤神木王鼎分毫。 白须老人见一击不中,半点不恼,反而喜笑顏开:“小娃娃,你的功夫不错呀。” 他的兴趣点从神木王鼎上,移到了方鸿身上。 说话间,白须老人揉身上前,伸手去抓方鸿的肩膀。 方鸿左手去切他的手腕,右手抓向他的胸口,皆被那白须老者轻鬆避过。 “好玩,好玩。”他兴致更高,反手一掌拍出,柔中带刚,赫然是全真派的家数。 方鸿见对方如此本领,如何不知他的身份,喊道。 “你是老顽童周伯通!” “我是你把兄弟郭靖的好友,他还请我吃过饭呢。 2 周伯通闻言喜道:“你认得我郭兄弟?他到襄阳了吗?” 原来周伯通收到郭靖讯息,前往参加英雄大宴,路上玩了几场误了时间,到陆家庄时大会早已散了。 他收到郭靖留书,知义弟要去守襄阳,特来相助。 这几日,又因贪玩耽搁了一阵。 今日追著一只异种蝴蝶,溜达到了此处, 方鸿忙说道:“到了,到了,我带你去见他。” “好好好,咱们先打完这一架就去。你武功很有趣,教教我好不好。” 周伯通手上半点不放鬆,戳打拍拿,妙招纷呈。 “好啊,教你不难,咱们先罢手。” 方鸿觉得对方招式越来越快,自己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另外又担心神木王鼎,此刻异香裊裊,应当吸引了不少毒物过来。 要是错过了菩斯曲蛇就太可惜了。 “不罢手,不罢手,咱们再打一会儿。”周伯通玩得兴起,哪里肯停。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连连摇头,白鬍子一甩一甩。 眼神一警,见几只蝴蝶在神木王鼎身旁盘旋飞舞,树上又有几只毒虫,朝鼎爬去。 周伯通眼珠一转,心中暗道, “这小娃子武功不错,他知我是郭靖的把兄,打起来心有顾忌、束手束脚。瞧他对那鼎极为看重,我要是抢了鼎,小兄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我又有架打,又能招蝶,大妙大妙。” 他心性如孩童一般,觉得神木王鼎和方鸿,都是极好玩的“玩具”,万万不能错过。 鼎我想要,人我也不想放。 周伯通一想到玩,登时把去襄阳帮助郭靖守城之事,忘了个乾乾净净。 他主意一定,忽用上了双手互搏之术,顿时一化为二。 左手施展出空明拳,空灵玄妙、灵动多变。 右手使出全真掌法,厚重端凝,质朴无华。 两种招式分进合击,方鸿顿感压力陡增,好似对方凭空多出两只手来,一时间难以招架。 正想以斗转星移的手法化解。 哪知周伯通攻敌是虚,他身子一矮,钻到了方鸿身后。 背后是要害之处,高手相爭,岂能放空。 方鸿急忙挥掌,护住后心。 周伯通却意不在此,足尖一点,身形如箭矢一般,抢步到那放著神木王鼎的树下。 轻轻一个纵跃,夺鼎在手,身子似一阵轻烟向北而去。 方鸿哪里想到他一会儿跟自己打架,一会儿又去抢鼎。 当真心如孩童,难以捉摸。 周伯通右手持鼎,高举在手,哈哈大笑:“小兄弟,这鼎借我玩上几天。” 说话间,身形迅速淡去。 方鸿见状哪里能放过。 “周伯通没轻没重,神木王鼎到他手上,只怕玩不了几天就被玩坏。”。 他立马在后追赶,边追边喊:“老顽童,那鼎能引来毒蛇,赶紧还我!” 周伯通远远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惊,真想把神木王鼎给扔了。 可转念一想:“这小兄弟想骗我,明明只能招来一些蝴蝶。我要把鼎扔了,他怎么可能再来追我玩,不行不行。” 周伯通一百个不相信,奔跑中还时不时回头张望,生怕方鸿不跟上来。 他见方鸿轻功身法了得,紧紧咬在后面,心中更加欢喜。 他武功甚高,江湖中辈分又老,平常哪有什么人敢跟他嬉戏玩要。 找些山野孩童玩耍,虽也有趣,但总不及与方鸿这种高手玩得有意思。 一老一少,在山谷林间急急而奔。 周伯通玩得兴起,哈哈大笑,声音在山谷中震盪,回声不断。 论轻功,方鸿比周伯通差上一截。 当年裘千仞號称轻功水上漂,与周伯通追逐千里,依旧甩不开对方追击。 方鸿与他们相差甚远。 时间一久,已看不见老顽童的人影。 好在周伯通並不完全是为了偷鼎。 一旦看不见方鸿,他就发出长啸,引得后者来追。 他自以为得计,时不时忍不住大笑。 两人一追一跑,穿林出谷,离襄阳城越来越远, 也不知跑了多少里路,远远望去,只见处处蒙古包耸立,竟快到了蒙古军营。 方鸿心下一凛:“我可没有这老顽童的本事,闯到蒙古军营,碰上了金轮法王和蒙古三杰,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正想著是不是要再追下去时。 就听到周伯通大声:“我说不去就不去,你们软请硬邀,全都没用。” 听声音他似乎被人拦住去路。 方鸿微微一,已猜到拦路的多半是绝情谷的弟子。 “怎么这周伯通又在绝情谷闹过一番?” 他想著正是大好的机会,立刻足下发力,跑得更快。 果然远远看见四个绿衣人手持著渔网,和老顽童打了起来, 绝情谷的渔网阵固然玄妙,但凭老顽童的功夫,他若自己不想被擒,区区一个渔网阵也拦不住他。 却见神木王鼎白烟將尽,一条黑质白章的毒蛇悄悄地游到了周伯通的脚下。 他低头看见,一声惨叫:“蛇!蛇!真能引到蛇啊,哎哟!” 周伯通向来怕蛇,一见之下居然当场晕厥。 那几个绝情谷弟子面面相。 他们知周伯通功力不俗,万料不到会被一条毒蛇嚇晕,不知他是不是故弄玄虚。 其中一名女弟子远远看见有人奔来,生怕是周伯通的同伴,提醒道,“先用渔网缚住再说。” 其余几人点头,张开渔网將周伯通罩住,东绕西转,绑了个结结实实。 那条黑质白章的毒蛇受惊,自渔网洞中逃出。 四人见老顽童毫不反抗,才知他是真的被嚇晕了。 其中一个绿衣男子將他负在肩头,余下三人持剑在旁相护,飞奔至溪边,行舟而去。 > 第156章 石屋 第156章 石屋 方鸿赶到之时,那小舟已经走得远了。 他循溪而行,走到小溪尽头,只有一条山径,別无岔路。 “老顽童害我跑这么远的路。” 方鸿骂骂咧咧,沿路而去。 等到日落西山之时,他见到了一座白色石屋。 方鸿心知已到了绝情谷的入口,便上前拍门。 石屋门缓缓打开,出来四人,三男一女,正是日间擒拿周伯通的绿衫人。 四人躬身行礼,其中一人说道:“贵客远来,未克相迎,实感仄,请进。” 方鸿走进石屋,只见屋內空荡荡地,除几张桌椅之外一无陈设。 通了姓名后,他说明来意:“在下来此是为了周伯通一事。” 右首第二个绿衣人问道:“周伯通?” 方鸿回答:“就是诸位日间所擒拿的那个老顽童。” 其中一人恨声道:“原来此人姓周!也不枉他叫做老顽童了。”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四人当中唯一的女子问道:“你和周伯通是一路的吗?” 她看起来十八九岁模样,皮肤娇嫩,眼神清澈,嘴边有一粒小小黑痣。 方鸿目光在她脸上一转。 她就是公孙绿萼了。 方鸿回答道:“周伯通那老匹夫,偷了在下的东西,我正要寻他。” “啊,原来那人是你啊。” 公孙绿萼记得他们抓住周伯通的时候,看到有人追来。 当时只当是周伯通的帮手,便赶紧离去,想不到就是眼前此人。 绝情谷弟子听到周伯通还偷了方鸿的东西,立刻心有戚戚。 大家一起说起了老顽童的坏话。 其中一个绿衣人说道:“这老贼就爱偷摸捣乱,咱们谷里也不知怎么倒霉遭了此贼。他闹了丹房、芝房、书房,连剑房都不肯放过。” 原来周伯通在绝情谷之內,踢翻丹炉,折断灵芝,撕毁道书,还烧了剑房。 方鸿心中奇怪。 原著中周伯通这般为难公孙止,是因为对方要娶小龙女。 他看不惯老娶少妻,才样百出的捣蛋。 老顽童现在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方鸿好奇心起,向四人询问其故,“那老顽童为何故意来跟尊师为难?” 公孙绿萼说道:“他说,爹爹不该收什么女弟子。要不然以后教起了点穴、解穴,大大的不好,一定会后悔莫及。大家都是武林一脉,他说自己是在帮爹爹。” 女徒弟? 怎么这公孙止不是討老婆,就是收女徒? 刚想到这,又听第二个绿衣人开口说话。 “周伯通那老儿顛三倒四,语无伦次,说的话莫名其妙。这谷中女弟子又不少,师父再收一个又有什么奇怪的。” 第三个绿衣人接口道:“依我看,师父当真不应该再收。那些人透著古怪,说不定周伯通就是跟他们一伙的。” “咳咳。”第一个绿衣人头戴道冠,四人之中他最年长,是眾人的师兄。 他责备地看了师弟一眼,后者也知失言立马闭嘴不说了。 那师兄对方鸿说道:“家师有事处理,今日不便见客。待明日我稟报之后,贵客所失之物,若在周伯通身上寻得,定当原物奉还。” “如此最好。”方鸿点了点头,及时提醒,“老顽童武功高强,非是等閒之辈,可千万別让他走脱了。” 那师兄傲然道:“咱们能擒下他一次,便能擒下他第二次。” 其余两个师弟跟著点头。 公孙绿萼提醒道:“我看那周伯通武功高强,只怕不在爹爹之下,还是小心为上。” “师妹,你太多心了。他被关在那里,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说话的又是那个多嘴的绿衣人。 他脸上大有得色,似乎对关押周伯通的所在,非常有信心。 逃不出去? 方鸿记得原著中周伯通被抓的当晚就逃了,还悄悄易容成瀟湘子,第二天大闹了一场。 绝情谷的人靠不住,还是得靠我自己啊。 老顽童要是忽然发癲,把我的宝鼎搞丟、搞坏,可不大妙。 “方大哥,你的脸色不大好啊。”公孙绿萼看方鸿眯著眼睛,神色险恶,心里有些发忧。 “老顽童被收押在哪里?”方鸿问道。 公孙绿萼心思单纯,隨口应道:“他被关押在火浣室中。” “你问这个干什么?”那师兄忽然警觉起来。 “不为什么,就是想早点拿回我的东西而已。”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眾人只觉得眼前一,跟著背心、胁下、腰间、肩头各处要穴微微一麻,已被点中了穴道,顷刻间其中两人已软倒在地。 那师兄较为警觉,功力又比师弟、师妹高些,一时並未失去行动力。 他向石屋外衝去,想要呼喊示警,但毕竟还是慢了一步。 方鸿一个箭步抢上,在他“神堂穴”上点了一指。 那师兄抵挡不住,身子一麻,软了下去。 这几人武功也不能算差,但临敌经验欠缺,竟被方鸿数招之內尽数点倒。 “原来你和周伯通是一丘之貉。”其中一名绿衣人恨恨说道。 “放心好了,我不会伤害你们。只要找到周伯通,拿回我的东西,在下立马离开。”方鸿对他说道。 接著,方鸿看向四人当中唯一还站著公孙绿萼。 “公孙姑娘,给我带路吧。” “你怎知我姓公孙。”公孙绿萼一惊,她只说了自己父亲是谷主,並没透露姓氏。 那几位师兄说道:“师妹千万不可受这人的威胁。” 说话间,三位师兄同仇敌气,甚是硬气。 方鸿呵呵一笑,胡諂道:“不是自夸,这参合指除了在下之外无人能解,公孙姑娘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师兄以后成为残废吧。” 三位师兄一听,脸色苍白。 其中两人眼含哀求,喊道:“师妹救我!” 那师兄了一口,骂道:“没骨气的傢伙。“ 他又看向方鸿,“我给你带路,放了我师妹。” 方鸿冷笑道:“你在绝情谷是什么身份,她是你们谷主的女儿。” 那师兄一时无言。 公孙绿萼轻咬下唇,点头答应了方鸿的要求,“你,你要说话算话。我带去找周伯通,事后你可要解开师兄们的穴道。” “方某人向来言而有信。”方鸿反过身,就去拔其中一人的衣服。 “你、你干什么?”后者大惊失色,叫喊起来,“不要啊。 1 这间石屋隔音甚好,离绝情谷又有些距离,纵然是叫破喉咙,外面的人也是听不到的。 公孙绿萼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嚇得小脸一红,赶紧捂住双眼,透过指缝偷偷观察。 却见,方鸿只是扒了师兄的衣服给自己换上。 第157章 火浣室 第157章 火浣室 方鸿换上了绝情谷弟子的衣服又把那三名师兄各自点了哑穴,塞到角落之中,用一张凉蓆盖好。 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 “他,他们不会有事吧?”公孙绿萼担心问道。 “那就要看公孙姑娘你的表现嘍。”方鸿冷冷一笑,“只要你不耍样,老老实实地带我去找周伯通,他们自然无事。否则的话,哼哼。” 公孙绿萼看他笑得凶狼,心下志志。 “爹爹说的果然没错,谷外果然恶人多。” 又看了看平静躺在角落里的三个师兄,心中鼓起了勇气。 “师兄,我一定救你们。” 她转身就走了,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绝情谷占地甚广,在群山围绕之中,方圆万余亩,道路曲折。 若是没人带路,方鸿哪能找得到周伯通被关押在何处? 两人在绝情谷之內东绕西转。 路上遇到了巡视的弟子,方鸿穿著绝情谷弟子的衣服,公孙绿萼又是谷主的女儿。 那些巡视弟子只是打了个招呼,没有半点怀疑。 公孙绿萼虽然几次想发声求援。 但深知这些同门不是方鸿的对手,枉自行动只怕会害了他们性命。 她偷偷瞧了方鸿一眼。 “不知道这人会不会讲信用,倘若他不救师兄,那该怎么办?” “他武功那么高,谷中能对付他的,除了爹爹之外,只有大师兄了。” “谷外之人不可相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公孙绿萼眼珠转了几转,眼睛有些酸了,终於想出了办法。 “今夜大师兄正在丹房守卫,我把他引到丹房,凭大师兄的武功,定可以制住他。” 正想著,两人走到了一处岔路。 公孙绿萼停住脚步。 方鸿问道:“你怎么不走了?走哪条路,往东还是往西?” 她失母之后,家教甚严,从小到大,极少撒谎, 这会儿要她出言骗人,有些不適应,心里突突直跳,眼光游移不定,低头说道:“往—-往西方鸿早就见公孙绿萼眼珠滴溜溜地转,说话又迟疑不定,心知有诈。 “你说话的语调不对,你自小便是这样,说不得谎。” “娘?!”公孙绿萼一抬头,失口喊道。 她想起小时候说谎,母亲就是这样训诫过自己。 “你別乱喊哦。”方鸿一听大怒,赶紧纠正,“方某人是仪表堂堂的男儿,怎么会跟裘千尺一样。” 公孙绿萼一惊,心里更加奇怪,“他怎知我娘的名字?” 不少后入谷的弟子都不清楚那位前主母的情况。 她平日爱看断案的话本。 脑筋一瞬间,高速运转起来偷偷看了一眼方鸿。 他对绝情谷这么了解。 知道爹和娘、以及我的姓名。 最近那些铁掌帮的人入谷说是来找娘的。 难道他找周伯通也是藉口? 一连串碎片在她的脑中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拼图。 真相似乎只有一个。 他,他是我家的亲戚?! 难道是,表哥! 目光闪烁又向方鸿偷偷瞧来, 还没等她观察好,方鸿便打断了,“到底是往东,还是往西。” 公孙绿萼明白刚刚的谎言已暴露,改口说道:“我,我,记错了,確是往东。” “在绝情谷待了这么多年,这还能记错了?” “我,我刚才有点紧张。”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阵。 一路上公孙绿萼偷偷观察,一旦方鸿视线投来,她立刻转头。 不多时,两人见前面数株大榆树交相覆荫,树底下是一座烧砖瓦的大窑。 “前面就是火浣室了,周伯通就被关在那里。” 公孙绿萼指著前方,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里石门厚重,周伯通武功再高,不可能破门而出。” “而且爹爹派了几位厉害的师兄守著。” 她见方鸿脸上有不屑之色,心里有些不服, “那几位师兄武功可比我高多了。你虽然胜过我们,想要胜过那几位师兄,我瞧也未必容易。 他们也只比大师兄弱上一些而已。” 两人伏到近处,石门两边守著两名绿衣人。 他们眼睛睁得老大,站在门边一动不动,便似两个门神一样。 纵然天塌地裂,也不能让他们惊到分毫。 公孙绿萼微微点头,心中佩服:“两位师兄果然尽忠职守,眼神漂凛生威,足见內功根底深厚。我要是有他们的本领,怎么会轻易被擒?” 想到这里,她精神一振,发誓以后要用心学武,绝不偷懒。 忽然间,火浣室中传来呼呼之声。 公孙绿萼一奇:“老顽童呼嚕声打得可真够响。” 再仔细一看,门口守卫的两个师兄嘴边正流著口水,呼嚕声竟是他们所发。 她脸上微红,心想绝情谷这次的面子可是丟光了。 眼神朝著方鸿微微一警,却见对方神色凝重。 “有人已经先到了。”方鸿小声说道。 说著,公孙绿萼只觉脉门被扣,身子一轻,已被方鸿拉到了火浣室的墙根。 两人明晃晃地从守卫面前经过,他们却恍若不觉,依旧是双目圆睁,打著呼嚕。 这下公孙绿萼也起疑了。 那两位师兄的本事她是知道的。 纵然是睡著了,有人在面前晃过,却也不可能无知无觉。 “难道是周伯通真的跑了?”她小声说道。 方鸿摇了摇头:“他们是中了药,被人迷晕了。” 两人透过墙上的小洞,向內窥视。 丈许见方的石室之中,燃著一盏油灯。 昏黄的灯光之下,周伯通依旧被那渔网裹得结结实实。 他闭著眼睛,似正在睡觉。 在他的面前,有一个手持匕首的黑衣人。 那人身穿黑衣,头戴黑罩,只露出两只眼晴。 方鸿固然奇怪。 公孙绿萼更是心惊。 她想不到一晚之间竟有这么多人闯了绝情谷。 只听到黑衣人压低著声音对周伯通说道:“老前辈,老前辈,晚辈来救你了。” 周伯通豁然睁眼,上下打量著面前的黑衣人,语调甚是欢乐:“好啊,好啊,你快来救我。” 墙外,方鸿和公孙绿萼听得分明。 黑衣人虽粗著嗓子压低声,一听之下却明显是个女子。 公孙绿萼脑袋一侧,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似在哪里听过。 难道她是绝情谷的人? 方鸿心中好奇:“这女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周伯通?” 黑衣女子不忙解开渔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前辈武功盖世,晚辈倾慕已久,恳请前辈能够收录门下。” 说著,黑衣女放下匕首就要磕头拜师。 周伯通嚇了一跳,从地上一跃而起:“那哪成呢?” 他全身被渔网裹得结结实实,在石室之中蹦蹦跳跳,连连摇头:“不成,不成。” 黑衣女子听了,声音急切:“为什么不成?晚辈身负大仇,是真心求师。” 说著,砰砰砰,磕了几个头,声音甚是响亮。 周伯通见状更慌,立马跪了下去,砰砰砰,磕了还了回去。 公孙绿萼只知道老顽童喜欢胡闹,却没想到这么癲狂。 他身为长辈又是武林名宿,居然下跪向晚辈磕头。 黑衣女子也被周伯通这番行为惊呆了。 “前,前辈。”她眼圈一红,声有哭腔,“前辈是不是嫌我资质鲁钝,学不成你的功夫?” “你资质差不差到也无关紧要。我有一个把兄弟,他的资质就很差,武功却练得很好。” 周伯通在石室中跳了两下,“你知不知道,是谁把他教得那般厉害?” 黑衣女子:“一定是前辈。” “对嘍!”周伯通脑袋一昂,鼻孔朝天,几位得以,“还有,不要老说什么前辈后辈。你叫我老顽童就行。” “这怎么——”黑衣女子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的,老顽童前辈。” 第158章 捉迷藏 第158章 捉迷藏 “老顽童前辈,能收我为弟子了吗?” “不能!” “老顽童前辈,能教我功夫了吗?” “不能!” 黑衣女子两次请求,都被周伯通无情地驳回。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问道。 “因为你是女的。” 周伯通在石室之中来回蹦蹦跳跳,想到平生最大憾事。 上次他教了瑛姑惹出了弥天大祸。 黑衣女子见周伯通態度坚持,绝无转圜,失望地轻嘆一声。 墙外,公孙绿萼听后心有戚戚,大生同情之心,雪白小手捏紧成拳。 方鸿见状,还以为她要偷袭自己,“怎么你想跟我火併?” 公孙绿萼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 “我听她说话,想到了自己。若我是个男子,或许爹爹不会对我渐渐疏远了。他小时候很爱惜我,可是现在。其实你捉我为人质,是胁迫不了爹爹的。” 方鸿盯著她看了两眼,“公孙止对你严厉,和男女无关。多半是你越来越像你娘了。” 公孙绿萼一惊,“你果然了解我家,真是我的,表哥吗?” “呸呸呸,晦气!”方鸿听了嚇得一身冷汗。 没想到啊,没想到,公孙绿萼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姑娘说话竟这般恶毒! 公孙绿萼见自己刚说了“表哥”两字,方鸿就目露凶光,捂住自己的嘴將她拖到暗处。 公孙绿萼心中惊惧。 他要做什么? 是要把我灭口? 我不就喊了句表哥吗? 她心中委屈。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忽然到了门边。 是另一个黑衣人。 比起屋內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这人甚是魁梧,夜行衣被撑得紧绷绷的。 那人推开石门,进入火浣室。 方鸿鬆开手,公孙绿萼重获自由,两人又回到墙根下偷窥。 “得手了吗?” 那黑衣人进去以后,才问了一句,人便愣住。 他见周伯通像殭尸一样跳来跳去,自己的同伴正默默拭泪。 “在干什么?快给周前辈鬆绑。” 说著,他上前夺过黑衣女子手中的匕首,向周伯通身上那张渔网削去。 那匕首是精钢打造,虽说不上是吹毛断髮,却也极为锋利。 本以为这一刀下去,渔网必然迎刃而解。 却渔网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所做,竟然完全切割不动, 黑衣男女互望了一眼,眼中都显出忧色,没想到这渔网如此坚韧。 他对周伯通说:“周前辈,这里是是非之地,咱们先离开此处再说。” “好好好。”周伯通连连点头,“这房间里闷得很,什么都没有,不好玩。” 话音刚落。 只听周伯通全身骨骼咔咔作响。 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缩小。 石室內的黑衣男女未曾见过这等奇景,嚇得后退一步。 公孙绿萼脸上也充满了惊,低声喃喃:“这是怎么回事?” “这叫做缩骨功。”方鸿说道。 “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功夫。”公孙绿萼惆悵道她一直住在绝情谷內,平日听师兄们吹嘘本门功夫如何了得,颇以为豪。 这几日,谷內连番遇事,渐觉谷內弟子有些坐井观天。 隨著周伯通身形缩小,那张渔网再也束缚不住,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 “周前辈果然神功惊人。高,实在是高。” 黑衣男子一竖大拇指讚嘆道。 周伯通对这些讚美之词丝毫不感兴趣,“你们两个小孩来救老顽童,心地很好啊。下次再找你们玩。” 他心思活泼,根本閒不住。 说话间,向两人摆了摆手,就要出屋而去,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周伯通从怀里摸出神木王鼎,脸上又是害怕,又是不舍。 “可惜可惜,小兄弟说的果然没错,这东西真能招来蛇。” 伸手一拋,神木王鼎旋转飞出。 那鼎飞到丈余处的一座台架前。噠的一声,稳稳落下。 老顽童转身要走,黑衣男子开口说道:“素闻周老前辈好玩、爱玩,晚辈想和老前辈做个游戏。” 周伯通整个人如同僵住,再一回头,满脸是笑。 “好啊,好啊,你要玩什么?我会玩的可多了,打弹珠、转陀螺——“ 他著手指说了一长串。 黑衣男子嘿嘿一笑。 “在下想和老前辈玩的很简单,叫做捉迷藏。” “捉迷藏!好啊,我最擅长捉迷藏了。是你做鬼,还是我做鬼?” 周伯通乐不可支,恨不得马上就动起来, 方鸿在墙外瞧得清楚,心想:“他似乎对老顽童的性情很了解,和老顽童玩捉迷藏,必有所图。” 黑衣人摇了摇头:“我们哪一个都不做鬼。晚辈想换个新的玩法。” “换一个玩法。”周伯通抓耳挠腮,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妙极、妙极。换怎样的玩法?快说,快说。” 黑衣男子说道:“我有一个朋友最擅长捉迷藏。但凡是她做鬼,从来没有人能捉到过。” 周伯通打断道:“那是他没有遇上我老顽童。” “周老前辈玩技天下无双,这是世所周知的。”黑衣男子称讚,“可我这个朋友也非泛泛。在下想跟周老前辈比一比,看咱们谁先找到我这位朋友。” “好,好,好。”周伯通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你这位朋友长什么模样?我要找到了,可还不认识啊。” “她长什么模样,长什么模样?”黑衣男子愜出神,嘆气道,“她当年的模样我还记得,如今嘛—” 他一恍神后,渐渐平静,“那人藏在谷中隱秘之处。周老前辈找到她时,只要大喊一句“裘千尺,我捉到你了。』立马便知道找没找错人。” “她武功很高,可能会出手反抗,周老前辈可要留心。咱们玩的是捉迷藏,可不是比武。倘若要是伤到了『鬼”,就只能判负了。” 周伯通听到对方武功高强,更加高兴,“你这朋友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名字很像。” 黑衣男子笑道:“周老前辈你敢不敢比不比呢?” 周伯通鬍子一吹,哈哈大笑:“和我老顽童比,你输定了!” 墙外,公孙绿萼听到自已娘亲的名字,如遭雷击,脑袋嗡嗡作响,“我娘早就去世,他们怎么在找我娘呢?” 一道白影从石室中窜了出来,正是老顽童周伯通。 他已迫不及待地进行游戏。 火浣室中只剩下黑衣男女。 那黑衣男子说道:“郡主想拜周伯通为师?” 黑衣女子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黑衣男子嘆气道:“你也看到了,他疯疯癲癲,纵然收你为徒,又能教你什么功夫呢?铁掌的功夫,我只学了些皮毛,教不了你什么。” “公孙止的铁掌是三姑娘亲传,远胜於我。郡主跟著他学,总比跟著老顽童好些。” 黑衣女子迟疑了一会,“那人看我的眼神不大对劲。我总觉得他不像正人君子。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否则怎会骗周伯通去找裘千尺。” 黑衣男子嘆了一口气,“若能找到三姑娘的行踪,她有恩必报,定会传你铁掌的功夫。你的杀父之仇,弹指可报。” 第159章 来访 第159章 来访 黑衣男女离去之后。 方鸿进入火浣室,从台架上取下神木王鼎,端在手中仔细查看,见鼎完好无损,喜动眉梢。 他將神木王鼎放入怀中,对公孙绿萼说道:“东西拿到了。回去给你几位师兄解穴,方某人说话算话。” 公孙绿萼正愣愣出神,回想著黑衣男女的对话,忽然说道。 “我知道他们是谁了。那男的姓王,是铁掌帮的堂主。 “那女子,叫做完顏萍。” 完顏萍? 方鸿心下纳闷。 她怎么会跑到绝情谷来呢? 是了,她是来学功夫的。 方鸿记得完顏萍曾隨人学过铁掌。 多半她从哪里听到消息,知道裘千尺隱居在绝情谷,想到这来拜师学艺,练成武功后,再报父仇。 方鸿想起有铁掌帮弟子夜闯太湖水寨,向万寨主追问绝情谷路线的事。 想不到还真给他们找到了。 可惜找到也没有用。 裘千尺早就被扔到地窟,已经吃了十来年的枣子了。 “走吧,你两位师兄过会儿药性该解了。”方鸿催促道。 两人离开火浣室。 门口两个绝情谷弟子依旧睡得香甜。 “等,等一下。”公孙绿萼停下脚步。 “嗯?”方鸿眉头一皱,不知她要干些什么。 却见她走到两个守门的师兄面前,忽然伸手点住他二人的穴道。 那两人无知无觉,脑袋一沉,委顿滑落到地,呼嚕声也没有了。 “走吧。”公孙绿萼这才转身离去。 两人一路无言,迅速向石屋赶去。 行至半路,公孙绿萼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点师兄的穴道。” “有什么好问的。”方鸿说道,“肯定是因为你爹公孙止管教弟子极严。他们要是因睡觉误事,受罚必重。若是被人袭击,想来责罚会轻些。” 这两名弟子被药所迷,药性一解,不留痕跡,有口难辩。 当然,公孙绿萼可以出面作证,指认完顏萍等人。 可这样一说,难免要牵扯到自己被擒,带方鸿前往火浣室之事。 公孙止一向严苛,对女儿的要求比弟子更严。 公孙绿萼虽然好心,却也怕自己受罚。 她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方鸿又说道:“你对爹爹可真了解,难道你真是表——” 见方鸿目露凶光,公孙绿萼不敢再说。 她在心中一想。 铁掌帮是舅舅的旧部,方鸿要是自己表哥,不该不知对方今晚去救周伯通之事。 “看来是我想岔了。”她轻嘆道。 一个月前,活了十八年的公孙绿萼第一次得知,自己原来有两个舅舅。 那日,一群铁掌帮弟子来到了绝情谷。 他们自称是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的旧部,前来拜见铁掌莲裘千尺。 绝情谷几乎与世隔绝。 谷中的弟子绝大部分既没听过铁掌帮,也不知道裘千仞的威名。 只有一些谷中的老人知晓裘千尺和铁掌帮之间的关係。 公孙绿萼还记得,谷中的老僕张二叔听到铁掌帮来人,又是高兴,又是感嘆。 “可惜主母走得早,要是知道娘家来人,一定非常高兴。唉!” 与之相反。 公孙绿萼发现父亲对他们的到访,殊无欢喜可言,甚至隱隱有些畏惧。 她记得父亲邀他们入厅殷勤接待。 入座不久,公孙止让人取出一份信件,向铁掌帮弟子徵询。 “我与裘前辈虽为亲眷,却一直缘一面,未能得见。多年之前曾收到这份信函,一直不知信上所言是否为真,正想向诸位请教。” 那封信是裘千仞写给裘千尺的,言明他已大彻大悟,放下屠刀,皈依佛门。 公孙止將信念完,铁掌帮的弟子们一个个脸上显出悲愤之色。 铁掌帮一行人中,只有一个女子对此漠不关心。 公孙绿萼抬眼瞧去,发现那女子与自己年纪相仿,容貌秀丽,尤其一双明眸甚是好看。 后来才知那女子叫做完顏萍。 “唉,帮主为奸人言语蛊惑,確已出家为僧了。” 铁掌帮的王堂主嘆气道。 公孙绿萼发现父亲听了这话面色如常,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喜悦。 整个人似乎轻鬆了起来。 那隱隱的畏惧也烟消云散。 公孙止向眾人问明来意。 得知他们是想请裘千尺出山,重振铁掌帮。 “老帮主出家之后,铁掌帮一落千丈。当年我们得罪了不少帮会,如今趁我们屏弱,它们纷纷起来蚕食。” “尤其是那衡山派。当年帮主铁掌歼衡山,打得他们差点灭门。可这些年来,他们积蓄力量, 门中又出了一个用剑的好手,专找我们的麻烦。帮內不少好手,都被他杀了,若不是快没活路,也不敢来烦请三姑娘出山。” 公孙止嘆气说道:“可惜內人早些年便因疾病去世了。” 听此噩耗,铁掌帮弟子面面相,神情低落。 公孙绿萼注意到对诸事漠不关心的完顏萍脸色也变得苍白,大为失望。 铁掌帮弟子到裘千尺的坟前拜祭完之后,又在绝情谷待了数日。 那几日,王堂主在绝情谷附近打听了一番,知晓了一些裘千尺夫妇的往事。 之后,他找到了公孙止。 “听说谷主曾隨三姑娘学过铁掌,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希望谷主能在我们一行人中挑选几个年轻的,收为弟子传授铁掌。” 说完,王堂主送上金银为礼,又附上了一份名单。 公孙止皮肉不动,毫无表情,“我自来不好黄白之物,否则也不至在此地隱居。王堂主此举, 未免小瞧了我。” 王堂主抱歉道:“是在下失言了。” 他上前指著名单上的一个名字。 “这人以前是金国的郡主,裘帮主当年为金人办事之时我隨时在侧,曾作过王府內的武师,教过她一些拳脚。” “金国覆灭,她身负大仇,想习武报仇,在下能力有限,教不了她。” “这次她隨我来绝情谷,就是想学成铁掌,以报父仇。” “她对在下有恩,虽不是我铁掌帮弟子,却也在名单之內。” “在下知道所求之事,有些强人所难,望谷主看在三姑娘的份上,万勿推辞。” 公孙止沉吟了一会儿。 “铁掌功夫本就是铁掌帮的绝技,並非我绝情谷的家传功夫。转授给铁掌帮,也算是物归原主。尺姐,在天之灵,若有所知也必然允肯。” 两人商议后因此定下了收徒之事。 共收了五名徒弟。 唯一的女弟子便是完顏萍。 公孙绿萼仰望月光,想著铁掌帮一行人似乎包藏祸心,一时心乱如麻。 “明天就是收徒大典,我该怎么通知爹爹呢?” “他们为什么要找娘呢,娘早已去世多年。” “听王堂主说法,他似乎怀疑娘尚在人间,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她心中诸多疑问,却不知从何处著手。 不知不觉,已到了谷口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