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王妃》 第1章 替嫁废太子府 奉天,厉王府。 “你父亲倒是捨得,让你来陪本王去死?”大红的喜房,男人的声音冷的让人发颤。 “你来了,本王倒是多了些许乐趣。”男人根本不屑於掀开新娘的盖头,硬生生撕碎了她身上全部的衣衫。“你的好父亲算计本王的灵儿,就该考虑到你也会有今天!” 被狠狠的摔在床上,女人连抬手去扯开盖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被人下了毒,一身武功被废,嗓子也被毒哑,无法开口说话…… “呜……”身体僵硬的厉害,朝阳知道她即將要面临的是什么。 这个男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双手屈辱的握紧,无助让眼眶灼热的生疼。 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感受到他浓郁的怒意和报復,他在折磨她,羞辱她。 “啊!”沙哑难听的惨叫声传出,男人眼眸瞬间冰冷,下手也却越发没轻没重。 女人颤慄却发不出任何求饶的话语。 男人冷笑,手上的力道加深了些。“你那好父亲派你来监视本王,好啊……那从今日开始,本王好好陪你玩儿!” 女人痛苦的摇头,想要求饶,可男人根本不会放过她。 疼痛感刺激著神经,折腾到了半夜,意识有些昏迷,一切好像是一场噩梦。 …… 隆帝在位二十六年春,太子失德被废,同年隆帝病重垂危,各方势力暗潮涌动,朝堂局势千变万化。 太子被废贬为厉王,无亲王爵位,只承皇子之身。 这世间多是趋炎附势之人,太子被废门生尽散,连府上的小廝婢女都趾高气扬了些许。 人人都知太子失德被废,可坊间却早已传遍,他是与隆帝新纳后妃慕容灵有染,导致隆帝大怒。 “都小心著些,今日厉王大婚,乃是陛下亲赐,这丞相府的小姐来了,可別怠慢了。”小廝冷声讽刺,话语透著深意。 连下人都看的明白,这丞相府的小姐来了,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隆帝才是真正的老狐狸,丞相主谋废了太子,他却將丞相的女儿嫁给废太子。 这是隆帝在给丞相警告。 轿是从侧门被抬入府內的,这对於新婚正妻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婚房中,没有该有的温馨,却如同地狱刑房,血腥气十足。 这样狼狈不堪被厉王折磨到半死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丞相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千金嫡女。 丞相自然不会捨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被废的太子,將来新帝登基,废太子的下场如何路人皆知。 双手颤抖的厉害,嘴角的血跡顺著下巴滴落。朝阳苦涩的笑了一下,她只不过是一个舞姬的女儿,为了娘亲的命,不得不替嫁而已。 传言太子手段狠厉,暴戾无情,朝阳很清楚自己替嫁过来会是怎样的下场。 毕竟,一手谋划让他被废,设计陷害慕容家,让他心爱的女人慕容灵入宫嫁给自己病入膏肓的父皇……可都是当朝丞相,她那个名义上的好父亲做的。 折腾到自己都累了,男人似乎並不是很满意的起身,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 “王妃这般美妙的身躯,本王一人独享,实在可惜。” 男人的话像是寒冬腊月的冰水,狠狠的泼在朝阳身上。 “呜呜……”朝阳挣扎著摔在地上求饶,髮丝凌乱,全身颤抖成了筛子。 男人微微蹙眉,身体瞬间僵硬。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怒意越发失控。 “你不是沈芸柔,你是谁!” 第2章 王府最低贱的女人 “不……求……”朝阳拼了命的摇头,求饶。嗓子撕裂的疼痛,一口鲜血吐出,终於还是撑不住昏了过去。 黑暗笼罩著朝阳的身体,整个人都像是从地狱里面爬了一遭,生不如死。 “起来!別装死!”萧君泽一脚踹在朝阳的腹部,眼底儘是浓郁的厌恶。 沈清洲!不仅仅算计他,算计慕容家,如今倒是胆大欺君,找了个来歷不明的女人来噁心自己! 很好,好得很! “王爷,此女手脚都被废,嗓子是被毒哑的,体內的毒若是不清除会致命。想来在替嫁之前……经歷了很多非常人能忍的折磨。” 大夫声音有些发颤,这女子身上的痕跡触目惊心,知道的是新婚洞房之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女子是被多人蹂躪,太过惨烈。 “手脚被废,身中剧毒?”萧君泽的气压冷凝的嚇人,很明显沈清洲是早就知晓隆帝病危,故意找了这个手不能写,口不能言的人来代替他的女儿去死! “王爷,此时还需忍耐,我们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身边,厉王的谋臣小声开口。“裕亲王的人可都盯著咱们呢,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復。” 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隆帝病逝,沈清洲必定力挺裕亲王,若是裕亲王坐上皇位,那第一个要除掉的,必定是废太子。 “把人扔到柴房,留口气!”萧君泽冷声开口,手中的杯盏被他生生捏碎。“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宫里的人还要多加打点。” 起身看著屋外的夜色,萧君泽冷眸看了眼暗处的暗卫。“她在宫中一切可好?” “宫中传出消息,陛下病重,灵儿姑娘虽入宫,但陛下已经有心无力。”暗卫深意开口。 萧君泽的双手握紧到骨骼泛白,就算是为了灵儿,这皇位……他萧君泽要定了! …… 第二日清晨。 柴房。 朝阳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全身像是被凌迟,疼的骨头都在发颤。 脸色惨白没有血色,朝阳咬著牙拼命想要坐起来。 她是丞相沈清洲最见不得光的棋子,是西域舞姬所生的女儿。 她和母亲的一生都被沈清洲当污点来掩盖,如今更是为了自己的嫡女,逼迫她来替嫁受辱。 “別装死了,一个冒牌货还想当我们厉王妃,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婢女趾高气扬,扔了手中的水桶,故意欺负朝阳。 “看这小模样长得倒是俊俏,若是哪天王爷不要了,赏给我们也是好的。”几个下人话语调戏,对朝阳动手动脚。“王爷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个王府最低贱的奴。” 朝阳垂眸,身体发颤。 昨夜的洞房烛对於她来说就是噩梦。 眼泪从眼角滚出,朝阳不敢去想。 “去,王爷要见你。”下人一脚踩在朝阳无力的手指上,扯著她的头髮,带她去见萧君泽。 朝阳无力反抗,全身都在颤抖。 就算是替嫁,她也是隆帝赐婚给厉王的正妃,这些下人敢这么对她,必然是萧君泽的吩咐。 “嘭!”一声闷响,朝阳被扔到了正堂。 害怕的蜷缩起身体,朝阳不敢抬头去看那个折磨她的男人。 “你到底是谁?”萧君泽居高临下,眼中儘是厌恶。 一想到他昨晚碰的是个来歷不明的女子,他就恨不得將这女人碎尸万段。 “呜呜……”下巴落在萧君泽手中,朝阳被迫看著眼前俊朗但却狠厉的男人。 废太子,萧君泽。 其实,这不是朝阳第一次见到萧君泽,早在很多年前的避暑山庄他就和萧君泽有过交集。 那时候的萧君泽还是太子,有人刺杀,他中了毒箭昏迷。 是朝阳救了他,將他藏在了山庄竹林的深处。 第3章 救过你的人是我 朝阳呜咽著想要说话,可她说不出,嗓子像是灌了铅水,疼痛的厉害。 对於萧君泽,朝阳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年避暑山庄为自己解围的翩翩少年。只是时光飞逝,她与萧君泽再无交集。 “呜呜……”哭著摇头,朝阳很想告诉萧君泽,看在当年她救他的份上,给她一条生路,只需要一条生路就好。 她不能死,她娘亲还在沈清洲手中,她还不能死。 可萧君泽很明显厌恶她到了极致,捏著她下巴的手鬆开,却又猛然扼住了她的脖子。 呼吸瞬间被扼住,朝阳眼前有些发黑。 “你真该庆幸灵儿没有出事,否则,无论你是谁,本王都要你陪葬!”萧君泽的声音透著浓郁的怒意,只要他稍稍用力,朝阳就能死在他手里。 朝阳听过传闻,太子萧君泽不近女色,偏偏独宠慕容家的嫡女慕容灵,那个號称大周第一美人的慕容才女。 早在她替嫁之前,慕容家就被污衊谋反,慕容灵以秀女的身份入宫,被病危的隆帝以封妃的名义困在深宫,以警示慕容家不要轻举妄动。 这次慕容家谋反风波,被慕容家鼎力支持的太子也受到了牵连,被废为厉王,痛失所爱。 朝阳很羡慕慕容灵,能让这么一个冷血如恶鬼的男人惦记,还能让这个男人將一生全部的温柔都给了她。 “王爷,她还不能死。”就在朝阳奄奄一息的时候,身边人小声提醒。 用力把朝阳扔在地上,萧君泽厌恶的擦了擦双手。“真脏。” 朝阳眼前发黑,心臟颤动的厉害。 她到底……是被谁弄脏的。 “直接弄死,扔到乱葬岗算了,眼不见心不烦。”萧君泽对朝阳起了杀心。 “你这样问她,她也说不出什么,手也写不了字,估计也是个可怜人,你就放她一条生路,至少陛下在世,你要做做样子。”萧君泽身后,男子一身书生气,儒雅的让人如沐春风。 “怀臣,你就是太过仁慈。”萧君泽蹙眉,眼眸透著担忧。“灵儿从小未曾受过委屈,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了,本王不能让她在宫中受苦。” “有时候我想不明白,慕容灵到底哪一点吸引你?”木怀臣是萧君泽唯一信得过,也是从小长大的太子伴读,父亲是中书令。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也知那年本王在避暑山庄被暗杀,身中剧毒。是灵儿不顾生命危险为我吸出毒素,救我一命。”萧君泽眼中儘是心疼。 木怀臣蹙了蹙眉,没有多说。 “呜呜……”听到萧君泽和木怀臣的对话,原本连挣扎都没有力气的朝阳却突然瞪大双眼哭著摇头。“不……呜呜。” 她很想说,那年救了萧君泽的人不是慕容灵,是她…… 她不求萧君泽对自己仁慈,只求他……给她一条生路。 她能感受到萧君泽对她浓郁的杀意,可她不能死,真的不能死。 “她好像有话要说。”木怀臣仔细看了朝阳一眼,虽然脸上青紫脏污不堪,可不难看出眼前的小哑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可萧君泽眼中只有他的慕容灵,再美的女人到了他手中也是暴殄天物。 “手被废,嗓子被毒哑,她要怎么说?”萧君泽显然没什么耐性。“赶紧把人扔出去,看著心烦。” “等会儿。”见朝阳求生欲很强,木怀臣抬手阻止,伸手想要触碰朝阳皙白却红肿不堪的手腕。 朝阳嚇得后退,如同惊弓之鸟。 “手腕只是严重脱臼,还有救。”木怀臣略懂医术,很明显萧君泽也知道,只是他懒得让人救她而已。 “何必麻烦!”萧君泽冷眸开口。 “王爷,陛下没死,她始终是你的正妻,就算是做样子,在陛下去世之前,你也要把这个女人放在王妃的位置上。”木怀臣警告萧君泽,也算是给他提个醒。 第4章 朝阳的求生欲 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萧君泽冷眸看著朝阳,恨不得將所有的怨恨和怒意都发泄在她身上。“她不配!” 除了慕容灵,谁也不配做他的妻。 朝阳眼神闪躲,她不敢看萧君泽的眼睛。 太过可怕,仿佛要將她燃烧殆尽。 “嗯……”脱臼的手腕被木怀臣接上,朝阳暗暗的吸了口气,可內力却被剧毒散去,无法调动。 她如今就是个废人,任人宰割。 可朝阳很清楚,她不能死。 惊慌失措的抓住木怀臣的手腕,朝阳求救的看著对方。“救……” 她想活下去。 木怀臣楞了一下,被眼前女子的双眸吸引。 他从未见过那么乾净的眸子,水波涌动,勾引心弦。 “嘭!”见朝阳拉扯木怀臣,萧君泽的怒意瞬间涌上心头,一脚將朝阳踹开,冷眸威胁。“狐媚的东西,谁教你如此勾引男人。” 萧君泽自己也承认,这个来歷不明的女人长得很美,美中还带著一股异域的神秘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他觉得熟悉,但却妖魅。 “我听闻西域有一种专门勾人的媚术,这女人五官深邃妖魅,定然有西域血统,会不会是沈清洲派来……”木怀臣只是怀疑。 朝阳被摔在地上,忍不住吐了口鲜血,全身麻木。 果然,没有人能救她。 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管她是什么人,料她也翻不出什么样,既然沈清洲把她赏给本王,那本王自然也不能驳了他的好意。”萧君泽冷笑。“来人,把这女人带下去,好好看看是什么狐媚妖精。” 木怀臣愣了一下,想阻止,可却自知自己是什么身份,管多了反而不好。 朝阳惊慌的看著萧君泽,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他面前,不停的磕头求饶。 除了求他,朝阳別无他法。 “砰!”砰砰的磕头声让人心疼,朝阳皙白好看的额头被磕出血跡。 “呜呜……”可萧君泽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示意下人动手。 惊慌的挣扎,朝阳颤抖著手指去蘸取地上的血跡,刚刚復位的手指麻木但却可以活动。 “等一下!” 朝阳被拖走,木怀臣在地上看到了她用血画的图案。 是个方形的框架,东南方向个一点……这是军事简图的画法,一个替嫁的妖女怎么可能会知晓这些? “王爷,让她把图画完。” 萧君泽也看到了地上的图案,眉宇间的暗沉越发浓郁。 朝阳惊慌的撞开身边的人,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血跡,颤抖著在地上画布防图。“呜!” 西北方向,朝阳目光灼灼的看著木怀臣。 见木怀臣疑惑,朝阳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逼宫。 倒吸一口凉气,木怀臣抬头看著萧君泽。 沈清洲和裕亲王的人这般等不及了,要逼宫? 朝阳求生欲极强的看著萧君泽,指著西北方向,那里是紫禁城的薄弱点,边防有缺口。 “这女人的话能信?”萧君泽显然不相信朝阳。 朝阳惊慌的看著木怀臣,继续指著西北偏南的位置,那是裕亲王的亲兵集结处,他们现在派人悄悄查看便是。 “你是如何知晓。”木怀臣柔声问著朝阳。 朝阳惊慌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指著自己的眼睛。 她天生过目不忘,听到了沈清洲和裕亲王的计谋,还看了他们的战略图。 “来人,秘密前往城外嘉南方向,不可打草惊蛇。”萧君泽还是让人去探查了。 “若是骗本王,本王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冷声威胁,萧君泽深意的看了眼地上的血图,若这女人没有骗自己……裕亲王如此迫不及待的逼宫,倒是给足了他机会。 朝阳鬆了口气,垂坐在地上,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你叫什么名字?”木怀臣好奇的问了一句。 朝阳。 朝阳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沉默了片刻,朝阳再次写。 避暑山庄。 她想告诉萧君泽,救他的人不是慕容灵,是她。 第5章 王爷心尖儿宫中遇害 木怀臣看了眼地面上的字跡,愣了一下,避暑山庄? 萧君泽也看了一下,莫名心口一紧。“什么意思?” “王爷!王爷不好了……” 朝阳紧张的厉害,刚要在地上写字,殿外就闯进来一个侍卫,还带著一个哭啼啼的宫女。 “王爷,王爷您救救我家小姐,小姐在宫中被人暗害中毒昏迷了!”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暗沉,双手用力握紧。 “王爷!”木怀臣惊慌的拉住萧君泽。“王爷您千万不能衝动,別忘了你现在还是待罪之身,裕亲王的人就等著看您出错,这时候您一定不能进宫!” “滚开!”萧君泽脸色暗沉的厉害,用力想要推开木怀臣。 让他眼睁睁的看著灵儿被人害死在宫中?他做不到! 朝阳要写字的手指僵在半空,眼眶泛红,眼泪不受控制的滚出。 深吸了口气,朝阳放弃了。 就算告诉萧君泽又有什么意义,萧君泽深爱慕容灵,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她只是想求一条生路,又何必破坏別人的感情。 “王爷,三思!今日臣斗胆,绝对不能让您离开!”木怀臣跪在萧君泽面前,今日说什么都不能让萧君泽衝动。 若是他以戴罪之身进宫,正好被裕亲王的人抓住把柄! “如果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裕亲王与沈清洲的密谋。我们只需要忍一忍,再忍一忍!”木怀臣劝萧君泽三思。 萧君泽冷眸看了朝阳一眼,那个视线让朝阳全身发颤。“如果你敢骗本王,本王一定让你碎尸万段!” 朝阳的手指无力的垂落在地上,血液流进眼睛,眼前发黑的厉害。 她快要撑不住了。 娘,朝儿好累啊…… 朝儿还要坚持多久…… “你们几个还不去宫中盯著!容妃到底中了什么毒!”木怀臣冷意的看著那个婢女。 “小姐……小姐中了落红之毒,太医说是让人绝育的毒药,但不足以致命……”宫女瑟瑟发抖,紧张的再次开口。“但中毒之后身体孱弱,隨时都有昏厥的可能。” “既然无生命危险,如此惊慌闯入王府,你这宫女倒是胆大妄为!谁人让你来的!”木怀臣作为旁观者还算清醒。 分明这就是故意的,故意引诱萧君泽入宫犯错。 偏偏萧君泽为了那慕容灵衝动易怒。 “我……是华妃娘娘让奴婢来告诉王爷的,奴婢也是担心小姐,大人……王爷饶命!”宫女意识到自己被利用,惊慌失措的跪地求饶。 “还不滚回宫中照顾你们家小姐!”木怀臣起身,冷声威胁。 宫女惊慌离开,脸色煞白。 “王爷!这次您衝动了!”宫女离开,木怀臣蹙眉看著萧君泽。 萧君泽握紧的双手咯咯作响,他绝对不允许灵儿在宫中多待一天,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灵儿那么单纯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些毒妇的对手! “来人,去找薛神医,必须保证灵儿安全!” 萧君泽担心慕容灵安全。 “王爷!”手下刚走,暗卫前来回稟。“嘉南十二里地处,有裕亲王的暗卫秘密活动。” 萧君泽和木怀臣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沈清洲这只老狐狸敢隨便找个女人塞给他,定然是等不到他父皇寿终就寢了! “那个女人没有骗我们,留著她也许还有用,不如让薛神医一块儿给看看,也许还有其他有用线索。”木怀臣提议,转身走回殿內。 朝阳听见殿外暗卫稟报,鬆了口气,终於撑不住昏死在地上。 “她方才在地上写了避暑山庄,她想说什么?”木怀臣疑惑。 “把人弄下去,醒了再问吧,別让她死了!”萧君泽的视线也落在避暑山庄四个血字上,莫名觉得心口有些收紧。 这个女人……为何让他有些熟悉感。 果然是西域妖女,惯会迷惑人心。 第6章 朝阳中毒的原因 “朝儿,你要记得,无论何时都不能出风头,要学会遮盖锋芒,不许再任何人面前露出功夫,不许信任任何男人,不许让人知晓你的身份,必要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你可以毁掉一切,包括你这张脸……” “朝儿,答应娘,娘要你发誓,对著神女发誓,你会活下去,你会好好活下去。” “娘……” 朝阳在昏迷中挣扎,全身的汗水浸透了底衣,脸色苍白。 “这是毒发之症。”床榻边,薛神医微微蹙眉,眼眸透著丝丝惊愕。“此女所中奇毒,竟与王爷当年在避暑山庄遇刺之时的剧毒相同。” 萧君泽站在床边,脸色沉重。“梦魘?” 此毒名为梦魘,中毒之人全身內力被封,全身无力,哪怕是在梦中都会生不如死,全身骨骼如同断裂再生,让人如坠地狱。 “这毒哑嗓子的毒倒是好解,一副药养几天便是。好在此女体內的梦魘之毒毒性微弱,与王爷当年一般幸运,只是撑到现在也实属不易了。” 神医嘆了口气,这梦魘毒发生不如死,这女人是怎么忍了这么久的。 “解毒只有当初为王爷寻找的血龙果可解,王爷若是觉得此女有救的必要,那就赏她一条命便是。” 梦魘的毒,解药萧君泽有。 这血龙果何其珍贵,世间能得的仅有这两枚,一颗当年救了萧君泽,另一颗还在萧君泽手中。 “她也配?”萧君泽冷声开口。“只需治好她的嗓子,短时间內对本王还有价值。” 救是不可能救,短时间死不了,就让她自己扛著吧! “是……”神医垂眸,越发觉得疑惑。 按理说梦魘之毒入体剂量不会这般微弱,当年王爷是因为有人为他及时吸出毒素,所以才保住一条命,这女人也如此幸运? 摇了摇头,神医没有多说。 “宫中,还需神医多操心。”萧君泽最担心的,还是慕容灵儿。 “必然,王爷放心。”神医点头。 …… “娘!” 梦中惊醒。 朝阳惊慌的坐直了身子,忐忑的看著四周。 她已经不在柴房了,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人更换,房间虽然不大但却还算整洁。 看来……萧君泽得到了有用的线索,打算暂时放过她了。 深吸了口气,朝阳抬手捂著自己的嗓子,虽然还是沙哑,但已经艰难的可以发出声响了。 萧君泽让人给她看了? 那萧君泽的人有没有发现她体內的梦魘之毒?那是当年她替萧君泽吸出毒血时候的毒素残留。 心口收紧的疼痛,朝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用力抱紧自己。 现在的萧君泽,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了。 她的梦,终究还是碎了。 …… 安安稳稳的在王府休养了一段时间,朝阳小心翼翼的记著王府中所有婢女的脚步声来推算自己所在的方向和位置。 萧君泽不许她离开房间,她如今就是个废人,哪里都去不了。 “吃饭了!”婢女一日三次来欺辱朝阳,朝阳都忍了。 可今天,婢女拿来的饭菜,还是餿的。 她太饿了,真的太饿了。 “王爷既然说你是王府最低贱的,也就只配吃这个。”婢女冷哼了一声,站在一旁看热闹。 朝阳眼眶泛红,小心翼翼的下床,颤抖著手指去拿碗中餿了的馒头。 “嘭!”一声闷响,房间的门被萧君泽一脚踹开。 朝阳嚇得脸色苍白,唯一的馒头也掉在了地上。 惊慌的跪在地上,朝阳不敢看萧君泽的眼睛。 “王爷。”婢女拂了拂身子,规矩的退到一旁。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微微蹙眉。“嗓子好些了?”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萧君泽这是在关心她吗? “好……好多了。”声音依旧沙哑难听,但已经可以出声。 “那就告诉本王,那日为何在地上写下避暑山庄四个字!”萧君泽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时日他为何执著於这四个字。 是这妖魅惯会蛊惑人心,还是因为她身上中了相同的梦魘之毒? 第7章 萧君泽带朝阳入宫 朝阳的心口瞬间收紧,紧张的看著萧君泽。“我……” “王爷许是忘了,我是避暑山庄的一个婢女,当初在山庄……被裕亲王和其他几个皇子欺负,是您救了我……”朝阳垂眸,没有多说。 就算她告诉萧君泽是她救了他,萧君泽也不会信的。 何况,没有意义。她只想要一条生路,只想让她娘亲活著。 “避暑山庄的婢女?”萧君泽蹙了蹙眉,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初他中毒之前,確实是因为看不惯裕亲王欺辱一个婢女,出手相救。 “那你是如何到了沈清洲手中。”萧君泽的话语透著浓郁的威胁和不信任。 “王爷,朝阳的娘亲……在沈清洲手里,是他用娘亲的命做威胁,逼朝阳替嫁……求王爷放朝阳一条生路,求您了。”朝阳跪在地上,心慌的厉害,她想离开这里。 她要想办法將她娘亲救出来,然后离开大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的话本王会去调查,若是有半句虚言,本王定然不会饶你。”萧君泽冷笑,放过她?就算朝阳是个无辜的女人,可知道了这么多,他定然也不能留活口。 朝阳心口一颤,自然也明白萧君泽会杀她灭口。 “王爷……朝阳斗胆,与您求个合作。”朝阳用力握紧双手,抬头看著萧君泽。 她要赌一把。 赌隆帝在世,萧君泽暂时还用得著她。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危险的盯著朝阳。“与本王合作?” “朝阳……愿无条件帮王爷得到皇位。”朝阳的声音有些发颤,知道单凭这些话就足以让萧君泽要了她的命,可她赌萧君泽会感兴趣。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好大的胆子,单凭这句话,本王就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萧君泽抬手扼住朝阳的脖子,暗下用力。“不过,本王给你次机会,让你证明你的价值。” 朝阳全身发颤,无力的摔在地上。 很显然,萧君泽打算好好利用她了。 “来人,带她下去好好梳洗更衣,本王要带她入宫。” 朝阳的身体无力的颤了一下,入宫? 也对,太后极其疼爱萧君泽,当年也是她老人家力荐萧君泽为太子。如今萧君泽大婚,就算是戴罪之身,於情於理也要入宫拜见皇祖母。 “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配合,本王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 入宫之前,萧君泽威胁的看著朝阳,捏著她下巴的手嫌弃的擦了擦,仿佛多触碰一下都觉得脏。 朝阳的心口抽痛了一下,別开视线。 无所谓,她迟早是要走的。 大周,不是她的家。 她要带娘亲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 大周皇宫。 “王爷,您是戴罪之身,请从侧门进。” 宫中的太监小声开口,身形有些颤抖。 这是裕亲王的吩咐。 萧君泽的双手握紧到颤抖,眼眸暗沉的站在原地,这是裕亲王故意在羞辱他。 “吆,本王说今日的乌鸟怎么一直在喳喳叫,原来是皇弟入宫来了。”宫门內,一身玄黄衣衫,金文祥云的男子走了出来,手上提著一只乌鸟。 萧君泽的胸腔起伏不定,明显在隱忍心口的怒意。 朝阳紧张的跟在萧君泽身后,知道裕亲王是故意想要激怒萧君泽。 “王爷……皇祖母还在等著。”朝阳壮著胆子开口,想要提醒萧君泽別衝动。 萧君泽的呼吸僵了一下,下意识看了朝阳一眼。“走。” “別走啊,皇弟,听闻你娶了这大周第一美人儿,让皇兄也开开眼?”裕亲王笑著调侃,明知道萧君泽娶的不是丞相嫡女,故意来羞辱他。 “这偷梁换柱……”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裕亲王在大庭广眾之下调戏厉王妃,这就是摆明了不把萧君泽放在眼中。 声音说了一半,裕亲王的视线被朝阳的容顏吸引。 这就是代替柔儿嫁给萧君泽的婢女?居然如此国色,比之沈芸柔也不差分毫。 “裕亲王,您放开……”朝阳心慌的厉害,裕亲王好色成性这是她很早之前就知道的。 求救的看著萧君泽,毕竟自己是他的正妃,他不会坐视不管对不对? 第8章 萧君泽漠视不管 可萧君泽一句话也不说,冷眸看著裕亲王,就好像在看一齣好戏。 见萧君泽不吱声,裕亲王越发肆无忌惮的欺负朝阳。 “长得倒是俊俏,跟著一个废太子有什么好下场,不如跟了本王,本王……” 眼眶憋的通红,萧君泽的漠视让朝阳有些心寒。 “啪!”一个耳光,在裕亲王的手伸向朝阳底衣的时候,朝阳失控打了他。 呼吸有些不顺畅,朝阳知道萧君泽想要牺牲她息事寧人。 萧君泽不会帮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都,她和她的娘亲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裕亲王……这么多宫人都看著,我是厉王的正妃,是您的弟妹,您如此无理,就算是传到陛下那里,也是……” 朝阳鼓足了勇气,为自己徵求一线生机。 裕亲王的气压瞬间冷凝,这女人居然敢打自己?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扬手就要对朝阳动手,可裕亲王的手腕却被萧君泽抓住,用力推了出去。 “皇祖母还在等我们,走。”说完,萧君泽牵著朝阳的手,径直从正宫门进宫。 “该死的萧君泽!早晚有一天让你跪在本王脚下!”裕亲王的眼神透著狠厉。 一路被萧君泽牵著,朝阳的心慌乱的厉害。 “王爷……朝阳不是……”不是故意闯祸的。 “本王倒是没发现,你做个哑巴也挺好!”无人的地方,萧君泽猛地鬆开朝阳的胳膊,转身用力扼住朝阳的下巴,把人抵在宫墙上。 “记住,在本王身边,收起你的小聪明,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朝阳呼吸不顺畅,脸色越发惨白。 “真是长了一张狐媚的脸,若是下次再这么招惹是非,本王一定亲手毁了你这张脸。” 手指划过朝阳的脸颊,萧君泽下意识猛地鬆开朝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熟悉感。 朝阳咳嗽了很久,忍著疼痛追了上去。 肚子里万般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是裕亲王先动手的。 …… 坤泽宫。 听闻皇帝病重,太后的身体也一落千丈,不如从前了。 这般著急让厉王入宫,也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君泽哥哥……” 宫门处,一个一身清冷淡绿宫廷装的女子站在门口,似乎是专程在等萧君泽。 萧君泽的呼吸瞬间凝滯,想要上前,却慢慢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后宫,他还没有忘记自己被贬的原因。 “容妃……”有外人在,萧君泽不得不唤他的灵儿一声容妃娘娘,这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慕容灵好。 慕容灵眼眶泛红,心仿佛在滴血。“君泽哥哥……” 朝阳站在一旁,替萧君泽捏了一把汗,这宫中四处都是眼睛,可都盯著萧君泽呢。 “容妃近来可安好……”萧君泽双手握紧到发颤。 “一切安好,这就是君泽哥哥的王妃吗?”慕容灵捂嘴忍著哭腔,视线落在朝阳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朝阳的长相太过妖魅,让女人看了会產生妒意。 朝阳垂眸,作揖。“见过容妃娘娘。” 她不想多生事端,只想儘快离开。 可落在慕容灵眼中,朝阳这却是在向她挑衅。 “君泽哥哥好福气。”慕容灵哭著开口。 “灵儿……你不要误会。”萧君泽紧张想要解释,可这宫中人多眼杂。 “你们都退下吧。”慕容灵看了眼四周,屏退眾人。 “你也滚。”萧君泽让朝阳滚。 朝阳发颤的手指有些麻木,小声提醒。“王爷,宫中眼杂……” 慕容灵生气的瞪了朝阳一眼,眼眶泛红。“君泽哥哥有了王妃就忘记灵儿了吗?” “本王让你滚,听不懂吗?”萧君泽威胁的看著朝阳。 朝阳咬了咬唇角径直离开,却不敢走远。 “我说皇弟啊,你还真是死心不改,父皇刚刚大怒废了你的太子位,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远处,裕亲王和华妃的人带著宫中侍卫將萧君泽围了起来。“染指后妃,这次就算是皇祖母也救不了你。” 慕容灵紧张的看著裕亲王,眼眸透著深意。 宫门后,朝阳握紧双手,这么明显的算计,萧君泽是真的看不出来吗? 他到底是有多信任慕容灵。 第9章 朝阳帮萧君泽解围 萧君泽蹙眉看著裕亲王和华妃,木怀臣说的没错,为了得到皇位,华妃和裕亲王两个人已经结盟。 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萧君泽周身的杀意瞬间浓郁。 离开王府前木怀臣刻意叮嘱,今日入宫一定要忍,儘可能往这些人的圈套里面走,让这些人得意忘形放鬆警惕。 可萧君泽本以为裕亲王要利用的人是朝阳,却没想到会把慕容灵拉下水。 “染指后妃的下场如何,皇弟应该很清楚吧?”裕亲王扬了扬嘴角,得意忘形的走到萧君泽面前。“太子之位已经被废,不知道屡教不改……这次会被废了哪里呢?”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隱忍的看著裕亲王,没有开口。 “来人!废太子萧君泽多次犯错染指后妃,证据確凿,拉进宗人府,等候父皇醒来后发落。”见萧君泽不说话,裕亲王以为他怕了。 “华妃娘娘,裕亲王,我与厉王清清白白,你们凭什么信口雌黄!”慕容灵紧张开口,护在萧君泽身前。 萧君泽心疼慕容灵,不想她继续被牵连。 “清清白白?屏退宫人,四下无人,可有人能证明你们清清白白?”华妃跋扈的笑了一声,今天必须彻底除掉萧君泽这个隱患。 “带走!”裕亲王不想多说废话。 萧君泽握紧的双手有些发颤,隱忍的冲慕容灵摇了摇头,小声开口。“你要学会明哲保身,无论发生什么,错往本王身上推。” 慕容灵眼眶有些泛红,慌张的看著萧君泽。“不……” “听话。”萧君泽看慕容灵的视线透著宠溺。 他不会死,无非就是再被废一次,宗人府里脱层皮罢了。 这么一来还能让裕亲王和华妃放鬆警惕,至少短时间內不会再对没有子嗣威胁的慕容灵下手。 “王爷,妾身掉落的簪子找到了,麻烦王爷出来为妾身寻找。” 那些人刚要带走萧君泽,一个轻灵的声音从宫门內传出。 裕亲王和华妃蹙眉,下意识將视线落在朝阳身上。 “见过裕亲王,见过……”朝阳紧张见礼,仔细看了华妃一眼,心底瞭然。“见过华妃娘娘。” 宫中年轻又受宠的妃子非华妃娘娘莫属,她年龄与慕容灵不相上下,虽入宫晚没有子嗣但却独得陛下恩宠,出了名的囂张跋扈。 “王爷,皇祖母还在等我们,您这是要去哪?”朝阳故作不解,將簪子放在萧君泽手中。“这是王爷送妾身的,还望王爷亲手插回去。” 朝阳羞涩一笑,再眾人面前表现的与萧君泽极其恩爱。 萧君泽拿著簪子的手僵了一下,隨即笑著用指尖摩擦朝阳的脸颊,宠溺的应了一声。“下次別丟三落四,让本王好找。” “多谢容妃娘娘差遣宫人为儿臣寻找这簪子,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却是王爷亲手送给儿臣的。”朝阳转身冲慕容灵见礼,拂了拂身子,笑容羞涩。 华妃和裕亲王互相看了一眼,萧君泽的王妃?居然坏他们好事! 这么多宫人看著,只要慕容灵承认了是遣宫人寻找簪子,那他们就无法太过正大光明的处置萧君泽! “厉王殿下,太后催您快些。”宫门內,老太监及时赶来救场,像是鬆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还好他来的及时。 “走吧,別让皇祖母等太久。”萧君泽宠溺的將簪子插回朝阳的发间,故意用力了些,划伤了朝阳的头皮。 朝阳隱忍的咬著唇角,知道萧君泽是故意的。 慕容灵嫉恨的看著朝阳,恨不得独占萧君泽,不想让他对別的女人这般温柔。 华妃和裕亲王也互相看了一眼,算萧君泽这次运气好! …… 刚走进宫门,萧君泽便用力捏住朝阳的手腕,生生將刚恢復不久的关节再次错位。“本王说了,收起你的小聪明!” “嗯。”朝阳疼的眼眶瞬间泛红,颤抖著身子差点摔在地上。 萧君泽故作亲昵的揽住朝阳,防止她因为疼痛摔在地上,耳畔继续威胁。“不要自作聪明。” 第10章 朝阳入宫没有活路 因为疼痛,朝阳全身无力的摔在萧君泽怀里,任其欺辱。 萧君泽在裕亲王和华妃那里沾染了一身怒意,全都发泄在了朝阳身上。 关节再次错位,疼痛深入骨髓。 朝阳恳求的看著萧君泽,可萧君泽暗沉的眸子里却是一望无际的阴冷。 隱忍的咬著牙,朝阳知道萧君泽故意折磨她。 因为她方才的举动,稍有不慎就会让慕容灵受到牵连。 如果太后的人没有及时赶来,只要慕容灵身边的宫人有华妃或者裕亲王的人,那今天这件事……他们三人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眼眶被雾气模糊,朝阳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羡慕些什么。 萧君泽对慕容灵不仅仅是宠溺和呵护,为了她不被牵连,煞费苦心。 “王妃是身体不適?”见朝阳颤抖著身体靠在萧君泽怀里,老太监不解的问了一句。 朝阳疼的根本说不出话,脱臼错位的手腕不停的颤抖。 “无妨,是本王昨夜过了些,难为王妃了。”萧君泽一脸讽刺的笑意,冰冷彻骨。 朝阳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垂眸默认。 老太监瞭然又欣喜的点头,好啊,好。太后老人家终於如愿以偿的见到厉王娶亲了,看两人这恩爱程度,怕是不久就能有喜脉了。 “太后在內殿等著呢,王爷王妃进去细声细语些,她老人家怕吵。”老太监在门外小声开口。 朝阳深吸了口气,隱忍著疼痛一声不吭。 萧君泽冷哼了一声,这女人倒是能忍。 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嗯!”萧君泽面不改色的伸腿,故意將朝阳绊倒。本就脱臼的手腕重重砸在地上,疼的她全身都在抽搐。 老太监惊愕的看著厉王,又瞅了瞅院落外面,还好没被外人看见。 是他老眼昏?竟看见是王爷绊倒了王妃? “王妃怎么这么不小心。”萧君泽嘲讽的笑了一声,將朝阳从地上拽了起来,故意拽朝阳受伤的手腕。 朝阳眼眸泛著红,泪水在眼眶打转,倔强的不肯涌出来。 她知道萧君泽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喊出声,故意让她在太后面前出丑,为將来废了她的王妃之位做好铺垫。 没有发出声音,朝阳只是视线颤抖的看著萧君泽,倔强的厉害。 四目相对,萧君泽微微蹙眉,心口莫名紧了一下,猛地鬆开朝阳,不再对她下手。 这女人!果然是西域妖女,善用媚术。 “你在外面等著。”冷声说了一句,萧君泽进了內殿。 朝阳鬆了口气,萧君泽这是暂时放过她了。 可不让她入內殿,便是明確的告诉她別痴心妄想。 她永远都只是个外人。 …… 萧君泽和太后在內殿聊了很久,屏退了所有人。 朝阳知道萧君泽不信任她,只是乖乖忍著疼痛等在外面。 等萧君泽得到皇位,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让她消失。 只要能带著娘亲离开这里,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心口有些慌乱,朝阳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萧君泽会不会告诉太后她的真实身份,其实並不是沈丞相的嫡女沈芸柔? 若是太后知晓,怕是会要了她的命。 “王妃,太后要见您。”內殿,老太监走了出来,满脸笑意。 朝阳的心收紧了一下,怎么突然要见她?萧君泽怎么会同意让太后宣她。 全身紧绷的走进內殿,朝阳恭敬的跪地。“臣妾见过太后。”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很冷淡,还透著丝丝虚弱。 朝阳有些不明所以,紧张的看了萧君泽一眼。 萧君泽看都不屑於看朝阳一眼。 “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太后深意的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萧君泽的手。“祖母不能护你一辈子,该牺牲该利用的,你可懂?” 萧君泽点头,眼眸透著寒光。 朝阳听懂了,惊慌的再次跪在地上。“太后饶命!” 第11章 牺牲朝阳扳倒裕亲王 “倒是个聪明的。”太后这才正眼看了朝阳一眼。“可惜啊,运势不好。” 朝阳的心像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是傻子,深宫之中的阴谋算计,无非就是不见血的杀戮。 她今日隨萧君泽入宫,怕是没有活路。 心口疼的厉害,萧君泽早就知道她会有来无回吧…… “听说你不是沈家千金,一个贱民之身冒充身份嫁进王府本就该处以极刑,哀家也如何能留你一命……”沉默了片刻,太后再次开口,声音冰冷。 虽然是病入膏肓之人,可能安稳坐上太后之位的女人,都不简单。 威压依旧。 “太后饶命,朝阳……朝阳也是迫不得已,太后饶了朝阳!”朝阳惊慌的恳求这,视线恳求的看著萧君泽。“太后饶命,朝阳身份卑微不会对王爷產生威胁,您放过朝阳……” 他们明明已经说好了…… 朝阳不求萧君泽对自己好,只要留她一条命,一条命就可以。 她不能死。 萧君泽蹙眉看了朝阳一眼,眼眸冷凝。 在他眼中,一切除了慕容灵之外的人都可以利用。 何况是一个替嫁的婢女。 身份低微到尘埃里,若是能用她扳倒沈清洲,萧君泽根本不会犹豫。 “沈清洲可是裕亲王的右手,若是不砍掉,后患无穷。”太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这话敢当著朝阳的面儿说,无非就是信任或者……在她眼中,朝阳已经是个死人了。 朝阳当然知道太后和萧君泽不会信任自己,全身发抖的握紧双手。“太后,厉王,朝阳愿意听话,求您饶朝阳一命。” 太后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挑了挑眉。“是吗?如此识时务,倒是个聪明人。” 朝阳拿脑袋磕在地上,惊慌的听著自己的心跳。 她不能死…… “听说在来的路上,裕亲王对你欲行不轨之事?你动手打了他?”太后轻声咳嗽了一下,面色有些苍白。 “他是亲王,你是贱婢,动手打了亲王,该当何罪?” 萧君泽始终不曾开口,气压冷凝。 朝阳知道萧君泽不会帮她,大气不敢喘息。 在这深宫之中,杀人不见血。 她若是想要活下去,很难…… 可是,娘亲,她想活下去。 她不想死。 她还要带著娘亲回西域,回到属於她们的地方。 “王爷……”朝阳呼吸发颤,抬头惊恐的看著萧君泽,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太后的用意。 萧君泽居高临下的坐著,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来人,送王妃去裕亲王府邸,给裕亲王赔不是。”太后淡淡开口,让宫人把朝阳带走。 所谓的去给裕亲王赔不是,那就是要朝阳自己送上门。 想活,那是裕亲王说了算。 怎么死,也是裕亲王说了算。 如果她朝阳被裕亲王弄死了,萧君泽正好可以借著这件事扳倒裕亲王,毕竟朝阳的身份摆在那里,是陛下亲赐的王妃。 可如果朝阳平安无事的离开了裕亲王府,那太后和厉王便不能留她,拆穿她的身份,扳倒沈清洲。 总之,牺牲她一个贱婢,合而不亏。 “太后,太后饶命。”朝阳惊慌的求饶,跪在萧君泽脚边。“王爷,王爷您救救朝阳,您答应过会放过朝阳……” 她已经將她知道的告诉了萧君泽,萧君泽对裕亲王也提前有了防范,这个时候除掉她,是因为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这个男人,真的很残忍。 “放过你?”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抬手捏住朝阳的下巴。“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价值能让本王留下你?” 朝阳心口跳动的厉害,眼眶含著恳求的泪水,呼吸灼热。 萧君泽莫名心口收紧,可那种奇怪的感觉却让他异常反感。 “妖女……”一个善用媚术的妖女,確实不能留。 第12章 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带走!”萧君泽冷声下令。 朝阳被摔在地上,身体发颤的看著地面。 从她被沈清洲的人打断手脚毒哑嗓子替嫁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命……悬在剑上。 她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无间地狱。 “王爷!王爷您方才故意不解释,是要自投罗网让裕亲王放鬆警惕……”见萧君泽执意要牺牲自己,朝阳跪在地上,话语惊慌中透著坚忍。 萧君泽冰冷的眸子锁定朝阳,这个女人確实聪明。 太后也眯了眯眼睛,示意身边的人先別动手,听她说完。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劳己伤身。”朝阳深呼吸,忍著疼痛用力接上自己再次脱臼的手腕。 疼痛让朝阳慌乱的心缓了些许,孤注一掷的再次开口。“其实王爷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手指轻轻敲打著桌案。 “王爷,太后。您也清楚现在宫中最受宠的人是华妃娘娘……华妃娘娘的外祖父是镇国將军,父亲更是手握財政的户部尚侍。”朝阳深吸了口气,紧张的盯著萧君泽。 “朝阳对香料敏感,方才在裕亲王身上嗅到了上好龙涎味道,又在华妃娘娘身上嗅到了相同的味道……” 朝阳没有明说,裕亲王和华妃联合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可妄论后妃皇子,这是死罪。 龙涎是后宫专用,一般的接触根本不会让香气弥留在另一个人身上,除非……他们有著更加亲密的举动。 而华妃年纪与裕亲王无异,两人之间…… 朝阳全身紧绷的跪在地上,每落一步棋子,生死靠赌。 “好大的胆子。” 嘭的一声,太后將手中的杯盏摔在了朝阳身前。 碎裂的瓷片划伤了朝阳的脸颊。 “太后恕罪,王爷恕罪。”朝阳惊慌的趴在地上,掌心伏地大拜,双手压在瓷碗碎片之上,隱忍的磕头。 瓷片刺破掌心,血腥气在內殿蔓延。 眯了眯眼睛,太后深意的看著朝阳。 这个女人不简单,真的只是避暑山庄的一个婢女? “既然是裕亲王无礼在先,那泽儿你就先陪你的王妃回王府吧。”太后深意开口,能一箭双鵰除掉裕亲王和华妃,逼迫他们早早动手,这个条件確实是更加诱惑。 萧君泽也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倒是好本事,次次都能活下来。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多久。 这么想活著?有意思…… “王妃今日辛苦了,隨本王回宫吧。”萧君泽没有再去故意伤害朝阳,今天给她的警告已经够多了。 敢动手打裕亲王,还想全身而退……真的是没有一点想活下去的自觉性。 偏偏,还有著这么强的求生欲。 若说朝阳愚蠢,可她却又能次次逢凶化吉…… 利用裕亲王和华妃的关係,除掉华妃和她的娘家人,那么……裕亲王势必被贬,到时候,裕亲王肯定会狗急跳墙迫不及待的逼宫。 这就是他萧君泽的机会。 深意的再次看了朝阳一眼,这个脸色已经惨白到极致的女人,还真是次次都能带给他惊喜。 “好好查查这个叫朝阳的女人,她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婢女那么简单。” 见萧君泽带著朝阳离开,太后终於撑不住咳嗽了起来。 抬手看了眼绢布,上面全是血跡。 “太后!”老太监心疼的眼眶泛红,紧张的扶著太后。 皇族之事他们做奴才的不能过问,可太后对前太子萧君泽是过於偏宠。 “这个孩子……未来的路还很长……”太后深意的说了一句,她老了,陪不了也护不了他多久了。 死之前,终归是要让奉天归於正统。 这也是她欠了萧君泽母后的。 那个生生被逼死在深宫中的皇后,萧君泽的母亲,太后的嫡亲外甥女。 第13章 萧君泽罚朝阳浸寒潭 回王府的路上,朝阳一路忐忑。 这样,她能保住命了吗?不可能……萧君泽不会留著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只要她没了利用价值,萧君泽会毫不犹豫的將她身份拆穿,藉此机会出掉沈清洲…… 她必须要想办法,儘可能的想办法让萧君泽留下她。 “王爷……朝阳有办法能让裕亲王於华妃儘快露出马脚。”朝阳跪在马车中,压低声音再次开口。“纵横捭闔,不战而屈人之兵。” 她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哦?是吗?”萧君泽嘴角带著深意的笑,俯身调戏的捏著朝阳的下巴。 好一个纵横捭闔,不战屈人之兵。 这是一个低贱的婢女能说出来的话? 眯了眯眼睛,萧君泽冷声威胁。“说来听听。” 朝阳打了个寒颤,知道自己露了锋芒。 可没有办法,她要活下去。 娘,对不起……朝儿只想活下去。 “听闻华妃貌美善妒,裕亲王又好色不专,只要想办法让裕亲王迷恋新人,那华妃自然忍不住想要留住裕亲王……毕竟他们可是合作关係,既然是合作,华妃定然是想从裕亲王身上得到陛下给不了的好处……” 朝阳说的很委婉。 华妃覬覦的是皇后之位。 若是裕亲王迷恋上了別的美人儿,华妃一定会著急。 她能留住裕亲王身心的手段,无非就是身体。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眸子里透著更加深邃的寒意。 这个女人,聪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毁掉。 “你求生的欲望很强,这么想活下去?”马车停在王府,萧君泽眼底起了玩儿意。“如何让本王相信你……” 与本王一心呢? “王爷,您相信朝阳,朝阳身份低微……只想活下去,只要您肯在登基之后放朝阳和娘亲离开,朝阳感激不尽!”朝阳惊慌的磕头,只要让她活著就好。 “只要能活下去?”萧君泽挑眉。“无论让你做什么?” “只要王爷留朝阳一条活路……”朝阳哽咽著点头,心口发颤。 “那就向本王证明,证明你想活下去决心。”萧君泽起身下了马车,指著后院的寒潭。“你若是能在这寒潭中坚持一夜,本王便信了你,如何?” 朝阳全身发颤的看著后院的寒潭。 即使现在的气温並不是很低,可这寒潭中浸泡一夜…… 最要命的是她身上的梦魘剧毒。 会发作的。 “怎么?做不到?”萧君泽威胁的看著朝阳。 “朝阳不敢……”朝阳全身发颤,声音哽咽的厉害。 这步棋子,朝阳依旧在赌。 “哼!”见朝阳往寒潭边走,萧君泽蹙眉握紧双手。 这个女人,绝对不会仅仅只是个婢女那么简单。 朝阳没有停留,一步步走进寒潭,冰刺入骨。 她知道萧君泽想听什么,为了活下去,她只能违背母亲逼她发过的誓言。 忍一忍,只要忍过今夜,她还能活下去…… 双手握紧,萧君泽莫名的烦躁。“看著时辰,撑不住了就让她出来!” …… “吆,王妃还能撑呢?”一个时辰后,明知朝阳撑不住了,婢女却依旧没有让朝阳出来的意思。 在他们眼中,这个女人就是王府最低贱的存在。 朝阳安静的站著,这冰冷的潭水刺激了体內梦魘的发作……她快要撑不住了。 “嗯。”突然,有人衝著她的方向扔了石头。 朝阳隱忍的闭上眼睛,温热的血液顺著脸颊滴落在水中,快速晕染朵朵血。 眼前一阵发黑,朝阳的身体摇摇欲坠。 “嘭!”一声,终於摔进了潭水中,彻底被淹没。 冰冷的潭水封闭五感,朝阳无力挣扎。 娘,朝阳好累……快要撑不住了呢。 “朝儿,娘亲让你发誓,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展露锋芒,这兵法中的一词一句都不许透露!” “朝儿,娘要你发誓……” 第14章 朝阳为活命露锋芒 王府正殿。 木怀臣一直在王府等候消息,今日入宫,他担心萧君泽会岔子。 虽然暂时示弱能降低裕亲王的警惕,但却並不是什么好计谋。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萧君泽真的进了宗人府,至少也是地狱走一遭。 “殿下,今日怎全身而退?”见到萧君泽回来,木怀臣鬆了口气。 “那个妖女,自作聪明。”萧君泽冷声开口,並未感激。 “王妃?”木怀臣四下看了一眼,没有见到朝阳的身形。“她竟能让您全身而退?” “一个避暑山庄低贱婢女,竟然能说出纵横捭闔,不战而屈人之兵。”萧君泽视线透著浓郁的深意。“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继续查!” “不战而屈人之兵?” 木怀臣楞了一下,惊愕的看著萧君泽。 “一个婢女,不可能懂这些,王爷可知这些年各国都在爭抢的兵书纵横?” 萧君泽蹙了蹙眉,自然知晓。 鬼谷圣人,號称得兵书者的天下,多少人为了这兵书死无葬身之地。 各国爭抢,血流成河。 传闻那兵书被西域第一杀手组织妖姬宫的人夺走,自此消失,再也没有了踪跡可寻。 “我曾经有幸见过残章,入目便是这句纵横捭闔,不战而屈人之兵!”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紧张的扯住萧君泽的手臂。“王妃难道真的是西域之人?” 西域妖姬宫的杀手? “哼,体內毫无內息,手无缚鸡之力,这种废物,妖姬宫可不会留。”萧君泽摇头。 “她在哪,我亲自去问!”木怀臣一心钻研兵法权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上之法。 萧君泽的眉心更加紧锁,这个妖女! 见木怀臣这般著急要见她,莫名居然有些不悦! 这妖女怕是早就算计好了,为了活下去还真是无所不用极其。 “这女人就是个隱患,不如直接除之后快。”萧君泽起了杀心。“我罚她浸泡寒潭。” “王爷,若她真的知晓纵横,问过也不迟。”木怀臣嘆了口气,这王妃也是可怜之人。 寒潭。 朝阳没了动静。 那婢女站在岸边骂了一句,惊慌的跑去喊人。 就算朝阳低贱,那也是王爷决定生死,若是朝阳真的死了,王爷定然会怪罪…… “来人啊,快来人啊,王妃撑不住了!” 木怀臣和萧君泽一起往后院走,就听见有人在高呼救人。 “废物!”萧君泽看了眼寒潭,冷眸骂了一句,跳入潭水救人。 木怀臣说,这个女人还不能死! “朝儿,胤承。记住娘的话,谋略要因人、因地制宜,从微小处入手,慢慢积累,循序渐进……” “朝儿,胤承,娘亲教你们这些是让你防身的,无论何时,绝对不能露出锋芒,否则……必衰。” 昏迷中,朝阳挣扎的厉害。 记忆中,她的娘亲不断的逼迫她发誓,发誓不会让自己锋芒外露。 他们其实只是想要活下去,仅仅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寒冷中,朝阳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將自己抱住。“別装死!朝阳!” 那是萧君泽第一次喊了朝阳的名字。 “胤承……娘,別丟下朝儿,別……”朝阳梦魘发作,在梦中备受折磨。 她本能的寻找温热的源头,紧紧的钻进萧君泽的怀里,用力把人抱紧。 萧君泽蹙眉,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人推开。 “传大夫!”將人横抱了起来,萧君泽突发善心的打算把人抱回房间。 “看王妃的身体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木怀臣深意说了一句,视线被朝阳惨白的面容吸引。“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一切等查清再罚也不迟。” 萧君泽有些不悦,连从不多管閒事的木怀臣都为这个女人求情! 木怀臣知道自己多言了,恭敬退下。 萧君泽莫名烦躁的把人抱进內殿,扔在了大婚当日的婚床上。 这张床,这个房间,对朝阳来说同样是噩梦。 “別走,求求你,她骗你的,救你的人是我……” “求求你,別伤害我……” 梦魘中,朝阳惊慌的抓著萧君泽,痛苦异常。 萧君泽蹙了蹙眉,她方才说了什么? 第15章 朝阳是大虞的奸细? “你说什么?”萧君泽俯身捏住朝阳的下巴,想要听清楚她说的话。 “萧君泽……她骗你……” 萧君泽蹙了蹙眉,骗他?谁? “萧君泽……” “王爷,大夫来了。” 朝阳还说了什么,可萧君泽被打扰,没有听清楚。 有些不悦,萧君泽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大夫。“给她看!” 大夫赶紧点头,摸了摸朝阳的脉搏,不太妙啊……“这姑娘中毒虽不深,但长此以往也会危及生命,寒气入体……需药浴熏蒸,否则怕是会留下后遗症啊。” 萧君泽才不在乎朝阳有什么后遗症,只要人暂时死不了就行。 “开药,滚!” 深意的看了眼还在梦中挣扎的朝阳,萧君泽总是莫名的烦躁。 纵横兵法,当初奉天第一大將军白驍便是死在去西域寻找兵法的路上。 鬼谷兵法天下皆知,可却无人知晓其中的內容。 纵横捭闔,不战而屈人之兵。简单一句话却让人受益匪浅,这样的兵书……怎会是避暑山庄一个小小婢女可以知晓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捏著朝阳的下巴仔细打量,这女人的长相確实有些偏西域风情,嫵媚中透著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美,总能激起男性的本能欲望。 这样的女人,美丽却危险。 “王爷,我们查过了,確实从小就在避暑山庄出生,她的母亲听闻是沈清洲的外室,有人说她其实是沈清洲的私生女,见不得光又是骨肉血脉,这才逼迫她替嫁。” 黑暗中,暗卫前来匯报。 萧君泽的手用力握紧,生生捏碎了床边的扶手。 沈清洲这个老狐狸!这个女人是他的私生女,这么一来就算是朝阳的身份揭穿闹到陛下那里,无非也就是换了个女儿而已,不足以將他彻底扳倒! 冷眸看了眼还在昏迷的朝阳,沈清洲的女儿,怀璧其罪! “一个从小身份卑贱的私生女,怎会知晓兵书?”这是萧君泽所不解的。 “我们还查到一件事情……”暗卫四下看了一眼,小声开口。“王爷可还记得,十年前大虞质子入我奉天,却被人追杀离奇失踪之事?” 萧君泽沉思了片刻,十年前他还年幼,正是被封为太子的第一年。 “避暑山庄的老人说,朝阳的母亲曾经收留过一个男孩儿,与朝阳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却在一年前突然失踪。” 暗卫深意开口,在时间上提醒萧君泽。 十年前被收留,正是大虞质子失踪之时。 一年前失踪,却是大虞太子归国,登基称帝稳固朝邦之时。 时间完全可以对上。 眯了眯眼睛,如果朝阳身边的男孩就是大虞的皇帝,那朝阳难不成是大虞的奸细? 可大虞新帝登基不过一年,怎会有心思干涉奉天夺嫡之事? “把药给她灌进去,別让她死了。”气压冷凝的说了一句,萧君泽径直离开內殿。 “王爷,沈丞相今日来府上试探了,说是怕小女不会伺候人,又送了几个陪嫁丫鬟,您……”走出內殿,下人紧张的跟在萧君泽身后。 即使萧君泽现在已经是废太子,可周身压人的气息还是让人不寒而慄。 “陪嫁丫鬟?”萧君泽冷笑,停住了脚步。“沈清洲倒是沉不住气的要试探本王。” 想看看他是不是知晓朝阳的身份,想试探他是否將怨气都发泄在他这个私生女的身上? 如若他此刻忍气吞声没有折磨朝阳,依沈清洲的性子怕是要怀疑了。 “这么说,本王今夜要留宿王妃处,让这些人看看……本王是如何宠幸王妃的!”萧君泽的话语透著浓郁的寒意,转身重新往內殿走。 下人紧张的跟著,今夜王妃註定是要折半条命了。 …… 內殿。 药物被强行灌进口腔,朝阳是被生生呛醒的。 视线模糊的看著房间的装潢,那一瞬间惊恐的感觉瀰漫全身。 用力抱紧自己,朝阳全身发颤的深呼吸。 她最怕的,就是替嫁那晚……萧君泽残忍的折磨。 那不仅仅是身体的蹂躪,更是一个女人尊严的践踏。 对於朝阳来说,那是地狱。 第16章 教朝阳以色侍人 “记住,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入了王府就要学会伺候王爷,这房中术……” “都说这太子行事乖张狠辣,若是不能让他满意,那你便活不过第二日。” “记住,要让一个男人捨不得杀你,最重要的是以色侍奉。” …… 离开丞相府的时候,教习嬤嬤教朝阳房中之术。 她不懂什么叫以色侍奉他人,可那些人却说她是媚骨天成。 手指发颤,手腕红肿。 其实替嫁之前,朝阳就已经想过了。只要能活下去,別说以色侍奉,就算是……残了哑了,她也能挺过去。 可明明做了准备,可朝阳还是怕了,被萧君泽的残忍嚇到灵魂都在发颤。 没人知道,新婚之夜她嘶哑到出血的嗓子无声哭喊。也没人知道,她以为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好在萧君泽眼中只有慕容灵,那日之后对她便是厌恶。 “嘭!”一声闷响。 朝阳下的一哆嗦,惊恐的看著闯进內殿的萧君泽。 “王……王爷……”朝阳跌跌撞撞的摔在床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她已经卑微到了骨子里,除了活下去,带她娘亲离开奉天,离开地狱,她没有其他一丝一毫的欲望。 萧君泽饶有兴致的看著朝阳,坐在床榻边慵懒的开口。“王妃,本王今夜留宿,过来伺候。” 朝阳全身如同被雷劈中,颤抖著视线惊慌的看著萧君泽,他为什么又突然要来折磨她。 “怎么?替嫁之前没人教过你什么叫房中之术?”萧君泽有些不悦,捏著朝阳下巴的手暗下用力。“既然王妃不会,不如本王多找些人来教教你?” “王爷……”朝阳惊恐的看著萧君泽,惊慌的抬手去抓他的手。 因为浸泡寒潭,又因为过度惊恐,朝阳的指尖冰凉,划过萧君泽肌肤的瞬间让他全身紧绷。 微微蹙眉,萧君泽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会用妖术魅惑。 “听闻你母亲是西域的舞姬,惯会以色侍奉他人,你倒是学了她几分?” 能听出萧君泽话里的嘲讽,朝阳全身紧绷的握紧双手。 “我母亲……只献艺不献身。”第一次,朝阳话语上反驳和顶撞萧君泽。 萧君泽冷笑,抬手將人扯到床上,压在身下。“是吗?” “好好拿出你的本事来,若是今夜不能让本王满意,本王就亲自找人来教你以色侍人。”萧君泽的话冷到了骨子里,毫无感情。 朝阳的眼泪瞬间凝聚,绝美淒白的脸上掛著恳求。 “求求你,求求你……” 萧君泽原本还有耐心羞辱,用视线折磨朝阳,可当眼前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脱掉自己底衣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失控。 不得不承认,朝阳这具雪白毫无瑕疵的肌肤和容顏,绝对是世间难得的绝色。 这样的美人儿,沈清洲倒是捨得让她替嫁,送来被自己折磨,玩弄。 “啊!”惨叫声在內殿传出,殿外的下人都胆颤心惊的听著。 几个丞相送来的陪嫁丫鬟就被安排在门外,听著內殿的动静一个个脸如纸白。 这是房事吗?这分明就是酷刑折磨。 折腾了一夜,直到朝阳一头撞在床榻上昏过去,萧君泽才肯放过她,离开內殿。 “嘭!”的一声,见萧君泽出来,几个沈府的丫鬟都惊恐的跪在了地上,谁也不敢抬头,怕被废太子看上。 “本王的王妃一人可比千色,这些就不需要了,送回沈府,替本王谢谢沈丞相的好意!” 於是,那些丫鬟被连夜送回沈府。 这也是萧君泽给沈清洲的警告。 几个丫鬟如临大赦,脸色蜡白,几乎是逃离般的离开王府。 果然,如同传言所说,废太子就是个魔鬼。 內殿。 朝阳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全都是她自己碰撞的伤痕。 萧君泽根本不屑於碰她,却饶有兴致的看著她自己折磨自己,发出声响,惨叫求饶。 朝阳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萧君泽的用意。 不过这样也好……她满身淤青,狼狈不堪,萧君泽就真的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了。 这样,也好…… 第17章 朝阳骨子里硬气的恨 清晨。 朝阳是在鸟叫声中醒来的。 窗外倒春寒,可黄鸝已经上了枝头。 视线恍惚的躺在地上,朝阳摸了摸已经结痂的额头。 她在地上昏迷了一夜,如同被人丟弃的垃圾,卑微又苟且的活著。 今日王府很热闹,听说是陛下病情好转,念及先皇后的寿辰,赏了萧君泽不少好东西。 朝阳对於萧君泽的处境多少还是听说过,他是先皇后唯一的子嗣,也是整个奉天唯一的嫡出皇子。 萧君泽十岁封为太子,享受一切尊荣。 隆帝对这个嫡出太子的宠爱,几乎溢於言表。 有人说,隆帝对先皇后的爱深入骨髓,爱屋及乌,所以太子犯了宫中忌讳也仅仅只是废了太子之位,削了亲王之礼,並未害他性命。 朝阳不懂帝王家的爱情,若是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么会捨得让她独守空房,悲伤离世。 可若说不爱,先皇后死后,隆帝再未立过皇后,后位空悬。 强撑这胳膊想要坐起来,可全身被寒气入骨,关节疼痛的仿佛万蚁啃噬。 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梦魘之毒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朝阳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到底……能不能撑到萧君泽登上皇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是萧君泽不杀她,她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学会討好萧君泽。 …… 正殿。 “王爷,这陛下刚醒就让人给送来了这些,那些大臣们一个个趋炎附势,又开始巴结了。” 手下生气的说了一句,他们家主子被废的时候一个个避之如蛇蝎生怕与太子党派扯上关係,现在见陛下弥留之际都忘不了,又开始上赶著巴结。 “人性如此。”萧君泽倒是看的明白,眼眸深沉。 “清点下礼品,谁家送的都留意一下,登记在册。”管家小声开口,替萧君泽打点著一切。 他从萧君泽还是太子的时候就陪著萧君泽,一路走来见惯了各种嘴脸。 “对了,王爷,西塘府守让人送来了几个舞姬,不知如何处置?” 萧君泽淡淡的看了一眼,舞姬? 莫名想起昨夜,他用舞姬的身份侮辱朝阳的母亲,朝阳居然敢顶撞他。 “留下吧,让王妃过来,好好学学什么叫风情!”萧君泽冷声开口,慵懒的倚靠在榻上,让舞姬献舞。 一颗隨时可以拋弃的棋子而已,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爷,按照您的吩咐,青烟楼的头牌姑娘问烟,已经被裕亲王赎身的带回了家中。” 暗卫走到萧君泽身边,小声开口。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很好。 “王爷,別忘了正事儿。”木怀臣坐上宾之坐,小声提醒。 他这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赶来,目的就是为了朝阳。 萧君泽莫名有些不悦,冷哼了声。“她死不了。” 木怀臣嘆了口气,今日一早就听到了王府的八卦,说昨夜里……萧君泽差点儿把王妃弄死。 这女人也是个可怜的,怎么就沦落至此。 “王爷,若是此女没有异心,不如好好利用,陛下可知物尽其用?”木怀臣忍不住话多了,只是觉得这朝阳身上有太多秘密。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看著木怀臣。“怀臣,从前你定不会为一人如此多言,怎么?可是看上她了?本王可以赏给你。” 木怀臣深吸了口气,恭敬跪地。“王爷多虑了,一颗棋子而已,让她说出兵书才是物尽其用。” 萧君泽深意的拿起杯盏,笑著开口。“怀臣的意思是,让本王使美人计?” 迷惑朝阳全盘托出? “这……”这话说的,木怀臣不知道该怎么接。“王爷天生俊美不凡,相信王爷有办法。” “那个女人,看似柔弱怕死,实则嘴硬的厉害,昨夜本王故意让她浸泡寒潭,她可不是傻子!” 萧君泽猛地將杯盏捏碎,这个朝阳,骨子里可硬气的很。 第18章 朝阳被迫献舞 “朝阳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怎样能让自己活下去,所以臣猜测她是故意透露那句纵横捭闔……既然是王爷的女人,王爷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木怀臣小声献计。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其他方式,那女人配吗? “她若是故弄玄虚,本王一定让她死的很惨。” …… 殿外。 朝阳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差点摔在地上。 一口一颤,朝阳呼吸有些急促。 她若是手中没有钳制萧君泽的东西,必然会死的很惨,这一点她很清楚。 “快点儿,別让王爷等著!”婢女有些不耐烦,用力推了朝阳。 “嘭!”一声,朝阳摔进门內,委屈如同江水瞬间涌上。 眼眶有些湿润,朝阳什么都没说。 她的双腿断过,又浸泡了寒潭,连她自己都清楚怕是要落下终身的后遗症了…… “过来。”高座之上,萧君泽居高临下的看著朝阳,眼底透著厌恶。 朝阳隱忍的咬著牙关,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 靠近那个让她看一眼都双腿发颤的男人。 “王妃好好看看,这水云楼的舞姬,舞技如何?”伸手拉住朝阳,萧君泽当著所有人的面將她揽入怀中,手指不安分的把玩著朝阳墨黑的髮丝。 朝阳全身紧绷僵硬,双手用力握紧。 “比起你的娘亲,舞技可有差距?”萧君泽曖昧的靠近朝阳的耳畔,字里行间透著嘲讽。 朝阳眼眶红肿,嗓子哽咽颤抖。 她只是个舞姬的女儿,身份卑贱,可舞姬也是人…… “行了都別跳了。”见朝阳隱忍不说话,萧君泽勾了勾嘴角。“听闻沈丞相千金沈芸柔舞技超群,不知道王妃可愿意为本王献舞?” 朝阳身体一颤,滑坐在地上。 萧君泽明知她不是沈芸柔,却故意当著这么多门客的面儿羞辱她。 他这是想让自己出丑,打沈清洲的脸。 可如若她不跳,萧君泽当眾拆穿她的身份,她还是要死…… “王爷……”木怀臣看了眼在座的宾客,不知道萧君泽想做什么。 “就是,早就听闻丞相千金舞技超群。” “听闻沈家千金可是京都第一才女,这容貌身段也是如同天仙下凡,今日一见勾人心魄啊。” 有门客撞著胆子开口调侃。 萧君泽一个冷眸扔了过去,妄议王妃,好大的胆子。 “既然你这么心仪本王的王妃,不如本王赏赐给你……”萧君泽话语透著深意。 “嘭!”一声,那门客嚇得跪在地上。“厉王饶命,小人妄言。” “若是这舞技不如水云楼的舞姬,本王还留你做什么?”萧君泽居高临下的捏著朝阳的下巴,话语透著浓郁的怒意。 这张狐媚的脸,走到哪里都在招蜂引蝶。 指甲刺破掌心,朝阳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厅台走去。 可没走几步,关节疼的让朝阳再次摔在了地上。 “这王妃路都走不好,还会跳舞?” “就是……” 底下有人调侃。 这些人心里都和明镜似的,萧君泽就算是废太子,也绝对不会待见沈清洲的女儿。 这沈家千金在王府是个什么地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木怀臣深意的坐在上座,眯眼看著朝阳会如何化解这次危机。 这个女人,真的是怕死吗? 木怀臣可觉得她不怕死,只是现在不想死。 眼泪从眼角滑落,朝阳垂眸背对著萧君泽,深吸了口气。 让王妃在门客面前献舞,无论萧君泽想做什么,都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即使,她只是个冒牌货。 “噠噠。”无人给奏乐,朝阳自己拍了手掌。 乐师看迷了眼睛,朝阳的一个转身回眸,如同吸人精魄的妖精。 她善舞,会舞,但从未展现过。 她答应过娘亲,绝对不会锋芒外露。 可萧君泽在逼她,一层层扒开她全部的偽装,暴露在烈日炎炎之下。 无妨,只要能活下去。 她要带走娘亲,找到胤承。 他们一家人会过的很幸福,会远离地狱,远离尔虞我诈。 高座之上,萧君泽眯了眯眼睛,饶有深意的看著朝阳。 西域拜月舞,看来……这妖女是得了她娘亲的真传了。 一舞闭,萧君泽脑海中只有一个词语来形容朝阳,那就是妖精。 周身气压越发低沉,萧君泽眼底的怒意更加浓郁。 这女人还真是处处给他惊喜。 第19章 与君博弈与虎谋皮 木怀臣也深意的看著朝阳,这个女人很美,跳舞的时候有种不属於她平日怯懦的妖嬈。也许朝阳的骨子里並不是胆小怯懦的人,或者她一直都在偽装。 西域的拜月舞是很多舞姬都会跳的,但像朝阳这般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女人,確实少见。 手指轻轻触碰杯盏,木怀臣也开始怀疑朝阳的身份。 可越是怀疑一个人的身份,越是不能让她轻易死掉。 这才是朝阳的真正目的吧? 这个女人,还真是聪明呢。 只是,活下来的代价……怕是会很惨重。 深意的看了萧君泽一眼,平日里对除慕容灵以外的女人很少有情绪波动的他,居然满眼怒火? 到底是怒火还是妒火,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王爷……”见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朝阳小心翼翼的走到萧君泽身边,很乖巧的站在一旁。 萧君泽冷眸看了朝阳一眼,威胁的意味浓郁。 朝阳心里很清楚,这舞,无论她跳还是不跳,萧君泽都会有藉口惩罚她。 “啪啪啪!” 不知是谁,一脸痴迷的拍了拍手掌,打破了空气的寂静。 “王妃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儿,这舞技与长相,都是这般惊艷。” “王爷真是有福气。” 萧君泽脸色越发暗沉,他萧君泽的王妃给这些杂碎跳舞,他们也配! 可惜啊,这是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 “本王这福气,分你们一些如何?”萧君泽深意开口,话语冷的让朝阳全身发颤。 “嘭!”一声,朝阳直直的跪在地上,身体发颤。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门客互相看了一眼,能明显感受到萧君泽的怒意。 这沈家的千金就算是再不受待见那也是丞相的女儿,厉王的正妃。他们,確实多话了。 “突然想起府上还有些事情,王爷……先行告退。” “我也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处理。” “对,陛下身体好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 …… 看著这些趋炎附势的傢伙们一个个逃避之不及,木怀臣忍不住笑了一下。 萧君泽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这下安静了。”木怀臣笑著起身,走到朝阳和萧君泽面前。“王妃就不要跪著了。” 萧君泽看了眼四周的僕从,冷声开口。“你们都退下。” 朝阳心跳有些加速,她知道木怀臣和萧君泽接下来肯定要提兵法的事情。 “本王让你起来了吗?”见朝阳要起身,萧君泽冷眸开口,视线仿佛要吃人。 朝阳蹙眉,重新跪在地上,膝盖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痛。 木怀臣嘆了口气,没有多说。“王妃从何处听得这纵横捭闔之术?” “我娘亲是西域舞姬,曾经在来中原的路上有幸救过一位奉天的將军,那位將军死前將一本兵书交给了我娘亲,我娘亲不识字,但……朝阳识字。”朝阳將她母亲摘了出来,就是怕招惹无辜的祸端。 “哦?不知那位將军……”木怀臣眯了眯眼睛。 “我娘说他叫白驍。”朝阳低头,手心有些出汗。 木怀臣呼吸一滯,看了萧君泽一眼,再次紧张开口。“那兵书现在何处?” 萧君泽也警惕的看著朝阳,她最好能说出兵书的下落。 “我娘说那兵书会招来灾祸,害死了很多人。沈丞相当年把我娘带走就是想要从她身上拿走兵书,兵书被他抢走了。”朝阳用力握紧双手,明显感受到萧君泽的气压变化。 他们两人如今就像是在对弈,看谁先沉不住气。 “那留你有何用!”萧君泽果然怒了,这兵书落在沈清洲手中,对於裕亲王一党如虎添翼。 “沈丞相带走的那本不是原本……”朝阳抬头看著萧君泽,视线不卑不亢。“那是我的手抄本,是假的。” 木怀臣紧张看著朝阳。“那真的……” “被我娘烧毁了。”朝阳用力握紧双手。 就是因为那兵书,她娘亲才会招惹无端的灾祸,被沈清洲囚禁了这么多年。 “这么说来,留你无意。”萧君泽猛地起身,杀意极重。 “但朝阳天生过目不忘,能默出全部,一字不落……”朝阳伏地,安静的听著自己的心跳。 第20章 萧君泽这是捧杀 萧君泽抬起的手慢慢落下,双眸透著浓郁的怒意。“你耍本王?” “朝阳不敢,但朝阳想要活下去。”朝阳伏地,气息不卑不亢。 木怀臣的心大起大落,终於鬆了口气,这朝阳……若为男子,绝对是朝中谋臣,太过聪慧。 “你在威胁本王?”萧君泽抬手扯住朝阳的髮丝,强迫朝阳看著他的眼睛。“若是你背不出,或者有假……” “兵书总共一百三十余法,朝阳每日都会默出一法,一百三十日內,必定助您登上皇位。”朝阳隱忍著疼痛。 身体虽然颤抖的厉害,可眼神却丝毫不见畏惧。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这是诅咒陛下早死?这女人到底是怕死,还是胆大包天! 知道萧君泽忌讳了,朝阳再次开口。“陛下的身体能撑多久,其实王爷比我们更清楚,不然裕亲王也不可能如此迫不及待,甚至准备好兵力隨时逼宫……” 裕亲王就是担心陛下驾崩,遗照登基之人不是他,毕竟萧君泽虽然被废,但依然被陛下偏宠。 不然,以隆帝那老谋深算的性子在,怎么可能会逼迫丞相將嫡女嫁给萧君泽。 就是想要为萧君泽选一条后路而已。 只是没想到,沈清洲这个老狐狸会利用一个身份低微的『私生女』替嫁。 “你当真好大的胆子。”萧君泽鬆开了朝阳的手。“来人,上笔墨!” 若是朝阳写不出什么,那就是该死的很。 朝阳跪在地上,情绪紧绷的厉害。 木怀臣可是奉天第一才臣,有他在,自己无法作假。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之间也,为眾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闔以命物……夫贤、不肖、智、愚、勇、怯,有差,乃可捭,乃可闔,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 朝阳手指发颤,手腕原本受过伤,可却写了一手好字。 “好字……”木怀臣都在一旁忍不住夸讚,若是不看人只看字,他绝对看不出这字跡出自一个女人之手。 朝阳的字有一般女子的秀气,可字里行间又透著桀驁和张狂,骨子里的硬气在字跡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欣赏的点了点头,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惜了。 “王爷,没有问题。”木怀臣有幸见过手抄残本,確实有这些,何况,鬼谷圣书,千人解其意,各有不同,百家爭鸣。 萧君泽也站在一旁,气压一直低沉。 “你最好乖乖听话,不要耍小聪明,別以为如此我便不杀你。”萧君泽警告朝阳。 朝阳放下毛笔,恭敬跪地。“朝阳不会……” “既然你对本王有功,记这兵书辛劳,想要什么?可以提。”萧君泽心情不错,得兵书意味著什么,傻子都清楚。 “朝阳只有一个请求……” 萧君泽挑眉,这女人肯定会趁机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放朝阳和娘亲离开京都。” 萧君泽脸色一沉,这女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逃! “准了。”萧君泽承诺。 “还有……”朝阳不悲不亢的看著萧君泽,不是挑衅,只是想摆正自己的位置。 萧君泽紧紧的盯著朝阳,看她还有什么过分的条件。 最好不要贪得无厌。 “在您得偿所愿之前,最好摆正朝阳正妃的位置,物尽其用……王爷是打算把朝阳当沙袋发泄用,还是当舞姬娱乐用,亦或者当谋臣辅佐之用,全凭王爷决断。”朝阳心跳的很快,这么和萧君泽谈条件,不知道……他会不会恼怒。 萧君泽一反常態的没有生气,反倒是眯了眯眼睛。“那就要看看王妃的价值是只会暖床,还是值得本王將你当做坐上之宾!” “朝阳不会让王爷失望的。”朝阳眼中闪烁著自信。 木怀臣安静的站在一旁看著朝阳,眼眸闪烁的是欣赏。 朝阳就像是淤泥里的种子,她迫切的想要活下去,而且……哪怕处境恶劣到尘埃里,她也能凭藉自己的本事,达成目的。 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来人,赐正殿给王妃居住,从现在开始,王妃的一切用度依本王的標准安置,赏珍珠十担,丝绸百匹,黄金百两……”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如此自信不会让他失望,那就看看她如何在这王府中活下去。 木怀臣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萧君泽这是捧杀啊…… 第21章 他是带著惩罚来的 很明显,萧君泽是故意將朝阳一日之间捧上云霄。 这么一来,府中那些嫉妒的女人定然以为朝阳是妖女,处处与她为难。 而沈清洲那边,定然以为朝阳叛变,与萧君泽一心,怕会派人来除掉朝阳。 如此,若是能活下去……很艰难。 “谢……王爷!”朝阳眼眶泛红,垂眸忍下。 萧君泽,对除慕容灵以外的女人,还真是冷血到极致。 “王妃今日的舞姿真是震惊了本王,倒是不知道本王的王妃还有这么多的惊喜等著本王挖掘……既然如此,王妃可要好好梳洗,在房內等著本王,本王若是不夜夜宠幸,都有些说不过去了呢。”萧君泽勾了勾嘴角,捏著朝阳的下巴威胁。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握紧双手。 她在这王府之中,每走一步都是危棋。 起身深意的看了木怀臣一眼,朝阳恭敬退下。 这一次,她赌萧君泽为了心中的爱人,不会碰她。 毕竟她身份低微,污了萧君泽的眼。 看著朝阳离开,木怀臣蹙眉。“君泽。” 木怀臣与萧君泽说交心话的时候,总是会唤他的名字。“此女,得之你幸。” “若非我所用,必须除掉。”萧君泽始终不能完全信任朝阳。 “我的人已经调查过,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担心沈清洲会利用朝阳的母亲来威胁她,若是想要彻底解除隱患,可以將朝阳的母亲救出来,握在我们手中,也可掌控她。”木怀臣替萧君泽出谋。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默认了。“你去做。” “是。”木怀臣点头,离开时指了指桌上的军法。“百家爭鸣,这兵书中的奥义並不是有书就可以,要理解其意,朝阳此女不凡,望殿下善於利用,物尽其用。” 朝阳对萧君泽的提醒已经很明確,物尽其用,是把她当垃圾还是当宝物,就看萧君泽怎么使用了。 萧君泽莫名总是恼火,这种被女人牵制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聪明?他倒是觉得朝阳聪明反被聪明误,惹人厌烦! …… 后殿,內院。 朝阳刚回內院,大量的赏赐就送了过来。 婢女阴阳怪气,一个个看朝阳的眼神都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剥。“狐狸精,跳什么狐媚的舞,勾引男人。” “別以为王爷赏了你这些是看得起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冒牌货!” 那婢女伸手想要推朝阳,以为朝阳软弱惯了好欺负。 朝阳抬手捏住那婢女的手腕,用力摔在了地上。“今日聚会,你可听见王爷说了什么?” 婢女惊愕的看著朝阳,这个女人此刻的眼神仿佛要將她活活吞噬。 莫名发颤的看著朝阳,这些时日她表现的人畜无害,全都是偽装?“你!你这是露出本来面目了,我要去告诉王爷!” 朝阳撑著桌子坐在椅子上,腿疼的厉害。 嘆了口气,这毛病怕是落下了。 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只是她会审时度势,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她不能肯定萧君泽会不会杀了她。 所以,隱忍是本能。 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朝阳一贯的做事风格。 因为惧怕萧君泽,所以怯懦是本能,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不可能任人欺压。 “王爷在聚会上当著所有门客的面儿说了,我是王府的王妃,是沈丞相的嫡女。你一个小小的婢女,若是坏了王爷的名声,毁了王爷的好事,怕是满门灭族也不解王爷之恨……” 朝阳早就摸透了身边每一个人的心思和弱点,这些婢女无非就是仗势欺人趋炎附势罢了。 萧君泽性子阴晴不定,如今又是夺嫡的敏感时期,谁若是往萧君泽刀刃上撞,那就是自寻死路。 这婢女若是这点觉悟都没有,那死了也不足惜。 婢女惊慌的躲避眼神,起身快速逃离,莫名,她觉得朝阳很可怕。 但人还是那个怯懦的女人,又说不出哪里可怕。 “嘭!”一声,婢女逃离的时候,正好撞在萧君泽怀里。 “王爷!”婢女惊慌跪地。 朝阳也心口一颤,猛地站了起来。“王爷。” “对本王的赏赐可还满意?”萧君泽没理会婢女,一步步走到朝阳面前,捏住她的下巴。“本王对你,倒是满意的很。” 朝阳紧张跪在地上,知道萧君泽是带著『惩罚』来的。 第22章 不能浪费绝美的身子 “这么喜欢跪著?”萧君泽笑了,这女人看似怯懦,动不动就跪下,可所做的每一件事可都胆大包天到不要命! 朝阳有些摸不透萧君泽,她可以把所有人的性子都摸透,为了达到活下去的目的,她可以利用身边的一切…… 可唯独萧君泽,她看不透他。 他的眼眸透著寒凉,有著蔑视一切的冷漠。 朝阳不敢看他的眼睛,总是莫名的胆颤心寒。 “方才不是还伶牙俐齿?”萧君泽捏住朝阳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可当朝阳抬头的瞬间,萧君泽却心口一颤。 朝阳那双硕大勾人的眸子早已通红,眼泪湿润了苍白的面颊。 猛地鬆开朝阳,萧君泽心慌的站直了身子。 是这女人的妖术,一定是。 他不承认这种熟悉感,也不承认这种心慌的感觉。 这都是朝阳的妖术。 “王爷……回来的路上,朝阳听闻有人提及,陛下醒来后执意要举办今年的春围。”朝阳看著萧君泽的眼睛,想勾起萧君泽一点点的同情心,放过自己。 “你听得倒是不少,怎么?”萧君泽坐回榻上,伸手短端起一旁的凉茶。 “噗!”没等朝阳开口,萧君泽將茶水吐回茶盏中,脸色瞬间暗沉。“这是什么?” 朝阳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在她的院落中,能有茶水就不错了,王爷还想要上好的碧螺春? “这是奴婢的茶……” 萧君泽嘭的一声將茶盏摔在了桌上,一脸的嫌弃。 “王爷,陛下身体您肯定清楚,为什么会坚持春狩围猎,也是做给朝中这些蠢蠢欲动之人看的。”陛下对厉王的偏宠,简直到了骨子里。 若不是群臣激盪,他怕是绝对不会废了太子的位置。 可朝阳想不明白,既然隆帝这么偏爱萧君泽,为什么执意要在晚年娶了慕容灵。 慕容家难道不是一直支持萧君泽的吗? 垂眸沉思了片刻,朝阳相信隆帝一定比任何人都要聪明。 慕容家,绝对有问题。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可萧君泽对慕容灵太过信任,她若是提及……怕是会遭萧君泽厌恶。 “所以呢?”萧君泽撑著脑袋挑眉。 “所以王爷要参加,还要拔得头筹,给陛下一个正大光明赏赐您的机会。”朝阳想,这是隆帝最后在为萧君泽铺路了。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慕容垂的意思是这次围猎让他务必抱病,不要出风头。 可朝阳却说让他必须参加。 扬了扬嘴角,萧君泽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可是在宴会上听到慕容家的提议了?”朝阳进门的时候,慕容垂刚提了建议。 “王爷真的……那般信任慕容家吗?”朝阳壮著胆子问了一句。 萧君泽绝对不是傻子,他信任慕容灵和信任慕容家,是两个概念。 “你又有几分可信度?”萧君泽深意的看著朝阳,用力把人拉进怀里。“一个来歷不明,身份成谜的女子。”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挣扎。 挣扎也没有用处。“本王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挑拨本王与慕容家的关係?” “朝阳相信王爷不是傻子!”朝阳莫名有些委屈,微微有些失控。 听了朝阳略带怨气的话语,萧君泽不安分的手僵了一下,隨即报復性的解开朝阳的腰封,一件件挑开她的衣衫。 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朝阳隱忍的眼眶泛红。 萧君泽不信任任何人,对慕容家优待也不过是为了慕容灵。 可他现在的羞辱,就是纯粹的为了折磨她…… “真是可惜了……”萧君泽的手指触碰朝阳身上的淤青,那都是昨晚朝阳自己对自己下的手。 这个女人,对自己都能这么狠。 手指轻轻滑到朝阳修长的脖颈处,猛然用力。 朝阳眼前发黑,呼吸有些困难。 他是想杀了自己吗? “突然后悔了,王妃说的对,物尽其用……本王怎么能浪费了这……绝美的身子。”抬手將朝阳横抱了起来,萧君泽一步步往臥房走去。 原本只是想要羞辱朝阳,可该死的……把自己撩起了火。 第23章 你有什么资格提及灵儿 “王爷……忘了还在宫中以泪洗面的慕容小姐了吗?”朝阳很冷静的说了一句,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帮萧君泽把火气消下去。 嘭的一声,萧君泽將朝阳狠狠扔在床上。 疼痛的全身如同骨折,朝阳隱忍到脸色惨白。 “你有什么资格提及灵儿?”果然,怒火压制了浴火。 “朝阳自知身份卑微,所以……王爷何必在这玷污自己。”朝阳撑著身体跪在床榻上,声音不卑不亢。 “好,好得很。朝阳……你还真是让本王惊喜的厉害!”萧君泽没有继续对朝阳动手,这女人总有惹怒他的资本。 嘭的一声摔上內殿的门,萧君泽怒意离开。 直到內殿安静下来,朝阳才慢慢放鬆了身体,躺在床榻上,蜷缩成一团,抱紧自己。 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 “你叫什么名字?” 曾经,黑暗中的萧君泽无比渴求知道她的名字。 可现在,他却冷漠又无情的喊著朝阳你好得很…… “我如果能活下去,一定会找到你……” 萧君泽毒发,梦魘中不断挣扎。 他只记得那个女人抱住自己,替他吸出毒素,小心翼翼的照顾他。 他在避暑山庄竹林深处的山洞中躲藏了三日,那三日……是他这一辈子最难忘的时刻。 “你中毒了?你怎样?”萧君泽虚弱的问著,用力去抱紧已经昏迷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山洞太黑了,他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用力把人抱紧,用自己的血液去滋润她的唇瓣。 他不想让她死。 “灵儿……” 猛地从梦境中惊醒,萧君泽呼吸有些急促。 他又想起那年的事情了。 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可因为有慕容灵的存在,他才能一步步坚持著走到现在。 他们一起昏迷在了山洞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山洞外,入目他看见的是慕容灵那张小巧却透著紧张的脸。“君泽哥哥,你醒了……” 抬手揉了揉眉心,萧君泽呼吸越发灼热。 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只能贏不能输。 他的灵儿还在宫中等他。 他绝对不能让慕容灵出事。 “王爷,今日春围,您……”门外,僕从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冷眸站了起来,春围…… 连木怀臣都说此去凶险,能抱病就千万不要前去。 …… 围猎场。 隆帝面色有些苍白,轻声咳嗽。 这次醒来,隆帝自己都清楚,他撑不了多久了。 老太监紧张的守护著他的陛下,声音有些沙哑。“陛下……何必如此舟车劳顿。” “北方动盪,大虞新帝登基第二年,也不安分。著动乱的时刻,皇位需能者居之……今日春季围猎,谁若是能拔得头筹,那就是朕的可选之人。” “可是陛下……”太监欲言又止。“厉王抱病。” 根本就没有要来参加的意思。 嘆了口气,隆帝摇了摇头。“他会来的。” 太监垂眸,没有多言。 但愿厉王不要让陛下太过失望。 当初慕容灵的事情已经让陛下失望透顶,这次……可千万不要再走错路了。 “陛下既然如此垂爱厉王,又何苦一定要废了……”太监仗著隆帝信任,多言了。 隆帝摆了摆手,倒是没有怪罪。 其实就算是群臣激愤,只要隆帝执意,这事情总能压下去。 “自古帝王多是无情之人,朕这是最后……教他一课。”太过专情,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不管不顾,著实让他失望透顶。 可萧君泽偏偏……又是眾多孩子中最像他的一个。 也是他最爱的一个。 “除了君泽,其他人……没有资格继承朕的天下……” “咳咳咳!” 太监赶紧扶著隆帝,四下看了一眼,隔墙有耳啊。 这样的话,在这种敏感时期,不能说啊。 隆帝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做傻事。 他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和后路,这是要逼有些人反啊。 …… 春围,皇家猎场。 “啪!”一声脆响。 裕亲王全身怒意浓郁的將桌上的物品都摔在了地上。“萧君泽,萧君泽,又是萧君泽!在父皇眼中只有萧君泽才是他的儿子,我们都是多余的,多余的!” “萧君泽,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第24章 萧君泽也曾经善良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陛下这次春围看起来身体又硬朗了,太医署的人说陛下找了个仙宫神医,那神医……一颗丹药能让陛下撑过今冬啊。” “王爷,我们要早作打算了,万一这期间出了什么变故,万一陛下又找了由头赏了厉王,恢復了他的地位,那我们……” “王爷,我们不能等了。” 裕亲王的眼眸透著浓郁的寒意,用力握紧双手。“此次围猎,只要萧君泽敢来,杀了他!” “是!” “集结岭南的將士,准备好,陛下若是在围猎场有恢復太子之位的意思,那就逼宫!” “王爷,您小声点儿……”身边的手下嚇得全身都在发抖。 逼宫,这可是诛九族灭满门的大罪。 奉天律法,但凡参与造反之人皆凌迟处死。 …… 厉王府。 “王妃,王爷说让您收拾一下,隨他出去。”门外,婢女阴阳怪气的传话。 朝阳坐在梳妆镜前,嘆了口气。 萧君泽终究还是想明白了。 此去凶险,但却必须要去。 富贵险中求,萧君泽也明白这个道理。 手指微微有些发颤,手腕脱臼后的后遗症就是手指有些用不上力。 这些婢女更是不可能会帮她束髮,她只能將长发高高束起,简单绑住。 既然是参加春围,那定然不能穿著不利索。 萧君泽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带她前去能威胁沈家。 毕竟她就是个冒牌货,虽然沈芸柔未出阁之前鲜为人见,但知道沈芸柔长相的人还是不少的。找个替身来嫁给萧君泽,沈家的心思已经路人皆知了。 这可是忤逆的大罪。 拿起红妆抿了一下,朝阳要让自己看起来有气色。 她是萧君泽的王妃,是她的正妃,这个身份只有摆正了,才能更好的帮助萧君泽。 穿好劲装,朝阳一步步往门外走去。 从现在开始,她不能再是以前的朝阳了。 她要活下去,要让娘亲活下去,还要找到胤承,远离这些尔虞我诈,远离血腥和地狱。 可现在,既然身在地狱,那就必须努力的拼了命的,踩著別人的尸体,往外爬。 內殿的门打开,萧君泽站在门外。 微微蹙眉,萧君泽看朝阳的视线有些凝滯。 这个女人…… 明明只是简单的穿了一身黑色红纹劲装,马尾简单的高高扎起,却將別人的视线和眼球抓的紧,真是將妖精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王爷,走吧。”朝阳吹某作揖。 萧君泽回神,恼火自己的失態。 “妖精!”暗骂了一句,萧君泽径直往前走。 朝阳腿脚有些不利索,但还是儘可能跟上萧君泽,轻轻扯住他的手腕。“王爷,外人面前……还是要恩爱些。” 若是厉王夫妻不合的消息传出去,恐怕那些人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往厉王府塞女人。 萧君泽应该也嫌麻烦吧? 何况,所有人都知道萧君泽不可能对沈清洲的女儿好,萧君泽却反其道而行,也能离间裕亲王和沈清洲。 误以为沈清洲这个老狐狸还留了一手,给自己留后路。 萧君泽自然也明白,反手抓住朝阳的手腕,用力拉近怀里。 朝阳嚇了一跳,呼吸急促的抬头看著萧君泽。 春末还寒,虽然不是特別的暖和,但王府的杏已经开了,瓣飘落,迷了人的眼睛。 朝阳紧紧的盯著萧君泽,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有毒。 惊慌的后退了一步,朝阳垂眸低头,呼吸急促。 这一幕,和当年萧君泽救她时候的场景融合…… 其实,那时候是萧君泽第一次见她,但却不是朝阳第一次见萧君泽。 当年,萧君泽十岁被封为太子,陛下大赦天下,东宫轿带著太子福泽万民。 朝阳站在眾人之间,小小的身躯被人推进街道。 是萧君泽让轿撵停了脚步,直到她爬起身,走出道,太子的轿撵踩再次前行。 曾经的萧君泽,也是个善良的少年。 第25章 慕容灵不是朝阳对手 皇家猎场。 奉天以骑射强兵闻名,祖上曾经是草原最强大的部落。 这么多年来,春季围猎拔得头筹者定然会被陛下所欣赏,大有可能成为皇位未来的继承人。 朝中之人也不是傻子,陛下的身体怕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就算是遇到了神医又能拖多久?一年半载? 太子被废,新的继承人选拔迫在眉睫。 今日这场春围,极有可能確定奉天未来的继承人。 “听闻废太子今日抱病,看来他是妥协了。” “还是要警惕些,咱们陛下当年被废三次,还不是照样登基继承大统。厉王虽然被废,但依旧是嫡出,母系实力虽然衰败,但奈何陛下宠爱。” “我看未必,裕亲王天生神力,陛下之所以举办这场春围,就是给胜出者一个光明正大的头衔,厉王抱病,剩下的还有谁。” …… 围猎场,所有大臣议论纷纷。 皇家围猎,朝中大臣可带亲眷。往年各名门贵族的適龄千金嫡女都会参加,这也成了皇族选妃不成文的规矩。 “丞相大人,您猜这次的围猎,哪位王爷能拔得头筹?” 临近皇座的位置,沈丞相气场十足的端坐著,冷眸看著远处。“谁能拔得头筹,那也要看谁有这个本事。” 几个朝臣赶紧闭嘴,这老狐狸说话永远这么滴水不漏,不去落人话柄。 “陛下驾到!” 隆帝病重到现在已经半月有余,这刚刚病癒就著急春围,也是在给他们这些分帮结派的重臣一个警告。 “参见陛下。” “参见父皇。” 眾皇子和朝臣恭敬跪迎。 隆帝也是精心打扮过,让自己看起来脸色好了些许。 坐在龙椅之上,隆帝四下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皇上,这里风大日晒的,您来做什么。”华妃一身红色劲装,打扮的妖嬈嫵媚,討好的走到隆帝身边,撒娇邀宠。 隆帝深意的看了华妃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但转瞬即逝。“朕好多了,看看这些后辈们,心里高兴。” “陛下您真爱说笑,您是天子,这些后辈哪里比得上您一分一毫的英姿。”华妃故意靠近隆帝,伸手去抓隆帝的手腕。 她就是想要试探一下隆帝是不是真的身体好转。 隆帝深意的看了华妃一眼,她这点儿小心思在隆帝眼里什么都不是。 反手用力抓住华妃的手腕,隆帝用了十足的力气。“华儿还是这么会说话討朕欢喜,若是能再给朕添个皇子,那岂不是喜上加喜?” 眯了眯眼睛,隆帝的话语透著深意。 华妃心口发颤,这劲道儿可真不像是快病入膏肓的人,难道宫里的御医说的都是真的? 隆帝真的找了神医,还能续命一年? 他们可等不了一年了! 脸色白了一下,华妃捂嘴笑的僵硬。 皇子…… 从先皇后去世后,后来入宫的哪一个妃子为陛下诞下过皇子。 在隆帝眼里,除了死去的皇后,还有废太子萧君泽,哪里还容得下別人? 也不怪裕亲王萧承恩要造反逼宫,这可都是被这位好父皇逼得。 眼眸深意的看著不远处坐著的裕亲王,华妃偷偷冲他摇头。 裕亲王的脸色也暗了些许,隆帝和萧君泽不死,他心不安啊…… “陛下,人已经到齐了,可否先行祭天……”太监小声来稟。 “等等。”隆帝声音透著浓郁的低沉,萧君泽没来,怎么能叫到齐了。 冷眸严峻的盯著桌案上的香灰,若是这香火燃烬之前萧君泽还未赶到,那真真是寒了他的心了。 “厉王到!” 香火还未燃烬,陛下一盏茶的功夫都未到,太监就高喊萧君泽到。 隆帝喝茶的手遮掩,嘴角微微上扬。 这才是他萧延津的儿子。 “儿臣携王妃,参见父皇。”萧君泽带著朝阳,拜见隆帝。 从两人一进猎场,在场的朝臣就开始议论纷纷。 “这厉王不是病了?怎么来了?” 慕容家的脸色也难看了一下,紧张的去看裕亲王。 裕亲王眼眸透著杀意,他敢来,那就让他有去无回! 朝阳跟在萧君泽身侧,恭敬开口。“儿媳芸柔,见过父皇。” 隆帝眯了眯眼睛,深意的看著朝阳看了许久,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强行压住胸口的悸动。 这不是沈芸柔。 眼神犀利的投向沈清洲,隆帝的视线仿佛要將人灼穿。 沈清洲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握紧双手。 此刻,他只能赌陛下认不出朝阳的身份,或者……忌惮他如今的权势。 果然,隆帝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赐坐。 萧君泽看了坐在隆帝身后不远处的慕容灵一眼,眼底闪过怜惜。 慕容灵也紧张的看著萧君泽,眼巴巴的欲言又止。 这么多人看著,她就算是再想萧君泽,也要忍著。 朝阳安静的跟在萧君泽身后,不卑不亢,视线也未曾看过任何人。 但她很清楚,太多人的视线如同利箭想要刺穿她的背脊。 …… 高座之上,隆帝深意的看著朝阳看了很久,若不是年龄对不上,他倒真要怀疑……是不是那个女人。 像,真的太像了。 这微微带著西域血统的嫵媚之美,绝非沈清洲嫡女沈芸柔。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可沈清洲却偏偏做的肆无忌惮。 欺君罔上,沈清洲好大的胆子。 见陛下没有多说,沈清洲知道他这一局赌贏了。 鬆了口气,沈清洲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视线透著威胁。 朝阳没有看对方,但后背却沁出一层冷汗。 “既然人都到齐了,准备祭天。”隆帝淡淡说了一句,严厉中不乏慈爱又透著责备的瞪了萧君泽一眼。 萧君泽垂眸,不愿看隆帝的眼睛。 他们父子之间,终究是有隔阂的。 因为他母后的死。 祭天大典结束,眾皇子和朝中新贵个皇家贵族適龄之人各自组队,以皇子为首,猎物最多或最险者获胜。 萧君泽因太子之位被废,敢追隨他的人本就少,除了木怀臣以外,剩下的也不尽可用。 这祭天狩猎,本就是看皇子的人际门客,帝王看的不是仅仅是成果,还要综合考量一个皇子是否有资格继承大统。 在人数上,裕亲王占了绝对的上风,坐在马上都难掩他的炫耀和跋扈。 萧君泽不以为然,每年春猎都会放出一头雄狮,危险异常。但哪怕一只猎物都没有,只要猎得雄狮,便能直接拔得头筹。 朝阳安静的坐在女眷之中,看了萧君泽的队伍一眼。 这之中一定不乏裕亲王或者其他有心之人的奸细。 他们一定会趁这次的机会,对萧君泽下手。 “厉王妃今日好气色。”身边,慕容灵冷声开口。 朝阳看了慕容灵一眼,並未有多少好感。“王爷照抚,虽身体孱弱,但养的不错。” 慕容灵气的脸色瞬间泛白,用力握紧纤纤玉手,萧君泽心里眼里爱的人只有她,看这女人还能炫耀多久! “君泽不会爱你,你不过就是一颗棋子。”慕容灵咬牙开口。 “容妃娘娘,您是陛下的后妃,慎言。”朝阳淡淡开口,论才智权谋,慕容灵不是她的对手。 第26章 朝阳用计离间裕亲王 慕容灵用力握紧双手,沈朝阳! “你可別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上不了台面还要冒名顶替的东西。”慕容灵想给自己找回一丝尊严,冷声呵斥。 朝阳嘆了口气,没有说话。 如果骂她能让慕容灵舒服,那就骂吧。 只不过,將情绪不分场合的宣泄出来,这可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 “王妃,我们家丞相,想要见你。”春猎开始前,沈清洲的人来传话。 朝阳的手指僵了一下,知道沈清洲一定会见他。 嘆了口气,朝阳起身往帷帐后走去。 “不知丞相见女儿,有何要事?”朝阳是个聪明人,见她现在顶替的是沈芸柔的身份,那就要做沈芸柔该做的事,说沈芸柔该说的话。 “你娘很好,不用掛念。”沈清洲坐在帷帐中,看都不看朝阳一眼,话语深意。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眼眶有些灼热。“父亲,有何吩咐。”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清楚现在的局势,若是能帮为父达成所愿,你与你娘亲都会过上想要的生活。”沈清洲知道朝阳的弱点,这个养在避暑山庄的『私生女』,最在乎的只有她娘。 “父亲,朝阳愚钝,不知道您的心愿是什么。”朝阳淡淡开口,逼沈清洲亲口说出来。 “朝阳,父亲一直对你娘亲说,你是个聪明孩子,懂得审时度势,昨夜你娘亲还跟为父提起你,说想见你了,想知道你在王府过的好不好……” 朝阳的手指握紧到发疼,这个老狐狸。 “父亲明示。”朝阳继续装愚钝。 “猎场西南坡有雄狮,得雄狮者拔得头筹,明白吗?”沈清洲深意的提醒朝阳,他们的人已经將猎物引去西南坡,萧君泽阵营在人数上失了优势,定然会在猎物上下手。 他和裕亲王的杀手,定然已经在西南坡埋伏了。 心底一颤,朝阳低头退下。 是她提议让萧君泽来参加春猎的,若是萧君泽出了事,自己难以逃脱嫌疑。 “吆,这不是弟媳?”刚出了营帐,裕亲王就扯住了朝阳的手腕,將人拉到了角落里。“那日你赏了本王一个耳光,本王未曾与你一般见识,美人儿嘛,总是让人多了些怜悯,那今日……你说本王赏你点什么?” 朝阳心跳有些加快。“春猎已经开始,王爷还不去猎杀,在这做什么……” “本王人多,不著急。”裕亲王自信的很,他们人多,还有奉天第一高手,这次……碾压萧君泽没得商量。 “你叫朝阳?”眯了眯眼睛,裕亲王再次开口,对朝阳动手动脚。“沈清洲倒是藏得结实,这种大美人儿不留给本王,居然如此暴殄天物。” 朝阳咬了咬唇角,隱忍的深呼吸。 “听说,萧君泽还挺宠你?”很明显,萧君泽赏赐朝阳的事情传到了裕亲王的耳朵里。 “父亲让朝阳照顾好厉王,裕亲王若是继续这般,朝阳就要喊人了。”朝阳垂眸,调整了下情绪,话语透著惊慌和天真。 裕亲王眯了眯眼睛,照顾好萧君泽? 沈清洲这老狐狸说找个身份卑微的女人替嫁羞辱萧君泽,可这身份卑微的女人竟是如此绝色。 萧君泽的家宴上,这女人一舞惊艷满坐宾客,这样的尤物,真的是羞辱而不是討好? 沈清洲这老狐狸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这是摆明了两方不得罪,无论將来谁坐上那把龙椅,都对他沈家无影响。 果然好计谋。 “裕亲王自重,朝阳先行告退。”见裕亲王沉思,朝阳快速离开。 话不能多说,这些人都是狐狸成精,谁又真正信任谁。 …… 春季围猎,家眷可参与。 眾皇子都带著自己心爱且懂骑射的宠妃前来,既是炫耀,也是暗地里的互相比较。 “怎么,沈清洲找你了?”萧君泽站在马旁,梳著马鬃,冷声问了一句。 “王爷,你我换马如何。”朝阳没有多说,只是小声说了一句。 萧君泽冷笑,不屑的看著朝阳。“换马?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本王的烈火乃是草原红棕,最高贵的血统,它可比人更难以驯服,除了本王谁碰它都……” “嘘!”朝阳没有理会萧君泽的自豪介绍,径直走到马前,双手捧著那马儿的脑袋,温声安抚。 萧君泽有种被人打脸的错觉,这马平日里连饲养的小廝都踢踹,今日竟然这般温顺。“你这女人用了什么妖术!” 朝阳笑了一下,抬头看著萧君泽。“马儿比人更懂人心。” 萧君泽一脸怒意,这女人是在骂他不如畜生? “王爷,朝阳先去探路,您一定要紧跟裕亲王之后,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单独行动。”朝阳利索的上马,脚腕疼的让她有些后悔耍帅。 萧君泽蹙了蹙眉,大概已经清楚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这是她自己找死…… 转身走了几步,萧君泽烦躁的骂了一句,伸手抢过手下的马,翻身而上。 “驾!” 朝阳骑著烈焰往林中走去,没多久烈焰就开始不听自己的招呼。 “驭!” 朝阳惊慌的勒竹韁绳,紧张的看著四周。 西南坡。 朝阳仔细的嗅了一下,果然林间有一股异香。 一般人可能很难察觉,但朝阳对香气物料特別敏感。 那些人不可能直接在萧君泽身上下手,一定会从萧君泽的马上下手。 烈焰扬起前蹄,往西南坡的方向狂奔。 “那不是厉王妃?” 裕亲王的人见朝阳骑马而过,一脸调笑。“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儿,这骑马的架势都比寻常人家的女子艷丽。” “就是就是,这腰身……” “厉王妃骑得可是厉王的烈火?听说厉王从不让外人碰他的马,看来这是真的宠啊。” “这沈清洲怎么想的?” 一旁,裕亲王用力握紧韁绳,眼底的妒意越发浓郁。 萧君泽! 凭什么好东西都是他的! 沈朝阳,很好。 这个女人,他要了。 “王爷,我们要不要追上去?”身边的亲信提议。 裕亲王眯了眯眼睛,冷笑开口。“这边的猎物不够你们猎杀的?往那边跑什么?不要命了?” 几人不敢再开口,乖乖跟在裕亲王身后。 西南坡。 朝阳一路被失控的烈火带到了山坡,四周空无一人。 心口一颤,朝阳缓缓闭上双眼。 风声微动,不远处传来响动。 是雄狮。 沈清洲是想利用烈火把萧君泽骗过来,用雄狮除掉萧君泽。 那这香气就一定是能让马儿和雄狮发狂的血锈香。 “嗷!”突然,一股强劲的风衝著朝阳的位置冲了过来。 那雄狮双目血红,处在发狂状態。 朝阳从马上摔落,捡起石块扔在马屁股上。“烈火,跑!” 第27章 朝阳的阴险並不討厌 马儿受了惊,发狂的逃窜。 朝阳撑著摔下马受伤的手臂躲在石块后面。 她的手腕已经惯性脱臼了…… 疼的额头冒著汗珠,朝阳心跳加速。 这一步依旧是险棋,她要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 汗珠顺著下巴滴落,被烈火逃跑吸引视线的雄狮瞬间掉头,一步步衝著朝阳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只要这一局她能赌贏,一切都会往有利於萧君泽的方向发展。 “嗖!”一只羽箭衝著雄狮的方向射了过来。 那雄狮吃痛,呲牙衝著袭击自己的方向,飞快扑了过去。 朝阳惊慌的抬眸,萧君泽! 他来做什么! “小心!”朝阳起身,慌乱的跑了过去。“萧君泽!” 萧君泽摔下马,测滚了一圈,冷静的拉箭,衝著雄狮的头部射了过去。 那雄狮吼了一嗓子,箭射偏再脸上,怒意越发浓郁。 “萧君泽!”朝阳惊慌的扑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护在萧君泽身前。 全身缩紧的厉害,朝阳以为这一爪子一定会抓在自己身上了,可並没有。 萧君泽抬剑挡住那雄狮的爪子,另一只手下意识抱紧了朝阳。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直到萧君泽把她扔在一旁,才慢慢回神。 萧君泽……骨子里其实是善良的。 “想死滚一边去!”萧君泽骂了朝阳一句,肩膀被雄狮抓伤。 朝阳心口发紧,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她是在心疼萧君泽吧…… “別杀它……”朝阳拉住萧君泽的手,將药粉撒在剑上,掉转了箭头所冲的方向。 萧君泽的身手在奉天绝对是榜上有名,当初那么多杀手在避暑山庄围杀都能让他逃脱,这只雄狮自然也不在话下。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这女人眉宇间透著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杀意。 难道真的是西域杀手? “嗖!”长箭衝著远处射了过去。 “这箭上涂抹了什么?”见雄狮被引开,萧君泽冷眸问了一句。 “醉香引……”朝阳小声开口。 萧君泽的眸子瞬间暗沉,抬手扼住朝阳的脖子。“本王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自作聪明。”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人用血锈香让烈火和雄狮发狂,想要除掉你……我们,何不一箭双鵰,就算陛下要调查那雄狮发狂,也与我们无关,查到底也是裕亲王的罪过……” 朝阳没有挣扎,痛苦的开口。 萧君泽猛地鬆开手,吃痛的捂了下伤口。 “你受伤了……”朝阳紧张的扶著萧君泽,想要帮他处理伤口。 “滚!”萧君泽用力甩开朝阳,往坡下走去。 朝阳摔在地上,手掌摁在石头上,疼的撕心裂肺。 隱忍的站了起来,朝阳一瘸一拐的跟上萧君泽。 没关係,就算被误解,就算总是在受伤,只要萧君泽能达成所愿,只要她和娘亲能活著离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密林中。 乍暖之时,各家子弟都热血澎湃的猎杀林中猎物。 血汗气息四散,格外吸引嗜血的猛兽。 那雄狮在萧君泽处吃了亏,本就暴躁,又因为血锈香发狂,这会儿杀意极重。 “什么声音?” 裕亲王正在猎杀一只小兔,身边有人疑惑的问了一句。 “嗷!”一声闷响,马上的人便不见了踪影,被一只脸上插著长箭的雄狮拖下,瞬间血腥气四散,那人的脖子被咬断,惨不忍睹。 “啊!”尖叫声在密林传出,那雄狮暗沉著眸子嗅了一下,嗜血的眼神锁定了坐在马上一脸惊慌的裕亲王。 “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混乱之外,朝阳捂著手腕站在远处。 “你做了什么?”萧君泽侧目问了一句。 “在裕亲王身上,放了醉香引。”朝阳低头,不敢看萧君泽的眼睛。 方才在营帐,裕亲王拉扯朝阳的时候,她在对方身上抹了醉香引。 萧君泽挑了挑眉,这个女人……真的是让他很惊喜啊。 “果然是一箭双鵰,你倒是好计谋。”这是第一次,萧君泽正眼看了朝阳。 朝阳心里动了一下,小声开口。“裕亲王现在还不能死,差不多……您该出手了。” 指了指萧君泽手中的弓箭。 朝阳笑了一下。 萧君泽的手指微微发麻,居然……被朝阳的笑迷了眼。 这个妖女! 冷哼了一声,萧君泽翻身上马,衝著那雄狮放了一箭。 裕亲王被那雄狮抓的满身血痕,不死也嚇没了半条命。 朝阳安静的站在高出,眼底透著一丝阴霾。 裕亲王萧承恩,当年如果不是他,胤承也不会被打,不会逃离,不会失踪…… …… 春猎盛会在裕亲王的重伤中告一段落。 朝阳走路有些跛,手腕和脚腕都疼的厉害。 管事太监看著被抬来的猎物,扭头看著隆帝。“陛下,是厉王猎杀雄狮。” 隆帝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扬了扬嘴角。 “陛下!陛下您要为儿媳做主,陛下!” 隆帝还没来得及开口,裕亲王的王妃就哭著跪在地上。“那雄狮突然发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当场被扑杀,王爷……王爷也受了重伤。” 隆帝眼眸沉了一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歷年来,凶险的猎物都是被磨去牙齿利爪的,怎么会出现这种伤人的事情。 太监紧张看著地上的雄狮,分明没有被处理过。“不知……是不是饲养那边出了差错。” “彻查!”隆帝的声音很冷,威慑十足。 “陛下,定然是有人图谋不轨,那雄狮衝著我们家王爷就去了,太可怕了。这背后的人其心当诛,实在歹毒!”裕亲王妃哭诉,趁著惊慌难控指著萧君泽开口。“厉王,我们家王爷对你最好,你为何要害我们,你们可是兄弟啊!” 隆帝深意的看著萧君泽,这件事……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了。 萧君泽冷眸看著裕亲王妃,不屑解释。 “皇嫂这话是什么意思?那雄狮像是被什么迷了心智,见人就啃咬,君泽也为了救我而受了伤,这种毫无根据血口喷人的话,可不是嫂嫂这种豪门贵女应该说出来的话。”朝阳蹙眉护著萧君泽,知他不善与妇人辩论。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这女人竖起利刺的感觉,居然並不让人討厌。 扬了扬嘴角,萧君泽没有阻拦朝阳,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让他惊喜到什么程度。 第28章 萧君泽恢復亲王爵位 隆帝示意身边隨行的太医检查。 “陛下,厉王身上確实是被那野兽抓伤的痕跡。”太医提高语调,將厉王的嫌疑摆脱的清楚。 “皇嫂误会了,在这之前君泽就已经与这畜生一战,只是不幸让它逃脱。但皇嫂说的对,这畜生莫名发狂定然是有原因的,君泽在林中也曾经闻到了一股异香,劳烦太医署仔细检查,定然要还皇兄一个公道。” 萧君泽说话了,將矛头往血锈香上面引导。 这血锈香是谁放的,裕亲王最清楚。 裕亲王妃紧张的握紧双手,不再说话。 隆帝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又看了看连废太子之位时都不曾替自己辩解,非要与他慪气的萧君泽。 这个女人好本事…… “厉王猎杀拔得头筹,是我奉天之幸,赏良田百亩,恢復亲王爵位。”隆帝没有直接恢復萧君泽的太子之位,太过著急有时候反而是害了他。 萧君泽谢恩,恭送隆帝离开。 皇宫后妃依次离开春围猎场,慕容灵从一开始就妒意浓郁的盯著朝阳,咬牙跺脚生气离开。 “帮我去给君泽传信,我要见他!”慕容灵任性的厉害。 “娘娘,现在?”婢女有些担心。“现在若是被人见了,怕是会落人话柄,毕竟厉王刚刚恢復亲王爵位……” 这时候不太好。 “你听不懂吗?我要见君泽哥哥!”慕容灵不听,她就要现在立刻见到萧君泽。 婢女紧张的看了眼四周,去给萧君泽传话。 …… 营帐。 朝阳鬆了口气,收敛了满身的利刺和爪牙。 沈清洲离开前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威胁的意味浓郁。 很明显沈清洲並没有想到萧君泽能让她活到现在,而且还成了隱患。 若是自己不能为他所用,怕是很难活过今夜。 沈清洲一定会让人来杀她…… “这张嘴倒是伶牙俐齿。”萧君泽捏住朝阳的下巴,曖昧的靠近朝阳的耳畔。“今日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朝阳心口发颤。 赏赐? 这明明是威胁。 “朝阳不需要赏赐……只求王爷能够信任朝阳。”只有萧君泽真的信她,她才能帮他。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信你?” “王爷,让朝阳帮你处理伤口。”朝阳蹙眉,转移话题。 信或者不信,都在萧君泽的一念之间。 萧君泽挑了挑眉,没有拒绝。 朝阳轻轻掀开破损的底衣,倒吸一口凉气,那雄狮一爪子拍上来,萧君泽的骨骼没断已经是奇蹟。 侧目看了朝阳一眼,萧君泽微微蹙眉。 是这个女人太会偽装,还是这妖女蛊惑人心。为什么他会从朝阳眼中看到愧疚,还有……心疼? “啊!”朝阳专心处理伤口,突然被萧君泽拉近怀里。 紧张的看著萧君泽的眼睛,朝阳有些心慌。 “除了避暑山庄帮你解围,我们是不是还在哪里见过?”萧君泽眯著眼睛,朝阳身上有一股若隱若现的香气,在新婚当天他就嗅到过。 莫名的熟悉感。 朝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要不要告诉萧君泽当年的真相?“我,那年避暑山庄后山竹林……” 萧君泽的眉心瞬间紧蹙,后山竹林?她知道些什么? “王爷,恭喜……”营帐外,木怀臣高兴走进营帐,就看见萧君泽將朝阳曖昧的困在怀里。“打扰了……” 愣了片刻,木怀臣转身要走。 “回来!”萧君泽蹙眉开口。 朝阳惊慌的起身,快速离开营帐 “王爷,此次春猎对裕亲王的打击颇大。”木怀臣小声开口,环顾四周。“一旦血锈香的事情查到裕亲王头上,他怕是会被逼不得不动手。” “密切盯著。”萧君泽蹙眉看了眼自己的伤口,若是真能因此逼的裕亲王提前动手,朝阳倒是功不可没。“这个女人虽然没有內力,手无缚鸡之力,可骑射却样样精通,连烈火都能驯服。” “王爷在怕什么?”木怀臣小声问了一句。 “如若朝阳真的只是一个舞姬的私生女,那什么样的舞姬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儿?”朝阳过目不忘可以归为天生,舞技过人可以是母亲所教,可这兵法骑射,可不是寻常人家女子能学的。 在奉天,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朝阳身上,却有著太多的秘密。 “王爷怀疑朝阳母亲的身份?”木怀臣也愣了一下,確实……与奉天的眾多世家千金对比,朝阳太过与眾不同。 “沈清洲能留一个舞姬生下自己的私生女,完全可以隨意给个身份,给朝阳一个庶女之名。可他偏偏要將这舞姬和朝阳都当做污点藏匿。沈清洲这个老狐狸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去查查这个舞姬的身份。” 萧君泽可不相信朝阳只是一个替嫁的婢女这般简单。 “王爷……” 营帐外,婢女鬼鬼祟祟小声呼唤。“王爷,我们家小姐有请。” 木怀臣的脸色暗了一下,这个时候慕容灵要见萧君泽? 他该说这女人不懂事,还是太过任性! “灵儿……”萧君泽想要往营帐外走。 “王爷!”木怀臣蹙眉。“您最好哪里都別去!” 陛下刚刚恢復他亲王爵位,这个时候要韜光养晦,切莫再落人话柄。 萧君泽握紧了下手指,他又怎会不知。 “王爷,小姐终日以泪洗面,方才王爷受伤,小姐的心都碎了,您去看看她吧,不然……小姐回到宫里怕是要不吃不喝了。”营帐外,宫女小声啜泣。 萧君泽忍不了了,径直走出营帐。 木怀臣嘆了口气,烦躁的蹙眉骂了一句。 冷静睿智如萧君泽,偏偏眼光不太好,只要遇上与慕容灵有关的事情,一定会这般衝动不顾后果! 那慕容灵除了长相到底哪一点值得萧君泽如此! 若不是这慕容灵,他萧君泽现在还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这皇位的顺应继承人,何必如此劳心费神在此筹谋划策! 摇了摇头,木怀臣走出营帐。 营帐外。 朝阳目光有些游离,直直的看著萧君泽离开的背影。 她也想让萧君泽沉稳的留在营帐,以免不必要的麻烦发生,可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 木怀臣多看了朝阳一眼,这个女人看萧君泽的眼神……不会骗人。 “你与王爷是否早就相识?”木怀臣走到朝阳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听闻朝阳身上有著和萧君泽曾经相同的剧毒梦魘,而大婚第二日朝阳被毒哑时曾在地上写下避暑山庄四个血字。 木怀臣有些怀疑…… “木大人。”朝阳惊慌回神,换上一身怯懦惊恐。“朝阳曾在避暑山庄做婢女……” 避暑山庄是隆帝赐给太子的修养之地,朝阳见过萧君泽那是正常。 木怀臣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总是偽装的太过縝密。 可她真的这般怯懦可欺吗? 他倒是觉得未必。 这女人惊慌失措的眸子里总是透著一股与生俱来的凌厉,就像是盯紧猎物的毒蛇,虽无手脚,但却总能一击毙命。 第30章 萧君泽下令杀朝阳 “沈朝阳,沈清洲那个老狐狸给你的任务是什么?”萧君泽不信朝阳。 从始至终,他从未信任过朝阳。 朝阳绝望的看著萧君泽,她付出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以为她做了这么多萧君泽就会信任她,哪怕不信任……至少也不会再伤害她。 因为自己对他还有用处啊…… 可现在,萧君泽不仅仅不信任她,而且並不打算放过她。 “你和萧承恩到底是什么关係!”萧君泽脚下的力道慢慢加重,眼眸也越发暗沉。 “王爷!”朝阳颤抖著声音低吼,萧君泽就是个混蛋。“我和裕亲王……没有关係,你相信我。” 朝阳的委屈像是海浪呼啸而过,手指的疼痛也到了她难以忍受的程度。 “还这么嘴硬。”萧君泽冷笑,猛地抬脚,扯住朝阳的衣领。“既然你惯会以色侍人,怎么在本王面前却总是表现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真脏!” 朝阳视线颤动的看著萧君泽,心口疼的厉害。 这已经不是萧君泽第一次说她脏了…… 是慕容灵说了什么?让萧君泽误会她和萧承恩。 “我没有……”惊慌的摇头,朝阳颤抖著起身跪在地上。“王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沈朝阳,裕亲王重伤,本王把你赏给他如何?”萧君泽根本不听朝阳的解释,在他眼中,此刻的朝阳就是个惯会演戏的妖女而已。 身体突然僵硬,朝阳惊恐的看著萧君泽。“我是……你的王妃。” 他要做什么? “王妃今夜暴毙,明日裕亲王府就会多一个手脚被废的哑奴,你不就是这么被送到本王府上的,嗯?”萧君泽眼底闪过寒光,因为还在猎场,没有对朝阳大动干戈。 “来人,王妃身体不適,染了风寒,送回王府!” 萧君泽起身,话语冰冷。 朝阳呼吸凝滯的厉害,无力的摔在地上,苦苦哀求。“萧君泽……” 她喊了萧君泽的名字,呼吸都在发颤。 萧君泽蹙眉,眼眸中的怒意越发浓郁。 “是慕容灵说了什么?你连兵书都不要了吗?”她以为每日抄录兵书可以让她多活一些时日。 可和慕容灵相比,轻如鸿毛。 “兵书?当真以为本王相信你那所谓的兵书?”鬼谷兵书谁都没有见过,就算她写了出来,谁能保证便是真的?“既然兵书已毁,那世间再无人知晓,本王怕什么?” 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笑声讽刺。 萧君泽,是她一直以来看走了眼。 这个人,从未善良。 他的善良和愚蠢,都给了慕容灵一个人。 “居然还笑的出来?”萧君泽莫名心口有些收紧,这女人是在嘲讽他?是觉得他不敢真的这么做吗? “来人!把人带回王府!” 看她能硬到什么时候。 “你以为……慕容灵就是真心对你吗?他们慕容家就与你一心吗?萧君泽……你真可悲!”朝阳用力握紧双手,情绪失控。 眼眸中的怯懦和颤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泪水和恨意。 “沈朝阳!” 一声惨叫,朝阳本就脱臼的手腕被彻底踩碎。 眼前发黑的厉害,朝阳绝望的昏了过去。 与虎谋皮……那是要先骗取老虎信任的。 萧君泽,不信她。 所以,这一局,她输了。 输的彻底。 “王爷,该回王府了。” 营帐外,手下小声稟报。 萧君泽这才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是不是对这个女人,太过残忍。 …… 王府,柴房。 朝阳再一次被扔进柴房,从跳舞赏赐,到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她应该早就已经成了整个王府的笑柄。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撑著身体慢慢挪动到角落里。 萧君泽不信她,那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或许,她早就不应该再对萧君泽抱有希望了。 “吃!別饿死了。”婢女又开始趾高气扬了,原本的威胁也仅限於这个朝阳会得宠的情况下。 不出两日便再次被王爷扔进柴房,那朝阳的威胁性可就大大降低了。 “帮我……给沈丞相家的家僕捎句话,这个便给你……”朝阳咬了咬牙,她要再赌一次。 既然萧君泽不信她,那就向死而生。 那婢女鄙夷的看了朝阳手中的金釵一眼,伸手抢了过去。“什么话。” “告知陛下,朝阳想要与厉王和离。”朝阳声音有些沙哑,但却透著坚定。 “你说什么?”那婢女像是踩著耳朵的老鼠,发出刺耳的尖叫。“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家王爷提和离!” 他们家王爷刚刚恢復亲王爵位,將来恢復太子之位也不是不可能,这女人居然如此不知死活,不识好歹! “你只管传话……”朝阳撕开自己的底衣,咬著布条將自己已经断裂的手腕和手指缠绕包扎。 她即將要面临的……会是地狱。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婢女冷笑,拿著那簪子跑出柴房,去萧君泽身边討赏。 …… 书房。 萧君泽有些失神的坐在窗边,满脑子都是春猎场上,朝阳不顾一切护在他身前挡住那雄狮的画面。 是自己误会她了吗? 还是这妖女惯用的伎俩,就是为了蛊惑人心。 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萧君泽总觉得朝阳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却又想不起来为什么会熟悉。 对了…… 猛地站了起来,萧君泽突然想起离开营帐前,朝阳说了避暑山庄后山竹林。 “王爷。”刚走出书房,看护朝阳的婢女就跪在了门外。“王爷,那女人贿赂奴婢,让奴婢去沈府传话,她说她要稟告陛下……和王爷您和离……” 萧君泽刚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扬了起来,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 与他和离? 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在奉天,妻子提出和离是对丈夫莫大的侮辱,沈朝阳!她这是不要命了。 “王爷!这个女人分明不把您放在眼里。”婢女添油加醋。“依著咱们奉天的规矩,和离后她还能再嫁亲王,她想嫁给谁?” 奉天的皇室有规定,若是皇子有大过错导致夫妻双方和离,陛下允诺后可再嫁亲王,这也算是皇家给各皇亲宗氏之人的殊荣和承诺。 双手用力握紧,萧君泽的气压越发低沉。 想再嫁裕亲王府?做梦! “很好,好得很。”萧君泽冷笑了一声,这个女人倒是有本事的很!“本王只能丧妻,没有和离,听懂了吗?” 婢女和管家连连点头,明白了萧君泽话里的意思。 这是要让他们……除掉那个女人。 第31章 朝阳能否逃过一劫 “王爷,陛下秘密下詔,让您入宫。”身侧,暗卫落地,小声开口。 萧君泽蹙了蹙眉,径直离开王府。 …… 柴房。 朝阳提前做好了准备,她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 “把人带走!”管家亲自带人,將朝阳从柴房拖走。 “你们想做什么……”朝阳虚弱的问了一句,呼吸微弱。 “王妃病重,怕是熬不过今夜了,老奴奉王爷之命,好好送王妃上路。”管家压低声音,让人將朝阳带走。 “乾净利索些,別让人看出什么破绽,以免不必要的麻烦。”管家深意开口,示意身边动手的小廝机灵点。 那人赶紧应允,小声开口。“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人上路,还能看不出痕跡。只是……麻烦了些,废些时辰。” “你们看著处理,別出岔子。” …… 沈家府邸。 “让你的人,去除掉那个隱患。”隆帝不是傻子,既然他认出了朝阳不是沈芸柔,那朝阳就该死了。 手下帮沈清洲研墨,小声开口。“有句话西峰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丞相起笔蘸墨,在纸上狂书。 名叫西峰的手下乃是奉天榜上有名的高手,追隨沈清洲已经二十年有余,是沈清洲最信任的人。 也是最了解沈清洲的人。 定了定眼睛,西峰轻轻嘆了口气,沈清洲的野心……溢於书画中。 “西峰倒是觉得这朝阳还有利用价值,可先不除掉。”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沈清洲拿笔的手顿了一下,侧目看了西峰一眼,眼眸深邃犀利。 “丞相息怒,今日围猎那野兽失控伤了裕亲王,陛下命人彻查血锈香,已经要查到您和裕亲王头上了……”西峰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而且,西峰的人刚才传信,陛下秘密下詔,要厉王入宫。” 啪的一声,沈清洲手中的笔摔在了桌上。 筹谋多年,他可不能功亏一簣。 这天下將来落在谁头他都是这奉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丞相,唯独不能是萧君泽。 否则,沈家必遭灭门。 “此时,我们需要厉王身边有我们的眼线。”西峰小声提醒。 “你以为我不明白这其中利弊?今日陛下见过朝阳,以陛下的警觉性怕是已经猜出朝阳的身份了。”沈清洲眼眸深沉。 “朝阳最致命的弱点可在丞相您手中,陛下是忌惮您的,否则今日春猎便……” 沈清洲沉思片刻,冷声开口。“派人去王府传话,就说到了日子,王爷该携王妃回门了!” 西峰恭敬抬手,离开的瞬间鬆了口气。 但愿能为朝阳捡回一条命。 …… 皇宫,御书房。 “你可知朕深夜叫你来的目的?”隆帝倚靠在榻上,除去妆容,面色苍白。 萧君泽下意识別开视线,即使记恨了眼前的男人十多年,可这毕竟是他父皇。 “本以为你有点长进,还是这般不懂变通,不知进退。”隆帝咳嗽了一声,有些生气。 这孩子这执拗的脾气还真是隨了他母后…… “你可知朕为何要废你?又为何要將慕容家的女儿困在深宫?”隆帝呼吸有些不太顺畅,明显是压著怒意。 萧君泽始终不说话,双手握紧到发颤。 他什么都知道,明知道他对灵儿的感情,却还是要如此。 “慕容家狼子野心,这个叫慕容灵的女人也不值得你去爱。”隆帝摇了摇头,入宫前要死要活只爱萧君泽,入宫后却筹谋算计勾引他意图留下皇嗣! 这种女人,也就萧君泽这个年纪的楞头小子看不透彻! 太监轻抚著隆帝的后背,示意他別动怒。 “父皇阅女无数自然比儿臣更懂女人,儿臣谨记!”萧君泽咬牙隱忍,话语是谨记,可眉眼间透著的却是不服。 灵儿是他见过最好的女人。 “萧君泽!”隆帝被萧君泽彻底激怒。“难不成你还想等你老子死了,娶了她不成!朕告诉你,朕让她入宫就是让你死了这条心!只要你还是萧家的子嗣,朕就绝对不许你纳她为妃!” “父皇!”萧君泽也怒目看著隆帝。 “若是没有她,儿臣那年怕是早就死在避暑山庄了!”萧君泽嘭的一声跪在地上。“父皇为何一定要如此……” “害你之人尚未查清,救你之人你倒是记得深重,若是朕告诉你,当年刺杀你之人极有可能就与慕容家有关,你也如此执著?”隆帝咳嗽的厉害。 萧君泽担心隆帝的身体,却还是想要为慕容灵爭辩。“父皇,就算与慕容家有关,也与灵儿无关,她是无辜的。” “陛下……”太监心疼隆帝的身体。“厉王您就少说两句吧。” 萧君泽別开视线,不再吭声。 隆帝摇了摇头,萧君泽怕是鬼迷了心窍了。 他寿限將至,最放不下的还是萧君泽。 今日春猎,他身边那女人…… 虽不是沈清洲嫡女,但却绝对是萧君泽的贵人。“这沈清洲误打误撞,倒是把瑰宝送给你了,你那王妃叫什么名字?”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父皇居然会对朝阳有印象,而且还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突然背脊一凉,他父皇才是这奉天最高的掌控者。 若是身体康健,那这奉天国都,谁都翻不起大风大浪。 “朝阳……”萧君泽说了朝阳的名字。 “朝阳……”隆帝若有所思的念了朝阳的名字。“今日一见便觉得她万般眼熟,乃是朕故人之女,你可信她。” 萧君泽惊愕的看著隆帝。“您说什么,她就是沈清洲送到儿臣身边的奸细……” 隆帝蹙了蹙眉,沈清洲!“那女子的母亲乃是朕的故人,是朕当年託付沈清洲將她母女护在避暑山庄,他是以为朕这次醒不过来了,如此胆大包天!” 当年沈清洲也是隆帝最信任的人之一,可先皇后的死与他……与沈家有关,沈清洲很清楚萧君泽若是登基不会放过沈家,所以……他这是打算与裕亲王一心,为沈家將来谋划了? 嘆了口气,隆帝摇头。 因果循环…… “想办法救出朝阳的母亲,她们母女若是助你,可保奉天百年不衰。”隆帝深意的说了一句,摆了摆手。“朕累了,走吧。” 萧君泽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 沈朝阳和她母亲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会让他父皇如此看重。 转身惊慌跑出內殿,萧君泽出了宫门便策马狂奔。 他离开王府前……让人处决朝阳。 …… 厉王府。 “继续加纸,倒水。” 残忍的笑声在刑房迴荡,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全身紧绷。 这些人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她,无所不用其极。 被人绑在刑床上,朝阳脸上被湿了的纸张覆住,呼吸困难。 意识开始模糊,朝阳用力挣扎。 她要死了吗? 这一次,还是要输了吗? 第32章 朝阳已经没了呼吸 朝阳绝望的挣扎,可脸上的纸张越来越多,水倒在脸上,让她的呼吸彻底被阻断。 慢慢没有了力气,朝阳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直到彻底失去了意识。 “朝儿,娘亲说的这些话你可铭记於心?” “朝儿记得了,不能相信男人,尤其不能相信奉天的男人。” “还有呢?” “娘亲说过,奉天的男人都是骗子,他们喜怒无常,他们只对有利用价值的人好,他们会骗人。” “还有呢?” “还有……还有要隱藏锋芒,不能让別人知道朝儿过目不忘,不能让別人知道朝儿会兵法,不能让人知道朝儿会武功,不能让別人知道朝儿会魅绣……” “如有违背,朝儿会死。” 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弥留之际,朝阳脑海中迴荡著曾经的过往。 大雪纷飞的冬季,她被罚跪在雪地里,只因为她用娘亲传给她的绣技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那一次,她被罚跪在雪地的冰针上,足足两个时辰。 …… 西域三大绝技,魂舞,魅绣,魔琴。 朝阳曾经发过毒誓,绝对不会將这一身本领外泄於人,否则……便会不得好死。 大概,是娘亲逼她发过的誓言生效了吧。 可她错了吗?她到底哪里错了,她只是想要活下去,仅此而已啊。 刑房外。 “管家大人,沈府差人来传信,说王爷王妃到了日子没有回门,是时候该回去了。”小廝紧张开口,现在这奉天最不能得罪的已经不是隆帝了,而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沈丞相。 管家愣了一下,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人呢?人死了没?” 小廝看了眼天色。“都这个时候了,人怕是不行了。” “这事儿还要王爷亲自定夺,还不快去让那人住手!先等王爷回……”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萧君泽策马直接闯进內院。“人呢?” 管家惊慌失措,站在一侧。“王爷说的……” “王妃人呢!”萧君泽话语透著急促。 朝阳不能死。 既然隆帝亲口为她证身,那这个女人和她的娘亲就一定还有利用价值。 被隆帝和沈清洲藏在避暑山庄这么多年,她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连他父皇都这般忌惮? “在……在在,在刑房。” 管家嚇得哆嗦,不知道他是不是会错了王爷的意思。 萧君泽惊慌的衝进刑房,心跳有些加速。 “嘭!” 萧君泽一脚踹开刑房的门,倒吸一口凉气。 “王爷,人已经不行了,小人亲自动手,就算是仵作也……”动手之人笑著邀功。 “啊!”一声惨叫。 萧君泽一脚將那人踹开,呼吸急促的跑到朝阳身侧扯掉她脸上的纸张,惊慌的喊著朝阳的名字。“朝阳……” “传太医!她要是死了,本王要你们陪葬!”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腿软的跪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跟著萧君泽离开了刑房。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管家也瑟瑟发抖,他也不清楚是不是会错了意。 萧君泽將朝阳抱进內殿,紧张的试探了下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太医呢!太医呢!” 莫名,萧君泽慌了。 就算是隆帝说这女人有用,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惊慌。 为何看著她那张惨白再也没有生机的脸,他的心会那么慌乱…… “沈朝阳!”萧君泽用力摇晃著朝阳的身体,心跳比脑袋要诚实。 他在慌什么? 是他下的命令要除掉这个女人不是吗? 他在慌什么! “妖女……” 这个妖女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 …… 木家家宅。 木怀臣站在树下,看著落地的梨。“春末了,夏天马上就来了。” “夜里寒凉。”影卫蹙了蹙眉,將披风盖在木怀臣身上。“你若是病了,萧君泽还能信谁。” “大胆,怎能直呼王爷名讳。”木怀臣生气的说了一句,这影卫仗著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越发没了规矩。 影卫慵懒的倚靠在梨树上,叼著一阵树枝。“查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说来听听。”伸手接过影卫送来的热汤药,木怀臣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十几年如一日的喝这汤药,何时是个头。 “这沈朝阳的身份可不简单。”影卫扬了扬嘴角,再次开口。“她的母亲是被沈清洲安排在避暑山庄的,要知道那避暑山庄可是皇家专属,就算是沈清洲往里面安插人……也是要经过陛下同意的。” 木怀臣楞了一下,难道陛下也知道? “西域女子,身份成谜,十八年前入京留在避暑山庄,大人就没有想起什么?”影卫深意开口。 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十八年前那场战役?朝阳的母亲可是西域曾经的第一女杀手?” “如今的一切也不过是猜测,传言那女杀手武功天下第一,什么原因能让她被困奉天,甘心留在一个小小的避暑山庄?如今还落得被沈清洲威胁利用的地步?”影卫也不能很確定,现在还没有確切的把握。 “从朝阳拿来的那些兵法来看,却有可能……”木怀臣深意的喝了口药,身体一颤。“今日,厉王府是不是没有派人来送书信?” 萧君泽不可能放纵朝阳停笔,难道是朝阳出事了? 影卫点了点头,笑著开口。“厉王对那女人深恶痛绝,想办法除掉也是预料之中。” “啪!”木怀臣手中的药碗摔在了地上。“这个女人现在不能死,留著她定然有益!” 惊慌的穿好外衣,木怀臣连夜往厉王府赶去。 “你!”影卫看了眼摔在地上的汤药,眼眸暗了一下。 好端端的,又损失了一碗上好的汤药。 …… 厉王府。 婢女一个个都跪在门外,谁都不敢吭声,怎么突然之间王爷对这女人又这般上心了? 萧君泽阴晴不定,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喜怒无常,婢女们都猜不透萧君泽的心思,这会儿更是嚇得不敢吭声,生怕这女人死了……会拉著他们垫背。 “王爷……王妃身子孱弱,体內还有剧毒,这会儿……怕是回天乏术了。”太医也惊慌的跪在地上,这人都已经折磨成这样了,还怎么救?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有些发颤。“她不可能死!这女人惯会演戏,把人给本王弄醒!” 她为了活著什么计谋都敢用,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轻易死掉。 萧君泽不信! 视线落在朝阳冰凉惨白的脸颊上,那张妖魅的脸如今却只剩下了寒凉。 “王爷……王妃確实,回天乏术了。” 第33章 萧君泽可悲到骨子里 “王爷!” 木怀臣连夜赶到厉王府,惊慌的闯进內殿。“王爷,可是出事了……” 萧君泽的脸色很差,手指还微微有些发抖。 床榻上,朝阳安静的躺著,脸色苍白,没有了呼吸。 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王爷,怎么会……” 萧君泽低头,没有说话。 木怀臣心底瞭然,一定是萧君泽的主意。 嘆了口气,木怀臣走到床边,轻声咳嗽。“可还有救。” “木大人,王爷……王妃体质本就差,没有……”没救了。 木怀臣看了朝阳一眼,有些惋惜。 “让他们都退下吧。”深意的说了一句,木怀臣看了眼四周。“王爷,您这次太过了……” 太医和小廝婢女都退了下去,內殿安静的嚇人。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他只是……误以为朝阳骗他。 “为何突然如此对她,可是慕容灵说了什么?”木怀臣就知道,萧君泽只要见慕容灵一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这个女人为了活下去……她居然於萧承恩做苟且之事,就算是为了……”萧君泽有些恼火,就算是为了他们的计划,为了用醉香引陷害萧承恩,也没必要如此作贱自己。 她可是厉王妃,代表的是他萧君泽的脸! “怀臣敢问王爷,亲眼见到了吗?”木怀臣有些生气。 “灵儿亲眼所见,难道有假?”萧君泽理直气壮。 “是真是假谁又说的清楚,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强臣以为王爷在深宫长大会最为清楚!”木怀臣第一次冲萧君泽发火,还说了这么重的话。 直捅萧君泽的心窝。 他是从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后宫嬪妃之间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 可慕容灵是不同的,於后宫那些善於权谋的女人不同,她单纯没有心机,她傻傻的如同没有被世俗玷污的白莲…… 而沈朝阳最让他厌恶的就是那双精於权谋又善於算计的脸。 与深宫中那些为了爭宠为了活下去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別! “灵儿不会!她最是单纯,看到什么就会说什么,她不会骗我。”萧君泽太过信任慕容灵。 其实他相信的不是慕容灵,相信的是自己心中对单纯女子的执念。 他太过怨恨自己的出身,太过恨宫中的尔虞我诈。 他在那种充满算计的环境下长大,就无比的渴望纯真。 而慕容灵,恰好给了他幻想的机会。 朝阳说的对,萧君泽是可悲的。 他可悲到了骨子里,才会执念的信任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慕容灵,而且不允许任何人打破他的幻想。 “你可知道朝阳的身份,你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替嫁的王妃,还是一部得之得天下的兵书。”木怀臣嘆了口气,视线落在朝阳脸上。“我知你心在奉天,大虞边界骚扰我北方十三座城池,若等朝中尘埃落定,边境必有战乱,成大事者,眼光需要放的长远。” 木怀臣选择辅佐萧君泽,从来不是因为从小伴读的个人感情。 萧君泽值得,他会是一个好帝王。 他心怀天下,却唯独对朝阳……太过残忍。 “人已经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萧君泽蹙眉,不愿意承认。 “若是我能把人救活呢?”木怀臣看著萧君泽。“王爷可否答应臣,做到物尽其用,哪怕是演戏,也要暂时留住这个女人。” 如若萧君泽不答应,救与不救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他今日把人救活,明日也是让萧君泽的不信任弄死了。 萧君泽惊了一下,紧张的看著木怀臣。“你……她……” 这人都死了,还能救活? “这个女人,是我见过最特別的存在,王爷……您要学会惜才。”木怀臣走到床榻边再次开口。“求生是一个人的本能,为了活下去,为了信念活下去这不丟人。朝阳是为了她的母亲才如此精於算计,若是她生在富贵人家,锦衣玉食,又何苦为了生存精於权谋。” 木怀臣的声音里都少透著写无奈,生而为人,无非都是为了心中那份念想。 “西域有一种功法叫龟吸功,习武之人可以自行调整自己的呼吸,处在闭气状態,但也仅仅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辰,若是无人搭救那边……回天乏术。”木怀臣看了眼朝阳已经肿胀破碎的手腕和手指,莫名有些心疼。 “不知王爷可仔细观察过她的虎口,她这般细嫩如玉的手指却有常年握剑的茧子,若不是因为体內的梦魘之毒,她该是会武功的。” 木怀臣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朝阳的母亲,想来应该就是当年西域第一的高手。 “你观察的倒是仔细!”萧君泽冷哼了一声,莫名有些不悦。“木家子嗣单薄,若是你真的对这女人这般上心,不如趁这次机会换个身份把人赏给你算了……” 萧君泽莫名说的有些没底气。 木怀臣看了萧君泽一眼,摇了摇头。“好的兵刃要看在谁手中,不过……等王爷不再需要她的时候,若王爷还有此意,怀臣愿意接受。” “你!”萧君泽有些生气,他还真要? 可仔细想想,木怀臣从未跟他求过这么,这次的说辞也如此坚定,看来他对朝阳是真的有心。 手指握紧了一下,这女人还真是善於魅惑人心。 “好,本王答应你,会信任她,只要她別无二心,本王定然不会再……”如此对她。 视线落在朝阳肿胀的手腕上,那手……怕是被他废了。 木怀臣嘆了口气,拔出银针在朝阳人中处轻轻穿刺。 “咳咳咳咳!” 没过多久,朝阳蜷缩起身体剧烈咳嗽了起来。 惨白的脸上也慢慢出现了丝丝血色。 “娘……朝阳知道错了!”朝阳仿佛还被困在梦魘之中,蜷缩著身体跪在床榻上。“娘……朝阳知错了……” 可朝阳也是为了活下去。 就算是不得好死,也要救您离开这地狱。 “你没事了……”木怀臣声音温柔,但碍於君臣有別,想要安抚朝阳的手还是落下了。 “王妃身体不適下次可不能这般任性了,若是再溺水,可就无人救你了。”等朝阳慢慢缓和,木怀臣深意开口。 朝阳蜷缩跪著的身体卑微的厉害,害怕的如同惊弓之鸟。 慢慢恢復了呼吸,髮丝下的眼眸渐渐清明。 没死…… 她赌贏了。 这步棋走贏了,可却自损三千,她已经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那接下来的……就是死局。 向死而生,或……必死无疑。 第34章 朝阳不想死在王府 “醒了?”萧君泽眼眸暗沉的看著朝阳,气压一如既往的冰冷。“还当真是好本事啊,隱藏的够深。” 朝阳不敢抬头,低头用力握紧双手。 “王爷……”木怀臣嘆了口气,起身告退。“怀臣先行告退,王爷记得答应臣的话。” 萧君泽蹙了蹙眉,像是有些后悔了。 木怀臣回眸看了朝阳一眼,正要离开,就看见朝阳跌跌撞撞的从床上摔了下来,跪在地上。“木大人,朝阳可在今夜將全部兵书抄录出来,求您答应朝阳一件事。” 木怀臣愣了一下,不解的看著朝阳。“王妃这是何意?” “大人,求您带朝阳入宫。”朝阳深吸了口气,不卑不亢。 这一步她已经赌贏了,那接下来的棋局会更加凶险,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復。 “入宫?”木怀臣心口一紧。 “求大人成全……”朝阳俯身,趴在地上。 “你当本王是死的吗?”见朝阳无视自己,直直的跪在木怀臣面前,萧君泽的怒意就压制不住。 “起来!”见朝阳没有起身的意思,萧君泽抬手將人从地上拽了起来,用力扯住朝阳的后颈。“少在本王面前耍招,別以为这次不杀你我就会放过你!” 朝阳眼眸红肿的看著萧君泽,隱忍的咬著唇角。“我要入宫!”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萧君泽看著触目惊心。 这个女人的眼睛仿佛能杀人一般。 “你有什么资格入宫,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西域来的妖女?”萧君泽话语中透著浓郁的鄙夷与厌恶,多碰朝阳一下都觉得脏。 朝阳深吸了口气,即使她贏了命,萧君泽依旧不信她。 “王爷……”木怀臣蹙了蹙眉。 萧君泽哼了一声,收敛的鬆开朝阳。 “王妃想要入宫,所为何事?”木怀臣柔声问了一句,俯身想要帮朝阳处理肿胀颤抖的手腕。 朝阳如受惊的鸟儿,快速缩回已经红紫的手指。“朝阳要见陛下……朝阳要与王爷,和离。” “沈朝阳!”萧君泽的怒意再次被朝阳点燃,“本王看你是死不悔改。” 木怀臣惊愕的看著朝阳,她这么小心翼翼,活的很谨慎的女人,明知道提和离会惹怒萧君泽,为什么还要这般? “一个被人扔来替嫁的下贱人,有什么资格与本王和离。全皇城的人都知道你母亲是沈清洲养在避暑山庄的舞姬,一个连暖床都玷污丞相身份的下贱女人,你这种来歷不明的野种有何资格与本王提和离?”萧君泽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呼吸也灼热的厉害。 了解萧君泽的人都清楚,萧君泽最听不得和离两个字。 因为他的母亲,隆帝唯一的皇后,长孙家唯一的嫡长女,也是唯一一个仗著家室背景敢与陛下提出和离的女人…… 皇后与皇帝提和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是对帝王尊严从头到尾的践踏。 也就是在长孙皇后提出和离的那一年,死在了那座她做梦都想逃离的深宫。 当年长孙皇后与陛下和离的消息传得奉天,人尽皆知,连其他各国都因此当做笑柄嘲讽奉天帝王。这件事朝阳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是故意的…… 双手握紧到发抖,朝阳口腔中血腥气很重,“朝阳是野种,配不上王爷这种皇家嫡子,请王爷放朝阳离开!” “想走?呵……”萧君泽冷笑,这会儿知道自己暂时死不了,这就开始得寸进尺了。“木怀臣,你也看到了,这个女人不识好歹,不懂见好就收。” 木怀臣看著朝阳,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王爷,求您放过朝阳!”朝阳执意要走。“朝阳不想死在王府……” 朝阳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怕极了。 萧君泽抬手扼住朝阳的下巴,强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想离开王府?” 眯了眯眼睛,萧君泽冷笑,再次开口:“你一个被人打断手脚,毒哑嗓子,送来任人玩弄的奴隶,有权利离开你的主人吗?” 在萧君泽眼中,朝阳就是个来歷不明的低贱女人,只是沈清洲送来任他发泄的奴隶而已。 就算是玩儿死了,也无所谓的存在。 “王爷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兵法,或者朝阳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只要王爷说出来,朝阳便去做。”朝阳紧张的看著萧君泽,视线颤慄。 她很清楚萧君泽不会放过她,但留下……要有底牌的留下。 她可以全身心去帮萧君泽夺得皇位,但她要踩稳自己的位置。如果还是战战兢兢隨时会被萧君泽赐死,那她寧愿去与萧承恩谈合作。 萧承恩,要比萧君泽更好掌控…… 心口疼痛的厉害,那並非朝阳所愿,可如若萧君泽执意要她的命,为了活下去,她不得已。 “只要说出来就去做?”萧君泽危险的眯了眯眸子,这女人就这么著急逃离自己身边? “离开王府,你想去哪?和离以后可再嫁亲王,你可是已经有了目標?”萧君泽的手指暗下用力。 朝阳別开视线,默认了。 萧君泽越发相信慕容灵所说,这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本王有个条件,做到了,就放你离开。” 萧君泽鬆开朝阳,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句告诉朝阳。“你去死,敢吗?” 朝阳牙关有些打颤,她就知道萧君泽不会放过她。 “朝阳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吗?”朝阳不驯的看著萧君泽,眼眸泛红。 “你倒是越发伶牙俐齿!”萧君泽冷声威胁,这是不怕死了? 木怀臣嘆了口气,小声在萧君泽耳边开口。“王爷,任何人被冤屈的情况下死里逃生都是有怨言的。” 萧君泽哼了一声,她也配有怨言? “想活下去,那就留在王府,乖乖当好你的厉王妃!” “王爷有把朝阳当王妃吗?朝阳对王爷还有价值吗?王爷说杀就杀,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王爷还留朝阳做什么?”朝阳低头,委屈的意味如同潮水。 木怀臣鬆了口气,这才明白朝阳的用意,她……似乎很了解萧君泽,知道萧君泽的脾气,也知道如何激將他。 “既然王妃身体已经无碍,那怀臣就先告辞了。”木怀臣意味深长的看了朝阳一眼,她真的很聪明,很善於揣测人心。 “你这是在埋怨本王?”萧君泽怒意起伏,见木怀臣离开更加肆无忌惮的威胁,“若是敢离开,或者有二心,本王第一个杀了你!” “那留下朝阳,王爷敢用吗?”朝阳与萧君泽博弈。 “你既没死,算你命大,此事便过去不提了……”萧君泽有些心虚,他確实对朝阳的处理有些失控了。“只要你与本王一心,本王允诺你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朝阳慢慢鬆了口气:“朝阳差点死掉,想求王爷一个承诺,口头之言,朝阳不信了……” “你!”萧君泽又想发火,这女人简直不知死活。 第35章 灵儿单纯不善权谋 “王爷,留下朝阳对您来说不亏。”朝阳再次毛遂自荐。 萧君泽看著朝阳自信的样子,慢慢压下了火气。 连他父皇都对她们母女如此高的评价,这个女人也许真的还有可用价值。 “你想要什么?”冷眸看著朝阳,萧君泽的眼神明確威胁,不要得寸进尺。 “王妃掌中册。”朝阳心跳有些加速,她要的是实权。 在奉天,皇族之人迎娶正妻时都会有王妃掌中册,这掌中册是赋予王妃真正权利的东西,也是身份的象徵。 萧君泽若是不將王妃掌印给她,那整个王府的人都將她看做笑话,奴隶。 她若是想要帮萧君泽,王府之人便必须服她。 她主內,萧君泽主外,这內院深宫从来都不是安分的地方,厉王府也不例外。 这其中怕是就有裕亲王府的眼线,若不是知晓萧君泽对她不好,裕亲王又怎么敢大庭广眾之下直接调戏。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做梦?”萧君泽笑了,觉得这女人贪得无厌,简直失心疯了。“本王的王妃只能有一个,那就是……” “慕容灵对不对?”朝阳抬眸看著萧君泽,呼吸再次发颤。“王爷,王妃未必是皇后。” “你好大的胆子。”萧君泽蹙眉看著朝阳,这女人失心疯了吗? 这种话也敢说。 “朝阳说的是大实话,王爷心中怎么想的,王爷最清楚。朝阳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对王妃之位不感兴趣,对王爷您的宠爱更不感兴趣,朝阳想要什么王爷应该很清楚,您让我活下去,护我娘亲周全,我帮您达成所愿,还能帮您將那些女人的毒手,从慕容灵身上引开。在这种危险的时刻,王爷不会想要那么单纯的慕容灵陪你承受吧!” 这是朝阳同萧君泽说的话最多的一次,她的声音依旧发颤,但却不再是怯懦的发颤。 朝阳咬住了单纯二字,这两个字用在慕容灵身上就是个笑话! “你倒是很清楚本王留你的意图。”萧君泽笑了一声,他留朝阳在身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將宫中那些女人的毒手吸引到朝阳身上。 灵儿单纯,不善於活在深宫的尔虞我诈之中。 可朝阳不一样,她本就生在淤泥里,脏污不堪,与那些女人阴谋算计步步为营,就应该是她这种人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请王爷自己定夺。”朝阳跪麻了腿,坚忍的看著萧君泽。 这一局她必须拿到主动权。 至少也要確保自己的地位。 “好,本王给你又如何,可你別以为这就是你保命的免死金牌。”萧君泽施捨的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你和你娘亲的命在本王手里,本王让你生你便不能死,本王要你死,你便休想活。” 看著萧君泽摔门离开,朝阳终於撑不住摔在了地上。 额头抵著地板,朝阳疼的全身发颤。 梦魘之毒发作,手指疼的连著心臟,折磨到她生不如死。 “胤承……你在哪……” 朝阳哭著呢喃,她好想离开这里,带著娘亲永远离开。 她好疼,好累。 “娘亲,对不起……朝儿违背了誓言,但朝儿暂时活下来了。” 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朝阳就那么全身发抖的蜷缩在地板上,昏沉沉的睡了一夜。 春末夜里寒凉,天还下起了小雨,淒淒沥沥的下了整整一夜。 朝阳全身冷的厉害,被困在梦魘中全身骨头都疼痛到发虚。 每次毒发的时候,其实朝阳都有想过去死,可她不能死。她从来不怕死,若是真的能死了,那就解脱了。她怕的是自己不能死,死不了,还要为了活下去受尽折磨,疲惫算计。 …… 书房。 “王爷,王妃怎么处理?”暗卫小声开口,看了眼书房外。“管家等人还在跪著。” 揉了揉眉心,萧君泽沉默了片刻,既然要將王妃掌中册交给朝阳,那他就必须做给所有人看。朝阳这个女人是在逼他,逼他处决伤害她的人。“管家擅作主张,容他人伤害王妃,念其辛劳罚半年俸禄,二十大板。至於动手的人,处理掉,杀鸡儆猴。” 暗卫愣了一下,再次开口。“王爷决定要信任王妃?” “夜探丞相府,查一下朝阳母亲在何处,想办法把人弄出来了。”萧君泽没有回答,转移话题。 “是!” “王爷,沈丞相家的人今夜来传信,说吉时到了,王爷王妃该回门省亲了。”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回门…… 沈清洲这个老狐狸,想趁机做什么? “王爷,您受伤了?”暗卫的视线总是敏锐的,视线落在萧君泽手上的掌心上,像是被韁绳磨破,暗红触目。 “无妨。”萧君泽蹙眉摇头,这才发现手上的伤……是他从宫中著急赶回王府时所伤吧?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这般上心。 明明下了杀令的人是他,心口莫名发颤的人也是他。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会摄人心魄的妖物。 起身离开书房,萧君泽鬼使神差就走到了內殿,房门大开,朝阳就蜷缩在地板上,面色苍白的如同月光。 面色冷凝的看著地上的女人,他好像又忘记了问她……除了避暑山庄那次,他们之间是不是还见过面。 抬手捏著朝阳的下巴,萧君泽陷入深思。 若是这西域妖女的眼睛能魅惑人心,可现在她已经昏睡,为什么那种熟悉的感觉反增不减。 屋外下著雨,房间昏暗的厉害,萧君泽的心跳莫名加快,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那年避暑山庄山洞中的情景。 在那样九死一生的情况下,慕容灵都愿意背弃慕容家护著他,他便应该好生对她,绝对不能辜负她。 许是出於对慕容灵的愧疚,萧君泽將朝阳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回榻上,还一反常態的帮人把被盖上。 起身走了一步,萧君泽有些恼火,他凭什么管这个女人。 转身又將朝阳身上的被掀开,萧君泽这才心里舒服了些,冷哼了一声快速离开。 仿佛多留一刻都会被玷污。 …… 清晨。 “啊秋!”朝阳染了风寒,打了个喷嚏慢慢转醒。 身形单薄的蜷缩了一下,朝阳手腕和手指的疼痛瞬间让她清醒。 她怎么会来到了床榻上…… 身体本就孱弱,这下又因连夜阴雨感染风寒,那张惨白却倾城的脸透著一股淒凉病態的美感。 “王妃,王爷有令,將王妃掌印赏赐於您,王府中的掌中册也差人送来了,这两个婢女是管家亲选的,屋外的几个小廝也都是机灵的,王妃若是还有吩咐儘管开口。” 一夜的时间,王府的人都猜不透这个差点被王爷处死的女人到底又用了什么狐媚的法子。 被贬被废差点被杀,如今却得了王妃印,掌管整个王府后宅,好大的本事。 “王妃,王爷说让您收拾收拾,今日要回门。” 朝阳撑著的胳膊突然无力,心慌的看著传话之人。 沈清洲,这是秋后算帐来了。 第36章 萧君泽知道误会朝阳 朝阳没有拒绝萧君泽送来的人,这些人一定都是萧君泽信得过的,自然也是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 撑著身体下床,朝阳慢慢触碰了下自己的腕骨和指骨。 萧君泽是真的狠,若是不快些处理怕是也要落下残疾了。 “告诉王爷,我这就过去。” 將自己的手腕放在坚硬的床榻边缘,朝阳用力一拧,整个人疼的眼泪都涌了出来。 確定关节回位,朝阳將指骨也慢慢回位,拆了书桌上的竹简,用力將手腕和手指都固定了起来。 久病成医,朝阳在避暑山庄的皇家藏书阁中看了很多的医术,从小时候开始她就经常被殴打受伤,这点伤比起丟掉性命……算不得什么。 王府正厅。 萧君泽一身黑色金边华服站在桌边,等著朝阳前来。 “王爷,沈清洲提出回门,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暗卫有些担心,怕沈清洲做丧心病狂的事情。 “哼,他还不敢。”萧君泽冷声开口。 “那……您相信王妃吗?”暗卫小声问了一句,再次开口。“王妃性子挺刚烈的,春猎时,沈清洲唤王妃见面,裕亲王在营帐外趁机逼问王妃,王妃的话语似乎在离间两人的关係。” 连暗卫都觉得朝阳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萧君泽愣了一下,他怎么忘了……他因为不信任朝阳,所以在春猎的时候一直都是让暗卫盯著朝阳的。 “那她与裕亲王之间……”可有苟且之事? 萧君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些,大概就是所谓的占有欲吧。 “王妃与裕亲王並未多言,很快离开了。”暗卫实言相告。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暗卫不会骗他,那灵儿为何会故意污衊朝阳…… 她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娶了朝阳,她有醋意了? 他心中的慕容灵是那么单纯不会撒谎,更不会精於算计,她说这些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自己会发怒,差点害了朝阳…… 她不会。 …… 裕亲王府。 萧承恩被重伤,脸色难看的厉害。 “王爷……” “滚!”怒意的將一旁的桌案踹翻,萧承恩暴躁的厉害。 “王爷,陛下一直在调查这件事,血锈香的事情很快就会查到我们头上,到时候……”手下紧张跪地,声音有些发颤。 猎场上,隆帝突然恢復了厉王的亲王爵位,下一步怕不就是要恢復他的太子之身了! 萧承恩气的全身发颤,双手握紧到发麻。“告诉城外的人,准备好!” 他可等不到他父皇归西了! “可是王爷,沈丞相说让我们务必要沉住气,不能……” “去他娘的沈清洲!”萧承恩怒骂了一句,老狐狸当然不著急。 他一方面和自己一心,另一方面又让朝阳去討好萧君泽,两手都不耽误,他当然沉得住气! “宫里这几天盯紧了,城外的人也准备好,找个合適的时机,动手。”萧承恩等不及了。 他要儘快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 沈家府邸。 回丞相府的路上,朝阳安静的坐在马车中,手腕被自己藏在衣袖中,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她病了,身上滚烫却寒冷,昨夜下雨著凉了。 “啊秋!”朝阳忍不住打了喷嚏。 萧君泽蹙了蹙眉,知道自己误会了朝阳,可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 昨天夜里若是没把被掀开,她应该不会著凉吧。“多穿些!” 萧君泽淡淡的说了一句,下车时將自己的披风盖在朝阳身上。“第一次回门,本王是不是要表现的对你恩爱些?” 朝阳愣了一下,有些不太適应萧君泽的示好,无论是出於什么原因。 轻轻挪动了一下手指,朝阳没有拒绝,可那披风上有萧君泽身上温度,让朝阳如同身处地狱,动弹一下都觉得刺痛难忍。 “王爷,在沈家要谨慎行事,无论沈清洲给您什么都不要吃,不要碰。”沈清洲熟悉药理,他的祖上曾经是隆帝祖父最信任的太医院首,若是他有意下毒,就算是萧君泽也防不胜防。 “他敢?”萧君泽蹙眉。 “必死的毒药他不敢,可他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却又短时间內死不了的慢性剧毒,以此控制別人,让人离开他便活不了……”朝阳小声说了一句,眼底满是恨意。 比如她娘亲被人下的媚骨,还有她体內的梦魘。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梦魘的厉害他可是见识的彻底。 侧目看了朝阳一眼,当初他中毒连闭眼都会害怕,这个女人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想要活下去的心还真是比螻蚁还要坚定。 “总之,小心一些没有坏处。”朝阳轻轻挽住萧君泽的胳膊,再次开口。“陛下若是决心想查血锈香,用不了多久会就查到裕亲王头上,他肯定已经沉不住气了,王爷也要做好打算。” 萧君泽很配合的伸手將朝阳抱紧在怀里,扬了扬嘴角。“王妃这么担心本王,本王受宠若惊,可一会儿若是岳父大人执意要让本王吃些什么……本王怎好直接拒绝。” 朝阳不敢喘息的停了下脚步,已经猜到萧君泽想做什么。 “不如王妃一一替本王尝过,如何?”萧君泽是故意的。 朝阳隱忍的眼眶泛红,她到底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觉得这个人曾经善良。 …… 丞相府后院。 “丞相,王爷和王妃……来了。”管家小声开口。 “让他们等著。”沈清洲一身灰白色长袍,上朝回来后就慵懒的在后院给那些春日里待开的虞美人浇水。 管家也不好多说,可那毕竟是厉王,这么等著怕是不太妥善。 悄悄退了下去,管家想著先找个什么理由帮忙拖延一下。 后院书房,沈清洲放下水瓢,转动机关。 咔咔,书房的书架打开,里面便是黑漆漆的密室。 岁月无情,但似乎並没有在这个中年男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跡。他曾经是奉天第一才子,也曾经引得无数女人为他疯狂。 当年若不是沈清洲,隆帝怕是也早就死在了九子夺嫡的阴谋算计中。 无疑,这个人是有本事的,可惜……树大招风,沈家也终將成为皇族爭斗的牺牲品。 他本无心阴谋算计,更不关心是哪位皇子登基称帝,可萧君泽不可以。 他在萧君泽眼中看到了野性,像草原上报仇的狼,孤傲不驯。 多年前,长孙家权倾朝野,威胁隆帝统治。沈清洲忠於帝王,帮他除掉长孙家,可也因此……与太子永久站在了对立面。 萧君泽不善隱忍,在长孙皇后死后,他对沈清洲的恨意和杀意从未掩饰。 沈清洲知道,若是萧君泽登基,沈家必亡。 第37章 长孙皇后的死因 密室的门被打开。 沈清洲径直走了进去,高大的身躯透著浓郁的压迫,让里面的人不寒而慄。 “又不吃东西?”沈清洲淡淡的问了一句,就好像在责备。 可落在对方耳中確实浓郁的威胁。 被铁链锁住颈部的女人全身发颤,看到沈清洲后如同见到了地狱的魔鬼。 “阿狸,你想死?”沈清洲坐在一旁,將害怕却无处可躲的女人强行困在身下。“你的女儿回来了,你不想见见她吗?或者……不想让她活下去吗?” 朝阳,朝阳,是希望的寓意。 他的阿狸对这个来歷不明的私生女,还真是用心呢。 “沈清洲,你杀了我!”女人声音沙哑,无力又惊恐的看著沈清洲。 她曾经是西域第一杀手,从不惧怕,甚至没有灵魂…… 她也曾经杀人不眨眼,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可谁曾想过,如今的她竟然会眼底满是惊恐,害怕。 沈清洲是个疯子,但曾经也是个十足的厉害人物。 “杀了你?”沈清洲用力扼住女人的下巴,笑著威胁。“我怎么捨得让你死。” “沈清洲,你真可悲……”女人笑了,笑的无力。“將来,你一定会后悔的,悔不当初,后悔你如今所做的一切……” 沈清洲的怒意越发浓郁,用力將女人摁在身下,一字一句的开口。“就算是我后悔了,你也要陪著我,陪著我笑,陪著我哭……” 女人没有说话,身体颤抖到了没有力气。 朝阳是她养大,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为了她,为了活下去…… 朝阳会不惜一切代价。 她活著,就会成为朝阳的累赘。 只有她死了,她的女儿才能自由,才能离开这里。 朝阳,不属於奉天,不属於任何人。 她应该离开这里,彻底的离开这个地狱。 …… 丞相府正堂。 萧君泽气压有些低沉的坐著,这沈清洲是在给他下马威? “王爷,王妃,我们家大人身体不適……”管家紧张的不停擦汗。 萧君泽倒是没有发火,挑了挑眉。“无妨。” 沈清洲在奉天可曾经是个传奇人物,这丞相府后院只有丞相夫人一个女人,后来丞相正妻去世,再也没有添过任何女人,只留下沈芸柔一个嫡女,被沈清洲宠成了掌上明珠。 而朝阳和她那个可怜的,上不了台面的母亲,就是沈清洲清廉痴情人设中的污点,是一个连名分都不配拥有的下等舞妓。 “王妃可是渴了,这茶水……”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很明显是故意欺负朝阳。 朝阳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確定无毒。“王爷肯喝朝阳喝过的茶?万一这茶盏外缘也抹了毒……” 朝阳深意的看著萧君泽,两人耳畔低语,互相较量。 看谁噁心谁。 萧君泽眼眸暗了一下,伸手接过朝阳手中的杯盏喝了一口,故意调戏。“有何不可?本王连王妃身上几处硃砂痣,几处胎记都一清二楚,需要本王一一说来?” “啪!”朝阳猛地站了起来,全身和手指一起发颤。 新婚之夜,萧君泽对朝阳做的一切,就是朝阳永远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萧君泽知道朝阳害怕,脸上重新扬起一抹笑意,这女人还想和他斗,还嫩了点儿。 “王爷,王妃,让你们久等了。”沈清洲来的时候面色苍白,轻声咳嗽,就好像真的病重,无法见人。 管家搀扶著沈清洲,两人演技都不错。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知道今日沈清洲叫她回门,绝对是抱著目的来的。 “父亲大人身体不適,我们叨扰了。”朝阳压低声音开口。 “可曾用膳?”沈清洲淡淡的问了一句,示意身边的人上菜。“既然今日回门,在家一起用个膳吧。” 萧君泽冷眸看了沈清洲一眼,这老狐狸表现的倒是隨意,就好像真的把他当一家人了。 一点都没有看出君臣有別。 “父亲,我们都吃过了。”朝阳下意识开口,不能留下吃饭。 沈清洲越是如此,她越是心里发寒。 沈清洲抬眸看著朝阳,淡淡开口。“怕了?”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沈清洲居然毫不掩饰? 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两人剑拔弩张。 萧君泽如今与沈清洲比,还是显得稚嫩和沉不住气了些。 朝阳也早有耳闻,听说沈清洲帮陛下除掉长孙家,与萧君泽彻底结仇,也是因为此……沈清洲才费尽心机將萧君泽拉下马。 “怕?”萧君泽不屑的笑了一声,低头轻轻喝著茶盏中的热茶。 “王爷与陛下是最像的,也难怪陛下偏宠王爷。”沈清洲深意的说了一句,再次开口。“可惜,王爷並不了解你的父皇。” 萧君泽用力握紧手中的茶盏,气压冷凝。 “留下用膳吧,你难道就不想念你的母亲?”沈清洲根本不屑於和萧君泽这样的毛头小子演戏,既然隆帝已经知道了朝阳的身份,那萧君泽自然也已经知道。 今日早朝,隆帝特意留下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他们多年的君臣感情却因为一个长孙家,如此支离破碎。 隆帝是个老狐狸,他废了萧君泽的太子之位,也是有私心的。 长孙家不能死灰復燃,那废了太子就能彻底死了长孙家在逃之人的心。 朝阳呼吸有些发颤,紧张的盯著沈清洲,既然对方不想再演戏,她也没有偽装下去的必要。“丞相,將娘亲还给朝阳。” “丞相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本王敬佩,您是君泽的良师,一日为师……终身受教。”萧君泽笑了一下,沈清洲敢如此毫不遮掩,无非就是要告诉萧君泽,他沈清洲不惧皇权,就算是隆帝都不能拿他如何,萧君泽又能怎样? 无论將来是谁坐上那个皇位,都动摇不了沈清洲在奉天一人之下的地位。 只是,萧君泽登基会麻烦一些罢了。 “王爷一直对长孙皇后的死耿耿於怀,可曾想过真正的凶手是谁?”沈清洲敲打了下桌案,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长孙皇后去世前,见过朝阳的母亲。” 朝阳全身发颤的后退了一步,紧张的看著萧君泽。“王爷……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慌张的看著沈清洲,朝阳有些茫然了,她不知道沈清洲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突然如此,是想离间她和萧君泽?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难道厉王府有沈清洲的眼线? “而朝阳的母亲,是你父皇的人。”沈清洲无视朝阳的惊慌,说的云淡风轻。 第38章 西域第一高手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眼眸暗沉的厉害。 朝阳呼吸有些急促,刚刚建立的合作关係,不想因为沈清洲一句话就被破坏。“我娘亲不会做这种事情,她只是一个舞女。” “厉王也是聪明人,长孙家在奉天根深蒂固,长孙云驍权倾朝野,若是不除掉长孙家,奉天不稳,你父皇难安。”沈清洲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深意的看了萧君泽一眼。“既然来了,赏脸陪臣下盘棋吧。” 人生如棋,下子便没有退路。 萧君泽不太確定沈清洲今日的用意,將他和朝阳叫回府,应该不会仅仅只是要切磋棋艺吧。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紧张的看著沈清洲。 这个男人让她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这种恐惧是天生的,就仿佛相生相剋。 朝阳害怕死去,害怕不能救出自己的母亲,也害怕萧君泽,但这些恐惧和面对沈清洲的时候不同。 截然不同。 这个男人云淡风轻的厉害,可却总给人一种藐视天下的错觉。 明明这奉天的帝王是隆帝,可连隆帝都对沈清洲异常的忌惮。 否则,又怎么可能会让沈清洲唯一的女儿沈芸柔嫁给萧君泽。 隆帝是在权衡利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萧君泽冷眸看了朝阳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神已经很明確。如若长孙皇后的死真的和朝阳的母亲有关係,那他绝对不会放过朝阳,也不会放过她母亲。 “落子无悔。”见萧君泽没有拿稳棋子,沈清洲淡淡开口。 萧君泽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都是朝阳和她母亲的真实身份。“丞相总是运筹帷幄,每一颗棋子都走的物尽其用。” “棋子便是棋子,若是与棋子有了感情,那便束手束脚,捨不得落子了。”沈清洲淡淡开口,落在一子。“落错一步,满盘皆输。” 朝阳额头有些出汗,紧张的看著两人。 他们这不是在下棋,这是在博弈。 “丞相可曾想过,若是输了,可有后路?”萧君泽在提醒沈清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除了棋手,所有人皆是棋子。”沈清洲的话也很明显,当初对付长孙家,他是迫不得已,真正的操控者是隆帝。 萧君泽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利弊。 就算是萧君泽当了皇帝,將来也要想办法除掉长孙家,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何必计较太多。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本王母后的死,可与丞相有关?”萧君泽开门见山。 “朝阳的母亲是西域第一杀手,白狸。”沈清洲低头看著棋盘,像是说了一件很隨意的事情。 萧君泽的棋子再次掉落在棋盘上,一字落错,满盘皆输。 “白狸……”萧君泽当然知道白狸。 西域第一杀手,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妖女,传闻倾城绝色,善於魅术,单单只是那张脸就让人神魂顛倒。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甘心留在奉天,甘心留在一个小小避暑山庄。 “丞相,请將我母亲还给我。”朝阳心跳加速,重重跪地。 沈清洲看都没有看朝阳一眼,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你输了。” 萧君泽蹙眉,有些不悦。 棋局而已,输了便是输了。“丞相棋艺高超,本王自愧不如。” 抬手捏住朝阳的下巴,萧君泽再次开口。“西域第一女杀手的女儿,却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这张脸深受本王喜爱,確实……没有其他值得惊艷的地方。” 看朝阳就不难猜测出,她的母亲年轻时该是怎样的红顏绝色。 连奉天战力榜排名第一的高手都是死在朝阳母亲手里。 朝阳蹙眉看著萧君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难道他想和沈清洲一心…… 不会,她选择萧君泽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不会与沈清洲一心,绝对不会。 “但本王对她的母亲,白狸……倒是很感兴趣。”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就算是美人迟暮,也该有几分姿色吧?” “王爷倒是不怕死的很。”沈清洲的手指先是僵了一下,隨即周身气压有些降低。“有些东西……” 视线落在朝阳身上,沈清洲再次开口。“美丽,但却带著毒素,她会让你……生不如死。” “是吗?牡丹下死,做鬼也风流。”萧君泽扬了扬嘴角,似乎在沈清洲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变化。 沈清洲对朝阳母亲的占有欲很强。 朝阳的手指握紧到疼痛,被两人的视线审视到毫无尊严。 这两个男人在討论她和她的母亲,就像是在討论一件裸露的商品,根本不把她们……当人看。 “听闻朝阳是丞相的私生女,不知是真是假?”既然沈清洲开门见山,那他何必藏著掖著。 他们都清楚朝阳的身份,无非就是做给外界看而已。 “一个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女杀手,她的女儿……会是谁的?”沈清洲深意的看著萧君泽,再次开口。“在不確定王爷是否会迁怒沈家的情况下,我怎么敢將女儿嫁入王府。” 冷眸看了朝阳一眼,这若是他的女儿,他拼尽一切也绝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何况是亲手送到皇家备受屈辱和折磨。 朝阳垂眸,很有自知之明的笑了一下。“朝阳这种来歷不明的婢女,怎么配是丞相的女儿,无论朝阳母亲是什么身份,请您放过她。” 她总算是明白了沈清洲的用意…… 沈清洲说了这么多,想来是隆帝找过他了。 昨夜自己能活下来,无非也是赌隆帝能认出她,看出她与娘亲的相似之处,然后让萧君泽暂时留自己,还有用处。 而沈清洲今日所说的一切都是在告诉萧君泽,她朝阳除了这张脸,没有任何用处。 告诉萧君泽,该捨弃的就要捨弃,应该废掉的棋子就要废掉。 无力的坐在地上,朝阳觉得很苦涩。 她的身份成谜,身世成谜。 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对她还真是绝情。 “放过你母亲?”沈清洲看了朝阳一眼,起身淡淡开口。“她是陛下赐给我的舞姬,除了我这里,她能去哪?若是你们想见她,那就隨我来。” “丞相!”朝阳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差点摔倒。 萧君泽蹙眉,伸手拉住朝阳,压低声音开口。“你看不出?他是故意的。” 朝阳当然知道沈清洲是故意的,无论一会儿看到什么场景,她都不能衝动,都不能…… 在沈清洲眼里,谁坐上皇位对他来说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他却偏偏將朝阳这颗棋子放在了萧君泽身边…… “王爷,我娘亲绝对不会伤害长孙皇后,请你相信我……”朝阳心慌的看著萧君泽。 “本王自会调查清楚。”沈清洲想离间他和朝阳,又提醒他朝阳是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他偏偏,就非要把这颗棋子握在手里。 第39章 与老狐狸之间的较量 书房。 沈清洲离开前將白狸放了出来,以朝阳的命为代价威胁她乖乖听话。 白狸身形瘦弱,虽然已是中年,可面容却无任何岁月痕跡。 白狸是纯正血统的西域女子,长相绝美,五官深邃,皮肤更是白里透著一丝虚弱的病態美。 朝阳的长相完全遗传了白狸,两人若说是姐妹,怕是也有人会信。 “娘……”进了书房,朝阳声音发颤的开口,直直的跪在了白狸身侧。 白狸视线有些游离,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麻木的看了朝阳一眼。 萧君泽倚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 西域当初的第一高手,西域三绝之一,到底是如何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沈清洲没有进书房,安静的站在那大片的虞美人之中,轻轻修剪著枝叶。 “娘,朝阳会救你离开,你等著我……”朝阳小声开口,不管白狸能不能听得进去。 “娘……”朝阳手指发颤的牵著白狸的手。 白狸的视线落在朝阳受伤的手腕和手指上,麻木的视线突然凝滯,手指发颤的触碰朝阳的手腕。“逃……” “娘……”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再次开口。“娘,您能听见朝阳说话对不对?我与厉王已经达成合作,他会放我们离开,娘……” 白狸的身体突然颤抖,手指发颤的捏住朝阳受伤的手腕。 “娘……”朝阳倒吸一口凉气,隱忍的撑著身体。 “你忘了……”白狸颤抖著双手扯住朝阳的衣领。“娘说过的话……” “没有……娘,你听我解释……”朝阳紧张开口。 “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奉天的男人……”白狸一字一句告诉朝阳,视线落在门口的萧君泽身上,视线颤抖。“不许,让他碰你……” 朝阳的身体僵硬的厉害,明显已经出卖了新婚夜当晚萧君泽碰过她的事实。 白狸的手指开始发颤,眼眶瞬间泛红。“啪!” 一个耳光狠狠打在朝阳脸上,白狸话语透著隱忍。“离开他……逃……” 朝阳抬手捂著脸,有些不解,为什么她母亲对萧君泽这般忌惮? 门口,萧君泽也蹙眉看著朝阳和她母亲,当朝阳被打的时候,他居然下意识想过去把人带走。 他带朝阳回丞相府,可不是让她来挨打的。 “娘,朝阳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朝阳执拗,她不会逃走的,不会丟下她逃走。 “啪!”白狸再次给了朝阳一个耳光。 “不……”朝阳跪直了身子,隱忍的摇头,她不逃。 “啪!”白狸又是一个耳光打了上去,本就没有力气的身体直接摔在地上,手腕上脖子上,全是铁锁磨出的伤痕。 “娘!”朝阳惊慌的喊了一声,全身发颤。 “逃……”白狸执著的让朝阳逃,扬手想要继续將朝阳打醒。 为什么不听话…… 如果不逃走,那就没有机会了。 她怕朝阳重蹈她的覆辙。 可白狸的手没有落在朝阳脸上,被快步走过来的萧君泽抓住。“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朝阳现在是本王的王妃,这么打她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白狸冷眸看了萧君泽一眼,曾经的西域第一高手,就算是武功尽失可气场依旧还在。 萧君泽心底颤了一下,被这女人看了一眼,全身发寒。 “王爷……”朝阳也没有料到萧君泽会出手阻止。 萧君泽冷哼了一声,將白狸推开。 “娘,沈清洲说,长孙皇后死前见过您,长孙皇后的死,和你有没有关係?”朝阳不敢確定,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只有確定和自己的母亲没有关係,朝阳才能放心的留在萧君泽身边。 白狸的身体僵了一下,摇头。 朝阳鬆了口气,扶著白狸坐直了身子。“娘,你相信我,再忍忍……厉王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跟您说过,他是善良的。” 白狸摇头,朝阳不该信任任何人。 “您等我。”朝阳坚定的看著白狸。 白狸深吸了口气,侧目看了眼窗外还在修剪枝的沈清洲,握紧双手。 “走……”她要朝阳离开。 朝阳起身,看了萧君泽一眼。“王爷……我们先走。” 绝对不能留下用膳。 白狸深意的看著萧君泽,又看了朝阳一眼,她的女儿……千万不要信错了人。 “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王爷和王妃一同用膳吧。”沈清洲淡淡开口,將修剪的枝扔在了地上。“你们见过这种吗?” 萧君泽蹙眉,没有见过。 “这是西域才有的卉,叫虞美人。只有將待开的枝剪断一些,其余的才会开的旺盛,否则就是因小失大。”沈清洲在提醒萧君泽,捨弃朝阳,才能保全更多。 “丞相怎么能確定,留下的这些就是你想要的?万一丞相喜欢的在还没有绽放之前就被剪断,岂不是悔不当初?”萧君泽抬手,掐断了一条枝,故意將朝阳抱在怀里。 沈清洲让他拋弃朝阳,他偏偏要表现的在乎。 朝阳挨打他要在乎,朝阳被说无用他要在乎,总之……沈清洲说往东,他偏偏要往西。 他萧君泽倒要看看,这个老狐狸到底有多少能耐。 沈清洲蹙了蹙眉,面色微微有了些许变化。 …… 书房。 白狸无力的爬到窗边,拖著两条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双腿,紧张的看著朝阳离开。 这一次见面,很有可能就是永別了。 她心里很清楚,她活不了太久了。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朝阳。 “怎么,想跟著你的女儿走?”萧君泽和朝阳去了正厅用膳,沈清洲进了书房,走到白狸身后。 白狸全身僵硬,颤抖的不敢回头。 “还是说,你又想死?”沈清洲从身后捏住白狸的下巴,强行让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我在朝阳最爱吃的玉米松中放了松针……” “沈清洲……”白狸全身发颤,眼神透著恳求。“你放过朝阳,她是无辜的。” “放心,那些松针上,没有毒……”只不过,会让她吞咽痛苦些罢了。 “沈清洲……如果朝阳是你的女儿,你还会这么对她吗?”白狸眼眶凝聚著泪意,她想知道答案。 沈清洲的眼神瞬间暗沉,仿佛要吃人的野兽。“若她是我的女儿?” 白狸紧张的握紧双手。 “阿狸,十多年前我就告诉过你,若你当时乖乖听话,我们之间又何必……走到绝路。”沈清洲没有正面回答,捏著白狸的手暗暗用力。 “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捨得,让她去厉王府受尽折磨……”白狸跪在地上,將这一生全部的尊严都践踏在沈清洲脚下。“求你,放过她,求求你。” “阿狸,我放过她,你会放过我吗?”沈清洲声音有些沙哑,轻轻揉了揉白狸的脑袋。“阿狸,我们都不再年轻了,这么互相折磨的生活,还能多久?” 第40章 朝阳备受折磨 正堂。 朝阳与萧君泽並没有离开。 沈清洲执意要留下他们用膳,其实萧君泽隨便一个理由就可以把她带走,可萧君泽偏偏故意留下。 朝阳如坐针毡,紧张的看著满桌丰富的菜品,手指发麻。“不要吃……” 小声开口,朝阳有些担心萧君泽被下毒。 萧君泽倒是一脸悠閒,並不担心沈清洲会用什么手段。 今日沈清洲既然开门见山,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 就算他沈清洲权倾朝野,可依旧只是个丞相,与皇家比,还差了太多。 “听你母亲说,你最爱吃玉米松,这是我让小厨房做的。”沈清洲回来了,坐在朝阳对面,示意下人布菜。 下人紧张的將一块玉米松放在朝阳餐盘中,又將另一块放在了萧君泽盘中。“王爷,王妃请用膳……” 下人的手指有些发颤,朝阳很清楚这玉米松里面有问题,可萧君泽面带笑意的看著自己,朝阳没有办法只好先入口。 “嗯……” 朝阳只嚼了一口,满嘴瞬间全是血腥的气息。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怎么?不好吃?”沈清洲视线凌厉,冷眸看著朝阳。 朝阳疼的眼眶凝聚泪意,手指颤抖的看著对方,硬生生將里面的细针全都咽了下去。 强忍著口腔,食道,胃里面的剧痛,朝阳呼吸凝重的摇头。“不……很好吃。” 满口的鲜血被自己生生咽了下去,同时將眼泪也流进了肚子里。 “王爷也尝尝?”沈清洲挑眉。 萧君泽蹙眉看了朝阳一眼,倒是面不改色的打算动筷子。 到底是什么毒药让朝阳表情如此隱忍? 这沈清洲倒真真是胆大包天。 “王爷不爱吃玉米,吃了会不舒服……朝阳替他吃了!”朝阳惊慌的抢过萧君泽餐盘中的玉米松,强硬塞在自己嘴里,眼泪在眼眶打转。 但那块玉米松里,什么都没有。 “为父心疼你,有些东西只捨得加给你。”沈清洲深意的说了一句,气压冷凝的端起茶盏。“这玉米松可好吃?但不要贪口,病从口入。” 沈清洲威胁和警告的意味很浓郁,无论朝阳是什么目的,什么想法与萧君泽在一起,都要记得管住自己的嘴。 朝阳的眼泪倔强的忍著,胃里疼的如同刀割。 这些松针从入口到排出,她会生不如死。 据说,松针这种刑法是从西域引进,西域对付不听话的奴隶,杀手,或是奸细,就是要一日三次让他们吞咽松针,直到內出血而亡。 “朝阳谨记。”朝阳忍不住差点趴在桌上,疼的全身紧绷。 “王妃似乎身体不適,本王就不多留了。”萧君泽蹙眉,伸手將朝阳横抱了起来,当著沈清洲的面儿抱走。 看著萧君泽和朝阳离开,暗处的西峰走了出来。 “丞相,您对朝阳……是不是太残忍了。”西峰小声开口,眼底流露著担心。 “残忍?”沈清洲扔了手中的筷子,气压冷凝的让人发颤。“那个人的孽种,我让她活到现在,已经是仁慈。” 西峰低头,没有说话。 沈清洲对那个人的恨意太过浓郁,迁怒在朝阳身上也是早已预料。 …… 厉王府马车。 朝阳上了马车就开始吐血,暗红的鲜血吐在雪白的绢布上,触目惊心。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看著朝阳因为痛苦和疼痛佝僂著身子,却没有出手帮她。 “他到底在饭菜中放了什么?”萧君泽蹙眉。 “松针……”朝阳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疼的额头全是汗水,终於忍不住摔在了地上。 “松针?”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沈清洲……仗著自己权倾朝野,还真是够狠的。 朝阳已经没有了力气,蜷缩在马车里全身打滚。 那些针划著名肠胃,生不如死。 “王爷,王府到了。”门外,管家来接萧君泽下马。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蹙眉把人再次横抱了起来。 看在她抢著帮自己吃玉米松的份上,帮她一次。 朝阳疼的用力抓住萧君泽的衣服,眼泪浸透了他的外袍。 真的太疼了…… 管家惊慌的跟在萧君泽身后,他们家王爷对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態度,怎么回了趟丞相府,对王妃这般亲昵了? 难道丞相与王爷结盟了? 进了內殿,萧君泽嫌弃的將朝阳扔在床上。“本王去叫大夫。” “別走……”朝阳满身是汗,冲萧君泽摇头。“不要去叫大夫,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王府中……有眼线。” 无论是丞相府的眼线,还是裕亲王府的眼线。 萧君泽蹙眉,难道让她自生自灭? “王爷,该演的戏,您要演下去,今夜……就算您再厌恶朝阳,也要留在这里。”朝阳疼的蜷缩再床上,用力抓紧床单。 萧君泽明白朝阳的意思,可却真的有些厌恶朝阳。 “您睡床,朝阳……”朝阳强忍著从床上摔了下来,慢慢爬到角落里,抱紧自己。 髮丝狼狈的有些凌乱,朝阳慢慢连吞咽都不敢了。 伤口真的太疼了。 萧君泽坐在床榻上,他想让朝阳自生自灭,可这个女人……太能忍了。 到底是怎样的生活环境,能让她对疼痛的忍耐力如此强大。 “你可別死了。”两人隔著床幔,萧君泽冷声说了一句。 听见朝阳没了动静,他的心居然有些收紧。 可萧君泽不承认……他会为了一颗棋子担心?怎么可能! 沈清洲这个老狐狸很难对付,他手中有权,有钱,有兵。他父皇在病危前曾经告诫过还是太子的他,隱忍,就算是再恨沈清洲也要视他为亚父,不能將恨意表现出来…… 可他做不到,他如法忍受恨意在心底滋生和蔓延。 “只是松针而已,我可是连纸溺这种死刑都死不了的人啊……”朝阳的声音透著虚弱,还透著埋怨。 萧君泽蹙了蹙眉,知道朝阳是在怪他下了杀令。 可萧君泽好奇,她一个婢女,到底都经歷了什么才会对求生的欲望如此强烈。“只是松针而已?” 朝阳躲在角落里,將狼狈的自己用力抱紧。 扬了扬嘴角,在她漫长的人生中,松针算什么?“王爷可曾在寒冬的雪地里只穿单衣跪著冰针?当你起身时,你自己的血液已经和冰针凝结为一体,刺骨锥心,却偏偏死不了……” 那一次,她是为了萧君泽。 只因她听见有人要陷害萧君泽,用魅绣的手法替萧君泽传了密信。 所以,她被罚跪在雪地里。 第41章 萧君泽开始信任朝阳 “王爷可曾在年幼之时被人浸泡在寒潭中,憋气满半个时辰,练习龟息之术,练不成,便是死……” 朝阳视线有些游离,声音也越发虚弱。 萧君泽蹙眉看了眼床幔的方向,虽然看不见朝阳,但他却能感受到她的隱忍。 入夜。 朝阳蜷缩在角落里昏睡了过去。 萧君泽將朝阳抱回床上,这次帮她盖上被后没有再掀开。 冷著脸走出內殿,四下看了一眼,確定无人悄然离开。 “王爷,魅绣再现,是从丞相府流出来的,看来是有人帮那个叫白狸的女人传信。”暗卫將一张白布放在萧君泽手中,那白布上绣著的是一朵如同要绽放出来的朵。 萧君泽紧张的摸了摸上的纹路,这魅绣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可以用针脚的纹路传递消息。 “当初本王就怀疑过,会这魅绣的人一定是西域人,看来……真的与朝阳的娘亲,那个叫白狸的女人有关係。”萧君泽面色凝重了些许,再次开口。“可当年,她为什么要帮本王?” “白狸的身份成谜,一个连我奉天第一高手都能轻鬆杀死的女人,如今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被囚丞相府?”暗卫也有些不解。 多年前,萧君泽被身边的人出卖,那些人早在避暑山庄之前就想要他的命,是有人用魅绣的方式给他传信,让他逃过一劫。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查当年是谁帮他,如今算是找到了答案。 果然是西域人混在了京都。 可萧君泽想不明白,白狸救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还有朝阳……她是白狸的女儿,难道真的是来帮他的? “想办法將白狸从丞相府救出来。”萧君泽摩擦著手中的魅绣,这绣法非常嫻熟,可和多年前的那只蝴蝶似乎有些不一样,但他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这魅绣的传信之法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懂的,他之所以会看,是因为他的母后长孙皇后曾经教过他,横纹为暗,凸点为生,以此推断魅绣所要传达的秘密。 他的母后长孙皇后曾经告诉过他,將来若是遇到……会魅绣之人,可信。 这魅绣是西域三绝之一,早就隨著白狸的消失而消失,如今这天下会魅绣之人怕是只有白狸一人了吧。 沈清洲今日故意提及他母后死前见过白狸,是想要离间他们? 这只老狐狸,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王爷,您终於找到当年救您之人。”暗卫替萧君泽开心。 可萧君泽却有些高兴不起来,这些时日……他对恩人的女儿,似乎有点过於苛刻了。 “明日让大夫去看看朝阳的身子,对外就说本王折腾的狠了。”有些傲娇的说了一句,萧君泽不愿意承认自己伤错了朝阳。 暗卫应了一声,只要事情不牵扯慕容灵,萧君泽永远可以冷静睿智的分析问题。 可只要牵扯到慕容灵,萧君泽的睿智冷静和隱忍都会被统统丟弃。 连暗卫心里都清楚,若不是因为慕容灵,他们家王爷如今依旧是太子,陛下若是醒不过来,那萧君泽就是名正言顺的九五之尊。 哪还轮得到裕亲王这些人,耀武扬威。 …… 清晨,王府的杏团簇开放。 春末了,夏天就要来了。 “你们听说没,王爷昨日抱著王妃回內殿,还留宿了。” “我听说了,今日一早大夫就去了,说是……说是王爷昨夜太孟浪,王妃身子弱,受不住了。” “可是真的?怎么王爷与那女人只是回了趟丞相府就如此恩爱了?” “我听管家说,是丞相与王爷结盟了,怕是许诺了什么。” 一群婢女僕人凑在一起聊天,话语里充满了八卦之言。 有人深意的看了眼四周,悄悄离府去传消息去了。 暗卫跟了上去,確定那人与裕亲王府的人接触,才转身回了王府给萧君泽匯报。 书房。 萧君泽看著手中的书简,嗅著窗外的杏香。 “不出您所料,却有人前去裕亲王府通风报信了。” 萧君泽面不改色的看著书。“看来,有些人要更加沉不住气了。” 沈清洲本就不屑於谁当皇帝,这么一来……裕亲王与沈清洲其心必异。 离间两人这一招,朝阳用的很妙。 “王妃如何了?”淡淡的问了一句,萧君泽开始把朝阳当盟友了。 “啊?”暗卫显然没想到萧君泽会关心朝阳。 “问你王妃如何了?今早大夫不是去过?”萧君泽放下了手中的书简。 “大夫说王妃已经忍过去了,他开了內补的药物,日后好好调理就是。”暗卫將朝阳清晨起来抄写的兵法交给了萧君泽。 萧君泽愣了一下,那字跡有些歪扭,但笔锋的骨子里却透著坚忍。 不得不承认,拋弃成见,萧君泽也是欣赏朝阳的。 一个女人,从字跡到能力,到权谋,到算计,全部都能做到步步为营。 “手腕伤成那个样,她还能写字?”让暗卫將兵法送去交给木怀臣,萧君泽起身往后院走去。 …… 后院,园。 朝阳面色有些苍白,可为了不让府中人怀疑,她还是撑著身体站在院落中,与管家对话。 “不知帐房什么时候將帐本细数送过来。”朝阳小声问了一句,声音柔和。 如今王妃掌册已经在朝阳手中,这个王府就要她来打理。 管家有些摸不清王爷如今和王妃之间的形势,之前还要处死,如今连掌印都给了她…… 不管如何,现如今这个女人一定是得罪不起的。 “王妃,您身体不好,这几日帐房处理好就会送过来。”管家很会察言观色,恭敬异常。 朝阳深意的看著那日还要带人杀了她的管家,判若两人。 生在皇家,这些人都已经成了趋炎附势的妖怪,哪里还有半点人情。 朝阳不怪管家,他不过也是听命行事罢了。 “府中的人员名册,管家也一併送来吧,有些人该用,有些懒散的人就该散了,以免留著养了閒人。”朝阳淡淡开口,王妃的气场和架子却用的十足。 府中谁人能看出,之前还卑微到尘埃里,日日跪地求饶的女人,如今却突然翻身,女主人的气场十足的压人。 当然,也有不服朝阳的,偏偏要往刀口上撞。 “切,装什么装,这会儿还是王妃呢,別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成了阶下奴。”之前一直明里暗里欺负朝阳的婢女显然不服,朝阳说要遣散一些佣人,她怕朝阳伺机报復赶她离开。 “管家,依著王府的规矩,婢女如此顶撞王妃,出言不逊,该当如何处置?”朝阳伸手接住飘落的瓣,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实则却是再给管家向她示好的机会。 第42章 人不狠站不稳 管家看了那婢女一眼,有些为难。“王妃,这芸香是……” 这婢女有些特殊,是王爷信任的人,也是慕容灵当初託付给王爷照料的。 说是照料,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慕容灵吃著碗里的看著锅里的,就算是入了宫也让人霸著王爷,时刻盯著王府的动向。 “王妃这什么意思?想用王府的规矩来压我?王妃知道我是谁吗?”仗著萧君泽对慕容灵的宠爱,芸香异常囂张。 朝阳安静的看著对方,这个婢女从一开始就比別的婢女囂张了太多,显然是有什么背景的。“洗耳恭听。” 她倒是想要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朝阳很聪明,她其实早就猜测过。 早在这个芸香將餿了的饭菜扔给她,並且说了一句冒牌货还想鳩占鹊巢的时候,朝阳就猜测过她是慕容灵的人。 今日只是逼一逼她而已。 “我的表姐是慕容灵。”芸香深意开口,得意的看著朝阳。 在萧君泽那里,慕容灵就是免死金牌。 这些年她在王府横行霸道,还不就是仗著王爷的爱屋及乌。 朝阳的手掌微微有些出汗,还真是慕容灵的人,难怪…… 淡笑了一下,朝阳侧目看著管家。“咱们王府的规矩,有对宫里娘娘亲眷的特殊照拂吗?” 管家擦了擦汗,摇头。“並没有。” “那就好,依照王府的规矩,对王妃出言不逊,该当何罪?”朝阳细声慢语,虽不至那婢女於死地,但却要以此树立威严。 “依著王府的规矩……出言不逊者掌嘴三十,杖责二十,罚俸禄三个月,差遣去洗衣房。”管家小声开口。 芸香惊慌的看著朝阳,她还敢对自己下手?“管家!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朝阳侧目看了一眼,回眸深意开口。“既然如此,管家就代替行刑吧,动手。” 在这王府后院,她若是想要站稳脚跟,一是要八面玲瓏,二是要狠。 人不狠,无法立足。 她失势人人都能踩她一脚,將她踩在淤泥里,狠命践踏。 她得势,那就要还回去,杀鸡儆猴。 “王爷,我要见王爷,王爷……”芸香哭喊著要见王爷,可如今册宝在王妃手中,谁敢违抗? 啪啪的几个耳光打上去,萧君泽赏给朝阳的几个婢女和小廝都嚇得瑟瑟发抖。 这好好一张脸,被打三十个耳光,那还能看吗? 朝阳安静的坐在梨树下,瓣飘落,人美如画。 远远望去,仿佛那树下的美人儿在欣赏什么美景,並不像是在观赏刑罚。 芸香的哭喊声从尖锐到了无声息,再到被人拖走,朝阳都全程看著,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这些人先招惹她的。 她要活下去,只能如此。 “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朝阳声音沙哑,示意身边伺候的婢女和小廝都退下。 整个后院安静了下来,朝阳只能听见瓣落地的声音。 “王爷,观赏了这么久的好戏,不累吗?”朝阳轻声开口,从她处决芸香,萧君泽选择避而不出手,朝阳就知道她这一步棋暂时下对了。 萧君泽,可能要將她当做盟友了。 “哼,处决本王的人,倒是给你脸了?”萧君泽本想与朝阳好好说话,可莫名话到了嘴边就是责备。 朝阳笑了一下,起身行礼。“王爷没有出手,便是给朝阳最大的恩赐了。” 如此一来,她在王府的地位才能稳。 萧承恩那边才能真的乱了套。 “太后要见你,隨本王入宫。”萧君泽冷眸说了一句,没有再提芸香的事情,转身离开。 朝阳的心瞬间收紧,太后……可不是省油的灯。 就算是她暂时通过了萧君泽的考验,可到了太后那里,也要再脱一层皮。 “王爷,此去丞相府,您也应该看出了端倪,沈清洲绝对不是凭空的狂妄自大,他不屑於参与夺嫡,更不屑於站在哪个皇子的阵营,帮助裕亲王也只不过是因为防著您而已。”朝阳壮著胆子开口,上前了一步。“这样的隱患,短时间之內……哪怕是王爷您登基后都无法当即除掉。” “王爷,能忍则忍,只要让沈清洲打消您会报復沈家的顾虑,也许能帮您稳固朝政也说不定……”朝阳再次开口。 萧君泽走著的脚步停了一下,回头看著朝阳,杀意很重。“你在教本王做事?” 朝阳快速跪地,心慌低头。“是朝阳多嘴了,王爷息怒。” “哼,少自作聪明,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很了解本王吗?”萧君泽生气了,怒意很重。 朝阳自知撞到刀口上了,可她……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离开后,萧君泽能学会八面玲瓏,明哲保身。 在江山和权谋面前,那点儿无法避免的恩怨,先咽下去不好吗? …… 裕亲王府。 “王爷,厉王与厉王妃昨天回门了,去了丞相那……听闻丞相留下他们吃了晚饭,据说相谈甚欢,丞相与王爷一见如故,还夸讚王爷是……难得一遇的储君之才。” “沈清洲!萧君泽!”萧承恩用力捏碎了手中的杯盏,他就知道沈清洲那种孤傲的人不会真心帮自己。 出的什么餿主意,让他用血锈香引诱那畜生,结果不仅仅伤了自己,还让皇上將矛头指向了自己。 看来沈清洲从一开始就与萧君泽是一伙的,什么替嫁女,分明是给萧君泽送了个绝世美人儿! 老东西!这是故意混淆他的视听,暗度陈仓!利用这次唇春猎要除掉的人根本不是萧君泽,而是他萧承恩! “很好,好得很!”萧承恩的怒意无法压制。 “王爷,那我们怎么办,那饲养雄狮的小廝被陛下严刑拷问,已经全招了……”手下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就算他招了也暂时查不到本王头上,去找个替罪羊,知道怎么做吗?”萧承恩不是傻子,他还要再等等,至少要等到太后或者陛下先升天一个。 否则,留下任何一个都是隱患。 他要確保万无一失。 “是!” …… 奉天皇宫。 陛下久病初愈,整个皇宫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用大红的喜庆来驱赶邪气,以祈祷帝王长命百岁。 朝阳隨著萧君泽入宫,走了一半太监便將萧君泽唤走。 朝阳多少心里有些没底,可太后宣召,她不得不去。 “太后,厉王妃到了。”內殿,太后倚靠在美人榻上,雍容华贵,眼皮慢慢睁开。“厉王妃?哀家突然累了,让她在殿外跪著等吧。” 老太监瞭然,太后娘娘这是要给那厉王妃考验呢。 “等等。”见太监要走,太后再次开口。“听闻宫中有不少西域传进来的法子,不留痕跡却能让人痛不欲生?既然是西域的法子,那就好好招待下王妃吧。” 第43章 朝阳的父亲是谁 显然,太后已经知道了朝阳的身份,並且,她並不信任朝阳。 朝阳已经预见,若想彻底站稳脚跟,总要在萧君泽这里滚一遭,然后再让太后去一层皮。 “太后……王爷现在对这……王妃似乎很上心,也不知道王妃好本事,用了什么法子就让王爷转了性子。”前几日入宫,他还见王爷故意將王妃绊倒欺辱。 怎地今日就特意嘱咐他,不可让太后重了手。 “哼,狐媚法子罢了。”闭著眼睛冷声开口,太后话语透著不屑。“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狐媚子的女人,派人去皇帝那盯著,无论是皇帝的人,还是王爷的人,都给哀家拦住了。” 在她没有好好试探过这女人之前,谁也別想把人带走。 “是!” …… 皇宫,御书房。 “听闻你去见沈清洲了?”皇帝忌惮沈清洲,这是一个帝王对权臣的敬畏,同时也是忌惮。 “沈清洲这个人,用好了是把好剑,用不好,就会伤了自己。”见萧君泽不说话,陛下轻咳了一声,再次开口。“朝阳的母亲,你见过了?” “西域第一高手,圣女白狸。”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深意的看著自己的父皇。“她是西域第一杀手,是西域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被困奉天?” “当年,九州传言,得此女得天下……”隆帝放下手中的书卷,像是在沉思。“一个女人,武功第一,美貌冠绝天下,试问哪个男人不想得到?” “前往西域想要得到她的人,比想要得到兵书的还要多。”隆帝笑著摇头。“可惜啊,就算是再冷血的女人,也会有让她动心和变得脆弱不堪的克星出现。” “那个人是谁……”萧君泽想知道,朝阳的身世,她的父亲是谁。 “沈清洲。”隆帝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再次开口。“沈清洲最大的本事,就是替君分忧,但凡是朕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替朕取来。当年隨木將军一同前往西域的人,就是沈清洲,俘获白狸芳心將她骗到奉天的人,也是沈清洲。” 隆帝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和自己无关紧要的故事。“当年,他以为朕要的是白狸这个人……沈清洲最狠的地方,他可以將一切献祭,包括自己的爱人。或许,他没有心,也没有爱。” 萧君泽的心收紧的厉害,他不是没有猜测过朝阳的身份,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父皇。 若真的是他父皇,那朝阳与他岂不是…… “可惜,皇宫美女如云,朕喜爱美人儿,更喜爱珍品,但朕更想要的,是得之的天下的鬼谷兵书,还有西域三绝。” 萧君泽鬆了口气,还好与他父皇无关,否则……他在新婚夜对朝阳的所作所为,当真是天地难容了。 “怕什么?”隆帝像是看出了萧君泽的心思,笑著再次开口。“你就不想知道朝阳的身世?” “他是谁的女儿?”萧君泽当然想知道,也想知道沈清洲如此厌恶朝阳的原因。 “有机会,你可以去找木怀臣了解一下,了解一下他那个战无不胜的叔叔,那个奉天第一的高手,也是死在白狸手中的第一將军。” …… 翊坤宫。 太后合眸假寐,春末屋里微微有些闷热,婢女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摇著扇子。 “她可还在撑著?”没有睁眼,太后小声的问了一句。 “回太后,还在撑著。” “嗯,倒是能忍,是个能吃苦的。”太后似乎还算满意。 宫女和太监们一个个都不敢吭声,紧张的手心冒汗。 那门外跪著的,真的是厉王正妃吗? 殿外。 朝阳跪在地上,冰针扎入膝盖周围的骨肉。 这法子是西域传进来的,用寒冰做成冰针,刺入骨缝还能留下寒意,让受罚者痛不欲生却看不出多少痕跡。 太后这是故意的,这是给她警告。 深吸了口气,朝阳颤抖的厉害。真是为难这宫中的宫人了,这春末夏初居然还能寻来冰针。 好在朝阳多年前就受过这苦,见怪不怪了…… 她能忍。 这些疼痛对於她来说,早就不算什么了。 萧君泽不只一次说她下贱,看来,她这幅备受折磨连疼痛都格外能扛的身子,確实是非常下贱了呢。 眼前有些发黑,朝阳有些撑不住了。 昨夜被松针折磨並没有休息好,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朝儿,你看到最远的北方了吗?那里有辽阔的草原,有高大的雪山,有最美的风景。” “朝儿,等我们长大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朝儿,你相信我吗?我会带你走的。” “朝儿……” 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朝阳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耳畔仿佛出现了幻听。 那个说长大后一定会带她离开的少年,只留给了她无尽的幻想,却消失不见。 胤承,他在哪? 他到底在哪…… 说好了会带她走,不会再让她承受任何的痛苦,阴谋,为什么……食言了。 “胤承……” 內殿。 “太后,王妃撑不住了。” 太后缓缓睁开眼睛,嘆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皇帝信任,那便罢了。” “太后,我们的人没能拦住王爷,王妃被他抱走了。” 太后起身,身形有些不稳。 她的泽儿什么时候对除了慕容灵以外的女人如此上心了? 这个叫朝阳的女人,当真不简单啊。 “太后!”见太后情况不好,太监惊慌的喊著。“太医!” “哀家……怕是撑不住了。”只要萧君泽能好好的,身边的人值得可信,那便够了。 “太后长命百岁……”老太监嚇得跪在地上。 “她跪了多久?”太后哑著声音问了一句。 “回太后,一个时辰。” 太后轻笑了一下。“是个能忍的,那慕容灵……连半炷香的时辰都不肯忍,倒是好手段……让君泽差点与哀家反目。” “王妃看起来要比那慕容灵……对王爷真心。” “真心?”太后视线游离的看著窗外。“生在皇家,有几人真心……只盼著这孩子,將来別后悔。” 自古无情帝王家。 可谁人又知……最长情,最滥情,最多情的,也是帝王家。 …… 回王府的马车上。 “胤承。”朝阳在昏迷中喊著少年的名字,期盼著有一日,那少年能兑现承诺,带她与娘亲离开奉天。 这一次,萧君泽听清了朝阳口中的名字。 胤承! 该死的,她怎么敢喊別的男人的名字! 次次昏迷都要喊著这人! 第44章 那就一起疯下去吧 回到王府。 萧君泽忍著低气压將朝阳抱进了內殿。 如今王府有裕亲王那边的奸细,他面上就要对朝阳宠溺一些。 “王爷,木大人来了。” 萧君泽將朝阳扔在床上,很嫌弃的转身离开。 他正要找木怀臣呢,他最近倒是来的勤快了。 “王妃身体怎样?”木怀臣听闻太后召见朝阳了,有些担心。 “这个女人怕是不能赏赐给你了。”萧君泽莫名心情不错,一脸高深莫测。 木怀臣看了萧君泽一眼,这喜悦都快掛在脸上了,他对朝阳真的没有好感? “为何?”木怀臣顺著萧君泽的话语问了一句。 “因为,她有可能是你妹妹。”萧君泽没有藏著掖著,小声再次开口。“她的母亲是西域第一高手白狸,你叔叔木景炎有可能是她的父亲。” 木怀臣的身体僵了一下,其实从猜到朝阳母亲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怀疑过。 曾经,他的叔父木景炎,奉天的第一武將,死在一个女人手里,成了整个奉天的笑话。 “她的身体现在如何?”木怀臣倒是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略带担忧的问了一句。 既然是叔父的遗孤,那就是他木怀臣的妹妹,总要护著些。 “太弱了,昏过去了,我已经让大夫去看了。”萧君泽不怎么上心。 “王爷……朝阳她並无其他心思,只求王爷达成所愿,放她离开。”木怀臣替朝阳求情。“如若有机会,让臣带她去叔父墓地,祭拜吧。” 木景炎,是个很悲情的人。 他一生忠君爱国,为了隆帝鞠躬尽瘁。他十六岁大破蛮族,夺回被大虞奴役的十三座城池,打的大虞节节败退。 十九岁他直入敌方营帐,生擒了大虞皇帝。 大虞不得已將皇子做质子送入奉天……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边关,让大虞和蛮族都闻风丧胆的存在,却死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还是心甘情愿。 没有人知道木景炎当年和白狸之间的恩怨,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但木景炎当年与沈清洲一同前往西域寻找鬼谷兵法,他们两人与白狸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 沈家府邸。 “丞相,小姐在嘉隆寺已经半月有余,她从小金贵,若是再不回京……” 沈清洲冷眸看了对方一眼。“不想嫁给萧君泽,又想荣华富贵,芸柔被我惯坏了,太任性了。” 手下紧张低头,赶紧转移话题。“丞相,今日太后召见朝阳……”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后院,书房。 白狸脚上脖子上都加了锁链,就像是被生生拔了翅膀的金丝雀,被终日关在了牢笼中。 十多年了,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出神的望著窗外,白狸声音有些沙哑。“西峰……过几日是他的忌日,能帮我去烧点纸钱吗?” 窗外,西峰安静的守著,丞相的命令让他看好白狸。 不许她逃,不许她死…… “阿狸姑娘,您还是不要惹丞相生气了。”西峰嘆了口气。 白狸无力的笑了一下,趴在窗边,伸手想要触碰远处的落。 西峰从十多年前就跟著沈清洲,他唤阿狸姑娘已经成了习惯。 “每次你唤我姑娘,我就有种容顏未老的错觉……”就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来……她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西域妖女。 “姑娘一直未曾衰老,容顏依旧。”西峰紧张的说了一句,眼神闪躲,不敢看白狸的眼睛。 这些年,他看著丞相將怨恨撒在白狸身上,他无法阻止,只能看著。 “梨也开了吧……” 白狸喜欢梨,朝阳喜欢杏。 可沈清洲却说她和朝阳都像虞美人,美丽带毒,让人离不开,无法喘息。 “姑娘,瓣。”西峰知道丞相不许她离开书房,便跑到院落,捧了梨的瓣,从窗外洒落。 白狸有些迷了视线,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站在梨树下的少年,回眸一笑……顛倒眾生。 有人说白狸是西域第一美人儿,美的妖魅绝色,倾国倾城。 可曾经,在白狸眼中,沈清洲才是最美的风景。 让她迷了心智,失了定力。 毁了这一身武功,换来半生折磨。 …… 奉天的男人,都是骗子啊…… 从小她就教育朝阳,奉天的男人都是骗子。 不许相信任何男人的话,尤其是奉天的男人。 “西峰……”白狸一身白衣,无力的趴在窗台上,黑髮如墨,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好想离开奉天,再回西域看看啊。 算起来,她今年也不过三十有三的年纪,却感觉……好像度过了苍老的一生。 她的朝儿,都已经及笄之年了。 “姑娘,您吩咐。”西峰心疼白狸,小声开口。 “替我去看看他吧,求你了……” 她这辈子最恨的人是沈清洲,最对不起的人,是木景炎。 “好。”西峰总是无法拒绝白狸的恳求,只好答应。 “朝儿……我的朝儿,她如今可好。” “朝阳姑娘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子,她总能在逆境中生存,她像是展翅的凤凰,浴火也会重生。所以,不用担心,您只管相信她。”西峰小声开口,让白狸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 他最怕的,是白狸早就已经没有光的眼睛。 这些年,白狸从未想过自杀,那是因为她眼中还有朝阳,还有希望。 可如若这缕光消失了,白狸也会隨风飘散。 “撑不了多久了……”白狸深意的笑了一下。 在沈清洲手里,她还能活多久。 “她求你什么了?”从正厅回来,沈清洲冷眸看了眼地上的瓣。 西峰紧张低头,不敢回答。 “你又忘了你是谁的人?”沈清洲明显有些不悦。 “我求他,帮我去看看景炎……”白狸不想西峰为难。 “啪!”沈清洲从窗外狠狠给了白狸一个耳光,响彻入骨。“你可真够贱的。” 白狸虚弱的趴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苦涩的笑了一下。“是啊……若不是你困著我,我早就隨景炎去了。” “想隨他去?很好,我会让你的宝贝女儿先去黄泉路上认爹!”沈清洲周身的杀意起伏异常。 他对木景炎,仿佛扒皮噬骨都不解恨意。 “丞相……”西峰的心猛地收紧,知道沈清洲生气了。 这些年,沈清洲只要生气,白狸一定会在地狱门口走一遭。 “滚!”沈清洲冷声让西峰滚。 西峰站在原地侷促,他有衝动带走白狸,可是……他听命於沈清洲,他也终究没有那个勇气。 “不走?那就站在窗外看著!” 沈清洲多残忍,他知道西峰对白狸的心思,所以他故意让西峰看著白狸。 他知道西峰捨不得白狸受伤,他偏偏要各种蹂躪白狸,把人压在身下折磨…… 这些年,白狸把他逼疯了,他也把身边的人都逼疯了。 要疯,就一起疯下去吧。 就算是下地狱,他也要白狸陪著他一起下地狱。 “你是我的……阿狸,你是我的!” 第45章 王爷请您自重 西峰站在书房外,全身隱忍到发抖。 十多年了,他从未鼓起过勇气,带白狸离开。 …… 厉王府。 隆帝的身体对外宣称日渐好转,宫中也传出陛下日夜宠幸一名妃子,那妃子与去世的长孙皇后长相相似。 隆帝这一病好,有些人自然是越发沉不住气,稳不住手脚。 王府后院。 朝阳从房间走出,膝盖处已经被大夫敷了药包,手指手腕的地方也被重新处理。 “王妃娘娘,这段时间一定要静养,切莫浸泡冷水,以免留下后遗症。”大夫对朝阳的態度恭敬,想来是看出了萧君泽的上心。 朝阳暂时鬆了口气,太后那里想来也是过关了。 能用这种苦肉计过关的方式,朝阳还是喜欢的,承受点痛苦无所有,免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娘娘,王爷唤您一同用膳,还说您若是不方便的话,那就来这边与您共同用膳。”自从处置了芸香,王府里的下人对朝阳开始毕恭毕敬。 王爷阴晴不定,朝阳如今便是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去告诉王爷,朝阳身子不便,无法一同用膳。”朝阳深意说了一句,言下之意是让萧君泽过来。 朝阳很聪明,这种猜忌要让下人一直保持才算警醒,萧君泽对她越是迁就,这些下人们就越是猜不透两人之间的关係。 婢女愣了一下,虽说王爷是客套话,可王妃仿佛有些任性了。 看著婢女去传话,朝阳起身下床,一瘸一拐的走到门边,望著院落的杏。 杏的期很短,若是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年了。 而朝阳不想来年还能在这王府见到杏,她是要离开的,是永別。 所以,她惋惜这。 颤颤巍巍的走到树下,朝阳接住飘零的瓣,眼眶有些灼热。 她与这些飘落在泥泞中的瓣並无不同。 “王妃身体不適无法用膳,倒是有心情在这赏。”身后,萧君泽气压低沉,但並无怒意。 朝阳没有回身,心跳有些加速,她並没有指望萧君泽真的会来。 “怎么?王妃耳聋了?”见朝阳胆子越来越大,萧君泽走过去从背后揽住朝阳纤弱的腰身。 朝阳嚇得瞪大眼睛,手中的瓣全部飘落在地上。 “王爷……自重。”朝阳想要挣脱,可萧君泽对於她来说,力气太大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王妃不就是想要这种效果?他们可都看著呢?”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朝阳如此任性的让他前来,不就是给府里这些下人们看的? 朝阳慢慢放弃挣扎,身体却僵硬的厉害。 “像你这般不解风情,几个男人会喜欢?”萧君泽故意占朝阳便宜,她不是想做给別人看?这可是顺了她的心意。 朝阳脸颊憋得通红,声音沙哑的小声开口。“王爷,不要太过分……” 可萧君泽根本不理会朝阳的警告,像是上了癮,又像是有些不受自己控制。 脑海中浮现新婚夜那日的触感,萧君泽的呼吸慢慢变得凝重。 许是为了慕容灵守身如玉的久了,萧君泽觉得自己只要靠近这个妖女身体就……灼热的厉害。 “朝阳,入王府前,有教习嬤嬤教过你怎么伺候本王吧?”萧君泽烟哑的嗓子里透著浓郁的情慾,这是一个男人的本能,能压的下去就有鬼了…… 朝阳心口警铃大作,后背灼烧的厉害。 她当然知道萧君泽想做什么。“王爷……自重,这是在院落……” 朝阳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是想做给那些人看,可不是这般不知廉耻的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羞辱。 萧君泽感受到朝阳身体的颤抖,眼底的玩儿意越发浓郁。“怎么?你怕?西域的妖女惯会魅惑人心,吸人精魄……” 萧君泽根本就是故意的,用力撕扯开朝阳的外衣,长衫落地,露出苏若白嫩的肩膀…… 朝阳咬著唇角阻止萧君泽乱动的手,抬眸求饶的看著对方。 萧君泽心口一颤,又是这个眼神,双目灼灼,眼泪瀅瀅。“別在这……” “全都给本王滚出去!”萧君泽压著怒火骂了一声,抬手將朝阳横抱了起来,重重踹上殿门。 看著殿门被关上,朝阳鬆了口气。“王爷,演戏演过了……” “你觉得本王在演戏?”萧君泽眼眸暗了些许,翻身將朝阳压在身下,欲望灼热。“既然你以王妃的身份留在本王府邸,又將其他舞姬婢女遣送出王府,难道你打算憋死本王?” 朝阳推著萧君泽的手指有些发麻,萧君泽若是想要解决欲望去哪里都可以,分明是在为难自己。 “王爷忘了还在宫中受苦的灵儿姑娘了吗?” 萧君泽的身体瞬间僵硬,再浓郁的慾火都被朝阳浇了个乾净。 “沈朝阳!”萧君泽一拳打在朝阳的耳畔,床榻震动。“你还真是惯会扫兴!” 朝阳忍不住有些想笑,萧君泽吃瘪的样子真的像极了孩童和少年时期。 可惜……物是人非。 她曾经以为的善良少年,早已不再善良。 “王爷……朝阳不姓沈。”见萧君泽要离开,朝阳忍著手腕的疼痛再次开口。“朝阳劝王爷最好一个时辰再离开……否则,王府怕是又要有其他不太雅观入耳的声音了。” 萧君泽下床的身形差点摔倒,回头警告的瞪著朝阳。“多谢王妃好意,本王现在碰碰不得,午膳还要落下,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朝阳诧异於萧君泽对自己態度的变化,虽然没有好太多,但迁就还是有的。 他是怎么突然想通了,开始信任自己? 朝阳不敢问,也不想问。 “你母亲……可是西域如今唯一会魅绣之人?”萧君泽坐在床榻边,突然问了一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疑惑。 若是朝阳也会,若是…… 怎么可能。 朝阳心口收紧了一下,魅绣是西域三绝之一,她发过誓言不会外传。“嗯,除了我母亲,西域也再无人会此绝技。” “你也不会?”萧君泽自己都不知道在执著什么。 “朝阳愚笨,母亲也不曾传授朝阳,只有西域圣女才有资格,朝阳没有资格。”朝阳低头,隨便找了个理由。 萧君泽眼底的光线黯淡了些,慵懒的躺在床榻上。“木怀臣说,过几日是木將军的忌日,问你可想一同前往。” 朝阳的手指麻了一下,木將军,木景炎吗? 是她母亲心怀愧疚的那个人…… “如若王爷允许,朝阳愿替母亲前去祭拜。”朝阳点头。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显然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是谁。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是谁?”萧君泽问了一句。 第46章 善良等同於死亡 “並不想知道……”朝阳摇头。 没有意义。 无论是谁,都和她没有关係。 而且,也给她和母亲留下了半生折磨。 院落外。 所有婢女小廝都瑟瑟发抖,这个前几日还不受宠的王妃简直就是妖女,这么快就俘获了王爷的身心…… 很快,萧君泽院落宠幸朝阳,与王妃顛鸞倒凤午膳不进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 皇宫,容妃玉轩阁。 萧君泽一反常態宠幸朝阳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落在了慕容灵的耳朵里。 “娘娘,娘娘您息怒。” “啊!”內殿传出惨叫声,慕容灵在盛怒的时候发泄在宫女身上。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宫女哭著求饶,手臂已经被慕容灵用针扎的肿胀不堪,可这次萧君泽和朝阳的传言是真的激怒了她,她居然用簪子用力划破婢女的手腕,脸颊,以此发泄怒意。 “娘娘饶命……”婢女疼的全身发颤,哭著不停的求饶。 “贱人,狐狸精,狐媚的东西!”慕容灵哪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温婉,私下里简直就是吃人的魔鬼。 可萧君泽看不见,但凡有萧君泽的地方,慕容灵一定会温婉可人,柔若无骨。 “沈朝阳!这个贱人!”萧君泽是她的,谁都別想抢走! 她不会放过沈朝阳的,她一定会让沈朝阳这个狐狸精付出代价。 “娘娘饶命……” 发泄的累了,慕容灵扔了手中的簪子坐在了榻上。“你们说,我该怎么让这个小贱人原形毕露?” 宫女一个个瑟瑟发抖,生怕说错了话或者没有好主意又会被虐待。“娘娘……” “娘娘……”有个胆子大的小声开口。“陛下身体好转,太后打算召开百盛宴,这春日里暖了,百盛开,到时候各皇亲贵族都会参加,厉王定然会带著厉王妃……”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了那个婢女脸上,慕容灵眼眸透著浓郁的怒意。“厉王妃?她配吗?一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罢了,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毁了她那张狐媚的脸!” 婢女嚇得哆嗦,哭了起来。 “不过,你说的对,百盛宴,那贱人一定会来……”慕容灵眼眸闪过一丝寒意。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这个冒牌的贱人在眾人面前现出原形。 什么厉王妃,什么沈家大小姐,就是个冒牌的狐媚胚子而已! …… 厉王府。 朝阳在书房书写兵法,萧君泽閒来无事坐在桌案边监督。 窗外瓣挑落,落在朝阳娟秀有力的字跡上,居然让人有些慌了眼。 萧君泽侧目看著朝阳,视线有些游离。 猛地回神,萧君泽烦躁的握紧双手。 这妖女到底有什么妖媚法子…… 可视线还是下意识被吸引。 墨黑的长髮,认真书写军法的眼眸,皙白的肌肤,纤弱的腰身…… 果然,他就不能与这妖女共处一室。 不愧是西域第一绝色的女儿,举手投足,从皮到骨都透著一股浑然天成的魅惑。 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把持得住? 萧君泽已经很佩服自己的定力了。 “王爷在看什么?”朝阳写了一章,放在桌上,疑惑的问了一句。 “咳……这捭闔之道,是为何意?”萧君泽胡乱的拿起纸张,躲避眼神。 “此法乃是捭闔之道中的根本,通过观阴阳之变,悟事物衍生之根本规律,掌控发展之关键。”朝阳很耐心的给萧君泽讲解,她知道萧君泽是有大智之人,传言太子十岁赋诗,十三岁背诵兵法,並指出不足。所以朝阳说的,萧君泽能懂。 萧君泽愣了一下,诧异的看著朝阳。 如若说过目不忘是天分,可这兵法的理解之意便是朝阳的与眾不同…… 难怪父皇说,曾有传言,得白狸者得天下。 朝阳的聪慧怕是不再其母之下。 他倒是……真真白得了一个宝物。 善用之,也许真的是自己之幸。 “何为阴阳变化?”萧君泽挑眉,试探朝阳。 朝阳倒是没有察觉,用笔在兵法上圈注。“等待时机,伺机而动,观阴阳,察风动。” 萧君泽看著朝阳在兵法上圈注,鬼使神差的握住那只纤弱却肿胀淤青的手。“还疼吗……” …… 朝阳愣了一下,心跳有些收紧,下意识收回自己的手指。 窗外杏飘落,朝阳的髮丝微微有些凌乱。 萧君泽也蹙眉別开视线,故作冷漠的看著窗外。“这兵法你耽搁了几日,可別再落下。” “王爷放心,朝阳今夜会写完。”朝阳垂眸,原来是担心她落下的兵法。 还以为……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不必熬夜,让府中人猜忌。”萧君泽哼了一声,起身要走。 朝阳抬头看著萧君泽,若是他还如曾经那般善良……反倒不好。 在这宫廷之中,善良等同於死亡。 如果狠厉冷血和残忍能让萧君泽活下去,那朝阳寧愿希望他是魔非神…… “太后为父皇冲喜,百盛宴明日如期举行,你好好准备一下,隨本王入宫。”萧君泽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走到门外依旧心有余悸。 抬头看著飘落的杏,萧君泽莫名会想到朝阳那双泪意瀅瀅的双眸。 “妖女……”除了归罪朝阳,萧君泽想不到別的理由。 一定是这个妖女用了什么媚术,他以后要更加小心才可。 …… 第二日清晨。 王府一早就开始忙碌,忙碌准备著宫中的百盛宴。 所谓百盛宴,百家爭鸣,各世家贵族皇亲国戚都会携家眷入宫,各爭春秋。 管家指挥著下人將要送入皇宫的鲜摆放整齐,各家进献鲜,已经成了討好皇帝开心的利器。 谁家的儿美,谁家的儿艷丽,谁就会被皇帝多看一眼。 萧君泽倒是从来不在意这些琐事,此次选也是朝阳选的。 他倒是放心,不曾想朝阳会让他出丑。 “王妃选了什么?”各家用来爭艷的都会保密,最终夺魁还是陛下说了算。 萧君泽有些好奇,在外人面前將朝阳拥在怀里。 “保密……”朝阳让下人小心的將用黑布包裹的束搬上马车,嘴角透著丝丝笑意。 萧君泽看的有些入神,若是朝阳生在富贵人家,也该是古灵精怪毫无心机的大家闺秀吧。 “保密?”萧君泽挑了挑眉,倒是没有生气。“王妃最好祈祷百盛宴別让本王丟了脸面,否则……” 萧君泽故意拉过朝阳,在她腰上狠狠地摸了一把。“別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第47章 陷害朝阳於不义 皇宫,百盛宴。 慕容灵站在华妃身后,视线嫉妒的扫了眼前来的王公贵族。 萧君泽还未到,那个狐媚胚子也没来。 “等谁呢?”华妃回头看了慕容灵一眼,冷笑著故意撞了她一下。“不会还等你的君泽哥哥吧?你现在可是皇帝的女人,是他的母妃……” 华妃故意咬住母妃两个字。 慕容灵怒意浓郁,双手隱忍到颤抖。 可在这深宫中,她不敢明著与华妃为敌。 “听闻厉王如今独宠厉王妃,连府中的舞姬婢女都遣散了些许,这厉王妃也是好本事啊。” 身边有人在聊萧君泽的八卦。 慕容灵的脸色越发难看,看著各家忙碌搬运盛宴赏的小廝,握紧了双手。“去打听一下,给点钱財,问问哪一棵是厉王府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深意的说了一句,慕容灵让身边的宫女去处理。 宫女全身一颤,这可是让厉王在眾朝臣与陛下面前遭人耻笑啊…… 如今正是夺嫡的敏感时期,由不得半点马虎。 连她一个小小宫女都懂得道理,慕容灵会不懂? 可她已经被妒忌冲昏了头脑,哪里管的上那些。 她就是要让朝阳出丑,在这满朝文武皇亲贵胄面前丟脸。 …… 御园。 皇宫的儿团簇开放,一场春雨一场暖,天气已经渐渐升温了。 蝴蝶起舞,迎春开,宫外入宫的小路上,春意盎然。 朝阳腿脚不便,皇宫內不许驾入马车,只能一瘸一拐的跟在萧君泽身后。 萧君泽显然已经忘了朝阳的存在,脚步轻盈,没有要等人的意思。 朝阳咬了咬唇叫,不指望萧君泽等她,只求这次入宫一切顺利。 “腿脚好些了?”身后,木怀臣走了过来,见朝阳差点摔倒,快速出手扶了一下。 朝阳感激的冲木怀臣点头,避嫌的离远了些。 木怀臣冲朝阳笑了一下,知道她拘谨,想要拉近一下感情。“盛宴的卉,王妃可准备妥当?” 陛下钦点的百之魁可是有奖励的。 朝阳点了点头,已经准备妥当了。 “小心慕容灵……”木怀臣在朝阳耳边小声开口,径直离开。 朝阳走著的脚步僵了一下,心口有些发慌。 “厉王妃吗?” 朝阳紧张的手心出汗,侧目看了眼前来的宫女。“是。” “太后要见您。” 朝阳下意识去看萧君泽,可萧君泽已经和相熟之人攀谈离开,丝毫没有察觉她被落下。 “不知太后见朝阳有和要事?”朝阳有些担心,难道太后的试探还没有结束? “隨奴婢来。”宫女没有多说,带著朝阳离开。 朝阳跟著走了一条小路,停下了脚步。“这里,不是去往翊坤宫的路吧?” 眼神凌厉了些许,朝阳不再前行。 宫女四下看了一眼,快速逃离。 “你站住!”朝阳紧张的喊了一声,可追了几步,假山石后就走出来几个陌生男子。 看穿著应该是参加盛会的官宦子弟。 “你们想做什么……”朝阳慢慢后退,心跳有些加速。 有人要害她…… …… 盛宴场,萧君泽落座才想起来把朝阳落下了。 有些不悦的四下看了一眼,这妖女去哪了? “去寻一下王妃。”萧君泽还是有些不放心,让身边的暗卫去找朝阳。 不远处,慕容灵看著萧君泽落座,紧张的想要过去。 可这里是宫中盛会,她一个后妃……怎可贸然前去见亲王。 “娘娘,安排好了。”婢女在慕容灵身后小声说了一句,一脸都安排妥当了。 慕容灵扬了扬嘴角,示意婢女前去。 “那边有人私会。” “大家快来看啊,假山后面又人私会。” 眾人嘈杂,有人喊了一声,好热闹的人就前去观看。 萧君泽蹙了蹙眉,他最討厌这种污秽之事,自然不会感兴趣。 “有人看见说那身形像是厉王妃。” “真的假的?厉王妃乃是丞相之女,能做出这种事?”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萧君泽脸色暗沉的扔下杯盏,朝阳这个女人又做了什么? “皇宫重地,岂容你们做出如此污秽之事,简直不把陛下太后放在眼中!”华妃也去看热闹,话语冷凝的说了一句。 那假山后,两个人影在涌动,见有人围观也不敢出来。 “给本宫围起来!还不去將这秽乱宫闈的人给本宫拉出来!” 慕容灵站在一旁看热闹,就等著所有人都看这狐媚妖女的『真面目』。 “不会真的是厉王妃吧?” “別说了……” 见萧君泽走了过来,几个八卦的女人赶紧闭嘴。 萧君泽视线冷凝,话语透著浓郁的低沉。“怎么了?” 慕容灵站在萧君泽一侧,紧张的想要靠近,但却还是要避嫌。“王爷,听闻有不检点之人在宫中私会……” 萧君泽蹙了蹙眉,看了眼包围的羽林卫。“还不拉出来,等著做什么?让父皇来观赏吗?” 羽林卫赶紧动手,前去假山后拉人。 慕容灵扬了扬嘴角,站直了身子等著。 看这朝阳以后还凭什么囂张。 两个身影被拉了出来,萧君泽莫名有些紧张,如若是朝阳……他该如何。 可拉出来后,却是两个昏迷的贵族男子,衣衫不整,看起来像是被人下了什么毒,睡死的昏沉。 “王爷,这是看什么热闹呢?”身后,朝阳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冲萧君泽笑了一下,故意站在慕容灵和萧君泽中间,將两人阻隔。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又看了眼被拉出来的两个男子。“你去哪了?” “腿脚不方便,走的慢了些,王爷这是怎么了?”朝阳一脸无辜。 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这件事和朝阳没有关係?他才不会相信。 “安稳落座,最好不要到处给本王招惹是非!”萧君泽冷声警告。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嗓子有些干哑。 如若不是她入宫前早有准备,在袖中藏了毒针,若此刻被拖出来衣衫不整的人是她……萧君泽该如何处置? 朝阳不怕委屈,只要能活著,受委屈又能如何。 可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王爷很希望被拉出来的人是我?”朝阳跟在萧君泽身边,小声开口。 萧君泽蹙了蹙眉,有些不悦。 “王爷就不想知道,谁在这宫中眾目睽睽之下想要陷害我於不义,这要害的可是王爷的脸面。”朝阳压低声音警告萧君泽。 陷害她,与陷害萧君泽无异。 如今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荣辱与共。 远处,看著朝阳和萧君泽入座,慕容灵气的眼睛都红了,指甲掐破手掌。 沈朝阳! 第48章 朝阳要萧君泽发誓 “你若跟紧本王,还能有人从我身边把你掳了去?”萧君泽觉得自己最近是太惯著她了。 让她敢指著自己的鼻子数落了。 朝阳嘆了口气,萧君泽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深宫之中尔虞我诈,就算是朝阳躲在您怀里,您也有扔了朝阳离开的时候……” 萧君泽蹙眉,哼了一声。“左右没出什么大事,你在这埋怨什么?所以说你这种女人更適合宫廷爭斗,一般人能是你的对手?” 朝阳的视线僵硬了些,手指也有些发麻。 是啊,她这种善於算计的女人,就应该承受这些,她怎么突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呢,她是为了活著啊。“王爷教训的是……朝阳受教了。” 她,百毒不侵啊。 哪里比得过萧君泽的慕容灵,闪闪发光,宛若夜明珠般的纯净不容玷污。 有些女人生来就是被男人保护的,而她朝阳不配,她生来就应该是在淤泥里,一点点自己拼了命的往外爬的。 萧君泽明显感受到了朝阳的情绪变化,这女人什么意思?还敢耍脾气了? “王爷,有婢女故意將王妃引开。”暗卫俯身在萧君泽耳边开口。 萧君泽看著朝阳冷漠疏离的背影,蹙了蹙眉。“去查清楚!” 他最近真的是给这妖女脸了。 …… 百盛宴,百家爭鸣。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太后身子孱弱不见风寒,隆帝气色不错,带著新晋宠妃坐在龙椅之上。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金安。” 隆帝示意眾人起身,面带喜色。“今日百盛开,宫中一片美景,朕甚是欣慰。” “陛下容光焕发,怕是比这春色更让我们赏心悦目啊。”有大臣笑著开口,高兴隆帝身子骨硬朗。 “宏吉啊,这么多年,还是你会討朕欢喜。”隆帝笑了一下,看了眼丞相处的空位。“清州偶感风寒,百盛宴缺了丞相,朕觉得少了些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丞相的位置,那个奉天掌权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陛下,丞相虽然抱病不得前来,但让人送来了盛宴的儿,说是也来比拼比拼討个好彩头。”太监笑著开口,让人先將沈清洲的儿搬了上来。 眾朝臣都伸长了脖子,这丞相送来的,是什么珍贵朵? “打开。”陛下示意太监动手。 黑色帷幔揭开,数朵盛开的虞美人团簇开放,美的迷人,娇艷欲滴。 “这似是西域奇珍,只有西域圣殿才有的圣物,丞相手中倒是不少奇珍啊。”有人开始拍马屁。 连沈清洲不来,在朝中都是一呼百应。 朝阳安静的看著朝中局势,默默的记著每一个替沈清洲说话的大臣,將他们的官职,所携带的家眷,一一记在脑中。 “来人,传朕旨意,將御园盛开正好的樱给丞相送去,告诉他娇似雪,妥善待之,莫等空枝徒添伤悲。” 大太监赶紧下去吩咐,示意隨从赶紧將各皇子大臣的儿都搬了上来。 “陛下,今年可也是一一观看?”这赏环节,由陛下来定。 “嗯,让朕好好观赏。” 座下,眾满朝文武皇宫贵胄都在议论纷纷,陛下有精力一一观赏,那说明这身子骨是真的硬朗了。 看来传言有误,陛下这是回春了。 朝阳安静的坐著,看著一侧受伤后吊著胳膊脸色暗沉的裕亲王。 他今日前来,怕就是试探隆帝虚实了。 轻轻嘆了口气,父子之间尚且如此,何况其他。 “皇上,不知道几位皇子都为您准备了怎样的惊喜。”慕容灵笑著开口,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 朝阳心口一紧,微微蹙眉。 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朝阳小声开口。“王爷,可否借您的暗卫一用。” 萧君泽蹙眉,摆手允诺。 “陛下,此乃大皇子进献。”黑色帷幔掀开,团簇开放的大红色牡丹,红艷似火。 …… 朝阳跟暗卫交代了几句,便安稳的坐在萧君泽身边。 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扬了扬嘴角。“紧张了?怕丟本王的脸?” “朝阳怕王爷一会儿被惊……嚇。”朝阳不看萧君泽,安静的看著百宴上的火红牡丹。 ,真美。 萧君泽故意在桌下捏了朝阳的腰身,玩儿味十足。“王妃这般淡定自若,怕是胸有成竹啊?”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不好直接脱开萧君泽,动静太大让別人注意。 “王爷自重……” “本王摸摸自己的王妃,怎么了?”萧君泽故意让朝阳难堪。 “王爷……若是朝阳在百盛宴拔得头筹,王爷答应朝阳一件事。”萧君泽修长的手指隔著衣料撩拨,让朝阳的耳根红艷好似要滴血。 萧君泽的注意力完全被朝阳吸引,这百盛开,哪比得上眼前的妖女…… 不得不承认,朝阳长得当真绝色。 这般景色……难怪有人会说美色误国。 “王妃想要什么?”萧君泽笑著调戏。 “王爷只管答应。”朝阳压著声音开口。 “好,本王答应你又何妨。”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朝阳能求他什么?无非是与自己性命有关。 是要他手中的血龙果解体內的梦魘之毒,还是求更多? “王爷能发誓吗?”朝阳不是得寸进尺,是她不敢相信萧君泽了。 萧君泽有些不悦,捏著朝阳的手暗暗用力。“你得寸进尺?” “王爷在怕什么?朝阳不会让王爷杀人放火,也不会让王爷违背自己的意愿,我想要的东西,王爷肯定是触手可得。”朝阳让萧君泽放心。 “如何发誓?”明媚的光线下,萧君泽像是被朝阳迷了心窍,居然跟著她胡闹。 “若是王爷违背诺言,便会痛失所爱。” 朝阳一字一句的开口,像是黑暗中绽放的曼陀罗,美丽妖艷,带著剧毒。 “若是你输了呢?”萧君泽挑眉。 “那朝阳任凭王爷处置。”他想如何都可以。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这波似乎稳赚不赔。 既然是触手可得的东西,朝阳想要,给她便是。 …… 后宫嬪妃座处,慕容灵的视线一直盯著萧君泽和朝阳,妒意让她面目狰狞。 手中的丝帕已经被她生生扯坏,眼底的妒火几乎要將人燃烧殆尽。“让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娘娘……已经让人在树上做了手脚,掀开帷幔,残败柳,定然会让龙顏大怒,败了陛下的雅兴。” 慕容灵这才收敛了满眼的妒意,扬了扬嘴角。 她就不信沈朝阳次次都能如此幸运。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沈朝阳如何收场! 陛下大病初癒,沈朝阳作为王妃监管不力送来残败叶,陛下若是怪罪下来,沈朝阳就是整个厉王府的罪人! 第49章 欣赏残花败柳? 萧君泽曾经是个善良的皇子,他生来便是嫡出皇子,太子的人选。 十岁便被封为太子,大赦天下。 他的童年时期是在眾星捧月中度过的,母族是当时权倾朝野的长孙家,母亲是皇后,又是长孙家的嫡长女。 沈清洲在坐上丞相之位前,长孙云驍一度权倾朝野,威胁皇权。 皇帝除掉长孙家也是早晚的事情,否则大权旁落,国將不国。 好景不长,萧君泽立为太子三年,长孙皇后离奇死亡,对外宣称病逝。 长孙家也一落千丈,长孙云驍身亡,长孙云驍的长子失踪,整个权倾一时的庞大家族家道中落,再也掀不起了风浪。 而帮助隆帝解除长孙家隱患的那位权臣,便是沈清洲。 “你们听说没,丞相年年今日抱病,是因为他的夫人今日忌日。” “这丞相一生仅此一位夫人,真真是痴情啊。” 朝臣议论纷纷,说的都是沈清洲的痴情。 朝阳安静的听著,不以为然。 若不是知道自己的母亲就被沈清洲囚禁在深院中,她倒要信了这子虚乌有的传言了。 朝阳惧怕沈清洲,因为沈清洲聪明。 长孙家为什么会被陛下忌惮?真的是因为长孙云驍权倾朝野吗?是因为他的家族太过庞大,如同奉天的命脉,盘根错节,枝繁叶茂。 奉天,只能有一个皇族,那就必须是萧家。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长孙家子嗣绵延,这就是错。 所以沈清洲官拜丞相,同样的权倾朝野,却並不被隆帝当做眼中钉。 因为沈清洲『痴情』,府中仅有一位命短的夫人,还有一个被捧在手心的女儿。 他若是死了,沈家也就没落了,所以隆帝不担心。 何况,沈清洲没有当皇帝的野心。 他的心根本不在那个位置上…… …… “陛下,这是裕亲王送来的,是塔图的羽叶蔦萝,真真是美艷绝伦啊。”太监语调都偷著惊喜,那鲜红欲滴的蔦萝,极其稀少和难以培育。 而且蔦萝的季並不在初春,所以此时见到更是罕见。 朝阳安静的看著那,羽叶蔦萝,这是一种象徵了烈焰的朵。 裕亲王真是將欲望体现的淋漓尽致。 隆帝看著那看了一会儿,语调有些冷冽。“此虽美,可开的有些著急了,开错了期,那便是妖异!” 眾朝臣瞬间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敢大气喘息。 裕亲王的脸色比蜡还要难堪,呼吸急促。 “王爷……您要忍。”王妃紧张的拉住裕亲王,声音透著丝丝哭腔。 裕亲王当然不敢现在顶撞隆帝,可他不能等了,绝对不能再等了。 太监惊慌的盖上那蔦萝,將一旁的黑色帷幔掀开。 “这……” 瞬间,整个宴会更加安静了。 太监惊慌的看著萧君泽的位置,这怎么……残败柳,可是被谁故意破坏? 萧君泽的视线瞬间暗沉,冷声开口。“这就是王妃给本王的惊……嚇?” 朝阳倒是淡定,看了眼慕容灵的位置。 慕容灵扬了扬嘴角,挑衅的回看著朝阳。 朝阳嘆了口气,萧君泽的眼光真真是不太好…… “这是怎么回事?”隆帝显然也在气头上,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陛下,这是厉……厉王府的儿……”太监有些侷促。 “这就是厉王府准备的儿,这都残枝败叶了,这不是扫皇上的性子?” “陛下,这厉王还真是……別出心裁呢。”华妃捂嘴轻笑,故意讽刺。 “厉王府中可真是草率了。” 眾大臣都在议论纷纷。 朝阳淡然的起身,看了萧君泽的暗卫一眼。 暗卫冲朝阳点头。 “父皇,芸柔见父皇见惯了鲜朵朵,难免有些审美疲劳,见过残败叶的凌乱,才能让父皇见到真正的美。”朝阳恭敬不失仪態的跪地,再次开口。“真正的儿在这。” 暗卫让人將另一盆早就准备好的儿搬了上来,这是朝阳在出王府前刻意吩咐的。 原本她就准备了两盆,只是没想到有人偏偏要在她的上动手脚。 “厉王妃倒是新奇,这往年都是赏赏美,今年倒是赏残败柳了?”慕容灵忍不住冷声讽刺。 “回容妃娘娘,见过残败柳,才能更懂得珍惜鲜盛开时候的美。”朝阳惋惜的將地上的残捡了起来,一片心疼。“开之时需尽赏,莫待落空伤悲。” 这句话,可是陛下送给沈清洲的,只是朝阳换了个阐述而已。 “厉王妃倒是伶牙俐齿,这么高兴的日子是在警告我们无百日红,人无长久时吗?陛下才刚刚病癒,你好大的胆子。”慕容灵冷声站了起来。“陛下,你看看她……” 一家人都替慕容灵捏了把汗,很显然慕容灵的学识有限,连陛下说过的话她都能曲解了意思。 朝阳扬了扬嘴角,只是安静的看著隆帝。 后背一阵寒凉,朝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萧君泽杀人的视线。 她……连萧君泽的心上人都算计了,今夜,会被惩罚吧。 垂眸嘆了口气,朝阳不再爭辩了。 像慕容灵这种被偏爱的人,才能如此理直气壮。 “容妃,没事儿还是回去多读读书。”华妃冷笑,多看了朝阳一眼,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三两句就將慕容灵带进了圈套中。 这是要玩儿死慕容灵啊。 慕容灵也不傻,这才反应过来陛下才说过那送沈清洲,还交代了什么…… 如今议储之事敏感,慕容灵如此反驳隆帝的话,这是往刀口上撞! “陛下!”嘭的一声,慕容灵惊慌的跪在地上。“陛下,灵儿不是那个意思。” “父皇,这件事是內子失误,儿臣回府后定然好好管教,让父皇失望了。”萧君泽当然看不得慕容灵受委屈,起身咬牙警告朝阳。 太过了! 朝阳要揭开帷幔的手慢慢收回,看来……夺得魁也没有必要了。 苦涩的笑了一下,在萧君泽眼中,皇位並不如慕容灵重要。 虽然在她眼中,慕容灵只是个蠢货,可在萧君泽眼中,慕容灵就是无价之宝。 还真是羡慕呢。 “还不滚回府中?”萧君泽冷声骂了一句。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萧君泽为了慕容灵,连王府的脸面都不要了。 朝阳喉头有些腥甜,隱忍的低头。“是……” “等等。”朝阳刚要告退,隆帝低沉著声音阻止。“朕只看了残,还未欣赏真正的美,父皇有些好奇了。” 第50章 朝阳不死也脱层皮 朝阳下意识看了萧君泽一眼,果不其然,目光如杀人利刃。 喉口滚动了一下,朝阳起身,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黑色的帷幔。 帷幔被揭开,瞬间满树的银色蝴蝶受惊飞舞,惊艷了所有人。 “这是……普通的杏?” 等蝴蝶飞舞,那树显出真身,就是最普通,但却满树雪白的杏。 眾朝臣开始议论纷纷,这厉王妃故弄玄虚,还不是弄了最普通的杏。 “父皇,杏是云柔最爱,云柔没有去寻那些奇珍卉,但云柔將自己最爱的儿献给父皇,愿陛下年年有今日,春收朵,夏末收到云柔送来的杏子,开胃养脾。”朝阳笑意的说著,再次跪地。 “好一个最爱的儿。”隆帝显然是被朝阳討了欢心,笑容无法抑制般的流露。 见陛下大声叫好,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都开始敷衍。“这杏好啊,杏高洁,王妃真是好品味。” “对啊,这杏还能结果,美丽实用啊。” …… 朝阳抬头看了眼还有蝴蝶飞舞的杏,眼底闪烁著悲伤,可惜杏的期很短…… “当真是厉王妃用了心,朕十分欢喜,朕觉得后面这些都不用看了,將这杏送到朕的寢宫,今年的百盛宴魁以落,大家可有异议?”隆帝分明是撑不住了,赶紧找个藉口离开。 朝阳恰好给了他这个机会。 朝阳原本就是算好了这一点,隆帝必然已经知道裕亲王沉不住气了,那他就要想办法给萧君泽铺路。 因为在隆帝的皇子中,除了萧君泽和萧承恩,其他的都不成器。 “谢父皇。”朝阳强顏欢笑,却还要將开心表现在面上。 萧君泽蹙眉看了朝阳一眼,这女人……仿佛有著起死回生的神奇魅力。 说她不是妖女,谁信呢? 看的有些迷了眼,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 身后跪著的慕容灵眼泪都涌了出来。 沈朝阳!这个女人凭什么处处都有这种好运气!她一定要除掉她! “好了,百盛宴继续,朕要回宫赏了。” 隆帝找了藉口离开,宴会的皇亲贵族终於可以放开了喝酒助兴。 朝阳小心翼翼的收敛锋芒,今日……耀眼的有些过了。 凭一盆杏就能夺得魁,她朝阳应该也是奉天百史上第一人了。 嘆了口气,朝阳刚回身就被萧君泽捏住了手腕,用力拽了回去。 一个踉蹌,朝阳差点没站稳,膝盖摔在了地上,疼的撕心裂肺。 “王妃真是好本事。”萧君泽嘴角带著笑意,在外人面前还要保持一副宠爱的样子。“来,本王亲自赏你一杯酒,王妃真是给本王长脸了!” 萧君泽的话透著浓郁的威胁,很明显他生气了。 朝阳不想喝酒,也不能喝酒,小声拒绝。“王爷,情非得已……朝阳不能饮酒。” 饮酒,会激发她体內梦魘之毒的发作。 “怎么?王妃不肯赏脸?”萧君泽当然知道。 喝了酒,体內的梦魘之毒会发作的更加强烈。 严重了,不死也脱一层皮。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摇了摇头。 萧君泽答应会满足她一个要求,可就这么用了,怕是太可惜了。 “王妃似乎有些不识抬举,这么多人看著呢?”萧君泽笑著开口,示意朝阳看一下四周。 百盛宴,厉王府拔得头筹,这意味著什么? 萧君泽恢復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文武百官都可以前来奉承。 朝阳咬了咬唇叫,眼眶瞬间泛红。 她真的不能喝…… 她最怕的不是梦魘剧毒发作时候的疼痛,虽然生不如死,但她可以忍受。朝阳最怕的,是梦魘带给她的梦境,仿佛强行將她关在地狱中,让她一遍遍的经歷著人生中最痛苦的回忆。 萧君泽显然怒了,仰头將酒水灌进口中,当著眾人的面儿,捏住朝阳的下巴,吻上朝阳的唇。 生生將酒渡了过去。 朝阳惊愕的瞪大双眼,委屈和心痛在一瞬间涌了上来,让朝阳全身发颤。“咳咳咳!” 咳嗽的撑著桌子,眼泪豆大的砸在桌面上。 她……又自作聪明了。 深吸了口气。 无论她做再多,都不能和慕容灵有半点的牵扯。 百盛宴,歷年来的规矩就是可以逾越礼制,但不能坏了规矩。 厉王亲吻了厉王妃,这在外人眼中是殊荣,是宠爱,是將偏宠的谣言彻底坐实了。 可对於朝阳来说,这个吻是警告,是惩罚,也是毒药。 烈酒入喉,朝阳的身体开始发热,发颤。 梦魘发作,生不如死。 朝阳最委屈的,这毒……是为了萧君泽。 “哈……”小声笑了一下,朝阳端起酒杯再次灌了下去。 既然都喝了,那就醉吧…… 醉了,也许酒不疼了。 “你!”萧君泽显然还没有回神,心跳有些加速。 他……是不是又有些过了。 可这个女人总是惹怒他。 抬手碰了下唇叫,是酒的香味太醇厚吗,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朝阳的唇,是甜的。 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妖女。 妖女的名號,朝阳也算是坐实了。 “你如何能让那蝴蝶围绕杏?”萧君泽想知道。 “王爷不知道醉香引不仅能吸引野兽,还能帮百招引蜂蝶吗?”朝阳有些醉了,一杯接一杯的灌著自己。 萧君泽的脸都黑了。“別喝了!” 这个女人是想死了吗? 可转念一想,她让自己答应她一个条件,若是这梦魘发作,她还不是顺水推舟求他解毒? 那龙血果虽珍贵,但朝阳若是求他,他也不是不能给。 他就等著这女人来求自己。 “陛下说了,百盛宴逾越,释放天性,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朝阳的脸颊有些泛红,用力推开萧君泽的手,乾脆用酒壶灌著自己。 萧君泽的脸色沉了又沉,乾脆將人困在怀里,打横抱走。 “王妃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 慕容灵看著萧君泽將朝阳抱走,指甲划破掌心,全身早已经僵硬。 从前,萧君泽从不会用那种眼神看著別的女人。 可现在,萧君泽看朝阳的眼睛,是被她吸引的。 凭什么……那个冒牌的妖女凭什么能入了萧君泽的眼睛! 她费尽心机才得到了萧君泽的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从她手中將萧君泽抢走。 绝对不允许! 第51章 朝阳聪明的像是异类 厉王府。 朝阳喝多了酒,她本就不胜酒力,何况灌了自己那么多。 “別碰我……”朝阳挥舞著自己的胳膊,不安分的很。 萧君泽脸色很冷的抱著朝阳,直接把人抱进了房间扔在床榻上。 “蠢货……”朝阳翻了个身,骂了一句蠢货。 “你骂谁?”萧君泽咬了咬牙。 “你们都是蠢货。”朝阳骂完就笑了。 从小到大……她太聪明了,她过目不忘,她一点就通,无论是武学造诣,舞蹈技巧,还是兵法谋论。 她都太过聪明…… 聪明的与眾不同,但也与別人格格不入。 她就好像是这个世界多余的存在,是一个另类。 “长得这么好看,小狐狸精!” “听说这小妖精是个私生女,她母亲是西域的舞女!” “下贱的胚子,长大了也是狐媚祸主的料……” 从小到大,朝阳听到了太多声音。 关於她的脸…… “朝儿,你看到了吗?这些人丑陋的嘴脸,就叫嫉妒。所以娘亲才要你发誓,隱藏风华,规避锋芒,绝对……不能让別人看到你的光。” 否则,那些人会嫉妒,会露出可怕贪婪的嘴脸,將你身上的光芒一点点拔光,將你踩在脚下,蹂进地狱。 …… 朝阳的梦魘之毒发作了,梦境中她备受折磨,嘲讽,谩骂。 因为这张脸太过出眾,从小到大白狸从不允许她打扮自己,可即使粗布麻衣,她依旧在婢女中如同鹤立鸡群。 她討厌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也討厌別人把自己当做异类。 她母亲是西域人,可那又如何…… “把醒酒汤喝了。”萧君泽捏著朝阳的下巴想要灌她醒酒汤,这般无理取闹下去,怕是要折腾到后半夜。 萧君泽原本是想兴师问罪,但宫里来传话,说隆帝並没有怪罪慕容灵,他这才鬆了口气。 “不……”朝阳趴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肯翻身。 她把自己的脸埋了起来,以此遮盖所谓的风华。 梦魘毒发了,骨头都在发颤。可朝阳却好像已经习惯了,即使是生不如死,依旧能一声不吭。 萧君泽察觉到了朝阳的不对劲,他知道梦魘发作有多疼,他清晰的记得那种感受。 明明……他可以將龙血果拿来给朝阳解毒,可他还是犹豫了。 朝阳今夜在皇宫的表现太过自作聪明,势必给他招惹不少麻烦。虽然这些麻烦不算什么,可朝阳居然对慕容灵动了心思,那就该罚! “不喝?”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萧君泽冷声开口。“那今夜你就受著吧。” 听著殿门关上的声音,朝阳无力的双手慢慢握紧了床单。 眼泪和隱忍的汗水早已经湿透全脸,骨骼因为疼痛咯咯作响,皙白的皮肤下,青筋暴起。 “阿娘……朝阳好疼。” 娘……朝阳好疼。 …… 丞相府。 沈清洲每年的今日都会坐在院落饮酒,外人都知是丞相夫人的忌日,丞相闭门不出,也不早朝。 可西峰知道,今日……不仅仅是丞相夫人的忌日。 还是沈清洲每年一度都要折磨白狸到生不如死的日子。 因为,奉天的丞相夫人,是被白狸所杀。 这也是沈清洲恨白狸的原因之一。 铁链拉动的声音在书房传出,白狸昏迷后又清醒的身体发颤的蜷缩了起来。 沈清洲放下酒杯,起身走进书房。“醒了?” 清冷如同地狱使臣的声音让白狸全身颤抖成了筛子。“杀了我……沈清洲你杀了我……” 无力开口,白狸早已经再次撕裂的伤口往外渗透著血色珠子,细密密的,让人看了便觉得生不如死。 “阿狸,这是你妄图离开我的惩罚。”沈清洲捏著白狸的下巴,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了无生机。 “若是再寻死,我会让你更加后悔。”沈清洲曖昧的靠近白狸,额头抵著白狸的额间。“还有你的好女儿,我也会让她生不如死。” 白狸黯淡的眸子闪烁著失控,可她没有力气杀了眼前这个畜生。“你会后悔……” “后悔?我当然后悔,这些年,我没日没夜都生活在悔恨中。”沈清洲用力推开白狸,拉扯住刺穿白狸脚腕的那条银色细长锁链。 “啊!”白狸惨叫了一声,被沈清洲生生拖进了密室。 院落外,西峰隱忍的闭上双眼,双手早已经被自己握紧到发疼。 十几年如一日,每年的今日……白狸都如同地狱走了一遭。 以往有隆帝护著,白狸在受尽折磨之后还会回到避暑山庄,躲避沈清洲。 可现在,隆帝的身子骨不行了,他压制不住沈清洲,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了。 白狸的惨叫声时不时传出,就像是惩罚,让外面的西峰跟著生不如死。 也许是老天爷惩罚他的怯懦,不敢衝进去,带白狸离开。 “沈清洲……你杀了我吧……” 既然那么恨她,为什么还要留著她。 “沈清洲……” 白狸的呼吸越来越弱,沈清洲折磨了她十几年了。 著十几年来,每一次的求欢就像是一场凌迟般的折磨,他从不让她好过,却让她深陷在情慾的地狱里生不如死。 “沈清洲,你……有没有……爱过我……” 白狸的声音断断续续,连她自己都好像是做梦一般。 沈清洲折磨白狸的手僵了片刻,越发用力。“阿狸,对待战利品……没有爱情。” 没有爱情…… 白狸苦涩的笑了一下,眼泪像是带著针刺一般灼伤双眼。 没有爱情。 她只是沈清洲阴谋算计下的牺牲品,只是西域送给奉天的战利品。 只是……一只被人折断了翅膀的蜂鸟,再也没有力气飞回属於她的海了。 “沈清洲,你放过朝阳吧……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白狸笑了。 她是西域第一的女杀手,是从小经歷过最严苛训练的圣女,是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 她的报復心很强的,沈清洲折磨了她这么久。 就算是死,她也要给沈清洲最致命的一击。 她要让沈清洲尝一尝,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追悔莫及。 眼眸渐渐凝聚恨意,白狸回眸看了沈清洲一眼。 这个骗了她,得到她,却又亲手將她送给皇帝加官进爵的男人…… “后路?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从未给自己留过后路。”沈清洲只想独占白狸,在他眼中,白狸是各国爭相竞逐的战利品,是权力和能力的象徵。 他要得到这个女人,將这个女人拉下神坛,踩进淤泥里,让她永永远远,只能属於自己。 第52章 京都的天要变了 裕亲王府。 “王爷,您別动怒……”王妃紧张的跟在裕亲王身后。“王爷,別衝动,我父亲说您还要再忍一忍……” “忍忍忍!要让本王忍到什么时候?你还看不出来吗?他眼中哪有我这个儿子,在他眼里只有萧君泽!只有萧君泽才是他的儿子!我们都是多余的,多余的!”萧承恩有些失控。 裕亲王妃心疼的看著萧承恩,摇了摇头。“王爷,陛下身体又开始好转,我们现在动手……” 根本不是最好的时机。 “怕什么?成你就是本王的皇后,败……本王也会替你想好退路。”萧承恩握紧双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忍了。 “王爷……”王妃哭了起来。 “別在这哭哭啼啼!”萧承恩有些烦躁,他最討厌的就是自己的王妃整日哭丧著脸。 若是她肯笑脸相迎的討好他,他又何必日日出去寻那些女人。 王妃赶紧止住了哭声,抬头看著萧承恩。“王爷你饿了吗?” 萧承恩气的脸色发白。“什么时候了,本王还有心情吃东西?给你哥秘密回信,让他们在十里坡准备好,伺机行事!” 宫中亲信传出消息,陛下的病情他们不清楚,但太后……撑不住了。 …… 厉王府。 朝阳一夜未眠,第二日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梦魘毒发,朝阳最怕的就是睡过去…… 好在身体的疼痛终究还是盖过了困意,让她一直坚持著到了现在。 从床榻上摔了下去,朝阳全身无力的想要爬起来。 她还要写兵法,每日一章,不能中断。 这是……她答应萧君泽的。 本以为昨夜萧君泽会狠狠的惩罚她,毕竟她自作主张算计了慕容灵。 可能是萧君泽也在可怜她吧,看她毒发的样子……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狗。 “王妃,您醒了!昨夜百盛宴您得了陛下讚赏,咱们的杏夺魁,今日一早喜事就来了!” “王妃您真是王爷的福星呢!” 朝阳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形虚晃。 福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从小到大,她都会別人嘴里魅惑君主祸国殃民的灾星…… “陛下赏了什么?”朝阳不好奇那些身外之物,只是……想知道隆帝给了萧君泽什么。 著关係到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陛下给天鉴殿下了帖子,说是太子星光耀东,復出东宫,让他们选定良辰吉日,准备重新恢復王爷的太子之位!” 朝阳脑袋有些嗡鸣,差点没站稳。 隆帝急了。 这只说明一件事,京都的天要变了。 风云要起,战爭要来…… 隆帝的身子骨,撑不住了。 择良辰吉时恢復萧君泽的太子之位,裕亲王绝对不会让萧君泽復位太子的。 他该要动手了! “王爷呢?”朝阳紧张的走了几步,被婢女扶住。“我要见他……” “王爷一早就被传唤进宫了,好像是太后宫里的大太监。”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太后传唤萧君泽…… 看样子,宫里出事了。 眼前有些发黑,朝阳隱忍的站直了身子。“帮我去给木怀臣大人传个信,就说朝阳有诗句不通,想与木怀臣大人商议。” 若是宫中出事,裕亲王的人会立马封锁宫门,到时候萧君泽会被困在宫中。 他手中无兵无將,若是出了事…… 朝阳不敢想。 “是。”婢女接了朝阳的手写信,赶紧前去传话。 …… 皇宫。 裕亲王只身守在宫门外,看著华妃的婢女送出来的信件,冷笑了一声。“所有人,集结听令,今日若是萧君泽敢出这个门,杀无赦!” “是!” 无数暗卫四处散开,萧承恩要萧君泽死无全尸。 …… 隆帝在位二十六年春末,太后病逝。 长眠翊坤宫。 萧君泽守在太后宫中,长跪不起,宫中奏响哀歌。 “君泽哥哥……”眾嬪妃前来跪送,炎炎日光下,每个人都如履薄冰。 太后去了,这后位又空悬,陛下身子骨也让人猜不透彻,所有后妃都要为自己的未来做好打算。 无论將来是谁登基成为新帝,她们都盼望著能有个好的结局。 萧君泽跪在最前面,面容看不出息怒,也不见悲伤。 深宫之中,死亡才是解脱。 “君泽哥哥不要太伤心。”慕容灵哭著跪在萧君泽身侧,她听闻陛下有意重立萧君泽为太子,心中欢喜。 可太后去世,她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她必须想办法留住萧君泽的心,否则一旦隆帝驾崩,她们这些无子嗣的后妃全都要送往西陵为隆帝守陵。 她不要去那种鬼都不去的地方,她绝对不要离开京都。 萧君泽侧目看了慕容灵一眼,心底一暖。这充满算计,杀人不见血的深宫里,也只有慕容灵独树一帜,出淤泥而不染,让他还有著丝丝欣慰和嚮往。 总有一个女人,毫无心机,一心只为留在他身边。 “君泽哥哥,以后,灵儿会陪著你的。”慕容灵小声开口。 宽大的衣袖下,萧君泽悄悄握住慕容灵的手指,两人一同跪在殿外送太后最后一程。 慕容灵的心跳很快,萧君泽是在乎她的…… 萧君泽安静的握著慕容灵的手指,丝毫忘记了家中被毒发折磨一夜还在担心他安危的朝阳。 果然,被偏爱的才能有恃无恐,在萧君泽眼中,朝阳千般好比不过慕容灵的一抹笑意。 …… 厉王府。 朝阳著急的在正殿踱步,木怀臣有没有看到她的消息。 事发突然,谁也不知道太后还能撑多久。 萧承恩在等一个机会,陛下和太后必须先走一个…… 这就是萧承恩的机会。 若是她,这般好的机会,他一定会让重兵在皇宫外把守,先斩杀要復位的太子,断了隆帝的心思,然后直接带兵逼宫,逼迫隆帝退位。 手心有些出汗,朝阳最怕听到宫中传来的消息。 “王妃!宫中响起哀乐,太后……太后歿了!” 朝阳往前走了一步,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不能再等了。 不能等木怀臣了,她要入宫。 “准备一下,我要入宫。” 就算是龙潭虎穴,就算明知道萧承恩的人再外守著,她也要去……將萧君泽救出来! 第53章 后宫是容妃当家? 翊坤宫。 陛下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宫里的大太监说陛下听闻太后去世的消息悲痛万分,昏迷不醒。 也有人说,太后终究不是陛下的生母太后,如今去了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在这深宫之中,人与人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两个字,有的……只是阴谋和算计。 “陛下说了,太后的一切丧葬仪度都按照国丧来办,厉王虽然还没有正式恢復太子之位,但厉王是太后带大,一切都由厉王出面,执太子掌印,跪送太后。” 大太监声音低沉,既想恭喜萧君泽,又不能在这种时候不顾场合。 太后新丧,萧君泽执太子礼,这就是在告诉文武百官,太子以定。將来他若是薨了,萧君泽就是奉天未来的皇帝。 除此以外,任何人逼宫,那都是乱臣贼子,名不正言不顺。 …… 皇宫外。 华妃的消息很快送了出来,隆帝没有出面,让萧君泽执太子礼跪送太后…… 身形有些僵硬的笑了一声,萧承恩不甘心的揉碎了手中的纸团。 隆帝在逼他,这是在逼他。 “既然在他眼中只有萧君泽才是他的儿子,又何必生下我们,又何必让我们活到现在!”萧承恩用力握紧韁绳。 虽说生在皇家不可奢求太多,可他也是从孩童时期长大,他也是父皇的儿子啊! 他这般努力的表现自己,英勇杀敌,建功立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得到他的认可。 可结果呢?就算不是太子,至少也不该处处防备他,將他逼到如今的路上。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承恩抬头看著皇宫的正门,这里……是萧君泽离开回王府的必经之路。 “王爷,厉王府有马车出来了,正往皇宫赶,应该是厉王妃听到了消息,前来……”手下小声开口。 “不可打草惊蛇,放她进去。”萧承恩冷声开口,示意首先与他先行退避。 马车缓缓经过正门,驶入皇城,朝阳一身素色长裙,庄重不失雅致。 警惕的掀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这些把守宫门的士兵都已经换人了。 昨日城外阴雨,十里坡道路泥泞,这些人的脚下靴底都沾了泥。 若是京都的守卫,他们连日值守,根本不可能每个人脚上都有泥泞。 心口有些发颤,朝阳紧张的握紧手指。 她和萧君泽是要离宫的,此行……凶险至极。 看著朝阳入宫,萧承恩从暗处走了出来,这女人……要跟著萧君泽一起死,著实可惜了。 不得不承认,朝阳的那张脸,很对他的胃口。 留著……似乎也不错。 “王爷,厉王妃出门前让婢女前去木府传过信。” 萧承恩蹙了蹙眉。“什么?” 这个朝阳会去找木怀臣求助? “属下看过了,说是王妃有诗句不懂其意,让木大人帮忙解读。” “什么诗?”萧承恩不允许有任何变故出现。 “黄鸝深秋入宫门,流连屋暖忘冬寒。” 萧承恩蹙了蹙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为妙,盯紧木家那边。” “是!” …… 木府。 “木大人,方才厉王府的人来送信了。” 木怀臣也接到了宫中的丧礼,满朝文武都要即可入宫,以国丧礼跪送太后。 “传了什么?”木怀臣警惕问了一句。 “厉王妃说,她有一句诗不通其意。” 木怀臣伸手接过那信纸,面色渐渐凝重。 黄鸝乃是候鸟,深秋迁徙,春末归来。 这深秋便入了宫门,留恋皇宫屋檐的温暖,忘记了它本该是迁徙的鸟儿,这是暗讽裕亲王? 看来,朝阳猜到了什么。 裕亲王要沉不住气了。 “我要即刻入宫,你秘密前去皇城驻外的军营调人,不可打草惊蛇。” 奉天的天要变了。 驻外的木家军是他叔父木景炎的亲兵,木景炎虽然去世多年,可木家军一直被陛下信任,镇守皇城。 如今木家的大將是木怀臣的亲哥哥,他收到木怀臣的信件,定然会听。 但愿他们能及时赶到。 “木怀臣……”影卫脸色有些不好。“我去调兵,你自己入宫?” 他是木怀臣的影卫,不该在这种时候离开。 “你知道我除了你,谁都不信。”木怀臣紧张的看著影卫,冲他摇头。“我会保护好自己。” “你若是出事,我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影卫握著木怀臣的手微微有些收紧,他是木怀臣的影卫,他的命就是木怀臣的。 若是木怀臣出事,他万死不辞。 “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木怀臣笑了一下,整理官服,径直离开。 今夜,怕是关乎厉王党派的命运。 …… 太后国丧,眾朝臣都要前来跪送。 萧承恩的人都已经等在宫外,凡是与萧君泽一心之人,一个不留。 “今夜,这奉天就要易主了!”萧承恩冷声开口,此次,不成功便成仁。 他们要孤注一掷。 翊坤宫。 朝阳赶到的时候,后宫眾嬪妃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有些身子弱的已经昏迷被拖走。 萧君泽跪在人群的最前面,他旁边跪著的居然是慕容灵。 皇宫无后,陛下不出面,但位分最高的嬪妃也不是慕容灵,她本无资格与萧君泽同跪。 可慕容灵如今跪在那,就是在警告后宫的所有嬪妃,她慕容灵与所有人都不同,她是有靠山的,就算是隆帝倒了,她的靠山也是太子,是新帝。 朝阳的呼吸凝滯了一下,慕容灵这般……就是再给萧君泽送毒药。 快步走近了些,朝阳原本想跪在两人之间,替萧君泽挡一下锋芒,可视线却落在了两人衣袖下偷偷牵著的手指上。 脚步突然僵住,朝阳也不清楚为什么心口突然闷疼的厉害,全身发麻。 萧君泽偏爱慕容灵,偏爱的如此扎眼,让人无法呼吸。 垂了下眼眸,朝阳默然的走到了萧君泽的另一侧,安静的跪著。 萧君泽似乎没想到朝阳会这么快赶来,微微蹙眉,竟下意识鬆开了慕容灵手。 心口有些收紧,萧君泽情绪不太好。“你来做什么?” 显然,他並不愿意把朝阳当做自己的王妃,也不愿意她来慕容灵面前『宣示主权』。 “王爷,太后国丧,您亲自主持跪送,作为您的王妃,难道不该来吗?”朝阳心口有些发堵,满脑子都是萧君泽和慕容灵偷偷牵著的手。 他……就那么爱这个女人吗? “还是说,王爷不打算让我这个王妃出面,想要与容妃送太后一程?”朝阳压低声音,不管萧君泽会不会生气,这是在给他最明显的警告。“陛下无皇后,难道这后宫如今是容妃当家了?” 这里是深宫,去世的是太后,不是陛下! 容不得他与后妃如此放肆! 慕容灵嫉恨的看了朝阳一眼,不甘心的起身,退到了后妃中。 第54章 萧君泽不想放朝阳了 萧君泽眼眸暗了又暗,隱忍的握紧双手。 什么时候,他做事需要轮到这个女人来对他说三道四了? “你管得有些太宽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萧君泽冷声警告。 “朝阳当然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否则又怎么可能会冒死入宫!”朝阳不打算给萧君泽留脸面,她也是有脾气的,也不是个只为活下去的傀儡。“王爷身陷囹圄而不自知,真是让朝阳选择你而失望!” 萧君泽的怒意瞬间升了起来,若不是当著这些后妃的面儿……他定然不会轻饶了朝阳。 是他最近太仁慈了,才让她好大的胆子。 “本王说过,收起你的自作聪明!”他萧君泽不是傻子,入宫前就已经想到了一切,他之所以不传朝阳入宫,无非也是不想將她牵扯进来,可这女人不识好歹! “宫外守卫,换了人。”朝阳深吸了口气,压著自己的小情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看见萧君泽和慕容灵以后失控。 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目的。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摇了摇头,是她自己……看不清形势了。 萧君泽也愣了一下,宫中守卫都是他父皇的羽林卫,萧承恩的人已经渗透到羽林卫了吗? 怎么可如此轻巧的换了人,还不被人发现? “那你还敢入宫?”萧君泽有些看不透朝阳了。 知道危险,知道他此去很有可能就是死路,还入宫做什么? “朝臣陆续入宫,今夜宫闈註定血雨腥风。”朝阳没有回答萧君泽的话,她也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王爷,您不能死……您答应过朝阳,会帮朝阳救出母亲,放朝阳离开。” 萧君泽侧目看著朝阳,看了很久。 “就这么著急逃离本王?”萧君泽蹙眉。 “王爷说笑了,不是逃,是遵守诺言。”朝阳安静的跪著,不卑不亢。 她是要走的,奉天不属於她,这深宫,更不属於她。 她能看透太多的尔虞我诈,总能巧妙地权谋算计,可这並不代表著她喜欢…… 她要的是自由,是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显然,萧君泽並不这么认为。 在萧君泽眼中,朝阳这种精於算计的人,就是为了权谋而生的。 就应该留在这深宫血潭中,一生挣扎。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还是朝阳的想法太过幼稚了。 …… 太后国丧,百官后妃眾皇子都要跪送三个时辰,这漫长的跪拜仪式中有太多人体力不支被抬走。 朝阳双膝本就受伤,额角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 无论如何,她都要撑到最后。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萧君泽脸色有些不好,他知道朝阳膝盖受了伤,也知道朝阳昨夜里梦魘毒发定然骨骼酥疼痛不欲生,可这般隱忍的陪著他……真真只是为了活下去吗? 其实,以朝阳的能力,无论选择谁都能活下去。 可……他方才却在期待什么?期待朝阳说出什么不一样的答案? “王妃双腿受伤不宜久跪,去拿个包来。”萧君泽冷声吩咐身边的婢女。 既然朝阳是为了他入宫,那这次……他便原谅她了。 朝阳接到包的时候惊了一下,侧身看著萧君泽。 萧君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朝阳。 朝阳手指微微有些发麻,垂眸跪在双膝之下。 这就是萧君泽……让她心甘情愿的地方,打个巴掌,总是还能得到些细小的关怀,即使这关怀微不足道,但总是让她那颗冰冷的心感受到丝丝温暖。 手指用力握紧在一起,朝阳的心却依旧钝痛。 对不爱的人,就应该冷漠到底,何必总是给別人一些自以为是的机会。 “容妃娘娘……” 朝阳的身子还没有跪稳,身后就听见慕容灵的婢女惊呼。 朝阳没有回头也知道,这女人又要开始作妖了。 萧君泽心疼的回身看了一眼,慕容灵已经跪不住了,脸色苍白。 他也想让人给慕容灵拿包,可……他现在终究是皇子,慕容灵是后妃。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默默將自己双膝下的包拿了出来。 慕容灵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个。 这个女人的占有欲太明显,心机总是表现在脸上。 就是这样一个心思歹毒还足够愚蠢的女人,萧君泽居然会觉得她心思单纯,乾净如水。 看来,萧君泽的眼睛不太好使。 “容妃若是双膝不舒服,就跪在包之上吧。”萧君泽不便出面,但是她可以。 萧君泽难得冲朝阳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示意下人再帮王妃准备一个包。 慕容灵嫉妒的看著朝阳,接包的手指用力握住朝阳的手,暗暗用力。 她这是在挑衅朝阳。 朝阳一脸淡然,猛地鬆手,就那么看著慕容灵摔坐在了地上。 “容妃娘娘身子孱弱,若是实在撑不住,就回宫歇著吧。”朝阳冷眸看了慕容灵一眼,在萧君泽看不见的地方压低声音再次开口。“没有人要跟你抢东西,属於你的,永远都会属於你,不要添乱。” 今夜,她若是不想让萧君泽死,最好乖乖忍著她那些小脾气和小阴谋。 慕容灵似是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这个冒牌货,她居然敢威胁和挑衅自己? 咬牙看著跪回萧君泽身边的朝阳,慕容灵的呼吸越发急促。 等这天下落在萧君泽手中,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会是怎样的下场。 不著急!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个妖女会什么三十六计! …… 时辰到时,天色已经暗了。 大臣们都跪在翊坤宫,跟著萧君泽一起恭送太后。 “今夜守灵,厉王留下,其余人都退了吧。”大太监故意留下萧君泽,陛下吩咐,厉王留守灵柩。 眾朝臣恭敬拜退,议论纷纷。“太子復位已成定局。” “如今形式未定,切莫过早议论。” 朝阳隨著萧君泽守灵,安静的看著眾朝臣离开。“那些辅佐你的人,会有危险。” “王府暗卫会护送他们回府……” 但这一路,怕是要血洗京都了。 朝阳垂眸,安静的看著燃烧的纸钱,朝代更迭,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些人,都是皇权路上的牺牲品,也是垫脚石罢了。 他们不死,萧承恩心不安。 所以萧君泽自己也明白,有些棋子,必须牺牲。 “木怀臣大人那边我已经传信,他定然会早些防备。”朝阳示意萧君泽放下心。 萧君泽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个很好的贤內助。 突然,他有那么一瞬间,不想放她走了…… 这样的女人,困在身边岂不是更好。 第55章 萧君泽对朝阳发誓 灵柩前守了一夜,萧君泽始终安静的跪著,不曾说话,也没有流露悲伤。 朝阳安静的陪著,时不时在火盆中添加纸钱。 皇家国丧与普通人家不同,这七七四十九个火盆昼夜不能灭火,需燃烧整夜。 天蒙蒙微亮,抬棺送葬的太监们就来了。 太后身边的大太监仿佛一夜苍老了许多,跪在萧君泽身边,冲太后棺槨大拜,身体微微颤抖。 朝阳深吸了口气,微微有些动容。 都说深宫没有人情,有时候也有例外。 “王爷……”老太监起身,看著萧君泽。“老奴祝您前程似锦,祝您一帆风顺,愿您……真正开心喜乐……” 萧君泽没有说话,双手的手指握紧到发抖。 “前人铺路,后人乘凉,老奴要隨太后去阴曹地府了,她老人家被老奴服侍习惯了,老奴不放心……” 老太监笑了一下,眼眶中充盈著泪水。 “嘭!”一声闷响,老太监在起棺前重重的撞在了太后的棺槨上。 朝阳的心口猛地收紧,下意识闭上双眼。 她不是见不得血腥,而是……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別。 老太监的话很有深意,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朝阳前几日隨萧君泽入宫,太后的身体虽然不好,但却也不至於这么突然…… 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让人细思极恐的事情。 朝阳感觉呼吸有些凝滯,莫名就红了眼眶。 这样的主僕情谊,在深宫尤为罕见。 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他的脸上沾染了血跡,双手握紧到发颤,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朝阳莫名有些心疼,这就是生在皇家的人…… 萧君泽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太后的死,他太子之位的復立,到底意味著什么。 太后……可是长孙家最后一个人了。 太后死了,长孙家再无翻身的余地,那隆帝才能高枕无忧的恢復萧君泽的太子之位。 皇权无父子,隆帝是偏爱萧君泽,可他同样忌惮萧君泽。 生在皇家,本就如此淒凉。 “王爷……”朝阳小声唤了一句,抬手用衣袖去擦他脸上的血跡,心臟收紧。 萧君泽的隱忍也越发强烈,颤抖到连面颊上的咬肌都在发抖。 “时辰到了,我们该跪送太后了……”朝阳柔声开口,几乎是用了这一生所有的温柔。 萧君泽视线凝滯的看著朝阳,抬手捏住朝阳帮他擦血跡的手,声音沙哑。“柳公公忠心可鑑,准其葬与太后陵后,继续……服侍太后。” 朝阳安静的看著萧君泽,示意他无论如何都要忍住。 无论萧君泽是太子还是厉王,这个时候都不能表现的太过悲伤,也不能表现的不悲伤。 萧君泽的冷漠,反而恰到好处。 朝阳突然发现,其实……萧君泽一直都很聪明,他很清楚要如何在这深宫活下去。 “恭送太后入陵。” 皇子嬪妃跪送至正宫门外,礼毕,斋戒三日,服丧七天。 “王爷,陛下传信,说您守灵辛苦了,今夜就不必见面了,早些回府中,休息吧。” 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前来,声音透著浓郁的深意。 朝阳跟在萧君泽身后,走著的脚步僵了一下。 那一瞬间,朝阳感觉……隆帝能坐在那个位置上,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他也许什么都猜到了,也知道萧承恩要叛变,更知道萧承恩会先除掉萧君泽,所以……他这算是在给萧君泽的考验? 天还昏沉的厉害,朝阳手心有些出汗。 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伸手示意。“怕吗?” 朝阳深吸一口气,鬼使神差的將手放在萧君泽手中。“不怕……” “若是今夜本王能活著回府,答应你的事情必然做到。”萧君泽像是在发誓。 若是今夜能活著回去,朝阳若想逃离这杀人不见血的深宫,那他便不留…… “谢王爷……”朝阳心跳有些加速,被萧君泽牵著拉上马车,警惕的听著四周的动静。 木怀臣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这空气中隱约透著些血腥气。 …… 宫外,洛河凉亭。 木怀臣等人被萧承恩的杀手追杀,逃到了洛河边。 萧君泽的人手毕竟有限,他主要想护的人是木怀臣,而萧承恩主要要杀的也是木怀臣。 木怀臣此人,从小便时太子伴读,太过聪明。 是辅君之材。 可如若不能为己所用,那边是必须除掉的隱患。 “杀!” 原本以为木怀臣身边会有高手,可这次……木怀臣似乎大意了,居然没有带暗卫。 木怀臣呼吸有些急促,他在赌。 赌一个时辰,看是木家军来的及时,还是……这些人杀他及时。 “大人快逃!”木怀臣身边的人拼死守住木怀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出事,这是厉王的命令。 木怀臣呼吸急促的逃走,脚腕崴伤,脸颊也划破,脸色苍白。 他身子本就孱弱,这般剧烈的跑动让脸色越发灰尘。 他死无所谓,但愿木家军能及时赶来,救下萧君泽。 …… 这一步棋,其实所有人都在赌。 萧承恩在赌,赌贏了他便顺势逼宫,成为奉天的新皇。 萧君泽在赌,赌萧承恩兵败,他拨乱反正,顺利成为太子。 隆帝也在赌,赌他哪个儿子,能有机会坐上那皇位。 而每一个儿子,无论是谁……他都足够有控制的把柄。 “王爷,他们在靠近……”马车上,朝阳闭上双眼,手指轻轻弹动。“十人在西南方向,百米……五人在正前拦截……” 萧君泽视线惊了一下,就算他武功高强都未必能听声辨位,朝阳竟能…… “就是现在,动手!”朝阳喊了一声。 四周守护萧君泽的亲兵瞬间搭上弓箭,衝著四周射了过去。 街中传出闷响,隨即就是沙沙的风声。 “王爷……”朝阳惊恐的睁开双眼,呼吸急促。 “嘭!”一只金箭带著响声从远处直直的射了过来。 萧君泽脸色冷凝,伸手將朝阳拉进怀里,翻身滚在马车里。 穿云箭…… “对方有高手。”朝阳声音有些发颤。“王爷,对方武功不在你之下,小心。” 萧君泽看了眼身下的朝阳,心跳有些加速。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妖女还不忘用媚术勾引他? 为什么……这种时候他都能对这女人,该死的有动情的感觉! 第56章 奉天的男人有毒 “这么不相信你相公?”萧君泽挑了挑眉,捂住朝阳那双勾人的眸子。“听……他在何处。” 朝阳的心跳仿佛要碰出来,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復,听著四周。“西南百步之內,在靠近,他的速度很快。” 萧君泽冷笑了一声,手握长剑,翻身出了马车。“躲在里面!” 朝阳麻木的躺在马车中,萧君泽这个人……果然有毒。 娘亲曾经说过,奉天的男人都是带毒的,让你动情,让你动心,然后……亲手撕碎你那颗为了他跳动的心。 一开始朝阳不信,可现在,她信了。 就因为萧君泽这一声相公……朝阳到死,都在为他筹谋策划。 …… “身后,三步,心口!”朝阳喊了一声,萧君泽后退两步,反手出剑,一个回马將那人斩杀。 街道暂时安静了下来。 萧君泽的近卫都死了,路上血腥气集中。 可越是安静,越是预示著死亡。 朝阳从马车上摔了下来,惊慌的走到萧君泽身边。“王爷……您有多少把握。” 有多少把握有援兵会来? “我相信他。”萧君泽握紧双手,他相信木怀臣。 如若这深宫中还有谁能相信,那一定是木怀臣。 “王爷,接下来的,全是高手……大概……”朝阳心慌的数著。“数百人……” 数百名高手集结,就为了杀一个萧君泽…… 不得不承认,萧承恩也是有本事的。 萧君泽伸手牵住朝阳的手,拿剑的手鬼使神差的去擦朝阳脸上的血跡。 一如朝阳替他擦掉灵柩前溅落的血…… “萧君泽,若是活下去,希望你能聪明些。”朝阳笑了一下,故意刺激萧君泽。 萧君泽蹙了蹙眉,这女人明明怕死的要命,这脸色都白了,还敢笑著刺激他…… 心口微微有些异动,萧君泽下意识別开视线,那种感觉……很奇怪。 是从未有人给过他的慌乱。 不得不承认,朝阳很特別,特別的让人想要占有,据为己有…… 也不得不承认,朝阳很聪明,聪明到让人想要折断她的翅膀,永久的关在牢笼中,为己所用。 “萧君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数百名高手將萧君泽和朝阳团团围住,领头之人穿著黑甲,黑布遮面。 朝阳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短刃,若有所思。 自从中了梦魘之毒,她再也没有力气拿起剑柄了。 “萧君泽,你若是不死,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朝阳冲萧君泽笑,清晨的微光下,美的让人心颤。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 鬆开朝阳的手,萧君泽与人廝杀。 他很好奇,朝阳会告诉他什么秘密? 萧君泽……如果慕容灵不是在避暑山庄救你的人,你还会喜欢她吗? 朝阳在心里默问,脑海中却闪过萧君泽与慕容灵偷偷握紧的双手。 那样小心翼翼的萧君泽,那样盲目偏爱的萧君泽。 怎么可能不爱慕容灵…… 可萧君泽,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如果能在这场夺嫡的血腥中活下来,她就告诉萧君泽。 当初在避暑山庄救他的人,不是慕容灵…… 暗处。 萧承恩暗沉著眸子,看著与百余高手搏杀的萧君泽。 平日里萧君泽隱藏的太深,武功却早已在他之上。 杀意一发浓郁,萧承恩伸手接过身边人的穿云弓,用力拉满。 萧承恩號称奉天第一力士,他体內有胡人血统,天生蛮力。 据说萧承恩极爱骑射,曾经一只穿云箭射穿三棵大树,勇猛无敌。 这一箭,別说萧君泽如今无暇顾及,就算是早有防备也未必能挡得住。 “萧君泽!”朝阳用力推开身边要抓她的人,惊恐的喊了一声。 箭已射出,她能辨別方位,可这箭速度太快了…… 来不及告知萧君泽躲避,那箭就已经射了过来。 “朝阳!” 萧君泽脸色惨白,回身接住替他挡箭的身躯。 那一瞬间,萧君泽的脑袋有些空白。 这女人……不是最怕死吗? 为什么要救他。 …… 暗处,萧承恩暗骂,再次搭箭准备拉弓。 “嗖!”突然,无数的箭雨衝著这边袭了过来,大军包围。 “保护厉王,杀无赦!” 木怀成冷眸开口,带兵將那些杀手团团围住。 “王爷……木家军赶来了,快撤!”手下拉著萧承恩想要逃离,却不曾想被厉王府早就埋伏好的暗卫围住,再无退路。 萧承恩双腿一软,萧君泽真狠…… 自己都要死了,却不让这些暗卫出动。 他这是早就算计好了。 “哈哈……”萧承恩讽刺的笑了一声,反手斩杀一旁的暗卫。“隨本王杀出去!反了!” 萧承恩,终究是被萧君泽逼到明路上来了。 “王爷,木怀成来迟,王爷恕罪。” 萧君泽呼吸发颤的抱著朝阳,鲜血浸透了朝阳大半的衣衫,那张惨白的脸越发没有了血色。 这一箭太过霸道,几乎……断了朝阳半条性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萧君泽挡箭。 大概,她中了另外一种毒吧? 就像她娘亲所说的毒,只有奉天男人身上才有的毒…… 意识开始游离,朝阳的呼吸越发虚弱。 “朝儿,我来接你了……” “朝儿,马上你就自由了,我们去草原,去大海,去一切你想去的地方。” “胤承,你来接我了吗……” 朝阳好像看见了阳光,她拼命的往阳光处奔跑,仿佛跑过去,她就能自由了。 “娘,胤承来接我们了,我们离开这里……” “朝阳,朝阳!” 恍惚间,朝阳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明知道留下是无尽深渊,为什么她却犹豫了? …… 沈府。 沈清洲回府后便闭门不见,命令下人无论听见府外传来什么声音,都不许开门。 他很清楚萧承恩会败,但他想要萧君泽的命。 “萧承恩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觉换了宫中守卫,陛下是知晓的,对吗?”白狸蜷缩在角落里,隆帝下了好大一盘棋。 “你终於肯说话了……”沈清洲冷笑。 白狸无力的动了下手指,笑了一下。 她终究还是要……出手了。 这些年她一直隱忍,盼著有一天能带朝阳离开。 可她的女儿,终究还是被牵扯进了这无端的阴谋之中。 既然如此……她做母亲的,没什么能为女儿做的,唯有让她解脱。 “沈清洲,你想要朝儿的命……”沈清洲想要一箭双鵰,杀了萧君泽,除掉朝阳。 “她不该死?”沈清洲话语低沉。 “我给你留了一样东西,在避暑山庄的后院中,你会找到的……”白狸笑著开口,突然身体开始抽痛,嘴角涌出黑色的鲜血。 沈清洲的心臟像是被人猛地扎了一针,全身发麻。“白狸……”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第57章 不想让朝阳死 惊恐的扯住白狸的衣领,那上面已经全是黑红色的血跡,衣衫黏手。 沈清洲像是嚇得连手指都在发颤……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说自己不爱白狸,他在利用白狸,白狸就是他的战利品,仅此而已。 可爱不爱这个女人,只有沈清洲心里最清楚。 “白狸……你做了什么?你怎么敢?我没有允许你怎么敢这么一次次伤害自己?”沈清洲压低声音,呼吸有些发颤。 他在强忍著情绪的失控。 “嘭!”听见声音,西峰也惊慌的闯了进来,在看见白狸口吐黑血的那一瞬间,全身发麻。 “白姑娘……白狸姑娘……”西峰声音发抖,慢慢靠近。 他到底,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勇气,將人救走。 “去叫大夫,我不会让她死!绝对不会!”沈清洲威胁的捏住白狸的下巴,用力一掌打在白狸的后背。“你吃了什么,吐出来!” 白狸虚弱的摔在地上,身体因为疼痛而蜷缩。“哈哈哈……” 她笑了,撑著地面笑的无力,绝望,笑的全身发颤。 “白狸!你怎么敢……”沈清洲扯住白狸的髮丝,贴近她的面颊。“你明知道我会惩罚你,我不会允许你死,你知道你死不了……” “沈清洲……”白狸笑了。“你对自己太自信了……” 白狸的声音透著浓郁的无力和解脱。“这些年,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我白狸若是想死,就算是……你废了我的武功,断了我的筋络,强行將我困在这……又能如何。” 白狸笑著笑著,脸色就更白了。 “沈清洲……”沈清洲根本就不懂,她甘愿留在地狱被折磨,无非就是想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可结果……显而易见。 她不仅仅没有等到那一丝丝的爱意,还將自己的女儿也搭了进去。 在新皇没有登基之前,朝阳或许还有用武之地,可若是一旦新皇登基,隆帝那种善猜忌的老狐狸,一定不会留下她们母女这样的隱患。 沈清洲,这是打算赔上朝阳,保全她…… “沈清洲,你救不了我……”白狸不停的吐血,就算是沈清洲封了她的穴脉,她也活不了了。“你知不知道……” 沈清洲的心像是白狸狠很的抓在了手里,不会…… 这个女人不会死,也不能死。 “你知不知道……窗外的虞美人,是西域圣殿培育,心……与墨汁相融,是剧毒……”比砒霜还毒。 昨夜,她异常配合,她告诉沈清洲,她回不去西域了,想看看他从圣殿带回来的虞美人。 那些,沈清洲养的很好,娇艷欲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清洲答应了,几朵而已。 手指发颤的捏住白狸的下巴,那一刻,沈清洲觉得自己又被骗了。 又被这个狡猾如狐狸,又冷血没有感情的女人,骗了…… “白狸,你若是敢死,我就让朝阳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死了,我就要你的女儿代替,你知道的……我可以做到。”哪怕是覆了整个天下,他沈清洲也说到就能做到! 白狸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沈清洲……你恨我杀了你的夫人,你明明什么都可以查清楚,却偏偏不查,用这件事来惩罚我……”沈清洲,从来都没有心。 这个男人,是她白狸这一生的报应。 她曾经杀人无数,落的今天的下场,也是因果循环。 “丞相!”大夫惊慌的跟著西峰跑进书房,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血…… 血液黏稠,血色发黑,这是剧毒啊…… 手指颤抖的搭上白狸的脉搏,大夫嚇得瞬间跪在地上,磕头不敢起。“丞相……” “救她……”沈清洲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若是死了……你们,都陪葬。” 大夫嚇得脸都白了,不停的磕头。“丞相,这乃是剧毒,剧毒以入心肺,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 白狸是做了必死的心了。 她很清楚她活著是离不开奉天了。 这个叫沈清洲的男人,已经彻底毁了她…… 当年,唯有木景炎真心待她……愿意为了他放弃一些,想要救她离开这个牢笼。 可惜,隆帝不会放过他们,沈清洲也没有放过他们。 白狸和木景炎在奉天边关被围困,若是不杀了木景炎,他们都活不下去。 大概,这就是报应吧。 她一生杀人从不眨眼,可对於木景炎,她下不去手。 木景炎自刎前还捂著她的眼睛,声音那么柔和,他说:阿狸,別怕,別看,我会永远守著你。 …… 阿狸,別怕。 视线开始模糊,白狸已经听不见沈清洲发狂的声音了。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一个身影,从门外走进,冲她笑。 他说:“阿狸,我来接你了。” “木景炎……如果有来生,我会爱你。” 如果有来生,她绝对不会再爱沈清洲。 如果有来生,她绝对不会负了那个满眼都是她,哪怕明知道她怀了別人的孩子,依旧毫无芥蒂的照顾她,让她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温柔…… “阿狸,只要你愿意,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的,我带你离开,我们会有一个家,我会一生护你。” “阿狸,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 终究,木景炎食了言。 她白狸也到死才后悔,当初爱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 厉王府。 萧君泽疯了一样抱著朝阳衝进內殿,惊慌的喊著大夫救人。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不想让朝阳死…… 萧君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这个女人死了。 “王爷……”木怀臣被暗卫救的及时,赶到王府的时候,就看到萧君泽失控的守在朝阳身边。 而朝阳,全身上下都已经被血液浸透,呼吸都变得微弱无比。 “朝阳……”木怀臣撑著受伤的肩膀想要衝过去。 影卫蹙眉,脸色极其难看的拉住木怀臣。“你是大夫还是懂得医术,你去添什么乱!” 说完就將木怀臣压在石凳上,帮他处理伤口。“木怀臣,我告诉你,没有下次了。” 木怀臣的心都在朝阳身上,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朝阳身上,还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解开,绝对不能死。 “姑娘身体很弱,好在求生的欲望很强,这一箭断了她三根肋骨,太过霸道,你们都先规避,我要替她医治。”薛神医赶来的及时,看样子是从宫里来的。 萧君泽来不及思考为何薛神医这么快赶来,他现在只想让朝阳活下来。 被神医赶出內殿,萧君泽双手发麻的站在原地。 这个女人……到底是好心机,还是不要命了。 第58章 不能对朝阳动心 木怀臣看了萧君泽一眼,嘆了口气。 朝阳这样的女人,谁又不会心动呢…… 就算是萧君泽,也会心动。 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萧君泽满是鲜血的双手慢慢握紧,安静的站在门外等著,大夫和婢女来帮他处理伤口,他都不曾离开。 可他不愿意承认,他对朝阳动心了。 这个妖女的妖术,一定是。 萧君泽不愿意承认,他会对慕容灵以外的人动心,若是对朝阳特別,他就会越发觉得对不起慕容灵。 他明明答应过慕容灵,这辈子都不会爱上除她以外的女人。 所以,他不能爱朝阳…… 不能对朝阳动心…… 目前,也只是单纯的想要让朝阳活下去。 对,只是想让她活下去而已。 “王爷!王爷……沈丞相府来人了!”萧君泽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好,管家惊慌的冲了进来。“王爷,丞相府的人来了!” 萧君泽蹙眉,难道沈清洲是打算明著帮萧承恩? “不知道丞相让你们带人入本王府邸,是打算造反吗?”萧君泽冷声开口,话语透著浓郁的威胁。 “王爷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奉丞相之命来请薛神医。”除了薛神医,怕是谁也救不了白狸了。 “薛神医忙著,你们先等著。”萧君泽杀意极重。 沈清洲是想让朝阳死? “王爷,抱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今天必须带走薛神医。”丞相府的人似乎有些著急,打算直接动手。 “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厉王府,你们丞相是打算反了吗?”木怀臣声音透著浓郁的怒意,很明显沈清洲是不打算让这样活著。 如果朝阳真的是他叔父木景炎的女儿,那这些年就是沈清洲故意隱瞒这件事,將她们母女困在避暑山庄。 真当他们木家没人了吗? “动手。”丞相府的人不听,必须带走薛神医。 “怀臣,什么情况?”木怀成持剑走进院落,有些不解。 “大哥!”木怀臣激动的跑了过去,指著內殿小声开口。“厉王妃,是叔父的遗孤。” 木怀成蹙了蹙眉,脸色瞬间暗沉。“丞相府是来要人命的,还是来要人的?” 说完,抬手示意木家军將丞相府的人围了起来。 领头的人有些为难。“木將军,您非召回皇城,陛下还没有怪罪,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丞相府。” “好大的胆子,我们木家军听命皇权,什么时候要听他沈清洲了!”木怀成的怒意极其浓郁。 从木景炎那时候开始,木家与沈家势同水火。 一个是朝中权臣,一个是朝中武將,木家和沈家这些年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木家的人都清楚,当年木景炎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了,別吵了,王妃需要静养,按照我开的药方好好休息,许要昏迷一段时间了。”房门被打开,薛神医从里面走了出来,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走到沈家护卫前。“既然丞相有请,那就走吧!” “神医……”萧君泽紧张的唤了一句。 有不愿意直接问出口。 神医扬了扬嘴角,冲萧君泽作揖。“王爷放心,王妃已经脱离危险,不过……王妃身子本就孱弱,体內还有毒素,如今又受了重伤,一定要好生静养,绝对不能再劳心疲惫。” 萧君泽赶紧回敬,恭送薛神医离开。“劳烦您了。” 没事就好…… 就说这个妖女命大,她怎么可能会死。 “王爷,我听怀臣说,王妃的身份……”木怀成蹙眉,走到萧君泽面前。 若朝阳真的是他们木家人,那就要认祖归宗,他们木家也要好生守护,毕竟是他叔父木景炎唯一的血脉。 “是。”萧君泽点头,这是他父皇亲口承认的,应该不会有错。 木怀成像是鬆了口气,他叔父……还留了血脉。“那请王爷好生照看舍妹,我们木家也定然会对王爷忠心耿耿,誓死追隨。” 萧君泽深意的扶起木怀成,这也是……隆帝送给他的礼物? 那日隆帝说朝阳是难得的宝贝,得到了朝阳,就相当於得到了木家军。 木怀成如今的木家军全部都是木景炎的亲兵,一个个驍勇善战,乃是奉天利刃。 朝阳又是木景炎唯一的遗孤,看来……他的父皇才是这场棋盘后,最大的棋手。 眼眸沉了些许,萧君泽並没有多大的欣喜。 那种被人掌控的感觉,他很不喜欢,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从他十岁被立为太子,他就仿佛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 从长孙家倒台,到他太子之位被废,再到太后去世,萧承恩逼宫造反,杀他党派朝臣……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隆帝在背后操控。 隆帝,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果然,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都是魔鬼。 …… 沈府。 薛神医赶到的时候,院落血腥气极重。 应是一般大夫没能达到丞相的要求,丞相怒了。 沈清洲从来都是冷血的人,达不到他的要求,那就该死…… “丞相这是?”薛神医走进书房,声音戛然而止。 快步走了过去,抬手试探了下白狸的脉搏。“她……” 这些年,白狸自杀过很多回,每次都被他救了回来,这次…… “这毒,无解。”薛神医快速用针扎破白狸的每一个指肚,摇了摇头。“就算是救回来,也不过是一条命撑著,用再多的药物吊著……怕是也醒不过来了。” 沈清洲的双手握紧到发颤,眼眶早就已经泛红,仿佛在强忍著情绪的失控。 “丞相,您节哀。” 沈清洲倒吸一口凉气,视线落在白狸那张惨白的脸上。“无论什么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她还能有一口气……我就不许她死。” 薛神医嘆了口气,摇了摇头。“丞相何苦呢,这么多年了,您还是不肯放过她。” “你只需要帮我救她……”沈清洲声音微微发颤。 薛神医帮白狸放了毒血,服下解毒丸,用上好的药材吊著命。 可这又能怎样,人醒不过来了……这幅身子留著,又能留多久。 摇了摇头,薛神医便离开了。 西峰全身发颤的后退了一步,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他能早些……再早一些带白狸离开,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丞相,白狸姑娘说再避暑山庄给您留了东西,是一个八音盒……”手下前来稟报。 沈清洲异常淡定的接过八音盒,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仿佛白狸死了……也与他没有关係。 “这八音盒上有机关,想来白狸姑娘是在里面留了什么东西给丞相您。”西峰淡淡的说了一句,手指早已经被自己握紧到惨白。 第59章 真的要放朝阳走吗? “你们都出去吧……”沈清洲声音有些沙哑。 西峰用力握紧双手,视线落在白狸面如死灰的脸上。“丞相……您放过她吧。” 这是第一次,西峰想要反抗沈清洲,也是第一次,西峰鼓起勇气。 “放过她?”沈清洲笑了。“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她。” 这些年,是他困著白狸,可不放过对方的,到底是谁? 是白狸不放过他,还是他不放过白狸? 互相折磨这种事情,谁又说的清楚。 …… “阿狸……你是不是爱上別人了?” “阿狸,你是不是爱上木景炎了?” “是……我爱木景炎,从始至终只爱他一个!” 当年,从白狸亲口说出她爱的人是木景炎开始,他又何尝不是被折磨的那个人。 西峰双手颤抖的再次看了白狸一眼,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转身离开。 沈清洲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坚信白狸不会死。 她不会死……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死,若是能死,早就死了,当年又何必牺牲木景炎,还不是为了他们的孽种,为了朝阳…… “我说过了,你若是敢死,我不会放过你的女儿。”沈清洲轻轻清洗著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白狸面上的血污。 就算是只有一口气,他也要让白狸活著。 “这是我对你的惩罚,阿狸……” 沈清洲解开白狸身上的衣衫,鬆开她的锁链,將人抱紧在怀里。“你知道我会惩罚你……” 他会惩罚在朝阳身上,这是白狸欠他的。 “阿狸,你还记得吗?那年在西域,你站在海中,说最终能得到兵书的人只能有一个。” “你说,贏了的人就会得到兵书。” “你说,你就是兵书,贏了……你和兵书都是战利品。” 是西域王承诺的战利品。 白狸,曾经可是西域第一美人,也是西域的第一高手。 “阿狸,明明贏了的人是我,你是我的……”沈清洲抱著白狸的身体,轻轻擦拭她身上的血跡。 贏了的人是他,可白狸……为什么要爱上別人? 木景炎,算什么? 他就是个骗子…… “阿狸,新帝登基,无论是谁……都容不下你和朝阳。你这次真的让我生气了,你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女儿……她应该代替你,接受惩罚。” 沈清洲的眼眸瞬间凌厉,握著白狸腰身的手慢慢收紧。 …… 厉王府。 “王妃还在昏迷。” 萧君泽从宫中回来,朝阳还没有清醒。 这次她伤的很重,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萧君泽坐在床边,鬼使神差的伸手去触碰朝阳那张脸。 这种熟悉感是错觉吗? “你要快些醒来,你的兵书落下太多,我是要惩罚你的。”萧君泽小声开口,顺著朝阳下巴触碰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麻。 他到底……是怎么了?惜才? 为什么会对心疼这个女人? 是因为她替自己挡箭…… “王爷,丞相府来消息,王妃的母亲服毒……薛神医都说没救了。”暗卫落在门外,紧张开口。 萧君泽离开內殿,脚步僵了一下。“你说什么?” “这是丞相府的人秘密送出来的。”暗卫將一幅虞美人刺绣图放在萧君泽手中。 那是魅绣。 萧君泽手指有些发麻,慢慢摩擦那朵虞美人。“她……没救了?” “薛神医说,毒素太致命,无药可解。” 萧君泽下意识回头看了朝阳一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母亲,若是被她知道…… 那朝阳定然不会留下。 莫名,萧君泽想要独占朝阳,他……不想放她走。“这件事必须隱瞒,绝对不能让王妃知道!” 暗卫愣了一下,恭敬点头。“是!” 绝对不能让朝阳知道她母亲已经出事。 暗卫退下,萧君泽的指肚摩擦魅绣,他知道白狸最后传递的意思。 白狸让他放朝阳自由,无论以什么方式,送朝阳离开奉天。 否则,朝阳会死。 萧君泽將那副魅绣图扔进火焰中,视线有些游离。 他……真的要將这个女人放走吗? 再等等……再等等吧。 等他坐上那个位置,他便放朝阳离开。 …… 皇宫,御书房。 “咳咳咳。”隆帝轻声咳嗽,绢布上全是血跡。 薛神医紧张的扶著隆帝的胳膊,示意他坐下。“陛下,您不能太操劳了。” 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隆帝为了奉天,为了未来的新帝王,也算是操碎了心。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朕总要为他铺好道路。”隆帝被薛神医扶著坐下,嘆了口气。“她……无药可救?” “陛下,那毒见血封喉,比砒霜还毒。”薛神医摇头。 白狸,没救了。 隆帝像是鬆了口气,隨即苦涩的笑了一下。“太后死前,可有痛苦?” 今日,还是太后国丧,他这个当儿子的……著实不孝了。 不过,很快,他也就隨著太后去了。 “太后走的很安详……”薛神医垂眸,心口发颤。 生在皇家,很多事情让人细思极恐。 隆帝生性善疑,他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就必须让太后这个长孙家的人,走在前面。 太后为了萧君泽能恢復太子之位,能继任大统,自然会成全隆帝。 “朕去见她,说……朕不忍心看你白髮人送黑髮人。”隆帝声音有些发颤。 太后非他生母,可他从小寄养在她身边,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可惜啊,这些年长孙家的野心太大了…… “太后必然了解陛下您的苦心,这都是为了奉天。”薛神医紧张开口。 他也怕,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將来会被隆帝灭口。 “一切,都是为了奉天。”隆帝点头,他所作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奉天的未来。“这些年,朕立皇后,封太子,一步步接解决外邦危机,安定內政。朕除权臣,瓦解长孙家族,除掉木景炎,將兵权紧握手中……朕重用沈清洲,除掉白狸……哪一步,不是为了这奉天。” “陛下您是有大义之人。”薛神医颤抖著声音开口,赶紧跪在了地上。 他……並不想知道太多。 知道了,就预示著,隆帝死,他便必须追隨。 “京华,这些年你一路陪著朕,你过惯了閒云野鹤的生活,朕將你困在这深宫中,你可有怨言?”薛京华,奉天神医,除了隆帝,谁也无法请他出山。 “陛下於京华有恩,京华誓死追隨。”薛京华低头,呼吸有些凝滯。 “不必追隨,你也別害怕,我死……你活。”隆帝知道薛京华在害怕,提前说了出来。 薛京华的身体有些僵硬,隆帝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我只是想要找个知己的人,谈谈心……” 御书房,那股浓郁的寂寞让薛京华黯然。 这就是皇家,就算是权倾天下又能如何,他身边……连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第60章 萧君泽带了女人回府 他不信任自己的儿子,不信任自己的妻子,甚至不信任自己的母后。 这样的男人,是从怎样的环境中一步步歷练出来的。 “陛下,裕亲王叛变,带兵据守十里坡,用不了多久……怕是要行动了。”御书房外,影卫小声稟报。 “参与裕亲王之变的人员名单,可注好?”隆帝淡淡开口,仿佛叛变的並不是自己的儿子。 “是。”影卫將名单递上。 隆帝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抄录一份,送到厉王府上。 “是!” 深意的看著窗外,隆帝咳嗽的越发厉害。 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萧君泽是他最看好的孩子,也是他对皇后的承诺。 “你说,朕若是去了,母后与婧璃可会原谅朕?”隆帝差点没有站稳,头晕的厉害。 薛神医惊慌的扶著隆帝,眼眶泛红。“太后与皇后娘娘都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当年若是不解决长孙家,就算是厉王登基,也会成为长孙家的傀儡。”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可这些年,懂我的人,只有你。” …… 厉王府。 萧承恩终究是被逼叛变了,如此一来,就算他攻入皇城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萧君泽从来都不是傻子,也不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单纯皇子。 生在皇家,不狠……根本活不下去。 他的父皇是偏宠他,可有些时候,偏宠就是一种捧杀。 他要承受的是所有手足兄弟的嫉恨,阴谋和算计。 他要比別人狠厉十倍,才能在这深沉的嫉妒和算计中活到现在。 曾经,萧君泽还有母后护著,可自从长孙皇后去世,萧君泽便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成长。 这是隆帝给他的歷练,也是给他的命运。 “君泽,母后不希望你將来像你父皇,母后希望你善良,懂爱……深爱一个人,就要坚定唯一,不可三心二意,不可心猿意马,不可负了她……” 萧君泽还记得长孙皇后死前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將来遇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一生都要忠於自己的內心,绝对不要做负心之人。 他听了母后的话,除了慕容灵……他绝对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 至於朝阳…… 回眸看了眼內殿的位置,萧君泽慢慢握紧双手。“母后,可你没有教会君泽取捨。”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却不想放她走了。 “王爷,陛下让人送来一份名单,与裕亲王叛变有关。” 暗卫將名单放在萧君泽手中。 “裕亲王的母妃是柔然的公主,柔然不大,但將士驍勇善战。当年木景炎將军打的柔然节节败退,甚至一己之力攻入柔然国都,这对柔然来说就是耻辱,哪怕是进献公主和亲,也是不得已而为……万一裕亲王和柔然取得联络,內忧外患。” 暗卫担心柔然会趁机发难,助裕亲王夺得王位。 裕亲王筹谋至今,哪怕是被逼到了明路上,也绝对不会山穷水尽。 萧君泽看了眼名单,微微蹙眉。“明日一早,传木怀臣来见我。” 萧承恩確实是个极大的隱患。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使现在萧承恩已经去了明处,依旧胜算在握。 连慕容家……都参与了这次反叛。 “蠢货!”看著手中的名单,萧君泽呼吸有些急促。 慕容家这些蠢货,到底有没有替慕容灵想过。 他们这是谋逆的大罪! “既然父皇已经知道了慕容家参与谋逆,那灵儿就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宫中。”萧君泽蹙眉,再次开口。“备马,本王要入宫。” 他要去求隆帝最后一件事,將慕容灵……赐给他。 …… 第二日清晨。 奉天的行使迫在眉睫,每个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或多或少都承受著煎熬。 院落中瓣飘落了一地,在这之前,朝阳吩咐过府中的小廝不要清扫。 这些瓣……是儿曾经灿烂开放过的记忆。 “胤承,奉天外的天是蓝的吗?” “胤承,你从哪里来?” “胤承,你会一辈子都陪著我吗?” 小时候,朝阳问过很傻的问题。 奉天外的天也是蓝色的,人怎么可能一辈子都陪著一个人。 “娘,朝儿好疼,朝儿不想学武,朝儿想休息。” “娘,朝儿为什么要泡在水中……” “因为娘想要朝儿活下去。” 不经歷磨难,又怎么能顽强的活下去。 她的朝儿將来是要飞翔的,是要逃离这个地狱的。 没有经歷过千锤百链,怎么能承受的起风雨摧残。 “朝儿,你记住,奉天的男人都有毒,皇室宗亲不能碰。绝对,不能爱上任何皇室之人,无论是谁。” “朝儿,如果有机会,娘希望你离开这里,去草原驰骋,去沙漠漫步,去海边看海……娘亲希望你自由,而不是像娘亲一样困在牢笼之中。” “娘,朝儿会带你走。” 一定会。 “嗯!”胸口的刺痛让朝阳全身发寒,朝阳挣扎了很久,才慢慢睁开双眼。“娘……” 嗓子干哑的厉害,朝阳的唇角已经乾裂出血。 惊慌的看著四周,朝阳努力想要坐起来。 为什么……她的心口好疼。 “娘……” “王妃!王妃您醒了!”端著药进房间的婢女惊喜的喊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王妃醒了!” 朝阳一时有些恍惚,那一刻……她差点误以为萧君泽很希望她醒过来。 “王爷……可曾受伤?”朝阳没有力气坐起来,只是小声的问了一句。 婢女点了点头,隨即摇头。“回王妃的话,王爷只是轻伤,已无大碍。” 朝阳鬆了口气,那就好…… 这一步,总算是赌贏了。 在逼裕亲王谋反的这条路上,终究是下对了棋子。 “王爷去哪里了……”朝阳小声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 “娘娘,正午了……”婢女小声开口。“王爷昨日深夜就去了皇宫,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娘娘,王爷不知道做错了何事,听闻陛下大怒,让王爷跪在正阳殿外,一直到现在了。”婢女终究还是紧张的说了一句。 朝阳的心口颤了一下,这个时候,萧君泽能做什么错事? 强撑著身体想要坐起来,朝阳的伤口疼到发麻。“扶我起来。” 她要入宫。 她不放心萧君泽…… “王妃!王爷回来了!” 门外,婢女前来稟报。 朝阳鬆了口气,还好无事…… “你们听说没?王爷带回了一个女人,藏在了桂园后院的雅间里。” “听说王爷极其上心,不许任何人靠近和伺候,只召了芸香一个人伺候。” 第61章 慕容灵入厉王府 朝阳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听著殿外婢女的对话,小声开口。“王爷……从宫中带了人?” 朝阳不是傻子,萧承恩叛变了,陛下自然是第一个知晓的。 现在萧承恩明著反了,但凡参与这件事的人,隆帝心知肚明。 慕容家,从一开始朝阳就知道他们心思不纯,想来也参与了这件事。 隆帝既然知道了慕容家参与反叛,就绝对不会放过慕容家。 萧君泽这个时候从宫中带回一个女人,还被陛下罚跪。 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 手指有些发麻,朝阳的呼吸慢慢凝滯。 说不出什么感受,只是觉得有些寒凉。 “娘娘……是。”婢女点头。 “还唤了芸香照顾?”芸香就是那个自称慕容灵远方表妹的婢女,从朝阳入王府开始便明著暗著欺负她。 如今,能让芸香亲自去照顾的,除了慕容灵还有谁。 “风有些冷了。”朝阳小声开口。 婢女赶紧去將窗都关上。“娘娘,起风了。” “你们都退下吧……”她只想安静一会儿。 身体微微有些疲惫,她也是人,是个女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死已经是奇蹟了。 肩膀处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痛,朝阳强撑著躺回榻上,慢慢蜷缩起身体。 是她最近又有些看不清自己了。 “娘,是朝儿自以为是了。” 和萧君泽在一起久了,她开始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她是个什么东西……私生女,替嫁的贱婢。 萧君泽只是说了一句相公,她连命都不要了。 苦涩的笑了一下,伤口钻心的疼。 慕容灵入了王府,接下来……朝阳已经可以猜到了。 步步为营又能如何,就算她朝阳再未雨绸繆,都比不过……慕容灵的被偏爱。 …… 王府,桂园。 “君泽哥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父亲和哥哥,他们不是要参与谋反,他们是被逼的,都是裕亲王逼迫……”慕容灵哭著抱紧萧君泽,求萧君泽救救慕容家。 隆帝突然宣布她畏罪自縊,还让萧君泽偷偷带她离开宫中,不过就是为了坐实慕容家的罪过。 她活,但慕容家必然成为叛逆之人。 隆帝在断慕容家的后路。 “这件事……”萧君泽有些为难,他能从父皇手中要出慕容灵,已经是万幸。 “君泽哥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父亲和大哥。”慕容灵哭的梨带雨,跪在地上求萧君泽。 萧君泽心口发麻,赶紧將慕容灵抱了起来。“你父亲和哥哥糊涂,这件事好在你没有参与……” “君泽哥哥……”慕容灵哭著摇头。“哥哥和父亲都是被逼的。” “你別担心,这件事我想办法。” “真的吗?君泽哥哥你能救他们对不对?只要你登基,杀不杀他们都是君泽哥哥说了算,对不对?”慕容灵紧张的看著萧君泽,想要一个承诺。 萧君泽愣了一下,微微蹙眉…… 以往他会觉得慕容灵单纯,但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这是愚蠢。 慕容家可是谋逆啊。 可他又实在不忍心让慕容灵失望。“好,我会想办法保全慕容家。” “君泽哥哥你真好。”慕容灵喜极而泣,抱紧萧君泽。“君泽哥哥,我以后……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君泽哥哥,你不能不要我。” “我怎么会不要你。”萧君泽宠溺的抱著慕容灵。“好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听话,在这桂园中不要隨意走动,等一切尘埃落定,一切都会好起来。” 慕容灵点头,可她更担心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作为容妃已经畏罪自杀,那她將来难道要做萧君泽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不甘心。 她要做王妃,要做皇后。 怎么能是毫无身份见不得光的情人。 “君泽哥哥,我现在……我现在的身份已经配不上君泽哥哥,灵儿自知慕容家罪孽深重,让灵儿替他们赎罪吧。”慕容灵哭著开口,说著就要去撞墙。 萧君泽伸手抱住慕容灵,赶紧安抚。“灵儿,別犯傻,君泽哥哥总有办法护你周全,相信我。” “可是……可是我现在这幅戴罪之身,还是后宫嬪妃,要怎么留在君泽哥哥身边。”慕容灵哭的让人动容。 “小傻子,你可以用任何身份留在我身边。”萧君泽笑了一下,慕容灵总是单纯毫无心机。 他怎么捨得这么单纯的小傻子在深宫中与那些女人阴谋算计。 她……可不是那些女人的对手。 在萧君泽眼中,慕容灵这么单纯的女人就应该被好好保护。 莫名……萧君泽下意识想起了朝阳。 像是朝阳这样聪明的女人,才更適合深宫的尔虞我诈。 她不需要人保护,也能活的很好。 “好好休息,芸香会在这照顾你,缺什么让芸香去吩咐,听话。”突然想去看看朝阳的伤势,萧君泽起身离开。 慕容灵当然想让萧君泽多陪陪她,但是来日方长。 等萧君泽离开,慕容灵抬手擦了擦眼泪,嘴角微微上扬。 她已经成功进了厉王府,那以后的日子还多。 “小姐!”等萧君泽一走,芸香就諂媚的扶著慕容灵。“芸香真的太想念小姐了,王爷对小姐还真是宠爱呢。” “这段时间在王府委屈你了。”慕容灵笑了一下,一脸自豪。 萧君泽眼中可是只有她。 “小姐……”芸香说著说著就要哭了。“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日子,那个冒牌的王妃好大的架子,就因为知道我是小姐你的人……她不仅让人打了我的板子,还要让人將我逐出王府,还说……小姐已经是后妃,这辈子都不可能入王府,让奴婢死了这条心。” 慕容灵的眼眸瞬间暗沉,朝阳这个贱人…… “哼,既然我来了,看她还有几天好日子过!” …… 王府后院。 “王爷,王妃方才醒了,这会儿又睡下了。”殿外,萧君泽见內门紧闭,没有打扰。 “嗯,好生照料。”萧君泽鬆了口气,她……醒来就好。 门內。 朝阳安静的躺著,侧目看了眼门外的身形,心臟有些收紧。 伤口疼的厉害,梦魘之毒连带发作,让朝阳也有些痛不欲生。 慕容灵是萧君泽的掌中宠,自己就是隨时可以践踏的脚底泥,这差距有些太大了。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第一次由羡慕变成了嫉妒。 原来,人真的会嫉妒呢。 她真的也会嫉妒萧君泽对慕容灵的爱呢。 “王爷,木怀臣大人清早便来了,等到现在了,想要见见王妃。”门外,小廝通传。 第62章 梦魘之毒如何而来 萧君泽看了內门一眼,想要拒绝。“王妃身体……” “王爷,朝阳无碍了……”萧承恩叛变,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如今这盘棋才下了三分之一而已。 她必须儘快了。 多一刻都不想在这王府多留了。 门被萧君泽推开,就看见朝阳脸色苍白的想要撑著胳膊坐起来。 “你身体虚弱,躺著吧,我让怀臣过来。”萧君泽上前阻止朝阳,示意婢女前去唤木怀臣。 “谢王爷……”朝阳恭敬开口。 萧君泽莫名手指发麻,感觉朝阳对他……又客气和生疏了几分。 “为何要救本王?”萧君泽蹙眉,为什么毫无顾忌的挡在他身前。 难道不知道那一箭会要她的命吗? “朝阳听力超群,知如何听声辨位,那箭是衝著王爷命门去的,但朝阳替王爷挡了……不会死。”朝阳淡淡开口,眼中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萧君泽莫名有些烦躁,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死,亏他还这般担心…… “朝阳,你知道你最招人厌恶的是什么吗?”萧君泽莫名就问出口。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答,她不知道…… 她真的这般招人厌恶吗? “太过聪明。”聪明的有些自以为是! 这张嘴也不懂得服软和说些软话! 若是朝阳也能柔弱些,对自己说些软话,说不定他也能心生几分怜悯。 “王爷教训的是……朝阳,自以为是了。”朝阳嗓子有些灼热,萧君泽的每一个字都往她心窝子里捅。 在萧君泽眼中,太过聪明就是让人厌恶,只因为她是朝阳,不是慕容灵。 强忍著不让眼泪凝聚,朝阳在被褥下的双手用力握紧。 她是聪明,可她也愚笨。 她不是愚笨到根本不会討萧君泽欢心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偶尔,你也可不必这般要强。”萧君泽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些,亲自动手帮朝阳查看伤口。 朝阳躺著的身体僵了一下,全身紧绷。 “別动。”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那雪白的肌肤,线条好看的锁骨…… 伤口微微有些再次出血,萧君泽控制不住的有些心疼,但却不愿意承认。“这几日先躺著,別下床,別乱动。” 朝阳呼吸凝滯的看著萧君泽,若是没有慕容灵,她倒是真的要以为……这个男人在担心自己了。 “朝阳,疼就要喊出来,你若是太过隱忍,別人就不会手下留情。”萧君泽帮朝阳紧了下伤口上的纱布,话语深意。 他想让朝阳疼了会哭,饿了会喊,这样才能让人心生怜悯。 何况……白狸也出事了。 萧君泽的手下意识鬆了些,看著隱忍不吭声的朝阳嘆了口气。 朝阳別开视线,她不愿意看见萧君泽现在的眼神,就好像高高在上的贵族对她这种低贱之人的……怜悯。 “长安街遇刺,你说……若是活下来,有个秘密要告诉本王,是什么秘密?”萧君泽突然想起来,朝阳还欠了他一个秘密。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执拗的不肯改口。 她怎么就学不会喊疼,怎么就……学不会服软和討好。 她活的太卑微,为了活下去可以低三下四,可以低贱到泥土中,那是因为她想要带她娘亲逃离这里。 可她又太过骄傲,骨子里的骄傲让她可以下跪,却不愿意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諂媚……或是献上身体。 “嗯?”萧君泽似乎有些期待。 “朝阳……”朝阳嗓子灼热。“朝阳的母亲其实並不是……避暑山庄婢女,她是西域圣女。” 朝阳隨意编了个秘密。 萧君泽眼底显然闪过失落。“嗯。” 他早就已经知晓。 “西域圣女知晓蛇王墓的秘密,也知道宝藏的地图。王爷若是能继承大统,內忧外患,国库必须充盈,若是王爷能顺利送朝阳和母亲离开,朝阳愿意將宝藏拱手相送。助王爷……稳固江山。” 萧君泽的气压有些低沉,离开,又是离开。 这个女人总是三句话不离她要走,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逃离自己,还要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忘记! 原本对朝阳的那点儿怜惜瞬间烟消云散,这女人总是这么不懂得討別人欢心! “王爷,王妃,木大人来了。” 殿外,婢女適时打断了內殿的气氛。 木怀臣也看出两人似乎情绪不对,很和適宜的轻咳了一声。“王妃的伤势怎样了?” “谢木大人关心……”朝阳赶紧撑著身体想要坐起来。 萧君泽脸色极差,伸手將朝阳推回床榻。“说了伤口会出血,让你躺著別动!” 朝阳歉意的冲木怀臣示意,只能安静的躺著。 “王爷,臣……能否单独和王妃聊几句家常话?”木怀臣可以咬著家常两个字,毕竟现在木家已经知道了朝阳的『身份』。 “你们有什么好聊的。”萧君泽不情不愿,即使知道木怀臣可能是朝阳的兄长,可朝阳毕竟是他的王妃。 “叔父临终前曾经让人秘密留下密函,怀臣一开始未曾看懂,现在才知道,他是让我们木家军守好朝阳和她的母亲。”木景炎在死前都在为朝阳和白狸谋划。 只是可惜,那密函时隔多年才被木家人打开。 当年木景炎背上叛逃的罪名,隆帝恩赐免除木家的连带罪责,一切与木景炎有关的秘密信件和物件全都被尘封。 直到昨日夜里,他哥哥木怀成为了验证朝阳的身份才打开了那份密函。 信中写著,他有遗孤,白狸与腹中胎儿,让木家在京都好生照料。 倒是木家当年为了自保……迟了这么多年。 让朝阳和她母亲,受了这么多苦。 萧君泽愣了一下,一提到朝阳的母亲,多少有些愧疚。“本王在书房等你。” 说完,萧君泽转身离开。 內殿只剩下木怀臣和朝阳两人,两人仿佛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 “过几日叔父忌日,不知……”倒是木怀臣先开了口。 “好。”朝阳点头。 但她不愿与任何人扯上关係。 “这些年,你与你母亲,受苦了。”木怀臣有些愧疚。 “木大人此话言重了。”朝阳摇头。 受苦……是她朝阳成长道路上的家常便饭。 早就已经习惯了,否则……她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被萧君泽如此厌倦折磨都不曾死去。 “嘶……”梦魘之毒有些发作,朝阳忍痛扶著伤口。 “你……”木怀臣紧张想要触碰朝阳,被朝阳闪躲。 “木大人,男女有別。”朝阳疼的额头冒出冷汗。 “朝阳,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梦魘之毒从何而来。”木怀臣都已经猜到了大概,可萧君泽却从不怀疑。 朝阳的身体僵硬的厉害,没有说话。 “梦魘之毒发作生不如死,王爷手中还有血龙果,你若求,他该给。”木怀臣用力握紧双手,心里有了答案,声音隱忍。 第63章 萧君泽在羞辱她 “木大人……无论朝阳是何身份,朝阳只想离开。”朝阳紧张开口,话语透著恳求。 木怀臣聪明,他可以猜到的事情,萧君泽为什么猜不到? 萧君泽也不是傻子…… 真相对於萧君泽来说根本不重要。 就算是哪天他知道了,也会自欺欺人的找到其他理由和藉口。 既然如此,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他如此对你,值得吗?”木怀臣有些心疼朝阳,萧君泽对慕容灵也不过就是因为当年的那份情谊,可如今这份情谊却被慕容灵偷了去。 这对朝阳不值得。 “木大人,朝阳不傻,不利於自己的事情……朝阳不会做的。朝阳的目的是活下去,然后离开这里,既然如此,没什么值得不值得。不想徒添不必要的麻烦,仅此而已。”她只想做一切有关於可以离开的打算。 只要能带著娘亲离开这里,离开地狱。 “你放心,我哥承诺会帮你救出你的母亲,这些年让你们受苦……是木家对不住你们。”木怀臣示意朝阳躺好。“以后……有木家在,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朝阳,也有家人了。 木家就是朝阳的娘家,是她的后盾。“如果哪天你想通了,不想离开了,木家也会助你。” “朝阳志不在此,也不愿给你们多添麻烦,朝阳的身世是个秘密……木將军如今还是一世英名,朝阳身份低贱,配不上。”朝阳声音低沉。 她不是赌气,她……只是不想玷污了別人的名声。 包括萧君泽。 “朝阳……”木怀臣却以为朝阳是有怨言。 “木大人,兵法这几日落下了,待我身体好转,我会尽数补上。”朝阳打断了木怀臣的话。“木大人,朝阳累了。” 木怀臣赶紧作揖。“怀臣告退。” 木怀臣退了出去,朝阳的心才慢慢沉了回去。 安静的躺在床榻上,朝阳感觉这王府……比避暑山庄还要淒凉。 莫名的淒凉。 “娘……你再忍忍,我们都再忍一忍。”很快,她就会离开这里。 萧君泽不在乎她,这样也好。 最起码到她离开的时候,萧君泽不会百般刁难。 鬆了口气,朝阳给自己寻找了片刻的心里安慰。 这样甚好。 如此,甚好。 …… 杏的期到了,满院瓣飘零。 听府里的下人说,那日木怀臣与萧君泽吵架了,吵得厉害。 一直追隨萧君泽的人都知道,木怀臣与萧君泽一心,从未起过爭执,可那日……两人似乎吵得厉害,萧君泽连自己最珍惜的笔砚都摔碎,书房一片狼藉。 木怀臣走了,从那日起仿佛一直都在赌气,未曾再踏入厉王府。 而萧君泽也被隆帝罚禁闭,面壁思过,不得召,不许离府。 自从慕容灵秘密入了王府,府中人只知道萧君泽带了女人回来,日夜宠著,却不知那宠姬的真实身份。 “你们听说了吗?王爷被禁足后一日都未曾踏入王妃的后院,看来咱们王妃又要失宠了。” “王妃也是奇人,从王妃到下奴,再到王妃,谁知道过几日又是什么。” 朝阳有没有失宠,成了王府茶余饭后押注的话柄。 “这次可不一样,我听说桂园那位可不得了,真真的得宠,咱们王爷可是捧在手心怕化了,含在嘴里怕咽了。” “天鉴殿已经下了帖子,这月十五是个好日子,要下旨恢復王爷的太子之位,不日咱们就要搬回东宫,无论是谁得宠,只要王妃还在执掌,那就是將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芸香经过后院,听著那些小廝八卦,气的脸色发青。 確实,只要那个冒牌货一日鳩占鹊巢,过几日是太子妃,將来那就是皇后。 这样可不行,她和小姐必须儘快想办法,除掉这个隱患。 未来的皇后只能是她们家小姐。 …… 慕容灵入了王府,萧君泽再也没有来过后院。 朝阳真的如同淤泥中的春笋,即使受了重伤,即使夜夜毒发,依旧挺过来了。 难得安静,朝阳可以坐在院落中看著早就已经残落的杏。 她……终究是错过了杏的期。 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朝阳指尖轻轻接住一只蝴蝶。 那蝴蝶通身洁白,美丽却脆弱。 “飞吧,你应该自由。”朝阳小声开口,仿佛在蝴蝶身上寻找寄託。 蝴蝶没有飞走,反而围绕著朝阳饶了几圈在,最终落在朝阳耳畔,如同髮饰,让朝阳美的好似謫仙下凡,坠落人间。 院落外,萧君泽原本想来看看朝阳的伤势,见到眼前的一幕,停下了脚步。 朝阳美的让人窒息,而那一刻萧君泽似乎在自豪,自豪这个女人属於自己。 “伤好了?”萧君泽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的问了一句。 朝阳下意识紧绷身体,那蝴蝶感受到危险气息,快速飞走。 “王爷……朝阳的伤好多了。”朝阳起身作揖,依旧疏离。 萧君泽原本消了些的怒意又上来了,这女人美是美,可惜不识趣。 “天鉴殿的帖子下来了。”萧君泽冷声开口。 朝阳像是早有预料,点了点头。“恭喜王爷。” 太子復位的帖子一下,萧承恩就真真是沉不住气了。 这场战事怕是要一触即发了。 “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萧君泽脸色有些难看。“本王这么多日未曾来你府上,府中流言四起,你就不怕威胁你的地位?” 朝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王爷……今夜留宿吧。” 在萧君泽地位没有稳固之前,她都要坐稳王妃的位置。 “毕竟,过几日朝阳就是您的太子妃了。”太子妃……这三个字对於朝阳来说异常讽刺。 朝阳看的明白,一切不过是一场棋局罢了。 “朝阳,你可曾对那个位置起了覬覦之心?”萧君泽抬手摩擦朝阳的下巴,虽然话语很冷,可他莫名想要让朝阳说实话。 方才朝阳让他今夜留宿,他居然有些心动了……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心爱之人可以只有一个,可朝阳这样美而不俗的女人,也不是不能留著。 “朝阳只想离开。”朝阳再次提醒萧君泽,她要的是活著,然后离开。 无论是以太子妃之位离开,还是以婢女奴隶的身份离开,只要能离开,她都不在乎。 萧君泽捏著朝阳下巴的手瞬间收紧,眼眸透著浓郁的暗沉。“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你要走!” “这是事实。”朝阳也不畏惧,直直的看著萧君泽的眼睛。 萧君泽视线有些凝滯,为什么……他有些不敢看朝阳这双眸子。 深邃,冷凝,仿佛诉说著无尽的淒凉。 “你……”朝阳的冷静瞬间冰封瓦解,萧君泽突然吻上来,是在羞辱她? 第64章 他要毁了朝阳 吻过以后,萧君泽也愣了。 他又被这妖女迷惑了…… 愤恨的咬住朝阳的唇瓣,报復性的用力。 朝阳疼的厉害,想要推开,口中血腥气浓郁。 萧君泽是属狗的吗? 见朝阳眼眶泛了红,萧君泽才放过朝阳,用力把人推开。 朝阳一下没站稳,伤口被撕扯,微微有些渗血。 萧君泽下意识想要扶朝阳,却被她狼狈闪躲。 朝阳那双眸子……透著的是惊恐,是害怕,还有……厌恶。 “朝阳!”萧君泽有些生气,他可是王爷,朝阳只是一个替嫁的私生女,居然有脸嫌弃自己? 她那是什么眼神? “王爷自重!”朝阳声音有些发颤,既然不喜欢自己,既然在后院与慕容灵多日缠绵,还来自己这里做什么? 萧君泽,还有火可泻吗? 呼吸凝重的別开视线,朝阳不愿意承认,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吃醋了,或者是嫉妒了。 嫉妒到发狂。 她明明有一万种方式可以让慕容灵在王府消失,或者在奉天消失,可她…… 到底在想什么?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得嫉妒心这么强。 萧君泽从来也没有属於过她啊。 朝阳,你到底是怎么了。 这样下去,她会变得可怕,连她自己都不再认识自己。 “自重?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有什么好自重的!”萧君泽火气瞬间上来,伸手拉住朝阳就压在了身后的石桌上。“本王偏不自重,你来教教本王,要怎么自重,嗯?” 朝阳害怕的挣扎,可现在这个姿势,一切的挣扎都成了萧君泽眼中的欲拒还迎。 “王爷,桂园不是藏了一位美人儿吗?这几日她没能满足王爷吗?”还让这个混蛋四处发情! “沈朝阳,你不用拿这种话来激我,听说你娘亲在丞相府服毒,你就不想知道她的情况?”萧君泽被朝阳激怒,说完自己也有些后悔了…… 可碍於面子,萧君泽只能硬著头皮再次开口。“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沈清洲送来的玩儿物,这点事情都满足不了,本王要你有什么用?只是抄那兵书吗?” 朝阳挣扎的身体突然僵住,惊慌的回头看著萧君泽。“王爷……王爷你说什么?朝阳的母亲,她……她怎样了?” 朝阳的声音透著颤抖,她快嚇哭了。 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的…… 萧君泽到底懂不懂? 懂不懂別人生命中的光。 白狸是朝阳生命中唯一的光了,如果没了这道光,朝阳会连活著的意义都丧失。 “现在知道怕了?取悦本王,本王就告诉你。”萧君泽冷笑,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朝阳慌乱的站直了身子,取悦他…… 这三个字对於朝阳来说就是羞辱。 她寧愿萧君泽折磨她,动刑也好,怎样都好,只要別让她……丟弃尊严,像她母亲一样……为了让她活下去,卑微的被沈清洲蹂躪羞辱。 “把衣服脱掉。”萧君泽突然起了玩儿心,他倒要看看,自命清高如同謫仙一般的人,被他踩在脚下会是怎样的表情。 朝阳的手指有些发颤,身体也颤抖的厉害。 她知道,萧君泽今日不会轻易放过她。 “伤口还没有恢復,王爷不会感兴趣的。”朝阳小声说著,手指颤抖的解开腰封,一件件……將外衣脱掉。 最后一件衣衫滑落,朝阳皙白的皮肤上露出还没有完全癒合的伤口,包裹的纱布微微渗血。 萧君泽的心果然颤了一下,是自己过分了吗? 是这个女人先惹怒他的…… “转过身去。”他不愿意看著朝阳的伤口,更不愿意看那双眼睛。 不知为何,看了以后……心会发颤。 “王爷……去內殿吧,求你……”至少,別在院落之中。 光天化日,她朝阳还有一些可笑又卑微的自尊心。 “怎么?一个被人送来替嫁的玩物,要想活下去,这点觉悟都没有?本王放著你到现在已经是仁慈,你还想奢望本王不討点儿利?”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將朝阳摁在身下。 倒吸一口凉气,最先失控的人,其实是他。 是太久没有女人的缘故?他居然真的对这个女人的身体,著了迷。 从新婚夜之后,他每每想到朝阳……都会衝动。 朝阳一声不吭,任由萧君泽欺辱。 罢了…… 终归是要离开,无非是换种方式被折磨罢了。 眼泪顺著下巴低落,朝阳用力咬住自己的手指,防止自己喊出声音。 没事的,会没事的。 当初她母亲为了她……被沈清洲欺负,如今不过是还回来罢了,一切都是命。 “求王爷……救救朝阳母亲。” 只求,萧君泽能救救白狸。 萧君泽没有说话,他不敢让朝阳知道…… 白狸已经没救了。 他开始有些害怕了,一旦朝阳知道了,会不会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些时日相处,连萧君泽都佩服朝阳的能力。 以这个女人的聪明,若是想要自己一个人离开奉天,怕是早就已经天涯海角……无处寻身了。 “嗯……”身后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伤口也疼的厉害。 梦魘毒素还会在她情动的时候发作,每每发作都会让朝阳生不如死。 她好想问一句,萧君泽手中是不是有梦魘之毒的解药…… 可她不愿意祈求,太羞耻,太卑微了。 萧君泽每每都看著她毒发,从未提过有解药。 想来,就算她在萧君泽身下摇尾乞怜,他也不会给她的。 血龙果,那么珍贵的东西,她不配…… 萧君泽原本只是想要羞辱朝阳,可当朝阳不再挣扎的妥协,他居然像是著了魔。 仿佛思绪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呼吸也越发凝重,此刻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想要这个女人,疯狂的想要占有……甚至撕碎。 疼痛和羞耻让朝阳无法呼吸,哭著摇头求饶也只会激起萧君泽的兽性…… 她早就破碎不堪了。 早就被萧君泽弄脏了…… 早在新婚之夜,她就已经被萧君泽踩碎,蹂进了淤泥里。 …… “娘……娘亲,朝儿害怕。” “嘘,朝儿別怕,躲在衣橱中,无论发生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吭声,不许出来!” 梦魘毒发,曾经如同噩梦一般的记忆开始折磨朝阳的思绪。 身体和灵魂的双重折磨,这对朝阳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阿狸,我知道你那个孽种就躲在这房间……”沈清洲就像是魔鬼,光是声音就让朝阳全身发颤。 “求你……她还只是个孩子,沈清洲……你怎么折磨我的都行,別当著孩子的面儿行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放过朝阳。” 那是朝阳第一次见白狸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求沈清洲,可换来的不是放过,而是……不堪入目的羞耻和折磨。 沈清洲曾经当著朝阳的面占有白狸,他恨朝阳,恨木景炎,他要毁了白狸,也毁了朝阳。 第65章 你欠我的朝阳来还 “沈朝阳,明明只要你说些软话,本王还会对你怜惜一些……”萧君泽手指轻轻滑过朝阳的后背,快速將人横抱起来,抱进房间。 羞辱朝阳也够了,他倒是没有疯狂到要让朝阳沾染风寒。 “我……”朝阳嗓子沙哑的厉害,眼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不姓沈……” 嗓子里像是当初被人灌了毒药那般,她不姓沈,她噁心憎恶又害怕著那个叫沈清洲的男人。 那个毁了白狸也毁了她的男人…… 那个亲手断了她的手脚,毒哑她的嗓子,把她绑好送到萧君泽床上的男人! 萧君泽蹙了蹙眉,是他折磨的不够?到现在还不知道服软。 “你姓什么不重要,你是本王的王妃,你的职责是为了取悦本王,明白了吗?”萧君泽一字一句的提醒朝阳,她这般无趣,没几个男人喜欢。“若不是你这副身子……这般无趣的情事,本王倒不如睡个木头。” 朝阳的身体越发僵硬,被扔在床榻上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是啊,她就是这般无趣还不会討好他…… “王爷何必自討苦吃。”既然她这般无趣,又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朝阳!”萧君泽烦躁的扯住朝阳的髮丝,强迫她看著自己。“看来本王还不够努力,让王妃还有力气同本王拌嘴。” 情事本是值得怜惜的,萧君泽有心怜惜,可朝阳根本不给他机会。 “王爷……朝阳很脏,您是不是也脏了……”朝阳身体颤抖的开口,倔强的用话语来挽回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既然脏,那本王就好好帮你洗洗!”萧君泽再次將朝阳压在身下,刚下去的火气再次该死的涌了上来。 这个女人有毒,总能让他欲罢不能,仿佛恨不得將她彻底弄坏。 朝阳哭到没了力气,求饶无用,她也懒得再去自討欺辱。 只盼著,萧君泽的折磨快些结束,快些……再快些。 可萧君泽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怨气,非要一次发泄在她一个人身上,仿佛不將她撕碎难以解恨一般狠狠的蹂躪。 朝阳只感觉自己像是坠落了地狱,在地狱的苦水河中沉溺,生不如死。 见朝阳不再反抗,也不再说不討他欢心的话,萧君泽的力道才慢慢收敛了些。 在萧君泽眼中,朝阳媚骨天成,一顰一蹙都透著浓郁的引诱。 是这个女人在引诱他,不知廉耻的人是朝阳,与他没有任何关係…… …… “王爷,桂园……传来消息,说那位姑娘病了,要见王爷。” 事后,萧君泽难得想要留宿在朝阳处,如朝阳所说,他是该留宿王妃处,稳固她的地位。 朝阳受宠,萧承恩才会越发沉不住气。 何况他折腾朝阳折腾的厉害了,已经夜深了。 微微蹙眉,萧君泽从床榻坐了起来,有些烦躁。 侧目看了眼已经半昏半睡的朝阳,满身糜痕让人忍不住血脉上涌。 腹部一阵燥热,萧君泽立马站了起来。“妖女。” 压低声音骂了一句,萧君泽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罪在朝阳头上。 怒意浓郁的走到门口,萧君泽再次回到床榻边,像是怕吵醒朝阳,小心翼翼的帮她盖好被褥。 那次让朝阳感染风寒他就发现,这女人太脆弱。 手指有些发麻,萧君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中不免腹誹,这样的妖女……若是诚心勾引自己,祈求赏赐,別说龙血果,就算是奇珍异宝……为了得到这副身子,也会尽他所能的赏赐吧? 可惜,朝阳空长了这么一副媚骨天成的身子,无趣的很。 “好生照顾王妃。”隨意的说了一句,萧君泽径直离开。 感受到萧君泽离开,朝阳慢慢睁开疲惫到肿胀的双眼。 身体像是被酷刑折磨,微微一动就疼的撕心裂肺。 手指发颤的抓紧床单,萧君泽……到底还要用多少方式来折磨她。 没关係,只要她母亲能活著,她怎样都能承受。 呼吸发颤的厉害,朝阳慢慢蜷缩起身体。 娘,朝儿好疼。 娘……你带朝儿走吧。 娘…… 胤承在哪,他说过不会丟下我们。 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一切。 …… 沈府。 沈清洲抱病,已经连续多日未曾上朝。 府里每个人都备受煎熬,谁都不敢再这个节骨眼上招惹沈丞相。 太子復位,萧承恩反叛,如今朝內的形势瞬息万变,牵一髮而动全身。 书房密室。 沈清洲一身白衣,端坐在床榻旁边,小心翼翼又仔细的帮白狸擦拭身体。 时间久了,白狸的身体上出现了红色斑点,就算是再好的药物吊著,也只是一句养不活的躯壳了。 “白狸……你怎么敢。”看到如玉般的手腕上出现红斑,沈清洲安静的情绪难免有些绷不住。 “阿狸……你怎么敢!”一直到现在,沈清洲都不愿意接受白狸自縊的事实。 她回不来了,无论他怎么折磨都回不来了。 如今的白狸如同一张苍白的纸,终究是被他揉碎了,再也无法拼接了。 “阿狸……你醒醒,只要你醒过来,我可以答应带你离开,我放过你的女儿,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沈清洲小声开口,用力將白狸抱在怀里。“阿狸,当初我传信与你,要带你离开……可你却偷偷和木景炎逃走了。” “阿狸,是他从我身边把你偷走的,他就是个小偷……他明知道我心悦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我爱你到了疯狂的地步,可你呢……你和木景炎,一步步把我逼到现在。”沈清洲解开白狸的衣服,听著她胸腔还有微弱的心跳,呼吸麻木。 “阿狸,我们本来可以不是这般……” “我们本来可以很好。” “阿狸……你是我的,我甚至可以原谅你为了任务將自己献给隆帝,我也可以原谅你欺骗我,拋弃我……可我不能原谅你伤害自己,这样折磨我。”沈清洲像是著了魔,在白狸耳畔再次开口。 “告诉你一件事,你说……我若是同意与萧君泽合作,前提是要你的好女儿生不如死,你会不会恨我……” 沈清洲的声音透著浓郁的偏执,偏执到了极点。“阿狸,你若是恨我,那就起来告诉我,如若你一天这般昏迷,我便一天不会放过朝阳,我每天……都会来告诉你,你的女儿到底活著经歷些什么折磨。” 他要折磨朝阳,他要刺激白狸。 这是白狸欠他的,既然白狸选择逃避,那就要她女儿还回来! 第66章 朝阳是被他弄坏的 王府,桂园。 慕容灵病了,夜里发烧。 芸香跑前跑后,紧张的厉害。 “小姐,您这把自己折腾病了,王爷肯定要心疼了。” “我就是要他心疼……”慕容灵蹙眉,萧君泽今夜没有来她这里,是去了那个女人那里吗? 芸香说的对,她若是不提前未雨绸繆,那自己永远都是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沈朝阳虽然是冒牌货,可只要沈清洲还在,她就是王府的王妃,將来的太子妃,以后萧君泽登基,她就是皇后! 双手用力握紧,她怎么可能让那个冒牌货当上皇后! “芸香,让你点的香点了吗?”慕容灵声音有些沙哑,那香是她从宫中偷偷带出来的,是后宫女人常用的,有催……情的作用。 萧君泽虽然宠她,疼惜她,对她几乎无微不至,可这些天萧君泽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她是女人,对这方面的事情很紧张。萧君泽是正常男人,血气方刚,怎么可能会忍得住。 除非…… 萧君泽对她入宫这件事有芥蒂。 “灵儿,怎么病了?”萧君泽著急的走进內殿,摸了摸慕容灵的额头,有些发烫。 “你怎么照顾的?”萧君泽有些生气。 芸香嚇得赶紧低头,深意的看了那香炉一眼,快速关门离开。 “你別怪她,我已经喝药了。”慕容灵一脸善良,连婢女被训斥都会心有不忍。 萧君泽心疼慕容灵,这般善良,將来可怎么在深宫中生活…… 他果然要加倍保护她才可以。 “好好休息,夜已经深了,听话。”萧君泽帮慕容灵裹好被褥,笑著再次开口。“明天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给你做?” “君泽哥哥,我害怕……今夜你能陪我吗?”慕容灵声音哽咽,委屈的厉害。 萧君泽心口收紧,莫名想到朝阳。 今夜,他答应了朝阳留宿。 “听话,你病了,好好休息。”萧君泽揉了揉慕容灵的脑袋,一脸宠溺。 慕容灵却有些急了,紧张的拉住萧君泽的手。“君泽哥哥,你热吗?” 萧君泽愣了一下,方才被朝阳勾起的火气不仅没消,反而还不明所以的越发燥热。 这屋子是闷沉了些。 可碍於慕容灵生病,他也没有让芸香开窗透气。 “君泽哥哥……你抱抱我好不好。”慕容灵窝在萧君泽怀中。 不得不承认,慕容灵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可比起朝阳……似乎缺少了些女人最致命的魅惑。 朝阳就像是夏日初升的太阳,嫣红似火,让人有种与火焚烧的错觉。 而慕容灵和朝阳比,就像是深夜的月光,可远观不可褻玩。 好在萧君泽並不在意这些,只是心疼慕容灵病了。“听话,你病了,不能著凉。” “君泽哥哥……你要我吧。”慕容灵呼吸有些灼热,宫里那些东西她都拿来用在萧君泽身上了,可他为什么还是对自己没感觉…… “灵儿……”萧君泽的嗓子有些乾燥,莫名……脑海中总是迴荡朝阳那张哭红了眼的面容。 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真真是让人慾罢不能。 “君泽哥哥……”感受到萧君泽的动情,慕容灵心下一喜。 只要她能成为萧君泽的女人,只要有了实质的关係……哪怕不是太子妃也没有关係,她若是怀了萧君泽的孩子,有了太子长子,无论如何……將来的地位都不会差了太多。 她必须给自己一个保障。 一个男人能爱女人多少年?路都是要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出来的。 这是她慕容灵在宫中和那些后宫嬪妃学会的道理。 母凭子贵,只要有了孩子,还是长子,趁著萧君泽如今对她还有宠爱,一定要好好把握。 “灵儿……”萧君泽唤著灵儿的名字,想要俯身吻上去,可身体微微一僵,他该死的满脑子都是朝阳的脸…… 这女人是不是对自己下了咒,或者中了蛊! 西域女子多狡诈,这女人……就是个妖精。 “君泽哥哥?”见萧君泽连吻都没有落下,慕容灵有些慌了。 “你还发热,差点就欺负了你,好好休息。”萧君泽有些愧疚,他的灵儿单纯洁白,怎么能被自己这么隨隨便便的玷污。 至少,也要给她一个名分再说,否则就是委屈了她。 他可不想给慕容灵任何的委屈。 “君泽哥哥是不是……嫌弃灵儿。”慕容灵委屈得哭了起来。“灵儿是入了宫,可灵儿为了君泽哥哥守身如玉,君泽哥哥为什么討厌灵儿。” 慕容灵掀起衣袖,她洁白的手臂上守宫砂还触目可见。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瞬间有些心疼的把慕容灵抱在怀里。“傻灵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病了,我若是不知节制会伤了你……” 让慕容灵如同朝阳那般低贱的俯在自己身下求欢,他可不捨得。“听话,等你养好身体,等我能给你一个正大光明的位分。” 慕容灵心口一暖,感动的抱紧萧君泽。“真的吗?君泽哥哥不要让灵儿等太久。” “放心,君泽哥哥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萧君泽吻了慕容灵的髮丝,心疼又宠溺。 “君泽哥哥……那你陪灵儿睡著在离开行吗?” “好。”萧君泽笑了一下,坐在床榻旁边看著慕容灵,月光照在慕容灵脸上,仿佛也在他心口印上了一颗硃砂。 他的灵儿太过单纯,不谐世事。 这样,让他怎么捨得她受半点委屈。 …… 王妃后院。 朝阳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光,清冷发寒。 萧君泽居然破天荒没有留在桂园,而且深更半夜……又回到了她的住处。 “王爷怎么……又回来了。”朝阳无法装睡,只要有萧君泽在,她全身都是不自在的气息。 萧君泽厌恶的看著满身糜痕的朝阳,仿佛在用眼神告诉朝阳,他和自己洁白无瑕的灵儿,没有可比性。 可萧君泽忘记了,朝阳这满身痕跡,是他弄得。 他一边上癮的百般折磨,却一边又要嫌弃她被弄脏,弄坏,不乾净…… “本王今夜留宿!”萧君泽指望朝阳能说点儿好听的,哪怕討好下自己。 可朝阳只是应了一声,慢慢挪动身体。“王爷若是不嫌弃,就睡吧……” 嫌弃…… 她朝阳脏,萧君泽也乾净不到哪里去。 被萧君泽的眼神刺痛,朝阳侧目看著墙面,仿佛將自己彻底关进了地狱深渊。 “沈朝阳!你毒发了?” 见朝阳全身发颤,身上还有自己忍痛掐出来的红痕,萧君泽的怒意越发不受控制。 这女人可真是好骨气!寧愿自己这么忍著,也不肯討好服软求他给个解药! 在慕容灵那儿莫名积了一身的火,在看见朝阳的一瞬间,又有些控制不住。 “你不是能忍吗?好,那就好好给本王忍著!” 第67章 朝阳就是个小妖精 “为了活下去,你不是挺会摇尾乞怜?毒发的滋味如何?”萧君泽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而来的怒意。 明明只要朝阳肯张嘴,甚至他也可以主动给。 可为什么……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朝阳。 心口总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挣扎,挣扎著让他不能就这么放过朝阳。 朝阳已经没了力气,毒发加一夜非人的折磨,让她的意识有些游离。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酷刑一般的折磨终於结束,朝阳发颤般抓著床单的手指终於慢慢鬆开。 “嗯……”疼痛刺激著神经,因为毒发……皮肤每一下的触碰都会让痛感和触感加倍放大。 但这一次,朝阳没有做噩梦。 那是个很温暖的梦境。 可有时候……温暖的梦更加折磨朝阳的灵魂。 “朝儿,別哭,別哭,我没事。” 那个叫胤承的傻子,就为了保护她,被二皇子的人打到吐血。 “朝儿別哭,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里,会从这个破避暑山庄逃出去,这里不属於我们。” “朝儿,这里不属於我们,看见天空的尽头了吗?我们应该飞出去。” 朝阳和胤承一起躺在避暑山庄最高处的草坪上,看著一望无际的蓝天云海,幸福的笑了。“真的能飞出去吗?” “能。”胤承撑起胳膊,俯身看著一旁躺著的朝阳。“朝儿,我发誓,我会带你离开。” “娘亲会和我们一起离开吗?”朝阳紧张的问了一句。 她怕,怕沈清洲不会放过她和母亲。 “会,总有一天,我会带你们飞出这里,我们要去天的尽头,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年少的人总是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遐想,那时候的朝阳深信胤承会带自己离开。 可后来,胤承为了救她……被萧承恩的人打了个半死並且带走。 她每每做梦都会梦到满地拖拽出的血痕,以及她母亲用力捂住她眼睛的那双手。 “別哭,不出声,否则胤承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若是不想被那个混蛋看上带走,若是不想被他当成玩物禁臠,那就忍……” “忍!为什么要忍,如果这样都要忍,娘亲为什么还要让我学武!难道学了武功就是为了忍耐吗?”朝阳疯狂的冲白狸吼,她要救胤承,她要救他。 “啪!”白狸全身颤抖的给了朝阳一个耳光,仿佛连呼吸都透著无可奈何。“纵使你天下第一,敌得过皇家的千军万马……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你以为我们是什么?隆帝將你我母女囚禁至此,只需要一个理由和藉口,若是有人发现了你身上的秘密,他们会杀了你!” 白狸曾经后悔教朝阳学武,可若是不教,她又怕朝阳无法生存。 “娘……救胤承,求求你救救胤承。”朝阳哭著要胤承,她不要他死。 白狸罚了朝阳禁闭,自已一个人离开。 那天之后,朝阳再也没有见过胤承。 而白狸不知道去了哪,匆忙赶回来的时候衣衫破损……神情恍惚。 胤承失踪了,或者是死了。 朝阳不敢想,也不敢问。 那一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白狸去求了沈清洲,沈清洲侮辱了白狸,却未必帮白狸救胤承。 她们母女就好像是这些高高在上之人的玩物,谁也逃不出这些人的手掌心。 本以为,从那天开始……只要聪明些,只要谨慎警惕些,只要藏好这张脸,就再也不会有危险。 可她……还是坠落了地狱,被萧君泽生生踩进地狱。 也是从那天开始,朝阳有了噩梦。 每每被噩梦折磨,便是胤承捧著她的脸颊,抵著她的额头,急促又紧张的喊著她的名字。“朝阳,你等我……” “朝阳,你等我!” 等他变得强大,等他踏平奉天,等他带朝阳离开地狱。 …… “沈朝阳?”见朝阳呼吸变得微弱,萧君泽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多过。 他……到底是不近女色憋得太久,还是……被这女人蛊惑有些痴迷了。 只要触碰朝阳的身体,仿佛身体的某一处就会被即可点燃。 那一刻他根本没有思绪,只想要朝阳,狠狠的將人压在身下。 看著她哭,看著她求饶,看著她討好自己。 “別离开我……”朝阳的眼角早就被泪水湿润,她沉浸在梦魘之中,全身酸痛寒冷。 下意识去寻找温暖,朝阳蜷缩著身体躲在萧君泽怀中。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轻轻拨动朝阳脸上的长髮,想让她躺的更舒適一些。 朝阳像是在深海中寻找到了一根浮木,紧紧的抱住萧君泽的胳膊,疼的全身发颤。 萧君泽蹙了蹙眉,这女人若是早些这般乖巧听话,他又怎么捨得將她折腾到现在。 这些年,他在深宫中学会了算计,学会了狠厉,学会了如何活下去。 他不敢信任任何人,他变得冷血残忍。 可如若一个女人愿意真心对他,辅佐他,乖乖在他身下……他倒也不是狠心到极致的人,总会给她一个好的去路,赏她些恩赐。 借著月光,萧君泽仔细看著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那股熟悉感与日俱增。 “小妖精……”这妖精到底有什么妖法。 手指轻轻划过朝阳的脸颊,萧君泽若有所思。 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要怎么捨得放这女人离开。 “別走……”萧君泽要起身给朝阳盖被子,微微一动就被朝阳死死抱住。 朝阳明明在梦境中,却恳求那一丝的安全感。 “我不走……”萧君泽下意识声音柔和。 他从未对慕容灵以外的女人这般温柔过,他到底…… 不愿多想,毕竟是他欺负朝阳在先。 將人揽在怀里,萧君泽也有些乏了。 嗅著朝阳髮丝间淡淡的清香,萧君泽莫名困意浓郁。 自从萧承恩起了反意到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倦怠的想要熟睡过了。 …… 一夜好眠,萧君泽醒来的时候自己都懵了,他这一觉睡得甚好…… 垂眸看了眼还死死抱著自己胳膊熟睡的朝阳,萧君泽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心底一松。 “嗯……”朝阳连睡觉都警惕的厉害,紧紧的抱住萧君泽的胳膊。 萧君泽手臂都麻了,本想抽出胳膊,可莫名怕吵醒朝阳,就那么放纵自己多躺了一会儿。 昨夜確实有些狠了,让朝阳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胤承……” “胤承你別走……” 朝阳死死的抱著萧君泽的胳膊,喊著的却是別的男人的名字。 第68章 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沈朝阳!”大清早的,萧君泽那点儿好脾气瞬间被怒意冲的烟消云散。 好得很!还有力气在他面前喊別的男人。 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萧君泽恼怒异常。 朝阳被猛地推开,惊慌的睁开眼睛。 “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萧君泽气压冷凝的低吼了一句,扯著朝阳的胳膊直接把人拽了起来。“这些时日欠的兵法写了吗?” 朝阳伤口被撕扯的生疼,狼狈的摔在了床下,衣不蔽体。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看著朝阳身上的糜痕,快速別开视线。 “王爷,王妃您醒了?”门外,婢女敲门,算是救了朝阳。 惊慌的扯过衣衫盖在自己身上,朝阳看萧君泽的眼神充满惧怕。 “什么事?”萧君泽有些不耐烦。 “王爷,宫里传信,陛下让您速速入宫。” 萧君泽蹙了蹙眉,不是关禁闭吗?怎么这个时候让他入宫。 朝阳紧张抬头,手指握紧。 现在是紧要关头,萧君泽將慕容灵带回府已经是大忌,绝对不能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比如求隆帝饶恕慕容家。“王爷……” 萧君泽冷眸看了朝阳一眼,居高临下,眼神还透著厌恶。 朝阳快速低头,呼吸发颤。“王爷,朝阳的母亲……” 她昨夜隱忍萧君泽,不过就是为了白狸的消息。 萧君泽就知道朝阳的动机,臣服自己也不过就是为了带她母亲离开奉天。“这么在乎你母亲,那就要学会怎么討好本王,今日本王会让教习嬤嬤来好生教导教导王妃,让王妃知道取悦本王才是你的职责所在,听明白了吗?” 手指轻轻划过朝阳的耳畔,萧君泽的话如同腊月寒冰。 朝阳的口中血腥气很重,声音发颤。“王爷……放过朝阳。” 俯身跪趴在地上,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教习嬤嬤教些什么。 她入王府前,沈清洲已经让她经歷过地狱了…… “王爷,朝阳错了,朝阳会好好取悦王爷,朝阳……知道错了。”声音颤抖的厉害,朝阳已经绝望了。 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她早就应该顿悟了。 “是吗?”萧君泽扬了扬嘴角,似乎在期待什么。“若是今夜王妃还是这般无趣,那你母亲那边,本王可就……” “王爷!”朝阳惊慌起身,紧张的跪在萧君泽脚下。“王爷求你……” 萧君泽玩儿心很重,捏住朝阳的下巴,挑逗般的用指腹摩擦朝阳的唇瓣,然后探入口中…… 朝阳只觉得一阵噁心,可她不敢推开萧君泽,眼神恳求的看著对方,想让萧君泽放过自己。 “今夜,洗乾净等本王。”萧君泽俯身在朝阳耳畔说了一句,话语和眼神的轻蔑玩弄,让朝阳全身冰封。 她就像是萧君泽的玩物,被他弄脏弄碎,然后就会被狠狠拋弃。 垂眸不去看萧君泽的眼睛,他的眼神总是会將朝阳刺的遍体鳞伤。 “王爷,今日入宫,无论陛下说什么,您都要表现的不愿接受太子之位。要拒绝,要有寄情於山水的豁达,不可让陛下察觉您的意图。”压低声音开口,朝阳耳畔有些嗡鸣。 隆帝此人疑心太重,他虽偏袒萧君泽,可也未必信任萧君泽。 “王爷……与陛下毕竟是父子,偶尔说些带著怨气的话,反而能让陛下父爱展现,心觉愧疚。”这么一来,太子復位才算万中无一。 朝阳紧张的转移话题。 萧君泽抬手扯住朝阳的髮丝,被她闪躲的眼神激怒。 怎么?看都不愿意睁眼看他了?“王妃倒是好心机,这揣摩人心的能力是和多少个男人练出来的?” 朝阳的心口像是在滴血,新婚夜她有落红,萧君泽何必用这种事情羞辱她。 手指慢慢握紧衣服,朝阳眼眶发红的看著萧君泽。“是朝阳多言了……” 她只是怕萧君泽再做出什么衝动的事情。 萧君泽秘密带回慕容灵也就罢了,只要藏得好,以后身份隱藏的好便也不是大事。 可萧君泽若是再为慕容家求情,那就会伤了追隨他之人的心…… 就算萧君泽復位东宫,將来登上皇位,也怕新皇登基朝中不稳。 她只是替萧君泽筹谋罢了。 “你是多言了,写好你的兵书,坐稳你的王妃之位,服侍取悦好本王,不要太过自以为是。”萧君泽推开朝阳,径直离开。 朝阳摔在地上,手指发麻。 自以为是?她已经不敢了…… 苦涩的笑了一下,充其量她不过是个为了活下去苟且活著的女人罢了。 与那些再床榻上討好男人求生存的女人早就没了区別。 “王妃,您怎么在地上!”萧君泽刚走,婢女就欣喜的端著水盆走了进来。“恭喜王妃,王爷一夜留宿,您若是给王爷怀上皇嗣,那可就……” “帮我备好热水。”朝阳打断了婢女的话,这些话对於朝阳来说是羞辱。 “王妃,一夜承恩,看起来气色不错啊。”婢女刚走,芸香就端著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趾高气扬。 有了慕容灵,她可就真的不怕沈朝阳这个冒牌货了。 “我家主子听闻王妃伺候王爷辛苦了,说王爷念及她身体不適这才来找了王妃,这碗汤就当是我们家主子赏您的了。”芸香冷笑,丝毫不把朝阳放在眼中。 “咳咳……”朝阳轻咳了一下,撑著身体站了起来。“你们家主子?” 眼眸透著浓郁的寒意,朝阳一步步走近芸香,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汤里有什么。 避子汤…… 慕容灵这是怕了?怕她怀上萧君泽的孩子。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里是王府,本王妃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伸手接过那汤药,朝阳仰头喝了下去。 倒是省的她麻烦去寻了。“並且转告她,我说过……属於她的东西,我朝阳不稀罕!” “你!”芸香看著朝阳把汤药喝下去,却看不惯朝阳这高高在上的样子。“哼,別人不知道,王妃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囂张给谁看,有胆量你就別喝啊!” “啪!”一个耳光打在芸香的脸上。 朝阳本就一肚子怨气,她忍著萧君泽是因为她和娘亲的生死都握在这个男人手里,可不是让这些趋炎附势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挑衅自己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猜,本王妃若是在王爷回来之前抄了桂园,將你们家主子的真实身份公之於眾,先死的人会是谁?”如今见不得光的身份,可不仅仅只有她朝阳一个。 “你!沈朝阳,看你能囂张多久,我要去告诉小姐!”芸香捂著脸,被朝阳的眼神嚇到,转身飞快跑出院落,去找慕容灵告状。 第69章 我萧君泽不欠朝阳 桂园。 “小姐……”芸香捂著脸跑了回去,声音带著哭腔。 慕容灵倒是淡然,坐在院落中喝著茶。“她喝了吗?” “小姐,她喝了……”芸香点头。 慕容灵冷笑,算朝阳识趣儿。 “这药確保万无一失?”慕容灵有些不放心。 她在王府没有可用之人,芸香提前入王府,自然人脉多一些。 “小姐放心,我买通了王府的大夫。”芸香示意慕容灵放心。 “那就好。”慕容灵嘴角微微上扬。 “小姐……”芸香委屈的看著慕容灵。“那冒牌货让我给您传话,说她才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让您……让您不要招惹她,还说……” 慕容灵的脸色瞬间暗沉,气压低沉的看著芸香。“还说什么!” “还说,小姐若是敢再招惹她,就……就带人抄了桂园,让您的身份公之於眾,看著您死……”芸香气的哭了起来。 慕容灵猛地站了起来。“沈朝阳!她居然敢如此囂张!” 见慕容灵要离开桂园,芸香嚇得脸色发白。“小姐,王爷说不许您离开桂园,是为了您好,咱们要从长计议,咱们可以把那女人威胁的事情告诉王爷,让王爷来定夺。” 慕容灵用力握紧双手,沈朝阳,胆敢在她面前囂张? 看你能囂张多久! …… 王妃后院。 朝阳根本没有打算和慕容灵一般见识,也从未將慕容灵放在眼中。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只想在王府安安稳稳的待到离开的那一刻。 只要慕容灵別再来招惹她…… 脸色有些惨白,朝阳浸泡在浴桶中泡了整整一个时辰。 木桶里的水凉透了,朝阳没有让婢女再添,她自已一个人躲在房间,用力揉搓身上的痕跡…… 那是萧君泽留下的痕跡,是把她弄脏弄坏的痕跡。 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涌出,朝阳也曾经失控的崩溃过,可根本无济於事,什么问题都无法解决。 如果不是为了她娘亲,她又何必活著承受这些痛苦。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身体发颤的站了起来,因为长时间浸泡,朝阳身形不稳脚下一滑直直的摔在了地上,额头撞在地面上,眼前发黑。 身体冰冷的厉害,朝阳无力挣扎,就好像渴死再海滩上的鱼,无法回到大海。 她拼了命的挣扎,努力,跳跃,翻身…… 就是盼望著,盼望著跳进浅滩,游向大海。 她要的自由……仿佛近在眼前。 可却又好像离她很远。 “娘,我们何时才能逃离这里……”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撑著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但愿,她能撑到离开的那一天。 …… 奉天皇宫。 萧君泽冷著脸从宫中出来,一路与木怀臣同行,两人却一句话都不说。 萧君泽很恼火,他与木怀臣从小一起长大,从未有过间隙,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 木怀臣似乎是对萧君泽有怨言,不愿意与他说话。 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又怕自己忍不住埋怨是朝阳救了他。 木怀臣在生萧君泽的气,並不完全是因为朝阳,还因为慕容灵的事情。 萧君泽秘密將慕容灵从皇宫带出藏在后院!这简直就是胆大妄为匪夷所思不顾后果! 那慕容灵到底是什么天仙,值得他萧君泽冒天下之大不韙? 一旦追隨萧君泽的臣子知道了这件事,会寒了多少人的心! 叛逆之臣女,又是后宫嬪妃!万一身份被拆穿,死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慕容灵一个! 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木怀臣,你要和本王闹到什么时候?”倒是萧君泽先忍不住开了口。“一个女人而已,就算她是木景炎的遗孤,她母亲也害死了木景炎,你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与我翻脸!” 木怀臣走著的脚步慢慢僵住,用力握紧双手。“王爷,朝阳可曾对不起你?” 萧君泽蹙眉。 还没有。 “那她是个怎样的女人?是我木家对不起她在先,是木家为了逃避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就算白狸与叔父之间有什么恩怨,可朝阳是无辜的。”木怀臣只是愧疚,替木家感到愧对木景炎。 木家吃著皇粮,享受著爵位,这都是木景炎在战场上拼来的。 他们木家理所应当的活著,还要指责木景炎的衝动,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搭上全家族。 他们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木景炎用命换来的,却將他的女儿扔在避暑山庄这么多年未曾过问。 “行!我说不过你,本王对她差吗?王妃掌印已经给了她,要什么给什么,还想让我怎样?”萧君泽也有些恼了。“是你们木家对不起朝阳,可不是我萧君泽!” “王爷……善待她,至少她对你还有利。”木怀臣嘆了口气,最对不起朝阳的,是你萧君泽。 可朝阳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朝阳开口恳求,他便不必多说。 “本王知道了!”萧君泽赌气,快步离开皇宫,不与木怀臣同行。 木怀臣看著偶尔孩子气的萧君泽,嘆了口气。 他与萧君泽从小一起长大,他了解萧君泽,若是不是因为萧君泽心善,值得他辅佐,他又何必生这些閒气。 “王爷,奉天如今內忧外乱,陛下今日急召入宫就是因为大虞的使臣团突然要在这个时候朝拜,这很明显是为了看奉天笑话来的。”木怀臣也不与萧君泽一般见识了,快步上前,追上萧君泽。 “大虞自从新帝登基到现在,一直都在快速发展兵力,扩张国土,屡次滋扰我奉天边关百姓。突然要派使臣来朝见,自然是听说了什么。”木怀臣担心那大虞的新帝不怀好意。 听说这大虞的新帝是个有手段的,心狠手辣雷厉风行,他早些年在奉天做人质,后来失踪。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奉天,没想到前几年突然回到大虞,控制病危的大虞先帝,挟天子令诸侯,一步步將大虞的权势紧紧握在手中。 短短一年的时间,削藩定乱,內安朝堂,外扩疆土,堪称大虞千古一帝。 奉天若不是感受到了大虞带来的危机感,隆帝又怎么可能强撑著身体未雨绸繆,在死前就要彻底解决奉天的內乱。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盘棋局,棋局的背后还有棋局,阴谋的背后是更大的阴谋。 “大虞的皇帝叫什么?”萧君泽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 “帝辛。”木怀臣不知道萧君泽问这做什么。 “乳名。”萧君泽蹙眉。 “胤承。”木怀臣思索了片刻,再次开口。“这名字还是当年他在宫中做人质的时候告知我的,因为我对他好过,所以他只告诉了我。” 第70章 朝阳还能撑多久? 当年大虞的皇子入奉天为人质,在宫中受尽了欺凌和践踏。 二皇子为首的那些人总是带著太监欺负他,为了活下去,哪怕遍体鳞伤他都在隱忍。 木怀臣是太子伴读,他入宫后从不多管閒事,可那日萧承恩等人欺负他欺负的狠了,他才出手相助。 “太子……这是伤药。”那时候木怀臣还小,对他伸出过援手。 “不要叫我太子……”小小的少年眼底满是暗沉,如同深渊。“叫我胤承吧……我母妃都是这么叫我。” 在这奉天皇宫从未有人对他好过,木怀臣只是给了他一次伤药,他便告知了对方自己的乳名。 …… 胤承,胤承。 “胤承……”萧君泽小声呢喃,双手握紧到发颤。 沈朝阳! 好得很,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人真的就是大虞的皇帝,帝辛胤承! “王爷问这个做什么?”木怀臣有些不解。 “当年大虞的太子在我奉天做人质,受尽屈辱折磨,如今一朝得势,自然不会与我奉天友好。他突然派使臣前来朝拜,无非就是知晓裕亲王反了,如今奉天乱了!”萧君泽声音透著浓郁的怒意,无非就是来看热闹的! “臣倒是更担心大虞趁火打劫。”木怀臣嘆了口气。 大虞此番也是来警告奉天的,奉天皇子夺嫡朝政不稳,若是不乖乖割地,一旦大虞趁机举兵侵犯,內忧外乱,奉天危以。 “他敢!”萧君泽眼底的戾气愈发浓郁。 “以我对帝辛这些年在大虞作风的了解,他真的敢。”木怀臣摇了摇头。 沉默了许久,木怀臣再次开口。“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绝对不能给大虞任何藉口对我奉天开战,所以无论大虞的使臣在奉天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王爷您都要忍耐。” 斩杀使臣,预示著战爭信號。 “给本王好好查查这个胤承,他当年逃离皇宫可並没有离开奉天……后来又是如何离开奉天,回到大虞的,是谁在帮助他?”萧君泽淡淡开口,脸上看不清情绪。 “好。”木怀臣点头。 见萧君泽上马,木怀臣再次开口。“王爷,善待王妃。” “木怀臣,你是不是话有些多了?”萧君泽冷眸看著木怀臣,策马离开。 木怀臣看著萧君泽离开,嘆了口气。 朝阳的选择是正確的,萧君泽也许真的不是朝阳的良人。 既然如此,那他就帮朝阳达成所愿,助她早日离开吧。 …… 木府。 木怀臣回府,小廝小声前来稟报。“大人,不出您所料,有人买通王府大夫,煎煮了药物给王妃。” 木怀臣蹙眉。“什么药?” “应该是让人无法怀孕的药物……落红。”小廝紧张开口。 木怀臣的脸色瞬间暗沉,慕容灵,这女人不仅愚蠢还心肠歹毒,她因在宫中被人下了落红无法生育,就要让朝阳也如此。 “王妃喝了?”木怀臣,紧张看著小廝。 “按您的吩咐,已经让那煎药之人將药换成了滋补身体之物,不会有差错,大人放心。” 木怀臣鬆了口气,那日朝阳昏迷他探过朝阳的脉,太虚弱了。 重伤中毒,又浸泡寒潭,还受了那么多苦…… “让人在王府盯著那女人一举一动,王爷太过信任她,我可不信!”木怀臣可不信任慕容灵。 他不信慕容灵对於慕容家叛逆之事毫不知情! 萧君泽多少次出事都和慕容灵巧合的有关,偏偏萧君泽在慕容灵这件事上昏了头脑! 若不是他了解萧君泽,倒真真是以为萧君泽被慕容灵那女人下了蛊。 …… 厉王府。 萧承恩叛乱的事情还没有平息,大虞又来掺了一脚。 萧君泽的气压机器冷凝,整个王府的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萧君泽。 “王爷……桂园那位,今日病倒了,大夫说是积鬱成疾,说是担惊受怕。怕是这府里,有人传了什么疯言疯语。”府中人小声来稟报,话语透著深意。 “疯言疯语?”萧君泽的脸色冷的嚇人。“本王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桂园,何人敢去桂园传话!” “这……”小廝不敢多说。 “说!”萧君泽的声音透著十足的压迫。 “芸香姑娘从王妃处出来……捂著脸哭著跑开,该是被王妃罚了。”小廝低头,深意的挑拨。 萧君泽楞了一下,沈朝阳? 她想做什么? “任何人不许踏进桂园半步,谁若是擅闯,无论原因,打入水牢!” 担心慕容灵的情况,萧君泽快步往桂园走去。 “王爷……” 桂园,芸香像是故意等在外面,见萧君泽快步走进,惊慌再次开口。“王爷您快看看小姐,小姐从上午开始便一直哭,这会儿还在昏睡,这可怎么办?” “怎么回事!怎么会哭!”萧君泽责备芸香没有照看好。“你是怎么照看主子的?” “王爷!”芸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王妃……王妃唤奴婢前去警告,让奴婢告知小姐,说她才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若是小姐……不安分,就趁著王爷你不在,带人抄了桂园,將小姐的身份公之於眾,让人看著小姐……死。”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又透著威胁的看著芸香。“此话可有假?若是本王知道你又半句虚言,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下场!” 芸香惊慌低头。“芸香不敢,芸香句句属实,芸香敢去与王妃对峙。” “很好!好得很!”沈朝阳! 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萧君泽没有进房间,转身离开,往王妃后院走去。 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沈朝阳倒是把自己当人看了! 把主意一次次打在灵儿头上,沈朝阳是嫌自己命长了! 就因为灵儿现在的身份不能被暴露,她居然敢如此威胁,很好! …… 王妃后院。 朝阳额头磕的红肿,趴在地上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穿好衣物,朝阳坐在桌案旁默写兵法。 捭闔之道,以阴阳试之…… 这兵法中蕴藏了太多的思想,但愿能给萧君泽带来帮助。 如今奉天內忧不断,裕亲王联合朝中重臣反叛已成定局。若是此时再有外敌入侵,那奉天危险。 嘆了口气,朝阳有些怜悯萧君泽。 生在皇家,又到底比她这种低贱的人……高贵在哪里。 “嘭!”一声。 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生生將木门踹坏。 朝阳嚇了一跳,笔墨浸染宣纸,这一页又白写了。 有些不解的看著怒意而来的萧君泽,朝阳不知道他去皇宫又受了什么气…… 第71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朝阳!你对灵儿做了什么?”萧君泽怒意浓郁,有些失去理智。 朝阳坐在桌案旁边,微微蹙眉。 看来,她猜的没错……芸香和慕容灵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本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朝阳故作不解。 萧君泽伸手扯住朝阳的衣领,用力把人扯到身前。 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撒了一地,朝阳写到手抖的兵法全部都被晕染,无法再用。 垂眸看著地面,朝阳心口有些发疼。 她的手指断过,手腕断过,原本写一个时辰的东西现在要颤抖著手指写三个时辰…… 就这么被萧君泽毁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什么意思?在皇宫那次,你算计到灵儿头上本王没有与你一般见识,你居然还敢打她的主意!”萧君泽一遇到慕容灵的事情就会失去理智,仿佛所有的聪颖一下会被蒙蔽。 朝阳羡慕慕容灵,偶尔也会嫉妒。 可她也要生存啊…… 萧君泽说得对,像她这种生活在淤泥中的底层贱民,就应该在算计中存活。 “王爷……朝阳不明白你的意思,灵儿是谁?”朝阳装傻的看著萧君泽,再次开口。“朝阳只知道桂园那位身份特殊,並不知道什么灵儿……” 萧君泽蹙了蹙眉,像是恢復了些理智,又討厌朝阳的自作聪明,用力把人推开。“少在这跟本王耍小聪明,你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你算什么东西?” 朝阳摔在地上,磕碰肿胀的额头有些昏沉的难受。“王爷入宫回来就如此对朝阳,朝阳一直在这院內未曾离开,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朝阳,你让人传话给灵儿,说要带人抄桂园看著她死?你好大的胆子!”萧君泽目前还不敢正大光明的处置朝阳,朝阳得宠与否关係著萧承恩何时动手。 大虞的使臣又在这个时候要入京都,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王爷……这些话你是从哪听来的?”朝阳慢慢跪直了身子,反问萧君泽。 “怎么?你想狡辩?”萧君泽伸手捏住朝阳的下巴,威胁的意味浓郁。“你以为你做的密不透风?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就在这跪著,若是灵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要你偿命!” 萧君泽指著地上的杯盏碎片,示意朝阳跪好。 他罚朝阳在內殿跪著,既不让外人看见,又能替慕容灵出气。 “王爷既不信任朝阳,朝阳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朝阳手掌摁在碎片之上,直直的跪在那堆被打碎的杯盏碎屑之上。 稍微用力,那些锋利的碎片就划伤了朝阳的手掌和膝盖,血液浸透了朝阳的裙摆,慢慢流淌。 强忍著疼痛,朝阳依旧倔强的跪著,丝毫没有要认罪的意思。 “沈朝阳!”萧君泽的呼吸却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怎么突然就这么听话了!还不是故意气他! 朝阳眼眶泛红,强忍著泪水反问萧君泽。“王爷,你明明可以查清楚再来惩罚朝阳,可王爷却听到什么疯言疯语后第一时间责罚……就算朝阳是奴,也不公平。” “你与本王谈公平?本王告诉你,你就是死上千次万次,也比不得她一根头髮。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別说这点责罚,本王让你生不如死。”萧君泽故意用力摁住朝阳的肩膀,將朝阳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膝下的碎片上。 眼泪瞬间疼的涌了出来,朝阳颤抖著呼吸再次开口。“请问王爷,朝阳从没有离开后院,如何去她身边传话。” “你唤人叫来芸香,用王妃的权势压她,还动手打了她!以为本王是傻子吗?”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 “那请问王爷,可是我让人唤了芸香!从王爷离开,朝阳从就一直浸泡在浴桶中,两个时辰未曾让任何侍婢近身,出了浴桶便摔倒昏迷,是否让人唤过芸香王爷一查便知!”桂园外那么多萧君泽的暗卫看守,是不是她让人去传唤了芸香,他明明可以先问一句…… 有些心寒的忍著剧痛,萧君泽……果然在对上慕容灵的事情后,毫无智商可言。 萧君泽蹙了蹙眉,咬牙开口。“你的意思,是灵儿故意如此来陷害你?” “朝阳不敢……王爷是从深宫出来的,知道主子心善却死在奴婢手中的比比皆是。”朝阳倔强的看著萧君泽,她可以忍受萧君泽的惩罚和这些痛苦,可芸香给她的,她也要还回去! “王爷何不让人去审问那个奴婢,为何在我和桂园那位之间如此挑拨!”朝阳的膝盖已经麻木,碎片扎在了血肉中。“何况,我从未传唤过桂园的任何人,为什么她会来我院落,来的目的又是什么?王爷就不想知道吗?”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与其在这与这女人狡辩,不如他亲自查清楚…… 若当真是贱奴故意挑唆……王府绝不能容。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好在这跪著,等本王查明一切,看你如何狡辩!”萧君泽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朝阳握紧双手就那么跪著。 隱忍的深吸了口气,朝阳感觉疼的不仅仅是膝盖和手掌,而是胸口。 抬手擦了擦眼泪,在房间空无一人之后,朝阳跪著去捡地上的兵法纸张…… 可手抖的实在厉害,朝阳的眼泪豆大的砸落在纸张上,她好像拿不住东西了…… “啊!”终於,朝阳崩溃的將所有宣纸全部撕碎,失控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委屈! 为什么…… 离开王妃后院,萧君泽的怒意极其浓郁。“把管家叫来,王妃院落的奴婢也都唤过来!” 他要彻查。 “王爷,这件事……”有必要这么兴师动眾吗? 暗卫有些不解。 萧君泽蹙了蹙眉,他要给灵儿一个公道……但同时,也希望不是朝阳做的。 垂眸看著自己的双手,他总是失控的伤害朝阳……明明他可以先调查,到底哪里来的火气总是这般失控。 是因为朝阳口中所喊的胤承,还是因为大虞的使臣突然要来? 思绪有些混乱,萧君泽不愿意去怀疑朝阳,可他却也不信任朝阳。 “王爷,王妃院落的人说是王妃让她去桂园传唤了芸香。” 萧君泽的气压瞬间沉了起来,一掌拍在桌案上,这个朝阳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嘴是真硬。 这次看她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第72章 萧君泽可真狠 王妃,內殿。 “王妃……王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是您让奴婢去桂园传了芸香,奴婢可只是听了您的意思,王妃您救救奴婢。” 门再次被撞开,一个婢女被人推了进来,狼狈的摔在地上。 朝阳跪的有些头晕,眼前发黑的强忍著清醒。 这个,是她院落的丫头…… 呵……朝阳有些想笑。 芸香做事倒是縝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萧君泽冷冷的看著朝阳。 朝阳侧目看了那婢女一眼,声音沙哑。“我何时让你去传的芸香。” “王……王妃沐浴前,让奴婢去桂园……寻芸香姑娘。”婢女有些心虚,但明显是提前被叮嘱好了。 “好……我沐浴前,正是王爷离王府之际,那请问王爷身边的暗卫……那时候可有婢女去桂园寻找过芸香?”朝阳抬头又看著萧君泽。 萧君泽倒是由著朝阳狡辩,看她能翻出什么样。“回答她的问题。” 暗卫蹙眉,侧目看著他安插在桂园的人。 “王爷离王府之时,並未有人前来桂园,王爷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桂园。”暗卫摇头。 朝阳笑了一下。“那水儿你是如何进入的桂园?” 那婢女已经嚇坏了,脸色惨白。 萧君泽的视线冰冷的嚇人,婢女惊慌的解释。“王爷,我是在去桂园的路上遇见了芸香姐姐,奴婢没有进入桂园……” 萧君泽知道这婢女肯定心慌撒谎,可他就想看看,朝阳想做什么。 “好,既然是在去桂园的路上遇见芸香,那芸香又是何时离开桂园,因为什么离开桂园?”桂园守卫森严,芸香进出都要通报看守的暗卫。 暗卫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王爷离府前去过桂园,所以属下记得清楚,短时间內,芸香没有离开桂园。” 朝阳心底鬆了口气,她赌萧君泽在乎慕容灵,离开府邸前都要去看看她。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指著那婢女。“王爷……她撒谎了……依著王府的规矩,污衊主子,要乱棍打死。” 那婢女彻底慌了手脚,哭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王爷,王妃饶命,奴婢没有撒谎,真的没有撒谎,是王妃让……” “那你的意思是,王爷的近身暗卫撒谎?”在王府,萧君泽可以不信任任何人,但暗卫一定是精挑细选,绝对忠诚。 “王爷!属下没有!”暗卫也紧张的跪地。 “来人,拖下去打死!”萧君泽附和朝阳,突然想看看这女人要怎么自证清白。 视线落在朝阳肿胀的额头上,下意识移开眼睛……这蠢女人怎么摔成这样?苦肉计? 朝阳还跪在碎屑之上,身体颤抖的厉害。“你若是说实话,本王妃还能保你……” 婢女在被拖走的时候看到了救命稻草,自然什么都不管不顾。“王爷,王妃,奴婢知错了,知错了……是芸香姐,是芸香姐叮嘱奴婢,要说是王妃让奴婢去桂园传唤的!” 朝阳嘆了口气,抬头看著萧君泽。“王爷,朝阳能起来了吗?” 萧君泽这才想起来,他让朝阳跪在了那些碎片上。 “这样就能洗脱嫌疑?就算是芸香自己来的,话是不是你说出口的?”萧君泽故意为难朝阳。 朝阳紧紧握著的手指慢慢鬆开。“朝阳愿意与芸香对峙。” “把芸香带来!” 萧君泽冷声开口,视线落在那个求饶的婢女身上,故意问朝阳。“你院子里的人,怎么处理?” 朝阳知道萧君泽在给她难题,饶恕她?其他人会变本加厉。 重罚?那这婢女绝对怀恨在心。 与其如此……別怪她心狠。 她,也是要活下去啊。 缓缓闭上眼睛,朝阳的呼吸发颤的厉害。 她终究还是要一步步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王爷,这种不忠不义摇摆不定的奴婢,家规处置吧……” 萧君泽先是一愣,隨即扬了扬嘴角。“本王倒是觉得她有了悔改的心……” 朝阳苦涩的笑了一下,她就知道…… 她越是要人死,萧君泽偏要留。 他在给朝阳树敌。 他在警告朝阳,这王府里的女主人,隨时可以换人。 所有人的生死,包括朝阳的命,可都在他萧君泽手中。 那婢女惊恐的看著朝阳,又磕头感激萧君泽。 朝阳知道……这婢女记恨她是一定了。 “王爷说了算……”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带下去,二十大板!罚俸禄一年!恢復了再来好好伺候王妃!”萧君泽一字一句的开口,给朝阳树了敌人,还要在给她安回身边。 这女人不是工於心计,不是喜欢算计…… 好啊,他就留几个有异心的人,给朝阳好好找点儿事情做! 省的她一天到晚把那点儿小聪明放在灵儿那种傻姑娘身上! 朝阳嘆了口气,慢慢垂眸。 她要加快进程了。 萧君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能利用的……她必须要好好利用了。 “王爷,芸香来带了。” 芸香趾高气扬的进了內殿,看见水儿被拖走的时候还没有心慌的意思。 她家主子是慕容灵,王爷偏宠慕容灵,朝阳能把她怎样? 何况,那些话朝阳確实是说了。 “芸香你可知罪?”萧君泽先开了口气,喜怒不行於色。 芸香摸不透萧君泽此时的情绪,跪地俯身。“芸香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水儿都已经招了,你还想嘴硬?为何联合水儿污衊王妃?你可知这是何罪?”萧君泽嘭的一声將杯盏摔在地上,这种挑拨离间的贱东西,绝对不能留在慕容灵身边。 芸香嚇得脸色瞬间惨白,惊慌的俯身趴在地上。“王爷,芸香不知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是王妃,是王妃让芸香来,来警告芸香……” “还想狡辩?本王就不该將你这种贱奴放在灵儿身边,来人,打入水牢,严刑拷问!”萧君泽起身,已经没了耐性。 “王爷!”水桃惊恐的颤抖著,慕容灵无法离开桂园,这时候不会有人来救她。 “王爷……王爷芸香知道错了,是芸香来找王妃的,但芸香只是想给王妃道歉,谁知道王妃说了那些话刺激芸香和小姐,王爷明察!”说完,芸香又恨意的看著脸色苍白的朝阳。“王妃,王妃那些话是不是从你口中说出,王妃敢用至亲之人发誓吗?发誓说您没有说过!” 朝阳呼吸发颤的看著芸香,淡笑了一下。“我说什么了?” “王妃……王妃说你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还让芸香警告小姐,说要揭露她的身份,看著她死……” 朝阳侧目看著萧君泽,他已经嫣然一副看戏的姿態了…… 真相是什么,其实对於萧君泽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就是要折磨朝阳,让朝阳长记性。 招惹他的人,是要吃苦头的。 “是吗?王妃敢以母亲的性命发誓?”萧君泽云淡凤轻的问了一句,他了解朝阳,她绝对不敢拿自己母亲的命做誓言。 “我承认了……”朝阳苦涩笑了一下。 萧君泽真狠啊,这是在逼她认罪。 第73章 將芸香打入水牢 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猛地起身。“这么说,王妃是认罪了?” “不认。”朝阳摇头。 萧君泽蹙眉。 “王爷可以问问,这婢女带了什么来找我。”朝阳视线落在芸香脸上。 芸香心口一颤,紧张的大拜。“王爷,芸香不知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背地里贸然给王妃避子汤,这可是大罪。 “你拿了什么?”萧君泽一脚踹在芸香肩上,怒意极其浓郁。 芸香吃痛的摔了出去,哭著摇头。“王爷明察……” “王爷,芸香来王妃院落时,在小厨房煎了药。”门外,府內人恭敬稟报。 朝阳愣了一下,这府中居然有人主动帮她? 心下瞭然,应该是木怀臣的人吧…… “芸香只是为了给王妃赔罪,赔不是……所以煎了补药,王爷明察,王爷明察!”芸香嚇得失声尖叫。 她这才明白过来,一旦罪名坐实在萧君泽眼中该是怎样的罪无可恕。 因为长孙皇后就是喝了最信任婢女送去的汤药而不治身亡…… “药渣找到了吗?”萧君泽冷声开口。 “找到了。”门外的人將药渣递给暗卫。“已经让府外的大夫看了,是落红之毒。” 落红是什么,萧君泽很清楚。 朝阳惊了一下,落红?她对药物还算敏感,那药汤里面应该没有落红。 难道是木怀臣的人故意帮她? 没有多说,朝阳紧张的跪著,门外那人的话已经很清楚,他找了府外的大夫,因为府內的大夫被人买通了。 芸香瞬间面如死灰,惊恐的看著萧君泽,连呼吸都在发颤。“王爷……王爷芸香没有,真的没有!” “王爷,你要相信芸香,我要见小姐,我要见小姐!” 芸香还想著见慕容灵,只有慕容灵能救她。 可萧君泽也不是傻子,这种恶奴留在身边早晚都会害了灵儿。 “王爷,如何处置?”暗卫小声询问。 “送进水牢,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来稟报,留口气就行。”萧君泽的声音低沉中透著浓郁的杀意,落红之毒有多卑劣,这婢女真是胆大包天! “王爷!王爷饶命啊!” 芸香声嘶力竭的哭喊,她要见小姐。 “满意了?”等所有人都离开,萧君泽走到朝阳身边,用力將人扯了起来。 “嗯……”因为膝盖上还有碎片残渣,朝阳全身发颤的重新摔回地上。 “王爷说的什么话,这种恶奴自作主张,朝阳这是在帮您除掉心爱之人身边的隱患。”朝阳强忍著疼痛將膝盖上的碎片都拔了出来,血液再次涌出。 眼眶泛红的厉害,朝阳的心凉的厉害。 “本王果然没有小看你。”还真是扔在淤泥里都能开出来的主! “王爷说得对,我们这种贱奴,若是不好好提防著,精於算计,怕是早就尸骨以寒了。”朝阳话里有些怨气,但她不敢表现的明显,没有意义。 萧君泽蹙了蹙眉,这女人还真是……永远都不值得別人怜惜。 这种逞强的性子真真让人討厌。 “以后,收起你的小聪明。本王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下次若是再敢把手往灵儿身上伸,本王不介意给你断掉!”萧君泽抓住朝阳的手腕,按下用力。 朝阳疼的额头冒汗,咬著唇角不肯吭声。 “这次算你幸运,別以为本王不知道这府中有人护著你,若是旁人,本王一併剷除。”萧君泽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木怀臣居然为了一个沈朝阳把眼线安插到他身边来了。 若不是木怀臣,他定然不会在府中留人。 朝阳垂眸,安静的沉默。 风头出的有些太盛了,该收敛就要收敛。 “芸香送来的药,你喝了?”萧君泽突然想起什么,心口一紧。 就算芸香不送落红,他也是要让人给朝阳送避子汤的,可落红是毒,他还不愿损伤朝阳的根本…… “重要吗?”朝阳苦涩笑了一下,喝了岂不是更好,一劳永逸。 “是不重要,你喝了更好,本王省的次次给避子汤,你麻烦本王也麻烦。”萧君泽冷哼,这女人可不配生下他的孩子。 “朝阳有自知之明……”朝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口,心口疼的厉害。 她不配。 慕容灵是配,可惜,慕容灵无法给萧君泽生孩子。 听说宫里的薛神医每隔三日便上门一次,就是为了给慕容灵调理身体,看看能不能彻底清楚落红的毒性。 呵…… 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落红之毒伤在根本,就算是薛神医又能如何。 朝阳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就是命。 以慕容灵的性子,在深宫中又能活多久。 不过是仗著萧君泽的宠爱罢了…… 可惜,有一人宠爱便胜过万千了。 “今晚,將这些兵法全部抄录,否则,不许睡觉!”萧君泽捡起地上的纸张看了一眼,原来……已经写了这么多了吗? 全都毁了。 被墨水浸染,然后有被揉碎撕扯。 看来,朝阳在他离开的时候发了不小的脾气…… 原来,也有东西可以刺激到这个女人吗? “你在怪本王不信任你?”萧君泽捏住朝阳的下巴。 朝阳安静的看著萧君泽,那双如同秋水波光的眼眸泛著红光。 萧君泽下意识鬆开朝阳,快速別开视线。 心跳为什么会有些慌乱,又是那种该死的熟悉感。 “王爷说笑了,您不是从来没有信任过朝阳……”朝阳苦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步走回桌案旁边,今夜註定无眠。 “胤承是谁?” 朝阳提起的笔僵了一下,呼吸有些凝滯。 “本王在问你话!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本王也让你去水牢参观一下刑罚!”萧君泽在威胁。 朝阳知道肯定是梦魘的时候喊了梦中人的名字。 “是避暑山庄一起长大的伙伴,两年前已经死了。”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是吗?” “是……”朝阳没有抬头。 “沈朝阳,你最好不要自作聪明,本王让你活你就能活,本王要你死,你无从挣扎。”萧君泽的话没有任何情感,冰冷的像是寒冬冰雪。 朝阳那这笔的手一直在发颤,眼泪控制不住砸在桌面上。“是……” 她的命如今在別人手里。 “处理好自己,今夜本王留宿!”大虞的使臣要来,萧君泽有些等不及了。 萧承恩一直犹豫不逼宫就是还在幻想能和沈清洲统一战线,若是他宠幸朝阳,萧承恩就会摸不清沈清洲的想法。 逼急了,他才会狗急跳墙。 第74章 除掉慕容灵心腹 朝阳心颤的看著萧君泽,他还要来折磨自己。 呼吸灼热的厉害,朝阳用力喘息都觉得窒息难忍。 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 …… 王妃院落外。 萧君泽满身戾气。“找个值得信的大夫去帮王妃探探脉,看看是否中毒。”落红太伤身体,他居然在担心朝阳? “顺便……连她膝盖上的伤一起处理一下!”施捨的说了一句,萧君泽径直往桂园走去。 灵儿这个傻姑娘,被身边的贱奴挑唆,居然还能中了別人的全套。 这样,他可怎么放心啊…… “放我出去!芸香呢?我要芸香!”萧君泽还没有走进桂园,就听见慕容灵和暗卫爭吵。 她要离开桂园,可暗卫奉命行事不许慕容灵踏出桂园。 萧君泽快步赶到,冷眸看了拦著的几个暗卫一眼。“若是伤了她,本王要你们陪葬。”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王爷!芸香呢?王爷……”灵儿哭著扑到萧君泽怀里,像是头晕到无力。 萧君泽眼疾手快的將慕容灵横抱在怀里。“芸香有事要处理,本王让她暂时离府了。” 萧君泽不想再刺激慕容灵。 慕容灵惊慌失措,她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芸香在替她处理事儿,肯定是出事了。 该死……万一芸香乱说话,她可怎么办? “君泽哥哥,我不习惯別人伺候,你让芸香回来好不好?”慕容灵试探的问了一句。 “灵儿,你就是太单纯,太容易被別人利用。”萧君泽嘆了口气。 “君泽哥哥……”慕容灵一脸不解。 “那贱婢居然自作主张给沈朝阳送落红汤!”萧君泽相信这件事和灵儿没有关係,也不必隱瞒。 “啪!”慕容灵差点摔在地上。 萧君泽赶紧再次扶著,將人放在榻上。“身体不好就別到处走动。” “怎么……怎么可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慕容灵手指有些冰灵,声音也微微发虚。 那蠢货怎么会被人发现。 不是说確保万无一失吗? “人已经被我打入水牢,这种挑拨主子,还让你生病的贱奴就该死。”萧君泽轻轻安抚慕容灵的后背。 “嘭!”慕容灵猛地站了起来,惊慌的跪在萧君泽身前。“王爷……王爷你放了芸香吧,肯定有什么误会。” “灵儿,你这是做什么!”萧君泽心疼的厉害,慕容灵就是太过善良。“你总是这般善良,那婢女死有余辜。” “王爷……芸香……芸香是灵儿的远方表妹,至少,至少让灵儿再见她一面,求你了。”慕容灵哭著恳求。 “今夜好好休息,这件事明日再说。”萧君泽怎么捨得让慕容灵去水牢那种污秽可怕的地方。 “王爷……”慕容灵哭了。 萧君泽嘆了口气,太过善良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好,明日一早可好?早些休息。” 慕容灵点头,惊慌的躺好。 今夜她又怎么可能安稳的睡得著。 芸香那死丫头最好什么都別说…… 否则,她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沈朝阳!一上来就断掉她的心腹,这女人还真是该死! …… 王妃后院。 朝阳连夜点灯抄默写兵法。 “王妃,这伤口短时间內不要碰水。”老大夫一脸慈善,冲朝阳笑了一下。“王妃放心,您体內没有落红的毒素,老夫给你调养一下,就能给王爷留下子嗣啦。” 朝阳的身体颤了一下,虚假的赔著笑。“谢谢大夫。” “王妃好福气,磕伤碰伤的,王爷都很紧张,给的都是上好的伤药,生怕王妃留疤。”老大夫帮朝阳处理好伤口,还不忘笑著夸讚。“王妃书香门第,丞相厚德载物,妙人啊。” “谢大夫……”朝阳身体僵了一下,萧君泽这算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老大夫离开,朝阳坐在桌案旁沉思了很久,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嘲笑自己……不知道还在幻想什么? 奢望萧君泽这种人能给自己一点点的怜悯之心吗? 怎么可能! 房门被推开,朝阳还在安静的书写。 朝阳没有抬头,萧君泽有些不悦。 “王爷先睡吧,朝阳还有要事要忙……”朝阳故作淡定,小声开口。 期盼著萧君泽今夜放过自己。 她知道萧君泽是迫不得已才来自己这里留宿,目的是逼萧承恩猜不透沈清洲而已。 “哼!”萧君泽也知道朝阳有怨言,没有上榻,径直坐在朝阳身侧。“本王来看看你是否好好书写!” 朝阳嘆了口气,没有抬头。 萧君泽心里更不舒服了,到底谁给这女人胆子敢这么无视自己? 烦躁的拿起桌上的一张宣纸,萧君泽本想挑刺为难朝阳,可手指却突然僵住。 朝阳在那兵法之上一一做了批註,完美到无可挑剔。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这在讽刺本王看轻了你?”萧君泽忍不住就是要欺负朝阳。 只要看见这女人爱答不理的样子,他就想在鸡蛋里面挑出骨头。 “王爷可知史书记载,当年大虞的开国功臣元朗?”朝阳抬眸看著萧君泽,嘆了口气。“以奴隶之身助大虞皇帝登上帝位,官拜丞相,且是当年大虞唯一得到善终的开国元老。” 朝阳只是在提醒萧君泽,以后……切莫轻视任何人才。 哪怕是奴隶又如何。“萧承恩如今为什么有恃无恐?因为他求贤若渴,这一点王爷要学习……” 萧君泽太孤傲了,不对眼缘不要,不对性子不要,有陋习不要。“人无完人……” “你在教本王做事?”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朝阳说的他都听在心里了,可就是恼怒这女人说出来,让他有些没面子。 他也在懊恼,当初被他拒之门外的很多门生都去了萧承恩门下,如今才有了这些隱患。 “王爷,朝阳也算是您门客之一,就算您不礼贤下士,至少也要对朝阳稍微好一些……”朝阳试著说服萧君泽,若是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忍不住换主了。 “你在威胁我?”萧君泽嘭的一声將宣纸拍在桌上。 看著被墨汁浸染的宣纸,朝阳瞬间红了眼框。 写一张,耗废好久。 “你说!本王来写,磨嘰死了!”萧君泽鬼使神差的夺过朝阳手中的笔,冷声开口。“研磨!” 朝阳愣了一下,手中一空,一时有些难以反应。 见萧君泽真的提笔去抄录,朝阳才鬆了口气。“捭闔之道,隱忍,把握这两点尤为重要……” 隱忍仇恨,把握时机。 朝阳这是在给萧君泽点拨。 提醒萧君泽,若是他能早些隱忍长孙家的仇恨,又何至於如此。 把握时机,对於现在的萧君泽来说,更是重中之重。 “你这女人还真是……”萧君泽怎么可能听不懂朝阳的话,故意点他…… 扔了手中的笔,萧君泽直接將朝阳抱了起来,扔在在榻上。 朝阳惊恐的看著萧君泽,抗拒的厉害。“王爷!” 第75章 沈清洲要朝阳死 朝阳不敢挣扎,每次被萧君泽折磨都像是要死过去,可偏偏每次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手指有些冰凉,朝阳无力的蜷缩著身体。 “今夜不用写了,睡觉!”用力把人抱紧在怀里,萧君泽嗅著朝阳身上的香气,很快有了倦意。 “你用了什么香粉?”萧君泽下意识问了一句,这香气真的很熟悉,总是让他想到在避暑山庄被追杀时…… 朝阳没有力气回答问题,困意浓郁。 “沈朝阳……”萧君泽试探了下朝阳的鼻息,確定人没事才鬆了口气。 是他太不知节制……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惩罚朝阳。 只是这个女人像是全身带著致命的毒素,他只要靠近,就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 西域的妖女果然都会妖术! “娘……”朝阳梦魘毒素又发作了。 最近发作的频繁,一到了夜里就会生不如死。 感受到怀中女人在颤抖,萧君泽下意识把人抱紧。 朝阳在寻找温暖,翻身躲在萧君泽怀中,呼吸急促。 梦魘发作时有多痛,萧君泽很清楚…… “你怎么会中了梦魘之毒……”萧君泽小声呢喃。 其实他也有想过,可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那个想法太疯狂。 “娘,別离开朝儿……” 朝阳贪婪的汲取著萧君泽怀中的温度,拼命的想要留住。她太冷了,冷的彻骨,全身疼的发颤。 朝阳在昏睡中被折磨,萧君泽却突然没有了困意。 他要怎么告诉朝阳,他母亲已经…… 无药可救了。 如若朝阳知道了,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萧君泽下意识不敢去想。 “娘,好疼……” 朝阳梦中呢喃。 “明日你若求我,我就把解药给你,如何?”萧君泽抓住朝阳的手腕,声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和。 他並不想折磨朝阳。 正如朝阳所说,就当她是自己的门客,他也该礼贤下士。 何况……这女人如今不仅仅是个门客。 男人多少对自己的女人都会心生些宽容,他要了朝阳多次,也並不反感,或多或少总要给她些补偿。 …… 沈府,书房。 “丞相,大虞使臣团明日傍晚便能赶到京都,陛下的意思是宫中设宴款待。” 沈清洲手中拿著一只剪断的虞美人,专心的插进瓶中,起身摆手示意暗卫离开。“知道了。” 大虞的使臣来了。 那大虞的新帝是个绝对的隱患,他这是来趁火打劫了。 冷笑了一声,沈清洲走进密室,將那瓶放在寒冰床头。 “阿狸,当年你求我放走的那小子,如今却成了隱患,这可都是你欠我的……”沈清洲坐在床头,如同往常一样,餵药,帮白狸擦拭身体。 白狸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惨白,那些药物根本吊不住她的命了。 “虞美人的心与墨融合有毒……阿狸,你真狠。”沈清洲用力掐断虞美人的头,眼神透著暗沉。“为了逃离我,你连你的女儿都不管不顾了……” “很好……如今大虞使臣来了,萧君泽自然比任何人都要著急,若是萧承恩逼宫,大虞趁机作乱,他就算是登基称帝怕是大虞根基不稳……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他。”沈清洲擦拭著白狸的脸颊,再次开口。“我可以帮他。” 白狸如同死尸,没有任何反应。 “我可以帮他登基称帝,但我有个条件,我要朝阳的命……你猜他给吗?”沈清洲疯魔的捏著白狸的下巴,再次开口。“阿狸,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醒过来……” 白狸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已经与死无异了…… “阿狸,我要朝阳死……”沈清洲鬆开白狸的下巴,眼眸暗沉的拿起一旁的八音盒。“你留给我这个谜题,是想告诉我什么?” 当年他要了木景炎的命,如今他就能要了朝阳的命。 他要朝阳和木景炎这对父女,黄泉见面! …… 皇宫。 隆帝身体越发虚弱,夜里吐了两次血,把老太监嚇坏了,整夜和薛神医守在寢宫,不敢离开片刻。 “陛下……您的身体……”薛神医摇头,眼眶泛红。 “朕还不能死……”隆帝很淡然的说了一句,摇了摇头。 如今內忧外乱,大虞是个致命的隱患。 他必须解决一切,才能安心的去。 “陛下,您既选定厉王,就放心的交给他,您还能安享一段时日……”薛神医声音透著哭腔。 “还不够……”隆帝摇头。“京华,朕知道你还有办法。” 大虞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为什么突然派使臣前来?无非就是看他什么时候死…… 他不仅不能死,还要精神力十足。 “陛下!”薛神医惊慌的后退,跪在地上大拜。“陛下,何苦如此。” 他有能续命的法子,可太极端了,那根本就是禁法。 用燃烧生命我代价强行將气色提升,那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能撑多久。”隆帝小声问了一句。 “最多七日……”京华颤抖著声音开口。 “七日……”隆帝笑了一下。“够了够了……” 七天的时间,足够了。 他早就已经安置的差不多了,七日足够了。 …… 厉王府。 一夜未眠,萧君泽居然抱著怀中的女人躺了一夜! 暗自懊恼自己的定力差,但又一边说服自己……只是因为这女人可怜罢了。 怜悯的看了朝阳一眼,萧君泽起身离开王妃院落。 萧君泽刚走,朝阳就睁开了眼眸。 失神的眸子里透著闪烁的波光。 为什么……总是在她快要渴死在沙滩的时候,给她几滴雨露……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撑著身体坐了起来。 膝盖已经不疼了,毕竟比起梦魘的疼痛,这点痛算不得什么。 “王妃,您若是醒了,王爷让您去水牢。” 朝阳愣了一下,手指有些发麻。 水牢? 是芸香说了什么? 撑著身体下床,朝阳怕萧君泽再次误会自己,毕竟他从来没有真的信任过自己。 …… 王府,水牢。 芸香被绑在刑架上,早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芸香说是她家小姐让她……”暗卫紧张开口。 萧君泽蹙眉,这恶奴还想诬陷灵儿? 一旁,一早就跟著萧君泽赶来的慕容灵全身僵硬。“王爷……芸香是不是受了什么人唆使?芸香,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自认为待你不薄……” 芸香的身体颤了一下,激动的睁开双眼。“小姐……小姐救我……” “芸香,你可莫要胡说,怎么能害人。”慕容灵紧张开口,眼神透著警告。 “小姐……小姐你要救我……”芸香经过一晚上的折磨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小姐,小姐你救救我……我都是按照你说的……” 来审问芸香的是宫里来的嬤嬤,这些人手段狠辣,经过她们手的宫女就没有问不出的话。 “芸香!你为什么要害我。”慕容灵惊慌的开口。 “不知王爷让我来,是看戏的?”朝阳从水牢外走进,径直坐在萧君泽身边的位置上。 她才是名义上的王妃,在她离开之前,慕容灵不配正大光明的坐在萧君泽身边。 这是为了萧君泽好。 第76章 你该唤我王妃 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微微蹙眉,但没有阻止。 这里人多眼杂,何况还有宫里来的嬤嬤。 那几个嬤嬤虽然不会乱说话,但朝阳这正妃的位置確实要摆正好。 慕容灵紧张的看著萧君泽,有些摸不清萧君泽是怎么想的。 紧张的往萧君泽身边走,怨恨的看了朝阳一眼。 朝阳安静的坐著,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君泽哥哥,你相信我……”慕容灵哭了起来。 “我信你。”萧君泽伸手握住慕容灵的手,示意她別慌。 慕容灵鬆了口气,站在萧君泽身边,挑衅的看著朝阳。 朝阳侧目看了一眼,眼眶有些发涩。 还真是……宠啊。 萧君泽叫她来,难道就是看他们如何恩爱,如何互相信任的? “王爷,这婢女污衊主子,擅作主张,罪该万死,可不能轻饶。”朝阳淡淡开口,看著满地的血腥丝毫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因为……她是淤泥里能开出来的人啊,这样的酷刑,这样的折磨,她经歷过…… 萧君泽眼眸暗沉的看著朝阳,视线有些复杂。 这个女人到底是心如冷铁,这种场面都刺激不到她。 “王爷,芸香毕竟是我的表妹,让灵儿与她再说两句话行吗?”慕容灵已经打定主意牺牲芸香了,可她也要確定芸香昨晚有没有给宫里两位嬤嬤说出什么混帐的话。 “王爷,这恶奴就该立即处死,若是伤了这位,可不好。”朝阳压低声音开口。 萧君泽冷眸看著朝阳,他叫她来是想杀鸡儆猴的,可不是让她借题发挥的。 “王爷,我也是为了您和这位好。” “小姐,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小姐,小姐……小姐我可都是听了你的,小姐!”一听朝阳要杀她,芸香彻底疯了。 一夜的折磨,芸香早就有些疯癲了,什么话都敢说。“小姐,您得救我,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 慕容灵的呼吸瞬间凝滯,惊恐的握紧双手,这个贱婢!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芸香知道慕容灵根本不是救过萧君泽的人,这个秘密她也是偶然听慕容灵和慕容家的人说过的。 “王爷,芸香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我也留不得她了。”慕容灵恨不得上去杀了芸香,可这个时候她还不能在萧君泽面前失了形象。 萧君泽狐疑的看了芸香一眼,示意暗卫动手。“这种贱婢,杀了便是。告知府中下人,从今往后,如若再敢如此自作主张伤害主子,就是她的下场。” 朝阳侧目看了慕容灵一眼,她的脸都因为惊恐而惨白了。 其实,慕容灵是个很愚蠢的女人,能活到现在无非是仗著萧君泽的宠爱。 她若是真的想动慕容灵,慕容灵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只不过……她懒得动手罢了。 她迟早是要走的,萧君泽既然这么爱这种女人,那便留著好了。 但是,这次慕容灵先算计她在先,她也要给慕容灵一个警告。“王爷,什么话不妨先听她说说,看看这恶奴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沈朝阳!”慕容灵下意识颤抖的喊出后,喊完自己也嚇得捂住嘴,毕竟朝阳的身份是宫里那位明知却留下的。 来审问芸香的这两位嬤嬤可都是陛下的人…… 朝阳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冷眸看著慕容灵。“你该唤我王妃,这是为了王爷好,不是吗?” 將问题扔给萧君泽,朝阳等著萧君泽给答案。 萧君泽拉住慕容灵的手腕,將人抱紧在怀里,没有反驳,就是默认…… 可萧君泽虽然默认,眼神中的威胁却极其浓郁。 “还不快说!”宫里来的嬤嬤极有眼力劲儿,拿著刑具让芸香快说。 “王爷!”慕容灵瑟瑟发抖。 “小姐……骗了王爷……” 芸香的话还没有说完,慕容灵就嚇得昏倒在萧君泽怀中。 萧君泽惊慌的抱住慕容灵,知她受不了这血腥气。 “杀了她!”萧君泽怒意瞬间失控,起身將慕容灵抱走。 朝阳紧握的双手慢慢鬆开,擦了擦手心的汗水,嘆气的摇了摇头。 萧君泽啊萧君泽,他到底在逃避什么? 怎么看起来,他比慕容灵还怕从芸香嘴里听到什么。 “王妃,我们要处置这贱婢了,可別污了您的眼睛。”见刑房没了人,两个嬤嬤小声开口。 “嬤嬤,我相信您昨晚一定已经问出了什么。”朝阳深意的说一句。 两个嬤嬤的脸色瞬间惨白,她们是宫中老人,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保命要紧。 “嬤嬤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凡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朝阳从手中掏出两锭金子,偷偷放在那嬤嬤手中。 那金子是萧君泽封赏她时留下的。 嬤嬤紧张的看著朝阳,她们都是过来人,这个王妃……不简单啊。 “我们都懂。” 朝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水牢。 这里血腥气太重,人待久了会觉得晦气…… 只是这种晦气,不知道何时会就落在自己身上。 在这种整日提心弔胆的日子里,何时是尽头? “王妃,这是木大人让我交给您的。”出了水牢,昨夜里帮她澄清的僕人走了过来,小声开口。 朝阳在那人耳边嘱託了一句,拿著物件离开。 她求木怀臣,木怀臣肯定会做到的。 因为木怀臣愧疚…… 木怀臣让人给朝阳捎了书信,信中说大虞的使臣夜幕落便能入京都。 心口一紧,朝阳停住脚步。 大虞使臣这个时候来京都,可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 这是来催命了。 催的是隆帝的命…… 看来,一切將近了。 將手中的信件慢慢撕碎成碎末,朝阳的视线有些游离。 不会太久了,萧君泽能否登基称帝,一切很快就会知晓。 她,也很快就能离开了。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忧伤,这盘棋已经到了沸腾阶段,箭在弦上,就看谁先占据先机了。 …… 宫中的人来传唤的时候日暮以落。 朝阳早就已经穿好王妃朝服,打算隨萧君泽入宫。 “这么期待?是有什么想见的人?”萧君泽走进正堂,居高临下的看著朝阳。 “桂园那位可好些了?”萧君泽多上心啊,从早上守到现在,若不是陛下传唤,怕是还不会回来…… 朝阳也不知道自己在嫉妒什么,妒火像是不由自主的燃烧。 她有什么资格嫉妒? “沈朝阳,大虞的使臣入宫,你就没什么思念的人?本王听闻,大虞的陛下名唤帝辛,乳名胤承。” 朝阳猛地站了起来,呼吸急促。“王爷什么意思……” 名唤胤承的人比比皆是,萧君泽又要因此而误会她吗? “王妃慌什么?”萧君泽用力捏住朝阳的下巴。“心虚?” “什么人!”突然,萧君泽气压冷凝的抬头看著房梁。 屋脊外有人! 暗卫瞬间出动,一个黑影从屋脊处快速消失。 正堂,朝阳的心跳有些加速,她的听力极好,可居然没有察觉屋脊有人…… 第77章 丞相与萧君泽交易 “王爷,人跟丟了!”暗卫紧张跪地,再次开口。“是高手。” 萧君泽蹙了蹙眉,高手? 这奉天榜上有名的高手他都熟知,此人在屋檐之上监听多时,一定是箇中高手。 如若不是萧承恩那边的人…… “黑衣人的行动方向是沈府,会不会是丞相手下的西峰?”京都有如此身手的,除了萧承恩手下的南疆女,便也只有沈清洲身边的西峰了。 那人的身形一看就是男子,绝对不是南疆女。 “沈清洲……”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摇头。“不会,沈清洲的人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大虞的使臣入京了,这段时间都给我盯死了!” 视线冷凝的看了朝阳一眼,萧君泽怀疑那黑衣人是衝著朝阳来的。 朝阳站在门外,紧张的握紧双手,萧君泽怀疑她…… …… 皇宫,设宴。 隆帝设宴款待大虞使臣,大殿之上热闹非凡。 舞女在殿中起舞,身材婀娜,舞姿卓越。 大虞使臣上座,几人相对看了一眼,有人挑头。“我等是奉皇命前来朝拜奉天隆帝陛下,这陛下为何迟迟不来?” 几人心底瞭然,定然是隆帝病入膏肓了。 “这……”老太监紧张想要解释,他也摸不清楚隆帝那边的情况。 “几位使臣远道而来,本王替父皇好好接待如何?”萧君泽携朝阳走进大殿,声音薄凉。 大虞使臣的视线落在萧君泽脸上,瞭然这就是即將恢復太子之位的废太子。 也就是这奉天未来的新皇帝。 “听闻隆帝有意恢復厉王太子之位,在下燕尔,代表我大虞陛下,向太子祝贺。”为首的使臣不卑不亢,態度倒是诚恳。 萧君泽淡笑。“多谢。” “这位想必就是您的王妃,奉天京都的第一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 朝阳拂身行见面礼,高贵不失身份。“使臣谬讚。” 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这女人……倒是带出去从来都不用担心丟人现眼。 寒暄了几句,各自落座。 “王爷……今日屋脊之上的人,就是这位叫燕尔的使臣。”朝阳压低声音开口,视线再次落在那使臣脸上。 结果,对方也在看著她,视线灼灼。 朝阳心口一颤,那双眼睛太过熟悉。 可那张脸和声音……却陌生的厉害。 这名叫燕尔的使臣是大虞眾使臣之首,气场很足,饶是在萧君泽面前也丝毫无逊色。 可那张脸……太过普通。 普通的让人看一眼无法记住的长相。 “你確定?”萧君泽蹙眉。 “他腰间有轻微的铜铃声,应该是腰间掛饰的声音,王府那人逃走的时候,朝阳也听到了轻微的响声。”朝阳肯定。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紧紧的盯著对面的使臣。 “你这双耳朵倒是宝。”萧君泽很满意的扬了扬嘴角,朝阳確实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大虞的使臣夜探王府,很明显是来採集情报了。 朝阳垂眸,没有说话。 萧君泽看似是在夸她,可却让她觉得心寒。 白狸说的对,暴露太多锋芒,会让別人变得贪婪。 “目前来看,这使臣还没有表现出恶意。”沉默了许久,朝阳小声开口,故意抬手在萧君泽耳畔,营造一种夫妇耳语的恩爱场景。 对桌,使臣的双手用力握紧,呼吸仿佛也在凝滯。 视线冷凝的盯著萧君泽,手中杯盏发出细微的响声。 “丞相到!” 朝阳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杀意,可还没寻到,沈清洲就到了。 呼吸一瞬间凝滯,朝阳在听见丞相到的时候全身发麻。 感受到朝阳呼吸的颤慄,萧君泽默不作声的在桌下捏住朝阳的手。“別给本王丟脸。” 他本想让朝阳不用惧怕沈清洲,可话说出口一定会变了味道。 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閒事,烦躁的暗下用力。 朝阳疼的眼眶泛红,牙关有些打颤。 萧君泽又折磨她…… 萧君泽都忘了自己还捏著朝阳的手,猛地鬆开,深吸了口气。 这女人疼都不知道吭声吗? 朝阳呼吸急促,手指发颤的握紧,慢慢缓解疼痛。 “听闻厉王妃乃是丞相千金,丞相真是好福气。”为首的使臣压低声音,气压冷凝。 沈清洲落座,冲大虞使臣作揖。“过奖。”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不敢抬头看沈清洲的眼睛。 “芸柔,嫁入王府可要努力为王爷开枝散叶。”沈清洲就坐在朝阳一侧的位置上,像是在警告。 毕竟,萧君泽马上就是太子了,无后为过,这可是萧君泽正大光明废除她王妃之位的最佳藉口。 “王妃年纪尚轻,本王还不忍让她承受生子之苦,此事不急。”萧君泽为朝阳解围,冷眸看著沈清洲。 沈清洲扬了扬嘴角,视线却在对面的使臣身上。 “大虞新帝登基,朝中百废待兴,各位使臣来我奉天,可是有事相求?”沈清洲转移了话题,將重点放在大虞的使臣身上。 朝阳深吸了口气,几只狐狸在这大殿之上博弈,还真是……精彩。 几位使臣没有吭声,沈清洲这东道主的架子摆的太盛了,嫣然一副奉天兵马充足百姓富裕的强者姿態。 为首的使臣冷笑,看他们奉天能撑到什么时候。 “陛下宴请各位御园赏灯。”太监从殿外走了进来,声音尖锐的打破了冷凝的气氛。 沈清洲深意的看了萧君泽一眼,淡淡开口。“王爷,可否借一步?” 朝阳紧张的拉住萧君泽的手,她惧怕沈清洲…… 她猜不透沈清洲的意图,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和萧君泽聊聊。 萧君泽示意朝阳放心,快步上前,与沈清洲走了別院小路。 “不知丞相寻本王,所为何事?”萧君泽就想知道这老狐狸卖的什么药。 “大虞的使臣已经来了,陛下和裕亲王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了,若是大虞趁机出兵滋扰边关,王爷又该如何?”到时候內有外乱,萧君泽如何平息? “丞相在给本王送难题?”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 “我是给王爷解决难题来了。”沈清洲深意的笑著,再次开口。“若是王爷能暂时放下仇恨,以家国为重,本丞相愿意全心辅佐王爷,解决裕亲王这个內患,助您登基称帝。” 萧君泽惊了一下,沈清洲是疯了? 怎么会突然说要辅佐他? “丞相以为君泽会信?”萧君泽可不信。 “我沈清洲一生都在为了奉天,无论谁做皇帝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沈清洲笑意的看著萧君泽。 “丞相想要什么?”萧君泽不是傻子,天下没有免费的餐食。 “我要朝阳的命……” …… 御园。 朝阳隨朝中重臣和后宫之人往御园走。 “嗯……”突然,一只大手捂住朝阳的嘴,在所有人没有察觉的时候,把人拉到了假山后。 第78章 宫中有人要杀朝阳 別院小路。 萧君泽停住前行的脚步,蹙眉看著沈清洲。“丞相在说笑话?” “王爷是聪明人,也明白朝阳的身世,她是木景炎和白狸的女儿,那就绝对不能活。”沈清洲深意的说了一句,像是在提醒萧君泽。 “呵,丞相当初將朝阳替婚嫁到本王府上,就是想要借刀杀人?”萧君泽眯了眯眼睛。 这只老狐狸,想要朝阳的命却不自己亲自动手,让他来做…… 这是顾念著和白狸之间那点儿微弱的感情? 沈清洲淡笑没有开口。 他,確实想要借刀杀人。 只是没想到朝阳幸运,能活到现在。 这个丫头片子可不简单,避其风华隱忍至今,將来必成大患。 可他若是亲自动手,白狸定然不会原谅他…… 苦涩的握紧双手,他和白狸之间,早就已经没有原谅可言了。 “除掉一个朝阳,换奉天几年的安稳。若是王爷將来坐上那个位置,至少有足够的时间稳固朝政外邦。”沈清洲提出的条件很诱惑,见萧君泽在思考,再次开口。“臣允诺,只要奉天朝政稳固,臣即刻告老还乡,永不入京。” 他,也该走了。 等处理好一切隱患,他就该兑现承诺,带著白狸……离开京都。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这么丰厚的条件,只要牺牲一个朝阳…… “朝阳如今对本王还有点儿利用价值,至少也等本王坐稳那个位置。”萧君泽走了一步,做思考状。“本王又怎样才能真正放心丞相所言?” 沈清洲知萧君泽不会信他。“作为交换筹码,臣会將女儿沈芸柔,暂时交到厉王府。” 萧君泽愣了一下,蹙眉看著沈清洲。 他居然要將沈芸柔给他? 既然如此,当初那么大费周章的逼迫朝阳替嫁……主要目的怕根本不是为了这个嫡女,纯粹是为了折辱朝阳,折磨白狸,借刀杀人! 这个沈清洲,对女人还真是狠! “丞相肯让明珠在王府暂住,本王一定不会让芸柔小姐受到半分委屈。”萧君泽咬住暂住两个字,让沈清洲放心。 听闻萧承恩这么久没有动静,就是想在沈芸柔身上下手脚。 只要得到沈芸柔,就能得到沈清洲的支持。 萧承恩想要万无一失……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若是沈清洲真的肯將女儿暂时安置在厉王府,那倒也不仅仅是表决心了。 还是给萧承恩添柴火。 若是萧承恩知道沈芸柔入了厉王府,必反。 …… 御园,假山后。 朝阳被劫持,身体有些僵硬。 嘴巴被捂住,朝阳无法发出声音。 可这人劫持她,目的是什么? “嘘!”身后,那劫持朝阳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慢慢鬆开挟持朝阳的手。“王妃是西域人?” 朝阳的身体越发僵硬,不敢吭声。 “不曾听说沈丞相的夫人有西域血统。”见朝阳不说话,那人再次开口。“王妃並不是沈丞相的女儿吧?” “使臣想要做什么?”朝阳没有回头,但已经听出对方的声音,还有腰间的铜铃声。 这人不仅仅夜探厉王府,还胆大包天的挟持她,是想以她的身份相要挟? “王妃好耳力……”身后,那人呼吸急促了一下,紧张抬起的手慢慢鬆开。“既然王妃好耳力,方才就应该听见了,有人要杀你。” 朝阳的心收紧了一下,方才走在路上,宫中確实杀机浓郁。 沈清洲就算是要她死,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会是谁?在这深宫中对她下手? “使臣仅仅只是为了救我?”朝阳可不相信这人如此心善。 “王妃在怕我……”身后那人声音有些隱忍。 “不怕。”朝阳摇头,始终没有转身。 “此次算王妃欠我一个人情,等我想好了,自然找王妃討要。”男人小声开口,那张普通到让人不愿多看的脸上却偏偏有一双如同夜明珠般的眸子。 朝阳身体僵硬了很久,確定那人已经离开,才呼吸急促的抬手撑著假山。 说不怕是假的,她方才怕的要死。 这里是深宫,到处都是杀机。 走错一步都是地狱。 “王妃!您去哪了,嚇死奴婢了!”朝阳从假山后走出来,就看见婢女著急寻她。 “不小心迷了路。”朝阳很快恢復平静,看了眼黑暗处,快速离开。 黑暗处。 使臣靠在树干上,借著夜色隱藏自己的身形,看著朝阳离开。 慢慢鬆开握紧的双手,手心已经被血液浸染。 疼痛,能提醒他清醒。 朝儿…… 是他的朝儿。 两年了,他从地狱归来,终於……可以兑现他的诺言了。 这一次,他要带朝阳离开,永远离开奉天。 “主子,沈清洲单独寻了萧君泽,两人不知在商议什么。”身后,手下小声开口。 “將这消息,传给裕亲王。”男人普通的面上透著浓郁的寒意。 宫中设宴,裕亲王不来,看来这逼宫反叛的传言,十足十了。 …… 灯火盛宴。 隆帝在宫中设宴,灯火通明。 游湖之上,万盏灯齐放,美的如同仙境。 宫墙碧瓦,红灯琉璃盏,屋脊之上都摆满了灯火辉煌。 “呀!谁这么不长眼睛!” 朝阳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想是谁要杀她,那使臣又为何好心救她。 “羽小主,您小心啊,可有伤著?” 一个一身华服穿著招摇的女人与朝阳撞在一起,声音尖锐。 朝阳猛地回神,紧张的作揖。“路窄人多,小主见谅。” “这是谁家的女眷这么不长眼睛,还不给本小主跪下!本小主这身衣服可以陛下钦赐,弄坏了你赔得起吗?”那女人趾高气扬。 婢女跟在朝阳身后,紧张小声开口。“王妃,这位就是与长孙皇后长相颇为神似的羽小主,最近深受陛下宠爱,几乎独宠她一人……” 朝阳心口紧了一下,与长孙皇后长相相似…… 又深的隆帝宠幸。 难怪行事如此乖戾。 “小主,这是我们家厉王妃,王妃並非有意,还请小主见谅。”婢女替朝阳解围。 “啪!”那小主一个耳光打在婢女脸上。“一个贱婢也配与本小主如此讲话?” 视线重新落在朝阳脸上,羽小主眯了眯眼睛。“厉王妃?陛下马上就要册封本小主为妃,到时候本小主就是你的母妃,见了母妃跪拜行礼不是天经地义?” 朝阳深吸一口凉气,不想惹事生非。 可这羽小主来的突然,还来势汹汹…… 朝阳怀疑她是故意的。 可这深宫中,谁指使一个得宠的小主故意来为难她? 第79章 萧君泽护著朝阳? “王妃……”婢女有些害怕了,若是陛下真的独宠这位小主,礼成后確实要跪拜的。 朝阳深吸了口气,她倒不是不能隱忍这跪拜,怎样的侮辱她都经歷过。 只是这女人很明显是故意过来找茬的,若是她乖乖跪了,又会有什么新的么蛾子? “等小主晋了妃位,一定备上丰厚好礼前去祝贺。”朝阳拂了拂身子,既然还只是个小主,她作为亲王妃,就没有跪拜的道理。 她不是跪不得,是不能跪。 萧君泽马上就是东宫太子,她今日跪了一个毫无位阶的小主,就是丟了萧君泽的脸。 心口微微一紧,朝阳开始怀疑……这小主莫不是萧承恩的人? 是萧承恩故意找了个与长孙皇后几分相似之人放进宫中? 那陛下日日宠幸的原因……是为了迷惑这眼线,给萧承恩製造身体康健的假象? 突然觉得眼前这跋扈的女人有些可怜,这深宫之中……哪有什么能开百日红。 “你!”那小主脸色一沉,故意撕扯自己的衣服。“厉王妃將陛下赏赐的霓裳群弄坏,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示意身边的婢女动手,小主冷眸看著朝阳。 朝阳无处闪躲,蹙眉看著扼住自己手腕的婢女。 这个女人会武功,而且內力不俗。 “王妃,这霓裳七彩裙可是当初陛下赏赐给长孙皇后的,这云锦上的丝线每一根都是金丝蚕线,这衣服穿在了小主身上,您应该清楚了陛下对小主的重视,让您跪下,不为过。”那婢女压低声音,暗下用力。 朝阳无法扯回手腕,额角微微有些出汗。 环顾了下四周,皇亲贵胄都在,她堂堂厉王妃若是给一个小主跪下来,那萧君泽就算是成了太子也会为人笑柄。 这件事,看起来微不足道,实则是萧承恩与萧君泽之间暗暗的较量。 “啪!”情急之下,朝阳扬手给了那婢女一个耳光。 那婢女似乎没料一个冒牌王妃,居然也敢这么大的胆子。 “本王妃乃是亲王正妃,未来的太子妃,太子妃制同贵妃,就算是见了皇妃也可不跪,你一个宫女,也敢对本王妃如此囂张!”朝阳压低声音开口,话语透著浓郁的威胁。 “別以为我们小主不知,你一个冒牌货,就不怕我们当眾拆穿你的身份?”那婢女显然被朝阳的耳光激怒,用力將朝阳推了出去。 朝阳身后是景观池,若是王妃不慎落水,也足够狼狈。 重心瞬间不稳,朝阳直直的往后摔去。 下意识闭上眼睛,朝阳呼吸有些急促。 “王爷!” 朝阳没能落入水中,被萧君泽伸手拉住,用力抱紧在怀里。 “好大的胆子。”萧君泽的气压冷凝到了极致,看那婢女的眼神透著浓郁的杀意。 “王爷……”那婢女见到萧君泽自然不敢囂张,惊慌的低头解释。“是王妃听闻小主穿的是长孙皇后的衣物,故意撕扯,拉扯中王妃自己没有站稳……” “凌风,掌嘴。”萧君泽沉眸,这婢女当他萧君泽眼瞎? 朝阳紧张的握住萧君泽的衣角,小声开口。“这小主和婢女,是萧承恩留在宫中的眼线,她们这是故意让我出丑,想要……丟您的脸面。” 萧君泽低头看了朝阳一眼,许是因为害怕,朝阳的脸色在灯下越发苍白。 莫名心口一紧,萧君泽快速收敛心绪。 “王爷……您平白无故的打我的婢女,是否有失公允?王妃弄坏我的衣物,难道不该罚?这可是陛下赏赐……”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连位阶都没有的床侍子,也敢罚本王的正妃?”萧君泽视线落在那小主的衣物上。 那云锦针织的七彩纱裙,確实是隆帝曾经赏给他母后的。 只可惜,这衣裙未到,他母妃就已经…… 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长孙皇后的死,一直都是萧君泽的心结。 朝阳能感受到萧君泽气压的降低,害怕的想要远离。 她害怕萧君泽发火,殃及她这条池鱼。 可萧君泽却紧紧的抱著她,就好像在护著她。 朝阳苦涩的笑了一下,她可不信萧君泽这是在护她…… 无非是在眾人面前表现的恩爱一些罢了。 “厉王爷,就算我没有位阶,那也是陛下的女人,你如此对我,就不怕……” “就不怕什么?”远处,隆帝与眾人走了过来,步態轻盈,容光焕发。 朝阳的眼眸闪过一丝惊愕,这是隆帝? 这不可能…… 前几日还病入膏肓,今日怎得这般生龙活虎,这步態轻盈的比之年轻人无异。 难道? 朝阳心口一颤,视线落在隆帝身后的薛神医身上。 听闻西域有一种奇药,能使体弱之人瞬间强壮轻盈,残疾之人重新站立。 但前提是,以牺牲自己的寿命为代价。 赶紧推开萧君泽,朝阳恭敬跪拜。“参见陛下。” “免礼了,明日过后君泽就是奉天的太子,见了朕也无需跪拜行礼。”隆帝声音柔和,笑容和蔼。“快快起来,芸柔的杏如今还在朕的御园中,可惜……期太短,著实惋惜。” 隆帝话中有话,让朝阳全身紧绷。 “陛下,儿的美,在於它娇弱短暂,这样的美才能让人刻骨铭心深入骨血。”朝阳垂眸,不去看隆帝的眼睛。 为了奉天,从本质上来说……隆帝已经牺牲了他自己。 “陛下!”那小主一看隆帝来了,惊讶於隆帝的容光焕发。来不及多想,扑倒隆帝怀里就开始哭诉。“陛下,厉王妃弄坏了陛下赏赐的衣物……” “將已经送人的物件二次送人,父皇的爱好自始至终都为改变。”萧君泽的双手还紧紧的握著,话语中透著浓郁的责备。 那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责备。 责备他对自己母后的不忠,不义。 朝阳安静的站著,父子之间的关係瞬息万变,萧君泽越是这般,反而越是会让隆帝放鬆警惕的信任他。 …… 不远处,大虞使臣团前去拜见奉天皇帝陛下。 “主子,方才有人暗地里想对厉王妃下手,我们听您的吩咐,秘密解决了。”手下小声开口。 男人的脸色暗沉到了极致,视线一直灼热的盯著朝阳与萧君泽。 敢在隆帝眼皮子底下动朝阳,除了隆帝本人,还有谁……能有这种能耐。 老狐狸,过河拆桥的东西! 衝著隆帝走了过去,男人恭敬开口。“大虞使臣燕尔携使臣团前来拜见奉天皇帝陛下。” 视线落在欺负朝阳的小主身上,男人再次开口。“参见皇后娘娘。” 空气瞬间凝结,萧君泽的杀意有些失控。 朝阳惊慌的拉住萧君泽,不知这使臣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小主怎么可能会是皇后? 他是故意的?目的是激怒萧君泽,还是羞辱隆帝? 第80章 朝阳被逼再献舞 “使臣第一次入宫,难免认错。”隆帝的脸色也暗沉到了极致。 “如若燕尔没有记错,这云锦七彩霓裳群是多年前我大虞进献给奉天皇后的……隆帝竟没有將这衣裙赐给皇后娘娘?”燕尔的话语透著浓郁的威胁,轻轻挑眉。 如今奉天內忧外乱,无论使臣团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情,隆帝都不敢动他们。 两国交好斩杀来使,那就是宣战的意思。 眯了眯眼睛,隆帝嘴角上扬。“这女人私穿了皇后霓裳,朕正在审问,让使臣误解了,见笑。” 那小主的身体瞬间冰冷,惊恐的看著隆帝。 “还不拖下去,乱棍打死!”隆帝压低声音开口。 “小心这些,別伤了皇后娘娘的霓裳裙!”隆帝身边的老太监尖锐著嗓子开口,让人捂住那小主的嘴拖走。 朝阳全身发凉,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忍直视的闭上眼睛,朝阳深吸了口凉气。 难怪……她娘亲说过,皇家之人都是魔鬼,没有感情。 使臣脸上没有人任何情绪变化,淡淡的扫了眼那个动手威胁过朝阳的婢女。“这婢子动手教训厉王妃,燕尔这才以为那女子是皇后,是燕尔眼拙,让皇帝陛下见笑了。” 婢女惊恐的看著使臣,嘭的一声跪下,全身发抖。“陛下,奴婢没有……奴婢借几个胆子也不敢……”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使臣在撒谎?”隆帝深意的问了一句。 婢女瞬间闭嘴不敢吭声了。 她死是小事,因她这个婢女引起两国交战,那可是……灭族的罪过。 “拖下去,同罪!” 隆帝步態轻盈的走到使臣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暗下用力。 使臣双眸如鹰般的盯著隆帝,那股劲道確实不像是將死之人。 难道……传言有误? “既然各位使臣来我奉天,这几日朕就好好设宴款待,必定亲自陪同。”隆帝亲带使臣团前去观赏灯,也足以彰显奉天对大虞的重视。 为首的使臣回头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有些不放心的转身隨隆帝离开。 湖畔,朝阳还紧张的扯著萧君泽的衣角,心有余悸。“王爷,大虞使臣目的不明,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激化矛盾引起两国交战而来,记住朝阳说过的话,要忍。” 萧君泽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仔细看了一眼,手腕已经红肿。 是方才那婢女暗下狠手。 该死的贱婢,连他的人都敢动手。 “你倒是能忍!看来以后出门本王要將你这张狐媚的脸遮起来,走到哪都招蜂引蝶!”明明有些担心朝阳,可萧君泽话说出口却是浓郁的威胁和嗔怒。 这使臣之所以故意错认皇后,还不是借著隆帝的手除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主和婢女。 这是在为了朝阳出头? 他萧君泽的女人他自己自然会护著,用得著別人无事献殷勤! 朝阳垂眸,呼吸有些刺痛。 她在萧君泽眼中从来都与妖女无异。 …… 暗处。 有一双眼睛直直的盯著朝阳,杀意浓郁。 朝阳没有告诉萧君泽有人要杀她,她的生死对於萧君泽来说也並不是多么值钱。 只是,隆帝如今这状態太过让人怀疑,若是真的用了禁药,那便撑不了几日了,她要替萧君泽早作打算。 一旦隆帝驾崩,萧君泽必须顺应天意登基为帝。 今夜,她要儘快想办法……如何让萧承恩稳不住阵脚,逼宫造反。 “王妃,早就听闻丞相千金琴棋书画舞技惊人,今日陛下宴请大虞使臣,不知王妃肯不肯赏脸,助兴一番?” 灯会之上,有人故意提出要朝阳献舞。 朝阳知对方一定是萧承恩的人,现在已经开始狗急跳墙无所不用其极了。 朝阳膝盖还有伤,何况她贵为王妃…… 好像萧君泽也从来没有觉得她这王妃有多重要过,当初在厉王府家宴……还不是逼她献舞。 正在想著怎么拒绝,萧君泽倒是不悦了。“本王的王妃需要献舞与你们?这位大人是不是酒水喝多,进脑袋了?” 他还记得朝阳膝盖上有伤。 朝阳抬头看了萧君泽一眼,快速別开视线。 “我们也听闻奉天厉王妃舞姿卓绝,不知与我大虞陛下献上的舞姬比如何?”使臣中,有人故意起鬨。“不知道王妃可敢比试一番,也好让两国友好切磋,互展实力。” 那使臣话中有话,你若是不跳,就是看不起我们。 看不起我们,我们就开战。 萧君泽显然快没了耐性,眼眸暗沉的看著那使臣,用力握紧双手。 侮辱他奉天到这种地步,再忍下去反而显得奉天惧怕他大虞了。 那將来他们还不是要变本加厉! “就是,不如王妃让我们见识一下,也好死心。”有使臣起鬨。 为首的使臣燕尔冷眸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不怒而威。 几个使臣都不敢在吭声,紧张的低头,呼吸发颤。 朝阳知道该来的躲不掉,想要上前献舞。 若是大虞以这种事为藉口攻打奉天,那她岂不是千古罪人。 “既然王妃有雅兴,那本王亲自为你抚琴。”萧君泽拉住朝阳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压低声音。“別逞强。” “他们故意挑衅,这几日无论他们有什么条件,我们都要忍。”朝阳小声开口,心跳却有些加速。 作为王妃,在这些人面前献舞是轻贱,自降身份。 是屈辱…… 可如若厉王亲自抚琴,王妃起舞助兴,这传出去是佳话,是夫妻恩爱的情谊。 虽然明知她如今是厉王妃,与萧君泽荣辱与共,萧君泽帮她就是在帮他自己…… 可朝阳,还是忍不住多看了萧君泽一眼。 …… 早在太子登基那年,坊间就流传著关於太子萧君泽乃是天纵奇才,几岁赋诗作画,几岁抚琴作曲,几岁通晓兵书,几岁武功卓绝。 萧君泽,在长孙皇后在世,长孙家得势之时,可是整个奉天神话一样的人物。 那时候的萧君泽还很天真,天真的善良。 琴音婉转,前奏悠扬。 朝阳一时有些慌神,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刚封为太子的萧君泽在避暑山庄练习琴技,竹林深处,琴音沁入灵魂。 朝阳第一次听得入了谜,蜷缩在不远处,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萧君泽已经离开了,只剩她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披风。 那是一件狐皮华服,上面仿佛还留有萧君泽的余温,以及淡淡的竹叶清香。 那时候的朝阳就想,奉天的太子殿下定是謫仙一般的人儿,善良,聪颖,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天降宠儿。 与她这种淤泥中见不得光的低贱货色,如云壤之別。 第81章 隆帝初露杀心 萧君泽的琴音悠扬,婉转中透著大气磅礴。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萧君泽弹奏的是塞外的战歌。 战歌相对应的,就是奉天边关游民的战舞。战舞要求舞者的身体素质极强,力量要足,柔中带刚。 朝阳膝盖伤口还未完全癒合,高难度动作对她来说就是酷刑。 水袖战鼓,后弯踢腿。 儼然膝盖处的伤口再次出血,浸染了白色底裤。 上座,名叫燕尔的使臣眉宇间透著浓郁的暗沉,杀意和怒意相互交错。 隆帝也深意的看著朝阳起舞,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使臣身上。 使臣面色冷凝,看不出喜怒,但拿著杯盏的手已经暗下用力。 暗处,有杀手。 萧君泽加快了弹奏速度,琴音突然婉转,琴弦与琴音迸发出振奋人心的旋律。 朝阳求饶的看了萧君泽一眼,让自己丟脸……对他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 可萧君泽不为所动,琴音越来越快。 朝阳额角已经微微出汗,以为萧君泽还是在惩罚她,单纯的捉弄她。 可当朝阳脚下步伐变快之时,一根暗处袭来的毒针穿过朝阳的裙摆,与朝阳的身体只差寸缕。 因为太过紧张舞步,朝阳並没有察觉远处袭来的杀机。 但萧君泽却早在朝阳差点落水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皇宫之中,有人要朝阳的命! 而且!胆大包天到敢在隆帝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羽林卫也好,萧君泽身边的暗卫也罢,他们都不是傻子。 能在深宫中,当著皇帝面儿杀一个亲王正妃,还能是谁指使? …… 一曲毕,朝阳差点没有站稳,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好!” 空气沉寂了很久,有人带头喝彩。 其实,有萧君泽亲自抚琴,无论她跳了什么,都会有人说好。 大概,这就是萧君泽敢当眾整她的原因吧。 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朝阳忍著剧痛跪在地上。“父皇,芸柔献丑了。” 使臣眯了眯眼睛,放下手中的酒盏。 芸柔? 沈清洲那老狐狸,果然让朝阳替沈芸柔替嫁萧君泽。 “不愧是我奉天第一才女,快快起来,赏太子妃黄金千两!”隆帝笑声爽朗,看起来身体强健。 他故意用了太子妃称呼朝阳,这是在警告大虞的使臣,也是在警示群臣。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 眾大臣恭敬道贺。 使臣手指发颤的握紧,视线一直都落在朝阳身上,灼热的厉害。 她的腿上有伤,好像伤的还不轻。 萧君泽这混蛋私下对他的朝儿动刑?还是欺她,伤她了? “早就听闻丞相千金舞姿卓绝,我大虞的舞姬根本不能与之媲美,连冰山一角都无法相提並论。”使臣深意开口,这场比试算奉天贏了。 朝阳鬆了口气,忍著疼痛想要站起来。 可腿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血液怕是已经浸透裙边。 “平日里本王连院落都不捨得你出,可是累著了?”萧君泽伸手拿过手下递过来的披风,盖在朝阳身上,暗下用力將人提抱了起来。“夜里凉了。”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萧君泽將对朝阳的宠溺表演的淋漓尽致。 朝阳不敢走动,受伤的膝盖不敢著力。 紧张的抱著萧君泽的胳膊,朝阳借著萧君泽的力量靠在他身上,才勉强回到座位。 扶著朝阳落座,萧君泽这才冷眸看著角落处,气压异常冷凝。 他在警告角落的杀手,不要挑战他萧君泽的忍耐力。 现在对朝阳下手,还不是时候。 …… 灯会结束,陛下携眾位使臣前去参观游湖,尽显东道主之宜。 朝阳安静的坐著,髮丝已经被汗水浸湿。 双膝被血液浸透的黏稠,实在忍不住的朝阳才轻哼了一声。 萧君泽侧目看了朝阳一眼,眉宇间的情绪有些复杂。 他知道朝阳被罚跪后膝盖受伤,老大夫也亲自交代了这段时间不能操劳,儘可能不要下地走动。 可朝阳跳了战舞,这对她来说,如同剜心。 一句话都没说,萧君泽直接將朝阳横抱了起来,不顾眾大臣的目光,径直离开皇宫。 朝阳紧张的看著萧君泽,不知道他还会想出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 “王爷,您可发现隆帝的不同?”朝阳小声询问。 萧君泽的气压很低,怒意像是一不小心就会失控。 朝阳害怕的绷紧了身体,她是什么地方又做的不对了吗? “你与那大虞使臣又是什么关係?”萧君泽一晚上都在生闷气,那大虞使臣的视线恨不得烙在朝阳身上!眼眸中那赤果果的占有欲让萧君泽无比烦躁。 “朝阳与大虞使臣从未相识!”朝阳紧张解释。 “既然未曾相识,他为何五次三番帮你解围,甚至还帮你说话!”萧君泽可不信那大虞使臣有这么好的心思。 “王爷您想多了……”朝阳紧张开口。“您放我下来吧。” “哼!”萧君泽猛地鬆手,朝阳便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收好你这一身的狐媚气息,否则本王不介意毁了你这张脸,瞎了你这双眼!” 转身径直离开,萧君泽的情绪没由来的烦躁。 朝阳全身发颤的站了起来,腿脚不方便,只能扶著墙慢慢往前走。 心口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涩,她娘亲说过。这张脸……是福也是祸。 暗处。 一个黑色身影紧紧的盯著朝阳,抬手捏住三根毒针,打算对朝阳下手。 “嗯……”还没来得及动手,那身影便躺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朝阳警惕的听著周围的动静,全身发麻。 敢在皇宫杀她,难道会是隆帝? …… 御书房。 隆帝身体康健,通宵达旦的处理奏章奏摺。 “陛下……失手了。”暗卫前来稟报。 “一群废物,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杀不了!”隆帝的怒意异常明显。 朝阳於萧君泽的帝位来说確实是宝贝,可也是个绝对的隱患。 他若不死,朝阳和白狸可留。 可他没几天的时间了,他死之前,朝阳和白狸必须都除掉。 否则,將会留下无穷尽的祸患。 如今白狸已经没救了,只剩下一个朝阳。 “陛下,王爷把人护得太紧,属下不好下手。”暗卫有些为难。 隆帝蹙了蹙眉,沉思许久。 “而且……宫中有人在秘密保护朝阳,斩杀我们的刺客。”暗卫再次开口。 隆帝回神,眼眸暗沉。 这宫中居然有人在护著朝阳?“彻查!” 会是谁? “派人盯紧叫燕尔的那名使臣,此人气宇轩昂,虽长相普通,但绝对不简单。”隆帝的气压低的嚇人。 …… 夜色浓郁。 一个黑影从使臣住处一跃而出。 高台屋脊之上,暗卫眼眸如鹰的盯著离开的黑影,快速追了上去。 等暗处的暗卫都被引开,一个高大的身形才快速离开,往厉王府的方向赶去。 第82章 隆帝要萧君泽发誓 厉王府。 “王妃,王爷连夜离开王府了。” 朝阳总觉得心慌,隆帝的情况不对,大虞使臣的情况也不对。 若是萧君泽想要確保万无一失,必须要儘快想办法,绝对不能在登基后还留著裕亲王这个隱患。 “离开了?”朝阳愣了一下,他们才刚从皇宫回来,萧君泽这是又去哪了? “王爷没说去哪,只是让我们请了大夫给娘娘您看伤,还叮嘱我们照顾好您。”婢女小声说了一句。 朝阳愣了一下,萧君泽会有这么好的心吗? 没有多想,朝阳一瘸一拐的走回內殿。 萧君泽现在应该比她更著急吧,可如何才能彻底激怒萧承恩…… 而萧承恩一旦被激怒,举兵逼宫,萧君泽又是否有十足的把握能应对? “娘娘,您早些休息吧,王爷说今夜您不必等他了。” 朝阳点头,示意婢女关上门窗。 院落安静了下来,朝阳坐在桌案前写著兵法。 “咔……”突然,屋脊之上传来细微的响声。 朝阳呼吸一颤,警惕的收好纸笔,起身吹灭了房中的灯芯。 有人来了。 …… 西夏皇宫。 厉王去而復返,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却一点都不惊讶。 “陛下已经等待您多时了。”太监小声开口。 很显然,隆帝也已经猜到萧君泽会回来。 “父皇为何要杀朝阳!”萧君泽有些生气,直言问出。 隆帝正在作画,画的是一副梨仕女图。 “不是父皇说,朝阳若是为我所用便是无价之宝?”见隆帝不说话,萧君泽蹙眉再次询问。 “无价之宝,也会变成夺命利器。”隆帝深意的说了一句,將那副仕女图拿了起来。“有些人,在前进的路上必不可少,但也只能当做脚下的一块垫脚石,明白吗?”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儿臣不明白!”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明白。 白狸自杀前为什么拼死传出魅绣,让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送朝阳离开奉天。 因为白狸已经猜到了,隆帝將死,绝对不会留下他们母女。 她本想以死换朝阳活著,可她小瞧了隆帝。 隆帝此人,最信奉的便是斩草除根。 寧可错杀不能放过,这是皇家信条。 “白狸的身份你可知?”隆帝倒是耐心,也不怪罪萧君泽怒意冲冲而来。 “西域圣女,第一女杀手。”萧君泽自然知道。 “那你可知那西域皇帝为什么要將这样的宝贝送给朕?”白狸手中握著宝藏地图,还有號称得之得天下的鬼谷兵法,更有西域三绝的技艺,样貌武功更是当时的天下第一。 这样的女人,西域王自己留著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將她送给奉天? 萧君泽心口紧了一下,这確实是他想不明白的。 “当初西域借著兵法三绝等瑰宝綺丽於各国之上,其他各国都以西域马首是瞻,西域文明在百年前也曾经繁荣一时。”隆帝看著仕女图摇了摇头,像是並不满意。“你觉得父皇这幅画中之人,美吗?” 萧君泽蹙眉,不明白隆帝突然的转移话题。“美……” “可惜,还是画不出白狸十分之一的美……”隆帝苦涩的笑了一下,再次开口。“西域盛產美人儿,这天下都知西域美人儿善用媚术。而白狸,是天下之最,又是西域圣女,掌管三绝,保管兵法,试问……哪个男人,哪个国家不想得到?” 萧君泽猛地抬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西域借著三绝和兵法繁荣了千百年,可隨著西域皇室的衰退,皇族之人体弱多病,外戚专权,国內腐败滋生,曾经的繁华不復存在。 “西域那老皇帝很清楚那时的西域已经不是曾经兵力財力皆是第一的强国了,那么……曾经能让西域站在各国之首的东西,也会变成让各国垂涎抢夺,彻底毁了西域的双刃剑。” 隆帝撕碎了手中的画。“老皇帝很聪明,在各国攻打西域之前,將所有的东西都压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从某种角度来说,白狸是可悲的牺牲品。 她是国家用来自保的牺牲品。 三绝与兵法都在白狸一人身上,得之得天下。 “他以西域皇族衰败为理由,设天下宴,邀请各国之人前去赴宴。凡是通过最终考核得到白狸的人,便能得到兵法,三绝,以及天下第一美人……” 试问这样的诱惑,哪个国家不为之心动? 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天下,谁还愿意起兵攻打西域? “所以,父皇便让文臣沈清洲,武將木景炎前去,將白狸贏了回来?”难怪,沈清洲说白狸只是他的战利品…… 一个女人,被当做一个物件贏了回来,还被献给了皇帝,这是怎样的悲哀。 “你现在明白了,父皇为何不让你留下朝阳?”朝阳是宝贝,但也是双刃剑。 如今奉天內忧外乱,大虞虎视眈眈。 一旦他们发现了朝阳是白狸女儿的秘密,他们会不惜一切余力攻打奉天。 到时候,奉天內政不稳,外邦战乱,亲王造反…… 这是灭顶之灾。 “今日盛宴之上,那使臣已经怀疑朝阳的身份,朕的人说……使臣驛馆有人往厉王府去了。”隆帝淡淡开口,仿佛並不担心。 因为他已经做了必须除掉朝阳的心。 “泽儿,朕选了你,是为了奉天百姓,为了奉天的国运,等你坐上父皇这个位置你就会明白,儿女私情是最无用的东西。”隆帝走到萧君泽身前,不怒而威。“跪下。” 萧君泽心口发麻的厉害,慢慢跪地。“朕要你发誓,一旦朕病逝,你继任大统,朝阳必须死。” 萧君泽的双手发颤的握紧,脑海中闪过灯会上朝阳起舞的身姿,以及……那双求饶的双眸。 果然,西域女子多狐媚…… “怎么?你不愿?”隆帝蹙眉。“不是心中只有慕容灵,再也装不下任何女人?” “儿臣发誓,待此女毫无利用价值之时,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她,若是违背誓言,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萧君泽抬手发誓,声音有些发颤。 沈清洲与隆帝都要他除掉朝阳,他就算是护,又能护她几时。 何况,这个女人如今已经锋芒毕露,她太聪明了,知道的又太多。 兵法……舞技,甚至还有更多他所不知的秘密。 如此下去,他又怎么留下朝阳。 朝阳,为了活下去,已经风华毕露,將自己唯一的生机断送了。 第83章 朝阳要被迫和亲? 厉王府。 黑夜中,大虞使臣落在王妃住处的屋檐上。 隆帝身边儘是高手,早就已经在四周埋伏。 “老狐狸……”使臣暗骂了一句,看来老东西早就怀疑他了。 怀疑他对朝阳『图谋不轨』。 原来,这就是他要除掉朝阳的原因,因为留著朝阳……就重蹈了西域的老路。 只有把朝阳杀了,才能解除那些人虎视眈眈的心。 白狸和朝阳只要一天活著,不仅仅是大虞,其他各国也会一直盯著奉天的一举一动。 一旦奉天內忧外乱,那些人会毫不犹豫的趁奉天病要了奉天的命。 “追!” 屋外嘈杂声一片,很明显暗卫发现了有人擅闯王府。 朝阳躲在角落里鬆了口气,听著那些人走远,才慢慢走到窗边打算看一眼。 “嘘……”突然,那只熟悉的手再次捂住朝阳的嘴巴,用力抱人抱紧在怀里。 借著朝阳害怕而僵硬的身躯,男人轻轻將下巴抵在朝阳的肩膀上。“王妃……您可真是好本事,能让奉天皇帝对你起了杀心。” 朝阳的眼睛猛地瞪大,惊慌的握紧双手。 “別怕,屋外要杀你的人,已经被我除掉了……”男人的声音有些虚弱,血腥气也出卖了他…… 他受伤了? 朝阳紧张了一下,不知道这大虞的使臣为什么五次三番的救自己。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你?”男人的声音低沉中透著浓郁的磁性。 朝阳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 她確实想知道。 “燕尔是奉我们大虞陛下的旨意来求娶王妃的……” 朝阳的身体打了个寒颤,和亲?大虞想要和亲,还想要自己? “你做梦!”朝阳惊慌的推开那人,快速后退。 她现在是萧君泽的王妃,就算是萧君泽杀了她,都不可能让王妃前去和亲,这对於奉天来说是怎样的耻辱。 “奉天的陛下会答应的。”无论是谁当了陛下。 “你做梦……”对方太过自信,朝阳反而有些没有底气。 隆帝为什么要杀她……其实朝阳大概已经有了眉目。 白狸曾经说过让她规避风华,其目的就是防著隆帝和沈清洲。 若真如这使臣所说,她会成为工具被逼和亲吗?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如若真的去和亲,那这与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一个牢笼有什么区別! 何况……萧君泽这么自负的男人,寧可杀了她,寧可放她走,也不会让她去和亲吧…… 萧君泽不会这么做。 “王妃若是不信,我们打赌如何?”使臣撑著受伤的肩膀走到朝阳面前,將一盒上好的伤药放在朝阳手中。“我们大虞的陛下不希望未来的皇后身上有任何伤痕,这是雪域冰莲的伤药,不会留疤。” 男人紧张的看著朝阳,他其实就是想来送个药。 他现在还不能和朝阳相认,现在……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带走朝阳。 等,他还要等待时机。 等裕亲王谋反,等隆帝病逝 朝阳惊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手指发颤的接过药膏。 雪域冰莲,是上好的疗伤圣药。 这种药连奉天皇室都没几人能用的到…… “本王妃劝使臣死了这条心,我与王爷伉儷情深,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再嫁他人。”朝阳不確定这使臣的真正目的,他定然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是白狸的女儿…… 当年那么多人前去西域爭夺白狸,如今大虞的新帝是打算爭夺她吗? “是吗?”男人的气压瞬间低沉,快步走到朝阳身前。“伉儷情深?王妃这一身伤是王爷宠出来的?” 怒意在心口燃烧,嫉妒的火焰也在呼之欲出。 朝阳別开视线,莫名心慌的后退。“这和使臣没有关係,使臣就不怕我大喊一声刺客,惊动王府的暗卫?” 朝阳想让这个男人赶紧离开。 “王妃若是想喊,早就喊了不是吗?”男人靠近朝阳,再次开口。“你猜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沈清洲的人秘密將真正的沈芸柔送进了厉王府……” 朝阳的身体突然僵硬,眼眸颤抖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那双好看又深邃的眸子,与他这张脸异常的违和。 “王妃的院落搜了吗!” 突然,院落传来府兵的搜索声。 “王妃可要保护好自己,我们陛下还在奉天等你……”男人深意的说了一句,转身快速离开。 朝阳后退了一步,双腿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沈清洲把真正的沈芸柔,那个他捧在手心疼爱的女儿亲手送进了厉王府? 萧君泽到底和沈清洲谈了什么条件。 手中的伤药滚落在地上,朝阳无力去捡。 她已经害怕到全身发颤了…… 萧君泽居然真的与沈清洲合作了吗? 他明知道沈清洲想要她的命…… 他明知道她的母亲还在沈清洲手中。 “王爷,王妃院落还没有搜……” 王妃院外,萧君泽慌张的闯进內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担心这女人被大虞的使臣杀了,还是被隆帝的人秘密除掉? “朝阳!” 內殿的门被推开,就看见朝阳惊慌的躲在了角落里。 “你……”萧君泽靠近,朝阳就害怕的蜷缩。 微微蹙眉,萧君泽有些不悦。 朝阳在害怕什么?“有人来过?” 朝阳没有说话,只是眼眶泛红的看著萧君泽,手指发颤的拔下髮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在威胁本王?”萧君泽停住脚步。 “沈芸柔……沈清洲將沈芸柔送进王府?”朝阳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意味著萧君泽与沈清洲的联盟。 这意味著她在萧君泽这里已经毫无价值,除了马上就书写完的兵书。 这还意味著……萧君泽定然是答应了沈清洲什么条件。 无非,就是要她朝阳的命。 “你怕本王杀了你?”萧君泽气笑了,平日里朝阳聪明的厉害,怎么突然愚蠢至极。 他若是想要杀她,何必拖延…… “既然你怕我杀你,拿著这簪子用你的命来威胁本王?”萧君泽挑眉。 朝阳滯了一下,她承认自己慌了,真的慌了。 慌乱到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考虑对策。 “我答应过不会杀你……”萧君泽嘆了口气,伸手用力扯住朝阳的手腕,將那簪子夺走扔在了地上。 “啊!”朝阳嚇了一跳,下一秒就被萧君泽抱紧在了怀里。 萧君泽像是鬆了口气,方才他在赶来別院的路上看到了宫中暗卫的尸体,他以为……隆帝的人已经杀了朝阳。 那一刻他的思绪很乱。 他虽发誓要杀了朝阳,可他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第84章 朝阳自毁容貌 “別胡思乱想,沈芸柔入王府只是为了逼萧承恩慌不择路,沈清洲也只是意识到了陛下不会留下隱患,本王继承大统是顺应天意……” 萧君泽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朝阳解释。 正如朝阳所说,她也是自己的门客罢了。 “沈清洲怕本王登基报復他,同意帮我也只是为了给沈家留条后路。”萧君泽撒谎了…… 他骗了朝阳。 他没有告诉朝阳沈清洲的真正目的。 他要朝阳死。 朝阳呼吸有些发麻,还在惊恐中没有回过神来。 这样提心弔胆的日子,她到底还要煎熬多久。 “何况,本王假意与沈清洲合作,下一步就能逼他交出你母亲,不是吗?”萧君泽再次撒谎…… 他私心想著用白狸的命来威胁朝阳乖乖听话。 这女人若是乖乖听话,乖乖留在自己身边,他其实有无数种方法偷梁换柱……留住她的命。 可惜,朝阳太野了。 她要的是自由,不是被困深宫。 “真的?”朝阳下意识反问了一句,紧张的看著萧君泽。 她该信他吗? “本王有必要骗你?”萧君泽蹙眉,趁机解开朝阳身上的腰封,有些不耐烦。 “王爷……”朝阳的脸色瞬间惨白,双膝疼到发颤。 “本王是不是说过,若是你还学不会如何討好本王,本王就让宫里的教习嬤嬤,亲自来教你……”萧君泽威胁。 温热的气息吐在朝阳的耳畔。 他原本没有碰朝阳的心思,可西域女子多妖魅……他仿佛中了毒一般,只要靠近朝阳,无法抗拒自己身体的本能。 那种感觉,食髓知味。 猛地鬆开朝阳,萧君泽慵懒的坐在榻上,嘴角透著邪魅的笑意。“还需要我亲自动手?” 朝阳手指有些发颤,呼吸灼热的別开视线。 按照隆帝今日的表现,他突然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杀了自己,定然是因为他服用了秘药。 那种药物以燃烧生命为代价…… 隆帝撑不了几天了。 太好了…… 只要隆帝驾崩,萧君泽继承皇位,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她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狱了。 “过来……”见朝阳磨磨唧唧,萧君泽有些不悦。 伸手扯住朝阳,用力把人拉到身前。“在想什么?” 仔细看著眼前的女人,萧君泽突然有些不舍了。 必须杀掉…… 他发了毒誓,必须杀掉朝阳。 可这样的女人,让他怎么捨得动手? 隆帝说,他画的仕女图画不出白狸十分之一的美貌,而朝阳这张脸,比之白狸过之而无不及。 “朝阳,本王突然有些后悔了呢……”后悔答应要放她走,也后悔发誓要杀了她。 朝阳心慌的跪在床榻边,小心翼翼的触碰討好萧君泽。 她最怕的,就是萧君泽反悔。 她也要为自己……做好万全的打算。 “就这样?”萧君泽显然不满意朝阳的跪地求饶,捏著朝阳下巴的手暗下用力。 “呕!”突然,朝阳胃里一阵翻涌,忍耐不住想要作呕…… 萧君泽扫兴的蹙眉看著趴在一旁作呕的朝阳,瞬间兴致全无。 “王爷,那位已经安置在竹园,那您可去看看?”院落外,管家紧张来稟报。 “既然正牌千金来了……本王当然要去看看,本王真正的王妃。”萧君泽故意说给朝阳听,径直想要离开。 走了几步,萧君泽在地上看到一盒伤药。 微微蹙眉,萧君泽弯腰捡了起来。 朝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口,惊慌的看著萧君泽,她怕萧君泽误会。 “雪域冰莲,这么好的药材……王妃还真是……处处给本王惊喜。”萧君泽怒意的將手中药盒扔在了地上,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谁来过!” “王爷不是知道吗?”朝阳別开视线。 是啊,她只是个替嫁的王妃…… 真正的正主,沈芸柔小姐,才是他的正妻。 “你在跟本王打哑谜?”萧君泽扯著朝阳摔在了床榻上。“本王记得警告过你,若是再招蜂引蝶,本王不介意毁了你这张脸,弄瞎你这双狐媚的眼!” 这雪域冰莲盛產自大虞雪山,除了那使臣还能有谁来过! “半夜三更,冒死进王府,就为了给王妃送这么好的药材……王妃当本王是傻子?还说你与大虞毫无瓜葛?”萧君泽的怒意几乎要控制不住,他根本不信朝阳。 他早就怀疑过朝阳是大虞的奸细。 “我,没有……”朝阳紧张的摇头。 “还想狡辩?那你告诉本王,这大虞的使臣为何对你如此上心?因为这张狐媚的脸?”萧君泽用力將朝阳摔在了地上,转身威胁。“本王看,你的母亲也没必要救了,这么大的能耐不如让大虞……” “王爷!”朝阳惊慌的跪在萧君泽身前,捡起地上的簪子哭著摇头。“王爷……大虞的使臣有问题,朝阳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 朝阳也知道萧君泽不信任她,可最后关头了,她已经没有別的办法了。 “怎样王爷才肯信任朝阳?”朝阳心口有万般委屈说不出口。 她只想一心帮萧君泽登基称帝,她只是想要离开,想要自由而已。 “你还值得本王信任?”萧君泽故意提高声音。 沈芸柔入了王府,沈清洲留在王府的眼线会更加猖獗。 他对朝阳好是为了刺激萧承恩早日逼宫露出马脚,可现在有了沈芸柔这个更有利的筹码,他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对朝阳好…… 若是再传出对朝阳恩爱有加,反而会让沈清洲和隆帝加快除掉朝阳的心思。 萧君泽很矛盾…… 即使不信任朝阳,可他依旧不想让这个女人现在就死。 至少……他还没有玩儿够。 “王爷要怎样才肯信任朝阳……”朝阳用力握紧簪子,重重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道,血液瞬间涌出,那张洁白完美无瑕疵的脸多了道刺目的血痕。 “沈朝阳!”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微微发麻。 朝阳就那么安静的跪著,眼中视线灼灼的盯著萧君泽,打算继续划伤自己的脸。 如若这张脸总是给她带来灾难,倒不如就彻底毁掉。 “你疯了?”萧君泽快速握住朝阳的手,用力夺了簪子扔了出去。 朝阳依旧视线灼热的盯著萧君泽,呼吸凝滯。 萧君泽感觉白抓挠心,跪地求饶是她,倔强决绝也是她。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为什么看著她脸上的伤,自己却心疼了…… 第85章 朝阳与沈云柔交锋 用力捏著朝阳的下巴,萧君泽认输了。 深吸了口气,用力把人从地上扯了起来。“我让大夫过来看看……那冰玉雪莲有祛疤的作用,本王不希望你这张脸上有任何瑕疵!” 朝阳垂眸看著地面,鬆了口气。 看来这步棋虽然险峻了些,但还算是走贏了。 至少,如果她没有看错……她在萧君泽眼中看到了一丝丝卑微可怜的怜悯。 朝阳记忆中的萧君泽是善良的,可深宫院墙却生生將一个謫仙一样的人儿……逼成了恶魔。 朝阳倒是不怨恨萧君泽,只是觉得可悲。 替萧君泽感到可悲。 萧君泽摔门离去,故意做出王妃失宠的假象。 朝阳知道,萧君泽很快就会收了她手中的册宝,要回王妃掌印。 她很快也会被废,甚至是打入冷宫。 这些都没关係…… 萧君泽越是这么做,越是意味著……她快要成功了。 自由近在眼前。 深吸了口气,朝阳捂著脸上的伤口笑了一下,笑的有些苦涩。 起身捡起地上的药盒,朝阳慢慢走到梳妆檯旁。 萧君泽其实早就知道有人来过,就算他看不见这药盒也会在心中心生怀疑。 与其让他夜不能寐的怀疑自己,倒不如自己露出这把柄让他发泄出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自己的漏洞越是大,萧君泽越是放心。 疑惑的看著手中的药盒,朝阳仔细的上下检查。 这个大虞使臣的所作所为真的很迷惑…… 五次三番的救自己也就罢了,还亲自送来这么珍贵的药膏。 是奉命行事,还是故意为之? 故意离间她和萧君泽? 难道大虞的使臣真的是为了和亲而来? 心口突然一阵刺痛,朝阳莫名想起萧君泽的话。 大虞新皇名帝辛,字胤承。 胤承…… 她的胤承不会骗她,他不会是皇帝。 他那么痛恨皇家之人,怎么可能会是大虞的皇室…… 可朝阳不是傻子,大虞太子当年逃离皇宫便失踪了,自己恰好在那时候捡到了胤承。 可莫名的,朝阳祈祷她的胤承不是什么大虞的皇帝,也不是什么皇家之人,只是她救回山庄,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跟屁虫…… 手指轻轻擦拭著脸上的血渍,朝阳看著铜镜中的自己。 这张脸,其实毁了反而更好…… 她向来不在乎容顏,若是能换她和娘亲的自由,无论是什么她都能牺牲。 …… 第二日清晨。 沈云柔入了厉王府的消息不脛而走,萧君泽故意让人放出消息,传到萧承恩的耳朵里。 “云柔小姐,昨夜可睡得安稳?下人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儘管告诉本王。”萧君泽一早便入了竹园,足以彰显他对沈云柔的重视。 沈云柔被沈清洲宠惯了,自然有些骄傲。 可她见到萧君泽的第一眼,还是被萧君泽的样貌气质所吸引。 早就听闻太子萧君泽丰神俊秀,天生神童。 可因他太子之位被废,沈云柔死都不愿意嫁给一个毫无翻身机会的废太子。 可谁曾想到这废太子不仅仅没有被踩死,反而还翻身了。 “云柔小姐?”萧君泽蹙了蹙眉。 沈云柔长得也很美,眉宇间透著丝丝大家闺秀才有的娇蛮。 萧君泽並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刁蛮任性。 可毕竟是沈清洲的嫡女,该有的样子要做足。 “云柔参见王爷,一切安好。”沈云柔温柔回应。“王爷费心了。” “那就好。”萧君泽点头,坐在一侧。“早膳可还习惯?” “云柔这段时日在嘉隆寺精心斋过,早膳从简便可。”沈云柔柔声细语,是那种招惹男人怜惜的女人。 萧君泽深意的多看了沈云柔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沈清洲不捨得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王府受罪,就送朝阳来当替罪羊。 一想到新婚夜当天,他將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朝阳身上,就有些烦躁。 若非当时以为朝阳便是沈云柔…… 他也不至於那般伤她,以至於到现在朝阳都对他心有阴影。 总是不肯好好配合…… “王爷……怎么未曾见过王妃?”沈云柔深意的问了一句。 “王妃昨夜染了风寒……” “王妃来了。”萧君泽的话还没有说完,朝阳便从院落外面走了进来。 她还是厉王府的王妃,总要给沈云柔这个面子。 “小姐昨夜睡得可习惯?”朝阳小声问了一句,坐在萧君泽一旁。 她不愿来,可她必须来。 她怕沈清洲又用什么手段…… 沈云柔可不是慕容灵,沈云柔比慕容灵难对付了百倍。 沈云柔眼底闪过一丝妒忌,朝阳儼然一副王府女主人的姿態。 这王妃的位置原本应该是属於她的! 可沈云柔不动声色,柔声开口。“姐姐照顾王爷辛苦了,这件事本应该云柔来,可云柔身子太弱,父亲怕云柔活不过十五才让姐姐代为照顾。没想到天神怜惜,让云柔在嘉隆寺活了下来。” 说完,沈云柔眼眶就红了。 这一句话,说明了自己的苦衷,也將自己找替嫁解释的伉儷情深。 朝阳的手指麻了一下,握住萧君泽的手。“照顾夫君,是朝阳应该的。既然姐姐身体虚弱,那还是好好休息。” 说完,朝阳想要拉著萧君泽离开。 她並不愿意与沈云柔正面交锋。 这个女人眉宇间的算计像极了沈清洲,她看了会觉得惧怕。 萧君泽显然从未见过朝阳吃瘪,这女人在他眼中聪明的如同雨后春笋,再恶劣的环境都能茁壮成长。 可很明显,这一次的交锋,沈云柔更站上风。 沈云柔將话说的这么清楚,是打算要回王妃的身份? 而朝阳拉他离开,分明是害怕了。 萧君泽没有阻止朝阳,反而觉得有一丝丝的心悦。 这女人是紧张了? “害怕了?”出了竹园,萧君泽反手將朝阳困在墙上。 视线落在朝阳用髮丝遮盖的伤疤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也就这张脸还对本王有些吸引,若是这张脸留了瑕疵,本王留你有何用?” 朝阳呼吸发颤的低头,没有说话。 “本王今日看那沈云柔,比王妃这张脸也不逊色分毫,若是都能留在王府,似乎也不错。”萧君泽莫名想要看看朝阳的態度。 第86章 朝阳若为男子 “王爷……说笑了,朝阳是要离开的,云柔小姐毕竟是沈丞相的千金嫡女,正主终究是要归位的……王爷说的很对,这是很好的政治联姻手段,留下云柔小姐,沈清洲才能一心为了王爷您。” 朝阳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她迟早是要离开的。 沈云柔有她父亲的聪颖,若是身上的刁蛮气息再减弱些,也不失为奉天后位的最佳人选。 何况,沈云柔若是心仪了萧君泽,对他来说是牵制沈清洲最好的方式。 萧君泽原本还有些喜悦的情绪瞬间让朝阳打碎,冰封万里。 “除了日夜想著逃离本王,你还真是毫无追求!”萧君泽压低声音开口,可也不曾用力去伤朝阳了。 这女人性子太烈,昨日能为了证明清白毁了自己的脸…… 若是逼急了,还指不定做出什么让他『惊喜』的事情。 “王爷,朝阳猜测……今夜萧承恩就会对大虞的使臣动手,他会想办法挑起两国爭端,分散奉天的兵力,趁机逼宫造反,您要做好准备。”言归正传,朝阳还是要为萧君泽分忧解难。 “王妃有什么好主意?”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把玩著朝阳方才牵他的手指,那般纤细柔弱又好看的手……他当初是怎么捨得一根根折断的。 若是现在,他定然是不舍了。 就算这女人百无一用,这副身体和这张脸,也足以引起两国交战。 也许,这就是西域妖女独有的妖法? 朝阳有些不適应,紧张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指。“王爷自重……” 萧君泽捏著朝阳的手指慢慢用力,他最討厌朝阳让他自重。 “你是本王的女人,自重什么?”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四下看了一眼。“王爷……回书房吧。” 萧君泽总像是不知满足的野兽,让朝阳无端害怕。 “说说看。”萧君泽点头,下意识握紧朝阳纤细若无骨的手指,往书房走去。 朝阳的心跳有些加快,萧君泽就像是阴晴不定的恶魔,高兴了给她点儿好脸色,不高兴了就会隨时隨地…… “王爷派人以保护的名义护在使臣身边,既能起到监视作用……若是萧承恩的人真的动手,又能救了对方,让他们欠王爷一个人情。”朝阳小声开口,被萧君泽牵著的手指有些僵硬。 萧君泽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 竹园。 见萧君泽和朝阳离开,沈云柔温柔如水的眸子变得阴沉。 朝阳……看来这就是她娘亲死前说的那只小狐狸精。 白狸那狐狸精生下来的小狐狸。 还敢在她面前炫耀,不自量力,不知死活的贱婢。 “替本小姐给父亲大人传话,就说云柔很喜欢厉王府的环境,觉得舒適,厉王恢復太子之位的盛典在明日,太子妃的位置云柔不感兴趣,但……那个位置,云柔想要。”除了她沈云柔,还有谁有资格做这奉天的皇后? 当年长孙家在奉天出了三位皇后,还不是借著长孙家在奉天的地位。 如今朝中她父亲为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皇后之位,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是!小姐。” …… 王府,书房。 朝阳坐在桌案旁,在纸上画著皇宫简图。 “皇宫西南门要封死,这个门只进不出。” “北为尊,无进无出。南为主,若是萧承恩的叛军从南门进入,留东门,其他的门都要封死。” 萧君泽撑著脑袋,深意的看著朝阳,挑了挑眉。“为何要留下生机,直接碾碎斩草除根不好?” “王爷有十足的把握斩草除根?”朝阳反问,深思时眉宇间没有丝毫的怯懦。 这种与生俱来的气场,仿佛凌驾於眾人之上。 反而,让萧君泽看著舒服。 果然,他討厌朝阳为了活下去的唯唯诺诺,也討厌她为了生存不惜代价,厌恶她为了逃离卑微下贱…… “现有的兵力无法保证,但……”萧君泽没有明说。 隆帝自然还有后路。 朝阳明白,点了点头。“不逼疯狗穷途末路,这个道理王爷要明白。” 疯狗若是被逼到绝路便会奋起反抗,求生是所有人的本能,如此一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留一线生路,求生本能会让他们弃械而逃,一心只想活命。”朝阳想让萧君泽明白这个道理。 萧君泽愣了一下,深意的看著朝阳。“继续。” “王爷可知道,人在极度惊慌恐惧的时候会去哪里?会去找能让他们觉得安全的地方,萧承恩若是在城外还留了后手,跟著这些四处逃散的疯狗……就能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朝阳在作战图上画了个圈,打了个叉。 墨汁浸染宣纸,慢慢晕染。 一个女人,可以將杀伐果断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倒吸一口凉气,萧君泽倒是庆幸,朝阳只是个女人。 还是个一心只想著逃离的女人。 否则,若为男子,他定然不能留著朝阳了。 这样的才华,留著便是隱患。 “王妃如此展露风华,就不怕本王垂涎……后悔,不放你走了?”萧君泽笑了一下,半撑著脑袋把玩朝阳的髮丝。 “王爷不会……”朝阳心虚,她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么確定?”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手指越发变本加厉。 “呕!”朝阳又是一阵反胃,只要萧君泽触碰她,她总是下意识噁心…… 她对萧君泽怕极了。 萧君泽有些不悦,但也知道这几次的强要让朝阳惧怕他。 起身离开书房,萧君泽让婢女给朝阳煮了养身体的汤药。 “王爷,恢復太子之位的旨文下来了,您……” “木怀臣这几日未曾来府上?”这恢復太子之位的詔书都下来了,木怀臣居然一次未曾登门入府。 磨了磨后槽牙,这个木怀臣,还真捨得为了个女人和他置气到现在! “去让管家给王妃赏些物件!”萧君泽烦躁的说了一句,明显是昨夜他对朝阳动手的事情又传到木怀臣耳朵里了! 他还不是为了消除沈清洲的疑心,还不是为了保住朝阳那条命! 就算別人不理解,他木怀臣会不懂? 还在跟他置气!“让人去通知木怀臣,还需要本王亲自去请他?” “王爷……木大人来了……” 萧君泽回头,就看见木怀臣一身浅墨色衣衫,站在竹林一侧。 冷哼了一声,萧君泽很傲娇的经过木怀臣身边,看也不看,理也不理。 “你还知道来?” 第87章 朝阳的聪明让人心颤 木怀臣看著彆扭离开的萧君泽,淡笑了一下。 “今日是叔父的忌日,怀臣是来请王妃的。”木怀臣淡淡开口。 其实木景炎的忌日並不是今日,他今日来请朝阳,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昨日他抱病没有参加几个使臣的接风宴,但也听说了有人在宴会上就想要朝阳的命。 能在宴会上,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毫无顾忌的动手,除了隆帝还能是谁。 其实木家人都心知肚明,不装傻,木家的人都活不到现在。 曾经,年少轻狂的木景炎为奉天立下战功赫赫,可他却不明白一个道理……树大招风。 他手中兵权在握,对於刚刚继位的隆帝来说,就是最大的隱患。 除掉木景炎夺回兵权,除掉长孙家,夺回朝政。 隆帝,从来都是个杀伐果断的狠厉之人。 否则,那帝位又怎么可能落在他身上。 这皇宫內殿,所有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有几个不是踩著无数人的鲜血上去的? 萧君泽走著的脚步停滯了一下,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朝阳朝阳!你现在眼中是没有本王了!” 木怀臣知道萧君泽的性子,顺著毛儿还能安抚。“王爷,怀臣这几日不上门是为了王爷您好。” 萧君泽肯定明白,太子詔书以下,在所有人急著站队的时候,木家不能动。 “哼!”萧君泽冷哼,却没有阻止木怀臣带走朝阳。 走了几步,萧君泽有些不放心。“宫中宫外皆有人『高价』要她的命,本王正在权衡利弊。” 萧君泽把话说的很明白,一是为了警告木怀臣,有人要朝阳的命。 二是提醒木怀臣,若是牺牲朝阳能换来更多的利益,他也不会犹豫。 木怀臣的脸色沉了一下,双手抱拳。“王妃无价。” 朝阳,是无价之宝。 “有些时候,无价亦是致命毒药。”萧君泽深意的说了一句,径直离开。 木怀臣站在原地倒吸一口凉气,很明显……萧君泽已经知道,隆帝对朝阳起了杀心。 白狸乃是西域圣女,当年盛传,得白狸者得天下。 如今,无论是白狸还是她的女儿朝阳,都將会成为一把双刃剑。 奉天昌盛时期留著白狸对各国来说是威震作用。 可现在,隆帝垂暮,奉天內忧外乱。 这个时候,就怕各国贪婪无厌,让这把无价的利剑,伤了自己。 以隆帝多疑的性子,他死前,朝阳和白狸必须除掉。 紧张的握紧双手,看来……他要加快进程,想办法送朝阳离开奉天了。 …… 王府,书房。 朝阳写完了兵法,晃动了下手腕。 还有最后一章了,朝阳却犹豫了…… 整部兵法,最后乃是精髓,哪怕一个字都价值千金。 沉默了许久,朝阳放下手中的笔,活动了下手指。 信任是相互的,萧君泽不信任她,她同样也不信任萧君泽。 她手中必须……给自己留下点儿退路。 若是她的命完全被萧君泽拿捏了,那怕是……只能任人摆布了。 沉默了片刻,朝阳又怕萧君泽心疑,在最后一页纸上加了一句。“內外兼治,贯彻始末。” 古人以阴符论权谋,以法治兵。 內外兼治,才能更好的控制国运,把控命脉。 否则,帝不为尊,权臣霍乱。 “王妃,木大人来了。” 朝阳还在沉思,婢女小声开口。 朝阳回神,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王妃,身体可好些了。”木怀臣走近书房,关切的问了一句。 朝阳始终疏离,点头淡笑。“谢木大人掛怀。” 木怀臣心口有些发紧,这个妹妹並不与他亲近,反而刻意疏远。 木怀臣知晓朝阳是识大体之人,她这般做,是为了保全木家,不想牵连木家。 “朝阳……叔父忌日,你可愿隨我前去?”木怀臣没有再唤朝阳王妃,小声开口。 朝阳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明知道此刻是敏感时期,若是被人发现她祭拜木景炎,会有麻烦。“代我母亲,前去悼念。” 她母亲时常会在每年的这个时候躲在角落哭泣。 在朝阳眼中,她的母亲白狸是个很冷漠的女人。 她能冷漠的看著朝阳跌倒,然后喊著让她自己爬起来。 也能冷漠的看著朝阳浸泡寒潭差点淹死,让她自己学会龟息之法。 可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总会在这个时候哭的像个孩子。 有时候朝阳看不清楚自己母亲的感情,她常说圣女无情,斩断七情六慾。 可如果她对木景炎仅仅只是愧疚,那对沈清洲又是什么? 朝阳不解,直到现在她也不解。 因为她也没有深爱过谁,也没有体验过什么是刻骨铭心。 脑海中闪过萧君泽那张如同謫仙下凡的脸,可也仅仅只是停留在他少年温润时期。 如今的萧君泽,与曾经落差太大,让朝阳根本无法接受。 手指还在发疼,关节之间断裂再生,疼痛肿胀感是持续的…… 她时常在夜里疼醒,可这种疼痛比起梦魘之毒的发作,好了太多。 “朝阳,有人要对你下手,说明有些人沉不住气了,你该早作打算了。”去祭奠的路上,木怀臣小声开口。 朝阳双目有些无神,点了点头。“快了。” “可有把握?”木怀臣紧张看著朝阳。 朝阳笑了一下。“其实,若是娘亲被救出,无论是厉王府,还是那飞不出去的深宫院墙,都困不住朝阳。” 朝阳说的很自信,她若是想走,没人能拦住她。 大不了……就是一死。 死亡也是解脱。 可,朝阳放不下,放不下白狸。 白狸,是朝阳如今展翅飞翔唯一的困局。 木怀臣嘆了口气。“我的人混不进丞相府,听闻沈清洲一直困著白狸,日日守著,他不肯放手……” “只有萧君泽能帮我要回母亲。”只有萧君泽登基称帝,与沈清洲成了君臣,用皇权压他。 “你確定王爷一定会帮你吗?”这才是木怀臣最担心的。 万一萧君泽反悔了。 万一萧君泽登基后为了安抚朝政,暂时不动沈清洲。 那朝阳……又该如何。 “所以,朝阳也要为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朝阳深意的笑了一下。 她还有第二条路。 总不能,都在萧君泽一条路上吊死。 所以啊,从从始至终都是她朝阳选择萧君泽,而不是萧君泽选择了她。 可惜,萧君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万事小心。”木怀臣倒吸一口气,从一开始朝阳替嫁入了厉王府,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聪明,隱忍,不简单。 但朝阳的聪明,有种浑然天成的灵动,让人心口发紧。 第88章 王妃有孕不可乱跑 木怀臣有些为萧君泽捏了把冷汗,千万……不要得罪朝阳。 確切的说不是得罪,而是……不要让自己后悔。 …… 城外墓地。 木景炎死后,隆帝是按照护国將军之礼將木景炎葬在了皇陵园旁,这也彰显了木景炎的功绩,能与皇族比肩。 隆帝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任人而用,也知道哪些人必须除掉。 有些时候,杀鸡儆猴。 皇帝手下无冤魂,都是有目的的。 …… 朝阳一身素衣,站在那墓碑前,有些惋惜。 木景炎,奉天封狼居胥第一人,年仅十几岁便敢单枪匹马直闯敌营。 当年更是打的大虞节节败退,不仅乖乖封上太子做人质,还连割三十城池,主动让地。 可这样一个战场传奇一般的男儿,却永远死在了二十三岁那年。 为了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中的小爱。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轻轻擦了擦墓碑上的土。 “娘亲说过,我的命是你救得……” 木怀臣守在外面,没有打扰朝阳。 朝阳声音低沉,呢喃的开口。“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的女儿,我也从来没有怨过你……” 大人的世界她不懂,那种刻骨铭心,为了爱人可以放弃一切的傻事,她从未遇上过。 有些时候朝阳也羡慕自己的娘亲白狸,至少,有人肯为她付出生命。 有人也曾经视她若珍宝。 而自己……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跪在墓碑前烧了纸。 墓碑前有一束梨。 已经过了梨的季节,可那梨却还是团簇开放。 朝阳並不惊讶,明显是在这之前有人来过。 应该是受她娘亲嘱託吧。 小心翼翼的在墓碑后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朝阳將一块自己绣好的魅绣绢布,藏在了下面。 “吆,这不是木大人?” 陵园外,有人故意提高语调。“这是来祭奠木將军?” 木怀臣蹙眉,冷眸看著来人,此人来者不善。 那人是陛下亲信,朝中重臣,官拜尚书令。 “尚书大人怎么有空前来?”木怀臣警惕开口。 “哎,我与景炎兄曾经也是同窗好友,他的忌日,特来祭拜。”尚书大人深意开口,就要往墓园走。 木怀臣伸手拦住。 厉王妃来祭奠木景炎,传出去必然生疑,何况……从这些文臣嘴里传出去,有损朝阳名声。 尚书冷眸看著木怀臣,他是奉命而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完成陛下所託,木怀臣不过是跟著倒霉罢了。 陛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忌惮木家。 否则,以木怀臣的本事,怎么可能如今都只是入朝六品。 “怎么?木大人在这园中藏了什么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尚书是奉了皇命,自然底气十足。 木怀臣用力握紧双手,冷眸看著对方。“自是有身份尊贵之人在里面祭拜,大人还是稍等片刻。” 尚书眯了眯眼睛。“身份尊贵之人?” 陵园內,朝阳走了出来,见到有人与木怀臣对峙也是心口一慌。 她想著躲起来不连累木家,或者从其他地方逃走。 可转念一想,这些人既然敢这么囂张的来,四周便一定都是他们的人。 与其偷偷摸摸的逃走被他们抓到解释不清,到不如直接正大光明走了出来。 “尚书大人怎么有空前来?”朝阳淡淡开口,將王妃的架子摆的十足。 “王妃怎会在这?没听说王妃和木家有什么往来,这孤男寡女的……”明显,这尚书是要泼脏水。 趁机闹大,让萧君泽在抬她做太子妃之前,废了朝阳的位分。 “尚书大人是读书读傻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居然不懂?”朝阳冷眸看著尚书一眼,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这个时候,就看谁能震慑谁了。“难道尚书大人不知道我沈家曾与木家是世交?本王妃代替父亲前来祭拜,还需要去尚书府报备?” 尚书被朝阳懟的差点无话可说,倒吸一口气,这丫头片子倒是厉害。 “我可是听说木家和沈家早就断交,怎的?突然有了往来?”尚书咄咄逼人。 “尚书大人,这是父亲和木家的私事,等我回去自然告知父亲,让他以后与人往来都要告知尚书一声。”朝阳將沈清洲抬了出来。 她现在对外还是沈芸柔,这尚书可不敢得罪沈清洲。 “只是祭拜?那本尚书怎么看著王妃与木大人私下相处,衣衫不整?”尚书眼眸一凌,这是打算直接泼脏水了。 “你!”木怀臣气的脸色发白。 他知道,尚书敢这么胡言乱语,一定是受了陛下指示。 陛下若是想除掉谁,不是他木怀臣能左右的。 无非,就是將他木怀臣也搭了进去。 朝阳有些惋惜木家,为了奉天矜矜业业,可惜…… 为了除掉一个她,居然能牺牲木家。 木怀臣可是难得一遇的谋臣,可是萧君泽身边的左右手。 她朝阳何德何能,拉木怀臣下水。 “啪!”朝阳扬手给了尚书一个耳光。 朝阳在赌…… 这次是和隆帝赌。 只是,和一个將死之人赌,朝阳怕没有胜算。 “尚书好大的胆子,回去告诉陛下,本王妃万死不辞,只怕得罪了大虞……”朝阳用力握紧双手,不想將木怀臣拖下水。 木怀臣惊恐的看著朝阳,她这是在自杀式自我救赎! 这么一来,陛下更加断定朝阳与大虞有往来,那……名声可保,但命……不保。 朝阳,这是在护著他,也是在护著木家。 木怀臣手指有些发颤,他们木家不能欠朝阳太多。“怀臣要进宫面圣,尚书大人胡言乱语,坏王妃名声,这件事……尚书大人隨怀臣好好去討个说法!” 尚书眼中闪过一丝思虑,隨即慌了一下,陛下突然想要除掉厉王妃…… 他起初没有多想,可现在细细想来,宴会之上那大虞使臣便一直盯著厉王妃看,难道……这厉王妃实际上是大虞的奸细? 如今奉天內有外乱,边关不可起战事。 哪怕明知道朝阳是大虞的奸细,也要从长计议,看来……他得先回宫询问陛下的意思。 …… 陵园外,萧君泽策马赶来,尚书的人已经將陵园围住。 惊慌的快步走进去,萧君泽暗骂自己大意了。 怎么能让朝阳隨木怀臣便来了。 隆帝想除掉朝阳是必然,但木怀臣不能受到牵连。 “王妃怎么不等本王?不是让你先等片刻,本王去去就归?”萧君泽无视尚书,径直走到朝阳身前,把人揽在怀里。“王妃有了身孕,切不可胡乱走动。” 萧君泽故意说给那尚书听。 尚书一脸惊慌的看著朝阳,王妃居然有孕? 这可是……要命的大事儿啊! 朝阳也一脸震惊的看著萧君泽,片刻恢復自然,她知道萧君泽是在护她。 第89章 放朝阳离开吧 “王妃有身孕,这么重要的事情王爷怎么……不提前告知陛下。” 尚书紧张的看著萧君泽,这事儿陛下定然是不知道的。 “本王也是今早刚刚知晓,王妃这几日胃口不好。”萧君泽淡淡开口。 尚书手心有些出汗,可陛下的旨意是要…… “尚书大人,做人要灵活,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明白吗?木怀臣是本王的伴读,你可明白?”萧君泽淡淡开口,声音透著浓郁的警告。 尚书深吸了口气,压根就没想到厉王会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萧君泽再次提醒。 尚书嚇得赶紧跪在了地上,声音发颤。“王爷恕罪,臣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王爷王妃再此处,满嘴胡言乱语,王爷王妃恕罪。” 萧君泽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尚书若是还不明白,那隆帝病逝后,他大概就可以殉葬了。 萧君泽冷哼了一声,护著朝阳离开。 “若是木怀臣因为你受到牵连,本王一定会第一个除掉你,保全他!”压低声音,萧君泽威胁朝阳。 在萧君泽眼中,木怀臣確实比朝阳要重要的多。 木怀臣从小和萧君泽一起长大,是太子伴读,他们之间的情谊甚至超过了血亲。 朝阳走著的脚步僵了一下,其实萧君泽完全可以……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感觉心口有些酸涩。 是啊,萧君泽不是为了护她来的,若是哪天她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萧君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拋弃他。 “王爷,你说朝阳有身孕……”木怀臣担心朝阳,紧张的走到萧君泽身边。“你这是在害她。” 朝阳有没有身孕,陛下肯定要查清楚。 他已经对朝阳起了杀心…… “那本王有什么办法?除了说她有身孕还能护她一段时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萧君泽靠近木怀臣,压低声音开口。 木怀臣用力握紧双手。“放朝阳离开……” 还有一个办法,让她离开。 “白狸……”萧君泽欲言又止。“白狸还没有救出来,你觉得她会先走吗?” 其实,能让朝阳活下去最好的方式就是现在放朝阳走。 可萧君泽……居然下意识不愿意放她离开。 木怀臣蹙眉,白狸不走,朝阳自然不会走…… 否则,像朝阳所说,她早就离开了。 “想办法……”木怀臣头疼。“我会想办法。” 太医让人假孕的方式很多,可如若陛下让薛神医来,一摸脉搏怕是就露馅了。 …… 丞相府。 “大人,尚书今日去了木景炎的陵墓,应该是……陛下让他去的,他在陵墓见到了王妃和木怀臣。” “咔。”沈清洲生生捏碎了手中的杯盏。 朝阳去木景炎的墓地…… 很好,好得很。 木景炎的孽种还没死,他的阿狸却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凭什么? “去,杀了朝阳!” “是!” 暗卫离开,沈清洲身形不稳的走进密室。 他喝酒了,醉了。 可能是因为醉了,沈清洲总感觉白狸已经醒来了。 就坐在那里等他,哭著求他放过她…… 他的阿狸可是西域第一高手,是西域圣女,可却被他拔掉了所有的利刺,生生打断了翅膀,锁在了牢笼中。 “阿狸……”沈清洲身形不稳的摔在榻上,声音哽咽。“阿狸……” 你若是再不醒过来,你的女儿……必死。 “你和木景炎留下的孽种,我怎么能让她活著……” 这些年,白狸若不是为了朝阳,怎么可能如此委曲求全,如此隱忍的蛰伏在他身下……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白狸的目的是为了护著朝阳,让朝阳活下去。 可白狸越是妥协,他的恨意越是浓郁。 她是为了木景炎的女儿,是为了木景炎…… 他不甘心! “阿狸,你说过你爱我……你为何骗我……”沈清洲醉了,真的醉了。 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带白狸回奉天,白狸问他……如果她將一切都交给奉天的陛下,能带她离开吗? 他没有回答…… 那时候,他没有把握能带白狸全身而退。 可他努力了,真的努力了。 白狸,却没有等他。 白狸与木景炎走了。 让他发了疯一样的寻找。 他知道白狸怨他,怨他娶妻…… 可如若不娶,白狸会死。 他是为了白狸…… 没有人知道,从没有人知道他承受著什么压力!可白狸不理解他,白狸根本不理解他……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白狸和木景炎逃走了,逃到了边关,还有了孩子。 哈…… 沈清洲用力抱著白狸的身体。“阿狸,你是我的!” 杀了朝阳,让朝阳与木景炎在地下团聚…… …… 入夜。 隆帝在宫中宴请群臣,摆宴三日三夜,以彰显对大虞使臣的友好。 朝阳和萧君泽被宣入宫,旨意下的突然。 朝阳紧张的跟在萧君泽身后,心里有些没底。 隆帝召她入宫太突然…… “是不是尚书说了什么,所以陛下……”朝阳怕在朝堂上露馅,万一陛下让太医试探,她若是没怀孕。 在宫中会很危险。 她不是怕死,她还不能死。 “怕了?”萧君泽冷笑。 “怕……”朝阳紧张的看著萧君泽,她是真的怕。 萧君泽突然乐了,朝阳还有如此直白说怕的时候。“怕?那就求求本王……” 突然来了兴致,萧君泽將朝阳逼到角落里。“你求求我,也许我能护好你。” “求你……”朝阳用力握紧的双手,眼眶有些泛红。 现在了,除了求萧君泽还能如何。 奉天的天要变了,暴风雨要来了…… 朝阳不想死,更不能这个时候死。 “怎么求?”萧君泽挑眉。 朝阳紧张的站著,靠在墙上。 她要怎么求萧君泽…… 他知道萧君泽是故意为难她。 “嗯?”见朝阳不说话,萧君泽抬手捏住朝阳的下巴。 “王爷……今夜留宿……”朝阳呼吸有些灼热,这对她来说是羞辱,也是折磨。 “求本王留宿?”萧君泽笑了笑,靠近朝阳的耳畔,嗅著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像是著了迷的吻了上去……“先討要点儿福利。” 朝阳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神颤动的厉害。 她惧怕萧君泽触碰她,更惧怕萧君泽靠的这么近。 第90章 大虞求娶朝阳 皇宫晚宴。 “听闻厉王妃身体不適,薛神医去给瞧瞧。” 朝阳刚落座,隆帝就深意的说了一句。 朝阳惊慌的看了萧君泽一眼,如坐针毡。 萧君泽蹙了蹙眉,抬头看著隆帝。“父皇,不必了,今日是大虞使臣盛宴,不必为了云柔而分心。” 朝阳呼吸有些急促,紧张的手心出汗。 “不妨事,王妃的身体同样重要。”隆帝压低声音。 宴会上,父子两人之间的气压极其低沉。 朝阳深吸了口气,妥协一般的握住萧君泽的手腕。“无妨,让薛神医看看吧。” 无非就是没有身孕,无非就是让隆帝放心对她下杀手。 她还是不想让萧君泽为难,不想让萧君泽与隆帝起衝突。 薛神医紧张的看了隆帝一眼,又看了看厉王,慢慢走到了朝阳身边。 “陛下,我们大虞有意与奉天和亲。” 大虞使臣蹙眉,在薛神医诊脉之前,恭敬开口。 “哦?”隆帝挑了挑眉。“不知道使臣有意看上了哪位?” 大虞使臣恭敬跪地,声音低沉。“听闻当年的白狸圣女入奉天以后有了一个女儿,名叫朝阳……”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呼吸急促。 他们,果然来求娶…… 隆帝的气压瞬间低沉,视线凌厉的看著朝阳。 很明显,大虞已经盯上白狸和朝阳了。 得白狸者得天下,大虞的野心昭然若揭。 如此正大光明的在大殿之上当著百官的面儿求娶朝阳,这是在逼隆帝。 “若是陛下肯同意这门亲事,我大虞愿意献出边关三十二座城池……” 使臣再次开口。 瞬间,群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嫁一个朝阳,能换回边关三十二座城池,这意味著什么? 这意味著不动一兵一卒…… “而且,我大虞陛下保证,十年內,绝对不进犯奉天。”使臣句句逼人,根本不给隆帝拒绝的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诱惑……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好事儿,这种好事能奉天怎么可能不答应? “使臣这话可是认真的?”有人开口。 “这话……” “这事儿可是真的?” “就是,使臣这话可能当真。” “自然代表陛下。”使臣深意开口,侧目看著萧君泽。 显然,全场只有萧君泽的脸色如同黑炭一般。 朝阳的呼吸都有些发颤了,抖动的厉害。 紧张的握著萧君泽的手腕,朝阳眼眸凝聚了泪意,急促的看著萧君泽。“王爷……王爷你相信我,我没有……” 她和大虞使臣,和大虞的陛下没有任何关係。 她不会去和亲的,她不能去和亲。 她若是和亲,就是从一个地狱去了另外一个地狱。 她救不出母亲…… 萧君泽冷眸看著朝阳一眼,脸色暗沉。“看来王妃就算是毁了这张脸,也依旧招人……” 朝阳手指发颤的鬆开萧君泽,她已经明白了…… 在利益面前,她朝阳算什么。 薛神医回眸看了陛下一眼,示意王妃把手腕放在桌案上。 沉默了一会儿,薛神医惊愕的抬头看著朝阳,隨即起身恭敬的跪地。“陛下,喜事临门,厉王妃这是有了身孕。”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朝阳和厉王身上。“恭喜王爷,恭喜王爷。” “恭喜王爷王妃。” …… 萧君泽的身体有些僵硬,下意识看著朝阳。 朝阳以为是萧君泽提前找了薛神医,紧张的看著萧君泽。 沉默了许久,萧君泽握紧双手。 朝阳有了身孕? 他也有些不確定了,不確定薛神医是不是故意的。 “陛下!”使臣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有些不耐。 浓郁的怒意让使臣双手发颤,萧君泽…… 他要杀了萧君泽! “这可是双喜临门,既然大虞如此愿意与我奉天交好,那朕……”隆帝深意的开口,故意停顿。 使臣冷眸看著隆帝,威胁的意味浓郁。 若是此次奉天不同意和亲,那边关必起战爭。 “同意便是。”隆帝同意了。 朝阳的身体瞬间僵硬,全身发颤的握紧双手。 她要……和亲吗? 萧君泽也用力握紧双手,不知道隆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明知道朝阳现在是他的女人! “燕尔替我大虞陛下先谢过奉天皇帝陛下。”使臣恭敬开口。 隆帝深意的看著燕尔,再次开口。“愿两国永世交好。” “希望陛下早日兑现承诺,能在夏至日之前,让朝阳姑娘入我大虞。” 夏至日…… 奉天与大虞的夏至日是同一个时节,时间不多了……他这是在逼隆帝。 隆帝眯了眯眼睛,用力握紧双手。“朕会下旨册封朝阳为朝阳郡主,和亲大虞。” “多谢陛下!”燕尔扬了扬嘴角,恭敬坐了回去。 …… 脑袋有些空白,朝阳紧张到有些失神。 隆帝当著百官的面儿答应了和亲,她要怎么办…… 她若是不嫁,边关必起战爭。 她若是嫁…… 她母亲要怎么办。 萧君泽不会救她的,朝阳很明白…… 大虞提出的条件太诱惑了,若是能在奉天这么敏感的时候归还边关三十二城,那对於奉天来说意义非凡。 十年不进犯奉天,这对於即將登基的萧君泽来说,堪比宝藏…… 十年的时间,萧君泽能稳定內政,稳定边关,兵权在握,富国强兵…… 朝阳垂眸,整个宴会都心不在焉,像是丟失了灵魂的木偶。 其实……早在这之前朝阳就知道,她註定和她母亲一样,身如浮萍。 浮萍一般的飘荡在水面上,无处可依。 …… 宴会结束,朝阳回到马车以后才倒吸一口凉气。 萧君泽气压冷凝,全程没有说话。 朝阳眼眶凝聚泪意,侧目看著窗外。 萧君泽一句话都不肯说…… 朝阳已经明白了。 “看不出来,本王的王妃还是个宝藏啊……”马车进了王府后院,萧君泽才扯住了朝阳的手腕,用力拉进了怀里。 “王爷……”朝阳声音发颤。 “王爷王妃,请您下车……”马车外,管家赶紧带著人来接萧君泽下马车。 “滚!都他妈给本王滚!” 萧君泽的怒意瞬间失控,马车四周透著浓郁的低沉。 所有佣人害怕的后退,惊慌的离开。 马车停在后院,朝阳的呼吸声有些颤抖。“王爷,求你……” 求他相信自己。 第91章 朝阳早就预料到 “边关三十二座城池,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萧君泽將朝阳压在身下,怒目看著朝阳。 她到底明不明白这种承诺对於现在的奉天,对於奉天朝堂,对於隆帝,对於他……有著多大的诱惑。 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能比的。 “你又知不知道,十年不进犯奉天,这是什么样的承诺……” 握著朝阳的手指用力到发颤,他知道自己会弄疼朝阳,可他的愤怒根本无法控制。 大虞,这是在侮辱奉天…… 也是在侮辱他萧君泽。 “三十二座城池,別说只是用你一个朝阳来换,就算是让隆帝嫁出去三十二个公主和亲,奉天都要好好考虑,懂吗?” 萧君泽的声音愤怒中透著颤抖,他在用自己的情绪告诉朝阳,你的命不值钱,在利益面前,我会选择牺牲你…… 朝阳安静的躺在马车上,没有反抗。 哈…… 她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吗? “所以……王爷根本不存在信任还是不信任朝阳,对吗?”因为没有意义。 她惊慌失措的想要萧君泽相信他,可无论萧君泽信或者不信,她都是一颗棋子而已。 作为一颗棋子,她要隨时隨地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利用价值。 “对……”萧君泽没有撒谎,可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呼吸在发颤。 无论是站在未来储君的位置上,还是站在奉天子民的角度上,牺牲一个女人能换来边关十年稳定,能不费一兵一卒,不用將士流血牺牲……这都是无价的好事。 “所以,王爷打算让朝阳去和亲吗?” 马车的光线很昏暗,朝阳看不见萧君泽的表情。 可他用力的双手,和手腕处的疼痛还是出卖了萧君泽的失控。 他想牺牲她…… 只要萧君泽想了,犹豫了,其实朝阳就已经输了。 朝阳有办法能逼迫萧君泽留下自己,可在她出手之前,还是输了。 “好……我同意,但我要和娘亲一起离开,否则……朝阳寧愿一死。”朝阳是在威胁萧君泽,既然萧君泽要牺牲她,她又何必给奉天萧家的人,再留顏面。 “沈朝阳!”萧君泽的声音透著怒意。 “朝阳不姓沈!”朝阳失控的吼了萧君泽,就算再理智,再聪颖,她也无法控制自己。 女人……身如浮萍,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她比草芥都轻贱! 萧君泽被朝阳激怒,一拳打在朝阳身侧的马车上。“你到底哪里值这三十二座城池,十年不进犯的承诺?到底是那大虞的陛下是个傻子,还是本王才是傻子?” “王爷说笑了,您不是傻子吗?”朝阳的眼眶跳动著泪意,声音透著讽刺。 她像是突然有了底气。 大虞求娶她和亲,那在夏至日之前,她朝阳就绝对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大虞的国土上! 就算是他萧君泽,为了边关三十二座城池,为了大虞承诺的十年不进犯,也绝对不能让她死! “呵?有底气了,敢威胁本王了是不是?”萧君泽用力扯断朝阳的衣衫,眼眸透著浓郁的威胁。“就算你是无价之宝又如何,你还不是本王身下的奴隶,本王倒要看看……本王玩儿腻的东西,那大虞的皇帝要如何接手!” “啪!” 昏暗中,朝阳的呼吸灼热又苦涩,像是吞了毒药,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用力一巴掌打在萧君泽的脸上,眼泪顺著下巴滴落。 她……是真的看错了萧君泽。 也许,少年时候的萧君泽……才是假象。 如今眼前这个性子恶劣,易怒,手段残忍的恶魔,才是真正的萧君泽。 这才是他们萧家人从骨子里流淌出的劣性。 空气凝结了很久,萧君泽像是不相信朝阳敢动手打他。 朝阳的呼吸也从凝滯慢慢变得急促。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也知道萧君泽不会放过她。 可朝阳至少清楚,自己不会死了…… 也死不了了。 “嘭!” 被萧君泽报復性的扯著双腿压在地上,朝阳的脑袋磕在马车上,疼的颤慄。 …… 马车外,所有下人都不敢靠近后院,谁也不敢去打扰,但却也都知道他们的王爷在对马车中的王妃做什么。 月上枝翘,偶尔几只乌鸟在树上鸣叫。 整个王府鬼一般的寂静,马车中传出断断续续的隱忍和哭声。 从一开始的哭求,到最后的咬牙承受。 朝阳已经放弃了抵抗,也放弃了挣扎。 就算她求饶的姿態再卑微,萧君泽都不会停手。 与其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廉价,倒不如就这么忍著,祈祷他早些结束。 折腾到后半夜,萧君泽才肯放过朝阳。 全程两人再也没有对话,可各自却像是都憋著一口气,谁也没有说出来。 朝阳不说,是因为说了没有意义。 可萧君泽却是说不出。 他並不想让朝阳离开,更不想让朝阳去和亲。 无关爱情……更像是不愿意接受大虞的挑衅。 若不是奉天正赶上內忧外乱的敏感时期,他萧君泽又何必忍受大虞的欺压。 若是不想放开朝阳,带兵打过去便是…… 可现实,往往很残酷。 他萧君泽就算是再不愿,也要先站稳脚跟,坐稳那个位置。 …… 听说大虞的新帝足足隱忍了一年才將大虞治理到今天的政绩,所以……帝王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各中无奈只有自己能懂。 都说帝王无情,帝王若是有情,那苦的必然是国中百姓。 …… 朝阳被萧君泽折磨到昏迷,马车中瀰漫著血腥气。 萧君泽不想伤害朝阳,可每次都无法控制自己。 只要触碰这个女人,就像是见了荤腥的野兽,肯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还好……”萧君泽的手指有些冰凉的触碰朝阳的脸颊,用自己的外袍裹住朝阳的身体,將她抱下马车。“本王並不爱你。” 那一刻,萧君泽不知道自己在庆幸,还是在自我欺骗。 还好他不爱朝阳。 否则……在大爱和小爱之间,他又该如何抉择? 年幼时,国学老师讲过,男女之爱为小爱,家国天下为大爱。 若是牺牲朝阳能保住边关百姓不受战火纷扰,能要回奉天三十二座城池。 能保住边关將士不损一兵一卒…… 那他是不是就必须牺牲自己的小爱,来成全大爱。 爱江山,还是爱美人儿?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气压极低的抱著朝阳往內院走。 很多事情,从来不是他萧君泽能左右的。 “王爷……”出了后院,几个小廝下人跟了上来,想帮萧君泽扶著王妃。 可朝阳身上只裹了萧君泽的外袍,修长白皙的小腿露在空气中。 萧君泽的视线瞬间凌厉,杀意极重。“不想死就给本王滚!谁敢抬头,废了双眼!” 第92章 朝阳的孩子不能留 王妃院落。 “王爷……王妃……” 老大夫跪在地上,紧张的看著萧君泽。 在他来的路上,王府的管家就已经提醒过他了,王爷今日心情欠佳,可能会发火。 老大夫年纪大了,不懂变通。“王爷,王妃有了身孕,那房事可要好好节制一下。您年轻气盛,也不能这般折腾王妃的身子嘍……” 老大夫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王妃这双膝怎的又严重了,可是下面的人怠慢?这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萧君泽站在院落的杏树下,身体从僵硬到发麻,再从发麻到全身紧绷。“你说什么……” 薛神医没有骗陛下,朝阳真的有了身孕。 怎么可能…… “王妃身子弱,可不能再折腾了。”老大夫再次开口。 萧君泽后退了一步,垂著眼帘呼吸急促。 她怀了自己的孩子,让他如何抉择…… 这孩子,不能留。 “王妃既然身子弱,那这孩子,留不得,懂吗?”萧君泽深意开口,双手在身后握紧。 “王爷,王妃这身子骨怕是经不起折腾啊……”老大夫虽然不懂变通,可也听得懂萧君泽的意思。 他要打掉这个孩子。 嘆了口气,老大夫摇头,自是无情帝王家,皇家的事情猜不得。 只是可怜了那王妃,那般聪颖温婉的女子。 “这不需要你来多问!”萧君泽握紧双手。 “老夫这就去开药方……”老大夫恭敬伏地。 “等等……”见老大夫退下,萧君泽紧张再次开口。“药效不要太烈……儘量,將伤害降到最低。” 不要伤了朝阳的身子。 老大夫嘆了口气,径直离开。 既不捨得,何必自欺欺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这落子的药汤,怎有不烈,不伤身子的。 …… 奉天,皇宫。 “陛下,不会有错……”薛神医点头。“厉王妃確实有了身孕。” “这孩子不能留。”隆帝冷声开口,手指轻轻敲打著桌面。“今日大虞使臣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大虞要朝阳,就是在要白狸,要白狸……那就是狼子野心。” “当年白狸不惜毁了手中的兵书……如今又成了这幅样子,就算是被大虞要去了,也毫无作用。”薛神医让隆帝放心,白狸已经不成威胁。 她醒不过来了。 “朕担心的不是白狸,而是这个朝阳。”隆帝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百盛宴一见……这个朝阳,太像她的母亲了。 “你有没有觉得,朝阳很像一个人?”隆帝声音低沉。 “白狸?”薛神医觉得陛下应该不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沈清洲……” 薛神医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都知道朝阳是白狸和木景炎的孩子,怎么会像沈清洲。 而且,隆帝其实最忌惮的人是沈清洲,最放心的人,也是沈清洲。 沈清洲此人,才华绝伦,谋略胜天。 若是没有沈清洲,就没有隆帝的今天。 “陛下多心了……”薛神医摇头,一个女人,还是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成为隱患。“木家不是傻子,不会和一个来歷不明的女子牵扯,招惹祸端。” 隆帝点了点头,但愿他想多了。 可朝阳那双眸子,其实像极了沈清洲。 “京华啊,奉天狼子野心,朕该如何啊……”隆帝像是在和薛神医聊心事。 可字里行间却透著依赖。 他身为皇帝,身为这奉天的陛下,朝中居然毫无信任之人。 薛神医心疼的看了隆帝一眼,低头垂眸。“大虞既然有胆量来威胁,求娶朝阳,定然是早已知晓朝阳的身份,若是找个替身嫁过去怕是不妥……” 隆帝点头。 “陛下可相信厉王,他已不是孩童,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孩子不能留,朝阳也不能留。 “大虞以朝阳威胁,那朝阳就绝对不能在奉天的地界上出事,否则……”这將是大虞攻打奉天的藉口。 “这个道理,朕怎么可能不知。”隆帝嘆了口气。“可朝阳白狸不死,朕心不安啊……” 他没有几天时间了。 “陛下若是不放心,大可立下遗詔……逼厉王送朝阳和亲。然后安排暗卫杀手,在朝阳离开奉天进入大虞国界的路上……”薛神医恭敬跪地,给隆帝出谋划策。 “知我者,京华也。”隆帝笑的爽朗,將薛神医扶了起来。 白狸朝阳不死,奉天不安。 如今,白狸已经成不了威胁,只剩朝阳一个……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 木景炎陵园。 风雨中,一个黑色身形一闪而过,留下一株鲜丽的梨,从墓碑后拿走了朝阳留下的魅绣。 …… 关外,十里,风波亭。 “王爷,我们的人……都未回来,怕是凶多吉少,打草惊蛇了。”黑暗处,暗卫跪地,紧张开口。 裕亲王派去刺杀大虞使臣的杀手,都没有回来。 “王爷……就说他们都是废物,您从一开始就该让臣妾去。”裕亲王身边,一个身形妖嬈的女人缠在他身上,胳膊上缠绕著一条手臂粗细的黑蛇,吐著血红色的蛇信子,诡异嚇人。 “杀猪焉能用牛刀。”裕亲王扬了扬嘴角,捏著那妖嬈女人的下巴吻了上去。“先帮本王杀个人……” “谁啊?”女人笑著开口,比杀使臣,逼宫做皇帝还要急? “厉王妃,沈朝阳。”萧承恩嘴角的笑意寒凉。 既然杀使臣已经打草惊蛇,那便不用杀了。 听闻今日宴会之上,那大虞使臣提出要与奉天和亲,还给出了归还三十二城池的诱惑条件……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值三十二座城池。 无非,就是那大虞的陛下明知道厉王妃是沈朝阳替嫁,故意刁难。 朝阳一死,边关必起战爭。 到时候,整个奉天唾手可得。 “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显然,那身上有蛇的女人不太满意自己的任务。 “心肝儿,你可知这女人……现在对奉天来说有多重要,她价值边关三十二座城池。”哪那么容易就能杀了。 女人眯了眯眼睛,价值三十二座城池? 她倒要看看这女人有多金贵。 …… 厉王府,王妃內殿。 “本王到底要拿你怎么办……”萧君泽坐在床边。 孩子不能留,朝阳……怕是也不能留。 隆帝让人秘密来信,即使不看那密函,萧君泽也能猜到隆帝要说什么。 手指轻轻触碰朝阳脸上的伤疤,脑海中又浮现朝阳不惜毁掉自己的画面…… 双手握紧,萧君泽起身离开。 他也怕,也怕朝阳拒绝和亲,玉石俱焚。 …… 窗外,稀稀落落的声音传出,草丛中爬出数条毒蛇,往朝阳寢殿的位置爬去。 第93章 太子復位东宫 沈家,丞相府。 “丞相,有人在背后护著朝阳,我们去杀朝阳的人全部……被杀。” 暗卫有些紧张,那些杀手可都是奉天数一数二的高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护著朝阳? “难道是厉王?”难道是厉王让高手保护了朝阳。 “不会。”沈清洲冷哼了一声,视线冷凝。“今日宴会之上,大虞的使臣求娶朝阳,这是在替朝阳保命。” 大虞的人替朝阳保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眯了眯眼睛,沈清洲起身看著窗外,如此一来,隆帝就更加容不下朝阳了。 只是,在朝阳和亲之前,绝对不能死在奉天的国土之上。 否则,两国必然开战。 “那丞相,我们……要不要等大虞使臣离开后再动手?”暗卫小声开口。 “不必了,等。”沈清洲淡淡开口,他不急於一时,大虞和亲求娶朝阳,能保得住朝阳的命,却未必保得住她在奉天安然无恙。 “大人,还有一件事,您近几日一直称病未上朝,宴会之上,薛神医替朝阳把脉,確实是怀了身孕。” 沈清洲的双手瞬间握紧,小孽种居然怀了厉王的孩子。 “退下吧。”这些事情,都用不著他来动手。 隆帝將死,萧君泽即將上位。 在这个换阶的敏感时期,每个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利益最大。 既然隆帝答应了让朝阳去和亲,那这个孩子,就留不得。 嘆了口气,沈清洲拿著新採摘的虞美人进了密室。 这些年,为了保住朝阳,白狸在他身边委曲求全,可惜啊…… 如今,谁也保不了朝阳,她不死,隆帝不安。 …… 大虞使臣驛馆。 男人对著镜子,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被易容麵皮一点点遮掩。 深邃的眼眸中,凌厉与怒意交织,让人不敢靠近。 “主子……厉王妃,怕是真的有了身孕。”手下瑟瑟发抖,全身紧绷的跪在地上。 男人一脚踹在身边的桌案上,瞬间四分五裂。 “主子息怒……”手下嚇得呼吸发颤,赶紧匍匐的跪拜在地上。 大虞与奉天联姻,求娶朝阳,这样的诱惑和条件能暂时保住朝阳的命,但却未必能保的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深吸了口气,男子转身离开驛站。 他必须弄清楚一件事,朝阳愿不愿意失去那个孩子。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愿不愿意跟他离开。 …… 厉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陛下有旨,今日良辰吉日,太子復位东宫……钦此。” 东宫,位於皇宫的东南正阳位置,这是奉天对太子殿下的隆恩,也足以彰显未来储君的地位仅次於皇帝之下。 萧君泽领旨谢恩,心却隱约不安。 復位东宫,就意味著他们要彻底落在隆帝的眼皮子底下。 他倒无所谓,可朝阳…… “陛下送来了太子妃詔令,掌册,誥命,以及位阶礼制……怎不见王妃前来?”宫中老太监深意的问了一句。 隆帝的意思,绝对不是让朝阳上位太子妃。 “王妃德行有失,不宜为东宫之主,降为侧妃,太子妃之位空置。”萧君泽淡淡开口,手指却慢慢握紧。 老太监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全凭太子殿下做主。” …… 老太监离开,萧君泽站在院落中站了很久。 “恭喜太子殿下!” 詔令一下,管家带著所有下人跪地大拜,恭喜太子復位东宫。 萧君泽站在院落中,看著太子掌印,却並没有任何喜悦之情。 十岁,他被封为太子。 那时候,他只知道自己是皇后所出,是隆帝唯一的嫡子。 他被封为太子显然是顺应天意,顺应朝堂局势。 也是安抚长孙家在朝中蠢蠢欲动的势力。 奉天长孙家,三代皇后,五代贤臣,身居高位,一人之下。 歷代皇帝都忌惮长孙家的势力,皇族联姻已经成了双方制衡的条件。唯有隆帝,与权臣沈清洲同谋,彻底解决了长孙家的隱患,使奉天內政无忧。 “殿下,青城府守,尚书,中正等几位官员前来……” “不见。”萧君泽冷声开口,转身离开。 朝中多趋炎附势之人,他失势时一个个避之不及,他復位东宫,一个个都来祝贺。 心里烦躁的厉害,萧君泽径直往后院走去。 直到站在朝阳院落的杏树下,才猛地回神。 他……为何要来朝阳的院落。 难道心烦了,不该去灵儿的桂园吗? 用力握紧了下手指,萧君泽转身离开。 他不愿见到朝阳,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朝阳。 为了奉天,为了朝政稳固牺牲朝阳是最好的方式。 “王妃身体好些了吗?”走出后院,萧君泽问了一句。 “王妃……您以下旨,降为侧妃。”跟著萧君泽的侍从赶紧开口。 萧君泽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嗯,醒了吗?” “侧妃已经醒了,不过半昏半睡,一日未曾进食了。” 萧君泽握了握双手,反身又走了回去。 “没有好好伺候?” “沈侧妃知晓自己有孕,让婢女……去求落子汤药。”手下紧张开口。 萧君泽的呼吸猛地凝滯,隨即深深吸气。 沈朝阳! 萧君泽也知道孩子不能留,长痛不如短痛。可朝阳比他还要著急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就让他怒意有些失控。 …… 王府后院。 “娘娘……太子復位东宫,降您为侧妃……”婢女小心翼翼的开口,倒是没有讽刺和挖苦朝阳。 府中人仿佛见怪不怪了,王妃得宠失宠,分分合合。 朝阳靠在床榻上,眼眸有些无神。“大夫怎么说……” 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降了位分,这王妃的位分本来也是替换来的。 就算把她重新贬为奴隶,也无妨。 “大夫说您……您身子弱,可能要过几日……”婢女惊慌的跪地,紧张看著朝阳。“娘娘,您……再考虑一下,虽然王爷一时衝动降了您的位分,可留著这个孩子还能……” “你下去吧。”朝阳打断了婢女的话。 萧君泽和隆帝不会允许她留下孩子的,与其让他们费心,还不如自己动手。 垂眸看著自己的肚子,朝阳感觉有些不真实。 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纤长的手指慢慢触碰腹部。 她怎么能让自己有了孩子…… “对不起,我不能……留著你。”朝阳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不能留著这个孩子,更不能让孩子出生后重蹈她的覆辙。 有时候朝阳就在想,如若当年白狸勇敢些打掉自己,那她是不是就不用来到这个世界上,承受这些痛苦。 既然给不了孩子平静的生活,又为何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跟著受苦。 第94章 不想和亲就乖乖听话 脸色苍白的靠在榻上,朝阳慢慢蜷缩起身体。 长发如墨,整个身躯柔弱到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眼泪湿润了眼角,身体的刺痛让朝阳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自己。 怀孕,仿佛更能刺激梦魘之毒的发作,从昨夜到现在,她这已经是第三次毒性发作了。 每一次,都生不如死。 “嘭!”內殿的门被用力推开,一阵凉风吹动朝阳的髮丝。 屋外的天变了,倒春寒的时候最冷,寒气仿佛要逼进骨头缝里。 朝阳打了个寒颤,无力回眸。 “你要春夏去取落胎药?”萧君泽站在床边,用力扯开朝阳身上的被褥。 朝阳蜷缩的身体抖的越发厉害,髮丝遮住脸颊,看不出情绪。 “说话!”萧君泽扯住朝阳的手腕,却破天荒没有用力。 眼前的人儿太弱了,那手腕盈盈一握,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断裂。 “恭喜太子殿下復位东宫……”朝阳笑了一下,指著桌案上的兵法。“太子,兵书已写完,您可答应放朝阳离开?” 她不要去和亲…… “这么迫不及待?”萧君泽將人拽了起来,顺势抱住。“本王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打掉?” “太子何必故意为难朝阳,孩子……您会留?”朝阳苦涩的笑了一下,未曾竖起的髮丝凌乱但却柔顺。 萧君泽看的有些失神,这样的朝阳……反而有种羸弱美,美的让人心颤。 “记住,不要轻易揣测本王的心思,留或者不留,都由本王说了算,別自作聪明。”萧君泽伸手將朝阳抱在怀里,再次警告。“你的命,这个孩子的命,都由本王说了算……” 朝阳无力的被萧君泽抱在怀里,眼眶有些湿润。 是啊,都由萧君泽说了算。 “王爷……朝阳不想去和亲。”朝阳声音有些哽咽,每个字都像是灼热的火炭,烫伤咽喉。 她不想去和亲,她不要再从一个深渊跳入另一个深渊,她厌倦了尔虞我诈,更厌恶阴谋算计。“你答应过的……朝阳助您登基称帝,您放朝阳和娘亲离开。” 朝阳,还想最后再信任萧君泽一次,求他……不要送自己去和亲。 “你不想去和亲,那就乖乖听话。”萧君泽深吸了口凉气,他总是厌恶朝阳倔强的像快石头,不肯真的弯下姿態来恳求自己。 可当朝阳真的放下了一身骄傲,求他別送她去和亲…… 他居然,心动了。 他的女人,为什么要送去和亲。 他娶的是沈云柔,既然朝阳替嫁了,那朝阳只能是沈云柔。 至於真正的沈云柔,享受了朝阳的付出,那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朝阳,还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至少……等他坐稳那个位置。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也无人能威胁他。 “好……朝阳会听话。”朝阳慌乱点头,小心翼翼的抱住萧君泽,像是討好一般慢慢收紧双手。 她很清楚,就算自己再聪明,凭藉一己之力想要在奉天活下去,几乎不可能。 她娘亲白狸比谁都要聪明,可结果呢?还不是没有逃离奉天还搭上了木景炎的命。 聪明,在权势面前一文不值。 她如今只能信任萧君泽,也必须想办法利用萧君泽。 否则,隆帝死前,她寸步难行,举步维艰。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很满意朝阳的討好。 这是朝阳第一次……主动抱他。 朝阳本就瘦弱,身子像是浮柳,肌肤若凝滯。萧君泽一直都承认,他对朝阳很满意,至少……对她这副身子满意的很。 就这么拱手让人,还真是会觉得可惜呢。 得寸进尺的抱紧朝阳,萧君泽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呕!”朝阳全身紧绷,本就不是本意討好,胃里越发翻江倒海。 萧君泽蹙了蹙眉,明显不悦。 “真是麻烦。”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暗恼女人怀孕是一件麻烦事。“早知如此,从一开始便该让你服下落红。” 反正,他也从来不觉得朝阳配给他生孩子。 朝阳趴在床边的身体慢慢凉透,髮丝下的嘴角透著苦涩的笑意。 萧君泽……还真是没有心啊。 是啊,她只是个负责取悦他的奴隶,怎么有资格生下他的子嗣,甚至连怀上他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殿下,隆帝命薛神医前来替王妃把脉安胎。”门外,婢女小声开口。 朝阳的呼吸凝滯,手指慢慢握紧。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就算萧君泽暂时没有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隆帝也是绝对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的。 “进来吧。”萧君泽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这是隆帝在警告他。 “恭喜太子殿下。”薛神医先是向萧君泽祝贺,隨即深意的再次开口。“陛下听闻王妃有孕,夜里不安,让臣来好好把脉,確保子嗣安稳。” 朝阳冷笑了一下,慢慢坐直了身子。 真是讽刺。 “王妃脉象很弱,臣开一些安胎的药物,儘快让王妃服下。”替朝阳把了脉,薛神医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这朝阳正处在梦魘之毒发作,她是如何隱忍的如此淡定自若,仿佛……无事一般。 仔细的重新把了脉,明明梦魘毒发时候全身骨头都疼的如同万蚁啃食,就算是壮年男子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神情自然。 仿佛……只是虚弱一般。 嘆了口气,薛神医摇了摇头。 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就像是她母亲白狸。 母女两人都让人惋惜,可她们的命运却也都是从一开始就註定好的。 註定她们两人都是帝国权势之间的牺牲品。 “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深意的看了萧君泽一眼,薛神医走出內殿。 萧君泽紧隨其后,回眸看著朝阳。 朝阳只是安静的坐著,握紧的手指颤抖著出卖了她的隱忍。 深呼了口气,在两人离开后,朝阳才疼的摔在了床榻上。 她太疼了…… 额头浸出汗珠,口腔也因为隱忍而血腥气十足。 权臣皇家,这些人的虚偽……朝阳已经看得透彻。 “娘亲……再等等,很快……” 很快,她们就能自由了。 远离朝堂,远离皇宫。 远离各国权势中心,去往西域雪山,去白狸学艺的地方,见见娘亲口中的千里无垠,冰封万里。 …… 院落中。 薛神医看了萧君泽一眼,小声开口。“殿下可捨得这孩子?” 萧君泽蹙眉,没有说话。 “这孩子,留不得。”薛神医嘆了口气,再次开口。“不仅仅是陛下留不得这孩子,王妃现在的身子骨,也不能留下这孩子。” “怎么?”萧君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紧张。 第95章 萧君泽起了疑心 梦魘之毒发作太过频繁,现在怀了身孕,会损伤根本。 “王妃体內有梦魘之毒。”薛神医没有隱瞒。“而且,最近毒发太过频繁,王妃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这个时候別说怀有身孕,怕是偶感风寒都能要了她的命。” 萧君泽下意识握紧双手,快速上前。“有……这么严重?” 怎么会这么虚弱,那女人明明顽强的像是石块,如何都不肯求饶。 若是真的忍受不了,为何总也不见她来求自己。 倒是此次和亲,真的让她害怕了…… “殿下,您也知道,陛下已经同意朝阳和亲,在和亲之前,她不能出事。”薛神医小声开口,怕朝阳被萧君泽折腾死。 萧君泽有有些不悦了,但也没有多说。 “这孩子不能留,但现在不能落,落子的疼痛若是与梦魘之毒同时发作,必然会要了她的命。”薛神医自认为已经提醒的很足了,若是萧君泽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在乎朝阳,就该把她梦魘的毒解了。 “那何时能安然无恙?”萧君泽觉得麻烦,现在不行,难道之后就行了? “臣记得殿下手中还有龙血果……”见萧君泽不提解毒的事情,薛神医再次提醒。 “本王知道该怎么做。”萧君泽知道要先给朝阳解毒。 “那就好……”薛神医鬆了口气。“龙血果的药性极强,王爷应该清楚,梦魘之毒解除后会有一月有余的虚弱期。这段时间好好养著身子,再落子也不迟。” 萧君泽点了点头,打算离开时下意识多问了一句。“神医可知朝阳体內的毒,是怎么来的……” 薛神医沉默了片刻,小声开口。“梦魘之毒若是直接中毒,这会儿早该毒发身亡,王妃该是替人渡毒……” “如何渡毒……”萧君泽下意识深吸了口凉气。 “以血为引,或以口吸出毒血。”薛神医知道萧君泽要问的是什么,看了眼四周,再次提醒。“梦魘之毒霸道,若是用口吸出,必然会沾染余毒,无一例外。” 萧君泽的双手握紧到颤抖,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沉。 “本王知道了……神医放心,朝阳体內的的梦魘之毒,本王会帮她解。” 萧君泽声音沙哑,情绪难猜。 薛神医明白,萧君泽不是让他放心,而是让隆帝放心。 放心在朝阳和亲之前,不会让朝阳死。 …… 离开王府后院,萧君泽径直往桂园走。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慌乱,不敢乱想。 他与朝阳毫无瓜葛,不可能…… “太子殿下!” 暗卫都改了称呼,见萧君泽前来,恭敬跪地。 萧君泽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走进內殿。 “君泽哥哥……”慕容灵儿声音透著急迫,光著脚丫下床榻,衝著萧君泽扑了过去。 听闻今早陛下下了詔令,恢復萧君泽的太子之位,还废了朝阳的王妃之位。 她高兴了一个早上了,可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萧君泽废了沈朝阳那个冒牌货,倒是省的她费心了。 可听前来照顾她的婢女说,真正的沈云柔入了王府,就住在王府的竹园里。 这个沈云柔可比沈朝阳难对付,毕竟沈云柔是丞相府的嫡女,丞相府又位高权重。 若是她来与自己爭抢…… 慕容灵心口有些发颤。 慕容家如今是叛乱贼子,她除了仗著萧君泽的宠爱,再无其他筹码。 可这段时间,萧君泽明显对她的爱意不如从前了。 女人都是敏感的,就算萧君泽没有察觉,她也很清楚的感受到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利用好萧君泽对她的这点爱意。 在沈云柔真正入门之间,怀上萧君泽的孩子。 若是她生下太子长子,根据奉天立嫡立长的规矩,至少她能母凭子贵。 “可有好好吃饭?”在慕容灵扑过来的一瞬间,萧君泽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了一下,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朝阳那张脸。 他到底是疯了…… 是被那妖女迷惑了…… 这种感觉让萧君泽恐慌,甚至有些害怕。 萧君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或者在逃避什么。 心口的不安和心慌还是让他忌惮。 “君泽哥哥,恭喜你。”慕容灵笑著抱紧萧君泽,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悦。 若是平日里,萧君泽早就发现她赤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定然好好叱责然后將她抱起,可现在…… 心有些不安,慕容灵试探的开口。“君泽哥哥不高兴吗?” “没有……”萧君泽会抱著慕容灵,嗅著她身上的香气。 是很昂贵的脂香味,但却不是他所熟悉的香…… 萧君泽一直都觉得朝阳身上的气息熟悉,是她发间自带的香气,还是那如若凝脂的皮肤散发的淡淡醉香气。 下意识鬆开慕容灵,萧君泽坐在一旁的床榻上,似乎隨意开口。“记得灵儿当年在避暑山庄救我时,不顾危险吸出毒素,这些年可有觉得不適?” 他在试探慕容灵…… 明明,他最信任的就是慕容灵,也曾发誓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话去怀疑他的灵儿。 为什么,他居然会因为一个沈朝阳,三番五次的怀疑慕容灵。 萧君泽有些懊恼。 慕容灵的呼吸明显僵住,紧张的握紧双手。 眼神微微有些闪躲,慕容灵试探开口。“君泽哥哥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些往事……灵儿不愿去回忆。” 他们说过谁都不再提那件事。 “是君泽哥哥不好。”萧君泽下意识起身,安抚慕容灵。 他不该怀疑慕容灵。 “太子之位復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若是位移东宫,还要委屈灵儿在王府多住几日。”慕容灵的身份特殊,在他成为皇帝之前,慕容灵必须確保不被人发现。 “君泽哥哥……”慕容灵用力抱紧萧君泽。“灵儿不怕委屈,就怕君泽哥哥忘了灵儿。” “怎么会,別多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定然来接灵儿离开。”萧君泽承诺。 “君泽哥哥,今夜留在灵儿住处好吗?灵儿害怕。”慕容灵紧张看著萧君泽,她现在不確定隆帝什么时候能死,若是萧君泽入主东宫迟迟无法上位,她岂不是要被遗忘在王府。 绝对不行,无论如何,今夜她必须將自己完全交给萧君泽。 “好。”萧君泽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君泽哥哥,府中的婢女照顾灵儿总有不顺,灵儿一个人留在王府孤单,能让倩儿来照顾我吗?”倩儿是隨她入宫的婢女,也是慕容灵身边最聪慧的大丫鬟。 更是慕容灵的主心骨。 当初假装救了萧君泽,能一步步欺瞒到现在,都是倩儿的主意。 第96章 萧君泽怀疑慕容灵 离开桂园,萧君泽侧目看了眼跟著自己的手下。 “去查查,当年灵儿小姐从避暑山庄离开后有没有毒发的跡象。” 手下离开,萧君泽的猛地一颤。 他在做什么…… 他在怀疑慕容灵? 他怎么能怀疑慕容灵…… 深吸了口气,萧君泽的双手用力握紧。 他到底是怎么了。 …… 竹园。 沈云柔坐在院落中,安静的喝著茶。“听说,王爷降了那贱种的位分?” “是。”婢女点头。 “哈……”沈云柔笑了一声,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陛下在大殿上承诺同意朝阳和亲,这个女人在和亲之前,必须在太子府『消失』。 她沈云柔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代替朝阳的位置,重新回到萧君泽身边。 有她父亲在,萧君泽自然知道利弊。 “去告诉父亲,让他再给太子殿下施加点儿压力,让他好好考虑一下。”沈云柔小声叮嘱了一句,让身边人去办。 眉宇间透著丝丝不耐烦,沈云柔修长涂了丹蔻的手指慢慢捏碎了一只血红的果子。 若是早知道废太子还有一天能復位东宫,她当初又何必这般麻烦。 优雅的擦了擦手指,沈云柔起身看著竹园的风景。 朝阳只是一个替嫁的奴婢,不足为惧,倒是听说王爷在桂园藏了一个人。 那个女人,傻子都知道身份是谁。 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太子殿下还是个情种。 居然將陛下的女人藏在院落中,这是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韙啊。 冷笑了一声,沈云柔嘆了口气,可惜啊,都是些傻子。 她沈云柔可不要什么情情爱爱,她要的是权利,是这奉天至高无上的权利。 沈云柔时常不理解,以她父亲的能力,就算是推翻了萧家的天下也不为过,可他却一直隱忍臣服,倒是对这奉天忠心耿耿。 沈清洲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毕竟是一人之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是当年权倾朝野的长孙家又如何?还不是落的如今的下场。 她沈云柔可没那么愚蠢,她要的是权利,是利用萧君泽这个男人上位的资本。 不管是萧君泽,还是其他任何人。 她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手指轻轻掐断了手中的竹节,沈云柔嘆了口气,怎么办呢,权谋天下,她身为女子不爱红妆,不想相夫教子,只想要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 嘴角微微上扬,沈云柔眼眸中的狠厉越发浓郁。 在她前进的道路上,任何人都別想做她绊脚石。 “好好帮我查查桂园那位。”她要慕容灵的把柄,最好是致命的把柄。 打蛇要打七寸,只有捏住了对方的咽喉,才能高枕无忧。 “小姐,最近这院子里蛇多,惊蛰的节气,小心为妙。” 见草丛中有蛇蠕动,婢女赶紧护著沈云柔后退。 沈云柔也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自然害怕这些东西。 “这厉王府的下人都是瞎的吗?怎么让这些东西都爬进来。” 沈云柔蹙眉,有些不悦。 …… 王妃后院。 “侧妃娘娘,管家说……太子殿下要移居东宫,您要跟隨一起。”殿外,婢女小声开口。 “好。”朝阳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双腿有些发软。 膝盖的伤还没有完全癒合,手指也疼痛的厉害。 梦魘之毒刚刚发作,身体处在虚弱状態。 “啊!” 突然,院落的婢女尖叫了一声,惊慌的跑进了內殿。“娘娘,有蛇!好多蛇!” 朝阳蹙了蹙眉,看了眼从门外涌进来的蛇群,现在是惊蛰没错,可蛇虫多数是避人的,怎么会突然袭进房间。 “有人吗?有人吗?”婢女惊慌的哭喊,这王府中的人都著急收拾搬迁东宫,这会儿哪有人来管她们。 朝阳看了眼四周,將那婢女护在身后。“这蛇有人操控。” 蹙了蹙眉,朝阳快速出手抓住头蛇的七寸,眼眸沉了一下。“去喊人。” 婢女害怕的看著朝阳,见头蛇在朝阳手中,声音有些发颤。“娘娘,您小心些……” 见头蛇在朝阳手中,那些蛇都不敢轻易进攻。 朝阳慢慢挪动步伐,仔细的观察著这些毒蛇。 传闻南疆之人善控蛇蛊,裕亲王身边最大的王牌就是南疆女。 南疆女是南疆奇人,能说兽语,能控蛇虫,身手更是如同鬼魅,乃是一顶一的高手。 怕是连萧君泽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这些蛇突然大肆出现,定然是裕亲王想要她的命。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大虞使臣突然提出让她和亲,裕亲王怕是要將对准大虞使臣的矛头转向她了。 只要她死在和亲之前,那大虞和奉天之间必起战事。 …… 控制住那些蛇,朝阳让婢女跑出院落求助府中的暗卫。 那婢女跑了几步,恰好碰上慕容灵的大婢女,倩儿。 “这位姐姐,慌慌张张的这是作何?”倩儿一早就来了厉王府与慕容灵碰面,这会儿正好出府替慕容灵办事回来。 “我们家娘娘院落突然出了毒蛇,我要去找人帮忙。”婢女紧张开口,看著四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方才来的时候,管家带著府中家眷物资去往东宫了,要不你隨我前来。”倩儿笑的深意,带那婢女往桂园的方向走。 “这是去……”那婢女紧张问了一句。 “见见我们家主子,也许我们家主子能帮你。”倩儿笑著开口,示意婢女跟上她。 …… 朝阳院落。 许久未曾等到有人前来救助,朝阳的额角有些出汗。 她的体力有限,无法和这些蛇对峙太久。 毒蛇会忌惮头蛇,可如若头蛇命陨,或者在她手中太久,那些毒蛇就会重新选出新的头蛇二次进攻。 她不会每一次都这么好的运气。 果然,窗外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这该是那南疆女在远处操控。 该死…… 这女人杀人根本不需要露面,太难对付。 很快,那些毒蛇再次攻击,衝著朝阳扑了过去。 朝阳心慌的厉害,用力捏断手中毒蛇的脖子,转身闪躲。 “嗯……”毒蛇太多,还是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好在体內有梦魘之毒,这些蛇毒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春兰去唤人救援,到现在都没有赶来,有人故意挑这个时候下手,就是为了要她的命。 强迫自己冷静,朝阳快速看著四周可用的物件。 她不能死,就这么死在厉王府,她不甘心。 第97章 朝阳命悬一线 “朝儿!” 蛇毒毒性虽然不如梦魘之毒大,可刺入皮肤后还是让朝阳有些出现幻觉。 恍惚中,朝阳感觉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朝儿…… 除了白狸和胤承,好像再也没有人喊过她的乳名了。 朝阳用尽全身力气將灯罩打翻,拿放在一旁的火摺子点燃了內殿的床纱。 瞬间,火焰点燃,在房间燃烧。 蛇群怕火,朝阳摔在火中,它们不敢靠近。 眼前有些发黑,朝阳在想,她会就这么死掉吗? 如果就这么死了,她娘亲怎么办。 谁还能来救她。 “朝阳!” “朝儿……”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朝阳好像在火光中看见了一个惊慌扑来的身影。 是胤承…… 无力的笑了一下,朝阳在想,自己果然是出现幻觉了吧。 “朝儿!”使臣不放心朝阳,在院落外面就感受到了浓郁的蛇腥气。 萧君泽! 他入主东宫满朝文武为之欢庆,可却將朝阳一个人扔在院落! 眼眸暗了一下,使臣將朝阳护在怀里,快速离开內殿。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摆明了,萧君泽这是並不怕与大虞开战。 “走水了!” “走水了!” 厉王府后院火光冲天,火焰和浓烟四起。 …… 桂园。 慕容灵吃著果脯看著跪在身前的婢女,小声开口。“你可知道我是谁?” “奴婢,奴婢不知……”春兰紧张的颤抖著,她只是想要来搬救兵的。 可这桂园的女人却故意拦住她。 “太子说,任何人不许入桂园,违令者杀无赦,你怎么敢进来?”慕容灵冷声威胁。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春兰只是想要去求救兵救我家娘娘,姑娘饶命。”春兰嚇得哭了起来,她也是太著急了。 “倩儿。”慕容灵看了倩儿一眼。 倩儿笑了一下,將一只翠玉手鐲放在了春兰手中。“听话,拿著。只要你乖乖听我们主子的话,將来好处少不了你的。在这王府之中,你要学会审时度势,我们家主子將来必然不俗,你能明白吗?” 春兰是太子的人,奉命照顾朝阳,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这是要威胁她,然后收买她。 为了活命,春兰只好点头。“春兰明白,春兰知道。” “很好,是个聪明人,那就下去吧,下次……可別再误入不该来的地方了。”倩儿的话天衣无缝,是她把春兰骗进来的没错,可谁会信呢? 春兰被困了这么久,那院落中的冒牌货怕是早就死了。 “小姐,王妃后院好像走水了。”倩儿站在窗边,小心的关上窗户。 慕容灵笑著站了起来。“倩儿,我的好倩儿,还是你最聪慧,不像那芸香,就是个废物,蠢货。” 倩儿笑著低头。“小姐谬讚了,只是碰巧除掉个替嫁的贱婢而已,不算的什么。” 这可真是天意,她第一日进厉王府就碰上这种好事,这可是天在助她。 “不过,太子今日突然问起您梦魘之毒的事情……”倩儿有些担心。“方才倩儿离府,找了大夫询问,那大夫说,吸出梦魘之毒后,部分余毒会进入救人者体內,无一例外。” 慕容灵瞬间警惕的握紧双手。“这么说……太子已经在怀疑我了,怎么办,怎么办……倩儿,我该怎么办?” 慕容灵紧张的抓著倩儿的手,焦急心慌的厉害。 萧君泽以前从来不会怀疑她,怎么突然……来问这个? 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倩儿安抚的拍著慕容灵的后背,心中却暗骂慕容灵蠢货。 这种愚蠢的女人,遇上事情除了会大喊大叫以外一无是处。 若不是仗著自己是慕容家的嫡小姐,有什么资格得到萧君泽的青睞。 眼眸闪过一丝精光,倩儿笑了一下。“小姐別怕,倩儿有办法消除太子的疑虑。” 慕容灵紧张看著倩儿,眼中充满信任和欣喜。“真的吗?倩儿你真的有办法?” “小姐別慌,我来的时候跟家里公子要了梦魘之毒,我们只需要稀释到极其细微的程度,让人无法察觉。”倩儿从袖口掏出白色粉末,只要慕容灵体內有梦魘之毒,薛神医能诊断出来,那就能彻底摆脱嫌疑。 慕容灵有些害怕。“可是……” 梦魘之毒是他们慕容家的独门秘毒,那毒药根本无解,只有龙血果可解。 慕容家根本没有龙血果。 “小姐在担心解毒?”倩儿看出慕容灵的顾虑。“小姐只需要忍受一次毒发之苦,让太子殿下心疼便可。到时候,太子殿下自然马上给您解毒。” 倩儿知道萧君泽身边一定有梦魘之毒的解药,否则当年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慕容灵鬆了口气。“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 王妃后院起火。 朝阳中了蛇毒,那蛇毒和梦魘之毒同时发作,朝阳在深度昏迷中,痛不欲生。 “朝儿……”使臣惊慌的试探朝阳的脉搏,虚弱到仿佛一碰就碎。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大夫,可朝阳的脉搏太虚弱了,那些蛇有毒。 “朝儿……” 眼底凝聚浓郁的心疼,他不知道他的朝儿这几年到底经歷了什么。 “跟我走吧,好不好?”使臣小心翼翼的触碰朝阳的脸颊,他知道后院起火,萧君泽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他不能在朝阳身边久留。 朝阳只是替嫁,萧君泽不会把朝阳当人看的。 朝阳绝对不能再留在萧君泽身边。 “好疼……”朝阳疼的蜷缩起身体,她真的好疼啊。“肚子……好疼……” “救救……孩子。” 朝阳在潜意识里还是护著自己的肚子。 也许是出於母亲的本能,也许潜意识里她根本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那也是一条生命啊…… 就算出於无奈,她留不得这个孩子,可孩子何其无辜。 为何要让一个刚刚孕育的生命承受这些。 “朝儿!”见朝阳脸色越发惨白,使臣慌了手脚。 朝阳肚子里还有孩子,这个时候本就极其不容易保住孩子,两种毒同时发作……別说孩子不保,朝阳的命也会不保。 用力將朝阳抱了起来,往院落外走去。 那一刻,他什么都管不了了,就算被萧君泽发现,他也要救朝阳离开。“我带你走!”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著朝阳去死。 …… 远处,一个黑衣女人嘴角勾起冷笑,收了手中的短笛,快速消失。 大虞的使臣居然对一个替嫁的女人这般上心,有意思…… 第98章 害怕朝阳死去 皇宫。 萧君泽入主东宫前,陛下宴请群臣,祭祀,册封等仪式要一一完成。 萧君泽全程冷著脸,任谁都看不出太子復位东宫的喜悦之情。 “太子殿下。”老太监提醒了一声,笑著开口。“恭贺太子,復位东宫。” 萧君泽径直走进御书房,没有理会老太监。 老太监嘆了口气,很有眼力劲儿的关上殿门,守在外面。 “来了。”隆帝正在擦拭手中的摆件,看起来神情自若。 萧君泽怎么可能不知道,隆帝现在的昌盛景象都是强压出来的。 不过是做给大虞的使臣看罢了。 “那个孩子,你想留?”隆帝是多年的老狐狸了,萧君泽这点儿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透。 “儿臣並不想留,可薛神医说朝阳现在的身子骨弱,若是强行打掉孩子,她也会命陨。”萧君泽淡淡开口,表现的满不在乎。 “是吗?”隆帝深意的问了一句。 “儿臣自然知道轻重缓急。”萧君泽点头。 “那就好。”隆帝將手中的摆件放在桌边,那摆件摇摇欲坠,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萧君泽知道那摆件,是隆帝最爱的物件,几乎每日都要擦一擦。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可就这么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却毫不见怜惜。 “有些东西,你爱它便是抬了它的身价。你能把它抬高,也能轻而易举的毁了它,这般才能高枕无忧,明白吗?”隆帝在用有限的时间教会萧君泽为君之道。 作为皇帝,作为一国之君,最不需要,也是最无用的,便是感情。 萧君泽低头看著地上的碎片,心口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为了坐上那个位置,就需要摒弃情感,无血无情吗? 难道真的只有那样,才能成为一个帝王吗? 十岁那年,萧君泽顺应天意奉为太子,太子的车出街前,他曾经问过自己的母后。 何为太子? 长孙皇后说,太子即是储君,储君便是未来的帝王。 帝王,即是天下百姓之主。 要仁德,要谦逊,要博爱,要懂情。 可后来的种种,一切的一切,都在教会萧君泽什么叫无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 身为储君,身为嫡子,他萧君泽若是听了母亲所言,怕是活不到今日。 可他母后说的,真的错了吗? 泽儿,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丟了本心。 你不是为了皇位而去努力,而是要为了证明自己,证明你可以让奉天的百姓更加富裕,让边关的游民能够安稳,让各国的战事可以平息。 让天下唯奉天马首是瞻,让奉天在各国之中占据绝对话语权。 只有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帝王。 从十几岁开始,长孙皇后就一直教育萧君泽,恃强但绝对不能凌弱,帝王业是大业,要有野心,也要有恆心,爱心。 大国的崛起,意味著话语权的提升,但大国强国,不是用来征战四方的。 “泽儿,你是养在皇后身边的,她是长孙家的嫡长女,蕙质兰心,自然也教过你帝王业,但你要知道……妇人之心不可有,將来就算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也要学会心狠手辣,也要学会物尽其用。” 隆帝走到萧君泽身边,深意的再次开口。“坐上高位,意味著群臣皆是棋子,而这天下的掌棋之人,只能是你。” 萧君泽深吸了口凉气,抬头看著隆帝。“父皇口中的帝王业,与母后所讲,背道而驰。” 隆帝要的是心狠手辣,为帝王者要不择手段,当机立断,该利用的绝对不能放过。 可长孙皇后所说,却是仁政严施,恩威並罚。 “这就是朕最后悔的地方,就不该让她抚养你长大,让你有了妇人之仁!”隆帝的怒意有些失控,用力一掌拍在桌上。“你当真以为朕当初废了你的太子之位是为了群臣激愤,还是为了一个慕容灵?” 他不过是恼怒萧君泽恨铁不成钢,气萧君泽妇人之仁,被情爱左右。 不仅留下慕容家这样的隱患,还任由裕亲王壮大自己的实力。 “父皇教育的是。”萧君泽垂眸,不与隆帝爭辩。 为了奉天稳固,隆帝似乎牺牲了太多。 为了除掉长孙家,牺牲髮妻皇后,为了稳固朝政,让他安心坐上皇位,牺牲太后。 为了夺回兵权牺牲木景炎,为了安抚和震慑外邦牺牲朝阳和白狸…… 一切的一切,在隆帝眼中皆可利用。 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 所以隆帝,註定此生孤独。 他註定无亲无友,亦无爱人。 “只要让她留著一口气,其他无关紧要。”隆帝压著怒意开口,提醒萧君泽处理朝阳。 从现在开始,朝阳只需要留著一口气活到和亲之日,至於其他,无关紧要。 “是……” 萧君泽离开,退出御书房。 走在去往东宫的路上,抬手接住飘落的瓣。 用一个女人的命来换奉天的安稳,还真是……丟人。 可惜,有些时候,能用女人来解决的事情,就绝对不要动用千军万马。 朝阳,他留不得,更不能留。 朝阳若是留在奉天,怕与她母亲,下场无不同。 沈清洲,隆帝,都不会放过她。 所以,他是不是也该信守承诺,儘快送她离开? 双手用力握紧,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 他总也学不会隆帝的无情…… 这些年本以为自己学了七七八八,可原来……连一成都没有学会。 无妨,那个位置之上的人,也许註定都会变得冷血无情,薄情寡义。 “去传木怀臣大人前往东宫。”他要见木怀臣。 儘快想办法送朝阳离开。 …… “太子殿下!不好了!厉王府走水了!” 萧君泽还未到东宫,厉王府的管家就惊慌的跑了过来。 微微蹙眉,萧君泽心口一颤。“怎么回事!” “王妃后院起火,我们……”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等管家说完,转身跑开。 朝阳…… 可是有人安耐不住对她动手? 心口有些收紧,萧君泽惊慌的往厉王府跑去。 他……似乎真的不希望这个女人死。 “萧君泽,你会后悔吗……” 出了皇宫,萧君泽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王府赶去。 脑海中总是闪现朝阳那张哭求的脸,她问萧君泽,会后悔吗? 萧君泽心颤,但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后悔,为何要后悔? 他不爱朝阳,朝阳不过就是一个替嫁的玩物而已。 不过是仗著自己有几分聪明,就算是他做的过了,又能如何? 不过是一个玩物…… 可为什么,他会害怕。 是害怕朝阳死了,大虞与奉天开战,还是单纯的害怕……这个女人死去。 第99章 最毒妇人心 皇宫,御书房。 萧君泽刚离开,沈清洲就走了进去。 “丞相大人身体可好些了?”老太监客套的问了一句。 “劳烦公公掛心,好多了。”沈清洲脸色並不好看,看起来似乎身体真的不適。 从白狸出事到现在,他没有一夜是好好入睡的。 “陛下等候多时。”老太监依旧退了出去,关上殿门守在外面。 …… 走进御书房,沈清洲恭敬跪地。“参见陛下。” “你来了……”隆帝將沈清洲扶了起来,赐他坐下。 在奉天,能与陛下同起同坐,这也彰显了沈清洲的地位。 “陛下最近身体可好。”沈清洲淡淡开口,明明宫中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他也清楚隆帝用了什么。 这么问,自然是故意而为之。 “清洲,你可怨我?”隆帝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此时此刻和沈清洲去计较太多也已经没有意义。 可他忌惮沈清洲,整个奉天隆帝最忌惮的人便是沈清洲。 可惜啊,作为帝王,他可以任用沈清洲,忌惮沈清洲,但一定要有东西可以拿捏住沈清洲。 “陛下说笑了,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沈清洲淡淡回应。 隆帝深意的看著沈清洲,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永远也看不出喜怒。 “听说你让云柔进了王府,不知可有意让云柔入宫?”隆帝也不藏著掖著了,沈清洲让朝阳替嫁,他没有治他的罪,这就是皇恩浩荡了。 真正的沈云柔只能留在皇宫,只能成为萧君泽將来牵制沈清洲的筹码。 只能为萧君泽所用。 “陛下早就知道了。”沈清洲抬眸看了隆帝一眼,再次开口。“您也知道,云柔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產,云柔从小就身子孱弱,陛下让云柔嫁入厉王府之时,云柔病重的很厉害,大夫说怕是没几天了……” 沈清洲还是要解释一下,哪怕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为了不让厉王和陛下担忧,只好找朝阳替嫁。没想到,小女福泽深厚,居然在嘉隆寺活了下来,还渐渐好转。” “既然如此,那正是她的福泽。大虞使臣狼子野心,求娶朝阳。云柔正主归位也是顺应天意,这是缘分。” 隆帝此番传召沈清洲,就是为了沈云柔的事情而来。 沈云柔可以是皇后,但萧君泽要把握好分寸,也要控制好分寸。 沈家,绝对不能成为第二个长孙家。 好在,沈清洲知道长孙家前车之鑑,子嗣空缺,仅有云柔这一个女儿。 所以隆帝早在之前下旨赐婚之时,就想的很明白。 让沈云柔嫁给萧君泽,將来就是这奉天的皇后。 既可以制衡沈清洲,又能让沈清洲忠心辅佐。 只是隆帝也没想到,沈清洲居然想到要让朝阳替嫁。 这也让隆帝开始忌惮…… “陛下说得对,只要云柔愿意,臣无异议。”两只老狐狸针锋相对,相互之间都在试探对方。 隆帝在试探沈清洲,如今萧君泽復位太子,若是沈清洲还不愿將女儿嫁过来,那一定是有了反心。 若是沈清洲有心谋反,他死前……就必须把人带走,不惜一切代价。 若是沈清洲同意了,且没有谋反的心思,那沈清洲此人在,可保奉天十年安稳。 只要他真心辅佐萧君泽。 奉天龙脉可保。 “清洲啊,朕没有几天了……”见沈清洲表態,隆帝这才鬆了口气。“白狸的事情朕很遗憾,但朝阳……不能留啊。” “臣知。”沈清洲点头,知道隆帝是要留遗旨了。 “有你在,朕放心……无论是白狸还是朝阳,都绝对不能再落到別国手中。得不到,我们寧可毁掉。”隆帝深意提醒沈清洲。 无论如何,一定要除掉朝阳。 …… 厉王府。 火焰四起,黑色的浓烟冲天。 萧君泽闯进內院,心跳有些加速。“朝阳!” “王妃呢!” 春兰眼眶泛红的看著四周。“太子殿下,娘娘內殿突然被蛇群攻击,娘娘……娘娘还被困在房间。”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没有思考的踹开內殿的门,闯进房间。 可地上到处都是毒蛇尸体,火光四起,未曾看见朝阳的身形。 “王爷,方才大虞使臣从王妃院落离开。”暗卫小声稟报。 他们赶来的时候,大虞使臣已经离开。 “不许声张!”萧君泽压低声音,不许任何人外传。“就说后院无人,只是因为搬离匆忙留下隱患。” 暗卫点头,知道萧君泽是想护王妃声誉。 快速离开王府,萧君泽气压极低的往使臣驛馆赶去。 薛神医说,朝阳现在身体弱的很,要儘快解毒,她还怀了身孕,经不起折腾。 …… 京都外。 “王爷……朝阳的命怕是很难保住了。”南疆女邀功的抱紧萧承恩,笑著討赏钱。“而且,臣妾还发现……那大虞的使臣对厉王妃异常上心。” 萧承恩眯了眯眼睛,笑著亲了南疆女一口。“本王就知道,你才是本王的宝贝……” “王爷,您可以让人去传谣,就说……太子失德,天神降怒,引发天火,以示警戒。”南疆女扬了扬嘴角,再次开口。“然后再让人传谣,就说……厉王妃被废是因与上虞使臣有染,厉王府大火,上虞使臣將王妃抱走。” 萧承恩愣了一下,这传言可真恶毒。 这是要毁了一个女人的声誉…… 果然,最毒妇人心吶。 女人,最知道如何对付女人。 “煽动民眾去使臣驛馆闹事儿,沈朝阳可就在里面。”南疆女抱紧萧承恩,就像一只无骨的妖蛇。 萧承恩在南疆女身上捏了一把,起身將人抱起。“本王的宝贝儿,你立下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南疆女扬了扬嘴角,在萧承恩耳边小声开口。“妾身想要正妃的位置……” 她可以帮萧承恩得到天下,但前提,她要做这奉天的女主人。 这般无名无分的留在萧承恩身边,她可不是傻子。 萧承恩蹙眉,慢慢僵住了身体,將南疆女放下。“本王很早之前就警告过你,王妃的位置,只能是婉儿,她是苏家女,也是本王的髮妻……懂了吗?” 南疆女被萧承恩的气压震慑,心慌低头,是她太过急切了……“王爷说的是,是妾身愚钝了。” 萧承恩並不受陛下宠爱,能一路走到现在,全靠苏家。 萧承恩对裕亲王妃苏婉儿,即使不爱,也要敬重。 …… 京都,使臣驛馆。 这一会儿的时间,奉天京都就已经传出谣言,说太子无德,復位东宫引发天怒,天火降临,以示警戒。 更有传言,厉王妃与大虞使臣眉目传情,被废侧妃。 今日更是有人看见大虞使臣闯进王府,带走了侧妃。 第100章 只有一颗解药救谁? 使臣驛馆。 朝阳还在昏迷,全身都是冷汗。 “主子,这蛇毒霸道,是至阴之毒。这姑娘体內还有更阴的梦魘,这般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大虞带来的隨行医官紧张开口,冲使臣摇了摇头。“而且,这姑娘怀了身孕。” 在这种时候,体內有这么多剧毒,这是要她的命啊。 蛇毒好解,梦魘之毒號称无药可解…… “主子!萧君泽来了。”门外,跟隨的使臣警惕开口。 下一秒,萧君泽已经直接闯了上来。 “太子殿下。”使臣冷声开口。 “听闻使臣救了本王侧妃,特来带回。”萧君泽压著怒意,伸手要人。 使臣显然不打算给,两人剑拔弩张。 “太子殿下,驛馆外突然来了很多百姓,还有些皇亲贵族,自然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身侧,手下紧张开口。 萧君泽蹙眉,视线越发冷凝,这大虞使臣故意在他復位东宫这个敏感时期带走朝阳,其心可毒。 “王爷既然不在乎自己的侧妃,何必这么著急討要。”使臣冷声开口,並不打算將人还给萧君泽。 “使臣这是何意?”萧君泽的双手咯咯作响。 “嗯……”床榻之上,朝阳在昏迷中挣扎,她太疼了…… 没有东西可以压制身上的毒性,毒性发作之时,全身骨头都疼到酥软。 朝阳身上本就有旧伤,这般仿佛要了她的命。 萧君泽看了床榻上昏迷的朝阳一下,紧张的上前一步。 “据我所知,王妃体內至少有两种毒素,她被蛇咬,毒性极强,体內的梦魘之毒无药可解。全身上下几乎体无完肤,手指骨断裂至今未曾癒合,膝盖处的伤溃烂……难道奉天有虐待王妃的习惯?”使臣压低声音,强忍著杀意。 他恨不得杀了萧君泽。 萧君泽走到使臣身边,同样气场压人。“使臣是否管的太多?闺房之事也要详细过问?” “萧君泽!”使臣像是有些失控。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狐疑的看著眼前的使臣。 他大虞如今就算是再张狂,也不可能张狂到如此程度。 直呼他的名讳?有意思…… “主子,外面有很多人,这件事要是闹大了……”使臣身边,手下小声提醒。 “她的毒本王自然会帮她解,不劳烦使臣费心。”萧君泽径直走到床边,抱著朝阳打算离开。 走出门外,萧君泽蹙眉。 这些人都在外面看热闹,必然是有人传出了什么,若是此刻带朝阳走出去,正中下怀。 朝阳名声不保…… “太子殿下怎在此?”萧君泽刚想从驛馆后门离开,宫內大太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故意提高语调。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来的可都真够巧合的。 “公公怎会在此?”萧君泽反问。 “陛下宴请大虞使臣团游湖赏月,太子和侧妃这是……”太监眯了眯眼睛,再次开口。“听闻侧妃行为不端,妄图与使臣有染……” “李公公!”萧君泽抱著朝阳的手收紧了些。 老太监是隆帝身边的红人,伺候过奉天两代帝王。 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帝心。 萧君泽生气,但一个宦官能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是隆帝授意。 “太子殿下莫要生气,在这敏感时期……要慎之又慎。”太监深意说了一句,伸手意识萧君泽走正门。 威胁的意思已经极其明显。 一个太子……未来储君? 在皇权面前就是个笑话。 皇帝承认,那你就是未来的储君,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復永无翻身之时。 “好疼……”怀中,朝阳还在挣扎。 萧君泽低头看了朝阳一眼,径直从正门离开。 驛馆外,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异常难听。 萧君泽抱著朝阳上了马车,身体僵硬的坐著。 朝阳曾说,萧君泽你真可悲。 他怒了。 因为朝阳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 朝阳说的没错,他真可悲,真的很可悲。 长孙皇后死的那年,要他学会隱忍,学会低头,学会蛰伏。 他隱忍至今,却不知道还要忍受多久。 太傅说,忍常人所不能忍,才是帝王之道。 可他……已经忍了太久了。 眼睁睁看著母后去世,看著长孙家落魄,看著太后被逼死…… 如今还要隱忍的利用朝阳,除掉自己的孩子…… 视线落在朝阳脸上,萧君泽轻轻触碰她的髮丝,然后指尖放在朝阳的小腹上。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查一下大虞使臣中为首之人的身份。”萧君泽开始怀疑那个叫燕尔的使臣,他的长相虽然普通,可双眸却凌厉逼人。 而且,他对朝阳表现的太过在乎,而且毫不遮掩。 早在第一次宴会之上,他的视线就没从朝阳身上挪开过。 “是!” …… 使臣驛馆。 燕尔想要追出去,可却被老太监拦住。“各位使臣,今夜陛下盛宴款待,泛舟游湖。” “主子,那姑娘体內的梦魘之毒只有太子萧君泽可解,据说仅剩一颗能解百毒的龙血果,在萧君泽手中。”手下在使臣身边小声开口,那龙血果极其稀有。 使臣用力握紧双手,既然隆帝答应朝阳和亲,就绝对不会让朝阳死在和亲之前。 他们必然要想办法给朝阳解毒。 暂时……还要让朝阳留在萧君泽身边。 眼眸慢慢凝聚狠厉,使臣视线落在大太监身上。“既然陛下诚邀,我们必然盛装出席。” 送走了大太监,使臣伸手示意身边的暗卫靠近。“去告知裕亲王萧承恩,我要见他。” “是,主人!” 他要与萧承恩合作,除掉萧君泽,扰乱奉天。 方才他太过失控,萧君泽怕是已经怀疑他的身份了。 …… 太子府。 萧君泽抱朝阳回东宫,侧妃与大虞使臣有染的消息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侧妃行为有失,行德不端,废除位分,关在翠竹苑,老死不得出……” 萧君泽回到东宫便下令废了朝阳的位分,关进冷宫。 既然这是隆帝想要看到的,那他做了……才能帮朝阳暂时保命。 “传薛神医。”萧君泽想帮朝阳解毒,她被蛇咬了,还要谨慎处理。“將龙血果取来。” “太子殿下!厉王府桂园传来消息,说慕容姑娘突然感染风寒,这些年一直体弱多病,全身疼痛难忍,她的婢女请了大夫,说是……梦魘余毒发作。” 萧君泽方要用龙血果给朝阳解毒,门外就跑进传信的暗卫。 萧君泽的心猛地一紧,灵儿余毒发作? 可龙血果只有一颗…… 第101章 萧君泽选择慕容灵 “怎么回事?”萧君泽蹙眉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求求您救救小姐,您快去看看。”倩儿冒死前来,哭求萧君泽。 “王府那边的人怎么照顾的?”萧君泽回头看了朝阳一眼,似乎在犹豫。 朝阳…… “小姐从几年前开始就时常身子孱弱,她不让我们乱说,我们也不敢吭声。小姐一直都在隱忍,时常在夜里自己哭醒,这次若不是大夫说小姐体內有梦魘毒素,我们都被蒙在鼓里,我们家小姐一心为了王爷,王爷您救救她……” 倩儿跪地哭求,声嘶力竭。 萧君泽的呼吸猛地收紧,慕容灵识为了他…… 她的体內果然有梦魘余毒,是他……居然怀疑灵儿。 自责的握紧双手,萧君泽径直走出內殿。“薛神医,请隨我来。” 见薛神医来了东宫,萧君泽將人截走,往厉王府赶去。 “不是王妃出事?”薛神医侧目问了一句。 “本王没有王妃。”萧君泽蹙眉提醒。 “是……”薛神医明白萧君泽的用意。 他是陛下的人,萧君泽这般说无非是提醒他,朝阳已经被他打入冷宫,如今没有任何身份。 …… 厉王府,桂园。 慕容灵全身惨白,面如死灰,她根本就承受不了这梦魘之毒的发作。 “救命……好疼……”慕容灵哭著拼命挣扎,她真的好疼。 深呼吸的抓紧床单,她吃的这些苦必须要一一从那个沈朝阳身上討回来! 那个狐媚惑主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她,萧君泽怎么可能会怀疑她,她又何必承受这些痛苦。 “小姐,小姐!”倩儿带萧君泽前来,衝进內殿抱紧慕容灵。“小姐……薛神医来了,您再忍忍。” 慕容灵看了萧君泽一眼,哭到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君泽哥哥……不要过来。” “灵儿!”萧君泽惊慌的上前,將慕容灵抱紧在怀里。“你这个傻丫头,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本王……” 她到底默默忍受了多久。 “好疼……”慕容灵哭著扑在萧君泽怀里,全身颤抖的厉害。 “薛神医,快帮灵儿看看。”萧君泽紧张开口,声音透著急迫。 薛神医深意的看了慕容灵一眼,上手搭脉。 他不是傻子,中毒多久,是不是沉积旧毒他还是一探脉就能探出来的。 可惜…… 陛下要朝阳去和亲,他就不能多话,也不能多嘴。“殿下,这位姑娘是梦魘之毒发作,若是熬不过今晚……” 一旁,倩儿深吸了口气。 她故意將梦魘之毒的计量放多,就是想要趁著这次机会一箭双鵰。 若是萧君泽肯救,慕容灵这跋扈小姐就多受点儿苦。 若是萧君泽不救,那慕容灵死了……反而正好。 萧君泽的心被猛地抓在手心,紧张的看著薛神医。“梦魘之毒除了龙血果,可还有其他方式……” 朝阳还在危险中,若是不先解毒,怕是也熬不过去…… “梦魘之毒无解,唯有龙血果。”龙血果可解百毒,不仅仅是梦魘之毒。 所以龙血果珍贵,就算是皇家贵胄,也未必用得起。 “君泽哥哥……我好疼,灵儿好疼,你杀了灵儿……”慕容灵疼的全身紧绷,挣扎的厉害。 她真的很疼。 全身都被冷汗浸透,慕容灵那一刻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梦魘之毒,怎怎办可怕…… “灵儿……”萧君泽心疼的用力抱紧慕容灵,他无法下决定。 “薛神医,可还有龙血果……”萧君泽紧张看著薛神医。 难道世间只有两颗龙血果?他萧君泽解毒用了一颗,仅剩一颗了吗? “就说西域极寒之地还有龙血果的存在,不过……寻找也需要时间。”而且,这是不定因素。 万一根本没有,万一找不到…… “薛神医,朝阳那边……”萧君泽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薛神医压低声音开口。“龙血果目前只有一颗,救了这位姑娘,那朝阳便无药可救。除非,朝阳能自己咬牙挺过去,挺到殿下找到新的龙血果。” 萧君泽的双手握紧到发颤。“她可是比石头还硬的女人,她怎么甘心就那么死去……” 所以,朝阳能挺过去。 可慕容灵,她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她怎么可能撑得过去。 何况,慕容灵体內的梦魘之毒是因为他。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龙血果!”他会救朝阳,只要她能撑过去。 他一定会救她。 萧君泽怀中,慕容灵的身体突然僵硬了很久。 朝阳?那个冒牌货……她居然也中了梦魘之毒? 心头突然涌起不好的念头,慕容灵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发颤。 沈朝阳…… 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是她。 …… 东宫,翠竹苑。 萧君泽刚下令废除朝阳位分便离开了,东宫的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將朝阳扔进了翠竹苑。 疼痛让朝阳全身都在咯咯作响,蛇毒和梦魘之毒不断的折磨著朝阳的思绪。 她能扛过去,一定能…… 她不能就这么死去。 绝对不可以。 “娘……” 朝阳不能死。 你帮帮朝阳,真的好疼…… “朝儿,西域是个很美的地方,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海,也有广袤无垠的碧海蓝天。” “朝儿,等你长大了,娘亲就带你离开,我们去看看冰域雪山的大雪,苍白一片,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朝儿,你要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看到自由,才能在草原驰骋,在冰雪跳跃。 “娘……朝儿不能死,朝儿要活下去。” 朝阳不能死。 死了,谁带娘亲回雪域,谁又带著娘亲在草原驰骋。 “娘,只要朝阳忍过这几天,我们便自由了。” 朝阳很清楚,隆帝快不行了,只要萧君泽上位。 只要萧君泽坐稳那个位置…… 他答应不会送她去和亲,答应要送她离开的。 她还能再忍一忍,忍到最后。 她还能……再信萧君泽一次吗? 信他会送自己离开。 “娘……” “朝儿……”恍惚中,朝阳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透著急迫,透著担忧。 努力睁开眼睛,朝阳看著四周冰冷陌生的环境,再次昏死了过去。 果然,只是错觉啊。 萧君泽不会在她身边,萧君泽……更不会救她。 所以,她只需要摆正好自己的位置。 不求任何人来救自己,只求她和娘亲能平安离开。 离开这个牢笼。 第102章 朝阳向死而生 东宫,西厢。 萧君泽不放心慕容灵,將她暂时带回东宫。 在如今这个敏感时期,隆帝就算是发现萧君泽带慕容灵入东宫,也已经无足轻重。 “殿下,沈丞相在御书房,前来邀太子殿下一同面圣。” 內殿外,手下小声开口。 萧君泽看了慕容灵一眼,龙血果已经服下,人也已经在昏迷中安静了下来。 起身走出內殿,萧君泽侧目看了眼偏殿的位置。“王妃……那个女人,怎样了?” “被扔进翠竹苑,不知……” 萧君泽下意识扯住手下的衣领。“谁允许你们……” 声音愤怒的只说了一半,萧君泽慢慢鬆手。 是他的命令,也是必须要做给所有人看的。 朝阳必须被废,也必须留在翠竹苑。 “本王知道了,下去。” 萧君泽手指有些发颤,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转身往翠竹苑走去。 他居然,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女人…… 如果之前的担忧是被蛊惑,那这么久了,他对朝阳到底……又存了什么心思? 占有,还是慾念。 …… 木府。 木怀臣焦急的走来走去,他不放心朝阳。 京都传出太子妃与大虞使臣有染,如今又被废…… 这是藉此机会废掉朝阳的位分,逼她前去和亲。 “走来走去,主子不晕?”影卫淡淡开口。 “我要见我哥……”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他不能眼睁睁的看著朝阳去和亲,不能看著朝阳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你想让木將军如何?为了一个朝阳举兵造反,还是在和亲前强行带她离开?”影卫蹙眉,拉住木怀臣的手腕。“你想让木將军重蹈覆辙?” 当年木景炎將军就是为了带白狸离开而死,难道木怀臣要为了一个朝阳重蹈覆辙,置木家不理?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著朝阳被送去和亲,从这个火坑跳进另一个地狱?”木怀臣不会让朝阳去和亲的,绝对不会。 “朝阳要的是自由……”木怀臣低头。 “朝阳比我们任何人都要聪明。”影卫蹙眉,再次开口。“她会找到退路。” “退路?她还有什么退路……”木怀臣苦涩的笑了一下。“她就算是再聪明,在权势面前又能如何?” 白狸可是西域一绝,还不是……没有逃出隆帝的手掌心。 “就算木家要救,至少不是现在。”影卫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等隆帝歿,太子上位。” “厉王府起火,有人要杀朝阳,她现在留在奉天太危险……”木怀臣左右走了几步,慢慢停下脚步。“也许,朝阳真的还有退路……” 木怀臣看了眼天色,他要入东宫,去见朝阳。 …… 东宫,翠竹苑。 朝阳强行撑了两个时辰,终於咬牙扛了过来。 口中血腥气极重,牙齿仿佛都在鬆动。 朝阳强忍著全身的疼痛,慢慢爬到废墟旁边,用身上的衣服將自己的双手绑了起来。 她能撑过这次毒发,一定可以…… 破旧的门被推开,灰尘四溢。 朝阳额角的髮丝已经被冷汗浸透,全身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 “太子……殿下……”见萧君泽走了进来,朝阳狼狈的开口,声音无力。 萧君泽走到朝阳身边,看著她此时的狼狈,手指慢慢握紧。 这个女人,还真是能忍。 他就知道,朝阳能扛过来…… “太子殿下,朝阳撑不住了……”朝阳的声音有些哽咽,全身蜷缩在一起,用力咬著口中的布条。 这样下去,她还能扛多久。“求你……” 人在极其痛苦的情况下,会狼狈且卑微。 朝阳痛苦的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太子,百盛宴,您答应朝阳一个条件,可还作数……” 朝阳知道,萧君泽有龙血果。 “求你……” 朝阳记得,萧君泽欠她一个条件。“太子……求求你……” 萧君泽的心像是被人抓在手心里揉捏,莫名疼的不敢呼吸。“你想要什么……” “龙血果……”她要解药。 蛇毒和梦魘之毒同时发作,她撑不住了。 萧君泽双手发颤的半蹲在朝阳身前,只是看著。“这个条件……本王无法满足。” 龙血果,已经给了慕容灵。 朝阳视线灼灼的盯著萧君泽,倒是没有过多的失望。 可能,从一开始朝阳就没有奢求太多。 果然,只要不抱太大希望,才不会迎来过多失望。 “哈……”朝阳狼狈的笑了。 只是觉得有些可悲,她的命,孩子的命…… 都比不过一颗龙血果。 “你笑什么……”萧君泽手指发颤的想要抬起来,却终究没有触碰到朝阳。 毒素再次发作,朝阳疼的摔在了地上,全身紧绷,连脚趾都因为用力曲卷而咯咯作响。 “笑……我们,是同类人啊……”朝阳声音沙哑。 她和萧君泽,是同类人。 虽然是不同的煎熬,可却都是可怜人。 “这个时候……你还在妄图激怒本王……”萧君泽已经无力去惩罚朝阳,想要拥她入怀,可身体却僵硬的厉害。 “太子殿下,请回吧……”既然不捨得给她解药,就不要在这看她狼狈,脆弱……骯脏的样子了。 至少,给她留点尊严。 “薛神医说,蛇毒已解,你只要熬过今晚,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毒发。”萧君泽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 只要朝阳熬过这次毒发,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在朝阳下次毒发之前,找到解药。 “你放心,只要你听话,下次毒发之前,本王一定会给你解药……” 说完,萧君泽起身离开。 他相信……朝阳能撑过今夜。 看著萧君泽绝然离去的背影,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她对萧君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其实,在她最无助,疼痛到要死的时候,只要萧君泽肯抱抱她…… 哪怕只是抱抱她。 有没有解药,对朝阳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这个男人,只是相互利用的关係罢了…… 记忆中那个如玉般的人儿,不过是朝阳幻想中的萧君泽。 她倾慕的太子殿下已经死了,死在了深宫的算计中,也死在了那年避暑山庄的刺杀中。 而她朝阳……不能死,哪怕向著黑暗,也要努力逃出去。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牵绊她的脚步。 “啊!”梦魘之毒再次发作,朝阳口中咬著布条,牙齦开始出血。 只要忍过这次毒发…… 第103章 朝阳知道白狸出事 好疼。 真的好疼…… “娘,朝儿好疼,你带朝儿离开这里好不好……” “朝儿,记住这种疼痛,你要断情,將来更要绝爱……” “朝儿,有一种东西绝对不能碰,它会把你束缚,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为什么?朝儿为什么不能爱別人?” “娘亲的师父教导过娘亲,只有断情绝爱才能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娘亲也不懂,后来娘亲懂了,已经晚了。” …… “哪里来的婢女,好大的胆子,敢衝撞太子车,不要命了?” “停。” 萧君泽十岁太子礼那年。 车中,少年的声音温润好听,那一声停,將朝阳的命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让她过去。” “太子!您的车不能停,停了不吉利……”太监紧张开口,这太子的车有讲究的,一旦驶出正阳门,就不能停下。 停下,意味著太子之位动摇,將来会有变故,甚至被废…… “规矩是人定的,怎能害人性命。”年少的萧君泽从纱幔中往外看了一眼,確定那个瘦弱的身躯已经跑远,才示意车继续前行。 一切,冥冥之中仿佛早就註定。 萧君泽的游街车停了一下,他被废黜一次。 而他当年救的那个小女孩,却被他重新拉进地狱,无情折磨。 眼泪从朝阳眼角滴落。 那泪水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对少年萧君泽的惋惜。 那般善良的太子,终究死在了阴谋的长河里。 如果这就是命中注定,那朝阳信命…… 如若这是她欠了萧君泽的,那今日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避暑山庄的救赎,全当她朝阳在还债…… 还清了,也就两不相欠了。 还清了,也可不再相见了…… “娘,朝儿听话,情爱这种东西……绝对不会碰。” 绝对不会。 …… 东宫,西厢。 “小姐,您醒了……”倩儿紧张跑了过去。 慕容灵刚刚醒过来,身体还有些虚弱。 “啪!”一个耳光,慕容灵打在倩儿脸上。 “这梦魘之毒差点要了本小姐的命!”慕容灵发泄似的打在倩儿脸上,接连几个耳光。 倩儿隱忍的握紧双手,她从小伺候慕容灵,已经习惯了…… 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倩儿却笑著开口。“恭喜小姐得偿所愿,唯一的龙血果,太子殿下拿来救了您,足以彰显您在他心中的特殊。” 慕容灵得意的扬了扬嘴角。 这倒是不爭的事实。 撑著身体坐了起来,慕容灵的气色好了些许。“让你查的事情查了吗?” “小姐,查到了。那替嫁的贱婢就在翠竹苑,好像还怀了身孕。”倩儿眼眸暗了一下,在慕容灵耳畔开口。 慕容灵的眼眸瞬间惊住,声音有些急迫。“那贱婢,狐狸精居然怀了殿下的孩子?”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她之前生下萧君泽的孩子! …… 翠竹苑。 朝阳忍过了又一次的梦魘发作,全身已经像是掉落冰水,湿透的厉害。 慢慢鬆开绑住双手的衣服,朝阳视线模糊的躺在地上,看著脏破的房梁笑了起来…… 她朝阳,还真是……扔在淤泥中都能活出儿来。 眼泪在眼角滑落,和汗水融合。 到头来,这般努力的活著,也只是感动了她自己。 就像是萧君泽说的,不愧是下贱胚子,这般都能活下来。 可无论如何,她活下来了。 目的便达到了不是吗? 双手无力的护在腹部,朝阳笑的苦涩。 她很清楚,这般下去,孩子保不住了…… 也好,她不能和萧君泽有任何牵扯。 也好…… “咔咔……”屋脊之上,传来细微响声。 朝阳耳朵动了一下,鬆了口气。 终於来了…… 总是指望萧君泽,那太过孤注一掷了。 她朝阳若是想走,就要绝对保证万无一失。 “您来了……” 朝阳声音沙哑。 “怎会这般狼狈……”黑袍下,男人声音低沉。 “西峰叔叔,沈清洲不会让我和娘亲好过,朝阳这般下场,不是他想看到的吗?”朝阳笑的无力,拖著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靠在墙上。 “何苦……”西峰摘下斗篷,嘆了口气。“你怎知我会去木景炎墓地?” 朝阳在木景炎的墓背后放了魅绣,是在给他传递消息。 其实当天他就已经拿到魅绣了…… 可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管朝阳。 “这些年,我和娘亲能活下来,多亏西峰叔叔背后相助。”朝阳知道,如果没有西峰,她和娘亲早就死了多少次了。 沈清洲是个魔鬼,他身边的人也是魔鬼。 偏偏,沈清洲身边最重视的高手,似乎对她母亲有情。 很多次,朝阳在远处看著西峰,西峰的视线却只在她母亲身上。 那时候朝阳不懂,现在她能明白,那是爱慕,是不甘,是怯懦,也是爱而不得。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西峰不敢直视朝阳的眼睛。 背叛沈清洲他做不到,那是不忠。 可白狸临终嘱託,他不得不来。 “西峰叔叔,送我娘亲离开。”朝阳不求西峰救自己,只要他能先一步將白狸送出奉天,那她便再无牵掛。 西峰在犹豫。 要不要告诉朝阳白狸如今的状况…… “您在犹豫?这么多年了,您一直有想救我母亲的心不是吗?”朝阳旁敲侧击。 “难怪我母亲眼中没有您,连救她出牢笼的勇气都没有,我若是母亲,也不会对你动心分毫。”见对方只是握紧双手,朝阳开始激將。 “你懂什么!”果然,西峰还是怒了。“若不是因为你,白狸又何必忍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一切,都是为了朝阳。 朝阳垂眸,西峰的眼神还是刺痛了她。 在他们眼中,她朝阳只是白狸的累赘,將她束缚,將她牢牢的绑在地狱里。 “那就送她离开……” “去哪?你们要去哪是隆帝和沈清洲找不到的?”西峰讽刺问了一句。 若是能走,当年木景炎那般厉害怎的还是为白狸而死。 “大虞……”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她要孤注一掷,再赌一把。 大虞狼子野心,大虞新帝野心太重,也许……比萧君泽要好控制一些。 至少,逃到大虞……她和娘亲暂时是安全的。 西峰的身体僵了一下,侧目看著朝阳。 不得不承认,朝阳很聪明,比白狸也过之无不及。 大虞,是目前奉天最忌惮的存在。 “不必等了,你娘亲……”西峰用力握紧双手,再次开口。“沈清洲封锁消息,但你娘亲为了给你自由,服毒自尽了。” 西峰將一块绣好的帕子从怀中拿了出来,放在朝阳面前。 那是白狸出事前託付给他的。 让他务必亲手交给朝阳。 第104章 白狸和木景炎一起死了 西峰转身,又回头看了朝阳一眼。 他的发间已经有了白髮,明明……他与白狸相仿的年纪。 这些时日,他活在没有带走白狸的愧疚和自责中,夜不能寐。 朝阳是白狸唯一的牵掛了,至少……他要让白狸走的安心。“朝阳,不要负了你母亲,如果真的逃出去了……你要记得,你的自由是她用命换来的。” 朝阳没有说话,身体僵硬的坐著,手指轻轻摩擦魅绣上的图案,一点点……破译白狸留下的消息。 “朝儿,娘亲走了。娘亲知道你心中有怨,既然要受苦,为何还要生下你。” “我与木景炎之间有个约定,他说孩子要生下来,他会当亲生女儿抚养。他说你要叫朝阳,衝破黑暗,向著阳光。 他说你是无辜的,你应该活下来。” 这是白狸对木景炎的承诺,也是对沈清洲的报復。 “娘承认,娘怨著你,这些年也一直都將怨恨发泄在你身上。但娘依然爱著你,娘希望你像初升的太阳,永远自由。” “娘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等你及笄,等你成年,等你可以独自一人活下去。” “朝儿,你是自由的,是新生的朵,你的归宿应该是蓝天,是草原,或是雪山。离开奉天吧,这是娘亲给你的最后一场试炼,若是你能活著逃出去,那我的朝儿就真的再也不需要娘亲了。” …… 朝阳的手腕滑落,带著图案的绢布落在了地上。 那是用针线绣出的一副日出图,有朝阳,有大海,有山峰,还有雪域。 白狸最后的心愿,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打破枷锁,逃出去。 一个人,逃离地狱。 从一开始,白狸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从木景炎为她而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她,终究是逃不出去了。 西域第一女杀手白狸,早就在木景炎死的那天,跟著一起死去了。 “可有计划?”西峰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里是太子府,是东宫。就算他武功天下第一,也未必能相安无事的带走朝阳。 更別说逃出京都,逃离奉天。 朝阳没有回答,整个翠竹苑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可有痛苦……”沉默了许久,朝阳答非所问。 “西域虞美人的蕊,是剧毒,没有痛苦。”西峰的双手瞬间握紧,眼眶灼红。 朝阳垂眸,看起来安静的嚇人。 “我同意和亲……”朝阳声音沙哑,呼吸慢慢急促。 可能是压抑的情绪太过强烈,腹部传来剧烈的刺痛感。 “你……”西峰愣了一下,再次开口。“你要知道,隆帝会让你活著离开奉天,但绝对不会让你活著到大虞。” “这不是正好吗?”朝阳抬头,看著西峰。 西峰的心收紧了一下,慢慢后退。 朝阳的眼神,像极了当年…… 当年,他隨沈清洲一起去边关追白狸。木景炎死在白狸怀中的时候,白狸就是这个眼神。 看不出喜怒,看不出痛苦,深不见底。 “朝阳,你要活下去,就算是为了白狸,你也要活下去,否则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西峰紧张的上前,不想让朝阳放弃。 “站在那个位置之上,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朝阳慢慢曲起双腿,小声问了一句。 权利,真的那么重要吗? 真的可以让一个曾经善良的人变得冷血无情,可怕残忍。 真的可以逼死一国太后,逼死后宫皇后,逼死成千上万的人。 “从某种角度来讲,你和白狸,都是权利的牺牲品。”西峰倒是看得通透,可惜……他也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作为棋子,如何反抗自己的主人? “是吗……”朝阳声音沙哑的问了一句。 西峰握紧双手嘆了口气。“和亲路上,我会让人救你离开。” 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办法。 孤注一掷,非生即死。 朝阳去和亲,路上会遇上什么,不得而知。 隆帝,作为奉天权利顶端的人,他若要让朝阳死,谁又能保证朝阳能活? “好……” …… 西峰离开,整个翠竹苑越发安静的嚇人。 窗外的天色昏暗,感觉大雨要倾盆而下。 朝阳靠在角落里,肚子疼的发颤。 “娘……”朝儿,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活下去,又能如何? 一个人,真的能自由吗? 没有了胤承,没有了娘亲,连自己……朝阳也弄丟了。 窗外起风,瓣与落叶吹进房间。 朝阳狼狈的看著外面的天空,眼泪慢慢滑落。 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根本无法失控。 她像是被人生生扼住了咽喉,喊不出,哭不得,压抑到窒息。 “娘,你去找你的木景炎了吗?” 朝阳低沉著声音问了一句,嗓子灼热。 白狸,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了吧。 …… 皇宫,御书房外。 沈清洲提议让沈云柔代替朝阳,从『翠竹苑』出来,並且澄清一切都是误会。 隆帝也正有此意,並且让萧君泽恢復『沈云柔』太子妃的位置。 萧君泽一直沉默,出了御书房才慢慢鬆开握紧的双手。 眼眸暗沉的侧目看了沈清洲一眼,萧君泽冷笑。 权利,还真是可以让人隨心所欲。 可惜啊,就算是站在权利的顶端又如何?就像是隆帝,还不是忌惮著沈清洲的存在? 深吸了口气,或许,他终於能明白当年隆帝费尽心机除掉长孙家的原因了。 因为他也想……在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权臣。 “丞相,一旦太子登基,咱们沈府……”看著萧君泽离开,沈清洲身边的人小声开口。 这太子未必是好控制的主。 “新帝登基初,他还不敢。”沈清洲总是有这方面的自信,以他在朝中的影响力,萧君泽就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敢正面招惹他。 手下点了点头,这倒是。 在这奉天,还没有人能真正动得了沈清洲。 …… “你真的打算让沈云柔代替朝阳?”木怀臣等在东宫与御园的路口,见他与沈清洲同出,握紧双手问了一句。 “木怀臣……”萧君泽的声音有些无力,侧目看了木怀臣一眼。“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木怀臣惊愕的站在原地,身体僵硬了很久。 直到萧君泽离开,木怀臣才回神跟了过去。 是啊,萧君泽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同样只是別人的棋子,任人摆布罢了。 “那朝阳呢?你打算送她去和亲?”木怀臣有些心慌。 萧君泽走著的脚步僵住,回头指著金殿的位置。“在那之前,我要那个位置。” 第105章 木怀臣打了慕容灵 长久以来,他虽贵为太子,但一切却好像是水到渠成,或者与生俱来。 他十岁便被封为太子,母家是奉天贵胄,朝中老臣多数支持他。 对於那个位置,他从未有过渴望,甚至有些排斥。 这是第一次,他渴望权利,渴望权势,更加渴望万人之上。 木怀臣的视线凝滯了片刻,压低声音。“隆帝一直忌惮木家,他迟早要下手的……” “我能保你……”萧君泽蹙眉,无论如何,他能保住木怀臣。 当初隆帝让木怀臣入宫伴读,就是为了警告木家。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根深蒂固。 这些年,木怀臣和哥哥木怀成一直活得小心翼翼,此次为了救萧君泽,再次成了隆帝的眼中钉。 “保得了我一人,保的了木家全族吗?”木怀臣苦涩的笑了一下,慢慢后退。 朝堂皇位,官宦世家…… 哪一个,不是可悲之人? 这些年,木家亲兵不断被排挤打压,从木景炎在时的三十万人马到如今的不足十万。 隆帝將木家军留在京都之外,就是为了留在眼皮子底下,一旦木家军出一点的错,都会被无限放大,斩草除根。 此次皇子夺嫡,萧承恩为什么会肆无忌惮?无非就是猜到木家不敢乱动,牵一髮而动全身,木家军无召回宫,就算是救了萧君泽,也会再次成为隆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点,木怀臣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萧君泽自然也明白木怀臣的意思,隆帝死前,一定会清除他所认为的一切隱患。 “殿下,怀臣想见见朝阳。”木怀臣恭敬作揖,略显疏远。 如今萧君泽復位太子,將来更是大一统之人。 君臣之间,只能是君臣。 再无可能存在其他感情,更別说兄弟之情。 当年,木景炎若不是错信了隆帝,太过把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放在眼中,又何苦落的这般下场。 萧君泽知道木怀臣忌惮,心里疼的像是撒了盐,无法呼吸。 “她在翠竹苑。” 一个人站在东宫门口,萧君泽抬头看了眼东宫门前的石兽,身形有些淒凉。 生在帝王家,为了那个位置,註定孤独。 可这些,都不是他的初心,更不是他的本意。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推波助澜,一步步將他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討厌的样子。 “母后,君泽……要食言了。” …… 翠竹苑。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脏死了。” 倩儿扶著慕容灵走进翠竹苑,一脸嫌弃的捂著口鼻。 “一个废妃,能在这种地方就不错了。” 天开始下起小雨,一开始只是蒙濛雾气。 朝阳蜷缩在角落睡了过去,她太累了。 哭不出,喊不出,那种感受太痛苦了。 让人像是要窒息。 “死了?”走到朝阳身边,慕容灵抬脚踹了一下,还一副怕弄脏脚的样子。 “还没有。”倩儿摇头。 朝阳身形有些单薄,缓缓睁开眼睛。 慕容灵…… 她又来做什么? “听说你体內也有梦魘之毒?”慕容灵冷笑,居高临下的问了一句。 朝阳蹙眉,没有开口。 “薛神医说,昨夜你若是熬不过来就死了。”慕容灵捂嘴轻笑,蹲在朝阳身前。“可是,君泽哥哥却毫不犹豫的將唯一一颗龙血果给了我呢。” 朝阳的视线微微一动,即使不把慕容灵这种蠢货放在眼中,可呼吸还是发颤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和我斗,你偏偏不听。”慕容灵讽刺的笑了一下,示意倩儿动手。 倩儿眼眸暗沉了一下,扼住朝阳的下巴,將一颗药丸塞了下去。 “咳咳……”朝阳呼吸困难,这婢女身手不错,她会武功。 “你们……想做什么?”朝阳惊慌的咳嗽,控制不住的摔在地上。 “听说你怀了君泽哥哥的孩子,你这种卑贱的女人,怎么配给君泽哥哥生孩子……”慕容灵冷笑了一声,起身要走。 “慕容灵!”朝阳用力乾呕,想要將药吐出来。 “你们在做什么?”破旧的殿门外,木怀臣有些失控。 慕容灵! “吆,这不是木大人?”慕容灵心口先是一惊,隨即趾高气扬,自从昨夜萧君泽选择救她以后,她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了。 如今她在萧君泽心中已经站稳位置,唯一的顾虑也因为梦魘之毒解除了。 她有什么好怕的? “你对她做了什么!”木怀臣的声音透著威胁,他不愿意对女人下手,可慕容灵也別逼他。 “哪有做什么。”慕容灵整理了下髮丝。“倒是木大人,这天色昏暗,您入东宫见这贱婢,所为何事?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您对她有情?” “戚风。”木怀臣脸色一沉,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暗处,一直跟著木怀臣的影卫走了出来。 “掌嘴。” 影卫扬了扬嘴角,这个慕容灵挺有本事,居然能让从不与人爭执的木怀臣起了怒意。 “木怀臣!你敢!我是……”见影卫靠近自己,慕容灵嚇得容失色。 “啪!”影卫身手极快,一巴掌打在慕容灵脸上,有些嫌弃的转身。“下次別让我打弱鸡,还是个女人。” 慕容灵像是不敢相信,惊恐的捂著脸。“木怀臣……你敢打我?这里可是东宫!太子殿下的地方!” 许是一巴掌被打懵了,慕容灵全身的偽装都卸下,尖锐著嗓子像是个泼妇。 “你还知道这里是东宫?”木怀臣示意影卫照顾朝阳,冷声再次开口。“你又是什么身份?你儘管大喊,最好把宫里人都引过来,让他们看看!应该畏罪自杀的容妃娘娘怎么就起死回生了?” 木怀臣冷笑。 他料定慕容灵不敢声张,就算是仗著萧君泽的宠爱,她如今也只能隱忍。 果不其然,慕容灵的脸色瞬间煞白,却又不甘心的看著木怀臣。“木怀臣你等著!今日之辱一定让你们木家百倍偿还。” 木怀臣没有理会慕容灵,这样恶毒的女人,也就只有萧君泽被猪油蒙了心。 “小姐,咱们走吧……”倩儿紧张开口,拉著慕容灵离开。 “小姐切莫动怒,这件事还是不要让王爷知道的好,木怀臣打了您,自然也不会告诉王爷。”倩儿四下看了一眼,再次开口。“那颗药能激发寒毒,寒毒一旦连续发作,以那贱婢如今的身子骨,別说孩子保不住,命也保不住了。” …… 慕容灵和倩儿刚离开,木怀臣看了眼暗处。“太子殿下,您做何感想?” 暗处,萧君泽双手握紧到发麻,慢慢走了出来。 第106章 朝阳心如死灰 “主子,朝阳的情况不对。”影卫蹙眉,紧张的封住朝阳的穴位。“那女人给朝阳服下的是激发寒毒的药。” 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毒妇! 快步上前查看朝阳的情况,木怀臣埋怨的看著僵硬站在原地的萧君泽。“这就是你口中单纯无心机的菩萨!” 萧君泽的眼神有些闪躲,莫名不敢看脸色苍白的朝阳。“也许……有什么误会。” “萧君泽!”第一次,木怀臣吼了萧君泽的名讳还想动手。 呼吸发颤了很久,木怀臣让影卫抱著朝阳离开。 “萧君泽,你一个人继续自欺欺人吧。”木怀臣经过萧君泽身边,再次开口。“若是朝阳有什么三长两短,不仅仅是你我君臣之间的问题,还有整个奉天和大虞。慕容灵就是个蠢货,她一次次不顾及大局,只有你將她当成宝贝。” 萧君泽身体慢慢变冷,身手拦住木怀臣的影卫。“你们……走不出东宫。把她……给我。” 隆帝的人就在暗处,若是木怀臣抱走朝阳,这意味著什么…… 会害了木家。 “萧君泽,她不欠你什么。”木怀臣让影卫把朝阳放下,低压声音再次开口。“朝阳是我木怀臣的妹妹,如果你的慕容灵再对她下手,我……不会再无动於衷。” 就算木家落魄,就算木家被隆帝打压,可拼死护著自己的妹妹,他还做的到。 他们木家本就欠了木景炎太多太多,绝对……不能再欠了朝阳的。 萧君泽始终没有说话,俯身想要去抱朝阳。 可朝阳的视线警惕,透著浓郁的疏远。 萧君泽的心口想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疼的厉害。 朝阳在抗拒他靠近…… “別碰我……”强撑著身体想要站起来,朝阳再次摔在地上,全身颤慄。 “朝阳……”萧君泽紧张的半跪在地上,已经自认为放低了姿態。“我带你离开。” 木怀臣用力握紧双手,他真的很想把朝阳带走。 “太子……殿下……”朝阳的视线与木怀臣对视,话却是说给萧君泽听的。“朝阳若是能活过这次毒发……愿为了奉天与大虞的和平,同意和亲。” 朝阳的视线很绝然,还透著浓郁的死寂。 木怀臣的双手用力握紧,他能看出朝阳死心了。 否则,那么害怕去和亲的她,怎么会突然同意和亲。 萧君泽的呼吸明显有些慌。“沈朝阳!” 朝阳隱忍的摔在地上,痛苦的咬著牙。 血液顺著牙缝涌出,满嘴鲜血。 疼……却好像已经麻木了。 慕容灵说,萧君泽將唯一的龙血果给了她…… 无可厚非,毕竟萧君泽爱的人是慕容灵。 可朝阳的心还是凉了,凉透了。 一开始,她会嫉妒,嫉妒慕容灵那样的愚蠢女人却能得到萧君泽的宠爱,可现在……她不嫉妒了,看的淡然了。 明明亲眼看著慕容灵餵自己毒药,可萧君泽却还是在为她辩解。 他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哈……”朝阳隱忍的笑了起来。 有误会。 证据確凿,眼见为实,就是因为偏爱……所以他会说有误会。 而自己呢?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就是怕萧君泽哪件事会误会自己…… 即使自己未雨绸繆运筹帷幄又能如何? 输,就是输了。 和慕容灵比,自己是输了。 即使她朝阳心高气傲,可还是不得不承认,和慕容灵比,她输的一败涂地。 慕容灵是蠢,愚蠢至极,不识大体。 可她贏了,贏在了萧君泽的偏爱上。 所以,聪明又能如何? 不被爱的人,註定是失败者。 “朝阳……”木怀臣有些心疼。“太子殿下……我知道你还有一颗龙血果,算怀臣求你……” 木怀臣给萧君泽跪下。 这么多年,他陪萧君泽一起长大,从未真正求过萧君泽什么。 萧君泽的呼吸凝滯的厉害,双手发麻,声音颤抖。“为了她……你要与我君臣离心吗?” “木怀臣忠於太子,木家忠於奉天,但朝阳是木家的人,是怀臣的妹妹!”木怀臣的呼吸同样颤抖。 他很清楚,朝阳若是毒发,会死。 “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木怀臣小声恳求。 “不必求他……”朝阳忍著疼痛滚了一圈,用力咬住衣物。“他早就没有龙血果了……” 龙血果,给了慕容灵。 萧君泽別开视线,不敢看木怀臣的眼睛。 “太子!”木怀臣有些害怕了。 没有龙血果,朝阳会死。 “我不会让她死,木大人请回吧。”萧君泽用力抱起朝阳,径直离开。 木怀臣起身想追,被影卫拉住。“他说的没错,这里是东宫,不是以前的厉王府,四周全是眼线。” “她会死……”木怀臣的声音在发颤。 “看她的造化。”影卫抓著木怀臣手腕的手暗下用力,將人带走。“相信我,她死不了。” 朝阳,是他见过生命力最顽强的女人。 不会死的。 但孩子,定然是保不住了。 …… “放开我……”朝阳疼的厉害,想要萧君泽放开她。 可萧君泽却紧紧的抱著她,一句话都不说。 朝阳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也没有力气反抗,疼的不停挣扎。 “传薛神医!准备热浴,將府中所有名贵草药都拿来……”萧君泽急迫的吩咐,让人去办。 那一刻,萧君泽的大脑是空白的,他只想救朝阳,不惜一切代价…… 他甚至有在后悔,如果把龙血果给了朝阳…… “太子,不用……浪费……”朝阳想是在与萧君泽对抗,话语透著浓郁的负气。 “不想死就听话,你不是还想让你娘亲活著吗?別乱动!”萧君泽抱紧朝阳,他在心慌,因为朝阳从未有过的抗拒他。 他只当朝阳是疼的厉害了,用她娘亲的命来威胁。 “哈哈哈……”朝阳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疯狂。 “萧君泽……”朝阳不怕了…… “你真可悲……” 真可悲。 眼泪顺著眼角滑落,朝阳无力的趴在萧君泽怀里,任由他抱著。 若是在昨夜之前,萧君泽这般抱著她……她也许会感动。 可现在,她只有心寒,牴触和抗拒。 现在想来,萧君泽应该早就知道……她娘亲已经服毒自尽了。 可萧君泽还是在用她娘亲的命逼迫她,將她困在身边,让她为他所用。 无尽利用…… 第107章 萧君泽不会让朝阳死 朝阳用力抓著萧君泽的衣服,无声哭泣。 她可以理解萧君泽利用她默写兵法,也能理解萧君泽利用她筹谋策划。 可她恨萧君泽將她当成暖床奴隶……除了索取,便是伤害。 她更恨…… 萧君泽不爱她,却让她有了孩子。 “朝阳……”见朝阳突然安静了下来,萧君泽的心慌得更加厉害。 “朝阳……我不会让你死,不会……”萧君泽惊慌的抱起朝阳,手指发颤的扯开她的外衣。 將人抱进温热的药浴桶,萧君泽声音发颤的怒吼。“薛神医呢!继续加药!” 把最珍贵的药都拿来…… 就算是用尽整个京都的名贵药材,他也要让朝阳熬过今夜。 疼痛到麻木的身体在浸泡热水以后慢慢有了些许知觉。 那药浴中的药材都是上好的,可对於朝阳来说……都不如那颗给了慕容灵的龙血果。 她朝阳身份卑贱,不配。 讽刺的闭上眼睛,朝阳好累啊…… 若不是她死了会引起奉天和大虞的战爭,萧君泽何必浪费这么多的名贵草药来救她的命。 “朝阳……朝阳你醒醒……” 朝阳的呼吸开始微弱,心跳也变得缓慢。 萧君泽全身发麻的用力把人抱紧,声音发颤的在朝阳耳畔开口。“朝阳……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去和亲,你是我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君泽对朝阳的占有欲就已经变了味道,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药浴桶中的血腥气开始加重,暗红的鲜血从浴桶中晕染开来,在草药下方如同绚丽灿烂的朵。 萧君泽白色的底衣已经被血液染成红色,呼吸和身体越发僵硬。“你们都是死人吗!薛神医呢!” 他慌了。 他终於承认自己慌了。 “太子殿下!”薛神医惊慌跑进內殿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 萧君泽抱著朝阳,两人浸泡在浴桶中,里面已经满是鲜血。 “太子殿下……血参吊命。”薛神医將留给隆帝的血参拿了出来,毕竟事態紧急。“可……” 试探了朝阳的脉搏,薛神医惊慌开口。“这梦魘之毒不可能毒发这般密集,怎么会……” 朝阳之前明明已经熬过去了。 萧君泽紧紧的抱著朝阳,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太子殿下……”薛神医赶紧跪地,声音低沉。“孩子,没有保住。” 萧君泽缓缓闭上双眼,抱著朝阳的手越发收紧了些。 呼吸灼热…… 明明,早就知道这个孩子留不得。 为何,心这么疼…… “我要她活著……”萧君泽將脑袋埋在朝阳的髮丝,嗅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无关其他,他要朝阳活著。 不是因为与大虞之间的和亲,只是私心想要朝阳活著。 他要朝阳…… 朝阳是他的。 从小到大,他萧君泽想要的东西仿佛唾手可得,就算是这皇位,他也可以得来不费太多功夫。 因为隆帝会前人栽树,让他这个后人乘凉。 可朝阳,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得到这个女人。 他不允许她死。 “血参不多,能让她撑过今晚,但若是没有龙血果……”薛神医嘆了口气,然后摇头。 朝阳的情况,他还要儘快入宫告知隆帝。 大虞的使臣明日一早便要离开奉天,朝阳若是必死,他们必须提早做好打算。 萧君泽的呼吸还在发颤,抱著朝阳在药浴桶中泡了很久。“本王不许你死……” …… 东宫,西厢。 慕容灵心情大好,就等著明天听到翠竹苑传来的死讯。 “本小姐身子弱,你就给本小姐喝这个?”见碗中的补药成了清汤,慕容灵脸色有些暗沉。 “小姐……”倩儿赶紧跪地,紧张开口。“我听药房的人说,太子將府上所有的名贵补药都拿去给那贱婢做了药浴……” “药浴?”慕容灵惊愕的站了起来,用名贵草药给那贱婢做药浴! “凭什么!”慕容灵发脾气的將汤碗摔在了倩儿身上。 那汤药滚烫,烫的倩儿眼泪涌了出来。 隱忍的伏地,倩儿髮丝下的眼神透著恨意。 “那个贱婢哪比药材值钱,君泽哥哥为什么要救她!”慕容灵怒意浓郁,隨意发泄。 倩儿怕被牵连,紧张开口。“小姐不要动怒,梦魘之毒只有龙血果可解,就算再多的名贵药材也无济於事。” 慕容灵这才放下心来,高傲的坐在榻上。“等本小姐成了这奉天的女主人,再將她挫骨扬灰也不迟。” 用力握紧双手,慕容灵暗暗咬牙,就算是朝阳死了,她也要將这狐狸精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 太子內殿。 浴桶中的水已经凉透,萧君泽才將朝阳抱了出来。 “太子殿下,冰域雪山的龙血果找到了,但……”门外,暗卫来信。 萧君泽心底一喜。“可有取来?” 暗卫慌张跪地。“太子殿下,有人跟著我们,將那龙血果抢走了……太子定罪!” 他们一时大意被裕亲王身边的南疆女盯上了。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何人?” “那女子身手矫健,善用蛇蝎,应该是裕亲王身边的南疆女。”暗卫的声音有些发颤。 萧君泽握紧双手,萧承恩…… “太子殿下!”见萧君泽要离开东宫,院落中的几个暗卫也惊慌跪地。 太子这是要去十里坡寻裕亲王? 他们暗杀萧君泽还来不及,若是萧君泽此刻去求药,正中下怀,必死…… 萧君泽回眸看了眼面如死灰的朝阳,他不能让朝阳死。 “太子殿下!” “萧承恩现在不敢杀本王……”萧君泽一脚踹开身边的暗卫。“一群废物!” 隆帝如今身体康健,沈清洲也有意站在他的阵营。 萧承恩拖到现在迟迟不动手,定然是身边有高人指点。 既然有高人,那高人自然明白……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不能杀他萧君泽。 一旦对太子动了手,那就坐实了乱臣贼子,隆帝现在不出兵是忌惮大虞不想內乱,可太子若是被杀,隆帝一定会动手,不遗余力的剷除叛军。 萧承恩和隆帝,父子两人这段时间又何尝不是在博弈。 看谁,先沉不住气,露出马脚。 被对方抓住把柄。 “广而告之,让文武群臣都知道,本王去了十里坡!”萧君泽压低声音,他去见萧承恩,必须弄得京都人尽皆知。 只有这样,才能让萧承恩……不敢对他下杀意。 “太子殿下!” 暗卫还想阻止,可萧君泽已经离开。 就算满朝皆知太子去寻裕亲王,可裕亲王与太子积怨已久,就算不起杀意……也绝对不会让他完整的回来。 第108章 你说朝阳是贱婢? 城南,十里亭。 “大虞的使臣光临,有失远迎。”萧承恩笑著走了过来,独身一人。 “裕亲王。”使臣眯了眯眼睛,笑著再次开口。“不愧是奉天第一的高手,敢一人前来赴约,这份胆魄便比那太子强了百倍。” 萧承恩喜欢被人奉承,好话自然爱听。“不知使臣秘密前来,用意为何?” “大虞愿与奉天交好,可我们皇帝陛下並不希望萧君泽坐上那个位置,愿助裕亲王一臂之力。”使臣淡淡开口,那双惊为天人的眸子中透著算计。 “大虞的陛下为何看好本王?”萧承恩也不傻,使臣开门见山,他也不藏著掖著。 “只要裕亲王承诺,登基后將江南十二城割给大虞,边关三十二城池永不再夺,我们陛下很愿意助您一臂之力。”使臣笑著开口。 可萧承恩的脸色却瞬间暗了下来,好大的口气。 江南十二城乃是奉天的命脉,鱼米之乡,皇粮军餉皆出自江南,这使臣不是来帮他的,是来趁火打劫的! “就算本王坐不上那个位置,也不可能將江南十二城给了大虞,使臣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裕亲王有些生气。 使臣扬了扬嘴角,慢慢靠近裕亲王。“臣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种过分的要求,我们陛下是不会提的。” 裕亲王蹙眉,他的智商根本不是眼前这使臣的对手。 仔细盯著眼前这相貌普通的使臣,裕亲王疑惑开口。“使臣这是何意?” “我们大虞的陛下要一个人。”使臣冷眸开口。 “沈朝阳?”裕亲王反问。 “亲王如此聪慧,我便也开门见山。”使臣抬手,將一块令牌扔了出去。 萧承恩快速抬手,抓在手心。 心口一颤,那是他派去刺杀使臣的杀手。 本以为杀了这些使臣能激化大虞与奉天的矛盾,让边关起战事,但那些废物不成气候。 隨后,他便把矛头转向了朝阳。 “我们大虞的陛下要朝阳活著进入大虞,裕亲王可明白?”使臣的眼神透著浓郁的威胁。 他身边的南疆女放蛇伤了朝阳,罪无可恕。 “仅此而已?只是一个贱婢,何来魅力?”萧承恩不解。 “我们陛下只要这个人,而且要个活人。”使臣走到萧承恩身边。“相信裕亲王身边有高人指点迷津,不妨回去问问。” 萧承恩心口一颤,这使臣虽然普通,可靠近之时居然让他感受到浓郁的压迫。 “啊!” 突然,使臣出手,將手中的匕首扔向暗处。 暗处传来一声惨叫。 使臣扬了扬嘴角,小声开口。“裕亲王小心些,到处都是眼线。” 裕亲王的脸色瞬间暗沉,这个使臣是故意的,他明知道暗处是他的人,故意给他下马威。 “本王不会再对朝阳下手,但父皇会不会在朝阳去往大虞的路上动手,本王就不得而知。”萧承恩冷声提醒。 “只要朝阳活著走出奉天,剩余的,不需要裕亲王操心。”使臣走了几步,再次开口。“在此之前,愿两国交好,陛下愿支持裕亲王。” “那就替本王谢过你们皇帝陛下。” …… 使臣离开,暗处走出一个女人,脸色惨白,走了几步便摔在了地上。 “王爷……他很强。”南疆女惊慌的开口,手上的血液已经成了黑色。“剧毒……” 这个大虞的使臣是故意的。 “怎样?”萧承恩赶紧上前扶著南疆女,脸色暗沉。“他是在警告你,別再对朝阳下手。” “大虞使臣团明日便离开京都,到时候再杀朝阳也不迟!”南疆女暗恨的咬牙。 伤她的匕首有剧毒,好在她南疆女从小是在蛇毒罐子里长大,这点毒药对她来说不足以致命。 “不必了,让朝阳活著。”萧承恩摇头。 很明显,大虞使臣今日合作是假,来警告他別动朝阳是真。 “王爷!”身后,手下惊慌前来。“太子萧君泽前来求见。” 萧承恩一惊,萧君泽来了?“哈?今夜还真是……热闹。” “龙血果……”南疆女小声提醒。 “哈?”萧承恩笑了。 这朝阳到底是何方神圣,大虞使臣为了她亲自前来警告,甚至不惜以其人之道伤了南疆女。 “咱们奉天的太子殿下居然为了一个替嫁的贱婢,前来求药?有意思……” 真是太有意思了。 萧承恩起身,冷眸看著手下。“好好调查朝阳的身份和价值,查清楚!” 能让太子和使臣同时护著的女人,仅仅只是个私生女?定然还有其他的价值。 …… 城南关。 萧君泽下马,走进裕亲王关外府。 不远处,使臣在暗处,看著萧君泽入了府才转身离开。“萧君泽疯了?这个时候入豫亲王府?” “主子,要不要探查一下?万一有变?” 使臣点了点头。“盯著。” …… 裕亲王外府。 “先生,萧君泽今日前来定然是为了龙血果。”萧承恩恭敬开口。 帷幔后,一个身形慵懒的男子坐在主位,淡淡开口。“萧君泽敢来,你就不能杀。” “可先生,这是最好的机会。”萧承恩有些紧张。 “你以为萧君泽是傻子?”男人笑了笑,摇晃著手中的青尾羽扇。“他既然来了王爷的外府,定然弄得满朝文武眾人皆知。” “可……”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有些不甘心。 “王爷莫要不甘心,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机会。”男子扬了扬嘴角,坐直了身子在裕亲王耳畔轻声耳语。 裕亲王的身体僵了一下,眼底闪过惊愕,隨即双手抱拳。“先生真乃承恩的智囊。” 男人嘴角的笑意深邃,没有多说。 “本王这就按照先生所说去办。” 萧承恩离开,男人的眼眸暗淡了下来。 “青鸞,这次你大意了。” 帷幔后,已经处理好伤口的南疆女走了出来,恭敬跪地。“主人,那大虞使臣绝对不简单,他的武功在所有人之上,否则,他不可能发现我的存在,他这是……” “他这是在给你警告,告诉你……你惹了不该惹的人。”男人笑著端起茶盏,仔细品茶。 “一个贱婢而已!”南疆女有些不服。 她不过就是去杀一个替嫁的贱婢,值得大虞的使臣这般大动干戈? “贱婢?”男子的眼眸冷了一下,抬手扼住南疆女的脖子。“你可知道她的母亲是谁?” “青鸞……不知。”南疆女惊慌的开口,声音发颤。 “我西域最尊贵的圣女,天下第一至今无人能及的第一高手,你说她的女儿是贱婢?” 南疆女的眼底闪过惊愕,隨即俯身跪地。“青鸞不知天高地厚,还望主人息怒。” 第109章 天人之姿的大虞皇帝 南疆女怎么可能不知道主人说的女人是谁,西域圣女白狸。 当年作为战利品进献给奉天帝王的女人。 只是听闻那女人武功被废,如今就是个废人。她的女儿又能强到哪里去!她青鸞可不放在眼里。 “这么久了,目的还没有达到?”男子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南疆女嚇得脸色惨白,恭敬伏地。“王爷不肯让我覬覦那个位置,王妃之位只能是苏家女。” 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 “主人!萧承恩看似心,可对那王妃实则上心和忍让,若是让他发现了……”南疆女不敢,因为萧承恩很护著裕亲王妃。 即使那裕亲王妃就是个废物。 “那就想办法,嫁祸给太子。” 青鸞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男子威胁的反问。 “是!” 离开房间前,青鸞回头看了眼纱幔,咬了咬唇角,径直离开。 萧承恩此人是很混蛋,心放浪,可实则那都是他故意而为之,也算是对自己的保护。 因为萧承恩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父皇不在乎他,眼中没有他。 所以……他要优秀,但却不能表现的太优秀,否则就会成为隆帝的眼中钉。 他放浪不羈,他奢靡叛逆,可他內心渴望父爱…… 生在皇家,谁又不是被逼无奈。 握紧双手离开,南疆女深吸了口凉气。 她是心狠手辣,手段狠毒,可她並没有断情绝欲。 苏家女是没用的废物,可她也是萧承恩心底的支柱,总有那么一个女人,能在男人心里撑起一片天地。 南疆女羡慕苏家女,也嫉妒。但她知道……苏家女若是死了,萧承恩会发疯。 …… 院落。 “本王的好弟弟,这是什么风,把太子殿下从东宫吹过来了?”裕亲王坐在高位之上,讽刺的看著萧君泽。 四周全是高手,杀意浓郁。 萧君泽冷眸看著萧承恩。“皇兄,你的人抢了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萧承恩笑著反问。 “血龙果。”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 “那血龙果长在天山雪域,谁有本事谁取之,怎么就成了太子殿下的?”萧承恩笑著起身,居高临下的看著萧君泽。“太子殿下未免太霸道?这可还没当皇帝呢,这要是当了皇帝,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萧承恩!”萧君泽不想过多废话,朝阳的身体撑不了太久。 “太子殿下,来討要东西总要拿出点儿诚意来,你说是吧?”萧承恩指著地上烧红的碳火,再次开口。“听说宫里有一种刑罚,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宫女太监,贵为太子殿下,要体验一下人间疾苦吧?” 萧承恩的双手握紧,妒意极重的看著萧君泽。 同样是陛下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萧君泽生来尊荣。 为什么从他出生开始,一切想要的东西都属於他! 萧承恩嫉妒萧君泽,他承认他在嫉妒。 他嫉妒到发疯。 他发誓要抢走萧君泽的一切,將他踩在脚下。 “太子殿下,是怕火吗?”萧承恩身后,南疆女笑著捂嘴,无骨的依附在萧承恩怀中。 萧承恩顺势抱住南疆女,看戏一般的盯著萧君泽。 如今他有求於自己,让他做什么……他都要做! 萧君泽的脸色同样难看,他不想与萧承恩废话,掀起衣袍,一步步走上那些碳火。 “有意思……”萧承恩猛地坐直了身子,眯著眼睛看著萧君泽。 为了一个沈朝阳,为了不让大虞和奉天开战,为了坐稳自己的太子之位,萧君泽倒是拼了。 一步步从碳火经过,剧烈的疼痛剜心入骨。 萧君泽身形不稳,双手撑在炭火之上,发出一阵响声。 萧承恩冷眸看著萧君泽,他倒要看看,萧君泽能做到哪一步。“求龙血果就要有求人的姿態,不知道太子殿下做不做得到。” 萧君泽用力握紧烫伤的双手,眼眸冷凝。“说……” “跪下。” 推开南疆女,萧承恩站了起来。 他要萧君泽跪下,跪在碳火之上。 “萧承恩!”萧君泽气愤到全身发颤。 “跪还是不跪?”萧承恩冷笑。 “但愿你承受的起!”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单膝跪下。 他知道萧承恩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更不会轻易给他龙血果。 这……只是刚刚开始。 …… 东宫,內殿。 朝阳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没有一丝生机。 若不是脉搏微弱的跳动著,倒真真是以为她死了。 窗外,一个黑影闪过。 使臣惊慌的试探朝阳的鼻息,確定她活著才鬆了口气。 “朝儿……” 朝阳体內有梦魘之毒,萧君泽去了关外,是为了求取龙血果。 他若是早些知道……知道龙血果在萧承恩手中,又怎会让朝阳继续受苦。 “娘……”朝阳在昏迷中挣扎,额头满是汗珠。 使臣小心翼翼的捧著朝阳的手,擦拭她额角的细汗。“朝儿,明日我便要离开京都了,我在大虞等你。” 他不能留在奉天太久,也等不得那老皇帝死去了。 “朝儿,要活下去……我相信你能离开这里,我们都要活下去。” 他无法直接带走朝阳,整个京都都是隆帝的眼线。 “太子殿下!” 门外,是侍卫和婢女惊慌的声音。 …… 萧君泽是后半夜回来的,太子府的人只知道太子重伤,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他手中拿著龙血果,每走一步,手指都在滴血。 暗卫知道,萧君泽去裕亲王的地盘,九死一生。 他们很清楚,萧承恩不会那么轻易放萧君泽回来。 除了这满身伤痛,萧君泽定然还答应了他什么。 可暗卫不敢问,谁都不敢吭声。 內殿的门被推开,萧君泽眼眸暗沉的蹙眉。“既然来了,为何要躲?” 慢慢关上內殿的门,萧君泽隱忍的撑著桌案。“大虞的皇帝陛下,帝辛……胤承!” 黑暗中,使臣深邃的双眸瞬间暗沉,一步步走了出来,撕开脸上的人皮假面。 房间內光线很昏暗,可眼前之人气场全开,仿佛自带光芒。 他就站在床榻前,將朝阳挡在身后。 那双惊为天人的眸子配上如今的面容才没有了违和感…… 萧君泽心口一紧,倒吸一口凉气。 传闻大虞皇室歷来骄奢好美色,每位妃子都是人间绝色。所以大虞的皇室,无论公主还是皇子,长相都是天人之姿。 第110章 太子妃位已定 “陛下不惜偽装身份来到我奉天,就为了一个女人?”萧君泽捂著伤口往前走了一步,视线冷凝。 “像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胤承护在朝阳身前。 像萧君泽这种天生优越的人怎么可能会明白,一个心爱的女人,可以比得过千军万马,也可以比得过万里江山。 “是吗?”萧君泽冷笑。“只要我喊一声,外面的暗卫就会进来……陛下猜猜看,您偽装身份而来,就算是我杀了你……又有谁会知道?” 只要杀了这个男人,大虞必定內乱。 到时候,哪还有心情滋扰奉天的边关,挑起战爭。 “你不敢冒险。”胤承冷笑,他篤定萧君泽不敢冒险。 他敢以真实身份面对萧君泽,就绝对有足够的退路,若是直面衝突还没能杀了他,大虞必定反扑。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视线落在朝阳身上。“她是本王的女人,除了我,没人能救她。” 龙血果,现在在他萧君泽手中。 “萧君泽,夏至之时,朕要见到朝阳……完好无损的离开奉天,否则……我大虞的铁骑必然踏破江南。”胤承回眸看了朝阳一眼,他相信朝阳有办法,能活著离开奉天。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朝阳更聪慧。 胤承要离开了,他要暂时离开奉天。 但是他发誓,终有一天,奉天会国破,大虞的兵马会占据奉天京都。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要等踏破奉天国门的那一天,营救朝阳与白狸。 可奉天如今处在换阶的敏感时期,以隆帝多疑的性子,他不会轻易放过朝阳与白狸,他必须前来……確保朝阳能活下去。 此番,大虞使臣入京都,不仅仅是要打探奉天虚实,趁机羞辱奉天。 更重要的,是他要保朝阳。 以大虞之力,保朝阳安全。 …… 胤承离开后,萧君泽终於撑不住摔在了地上。 双手早已经被血晕染,肩膀上的伤撕心的疼痛。 “咳咳……”萧君泽隱忍的咳嗽,喉口的血腥气浓郁,灼烧著嗓子。 地上有咳出的鲜血,遇到空气瞬间黑化,慢慢黏稠。 萧君泽眼眶有些泛红,撑著身体爬到床边,將龙血果挤出汁液,放在朝阳嘴边。 可朝阳昏死的厉害,失去孩子的痛苦和毒发的痛苦交织,她已经完全没有知觉。 萧君泽將龙血果含入口中,捏著朝阳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只是不想让朝阳死…… 全部的龙血果终於渡到朝阳口中,萧君泽才无力的摔在床榻上,昏睡在朝阳身边。 …… 第二日清晨。 朝阳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但床榻上有血腥味,朝阳不確定是自己的,还是其他…… 手指轻轻活动,一股暖流在身体游荡,她……体內的梦魘余毒解除了。 身体还在虚弱期,她的武功也至少三个月才能慢慢恢復。 好像心里有了些底气,至少……马上她就不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者了。 轻轻挪动身体,朝阳全身疼的厉害。 腹部隱约传来阵痛感,似乎在提醒朝阳,里面的小生命……已经没有了。 “您醒了……”婢女端著木盆走了进来,不知道要如何称呼,眼神有些闪躲。 朝阳安静的躺著,眼泪滚烫的涌出。 “姑娘,孩子没能保住,但太子为了取药……” “外面很热闹……”朝阳打断了婢女的话,她並不想知道萧君泽从何处寻来了龙血果。 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若是他早些將血龙果给她,这个孩子就不会死。 他费劲力气將龙血果寻来给她,也不过是怕她死去而已。 因为如果她死了,大虞一定会藉机向奉天开战。 萧君泽,从来都不是傻子,也绝对不会做赔本的生意。 …… “太子殿下他……”婢女紧张低头,再次开口。“太子殿下將侧妃从『翠竹苑』抬出,恢復其名誉,封太子妃。” 朝阳的双手下意识抓紧了床单,视线有些模糊。 她很清楚,婢女口中的侧妃,已经不是她这个冒牌货,而是沈芸柔…… 沈家正牌的千金大小姐。 从现在开始,她朝阳便是个见不得光的影子,直到和亲之前,都要被囚禁。 也好…… 就这般,从惊蛰到夏至,她只需再忍耐三月有余,一切便可结束了。 缓缓闭上双眼,朝阳侧身蜷缩起身体。 娘……朝儿马上就可以自由了。 娘,你在那边过的可好。 木景炎是不是还在奈何桥边等你。 你遇见他了吗? …… 东宫晋太子妃位,热闹异常。 朝阳躲在內殿,有萧君泽的吩咐,谁都不敢打扰。 “小姐,小姐您不能乱闯,这是太子內殿,任何人不得入內。” “滚开!我要见太子殿下!” 门外,是慕容灵的声音。 朝阳半睡半醒,身体太过疲惫。 微微蹙眉,朝阳知道慕容灵又要来闹事了…… “我要见太子哥哥,你们若是拦著我,我便死在这里!”慕容灵还在哭闹,一定要见到萧君泽。 以慕容灵刁蛮的性子,又用梦魘之毒彻底取得了萧君泽的信任,她自然更加无所忌惮,更加愚蠢作死。 萧君泽提真正的丞相千金『沈芸柔』为太子妃,这也是无法抗力的必然结果。 隆帝当初赐婚的真正意义,就是要让皇权与权臣相互制衡,后宫前朝相辅相成。 显然,慕容灵並不明白。 朝阳从来都不把慕容灵放在眼中,但却也实实在在输给了这个女人。 不甘心吗?朝阳自嘲的笑了一下。 自然是有些…… 可现在,对於朝阳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她只要自由。 “嘭!”殿门被推开。 慕容灵怒意浓郁的闯了进来。 “君泽哥哥?” 她以为萧君泽在,可没想到看见的却是躺在萧君泽床上的朝阳。 “你为什么在这?” 朝阳没有理会慕容灵,安静的躺著。 “狐狸精!”慕容灵一肚子怨气,她不敢拿沈芸柔发泄,只好发泄在朝阳身上。 “姑娘……”婢女惊慌的护在床前,太子殿下吩咐过,任何人不能来打扰朝阳休息。 “滚开!”慕容灵一巴掌打在婢女脸上。 那婢女没站稳,摔在床榻边,脑袋被磕破,哭了起来。 朝阳嘆了口气,慢慢睁开双眼。 果然,被偏爱的人才敢这般刁蛮和有恃无恐。 “慕容姑娘,太子妃位已定,沈芸柔必然是未来的皇后。”朝阳想让慕容灵认清现实。 “你胡说!”慕容灵扬手要打朝阳。“你个贱婢知道什么!” 奉天的皇后,萧君泽的髮妻只能是她慕容灵! 第111章 西域惯出妖女 朝阳听著门外的动静,知道萧君泽回来了。 想来是院落的奴婢们去通传了。 而且,来的不只萧君泽一个。 没有闪躲,朝阳结结实实挨了慕容灵那一巴掌,眼眸暗了些许。 “灵儿!”萧君泽走进內殿,刚好看见慕容灵打人。 朝阳知道,时间刚刚好。 “参见太子……太子妃。”几个婢女紧张的跪拜,不敢抬头。 萧君泽身后,跟著的是已经正式成为太子妃的沈芸柔。 沈家的千金,就算文武百官都知道换了人,可谁又敢说一句不是? 这就是权利…… 朝阳垂眸,小声开口。“太子殿下,朝阳……迟早是要替奉天和亲大虞的,您的女人五次三番来伤害我,甚至不惜下毒置我於死地……是何居心?” 朝阳知道,沈芸柔肯定比任何人都想除掉慕容灵,那不如就此合作一把。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微微蹙眉,想要袒护慕容灵。 “好大的胆子?此女是何人?朝阳是本宫的妹妹,更是陛下钦赐的朝阳郡主,也是大虞陛下钦点的大虞皇妃,何人竟敢动手?”沈芸柔自然不是傻子,朝阳將问题上升到了家国天下,那就是大事。 慕容灵的脸色果然瞬间沉了下来,惊慌失措的低头跑到萧君泽身边。“君泽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她,这个狐狸精……她先激怒我的。” 慕容灵害怕的厉害,她怕自己温柔单纯的形象在萧君泽眼中被揭穿。 萧君泽脸色有些苍白,昨夜受了重伤,就算是掩饰的再好……也能看出虚弱。 深意的看了眼躲在身后的灵儿,萧君泽心底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灵儿是本王的人。”冷声提醒沈芸柔,萧君泽还在护著慕容灵。 慕容灵鬆了口气,得意的看著沈芸柔和朝阳,一脸骄傲。 萧君泽是爱她的,这就是她的资本。 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早有预料…… “既然是太子的人,那芸柔也无权过问,只不过……”沈芸柔冷眸看著慕容灵,一样不把这种蠢货放在眼中。“太子可要管好自己的人。” 视线落在朝阳身上,沈芸柔扬了扬嘴角,朝阳想要借刀杀人,借她除掉慕容灵? “太子殿下,朝阳是芸柔的妹妹,留在王爷这里也不合適,芸柔带去东厢,好生照看。” 朝阳的心收紧了一下,沈芸柔要带她走…… 紧张的抬头看著萧君泽,沈芸柔可比慕容灵要难对付,她不想…… “不必了。”朝阳求救的视线落在萧君泽眼中,心口一疼。 “太子殿下。”沈芸柔蹙眉。 “今日祭祀,太子妃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本王自然会好好安顿朝阳郡主,不劳烦你操心。”萧君泽扯住沈芸柔的手腕,警告的意味浓郁。 想当太子妃,那就安分守己的做好你的太子妃。 沈芸柔脸色一暗,侧目看著朝阳。“太子殿下,大虞的皇帝要的是妃子,可不想要质子。” 她在提醒萧君泽,別再让朝阳怀孕。 看著沈芸柔离开,朝阳心口一紧,你看……就算是不爱,也至少要旗鼓相当。 萧君泽虽然不爱沈芸柔,可沈芸柔背后有权势,所以她敢有恃无恐。 而自己呢?既不被爱,又没有权势。 走到这一步也是显而易见。 “君泽哥哥……这个女人就是个妖精,我听说西域惯出妖女,方才是她蛊惑我动手的。”慕容灵虽然没有脑子,但惯会装可怜和演戏。 见萧君泽还是护著自己,慕容灵的胆子就大了些许。 “灵儿留在太子府太危险,我会让人送你回厉王府,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萧君泽的声音很柔和,安抚的拍了拍慕容灵的脑袋。 他也在不断的欺骗自己,也许慕容灵只是因为太爱自己……妒忌吃醋而已。 她还是他心目中那个善良的女人…… “君泽哥哥……”慕容灵紧张了一下,她不想回厉王府,她想留在萧君泽身边。 如今沈芸柔已经成了太子妃,她必须儘快想办法留住萧君泽,至少要留下他的孩子。 “听话……”萧君泽压著声音说了一句。 慕容灵的呼吸有些凝滯,她似乎感受到了萧君泽一丝丝的不耐烦? 是自己的错觉吗? 乖巧的拂了拂身子,慕容灵紧张的走出內殿。 “小姐……”倩儿赶紧跟了上来,小声开口。“老爷已经为您找到了清除落红之毒的解药,但落红伤身子,怕是已经伤了您的根本,就算是怀了……也未必能生下健康的孩子。” 甚至,会惯性流產,根本掛不住孩子。 “那可怎么办……”慕容灵有些著急了,她必须在萧君泽登基之前,有身孕…… “小姐,只要孩子能留到最后,我们就能想办法偷龙换凤……”倩儿在慕容灵耳边小声开口。“只要您的肚子爭气,那大皇子必然要从您肚子里出来。” 慕容家才是真正的墙头草,无论是萧君泽还是萧承恩,他们都要把握好。 …… 內殿。 慕容灵和沈芸柔都走了,房间诡异的安静。 萧君泽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直直的站在床边。 朝阳並不想看见萧君泽,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留在东宫。“太子殿下,请允许朝阳在和亲前,先搬到避暑山庄暂住。” “你想离开我……”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意。 “太子说笑了,朝阳如今是陛下钦赐的朝阳郡主,亦是要与大虞和亲的重要棋子。继续留在东宫,似乎有些不妥。”朝阳起身,强撑著身体,跪在地上。“何况,朝阳现在的身子……就算是床奴,也无法满足太子。” 萧君泽握紧的双手有些发麻,朝阳对他的疏离和警惕,越发浓郁。“你以为这样本王就会放你走?” “太子还想如何?”朝阳小声反问。 “別以为本王不清楚,你与那大虞皇帝串通一气!一边求本王放你自由,却还和大虞使臣珠胎暗结,沈朝阳!你到底是信不过本王,还是天性放荡,骨子里的犯贱!”萧君泽將朝阳从地上拽了起来,声音没由来的发颤。 他在害怕什么? 害怕朝阳眼中这一望无际的死寂。 那双眸子里已经没有光了…… 这与他在新婚之夜见到的朝阳不同。 那时候的朝阳卑微怯懦,跪地求饶,可她眼中是有光的,求生的欲望异常强烈。 可现在…… 朝阳的眸子暗黑阴沉,仿佛扔下巨石都无法引起波澜。 可他,居然有些害怕了。 第112章 只要你说你爱我 朝阳视线有些颤动,双手发虚的看著萧君泽。 他……突然发的什么疯? “太子殿下……追其根源,您还是不信任朝阳。”朝阳苦涩开口,避开视线。 萧君泽呼吸有些急促,猛地鬆开拽著朝阳的手,將人困在怀里。“我不管你和大虞的皇帝是什么关係,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同意,你別想离开。我不会送你去和亲,你想要的不是自由吗?难道去和亲就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朝阳的身体有些僵硬,想要推开萧君泽,可却没有力气。 是啊,和亲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 若是萧君泽肯信守承诺放过她,她又怎会选择和亲这条路。 “太子殿下说话算话吗?”朝阳反问。 萧君泽能说到做到吗? 等他登基称帝,就放她自由。 萧君泽没有给朝阳承诺,因为他已经反悔了…… 他不会放朝阳走。 朝阳冷笑了一声,她自然知道萧君泽做不到。“既然如此,让朝阳去和亲不是一举两得吗?” 奉天新帝登基內政会有所动盪,她去和亲也可保萧君泽边关无忧…… 手指发麻的握紧,朝阳垂眸看著远处。 就当,她还清了萧君泽少年时的恩情。 “你休想……”萧君泽抱著朝阳的手越发收紧,让她和帝辛双宿双棲?不可能…… 朝阳蹙眉,觉得萧君泽有些幼稚。 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他想就能做到的。 不和亲,边关就会起战爭,大虞就会趁虚而入,百姓会遭殃,將士会流血牺牲…… 这种罪过不是所有人都能背负的起的。 尤其是一个新登基的帝王。 …… 丞相府。 真正的沈芸柔成了太子妃,各方官员都开始上门贺喜。 实则是为了討好丞相。 沈清洲拒之门外,谁都不见。 “丞相,今日大虞使臣就要离开了,临行前……那使臣之首前来拜见,丞相可否一见?” 沈清洲浇的手僵了一下,那使臣前来拜见? 如今奉天与大虞的关係处在为妙的临界点,不见怕是不妥。 “让他进来吧。” 胤承进入后院的时候,沈清洲还在浇。 他带了假皮面具,除了那双眼睛,平平无奇。 “使臣怎有心思来我这寒舍?”沈清洲没有回头,自顾自的浇水施肥。 “丞相亲力亲为,真是奉天楷模。”胤承讽刺的开口。 “有事不如直说。”沈清洲冷眸开口。 他知对方的真实身份,从宴会上见到的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著为首的使臣不简单。 “多亏当初丞相帮忙,我大虞陛下才能逃出奉天,特来感谢。”胤承话语透著威胁,慢慢靠近沈清洲。“隆帝生性多疑,更是痛恨和彻查当初放走大虞质子一事,就算是丞相……也在一人之下,不是吗?” 胤承在逼沈清洲,要么反,要么忍。 若是沈清洲造反,奉天才是彻底的乱了。 若是沈清洲隱忍,那就別想对朝阳下手。 “不必谢我,若非白狸,大虞质子绝对无法活著离开奉天。”沈清洲扔了手中的水瓢,两人针锋相对。 “让一个曾经深爱过丞相的人不再爱你,丞相也很痛苦吧?”胤承直直的盯著沈清洲的眼睛。 他在避暑山庄躲了很多年,那些年,他和朝阳都看在眼里。 沈清洲就是个魔鬼。 “白狸会在病痛的时候喊木景炎的名字,会在梦魘中喊著木景炎別走,会在动情时说她爱他……”胤承要走了,可他走,也绝对不会让沈清洲好过。 白狸服毒,他以知晓。 所以,他才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朝阳。 “你最好能確定,朝阳活著到达大虞。”沈清洲有些失控,声音发颤的厉害。 “丞相,那就拭目以待。”胤承抬手作揖,转身离开。 “嘭!”胤承刚走,沈清洲就发疯了。 他失控的毁了自己精心培育的圃,將所有的虞美人斩断,连根拔起。 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白狸爱上了別人…… “丞相……” 见沈清洲失控的发泄,下人一个个都嚇的面色发白。 “西峰……” 见西峰走了过来,沈清洲颓然的坐在地上,手背被自己砍破,鲜血直流。 西峰安静的从下人手中接过药物和纱布,帮沈清洲处理伤口。 “告诉我……她服毒前,说了什么?”沈清洲声音有些沙哑,如墨的黑髮却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白髮。 “白狸姑娘说,让我替她去木景炎的坟前看看,告诉他……在黄泉路上等她。”西峰淡淡开口,说没有怨气是假的。 可沈清洲是他的主人,到死都是他的主人。 “滚……” 沈清洲疯了一样的推开西峰,任由血液流淌,起身衝进书房。 西峰看著沈清洲的背影,红了眼眶。 沈清洲的背影,仿佛苍老了很多。 苦涩的笑了一下,西峰承认白狸的手段,这……才是对沈清洲最狠的报復。 她不在了,她隨木景炎走了,留沈清洲一人,独自疯狂。 推开暗室的门,沈清洲身形有些不稳。 他留不住白狸了,再多的药物都留不住她了…… 白狸的身体越来越微弱,连心跳都要停止了。 “阿狸……你起来,告诉他们,你爱的人是我不是木景炎……只要你说你爱的人是我,我就放过你,也放过朝阳……”沈清洲將白狸抱了起来,用力抱紧。“阿狸……你告诉他们,你告诉他们你爱的人是我……” 沈清洲哭了,一个权倾朝野的男人,哭的像个孩子。 他也曾经年少轻狂,也曾经深爱过白狸。 他也曾经想过放弃一切带白狸离开…… 可直到现在沈清洲都想不明白,是他太迟了,还是白狸没有等他。 “阿狸,你醒醒……你告诉他们。只要你说你爱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阿狸……” 沈清洲哭著抱紧白狸,他吻著白狸的后颈,苦苦哀求。 可他终於明白,得到白狸的身体,却丟了她的心。 可他不甘心…… …… 东宫,太子府。 太子妃祭礼礼成,当夜太子应夜宿东厢。 可萧君泽却连东厢房的门都未曾踏足。 “太子殿下,太子妃让人来请……” 沈芸柔要面子,自然要让人唤萧君泽过去。 可萧君泽一个人在书房喝酒,看著朝阳抄录的兵法,起身走出门外。 “太子殿下,您……您走错了方向。”见萧君泽往內殿走去,婢女有些慌张,这是走错了还是…… 萧君泽喝醉了酒,本就受了重伤,身形越发不稳。 “滚!”气压冷凝的骂了一句,跟在他身后的婢女便都嚇得不敢再跟了。 萧君泽躲在拐角处,咳出的是乌黑的血…… 第113章 埋怨他没保住孩子 內殿。 朝阳没有睡意,她怎么还能睡得著。 在避暑山庄,即使日子过得艰辛些,可只要有娘亲在,她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朝阳从小聪慧,在避暑山庄也总能用上些小聪明让自己和娘亲过的好一些。 至少,能活下来…… 眼神渴望的看著窗外,朝阳抬手便能感受到湿漉漉的空气。 大虞的使臣今日便离开了,朝阳却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奉天內部真正的较量要开始了…… “姑娘,外面要起风了,湿气太大,您刚刚小產,可不能吹风!”婢女进来送补药,紧张的关上门窗。 太子殿下吩咐了,要好生照顾朝阳的身体。 “这是祛寒草,加热捣碎过的,您的手脚关节还有膝盖睡前都要养一养,您忍著点儿,可能有点烫。”婢女跪坐在朝阳身边,帮她处理以前留下的伤患。 她在受伤的时候浸泡寒潭,寒气早已入体,加之体內有梦魘之毒发作,孩子本就无法保住…… 视线凝滯的低头,朝阳看著自己的腹部,感觉一切像是那么不真实。 孩子…… 小產。 眼眶开始灼热,朝阳的思绪有些空白。 “姑娘……不疼吗?”婢女紧张看著朝阳,她用药匙都烫红了双手,朝阳却一声不吭。 朝阳有些失神,回神后笑了一下。“不疼……” 这点轻微的疼痛算什么。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嘭!” 窗外下雨了,朝阳听见了雨声。 紧接著,是萧君泽醉意的身形。 婢女惊慌的看著萧君泽,有些诧异。今日太子妃礼成,太子殿下怎么不留宿东厢阁。 “出去!”萧君泽身形有些摇晃。 婢女赶紧起身,药只敷了一半便匆匆要走。 “把药留下。”萧君泽扔了手中的酒瓶,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朝阳安静的坐著,只穿了底衣白纱,露出皙白修长的腿和脚踝,等待上药。 被萧君泽的视线盯得全身发寒,朝阳下意识去拿衣物想要遮盖自己。“太子殿下不留宿东厢,来我这做什么……” 萧君泽脱了被雨打湿的外衣,怕自己身上有湿气,沾染朝阳…… “萧君泽……” 见萧君泽走了过来,扯开她盖住双腿的衣物,朝阳有些心慌。 她怎么可能不清楚萧君泽是什么人,又想做什么事。 在萧君泽眼中,她根本就不是个人。 只是个骨子里低贱的奴隶。 “太子殿下,朝阳身体不適……您放过朝阳……”朝阳惊慌的想要跪地,心跳极快。 “太子!” 可萧君泽没有理会朝阳,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太子殿下!”朝阳惊慌挣扎,被萧君泽放在床上以后快速蜷缩后退。 她才刚刚没了孩子…… 眼眶灼热的厉害,朝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涌了出来。 萧君泽到底是不是人…… “过来……”萧君泽的手指动了一下,声音沙哑。 朝阳不敢过去,他身上的酒气让她害怕。 “过来……”萧君泽显然没那么又耐性。 夜里的光线很昏暗,可朝阳的肌肤如雪,却白的透光。 不得不承认,朝阳確实撑得上妖精两个字,美的让人心口发颤。 朝阳身体颤抖的厉害,认命般的低头爬了过去。这就是她的命,她要认。 眼泪滴落在床榻上,晕染出片片水。 萧君泽捏住朝阳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著自己。 “怕什么……”萧君泽蹙眉,朝阳到底有多抗拒他。 朝阳没有说话,眼神却透著浓郁的怨气。 是怨,並不是恨。 站在萧君泽的角度考虑,朝阳不恨他,深处这个位置的人,比她要可悲。 可朝阳无法不怨萧君泽,她怨到了极致。 “你在埋怨本王,没能保住这个孩子?”萧君泽什么都懂,他看得透朝阳眼中的怨恨。 他连夜宿醉,心口绞痛。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真的做到那般无情。 朝阳深吸了口凉气,嗓子哽咽的难受。 她无法开口。 “朝阳……”萧君泽唤了朝阳的名字,手指慢慢用力。“你想要的自由,是什么?” 朝阳苍白的脸上被萧君泽捏出红晕,眼眶晕染桃红,唇瓣无血色,在髮丝的点缀下,美的如同画中人。 萧君泽有些移不开视线,他时常在想,他只是被这个女人迷惑,被她这张脸,这幅身子蛊惑。 等到容顏苍老,等到昭华不负,他定多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可那日,朝阳用簪子毁掉这张脸的时候,他却慌了。 不是怕朝阳容顏不再,是怕朝阳生了求死的心。 像她娘亲一般绝然…… “太子殿下以为的自由,又是什么?”朝阳身形有些无力,笑著反问。 漆木床,白纱帐,朝阳脸上的那抹笑意,与內殿的环境相得益彰。 自古以来,芙蓉帐暖,帝王留恋春宵。 权色,从来都是男人竞相追逐的一切。 从前,萧君泽不懂,当初的西域第一绝色,怎就能引发各国之间的角逐,差点引起各方战乱。 现在,萧君泽懂了,为了眼前的妖精,他竟真的萌生出与大虞开战的心思…… “妖精……” 果然是妖精。 十岁那年,太后教诲,美色误国,身为皇室子孙,要克制守礼,普爱眾生,更要做到雨露均沾,不可偏爱一人。 古有妖姬祸国,君王不早朝的传言,大国覆灭都归结在女人身上。 在萧君泽的记忆中,那是长孙皇后第一次顶撞太后,反驳其言。 长孙皇后说,美色误不了国,误的是人心。 君王不早朝,揭露的也是人心。 女子何其无辜?怎有反抗的余地? 若是女子皆自由,那便该男女权势相同,才能互相制肘。 “母后说过,她想要的自由,男女权势相等,男子可三妻四妾,女子便能三夫六首……”萧君泽笑了,笑的有些苦涩。 鬆开朝阳,萧君泽后退了一步。 当年,长孙皇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 隆帝以长孙皇后失心疯为由,將其困在凤鵉宫…… 朝阳身体发麻的看著萧君泽,诧异於长孙皇后想法的胆大。 这个曾经被称为一代贤后的女人,又是被谁逼到了疯癲? 朝阳似乎能理解长孙皇后话中的怨念,她该是爱惨了隆帝,才会说出这般话语。 或者,隆帝当初给了长孙皇后怎样的承诺,让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在这后宫之中慢慢疯魔。 “那太子殿下呢?您所认为的自由,又是什么?” 第114章 太子禽兽不如 萧君泽低头,没有说话,转身去拿炭火上温热的草药。 他没有自由…… 身为皇子,十岁封为太子,如今又被废復立…… 他没有自由。 他的一生仿佛早在娘胎里就被安排好了。 既然註定得不到的东西,他又何必去多想。 “你干什么……” 萧君泽用碳火烤了烤双手,驱散寒气,又抓住朝阳的脚腕,將人拉到身前。 朝阳警惕的看著萧君泽,全身紧绷。 “別动。”萧君泽帮朝阳上药,用手指去捞发烫的草药,確定不会烫伤才敷在朝阳的膝盖上,然后慢慢包裹。 朝阳全程不敢喘息,她不知道萧君泽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来对付她…… 她身上还有什么价值可以好好利用。 “太子殿下何须如此……”朝阳苦涩开口,根本没有必要。 或者,萧君泽在可怜她。 可怜她刚刚没了孩子…… “灵儿这次做的有些过了,那药物引发梦魘险些要了你的命,本王替她给你赔个不是。”萧君泽眼神有些闪躲,何须如此…… 他醉了,率性而为。 可他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思,总要找些藉口。 朝阳的双手下意识抓紧,眼眶再次灼热。 为了慕容灵…… “那太子殿下就更没有必要了,您爱的女人如此高贵,朝阳就算怨恨又能如何?还能动手杀了她不成?”朝阳有些失控,委屈像是蜂拥而至。 她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那一瞬间就像是被逼到疯癲。 赔个不是? 因为慕容灵的暗害,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就算这个孩子本就保不住,可也不是她慕容灵能算计的! 一句赔个不是? 萧君泽还真是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朝阳!”萧君泽蹙眉,用力捏住朝阳的腿,让她別乱动。 “用不著太子殿下假慈悲!”朝阳呼吸发颤的推开萧君泽,打翻了药碗,快速后退。 她不需要萧君泽如此羞辱她! 萧君泽压了压火气,只当朝阳没了孩子有怨念。“灵儿平时养在深闺,从未经歷过算计和荼毒,定然是入宫后……” 萧君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他是解释给朝阳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其实,他完全没有给朝阳解释的必要。 朝阳算什么? 如今连他的侧妃都算不上,只是一个等待和亲的筹码。 朝阳身体发麻的看著萧君泽,心口也慢慢麻木。 自己在失控什么? 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太子殿下说的是,朝阳自然理解。” 垂眸,朝阳变得乖顺。 在她离开之前,萧君泽说什么是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只是一枚棋子。 …… 双手慢慢张开,朝阳才发现手心已经被自己掐出血。 在这之前,她还有活下去的动力,她的娘亲白狸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她的生命中还有光,还有救赎。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再渴望自由。 也不再渴望阳光。 但她要活下去,要自由…… 因为这一切是她母亲用命换来的。 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蹙了蹙眉。 朝阳失控抗拒他烦躁,朝阳如此低眉顺从,他居然更烦躁。 “太子殿下,药也上了,今日太子妃礼成,您应回东厢。”朝阳下了逐客令。 “赶我走?”萧君泽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朝阳垂眸,修长的手指开始轻解自己的衣衫。“太子殿下发泄完了,就请儘快离开。” 萧君泽脸色越发难看了,抬手抓住朝阳的手腕。“在你眼里,本王就这般禽兽不如?” 朝阳似笑非笑,像是赞同了萧君泽的话。 “沈朝阳!” 朝阳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腕,压低声音开口。“是朝阳下贱了,误解了太子的意思,既然太子殿下不是这个意思,那便请回吧!” 萧君泽坐立有些不定,这般被人赶,朝阳还是第一个。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突然,殿外传来惊慌的喊叫声。 朝阳的呼吸瞬间凝滯,惊恐的坐直了身子。“太子……” 她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 宫中传来的丧钟。 太子东宫位於正阳殿以东,丧钟悲鸣,那是国丧…… 身形不稳的下床,朝阳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丧钟响起,预示著,隆帝不行了,后宫嬪妃,皇亲国戚都要前来奔丧。 一切,仿佛太过突然,又好像早有预料。 朝阳早就知道,这几日的强盛,是隆帝强装出来的。 “太子殿下,陛下不行了……薛神医让您与朝阳郡主速速前去。” 殿外,太监哭喊。 萧君泽的身体从麻木到冰冷,再到发颤。 可面上的表情却始终如一的冷漠,仿佛除了冰冷,再也看不出其他情绪。 生在皇家,父子之情,手足之义,早就被阴谋算计磨到淡薄。 朝阳下意识抬头看著萧君泽,隆帝驾崩,为何要见她? 这是何意? 萧君泽几乎是下意识抓住朝阳的手。“別怕……” 隨即又矛盾的快速鬆开,像是逃避一般的跑出殿外。 朝阳站在原地看著萧君泽离开,视线凝滯。 別怕…… 当年在避暑山庄,她捡到了重伤昏迷的萧君泽。 他们躲在黑暗的洞穴中,不见天日。 杀手还在搜查,连草垛都不肯放过。 黑暗中,萧君泽將她抱进怀中,告诉她,別怕…… 她朝阳怕过什么?又真正怕过谁? 她惧怕沈清洲,惧怕隆帝,也惧怕萧君泽。 与其说惧怕这些人,不如说是惧怕权势。 若是她朝阳权势在手,她怕谁? 她谁都不怕…… 穿好衣物,朝阳走出殿外。 天色黑暗低沉,下著毛毛细雨。 春季多雨水,寒湿之气更盛。 朝阳感觉不寒而慄,骨头都在颤抖。 奉天的天变了。 若是今夜隆帝驾崩,预示著明早……这奉天的皇帝,就是萧君泽了。 若是没有其他变故…… 当然,要看裕亲王能不能沉得住气。 …… 关外,十里亭。 “王爷……宫中拉响丧钟,陛下的人前来传信,让您入宫……” 萧承恩的双手握紧到发颤,快步翻身上马,打算入宫。 “王爷!”南疆女惊慌拦在马前,冲裕亲王摇头。“隆帝这段时日身子一直康健,先不说生死是真是假,您一人入宫……万一这是隆帝有心算计……” 南疆女害怕,裕亲王一旦入了宫,就回不来了。 以隆帝的性子,死之前,一定会除掉所有隱患。 “让开!”可裕亲王还惦念那一点点的父子之情…… 从小到大,他不过就是苛求比萧君泽多一点父爱而已。 如果隆帝肯多分给他一丝一毫的父爱和赏识,谁又愿意手足相残,皇子夺嫡! 第115章 皇位到底传给谁 奉天皇宫。 “噗!”撑到大虞的使臣离开,隆帝还是撑不住了。 一口黑血吐了出来,隆帝的身形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全部的力气都已经被提前透支,他如今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陛下……”薛神医用血参帮隆帝吊命,可也吊不了多久了。 “下令了吗?”隆帝声音沙哑,问了薛神医身后的人。 “陛下,已经下令。” 说话的是奉天的铁骑军统领,也是隆帝自己培养的心腹。 隆帝下令,骗裕亲王回京,將其……斩杀。 他在用自己的命,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 薛神医嘆了口气,身在皇家,箇中无奈无以言说。 …… 十里坡。 萧承恩上马,想要回宫。 “王爷,您最好不要回去。”南疆女紧张拦著萧承恩。 “父皇並没有我逼宫的確凿证据,他走的这么突然,不会对我动手的!”萧承恩不信,不信他的父皇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父子之情。 “王爷!”南疆女直直的跪在马前。“王爷若非要前去,就从青鸞的身上踏过去。” 萧承恩用力握紧韁绳。“滚开!” 南疆女不起身,双手握紧。 她不可能让萧承恩自己去送死。 这么明显的火坑,只有萧承恩看不见! “王爷,先生唤您。”萧承恩刚要勒马前行,一个声音诡异,面如白灰的矮小之人恭敬开口,委著身子低头,看了南疆女一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萧承恩蹙了蹙眉,从马上跳了下来。 南疆女鬆了口气,还好她提前让人通知了主人,否则……没有人能劝住萧承恩。 “主人让你去办件事。”矮小男子走到南疆女身边,小声开口。 南疆女愣了一下,点头。“倭毐,你替我转告主人,青鸞一定办到。” …… 奉天,皇宫。 黑云压城,整个皇城笼罩在阴霾之下。 雨淒沥沥的下著,眾大臣,后宫嬪妃都跪在殿外候著。 “朝阳郡主,陛下要见您。” 朝阳愣了一下,看了萧君泽一眼。 隆帝连萧君泽都不见,为什么要见她? 萧君泽蹙眉,不想让朝阳进去。 若是隆帝最后的遗言由只有朝阳知道,那朝阳必然会惹来灾祸。 如今朝堂一分为三,一方支持东宫太子,一方支持亲王萧承恩,另一方支持六皇子萧悯彦。六皇子还小,且母族无势力,他和萧承恩都未曾放在眼中。可如若朝阳持圣意而出,各方都会將矛头对准朝阳,说她假传圣旨。 “本王去吧。”萧君泽拦住朝阳。 “太子殿下,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您还是不要进了。”老太监深意提醒。 朝阳嘆了口气,慢慢起身。“有劳公公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殿外跪著后宫嬪妃,跪著朝中眾人,牵一髮而动全身。 …… 內殿。 血腥气和草药味极其浓郁,让人隱约觉得有些压抑。 “朝阳参见陛下。” 金色帷幔后,隆帝的身形单薄生硬。 薛神医在一旁守著,气氛让人不敢呼吸。 “京华,你先出去吧。”隆帝让薛京华出去。 內殿只剩下朝阳和隆帝两人。 朝阳收紧紧张的出汗,心也莫名的慌乱。 “朝阳,你可怨朕?”隆帝声音苍老虚弱,与前几日的强盛格格不入。 “朝阳不敢。”朝阳紧张低头。 “你是不敢……不是不怨……”隆帝咳嗽的厉害。 朝阳不敢动。 “过来……”隆帝让朝阳过去。 朝阳紧张的站了起来,慢慢往床榻边走。 “像,像极了你母亲。”隆帝虚弱的笑了一下,从枕头下掏出一串手链,黑金琉璃的珠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你母亲当年送给朕的……”隆帝示意朝阳接著。“拿著……” 朝阳赶紧跪地接著,低头不敢喘息。 “你可知……朕为何年不过半百便无药石可医?这是报应……”隆帝笑意的看著床幔,声音越发虚弱。“当年,朕向皇后发过誓,此生只爱她一人,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朝阳身形颤抖的听著,不明白隆帝告诉她这些的意义。 “可后来,朕违背了誓言。”隆帝眼角滑落泪水,那滴泪有辛酸,有懊悔,更有身处高位的无奈。“都说西域出妖女,迷惑人心……朕自见你母亲的第一面起……就註定了天诛地灭……” 朝阳惊愕的握紧手中的琉璃手链,猛地抬头。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隆帝终究是负了长孙皇后,爱上了……她母亲?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要杀我母亲!”朝阳声音颤抖,呼吸急促。 她壮著胆子开口,心中万千疑惑。 隆帝要杀她,她能理解,为何要害她母亲。 “白狸很聪明……”隆帝摇头。“朕还未动手,她便遂了朕的心愿。” “朕从未想过要她的命,可朕实实在在是利用了她……” 把白狸当做棋子,制衡权臣,制衡沈清洲。 沈清洲是有死穴的,唯一的死穴,就是白狸。 只要白狸在,沈清洲便会安稳的为他所用。 为了白狸能活下去,沈清洲一生未再娶,也绝不会让自己有太多子嗣。 沈清洲爱白狸,爱到了疯狂与偏执的地步。 朝阳低头,眼眶红肿,眼泪凝聚。 她的母亲,从始至终都是这些男人手中的玩物,是他们肆意利用的筹码和棋子罢了。 “朝阳,不要怨朕,朕要走了,带走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隆帝的声音越来越弱。 他走了,更没有人能护得了白狸与朝阳。 朝阳苦涩的笑了一下,他死也要带走她和娘亲,这是对她们好。 “朝阳,你可好奇……朕会將皇位传给谁?” 朝阳跪著的身躯突然麻木,惊慌的看著隆帝。 太子復位东宫,难道不是顺应的皇位继承人? 隆帝,到底想做什么? “长孙家势力犹在,君泽若是登基,长孙家便会捲土重来,这个孩子……还是心不够狠。” 朝阳呼吸发颤的跪在床榻边,等著隆帝后面的话。 “替朕传圣旨,將皇位,传於……咳咳咳。” 朝阳紧张到呼吸凝滯,全身僵硬。 “六皇子……萧悯彦……” 朝阳的身体突然无力的摔在了地上。 那一刻,她终於明白了隆帝叫自己前来的用意。 太子顺位东宫,遗詔却是传位六皇子萧悯彦。 哈…… 自是无情帝王家。 此番话若是从她口中所出,萧君泽会恨透了她,恨她假传圣旨,恨她筹谋算计。 她为萧君泽所付出的一切都会付诸流水,无法洗清。 不用隆帝费心,萧君泽也会想尽办法,要了她的命。 第116章 皇位就是个诅咒 如若她假传圣旨,隆帝……自然也有后路。 他绝对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为什么……”朝阳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不是萧君泽。” 他记恨著自己的父亲,却又將希望放在自己的父亲身上。 他明明怨恨,但却信任。 为什么不是他…… “他……从一个心思纯善的少年,一步步逼著走到现在,还不够吗?”隆帝,到底要让萧君泽做什么? 身体因为激动而蜷缩,朝阳跪在地上,全身发颤。 “您真的,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到底是怎样的冷血与无情,才能做出这般算计,才能將自己的儿子全部置於棋盘,拋之如草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隆帝的视线已经模糊,声音沙哑。“作为父亲……就是因为爱他,才绝对不能让他……坐上皇位。” “皇位,是万人之上,可……这个位置,是个诅咒。” “诅咒人孤独终老……” “无情,无爱,无友……” “这个位置,太冷……” “遂其母后心愿,朕能做的……就是让他当个閒散王爷,瀟洒自在。” 能爱,能恨,能自由。 “朕以下令诛杀裕亲王……悯彦还小,心性善良,他继位,可保君泽无忧……” 朝阳跪著的身体终於撑不住,手心早已握紧到发汗。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她该如何抉择。 在其位知其寒,隆帝不想让萧君泽像他一样做一个无情无爱之人。 他想让萧君泽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可这份自由,却是建立在她朝阳和白狸的痛苦之上。 凭什么…… “陛下为何信任朝阳?”朝阳趴在地上,声音沙哑的问了一句。 为何信任她? 又为何將这抉择权交给她? 她若传詔,萧君泽会杀她。 她若假传圣旨,自然也会有人杀她。 横竖都是死啊…… 隆帝给自己儿子的棋至少还有活路。 而她朝阳和母亲白狸,从一开始,便是死路。 既然路都堵死了,还希望她朝阳当个圣人吗? “朕想知道……你如何抉择,可惜……没有时间了。”隆帝笑了一下,咳出很多血。 他没有时间了,可看不到了。 以后的路,让他们自己走吧。 “天下……” “皇位……” “过眼云烟……” 朝阳趴在地上,缓缓闭上双眼。 隆帝没有了呼吸,她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从微弱到停止。 崩溃往往来自一瞬间,朝阳忍不住匍匐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悲悯什么,是悲哀隆帝的一生,还是悲哀自己和母亲白狸的路…… 生来便是棋子,任人玩弄摆布,何其悲凉。 “陛下!”朝阳中规中矩的跪著后退,大喊了一声。 薛神医不敢走远,一直都在殿外。 听见朝阳哭喊,快速冲了进来。 “陛下……”薛神医紧张趴在床边,小声唤了一句。 “陛下……”伸手试探鼻息。 薛神医面色惨白。 这个终其一生都在筹谋算计的帝王,陨落了。 “陛下!驾崩!” 宫中哀钟长鸣,殿外太监哭喊。 “陛下……驾崩……” …… 隆帝在位二十六年春分,隆帝驾崩,长眠正宫。 奉天隆运盛世,建江南战城,绵延数百里,阻隔外族入侵,护江南十二城不受战火纷扰。 上修水坝,截流蓄水,下同五河,整治农田。 杯酒削兵,科举选拔,除奸佞,废长孙独权,整治朝堂…… 追其一生,虽无开国皇帝之功勋,但足以让史官铭记。 …… “朝阳郡主,陛下可曾留下遗詔……”大太监走了进来,深意开口。 朝阳身形虚浮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出殿外。 正阳殿外,后宫三千,权臣俯首,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结果。 朝阳站在高处,俯览跪地的眾人…… 第一次,她明白了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朝阳郡主!陛下可留遗詔?”太监再次提高语调,尖锐著嗓子询问。 那声音透著丝丝威胁,还有急迫。 朝阳看了大太监一眼,又看了看萧君泽。 嗓子像是被人灌了毒药,沙哑生疼。 “朝阳……”萧君泽贵为太子,理应跪在最前面。 他紧张的握紧双手,冲朝阳摇头。 无论隆帝留下任何遗詔,都不要说…… 隆帝,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朝阳的视线与萧君泽撞上,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她被人推搡,摔在了太子出行的道上。 萧君泽让人停车,放她离开。 掀开帷幔,萧君泽的眼睛,与摔在路边的朝阳相互对视。 一眼,註定了朝阳这半生的顛簸。 呼吸有些凝重,朝阳后退了一步,有些站不稳。 “朝阳郡主?”太监紧张扶著朝阳,暗下用力。“郡主,宣读遗詔。” 朝阳看了眼太监递过来的遗詔,手指发麻。 隆帝,果然早有准备。 他怕自己什么都不说,乾脆让大太监强行將遗詔塞在她手中,让她宣读。 朝阳颤抖著手指打开遗詔,那张宣纸上写的是六皇子…… …… 皇宫城门外。 裕亲王萧承恩的马一路奔驰,手中举著裕亲王令牌,穿著他第一次入军营时,隆帝赏赐的战甲。 “放行!”守城之人大喊,昏暗中只能看清军令和战甲。 城门大开,萧承恩刚进长廊大门便紧紧关闭。 紧接著,前方行进之门也被关闭,弓箭手在上方围困,求生无门。 马背上,男子勒马,仰天长笑。 这,就是皇家! …… 城关外,高地。 皇宫放出信號,数以万计的羽箭对准马上之人。 萧承恩一身黑衣站在高坡之上,看著城內发生的一切,缓缓闭上双眼。 双手握紧到颤抖,萧承恩像是释怀一般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南疆女站在他身后,有些担忧。“王爷……” “去他的手足至亲,去他的父子之情!”萧承恩撑不住半跪在地上,嘴角淌出血跡,胸口鬱结。 这就是他的好父皇! 在他一心奔赴之时,早就做好埋伏,只为取他性命。 “在他眼中,在他眼中只有萧君泽一个儿子!”萧承恩发了疯的嘶吼,指著皇城的位置,声嘶力竭。“只有一个儿子!为何要生下我们!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本王哪里不如萧君泽,哪里!” 萧承恩双目赤红,扯著南疆女的肩膀,如同疯魔。 南疆女眼眶泛红,伸手抱住萧承恩。“王爷……王爷……” 萧承恩不再嘶吼,抬手捧著南疆女的脸颊,压低声音。“你告诉本王,本王到底哪里不如萧君泽?” “王爷,您任何地方都比萧君泽优越,待时机成熟……青鸞定然陪您杀尽皇城,取他性命!”南疆女声音哽咽,她想安抚萧承恩。 萧承恩视线灼热的盯著南疆女,发泄一般狠狠的吻了上去。 第117章 朝阳假传圣旨 皇城,正阳殿。 朝阳双手发颤的站在原地,喉口血腥气几种。 “陛下临终,留下遗詔……”朝阳一字一句开口,心乱的如麻。 所有大臣和后妃的心都被抓在手中,吊在嗓子口。 “太子……復位东宫,顺应天意,理应继承皇位!” 遗詔念出,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滯在嗓子里。 唯有沈清洲,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眼眸暗沉。 一旁,薛神医呼吸凝滯,紧张的看著朝阳,蹙眉嘆了口气。 终究,朝阳还是假传了圣旨…… “朝阳郡主怎可假传圣旨,这遗詔上明明……”老太监眼眸一暗,上前抢夺遗詔。 “噗!”朝阳一口鲜血喷在遗詔之上,故作惊慌的跪地,慌乱擦拭。 血液浸透纸张,朝阳擦拭后更是看不出字跡…… “公公说什么?假传圣旨?朝阳可不敢……”朝阳跪在地上,再次开口。“陛下口諭,朝阳只是传达。” 老太监惊慌的捡起地上的遗詔,深意的看著朝阳,此女……不得了。 摇了摇头,老太监嘆了口气。 隆帝已经驾崩,一朝天子一朝臣,此乃天意。 天意,不可为。 “是老奴眼,看错了,参见陛下!” 老太监带头跪地,跪拜新帝。 所有人都高喊陛下万岁…… 可萧君泽的身体却寒的厉害。 视线灼热的盯著朝阳,萧君泽……仿佛看穿了一切。 朝阳,假传圣旨。 哈,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抬头看著天色,雨水终於停了。 奉天,也终於换天了。 朝阳的呼吸终於放缓,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隆帝说,他爱萧君泽,所以才想让自己的儿子远离诅咒,远离皇位。 他说,那才是萧君泽想要的自由。 可隆帝没有看见,现在的萧君泽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善良的少年…… 他的眼中,充满了对权利的渴望。 他要的,是皇位。 既是诅咒,也是自己求来的,因果循环,都要自己承受。 她,已经尽力了。 “朝阳!” 恍惚中,她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急迫,又透著担忧。 是幻听了吧…… 隆帝驾崩,新皇登基,萧君泽自然要以大局为重,瞻前顾后。 很长一段时间,自己终於可以安静了。 …… 手腕上的琉璃珠碰撞出清脆的声音,隆帝说这是她娘亲送的,寓意为忠诚…… 忠诚?黑金琉璃是誓死忠诚之意。 既是忠诚,又怎么可能是白狸送给隆帝的。 娘…… 朝阳闭上眼睛前,仿佛看见了白狸的身影。 那个喜欢一身白衣的女人,哪怕素装简梳,也能耀眼夺目。 …… 隆帝在位二十六年,驾崩於春分之日。 新帝则吉日登基,封號为盛。 盛帝在位第一年,清明。 皇陵祭祀,隆帝封棺,百官哭送,后妃陪葬。 “皇帝有旨,隆帝后妃,凡无子嗣者,赏白綾一尺,殉葬封陵……钦此!” 詔书一下,后宫哀怨如黄泉。 萧君泽下了死令,凡不从者,赐毒酒,不留全尸。 他对后宫之人恨之入骨,尤其对隆帝的后妃,积怨已久。 在萧君泽眼中,他母后长孙皇后的死,后宫之人全都有责。 何况,前朝后宫相辅相成,他下令后妃殉葬,也是在警告那些朝中老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隆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在位的,是他萧君泽。 “有必要如此吗?” 御书房。 木怀臣有些担忧,萧君泽现在的情况极其不对劲。 从那日朝阳宣读圣旨之后,萧君泽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冷漠,无情。 难道皇位,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我母后的死,她们都有参与。”萧君泽坐在桌案前,处理著隆帝未完的奏章。 木怀臣嘆了口气,握紧双手。“那日,隆帝诱萧承恩回皇城,但回来的不是萧承恩,死的也不是萧承恩。” 那具尸体被乱箭穿心而死,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裕亲王萧承恩。 萧君泽拿著笔的手僵了一下,隨即慢慢收紧。 萧承恩不除,终究是隱患。 “朕知道了。”萧君泽放下笔,起身走到窗边。“万物復甦的季节到了。” 木怀臣点了点头,再次开口。“按照陛下的吩咐,隆帝身边的老太监已经『妥善』安置,走的很安逸。他走前,让您小心沈清洲。隆帝驾崩前,秘密独招沈清洲,怕是留了什么东西给他。您虽登基称帝,但毕竟根基不稳,先帝若是还有遗詔,比圣旨更甚。” 萧君泽看著窗外,手指慢慢握紧。“怀臣……可有问出,父皇走前,遗詔上留了谁……” “陛下!隔墙有耳。”木怀臣倒吸一口凉气,这种话可万万说不得。 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终究,他並不信任朕……” “陛下又何必纠结。”木怀臣並不想让萧君泽知晓。 更不想让萧君泽背负太多杀孽。 自古以来,议储之人不能留。 若是萧君泽知道了,定然留不得六皇子。 木怀臣不想让萧君泽手上沾满太多手足兄弟的血。 “怀臣……”萧君泽沉默了很久,淡淡笑了一下。“回吧。” 木怀臣双手握紧,恭敬离开。 “陛下!” 木怀臣刚走,暗卫落在萧君泽身后。 “听到了?”萧君泽的气压瞬间变冷。 “六皇子,萧悯彦。”暗卫小声开口。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凉气,原来是他啊…… “知道该怎么做了?”萧君泽冷眸开口。 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以后,真的会变得冷血。 他不得不斩草除根啊…… 若是他的好父皇还留下了什么遗詔,什么隱患。 他萧君泽不想太过麻烦。 “是!” 暗卫快速撤离,只留下萧君泽一人站在窗边。 好冷啊…… 身居高位,原来是这种感受。 他要站稳这个位置,还要踩著多少人的血。 下一个,又会是谁? …… 太子东宫,翠竹苑。 朝阳回到东宫便搬离去了翠竹苑。 她在保命,也在远离萧君泽。 朝阳只带了一个婢女,她不想见萧君泽,也不想见任何人。 她只求和亲之前,安稳度日。 好在新帝登基实在太忙,半月有余,萧君泽並未露面。 也许是自己的利用价值已经淡薄,萧君泽怎还会想起一颗废棋的存在。 “郡主,喝点汤吧。”婢女脸颊通红,明显是被人打了。 朝阳知道,如今后宫沈芸柔当家,不会让她太好过的。 “难为你了……”朝阳嘆了口气,有些愧疚,或许她就不该带婢女来。 无论她带著谁,都会被牵连。 “郡主別这么说。”婢女声音哽咽,帮朝阳盛汤。 新帝登基,御膳房的人太过趋炎附势。 者翠竹苑本就是冷宫,连个扫撒的人没有不说,她们好不容易打扫乾净,居然连伙食都要断了她们的。 陛下也是把朝阳遗落在角落里,居然提都未提。 好歹当初朝阳也是替嫁的王妃…… 还怀过陛下的孩子。 难道就真的一点情分都不留吗? 第118章 朝阳不得清净 “郡主,您尝尝,御膳房没有我们的伙食分配,要不是我……硬著脸皮討要,他们这点也是不给的。”春兰抽泣了一下,將御膳房剩下的食物拿了些回来。 朝阳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她能活得清净。 “郡主,您听说没,陛下迟迟没有封后,太子府本就太子妃一人,太子妃该著急了。”春兰有些生气,要不是沈云柔故意让人使绊子,她和朝阳也不至於饭都吃不上。 “在这宫中,切莫说太多。”朝阳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是……”春兰赶紧低头。 “吆,我当这没人住了呢,这朝阳郡主怎么住这么破烂的地方?” 翠竹苑外,慕容灵和她的婢女倩儿走了进来。 春兰害怕慕容灵和倩儿,下意识往朝阳身后躲藏了一下。 “陛下已登基,没人可以威胁到她了……她现在换了个身份,以新一批秀女的身份入宫,如今是小主。”春兰在朝阳耳边小声开口,有些害怕慕容灵欺负朝阳。 听新苑的婢女说,新来的小主子有一人极其刁蛮,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但凡有些姿色的女人,她都要想尽办法毁了人家。 偏偏宫里没人敢惹,谁也不知道这小主到底是什么背景。 朝阳嘆了口气,能是什么背景?无非就是仗著萧君泽的宠爱。 “明日便是选秀封妃了,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君泽哥哥身边了。”慕容灵耀武扬威的走到朝阳身前,像是在炫耀。“而你……没死算你命大。” 朝阳后退了一步,不想与她一般见识。 “像你这种卑贱的贱婢,根本就不配给君泽哥哥生孩子。”可慕容灵却故意刺激朝阳。 朝阳深吸了口气,再次后退。 “沈朝阳,你可真够可悲的,怀了陛下的孩子,却只能见不得光的留在这冷宫,如今孩子没了,却又成了什么郡主准备去和亲……”慕容灵捂嘴笑了起来。“你听说没?大虞的新帝就是个残暴不仁的暴君,我要是你啊……我早就自杀了,何苦去受这份罪。” 朝阳再次后退,始终没有开口。 “沈朝阳,你只是一颗弃子而已,你拿什么和我爭?”慕容灵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抬手全都推在了地上。“这种狗吃的东西,你也配?” 朝阳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確定慕容灵什么时候走。 “郡主……”春兰眼眶泛红的哭了起来,这是她们今天的伙食了,没有了这些,朝阳今晚就要饿著。 朝阳冲春兰摇了摇头,无妨。 “你知道君泽哥哥怎么跟我说你吗?你只是个替嫁的贱婢,迟早是要除掉的,若不是你还有点价值,你能活到现在?”见朝阳始终不回话,慕容灵有些生气了。 “说话啊!”慕容灵抬手想推朝阳。 朝阳身形利索的闪躲,冷眸警告慕容灵。 这半月有余的时间,她的身体即使还没有完全恢復,但也绝对不可能任人欺辱了。 “你敢瞪我?”慕容灵扬手要打朝阳。 “小主!我们主子毕竟是先帝封的朝阳郡主,您现在只是小主,您不能动我们主子!”春兰惊慌的拦住慕容灵,护著朝阳。 “啪!”那一巴掌落在了春兰脸上。 春兰疼的哭了起来。 “郡主?真是讽刺,如今这天下是君泽哥哥的,是盛帝的天下!就算她是郡主又如何,打不了她,我还动不了你?”慕容灵看了倩儿一眼。“倩儿,继续给我掌嘴。” “是!”倩儿冷哼一声,扬手就要继续打春兰。 朝阳伸手將春兰拉到身后,抬手捏住倩儿的手腕。“慕容灵,我劝你在皇宫低调一些,万一有人认出你的身份,就算陛下有意护著你,也会给陛下造成不好的影响。” 朝阳警告慕容灵,千万不要太多愚蠢。 当然,她也不是愚蠢了一天两天了。 慕容灵摆明了就是来找朝阳麻烦的,自然不会管那么多。“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倩儿,给我连她一块打,出了问题我担著!我就不信君泽哥哥不帮我会帮她!” 倩儿用力想要扯回自己的手腕,可手腕被朝阳捏住,居然抽不出来。 惊愕的看了朝阳一眼,是她的错觉?朝阳会武功? 朝阳隱忍的鬆开,再次后退了一步。 她的武功还在恢復状態,这个时候不能被发现。 “啪!”倩儿扬手就是一巴掌。 春兰挡在朝阳前面,那一巴掌春兰挨了。 …… 翠竹苑外。 沈云柔慵懒的靠在凉亭中。“那蠢货去了?” “是,这会儿翠竹苑应该热闹了。”婢女捂嘴轻笑。 慕容灵就是个蠢货,在他们主子面前,只配当个小丑。 沈云柔扬了扬嘴角,这般不经挑拨,还真是愚蠢的可以。 “陛下那边,让人去告知了吗?” “是,已经告知。”婢女点头。 “那走吧,去看热闹。”沈云柔起身,让婢女扶著往翠竹苑走。 她现在倒是不担心朝阳的威慑,那慕容灵必须除掉。 萧君泽刚刚登基就迫不及待的將慕容灵换了身份塞进皇宫,留著著实是个隱患。 何况,她如今还只是太子妃的身份,萧君泽登基竟迟迟没有封后的意思,这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她? 若是不除掉慕容灵,她的位置岌岌可危。 让她和一个蠢货平起平坐?简直就是笑话! …… 翠竹苑。 慕容灵让倩儿继续打,儼然一副她已经是这天下女主人的样子。 朝阳只是嘆了口气,这般愚蠢的人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奇蹟。 心口有些酸涩,朝阳自嘲的笑了一下。 连这种蠢货都能活到现在,也足以看出萧君泽对她的宠溺和放纵到底有多深。 “好大的胆子!朝阳乃是先帝亲封的朝阳郡主,岂容得你在这造次?”身后,是沈云柔的声音。 朝阳眯了眯眼睛,今日翠竹苑还真是热闹啊。 双手慢慢握紧,朝阳的气压有些低沉,为了清净,她都躲到这里来了,居然……还是不被放过。 “灵儿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子妃啊。”慕容灵冷笑讽刺,讽刺新帝登基良久,沈云柔居然还只是个太子妃。 沈云柔的眸子暗了一下,慢慢走进院落。“一个新入宫选秀的小主,好大的口气。” 慕容灵傲娇的站直了身子,一脸自豪。“明日便是陛下选妃了,谁是妃,谁是嬪还犹未可知。” 第119章 朝阳威胁萧君泽 朝阳嘆了口气,扶著春兰的脸看了看,这个倩儿下手可真狠。 仗著自己有几分武功底子,居然这般狠辣。 “郡主,春兰没事。”春兰哽咽著小声开口。 朝阳看了沈云柔一眼,这般巧合的都凑在一起? 很明显,慕容灵这个蠢货又被人当刀用了。 沈云柔现在怕是迫不及待的要除掉慕容灵,正名身份。 那她……怎好不配合。 “不知小主如今是什么身份?”朝阳压低声音问了一句,看了沈云柔一眼。“姐姐,你可听说了,先帝驾崩第二日国丧,裕亲王便谋反了,这谋反之人中……就有西府慕容家。” 沈云柔笑了一下,算朝阳识相,知道和她合力,除掉慕容灵。 “是啊,慕容家跟著裕亲王谋反,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沈云柔笑著开口。 “你们!”慕容灵脸色惨白。 “我们家小姐如今是西南王千金,以贵女的身份入宫,不知慕容家谋反与我们小姐何干?”倩儿暗骂慕容灵蠢,替她开口。 慕容灵梗了梗脖子,恨不得要上天。 这身份可是萧君泽亲自安排的,给了她这么尊贵的身份让她入宫,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想要给她一个尊贵的位分。 如今奉天无皇后,她至少也得是贵妃以上的身份。 “你又是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本宫说话?”沈云柔的眼神冷冽。 “啪!”沈云柔身边的大宫女眼疾手快,直接上手给了倩儿一个耳光。 “沈云柔!”慕容灵失控的喊了一声。 这巴掌不是打在倩儿脸上,是打在她慕容灵的脸面上。 “像你这种蠢货,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蹟。”沈云柔故意激怒慕容灵。 “啪!”慕容灵上手就要对沈云柔动手。 朝阳嘆了口气,护著春兰后退。 泼妇行径,她们还是躲得远一些,免得惹一身骚。 何况,有人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萧君泽一身黑金龙袍,气场十足压人的走了进来。 半月有余未见,朝阳再见萧君泽的时候,心口还是微微一颤。 如今,那个街出行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帝王了。 他已经如愿以偿当了皇帝,是否可以按照约定,放她自由。 “参见陛下。”朝阳和沈云柔都恭敬行礼,唯有慕容灵可以任性的跑过去,抱住萧君泽的胳膊。 而萧君泽,没有任何的责备。 朝阳垂眸看著地面,只觉得淒凉。 沈云柔就算再聪明,依旧还是比不过被偏爱的慕容灵啊。 “陛下,云柔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今日她来朝阳这里撒泼也就算了,居然丝毫不把我放在眼中,就算我父亲有退隱的打算,我们姐妹也绝不能由著她这般欺负。”沈云柔很聪明,把朝阳拉上当垫脚石,还要把沈清洲抬出来威胁。 先帝驾崩前单独见过沈清洲,萧君泽在朝中唯一忌惮的便是沈清洲。 这个面子他必须给。 朝阳没有说话,依旧低头安分守己。 如今,就看是萧君泽的爱值钱,还是沈清洲的威胁更值钱。 “陛下……是她们先欺负我的,沈云柔先让婢女动手,灵儿看不过去……”慕容灵瞬间委屈的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萧君泽的气压很冷,显然他根本没有时间也不愿意理会女人之间的针锋相对。 “身为后宫之主,是否要胸怀宽广些?”萧君泽冷凝著气压看了沈云柔一眼,已经將她的地位摆正。 她沈云柔就是这后宫的女主人,是他的皇后。 沈云柔拂了拂身子,垂眸笑了一下。 这般,她也可无忧了。 用后位来换她不与慕容灵一般见识,这慕容灵在萧君泽心中的位置还真是重啊…… “君泽哥哥!”慕容灵带著哭腔抱紧萧君泽的胳膊,凭什么……让她当皇后。 “朕怎么记得新入宫的秀女不得离开新苑?宫中之人都是摆设吗?彻查!”萧君泽侧目看了眼跟在身边的大太监,让他们把慕容灵带走。 慕容灵太过单纯,被人算计也不自知,显然这是沈云柔的计谋,借用慕容灵来逼他开口。 “既是新入宫的秀女,不懂规矩还顶撞本宫,就这么算了?”见萧君泽著急弄走慕容灵,沈云柔的话底气十足。 “云柔还想如何?”萧君泽冷眸看著沈云柔。 帝后之间的博弈,尤为明显。 朝阳就是个外人,安静的站在一旁,恨不得能隱身。 “她让人打了妹妹,至少要有句道歉吧?”沈云柔笑了一下,將朝阳拉下水。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暗了一下,下意识推开慕容灵,走到朝阳面前。“她打了你?” 朝阳垂眸,安静的行礼。“陛下,小主打了春兰。” 萧君泽像是鬆了口气,回眸看著慕容灵。“动不动就打人的毛病,最好改一下。” 慕容灵委屈的低头,她来找朝阳的麻烦是事实,所以理亏。 “这段时日忙於朝政,没有顾上你,怎么选在这?”萧君泽压低声音,他让人转告朝阳,宫中的住处她可任选,除了出宫……无论朝阳选择住在哪,他都会满足。 “这里清净。”朝阳始终低头,不看萧君泽的眼睛。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他知道朝阳在疏远他。 “灵儿,道歉。”萧君泽压低声音开口。 慕容灵看了萧君泽一眼,委屈的厉害。“我没错……” “道歉!”萧君泽侧目看了慕容灵一眼,话语透著威胁。 “抱歉!”慕容灵极不情愿的说了一句,异常任性。 朝阳无可奈何,又能拿她如何。 摇了摇头,朝阳嘆了口气。“小主错在了哪?为何道歉?” “沈朝阳!”慕容灵见沈朝阳不识抬举,有些生气。 “灵儿!”萧君泽蹙眉,似乎有些烦了。 慕容灵赶紧低头,心慌的抱著萧君泽的胳膊。“灵儿不该打人。” “那就该给被打的人道歉。”朝阳站直了身子,指了指春兰。“小主,您无缘无故打了春兰,是否该道歉?” “沈朝阳!你让我跟一个婢女道歉!”很明显,朝阳在羞辱她。 萧君泽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明显在护著慕容灵。“適可而止。” 朝阳笑了一下,適可而止? 怎么?为难他的心肝儿了? 慕容灵一次次来挑衅的时候,她可知道適可而止? 就是在这翠竹苑,慕容灵让倩儿亲手餵她毒药,害她小產的时候,她可知道適可而止? “陛下,您是天下人的陛下,无论皇亲贵族奴僕百姓都是您的子民,难道……不应该一视同仁?若是婢女无辜被打就毫无惩戒,那陛下如何服眾?”朝阳抬头,与萧君泽对视。 她在威胁萧君泽。 第120章 你和天下朕都要 大虞,国都。 胤承刚回国都,就听到了隆帝去世的消息。 “老狐狸。”胤承冷声骂了一句,果然强盛的外表都是偽装。 “裕亲王彻底反了,举兵驻军十里亭,控制了江南一脉。” 自古以来,江南乃是奉天的龙脉,是屯粮仓,也是富饶之地。 裕亲王身边,定有高人指点。 “看来,奉天短期內是无法安稳了。”胤承扬了扬嘴角,算了下时间。“儘快逼萧君泽送朝阳郡主和亲,以免夜长梦多。” 奉天越是混乱,萧君泽越是惧怕边关开战,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朝阳留在奉天,太过危险。 “陛下,若是萧君泽不肯……”手下担心,万一有什么变故。 “他不会不肯。”胤承很肯定,萧君泽刚刚登基称帝,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儿,毋庸置疑他会选择前者。 …… 奉天,皇宫,翠竹苑。 “灵儿,道歉。”终究,是萧君泽妥协了。 可他的眼神,却仿佛要將朝阳生吞活剥。 朝阳深吸了口气。“替春兰谢过陛下。” 春兰也惊慌的跪在地上,她可不敢…… “朕会让人好好安置翠竹苑,好生修养。”萧君泽冷哼了一声,示意太监带慕容灵回去。 “君泽哥哥……灵儿好久没见你了……”慕容灵委屈的低头。 萧君泽嘆了口气,揉了揉慕容灵的脑袋。“这段时间乖乖听话。” 朝阳和沈芸柔都没对慕容灵下杀意,若是这两个女人铁了心要慕容灵死,以慕容灵的智商活不过今天。 哪怕是被他护著。 “主子,走吧……”倩儿赶紧拉走慕容灵,她比慕容灵要聪明的多。 沈芸柔见慕容灵走了,笑著拂了拂身子。“陛下,早回吧。” 转身离开,沈芸柔用手指拨动自己的头髮。 这种蠢货,留著慢慢玩儿吧。 “小姐为何不……”婢女有些不解,至少也不能这般轻易放过慕容灵。 “萧君泽护的紧呢。”沈芸柔笑了一下,停住脚步。“听说,慕容灵在避暑山庄救过萧君泽?” “是。”婢女点头。 “有意思……”沈芸柔深意的看著慕容灵离开的背影。“她身边那个叫倩儿的婢女,本宫很感兴趣,你知道该怎么做?” 婢女扬了扬嘴角,笑著点头。“奴婢明白。” 要想毁了慕容灵,要从身边人下手。 “那朝阳郡主?”婢女再次开口。 “不著急,马上就要去和亲了,她还不能动。”沈芸柔一点也不担心朝阳会成为隱患,因为这个小狐狸精眼中没有贪婪,她似乎只想离开奉天。 既然这么想走,她沈芸柔成全她便是。 …… 沈芸柔和慕容灵都走了,翠竹苑安静了下来。 朝阳以为萧君泽也会离开,转身和春兰收拾著地上的午膳。 这个时辰了,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上。 萧君泽本有很多话想和朝阳说,可看朝阳疏远的样子,全都堵在了嗓子里。 “你们都下去吧。”萧君泽压低声音。 春兰紧张的看著朝阳,担心她的安危。 “我没事,下去吧。”朝阳笑著安抚。 春兰赶紧起身,退了下去。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朝阳拂著身子,恭敬开口。 “那日,先帝跟你说了什么?”萧君泽莫名烦躁朝阳的恭敬,让他觉得陌生。 伸手將朝阳扯到身前,萧君泽把人困在身后的墙壁上。 “陛下……”朝阳蹙眉,別开视线。 “回答朕!”萧君泽压低声音,呼吸有些发颤。 “陛下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朝阳小声开口,不愿意提及。 “你不说?为什么?”萧君泽低头,俯身在朝阳耳畔,声音沙哑,动作极其曖昧。 半月有余,他夜夜空宿,竟会想念这个妖精…… 朝阳咬紧牙关,她想过萧君泽会来质问,可这么久他都没来……朝阳以为他不会再提了。 “不说?”萧君泽挑眉,话语透著浓郁的危险。 见朝阳还是不肯说,萧君泽的手惩罚的抱住朝阳纤弱的腰肢,拉向自己。 “陛下自重……”朝阳除了让萧君泽自重,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说辞。 若是萧君泽摆明了要侮辱她,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朕,先帝说了什么……”萧君泽將朝阳反身压在墙上,用力撕扯开她的衣衫,慢慢羞辱。 朝阳被压在墙上,眼眶泛红。 萧君泽不把她当人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陛下……先帝说太子顺位继承乃是天意……” 朝阳呼吸急促,隱忍的握紧双手。 “撒谎!你想保护谁?”萧君泽想不明白,朝阳为什么不说。 强行把人困在怀里,萧君泽的手越发过分。 “萧君泽!”朝阳哭著喊了萧君泽的名字,这是大不敬…… 萧君泽知道朝阳生气了。 “朕让人杀了悯彦……”蹭著朝阳的耳朵,萧君泽的声音沙哑中透著无奈。 朝阳的身体瞬间僵硬,眼泪控制不住的砸在地上。 终究,是她错了…… 六皇子,萧悯彦…… 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 朝阳没有见过那少年,可却也知道,是她害了他。 若是她没有假传圣旨,少年就不会死。 “假传圣旨……你好大的胆子。”萧君泽暗下用力,越发欺负的狠了。 朝阳全身无力的摔在萧君泽怀里,哭著挣扎。“你混蛋……” 这些时日,萧君泽清后宫,除异己,手段太过狠辣。 萧君泽停了手,將朝阳抱紧在怀里。 他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 可他只是想要惩罚她,让她长个记性。 那日,他明明提醒了朝阳,无论隆帝说了什么,都不要吭声。 哪怕……先帝遗詔,六皇子登基,也要从太监口中说出,而不是她朝阳。 “你聪明了这么久,偏偏糊涂这一次……”萧君泽从背后抱紧朝阳,脱下自己的外衫將人裹紧。 朝阳自然明白,假传圣旨意味著什么。 “你可知先帝死前单独传召沈清洲,以先帝的性子,怎么可能只留一份遗詔在大太监手中……”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若是沈清洲借题发挥,他能坐稳皇位可保朝阳无忧,可他若跌下皇位,朝阳必死。 朝阳全身发颤的想要挣脱,在她眼中,假传圣旨的死罪都不及萧君泽这个人渣可怕…… “你说过,得到这天下就会放过我……” “你是为了离开,才选择朕?”萧君泽的声音有些阴沉。 “是!”朝阳没有否认。 “很好……”萧君泽困住朝阳,从背后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著自己。“朕现在告诉你,你和天下,朕都要。” 第121章 朝阳你在吃朕的醋? “萧君泽……你不能太贪心……”朝阳眼眶泛红,声音也颤抖的厉害。 大虞若是执意要她和亲,萧君泽又能如何? “朕就是贪心……又能如何?”萧君泽用力抱著朝阳,將脑袋埋在朝阳的髮丝之间。“孩童才做选择,朕都要……” 朝阳缓缓闭上双眼,眼睛灼热的厉害。“六皇子萧悯彦,还只是个孩子……” “朕这般对你,你都不肯说出先帝留了什么……”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连一个未曾见过面的人你都这般仁慈,那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避免手足相残。 怎么做,才能稳固江山地位。 “你要知道……从你假传圣旨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两人的命就绑在了一起。”只要朝阳一天不离开奉天,她就必须保证萧君泽一天在这皇位之上。 若是萧君泽没了皇位,她也会死。 沈清洲和裕亲王都不会放过她…… 听闻裕亲王谋反的藉口,便是朝阳郡主假传圣旨。 “朝阳命贱,陛下说笑了……”朝阳笑的无力,她的命,怎配和萧君泽比。 “再帮我一次……”萧君泽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呼吸发颤。 他可是萧君泽啊,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求她……帮他。 …… 丞相府。 “大人,明日便是选妃之时,新帝自然会封小姐为后,我们……”几个朝中重臣齐聚丞相府。 沈清洲安静的坐著,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新帝既以登基,尽心辅佐遍是。” “昨夜宫中突然传出六皇子暴病身亡,这明显是陛下在剷除后患。”有人情绪有些激动。 “陛下临终定然是想立六皇子为帝!” “慎言。”沈清洲眼神冷凝,示意那人闭嘴。 “丞相,话都到了这份上,我们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丞相恕罪……这奉天的天下若是没有丞相您,怎能繁荣至今。丞相,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在位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这新帝登基,肆无忌惮的在朝中换血,这是摆明了要削弱您的地位……您就没有想过……”那人说了一半,不敢说了。 “丞相,若是您反了!我们誓死追隨。”武將莽撞,直接说了出来。 “啪!”沈清洲將手中的杯盏摔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惊慌的低头,不敢再提。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行了,都回去吧!”沈清洲有些累了,和萧君泽这种晚辈权谋爭斗,他也累了。 几个大人面面相覷,嘆了口气起身离开。 沈清洲独自一人坐在厅堂,慵懒的喝著酒,身形落寞。 反了…… 他沈清洲对那个位置,从未感兴趣过。 皇位?真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吗? 那个位置,根本就是诅咒。 仰头烈酒入喉,沈清洲一身白衣,起身走了几步。 窗外天气阴沉,沈清洲的衣衫被风吹起,越发孤寂。 “阿狸……”沈清洲唤了白狸的名字。 接连两日了,他已经不敢去密室了…… 他怕,怕白狸连最后的心跳,都不见了。 他的阿狸,真的走了…… 身形摇晃的走进后院,沈清洲手中拿著白狸留给他的八音盒。 这么多天了,他还是无法破解手中的八音盒…… 轻轻滑动上面的横木,將竖木推开,可无论沈清洲推算多少次都无法打开。 “阿狸……你是想告诉我,你比我聪明?”沈清洲笑了,笑的有些失控。 身形虚浮的摔在一旁,將那八音盒摔了出去。 沈清洲像是极其宝贝的快速捡了起来,借著酒意將八音盒抱紧在怀里。 这个东西不能丟,这是阿狸……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阿狸……” “阿狸……” 沈清洲不断地喊著白狸的名字,他怎么都没想到,白狸真的敢……就这么结束自己的性命。 本以为,只要朝阳不死,白狸绝对不敢死,无论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这些年,他折磨白狸,羞辱白狸,可只要她说一句她知道错了,她还爱他…… 他便愿意放下一切,带她离开。 哪怕替木景炎养著女儿,他也可以容忍…… 可偏偏,他的阿狸太倔强了。 倔强到让人心疼,让人疯狂。 缓缓推开密室的门,沈清洲一步步走到冰床旁边,眼眶红胀的触碰白狸的脉搏。 白狸走了,永远的离开了……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无论他用再多的药物,都吊不住白狸的命了。 “別闹了……阿狸。”沈清洲呼吸急促,手指发颤的扯住白狸的衣领。“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可白狸,面如死灰,已经再也无法醒来了。 十几年了。 他折磨了白狸十几年。 这些年,白狸为了朝阳委曲求全,哪怕被他欺负到体无完肤都苟延残喘的活著。 他以为,白狸是不会死的。 无论他怎么欺负都不会死。 可他错了。 “噗!”一口暗红的血喷了出来,沈清洲眼前发黑摔在了地上。 白狸走了,其实早就已经走了。 只是沈清洲不愿意承认罢了。 那个站在海中,跳著西域独有舞蹈的绝色女人,一点点消失在沈清洲的世界。 …… 皇宫,翠竹苑。 朝阳心口突然一阵闷痛,呼吸急促的撑著地面。“陛下,请回吧……” “你抄录的兵法,朕看过了……”萧君泽起身,没有继续欺负朝阳。 朝阳心口一紧,她並没有把全部的兵法都抄录出来。 难道萧君泽发现了? “朕还有些不解之处。”萧君泽压低声音开口。 他只是想要找个藉口,来与朝阳独处。 “朝阳只管抄录,不管注释。”朝阳用力握紧双手。 “朝阳……”萧君泽捏住朝阳的下巴,再次开口。“別忘了,你母亲还在沈清洲手中……难道你不想为她报仇吗?” 萧君泽总是惯会威胁朝阳,他要朝阳帮他,除掉沈清洲。 “好啊……”朝阳嗓子疼的厉害。 萧君泽,要骗她到什么时候? “只是,陛下信任朝阳吗?”朝阳歪著脑袋问了一句,声音冷凝。 “信……”萧君泽眯了眯眼睛。 他会试著信任朝阳。 朝阳冷笑,信? 萧君泽,信过谁? “既然如此,那陛下应该彻底清除慕容家留在京都的眼线,耳目,不是吗?”朝阳听说,裕亲王已经以她假传圣旨为名义,带兵造反,手中握著的,是江南十二城的命脉。 萧君泽已经將萧承恩留在京都的眼线尽数除掉,却对慕容家格外宽容。 “不知陛下舍不捨得?” “朝阳,你在吃朕的醋?”萧君泽扬了扬嘴角。 第122章 朝阳不识抬举 吃醋? 朝阳嘲讽的笑了一声,她有吃醋的权利吗? 她不配。 更不会吃醋。 “慕容家的眼线,朕自然会尽数除掉。”萧君泽像是在保证。 “陛下自己做主便是……”朝阳蹙眉。“当务之急,是解除裕亲王造反的隱患,而不是將重心放在沈清洲身上。” 沈清洲太聪明了,他以不变应万变,如果隆帝真的留了什么给他,那他到现在都没有拿出来,便是在权衡。 权衡利弊。 “如今沈芸柔是您的皇后,沈清洲自然要考虑利弊。”见萧君泽毫无帝王架子的隨她席地而坐,朝阳有些戒备的小心远离。 萧君泽依靠在墙上,看著天色。“朕还算了解萧承恩,他嫉妒心极重,从小便喜欢霸凌,更是好色重利……他没有那样的脑子,知道先帝驾崩,朝中大乱,將江南十二城抓在手心。” 感受到朝阳远离,萧君泽没有看她,却伸手一把將人拉到了怀里,再次抱紧。 他如今已经是奉天的皇帝了,可却……只有在朝阳身边,仿佛心才是安稳的。 “裕亲王身边定有高人。”朝阳蹙眉。 萧承恩以朝阳假传圣旨为噱头带兵造反,这是师出有名。 “怕了?”萧君泽低头看著朝阳。“不知他身边的高人,可比得过朕的朝阳?” 朝阳全身僵硬,知道萧君泽这话是在讽刺她。 因为萧承恩师出有名,那两相权衡之时,她这个假传圣旨之人,最危险。 她朝阳不是要帮萧君泽,而是要自保。 在这深宫的尔虞我诈中,想尽一切办法自保。 “江南之地,连年水患,听闻除商、丘六城以外,各地游民连耕牛都忍痛分食。”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再次开口。“裕亲王占据商城以西的富饶之地。只因六城无水患,粮草充沛,即使拉长战线他们也有足够的粮草储备。” “嗯哼。”萧君泽笑了一下,挑眉点头。 “陛下,您新帝登基,手段狠辣可以理解,但想长治需以德服人。”朝阳不想教育萧君泽,这些事情太子师在萧君泽十岁位入东宫时,便应该教他了。“以阳动者,德相生也;以阴静者,形相成也。” 作为新帝,萧君泽不仅仅要手段狠辣,还要以德服人。阴阳相合,深悟捭闔之道,才能让奉天长治久安。 萧君泽困著朝阳的手收紧了些,他终於明白自己为何……对这个女人这般上癮。 如同著了魔。 木怀臣和隆帝说的很对,朝阳是个宝贝。 若是物尽其用,得之……得天下。 “江南水患,朕会派人前去救济,可先帝驾崩,稻麦未收,国库空置……”如今,还未到水稻和小麦成熟的季节,国库已经没有足够的存粮支撑太久。 “钱要在刀刃上,陛下如今还未到大力賑灾之时,您与裕亲王必有一战,战场自然在江南水患之地,到时候……天灾人祸,百姓如临地狱。”朝阳垂眸,她无法阻止战爭,虽然惋惜,但却也要审时度势。“战爭前,撤离灾民,官员审查確实无法生存的人,您救他们一命,他们自然会回报您。” 朝阳一直在抗拒萧君泽,可萧君泽却强迫朝阳依偎在他胸口。 他知道朝阳一心只想要自由…… 也知道朝阳眼中无爱。 可他……就像是著了魔。 那日替朝阳求药,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他竟然能为了一个替嫁的贱婢……差点不要性命。 “你说,你是不是妖精……”萧君泽小声问了一句,强迫朝阳別动,手指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想要欺负朝阳。 他就像是失去控制,只要靠近这个女人……总也忍不住想要將她据为己有。 …… 朝阳双手握紧,深吸了口凉气。 心中盘算了下时间,到夏至之时她还要忍耐萧君泽近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她必须想尽办法自保。“陛下,您不能太贪心。” “怎么?”萧君泽想碰朝阳的手僵了一下。 “若想让朝阳作为谋客帮您制衡裕亲王,您最好不要碰朝阳,否则……寧为玉碎不为瓦全!”朝阳捡起地上被慕容灵摔碎的碗片,用力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眼眸透著浓郁的倔强。 嫣红的鲜血顺著皙白的脖颈流淌,刺痛了萧君泽的眼睛。 “沈朝阳!”萧君泽压不住怒意,想要夺朝阳手中的碎片,却被朝阳闪躲。 微微蹙眉,萧君泽愣了一下,朝阳的身形……似乎利索了很多。 是他的错觉? “陛下!你了解朝阳,朝阳说到做到!”朝阳再次用力,锋利的瓦片差一点就割断颈部大血管。 “够了!”萧君泽怒吼。 他慌了…… 在和朝阳的博弈中,他总是最先慌乱的那个。 就像方才,朝阳用慕容灵的道歉和他博弈,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看著朝阳的这双眼睛,他总也狠不下心来。 “沈朝阳,朕劝你,作为一个女人,你若想在这深宫活下去,最好学会怎么討好你的主人!”萧君泽冷哼了一声,极其不悦的离开。 原本压抑了半月有余的怨气,被朝阳全数勾了出来。 这皇宫之中,哪个女人不是想尽办法接近他萧君泽。 可沈朝阳,她居然以死相逼! 不识抬举…… 朝阳看著萧君泽离开,鬆了口气般將碎片扔在地上。 全身脱力的靠在墙壁上,朝阳的呼吸越发虚弱。 她……又活过了一天。 在这后宫之中,她能活一天,都是赚的。 …… 御书房。 “嘭!”萧君泽的怒意极重,在翠竹苑吃了朝阳一肚子的瘪,这会儿又被大臣们咄咄相逼。 “陛下,裕亲王来信,说朝阳郡主假传圣旨,若是您心中无愧可证於天,便將朝阳郡主交给他,待他查明真相,自然亲自前来谢罪。” “陛下!您刚登基,朝政不稳,这时候交出朝阳郡主不见得是坏事啊……” “陛下,大虞点名要朝阳郡主和亲,此时您將朝阳郡主交出去,若是裕亲王对朝阳郡主动手,便是他於大虞为敌,於我们无关!” 御书房外,眾追隨长孙家的老臣苦口婆心,劝他交出朝阳。 萧君泽脸色暗沉,將桌案上的物件都摔在了地上。 其实……早在萧承恩叛离的第一天,就让他交出朝阳。 今日,他去见朝阳,原本也想告诉朝阳,只要乖乖听话,乖乖留在他身边…… 他既不会將她交给萧承恩,也不会送她去和亲。 她想要的自由,他会儘可能的满足,除了让她离开。 可很显然,朝阳並不懂的如何討好他。 第123章 有种惩罚叫诛心 皇宫,翠竹苑。 “手脚麻利些,陛下吩咐了,翠竹苑翻新,一切用度按公主礼制,不能怠慢!” “是是是!” 萧君泽离开后,翠竹苑就热闹了起来,尚善坊的太监带著人来打扫,该更换的更换,该清除的清除,该添置的添置。 “郡主……”春兰帮朝阳处理了伤口,嘆了口气。“看来,陛下对您还是念旧情的。” 朝阳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朝阳郡主,陛下吩咐,今夜翠竹苑修缮,让您暂住青山阁。” 朝阳扶著春兰的手僵了一下,青山阁……那是六皇子萧悯彦的住处。 萧君泽这是在警告她,他连手足兄弟都能杀…… “郡主?”见朝阳脸色不好,春兰赶紧扶好。“没事吧?” 朝阳摇头,笑了一下,她没事…… …… 皇后,坤寧宫。 沈云柔终於如愿住进了坤寧宫,即使萧君泽还没有下旨正式封她为皇后。 “我父亲那边,怎么说?”沈云柔笑著在坤寧宫走了一圈。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她终於还是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这奉天,这天下,唯一的女主人。 “丞相病了……”婢女紧张开口。 沈云柔蹙了蹙眉。“父亲病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告知本宫!” “是丞相,不让我们告诉您,怕您担心。”婢女再次开口。“丞相让您一切自己做主。” 沈云柔沉默了片刻,坐在床榻上,这段时间她父亲时常抱病,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是说被她父亲困在密室的那个狐狸精死了? 眯了眯眼睛,沈云柔深意婢女过来。“让人回府邸,探探口风。” “是!” 沈云柔依赖沈清洲,她的尊贵身份和安稳高贵的生活都是沈清洲给的,可她野心太重,她想要的太多。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父亲在这个时候突然决定隱退。 前朝后宫相辅相成,她若是想在后宫占据主位不倒,就绝对需要沈清洲在前朝的权利加持。 否则……在这深宫之中,她又能站稳多久? …… 丞相府。 “大人一天了都没有出来,不会出事吧?” “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看?” 几人面面相覷,谁都不敢走近书房。 沈清洲一天没有从里面出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密室。 沈清洲蜷缩在冰床上,怀里紧紧的抱著白狸的尸体。 就算是死,她也是他沈清洲的人。 “阿狸……这次,你是真的惹我生气了……”沈清洲沙哑著声音开口,起身坐在床边,脸色煞白。 “阿狸……你欠我的,让朝阳替你还吧。”沈清洲起身,周身的气压冷凝到了极点。 书房的门被打开,紧张等在外面的僕人都嚇了一跳,不敢靠近沈清洲。 “丞相,您没事吧?”管家紧张开口。 “让西峰来见我。” 眼眸沉了一下,沈清洲冷声开口。 “丞相,大虞使臣来信……”手下將一封信件放在了沈清洲手中。 “退下吧。”打开信件看了一眼,沈清洲的手指开始发颤。 大虞使臣送来的,是大虞皇帝亲笔信。 胤承告诉沈清洲,白狸当年之所以跟著木景炎离开,是因为隆帝有意放他们走……一切都是隆帝的计划,利用一个女人,除掉木景炎,控制他沈清洲。 “西峰,彻查当年白狸与木景炎叛离之时,我要细枝末节,全都查清楚……”沈清洲声音有些发抖,他在害怕什么?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想过去探查真相,只想从白狸口中亲口听到她的解释。 可白狸从未解释,只说她爱上了木景炎。 西峰垂眸,直直的跪在了地上。“丞相,求您,让西峰好生安葬白狸姑娘……” 沈清洲的手指慢慢握紧,呼吸透著凝重。 “丞相,求您给她最后的一点尊严吧……”见沈清洲不说话,西峰重重磕头。 时间久了,就算是冰床也保存不了已死的尸体。 沈清洲手指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妥协了。“就安葬在后院的那棵梨树下吧……” 他还记得,白狸喜欢梨。 …… 皇宫,青山阁。 朝阳走进內殿,四下看了一眼。 房间很乾净,还有一只破损待补救的风箏。 桌上的摆件犹在,不难看出萧悯彦的孩子心性。 眼眶有些泛红,朝阳知道萧君泽故意惩罚她。 故意让她住在这,让她愧疚,让她自责。 让她良心不安…… 原本,这个孩子应该是奉天未来的皇帝。 可却因为她假传圣旨,害了他的命。 “郡主,奴……奴才是青山阁的小太监,您把我留在身边吧。”殿外,一个衣衫襤褸一看就经常被人欺负的小太监跑了进来,惊惶的跪在朝阳面前。 朝阳愣了一下,看了眼四周。“你……” “奴,奴才是六皇子的贴身太监,皇子暴毙……奴才……”小太监声音沙哑,结巴的厉害。 “郡主,他好像一直藏在假山后面,应该是六皇子走后,其他宫的太监欺负他了。”春兰小声解释,怜悯的看了小太监一眼。 在这皇宫之中,没了主子的奴才被视为不祥之人,会被欺负到死。 朝阳显然也知晓,心口发麻的看著身前身形颤抖的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才,小桂子。” “小桂子,你先暂时跟著我吧……”朝阳想,留下这个小太监,萧君泽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何况,小太监现在的惨状都是因为她…… 就算是处於愧疚,她也要儘可能护著他。 “谢……谢郡主!”小桂子赶紧匍匐在地上,全身发颤。 “春兰,你带他去梳洗换身乾净的衣服。” “是!”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跟著春兰离开,走之前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朝阳的心有些空,坐在桌案前,帮萧悯彦修补那只坏了一半的风箏。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惩罚叫诛心…… 从朝阳假传圣旨,害死萧悯彦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良心都要在谴责和煎熬中度过。 隆帝下了很大一盘棋,他的死亡並不是结束,而是他留下阴谋的开始。 专心的修补著风箏,朝阳耳朵微动。 有人来了…… 朝阳预料过,这段时间会有很多人来杀她。 至少支持六皇子的人,不会放过她。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放下了手中的笔。 该来的,是躲不掉的。 先帝驾崩后,每活一天,都是赚的。 第124章 朕要给你个名分? 窗外的风吹进內殿。 朝阳的髮丝有些凌乱。 春末的气候湿气重,空气中瀰漫著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缓缓闭上眼睛,朝阳安静的坐著。 青山阁的翠竹沙沙作响,竹叶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之物斩断,隨著一缕劲风吹进窗內。 “嗖!” 一声响动,暗器衝著朝阳的位置直直的袭了过去。 瞬间睁开眼眸,朝阳起身,像是不经意间躲开暗器。 那暗器是三枚连发的银针,带著剧毒,在烛光下散发寒气。 髮丝被针尖淬断,剧毒腐蚀髮丝,发出丝丝响声。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罗剎…… 什么人,为了杀她,居然惊动了罗剎。 江湖三大毒门,南疆五毒谷,上京罗剎,西域暗魅楼。 三大毒门,南疆为首。 但据传罗剎已经隱退,很少有人能请的动罗剎的高手。 为了杀她,居然如此兴师动眾。 侧目看著木桩上钉著的三根银针,朝阳想要快速离开青山阁。 这里,可是奉天的皇宫啊。 罗剎的高手居然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春兰!”朝阳出门喊了春兰,可春来带小太监去换衣物,居然还没有回来。 心口一慌,她现在还不是罗剎的对手。 听闻六皇子母族无势力,他的生母就是先帝还是王爷时候的一个婢女,朝中支持六皇子的人也屈指可数,那些人根本没有能力请的动罗剎的人。 想要她命的人,无非就是萧承恩,沈清洲几人。 “呼……”朝阳刚要离开院落,一阵风吹了过来,带著浓郁的杀意。 朝阳身形並不是很灵巧的闪躲,她的膝盖脚踝都受过伤,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无法恢復。 见朝阳无反抗能力,黑暗处,一个黑色的身影持剑衝著朝阳心口的位置刺了过去。 …… 坤寧宫。 “你就是倩儿?”夜深了,沈芸柔让人將倩儿绑到了坤寧宫。 倩儿惊慌的跪在地上,白日里有慕容灵在她还能囂张,看夜深了,她又是被绑过来的,自然不能张狂。“奴婢倩儿,参见皇后娘娘!” “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只是跟著慕容灵太过屈才了。”沈芸柔嘆了口气,起身亲自將倩儿扶了起来。“本宫今日见您聪颖,很是中意你。” 倩儿惊慌的看著沈芸柔,知道她要拉拢自己。 “倩儿,你是聪明人,陛下如今已经开始清除慕容家在京都的眼线,慕容家追隨裕亲王造反也成了既定的事实。仅凭一个慕容灵,还不足以让陛下赦免慕容家,你说对吗?”沈芸柔笑著开口,仔细打量著倩儿的小脸儿。 倩儿低头,不敢多语。 在这皇宫之中,多言便是折寿。 “有慕容家在,慕容灵就算再受宠,最多也只是个宠妃,没有实际的母族权衡帮她立稳脚跟。” 沈芸柔转身走了几步,再次开口。“没有母族势力,在这后宫中举步维艰。何况慕容灵就是个蠢货,无百日红,万一將来她失了宠,你岂不是要跟著她遭殃?” 倩儿心口一紧,以慕容灵的智商,绝对斗不过皇后沈芸柔。 “皇后娘娘说的是……”倩儿赶紧跪地。 “倩儿,选对主人,很关键。”沈芸柔笑著拋出橄欖枝。 她的母族是沈清洲,整个奉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孰轻孰重,倩儿提得清。 “皇后娘娘,倩儿愿意追隨您。”倩儿赶紧磕头。 “很好……”沈芸柔扬了扬嘴角,將倩儿二度扶了起来。“告诉本宫,当年可是慕容灵在避暑山庄救了陛下?” 倩儿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沈芸柔既然问到了当年的事情,定然是发现了蛛丝马跡。 “並不是……”倩儿咬牙,摇了摇头。“当年慕容家暗害陛下,慕容灵任性闯进避暑山庄,她从未救过陛下,但却瞒天过海……” 沈芸柔的挑了挑眉,笑著坐在一旁。“很好……” 沈芸柔身边的大婢女赶紧拿了赏赐给倩儿。“你放心,等我们家娘娘解决了慕容灵,好处少不了你的。” “是!”倩儿惊慌的收好那赏赐,匆匆退下。 “娘娘,要不要告诉陛下?”大婢女小声问了一句。 “不著急。”沈芸柔悠閒的喝了口茶,既然手中有了慕容灵的死穴,那般便不著急了。 等朝阳这小狐狸精和亲离开了,再除掉慕容灵也不迟。 …… 离开坤寧宫,倩儿深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將那赏赐之物藏在假山石后面。 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出卖主子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她可不是傻子…… 指望皇后让她过上好日子? 那倒不如她自己筹谋。 如今陛下后宫空缺,慕容灵这般蠢货都能得宠,她为何不可? 她手中捏著慕容灵的死穴,一定要好好利用。 而且……她似乎也知道了,当年真正救陛下的人是谁。 …… 青山阁。 朝阳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即將命丧於此。 那罗剎杀手的剑上定然淬了剧毒,见血封喉。 “朝阳!” 身后,萧君泽不知何时赶来,一脚踹开杀手的利剑,冷眸看著对方。“敢在皇宫行刺,好大的胆子!” 那人一看是萧君泽,快速消失在翠竹之中。 “陛下!”宫中守卫听见动静,赶来后惊慌跪地。 “封锁皇宫,不许放过!”萧君泽眼眸很冷,终於还是有人沉不住气对朝阳动手了。 而且,还是高手。 气压冷凝的嚇人,萧君泽还紧紧的將朝阳护在怀里。 若是他方才晚来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 今日翠竹苑大动,他怕有人对朝阳下手才临时让朝阳来了青山阁。 看来,宫中之人,有对方的眼线。 朝阳惊魂未定,脸色有些惨白的快速后退。“谢陛下救命之恩。” 萧君泽冷眸看了眼暗处,示意他的暗卫退下。 看来,宫中的奴才们,也要好好换换血了。 有人,不安分。 “怎么谢?”萧君泽拉住要跪拜的朝阳,挑眉问了一句。 朝阳警惕看著萧君泽,快速后退。 “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在这宫中活下去,怎么討好朕!”萧君泽显然还是不高兴朝阳的態度,不过比起朝阳的討好,他更担心那些人捲土重来。 “今夜朕要留宿。”萧君泽自以为是的开口。 “陛下!朝阳非你后宫嬪妃!”朝阳紧张开口,她並不愿意看见萧君泽。 与其被萧君泽羞辱,她寧愿被那些人杀死。 “你的意思是……朕要给你个名分?”萧君泽做思考状態,沉思了片刻。“也不是不可以。” 第125章 胤承与朝阳的过往 “陛下,您想多了!”朝阳深吸了口气,不想说太多难听的话招惹萧君泽这个疯狗。 “朝阳,你又是吃醋,又是暗示,朕若是再不懂你的意思……是不是,太不解风情了?”萧君泽扬了扬嘴角,他是故意话语欺负朝阳。 “陛下!”见萧君泽靠近,朝阳威胁的喊了一声。 “你该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討好朕?”萧君泽眯了眯眼睛,將朝阳逼到了角落里。“朝阳,你很聪明,可是身上……有个致命的弱点。” 朝阳心跳有些加快,知道萧君泽指的是什么。 “你的心……太善了。”萧君泽深意的说了一句。 朝阳很聪明,可惜,善良是她的软肋。 人,一旦被人发现了软肋,那就不再是毫无破绽了。 “郡主!” 春兰和那小太监惊慌的跑了进来,他们在青山阁外看到了很多侍卫。 萧君泽站直了身子,看了春兰一眼,视线又落在了小桂子身上,微微蹙眉。 “陛下!”朝阳心慌的挡在小桂子身前,就怕萧君泽发起疯来,连萧悯彦的奴才都不放过。“小桂子是青山阁的太监,朝阳瞧著踏实,让他跟著朝阳吧……”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朝阳可是很少开口跟他要东西。 “宫中会伺候的很多,这个小太监……”萧君泽不打算將危险留在朝阳身边。 “陛下,小桂子帮了朝阳,朝阳想留著他。”朝阳心慌开口。 “把他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萧君泽深意开口,捏了捏朝阳的下巴。“朕今夜救了你,又將人给你,难道就没有点回报?” 朝阳握紧双手,不看萧君泽的眼睛。“陛下说的什么,朝阳不懂。” “不懂?没关係,朕可以慢慢教你。”萧君泽俯身在朝阳耳畔,话语调戏。 “陛下,夜深了,请回吧。”朝阳恭敬后退,避如蛇蝎。 萧君泽眼眸暗了一下,知朝阳还在怨他。 孩子没了……应该是他和朝阳之间一道很慢磨平的伤疤。 视线再次落在小桂子身上,那小太监已经嚇得全身发抖。 “朝阳,记住朕说过的话,这个世界上,不乏以德报怨之人,太过心善是你的致命死穴。”萧君泽冷哼了一声,扔下一句话离开。 现在的朝阳,还是太过稚嫩。 小太监颤抖的身体慢慢放鬆,低著头看著朝阳的背影,双手握紧。 …… 出了青山阁,萧君泽沉著脸扯住身边的侍卫。“彻查宫中之人,凡是知晓朝阳郡主搬至青山阁的人,就算是扒了皮也给朕翘出来!” 敢在宫中动他的人,找死! “让人守好青山阁,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 …… 大虞,国都。 “陛下,沈清洲已经开始怀疑隆帝,让手下西峰调查当年的事情。” 胤承坐在窗边,手中拿著一片落叶。 萧君泽被封为太子那年,他阴差阳错躲在了去往避暑山庄的马车上,趁乱逃离奉天皇宫。 隆帝的铁血卫像是疯狗一般,对他穷追不捨。 本以为自己会死,却没想到被朝阳捡回家。 “你叫什么名字?”朝阳歪著那张绝色却略显稚嫩的脸,小声问他。 那时候的胤承不信任任何人,眼中只有恐惧。 “你是从哪里来的?” “你別怕……”朝阳拍了拍胤承的脑袋,小声安抚。“我会保护你的。” 胤承警惕的盯著小朝阳,不相信任何说要保护他的人。 当初,母妃也口口声声说过会保护他,可终究还是最不得宠的他被临时立为太子,送去了奉天做质子。 “娘!我捡了个哑巴!”朝阳天真的喊著白狸,说他是个哑巴。 胤承真的像个哑巴一样,隨著朝阳和白狸生活了一段时间。 直到铁血卫的人找到避暑山庄。 白狸很聪明,她已经猜到了胤承的身份,让朝阳带著他藏在了后山的山洞里。 “你在这躲著,不许出声,我去把那些人引开。”朝阳没有问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却肯为了他去引开那些可怕的铁血卫。 他在山洞中乖乖躲著,可还是被铁血卫的搜查犬发现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朝阳杀生,当机立断,没有任何犹豫的扑上去,用锋利的石块衝著那恶犬颈部的死穴砸了下去。 那也是胤承第一次知道朝阳会武功,而且很强。 “你会武功……”胤承开口说话了。 “你会说话?你为什么假装哑巴?”朝阳没有问他的身份,只是责备他装哑巴。 “我叫胤承……” 他说了自己的名字,就是將自己的命也交给了朝阳。 朝阳拉著他逃走,杀了铁血卫的恶犬,会让避暑山庄找来更严苛的搜查,她必须要想办法將胤承隱藏好。 那日,朝阳因为杀了铁血卫的恶犬,被白狸罚了。 白狸下手狠辣,打的朝阳昏迷了整整三天。 胤承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狠心的母亲。 可朝阳昏迷的这三天,白狸却夜夜掉泪,细心照顾。 他看不懂了,却也不敢问。 …… “你能教我武功吗?”从那天开始,胤承执著於缠著朝阳学武。 “我娘会打死我的!”朝阳有些害怕。 “你偷偷教我,我不会告诉白姨的,行吗?”胤承一脸发誓。 他只知道自己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朝阳还是心软了,会偷偷教他武功,但要求他必须隱藏自己。 “娘亲说了,避其风华才能活的长久。” 朝阳,就是个將自己一身光华都遮盖起来的珍宝,除了他无人知晓。 后来,白狸还是发现了,发现朝阳偷偷教他武功。 那天,朝阳又被罚了,被罚浸泡寒潭,差点死掉。 他陪著朝阳泡在寒潭中,朝阳若是死了,他想他也不活了…… 那天过后,白狸同意他学武,开始严厉教导他们两人,无论寒冬还是酷暑。 “朝儿,你想离开奉天,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的世界美吗?” “嗯,等我强大了,一定会带你离开。” “那你別骗人……” 朝阳,她太嚮往外面的世界。 从她出生起便被困在避暑山庄,她的世界只有那么小,可却有著无限的嚮往。 “朝儿,等我……” …… “陛下?”见胤承拿著树叶失神,暗卫紧张的再次唤了一声。 胤承回神,扔了手中的树叶。“离夏至还有多久?” “陛下,还有两个月零十五日。” 胤承等不及了,压低声音。“裕亲王萧承恩身边有高人指点,想来不会拖延太久。” 他们很清楚,等到萧君泽彻底坐稳朝政,他们的机会就渺茫了。 “再给萧君泽送一份礼,传令边关將士,滋扰奉天游民,抢夺关內物资!” “是!” “给萧君泽传信,要他交出朝阳郡主。” 內忧外患,他要逼萧君泽儘快做出决定,救他的朝儿离开奉天。 第126章 朝阳接连噩梦 奉天,皇宫。 青山阁。 朝阳是被若隱若现的惨叫和哭喊声惊醒的,她在梦中梦到了以前,那些人拼命的殴打胤承,而胤承始终死死的护著她。 “朝儿,除非我死,否则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朝儿,你要等我……” 猛地坐了起来,朝阳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那些年,她与胤承还有娘亲生活在一起,日子虽然苦了些,但至少还有快乐。 可现在…… 手指发颤的解开衣衫,朝阳想要洗洗这一身的汗渍。 她时常觉得自己很脏,脏的厉害。 “嘘……” 朝阳脑袋有些嗡鸣,仿佛出现了幻听。 她总能想起白狸哭红了眼,冲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冲她笑…… “朝儿,藏好。”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不开不开就不开,娘亲没回来……” 慌乱的从床上摔在地上,朝阳惊慌的听著四周。 谁在唱歌? “郡主?”门外,春兰听见动静,紧张的跑了进来。 “春兰,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唱歌?”朝阳紧张的抓著春兰的手,呼吸急促。 春兰狐疑的四下看了一眼,没有人唱歌啊……“郡主,您是做噩梦了吧?” 朝阳深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是她太累了。 “郡主,我让小桂子烧了水,您去洗洗。”春兰扶著朝阳走出门外,笑著开口。“郡主您身上真香。” 鸟鸣声在院落传出,四周都是香,阳光很好,但却照的朝阳有些眩晕。 “郡主,今个儿天真好,您洗漱更衣,咱们出去走走。”春兰开心的说著。 朝阳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看著朝阳离开,小桂子快速走进房间,从香炉中將香灰全都倒在布袋里,快速带出去埋了起来。 …… 浴房。 朝阳有些疲惫,明明昨夜早早就睡了,即使因为警惕没有睡好,也不该这般睏乏。 浸泡在浴桶中,朝阳缓缓闭上双眼。 “郡主,您是不是没休息好?”春兰很贴心的帮朝阳揉著太阳穴,试著水温加水。 朝阳昏沉的睡了过去,依旧是噩梦…… “嘘!” 梦中,是朝阳最怕的记忆。 也是她为何恐惧被萧君泽触碰的原因…… 白狸狼狈的趴在桌案上,衣衫不整,泪眼模糊。 她冲躲在衣橱中的朝阳做了噤声的动作,告诉朝阳,无论发生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吭声,不许出来。 那时候的朝阳,还是个孩子…… 沈清洲,就像个魔鬼,像是畜生,將她娘亲压在身下,不断地羞辱折磨。 “让你的女儿看看,她的娘亲是怎样的下贱……”沈清洲的声音像是魔咒,深深的印在了朝阳的脑袋里。 朝阳害怕的蜷缩在衣橱中,那道透进黑暗的光,却成了朝阳的噩梦。 “沈清洲我求求你,求求你……朝儿还只是个孩子,我求求你放过她……” “不想让你的女儿进青烟楼学著侍奉男人,那你这做娘亲的,就好好教教她……”沈清洲压著白狸,一字一句透著浓郁的恨意。 他恨白狸,將全部的恨意都发泄在了白狸身上。 他要白狸还有木景炎的女儿,受尽屈辱,生不如死。 …… 朝阳躲在黑暗中,全身像是被魔鬼拖住,无法哭喊,无法动弹,不敢出声。 她不知道沈清洲在做什么,但她知道,沈清洲在欺负折磨她娘亲,他是魔鬼…… 从那之后,朝阳惧怕男人靠近,惧怕男人触碰,被碰一下,不仅仅是身体,连灵魂都生不如死。 替嫁当夜,朝阳以为自己要死了。 萧君泽留给她的创伤和阴影,永远都烙印在了骨血里,无法剔除。 她终於明白,这些年……她的娘亲为了能让她活下来,究竟付出和承受了多少。 也终於能明白,她的娘亲为何敢毅然决然的喝下剧毒,眼中毫无生意…… 被沈清洲折磨的这些年,白狸已经没有灵魂了,她像是行尸走肉,机械的培育教养著自己的女儿,麻木的只想让女儿活下去,离开奉天,离开地狱。 向著朝阳,寻找自由。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留过活路。 因为白狸很清楚,她自己早就已经死了。 死了很多年了…… “娘……” “娘!別走……” 再次惊醒,朝阳呼吸急促的坐在浴桶中,全身被温水浸泡。 呼吸颤抖的厉害,朝阳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是昨夜被刺杀受了惊嚇? 不应该…… 缓缓从浴桶中走出,朝阳更衣后依旧失魂落魄。 “怎么这般嘈杂?”朝阳的听力天生敏锐,总能听见哭喊和惨叫声。 “今日……选秀。”春兰怕朝阳心里不舒服,一直瞒著。 眼下,是瞒不住了。 朝阳楞了一下,抬头看著春兰。“选秀?为何有哭喊声?” 春兰四下听了听。“这里靠近掖幽庭,怕不是有人在审问宫中奴才?” 春兰刚说完,萧君泽的护卫就走了进来,要带走春兰。“参见朝阳郡主,奉陛下命,宫中有外敌耳目,彻查。” “谁允许你们带走我的人?”朝阳有些心慌,紧张的拦著。 “郡主,陛下有令,一个都不放过,您放心,只要查明与她无关,自然放人。”统帅冷声开口。 “你们……”朝阳不同意带走春兰,可她的话有几分威严? “郡主,您別担心,您好好休息,春兰不是耳目,春兰很快就回来伺候您。”春兰声音有些哽咽,他们为奴才的,这条命都是上头的人说了算的。 萧君泽在王府之时便让她照顾朝阳,虽然府中人都背后议论王妃,可她却喜欢朝阳,没有王妃的架子,也从来不会多事。 翠竹苑,倩儿打了她,她也没想到朝阳会为她出头,甚至不惜顶撞陛下。 春兰不傻,她在王府待得久了,会看人心。 “郡主,今日小桂子从掖幽庭回来,凡是被带走调查的,不死都脱了一层皮,您救救春兰姐姐吧。”等春兰被带走,小桂子从门后慌张跑了出来。 朝阳心口一紧,她不放心春兰。 “掖幽庭在哪,你带路。” 小桂子赶紧带著朝阳往掖幽庭走,深意的看著四周。 “啊!” 惨叫声在院落传出,越是靠近,朝阳的心跳的越快。 血腥气太重了。 “呕!” 刚走进院落,小桂子就忍不住作呕,那掖幽庭中到处都是血腥,被严刑逼问的宫女太监,都不成人形。 朝阳倒是冷静,她不怕这些,可她怕春兰受刑。 “没有陛下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入掖幽庭!”门內,守卫冷声阻拦。 朝阳握紧双手,转身往正阳殿跑去。 “郡主,今日陛下选秀,您……”小桂子跟在身后,小声提醒。 朝阳跑著的脚步慢慢僵住,萧君泽选妃立后。她现在去,怕时机不对。 “可若是晚了,春兰姐姐怎么办?”小桂子哭了起来。 第127章 这场博弈谁会贏? 皇宫,正阳殿。 奉天新帝登基,过了皇丧日就是选秀之时,这是传统,也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当你当上了帝王,就决定著要儘快开枝散叶,稳固皇族血脉。 “陛下,该留人了。”大太监小声提醒,示意殿外候著的秀女分批次进入正殿。 萧君泽显然有些不耐烦,抬手撑著脑袋,靠在龙椅之上。 “西南王庶女留牌,封灵妃。” 太监尖锐著嗓子开口,小心翼翼的瞅著萧君泽。 萧君泽冷眸扫了眼眾人,鶯鶯燕燕,和朝阳一比简直俗不可耐。 从方才开始,萧君泽的脑海中便一直迴荡著朝阳那张哭红了眼的容顏,如出水芙蓉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欺负。 “陛下?”太监紧张提醒。 “如今奉天內忧外乱,裕亲王叛乱尚未解决,哪有閒情充盈后宫。”萧君泽气压低沉,起身离开。 太监紧张的擦了擦汗水。“陛下心怀万民,叛乱不除,不充后宫,除灵妃以外,遣散回府。” …… “陛下此番是收拢了民心,可谓英明。” “但后宫与前朝相辅相成,官宦贵族的適龄女子没能入宫,怕是也会引起朝臣的心异。” 群臣退朝后议论纷纷,此番萧君泽遣散秀女,有利有弊。 “利大於弊。”木怀臣淡淡说了一句,走在前面。 “木大人,您如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还要多美言两句啊。” 萧君泽登基,巴结木怀臣的人越来越多。 可木怀臣却並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大人说笑了,咱们为人臣子的,当尽心为陛下分忧解难。”木怀臣很小心,自从木景炎死后,整个木家都活在阴霾之中,每个人都慎之又慎,生怕走错一步万劫不復。 回眸看了眼正阳殿的位置,木怀臣轻轻嘆了口气。 他不清楚朝阳有没有假传圣旨,可隆帝那么聪明的人,死亡绝对不会是结束。 真正的暴风雨,悬掛在每个人的头顶之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他必须儘快想办法送朝阳离开。 “沈清洲的人在调查木景炎將军当年的事情,眼线都已经到军营了。”影卫走到木怀臣身后,再次警惕开口。“最近奉天动乱,有人在暗处想对你动手,被我除掉了,这段时间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无论去哪必须有我在暗处跟著。” 木怀臣手指握紧,对他动手? 很显然有人要出掉萧君泽的心腹。 “那朝阳呢?” “宫中我们的人进不去,陛下自然会照看好。”影卫让木怀臣先管好自己。 “沈清洲此番突然又旧事重提,重新调查,这件事还是要引起重视。” 木怀臣心口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人想办法套套丞相府的话……” 他担心朝阳的母亲,出事了。 …… 丞相府,后院。 梨树下,沈清洲的身形孤寂。 手中拿著一只残败的梨,耳鬢的白髮越发明显。 清风吹动衣衫,沈清洲的眼泪滴落在地上。 后悔吗? 苦涩的笑了一下,沈清洲將梨插在地上。 如果重新给他一次机会,他希望回到初见白狸的那一年,那时候便不顾一切带她离开。 管他什么兄弟之情,手足之义……反正当隆帝坐上皇位的那一天开始,便只能是君臣。 君臣之间,充满了算计,权衡,尔虞我诈。 他厌倦了…… 暗处,西峰看著沈清洲孤寂的背影,转身快速离开。 …… 皇宫,正阳殿。 “陛下,皇后册封仪式,一切从简,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皇都山祭天,您看可好?”大太监小声开口,帮萧君泽揉著眉心。 “这种事情让皇后做主便可,退下吧。”萧君泽只想清静一下。 “陛下,春兰带来了。”太监刚退下,侍卫带著春兰走了进来。 “奴婢春兰参见陛下。”春兰有些心慌,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你可知朕为何没有送你进掖幽庭,而是要见你?”萧君泽起身,帝王的威严十足的压人。 春兰惊慌的跪在地上,摇头。“春兰不知。” “春兰,你是朕的人,在王府朕派你去照顾朝阳的时候你就该清楚……”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话语透著深意。 春兰紧张的凝滯呼吸,她明白萧君泽的意思。 “朝阳重情义,她肯为了你顶撞朕……” “陛下,朝阳郡主可能只是率性而为……”春兰紧张解释。 “你是聪明人,朕要留住朝阳。”萧君泽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朝阳的心不再奉天,她的心太野了,她想要的自由太大了…… 白狸的事情朝阳迟早是要知道的,他要留住朝阳,就必须好好利用她的软肋。 昨夜他便告诉朝阳了,朝阳的软肋是善良,她的心太善了。 “陛下!朝阳郡主前来,要见您!”殿外,侍卫通传。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比他预想的快了些…… 朝阳不放心春兰,所以来求他。 春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有些发颤。 她怎么可能不懂萧君泽的意思。 萧君泽让她对朝阳好,无微不至,真心实意的好。越是这般,朝阳越是牵掛她,若是朝阳执意要离开,萧君泽定然会利用她,威胁朝阳。 萧君泽,在给朝阳的软肋上,添加砝码。 “陛下,春兰何德何能……”春兰慌了,她並不想伤害朝阳。 如若有私心,她希望朝阳能离开奉天,离开皇宫。 “別忘了你的主人是谁。”萧君泽冷声威胁。 “春兰铭记……” 让春兰从后殿离开,萧君泽故意不传召朝阳,让她焦急等待。 殿外。 “朝阳郡主,陛下事务繁忙,今日选秀疲惫,您稍等片刻。” 朝阳紧张的等在外面,等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郡主,不能等了……”小桂子紧张提醒,这已经一炷香的时间了,掖幽庭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殿內,萧君泽也在算著时间。 他在博弈,看朝阳能为了一个婢女做到哪一步。 他有足够的能耐,拿捏朝阳。 煞有其事的笑了笑,萧君泽竟觉得和朝阳博弈很有意思。 他与朝阳的这盘棋,谁会贏? 究竟朝阳会心甘情愿的留下,还是彻底离开奉天? 他居然有些期待呢…… 而且,他居然会为了留住一个女人,这般煞费苦心。 “我要见陛下!”朝阳显然是沉不住气了。 “陛下,朝阳有要事求见!” 萧君泽起身,有些沉不住气要开门,可走了几步,萧君泽还是停住了。 再等等,看看朝阳……能想出什么办法救春兰。 “陛下!朝阳有一计,可將裕亲王骗回京都!”殿外,朝阳直直的跪下。 她知道萧君泽故意不见她,也知道萧君泽在等什么。 他要把她榨乾,榨乾到不剩下一滴油水。 第128章 萧君泽朝阳正面博弈 殿门被打开,萧君泽站在门口。“朝阳郡主,以后见了朕,不必行跪礼。” 小桂子赶紧扶著朝阳站了起来,替她整理衣衫。 朝阳的膝盖受过伤,后来又被罚浸泡寒潭,下跪会加剧伤患处的疼痛。 萧君泽让太医给朝阳养了这么久,再伤了可惜。 “小桂子,你去外面等我。”朝阳示意小桂子离开,慢慢走进內殿。 “有办法让萧承恩回京?” 殿外的太监很及时的关上殿门,整个內殿只剩下萧君泽和朝阳两人。 “是……”朝阳低头。 萧君泽仔细看著朝阳的脸,上面的疤痕也已经淡化。 这么一张绝色的脸,当真能让后宫秀女失了顏色。 “你似乎忘记朕的提醒,萧承恩身边,有高人。”萧君泽笑著靠近,朝阳却不断后退。 “那就比比看……”朝阳抬头,眼眸透著坚定。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越发著迷於朝阳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 终於明白当年他父皇为何会在见到白狸后冷落了他的母后,西域来的妖女……確实勾人心魄。 “这么有自信?”萧君泽倒是不疑有他,朝阳……比任何人都强。 而且,朝阳比任何人都要好掌控,只要手里握著她在乎的人。 无论是白狸,还是其他毫不相干的人。 “陛下,朝阳愿帮陛下解决奉天內乱,还请陛下將春兰还回来。”显然,朝阳知道萧君泽是故意的。 他查找宫中耳目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带走春兰,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等她前来。 春兰在王府之中就留在她身边照顾,是她唯一留下的婢女。 春兰是萧君泽的人,朝阳不是傻子。 可朝阳还是来了,因为她知道……萧君泽在找她的软肋。 萧君泽弄错了一点,她朝阳……並不心善。 她有软肋,但她的软肋,只是白狸。 如今白狸不在了,她一心只想离开。 而且,她有绝对的把握能贏了萧君泽…… 因为萧君泽,太过自负了。 反其道而行,不如顺势而上。 既然萧君泽在试探她的底线,她配合便是。 “春兰?”萧君泽故作不解。“春兰不是你的婢女?为何来找朕討要?” “陛下的侍卫带走了春兰,说是掖幽庭查內奸耳目,朝阳可作保,春兰绝不是耳目。” 萧君泽笑了一下,似乎很满意朝阳对春兰的担忧。“朕既以下令彻查伤你之人,就绝对不能放过一个,春兰有嫌疑。” “陛下!”朝阳不想和萧君泽爭辩,他还想做什么,不如直接明说。 “朕说过,你要学会討好朕。”萧君泽伸手扯住朝阳的衣袖,逼她委身於自己。 至少,这幅身子他现在还很喜欢。 “那不如赐死朝阳。”朝阳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態度坚决。 膝盖因为撞击而钻心的疼痛,朝阳又何尝不是在和萧君泽博弈。 “沈朝阳!”萧君泽果然还是怒了,烦躁的將桌上的摆件都摔在了地上。 朝阳总有激怒他的资本…… 他就不信,他还治不了一个朝阳!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女人跪在自己脚下,求著留在他身边! “朝阳不姓沈!”这是朝阳第三次提醒萧君泽,她厌恶这个姓氏,更恨毒了沈清洲。 “起来!”萧君泽还是妥协了,但也只是小事情上的妥协。 他在拿捏朝阳,朝阳同样也在用她自己的命拿捏他。 朝阳很清楚,如今奉天的局势,无论是內忧和外患都以要她为藉口,所以……她绝对不能死。 “把春兰还给朝阳。”朝阳声音坚定。 “朕不会为难。”萧君泽哼了一声。 “谢陛下。”朝阳慢慢站了起来,膝盖疼的厉害,差点没有站稳。 萧君泽下意识上前拉住朝阳,心口刺了一下。 “可有好好敷药?” 萧君泽作势就要去掀朝阳的裙摆,想看看膝盖的伤好些了没。 朝阳快速后退。 她这一身的伤和毒,哪一处不是拜萧君泽所赐。 “朝阳……”萧君泽有些无可奈何。“死心塌地的留在朕身边不好吗?只要你乖乖听话,朕一定护你安全。” “朝阳不配。” 朝阳再次后退,话语透著决绝。 她不配……这是萧君泽自己说过的话。 曾经,她也有憧憬和担忧过,那般善良的太子殿下要如何熬得过宫中的尔虞我诈,如何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深宫生存。 她甚至多次冒死提醒萧君泽,让他远离阴谋,逢凶化吉。 可现在看来,她的力量太过微弱,她保护不了曾经善良的少年,也改变不了如今生性暴戾的帝王。 “朝阳……你走不了。”萧君泽不顾朝阳反抗,用力抱人抱紧在怀里,紧紧的抱著。“我不会让你离开。” “朝阳会离开……”这是朝阳第一次和萧君泽正面宣战,萧君泽越是不放她走,她越是要將他逼到不得不放的境地。 哪怕代价是她的命…… “別逼朕,就算是打断你的双腿將你囚於密室,朕也绝对不会放你走。”萧君泽的情绪有些失控。 別逼他走沈清洲的路! “朝阳不懂!”朝阳用力挣扎,但萧君泽不肯鬆开她。“陛下想要的东西朝阳已经留下,无论是兵法还是除掉萧承恩,若是陛下忌惮朝阳离开会与奉天为敌,那大可废了朝阳的双手,毁了朝阳的双眸,哑了朝阳的嗓子,让朝阳彻底无威慑可言。何必如此执念,您执著的留著朝阳,所谓何?” 朝阳知道,从她露出风华以求自保的那一日开始,就会让人无限贪婪。 她娘亲说过,越是愚笨普通,越是容易逃离。 可她为了活下去,已经不能再偽装自己了…… “你难道没有发现,朕贪恋你的身子……”萧君泽的怒意越发浓郁,他像是无处发泄一般,又被朝阳的问题问到心慌。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执著的要將朝阳留在身边。 仅仅只是利用吗? 对……他只是在利用朝阳! 因为这个女人还有他可利用的地方。 “若是你乖乖配合朕,哪天朕腻了,你也无利用价值了,朕自然会让你走。” “陛下若想要暖床奴,那朝阳便只是暖床奴!朝阳发挥多大的价值,全凭陛下抉择。”朝阳挣脱萧君泽,主动去解自己的衣衫。 萧君泽要把她当谋士,还是要把她当床奴,二者只能择其一。 第129章 朝阳杀伐果断 “滚!”萧君泽狼狈的要朝阳滚出去,他怕自己会失控…… 朝阳不慌不忙的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转身笑了一下。 萧君泽,他的聪慧在大智,是治国之才,可未必能在细枝末节上,处处胜她。 垂眸推开殿门,朝阳安静的走了出去。 萧君泽只知朝阳聪慧,在任何困境都能活下去。 可他却不知道……这些年的阴谋折磨,让朝阳最擅长的,是偽装。 萧君泽说她心太善…… 那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的偽装而已。 有些时候,人的面具带久了,会忘记本来的自己。 “郡主,陛下可答应放了春兰姐姐?”小桂子等在外面,紧张问了一句。 “小桂子,你可知道……西域有一种很神奇的动物,它善於变色,善於偽装自己。於沙漠中它便是黄色,於树丛中便是绿色……”朝阳答非所问,脚步沉重的离开正阳殿。 小桂子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小桂子自幼陪在主子身边,没听过这种稀奇的玩意儿。” 朝阳笑了一下,摇头往青山阁走。 守宫……西域女子自证贞洁的一种生物,杀之涂於臂弯处,意为清白之身。 抬起手臂看著早就已经消失的守宫砂,朝阳胸口鬱结,喉口血腥气极重。 …… 青山阁。 “小桂子,变天了,去烧些热水,等春兰回来让她好好洗洗,去去身上的晦气。”掖幽庭,从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郡主,您好生歇著,奴才为您点香。”小桂子看了朝阳一眼,俯身去点香炉。 朝阳依靠在榻上,闭著双眸。“小桂子,这是什么香?” 小桂子拿著香炉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打翻。“回……回郡主,是主子生前最喜的沉水香。” 朝阳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她对香料很敏锐,这不是沉水香。 “郡主可是不喜欢?小桂子这就去换……”小桂子有些慌,紧张的想要去换。 “不必了,挺好。”朝阳缓缓睁开眼睛,睫毛轻颤。 她猜想,萧君泽今日在正阳殿吃了瘪,今夜定然会来问她对付萧承恩一事。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让萧君泽也感受一下…… “小桂子,你跟了你主子多少年?”朝阳坐在桌案边,继续修补那只没有修完的风箏。 “十二年了。”小桂子小声回应。 “十二年……”人有多少个十二年。 “这风箏……” “这风箏是主子最喜欢的,是小桂子做的。”小桂子眼眶有些泛红,声音哽咽。 朝阳修著风箏的手僵了一下,冲小桂子笑。“没想到你这般好手艺。” “郡主过奖了……主子孩子心性,喜欢些玩意儿……”小桂子低头,佝僂著身子。 他们做奴才的跪习惯了,总也在主子面前抬不起头。 可他有幸跟了萧悯彦,已经是一眾皇子公主侍从中过的最好的一个。 同他一同入宫的几个小太监,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年了,心思玲瓏些能活下来的,也都满身伤痕。 只有六皇子萧悯彦,心思纯善,对他极好,处处护他。 眼底再次闪过不易察觉的怨恨,如果不是朝阳假传圣旨,六皇子怎么可能会一夜暴毙,又怎么会……成为盛帝的眼中钉。 “小桂子,你要明白,在这深宫之中,所有人都是身不由己,六皇子如是,朝阳亦如是。”朝阳嘆了口气,想给小桂子一个机会。 这年头,忠心爱主之人,不多见了。 小桂子的身体僵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 朝阳放下手中的风箏,想著它如何飞上天空。 她的一生就像是这只风箏,即使飞的再高,仿佛都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著,永远都逃不出执线之人的手。 只有断了这根风箏线,才能真正的自由。 即使摔得粉身碎骨,体无完肤。 困意涌了上来,朝阳深意的看著香炉中飘出的白色轻烟。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烟雾应该与梦魘之毒异曲同工。 这宫中总是不缺乏杀人不见血的器具。 宫中之人多心狠,哪个后宫受宠的嬪妃手上没有沾染过人血。 这香炉中的香能让人在梦魘中被折磨,精神恍惚,疑神疑鬼,时间久了……就会以为宫中闹鬼,被害之人前来索命。 所以啊,不做亏心事的人,才能不怕鬼敲门。 好在,她中了梦魘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香判人心,总能將人心中的恐惧,在梦境中无限放大。 朝阳突然很好奇,像是萧君泽这般狠厉的人,他会有怎样的惧怕? 缓缓闭上眼睛,朝阳睡了过去。 梦境中,她仿佛回到了带胤承东躲西藏的日子。 “那边,去找!” “汪汪汪!” 铁血卫的恶犬是朝阳曾经的噩梦,那些被人为驯化的狗,比狼更加生猛。 她曾经亲眼看著,三只恶犬生生將一个宫女啃食,撕碎,残血一地…… “你待在这別动,我去引开他们!” 朝阳怕这些恶犬,可她知道……怕什么,就要更加果断的除掉什么。 不杀掉铁血卫的恶犬,藏身之处早晚都会被发现。 “呜……” 她从高处跳下,將那恶犬压在地上,下手极狠,一击致命。 从小,白狸就训练她,没有把握的时候不要动手,一旦出手,必须致命。 绝对,不能让对方有反击的可能。 那年,朝阳仅仅八岁。 萧君泽说,心善是朝阳致命的弱点…… 可朝阳,八岁杀过犬,十岁杀过人…… 为了活下去,她可以杀伐果断。 之所以隱忍不发,是因为她还没有足够的资本。 一击致命。 …… 沐阳宫。 慕容灵被封为灵妃,赐居沐阳宫。 沐阳宫就在正阳殿一旁,是除了坤寧宫以外最尊崇的位置。 “啪!”慕容灵將茶盏摔在倩儿身上,又將陛下赏赐的物件全都砸在地上。 显然,她对这份殊荣並不满意。 “灵妃!居然只是个妃位!凭什么!”慕容灵还在撒泼,拿倩儿发火。 倩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衣袖都快要遮不住了。 “小姐息怒,陛下总不好太过引人耳目,如今陛下赐您沐阳宫已经是表明了心意,何况宫中仅有您和皇后两人,您的身份更是尊贵,只要陛下宠幸您,让您如愿诞下皇子……”倩儿惊慌的跪在地上,她要自保。 “陛下到!”慕容灵还想动手,可外面的太监喊了一声,让慕容灵瞬间收敛,换了副面孔。 倩儿怨恨的低头,双手用力握紧。 她必须要儘快除掉这个蠢货了…… “还不快起来,想让陛下看见吗?” 慕容灵踹了倩儿一脚,笑著迎了出去。 今夜是她封妃的第一天,如同大婚。 妃位虽不用祭天行礼,但她也已经是萧君泽的女人。 无论如何,她今晚都要得到萧君泽的宠幸。 第130章 倩儿出卖慕容灵 “君泽哥哥,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慕容灵委屈的不得了,上前想要抱萧君泽。 萧君泽几乎是下意识闪躲,隨即自己都愣了一下。 慕容灵的心也颤了一下,紧张的看著萧君泽。“君泽哥哥……” “这段时间让你住在新苑,委屈你了。”萧君泽牵著慕容灵的手,带她进內殿。“如今奉天的形式严峻,很多事情都需要朕亲力亲为,你照顾好自己,缺什么就跟阿福说。” 阿福是萧君泽身边的大太监,早些年跟著长孙皇后的。 如今萧君泽继承大统,一直跟在萧君泽身边。 “君泽哥哥……”慕容灵紧张的拉住萧君泽的胳膊。“君泽哥哥,今日是我们的大婚,您不留下吗?” 萧君泽看了慕容灵一眼,不著痕跡的收回胳膊。“奉天內忧外乱,封妃和立后用度一切从简,礼节就不遵从了,灵儿可能体谅朕?” 慕容灵的心瞬间沉了下来,没有册封典礼,她这个灵妃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君泽哥哥……不从礼节,不昭告天下,那灵儿……”慕容灵下意识埋怨,她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慕容灵如今是萧君泽的妃子,將来更有可能是皇后,可这般一切从简,算什么? “灵儿在乎这些繁文縟节?”萧君泽看了慕容灵一眼,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君泽哥哥,灵儿不在乎这些,可哥哥和父亲被萧承恩威胁,骗去了江南。如今叔叔伯伯都还留在京都,他们都盼著灵儿能陪伴陛下,为慕容家赎罪,也好让陛下宽恕他们一二。”慕容灵紧张开口,趁著今日册封,跟萧君泽提条件。“君泽哥哥,前几日婶母让人来传信,说叔叔和几个母族的伯伯被抓入狱了,能不能看在灵儿的面子上,放过他们?”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近卫调查裕亲王京都暗线,但凡被捉就说明他们极其囂张且证据確凿。 “灵儿,他们这是谋逆!” 以前他之觉得慕容灵是性子单纯,可现在……有些不识大体。 倩儿站在一旁,看了萧君泽一眼,知道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萧君泽来之前,倩儿故意將慕容家的惨状告知慕容灵,要的就是慕容灵为慕容家求情。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慕容灵越是无理取闹,越是让萧君泽厌烦。 “君泽哥哥,可他们都是灵儿的长辈,灵儿保证,您放过他们这一次,他们一定不敢了。”慕容灵撒娇的晃著萧君泽的胳膊。 “朕只能保证不要他们性命,但离开慎刑司,绝无可能。”萧君泽起身,莫名有些烦躁。 “君泽哥哥,叔叔身子孱弱,不能留在慎刑司,那和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別?”慕容灵哭著跪在了地上。“君泽哥哥求你了。” “灵儿!”他本以为来慕容灵这边能清静些,可没想到这般心烦意乱。 慕容家谋反是重罪,他看在慕容灵的面子上已经格外开恩,可慕容灵还是不依不饶。 平日里不是挺识大体…… 揉了揉眉心,萧君泽深吸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对慕容灵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 无论如何,是慕容灵救了他,没有慕容灵,他也活不到现在。 “灵儿,很多事情朕有心无力,慕容家造反,真若是纵容,群臣激愤。”耐心的和慕容灵解释,希望她能识大体。 “君泽哥哥,你之前答应我的……是不是现在一切都变了。灵儿现在除了你已经一无所有了,灵儿没有家人了,只有君泽哥哥。”慕容灵眼眶瞬间泛红,委屈的哭了起来。“君泽哥哥,当初灵儿不顾家里反对前去救你,就是相信君泽哥哥一定不会辜负灵儿的。” 萧君泽垂眸看了慕容灵一眼,没有答应。 “朕会给你其他补偿,好好休息。”他答应了朝阳要尽数除掉慕容家眼线,就算是不杀,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堂而皇之的离开慎刑司。 “君泽哥哥!”慕容灵意识到自己逼得有些紧了,惊慌的想要留下萧君泽。“君泽哥哥,今夜……” “还有要事处理,晚些再说。”说完,萧君泽转身离开。 倩儿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慕容灵,幸灾乐祸。 萧君泽遣散秀女,正直青壮之际的他怎可能耐得住寂寞。 如今宫中的宫女一个个前赴后继,就想著能被萧君泽宠幸,飞上枝头。 这是她倩儿脱离慕容灵最好的机会。 …… 走出沐阳殿,萧君泽有些烦躁的揉著眉心。 慕容灵太过任性,不识大体。 “陛下,可要去坤寧宫?”大太监阿福小声问了一句。 “翠竹苑修葺的如何了?”比起慕容灵,萧君泽更不愿意看见沈芸柔。 好在沈芸柔很识大体,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位置是什么。 如今,他只想寻个安静的地方。 “说是明日才能完工。” 萧君泽径直往青山阁的位置走。 “嘭!”突然,一个宫女衝著这边跑了过来,跪在地上衝撞圣驾。 “好大的胆子,莽莽撞撞衝撞圣驾,该当何罪!”太监有些生气。 “陛下……陛下您救救奴婢,求求您救救奴婢。”倩儿惊慌的跑了出来,看著四下无人跪在萧君泽面前。 “你是灵儿身边婢女?”萧君泽记得倩儿。 倩儿手心一颤,脸颊红肿的点头。 “可是灵儿出了什么事?” 倩儿哭著摇头,跪在地上。“陛下,您救救倩儿。不是小姐出事了,是小姐要打死倩儿。” 萧君泽的脸色异常难看。“好大的胆子!” 什么事都敢来他面前告状了。 “陛下!倩儿真的被逼无奈了,再这样下去倩儿迟早要被打死了。”倩儿嘭的一声磕头跪在地上,掀起衣袖,上面全部都是淤青。“倩儿知道作为奴才不能妄议主子,更不能告主求荣,可倩儿如若不说,就真的要被打死了。” “小姐並不是……当年在避暑山庄救您的人,求陛下明鑑!”倩儿心慌的跪在地上磕头,额头已经磕破出血。 萧君泽的双手瞬间握紧,声音透著浓郁的寒意。“你好大的胆子,可知欺君是何罪?” “倩儿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倩儿不忍陛下再被矇骗,当初陛下因失德被废太子,也是慕容家与小姐提前算计好的,就是因为陛下太过信任小姐。”倩儿选择现在说出来,是因为萧君泽因为慕容家的事情已经与慕容灵有了嫌隙。 如此一来,才能一击致命,让慕容灵跌落谷底,永远都翻不了身。 “陛下……”阿福小声唤了一句,替萧君泽做主。“不如將这婢女带去掖幽庭,好生盘问?” “陛下,倩儿有证据……”她当年既然能想出让慕容灵冒名顶替,就一定会留足了日后拉踩她的筹码。 慕容灵,原本就是她想往上爬的垫脚石而已。 见近身侍卫要拉走倩儿,萧君泽抬手阻拦,声音透著浓郁的寒意。“说!” 第131章 朝阳推波助澜 “小姐体內的梦魘之毒是知晓陛下疑心后,让奴婢去慕容家取的,当初暗杀陛下的,就是慕容家余孽。陛下若是不信,找当初医治小姐的薛神医一问便知。” 倩儿继续拼命磕头,营造一种她不卖主就活不下去的错觉。“陛下,倩儿万死不辞,可当小姐越发猖狂的除掉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时,倩儿就知道小姐疯了……她明知道朝阳郡主没有龙血果会死,却故意服下梦魘之毒,让陛下在她与朝阳郡主之间做选择……” 萧君泽的手指已经握紧到发麻。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他一直都在怀疑。 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彻查……” …… 先帝驾崩当天,朝阳昏迷。 在他看著朝阳倒下去的一瞬间,心像是被人捏在了手心里。 那一刻,萧君泽其实知道,他也有了软肋。 可他不愿意承认。 他甚至想过亲自动手杀掉昏迷中的朝阳,来证明自己没有软肋,自己无懈可击。 可现实很残酷,他终究没有下去手。 可他依旧自我欺骗,用朝阳还不能死来搪塞自己…… 那晚,木怀臣来见他,问他能不能儘快送朝阳离开。 因为无论朝阳有没有假传圣旨,隆帝都不可能让她活了。 隆帝死前谁都不见,却唯独见了朝阳,这是在传递一个讯息,他死之后……朝阳不能活。 木怀臣求他立刻宣告朝阳郡主病亡,暗度陈仓,送朝阳离开。 可他拒绝了…… 那夜,木怀臣问了萧君泽一个问题。“当年在避暑山庄,是不是任何一个女人救了你,你都会爱她?” 木怀臣在暗讽萧君泽,感激与深情,分不清楚。 可萧君泽反驳了。“子非鱼,安知鱼之情!” 在避暑山庄躲藏的那几日,即使身处黑暗,他也知道身边照顾的女人是真心对自己…… “殿下……”当天,木怀臣跪在萧君泽面前,以君臣之礼跪拜。“明日,您就是这奉天的陛下了,再也不是……怀臣儿时的玩伴与兄弟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君泽变了。 木怀臣只是心疼萧君泽,从一个温良恭俭的少年,在长孙皇后被害后,一夜长成心思縝密,不敢轻易信任別人的太子。 从骨子里,萧君泽还是心善的,否则……他又何必这般痛苦的自我欺骗著。 因为只有自欺欺人,他的良心才能好受些,他才能轻鬆些。 …… 当天夜里。 朝阳在青山阁已经睡下了,萧君泽独身一人闯进內殿。 “陛下……”朝阳起身行礼,微微蹙眉。 萧君泽喝酒了,身上酒气很重。 “陛下,这么晚了,您还是……” “边关动乱,大虞的兵马践踏奉天关外的游民部落……”萧君泽收到消息的一瞬间,怒意浓郁。 他知道,这是帝辛在警告他。 警告他……如果不乖乖交出朝阳,便与奉天开战。 朝阳心颤了一下,怕萧君泽迁怒於自己。 “你可偷偷欢喜?嗯?”萧君泽一反常態,没有迁怒,反而平静。 “大虞的皇帝不惜为了你与奉天为敌……”萧君泽笑了一下,將朝阳扯到身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朕不会放你走!” 萧君泽还在嘴硬。 如若到了最后,他为了天下不得不放弃朝阳…… “让朕听听,朕的朝阳,可有计谋?”萧君泽倚靠在身后的床榻上,声音慵懒。 “身为帝王,陛下需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朝阳劝萧君泽,要有大智慧。“当务之急是要除掉裕亲王叛乱,威慑三军,震慑朝堂。” “朝阳有一计,只是不知陛下舍不捨得。” 屋內的香炉还在燃烧,萧君泽感觉头疼的厉害。 “说……”萧君泽闭上双眼,命令朝阳。“替朕揉揉太阳穴。” 朝阳咬了咬牙,抬手替萧君泽揉著脑袋。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朝阳纤细冰凉的手指按揉,疼痛仿佛舒缓了很多。 “放大您对慕容灵的宠溺程度,放鬆京都慕容家眼线的警惕,將已经抓进慎刑司的眼线放出去……”朝阳沉著声音试探,怕萧君泽生气她利用慕容灵。“天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让慕容家在京都张狂一些,最好是群臣激愤。” “继续……”可萧君泽居然没有动怒,反而让朝阳继续说。 朝阳沉默了片刻,俯身在萧君泽耳畔,小声开口。 隔墙有耳,哪怕是在这深宫之中。 萧君泽缓缓睁开眼睛,抬手顺势勾住朝阳的脖颈,將人拉到床上。 “萧君泽!”朝阳暗恼萧君泽过河拆桥。 “別动……一切按你说的做,让我抱一会儿……”萧君泽深呼了口气,嗓子有些灼热。 朝阳房间的香炉,有问题。 “別挣扎……”见朝阳不允,萧君泽压著性子哄骗。“朕不碰你。” “陛下,夜深了,您留宿青山阁恐有不妥。”朝阳紧张开口。 可身后,萧君泽却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自从登基称帝,他从未有一夜真正睡好过。 他承认他贪恋朝阳的身子…… 可在朝阳这里,他居然毫无防备的睡了过去。 “陛下?”朝阳试探的唤了一声。 確定萧君泽睡了过去,朝阳才慢慢起身,走出殿外。 “郡主。”春兰等在门外,小声开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今天在御膳房碰上倩儿的时候,说了那些话。” 朝阳让春兰去领午膳的时候,故意等著倩儿,让她与其他宫女攀谈,说后宫虚设,皇后有意將身边的大婢女献给陛下暖床,这万一哪天一不小心当了主子,那岂不是鸡犬升天。 陛下遣散秀女一事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人,比比皆是。 “郡主,您確定倩儿会上鉤?”春兰有些害怕倩儿不上鉤。 “她眼中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要深。”朝阳回头看著內殿,笑了一下。“尤其是看陛下时的眼神,一个婢女,却深情款款,满是欲望,她一定比任何人都要著急……” 爬上龙床。 当然,她的身份低微,不足以引起萧君泽的注意。 何况她还是慕容灵身边的婢女,慕容灵会掩盖她的风华和光芒。 所以,她想上位,必然会踩著她的主人…… 慕容灵就是个蠢货,她能活到现在定然是有聪明人支招。 这个倩儿,很聪明。 “再去御膳房让人准备醒酒汤,就说陛下醉了,留宿青山阁,让御膳房的人切莫声张……”朝阳示意春兰去办。 越是不让人声张,宫中的流言蜚语便越是匪夷所思。 她要让慕容灵也沉不住气。 …… 坐在院落听著虫鸣,夏天要来了…… 她不仅仅要利用慕容家除掉萧承恩,还要利用萧君泽对付慕容灵。 这是,慕容灵害死她肚子里孩子应有的报应。 如今,她仗著这暂时『不能死』的身份,终於可以慢慢还击了。 只要她不死,就一定要活著离开奉天。 第132章 不许朝阳心中有別人 內殿。 萧君泽睡得很沉,不知道是香炉的原因,还是在朝阳身边格外心安。 “母后……” “別走……別丟下泽儿。” 萧君泽在做梦,梦境中一定是他极其惧怕的事情。 朝阳走到床榻边,安静的看了萧君泽很久。 缓缓抬手,朝阳想要触碰萧君泽,可手指却刺痛的厉害。 她对曾经那个停车救她的人儿,信仰了八年。 对,是信仰…… 在朝阳的心目中,那个善良温暖的太子殿下是她黑暗人生中少见的柔光。 她曾经以为,萧君泽是她的救赎。 从万人之中救她於水火…… 这些年,她曾经无数次执著又痴迷的信仰著她心中的少年…… 只要萧君泽留在避暑山庄过夜,她一定会蜷缩在角落里,听他抚琴,听他吹奏。 原本,朝阳以为,那个温润如謫仙般的人会一直善良下去。 可突然有一天,她的救赎,变成了噩梦。 就在替嫁的当晚,朝阳看到了地狱,见到了魔鬼。 她的神明突然坠落,眼眸深邃,可怕到让人灵魂都在发颤。 “萧君泽……”朝阳小声唤著萧君泽的名字。 她的神明墮落炼狱,如同魔鬼般再次闯进她的世界。 给她希望,亲手毁灭。 手指最终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朝阳呼吸急促的摔坐在地上。 这里,本该有个孩子……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安静的坐著,等待著第二日……风雨的到来。 “母后……” “母后,泽儿食言了……” “母后……” 萧君泽还在挣扎,痛苦万分。 朝阳蜷缩著身体坐著,她故意没有让小桂子处理香炉,是因为她想让萧君泽体会一下她的痛苦。 让萧君泽知道,什么叫噩梦,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朝阳……” 恍惚中,萧君泽喊了朝阳的名字。 朝阳不知道萧君泽梦见了什么,梦到她会是噩梦吗? …… 灵妃,沐阳殿。 “倩儿呢?死哪去了!”慕容灵有些生气,这个死丫头,上哪去了? “倩儿姑娘……我们也不知道去哪了。”婢女紧张跪地,倩儿是慕容灵的大宫女,平日里都是贴身的,怎么突然离开了这么久。 “还不快去找!”慕容灵有些生气。 看她一会儿怎么招呼这死丫头。 “娘娘,倩儿姐姐姑娘回来了。” 殿外,倩儿额头红肿淤青,紧张的走进內殿。 “啪!”倩儿一个茶杯就扔了过去。 倩儿全身发抖,眼眸透著恨意。 “你去哪了?”慕容灵冷声问了一句。 “倩儿衝撞了陛下,被罚了。”倩儿淡淡开口,已经没有了之前恭维的样子。 她终於能直起腰板儿了。 看慕容灵能囂张多久。 “没用的东西!”慕容灵一听就起了,起身就要给倩儿耳光。 可倩儿却突然抓住慕容灵的手腕,眼眸暗沉的將人推回座位上。“小姐,省些力气吧,陛下今夜留宿了青山阁。” 慕容灵一脸惊愕的看著倩儿,像是不敢相信倩儿敢反抗。“你这死丫头得失心疯了?” 倩儿没有说话,极其有底气的站著。 “哈……”慕容灵只当倩儿犯了病。“陛下居然去了朝阳那贱人那!这后宫无嬪妃,陛下还真是让那狐狸精勾了魂!” 发泄般的將桌上的茶具全都摔在了地上,慕容灵气的开始撒泼。 今日封妃,就算一切从简也是她慕容灵和萧君泽的大婚之日…… 大婚之日,萧君泽居然去了別处…… 果然,帝王的爱最廉价。 眼眸开始凝聚恨意,慕容灵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沈朝阳!” 这个狐狸精。 “小姐,奴婢猜测,陛下一定是被蛊惑了,朝阳如今不过就是一个要去和亲的郡主罢了。”倩儿添油加醋。 “我倒要看看这狐狸精还能耍什么招!”说完慕容灵就要去青山阁。 倩儿一惊,赶紧拉住慕容灵,这个蠢货。 “小姐今夜切莫动怒,一切等到明日陛下离开以后,否则只会惹祸上身。” …… 坤寧宫。 “今夜陛下留宿在沐阳殿?”沈云柔泡著瓣浴,闭著眼睛问了一句。 “回皇后娘娘,陛下今夜独身一人去了青山阁。”婢女小声开口。 沈云柔闭著的双眸慢慢睁开,微微蹙眉。 去了青山阁? 朝阳如今的身份是先帝册封的朝阳郡主,是明確下旨要去奉天和亲的人。 萧君泽疯了? “封锁消息,绝对不许宫中任何宫人將这件事传说出去,敢嚼舌根子的人,杀。”沈云柔坐了起来,朝阳必须安安稳稳去和亲,绝对不能留在奉天。 只要她离开奉天,是死是活便於奉天无关。 “明日,传唤朝阳郡主前来见本宫。” “是!” …… 青山阁。 朝阳有些乏了,她坐在床下,看著窗外的月光。 如果她猜的没错,明日萧君泽一走,慕容灵便会上门疯闹。 沈云柔……应该也会沉不住气。 无力的笑了一下,朝阳倚靠的床榻上。 与这些人勾心斗角,真的没有意义。 可现在她不得不步步为营,熬到夏至之时。 强忍著不敢睡过去,朝阳也怕自己会做噩梦。 “朝阳,別走……” 萧君泽梦中惊醒,呼吸急促。 他做了噩梦,从未有过的惊恐。 他梦到了朝阳,跌落悬崖。 还梦见了他的母后,安祥的死在他面前。 死之前,长孙皇后问萧君泽。“泽儿,愿意跟母后走吗?” 宫中,人人都说长孙皇后疯了,她不仅仅自己要死,还要带走太子。 “泽儿,母后不放心你一个人,活在这个骯脏的世界上……” “泽儿,跟著娘亲走吧。” “泽儿,这酒是你父皇亲赐……” “母后……” 呼吸急促的看了眼四周,他差点忘记自己留宿了青山阁。 低头看了眼坐在床下睡著的朝阳,萧君泽心口闪过心疼。 “你是有多戒备朕……”萧君泽嘆了口气,下床將朝阳放在床榻上。 冷眸看了眼桌案上的香炉,萧君泽起身將香熄灭。 好大的胆子。 看了眼夜色,萧君泽並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榻边看著朝阳。 房间的烛火熄灭,窗外的月光却如瀑布般冷白的洒进屋內。 朝阳安静的睡著,额头微微渗出细汗。 很显然,她也被噩梦折磨。 “胤承……跑……” “胤承,快跑……” “娘,娘你救救胤承,你救救他……” “娘!” 朝阳,在梦境中喊著胤承的名字。 萧君泽想触碰朝阳的手指僵了一线,眼眸瞬间暗沉。 胤承! 他不允许他的女人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 更不允许……朝阳心中有別的男人! 第133章 朝阳利用慕容灵 日上三竿,朝阳才慢慢醒了过来。 头疼的撑著胳膊起身,紧张的看了眼身侧。 萧君泽已经不在了。 鬆了口气,朝阳想要下床。 “狐狸精,给我滚出来!小贱人,你给我出来!” “沈朝阳!” 门外,是慕容灵的吵闹声。 朝阳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蠢货…… “沈朝阳!” “灵妃娘娘,郡主昨夜不舒服,现在还在休息,您別喊。” “娘娘,您不能进。” “滚开!” “啊!” 院落外面传来春兰的哭声。 很明显慕容灵下手极狠。 朝阳打开房门,气压冷凝的看著上门惹事的慕容灵。 “不知大清早的,灵妃娘娘前来所为何事?” “狐狸精!”慕容灵衝上来就要打朝阳。 “嘭!”朝阳闪身,慕容灵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这般泼妇行径,慕容家的家教还真是……”朝阳讽刺的笑了一声,再次开口。“哦,差点忘了,娘娘不是慕容家的人,是西南王家的庶女。原来西南王也这般教女无方,毫无教养!” “沈朝阳,你说谁没有教养!”慕容灵爬了起来,怒意浓郁。“你们还愣著做什么,给我掌嘴!” “这里是皇宫,本宫是陛下的灵妃,还动不了你一个小小的郡主?给我打!” 朝阳深意的看了春兰一眼,春兰冲朝阳点头,眼眸透著担心。 朝阳没有反抗,安静的站著。 …… 御书房。 “陛下,陛下!” “何人喧譁?” “我要见陛下,我是灵妃身边的婢女倩儿。” 殿內,萧君泽沉著脸走了出来。 “陛下,小姐昨夜没能等到陛下,今日一早听说陛下留宿青山阁,她去朝阳郡主处了……”倩儿紧张的开口,眼中含泪。“倩儿不想让小姐一错再错,她已经害的郡主没了孩子,这次……” “啪!”萧君泽扔了手中的书简,脸色骤变,快步往青山阁赶去。 慕容灵…… 她是否骗了他还未可知,三番五次招惹朝阳! …… 青山阁。 “娘娘!” “娘娘您不能动我们郡主,没有陛下的命令,您不能如此。” 见慕容灵的人下手狠辣,春兰心疼了,哭著护在朝阳面前。 朝阳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就等著慕容灵动手。 “滚开!”慕容灵泼辣的厉害,一脚踹开春兰,扬手就是一巴掌。 “沈朝阳,本宫警告你,陛下是本宫的……” “谁是你的?” 青山阁外,萧君泽闯了进来,气压越发冷凝。 “陛下……”慕容灵惊慌的后退,怎么回事,不是说陛下有要事不会过来? 紧张的握紧双手,不知该怎么掩饰。“陛下……不是,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是……是沈朝阳,是她……是她先招惹我的。” “昨夜朝阳偶然风寒,朕离开时还未清醒,她如何招惹你?”萧君泽压著怒意,在他的记忆里,慕容灵是个极其温柔勇敢的女人,怎会变成这样。 “陛下……”慕容灵委屈的哭了起来。“昨夜是你我大婚之日,你丟下灵儿却来看她,你把我放在何处?” 慕容灵哭诉著再次开口。“当初,陛下说会对我好,会一辈子保护我,现在却让灵儿独守空房……” 萧君泽蹙眉,注意力都在朝阳红肿的脸颊上。 “陛下……是朝阳错了。”朝阳扶著春兰站了起来,身形有些虚浮。“朝阳不该留陛下过夜。” “朝阳!”萧君泽上前,捏著朝阳的脸颊看了一眼。 隨即满是怒意的转身看著那些动手的婢女。“你们好大的胆子!” “陛下……”朝阳扯了下萧君泽的衣物,示意他隱忍。“大虞將士频繁滋扰边关百姓,昨晚陛下留宿彻夜探討和亲事宜,让灵妃娘娘误会了。” 慕容灵蹙眉,半信半疑的看著萧君泽。“陛下……当真如此?” “这件事是你衝动了。”萧君泽握紧了下手指,回眸担心的看著朝阳。“找个太医来瞧瞧。” “不过是被打了几巴掌……”朝阳冷笑,慕容灵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能扛过去,何况是打了几个耳光。 萧君泽的手指越发收紧,配合朝阳的计谋,径直离开。 昨夜,他答应朝阳『放虎归山』。 “陛下……”见萧君泽一声不吭的离开,慕容灵心下欢喜,萧君泽这是默认了她对朝阳下手? “郡主……”春兰哽咽的扶著朝阳。“小桂子,快去取些冰水来。” “无妨。”朝阳摇了摇头。“让人在宫中大肆传言,陛下独宠灵妃,放任灵妃打伤郡主。” 只有將慕容灵受宠的消息传出去,萧承恩和慕容家的人才会信。 慕容家的人才会得意忘形。 “真的有用吗?”春兰心疼朝阳。 “以慕容灵的智商来看,慕容家的人也都是些蠢货。”朝阳冷笑,慕容家跟著裕亲王叛乱去了江南,这就是极其愚蠢的一个做法。 不忠太子,却选择萧承恩,一家子脑袋都不太灵光。 …… 正阳殿。 “灵妃娘娘,您回吧,陛下累了,要休息了。” 慕容灵一路追著萧君泽回了正阳殿,可萧君泽並不想留她。 “陛下……”慕容灵委屈的厉害。 “君泽哥哥……”慕容灵喊了萧君泽的名字。 “进来吧。”萧君泽应允。 慕容灵瞬间趾高气扬,推开大太监就跑了进去。 “君泽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慕容灵衝上去抱住萧君泽。“君泽哥哥,灵儿不喜欢那个朝阳,你让她出宫好不好?” 一个要和亲的郡主,有什么资格留在后宫。 “朕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萧君泽看了慕容灵一眼。“朕下令將你叔叔和几个伯伯放了回去,朕知道封你为妃委屈你了,自然要好好对你的家人。” “真的?”慕容灵惊愕的看著萧君泽,心跳有些加速的抱著萧君泽哭了起来。“君泽哥哥……还是你对灵儿好。” “灵儿不高兴吗?”萧君泽淡淡的问了一句。 “高兴。”灵儿开心的笑著。“今日一早,婶母让人传话了,说三日后省亲,陛下可陪灵儿一起?” “自然要陪,否则怎么能让人知道灵儿在朕心中有多重要。”萧君泽点头应允,表情极其自然。 “君泽哥哥……”灵儿又哭了起来。“灵儿知道省亲要回西南王府,可是慕容家被查封,婶母和叔叔如今家徒四壁,灵儿看著心痛。” “灵儿想家?”萧君泽笑著问了一句。 “嗯……”慕容灵点头。 “那便回慕容家。” 萧君泽眼底闪过一丝暗沉,从未觉得慕容灵这般贪得无厌过。 让他放了慕容家人不说,还要封赏? 这是真的恃宠而骄还是愚蠢? 慕容家可是谋逆的大罪,就算他一心深爱慕容灵,也绝对不是昏君! 慕容灵,当真是骗了他? 第134章 小桂子被赐死 坤寧宫。 朝阳故意脸颊红肿的来见沈芸柔。 对付慕容灵太过简单,只需要稍做挑拨,她身边的人就能拉她万劫不復。 可这坤寧宫的主子,才是真正难对付的主。 “朝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朝阳恭敬行礼,声音平静。 “妹妹快快起来,这些日子让妹妹替姐姐受苦了。”沈芸柔赶紧起身,一脸姐妹情深。“若不是我……现在这皇后的位置,应该是妹妹你的。” 朝阳起身的动作僵了一下,笑著开口。“姐姐说笑了,您是丞相府嫡千金,我只是个……奴婢,这位置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朝阳只想离开。” 朝阳知道,沈芸柔在试探她。 “离开?去哪?”沈芸柔一脸惊讶。 “朝阳是先帝钦赐的朝阳郡主,自然要去和亲。”朝阳淡笑了一下,被沈芸柔的笑意看的有些发麻。“姐姐放心,朝阳去了大虞定然会以维护两国和平为己任。” “妹妹真是心怀天下之人,有这般大智慧,真是让姐姐感动。”沈芸柔亲昵的拍著朝阳的手,再次开口。“姐姐替奉天边关的百姓谢谢妹妹。” “姐姐言重了。”朝阳皮笑肉不笑。 “妹妹打算何时动身?”沈芸柔抬手触碰朝阳的脸颊。“妹妹这般绝色容顏,別说那大虞使臣看上,就是姐姐我……都心有不甘,这等美人儿本该为我奉天陛下所用。” “只要陛下应允,朝阳隨时动身。”朝阳深意的將话扔给了沈芸柔。 只要萧君泽同意,她巴不得现在就走。 不仅仅是萧君泽,还有她的好父亲沈清洲。 “陛下心怀万民,自然会儘快安排。”沈芸柔像是给朝阳保证,她巴不得朝阳赶紧走。 “那陛下那边,还请姐姐多多催促。”朝阳淡笑。 “自然。”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端起婢女送来的茶盏。“妹妹尝尝,这是西域特供的雪山冰尖儿,本宫记得你的母亲最是喜欢。” 朝阳端茶的手猛地收紧。 “你的母亲我有幸见过一面,真是难得的美人儿,可谓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只是可惜了,她该属於雪山的仙女儿,怎就偏偏下了凡。” 沈芸柔端庄的说著,慢条斯理的品茶。 朝阳喝茶的手有些发麻,呼吸颤慄。 沈芸柔难对付,她不仅仅聪明,还有很强大的背景。 天时地利人和,沈芸柔占据其二。 她的这番话,是在提醒朝阳,不要重蹈你母亲的覆辙。 你最好听话,乖乖离开奉天,否则…… 別怪她不客气。 “呀!”沈芸柔一惊一乍的看著朝阳红肿的脸颊。“这是?” “陛下昨夜在朝阳住处討论和亲的事情,怕是让灵妃误会了。”朝阳低头开口。 “这个灵妃,真是胆大包天,偏偏还得陛下宠爱,没有办法……咱们女人啊,不被男人爱的时候,就要隱忍些,熬过去也就好了。”沈芸柔看似宽慰朝阳。“对了,妹妹此番去大虞,路途遥远,千万注意身体。” “谢姐姐关心。” “时间不早了,朝阳近日身体不適,就先回了。”朝阳起身,准备告辞。 “朝阳,作为和亲的郡主,在这宫中流言蜚语甚多,对你嫁过去也百害无利,不如……你离宫去吧。”见朝阳转身,沈芸柔再次开口。“父亲说,沈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朝阳的呼吸瞬间凝滯,让她回沈家…… “陛下政务繁忙,你就不必前去叨扰了,姐姐替你转达,这便离宫吧。沈家的人会来接你,一切安排妥当。”沈芸柔走到朝阳身边,深意的笑著。 “是……那陛下那边,有劳姐姐了。”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沈家的人直接来宫中接她走。 足以看出沈家有多么胆大包天。 不过……离开萧君泽身边,也不见得是坏事。 毕竟如今奉天唯一能与萧君泽抗衡的,也就只有沈清洲了。 可…… 她惧怕沈清洲,更恨沈清洲。 她怕自己……忍不住衝动。 …… 见朝阳离开,沈芸柔身边的大婢女小声开口。“娘娘,她是否真心愿意和亲?” “她不敢。”沈芸柔冷笑,至少朝阳方才的表现,她很满意。 留在沈家,量她朝阳也翻不出天去。 沈清洲,绝对不会轻易饶了朝阳。 不过,她父亲有分寸,离开奉天之前,朝阳还不能死。 扬了扬嘴角,可惜啊,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法子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朝阳这个小狐狸精是个聪明女人,离开奉天她才能有一线生机。 虽然这一线生机很渺茫。 “让人盯紧她,和亲的路上,派高手……”沈芸柔冷眸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转身回到內殿。 …… 青山阁。 “郡主!”春兰担心朝阳。 “我没事。”有些心慌的坐在院落,朝阳手指发颤,掌心出汗。 去沈家…… “收拾东西,我们离宫。” “离宫?”春兰惊愕的看著朝阳。“去哪?” “丞相府。”朝阳用力握紧手指。 春兰惊愕了许久,不敢多问。 “小桂子呢?”朝阳看著四周。 “不知道啊,陛下离开后小桂子就不见了。”春兰也纳闷呢,小桂子跑哪去了。 朝阳心口一颤,猛地站了起来,跑进房间。 果然…… 桌上的香炉不见了。 “掖幽庭……”不知道为什么,朝阳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掖幽庭。 呼吸有些急促,朝阳跌跌撞撞的往掖幽庭跑去。 她……错了。 昨夜,不该留著那香炉报復萧君泽。 萧君泽这般警觉的人,又在深宫中长大,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香炉有问题。 他,对小桂子下手了吗? “郡主!”春兰也惊慌的跟了上去。 “没有陛下命令,不得入內!” 掖幽庭,侍卫冷声阻拦。 “小桂子,小桂子是不是在里面?”朝阳手指发颤,他欠了六皇子萧悯彦的,就算小桂子想要她的命都是为了他主子,她想保住小桂子。 “让我进去!”朝阳声音颤抖的厉害。“让我进去!” “郡主!” 朝阳拼命的冲了进去,跑进刑房。 血腥气浓郁的厉害,朝阳胸口一阵反胃。 眼眸惊恐的瞪大,朝阳的手指……仿佛连髮丝都在颤抖。 “啊!”春兰跟了进来,失声尖叫,嚇得摔在地上,面色惨白。 刑架上……朝阳已经看不出那是小桂子。 他全身已经……只剩骨架。 凌迟…… 这是怎样可怕的刑罚。 抬手捂著嘴,朝阳只觉得眼前发黑。 “朕说过,心善是你致命的弱点……” 身后,是萧君泽的声音。 朝阳的身体如同被雷击中,全身发寒的颤抖著回头。 那一刻,萧君泽在朝阳眼中…… 是魔鬼。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朝阳失控的扯住萧君泽,哭著摇头。“疯子!” “恶魔……” “小桂子……他还是个孩子!” “啪!”朝阳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狠狠给了萧君泽一个耳光。 她居然想保住小桂子的命……真是讽刺,她明明连自己都保不了! 身后的侍卫警惕上前,被萧君泽拦住。 萧君泽蹙眉,有些不解的看著朝阳。“你可知他在你膳食中下毒,在你香炉中添加木香粉!” 木香粉致幻,更致命。 第135章 朝阳设局离皇宫 “萧君泽……”朝阳声音发颤的后退,眼眸透著惊恐。“你是魔鬼……” “朝阳!”萧君泽伸手想要抓朝阳的胳膊,可朝阳却抬手推开,几乎潜意识將另一只手抵在了萧君泽的咽喉处。 在交手的一瞬间,萧君泽的嗓子如鯁在喉。 惊愕的看著朝阳,那一瞬间萧君泽的思绪很混乱。 “陛下!” 身后,侍卫快速出手,將长剑抵在朝阳的脖子上。 朝阳眼眶红肿的厉害,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惧怕。 “为了一个太监……你要杀我?”萧君泽的声音有些发颤,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叫心痛。 朝阳,居然为了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太监,对他起了杀意…… “陛下,朝阳失態了……”朝阳快速收回手,手指慢慢握紧。 功力恢復了三成,还不够,还不行…… 別开视线,朝阳连自己都嚇得呼吸急促。 她居然……对萧君泽起了杀心。 见朝阳要走,侍卫不肯收剑。 “放她走……”萧君泽后退了一步,眼底始终透著浓郁的惊愕。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深吸了口气。“陛下,请看在六皇子的面上,好生安葬小桂子,让他……葬在主人身边。” 黄泉路上,小桂子应该去找他的主人了。 “嘭!” 朝阳刚走,萧君泽便发了疯般將所以刑具都摔在了地上。 “她居然要杀朕……哈?”萧君泽眼眶有些泛红。“朕哪里错了!朕做错了什么!这个太监,想要她的命!” 他做错了什么? 从小到大,他对人和善,可想要他命的宫女太监比比皆是。 宫中暗藏杀机,他连贴身之人都不能信任。 十岁那年,他继位东宫,一个跟在他身边伺候了十年的小宫女却在他的饭菜中下了毒…… 若不是那年薛神医恰好来京,他的命早就没了! 那年,先帝要对那小宫女处以极刑,他哭了三天,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求先帝放过那小宫女,她只是被人恐嚇,只是家人在有心人手中,她何其无辜…… 可先帝却將年仅十岁的他带去掖幽庭,让他睁眼看著,看著那些宫人对小宫女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杀鸡儆猴,先帝说,只有如此才能震慑宫人。 他教育萧君泽,为大业者,成大事者,心要狠,手要稳,斩草……要除根。 杀一人警示百人,杀两人警示千人,杀十人就能警示万人! 从那时候起,萧君泽便知道,权利……是双刃。权利,是最动摇也是最危险的东西。 你若不狠,便无法站稳。 高处不胜寒,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所有人都在教会萧君泽心要狠,可没有人知道年仅十岁的他,在亲眼看著宫女被凌迟以后,害怕的哭了多久。 他在深夜中做著噩梦,在无助中痛苦。 没有人救他,甚至没有人给他一个拥抱。 他渴望的温暖和善意,在他成为太子的那一刻开始全部消失。 时间久了,他便不再渴望,他开始冷漠,开始学会保护自己…… …… “朕处处为她著想,只是杀个太监!”萧君泽一拳打在桌案上,那上面的铁鉤划破手背,鲜血顺著指尖低落。 呼吸有些急促,更让萧君泽震惊和无法平復的是……朝阳会武功。 他不会看错,也不会感受错。 朝阳,她会武功!而且身手极快。 “陛下……”大太监眼眶泛红,跪在萧君泽身边。“陛下,您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大太监是长孙皇后身边的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跟著长孙皇后,也算是看著萧君泽长大。 萧君泽这孩子,十岁之前一直跟著长孙皇后,谦逊有礼,为人善良。 可十岁被封为太子位移东宫后,皇后为了避嫌就必须少见自己的儿子…… 这些年,萧君泽跟著太傅学治国之道,先帝也教他帝王大业。 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將一个善良的孩子,一步步逼到了现在…… 阿福垂眸,让人去传太医。 他不愿意承认,那个曾经善良像极了长孙皇后的皇子,越来越像他的父皇了。 如今的萧君泽,眼中有对权利的渴望,有杀伐,也有大义。 唯独……少了些什么。 少了长孙皇后教导的以善施天下,以爱悯眾生。 …… 青山阁。 “郡主,您……您对陛下动手……”春兰从刚开始就没缓过来,她怕是要接连做很多天噩梦了。 身体发抖的扶著朝阳,春兰最怕的是朝阳惹怒萧君泽。 “我们要儘快出宫。”沈云柔没有让她失望,沈云柔有让她逃离萧君泽的本事。 她必须儘快离开,先逃离萧君泽这个疯子。 “郡主,您是故意……让皇后送您出宫的对不对?”春兰佩服朝阳的心思縝密,几乎天衣无缝。 让她传萧君泽留宿青山阁,真正刺激的人是皇后沈云柔。 “是啊……从一开始,我就是要先逃出皇宫。”沈云柔,是唯一有价值的可利用对象。 只是她没想到沈云柔会让她进沈家…… 本以为沈云柔会把她安置在避暑山庄。 走进內殿,朝阳垂眸站了很久,笑著抬头,她在嘲笑自己。 聪明,反被聪明误。 在小桂子死之前,她都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她差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只是一枚棋子啊,没有实权的棋子! 拿起桌上那只修补好的风箏,朝阳转身离开。 …… 身在这皇宫中的人啊,每一个都或多或少受著煎熬。 主子命如草芥,那这些做奴才的,更是卑微如螻蚁。 春兰小声抽泣的在青山阁偷偷烧了纸钱,给小桂子黄泉路上拿著。 朝阳带著春兰离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慢慢走在红墙碧瓦的道上,朝阳感觉自己仿佛置身迷宫。 稍有不慎便迷了路,错了方向。 这个宫廷啊,就是个大染坊。 这个权利啊,就是一种毒药。 一旦让人沾染啊,就再也不是曾经的自己了。 它腐蚀著每个人的灵魂。 明明知道它可怕,有毒,可数以万计的人前赴后继。 那权利的脚下,是森森白骨啊…… …… 坤寧宫。 “皇后娘娘,朝阳走了。” 沈云柔扬了扬嘴角。“很好,她很聪明。” 做出了最正確的选择。 扔了手中的凤仙,沈云柔看著自己染红的指甲。 若是朝阳晚走一步,她的人怕是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娘娘,既然朝阳走了,这宫中便仅剩您和灵妃了,不如趁机动手……”婢女小声提醒。 “不必了,那种蠢货,留给她身边的婢女倩儿去玩儿吧,本宫没那些閒工夫。”沈云柔笑著再次开口。“听说兵部尚书和礼部吏部都换人了?” “是,木家木怀成兵部,封南將军,广扩招兵。木怀臣吏部礼部,兼户部,乃是陛下重用之人。” 皇帝这是沉不住气要给朝堂换血了。 真不知道她的好父亲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该怎么好好刺激一下她的父亲,让他赶紧出手呢? 沈云柔若有所思的算计。 “木怀臣。”沈云柔眯了眯眼睛。“那群蠢货没能杀了他?” “木怀臣身边有高手,形影不离。” “不需要跟我解释,本宫只看结果。”捏碎了手中的一朵凤仙,沈云柔眼眸狠厉。 第136章 萧君泽中了毒蛊 沐阳殿。 “该死的狐狸精,倒是会討好陛下。”慕容灵哼了一声,扬手给了倩儿一个耳光。“刚才你死哪去了?你最近有些不对劲!你不是告诉本宫说陛下不会来吗?” 差一点就让萧君泽误会,还好萧君泽爱她爱得够深。“若不是陛下宠爱我,倒是让他以为本宫刁蛮残暴了。” 倩儿用力握紧双手,咬了咬唇角。 再忍忍。 可她明明都已经將慕容灵欺骗的事情告诉了陛下,为什么到现在陛下还宠著慕容灵,难道陛下是真的爱这个蠢货? 怎么可能…… 凭什么? “替我去传信,给我叔叔慕容生,我要朝阳死。”慕容灵恶毒的握紧双手,以防万一,她必须要朝阳彻底消失。 “是!” …… 宫外,慕容家。 “慕容家叛变现在却能不受牵连,这是什么世道!” 慕容府邸外面,过路的人议论纷纷。 “你们知道什么啊,我听说当今陛下独宠那慕容家嫡女,简直宠溺到了天上去,不仅仅偷偷改了她的身份,还重新让她入宫,就是现在的灵妃。” “別乱说话,这种事情是要掉脑袋的。” 慕容府门口,慕容生趾高气扬的站著,等著高朋满座。 谁说他们慕容家落魄了,只要他侄女儿受宠,慕容家便前途无限。 “老爷,都这个时辰了,应该没人来了……”管家小声开口,他刚从慎刑司出来,怎么可能有人上门拜访。 “这你就不懂了,灵儿宫中受宠,有的是人巴结奉承。”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上赶著献媚,紧接著慕容府高朋满座。 很快,慕容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慕容家仗著皇恩气压眾人囂张跋扈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 江南之地。 萧承恩与追隨他的眾人在营帐中商討事宜。 “听闻慕容家的千金如今换了身份在宫中颇为受宠。” 慕容华一脸自豪,恨不得要將脸扬到天上去。 “小女略施手段便能让那皇帝迷的魂不守舍。” “慕容大人教女有方,当初这太子被废也是慕容家的功劳,看来这皇帝是真的动了情。”几个人凑在一起算计。 “不如……让慕容大人的女儿对那皇帝下毒……”有人提议。 “此法不是不行。”有人附和。 “就怕那慕容灵过惯了受宠生活,不愿意承担这份风险。”裕亲王深意开口。 慕容华的脸瞬间白了一下,知道萧承恩这是在警告他。 慕容灵受宠,慕容家又被赦免,不怕慕容灵享受奢华,就怕慕容华也起了动摇的心。“王爷放心,慕容华一心只为辅佐您登上大业,一个女儿而已……臣自然有法子让她对皇帝下手。” “什么法子,不妨说出来听听。”萧承恩淡淡开口。 “灵儿在宫中被那华妃灌了落红之毒,落红伤及根本,灵儿一直在求药想要怀上子嗣,灵儿性子单纯,极其信任臣……只需要將告知她,这种要需要男女配合服用,但是逆天而行,她一定会偷偷想办法让萧君泽服下,而不被他知晓。” 慕容华眼神暗沉了一下,不过是一个女儿,利用的好了將来他就是萧承恩的最大功臣,利用不好……凭藉著萧君泽对她的宠爱,也能让慕容家在京都无忧。 “如此甚好。”萧承恩笑了起来,对慕容华说话也越发客套。“慕容大人真乃我萧承恩的得力重臣,將来必定要官拜丞相,顶替了那沈清洲的位置。” 慕容华心下一喜,赶紧起身跪地。“谢王爷赏识!” “快快请起。”萧承恩亲自將慕容华扶了起来,眼眸深意的看了眼身后站著的南疆女。 “王爷,这是我南疆特有的毒物,无色无味,慢性发作,短时间內会让那皇帝暴毙身亡,无人知晓。”南疆女扬了扬嘴角,將毒药放在桌上。 “臣这就让人去办。” 说完,慕容华退了下去。 “陛下真的信任慕容华?”其他的追隨者故意挑拨。“他的女儿这般受宠,將来若是成了皇后,他在皇帝那边不是也前途无量,万一有异心……” “本王自然有后路。”萧承恩冷笑,再次开口。“那日,萧君泽前来求取龙血果,本王说,只要他肯服下那南疆蛊毒,他就把龙血果给他。” 萧君泽笑了起来。“龙血果可解百毒,蛊毒也不在话下,本王让他做了一个选择,是用龙血果救自己,还是去救那个朝阳郡主……” “他如何选择?”几个追隨之人紧张问了一句。 “给慕容华的药是催发蛊毒发作之物,就看那萧君泽能活几天了。” …… 京都,沈府。 马车在丞相府外停下,走的是偏门。 朝阳嘲讽的笑了一下,她不在乎这些,沈清洲惯会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本郡主是先帝亲封的朝阳郡主,回丞相府却要走偏门?先帝尸骨未寒,你们便如此怠慢,就不怕传到陛下耳朵里?治你们个不敬之罪?” 朝阳坐在马车中,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郡主误会了,正门修缮,马车都要从偏门经过。”马车外,是沈府的管家。 “是吗?既然主人家正在修缮门面,也不好打了丞相的脸,春兰我们走,先行住在客栈,等丞相门面修缮好,我们再进。”说完,朝阳就要下马车带春兰走。 从前,她不敢抬头看沈清洲,更不敢踏入沈家半步。她惧怕沈清洲欺辱她母亲,恐惧沈清洲对她们痛下狠手…… 可现在,她不怕了,她越是正大光明的来到沈家,沈清洲越是不敢对她下手。 “怎么回事?郡主来了,还不高接远迎?”偏门內,是沈清洲的声音。 朝阳全身像是浸泡寒潭,呼吸都开始凝滯。 说不怕是假的…… “郡主……”春兰感受到朝阳的害怕,紧张的扶著朝阳的胳膊。 “正门修缮,郡主不肯从此门经过。”管家低头。 “郡主是怕委屈了身价?”沈清洲走了出来,一身白衣,声音薄凉。 不得不承认,沈清洲几乎是个完美的人,完美的才能,完美的智商,甚至是完美的长相。 沈云柔也继承了沈清洲所有的优点,包括心狠手辣。 朝阳下意识后退,害怕的挪动了几步。“朝阳见过丞相,听闻和亲前要暂住丞相府,以沈家庶女的身份出嫁,朝阳要叨扰丞相了。” “庶女?”沈清洲冷笑。“那从这偏门进,便不委屈你。” “丞相似乎失忆了,朝阳不仅仅是先帝亲封的郡主,还是木景炎將军的唯一长女。”朝阳用力握紧春兰的手,两人的视线凌厉,剑拔弩张。 第137章 沈清洲要杀朝阳 沈清洲的低气压仿佛被朝阳瞬间点燃,而朝阳也明显是故意气沈清洲。 双手背在身后,沈清洲的骨节咯咯作响。 好一个木景炎唯一长女…… 那一刻,沈清洲的杀意浓郁到无法控制。 抬手扼住朝阳的脖子,沈清洲是真的要杀了朝阳。 朝阳痛苦的看著沈清洲,入门前,她要赌一把……赌沈清洲不敢杀她。 否则,进了沈家的门,便是死路一条。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沈清洲冷声威胁,再次开口。“你还想见见你的母亲吧?小杂种……” “小杂种这样的词……从丞相……口中喊出来,还……真是……亲切呢。”朝阳隱忍的笑了一下,记得很多年前,沈清洲就曾经喊过她小杂种…… 那时候,朝阳全身都在发颤,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冷嘲热讽的恶魔。 可现在,朝阳突然就不气了,她反而觉得沈清洲可悲。 “你得不到……我娘亲的爱,更得不到她的人……木景炎被你……害死了,至少……他还有我这个女儿……” “你找死!”沈清洲的手越发用力。 他是真的下了杀意。 “丞相,您放下郡主,您不能伤害郡主!”春兰惊慌的想要救朝阳,可却被丞相府的人拦住,捂住口鼻。 “呜呜……”春兰哭著摇头,沈清洲功高震主,权倾朝野。 別说杀一个郡主,就算是杀一个公主……如今的皇帝也要掂量一下。 朝阳呼吸戛然而止,眼前发黑。 她知道沈清洲怒了…… 愤怒,代表了他在乎,在乎说明他露出了软肋…… …… 皇宫。 “咳……”萧君泽走的有些快,咳嗽了一声,手掌微微有些黑色血跡。 心口的刺痛有些明显,显然……当日求龙血果的时候,那南疆女餵给他的东西又在作妖了。 每当他情绪激动,这东西会就折磨可刺痛他的心口,痛不欲生。 “陛下,您慢点。”阿福有些紧张。 “朝阳呢?” 萧君泽的杀意极其浓郁。 “朝阳郡主离开皇宫了,丞相说……朝阳郡主如果要以丞相家庶女的身份出嫁,那么……和亲前要住在沈家。”侍卫惊慌跪地。 “咳咳咳……”怒意一瞬间涌了上来,萧君泽眼前发黑。 沈清洲! 朝阳是自己要走的,这一点萧君泽很清楚。 就算是沈清洲,也不可能强制朝阳离开。 只要她不愿…… 可朝阳还是走了。 她寧愿去一个折磨她们母女这么多年的魔鬼身边也不愿意待在他身边…… 胸口气血翻涌,萧君泽呼吸急促。 “还不派人去丞相府……”萧君泽怒吼。 朝阳若是发现她母亲已经离世…… 萧君泽不敢想。 若是朝阳知晓了,一定会毫无留念的离开奉天。 心跳加速的厉害,萧君泽哪怕不承认都必须承认了,他慌了…… 若是朝阳知晓白狸出事,以她的性子会和沈清洲拼命,沈清洲怎么可能留她的命。 “朕亲自去……”萧君泽要离宫。 “陛下……”青山阁外,沈云柔走了过来,拦住萧君泽。 萧君泽的气压低沉到了极致,冷眸警告。“最好不要多事!” 朝阳离开,能送她走的,在宫中有先斩后奏权利的,只有沈云柔。 他的皇后! “陛下,太急迫容易露出弱点,太过在乎一个人,会成为致命处。”沈云柔扬了扬嘴角,亲昵的抱著萧君泽的胳膊。“陛下,您是帝王,心……若如扶柳,可是死穴。” 萧君泽的身体瞬间僵硬,知道沈云柔是在提醒他,也是在警告他。 太过在乎一个人…… 他怎么可能在乎朝阳…… 他没有。 这个女人更不会是自己的软肋,绝对不会。 “你似乎不明白,你的父亲並不比朕强,朝阳现在还有大用处,若是你父亲失手伤了或者杀了她,对奉天百害无利。”萧君泽强忍著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漠。 “云柔有一计,可以保证朝阳安全。”沈云柔笑了一下,再次开口。“听闻朝阳的真实身份是木景炎將军的遗腹子,这可是极其尊贵的身份啊,朝阳现在不过是需要个身份去和亲,若是木家肯出面……要走朝阳,那朝阳可安全。” 沈云柔笑的深意,仿佛真的在替萧君泽出谋划策。 “你会这般好心?”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让木家出面是唯一能將朝阳从沈家救出来的方式,可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云柔已经是陛下的人,自然要处处为陛下著想,为奉天著想。”沈云柔一脸真诚。 萧君泽將信將疑,但目前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朝阳只是想要逃离皇宫,逃离他…… 若是木家出面,她会跟著木家走。 “还有,云柔有件事要提醒陛下。”沈云柔再次开口。“朝阳必须去和亲,陛下在美人儿和江山面前如何抉择,就看陛下的决心了。” 大虞一直在自扰边关,这是在给奉天的警示和信號。 萧承恩那边还蠢蠢欲动,若是內患不解,外忧不断。 那奉天……就要完了! “用不著你来提醒,皇后还是將重心放在后宫上,管好后宫是你的职责。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规矩。”萧君泽提醒沈云柔,同时也在讽刺她。 后宫总共就她和慕容灵两个人,她只需要管好自己,切莫將手伸的太长! 沈云柔站在原地,看著萧君泽离开后,用力握紧双手。 萧君泽! “哼!”冷哼了一声,沈云柔很快便不在意。 她不爱萧君泽,这是她最大的筹码。 “娘娘,您为何……將朝阳送去沈家,又出主意让木家出面……”婢女有些不解,这样不就救了朝阳? “本宫的父亲本宫最了解,看似冷漠,实则深情,能刺激到他的,只有木家……”沈云柔笑著离开。 她终於找到能刺激沈清洲的好办法了。 沈清洲这段时间太过低迷,甚至起了隱退的心思,她怎么能允许自己的靠山这么快就隱退。 这绝对不能! 婢女倒吸一口凉气,跟上了沈云柔的步伐。 不愧是丞相嫡女,沈云柔若是男子,这般野心……简直可怕。 …… 沈府。 “丞相……”西峰站在沈清洲身后,小声说了一件事。 沈清洲猛地鬆手,厌恶的看著朝阳,居高临下。“朝阳郡主,是本官失態了。” 朝阳猛烈的咳嗽,缓了很久才慢慢呼吸顺畅。 无论西峰说了什么,沈清洲终究是忌惮了。 “哈……”朝阳笑了一下,她已经……找到沈清洲最致命的弱点了。 第138章 朝阳不了解母亲 沈家府邸。 朝阳跟隨沈清洲走了正门,终究是这上面驳回了一点顏面。 “郡主……”春兰始终瑟瑟发抖,这沈丞相真的好可怕。 感觉比陛下还要可怕。 一想起小桂子的事情,春兰拼命摇头,不……还是陛下更可怕一些。 “无妨。”朝阳捂著脖子摇头,那颈部自然已经红肿淤血,毕竟沈清洲方才是真的下了杀意。 “既然来了,去见见你母亲。”沈清洲淡淡开口,径直往后院走去。 春兰跟著朝阳走到后院,被管家拦住。“请留步。” 朝阳蹙眉,知道沈清洲故意让她一人进入。“春兰,你在此等我。” 春兰不放心,著急的左右踱步。 这丞相家宅怎么比皇宫还可怕。 “丞相大人,我母亲对您来说,算什么身份?”朝阳很想知道,在沈清洲眼里,白狸到底算什么? “一个西域进贡求和的战利品而已。”沈清洲侧目看了朝阳一眼,淡淡开口。 “既然如此,您对战利品似乎过於执著了。”朝阳眼眶瞬间泛红,为她母亲感到心寒。 “执著?”沈清洲冷笑。 白狸不是他的执著,是他的执念。 沈家后院,梨团簇开放,白色瓣飘落,景色秀丽,但却显得淒凉。 朝阳心慌的厉害,手指慢慢握紧。“我母亲呢?” “都说母女连心,她就在这,看不到?”沈清洲站在树下,手指轻轻触碰树干。 朝阳眼前一阵发黑,扶著胸口走了一步,终於还是撑不住摔在地上。“沈清洲,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不清楚,倒是有些后悔的事情。”沈清洲声音沙哑,转身看著朝阳。“当初断了你的手脚,哑了你的嗓子让你替嫁,本以为萧君泽心狠不会让你活过第二日,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下来,还活的很不错。” “你恨我……”朝阳能看穿沈清洲暗沉的眼眸,他在恨自己。 无非,恨她是白狸和木景炎生的女儿。 “你觉得你比不过木景炎將军……”朝阳的眼泪无声息的滚出来,灼热的厉害。 “比不过?”沈清洲眼眸沉了一下,慢慢靠近朝阳。“你当真觉得,我不敢杀你?” “不,你敢杀我,但就算杀了我,你又能证明什么?证明我从未存在,证明我母亲从未和木將军在一起?”朝阳抬头看著沈清洲,眼底的恨意异常浓郁。 双手握紧到全身发颤,朝阳呼吸急促中透著隱忍。 她好想杀了这个男人,杀了这个魔鬼。 “沈丞相,您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执著的折磨了她母亲这么多年,最终却將人逼死在这梨树下。 朝阳的双手握紧地上的泥土,怨毒的看著沈清洲。 沈清洲站直了身子,没有反驳。 他想对朝阳动手,想要亲手掐死这个畜生,可在白狸面前,他还不想动手。 “你母亲,就埋在这棵梨树下,她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我的鬼……”沈清洲蹲在朝阳身边,指著旁边的梨树。“你可知,你母亲这半生淒凉,受尽折磨,所有的苦难全都是因为你……” 朝阳呼吸凝滯的看著沈清洲,眼眶红肿到疼痛。 “因为你的存在,她不得不委曲求全,不得不忍辱负重,不得不卑躬屈膝……”沈清洲强迫朝阳听著,听著白狸所经歷的一切。“若是你早些死了,或者从来都不曾存在,你母亲不会像今天这般,长埋树下!” “你这个混蛋!”朝阳扬手要打沈清洲,但手腕被沈清洲捏在手心。 “嗯……”隱忍的喊了一声,朝阳全身无力的摔在地上。 手腕被沈清洲生生掰到脱臼,扭曲的颤抖著。 沈清洲是奉天难得的高手,当年他能凭一己之力贏得西域盛会的头筹,从来都不容小覷。 隆帝忌惮沈清洲忌惮了一辈子,但他拿沈清洲无可奈何。 沈清洲不会像长孙家一般,成为家族势力。 但在奉天,就算是皇帝也动摇不了沈清洲的地位,这就是他的本事。 “沈丞相,我母亲说……她厌恶你,若是有来世,她绝对不会遇见你。”朝阳用力將脱臼的手腕復位,声音透著恨意。“我母亲还说,是她曾经误信了爱情才会眼拙爱上你,但她早就不爱你了,她爱的人叫木景炎,她死了以后也是和木景炎在一起,他们两人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相遇,他们会很幸福的在一起,而你!” “沈清洲!你只能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感受著高处的寒风,孤独终老!因为你这种人,连死都不配!” 朝阳撑著身体慢慢站了起来,眼眸越发暗沉。 “朝阳!”沈清洲有些失控了。 饶是他掩藏的再深,听到朝阳说白狸会和木景炎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失控了。 “沈丞相大可恼羞成怒的杀了我,朝阳贱命一条,你杀了我便是!你杀了我,我会去黄泉路上与爹娘相聚,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还能团聚!”朝阳梗著脖子抬头,字字诛心。 “你太不了解你的母亲。”沈清洲想要动手,可听见朝阳这般说辞还是放下了手。“今夜郡主就委屈住在后院,好好陪陪你的娘亲吧!” 沈清洲脸色煞白,转身离开。 他的两鬢已是白髮,呼吸沉重。 误信了爱情才会爱上他?朝阳还是不够了解她的母亲白狸,一个西域培养出来的第一女杀手,她会爱上他? 他可以允许白狸不爱任何人,只要自己对她有利用价值,她就永远会留在自己身边。 可沈清洲不允许,不允许白狸爱上別人。 哪怕是利用別人都不可以! 朝阳!以为这些话就可以激怒他?幼稚…… 还是太过幼稚。 而且,朝阳太不了解她的母亲。 太不了解西域暗魅楼,太不了解这天下第一女杀手……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暗魅楼的杀手,按照西域等级划分,魑魅魍魎为最末等的暗鬼,人数最多,数不胜数如同鬼魅。 主刺杀。 其次是青衣,青衣倀鬼,百人有余,多为青衣白面,隱藏在各国的楼之中,负责各国重要人物的暗杀。 再次是红罗,红罗帐暖,等阶在十人左右,多为富家贵胄千金,出入不同场所,皇庭宫宴,更多的潜伏在各国皇帝的后宫之中。 四为青龙,主镇各鬼,负责暗魅楼的任务布局,各国仅有一人。 五为双生,所谓双生,便是將无数的双生子扔进试炼场,最终存活下来的双生子才能为尊者,双生子之间的感应和配合程度比普通人更强,而且,他们永远不会背叛对方。 最后便是圣女綺罗,也就是白狸。 第139章 萧君泽同意朝阳和亲 当年,西域叱吒各国,乃是各国之首的唯一强国。 各国只能仰望西域的繁华昌盛,却也仅仅只是艷羡。 西域掌握著各国的命脉,无论是帝王,还是重要官员。 暗魅楼,就是西域帝王手中最强大的王牌。 而圣女的选拔,是整个暗魅楼最严苛的存在。 作为圣女,首先必须是皇家血脉,一心为西域皇族兴衰。 再次,便要从其母怀胎开始,层层筛查。 母要端正,相貌要绝美,更要身手不凡,功力至少高手榜之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西域盛產美女杀手。 而在暗魅楼有专门那么一个组织,內部的所有美女杀手都是为皇帝一人服务。 她们要尽心服侍帝王,直到生下子嗣。 因她们只是生產工具,无法入宫为妃,但凡生下男婴便当场溺亡。 女婴,从小就要经歷最严苛的训练和挑选。 在暗魅楼圣女的试炼场上,地狱都黯然失色。 在这样的环境下,唯一能活著生存下来的女子,才有资格成为圣女…… 而在西夏,圣女有著绝对尊贵的地位,乃是除西域皇帝以外最为高贵的存在。 虽没有实权,但却是绝对的尊崇。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女人,號称绝情断爱,一生只为西域利益而驱使,是绝对的利刃。 …… 皇宫。 御书房。 “陛下!木大人求见。”太监紧张通报,木怀臣大人来来势匆匆。 萧君泽放下手中的笔墨,知道木怀臣是为了何事而来…… 朝阳去了沈府,如同羊入虎口,能否存活全凭天意。 沈芸柔说让木家將朝阳带走,这是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可……萧君泽却犹豫了。 他知道,他犹豫的时间越长,朝阳的处境越危险,可…… 让木家带走朝阳,表明了他同意朝阳和亲。 朝阳这是在逼他做决定。 沈芸柔和木怀臣……所有人都在逼他…… 眼眶有些泛红,萧君泽不想见木怀臣。 他不愿朝阳去和亲,他不同意! 就算是死,朝阳也只能死在他身边! …… 沈家,后院。 “郡主……”春兰哭著抱住朝阳,想让她回房间。 可朝阳只是跪在那可梨树下,不肯离开。 “你可知道……这树下的人是谁?”朝阳笑著问了一句,声音沙哑。 春兰摇头,不知。 “是我娘。”朝阳抬手接住瓣,视线游离。“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狠厉,打我次数最多,却又最爱我的女人。” 白狸,她可是西域第一的女杀手。 可却为了她,断了翅膀,束了手脚。 春兰心疼的看著朝阳,慢慢把人抱紧。 这个时候,也许朝阳只需要一个拥抱。 “郡主,我们离开丞相府吧,这里,太可怕了……”春兰小声开口,她怕朝阳离开时,除了这条命,遍体鳞伤。 “再等等。”朝阳摇头,她在和萧君泽博弈。 在给自己博胜算…… “郡主……”春兰没有继续劝朝阳,她总有自己的想法和盘算。 朝阳没有心思留在深宫,她的眼睛里只有五湖四海。 若是朝阳一心愿意留下,那这后宫之中,又有何人是她的对手。 朝阳是需要翱翔的鸟,她的世界是蓝天,不是金丝笼。 可……连春兰都明白的道理,萧君泽怎么可能不明白。 只是他贪婪,执著,嫉妒的不想让朝阳离开。 “丞相说了,朝阳郡主为母亲尽孝,要跪送一夜,这是规矩。” 朝阳的膝盖受伤未痊癒,沈清洲便让人来传话。 若是想让她娘亲黄泉路上走的肃静,那今夜就好好跪守。 朝阳的呼吸凝滯了一下,没有理会身后传话之人。 “郡主……”春兰跪在朝阳一侧,若是朝阳愿意跪,她便陪著。 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主子肯为了她一个奴婢,跑去跪求陛下,与陛下做交易。 朝阳身形虚浮的跪著,膝盖疼的钻心。 跪一夜,那这双膝盖,怕是要废了。 沈清洲早早让人在梨树下铺满鹅软石,目的就是为了折磨朝阳。 …… 跪了整整三个时辰,夜幕都已经下来了……朝阳的额角已经被细汗浸透。 “郡主……咱们不跪了,行吗?”春兰心疼朝阳,声音透著哽咽。 “跪……”朝阳摇头,双手握紧。“你起来吧,丞相府的人不会为难你,替我……去宫中求救。” 春兰愣了一下,朝阳可是头落地都不肯求萧君泽一声的人,让她去宫中求救? “郡主……若是陛下不闻不问……您若真跪一夜,这双腿就废了!”春兰不敢让朝阳冒险。 “朝阳欠了娘亲的,这是应尽的孝……”朝阳摇头。 若是萧君泽肯怜她半分,便该知晓如何做。 其实,从她今日离宫之际开始,萧君泽就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场赌局,她必须要贏。 “诺!”春兰起身,匆忙离去。 …… 皇宫,御书房。 “陛下若是不见臣,臣便长跪不起!朝阳落入丞相府凶多吉少,求陛下同意朝阳和亲,给朝阳一条活路!” 殿外,木怀臣直直的跪著,他在逼萧君泽,同意朝阳和亲,送朝阳远离奉天。 “陛下!朝阳郡主身边的婢女前来求见。” 殿外,春兰赶到的时候,木怀臣就跪在殿外。 春兰哭著跪下,求萧君泽救人。“陛下,我们家小姐跪在丞相府后院,要跪一夜之久,若是继续如此,她的双腿就保不住了……” 內殿,萧君泽猛地站了起来,呼吸急促。 “咳咳……”血液上涌,萧君泽忍不住咳出黑血。 他……果然还是在乎…… 显然,这步棋,朝阳又贏了。 “哈……”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將桌上的物件摔落。 朝阳贏了,他认输。 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逼他同意和亲。 还让木怀臣也来如此逼他…… 朝阳,是铁了心要离开。 …… 木怀臣和春兰跪了一段时间,殿门打开,阿福走了出来。 “木怀臣大人回去吧,陛下已经传唤了木怀成將军,大人想来应该明白。” 木怀臣长跪的身体颤了一下,重重磕头。“谢陛下,怜惜木景炎將军遗脉。怀臣替木家,谢过陛下!替朝阳,谢过陛下!替边关百姓,谢过陛下!” 木怀臣知道,萧君泽妥协了。 他终究是愿意放过朝阳了。 其实……朝阳在他心中,还是有些位置的吧,否则,他又怎会这么快妥协。 抬头看了眼御书房的殿门,木怀臣更多的心疼被困的帝王。 起身离开,木怀臣紧握的双手慢慢鬆开。 尤记少年时,萧君泽豪气万丈的牵著他的手腕,指著那万里江山。“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踏遍千山万水,寻一处谁都找不见我的地方,我要藏起来,让父皇找不到我。” 殿內。 萧君泽眼前有些发黑,吐出黑血,半跪在地上。 坐上这皇位又如何,还不是身不由己。 权利!永无止境! 他如今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奉天,他要这天下尽归他有,他要踏破大虞的国门,他要万民臣服! 他要朝阳……除了他身边,再无可躲之处! 第140章 倾巢之下未有完卵 沈家。 “丞相,朝阳郡主……一直都在树下跪著。” 沈清洲无动於衷,安静的看著手中的书籍。 “丞相……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 “白狸的女儿,没有这么脆弱。”沈清洲淡淡开口,依旧没有要放过朝阳的意思。 “丞相,若是陛下那边问起来……” “怎么?女儿来祭奠娘亲,陛下也要管?”沈清洲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放下手中的古籍,继续摆弄桌上的八音盒。 书上记载,所有的八音盒解法无非就是纵横,进退…… 可他用了很多方式都无法拆开这个盒子的机关。 而且,这八音盒是用特殊材质组成,机关锁十分精妙,里面还有丝丝火药的味道。 若是强行打开一定会触动里面的机关,將白狸留给他的东西全数烧毁。 他不能冒这个险。 “陛下!木怀成將军突然夜访,看样子是从军营直接过来的。”管家紧张前来,有些担忧。 沈清洲眯了眯眼睛,重重將八音盒摔在了桌上。 …… 丞相府正厅。 “木怀成將军突然深夜来访,所谓何事。”沈清洲气压冷凝,对待木家人向来没有多少好脸色。 “深夜打扰丞相是在抱歉。臣挟叔父遗愿,特来接舍妹回家。”木怀成身穿鎧甲,手持长剑,虽不是来威胁沈清洲的,但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何况,沈清洲没有任何权利擅自留下朝阳。 “是吗?”沈清洲淡淡的开口,睥睨眾生一般的冷笑。“遗愿?” 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人,能有什么遗愿。 “请丞相过目。”木怀成將木景炎当年留的家书给了沈清洲,声音不卑不亢。 沈清洲伸手接过,身体和呼吸都开始发颤。 眼眸中的怒意像是要生生將那纸张烧尽,控制不住將信件撕得粉碎。 木景炎说,白狸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无论如何,让木家照顾好他们母女。 哈? 白狸是他沈清洲的女人,轮得到他木景炎指手画脚。 “夜深了,晚辈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说完,木怀成就要去接朝阳。 “木怀成。”沈清洲扔了手中的信件,站了起来。“先帝临终前留下遗詔。” “去取来。”隨即,他示意管家去取。 木怀成的身体僵了一下,手指发麻。 他知道,木家不该趟这趟浑水,可木家欠了朝阳的,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可他此番前来也定然是惹怒了沈清洲。 沈清洲想要毁掉木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愿陛下能信守承诺,牺牲他一人……守护木家整个家族。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管家念著遗詔。 木怀成恭敬跪地。 “奉天愿与大虞交好,封朝阳为朝阳郡主,木怀成將军前往护送,务必安全送达,完成此重要使命……” 木怀成身体瞬间僵硬,手指发颤的接过圣旨。 若是先帝遗詔……那先帝的目的很明確。 如若朝阳在去和亲的路上出了任何问题,导致大虞与奉天边关起了战事。他木怀成万死难辞其咎,甚至会株连整个木家。 如若朝阳顺利和亲,他怕是也很难从边关的路上回来…… 无论是沈清洲,还是先帝遗留的暗线,都会让他彻底消失。 若是他木怀成一条命能换木家安稳,倒也值了。 “末將领命!” …… 后院。 朝阳的额头有些出汗,脸色苍白。 这场赌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真正想要验证的是什么? 是沈清洲的致命弱点,还是萧君泽的善念? 或者,萧君泽对她,到底有没有一丁点的善意…… “郡主……”春兰回来了,眼眶通红。“您快起来,木將军来接您了,陛下同意您去和亲。” 朝阳的身体先是僵了一下,隨即眼眶湿润到泛红。 萧君泽…… 这次的博弈,萧君泽妥协了,虽然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决定,但对於朝阳来说……像是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 撑著身体想要站起来,朝阳一下没站稳。 “郡主!”春兰惊慌的扶著朝阳。 “我没事……”眼泪悄无声息的砸落在地面上,朝阳全部的坚强都是偽装。 萧君泽曾经是她黑暗深渊中的一束光,可直到后来朝阳才发现,那束光不是救赎,它刺眼到生疼。 她是生活在地狱里的人啊,別人一丁一点的善意和恩惠都能让她的心开始发芽,然后无限疯狂的滋生,缠绕…… 朝阳知道,木怀成前来,预示著萧君泽同意和亲,预示著……她很快就要离开奉天。 “我走后,將这个锦囊交给陛下。”朝阳笑了一下,她在离开前,可能见不到萧君泽了,让春兰交给他…… 她答应过帮萧君泽除掉萧承恩。 抬头看了眼夜色,她要离开了。 奉天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萧君泽对她很不好,折磨,伤痛都是他给的,可曾经的阳光和希望也是他给的。 朝阳不恨萧君泽,他做不到祝福,但也只希望两人从此以后……天涯一方,各自安好。 释怀的笑了一下,朝阳回眸看著那棵开正好的白梨树。 愿她娘亲可以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 后院深处,一个黑影盯著朝阳离开,转身消失。 …… “郡主……让春兰跟著您吧?”春兰害怕,害怕陛下用她来要挟朝阳,让朝阳即使去和亲,也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不……”朝阳摇头。 “此去路途遥远且危险,我不能让你跟著犯险。”朝阳很清楚,此去大虞,一旦离开奉天边境,一定会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 任何人跟著她,都太危险。 “郡主……”春兰哭了起来。 “別怕……”朝阳安抚春兰。“陛下会善待你。” 她在锦囊中留了字,希望萧君泽达成所愿后,善待春兰。 春兰哭著擦了擦眼泪,她不捨得朝阳。 “朝阳郡主,末將木怀成,前来接郡主回家。” 院落外,木怀成一身戎装,手持长剑,冲朝阳伸手。 朝阳视线有些模糊,站在原地僵了很久。 听闻木家將军木怀成,少年成才,能文能武,是木家最能与木景炎將军相媲美的后辈。 木怀成是木家嫡长子,比木怀桑大了两岁,但却少年老成,身姿挺拔如松。 木家出將才,木怀成的双眸寒星,周身的肃杀之气是常年驻军歷练而成。 “谢將军……” 许久,朝阳才慢慢回神。 她猜想,年少时爱慕她母亲,为了她母亲不惜放弃一切都要远走高飞的木景炎,大概就是木怀成现在的样子吧。 第141章 朝阳离宫前夕 “木將军,和亲之日定下来了吗?”回木家的路上,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还要陛下定夺,但先帝留有遗詔,提前出发,夏至之前必须赶到奉天与大虞重阳关的位置。按路上行程来算,也就这几日了。”木怀成骑马在马车一侧,小声开口。 “多谢將军,请將军务必今夜进宫,以方与舍妹相认,心疼难捨为理由请求陛下令觅良人和亲。”朝阳小声开口,想要帮木家脱离这件事。 只要木怀成这般请求,萧君泽和朝中主和亲之人一定会觉得木家有私心,担心搞乱了和亲。 那送亲的军队就一定不会选择木家。 她这一路凶险异常,先不说能不能活著出奉天,就算是离开奉天,她也不可能乖乖去和亲的…… 她若逃走,或者被杀,谁送亲都会有很大的危险。 她不希望是木家人。 马车外。 木怀成侧目看了朝阳一眼,眼眸透著深意。 这是他们木家欠了叔父木景炎的,终究是要还。 “朝阳不想去和亲?”木怀成深意问了一句,他不是不明白朝阳的用意。 木怀臣为了朝阳能回木家,在木家祠堂跪了一夜了,他说……朝阳蕙质兰心,她很聪明,眼眸里有光,与叔父木景炎很像。、 木怀臣见木景炎最后一面的时候,他也不过才三岁,那时候,木景炎绝然离去的背影……成了他心中永远的执念。 朝阳若是真的乖乖和亲,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跳进了另一个深渊。 “若是天下太平,谁又愿意和亲。”朝阳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所以,请將军务必不要淌这趟浑水。” 木怀成没有说话,也没有告诉朝阳先帝遗詔。 这件事和朝阳没有关係,无论是谁去和亲,木家都要前去护送。 先帝忌惮木家,想要除掉木家,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又何必让朝阳新增负担。 …… 大虞,皇宫。 “陛下,奉天传来消息,朝阳郡主回了木家,新帝同意和亲。” 胤承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 很快…… 他就能见到朝阳了。 “传令,所有边关將士集结重阳穀落霞坡,一旦奉天將士將朝阳送出奉天,全力確保朝阳安全到达大虞皇宫。” 他也会亲自前去。 “是!” 胤承看著边关作战图看了很久,他就知道萧君泽一定会妥协的。 人在高位就会越发看中权势,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两国开战。 …… 奉天,皇宫。 “陛下,什么时候的事情。”薛神医脸色有些暗沉,低沉著声音问了一句。 萧君泽起身,屏退眾人。“去十里坡求龙血果的时候。” “龙血果……”薛神医倒吸一口凉气。“龙血果千年难寻,当初我手中的两颗都给了您,就算是有缘再寻见一颗,也未必还有下一颗。您体內的可是南疆蛊毒,您可知何为蛊毒!” 萧君泽沉默,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蛊毒的可怕之处。 传言万虫出一蛊,毒性极强,进入人体后不仅会散发毒性,还会啃噬身体…… “若是不刺激它,还能撑……”萧君泽小声开口。 “陛下……”薛神医垂眸。“臣不懂。” 明明,他只把朝阳当做一枚棋子,明明…… 明明,他从未对朝阳表现出任何不同。 明明,朝阳身上这一身伤痕,都是他给的。 “朕也不懂。”萧君泽笑了一下,捂著胸口。“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 “陛下,沈丞相让人將先帝的第一份遗詔拿来了。” 薛神医还未走,阿福便带著圣旨走了进来。 薛神医避嫌,深意的看了那圣旨一眼,快速退了下去。 “念!” 萧君泽握紧手指,其实已经猜到了遗詔的內容。 所以,他今夜才会急召木怀成。 牺牲木怀成一个,是他唯一能保住木家全族的方式。 可萧君泽也清楚,木怀成若是牺牲…… 他与木怀臣之间,除了君臣,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其他感情了。 可作为君王,他没有办法。 “先帝有令……让木怀成將军送亲……” 萧君泽闭上双眼,身体都在颤抖。 他突然能明白了,为什么高处不胜寒。 为什么,这个位置等於诅咒。 为什么……坐上皇位的人註定孤独。 为了天下,为了百姓,为了所谓的大义,要牺牲太多自己原本想要守护的东西。 两相权衡取其中重。 “宣旨……” 阿福心疼的看了萧君泽一眼,跪地应允。“诺。” “阿福……” 见阿福跪著退出去,萧君泽喊了一声。 “陛下……”阿福回身。 “母后走之前,可还有留下什么?”萧君泽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或者找到什么安慰。 “尊太后说,站在高位的人註定孤独,如果有选择,他不想让您坐在这个位置上。”阿福恭敬跪地,这话是大不敬之言。“皇后走前求过陛下,不要让您当皇帝……” 长孙皇后求过先帝,让萧君泽当个閒云野鹤的王爷,真正的逍遥自在一生。 “母亲,也曾经这般幼稚……”萧君泽笑了一下,再次开口。“擬旨,朝阳郡主福泽深厚,为两国之交好,前往大虞和亲……赐千颗明珠……苏绣百匹……黄金万两……” 沉默了很久,萧君泽再次开口。“近身婢女三名,太监三名……朕亲自挑选。” 阿福恭敬的听著,连他都能听出萧君泽口中的不愿。 …… 第二日,清晨。 沐阳宫。 “小姐,这是老爷求来的神药,能让您很快怀上孩子,但要男女共同服用,您得想办法让陛下吃下……”婢女再慕容灵耳边小声开口,將药放在了桌上。 倩儿站在一旁,眯了眯眼睛。 “这药真的有效?”慕容灵半信半疑。 “您放心,老爷是您亲爹,总不能害您。” 慕容灵点了点头,这倒是。 拿出那药看了一眼,慕容灵自己吃了一颗,確定无毒才鬆了口气。 她只是想怀上萧君泽的孩子,还不想真的伤害萧君泽。 “倩儿,去陛下那看看,陛下处理完公事,就说我病了。”她要再第一批秀女入宫前,儘快怀上萧君泽的孩子。 …… 坤寧宫。 “皇后娘娘,陛下方才宣旨,三日后,送朝阳郡主和亲。” 沈芸柔点了点头,很满意的笑了。“父亲那边如何?” “昨日木怀成將军亲自前去带走朝阳郡主,丞相想来是受到了刺激。”婢女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开口。“今日一早,丞相上朝了,要对木家下手。” 第142章 朝阳这是要诛心 木家別院。 “朝儿想来不会在意这些礼俗,住在这清静。”木怀成接朝阳下马车,扶著她进了木家在郊外的雅致院。 朝阳走著的脚步停了一下,除了她母亲和胤承,还没有人如此称呼过她的乳名。“这里很好,朝阳还担心见到木家长辈会很拘谨。” 木怀成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不过是木家多数人怕惹火烧身,不愿收留朝阳罢了。 朝阳说的对,若是天下和平,谁又愿意前去和亲。 此去前路漫漫,生死未卜。 “朝阳。”木怀臣已经在別院等待,天色有些阴沉,树下灯晕的余辉中,他冲朝阳笑了一下。 没有生疏的客套,他只唤朝阳的名字。 因为他知道,朝阳郡主这个头衔不是荣誉,而是枷锁。 “见过木大人。”朝阳也冲木怀臣回以微笑。 “见外了,若是不嫌弃,便唤我与兄长哥哥便是。”木怀臣眼中含著笑意,那是发自內心的亲近。 朝阳也不好驳了木怀臣的好意。 抬手作揖。“见过两位哥哥。” 木怀臣和木怀成相对看了一眼,眼底的笑意很复杂。 他们木家靠木景炎的死苟延残喘活到今日,如今却又要牺牲木景炎这唯一的遗孤来继续保护木家…… 朝阳跟著两人进了庭院,潺潺的流水和香让人有些陶醉。 別院的环境很好,木家的两位少年一人戎装,一人青衣白衬。 听闻木怀臣天生体弱多病,木家用了好大的法子才把人保下来。 月光下,木怀臣的面色有些微白,温润如玉。 这些年,朝阳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家人,除白狸和胤承以外的家人。 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兄长…… “陛下已下旨,祭礼后出发,你决定了?”木怀臣示意朝阳落座,小声问了一句。 “我母亲已经不在了,没什么好犹豫的……”朝阳垂眸,声音沙哑。 木怀成和木怀臣的心都收紧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安慰。 “母亲终於自由了,朝阳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念想了。” “那陛下……”木怀臣想说什么,可他不知该如何去解释。 说萧君泽本性不坏?还是说萧君泽曾经並不是如此暴戾之人? 说这些都没有太大意义了,因为他对朝阳的伤害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有没有想过让他知道真相?”木怀臣小声问了一句。“你恨他吗?” 如若萧君泽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绝对不会这般对待朝阳。 若是他知道了……该是怎样的悔恨。 “不恨。”朝阳淡淡笑了一下,恩仇相抵,一笔勾销。“但我怨他……” 她没有那么广阔的胸襟,失去了一个孩子,受尽他的欺压凌辱。 手指握紧衣衫,朝阳再次开口。“他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但一定是要在我离开之后。” 木怀臣深吸了口气,他就知道……朝阳这么聪明的人,若是真的想要安稳的在萧君泽身边活下去,定然会想办法让萧君泽知道真相。 她从替嫁开始,就从未想过要留在萧君泽身边,也没有想过留在奉天。 这么想来,倒是萧君泽更可悲一些了。 朝阳走之前不会让他知道真相,因为一旦萧君泽知道了,绝对不会放她离开。 但如若她已经离开了,萧君泽却知道了真相…… 这是无尽的折磨…… 朝阳的不恨,但怨他,这句话很有深意。 她不恨萧君泽,但她为了孩子怨萧君泽,那以朝阳的性子……怎么可能乖乖忍受一切。 她能预料到萧君泽很快就能知道真相…… 杀人,诛心啊。 …… 乌云遮住太阳,时而风气,阳光照耀在树叶之上,翠绿纯净。 朝阳与木怀臣在院落中饮茶,木怀成先行回军队整顿。 鸟鸣虫语,春意盎然。 母亲曾说,奉天的春比其他各国来的要早一些,江南之地更是一年四季鸟语香。 原本,这是一个值得別人嚮往的国度,如今……她却只想著离开。 …… 皇宫,御书房。 退朝之后,萧君泽便一人躲在御书房,谁也不见,谁也不想见。 大臣一个个都在逼他,江南之患需尽除。 他作为一国之君,难道不想消除一切隱患? 一个个只会添忧,却不知如何解忧。 “陛下,丞相求见。” 萧君泽眼眸冷冽了些许,沈清洲抱病许久,突然早朝还没进諫,他想做什么? “让他进来。” 將手中的物件扔在桌上,萧君泽双手背在身后,等著看沈清洲还想做什么。 先帝留下遗詔在沈清洲手中,这隨时隨地都是会隱患。 而且,对於沈清洲来说,是免死金牌。 他要想动沈清洲,那要好好掂量一下。 “陛下。”沈清洲垂眸,態度恭敬。“朝阳郡主马上就要离开京都,木怀成將军前去送亲。此乃奉天一等一的大事,但愿木怀成能不辜负先帝。” “先帝已经去了,他只需要不辜负朕,不辜负边关百姓。”萧君泽冷眸开口。 “陛下,臣这几日身体不適,耽误了朝政。听闻江南之地开荒伐林,这是要大举屯粮与我京都拉开持久战线的想法。”沈清洲这是告诉萧君泽,裕亲王不除,后患无穷。 “丞相主战?”萧君泽看著沈清洲。 “自然……”沈清洲諫言。“只要大虞信守承诺,接到朝阳郡主后便不再对奉天边关自扰,那陛下便一鼓作气,收腹江南之地,毕竟裕亲王手中兵力有限。” 萧承恩能带走的只是他的亲兵,如今又在江南之地大肆招兵买马。可新帝登基,他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没有那么容易。 “丞相怎么突然关心起了裕亲王叛乱一事?”萧君泽不知道沈清洲想做什么。 “如今芸柔入宫,乃是陛下髮妻,先为臣子再为父亲,无论是为了陛下还是女儿,都该竭尽全力平復內乱。”沈清洲给了萧君泽思考的空间,再次开口。“若是和亲的路上出了什么变故,导致边关起了战事……那木家万死难辞其咎。” 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就知道沈清洲是为了木家来的。“丞相为何这些年咬著木家不放?” “臣是为了陛下,为了天下考虑。” “丞相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丞相是在记恨当年木景炎带走白狸之事。就因为这件事,丞相想要对木家赶尽杀绝。”萧君泽只觉得可笑,作为丞相,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一直活在仇恨世界。 “臣不知陛下在说什么。”沈清洲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有件事丞相可能不知,当年木景炎將军叛离前曾经被先帝密詔入宫,朕那时还小,但却依稀记得些什么……”萧君泽走到沈清洲身前再次开口。“丞相就不怕自己恨错了人?” 聪明了一辈子的沈清洲,实则不过糊涂了一辈子。 隆帝何等聪明之人,真正的幕后掌控者,只能是他。 就连死,他都要將所有人都算计在內。 他利用沈清洲制衡木家,同样也是在利用木家,制衡沈清洲。 第143章 朕来送行不可吗? “臣不懂陛下在说什么……”沈清洲手指发麻。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第一次……感觉贏了沈清洲一筹。“朕有个礼物要送给丞相,青雅居外院,有个老人想见您。” 沈清洲抬眸看著萧君泽,第一次,这个年轻帝王……给了他『惊喜』。 果然,坐上这个位置以后,他与隆帝越来越像了。 “听闻沈木两家曾经是世交,在皇祖父在位时曾有人传言『木沈合璧,奉天无皇』。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木家与沈家断交,甚至从此交恶,水火不容。” 沈清洲恭敬退下,气压冷凝。 “陛下,若是內忧外乱都平定,最大的隱患便是丞相沈清洲。”暗卫悄然走进御书房,小声开口。“青雅居外院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很好。”萧君泽当然知道,坐上这个皇位他应该做什么。 朝阳在去往和亲的路上,大虞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他有数月的时间,儘快平定萧承恩的叛乱。 其实,以正宫的兵力,一个小小裕亲王还不放在眼中。 可偏偏,萧承恩身边有高人。 那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但萧君泽有预感,那人绝对不是为了萧承恩继承大统。 …… “陛下,倩儿前来,说有事稟报。” 萧君泽蹙眉,有些厌烦后宫之事。 “慕容家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那婢女说的没错,薛神医也承认了,她体內的梦魘之毒是新毒。”这说明,慕容灵是骗他无疑了…… 心口有些刺痛,蛊毒又有发作的徵兆。 萧君泽强行咽下喉口的腥甜呼吸急促。 长久以来,慕容灵就像是萧君泽心中的完美女人,不在乎权利金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一心一意只为他…… 当初,长孙皇后曾经讲过,將来遇到这样的女子一定要珍惜,切莫伤了她的心,断了这份情。 他反驳,说著世间绝无此人。 长孙皇后说,等他长大就懂了…… 避暑山庄的山洞中,他在黑暗中感受到了什么是真心相待,也在黑暗中感受到了对方的不顾性命。 他昏迷了很久,睁开眼睛看见慕容灵的第一眼,他以为这就是爱情。 是他这辈子都已应该不忘记的初心。 是他对长孙皇后的承诺,是他永远也不应该伤害的女人。 可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他像是个傻子,被蒙在鼓中。 不……他本来就是个傻子,因为长久以来,欺骗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迫不及待的相信著慕容灵,就像是在著急给隆帝证明他的『真爱』。证明也有这么一个女人,肯为了他放弃和付出一切。 他想告诉隆帝,你失去了我的母后,这是你此生最大的遗憾。 因为一个人不会那么幸运,同时遇见两个真正深爱他的女人。 …… 江南之地。 “主人,药已经送到了慕容灵身边,就等著萧君泽毒发。”南疆女嘴角透著笑意。 “不可轻敌……”帷幔中,男人深意的开口,將白玉棋落在棋盘上。“此局无论输贏,都该撤了。” 时间到了…… “主人……”南疆女惊慌的跪在地上,恭敬磕头。“请主人恩赐,让青鸞留在裕亲王身边,等萧君泽毒发,裕亲王继承大统之日……青鸞亲自来寻主人谢罪。” “青鸞,你是我暗魅楼仅剩的双生,你姐姐朱雀是怎么死的,你可还记得?” 青鸞的呼吸瞬间凝滯,身体僵硬的厉害。 “入我暗魅楼,断情绝爱,一旦动了情,必死。” 青鸞手指有些颤抖,再次磕头。“青鸞谨记主人教诲。” “去吧。” “谢主人!”青鸞欣喜的起身,快速退了出去。 帷幔中,男人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轻轻动了下手指,扔掉了方才要落的那颗白棋。“可惜了。” “你知她必死。”角落处,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出。 “一颗有了心的棋子,多生变故。”男子挑眉,回眸看著黑暗处。“几日修养调戏,您的身体如何了?” “该撤了。” “朝阳郡主上路之时,就是我们离开之日。”男子起身,將另一颗棋子扔进了平静的景观池中。 棋子坠落,发出清脆的响声,水面激起波光,水中鱼儿四散。 就好比这天下,也要乱了。 一颗棋子,动盪天下。 这就是他们西域想要的结果。 “天佑我西域,霸主永存。” …… 夜色渐深,木家別院。 木怀臣在树下抚琴,朝阳在鱼池边静坐。 一曲作罢,木怀臣要回府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便是。” 朝阳頷首,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 总有一种预感,天要乱了。 “郡主,夜露水寒凉,进屋吧。” 朝阳起身,扔了手中的鱼食,起身进屋。“让你准备的物件,准备好了吗?” “按照郡主吩咐,偷偷找了京都最好的铁匠,用上好的玄铁打造,短刃精巧,便於携带。”春兰小声开口,四下无人,將一把精巧锋利透著寒光的匕首从袖口拿了出来。 朝阳抬手接过,掂了掂重量,她的手腕没有好利索,这般刚刚好。 “郡主……”春兰知朝阳此去凶险,有些不舍。 “若是不死,江湖还有缘相见。”朝阳冲春兰笑了一下,將自己的髮簪放在春兰髮髻之上。“这是我娘用杏木雕刻的,虽不值钱,但是我最珍惜的物件。” “郡主……使不得……”春兰话语哽咽。 “明日你便回宫去吧,不必送我。”朝阳眼眶有些泛红。 “郡主!”春兰嘭的一声跪地,重重磕头。 “起来。”朝阳嘆了口气。“天高任鸟飞,这是我想要的自由。” 自由险中求。 春兰点头,哭著离开。 她心中祈祷,朝阳顺顺利利,逃离这一切。 进了房间,朝阳关上房门,方脱下外衣,就听见细微响动。 “谁!” 警惕的看著窗边,朝阳握紧匕首。 脚下轻盈,朝阳警惕极强。 “嘭!”一声,朝阳快速出手,可因功力没有恢復,被那人反手困在墙上。 “你果然会武功……” 身后,那人的声音熟悉薄凉。 朝阳身体僵了一下,呼吸微弱。“为了自保,三脚猫的功夫罢了。不知陛下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萧君泽从背后把人抱紧,呼吸还带著丝丝血腥气。“就要走了……朕来送行,不可吗?” 第144章 朝阳终於离开了 “陛下,请自重……”朝阳反手抓住萧君泽的手,身形极其灵活的闪过,逃离萧君泽的控制。 “自重?又是自重……”萧君泽咬了咬牙,在朝阳鬆手的瞬间,再次反手將人抓住。 朝阳快速出手,两人算是正式交手。 “你对朕动手?”萧君泽像是不敢相信。 “陛下深夜闯进木家別院,朝阳眼,不曾知道您是陛下,失礼了。”朝阳凉凉开口。 “呵?伶牙俐齿。”萧君泽抬手捏住朝阳的下巴,再次开口。“朕后悔了……” “君无戏言!”朝阳蹙眉。 “明日一早,朕不来送你了……”朝阳明天便要出发了,先去京都驛站。 “朝阳何德何能,需要陛下前来相送。”朝阳用力拍开萧君泽的手。 反正明天她就要走了,何必与萧君泽太客气。 “我知道你不会乖乖去和亲的。”萧君泽笑了一下,坐在朝阳的床榻,没有要走的意思。 朝阳紧张的看著萧君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也不会把我的女人送给別的男人。”萧君泽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你想要的自由,我给你,但你逃不了。” 朝阳越发不明白萧君泽的意思,她是来警告自己的,还是…… “朝阳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萧君泽没有多说,慵懒的半躺在床榻上。“朝阳,朕能问你个问题吗?” “陛下问完就会走吗?”朝阳警惕开口。 沉默了很久,萧君泽声音低沉。“那日,先帝遗詔传位六皇子,你为何选择朕?” 是为了报復,还是怕他会杀了她…… 朝阳的呼吸一紧,低头开口。“朝阳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聪明人,不会说太多。 “朝阳,如若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误会,你会选择留下吗?”如果他没有因为替嫁的事情迁怒她,没有失去那个孩子…… “朝阳身如浮萍,身不由己。”朝阳垂眸,她的一生何时轮得到她自己做主。 萧君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朝阳看似在逃避,实则已经给了他答案。 从一开始,朝阳就从未想过要留下。 “若是真能自由……”萧君泽起身,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开口。“谁不想说走就走……” 见萧君泽起身要走,朝阳紧张的拂了拂身子。“恭送陛下。” 萧君泽回头看了朝阳一眼,眼眸透著深意。 “朝阳,你逃不出去……” …… 第二日清晨。 朝阳一身红色底衣,髮髻披散。 她要先去参加祭天仪式,然后前往京都驛站,明日便要正式从官路出发了。 就像是一枚摆在明面上的棋子,她的出发,对所有幕后之人来说,都至关重要。 萧君泽要把握好她上路但却没有离开奉天的机会,快刀斩乱麻,除掉萧承恩这个隱患。 萧承恩要趁机在路上动手,激化双边矛盾。 至於沈清洲,还有先帝遗留的暗线,怕是要在边关处动手…… “郡主,您可真美。”春兰不在了,现在伺候的是萧君泽送来的三个婢女。 朝阳知道,这三个婢女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郡主,您的凤冠喜服,还有陛下赏赐的嫁妆都已经安置妥当。可否要一一过目,再核对一遍?” 朝阳摇了摇头,不在意这些。“出发吧。” “郡主,辛苦您这些时日先穿红衣,等到了边关交接之时在帮您换上凤冠和喜服。” 朝阳点头,深意的摸了下袖口的匕首。 但愿这一路能安然无恙。 …… 奉天,皇宫。 朝阳去了京都驛站,萧君泽站在高台之上目送。 “陛下,可后悔?”木怀臣问了一句,声音低沉。 “后悔……朕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似乎很自信的样子。 木怀臣没有多说,只是深意的看著送亲队伍远行。 他哥哥木怀成负责此次送亲,这一路太过凶险。 但愿他们都能安全。 但愿朝阳也能安全达到她的目的…… 萧君泽和木怀臣各有心思,但他们都很清楚,朝阳好不容易爭取来的机会,不会这么听话到乖乖去和亲的。 她会逃,一定会逃。 “陛下,灵妃娘娘病了,让您过去。” 身后,是倩儿深意的声音。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抬手捏住倩儿的下巴。“又病了?” “是……”倩儿心跳有些加速,赶紧低头。 “原本还觉得灵儿貌美,如今看来,她身边的婢女也是绝色……”萧君泽深意的开口,对倩儿越发轻浮。 木怀臣嘆了口气,见萧君泽离开才摇头退下。 如此看来,朝阳的选择是对的。 帝王何曾专情,又何曾真心。 沐阳殿。 灵儿臥在榻上,一脸柔弱不能自理。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却深吸了口气忍了下来。“你们都是怎么照顾的?” “君泽哥哥,和他们没有关係,是灵儿日夜思念。”慕容灵声音哽咽。 今日一早听说朝阳那狐狸精终於上路了,那还真是皆大欢喜。 现在不出手赶紧怀上萧君泽的孩子,要等到什么时候? “灵儿,好好休息。”萧君泽坐在床榻边,柔声安慰。 “君泽哥哥,今日留下陪灵儿可好?”慕容灵眼眶泛红,我见犹怜。 “灵儿想让朕留宿?”萧君泽挑眉,再次开口。“可灵儿身体不適,朕若是留下,谁来伺候?” 慕容灵愣了一下,心下一喜。“陛下,灵儿……” “灵儿,朕看你这婢女不错,不如就让她代替你伺候朕如何?左右都是你宫中之人。”萧君泽伸手將倩儿拉到自己怀里,再次开口。“好好照顾灵妃,你跟朕来。” 慕容灵几乎不敢相信的看著萧君泽,倩儿? 倩儿什么时候和萧君泽…… “娘娘!”见慕容灵跌落在地上,几个婢女赶紧去扶。 “滚开!给本宫滚开!”慕容灵歇斯底里的喊著,整日防贼,倒是让贼啄瞎了眼。 本以为朝阳那个小狐狸精走了就万事大吉,结果身边居然有被自己人挖了墙角? “君泽哥哥……”慕容灵惊慌的追出去,可自己又偏偏『病著』。“君泽哥哥,倩儿她……她……” “灵儿,怎么出来了?”萧君泽赶紧扶著慕容灵,再次开口。“灵儿,你安心好好养伤,倩儿是你自己的人,你该放心。” 慕容灵心慌的看著萧君泽,隨即怨恨的瞪著倩儿。 倩儿垂眸,不去看慕容灵的眼睛,可心里却有些看不懂萧君泽。 “君泽哥哥说得对,可……” “好了,赶紧扶灵妃回去。” 自古以来,妃子若得帝王若专宠,就算是有孕期间也会安排自己信得过的婢女为陛下暖床。 为的就是自己不能侍寢这段时间,帝王不要移情別恋。 第145章 朝阳走前的报復 慕容灵心慌的看著倩儿,她倒不是担心萧君泽移情別恋,她是担心倩儿这个小狐媚子…… 哪个女人不想攀龙附凤,哪个女人不想飞上枝头。 万一倩儿受恩宠之后…… 慕容灵越发心慌。 看来,连倩儿也留不得了。 …… 京都外,驛站。 朝阳到达驛站的时候,整个驛站已经被重兵团团围住。 不难看出,护送她的將军很尽职尽责。 “末將木怀成,前来送朝阳郡主和亲。” 马车外,朝阳的呼吸突然僵住,连视线都在发颤。 木怀成…… 怎么会是他来送亲。 惊慌的走出马车,朝阳的视线有些颤抖。“木將军……” 木怀成若是送亲,她就绝对不能在奉天境內逃离…… 否则,木怀成一定会受牵连。 “郡主。”木怀成抬手,接朝阳下马车。 朝阳手指有些冰凉,发颤的放在木怀成手中。“哥哥为何要亲自送我……明明,木家不该入这趟浑水。” “你我同为棋盘之上的棋子,身不由己。”木怀成笑著摇头。“这般也好,谁送怀臣都不放心,我来,他可安心。” 朝阳无奈的笑了一下。“这般是两人心有不安。” 她与木怀臣怕是都睡不好了。 “无论有什么想法,都不要顾及我。”木怀成看著朝阳,深意的说了一句。 他担心自己的出现会改变朝阳的计划。 “哥哥,此行,有劳了。”朝阳恭敬作揖,呼吸灼热。 为了她能逃走,拉木怀成下水。 “今夜,註定不眠,保护好自己。”木怀成赶紧將朝阳扶了起来,压低声音开口。“万事小心。” 今夜,肯定会有杀手想要朝阳死在离开京都的路上。 朝阳点头,径直走进驛站。 木家军送行,整个驛站清空,再无閒杂之人。 可此去路途遥远,边关偏关,这一路,是朝阳的生路,也是她的死路。 生死,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註定未卜。 …… 京都,皇宫,御书房。 “陛下,朝阳郡主已经入住驛站。”暗卫小声开口。 萧君泽点了点头。“挑选的人,靠谱吗?” “陛下放心,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萧君泽点头,手指下意识在身后握紧。 “陛下,春兰来了。”阿福走了进来,將春兰带进內殿。 “陛下……”春兰紧张的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发颤。 “朝阳不让你跟著,也在情理之中。”萧君泽深意说了一句,走到春兰面前。“现在开始,你就留在朕身边伺候吧。” “陛下……这是朝阳郡主让我交给您的锦囊。”春兰颤抖著手指將锦囊放在萧君泽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春兰感觉萧君泽比之前更冷了。 让人不敢直视。 萧君泽伸手拿过锦囊,看著上面所绣的图案,呼吸凝滯。“这……是朝阳绣的?” “是……”春兰点头。 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摩擦著锦囊上的图案,猛地抬头。 “陛下!” 见萧君泽惊慌的往外冲,阿福和暗卫都追了出去。 “陛下!” “陛下,要去哪?”木怀臣等在外面,伸手拦住萧君泽。 “朝阳……”萧君泽声音有些发颤,抬手用力握著手中的锦囊。“朝阳……这锦绣,锦绣你看看,你还记得吗,还记得……” 记得那年,有人用魅绣的绣法给他传信,让他提前识破裕亲王的诡计,逃过一劫。 木怀臣伸手接过锦囊,心口一紧。 “是朝阳……” 萧君泽將锦囊抢回,声音有些发颤。“她一直都在隱藏自己的实力,她会武功……白狸肯定也將魅绣的技法传给了她,是她……那时候开始就是她。” 之前,萧君泽一直以为当年的魅绣是白狸,可白狸的绣法和朝阳还是有一定的区別。 是朝阳,居然是朝阳。 可朝阳……为什么? 他们以前从未相识。 “朕与朝阳从未相识,替嫁之前……”萧君泽有些慌了。 一个很可怕的念头,让萧君泽的脚步开始虚浮。 “陛下,无论如何,朝阳郡主已经上路。”木怀臣跪在地上,拦住萧君泽。 “传令给木怀成,將朝阳带回来!”他不要朝阳离开了,不要他去和亲,更不让她…… “陛下!”木怀臣惊慌的拦著萧君泽。“请陛下收回成命!朝阳郡主和亲牵扯甚广,切勿以一己之私,扰乱大局。” 萧君泽的手指有些发颤,伸手扯住木怀臣的衣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木怀臣垂眸,许久没有说话。 “告诉朕!” “陛下……”木怀臣看著那个锦囊笑了一下,朝阳怕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吧。 她是故意的…… “您看不出吗?这是朝阳故意的。”木怀臣抬头看著萧君泽,再次开口。“她是避暑山庄的婢女,您还记得她被人毒哑的时候,曾经在地上写下了避暑山庄四个大字。” 萧君泽慢慢鬆开木怀臣的衣领,身形不稳的摔在地上。 “陛下!”阿福惊慌的跑了过去。 萧君泽什么都没说,手中握著锦囊,倒吸一口凉气。 喉口的血腥气越发严重,萧君泽眼前开始发黑。 朝阳,这是在报復他…… 这是要让他,终日活在悔恨中。 “当日,在避暑山庄救您的人是谁,其实陛下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木怀臣声音有些沙哑,再次开口。“陛下,您可后悔。” “噗!”萧君泽的喉口灼热的厉害,一口黑血喷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陛下!” 木怀臣捡起地上的锦囊,打开看了一眼。 “阿福……” “木大人,奴才在。”阿福一边喊著太医,一边恭敬开口。 “传令下去,就说,陛下从灵妃处回来就病倒了,太医都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薛神医日夜守在內殿,外围消息封锁。” “诺。”阿福点了点头,快速离开。 木怀臣握紧双手,抬头看了眼天色。 身为人臣,他还是要为萧君泽呕心沥血。 …… 江南之地。 “王爷,京都传来消息……” 萧承恩扬了扬嘴角,起身走出房间。“看来,这个慕容灵也不是一无是处。” “集结军队,准备开战。” “王爷!”南疆女跟了出来,有些不放心。“是不是太快了?” “萧君泽对慕容灵何时有过智商?他就是个蠢货,这比本王想的要迟了些。”萧承恩很自负,冷哼一声。“先生的计谋真是妙啊。” “王爷,您要……”南疆女紧张开口。 “进京都。”萧承恩要主动进京都。 “为何……王爷,我们只需要集结军队,若是萧君泽真的出事,我们直接攻打如京都便是……” “王妃还在京都,你以为京都那些人能放过他们?萧君泽如今不敢动苏家,无非就是留著王妃与本王制衡,本王有了十足的把握,当然要亲自將王妃接出来!” 第146章 有人在背后护朝阳 南疆女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紧张的拦著萧承恩。“王爷,等一切確定无误……” “万一有诈……”南疆女垂眸,她有私心,不想让萧承恩进京都。 可她也知道自己拦不住。“王爷,让青鸞前去探查,等我的消息。”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要进皇宫探查,看看萧君泽是不是真的毒发。 “速去。”萧承恩点了点头,谨慎些也好。 …… 京都,皇宫。 萧君泽中途清醒,强撑著身体下床。“朝阳……” “陛下……木怀成將军已经带朝阳郡主离开京都驛站,前往寿阳了。”木怀臣一直都在內殿,等著萧君泽醒来。 “我去接她……”萧君泽胸口疼的厉害,情绪波动越是剧烈,他的身体疼痛度便越大。 “陛下……这是您自己的选择,也是朝阳的选择。”木怀臣跪在地上,伸手拦住萧君泽。 “你要阻止我……”萧君泽呼吸急促,身形不稳的摔在木怀臣身前,眼眶通红。“你明明早就知道朝阳的身份,却不肯告诉我,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陛下,你我只是君臣,为臣者,当以奉天利益为先。臣只知道,如若朝阳郡主不和亲,边关必起战爭,裕亲王趁机作乱,臣有愧於帝王。”木怀臣安静的跪著,话语有些沙哑。 空气凝结的厉害,萧君泽的心口越发疼的厉害。 这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的代价吗?兄弟手足反目,君臣敬而远之…… 亲手將他最在乎的人送走! …… 最在乎吗?萧君泽无力的跪在地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在乎朝阳,即使不知道是朝阳救了自己,萧君泽也是在乎的。 眼眶灼热,萧君泽无力的摔在地上,安静的躺著。 从方才昏迷那一刻起,他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陛下,人是您亲自送走的,她留在您身边活不了太久。您也不想朝阳重蹈白狸的覆辙,对吧?”木怀臣安静的问著。 萧君泽没有说话,只是心疼的如同刀割。 “陛下,从一开始您就应该认出她,至少,不要对她那般残忍。”木怀臣的话语有些埋怨。 “陛下,臣自作主张下令说您中毒昏迷,薛神医一直在殿外候著,朝阳留下的锦囊,您別辜负了她的心意。”木怀臣恭敬跪拜,这一拜是君臣之礼。 木怀臣心疼萧君泽,真的很心疼。 他也想想以前一样,如同兄弟一般……去安慰他,去拍拍他的肩膀。 可如今,有无数双眼睛盯著坐在高位上的他,也盯著身为陛下近臣的自己。 木怀臣……与萧君泽,只能是君臣,再无其他。 君臣之交,应近远有度,可这个度,真的太难把握了。 萧君泽闭上眼睛,仿佛天旋地转。 他不想说话,只想安静的想一想,哪里出了错,到底哪里出了错。 “陛下,薛神医会尽心尽力为您找到解除蛊毒的办法,只要不去激发蛊毒,您能与常人无异,切莫情绪太过激动。”木怀臣再次开口。“臣告退。” 萧君泽躺在地上,听著殿门关上的声音,苦涩的笑了一下。 皇位…… 真是个笑话。 本以为得到这个位置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结果呢?身不由己…… 还是身不由己。 权利,欲望,在这个位置之上会被无限放大。 他会想要的更多,想毁掉的也更多。 朝阳…… 无论朝阳是不是当年救他的人,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朝阳是他萧君泽的女人,早在替嫁那日他就已经给朝阳冠上了印记。 他不允许朝阳属於別人,更不允许朝阳逃的太远。 就像天上飞的风箏,他给她想要的自由,任她远走高飞。 但风箏的另一端必须牢牢握紧在他的手中…… 他不允许朝阳,飞太久。 哪怕,是断了她的翅膀。 缓缓睁开眼睛,萧君泽的声音沙哑。“阿福……” 阿福紧张从殿外走了进来,惊慌的想要將萧君泽从地上扶起来。“陛下……” “传朕旨意,盯紧苏家,盯紧豫亲王府,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知朕。”他要儘快,將整个奉天平復,將权利稳稳的抓在自己手心里。 …… 京都城外。 木怀成的人將驛站包围的水泄不通,整整一夜整装警惕。 “连一只苍蝇都没有。”副將小声开口。 “不可大意。” 临行前木怀成深意的看了眼驛站四周,他有预感,这周围危机四伏,有高手要杀朝阳。 可不知为什么,他们没有在京都口动手。 “郡主,此路凶险辛苦,万般担待。”木怀成扶朝阳上马车,示意身送亲的將士一个个都警惕起来。 “哥哥,不要走官道。”上车前,朝阳反手拉住木怀成的手腕,深意的冲她摇头。 朝阳的听力是天生的,她能听到很细微的动响。 昨夜虽然安然无恙,但她却听到四周密布若有若无的铃鐺声音。 四大毒门都惯用铜铃,银铃等圈养蛊虫,承载毒物,要杀她的人,不是南疆之人,就是罗剎门的人。 木怀成点了点头,示意朝阳放心。 车马开始动了,车窗外传来的是脚步声。 朝阳缓缓闭上双眼,此程不问生死。 “郡主,这是陛下临行前让奴婢转交给您的锦囊。”叫秀儿的婢女贴身服侍朝阳,小声开口。 萧君泽的意思是,只要车马离开京都,便將第一个锦囊交给朝阳。 朝阳的手指僵了一下,慢慢接过。 “若是出了京都不走官路,那说明朝儿还是不够聪明。他们就等著你不走官路,小路五官府之人,流民匪寇居多,不可取。走官路,若是遇袭,朕驻扎京都外的军队可儘快支援。” 朝阳咬了咬牙,萧君泽! 她都要走了,还要处处掌控她。 用力碾碎手中的锦囊,朝阳看著窗外。 她偏要走小路。 “自以为是……”朝阳小声开口,视线有些游离。 她要躲的,本就不是这些杀手。 无论走大路还是小路,这些杀手都不好对付。 就算是走官路,萧君泽的人也不见得能第一时间赶到。 错过了最佳援救时间,与走小路无异。 朝阳要走小路…… 躲的就是萧君泽。 …… 突然,朝阳心口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像是心悸,又像是心慌。 抬手捂著胸口,朝阳小声开口。“秀儿,你可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香?” 秀儿警惕的握紧隨身携带的佩剑,摇了摇头。“郡主,秀儿没有闻到。” 朝阳突然僵住身体,心跳越发加速。 四周……铃鐺的声音不见了。 整个环境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朝阳再也听不到任何杀手的声音了。 那股香,很熟悉。 熟悉的让朝阳心口发疼。 “奇怪,这一路安静的嚇人。”马车外,有人小声嘀咕。 “报!將军,一里开外有数百名黑衣杀手的尸体,像是被高手提前解决,一击致命!死状诡异……” 第147章 西域有了新的圣女 朝阳坐在马车中惊愕了很久,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护著她? “哥哥,我们走官路……”朝阳声音有些发颤,她让木怀成掉转方向,走官路。 “好。”木怀成勒马,示意领头之人调转方向。 “报!將军,官路附近,也搜到尸体。”很快,又有人前来稟报。 有人在护著朝阳前行,一路替她解除隱患。 “朝儿,有人在清除路障,但不知是敌是友。”木怀成策马走到马车旁,小声开口。 “哥哥也不知?”朝阳一开始以为是萧君泽的人,但若是萧君泽的人,没有必要瞒著木怀成。 “从那些杀手身上的印记来看,属於罗剎门,罗剎门出动百余杀手本就罕见。更罕见的是……居然有人能在我们到达之前,將全部杀手斩杀。”木怀成征战沙场多年,这种场景都未曾见过。“从尸体散落的方向来看,他们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是怎样可怕的存在,能让这些高手突然之间失去了反抗能力。 “哥哥有没有在空气中嗅到香?”朝阳紧张问了一句。 木怀成蹙眉。“未曾。” “这就怪了……”朝阳小声嘀咕。“朝阳隱约嗅到一股木梨的香气,那是我母亲天生自带的体香,原是在她未出生之前,母体便被浸泡木梨粉,这种香在不运功的情况下只是隱约嗅到,但若是运功……便会四处瀰漫。” 木怀成牵著韁绳的手僵了一下,白狸?“你怀疑是……” “不……”朝阳摇头,不会是白狸。 她母亲的武功早在入奉天之前就被废了,否则也不会委曲求全这么多年。 其次,这香与她母亲还是有丝丝差距的。 “但可以肯定,与西域暗魅楼有关係。”朝阳可以肯定,帮他们的人,是西域暗魅楼的高手。 “暗魅楼……”传闻自西域落寞,白狸入京之后,暗魅楼便慢慢销声匿跡。 “恐怕,我母亲之后,他们选出了新的圣女。”朝阳手指发寒的慢慢握紧。 暗魅楼的圣女……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 若是她母亲没有武功被废,没有被情所困,这天下何人能困住她? 暗魅楼如今有了新的圣女,若似敌非友…… “別怕。”木怀成从朝阳的声音中听出了丝丝惧怕。 是啊,暗魅楼绝对不会无端帮助朝阳。 他们虽然一路杀死其他杀手,可这也表明,暗魅楼的人一路紧紧盯著他们。 那暗魅楼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西域,可绝对不会想让奉天大虞安然无恙。 他巴不得其他各国都互相爭斗,战乱不断,好给西域喘息的时间。 心口有些发凉,朝阳最怕的……就是西域卷进来。 “哥哥,我们要加快进程了。”朝阳害怕,她更担心的是木怀成。 她不能在奉天境內出事,绝对不能。 她若是在木怀成与奉天的迎亲军队交接前出事,大虞以此为藉口开战。那木怀成,乃至整个木家……万死难辞其咎。 …… 京都,沈家。 “丞相!朝阳离京的路上,四周满是横尸,有人在帮朝阳清理路障。” 沈清洲放下手中的八音盒,微微蹙眉。“被杀的,是何人?” “您看。”手下將令牌放在桌上。 “罗剎门。”沈清洲的声音骤然降温,眼眸透著浓郁的狠厉。 罗剎门…… 能请的动罗剎门的,只有长孙无邪。 当今皇帝的亲舅舅,长孙皇后唯一的同胞弟弟。 长孙家满门抄斩之时,唯一逃走的一条大鱼。 “如今这京都,还真是风云变幻,高深莫测啊。”沈清洲冷笑,慢慢起身。“隱藏在海底的鱼,要浮出水面了。” 眯了眯眼睛,长孙无邪隱藏了这么多年,居然肯出洞了。 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要杀一个小小朝阳? 杀了朝阳,大虞与奉天必起战爭,裕亲王叛乱未平,新皇帝登基朝政不稳。 他这是铁了心要回京都,改了这奉天的国姓。 “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朝阳,居然值得这么多深海鱼出来透气。” 沈清洲握碎了手中的令牌,眼底杀意浓郁。 既然罗剎门出动了,那他与长孙无邪,与罗剎之间的帐,也该好好清算了。 “城外那人,带来了吗?”沈清洲很好奇,小皇帝给了他怎样的惊喜。 “丞相,人带来了……是个疯癲的老太监,人就在柴房。” 沈清洲快步走出院落,进了柴房。 “陛下让奴才杀人,奴才不能救人……” “陛下让成王杀太子,奴才就要帮著下毒杀太子……” “陛下是谁啊,陛下是天……” “陛下说谁是下一任陛下,谁就是下一任天……” 柴房,老太监自言自语的说著疯话,全身都是污垢,疯的厉害。 “陛下让成王当皇帝,要成王杀了自己的兄弟,哈哈哈……成王还杀了怀有身孕的太子妃……” “成王若是敢动手,皇位就是他的……” 沈清洲走著的脚步猛地僵住,听著那疯子说著疯话。 成王,就是先帝。 …… 京都,皇城,半月后。 整个皇宫在朝阳郡主和亲之后便笼罩在阴霾之中。 听闻陛下病了,几日未曾早朝。 朝中眾说纷紜,唯有丞相主事。 可这几日,丞相也病了,朝中乱成一团。 “陛下到底是怎么了?怎也无人给个准信儿?” “就是啊,这都半月有余了,陛下一次都未曾露面。” “太医院的人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声点,听太医院的人说,陛下中毒了……怕是……” “少胡说八道,这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 …… 正阳殿,后宫。 自从朝阳走后,萧君泽將自己关了起来,借著中毒的名义,终日醉酒,烂醉如泥。 “陛下……”阿福声音有些哽咽,这样下去,就算是没毒死,也喝死了。 阿福知道萧君泽心里苦,这皇位啊,就是个诅咒。 坐在这个位置上,哪有手足亲情,哪有兄弟之义,又哪里还有纯粹的爱情。 “陛下,灵妃娘娘吵吵著要来看您,奴才都拦住了,倒是皇后那边,安静异常。” 萧君泽冷笑。 “传令下去,任何人胆敢靠近正阳殿一步,无论什么身份,杀无赦!” 仰头拿起酒罈,萧君泽用力灌著自己。 醉了就好了…… 醉了,就不会再想了。 “咳咳咳……” 喝酒伤身,何况萧君泽中了毒蛊。 黑色的血液咳出,萧君泽全身发颤的摔在地上。 朝阳,是在报復他…… 她,这是在诛心啊…… 第148章 哥哥帮你逃离 皇宫,沐阳殿。 慕容灵恶狠狠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倩儿,扬手就是一个耳光。“现在宫里人都知道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开始算计我了?当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倩儿紧张的跪在地上,这几日萧君泽的情况未知,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日萧君泽將她叫到別院,让她跪在床榻边跪了一夜。 宫中的人都以为她是侍君了,可只有倩儿自己清楚,萧君泽临时有事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可她不敢说,从她离开別院开始,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来奉承她。 说哪天若是成了主子,可別忘了他们。 本以为萧君泽已经对她感兴趣,可偏偏慕容灵这蠢货对萧君泽下了药物,那药物可能只对萧君泽起作用…… “小姐,日月可鑑,陛下只是因为您身体不適又不想宠幸他人……”倩儿紧张开口,现在萧君泽的情况未知,她还不能和慕容灵撕破脸。“小姐,我是您的心腹,所以陛下才选择我……” “小贱蹄子,这次我就先饶了你,若是再让本宫看见你与陛下勾勾搭搭,別怪我不客气。” 慕容灵哼了一声,紧张的坐在床榻上。“还不快去打听一下陛下那边的情况!” 倩儿咬了咬牙,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她等著看慕容灵的下场! …… 正阳殿。 “陛下,您考虑清楚了?”薛神医紧张的问了一句。 “按照朕说的做。”萧君泽点头。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要儘快。 “陛下……毒蛊发作,生不如死,您就真的信任臣,一旦臣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您会死的……”薛神医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发颤。 “朕相信你……”萧君泽看了薛神医一眼,这宫中已经没有几个值得他信任的人了。 薛神医的身体再次僵硬,点了点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苦涩的嘆了口气,薛神医抬头看著萧君泽。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现在的萧君泽与当年孤注一掷的隆帝,越来越相似了。 …… “叮铃……” 屋檐上,传来细微的响声,武功底子弱的人很难察觉。 薛神医守在內殿,警惕的听著四周的动静。“陛下,有人来了。” 萧君泽微微蹙眉,脸色有些苍白。 “您忍一忍。”薛神医起身,將手中的香薰放在萧君泽身边。 那香薰与南疆蛊毒药引相同,能彻底激活蛊毒。 萧君泽点头。 香薰点燃,萧君泽失控的吐了一地黑血。 “陛下!” 阿福哭著跪在地上,整个內殿的气压极其可怕。 “陛下的情况很不好,臣无能……”见萧君泽被蛊毒发作折磨到昏迷,薛神医深意的退了下去。 “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外界知晓。”木怀臣蹙眉吩咐阿福,也跟著薛神医走了出去。 整个內殿只剩下阿福一人照顾。 屋檐上,南疆女扬了扬嘴角,身形极快的闪进內殿,抬手將阿福击晕。 一步步走到萧君泽的床边,南疆女抬手试探了下萧君泽的脉搏,是蛊毒发作,危在旦夕没错。 袖口滑出利刃,为了以防万一,南疆女想再给萧君泽补一刀。 “阿福,夜里凉,薛神医说陛下不能受……” 殿外,是木怀臣折身回来的声音。 南疆女蹙眉,冷眸看了萧君泽一眼,没有来得及下手,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萧君泽的蛊毒发作,必死无疑。 …… 夜空,乌云压顶,仿佛整个京都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一道火光闪过,那是南疆传信的烟火。 萧君泽已经不行了,裕亲王可放心赶来。 收了火摺子,南疆女看了眼苏家的方向,慢慢握紧双手。 主人的命令,让她杀了苏家女,以此加深萧承恩与萧君泽的仇恨,这般才能彻底扰乱京都局势。 可她……下不去手。 以前她不懂爱屋及乌这个词,那时候她还想,如果將来她爱的人爱著別人,她就杀了对方。 可现在……她才明白,真正爱一个人,根本不捨得对他在乎的人下手。 因为她爱的人会发疯,会心疼。 …… 皇宫。 陛下蛊毒发作,一切形势箭在弦上。 “暗卫听令,秘密包围苏家,控制裕亲王妃,一旦裕亲王入网,杀无赦。”木怀臣沉著眸子开口,按照萧君泽的吩咐秘密行动。 成败,就在今夜。 身后,影卫的视线一直都在木怀臣身上,眼底情绪不明。 自从萧君泽登基,木怀臣其实也变了…… …… 离京官路。 朝阳在马车上昏沉的睡了过去,夜色让人压抑的厉害。 原本是要现在驛站休息,可朝阳不能在等了。 她要加快进程,儘快离开了。 “朝儿,你可知若在暗魅楼活到最后,要经歷怎样的试炼才能活到最后?” “朝儿,別怪娘亲狠心,不狠心……如何让你活下去。” “朝儿,喜欢这只小兔子?杀了它……” “娘,我不要,为什么要杀了它……” “没有为什么,动手,杀了它。” “娘!” 猛地惊醒,朝阳呼吸急促的握紧手中的匕首。 “郡主,您醒了。”秀儿给朝阳倒了杯茶水,小声安抚。“是不是做噩梦了,郡主別怕,我们已经入了寿阳,很快就能到寿阳官府。” 朝阳点了点头,抬手掀起车帘,已经到寿阳了。 “郡主,陛下说,到了寿阳將这个锦囊给您。”秀儿从袖口又掏出一个锦囊。 朝阳的太阳穴疼了一下,萧君泽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不是已经到寿阳了?有没有乖乖听话走官路?寿阳府衙是朕的人,可信。朕知道,寿阳是各国商旅必经的枢纽地带,虽在境內但却人员混杂。这里,是你逃离最好的地方。” 朝阳呼吸一紧,萧君泽知道她要逃…… 確实,在送亲之人未定之时,她確实想过从寿阳逃走。 混跡在各路的商旅之中,逃出奉天,彻底离开。 可……现在送亲之人是木怀成,她不能这么做。 快速烧毁那张纸条,朝阳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今夜官府驻扎,所有人轮班休息,確保郡主安全。”马车外,木怀成故意提高语调。“子时换班轮值。” “是!” 木怀成也知道,朝阳若是想要逃离,寿阳是最好的地方。 若是错过了寿阳,怕是只能到关外了。 可关外凶险无可躲避之处,若是被追杀,怕是凶多吉少。 “朝儿,隨我来。”木怀成扶朝阳下了马车,带她进了府衙。“子时,后院无守卫,你若是想逃哥哥帮你。” 第149章 其他女人是逢场作戏 朝阳紧张的看了木怀成一眼,喉口有些紧张。 这里,確实是最好的机会。 可…… 她不能,不能这么自私。 她母亲白狸已经害了木景炎,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自私,害了木怀成。 “郡主,木將军大驾光临,快快有请。”府衙迎接了出来,极其恭维的让他们进府。 朝阳垂眸,很多话在嗓子里没有说出口。 “郡主,我来扶您。”府中,婢女上前要扶著朝阳。 “不必了,郡主尊贵,自有身边人照应,你们只需提供住处。”木怀成抬手拦住那婢女,將朝阳护在身后。 朝阳抬头看了眼身前高大的將军,心口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 时间好像是一个轮迴,当年木景炎处处维护她母亲时,是否也是这般……让人莫名有安全感。 那婢女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慢慢退了下去。 “朝儿,不要考虑太多。”送朝阳入內院,木怀成提醒般的说了一句, 无论朝阳逃还是不逃,他木怀成都不能活。 他死了,沈清洲才能放过木家。 朝阳沉默了,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子时……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她到底,要如何? …… 京都,苏家府邸。 夜色浓郁,虫鸣在夜空中越发清脆。 风吹草动,紧闭的木门也咯咯作响。 黑暗中,无数黑衣人在暗处躲藏,蓄势待发。 房间,裕亲王妃全身紧绷的坐著,脸上被泪水浸透。 惊恐的盯著窗外,苏婉儿祈祷萧承恩不要来…… 这些时日她很矛盾,既希望萧承恩快些来见她,不要忘记她,又希望萧承恩好好躲著,不要出现…… 呼吸急促的厉害,苏婉儿连脖子都不敢乱动一下。 她知道,这四周隱藏的杀手都是为了萧承恩来的。 陛下病重,萧承恩肯定要入京都接她,两边开战指日可待。 眼泪再次顺著下巴低落,苏婉儿不断的祈祷,不要来接她,不要来…… 如若萧承恩真的不来,两军在江南开战,她也绝对不会成为萧承恩的累赘。 “噠……”窗外传来一丝响声,隨即便是推门的声音。 “婉儿!”萧承恩的语调有些兴奋,许久不见,还有点丝丝迫不及待的想念。 苏婉儿的呼吸瞬间僵硬,慢慢闭上双眼,哭的全身发颤。 她不敢吭声,她还不想死…… 可是…… “承恩……”像是做了决定,苏婉儿声音哽咽的开口。“你別过来。” 苏婉儿身后,杀手蹙眉,放在她脖子上的刀收紧了些。 “婉儿,怎么不点灯?”萧承恩警惕的开口,慢慢停住脚步。 “王爷……”苏婉儿笑了一下,再次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萧承恩的双手瞬间握紧,眼眶泛红。“你六岁初次入宫那年?” “还记得那时候王爷对我说了什么话吗?”苏婉儿笑著开口,声音却颤抖的厉害。“王爷肯定忘了,你说……哭什么哭,难看死了,將来嫁不出去你娶我……” 萧承恩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紧到青筋暴起。 “十五岁及笄,王爷说迎娶婉儿过门,说此生不负……”苏婉儿笑了一下。“婉儿知道,婉儿很笨,又刁蛮任性,被父亲宠坏了……婉儿没有脑子,总是给王爷惹麻烦,也知道王爷总是护著婉儿……” “怎么突然说这些……”萧承恩想要上前,明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王爷別过来,让婉儿说完好吗?那时候婉儿好开心啊,嫁给王爷之前,婉儿一夜都没睡,婉儿开心的跳了一晚上……” “婉儿,我来接你了……”萧承恩心口发疼。 “王爷,婉儿怕是不能跟你走了……” “王爷,婉儿嫁给您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这是大过……” 萧承恩的呼吸像是瞬间被人扼住,脸色发白。 “婉儿知道,这些年一直给婉儿的汤药中,有避子用的海兰。婉儿虽然傻,可王爷忘记了……婉儿的外祖父,是太医院首,婉儿药理还是通的。”苏婉儿笑著开口,全身各处,包括手指尖都在发颤。 她知道萧承恩娶她是为了苏家的权势,知道萧承恩不敢让她怀子嗣,就是怕將来他若继承大统,苏家……会成为下一个长孙家。 其实,先帝也是忌惮苏家,所以才让她嫁给了萧承恩,而不是太子。 从先帝决定將她嫁给萧承恩的那一刻开始,就说明先帝绝对不会將皇位传给萧承恩了。 她苏婉儿,身上既背著家族荣誉,又背著沉重的担子。 “婉儿……你听我解释,前途未定,我只是……”萧承恩慌了,他没想到苏婉儿看起来傻傻的,其实比谁都明白。 他是忌惮苏家,可……他让人將药效降到了最低,就是怕伤她的身子。 他是要造反啊……他也怕牵连苏婉儿和孩子。 一切未定,他怎能让苏婉儿跟著受苦。 有苏家在,就算他兵败……至少还能保她一条命。 但若是有了孩子…… 以萧君泽的性子,斩草必然要除根。 “王爷,跟在你身边的婢女,叫青鸞对不对?”苏婉儿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身后的杀手。“王爷,婉儿很羡慕她,能自由的陪在王爷身边。如果有来世,婉儿不愿再做世家女,婉儿也想自由自在……隨心所欲。” “王爷,您走吧,今夜,您不该来……” “嗯……”身后的杀手再次用力,苏婉儿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 “王爷!此生……”苏婉儿用力握住身后人的手,重重划了下去。 血液瞬间涌了出来,苏婉儿挣脱那人,衝著萧承恩扑了过去。“不悔……” “婉儿!” 全身发寒的接住苏婉儿,萧承恩的声音颤抖到发麻。 “走……”苏婉儿的手重重摔在了地上,血液已经浸透了底衣。 “婉儿!”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划破夜空,心狠如萧承恩,却突然哭的像个孩子。“別闹……我身边那几个女人……都是逢场作戏……” 双手发颤的去捂苏婉儿的脖子,萧承恩笑的发抖。“婉儿,承恩哥哥给你带了蟈蟈,你看看,你看看……” “杀!”四周的杀手衝著萧承恩杀了过去。 “嘭!”南疆女从门外闯进,眼眶泛红的替萧承恩廝杀。 “王爷!有埋伏,走!” “王爷!走啊!” 萧承恩却只是紧紧的抱著苏婉儿的尸体,失声哭喊。 那一刻……他不是皇子,不是亲王…… 只像个哭到无助的少年。 第150章 萧承恩跌落悬崖 春雷响彻天际,夜空中闪过一道亮光,隨即大雨倾盆而下。 苏家內外,黑衣高手层层围剿,血腥气与杀气衝破天际。 “王爷!走啊!”南疆女肩被剑刺伤,惊慌高喊。“走啊!” 萧承恩放下苏婉儿的尸体,捡起地上带血的长剑,一步步走了出去。 黑衣人的注意放在萧承恩身上,快速出手,招招杀意。 萧承恩眼眸像是淬了血,暗红透著浓郁的寒意。 手腕一凌,发泄般的廝杀。 “萧君泽!” …… 京都,皇宫。 雷雨下的很大,整个皇宫都笼罩在阴霾之中。 “陛下的情况很危险……”薛神医蹙眉,额头浸出细汗。 木怀臣也守在內殿,紧张的看著。“薛神医,除了龙血果,真的无药可解吗?” 薛神医嘆了口气,摇了摇头。“龙血果是天然的解毒圣药,几乎无副作用。若是强行用其他药物解毒,无非是以毒攻毒,危险性太大,而且……九死一生。” 以毒攻毒的代价,太过惨烈,先不说萧君泽能不能撑过来。 就算是撑过来,也要在阎罗殿走一遭。 木怀臣沉默了很久,看著薛神医。“按照陛下说的做。” “是……”薛神医嘆了口气,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 奉天,寿阳府。 子时。 “朝儿。” 木怀成站在门外,四处看了一眼。 朝阳紧张的开门,心跳有些加速。 “子时换班,走。”木怀成换了一身夜行衣,带朝阳离开。 “哥哥……若是我走了,你要如何?”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不必管我,陛下与怀臣还有交情,总不会太过为难我。”木怀成想让朝阳放心。 “那沈清洲呢?”朝阳不担心萧君泽,担心沈清洲。 沈清洲对木家的恨意太过偏执…… 木怀成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哥……”朝阳反手抓住木怀成的手腕。“我不走了。” 至少,在奉天境內,不走了。 “朝阳!”木怀成压低声音,看了眼守卫。“子时交替,现在是最好的时候,不要任性,我已经联络了过路的商旅,你跟著他们,今夜就能出城。” “等朝阳入了上虞地界,再逃也不迟。”朝阳摇头,视线有些颤抖。 木怀成回头,看著朝阳的视线,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母亲欠了木家,我不能。”朝阳冲木怀成笑了一下,她不能走。 “別任性!”木怀成蹙眉,趁朝阳不备,打在朝阳的后颈上。 朝阳昏迷,被木怀成抱走。 暗处,府邸的婢女躲在假山后,见木怀成將朝阳带走,转身离开。 …… 京都,城外。 萧承恩满身是血,身受重伤。 “王爷……快走!”南疆女吹了响铃,埋伏在外面的高手拦截追杀的杀手,带著萧承恩快速逃离。 “王爷……” “別管我……”萧承恩声音有些沙哑,南疆女继续跟著他,他们都得死。 那些人穷追不捨,明显是有备而来。 萧君泽不会让他逃走的。 “王爷,青鸞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青鸞眼眶泛红,撑著受伤的手臂,搀扶著萧承恩快速逃走。 “王爷!”身后,有暗器袭来。 两人被逼到了绝路上,身前是万丈悬崖,身后的追兵杀手。 “王爷……跳下去。死,青鸞陪你,生……青鸞也陪你。”青鸞眼眶泛红,除了跳下去,再无任何生路。 若是能活下来,她一定被萧承恩重振旗鼓江山再起。 如若死,能和萧承恩死在一起……也算解脱。 萧承恩看了青鸞一眼,声音有些沙哑。“我不值得你赴死……” “值不值得不是王爷说了算。”青鸞握紧萧承恩的手,在杀手的利刃袭过来之前,双双跌落悬崖。 坠落中,萧承恩下意识將青鸞护紧在怀里,让自己的身体垫在下面。 也许,他在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青鸞陪他一起死。 视线看著悬崖上方,萧承恩的思绪是一片空白的。 若是不死,他与萧君泽,不死不休。 …… 奉天皇宫。 “木大人,裕亲王坠崖,生死未知,我们的人已经下去搜寻。” 木怀臣站在內殿外,双手背在身后,用力握紧。“继续找,斩草除根。” 若要帮萧君泽稳固朝政,那萧承恩必须死。 “是!” 暗卫离开,影卫站在木怀臣身后。“陛下的旨意是生擒裕亲王,你为何要擅作主张……” 木怀臣侧目看了影卫一眼,声音发颤的笑了一下。“因为千古罪人要我来背……” 影卫的手指收紧了一下,下意识拉住木怀臣的手腕。“你身后有我,无论如何,我都在目光可触及你之处站著。” “可你总有看不见我的时候……”木怀臣小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天总有黑透的时候。” “就算是听呼吸……我也能分辩出主人的位置。”影卫侧身站了一下,將肩膀借给木怀臣。“陛下吉人自有天佑。” “他能撑过来……”木怀臣將额头靠在影卫的肩膀上,小声开口。“他总能撑过来。” 这么多年了,在对方目光所及之处,木怀臣始终看著萧君泽,而影卫戚风,眼里只有他的主人。 君臣之义,手足之情。 越是长大,越是枯竭殆尽。 十岁,萧君泽被封为太子。 木怀臣入宫作为太子伴读,常伴左右。 这么多年过去了,木怀臣陪萧君泽经歷过生死,看尽悲欢离合。 这颗心早就该坚硬如磐石,却偏偏总有柔软出血的地方。 …… 沈家,丞相府。 “丞相,不出您所料。刚到了寿阳,木怀成就想带朝阳离开。” 沈清洲扔了手中的八音盒,烦躁的站了起来。“知道该怎么做了?” “已经通知寿阳府衙,连夜赶往府首住处,只是那府首是陛下的心腹,若是他有意包庇……” “只要朝阳离开,木怀成这罪,就是陛下都包庇不了!”沈清洲捡起地上的八音盒用力握紧。“除掉木怀成,无论获罪还是有其他变数,都不能让他活著回京都。” 没有了木怀成,相当於斩断木家一条腿。 收了兵权,木怀臣那个病秧子又能在朝堂翻起什么浪。 朝堂有他坐镇,木家便永远不可能翻身。 “丞相,那疯子……”手下指柴房的那老太监。“那疯子说,成王登基后,西域圣女入京,木景炎带走白狸……这都是先帝的主意。” “一个疯子,他的疯言疯语岂能当真,杀了他。”沈清洲用力握紧双手。 “丞相,木景炎当年带走白狸,会不会也是先帝的旨意?故意藉此机会,除掉木景炎,夺回兵权。”手下小声猜测,结合那疯子的话,有些怀疑。“当年木景炎功高震主,先帝自然想要除掉他……” 第151章 木景炎与白狸 沈清洲看了手下一眼,气压冷凝。“你的话太多了……” “丞相息怒。” 沈清洲將手中的八音盒放在桌上,亲自往柴房走去。 那个老太监是当年圣祖皇帝身边的人,后来又跟了隆帝,隆帝在位七年,也就是木景炎死后的第二年,老太监突然消失在眾人的视线里。 有人说他染了疫症死了,也有人说他疯了。 皇宫之中,消失个宫人是常见的事情,一个太监没了,谁会在意。 “皇帝是魔鬼,皇帝会吃人……”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不开不开就不开,娘亲没回来……” 老太监疯了,在柴房疯言疯语。 沈清洲站在柴房外面,手指慢慢僵硬。 这个儿歌是朝阳小时候,白狸经常唱的儿歌。 木景炎死后,白狸被带回京都,有两年的时间是被困在皇宫的。 朝阳是在皇宫出生的,隆帝一直將白狸困在后宫。 直到他与长孙皇后一起求隆帝,才將白狸带出宫,囚禁在避暑山庄。 “嘘,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是皇帝私下答应了將军,放弃兵权带走那个妖女,他就不再追究。” “嘘,这一切都是皇帝的主意,他要除掉將军,夺回兵权。他用那妖女的命威胁將军,让將军必须当天夜里做出决定。” “然后那將军就放弃了一切,带著妖女远走高飞……” “飞走了……” …… 二十八年前,年仅十几岁的木景炎凭著武將世家投身军营。 平定山战役,大虞派兵滋扰江南雨城。 木景炎一战成名,將大虞將士打的溃不成军,损失惨重。 同年,七月,酷暑將至,大虞以平定山战役损失惨重为理由,出兵北上。將原本就与奉天有爭议的边关三十二城池据为己有,屠杀三座城池百姓,警示奉天。 圣祖皇帝派出三位大將,连番出征未能平定战乱,边关百姓水深火热。 那一年,沈家沈清洲,木家木景炎,与还是成王的隆帝於皇陵之下结义,三人无论生死,手足之情待之。 边关战事吃紧,木景炎自愿为成王出兵,若是胜了,那就是整个奉天的最大功臣。以此要挟圣祖皇帝,在皇位继承之时对成王多加偏颇。 沈清洲给了木景炎三个锦囊,那一战,木景炎封神,成为整个奉天史上第一位十几岁便封狼居胥的第一人。 木景炎荣归故里,木家军因此壮大。 圣祖忌惮木景炎,木景炎又太过年轻气盛不懂收敛。 那时候,沈清洲劝过木景炎,树大招风,一定要避风而行。 可边关动乱,在当时的动乱时期,让木景炎作为武將的人生如有神助。 圣祖皇帝驾崩,成王登基。 同年,木景炎仅带不足千人杀进敌军中心营帐,打的大虞节节败退。 隆帝登基,举国欢庆,大赦天下,封木景炎为护国將军,一人之下,万人敬仰。 那时候的木景炎,也不过还是个少年。 少年气盛,加上有些本事,木家在整个奉天的地位直逼长孙家。 长孙家是奉天先祖之时便留下的隱患,他们怎么可能允许隆帝新势力的存在。 沈清洲也曾担心木景炎,无数次劝诫木景炎要学会规避锋芒,学会隱忍处事。 可木景炎没有心机,他身上的光芒又太盛,无法规避。 隆帝在位第二年夏,西域落寞,整个天下被西域霸凌的时代宣告结束。各国虎视眈眈,对西域的宝藏,美女,版图蠢蠢欲动。 西域意识到了自身的危机,在无法化解的情况下,主动將西域三宝,兵法,美人儿,魅绣等集於一人之身,號召各国之人,能者夺之。 一时之间,江湖传言,得西域圣女者的天下。 这么一来,各国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兵不血刃便能得到的圣女身上,再无人起兵对西域动手。 西域盛会,拔得头筹者贏得圣女,鬼谷兵法隨之奉上。 各国派出精锐人才前去夺得圣女,多少人都是为了鬼谷兵法而去。 只因当年西域称霸之时,便是因得了鬼谷兵法。 奉天自然也不例外,隆帝派木景炎,沈清洲前往西域,务必得到西域圣女,回到奉天。 显然,木景炎和沈清洲没有辜负隆帝信任,成功將圣女从西域带回。 在去西域之前,木景炎与沈清洲,甚至是隆帝都从未想过,他们三人之间会因为一个女人……兄弟反目成仇,君臣互相算计。 沈清洲与木景炎更是没有想过,他们会同时深爱上一个女人,对彼此恨到至死方休。 …… 因隆帝忌惮西域,又听闻西域圣女武功天下第一,在圣女白狸入京都之前,便被隆帝赐了毒药废去全部武功,卸了全部利刺。 那一年,白狸在西域时便与沈清洲互通情意,暗约私期。武功被废,白狸慌了……她求沈清洲放她走,或者跟她一起走,她愿意交出兵法,交出宝藏,交出一切,只要沈清洲肯带她走。 但那时候的沈清洲,无法违抗皇命。 白狸对沈清洲绝望,为了保命,她烧毁兵法,死咬著自己身上的全部秘密,只要她不肯说出,隆帝即使不肯放过她,也绝对不会杀了她。 果然,隆帝在见到白狸以后,不仅仅没有杀她,还將她困在皇宫,企图据为己有。 美人儿与江山,作为皇帝,哪个不想全部拥有? 若不是白狸以死相逼,隆帝怕是会將白狸纳入后宫。 隆帝登基第六年春,木景炎替隆帝夺回边关三十二城池,强化边关军,固守城池,打的大虞缴械投降,主动要求送质子求和。 木景炎功高便开始震主……他恳求隆帝將白狸赐给他,让白狸嫁给他为妻。 为了一个女人,原本结义兄弟的三人互相制衡,谁都不肯让步。 木景炎仗著自己功高手握兵权,处处给隆帝施加压力。 隆帝本就疑心极重,新皇登基不满十年,朝政长孙独权,兵权又不在自己手中,便对木景炎起了杀意。 同年冬季,隆帝以白狸狐媚惑主为理由,要將白狸赐死。 沈清洲跪在正阳殿外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大雪皑皑,冰封万里。 沈清洲恳求隆帝放过白狸,他愿帮隆帝解除长孙家的隱患,帮隆帝站稳朝政,彻底將权利独揽手中。 隆帝答应了,可沈清洲却病了。 他高兴的想著,等他醒过来就去告诉白狸,让她等自己,只要等他除掉长孙家,他便带白狸离开。 可终究白狸没有等他,而是在他醒来后的第二日与木景炎私奔。 木景炎放弃大好前程,带白狸离开,逃至边关城外。 一逃就是半年。 那半年,沈清洲对白狸的爱有多深,对木景炎的恨就有多浓。 半年的时间,隆帝的高手不断对木景炎与白狸赶尽杀绝。 无论木景炎与白狸逃到什么地方,他们都能很快被发现,然后被找到。 木景炎带著白狸不断躲藏,不断逃离,终究还是在边关城外被隆帝与沈清洲的兵马拦截。 那时候,白狸已经有了身孕,身形不便。 第152章 沈清洲被隆帝算计 奉天,沈府。 沈清洲推门走进柴房,伸手扯住老太监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 老太监嚇得全身发抖,推开沈清洲就躲在了角落里。 “不能多嘴,多嘴会死,不能多嘴……” “隆帝要了老奴的命……” 沈清洲的手指有些发抖,再次靠近那老太监。“你告诉我,白狸与木景炎离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老太监嘴唇哆嗦,惊恐的看著沈清洲。“嘘,不能说,说了要被杀,不能说。” “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沈清洲拽住老太监的衣领,重重把人摔在了墙上。 “是陛下,让將军做出选择,要妖女还是要兵权……”老太监颤颤巍巍的开口,看著窗外的天。“天好黑,奴才守在殿外,谁也不能知道,听见的,就要被……” 老太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些年,他作为隆帝身边的人,知道的太多,为此杀得人也很多。 后来他被隆帝当做弃子杀之,也是早有预料的报应。 只是,他没死,活了下来,为此疯癲。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將军要美人儿不要江山,连夜带著那妖女走了,远走高飞,不然皇帝要杀人的,要让那妖女喝毒酒,毒酒是奴才亲自下的,鹤顶红,见血封喉……”老太监在沈清洲耳边小声开口,眼睛偷著惊恐。“嘘,不能说,说了会死的。” 沈清洲无力的摔在地上,耳边像是被灌进无数寒风。 如果这疯子说的是真的。 这些年……他与木景炎,都被隆帝玩弄於股掌之中。 “哈……”沈清洲笑了一声,呼吸灼热。 低头看著自己的双手,他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可白狸……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从来不解释? 难道就是为了朝阳,为了她和木景炎的孩子吗? …… 当年,他为了白狸跪在正阳殿外求了隆帝整整一天一夜,为隆帝整顿朝堂,以牵制权臣为筹码,换白狸活著。 他原本最厌恶这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更討厌权臣之间的暗潮涌动。 可为了白狸能活下去,哪怕是九死一生他也要帮隆帝除掉长孙家。 只有这样,隆帝才肯放他离开,放他与白狸离开京都。 他才能带走白狸,给她真正的自由…… 可白狸没有等他。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怨恨白狸与木景炎,他认为好兄弟与白狸一起背叛了自己…… 可原来,一切都是隆帝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苦涩的笑了一下,沈清洲的声音有些沙哑。“把人送去別院,好生养著,不许他死。” 这个老太监,还不能死。 他跟了隆帝那么多年,知道隆帝太多的秘密。 “找个大夫给他看看这疯病,治好以后,除掉那大夫,不许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暗卫点头,带老太监离开丞相府。 “丞相,您这是……”见沈清洲穿好朝服,管家有些不解,陛下避不见人,此时入宫怕事不妥。 “入宫面圣。”沈清洲气压冷凝。 萧君泽將这老太监给了他,自然是想让他知道当年的『真相』。 是他低估了萧君泽,初生牛犊比虎难挟。 “陛下说是病了……”管家不知丞相此时入宫能不能见到陛下。 “病了?”沈清洲冷笑,当他在宫中没有眼线? 芸柔来信,说萧君泽遇袭,不知虚实。 他要入宫,探探萧君泽的虚实。 若是萧君泽真的撑不住了…… 他沈清洲还要另作打算。 …… 京都,皇宫。 “陛下的情况……”见薛神医走了出来,满手是血,木怀臣惊慌的问了一句。 薛神医擦了擦脸上的汗,点了点头。“陛下……很坚强。” 终究,是撑了下来。 “今夜先不要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刮骨祛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薛神医嘆了口气,眼底是对萧君泽的敬佩。 “好好好……”木怀臣的心放回了肚子里。“那就好那就好……” “薛神医也累了,早些休息,怀臣……拜谢。”见薛神医也累的站不稳了,木怀臣掀起衣袍跪谢。 “快快请起,木大人何须如此,这是京华应该做的。”薛神医赶紧把木怀臣扶了起来,看著木怀臣沉默了很久,嘆了口气。“但愿陛下与木大人始终维持这份情谊,陛下……也是可怜之人。” 木怀臣点头,没有多说。 朝阳走了,萧君泽就只有他了。 新帝登基,朝政不稳,他若不尽心帮他……那他又该如何处境。 內殿。 萧君泽全身惨白无血色,脸色更是苍白的嚇人。 薛神医用毒物引蛊,刮骨祛毒,这种疼痛无异於生不如死。 他撑过来了……终究还是靠著一丝念想撑过来了。 “朝阳……”萧君泽声音有些虚弱,恍惚中一直喊著朝阳的名字。 手中紧紧握著的,是朝阳临行前让春兰送他的锦囊绣袋。 “朝阳……” …… 殿外。 “木大人,丞相入宫了,要面圣。” 木怀臣蹙了蹙眉,沈清洲这个时候入宫…… 无非就是来打探虚实的。 看了眼內殿,木怀臣压低声音。“照顾好陛下,不许出任何差错。” “是!”阿福点头,日夜守在內殿。 木怀臣离开正阳殿,与沈清洲打了照面。 “怀臣见过丞相。”木怀臣恭敬行礼。 “木大人,陛下如何了?”沈清洲深意问了一句。 “薛神医刚刚离开,说陛下的情况已经稳定,明日便能下床了。”木怀臣淡然的开口。 见沈清洲要入正阳殿,木怀臣抬手阻拦。“丞相大人,薛神医说让陛下完全静养,皇后娘娘此时还在中宫担忧,不如丞相移步中宫,让陛下好生修养。” 沈清洲看了木怀臣一眼,不急这一时。 “既然如此,那便明日再来。”说完,沈清洲往坤寧宫走去。 木怀臣看著沈清洲离开,慢慢鬆开握紧的双手,小声开口。“戚风,我们必须想办法……除掉沈清洲。” 此人將会是萧君泽帝王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好。”影卫点头。 “裕亲王那边有消息了吗?” “暗卫搜遍了悬崖下,未曾找到尸体。” “那便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等陛下醒来,江南必然要开战了。”朝阳到达奉天边关之前,萧君泽要儘快平定內乱。 …… 寿阳,府衙。 “木怀成將军,我们收到消息,说有婢女举报您私自送走朝阳郡主,破坏和亲,试图扰乱大虞与奉天的两国友好,您可认罪?” “刘大人,刘大人怎么有时间来我府衙?”府首迎了出来,还不了解情况。 “张大人,朝阳郡主为了两国百姓而和亲,若是人在您府上出了事,您担当得起吗?” 府首擦了擦汗,紧张的看著木怀成,这是…… 木怀成气压冷凝,就知道……这些人早就等著了。 第153章 木怀成会被定罪 府首看了木怀成一眼,有些不解。“木將军,这……” “不知是哪位婢女揭发?”木怀成淡淡开口。 “是奴婢,奴婢亲眼看见將军將圣女带走。”那婢女小声开口。“若是將军不肯承认,让大人去朝阳郡主院落看看便是。” “郡主还在休息,岂容你们前来打扰?”木怀成的副將冷声开口。 “木將军,朝阳郡主之事关係两国百姓,事关重大,得罪了。”府衙的人冷声开口,示意身边的衙捕动手。 “一个小小寿阳县府衙,居然敢对我们將军如此无理,好大的胆子。”副將阻拦。 木怀成始终没有开口,若想让朝阳顺利逃脱,他还要拖延一段时间。 “陛下有令,朝阳郡主位同公主。昨日连夜奔波,你们最好不要打扰。”木怀成冷声威胁。 “將军在害怕什么?”府衙之人冷笑,手中拿著沈清洲的丞相令。“此乃丞相令牌,一切以边关百姓为重,请將军让开。” “丞相?”木怀成笑了,起身拿出萧君泽临行前给他的帝王令。“在刘大人眼中,这奉天是丞相做主了?” 萧君泽,从一开始就知道朝阳要走。 也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他放朝阳离开。 府衙之人的脸色一沉,没想到陛下会给木怀成帝王令。 这么一来,他们无权搜查。 “那就等!等朝阳郡主醒来,我等送行!”府衙眯了眯眼睛,他就不信木怀成能一直留在府首府中不走! 只要朝阳郡主不出现,他们便以叛国之罪逮捕木怀成。 若是木怀成带著他的人反抗,那就是造反。 举兵造反?这是诛九族灭满门的罪过! …… 京都,皇城,坤寧宫。 “父亲,皇帝的情况如何?”沈芸柔坐在沈清洲身侧,小声再次开口。“若是他死了……” “就看他明日看不看的见太阳。”沈清洲放下手中茶盏,看了沈芸柔一眼。“如今已经是正宫皇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掂量。” “父亲……”沈芸柔咬了咬唇角。“偏偏萧君泽一次都没有来女儿房中,若是此时女儿有了龙子,他死了也便死了。” “皇后,慎言。”沈清洲蹙眉。 “父亲在怕什么?这宫中全是女儿自己的人,何况……父亲为了先帝鞠躬尽瘁身先士卒,这奉天能有今日,一半以上都是父亲您的功劳,凭什么就要他萧家人坐享其成?”沈芸柔有些不甘心。“若是皇帝出事,父亲不妨反了,我们沈家重整朝堂。” 沈清洲脸色一沉,看了沈芸柔许久。 这个女儿……野心太重。 未必,是件好事。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当真以为,那个位置是人人都能坐得?”沈清洲起身,再次开口。“与其有时间不甘心,倒不如想想自己今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父亲不可能一辈子都顾著你。” “父亲!”见沈清洲刚来就要走,沈芸柔气的跺脚。 从小到大,她的父亲看似对她宠溺有加,沈家对外更是只有她这一个嫡出大小姐。 可只有沈芸柔知道,沈清洲不爱她母亲,更不爱她。 在沈清洲眼中,她这个女儿……仿佛是个摆件。 只需要摆在那里,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沈家大小姐便是…… “父亲,以您的才能就算是坐这奉天的皇帝又能如何,您为何一直在逃避?”沈芸柔追了过去。“如今白狸已经死了,父亲您还在期待什么?您难道没有看出来?从始至终那个女人就只是在利用您!” 她父亲聪明了一辈子,却偏偏在白狸身上犯了糊涂。 “啪!”沈清洲扬手给了沈芸柔一个耳光。“就算你现在贵为皇后,也要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为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沈清洲的眼眸透著浓郁的寒意,让沈芸柔不由自主的身体发寒。 “这些年,你刁蛮任性,多次让人伤害我的人。我念及你年幼任性未曾管教,你倒是越发变本加厉!”白狸被困沈家,沈芸柔多次让人伤害白狸,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別以为你这点小聪明能瞒得过为父的眼睛,白狸服毒前你让人给她说了什么,需要我一一给你念一遍?” 沈芸柔呼吸瞬间凝滯,惊慌的后退了一步。 她以为她聪明到可以將自己的父亲也算计在內…… 可没想到,原来沈清洲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父亲……”声音有些发颤,沈芸柔连萧君泽都不放在眼中,確从骨子里惧怕沈清洲。 这个看起来不爭不抢的男人,实则可怕。 “好好坐稳你皇后的位置,为陛下诞下嫡子,只要別把手伸的太长,有为父在……总能护你周全。”沈清洲深意警告沈芸柔,好好坐在皇后的位置上,生下皇子后,也许有机会坐上太后的位置。 一个女人,野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 “芸柔谨遵父亲教诲。”沈芸柔眼眶泛红,见沈清洲离开,深吸了口气。 双手握紧到颤抖,沈芸柔发泄一般的將桌上的物件全部摔碎。 她在沈清洲眼里到底算什么! “皇后娘娘……丞相也许只是担心您的安危。”婢女紧张安抚。 “担心我?”沈芸柔笑了。“他眼里只有那个狐狸精,那个贱人!” 除了白狸,他可將其他人放在眼里过! “外人都道沈丞相深爱髮妻终身不娶,宠溺爱女掌上明珠……呵……”沈芸柔笑了。 只有她沈芸柔知道,这就是一个笑话! 在沈清洲的眼睛里,除了白狸,根本容不下別的女人。 她母亲,不过是隆帝送给他的牺牲品。 若不是她母亲当年用不正当的手段有了自己……她根本连存在的机会都没有! …… 寿阳,商旅队伍。 朝阳头疼的厉害,醒来的时候在一辆陌生的马车上。“这是哪……” “姑娘醒了?木將军吩咐我们,让我们带您离开奉天。”身侧,是一个看起来敦厚的少年。 朝阳用力甩了甩脑袋,看了眼车窗外。 还没有离开寿阳…… 她不能走,她若是走了…… 木怀成一定会被定罪。 沈清洲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会藉此机会对木家下手,连累整个木家。 “姑娘?” “姑娘!” 见朝阳头都不回的跳下马车。 整个商队停了下来。 朝阳抢过身后那人的马,往府衙赶去。 …… “不想逃走反而往回跑,前任西域圣女的女儿,也不过如此?”府首后院,朝阳翻墙进入,就听见上方有个嘲笑的声音。 清脆悦耳。 心口一紧,朝阳慢慢握紧袖口的匕首。 她的听力天生灵敏,却对这个女人毫无察觉。 此人,身手怕是不在她娘亲鼎盛之下。 第154章 萧君泽要御驾亲征 “不要这么紧张。”树上,一个女人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从树上落下瞬间更让人眼前一旋。 仙女,天女,大概就是眼前女人的样子了。 美,已经不能形容对方的长相。 如果说白狸的美是鲜绽放时的灿烂,那眼前女人的美,就像是最美的毒蛇,极具侵略性。 朝阳蹙眉,警惕的后退。“你是什么人?” 女人眯了眯眼睛,抬手勾住朝阳的下巴,同样被朝阳的容顏所吸引。“確实长得不错。” 朝阳其实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只是没有说透而已。 “把匕首收起来吧,你的动作太慢了。”女人嘆了口气,像是对朝阳的一种失望。“你逃离路上的障碍我大多给你清除了,还不走吗?” “和你没有关係。”朝阳警惕的看著对方。 “啊,对了……確实没有关係。”女人扬了扬嘴角靠近朝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那女人就像是一阵风,彻底消失在后院。 朝阳看著地上飘落的瓣,再听不到关於那女人任何的动静,就好像只是一场梦境。 紧握匕首的手指慢慢鬆开,朝阳捡起地上的一只残,是西域虞美人。 这个女人,大概就是西域暗魅楼新任的圣女了。 朝阳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目前为止对方也並没有表现出敌意…… 可越是这样,朝阳越是心慌。 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 前院。 “都这个时辰了,郡主还不上路?”府衙的人冷笑,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样来。 “郡主累了,多休息一会儿,你们也有意见?”木將军身边的人生气的回懟。 “夏至之前,朝阳郡主必须赶到关外,若是不及时赶路,怕是到不了吧?”府衙之人再次开口。“我说木將军,您就別拖延了,继续拖延又有什么意义?” “来人,木將军欺君罔上,给我入后院!”那人显然是等不及了。 木怀成没有继续阻拦,也不再让身边的人阻拦。 这个时候,朝阳应该已经离开寿阳了。 只要朝阳成功逃离奉天,也算了了他的心事。 他会乖乖跟府衙的人走,一切罪责全权包揽在身上,与木家其他人,无关…… “不用搜了,我跟你们走……”木怀成起身,將佩剑扔在了副將手中。 “將军!”副將几人全蒙了,这是什么意思? 府衙冷笑。“將军这是认罪了?” 木怀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著。 “把人带走!”府衙的人上前去逮捕木怀成。 “你们谁敢!”副將几人惊慌的护著木怀成。 “怎么?木將军想举兵造反吗?”府衙给木怀成扣帽子。 “退下,从现在开始……”木怀成心口发颤,双手握紧到麻木。 他怕连累木家军,更怕连累木家。 但愿陛下能信守承诺,保住木家。 “將军,我们何时出发?”木怀成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朝阳的声音。 木怀成的呼吸瞬间凝滯,惊慌转身,就看见朝阳换了一身红衣,长发高高束起,莫名英姿颯爽。 朝阳歪著脑袋,冲木怀成笑,抬手伸了个懒腰,再次开口。“太累了,睡过了,落枕了呢,哥哥……” 木怀成的心像是一瞬间被什么物件击中,惊慌的別开视线。 朝阳,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又回来了? “怎么这么多人?都是来送行吗?”朝阳像是不解,小声问了一句。 木怀成的身体僵硬了很久,胸口的心跳声沉重。 “朝阳郡主,这是府衙的人,前来送行。”府首赶紧打圆场。 府衙的人惊慌的看著朝阳,这怎么可能? 那婢女明明说朝阳郡主…… 恶狠狠的瞪了那婢女一眼,府衙极不情愿的双手抱拳。“府衙刘锡权,前来恭送朝阳郡主。” “哥哥,走吧?”朝阳抬眸,看著木怀成。 木怀成也看著朝阳,眼神复杂。 朝阳眉眼含笑,皙白绝美的容顏总有一种莫名的感染力。 木怀成似乎明白了,为何他的叔父木景炎当年不要前程不要命,也要与白狸私奔,离开奉天。 如若是他,如今面临同样的选择,怕是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过来。”木怀成冷眸看了府衙一眼,伸手拽住朝阳的手腕,把人拉到了府外,马车旁。 “为什么不走?”木怀成声音透著微怒。 “我走了,哥哥怎么办?木家怎么办?”朝阳揉了揉脖子,像是在抱怨。“哥哥下手可真狠,脖子要断了。” 木怀成下意识心疼,抬手想要看看朝阳的伤势,可视线落在朝阳修长的脖颈上,心跳却越发加快。 脸颊一红,木怀成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快速收手,转身离开。 他疯了吗?朝阳……是他妹妹。 朝阳有些不解,只当木怀成还在生气。 嘆了口气,朝阳让秀儿扶她上马车。 这条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 虽然危险,但好歹她已经逃离了皇宫。 “郡主,陛下说,若是您没有在寿阳离开,就將这第三个锦囊交给您。”秀儿將一个锦囊放在朝阳手中,恭敬的帮朝阳整理衣服。 过了寿阳就是江南边城了。 江南的边城马上就要打仗了,此行怕是会很混乱。 …… 京都皇城。 正阳殿。 萧君泽终究还是熬过来了,虽然身体很虚弱,但至少他已经撑过来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萧君泽的眼眸越发凌厉迫人。 “陛下……”阿福跪在一旁,担心的看著萧君泽。“奴才这就去找薛神医。” “朝阳……”萧君泽声音干哑的厉害。 “陛下您放心,朝阳郡主好著呢,如今已经过了寿阳,与木將军前往江南边城地带了。” 萧君泽虚弱的手指慢慢握紧,心口疼了一下。 终究,她还是为了木怀成,没有在寿阳逃离。 朝阳,错过了她最佳的逃离机会。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的视线模糊。 朝阳,仿佛对所有人都仁慈,却唯独对他这般残忍…… 明明,从一开始她就可以告诉他真相…… 可偏偏,她不说,她什么都不说。 留他一个人,痛苦,煎熬,自责……愧疚。 诛心的惩罚,还不够吗? 为何,不肯说,什么都不肯说…… “陛下,您喝点水。”阿福扶著萧君泽靠在枕头上。 “裕亲王那边如何?” “裕亲王坠崖生死未知,王妃过世……”阿福紧张开口。 “咳咳咳……”萧君泽一时没撑住,剧烈咳嗽,胸口起伏,口腔满是血腥气。 他……本不想要萧承恩的命。 可最后,他还是走上了手足相残的道路。 “集结兵力,出兵江南。朕……御驾亲征。” 江南,他要在朝阳出关前,彻底收復。 第155章 朝阳关外遇袭 江南城外。 “將军,这一路安顺异常,有人在替我们清理路障。”手下小声稟报。 木怀成点头,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还是要多加小心。” “是!” “將军,还有二十里地就到江南边城了,现在边城水患,我们要不要想办法避开?”若是避开边城,怕是要走水路,如今水患严重,水路不好走,会耽误行程。 “先在此处安营,明日再出发。”木怀成看了眼江南边城的方向,不好下决定。 他的计划里便是带著朝阳走到寿阳…… 可朝阳,偏偏未曾离开。 “哥哥,为何不走?”朝阳下了马车,看了眼天色,如今天色还早,为什么要在关外安营? “边城水患,探子先行……”木怀成眼神闪躲,不去看朝阳的眼睛。 他有私心,不想送朝阳去往关外。 一旦到了关外,那些杀手便再无忌惮。 朝阳自然明白木怀成为什么突然放慢了脚步,也知道他在担心自己。 拖延时间…… “哥哥,放风箏吗?”朝阳拿了一个风箏,是从皇宫带出来的。 也是六皇子生前留下的遗物…… 冲木怀成笑了一下,朝阳第一次在別人面前笑得毫无防备。 这些时日的相处,朝阳完全信任木怀成,也从木怀成和木怀臣身上感受到了兄长对妹妹的溺爱。 无论她是不是木景炎的孩子,此刻她都希望自己是。 至少,她不想让木怀成错付这份亲情。 …… 朝阳和秀儿在关外的空地上放风箏,风很大,但却带著泥土的芬芳,以及自由的气息。 朝阳跑在平地上,扯著风箏线看著天空。 这样的生活……曾经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木怀成安静的坐在一旁,看著朝阳在草地奔跑,有些失神。 朝阳,应该拥有自由。 “郡主,风箏可以飞好高啊!”秀儿开心的说著。 朝阳看著天上的风箏却微微有些失神。 “风箏飞的再高,这根线还不是在我们手中……” “那就切断这根线,让风箏彻底自由。”身后,木怀成走了过来,切断风箏线。 那只风箏便在天空飘摇,直到消失不见。 “切断了线的风箏才是真的自由,向死而生。”朝阳呢喃的说了一句。 “你也可以。”木怀成看著朝阳,再次开口。“江南水患,灾民遍地,趁乱逃走吧。” 朝阳垂眸,萧君泽给她的第三个锦囊,也是让她在江南之地趁乱逃走。 他会安排灾民冲乱送亲队伍,让朝阳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哥哥……木家,已经是朝阳的家了,对吗?”朝阳看著木怀成,將风箏线放在他手中。“那我们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我怎么能以牺牲你,牺牲木家为代价呢?” “朝阳……”木怀成蹙眉,朝阳根本不知道关外会有怎样的危险等著她。 “哥哥只需將朝阳安全交给大虞接亲的军队,朝阳会想办法逃走。”朝阳让木怀成放心。 木怀成握紧了下手指,没有说话。 让他如何放心…… “小心!”突然,朝阳听见远处有暗器袭来。 伸手拉住木怀成,两人摔在地上滚了一圈。“保护郡主!” 几个婢女快速拔剑,警惕的看著四周袭来的黑衣人。 “罗剎门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木怀成的脸色沉了一下,护著朝阳后退。 “朝中到底什么人能请得动罗剎门?”朝阳一直不知道罗剎背后的人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在奉天境內要她的命,无非就是想要奉天与大虞开战,朝堂动盪。 朝中之人? 沈清洲?朝阳知道沈清洲不会和罗剎有联络,他有自己的暗卫和杀手,用不著动用罗剎。 除了沈清洲,朝中还有谁想要她的命? “与罗剎门有交集的……是长孙家。”木怀成脸色有些凝重。 若是长孙家的人要出山了…… 那奉天就真的要大乱了。 不知萧君泽能不能撑住…… “长孙……”朝阳惊愕的抬头,她居然忘记了,奉天还有一个隱藏的隱患,长孙家。 长孙家势力被隆帝连根拔起,却单单遗漏了长孙无邪…… 这个人,不简单。 若是他,那朝阳便能想通了。 罗剎门的高手接踵而至,是为了让大虞与奉天开战。 “將军!他们人数太多,我们怕是撑不住……” 副將惊慌喊著,罗剎门的高手不好对付。 “这些人早就埋伏在这……他们是铁了心要我的命。”朝阳用力握紧手中的匕首,她的武功恢復了三成,自保没问题,但……想要杀出去,很难。 “我不会让你死。”木怀成將朝阳护在身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朝阳死。 朝阳垂眸,苦涩的笑了一下。 这些年,要她命的人多,护她命的人却不多见…… 胤承已经为了护她遇害,她不能再害木怀成。 “將军!” “哥哥……” 罗剎派来的,不仅仅是杀手,还有毒门的高手。 那人面带黑色面具,嘴角透著嗜血的冷笑。“木將军,久仰。” 木怀成的眼底闪过暗沉,紧紧护著朝阳。“罗剎倒是捨得,连三毒之一的响尾都能出动。” “没办法……这个女人的命,太值钱。”响尾笑著看了朝阳一眼,示意身边的人动手。“杀!” 若仅仅是那些杀手,朝阳还有自保的能力。 可今日,她怕是走不了了。 …… 京都,皇宫。 “你们说什么?陛下要御驾亲征?陛下的毒才刚刚……”木怀臣火急火燎的往皇宫赶去,可阿福说,萧君泽已经走了。 “荒唐,胡闹!荒唐!”木怀臣气的脸色发白。 萧君泽这是不要命了! 他才刚刚解毒,这么著急离开,无非就是……想要日夜兼程,连夜赶往江南边城,也许还能与朝阳相见。 “贪念嗔痴……哪一样饶过世人……”扑了个空,木怀臣嘆了口气,摇头离开。 既然选择了帝王路,那便该绝情弃爱。 否则……这个位置,倒真真是诅咒了。 “陛下走了几个时辰了?” “阿福说,昨夜醒来就走了,到现在该有七八个时辰了。” 木怀臣看了影卫一眼,日夜兼程不休息,七八个时辰也该到边城了…… …… 江南关外。 送亲的木家军几乎全数被杀,横尸遍野。 萧君泽带著暗卫营的人先行赶到时,只看到满地尸骸,未曾见到朝阳。 “还愣著做什么!找!”萧君泽脸色苍白,连夜赶路加上余毒未清,从马上摔了下来。 呼吸有些急促,萧君泽不想让朝阳出事…… “陛下!这些尸体中没有木將军和朝阳郡主的身影,想来是已经逃脱。”暗卫赶紧稟报。“剩余尸体全都是罗剎门的人。” “罗剎门……”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用力握紧双手。 长孙无邪…… 第156章 长孙无邪露面 京都,皇城。 “先生,陛下御驾亲征。” 珠帘內,男子席地而坐,慵懒的靠在床榻上,仰头喝酒。 “先生……”手下声音有些发颤。 “到哪了?”男子扬了扬下巴,修长的脖颈上一条暗红的疤痕。 “已经到达江南边城……” “啪!”手中的酒罈摔在地上,男子爬了起来。“到了边城……” “先生……动手吗?” “你猜?”男子冷笑,一脚踹了上去。“传令下去,所有人不许对萧君泽动手,杀了那个女人。” “是!” “先生,您等的人来了。”珠帘外,暗卫声音低沉。 男子扬了扬嘴角,胸襟微散。 “无邪……”门外,薛神医走了进来,摘下斗篷遮帽,面色凝重。 “好久不见,义父……”男子声音慵懒,丝毫不见恭敬。 薛神医蹙眉,手指下意识握紧。 “义父……这么多年不见,你可有想阿邪?”长孙无邪赤脚走在地板上,一步步靠近薛神医。 薛神医手指越发用力,別开视线。“你此番回京……莫要生事端,现在京都已经是新帝的天下,他是你姑母的独子,你……” “义父在紧张什么?你看无邪如今这副鬼样子,还有什么能力对什么人造成威胁?”无邪慵懒的说著,身上的衣衫滑落,肌肉线条明显的胸廓触目惊心的疤痕。 不难看出,那里曾经被箭穿透过…… “义父,无邪现在就是个废人,您可是神医,察觉不到吗?”长孙无邪撩起衣袖,让他看著自己的手腕,修长好看的手臂上,两条褐色旧伤。 薛神医缓缓闭上眼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被生生挑断手脚筋络后留下的疤痕。 见薛神医不敢看,长孙无邪扬了扬嘴角,慢慢站直了身子。 “义父,无邪只想活下去,有错吗?”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薛神医深吸了口气,抬头看著长孙无邪。“阿邪,当年是长孙家权倾朝野,作为帝王不得不……” “与我何干!”长孙无邪的情绪有些失控。 朝堂变化,功高震主,树大招风…… 与他何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你生来就是长孙家的人。 前人犯了罪,后人就要承受。 长孙家的罪过在於威胁皇权多年,根深蒂固。 “义父,当年若不是您,我活不到今天,日后一定会回报义父。”长孙无邪咬牙开口,故意咬住回报二字。 薛神医知道长孙无邪恨他,恨先帝,恨萧家。 可长孙家族没落是大势所趋。 抬头看著长孙无邪,薛神医的视线有些颤抖。 十多年未见,曾经的青涩少年,如今已经……是他踮起脚尖都无法触及的高度了。 时光荏苒,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 物是人非。 “今日,我之所以来见你,便是要告知你,朝阳何其无辜,不要对其下手。”薛神医知道,能调动罗剎门的,如今只有长孙无邪。 “谁?”无邪扬了扬嘴角,假装听不懂。 “朝阳……”薛神医蹙眉。 “朝阳?好名字……迎著光明驱散黑暗……”长孙无邪笑著转身,光脚踩在方才被自己摔碎的瓦片上。 走了几步,脚底被割破,血液涌出,浸染地面。 “阿邪!”薛京华还是担心他的,毕竟在他心中,长孙无邪始终都是那个与他最亲近的义子。 “义父……阿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慵懒的坐回地上,长孙无邪像小时候一样晃动双脚。“义父,好疼……” 薛京华手指再次握紧,像是在隱忍,也像是在妥协。 俯身蹲在长孙无邪身前,薛京华修长苍白的手指想要帮他处理伤口。 “义父,你在心疼吗?”长孙无邪眼眸一暗,抬手扯住薛京华的衣领。“当年亲手將我推下深渊地狱的义父,眼中可有过半点怜悯?” “我知道你恨我,有什么事情衝著我来,杀一个朝阳未必就能引起两国爭端。如今大虞与奉天都是新帝,各方休养生息按兵不动才是胜局,你又何必非要动朝阳。”薛京华声音有些急促。 “那义父为何这般在乎一个朝阳?这个朝阳到底有何特殊!”长孙无邪低吼。 见薛京华不再说话,长孙无邪收敛了面上的冷凝,取而代之的是比冷还可怕的笑意。“义父,你自己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就是朝阳的罪!” “无邪!”薛京华声音发颤。 “义父若是真想阻止我,那就再杀我一次……”慵懒的躺回床榻上,长孙无邪再次开口。“阿邪就在这,哪里都不去,义父若是想救朝阳的命,那就將我的住处再次告知他人,让他们……来杀了我,以此邀功。” “阿邪……”薛京华心口疼的厉害,长孙无邪故意这般,是为了让他愧疚,让他……自责。 “不要再走错路,也不要重蹈你父亲的覆辙……”薛京华垂眸,慢慢起身。“这是治伤的药,你身子特殊,对其他药物太过敏感,这伤药不会刺激你的皮肤……” 说完,薛京华转身离开。 …… 长孙无邪看著薛京华离开,眼眶渐渐泛红。 “先生……要不要……”手下走了进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长孙无邪的眼眸瞬间冷凝,抬手扼住对方的脖子,暗下用力。“敢动他一下……我要你碎尸万段。” “先生饶命……奴才只是,只是怕他將您的行踪泄露。”手下惊慌开口,脸色苍白带著恐惧。 “嘭!”將人扔在地上,长孙无邪提起一旁的酒罈仰头灌了下去。“他不会……” 他不会…… 苦涩的笑了一下,长孙无邪只觉得眼眶灼热生疼。 曾经,他也如同今日这般信任著薛京华,信任著这个不过比自己大了七岁,却做了自己义父的男人…… 躺在床榻上,长孙无邪视线模糊。“加派高手,確保朝阳死在奉天境內。” 他就是要看看,看看薛京华要如何保朝阳。 看看这次,他还会不会出卖自己。 若是真有官兵追来…… 他也就死心了。 对这个义父,彻底死心了。 若是京都再无他可善念之人,那这天下,他覆了又如何! 他要这天下兵荒马乱,他要这百姓民不聊生。 他要……天下人陪他,一起下地狱! …… 沈家,丞相府。 “丞相英明,一路跟著薛京华,確实……发现了那人踪跡。” 沈清洲冷笑,放下八音盒。“动手。” 他当然知道,长孙无邪若是回了京都露面,一定会见薛京华。 毕竟,当年可是长孙家引荐薛京华才肯出谷入京都的。 薛京华,是长孙无邪的义父。 也是长孙家曾经最信任的人。 第157章 我要朝阳的人头 江南,边城。 “哥……”朝阳摸著木怀成身上的血跡,呼吸有些急促。 响尾穷追不捨,她和木怀成与送亲部队走散。 秀儿与朝阳互换了衣服,將响尾和罗剎的杀手引开,朝阳这才將木怀成带走。 “你忍著点。”朝阳眼眶泛红,响尾的刀剑带毒,她要先帮木怀成祛毒,然后处理伤口。 那一刀在木怀成的左下腹,朝阳要先將带毒的血肉剔除,这是十分痛苦的过程。 “好……”木怀成还在半昏迷状態,深吸了口气。“动手。” 朝阳先將解毒的药物放在木怀成口中,然后让他用力咬住布条。 解开带血的衣服,朝阳小心翼翼的剥离。 因为毒药的缘故,血肉已经发黑,朝阳要將中毒的位置剔除,然后用烧红的刀將伤口封住。 “嗯……” 木怀成隱忍的颤抖,因为常年军营习武,在疼痛的作用下全身肌底线条越发清晰紧绷。 “趁著现在……逃。”明明已经虚弱疼痛到无力,可木怀成还是要朝阳逃。 逃的越远越好,趁著现在……逃离奉天,去一个自由自在的地方。 朝阳將带血的匕首扔在一旁,脱力的坐在地上。 长孙家的人要杀她…… 只要她在,木怀成就会有危险。 但她若是逃走,沈清洲的人也不会放过木怀成。 她必须好好想个办法,如何保住木怀成,还能顺利脱身。 “朝阳……逃。” 木怀成昏迷中还在喊著朝阳的名字,他想让朝阳逃走,快些逃走。 …… 边城。 “陛下……您的身体最重要,望您三思。”萧君泽昏迷后,醒来第一件事还是去找朝阳。 手下惊慌的阻拦,但萧君泽却不管不顾。 “朕的身体,朕了解,人找到了吗?”萧君泽扯住手下的衣领,声音有些急迫。“找到了吗?” “陛下,找到了一个宫女的尸体……但是,没有找到朝阳郡主,也没有找到木怀成將军。” 萧君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用力把人推了出去。“继续找!” …… 京都,沈家。 沈清洲坐在书房,每日空余时间就在钻研那八音盒。 一直到目前为止,沈清洲都没有找到八音盒的打开方式。 “丞相,罗剎派响尾等高手去杀朝阳郡主。”西峰有些担心。 “罗剎的人得手了?”沈清洲云淡风轻,朝阳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就算朝阳活著走出奉天,他也不会让朝阳活著入大虞。 这是先帝的遗詔,也是他本来就想做的事情。 “未曾。”西峰摇头。 “长孙无邪那边如何了?”放下手中的八音盒,沈清洲揉了揉眉心。 “已经派人去追杀了,但长孙无邪太过狡猾,让他逃脱了。”西峰有些自责。“丞相,还追吗?” “不必了,你们杀不了他。”沈清洲太了解长孙家之人的秉性了。 疯狂,偏执,贪婪,嗜血。 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骨子里便带著的,对权利的渴望和追逐。 “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沈清洲更想知道的,是当年木景炎带白狸离开的真相。 “那个老太监说的没错,在木景炎与白狸姑娘离开京都前,先帝秘密召见木景炎,太医署退了的老院首也交代了……老太监確实是奉命去取鹤顶红,除了鹤顶红……” 西峰欲言又止。 “说!”沈清洲的路脸色暗沉。 “太医院的人说,除了鹤顶红,先帝还让人取了……墮胎的药物。”西峰紧张的握紧双手,越是调查,西峰越是开始害怕。 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墮胎?”沈清洲蹙眉,帝王后宫多事端,那墮胎药又是用给谁的? “那老太医还未说完就断了气……所以。”西峰摇头。“属下会继续查明当年的真相。” 老太医断了气,有些线索就中断了。 但很多真相已经慢慢露出水面了。 “丞相,您让安排的杀手已经在关外等候,真的要对朝阳郡主……下杀手吗?”西峰小声问了一句,他无法反抗主人的命令,只能试著提醒。 莫名觉得全身发寒,在真相破土而出的瞬间,总是格外寒冷。 “怎么?心疼了?”沈清洲的话语透著寒意。 这些年,西峰对白狸存了什么心思,他最清楚。 爱屋及乌,现在开始心疼朝阳了? “你別忘了,若是没有朝阳,白狸不会有今天!”若是没有朝阳,他断然也不会这般恨一个人,更不会將恨意都发泄在白狸身上。 “丞相,您有没有想过……”西峰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 在真相查明之前,他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是西峰多言了。”恭敬作揖,西峰侧身离开。 沈清洲独自一人走出院落,站在那颗梨树下,站了很久。 “下面的路寂寞,我送你的女儿去陪你……”沈清洲摸著树干,再次开口。“你知道的,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一切喜好和要求,我都会满足。” 既然你这么在乎你的女儿,用你的命来为她谋划道路。 那好…… 他便將朝阳给白狸送过去。 让她们母女好好团聚。 “阿狸,你欠我的……”就算当年白狸有苦衷,可她还是爱上了木景炎,更將爱全部给了木景炎的女儿。 她还是没有等他,更没有给他一个解释。 让他……为了她的一生,苦苦支撑。 苦涩的笑了一下,沈清洲感觉自己的一生过得可悲,而且像个笑话。 到头来,他也不过只是感动了自己罢了。 …… 京都,醉仙酒楼。 整个酒楼被官府之人查封,滴水不通。 对面客栈。 长孙无邪的脸色暗沉充满杀意…… 手中的杯盏被慢慢捏碎,碎片刺破掌心,血液顺著指缝滴落。 薛京华…… 他给他机会了,可换来的,依旧是背叛。 深吸了口气,长孙无邪冷笑的鬆开双手,將带血的碎片扔在了地上。 无妨,他的心结……已经解开了。 无论是多年前,还是现在,薛京华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就是背叛,要置他於死地。 “先生,我们……”身后,手下小声问了一句。 “调动罗剎三大高手,我要朝阳的人头,撤!”长孙无邪的笑容越发冷冽,转身离开。 他要用朝阳的人头,送他的好义父……一份大礼! …… 皇城外。 薛京华一路失魂落魄,到了宫门外,猛地停住脚步。 心口一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惊慌转身,薛京华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他想离开京都,回到他的医谷药芦了,若是长孙无邪还念及曾经的那份父子之情,他愿意带他离开,从此隱居避世,再不涉足朝堂与皇家。 第158章 君临陌救朝阳受伤 酒楼外。 薛京华赶到的时候,官兵已经撤离,整个酒楼一片狼藉。 “发生了什么?”薛京华惊慌的跑了进去,呼吸急促。 “谁知道呢,突然来了官爷,把酒楼查了个遍,哎吆,都砸坏了。”店家心疼的不得了。 薛京华惊慌的跑到楼上雅间,已经空无一人。 “他们可有带走什么人?”薛京华慌张的扯住店小二。 “没有,什么都没搜到,说走就走了。”店小二嘆了口气,官家的人得罪不起。 薛京华鬆了口气,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酒楼。 长孙无邪,一直都是他心口不能提起的一道伤疤。 如果说当年帮沈清洲和隆帝除掉长孙家是为了大义,那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长孙无邪。 这个號称木景炎之后,整个奉天最为天才的人。 …… 江南,边城。 农家院。 木怀成身重剧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朝阳!”呼吸急促的喊了一声,周边伸手不见五指。 “哥……你醒了。”朝阳鬆了口气,跑过来捂住木怀成的嘴。“嘘。” 又有人找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罗剎的人。 木怀成呼吸急促,这是第一次……与朝阳这般近距离的接触。 嗅著朝阳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木怀成的心跳仿佛不受控制的加快。 抬手触碰自己的伤处,木怀成用疼痛来警告自己清醒。 对朝阳的感情,有些过界了…… “进去搜!” 门外,有人在搜查。 朝阳惊慌的拉著木怀成躲在衣橱后的角落里,听著外面的动静。 汗水从额角缓缓低落,木怀成蹙眉握紧双手。“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朝阳摇头。“在这等我。” 木怀成的伤势很重,出去等同於找死。 “朝阳!”木怀成惊慌的喊了一声。 朝阳已经冲了出去。 “那边,有人!” 那些人追著朝阳跑了,房间只剩木怀成一个。 想要抓朝阳的手慢慢落下,木怀成第一次感受到挫败感。 明明,他要保护朝阳,送她离开。可现在,却成了朝阳在保护他。 …… “郡主,別跑了。”身后,一个诡异的笑声响了起来,隨即三人同时落在朝阳四周,杀意浓郁。 朝阳惊慌的看了眼身后的人,腰间的图腾,手中的弯月刀…… 罗剎的三大高手,是比响尾还要厉害的存在。 几乎可以算得上罗剎的顶级杀手了。 而且,这样厉害的三人,居然为了杀她同时出现。 “你们的主子倒是高看我,让你们三人同时来杀我。”朝阳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心慌的厉害。 面对这三人其中的任何一个,她都没有胜算,何况是三人一起。 “杀。”为首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冲朝阳袭了过去。 “你!” 弯月刀斩断朝阳一缕髮丝,另外两人同样扑了空。 朝阳身形极快,但因功力恢復不过三成,没有足够的本事……逃离这里。 “好俊的身手。”声音尖锐的男子扬了扬嘴角,再次冲朝阳出手。 远处。 “陛下!找到了!” 萧君泽惊慌的跑了过去,就看见朝阳与那三个罗剎高手纠缠。 “陛下!” 弯月飞身而出,衝著朝阳的后背袭了过去。 朝阳以为,这次自己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可那一刀却並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血腥气在后背蔓延,下一秒朝阳便被一个强劲的力道拉进怀里,用力抱紧。“朝儿……” 朝阳的身体瞬间僵硬,警惕的抬头,看见萧君泽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三位杀手互相看了一眼,快速撤离。 萧君泽…… 他们的命令是,绝对不能要萧君泽的命。 “放开……”朝阳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本以为自己离开奉天之前再也见不到萧君泽,可没想到……还是见面了。 弯刀砍伤了萧君泽的后背,整个后背皮肉绽开,深可见骨。 萧君泽紧紧的抱著朝阳,昏死了过去。 “陛下!” 暗卫惊慌的跑了过来,想要拉开萧君泽,可萧君泽却连昏迷都死死的抱著朝阳,不肯鬆开。 “朝阳!” 农家小院,木怀成也找了出来,见到萧君泽的时候,心口一颤。 陛下怎么来了…… “末將木怀成,参见陛下。” “陛下已经昏迷,朝阳郡主可否照顾……”暗卫见萧君泽不肯鬆手,只得求助朝阳。 朝阳握紧的手指用力推开萧君泽,一步步走到木怀成身边。“等陛下醒来,替朝阳告知,边关百姓重要,朝阳只得离开。” 声音有些发颤,朝阳在害怕。 她必须快些离开,在萧君泽醒来之前离开江南之地。 否则…… 怕是走不了了。 这个时候,萧君泽定然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否则,又怎么可能会捨命救自己。 回头看了昏迷的萧君泽一眼,朝阳的眼眶有些泛红。 这一刀,就抵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了,他们之间,彻底两清。 朝阳连怨,都不愿意再去怨萧君泽了。 她要逃,快些逃。 “走!”木怀成知道朝阳在担心什么,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趁著萧君泽昏迷,集结兵力,连夜离开。 “朝阳……” “朝阳……” 萧君泽昏迷中还在喊著朝阳的名字,可朝阳……却不肯再为他停留。 …… 大虞,边关。 “陛下,罗剎的人在奉天境內截杀朝阳郡主,郡主无恙,连夜离开江南,已经往边关的方向赶来。” 胤承鬆了口气,看了眼天色。“不出半月,朝阳郡主就会赶到边关三十二城,朕亲自前去接应,你们在关外等待!” 他等不及了,他要先入奉天三十城,確保朝阳安全出城。 “陛下!边关三十二城人多混乱,您……”手下有些担心。 若是奉天的人趁机设伏,太过危险。 “守好边关!”胤承冷声开口,快速上马,往三十二城的方向赶去。 …… 奉天,京都。 护城河边小筑。 长孙无邪坐在院落,满地狼藉。 身形摇晃的走了几步,慵懒的依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仰头灌酒。 髮丝凌乱,如墨的长髮披散,整个人如同被拋弃的狼狗,凶狠中透著悲凉。 “先生,天要下雨了。” “义父……”长孙无邪扯住那人的衣领,声音沙哑。“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拋弃他。 都要让他死…… “先生,罗剎的人失手了,伤了当今陛下萧君泽……” 长孙无邪慵懒的身体瞬间僵硬,醉意的眸子清醒了些许。 “杀一个朝阳,居然屡次三番失手……”连罗剎最强的杀手同时行动,居然都没能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眯了眯眼睛,长孙无邪扔了手中的酒罈。 朝阳。 他开始对这个女人,有些感兴趣了。 第159章 白狸当年有什么隱情 沈家,丞相府。 “丞相,罗剎派出三大高手追杀朝阳郡主,但还是没能成功。” 沈清洲扔了手中的棋子,冷笑一声。“这么多人都没能杀了一个朝阳,看来罗剎这几年是真的落魄了。” “丞相,朝阳郡主在奉天境內不能出事,我们……”手下担心,问沈清洲要不要出手相助。 至少,在离开奉天之前,不能让朝阳出事。 否则,边关起了战爭,会很麻烦。 “西域圣女培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轻易死去。”沈清洲淡淡开口,视线有些游离。“何况,大虞的皇帝,不会让她出事的。” “丞相,这大虞的皇帝,到底为何一定要朝阳郡主?”手下有些不解。 “拋开个人情感,白狸的身份代表了西域最有价值的三样东西,哪怕如今西域暗魅楼又有了新的圣女,也永远无法与白狸比肩。如今,各国都知道先圣女白狸已死,那她唯一的女儿朝阳,就是各国追逐的目標。” 与当年的白狸一样,因为她的到来,奉天才有了后来几十年的安稳与繁华。 “所以,朝阳郡主必须死……”不能为己所用,就要除掉。 沈清洲抬头看了手下一眼,点了点头。“何顾,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心腹,应与我一心。” 手下低头,恭敬跪地。“丞相,何顾的命是丞相给的,此生只忠丞相一人。” “很好。”沈清洲拍了拍何顾的肩膀。“帮我盯紧西峰。” 沈清洲,不信任西峰。 “西峰首领?”何顾惊愕的抬头。 西峰是他们所有暗卫和杀手的统领,也是他们的师父。 “对。”沈清洲眯了眯眼睛。 “是!”何顾赶紧低头,有些心慌。 丞相……这是不信任西峰。 不信任他们的师父。 可无论如何,他们要听命於丞相,自然……要遵从。 “丞相,太医院首退下来的老太医死了,但他手下的学徒是如今的太医院首。而且,当年那件事,薛神医也是知情的。”何顾说了一句,恭敬退下。 太医院首……薛京华。 沈清洲径直离开后院,去往皇宫。 他要见见这个太医院首,见见薛京华。 当年,白狸离开皇宫前,还有什么隱情。 …… 江南之地,边城。 “陛下,您醒了。顾將军来了,军队已经集齐,隨时可以开战。” “朝阳……”萧君泽紧张的扯住身边手下的衣领,朝阳呢? “朝阳郡主说,边关百姓重要,不可怠慢,连夜赶路,已经离开江南之地。” 萧君泽无力的鬆开手下,苦涩的笑了一下。 朝阳,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他…… 迫不及待的逃离。 手指再次慢慢握紧,萧君泽呼吸急促的坐直了身子。“通知顾將军,集结兵力,准备开战。” 半个月的时间,稳固奉天內政,用江南之地杀鸡儆猴。 警告各处蠢蠢欲动之人,皇家威严不可侵犯,亦不能挑战。 “陛下,速战速决,薛神医说,您体內的蛊毒並未完全清除,刮骨之法需半月一次,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半月,足以。”萧君泽起身,走出营帐。“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与萧承恩的人,开战。 他要儘快,解决江南之危,稳固朝堂內政,下一步……便是除掉朝中权臣,解决沈清洲。 只有把权利握在自己手中,他才能有足够的能力,让朝阳乖乖回到自己身边。 眼眸暗沉了一下,萧君泽看著远处。 他让朝阳逃,儘可能的逃离。 可他不会允许她真的飞走。 他手中,还留著能牵制朝阳的风箏线,无论她飞多远,始终都是要回来的。 “京都那边,让你们做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萧君泽压低声音开口。 “人已经安置和处理好了,陛下放心。” …… 半月后。 边关,三十二城池。 朝阳与木怀成等人偽装成路过的商人,入住客栈。 “郡主。”秀儿小声唤了一句,警惕看著四周。“万事小心。” 朝阳安静的看了眼四周,她的武功已经恢復了七成,自然能察觉这家客栈的人都有问题。 看来,是在这等著她了。 三十二城一直都是奉天与大虞最有爭议的地方,战爭不断,边境骚扰不断。 在这里动手,最能激化两国矛盾。 “哥,来的路上,我见有小商贩卖冰葫芦,我想吃。”朝阳回头,衝著木怀成笑了一下。 木怀成的身形有些僵硬,朝阳……是在与他撒娇吗? 这些时日相处,他见到的朝阳冷静睿智,但却……从未这般撒过娇。 “阿延,你去……”木怀成想让手下去买。 “哥哥,你帮我去买。”朝阳冲木怀成摇头,將一个物件塞到木怀成手中,俯身小声开口。“哥,到了边关,你帮我去见一个人,將这个交给他,他们自会来接应我。” 她想支开木怀成。 事关重大,木怀成没有多想。“好!” …… “你和娟儿去帮我买些东西。”回到房间,朝阳將一张药方放在秀儿手中。“万事小心。” 这几个婢女虽然是萧君泽送来监视她的人,但也付出生命保护她到现在。 三人如今只剩下秀儿和娟儿,朝阳也不想连累她们。 秀儿和娟儿有些犹豫。“可是郡主,我们离开您会有危险。” “务必要將这药方上的药物,买全。”朝阳冲秀儿摇头,示意她俩离开。 秀儿和娟儿无法反抗,只好照做。 房门被关上,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滴答的声音在屋檐处传来,因前一夜下了雨,这屋脊之上还有露水。 缓缓闭上眼睛,朝阳听著四周的动静。 一路走来,不仅有罗剎的人要杀她,西域暗魅楼的人也在一路跟隨。 朝阳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目前为止也没有露出杀机,反而时常会帮她解决一些杀手。 可莫名,朝阳就是觉得暗魅楼比罗剎更可怕,更难对付。 “既然来了,为何不下来杀我?要坐到什么时候?”抬头看著房梁,朝阳淡淡问了一句。 “啪!”房樑上掉落一块瓦片,一个笨拙的身形从上面滑了下来,刚好掉进朝阳的房间。 “你是来杀我的?”朝阳蹙眉,握著匕首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姑娘,你怎么发现我的?”那人举著双手投降,相貌普通,但身材却很高大。 朝阳脸色沉了一下,这不是杀手。“你想做什么?” “我就是看你们人多,应该挺有钱……別杀我。”男人惊慌的开口,一脸我什么都没干。 第160章 南疆妖孽公子 朝阳將信將疑,收回匕首。“滚!” 男人扬了扬嘴角,起身看著朝阳。“姑娘,身手不错呀。” 朝阳没有说话,压低声音警告。“如果不想死,远离这家客栈。” 拿了些银钱,朝阳扔给那人。 这家客栈已经被包围了,留下会被牵连。 不过是个小偷而已……没必要把命搭上。 男人歪著脑袋啃了啃银子,看朝阳的视线透著深意。“看在你这么好心的份上,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们来之前,有一伙人提前埋伏在这里,我看是衝著你来的,姑娘你可要保重啊。” “知道还不快走,留下来给我陪葬吗?”朝阳警惕的听著四周,他们要行动了。“快走!” “唉?”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朝阳拽著他的衣领就从窗口扔了出去。 那人坠出去的瞬间,一根毒箭衝著这边袭了过来。 朝阳后翻撑地,抓住那只毒箭,扔了回去。 有人在门外应声到底。 “叮铃!”铃鐺的声音在门外,屋脊,还有四周传出。 无数的罗剎高手,还有那三个绝顶杀手,都来了。 客栈外。 那小偷被朝阳扔了出去,摔得鬼哭狼嚎,下一秒一个杀手也坠落在他身边,一命呜呼。 抬头看著朝阳所在的窗口,男人眯了眯眼睛。 好快的身手。 起身离开客栈,男人在角落揭开脸上的麵皮,一张轮廓分明又不失阴柔邪魅的脸显现了出来。 “公子,那朝阳武功不弱。”身后,暗卫小声开口。 “不是说这西域圣女的女儿不会武功,是个废物?”男子凌厉的问了一句,显然信息有误。 “可能一直都在偽装自己。” “有意思……”男人扬了扬嘴角,抽出袖口的扇子轻轻拍打。“这个女人本公子看上了,不许她死,听明白了吗?” “可是……公子,要杀她的人可是罗剎。”暗卫有些为难。 “罗剎怎么了?能比得过我们南疆?”男子眼底透著邪魅,那张绝美没有半分女气但却万分妖嬈的脸上透著威胁。 暗卫惊慌点头。“公子说得是,我们……这就去。” 公子居然保朝阳。 如今奉天与大虞爭夺这个女人不可开交,他们南疆国本想置身事外任其鹤蚌相爭。 可公子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插手这件事…… …… 自古以来,南疆,西域,奉天,大虞四国接壤,各国纷爭不断。 多年前,以西域为首,各国为西域马首是瞻,进贡钱粮,割地赋税,甚至陪嫁公主以求安稳。 可如今,西域势力渐渐衰弱,奉天南疆和大虞却慢慢强大起来,各自鼎立,互不服输。 当年西域盛会,各国派出精英爭夺西域圣女白狸,要的不仅仅是白狸这个人,还是他们的荣誉,兵法,宝藏等。 奉天夺得头筹带走圣女白狸,在隆帝的统治下,奉天几乎成就了隆盛之世。 如今隆帝病逝,萧君泽新皇登基,大虞趁机夺走白狸的女儿朝阳。 各国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嘭!”客栈楼上,打斗不断,时常有尸体从楼上坠落,巷子里的人惊声尖叫,引起不小的骚动。 “朝阳郡主的武功经进步如此神速。”响尾有些诧异,他们几人虽然杀了朝阳不在话下,可朝阳的武功进步有些太快。 “西域圣女手里都有绝世武功秘籍,短短半月的时间,就能让我进步这么快,你想不想要?”朝阳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笑著开口。“若是这秘籍给了你,你身后这三人算什么?你將天下第一。” 响尾眯了眯眼睛,半信半疑。 “少听她胡说八道,杀了她!”身后,三个杀手杀意浓郁。 “是不是胡说你们心里清楚,怎么?你们怕他超越你们?”朝阳离间三人。 “武功秘籍,交出来。”三人对武功秘籍很感兴趣。 谁不想天下第一。 “真的想要?”朝阳快速后退,从袖口掏出一本秘籍。“可是秘籍只有一本,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分?” “先杀了她再说!”为首的人快速出手。 “嘭!”那流星锥甩向朝阳,快要靠近时,有人扔出毒物散,將朝阳从窗口带走。 “秘籍留给你们。”朝阳將秘籍丟下,跟著逃离。 几人快速屏住呼吸,等毒气散去,视线落在那本秘籍之上。 “传言西域圣女当年带走了暗魅楼的功法秘籍,难道就是这本?”有人开口。 於是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想去拿那秘籍。 “你!” 四人开始爭抢,打的不可开交。 …… “姑娘当真有秘籍?”带著朝阳逃离,暗卫小声问了一句。 “你是何人?”朝阳警惕,此人扔出的毒物散像是南疆之物。 “奉命前来营救姑娘。”暗卫恭敬开口。 “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角落里,男人拍著扇子,手中还拿著朝阳扔给他的几锭银子。 朝阳警惕的握紧手中匕首,蹙眉看了那人许久。 方才可不是这般妖孽的长相,看来……是易容了。 “你是何人?” “姑娘用一本假的武功秘籍就能让罗剎的人反目,好计谋。”男人抬头看著客栈的位置,对朝阳越发满意。“在下南疆大公子,扶摇。” 朝阳的呼吸凝滯,下意识后退。 公子扶摇…… 南疆皇室大公子。 可是南疆毒谷的继承人。 传闻公子扶摇不会武功,但天下却无一人敢动他。 就是因为他背后不仅仅是南疆皇室,还有南疆毒谷。 大公子的外公乃是毒谷仙师,母亲是毒谷第一美人儿。 “你在怕我?”扶摇眯了眯眼经,妖孽的眼眸盯著朝阳。 朝阳呼吸一紧…… 萧君泽常说西域出妖女,妖孽的眸子透著媚骨天成的吸引。朝阳从自己眼中看不到那种魅惑,可在身前这男人眼中,却著实感受到了……什么叫致命吸引。 男人,居然也能长得一副媚骨天成的妖孽模样。 “多谢公子搭救,朝阳还有要事,恕不奉陪!”朝阳转身,快速逃离。 暗卫想追,被扶摇拦住。 “传闻当年的圣女白狸……重比山河。这朝阳郡主,青出於蓝,本公子……要定了。”扬了扬嘴角,扶摇扇著扇子走了两步,又將扇子合上,喃喃自语。“这天气扇扇子有点凉……” 暗卫瑟瑟发抖的跟在扶摇身后,他们家主子惯会吐槽自己。 “本公子方才可够英俊瀟洒,俊气逼人?”走了两步,扶摇又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暗卫擦了擦冷汗。“公子天人之姿,无人能及……” 再度打开扇子,扶摇一脸骄傲。“罢了罢了,凉就凉点,瀟洒重要。” 暗卫紧跟扶摇,心却提在嗓子眼。 第161章 朝阳的惩罚最残忍 三十二城,宣城。 朝阳逃到宣城,去找木怀成。 “朝儿!” 朝阳受了伤,能从那些人手中活著逃出来已经是奇蹟。 “哥哥……”朝阳往前走了几步,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木怀成的心猛地收紧,手中的冰葫芦掉在地上,惊慌的跑了过去。“朝儿……” “將军,有杀手……”手下紧张看著四周。 “跟我来。”角落,和木怀成对接的人冷声开口,斗篷遮面转身离开。 木怀成將朝阳抱了起来,跟在那人身后。 “已经到了三十二城,那些想要对朝阳下手的人会迫不及待……罗剎是长孙家派来的,长孙无邪想要朝阳的命是为了边关动盪,他们好趁虚而入。”到了安全的地方,那人摘下斗篷。 木怀成警惕的看著对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长剑。 西峰…… 沈清洲的心腹。 “木將军不要紧张,我既然能出现在这里且没有对你们动手,就说明我不是奉命前来。”西峰摸了摸朝阳的脉搏,微微蹙眉。“出了宣城就是关外,你们可知这宣城如今不只是罗剎的人,还有其他各国的高手齐聚。” 木怀成垂眸,他当然知道。 白狸死了,朝阳代表了利益。 各国皇室自然不会这么轻鬆的让朝阳落在大虞手中…… 他们都会迫不及待的出手,想要带走朝阳。 就算是带不走,也要毁了朝阳,让各国再无爭夺之物,各凭本事。 “你护著她,九死一生。” “与你无关,这是我的职责!”木怀成警惕的看著西峰,他是来游说自己的?“还是说,沈清洲让你来边关的目的……也是为了要朝阳的命?” 西峰点了点头。“確实,我的任务是在朝阳郡主离开奉天境內后,在大虞將士手中击杀。” “你!”木怀成拔剑,警惕的看著西峰。 “若是我想动手,木將军单打独斗……还不是我的对手,何况还受了重伤。”西峰冷笑,再次开口。“你若想独善其身,朝阳必须与大虞迎亲之人安全交接。” “我的生死无关紧要,沈清洲的下一个目標,是我吧?”木怀成很明白。 他就算是不死在护送不利的罪过上,也要死在回京的路上。 “你死了,木家才能安稳。”西峰的话很刺耳,但却是事实。 只有木怀成死了,沈清洲才能暂时放过木家。 “不用你来操心……”木怀成握紧长剑。 “我答应过白狸,会护她女儿……我的人会在出城后趁乱护她,但我……只能杀她,她是否能成功逃走,看她的造化。” 西峰的心腹会去救朝阳,但他接收了沈清洲的命令,就必须要去杀朝阳。 是生是死,看朝阳自己的造化。 “你……”木怀成並不信任西峰。 “信不信由你。”西峰没有多说,他不能过多停留。 给朝阳留了药,转身离开。 …… 江南之地。 “陛下!江南城门紧闭,若是强攻,劳民伤財不说……时间便会延长,想要儘快拿下城池,怕……” 手下紧张来报,如今江南之地已经拿下三座被占城池,华城易守难攻,对方死守,会很麻烦。 萧君泽安静的站在布防图旁边,眯了眯眼睛。 “用兵之法,城中百姓来服为上策,以兵力强攻……即使对方战败,也殃及百姓,视为次。” “陛下……朝阳郡主离开江南之时,给您留了这个。” 营帐外,將士惊慌闯进,恭敬跪地。“这是朝阳郡主留在农家院的。” 萧君泽惊慌接过,手指有些发颤。 轻轻触碰那块手帕,上面绣的图案是一只风箏。 但风箏断了线…… 萧君泽知道,朝阳是要让他知道,她要走了,她要自由。 可那图案上的魅绣留了玄机。“以德服人,百姓自敬之……不战而屈人之兵,城门自开。” 不战……自开? …… “陛下!华城百姓揭竿起义,为您从內部打开了城门!” “陛下!城门已开!” 萧君泽心收紧的厉害,跑出营帐即刻下令。“进攻!” “陛下可还记得,您曾经下令安抚江南灾民,有百户人家绝粮几乎饿死,是您让人一一排查,捐了钱粮,这才让他们活了下来。这些百姓……是来报恩来了!” 萧君泽握著锦绣的手用力到发麻…… 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朝阳。 还是一个谋略奇才。 朝阳…… 她答应了要帮他夺回江南之地。 她真的做到了。 她提前让他安抚城中百姓,安顿灾民,找確实有困难的灾民,賑灾粮草用在了刀刃上。 原来,这就是刀刃上。 原来……朝阳早就运筹帷幄,早就埋下棋子。 “陛下,您这是民心所向,百姓拥戴!” “陛下!天佑奉天,陛下英明!” 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战而城门自开。 只因提前埋下的善举,这些灾民便用命回报他…… 萧君泽的呼吸有些凝重,后退了一步,眼前发黑。 少时,长孙皇后常说:以德治天下,天下便以德报之。 本以为,他的善念已经在这漫长的宫廷生涯中被生生磨灭。 可朝阳,何其残忍。 她在用挖他心的方式,让他找回善念。 可这找回的代价,太过惨痛。 …… 三十二城。 朝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木家送亲的军队如今已经只剩木怀成与副將几人。 罗剎出手,一路的损失太过惨重。 几人闷不做声的坐在破庙之中,烤著火,等著朝阳醒来。 “郡主没事吧……”两个婢女担心朝阳,焦急的走来走去。 “我没事……”朝阳有些愧疚,如果不是护送她…… “郡主!” “朝儿……”木怀成几乎下意识站了起来,失控的把人抱住。“你故意將我们支开,太过任性!” 他很生气,想责备朝阳,可他看到朝阳受伤,便不舍责备。 朝阳会心笑了一下,拍了拍木怀成。“哥哥,你们留下,我们可能都走不了,你们走了,我才好脱身。” “不许有下次,听见没有!”木怀成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罗剎的全部高手…… 朝阳一个人如何应付。 “呜……” 突然,破庙外传来笛声。 朝阳和木怀成警惕的起身,拔剑慢慢后退。 “是西域的人,这笛音是西域国乐,茯苓曲。”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 西域的人一路都没有下手,难道要在这三十二城下手吗? 第162章 敢动朝阳就该死 破庙外。 西域的高手將破庙围住,却没有对朝阳动手,而是解决了部分罗剎的杀手。 树林深处,胤承持剑,血流成河。 “主子,都已经解决。” 那些想要杀朝阳的杀手,都已经被胤承解决。 黑暗中,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掛著浓郁的冷漠,眼眸嗜血。 “敢动她的人,都该死。” 剑身一凌,胤承將身边还在喘气的杀手斩杀,毫不犹豫。 “主子,要不要现在带走朝阳郡主?” “三十二城,我们人手不够,护著便是。”胤承握紧长剑,他也想现在就衝进那破庙,带走朝阳。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西域的那些苍蝇一直围著朝阳,他们的目的一定是想要白狸当年带走的东西…… 这些苍蝇,可比罗剎的人难对付多了。 …… 破庙內。 朝阳警惕的听著四周,直到那笛声吹奏完,也没有人要进来的意思。 “他们……”木怀成愣了一下。 “走了。”朝阳鬆了口气。 “这般高调的前来,然后离开,西域的人到现在都没有露出目的,他们会这么好心?”木怀成不信,心口有些慌乱。 “他们这是在警告我们,西域能护著我们,也能轻而易举的杀了我们,他们比罗剎更难对付。”朝阳的手心有些出汗,紧张蹙眉。“西域……到底想要什么?” 她身上,有什么是西域想要的东西? 如今她母亲白狸已死,西域也已经有了新的圣女,这般做的原因是什么?要回兵法?还是夺回魅绣与三绝? 可那些东西,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白狸到底有没有传给她。 “身体可还吃得消?这里不能久留。”木怀成担心朝阳,他们要儘快离开。 …… “几位可是要去关外?” 破庙外,朝阳与木怀成刚走出留看见一身红衣的男人,扇著纸扇,全身上下浑然天成的妖孽之气。 木怀成警惕的看著对方,护著朝阳。 “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扶摇笑的邪魅,一步步靠近朝阳。 木怀成拔剑,警惕的搭在对方脖子上。 “哥哥……”朝阳冲木怀成摇头。“他是南疆大皇子,毒谷继承人,扶摇公子。” 木怀成愣了一下,手指慢慢握紧。 又是个难对付的…… “美人儿,这可是兄长?”扶摇用扇子遮挡嘴角,看了木怀成一眼,恭维的很。“扶摇见过兄长。” …… 木怀成一脸雾水,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他何时多了个弟弟…… “哥哥,我们走。”朝阳警惕的示意木怀成快些离开,这个人……惹不起,必须躲著。 “美人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扶摇一路跟在朝阳身后,屁顛儿的很。 “公子会不知我的名字?”朝阳有些不耐。 “我知道的和姑娘说的,自然意义不同。”扶摇不厌其烦。 “朝阳!”朝阳拿他没办法,这个人身份太过敏感。 南疆毒谷可是四大毒门之首,这个人不好得罪。 “我也要去往边关,可愿同行?与我们同行便不会有苍蝇老鼠来叨扰?”扶摇似乎很自信。 无论是罗剎还是其他人,暂时还不敢明著和南疆作对。 “扶摇公子,此行凶险,您还是不要与我们一路。”朝阳摸不清楚此人的用意。 “不怕不怕,与我同路,他们危险。”扶摇油盐不进,脸皮特厚。 朝阳气的磨了磨后槽牙,天下还有这般厚脸皮的人,难道他看不出別人不愿与他同行吗? “朝儿……他若真是南疆大皇子,能护我们安全出城。”木怀成权衡利弊,確实有这个人在,暂时利大於弊。 “还是兄长七窍玲瓏!”扶摇赶紧道谢。 木怀成蹙眉,不想多说。 这种惹不起的皇家子弟,敬而远之。 “朝阳,我能唤你朝儿吗?”夸完兄长,扶摇又开始不厌其烦的粘著朝阳。 “你……”朝阳握了握拳头。“不可!” “好的,朝儿。”扶摇扬了扬嘴角,顛儿顛儿的一路小跑。“朝儿你饿吗?我的手下带了上好的桂糕,还热。” “朝儿你渴吗?这里有琼浆玉露著称的江南米酒……” …… 身后,扶摇的暗卫不停的擦著冷汗,他们主子越是这般匪夷所思异於常人,他们越是害怕。 真正的公子扶摇……可不是这般。 也不知道这个朝阳郡主怎样的魅力,让他们家主子……这般反常。 “朝儿,你受伤了,我这里有最好的疗伤圣药,白玉丸。” 朝阳终於忍无可忍,停下脚步。 “公子到底想从朝阳身上得到什么,不妨直说。”朝阳不知扶摇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扶摇代表了南疆,那便是来掠自己,或者来杀自己的。 何必麻烦。 “只是同路。”扶摇一脸认真。 朝阳深吸了口气,拿走他手中的白玉丸。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疗伤圣药,她若是早有这南疆圣物,功力早就恢復有余了。 前路凶险,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不吃白不吃。 “朝儿可知道,收了我的药,就要做我的人。”扶摇一脸兴奋。 “嗖!”一声,扶摇的话刚落,木怀成的剑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杀意浓郁。 周身暗卫惊慌想要护他们主子,但被扶摇抬手阻拦。“兄长……有话好好说……相识就是缘分。” 木怀成有些怀疑,传闻南疆大公子妖孽冷血,手段毒辣。 眼前这认怂的货色倒是长相妖孽无双,可性子……真的如传言那般? …… 远处。 胤承和暗卫一直跟隨朝阳身后,见那红衣男子一直纠缠,眼眸暗沉。“南疆,公子扶摇……” 如今,这各国之人倒是都沉不住手脚了。 纷纷露出水面,贪婪之心暴露。 “主子,接下来……” “继续跟著。” 只要护朝阳安全离开三十二城,他的兵马就在城外。 朝儿,等我。 他很快就能带她离开…… “主子,奉天新帝萧君泽……已经攻下江南之地。裕亲王落下悬崖后,奉天以无內忧。” 胤承脸色瞬间暗沉,双手握紧。 萧君泽……此人將来,將会是最大隱患。 “派人去山下寻找萧承恩,可有线索?”胤承眼眸沉了一下,他与萧君泽,將来定会战场相遇。 “还在寻找。” “过来。”胤承示意暗卫靠近,在他耳边小声吩咐。 暗卫的身体僵了一下,快速低头。“是!” 第163章 朝阳你跟我走吧 江南之地。 萧君泽不战屈人之兵,城门自开。整个江南,都已经传开。 “怎么办,裕亲王现在生死未卜,我们……师出无名,如果继续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反抗,怕是……”追隨萧承恩的人开始起了內訌。 群龙无首,这些人根本没有主心骨。 “慕容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您女儿在宫中贵为宠妃,陛下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您……要帮帮我们。” “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带头投降,不然……萧君泽若是真的攻进来,这可是灭门的罪过。” “慕容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 萧承恩坠崖,这些人彻底的慌了。 “大人!陈刘两位大人已经连夜带著家眷跑路了!怕是逃去大虞了。” “大人!陈寿华大人也带著家人逃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慌了双手。 “慕容大人,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慌什么!一群废物。”慕容华冷哼一声。“若想活命,就绝对不能负隅顽抗。” 眯了眯眼睛,慕容华额头有些冒冷汗。 还好,他早有准备,已经让人给萧君泽递了书信。 如今萧承恩生死未卜,他们可还要活命啊。 好在慕容灵深得萧君泽喜爱,终归给慕容家留了一条后路。 …… 城中。 “陛下,慕容华让人秘密来信。” 萧君泽接过信件,眼眸透著浓郁的暗沉。 慕容华…… “陛下,慕容华已经带人守在城门,亲自为您打开城门,城中所有依附萧承恩的人,全部投降。” “恭喜陛下,彻底收復江南之地。”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陛下,这些人虽主动投降,毕竟是乱臣贼子,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手下將军等待萧君泽下令。 萧君泽將手中的密信揉碎,冷眸开口。“如今江南水患,百姓流离失所颗粒无收。这些人在江南之地敛財,从京都也带走了不少东西,传令下去,没收全部財產,除慕容华以外,杀尽,掛在城墙之上,示眾!” 平定江南之地,杀鸡儆猴。 他萧君泽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官员地方,再起事端。 “將收敛的钱財全部拿来賑灾,賑灾之事是重中之重,顾將军亲自执掌,切莫出任何岔子。”萧君泽上马,先行离开。 京都,才是真正的战场。 他还要回去,与权臣开战。 用力握紧手中的韁绳,萧君泽垂眸看著远处。 奉天的江山是萧家几代人打下来的,隆帝说……帝王业,心狠手稳,斩草除根。 长孙皇后的主张却是,仁政,以德服人。 他萧君泽,恩威並施,斩草要除根,恩要用在刀刃上。 从胸口掏出朝阳留下的那块手帕,萧君泽眼眸透著悔意。 朝阳…… 朕在京都,等你回来。 …… 三十二城,边关羽城。 这里与大虞交界,各地商人都在这里停驻,异常热闹。 朝阳惊喜的看著四周,眼底透著惊讶。 她从小未曾离开过避暑山庄,即使听白狸讲起过外面的世界,也未曾真正见过。 和亲的这一路上,朝阳见过江南美景,见过富裕繁华的街道,也见过沙漠戈壁的商人。 好奇的站在小摊前,拿著上面的人看了很久。“吗?” “哎,姑娘,三文钱一个,五文钱捏您。” “捏个大的。”看出朝阳好奇,扶摇扔了一颗明珠过去。 那小贩一脸震惊。“公子……小的小本买卖,找不了零……” “捏的好赏你了,捏不好……”扶摇挑眉。 “好嘞!”小商贩看著朝阳的样子开始捏人。 “不用破费!”朝阳蹙眉,想要躲开扶摇。 “千金博得美人笑,这怎么能是破费呢?”扶摇抬扇子,挡住朝阳的路。“朝儿,我们也同行一路了,你怎么还躲著我。” “羽城已到,不同公子顺路,公子请便。”朝阳后退,撞到木怀成怀中,一不小心,差点摔倒。 木怀成伸手將朝阳抱在怀里,冷眸看著扶摇。“这段时间叨扰了,有缘再见。” 扶摇敲著扇子笑了一下,转身接过小贩手中的人。“朝儿,你的。” 朝阳的视线被人吸引,几乎是下意识接住。 那人捏的栩栩如生,真的就和她好像。“哥哥,这人好厉害。” 木怀成眼中的冷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宠溺和柔和。“他们靠手艺吃饭。” “原来,京都之外,真的到处稀奇……”朝阳的视线有些游离,从小到大,她和母亲被困在避暑山庄,避暑山庄是她和娘亲的囚牢,也彻底困住了朝阳的天空和视野。 木怀成心口有些泛疼,他知道……朝阳一直都被困在避暑山庄,离开后就替嫁去了厉王府。 朝阳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手中的人身上,眼底和嘴角难掩的惊讶和笑意。 木怀成的视线总是下意识便被朝阳吸引,经歷了那么多,她也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少女。 孩子心性才是常態。 有些时候,朝阳聪慧冷静,懂事的让人心疼。 扶摇也深意的看著朝阳,眼底透著笑意。 “公子……他们要出关了,出关后就是大虞接亲的將士,我们真的还要跟著吗?”暗卫站在扶摇身边,小声开口。 扶摇停住脚步,没有继续跟隨。 …… 驛站。 朝阳深意的看著手中的人,这么好看的小人儿……丟了可惜。 可她要走了,又能留住什么。 深深的嘆了口气,朝阳將人放在了房间的茶桌上,转身要走。 “朝儿……”身后,扶摇笨拙的爬窗,双手抱著窗台,一副要掉下去的样子。 朝阳蹙眉。“扶摇公子怎么喜欢爬窗户?” “朝儿,拉我一把。”扶摇冲朝阳伸手,那张妖孽的脸上透著恳求。 朝阳伸手,將人拉了上来。“公子,就此別过。” “朝阳,你跟我走吧。”朝阳方要转身,扶摇就扯住了朝阳的手腕。“我保证,不会让你入宫廷,会带你看尽天下美景,赏便各地惊奇,游山玩水……” 扶摇承认,他接近朝阳是有目的的,但想带她走,也是真的。 朝阳看了扶摇一会儿,笑著把人推开。 她不会轻信任何人,更不会將自己的命再託付到任何人手里。 “公子说笑了,如今各国的人都齐聚奉天边关,他们想要的不是我朝阳,而是当年我母亲带走的那些东西,要的是利益。” “你甘心就这么前去和亲?”扶摇蹙眉。 “生为螻蚁,岂有选择的余地。”朝阳笑著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第164章 朝阳不是木景炎的女儿 扶摇看著朝阳下楼,伸手拿起桌上的人,眯了眯眼睛。 “有意思……” 生为螻蚁,本该认命,隨波逐流。可朝阳眼中,可是明目张胆的写著……我命由我不由天。 明明那般渴望自由,却偏偏要自力更生。 “朝儿,该走了。”门外,木怀成走进,却只看到了扶摇。 “木將军。”朝阳不再,扶摇也不再偽装。 木怀成警惕的看著扶摇,眼眸沉了些许。 “据我所知,朝阳是您叔父木景炎的遗腹子。”扶摇走到木怀成身边,嘴角上扬。“你们,可是堂兄妹。” “你想说什么?”木怀成用力握紧双手,骨节泛白。 “既是兄妹,木將军……为何会对妹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扶摇在木怀成耳边小声开口,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木怀成的手微微发颤,呼吸凝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木將军表现的太明显了……”扶摇笑著摇头,晃著自己的扇子离开房间。“有缘再见。” 身形发颤的扶著桌案,木怀成像是被人揭开了真面目,羞愧还是愤怒……他一时也有些分不清楚。 …… “公子,可要出手带走朝阳郡主?”暗卫小声问了一句。 扶摇抬起扇子,视线阴冷的嚇人。 与在朝阳面前,完全判若两人。 “嘘……”扶摇冲暗卫摇头。“你以为,朝阳会乖乖去和亲?” 朝阳的眼睛,像极了他小时候见过的青蛇。 美丽,带毒,充满攻击性。 又对自由充满了嚮往。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认命? “国主之令……带朝阳郡主回南疆,若是完不成任务……”暗卫有些担心。 “你放心,朝阳不会属於任何一个国家。”这段时间的相处,扶摇对朝阳还算了解。 她的性子太硬,寧为玉碎不为瓦全,强行带走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如,守株待兔。 …… 奉天,京都。 太医院。 “薛神医,许久不见,可还安好?”沈清洲坐在院落,品著太医院的清茶。 “不知丞相到此,是何用意?”薛京华不知道沈清洲来的用意是什么,但知道一定没有好事。 “长孙无邪回京了。”沈清洲深意开口。 薛京华拿著茶盏的手颤抖了一下,强装镇定。“丞相是什么意思……” “京都客栈,我的人查封了酒楼。” “啪!”薛京华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猛地站了起来。 “丞相……”薛京华害怕了。 就算长孙无邪再聪明,也绝对不是……沈清洲这只老狐狸的对手。 “告诉我,当年白狸与木景炎离开的真相。”沈清洲知道,薛京华一定知道。 “不知道丞相在说什么……”薛京华声音有些发颤,但却佯装淡定。 “院首已经招了,说……当年白狸离开前,先帝让太医院配了鹤顶红,还有墮胎之物。”沈清洲抬头看著薛京华,再次威胁。“薛神医,长孙无邪的命,在我手中。” 薛京华的脸已经没有血色,看著沈清洲看了许久。“丞相不会想知道……” “你不说,怎知我会不会想?”沈清洲將茶盏放下,话语透著威胁。 “当年……先帝威胁木景炎,让他在白狸与兵权之间做选择……如若木景炎选择了兵权,他便赐毒酒,杀了白狸,永远消除他与木景炎之间的间隙。可木景炎选择了白狸……他放弃了一切,带著白狸离开了。” 沈清洲的手指下意识不自觉的握紧,那一夜……他以为自己跪了一天一夜,感动了隆帝,可没想到……他沈清洲,始终都是隆帝算计的棋子。 他一方面用白狸牵制自己,另一方面又让木景炎带白狸走…… 激化他和木景炎的矛盾…… 逼他对木景炎下手。 除掉木景炎……带回白狸,一举两得,永绝后患。 狠,还是隆帝更狠一些。 苦涩的笑了一下,沈清洲手指发麻。“说些我不知的事情,否则……” 薛京华蹙眉看著沈清洲,別开视线。“京华劝诫丞相,最好还是一辈子都不知的好。” “薛神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沈清洲淡淡威胁。 薛京华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开口。“白狸在离开京都前便怀孕了,她在房中晕倒,是我去把脉,不会有错……” 沈清洲的呼吸凝滯了一下,短时间內他大脑一片空白。 “白狸一直都在皇宫,木將军没有机会……所以朝阳不是木景炎的孩子,这一点木景炎很清楚。”薛京华敬佩木景炎,也替他感到悲凉。 “至於朝阳的生父是谁,京华不敢定论。”薛京华握紧拳头。 接触过白狸的人,除了沈清洲就是隆帝。 薛京华很清楚,隆帝从未碰过白狸。 沈清洲站在原地,安静和冷静的嚇人。 薛京华紧张的看著沈清洲,他……这是何意? 空气瞬间凝结,整个院落的风仿佛都寒冷了起来。 压抑,嚇人。 “薛京华……你可知道,说错话的代价……”沈清洲不信,他不信薛京华的话。 他带兵找到木景炎与白狸的时候,她亲口承认,那孩子是木景炎的。 木景炎也留了家书,说孩子是他的…… “白狸生產是在宫中,先帝让京华对外说是早產,所以孩子体质虚弱……但,京华这一点还是看不错的,白狸是足月生產。” 沈清洲手指发麻的扯住薛京华的衣领,重重压在了身后的石桌上。“你再说一遍……” 薛京华的心臟仿佛被沈清洲拿捏在手里,从未有过的恐惧。 哪怕是隆帝,都未曾给过他这般可怕的压力。 沈清洲,那双眸子如同要吃人一般的嗜血,眼眶红肿,灼热,仿佛压抑不住的的怒火。 “丞相,京华提醒过您,真相很残酷……您若想听,何必自欺欺人。” “嘭!”薛京华被沈清洲重重摔在了地上,口腔血腥气极重。 沈清洲身形落寞的走出太医院,脚步的虚浮和慌乱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薛京华咳血,捂著胸口嘆了口气。 深意的摇了摇头,薛京华快速起身提笔,写了一封密函,將鸟笼中的传信鸟拿了出来,快速放飞。 沈清洲,已经知道了朝阳的身世。 朝阳,不是木景炎的女儿,是他沈清洲的。 传信鸟刚飞出,阿福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薛神医,快,陛下回来了,陛下下马便毒发昏迷,快些前去!” 第165章 得不到就要毁掉 正阳殿。 萧君泽回到皇宫便昏迷不醒,整个人虚弱到了极致。 “不是让陛下早些回宫?怎么……”薛京华有些责备,难道不知道自己体內还有蛊毒吗? “陛下自己不肯……”手下有些慌乱,是他们陛下自己不肯回来,因朝阳郡主远行…… 江南之地要儘快收回。 薛京华嘆了口气,每次毒发刮骨祛毒都是一场生死较量,这样的折磨,萧君泽能承受多久。 “你们都出去吧。”薛京华咳嗽了一下,胸口再呼吸的时候隱隱作痛。 沈清洲就是个疯子,摔了他那一下几乎摔断了他的肋骨。 眼底闪过一丝怜悯,隨即摇头嘆气。 聪明如沈清洲,这辈子却活在自己的仇恨里,不能自拔。 感情世界里,谁先动了情,谁动了情,都是输。 因为爱,所以变得愚蠢,自欺欺人。 不过是可怜人罢了。 …… 毫无疑问,在外人眼中,沈清洲这辈子是成功的。 奉天权倾朝野位高权重的丞相,整个奉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甚至,只要他想……哪怕万人之上再无一人压顶,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这些年,他为隆帝剷除异己,为了除掉长孙家以及其他势力威胁,甚至不惜將自己置於险境…… 可到头来,一直在算计他的,却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 皇宫,正午门。 沈清洲的手下都在宫门外候著,马车也在门外。 沈清洲步伐很快,也很虚浮,感觉像是隨时都会摔倒在地上。 “丞相……”手下惊慌的跑了过去,搀扶著沈清洲。“大人……可是身体不適?” “去別院……”他要去见隆帝身边那个疯癲的老太监。 手下有些不解,但沈清洲要求,他们还是不敢不从。 一路上,沈清洲的脸色苍白的嚇人,一句话都没说,一个字都不问。 他不相信…… 他怎么能相信…… 朝阳不会是他的女儿,绝对不是。 白狸……如若朝阳真的是他的女儿,白狸为什么不说……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薛京华,定然是故意的,故意骗他。 “传信给西峰,停止任务……不要动,朝阳……”马车上,沈清洲还是慌了。 一面安慰自己,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会是真的…… 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他不敢想。 马车外,手下愣了一下,想问原因,可这不是他们该问的。 “是!” …… 三十二城池,关外。 朝阳站在关口,一身红色嫁衣。 “郡主,上车吧。”马车上,秀儿眼眶有些泛红。“外面风大。” 朝阳回眸,看了眼奉天,一步步上车。 身后,木怀成的视线始终在朝阳身上,握著韁绳的手一寸寸收紧。 “郡主,这金冠凤衣,按礼制……”秀儿小声开口,不想让朝阳真的去和亲。 前路迷茫,一切还未可知。 若是真的去和亲,谁又知道那大虞宫廷比奉天好了多少。 不过就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牢笼罢了。 “穿。”朝阳淡淡开口,安坐在马车上,任由婢女为自己束髮穿衣。 她要前去和亲,是为了木怀成。 她必须让木怀成功成身退,而不是被朝中之人抓住把柄。 她想要木家在奉天安稳活下去,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顺遂。 “朝儿,已至关外,大虞的將士就在前方等待。”马车外,木怀成小声开口,单手抓著韁绳,另一只手始终放在佩剑之上。 那些要动朝阳的人,会在关外动手。 此时,各国高手怕是都在暗处,蠢蠢欲动。 他们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轻而易举让大虞得到。 得不到,就要毁掉。 朝阳坐稳在马车中,深吸了口气。“哥哥,此去一別便是无期,望哥哥珍重。” 木怀成垂眸,没有说话。 他的心口很疼,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侧目看著马车,木怀成欲言又止。 扶摇说的对,他对朝阳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朝儿,这是最后的机会,过了这栈桥,就没有回头路了。跟哥走吧……哥,带你走。”木怀成想,他应该也是疯了。 当年他还小的时候,听家里讲起叔叔木景炎,说他放弃了大好前程,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就是为了带一个女人离开。 那时候木怀成不懂,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一个男人丧失理智,放弃家国天下,义无反顾到连命都不要。 果然,还是那时候年少无知……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珠帘遮面,眼泪在眼眶凝聚。“哥哥……木家需要你,朝堂需要你,怀臣哥哥……也需要你。” 木怀成什么都没说,他没有告诉朝阳,他回不去了…… 他与萧君泽的赌约便是安全送朝阳离开,牺牲他一人,保住整个木家。 “朝儿,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马车停在栈桥前,木怀成迟迟不肯下令过桥。 手下紧张握著韁绳,不知道他们的將军是怎么想的。 “將军……无论您做什么选择,属下都誓死追隨。”身后,副將几人恭敬开口,声音悲壮。 他们都不傻,都能看出他们的將军……眼中只有朝阳郡主一人。 “哥哥,朝儿还有退路。”朝阳笑了一下,眼泪不爭气的涌了出来。“归程凶险,兄长一定要活著回到奉天,无论如何……都要活著回去。” 木怀成垂眸,许久没有说话。 沈清洲的人不会让他活著回到奉天的。 …… 关外,大虞將士守在十里外,乌压压数万人,如同兵临城下。 过了矮地,木怀成心口一惊。 大虞……迎亲需要出动上万人马? 这是表达重视……还是其他? 手心微微有些出汗,木怀成蹙眉,再次下令停车。 两军开战也不过如此…… “先去看看什么情况。”木怀成让副將先行。 “是!” 马车內,朝阳心口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小声开口。“秀儿,对面如何?” 秀儿从马车外走进,紧张开口。“郡主,大虞將士……千军万马,这不像是迎亲,倒像是要开战。” 朝阳的呼吸有些凝滯,和亲是假……趁机对奉天出兵? 三十二城池虽以和亲的名义还给了奉天,大虞也已经撤兵,可……千军万马等在关外,这是什么意思? 大虞的皇帝是打算过河拆桥? “哥哥……” 惊慌的掀开车帘,朝阳往外看了一眼。“大虞是想趁机开战?” 否则,怎么可能聚集如此多的兵马。 “他们若是言而无信,哥哥绝不会让你落入虎口……”木怀成拔剑,只要大虞有趁机发难的意思,他就是拼死也要带朝阳离开。 第166章 沈清洲痛不欲生 朝阳心慌的握紧双手。 她早就应该想到,奉天动乱,大虞突然提出要她和亲,除了在逼迫奉天以外……他们的皇帝还想一箭双鵰…… 这个大虞的国君,果然野心太重。 “將军!撤!大虞反悔,有攻打我边关之意,撤!” “快撤!” 一支穿云箭袭了过来,副將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箭穿心,摔落在地上。 木怀成脸色一暗,对方的兵马已经衝著边关城门冲了过来。 “哥哥……” 撤退慌乱,朝阳的马车顛簸的厉害。 撤入城中,朝阳慌乱从马车上跑了下来。“大虞要对奉天开战……” 对方兵马太多,城门撑不了多久。 何况,三十二城这些年一直都在大虞的掌控之下,即使他们撤兵……萧君泽也来不及让边关军提前驻守…… 抬手摘下遮面的珠帘,朝阳一身红衣,面色惨白。 边关开战,木怀成必上战场,边关军远在三十二城之外……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大虞国主太过狡诈!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將三十二城归还。他的目的就是將我们困在三十二城,你与三十二城,他都要!”木怀成呼吸急促,牵著朝阳的手逃离。“城门撑不了多久,我带你走!” 如论如何,他都要带朝阳离开。 与这种人和亲,嫁过去也是地狱! 朝阳眼睛红肿的厉害,不知道为什么…… 大虞的国君,帝辛,胤承…… 缓缓闭上眼睛,朝阳心口抽痛的厉害。 原来,不只是萧君泽喜欢自欺欺人,她朝阳,也在自欺欺人。 她不断的自我欺骗,大虞的国主,不是她的胤承,不是她认识的胤承。 “郡主小心!” 四周,杀意浓郁。 无论是沈清洲的人,还是各国要除掉她的人,都来了…… 无数的羽箭,暗器衝著朝阳所在的位置袭了过去。 木怀成惊慌的护著朝阳,后背中了箭,肩膀被刺穿。 “郡主!走!” 秀儿和另一个婢女哭喊著让朝阳走,她们拦截身后的杀手,身中数箭,摔在了地上。 “郡主……走……” “秀儿!”朝阳哭著嘶吼,被木怀成拽著上马,快速逃离。 这些人,不会轻易放过朝阳的。 朝阳的哭喊声在边关迴荡,这几个陪了她一路的丫头,本无坏心…… 她们是萧君泽的人,她们不过是奉命隨她和亲…… 她们犯了什么错。 她们……有什么错…… 城门被破,为首的大虞將军冷眸看著城中的尸体。“保护朝阳郡主,凡动手者,杀无赦!” 城中,所有对朝阳下手的杀手,一个都不能放过。 “陛下有令,绝对不能让朝阳郡主受伤,找到郡主,带回大虞!” “是!” …… 奉天,京都城外,別院。 沈清洲的脚步有些急促,身形依旧虚浮。 老太监的疯病已经治的差不多了,但依旧畏光,不敢暴露在阳光下,总喊著有人要杀他。 “嘭!”一脚踹开房门,沈清洲的目光如同要吃人。 老太监嚇得全身发麻,蜷缩在角落里。“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告诉我,白狸当年在皇宫產女……你听到了什么?”沈清洲用力扯住老太监的衣领,声音低沉到让所有人瑟瑟发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老太监一直在低声呢喃,用力抱紧自己。 “告诉我!”沈清洲情绪失控的低吼。 老太监明显被沈清洲的状態嚇坏了……声音颤抖的开口。“早產……那妖女必须是早產,陛下说……孩子是木景炎的,只能是木景炎的……那女孩,必须是木景炎將军的,我们要是说错了话……死,会死……” 沈清洲的呼吸瞬间凝滯,脸色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 果然……是隆帝的主意。 “陛下威胁……威胁那妖女,若是让沈丞相知道那孩子是他的,绝对不会让那孩子长大……也不会护她们母女……孩子是木景炎將军的,只能是木景炎將军的……” 老太监颤抖著声音,脑袋像是害怕一般轻轻撞墙。 那一瞬间,沈清洲如临地狱。 一瞬间,从悬崖跌落无间地狱,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问这世间那种刑罚最能折磨人,还能生不如死,大概……就是诛心。 隆帝,下了一手好棋…… “哈哈哈……”沈清洲大概怒到了极致,笑声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那一瞬间,老太监觉得他不是疯子,沈清洲才是疯子…… “隆帝……咳咳咳……”沈清洲走了两步,摔在了地上。 好,好得很…… 这些年,他筹谋划策,以为自己才是那棋局之外的人。 原来……他以为他谋划算计的人,始终都在背后算计著他。 权利,利益,情爱,欲望…… 爱恨嗔痴。 果然,从没有饶恕过任何人。 “丞相!” 沈清洲胸口鬱结了血气,终於忍不住吐了出来。 手指颤抖到了极致,沈清洲心口疼到生不如死。 那一刻,他真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看看…… 到底被什么迷惑,为何从未想过要信任白狸。 诛心…… 白狸在报復他。 白狸不只一次说过他会后悔…… 哈…… “朝阳……下令,带朝阳回京……”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 “丞相!”沈清洲说完便摔在了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他要朝阳回京,他会尽一切方式弥补她…… 无论朝阳想要什么,他都给。 无论是什么…… 哪怕要他的命,他也给。 朝阳。 朝阳…… 迎著初升的太阳,驱散黑暗,迎接光明。 他曾经问过白狸,为什么要让女儿叫朝阳。 白狸说,那是木景炎取的,他希望他们的女儿能远离黑暗,永远的活在阳光之下…… 白狸还说,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远离算计…… 白狸的一生已经够苦了,可她却说,朝阳比她更苦…… 沈清洲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隆帝,萧元启。 萧家…… 奉天。 他沈清洲为了隆帝,筹谋这么多年,为了白狸与朝阳能活下去,与之周旋二十几载。 到头来,竟落得如此下场。 沈芸柔常说,父亲……以你的能耐反了这奉天又能如何,您若是皇帝,这天下还有谁人敢算计您…… 他时常觉得沈芸柔野心太重,话语太狂。 可昏迷前,不知是恨意还是其他。 沈清洲第一次对那个位置,有了覬覦之心。 第167章 朝阳被逼悬崖边 三十二城。 “哥哥……他们的目標是我,你快逃。” 木怀成將大虞出尔反尔的消息传信给京都,现在萧君泽定然还不知情。 三十二城虽然是边关游牧之城,可各国商旅的枢纽就在三十二城,三十二城虽然偏远,但却繁华。 三十二城是大虞与奉天歷史遗留的问题所在,爭端不断。 当年木景炎凭藉一己之力將三十二城夺回,数十年都在奉天的统治下安稳度日。 倒是这几年,大虞新帝登基,居然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內,让大虞改革,焕然一新,重新將三十二城据为己有。 恰逢大虞新帝气盛,奉天隆帝气衰,这才让大虞有机可乘,夺走三十二城。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到了嘴的肥肉,大虞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朝阳郡主而乖乖奉还。 他们这是贪得无厌,既想要朝阳,又想要三十二城。 “丟下你?”木怀成笑了一下,捂著受伤的肩膀,用力把朝阳拉到身后。“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被那种出尔反尔之人带走。” 朝阳心口收紧,眼眶泛红的看著木怀成。 原来,有兄长护著,是这种感受吗? “可是,我们没有退路了……”朝阳看著身后的悬崖,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的生路就是从这里跳下去。 可是死是活,她无法预知。 原本,她最后的退路是在大虞边城的溪,她的水性要比一般人好出很多,在去往大虞国都的路途中可以假装跌落水中,出了意外而逃离。 可谁知大虞出尔反尔…… 木怀成不会让她跟大虞的人走。 那便……寧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算是跳下去,也有哥给你垫背。”木怀成握紧朝阳的手腕,看了朝阳一眼。“怕吗?” “怕……”朝阳笑了一下,她不怕死,但她怕木怀成陪她死。 那些杀手是为了要她的命,不是为了要木怀成的命。 “別怕……”木怀成的脸色苍白,但声音却柔和的厉害。 他驰骋沙场,军营操练数年,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这般柔情。 “朝阳郡主,还想往哪里逃?”远处,罗剎的高手追了过来。 除了罗剎的人,还有一伙黑衣人,看起来来者不善。 “朝阳郡主,得罪了。” 木怀成蹙眉,护在朝阳身前,视线落在黑衣人腰间的令牌上。 朝阳自然也识得那令牌,萧君泽的暗卫…… 苦涩的笑了一下,原来,萧君泽也想要她的命吗? 木怀成手心握紧,萧君泽的暗卫绝对不会將腰牌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显然……这伙人是偽装。 其目的……是为了骗朝阳? 侧目看了朝阳一眼,木怀成在朝阳眼中看到了绝望。 话到了嘴边,木怀成並没有说出口。 朝阳,应该对萧君泽彻底死心。 身为帝王,坐在那个位置之上,没有感情。 帝王后宫女人无数,可以雨露均沾,可以博爱眾生。 但朝阳不可以,她太耀眼,太优秀…… 没有哪个男人配让她淹没在女人堆里,共侍一夫…… 哪怕是他忠心的帝王,也不配。 “哥……”朝阳垂眸,从背后抱住木怀成。 木怀成的身体僵硬的厉害,朝阳……这是怎么了? “哥,他们是衝著我来的,你要好好的。”朝阳的眼泪湿润了木怀成的后背,声音沙哑。“他们,不会让我活著的。” 从一开始,萧君泽没有打算让她活著离开,沈清洲和其他人,也没有打算让她活著到大虞。 “朝儿……” “嘭!”一声闷响,朝阳从背后抬手打在木怀成的脖子上。 小心翼翼的扶著木怀成躺在地上,朝阳慢慢站直了身子。“你们……都想让我死?” 所有杀手警惕的看著朝阳,迟迟没有动手。 “我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朝阳笑的有些无力,眼眶酸涩。“我只想好好地,平淡的活下去……我不想招惹任何人,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 朝阳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 …… 京都,皇宫。 萧君泽再次死里逃生,缓缓睁开双眼。 “阿福……”声音有些沙哑,萧君泽强撑著身体想要坐起来。 “陛下……”阿福赶紧跪在床榻边。 “交代你的事情,办的如何?” “陛下,沈清洲去找了那老太监,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朝阳郡主的身世。”阿福赶紧低头。 “很好……”萧君泽蹙眉,他也是在朝阳离开后才无意中听见那疯太监说起了朝阳的身世。 他真想看看,若是沈清洲知道了朝阳是他的女儿,该是怎样的精彩。 “这件事绝对不能外传,將知情的閒杂人等全都除掉,不能让朝阳知道……”朝阳会承受不住。 她害怕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生父。 其实萧君泽看得出来,朝阳已经默认了自己是木家女这个身份。 从骨子里,她希望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儿。 而木景炎,也是真心將朝阳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他留了家书,承认朝阳是自己的女儿。 既然如此……那就让朝阳,永远不知情的好。 “可如若沈清洲……”阿福担心沈清洲会告诉朝阳。 “他有脸吗?”萧君泽冷笑。 “这倒是……”阿福小声开口。 “朝阳……可到边关?”萧君泽有些担心朝阳,他猜测朝阳应该想在大虞境內逃走。 他已经让人提前潜伏在大虞,隨时出手护她。 “八百里加急,目前还没传来边关的消息。”阿福示意萧君泽稍安勿躁。 萧君泽心口突然疼的厉害,强撑著身体站了起来。 他昏睡了一天一夜…… “杏全都落了……”皇宫中有朝阳百盛宴定魁的杏……树上已经只剩枝叶,再无开了。 莫名有些淒凉,萧君泽苦涩的低头笑了一下。 如果从一开始……他便认出朝阳,朝阳会为了他留下吗? 大概……会吧? 可朝阳是该翱翔的鸟儿……强行困在深宫,真的就是她想要的吗? 可惜,这个世界不会有如果。 他错了,就是错了。 他伤害了朝阳,便永远都留不住她的心了…… 可他还想留住朝阳,那便註定只有互相伤害了。 就像沈清洲强行留住白狸那般。 互相伤害也好…… 只要朝阳能留在他身边。 手指慢慢握紧,萧君泽转身看著阿福。“下令……无论朝阳郡主身在何处,背后护著就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干涉。” 他给朝阳想要的自由,但在外面自由够了,是要回家的。 他绝不允许他的朝阳,属於任何男人,也不允许她心中有別人。 第168章 傻子陪朝阳跳崖 三十二城。 “怎么回事?陈景城为什么突然出兵!”胤承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暗沉。 “主子……主子息怒!”手下惊慌的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是……是太后……” 胤承的双手握紧到发颤。“朕还没死!朝中之事轮得到她来做主?传令给陈景城,没有朕的命令贸然出兵,若是朝阳出了任何差错,朕让他满门陪葬!” “是……”手下声音颤抖,起身离开。 胤承脸色泛白,朝阳…… 大虞突然出兵,木怀成定然不会將朝阳交到大虞迎亲之人手中。 这群蠢货,打乱他的计划! 朝阳……千万不要出事。 …… 珏山悬崖。 朝阳慢慢后退,站在悬崖的边缘。 侧目看了眼身后,朝阳笑的有些苦涩。 跳下去,应该就真的自由了吧? 无论生死。 “朝儿!” 杀手后方,大虞的兵马及时赶到,將整个珏山包围。 所有杀手面面相覷,不敢再轻举妄动。 “朝儿……” 那个声音……熟悉到让朝阳全身收紧。 手指有些无力,朝阳的视线落在慌乱衝过来的男人身上。 胤承…… 果然,是胤承。 哈…… 她捡回家养了那么久的胤承,原来也在利用她。 眼眶灼烧的厉害,朝阳冲胤承笑了一下,那个笑……是对过去的释怀。“胤承,好久不见。” “朝儿……”胤承声音有些发颤。“过来……朝儿……我带你回家。” 回家…… 胤承冲朝阳伸手,声音透著浓郁的害怕。 “朝儿……我来接你了……我答应过你……”胤承慢慢上前,心口收紧。 “朝儿……” 朝阳再次后退,悬崖边的石子滑落下去,嚇得胤承脸色苍白。“朝儿,你听我解释,大虞……新帝登基,太后势力犹在,边关军出尔反尔不是我……” 胤承想要解释,可心口却疼的厉害。 无论如何,是他没有保护好朝阳,也是他没有斩草除根,才出了变数。 朝阳看著胤承,看了很久。 他长大了…… 他们都长大了…… 如今,他们都不是曾经的少年了。 “胤承……永別了。”朝阳摇头,她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和利用她的机会了。 “朝儿!” 胤承惊恐的喊了一声,就看见朝阳向后倒下,直直的摔落悬崖。 她不死,那些杀手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背后的主子更不会善罢甘休。 只有死在眾人面前,才能彻底解脱。 最好,是瞒过所有人的死法。 可这悬崖她没有摸过底,不確定自己能否活下来。 无论生死,她都认了。 跌落的瞬间,朝阳的眼泪在眼角滑落。 年少无知时,她对一个温润如謫仙的人儿动过心,那时候的朝阳不懂…… 那大概就是爱情吧。 直到替嫁的那天,朝阳才真正明白,她也爱过一个人,在青春懵懂的时候,爱过那个冒著大忌讳停车救她的善良太子。 可那份爱太过单薄。 一厢情愿的爱情,又能维持多久。 想像是美好的,现实从来都是残忍的。 萧君泽……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 他们都变了,所有人都变了。 不只是萧君泽,连胤承也变了。 所有人,都变了。 唯独没变的是这江山,是权势的诱惑,是亘古不变的利益纠缠。 她心死了,也懂了,不爱……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能把过去的萧君泽放下,也能放过过去的自己。 为了年少懵懂的爱情,她用满身伤痕,一个孩子……去回报。 萧君泽也在江南之地为了救她九死一生…… 两清了。 终於,两清了。 缓缓闭上双眼,朝阳脑袋一片空白。 就这么隨风飘落吧,是生是死,无关紧要。 “朝儿!” 可下落的过程中,朝阳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猛地睁开眼睛,朝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疯了……” 胤承……陪她一起跳了悬崖。 “啊!”腰被胤承用力抱住,因为惯性,重重的摔在了峭壁上。 胤承另一只手抓住藤蔓,巨大的撕裂和衝击让他的肩膀瞬间被血液浸透。 “放开我……不然,我们都会死。”朝阳惊慌的看著胤承,眼眶泛红。 “你是我和亲得来的娘子,你死了,我娶谁?”胤承冲朝阳笑了一下,脸色苍白却透著丝丝庆幸。 还好,他抓住她了。 朝阳用力咬著唇角,那一瞬间,委屈……崩溃,全盘崩落。 “以前,你可不爱哭……”胤承冲朝阳笑,紧张的看了下四周。“身上有匕首吗?” 朝阳点头,这才惊慌的反应过来,掏出匕首用力扎进岩石缝隙,帮胤承分担重量。 “往那边爬,有个山洞。” 胤承环抱著朝阳的腰,趁机吻了她的脸颊…… 这是他曾经跟在朝阳身后时,想了很多年却不敢做的事情。 他怕朝阳打他。 朝阳已经被胤承嚇坏了,忙著帮他分担重量,根本没有发现胤承在轻薄她。 “你的肩袖撕裂严重……不能再受力,会……会废掉……”朝阳声音透著哭腔,她根本没想到胤承会陪著他一起跳下来。 悬崖之上,大虞的將士还在嘶喊著胤承,他们的帝王居然就那么毫不犹豫的……为了一个女人,跳下悬崖。 “无妨,废一只胳膊,换一个娘子。”胤承看出朝阳在担心他,冲朝阳笑。 “若是掉下去,你就去阴曹地府找娘子吧。”朝阳微怒,威胁的瞪了胤承一眼,还是如同曾经一般……不要命,不管也不顾。 “娘子,若是活下来,你可愿隨我回大虞?”胤承想,就算是苦肉计,他也要先把朝阳骗回去。 “不愿。”朝阳往一旁攀爬的身体僵了一下,宫闈算计,她再也不想染指。 胤承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垂眸开口。“也好,那你可愿意与我隱姓埋名,看遍大江山河?” 胤承强忍著肩膀的撕裂感,看著朝阳。 朝阳惊慌回头,进了山洞后冲胤承伸手。“你疯了?好好的帝王不当……” “我做皇帝是为了救你离开,你若不愿,我做什么皇帝,我以为师父你会很了解我。”胤承伸手,抓住朝阳的手腕。 年少无知的承诺,让胤承拜朝阳为师,天天黏在她屁股后面。 朝阳无奈,明明他这一身本事都是她娘亲白狸训练出来的,就算是拜师,那也是拜她娘亲为师。 可胤承不肯,说已经拜师,那他的师父就永远都是朝阳。 第169章 朝阳不会再入深宫 珏山,峭壁山洞。 朝阳上下看了眼悬崖峭壁,上不著崖,向下看不见深渊。“我们怕是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声音微微有些怨气,朝阳埋怨胤承是个傻子,跟著他跳下来。 胤承左肩受伤,整个胳膊被血液浸透,完全用不上力气。“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也会死在这。”朝阳淡淡说了一句,语气没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胤承忍著痛,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朝阳生了一会儿气,起身走到胤承面前。 胤承只觉得眼前的光线暗了,不敢抬头看朝阳。 “说吧。”朝阳让他解释。 胤承低头,小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他害怕朝阳。 不是那种恐惧与传统意义上的害怕,而是……怕她生气,怕她不要自己。 “我是大虞的皇子,我的生母是个极其不起眼的女人,在宫中並不受宠。”胤承故意抬起受伤的胳膊,想要让朝阳怜悯他一些。 见胤承疼的抬不起胳膊,朝阳半跪在他身前,查看了下伤势。 好在胤承常年习武,肩袖与肌肉骨骼都算结实,不然……下落的衝击力绝对会废了他这整条手臂。 小心翼翼的撕开他肩膀上的衣服,果然,肌肤已经被撕扯开,深可见骨。 “你是疯了……”朝阳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撕扯自己的底衣去帮他包扎伤口。 见朝阳还是担心自己,胤承心底暖了一下。“当年木景炎在边关被传为战神,大虞国內无可用將才,三十二城被夺,还被人打的节节败退,差点打到本营。” 胤承嘆了口气。“大虞的皇帝太怂,只能与奉天求和,求和的条件,无非就是让太子前去奉天,当质子。” 朝阳包扎伤口的手僵了一下,知道去当质子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被大虞,被他的父亲拋弃。 胤承自始至终喊他的父皇为大虞的皇帝,这说明他的心底是有怨言的,很大的怨言。 “生母不受宠,我的身后没有任何母族势力,显然……我是最好的选择。”將他封为太子,扔到奉天,暂时缓解两国的紧张状况,还能隨时隨地让他死在奉天。 重立太子。 “可惜,他们失算了,他们谁都没有想过,我能活下来,还能回到大虞。”胤承虚弱的靠在山洞崖壁上,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越发苍白。 朝阳始终没有说话,安静的听著。 她能想像到胤承在大虞的处境,步步艰难。 一个没有母族势力的人,能回到大虞,还能有今天的成就,他自然是付出了太多…… “你该回大虞,你是大虞的帝王,你肩上担负的不仅仅是重担,还要对得起你的付出。”朝阳没有问胤承,当年既然活下来,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 让她……误以为自己害死了他,愧疚了这么多年。 “你会陪我回去吗?”胤承紧张的看著朝阳。 朝阳从胤承的眼睛里,还是看到了渴望,渴望她陪他……一起回到大虞。 深吸了口气,朝阳摇了摇头。 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她寧愿去死,也绝对不会……再入深宫。 大虞的深宫,不比奉天差了什么。 她一定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朝儿……我是不会再和你分开的。”胤承抬手將朝阳拉进怀里,用力抱紧。“你去哪,我就去哪,別说区区一个大虞……就算是全天下,我也可以为了你放弃。” 朝阳的身体有些僵硬,失而復得的滋味……原来很平静。 轻轻推开胤承,朝阳起身,眼眸垂落,有些暗沉。“胤承,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 太多的事情,足以让她改变。 “我一个人,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也不想让任何人成为我的累赘。若能活下去,那每一天都是侥倖,我愿一个人自由自在,不想有太多负担。” 她不知道胤承能不能明白,拋弃大虞,放弃一切跟她走,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负担。 “那如果我说……让我一个人留在深宫,与那些人权谋算计,也是我想逃离的生活呢?朝儿,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胤承小心翼翼的扯著朝阳的手指,眼眸透著恳求。“你不肯陪我回去,那就带我走。” 朝阳的心口疼的厉害,曾经……胤承不止一次告诉她,朝儿你別怕,早晚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 他真的做到了…… 不管是利用大虞的权势,还是利用两国边关的压力,他还是將她带出了奉天,给了她逃走的机会。 “大虞去奉天的使臣,是不是你?”朝阳眯了眯眼睛,俯身盯著胤承那双眼睛看了许久。 这么一双让星光都黯然失色的眸子,怎么会在那般平凡的脸上出现。 朝阳这才想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大虞的使臣五次三番的救她。 “朝儿……”胤承紧张的厉害,握著朝阳的手机收紧了些。“我那时候……没有足够的能力带你走,毕竟是在奉天的京都,我的能力有限。” 在別人的地盘上,他根本鞭长莫及,更不想打草惊蛇。 朝阳懂,忍一时,才能將她带出奉天。 在三十二城动手,確实要比在京都动手胜算大的多。 “那边关將士也与你无关?”大虞出尔反尔,以迎亲为名义出兵,他真的不知情? “我发誓!我若是之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胤承抬手发誓,话语透著紧张。 朝阳甩开胤承抓著她的手指,有些心慌。“我让你发誓了吗?” 她不是不信任胤承,她只剩下胤承了。 白狸死了,木怀成终究是要回奉天的。 她如今,只剩下胤承了。 见朝阳红了眼眶,胤承有些无措起来。“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朝阳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起伏剧烈。 咬著下唇隱忍了很久,终於全部的委屈全盘瓦解。“这么多年,为什么一个消息都不给我……” “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胤承垂眸,许久再次开口。“我……离开前,答应过白姨。” “不到有绝对的把握能带你走之前,绝对……不能让你知道,我还活著。” 白狸应该是怕朝阳有了希望,却再破灭吧。 “我娘……”唇瓣被生生咬破,朝阳终於撑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娘……为了保我,服毒自尽了。” 胤承的心口疼的厉害,呼吸凝滯的將朝阳抱紧。 他们都经歷了太多。 可却忘记了朝阳不过就是个刚过及笄的少女…… 她会伤心,会难过,崩溃了会哭,绝望了会痛。 她也是个人…… 是个女人。 第170章 你不要在骗我 “朝儿……”胤承已经知道了白狸去世的消息,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在奉天的这些年,白狸给他的印象是果敢,果断,坚强,聪明。 他曾经不止一次看到白狸偷偷与什么人联络,似乎谋划著名什么。 一个心中有念想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去。 可白狸確確实实死了。 这让胤承不得不怀疑,这些年……他是不是对白狸有什么误解。 也许她真的,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朝阳。 “你还有我,从此以后,我陪著你,无论去哪。” 朝阳哭到崩溃,哭到力竭,终於可以……毫无顾忌的放声痛哭。 终於可以……找到片刻的安慰,找到一丝倚靠。 “我没有娘亲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还骗……骗我吗?”朝阳哭著问了一句,还会骗她吗…… 朝阳感觉,她应该是最后一次选择信任一个人了。 胤承对於朝阳来说,不仅仅是亲人,是家人,还是唯一一个心灵的寄託。 他是朝阳从小长大的玩伴,是朝阳曾经除了白狸最信任的存在。 也是除了少年萧君泽以外,唯一让朝阳感觉世间还有善念人。 如若连胤承都利用她,或者欺骗她。 也许,她就真的……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朝儿……”胤承的心突然一紧,显然有些慌乱。 紧张的握紧双手,胤承沉默了片刻。“不会骗你……” “你若骗我,我就杀了你……”朝阳想,如果再被背叛,她会杀了胤承。 “好。”胤承笑了一声,却好像鬆了口气。 如果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他寧愿朝阳杀了他。 …… 悬崖边。 木怀成醒来的时候,悬崖边一片尸骸,无比淒凉。 那些想要杀朝阳的杀手多数被大虞將士围杀,到处都是尸体,却不见有活人…… “朝儿……”木怀成头疼的厉害,起身呼吸急促。 “朝儿!” 身形发颤的转身,木怀成看著身后的悬崖,心口有个不好的念头。 “朝儿!” 悬崖峭壁的山洞中,朝阳听见木怀成在喊她的名字。 “为什么不应声?”胤承问了一句。 朝阳用力握紧双手,摇了摇头。 她死了,对木怀成好。 她是死於大虞出尔反尔,意外跌落悬崖,与木怀成没有任何关係。 就算是沈清洲故意定罪,萧君泽若想护木家,也绝对能护得住木怀成。 何况,大虞出兵,三十二城动乱,萧君泽手中无可用之人,木怀成作为木景炎的子侄,出兵镇压是最好的人选。 “他对你……用情很深。”胤承看了朝阳一眼,这个小傻瓜不会一直以为木怀成对她是兄妹之情吧? “他觉得木家欠了木景炎的,所以他也欠了我这个妹妹的。”朝阳自然没有怀疑过木怀成对她的感情,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人见人爱。 胤承嘆了口气,既然朝阳看不清,他又何必让她看的太明白。“朝儿,我们想办法下山崖,这个时候大虞与奉天的人肯定在山崖下寻找我们的尸体,你有什么想法?” “从这下去太难,等天黑,我先爬上去。”朝阳看了眼峭壁,爬上去要比下去简单的多。 他们跌落的距离与山崖並不算远。 …… 奉天,京都。 “陛下……”暗卫惊慌失措的衝进內殿,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 萧君泽还在书房看朝阳留下的兵法,手指一僵,心口突然刺痛。 “陛下……大虞出尔反尔,突然出兵,不仅三十二城再次被攻占……连朝阳郡主都被逼跌落悬崖,生死未卜。” “啪!”桌上的笔砚摔在了地上,萧君泽心口的一根弦也像是被人生生扯断。 “你……说什么……”呼吸急促的问了一句,萧君泽抬手捂著胸口,突然蛊毒发作,疼的厉害。 “陛下,朝阳郡主跌落悬崖,我们的人已经去找了……” 萧君泽走了两步,没有来得及发火,胸腔的血腥气就涌了上来。 眼前一黑,萧君泽吐了口黑血,撑不住摔在地上。 “陛下!” “让人去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奉天与大虞,此次是一定要战了。 …… 丞相府。 沈清洲坐在书房,急躁的想要解开白狸留下的八音盒。 他已经没有耐性了,完全失去了耐性。 “嘭!”用力將八音盒砸在了桌面上,沈清洲第一次有毁了这盒子看看里面到底是设么的心思。 “丞相……”书房外,暗卫声音有些发颤。 “朝阳……朝阳回来了吗?”沈清洲猛地站了起来,呼吸急促。 “朝阳郡主……在珏山坠崖,生死未卜。” 沈清洲的手指用力握紧手中的八音盒,呼吸急促。 “朝阳郡主吉人自有天佑,西峰统领已经下山崖去搜找了……” 沈清洲眼前有些发黑,后退了一步,深吸了口气。 “大虞出尔反尔,突然出兵,三十二城被占……” 沈清洲手中的八音盒摔落在地上,不知道触碰了什么位置的机关,咔咔响了两声。 大虞出尔反尔,他们的目的是用三十二城,钓走朝阳。 “皇宫有什么消息……”沈清洲还算冷静,以朝阳的本事,不会死。 只要一天找不到尸体,他就不会相信……白狸培养出来的女儿,会轻易死去。 “陛下还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不知……边关是不是要开战。” 沈清洲沉默了很久,手指发颤的俯身捡起地上的八音盒。“让人去找,见不到尸体,不许回来……” “是!” 手指轻轻拨动八音盒,咔咔两声,纵横两根机关锁打开,第一层锁算是被打开。 沈清洲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被打开的外壳,八音盒开始旋转,发出悦耳的声响。 那里面,还有一层,机关看起来,更复杂。 “阿狸……”沈清洲轻声唤了一句,呼吸灼热。 她到底,给他留了什么秘密。 …… 京都,湖边小筑。 “先生,大虞出兵,果然將三十二城又多回去了。” “您真是英明,新帝定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奉天与大虞……怕是要开战了。” 身边人笑著开口,给长孙无邪送上茶水。 长孙无邪冷笑,眯了眯眼睛。“开战好,天下大乱,更好……”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只有天下都乱了。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真是没想到啊,一个女人……牵一髮而动全身。”有意思,真有意思。 “朝阳呢?”长孙无邪吹了吹茶水。 “跌落悬崖,生死未卜。” “她死不了,找到她,我要了……”长孙无邪起身,嘴角再次上扬,朝阳,他很感兴趣。 第171章 英雄难过没人关 珏山山崖。 “这些尸体都检查清楚了,上面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有人在搜寻胤承和朝阳的尸体。 “你们听说没,木將军疯了,凭藉一人之力居然想要杀进敌营。” “当年木景炎將军不就是凭藉一己之力……” “英雄难过美人关,再厉害还不是死在一个女人手里,就怕咱们木將军重蹈覆辙。” 阴暗处。 朝阳屏住呼吸,躲在山崖石后面,用力拽著还在悬崖下的胤承。 等那些人离开,朝阳才鬆了口气,將藤蔓缠绕在自己的腰上,借著力量,拽胤承上来。 “嘘。”朝阳捂住胤承的嘴,將人藏在石头后面。 胤承嘴角扬了扬,朝阳这么近距离的保护他,感觉居然有些不太真实…… 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们都走了。”等所有人都离开,朝阳找了一具和自己身高身材相仿的女性尸体,把自己的衣物和替身物件给她换上。 胤承知道,朝阳想要偽造尸体,让所有人以为她死了。 朝阳將尸体推下悬崖,鬆了口气。“山下多野兽,从这里摔下去一定会面目全非,他们很难辨別。” “那我呢?”胤承也想找具尸体。 “你不用。”朝阳伸手拉住胤承,冲他摇头。 胤承不死,大虞就不能另立新帝。 她在给胤承留后路。 若是哪天胤承后悔了,想要回去当他的皇帝,那便让他离开。 胤承手指微微发麻,伸手拉住朝阳。 “朝儿……” “你要好好想清楚,真的要跟我走吗?” 朝阳回头看了胤承一眼,真的就这么把他带走吗? “是我带你走。”胤承挑了挑眉,牵著朝阳的手,忍著肩膀的疼痛带朝阳离开珏山。 …… 奉天,京都。 “陛下的情况怎么样?”木怀臣有些担心,边关战事已起,木家军已经赶去三十二城与木怀成匯合。 但愿他们都平安无事。 “朝阳郡主坠崖,刺激了陛下……”阿福小声开口。“薛神医还在里面。” 木怀臣的呼吸瞬间凝滯,声音有些发颤。“找到……尸体了吗?” “没有。”阿福摇头。 木怀臣后退了一步,鬆了口气。“她不会死的……” 朝阳,怎么可能会死。 她不会死的。 殿门打开,薛京华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凝重。“蛊毒接连发作,会伤及陛下根本,必须儘快想办法,找到解毒之法。” “南疆女是南疆毒谷出来的人,蛊毒的解法,去毒谷可求?”木怀臣紧张开口,確实不能再拖下去。 现在边关战乱已起,长孙家有人狼子野心。 朝中权臣又虎视眈眈…… 萧君泽不能垮。 “毒谷確实可解。”薛京华点头。 “我会想办法让人去求解药。”木怀臣点头。 “陛下……”薛京华沉默,欲言又止。 “神医有话不妨直说。”木怀臣看出薛京华有话想说。 “解铃还须繫铃人,木大人与陛下伴读长大,您劝劝他,朝阳郡主不会有事的。”薛京华嘆了口气,胸口微微有些刺痛。 萧君泽不肯放过自己,他的毒发会一次比一次凶猛。 这样下去,他怕萧君泽等不到解药。 “好……”木怀臣垂眸,点了点头。 …… “陛下,让我进去,我要见陛下!” “滚开!你们谁敢拦著我,让我见陛下!” 院落外,有女人的声音在吵闹。 木怀臣看了一眼,就看见慕容灵推开守卫闯了进来。 “我要见陛下!让我见陛下!” “让我见陛下!” “灵妃娘娘,陛下身体不適,不见任何人。”木怀臣伸手阻拦,气压冷凝。 “木怀臣,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拦本宫?”慕容灵极其囂张,想要推开木怀臣。 木怀臣蹙眉,脸色异常暗沉。“陛下病了,不见任何人。” “木怀臣!”慕容灵声音尖锐的喊了一声。“你给本宫闪开!” “来人,送灵妃回宫。”木怀臣淡淡开口,让身边的侍卫动手。 侍卫上前,想要把人拉走。 “滚开,我看谁敢动本宫!”慕容灵有些失控。 江南之地败落,所有反叛之人被诛杀,那他们慕容家的人呢…… 她哥哥,她父亲…… “陛下……陛下!”慕容灵在院落大喊。 “带走!”木怀臣冷声开口。 “木怀臣,你敢动我!” …… 殿內,萧君泽是被慕容灵的声音吵醒的。 双手十指慢慢收紧,萧君泽的呼吸慢慢沉重。 慕容灵…… 如若没有慕容灵当初的欺骗,他……是不是就不会认错朝阳,不会……伤害她这么深。 不会……让她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撑著身体坐了起来,萧君泽深吸了口气。 眼眸瞬间沉了下来,起身往殿外走去。 “你们谁敢动我,陛下!” “陛下!” 殿门被打开,萧君泽扶著胸口,脸色苍白。 “放开她。” 声音低沉的嚇人,萧君泽的气压让人发颤。 “陛下!”慕容灵欣喜的看著萧君泽,眼眶泛红,我见犹怜的冲了过去,跪在萧君泽身边。“陛下,江南之地收復,我父亲和兄长……” “陛下,您答应我的……” 萧君泽的呼吸凝重,他的伤慕容灵不管,却一门心思只想让他放过慕容家。 呵…… 自己以前到底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会觉得慕容灵单纯,不染凡尘…… 会觉得她本不该被宫廷血腥与权谋浸染。 “你父亲与兄长,不日便会回京。”萧君泽淡淡开口,话语低沉。 慕容灵欢喜的笑了一下,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 “陛下……”撒娇的抱住萧君泽的胳膊,慕容灵开始告状。“君泽哥哥,木怀臣目无皇权,在这后宫之中居然敢威胁我,他让人对我动手。” 木怀臣蹙眉,脸色沉重。 “你们先退下吧。”萧君泽垂眸,看著一脸委屈的慕容灵。“你也先回去。” “陛下……”慕容灵愣了一下,她都这般委屈了,萧君泽居然没有惩处木怀臣的意思? “回去吧。”萧君泽的声音明显有些不耐烦。 “陛下,灵儿让人新采了蕊尖,今夜可去用膳?”慕容灵想好好討好一下萧君泽,是不是时间久了,萧君泽对她的感情淡了? 心口有些慌,慕容灵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娘娘,先回宫吧。”婢女小声开口,让慕容灵先退下。 陛下的气压真的太可怕了。 慕容灵看了婢女一眼,没有倩儿在身边,居然会觉得没底气。 “你身边的宫女,倩儿呢?”见慕容灵要走,萧君泽深意开口。 慕容灵的心收紧了一下。“陛下……倩儿感染风寒,怕传给陛下,所以……” “上次她伺候的还不错,今夜让她来伺候朕。”萧君泽走了一步,垂眸看著阿福。“把人带来。” 阿福愣了一下,赶紧点头。“是!” 第172章 朝阳终於获得自由 木怀臣恭敬作揖,打算退下。 “怀臣。”萧君泽唤了一句。 木怀成低头,等所有人退下才慢慢起身。“陛下,身体最重要。” “木怀成有没有消息,朝阳……”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 他很想去往边关三十二城,去找朝阳…… 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咳咳……”胸口疼的厉害,萧君泽咳嗽了几声。 “陛下,朝阳不会有事的。”木怀臣试著劝萧君泽,却还是想让萧君泽放过朝阳。“陛下,如论生死,您放她走吧,您是奉天的帝王,是九五之尊,朝阳不属於深宫,您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萧君泽无力的扶著墙壁,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朕不甘心……” 他不甘心。 明明,朝阳曾经属於他。 “陛下,您对朝阳,只是不甘心而已。她也曾为了救你不要性命,就当您还她一个情,让她走吧。” 木怀臣担心,萧君泽不会真的想要放过朝阳。 “我放过她……”萧君泽眼前有些发黑。“谁放过朕?” …… 奉天关外。 朝阳穿了一身游牧民族的服饰,將脸颊和眼睛遮住,坐著骆驼走在沙漠中。 沙漠中,一望无际的黄沙,大风吹动衣衫。 “原来,沙漠就是黄沙。”朝阳抬头,看著蓝天,黄沙,大风。 在奉天京都长大,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 一切都那么新奇,让朝阳充满了无尽的嚮往。 “沙尘快来了,我们要儘快找到驛站。”胤承笑了一下,伸手想要牵住朝阳的手。 朝阳愣了一下,侧目看著胤承。“为什么要牵手?” “风太大,我怕你被风沙颳走。”胤承一本正经。 “是吗?”朝阳歪了歪脑袋,明显不信。 “朝儿……”胤承想和朝阳说些什么,可四周突然颳起黄沙,一阵大风吹了过来。 朝阳下意识闭上眼睛,防止风沙沙了眼睛。 “你说什么?”朝阳没有听清楚胤承后面的话。 “没什么,我们要儘快离开。”胤承拉著朝阳的手,下了骆驼,牵著骆驼往驛站的位置走去。 胤承拉著朝阳,眼眸沉了一下。 他说,朝儿,和我在一起吧…… 不只是一起逃离,他想要朝阳的心属於他。 可他却不敢明说,他怕他太贪心,想要的太多…… 朝阳反手抓住胤承的手腕,另一只手將两只骆驼都拉在手中。 胤承的肩袖受伤,她也怕风大把胤承吹走。 胤承笑了一下,安心被朝阳牵著。 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他逃到避暑山庄,朝阳在山洞护他,牵著他的手,让他不要害怕。 原来,他也曾经幸运过,幸运的遇上了朝阳,有个人愿意护在自己身前,保护他。 “驛站人多眼杂,一定要小心。”朝阳拉著胤承,走路有些困难了。 风沙太大。 “怎么这么大的风!”朝阳举步维艰,骆驼也有些不敢前行。 “这才刚刚开始,风沙还没有过来。”两人说话要靠喊。 朝阳的心跳很快,原来这就是风沙,原来真的要牵著手,不然会被风吹走的。 好大的风。 “嘭!”终於找到了驛站,胤承护著朝阳用力推开驛站门。 驛站的门被大风吹动,要废很大的力气才关上房门。 “客官这边请。” 朝阳惊愕的看著驛站內,这与门外的大风狂沙简直是两个世界。 “天,这里面好热闹。”驛站內,並不为屋外的风沙所影响,有美人儿跳舞,异常妖嬈,异域风情浓郁。 “这里与南疆搭界,风俗上更接近南疆。”胤承给朝阳解释。 朝阳四下看了一眼,转了一个圈,眼中满是欣喜。 胤承看著朝阳,安静的看著。 原来,只是陪她看看关外风沙,就能让朝阳如此开心与兴奋。 真好养活…… “上面有令,不许放过任何地方,找到画中人!” “到处都看看,查查,这驛站是三十二城通往南疆与大虞必经之路,查仔细!” 有人还在不遗余力的搜查著朝阳。 “这是谁的人?”朝阳蹙眉,那些人不仅拿著她的画像,还有胤承的画像。 “看装束,是奉天的人。”胤承小声开口,不是故意误导,那穿著確实是奉天的暗卫。 “金羽卫。”朝阳看到带头之人身上的令牌,那是萧君泽的人。 “把面纱摘下来!” 手指慢慢收紧,朝阳蹙眉。 “摘下来!” 那人冷声开口,拔剑威胁。 朝阳的手握紧袖中的匕首,被胤承拦住。 摘下面纱,胤承冲朝阳笑了一下。 朝阳也將面纱摘了下来。 那人比这画像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好在,胤承的易容术不错。 易容术是白狸交给胤承的,朝阳不会,但胤承学到了精髓。 “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 驛站丝竹奏乐,异域风情。 朝阳看著那舞台之上的舞女,有些失神。 原来,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原来,出了奉天,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与诱惑。 …… 暗处,胤承上楼去看房间,伸手將一颗弹珠扔了出去。 人员复杂,几人隱藏在眾人之中,接住了胤承扔来的弹珠,打开看了眼上面的字跡,起身离开。 胤承眯了眯眼睛,站在二楼看著朝阳。 她就那么安静的坐著,看著舞台之上的舞女,看的失神。 胤承不知道朝阳在想什么,终於逃出了奉天,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 奉天,京都皇宫。 “陛下有旨,沐阳殿大宫女程倩儿,聪慧伶俐,照顾周到深得朕心,提为嬪位,赐怜字,封怜嬪。” 沐阳殿,慕容灵惊愕的跪在地上,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的看著阿福宣读圣旨。 萧君泽,居然將一个婢女,提为嬪妃? 那个小狐狸精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陛下封她为嬪? 她有什么资格? 一个婢女而已,她配吗? “倩儿!给本宫滚出来!”替倩儿接旨,慕容灵失控的嘶吼,衝著倩儿住处冲了过去。 “狐狸精,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你对陛下说了什么!” “把人给本宫拉出来!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慕容灵慌了,她是真的慌了。 萧君泽居然会封她的宫女为嬪妃,这算什么? 第173章 做一颗有用的棋子 慕容灵有些失控,用力推开倩儿的房门,可倩儿却不在房间。 “人呢?”慕容灵生气的扯住身边的婢女。“不是告诉你们,不许这小贱蹄子出现在陛下面前吗?不是让你们看住她吗?人呢?” “娘娘……”看著倩儿的几个小太监惊慌跪地,脸色苍白。“您来之前……陛下身边的阿福公公,把人……把人带走了。” 慕容灵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萧君泽是看上那个小贱人了吗? 不仅偷偷从她身边把人带走,还……封她为嬪…… “那小贱人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凭什么?凭什么就能封为嬪位?”慕容灵声音发颤,推开身边的婢女往正阳殿跑去。 她要去找萧君泽,为什么要这么做? 嬪位意味著什么?只有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亲眷入宫才能是嬪位,一个贱奴出身的丫头,凭什么就能封为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位嬪妃。 凭什么? …… 正阳殿。 萧君泽面色苍白,依靠在床榻上,看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倩儿。“害怕?” “陛下,倩儿不怕……”倩儿满身是伤,被慕容灵无事找事般的虐待了这么久,终於看到了救星。 若是萧君泽回来的再晚些,她怕是要死在慕容灵手里了。 这是一步险棋。 “方才朕下旨,可有听到?”萧君泽淡淡开口,眼眸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倩儿也只敢低著头,紧张握紧双手,她当然听见了,她听见萧君泽让人封她为嬪。 “怜嬪。”萧君泽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倩儿呼吸急促,始终不敢抬头。 “起来吧,既然你现在已经是嬪,那就不用跪著了。”萧君泽侧目,让倩儿起身。 “陛下,倩儿不敢,倩儿身份低贱,担不起这位分,还请陛下三思。”倩儿可不是傻子,她是奴籍出身,萧君泽破格封她为嬪可不是因为爱情…… 朝中大臣怎么可能会同意,后宫慕容灵和皇后两人也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会成为前朝后宫的敌人…… 这个位置,可不是什么恩赐。 “你很聪明。”萧君泽话语深意,这婢女倒是个聪明女人。 “陛下……”倩儿紧张开口。“倩儿知道,倩儿不该出卖主人,但事出有因,您饶过倩儿。” “饶了你?你不但没错,还有功。”萧君泽起身,捏著倩儿的下巴。“你让朕看清了真相,当然有功,既然有功就要行赏。” 倩儿呼吸凝滯的看著萧君泽,视线被萧君泽那双冰冷的眸子吸引,却无法再移开视线。 萧君泽这样的男人,在倩儿眼中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 她费尽心机想要引起神的主意,可这是一场极其冒险的游戏。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灵妃宫中的婢女,也不叫倩儿,你叫怜悠,是工部尚书的庶女,已经有了朕的骨肉……”萧君泽在倩耳畔开口,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她的身份已经变了。 倩儿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萧君泽的意思。 给她身份,让她入宫,还让她有这宫中第一个孩子…… 只要萧君泽说她有了身孕,就算她还是完璧之身,都要想办法生下一个孩子…… 或者,失去一个孩子。 她无从选择…… 只要她点头答应,那从现在开始,她就彻底沦为萧君泽的棋子。 她的靠山只能是萧君泽,因为……她会成为整个后宫女人的公敌。 她要帮萧君泽搅浑后宫的水,更要帮萧君泽除掉他想除掉的人。 前朝后宫相辅相成,只要她有身孕,皇家血脉能得到延伸,萧君泽就能以边关动乱为理由,拒绝封妃,甚至拒绝秀女入宫。 萧君泽在为谁守著这后宫? 还是说,萧君泽如今忌惮朝中局势,想要先…… 倩儿倒吸一口凉气,心口一紧,慕容灵就是个蠢货,这一点倩儿很清楚,萧君泽若是想对付慕容灵完全不用这般布局。 萧君泽真正想对付的人是皇后沈云柔. 那也就是说,他要对丞相沈清洲下手了。 倩儿大气不敢喘息,在这后宫之中,越是聪明的人,越是终日活在惶恐之中,惴惴不安。 “怜悠,你是聪明人,朕给你想要的一切,给你无尽的宠爱,给你权利和地位,你是不是要好好回报朕?”见倩儿不说话,萧君泽的手指收紧了些。 倩儿惊恐的看著萧君泽。“陛下,为什么……为什么是奴婢。” “怎么还自称自己是奴婢?”萧君泽笑了。 可那个笑容,在倩儿看来无比寒冷。 “因为你是聪明人,能活到现在,借著慕容灵一步步靠近朕,一步步上位,这是你的本事……” 倩儿的心口突然一跳,嚇得脸色苍白。 萧君泽都知道,他什么都清楚…… 后宫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小阴谋算计,他其实心里都明白。 “你可別让朕失望啊,你要活下去,明白吗?”萧君泽半威胁的开口,若是倩儿没几天就被慕容灵或者沈云柔整死了,那真的是让他太失望了。 这后宫之中,他需要有一颗棋子,来翻云覆雨。 倩儿是个奴籍,身后无势力,若是真有本事除掉他想除掉的人,那除了他也再无依仗,隨时都可以除掉。 他给朝阳自由,但玩儿够了……她就必须回到他身边。在朝阳回宫之前,他要替朝阳铺平一切道路…… 他不能……更不忍心再让朝阳回宫后与这些女人纠缠。 倩儿全身发颤,惊慌的跪地,头皮发麻。“陛下,怜悠明白……”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是个聪明人。 “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萧君泽深意的走到窗边,看著窗外的春色。“你的主子来了。” 萧君泽想看看,倩儿的本事。 倩儿垂眸起身后小心翼翼的看著萧君泽,这个男人,曾经连背影都是她不敢触及的存在。 如今,能为他所用,当一颗有用的棋子,已经是上天垂怜。 …… “陛下,我要见陛下!”慕容灵又开始喊叫,大闹。 “陛下有怜嬪在照顾,不见外人。”门外,阿福淡淡开口。 “怜嬪?什么怜嬪,她就是个贱婢!”慕容灵失控的哭喊。“我要见陛下,开门,我要见陛下。” “灵妃娘娘,请不要打扰陛下休息。” 殿內,倩儿紧张的看著萧君泽。 她知道,萧君泽在试探她,想看看她的本事,要如何处理和应对慕容灵。 如果连慕容灵这种蠢货都对付不了,那如何用她对付皇后? 倩儿垂眸,慢慢走到门口,深吸了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灵妃娘娘,陛下身体不適,您大吵大闹,成何体统,一点后宫妃嬪该有的样子都没有。”灵儿站直了身子,抬著下巴,完全如同变了一个人。 曾经为奴时的唯唯诺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气场。 “你个小贱人!”慕容灵疯了一样的扑上去,想要动手打人。 第174章 到了南疆就別想走 倩儿伸手抓住了慕容灵的手腕,气场全开。“娘娘认错人了吧?我叫怜悠,是工部尚书的庶女,陛下今日刚刚下旨,封我为嬪。” 慕容灵极度陌生的看著倩儿,惊恐的张了张嘴,这小妖精失心疯了? “你个小贱蹄子,你以为你吃里扒外就能得到陛下的喜爱,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贱籍的东西,凭什么为嬪位!”慕容灵不甘心,可她打不到倩儿身上,她知道倩儿会武功。 倩儿安静的看著慕容灵,真是愚蠢…… 能活到现在纯凭萧君泽护著,如今萧君泽已经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倩儿已经能想到慕容灵的下场该有多惨了。 “娘娘,这是陛下的旨意,而且……”倩儿伸手將慕容灵推了出去,低头看著自己的肚子。“这几日身体不適,总是嗜睡,也没来月事,原来是怀了陛下的孩子……方才太医诊断,说我有喜脉……” 慕容灵的嗓子突然刺痛,不敢相信的看著倩儿。“你说什么?” “陛下怜惜,传了太医,诊断是喜脉。”倩儿笑著开口,微微含羞。 慕容灵差点没站稳,双手失控的颤抖著。 “你个小贱人……”难怪,难怪……萧君泽突然封她为嬪! 原来,是偷偷怀了陛下的孩子! 凭什么……慕容灵不甘心到想要杀人。 这个小贱人凭藉自己上位,还有了孩子…… 她的底倩儿知道的可是不少,万一…… 慕容灵害怕了,越想越害怕,脸色苍白。 不行,她不能让倩儿活著,绝对不行。 “陛下,陛下……君泽哥哥,你出来,君泽哥哥!”慕容灵去拍打殿门。 萧君泽没有理会慕容灵,只是安静的看著她们勾心斗角。 “娘娘,我想我们还是有什么话回宫再说吧,陛下累了。”倩儿的话语透著浓郁的威胁。 慕容灵倒吸一口凉气,先回宫…… 她害怕倩儿,害怕她將当年她假装萧君泽救命恩人之事说出去。 …… 翊坤宫。 沈云柔有些不耐烦的將手中的书信揉了粉碎。“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有找到朝阳的尸体,都是些废物吗?” “娘娘您息怒,那悬崖万丈深,掉下去面目全非身无完处,找不到也是正常。”大婢女紧张开口。 “一群废物,可是按照我说的办得?让杀手偽装成萧君泽的人?”沈云柔让杀手偽装成萧君泽的金羽卫,不仅仅在山下寻找尸体,还扩大了范围圈在南疆与奉天和大虞三国交界的地方,好生盘查。 一旦找到,杀无赦。 “娘娘放心。”婢女示意沈云柔放心,俯身在沈云柔身边,小声开口。“方才奴婢听说……陛下新封了个怜嬪,这件事您……” 后宫位分安置原本是要中宫娘娘定夺的,陛下直接把人抬了嬪位,这明显是將她这个中宫皇后当摆设。 “哪家的千金这般幸运?”沈云柔冷声开口,话语风凉。 “圣旨说是工部尚书家的庶女,可其实……就是灵妃宫中的婢女,倩儿。” 沈云柔的脸色一沉,嘭得一声將茶盏摔在了桌子上。“一个婢女?” 萧君泽到底想干什么? 手指慢慢收紧,沈云柔起身。 连朝阳这个隱患她都除掉了,还会但因一个区区宫女? “听从正阳殿离开的太医说,那婢女是怀孕了……”有了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娘娘,咱们怕是要引起重视。” 作为中宫娘娘都还未有所出,倒是让一个贱奴有了陛下的第一个孩子。 这意味著什么,沈云柔最清楚。 “想办法,做掉她。”沈云柔可不能让这样的隱患存在。 区区一个婢女而已,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 沈家,丞相府。 沈清洲已经许久没有休息过了,两鬢的白髮越发厚重。 一个劲儿的看著八音盒的开关,沈清洲是真的迫切的想要打开那个八音盒,看看白狸到底留了什么东西给他! “丞相,您休息一会儿吧,朝中眾人还等著您主持大局。”陛下战胜而归,如今名声大噪,怕是连朝堂中的人都开始臣服。 沈清洲一句话都不说,魔怔一般的继续摆弄手中的八音盒。 “丞相……” 见沈清洲不理会他,那人再次开口。“珏山脚下,有人说捡到了朝阳郡主的荷包和玉佩,尸体……也已经找到了,但因为坠落悬崖,还有野兽啃食……早已经面目全非,但身上的衣物饰品都是郡主……我们也不敢妄下定论。” 沈清洲解八音盒的手僵了一下,眼眶红肿仿佛要滴血。“把尸体带回来……” 他不信,衣服可以换,朝阳不会死。 “她不会死的……” 白狸教育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死。 假的…… 肯定是朝阳换了衣服,金蝉脱壳。 她不会死…… “咳咳咳……”沈清洲自己都没有发现,咳嗽以后,口中的血液就会涌出,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 “丞相!”手下惊慌开口,赶紧让人传大夫。 沈清洲已经接连几天,状態差到了极致。 他这是在惩罚自己…… “她不会死的,加强三国交界处附近,哪怕进入別国土地,也要找到她!”沈清洲强忍著疼痛开口,眼前一黑摔在了桌上。 …… 奉天关外,黄沙深处。 南疆边城,一身红衣妖孽的男子站在城墙之上,手中还拿著一把扇子,悠然扇风。 扇了半天,发现这边关的狂风比扇子大,尷尬的合上扇子背在身后。 “人找到了吗?”扶摇悠悠开口。 “大公子,有人在山脚下找到了朝阳的尸体。”手下紧张开口。 “尸体?”扶摇笑了,指著黄沙席捲处若隱若现的驛站。“她就在那驛站之中。” “公子,我们的人都找了……”手下有些不解。 “若是这么轻易被你找到,那她就不是朝阳了。”扶摇似乎有这方面的自信,朝阳不会死。 “从路线来看,她会选择先到南疆。” 风沙一停,朝阳一定会来到南疆的领地。 那……他就先欢迎朝阳来南疆作客了。 到了南疆,还想走? 扬了扬嘴角,扶摇转身走下台阶。“最近奉天与大虞可有动静?” “奉天木家军已经集结去往边关,木怀成將军疯了一般与大虞將士死拼到底。”木怀成有当年木景炎的风范。 “去添点油加把火,让奉天与大虞彻底打起来。” 第175章 让朝阳帮忙杀个人 南疆关外。 朝阳摘下面纱,抬头看著硕大的一只动物骨架。“这是什么头骨?好大的脑袋。” 胤承看著朝阳笑了一下,这一路她就像是好奇宝宝,什么都要问一问。“大象。” “大象?”朝阳一脸惊愕。“原来是真的……” 书里说的是真的。 抬起纤细的手指,朝阳比这那硕大的骨架看了一眼,真的有这么大的动物呀。 “走吧,带你去看看活著的大象。”胤承抬手牵著朝阳的手指,往关內走。 “这里没有风沙,也要牵手?”朝阳侧目看著胤承。 “我们现在偽装的是夫妻,商家夫妻在外很恩爱的,你看前面那几个,他们都牵著手。”胤承一本正经,再次开口。“这是在宣誓主权,异国他乡不安全,宣誓主权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以防別人对自己的女人动歪心思。” 朝阳指了指自己易容后的这张脸。“就我现在长这样,还能有人动心思?”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人就是喜欢长相惊奇的。”胤承忍笑,拉著朝阳进城。 过了城关,出示了通关文牒,映入眼帘的就是异域风情,与奉天完全不同的房屋风格,民风民俗,以及……服饰装扮。 南疆的人风俗开放,服装首饰让人耳目一新。 所有女子脚腕都掛了红绳,或者银铃,走起路来清脆悦耳。 在南疆,多数女子赤足而行,铃声清脆,步步生莲。 那婀娜的身姿,曼妙的身材,让人移不开视线。 “难怪……”朝阳忍不住的夸讚。“难怪史书记载,各国喜爱攻打南疆,南疆不仅仅出毒物,还有美人儿……” “蛇蝎美人儿,说的就是南疆女。”胤承点头,不否认。“但要我看,最美的还是朝儿。” “嘴巴这么甜?你还是叫师父吧。”离开奉天皇宫,朝阳的心却始终闷沉,开心不起来。 她在担心木怀成…… “朝儿?”见朝阳心不在焉,胤承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我让你办得事情你办了吗?”朝阳让胤承托人给木怀成密函,就说她还活著。 至少,让木怀成知道她是自由了,而不是死了。 在心底,朝阳早就把木怀成当亲哥哥来看了。 从小到大,能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太珍贵了。 胤承的眼神闪躲了一下,笑著点头。“嗯,密函已经送出去了……” 木怀成如今就是个疯子,听说他带领边关军没日没夜的与大虞將士拼杀。 大虞与奉天边关已经乱了…… 朝阳鬆了口气,那便好。 暗处,有人跟著朝阳与胤承,一双凌厉的视线始终盯著两人。 胤承蹙眉,回眸看了眼暗处,脸色沉重。“师父,你先往前走,不要回头。” 朝阳的手心一紧,心底瞭然,有尾巴跟著。 胤承转身,往暗处走去。 朝阳没有回头,可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拉进了巷子里。 “朝儿,是我。”身后,扶摇被朝阳一拳打肿了眼睛,委屈的说了一句。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武功基本已经恢復,而且听力异於常人,居然经常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是因为心不在焉吗? 南疆的扶摇公子,根本不会武功…… “你真的不会武功?”朝阳狐疑的看著扶摇。 扶摇一脸自己毁容的表情。“朝儿,你知不知道南疆男子的脸不能动,动了就要负责。” “大公子跟著朝阳,所为何事?”朝阳疏离但却不能得罪扶摇。 这人不仅仅认出了自己,还知道自己没死。 现如今又在南疆的底盘上,这人杀不能杀,动不能动,麻烦的很。 “朝儿,你身边跟著的那个人,是大虞的皇帝,帝辛?” 扶摇很好奇,帝辛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国家,云游四海? “你认错人了。”朝阳蹙眉,下意识保护胤承。 “你若真的想要自由,留他在身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扶摇对胤承並没有什么好感,他可不觉得胤承能为了朝阳放弃帝位。 “此事是朝阳的家事,与扶摇公子无关,若是公子能高抬贵手让我们安全离开南疆,那朝阳感激不尽。”朝阳恭敬作揖,想让扶摇放过他们,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她在外界已经是个坠崖的死人,朝阳已经死了…… 若是扶摇不肯放过她,那在南疆会很危险。 “你到底知不知道,各国的高手都在找你,他们根本不相信你死了,你如今有多危险!”扶摇想让朝阳知道,她现在不仅仅是危险,而且很抢手。 “扶摇公子想如何?”朝阳蹙眉。 “想把你带回毒谷,藏起来。”扶摇倒是没有避讳,他现在只想把朝阳藏起来,不让其他各国找到。 朝阳坠崖,各国的高手出现在南疆边关,他们根本不相信朝阳已死。 朝阳换尸体的把戏,瞒不了太多人。 “扶摇公子!”朝阳蹙眉,警惕后退。 “朝儿別怕,我只是开个玩笑。”扶摇抬起扇子扬了扬嘴角,再次开口。“朝儿若是真的想走,不如……好人做到底,帮我一件事。” “你说。”朝阳就知道,扶摇一定有要求。 “各国垂涎的並不是你的人,当然不包括我……”扶摇调戏的用扇子去碰朝阳的下巴,又生怕朝阳对自己下手,碰了一下立马后退。“鬼谷兵法,西域三绝,是不是在你手里?” “扶摇公子以为呢?”朝阳警惕的看著扶摇,果然都是为了这些东西来的。 “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暂时留在南疆,帮我除掉一个人。”扶摇笑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 朝阳蹙眉。“在南疆,还有什么人是公子除不掉的?” “哎呀,很难……本公子怜香惜玉,下不去手啊。”扶摇耸了耸肩。“只是除掉一个女人而已,朝儿能做到吧?” 朝阳不是很清楚扶摇的目的,但要想逃离奉天和大虞的掌控就必须经过南疆往南逃,如今被扶摇发现,也已经算是暴露了自己…… 若是不帮这个忙,根本走不了。 “什么人?”朝阳深意的问了一句。 “寧河公主。”扶摇依旧淡笑。 可朝阳却心口一紧…… 寧河公主是奉天与南疆和亲的长公主,如今南疆陛下的宠妃,也是隆帝的长女,萧君泽的姐姐。 虽非长孙皇后所出,但却从小养在长孙皇后宫中,听闻德才兼备,是最像长孙皇后的女人。 …… 奉天,京都。 “尸体呢?”萧君泽一身黑金龙袍,气场冷凝。 “陛下……朝阳郡主坠崖,山下野兽啃食……已经面目全非,但衣著和饰物是朝阳郡主没错。”阿福不想让萧君泽去看。 可萧君泽的脸色却暗沉到了极致,推开阿福將白布掀开。 微微蹙眉,萧君泽猛地鬆手,转身离开。“传令下去,朝阳郡主被大虞所害,损我奉天国威,集结边关兵力,调整粮草先行,与大虞开战!” “陛下……”阿福不知要如何处理。 “以公主礼,厚葬朝阳公主。” 那不是朝阳,萧君泽心里很清楚。 莫名鬆了口气,萧君泽脸上终於露出笑意。 朝阳……这个小妖精,她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死去。 她好不容易逃出奉天,绝对不可能轻易死去。 没死…… 就好。 第176章 奉天寧河公主 南疆,边城。 朝阳警惕的看著扶摇,用力握紧双手。“公子,如若朝阳没有听错,十步以內没有您的人。” 扶摇愣了一下,看著朝阳,下一刻已经感受到了浓郁的威胁。 朝阳眼眸暗了一下,抬手瞬间,刀子已经抵在了扶摇的脖子上,杀意浓郁。 扶摇警惕的看著朝阳,武功……居然这么强。 眯了眯眼睛,扶摇笑著开口。“朝儿这意思,是要杀我灭口?十步之內確实没有我的人,可……十步之外,朝儿听听有多少高手?” 朝阳的心跳有些加速,这种对峙是她最討厌的。 “横竖都是死,死也要拉你垫背。”朝阳压低声音,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將一粒药丸塞在扶摇口中,用力抬下巴让他咽了下去。“公子是毒谷的人,製毒朝阳不如毒谷前辈,但公子今日想要活命,还要听朝阳的。” 朝阳在威胁扶摇,两人此时才算是旗鼓相当。 朝阳已经受够了那种被人威胁的生活,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绝对不可能再受他人制衡。 “朝儿,好伤心啊。”扶摇的嘴角透著深意的笑,伸手將朝阳手中的刀子推了出去。“为什么不肯帮我杀人?就因为那个女人是萧君泽的姐姐吗?” “公子当真以为朝阳是傻子?”朝阳气压低沉,收了手中的刀子。“公子自己不动手,却要让我一个已死之人解决麻烦,因为公子知道……我是奉天用来和亲的郡主,是奉天的棋子。若是奉天还想將我这颗棋子收回去,就不会怪罪南疆,为了一个寧河公主与南疆开战。” 扶摇此举,一举两得,一箭双鵰。 “朝儿,你確实是误会我了。”扶摇扬了扬嘴角,俯身靠近朝阳的耳畔,动作极其曖昧。“你可知奉天先帝为什么要让寧河这个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长公主,嫁给我父皇这么个半入土的老不死?” 朝阳呼吸凝滯了片刻,她不知道…… “你可知,在南疆……如若皇帝死了,没有子嗣的女人无论身份,都要活祭的。”扶摇再次开口。 朝阳惊愕的看著扶摇,这是隆帝要让寧河公主死?传言隆帝极其喜爱这个长公主,所以才交给长孙皇后抚养。 自从长孙皇后死后,寧河公主便和亲来到南疆,从此在奉天几乎再无消息。 宫中甚至有人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寧河公主…… 寧河公主做了什么?让隆帝如此心狠? “我等不到她殉葬了,因为……她太不安分了。”扶摇笑了一下,故意离朝阳很近,像是做给谁看。“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要让你帮我杀了她……” 朝阳蹙眉,用力握紧手指。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 “因为,长孙皇后的死和寧河公主有关,而寧河公主被迫南疆和亲,与你母亲有关……” 朝阳的身体瞬间僵硬,慢慢想要后退。 可扶摇却趁机抱住朝阳的肩膀,再次开口。“朝儿,在奉天三十二城杀你的人里,有多少南疆的杀手,你分的清吗?” 朝阳呼吸凝滯的看著扶摇,那些杀手里面,有不少南疆的高手。 “如若今日不是我拦住你,从你进南疆的这一刻开始,你就落在了那个女人的手心里,你可知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她恨你母亲,自然不会放过你,你若是落在她手里……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及时救出你。所以,先下手为强。”扶摇轻轻拨动朝阳的髮丝,让她好好考虑清楚。 有些危险和仇人,直接扼杀在萌芽时,岂不是更好? 巷子的空气有些凝滯,朝阳许久没有出声。 “朝儿,过来。”身后,是胤承的声音。 透著浓郁的低气压,以及对扶摇的杀意。 “胤承……”朝阳冲胤承摇头。 这里可是南疆。 “朝儿,给你考虑的时间,我在都城等你。”朝阳若是想要经过南疆往南逃离,那必然要经过都城。 “你……”朝阳紧张上前一步,他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给他吃了什么毒药? “嗷,对了。朝儿给的豆,很甜……我就当,你是喜欢我了。”扶摇极其不要脸的回眸笑,那张妖孽的脸透著浓郁的挑衅。“因为只有喜欢,才会给对方豆……” 胤承的手指握紧到咯咯作响,若不是朝阳拉著,他一定捏死这只胡乱开屏的孔雀。 朝阳有些无奈,是她班门弄斧了…… 扶摇可是毒谷的继承人,她用豆骗別人还行,怎么可能骗得了扶摇。 “朝儿,他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威胁你?我杀了他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还活著。”胤承说著就要动手。 “这里是南疆,你以为是大虞?”朝阳警惕的看著四周,压低声音。“方才跟著的是什么人?” 胤承紧张了一下,冲朝阳笑。“没什么,几个小嘍囉而已。” “走吧。”朝阳也没有多问,胤承自然是已经解决了。 胤承垂眸看著朝阳,一路视线都在朝阳身上。 可朝阳却仿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 看著朝阳和胤承离开,暗处一个身影走了进来,紧紧的盯著两人的背影。 胤承回头看著那人所在的方向,眼神充满了警告和杀意。 “朝儿,我们离开南疆吧。”胤承有些后悔了,也许……就不该进入南疆。 “现在走?还有回头路吗?”关外,有太多人等著找她,杀她,只能往前走了。 “南疆,会有危险……”胤承紧张抓住朝阳的手臂,再次开口。“不如我们先回大虞,等风头过了,再……” 朝阳回头看著胤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胤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我只是见南疆城有太多要杀你的人,我怕我有护不住你的时候。”胤承脸色一白,赶紧解释。 “我没有那么脆弱,大不了鱼死网破。”朝阳將匕首放回衣袖,警惕的看著四周。“我们先想办法离开南疆。” 胤承同样警惕的跟在朝阳身后,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好朝阳。 …… 南疆,皇宫。 “娘娘,朝阳已经进了南疆境內。” 红色纱幔內,女人一身南疆衣裙,手臂上的臂环发出悦耳的响声。 嘴角扬起一抹深意的笑,女人伸手用力捏碎了手中的朵。“猎杀时刻……” 白狸啊白狸,你该不会想到,你的女儿,也有落在她手里的那一天。 “让人给奉天皇帝萧君泽传信,就说……朝阳郡主没死,已经到了南疆,不日便来皇宫做客,让他准备好我想要的东西,迎接他的郡主回奉天。” 奉天与大虞边关已经开战,萧君泽没有理由不答应她的条件…… 第177章 萧君泽要去南疆 奉天,皇宫。 沐阳殿。 “娘娘,慕容大人和大公子已经回了京都,可……陛下一直没有下令,既没有惩罚,也没有恢復官职,慕容府现在是您叔叔慕容生当家,大人和大公子……” 婢女有些担心,慕容生和慕容华虽然是亲兄弟,可现在慕容家是待罪之身,慕容华毕竟跟隨裕亲王造反,这样下去,怕是……会出现矛盾。 慕容灵紧张的左右踱步。“陛下昨夜又在小贱人那里过夜?” “娘娘,那倩儿……不,怜妃娘娘来了……”门外,婢女小声开口。 慕容灵的脸色瞬间落了下来,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小贱人!陛下昨夜是不是在你那留宿了!” 倩儿没有说话,安静的拂了拂身子。“参见灵妃娘娘。” 慕容灵见倩儿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越发压不住自己的脾气。“啪” 慕容灵扬手就想打人。 倩儿一身锦绣丝绸,衣著淡雅但却精致,早已看不出任何奴僕的卑微。 倩儿的婢女挡在倩儿身前,帮她挨了那一巴掌。“灵妃娘娘,我们娘娘已经怀有身孕,万一出什么事,奴婢们担待不起。” “用孩子来压我?”慕容灵衝上去就要继续动手。 “娘娘!”这下倒是慕容灵的婢女看不下去了,赶紧拦住慕容灵。“娘娘,咱们不能中计,现在她有了身孕,肯定受陛下宠爱,若是这个时候动手……陛下肯定会怪罪您。” 慕容灵眼眶有些泛红,她怎么也没想过……熬走了朝阳,居然让自己身边的人啄了眼睛。 “娘娘,我来是给您请安的,另外一件事……今日我让小桂子出宫置办,说是慕容府围满了人,慕容家大爷和二爷吵起来了,爭夺家主之位。”倩儿笑著说了一句,让婢女搀扶著自己,转身离开。 慕容灵的脸色瞬间惨白,紧张的想要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如何了。 这个小贱人,仗著陛下的宠爱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前来炫耀! 双手用力握紧,慕容灵看了手下一眼。“帮我传信,告诉父兄,让他们想办法除掉倩儿。” 有倩儿在,她现在已经明显感受到萧君泽变心了…… …… “娘娘,您如今也是主子了,何必对她这般客气,日日前来请安。”倩儿身边的婢女有些生气。 “你不懂。”倩儿深意的笑了一下,慕容灵好对付,但沈云柔不好对付。 她日日来可不是来请安的,而是来炫耀的。 只有激起慕容灵的嫉妒心,才能让她犯致命的错误…… “走吧,去皇后娘娘那边。”倩儿故意先来给慕容灵请安,然后再去沈云柔那边。 毕竟中宫才是主子,可她却故意如此。 在奉天,谋害皇嗣是大罪,无论背景如何,一旦坐实罪名,谁都救不了她。 倩儿故意激怒沈云柔,是为了用孩子將沈云柔拉下水。 翊坤宫。 沈云柔安静的坐在院落里,看著手中的资政要书。 “娘娘,怜嬪来了,说是给您请安……” 沈云柔的眼眸闪过一丝狠厉,冷笑。“她倒是来的早。” “娘娘,您还要忍她?她可是从灵妃那里来的。”婢女替沈云柔打抱不平。“而且……” 婢女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沈云柔翻看了一页书籍。 “而且,她说是因为陛下昨夜留宿,睡得晚了些,还说念及她有身孕,不忍让人打扰,便……起晚了些。” “是吗?”沈云柔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书展。“去告诉她,既然怀了子嗣,那以后的请安就省了。” 宫中总共就这么三个女人,勾心斗角都没有劲头。 沈云柔的心可不在这些女人的爭风吃醋上。 “娘娘,我们真的要看著一个身份低微之人生下陛下的大皇子?”婢女不甘心。 “孩子生不下来。”沈云柔扬了扬嘴角,再次开口。“借刀杀人,最不想让孩子生下来的人可不是我们,去慕容灵那吹吹风,自然有人替我们动手。” “娘娘英明。” …… 翊坤宫外,沈云柔依旧不见倩儿。 倩儿微微蹙眉,脸色有些难看。 沈云柔总是这般油盐不进,太难对付。 无论她怎么挑衅,沈云柔都不曾惩罚,甚至见都不肯见她。 她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眼神沉了一下,倩儿转身离开。 她就不信,她抓不到沈云柔的把柄! …… 御书房。 “陛下,朝中之人大多主张求和,损失一个朝阳郡主,不能再损失边关將士。” “陛下,此乃国辱,绝对不能就此作罢,若是我们此次妥协,大虞会更加肆无忌惮。” “陛下!三十二城来报,木怀成將军接连三日三夜战场廝杀不肯休息,不肯退兵……已经將三十二城中的七座城池拿下,但这样下去……” 传信之人担心木怀成的身体吃不消。 战场无情,一旦…… “传信木家军,要木怀成撤回京都。”萧君泽蹙眉,木怀成这样下去不行。 没有死在送亲的路上,也绝对不能死在边关战场。 木家,暂时不能没有木怀成。 “陛下,南疆来信。” 殿外,暗卫送上密函。 萧君泽將密函拆开,手指慢慢僵硬。 朝阳……居然去了南疆。 这个小妖精,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 寧河那个女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朝阳的。 “召木怀臣,沈丞相入宫!”他要去南疆。 …… 南疆,都城。 “朝儿!小心!” 胤承肩膀受伤,本就拖累,这一路想要杀他们的人,如同蜂蚁。 “胤承!”朝阳惊慌的推开胤承,可毒箭还是穿透了胤承的手臂。 “该死……”朝阳的眼眸瞬间暗了一下,动她可以,可动胤承不行! 寧河公主的人,还真狠! 朝阳不知道母亲白狸当年和寧河公主有怎样的仇怨,可看这些追杀他们的人便知道,是怎样的深仇大恨。 “先走!”那暗器有毒,若不是胤承快速封了穴道,怕是要见血封喉。 “胤承!”终究还是没撑住,胤承摔在了朝阳怀里。 “朝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胤承脸色灰暗,毒素蔓延太快。 朝阳抬眸看著四周,扶摇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他就等著自己走投无路,主动找上门。 抱著胤承的手慢慢收紧,既然寧河公主挑衅在先,那她就先除掉这个隱患。 第178章 木怀成为朝阳殉葬 南疆,蛇棲谷。 朝阳带著胤承躲避那些人的追杀,藏在林子深处的山洞中。 “不对……”朝阳蹙眉摇头。“无论我们易容还是躲藏,他们似乎都能轻易找到我们。” 朝阳察觉不对,想了许久。 胤承看著朝阳,受伤中毒后脸色苍白虚弱,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朝阳起身,再胤承身上嗅了一下,四处摸索。 胤承无力的扬了扬嘴角。“摸了……就要负责。” 朝阳著急寻找,哪有心情和胤承开玩笑。“命都要没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朝阳解开胤承的衣衫,仔仔细细的搜查,什么可疑物件都没有。 心口一紧,朝阳起身摸了摸自己身上,从袖口掏出一个锦囊。 那是萧君泽让秀儿给她的最后一个锦囊,当初將尸体偽装成自己扔下山崖的时候,她將身上所有的物件都放在了尸体身上。 可这个锦囊是秀儿给的,她本想留个念想。 毕竟秀儿她们都是为了自己而死,她想记住这份情。 仔细嗅了嗅那锦囊上的气味,朝阳的脸色越发暗沉。 是她大意了?在这之前並没有发现锦囊上的气味。 难怪她与胤承无论逃到哪里,都会有人追过来,对他们下死手。 “是有迷迭香吗?”胤承忍痛问了一句。 朝阳垂眸,点了点头。“是追踪香。” 南疆专门用来追杀猎物的一种香粉,一般人嗅不出来,但南疆训练过的毒蛊可以轻易分辨方向,並且带杀手追过来。 “谁给的……”胤承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没有说话。 这锦囊是萧君泽让秀儿给的,秀儿为了她而死,不会害她…… 那无非,就是萧君泽。 寧河公主的人能这么快找到她,並且要她的命,想来他们姐弟之间怕是一直都有联络。 心口有些刺痛,萧君泽已经不是第一次派人来追杀她了。 得不到就要毁掉,这才是萧君泽的作风吧。 就这么,想要她的命吗?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拿著锦囊离开山洞。 走之前,回眸看了胤承一眼。“不要动,留在这等我。” 胤承的身体僵了很久,失神的看著朝阳离开的背影。 一切,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朝阳带他在山洞中躲藏隆帝的暗卫,那个娇小的身躯也是这么告诉他,待在原地別动,等她回来。 缓缓闭上双眼,胤承无力的倚靠在山壁上。 “对不起……”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胤承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些年让她一个人留在奉天,对不起这么久才找到她,对不起如今…… …… 蛇棲谷外。 一群南疆杀手追杀到林中,却不见朝阳踪跡。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在石头下发现撒了追踪香的锦囊。 “被发现了。”几人蹙眉。 “嗯!”突然,身后的人一声闷哼,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紧接著,一个身形闪过,几人脖子上出现血痕。 剩余的杀手脸色一白,好快的身手。 “撤!” 几人本想撤离,可朝阳从树上跳下,乾净利索,下手没有虚招,直衝要害。 抬手擦了擦溅落在脸上的血跡,朝阳眼眸暗沉的站了起来。 她本不想杀人…… 如果能安稳的活下去,谁又愿意杀人。 將带血的匕首在尸体身上擦了擦,朝阳往山洞走去。 胤承中了毒,拿毒毒性太大,若是再不解毒……怕是撑不了多久。 她现在只有胤承了,绝对不能让他死,无论需要杀谁。 …… 奉天,皇宫。 沈清洲告病,萧君泽召却不见。 “丞相病重,一直不曾见人,陛下……”阿福小声开口,怕萧君泽生气。 萧君泽却冷笑,眯了眯眼睛。“既然丞相病重,那就在府中好好休养身体,朝中一日不能无主心骨,那就让木大人暂时监国,替丞相好好打理朝政。” 萧君泽当然知道沈清洲是因为什么,真想让他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既然如此,那就趁机交出实权。 “陛下,您真的要去边关?”木怀臣不建议萧君泽去往边关三十二城。 一是朝中未曾稳定,支持其他皇子的势力依旧存在。 二是沈清洲虽然告病,但暴风雨前总是寧静。 谁也不知道沈清洲下一步会做出什么。 萧君泽若是离开,万一…… “朝阳误入南疆。”萧君泽没有隱瞒,他此去是要去往南疆。 木怀臣惊恐的看著萧君泽,朝阳若是从边关逃离,最好的去处是大虞边界,从滇池小镇向南离开,为什么一定要去南疆? “探子来报,有人提前堵住了滇池的路,还有杀手围堵,似乎是有人故意引朝阳去了南疆。”萧君泽担心朝阳会有危险。“而且,那个女人一定不会放过朝阳。” “寧河公主记恨白狸,自然要將怨恨撒在朝阳身上,可……”木怀臣还是担心萧君泽路上出什么事情。 “你放心。”萧君泽执意。“朝中便交给你了。” 木怀臣蹙眉垂眸,这个担子太重。“陛下,怀臣能力有限,只能给您三个月的时间,无论是边关战事还是朝阳的事情解决与否,您都必须儘快回京。” 三个月…… 萧君泽握紧双手,骨节咯咯作响。“三个月足以。” …… 边关,三十二城池,战场。 “將军疯了,这样下去撑不住的!” “南大夫,您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將军的身体……” 木怀成已经接连多日战场廝杀,眼眶红肿到充血,仿佛杀红了眼的罗剎。 木家人的杀伐之气仿佛是骨子里自带的,溶入骨血。 大虞的皇帝生死未卜,大虞將士群龙无首。 何况,当年木景炎战神的传说在大虞边关军中还有威慑。 如今换了木怀成,这般不要命的来拿饭作战,不眠不休不闭眼…… 这样敌军无端恐惧。 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怀成!”军医南烛有些看不下去,伸手阻拦吃了点东西就要继续上战场的木怀成。“你到底想怎样?命也不要了吗?朝阳郡主以死,你就算是自责也不能这么不要命!” 南烛慢慢有些看不懂了,他在木家军隨军也十多年了,他以为他很了解木怀成。 可看木怀成现在的状態,真的只把朝阳当自己的妹妹? 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木怀成现在的样子,可不是把朝阳当妹妹那么简单。 木怀成没有理会南烛,拿起长剑就要上马。 “木怀成,朝阳只是你妹妹!”南烛蹙眉,不想拆穿他。 木怀成上马的动作僵了一下,许久没有说话。 南烛蹙眉,快步走了过去。“你到底在想什么?” 木怀成回眸看了南烛一眼,被红血丝充斥的眼眸透著疲惫。 “南烛……”木怀成声音低沉的唤了一句,终於撑不住,摔在了南烛身上。 南烛惊慌的扶著木怀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木怀成打著主意要替朝阳郡主殉葬了。 第179章 木怀成一心赴死 南疆,都城。 谣水楼。 “公子,寧河公主的人確实出动,朝阳郡主身边的人中了毒。” 扶摇蹙了蹙眉,手中的扇子慢慢合上,然后慢慢张开。“朝阳有没有事?” “朝阳郡主没事。” “公子!”楼下有个女人要见您。 扶摇楞了一下,从窗口往下看了一眼。 是朝阳…… 朝阳已经换去易容,直接站在谣水楼门口。 想来,朝阳已经知道易容没有用处了。 那些人要是想找到她,这是迟早的事情。 “朝儿!”扶摇满心欢喜的跑了下去,边下楼还不忘整理自己的衣衫。 手下跟著扶摇,生怕他摔倒,一个劲儿的互相使顏色,他们家公子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朝儿!”扶摇衝著朝阳跑了过去,张开双臂一脸很亲昵的样子。 朝阳蹙眉,抬脚抵在扶摇的胸口,稳稳的站著,將人拦在一腿之外。 扶摇一脸不高兴,像是受了委屈耸拉了脑袋的大狼狗…… 不,不是狗,是狐狸。 就扶摇这张脸,穿上女装绝对是妖艷绝色,倾国倾城。 朝阳眯了眯眼睛,直接开口。“我没有时间和你说废话,帮我救人,我帮你杀人。” “朝儿想明白了?”扶摇眼睛熠熠生辉,好看但却邪魅的眸子透著丝丝光芒。 朝阳没有时间和扶摇说太多,她不能让胤承出事。 见朝阳不说话,扶摇让身边的人去救胤承。 “寧河要杀我,我杀她事出有因,你为何一定要剷除寧河?”据朝阳了解,寧河公主根本就没有子嗣,而且南疆陛下对寧河公主极其忌惮,几乎不可能让她成为南疆的隱患,这对於扶摇这种身份背景母族势力强大的皇子来说,根本不成威胁。 “我若说是因为朝儿你,你信吗?”扶摇冲朝阳眨眼,一脸邪魅笑意的將朝阳困在身后。“你可是我认定的人,別人想害你,我当然要除掉她,我是在帮你啊……” 朝阳冷笑。“公子以为朝阳是傻子?” 扶摇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朝儿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將真心照明月,奈何明月不懂我心。” 朝阳知道扶摇就是一只满身带著毒的狐狸,从他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价值,只能自己慢慢去查。 扶摇要除掉寧河的原因是什么,她並没有多感兴趣,既然是敌人的敌人,那就要成为盟友。 “朝儿,先隨我回毒谷,大虞的皇帝中了毒,这毒只有我外公能解。” 找到胤承,扶摇蹙了蹙眉。 那女人下手还真狠。 “这是什么毒?太过霸道。”连朝阳都没有见过。 当年萧君泽中了梦魘之毒,她至少知道梦魘之毒的来歷,也知道渡毒能缓解毒素蔓延。 可胤承身上的毒,毒性太烈,见血封喉。 “这种毒的名字叫封喉,见血便能直接置人於死地,若不是大虞皇帝內功深厚及时点穴阻止毒素蔓延,怕是……”扶摇都替胤承捏了一把汗。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眼底透著浓郁到无法掩饰的心疼和担忧。 无论胤承如今是什么身份…… 朝阳不管他是大虞的皇帝,还是其他什么尊贵的身份。 他都是朝阳幼时的玩伴,都是她小时候收的小徒弟。 是那个肯为了她去死,肯为了保护他被拖走的家人。 胤承,是如今朝阳心中唯一的善念了。 “他不能死……”朝阳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你来找我的及时,別担心,我会让我外公救他。”扶摇看出朝阳担心,她眼睛里和声音里都透露著担心和惊慌。 蹙了蹙眉,扶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趁人之危。 用大虞皇帝的命,与朝阳做个约定,让她留在南疆,留在毒谷。 “朝儿……”停住脚步,扶摇冲朝阳笑了一下。“我可以让外公救他的命,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朝阳的心瞬间收紧,警惕紧张,又满身是刺的看著扶摇。 扶摇看了朝阳一会儿,似乎还在犹豫。 …… 奉天,边关三十二城。 “朝儿!”木怀成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醒来的时候怒意浓郁到极致。 “南烛!”用力扯住还在帮他处理伤口和换药的人,木怀成的眼眶瞬间赤红。“你对我下了药?” 如若不是南烛对他用了什么,他不可能昏睡这么久。 “我若是不让你好好睡一觉,你就死了!”南烛的声音也透著浓郁的低沉。 “不用你管!”木怀成怒目呵斥,起身就要穿好战甲继续作战。 “木怀成,就算你死了,朝阳郡主也活不过来,陛下的人已经找到了她的尸体,並且追封为朝阳公主,以公主礼仪厚葬,你还想怎样!”南烛有些生气,木怀成这般不要命难道就能换回朝阳吗? “说了不需要你管!”朝阳死了,他根本就没有独活的心思。 呼吸有些急促,木怀成越发能理解当年的木景炎。 “木怀成!” 见木怀成起身要走,南烛惊慌的拦住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上战场会死的!” “滚开!” 两人起了爭执。 作为隨军的军医,南烛要对木怀成负责,可木怀成如今已经被仇恨和愤怒冲昏了头脑。 当然,除了仇恨和愤怒,明眼人都能看出……木怀成对朝阳郡主的感情,绝对不仅仅只是兄妹那么简单。 “啪!”南烛狠狠给了木怀成一个耳光。“你到底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难道一个朝阳比木家军,比你弟弟,比整个木家都要重要了吗/” “你这般是拿著木家军全军將士的命在做赌注,让木家军的將士跟著你一起蛮力廝杀!” 木怀成果然慢慢冷静了下来,双手握紧到发颤。 当初,木景炎不顾木家,放弃大好前程,毅然决然的带著白狸离开奉天……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根本不能理解木景炎,甚至因木家被牵连而怨恨过叔父木景炎。 可现在,他真的明白了,也真的能感同身受了。 爱一个人,会失去理智。 彻底疯狂。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木怀成声音有些沙哑,他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可却……偏偏生了这种禁忌的心思。“对自己的妹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我本就该死……” 是啊,他不该连累木家军。“南烛,你了解我,也拦不住我,木家军留下,我一个人出城。” 南烛惊恐的连呼吸都在发颤,他拦不住木怀成了,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去送死了。 翻身上了马,木怀成往城外走去。 黄泉路太冷,他答应要送朝阳去自由的地方,不能食言。 这一路,他去陪她。 第180章 沈清洲终於要反 南疆,毒谷。 扶摇翘著腿坐在他藤椅上,一副毒谷他最大,所有人都要听他话的样子。 “別太担心,你放心吧,我在毒谷有绝对话语权,我说让他们救人,谁都不敢怠慢。”扶摇一脸自豪,像是要在朝阳面前表现自己的综合实力和地位。 朝阳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担心木怀成。 胤承的信到底送到了没有…… 如果没有送到,木怀成不知道她还活著,会不会做出什么衝动的事情让自己受伤? “阿雅,去给这位美人儿倒杯茶水。”扶摇大咧咧的吩咐著。 朝阳四下看了一眼,这里似乎没有外人。 她的听力是极好的,哪怕就在附近她都能听见,扶摇在和谁说话? “公子!走开,我的外衣都被你压坏了!是娘娘给我做的,哼!”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个小丫头,半大的个子,脑袋扎著两个啾啾,可爱的紧。 小丫头气性不小,衝过去就给了扶摇狠狠一口。 扶摇惨叫了一声,从藤椅上跳了起来。“小丫头片子,反了你了!” 扶摇疼的那张妖孽一般的脸微微蹙起,像是被人驳了面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朝阳。“哈,小丫头不懂事,居然敢咬主子。” 叫阿雅的小丫头哼了一声,抱著自己的外衣跑进药芦。“公子又开始假装自己很厉害了。” “小崽子。”扶摇磨了磨后槽牙,赶紧挡住朝阳的视线。“小丫头让我外公宠坏了,尊卑不分,不分……” “好俊秀的根基。”朝阳的视线却被小姑娘吸引,那小丫头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可武功根基却不弱。 可能是自己忽略了一个孩子的动静,可確实……朝阳没有听见她在草丛里。 “这算什么,我小时候比她……”扶摇一脸自豪,可话说了一半,眼眸却沉了下来,后面的话堵在嗓子里,没再说出口。 朝阳看了扶摇一眼,他以前应该经歷过什么。 不过,朝阳对这些並不感兴趣。“胤承会没事对不对?” “有我外公在,准没事。”扶摇让朝阳放心。“死人都能给救活……” 扶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透著的是薄凉。 “死亡是什么滋味?”朝阳声音有些沙哑,失神的问了一句。 扶摇的身体一僵,死亡…… “很疼,然后开始意识丧失,身体无法动弹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思绪是清醒的,能听见风声,鸟鸣声,还有哭声……” 朝阳抬头看著扶摇,难得在这么不正经的妖孽脸上看到了正经的情感外露。 “重新活过来是什么感受?”朝阳侧目,看著扶摇那双妖孽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眸子。 扶摇的心口颤了一下,看著朝阳的眼睛,不想移开。“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感觉阳光很刺眼,天很蓝,身边的人很亲切。” “那就好好活著。”朝阳冲扶摇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她要入宫,见见那个寧河公主。 “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吗?”扶摇紧张的追了一步,想让朝阳好好考虑。 “若是哪天我死了,可以选择葬在毒谷。”朝阳回身,退著向后走路。“但我没死,谁也別想阻止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的人生还很长,很长…… 她不会为了任何人,停下脚步。 “这可是你说的,你的命归我,你死后,归我……”见朝阳转身离开,扶摇声音有些低沉。 扬了扬嘴角,扶摇將他那把摺扇打开,悠哉的扇著扇子。 “公子,春寒未过,您彪呼呼的咋。”阿雅端著满是血水的木盆走了出来,嫌弃的看著扶摇。“那个中毒的哥哥一直喊朝阳,人呢?” “朝阳是你家公子我的!”扶摇抬起扇子敲了敲阿雅的脑袋,喜滋滋的哼著小曲。 “公子,你的嘴角都裂到后脑勺了,师父说大喜伤形。”阿雅缩了缩脑袋,哼了一声。 扶摇依旧洋洋得意,继续坐在藤椅上扇扇子。 扇了半天蹙了蹙眉,是有点凉…… “阿风,跟著朝阳,保护好她。” 暗卫从树上落下,恭敬跪地。“是!” …… 奉天,丞相府。 “大人,陛下离宫了,前往边关。” 沈清洲的白髮越发明显,索性连束髮都懒得束了。 坐在铜镜前,沈清洲有些失神。“阿狸,帮我采采白髮……” 犹记得当年,他与白狸都还只是少年…… 白狸笑他说,少年之身先有一根白髮,这在西域是不吉祥的,要让最亲近的人帮他拔掉。 消除霉运…… 可如今,已经没有最亲近的人,能帮他采白髮了。 “大人……”手下紧张的跪在地上,他们可不敢上前给沈清洲拔头髮。 “萧君泽走了?”沈清洲的眼眸沉了一下,慢慢回神。 “是……” “那就不要让他回来了……” “是!” 沈清洲起身,白丝质地的底衣慵懒鬆散的披散,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跡,可却在这双眸子中,沉淀了太多的浑浊。 白狸是西域第一美女,沈清洲也曾经是奉天第一才子,丰神俊秀…… 而朝阳,集合二人的优点,生的更加美艷不俗,聪慧过人。 “朝阳……”沈清洲嘴里念著朝阳的名字,心却好像在被钝刀摩擦。 他从未想过,朝阳会是他的女儿。 “咳咳……”一想到他曾经做过的错事,心口便疼的厉害。 忍不住咳血,沈清洲摔在了密室的寒冰床前。“阿狸……是他们逼我们的……” 是萧家的人,一步步將他逼到了现在。 他殫精竭虑为隆帝筹谋策划,將自己的爱人,一生,全都搭在了这奉天的朝政之上。 他权谋算计,运筹帷幄…… 到头来却不过是帝王制衡臣子之间的一枚可悲棋子。 既然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不如,就反了这奉天的天下。 只要萧君泽死,皇家血脉后继无人,那他……便有能力改朝换代,毁了这萧家的基业。 …… 皇宫,翊坤宫。 “娘娘,丞相让人送来密函。” 沈芸柔猛地起身,快速接过。 呼吸慢慢凝滯,沈芸柔凌厉的眸子开始变得欣喜。 她的父亲,终於肯出手了。 “本宫就知道……这才是本宫的好父亲。”在沈芸柔眼中,沈清洲是她的神,是她身上这一切光芒的源头。 “丞相有何吩咐……”大婢女小声问了一句。 “既然咱们的陛下不顾劝解偷偷离宫,那若是出了事……本宫要他后继无人。”沈芸柔深意的说著。 婢女心下瞭然,怜嬪的孩子,绝对不能留了。 第181章 將军视死如归 边关,三十二城。 木怀成一人单枪匹马,闯进运城。 城墙之上,是实再疲於应战的大虞將士,他们不解这木怀成到底是发了什么疯,不让他们休息死咬不放也就罢了,单枪匹马来送死? 当年木景炎在大虞威名赫赫,至少还带了一千人马独闯大虞,可这木怀成比他叔父还要狠,居然敢一人前来…… “统领,这木怀成是要和我们同归於尽啊!” 为首之人蹙眉,如今他们大虞皇帝生死下落不明,他们应太后旨意死守三十二城。 可如今已经丟了七座城池,若是继续丟下去,命也就没了。 大不了和这木怀成同归於尽。 城墙之下。 木怀成一身戎装,手持长剑。 將军剑眉微凌,一双眸子如若夜空寒星,气场压人。 木怀成自幼在军营长大,这一身英气是一般人无法比擬的。持剑坐在马上,周身散发的却是死亡的气息。 他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有活著回去的打算。 为报奉天陛下,他应战死沙场。 这是他作为將军的荣耀,也是他的归宿…… 有时候,木怀成会想,木景炎这一生征战沙场,最终却死在自己尽忠的陛下手中,那是怎样的悲凉…… “统领,您下令吧。”城墙上,將士打算应战。 “像……太像了。”那统领眉心的皱纹深沉了些许,摇了摇头。如今的木怀成,与当年的木景炎,太像了。“奉天木家军,满门忠烈。” 统领迟疑了片刻,那城下马上的將军,让他想起了当年持剑的少年木景炎。 那一战,他只是个小兵卒,大虞虽败,可他对木景炎的敬重却透著惺惺相惜。 当年,木景炎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怕是比木怀成还要小了些许。 黑甲战马,红缨战枪。一身戎装铁甲的將军,剑眉寒星。 “杀……”终究,统领还是下令,要弓箭手准备,然后出城诛杀。 声音微微发颤,那是统领对木景炎与木怀成共同的悲悯。 犹记得那少年將军,长相俊朗,本应是瀟洒美少年,却偏偏手持长剑血浴战场。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 “將军!” 木怀成下马廝杀,身中数箭。 血液顺著嘴角滴落,脑海中想的,却是朝阳在江南城外放风箏的画面。 草地,蓝天,还有那一身红衣肌肤胜雪的少女。 她的眼中透著星光,嚮往自由。 “朝儿……”手指发颤的从胸口拿出一块玉佩,那是木怀臣在他临行前给的,说是当年木景炎未曾送出去的遗物,应该属於朝阳。 他还未曾將这玉佩交给朝阳…… 血液滴落在汉白玉上,艷红与白玉醒目的刺眼。 “將军!”木家军终是赶来,他们愿与木怀成共存亡。 “木家军来迟,將军恕罪!” “违抗军令……”木怀成蹙眉,他明明下令,不许他们出战。 “末將不能看著將军去死,救过將军,任凭处置!”副將声音哽咽,起身杀敌。 木家军,生是木家的人,死也要与將军共存亡。 “回去!”木怀成不想再背负太多。 “是朕让他们来的。”身后,萧君泽的声音透著浓郁的低气压。 快速翻身下马,萧君泽將木怀成护在身后。 “陛下……”木怀成一惊,抬头看著萧君泽。 他居然……御驾亲征? 边关凶险,朝政不稳,他为何不远千里要来三十二城? “將军为何一心赴死?”萧君泽垂眸,居高临下。 木怀成低头,恭敬单膝跪地。 战场之上,尸横遍野。 帝王身前,將军恭敬跪地。 木怀成这一跪,是忠诚於君,更是拜別他的陛下。 “怀成送亲不利,致朝阳郡主命陨……便是该死。”木怀成用力折断肩口的羽箭,视死如归。 萧君泽的心口颤了一下,微微蹙眉。 从他记事起,仅对木景炎有过一面之缘。 他带白狸逃离皇宫,眼中也是如此视死如归。 “谁说朝阳死了?” 木怀成的呼吸瞬间凝滯,握著玉佩的手慢慢握紧。 朝阳不仅仅没死,而且並不是木家的女儿。 萧君泽不能將这件事告诉木怀成…… 作为帝王,权衡利弊,他终究是要保证木家忠心,朝政权衡的。 …… 南疆,毒谷。 胤承的毒清了大半,但身体太过虚弱,还在昏迷。 朝阳去皇宫踩点,回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 扶摇身姿高挑如玉树,一身红衣站在上山的路上,像是早就摆好动作在等朝阳。 “公子这是美人计?”跟来採药的阿雅撇了撇嘴。“活像是园子里开屏的孔雀,师父说它那是寂寞难耐,討媳妇儿的。” 威胁的瞪了阿雅一眼,扶摇站累了,换了个姿势继续开屏。 “好巧啊。”见朝阳上山,扶摇笑意盈盈的换了副面孔。 阿雅很是嫌弃。 朝阳看了扶摇一眼,这可不像是巧合。 “为何要来等我?”朝阳淡淡问了一句。 扶摇想著朝阳看那捏人时候的欣喜,投其所好的赶紧跟上去,从路边摘了一根长长的棕叶。“朝儿,你信不信我用这根叶子能变出一只蚂蚱?” 朝阳觉得扶摇脑子可能有点问题,没有应答。 可扶摇却不死心,伸手拦住朝阳,將那根长长的叶子从中间划开,左边折圈拉紧,右边重复,一层层叠加。 朝阳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慢慢看直了眼睛。 这种长长的树叶在奉天是没有的,南疆地势偏南,气温適宜,但比奉天京都要暖和些。 那明明就是普通的叶子,可在扶摇手中却听话的千变万化。 很快,一只草编的蚂蚱就放在了朝阳的手心里。 朝阳惊愕的张了张嘴,她曾经在避暑山庄的藏书阁里看到过,南疆之人擅长草编,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好厉害……”朝阳几乎是发自內心的夸讚。 “以身相许,我教你。”扶摇笑著俯身,趁机想要占朝阳便宜。 在见到朝阳之前,扶摇觉得自己比任何女人都好看,所以不会有女人能配的上他。 但见到朝阳的第一眼起,他就告诉自己,只有这个女人能配得上自己。 鬼使神差,扶摇在朝阳聚精会神研究草编蚂蚱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啪!”朝阳那双好奇的眸子瞬间充满杀意。 扶摇见好就收,保命要紧。 扬了扬嘴角,扶摇揉著打疼的脸跟在朝阳身后。 只有在看到新奇之物的时候,朝阳眼眸中的专注和惊艷,才像个求知的少女。 除此之外,她的眼眸一片冰冷。 冷的让人心疼。 “不要脸!”扶摇正要去追朝阳,阿雅从身后经过,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扶摇疼的跳脚。“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看我不把你扔山下餵蛇!” 第182章 你爱萧君泽吗? 毒谷。 朝阳站在山谷上,看著整个毒谷的景色。 有人说南疆的毒谷是万尸坑,也有人说毒谷到处都是蛇虫毒蝎,是人间地狱。 可原来,书上写的,也有可能不是真的。 十五年,她被困奉天京都的避暑山庄,所到最远之处也不过就是京都城外的十三里坡。 她有无数次站在坡上,望著远处的山河,心生嚮往。 “啾啾……”山谷中,有朝阳从未见过的鸟,有朝阳为之惊艷的各色蝴蝶。 有她从未见过的儿,也有从未听说过的蛇。 夕阳西下,透过竹林却有种格外的静謐。 缓缓闭上双眼,有那么一瞬间,朝阳觉得……选一个安静的世外之地隱居避世,也挺好。 “朝儿?” 哗哗的声音传出,朝阳缓缓睁开眼睛。 扶摇不知何时上了树,用力摇晃那颗满是淡色朵的树干。 瓣如雪般飘落,迷了朝阳的视线。 缓缓抬手,瓣和蝴蝶同时飘落在朝阳的手指上,美的像是人间仙境。 “这是什么?” “晚李,一种比其他期都晚一些的李子树,结果有微毒,但却是能治病救人的好果子。”扶摇从树上跳了下来,自认为很妖孽的落地,將朝阳困在身后的树干上。 “你是如何做到没有武功,却总能让我听不见任何动静的?”朝阳对扶摇很感兴趣。 扶摇挑了挑眉,妖孽的眸子里透著溢於言表的骄傲。“我可是天才,一般人做不到。” 扶摇公子,原本是南疆最有威望的天才,这一点朝阳也有耳闻。 只不过,传言扶摇在十几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以后便武功尽废,甚至不能再习武。 朝阳也试探过扶摇,確实不会武功,但每次靠近,朝阳都需要很久才能察觉他的存在。 “那年,你生的不是大病,是毒……对不对?”朝阳只是大胆的猜测了一下,抬手去触碰扶摇的脉搏。 毒谷可是天下毒派始祖,传言没有毒谷老者解不了的毒,也没有人能解得了毒谷奇毒。 扶摇该是中了什么毒,毒谷的谷主都无法替他根除。 “毒已经解了,不过伤了根基。”扶摇说的很自然,眼中却还是闪烁著异样的神情。 说不在乎,根本不可能。 “梦魘……”朝阳惊愕抬头,看著扶摇。 他中的居然是梦魘之毒。 与萧君泽体內的毒素相同。 “是啊……”扶摇耸了耸肩。 梦魘之毒无解,扶摇也没有萧君泽那般幸运,遇上了一个肯豁出性命为他渡毒的人。 在没有龙血果的情况下,毒穀穀主能替扶摇解了毒,並留了他这条命,就已经是奇蹟了。 从扶摇现在的情况来看,当年中毒的计量一定是很足的。 “梦魘是奉天的毒……”朝阳不傻,扶摇让她杀寧河,应该与他中毒有关係吧。 扶摇十几岁的时候中毒,与寧河入南疆的时间正好吻合。 在没人渡毒的情况下,扶摇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听说奉天的陛下萧君泽,也曾经中过梦魘之毒,为何他能如此幸运……”扶摇眼眸垂了一下,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早些遇见你。” 其实,朝阳郡主和亲大虞,南疆原本可不参与,或者只派人去搅浑这潭水便是。 可扶摇还是去了…… 那是因为,早在奉天同意朝阳郡主和亲之时,他就调查过朝阳和萧君泽。 朝阳蹙眉,抬手扯住扶摇的衣领,翻身將人压在身后的树干上。“因果不同罢了。” 早些遇上或者晚些遇上,不过都是因果。 早些遇上又能如何?因不对果。 “你爱萧君泽吗?”扶摇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在朝阳眼中,仿佛一切都是淡然。 她对胤承很上心,也很特別,特別的让人心生嫉妒。 可扶摇能看得出,朝阳对胤承,只是家人和亲人之间的牵掛,除此之外,没有爱情。 “你可知西域圣女的试炼会要求断情绝爱。”朝阳抬手將还在自己身畔飞舞的蝴蝶抓在手中,慢慢捏碎翅膀。 美丽但却脆弱的东西,就会让人有种想要摧毁和囚禁的欲望…… “看看这只蝴蝶。”朝阳看著在地上纸扎的蝴蝶,它的翅膀碎了,那就再也飞不了了。“它那么美丽,但却脆弱。它无法反抗,更无法逃离,在它面前,我就是绝对的权势和力量……这种轻而易举就能將对方摧毁的感觉,会让人上癮……” 扶摇看著朝阳的眼睛透著惊愕,明明她那么喜欢这些美丽的蝴蝶,却也能毫不犹豫的捏碎它的翅膀…… 朝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是个怎样的女人…… 若说她心狠,却偏偏又带著善念,若说她心善…… 又与其他女子不同。 “你看,它在挣扎,它很痛苦。”朝阳蹲在地上,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我和我母亲,就像是这只蝴蝶,我们被人折断翅膀,困在囚笼……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折断我翅膀的人吗?这只蝴蝶,会爱上我吗?” “这叫燕尾蝶,它的再生能力很强,它的翅膀会在很短的时间內恢復。”扶摇將那只碎了翅膀的蝴蝶捡了起来,放在手心。 果不其然,那蝴蝶的生命力很顽强,很快再次震动翅膀,虽然飞的不利索,但却还是惊慌逃窜,再也不敢靠近朝阳。 “你看……蝴蝶尚且知道远离危险,我为何要爱上一个伤害我的人……” 扶摇没有说话,脑海中却想著另外一幅画面。 飞蛾扑火。 …… 毒谷,药芦。 “朝儿……”胤承猛地惊醒,呼吸急促。 身上的汗水黏腻的厉害,连同空气中都透著一股子苦涩味道。 “醒了?”老者坐在一旁,满头白髮,声音沧桑。 “您是……”胤承还算客气,但依旧警惕的握紧双手。 “年轻人,放鬆些,你的毒没入要害,你对封喉似乎很了解。”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毒穀穀主的眼睛,封喉之所以叫封喉,那是因为见血封喉。 这名號可不是浪得虚名。 若非胤承对这毒药了解透彻,就算武功再高强,也不会知道第一时间要封锁天门穴。 “既然如此了解,为何还会中毒?中毒后为何不自行解毒?”谷主深意的问了一句,再次开口。“你是故意的……” “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胤承蹙眉。 “苦肉计?”谷主笑了,胤承的眼睛里藏著太多的秘密。“还是年轻好,敢拿命拼……门外头守著那丫头,是你什么人吶?” 他明明了解封喉,也知道封喉的解毒和抑制之法。 “是我……內人。”胤承说朝阳是他的夫人。 “不像,倒像是兄妹。”老者將药放在胤承手中,没有恶意。“摇儿让救你,我便救你,但毒谷有毒谷的规矩,救了你……若是想出毒谷,那就必须留下一样最珍贵的东西做交换。” 第183章 萧承恩未死却失忆 “南疆的皇宫与奉天不同,宫婢都是从小培养,我很难混进去。” 扶摇从树上摘了一朵,插在朝阳的髮髻之上。“我有办法让你混进去。” 朝阳抬手想去摘那,却被扶摇伸手握住手腕,一脸撒娇。“好看……” 朝阳蹙眉,总也拿扶摇没有办法。 这个人可是南疆的大公子,她是碰也碰不得,杀也杀不了。 何况还在毒谷的地盘上。 “父皇每逢玉兰节便会让柳苑的人入宫献舞,我可以帮你混进去。”扶摇坐在鞦韆上,前方便是毒谷的万丈悬崖。 …… 入夜。 毒谷的夜晚异常的安静,连虫鸣声都刺耳的厉害。 朝阳睡在榻上,多少有些不安稳。 门被轻轻推开,胤承撑著身体缓缓走进。 “朝儿……”胤承小声唤了一句。 朝阳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胤承……” “我没事。”胤承冲朝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她离开。“趁著夜色,我们离开这。” 朝阳伸手拉住胤承,冲他摇头。 她答应了扶摇。 如今胤承的毒素虽然解了,但他们若是想在南疆安稳离开,还不能得罪扶摇。 “朝儿……”胤承蹙眉,定然是朝阳答应了扶摇什么事情。 “有件事,我需要弄清楚。”朝阳垂眸,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她想弄清楚,寧河公主和她母亲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仇恨。 …… 奉天,无名谷。 南疆女青鸞抱著草药在山洞中进进出出。 萧承恩与她从悬崖坠落,好在这下方有水流,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可萧承恩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身上断裂的骨骼也没有完全癒合。 “王爷,您快些醒过来。”青鸞小声呼唤,声音有些哽咽。 萧承恩坠落前,还在用身躯护著她。 这份情她要如何还。 “啾啾……” 山洞外,有传信鸟的声音。 青鸞警惕蹙眉,快速跑出山洞查看。 “咳咳咳!”青鸞刚走,萧承恩就咳嗽了起来,疼痛让他眉心微蹙,长时间的昏迷使人消瘦。 缓缓睁开眼睛,萧承恩满是浑浊的眸子渐渐变得清澈。 撑著身体坐了起来,每动一下全身疼痛到麻木。 茫然的看著四周,萧承恩突然头疼的厉害。 这是什么地方…… 他是谁? 为什么,会满身是伤? 扶著山洞壁站了起来,萧承恩慢慢往外走去。 …… 南疆,毒谷。 胤承离开朝阳的房间,伸手抓住远处袭来的传信箭。 信上说木怀成居然不打了,带兵镇守夺走的边关七城…… 前几日还为了朝阳疯狂廝杀,他等的就是木怀成死,大虞和奉天彻底动乱。 他並没有让人传信给木怀成朝阳未死的消息…… “你的人擅闯毒谷,以为我毒谷是隨隨便便进出的地方吗?” 不远处,扶摇一身冷冽,眼中透著寒光。 与白日里在朝阳面前的状態不同,此时的扶摇就像是一嗜血的妖孽。 胤承蹙眉,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南疆这个废物的存在。 用力碾碎手中的密函,胤承的脸色同样难看。 两人一人红衣似妖,另一人白衣如神邸。 剑拔弩张。 “大虞陛下,你带朝阳离开,究竟是何居心?”见胤承不说话,扶摇的话语透著威胁。 “故意將朝阳留下,与寧河见面,公子又是何居心?” 明知道寧河恨白狸入骨血,若是朝阳落在这个疯女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有一天,朝儿知道你我都在利用她,你猜……”扶摇冷笑,走到胤承身边。 “朝儿岂是你能叫的,我们不一样。”胤承抬手扼住扶摇的命脉,就算是他中毒重伤,也绝对能轻而易举杀了扶摇这个不会武功的废物。 但扶摇却並不担心胤承会动手,冷笑讽刺。“怎么?你的利用格外高贵?” 胤承懒得跟扶摇解释,用力把人推开,径直离开。 …… 奉天,山村。 青鸞回到山洞,发现萧承恩不见了。 惊慌的摔在地上,跌跌撞撞的到处寻找著萧承恩的身影。 “弈尘!”青鸞喊了萧承恩的乳名,这名字他只允许他王妃喊过…… 一路追到山村集市,青鸞才在眾人中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躯。 萧承恩有些茫然的站在人群中,低头看著自己的双手。 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可心为什么一直隱隱作痛? 心口的位置好像被掏空,他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或物吗? “婉儿……”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萧承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喊这个名字。 婉儿,是谁? “王爷……”青鸞惊慌的追了过去,用力把人抱紧,声音发颤。 萧承恩有些茫然,双手发麻的看著抱紧自己的陌生人。 有些熟悉…… “你是?” 青鸞的身体瞬间僵硬,惊愕的抬头看著看著萧承恩。 萧承恩蹙了蹙眉,突然一瞬间头疼欲裂。 “王爷!”见萧承恩扶著脑袋蹲在地上,青鸞惊慌又心疼。 “婉儿……”萧承恩在喊裕亲王妃苏婉儿的名字。 青鸞要触碰萧承恩的手僵了一下,泪水在眼眶凝聚。 “王爷……”青鸞手指发颤。 “你是谁?这是哪?我是谁……”萧承恩捂著脑袋,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弈尘……”身体僵硬了很久,青鸞都没有接受萧承恩失忆的事实。“我是婉儿……” 声音多少有些没底气,青鸞的呼吸都透著灼热。 婉儿,这两个字对青鸞来说是枷锁。 萧承恩失忆了,心中却只有裕亲王妃。 青鸞也清楚,萧承恩从未爱过她…… “婉儿?”萧承恩的身体慢慢放鬆,抬头看著青鸞,突然用力將她抱紧在怀里。“婉儿……” 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把她抱紧。 青鸞的眼泪终於滚落,即使当著別人的替身,也私心的想著留住这片刻真正的拥抱。 曾经,萧承恩对她只有欲望,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欲望,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可现在的拥抱,有温度…… 让人更加迷恋,贪婪的想要留住这份温暖。 “婉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弈尘,我们先回去,我慢慢跟你解释好吗?”青鸞柔声安慰。 不记得了,其实也好。 他们能活下来,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 南疆,皇宫。 朝阳穿著舞女的衣裙,混入宫中。 入夜,趁著所有舞女熟睡,朝阳打晕一个宫女,换上她的衣服,往寧河公主所在的云香阁走去。 “娘娘,更衣……” 芙蓉帐暖,温泉美景。 水雾之中,女人肌肤皙白如玉,纤纤脚腕,盈盈一握。 从水中走出,寧河曼妙的身姿让宫女都有些微微脸红。 “你来了……”听见暗处有动响,寧河也不著急穿衣,让身边的婢女退下。 屏退眾人,黑暗处一个身影走了出来。“你想如何。” “姐姐的阿泽……都这么高了。”寧河的髮丝湿润,还在滴水。 抬头看著已经高大到需要仰视的萧君泽,如今倒是有了几分帝王的气势。 “穿好你的衣服。”萧君泽蹙眉,有些厌恶寧河公主故意的靠近与撩拨。 寧河像是有些失望的,悠悠开口。“你我是姐弟,幼时也未曾避嫌。” “是不是姐弟,你最清楚。”萧君泽冷声开口。 第184章 萧君泽朝阳见面 寧河眯了眯眼睛,纤弱的手指抬起,去触碰萧君泽的衣衫。“好弟弟……宫中寂寥,那老皇帝早就是垂暮之年,如今更是要靠药物才能度日……” 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抬手扼住寧河的手腕,暗下用力,警告她不要有太过分的举动。 “阿泽,你体內,有南疆的毒蛊……”寧河笑的深意,像是在和萧君泽討价还价。 “嘭!” 突然,不远处传来响声。 朝阳易容后,穿著一身宫女服,惊愕的捂住嘴。 她本不会这般大意,可那人……分明就是萧君泽。 惊慌的转身想要逃离,在她的角度看过去,寧河与萧君泽的动作,极其曖昧。 两人的关係,似乎並不是姐弟那么简单。 “什么人!”寧河冷眸看著远处,快速出手。 朝阳闪躲,惊愕的看著面容狠厉的寧河。 她对寧河也曾经有过耳闻,听说先天体弱不適习武,养在长孙皇后身边温婉识大体。 可眼前的寧河公主却对她处处杀意,武功极高。 而且……寧河的招数,似乎有些眼熟。 像极了她母亲曾教过她的必杀技…… 见朝阳愣神,寧河用力勾指,衝著朝阳的命门袭了过去。 “她是我的人。” 朝阳还没反击,萧君泽就伸手抓住了寧河的手腕,將她护在了身后。 朝阳蹙眉,萧君泽认出她了? 有些厌恶的蹙眉,朝阳用力握紧双手提醒自己不要慌。 “你的人?”寧河的脸色暗沉,杀意不减。 “既入皇宫,自然要有自己人在宫中。”萧君泽用力將寧河推了出去,摆明了要护著朝阳。 “既然如此,那就看好你的人!”寧河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冷笑。 萧君泽什么都没说,拉著朝阳的手,快速离开。 看著朝阳与萧君泽离开,寧河並没有让人阻止。 萧君泽的人? 呵,当她是个傻子吗? “跟上去。”低沉著声音吩咐了一句,寧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了她。 …… 宫墙外。 萧君泽拉著朝阳的手腕,不肯鬆开。 朝阳警惕的看著萧君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 “朝儿。”出了寧河的暖阁,萧君泽就將人抱在了怀里,用力抱紧。 “公子认错人了。”朝阳的脸色沉了一下,胤承的易容术堪称完美,萧君泽是如何认出她的? 萧君泽与寧河绝对关係不简单,之前还让人杀她灭口…… 现在这般……难道是为了试探? “公子是何人?多谢今日救命之恩。”朝阳快速远离萧君泽,不知道他突然来南疆的用意。 是衝著她来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朝儿……”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就算是改变了容貌,他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朝阳。 这双眸子,不会看错。 “公子自重!”见萧君泽触碰自己的脸颊想要寻找易容的漏洞,朝阳警惕后退。“公子,我不会將您与娘娘的事情说出去,还请放我一条生路。” 萧君泽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脸上没有任何破绽,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趁著萧君泽愣神,朝阳想要逃离。 “嗯!”嘭的一声闷响,朝阳被萧君泽强行摔在了墙上。 那一下,感觉五臟六腑都在镇痛。 “还敢回去?”萧君泽蹙眉,强行將朝阳困在身前。“已经被发现了,还要回去送死?你是谁的人?为谁做事?” “公子又是谁?这里是南疆后宫,您似乎不是南疆人,如何能出现在后妃暖阁!”朝阳警惕的看著萧君泽,大不了鱼死网破。 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见朝阳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又不想將她弄疼,只好罢手。 朝阳警惕的看著萧君泽,转身快速离开。 他应该没有认出自己吧?否则……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灭口。 萧君泽看著朝阳离开,一拳打在宫墙上,血液顺著指尖滴落。 是谁指引朝阳,让她入宫招惹这个女人? 该死…… 她到底知不知道危险,又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別人的圈套。 “陛下,她是跟著舞姬一起入宫的,明日会在盛会上献舞。”身后,暗卫小声开口。 “寧河已经发现了她,今夜定然会动手,保护好她。” “是!” …… 悄然回到南苑,朝阳蹙眉躺回床上。 因为明日一早献舞,身边的舞姬全都睡了。 “嗖!”一声闷响。 朝阳旋身躲过,看著扎在墙上的暗器,眼眸一凌。 这是不放心,又来杀人灭口了? 朝阳警惕躲在暗处,用湿布捂住口鼻。 外面扔进来的烟雾有毒。 烟雾散去,可外面依旧没人进来,之听见几声闷响。 “咔……” 房门被打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朝阳快速出手,但被那人躲开。 微微蹙眉,那人眼眸警惕的盯著朝阳,快速转身逃离。 朝阳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令牌,那是在打斗的过程中从杀手身上掉落的。 暗卫营…… 果然是萧君泽的人。 手指慢慢握紧,朝阳冷笑了一声。 萧君泽,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她死。 …… 南疆,皇家驛站。 萧君泽回到住处,胸口的闷痛便开始变本加厉。 蛊毒发作越来越频繁,他的身体也在慢慢虚弱。 “陛下,这样下去……”暗卫担心萧君泽,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先撑不住的。 摇了摇头,萧君泽示意暗卫动手。 定期刮骨疗毒,他还能撑一段时间…… “陛下,不出您所料,她的人动手了。” 萧君泽忍著疼咬住绢布,额头满是汗珠。 “解决了?” “对方还没有察觉朝阳郡主的真实身份,派去的都是些好对付的人。”暗卫点头。 萧君泽也瞭然,若是那女人知道了朝阳的真实身份,怕是要將她挫骨扬灰。 “我们查了朝阳郡主入宫的线索,与毒谷有关。”暗卫说的很隱晦,毒谷老者不谐世事自然不会参与这些阴谋权斗,南疆最难对付的,是毒谷未来的继承人,大公子扶摇。 “护好她,如若事態无法控制,无论用什么手段,带走她。”萧君泽的眼眸暗了一下。 他本想给朝阳自由,可外面的自由虽然满是诱惑,可却步步致命。 在鞭长莫及之处,如若萧君泽没有自信能护住朝阳,就算是用极端的手段,他也必须把朝阳带走。 “陛下,郡主会不会查到寧河公主的真实身份?” 萧君泽摇了摇头。“她应该还不知道……” 从朝阳的表现来看,她应该还不知道寧河的底细。 “但引她入宫的人……一定別有用心。” 而且,心思极深。 毕竟,连朝阳这么聪明的人,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一步步走进了別人的陷阱。 而吸引她入陷阱的诱饵,怕是早就已经埋好。 第185章 萧君泽寧河针锋相对 毒谷。 扶摇从药芦出来,一身红衣似火。 “公子,萧君泽已经到了,入住驛站。”暗卫在扶摇耳畔小声开口。 扶摇扬了扬嘴角,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公子,朝阳郡主已经引起了寧河公主的注意,我们……” “不必出手。”扶摇摇头,手指握紧。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草惊蛇。 “那大虞的皇帝……”暗卫不知道该不该除掉。 “只要他別主动生事端,不必动他。”既然他已经答应了朝阳,那就不会趁人之危。 眼底闪过一丝担心,扶摇的手指慢慢握紧。 他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突然有些后悔了,谋划了这么多年,难道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一个女人而已…… 只是他计划中的一枚棋子,不是吗? 抬头看著药芦旁边的李子树,扶摇看见了那只被朝阳捏断翅膀的蝴蝶。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它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翅膀已经长好,但微微还有些残缺。 扶摇抬起手指,那只蝴蝶就轻轻落在了扶摇仿佛没有瑕疵的指尖上。“不长记性……” 扶摇轻笑了一下,弹动手指將那只蝴蝶放走。 明明被人类伤害过,却还是会亲近人类…… “飞蛾扑火……” 扶摇低沉著声音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人有时候和蝴蝶很像,明明那么脆弱又渺小,却总想著扑向火焰。 …… 皇宫,离宫台。 南疆王年事已高,但却极其重视玉兰节。 传言,南疆信奉神,他们认为玉兰是中之最,玉兰神就是守护南疆,滋润大地万物的神明。 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习俗,让玉兰节在南疆颇为盛况。 “姐妹们都打起精神来,一会儿可不能上台出岔子,这可是皇家盛宴,若是出错那丟的可是脑袋。”舞姬的领班压低声音警告,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盛会。 “你们身上疼不疼?奇了怪了,昨天明明睡的那么沉,怎么感觉脑袋昏沉沉的?” 有人活动了下肩膀,觉得头疼。 “可能是皇宫的环境咱们睡不习惯。” 舞姬中,朝阳安静的站著,警惕的看著四周。 整个皇宫危机四伏,到处都是高手。 “扶摇太子到。” 朝阳蹙了蹙眉,低头看了眼先入席的南疆大公子。 在南疆,大公子便是太子,除了皇帝以外权利最高的人。 而且,与其他国家不同,太子出生乃是天选,天选定之人便是太子。太子一旦设立便有一半监国的权利,甚至能撼动和分割皇帝的权势。 这也是为什么,在南疆会出现太子早夭的现象。 虎毒不食子,可权势却能让人丧失理智,让皇帝默许甚至暗下操作除掉自己的儿子…… 扶摇能活到现在,若非是背后有毒谷这样强大的背景,怕是…… 早就凶多吉少。 “邀请宾客入席。”太子主持盛会,这就说明南疆皇帝已经要放权了。 “舞姬上场。” 宾客入席,舞姬便要上台起舞。 整个宴会现场空前的繁华。 …… 暖阁。 为了参加玉兰盛会,寧河公主特地焚香沐浴,用上好的玉兰瓣泡澡,玉兰粉入香囊,精心打扮。 “娘娘您这身段可真美……”婢女看的眼睛有些发直,刚刚出浴的寧河身姿妖嬈嫵媚,线条凹凸有致,堪称完美。 扬了扬嘴角,寧河的手指轻轻触碰自己吹弹可破的脸颊。“怎么?这张脸,不好看?” “娘娘息怒,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婢女惊慌的跪地,抬手不停的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好了,下去吧。”寧河的眼眸瞬间暗沉,示意婢女退下。 婢女脸色惨白的退了下去,仿佛方才白白捡了一条性命。 婢女退了下去,寧河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 坐在铜镜前,那双勾人的眸子透著暗沉的光线。 铜镜中,那张本应该毫无瑕疵的脸上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狰狞疤痕。 拿起桌上的麵皮,寧河抬手敷在脸上,很快……那张疤痕狰狞的脸变得毫无瑕疵。 “娘娘,太子那边邀请您过去入席,陛下已经到了。” 寧河站了起来,让婢女进来帮自己穿好宫衣。 “扶摇……居然回宫了?”寧河冷笑了一声,走出內殿。“咱们的太子殿下不是淡泊名利无欲无求吗?怎么今日爭了这主持之事?” 婢女紧张低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陛下……身子骨怕是不行了。” 前几日太医便让人来传话,说陛下的天寿將至,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老东西……活到现在已经是他命大。”寧河冷声开口,指尖轻轻掐断了院子里的一朵牡丹。“走吧,去会会咱们的太子殿下。” 扶摇这个时候回宫,定然是衝著她来的。 她可不是傻子。 …… 玉兰盛会。 “奉天陛下竟有时间来访我南疆,真是幸会。”扶摇笑著冲萧君泽作揖,表示礼节。 萧君泽点头示意,视线却始终都在舞姬中的朝阳身上。 扶摇扬了扬嘴角,顺著萧君泽的视线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觉得我南疆的舞女还不错?” 萧君泽始终警惕,没有回答。 “若是陛下喜欢,这些舞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赠与给您。”扶摇再次开口,话语依旧深意。 萧君泽这才正眼看了扶摇一眼,冷声开口。“太子確定?” “自然。”扶摇点头。 萧君泽的视线重新落在朝阳身上,她的身姿是一眾舞姬中最亮眼的存在,在舞姬之中虽不是显眼位置,可却还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朝阳的舞蹈他见过…… 那时,他对朝阳很不好。 他曾经威胁过朝阳,少在外人面前展露那狐媚模样。 以为她就是西域的妖女,专门来蛊惑人心的。 当时的自己只是不承认而已,他其实早就对朝阳心动了,所以才会如此恐慌和害怕…… 他一直在自我欺骗,欺骗自己没有动心,一切都只是因为朝阳的妖术罢了。 可到头来,是他伤害了朝阳,也让自己……遍体鳞伤。 “阿泽似乎对那舞姬很感兴趣?”身后,是寧河的声音。 萧君泽的脸色一沉,慢慢握紧双手。 寧河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话语透著深意。“寧河参见陛下,愿陛下得玉兰神庇佑,庇佑我南疆风调雨顺。” 南疆的陛下点了点头,老態龙钟的看了寧河一眼。“起来吧。” “陛下,那舞姬本宫也很是喜欢,陛下前几日还说要赏赐我些什么,不如臣妾斗胆求陛下將这舞姬赐给寧河如何?” 寧河眼底的笑意越发深邃,她说出这话以后,最沉不住气的人会是谁呢? 那台上跳舞的女人,又到底是谁的人呢? 第186章 寧河公主真正身份 “南疆陛下,这舞姬功底不错,朕也很是喜欢。”萧君泽蹙眉,直接开口。 他乃是奉天的帝王,来者是客,孰轻孰重南疆的皇帝分的清楚。 南疆王愣了一下,深意的看了台上的舞女一眼,一个舞女值得奉天的陛下这般动容,亲自开口要人? “陛下……”寧河开始撒娇。 “作为长姐,还是要让著客些。”南疆陛下淡淡开口,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寧河得罪萧君泽。 “父皇,这台上的婢女可都是儿臣的人,要送谁怎么送,是不是儿臣说了算?”扶摇深意开口,嘴角微扬。 老皇帝坐直了身子,连扶摇都来爭抢,这个舞女的身份不简单。 台上。 朝阳还在跳舞,心不在焉。 她能听见他们几人在交谈什么…… 这么一来,她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被他们几人爭抢,傻子都能猜到她的身份了。 果不其然,寧河扬了扬嘴角,看来……她猜的没错啊。 “许久未曾跳过舞,今日这么盛大的日子,不如让寧河与这舞姬一同为陛下舞一曲如何?”寧河脱了宫衣,提著裙摆,赤脚轻盈的跑上舞台。 没有了中规中矩的宫衣,寧河曼妙的身姿一览无余。 许是骨子里自带的魅,寧河的一举一动,一顰一笑都在勾人心弦。 其他舞姬退下,朝阳眼眸有些暗沉,不知道寧河想做什么。 …… 台下,萧君泽警告的看了扶摇一眼。 扶摇故意参与爭抢,就是为了让別人怀疑朝阳的身份…… 手指慢慢握紧,萧君泽警惕的看著台上起舞的寧河,生怕她对朝阳下黑手。 台上,朝阳身姿轻盈的闪躲,额头微微有些出汗。 寧河借著跳舞的由头处处对她下手。 朝阳闪躲间看了萧君泽一眼,眼眸越发暗沉。 从朝阳的视线看过去,萧君泽的眼睛始终都在寧河身上。 昨夜暖阁的曖昧,以及今日台下的目不斜视…… 朝阳不得不怀疑眼前的寧河,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寧河公主。 如若真的是寧河公主,那萧君泽与寧河之间……还真是超越人伦。 “戴著面具,不会难受吗?”寧河笑著在朝阳身侧旋转,近距离观察。就算朝阳的易容术再好,她也能看出破绽。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站直了身子,恭敬冲南疆王作揖。“娘娘舞姿曼妙,奴婢惭愧。” 西域的易容术仅次於三绝,她母亲白狸的易容术堪称精绝,毫无破绽。 就算是萧君泽都未必真的能確定她就是朝阳,可寧河……却能一眼看出她脸上的麵皮? “陛下,寧河真的好喜欢这个舞姬,赏赐给臣妾吧。”寧河赤脚轻盈的跑到老皇帝旁边,撒娇的抱著老皇帝的胳膊。“陛下……” 老皇帝无可奈何,偏偏又好色。 看了扶摇一眼,还是要让自己的儿子做决定。 扶摇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笑著侧目。“奉天陛下,您乃奉天国主,又是寧河公主的弟弟,既然长姐如此喜欢这舞姬,你应该不会……” 萧君泽的手指咯咯作响,扶摇是故意將朝阳推给寧河。 果然,这个人不光心思深沉不好对付,眸子里透著十足的目的性。 將朝阳送给寧河,就是送她下地狱。 萧君泽不信扶摇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係…… “长姐向来让著朕,一个舞姬……长姐不至於与朕爭抢吧?”萧君泽压低声音,话语却半透著威胁。 寧河显然並不惧怕萧君泽的威胁,这里可是南疆,就算是萧君泽都未必能全身而退,何况是一个舞女…… 寧河起身,走到朝阳身边,手指冰冷的从背后捏住朝阳的下巴,看著萧君泽的眼眸透著深意的笑。“阿泽,姐姐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萧君泽咬牙没有吭声,此刻他若是执意要带走朝阳,怕是会引起南疆王的注意。“既然阿姐这般喜欢,可要好好珍惜。” 朝阳手心微微有些出汗,跟寧河离开时,回头看了扶摇一眼。 扶摇淡然的笑著,举杯与萧君泽共饮,两人一个狐狸一个恶狼,都不是什么好人。 朝阳从一开始就知道扶摇不简单,出现的太过刻意,將她留在南疆的目的也太过赤果。 借她的手除掉寧河是最好的制衡手段,但能让扶摇这个在南疆拥有半壁江山的太子如此废心思,那便说明寧河不好对付。 …… 后宫,暖阁。 “你们都退下吧。”屏退了身边的宫女,寧河笑意的坐在美人榻上。 朝阳始终低头,像是不敢抬头看寧河的眼睛。 “既然已经没人了,摘下你脸上的麵皮让本宫瞧瞧,西域第一美人儿的女儿,该是怎样的绝色。”寧河修长涂满丹蔻的指甲轻轻敲打著桌面,眼眸和嘴角都透著深意的笑。 朝阳的呼吸瞬间凝滯,却依旧没有抬头看寧河。“奴婢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你叫朝阳?”寧河似乎根本不在意朝阳是不是狡辩,认定了她就是朝阳。“这个名字倒是有意思……” 以白狸的性子,定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叫朝阳。 空有嚮往朝阳的自由心,却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黑暗中,手足相残,自相残杀。 朝阳握紧了手指,没有继续狡辩。 显然,寧河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 “你在想著怎么杀我?”寧河笑了,起身靠近朝阳。“是扶摇让你来的吧……” 朝阳这才抬头看了寧河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你被骗了……”寧河笑的越发深意。“扶摇让你来是借刀杀人的,可你猜他借的是那把刀,杀得是哪个人?” 无论是她死还是朝阳死,扶摇都贏了。 朝阳手心已经湿透,却不明白寧河的意思。“您不是寧河公主……” 原本朝阳还不能肯定,可方才舞台上寧河的舞蹈中透著无法忽视的西域风…… 还有寧河能一眼看透她易容后的偽装,朝阳更加確定寧河的真实身份与西域有关。 “寧河公主?哈哈哈哈哈……”寧河倒是也没有偽装,抬手將自己脸上的麵皮摘了下来。 朝阳的心跳瞬间停滯,全身从麻木慢慢变得发颤。 那张脸…… 与她母亲白狸,一模一样…… 除了面上狰狞的疤痕以外,几乎分毫无差。 “你……你是谁……”朝阳惊恐的后退,第一次感受到了浓郁的恐惧。 她到底是谁? 第187章 阴谋的背后还是阴谋 “我是谁?”寧河笑著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隨即又深情款款的望著朝阳。“朝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那一瞬间,朝阳感觉自己的身体如遭雷击。 眼前的女人,不仅仅长相与她母亲一模一样,连方才那下意识的偽装……无论是语调呼吸还是眼神,都像极了白狸。 朝阳再次后退,她有些看不清楚了…… 本以为奉天是锁住她的牢笼,京都是关押她的地狱。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逃离了奉天,就再也看不到魔鬼…… 可在寧河笑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嗅到了浓郁的阴谋。 而她……仿佛一只井底之蛙,拼了命逃离的牢笼,也许並不是真正的地狱。 “我的好朝儿,我是你母亲啊……”寧河慢慢靠近朝阳,一步步將她逼到角落里。 明明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可看到她的偽装,朝阳依旧下不去手,甚至……无法反抗。 “嗯……”一声闷响,寧河抬手將朝阳击晕,眼眸越发冷冽。“白狸啊白狸,你应该想不到……你的女儿有一天会落在了我手里。” “公主,如何处置?”昏暗处,一个婢女走了过来,步伐轻盈,一看就是高手。 “他乡遇故人,当然要好好招待,可別让她死了……”寧河的话语透著浓郁的深意,转身坐在铜镜前,將自己的麵皮贴好。“西域那么多的试炼和酷刑,作为白狸的女儿,是不是也要一一尝过?” 所有她体验过的痛苦,朝阳都应该尝尝! “公主,白狸已经死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个女人,永除后患?”婢女有些不解。 “傻孩子……”寧河站了起来,用绢布擦了擦婢女脸上的血跡,明显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你以为朝阳是谁送上门的?目的是什么?” 婢女心口一紧,赶紧低头。“是太子……” 寧河扬了扬嘴角,扶摇啊扶摇,这只狐狸,可不好对付。 “太子背后是毒谷,在南疆举足轻重,何况陛下现在身体……每况日下,咱们要早作打算。”寧河收敛了笑意,从盒子里拿出伤药,小心翼翼的帮婢女处理伤口。 “公主……”婢女有些紧张,话语透著卑微。“公主,让奴婢自己来吧。” “北柠,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了,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亲妹妹一样的存在,不必这般拘谨。”寧河伸手摸了摸婢女的脸颊,將药抹在伤口上。“女孩子最爱美,可別像我一样,留下疤痕……” 婢女惊慌的抬头看著寧河,紧张摇头。“不,公主还是这般好看,公主是天下第一的美貌。” 寧河嘆了口气,摆手示意。“萧君泽对这个女人很上心,做事乾净利索些。” 婢女赶紧点头,眼眸从惊慌敬仰慢慢变回了阴冷,伸手將朝阳拖进了密室。 看著婢女离开,寧河才冷笑一声。“傻子……” 在她眼中,不过都是些可以利用的傻子罢了。 姐妹之情?手足之谊?都是笑话! 不过,她倒是不厌其烦的跟北柠演戏,因为这个女人可不仅仅是她的婢女那么简单,她还是南疆一个宫女生的公主…… 因为身份卑微,北柠並不被南疆王承认,反而让人除掉这个污点。 寧河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棋子,何况,是北柠这种天赋异稟的孩子。 在南疆,皇室血脉似乎有著天生感应毒物和控蛊的能力,而北柠……是除了扶摇以外,南疆最有天赋的控蛊之人。 无论是控毒虫,还是武功,都很合她心意。 北柠,可是她寧河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慵懒的坐在榻上,寧河笑意的拨动自己的髮丝。“姐姐啊姐姐,你若是还活著,那该多好……” 白狸,死的还是太过轻鬆了。 “娘娘,太子求见。”殿门外,婢女小声开口。 寧河生生扯断了自己的髮丝,眼眸暗沉的起身走了出去。 “太子殿下怎么有閒情来我的暖阁?”寧河笑著靠近扶摇,手指有意无意的撩拨。 不得不承认,扶摇的这张脸,她还是很喜欢的。 “我只是来看看,本太子的小舞姬可还好?”扶摇眼眸沉了一下,却依旧笑的像开屏的公孔雀,没有阻止寧河手上的调戏。 “有我在,还想著別人,太子好偏心啊……”寧河的手指柔若无骨,身若滑蛇般的游走到扶摇的身后。“太子殿下见我还活著,是不是很失望啊……” 扶摇眯了眯眼睛。“失望倒是不至於,我只是给你送了一份大礼,不知道你想怎么谢我?”扶摇伸手拉过寧河纤弱的腰肢,用力困住。 寧河吃痛,却没有挣扎,笑的更加嫵媚。“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要什么?” “春天到了,万物復甦,奉天与大虞如今都已经是新帝……”扶摇幽幽开口,手指捏住寧河的下巴。“如今的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寧河当然明白扶摇的意思,借她的手除掉老皇帝。 老东西虽然大限將至,可有宫廷御医调养,再活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倒是扶摇沉不住气了…… 只是寧河看不透扶摇,当初老东西利用她除掉扶摇,扶摇没死性子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从那以后……寧河就再也看不透这个人的眼睛了。 仿佛他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偽装。 可寧河清楚,以扶摇的能力除掉老皇帝登基根本不是问题,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將朝阳骗入南疆,亲自送到她身边? 这一点,寧河不得不警惕…… “但凡是你想要的,本太子都会找来,毕竟……”扶摇嘴角透著邪魅的笑,一个男人能將魅惑体现这般淋漓尽致的,也就只有扶摇了。“毕竟有些爱好是会子承父业的……” 扶摇在告诉寧河,美人儿……谁都想拥有。 寧河心口一紧,媚术是西域暗魅阁特有的妖术,可她这个暗魅阁培养出来的顶级杀手,居然差点被一个男人比下去…… 真是丟人呢。 “这么说,只要我帮你,那小舞姬是死是活,你都不过问?”寧河笑著开口,两人在博弈。 “当然……”扶摇眼眸透著寒意,手指却在身后不自觉的握紧。 这么做…… 他自己会后悔的…… 从寧河的暖阁处离开,扶摇的气压很低,脸色也很难看。 “太子,这件事做的不错。”身后,一个慵懒的声音笑著开口。 扶摇转身扯住那人的衣领,將人重重的摔在了墙上。“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结果你最好让我满意。” “太子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从一开始我们的计划便是將朝阳从奉天『骗』出来,扰乱各国稳定。一个棋子而已,何必心疼?”男人笑著推开扶摇的手,云淡风清的再次开口。“青鸞与萧承恩坠崖,我身边暂无可用的南疆女,再送个人给我。” 第188章 见识一下什么是地狱 “过段时间吧,毒谷的人都已经派去各地。青鸞是南疆女中最得我外公心意的,她若是死了,你还要想好怎么跟我外公交代。”扶摇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走之前又想起了什么。“如果朝阳活下来,通过你们的考验,你要如何……” “我西域皇族子嗣凋零,如今选拔圣女已经难上加难,最好的血脉一个都不能放过……” “白狸是我西域史上最完美的圣女,她的女儿一定不会差。” 男人似乎很自信,他的选择没有错。 “但愿朝阳不会让你失望。”扶摇深意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当然。” 西域圣女未定,大业未稳,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如今西域圣女中脱颖而出活到最后的仅有圣月一人,若是朝阳能在寧河手中活下来,才有资格和圣月爭夺圣女之位。 西域圣女,在西域有著至高无上的地位。 如今西域皇嗣凋零,圣女便是西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甚至,可以成为西域掌控实权的唯一人。 不过,朝阳从小没有经歷过暗魅楼的严苛训练,是不是圣月的对手……还不得而知。 但愿,她能撑的过这次的劫难。 …… 毒谷。 扶摇伸手接住一只传信鸟,打开看了一眼。“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主子,那朝阳郡主那边若是撑不住……”暗卫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帮忙。 “不必……”扶摇摇了摇头。 她若是连这次的考验都无法通过,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若真到了万不得已…… 他会把人带走,就这么藏在毒谷。 外面的世界,不適合她。 如果她能顺利通过暗魅楼的考验,那以后要面临的风雨,將会更加严酷。 “扶摇!” 暗卫警惕看著外面闯进来的身影,想要动手。 “你们退下吧。”扶摇示意暗卫离开。 暗卫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下。 “陛下不好好养伤,所为何事?”扶摇依旧是招牌笑容,摺扇在手中轻轻打开,嘴角微扬。 “朝儿呢?”胤承的眼眸有些红肿,声音透著慌乱。“她在哪!” 也许是预感,胤承心口总是微微刺痛。 “寧河公主一心想要朝阳的命,以朝阳的性子肯定是要去探查的,这一点陛下不是很清楚吗?” 扶摇轻轻推开胤承的手腕,笑著再次开口。“何况,与三十二城交界的可不只有南疆和大虞,还有其他可以逃离的选择您不走,却偏偏带著朝阳入了南疆……” 从一开始,算计朝阳的就绝对不只有他一个。 “而且,我相信陛下您比我更加心知肚明,入了南疆,朝阳要经歷些什么。” 有些事情,是朝阳的劫难,是她作为白狸的女儿必须要经歷的。 必不可免,也无法逃避。 胤承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件事,所以……他更加知道朝阳逃不了,无论他带著朝阳去了天涯海角,都逃脱不了朝阳作为西域圣女血脉的宿命。 “陛下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別辜负朝阳为你的付出,乖乖留在毒谷,等待消息就好。”扶摇眯了眯眼睛,慵懒的坐在一旁的石桌上。 胤承的双手握紧到咯咯作响…… 他知道这是朝阳的宿命,可他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朝阳留在奉天的这些年已经受够了折磨,再经歷太多……对她来说太不公平。 可胤承也明白,如果不经歷这些……太多人想要朝阳的命。 西域暗魅楼就绝对容不下她。 暗魅楼的法则便是適者生存,只有能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强者。 任何想要逃离暗魅楼的人,无论是谁,只要暗魅楼想要他们的命,无人能逃脱…… 包括白狸。 深吸了口气,胤承快速离开毒谷,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主人,大虞的陛下往皇宫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扶摇只知道身边的水槽已满。 缓缓睁开双眼,手指敲打桌面。“不必干涉……” …… 南疆,皇宫。 朝阳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娘!”呼吸有些急促,嗓子灼热的厉害。 朝阳会武功,但寧河並没有放在心上。 朝阳没有经歷过暗魅楼专业的训练,也没有经歷过严苛的折磨。 在寧河看来,没有见过真正地狱的人,受到一点点的小挫折,就会以为自己去过地狱…… 突然,不远处有火摺子亮了一下。 “人们总是习惯性的追逐著黑暗中的光……”寧河的声音有些沙哑,安稳的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旁的油灯。“以为那就是救赎。” 油灯昏黄,足以让朝阳看清周身的一切。 这里,应该是寧河在后宫私设的刑房。 手腕和脚腕都已经被铁索绑住,朝阳无法动弹,但武功还在。 “既不废我的武功,又不想让我痛快的死去,你的目的是什么?”朝阳压低声音,最想知道的……还是寧河的身份。 朝阳几乎可以確定,真正的寧河公主怕是早就已经死了,如今眼前的这个寧河……应该是西域暗魅楼的人。 “你这点儿武功,不值得废掉。你母亲在武功尽失以后才有了你,能教给你多少东西?”寧河不是自负,是足够自信。 朝阳,对於寧河来说还是太稚嫩了。 “你到底是谁?”朝阳用力扯了下铁链,很难扯断。 “我没有自己的名字,该怎么告诉你呢?”寧河笑了,起身走到朝阳身前。“我与你母亲是双生胎,准確来说,你应该叫我小姨……” 朝阳抬头看著寧河,呼吸一滯。 “可惜啊,我不如你母亲那么幸运,可以正大光明的活在西域圣女的光环之下。”寧河嘆了口气,捏住朝阳的下巴。“而我,只能活在黑暗中,做圣女的影子,为她杀人,双手沾满鲜血。” 朝阳惊愕的抬头看著寧河的双眼,她脸上贴了麵皮,看不清本来的容顏,可那双眼睛却充满恨意。 “朝儿,你见过地狱吗?”寧河的声音透著心疼,偽装的亲近,但却依旧残忍。 朝阳双手握紧,在她的记忆里,留在奉天的每一天都是地狱。 被萧君泽伤害和折磨的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你没有,你根本没有见过地狱。”寧河冷笑,伸手扯住朝阳的衣领。“真正的地狱,在西域……” “嗯……”猛地被摔在地上,朝阳吃痛的哼了一声。 寧河转身,看著站在角落的北柠。“动手,让我的小朝阳,见识一下什么叫地狱。” 第189章 寧河是白狸的影子 朝阳眼皮一跳,心口有种不好的预感。 “嘭……”朝阳咬牙,用力一脚踹开北柠,用力挣扎。 铁链哗哗作响,朝阳的活动受限。 北柠没有闪躲开,蹙眉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这个女人隱藏了实力,下手很狠。 “朝阳郡主,既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还是乖乖忍受的好,少受点皮肉之苦。”北柠一脚踩住朝阳身上的锁链,冷笑著再次出手。 朝阳旋身想要闪躲,可铁链控制住她的自由,被北柠用锁链缠住脖颈。 “嗯……” 朝阳呼吸困难,痛苦的扯住铁链。 “朝阳郡主,让我来一一帮您解释一下。”北柠將朝阳困在身后的刑架上,用力锁住。 “见过这些刑具吗?”北柠手指划过桌上的刑具,慢慢停留。 “在西域暗魅楼,但凡能活到最后的圣婴,都要经歷最严苛的训练。真正的地狱不是成长路上的互相残杀,而是最后的最后……要將这些刑具一一体验过。只有经歷过这些折磨还能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圣女候选之人。” 寧河声音有些慵懒走到朝阳面前,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衫。“你可见过你母亲身上有疤痕?” 朝阳呼吸一滯,寧河身上的疤痕被刺青遮掩,但却还是触目惊心。 这样的身躯曼妙中透著致命的诱惑…… 这般绝色的身姿,疤痕反倒成了吸引。 用力挣扎,朝阳眼眸透著怒意。 “放开我!” “你母亲身上怎么可能有疤痕呢?她是圣女,整个西域的掌上明珠,这样的明珠怎么可能留下疤痕呢?”寧河的眼眸透著疯狂,声音也越来越发狂。 朝阳呼吸急促的看著寧河,咬牙用力想要挣脱。 “伤痛,危险,所有的骯脏的事情都要让我这个影子来背负,连朝堂权势之间的权衡都要以牺牲我为代价……” 寧河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朝阳脸上,笑的疯狂。 作为影子,她不能有自己的灵魂,更不能有自己的身份。 她要替白狸杀人,替白狸接下所有骯脏的事情…… 若是哪个权臣看上了白狸,她还要代替白狸被送到那人手中玩弄…… 只因,圣女是绝对圣洁的存在,圣女將来还有更大的用途。 “娘娘……”北柠有些心疼寧河,紧张的上前。 寧河推开北柠,从刑具桌上拿起带著倒刺利鉤的鞭子。“就用这个。” 北柠伸手接过鞭子,用力狠狠的打在朝阳身上。 “可別毁了这张脸……”鞭子的尾巴差点扫在朝阳脸上,被寧河用手握住。 倒鉤瞬间扎破寧河的手掌,血液和朝阳的血液融合,慢慢滴落。“这张脸……集合了白狸与那人全部的惊艷……” 寧河鬆开鞭子,手指微微发颤的触碰朝阳的脸颊,眼神透著痴缠。“你是他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让你死。” “下手知轻重些,別让她死了。”冷声说了一句,寧河转身离开。 朝阳忍痛的咬著唇角,脸色苍白。 他? 寧河口中的他是谁?木景炎? 如果自己真的是木景炎的女儿,那寧河方才眼中的情愫……是爱慕,是恨意? 北柠有些担心寧河,便將恨意都发泄在了朝阳身上。 “嗯!”朝阳隱忍的握紧双手,眼眸渐渐狠厉。“你最好打死我……” “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北柠扬手又是一鞭子,招招透著狠厉。 朝阳咬牙颤抖,这种程度的疼痛……她还能忍。 低头看著地面,朝阳任由血液浸湿衣衫后滴落在地上。 小时候,白狸会在强迫她练功后,让她承受一次比一次难以忍受的折磨。 那时候她不懂,可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比起她娘亲经歷过的地狱,她所承受的那些……不过牛毛。 呼吸沉重的看著桌上的那些刑具,暗魅楼的人为了保证自己训练出来的杀手不被言行逼供透露秘密,无所不用其极…… 白狸很少在她面前提及西域,甚至很少提及暗魅楼。 朝阳对暗魅楼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血液一点点的滴落,伤口一次次叠加,疼痛钻心。 记得自己十一岁那年,白狸在將她已经结痂的伤口掀开,往上面撒了一种药。 白狸说,那种药能使腐肉新生,能让疤痕消融。 可那种药物的刺激性疼痛,比刑罚要超出百倍。 显然,寧河只是受了刑,受了伤,却没有被赏赐过那种药…… 她因为身上的疤痕记恨著她母亲,却不知道那种药的折磨要比伤痛更超百倍。 “因为你的母亲,娘娘一辈子只能靠別人的身份活著,你母亲还是死的太早了,若是她还活著,我一定亲手將你们母女碎尸万段!”北柠恨极了朝阳,仿佛白狸和朝阳生生夺走了寧河的一切。 “你的母亲夺走了娘娘的一切,还要抢走她最爱的人,你们就该死!”北柠只看到了寧河的痛苦,所以她恨伤害寧河的任何人。 “最爱的人?西域之人断情绝爱……她爱过谁……”朝阳冷笑,因为隱忍口腔血腥气极重。 “如若不是因为你体內留著那人一半的血液,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北柠冷声开口,狠狠的又是一鞭子。“打累了,不如我们换个玩法儿?” “木景炎……”朝阳艰难的抬头,此行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穫…… 原来,她的母亲还有一个一卵双生的亲妹妹…… 原来,这个亲妹妹始终痛恨著她。 北柠没有否认,拿起桌上的银针萃了一些药液,一根根扎在了朝阳的指甲里。 惨叫在密室传出,朝阳额头满是冷汗。 那种疼痛…… 十指连心。 “哈……”无力的笑了一下,朝阳强忍著抬头用力撞了下身后的刑架,想用其他的疼痛来转移手指的折磨。 “你笑什么……”北柠被朝阳的反应激怒,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这些…… “笑我们所有人,可悲……” 笑她母亲可悲,深爱著一个不爱她的禽兽沈清洲。 而作为一个不能有灵魂的影子,却爱上了一个深爱著她母亲的將军,木景炎…… 造化弄人?还是天意戏弄? 他们那辈人,真的很可悲…… “西域暗魅楼打著断情绝爱的名义……可自己手中最锋利的双剑,却都输给了爱情,你说……可悲还是不可悲……” “你的娘娘更是可悲,她的一切悲剧难道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如果乖乖断情绝爱,不就不会被任何人抢走爱人了吗?”朝阳像是故意激怒北柠。 趁著北柠愣神,朝阳颤抖的手指轻动,將一根银针反手藏在了衣袖中。 “啪!”北柠狠狠一巴掌摔在朝阳脸上。“你有什么资格妄议主子?你算什么东西?七情六慾,爱一个人是人之常情,谁又能真正做到断情绝爱!” “所以……作为圣女,她们都不合格……”朝阳的眼眸瞬间狠厉,眼底透著深不见底的黑暗。 被人背叛和伤害到绝境,才会真正的断情绝爱。 朝阳渴望的自由,就是怕有一天……自己被逼到绝境。 第190章 萧君泽带走朝阳 暖阁外。 寧河趴在榻上,身材凹凸有致。 暖中帐暖,昏黄的烛火,美人如斯。 “娘娘夜深了,您早些睡吧。”婢女小心翼翼来吹灯,恭敬退了下去。 “你听见了没,有人在惨叫?” “別嚇人……” 几个婢女小声嘀咕,这暖阁以前可是冷宫,可住进冷宫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但这寧河公主不但主动搬进冷宫,居然还在这冷宫过的有声有色,陛下那边也宠溺有加…… “呼……”突然,一个黑色身影闪过。 婢女嚇得尖叫一声,紧张的看著四周。“刚才是有人吗?” “別胡说!”另一个婢女嚇得腿软,加快了脚步。 …… 暖阁內。 寧河笑意的敲打著床榻边缘,有人沉不住气了呢。 “南疆皇宫虽然没有奉天那般严禁,可毕竟也是皇宫,这后宫之人寂寥,阿泽一次次闯我闺房,可容易让姐姐误会哦……”寧河声音慵懒,透著浓郁的魅惑。 “人呢?”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形走了过来,直接扼住寧河的脖子,重重摔回了榻上。 寧河的呼吸瞬间凝滯,想要反抗却被对方控制。 不是萧君泽…… “人呢?”胤承的耐性有限,他不想和这个女人多说废话。 “帝辛……”寧河眼底闪过一丝惧怕,一个从地狱出来的人,连见了魔鬼都不会害怕…… 可帝辛,这个从小在奉天长大的质子,却总是让她莫名心口发颤。 “你想让我问第三遍?”胤承的眼眸透著浓郁的低沉,手上的力道越发浓郁。 窗外,胤承与寧河纠缠,另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 地下刑牢。 血液顺著脚趾间往下滴落,朝阳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看不出来,你挺能抗。”北柠冷笑,將朝阳指甲缝里的银针用力拔了出来。 朝阳已经没有力气喊叫,嘴角的血跡滴落在地上。 “看你能不能撑到明天……”北柠扬了扬嘴角,从桌上拿起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打开以后,爬出几只黑色芝麻大小的虫子,往朝阳指尖的伤口处爬了进去。 “嗯……” 朝阳疼的用力挣扎,刑架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这种蛊虫专门啃食人的血肉,连南疆最强的將军都撑不过两个时辰。”北柠冷笑。“明日一早,我来帮你收尸……” “你……怕是要失望了……”朝阳眼眸暗沉,呼吸越来越弱。 “嘴硬。”北柠不屑的转身,径直离开。 等北柠离开,朝阳咬著牙將衣袖上的银针拔了出来,忍著疼痛將锁住她手腕的锁链打开。 “嘭!”朝阳摔在了地上,疼的用力蜷缩。 “咔……”地牢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朝阳全身警惕的握紧地上的铁链,如若被发现,只能鱼死网破…… “朝儿!” 闯进刑牢,萧君泽的声音透著浓郁的惊慌。 “朝儿……”铁链衝著萧君泽的方向甩了过来,被萧君泽快速躲开。 朝阳呼吸急促,脸色惨白如纸,全身已经被血液浸透。 手中的刑具摔在地上,朝阳眼眸发颤的看著萧君泽。“萧君泽……” 怎么会是他? “你是来杀我的……?”朝阳呼吸急促,慢慢后退。 萧君泽惊慌的上前,將朝阳抱在怀里。“朝儿……” 手指微微有些发颤,那一瞬间萧君泽的大脑有些空白。 曾经,他也无数次伤害过朝阳,折磨她。可现在,他看著朝阳满身是伤体无完肤,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子。 若不是理智还在,他恨不得衝出去杀了寧河。 “朝儿……”萧君泽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触碰朝阳,將人抱在怀里又怕弄到她的伤口。 眼眶开始泛红,萧君泽的眸子被怒意充斥。 起身將朝阳横抱在怀里,气压低沉的往外走。 “皇宫禁地,来者何人?” 刑牢外通著暖阁的温泉后园。 从假山的山洞走了出来,萧君泽冷著眸子看著拦在外面的北柠。“不想死就滚!” “陛下,此乃南疆皇宫,您夜闯后宫禁地还想带走娘娘的人,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北柠这才看清了对方的身份,心口一颤,还是冷著气压开口。 萧君泽根本没有理会北柠,径直离开。 “陛下!这个女人您不能带走,得罪了。”北柠眼眸一沉,示意暗处的暗卫动手。 数十个暗卫衝著萧君泽的方向袭了过来。 萧君泽的眸子里透著寒光,眉宇间的杀意浓郁到极致。 几个暗卫心口一颤,剑锋微偏。 朝阳被萧君泽闪躲时触碰了伤口,疼的轻哼了一声。 半昏迷中,朝阳並没有完全丧失意识。 北柠放在她血肉中的不是毒蛊,但那虫子只要在血肉中就能让人生不如死的疼痛。 有些看不懂萧君泽了,他是在做戏吗? 还是说……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让自己死的这么痛快了? 听到怀中人轻哼疼痛,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朝儿,等我一下。” 小心翼翼的將朝阳放在角落,萧君泽一脚踹起地上的长剑,寒光闪过。 暗卫警惕的后退,谁都不敢轻易再对萧君泽动手。 “处理乾净,別弄出动静。”扔了手中的剑,萧君泽看著落在他身后的暗卫。“斩草除根。” …… 暖阁。 胤承从暖阁闯了出来,四处寻找朝阳的身影。 “你来晚了,人我已经杀了。”寧河冷声开口,捂著脖子慢慢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眼眸透著冷冽的光。 胤承一脚踹开暖阁的暗门,被迎面而来的血腥气刺痛了心口。 手指有些发颤,双脚发麻像是不敢迈出第一步。 若是里面的场景让胤承无法接受,他该怎么面对朝阳…… 明知道朝阳一定要经歷这些,可还是会忍不住……起了杀心。 “帝辛,你乃堂堂大虞皇帝,却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莽撞横衝直撞他国后宫,若是南疆王知道了,定然也饶不了你。”寧河握紧双手,想要和胤承动手。 “娘娘……” 刑牢中,是北柠的声音。 寧河心口一慌,快速跑进密室,就看见北柠受了伤,满身是血摔在地上。“谁伤了你?人呢?” “萧君泽……” 带走朝阳的人是萧君泽。 …… 胤承走进刑牢,看著满地的血跡与刑具,手指与牙关都在打颤。 “寧河公主……朝阳是我的人。”深意的说了一句,胤承快步从密道离开后宫。 他要儘快找到朝阳,她现在一定很痛苦…… 第191章 寧河白狸与木景炎 寧河眼眸深沉的握紧双手,偏偏对方是帝辛,她不能动手。 “公主……”北柠捂著伤口,呼吸有些急促。“他是……” 寧河的武功不在白狸之下,若是常人敢这般囂张早就被寧河拧断脖子。 可这个男人…… 气压比萧君泽还要可怕。 “大虞的皇帝,帝辛。”寧河深吸了口气,手指握紧到发颤。“没有这个人,我活不到今天。” 北柠惊愕了许久,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娘娘……是我的错,让萧君泽带走了朝阳。” “无妨,本来……我也没想要她的命。”寧河眼眸沉了一下,转身走出刑牢。 朝阳是木景炎要保护的人,她……就算是再恨,也不能真的杀了她。 “好好养伤。”寧河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自顾关上房门。 北柠担心的想要说些什么,抬起的手慢慢落下,转身蜷缩在暖阁外的角落里,守著寧河。 她担心,那个大虞的皇帝若是找不到朝阳,会不会回来伤害寧河。 暖阁內。 寧河伸手接下自己脸上的麵皮,手指轻轻触碰那道疤痕。 当年,她与白狸是所有圣婴中为数不多的双生胎。为了选拔圣女,所有的圣婴在出生之后都要被扔进试炼场。 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及笄之前,所有人都要接受最严苛的训练,互相残杀。 血缘,有时候真的是无法言说的默契。 她与白狸,也在眾多圣婴之中脱颖而出,一路拼杀到了最后。 那时候,白狸很护著她,无论什么事情都要衝在前面,保护她,让著她。 她已经习惯了被姐姐保护的滋味,以为白狸给她的,就是理所应当的…… 直到后来,所有圣婴拼杀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她和白狸两人。 以暗魅楼的规矩,圣女只有一个,也只能留下一个。 阁主让她们两人互相残杀,可她们……谁都下不去手。 “小一,杀了我。” 圣婴没有名字,也不配拥有名字。 可小一这个称呼是白狸给的…… 她说,小一,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是这个世界上另外一个我,我们就像是彼此的影子,永远都不能分离。 她们团结在一起,杀了那些训练她们的人,想要逃出地狱,逃出牢笼。 那是第一次,她们两人从地下试炼场逃了出来…… 第一次见到阳光,第一次见到蓝天白云。 “小一……”白狸兴奋的喊著,环顾四周。“我们逃出来了!” 可那时候的她们不懂,那不过是从一个试炼场,逃到了另外一个试炼场。 从十七层地狱,闯进了十八层地狱而已。 “身为圣女,要断情绝爱,既然你们都想让对方活下去,那就喝了这碗忘情水。” “从此以后,你们两人之中,只能有一人『活』著,另一人必须做对方的影子,为对方杀人,活在对方的一切光环之下。” 独自舔舐伤口。 …… 坐在黑暗中,寧河触碰自己疤痕的手指有些冰冷。 忘情水,断情绝爱? 不过是暗魅楼用来骗人的把戏而已。 人有七情六慾,谁又能真正做到断情绝爱? 她做不到,白狸同样做不到! 只是,白狸比她的心更狠罢了。 “姐姐,你死了,你的女儿就要替你承受一切……”寧河的眼眸透著恨意,双手握紧到掌心出血,暗红的血液顺著指缝涌出,触目惊心。 寧河恨白狸…… 她不是恨自己身为影子只能活在她的光环之下。 她只是恨白狸骗她,从始至终一直都在骗她! 白狸,確实是暗魅楼最优秀的圣女。 她当之无愧! 因为不需要忘情水,她天生就是断情绝爱之人。 什么亲情,友情,爱情…… 在她眼中不过都是利益的跳板! 曾经,白狸保护她也是为了自己能更好的活下去,让那些圣婴的注意力不集中在她自己一个人身上。 那时候白狸就清楚,她们互相残杀,暗魅楼背后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著她们。 所以,她要出彩,却不能太过出彩。 怪只怪自己太傻,以为这个好姐姐真的处处都在让著自己…… 可无形中,好姐姐的保护只是慢性毒药,温水煮青蛙,让她慢慢放鬆了警惕,放弃了抵抗而已! 要说狠,还是白狸最狠啊…… 这样的女人,又能生出怎样的女儿! 若不是因为木景炎,她绝对不会让朝阳活著! 明明,当年在西域救了木景炎的人是她…… 明明与木景炎在情谷的人也是她…… 只因为她是影子,就要眼睁睁的看著木景炎,一生都在为了白狸而奔波追逐! 甚至…… 为了白狸而死。 不,確切的说……木景炎死在白狸手里。 “嘭!”寧河全身发颤的將桌上的物件全都摔在地上。 每当想到木景炎,寧河的心臟就像是中了剧毒一般,生疼的厉害。 “白狸!”这些年,她靠著对白狸的恨意活著。 可为什么,朝阳偏偏是木景炎的女儿! 为什么…… …… 殿外,北柠被里面的响声惊醒,猛地站了起来。 双手握紧到发抖,北柠眼眶泛红的守护在窗外,並没有推门进去。 朝阳被带走也是她故意而为之,因为北柠知道……朝阳是木景炎的女儿,就算是寧河再恨白狸,都不会真的要了朝阳的命。 留著也不过是互相折磨。 …… 暖阁。 將所有的摆件都摔在地上,寧河从床榻的暗格里拿出一封书信。 带著血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寧河紧张的赶紧在身上擦了擦,生怕將那张书信弄脏。 “一切恩怨始於你我,终於你我。与白狸无关,与她腹中孩子无关。此生虽负你,来世偿还。 木景炎” 木景炎…… 寧河呼吸灼热的拿著那封书信,身体慢慢蜷缩在角落里,抱著自己哭的像个孩子。 果然,情劫才是她和白狸这辈子最大的劫难。 “朝阳……” 这个名字,一听便是木景炎取的。 因为他曾对白狸说过,我替你驱散黑暗,带你迎接光明…… 到底是上辈子积攒了多少的好运气,才会让白狸一个人占尽了光华,受尽了宠溺,完全得到那个男人的心。 “木景炎,我未曾食言,也不曾要你女儿的性命,可你知道吗?如今她所经歷的一切,都不是地狱,真正的地狱,是情劫……” 但愿朝阳像她母亲那般心如磐石,断情绝爱,否则……又怎么可能真正一生顺遂。 “木景炎……” 寧河无力的依靠在角落里,抬起手指看著指缝间透过的微光。“景炎……” “阿炎……” 苦涩的笑了一声,寧河声音渐渐无力。“下辈子也不需要你偿还,这辈子更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我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影子,一生都要替白狸活著,我太脏……” 而木景炎,太美好。 第192章 萧君泽查到胤承秘密 寧河的一生,是个无法言说,更不能回忆的悲剧。 她这一生都被困在白狸的光环之下,无论做什么都属於白狸…… 连爱一个人,都要偷偷躲在黑暗里,看著对方与白狸互相追逐,然后暗自神伤。 想来也觉得可笑,所有人都以为白狸在入奉天的那一刻就被废了武功,变成了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 可能是爱情使人盲目,那可是白狸啊,西域暗魅楼的第一杀手。 杀手的本质是什么?即使只剩最后一口气,都要杀掉她想杀的人。 而白狸,不过是废了武功而已…… 那些人就傻傻的以为,她成了一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需要保护的女人? 他们根本不知道,影子和圣女永远都要在一起,就算白狸废了全部武功,也还有她……替白狸解决一切. 白狸,从来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无助。 白狸的演技,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她是一个斩断手脚都会有致命危险的人。 …… 南疆,皇家驛站。 朝阳咬牙推开萧君泽,摔在了地上。 “朝儿!”萧君泽紧张上前,想要抱住朝阳,可却被朝阳的眼神刺痛,僵在原地。 朝阳强忍著疼痛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將桌上的茶碗摔在地上。 收回警惕的视线,朝阳將茶碗碎片拿在手里,划开自己的指肚。 萧君泽呼吸凝滯的站在一旁,他无法上前…… 方才,朝阳看他的眼神,充满杀意。 多年前,萧君泽曾经在春猎的时候將一只火狐逼上了绝路。 那只被逼急的狐狸,也是透著这样的眼神…… 杀意,警惕,绝望,禁止触碰。 “朝儿,跟我回奉天吧,外面的世界,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美好。”萧君泽小声开口,声音透著丝丝可察觉的恳求。 朝阳没有理会萧君泽,只是手上的动作轻了些。 “朝儿……”萧君泽慢慢靠近,跪在地上从朝阳的背后把人抱紧在怀中。 朝阳什么话都没说,身体有些僵硬。 她没有力气反抗,也没有力气把人推开。 萧君泽小心的握住朝阳的手指,帮她一点点切开全部手指。 疼痛让朝阳全身发抖,可意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清醒的折磨著她,让她感受痛苦。 “朝儿,奉天之外,比你想像的要复杂的多。”萧君泽用力握住朝阳的手腕,从桌上拿了让下人准备好的蜂蜜,小心翼翼的涂满每个手指的伤口。 很快,几只蠕动的黑色小虫就从朝阳皙白的皮肤浅层往伤口的地方爬。 “嗯……”疼痛让朝阳手指发麻。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用力把人抱紧。 即使知道朝阳能忍,可还是忍不住心疼…… “朝儿……”萧君泽想说对不起,可他也清楚,这句话说出来的本身就很无力。 朝阳呼吸微弱的看著那些虫子爬出,用力將所有小虫碾碎在掌心里。 “別碰我……” 朝阳昏迷前,声音狠厉的说了一句,不带任何情感。 朝阳其实不敢昏倒,她害怕萧君泽,更不信任他。 她不知道萧君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和寧河不清不楚,却又突然出现带走自己…… “朝儿?”见怀中人已经昏迷,萧君泽反而鬆了口气。 如今的朝阳,怕是只有在沉睡或者昏迷时,才肯给自己片刻亲近的机会。 把人横抱了起来,萧君泽小心翼翼的將朝阳放在床榻上。 轻轻掀开朝阳后背的衣衫,內衬已经和伤口黏连,疼的朝阳在昏迷中都微微蹙眉。 眼眸狠厉了些许,萧君泽手背上的青筋越发清晰可见。 他都不曾……这般伤害过朝阳,寧河的人確实过了。 “陛下,热水,上好的伤药。” 门外,是暗卫推门的声音。 “你退下吧。”萧君泽亲自给朝阳上药。 …… 驛站外。 “陛下,萧君泽在驛站。”胤承身后,暗卫小声开口。 “朝儿也在?”胤承蹙眉。 “是。” 胤承抬手抽出暗卫手中的长剑,一脚踹开驛站的门。 几个暗卫护在门口,双方剑拔弩张。 “陛下,这里是南疆,我们……”暗卫小声在胤承耳后开口,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大虞皇太后那边,还以为胤承生死未卜。 若是知道他还活著,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胤承用力握紧双手,没有犹豫。 他不可能將朝阳留在萧君泽身边…… 见胤承出手,暗卫也不再顾忌,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萧君泽,把朝阳给我。” 萧君泽从房间出来,眉宇间透著戾气。 “大虞的皇帝不在大虞安抚內政,跑到南疆来做什么?”萧君泽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朝阳是属於我的。 “萧君泽,如果不想两国开战,最好把朝阳给我!”胤承也不想和萧君泽多说废话。 “两国不是已经开战了吗?”萧君泽挑眉,知道如今边关的形势是胤承故意而为之。 大虞新帝登基,这几年却一直受制於康安太后,这康安太后是西域落魄之出嫁到大虞的嫡长公主,背后是西域的背景在撑腰。 胤承故意借著和亲这个幌子带朝阳离开,就是想要边关战乱拖垮康安太后,然后借南疆之行与某些『有心』之人合作,彻底除掉康安太后这个隱患,坐稳大虞的江山。 “你有什么脸面留下朝阳。”胤承一脚將萧君泽的暗卫踹开,快速上楼。 “那你呢?把朝阳当做棋子,利用她来稳固你的江山,这些事情朝阳知道吗?”萧君泽与胤承剑拔弩张,两人不需要动手就已经让所有人心中惶恐。 “萧君泽,你少自以为是,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像你一样齷齪……”胤承用力握紧手中的长剑,他可不是十几岁的孩童了,朝阳西域圣女的血脉就像是一个隨时会裂开的隱患,他若是不提前为朝阳做打算,她未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想逃,想要的自由,在没有绝对权力的前提下就是个笑话! “帝辛,朝阳是我的女人,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萧君泽上前一步,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肯放任寧河那个疯女人对朝阳下手,胤承就绝对不值得朝阳喜欢和陪伴! “我不管你和西域暗魅楼有什么阴谋和算计,敢打朝阳的主意,我一定让你这辈子都別想再见到她,不信你可以试试。”萧君泽再次开口,威胁的意思浓郁。 胤承蹙眉,萧君泽查到了什么? 第193章 沈清洲要护女儿 房间內,朝阳半昏迷中听见有人爭吵。 身上的疼痛越发清晰,轻轻一动手指就是撕心裂肺。 好在萧君泽用的都是上好的伤药,加之她的武功恢復,身体的恢復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叫北柠的女人虽然恨她,但在动手的时候……像是刻意留了一手。 是因为木景炎? 朝阳蹙了蹙眉,越发对木景炎心生好感和好奇,也越发想確认……自己到底是不是木景炎的女儿。 如果自己真的是他的女儿,那应该也算是木景炎死前唯一的欣慰了吧? 眼眶慢慢红肿,朝阳缓缓闭上双眼。 这一生,她从未感受过父爱,可木景炎留了书信给木家,让哥哥木怀成和木怀臣守护好她…… 单凭这家书,朝阳便知道,如果木景炎还活著,若是她母亲当初选择了木景炎。 那她应该也是將军府被父亲宠坏了的千金小姐吧…… 做错了事情有家世背景撑腰,闯了祸有父亲宠著惯著。 这样的生活是朝阳此生想都不敢想的…… 朝阳从未见过木景炎,也从未见过他的画像。 可单单只是朝阳自己的想像,那便应该是木怀成的样子,一身戎装马上,红缨枪,黑甲金鎧,身上有光…… 父亲。 朝阳相信,木景炎会是一个好父亲,一定是。 …… 奉天,京都。 “丞相,陛下秘密去了南疆。” 沈清洲坐在院落的梨树下,白衣鬆散,席地而坐。 仰头倾倒酒壶中的酒,沈清洲一直在灌自己…… 手下嘆了口气,月光微凉,树下的男人如同謫仙,明明是唯美的画面,却总觉得异常淒凉。 “南疆……”沈清洲眼眸深沉了些,声音透著浓郁的杀意。“那就不要让他离开南疆。” 萧君泽死在南疆,奉天朝堂必然大乱。 萧家再无可继位之人,那个位置,他早就该去拿了。 “木怀臣这几日也离开,不知去向。”手下有些担心,萧君泽离开本应该留心腹在朝中,可木怀臣却也抱病不在,不知有什么阴谋。 “木怀臣……”沈清洲扔了手中的酒壶,扶著身后的梨树站了起来。“他去南疆无非就是去毒谷求药,柔儿说萧君泽身中毒蛊……” 眯了眯眼睛,沈清洲似乎在犹豫。 若是在这之前,他还能毫不犹豫的要了木怀臣的命。 可现在…… 木怀成在边关生死难测,若是木怀臣出了事,那木家就真的绝后了。 他恨过木景炎,但却也觉得可悲。 他与木景炎不过都是別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罢了……” 只要萧君泽死了,留木怀臣一命也无妨。 “朝阳可有下落?” “原本还不能肯定,但最近暗魅楼的人活动频繁,寧河公主也在南疆……”手下不敢明说,朝阳还活著是一定的,但若是去了南疆,与死亡无异。 “朝阳是白狸的血脉,如今西域皇族子嗣凋零,暗魅楼一定会盯上朝阳。”沈清洲的呼吸突然凝滯,站直了身子。“对於暗魅楼来说,奉天的十五年,也许就是给朝阳的第一个试炼场……” 手指微微有些发颤,沈清洲心口发麻。 先前不知朝阳是他的女儿,可现在已经知晓真相,他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势力,再对朝阳下手…… 暗魅楼也不行! “进宫传信,让云柔加快进程拉拢权臣。”他,要亲自入南疆。 “丞相,您……”手下一慌。 “入南疆。” …… 南疆,皇家驛站。 胤承和萧君泽还在门外相互制肘,两个人都是一国之君,在他国的驛站打起来会招惹许多麻烦。 “咔……”房门从里面打开,朝阳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没走几步就要摔倒,伸手去抓一旁的摆架。 “朝儿!” 萧君泽和胤承同时上前,可萧君泽却因怕那架子上的摆件掉下来砸到朝阳,因此失去了抱住朝阳的最佳时机。 手指握紧,萧君泽抱著怀里的罈子气的脸色发青。 “把人放开!”快速扔了手中的摆件,萧君泽伸手去扶朝阳。“你不好好在床上歇著,下床做什……” 朝阳警惕的闪躲,往胤承怀里躲了一下。 萧君泽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被朝阳抗拒和疏离的眼神刺痛。 朝阳不信任他,似乎还在恨他。 “朝儿,我们走。”胤承把人抱了起来,想要离开。 “当著我的面就要把我的女人带走,大虞的皇帝未免太不把我奉天放在眼中。” 萧君泽冷声开口,伸手拦住胤承,他不可能让胤承朝阳带走。 胤承蹙眉,知道萧君泽在威胁他。 朝阳警惕的看著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陛下,你若想要我的命儘管拿去,但若是想藉此机会威胁,休想……” 朝阳担心,胤承对於大虞来说还生死未卜,若是萧君泽藉此事威胁胤承…… 很明显,看胤承的样子是被萧君泽威胁了。 “朝儿!他根本……”萧君泽的话像是带刺一般堵在了嗓子里,明明是胤承在利用她。 可朝阳看自己的眼神,却恨不得要与他同归於尽…… 心口的伤痕像是被人撒了盐,萧君泽垂眸蹙眉。 朝阳不信任他。 那一刻,萧君泽仿佛能体会到当初朝阳看他时候的心情。 那种被误会,无法言说的挣扎。 “朝儿,跟我回去吧,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萧君泽上前,想要朝阳留下。 朝阳蹙眉,眼眸中除了警惕便是疏离。 往胤承怀里躲了一下,朝阳小声开口。“胤承,我们走……” “朝儿……”萧君泽慌张的上前追了几步,用力握紧手指。 “陛下?”见胤承抱著朝阳离开,暗卫要听萧君泽的指示。 “让他们走……” 萧君泽的嗓子刺痛的厉害,朝阳对胤承很信任,也很依赖。 对他……早就已经满是绝望和恨意。 也对,上天不是没有给他机会,一次次让朝阳来到他身边,可每次都被他亲手推开…… 现在后悔了又能怎样,伤害了……便是伤害了。 朝阳不会原谅他,以前的伤也永远无法抚平。 “確定她还活著……便好。”萧君泽无力的笑了一下,转身回房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让她再恨我。” 但如若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朝阳恨他,他也要把她带走…… 带回奉天,藏起来。 哪怕是互相折磨,互相伤害…… 只要他能確定朝阳好好活著。 第194章 希望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儿 边关三十二城。 木怀成已经拿下了三十二城中的十座城池。 大虞没有了帝辛,就犹如无头的苍蝇,根本不足为惧。 木怀成是木景炎的的子侄,他们木家血液里流淌著的將门血统,康安太后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將军,我们是继续进攻,还是严防死守?” 木怀成坐在营帐中,看著作战图愣神。 “將军?”副將有些担心。“將军,不妨先整顿休息,让將士们休养一段时间?” 木怀成点了点头,回神站了起来。 “陛下可有消息?” “陛下来信,让我们停兵整顿,將夺回的十座城池安顿好,无论大虞如何挑衅,不再出兵。”副將小声开口。 木怀成有些不解,现在正好是一鼓作气的时候,萧君泽为何不让他动手了? 可毕竟是陛下的主意,帝王的心思也难猜的厉害。 “朝阳可有消息……”木怀成担心的握紧双手。 “陛下已经找到朝阳郡主,但她……不想回来。” 木怀成鬆了口气,不回来也好…… 天高任鸟飞,海宽凭鱼跃,只要她开心幸福,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就好…… 心里的重担像是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木怀成的心鬆了很多,却也空落了很多。 她还活著就好…… 若不是萧君泽及时赶来告知朝阳还活著,那日攻城……他怕是就要和大虞的將士同归於尽了。 木怀成眼眸沉了一下,他原本確实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心。 对自己的妹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死不足惜…… 可萧君泽说朝阳还活著的时候,他突然不想死了…… 有太多人盯著朝阳,暗线说西域的人又盯上了她,他还不能死…… 朝阳在奉天已经没有家人了,他和怀臣毕竟是朝阳的哥哥,必须要守护好她。 这个世界已经对朝阳有太多的不公平,至少他这个哥哥,不能放弃她。 …… 南疆,毒谷。 “朝儿……疼吗?”胤承声音有些发颤,看著毒谷的小女孩粗暴的给朝阳上药,心口疼的厉害。 “早干嘛了?这么心疼就別让她受伤啊!”小女孩说话很犀利,丝毫不给胤承和扶摇留面子。 扶摇也紧张的守在门外徘徊,小声苛责阿雅。“你就不能温柔点?女孩子家家上药毛毛躁躁。” “你行你上,废话真多。”阿雅懟了扶摇一句,端著药草和水盆离开。 扶摇磨了磨后槽牙,偏偏还拿小傢伙没有办法。 “我倒是想……”他倒是想给朝阳上药,可朝阳压根不让他进房间…… 小声嘀咕了一句,扶摇醋意的盯著在房间內的胤承,凭什么他就能在里面,凭什么他就能这么特別? 就凭这男人长得好看?他也不差啊…… 房间。 朝阳忍痛的趴在床榻上,后背的鞭伤疼痛到全身额头都在出冷汗。 “朝儿……”胤承心疼的厉害。 “胤承……”朝阳眼眶泛红的看了胤承一眼,声音有些哽咽。“你对我母亲了解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寧河的出现,让朝阳开始怀疑她的母亲…… 寧河並不是真正的寧河公主,而是白狸的替身,是她的影子。 如若当年白狸是奉西域王的命令入奉天,那影子肯定是要隨行的。 既然影子一直都在她母亲身边,就算是失去了武功……想要逃离也是轻而易举的。 为什么,她没走? 还有木景炎,以木景炎的能力带走她母亲也不成问题,听木怀臣说起过,当年木景炎带著白狸辗转逃了很多个地方,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很快被发现…… 为什么?他们身边又没有第三个人。 木景炎那么强,就算被发现……也不至於自杀以保她母亲周全。 …… 被北柠折磨到昏迷的瞬间,朝阳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 可每一个问题都是细思极恐的。 朝阳不敢细细的去想,甚至不敢……怀疑自己的母亲。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影子和白狸反目成仇,是因为木景炎的死吗? 那木景炎的死,到底又有怎样的隱情。 “白姨?”胤承心疼的帮朝阳擦汗,有些心慌。 不知道白狸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嫁给南疆王的寧河公主,根本不是真正的寧河公主,她是西域暗魅楼的人。”朝阳小声开口。 胤承垂眸,下意识別开视线,朝阳还是信任他的,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將真相告诉他。 可这些,胤承早就知道。 当年在奉天皇宫,他救过影子的命,后来逃离皇宫去了白狸身边,他也偷偷救过她…… “暗魅楼的人?那真正的寧河公主?”胤承心慌,却还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寧河就是影子,但朝阳不知道影子是在真正的寧河公主嫁入南疆前换了身份,还是在寧河公主嫁入南疆后换了她的身份。 “你在怀疑什么?”胤承想知道朝阳的想法。 朝阳的手指慢慢握紧,她在怀疑白狸…… 可她不想怀疑。 她不愿意怀疑木景炎的死,和她母亲有关係。 如果真的如此,那她这辈子也还不清欠木家的人情了。 更不配做木景炎的女儿…… 手指用力抓紧床单,朝阳的骨节和手背血管清晰可见。 全身隱忍到发颤和麻木,连朝阳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父亲』。 大概,是她太渴望自由,也太渴望父爱和完整的家了吧。 “朝阳……这个名字是木景炎起的。”朝阳渴望真相,其实不过就是渴望知道自己真的是木景炎的女儿。 至少有血缘关係在,她和木景炎木怀成就是永远都无法割捨的亲人。 “嗯,我知道……”胤承眼底的心疼无法言说,只能小声安抚。“他希望你迎著朝阳,驱散所有黑暗,寻找自由。” “我是他的女儿吗?”朝阳把脑袋埋在髮丝中,声音哽咽。 “你希望是吗?”胤承的手指瞬间握紧,呼吸急促。 朝阳似乎很希望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儿…… 是啊,这样的父亲才是朝阳心中的光。 “我不知道……”朝阳摇头,她的心很乱。 胤承了解朝阳,在她不拒绝甚至在犹豫的时候,就是真的动了心,动了情。 她希望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儿,她便会在心底里说服自己,如果父亲活著,她的前半生绝对不会这般淒凉。 “是……”胤承再次撒了谎,他並不知道朝阳真正的身世。可只要朝阳开心,他可以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他为朝阳编制的梦。“我听白姨说起过,你確实是木景炎的女儿,可木景炎是被隆帝和沈清洲害死的,现在他们还要害木家……” 第195章 萧君泽被刺杀生死一线 朝阳紧张的抬头,眼底透著迫不及待的试探。“你说……真的?我母亲说过什么?” “朝儿……当年我能成功离开奉天,是因为白姨救了我,他去求了沈清洲,沈清洲才將我从那些人手里救了出来。我不知道白姨答应了沈清洲什么,但沈清洲突然要送我回大虞,还肯……暗地里帮我夺回皇位,扶持我登基。” 胤承小声解释,想让朝阳相信他。“朝儿,我离开奉天的时候,白姨找过我,她说你是木景炎的女儿,沈清洲一定不会放过你,她隨时可以去死,可你不能,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应该去追逐你想要的自由,她希望我强大自己,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之前,不要见你……” 朝阳紧张的看著胤承,她信任胤承。 她只有胤承了…… “我真的,是木景炎的女儿……”之前朝阳也调查过,木怀臣也拿了木景炎的家书去沈清洲府中救她,可朝阳一直將信將疑。 如今胤承也这么说,朝阳就信了。 心也像是终於鬆了口气。 还好,她是木景炎的女儿…… 朝阳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总是想起沈清洲那张可怕的脸。 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朝阳也曾经无数次怀疑自己是沈清洲的女儿。 如果她真的是沈清洲的女儿,她怕是连自杀的心思都会有。 因为血脉这种东西就是一种无形的枷锁,她若真的和沈清洲有了关联,这辈子都无法真正的自由。 还好不是,还好…… 光是想想,朝阳就觉得可怕。 “胤承,帮我查查西域暗魅楼。”朝阳蹙了蹙眉,看寧河的样子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若是想离开南疆也必须帮扶摇除掉寧河…… 这么一来…… 她就必须了解暗魅楼,知彼知己。 暗魅楼的人对她知根知底,她却对暗魅楼知之甚少。 为了真正自由,为了逃出去,她必须反击…… …… 南疆,皇家驛站。 黑暗中,几个身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一阵微弱的凉风吹进房间,窗户外飘进一缕白烟,很快几个黑衣杀手衝进房间,衝著床榻上熟睡的萧君泽刺了过去。 “有诈!”几人刺了几下,掀开被褥却发现是两个枕头。 警惕转身,门窗早已经全部重新闭合。 “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朕的命?让朕来猜猜。”角落里,萧君泽安静的坐在黑暗中喝茶,眼眸低沉,嘴角带著冷意。 几个杀手什么话都没说,互相看了一眼,衝著萧君泽杀了过去。 萧君泽讽刺的笑了一声,笑他们不自量力。 “呜呜……” 原本萧君泽是占上风的,可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笛声。 紧接著,萧君泽胸口就开始翻江倒海,血腥气开始浓郁。 有人在控制他体內的毒蛊…… 该死! 萧承恩已经死了,知道他体內有毒蛊的人不多,身边出了叛徒? “嗯……”杀手趁萧君泽毒发,一剑刺穿了萧君泽的心口,乾净利索。 门外,萧君泽的暗卫都冲了进来,惊恐出手,一个个都慌了手脚。 “陛下……” 萧君泽捂住胸口,呼吸急促。 血液从嘴角涌出,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 奉天与南疆交界处村落。 萧承恩一身农家樵夫装扮,即使穿著粗布麻衣依旧无法遮挡他骨子里的皇族气质。 青鸞也穿了一身朴素的农妇衣服,坐在院落里摘这青菜。“弈尘,我摘点青菜,你去山上打一只野鸡,晚上燉蘑菇可好?” 萧承恩笑了一下,宠溺的揉了揉青鸞的脑袋。“婉儿別弄了,等我回来我洗。” “青菜都不让我洗,山下大娘说的真没错,你是想把我当千金小姐啊?”青鸞笑著打趣,脸上洋溢的是不必言说的幸福。 “对不起……”萧承恩的双手僵了一下,慢慢蹲在青鸞面前。“对不起婉儿……虽然我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青鸞紧张的看著萧承恩,这些天……每一个时辰她过的都像是梦境。 她沉浸在自己编造的谎言中,偷偷的幸福。 可谎言毕竟是谎言,总有拆穿的那一天。 她贪恋著萧承恩身上的温度,贪恋著萧承恩对自己的宠溺。 她多希望萧承恩一辈子都不要记得…… 这样该多好。 可骗局总有一天还是要被识破的,萧承恩也总有一天会恢復记忆的。 到那时候,她的梦境就会碎裂…… 和萧承恩在一起的生活虽然幸福,可总是那么不真实。 青鸞每日都不敢入睡,生怕一觉醒来萧承恩便恢復了记忆。 “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我隱约还有一点点的记忆,你本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萧承恩嘆了口气,心疼的將青鸞抱在怀里。“大娘说你这双手乾净的连纹路都没有,这么好看的手怎么能用来洗菜。” 青鸞的眼眶瞬间泛红,眼泪在眼角打转。 这样的生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知道这个身份是偷来的,萧承恩对她越好,越证明萧承恩对苏婉儿的爱……是真的。 她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因为她已经开始自我欺骗,让自己相信……她就是苏婉儿。 等萧承恩离开,青鸞手指冰凉的触碰自己的脸颊。 她成不了苏婉儿,这辈子在萧承恩心中都代替不了苏婉儿的位置。 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要好好珍惜…… “萧承恩失忆,你倒是在这山林中与他玩儿起了过家家……” 萧承恩刚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笑著讽刺。 “朱雀?”青鸞警惕的看著对方,心慌的厉害。 她们都是毒谷出来的,互相能感应对方的位置。 “別紧张,你坠崖后,璟白公子跟毒谷暂要了我……代替你的位置。”朱雀笑著走到青鸞身边,捏著青鸞的下巴。 毒谷的南疆女是除了西域暗魅楼以外第二大杀手组织,不过,毒谷培养的不是杀手,而是控蛊之人。 在南疆,女人血阴寒,心思细腻,更有耐心,也比男子更能忍受痛苦。 所以,南疆控蛊之人多为女子。 “公子有什么吩咐。”青鸞看了朱雀手中的令牌,紧张的手心出汗。 “放心吧,我不是来拆穿你,也不是奉命来带你回去的。公子说你做的很好,趁著萧承恩失忆好好留在他身边,不著急……好好想想怎么编制一个谎言,让他在萧君泽死后回京都继承大统。” 朱雀捂嘴轻笑,西域璟白公子已经对萧君泽动手。 萧君泽体內有毒蛊,活不过今晚了。 第196章 阿雅长得像萧君泽 “不过,我劝你一句,不要入戏太深,也永远不要妄想替代任何人,到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朱雀深意的说了一句,四下看了一眼。 青鸞这是打算过起日子来了,真是好笑…… 若是有一天萧承恩恢復了记忆,那青鸞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男人,永远都会在落魄的时候才记得一个女人的好。 一旦等他飞黄腾达,一旦他目的达成,就会毫不犹豫的,用任何藉口移情別恋。 人心,是最善变的东西。 前一刻还能爱你入骨,下一刻就能弃之如敝履。 冷笑了一声,朱雀將一个银铃放在青鸞手中。“虽说我们感情没那么深,毕竟也是同门师姐妹,若是出事了,或者需要我,就捏碎这只银铃中的传信蛊。” 这蛊虫天生成双成对,哪怕相隔万里,只要一方去世,另一方一定会发出悲鸣。 毒谷的人会用这种蛊虫製作成双生银铃,一方留在自己身上,另一方给別人用作传信和紧急求救。 青鸞看了眼手中的银铃,慢慢握紧。 …… 南疆,毒谷。 朝阳睡了过去,胤承才小心翼翼的离开房间。 胤承知道,朝阳从私心里渴望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儿…… 他虽然骗了朝阳,可朝阳却睡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踏实。 “你这么骗她,心不会痛吗?”院落,扶摇依靠在树干上,嘴里叼著狗尾巴草。“朝阳的身份很是存疑,连我都查到她极有可能不是木景炎的女儿,你会不清楚?” 胤承眼眸沉了一下,威胁的看著扶摇。“有些谎言,是为了她好。” 扶摇不能理解,即使真相很难接受,那也是真相,欺骗算什么? 能骗一辈子吗? 谎言总有被拆穿的那一天。 “我的人告诉我,你与西域暗魅楼的人来往密切……”扶摇想不明白,胤承到对朝阳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如果说只是利用和算计,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而且,扶摇看得出来,胤承对朝阳很上心,甚至不惜打乱和否定自己的计划,一次次逃避。 “你调查我。”胤承的杀意很重。 “这里可是毒谷。”扶摇冷笑,从树上跳了下来。 “在毒谷,就算我没有武功,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你的命。”胤承威胁扶摇,可扶摇能活到现在也绝对不是吃素的。 “你们两个別吵了,病人需要休息。”阿雅在朝阳房间放了安神静养的香草,出来就看见胤承和扶摇剑拔弩张。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世界,但这两个人的火药味儿太重了。 “小屁孩。”扶摇粗暴的揉了揉阿雅的脑袋,让她赶紧滚蛋。 “这女孩……”胤承蹙眉,这小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又说不出哪里熟悉。 “你也看著阿雅像哪个人?”扶摇扬了扬嘴角。 胤承原本没有多想,沉思了片刻,惊愕抬头。“萧君泽……” 没错,阿雅的眉眼,性子,还有那傲娇起来冰冷彻骨的小模样,像极了萧君泽。 “嘘!”扶摇笑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转身离开。 胤承的眉宇渐渐暗沉,经过这顿时间的相处,他还算了解扶摇。 这个人绝对不好对付。 这种狐狸成精的性子,所说的每个字都在算计。 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將阿雅的身世透露给他…… 眯了眯眼睛,胤承冷哼了一声。 …… 夜深了。 朝阳半夜惊醒,身上的药效过了,被疼醒。 阿雅算著时辰来给朝阳换药,端著药瓶推门,小脸冷冰冰。 朝阳呼吸有些急促,她总是在做噩梦,这次……居然梦见了萧君泽。 梦见萧君泽被人追杀,扔下了悬崖。 “做噩梦了?”阿雅小大人一样的问著朝阳,哼了一声。“大人的噩梦是什么?有什么可怕的,阿雅五岁就不怕噩梦了,丟人。” 朝阳无力的歪了歪脑袋,脸色惨白的看著眼前这个懟天懟地的小姑娘。 “重新上药,你就可以好好睡个觉了。”阿雅从胸口掏出一个辟邪符,放在朝阳的枕头下面,一脸傲娇。“这可是师父给我的宝贝哦,放在枕头下面,就不会做噩梦了。” 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小姑娘虽然小小年纪高冷的很,但朝阳看得出来,她心地很善良。 “你叫阿雅?”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嗯。”阿雅点头。 “你长得好漂亮。”朝阳夸了一句,心口却莫名收紧。 她是噩梦做的太多了?居然会觉得这小姑娘像极了萧君泽。 萧君泽比朝阳要大了几岁,可也不至於会有这么大的女儿。 “这么说的人可多了。”阿雅傲娇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一点都不谦虚的转身离开。 朝阳被阿雅逗乐了,一时没有了困意,起身坐了起来。 望著窗外的夜色发呆,朝阳始终没有想明白…… 萧君泽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没有杀她。 嘆了口气,朝阳又要废心思想怎么摆脱萧君泽了…… 她也知道自己假死的事情瞒不过萧君泽,可没想到他会找来的这么快。 这次,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彻底摆脱萧君泽呢? 杀了他…… 会不会就能永绝后患? 她与萧君泽的恩恩怨怨早就已经还清,她不欠萧君泽的,萧君泽也不欠她的。 此时若是萧君泽再次將她逼到绝路上,她真的会杀了他…… 免除后顾之忧。 …… 毒谷之下。 马车停住,木怀臣与萧君泽在驛站匯合后,惊慌失措的带著萧君泽入了毒谷。 萧君泽被人刺杀,心口被刺穿,无人能医治,除了毒谷老者。 传闻毒谷老者能起死回生,医术精湛,製毒更是厉害。 木怀臣和毒谷老者再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遇见过,也算是有些交情,所以他才不惜放下朝中局势,也要先来为萧君泽求取解药。 “毒谷重地,生人勿进。” 见马车停靠,暗处的隱卫齐刷刷落在入口处。 “还望通传。”木怀臣有些紧张,不能拖延了,萧君泽的情况很危险…… 隱卫看了眼木怀臣送上来的令牌,愣了一下,这是毒谷的最高客令,有此令牌者无需通报,直接进入。 “您请……”隱卫不敢怠慢,让开道路让木怀臣带著萧君泽进了毒谷。 “老前辈,晚辈木怀臣前来求见。” 老者药芦外,木怀臣恭敬跪地。 木门缓缓被打开,一个连鬍子都是雪白的老人走了出来,面色却光华没有皱纹。“木怀臣,你还是来了。” 第197章 阿雅是萧君泽的女儿? “请求先生,救我奉天陛下……”木怀臣恭敬跪地,双手作揖。 老者蹙了蹙眉,明显有些诧异。“你……竟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木怀臣垂眸,摇了摇头。“求先生救我家陛下……” 老爷脸色沉了一下,看了萧君泽一眼,明显是中了毒蛊,而且……一箭穿心。“此人身体以凉,药石无医,何必浪费一次机会。” 曾经,毒谷老者在西丘白岭的药谷见过木怀臣。 药谷有奇药,木怀臣便是去寻药材的。 那时候,他因大意不小心跌落山谷,断了一条腿,是木怀臣因机缘巧合救了他,並且让影卫帮他上峭壁採药。 他欠了木怀臣一个人情,也看出木怀臣身患重疾。 他给了木怀臣一个机会,让他在二十八岁之前入毒谷,他可尽全力帮他逆天改命,除去病根。 可机会,只有一次。 他们毒谷也是有规矩的。 木怀臣天生身子骨弱,他的病乃是天疾,本活不过二十八岁,如今日子越来越近,他算到木怀臣要来,却没想到他会为奉天的皇帝求药。 “先生,求您救救陛下。”听闻南疆毒谷老者有起死回生之力,木怀臣跪地磕头,声音急迫中透著恳求。 奉天如今新旧交替,朝中一片混乱,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多是狼子野心之人。 若是萧君泽出了事…… 整个奉天就乱了。 “你知道我毒谷的规矩。”老者声音低沉。 木怀臣重重磕头,额头已经磕破。“晚辈知道,当初先生给了晚辈一次续命的机会,晚辈愿意拿出来,恳求先生救救我们陛下。” 老者摇了摇头。“那你便会死。” 这是在用命,换命。 可惜,毒谷的规矩不能破。 他也没有办法。 “先生……” “我毒谷不救他国皇室之人,你回吧。”老者转身,关闭房门。 “先生!先生求求您……”木怀臣跪在地上,惊慌的上前,不停的磕头。“先生,求求您……” 萧君泽不能死…… 他与萧君泽从小一起长大,他不仅仅是太子伴读,更是萧君泽唯一信任的玩伴和兄弟。 即使君臣有別,他依旧不能眼睁睁看著萧君泽死去。 “先生……” “我师父说了,不救他国皇室。”阿雅从朝阳处回来,奶声奶气,蹙眉开口。 “先生……”木怀臣的声音透著浓郁的恳求,再晚一点……萧君泽就真的无救了。 阿雅盯著木怀臣瞅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萧君泽。 歪著脑袋看了一会儿,阿雅小脸一沉,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一看见萧君泽,她就想跑。 阿雅是在毒谷长大的,扶摇很臭屁,但是扶摇对她很好。 毒谷老者性子古怪,但也將她捧在手心里宠著。 阿雅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別人都有爹娘,她没有。 扶摇的母亲,漱玉皇后死的时候,给了阿雅一副画像,说那是阿雅的娘亲留下的,上面就是阿雅最亲的人,总有一天,他会来接阿雅回家。 阿雅日日盼著,盼了很多年,也盼了很多天。 总也没盼到那人来。 可今日,阿雅见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突然害怕了…… 他和画上的人,好像。 …… 毒谷后院。 阿雅害怕了,扶摇不在,她不知道要躲去哪里。 推开朝阳房间的门,阿雅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换了药,朝阳早就已经没有了困意,见一个幼小奶萌的身影跑进房间,钻到她的床头边,朝阳下意识笑了一下。 “小傢伙,你藏在这里做什么?” 阿雅没有说话,但朝阳却听见了抽泣声。 朝阳楞了一下,紧张的撑著身体想要坐起来。“阿雅?” 拖著沉重的身体,朝阳忍疼走到床边。 月光冷白,照在那张奶萌可爱的小脸上。 “怎么……”朝阳有些不解,不知道谁欺负了孩子,怎么哭成了这样。“谁欺负你了?扶摇?” “有个人,求师父救一个死人。那死人……像阿雅要等的人。”阿雅小心翼翼的从衣服里掏出一副刺绣,打开让朝阳看。 映著月光和微弱的烛火,朝阳的呼吸瞬间凝滯。 那幅画,是魅绣所刺。 当然,不只是魅绣的刺绣技艺让朝阳惊愕,上面的人…… 分明就是看起来稚嫩些的萧君泽。 “阿雅……你几岁了?” “师父说,我比一般孩子个子要高,我今年五岁半。”阿雅抽泣著开口。 “五岁半……”朝阳算了算时间,萧君泽束髮之年…… 在奉天,太子束髮之年皇帝会赏赐他第一个女人,也叫床伴。 朝阳记得很清楚,那年萧君泽是在避暑山庄行冠礼,与陛下赏赐之人行房。 先帝对萧君泽还算用心,床伴也是从避暑山庄挑选。 床伴不是选妃,只需侍奉,若是太子喜欢便留在身边当侍奉丫头,若是太子不喜欢,那便继续留在山庄劳作。 那一年,朝阳还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她不知道什么叫束髮,更不懂什么是奉天的冠礼。 山庄的嬤嬤告诉她,冠礼就代表著太子长大了,成人了,可以和女人在一起做些亲密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朝阳心里是有萧君泽的,她爱慕著那个心地善良的太子,嫉妒的不想让他与任何女人过於亲密。 可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只能一个人躲在后山哭了一夜。 后来,听说萧君泽没有带走那个婢女,那个婢女也在萧君泽冠礼后,彻底从避暑山庄消失。 山庄有传言,说那婢女没有按照规定服下避子汤,想借著这次的宠幸怀上太子的孩子,飞上枝头。 也有人说那女人惹怒了宫里人,偷偷有了孩子,让人秘密处理了。 传言虽是空穴来风,朝阳早些时候是不信的…… 可现在,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孩就在自己眼前,连朝阳都开始怀疑了。 “可有人告诉你,这画中之人是你什么人?”朝阳声音紧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心这些。 阿雅是谁的孩子,是不是萧君泽的孩子,和她有什么关係? “家人。”阿雅低头。 摸了摸魅绣留下的暗纹,朝阳捂著伤口后退了一步,深吸了口气。 阿雅,居然是奉天的公主。 还是萧君泽的女儿…… 那暗纹表达的是,君泽,將我的女儿带回家。 可是不应该啊…… 魅绣是西域三绝之一,母亲白狸已经死了,无人还知晓魅绣的绣技。 如若阿雅真的是萧君泽的女儿,她的母亲根本不可能会这刺绣。 “他要死了,他在药芦。”阿雅哭著指了指画上的人,她不会看错的。 第198章 朝阳知晓萧君泽救她 朝阳愣了一下,蹲在阿雅身前。“你说他……要死了?” 阿雅哭著点头,指著药芦。 朝阳深吸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 药芦。 木怀臣一直跪在门外,不停的磕头。 萧君泽的情况很危险,他没有別的办法。 “起来!”身后,是被支开的影卫。 木怀臣眼前有些发黑,额头已经鲜血淋漓。 “我就知道,你无故支开我,定然是有原因的!”戚风有些生气,用力將木怀臣拉了起来。 “戚风,去一旁候著……”木怀臣推开戚风,话语坚定。 “木怀臣!”戚风深吸了口气,用力握紧双手。 “我是你的主人!”木怀臣眼眸沉了一下。“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戚风手指发颤,慢慢鬆开木怀臣,后退了一步。 木怀臣看了萧君泽一眼,重新跪在地上。“先生,求您救救我们陛下……” 戚风全身僵硬的护在木怀臣身后,双手依旧握紧。 “先生,求求您……” “我陪你……”见木怀臣执意,戚风直直的跪在木怀臣身边,既然他一定要为萧君泽求情,那他就陪他一起跪。 “戚风!”木怀臣眼前发黑,身形有些不稳。 药芦的门打开,老者再次走了出来。 “他可是长孙洛棲和奉天隆帝的儿子?”老者眼眸沉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 “是……”木怀臣有些心慌,看老者的情况,似乎认识长孙皇后和隆帝。 木怀臣不確定隆帝与毒谷有没有仇怨,怕老者见死不救。 “那你就是在这跪到死,我都不会救他。”老者的眼眸瞬间狠厉,压抑的气息透著浓郁的杀意。“来人,送客!” 暗处,毒谷的人走了出来。 戚风警惕的起身,蹙眉握紧腰间的匕首。 “先生……先生,不知奉天与先生有何冤讎,陛下只是新帝登基,他与长孙皇后与先帝无关。先生以医术闻名,医者仁心,求您……”木怀臣惊慌的跪著后退,膝盖上全是血渍,脸颊上的血液也滴落在地上。“求您,先生……” “你错了,我毒谷以製毒闻名天下,与治病救人无关。他的死活,与我无关。”老者冷声开口,背在伸手的手指握紧到发麻。 他在隱忍。 “先生……那先生答应过在下,会帮在下续命治病,一命换一命,先生难道要誓言吗?”木怀臣紧张的跪直了身子,眼神灼热。 他不能让萧君泽死。 “求求你,先生……” “哥哥?” 木怀臣还在磕头,身后是朝阳试探的声音。 木怀臣惊愕的抬头,见朝阳脸色苍白又茫然的站在身后。“朝儿……” 朝阳,没死。 收紧的心沉落了不少,木怀臣的眼眶瞬间泛红。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朝阳不会死…… “哥哥……”朝阳呼吸急促的跑了几步,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他……” 明明自己从驛站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心口颤了一下,朝阳紧张的蹲在萧君泽身侧,试探了下他的脉搏,已经……没有心跳了。“怎么会……” 萧君泽的伤口,在胸腔。 “有人知道陛下弱点,故意用笛声诱发毒蛊发作,这才受了重伤……”木怀臣紧张的看著朝阳,明显朝阳身上的伤也不轻。“朝儿,你没事吧……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毒蛊?萧君泽中了毒?”朝阳摇头,明明无数次告诉自己,离开奉天以后,各自安好,无论生死。 可萧君泽如今的样子,朝阳还是有些惋惜。 他本不该如此。 木怀臣愣了一下,这件事……朝阳还不知道。“你体內的梦魘之毒发作,龙血果……是陛下亲自去萧承恩处求来的。” 不用去问便能想到,萧承恩一定会趁机折磨和羞辱萧君泽,这是一定的。 “毒蛊是南疆女逼陛下服下的,解毒也需要龙血果,让陛下自己选择。” 龙血果是救朝阳,还是救自己。 朝阳的手指有些发麻,眼眸闪烁著丝丝惊愕。 是在她离开奉天之前…… 难怪,那段时间……萧君泽总是脸色苍白。 “不需要他如此……”朝阳別开视线,声音有些生硬。 她根本不需要萧君泽这么做。 无论萧君泽做什么,她都是要离开奉天的。 奉天不是她的家,是囚禁她的监狱。 木怀臣身体有些微颤。“陛下不能死……” 扶著戚风站了起来,木怀臣回头看著毒谷老者。“如若先生不肯,那便不打扰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救萧君泽的命。 “谁想要他的命……”朝阳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伸手阻止木怀臣的人带走萧君泽。“继续顛簸,他一定会死。” “在南疆境內,知晓陛下体內有毒蛊,又能操控毒蛊的人不多。”木怀臣深意开口。 在南疆,只有毒谷出去的南疆女,才有控蛊的能力。 “爷爷,救救他好不好?”阿雅一直躲在角落里,见萧君泽真的要死了,哭著上前拽著老者的手。 “叫师父!”老者的声音透著浓郁的严厉,声音低沉。 阿雅被嚇哭了,鬆开老者跑远,往后山的位置跑去。 老者眼眸有那么一瞬间鬆动,但很快视线越发冷凝。 “先生为何不肯救?”朝阳也跪在地上,抬头看著毒谷老者。 “我毒谷的事情,姑娘最好不要掺和。”老者看在扶摇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救她。 “先生是怕自己医术不精,砸了能起死回生的招牌吗?”朝阳快速回了一句,语气多少有些咄咄逼人。 “不用激將,我毒谷有毒谷的规矩,你是扶摇的客人,不要管閒事。”老者转身,打算迴避。 “將死之人,命悬一线,对於医者来说是极大的挑战。只有真正的神医才敢接下这样的伤患,不然那就是打了自己的脸。我与先生打赌,只需要先生的药芦一用,先生不需出手,替我打打下手,我便自信能救活他。先生可敢与我打赌?” 朝阳抬头,想要赌一把。 她不懂医术,但善治外伤,毒蛊她解不了,但伤口她可以先帮萧君泽处理。 而且,白狸留给她的西域三绝中,有一绝便是医书。 那医书对於朝阳来说无用,但对於毒蛊老者等製毒医者来说,穷尽毕生都未必能取得。 “好张狂的丫头,难不成你还能解了我南疆的毒蛊不成?”老者冷笑。 “先生也承认了,奉天陛下体內居然有南疆毒谷的蛊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南疆这是要与奉天开战?”朝阳话语不卑不亢,知晓南疆毒谷与世隔绝从不参与各国之爭,这也是规矩。“同样是毒谷的规矩,先生怎么还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样的规矩还如何让人信服?” 第199章 萧君泽不配朝阳牺牲 “好一张伶牙俐齿,我毒谷確实不参与各国內政纷爭,毒谷出去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与毒谷无关,姑娘莫要再挑战老夫的忍耐性。”老者冷声开口,明显有些怒意了。 “那先生不不敢与我一个毫无医术基础的丫头赌?”朝阳每一句话都在將老者往自己的圈套里面引。 “有何不敢?”老者冷笑,他还怕了一个丫头不成? 等她自己把人折腾死了,倒是省的他麻烦。 “哥哥,还不快谢过先生,將人抱进药芦。”朝阳侧目,示意木怀臣动手。 “你……”老者有种被小丫头片子忽悠的错觉,但目前又说不出什么。 只要他不救,谁能耐他何? “解开衣衫,剪刀。”朝阳让戚风解开萧君泽胸襟处的衣衫,避开羽箭,伸手跟老者要医用剪刀。 老者被朝阳那一脸你应该给我的表情气坏,鬼使神差就拿起了剪刀给朝阳,但故意给了她一把普通剪刀。“先生,另一把。” 老者愣了一下,看朝阳的眼睛多了几分深意。 若是毫不会医术之人,不会区分这些工具。 朝阳受伤,手还有些抖。强忍著疼痛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的剪断萧君泽胸口多余的羽箭。“这是特质弓弩,短箭。” 朝阳在萧君泽的背后摸了一下,好在萧君泽武功不错,肌底结实,那短箭只穿透了三分之一。 “先生,尖头刀,左边数第三把,过火。”朝阳指著老者面前的医用刀具,说的淡然。 老者惊了一下,一脸不愿,但却越发好奇的盯著朝阳的手法,將刀取了出来,在火上过了几下消毒。“下刀要轻,三浅一深。” 朝阳扬了扬嘴角,就知道医者一定会忍不住开口,就像是观棋不语,但观棋的人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去点拨对方。 朝阳握著刀柄,看了萧君泽一眼,心道:若是不小心要了你的命,可別怪我…… 她和萧君泽虽然谁都不欠谁了,但也不能真的就这么看著他死。 她终究还是做不到…… 尖刀入心口,在伤口正上方下刀,伸手要浸泡了止血药的布擦拭。 “嗯……”许是取箭太过疼痛,萧君泽在昏迷中挣扎了一下。 朝阳鬆了口气,还没死…… “哥哥,帮我绑住他。”没有麻沸散,萧君泽会无意识反抗,他若是反抗,血液流速就会加快,他会死的更快。 疼痛的刺激让萧君泽缓缓睁了睁眼睛,视线模糊间,他好像看见了朝阳。 呼吸有些急促,这是在做梦…… 还是自己已经死了? “你这样下刀他必死无异!”见朝阳要直著下刀,老者看的都一身冷汗。“避开出血口,斜切!” 话语有些急躁,老者像是在训斥自己的徒弟。 虽然看不得朝阳这在他眼中笨手笨脚的样子,但老者还是欣赏朝阳,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奇才。 朝阳紧张的收了收手指,表面淡定,可手心和手指早就已经出汗,微微打滑。 “你师父是谁?”老者冷哼,觉得交朝阳医术的人在暴殄天物。 “朝阳从未学过医。”朝阳摇头。 “你这女娃口中无实话。”老者不信,有些生气。 这般若是从未学过,那不是打他这毒谷老者的脸? “我母亲是西域圣女白狸,我偶然间看过西域三绝中的医绝,书中有记载,朝阳只是生搬硬套,第一次在活人身上下手。”朝阳知道,继续下去她已经没有把握了,必须说动老者。 “你……”老者眼底闪过一丝惊愕,隨即冷哼了一声。“你继续下去,他便不是活人了。” 老者上前,净手,熟练的接过朝阳手中的刀。“你们都出去,这女娃留下。” 见老者肯救人了,木怀臣激动的差点没站稳。 朝阳冲木怀臣眨了眨眼睛,对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应对方式,对症下药。 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性子孤僻高傲不容许別人挑衅,朝阳总能轻易揣测別人的心。 木怀臣鬆了口气,脸色苍白的冲朝阳笑了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戚风不管別人的眼光,直接伸手將木怀臣横抱,走出房间。 “你居然看过医绝?可知这本书在何处?”老者淡淡的问了一句,明明很想得到。 “书已经被我母亲烧毁了。” 老者拿著刀的手顿了一下,明显在惋惜,也在后悔接手救人…… 早知道被烧毁了,他不才不会过来救奉天的皇帝。 “但是朝阳天生过目不忘,都已经记在脑袋里了,只是朝阳从未正儿八经学过医术,所以很多东西根本不懂。”朝阳一脸惋惜,故意说给老者听。 老者看朝阳的眼神越发多了些欣赏,他已经老了,无后继之人,扶摇虽是毒谷的继承人,可却並非是他医术的继承人。 毒谷虽然是以製毒闻名,可他学医的初衷……却是为了救爱人。 “你和我儿子很像,聪明伶俐,天生过目不忘。”老者像是在惋惜,眼底和声音透著无限的悲凉。“此生最大的痛,无非白髮人送黑髮人……” 朝阳惋惜的嘆了口气,扶摇的母亲也是老者的女儿,儿女都死在自己前面,应该是怎样的悲凉。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老者淡淡的问了一句。 朝阳的手僵了一下,呼吸凝滯。“不认识……只知他是奉天的陛下……” “你撒谎了。”老者拆穿了朝阳。“让我救人也不是不可以,毒谷有毒谷的规矩,你要用你最重要的东西来换。” 朝阳紧张的看著老者,有些不解。 “我老了,后继无人,我收你为徒,你留在毒谷,此生绝不出谷。”老者能看的出来,朝阳的眼睛里有光,她嚮往自由。 朝阳后退了一步,低头看著萧君泽。“他不配我牺牲自由……” 朝阳不想管了,她一定要离开的,怎么可能会为了萧君泽再次牺牲自由。 “那便让他死,外面的人问起来,我便说送来的太晚便是。”老者深意的说了一句,收了手。 朝阳心跳瞬间加速,双手沾满了萧君泽的血液,粘腻灼热…… 她救萧君泽只是不想让木怀臣继续跪在那里为难,萧君泽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係。 她好不容易从奉天逃出来,怎么可能会为了萧君泽留在毒谷…… 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做的。 萧君泽不配…… 第200章 朝阳会救萧君泽吗? 见朝阳没有同意的样子,老者轻轻放下手中的刀子,拿起一旁的湿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跡。 萧君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血液从未处理的伤口处涌出。 朝阳眼眶泛红,灼热的厉害。 深吸了口气,朝阳转身不忍看…… 她不能牺牲自己的自由再去救萧君泽一次了…… 她毫无顾忌的爱过一个人,毫无保留的牺牲过。 她不可能再为了萧君泽牺牲自己的自由。 心跳有些慌乱,朝阳用力握紧双手,缓缓闭上双眼。 “走吧。”老者扔了手中的布,准备出门。 朝阳的眼眶慢慢湿润,眼泪滚烫的厉害。 “先生……”快速睁开眼睛,朝阳声音沙哑。 忍著身上的疼痛,朝阳跪在地上。“朝阳愿意用华医圣人的医绝,和三年的自由为代价,求先生救人……” 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朝阳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救他…… 她想,如若今天躺在这的是胤承,是木怀臣,或者是哥哥木怀成,她都会救的。 手指握紧到发颤,朝阳抬头再次开口。“朝阳这一生都被困在奉天,从未真正体验过自由,若是不去追寻,朝阳心有不甘。先生若是忌惮,无需收朝阳为徒,朝阳这三年愿在毒谷做牛做马……” 朝阳知道毒谷老者想要后继有人。 扶摇將来必然是这南疆的帝王,身为帝王怎么可能真正心系毒谷。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可她不可能为了任何人停下脚步。 她想看看这大好山河,看遍这世间万物。 老者深意的看了朝阳一眼,没有多说。 视线从朝阳身上,落到了萧君泽身上,摇了摇头。 年轻人啊…… “起来吧。”老者声音有些低沉,那一瞬间的神情仿佛苍老了许多。“我不救奉天之人,是因为我的儿子因奉天而死。”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呼吸急促。 “罢了罢了,冤冤相报……”老者摇了摇头,重新走到病床前。“这小子的命,是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他若是负你,老夫都不饶他。” 朝阳楞了一下,这毒谷老者一定是误会什么了。“那个……先生,您误会了,我和他真的没有任何关係,门外面跪著磕头的是我的哥哥,我只是心疼我哥哥。” 朝阳紧张解释,可在老者看来却解释的有些刻意。 “跪下,拜师吧。”老者淡淡的说了一句,让朝阳在一旁跪著,还要帮他端著所有医用器具。 朝阳不敢怠慢,跪在地上身形有些摇晃。 “膝盖受过伤?”老者看了朝阳一眼,继续帮萧君泽止血。 朝阳低头,没有说话。 “手指也受过伤,不够灵活,要说我老头子早年选人,你是一定不够资格的。”就算朝阳天资再高,给她治旧疾也是麻烦。 “师父说得对……”朝阳极其聪慧,冲老者甜甜的笑了一下。 白捡的师父,就算是跪坏了膝盖也值得。 “南疆湿热,春寒多发疟疾,有何好的建议?”老者一边救人,一边试探朝阳。 朝阳恭敬的跪著,低声开口。“疟脉自弦,弦数者多热,弦迟者多寒。弦小紧者下之差,弦迟者可温之……” 朝阳並不懂医理,但她过目不忘,不过是將医绝中的內容背诵而已。 “若初一发之,十五仍未愈,当如何?”老者用鱼鉤粗细银针勾住伤口,將烙铁烧红,在伤口的位置压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让萧君泽清醒了片刻,再次昏死。 朝阳跪在地上低著头,不忍的闭上眼睛。 她只是心太软,只是太软而已…… 她不在乎萧君泽,没有在乎…… “急治之,宜鱉甲煎丸……鱉甲十二分,乌扇三分……黄芩三分,柴胡六分,鼠妇三分……”朝阳闭著眼睛背诵,声音却不自觉的颤抖,连端著盘子的手都在都。 “心疼了?”老者笑了笑,有什么便说什么。 “师父误会了,朝阳膝盖疼,身上还重伤……”朝阳有些幽怨,她满身伤痕跪著,不抖才怪。 她不心疼…… “起来吧。”老者淡淡说了一句,別真的跪出毛病了。 “让人把他弄走,三日不要进食,等他醒来好好养著,以后这心悸的毛病怕是要留下了。”老者將一颗黑色药丸塞在萧君泽口中,再次开口。“算这小子幸运,老夫今日心情好,这解蛊毒的丹药便赏他了。” 朝阳心下一喜,赶紧磕头。“谢谢师父。” 老者摇了摇头,年轻人就喜欢口是心非,还说不在乎…… 放下托盘,朝阳起身一下子没站稳,又摔在了地上。 忍著疼痛爬了起来,朝阳想赶紧把这消息告诉木怀臣。 她只是不想让木怀臣担心而已。 跑到门口,朝阳回头看了萧君泽一眼,这样……他们就真的两清了。 用三年的自由来换萧君泽的命。 也值了。 但愿,留在毒谷这三年,他们能真正的放过对方。 …… 毒谷后山。 阿雅幼小的身躯躲在树下哭,身边陪著她的只有几条翠绿的毒蛇。 那些毒蛇並没有要吃阿雅的意思,反而像是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小青,爷爷不喜欢阿雅呜呜……”阿雅哭著擦眼泪,將小青蛇抱在怀里。 那几条蛇是她炼的蛊,从孵化的那一刻开始就是认主子的,只听阿雅的话。 “谁说我们爷爷不喜欢阿雅?谁说的?哥哥帮阿雅出气,杀他餵蛇。”一阵清风吹过,一个一身红衣的身影从树上跳下,坐在阿雅身边。“小祖宗,你可是咱们毒谷的宝贝,谁敢惹?” “哼!”阿雅傲娇的哼了一声,远离扶摇。 “怎么了?给哥说,谁欺负你了?”扶摇可不信有人敢欺负阿雅。 “姨娘留下的画像,那人要死了,爷爷不救。”阿雅从怀里掏出画像,再次开口。“那个受伤的姐姐也认识这个人。” 扶摇的身形僵了一下,脸色一沉,有些失控的从阿雅手中將画像夺走。“你將画像给朝阳看了?” 阿雅被扶摇的举动嚇得一个哆嗦,连人带蛇都傻傻的点了点头。 “哥哥怎么跟你说的,这是你娘留给你最珍贵的东西,绝对不能给任何人看!”扶摇惊慌的站了起来,將绣图塞在自己怀里。“从现在开始,我替你保管。” “还给我!你坏!”阿雅反应过来,瞬间哭了起来。 阿雅的哭声在后山迴荡。“扶摇是大坏蛋,呜呜……” 扶摇有些心疼阿雅,但还是狠心离开。 这个小傻子不会知道,留她在毒谷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第201章 朝阳牺牲自由救人 药芦。 “哥哥,萧君泽已经无碍,等他醒来千万不要告诉他……是我求情。”朝阳让木怀臣连夜带萧君泽离开,既然有人在南疆要他的命,此地就绝对不能久留。 “兄长说,陛下是来寻你的,朝儿,跟我们走吧,我能说服陛下……放你离开。”木怀臣不放心朝阳,拉著朝阳的手腕想要带她离开。 “哥哥……见到怀成哥,替我跟他说一声谢谢。”朝阳摇了摇头,她走不了了。 至少三年。 “朝儿……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木怀臣小声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哥哥,快走吧。”朝阳要用力挣脱木怀臣的手,示意戚风將木怀臣带走。 “朝儿……”木怀臣不放心朝阳。 戚风也知道毒谷並不安全,拉著木怀臣走。 “既然来了,还想走?”毒谷,几个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杀意集中。 戚风冷眸將木怀臣护在身后,拔剑应对。 朝阳深吸了口气,这里可是毒谷…… 这些人居然能入毒谷追杀,很明显……想杀萧君泽的人和毒谷脱不了干係。 毒谷老者不可能先救人再杀人,除了从不管谷外事的老者……那就只剩下扶摇了。 杀手衝著戚风等人袭了过来,两方打的激烈。 朝阳旋身闪躲,一脚踹开要动萧君泽的人。 “嗯……”萧君泽闷痛的哼了一声,其实从烙铁止血的时候开始,萧君泽就半昏半醒了。 “想杀你的人比苍蝇还多!”朝阳有些不悦的嘟囔了一句,完全没发现萧君泽是半醒的。“你死了也怨不著我。” 萧君泽无力的笑了一下,连嘴角上扬的力气都没有。 朝阳心中还是有他的吧…… 可萧君泽不知道,朝阳其实只是觉得可惜,她不惜牺牲自由求老者救活的人,怎么能还没下毒谷就被杀。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我不惜牺牲自由救的人,你想杀就杀?”朝阳冷笑,反手抓住杀手的手腕,一脚踹断了对方的腿,捂著伤口后退了一步。 她还有伤,不能久战。 突然,身后传来笛音。 四周悉悉索索传来爬动声,紧接著便是那些杀手的惨叫。 戚风警惕的斩断身边毒蛇,將木怀臣护在怀里。 “当我毒谷无人吗?”黑暗处,扶摇吹著笛子走了出来,声音冷凝。 这群蠢货这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入他毒谷杀人了。 死有余辜! 带头的杀手看了扶摇一眼,微微蹙眉。“撤!” 朝阳深意的看著扶摇,萧君泽被追杀,和他脱不了干係…… “哥哥,带人快走。”朝阳起身,警惕的看著扶摇,伸手把人拦住。 扶摇眼神透著受伤,方才看杀手时还杀意浓郁,见了朝阳却瞬间变成了一副受委屈的乖狗狗样。“朝儿,你居然帮著外人。” “你是內人?”朝阳冷声讽刺。 “当然,我可是要以身相许的。”扶摇得寸进尺。 “我不介意把你变成死人。”朝阳旋转手中的匕首,乾净利索的抵在扶摇的脖子上。 扶摇却看傻了眼,满眼惊愕。“朝儿真帅,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朝儿……”木怀臣有些担心朝阳,可朝阳不肯走,他们必须要儘快离开了。 “哥哥別担心。”朝阳回头冲木怀臣笑了一下,示意戚风快些离开。 戚风蹙眉,拉著木怀臣,让人將萧君泽带走。 萧君泽无力出声,更无法带走朝阳,他只能等……等自己痊癒。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朝阳离开了…… 朝阳心里定然还是有他的,他一定要把朝阳带走。 他一定要……將朝阳留在身边。 “朝儿很在乎奉天的陛下?”扶摇站在朝阳身后,距离朝阳很近,声音曖昧。 朝阳用力抬手打在扶摇胸口,冷声警告。“下了毒谷他是死是活便与我无关。” “你求我外公救人,答应了我外公什么?”扶摇最清楚毒谷的规矩,就连他求老爷子救人,老爷子都要从他手中討要点儿东西。 “与你无关!”朝阳冷声开口,转身离开。 扶摇嘆了口气,隨即摇了摇头。 这么热闹的事情,大虞的皇帝陛下居然只是远远的看著,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暗处,胤承捂著胸口咳嗽了一下,朝阳离开后才眼眸暗沉的走了出来。 很明显,他们都想过坐山观虎斗,看著萧君泽死。 萧君泽一死,奉天必然大乱,奉天一乱…… 那就有意思了。 “这些杀手之所以敢上毒谷,是借了谁的势,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胤承冷声开口,警告扶摇。“你最好离朝阳远一点,敢乱说话,我就杀了你。” “除了杀我,陛下还能用什么方式威胁?既然我们都希望奉天大乱,不如暂时合作?”扶摇笑著走到胤承身边。“萧君泽死了,你我公平竞爭如何?” 胤承知道扶摇说的是朝阳。 “她不是战利品,不需要竞爭,她是我一个人的。”胤承的占有欲极强,强到让人害怕。 扶摇打了个寒颤,笑著后退。“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嘍。” …… 毒谷山下。 想要萧君泽命的人太多。 此番南疆之行,萧君泽早就知道危险重重。 尤其是他公开出现在南疆的玉兰节上…… 可萧君泽不后悔,他是为了朝阳来的,玉兰节公开露面也是为了確认朝阳的身份。 就算今日死在这,就当他欠了朝阳的。 “木怀臣……”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想让木怀臣放下他。“你先走……” 否则,他们都会死。 “陛下,怀臣不会让你死的……”木怀臣笑了一下,用力撑著萧君泽的身体。“陛下可还记得小时候,我做伴读时,咱们在华璽寺遇刺,那群刺客误认为我是你……那点命丧那年。” 木怀臣的声音有些沙哑,趁著还未下山,將萧君泽的外袍换在自己身上。“陛下,您要活下去……臣死了无妨,您死了……奉天千万百姓都要遭殃,您一定要活下去……” “木怀臣……”眼泪滚烫的凝聚在萧君泽的眼眶,他用尽全部力气,死死的拽著木怀臣。 不能…… 他从小在深宫长大,先帝只教会了他尔虞我诈宫闈算计,他生在黑暗,嚮往自由…… 他也想抓住黑暗中的光,无论是爱情还是兄弟情谊。 他不想让別人为了他受伤,更不想別人为了他而死…… 当初,他之所以对慕容灵百般纵容,无非就是太过珍惜那道光…… 他太孤独,他渴望温暖。 第202章 大虞皇帝胤承的计谋 “陛下,您要活下去。”木怀臣抬手打在萧君泽的颈部,將人藏在了山下的柴草后面。 “戚风……你怕吗?”木怀臣穿上萧君泽的衣服,小声问了一句。 “害怕。”戚风將木怀臣背在身上,往山脚下走。“我怕我死了,你一个人留在世上。我怕你死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一刻都不可以,我不放心……” 木怀臣笑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戚风,知道的我们是主僕,你是我的影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哪家姑娘。” 可惜啊,他不是女子,他若是女子,怕是也要喜欢戚风了。 戚风的脚步僵了一下,笑了笑。“影卫的命是主人的,主人的命影卫来负责。从您出生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为你而生的。” 木怀臣没有说话,既然影卫是为了主人而生的,那死在一起也好有个伴。 刚走出毒谷,一群黑衣杀手就跟著木怀臣和戚风追了过去。 …… 毒谷。 第二日清晨。 朝阳昨夜累坏了,和那些杀手动手导致后背的伤口重新裂开。 血液渗出,整个后背的白衣已经血跡斑斑。 “嘶……”倒吸一口凉气,朝阳趴在床榻上趴了许久。 “咔……”房间门被打开,阿雅准时来给她换药。 平日里挺能懟人的小姑娘,今天早上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朝阳看了阿雅一眼,那张好看的小脸红彤彤的,眼睛也肿肿的。 “啪!”从摔打水盆的声音开看,小丫头是憋著一口气的。 “这是谁惹你了?”朝阳逗著阿雅,小声问了一句。 阿雅小心翼翼的给朝阳上药,声音哽咽。“扶摇是坏人。” 朝阳歪著脑袋看了阿雅一眼,扶摇欺负小丫头? “他抢走了画像。”阿雅哭了起来。 朝阳起身安抚阿雅,小声哄著。“阿雅不哭,姐姐去帮阿雅要回来好不好?” 阿雅硕大的眼睛闪烁著泪光。“真的吗?” “嗯,我去试试。”朝阳起身,想和扶摇聊一聊。 显然,扶摇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阿雅的身世。 但那画像上,確確实实是萧君泽不会有错。 …… 边关三十二城。 木怀成不再进攻,守著奉天夺回的城池,盯著大虞的一举一动。 “將军,大虞的人没有挑衅,只守不攻。”双方僵持,那只能说明一个原因,对方实力有限。 大虞的皇帝生死未卜,朝堂风起云涌,太后掌权却没能平息战事,还让奉天的兵马打的节节败退,这若是他们陛下在,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憋屈的事情。 所以,奉天与大虞边关打的越是凶猛,对於胤承来说越是有利。 只要康安太后失了朝臣和百姓的心,那胤承就可以彻底收回权利,將大虞的权利紧紧握在手中。 大虞的皇帝果然好计谋…… “不要鬆懈,守好城门。”木怀成眯了眯眼睛,这若是大虞的皇帝为了巩固政权的手段,那他们就不可能安稳太久。 …… 敌军营帐。 几个带著奉天木家军腰牌的人闯进军营,斩杀敌军守將,將首级悬掛在城门外的高坡上。 “奉天欺人太甚!” “稟报太后,若是再不反击,我大虞便成了千古笑话!” “进攻!” “进攻!” 大虞的將士一个个愤怒异常,这对於大虞边关军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两军休战,各守城门,一方偷袭辱杀敌方將领,这是极大的挑衅。 “等我稟报太后……” “將军,统帅的尸骨畏寒,再等下去……將我军顏面置於何处?” “將军!” “这是军令!”副將用力握紧双手,他们是听命於太后的,必须等太后指令。 “太后如今已经怕了奉天,她不让我们进攻,以退为进,可统帅的头颅就掛在那城墙前啊!” 大虞的將士主战,一个个情绪失控。 …… 毒谷,后山。 暗卫落地,小声开口。“陛下,得手了,边关军夜袭奉天,两军已经重新开战。” “萧君泽呢?”胤承压低声音,小声问了一句。“死了吗?” “失踪。”暗卫紧张开口。 “盯紧奉天,趁萧君泽失踪,让两军交战,边关大乱。”胤承双手握紧,再次开口。“鼓动朝臣,反抗康安太后。” “是!” 暗卫离开,胤承垂眸沉默了很久。 萧君泽欺辱朝阳在先,死有余辜…… 药芦。 朝阳被老者罚挑药材,要在数千株母株草药中挑选一颗雄株。 在外行人眼中,那一片的种植草药都长一个模样,怎么可能在万千植株中找到不一样的? “这雄株才是上等草药,可若是没有这些母株便长不出著唯一的一颗雄株,这也是百命草的珍贵之处。”老者捋了下鬍子,考验朝阳的眼力。 朝阳四下看了一眼,伸手摘了一朵植株仔细观察。 “百命草有起死回生补气养血的功效,这般珍贵的原因居然是雌雄莫辨。”百命草好种植,可雄株不好找。 这些雌株好像天生的使命便是保护那唯一的一颗雄株。 “是这个吗?”朝阳想,植物尚且有求生欲,那眾草环伺却被其他草压盖的那最不起眼的短株,应该就是雄株。 而且,朝阳发现那短株上面多了些毛茸茸的小刺,不仔细看,或眼力劲儿不好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不错,算你过关。”老者扬了扬嘴角,眼底也闪过一丝丝惊愕。 老者见过医术最天才的便是他的小儿子,他仅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在这万千雌株中找到了唯一的百命草。 可朝阳,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师父,还有什么指示?”朝阳扬了扬嘴角,自认为自己这点儿小聪明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小事聪明非聪明,別聪明反被聪明误。”老者一眼就看出朝阳的小骄傲,故作严厉的摇头。“带著阿雅,去后山採药。” “师父,徒儿还一身伤……”朝阳想为自己爭取一下。 虽然说她自愿留在毒谷做牛做马,但…… “久病成医,哪里痛就要学会治哪儿,自己都无法治疗,如何医治別人?”老者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朝阳瞅了阿雅一眼,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小傢伙。” 阿雅和朝阳离开,扶摇探头探脑的从后墙里爬了从出来,身上还有些树枝落叶,颇有些滑稽和狼狈。“外公,我求您的事儿您答应没?” 老者嫌弃的看了扶摇一眼,话语带毒。“这丫头心不在南疆,你强留无用,鸡毛永远配不上凤冠。” 扶摇一脸无奈的指了指自己,他外公嘴里的鸡毛是说他?“外公,您是不是亲外公?您孙子討个媳妇儿您都不帮。” 第203章 朝阳又捡到萧君泽 扶摇幽怨的缠著老者,摇晃著老者的胳膊。 与在外人眼中的冷漠不同,老者对扶摇这个外孙还是极其宠溺的。 嗔怒的拍了下扶摇的额头,小声苛责。“哪里有大公子的样子,当年你舅舅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名满天下,你倒好……” “外公……”扶摇就知道他外公要拿他和舅舅比。“外公,您就答应孙儿好不好?” “迟了,我已经收她为徒,她自愿留在毒谷三年。这三年的时间,你若有本事,那就自己去追。”老者扬了扬嘴角,转身离开。 年轻人的天下,他不掺和嘍。 扶摇惊愕的站在原地,第一反应……他外公居然收徒了? 自从舅舅死后,外公就一直闭关不出,从不出谷。 將阿雅留在毒谷也不过是看在…… 居然收朝阳为徒?这倒是让扶摇异常惊愕。 成了毒谷老者的徒弟,朝阳应该还不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这意味著毒谷三千毒卫,三百暗杀,三十南疆女都將听命於朝阳,见老者首徒,如见老者。 饶有深意的眯了眯眼睛,他倒是真的没有小瞧朝阳。 这个女人,確实处处让人惊喜。 只是,还是有些可惜…… 他早就知晓萧君泽会被追杀,也早就知道木怀臣一定会带著萧君泽前来。 就算是阿雅不告诉朝阳,他也会想办法让朝阳知道萧君泽来毒谷的消息。 他一方面想看看朝阳怎么做,救还是不救萧君泽。 另一方面,他让老者跟朝阳提一个条件,让她嫁给自己为妻,留在南疆…… 可惜,老者並没有同意。 不过也好,终究老者还是將朝阳留在毒谷三年。 这三年,他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得意的扬了扬嘴角,扶摇又是一副孔雀开屏的架势。 …… 后山,脚下。 “阿雅,你看看这是什么。”朝阳將手中编织的蚂蚱放在阿雅眼前。“別不开心了,扶摇跑得快,不然姐姐一定把画像给你抢回来。” 阿雅惊喜的看著那只蚂蚱。“扶摇会编,但他坏,姐姐也会,真厉害。” 孩子总是单纯的,有些新鲜玩意儿就暂时忘记了悲伤。 朝阳笑了一下,她只是过目不忘…… 扶摇编过一次,她便记住了。 “姐姐,你看上面的那朵,那叫长生草,毒穀人杰地灵,开的长生草只有毒谷后山才有。”作为回报,阿雅给朝阳只了长生。“吃了那,姐姐的伤会好的快一些。” 朝阳惊喜的看著那开的长生草,她在医绝的百草篇目中看到过这种开的长生草,是治疗外伤顶级的好药。 “姐姐小心,会有毒蛇。” 大自然万物都是相生相剋的,名贵珍稀的草药附近都有毒蛇虫蚁。 朝阳旋身上了峭壁,用榔头一点点往上爬。 那峭壁太滑,没有落脚点,朝阳好不容易抓到那,却脚下一空,只能坠落。 “姐姐!” 见朝阳掉落深坑,阿雅紧张的喊了一声。 “阿雅,我没事……”朝阳吃痛的揉了揉胳膊,並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疼。 低头看了眼身下,朝阳嚇得立马站了起来。 她掉落深坑居然砸到了人? 仔细看了一眼,朝阳惊愕的瞪大眼睛…… 萧君泽。 心口突然一紧,朝阳惊慌的將萧君泽扶了起来。 萧君泽身上穿的是木怀臣的衣服,这说明……木怀臣穿了萧君泽的衣服引开了杀手。 “哥哥……”朝阳有些担心木怀臣。 本想將萧君泽仍在深坑自生自灭,可朝阳起身寻找出路,却发现没有地方可以上去。“阿雅,我受伤没有力气爬上去,我去其他地方找出路,你千万不要告诉扶摇我掉在深坑,好吗?” 朝阳紧张的握紧双手,她不信任扶摇。 那些刺杀萧君泽的杀手能入毒谷,和扶摇脱不了干係。 侧目看了萧君泽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朝阳咬了咬唇角。 木怀臣拼死救他,就这么让他死了,对不起哥哥…… “我是为了哥哥才救你。”朝阳小声说了一句,摸了摸萧君泽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看了眼手中还紧紧抓著的长生,朝阳一脸惋惜。“可惜了,好东西都赏给你了。” 真不知道萧君泽是什么运气,次次快死都能遇见自己。 嘆了口气,朝阳想……这大概就是她母亲所说的劫吧。 將萧君泽拖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朝阳找地方生火,將药碾碎,敷在萧君泽的伤口,然后去山洞深处滴水的地方找水源。 “木怀臣……別死……” “母后,別离开我……” “朝儿……” 萧君泽在昏迷中挣扎,他梦到了所有他在乎却离他而去的人。 “朝儿……” “母后……母后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拋下泽儿,母后……” “母后,泽儿会听话,不要跟他走……” “母后,为什么你要跟他走,丟下泽儿……” 朝阳用树叶接水,回来的时候听见萧君泽在说胡话。 小声听了一会儿,朝阳极不情愿的將水放在萧君泽嘴边,小心翼翼的滋润他已经乾裂到出血的唇瓣。 “朝儿……” 萧君泽在昏迷中喊了朝阳的名字,水倒的有点多,萧君泽差点把昏迷中的自己呛死。 朝阳愣了一下,赶紧拍著萧君泽的后背。“报应……” 朝阳相信因果报应,这就是萧君泽以前伤害她的报应。 眼眸沉了一下,朝阳转身不去理会萧君泽。 本以为自己已经释然,可原来……有些伤痛根本无法释怀。 “朝儿……”萧君泽痛苦的蜷缩起身体,挣扎的喊著朝阳的名字。 朝阳这才发现萧君泽的脑后全是血跡。 方才拖他的时候没有发现。 倒吸一口凉气,朝阳起身看著深坑顶。 难道萧君泽也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还摔倒了脑袋? 其实,是朝阳砸在萧君泽身上的时候发生了二次碰撞…… 朝阳紧张的试探萧君泽的脉搏,查看伤势。 这人……真是命大。 “朝儿……”萧君泽紧紧的抱著身边的温暖,不肯鬆开。 朝阳扬手想要打萧君泽,可他现在的情况,一巴掌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奉天陛下,得罪了……我也是为了救你命。”萧君泽的髮丝凌乱,朝阳根本看不到伤口,无奈之下只能……剃髮。 要是萧君泽醒来发现自己的脑袋成了光头,会不会杀了自己? 莫名,朝阳心情好了些许。 从身后掏出匕首,朝阳轻轻隔断萧君泽伤口处的长髮。 萧君泽昏迷中居然异常的配合,紧紧的抱著朝阳不肯鬆手。 “朝儿,我错了……” 朝阳剔著头髮的手顿了一下,眼眸没有情绪变化,继续动刀。 小心翼翼的处理著脑门上的伤口,朝阳倒吸一口凉气。 她若是没有採药,没有发现萧君泽。 他在这深坑绝对活不过今晚。 “朝儿,痛……” 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萧君泽的伤口,他无力的睁开眼睛,眸子却诡异的澄澈。“朝儿……” 朝阳心口一颤,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样都能醒?她剃光了萧君泽的头髮……以萧君泽的脾性,会不会生气杀了自己? 要知道,帝王是很在意自己头髮的,长发代表长生…… 第204章 朝阳报復萧君泽 “朝儿……” 好在萧君泽只是喊了朝阳的名字,再次昏死了过去。 朝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终於鬆了口气,赶紧打扫『战场』。 將萧君泽的头髮收好,藏在了山洞里。 藏好后,朝阳思索了片刻,又拿了一缕,留给萧君泽做纪念吧…… 反正头髮还会长出来的,別太悲伤…… 忍著报復的心思,朝阳掰著萧君泽的脑袋看了一眼,伤口不算很深,但石头碎片在里面,需要儘快处理。 从身上撕扯了布条,朝阳把药草敷在萧君泽的脑袋上,报復性的多缠了几圈。 捏著萧君泽的脸瞅了瞅,朝阳由衷感慨,得亏萧君泽这张脸鬼斧神工,否则…… 真扛不住现在的造型。 “外面杀你的太多,这段时间先藏在这里吧。”朝阳小声说了一句,四处寻找出口。 但整个坑洞除了他们掉落的地方,再无出口。 活动了下筋骨,朝阳还是放弃了,她也有伤,不能强行冒险。 “姐姐!” 肚子咕咕叫了一下,朝阳发现自己有点饿了。 头上传来声响,一个小脑袋露出来,趴在坑洞边,手里还拿著吃的。“姐姐,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哦,我给你带来了吃的。” 朝阳笑著看了小傢伙一眼,扬了扬嘴角。“小仙女,谢谢啦。” 阿雅开心的笑著,笑声纯粹。 找了藤蔓,阿雅把东西给朝阳放了下去。 “阿雅,帮姐姐再找些东西和伤药行吗?”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他还在发烧,需要先退烧。 洞坑里的东西有限,老者的药芦里有太多上好的伤药,可以让阿雅去偷。 “好的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让坏哥哥知道的。”阿雅冲朝阳眨了眨眼睛,两人已经达成统一战线,把扶摇当成『敌人』。 …… 药芦,扶摇躺在摇椅上,莫名打了个喷嚏。 正想著朝阳和小傢伙去採药还没回来,就看见一个小身影偷偷摸摸钻进了药芦。 眯了眯眼睛,扶摇起身走了过去。 阿雅偷偷往自己的布袋兜里装朝阳要的东西,身后扶摇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一下子把小傢伙抱了起来举过头顶。“偷偷摸摸做什么?” 阿雅嚇得一哆嗦,抗拒的挣扎。“坏人,坏人放开我!” 扶摇没办法,把阿雅放在地上。 阿雅哼了一声,一脚踩在扶摇的脚上,转身跑路。 扶摇嘆了口气,小傢伙记仇的很。 “朝儿呢?”药芦外,胤承来找朝阳,昨夜未见,他多少有些不放心。 “朝阳去採药了。”扶摇悠悠开口,没正眼看胤承。 “她还有伤,你居然让她去採药!”胤承有些生气,转身想要去后山找朝阳。 “是我外公让她去的,朝阳昨夜求我外公救了萧君泽。”扶摇依旧慢悠悠开口,故意刺激胤承。“你也知道我毒谷的规矩,求我外公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胤承转身的脚步一僵,双手用力握紧。 他当然知道,毒谷老者是不会……平白无故救人的。 “你什么意思?”朝阳求老者救萧君泽,答应了什么…… “她答应拜我外公为师,终身留在毒谷……”扶摇起身,挑了挑眉,嘴角上扬。“看来,你对朝儿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胤承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指骨节泛白。 朝阳……牺牲自由,去救萧君泽? 她到底……对萧君泽还抱有怎样的心…… 为什么萧君泽那么伤害她,她却还要救他。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胤承深吸了口气,他不相信朝阳会为了萧君泽牺牲自由。 就算是真的,胤承也不怕。 他有一万种方式带朝阳离开南疆。 再或者……他带兵踏平南疆。 眼眸沉了一下,胤承径直离开。 他的野心,可不仅仅局限於大虞…… 萧君泽出事,奉天必乱。 奉天皇室已经无可继任之人,沈清洲若是无反意,奉天衰败也是必然的事情。 这天下,他终將踩在脚下。 扶摇看著胤承离开,摇了摇头,这个人眼中的野心太过可怕,將来……也会是最强的敌人。 “公子,奉天的皇帝已经失踪,生死未卜,若是再除掉这大虞的皇帝……”身后,暗卫小声开口。 扶摇摇了摇头,眯了眯眼睛。“一个从几岁便被养在敌国做质子的人,能在歷尽千辛万苦,受尽了苦难屈辱后安全回国,还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登基称帝,將整个大虞领上正轨,强军安民……你以为,他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公子您怀疑……”暗卫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鬼谷兵书是如今兵家必爭之书,传闻得之得天下,帝辛在奉天白狸身边长大,我怀疑他手中有那兵书。”不过,就算是兵书在手,这帝辛也算得上是天纵奇才了。 这样的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冷漠…… “盯紧他就好。”看得出来,朝阳对於胤承来说,是软肋…… …… 后山,洞坑。 朝阳叼著狗尾巴草,忍著疼先给自己上药。 萧君泽的烧已经退了,这会儿还在昏迷中。 这洞坑虽然没有多余的出路,但还算安全。 不知道木怀臣有没有逃出去…… 朝阳上药的手顿了一下,后背的伤她够不到。 “朝儿……” 身后,萧君泽醒来的时候,头昏沉的厉害。 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满是伤痕的后背,还有笨拙给自己上药的朝阳。 眼眸沉了一下,萧君泽用力撑著身体要坐起来。 朝阳心口一紧,惊慌的穿好衣服。“萧君泽,你醒了!” 紧张的看著萧君泽,朝阳有些害怕萧君泽情绪失控…… 这山洞没有出路,她现在受伤,未必是萧君泽的对手。 “朝儿……呜呜,疼。”萧君泽捂著胸口的位置,哭了起来。 朝阳愣了,傻在原地傻了很久,萧君泽的表现……不太对劲儿…… “萧君泽?”朝阳试探的喊了一句,就看见萧君泽眼眶红肿的瞅著自己,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 朝阳的心口咯噔了一下,不太敢相信,这是……摔傻了? “朝儿,脑袋好疼,这里也疼。”萧君泽盯著个裹了纱布的脑袋,滑稽的哭著,眼眶通红……却诡异的让人心疼? 朝阳的心跳越发慌乱,不能確定萧君泽是真的傻还是假装…… “萧君泽,我是谁?”朝阳指了指自己,警惕的看著萧君泽。 是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真的傻了? 萧君泽原本那双冰冷暗藏杀意的眸子诡异的澄澈,单纯中透著盈盈泪意。 “娘子……” 第205章 萧君泽摔傻了? 朝阳的呼吸凝滯了一下,惊愕的看著萧君泽。 什么? “你说什么?”有些不太相信,朝阳暂时惊魂未定。 萧君泽有些傻傻的看著朝阳,小心翼翼的靠近。“你是我娘子……” 朝阳蹙眉,警惕的一脚踹开萧君泽。 她抗拒萧君泽靠近。 萧君泽摔在地上,受伤的地方开始渗血。 “你……”朝阳有些自责自己用力过猛,这人可是木怀臣用命救回来的。 “娘子为什么要打我……”萧君泽又哭了起来。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强迫自己冷静。“因为你犯了错,所以要挨打。” 萧君泽小心翼翼的看著朝阳,就像是真的怕她生气一般慢慢后退。“娘子不要生气。” “让我不生气也可以,自己拿脑袋去撞墙,也许我就原谅你了。”朝阳眯了眯眸子,想试探萧君泽到底是不是装傻。 萧君泽傻了一下,心想……他的朝儿心是真狠啊。 他都这么惨了,还要拿脑袋撞墙…… 没办法,想留在朝阳身边,只能装傻了。 “撞了墙,娘子就不生气了吗?”萧君泽小心的问了一句,没等朝阳回应就拿脑袋去撞墙了…… 这下朝阳懵了…… 萧君泽那么骄傲的人,若是装傻,根本不可能真的屈尊降贵去撞墙。 何况,用装傻来骗她,也没什么好处。 或者,萧君泽不信任她,怕她和那些杀手是一伙的? 朝阳冷笑了一声,如果萧君泽是装傻,那这个人为了活下去还真是……煞费苦心。“你不用装了,我如果和那些杀你的人是一伙的,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萧君泽撞墙的脑袋僵了一下,抬手捂著额头哭红了眼眶。“娘子,好疼……” 朝阳有些气急败坏,这人有完没完…… 见惯了萧君泽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他这么狼狈的……被她剃了头髮,包扎那么丑的脑袋,还哭卿卿的样子…… 朝阳都有些动摇了,他是真的傻了吧。 萧君泽这样的人,自欺欺人到极致,把自己的脸面看的比皇位还重要,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狼狈的装傻。 “那……那你別撞了……”这下,换朝阳慌了。 萧君泽要是真的傻了,这可怎么办? 让老者帮他治疗? 可……朝阳不放心扶摇。 当务之急只能是先藏著他,想办法联繫木怀臣,让他来带走萧君泽。 “娘子,好疼,吹吹……”萧君泽脸色苍白的挪到朝阳身边,小心翼翼的抱著朝阳的胳膊…… 朝阳只觉得这样的萧君泽有些诡异,居然会撒娇? 天…… 这和看著一个手持弯刀的杀人狂魔冲你笑有什么区別? “吹什么吹……离我远点……”朝阳像是被针扎一般猛地站了起来,惊恐万分。 萧君泽一定是坏事做多了,这是遭报应了…… 一定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萧君泽委屈的蹲在一旁,耸拉著脑袋,像是受了伤的小狗。 朝阳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对她心臟的刺激比萧君泽要杀她还要可怕。 “朝儿?” “朝儿!” 突然,坑洞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胤承的喊叫声。 “朝儿,有人……”萧君泽惊喜的开口,想说有人喊朝阳。 朝阳几乎是下意识上前,捂住了萧君泽的嘴。“別说话,傻子……” 朝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下意识……不想让胤承知道萧君泽在这里。 是……怕胤承也想要萧君泽的命。 “你听话,不要出声,在这里乖乖躲著,我每日都会来给你送饭菜和伤药,不许发出声音,不许离开山洞,不然……你就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朝阳紧张开口,半威胁的警告萧君泽。 萧君泽惊喜的点头,趁机在朝阳捂著自己嘴的手掌心亲了一下。“娘子,我会听话的。” “你!”朝阳扬手就要打萧君泽,可看他现在这样子…… 实在太狼狈了。 能让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帝王沦落到这一步,怕是比杀了他更残酷的惩罚了。 既然上天都已经给他惩罚了…… 那……便算了。“嘘。”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阳示意萧君泽藏好,往洞口爬去。 洞外。 胤承四下看了一眼,见阿雅守在洞口。“朝儿呢?” 阿雅赶紧摆手,支支吾吾,朝阳不许她告诉任何人。 胤承眼眸一暗,这小丫头明显在撒谎。 蹙眉看了眼她身侧的洞口,胤承想要跳下去看看。 “胤承……”就在胤承想要跳下去的时候,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伸了出来。“拉我一下。” 胤承心惊,赶紧伸手,將朝阳从洞口拉了出来。 “朝儿……”紧张的上下看著朝阳,只是衣衫残破了些,还好没有受太多伤。 “我没事,摘长生草不小心掉下来了,现在草也没了。”朝阳耸了耸肩,带胤承离开。 胤承回头看了眼深坑,没有多想。 朝阳心口有些发紧,揉了揉阿雅的脑袋。“走吧,小傢伙。” 阿雅也往深坑里看了一眼,她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 但朝阳不说,阿雅很乖巧的什么都没说。 …… 听著山洞外没了动静,萧君泽吃痛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微微愣了一下,萧君泽的手指有些发麻,快速放在脑袋上又摸了两下,萧君泽有些想死…… 头髮呢? 磨了磨后槽牙,萧君泽的內心有些复杂。 隱忍了一下,把失控的心强压了回去。 不停的安慰自己,这是活该,这是自作自受……谁让之前一直伤害朝阳,这是报应…… “嘭!”一拳打在墙上,萧君泽的身体有些发颤。 那也不能…… 把他头髮剃光。 忍了,忍了…… 只要朝阳开心,只要她能原谅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萧君泽这內心还在丰富运转,洞外传来细微的响声,隨即是几声猫叫。 萧君泽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起身躲在暗处。“下来吧。” “陛下!”暗卫跳下洞口,想要往里走。 “別进来!”萧君泽紧张的往暗处躲了一下。 他现在这样子…… 不太有脸见人。 “陛下,木怀臣大人还未找到,我们还在找……”暗卫有些担心。 “务必確保怀臣不会有危险,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萧君泽的声音有些发颤。 “陛下,不出您所料,沈清洲的人反了……沈皇后对怜嬪娘娘下手了,谋害皇嗣的事情已经在后宫闹大,很快波及前朝。这件事一出,皇后一定会沉不住气,只要沈清洲的人反了,那沈家乱臣贼子的名声就坐定了。”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这步棋……他要好好和沈清洲这只老狐狸博一博。 万事急不得,沈清洲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就算真的成了乱臣贼子……短时间內也无人敢说什么。 他还有很多时间,留在朝阳身边。 第206章 沈清洲来救朝阳 南疆,皇宫。 寧河坐在暖阁,悠然的扇著扇子。“这天气开始闷热了,南疆就是多蚊虫,让人討厌……” 北柠低头,赶紧將香薰点上。 寧河討厌蚊虫,但这话说的很深意。 因为皇宫最近总有外来人,叨扰寧河。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进来?”寧河示意北柠退下,这次来的人……可是个厉害人物。 若不是他故意出声音,怕是无人能察觉他的到来。 门外。 一身白衣的沈清洲走进暖阁,气压冷凝。 “不知奉天丞相大人来我南疆后宫,还入本宫闺阁,有何贵干?”寧河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她对沈清洲……是惧怕。 要说她们从西域暗魅楼出来的人,都是经歷过地狱的,什么人能让她们感到害怕? 目前为止,能让寧河心生颤意的,一个是大虞的新帝胤承,另一个就是沈清洲…… 胤承毕竟还年轻,可沈清洲不同。 沈清洲这个人与生俱来的,骨子里透著的冷意,让人害怕。 “以你的聪慧,会不知道我为何而来?”沈清洲伸手捏住寧河的脸,將她脸上的麵皮生生撕扯。“前半生活成別人的影子,后半生用別人的身份活著,你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可悲……” “沈清洲!”寧河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微微发颤。“你想多管閒事?” 寧河对朝阳出手,她想过会招惹很多麻烦,可从未想过沈清洲会多管閒事。“怎么?朝阳可是木景炎的女儿,你现在已经伟大到连白狸和別人生的孩子都要管了吗?” 寧河本以为沈清洲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会想尽办法要朝阳的命,怎么会亲自来南疆…… 当年她差点杀了白狸逃到南疆,沈清洲都没有亲自杀过来…… 沈清洲的气压沉了一下,並没有说出朝阳的身世。“我的人,只有我能动,很多年前我就提醒过你?”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手指慢慢收紧,沈清洲警告的看著寧河。“人呢?” “被萧君泽带走了……”寧河痛苦的开口,呼吸急促。 “萧君泽?”沈清洲再次用力。 寧河反抗,但不是沈清洲的对手。 沈清洲当年在西域可是文武都拔得头筹的人,就算是暗魅楼最顶级的杀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何况,这些年她受过重创,武功本就受限,在沈清洲面前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毒谷……朝阳在毒谷……” 沈清洲眼眸冷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毒谷。 朝阳居然去了毒谷。 毒谷老者与奉天之间的仇怨若是记恨在朝阳身上…… 微微蹙眉,沈清洲鬆开寧河,在南疆的地盘上,他还不能直接杀了这个女人。 寧河脸上的麵皮被扯开,那张和白狸一模一样的脸上多了些狰狞的疤痕。 沈清洲居高临下的看著寧河,眼中未曾有任何波动。“只要你不招惹我,就凭你这张脸……我也可以保证你余生安稳。当真以为当年胤承在避暑山庄救了你,偷偷放你离开的事情我不知道?” 若是他想要寧河的命,寧河逃到天涯海角都得死。 寧河呼吸急促的趴在地上,眼眸透著恨意。 当年奉天陛下发现了圣女双身份的事情,派人封锁整个皇城,只为了除掉她这个影子。 奉天的陛下以为除掉她,就能彻底的困住白狸,將白狸牢牢的锁死在奉天。 真是可笑…… 那时候,胤承还是个孩子,他逃到避暑山庄以后,偷偷帮她躲过暗卫的追杀,將她藏在出山庄的马车上,送她离开。 还给她出谋,让她来南疆,偽装寧河公主的身份活下去。 …… 当年,带暗卫追杀她的人,就是沈清洲。 木景炎死后,她一直对白狸怀恨在心,多次想要白狸的命。 她的脸,她所受的重伤,皆是沈清洲所赐。 就为了白狸…… 冷笑了一声,寧河依旧觉得沈清洲可悲。 这个比帝王还要强大的男人,终究还不是被白狸玩弄於鼓掌之中。 可悲!可怜! “朝阳是木景炎的女儿,怎么……要给別人当爹?”寧河不怕死的讽刺,警惕的坐在地上后退。 沈清洲眼眸透著杀意,压迫感十足。“你除了这张脸像她以外,完全就是个蠢货。” 寧河的双手用力握紧到发麻,全身都在发颤。 “是啊,在你们眼中,我永远都比不上她!”在沈清洲和木景炎眼中,她除了这张脸让他们有片刻的迟疑以外,一无是处! 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和另外一个人一模一样,谁愿意活成別人的影子。 一辈子都被那人压在脚下!永远都活不到出彩的那一天! 她只是不甘心,只是不服气而已,她到底差在了哪里! “不是永远比不上,你与她根本没有可比较的余地。”沈清洲的话很冷,但却是事实。 比起寧河,白狸的聪明,才智,心狠程度……都胜出太多。 和白狸比,寧河只不过是一个被愤怒嫉妒冲昏头脑的简单女人。 “哈……那又如何,爱情需要比较谁比谁更聪明吗?不爱就是不爱,你不过也是个被她玩弄在手掌心的可怜虫,你以为白狸爱你?你以为白狸爱木景炎?你们都是蠢货!白狸谁都不爱,她爱的人只有她自己!” 寧河不甘心的低吼,凭什么! 沈清洲的眼眸凌厉了些许,透著微弱的寒光。 寧河害怕的后退了一下,紧张到手心出汗。 “如果按照我的计划,朝阳不会出现在南疆。她之所以出现在南疆,你以为是巧合?”沈清洲没有继续动手,只是冷声提醒。“你的身份怕是早就瞒不住了,既然我已经知晓,你以为暗魅楼的人会不知?他们之所以没有拆穿你,还將朝阳送上门,你觉得……他们是想放过你?” 寧河的身体突然僵硬,连呼吸都在发颤。 暗魅楼…… 是谁和暗魅楼合作,將朝阳带来了南疆? 所有人都知道她恨白狸,所以一定会对朝阳下手。 这么一来…… 暗魅楼的人是故意假借她的后,试炼朝阳? 心口有些发颤,白狸声音颤抖的开口。“暗魅楼已经很久……没有派人追杀我了……” “那是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目的。”沈清洲双手背在身后,冷眸看了寧河一眼。“想活下去?南疆这个老皇帝可保不了你,一旦暗魅楼重新选定圣女,你必死。” 寧河的呼吸瞬间凝滯,身体微微有些发颤。 她当然知道,这些年西域一直隱忍不发,从送白狸去奉天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在密谋,等待一个时机。 权倾天下的时机。 如今,这个机会来了。 天下若是大乱,强者居之。 天下分久必合这是定数…… 这天下將来会落在谁手中,无人知晓。 第207章 木怀臣和影卫出事了 南疆,毒谷。 朝阳躺在床榻上,缓了很久心跳还是很乱。 烦躁的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很疼,不像是做梦。 若是萧君泽真的傻了…… “朝儿。”门外,是胤承。 朝阳紧张的坐了起来,扯到了伤口,疼的脸色一白。 胤承推门,慌张上前。“很疼吗?” “没事。”朝阳摇头,小声开口。“让你帮我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胤承別开视线,隱忍了片刻。“朝儿是在担心萧君泽吗?” 他想知道,朝阳对萧君泽到底是什么心思…… 朝阳爱慕年少时的萧君泽,胤承怎么可能不知道。 即使朝阳隱藏的很深,可……胤承依旧知道。 他刚入避暑山庄那段时间,朝阳的视线永远在少年太子身上,而他的视线,永远在朝阳身上。 朝阳会偷偷藏在竹林、假山后面看著萧君泽,他也会躲在更远处,偷偷看著朝阳。 他疯狂的嫉妒过萧君泽,他比任何人都巴不得萧君泽死去…… 他想独占这江山,站在这权利的顶端,给朝阳想要的一切。 他更疯狂的想要独占朝阳,让朝阳眼中,心里,只有他一人…… 他和朝阳从相遇开始,就註定此生纠缠。 这辈子,他永远都不会放弃朝阳。 “我只是在担心我哥哥。”朝阳握紧了下手指,比起萧君泽摔傻受伤,她更担心穿了萧君泽衣服引开所有人的木怀臣。 “真的吗?”胤承紧张问了一句,用力握著朝阳的肩膀。 朝阳愣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白,胤承捏疼了她的伤口。 见朝阳脸色不对,胤承快速鬆手。“朝儿……木怀臣將那些杀手引开后和影卫戚风一起失踪了,听说误入死亡谷,那是南疆的禁地……” 朝阳惊慌的站了起来,眼前有些发黑。“哥……” 死亡谷。 她听说过南疆的死亡谷,那个地方属於天险,传说没有人能活著出来。 那些杀手追到死亡谷外自然不敢继续向前…… “会没事的。”胤承紧张安抚。 “听天由命……”朝阳的眼眶有些泛红,进了死亡谷,除了听天由命,再无他法。 可如若他们出不来,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胤承,你说……为了帝王牺牲自己的命,值得吗?”朝阳不懂,为了萧君泽牺牲自己,真的值得吗…… “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木怀臣……是难得的忠臣,萧君泽三生有幸,木家出忠烈……”胤承抱紧朝阳,小声安抚。 在胤承眼中,他是嫉妒也是羡慕萧君泽的。 同样是皇子,萧君泽比他要幸运了太多。 得良臣良將,有忠心辅佐之人才。 这对於帝王来说,三生有幸。 “萧君泽……他配吗?”朝阳声音有些哽咽,她问出的是质疑,而不是否定。 或许萧君泽不值得她去爱,更不值得她牺牲自由,可作为君主,作为皇家之人,他与木怀臣也算的上是惺惺相惜。 木怀臣肯为了萧君泽去赴死,定然是因为萧君泽值得。 但愿萧君泽不要辜负木怀臣的牺牲…… 缓缓闭上双眼,朝阳的眼泪有些滚烫。 “胤承,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別担心……也许会没事。”胤承知道朝阳对木家兄弟是有感情的,她愿意接受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儿,和木怀臣木怀成会有很大的关係。 朝阳就是这样,她很聪明,但也很傻。 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好…… 若是朝阳有白狸一半的狠心和算计,也不至於让萧君泽欺负了去。 “朝儿……”胤承转身走到门口,再次开口。“等你好些了,我们聊聊吧。” 胤承想知道,朝阳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將答应毒谷老者的事情告诉他。 朝阳紧张的垂眸,她答应毒谷老者留在毒谷三年,却不確定胤承愿不愿意留下。 其实朝阳心里很清楚,胤承放不下大虞。 大虞也不能没有胤承。 如今大虞边关与奉天时有战乱,没有胤承,大虞千万百姓都会跟著受累。 她不想让萧君泽死,也是不忍奉天动乱。 没有了萧君泽,奉天就真的乱了。 朝阳不傻,谁想要萧君泽的命?若是奉天之人,那就是覬覦皇位。 如若那人是沈清洲,那萧君泽…… 短时间內怕是回不去了。 …… 奉天,皇宫。 “娘娘,按照您的吩咐,现在宫中內外都在传皇后害死您腹中龙嗣的事情。” “皇后没有让人打点?”倩儿垂眸问了一句。 “娘娘,堵不住悠悠眾口。”婢女小声回答。 “嗯,確实堵不住悠悠眾口,宫中总共就这么三个女人,陛下如今一直未归……她若是想要掩人耳目,肯定是要找替罪羊的。”倩儿嘆了口气,依靠在床榻上。 慕容灵啊慕容灵,你可別怪她心狠…… 皇后肯定会拿慕容灵做替罪羊,將慕容家彻底斩尽杀绝。 “怪,就怪自己太蠢吧。”摇了摇头,倩儿心情有些复杂。 自古以来,帝王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没有足够的聪颖和一颗七窍玲瓏心,就不该……招惹皇家之人。 这些人都是魔鬼。 走错一步,万劫不復。 慕容灵如今是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的心太贪婪了。 若是在萧君泽误以为爱她的时候把握住机会,慕容家不在萧君泽被废以后转投裕亲王,至少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边关传来消息了吗?陛下何时回宫?”倩儿在担心,皇后既然敢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了,那证明……沈家要动手了。 “边关又起了战事,大虞派重兵围杀木家军,不知……木將军能撑几时。” 婢女有些担心边关的战事。“陛下……未曾有消息。” 倩儿紧张的坐直了身体,若是沈家对萧君泽下手…… “娘娘!娘娘……” “怎么了?慌慌张张?”婢女有些不悦。 小太监惊慌跪地,声音发颤。“方才,御医去了皇后娘娘处,说皇后娘娘有三个月身孕了……” 倩儿眼前有些发黑,身形摇晃。 她腹中的『孩子』刚死,皇后就说自己有三个月身孕了…… 宫中明眼人都知道,萧君泽从未碰过沈芸柔。 沈芸柔虽然是顶著太子妃的身份封后,可她不是沈朝阳…… 三个月身孕。 倩儿不傻,沈芸柔之所以敢这般囂张,一定是萧君泽……出事了! “娘娘!” “娘娘!” 见倩儿晕倒,婢女惊慌的喊著。 萧君泽出事,沈芸柔怀孕。 等孩子生下来便是幼帝…… 沈清洲藉此机会摄政,將奉天的大权握在手中。 很大程度避免了朝中权臣爭斗,也避免了萧君泽旗下的臣子奋起反抗。 …… 奉天幼帝天夭摄政王上位,这是奉天开国皇帝曾经留下的规矩。 第208章 阿雅和萧君泽的关係 毒谷,后山。 阿雅提了吃的,在后山等朝阳。 朝阳的腿被老者加了板夹,说是要先从腿开始帮她治旧伤和疾患。 有些心不在焉,朝阳走了两步差点摔倒。 “姐姐,在想什么?”阿雅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抬头,揉了揉眉心,她只是……在担心木怀臣。 哥哥木怀成应该还不知道怀臣哥哥出事吧…… 木家满门忠烈,为何偏偏要如此坎坷。 “我带了吃的。”阿雅冲朝阳笑。 朝阳拿过篮子看一眼,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揉了揉阿雅的脑袋。 里面,是两个人的饭量。 这说明,阿雅知道洞口下还有別人。 但阿雅什么都没说…… 这小丫头,真的很伶俐。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是谁?”朝阳有些心疼阿雅,如果阿雅真的是萧君泽的女儿…… “想过,但现在不想了。”阿雅摇头。 “为什么?”朝阳的心有些酸涩。 无形中,她也在可怜自己。 她和阿雅有些相似,小时候她也问过白狸,自己的父亲是谁。 她也渴望过,幻想过父爱。 但到头来,一场空…… 这么多年,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靠人不如靠己。 “提这些,爷爷会不高兴。”阿雅小声嘟囔,声音很低。 朝阳有些不解,从那日老者对萧君泽的態度来看,他应该与奉天有仇。 会是怎样的仇怨呢? “朝儿!” 朝阳还在思索,树上跳下一只孔雀。 阿雅瞬间不高兴的看著扶摇,冲他吐舌头。“坏哥哥!” “臭丫头,白疼你了。”扶摇上前想要抓阿雅。 “小孩子你都欺负。”朝阳伸手抓住扶摇的手腕,蹙眉威胁。“南疆的大公子原来是个连小孩子东西都抢的人?” 扶摇看著朝阳笑了起来,抬手要去捏阿雅的脸。“小东西都会学会告状了。” “阿雅,你先去。”朝阳让阿雅先走。 “朝儿想单独与我幽会?”见朝阳支开阿雅,扶摇笑的有些得寸进尺。 “啊啊……”一声跌宕起伏的惨叫,朝阳捏著扶摇的手暗下用力。 “女侠饶命!”扶摇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为什么抢走那张绣图?阿雅和萧君泽什么关係?”朝阳冷声询问。 “萧君泽?什么萧君泽?”扶摇嘴硬。 朝阳四下看了一眼,將扶摇推到身后的树干上。 扶摇举双手投降,低头看著朝阳。“劫財没有,劫色……” “你说,我在这毒谷后山杀了你,再分尸,有人会察觉吗?”朝阳继续威胁。 “朝儿,我母后说越美的女人越是蛇蝎心肠,不过……我喜欢。”扶摇眯了眯眼睛。 “你在隱瞒什么?”朝阳用力推扶摇的肩膀。 “如果我说阿雅是萧君泽的女儿,你会伤心吗?”扶摇靠近朝阳,想要近距离看看她的表情。 朝阳的脸色很沉,但没有多少情绪变化。 “如若你坚持不说,也许我会怀疑孩子是萧君泽的。但如若你这么问……那说明,这个孩子不是萧君泽的。”朝阳反手捏住扶摇的下巴,阻止他那张开屏的脸继续靠近自己。 这反调戏的动作看起来却有点像朝阳调戏扶摇。 “哎呀……”扶摇先是一愣,隨即眼神闪躲的转身。“和聪明人玩儿,果然一点都不无趣。” 朝阳蹙眉。“但阿雅和萧君泽有关係,对不对?” 那副魅绣不是出自她母亲之手,但却確確实实是魅绣的织法。 朝阳摸过画像的髮丝,是用真的头髮丝绣上去的,这种技艺……只有西域三绝之一的魅绣才能做到。 除了她母亲白狸,还有谁会魅绣? “朝儿,隱瞒阿雅的身份,是为了保护她。”扶摇难得的收敛一身慵懒。 “可魅绣上说了,让萧君泽带走阿雅。”那应该是魅绣主人最后的心愿。 “可我並不信任萧君泽!”扶摇的情绪微微有些失控。 朝阳垂眸,什么都没说,这对她来说……是外人的事情。 和她又有什么关係。 “那张绣图对阿雅来说很重要,她只是个小女孩,无论那绣图是谁留给她的,请你还给她。”朝阳伸手,跟扶摇要画像。 “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扶摇没有拒绝,从袖口將那张绣图拿出来给了朝阳。“萧君泽失踪,木怀臣和影卫进了死亡谷等同於死亡。大虞边关有人故意挑起战事,奉天和大虞已经陷入混战。奉天皇帝在这个时候失踪……奉天必乱,奉天的皇室朝政,怕是要变天了。” 朝阳將魅绣叠好,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 奉天皇室的爭斗和她没有关係,但是木怀臣…… “死亡谷,为何不能进?” 扶摇看了朝阳一眼,有些慌。“你想都不要想,死亡谷是南疆禁地,连毒蛇虫蚁进去都无活路!” “嗯,为什么?”朝阳淡淡问了一句。 “天险。”死亡谷是天险之地,自然形成,无人能知晓里面到底有什么危险。“传言死亡谷守护南疆龙脉,有起死回生的仙药,无数採药人命丧死亡谷。我外婆就是……死在死亡谷,为了给外公找到传说中的仙药,再也没有出来。” 朝阳握紧双手,呼吸有些发颤。 这么说……怀臣哥哥,是真的走不出来了。 “朝阳,危险的事情,不要去尝试。”扶摇小声说了一句,想要和朝阳一起去採药。 “师父说了,採药是锻链体能的方式,不要跟著我。”朝阳拒绝扶摇跟著。 “你……” 扶摇没有继续跟著朝阳,但却担心朝阳去死亡谷寻木怀臣。 等朝阳离开,扶摇示意身后暗卫。“守好毒谷,不许她出谷。” “是!” …… 药芦。 “贵客远来,老夫失礼了。”老者坐在药炉旁,声音苍老。 “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沈清洲正式拜访,並未偷偷潜入毒谷。 “是啊,自上次一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老者起身,身形越发苍老。“你第一次入谷,带走了老夫的爱子,这次来……又想带走什么?” “朝阳。”沈清洲开门见山,可放在衣衫上的双手却慢慢握紧。 “朝阳?”老者哼了一声。“她如今已经是我的爱徒,自愿留在毒谷,我毒谷自然要护她周全。” 沈清洲愣了一下,起身跪在老者面前。“先生大度,朝阳无辜。” “我老东西是老了,但是没糊涂,你走吧。”老者嘆了口气。 “先生,请將这令牌交给朝阳,无论遇上任何危险,可去百晓堂求助,自会有人助她一臂之力。”沈清洲將令牌放在桌案上。 “为何不亲自交给她。”老者蹙眉。 “先生,不需让朝阳知道,她与我……无关最好。”沈清洲垂眸,声音恳求。 朝阳,只有这辈子都不知晓自己的生父,才能……活的自由些。 “白狸的女儿,聪慧,隨了她的母亲。”老者起身,话语透著深意。 “谢先生。”沈清洲重重磕头大拜,毒谷老者……承的起他这一拜。 第209章 朝阳尝试爱別人 “走吧,走吧……”老者摆手。“我老了,不问江湖,不问因果,不寻恩仇……” 沈清洲起身,停留片刻,转身离开。 不问江湖,不问因果,不寻恩仇…… 能做到如此通透的人,非圣贤难为。 …… 毒谷,后山。 “小傢伙,给。”朝阳四处看了一眼,阿雅果然已经守在坑洞口了。 朝阳將画像交给阿雅,越发怜惜这个身份成谜的小傢伙。 “姐姐!”阿雅惊喜的看著朝阳,对朝阳的好感越发增加。“姐姐我喜欢你!” 朝阳笑了笑,捏了捏阿雅的脸。“扶摇哥哥对你也好,不要仇视他,他是在保护你。” 朝阳能看明白,扶摇是真的护著阿雅。 “我知道,他这个人臭屁的很。”小丫头虽然小,可她什么都懂。 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她都懂。 “那小阿雅要快快长大。” 阿雅在坑洞边放风,朝阳小心翼翼的跳下坑洞。 四下寻了一眼,没看见萧君泽的身影。 朝阳心口一颤,他……去哪了? 被人发现了?还是故意装傻,然后趁机离开了? “萧君泽?” 听见黑暗的角落有动静,朝阳走了过去。 就看见萧君泽蜷缩在角落里,眼睛泛红的盯著朝阳。“娘子骗人……呜呜……” 朝阳的呼吸有些凝滯,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吃点东西。” “娘子,呜呜,害怕……”萧君泽全身脏兮兮的,眼泪汪汪的瞅著朝阳,像极了乞討的流浪狗。 朝阳这个人最大的弱点,还是心太软。“撒手!” 萧君泽小心的瞅著朝阳,不肯撒开抓著她的手。 “脏死了,撒手!”朝阳很凶。 萧君泽又哭了起来。 “你……”朝阳实在拿这样的萧君泽没有办法。“傻子……” 这个傻子將来若是清醒了,会將见过他这幅样子的人,都杀了灭口吧。 嘆了口气,朝阳一想到萧君泽清醒后羞愤杀人的样子,突然就没那么气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费尽心机得到的天下……要易主了。”朝阳不想再掺和奉天的权谋算计,可萧君泽的命是木怀臣给的,他希望萧君泽做个明君。 “娘子,饿肚肚……”萧君泽像是听不懂朝阳在说什么,一心只想吃东西。 “傻子……”朝阳又骂了萧君泽傻子,他只有在痴傻的时候才会觉得吃饭比皇位重要。 “但愿怀臣哥哥的选择没有错……”朝阳看著萧君泽,莫名心里有些酸涩。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將她踩在脚下羞辱折磨的男人,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本以为看著萧君泽如此狼狈会有復仇的喜悦,可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是天生的王者,本就应该在权利之上。 “萧君泽,你知道吗?太阳永远是太阳,它应该掛在天上,光照万物,如若有一天它坠落淤泥,那这世界就只剩下黑暗了。”朝阳坐在一旁,给萧君泽换药。 她和萧君泽,似乎从未这般和谐过。 小时候,她仰望萧君泽,那个高高在上却如仙神的太子,那般遥不可及。 后来,她惧怕萧君泽,终於触碰到了那个触不可及的存在,却如同坠入地狱一般让她受尽屈辱折磨。 而现在……更加讽刺。 “疼,呜呜……”萧君泽吃著东西,还要哭喊著疼。 朝阳下意识手指放轻了一些,將他脑袋上的伤药重新换好。 “娘子,只能看我……”朝阳给萧君泽胸口的箭伤抹药,萧君泽趁机亲了朝阳。 朝阳蹙眉,眼眸透著杀意。 萧君泽嚇得又哭了起来。 “你若是再隨意碰我,我就杀了你。”朝阳捏住萧君泽的手腕,暗下用力。 萧君泽的手腕错位,哭声更响亮了。 朝阳呼吸有些急促,起身跑开。 手腕错位的滋味不好受吧…… 这些滋味,萧君泽哪一样都让她经歷过! “娘子……我知道错了。”萧君泽不敢哭了,小声哭求朝阳別走。 可朝阳还是离开了,走之前依旧是威胁,威胁他不许隨意离开坑洞。 等朝阳离开,萧君泽忍著疼倚靠在身后的石头上。 朝阳还是恨他…… 缓缓闭上双眼,萧君泽用力將错位的手腕掰了回去。 他的朝儿,还是心太软了。 终究没有断了他的手。 原来,脱臼错位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是如何能忍心让她在手腕受伤,手指断痛的状態下,写了那么多的兵法……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无法,让朝阳原谅了吧。 …… 逃一样的离开坑洞,朝阳一路没有停下,直到腿上的夹板鬆散,朝阳才呼吸急促的扶著树慢慢跪坐在地上。 抬手摸了摸脸颊,她明明没有哭,为什么会有眼泪。 她早就不在乎了…… 不在乎以前受过的所有苦了,不是吗? 她所经歷的一切,都是为了逃离那个地方,逃离奉天,逃离地狱,不是吗? “姐姐……”阿雅追著跑在身后,回头看著坑洞的位置,又看了看朝阳, 她为什么会哭?下面的人欺负她了吗? “阿雅很幸运……”朝阳冲阿雅笑了一下,声音哽咽。 同样是没有父亲,但阿雅比她幸运好多。“因为阿雅遇见了爷爷,还有扶摇。” 不管扶摇留自己在南疆的目的是什么,他对阿雅,真的保护的很好。 小女孩,就应该天真烂漫,就应该刁蛮有度,任性有尺。 就应该,自由自在…… “爷爷不喜欢阿雅。”阿雅別开视线,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敏感的。 “可师父还是把阿雅宠成了小公主。”朝阳坐在地上,无力的笑了一下。“不像我,就没有阿雅这么好的运气……” 她遇见的,只有魔鬼。 无论是沈清洲,还是萧君泽。 她曾经无限幻想过的阳光与温暖,最终却都变成了黑暗与阴谋。 “好矛盾,既希望阿雅快快长大保护自己,又希望阿雅永远不要长大……”朝阳不知道是说给阿雅听的,还是说给自己。 大人的世界,充满了算计。 “比阿雅大一点点的时候,我就喜欢过一个人,他高高在上,坐著车……从街头游荡到街尾。”朝阳有些失神,在回忆初见萧君泽时候的场景。 如今,都成了讽刺。 “阿雅,我想放过自己了,我可以……有新的开始吗?”忘记萧君泽,重新尝试去爱一个人,真正的自由。 阿雅傻傻的坐在一边,她只是个孩子,听不懂。 或许朝阳这些话就不是说给她听的。 “以前阿雅喜欢吃葫芦,可葫芦吃多了牙疼,扶摇坏坏就不给阿雅葫芦了。现在,阿雅又喜欢吃栗子酥了,扶摇说栗子酥好吃又不黏牙,吃的多了就把葫芦忘记了。” 孩童的世界,总是天真的。 朝阳看了阿雅一眼,眼眶有些泛红。 这么简单的道理,孩子都懂,她却不懂…… “姐姐,下雨了,我们快些回去。” “朝儿!” 南疆的天说变就变,一会儿便下起了小雨。 远处,胤承打著伞,总是能及时的出现在朝阳需要她的地方。 朝阳起身,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曾经,她和胤承一起长大,可终究……胤承也离开了她多年。 这些年,足以改变一个人。 她变了,胤承呢?可有改变? 第210章 慕容灵自作自受 药芦。 胤承打著伞送朝阳回药芦,为了不让朝阳淋雨,他的半身已经湿透。 “我在外面等你。”朝阳进药芦,胤承小声开口。 从小时候他们初见开始,胤承就习惯性的跟在朝阳身后。 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愿意在身后陪著她,看著她。 “可能要很久。”朝阳想让胤承先回去,外面还下雨。 “无妨,我习惯等你。”胤承持伞站在雨中,冲朝阳笑了一下。 朝阳心口一紧,牵著阿雅进了药芦。 时间过得好快,过去的几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胤承仿佛还是以前的那个胤承,而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朝阳了。 朝阳…… 木景炎在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想让自己的女儿迎著阳光,沐浴温暖? “今天采了什么药?”老者坐在药芦的窗台下,看著朝阳默写的医书。“妙,精妙绝伦。” 这么好的医书被珍藏,便是暴殄天物。 “朝儿认识的不多,鬼针草,薄荷,夏枯草,还有虎杖……”朝阳將阿雅后背的小竹筐拿了下来,放在老者面前。 平日里囂张的小阿雅,在老者面前乖巧沉默,低著脑袋不肯说话,像是还在赌气。 老者看了阿雅一眼,抬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这是什么?” 阿雅低著头,小声开口。“金不换……” “功效。”老者再次开口。 “生打熟补,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可用外伤。药油煎熟服用能补血强身……” 老者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朝阳身上。“双手伸出来。” 朝阳赶紧將双手伸出,手指关节处还有些微微的肿胀。 “骨节微创,无外伤,可用金不换?” 朝阳点了点头,外用可敷。 “大白背全草,去切碎上岸,打粉。” 老者让阿雅去切药,给朝阳固定手指关节。 这双手这么好看,废了可惜。 老者不知道朝阳经歷过什么,但这些位置的损伤,也就只有刑罚踩踏才能出现。 朝阳不说,老者也不问,只是安静的教著朝阳。“医者,先修心,但也要有原则和底线。” “朝儿受教。”朝阳点头,帮老者倒了一杯茶。 “作为我的徒儿,为师接你一杯拜师茶,自然要送你回礼。”老者接过茶水,將桌上的两样物件交给朝阳。“一件是百晓堂的门主令,见此令牌如见门主,自此之后无论你身在何处,只要有此令牌,那便可调动百晓堂的暗线。” 朝阳惊愕的看著桌上的令牌,百晓堂? 江湖上最厉害的情报网,也是遍布各国各处最密集的暗线组织。 原来,百晓堂和毒谷有关联? 据传,百晓堂有成千上万的暗线遍布各国各地,大到皇子夺嫡,小到百姓琐事,只要你有钱,百晓堂都能知晓。 “这一个是我毒谷南疆之人的调令,只有我的徒儿才能有的令牌,见令牌如见谷主本人,自此各国若是有人敢对你下手,那就是与整个毒谷为敌。” 老者声音低沉,將两块令牌放在朝阳手中。 “师父!”朝阳惊慌跪地,这太贵重,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三年,她不过只在毒谷三年而已,三年之后她是必然要离开的。 “给你,便是你承受的起。”老者起身,深意的看著阿雅。“无论你將来是留还是离开,我年事已高……扶摇是要承大统之人,阿雅……怕是要託付给你。” 朝阳能感受到老者周身的淒凉,他不放心阿雅。 他对阿雅也是真的上心。 “朝阳明白。” 朝阳跪地磕头。 老者从窗口看了眼窗外,雨还在下。 院落中,胤承一直站在原地,打著伞站在雨中,等著朝阳出来。 …… 后山,坑洞。 萧君泽坐在崖壁下,看著天坑滴落的雨水,抬手想要接住。 雨水很凉,萧君泽只觉得自己的心更凉…… 他在朝阳身上做了太多的错事,无法弥补,无法恳求。 可他,却不想放弃。 “朝儿……”手中握著朝阳离开奉天时留下的锦囊,萧君泽的手指轻轻摩擦。“若是能重来……” 他一定不会伤害朝阳,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伤。 可到头来,朝阳那满身的伤痕,都是拜他所赐。 “陛下。”暗卫落在暗处,没有靠近。“不出您所料,宫中传出沈皇后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怜嬪肚子里的『孩子』被暗害,慕容家被牵连。沈家势力趁机將慕容家连根拔起,不过……沈皇后没有杀灵妃娘娘,而是將她……关在了冷宫,终生不得出。” 萧君泽垂眸,没有开口,但坑洞的气压极其冷凝。『 慕容灵……自作自受。 “陛下,这是伤药,您要儘快好起来,奉天需要您。”暗卫担心萧君泽的身体。 只要萧君泽活著,沈清洲不过就是摄政而已。 他们不会那么快就除掉这个来歷不明的腹中胎,沈芸柔肯定会让他的『孩子』安稳出生。 到时候,幼帝登基,沈清洲摄政,沈芸柔这个『太后』便可垂帘听政,好一副棋牌。 “边关战事如何?”萧君泽担心木怀成。 木怀臣误入死亡谷生死未卜,木家……不能再失去木怀成。 “大虞太后集合全部边关兵力,对抗木家军。” “传密信给木將军,让他按计划行事。” “是!” 暗卫离开,萧君泽安静的躺在崖壁上。 这个世界充满了算计,他若是不为自己筹谋划策,那就永远只能活在黑暗里。 …… “泽儿,你要隨心而行,將来无论遇上什么人什么事,你不高兴了那就不要做,不开心了,那就远离。別人怎么对你,你就要怎么对待別人,別人待你真心,你就要回报真心,別人对你假意,你就要回以算计。你对別人的一切善意与爱意,取决於对方对你的態度。” “泽儿,无论是爱情还是权谋,普天之下终生皆平等。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过是手握权利的普通人而已,没有谁生来就应该比谁高贵。” “泽儿……母后早就不爱你父皇了,因为他也早就背弃了我们之间的誓言。他可以不爱我,我便可以忘记他。他可以爱上別人,我也可以……” 萧君泽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著雨声,耳畔还迴荡著长孙皇后当年对他说过的话。 很长一段时间,长孙皇后被幽禁皇宫,所有人……包括他的父皇都说皇后疯了,得了失心疯。 可萧君泽知道,他们只是不相爱了而已。 或者,从未相爱过。 第211章 何人敢在毒谷杀人 南疆皇宫。 “沈清洲还在南疆境內?”寧河冷声问了一句,自从沈清洲来过以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处在低谷状態。 “娘娘,是……”沈清洲还没走。“萧君泽失踪,奉天乱了,沈清洲將来必然是奉天的真正掌控人。” 北柠怕沈清洲会对寧河不利,即使现在会和寧河合作,但將来…… “沈清洲这个人……”寧河深意的蹙了蹙眉,目前为止,如若真如沈清洲所说,真正对朝阳有想法的是西域,那能护得了自己这条命的,怕是也只有沈清洲了。 “可以合作……” “娘娘,沈清洲就像是千年狐狸成精,我们……”北柠怕寧河不是沈清洲的对手。 “可沈清洲有软肋啊。”寧河深意的笑了一下。“白狸永远都是沈清洲的软肋,別管她是生是死。” “娘娘,我们也要做好打算……”北柠小声在寧河耳畔开口。“您让救的人我们已经安置好了,一切都是按计划走的。” “很好,最近这段时间,不要让他们露面。”寧河起身,安静的看著窗外。 沈清洲还没有离开,为了朝阳而来…… 他还真是爱屋及乌啊…… 朝阳又不是他的女儿,他不是也恨不得杀了朝阳吗?怎么又突然…… “北柠!”寧河心口一紧,不愿意相信。“再去查朝阳的身世,要查清楚!” 木景炎虽然亲口承认朝阳是他的孩子,但如若木景炎也被蒙在鼓里,或者木景炎为了保护白狸和孩子骗了她呢? 木景炎……一个为了白狸连命都不要的男人,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深吸了口气,寧河的身体微微有些发颤。 但愿……不是她想的这样。 如若朝阳真的不是木景炎的女儿…… 寧河用力捏碎了手中的茶盏,那她一定第一时间送她下地狱,去与她那个贱人娘亲相见! …… 毒谷,药芦。 雨还在下,胤承一直站在院落,始终都等在原地。 “为什么不先去避避雨……”朝阳从药芦出来,胤承的伞就已经送了过来。 “我怕你……看不到我。”胤承伸手牵住朝阳的手,带她离开。“我一直都在原地等你。” “胤承,你知道我把你当家人,除了我娘亲以外最重要的人。”朝阳垂眸,两人在雨中漫步。 “朝儿,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思。”胤承的呼吸有些急促,握著朝阳的手腕也慢慢握紧。 “我答应了毒谷老者,救萧君泽,我留在毒谷三年……”朝阳停下脚步,雨水沾湿了裙摆。 胤承的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朝阳自己承认,她为了萧君泽牺牲自由…… 哪怕只有三年,也让胤承疯狂的嫉妒。 他嫉妒萧君泽,嫉妒到发疯。 握著伞柄的手慢慢收紧,手背青筋绷起。 “胤承,我知道你还心繫大虞。我们一路走来……我知道有人一直在跟著我们,也在试图联繫你。”朝阳听力很好,就算是那些人隱藏的再深,朝阳也能听见。 “朝儿……”胤承有些心慌,朝阳知道了什么? “胤承,大虞需要你,如今大虞与奉天战乱不断,这对两国都没有好处,百姓需要安抚,朝堂需要皇帝……”朝阳不想再这么自私下去,胤承和萧君泽都是天生的王者,王者没有自由,只有权力。 她想要的自由,胤承给不了,也不能强迫胤承陪著她浪跡天涯。 “朝儿……”胤承的声音有些发颤,朝阳是想让他走吗? “你走吧……”朝阳抬头看著胤承,四目相对,朝阳愿意相信这个多年未见的男人依旧是当初那个少年。 “朝儿……我不走……”胤承手中的伞没有拿住,紧张的握著朝阳的肩膀。“朝儿,我愿意为了你放弃天下,放弃一切,你知道我对你不仅仅只是亲人和朋友之间的感情,我爱你……” 第一次,胤承无比清晰的將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 朝阳站在雨中,即使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胤承的话惊愕在原地。 长久以来,朝阳只把胤承当家人,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却从未想过会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也愿意牺牲一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雨中,胤承的眼眶泛红的厉害。 为了朝阳,他可以歷尽千辛万苦回到大虞,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內將权利握在手中。 他可以在太后面前隱忍低服,也能忍受大虞权臣的羞辱算计。 只要能让他爬上来,爬到权利的顶端,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白狸说的对,能护得了朝阳的,只有站在权利制高点的人。 可一山更比一山高,他要的不仅仅是大虞,他要整个天下,他要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 他要有能俯视万物的资格,才能真正保护的了他想保护的人。 他能给朝阳的是整个天下,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是最尊贵的殊荣。 给她想要的自由,想要的安稳生活。 “胤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雨水有些迷了眼睛,朝阳手指慢慢握紧。 她能尝试著忘记萧君泽,试著去爱別人吗? “初见……”胤承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朝阳。 大概始於初见,忠於一生。 离开奉天回大虞的这些年,胤承也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可只要不是朝阳,他的心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朝阳没有说话,低头看著水面。 大概……就如同她当初第一次见到萧君泽吧。 那个坐在车上,高高在上的少年太子。 “和我在一起,会有很多危险,南疆的寧河公主,西域的高手,甚至是沈清洲,都可能想要我的命。”朝阳这一生所谓的自由,可能註定在逃亡中索取。 她想要的策马自由看尽天下,却终究要一生逃亡。 因为她是白狸的女儿,是上任西域圣女唯一的女儿。 她身上背负著西域三绝,宝藏,兵法等各国疯狂索取又想毁掉的东西。 註定,她的一生无法平静。 “你可知,毒谷在江湖的威望?”朝阳的耳朵动了一下,深意的问著胤承。 “知。”胤承点头,四大毒门世家,毒谷为尊,江湖各组织,都要给南疆毒谷一个面子,控蛊製毒也是毒谷为首。 “在毒谷的地界上,依旧有人敢冒死前来要我的命……足以看出,和我在一起有多危险。”朝阳话音刚落,一只暗箭衝著她的位置袭了过来。 朝阳快速推开胤承,后弯闪躲。 胤承也蹙眉,气压冷凝的盯著暗处。“何人敢在毒谷地界杀人?” 第212章 西域新的杀手组织 暗处,那些人对朝阳下手,处处透著浓郁的杀意,而且……武功极高。 朝阳心口紧了一下,不是她大意,而是对方真的很强。 如今江湖榜上有名的高手里,排名第一的……就是南疆圣女,她母亲白狸已死,这人的身手虽比不上白狸,但绝对不在她之下太多。 否则,怎么敢进毒谷杀人。 胤承也警惕的看著四周,这不是他的人,也不是西域的人,除了西域暗魅楼,还有谁……敢在毒谷对朝阳下手? 寧河? 不可能…… 寧河一直以为朝阳是木景炎的女儿,她会对朝阳出手,但绝对不会让人来下死手。 这个人处处杀意,杀机四溢。 “前辈,既然来了,何不光明正大出手。”朝阳半蹲下身子,握著匕首。 后山林中,一个一身黑衣的杀手走了出来,周身杀意极重。 “是谁让你来杀我。” 朝阳冷眸看著对方。 那人没有说话,脸上黑色的面具透著冷光,让人无端心生恐惧。 “先走。”胤承上前,护在朝阳面前,这个人是衝著朝阳来的。 朝阳握紧手中的匕首,快速后退。 黑衣人看了朝阳一眼,身形极快。 胤承的身手也是白狸教出来的,可明显那人比胤承的身手要阴毒的多。 这个人……一看便知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杀手,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为了杀人而出手。 “朝儿!” 胤承拦住那人,以为可以让朝阳先走,可雨越来越密集,林中又走出了三人,每一个都是黑衣,黑色面具,看不清表情,只有杀意。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的组织。 这些人,明显是奉命而来。 会是谁这么想要她的命,不惜擅闯毒谷?沈清洲?不……不会是沈清洲。 还是说,她入了毒谷,让什么人著急了?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杀她? “胤承!”胤承旋身护著朝阳,身后那些人招招杀意的袭了过来,一刀直接扎在胤承的蝴蝶骨上。 后背被鲜血浸染,胤承用力將朝阳抱在怀里。“这些人……没有痛觉。” 朝阳呼吸急促的看著被胤承斩断一只手臂,却能毫无表情继续杀人的杀手…… 全身寒毛林立,那一刻……朝阳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恐惧。 以往,是她被困奉天,太过井底之蛙。 是她……对未知世界抱有太多的美好幻想。 “走……”朝阳一脚踹开断手的那人,拉著胤承快速逃离。 “你走!”胤承知道,两人逃不出去。 朝阳呼吸急促的看著受伤的胤承,他总是这样……將她推到危险之外,却不知道自己身陷死亡。 当年,如若不是胤承替他引开那些紈絝,又怎么可能会被打到半死,扔出避暑山庄…… “胤承……”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那些人出手太快,胤承的后背已经伤痕累累,整个灰白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液浸透。 “嗖!”尖锐划破空气的响声,一只响哨的银铃羽箭贴著朝阳的髮丝,將对朝阳下死手的黑衣人击落在地。 感受到了更强大的杀意,几个杀手警惕握紧手中的刀剑,慢慢聚集。 “在我毒谷的地盘上杀人,当我老头死了吗?”低沉的声音在空谷迴荡,十足的压迫。 老者从远处走了过来,扶摇一身红衣扎眼,帮老者打著伞。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朝阳以后就是我毒谷的人,是我老者唯一的徒儿,谁若对她下手,就是与整个毒谷为敌。” 老者冷声开口,压迫感十足。 朝阳四下环顾了一眼,方才放箭救她的人,不是老者走来的方向。 警惕的看著四周,朝阳知道放箭的人很强大,但她听不到对方的动静。 难道,是老者身边的高手? 没有多想,朝阳走到老者身后。 几个杀手知附近有更强的高手,互相看了一眼,快速离开。 暗处,一个一身白衣的身影闪过,见朝阳没事才追著那些杀手离开。 “救人。”老者看了眼远处离开的白色身影,让扶摇去搀扶胤承。 “我没事……”胤承蹙眉,不喜欢扶摇靠近。 扶摇翻了个白眼,以为他愿意扶他似的…… “这是什么人?”扶摇的视线落在死去的杀手身上,蹲下身子想要將那黑色面具摘下来,可根本摘不动。“这么狠?这面具是长在皮肉上的……” 除了嘴部和鼻孔处留有孔隙让他们进食和呼吸,整张黑色面具是和血肉长在一起的。 “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个组织。”老者也蹙了蹙眉。“敢入我毒谷杀人的,还真不多见。” “这里有个图腾。”扶摇在杀手脖子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图腾,虞美人的图腾。“西域?” “虞美人多见於西域崖谷,这些杀手应该和西域有关係,但绝对不是暗魅楼的人。”胤承声音有些虚弱,他知道这些杀手和暗魅楼没有关係。“之前听说西域有个新起的组织,於暗魅楼爭相对立,而且对暗魅楼极其了解……” 是专门和暗魅楼对立的杀手组织。 “这就解释的通了,暗魅楼想要朝阳,这些人就想要朝阳死……”扶摇深意的说了一句。 “提高警惕,让清泉守好山门,如今这毒谷是什么人都能进了。”老者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往药芦走。 朝阳呼吸有些急促,站在黑衣杀手的尸体边缓了很久,心跳和脑袋都有些混乱。 这些人很强,无痛感,她曾以为自己和胤承的武功不算弱……可如今,他们两人加起来都对付不了四个杀手。 若是……对方来的人再多些,根本无法应对。 “朝儿……”胤承知道朝阳害怕了,出了奉天,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无法预测的危险。 朝阳抬头看著胤承,內心有些动摇了…… 在奉天时,她自认为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如果没有中梦魘之毒,武功没有被压制……至少活命和逃出奉天是不成问题的。 可现在,她开始否定自己了…… 一直以来,是她太过自负了。 离开奉天,比她厉害,聪明的人……比比皆是。 …… 毒谷,山下。 血腥气隨著雨水的冲刷越发浓郁。 沈清洲白色的衣衫上溅了血跡,握著弓箭的手慢慢收紧。“西域的人?” “丞相,都已经解决了,这些人不属於暗魅楼,应该是西域这几年新起的组织,叫美人阁。”暗卫解决了最后一个杀手,小声开口。 沈清洲脸色沉了一下,美人阁? “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图腾,虞美人。” 沈清洲触碰杀手图腾的手指突然一僵,心口刺痛的厉害。 白狸……是服了虞美人心的毒死的。 而这些杀手身上的图腾皆是虞美人。 这是巧合?还是…… “暗中保护朝阳,不许暴露,更不能让她知道是我在护她。”沈清洲回头看了眼毒谷的位置,有老者在,可保朝阳短暂的安寧。 第213章 慕容灵的可悲和愚蠢 夜里。 雨下的越来越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胤承旧伤未愈,新伤带著毒,没有走到药芦就昏死了过去。 老者蹙眉,摇了摇头。“这些毒从未见过,霸道至极。” “师父!”朝阳惊慌的开口,声音和身体都在发颤。 “虽然这毒未见过,但为师没说不能解,越是霸道急性,致死率高的毒药,越是容易找到解药。”老者这是在教朝阳如何应对不同的,从未见过的毒。 朝阳鬆了口气,差点摔在地上。 “外公,你一口气把话说完行不行,看把我媳妇儿嚇得。”扶摇原本还想幸灾乐祸,胤承死了他又少了个敌人。 可老者接下来的话让他失望了…… 原来能解啊。 朝阳瞥了扶摇一眼,老者在,她也不能把扶摇怎样,毕竟老者是扶摇的外公。 扶摇就仗著这一点,得寸进尺。“朝儿,你別担心,这世上就没有咱外公解不了的毒。” “师父……”朝阳有些生气了。 老者瞥了扶摇一眼,有些丟人。“摇儿,一天天不务正业成何体统,你舅舅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名扬天下了。” 扶摇一脸牙疼,转身就逃之夭夭。 只要老者看他不顺心,一定要提起他舅舅当年的丰功伟绩。 朝阳有些心疼老者,他確实经常魔怔一般的把儿子掛在嘴边,足以见得他对自己的儿子……有多思念。 “我儿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老者的语调总是透著自豪,可却也透著无限淒凉。 白髮人送黑髮人,子欲养亲不在,这都是人生悽苦。 “师父,有朝儿和扶摇,还有阿雅,我们都陪著你。”朝阳小声安抚。 老者看了朝阳一眼,嘆了口气。“朝儿若为男子,与我儿甚是相似。” 朝阳没有多说,知道老者还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中。 “毒已经解了,但他新伤旧疾,若是再受伤,身体会吃不消。”老者替胤承解了毒,深意的说了一句。“毒谷不留外人,此人身份特殊,我毒谷向来不参与各国夺嫡政事,这一点为师就不用多说了吧?” 胤承毕竟是大虞的皇帝,老者留胤承在毒谷,已经是破例。 “朝儿明白……” 朝阳知道,老者是想让胤承离开了。 毒谷不留外人,胤承就算是想要陪著他……都无法停留太久。 何况,这些杀手都是衝著她来的,胤承只要远离她,就不会再有受重伤的风险。 以胤承的性子,只要她有危险,那犯险和受伤的,必然是他自己…… “师父,我会让他走的。”朝阳恭敬作揖。 老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坐在床榻边,朝阳守著昏睡的胤承,看了很久。 让他离开,才是最正確的选择。 “他是大虞的皇帝,你应该让他走。”扶摇倚靠在门框上,再次开口。“何况,那些杀手都是衝著你来的,可不是为了杀他来的。” 扶摇当然想赶紧赶走胤承,这样他和朝阳就能独处三年。 想想,还有些雀跃呢。 抬手接著屋檐滴落的雨水,扶摇有些失神。 他从一开始单纯的想要算计和利用朝阳,到现在的处心积虑……真的还是为了当初的目的吗? …… 奉天,皇城。 “慕容傢伙同裕亲王叛变,罪证確凿,满门抄斩!” 奉天的天阴沉的厉害,却没有下雨。 萧君泽失踪,沈芸柔借著腹中未出生的『皇子』独揽大权。 慕容家,就是沈芸柔要立威的第一步。 “放我们出去,放开我们!” “谁允许你们抄家,谁允许?陛下,我要见陛下!” 慕容灵的父亲和兄长一个个都没能逃脱,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满门抄斩。 “陛下?你们还不知道吧?陛下死了,大人您的女儿灵妃娘娘在宫中谋害皇嗣已经被打入冷宫,如今,没人能救得了你们慕容家。”天牢里,太监冷声讽刺。 “陛下……”慕容灵的父亲脸色惨白,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慕容家大势已去…… 萧君泽死了,无人能护得了慕容家。 “慕容大人,这事儿也怪不了任何人,谁让你们慕容家见风使陀,一会儿忠太子,一会儿忠裕亲王。让人抓到了把柄,这怪的了谁?” 天牢哀嚎声一片,慕容家的人全都惨白了面色。 …… 皇城,冷宫。 慕容灵狼狈的被扔进破烂不堪的偏院,脏污阴冷的环境让她全身发颤。 “放我出去,我要见陛下!放我出去!”慕容灵惊慌的爬了起来,用力拍打著冷宫被封死的大门。 她要见陛下,不可能……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落得这个下场,这不可能。“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慕容灵疯狂的拍打,哭喊,手掌已经拍出血色,哭声悽惨。 “皇后娘娘说,您太吵了,让我们来……安抚安抚您。”门外,几个太监和嬤嬤走了进来,冷笑著开口。 慕容灵惊恐的看著那些人,惊慌后退。“你们想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娘娘,皇后娘娘让我给您带句话,您有今天,是因为……足够愚蠢。”嬤嬤笑著讽刺,再次开口。“这深宫中,有多少人曾经被皇帝宠幸,最终落得比您还惨的比比皆是,您啊,也怨不得別人,想苟且的活下去,就得……换个活法。” 那嬤嬤狠厉的抓著慕容灵的下巴,將一瓶毒哑的药给慕容灵生生灌了下去。 “咳咳咳……”慕容灵惊恐的挣扎,咳嗽的厉害。 她想喊,想叫萧君泽,想让她的陛下来救她…… 可她的嗓子像是被塞进了滚烫的碳火,根本喊不出一句话。 “我要……杀了你们……”拼死挣扎,慕容灵吐了一口血。 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沈芸柔从不爭宠,那是因为……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萧君泽的宠爱,而是更可怕的权利。 而她……不过就是个为了萧君泽的宠爱而勾心算计的蠢货而已…… 沈芸柔说的对,她有今天,是蠢死的…… 倩儿背叛她,萧君泽生死未卜,沈芸柔……仗著沈清洲如此跋扈。 是她害了自己,也害了慕容家。 疼痛让慕容灵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 她要活著等到萧君泽回来,她要杀了这些人…… 她不能死。 “君泽哥哥……” 慕容灵的嗓子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嘶哑的喊著萧君泽的名字。 慕容灵,不过就是个……到了这一步都在幻想萧君泽会来救她的蠢货而已。 第214章 朝阳怨恨沈清洲 毒谷,药芦。 扶摇靠在门框上,看了朝阳一眼,欲言又止。 “你有话对我说?”从昨天开始,朝阳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动,心口也有些说不出来的闷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预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朝儿……”扶摇活动了下手指,试探的问了一句。“木怀成……” 在三十二城,扶摇知道朝阳对木怀成的感情,是对兄长的眷恋,也是对家人的关怀。 若是朝阳知道木怀成出事…… “我哥……”朝阳心口的一根弦像是突然崩断,惊慌的站了起来,手指发麻。“扶摇,我哥哥,他如何?” 朝阳不敢想,眼泪在眼眶凝聚,有些灼热。 这些天,她夜夜无法安眠,担心边关战事,担心木怀成出事。 木怀臣已经为了萧君泽丟了性命,若是木怀成再出事,那木家…… “我应该告诉你。”扶摇不像胤承,他会將能让朝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瞒著……没有意义。 有些事情朝阳必须要面对。 “萧君泽失踪,奉天已经没有了主心骨。木怀臣入了死亡谷,那便代表著死亡……木怀成得到消息必然会影响作战。有人故意挑起两国战爭,战前斩杀大虞守將,將敌將首级掛在奉天军营前,激怒了大虞的边关將士……两军开战本就凶险,木怀成重伤……战死。” 木怀成的死,已经在边关传开。 “木家如今……已经不能对沈清洲构成威胁了。”朝阳声音发颤的后退了一步,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引起边关战爭,除掉木怀成的人还能是谁。 如今,木怀臣木怀成这些忠於萧君泽的人被一一除掉,奉天最受益的人,是沈清洲。 “木家忠於皇帝,萧君泽一出事,木家一定会受到牵连……”扶摇想安抚朝阳,可朝阳早就应该有预知了。 朝阳无力的扶著床榻坐在地上,用力抱紧自己。 她早就想过……可她不敢想。 萧君泽痴傻,现在让他离开就是要他的命。 木怀臣木怀成都出事了…… 他们的命都是为了萧君泽丟的,也是因为萧君泽而丟的。 可偏偏,这两条人命又无法算在萧君泽的头上…… 兔死狐悲,这自古以来就是君臣之间的无法隔断的共生关係。 “沈清洲……”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全身颤抖到无力。 她母亲死在沈清洲手里,木家……木景炎,所有她在乎的人都死在沈清洲手里! 让她如何不恨…… “朝儿,木怀成死前,让人找过你。”扶摇走到朝阳面前,將一封密函交给朝阳。“这是他托人交给我的信,信中有提到你……” 木怀成知道朝阳在毒谷,所以他给扶摇写了信。 信中,木怀成求扶摇照顾朝阳。 朝阳终於忍不住崩溃哭了起来,眼泪將信纸打湿,哭的毫无防备。 从小时候开始,她除了母亲再无家人。 遇见木怀臣和木怀成,朝阳以为是她幸运的开始。 可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总是会遇上不幸。 为什么上天总是对她这般不公…… 她只是想要温暖,想要她在乎的人都能幸福。 她太贪婪了吗?她要的多吗? …… 窗外的雨一直下,阴冷和潮湿让人从骨子里发寒。 窗口点了油灯,昏暗,烛火恍惚。 朝阳坐在窗边,无力的看著手中的信件,一个字一个字,反覆看…… 木怀成……死前都在恳求扶摇,照顾好她。 “大公子,知舍妹朝阳身在毒谷,如今各方势力都在紧盯著她。作为兄长,我想近身保护朝阳。可作为边关將领,我不能有负皇恩。恳请公子留心,护朝阳安全。木怀成感激不尽……” …… 边关,三十二城。 “回去稟报太后,我军折损过半,敌方守將木怀成已死,请求驻守退军,不能再打了……” 木怀成一死,木家军一个个都像是疯了一般,不要命的廝杀。 这般群龙虽然无首,可架不住他们不要命的打法。 大虞的將士一个个都撑不住,不敢应战。 “若是再不撤,怕是连剩余城池也不保啊!” 大虞將士一个个都对太后有了怨言,一个女人执政,就是不如陛下英武。 “陛下失踪还未归来,太后女流之辈根本不懂边关战事!”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大虞军营出了內訌,拥护太后的人已经压不住眾怒。 胤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太后在朝臣將士中失了民心,权利才能真正落回他的手里。 …… 木家军。 “將军出事,我们……本该以死谢罪,如今陛下失踪,沈皇后把持朝政,朝堂早晚都是沈家的。我木家军忠君爱国,断不能做这屑小之辈!你我吃皇粮,受將军庇护,不如就镇守这边关十城,等陛下归来!” 他们,反了! “拥护陛下!” “拥护陛下!” 萧君泽不归,他们誓死不向沈清洲妥协。 “厚葬木將军,我木家军反了他沈清洲,与木家无关!” 边关十城距离皇城路远,沈清洲就算是暂时把持朝政也根本无暇顾及边关。 何况,边关將士以木家军为首,谁来他们都不怕。 若是沈清洲不怕內耗,那就打! …… 南疆,毒谷。 胤承醒来的时候,朝阳就坐在床榻边,她没有睡,眼眸里的寒意让人有些不自觉发颤。 出什么事了? 他从未在朝阳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充满了仇恨,悲伤,还有杀意…… 是今天的杀手让朝阳害怕了吗? 毕竟朝阳从小在奉天避暑山庄长大,见过的危险和杀戮有限,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诱惑和危险。 “朝儿……”胤承趴在床上,伸手牵住朝阳的手指。“可是害怕了?” 朝阳回神,摇了摇头,眼眶红肿。“说不害怕是假的,各国之间爭相对立,江湖组织也都能人辈出。” “別怕……有我在。”只要他活著。 “胤承,你走吧,回大虞。”朝阳声音有些沙哑,眼中仿佛连最后那点嚮往自由的光都熄灭了。 胤承牵著朝阳的手凉了一下,眼眸微微一沉。“我不走……” “毒谷不留外人,何况你是帝王。” 药芦的光线很昏暗,只有微弱的萤光。 窗外还下著雨,一天一夜都没有停歇。 “你跟我一起走……”胤承垂眸,让朝阳和他一起离开。 他有很多方式可以带走朝阳,不需要她一定留在毒谷。 第215章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你知道我不会走。”朝阳知道胤承了解她,既然她已经答应了老者,就绝对会做到。 胤承沉默了,他也在挣扎。 如若他和朝阳都是普通人,没有仇家,不会有人追杀,身上也没有背负著太多的重担,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带著朝阳远走天涯…… 可现实很残酷,他和朝阳两个人的力量有限,没有帝王和权利的加持,他和朝阳想要自由……简直是小儿说梦。 以前的一切畅想,不过是因为儿是的幼稚。 越是长大,越是知道权利的弥足珍贵,越是知道站在高处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被人踩在脚下,插翅难逃。 “朝儿,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讲过的故事吗?有一只特別厉害的猴子,上入天下入地,连神仙都不放在眼中,可最终还是被佛祖压在山下,五百年……”胤承撑著身体做了起来,烛火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朝阳点头,没有说话。 她知道,胤承是想告诉她,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就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也终究逃不出背后之人的手掌心。 “我们曾经的想法,太幼稚了。”胤承笑了一下,用力握住朝阳的手指。“给我一些时间,我能许你想要的一切,相信我,朝儿……” 朝阳抬头看著胤承的眼睛,她在胤承的眼中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欲望。 他要的是权利,是天下,是至高无上的地位。 是任何人无法撼动的绝对权势。 心口微微有些发紧,这种浓郁的压迫感和对权势的欲望,是朝阳从未在胤承眼中看到过的。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胤承。 有些人,生来便应该是帝王。 “三年的时间,三年后……如若你初心不变,我便出谷找你。”朝阳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胤承说的对,她想要的自由太过幼稚。 没有绝对的权利,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胤承呼吸有些急促,惊慌又欣喜的看著朝阳。“朝儿……” “朝儿,你说的是真的吗?”胤承紧张的看著朝阳,抱著朝阳的肩膀。 “嗯。”朝阳没有过多承诺,三年……谁也不知道这三年会发生什么。 她若是能活到三年后,他们的初心未变,她便去寻胤承。 “朝儿,你说话算话……” 胤承不知道朝阳为什么突然想明白,他很了解朝阳,朝阳是討厌宫廷朝堂的权谋算计的。 朝阳想要的自由,就是远离朝堂,远离这些尔虞我诈的算计。 “我哥……出事了。”朝阳声音有些沙哑,手指发颤的抱著胤承,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木怀成?”胤承的心沉了一下,眼神闪躲。 木怀成怎么会…… 边关就算是起了战事,太后的人也不敢真的杀了木怀成挑起更大的矛盾。 “有人在算计边关军,故意挑起边关战事,除掉木家人……斩断萧君泽所有的左右手。”朝阳眼眸沉了一下,用力抓住胤承的衣衫。“你说的对,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了,真正的自由……是建立在除掉一切隱之上的。” 胤承的呼吸收紧了一下,明明希望朝阳成长,又希望朝阳永远天真…… “沈清洲……我在乎的一切,都毁在他手里。” 胤承抱紧朝阳,什么都没说。 …… 南疆边关。 “丞相,木怀成战死。” 沈清洲走著的脚步慢慢僵住,伸手扯住暗卫的衣领。“不是告诉过你们,无论如何……为木家留后。” 终究,沈清洲还是惦念著当初和木景炎那一丁点儿可笑的情分。 他和木景炎还有隆帝,当年也曾经是无话不谈的过命兄弟…… 只是,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 “丞相息怒,有人故意激怒大虞將士,用木家军的名义斩杀敌將,还將对方的首级悬掛在木家军营外……” “陛下……陛下失踪,木怀臣出事,木怀成將军必然分心,有人故意將木怀臣出事的消息在战场上告知木將军……这才……” 这才让木怀成被偷袭,吐血跌落马下,战死沙场。 “一群废物……”沈清洲的眼眸沉了又沉,有人在对木家下手…… 这是想做什么? 挑起木家和他之间的矛盾? 如今的奉天,背后阴谋四起,风起云涌。 那些按耐不住性子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木怀成出事,便能牵扯出背后无数张手…… 牵一髮而动全身。 “彻查。” 沈清洲倒要看看,这奉天到底还隱藏了多少黑手。 …… 奉天,京都酒楼。 长孙无邪坐在榻上,墨绿色的外衬鬆散,白色底衣不修边幅。 “主人,按照您的吩咐,让人在战场之上告知萧君泽失踪,木怀臣出事的消息……木怀成已死,边关军叛乱,据守边关夺回的十座城池。” 长孙无邪仰头喝了口酒水,扬了扬嘴角。“这么说,奉天的天下,要易主了……” “宫中传出消息,沈皇后怀孕,肚子里是唯一的龙胎,若是诞下男婴,那就是未来的皇帝。”就算是沈清洲,也不敢直接谋逆篡位,也要通过萧家的幼帝先摄政掌权。 待到时机成熟,幼帝一死,他便可搬出圣祖遗照,直接登基。 “愚蠢,你们以为沈芸柔肚子里,真的有孩子?”长孙无邪笑了。“这个孩子,一定是男婴,一定是未来的幼帝。” “主人,那我们……” “找,萧君泽。”长孙无邪起身,笑的有些妖邪。 他要的是奉天乱成一团,要的是萧家的天下水深火热。 至於谁当皇帝,他长孙无邪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就是要让先帝看看,长孙家……能成就他的江山,也能毁了他的天下! “萧君泽南疆遇险,怕是凶多吉少。” “他可死不了。”长孙无邪说的极其自信。“所有人……包括沈清洲,都太轻敌了。萧君泽,是我见过……最有帝王相的男人。” “毕竟,他体內流淌著我长孙家的血脉……” 萧君泽,绝对不简单。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少年太子,从出生就拥有至高无上的尊荣。 他……是被这宫廷用鲜血洗礼出来的帝王。 “真正的猎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一个帝王,如若这么轻易就被人当做猎物猎杀,那他……就不配当一国之君。” 长孙无邪相信,他没有看错人。 萧君泽,迟早是要回来的。 而且,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等他回来,就是奉天彻底清盘,与沈清洲……斩草除根的较量。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第216章 青鸞怀了萧承恩孩子 天下三分,各国为政,阴雨笼罩之下,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 所有的黑暗势力,对权势的欲望开始萌芽。 黎明之前,总要经歷最深的黑暗。 奉天边关村落。 青鸞坐在屋內,轻轻挑拣著盆中的蚕卵。 “我去摘了最嫩的桑叶,刘婆婆说是这么弄。”萧承恩有些憨憨的,他从小力气天生,战力也是天生,可做这种农活总觉得彆扭些。 青鸞看著萧承恩的样子笑了一下,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嫩桑叶。“我来,你去添柴烧火,我们做饭。” 萧承恩笑了一下,伸手捧著青鸞的脸,轻轻吻了下她的脸颊。“我的婉儿无所不能。” 青鸞的身体僵了很久,手指发麻。“你……快去吧。” 眼眶不自觉泛红,青鸞怕被萧承恩看出来,快速別开视线。 这般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他们还能维持多久。 主人那边已经完成计划,萧君泽出事了,如今的奉天已经再无皇家之人可继承大统。 萧承恩……怕是很快就要去爭那个位置了。 拿著剪刀轻轻剪著嫩桑叶,青鸞一时有些失神。“嘶……” 倒吸一口凉气,青鸞將自己的指肚剪破了。 心口突然一阵慌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婉儿!怎么这么不小心……”见青鸞剪破手,萧承恩惊慌的跑了过来,快速抓住青鸞的手指,含在口中。“没事,还疼吗?” 青鸞的视线有些游离,轻轻摇了摇头。 “呕……”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青鸞乾呕的厉害。 呼吸也有些不顺畅,手指越发麻木。 “是不是不舒服?咱们不干了,我明天再去山上打猎。”萧承恩紧张將青鸞抱到床上,小声安抚。“打几只山鸡给你补补,剩下的去街市卖掉。” 青鸞点头,表现的柔弱不会武功。 因为苏婉儿不会武功,这一点萧承恩是记得的。 所以萧承恩时刻都在保护她,心疼她,不让她多做任何事情。 青鸞的心每日都处在酸涩的状態,这种偷来的幸福,到底能维持多久。 她很害怕,很惶恐,总盼著时光停留。 可她知道,她什么都无法改变。 “睡一会儿,我把饭菜做好就叫你起床。”萧承恩温和的说了一句,吻了下青鸞的额头。 他们过著这些农家的生活,反而平静,幸福。 青鸞视线有些痴恋,一直都在萧承恩的后背上。 曾经,她也这么痴痴的看著萧承恩,可没有失忆之前的萧承恩和现在仿佛判若两人。 萧承恩从来不会把他这么温柔的一面展现给任何人,哪怕是苏婉儿。 其实,这个男人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他不想把他的温柔给任何人而已。 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青鸞最近嗜睡的厉害。 “婆婆,婉儿最近总是嗜睡,还心不在焉,你看看她这情况……” 恍惚中,青鸞听见萧承恩在和什么人说话。 “哎吆,八成是怀了吧。” “怀了?是……有身孕吗?”萧承恩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去让山下的王二麻子来看看,他看病一把好手。” 萧承恩有些激动,连连应著。 青鸞缓缓睁开眼睛,心跳越发加速。 怀孕了吗? 她明明……有做措施。 她不能有萧承恩的孩子,他们南疆女从小和不同的毒物打交道,体寒阴毒……生孩子本就困难,就算九死一生能將孩子生下来,萧承恩也未必会喜欢。 若是哪天他恢復了记忆,肯定是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摸了摸自己的脉搏,青鸞已经基本肯定,她可能真的怀孕了。 撑著身体坐了起来,她要在萧君泽带大夫回来之前,把孩子打掉。 “婉儿!”送走了隔壁的婆婆,萧承恩跑进房间。“婉儿,你醒了,我下山给你买好吃的。” 萧承恩兴奋的看著青鸞,欢喜的亲了青鸞一口。“婉儿,婆婆说你可能有了身孕,我们有孩子了婉儿。” 青鸞的手指有些发麻。“这么想要孩子吗?” “嗯,我们终於有孩子了婉儿,孩子是我们在一起的见证,当然想要孩子,你不想吗?”萧承恩真的很想要婉儿怀孕。 似乎是有什么执念。 当年,萧承恩娶了苏婉儿,却故意让人在苏婉儿的汤药中加避子药,他是忌惮苏家,却不是不想要孩子。 他想等他登上皇位,等任何人都对他没有了威胁,他再和婉儿孕育子嗣。 在萧承恩眼中,长子必须是他和苏婉儿的,也只有苏婉儿配给他生下第一个孩子。 青鸞呼吸有些凝滯,她想让萧承恩开心,她……真的可以给萧承恩生下这个孩子吗? …… 南疆,毒谷。 后山坑洞。 朝阳將蓑衣放在一旁,走到坑洞深处。 连日阴雨,萧君泽蜷缩在角落里睡著了。 朝阳站在原地看了萧君泽很久,曾经那个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太子,与如今天差地別。 心里有些酸涩,朝阳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萧君泽,不该如此。 “朝儿……”萧君泽蜷缩了一下,又冷又饿,瑟瑟发抖。 朝阳上前了一步,摸了摸萧君泽的额头,滚烫的厉害。 因为木怀臣和木怀成出事的原因,朝阳还是怨恨萧君泽的…… 可偏偏,她没有理由恨他。 一天没有来看萧君泽了,也没有给他送吃的,他身上还有伤,现在又痴痴傻傻,肯定会生病。 “朝儿,我听话,哪里都不去……” “朝儿,我不走,不离开这里,你快来……” “我听话……” 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睡梦中喊得是自己內心真实的想法吧。 朝阳已经一天没有来看他了。 朝阳別开视线,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紧到发颤。 为了萧君泽,木怀臣和木怀成都已经赔上了性命。 为了奉天,木景炎也死在自己忠心的帝王手中…… 呼吸灼热的厉害,这些冤死的孤魂可有人会祭奠? 嘆了口气,朝阳蹲在萧君泽身前,小心翼翼的去帮他的伤口换药。 木怀成和木怀臣已经死了,萧君泽这条命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她不能让他死。 她要让萧君泽回去,她要让沈清洲付出代价。 眼眸沉了些许,朝阳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了些。 “疼……”萧君泽猛地惊醒,呼吸急促,视线从一开始的阴霾慢慢变得清晨。“朝儿呜呜……” 朝阳没有看到萧君泽眼神的变化,下一刻就被萧君泽满身脏污潮湿湿的扑了满怀。 “朝儿,你一天没有来看我了……”萧君泽委屈的不得了。 第217章 相互之间互相利用 “我来接你离开。”朝阳的视线很平静,说话声音也没有多少情绪变化。 可周身的气压却已经和以往不同。 她在乎的人,渴望的温暖……都已经被別人一点点的踩碎,毁掉…… 她想要的自由,永远都无法真正得到。 如果她的自由是建立在这些人的牺牲上,那她……寧愿永困地狱。 以前,是她太幼稚了,一心只想著逃。 她就像是被人抓著风箏线的风箏,哪怕飞的再远,都不会真正的自由。 她要除掉沈清洲,除掉一切隱患,將所有会对她动手的人,赶尽杀绝…… 小时候,白狸经常教她,斩草要除根,否则春风吹还生…… 一直到离开奉天之前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做到那般残忍。 如今,她明白了…… 她在乎的人还在,不除掉那些隱患,她无法自由。 “朝儿……”萧君泽紧张的看著朝阳,她……接他离开。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朝阳低头看著萧君泽,將拿来的盒子打开。 “我……是,皇帝!”萧君泽眼睛灼灼的看著朝阳。“我,很厉害哦……” 朝阳无奈的笑了一下,还记得自己是皇帝。“现在开始,你要想活下去,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知道吗?” 萧君泽一脸茫然但还是点头。“朝儿说的,我都听……” “我帮你易容,带你出谷,从现在开始,你跟著我……”朝阳要带著萧君泽,她要护他,然后让他回到奉天。 他要让萧君泽和沈清洲……势均力敌。 “好!”萧君泽用力点头,紧紧的抱著朝阳。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在萧君泽的手腕上扎了一针。“我再警告你一次,不想死,就离我远一点,对我客气点!” 萧君泽瞬间疼的眼泪汪汪,眼眶红肿的厉害。 朝阳不知道扎了他什么穴位,手麻无力。“朝儿!手坏了,呜呜……” “一个时辰就好了,不许哭!”朝阳冷声呵斥,在萧君泽的脸上动用易容术。 白狸教的易容术,只有胤承能识破。 胤承已经离开毒谷,就算是扶摇也不会看出破绽。 “呜呜……”萧君泽忍著,还想哭。 朝阳瞪了萧君泽一眼,起身先从坑洞爬了出去。“上来。” 萧君泽抬头看了眼伸手的朝阳,心口微微有些发涩。 如若朝阳真的恨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杀他灭口吗? “朝儿,我害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萧君泽一脸不敢爬的样子。 “怕什么怕,那把扔在这里饿死好了!”朝阳有些没耐性。 萧君泽鼓了鼓腮,见好就收。 朝阳蹙了蹙眉,见萧君泽真的爬不上来才伸手拉了他一把。 她现在……是要利用萧君泽对付沈清洲的,那么萧君泽就是她最重要的棋子,这颗棋子,她必须要物尽其用。 深意的看了眼极其狼狈爬出来的萧君泽,朝阳別开视线。 是他……先利用自己的。 “走吧。”她要带萧君泽去山下,老者不会同意外人住在毒谷,哪怕是个傻子。 把萧君泽安置在山下,她也好掌控一些。 “朝儿,我们要去哪。”萧君泽紧张的抱著朝阳的胳膊,不肯鬆开。 “去山下。”朝阳甩了甩胳膊,没有把萧君泽甩开,雨大地滑,她也没有强行把人推开。 “朝儿,我害怕……”萧君泽说,他害怕夜晚一个人入睡。 “习惯了就好了……”朝阳讽刺的笑了一声,害怕一个人入睡?当初把她伤成那个,还不是扭头就走…… 连新婚夜也是她一个人度过。 “朝儿,別走。” 山脚下茅屋,萧君泽苦苦哀求。 朝阳是不可能留下的,想都不用想。 “把这些药喝了,换上这些衣服。”朝阳给萧君泽准备了南疆农家的衣服,他现在狼狈的样子也不会有人联想到奉天的皇帝。“不管任何人问你都不许和他们说话,装哑巴听懂了吗?” “哑巴?”萧君泽捂住嘴,快速点头。 “若是让我发现你没有好好听话,我就不会再来看你了。”朝阳威胁。 “我不会的,不会的。”萧君泽快速摇头。 “好好待在这,不许乱跑。”朝阳交代了几句,將萧君泽关在门內,犹豫了一下,还是锁上了屋门。 萧君泽还在拍门,想让朝阳留下,可朝阳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径直离开。 “姑娘,是陛下让我留在您身边,以后任何事情您吩咐便是。”身后,胤承留下的影卫跟了上来,恭敬开口。 “看好他,不许这个傻子离开,但不要过多干预。”朝阳冷眸说了一句,再次开口。“替我联络奉天的兵部工部两位侍郎,將这个交给他们。” 朝阳將萧君泽身上拿走的玉佩,放在了影卫手中。 如今奉天已经是沈清洲的囊中之物,她要开始替萧君泽谋划了…… 在萧君泽回到奉天之前,她要將一切道路都提前铺好。 …… 茅屋內。 萧君泽晃了晃房门,在门缝中看著朝阳和影卫离开。 垂眸坐在地上,萧君泽头晕的厉害。 朝阳……应该已经知道木怀成出事的消息了。 她,终於决定要对沈清洲下手了吗? 抬手捂著双眼,萧君泽內心有些矛盾。 他和朝阳……如今只能是互相利用的关係了吗? 萧君泽知道,朝阳想要利用他回到奉天,与沈清洲为敌。 他也在利用朝阳……帮他铺路。 “陛下,木怀成將军已经安置好了……”窗外,暗卫小声开口。“您要不要跟属下离开?” 萧君泽沉默了很久,声音沙哑。“不必了,让木怀成务必不要露面。” “若是木怀成將军……”若是木怀成知道朝阳为了替他报仇而算计沈清洲,会不会担心。 “就算木怀成没有出事,朝阳与沈清洲为敌也是迟早的事情……”他不过是……没有办法。 他让木怀成假死离开,是救木怀成。 是为木家……留住这条血脉。 木怀臣生死未卜,他不能让木怀成再出事了。 就算將来朝阳知道木怀成没死,不理解他,恨他……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大虞的皇帝算计一切,引起边关战事,太多人虎视眈眈,都想要木怀成的命。 只有木怀成死了,边关才能大乱。 他不能再失去木怀成了…… 垂眸沉默了很久,萧君泽很想带走朝阳,告诉她……胤承也在骗你,他也在利用你。 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想骗你…… 可他不能,朝阳还嚮往著阳光,不能打破她全部的希望。 第218章 胤承要立皇后? 边关三十二城。 木怀成假死,躲在农家小院中。 “將军,陛下有令,您不能离开。”暗卫紧张拦住木怀成,不让他离开小屋。 一旦木怀成暴露,那萧君泽的计划也会有暴露的风险。 木怀成蹙了蹙眉心,气压冷凝。“陛下似乎没说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將军,请您理解,陛下……也是为了大局考虑。”暗卫有些为难。 木怀成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到房间。 他若是想离开,这些人拦不住他。 木怀成能理解萧君泽的计划,但要他躲藏在这小村落这么久的时间,他做不到。 朝阳身在南疆,若是她听到自己死亡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难过。 他不想让朝阳为自己担心。 至少,他要去见见朝阳,让她放心。 木怀成相信朝阳,她会为他保守秘密。 …… 三个月后。 大虞皇宫。 “陛下,太后的势力已经基本剷除,如今已经无法构成威胁。” 胤承一身龙袍,站在院落之中。“听说她让人去西域求援?” “西域使臣已经第一时间將消息告知属下,暗魅楼的人说……陛下成功將朝阳郡主带去南疆,他们遵守约定,愿意助您一臂之力。”手下小声开口。 胤承的气压冷凝了些许,双手背在身后。“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若是泄露出去……” “属下自当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属下惊慌开口。 “好了,带著朕的赏赐去慈寧宫,告诉太后,让她安心颐养天年。”康安太后毕竟是西域的公主,西域此次可以放任不管,下一次未必就会无动於衷。 他,还是要斩草除根。 康安太后只要活著,对於他来说就是隱患。 即使背负著杀母之仇,即使当初提议让他去奉天的人也是康安太后,可他作为帝王,终究不能明面上对太后下手。 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她动手。 忍一时风平浪静,他要除掉康安,有太多办法。 “是!”手下俯首,准备退下。 “听说太后最近身心疲惫受了风寒,身体大不如前了?”胤承走到殿外,周身的气压让人感到十足的压迫。 “是……” “让太医院的孙太医过去瞧瞧,就说太后年长体衰,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让他好生看看,要让太后安享晚年,福寿安康。”胤承的话透著浓郁的深意,警告的意思夜很浓郁。 孙太医是他的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一个人,在这宫廷之中太过简单。 手下紧张的应声退下,后背浸出一层薄汗。 这个从小就被扔到帝国当质子的皇帝,总是透著一股浑然天成的阴霾。 在这皇宫之中,连宫女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周身的戾气也就只有在朝阳面前才会烟消云散。 “陛下,南疆毒谷来信。” 殿外,暗卫恭敬开口。 胤承眉宇间的戾气消失了多半,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是朝儿。 “她还好吗?”胤承的呼吸有些急促,仅仅只是过了三个月,度日如年。 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和朝阳一起成长。 这段时间,他要將大虞的权势完全握在手中,他要让所有人臣服在他的脚下。 只有这样,才能给朝阳一个安稳自由的环境。 他要他的朝阳,万人之上。 “回稟陛下,朝阳郡主身体恢復的很快,已经基本痊癒。” 胤承笑了一下,只有想到朝阳才会目光柔和。 朝阳,是胤承生命中唯一的光。 殿外,婢女惊愕的看著他们的陛下,这个让她们不敢正眼看的帝王,居然拿著一张信件笑的毫无防备。 “下去领赏。”胤承心情不错,每每在收到朝阳的信件后,会消散全部的阴霾。 信中,朝阳说她在山下捡了一个傻子,还说自己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时间过得很快,她会担忧他,让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笑著將信件好生存放,胤承的心情好了不少。 “陛下,开山王求见。”殿外,太监小声稟报。 胤承原本愉悦的心情几乎在瞬间崩落,阴沉的眼神让太监发颤。“开山王……还是为了您立后之事来的。” 胤承生生捏碎了桌上的砚台,双手握紧到青筋蹦起。 解决了康安太后,下一个就是开山王。 开山王是大虞唯一的外姓亲王,因功勋卓越被先皇封为开山將军,后封亲王。 先帝驾崩之时,有意让开山王摄政,开山王在朝堂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覷。 胤承刚刚回国,利用的是康安太后,若是开山王摄政,那康安太后便形同摆设。胤承在两人之间游走,让两人互相制衡。 如今康安太后的下场兔死狐悲,开山王自然是要为自己谋出路,便用现有的权势压胤承娶他的嫡女,御澜郡主为后。 “常山,立后之事你怎么看?”胤承声音不大,没有情绪波动,但却让人全身发紧。 常山是先帝的大太监,备受重用。胤承回国后,与常山一同谋划,才有了后来的帝位。 常山虽是宦官,但绝对是权谋方面的高手。 连胤承,都要佩服他三分。 常山虽有才能,但毕竟是个宦官,他最大的聪明就是清楚自己的位置,他是个奴才,要为主子分忧解难。“陛下,奴以为……新帝登基有后为根,您应该立后了……” 否则,堵不住朝臣的悠悠眾口。 新帝不立后,很多老臣便认为皇帝还年轻稚嫩,做事难免倚老卖老。 “何况,开山王让您立他的长女为后,实际上是来送权示好的,他有意臣服,您应给他个台阶,毕竟是朝中重臣,又是功勋之臣……”太监很有分寸的適可而止,说多了不好。 胤承蹙了蹙眉,他又何尝不知…… 可他若立后,朝儿……该如何? 她会不会理解他? …… 南疆,毒谷山下。 “打他!” “这个傻子,头髮好短啊!” “打他,他好丑!” 村落的一群孩子,每日的乐趣就是来欺负萧君泽,已经接连欺负了个把月了。 萧君泽也不挣扎,也不反抗,受了伤才能在朝阳身上看到片刻的关係,他寧愿自己被这些不知死活的熊孩子打的遍体鳞伤。 “嘭!”只是,这次带头的孩子有些过了,一块砖头砸在了萧君泽的额头上,暗红的血液瞬间涌出。 萧君泽没有闪躲,他在愣神。 “这是什么?” 有个孩子捡到了萧君泽掉落的锦囊,那是朝阳送给他的。 “拿来……”三个月了,这是萧君泽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开口说话。 朝阳让他装哑巴,他一直装的很好,可这锦囊是他很重要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第219章 忍朝阳曾经受过的痛 几个孩子嚇了一跳,仔细看了萧君泽一眼。“这傻子不是哑巴,他会说话。” 萧君泽楞了一下,若是朝阳知道他开口说话了,肯定会生气。 “呜呜……”萧君泽蹲在地上装傻,他知道自己不能还手不能去抢,可…… 那个锦囊不一样。 几个孩子回过神来,见他还是那个傻子,就群起而攻之,捡起石头就去砸。 萧君泽起身抓住拿锦囊的孩子,伸手把自己的东西抢了过来。 带头的孩子一看傻子会反抗,转身带著所有人跑开。“去告诉俺爹,傻子打人!” 抬手擦了擦眼角的血跡,萧君泽知道这群孩子要去叫大人了。 就因为他的衝动,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朝阳知道了,肯定会责备他了。 “陛下……”暗处,影卫隱忍到手指发麻,他不能出手,只能看著那些孩子欺负他们陛下。 影卫不明白,萧君泽为什么不跟他走,为什么要装傻,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毒谷,留在朝阳身边…… 明明,只需要找个地方隱藏,静待时机便可。 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么多苦,经歷这么多的折磨。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受伤了,自然有朝阳替他处理。 影卫垂眸,隱忍退下。 萧君泽的命令,他必须听。 坐在茅屋下,萧君泽用衣服轻轻擦拭朝阳离开奉天前给他的锦囊。 他的朝阳……曾经属於他,依附他,也拼命保护过他。 原来,很多次……都是朝阳在救他。 他却傻傻的以为,是慕容灵。 终究,是他辜负了朝阳,错过了朝阳。 就像沈清洲,即使他再深爱白狸,也终究因为误会而错过了一生。 血液顺著下巴滴落在锦囊上,萧君泽惊慌的快速擦拭,可越擦越脏,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责备的將锦囊收好在胸口,萧君泽知道……他和朝阳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三个月的时间,他在朝阳的眼中只看到了冷漠,怨恨,以及疏离。 “阿爹,就是这个傻子,这傻子打我们!” “阿爹,打他!” 远处,那些孩子带著几个打人赶了过来,每个人都举著铁杴,气势汹汹。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蜷缩在角落里。 他要忍,才能继续留在朝阳身边。 若是让朝阳知道他在装傻,那他和朝阳……只会越来越远。 “敢打我儿子?给我打!” …… 毒谷,药芦。 “师父!疼!” 朝阳的双手穴位上扎满了银针,整个人的额头和身上都布满汗珠。 “现在知道疼了?忍著。”老者哼了一声,继续在穴位伤碾针尖,刺激穴位。 朝阳的双手受过伤,手指没有以前那么灵活,触感也会受到影响。 可作为毒谷的传人,手指十分关键,不仅仅要灵活,还要有非常敏感的触觉能力。 不管是切脉还是触诊,都要第一时间通过手指反馈病情。 何况,若是学习控毒蛊,更是要求手指的灵活性,稍有不慎就会被自己养的毒蛊啃上一口。 这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外公,朝儿都喊疼了,您轻点!”扶摇居然心疼了,手足无措的在地上跳。 “听说你父皇病了,这段时间宫中很閒吗?你舅舅在你这么大的时候……” “外公!我突然想起来宫中还有要事要处理,先走一步。”扶摇一脸惊恐,转身就走。 朝阳忍不住笑了一下,苍白隱忍的脸上微微有些些血色。 扶摇回头,刚好看见朝阳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朝阳很少笑,可他却总想著逗她开心。 那个笑容,仿佛弥足可贵。 失神的回眸,扶摇快速离开。 他知道,他的外公虽然年纪大了,可却能看透他的心思…… 他本是个无情无欲的人,可却对朝阳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既然註定无缘,动了心思就是中了毒…… 老者故意赶走扶摇,是避免他对朝阳继续加深情感。 折磨自己,徒增伤感罢了。 离开药芦,扶摇苦涩的笑了一下,爱上自己的棋子,对自己必须要利用和除掉的对象动心,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玩笑。 这样,他还能对朝阳下狠心吗? “大公子,我们家主人有请?”出了毒谷,西域暗魅楼的人就来了。 “人在哪?”扶摇冷声开口。 “水云楼。” …… 毒谷山脚下,茅屋。 萧君泽趴在地上,手指被那些村民踩踏,碾压……疼痛,隱忍,却不肯反抗。 他不能…… 他若是反抗,就不能留在朝儿身边了。 手指骨受伤,疼可钻心。 原来,手指受伤是这种滋味。 十指连心。 萧君泽忍著疼痛反而笑了起来…… 他將朝阳受过的伤,经歷过的痛全都经歷一遍,是不是就能减轻一些罪孽,让朝阳原谅他一分。 视线被血液模糊,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其实……原谅不原谅都无所谓了。 无论朝阳原谅还是不原谅他,爱还是不爱他,他都不会放朝阳走的。 等他回到奉天,就算是囚禁……也要將朝阳锁在身边。 一切计划,他都要按部就班,不能急於求成。 “还笑?还真是个傻子。” “这种傻子,打死了也没人管,打他!” …… 山下,朝阳提著餐盒来给萧君泽送饭,手指拔了针以后就不疼了,而且比以前更加灵活。 现在握笔也没有那么废力气了。 心下疼了些许,朝阳又想起了在奉天皇宫的过往。 她的手指发颤疼肿到拿不住笔,却还要坚持一整天都要书写兵法。 萧君泽不仅仅不怜惜,还將她写完的兵法轻易毁掉…… 眼眶有些灼热,朝阳强迫自己不去回忆。 那些日子,是她永远也无法忘怀和原谅的。 所以,是萧君泽先利用和伤害她的……无论她要利用萧君泽做些什么,都是萧君泽自己咎由自取。 “郡主,奉天工部侍郎给了回信,但兵部一直没有动静。” 朝阳眯了眯眼睛,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不回信才是正常。 伸手拿过影卫递来的信件,朝阳看了一眼,冷笑著勾了勾嘴角。 看来,萧君泽信任的人,也不能完全信。 兔死狐悲,萧君泽出事,有太多趋炎附势之人。 工部回信说要见萧君泽,话说的太好听,不怕死还是不要命? “让人布局,在奉天城外约他,若是等到了沈清洲的杀手……”朝阳眯了眯眼睛,那这个人就不能用了。 “是!” 她要为萧君泽回奉天铺好道路,就绝对不能会在这些桥头草手里。 手指轻轻揉碎手中的信件,朝阳握紧双手。“沈清洲……” 是时候,与沈清洲正面博弈了。 她倒要看看,当年贏得西域盛会头筹,让她母亲一见倾心的男人,到底有多难对付! 第220章 慕容灵下场可悲 毒谷山脚下,茅草屋。 “这傻子是个哑巴?” “他会说话,就是个傻子。” 几个村民站在一旁说话,欺负傻子似乎能让他们找到存在的优越感。 “说是城南缺人,要抓活人练蛊,这傻子能值个钱。” 几个村民一合计,想把萧君泽卖了换钱。 萧君泽趴在地上,额头浸出冷汗,人心果然永远都是黑暗的。 暗处,影卫想要出手,被萧君泽的视线阻止,忍到现在了,不能功亏一簣。 “该死!”影卫一拳打在树干上,呼吸有些急促。 他们家陛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能留在朝阳郡主身边吗? …… 朝阳提著吃的赶到茅屋的时候,只看见一地狼藉,血跡还有萧君泽破损的衣衫布条。 心口一颤,朝阳手中的餐盒摔在了地上。 萧君泽被人发现了吗? “傻子?” 朝阳试著喊著傻子,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强迫自己冷静,朝阳看著地上的血跡和拖拉的痕跡往远处走去。 应该不是杀手……从搏斗的现场来看,石块,铲痕,应该是附近的村民。 “毒谷山脚下的傻子,你们见过吗?”朝阳伸手拦住一个路过的村民,紧张问了一句。 那村民赶紧摇头,神情不自然。“没见过,没见过!” “毒谷山脚下的傻子,你们见了吗?”朝阳不想浪费时间,转身问其他人。 “没见过,没见过!” 有几个樵夫有些不耐烦。 朝阳脸色沉了一下,伸手拽著那人的衣领,拿出毒谷的令牌。“我是毒谷弟子,再问你一次,有没有见过那个傻子!” 樵夫惊恐的看著朝阳,这女人居然是毒谷的人。 在南疆,什么人敢得罪毒谷,就算是城南的蛊村,也得罪不起毒谷的人。 “蛊村,蛊村……” “蛊村拿活人练蛊,那傻子该是被人卖到城南练蛊了。” 朝阳的呼吸凝滯了一下,拿萧君泽练蛊? 这些人真是……不要命了。 也得亏萧君泽现在痴傻,否则这些人连活著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鬆开那人,朝阳快速往城南跑去。 这傻子……可千万別出事。 你的命可是木家两兄弟用命换来的! 朝阳心跳有些加速,在这之前她一直对萧君泽的痴傻半信半疑,现在看来……他真的是痴傻了。 …… 奉天,边关三十二城。 “陛下出事,沈清洲把持朝堂,现在皇后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他要挟持幼帝摄政的意图已经人尽皆知。” “我们据守这十座城池,大虞暂时不出兵,咱们就不怕他们!” “沈清洲让人来传旨,召木家军回皇城。” 副將冷哼了一声。“想让我们回去?做梦!” “沈清洲接连发来旨意,这是要先詔安,然后再来硬的。” “传旨?陛下失踪他传的谁的旨意?回去告诉他,陛下临行前下了命令,没有他的旨意,木家军留守边城,绝不返还。”副將冷声开口,让手下去传信。 “是!” 传信之人离开,角落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將军,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副將赶紧作揖。 木怀成点了点头,面上透著冷色。“沈清洲此人善於权谋,我们虽远在边城,仍不能大意。” 就看沈清洲愿不愿意对木家军下手了。 若是沈清洲执意要先除掉木家军,那……木家军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 如今,他与沈清洲也在对赌,赌沈清洲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对木家军下手。 朝中……自然还有更多的势力反对,一个外姓权臣藉此把持朝政,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的事情罢了。 “將军,接下来您要……”副將小声问了一句。 “既然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自然要离开一段时间,缠住外面那些暗卫。”木怀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他要离开边城,去南疆寻朝阳。 “是!” …… 奉天,皇城。 冷宫。 荒凉的院落里,寥寥树叶飘落。 慕容灵满身血污,嗓子也被人毒哑,狼狈的趴在角落里。 曾经,这个號称京都第一美人儿的女人,也被萧君泽捧在手心宠爱过。 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让人觉得淒凉。 “小姐,倩儿来看你了。”门外,倩儿被人搀扶,走了进来。 萧君泽出事,倩儿和慕容灵的处境其实一样岌岌可危,只是倩儿聪明些……知道沈云柔暂时不会动她,毕竟她肚子里被人除掉的『龙胎』是个敏感话题。 这个时候沈云柔要是迫不及待的除掉她,容易落人口舌。 “呜呜……贱人……”慕容灵恨意的看著倩儿,嗓子被人毒哑,声音嘶哑难听,如同厉鬼。 倩儿嘆了口气,让婢女將吃的放在地上。“小姐,你不能將我看做敌人,陛下如今生死未卜,我们两人只有报团取暖才能活下去。” 慕容灵眼眶被恨意晕染的通红,指甲扣著地面,缝隙里全是血跡。 “小姐,今日是慕容家满门抄斩的日子,午门外全是看热闹的人。”倩儿小声开口,上前走了两步。“这可都是沈云柔乾的,您不恨吗?” “我要……杀……你们……”慕容灵的嗓子血腥气极重,慕容家满门抄斩,却唯独留下她一个。 沈云柔多狠啊…… 这个女人,太狠毒。 她让人毒哑她的嗓子,断了她的手脚扔在这冷宫中却吊著她一口气不让她死。 “小姐,这段时间您好好冷静一下,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倩儿小声说了一句,不能多说,现在的皇宫……已经被沈云柔彻底清洗成她自己的人了。 沈云柔这个女人太过聪明,她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我……杀了……你们!” 慕容灵悽惨的哭声在冷宫迴荡,让宫人不自觉地远离冷宫,只觉得可怖。 这深宫之中,比慕容灵惨的女人太多了,深埋在这地下的白骨怕是也早就已经数不胜数。 红墙碧瓦,金碧辉煌,这不过就是蛊惑人心的表象。 真正的皇宫是吞噬活人的诡兽,深不见底,吞噬人心。 …… 南疆,城南蛊村。 在南疆,养蛊是很早之前就留下来的传统,若要往上追溯,怕是要追溯到南疆立国之前。 蛊虫的炼製异常凶残,在没有毒谷制约天下无人干预的时候,南疆被称为活死人地。 活人被抓去练蛊,生不如死,死后尸僵还要被人利用,惨绝人寰。 直到毒谷成立,一统南疆炼毒制蛊,成为南疆除皇室朝廷以外唯一的江湖首派。 所有散门散户都要以毒谷为首,马首是瞻。 凡是毒谷定製的规矩,都要遵守不能违背,否则……就会被清理门户。 而毒谷的第一条谷训便是禁止南疆境內拿活人练蛊…… 第221章 萧君泽拼命救朝阳 朝阳踏进蛊村,整个村落淒凉的厉害。 四周店铺无一开门,整个街道人跡罕见。 几个路过的樵夫猎人都要拉紧担子,快走几步。 “姑娘,不能进,这蛊村不是好地方,走吧。”有个心善的老人,拦住朝阳,不让他进蛊村。 “爷爷,这蛊村为什么这般荒凉?” 蛊村离毒谷这么近,如果蛊村的人犯了毒谷的禁忌肯定是要被清理门户的,为什么还敢如此猖狂。 “这蛊村有人拿活人练蛊,三年前冥顽不灵被毒谷老者斩草除根,这会儿……闹鬼。”老者小声开口,看了看天色。“快走吧,別进去。” 朝阳点了点头,还是进了蛊村。 她不信鬼神,萧君泽身上有她留下的追踪粉,她手中的蛊虫能感应,他確实就在这个方向。 一路追到破庙外,几个村民正在谈价格。“这虽然是个傻子,好歹是个活人,说好了活人十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否则我就去毒谷老者那告你们,说你们是蛊村余孽,拿活人练蛊!” 两个穿著白衣带著头蓬遮帽的男人冷眸看著几个村民,將钱拿了出来。 几个村民掂量了一下,冷笑。“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 说完,转身要走。 两个白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冷笑,手中放出两只小虫,小虫飞了起来,落在两个村民的耳朵里,慢慢钻了进去。 朝阳蹙眉,她跟隨老者学习控蛊之术,已经能基本確认那是毒蛊中的阴蛊。 蛊虫分为两类,一类可以为医者所用,帮医者治病救人,称为益蛊。 另一种就是专门阴毒害人的阴蛊,视为狠毒之术,要慎之又慎。 “那傻子居然值十两银子,嘿……” “这傻子不知道还手,还死死的护著怀里的东西。还以为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个破布包,呸!” 几个村民从朝阳躲藏的树下经过,將一个脏兮兮的锦囊扔在了地上。 朝阳原本想出手救这几个村民,可看清地上的锦囊后,眼眸瞬间暗沉。 人性分善恶,因果自有循环,她何必多管閒事。 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如果他们不起歹心,这几个练蛊之人就伤不了他们。 跳下树干,朝阳將锦囊捡了起来,往破庙走去。 “什么人!” 朝阳刚走进破庙,白衣控蛊之人就冲朝阳袭了过来。 旋身闪过,朝阳被破庙中的景象震惊。 这破庙与外面的荒凉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庙中供奉的是南疆的苗疆女神像,蛇尾人身,手中拖著练蛊盅。 神像下供奉著琳琅满目的贡品,烟火旺盛。 “方才几个村民送来的傻子是我的人,还来。”朝阳伸手要人,眉宇间的杀意极重。 他们最好好没有对萧君泽下手,否则……她会替老者清理门户。 “杀了她。”另一个白衣人说了一句,转身走到神像后,走进密室。 朝阳一脚踹开身边的人,躲过他的毒针。 那人一看朝阳难以对付,就扔出阴蛊对付朝阳。 可那些阴蛊却不敢近朝阳的身。 “你是毒谷的人……”那人惊慌开口,只有身上有毒谷蛊王的人,才能让阴蛊不敢近身。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朝阳抬手扼住那人的脖子,用力扔在了神像上,把人打晕。 走进密室,朝阳警惕的看著四周。 密室的环境阴暗,空气中瀰漫著腐烂的臭气。 走了几步,朝阳捂著口鼻差点作呕。 硕大的血池中满是黑色的蛊虫,而血池正中被铁链紧紧缠绕著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少年,那少年满身血污,身上还有蛊虫攀爬,异常诡异可怖。 而被抓来和卖来的其他人都被关在了铁笼里。 朝阳听老者讲过,这是古法中最阴毒的一种练蛊方式,在孩童还未满周岁的时候就將他困在血池中,被血气浸染,让他与蛊虫共生,融为一体。 成功炼製成蛊人的孩童要从周岁一直被折磨到十几岁的年纪,只有长时间的蛊人共生,才能让人和蛊虫彻底融合。 一旦蛊人成功炼製,这意味著他的周身连头髮丝都带著攻击性和嗜血性,无人能近身。 他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毒性,根骨也比普通人要更诡异可怕。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我就不能让你活著离开了。”身后,大铁门重重坠落。 “娘子!”傻子惊慌的喊著朝阳,满身满脸都是被打的血跡。 朝阳在铁笼中一眼就看到了头髮板寸的萧君泽,那个髮型格外显眼。 確定萧君泽无事,朝阳鬆了口气。 这个傻子…… 別人卖了他,他可能还在帮对方数钱呢。 真不知道曾经精明善於算计的萧君泽,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你拿活人练蛊,还拿这些人做食饵来餵养这个蛊人,你们简直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朝阳握紧手指,声音透著杀意。 “你是毒谷的人?”那人冷笑,將遮帽摘了下来。“练蛊本就是阴毒的事情,不牺牲少数人,如何拯救更多人?” “疯子……”朝阳警惕后退,仔细看著四周。 “既然是毒谷的人,那我就更不能留你了……你说我炼蛊人残忍,你以为毒谷老者是凭藉著什么一统南疆武林?我的师父与老者是同门师兄弟,他害死同门,对我们赶尽杀绝,你如今却站在这里谴责我们?” 朝阳不知这些人与毒谷之间的恩怨,大概也能猜到,他们在毒谷脚下的蛊村炼製蛊人,这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这蛊人若是成熟,他们是打算用这蛊人对付毒谷…… 也就是对付她的师父,毒谷老者。 “我只想带走我的人。”朝阳指著萧君泽。 “你们一起留下吧。”那人笑了一声,示意身边的人动手。 “娘子小心!”萧君泽惊慌的用力晃动铁笼,想要出去。 那铁笼被铁链拴住,萧君泽只想救朝阳,暗下用力就將铁链挣断。 笼子里的人一个个都惊慌的跑了出去,密室一片混乱。 朝阳擦了擦脸上的血跡,將一人踹进血池,很快,血池中的蛊虫就將那人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娘子!”萧君泽惊慌的跑了过来,从背后紧紧护住朝阳。 “你!”朝阳呼吸一滯,后背一阵刺痛。 白衣人手中的剑刺穿了萧君泽的肩膀,连朝阳的后背一同刺伤。 “嘭!”生生掰断了刺穿自己的长剑,萧君泽摔在了地上。 “萧君泽……”朝阳手指发颤的喊了一声,快速出手,將那人刺穿肩膀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哗啦……”血池中,那蛊人突然动了一下,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 那白衣人脸色瞬间惨白。“撤!他醒了!” 仿佛,那蛊人是个多么可怕的魔鬼。 很快,原本杀朝阳的人都拼命逃走,一个不留。 白衣人被钉在了墙上,拼命挣扎想要逃走,但已经晚了一步…… 第222章 萧君泽朝阳生死一线 血池中,蛊人身上的铁链一根根崩断,血水中的蛊虫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嚇,快速远离中央的人类少年。 眼睛缓缓睁开,比常人要深邃些许的瞳孔透著诡异的深绿,像是蛇类的眼睛,又像是丛林中带有剧毒的蜥蜴。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她听扶摇说过,这种从小时候开始没有吃过一天母乳……靠慢性积累的剧毒、蛊虫存活的蛊人是没有感情的。 他的眼中只有杀戮,血液,食物。 这样的人留在手中是极其强大的杀人工具,但却不好掌控,极易反噬自己。 听说当年南疆的圣祖皇帝造反之时,就將蛊人放进皇宫,然后让叛军包围整个皇宫不许任何人进出。一个蛊人……一夜之间,屠尽满城皇族,守卫,羽林军…… 那是一场屠杀的盛宴,也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猎杀游戏。 操控者站在高台之上,看著整个皇宫瀰漫著血腥,杀戮,惨叫,如同人间炼狱。 “萧君泽……” 蛊人从血池中走了出来,极快的移动到白衣男子身前。 那人惊恐的看著满身是血的蛊人,深知自己已经无法逃离。 “啊!”一声惨叫。 那蛊人生生將白衣人的脑袋捏碎,饥渴的吞噬著他身上喷涌而出的新鲜血液。 朝阳忍著想吐的意思,扶著萧君泽想要趁机逃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那些人为了防止蛊人逃离,四周的重铁大门已经全部封死。 “放我们出去!”朝阳惊慌的喊著,这个人实在太强,身手太快,她根本不是对手。 铁笼外,几个白衣人警惕的持剑,冷眸看著朝阳。 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打开铁门。 “要怪就怪你不该来……”铁门外,之前被朝阳打晕的白衣人冷声开口,看戏一般的瞅著铁门內的情形,就等著看那蛊人怎么杀死朝阳和那个傻子。 “走……娘子快走……”萧君泽撑著肩膀,呼吸有些急促的指了指上方。 朝阳抬头看了一眼,这密室上方有个四方的暗门,应该是破庙石像的位置,可以逃出去。 可她能逃走,萧君泽受了伤……走不了。 “走……”萧君泽声音发颤的推开朝阳,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蛊村居然会有这么可怕的杀戮武器。 啃食了白衣人,那蛊人的瞳孔快速收缩,明显嗅到了血腥气。 萧君泽胸口的血液还在涌出,吸引了蛊人的注意。 “走啊!” 蛊人衝著萧君泽的方向袭了过来,带著浓郁的血腥和死亡的压迫。 萧君泽出手困住蛊人,给朝阳爭取逃走的时间。 “嗯!”蛊人的双手锋利如刀刃,重重的衝著萧君泽的后背抓了下去,深可见骨。 萧君泽吐了口血,被狠狠的甩了出去。 视线有些模糊,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变故…… 这次,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萧君泽!”朝阳爬到上方,手已经触碰到出口,可她走了……萧君泽必死无疑。 萧君泽靠在墙壁上,冲朝阳笑了一下…… 她能活下来,也好。 就这么死了,倒是省了继续勾心斗角精於权谋的活著。 蛊人一步步靠近萧君泽,想要捏碎他的脑袋。 “嘭!”一声闷响,朝阳从上方跳了下来,將蛊人重重的踹在了墙壁上。 墙壁有一道凸起,將蛊人的眉心划破,血液涌出。 朝阳快速后退,许是从小与蛊虫为伍的原因,蛊人的血液是黑绿色的,异常可怕。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蛊人歪著脑袋愣在原地,似乎从前从未受过伤。 收缩瞳孔看了朝阳一眼,蛊人调转了方向衝著朝阳袭了过去。 对方身形太快,朝阳和萧君泽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难怪当年南疆皇族那么多高手保护都让一个蛊人灭了全部…… 在这种炼製环境下还能活下来的,已经不是人了。 “朝儿……”见蛊人扼住朝阳的脖子,將人生生提了起来,萧君泽呼吸急促的喊了一声,捡起地上的长剑,几乎拼劲全部力气冲了过去,从背后刺穿蛊人的心臟。 “咳咳咳……”朝阳被摔在地上,拼命咳嗽。 差一点,她的脖子就要被这蛊人捏碎了。 萧君泽也摔在地上,往朝阳的地方爬…… 他如今脸上被朝阳易容,本就普通,短短的头髮,满身伤口血肉模糊的身躯狼狈到了极致。 拼命的撑著身子爬到朝阳身前,萧君泽伸手把朝阳抱在怀里,紧紧护住。“没事了……” 朝阳惊魂未定,呼吸急促,那一瞬间她已经来不及思考萧君泽这话是痴傻状態,还是清醒状態。 铁笼外,几个白衣人震惊的看著牢笼內的一幕,凭藉他们两个人……居然能杀掉蛊人…… “萧君泽……”感受到抱紧自己的身体慢慢鬆散,朝阳的声音透著浓郁的急迫。 萧君泽终於还是失去了意识,摔在了地上。 …… 蛊村外。 扶摇带著阿雅出来寻朝阳,晃动了下手中的摇铃,扶摇脸色沉了一下。“朝阳进了蛊村。” “姐姐身上的摇铃蛊死了。”阿雅小声开口,手中摇铃中的传信蛊发出悲鸣。 扶摇心口一颤,朝阳出事了。 “找!”冷声说了一句,潜藏在暗处的暗卫快速衝进蛊村,四下搜索。 “这里面……不对劲。”阿雅小小的身躯走到破庙前,脸上透著惊恐。“扶摇……里面……可怕。” 扶摇也从破庙中感受到了浓郁的血腥气,心口一颤。“朝儿……” …… 地下密室,几个白衣人见蛊人已死,愤恨却无能为力。 谁曾想两个人就能杀掉蛊人…… “撤,毒谷的人找来了。”白衣人身后,望风者小声开口。 白衣人不甘心的看了躺在血泊中的蛊人一眼,转身快速离开。 那是他们父辈几代人的心血,就这么功亏一簣。 要知道,养出这么一只马上成年的蛊人要费劲多少的心血,牺牲多少的纯种血蛊…… 就这么被毒谷的人毁了,让他们如何不恨! “朝儿!” 朝阳惊慌的帮萧君泽止血,听见密室上方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扶摇。 “扶摇!我在下面!” 扶摇警惕的听著动静,让人將佛像移开,就看见朝阳和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在坑洞下面。 “朝儿!”扶摇心口一颤,让人下去救人。 “什么情况?” “快去告诉师父,有人在蛊村炼製蛊人,不过……那蛊人似乎已经被我们杀死了。”朝阳的心跳还未平缓,被救出以后,从洞口看了眼血泊中躺著的蛊人。“是他救了我,山下的那个傻子。” “蛊人……”扶摇的脸色惨白的嚇人。“先回毒谷,让外公来!” 几人扛著受伤的萧君泽离开,坑洞中躺在血泊中的蛊人突然动了一下。 第223章 朝阳要回到地狱 毒谷。 “主人,我们赶去的时候,密室已经空无一人,蛊人的尸体也不见了。” “是不是被那些人带走了?” 老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发青,手指有些发颤。 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成功炼製了蛊人。“朝儿,你確定那蛊人已经死了?” “当时傻子为了救我一剑刺穿蛊人的心臟,就算他是蛊人……刺穿心臟也必死无疑吧?”朝阳也不能確认。 老者没有说话,起身走了几步,看起来苍老了些许。“江湖风变,天下以乱,在这乱世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 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老者看著趴在医榻上的萧君泽。“从他后背的抓痕来看,这个蛊人已经接近成年状態,毒性狠辣,手劲极大。” 快速用烧红的剪刀將萧君泽身上的腐肉剪掉,老者摇了摇头试探了下萧君泽的鼻息。“他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蹟。” “师父……救他……”朝阳声音微微哽咽。 萧君泽是木怀臣和木怀成用命换来的…… “出去。”老者看了扶摇和阿雅一眼,让他两人出去。 “告诉师父,为什么要將他留在南疆,还將他装扮成这般模样?”等扶摇离开,老者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紧张的深吸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老者。“师父……您发现了。” “萧君泽这半条命是我救回来的,他的脉搏我一探便知。可我刚救回来的半条命,这才数月怎的又去了大半。”老者摇了摇头。 “他重伤后痴傻,木怀臣为了救他误入死亡谷,如今只剩他一人……朝儿……不想辜负兄长用命换来的人。”朝阳跪在地上,紧紧握著衣裙。 老者嘆了口气,知道朝阳有私心。“朝儿,朝堂局势比江湖更险恶,江湖是血肉相搏,杀戮血腥。可朝堂……是不见刀剑的修罗场,人心搏杀,比江湖更加黑暗。” “朝儿明白。”朝阳垂眸。 “留在毒谷,虽人身不自由,可心自由。”老者想劝劝朝阳,不要再去参与这些人的权谋爭斗。 “可师父您说了,风雨欲来,无人能独善其身。”朝阳抬头,眼眶泛红。“我的身份师父最清楚不过,我是白狸的女儿,师父您虽然没有明说,但您也知道……留我在毒谷,这对毒谷来说是冒著多大的风险。” 杀手一波接一波的来到毒谷,就算是毒谷的暗卫能阻截一波又一波,可没完没了的杀戮,让人心累。 “决定了?”老者嘆了口气。 朝阳的命如浮萍,註定无法安稳。 身上背负著太多秘密,太多利益……无法独善其身。 “是!”朝阳点头。 她迟早是要回去的,为了保护她在乎的人,回到她曾经拼命逃离的地狱。 找到一切黑暗的源头,搅动朝堂,斩草除根…… 她要与所有想要她命,不想让她安稳活著的人,斗到底。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老者处理著萧君泽身上的伤口,看似漫不经心。“迎难而上也是成长的一种表现……只是,这朝堂的黑暗,权势和欲望的深渊已经吞噬了师父一儿一女……师父不能看著你,身陷其中啊。” “师父……朝儿……”朝阳知道,老者失去了儿子,失去了女儿,不能再失去她这个徒儿了。 “蛊人一出,天下必乱,只有对那权势极度渴望的人才会费劲心神炼製蛊人,这些人的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老者摇了摇头,腥风血雨就要开始了。 “师父的意思是,我们无意中巧合碰到的蛊人,是有人故意炼製的武器?”朝阳心跳一颤。 “毒谷之所以选在此处,是因为山谷背阴,適宜草药毒物以及蛊虫天然生长,对於蛊人来说也是最好的炼製场所。毒谷脚下,蛊村之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养了这么大一只蛊人,可见其隱秘程度。”老者极其忌惮。 “师父在怀疑谁?”朝阳不知道这背后的人,与谁有关。 “最近频繁出入南疆,接近毒谷之人……便是西域暗魅楼。” 朝阳的手心微微出了一层薄汗,西域果然预谋已经。 “朝阳身上背负的是曾经压在我母亲身上的重担,西域不会放过朝儿,朝阳需要先发制人……”西域,绝对不是她和母亲的故乡。 那里,怕才是地狱的大门。 “为师不出江湖,不问朝政已经很多年了……连朝儿都能向死而生,那师父……堵上一切,堵上毒谷,也要助你贏这天下。” “答应师父,活下去,找到你想要的自由。” 朝阳眼神颤动的看著老者,双手握紧到发麻。“师父……” 这天下,棋局已开,每个人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 谁……都无法逃脱本就束缚命运的枷锁。 朝阳的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眼神越发坚定。 …… 南疆皇城,水运楼。 “啪!”扶摇一拳狠狠打在那人脸上,脸色暗沉,全身发颤。“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在我毒谷脚下,在我外公眼皮子底下养蛊人?” 男人扬了扬嘴角,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大公子,蛊人的威力,毒谷最清楚不过,我们若成大事,必不可少。” “是吗?”扶摇眼眸的阴霾越发浓郁。“白梓延,你西域暗魅楼从早年盛会开始就筹谋算计,將圣女白狸送往奉天,密谋已久,搅乱奉天朝堂局势。如今天下以乱,边关战事四起,奉天龙脉不稳,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带走朝阳,拿回你们暗魅楼的致命『武器』,除了要让圣女这把利刃重新锋利,你们连蛊人都惦记上了……” “大公子,我们只是合作关係,合作共贏而已,何必说的这般清晰明確。我暗魅楼自有我暗魅楼的计划,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逆天者亡……”男人的冷意极重,再次开口。“何况,朝阳本就是我西域的所有物,带她回去也是迟早的事情,大公子这段时间百般阻挠,可是对朝阳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扶摇的双手下意识握紧,没有说话。 他確实,不忍再让朝阳隨这个疯子离开。 “大公子,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处的东西,过於追求的下场……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是您的母亲,还是您的舅舅……可全都死在感情手里。” 扶摇呼吸急促的扯住白梓延的衣领,用力把人推开,气急败坏的离开。 “主人,蛊人已死。”等扶摇离开,手下小声开口。 “一群废物!不是说蛊人无坚不摧是最无情的杀戮利器?这般脆弱不堪,让一个女人除掉,一群废物!”白梓延的气压有些失控。 “主人,那些蛊村后人……” “还留著做什么?一群废物,处理乾净点!”现在可不是得罪毒谷的时候! 第224章 木怀臣可能没死 南疆,毒谷后山。 萧君泽重伤一直昏迷,老者也有些束手无策,这次他伤的太重了,而且蛊人身上的毒千变万化,稍有不慎就是命悬一线。 朝阳坐在溪边,她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矛盾,她不想让萧君泽死,一方面是为了利用萧君泽回到奉天,对付沈清洲。另一方面,萧君泽的命是木怀臣和木怀成两兄弟换来的。 “姐姐,你不高兴哦。”阿雅给朝阳摘了野果,哄她开心。 “阿雅……”朝阳蜷缩起双腿,声音微微有些哽咽。“那个傻子要死了……” 连老者都说束手无策,那萧君泽到底能不能撑过来就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朝阳喜欢傻子吗?”孩童总是天真的,她不知道朝阳心中的算计,只知道朝阳是担心的,难过的。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喜欢。” “外公说,大人总是撒谎,明明喜欢却说不喜欢。”阿雅坐在一旁,啃著手中的果子。“阿雅就不会撒谎,阿雅喜欢姐姐,就会说喜欢。” “我……”朝阳闷声沉默,再次开口。“以前喜欢过,但他还不是傻子。” “那为什么不喜欢了呢?因为他变傻了?”阿雅有些不能理解。 “因为……他变坏了。”朝阳抬头,看著天空。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山谷的背阴出处。 可朝阳和阿雅在后山,只能远远的看著余暉,享受著山阴的凉意。 曾经,朝阳爱的萧君泽也许只是她心中的那一点点的执念和善念。 也许她爱的不是萧君泽,是那道光。 只是后来她发现,光变暗了。 可这次在神庙,这个忘记了权势爭斗的傻子,却为了救她不要性命。 原来,萧君泽身上的光一直都在,每个人的光都在,只是被太多的权利,利益,阴谋,算计……遮盖了原本的光华。 可萧君泽只是痴傻了,他又能痴傻多久呢? …… “朝阳姑娘,我们家公子寻你,说是有要紧事。”身后,是扶摇的小廝来寻朝阳。 阿雅哼了一下,还在记仇。“我不回去。” 朝阳揉了揉阿雅的脑袋,她在毒谷还是安全的。“那你在后山玩会儿,早些回去。” 阿雅点头,光著脚丫在小溪里甩开甩去。 毒谷的风景很美,绿草蓝天,满山不知名的野野果,珍惜的草药和毒蛇遍地都是。 不过朝阳一点都不担心那些毒物会伤害到阿雅,因为老者说,阿雅是整个毒谷最有天赋的控蛊之人,还有天生与那些毒物蛇蝎交流的本领,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 “嘶嘶。” 朝阳走了没多久,阿雅听见身后的草丛里面有动静。 竖著耳朵听了一下,阿雅歪了歪脑袋。“小青?” 平时小青会在阴雨天来找她,那预示著要下雨了,让她快些回去。 可今天天气很好啊。 许久,草丛中也没有小青的身影。 很快,阿雅嗅到了一股若隱若现的血腥气。 惊慌的从水中站了起来,阿雅光著白嫩的小脚丫颤颤巍巍的往草丛走了两步。 很危险…… 直觉告诉阿雅,里面的东西很危险,是很强的毒物…… 可这里是毒谷,好奇心还是让阿雅往草丛深处走去。 紧张的看著草丛中,阿雅发现了血跡,还有死去的小动物毛髮。 抬手捂住嘴,阿雅走进了草丛深处的山洞里。 呼吸开始发颤,阿雅嚇的连脚步都不敢迈动。 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角落里,一个满是是血的身躯趴在地上,后背还插著一把剑。 血液顺著石头留到了阿雅脚边,是黑绿色的。 蛊人在嗅到阿雅的气味以后,睁开眼睛,墨绿色的瞳孔快速收缩。 …… 毒谷,药芦。 “有事?”朝阳看了眼坐在树上的扶摇,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喜欢躺在树上。 “有惊喜。”扶摇从树上跳了下来,討赏的看著朝阳。 朝阳已经习惯了扶摇的德行,倒是也不再反感这个人。 可扶摇喜欢得寸进尺,將朝阳困在树干上,挑眉要奖赏。“你亲我一下,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我杀你一次如何?”朝阳懒得动手,威胁的看著扶摇。 “美人儿,別太凶,你会感谢我的。”扶摇似乎极其自信,越发的不要命,几乎要將朝阳抱在怀里。 “是吗?”朝阳眼眸沉了一下,一拳打在扶摇的肚子上。 扶摇吃痛的扶著墙,隱忍的连叫喊都发不出来。“你……” 太狠了。 这个女人下手真的是…… “朝阳,幸好我喜欢你……”扶摇笑著说了一句,嘆了口气。“告诉你好了。” 朝阳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她其实极其不善於处理別人对自己的善意或者爱意。 “我让人进了死亡谷,这段时间为了寻找木怀臣,我重金聘请高手和敢死之人进谷,那人在谷中不远的地方发现了这个。因为出来的及时,所以他没有受伤,也没有死在里面。”扶摇將一块令牌放在朝阳手中。 那是木家影卫的身份牌。 朝阳的心痛了一下,用力握紧。“所以……我哥。” 所以木怀臣真的死了吗? “那人说,这令牌在一具尸体身上,尸体穿的衣服也是木怀臣和影卫当时穿的衣物,但尸体……却是两个女人。” “女人?”朝阳楞了一下,有些不解。 为什么会是女人? “有没有可能,有人穿上木怀臣和影卫的衣服,替他们衝进了死亡谷,然后死在了里面?”扶摇也只是猜测。 “你跟我说实话,死亡谷,为什么是南疆的死亡禁地?”这些时日,朝阳也听到了一些关於死亡谷的消息。 “因为……里面困了一只蛊人。”扶摇耸了耸肩,不知道朝阳信不信。 “蛊人?为什么死亡谷可以困住蛊人?”如果是蛊人,为什么死亡谷能困住他?不让他逃出来? “蛊人並不是完全的没有七情六慾,他们比正常人更重承诺。听说那死亡谷的蛊人答应过一个人,这辈子都要守著她,所以她死了,他也將自己困在了死亡之地。 那是一个悽美的故事,蛊人杀戮成性,却偏偏爱上了那个一直餵养他的女人,那个女人为了让蛊人不再杀人,甘愿陪他一起留在死亡谷。 那时候,死亡谷仅仅只是个地名,因为地势险峻而得名。 可南疆圣祖皇帝见识过蛊人的厉害,他登基以后当然不可能留下任何隱患,无数的高手涌入死亡谷,想要彻底除掉蛊人却误杀女人。 女人死前留下遗言,让蛊人永远陪著她,不要离开。 那蛊人留在死亡之地已经很多年了,没有人再敢靠近那里,只要过了界,必死无疑。 他依旧会杀人,嗜血成性,可他信守女人的承诺,从未离开过死亡地界一步……” 第225章 萧君泽在死亡边缘 “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女人用自己的生命封印了那个杀戮武器。”朝阳只觉得淒凉,並不觉得悽美。 回头看了眼药芦的位置,朝阳大概懂了。 那个用自己的生命困住蛊人的女人,就是她的师母,老者的髮妻。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当今的陛下早年会封毒谷老者的长女为皇后的原因吧。 因为这南疆圣祖皇帝的天下,是毒谷帮他打下来的。 所以圣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垂暮之年的老皇帝。 南疆自政权变更,武將造反以来,也不过才经歷了两代皇帝。 “这么一来,木怀臣也许真的没死。”扶摇小声开口。 “但愿……”朝阳已经不想再抱太大希望了,因为她想不明白……如果木怀臣没死,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来寻萧君泽? 会是因为重伤吗? 但愿,木怀臣和他的影卫都还活著。 …… “阿雅怎么还没回来?”老者从药芦走了出来。 夕阳西下,天色已晚,这会儿后山应该已经昏暗了。 平日里若非耍脾气,阿雅早就该回来了。 “这会儿应该回来了。”朝阳也有些疑惑。 “扶摇,去寻她。”老者看了朝阳一眼。“朝儿,隨我进来。” 朝阳紧张,生怕听到什么噩耗。 她……不希望萧君泽死。 “他体內的毒太霸道,若非意志力顽强怕是早就已经死了。”老者嘆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 朝阳看著趴在床榻上的萧君泽,几乎奄奄一息。“师父,可还有办法……” “有,但是极其凶险。” “什么……”朝阳紧张问了一句。 “以毒攻毒,以蛊治蛊。”老者嘆了口气,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用这种法子。“用蛊蝶的卵治疗他后背的伤,蛊蝶再成长的过程中会吸收到他伤口周围的剧毒,以此为养分,可蛊蝶寄居,会將萧君泽的身体当做自己的巢穴,待到它们破茧而出,会生不如死……”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她听说过南疆蛊蝶,若是活人体內被寄居了蛊蝶,在蛊蝶破茧之时,就是人体死亡之时。 它们不仅会吸收走宿主体內的养分,还会在绽放之时將宿主的身体生生撕裂,死法极其痛苦。 “师父……还有没有別的办法。”朝阳用力握紧双手,呼吸有些发颤,她不想让萧君泽承受这些…… 这是比梦魘之毒更可怕的存在。 而且,稍有不慎就会死亡。 “蛊蝶的成熟期是三个月,至少这三个月他还能活,可除了这个办法,只能如此等死。”等蛊人的毒素到达心肺,那就真的药石无依了。 “师父,不能在蛊蝶成熟之前刨开身体取卵吗?” “做不到,蛊蝶靠吸食毒素为养分,但它之所以称之为阴蛊,是因为它们会在宿主体內扎根,根断毒素出,会在自己死亡的瞬间也將宿主杀死。” 这是一种极其自私的蛊虫。 所以即使它们能吸收毒素,也很少有人能用蛊蝶解毒。 “师父……真的没有別的办法了吗?”朝阳的声音带著哭腔。 老者摇了摇头,看著昏迷中还死死握著什么东西的萧君泽。 “师父,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朝阳站在床榻边,她无法这么快做出决定。 如果横竖都是死,她要让萧君泽少些痛苦的现在死去,还是三个月之后…… 老者走出药芦,轻轻嘆了口气。 人非神佛,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慾。 …… 药芦只剩下朝阳与萧君泽,整个房间空寂的嚇人。 朝阳轻轻掰开萧君泽的手指,里面攥著的是她捡到的那个锦囊。 可能是与蛊人打斗的过程中掉落,被萧君泽捡到。 他就那么死死的攥著,明明命悬一线都不愿意鬆开。 “萧君泽……”朝阳轻声喊了一句。 曾经,萧君泽欺辱她的时候,她也恨不得萧君泽去死。 可她对萧君泽终究还是恨不起来的。 “你想活下去吗?”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无法回答,昏迷中紧蹙眉心。 “萧君泽,你好不容易登上帝位,好不容易才得到那个位置。你怎么捨得,就这么死去。” “萧君泽,你不想死对不对?” 他不想死。 他肯定不想死。 …… 南疆,毒谷脚下。 木怀成到了南疆,没有第一时间入谷寻找朝阳。 他不信任任何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毒谷这段时间加强了守卫,甚至连山脚下的蛊村都有人巡逻。 木怀成溜不进毒谷,只能守在山脚下,等朝阳下山。 戴著薄银面具,木怀成周身依旧散发著多年征战沙场的杀伐气息,让人不敢过於靠近。 “公子,夜里也別乱去,这段时间镇子上发生了命案,两个村民死於非命,听说是被人下了蛊,惨不忍睹。” 镇子上出了人命案,有人被蛊虫所杀,整个镇子禁严。 木怀成点了点头,住在镇上客栈视线最好的地方,等著与朝阳重逢。 木怀成的心很矛盾,他既希望朝阳不要受自己死亡消息的影响,又希望朝阳能为他伤心难过。 对自己的妹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他还真是……该死。 可他却不能死。 这些天,木怀成在镇上也没閒著,他发现暗魅楼的人在南疆活动频繁,毫无疑问是衝著朝阳来的。 出了客栈,木怀成跟上一个他盯了许久的暗魅楼之人。 “主人有令,待朝阳出谷,便把人带走!” “可那扶摇公子一只护著朝阳,我们的人……” “不惜一切代价!” 蛊人一死,暗魅楼的人慌了。 没有了终极的杀戮武器,那朝阳这个圣女的血脉就会显得尤为重要。 他们的目的是要带走朝阳,让她参加圣女最后的试炼。 “嗯。”几个暗魅楼的人刚走,木怀成就抬手將他盯著的人打晕。 他要知道更多暗魅楼的消息,才能知晓他们到底要对朝阳做什么。 在奉天护送朝阳和亲的路上,暗魅楼的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敌意,而且处处出手护他们一路前行,可木怀成可不信暗魅楼的人这般好心。 他们对朝阳,有著更直接的目的。 …… 毒谷,后山。 血腥气在山洞蔓延,暗红的鲜血顺著石缝流淌。 扶摇来山谷寻找阿雅,却怎么找都没有找到那个瘦小的身形。 “阿雅,別躲了,听话,外公寻你。”扶摇只当阿雅是又在耍小脾气,听见他的声音故意不出来。 “阿雅?” 可很快,扶摇在草丛中看到了阿雅的小背篓。 那个小背篓阿雅从来不离身,因为里面养著的是阿雅一直照顾的毒蛊。 第226章 朝阳替萧君泽做决定 毒谷山脚下,破庙。 “嘭!”一声闷响,木怀成一拳打在暗魅楼那人肚子上,把人打醒。 “你……”那人惊慌的看著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你主子的目的是什么?”木怀成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那人警惕的看著木怀成,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你可知我的身份……” “啊!”木怀成根本不给他说废话的机会,又是一拳打了上去。 “得罪我们暗魅楼……你……” “啊!”又是一声惨叫。 “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我死了,你也活不成。”那人冷眸看著木怀成,毕竟是暗魅楼出来的死士,他们都不怕死。 “是吗?”木怀成冷笑,快速伸手捏住那人的下巴,將他藏在牙缝中的毒药拍了出来。 那人惊慌的看著木怀成,死不了就意味著生不如死。 暗魅楼的死士都是如此,被俘之时要当即自我了断,否则便会面临比死亡更残酷的折磨。 下巴被木怀成生生卸下,那人无法再去咬頜,想死会很难。 “接下来,我们慢慢来……”木怀成从一旁挑了一根顺手的木棍,用力掰断,木刺锋利,让人不寒而慄。 木怀成毕竟是军营出来的,军中对待奸细的法子有很多,他可以一点点用在这个死士身上。 “你们暗魅楼的人,应该很能抗。”木怀成將木刺扎在那人肩膀的位置,用力碾压。 惨叫声在破庙传出,四周荒无人烟,他就是喊到死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 毒谷,后山。 扶摇手中拿著阿雅的小背篓,心跳开始加速。 “阿雅!” 四周血腥气极重,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大坏蛋!” 扶摇一步步往草丛深处走去,刚要扒开草丛,就听见阿雅在身后喊他。 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里,扶摇鬆了口气。 那血腥气可能是山间的野兽產子,或者捕食。 转身看了眼光著脚丫的阿雅,扶摇径直走过去把人提了起来,直接放在肩膀上扛著走。“外公在等你。” 阿雅紧张的回头,看了眼山洞的位置。 …… 药芦。 朝阳坐在门外,抱著自己的双腿沉思。 院落里的海棠开,瓣翩然飘落。 朝阳伸手接住瓣,身体微微有些发颤。 萧君泽,撑不过今晚了。 老者说,如果不儘快做决定,他怕是连今夜都撑不过去了。 “朝儿……”药芦中,老者双手满是黑红的毒血,走出门外。“我用参吊著他一口气,银针封天池穴,让他暂时清醒,他在喊你的名字。” 朝阳惊慌的站了起来,走路差点不稳。 药芦的血腥气很重,萧君泽的后背依旧猩红。 因为有蛊人的剧毒,所以伤口很难癒合。 朝阳眼眶有些灼热,看了眼已经醒来却没有力气的萧君泽,声音清冷。“后悔了吗?你要是死了……费劲心急得来的一切就都没了。” 萧君泽抬了抬眼皮,疲惫的看著朝阳。“娘子……” “傻子!”朝阳別开视线,用力握紧双手。 “娘子……好疼……”萧君泽呼吸微弱。 “你想不想活下去……”见萧君泽还是那副痴傻的样子,朝阳紧张的蹲在床榻边,小声问了一句。“但是活下去的代价,可能会很痛苦。” “娘子,我想留在你身边……”萧君泽的手指无力的触碰朝阳,將她身上的瓣摘下。 “那……我就替你做决定了。”朝阳声音低沉,微微有些哽咽。“你不要怪我……” 蛊蝶太过可怕。 她不知道萧君泽能不能承受…… “娘子……好疼……” “师父……我决定了。”朝阳走出药芦,她要替萧君泽做决定。 如今的萧君泽神志不清,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只能让她来决定生死了。 “嗯。”老者点头。 “我想让他活著……”朝阳低头,手指一直在发颤。 她想要让萧君泽活著,只有活著……才能好好利用啊。 …… 毒谷,山脚下。 破庙中的血腥气很重,被绑在柱子上的死士已经奄奄一息。 木怀成扔了手中的木棍,蹙了蹙眉。 不得不承认,暗魅楼的死士训练有素。 除了被他套出来的一点线索,剩下的怕是打死他都不会说了。 “既然你已经没有用处,那我就送你一程。”木怀成抬手捏住那人的脖子,暗下用力。 很快,那人就没有了呼吸。 离开破庙,木怀成脸色有些暗沉,暗魅楼的目標確实是朝阳,他们似乎要带走朝阳。 將朝阳带去西域。 至於目的,这个人到死都没有说出口。 木怀成离开破庙没多久,暗魅楼的人就找了过去。 “去告诉主人,有人截杀我们暗魅楼的人严刑拷问,不知对方有没有透露什么消息。” “全城搜索,敢对我们暗魅楼的人下手,这个人必须死!” …… 夜幕降临,天空还泛著微微红晕,天边像是黑暗与红霞的交接,格外阴沉。 黑暗铺天盖地,所有人仿佛都被黑暗笼罩在大地之上。 毒谷后山。 晰晰嗦嗦的声响在草丛中传出。 阿雅小小的身躯抱著一只受伤的小兔,跑进山洞。 山洞中,那个受了伤的身形蜷缩在角落里,眼眸依旧是诡异的深绿色,可却没有了攻击性。 伤他的长剑摔在地上,后背墨绿色的血液已经凝固,伤口癒合极快。 “给。”阿雅害怕的站在原地,不敢靠近,將兔子扔了过去。 蛊人警惕的看著阿雅,伸出手极快的將兔子拿走,一口咬了上去,快速吸食血液。 “你要躲在这里,不许出去,不然爷爷会杀死你的。我会每天都来给你送吃的,你要乖哦。”阿雅冲蛊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转身跑开。 蛊人警惕的抱著怀里的兔子,看著阿雅跑开。 …… 毒谷,药芦。 朝阳坐在角落里,看著老者將蛊蝶的虫卵放在萧君泽后背的伤口上。 很快,那虫卵就像是扎根一般融入血肉,周围的肌肉组织也开始慢慢癒合,血液凝固。 “想好了,就不要后悔,至少他还能多活三个月,若是到最后他忍受不了这蛊蝶破茧的痛苦,那就亲手……送他一程。”老者安慰般的说了一句,仿佛没有感情的一句话却好像蕴藏了无限的悲痛。 当年,他深爱著自己的妻子,答应过她会守护好毒谷,照顾好两个孩子。 可终究,他牺牲了妻子的性命困住了蛊人,却……没有按照约定,保护好两个孩子。 一入宫廷深似海,他怎能不恨,如何不恨。 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第227章 胤承未来皇后御澜郡主 大虞,皇宫。 “郡主,陛下身体不適,不见客,您……” 太监拦不住,一个女人一身戎装,怒意闯进御书房。“御澜参见陛下!” 胤承脸色有些暗沉,冷眸看了对方一眼。“御澜郡主,朕似乎说了谁都不见。” “陛下!听闻您下旨要封御澜为后?”御澜郡主气压有些低沉,她是武將世家,在大虞也是出了名的女中豪杰,从小在军营长大,与別人家的女娇娥完全不同。 大虞的御澜郡主十岁骑射超越男子,十三岁便跟隨开山王征战四方,十八岁平定中原叛乱,可以称得上是大虞第一人。 如今年方十八未嫁,京都却传的沸沸扬扬,说此女克夫嫁不出去,面容狰狞能退敌军。 连胤承都没有见过这女人的真面目,何况是他人。 “如何?”胤承挑眉,冷声问了一句。 御澜蹙眉,眉宇间透著一般女子没有的戾气,肤色也偏小麦色,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颯爽,但却少了女子的温柔贤惠。 “请陛下收回成命!”御澜双手抱拳。 胤承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简,这才正眼看了御澜一眼。 开山王为了討好他,或者监视他……故意將女儿送进宫,可如今这御澜郡主却亲自上门,让他收回成命? 有意思…… “为何?”胤承压低声音。 “御澜一心在边关將士身上,边关未平定,御澜怎能顾及儿女情长。何况陛下並不情愿娶御澜为妻,所以御澜寧愿一生驰骋沙场为陛下分忧解难,也不愿意……入宫为后!”御澜用力握紧双手,她根本就不想当什么皇后。 她一个从小在马背上摔打长大的女人,身体比男人都要健硕,站起来与皇帝一般高,让她和皇帝拜把子还差不多,嫁给皇帝? 开什么玩笑! 胤承深意的看了御澜一眼,这个女人……確实有点意思。 “御澜郡主为国分忧,是女中豪杰,不必跪朕,起来吧。”胤承起身,让御澜站起来。 御澜也没客气,直接站了起来。 胤承愣了一下,抬手咳了咳,这女人……居然和他一般高? 这开山王还极力说他女儿是天神下凡……感情是天上的武神星下凡,说她是男扮女装胤承都信。 这样的女人给他当皇后……“御澜郡主一表人才,身姿……颯爽,入宫为后……確实屈才了。” 胤承竟一时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这个女人。 单说五官,御澜的长相不丑,更可以称得上瀟洒二字,可这样的长相若是男子必然……玉树临风,风流倜儻。 可偏偏,长在一个女人身上。 若不是这声音確实是女人,胤承都免不得要怀疑了。 “这么说,陛下要收回成命了?”御澜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这件事朕还没有下御旨,还有回缓之地,但……这桩婚事是开山王叔提议,朕……”胤承一脸为难的样子。 “我爹?”嘭的一声闷响,御澜一巴掌打在御书房的桌案上。 胤承只觉得那桌案颤了颤,有些担心自己的龙案经不住这一巴掌…… “我就知道这老东西不想让我安生……”御澜磨了磨后槽牙,转身就走。 胤承倒吸一口气,这样的女人……他是第一次见。 以前倒是听说过,就是没见过。 抬手揉了揉眉心,胤承想要缓解下自己的尷尬,感情他这皇帝……並没有被御澜郡主放在眼里。 一旁的太监常山已经让御澜郡主嚇出一身冷汗,见郡主气势汹汹的走了,赶紧上前恭敬开口。“这御澜郡主从小在军营长大,这性子急躁了些,宫中的规矩她也不懂,陛下您……” “无妨,真性情罢了。”胤承扬了扬嘴角,摆手示意。 御澜郡主这一闹,他倒是开心了。 既然御澜也不想入宫为后,那倒是省了他多做周旋。 “既然如此……那陛下打算?”常山想知道胤承如何打算。 私心里,胤承不想立后,可如今眼下大虞的情形……立后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要看开山王的意思了。”胤承冷笑,看看这开山王能不能斗得过他这异常彪悍的女儿。 “是!”常山恭敬作揖,打算退下。 “等等,让匠人来修修朕这龙案……”那一巴掌,把他桌子都给他震晃了。 “是……” 常山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御澜郡主当真是『女中豪杰』。 一般人怎敢去拍皇帝的龙案…… …… 南疆,毒谷,药芦。 朝阳一个人蜷缩在药芦守著萧君泽。 今夜是最关键的一夜,她不能睡,也不敢睡。 “水……” 半夜,萧君泽开始发起了高烧,口乾舌燥。 朝阳赶紧起身,倒水帮他滋润喉口。 因为萧君泽伤在后背,整个人是趴在床榻上的,水根本餵不到他嘴里。 没有办法,朝阳只好小心翼翼將人翻了个身,慢慢抬起他的脑袋。 小口了喝了几下,萧君泽开始咳嗽,咳出来的都是黑血。 朝阳惊慌的手足无措,起身连一旁的夜灯都撞翻,差点引起火灾。“师父!他吐血了!” 老者在隔壁竹屋休息,听见朝阳的呼喊,起身走了过来。 无妨,吐出胸口淤堵的毒血,明日就该醒过来了。 老者將萧君泽重新翻过来,让他趴在床榻上,伸手触碰了下他后背的伤口,微微闪过一丝惊讶。“这蛊蝶与他的身体融合的极好,这伤口几乎已经癒合。” 那伤口的恢復速度惊人,几乎是肉眼可见。 朝阳也觉得惊讶,萧君泽也算是体质异於常人了。 “那就好……”只要萧君泽能醒来,只要他能撑过这三个月,只要他能熬过蛊蝶破茧。 他就能活下来…… “去睡一觉,熬著对他也帮助不大。”老者看了朝阳一眼,这眼睛都红了。 “师父……朝阳不累。”她只是想看著他醒过来。 “年轻人,口是心非。”老者笑著摆了摆手,转身离开。“我老头子老嘍,熬不住,睡了,睡了。” …… 毒谷山脚下,客栈。 木怀成躺在床榻上休息,屋外传来细微响动。 微微蹙眉,木怀成警惕的听著窗外。 他是这镇子上的生人,又带著面具,极易被人记住。暗魅楼的人要查一个外人,太容易查到他的头上。 江湖和各国皇室之人都知道,得罪暗魅楼,就像是沾上了甩不掉的恶狗,他会一直盯著你,紧紧撕咬。 “主人有令,杀无赦!” 第228章 萧承恩恢復记忆? 木怀成冷眸看著那些杀手,快速出手。 “暗魅楼这些年確实是退步了,能让击杀对象提前察觉的死士……便是死人。” 曾经的暗魅楼在江湖上是第一杀手组织,更是唯一直接效命於西域皇室,並被皇室直接操控的杀手组织。 圣女,是整个暗魅楼最强的存在,当年的圣女白狸,在整个江湖的高手排行榜上占据第一,多年不曾有人超越。 当年,暗魅楼有白狸之时,也是最辉煌的时刻,即使西域早已衰败,却还是凭藉著暗魅楼在江湖和各国之间留有一席之地。 可如今,隨著圣女白狸的陨落,暗魅楼也开始走上了下坡路。 尤其是……西域新起了一个组织,以虞美人为名,专门与暗魅楼为敌。 …… 奉天,边关村落。 “婉儿,天黑了,你去哪了?”萧承恩坐在屋里,小声问了一句。 青鸞心口一颤,可是她出去见朱雀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我……我只是……隔壁的孙大妈让我去拿些吃的。”青鸞有些紧张,害怕萧承恩想起什么,又害怕萧承恩怀疑自己。 “下次这种事情让我去就好了,你怀了身孕,不要到处走动。”萧承恩起身,將青鸞抱在怀里。“我在担心你。” 青鸞的心紧张的厉害,她害怕萧承恩不再想要这个孩子…… 从她决定要这个孩子开始,就將心和命都交到了萧承恩手心里。 “下次不会了。”青鸞鬆了口气,抱紧萧承恩。 可萧承恩抱著青鸞的手却慢慢收紧,眼眸也透著一丝丝暗沉。 他在出去找婉儿的路上,看见她与一个女人在交流,还亲眼看见她……杀了一个人。 他们在这山村一直安稳的生活著,婉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著他? 或者,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嗯……”突然,萧承恩一阵头疼,疼的仿佛要撕裂一般。 “弈尘!”青鸞紧张的扶著萧承恩。“你怎么了?” 萧承恩疼的额头浸出汗珠,脑海中有些画面慢慢浮现。 “婉儿……” 裕亲王府,婉儿被杀手所杀的情景,突然浮现。 婉儿…… 不,那是谁的记忆? 谁的记忆? “弈尘?弈尘你怎么了?”青鸞大著肚子,紧张的看著萧承恩。 “啊!”突然,萧承恩將青鸞推开。 见青鸞摔在地上,萧承恩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可他思绪很乱,脑袋也乱的厉害。 转身跑出门外,萧承恩只想一个人静静。 婉儿已经死了……那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骗自己? 她不是婉儿…… 她不是! 她是谁? 他到底都经歷了什么! 房间,青鸞全身发寒的摔在地上,连爬起来去追萧承恩的勇气都没有。 方才的一瞬间,她在萧承恩的眼中看到了冷漠和陌生…… 他是想起了什么吗? 终究,偷来的幸福,是要幻灭的。 眼泪从眼角涌出,青鸞扶著肚子慢慢站了起来。 若是萧承恩想起了一切,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面对…… 没有失忆的萧承恩,是绝对不会允许除了苏婉儿以外的任何人,生下他的孩子的。 手指发颤的放在已经微微有点显怀的肚子上,青鸞的呼吸透著炙热和颤抖。 怎么办,她和孩子要怎么办? …… 南疆,毒谷。 天蒙蒙微亮,朝阳就起身煮粥,忙碌早膳。 萧君泽会醒来的,醒来他肯定会饿…… “师父,您先吃点早膳。”朝阳照常將早膳端到药芦,让老者先洗漱吃饭。 老者点头。“朝儿的厨艺提升很快。” 那米粥颗颗分明,柔绵细滑,是火候够了才能熬出来的好粥。 “谢师父夸奖。”朝阳淡笑了一下,脸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 连夜照顾萧君泽,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去睡一觉吧。”老者有些担心朝阳的情况。 “娘子……” 突然,药芦传来一声轻微的呼唤。 朝阳转身跑进药芦,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幻听。 老者看著朝阳跑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药芦。 萧君泽睡眼惺忪,抬手揉了揉眼睛,他还活著? 撑著胳膊想要坐起来,萧君泽发现自己的力气居然恢復的这么快…… 惊愕了一下,萧君泽见朝阳跑进药芦,赶紧摔在床上,趴好……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娘子,呜呜,好疼。” 其实,已经哪里都不是特別疼了。 “伤口已经癒合的差不多了,你伤的太重,疼是正常的。”朝阳仔细检查伤口,重新上药,黑色的毒血已经基本被吸收的差不过了,体內的余毒这三个月的时间也会被蛊蝶慢慢吸收。 “娘子,呜呜,好饿。”萧君泽还在哭。 他是真的饿了…… 朝阳愣了一下,还知道饿了,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等一下。” 看在他是病人,还是个傻子,又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份上,朝阳对萧君泽的態度稍微缓和了些。 萧君泽简直受宠若惊,感觉自己可能在做梦。 或者……已经死了。 “让他自己吃。”老者从门外走进来,见萧君泽一副没力气吃东西的样子,让朝阳餵他。 “呜呜,娘子,没力气。”萧君泽可怜巴巴的看著朝阳。 “师父,他傻了……”朝阳指了指脑袋,想看看老者能不能治。 “好治。”老者扬了扬嘴角,一脸高深莫测。 朝阳佩服点了点头,师父真是厉害,什么病在他面前都不是问题。 萧君泽却嚇出一身冷汗,这死老头又想怎么折腾他?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先让他傻著吧。”老者悠悠开口。“指不定三个月都撑不过去,死不了再说。” 朝阳点了点头,也对,费尽心神的治好这痴傻的毛病,结果又死了,確实浪费时间。 “好好吃饭,多吃点才有力气。”朝阳可劲儿往萧君泽嘴里塞,没有力气怎么扛得住三个月后的蛊蝶破茧。 萧君泽躺在榻上装没力气,被朝阳一口接著一口的塞,噎的厉害。“娘子……咳咳咳……撑。” “多吃点!”朝阳怕萧君泽的身体撑不住。 “刚刚死里逃生,少吃点,不好消化。”老者见萧君泽被凶的一句话都不说,笑著打掩护。 萧君泽瞅了老者一眼,这老东西这么好心? 朝阳这才放过萧君泽,捏著那张被易容后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看起来精神多了。” “娘子,我害怕……”萧君泽小声开口,不想让朝阳离开,他不想和这个老傢伙共处一室。 他指不定又想怎么折腾自己。 “撒开!”朝阳威胁的瞪著萧君泽。 萧君泽委屈的撒手,翻身把脑袋埋在枕头上。 “师父,朝儿去练功採药了,您多费心。” 老者笑了笑,深意的看著萧君泽。“自然。” 萧君泽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这老东西想干什么…… 第229章 沈清洲的人保护朝阳 药芦。 空旷的房间只剩下萧君泽和老者,两人都不说话,场面有些诡异。 “这蛊蝶入体,要减少体內血液流动,防止蛊卵跑到其他地方去,春天来了……人总是会躁动,为了你的生命安全,阉了活得长久。” 老者手中拿著小刀,悠悠开口。 萧君泽趴在床榻上,后背一紧,他只是装傻……可以容忍朝阳剃光他的头髮,也能容忍朝阳把他易容的这么丑,但……这种事儿,打死都不行。 “你……你欺负人,我给朝儿说……”萧君泽闷声开口。 老者扬了扬嘴角,装,继续装。 “朝儿是我的徒弟,我说什么是什么,我说阉了你能活得长久些,你就能活得长久些。”说完,老者把萧君泽的双手绑了起来,直接绑在床头上。“可能有点疼,忍一忍,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喂!”萧君泽有些急了,又不能对老者动手,他装了这么长时间的傻子就是为了留在朝阳身边……不能功亏一簣。 “別怕,不疼。”老者一副骗傻子的语气,把萧君泽的双脚也绑在了床上。 “老头,你別太过分!”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 “怎么,不装了?”老者挑眉。 萧君泽哼了一声,別开视线,假装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老者看了看萧君泽那张普通的脸,知道他的本来面目。 萧君泽蹙眉,又怕老者诈他,不敢开口。 “我第一次见你母亲时,就是我儿子的死期。”老者的声音微微带著点怨气,但恨意却並不是衝著长孙皇后。 萧君泽的眼眸凝滯了一下,慢慢握紧手指。 “我不知道你留在毒谷的用意,是为了朝儿,还是为了阿雅,总之……”老者的眼神凌厉了些,透著浓郁的警告。“想在南疆的地界上耍招,你还嫩了点儿。” 萧君泽蹙眉,依旧没有说话。 傻他还是要继续装的,他仅仅只是想要留在朝阳身边。 至於老者说的阿雅,是那个小女孩? …… 毒谷,后山。 “阿雅?”朝阳原本是要和阿雅一起来后山採药的,但一转头就发现阿雅自己跑了。 朝阳嘆了口气,小孩子心性,太爱玩儿。 抬头看了眼悬崖上的一只紫夜草,她在书中看到过,这种草药只生长在南疆部分地区,解毒缓解疼痛有奇效。 四周看了一眼,环境,朝阳打算爬上去。 那药萧君泽应该可以用得到。 腿上还绑著木板,老者这段时间在帮朝阳调整脚踝处的损伤,攀爬起来不是很方便。 踩著一旁的石块往上爬了几步,朝阳將脚踝上的木板先拆下来。 快速往上方攀爬,终於手能够到那筑紫夜草,可刚要去摘……发现旁边盘旋著一条壁岩色的长蛇。 微微蹙眉,朝阳心口一颤,就这么下去有些可惜,只好单手拿出匕首打算先杀蛇。 那长蛇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吐著蛇信子弓起脑袋,紧紧的盯著朝阳。 快速出手,朝阳极快的將匕首扎在长蛇的七寸上。 那蛇挣扎了一下便不再活动。 朝阳鬆了口气,采了紫夜草打算往下爬,可刚要拿匕首,那本来奄奄一息的蛇却突然做了最后的反击,一口咬在了朝阳的手腕上。 “啊!”脚下一滑,朝阳从山崖摔了下去。 蛇毒扩散的快速,朝阳眼前有些发黑。 “你是……”本已经做好了迎接坠落撞击的疼痛,可一个身影闪过,將朝阳稳稳接住。 朝阳警惕的问了一句,接住她的人武功很强,而且……跟了她很久了。 这段时间,朝阳发现始终有人盯著她,观察著她的一举一动。 原本以为是暗杀之人,可这人始终没有行动,今日自己坠崖,倒是把他逼出来了。 能在毒谷活动,想来也是老者首肯的,会是谁的人? 那人警惕蹙眉,不小心让朝阳发现了他的存在。 “你別怕,我是百晓堂保护你的暗卫,没有恶意。”暗卫伸手抓住朝阳的手腕,用力將蛇毒吸了出来,想要用朝阳采的紫夜草帮她解读。 毒蛇守护的一般就是它蛇毒的解药,这草必然解毒。 “不行……”朝阳蹙眉,摇了摇头,这草是给萧君泽采的。 “姑娘,这蛇毒性很烈,先救你要紧……”暗卫有些犹豫。 “你是百晓堂的人,就听我的……”朝阳用布条用力绑住手腕,撑著身体站了起来。“师父会帮我解毒,不用管。” 暗卫什么都没说,他的命令……確实是要听朝阳的,保护朝阳,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面。 只不过,他不是百晓堂的暗卫,而是沈清洲从小养大的暗卫。 “百晓堂,是隶属於毒谷吗?”朝阳有些不解,百晓堂应该和南疆没有关係才对,为什么和毒谷颇有渊源? “百晓堂不属於任何国家,只是情报组织。”暗卫跟在朝阳身后,生怕她撑不住摔在地上。 “你为何要来保护我?”朝阳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不信任任何人。 “姑娘完全可以信任我,既然毒谷老者让我入谷,並且在暗处保护您,就说明我值得可信。”暗卫很聪明,能知道朝阳在警惕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朝阳鬆了口气。 他说的很对…… 朝阳不信任任何人,但是信任老者。 “何顾。”暗卫低头开口。 “何顾……”朝阳隱忍的扶著树干,深吸了口气。“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姑娘!”朝阳说完,毒素已经扩散,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暗卫快速出手,將朝阳横抱,往药芦走去。 …… 后山,山洞。 阿雅抓小动物餵养蛊人,在阿雅眼中,万蛊皆可养,蛊人虽然可怕,也不过是个大型的蛊虫罢了。 “你很听话哦,这个奖励你。”阿雅將小兔子扔在蛊人面前,试著和蛊人对视,想要读懂他的意思。 阿雅天生能与蛇虫交流,蛊人从小与蛊虫为伍不会说话,除了阿雅,他听不懂任何人的话,任何人也不懂他的痛苦。 “你很痛?”阿雅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那是蛊人受伤的地方。 蛊人盯著阿雅看了许久,警惕的点头。 阿雅往前走了一步,不敢確定蛊人会不会突然攻击自己。 蛊人也警惕的盯著阿雅,隨时做出攻击的状態。 “你別怕,我不会伤害你。”阿雅摆了摆手,看著蛊人的眼睛。 蛊人慢慢放鬆了警惕,让阿雅靠近自己。 阿雅看了看蛊人的后背,剑伤已经癒合,但后背扎了木刺,有木刺的地方伤口无法癒合,所以一只在溃烂流血。 “你要忍著。”阿雅看了蛊人一眼,小手安抚的拍了拍蛊人的脑袋。 第230章 萧君泽被老者欺负 蛊人居然异常的安静,低著头蜷缩著后背。 蛊人的血有毒,阿雅用布条將自己的双手包裹,以免弄伤。 不过,她从小也与蛊虫为伍,就算是蛊人的毒应该也伤害不到她。 小心翼翼的用小手安抚著蛊人的脑袋,另一只手用力去拽他后背的木刺。 “嗷!”可能是因为太疼,蛊人嗷了一声,將阿雅甩了出去。 阿雅小小的身躯磕在了身后的石头上,昏了过去。 鲜红甜美的血液顺著额头涌出,这对蛊人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蛊人的呼吸有些急促,控制不住的快速上前,想要张口去咬阿雅。 后背的木刺已经被拔出,蛊人动了下胳膊,暗绿色的瞳孔突然一僵。 从来……没有人帮他解决过疼痛。 伤口开始慢慢癒合,蛊人呲牙隱忍的快速后退,他好像在控制自己,不想让欲望伤害到阿雅。 …… 药芦。 朝阳醒来的时候躺在海棠树下。 “醒了?”老者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身为我老者的徒儿,连最基本的蛇毒都解不了?” “师父……”朝阳有些惭愧,那紫夜草能解毒,可她是摘来给萧君泽的。 “这么好的草药留给那傻小子,浪费。”老者將紫夜草拿在手中,深意的笑了笑。 朝阳鬆了口气,没用紫夜草……老者也能帮她解毒。 “蛇毒的滋味不好受吧?”老者走到朝阳身边,试探了下朝阳的脉搏。“从明日开始,一日尝一毒,自行解毒。” 不要怪他心狠,物竞天择,若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朝阳垂眸,恭敬作揖。“是!” “师父,他怎么……”朝阳跟著老者走进药芦,就发现萧君泽还可怜兮兮的被绑在床上。 “娘纸,呜呜……”萧君泽嘴里塞著布条,可怜兮兮的喊著,简直比看到了救星还激动。 “血液上涌容易使毒素加快运行,阉了他能活的长久。”老者似是在报復。 朝阳一脸懵,耳根微微有些泛红,转头就走。“师父说的都是对的……” “娘子……”萧君泽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朝阳不仅不管他,还说阉了他是对的? 瞬间耸了脑袋,萧君泽像受了委屈的孤狼,落在平原被人欺。 “对了,师父,百晓堂的暗卫,是您让他留在毒谷的?”朝阳知道老者不可能真的对萧君泽下手,侧目问了一句。 “那暗卫身手不错,如今想动你的人太多,有这么个人在身边也好。”老者点头。 是沈清洲求他,让那暗卫留在朝阳身边。 “谢师父。” “呜呜……”萧君泽还想挣扎一下,觉得自己还能被拯救。 老者阴森森的瞅著萧君泽,故意逗他。“越挣扎越疼,放轻鬆。” “老头,你別太过分!”嘴里的破布让萧君泽吐了出去,见老者一脸认真的样子,急得挣脱开绑住自己的麻绳,下床跑了出去。 “看这不是治好了?手脚都有力气了。”老者跟著走出门外,笑意不减。 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在朝阳面前还要装傻。“娘子……” 朝阳已经离开毒谷前院,萧君泽没有看见朝阳的身影。 “別找了,过来干活,强身健体。”老者开始指使萧君泽干杂活。 萧君泽咬了咬牙忍了,既然要留在朝阳身边,就要保证这老头不赶走自己。 “老头,你和我奉天有仇?”老者已经知道萧君泽没傻,萧君泽也不再偽装。 老者没有回答萧君泽的问题,只是手指僵了一下。“你母亲没有教你尊敬长辈?” 萧君泽磨牙,长辈最起码要有长辈的样子,上来就要阉了他……如何尊敬? “先生,您和我奉天有仇?”怕老者向朝阳告密,萧君泽忍了。 “杀子之痛,算不算的仇?”老者將草药扔到萧君泽面前,让他扛著去屋顶晾晒。 蛊蝶的虫卵在体內能加速伤口癒合,在虫卵没有破茧之前,宿主身体会异常的强壮,这段时间若是不好好锻链,到蛊蝶破茧之时……如何撑住。 “那您为何还救我……”萧君泽有些不解,杀子之仇,血海之深。 “上辈人的恩怨,如何降罪在你身上,朝儿今日为了你命都不要,做师父的,何必伤后辈的心。”老者摇了摇头,將那株紫夜草放在萧君泽面前。“为了摘这草药给你解毒,朝阳被断崖蛇所伤,寧愿自己扛著毒也要將草药留给你。” 萧君泽的呼吸有些凝滯,担忧的同时又有丝丝心颤。 朝阳……还是在乎他的,对不对? “去哪?干活!”见萧君泽要跑,老者眼眸瞬间暗了下来。“我这徒儿心不在宫廷,饶是我孙儿扶摇都不配,你?” 老者鄙夷,哼了一声。“更不配!” 摇了摇头,老者继续分拣草药。 无论是扶摇萧君泽,还是大虞的皇帝胤承,都是皇家之人,也是各国君王。 朝阳命中不凡,但却不该选择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 她要的自由,只有远离这些人……才能真正得到。 萧君泽的手指麻了一下,他知道老者的意思。 朝阳想要的自由,不是被人牵在手中的风箏。 她向远离朝堂,远离后宫,她想要的……是他们谁都给不了的。 萧君泽承认自己自私,他想带走朝阳,把她困在深宫……困在自己身边。 “我很贪婪,天下和朝阳,我都要……” …… 大虞,开山王府。 “老头,你给我出来!”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嚇得后院的小廝直躲。 这动静,不用问都知道是他们家郡主回来了。 “老头!” 书房。 开山王嚇得直躲,钻在了桌子下面。“就说我出去了,出去了!” 小妾翻了个白眼,极不情愿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这开山王战场如猛虎,就怕自己这个长得嫁不出去,身高八尺有余的女儿。 “哎哦,这不是郡主,郡主怎么回来了?”小妾开门,仰著头冲御澜郡主笑,这个子比她爹开山王都高出半个脑袋,让人看著脖子疼。 也不知道这御澜郡主是吃什么长大的,在军营吃了马饲料? “滚开,我爹呢?”御澜郡主气压冷凝。 “你爹……”小妾直擦汗,这不仅开山王害怕这女儿,她们这些做妾的哪个不怕? 偏偏人家是正室所出的嫡女,打不得骂不得,当然……也打不过。 就这身板,男子也让她一巴掌呼死。 第231章 大虞皇帝是断袖 让这些小妾们一个个连宅斗的心思都没有了。 何况这御澜郡主也很让她们放心,长了这幅男人样,定然是嫁不出去的。 皇帝能娶她当皇后?开山王一说……她们都觉得小命不保了。 这新帝心思深沉又阴狠,开山王以为自家女儿是个宝,送到皇宫,那皇帝指不定就以为开山王拿个男人来侮辱他。 这要是被记恨上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嘭!”小妾还在担忧,话没说完就听见书房的书桌被一脚踹碎。 开山王狼狈的从下面爬了出来,一脸訕笑。“吆,这不是我闺女?我开山王的闺女回家,怎么没人吱一声/” 王府的小廝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这还用吱一声?这动静都快地震了…… “你让我嫁给那皇帝?”御澜郡主一把拽过比自己矮了半头的老父亲。“你娶这些狐狸精进门我已经足够对你容忍了,你居然出卖你的女儿?” 她在战场好好的,一道圣旨让她入宫为后?“咱们家就我一个女人?谢允南呢?让他嫁!” 开山王人前一副吃人的样子,在大虞传闻能治小儿夜啼的威风人物,偏偏对自己的长女束手无策。“御澜,別闹,允南那是男的,让皇帝立他为后,那不是要砍头的……” 御澜郡主冷笑,將自己的老父亲推了出去。 老父亲毕竟宝刀未老,快速扯腿,稳稳站住,一脸自豪。 他这女儿,绝对是天生將才。 若是男子…… 可惜了。 “父亲也知道允南是男儿身,你仔细瞅瞅,你女儿我比允南可男人多了!”御澜郡主的声音冰冷的厉害,半威胁的看著开山王。“您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我已经向皇帝请旨,自愿带兵前往边关,夺回奉天攻占的十座城池,你別给我使绊子!” 开山王脸一沉,想要硬气。“你说什么?你女孩子家家的,之前你去军营我就允了,你这么大的闺女那都嫁人生子了,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怎么说你?闺女啊,你就收收心,人家都说你长相母夜叉,无人要啊!” 开山王也是操碎了一把老心。 “御澜此生不嫁。”御澜郡主冷眸看著开山王。“我心在军营,何以为家,你不能因为你女儿嫁不出去就往皇帝那塞,伴君如伴虎,父亲您糊涂!” 开山王怂了,低著头念念有词。“还不是想让你光耀门楣。” “我战场拼杀出了功绩,比任何身份都光耀门楣,父亲您开山王的爵位世袭给了谢允南才是祖上蒙羞!”御澜郡主瞅了一眼站在一旁不服气却不敢顶嘴的小妾,这狐狸胚子生的儿子像个小娘们,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出去说是开山王府的公子,丟人! 一提到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儿子,开山王就欲哭无泪,怕是战场拼杀,手上杀孽太重,他开山王府子嗣单薄,就这么一儿一女。 偏偏女儿长了个男人样,儿子却生的比女人还美…… 这把老脸出去都丟尽了。 “皇命不可违,皇帝已经下了令,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开山王哼了一声。 “威胁我?”御澜眯著眼睛笑了。“横竖都是死,让谢允南替嫁吧,他不是总想著攀附权贵?皇帝反正不会碰他,他装女人也没人看得出来,一个身份而已,让他当皇后,多美。” “御澜啊,这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允南虽然生的好看了些,可……也是你弟弟,这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你这不是把你弟弟往火坑里推?”小妾不乐意了,壮著胆子说了一句。 “那就想办法说服我爹,让他打消这个年头。”说完,御澜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出门前,正好碰上自己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儿弟弟。 要说这谢允南长得,那是真美。 不过这种美,让谢御澜看著就是……欠揍。 “姐……你怎么回来了。”谢允南也怕谢御澜,看著她这身板和肃杀之气,这姐都叫不出口,想跪下喊哥…… “刚从宫中回来,皇帝贪图你的美色,要你入宫为后。”谢御澜扬了扬嘴角。 谢允南那张皙白掐出水来的脸瞬间惨白,嚇得哆嗦。“皇帝他断袖?” 空气沉寂了片刻,谢允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捂著脸往后院跑。“娘!不得了了,你儿子要死了!” 谢御澜嫌弃的看了谢允南一眼,翻身上马,连夜逃去边关。 她是绝对不可能入宫为后的。 除非她死。 …… 皇宫。 胤承在御书房看著奏章,心不在焉。“朝儿这几日没有来信?” 常山摇头,恭敬的添茶。“未曾。” “开山王那边呢?可有动静?”胤承冷声问了一句。 “开山王一反常態,倒是再未曾在大殿上提及立后一事,只是……”常山欲言又止。 “什么?”胤承蹙眉,让他有话直说。 “只是,皇城几家紈絝子弟凑在一起,说开山王的小儿子出去哭诉,说陛下您……断袖……” “阿嚏!”胤承下意识打了个喷嚏,手指一僵。“什么?” “奴才这就让人去封口,散播这种谣言简直该死……”常山嚇得脸色惨白,想要让人去闢谣。 “不必了。”胤承扬了扬嘴角,这应该是御澜郡主故意为之。“让他们去传。” 这般也好,有了这个谣言,宫中那帮老东西应该也能消停一段时间,免不得往他后宫塞女人! 常山赶紧点头。“是……” 嘆了口气,常山转身离开,自古帝王多薄情,可偏偏胤承是个专情之人…… 这皇宫风起云涌,前朝后宫从来相辅相成,胤承若是为了心中之人不肯立后,充盈后宫。怕是要付出比其他帝王百倍的努力,才能权衡朝臣。 …… 南疆,毒谷脚下。 木怀成解决了暗魅楼派来的杀手,换了个客栈继续等朝阳下山。 可他已经等了半月有余,依旧没有看到朝阳下山的身影。 不过倒是也不著急,朝阳不下山才是安全的。 只要她安全,他就能一直守在山下…… 他会护著朝阳,绝对不会让暗魅楼的人將她带走。 …… 皇家客栈。 “主人,有一个人武功极强,守在毒谷脚下,他在调查朝阳的事情,还让我们前来传信……说他绝对不会让我们把朝阳带走!” 暗魅楼的人回去报信,身受重伤。 “废物。”白梓延冷眸骂了一句,起身看著窗外。“有扶摇在,朝阳暂时带不走,先撤离南疆,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奉天以乱,他安插在奉天的棋子,应该派上用场了。“让人通知青鸞,带萧承恩出山!” 他要助萧承恩,从沈清洲手中爭夺皇位。 第232章 不配生下本王的孩子 奉天,边关村落。 萧承恩一个人跑了出去,一夜没有回来。 青鸞坐在床边坐了一夜,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萧承恩恢復了记忆。 侧目看了眼小茅屋的一切,青鸞苦涩的笑了一下。 梦该醒了,一切……都该醒了。 这里,是她和萧承恩一起编织的美好梦境,每一处都是他们一起努力创造的『家』。 南疆女都是孤儿,没有父母,若不是毒谷老者收养,然后培养长大,她怕是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苦了肚子里的孩子。 低头看著自己的肚子,眼泪控制不住的砸在手背上,滚烫的厉害。 青鸞想,这段时间她和萧承恩也是有感情的,也开心的笑过,至少……他会看在这段时间的面子上,留下这个孩子吧? 他会留下这个孩子的吧? …… 天蒙蒙微亮,院落传来动静。 是萧承恩回来了。 青鸞紧张的起身,双手手指发麻。 她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 门被轻轻推开,萧承恩手中提著打来的野味。 青鸞呼吸有些凝滯,紧张的看著对方。“弈尘……” 萧承恩的视线有些冷,扔了手中的野鸡,一步步走到青鸞身前。“你是谁?” 他冷静了很久,他可以確定,眼前的女人不是婉儿。 “青鸞……”青鸞没有继续偽装,说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你的门客,也是你的死士,我们从悬崖摔下,你失去了记忆。” 她是死士,是南疆女,这一生的命运都掌握在主人手里。 “青鸞……”萧承恩苦涩的笑了一下,手指发麻。 骗局,一切都是骗局。 这么长时间的幸福生活让他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原来,真的是骗局。 “婉儿呢……”萧承恩声音有些沙哑,他不愿意承认,记忆中的婉儿,已经死了。 “死了,死在萧君泽的暗卫手中。”青鸞垂眸,呼吸发颤。 萧承恩后退了一步,视线和气压都很低沉,冰冷的嚇人。 苏婉儿是萧承恩唯一的例外,也是他心底唯一的温暖。 萧承恩和苏婉儿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是从小时候就奠定的。 青鸞知道,她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苏婉儿在萧承恩心中的位置。 她和萧承恩,註定是悲剧。 她,永远都比不过一个死人。 萧承恩失忆,却唯独记得苏婉儿,这让青鸞嫉妒,真的很嫉妒。 可她嫉妒又能如何,和一个死人去爭抢,永远都爭不过…… “萧君泽……”萧承恩抬手捂著自己的脑袋,疼的厉害。 “弈尘……”青鸞上前,惊慌的想要扶著萧承恩。 可萧承恩却下意识將青鸞推开,呼吸急促。 青鸞后退了一步,眼泪瞬间凝聚在眼眶,萧承恩在疏离她。 “我是奉天的裕亲王,手握重兵,功绩卓越……”萧承恩头疼的越发厉害,眼眸中的恨意和怒意几乎要將一切淹没。“萧君泽,他除了是长孙皇后的儿子,他算什么!” 他算个什么东西…… 凭什么他要集万千宠爱於一身? 凭什么? “弈尘……”青鸞的呼吸颤抖的厉害,他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眼眶灼热的厉害,青鸞的声音也开始发颤。“王爷,您记起来了……” 萧承恩握紧双手,坐在角落里沉默了很久。 青鸞的心终於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萧承恩,是真的恢復记忆了。 手指颤抖的厉害,青鸞害怕的慢慢后退。 萧承恩此刻的气压太过冷凝,冷到让人害怕。 双手下意识护在肚子上,青鸞心有些没底。 萧承恩,会不会要这个孩子…… 毕竟是骗来的,她害怕。 “青鸞……”萧承恩低沉著声音喊了青鸞的名字,冰冷彻骨。 青鸞眼眶灼热,全身却冷的发抖。 “本王似乎说过,除了婉儿,没有人……有资格怀本王的孩子。” 青鸞下意识咬住唇瓣,呼吸和眼眶都开始湿润。 没有人有资格…… 是啊,在萧承恩失忆以前,她和萧承恩之间的每一次缠绵都必须確保不会有身孕。 萧承恩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她心里一直很明白,她也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可也是他万般欣喜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难到恢復记忆的萧承恩是萧承恩,失忆的萧承恩就不是他了吗? 她只是……想要替失忆的萧承恩,留下这个孩子。 何况,她是个女人,时间久了,对自己的孩子是有致命感情的。“奕尘……” “这个名字,是你能叫的吗?”萧承恩起身,一步步靠近青鸞。“胆敢欺骗本王,你好大的胆子……” 萧承恩抬手,扼住青鸞的脖子。“谁给你的胆子,嗯?” 青鸞眼眸透著浓郁的绝望,她就知道……萧承恩对她毫无感情。 “王爷饶命……” “看在你拼命救本王的份上,这次的欺骗本王可以不要你的命,但若是再有下次……”萧承恩的手指猛地鬆开,將青鸞摔在地上。“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本王需要的是有用的武器,可不是让你来给本王传宗接代的!” 南疆女身体极寒,不易有身孕,一旦怀孕就会失去对蛊虫最好的控制。 他萧承恩要南疆女是来当工具的,可不是让她来生孩子的! 青鸞全身无力的摔在地上,眼泪顺著下巴滴落。 萧承恩,对她真的……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王爷……求求你,留下这个孩子……” “你找死?”萧承恩用力抬手,一巴掌打在青鸞的脸上。“本王以为你很聪明,懂得分寸和进退,这次的事情,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王爷……”青鸞心颤的跪地,恭敬开口。“青鸞会自行解决。” “处理乾净。”萧承恩看著青鸞那张脸,恨不得將失忆这段时间所有的记忆都消除乾净。 除了婉儿,谁都不配做他的妻子,生下他的孩子。 是他对不起婉儿在先…… 转身离开茅屋,萧承恩的心疼的像是被刀割。 眼眸的暗沉浓郁的如同夜色,他对萧君泽的恨意越发浓郁。 婉儿…… 萧君泽已经毁了他心底唯一的温柔。 从现在开始,他不必对任何人心善,他要那个皇位,要至高无上的权利! 看著萧承恩离开,青鸞无力的摔在地上。 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吗? 她不想失去这个孩子,这是她和萧承恩唯一的联繫了。 趴在地上哭了很久,青鸞暗骂自己太过感情用事,萧承恩那般冷漠,如今根本就不把孩子放在眼中。 她该怎么办…… 第233章 木景炎是奉天的笑话 三个月后。 南疆毒谷。 朝阳的伤势已经好利索了,武功也恢復到了最佳状態。 在毒谷的这段时间,朝阳每日练功採药,从未放鬆警惕。 她是要离开毒谷的,毒谷也保护不了她一世。 “今日这是什么毒?”老者让朝阳將手腕放在几个黑色的瓦罐中,严厉开口。 朝阳微微蹙眉,忍受著瓦罐中毒物的啃咬。“师父,是青蛇……” “下一个。” 朝阳將手拿出来,手背上有两个血印,手腕处已经发黑。 忍著疼痛將手放在了另一个瓦罐中,朝阳咬牙忍住。 “这是什么毒?” “回师父,是响尾蝎……” 老者点了点头,再次开口。“如今天下毒物多以五祸之毒入药,三青最毒,响尾为次,你要知道师父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中毒次数多了,便会让身体產生抗毒性,此后若是遇到有人下黑手,不至於瞬间失去抵抗能力,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內找到为自己解毒的办法。 “朝阳明白。” “老头坏!” 角落里,萧君泽心疼的看著朝阳,双手被老者绑住,怕他上来捣乱。 “坏老头!” 萧君泽手指握紧,生气的看著老者,这么折磨朝阳,还说是为了她好…… 虽然这样能锻链朝阳的抗毒性,可太过残忍。 以前,他做过很多对朝阳残忍的事情,可现在,他连看她受伤都不忍心。 “师父,三个月期限已经快到了……他体內的蛊蝶可有动静?”朝阳紧张的看了萧君泽一眼,他能不能撑到蛊蝶破茧。 “还未有成熟的跡象,不过也快了。”老者漫不经心,能不能活下来都要看萧君泽的造化。 萧君泽的心也有些收紧,蛊蝶的阴狠他也曾经听说过,破茧而出时会衝破皮肤,运气差会直接顶破內臟,让宿主当场死亡。 很多人承受不住这种痛苦,死於自杀。 他……没有把握扛得住。 …… 南疆,皇宫。 寧河郡主自囚禁朝阳后便一直称病,老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要驾鹤西去。 “大公子今日怎么有閒情来我这后宫庭院?”寧河坐在院落修剪开到正艷的牡丹,手指轻轻用力,硕大的朵便掉在了地上。 “娘娘似乎很有閒情。”扶摇上前,嘴角带著淡淡的笑意。 可那个笑容在寧河看来异常寒冷。 北柠警惕的看著扶摇,隨时打算出手护著自己的主子。 扶摇先一步伸手,扼住北柠的脖子。“你以为,本王没有武功……就能让你肆意妄为?” 北柠惊慌的看著扶摇,明明他完全没有武功,为何还能出手如此快速。 “寧河公主,这个身份若是用的不顺心了,大可换个身份,对我的人下手,你好大的胆子。”扶摇原本不想来招惹这个女人,她一直未曾对朝阳下手,可最近几日,她居然发了疯的让人入毒谷,杀朝阳。 寧河的双手慢慢握紧,呼吸发颤。“朝阳与我,与白狸,是家事。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老皇帝一死,本王就封朝阳为后,我的女人,你说呢?”扶摇將北柠推了出去,一步步靠近寧河。“我与你合作,將朝阳送到你面前,是让你歷练她,而不是要她命的。” 一开始,扶摇是確定寧河不会杀朝阳,所以才將朝阳骗进宫。 也算是和暗魅楼的约定。 可最近寧河突然一反常態,对朝阳杀心四起。 “你要娶朝阳为后?”寧河猛地站了起来,眼眸透著震惊。“你疯了?” 扶摇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也知道有舍有得。 朝阳身上背负的太多,娶了朝阳就意味著与西域,与暗魅楼为敌。 他不仅仅要保护好朝阳,还要谨防其他各国趁机围攻南疆。 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管好你自己,不要再动我的人。”扶摇冷眸再次看了北柠一眼,算是对她的警告。 转身离开,扶摇没有多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想让任何人去伤害朝阳。 他能因为朝阳与暗魅楼合作,也能因为朝阳……与暗魅楼撕破脸。 总之,只要他不想,谁也別想伤害朝阳。 封她为后,是拿整个南疆和皇位做赌注,护朝阳安稳。 他就是要让那些蠢蠢欲动,覬覦朝阳的人知道,朝阳的身后,是整个南疆。 是他扶摇…… 看著扶摇离开,寧河慢慢后退,摔坐回座椅上。“妖精……” 这个朝阳,与她母亲一样,就是个妖精! “娘娘……”北柠有些担心寧河。 “你去杀她了?”寧河声音有些无力,小声问了一句。 北柠快速跪在地上,身体有些发颤。“是……” “可是查到了什么?”寧河知道,北柠不会这么擅作主张的,定然是查到了什么消息。 手指发麻的握紧扶手,寧河最怕的就是听到关於朝阳的身世。 她怕这一切,都是白狸设的局。 “朝阳根本不是木景炎將军的女儿。”北柠眼眶泛红。“他们都在骗您。” 木景炎也好,白狸也好,都在骗寧河…… 寧河苦涩的笑了一下,红了眼眶。 都在骗她…… 北柠紧张的看著寧河,她听到消息后却比自己想想的要冷静的多。 “下去吧……” 寧河声音有些无力,让北柠下去。 “娘娘……”北柠声音哽咽,不放心寧河。 “无妨……”寧河起身,身形有些寂寥。 无力的走了几步,寧河连发疯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指慢慢碾碎身边的瓣,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又笑了起来…… 木景炎,他当真是爱白狸爱到了骨血中。 为了不让寧河在他死后伤害白狸和孩子,他连这种谎话都说的出来。“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给別人的女儿当爹吗?木景炎……” 寧河的手掌被玫瑰的利刺扎破,暗红的鲜血顺著指缝涌出。 北柠远远的站在院外,心疼的別开视线。 所有人都在骗她…… 也许寧河谁都不在乎,可她是真的在乎木景炎。 可偏偏,骗寧河最深的人,也是木景炎。 “北柠……” 空气沉寂了很久,寧河笑了,笑的有些冷。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让自己活在自我欺骗的笑话里。 她以为木景炎只是认错了人,爱错了白狸,如果一开始木景炎就知道她不是白狸,那肯定是会爱她的。 现在她才明白,她错了,大错特错。 无论她是谁,无论当初救木景炎的人是不是她,木景炎都会爱上白狸。 他爱白狸,爱白狸身上的光环,爱这个处处占尽优势的女人! 为了这个女人,他一个封狼居胥少年成名的將军,生生活成了奉天的一个笑话!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朝阳。” 第234章 寧河郡主死了 她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朝阳。 “木景炎,你这么在乎白狸,这么在乎她的女儿……好啊,我送她去地下见你,你们一家人,好好团聚。” 寧河的手指越发收紧,眼底唯一的光也被木景炎的欺骗彻底毁灭。 明明,木景炎什么都知道。 明明,木景炎早就知道了她才是当初救他女人…… 明明,木景炎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更別说书信。 可木景炎死前,却为了白狸,为了別人的女儿,给自己写了那封书信。 “哈……”寧河笑著拿出木景炎死前给她的信件。 那张她珍藏了多年,当宝贝一样存放的书信。 “原来……到头来,我才是那个笑话。”寧河一点点將信件撕碎,一点点让那封信彻底扬在风中。“木景炎,我恨你……” “我恨你……” “娘娘……”北柠站在寧河身后,她想抚平寧河身上的伤,可她无能为力。 寧河很傻,她不如白狸聪明,所以她被白狸算计了一辈子。 她只能是影子,也只配当影子。 笑的有些无力,寧河光著脚在院落的鹅卵石上走。 有锋利的石块割伤脚掌,一步一个血色脚印,如同生出多多莲,妖艷却悽美。 她爱了木景炎这么多年,木景炎却爱白狸到死。 而白狸呢? 她谁都不爱! 真是个讽刺。 无论是沈清洲,木景炎,还是她这个影子。 都活的像个笑话。 “朝阳不会一辈子都躲在毒谷的,让人守在山下,我要她死……”寧河终於下了杀意,她要朝阳死。 她不会让朝阳离开南疆的。 哪怕两败俱伤,哪怕同归於尽,她也要朝阳死! 若不是为了护著当年还未出生的朝阳,木景炎又怎么会一心赴死。 为了一个不是自己孩子的孽种。 木景炎啊木景炎…… 真是个可悲的笑话。 “我们的棋子也该出手了,让人传出消息透露给朝阳,就说木怀臣没死,他和他的影卫……都在我手里。”寧河脱下华丽的外袍,撕下脸上的麵皮。 从现在开始,她不是寧河,不是影子,她只是自己。 “娘娘,您决定了?”北柠像是鬆了口气。 “奉天的寧河公主,南疆的贵妃娘娘,今夜就已经死了。”寧河扬了扬嘴角,她要离开皇宫,离开南疆。 靠別人护自己的命?这也是笑话……现在开始,她要自保,她要活下去。 要看著这些人死。 “是!” …… 第二日。清晨。 皇宫传出丧钟。 寧河公主入宫后为贵妃,死后被老皇帝追封为皇贵妃,一切丧葬礼仪按皇后礼办。 丧钟响了三声,足以看出寧河公主生前的受宠。 整个皇宫的人都缄口不言,这个一直抱病的宠妃娘娘,怎么就突然暴毙。 “太子殿下,贵妃娘娘……” “哼,狡猾的狐狸,以为换个身份,就能躲到哪里去?”扶摇冷笑,只要寧河还在南疆,他就不怕她翻出什么样。“盯紧她,若是她再对朝阳下手,杀无赦!” “是!” …… 南疆皇陵禁地。 “戚风,你体內的毒……”被困在皇陵的地下密牢,木怀臣紧张的看著强行运功的戚风。 他们穿著萧君泽的衣服引开杀手以后,就被寧河公主的人带走,下毒困在这牢笼中。 “噗!”戚风吐了口血,摇了摇头。“还是不行。” 南疆的毒太过霸道,这毒压著他,让他完全动不了內功。 “別强行运功,我们总会想到方法的。”木怀臣紧张的扶著戚风,看了眼四周。“这里太过安静,肯定是在远离皇宫的地方,但寧河身边的宫女能每日都来送饭探视,说明离皇宫不远。” “是皇陵。”戚风蹙眉,摸了摸密牢的墙壁。“这牢笼是临时搭建,若不是我不能运功……根本困不住我们。” 木怀臣身体越发孱弱,他有天疾,天生无法习武。 戚风就像是木怀臣的影子,是木家从小养在木怀臣身边,弥补木怀臣不足的。 戚风的命是属於木怀臣的,木怀臣的命也只能属於戚风。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戚风让木怀臣放心,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木怀臣出事。 “已经过了很久了,我们必须儘快离开这里。”木怀臣咳嗽了一下,看著墙壁上画的横槓,他们在牢笼中已经数月,外面的情况不明,陛下也不知是死是活…… 奉天的形势本就迫在眉睫…… “咳咳咳!”木怀臣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戚风心慌的看著木怀臣,他的病活不过今年的…… 老者给了他一个改命的机会,可他却……白白给了萧君泽。 “木怀臣,值得吗?”戚风双手握紧到发颤,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命来救萧君泽。 从小时候开始,戚风的眼中就只有他的主人,木怀臣。 那时候的木怀臣会將他当做玩伴,会在他练武受伤后帮他包扎伤口。 可隨著木怀臣一天天长大,他被皇帝宣召入宫做太子伴读开始,他的玩伴就成了太子萧君泽。 木怀臣眼中仿佛只有萧君泽和木家,可他的视线里却只有木怀臣。 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影卫,生来便应该为木怀臣而活。 可他却贪恋自己的主人……眼中只有自己。 “谁家的影卫这么直呼主人名讳?”木怀臣不与戚风一般见识,无奈的笑了一下。“是我从小太惯著你了,才让你屡次以下犯上,不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中。” “我何时以下犯上!”戚风眼眶有些通红,困住木怀臣。“不要逃避我的话题,为什么要拿你的命去救萧君泽,值得吗?” 木怀臣拿戚风没有办法,嘆了口气。“值得。” “为什么……”戚风不懂。 “如果用你的命换我活著,你会如何?”木怀臣反问。 “我会为你死。”戚风几乎没有犹豫。 “我也一样。”木怀臣擦了擦戚风脸上的血跡,语重心长。“与你而言,我是你需要一生忠诚的主人,你可以为了我不要性命。对我而言,萧君泽是值得我忠诚无二心的帝王,我愿意为了他去死。” 牢中的空气有些凝结,两人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他是帝王,牵扯的是千千万万条人命,我的命不值钱。”许久,是木怀臣先开口说话。 戚风用力握紧双手,他不懂忠君爱国,更不懂身先士卒。 他只知道,木怀臣是他的主人,木怀臣的命也是他的命,所以……木怀臣不能死。 第235章 扶摇要娶朝阳为后 前一天大雨,今夜月光清亮。 毒谷在南疆处於人杰地灵之处,有著最好的脉落,最神秘的色彩。 “嗷!” 后山时长传出动物的嚎叫,乌鸦四处乱飞。 一个黑色身影极快的闪过,抓住一只乱飞的鸟,胡乱的想要塞在嘴里。 “放下!”小阿雅一脸生气,命令的指著身前的蛊人。 蛊人將鸟含在嘴里,乖乖蹲在阿雅身前,犹豫著要不要吞下去。 “阿木!”阿雅生气的跺脚。 小阿雅给蛊人取了名字,她的小青蛇和小蜈蚣都有名字,那蛊人也要有名字。 见阿雅真的生气了,蛊人乖乖將鸟吐了出来。 “不能吃生的,要烤熟。”阿雅从地上捡起那只被咬死的鸟,拍了拍蛊人的脑袋。 蛊人很受用的拿脑袋蹭著阿雅,周身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自从上次在山洞昏迷以后,阿雅就发现这个蛊人也没有那么可怕了,自己满身是血他都没有攻击自己。 阿雅开始试著和蛊人做朋友。 “阿木你要听话,藏在著树林中,不许出现在任何人面前。”阿雅和蛊人说话,他已经能大致听懂。 他只听阿雅的,也只能听懂阿雅的话。 “嗷!” 突然,毒谷后山不远处又传来哀嚎。 像是野兽,又像是其他。 阿木双目瞳孔快速收缩,他能听的出,那是同伴的哀嚎。 “嗷!”阿木也喊了一嗓子。 阿雅惊慌的捂住阿木的嘴,害怕的看著四周。“阿木!快藏起来!” 果不其然,听到动静以后,谷中的暗卫开始行动。 阿木听话的飞快跑回山洞。 “什么人!”暗卫冷声开口。 “是我!”阿雅从草丛中跑了出来,冲暗卫甜甜的笑了一下。 “小姐,这么晚了……”暗卫鬆了口气。“太危险了,又到了这个季节,死亡谷那位开始发疯,若是他不遵守约定跑出死亡谷,会很危险。” 这些年,毒谷一直忌惮死亡谷,在死亡谷外围也增加了层层看守,就是怕里面的蛊人有一天会不会跑出来。 “我们方才听到有蛊人的嘶吼就在附近,还以为他跑出来了!” 几个暗卫嚇得脸色苍白。 “怎么会呢,蛊人很听话的。”阿雅一脸不解。 她也听爷爷说起过五毒谷的蛊人,每年这个时候,那个蛊人都会对著月光哀嚎。 阿雅虽然小,但她也能看得出来,爷爷每年在这个时候都会將自己关起来,不出药芦,谁都不见。 “小姐您真可爱……”几个暗卫嚇得一身冷汗,蛊人听话? 开什么玩笑? 曾经南疆的皇族高手全都死於蛊人之手。 那是一场杀戮的盛宴! …… 药芦。 四周传来哀嚎,萧君泽假装自己害怕,窝在朝阳身边,往她怀里拱。 朝阳坐在树下,看著月光,吹著手中的笛子。 笛声悠扬,朝阳没有推开萧君泽。 他……就是个傻子而已。 痴傻的萧君泽,显然比没有痴傻的萧君泽更招人怜惜。 何况,蛊蝶马上就要成熟了…… 她可能,永远都见不到这个傻子了。 “最近南疆小暑,死亡谷附近不安全,毒谷就在死亡谷身后,不要隨意出谷,儘量不去后山。”扶摇从药芦走出,蹙眉看著朝阳身边的傻子。“真想把这个傻子扔去死亡谷餵蛊人。” “每年那个蛊人都会这么疯狂?”朝阳有些不解。 “嗯。”扶摇点头。 “为什么?”朝阳起身,听著空荡环境中传来的丝丝哀嚎,似乎透著浓郁的悲伤。 “因为……小暑那天,是我外婆的忌日。”扶摇抬头看了眼月色,笑的有些淒凉。“都说蛊人无心是个杀戮怪物,可这个怪物却比任何人都要有心……” 朝阳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大概懂了。 这就是扶摇以前给她讲过的那个悽美故事。 “朝儿,天下战乱不断,南疆之外危险重重,你有没有想过……”扶摇看著朝阳,想给她一个最好的解决方式。 “风雨欲来,何惧……”朝阳摇头。 “老皇帝就要撑不住了,我登基在即,你可愿嫁我为妻……有南疆皇后的身份在,那些人想动你就会先顾忌南疆。”扶摇紧张开口,上前了一步。 朝阳的眼眸透著惊愕,感觉扶摇是疯了。“我留在毒谷会给毒谷招惹麻烦,若是成了南疆皇后,你猜他们会不会群起而攻之。” 当年的西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西域若不是及时將圣女送去奉天,缓解了各国的虎视眈眈,那如今……怕是早就已经没有西域的存在了。 “我可以护你。”扶摇伸手拦住朝阳,想让朝阳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知道当年我母亲入了奉天,为什么没有被皇帝强行留在后宫为妃吗?”朝阳笑了一下,就当扶摇在开玩笑。 扶摇蹙眉,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为君者,重权衡。 娶了圣女,无疑是在挑衅那些覬覦西域宝藏的人。 圣女在奉天过得越是不好,那些人越是放心。 因为他们知道,圣女並没有將三绝兵法交给奉天的皇帝。 这也是为什么,白狸死后……朝阳作为唯一的圣女血脉,成了各国爭抢和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对象。 “那是奉天的皇帝没本事保护你母亲,奉天萧家从始祖皇帝开始就是靠女人上位,他不敢也不配!”扶摇的话很有攻击性,对萧家仿佛蕴藏著怨恨。 朝阳也知道,老者和扶摇对奉天都没有什么好感,据说老者的儿子就是死在奉天先帝手中。 奉天原本並不是萧家的天下,萧家始祖是在娶了公主之后造反登基,这才改了国號奉天,有了如今的百年基业。 “娘子是我的!” 朝阳都快把萧君泽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扶摇的话刺激到他了,爬起来就扑到了朝阳怀里。 萧君泽眼眸暗沉了一下,有些不悦。当著他的面儿说他们萧家祖宗,这个扶摇实在卑鄙。 “这傻子哪来的?”扶摇伸手就想把萧君泽拽开。 “我的人。”朝阳蹙眉,警惕阻拦。 萧君泽趁机躲在朝阳身后,冲扶摇伸舌头做鬼脸。 扶摇磨了磨后槽牙。“別让我逮住。” “堂堂南疆大公子,別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朝阳有些想笑,两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朝儿,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我是认真想要娶你的。”拋开算计,他是真的想要娶朝阳。 朝阳垂眸,摇了摇头。“朝阳不愿入后宫。” 即使她要为了对付沈清洲,对付暗魅楼……不得已而权谋算计。 但她绝对不会入任何人的后宫,无论是谁。 后宫,对於朝阳来说,是牢笼。 是困住她的地狱之门。 她怎会自寻死路。 第236章 蛊人崑崙的悽美爱情 萧君泽躲在朝阳身后,抱著朝阳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麻。 朝阳不愿意入任何人的后宫,他明白…… 可他,不想放手。 更不想让朝阳走。 如果这次他能活下来…… 他可能,註定还要做伤害到朝阳的事情。 他心甘情愿让朝阳利用,也可以心甘情愿为朝阳做任何事情。 但朝阳必须留在他身边,绝对……不能离开。 哪怕折断她的翅膀,困在笼子里…… 哪怕互相折磨,哪怕朝阳恨他一生…… 他也不会让朝阳离开自己。 那一刻,萧君泽终於能体会沈清洲当年为何要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困住白狸了。 白狸是一个比朝阳深不可测的女人,沈清洲为了困住她,废了她的武功,折了她的翅膀,用朝阳的命將她绑在身边。 虽说是沈清洲在折磨白狸,可白狸又何尝不是在折磨沈清洲。 “嗯……”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萧君泽无力的摔在了地上,心跳开始加速。 朝阳心口一颤,惊慌的转身,快速扯开萧君泽身上的衣衫。 蛊蝶已经成熟,萧君泽后背的伤痕处开始有活物涌动。 “坏了……”许是这段时间月光太好,蛊蝶的成熟期比以往来的早了些。 老者是按蛊蝶成熟的日子来闭关的,这段时间,老者谁都不见。 “师父……”朝阳惊慌的起身,想要让老者出关。 “朝儿,我师父每年小暑都要闭关一整天,他不会出来也听不见。”药芦下方的密室,谁都进不去。 除非老者自己想出来,否则…… 朝阳的心跳有些加速,这可怎么办…… 她没有把握能保住萧君泽的命。 “蛊蝶要成熟了……”扶摇看了眼萧君泽的后背,微微蹙眉。 这个傻子…… 脸色沉了一下,扶摇的视线落在朝阳脸上。 可朝阳太担心萧君泽的生死,忘了隱藏萧君泽的身份。 扶摇不是傻子,看萧君泽后背的箭伤就能看出他的真实身份…… 手指慢慢握紧,扶摇什么都没说。 萧君泽在南疆的地盘上失踪,他死了对各国来说都是好事。 奉天一乱,各国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奉天身上。 弱肉强食,这是各国相处的铁律。 强国占据主导地位,弱国乱国,只能被豺狼虎豹盯上,被动挨打。 扶摇私心自然是想要萧君泽死,最好是死得乾乾净净,彻彻底底…… “蛊蝶一旦成熟,没有人能活下来,外公骗你,他只有这三个月的寿命了。”扶摇小声开口,手指轻轻触碰萧君泽后背的伤。“师父该是怕你伤心故意没有告诉你,蛊蝶孵化破茧,它会在宿主体內乱窜,当它们不需要宿主的时候,宿主的五臟六腑都会被蛊蝶攻击,最后爆体而亡。” “嗯……”萧君泽摔在地上,心臟疼的越发厉害。 “不可能……”朝阳呼吸有些发颤,紧张的看著扶摇。“不可能,师父不可能骗我的。” “没有例外。”扶摇冲朝阳摇头。“他活不过今夜,蛊蝶会在月光最好的夜晚破茧而出,宿主会死。” 从没有被寄居蛊蝶之后还能活下来的人,这一点扶摇没有骗人。 而且,扶摇是希望萧君泽死的。 就算萧君泽能撑住疼痛活了下来,扶摇也会想办法杀了萧君泽。 对於扶摇来说,萧君泽是他的对手…… 他没有那么伟大,要和对手公平竞爭对峙战场。兵不厌诈,不费吹灰之力彻底解决奉天君主,这对於他来说……百利无害。 “他不会死……”朝阳有些手足无措,紧张的將萧君泽扶了起来。“水……蛊蝶最討厌水,我们去温泉……” 朝阳突然想起来,蝶类蛊虫最討厌破茧的时候有水,只要她带著萧君泽泡在温泉中,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朝儿,不要做无用功了,他活不了。”扶摇深吸了口气,有些替朝阳不值。“只是一个傻子而已,你何必……” 萧君泽在奉天的时候对朝阳並不好,为什么朝阳现在要这般护著他。 明明,趁著萧君泽痴傻要了他的命才是最好的选择。 “师父说,医者,救死扶伤,无论是傻子还是帝王,都有权利被救治!”朝阳背著萧君泽往温泉的位置走。 何况,萧君泽对她来说还有用处。 他不能死。 …… 南疆,死亡谷。 悲惨的哀嚎声在空气迴荡。 老者闭关,无人管阿雅,阿雅竟被那蛊人的哀嚎声吸引到了后山和死亡谷交界的地方。 “死……地,入……”阿雅识字了,但入口处的石碑上写了八个字,死亡之地,擅入者死。 阿雅只认识几个。 “嗷!”悲凉的嚎叫一声比一声悽惨,似乎在诉说著无尽的哀伤。 死亡山谷,一个高大的身形蜷缩在一座坟冢前,哀嚎中哭的像个孩子。 全身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脏兮兮的五官却不难看出这个蛊人曾经俊朗的外形。 手指上沾染血跡,蛊人的手触碰坟冢的墓碑。 那块木头劈开的墓碑上面,写著歪歪扭扭的几个血字。 雨水会冲刷,蛊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弄破自己的手指,重新去写。 蛊人从小和蛊虫一起长大,不会人类的生活习性,可这几个字,对於他来说刻骨铭心。 阿古弥雅。 那是老者妻子的名字,也是蛊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呜……”哀嚎的蜷缩在隆起的坟冢旁,蛊人哭的像个失去挚爱的孩童。 他会写阿古弥雅四个字,这是她教他的。 记忆中,那个比南疆玉兰还美的女人,抓著他的手,在地上写著自己的名字。 “崑崙,这座山的名字叫崑崙,以后你就叫崑崙,像我一样有名字……” 阿古弥雅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让蛊人蜷缩起身体抱紧自己。 “阿古……” 他会发出简单的音符,他能喊出她的名字。 蛊人不懂爱情,他不知道自己对阿古弥雅的执念是什么,如若是正常人……他爱这个女人,深入骨血。 突然,死亡谷地界传来响动。 崑崙猛地坐了起来,蛊人特有的杀气瞬间浓郁。 有人在今天擅闯死亡谷,那就是自寻死路。 呲牙嗅著空气中的陌生气息,崑崙身形飞快的往死亡谷边界跑去。 他要猎杀猎物,埋在阿古弥雅身旁,为她殉葬。 …… 死亡谷边界。 阿雅光著小脚丫,脚上的银铃发出悦耳的声响。 四下看了一眼,阿雅伸手去抓地上的,原来爷爷不让进的地方,有太多奇珍异宝。 呼…… 一阵阴风吹过,黑色身影从身边掠过。 阿雅打了个哆嗦,这么热的天怎么突然寒冷? 第237章 萧君泽求朝阳杀他 脚腕上的银铃突然响了起来,阿雅害怕的打了个寒颤。 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阿雅想要离开死亡谷。 “啊!”可阿雅刚要走,一个巨大的黑影扑了过来,將阿雅扑在了地上。 后背被生生抓出数道血痕,阿雅疼的连哭喊都叫不出来。 崑崙没有人性,他只知道猎食和捕杀。 一步步走到阿雅身前,崑崙抬起手准备杀了眼前的小傢伙。 “不要杀我……”阿雅哭著求他。 轻轻挪动双腿,阿雅脚腕上的银铃发出响声。 视线落在阿雅脚腕的银铃上,崑崙的身体僵了一下。 那是阿古弥雅的银铃…… “阿古……”崑崙的声音有些发颤。 “嘭!”就在崑崙攻击阿雅的动作僵滯的时候,另一个明显瘦小很多的黑影扑了过来,將崑崙扑倒,呲牙警惕的后退,护在阿雅身前。 “阿木……”阿雅疼的厉害,哭了起来。 阿木那双只有杀戮的眼睛在听到阿雅哭喊的时候闪过一丝慌乱,紧张的转身,却在分心的瞬间被崑崙碾压在地上。 崑崙是成年雄性蛊人,比阿木本就强大。 被压制以后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呜呜……不要伤害阿木……” 阿雅动都动不了,视线开始模糊,她身上好疼。 “爷爷……扶摇,姐姐,救我……”阿雅害怕的小声喊著。 阿木被崑崙压在身下,奋力挣扎。 惊慌的看著血流不止的阿雅,阿木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生生將压著他的成年蛊人推了出去。 身上受了重伤,阿木胸口的肋骨已经被拍碎多根,墨绿色血液滴在地上。 明明已经失去了进攻的能力,可阿木还是做出攻击状態,呲牙看著崑崙。 崑崙想杀阿木,可视线落在阿雅身上,仰天嚎叫一声,转身快速跑开。 阿雅身上带著阿古弥雅的银铃,他不能杀她…… “嘭!”一声摔在地上,阿木往阿雅身边爬。“呜……” 蛊人不会说话,可阿木惊慌的声音透著焦急。 阿雅已经快不行了,脸色越发惨白。“阿木……我好疼……” 说完,阿雅就昏了过去。 阿木惊慌的抬手去戳阿雅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 他救不了阿雅,他知道山前的那些人能救阿雅。 可阿雅说……他不能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否则就不要他了。 那些人,会杀他…… 可是,他不能让阿雅死。 “嗷!”阿木也声音发颤的发出哀嚎声,將已经快没有呼吸的阿雅背在身后,一路往毒谷前山跑去。 …… 前山,药芦。 老者闭关不出。 朝阳只能將萧君泽拖到了温泉中。 希望温泉水能让蛊蝶暂时不要破茧。 “朝儿,不要再做无用的挣扎了,没用的……”扶摇想让朝阳明白,她救不了萧君泽,无能为力。 “不会……不会。”朝阳摇头,萧君泽不能死。 “啊!”萧君泽在水中抽搐,惨叫声时常响起。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蛊蝶破茧便会乱动,乱动会触及他的內臟和血肉,那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朝儿……”萧君泽全身浸透在温泉中,用力抱著朝阳,想要寻找一丝安慰。 只有朝阳在,他才有撑下去的动力。 他不能死…… 不能死。 “撑住……”朝阳眼眶泛红,用力抱住萧君泽,想要给他一些力气。“会没事的,会没事……” “疼……”萧君泽摇头。 太疼了,他怕他撑不住。 “很疼,你就咬我……”朝阳將手腕放在萧君泽嘴边,如果撑不住,那就咬她。“你要撑下来,无论如何你都要撑下来……” 俯身在萧君泽耳畔,朝阳压低声音。“萧君泽……你是萧君泽,你要活下来……木怀成和木怀臣都是为了你而死的,你的命不属於你自己,你必须活下来,你要活下来……” “疼……”萧君泽哭著摇头,这种疼痛不像是其他折磨,这是从体內生生往外撕裂,是五臟六腑都在被针扎的感觉。 “我撑不住……撑不住……”萧君泽抓著朝阳的胳膊,想要咬下去…… 可他不捨得。 朝阳眼眶隱忍到通红,快速別开视线。 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没有办法,怎么办…… 萧君泽一直都在惨叫,她能看出萧君泽身体里蛊蝶的行动轨跡。 它们在甦醒,它们想要杀了宿主,破茧而出。 蛊蝶,是很可怕的存在,从她替萧君泽做了这个决定开始……她就没有退路了。 “萧君泽,你要撑住,算我欠你的,算我欠你……你要撑住。”这条路是她替萧君泽选的,就当她欠萧君泽的。 “朝儿……好疼……”惨叫声愈发悽厉,萧君泽全身抽搐的摔在朝阳怀里。 后背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一只蛊蝶像是想要破茧,但却没有出来的意思,就那么生生折磨著萧君泽。 眼前的场景,別说朝阳,就算是扶摇都有些看不下去。 下意识別开视线,扶摇深吸了口凉气。 没有人能在蛊蝶寄居的情况下还能活著…… 这种痛苦,如同凤凰涅槃,慾火焚身后的再生。 哪有人能撑得住这种痛苦,不可能…… “朝儿……杀了我,杀了我……”萧君泽处在崩溃和疯狂的边缘,他让朝阳杀了他。 撕裂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温泉水。 朝阳用力困住萧君泽的手,摇了摇头。 不是她心狠,她不能……“活下来,算我求你,活下来……” “你的命,从来不属於你自己。”他是帝王,奉天需要他。 …… 扶摇看不下去,转身去了院外守著。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萧君泽一定会死。 朝阳对萧君泽也已经足够狠心,选择让蛊蝶寄居,选择让他生前还要经歷这般痛苦折磨…… 如若是他,他应该会直接杀了对方,至少不会让对方在死前再受折磨。 院內时常传出惨叫声,到最后,萧君泽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君泽,你不是想要天下吗?只要你活下来,我就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听到了吗?” 天下,她可以帮萧君泽得到。 如若胤承愿意,她想在一切结束之后,和他一起离开,永远都不再涉足朝堂。 “你……和天下,我都要……”萧君泽的声音很弱,他要朝阳,他不会放弃。 “萧君泽……”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只当萧君泽是痴傻说的胡话。“做人不能太贪心,你不能什么都要……” 得到这天下的人,註定与她无缘。 她朝阳不会委屈自己被困深宫,更不会……与別的女人共侍一夫。 第238章 萧君泽终究没撑住 她的心很大,大到想要四海为家。 她的心又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那个人身边也只能有她一个。 胤承和萧君泽不同,萧君泽对权利的渴求太过浓郁,他想要的是整个天下,他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胤承,心中有她。 如若在解决一切以后,胤承依然愿意放弃大虞跟她离开,她愿意……陪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朝儿,你是我的……” 萧君泽呼吸微弱的厉害。 朝阳是他的,他不会放手。 得到了这天下,他还会放朝阳走吗? 不会,绝对不会。 “萧君泽……”感受到萧君泽的呼吸停止,朝阳的心收紧了一下。 后背的伤口出爬出一只蛊蝶,在血液中展翅,绽放出美丽的色,展翅飞走。 朝阳的呼吸也跟著停止,摒气看著那只飞走的雪蓝色蝴蝶。 那只蝴蝶有巴掌大小,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南疆蛊蝶有魅惑人心的能力,蝴蝶身上的粉末致幻,蛊蝶本身攻击力不强,但却是极其难以对付的阴蛊。 蛊蝶可以大量繁殖,但凡是蛊蝶孕育出来的卵便会完全听命於自己的『父母』。 只要『父母』活著,所有的蛊蝶都会以它们为尊,等级制度很森严。 朝阳害怕蛊虫会在萧君泽体內乱窜,快速別开视线,不让自己去看那些蛊蝶绚丽的鳞片。 “萧君泽……萧君泽你醒醒,撑住,你要撑住……” 萧君泽没有了呼吸,也渐渐停止了心跳。 蛊蝶从萧君泽后背撕裂的伤口处一只接一只的爬出,居然没有到处乱窜。 朝阳惊愕於那些蛊蝶的离开方式,书中所说,蛊蝶同时破茧,会將宿主的身体撕裂。 惨不忍睹…… 但萧君泽身上,到目前为止只有一处伤口。 不確定他体內还有没有未曾破茧的蛊蝶,朝阳一刻都不敢放鬆警惕。 “萧君泽……” 不停的喊著萧君泽的名字,朝阳想让他再坚强一些。 意识渐渐模糊,萧君泽彻底失去支撑,浸泡在了温泉中。 温热的水流將萧君泽包裹,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回到了……他还未曾册封为太子的那一年。 记忆中,一切的童年时光,一切的美好,都在他成为太子之后,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早些年,隆帝就算早已不爱他母亲,至少两人还有过一段时间的相敬如宾。 可在他成为太子的那一年,一切都变了。 “君泽,娘的愿望只是希望你开心,天下和皇权都不重要,就算得到了一切又能如何?” “泽儿,娘不渴望你登基为皇,福泽万民,娘的心愿很小,只想让你好好活下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母后,您和父皇相爱吗?” 小时候,萧君泽会趴在长孙皇后的怀中,小声问一个他自己都不懂的问题。 “曾经相爱过,但后来不爱了。”长孙皇后从来都不避讳她不爱隆帝的事实。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她曾经满腔的热血和深爱,早就在那深宫中消磨的一乾二净。 “母后,为什么不爱了?” “因为这深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座宫殿能吞噬人心,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泽儿,你记住,这深宫之中没有真爱,你若渴望那高高在上的权利,就註定失去你最爱的,和最爱你的人。” “母后,泽儿不懂。” “將来等泽儿遇到了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就懂了……” 小小的萧君泽歪著脑袋,不明白什么样的女人能成为他一生的挚爱。 “泽儿,如若將来……你爱的人想要远离皇宫,而你却身居皇位,手握皇权,你会怎么选择?放她自由,选择皇位。还是放弃皇位隨她一起离开?” 原来这个问题早在萧君泽懵懂之时,长孙皇后就问过。 “泽儿都喜欢吗?”萧君泽沉默了很久。“为什么不能一起得到呢?” “母后,我都要。” 长孙皇后的神情凝滯了一下,笑著摇头。“傻孩子,有些东西,无法兼得。” “身居皇位,像父皇那样就能保护母后了,对吗?”萧君泽趴在长孙皇后怀里,再次开口。“那泽儿要皇位,泽儿想要强大,要保护好母后,保护好怀臣,保护好泽儿在乎的人。” 萧君泽想起来了。 他在小时候就做过选择了,他要皇位。 他要权利。 …… “萧君泽!” “萧君泽你醒醒!” “萧君泽……” 恍惚中,萧君泽听见有个女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透著急迫。 他想睁开眼睛,可是他没有力气。 “母后,泽儿好睏,想睡觉了。” “泽儿,回去吧,你还有你要保护的人,回去吧……” …… 药芦,后院。 朝阳確定萧君泽体內已经没有蛊蝶,將人从水中拖了出来。 扶摇算好了时辰,这时候萧君泽应该已经死了。 “醒醒……”朝阳无力的跪在地上,替萧君泽处理伤口,身体发颤。 “没用了。”扶摇上前试探了下萧君泽的颈部,摇了摇头。“心跳已经停止了,朝儿,他死了。” 朝阳全身无力的坐在地上,眼睛里透著黯淡的光。 萧君泽死了…… 她感受不到萧君泽的心跳和呼吸了。 这个人…… 她曾经迷恋过,怨恨过,平静过,逃离过…… 如今,他死了,就死在自己面前。 朝阳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酸涩的厉害。 …… “嘭!”突然,后山衝下来一个黑影。將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阿雅扔在了地上。 朝阳惊恐的看著那个黑影,全身发麻。 “蛊人……” 扶摇也惊愕的与蛊人对视,下意识將朝阳护在身后。 蛊人將阿雅扔下,呲牙看著四周包围他的暗卫。 转身往后山跑去。 “杀了他!” 朝阳没想到,那个蛊人居然还活著。 扶摇的呼吸有些发颤,惊慌的將已经奄奄一息的阿雅抱在怀里,阿雅身上的伤分明就是蛊人的爪伤。 “封锁后山,就算是烧山,也给我杀了他!” 扶摇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將阿雅抱紧。“阿雅……小傢伙……” 扶摇很在乎阿雅,这一点是无法偽装的。 蛊人伤了阿雅,扶摇已经失去了理智。 暗卫全都集齐,准备烧山杀了那蛊人。 朝阳也已经没有多余的思考能力,萧君泽终究还是没有撑下去。 “你死了,多亏……”朝阳无力的撑著身体站了起来,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萧君泽。“你死了,还怎么爭皇位……” 如今奉天马上就是別人的了。 萧君泽却没有撑下来。 “是你自己不要的……”这天下,是萧君泽自己不要的。 悲伤吗? 朝阳只觉得心口有些麻木。 生离死別,她已经见了太多太多。 “先救阿雅!”朝阳伸手接过阿雅,转头又看了萧君泽一眼。 阿雅母亲留给她的绢布上,还等著萧君泽来接阿雅回家…… 阿雅和萧君泽,到底是什么关係?朝阳还没有弄清楚。 而萧君泽,从始至终都还不知道阿雅的存在,就已经离开…… 第239章 阿雅是萧君泽的妹妹 毒谷,山脚下。 木怀成脸色微沉,后山起火了。 整个毒谷后山漫天火海。 “怎么这么大阵仗,这毒谷后山可是宝地,为了什么烧山啊这是?” “对啊,这后山一旦著火,多少生灵都得跟著遭殃。” “后山可是老者的地方,谁人敢点火?” “你们可还记得,当年死亡之地的大火?” 几个村民聚集在一起,年长的人说著当年崑崙山死亡山脉的大火。 “听说是为了杀一个蛊人,整个崑崙山死亡之地大火绵延数月未停。” 木怀成看了眼后山的山火,毒谷定然是出事了,他可以趁机溜进去。 …… 毒谷,药芦。 阿雅的伤很重,她从小天赋异稟,对毒人的毒有抵抗能力,但她太小了,只是这些伤也能要她的命。 “师父闭关不出,我……只能试试。”朝阳学艺未精,不敢篤定。 “朝儿……救她。”扶摇眼眶红的厉害,声音有些发颤。 朝阳点了点头,蹙眉让扶摇帮他清理医用刀具。 “有些不对劲。”朝阳看过萧君泽身上的抓痕,明显比阿雅身上的要小了很多。“蛊人的生长速度有这么快?这些黑色的毒液比之前更强。” 扶摇摇了摇头。“不知,但蛊人异於常人,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朝阳点头,连一剑穿心都能活下来,何况是…… “公子,全部暗卫集结后山,那蛊人似乎受了重伤,躲在了一个山洞里。我们的人已经锁定,周围已经用大火包围,就算杀不了,也一定困死他。” 门外,是暗卫紧张来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能让他再跑了。”蛊人是整个南疆闻之色变的物种,这是极其不可控的杀戮武器,绝对不能留。 朝阳警惕的处理著阿雅身上的伤,额头沁出稀罕。“鉤针,缝合。” 扶摇帮朝阳擦汗,將针放在朝阳手中。 “扶摇,伤口会不会感染就看天意了,阿雅能撑过今晚……就是她的造化。” 只要阿雅能撑过今晚,等老者出关,无论伤情有多严重,老者肯定都能救她。 “朝儿……”扶摇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阿雅,小声恳求。“阿雅是我舅舅的女儿,所以,她不能死……” 她要是死了,外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阿雅,是他那个十几岁便名扬四海,在他这个年纪就已经名满天下的舅舅……唯一留给外公的东西了。 朝阳去捣草药的手僵了一下,猛地回头。“阿雅……是谁的女儿?” “我舅舅,南疆唯一的外姓公子,景宸。”扶摇不是有意要瞒著朝阳,只是阿雅的身世……是老者心口的一道伤疤。 “景宸公子……”朝阳的身体有些僵硬,饶是她被困奉天京都,可依旧还是听说过南疆景宸公子的名號。 传闻景宸是南疆第一人,诗词歌赋武功医术皆是天下佼佼者。 可他的女儿,为什么会和萧君泽有关係? “为什么,那副刺绣上有萧君泽的名字?”阿雅和萧君泽確实眉宇间七分相似,连她都要误会…… “阿雅的生母,是长孙洛棲。” 手中的药物掉在地上,朝阳猛地站了起来。 长孙洛棲,是萧君泽的母亲,长孙皇后。“怎么可能!” 朝阳的声音透著浓郁的不敢相信,这不可能……长孙皇后到死都是隆帝的皇后,虽然后来被传疯癲將自己困在冷宫,可……朝阳知道她到死都没有离开过皇宫。 “我舅舅和长孙洛棲是在奉天的百盛宴上认识的,那一年奉天在西域拔得头筹,圣女白狸入奉天,奉天皇帝大宴四方,我舅舅作为南疆使臣,与长孙洛棲第一次见面……” 朝阳惊愕的抬手捂住嘴,缓了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都说长孙皇后与隆帝琴瑟和鸣,是从小青梅竹马的爱情。 原来,也不过是后人诉说吗? 朝阳只以为长孙皇后和宫中其他女人无异,只是一个被丈夫喜新厌旧遗忘在冷宫得不到爱的女人,鬱郁终生。可何时,她居然与南疆的景宸公子,有了一个孩子? 怎么可能! 长孙皇后一直未曾离开皇宫,这就说明……阿雅是在奉天皇宫出生。 整个皇宫,整个后宫都是隆帝的眼睛,皇后是如何在隆帝不知情的情况下將阿雅生了下来? “很难置信对吗?”扶摇摸了摸阿雅的脑袋,轻轻摇头。“我舅舅死在南疆,长孙洛棲送出阿雅后,殉情。” 朝阳心口突然疼的厉害,殉情这个词太沉重。 沉重到连灵魂都在发颤。 长孙皇后,是死於殉情? 哈…… 扶著心口,朝阳一步步往药芦外走去。 朝阳不知道长孙皇后是怎样的奇女子,她和南疆景宸公子还有隆帝之间又有怎样的悽美的爱恨情仇。 整个故事里面,朝阳没有听到萧君泽的名字。 可从始至终,最悲哀的,被拋弃的只有萧君泽一个人。 朝阳突然明白了,当年的萧君泽为什么出生便集万千宠爱於一身,却又在长孙皇后去世后,连一个小小奸臣都能轻易將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这一切,都是隆帝在背后默许…… 长孙皇后死了,隆帝对萧君泽即爱又恨。 而萧君泽心中唯一的光,也在长孙皇后死后,彻底黑暗。 原来,当初那个高高在上,坐在车上如同謫仙的少年太子,就是这么一步步……走进地狱的。 朝阳以前不明白,深宫是怎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才能让萧君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变得面目可憎,变得让她害怕。 原来,连他的母亲,都亲手拋弃了他。 “朝儿……”扶摇想要去扶朝阳,却被她闪躲。 “阿雅身世的秘密,就应该隨著长孙皇后的死,入土。”朝阳別开视线,听著院落中传来的雨声。 又下雨了…… 还好萧君泽已经死了,否则……他应该是最难接受这个秘密的人吧? “你在怨?”扶摇走到朝阳身边,再次开口。“是替萧君泽怨吗?” 朝阳摇了摇头,她不是替萧君泽怨,只是感慨处在皇家身不由己。 朝阳知道长孙皇后对於萧君泽来说意味著什么…… 那应该是萧君泽心底唯一的善念了。 “朝阳,活著……总会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扶摇也怨恨过,怨恨奉天带走了他唯一的舅舅。“我舅舅生前说过一句话,人生在世,如若不能隨心所欲,活著又有什么意义……” 这也是朝阳和景宸最相似的地方。 …… 隨心所欲? 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走出药芦,淋著雨往后院走去。 萧君泽还躺在温泉旁边,他应该……想要魂归故里吧。 第240章 木怀成朝阳见面 后山。 火势蔓延,蛊人被困在山洞中,呲牙警惕的看著四周。 他不敢出去…… 阿雅让他乖乖留在山洞。 “下雨了,儘快把他逼出来,公子要见尸首!” “是!” …… 后院,温泉。 木怀成趁著毒谷混乱,混进药芦。 “朝儿……”刚进后院,木怀成就看到了站在雨中的朝阳。 身体僵了一下,这个声音……朝阳很熟悉。 “朝儿……”木怀成也紧张的停住脚步,怕朝阳认不出自己,將面具摘了下来。 雨下的很大,庭院中有些淒凉。 朝阳深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没有思考的奔赴过去,用力扑到木怀成怀里,把人抱紧。“哥……” 是她在做梦,还是已经出现幻觉。 木怀成的身体僵了一下,抬起的手指僵在半空,慢慢抱住朝阳,轻声安抚。“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哥,他们说你死了……”朝阳哭著摇头,她以为木怀成死了。 “只是形势所迫,將计就计。”木怀成抱著朝阳的肩膀,把人拉到了角落里。“我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此次前来就是不想让你担心。” 他已经在南疆守了很久了,怕暗魅楼的人对朝阳不利。“朝儿,陛下最后的密函说已到南疆,你可有见他?” 朝阳的手指下意识握紧,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朝儿?”木怀成的心收紧了一下。 “哥,你把他带走吧……”朝阳指了指温泉旁的尸体,血液染红衣衫,鲜血淋漓。“他被蛊人所伤,是我的错……” 是她替萧君泽选了这条路。 萧君泽的死,她有直接责任。 木怀成惊慌的跑到萧君泽身边,试探了下他的鼻息,已经没有任何气息,连身体都已经僵硬冰冷。 “怎么会……”木怀成不能接受,他的君王……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明明,陛下说好……我木家军还在境北等您,您若死了,我们要如何?” 萧君泽若是死了,整个木家军便真的只能沦为叛军流寇了。 “哥……对不起……”朝阳单膝跪地,她知道萧君泽若是死了……对木怀成,对整个奉天来说意味著什么。“萧君泽重伤痴傻,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不会中毒,更不会死……” 所以之前她才会寧愿捨弃三年自由,也要求老者救他。 可终究,萧君泽还是死在了她手里。 “朝儿,这是陛下……自己的选择。”木怀成在雨中沉默了很久,轻轻揭开萧君泽脸上易容的麵皮。 朝阳应该是很在乎萧君泽生死的,所以才会將他偽装成这样,藏在身边。 “朝儿……此地不能久留,你可愿跟我走?”萧君泽死了,很多计划都要从新开始,他……不能丟下木家军。 “哥……我答应了老者,如若他肯救萧君泽,我愿牺牲三年自由留在毒谷,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离开。”朝阳摇头,擦了擦眼泪。“但是……哥,我在这里很好,很安全……” “山下还有暗魅楼的人,我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他们的目的,一定要小心。”木怀成知道朝阳能保护的了自己,毒谷也能护得了朝阳三年。 如此也好…… 萧君泽一死,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更別说带走朝阳。 “哥,怀臣哥哥……”朝阳垂眸,全身都已经湿透。 连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已经听说了……这是我们为人臣子的选择。”木怀成用力握紧双手,明明隱忍到手背青筋暴起,却还是要假装一切都是正確的选择。“至少,怀臣不负君,不负情。” “哥,在老者出关之前,你要儘快离开。” 既然木怀成对外已经是个『死人』,那她就绝对不能让他的身份暴露。 木怀成从怀中掏出一只木簪,放在朝阳手中。“和亲那日,见你……紧盯那簪手艺人看的入迷,哥哥……手艺虽不如那簪娘,但……” 朝阳握紧手中那只已经拋光一般的木簪,她的哥哥木怀成……一定是时常放在手中,才会有这簪子如今的光泽。“哥哥……朝儿只有你了,要保重。” 知道木怀成没死,朝阳已经宽慰。 她和母亲欠了木家太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了。 “朝儿,三年后,哥哥来接你。”木怀成伸手扯住朝阳,单手將人抱在怀里。“哥不会死,哥哥还要护著你。看著你追逐微风,看著你自由自在……” …… 药芦。 “公子,蛊人已死,火势蔓延到山洞,那蛊人一直未曾离开,待火势一灭我们便將尸骸寻来。” 扶摇蹙眉,总觉得一切太过顺利。 “盯紧,不可掉以轻心!”蛊人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对付。 “封锁整个后山。”如若那蛊人没死,绝对不能让他离开毒谷。 否则,毒谷附近的村落將会生灵涂炭。 “是……”暗卫声音发紧,起身快速离开。 一个蛊人,能让南疆大公子害怕到这种程度,绝对不容小覷。 …… “公子,后院有黑影离开。”有暗处的影卫发现木怀成。 “追!”扶摇蹙眉,黑影? “別追了……”朝阳从后院走了出来,被雨水浇透的髮丝散落,用那只簪子隨意束髮。 黑色湿润,肌肤胜雪,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大概就是眼前的景色。 “朝儿……”扶摇有些不解。 “是我的人,让他带走傻子的尸体。” 后院的树干上,数只绚丽的蛊蝶飞走,追著萧君泽尸体离开的方向。 原本,那颗枝繁叶茂的桂树,在蛊蝶飞走以后,瞬间枯萎……只剩枝干。 …… 山下。 木怀成带走萧君泽的尸体,打算先回北境。 “將军,边关急报,大虞女將军谢御澜亲自率兵北上,打算与我军开战,夺回被我军占据的十座城池。”身后,是军中情报线人。 “谢御澜……”大虞开山王,曾经的虎威將军谢威的女儿。 谢家世代虎將,谢威也是曾经唯一能与他的叔父木景炎打上几个回合的猛將。 木景炎曾说过,大虞若非有谢威在,他不出半年便能打到大虞皇宫,让大虞成为奉天的版图。 “將军,此女不容小覷。” 木怀成当然知道,能在大虞上元叛乱中凭藉一人之力镇压叛军,还能在被包围后突出重围的女人,绝对不简单。 第241章 萧君泽没有杀六皇子 毒谷,药芦。 雨下了整整一夜。 朝阳坐在屋檐下,全身湿透的坐了整整一夜。 扶摇无法劝说,只好將衣衫披在朝阳身上,在她身边放了火盆,怕她染上风寒。 雨慢慢停了,太阳出来后阳光比之前还要刺眼。 朝阳眯了眯眼睛,雨后的天有些朦朧,一切像是一场梦。 抬手摸了摸髮髻上的木簪,朝阳的心才沉了些许。 木怀成没死…… 至少,她还是有哥哥。 木怀成说,三年后,他在山下等她。 朝阳信他。 他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活到她出谷的那一天。 “奉天如今是何局势?”朝阳担心木怀成,更担心萧君泽死后的奉天。 “奉天……很有意思。”见朝阳终於肯说话,扶摇坐在一旁。“裕亲王萧承恩没死,拿著所谓的先帝遗詔,回了京都。” “先帝遗照?”朝阳麻木的问了一句。 “说是奉天的隆帝並没有將皇位传给萧君泽,而是传位为六皇子,萧悯彦。” 朝阳的手指动了一下,心口发颤。 当初……隆帝確实將皇位传给了萧悯彦,是她……假传了圣旨,毁了遗詔。 “那又如何,萧悯彦已经死了……”被萧君泽杀了。 “最热闹的就在这,萧悯彦没死。”扶摇摇了摇头。“萧君泽……还是太过妇人之仁,他应该斩草除根。” 朝阳手指收紧,心口突然疼的无法呼吸。“你说什么?” 她曾经因为萧悯彦的死……怨恨过萧君泽。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恨萧君泽毫无人性,更恨自己……假传圣旨,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六皇子。 “萧君泽没有杀萧悯彦,而是秘密將人藏在了奉天西郊南苑,可能是想让这个六皇子被囚一生,却不曾想……被萧承恩的人找到了,还以此为筹码,回到京都,与沈清洲对峙。” 如今的奉天可真是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沈清洲手中有萧君泽的遗腹『皇子』,萧承恩手中有六皇子萧悯彦。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朝阳垂眸深吸了口气,萧君泽……其实一直都没变吧。 只是,对她残忍了些。 “萧君泽……”死了算是解脱吗? “朝儿……”见朝阳身形有些不稳,扶摇快速起身將朝阳抱住。 一夜淋雨,心力交瘁,她也终於撑不住了。 “朝儿……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扶摇深意的问了一句,將朝阳横抱了起来,放在榻上。 …… “娘亲……” 朝阳昏倒没多久,阿雅就开始说胡话了。“娘亲……” 阿雅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在梦中……她会梦见谁? 暗室的门被打开,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外公!救阿雅。” 老者的脸色沉了一下,苍老了些许的脸上透著震惊。“蛊人?” 阿雅娇小身躯上,明显是被蛊人抓出的伤痕。 …… 毒谷,山下。 木怀成將萧君泽的尸体放在马车上,打算带他回北境。 和影卫交代了两句,木怀成掀开车帘却发现空无一人。 寥寥几只硕大的蝴蝶飞过,萧君泽的尸体已经不见踪影。 木怀成的呼吸一紧,四下去查找,却一无所获。 “木將军。”角落里,是萧君泽身边的暗卫。“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不可有误。” 木怀成眼底闪过惊愕,他试探过萧君泽的脉搏和鼻息,不可能有错…… 难道,这也是萧君泽计划的一部分? “將军,您擅自离开,有违陛下指令,回军营后,自行领罚。”暗卫拿著的,是萧君泽的帝王令。 “是!”木怀成恭敬跪地,见令牌如见萧君泽。 …… 奉天,皇宫。 “娘娘生了!”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生了一个皇子!” “陛下后继有人了!” “恭喜丞相大人,是位皇子!” 產婆和嬤嬤在院子里四处恭喜,宫中的婢女都为皇后捏了把汗。 沈清洲面无表情,淡漠的喝著手中的茶。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女儿……肚子里根本没有皇子。 无论生下什么,都是『皇子』。 “恭喜丞相大人,皇后產下陛下唯一的龙子,这就是我奉天的皇帝。”百官跪地,站在沈清洲阵营的人痛哭流涕。 “如此以来,丞相大人替幼帝监国,顺理成章,顺应天意!” 沈清洲垂眸,气场冷凝。“听说,叛贼萧承恩回来了?” “是……”大臣擦了擦汗,裕亲王萧承恩叛乱属实,如今已经不能是亲王了…… “还带了六皇子萧悯彦。”另一个大臣紧张开口。 对方来时凶凶,未必好对付。 “看来,裕亲王是做好了十足的把握。”另一个朝臣紧张开口,一时没有改口,嚇得脸色瞬间惨白,不停的扇自己耳光。“是属下嘴笨,是那叛贼萧承恩,他居然挟持六皇子,还带了假的先皇遗詔!” “你说是假的,朝中偏偏有人说是真的,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沈清洲不紧不慢,仿佛丝毫不將萧承恩放在眼中。 “这……”那大臣为难了,这可如何是好,偏偏是先帝的一些老臣极力反对幼帝登基,这件事…… “有些老臣,也该告老还乡了,你说对吗?”沈清洲將手中的杯盏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背后一阵发寒,惊慌的不敢呼吸。 自从先帝死后,沈清洲是越来越阴狠毒辣了…… 朝中但凡不隨心意之人,轻则暴毙,重则满门抄斩…… 若是沈清洲挟幼帝监国摄政,那便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 冷宫。 悽惨的叫声时常从夜幽庭传出,倒是冷宫,死一般的寂静。 倩儿提著吃的来看慕容灵,如今的慕容灵,哪还有半点曾经的傲慢。 身上的利刺被生生拔光,磨平了稜角。 “小姐,您慢点吃……”倩儿冷笑了一声,看著苟延残喘的慕容灵,似乎很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小姐,您这样就对了,您不能死。她越是想要您生不如死,您就越要努力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復仇的希望。” 慕容灵全身脏的厉害,那张绝美的脸也已经被凌乱脏污彻底遮掩。 嗓子被毒哑,慕容灵拼命吃著点心的手僵了一下,没有抬头看来幸灾乐祸的倩儿。 她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倩儿这个贱人有一点没说错,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 她要活著,她要看著沈芸柔和倩儿如何像她一样,生不如死,被人践踏! “小姐,皇后娘娘生了……” 慕容灵颤抖著身体坐在地上,视线有些凝滯。 “是个皇子。”知道慕容灵说不了话,倩儿再次开口。“丞相怕是要借幼帝摄政监国了。” “到时候……”倩儿俯身在慕容灵耳边,被她身上的味道刺激,嫌弃的捂住口鼻。“我们就更加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第242章 蛊人尸体已经找到 慕容灵嘴里塞满了点心碎渣,惊恐的看著倩儿,隨即喉咙里发出悲鸣。 “呜呜……” 萧君泽……不会死的,萧君泽没有死。 “陛……下……”慕容灵的嗓子沙哑的疼痛,撕裂般的喊出两个字。 不会死。 “我比你更希望陛下还活著,所以……我们更要齐心协力。”倩儿看了眼四周,偷偷开口。“陛下的暗卫已经偷偷来信,陛下还没死,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慕容灵惊慌的看著倩儿,紧张的捏著她的手腕,全身发颤。 这是真的,倩儿没有骗她,萧君泽没死。 他没死。 “你放心,在这件事上我不会骗你,毕竟骗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如今裕亲王萧承恩带著遗詔和六皇子回来了,沈清洲手里有皇后所生的『皇子』……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他们两方狗咬狗,注意力不会放在我们身上。”倩儿眯了眯眼睛,起身要走。“我们身为陛下的妃子,自然要替陛下分忧解难,若是我们能帮陛下除掉这两大隱患……” “那將来陛下归来,无论是前朝后宫再无威胁,你我……可就是陛下唯一的功臣。” 想一下,到时候陛下该会是怎样的恩泽。 慕容灵的眼眸闪过一丝坚定,只要萧君泽没死,只要她的陛下还活著,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粉身碎骨。 只要萧君泽能回来,她要报仇,她要將沈芸柔欠她的,加在她身上的伤痛全都还回来! …… 皇城,翊坤宫。 沈芸柔刚刚『生產』完,慵懒的靠在榻上,微微蹙眉。“吵死了!” 刚下生的孩子会哭,沈芸柔有些心烦。 “娘娘……奴这就將孩子抱下去。”奶娘紧张开口,想要將孩子带走。 “不必了,带过来,本宫瞧瞧。”沈芸柔抬手,让奶娘將孩子抱过来。 这孩子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也是经过重重挑选的,应该生来便是人中龙凤。 萧君泽出事,他的大皇子刚刚『出生』,就算是面子也要做到十足。 “嘻嘻……”小傢伙刚被沈芸柔抱在怀里,就不哭了,笑著去抓沈芸柔的手指。 柔软的触碰像是一道不轻不重的击打,让沈芸柔的呼吸有些凝滯。“小傢伙……” “娘娘,孩子和您这是上辈子就有的缘分!”奶娘赶紧跪地,笑著开口,想让沈芸柔对孩子多些好感,这样……这可怜的孩子,也不至於太过悲惨。 为了留下这孩子,沈芸柔在孩子出生后就让人杀了所有知情人,包括孩子的生母。 凡是知情的,活下来的人一个个都詹战战兢兢,生怕哪怕又被灭口。 “是吗?”沈芸柔冷笑,手指被小傢伙抓在手里。“眼皮都还没睁开呢,就知道谁的手指硬了?” 逗著小傢伙笑了一下,沈芸柔自己都愣了一下。 也许母性是女人的天性吧,可眼前这个孩子,仅仅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韵儿。”將孩子交给奶娘,沈芸柔下了床榻。 大宫女走了进来,示意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娘娘。” “萧承恩回来了?” “是。”大宫女点头。 “呵,带了先帝遗詔?”沈芸柔眯了眯眼睛。 “还有六皇子。”婢女有些担心,这先帝生前就忌惮丞相沈清洲,自然不仅仅留了一份遗詔。“陛下生前最器重的就是老臣范哲淹,这个人可是柴油不进的老顽固,萧承恩手中那份遗詔,十有八九就是他给的。而且……这个老臣门客眾多,学生眾多,不好对付。” “老臣老臣,先帝都死了,他这般忠心,不该隨先帝去?”沈芸柔冷笑。“赶紧送他上路吧。” “是!”宫女点头。“丞相也是这么吩咐的。” 沈芸柔扬了扬嘴角,他们父女齐心,就不怕这奉天被別人抢了去。 带著先帝遗詔来又能如何,就算是萧君泽回来了,她都不怕。 “萧君泽那边,確定死了?”沈芸柔眯了眯眼睛。 “南疆大公子亲自来信给丞相,说確定萧君泽应死了。”宫女点头。 “南疆扶摇公子?”沈芸柔楞了一下,这个人什么时候和父亲有了交涉? “大公子和丞相一直有秘密往来,何况……南疆现在政权更迭,大公子上位便需要各国支持才能稳固朝政,不过也是利益使然。” …… 南疆,毒谷。 “阿木!”阿雅噩梦中惊醒,惊慌的看著四周。 “阿雅!”扶摇紧张的跑到床榻边,鬆了口气。“怎么样?还疼吗?” 阿雅委屈的撇了撇嘴。“好嚇人。” “你乱跑什么,你要嚇死你爷爷。”扶摇又生气又心疼。 “扶摇……我去了禁地,对不起。”阿雅先认错了,然后四下看了一眼。“是阿木送我回来的吗?” “阿木?”扶摇楞了一下。 老者上前,脸色有些苍白。“你去了禁地?” “爷爷……”阿雅又委屈了。 “阿雅!”老者气得心口疼,扶著床榻开始咳嗽。 “外公!” “师父!” 朝阳熬药回来,见老者身体不適,嚇得赶紧上前。 “爷爷,呜呜,阿雅知道错了。” “那人居然没有杀你……” 老者深吸了口气,隨即有些惊愕。 “是阿木呜呜……爷爷,是阿木救了我。”阿雅擦了擦眼泪,视线落在朝阳身上。“姐姐,对不起……阿雅骗了你,伤你和小傻子的蛊人没有死,阿雅一直將他养在后山,是他救了阿雅。” 朝阳惊愕的捂住嘴,声音有些发颤。“师父,那蛊人还未成年,阿雅身上的伤確实是成年蛊人所伤。” 扶摇的脸色也沉了一下,他让人放火烧杀的,是救阿雅的蛊人?“不可能!蛊人生性残暴,他不会救人,只会杀人!” “不是的,阿木不是这样的,阿木很乖。”阿雅著急的喊著。 “外公,阿雅小孩子心性!”扶摇不相信。 “行了……”老者撑著床榻摇头。“阿雅有你外婆的天赋,那蛊人听她的,不足为奇。” “可……”扶摇楞了一下,可他的手下手,蛊人已经死了。 “公子!火焰以扑灭,山洞中找到了蛊人的尸体。” 就在这时,药芦外传来暗卫的稟报声。 空气有些凝结,朝阳紧张的看著阿雅。 隨即,一声响亮的哭声响起。“扶摇坏!阿木是我的!呜呜!我要阿木!” 第243章 老者允许朝阳下山 朝阳紧张的看了扶摇一眼,跟著他走了出去。 院落,两个暗卫將一具尸体放在院落里,上面盖著白布。 “把布打开……”扶摇蹙眉。 白布掀开,朝阳下意识別开视线。 被烧焦的身体实在惨不忍睹。 扶摇脸色沉了一下,示意手下將人抬走。 “阿木,呜呜,我要阿木!” “行了,別哭了!”扶摇走进药芦,蹙了蹙眉。“就算那蛊人救了你,也不能证明他无害,还是要斩草除根。” “扶摇坏!”阿雅挣扎的哭著,后背的伤口又裂开,小小的身躯不依不饶。 “行了,你少说两句。”老者沉默了许久,让扶摇跟朝阳出来。“你俩跟我出来。” …… 毒谷山下。 一群黑衣人到了山下,抬手停住脚步。 带头的人抬头看著毒谷,微微蹙眉。“杀上毒谷,就算杀不了朝阳,也不准让毒谷安生!” 他们,要逼老者將朝阳赶出山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我倒要看看,毒谷能护她到几时!” “是!” …… 大虞边界。 谢御澜亲自率领亲兵赶到关外,打算將奉天拿走的十座城池夺回来,以此为功向陛下邀赏。 “郡主!不好了……” “郡主!” 谢御澜刚刚进了营帐,副將就一脸大事不妙的姿態。 “好好说话,急什么!”谢御澜伸手扯住慌慌张张的副將。“什么事!” “王爷,王爷……知道您逃婚,还连夜偷偷跑到这境北来,很生气……”副將眼神闪躲,抬手挠头髮,欲言又止。 “直接说!”谢御澜一脚踹在副將屁股上。“磨磨唧唧娘娘闷闷的,怎么跟谢允南一个德行。” 一提起自家弟弟谢允南,谢御澜就气不打一处来。 “郡主……”副將嘆了口气。“王爷也没逼您一定要嫁人,但王爷说了……既然您有报国的心,就……就將小公子也送来,让您好好调教一下,爭取让他也成为人间龙凤……” 谢御澜端起茶盏喝了口水,一口气差点呛死自己。“咳咳咳咳……” “郡主!”跟隨谢御澜的两个婢女气得直翻白眼。“王爷什么意思?把个肩不能扛的给送军营来?” 副將上下打量了一眼谢御澜的心腹婢女。“比起你俩来,小公子確实更女人。” “你找死啊!”两个婢女想动手。 “行了行了,成何体统,遇事不要慌……”谢御澜脸都白了,还不忘让两个婢女淡定。“你们放心,谢允南那小子別的本事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还是有的,让他来边关受苦?比让他入宫当皇后还难,放心吧。” 谢允南不会来的,谢御澜极其自信。 “郡主啊,那万一……”万一开山王这次铁了心要膈应她们家郡主,这可怎么办? “呸呸呸,净说些不吉利的,赶紧的,把作战图拿来我看看!”谢御澜不能想,一想到谢允南就浑身鸡皮疙瘩。 副將赶紧將作战图掛上,指了指被奉天攻占的十座城池。“郡主,如今奉天自身难保,无暇顾及,木家军的首领木怀成死了,是最好时机。” “不可掉以轻心。”谢御澜看了眼作战图,蹙了蹙眉。“木怀成训练出来的人,不简单。” 谢御澜曾经在战场见过木怀成,不过……不是大虞与奉天的战爭。 木家军在木景炎死后就一直得不到隆帝重视,但木家军参与过北境的叛军镇压,她曾经有幸目睹过木怀成的作战水平。 用她父亲开山王的话说,虎父无犬子,木景炎的侄子,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有些可惜了。 奉天木家,將才世家,却都是英年早逝。 …… 南疆,毒谷。 “我要阿木,我要阿木!” 阿雅还在哭闹,后背的血已经浸透纱布,谁说也不听。 “好了好了,別哭了。”扶摇心烦意乱,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床榻上。“他没死!” “骗子!骗子!”阿雅不信。 “没有骗你,那具尸体一看就是成年人的尸体,是蛊人杀的暗卫,不是那个蛊人。”扶摇嘆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不过,蛊人是不可控的杀戮武器,绝对不能让他离开毒谷。” “阿木很乖,他很听话,他一直都在吃兔兔。”阿雅哼了一声,见扶摇不像是撒谎骗人才鬆了口气。“你不要骗我。” “没有骗你!” 老者站在一旁帮阿雅处理伤口,一直没有说话。 “嘘。”阿雅还在哭,扶摇蹙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朝阳也警惕的站了起来,握紧双手。 毒谷的暗铃响了,有人擅闯毒谷…… “又来了……”朝阳有些烦了,这些人……还真是比苍蝇还烦人。 “调动暗卫,擅闯毒谷者,杀无赦。”老者压低声音开口,气压冷凝。 “师父……”等扶摇离开,朝阳有些愧疚。“是朝儿……给您添麻烦了。” 这样下去,老者也会跟著不得安寧。 “为师教你的,都学会了吗?”老者转移话题,淡淡问了一句。 “学会了。”朝阳点头。 “萧君泽死了?”老者的手指颤了一下。 “没能撑过去……”朝阳眼眶泛红。 “你可恨?”老者抬头,看著朝阳。 “朝儿……不恨。”朝阳摇头。 “去吧,暂时离谷,不要让那些人知道。”老者自顾自的收拾东西,放朝阳离开一段时间。 只要那些人的注意力还在毒谷,朝阳离开就是安全的。 “师父……”朝阳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师父知你有心事,为师不问,你且去处理。”老者小声开口。 朝阳抬手擦了擦眼泪,她有心事,是因为不放心自己的哥哥木怀成。 萧君泽一死,奉天边关必乱,木家军就会成为孤军,孤立无援,甚至有可能会被沈清洲打为叛军…… 她不能让木怀成再出事了。 “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解决完你的事情,速回。你答应了留在毒谷三年,那可一天都不能少。”老者扬了扬嘴角,冲朝阳笑了一笑。 “师父……”朝阳擦了擦泪,起身抱住老者。“谢谢师父,三个月的时间,朝阳必回。” “那暗卫能护你,带著吧。” 朝阳点头,转身快速离开。 …… 毒谷山下。 朝阳从后山离开,避开所有眼线。 暗处,还是有一个黑影盯著朝阳,见她离开毒谷,快速转身。 “嗯……”就在那个暗线转身之际,被人从身后抹了脖子。 昏暗中,一双眸子深邃的盯著走远的朝阳,一路跟在身后保护。 第244章 谢御澜与木家军对战 奉天,边关十城。 东阳城。 木家军夺回了十座城池,占据了和大虞对立面的东阳城。 谢御澜亲自上北境,带领自己的亲军將木家军逼退,夺回了一城。 “郡主,您若是男子,那就是战神下凡!当年的木景炎若是遇上您,也得打个三天三夜。”副將拍谢御澜的马屁。 “怎么?听你这话,女人就不能是战神?”谢御澜正在磨枪头,反手见利刃对准了副將。“打仗不见你积极,马屁倒是第一个。” “郡主……您瞧您说的,我这不是……”副將一脸訕笑,再次开口。“郡主您真是厉害,我们镇守边关数月不曾夺回一城,您刚来就將东阳城拿下,士气大涨!” 副將的意思是一鼓作气,趁著现在继续开战。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谢御澜起身,比副將高了一个脑袋的身高有著十足的压迫力。 副將抬头看著眼前的女……將军,咽了下口水。 这哪里有半分女人的样子。 “骄兵必败。” 谢御澜起身走进营帐,伸手接过婢女递来的军情。 “可是郡主,如今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著木家军群龙无首,正是好时候。”副將跟了进去,有些不解谢御澜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停战。 “趁人之危?”谢御澜身边的婢女有些不屑。 “兵不厌诈,战场之上,何来趁人之危一说。”副將有些生气。 谢御澜看著作战图,一直没有说话。 “郡主,您要快些做决定,將士们都在等著。”副將急得跺脚。 “你可知,为將帅这,有几大致命弱点?”谢御澜手指请请敲打作战图。“一昧的死战硬拼,便极有可能被敌军诱杀。急躁不沉稳,就可能会因为眼前的一点小利或敌军的引诱侮辱而轻举妄动!用兵者不能慈,手段要硬,军规如山,主帅不发令,作为副將你可建议,不能煽动將士火焰,违者军法惩处。” 谢御澜虽是女人,但手段向来狠厉,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副將被谢御澜的强大气场惊了一下,本以为谢御澜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虽不至於任他摆布,但也应该会比之前的將帅听话些。 没想到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木家军如今被逼绝路,主帅被杀,与我们是血海深仇,把人逼到穷途末路,他们却进无门,退无路!对他们来说,那便是死战!若是木家军拼尽全力与我方死战,咬死到底,就算我们夺回全部城池,也至少死伤半数以上。” 谢御澜脸色一沉,声音越发低沉。 “凡用兵之法,將受命於君,合军聚眾!每个將士都是有家人的,以牺牲他们为胜利的代价,你觉得我们贏了吗?” 副將喉口一哽,竟被一个女人懟的哑口无言。 “那郡主的意思是……”副將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但谢御澜功绩在此,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拖,拖到木家军士气全无。”这个时候,她最不怕的就是耗时间。 大虞新帝上位,一心只在朝堂內耗之上,她只需要稳住边关即可,能夺回几座城池表表功绩便是。 何必牺牲太多將士,和被逼到穷途末路的疯狗爭斗。 “拖?”副將气得握紧双手。“那粮草供给……” “朝廷不缺粮,大虞连年丰收,耗的起!”谢御澜眯了眯眼睛,跟婢女指了指下一座城池的位置。“打扮成过路商女,先入华阳城打探军情,什时候木家军的人开始出现在酒肆楼,什么时候放出风声。” 到时候,就是他们进攻夺回下一城最好的时候。 “是!” …… 华阳城。 被谢御澜亲率亲兵,一夜之间打的节节败退,连忙退入华阳城,整个木家军垂头丧气,伤员眾多。 “將军,木將军不在,我们……连这十座城池都守不住……” “愧对將军!” “我们……无顏去见將军,不如以死谢罪!” “够了!”木吉是木家旁支,有些生气的吼了一声。“看看你们现在想什么样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將军,那谢御澜太猛,作战之法防不胜防,我们……” 木家军的使其有些萎靡。 木怀成不在,军队本就没有主心骨,这么一来…… “今夜偷袭敌军,一定要將东阳城夺回来!”木吉用力握紧双手,声音透著低沉的怒意。 绝对不能將木怀成辛苦夺回来的十座城池拱手他人。 …… 入夜。 东阳城,大虞驻军。 “郡主,不好了……”婢女声音有些没底气。 “怎么就不好了,军营前线少说丧气话。”谢御澜看了婢女一眼,再次开口。“元左,不是我说你,你跟著元祐好好学学,女孩子家家要矜持沉稳,不然嫁不出去。” 婢女被谢御澜说的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小声嘀咕。“小姐,您是不是许久没照铜镜了?” 怎么就不看看自己…… 谁敢娶? “什么事,直说。”谢御澜看著兵法,正在思考华阳城的作战方案。 “谢允南……小少爷,被王爷五大绑,威逼利诱,妥协了。”婢女帮谢御澜研磨,再次开口。“小姐,已经在路上了。” 谢御澜的手一抖,毛笔的墨汁直接懟在了脸上。“妥协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不怕死了? “谢小少爷说,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寧愿死在战场上,也不能……入宫为皇帝禁臠……” 谢御澜冷笑了一声。“呵,还挺有志气。” “小姐,我们要不要半路截杀……”元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谢御澜一个暴栗打在元祐脑门上。“女孩子家家的,整天打打杀杀,杀了他,你想让我们老谢家绝后啊?” 元祐鼓了鼓嘴,疼的呲牙。“那小姐您就看著那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比女人还美的哭包进军营啊?那可就不安生了,您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就因为我和元祐打了一只鸟烤了吃,我们还好心的问小少爷吃不吃,他就哭了三天三夜,说什么那是他养的锦鸡?” 谢御澜有些头疼,从小到大……在开山王府,谢允南能活到现在,也挺不容易。 “將军!” 突然,营帐外传来號角声,紧急军情。 “木家军偷袭!” 谢御澜蹙眉,冷笑了一声。“没有了主帅就是如同无头苍蝇,如此沉不住气。” 起身穿好盔甲,谢御澜拿起长枪翻身上马。 “今夜,让他们有来无回!” …… 华阳城。 “將军,谢御澜攻势太猛,撑不住了……” 木吉手心有些出汗,此时撤退……那木家军的士气就真的全完了。 “撤回来。” 身后,木怀成的声音透著低沉。 木吉惊了一下,慌张转身,就看见一个戴著银色面具的人,当年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將军……” “先撤回来!”木怀成蹙眉。“刚刚丟失一城,就迫不及待的夜袭,木吉……你仓促了。” 第245章 木怀成劫走谢允南 木吉惊慌跪地,双手抱拳。“將军,是木吉……乱了方寸。” “先下令,撤军!”木怀成气压低沉。 “可是將军,若是此时撤军,他们乘胜追击,华阳城怕是……”都保不住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撤退时有条有序,不许散落任何军旗武器。”木怀成脸色沉重的看著嘈杂的战场,谢御澜…… 这个女人,確实有实力。 撤退的號角声传出,木家军慌乱逃窜,但逃窜时並没有掉落军旗武器,看起来乱中有序。 东阳城,战地。 “將军,乘胜追击!”副將和一眾將士热血沸腾,打的木家军节节败退,现在正是时候! “等等。”谢御澜蹙眉,翻身下马。 看了眼地上车马撤退的痕跡,脸色一城。“穷寇莫追。” “將军,为何!”副將有些负气。 “对方仓皇逃窜,却能不遗落兵器战旗,你觉得,你能做到?”谢御澜反问。 副將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郡主的意思是有诈?” “不然呢?”谢御澜冷笑。 抬手下令,谢御澜示意全军撤回城中。 东阳城。 城墙之上,木怀成安静的站著,紧紧的盯著对方的一举一动。 “將军,您真是神了……谢御澜的人没有追上来。”木吉鬆了口气。 “谢御澜生性警惕,是大虞兵圣的徒弟,慌乱撤兵而不乱步伐,会让她觉得其中有诈。”谢御澜极其在乎手下將士的性命,没有把握的仗她不会打。 “可將军,就算这次我们侥倖撤了回来,將士的士气一定会受挫,您不能出面……”木怀成不能出面,木家军一定会萎靡不振。 “无妨。”木怀成將面具摘了下来,低沉著声音开口。“奉陛下之命守住边关十城,那便一城都不能丟。” “將军,您要亲自出战?”木吉有些紧张。 “传令下去,就说木家军魂在,永不言败,我木怀成与眾將士同在。”只要木家军团结一致,就算有人怀疑他没死,也不过是怀疑。 “將军……太好了!”木吉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的跪地。“將军,是木吉没用,让敌军夺走华阳城……” “谢御澜带了一万亲兵,这些人都是谢家亲自培养出来的,一人可敌的过十人,这不怪你。”木怀成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不能贏得了谢御澜。 谢御澜虽然是个女人,但战场之上,他不能將谢御澜看做女人。 这个女人比男人都要难以对付。 “將军,谢御澜做事雷厉风行,作战手段和武功同样强硬,我们在人数上已经占据下风,能否守得住……”木吉还是担心。 木怀成没有说话,他也同样没有底气。 谢御澜一直在镇压大虞內乱,没想到会突然来到边关爭夺三十二城池。 大虞皇帝当初失踪,本以为大虞朝政无暇顾及边关,没想到帝辛突然回去了,还將重心放在了边关三十二城池上。 很明显,帝辛是知道萧君泽出事了,趁人之危…… …… 大虞,皇宫。 “陛下,御澜郡主去了边关便夺回一城,真是我大虞女中豪杰!” 胤承心情不错,点了点头。“谢御澜確实是难得一见,开山王生了个好女儿。” “陛下,那立后之事……”有大臣还是担心皇族子嗣问题。 前朝后宫向来相辅相成,没有子嗣皇权不稳。 “朕说过多次,御澜郡主的心都在家国天下之上,你们这些朝臣倒是一个个只会说风凉话!边关不稳,朕绝不立后!”胤承气压冷凝,皇后之位,除了朝阳……谁都没有资格。 “陛下……”老臣紧张的擦了擦汗水,再次开口。“就算不立后……您看著暖床嬪妃也得有几个,如今百姓议论您……有损皇威,何况子嗣单薄,皇权不稳。开山王虎视眈眈,太后那边还苟延残喘,为了我大虞皇家血脉,陛下……” 老臣也是忠臣諫言,胤承无力反驳和生气。 他既然要这天下,要这皇权,那就应该考虑到……后宫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何况,前朝后宫向来制衡,他…… 无法做到后宫空设。 唯一可以做到的,是他可以保证不会去碰那些女人。 他的子嗣,只能是与朝阳。 “刘老可有心仪人选?”胤承终究是鬆了口。 老臣连忙擦了擦汗,早有准备。“您看看,这都是適龄女子册。” 胤承蹙了蹙眉,没什么心情。 將册扔给身边的大太监,起身开口。“你看著处理。” “是……”太监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 三日后。 边关,华阳城。 木家军的士气在偷袭撤军之后就大受损伤,加之木怀成死后群龙无首,果然有沉不住气的將士违背军令偷偷跑出军营去城中喝酒。 “咱们將军……天生神勇,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陛下也失踪了,我们还这般苦苦守著,早晚是要战败的!” “就是,那谢御澜太猛了,根本就不是女人,这样的女人哪个敢娶?” “木將军一死,我们便是叛军流寇,这般下去,就算不被谢御澜赶尽杀绝,也会……被朝廷清缴。” 酒楼中,已经有將士满腹怨言。 朝阳一身劲装,蹙眉握紧了杯盏。 如今华阳城已经如此,想来……对方很快就会发动攻击。 “小哥,打听一下,大虞敌军主帅,什么来头?”朝阳伸手拉住上菜的小儿,小声再次开口。“怎么看著这些兵爷,一个个萎靡不振?” “这是被打怕了,敌军是大虞开山王的女儿,御澜郡主,这个女人身高八尺有余,怒目凶相,没有半点女人的样子。听说是大虞兵圣的关门女弟子,唯一的女徒弟,厉害著呢。”小儿压低声音,怕招惹麻烦。 朝阳蹙了蹙眉,看来……这个谢御澜很难对付。 大虞兵圣?她倒是听母亲白狸说起过,虽不能与鬼谷先生相提並论,但也绝对是当今在世的能人之一。 手指请请敲打桌面,朝阳扔下碎银子起身。 她要去提醒木怀成,將士士气溃散,敌军必然趁势攻击。 华阳城,危以。 …… 关外,东阳城官道。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往东阳城赶去。 “慢点,慢点,顛死了,小爷这屁股都快开了!”车里,谢允南糊了一脸蜂蜜,来边关都不忘保养自己那掐的出水来的皮肤。 “少爷,您糙点儿吧,马上到军营了,您这般精致……人家会把你当女人的。”书童一脸欲哭无泪。“到时候您被欺负了,又要哭了。” “胡说八道,小爷天下第一俊美,谁人欺负我那就是嫉妒!”谢允南拿著小铜镜继续抹蜂蜜。 那蜂蜜在脸上凝结成一个个的小珠子,暗黄暗黄的,就像长了一脸水痘。 “嘭!”一声闷响,天下第一俊美的谢家小公子,被人劫路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开山王的儿子,我姐姐是谢御澜!”谢允南一害怕,自己先报家门了。 木怀成面具下的嘴角扬了扬。“找的就是你,跟我们回去坐坐吧!把人带走!” 说完,示意木吉把人带走。 “女人?”木吉掀开车帷幔,將谢允南扛在肩膀上。“还是个长得奇丑满脸麻子的高挑女人?” “你放屁,小爷天下第一俊美!”谢允南嚇得不敢动,但不能有人质疑他的俊美。 “带走!”木怀成蹙眉,要儘快撤离。 第246章 谢家娇嫩独苗谢允南 谢允南和书童被截走,留下一地狼藉。 华阳城。 把人扔到了柴房,木吉一脸嫌弃。“看不出来,小娘子还挺沉。” “听说谢家是个公子,怎么会是个女人?”有人不解。 “確实是个男人。”木怀成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谢御澜那边很快就会知晓,全军做好准备。” 木吉点头,冲几个將军使眼色。 几个將军虽然知道木怀成没死,但他们不能说,这种事情说出去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啊,行,我们先去整顿军队,这个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默认不提木怀成没死的事情。 无论如何,木怀成只要在,军心就是稳的。 “將军,这是个男人?”等其他人离开,木吉提著谢允南的手指一脸嫌弃。“这手嫩的,楼的姑娘都比不过。” 木怀成揉了揉眉心,当了半辈子將军了,第一次为了边关军做这种土匪劫人的事情。 拿水泼在谢允南脸上,木怀成坐在一旁。 “啊!”谢允南被惊醒,一脸恐惧的看著四周。“你你你,你们什么人。” “木家军。”木吉冷笑。 “匪寇!”谢允南惊慌的喊著,双手被绑,慢慢后退。 “匪寇?”木吉笑了。“还真是男的。” “小爷当然是男的!”谢允南明明害怕,却还是梗著脖子。 “真看不出来,那谢御澜长得五大三粗像个男人,她弟弟居然比女人还美。”木吉一脸讽刺。 “你胡说!”谢允南要梗著脖子站起来,一看一旁安静不说话的木怀成,嚇得又缩了回去。“你……你们劫持我想干什么?威胁我姐?我告诉你们,我姐很嫌弃我……你们绑架我她肯定很开心,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看著谢允南那怂样,木吉就一脸瞧不起。“抓你来可不是为了威胁你姐的,我们就是要杀了你,把你的脑袋掛在桅杆上,以敬我木家军死去的將士!” “你!你太过分了!我……”谢允南嚇得脸更白了,全身发抖,憋了很久,终於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你杀了我……杀了我,我这么俊美,多可惜。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呜呜……你看我什么都能干,我可以给你们干活。” 木吉一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抬手指了指谢允南。“就你这样的还能干活?” “我,我这样的怎么了?大不了我给你们洗衣服做饭,挑水劈柴?”谢允南想了想,求生欲极强。“要不我给你们捏肩捶背?” “得,一傻子……”木吉翻了个白眼,转身看著一直气压很低的木怀成。 “行了,別嚇唬他了。”再次揉了揉眉心,木怀成站了起来。“先关著,看谢御澜那边的动静。” …… 东阳城。 “將军!” “郡主!” 去接谢允南的手下惊慌的闯进营帐。“郡主,不好了,小公子……被人劫持了。” 谢御澜脸色一沉,猛地站了起来。 谢允南被劫?“木家军乾的?” “现场有这个……”元左將一块木家军令放在谢御澜手中。 谢御澜的脸色越发沉重,手指慢慢握紧。 木家军是奉天的正规军,一个个都是木家的亲兵,居然会干出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 这木怀成死了,剩下的就是乌合之眾! “郡主,我们怎么办?”小公子在敌方手中做人质,这种情形很难不顾及小公子的生命安全。 何况,谢家就这么一根纤弱又『美丽』的独苗。 “去给木家军备一份礼,送点粮草,就说……辛苦他们帮忙养著舍弟了,若是不够,可以再要。”谢御澜声音低沉,將手中的木家军令生生捏碎成了粉末。 “將军……”副將一脸震惊,这可是开山王府的小世子啊!“郡主,不可,若是开山王怪罪起来……何况,您也说了,木家军穷度陌路,万一做出疯狗的事情来。” “他们既然劫持了谢允南,就说明谢允南对他们是有用处的,不达目的之前,他们不会杀了他。”谢御澜脸色一沉,再次开口。“既然不会有生命危险,让他歷练一下,知道什么是人间险恶也不为过!” 副將嚇得额头直冒冷汗,这可如何是好。 …… 华阳城。 谢允南被绑在军营中,一个劲儿的打喷嚏。 “少爷,您这是染了风寒?”书童也被五大绑,两人背靠背哭了起来。 “那悍妇肯定不会救我的,想我谢允南年方十七俊美不凡,就死在这些匪寇手中了,我不甘心……”说著,就又哭了起来。 “少爷,您別哭了,还没死呢。”书童哭著打了个嗝。 谢允南愣了一下,四下看了一眼。“是啊,还没死呢。” 营帐被掀开,木吉拿著伙食走了进来。“吃吧。” 双手被解开,谢允南一脸嫌弃的看著军营的伙食。“这是人吃的吗?” 不至於这么虐待他吧? “你说什么?”木吉的气压低沉。 “你……”谢允南嚇得和书童蜷缩在一起。“你嫉妒我的俊美。” 让他们吃这种东西,这就是虐待。 “呵,不吃是吧?行,那就饿著。”说完,木吉將饭菜全都端走了。 …… 第三日。 谢允南就已经饿趴下了。 別说窝头乾菜,就是给剩饭都吃了。 “少爷!香哎……”小书童一脸惊愕。“这窝头还能放菜。” 谢允南一脸不吃嗟来之食的傲娇样,伸手嫌弃的拿起一块窝头,吃了一口,沉默了许久。 哭了起来。 开山王家小世子,虽说是妾室生的,可奈何整个王府就这么一根独苗,从小那不仅仅是锦衣玉食,简直是五指不沾阳春手。 如今居然被这些匪寇打劫了来,还逼著吃这种猪食。 “少爷,您別哭啊。”书童也跟著哭了起来。 营帐外,木吉烦躁的走来走去。“將军,这谢御澜当真这般绝情?自己弟弟在我们手里,居然……居然还送来了粮草?” “將军,她这是在侮辱我们,依我看,就该宰了这小白脸,然后出兵与她们斗到底!”木吉生气开口。 “也许她就是这个想法。”木怀成眯了眯眼睛,这个谢御澜……当真是不按套路出牌。“既然她想让我们帮她养著弟弟,那就如她所愿,將人弄去干点杂活。” 谢御澜,这是想要拖著他们木家军。 “將军,那小白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您看看他那个样,抓他的时候脸上还敷了什么蜂蜜!楼的姑娘都没他精细。” 一说起谢允南,木吉就一身鸡皮疙瘩。 “行了,別太为难他。”木怀成在盘算著,如何最短的时间內將东阳城夺回来。 …… 木家军,伙夫营。 朝阳摸著围墙溜了进来,微微蹙眉。 木家军现在守卫鬆散也就算了,一个个士气大减,这样下去如何应对谢御澜的再次进攻? 有些替木怀成担心,她知道木怀成无法直接出面,但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哎呀这都是什么啊,太脏了,本公子怎么能做这种脏活!”谢允南委屈的不得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身边的『柱子』就哭了起来。 朝阳躲在角落里,莫名其妙就被一个人抱住双腿,还哭了一身眼泪。 第247章 萧君泽果真没死 朝阳一脸懵逼,这是哪来的哭包? 军营里还有这种? 谢允南抱著朝阳的腿,还上下摸了摸。“宝嘉,你怎么瘦了,呜呜……” 等了许久,没等到自己的书童回应,谢允南这才边哭边抬头看了一眼。 “你你你!你是谁啊!”谢允南嚇得连连后退。 朝阳蹙了蹙眉,伸手扼住对方的脖子,威胁他不许出声。 谢允南一脸惊恐,水汪汪的看著朝阳,又来了一个母夜叉。 比他姐还母夜叉。 “你是什么人?”朝阳打量了谢允南一眼,看他身上的穿著不像是这军营中的將士。 “我……我是谢允南,谢御澜的弟弟。”谢允南的求生欲总是很强,別人问什么就说什么,生怕对方不高兴弄死自己。 “谢御澜的弟弟?”朝阳挑了挑眉,瞭然。 应该是哥哥把人绑来的。“巧了,我是木怀成的妹妹。” 谢允南一脸好巧,伸手握住朝阳的手。“幸会幸会,我年方十八,姑娘?” 谢允南把自己说大了一岁,这样显得更成熟。 朝阳一拳打在谢允南那张柔美到人神共愤的脸上。“我哥哥木怀成死在你们大虞將士手里。” 谢允南被打懵了,沉默了片刻,哇哇大哭了起来。 “打人不打脸,你这女人怎么这样!你这样是嫁不出去的!” 朝阳没有理会谢允南,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往主帅营帐走去。 “什么人!”身边,木家军的守卫发现了朝阳。 “木家,先帝亲封的朝阳郡主。”朝阳亮出身份,木怀成不能当眾出面,她就要替木怀成守住边关十城。 她无法和大虞为敌,因为有胤承在。 但至少……她能保证边关十城和木家军的安全。 “朝阳郡主,您……”木吉认出了朝阳,惊慌跪地。“郡主,您还活著!” “掉落悬崖大难不死,替哥哥来帮你们。”朝阳將谢允南扔在地上,看了眼从营帐走出来的木怀成。 木怀成心口一紧,朝儿…… 紧张上前,木怀成却不敢太过激动。“朝儿……” 军中眼线杂乱,难免有沈清洲的人,她这是…… “木吉將军。”朝阳冲木怀成笑了一下,视线是看著木怀成,但话却是说的木吉。“和亲路上,承蒙木家军照顾,朝阳不能见死不救。” “郡主……”木吉眼眶有些泛红。“郡主,是我们护送不利,陛下……” 陛下失踪,將军假死。 “可有些话,我必须要说一下。”朝阳知道,她在军中无威信,只能靠木吉。“今日我溜进军营,军中將士散漫,守卫之人消极怠工,楼酒肆到处都是我们的人,这样下去……大虞不战自胜。” 木吉心口紧了一下,被直接说在脸上,有些愧疚。“末將……监察不严。” “心慈不掌兵,这一点木吉將军比朝阳更清楚。”朝阳看了眼四周的將士,压低声音。“將士军心溃散之际,军法惩戒是为了刺激军心,在惩戒的基础上施加仁慈,是为了鼓舞士气。” 木吉惊愕的张了张嘴。“木吉受教。” 冲朝阳作揖,木吉退了下去。 抓典型严惩,在军中声势浩大杀鸡儆猴,然后再给他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让將士为之亢奋,军心自然凝聚。 “朝儿……”木吉离开,木怀成伸手抓住朝阳的手腕,拉进军营。 谢家小公子被人遗忘在地上,脸上被打的红肿,哭都没人看他。 这个女人怎么比他姐还凶? …… 营帐。 “朝儿,军中人多眼杂,还是会有沈清洲眼线的,你……”木怀成有些担心,不放心朝阳现在的处境。 “萧君泽……归故里了吗?”朝阳低头,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她其实也想来看看,萧君泽葬在了哪里。“是我有愧……” 萧君泽的死,朝阳虽然不说,但心里还是愧疚和自责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萧君泽不会死。 朝阳有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命运总是逼她做出一些选择。 当初隆帝逼她宣读遗詔,她被迫假传圣諭。 如今,又被迫为萧君泽选择了蛊蝶祛毒,终究还是……让他死在了自己手里。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看著自己的双手。 她从未想过要杀萧君泽,哪怕萧君泽伤害她的时候,她也未曾想过要这个人死。 她只是想要远离,想要从此以后再不相见。 “朝儿……”木怀成紧张了一下,不知道萧君泽尸体不见的消息要不要告诉朝阳。 “哥,萧君泽不在了,木家军一定会被沈清洲清剿,我不能不管你们……”朝阳摇头。 所以她提前下山了。 木怀成嘆了口气,伸手將朝阳拉到怀里。“朝儿,你该多为你自己想想。” 这么一来,朝阳出毒谷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没有了毒谷的保护,他们木家军能护朝阳几时。 自身难保的情况下…… 木怀成没有把握。 “所以,速战速决。”朝阳要帮木怀成对抗谢御澜,速战速决。 绝对不能硬拼。 夺回东阳城,整顿军纪,死战,死守! …… 木家军,华阳城外。 几只蓝色的绝美蝴蝶飞过,在昏暗的夜空中闪过一抹晶莹。 一个高大的身影看著军营的位置,慢慢抬手。 蝴蝶落在那人手指之上,隨即快速飞走。 “陛下,可否露面?”身后,暗卫小声开口。 “朝阳身边……”萧君泽蹙了蹙眉,视线一直落在军营处。“那个暗卫,是沈清洲的人。” “那!要不要告诉朝阳郡主?”手下有些担心。 这一路,萧君泽一直都在护著朝阳,背地里帮她除掉一些杀手和眼线。 “先不著急,等等看……”萧君泽蹙眉,脸色苍白一看就没有血色。 他后背的伤还没有完全癒合。 这次死里逃生,几乎用掉了他半条命。 醒来那一刻,他本想儘快回到朝阳身边,可朝阳身边……居然留下了沈清洲的人。 那个叫何顾的影卫,是沈清洲的心腹,他曾经见过。 “咳咳……”萧君泽咳嗽了一下,手心全是血跡。 “陛下!”手下惊慌的扶著萧君泽。“您的身体还很弱,这次能活下来已经是上天眷顾,您不该……” 不该长途跋涉,不辞辛苦。“郡主这边我们盯著便是……” 萧君泽摇了摇头。 他不放心。“谢御澜……没有那么好对付。” 朝阳对上谢御澜,未必能有胜算。 朝阳虽然熟知鬼谷兵法,可她从未上过战场,在经验方面终究纸上谈兵。 而谢御澜,她从小在军营长大,经验和带兵经歷胜过一切。 “咳咳咳……”萧君泽咳嗽到脸色越发苍白,蓝色的蝴蝶似乎感受到萧君泽的虚弱,纷纷縈绕在萧君泽身边,像是在守护他。 这次……倒是因祸得福,这些蛊蝶一直都在他身畔守护。 第248章 朝阳是咬人的狐狸 木家军营。 “有人玩忽职守,导致军心溃散!此乃行军重罪!论军规应如何?”木吉抓了几个典型,他突查军务,这几个人却在华阳城喝酒! “將军,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几个人都是平日里跟著木吉的人,有的还立过功绩。 “你们几个平时都是跟著我的,军规铁律你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木吉气的脸色发白。 “如今战事在即,你们却如此漠视军规!让我如何饶你们!” “將军!你饶了我们吧!念在我们是初犯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將军!” 几人跪地求饶,所有將士都看著,谁都不敢说话。 也不敢求情。 “东阳城丟失,我们愧对木將军,可你们呢?竟还有心情去喝酒?”木吉怒意浓郁,看著身边的將军再次开口。“按照军规,该当如何处置他们?” 那副將脸色一白,紧张开口。“將军,按律当斩,可……” 可现在是用人之际,木家军本就人数不足,这时候斩杀有功將领…… “將军,求您饶了他们这一回吧,他们不敢了。”有人替他们求情。 “將军,刘统领有功在身……”副將也跪地。“何况,木將军没了……东阳城也丟了,他们……心有不甘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如若此时敌军来犯,你们却在喝酒,再丟一城,该当如何?”木吉冷眸问了一句。 求饶的几人都不说话了。 “木將军不在,我知你们有怨言,可丟失了城池,就算去了地下,你们有何顏面面对將军?” 几人都不再说话,自从木怀城出事以后,他们虽然不说,但每个人心里都很难受和自责。 “木吉將军,是我们错了,按照军规该怎么惩处我们都认了。” 犯错的几个人都认罪了。 只是將士没有死在沙场上,终究是一种遗憾。 …… 不远处,营帐。 木怀城掀开帷幔看了一眼,慢慢垂眸。 “哥哥手下之人多忠诚,值得欣慰。”朝阳坐在桌案旁,给木怀成倒茶。 木怀成转身坐在朝阳对面,接过茶盏。“谢御澜用兵无章法,现在她的弟弟在我们手里,不知能拖多久。” 木家军怕久战,在人数和军餉上都不占优势。 “不能再拖,谢允南在咱们手中,谢御澜肯定以为我们想要拖延时间……因为他们自信我们群龙无首。”谢御澜自然是自信木家军没什么作战能力,尤其是前几日接连偷袭败落而逃这些事让对方放鬆了警惕。 “主动出击,我们需要一个適当的藉口。”木怀成將茶盏推到一旁,需要一个藉口鼓舞士气。 “当初大虞的將士之所以对木家军发动攻势,是因为他们的將领被杀,引起眾怒。”朝阳提前和木吉了解过军情,对当初的战事持怀疑態度。 是什么人诬陷木家军,故意激化木家军和大虞边关军的矛盾。 “你在眾將士心中的地位不可估量,我们可以……”朝阳俯身在木怀成耳边,小声开口。 木怀成愣了一下,无奈的扬了扬嘴角。“好。” 他们家朝儿不是纯白的兔子,是只咬人的小狐狸。 …… 东阳城。 “郡主,陛下旨意,让我们儘快出击,夺回剩余城池,將木家军逼到绝境。”胤承在逼木家军。 如今木家军进无路,退无门,若是逼到绝境唯一的活路就是撤进奉天江南之地。 彻底造反,占据江南十二城,拥兵自立。 谢御澜自然明白胤承的用意,可谢允南还在那些人手中。 木家军现在群龙无首,挟持谢允南无非就是要拖著…… 既然已经丟失了东阳城,他们想利用谢允南威慑谢家亲兵,以此保住剩余的九城。 眼眸暗了一下,谢御澜揉了揉眉心,谢允南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偏偏她还不能轻举妄动,谢家就这么一根独苗。 “郡主!” “郡主……” 军营外元左和元祐跑了进来,一脸惊恐。 “说。”谢御澜心臟承受能力强,也经不住他们再三嚇唬。 “木怀成死后被葬在东阳城……东阳城被我们占据。” “然后呢?”谢御澜有些不耐烦。 “然后,昨夜我们军中不知是谁,醉酒去撅了木怀成的坟,还將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掛在了城门上……” “啪!”谢御澜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占据东阳城后,她已经明確下令,木怀成虽是奉天將军,可也是猛將,任何人不许对他的坟冢不敬,什么人居然如此大胆。 “將军……”元左元祐紧张的跪地,声音有些发颤,他们知道谢御澜真的生气了。“有镇上的人看到是我们的人做的,可没有人承认……” “整顿全军,这种事必须严惩!”將敌军將领的坟墓挖出来,还曝尸!这是在激怒木家军。 谢允南还在对方手中…… “將军!不好了,木家军突然偷袭,来世凶猛!” “將军!” 號角突然吹起,木家军主动发起进攻。 谢御澜烦躁的一脚揣在桌案上,这是將对方激怒了。 不过谢御澜並没有將对方看在眼中,没有了木怀成,木家军就是一盘散沙。 不过是胡乱进攻发泄而已。 她疲於应付而已。 “守好城门,不许迎战!” 这种事,是他们理亏。 …… 木家军。 “將军,让我们去战场,將军,我们愿意死在战场上。” “將军,他们如此侮辱我们木家军,如此侮辱將军的尸体……” “呜呜!” 几个被绑的统领情绪失控,红了眼眶。 “將军!” 木吉蹙眉,双手握紧。“既然如此,允你们戴罪立功,只要夺回东阳城,我便免了你们的罪责。” 几个人惊慌的看著木吉,眼泪在眼眶凝聚,跪地磕头。“谢將军!” 木將军於他们有恩,他们违反军纪是罪,可他们不愿意死在自己人手里。 如果一定要死……將士拋头颅洒热血,应该死在战场上。 木家军全军激愤,所有人都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他们木家军可以败,但主帅不能被侮辱。 木怀成已经死了,他们怎么能允许自己將军的尸体被敌军如此践踏。 …… “这般利用人心,居然有些不忍……”朝阳嘆了口气,计谋虽然是她出的,可不忍的也是她。 两军交战兵不厌诈,她虽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毕竟是要让这些將士上战场杀敌的。 刀剑无眼,死伤无数。 朝阳从未真正见识过战场,怎样的残酷……她也只是在书中见过。 “战场血腥,你不要去了。”木怀成心疼朝阳,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 “哥哥,战场无情,朝阳愿做你的利刃。” 助你夺回城池,战无不胜。 第249章 朝阳对战谢御澜 木怀成点了点头,戴好面具,气压冷凝的走了出去。 “小姐,京都传来消息,裕亲王与丞相沈清洲的人已经宣战……京都一片混乱,萧君泽的重臣都被清剿,暗杀的暗杀……满门灭口的灭口……” 萧君泽一出事,沈清洲的人迫不及待的要对萧君泽曾经的重臣下手。 朝阳早已预料,可却没想到京都如此惨烈。 这血雨腥风已经从关外一直瀰漫到了整个奉天。 萧君泽一死,牵扯甚广。 有太多的人备受牵连。 “小姐……”见朝阳脸色苍白的后退,影卫有些担心。 “何顾……若是萧君泽没死,那些支持他的老臣,重臣,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沈清洲大换血,死的必然都是錚錚铁骨。 但凡肯投靠沈清洲的人,绝对不会被满门灭口…… 是她的错,她不该……让萧君泽死。 “小姐,萧君泽死还是活著,京都都会血雨腥风。”沈清洲得势死的是萧君泽的人,萧君泽得势,死的就是沈清洲的人。 “可那些老臣满门忠烈……”朝阳呼吸发颤,眼泪在眼眶凝聚。 “小姐不必难过,何为忠臣?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既然他们认定了自己的主子,那便死而无悔。”何顾想要安慰朝阳,这件事本和她没有关係。 “立场不同……”朝堂局势瞬息万变,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著。 为人臣子,为人將领,为君生为君死,为了他们心中的信仰,可以牺牲一切。 …… 关外,驛站。 “噗!”萧君泽吐血,昏迷了整整一夜。 “中阁老满门被杀……” 暗卫刚说完,萧君泽就再次吐血。 中阁老是朝中老臣,是当年支持长孙皇后的老臣。 他受长孙皇后所託,一直对萧君泽照顾有加。 萧君泽新帝登基,阁老也一直都在朝中替他周旋。 “你们……没有將话带到?”萧君泽眼眶红肿的厉害,身体因为隱忍而瑟瑟发抖。 双手握紧到发麻,手背和面部的青筋异常凸起。 萧君泽的心也是肉长的,他也会痛。 “已经將陛下您还活著的消息告诉阁老,让他暂时向沈清洲低头,只要能活著……等您回来。”暗卫跪在地上,身体同样发抖。 他也在替阁老悲鸣。“陛下……阁老让属下传话,他说……范家满门忠烈,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沈清洲如今是在杀鸡儆猴,他们低头或许有用,可他们不肯。范家忠烈……只有他们死了,陛下您……才能坚定回去的心。朝臣才能,念及您的仁政,看清沈清洲的真面目。” 阁老这是……在用他们一家人的命,替萧君泽拉拢朝中臣心,同样也是在逼萧君泽回去,夺回属於他们的一切。 “阁老还说,让您为范家满门……报仇……他们会在泉下支持您,永远守护您。”暗卫重重磕头,他知道这懟萧君泽意味著什么。 他肩上有担子,他要完成,拼尽一切。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全身依旧抖的厉害。 为君者,又何尝不是有著太多迫不得已。 “沈清洲……”萧君泽的声音透著浓郁的颤抖和恨意。 他与沈清洲,不共戴天。 “陛下!您要养好身体,这段时间,你必须臥床静养,您才死里逃生,绝对不能……垮下去。所有人,都在等您。”暗卫担心的开口,不想让萧君泽再伤害自己。 萧君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躺著。 暗卫垂眸,起身慢慢打算离开。 “战况如何。” 萧君泽放不下朝阳。 “目前来看,敌军关闭城门不出,我军硬攻,不战优势。”暗卫摇头。 萧君泽撑著身体坐了起来,明明眼前发黑,却还是要去帮朝阳。 朝阳没有实战经验,她未曾真正见过战场,满地尸骸,血腥遍野……她会害怕,会难过吗? …… 边关,华阳城外战场。 “將军,敌军死守不战,不开城门,对方防守严密,云梯上不去,撞门开不了,如何是好。” 木吉坐在马上,紧张的看著一旁带面具的木怀成。 木怀成蹙眉,抬手意识云梯之上的將士撤回。 “摆盾阵,重木强攻城门。”木怀成对东阳城的城门还算了解,对方来不及修缮的情况下,没有那么坚固。 盾牌一上,城上防守的弓箭手就无计可施,一声声的撞击声,让城中之人慌了手脚。 “郡主!”东阳城上,谢御澜观战,看著不远处坐在马上的木吉和木怀成,微微蹙眉。 对方有高手? 这次强攻居然井然有序,乱中有稳…… 和之前的攻势完全不同。 “投石。”谢御澜冷生开口,不再掉以轻心。 巨大的石块从城门之上扔下,盾牌阵挡得住弓箭,挡不住重物坠击。 木怀成脸色一沉,谢御澜…… 华阳城上,朝阳与远处的谢御澜遥遥相对,两人虽然相隔甚远,可朝阳还是能看出对方身上的强大气场。 是个百年难遇的將帅之才。 居然是个女人。 “传信给木吉將军,绳索,云梯,撞击,同时猛攻。”朝阳压低声音,她要强攻,乱了谢御澜的阵脚。“木家亲兵突围上城。” 掩护高手上城。 逼谢御澜开城门迎战。 谢御澜並没有做好迎战的准备,若是被迫开城门,定然比计划周全的进攻要容易出现劣势。 “强攻!”木吉下令,所有人强攻。 木怀成回头看了眼城门之上站著的朝阳,用力握紧手中长剑。 朝儿肯为他下山,此情…… 城门之上,谢御澜让手下之人应对,可对方攻势太猛,云梯倒下有绳索,绳索斩断有云梯,正门还不断强攻。 “该死。”谢御澜基本可以断定,对方绝对有高人指点。 “火油!”谢御澜没有开门迎战的意思,她看得出对方在逼她出城,此番没有准备的迎战,必然会出现弊端。 用力握紧双手,谢御澜抬手下令。 倾倒而下的火油被点燃,云梯和绳索之上的將士惨叫摔落。 华阳城,城门之上。 朝阳深吸了口气,用力握紧双手。 额角微微有些出汗,对方真的……太难对付。 朝阳很清楚自己的弊端,她是读过兵书,可她没有实战经验。 兵法运用的再自然,战场之上出现变故还是会有些手忙脚乱。 “郡主……”何顾有些担心,这样下去只能撤回。 可好不容易將士一鼓作气,不能再而衰。 “將谢允南绑出来……”朝阳的手指咯咯作响,她只能用自己……曾经最不屑的用兵之法。 兵法鬼谷有双章,阳兵,阴法。 阳兵讲的是运兵之道,而阴法则是诡计。 人质於城前,看谢御澜……如何应对。 第250章 朝阳射杀谢允南 东阳城下。 木怀成让眾將士后退十步,摆位列阵。 他知道朝阳的想法,这是打算一鼓作气,今日必须逼迫谢御澜开城门。 “將军,接下来……”木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谢御澜完全没有进攻的意思。 只守不攻。 “反向包抄,切断惠阳与东阳之间的官道,拦截他们的军餉。”木怀成压低声音,让木吉趁著谢御澜无暇顾及之际去拦路包抄。 木吉点头,悄悄后退。 华阳城,朝阳骑马走出,手中牵著韁绳,绑在谢允南双手上。 谢允南被拽的一个踉蹌,害怕的看著朝阳。“你想干嘛?你慢点行不行?啊!” 谢允南眼睛哭红像只兔子,跌跌撞撞的跟著朝阳往前走。 “你这个毒妇,土匪!”谢允南边哭边骂。 朝阳始终没有理会谢允南,只是觉得他聒噪。 “你这个毒妇,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和我姐一样,只能被退婚,没人敢娶你!”谢允南委屈的说著,觉得朝阳这样很不对,女人要温柔如水。 “说完了吗?”朝阳回头看了谢允南一眼,那个眼神异常冰冷。 谢允南被嚇得打了个寒颤,耸著脖子小声开口。“说完了……” “一会儿城墙前跑快点。”朝阳下马,將谢允南推到东阳城门下。 抬头看著城上站著的谢御澜,鬆开谢允南的同时,从何顾手中接过弓箭。 “我给你跑的机会。” 谢允南呼吸一滯,惊慌的看著朝阳,隨即嚇得双腿发软。 “我数到三……”朝阳眯了眯眼睛,拉满弓。 “一、二……” “啊!救命啊,爹!娘!救命啊……”朝阳还没数到三,谢允南嚇得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爹娘。 城墙之上,谢御澜的脸都黑了,双手握紧到青筋暴起。 “这个女人是谁。”谢御澜眼睛紧紧的盯著朝阳,伸手从元祐手中接过弓箭。 “没见过……”元祐摇头,不认识朝阳。 “我见过……”副將脸色沉了一下,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这不是那个……朝阳郡主,与陛下一同失踪的女人,也是奉天答应我大虞和亲的女人。” 谢御澜愣了一下,压低手臂,暗下拉弓。“朝阳郡主,你可是奉天与我大虞和亲之人,既然已经嫁入我大虞,那便是大虞之人,为何要帮著一帮倭寇。” 如今的木家军,可不能用奉天正规军来称呼了。 朝阳什么话都没说,眼睛紧紧盯著四处乱跑,吱哇乱叫的谢允南。 “爹,娘!”谢允南便跑边跳,像受了惊嚇的兔子。 谢御澜没脸见人的捂了捂眼睛,怎么就有这么个弟弟…… 废物! 朝阳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要说这谢允南是个怂货,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可生死关头,他只是哭爹喊娘,却连头都不曾抬起来去求谢御澜救他。 朝阳以为谢允南会跪下来求谢御澜出兵救他,至少不是眼前的情形。 “朝儿,如若谢御澜不肯出城,你真的要……杀了他?”见朝阳瞄准谢允南,木怀成有些担心。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朝阳猛地鬆手,脱离了弓的箭发出刺耳的响声。 城墙之上,谢御澜快速出手,她的箭瞄准的確实朝阳射出的方向。 “啪!” 一声脆响,两军將士都將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好!將军好箭!”谢御澜的箭在距离谢允南的位置將朝阳的羽箭拦腰折断,城门之上敌军一片叫好声。 朝阳不慌不乱,嘴角始终透著笑意。 她开始欣赏这个叫谢御澜的女人了。 谢御澜同样眼眸警惕的看著朝阳,看似柔弱无骨,竟有这么大的劲道。 她这一箭本是衝著箭头去的,可却射中了箭身。 谢允南脸色惨白的僵在原地,连哭爹喊娘都不敢了,嚇得全身发颤。 朝阳伸手从何顾手中抓了三只羽箭,眯了眯眼睛,瞄准谢允南。 谢允南远远的看著朝阳,脸色透著惊慌,撒丫子就跑。“杀人了!毒妇杀人了!救命啊!” “还不求谢御澜,我看你硬到什么时候。”朝阳磨了磨后槽牙,三箭齐发。 谢御澜惊慌的一脚踹在城墙上,拉满弓,三箭齐发。 “啊!” 两箭被谢御澜拦截,另一箭擦边射伤了谢允南的肩膀。 嘭的一声摔在地上,谢允南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肩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晕血…… “朝阳!”城上,谢御澜的声音透著浓郁的薄怒。 “郡主,好箭!”城下,木家军的將士都开始亢奋,高声欢呼。 朝阳一步步走到谢允南身边,一脚踩在谢允南受伤的胳膊上,威胁的盯著谢御澜。“不知將军是不是怕了,不敢开门迎战?” 谢御澜眼眸一沉,生生將手中的弓箭捏断。 朝阳一直都在观察谢御澜,笑著再次开口,字字挑衅。“听闻將军还是大虞兵圣的徒弟,真不知道你师父有怎样的本事能自称兵圣?徒弟只敢畏畏缩缩不敢开城门迎战……还敢自称兵圣?” “朝阳!”谢御澜的怒意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恨不得立刻开城门应战。 可她很清楚,经不起挑拨和侮辱就匆忙应战,必败。 “连鬼谷先生都不敢自称兵圣,想来你师父也是厚脸皮的。”朝阳说起话来句句直戳对方心窝。 她虽然实战经验不如谢御澜,但窥测人心……谢御澜不是她的对手。 两军交战,扬长避短,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谢御澜一看就是良臣忠將,对自己的师父自然无比尊敬。 用其他事情刺激不到她,只能如此…… 朝阳心里默默向谢御澜的师父道歉,人家是前辈,她无意冒犯,只是……兵不厌诈。 无可奈何。 “听说谢允南是你们谢家独苗,开山王虎將的名声各国皆知,居然生了这么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独苗,想来是你们谢家伤天害理,被老天惩戒了吧?”木家军有人趁机故意刺激谢御澜。 城墙之上,谢御澜的怒意已经无法压制,黑著连拔剑就要下城墙。 “將军,將军你……你不是说过,为將者几大弱点,当初兵圣前辈专门嘱託,让您不能意气用事,將军……”元左元祐紧张的拉住谢御澜,不想让她衝动。 城下,见谢御澜要开城门迎战,朝阳同样紧张的握紧双手。 谢御澜最怕的就是无谓的牺牲,她对自己足够自信。 “谢將军,听闻您文韜武略在大虞皆上等,不知可敢与我一战?如若你贏了,谢允南让你带走,但若是我贏了,请谢將军带兵撤离东阳城。”朝阳压低声音,向谢御澜宣战。 木怀成紧张的看著朝阳,上前一步。“朝儿!我来……你不是她的对手。” 谢御澜身高八尺,身姿健硕,说她是女人又与男人无异,听闻天生力大,饶是军中男子都比不过…… 一力抵百巧,朝阳怕不是对手。 第251章 两个女人的对决 朝阳冲木怀成摇头。“谢御澜就算再厉害,也始终是个女人,你贏了他们会觉得胜之不武。” 沉默了许久,朝阳再次开口。“何况,谢御澜从入军营开始几乎没有打过败仗,这个时候她的心气是很高的,只有我贏了她,才能打击她的心气,还有敌军的士气……” 朝阳要当著两军的面与谢御澜宣战。 自己是个女人,她也是个女人,如果不敢应战,那就是认怂。 “朝阳郡主,我不对女人动手,我劝你收回你的话,將我弟弟归还,我可保三个月內绝不主动与木家军开战。”谢御澜压低声音,这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大承诺。 皇帝那边还一直给谢御澜压力,让她將木家军逼到绝路。 如今这朝阳郡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个女人……让她眼前一亮,心口发颤。 朝阳的眼神,是她从任何女人身上都没见过的,那种坚毅和冷静,饶是征战沙场的男子都不及。 “谢將军,不敢吗?”朝阳手中的剑对准了谢允南的脑袋。 “朝阳郡主,我劝你想清楚。”谢御澜的呼吸瞬间凝滯。 她是厌恶谢允南,嫌弃这个弟弟是个怂货,可毕竟是谢家的独苗,是她爹的心头肉。 “是谢將军想清楚。”朝阳歪了歪脑袋,眼底始终透著冷意的笑。 谢御澜手中的剑握紧到发出响声,转身走下城墙。 很快,城门打开。 谢御澜骑马走出,手持重枪。 將军一身戎装,周身散发的压人气场是朝阳这种被困京都之人不能比的。 朝阳自认在气场上,她已经输了…… “郡主……”木家军的人一看谢御澜真的应战,一个个慌了手脚。 他们都是见识过谢御澜『威力』的人。 但凡和谢御澜打过仗的,哪个男人还敢看不起女人?哪个还敢小瞧谢御澜的实力? 不能说被吊打,只能说毫无招架的能力。 谢御澜是天生的將士,是战场上的传奇,如同当年的木景炎一样,战场是他们的地盘,是他们的天下。 而朝阳,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刺客。 就算武功和近身搏杀能力再强,终究只是个刺客。 从白狸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是被暗魅楼当做刺客来培养的。 朝阳是白狸培养出来的,更是…… 刺客的武功路数,与战场之上的將军,完全不同。 將军的杀伤力更强,抗击打能力也更强。 朝阳心口颤了一下,不是惧,而是敬。 “郡主……不要应战,我们……我们木家军的將士任何人都能替您去死,別应战。” “郡主……那谢御澜手中的八宝长枪是大虞先帝赏赐给开山王的宝器,听闻是大虞七十二位武器铁匠用最重的玄铁打造,连军中男人都无法自如挥动那杆长枪……” 这样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朝阳的手心微微出汗,她挑衅在先,这时候不能退缩。 “谢將军是打算应战?”朝阳面不改色。 木怀成呼吸急促的拉住朝阳。“別应。” “怎么?不敢了?”谢御澜从马上跳下,一步步靠近朝阳。 她敢一个人出城,就说明她狂妄,並没有將敌军中任何人放在眼中。 谢御澜个子不比胤承和木怀成矮多少,压迫感十足。 朝阳抬头看著对方,倒吸一口凉气。 这身高……真的是女子吗? 难怪,谢允南说她嫁不出去,这普通男人,谁敢娶? 朝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说实话,有点后悔了。 幽怨的回头看了木怀成一眼,朝阳小声开口。“你怎么没告诉我她这么高……” “我好像说过她身高八尺……”木怀成將朝阳护在身后。 朝阳额头抵在木怀成的肩膀上,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以为你们故意黑化她……” 谁能想真的有女人身高八尺…… “別怕,哥哥会保护你。”木怀成护著朝阳。 朝阳嘆了口气,將木怀成推到一旁。“这么说,谢將军肯与我赌?输了自动退出东阳城。” “无论生死?”谢御澜话不多,但凉意让人发颤。 既然是阵前比试,那就无论生死。 朝阳握紧手中的长剑,爽快应声。“自然。” “我很好奇,朝阳郡主为何如此在乎东阳城?”谢御澜微微蹙眉。 “三十二城自古就属於奉天,相邻国家友好和平才能共贏,將军比任何人都要懂这个道理。”若不是大虞太后和先帝狼子野心,三十二城怎么可能会被夺走。 “还有,木怀成是我哥哥。你们边关军辱我兄长,此仇应报。”朝阳这话,是说给木家军听的。 只要她贏了,木家军无论是士气还是军心,都会回来。 “你……”谢御澜愣了一下,居然是木怀成的妹妹。 心口一颤,谢御澜再次开口。“你父亲是……木景炎?” 谢御澜握紧手中的长枪,木景炎可是她心中唯一的战神。 “废话少说,开始吧。” …… 远处高地。 萧君泽避开暗卫,慌张往边关战场赶去。 他不放心朝阳。 呼吸急促的厉害,萧君泽撑不住摔在地上, 后背的伤口再次裂开,萧君泽握紧双手看著战场上的对峙。 很显然,朝阳……在挑衅谢御澜。 谢御澜的实力是各国皆知的,朝阳再强……不是一个路数。 萧君泽深吸了一口凉气,见朝阳与谢御澜阵前对战,反而鬆了口气。 他的朝儿从来都很聪明,知道自己的优势也知道自己的弊端。 近身作战,谢御澜在战场上的威力只能发挥到七成,未必是朝阳的对手。 …… 大虞,皇宫。 “陛下,您看看,这几个都是奴精心挑选的人。” 大太监紧张的將画像放在胤承身前,选妃在即,即使不能封后也不能后宫閒置了。 “你决定便好。”胤承蹙眉,脸色很沉。 “陛下……”太监嘆了口气,再次开口。“奴才问一句不该问的。” “知道不该问,还问?”胤承挑眉。 太监惊慌跪地,低头不敢说话。 “算了,问吧。”胤承扔了手中的笔。 “陛下可是心中有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胤承心中有人…… 可帝王策,不可专情。 若是心中有情,只会让他……失了方向。 “有。”胤承从不吝嗇的告诉任何人他对朝阳的爱。“她是唯一。” 无论是谁,都无法代替朝阳在他心中的位置。 “陛下,为君者……不可专情,不可长情……”大太监冒著风险重重磕头。 第252章 朝阳侥倖贏了谢御澜 胤承起身,將桌案上的那些画像拿了起来,草草翻看了一下。“常山,为君者若不能隨心而动,那要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做什么?当真那般伟大,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胤承冷笑,將所有的画像都撕碎。“朕要的权利,是隨心所欲,只手遮天。” 常山惊慌的跪地低头,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天下苍生与朕何干?朕在位一天,不让他们风餐露宿,不让他们受战火波及,他们便该臣服!朕娶谁,想娶谁,应该娶谁,难道自己还做不了主?”胤承握紧手中的碎片,冷声转身离开。 常山一直跪在地上,胤承没有让他起身,他便不能起身。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是最难猜测的东西。 都说帝王家无情,常山既庆幸胤承有心,有情。 又担忧胤承將来会被现实击垮。 身在皇位就是一个诅咒,总有一天,人心会变。 会被权利左右,会被利益诱惑,会变成这权势的奴隶。 没有人能逃脱,也没有人可以例外。 常山很好奇他们家陛下心中之人是何方神仙,又不確定这份爱能维持和持续多久。 …… 东阳城,关外战地。 朝阳和谢御澜对战,两人打的异常精彩和触动人心。 谢御澜实战能力很强,身高和力量上都占优势。 而朝阳优在身手灵活柔软,擅长近身暗杀。 谢御澜的长枪带著呼啸而过的风,杀伤力极重。 朝阳蹙眉,没有闪躲,硬生生挨了那一棍子。 巨大的衝击让朝阳眼前有些发黑,喉口瞬间血腥气浓郁,连呼吸和心跳仿佛都有一瞬间的停滯。 这个女人太强了…… “朝儿!”木怀成惊慌握紧双手,他想上前,可也知道两军交战的规矩。 朝阳吐了口鲜血,反手將短刃抵在谢御澜的下腹部,用力將她鎧甲缝隙处划开,鲜血瞬间涌出。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哼……”谢御澜冷笑,並不將朝阳放在眼中,也没有將自己肚子上的那一点点小伤放在眼中。 朝阳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谢御澜太大意了。 “谢將军,兵不厌诈。”朝阳旋身处处击打谢御澜的上肢穴位,刀尖多次触及谢御澜的肌肤却突然反手换成了重击。 谢御澜连连后退,用力將长枪插在地上,呼吸急促。 这个女人…… 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愕,这个女人的身手和暗杀技能太强,明明有多次机会可以杀掉自己,却偏偏收了手? 朝阳撑不住半跪在地上,再次吐血。 两人互相看著对方,视线除了剑拔弩张,更多的是欣赏,对对方的欣赏。 朝阳是欣赏谢御澜的,谢御澜对朝阳同样也充满了好奇。 “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挣扎了,就算你死了,也贏不了我。”谢御澜很自信,即使朝阳身手再快,在长武器下她依旧不占优势。 “是吗?將军似乎有些过於自信了。”朝阳笑了一下,慢慢撑著身体站了起来。“不知道將军现在是否感觉眼前发黑,头晕?” 谢御澜脸色一沉,不知道朝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前突然有些眩晕,谢御澜低头看著自己肚子上的那一刀伤口。 明明只是小伤,怎么会……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血浸湿了整个底衣。“你做了什么……” “腹部命门处有出血口,若是被划伤短时间內不会有问题,但……我同时击打了你会门,天阴,封主等主要穴位,这些穴位被击打会加速血液外涌,很快……你就会失血过多,失去力气……” “朝阳!”谢御澜的怒意有些浓郁,握紧长枪就想除掉朝阳。 这个女人若是为敌,太过危险。 “將军你可別怪我,我说了,兵不厌诈。”她是毒谷老者的徒弟,除了武功和治病救人,她也可以灵活运用到杀人中。 朝阳自信的站在原地,她相信这时候谢御澜已经没有力气了。 可谢御澜居然还是拿起了长枪,衝著朝阳心口的位置刺了过去。 朝阳脸色一沉,旋身闪躲。 这个谢御澜……比男人还要勇猛。 小时候白狸给朝阳讲过勇士,大概就是谢御澜的样子吧? “將军,你输了。”谢御澜最后的力气已经用光,被朝阳拽倒,压在身下。 木怀成鬆了口气,握紧的双手慢慢鬆开。 “杀了她!杀了她!” 木家军开始欢呼亢奋,所有將士士气大作。 杀了谢御澜,攻入城內,別说东阳城,就是剩余的十二座城池也能收回。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谢御澜的声音透著浓郁的怒意,她居然……输给了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 从小到大,谢御澜从未打过败仗,饶是在军营与男子比武她也从未输过。 可今日,堪称是谢御澜最耻辱的时刻。 她不仅仅输了,还输的彻彻底底。 “將军,愿赌服输,带兵撤离东阳城。”朝阳伸手,想將谢御澜拉起来。 谢御澜哼了一声,没理会朝阳,撑著身体慢慢站了起来,用力捂住腹部的伤口。 “將军,先封气海穴,暂时止血。”朝阳蹙眉,下意识上前。 “少假惺惺!”谢御澜垂眸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谢允南,这个废物还在晕血中。 “既然將军输了,那小世子就只能留下了。”朝阳要为木家军爭取筹码,至少夺回东阳城以后……短时间內稳住谢御澜。 谢御澜没有说话,一步步拖著长枪往城门口走去。 “將军!” 元左元祐紧张的冲了出来,扶著谢御澜。“郡主,我们这就集合兵力,杀过去!” 谢御澜脸色难看的很,將长枪扔给元祐,她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杀什么杀,还不够丟人现眼?” 看著谢御澜离开,东阳城的城门再次紧闭,木家军都怀疑谢御澜不会遵守承诺。 “郡主,谢御澜不会遵守承诺的,我们杀过去,我们拼了这条命也要杀过去!” “郡主,杀过去!” 鬆了口气,朝阳摇了摇头。“我相信她……” 谢御澜是个重情义的,她的一身骄傲在今天掉在了地上,她不会再背信弃义。 “那谢允南……”木怀成走到朝阳身边。 朝阳看了谢允南一眼,扶著胸口咳嗽了一下,走了过去。 一脚踹在谢允南的屁股上,朝阳对谢允南的看法也有了改变。 即使他长得如同女子一般柔弱,可將门无贪生之徒,谢允南也没有他看上去的那般怕死。“起来,別装了!” 谢允南悄悄睁开一个眼睛,看了眼要吃人的朝阳,哭了起来。“母夜叉,杀人啊!” 不想让自己成为姐姐的累赘,寧愿死也不喊谢御澜出兵救他。 装晕也不跪地求饶…… 第253章 木怀臣在寧河手中 谢允南被朝阳拽走,三步一踉蹌,边走边回头看东阳城的城上。 他从未见过能打贏他姐姐谢御澜的女人…… 朝阳是第一个。 可谢御澜,真的会带兵退出东阳城吗? 她那么討厌自己,会巴不得自己死在敌军阵营吧。 谢允南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像只垂了耳朵的兔子。 將门却生出他这种世子,他自己也不是不清楚…… 谢御澜从来都不把他当弟弟。 …… 东阳城內。 “將军!三思!”副將惊慌的跪在地上,呼吸急促。“將军,不可!我们好不容易夺回东阳城,陛下那边无法交代!” “一切后果本郡主承担!”谢御澜用力握紧双手,既然战前已经做出承诺,她谢御澜就会遵守。 “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他们就不会这般幸运了!”谢御澜眯了眯眼睛,退出可以…… 但她会在最短的时间內將东阳城夺回来,一洗今日的耻辱! 她倒要看看,这个朝阳到底还有多少本事。“下战书给木家军,就说……我谢御澜遵守承诺带兵撤离东阳城。一个月內,我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备战,时间一到,便是开战之时!” “那小世子……”元祐担心谢允南在木家军会有危险。 “你当真以为朝阳郡主那三支箭全部被我射偏?”谢御澜的脸色一沉,手指慢慢握紧。 所有人可能都以为是她將三箭射偏,才救了谢允南。 其实第三支箭她根本就没有碰到,只是擦边而过。 朝阳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瞄准谢允南,她不是真的要杀他。 “战败,要他们交出谢允南。” “是!” …… 华阳城。 城外,萧君泽躲在树干后,慢慢鬆了口气。 朝阳没事。 “什么人!”何顾蹙眉,察觉到有人在盯著朝阳。 朝阳受了伤,何顾目送朝阳回到军营才冷眸看著暗处。 萧君泽躲在树后,呼吸微微凝滯。 他受了重伤现在还没有恢復,避开自己的影卫只是为了来看朝阳一眼。 这个何顾是沈清洲的人,他若是发现自己没死…… 下意识抬手捂住脸,萧君泽早就已经將朝阳的易容脱掉,现在若是被发现…… 前功尽弃。 “阁下一直躲在暗处,为何不敢出来见人?”何顾握紧手中的长剑,一步步往树干处走去。 “呼!” 就在何顾出手的瞬间,一只硕大的蓝色蝴蝶飞出,洒出些许粉末。 何顾一愣,下意识屏住呼吸,但已经晚了。 萧君泽趁机逃离,何顾却在蛊蝶致幻粉末下什么都没有看清。 闭上眼睛调息运功,何顾在抵抗蛊蝶的毒性。 这里是奉天与大虞边界,居然有人在用蛊蝶。 这蛊蝶自身杀伤力虽然不强,但蝴蝶鳞片上的粉末致幻极强。 什么人……居然能调动蛊蝶? 蛊蝶乃是南疆阴蛊,从未有人能让蛊蝶听从指令。 …… 军营。 “咳咳……”刚走进营帐,朝阳就全身发颤的摔在了床榻上。 “朝儿!”木怀成倒吸一口凉气,快速扶著朝阳。“我这就叫大夫……” “哥……”朝阳拉住木怀成,冲他笑了一下。“哥哥似乎忘记了,我便是大夫。” 她可是毒谷老者的徒弟。“不是什么大事,谢御澜其实已经收了三成力道。” “谢御澜確实称得上豪杰。”见谢御澜没有真的对朝阳下杀手,木怀成对这个女人也確实心怀敬意。 “郡主!將军!” 营帐外,木怀成的亲卫冲了进来。 知道木怀成还活著的人不多,这几个都值得可信。“谢御澜让人来送战书!说是愿意退出东阳城,但只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她会亲自带兵与我们对战,输了的人交出谢允南!” 木怀成冷眸看著亲卫一眼,抬手打在他的脑袋上。“郡主营帐,你这般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郡主还在营帐,他怎么能连招呼都不打。 “哥哥你別责备,军中都是男子,不拘小节。”朝阳笑了一下,脸色因为疼痛有些惨白。“哥哥,我上药。” “我帮……”木怀成想帮朝阳上药,话没说完愣了一下,下意识耳根一红,点头拽著亲卫离开。 朝阳的伤在后背,即使他们是兄妹,也……终究男女有別。 倒吸一口凉气,朝阳坐在铜镜前慢慢脱下底衣。 后背长长的一条红肿的印记,连呼吸都在牵动著伤处。 这一重击……若是谢御澜用了全力,自己怕是……骨骼尽断。 將伤药油拿了出来,朝阳暗下庆幸,还好谢御澜收著力道。 想起谢御澜那身高八尺的样子,朝阳笑了一下,一个女人……居然也可以这般洒脱。 朝阳其实有些羡慕谢御澜,终究是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由於伤口在后背,朝阳上药会很麻烦。 底衣滑落,皙白如玉般没有瑕疵的肌肤让人垂涎。 忍痛按揉伤药,朝阳疼的额头有些出汗。 “什么人!” 突然,朝阳听见营帐后有动静。 惊慌的起身將衣物披好,朝阳蹙眉走了过去。 “嗖!”就在朝阳马上就就要揪出藏在营帐后的眼睛时,一只暗箭衝著朝阳袭了过来。 朝阳脸色一沉,抬手握住暗箭,那上面带了信。 “朝阳,木怀臣没死,在我手中。若想让他活著,南疆皇陵你一人前来,否则便替他收尸。影子。” 呼吸一紧,朝阳的手指慢慢僵硬,隨即咯咯作响。 影子…… 寧河。 她就知道寧河不会死,只是寧河公主的身份死了而已。 影子。 怀臣哥哥在她手中! 除了信件,那纸张中还包裹了一枚红绳三角辟邪符纸,那是木怀臣从小贴身携带的,只因他小时候体弱多病。 朝阳在木怀臣身上见过这枚符纸,木怀臣说这是他母亲去潭柘寺求来的,能辟邪,能长命百岁。 因为朝阳身上也有相同的符纸,是当初她和亲之时,木怀臣送给她的。 朝阳心不在焉的转身,左右踱步。 南疆皇陵…… 她一人前去。 即使明知道是寧河诡计,可朝阳无法拒绝,她不能不去。 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营帐后。 通过营帐上的破洞往里看的谢允南鬆了口气,方才朝阳找过来的时候,他都快要嚇死了。 心跳加速的躲在营帐后,谢允南俊美的脸上透著丝丝汗珠。 嚇死了,嚇死了,这母夜叉…… 耳根红的厉害,他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要看这个母夜叉上药褪下衣物的…… 抓狂的挠了挠头髮,大虞楼什么好看姑娘他没见过,居然会觉得这母夜叉好看! 哼了一声,谢允南將自己抓来的无毒小蛇老鼠通通从破洞口塞了进去。 让这个女人想杀他,土匪,母夜叉,女罗剎!嚇死她! “谢允南,你干什么呢?赶紧来烧火!”於是,谢家小世子在『报復』完仇人以后,心慌慌的被赶去伙夫营烧火了。 一个从小到大火都没见过的少年,满脸是灰,被烟燻呛哭,边哭便往炉灶里添柴。“爹娘,我要回家……” 第254章 背后保护朝阳的是谁 营帐內,朝阳有些心不在焉,紧张的握紧手中的三角符纸,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咳咳……”扶著床榻轻咳了一声,朝阳后背的伤被震的生疼。 “嘶嘶。” 突然,身后传过细微的响声。 朝阳没有转身,手指却极快的抓住一只细长的尾巴。 提起来看了一眼,朝阳脸色白了一下。 小老鼠…… 揉了揉眉心,朝阳將小老鼠丟出营帐外,並没有杀生。 可刚一转身,又看见自己营帐中三只小老鼠,五六只小蛇…… 这是蛇鼠聚会? 无奈的嘆了口气,朝阳抓起地上的一只小奶蛇走了出去。 不用想都知道,这么幼稚的事情只有谢允南能做的出来。 看来,是给他自由了。 …… 伙夫营。 谢允南边烧火,边流泪。 一开始是难过,现在是被烟呛得。 小书童在一旁给谢允南擦泪,心疼的不得了。“少爷,咱不哭了,不哭了,都不好看了。” 瞬间,谢允南就不敢流泪了。 要他的命可以,但不能让他不好看。 擦了擦泪,那一手的菸灰全都抹在了脸上。 滑稽的很。 “那个毒妇,母夜叉,看谁敢娶她!”谢允南委屈的不得了。“我告诉你,她嫁不出去的!” “少爷……”远处,朝阳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少爷,別说了……”书童一个劲儿的给谢允南眼色。 谢允南丝毫没有察觉。“你这眼睛怎么了?” “少爷……”书童轻咳了一声。 “我告诉你,这种女人白送我都不要!”谢允南还理直气壮。 突然,身后的衣领一凉,不知什么东西从脖子上滑落到了衣服里。 “啊!”谢允南猛地站了起来,失声尖叫。 “喊,继续喊。”朝阳双手抱胸,冷笑的看著谢允南。 谢允南瞬间喊不出来了,抬手捂著嘴,嚇得在原地直蹦。 朝阳没心情惩戒谢允南,给他个小小的警告,转身离开。 谢允南在朝阳离开后,委屈的再次哭了起来。“你还愣著做什么,给我拿出来!” 书童赶紧起身,两人连跳带叫的將小蛇拿了出来。 “疼!它它它咬我!” 谢允南疼的呲牙,幸好这蛇没毒。 …… 主帅营帐。 “木吉將军让人拦路去劫大虞的粮草,以补充军用,若是谢御澜知道了,会不会恼羞成怒,不遵守约定就像我们发难?”木怀成身边,有人怀疑。 “不会。”木怀成摇了摇头,从谢御澜的做事风格来看,她应该不会。 “刚刚战败,这时候谢御澜的锐气被挫,短时间內她不会再违约。”朝阳从营帐外走了进来。 “朝儿,你的伤?”木怀成紧张上前。 “外伤,不碍事。”朝阳摇了摇头,想和木怀成说木怀臣的事情,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口。 若寧河只是骗她,那木怀成会跟著失望的。 “朝儿,木吉的人去劫持粮草了,你怎么看?” “朝儿?”见朝阳心不在焉,木怀成有些担心。“有心事?” “哥哥,谢御澜短时间內不会对木家军动手,至少她所承诺的一个月时间会兑现,我们要趁著这段时间就地徵兵,善待百姓,全力以赴。”朝阳要先交代好,才能安心离开。 “嗯,这段时间全军戒备,不能有任何差错。”木怀成点头。 “兵法有云,在敌我战况还未明朗,双方悬殊和差距很大的情况下,要用圆略来诱惑敌人,让他们轻敌。在战况布局明朗以后,再用方略来战胜对方。”朝阳走到作战图前,仔细看了看东阳城外的地形。 谢御澜擅长作战,擅长快战,她的速战速决在多次战爭中都被奉为佳话。 因为战时拉的越长,双方死亡和损耗人数就会越大。 谢御澜心疼自己的每一个將士,她秉承的原则是减少牺牲和伤亡。 “另外,我们还要安抚全军,在两方实力悬殊很大的情况下,我们总是容易自慌阵脚,谢御澜也一定能猜到我们这一点。一个月的时间,她虽然不会违约,但一定会动手脚,毕竟兵不厌诈……”朝阳猜测,谢御澜会故意放出什么风声,或者让人在木家军营散播谣言,让木家军不战自危。 “战胜的根本在於沉著冷静,不可慌乱急躁。成大事者,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能镇定自若。哥哥,无论谢御澜放出什么样的风声,我们都必须稳住阵脚。”朝阳看了眼木怀成的几个亲兵,这些人都是木怀成最信任的人。“一定要稳住,因势利导。” 木怀成点了点头,看朝阳的眼神越发深邃。 朝儿……当真是天下难寻的瑰宝。 难怪……暗魅楼的人那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带她离开。 “可是要离开?”木怀成听出朝阳在交代什么,她是要离开了吗? “哥哥,军中难免有眼线,我在木家军的时间不能太长,我先离开一段时间,一月后与谢御澜的对战,朝阳……儘可能归来。”朝阳怕她回不来,眼皮跳动的厉害。“哥哥,这是朝儿留给你的锦囊,若是朝阳回不来,哥哥按顺序打开锦囊。” “万事小心。”木怀成没有留朝阳,他知道强行让朝阳留下反而会害了她。 “哥哥,军中有眼线。”朝阳走到木怀成身边,小声开口。“找到,清除。” 有人已经將她在军营的消息告诉了寧河,那除了寧河,其他人自然也已经知道了。 木家军是木家亲军,就算是眼线繁多也要儘可能除乾净。 毕竟木家军现在已经叛了朝堂,边关自立。 沈清洲现在和萧承恩打的正火热,只是目前没有精力顾忌边关而已。 谢御澜虽是敌人,但只是战场上的敌人…… 沈清洲……才是真正的敌人。 …… 离开木家军营,朝阳从关外往南疆的方向赶去。 “小姐,为何这般匆忙赶回南疆,可是毒谷出事?”何顾策马跟在朝阳身后,贴身保护。 “未曾。”朝阳摇头。“你去哪了?” 寧河的人放暗箭,何顾居然不在。 “有人在关外监视。”何顾勒马,將手中的蓝色蛊蝶尸体交给朝阳。 朝阳的心口紧了一下,深吸了口气。 蛊蝶。 “什么人?可有查到?”朝阳紧张开口,莫名心跳有些慌。 “蛊蝶鳞粉有毒,致幻,我什么都没看见。”何顾蹙眉摇头。 “蛊蝶……南疆之人善控蛊,会不会是师父……”朝阳猜测,会不会是她师父派人秘密保护? “我也怀疑过。”何顾摇了摇头。“此人已经跟了我们一路,虽看不出是敌是友,可如若是老者的人,不会不告诉小姐。” “他替我们解决了很多麻烦。”朝阳的听力很好,她能察觉到那人存在,也知道他在帮自己清除路障。 会是谁? “既然他在暗中保护,那总还会遇见。”何顾策马,追上朝阳。 第255章 萧君泽说已有家室 南疆关外。 萧君泽赶回驛站途中,伤口再次出血已经浸湿后背衣衫。 “咳咳……”口腔中血腥气浓郁,无力的摔落马下。 眼前发黑,萧君泽撑不住昏了过去。 这次,他只是想看看朝阳如何了…… 只要她好好的,萧君泽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经歷了这么多他才真正明白,当初长孙皇后为什么会说……得一人心,胜若万里江山。 “小姐,那边好像有个人。” 一路商队经过,粉色纱幔下,是个绝色的美人儿。 细弱纤纤的手指轻轻拨开纱帘,倾国绝色在纯白的纱裙衬托下,如同天仙下凡。 “救人。” “小姐,这人来路不明,这头髮还这么短,听说关外马匪才会这般剃短头髮,他……会不会是马匪?”婢女有些担心,担心小姐捡了个坏人。 “对啊小姐,別救了,引狼入室就麻烦。” 女人从马车上走下,步態轻盈,柔若生风。 “还有呼吸。”试探了下萧君泽的鼻息,女人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惊讶,这马贼……居然生的这般好看。 “大师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论是狼是兔,都要救。”起身,女人让佣人將萧君泽拖上马车。 一路顛簸,萧君泽始终昏迷。 “朝儿……” “朝阳,原谅我……” “回来吧……” 萧君泽在说胡话,喊著朝阳的名字。 “小姐,他在喊什么?朝阳?”婢女有些听不清。 “定是心心念念的人。”女人淡笑了一下,帮萧君泽处理伤口。 “小姐,您可是咱们柳家的嫡出小姐,怎能亲自伺候一个马贼,还是奴婢来吧。”婢女紧张的伸手去接药。 “不必了,你毛手毛脚。”女人笑了一下,温婉动人。 “朝儿……” “朝阳!”被触碰到了伤口,萧君泽猛地惊醒,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坐起,条件反射般的抓住那女人的手腕,重重压在肘下。 “救命啊,杀人啊!”婢女嚇傻了,惊慌大喊。 萧君泽下意识要动手杀人。 “公子,別……我们只是路过救了你,別怕……”女人慌张开口,小声安抚。 萧君泽这才反应了过来,深呼吸的放开两人。 “小姐!”马车停下,所有手下都围了过来。 “没事了,继续赶路。”女人安抚著自己的胸口,被萧君泽嚇坏了。 “抱歉……”萧君泽看了眼四周,这应该是一个路过的商队。“你们……” “这是我们家小姐。”婢女生气的哼了一声,警惕的护著自家小姐。 “公子,我叫柳茗烟,我们只是路过救了你,不要紧张。”柳茗烟声音很柔,让人下意识放下戒备。 萧君泽双手抱拳。“多谢。” 见萧君泽要走,柳茗烟紧张开口。“公子,你身上的伤很重,我们一路去南疆,若是顺路不如一起。” 萧君泽动了一下,疼的全身发麻。 这样下去,他確实赶不到驛站。 权衡片刻,萧君泽只能留下。“多做打扰,此恩必报。” “公子客气了。”柳茗烟捂嘴轻笑,这马贼头髮很短,但却异於常人的硬气英朗,尤其是这气势和言谈举止,根本就不像是关外打家劫舍的马贼。“现在的马贼都这般懂礼数马?” 萧君泽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髮。 確实,只有关外马贼才会剃短髮。“小姐误会了,只是因为伤情,不得已剃光头髮……” 一想到自己被朝阳报復性剃光头髮,萧君泽就无奈的笑了一下。 从眼底到周身,仿佛气场瞬间变化。 柳茗烟能察觉到萧君泽此时的变化,这个笑容……让人有些移不开视线。 “方才听见公子喊朝阳的名字,是很重要的人吗?”柳茗烟莫名紧张,试探的问了一句。 “嗯,家中妻室,还在等我归。”萧君泽淡笑,客气回答。 朝阳这个善记仇的小狐狸,分明就是故意让他出丑,才把他的头髮剃这般短。 柳茗烟眼底闪过丝丝失落,垂眸回以微笑。“公子好福气……” 萧君泽默认,心口却有些发疼。 曾经这份福气属於他,可却被他生生斩断。 “既已有家室不是马贼,那为何重伤昏迷在关外?”婢女总觉得萧君泽不可信。 “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她还在生我气,我匆忙赶路是想让她原谅我……”萧君泽没有撒谎,他是可以静养,他只是不放心。 朝阳身边有沈清洲的人却不自知…… 她那般聪明,怎会察觉不到那人的意图? 为何还要留在身边? 可是被骗…… 可是未曾察觉…… 萧君泽始终不放心。 …… 大虞,皇宫。 “陛下,几位才人已入后宫,您打算给何名分……”常山小声问了一句,那日之后膝盖就因久跪而疼的厉害。 “跪的久了?”胤承转移话题,视线落在常山那双打颤的腿上。 “陛下……”常山颤颤巍巍的再次鞠躬。 “以后少自作主张,朕让你罚跪了吗?”胤承依旧在逃避。 “陛下……奴才跪著是本分。”常山很聪明,他知道做奴才的要怎样才能让主子消气。 “行了,你看著安排吧,別让她们来烦朕便是。”胤承嘆了口气,算是鬆了口。 “可是陛下……这才人进宫,您只册封不宠幸,还是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常山倒吸一口凉气,他不得不提点。 “朕看你这腿还是不够疼,继续跪著吧!”胤承猛地站了起来,將手中的奏摺一扔,走了出去。 常山嚇得赶紧跪地,疼的身体发颤。“陛下……息怒。” 胤承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常山。 殿外,暗卫落在胤承身侧。“边关传来消息,谢御澜与敌方对战输了,让出了东阳城。” 胤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谢御澜会输?“如今木家军群龙无首,一群废物而已,谢御澜是没吃饱?” “陛下,朝阳郡主……出现在木家军营。” 胤承的手指瞬间握紧,朝阳……怎么会去了木家军?“情报可靠?” 不可能,朝儿明明答应了老者,三年不离开谷。 难道……是老者放朝阳下山。 “陛下,確定,木家军中有我们的眼线。” 胤承揉了揉眉心,沉默了许久。 朝阳去了木家军…… “谢御澜那边怎么说。” “谢將军与木家军约定一月为期,决战关外。谢將军是想一鼓作气……將木家军逼到绝境。” 胤承转身,走回御书房,拿笔写了一封密函。“加急,送给谢御澜。” 朝阳在,谢御澜未必有胜算。 他……必须出手,边关三十二城大虞一定要在奉天动乱之时夺回。 能明白朝阳为什么会帮木家军,木怀成是朝阳心底的兄长,木怀成已死,她怎能视若无睹。 他的朝阳……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 “朝儿,別怨我……”木家军必须除掉。 各为其主,既是隱患,那便必须除掉。 胤承若想稳固大虞,就必须除掉一切隱患。 他忌惮木家军…… 第256章 猎杀时刻开始了 朝阳离开木家军后,大虞边关军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將军,谢御澜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动静,我们劫持了粮草也未曾张扬,好像根本就不怕我们。”手下有些担心,大虞边关军的实力確实在他们之上,无论是人数还是其他。 “没有动静,也有可能是怕丟人。”木吉冷笑。“他们的粮草多数被我们截走,就算是再成竹在胸都会恼羞成怒,哪怕遵守诺言也会上阵前叫囂。可如此一声不吭……这是想让我们猜忌!” “这样倒也是。”原本还害怕的將士们在木吉的说辞下安了安心。 “可是木將军,对方的实力確实在我们之上,他们一点都不担心,说撤就撤了。”手下还是担心。“何况,谢御澜的实力……” 朝阳郡主確实厉害,可如若不是侥倖也未必能贏得了谢御澜。 “行了,这个时候,不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有这般言论,军规处置!”木吉蹙眉,脸色一沉。 “是……”那人赶紧嚇得低头,撤离营帐。 “將军,不出您所料,军中確实已经有人开始传播谣言。”手下离开,木吉回身,紧张开口。 “一切按计划行事。”木怀成看了朝阳离开后的第一个锦囊。 如若按照朝阳的计划,守住十城,坚守阵地不成问题。 朝阳……確实是厉害,她的厉害之处不是武功,也不是兵法,而是善於揣度人心。 这样的绝妙人儿本就世间少有…… 深呼了口气,木怀成还是担心朝阳。 朝阳走前说军中有奸细,她来到木家军的消息自然是已经走漏。 有人能知道,暗魅楼的人一定也会知道。 …… 东阳城关外。 一声清脆的铃鐺声在空旷的天地迴荡,关外的马贼闻到一股诱人的芳香。 “好香,这是什么的香气?” “关外別说,连草都没有,什么香气。” 马贼看著四周,没看到鲜,却看见一个女人经过。 “老大……老大你快看,那个,那是人还是鬼……” 不远处,一个绝美的女人慢慢走来,看似路过。 妖嬈的身姿,绝美的长相,以及……勾人的香气与神魄。 “这哪是鬼,这是仙女儿……”为首的人扬了扬嘴角,笑容让人噁心。“今个儿守了一天了,没蹲到钱財,蹲了个美人儿,值了!” “给爷抓回去,乐呵乐呵。” 瞬间,黄沙扬起,马匪衝著女人的方向拦截了过去。 关外荒凉,黄沙四起,一个女人只身一人,著实不安全。 被马匪团团围住,女人眼眸微微抬起,那眸子中透著一股寒光,让人如林地狱。 “小美人儿,这荒郊野岭的,你要去哪?不安全,跟我们回家?”马匪策马围著女人转,狂笑讽刺让人害怕。 可那女人却丝毫没有惊恐的样子,嘴角还勾起一抹诱人的笑意。 光晕昏暗,天际微微还泛著落霞的红光。 光线下,那女人美的如同暗夜的彼岸,举手投足中都透著死亡的压力。 “哥哥……人家走累了,可有水喝?”女人的声音透著十足的魅惑,怕是没有男人能逃脱的了她的手掌心。 为首的马匪勒马,眼神有些迷离。“这哪是仙女……这是妖精啊……” 清脆的铃鐺声在女人脚腕传出,黄沙遍地,那女人赤足而行,一身异域凤卿的白衣舞裙,脚下却未曾沾染半粒黄沙。 “美人儿,累了?哥哥给你揉揉腿……”马匪从马上跳下,几乎跪在女人面前,手指去触碰那只纤细如玉的美足。 “哥哥……”女人笑得更深了,黑漆漆的指甲触碰男人的脖子,轻轻一碰就划开了一道血色口子。 很快,毒素侵入血液,男人倒地抽搐,痛苦挣扎。 “你!”剩余的几个男人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妖精……是个妖女。 “別害怕啊……你们不喜欢我吗?”女人无辜的说了一句,演技堪称绝色。 几个男人被蛊惑,不敢靠近,但却谁都没有逃走,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无法挪动。 夜幕彻底落下。 黑暗中,女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满足的笑了一下。 “血液的味道,真是美的让人窒息……”眼眸隨著夜色渐渐暗沉,女人的手指轻轻握紧。“朝阳……你终於肯离开毒谷了。” 若不是暗魅楼的主人有令,不许她亲上毒谷…… 否则,那毒谷又怎能拦住她的脚步。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既然你亲自下山了,那就別怪我……”女人回眸,看著暗处的黑影。“回去告诉主人,猎杀已经开始。” 女人绝美的容顏在月光下越发清冷,直到她离开,那群马贼才慢慢停止了挣扎。 死状异常恐怖。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这个女人……却仿佛更享受猎物死之前的痛苦与挣扎。 …… 南疆,驛站外。 萧君泽跟著柳茗烟来到南疆驛站外,伤势还没有完全好转,坐马车是最好的选择。 “公子,你的伤不適合长途劳顿,不如先留在驛站多停留一段时间?”柳茗烟要在驛站停留,等待押鏢的父亲回来。 这几日的相处,她莫名有些不太希望萧君泽离开,最好是……能停留一段时间。 “小姐,驛站就在前面,这段路经常有马贼,我们一定要万般小心。” “无妨,鏢不在我们身上,他们应该已经打听好了。”柳茗烟点了点头,他们身上身无长物,马贼不会兴师动眾来拦截他们。 可柳茗烟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草垛中就窜出一伙人。 远处,是马蹄声,黄沙扬起,还有马贼特有的吼叫声。 四面八方来的诡异声音,是马贼惯用的计量,让他们要包围的人深陷恐慌,四面楚歌,从而在心理上就给对方极其紧张和恐惧的挫败。 “嘭!”马贼行动很快,扬起的抓鉤勾住马车。 瞬间,马车剧烈摇晃,被四面的马贼生生撕扯开。 “小心!”萧君泽蹙眉,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落下来的马车穹顶。 眼眸暗沉的盯著四周,萧君泽握紧手中的匕首。 “小姐!”婢女害怕的抱著柳茗烟,两人惊慌的看著四周。“怎么会这么多人……” 这些马贼为什么衝著他们来。 “你们截错了,我们马车上什么都没有!”柳茗烟有些害怕,紧张开口。 “柳家小姐,您柳家可是南疆第一鏢局,富可敌国,就算这车上没什么东西,劫持了你,害怕没钱?”那人冷笑,示意身边的人动手。 萧君泽脸色沉了一下,南疆第一鏢局,柳门鏢局。 號称天下第一鏢,天下钱庄也是柳家的產业。鏢局弟子数千人,身价位置连南疆皇室都要敬重三分。 真真正正的富可敌国。 第257章 萧君泽与朝阳相遇? “公子,您受了伤……”萧君泽身手很好,可却因为后背的疼痛行动缓慢了些。 被蛊人所伤,毒素早就已经侵入五臟六腑,若不是蛊蝶入体將毒素吸走,他活不到现在。 “嘘~”萧君泽吹了一声哨,四周开始飞来一群蓝色蛊蝶,顏色亮丽,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那些蛊蝶在不断產卵,不断的壮大,从一开始的十几只,变成了如今的一群。 萧君泽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些蛊蝶居然与他心意相通,愿意听他调遣。 “咳咳……”控制不住的咳嗽了一声,萧君泽捂著胸口隱忍了下后背的伤口。 蛊蝶在他身体中孕育破茧,不但没有在他体內胡乱衝撞,反而还在破茧后一直追在他身后。 萧君泽不清楚这算不算雏鸟效应,只知道这些蛊蝶对他没有攻击性,但对除他以外的人,极具威胁。 那日从毒谷离开,木怀成將他放在马车上,本以为自己撑不过蛊蝶破茧的疼痛,因为真的太疼了……连他自己都已经放弃了。 垂眸看著自己咳出来的鲜血,萧君泽却笑了一下。 能活著,已经是上天恩赐。 能让他有命再见到朝阳,已经……知足。 经歷过一次生死,人总是会看透很多事情。 曾经他不能理解朝阳想要的自由,经歷过这次生死,他突然能懂了…… 自由,是隨心所欲,无论身在何处,心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小姐!”马贼的铁鉤勾住了柳茗烟,婢女失声尖叫。 “嘭!”萧君泽用力斩断铁链,將柳茗烟护在身后。 柳茗烟受伤,抬头看著萧君泽,因为疼痛眼眶泛红。 那一瞬间,她感觉站在她身前的男人……仿佛是一座大山, 那是一种安全感,也是心灵的颤动。 从前,柳茗烟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从未有男人让她心动过。 柳家富可敌国,她从小都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可这一刻,柳茗烟心跳加速。 “君公子,小心!” 柳茗烟的心纠在心口,萧君泽身后,有马贼偷袭。 萧君泽没有告诉柳茗烟自己的名字,他说自己叫君泽。 萧君泽本就受伤,被那马贼的大刀重伤,好在那蛊蝶能迷惑对方,让对方开始发疯,互相残杀。 很快,马贼互相残杀,场面残忍。 所有柳家人惊恐的后退,慢慢凝聚到柳茗烟身边。“小姐……蛊蝶,这是南疆阴蛊,他是控蛊之人……” 南疆控蛊之人多在蛊村和毒谷,整个南疆对於控养蛊之人既敬又怕,尤其是这些养阴蛊的人。 由於南疆毒谷老者的铁律,养阴蛊之人都属於……歪门邪道,人人得而诛之,自然让人害怕。 “公子……”柳茗烟惊魂未定,这才反应过来,萧君泽肩上落著的蓝色蝴蝶,是阴蛊。 “你们惧怕它们?”萧君泽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在害怕。 “小姐,阴蛊害人,他是控蛊者!” “小姐!蛊蝶怕火,快点火杀了这些蛊蝶……”蛊蝶刚刚救了他们,他们却因为忌惮和害怕,想要放火杀了它们。 “阴蛊害人,公子还是远离它们……”柳茗烟也惊慌的看著萧君泽,她只是担心。 “害人……”萧君泽冷笑,摇了摇头。“我只知没有它们,我们都会死在这……” 有人说阴蛊害人,敬而远之,有人说阴蛊是歪门邪道,见之杀之。 可萧君泽现在才明白,所谓的阴阳,从没有善恶之分。 善恶都是相对的。 有人罪大恶极却极其孝顺,是难得一见的孝子。 有人积德行善,却对自己的妻子拳打脚踢视而不见。 何为善,何为恶。 什么是阴,什么又是阳。 “柳小姐,这段时间叨扰了,救命之恩以抵消,告辞。”萧君泽面色有些苍白,死里逃生,是这些蛊蝶救了他。 没有蛊蝶,他萧君泽早就死了。 被木怀成带走的那段时间,是他里死亡最近的一次,心跳停止,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是这些蛊蝶,用它们的鳞粉將他唤醒,让他从沉睡中醒来,挣扎著离开。 蛊蝶致幻,能让人彻底死在幻境中,也能让人在幻境中清醒。 蛊蝶的毒让他梦到了朝阳。 是很美的朝阳,太阳初升起的地方,朝阳与早间的阳光同在。 “君公子……”柳茗烟有些慌,知道萧君泽生气了。 他很维护这些蛊蝶。 养蛊之人都爱惜自己的蛊,萧君泽自然也不例外。 可蛊蝶是阴蛊,没有感情,无法养熟,只会反噬自身罢了。 “那公子身上的伤很重,是蛊蝶破茧的伤,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养那些蛊蝶,被蛊蝶蛊惑了吧。”见萧君泽离开,有人小声嘀咕。 “我看也是,这公子挺好的人,早晚死在这蛊蝶身上。” “我听说这些蛊蝶善於蛊惑人心,这公子肯定是被蛊惑了。” 柳茗烟忍痛握紧手指,她不能看著萧君泽被蛊蝶吞噬。“可有杀死蛊蝶,彻底让君公子解脱的办法?” “听说蛊蝶怕火,想办法聚集到一处,放火烧死便是。” 柳茗烟蹙眉,点了点头。 她一定要帮他脱离这些害人的阴蛊。 视线扫过自相残杀而死的蛊兵,柳茗烟有些不忍看。 马贼虽然死有余辜,可毕竟……罪不至此。 这般,真的太残忍了。 …… 南疆驛站。 “陛下!”影卫到处找不到萧君泽,已经猜到他回去边关战场。 惊慌的扶著萧君泽,查看后背的伤势。“陛下……您这是……” 不要命了。 他身上的伤,静养个十天半月都未必能好,何况是这般顛簸。 这样下去,就是不要命了。 “咳咳咳……”萧君泽扶著胸口咳嗽的厉害,手掌中全是血跡。 蛊蝶破茧还是伤了他的部分內臟,除非静养,否则很难癒合。 可他……不放心朝阳。 “嘭!” 驛站楼下传来猛烈的撞击声,然后是打架的声音。 “陛下,您先歇著。”影卫紧张將萧君泽护在身后,走出去探查情况。 楼下,是朝阳与何顾。 两人到了南疆边关,被人盯上了。 “小姐,上楼。”何顾蹙眉,护朝阳上楼。“我拦住他们。” 朝阳被逼楼上,打算先逃走。 毕竟这些人是衝著她来的,不会太过为难何顾。 “嗯……”突然,身后一只手捂住朝阳的嘴,將人抱在怀里,拉进房间。 朝阳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匕首,想要反击,却听见那人声音沙哑的开口。 “朝儿……是我。” 第258章 萧君泽没有骗朝阳 朝阳的呼吸瞬间凝聚,身体僵硬的厉害。 头顶,一只蓝色的蝴蝶飞了过来,落在朝阳的指尖。 朝阳心口一惊,蓝色蛊蝶。 下意识想要动手驱逐…… “別怕,它们不会伤害你。”萧君泽將朝阳抱在怀里,用力抱紧。 “你没死……”朝阳视线有些跳跃,话语透著惊愕。 不可能,她明明试探过萧君泽的呼吸和脉搏。 “已经死了……”萧君泽小声开口。 朝阳后背一凉,下意识远离。“萧君泽,你耍我?” 她明明能听见萧君泽胸口的心跳。 “咳咳……”萧君泽笑了一下,简短利索的头髮,还有那张痞帅的脸。“朝儿,好久不见。” “是吗?”朝阳冷笑。“应该不是好久没见吧?” 萧君泽没有说话,確实……他一直守在朝阳身边。 见萧君泽不说话,朝阳就当他心虚了。“陛下,这是没死成,连痴傻的毛病都好了?” 萧君泽心虚的厉害,別开视线不敢看朝阳。 “既然陛下已经无恙,告辞!”朝阳能看得出来,萧君泽的伤没有痊癒,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 她没有理由生气,可胸腔还是控制不住的上下起伏。 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告诉她…… “朝儿……醒来后,我有第一时间去找你……”萧君泽紧张的拉住朝阳的手,现在装傻是来不及了,要想留在朝阳身边,只能取得她信任。“你身边有个影卫,是沈清洲的人。” 朝阳蹙眉,狐疑的看著萧君泽。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他在说何顾? “你觉得我会信你?”老者同意留在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沈清洲的人? “我曾经夜闯过丞相府,这个人隨沈清洲一起,我记得!”萧君泽紧张的看著朝阳,那个叫何顾的影卫確实有问题。 朝阳的手指握紧了些,萧君泽…… “朝儿,你相信我,我真的去找你了,我看到你和谢御澜在边关对阵,可我不敢过去……那个人真的是沈清洲的人。”萧君泽眼神透著急迫,像是迫切的想让朝阳相信他。 “何顾救过我的命,他若真是沈清洲的人,有很多次杀我的机会。”朝阳用力挣脱萧君泽的手腕。“比起何顾,更不值得信任的人是陛下您,不知您离间我和何顾,有什么目的?” 朝阳眼眸一暗,警惕的盯著萧君泽。 如若老者没有默许何顾留在身边,她或许就相信萧君泽了…… 可连老者都证明了何顾的身份,她不可能不信任自己的师父,去相信萧君泽。 萧君泽呼吸发颤的后退了一步,朝阳眼中的警惕和不信任……像是刀子一下下刺在他的心口上。 “嘭!”楼下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眼看就要衝上来。 “朝儿……”萧君泽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从楼上的窗口跳了下去。 “咳咳……”猛烈的落地让萧君泽后背的伤口再次出血,血腥气很重。 朝阳知道,萧君泽后背的伤是蛊蝶破茧的撕裂伤,伤口是从內往外撕裂开的,很难癒合。 “嘘……”拉著朝阳躲进了深巷的草垛中,两人谁都没有出声。 “人呢?跑了!” “追!” 那些杀手追著小巷深处跑远,幽长的巷子渐渐安静了下来。 萧君泽紧张的看著朝阳,两人只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我没有骗你……” 朝阳始终警惕,起身打算远离。“既然陛下已经清醒,也怀疑何顾的身份,那最好还是不要露面。” 说完,朝阳径直离开。 萧君泽依靠在墙上,没有力气起身,血液已经顺著后背浸透了整个衣衫。 无力的深吸了口气,萧君泽自嘲的笑了笑。 自作孽,不可活。 若不是他伤朝阳太深,朝阳又怎会不信任他。 走到巷口,朝阳回头看了眼草垛的位置。 萧君泽是醒来以后一个人留在驛站吗? 他为什么不去找木怀成? 他身上的伤明显是没有经过治疗的,就这么一直硬扛著? 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才让萧君泽经了这一遭鬼门关。 只是朝阳很惊愕,萧君泽居然活了下来。 而且……那些蛊蝶似乎在跟著萧君泽。 这怎么可能…… 蛊蝶可是阴谷。 在毒谷的铁律中,凡控阴蛊之人皆是大恶害人之人,见之杀之。 …… “小姐,可有受伤?”何顾从驛站跑了出来,紧张的问著朝阳。 “我躲起来了,他们去追了。”朝阳看了眼远处。“这次来杀我们的不是专业杀手,应该是江湖之人。” “赏金猎人。”何顾蹙眉,却比杀手前来更要担心。“小姐可知,这些无利不起早的赏金猎人来自五湖四海,他们之所以追杀你,应该是收到了猎杀令。” “猎杀令?”朝阳惊愕的看著何顾。 “只有暗魅楼有资格发出暗猎杀令,因为猎杀令的代价非常巨大,从暗魅楼成立至今……只发过三次猎杀令,每一次……都是以一座城,富可敌国的宝藏等为筹码。” 暗魅楼下过的猎杀令,第一次是为了全江湖追杀当初暗魅楼的第一位圣女。 第二次追杀令,是集结全部江湖高手诛杀南疆蛊人,以及操控者。 这第三次……居然,会是为了一个朝阳。“小姐,暗魅楼想要你的命……” 朝阳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的命,不值这些钱。” 朝阳的呼吸有些不顺畅,她越来越看不懂了,暗魅楼到底想干什么? 若想杀她,暗魅楼有无数高手,没必要付出这么大的成本和代价发什么猎杀令。 “何顾,追上去,探查究竟。”朝阳想知道,暗魅楼下了怎样的猎杀令,能让这些高手齐聚南疆。 “可是……”何顾担心朝阳。 “不必担心我。”朝阳看了眼天色,这些江湖猎人应该短时间內不会回来了。 “何顾……”见何顾要去追,朝阳下意识叫住他。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你……”朝阳还是迟疑了。“你可认识沈清洲?” 这段时间的相处,朝阳是信任何顾的,可如若何顾骗她…… 何顾的身体微微一僵,面上情绪却丝毫未曾有波动。“奉天的沈丞相?” “是。”朝阳深吸了口气,微微有些紧张。 “认识。”何顾点头。“属下师承西峰,西峰部下的暗杀营为丞相所用,属下也曾经跟隨过沈丞相。” 沈清洲早就猜到朝阳会调查他的身世,他若撒谎,朝阳能察觉到。 朝阳的手指下意识收紧,眼眸也暗了下来,萧君泽没有骗她…… 第259章 萧君泽再次威胁朝阳 “如今又为何留在我身边?”朝阳警惕问了一句。 “师父的暗杀营有规矩,只有真心想要留下的人才能留下,何顾心不在朝堂,早就已经离开。”何顾作揖,再次开口。“小姐大可不必费心神怀疑何顾,在百晓堂的保护任务结束之前,何顾对小姐完全忠心。” 朝阳的心慢慢缓了下来,点了点头。“你去吧。” 何顾离开,朝阳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支开何顾,朝阳跑到草垛后看了眼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的萧君泽。 “你想死在驛站?”朝阳没有好脾气,看见萧君泽的时候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知道朝儿不会让我死……”萧君泽笑了一下,像是贏了一场豪赌。 “那你真是想多了。”朝阳冷笑,摸了摸萧君泽的脉搏。 眼底闪过一丝震惊,朝阳惊讶的微微张了张嘴,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了下去。 病入膏肓濒临死亡之人的脉象也不过如此。“有伤,你没有静养?” “朝儿,我担心你……”萧君泽虚弱的反手抓住朝阳的手腕。 朝阳下意识躲开,冷眸看著萧君泽。“陛下,折煞朝阳了。” “朝儿……我知道我错了。”他错的很离谱,大错特错。“我早就……” 早就已经对你动心了,无关当初是谁救了他。 就算不知道朝阳就是当年避暑山庄救他之人时,他就已经爱上朝阳了。 他只是不愿意,也不敢承认罢了…… “陛下不会是想说,你早就爱上我了吧?”朝阳讽刺的笑了一声,像是能揣摩別人的心思。 萧君泽的喉口滚动了一下,被朝阳的冷意刺的遍体鳞伤。 “我猜,陛下应该已经知道,当年在避暑山庄救你的人是我吧?”朝阳的声音很冷,不是质问,是毫无感情波动。 萧君泽很慌,別开视线,不敢看朝阳的眼睛。 “陛下……”朝阳靠近萧君泽的耳畔,声音低柔,但却透著浓郁的梳理和魅惑。“是不是无论是谁,只要当初在避暑山庄救了你,你就会爱她?那如若是一个男人呢?那陛下就断袖?” 朝阳讽刺的意味很明显,不知道恩情之前谁都不爱,知道恩情之后就盲目去爱…… 对慕容灵的那一套想再用到她身上吗? 真是可笑。 “我……”萧君泽想要解释,可却无力解释。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从没有这般窘迫过。 “陛下,咱们都是熟人了,没必要装什么情深,陛下重伤还一路护著我,必然是因为朝阳还有利可图。既然有利可图,那就谈合作,何必要假模假样的去扯感情?”萧君泽没死,其实朝阳的心鬆了很大一口气。 至少……木怀成和木家军,不是孤军奋战了。 “为了木家军,陛下您不能死。”朝阳將萧君泽扶了起来,往驛站走去。 为了木家军萧君泽不能死,她对萧君泽有利可图,萧君泽对她同样有利可图。 互相利用而已,她也能少一些愧疚。 眼底闪过一丝伤感,朝阳在为毒谷上死去的小傻子伤感。 痴傻后的萧君泽,眼中没有利益……他会为了护著朝阳牺牲自己,也会在撑不住疼痛的时候求朝阳杀了他。 明明是个傻子,可朝阳却觉得……忘记一切世俗的萧君泽,是另外一个人,是有血有肉的人。 萧君泽的视线一直在朝阳脸上,可朝阳的冷漠让他的心冷的透彻。 他知道,这个时候朝阳不会原谅他。 无论他解释再多,朝阳都不会相信他的。 “木家军孤军奋战,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会死战,死守,若是大虞拼尽全力,后无退路,前有虎狼,他们只有死路。”萧君泽声音有些发颤,没有底气。 明明他在威胁朝阳,却用最怂的语调说著最具威胁的话。 萧君泽总能拿捏朝阳,因为朝阳的心太软了…… 她的软肋太多。 “春兰还在宫中,我若是……不儘快回宫,她会有危险。”沈芸柔真正坐稳太后之位以后,不可能不排除异己,皇宫会彻底大换血。 朝阳走著的脚步瞬间僵住,喉口灼热的看著萧君泽,眼眸透著浓郁的杀意。 她就知道,萧君泽只要不再痴傻,一定还是本性难移。 威胁,是萧君泽惯用的伎俩。 萧君泽呼吸和心跳都在急速,他不是想威胁朝阳,他只是想要找个正当的理由留在朝阳身边。 “陛下想要什么?”朝阳没有和萧君泽多说废话。 “留在我身边……”萧君泽几乎下意识说出口,急迫的说完又改了口。“让我留在你身边,助我回到奉天……稳固朝堂,除掉沈清洲和萧承恩。” 朝阳眼眸和视线越发冰冷。 就算萧君泽不说,她也会想办法利用萧君泽回到奉天,她要对付的人,是沈清洲。 互相利用而已…… 冷笑一声,朝阳对萧君泽越发绝望。 这个人……是天生的帝王。 无情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好啊。”朝阳收敛了脸上的寒意,嘴角扬起笑意。 可在萧君泽看来,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朝儿……”萧君泽想要解释,可朝阳不给他机会。 “陛下,您伤势过重,还是快些上楼静养。”朝阳一刻都不想与萧君泽多待。 “朝儿,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君公子!” 萧君泽的话还没有说完,柳茗烟等人就从马车上下来,停在了驛站的院落中。 “君公子,你的伤……”柳茗烟很担心萧君泽,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身边还养著一群能杀人的蛊蝶。 “好多了,谢姑娘关心。”萧君泽客气的回应,转身发现朝阳已经走了。 “朝儿!”萧君泽匆忙追过去,伤口疼的有些站不稳。 “君公子!” 柳茗烟慌张的扶著萧君泽,一脸担忧。 朝阳方才也下意识转身,可萧君泽身边已经有人在扶他。 “朝儿……这位是南疆柳门鏢局的千金,柳茗烟。”萧君泽先报了柳茗烟的身份,朝阳那么聪明,应该知道鏢局意味这什么。 朝阳的视线果然僵了一下,落在柳茗烟身上。 鏢局,在各国之间互通,是所有商路的重要创建者,也是各路商户的经济命脉来源。 如今,天下混乱,多马匪流寇,各国之间互通的生意往来就需要鏢局出面押运货物,柳门鏢局作为南疆第一大鏢局,其势力和实力足以影响各国商脉。 为政者,商兵两不落。 崇文尚武,重商兴农,这是治国之根本。 “君公子,这位姑娘是……”柳茗烟抬头看著朝阳,莫名心口一紧。 这个女人,好美。 第260章 朝阳萧君泽互相利用 “家中妻室。”萧君泽下意识握紧朝阳的手,紧张的看著朝阳。 朝阳对萧君泽求救的视线视若无睹,冷哼了一声,甩开萧君泽的手便上楼了。 “我们吵架了。”萧君泽无奈的笑了一下。 柳茗烟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原来真的有家室了。“君公子,你的伤……” “夫人是大夫,可以被照顾的很好,谢小姐关心。”萧君泽在刻意疏远柳茗烟,这个女人是柳门鏢局的千金,可以有交情,但必须敬而远之。 朝堂不涉江湖事,江湖之人也不愿入朝堂后宫,这是规矩。 柳茗烟心惊了一下,君泽的夫人居然是大夫吗?那为何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让他长途奔波…… “君公子……”见萧君泽要上楼,柳茗烟咬了咬唇角。“马贼偷袭,多谢公子救了我们……可那蛊蝶是阴蛊,阴蛊害人,公子还是要考虑清楚。”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显然並不想听。 “柳小姐也受了伤,早些休息吧。”对於萧君泽来说,蛊蝶维护他,他自然也將这些蛊蝶当成了亲友。 “君公子……”柳茗烟有些著急,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萧君泽知道这些蛊蝶的危险。 整个南疆的人都知道,阴蛊害人,这些蛊蝶是养不熟的,它们会蛊惑人心,会在人体內下虫卵,会害人。 可萧君泽现在显然是在护著这些阴蛊。 “小姐……”身后,婢女脸色惨白的找了过来。“您过来看看……” 柳茗烟扶著受伤的腿,走出驛站。 “小姐,我们的人到了驛站后就开始四处探查,怕再遇上马贼之类的险情,结果……再关外的草堆里发现了这些尸体,死状悽惨,有蛊虫寄生过的痕跡。” “方圆能看到的就是君公子身上的蛊蝶,这些蛊蝶就是阴蛊,它们会害人……也会害己。” “这种阴蛊会反噬主人的,君公子身上的伤之所以无法痊癒,自然是因为这些蛊虫。” 柳茗烟的脸色越发惨白,这些蛊虫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死人,连萧君泽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可他根本不听……”柳茗烟有些为难。 “小姐,他现在是被这些蛊蝶蛊惑了。” 柳茗烟握紧了下双手。“君公子说,他的夫人是大夫,可以治他的伤……” 可那夫人似乎对君泽並不是很关心。 “夫人?”婢女互相看了一眼。“小姐,您可有看清,他的夫人可也是控蛊之人?” 柳茗烟摇了摇头。“你们悄悄去探查,不许被发现。” “是!” …… 楼上,房间。 “何顾马上就会回来,你不是担心他是沈清洲的人?不想自己假死的身份被暴露,那就去你自己的房间。”朝阳警惕的看著萧君泽,手背在身后,握紧藏在腰间的匕首。 萧君泽看出朝阳在警惕,眼眸中透著杀意。“朝儿……” 声音有些苦涩,萧君泽走了几步,趴在朝阳的榻上。“我这幅样子,动不了你。” “你!”朝阳有些恼羞成怒,可看萧君泽確实一副要入土的样子。 “朝儿,我若是死了,木怀成、木家军、木家所有人,还有春兰以及你在乎的所有人,都会被受牵连。”萧君泽知道朝阳不愿意照顾他,那他只好先威胁。 至少……朝阳还会理他。 “你死了也是死有余辜!”朝阳原本还愧疚,萧君泽如今这一身伤,病怏怏的样子都是因为自己。 可看到萧君泽依旧如同从前一般威胁自己,瞬间眼底只剩下了冷漠。 萧君泽安静的趴著,趴在床榻上沉默。 蛊蝶破茧,他濒死之际……朝阳说过的所有话,哭求他不要死,他都能听到。 他这般威胁朝阳,也是为了让她……不要对自己存有愧疚。 他救朝阳,保护朝阳,都是心甘情愿。 他在赎罪。 虽然不知道这份罪责要赎多久,但他愿意等。 “嘶……”伤口突然疼的厉害,萧君泽隱忍的咬住自己的手指。 朝阳看了萧君泽一眼,小傻子……在疼的时候也会咬手指。 別开视线,朝阳將萧君泽后背的纱布揭开。 因为长时间的奔波没有换药,萧君泽后背的伤已经和纱布粘在一起,轻轻一揭疼的撕心裂肺。 “你忍一下……”朝阳倒吸一口凉气,萧君泽到底是怎么忍耐的…… 萧君泽没有说话,只是疼痛到眼眶发红,额角沁出细汗。 朝阳蹙眉一点点的剥离伤口上的纱布,起身浸泡新的纱布,让驛站的小廝去端热水。 “我將食腐蛊放在你的伤口处,有太多腐肉需要处理,我工具不够,你忍一忍。”朝阳的声音下意识放低,她知道萧君泽现在到底有多疼。 这种疼痛不亚於剥皮抽筋的酷刑。 萧君泽全身紧绷,汗水已经浸透髮丝。“好……” 萧君泽笑了一下,只要朝阳眼里还有他……就算当初朝阳选择蛊蝶寄居在他身体的时候,他也毫无波澜。 那时候他也想赌一把,赌贏了活下来,赌输了……不知能不能还清和抹平他对朝阳的伤害。 “食腐蛊是益蛊,不会有危险,但会很疼。”朝阳提前和萧君泽说清楚,將隨身携带的小瓶打开,里面爬出密密麻麻和小蜘蛛一样的蛊虫。 “朝儿,疼……”萧君泽下意识说疼,在他装傻的时候经常会喊疼。 朝阳其实还是心疼他的。 可他现在已经不傻了,也无法继续装下去。 朝阳的呼吸凝滯了一下,起身將乾净的纱布毫不怜香惜玉的塞到萧君泽口中。“疼就忍著。” 萧君泽无力的笑了一下,他的朝阳是真的恨透他了。 “小姐,您要的……”门外,小廝没有敲门就进了房间,见萧君泽后背伤势严重,还有密密麻麻的蛊虫,嚇了一跳。 “好了,你下去吧。”朝阳冷眸开口。 小廝紧张的看了朝阳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蛊盅,快速退下。 用热水冲洗了下纱布,朝阳轻轻盖在萧君泽的后背上。“一会儿我帮你缝合伤口,这段时间你就留在驛站,我要回南疆处理些事情,等我处理完,自然会帮你回到奉天。” 萧君泽在利用她回到奉天,她也要利用萧君泽回到奉天。 只是互相利用…… 也只剩互相利用。 “朝儿……”萧君泽无力的趴著,手指轻轻触碰朝阳的衣衫。“陪我几日可好……” 留下陪陪他。 第261章 胤承插手边关战事 萧君泽很孤单。 也害怕孤独。 这种孤独感是从他成为太子开始的…… 十岁之前,长孙皇后亲自抚养他长大,在深宫中,能被自己的生母养在膝下本就是一种幸福。他比任何人都要幸运,能在长孙皇后的教导下度过了十年。 可从他被封为太子移居东宫开始,他就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母后独自生活。 入主东宫后,奉天皇帝会亲自督察太子的日常作息和学习进度,太子师是隆帝亲选,身边的婢女僕人也都是隆帝亲自挑选。 还记得初入东宫那一年,萧君泽和刚入宫成为太子伴读的木怀臣成了好友,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萧君泽害怕孤独,所以他极力的想要抓住身边的每一份温暖,每一束光线。 隆帝对木家忌惮,木景炎的事情其实早就已经影响到了整个木家,木怀臣入宫,也是隆帝的计谋。 伴君如伴虎,一旦木怀臣在东宫出现任何不当行为,便会影响整个木家。 木怀臣的童年是极度谨慎又警惕的。 可即使每日连睡觉都要慎之又慎,木怀臣还是被身边太监算计犯过一次错。 那一次,隆帝大怒,要將木怀臣流放关外。 萧君泽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最后若不是太后和长孙皇后都看不下去为木怀臣求情,怕是那时候……木怀臣就被流放关外生死未卜了。 …… 驛站外。 “你確定你没有看错?”柳茗烟紧张开口。 “没有,那女人绝对是南疆控蛊女,她桌上摆著的是蛊盅,我还看见她將虫卵一样的小虫子放在那公子后背的伤口处……”小廝一脸惊恐。 “天……”柳茗烟嚇得后退了一步。“这个女人把君公子的身体当蛊虫寄居的宿体……” “这种事以前蛊村经常发生,用活人当蛊体的寄主,太过残忍。” 柳茗烟捂住嘴,那君公子也太可怜了。 “小姐,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就不要多管閒事了,等老爷赶鏢到了,我们就快些离开吧。”婢女紧张,不想多管閒事。 “这怎么能是閒事?君公子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我们却要眼睁睁看著他受苦吗?”柳茗烟眼眶有些泛红,她在南疆长大,还是知道蛊蝶破茧是怎样的痛苦。 蛊蝶之所以是阴蛊,那是因为没有人能在蛊蝶破茧后还能活著。 萧君泽侥倖活了下来,已经是万幸,这般重复的成熟痛苦…… 他心心念念长途跋涉也要回来见得女人,也许只是在利用他…… …… 边关三十二城,木家军营。 “这窝窝里面加菜好吃,多加野菜!”开山王家的小世子在这么多天的敌营生活中,已经成功和敌人打成一片,还就窝窝头里面要不要加野菜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我们將军前不久劫获了敌军军餉,这段时间要改善伙食,加什么野菜!”伙夫营的人嗤之以鼻,没东西吃的时候才往窝窝头里面加野菜。 “不加野菜粗糙,拉嗓子,这怎么吃!”小世子不高兴了,哼了一声不烧火了。 “加菜加菜,赶紧给他加菜,別让他在这骂街了……”木吉简直头都要炸了。 因为谢允南身份特殊,所以他让监视谢允南的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匯报。 可这天天匯报的……不是鸡毛蒜皮就是吃的不合理。 “谢允南,你真是……真是个人才!”谢允南绝对是他木吉见过的,在敌军还能活出愜意的人质。 谢允南不理会木吉,很不高兴的坐在一旁烧火,看见一条因为被点著而乱动的麻绳嚇得惊声尖叫。“啊!” 下一刻,谢允南就跳了起来,直接掛在了木吉身上。 木吉的脸黑了又黑,沉了又沉。“你找死?” 谢允南嚇得看了好几眼,確定是麻绳不是蛇才从木吉身上下来,拍著胸脯。“嚇死本公子了。” 书童也害怕的躲在谢允南身后。“少爷,那不是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谢允南这个自作孽不可活的。 “你可真是活该。”木吉冷笑,转身离开。 拿蛇嚇唬他们郡主,不知死活的东西。 “最近怎么没见那女罗剎?”谢允南四下看了一眼,有段时间没见朝阳了,居然还有些……想念? “少爷,您是不是被她嚇傻了,她不再岂不是更好?我偷偷给您偷了根鸡腿,您快吃。”书童將他冒著生命危险偷出来的鸡腿撒在谢允南手里。 谢允南感动的抱著书童,俩人哭了起来。 “哪个鱉孙偷將军的鸡腿!” “哪个?” 这边鸡腿还没咽下去,伙夫营就传来了屠夫的谩骂声,嚇得谢允南脸都白了。 飞快將鸡腿塞回书童手中,书童又嚇得塞回谢允南手中。 当屠夫拿著砍刀站在两人身后的时候,俩人都默默的打了个寒颤。 方才还伉儷情深的主僕二人,瞬间翻船了。 …… 主帅营帐。 木吉给木怀成倒茶,有些担心。“將军,谢御澜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还是按时让人给谢允南送来粮食。” 木怀成倒是不以为然。“她这是在展现自己的实力,让我们猜忌。” 打开朝阳走之前的第二个锦娘,木怀成抬头看著木吉。“安排几个靠谱的人,让他们去演一齣戏……” 木吉惊愕了一下,隨即点了点头。 木吉离开,木怀成看著手中的锦囊笑了一下。很庆幸,朝阳的心是站在他和木家军这边的。 其实木怀成真正忌惮的不是谢御澜,她毕竟只是个將军。 他忌惮的人是大虞的皇帝,帝辛。 如若不是这个人有野心,这个人的默许,谢御澜不会这般执著的对木家军动手,想要逼木家军到绝境。 帝辛是个野心很重的人,也是木怀成猜不透的人。 当初在悬崖边,有人说帝辛为了朝阳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那时候木怀成就知道帝辛和朝阳之间的关係颇有渊源。 后来,他查到帝辛就是当年和朝阳一起长大的大虞质子,也是白狸养大的人。 这样的关係,如若朝阳选择帝辛,那木家军如今怕是早就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好在,朝阳……是站在他这边的。 …… 谢家军,营地。 “將军,不出您所料,敌军已经有人开始恐慌,不顾军规铁律在楼酒肆喝酒的木家军越来越多。” 谢御澜算了下日子,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等。” 根据双方博弈,她有的是时间耗著对方。 “陛下来信,让您亲启。”营帐外,传来大虞皇帝的新手密函,这是军中最高指令,主帅將领必须遵从。 “谢御澜领旨。”谢御澜蹙眉,跪地接过信件。 待所有人退下,谢御澜打开看了一眼。 脸色一沉,谢御澜有些不敢相信。 她的皇帝要求她不按套路出战,在一月期限到来之前,强攻偷袭。 他要谢御澜打破原本的全部计划,因为朝阳能算到谢御澜接下来的每一步棋。 第262章 除掉萧君泽的蛊蝶 南疆,边关驛站。 “小姐,查到了。”何顾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萧君泽疼的累了,趴在床榻上睡著了。 朝阳走出房间,下意识关上房门,不让何顾看见萧君泽。 从潜意识,她也担心何顾还和沈清洲有联络。 万一…… “暗魅楼確实下了猎杀令,在驛站追杀我们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何顾有些担心,猎杀令一出,各国高手齐聚南疆。“这些人聚集在南疆是为了上毒谷的,可最近有人透露您离开毒谷的消息,他们这才在驛站观望等待。” 朝阳眼眸暗了一下,为了杀她敢聚眾上毒谷…… “猎杀令……”朝阳始终不明白,杀一个她用得著暗魅楼如此兴师动眾? “猎杀令一出,您无处可躲,总有苍蝇会盯上您。”何顾担心。 “百晓堂可知暗魅楼为何下达猎杀令?”朝阳不得不动用百晓堂的关係网。 “我已经將消息送回去,很快就会有回信。”何顾点头,他已经將这个消息告知了沈清洲。 但愿丞相能想出法子,护住朝阳。 猎杀令一出,哪怕是朝廷重兵都未必保护的了朝阳太久。 “明日,你我分头行动,你往毒谷方向將那些人引开,我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於东阳城木家军营匯合。”朝阳让何顾引开眼线。 “可……”何顾担心他不在身边,朝阳会有危险。 “你替我引开他们,我不会有事。”朝阳示意何顾放心。 何顾点了点头,转身退下,守在暗处。 暗魅楼的猎杀令一出,最怕的不是这些苍蝇,而是暗魅楼內部的那些高手。 他们会疯狂的將朝阳列为猎杀对象,不死不休。 听闻暗魅楼刚选拔了圣女,那个女人……怕是不好对付。 …… “你是君公子的夫人吗?” 朝阳下楼,本想给萧君泽要些吃食,却看见柳茗烟等在一旁,似乎等了她很久。 “柳小姐,有事吗?”既然萧君泽撒了谎,她没必要拆穿。 萧君泽还算聪明,知道应该与江湖商甲女保持距离。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柳茗烟对朝阳很客气,看起来还微微有些侷促。 朝阳对陌生人始终保持警惕状態,但也没有特別的討厌柳茗烟。 “朝阳。”朝阳没有隱瞒自己的名字。 猎杀令都下了,她还有什么好藏的。 “朝阳……”柳茗烟有些失落。“果然,君公子连重伤昏迷都在喊你的名字。” “柳小姐找我有事要说?”朝阳楞了一下,倒是有些诧异柳茗烟会说这些,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这个女人喜欢萧君泽。 “朝姑娘,您是南疆控蛊之人吗?”柳茗烟直接询问。 “师承毒谷。”朝阳点头。 “原来是老者的徒弟……”柳茗烟眼底再次闪过惊讶,有些失敬的作揖。“老者曾对家父有恩,失礼了。” “柳小姐客气了。”朝阳觉得柳茗烟这是想先礼后兵。 “朝姑娘既是老者的徒弟,那想来小廝是误会了,您怎么可能会养阴蛊,君公子体內的蛊蝶您……可知道如何根除?”柳茗烟试探的看著朝阳。 “他体內已经没有蛊蝶。”朝阳不是很明白柳茗烟的意思,想起小廝进房间时的举动,瞭然他是误会了。“我用在他身上的是食腐蛊,用来清理后背腐肉的。” 柳茗烟瞭然的点头。“想来是误会姑娘了,柳茗烟在这里跟您道歉。但……姑娘既是毒谷之人,应该知道那阴蛊害人,蛊蝶从君公子体內出来,便一直缠著君公子不肯离开……这对君公子来说很危险。” 蛊蝶害人,善於蛊惑人心,这一点朝阳肯定很清楚。 “蛊蝶为什么会跟著他我不是很清楚,他是成年人了,有自己决定的权利,我无法干涉。”朝阳觉得,那蛊蝶对萧君泽没什么攻击性,除不除没有意义。 “姑娘,您跟我来……”柳茗烟脸色凝重了些许,將朝阳叫到了驛站外。 “你看……” 白布掀开,血腥气瀰漫。 朝阳蹙眉,脸色一沉。 那尸体分明是被蛊虫寄居,隨即破茧而死。 “君公子经过的地方,就会有人死亡。这些蛊蝶害人,作为毒谷之人,应该斩除。”柳茗烟想说服朝阳一切除掉萧君泽身边的蛊蝶。 “我们已经想到了除掉蛊蝶的方法,不知道姑娘肯不肯帮忙。”见朝阳面色同样凝重,柳茗烟再次开口。“也是为了君公子。” “要我做什么?”朝阳確实知道,蛊蝶破茧应儘快除掉,只是没想到这些蛊蝶会害人。 老者也曾说过,蛊蝶会寄居宿主,但多数情况下蛊蝶会选择深山繁衍,更多的是在动物体內寄居,很少出现在人口繁多的地方,除非有人种蛊。 可这些蛊蝶……不仅一直跟在萧君泽身边,似乎还在守护著萧君泽。 確实有些反常。 “蛊蝶怕火,我们想……”他们想设计烧死这些蛊蝶。“姑娘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不插手……” 柳茗烟怕朝阳坏他们好事。 “明日我会离开,只要別伤到他,你们隨意。”朝阳没有时间管太多閒事。 看柳茗烟的样子,应该也不会伤害到萧君泽。 “多谢姑娘!”柳茗烟开心点头,就好像要救的是自己的丈夫…… 朝阳深意的看了柳茗烟一眼,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若是萧君泽对柳茗烟也有意思,回到奉天后纳她为妃,也不失为是拉拢柳门鏢局的好办法。 …… 昏暗房间內。 朝阳没有入睡,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一直徘徊守著的那些蛊蝶。 萧君泽似乎不许他们进屋,那些蛊蝶便一直徘徊在窗外的树干上。 蛊蝶经过之处树枝枯萎,百草不生。 “朝儿……”萧君泽半夜醒来,惊慌的喊著朝阳的名字。 朝阳在昏暗中看了萧君泽一眼,喉口有些酸涩。 本以为萧君泽无恶不赦,最让她绝望的也是六皇子的死。 可原来……萧君泽並没有杀了六皇子,仅仅只是禁足自由。 “萧君泽……”朝阳別开视线,再次开口。“这些蛊蝶,为什么听你指令?” 连控蛊最有天赋的南疆女都控不了阴蛊,多数控蛊蝶之人都会被反噬。 “不知。”萧君泽撑著身体想要坐起来,后背的伤口还在疼痛,多少缓解了些。 “蛊蝶善於蛊惑人心,会寄生害人,为何不除掉?万一反噬……”朝阳想看萧君泽的反应。 萧君泽抬头看著朝阳,昏暗中,眼眸透著丝丝失落。“你也这么认为……” 朝阳蹙眉,没有说话。 “这段时日,陪著我的只有这些蛊蝶,没有它们……我早就死了。”萧君泽想让朝阳知道,他害怕孤独,渴望身边有人或物相伴。 第263章 朝阳误会了萧君泽 比起人,这些蛊蝶似乎更加贴心,也更加不离不弃。 “它们不可控……”朝阳想劝萧君泽。“而且会伤人,你可知这些蛊蝶会寄居人体,伤害无辜百姓。” “它们不会伤人!”萧君泽情绪微微有些激动,扯到伤口疼。“朝儿,你相信我,这些蛊蝶与我有很微妙的联络,它们会將虫卵寄居在动物身上,不会害人。” 朝阳脸色一沉,萧君泽当真是被这些蛊蝶迷惑了? “尸体就在外面,你告诉我它们不会害人?”朝阳冷笑。“萧君泽,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以前是因为慕容灵自欺欺人,明明慕容灵做了那么多错事他都视若无睹。 如今连这些蛊蝶他也选择视而不见。“你不能只因为这些蛊蝶救了你,就如此信任它们。” 萧君泽呼吸有些不顺畅,朝阳眼中的不信任还是刺伤了他。 “我没有……它们不会害人……”萧君泽执著……“我也不会伤害它们。” “萧君泽,你永远都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自欺欺人,自以为是!”朝阳用力握紧双手,情绪微微有些失控。 她还是会介意…… 介意萧君泽对她做的那些种种。 当初萧君泽为了慕容灵选择一叶障目视而不见,对她百般质疑百般不信任和欺辱。 如今又因为这些蛊蝶…… 可笑的是,只是一些阴蛊,一些本就应该除掉,还是些差点害死他的阴蛊! 深吸了口气,朝阳別开视线。 仔细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劝说? 萧君泽是死是活,她都不想再过问。 摇了摇头,朝阳起身。“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我们木家军营见,注意隱藏自己的身份。” 柳茗烟既然愿意管这个閒事,那就让她管好了。 “朝儿……”见朝阳要走,萧君泽垂著脑袋无力的唤了一声。 朝阳走著的脚步僵了一下,没有回头。 “一个人……是不是只要犯过错,就再也没有被原谅和相信的机会了?”萧君泽的声音很轻,很无力。 他知道自己犯过错,那时候……他也只是害怕。 害怕失去自己想要握在手里的光。 就像现在…… 他不想失去这些蛊蝶,可朝阳却不信任他,也不相信那些护著他的蛊蝶。 朝阳没有停留,跃下窗台离开。 暗夜中,蛊蝶终於试探著进入房间,依偎在萧君泽身上,鳞片散著幽蓝色的冷光。 它们安静的陪著萧君泽,仿佛想要安抚他的悲伤。 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萧君泽笑了一下,抬手看著指尖的那只朵蓝色蛊蝶。“她好像不是很喜欢你们……” 好像,没有人喜欢你们。 蛊蝶安静的陪著萧君泽,没有吱声,没有回应。 它们只是些蛊蝶。 …… 连夜离开驛站。 朝阳往南疆皇陵的位置赶去。 她要在天亮之前赶到,看看寧河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快看,最近死了好多人。” “听说毒谷自顾不暇,经常有杀手上毒谷,老者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你们快看,这里又死了一个。” “哎呀,最近死的这些人都死状悽惨。” 后半夜,朝阳赶了两座城,一路总听到有人死亡的消息。 勒马前去探查,朝阳微微蹙眉。“老伯,天还没亮,你们这是……” “姑娘,外来的吧?最近南疆不安生,蛊门怕是出了败类,总有人被毒蛊寄生,死状悽惨。” 朝阳上前看了一眼,心口一颤,死状竟与驛站那几具尸体一模一样。 朝阳能看得出那时蛊虫寄居破茧后的死状,可萧君泽远在边关城外的驛站,怎么可能…… 就算蛊蝶一路跟著她,也没有这么快的繁殖和破茧能力。 “是吸血蝙蝠!”林中传来蝙蝠的叫声,村民嚇得尖叫,四处逃窜,一旦被这些蝙蝠寄居,死状便是这般悽惨。 朝阳抬手捂住口鼻,惊愕的看著尸体上的伤口,对……吸血蝙蝠的破茧与蛊蝶十分相似,只是蝙蝠破茧的杀伤力比蛊蝶更厉害。 她当时只顾著怀疑萧君泽的蛊蝶,根本……没有往蝙蝠上考虑。 坏了! 萧君泽…… 惊慌的翻身上马,既然那些人不是萧君泽的蛊蝶所伤,是她和柳茗烟都误会了! 柳茗烟有计划要除掉萧君泽的蛊蝶…… 朝阳著急想要赶回去,可……她已经连夜赶路,就快要到皇陵了,为了一群阴蛊回去,值得吗? 朝阳犹豫了…… 蛊蝶是死是活,她为什么要这般在意…… 就算她误会了萧君泽,大不了道歉便是…… 为了那些蛊蝶回去,不值得。 …… 南疆,边关驛站。 萧君泽没有了睡意,靠在榻上,吹著手中的笛子。 天蒙蒙微亮,萧君泽坐在窗边,视线始终落在朝阳升起的地方。 萧君泽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有朝阳想要的自由。 笛声婉转悠扬,似乎在诉说萧君泽的淒凉。 蓝色蛊蝶伴舞,在日辉中美的如同仙境。 只要不涉足朝堂,萧君泽仿佛还是朝阳当初爱慕的那个謫仙一样的少年。 可惜,世俗总是会折断仙骨,让仙人坠落凡尘。 “救命啊!起火了!小姐还在房间!” 天亮了,阳光刺眼。 萧君泽本想离开驛站,却听见有人喊走水。 烟雾瞬间瀰漫,刺鼻的烟味让萧君泽蹙眉。 “公子,公子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公子!” 驛站西厢的位置著火,火光冲天。 萧君泽脸色一沉,柳茗烟身边的人都是废物马? 怎么会让西厢著火? 来不及多想,萧君泽跳下窗台,往著火的位置跑去。 …… 大虞,皇宫。 “陛下,天亮了……” 阳光照进房间,美人窝在床榻上,而胤承……就坐在桌案旁看了一夜的兵书权谋。 “朕昨日已经来过了,知道该怎么说?”胤承起身,冷眸看著床榻上的女人。 女人咬牙点头,面色惨白。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胤承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更別说碰…… “娘娘,陛下对您很是欢喜,封您为婕妤,还不开领旨谢恩。” 胤承刚离开,后宫的管是太监就走了进来,和宫女们一起道贺。 女人什么都没说,心口疼的厉害。 別人都以为她恩宠似海,只有她自己知道…… 皇帝对她不仅仅没有好感,甚至是厌恶。 取走了床榻上代表清白之身的落红帕子,太监再三道贺,终退了下去。 女人低头看著自己手指上的伤口,嫁入深宫……难道一辈子就要过这种日子吗? 难道……做女人,就应该认命吗? 第264章 扶摇利用阿雅杀蛊人 南疆,边关驛站。 “小姐!救救我们小姐!” 婢女还在哭喊,西厢的火势很大。 萧君泽蹙眉衝进房间,里面却没有看见柳茗烟的身影。 “该死!”萧君泽咳嗽了一声,知道自己被骗了,这些人的目的是想让他有危险,烧死蛊蝶。 西厢外。 柳茗烟担心的左右踱步。“你们確定君公子不会有危险?” 柳茗烟的声音有些没底气,万一伤了君泽…… “小姐您放心,君公子出事那些蛊蝶会去救他,只要烧死那些蛊蝶,我们就救火將君公子救出来。” 婢女和手下让柳茗烟放心。 柳茗烟紧张的看著西厢,但愿君泽不要恨她…… 她也是为了他好。 蛊蝶害人,现在边关死的人越来越多,这些蛊蝶迟早会引起眾怒的。 到时候……村民群起而攻之,那就不是除掉蛊蝶那么简单了,君公子怕是也会受到牵连。 西厢房。 萧君泽想要逃出去,可四周的火势凶猛,来的路被掉落的悬樑挡住,他没有了退路。 一脚踹开身边的桌椅,萧君泽被烟呛的胸口发疼。 紧张的看著四周,萧君泽咳嗽的厉害。 后背的伤口崩开,朝阳刚刚帮他处理过的地方再次出血。 撑不住摔在地上,萧君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不许进来……”火焰外,蛊蝶惊慌的盘旋在外面,它们害怕火,可它们能感应到萧君泽的危险。 “別过来!”萧君泽不让蛊蝶靠近,蛊蝶怕火,它们会死的。 蛊蝶扑著翅膀,有几只衝进火焰,却被火焰瞬间点燃,化成了灰烬。 它们身上的鳞粉易燃,靠近便会將自己点燃。 “別靠近……”萧君泽声音越来越虚弱,咳嗽的厉害,眼眶有些充血。 让他眼睁睁看著这些蛊蝶被烧死,他做不到…… “嗯!”一声闷响,萧君泽连惨叫都喊不出来了,房梁掉落,砸在萧君泽的后背上,口中的血腥气越发浓郁。 蛊蝶在外盘旋,明知怕火,却偏要扑火。 它们不要命的衝进火场,想要用自己微薄的翅膀扑灭火焰。 …… 南疆,毒谷后山。 阿雅能下床了,瞒著老者和扶摇偷偷往后山跑。 她不相信扶摇,她害怕扶摇会伤害阿木。 “阿木……”阿雅脸色还有些难看,四周喊著阿木的名字。 暗处,扶摇的暗卫早就已经埋伏好,就等著阿雅將蛊人引出,然后一网打尽。 “公子,我们这样真的好吗?”暗卫有些担心,这么欺骗阿雅小姐…… 扶摇脸色一沉,没有说话。 蛊人情绪难控,力量太强,他不能留这样的隱患在南疆。 当初因为蛊人崑崙,南疆改朝换代…… 后又因为崑崙太过强大无法除掉,暗魅楼下达猎杀令,大量江湖高手涌入南疆,这对南疆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他绝对不能让这个蛊人重蹈当年崑崙的覆辙。 南疆,成也蛊人,败也蛊人。 老者说的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若想南疆长治久安,绝对不能留下任何隱患。 “阿木……”阿雅小声唤著阿沐的名字。 “阿木你別怕,我来看你了。” 阿雅手中提著小兔子,那是她带给阿木的饭。 “嘶嘶……”草丛深处传来响动。 阿木警惕了很久,衝著阿雅的位置跑了过来。 “阿木!”看见阿木没事,阿雅孩子心性,开心的跳了起来。“阿木你没事,真好!” 阿木扑过去,像是看见主人的小狗,如果有尾巴,那现在一定是摇著尾巴的。 乖乖蹲坐在阿雅身前,阿木拿脑袋蹭著阿雅。 “阿木!啊哈哈……”阿雅怕痒,被阿木逗的咯咯笑。 孩子心性,两个本应该都没有杂质的灵魂终於触碰在一起。 暗处,扶摇惊愕的看著阿雅和蛊人,明明是一个见人就杀的杀戮武器,眼中没有感情只有血腥和杀戮,可却能和一个孩子玩儿在一起。 还温顺乖巧的像是一只小狗。 “公子……”暗卫也有些担心,毕竟是阿雅小姐…… 若是现在就射杀蛊人,真的合適吗? “动手!”扶摇的脸色沉了一下,示意身边的人暗卫动手。 暗卫快速出手,几乎铺下天罗地网。 阿雅和蛊人被困在其中,阵仗嚇坏了阿雅。 “扶摇!”阿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紧张的看著四周將阿木包围的暗卫。 阿木感受到了危险,呲牙警惕的看著四周,隨时准备攻击却还不忘將阿雅护在身后。 “扶摇你干嘛!”阿雅害怕的问了一句,不知道扶摇的目的是什么。 “阿雅,过来!”扶摇让阿雅过去。 “扶摇你骗人,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阿木的!”阿雅哭了起来。“我要告诉爷爷!” “阿雅,你还太小,不知道蛊人到底有多危险,他们不是人,是野兽!”扶摇用力握紧双手,阿雅只是个孩子,只要杀了蛊人,好好安抚几天变好了。 “扶摇你是坏人!”阿雅哭著摇头,抱著阿木想要护著他。“不要伤害阿木,不要伤害阿木!” 扶摇眼眸一沉。“別伤害到小姐,动手!” “阿木!快跑!”阿雅惊慌开口,拦住一个暗卫,让阿木快跑。 可阿木担心阿雅,冲回去救阿雅,被暗卫的铁鉤勾住。 “阿木!”扶摇身边的人抓住阿雅,强行將阿雅带走。 阿木呲牙,拼命的撕扯铁鉤,不惜拽断自己的胳膊也要衝过去救阿雅。 “小姐!” 阿木將铁鉤拽断,跑到阿雅身边,將带走阿雅的人拽开,反手將阿雅放在自己的背上,拼命往禁地死亡谷的位置跑去。 “不要让他进死亡谷!保护好小姐!”扶摇的脸色惨白,一旦进了死亡谷,阿雅会有危险! “该死!”扶摇慌了,他是想杀掉蛊人,但他不想伤害阿雅。 若是阿雅出事…… 他无法向外公交代。 “还愣著作什么!小姐若是出事,我要你们陪葬!” 扶摇惊慌的厉害,跟著追了过去。 可依旧没有拦住蛊人,那蛊人一路跑去了死亡之地,將阿雅也带了进去。 “阿木!” 死亡之地竹林。 阿雅哭著抱紧阿木。“扶摇坏人,他骗人。” 阿木的胳膊已经鲜血淋漓,上面还有铁鉤,暗绿色血液往下滴落。 “阿木,我帮你处理伤口。”阿雅哭著想要帮阿木拔出铁鉤,可铁鉤上面有倒刺,阿雅毕竟是个小姑娘,力量有限,拔不出来。 “呜呜……”阿雅的哭声在竹林迴荡。 “莎莎……”竹林传来莎莎的声响,四周鸟兽瞬间散去。 一个硕大的身躯落在阿雅不远处,周身透著浓郁的戾气和杀意。 第265章 萧君泽的蛊蝶都死了 南疆,驛站。 “萧君泽……”朝阳惊慌下马,她终究还是先赶回了驛站。 她怕萧君泽出事。 “朝阳姑娘。”柳茗烟开心的跑了过去。“那些蛊蝶全都进去了!” 她本想说,那些蛊蝶很快就会被烧死,可朝阳根本没有理会她,直接翻身下马,快速衝进了火场。 “救火!还不快救火!”柳茗烟也担心君泽出事。 “小姐,还不行,我们不能功亏一簣,那蛊蝶必须全部烧死!否则,只要一个活著,它们还会无限繁殖捲土重来!” 婢女紧张摇头。 柳茗烟慌张的握紧双手,君公子可一定要撑住。 火场。 大火让朝阳根本看不清视线,用力踹开身边的易燃物,朝阳捂住口鼻冲了进去。 “萧君泽!” 横樑下,萧君泽被压住,四周火势蔓延,地上有很多已经挣扎不动的蛊蝶尸体。 “萧君泽……” 眼前的一幕让朝阳震惊,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 眼眶瞬间泛红,眼泪涌了出来。 那一瞬间,朝阳不知道是被烟雾呛得,还是被感动。 那些蛊蝶,明明怕火,却牢牢的扑在萧君泽身上,几乎將萧君泽全部包裹,隔绝火焰对萧君泽的伤害。 火焰燃烧在蛊蝶身上,外层的蛊蝶全都成了灰烬。 可里面的蛊蝶依旧护著萧君泽,像是一个茧,將萧君泽保护在里面。 “朝儿……”感受到有人在用力搬动他身上的横樑,萧君泽唤了一句。 “我在……”朝阳声音哽咽,当看到他身上的蛊蝶都被烧死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她错了…… 萧君泽说没有这些蛊蝶他早就已经死了,那一刻……萧君泽就已经將蛊蝶当成亲人了。 人有些时候,往往不如这些看起来没有情感的蛊物。 它们,比人更有情。 “对不起……”朝阳哭著给萧君泽道歉,那些蛊蝶全都死了……死在她的脚下。 “萧君泽……对不起。” 是她自作主张给萧君泽体內下了蛊蝶卵,也是她自作主张让萧君泽除掉这些蛊蝶。 她只是……习惯性的不信任萧君泽了。 她將对萧君泽的怨气,转嫁到了这些蛊蝶身上。 它们没有错,它们是无辜的。 “別哭……”我没事。萧君泽擦了擦朝阳的眼泪,笑著靠在朝阳怀里。 还能看见她为自己流泪,好像也值了…… “我们出去!”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她以为柳茗烟至少不会伤害萧君泽,可拖到现在也不救火,分明就是想要谋杀! “救火!” 西厢外,柳茗烟惊慌开口。 婢女还想再拖延一下,她有私心,她想让这场大火连萧君泽一起烧死。 一个控阴蛊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人人得而诛之。 而小姐,是被这男人蛊惑了! “你们听不见吗?救火!”柳茗烟慌了,怒意浓郁。 身边的人不敢不听了,只好惊慌的冲了上去,去救火。 “救火!” …… 火势扑灭了,朝阳搀扶著萧君泽从西厢房走了出来。 “君公子!”柳茗烟紧张的跑了过去。 “滚!”萧君泽声音很冷,看柳茗烟的眼神透著浓郁的杀意。 柳茗烟被萧君泽的寒意嚇得一时不敢说话,站在原地有些僵硬。 朝阳也下意识看了萧君泽一眼,第一次……见萧君泽发这么大的脾气。 之前在皇宫,萧君泽也经常会胡乱发脾气,对她不好,但这样的寒意是从来没有过的。 足以见得……这些蛊蝶对於萧君泽来说有多重要。 “柳姑娘,我们都错了,那些尸体身上的伤口不是因为蛊蝶寄生,也不是因为蛊蝶破茧而死,是吸血蝙蝠,另一种阴蛊。”朝阳蹙眉,解释了一下。 柳茗烟惊愕的看著朝阳,有些不敢相信。 “蛊蝶……没有害人。”朝阳扶著萧君泽想要带他离开,她要儘快先帮萧君泽处理伤口。 “君公子……”柳茗烟声音有些哽咽。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识好人心,我们小姐也是为了你好!”婢女生气的指责萧君泽,指责他恩將仇报。 萧君泽眼眸充满杀意,那一刻……他只想杀人。 “萧君泽……”朝阳扶著萧君泽的手收紧了些,带他离开。 她知道萧君泽处在失控的边缘。 “这些蛊蝶一直陪著我……”萧君泽声音哽咽。 朝阳什么都没说,这次……是她错了。 是她不该不信任萧君泽。 “抱歉……”朝阳再次道歉。 “朝阳,小时候……我母后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回到房间,萧君泽趴在床榻上,声音有些虚弱。 朝阳將萧君泽被烧焦的衣服扯开,小心翼翼的触碰他的伤口。 “我母后说,从前有一个放羊的小孩,他为了引起大人的主意,就说狼来了,让大家惊慌。”萧君泽將脑袋完全埋在被褥中,身体在发颤。 朝阳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萧君泽不是因为疼痛而发颤,而是因为失去了珍惜的东西。 “第一次撒谎,大人都信了。第二次,他又撒谎,喊狼来了,还是有人信了……第三次,狼真的来了,可他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相信他了……” 萧君泽执著的在讲著故事,这个故事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朝阳。 朝阳触碰萧君泽伤口的手僵了一下。 她知道萧君泽在埋怨她,没有相信他的话…… 也没有相信那些蛊蝶。 萧君泽是个很感性的人,至少对於这些蛊蝶,他是真的当家人一样对待了。 “这样反覆受伤,伤口会很难恢復……”朝阳小声开口,將淤血清除。 萧君泽没有说话了,趴在床榻上昏睡了过去。 “別走……” “娘……” 萧君泽又做噩梦了。 他总是会在梦里喊著自己在乎的人。 他其实很害怕失去。 无论是朝阳,长孙皇后,还是这些蛊蝶。 朝阳帮萧君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嘆了口气。 看来长孙皇后的死,对萧君泽来说……真的很受打击。 只是萧君泽还不知道,长孙皇后……是为了別人殉情,拋弃了他。 萧君泽一直都以为长孙皇后是被隆帝害死的,所以父子之间到了最后都是有嫌隙的。 可萧君泽却不知道,长孙皇后的心早就已经不在隆帝身上,还和別的男人……生下了阿雅。 阿雅……也是长孙皇后不爱隆帝的证据。 第266章 朝阳救下一只蛊蝶 萧君泽昏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过去的记忆一直折磨著他。 “朝阳郡主……”萧君泽的暗卫刚赶回来,见西厢著火有些担心。“您……能不能陪陛下一夜,这些时日他在背后保护您,受了很多伤。” 朝阳垂眸,没有说话。 “郡主……陛下当初送您去和亲,已经安排好了人救您离开,让您自由……”暗卫紧张开口。 朝阳沉默,始终没有回答。 “属下跟了陛下十几年了,从死士选拔到现在,陛下变化很大……但真正了解他的人知道,他的变化让人心疼。”以前的萧君泽太过心善,他看到暗卫受伤都会让太医帮忙处理。 可有一天,那个总是被萧君泽恩赏的暗卫死了,在考核中被杀了。 因为他身上的伤总是有人帮他治癒,他的抗击能力並没有得到很好的训练,疤痕也不如自愈的人强大。 后来,萧君泽就懂了……心善有时候帮不了別人,反而会害了他。 皇权之下,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有人出生便是皇子,有人出生就是暗卫。 暗卫的存在是很残酷的,要经歷层层考核,经歷重重选拔。 最后能活下来的人,绝对不是靠著运气。 …… 南疆,毒谷后山禁地。 死亡之地。 阿雅害怕后退,护在阿木身前。 阿木受伤了,阿雅怕这个蛊人会伤害阿木。 “不要伤害我们,我们不是有意要闯进来……”阿雅哭著开口。 崑崙气压冷凝的盯著阿雅,视线落在阿木受伤的手臂伤。 阿木呲牙,警惕的盯著崑崙,仿佛只要崑崙对阿雅不利,他就会与对方拼命。 “不要!”见崑崙扑上来,將阿木扑在身下,阿雅哭了起来。 可崑崙並没有伤害阿木,而是將他肩膀上的铁鉤扯了下来。 一声惨叫,阿木疼的摔在地上。 “阿木!”阿雅哭著抱住阿木,安抚的拍著。“不疼,不疼,呼呼就不疼了……” 崑崙看了阿雅一眼,將小傢伙提了起来,背在肩膀上。 阿木警惕的看著崑崙,生怕他抢走自己的东西,忍痛跟在身后。 阿雅不敢动,不敢呼吸,紧张的跟著崑崙走到了死亡山脉的尽头。 “好美……”阿雅惊讶的看著四周,原来死亡之地的天险处有这么美丽的风景。 到处都是鲜,蝴蝶飞舞,鸟语香。 潺潺的流水,清澈的小溪。 將阿雅放在一旁,崑崙采了一旁的草药,胡乱的揉碎,呼在阿木的伤口处。 阿木蒙蒙的看著崑崙,学著崑崙的动作。 阿雅也惊愕的张了张嘴。“是谁教你的?” 崑崙的身体僵了一下,指著不远处的一座小坟包。 阿雅好奇的跑了过去,看著墓碑上面的字跡。“阿古弥雅……” 阿雅已经认字了,这几个字她刚好全都认识。“弥雅……是阿雅的名字,为什么要写在这里?” 阿雅有些好奇,爷爷给她取名叫弥雅,可这墓碑上也写著阿古弥雅。 蛊人崑崙紧张的盯著阿雅,声音透著呜咽的悲凉。 他不会说人话,可他会叫阿古弥雅的名字。 “弥雅……”崑崙喊了弥雅的名字。 阿雅捂了捂嘴,这个蛊人好厉害,会说话。 阿木懵懵的坐在一旁,很乖的坐著。 “阿古……”崑崙趴在坟墓旁,慢慢蜷缩身体。 曾经,阿古弥雅也像阿雅照顾阿木一样照顾他,保护他。 在他还很小受尽折磨的时候,只有阿古弥雅帮他包扎伤口,让他不要害怕。 他不受任何人控制,却唯独不会伤害阿古弥雅,哪怕失控到毫无人性的时候,只要阿古弥雅喊他的名字,他一定能冷静下来。 阿古弥雅说,她愿意为了南疆的苍生和天下眾生將崑崙永困在死亡谷山脉,只要她活著,她一定保证崑崙永远不会离开死亡谷。 可那些人根本不会留下隱患,他们不放心崑崙的存在。正值强国的西域下了猎杀令,各国的高手齐聚南疆,涌入死亡谷。 阿古弥雅为了救崑崙,永远死在了死亡之地。 那一日,崑崙大开杀戒,整个死亡谷一片血海。 “你叫什么名字?”阿雅小心翼翼的触碰蜷缩到哭泣的大傢伙,不知道他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崑崙颤抖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坐了起来,怕伤害到阿雅,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崑崙!我认识这两个字!”阿雅很兴奋,她认识崑崙,扶摇教过她。 阿木有些不喜欢崑崙,护犊子的扯著阿雅的胳膊。“呜呜。” 他也想学。 阿木张牙五爪,在地上胡乱的画著。 阿雅拍了拍阿木的脑袋。“我教你写阿木。” 崑崙安静的看著小小的阿木和小小的阿雅,视线有些游离。 回头看了眼阿古弥雅的坟墓,崑崙沉默了。 当年,阿古弥雅为了救他死在西域高手的剑下。 她死前留给崑崙的最后一个命令。 此生……绝不出死亡之地。 她用自己的命,將崑崙这个杀戮武器,彻底困在了死亡谷。 …… 毒谷,药芦外。 老者的身形有些颤抖,咳嗽了许久,有些站不稳。 “外公……”扶摇跪在药芦外,有些担心老者。 老者垂眸,看了眼掌心的血跡,摇了摇头。 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的寿命有限,饶是医者也不能长生不死。 “罢了……”阿雅入了死亡这地,这也许就是命。 一切就好像是个轮迴,又回到了阿古弥雅死亡的地方。 “不必找了,你们的人进去也是死……” 这么多年了,他也该去见见老朋友了。 “外公!”扶摇惊慌的起身,想要阻止。“我去……” “滚回皇宫,除非阿雅无事,否则永远別上毒谷!”老者是真的生气了,阿雅对老者来说不仅仅是儿子生命的延续,还有著他对髮妻的思念。 阿雅是最像髮妻的女孩,无论是从天赋还是从性格,都很好的遗传了自己的祖母。 扶摇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垂眸握紧双手,转身离开。 老者嘆了口气,这就是命。 他死前,总要去见见老友。 崑崙…… 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那个蛊人了。 …… 南疆,关外驛站。 萧君泽醒来的时候,朝阳已经不在了。 “陛下!”暗卫慌张的跑过去,扶著萧君泽起身。 “朝阳……”朝阳去哪了。 “郡主已经离开。”暗卫从桌上捧过一个铺满的小簸萁。“您看,这是郡主衝进火海为您救出的一只蛊蝶。”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呼吸有些发颤的接过小簸萁。 里面,一只翅膀残缺一半的蛊蝶正在拼命的想要活下来。 第267章 朝阳见到了木怀臣 “她……救了这只蛊蝶?”萧君泽像是不敢相信。 “嗯,是郡主救的。”暗卫点头。 萧君泽虚弱的笑了一下,眼睛里面仿佛出现了一道光。 虽然很微弱,但却……异常醒目。“你要活下来,你的命是朝儿给的,你要活下来……” 萧君泽碰了碰蛊蝶的翅膀,让它努力活下来。 蛊蝶像是能听懂萧君泽的想法,拼命的想要展翅飞翔。 “她去哪了?”萧君泽担心朝阳。 “郡主说她还有事要处理,让我们隱藏好身份,木家军营见。” 点了点头,萧君泽將蛊蝶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修养一段时间,我们启程去边关。” “噠噠。”门外有人在敲门。 “君公子……”是柳茗烟。 萧君泽的气压瞬间冷凝,眼眸透著暗沉。“我累了,想要休息。” 柳茗烟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开口。“君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人不是蛊蝶所杀……” “別说了。”萧君泽不想听,也不想见。 “啊!” 突然,驛站传来惨叫声。 萧君泽蹙眉,警惕看了眼窗外。 关外的天多变,原本以为是风沙天气,可突然阳光被遮挡,乌云密布,风沙伴隨黑压压而来的,不是雨水,而是吸血蝙蝠。 “主子……”暗卫惊慌上前,用力將窗户关死,很快,驛站到处都是惨叫声。 “君公子……”柳茗烟在门外,被吸血蝙蝠攻击。 萧君泽开门,將柳茗烟拉进房间,快速管好房门。 “这是些……”暗卫惊慌的看著地上被斩断的蝙蝠。“蛊蝠繁殖季……” 南疆有人在大量繁殖吸血蝙蝠。 …… 南疆,皇陵。 朝阳下马,用力挥舞衣袖。 该死,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吸血蝙蝠? 这向南天里,吸血蝙蝠大量繁殖,但不可能会这么大的量。 有人在饲养吸血蝙蝠…… 皇陵密室。 木怀臣和戚风躲在角落里,地上已经铺满了一层蝙蝠尸体。 “蝙蝠泛滥?”戚风蹙眉。 “这不是普通蝙蝠。”木怀臣拿起了地上的一只蝙蝠,看了眼蝙蝠的利牙。“这是吸血蝙蝠,南疆阴蛊中最厉害的一种。” 戚风愣了一下,吸血蝙蝠? “这是蝙蝠繁衍的季节,我们必须儘快离开,它们在寻找宿主。”木怀臣紧张开口。 “外面有人。”戚风冲木怀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著木怀臣躺在地上,装死。 …… “有人在饲养吸血蝙蝠,现在是蝙蝠繁衍的时候,怕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快看看,主人说不能让他们出事!” 显然,是寧河让人来看看戚风和木怀臣。 “他们被蝙蝠攻击!” “快开门!” 见戚风和木怀臣都躺在地上,那几个婢女惊慌的將牢门打开。 还没有触碰到戚风的脉搏,婢女就被人摔在了地上,一拳打晕。 另一个婢女想喊,也被戚风打晕。 “走!”戚风拉著木怀臣,警惕的往外逃。 “到处都是蝙蝠!” 皇陵外,黄沙瀰漫。 寧河的人再次埋伏,打算对朝阳下手。 可朝阳没有等来,却等来了一群吸血蝙蝠。 朝阳一路闯进皇陵,外面很多守卫的尸体。 “朝儿……?”木怀臣和朝阳撞了满怀,惊愕的喊了一声。 朝阳也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小心!”戚风抬手,將一只要袭击朝阳的蝙蝠抓在手中,用力捏死。 “蝙蝠太多,我们先躲一躲。”朝阳紧张开口,带著戚风和木怀臣往皇陵深处跑去。 “这是南疆皇室皇陵?” 过了暗道,那些蝙蝠暂时没有飞进来。 四下看了一眼,朝阳有些疑惑。 感觉这个皇陵好像荒废了很久。 如果是现在的皇室皇陵,不至於无人看守。 “是南疆叛乱前的皇陵。”现在的南疆皇帝是叛军上位,就算传到扶摇这里也不过三代人。 当年的上將军阿古喆喆,用一只蛊人將整个皇城屠杀殆尽,连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都没有放过。 推翻南疆皇帝的统治,阿古喆喆黄袍加身,成立了南疆新政权。 阿古喆喆去世,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南疆老皇帝继位。 老皇帝继位后,取了毒谷老者的女儿,也就是阿古弥雅的女儿。 阿古弥雅是阿古喆喆的同门师妹,在叛军称帝后,毒谷也算的上是皇亲国戚。 这就是为什么毒谷在南疆地位崇高的原因。 “朝儿,你怎么会找到这里?”言归正传,木怀臣担心的看著朝阳,怕这是一个阴谋。 “此事说来话长。”朝阳这才激动的拉著木怀臣的收。“怀臣哥哥,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陛下他……”木怀臣最担心的还是萧君泽。 “他活下来了。”朝阳紧张开口。 还好,萧君泽活下来了…… 还好,她能和木怀臣有个交代。 木怀臣鬆了口气,有些激动。“我就知道……陛下吉人自有天佑,朝儿就是你的陛下的福星。” “哥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萧君泽中途痴傻,没有人知道他在南疆,所以……奉天朝中混乱,沈清洲挟持皇后和她所生的皇子摄政,萧承恩也带著先皇遗詔和六皇子回到了奉天……” 木怀臣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怀成哥哥对外也宣称死亡,萧君泽的意思应该是让沈清洲和萧承恩先狗咬狗……”朝阳蹙眉,警惕的看著四周。“现在木家军和大虞边关军开战,我接到寧河的密函,约我在南疆皇陵见面,说你们在她手中,我还以为她是骗我。” 木怀臣看了戚风一眼。“她將你约来定然有阴谋,此地不能久留,我们快些离开。” “既然来了,这就想走?” 暗处,是寧河的笑声。 朝阳和戚风警惕的看著四周,果然有埋伏。 朝阳蹙眉,那些吸血蝙蝠撞击四周扰乱她的听力,她没有察觉到寧河和这么多高手还等在这。 …… 奉天,东阳城。 “一个月期限將至,那谢御澜当真沉得住气。” “她现在定然以为我们內部矛盾不断,已经军心散乱了。”木吉坐在木怀成对面。“將军,按照计划,一旦开战,我们先避其锋芒,让她贏上一贏。” 木怀成点头。 朝阳最后这锦囊有两个,不知道要先开哪个。 以木怀成对谢御澜的了解,她一定会遵守约定。 “將军!” “突然,紧急吹响战號,敌军突袭!” 木怀成的脸色一沉。“可是大虞边关军?” “將军!谢御澜不按约定,提前突袭,我军毫无防备……” 仓皇守城的下场,会让军心彻底被打乱。 木怀成用力握紧手指,谢御澜不会不遵守约定…… 他们那边,应该已经有人知道了朝阳的计划。 帝辛…… 第268章 朝阳被困旧皇陵 南疆,皇陵。 朝阳警惕的看著寧河,她如今已经摘下了寧河公主的麵皮,脸上的疤痕被画上虞美人图腾。 “朝儿,她是衝著你来的?”木怀臣惊愕的看著寧河,如若不是她脸上的疤痕和那双充满戾气的脸,他都要將其错认成了白狸。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她是我妈妈孪生妹妹,西夏圣女的影子。”朝阳护著木怀臣慢慢后退,侧目看了戚风一眼。“她左边和后面两个,是高手。” 戚风同样警惕。“后面两个我来,她和左边那个女人,你来。” 寧河冷笑的看著朝阳,她倒要看看……白狸教出来的女儿,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主人,不知是谁在南疆饲养吸血蝙蝠,我们守在外面的人都死了,速战速决。”身后,北柠小声开口,担心蝙蝠越来越多,他们也不好应付。 “杀了他们。”寧河冷声开口,示意身边人动手。 …… 南疆皇陵外。 大量的蝙蝠以皇陵为中心往四周瀰漫,黑压压的如同人间炼狱。 蝙蝠繁衍之季,所到之处人畜皆受牵连,死亡人数急剧上升。 “查到源头了吗?”扶摇脸色一沉,南疆遭此巨变,朝堂定然要出面调查。 他作为监国大公子,定然要彻查到底。 “只知道这蝙蝠是从南疆前朝皇陵所出,至於是谁故意繁殖饲养这么多的蝙蝠……属下还未查清。” 扶摇脸色一沉,前朝皇陵。 那个地方已经荒废了很多年,平时连百姓都很少靠近。 当年的南疆之战,大將军率兵包围皇城,一个蛊人將前朝皇族屠杀殆尽,场面血腥残忍,如同地狱。 大將军阿古喆喆称帝后,將前朝皇族和后宫之人的尸体如同乱葬一般丟弃到皇陵墓坑,草草掩埋。 百姓都说前朝皇陵怨气极重,很少有人敢靠近。 如今这大量的吸血蝙蝠飞出,乃是不祥之兆…… “公子,百姓已经开始议论,说是前朝皇帝地下显灵,报復来了。” “还有人说,这是南疆灾变,蝙蝠一出,预示著前朝遗孤要推翻如今的南疆政权……” 无论是怎样的言论,都不会是空穴来风。 有人故意在南疆旧皇陵养吸血蝙蝠,故意传出这样的舆论风向。 就是为了……挑起南疆內部混乱。 “彻查!一定要將谣言压下去。”无论如何,谣言必须清除。 扶摇的手段向来狠辣,寧可错杀,绝不放过。 尤其是在涉及皇权威严的时候,不能纵容,也不能容忍。 “公子,南疆旧皇陵发现多具尸体,上面皆有虞美人图腾,猜测与西域新的组织有关係。” 那个身上带著虞美人图腾,专门与暗魅楼为敌,追杀朝阳的组织。 “朝儿……”扶摇心下一紧,惊慌转身。“朝儿去了哪?” “我们的人从边关驛站追著朝阳姑娘到了附近,跟丟了……”手下紧张开口。 扶摇翻身上马,快速往旧皇陵的位置赶去。 朝阳怕是去了皇陵。 …… 南疆,毒谷后山禁地。 老者抬头看了眼山下的乌云,这乌烟瘴气的感觉,有些不同寻常。“山下出什么事了?” “老者,山下有人饲养吸血蝙蝠,蝙蝠袭击眾人,陛下已经让人前来求援。”老皇帝的人来求老者出手了。 “吸血蝙蝠是极阴的阴蛊,且天敌数少……”老者微微蹙眉,养蛊之人怕是很懂阴蛊。 “那可如何是好?大公子已经带人前去蝙蝠巢穴,若是……” “出动南疆女,控蛇。”蝙蝠的天敌,只能御蛇来抵挡。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如今是吸血蝙蝠繁殖之际,那背后之人怕是……还有更大的阴谋。 “蝙蝠的繁衍地在哪?”老者掐指一算,心口微颤。 南疆,怕是要在他寿限將至之际,迎来极其严酷的挑战。 扶摇……虽能担大任,但毕竟性子还不够沉稳。 “南疆旧皇陵。” 老者眼底闪过一丝惊愕,身形不稳的后退了一步,南疆旧皇陵…… 果然,南疆的天要变了。 既然有人敢在旧皇陵生事,必然是看中了老皇帝將死,新帝登基朝堂动盪。 这南疆的流言蜚语,怕是要一直蔓延到扶摇登基了。 “全面压制吸血蝙蝠,速招各地南疆女,毒谷门生回毒谷,我……有话要交代。” “是!”手下惊慌离开,所有人都知道,南疆变天了。 …… 死亡之地。 阿木的伤好的很快,手臂已经可以自由抬起。 阿雅趴在阿木背上,笑著去够树上的果子。 整个山谷迴荡著笑声。 崑崙安静的趴在阿古弥雅的坟墓旁边,视线一直盯著小小的阿雅。 死亡之地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阿古弥雅不喜欢看见死人,所以崑崙在死亡之地杀的人,骨骼都丟在了山谷之外,外面的人只知道死亡之地如同地狱,尸骸成林,但却不知道这死亡之地的深处还藏著美好。 “阿木,你快快长大!”阿雅笑著去摘果子,那颗最好的果子怎么都摘不到。 阿木跳起来也够不到,他们一个少年,一个小傢伙,身高不够。 崑崙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两人身后。 阿雅只觉得一个黑影压了过来,自己就被崑崙举高。 轻而易举的摘到了果子,阿雅开心的厉害。 “崑崙真棒!” 崑崙很高,阿雅抬头看他都觉得像是一座小山。 崑崙面露凶相,但却对阿雅没有了杀意。 阿雅也不再惧怕崑崙,生扶摇的气,和阿木留在死亡之地,不肯离开。 “嘶嘶……”四周传来响声。 崑崙警惕的盯著远处,身体开始僵硬。 阿雅也看了过去,紧张的爬上阿木的后背。 又有人闯死亡之地了吗? 是那些杀阿木的人马? “別……怕……”崑崙回头看著阿雅,居然说出了生硬的两个字。 別怕。 阿雅惊愕的看著崑崙,蛊人……也是可以说话的。 只是没有人教他们而已。 崑崙可以说,那阿木也可以说。 “好久不见,崑崙。” 暗处,一路走来的,是毒谷老者。 他身边跟著的,密密麻麻全是毒蛇。 崑崙警惕的看著老者,能走到这里还能不被他发现的,也就只有老者了…… “爷爷!”阿雅开心的叫了一声,从阿木背上跳下,跑到了老者身边。 阿雅所经之处,所有毒蛇避让。 老者笑著抱起阿雅,视线落在崑崙身上。“谢谢你没有伤她。” 第269章 阿古弥雅爱崑崙 崑崙怒意浓郁,明明杀意怒红了双眼,却挣扎著不肯对老者动手。 只因阿古弥雅生前多次护著老者,还说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这个男人。 蛊人不懂什么叫吃醋,他只知道他不喜欢老者,却不得已不能伤他。 老者看著蛊人,视线落在阿古弥雅的坟包上。 呼吸有些灼热,老者想要靠前。 崑崙呲牙,护犊子的守著坟墓,不肯让老者靠近。 “你守了她这么多年了……她肯留下来陪你,就已经在你我之间选择了你……”老者知道崑崙能听懂,苦涩的笑了一下。“你贏了,崑崙。” 老者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输给一个蛊人。 蛊人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没有再阻止。 老者放下阿雅,走到阿古弥雅的坟墓前。“弥雅,好久不见了。” 阿雅小小的身躯跟在老者身后,眼睛里透著纯真。 “阿雅,过来,见过你祖母。” 阿雅傻傻的站到墓碑前,一脸茫然。 “跪下。” 阿雅听话的跪地,小声开口。“祖母,是你吗?” 老者揉了揉阿雅的脑袋,侧目看著崑崙。“我知道你怨我……这么多年都不曾来看过她。” 崑崙呲牙,没有说话。 “我只是不能接受,我输给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工具。”老者忌惮蛊人,命令全谷之人禁杀控阴蛊之人。 蛊人,就属於阴蛊中最难炼製,也是最阴毒狠辣的一种。 因为蛊人是以人为蛊,所以老者並没有將蛊人列为阴蛊。 蛊人並不阴毒,製作蛊人的人,其心太毒。 “弥雅决定带你入死亡之地的时候告诉我,她已经不爱我了……如果重新选择,她会从一开始……就选择你。” 老者知道,他当年犯了错,让自己的爱人心灰意冷。 他与阿古喆喆推翻南疆旧皇权,建立新皇权……可阿古喆喆的杀戮之心太强,他与阿古弥雅之间產生了意见分歧。 老者承认,他当初利用了阿古弥雅,也利用了蛊人…… 他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选择了利用自己的爱人。 阿古弥雅说她不恨老者,她把孩子留给老者,毅然陪著崑崙留在死亡之地。 “她说,蛊人也是人,值得爱和被爱。”老者知道崑崙懂什么是爱。 弥雅陪了他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教会他去爱。 “今日我来,不仅仅是带走我的孙女,还是想告诉你,我这一生的执念,今日终於放下了。”他终於肯承认了,蛊人……比他更值得阿古弥雅去爱。 崑崙安静的站在原地,直到老者抱著阿雅离开,崑崙都僵硬的站在原地。 “爷爷,阿木很乖。”阿雅趴在老者身上小声开口。 “好。”老者拍著阿雅的后背。“只要你能保证他不伤人,爷爷就让他留在毒谷,陪伴阿雅长大。” 老者的声音苍老且沙哑。 天地日月轮迴,人生又何尝不是一个轮迴。 从阿古弥雅,到如今的阿雅。从崑崙到阿木…… 救赎,从来都是相互的。 诛杀永远无法斩草除根,大爱才是拯救孤寂和黑暗的良药。 “爷爷你真好,阿雅爱你!”阿雅抱著老者的脖子,笑的天真。“阿木,爷爷让你留在我身边。” 阿木还听不懂老者和阿雅的话,可阿雅笑,阿雅开心,他也开心。 …… 老者离开死亡谷后,死亡谷就传来了经久不断的哀嚎。 与以往的哀嚎不同,这次的哀嚎似乎诉说著无尽的情感。 崑崙在哭,在嚎叫。 他在诉说著自己对阿古弥雅的爱情。 他是一个蛊人,与万蛊同住,以万蛊为食。 他並非生於黑暗,他曾经见过光明,可如今……却只能生活在黑暗里。 阿古弥雅,是他唯一的光。 他疯狂的爱著这个女人,可他只是一个蛊人。 与常人不同,除了强大和杀戮,他一无所有。 他甚至自卑,不敢正视阿古弥雅的眼睛。 但每次,她都会很温柔的捧著他的脸颊,笑著对他说。“我们崑崙长得真好看……” “我们崑崙如果不是蛊人,一定是翩翩君子……” “我们崑崙长得好高啊……” “我们崑崙……” 阿古弥雅永远都用我们来形容她和崑崙的关係,对外也永远都会说,崑崙是我的。 她执著又霸道,聪明又温柔的陪伴在崑崙身边。 死前,阿古弥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崑崙。 “我们崑崙……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崑崙还在哀嚎,哭声在死亡谷迴荡。 他的阿古弥雅死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下辈子,他还要守在阿古弥雅身边,从开始到结束。 “骗……人……”崑崙哭著说阿古弥雅骗人。 她说过永远陪在他身边。 …… 奉天边关,东阳城。 “將军,谢御澜拼权利与我方死战……城门就要守不住了!” 木吉惊慌的跑进营帐。 只是死守,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可出门迎战…… 將士都没有准备好。 如此突然的情况下…… “再撑一炷香的时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撑住!整顿全军!”木怀成气压冷凝,双手用力握紧。 不遵守承诺提前开战这不是谢御澜的风格,能左右的了谢御澜的,只有胤承。 朝阳的锦囊显然已经失去了意义,对方將朝阳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两个锦囊都已经打开,朝阳怕是到最后都没有想到胤承会突然出手。 在朝阳心里,胤承不会是那种贪婪的想要边关三十二城的人,她太过信任胤承。 “將军!有人要见您。”营帐外,亲卫將令牌送了进来。 木怀成猛地起身,惊慌的走出营帐。 是萧君泽…… “陛下?”萧君泽易容,等在外面。 “如今战况如何?”隨著木怀成进了营帐,萧君泽垂眸看了一眼作战图。 “朝儿走前留下锦囊,但谢御澜未曾按照计划出兵,大虞皇帝……在背后筹谋。” 萧君泽轻咳了一下。 这场朝阳与帝辛之间的较量,显然是帝辛贏了。 帝辛了解朝阳,比朝阳了解帝辛更甚。 “两人都是白狸培养出来的人……”萧君泽蹙了蹙眉。 朝阳对上帝辛,未必会是对方的对手。 连萧君泽都佩服帝辛,是绝对难得的天纵之才。 “陛下……只能强攻?”如今之际,除了迎战,没有其他办法了。 “以退为进,二取东阳城。”萧君泽將作战图上的军旗拔出,插在了华阳城的位置。“让人放出风声,朝阳不在军营,木家军群龙无首,又乱了方寸,撤离时一定要乱,伙夫营地的东西不要带,米粮散乱,逃回华阳城!” 萧君泽眼眸一沉,他倒要看看……帝辛到底有怎样的本事。 他,要二取东阳城。 第270章 哪个女人让胤承心动 南疆旧皇陵。 木怀臣不会武功,戚风和朝阳要一边对抗几个高手,一边护著木怀臣。 寧河的武功虽然没有完全恢復,但绝对不在朝阳和戚风之下。 暗魅楼训练出来,能当圣女影子的女人,绝对不简单。 “主人!”北柠惊慌的喊了一声,皇陵深处有大量蝙蝠往外涌。 “我们不能继续往前了,那是吸血蝙蝠的巢穴!” 他们也没有想到,有人居然將吸血蝙蝠养在了这旧皇陵里面。 “走!”见北柠几人不敢再往深处追,朝阳和戚风拉著木怀臣往深处跑去。 “朝儿!你看……” 木怀臣呼吸有些急促,示意朝阳抬头。 狭窄的墓道上方,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倒掛的吸血蝙蝠幼卵。 朝阳也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北柠那些人不敢往里面追了。“嘘!”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阳小心翼翼的往深处走。“这墓穴中应该有出口,我们走这边。” 戚风也警惕的握著手中的长剑,慢慢往前走。 皇陵外。 “主人,快走,朝中有人来了。” 寧河眼眸沉了一下。 “是扶摇……”北柠小声开口。 “撤!” 寧河不著急对付朝阳,如今暗魅楼已经下了猎杀令,朝阳能活多久还是未知数。 …… 边关,东阳城。 “將军,朝阳郡主確实早就已经离开木家军,听说是给木家军的首领留了锦囊,我们没有按照计划提前偷袭,他们落荒而逃。” 谢御澜冷眸检查著东阳城的一切,蹲在地上摸了摸散落的麵粉,米粮。“逃的確实慌忙。” 没有了木怀成,朝阳又不在。 木家军確实不足为据。 “將军!再度夺回东阳城,將士们都很开心!”副將开心的说著,高兴之情溢於言表。 “將军,我们何不在东阳城摆酒欢庆,东阳城彻夜庆祝,木家军在华阳城遥遥相望,更能打击他们的士气。” “將军,將士们都累了几天了,犒劳下三军,庆祝一下吧!”谢御澜的两个婢女也趁机领赏。 谢御澜点了点头,在敌军不成威胁的情况下,適当庆祝也能鼓舞军心,打击敌军的士气。“好!三军驻足,全营欢庆!” 就算她给木家军机会,他们这般仓皇逃窜,也不会再有士气偷袭回来。 怕是窝在华阳城,按兵不动呢。 …… 华阳城,木家军营。 “將军,谢御澜占领东阳城,已经开始欢庆。”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看了木吉和木怀成一眼。 “全军秘密调动,与留在东阳城密道的將士联络,袭营!”木怀成冷声开口。 萧君泽提前让部分將士留在了东阳城,混在密道和百姓之中。 夜深人静,等待对方信號。 “是!”亲卫单膝跪地。 “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死战!” 萧君泽计谋二取东阳城,如若成功,不仅能成功反杀大虞边关军,还能很好的挫伤对方的锐气,打压对方士气。 …… 大虞,皇宫。 “陛下,边关传来战报,御澜郡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提前袭营,木家军仓皇逃窜,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拿下华阳城。” 胤承蹙了蹙眉。“朝阳不在木家军?” “朝阳郡主早早就已经离开了木家军,只留下了锦囊,人去了南疆。”太监小声开口。 胤承放下手中的毛笔,沉思了片刻。 木家军如今群龙无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战败属於正常,可仓皇而逃,不是木家军的风格。 “木家军號称奉天最英勇的边关军,就算木怀成死了,也是寧可战死绝不后撤。这连打都没打,直接弃城而逃?”胤承有些怀疑。 “许是木家军的士气被搓……”太监也有些不解。 “边关战事瞬息万变,牵一髮动全身,不可不防。”胤承眼眸一沉,提笔写了密函。“快马加鞭,连夜给谢御澜送去,既然木家军已经士气大挫,一鼓作气,继续强攻,將华阳城也拿下!” “是!” 胤承怕夜长梦多。 就算谢御澜再有本事,可如若遇上的是朝阳…… 谋略上,未必是朝阳的对手。 “陛下……”御书房外,是前几日刚册封的冯婕妤。 “陛下,冯婕妤来了,给您熬了养神汤。”太监小声稟报。 “让她进来吧。” 就算做给外面的人看,胤承现在也要做出独宠一人的假象。 这个冯婕妤是所有入宫女人中家室最差,背景最简单的女人,最重要的,这个女人很聪明。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陛下……”冯婕妤端著参汤走进御书房,紧张开口。“您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胤承没有抬头,示意冯婕妤研墨。 冯婕妤赶紧跪坐在一旁,帮胤承研墨。 胤承的气压很低,他將冯婕妤当一个工具人摆在一旁,只要宫中传出他独宠一人,破了那断袖的传言便是。 边关战事未平,那些老臣也该闭嘴了。 “陛下,慈寧宫那边传来消息……” 御书房外,常山弓著背走了进来,到了胤承身边,小声开口。“太后娘娘快不行了。” 太后要死了…… 这不过是合了胤承的心意罢了。 “刘太医做的很好。”胤承冷笑,起身离开御书房。“朕掛念太后,今夜怕是要去慈寧宫尽孝了,冯婕妤可要一起?” 冯婕妤的呼吸一滯,紧张的起身。“是……” 抬眸紧张的看了胤承一眼,他们的陛下……让人心底发颤,连灵魂都透著惧怕。 入宫之前,家中人便说……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 她不仅仅看不透眼前高大男人的心,连看一眼,都觉得如浸寒潭。 宫中人都知道,太后独权专政以久,陛下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今夜,这颗曾经闪耀过的大虞凤星怕是就要陨落了…… 曾经的康安太后可是大虞只手遮天的人物,谁都没有想过……一个在敌国当了十几年质子的男人,能在回到大虞的短短几年之內,除太后,夺皇权,改新政……百废待兴。 冯婕妤是崇拜胤承的,那是一种女人对强大男人与生俱来的崇敬。 她不敢抬眸去看这个男人,她觉得自己在男人面前卑微到了尘埃里。 有时候冯婕妤在想,这样的男人……该是怎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 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一个能让胤承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心动的女人。 第271章 朝阳师父突然离世 南疆,旧皇陵。 “这些都是吸血蝙蝠的蛊体!” 走到了陵墓深处,朝阳倒吸一口凉气。 光线很昏暗,手中的火摺子点燃后,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万人坑。 那坑洞中密密麻麻的全是尸体,血腥气和腥臭味告诉朝阳,这些尸体有的很新鲜。 “有人在四处抓人,当做吸血蝙蝠的蛊体,让他们在旧皇陵生根发芽……”木怀臣指了指远处。“那里有通道,应该可以通往外面。” “南疆……”朝阳停留了片刻。“这些人是衝著南疆皇权来的!” 將吸血蝙蝠的巢穴放在旧皇陵,现在南疆蝙蝠成灾,流言蜚语怕是已经四起。 如今老皇帝病重,扶摇即將登基,在这个换阶的敏感时期,是动摇皇权最好的机会。 “我倒是听说过南疆前朝的一些事情,听说……大將军不满前朝皇帝荒淫无度,杀人无数,带兵將整个皇城围住,仅用一个蛊人……杀光皇城所有人,堪称人间炼狱。”木怀臣小心翼翼的往墓穴通道的位置走去,声音很轻。 “这样的大將军,与荒淫无度的前朝皇帝,有什么区別?”戚风讽刺开口。 “以暴制暴,能对付得了魔鬼的,不过是另外一个魔鬼罢了……这个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正义。”朝阳摇了摇头,她从不觉得站在高位上的人能有怜悯之心。 心慈之人不从政,太过心善的人,当不了帝王。 心狠,段位高,才能在那个位置上坐的安稳。 从南疆旧皇陵逃出,朝阳看了眼四周。“哥哥,萧君泽和怀成哥都在木家军等待,你们一路往北,去往边关,南疆不能久留。” 从这些吸血蝙蝠能看出,扶摇登基,南疆政权必然会有动盪。 她……要先回一趟毒谷。 “朝儿,保护好自己。”木怀臣知道朝阳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能来救自己,已经万般感激。 “哥哥,快些离开。”朝阳点头。 知道木怀臣没死,朝阳的心已经放在了肚子里,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惧怕了。 离开旧皇陵,南疆原本热闹的街道已经空无人烟。 吸血蝙蝠繁殖之际,蝙蝠四处攻击,人们白天不敢出,夜里更不敢出,连打更之人都闭门不出。 街道有些萧条,朝阳抬头看了眼天空飞过的几只传信鸟,心口一紧。 那是毒谷用来召集各地南疆女,控蛊之人的信號。 毒谷出事了? …… 毒谷,药芦。 老者咳嗽的越发厉害,绢布上的血跡也越来越黑。 从上次闭关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之所以留下朝阳,一是看中朝阳的天赋,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这一身的本事不能空传。 阿雅在控蛊方面有天赋,但治病救人不行。 扶摇將来是南疆的皇帝,定然不能將他的医术传承下去。 只有朝阳…… “爷爷……”阿雅紧张的趴在老者的腿上,小声开口。“爷爷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敏感的,她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阿木躲在门外,不敢进屋,也不敢乱跑。 他要守著阿雅,寸步不离的守著阿雅。 “阿雅,你娘留给你的绢布呢?”老者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阿雅从怀里將绢布掏了出来,上面是绣著萧君泽的那副画像。 “这个人……是阿雅的兄长,如若爷爷不在了,就去找他,不要留在南疆……” 也不要继续留在毒谷。 “爷爷要去哪?”阿雅傻傻的问了一句。 “阿雅要和爷爷,还要朝阳姐姐在一起。”阿雅摇头。 她哪里都不去。 “朝阳会和你一起,她会带你去找你的兄长……”老者揉了揉阿雅的脑袋,笑了一下。“阿雅,你一直很珍惜这块绢布,不想去见见他吗?” 阿雅垂眸,摇了摇头。 “爷爷给你讲个故事,关於你父母的故事。” 老者无力的依靠在墙壁上,视线有些游离。“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和阿古弥雅分开后,只留下了还在襁褓中的两个孩子。 他拒绝了阿古喆喆的邀请,毅然决然的留在了毒谷。 独自抚养两个孩子。 他將全部的心血,以及对妻子的愧疚和爱意都浇筑在两个孩子身上。 他希望两个孩子將来能隨心所欲,自由自在。 可终究,事与愿违。 皇权,是个深坑,欲望永无止境。 阿古喆喆死前因忌惮毒谷,忌惮蛊人,下旨要他的女儿入宫为后。 如若抗旨……新帝就有足够的藉口,剿灭毒谷。 他从未想过,自己曾经捨命帮助的人,有一天会反咬自己一口。 后来,老者也想明白了。 也不过是形势所迫,为保皇权百年不衰而已。 权利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他將老者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部吞噬。 “你父亲是爷爷见过天赋最高的人,他从出生起就能御百蛊,听虫鸣,是难得一见的天才。爷爷也毫无保留的將一切都传授给了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便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作为。” 老者说起自己的儿子,总是一脸的自豪。 “西域国力衰败,各国之人爭夺圣女,奉天拔得头筹,將圣女白狸带回奉天。奉天举国欢庆,百盛宴,宴请各国之人。你爹爹也在被邀请的之列……” 阿雅抬头看著老者。“后来呢?” “后来,你父亲和你母亲在百盛宴相遇,可你母亲已经嫁为人妇,这註定是一场悲剧。” 长孙皇后是奉天皇帝的女人,是一国之后,老者知道……他的儿子招惹了別人的皇后,这是一国的耻辱。 对方,定然用尽手段也要除掉他们。 这对皇权来说,是极大的挑衅。 阿雅垂著脑袋,眼眸透著失落。 “阿雅……爱一个人不可怕,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才可怕……” 长孙皇后是个不被世俗牵绊的女人,她敢爱敢恨,也值得被爱。 可惜,他们相遇的时间是错的,相爱的时间也是错的。 南疆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了巩固皇权,他失去了女儿。 奉天的皇帝为了维护皇权的尊严,他失去了儿子。 老者这一生,对皇权深恶痛绝却又无能为力。 他不恨,但却不得不怨。 “爷爷……”老者並没有將故事讲完,视线已经游离。 “爷爷!”阿雅慌张的晃著老者的手指,声音开始透著哭腔。 “师父?阿雅?” 朝阳回了毒谷,眼皮跳动的厉害。 “姐姐……”阿雅哭了起来,她摸不到老者的脉搏了。 “师父……”朝阳手指发麻,惊慌的跑了过去。 “师父!” 对於朝阳来说,老者走的太突然…… 明明,他们还有三年之约,明明,老者让她三个月之后回来…… 第272章 黑暗又骯脏的皇权 “阿雅……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师父身子骨一直很好,怎么会这么突然?”朝阳惊慌的看著阿雅,手指发颤的试探老者的脉搏,想要把人救醒。 阿雅哭著摇头,坐在一旁一直哭。 老者去了死亡之地,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很差。 他心中最后的一口执念已经放下,没有多少牵掛了。 “姐姐,这是爷爷让我交给你的。”阿雅捧著一个盒子,那是老者交给朝阳的遗物。 朝阳眼眶红的厉害,颤抖著手指接过。 她不能接受……老者走的太过突然。 “外公……” “外公!” 扶摇接到了消息,慌张的往毒谷赶。 跌跌撞撞的跑进药芦,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外公……” 朝阳没有说话,老者已经没有了呼吸。 扶摇身体发抖的厉害,呼吸也开始急促。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老者走了,走的太过突然。 “外公……” 扶摇跪在老者身边,身体颤抖的厉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朝阳別开视线,不忍再看。 “外公我错了,你醒醒,外公……我错了,我会保护好阿雅,我听话,你醒醒……” 扶摇声音发抖,沉默了很久才开始爆发。 朝阳的喉口灼热的厉害,缓缓闭上双眼,眼泪滚烫的涌出。 扶摇……平时那么高高在上,那么玩世不恭的一个人,哭的像个孩子。 老者像是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没有將自己要死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一切都太过突然。 “扶摇……”扶摇趴在老者身上哭了很久,朝阳想要安慰他一下。 毕竟,老者紧急召回了南疆所有控蛊之人,南疆女,还有门徒。 “师父肯定有话要交代,毒谷还需要你来主持。”老者走了,扶摇是毒谷唯一的继承人。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不顾大局。 “南疆已经乱了……”朝阳紧张的拍了拍扶摇的后背,心口莫名发紧。 一切,仿佛都太突然了。 南疆异象,突然出现大量吸血蝙蝠,老皇帝病入膏肓靠丹药续命,老者突然离世…… 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细思极恐。 “扶摇……怕有人是衝著你来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联想起来,都是衝著扶摇来的。 衝著这个未来南疆的新帝。 扶摇颤抖的身体慢慢僵硬,他从一开始就直到…… 到了这个时候,有太多人沉不住气了。 “扶摇……”方才扶摇一直趴在老者身上,让老者胸前的衣衫微微有些鬆散。“这是……” 扶摇的呼吸也慢慢凝滯,视线透著惊愕。 朝阳倒吸一口凉气,冲扶摇摇了摇头。 不要声张。 老者胸口有一根细微到不可见的银针暗器,直直的刺穿了皮肤,黑色的毒液向四周蔓延。 扶摇的心口一阵钝痛,无力的摔在地上。 朝阳儼然也已经明白,能伤了南疆老者,还是用毒的人……是怎样的身份。 老者年轻时便是各国数一数二的高手,擅长医术,更擅长製毒解毒。 一般人別说无法近身,就算是偷袭也未必能有胜算。 何况,老者周身全是护著他的毒蛊,蛇虫虽是蛊,但却也有灵性。 能用毒伤了老者,还能让老者放任不管,任其发作…… “外公,是为了我……”扶摇压低声音,手指已经发抖到泛白。 扶摇周身的气压开始冷凝,让朝阳和阿雅都开始有些害怕。 “扶摇……” 朝阳紧张的上前,她不知道怎么安慰。 “朝儿,让我和外公待一会儿……” 扶摇没有抬头,可朝阳却心口发颤。 以前,老者常说,身为帝王,扶摇需好好歷练,不够沉稳,心太浮躁。 空有聪明才智,不够稳重多谋。 老者知道,只要他活著,扶摇永远无法真正成长。 他要成为南疆之主,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老者自知自己寿限將至,这是用自己的命,给扶摇上了最后一课。 帝王无情,为了皇权……可以牺牲一切。 朝阳垂眸,抱著阿雅离开药芦。 阿雅傻傻的看著老者的尸体,她不认为老者死了,她觉得自己的爷爷只是太累了。 “谁来过……”出了药芦,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守护老者的暗卫跪地,声音有些发紧。“陛下身边的太监,福尔多。” “可有爭吵?”朝阳的手指慢慢握紧。 “未曾爭吵,但……有提及立储之事。”暗卫也没有听到太多。 立储之事是国家大事,不是他一个暗卫能隨便去听的。 朝阳没再说话,抱著老者给的木盒去了一旁的角落里。 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定然是奉命前来。 从阿古喆喆黄袍加身,以叛將之名坐稳皇位以后,狡兔死走狗烹…… 帮他打天下之人,便都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毒谷便是例子。 阿古喆喆死后,强行让老者的女儿入宫为后,算是用这层关係拴住老者。 如今的老皇帝在位这么多年,他同样忌惮毒谷。 古有皇帝杀母立子。 老皇帝死前不见老者离世,他心不安。 毒谷门下的控蛊之人过三千,门徒更甚,这对於皇权来说本就是挑战。 只有老者死了,扶摇继承毒谷,这所有的一切……才能彻底归於皇族。 归於皇权…… 朝阳抱著木盒的手有些发颤。 朝堂、权谋、天下…… 这一切,黑暗又骯脏。 有些心疼的看著药芦的方向,现在最难过……也是最无法接受的,就是扶摇了。 他的皇位,是用老者的死换来的。 老者活著,扶摇始终都是个无忧无虑,甚至无法无天的孩子。 南疆大公子扶摇,谁人都知道是个从小废了根基的废物,可从没有人敢动扶摇,更没有人明著要南疆皇帝另立太子。 不过是忌惮南疆老者罢了。 老者一死,扶摇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依仗外公威望的孩子了。 他需要成长。 成长成一个冷血,无情,杀伐果断的帝王。 …… 手指有些无力,轻轻打开木盒,最上方放著的便是一封信。 “朝儿亲启。 朝儿,见到这封信,师父可能已经走了。放下心中的执念,师父去了死亡之地,见了爱人和一个老朋友。心中豁然开朗,感慨竟不如阿雅一个孩子看的通透。蛊人也是人,望朝儿能一心对待。 师父知道,走的有些突然,还有很多事情来不及交代,很多东西没有教给朝儿。但时间不多了,师父不能再停留了。 师父此生已无牵掛,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雅和扶摇。 扶摇必將经歷风雨,成长为帝王,这条路註定艰辛。 三年之约,师父换朝儿一个承诺,带阿雅离开南疆,不要让她留在皇宫,更不要留在毒谷。 远离南疆,远离扶摇,带她去找萧君泽,带她去找自己的兄长。” 第273章 朝阳带阿雅离开南疆 老者让朝阳带走阿雅,不让阿雅跟著扶摇。 朝阳心口一紧,能明白老者的心思。 扶摇终究会成为皇帝,老者对坐在皇位之上的人早就已经绝望。 即使是自己看著长大的孙儿,也不能保证將来不会变…… 阿雅如若留在南疆,留在皇宫,將来也许会重蹈覆辙,成为扶摇可以利用的对象。 所以老者防范於未然,让朝阳带阿雅离开。 “朝儿,儘快带阿雅离开,我若一死,他们必然要除掉阿雅,阿雅是我的孙女,皇帝不会容下她。” 朝阳的心口猛地收紧,呼吸发颤。 是啊…… 老者一死,所有的隱患都要除掉。 阿雅的身份老皇帝是知道的,他怕阿雅將来爭夺毒谷之权,更怕將来毒谷之人听从阿雅调遣。 老皇帝一定会派出高手,除掉阿雅。 將老者的信件揉碎成末,朝阳將木盒里的医书拿了出来。 那是她默写的医书,以此为条件换老者救萧君泽。 眼眶瞬间滚烫,眼泪控制不住的滴落。 老者在医书之上做了极其详细的批註,让朝阳好好学习医书,將来成就必定在他之上。 “师父……”朝阳抬手捂住嘴,哭的颤抖。 合上木盒,朝阳將医书藏好,起身走到阿雅身边。“阿雅,你可愿跟我走?” 阿雅依偎在阿木怀里,傻傻的看著朝阳,点了点头。 朝阳伸手將阿雅拉到怀里,眼泪在眼眶打转。 “扶摇……” 药芦的门打开,扶摇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雅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害怕的往朝阳怀里躲了一下。 朝阳也下意识抬头,心口一紧。 扶摇的气压很冷,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冷。 “公子,南疆的门徒,南疆女基本都已经聚集毒谷下,您……” 扶摇手中拿著的是毒谷门主令,老者已死,他就是毒谷的直接掌控人。 “宣告老者以去的消息,毒谷之人皆留白三年,焚香斋戒。” 朝阳安静的牵著阿雅的手,跟在扶摇身后。 老者去世以后,他们都要听从扶摇的指令。 朝阳也是毒谷之人,虽是老者的关门弟子,但更应遵守毒谷的规矩。 留白三年,三年內凡是毒谷之人不得嫁娶,不得婚配,头戴白簪,斋戒焚香。 “朝儿……南疆的天以变,短时间內我无法护你和阿雅安全,离开南疆……”扶摇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脚步,背对著朝阳,声音发颤。 朝阳走到扶摇身后,她知道扶摇想哭,但却隱忍的强迫自己担起重任。 “你放心,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好,自不会让伤外公之人活的长久。”扶摇双手握紧到发麻,青筋暴起。 朝阳从背后抱住扶摇,没有掺杂任何其他情感,仅仅只是同门之间的安抚。 “换阶的敏感时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朝阳不放心扶摇。 “不用担心我……他还不会连我都除掉。”扶摇的声音有些苦涩,对口中的他……毫无感情。 朝阳只觉得可悲,皇室父子,哪还有半分亲情。 扶摇和老皇帝是如此,萧君泽与隆帝亦是如此。 “我担心……南疆吸血蝙蝠在旧皇陵出没,有人故意搅乱南疆局势。”老皇帝时日不多,新皇登基在即,这个时候乌烟瘴气,南疆会面临什么……扶摇心里很清楚。 “兵来將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带阿雅走。”扶摇警惕的看著四周,能进毒谷的高手,定然都是南疆一等一的高手。“我会让暗卫一路护送,快走!” 有人来了。 朝阳惊慌的抱起阿雅,这些人……当真是迫不及待。 “毒谷之人皆在,他们怎么敢……”朝阳声音发颤。 “外公以死,眾人不过一盘散沙,这些年,毒谷朝堂千丝万缕,无人愿在这个时候……招惹皇帝。” 朝阳心底瞭然。 南疆的老皇帝,从来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昏庸无常。 能被阿古喆喆选定的皇位继承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如今虽已年迈,但这么多年的皇权根基,想要在南疆杀个小姑娘,轻而易举。 “阿雅,我们走!” 朝阳咬牙,她定要带阿雅离开。 …… 奉天边关,东阳城。 “那边关军自以为我们木家军群龙无首,在东阳城大肆摆宴席欢庆。军中更是有人强抢民女,居然……在喝酒后打家劫舍!” “仗著自己兵力雄厚,在东阳城欺压百姓,那副將视而不见,居然帮著隱瞒谢御澜,那谢御澜估计还不知道手下强抢民女逼死良家子的事情。” 营帐中,木吉有些愤慨。 萧君泽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强攻!” “现在?”木吉一惊。 “给我方留在城中之人送信號,趁著夜色杀个回马枪。”木怀成戴好面具,手持长剑。“本將军与你共同出战!” …… 大虞,皇宫。 慈寧宫。 “太后,您身子不適,就不要起身了。” 胤承淡淡开口,慵懒的坐在一旁。“太后的身体怎么样了?” 几个太医慌张跪地,擦了擦汗,不知该回答好还是不好。 “狼子野心……”太后的声音有些发颤,还透著浓郁的不甘。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败在一个狼崽子手里。 不过是个翅膀都没有硬的质子…… 怎么么可能。 因为不甘心,太后的身体颤抖的厉害。 “你们都退下吧,朕有话要与母后好好聊聊。”胤承屏退了眾人,康安太后身边的人有些犹豫。 不放心胤承和太后独处。 见几个奴才想要拦自己,胤承的眼眸透著浓郁的寒意。 几个奴才有些发颤,他们都是西域跟过来陪嫁的老奴,就算是死……也要护著主子。“陛下,西域王念及公主多病,让人前来医治,已经在路上。” 几个奴才想用西域压胤承。 胤承活动了下手上的扳指,回头看著常山。“念及太后身边之人忠心耿耿,赏他们全尸,让这几个忠心的奴才提前去黄泉路上……等著太后。以免太后孤寂,走的心有不甘。” 常山点头,后背发寒。 抬手指挥身边暗卫动手。 “陛下!你不能动我们,我们是西域的人!” “陛下,你会后悔的……” 惨叫声在寢宫传出,暗卫將几个老奴就地正法。 胤承抬头活动了肩颈,走到怒目发红全身颤抖的太后床榻前。“母后,你身边的人太忠心,提前去路上等您了。” “胤承……”太后眼睛里的恨意滔天。 “当初,您害死朕的母后,將朕扔到奉天去做人质,还多次派人去奉天杀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第274章 蛊人崑崙背弃诺言 “你母亲不过就是个卑微的宫婢,你跟她一样,骨子里流著卑贱的血!”太后眼眸透著浓郁的恨意,怒目赤红。 胤承笑了,话语透著生冷。“朕已经让人擬先帝遗詔,封生母为静安皇后,追封静安太后,母凭子贵,葬皇陵,与先帝同寢。” 太后全身发颤的看著胤承,被气到吐血。“你这个……逆子……” 她是皇后,是大虞的太后,整个大虞只能有她一个太后…… 只有她有资格与先帝同寢…… “至於太后您……独权专政,祸乱朝纲,暗杀皇子,刺杀皇帝……证据確凿罪无可恕!”胤承转身,知道太后活不了多久了。“但朕心怀孝心,不追其责,贬为庶人,不入皇陵。” “帝辛!”太后的身体在抽搐,吐了口黑色粘稠的血跡。“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我已经……让人秘密传信与西域,本宫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你所爱,诅咒你孤独终老!” 胤承冷笑,不以为然。 “太后去了,一切从简,將人葬於荒野。” 房间再无心跳和喘息,胤承开门走出,话语透著浓郁的冰冷。 宫里人都沉默不敢开口,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去碰陛下的逆鳞。 太后害皇子,刺杀皇帝……证据確凿,这是重罪。 皇帝显然要至太后於死地,让她死后也不得安生。 “你们听说没,陛下的生母……是被康安太后害死的。” “听说死的可惨,一个宫女被先帝宠幸生了陛下……被太后,折磨虐待致死,还將年幼的陛下送去奉天做人质。” “少说两句,小心祸从口出。” …… 南疆,毒谷。 老皇帝的杀手已经想毒谷围住,为了杀一个小姑娘,几乎出动了全部的暗卫。 朝阳带著阿雅下山,阿木紧隨其后。 “为了杀一个孩子,你们倒是煞费苦心!”在后山脚下被拦截,朝阳蹙眉看著周围的高手。 足以见得著老皇帝有多忌惮毒谷,连杀一个小女孩都要出动这么多的高手。 “我们只要那小姑娘的命,你可以离开。”带头的人手握匕首,警惕的看著朝阳。 朝阳冷笑,將阿雅放在一旁,快速出手。“除非你们踏著我的尸体过去。” 阿木保护阿雅,呲牙与那些暗卫对抗。 为首的人看著阿木,並没有多少惊恐。“蛊人!是少年蛊人!杀了他们!” 朝阳暗叫不好,这些人有备而来。 难怪老皇帝將这么多高手,配备了最精良的武器和鎧甲。 毒谷內有皇帝的人,阿木这个少年蛊人和阿雅的消息怕是让老皇帝知道了。 老皇帝忌惮的是蛊人…… 因为阿雅和当年的阿古弥雅一样,有操控蛊人的能力。 这样的人,必然被老皇帝视为眼中钉。 “阿雅……”朝阳为了救阿雅,后背被砍伤。 疼的脸色有些发白。 老皇帝怕是將身边全部的高手都放了出来。 抬头看了眼四周的武器,那些人早有准备,將阿木困在了玄铁的牢笼中。 “阿木!”阿雅哭著想要过去。 “阿雅!小心!”朝阳惊慌抱住阿雅,在地上滚了一圈,暗器擦著朝阳的大腿,將腿划伤。 扶摇派来保护他们的人都已经被杀,现在只剩她和阿雅。 阿木拼命的嘶吼,用力摇晃铁笼,可他毕竟还未成年,能力没有发挥到最大。 “姐姐!”阿雅哭著看朝阳的伤口,被朝阳用力抱在怀里。“別怕,姐姐一定带你杀出去。” “杀!”为首的人冷眸下了指令。 对方人太多,朝阳一人难敌。 腹背受敌,朝阳身上已经被血液浸透。 血液顺著髮丝滴落在地上,整个后山脚下血腥气极重。 就在朝阳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阵阴风吹过。 为首之人的剑衝著朝阳的后背穿了过去,被朝阳闪躲,但却还是刺穿了肩膀。 “姐姐!”阿雅失控的尖叫。 “嗷!” 一声吼叫。 死亡之地的位置,一个黑影窜了出来,將伤害阿雅的人全部撕碎。 为首的杀手惊恐的看著黑影,像是不敢相信。 “你违背了承诺,你不能离开死亡之地!”为首的人似乎很了解蛊人,他知道蛊人遵守了承诺不能离开死亡之地。 可今日,他为了一个小女孩,居然违背诺言…… 难怪陛下一定要杀这个小姑娘。 此女不除,天下动乱…… 朝阳也惊恐的看著接近九尺的高大蛊人,这是绝对成年的蛊人,甚至已经苍老。 蛊人与常人不同,他们在成年后会永驻青春,但蛊人的寿限无人能预估,这只蛊人活了多久……朝阳也看不出来。 “阿雅……”崑崙声音僵硬,喊了阿雅的名字。 阿雅哭著跑了过去,用力抱住崑崙。“崑崙,呜呜……” 崑崙冷眸看著那些杀手,周身的杀意瞬间浓郁。 “列阵!”为首的人颤颤巍巍后退,大喊了一声。 身后,所有人惊慌列阵,用铁链想要困住崑崙。 崑崙的力气很大,那些人根本不是对手。 “阿雅!”有人拖住崑崙,对阿雅下手。 崑崙分心的瞬间,后背被多把利刃刺穿。 抬手將阿雅护在怀里,弓弩射出的利刃全都穿透崑崙的后背,黑色的血液顺著伤口涌出。 崑崙始终保持护著阿雅的姿態,像是雄鹰护著自己的孩子…… “崑崙……”阿雅躲在崑崙怀里,声音有些发抖。 崑崙怒吼一声,身上的利箭被肌肉崩断,身形快到让人无法预判。 朝阳惊恐的抬手捂住嘴。 一个蛊人,居然能为阿雅做到这一步。 “嘭!”用尽力气將困住阿木的铁笼扯开一个口子,崑崙全身的肌肉线条都绷紧到极致。 “崑崙……” 杀光所有人,崑崙的力气也用尽了。 摔在地上,呼吸开始微弱。 “崑崙!”阿雅哭著跑了过去,查看崑崙的伤口。 蛊人的伤口癒合非常快,可为什么……崑崙的伤口没有癒合。 “老……了。”崑崙的大手划过阿雅稚嫩的脸颊,想要帮她擦泪,可崑崙已经没有力气。 他已经活了够久了。 不能继续孤独的活下去了。 “崑崙,不要死,求求你。” 阿雅知道,年迈的蛊人伤口癒合能力很差了,他们会死…… “答应……弥雅,不出……”崑崙指著死亡之地的界碑,他曾经答应过阿古弥雅。 可他今天出来了。 离开死亡之地,预示著他违背诺言…… 第275章 谢御澜凶多吉少 “不要,崑崙,不要,你不要死,我送你回去。”阿雅哭著摇头,用力去捂著崑崙身后的伤口,可崑崙后背的伤口太多了,弓箭几乎將他的后背全部刺穿。 阿雅哭著摇头,失控的喊著。“崑崙,你不要死,不要……” 阿木跪坐在一旁,仰天哀嚎。 整个后山迴荡著淒凉的叫声。 崑崙用儘自己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王死亡之地深处走。 朝阳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似乎明白了…… 为什么扶摇说,蛊人和死亡之地的阿古弥雅,有著悽美的爱情。 这个叫崑崙的蛊人,用儘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死在自己最爱的女人身边。 他出谷救阿雅,是因为阿雅是阿古弥雅的孙女,他遵守承诺不出死亡之地是为了阿古弥雅,如今背弃承诺也是为了阿古弥雅。 老者说得对,蛊人也是人,他们的感情……比人更加纯粹。 爱了,就是爱了。 “阿雅,別去……我们要走了。”阿雅想要跑去死亡之地看崑崙,被朝阳抱住,用力抱紧在怀里。 这些生离死別,不是阿雅这么小的年纪应该经歷的。 一天之间,阿雅要看著自己在乎的人接连死去,这对她……不公平。 “崑崙不会死,对不对?”阿雅哭著擦眼泪。 “嗯,蛊人会自愈的……”朝阳撒谎了。 崑崙不离开死亡之地,那遍是永远沉睡了。 死亡之地的传说一直在,无人敢靠近,那便……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他是死还是活著。 “阿雅,我们走……” 朝阳的腿受了伤,一瘸一拐的牵著阿雅下山。 他们要儘快离开。 阿雅能操控两个蛊人的消息若是传到老皇帝耳朵里,他必然不会让朝阳和阿雅离开南疆。 …… 死亡之地,阿古弥雅墓碑。 崑崙几乎走不到墓碑前便摔在了地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血液流了一路,崑崙的视线已经模糊。 恍惚中,他看见那个脖间掛著银色项圈,脚上踩著银铃的少女,坐在阿古弥雅坟包上冲崑崙笑。“我们小崑崙又耍脾气了?” “崑崙,你想我了吗?” 崑崙拼命的往阿古弥雅的位置爬去,冲她笑。“我……犯错……” 他犯错了,想让阿古弥雅惩罚。 “是啊,我们崑崙没有遵守承诺,出谷了呢。你说,要怎么惩罚我们崑崙呢?”阿古弥雅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悦耳,俏皮的少女捧著崑崙的脸颊,慢慢俯身吻了一下。“那就罚我们崑崙,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能和弥雅在一起。” 崑崙笑了,慢慢蜷缩起受伤的身体,將自己的身体蜷缩在阿古弥雅的坟冢旁边,安详的闭上双眼。“好……” 崑崙,永远爱著阿古弥雅。 只爱阿古弥雅一人。 崑崙,这辈子,下辈子,永远守在阿古弥雅身边,永远守著。 “我们小崑崙累了,要睡觉了,乖……好好睡一觉。” 死亡之地似乎还迴荡著阿古弥雅的歌声,她和崑崙留在死亡之地的那段时光,是阿古弥雅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她会光著脚丫戏水唱歌,崑崙会跳到水里抓鱼玩闹。 她会抱著崑崙给他唱摇篮歌,哄著这个身高九尺却单纯到没有心机的孩子入睡。 “崑崙,我们永远在一起……” 阿古弥雅用自己的生命困住崑崙,也將自己的命交给了崑崙。 死亡之地的传闻是悽美的,是一个南疆最有天赋的控蛊女,与蛊人之间的爱情。 “弥雅,我们永远在一起……” …… 朝阳带著阿雅下山,到了山脚下,他们似乎听到死亡之地传来悲鸣。 无数的乌鸟在死亡之地上空盘旋,似乎在替谁悲鸣。 朝阳喉口有些哽咽,实现落在阿木身上。 曾经,她將蛊人视为异类,只想除掉。 可崑崙……却真真实实给朝阳的心灵重击了一下。 蛊人,比人更纯粹。 难怪老者曾经说过,他这辈子都不愿意提及自己的爱人,是因为他的爱人……爱上了別人。 而那个人,更值得被爱。 老者终其一生的执念,是自己居然输给了一个蛊人。 可捫心自问,人心多变,利慾害人。 他心有杂念,爱的没有那么纯粹。 可蛊人不同,他爱了就是爱了。 爱了,就是深入骨血。 “阿雅,走……” 阿雅傻傻的站在原地,直到被朝阳拽走,视线都在死亡之地的方向。 崑崙,会永远和祖母在一起的。 阿雅光著脚丫走在路上,脚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木跟在阿雅身后,听著她的铃鐺声,不离不弃。 万物皆有轮迴,血脉的传承便是逝者生命的延续。 但愿,阿古弥雅和崑崙的悲剧,不会在阿雅身上延续。 …… 奉天,边关三十二城。 “將军英明!” “將军,战!” 一鼓作气,在萧君泽的计谋下,木怀成和木吉拿下了东阳城,將大虞边关军逼到了淮阳城外,连淮阳城也收入囊中。 一连拿下两座城池,这让木家军士气大涨。 木吉紧张的看著木怀成,想听他的意思。 木怀成回眸看著萧君泽,等待指令。 萧君泽摇了摇头。“养兵。” 丟失边关两座城池,这对谢御澜来说意味著耻辱。 “谢御澜是大虞开山王的女儿,帝辛就等著抓开山王一家的把柄。” 此番不仅仅是贏了两座城池,还能除掉谢御澜。 …… 谢御澜从未打过败仗,可却在遇上木家军以后连连受挫。 她丟了两座城池,若是不將功赎罪,整个谢家都会受到牵连…… 大虞新帝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心思沉重。 她父亲是先帝指明的摄政王爷…… 她在边关犯了错,谢家必受牵连。 “郡主,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们……我们再夺回来便是……”婢女紧张开口,想要安抚谢御澜。 谢御澜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就算朝阳不在木家军,他们……一定有高人。” 谢御澜知道来不及了,她若贏了,一切都好说,可她败了……还是因为一时大意,没有管控好边关军…… 胤承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能退而求其次,趁机除掉谢家。 谢御澜早就知道……谢家站在风口浪尖。 如今……怕是要翻船了。 这也许就是谢家的命。 “小姐,世子还在敌军,我们……”婢女有些担心,木家军打贏了,会不会拿小世子开刀。 “他留在敌军,反而安全。”谢御澜握紧双手。 也罢……只要能给谢家留后。 “陛下圣旨到!” 营外,朝中来人了,快马加鞭。 太后死了,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帝辛一定会趁热打铁斩草除根。 谢家,危已。 “谢家统帅御下无方,丟失城池,战败而归,限三日內赶回国都……” 果然,帝辛的罪状已经送到边关。 此次回京都,凶多吉少。 “郡主!”婢女惊慌开口,拉住谢御澜。“郡主……不要回去……” “郡主,我们不妨也与木家军一样,边关自立,不要回去!”婢女惊慌开口。 “啪!”谢御澜给了婢女一个耳光,手指有些发颤。“元左元祐,你二人口出狂言扰乱军心……即刻滚出谢家军,永远都別回来!” 谢御澜,在救元左和元祐。 不要跟她一起回去。 她此去…… 第276章 帝辛的手段太狠 “郡主!”元左元祐哭著跪在地上,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郡主此去凶多吉少。 “逐出军营!”谢御澜用力握紧双手。 营帐外下起了雨,电闪雷鸣。 “谢將军,请即刻回京,不要让陛下等太久。” …… 大虞,皇宫。 “陛下,御澜郡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胤承猜到谢御澜会回来,开山王一家可都在京都。 “陛下就不怕逼得过紧……”太监小声问了一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除,不足以安朕心。” 他是皇帝,他要考虑的是朝堂稳定,边关强盛,军权在手。 如今大虞三分之二的兵力都在开山王手中。 让他如何安心,如何安稳? 如若没有朝儿……谢御澜入宫为后確实是开山王的示好,也是兵不血刃的最好解决方式。 可胤承不想娶,更不想用联姻的方式互相制衡。 斩草就要除根,他要的……是更利落的手段。 永绝后患。 “有大臣已经开始弹劾开山王,说他杀戮无数,说他坑杀叛军,还有人说……开山王收復缅北时……屠城。” 这些对於一个將军来说都是很常见的决定,战场无情,他当时若是不这么做,怕是很难使边关安稳。 胤承都懂,可战时是功绩,战后就会成为皇帝制衡和他人弹劾的把柄。 狡兔死走狗烹。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规矩。 “缉拿开山王一家入狱,彻查。”胤承要的,不仅仅是他们交出兵权,要的更是永绝后患。 “那御澜郡主……”太监小声问了一句。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边关流寇眾多,御澜郡主若是在回京服刑的路上被截杀……”胤承淡淡开口。 “奴才明白。”常山低头退了下去。 自古无情帝王家,谢御澜不除,谢家永远都是隱患。 好在开山王子嗣单薄,膝下仅有一子一女。 …… 奉天,边关,东阳城。 谢允南躲在伙夫营,偷偷啃著鸡腿。 听说谢御澜战败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这个姐姐不待见自己,但也毕竟是亲姐弟,他不想让谢御澜战败被罚。 那新皇帝心思极重,指不定会不会趁机对谢家下手…… 他虽然胆小怯懦,可也不是傻子。 “少爷,我听他们说,郡主被召回京,谢家军全军后退十里,在凤阳城驻扎,死守。”书童跌跌撞撞跑进营帐,就看见谢允南边哭边啃鸡腿。 “少爷……”书童和谢允南又抱著哭了起来。 主僕两个哭的悲痛欲绝,没有听见营帐外的动静。 “你……”一个黑衣人闯进营帐,衝著谢允南砍了过去。 有人在斩草除根。 “你是什么人!” 谢允南嚇得尖叫,拉著书童到处闪躲。 营帐外,木吉让人將伙夫营团团围住,冷眸將跑出来的谢允南护在身后。“来我木家军杀人,阁下还想走?” 很快,手下一拥而上。 主帅营帐。 “陛下,不出您所料,有人来杀谢允南。”木怀成蹙眉,萧君泽算的很准。 “帝辛想要除掉谢家,必定斩草除根,谢御澜不会活著回到大虞京都的。那谢允南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我方军营,既能激化边关军与木家军的矛盾,又能將开山王的子嗣赶尽杀绝……” 萧君泽垂眸,帝辛的手段,要比他更狠,更直接…… 当然,同为帝王,萧君泽是赞同帝辛的做法。 可惜,互为对立面罢了。 “这个大虞皇帝是真狠……”木怀成用力握紧双手。“谢御澜……可惜了。” 只是可惜了谢御澜,也算是將门虎女,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 “可惜的人太多了,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能为己所用,或者对皇权构成威胁的,都要除掉。”萧君泽觉得有些悲凉,但却也是不爭的事实。 大虞如此,奉天又何尝不是。 当年的木景炎……比任何人都要可惜。 封狼居胥,战神降世,千古遗憾。 木怀成看了萧君泽一眼,垂眸。 將为知己者死,可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多疑心,为臣者……命从来不在自己手里。 “帝辛不会放过谢允南,这段时间,让你的人看好谢允南,不许他在木家军营出事。” “是!” …… 南疆,关內驛站。 朝阳打扮成中年妇女的样子,抱著阿雅,带著阿木。 “大爷,这前面的路可好走?”朝阳拦路问了一个过路的老者。 “哎吆,禁严呢,边关到处都是兵,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仗,说是在找什么人,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还有个小伙子,您们孤儿寡母的,可別过去,不少带著孩子的都被抓了。” 朝阳暗叫不好,拉著阿木躲在了草垛后。 “都盯仔细了!” “一个个查,不许放过任何人。” 边关突增人手,老皇帝要在死前彻底解决隱患。 “阿雅,別怕,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朝阳给百晓堂去了消息,百晓堂的人会来接应。 只是朝阳担心,出了边关,猎杀令还在……会不会招惹更多杀戮。 “你们几个,站住!” 朝阳牵著阿雅要走,几个边关守卫喊了一声,將他们围住。 朝阳警惕蹙眉,抱紧阿雅。“官爷,有事吗?” 为首的人看了朝阳一眼,视线落在阿雅身上。“跟我们回去!” “把他们交给我吧。”身后,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带兵走了过来。 “胡统领,是是是……”那几个守卫赶紧撤离。 “姑娘,我是大公子的人,公子让我们护送您出关。” 朝阳鬆了口气,点了点头。“多谢。” …… 奉天,皇城。 丞相府。 “主人,百晓堂收到小姐求救信,猎杀令以出,西域暗魅楼此次的对象是小姐,他们被困南疆边关,南疆老皇帝让人杀小姐……” 沈清洲拨弄八音盒的手僵了一下,脸色一沉。“南疆老皇帝?” “南疆毒谷老者已去……” 沈清洲眼底闪过一丝悲痛,瞭然。 老者一去,老皇帝要开始清盘了。 “既然命不久矣,那就给他备一份礼物,送他早些上路。”沈清洲眼眸沉了一下。“派高手,保护好朝阳。” “何顾按小姐的吩咐去了木家军,已经通知他前去接应。”手下点头。 “西域暗魅楼,既然他下了猎杀令……那百晓堂就出悬赏令,凡是接了猎杀令的,皆可杀之。”沈清洲要保朝阳。 手下惊了一下,点头。 沈清洲护女儿也是下了大手笔,百晓堂这些年不问朝堂之事,但却在各国根深蒂固。 没有人知道百晓堂幕后真正的主人,只知百晓堂知万人所不知,若想知道什么事情,需要用重金或者其他更值钱的东西,去百晓堂换取。 “主人,有一人很棘手,已经等在南疆关外,是衝著小姐去的。” 手下有些担心,眼中透著惧怕。“西域新选圣女,拜月。” 第277章 扶摇是南疆新帝 沈清洲的脸色沉了一下,深吸了口气。 有些事情……是朝阳必须经歷和去面对的。 “暗中保护。” “是!” …… 南疆,关外驛站。 原本热闹的驛站安静的嚇人,柳门鏢局的人一走,关外就来了一个女人。 驛站內,所有人都惊恐的坐在原地,瑟瑟发抖,谁都不敢招惹那个赤脚而行,一身白衣的身材火辣的妖女。 “小二,这酒水……不纯啊。”女人扬了扬嘴角,声音轻灵好听,还透著魅惑。 小二无法控制自己,仿佛被蛊惑一般的走了过去。 接过女人手中的酒水,喝下去以后便开始七窍流血,痛苦挣扎。 “西域妖女,是西域妖女……” 西域妖女擅长蛊惑人心,尤其是对男人。 没有人能逃脱的了这种妖女的蛊惑…… 女人扬了扬嘴角,用力拍了下桌案,整个驛站的大门被关死,一片寂静。 所有要逃走的人惊恐的看著那个女人,纷纷拔剑。 “各位,边关荒凉,奴家给各位跳支舞助助兴如何?”身上的铃鐺轻响,女人笑著旋转,周身散发的香让人如痴如醉。 她喜欢这种將男人玩弄於手掌中的感觉,更喜欢看人垂死挣扎时候的表情。 她杀的人,绝对生不如死…… 尤其是男人。 驛站外。 朝阳抱著已经睡著的阿雅,连夜离开南疆。 如若不是身上带的乾粮不多,朝阳本不想前往驛站。 可阿雅只是个孩子,阿木也是个孩子,不能挨饿。 “阿木,抱著阿雅在这等我。”朝阳很警惕,让阿木和阿雅藏在驛站外的草堆里。 他们不能在驛站过夜,拿了粮食和水,就要继续上路。 “啊呜……”有阿雅在,阿木还算听话,抱著阿雅躲在草垛里。 朝阳四下看了一眼,裹紧身上的围纱,往驛站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朝阳嗅著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眯了眯眼睛,朝阳推门走进驛站。 驛站外面安静的嚇人,里面却异常热闹,载歌载舞。 但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奇怪,刻意的很。 空气中若隱若现的香,让朝阳微微有些头疼。 警惕的停下脚步,朝阳转身要走。 “既然来了,怎么又要走呢?”台上,一那个正在跳舞的舞女笑著开口,轻纱摘下,绝色的面容异常耀眼。 朝阳心口一紧,是她…… 当初在她和亲路上帮她扫清障碍的西域新圣女…… “朝阳,好久不见。” 朝阳明明易容,却还是被这个女人一眼看出。 脸色一沉,明显这个女人是在等她。 而周围隱藏的这些人,也都是拿著猎杀令要杀她的人。 什么都没说,朝阳慢慢后退。 敌眾我寡,她逃不出…… …… 奉天,边关军营。 “陛下呢?”木怀成回到营帐,没有看见萧君泽,他身上的伤刚刚好一点,又去哪了? “我们也在找……”影卫著急的满头大汗,陛下怎么又跑了。 “陛下留了信。” 木吉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信件,交给木怀成。 “帝辛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谢家身上,谢御澜戴罪回京,短时间內边关军不会对木家军动手,陛下……昨夜就走了,说有事要做。” 萧君泽这是连夜兼程,去找朝阳了。 边关三十二城与大虞和南疆搭界。 萧君泽若是一夜不停的赶路,这会儿应该快到南疆关外了。 “陛下的伤需要静养,他的伤口还没有癒合呢。”影卫有些著急。 …… 南疆关外驛站。 驛站的门被关的结实,朝阳被一步步逼到了角落里。 “认识一下,我叫拜月。”女人扬了扬嘴角,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看起来清澈又善良。 朝阳知道,这是西域圣女惯用的偽装手段,清纯无害的假象下面是一颗蛇蝎一般的心肠。 “对你不感兴趣。”朝阳握紧手中的匕首,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胜算。 “不用看了朝阳,你没有胜算。”拜月耸了耸肩,一副看笼中蟈蟈的表情。“就算没有这些人,你也没有胜算。” “这么自信?”朝阳挑眉,不再后退。“那就別让他们动手,你我试试看。” 朝阳看的出来,这个叫拜月的女人,想亲自除掉自己。 “猎杀令一出,朝阳你可值一座宝藏。”拜月没有要出手的意思,旋身跳到台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资格让我出手。” 拜月一个眼神,四周的人瞬间出手,衝著朝阳袭了过去。 “猎杀时刻……”拜月吹了吹掌心的瓣,四周诡异的香越发浓郁。 …… 南疆,皇宫。 “陛下,道长送来了新药,吃了延年益寿。”身边小太监声音低沉。 老皇帝躺在帷幔中,意识已经模糊,却还是伸手要丹药。“给朕……” “给朕……” “陛下,您尝尝。”太监扬了扬嘴角,深意的看著炼药的道长。 老皇帝吃下丹药,安稳的睡了过去。 “道长,陛下已经吃了……”太监低头。 道长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主人有赏,你可以离开皇宫,去百晓堂领一笔钱,过好后半生。” 太监千恩万谢,满心欢喜的离开。 太监和道长刚走,扶摇脸色暗沉的走进陛下寢宫。 “公子,陛下睡了。”大太监在外拦截。 “狗东西,现在连我也敢拦了?”扶摇一脚將大太监踹开,气压冷凝。 福尔多……老者死前见得人就是他。 福尔多跪在地上,低头看著地面,声音有些发颤。“公子,身为奴才,身不由己,您多担待。” “你该知道自己会死。”扶摇扼住福尔多的脖子,暗下用力。 福尔多知自己会死,他不过是个奴才,听主子命是死,不听也是死。“福尔多……认命,您是主子……死在您手里,不亏。” 扶摇手指收紧。 “但是公子……”福尔多声音发颤。“您不能现在杀我……” 陛下还没走,他是陛下的大太监,扶摇就算再衝动,也不能现在杀他…… 扶摇眼眶被恨意充斥到泛红,他当然知道…… 可他等不到老东西死去。 “陛下不行了!” “传太医!陛下不行了!” 扶摇將大太监摔了出去,径直走进寢宫。 帷幔中,老皇帝死在温柔乡,走的很安详。 身边的宠妃嚇得全身发抖,披著衣衫摔在地上,跪著发抖。 “滚出去!”扶摇的声音低沉,让那宠妃滚出门外。 宠妃慌张的爬了起来,衣衫不整的跑了出去。 “陛下……”福尔多声音有些发颤。 扶摇站在一旁,双手握紧。 老皇帝死了。 他就是南疆的皇帝…… 第278章 萧君泽救朝阳遇险 如今,天下各国,新帝陆续登基,內忧外乱,边关动盪。 鬼谷子曾预言,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动乱年代必出梟雄…… 当初,以西域为首俯首称臣的各国,已经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 先辈打下来的江山,晚辈绝对不只是坐享其成那么简单。 一代代人,一寸寸土地,將军守国门,將士洒热血…… 权力,从来都是鲜血浇筑的。 …… 南疆。 老皇帝驾崩,新帝扶摇公子登基。 这个南疆传奇一样的人物,终於在失去母亲,外公……还有最后一丝善念的代价下,登上皇位。 “你们听说了吗?南疆新帝登基,老皇帝死了,新皇帝就是大公子扶摇。” “那个从小被梦魘之毒废了根基的太子?” “別看这大公子没有武功,控蛊控毒也是南疆高手,何况……南疆老者歿,他现在不仅仅是南疆的皇帝,还是毒谷的主人。” “皇家终究还是將全部隱患都握紧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从前,江湖忌惮皇权,皇权忌惮江湖。 双方互相忌惮,但又互相制衡。 阿古喆喆开始,老者和毒谷就是他想除掉却不能除掉的利刃,因为还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阿古喆喆算计了一切,从他死开始,到让老者的女儿入后宫,一步步瓦解毒谷,一步步將毒谷的势力收入囊中。 真正的帝王,连自己的死亡都算计在其中。 …… 边关驛站。 朝阳被逼到角落里,身上大大小小的满是伤痕,血液浸透了底衣。 “原来……白狸的女儿也不过如此,既然这么不堪一击,还说什么是西域最强圣女,有些丟脸呢。”拜月嘆了口气,站在台上做了个极其妖嬈的舞姿。“朝阳,看来,用不著我动手……你就就要去见你母亲了。” 朝阳的手指用力握紧匕首,眼眸透著寒意。 这个拜月,是故意激怒她。 西域圣女善窥人心,这原本是朝阳的长处,可遇到这个女人…… 旗鼓相当。 “连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都比不过,那你这个圣女……还真是失败呢。”朝阳撑著身体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听说,西域对选拔圣女有很高的要求,你不会……还只是备选吧?” 朝阳也只是猜测,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敌意,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当做敌人。 西域圣女最终考核和试炼是非常严苛的,杀了自己……可能就是拜月最终考核。 果然,拜月的眼神瞬间暗沉,杀意开始浓郁。 “激怒我……能有什么好处呢?”拜月旋身跳下舞台,招招透著浓郁的杀意。 朝阳想试探一下拜月的真实水平,知彼知己。 “今天,你一定会死。”拜月很自信,今天朝阳必死。 朝阳蹙眉。 拜月很强,若仅仅只有她一人还是勉强应付,可……这四周的杀手虎视眈眈,一个个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剥。 是自己大意了。 被拜月重伤肋骨,朝阳吐了口血,但同时也伤了拜月的小腹。 拜月眼底闪过一丝怒意,看来是她小瞧朝阳了。 “杀了她。”拜月意识到朝阳在试探自己的实力,冷声让身边的人动手。 朝阳终究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嘭!”驛站的门突然被吹开,一阵风沙,让人睁不开眼睛。 四周的门窗也开始晃动,整个驛站像是被颶风包围,摇摇欲坠。 “风沙来了!” 南疆关外多风沙,一年一次的大风会让整个驛站处在风口浪尖。 “躲到地窖去!”有人大喊。 地窖是用重铁固定在地下的,能抵御重风。 朝阳心慌地想要起身,可大风让她无法离开驛站。 阿雅和阿木还躲在草垛中。 拜月脸色一沉,趁乱一脚踹在桌椅上,將朝阳推进风口。 就在朝阳身体失重,马上就要被颶风吹走的时候,一只手抓住朝阳,用力將人拉进怀里。 “咳咳咳……”黄沙入了口鼻,朝阳被拉进驛站角落后,咳嗽得厉害。 “阿雅……”朝阳惊慌往外跑。 “我已经將他们藏在安全的地方。”身后,救朝阳的人再次將她抱紧,右手紧紧地抓著一旁的柱子。 “快躲起来!” “萧君泽……”朝阳惊愕地回头,萧君泽脸上遮了面纱,可她能听出对方的声音。 他不在木家军营好好养伤,来这里做什么? “就知道西域的猎杀令是衝著你来的……”萧君泽的声音在风中很微弱,但抱著朝阳的手越发收紧,不让她被大风颳走。 “萧君泽!你受了伤,鬆开我!” 风很大,朝阳要靠吼。 萧君泽用手死死地拽著一旁的入地梁,肩膀的位置出血,后背也开始渗血。 “萧君泽!”风沙吹翻屋顶,整个驛站被黄沙灌入。 朝阳睁不开眼睛,只能死死地窝在萧君泽怀里,把人抱紧。 她想减轻压在萧君泽手臂上的重量。 呼吸有些沉重,朝阳脑袋一片空白,只能不断地祈祷这场风沙快些结束。 这样下去……萧君泽的手臂就废了…… “萧君泽,放手……”朝阳低吼。 可萧君泽始终死死地抱著朝阳,直到黄沙將两人的小腿处掩埋,萧君泽才慢慢鬆了手,颤抖著拽伤到麻木的手指,用外衣整个將朝阳护在怀里。“別怕……” 关外的黄沙是天灾,每年风沙涌动,流沙会跟著大风被带走。 驛站每年都会修缮一次,只是今年的风格外大了些。 一直到风沙掩埋到腰身的位置,风沙才慢慢减弱了些。 整个驛站已经被流沙掩埋了一半。 萧君泽个子高些,风沙只盖住双腿,费力挪动了一下,拖著受伤的胳膊爬出沙堆,然后將朝阳拉了出来。 “你的胳膊……”朝阳慌张地去看萧君泽的胳膊,会废掉的。 右臂已经麻木,萧君泽连抓握都成问题。 朝阳急红了眼睛,看到伤处已经肿胀,肩袖撕裂关节脱臼…… “你疯了!这样你会废的!”朝阳情绪有些失控,红了眼眶。 萧君泽安静地看著朝阳,忍著疼让朝阳先帮自己復位肩膀再处理外伤。 看著朝阳紧自己,萧君泽鬼使神差地摁著她的脑袋吻了上去,不想让她担心。 “啪!”朝阳反手给了萧君泽一个耳光。 萧君泽委屈地看著朝阳,见她眼睛里满是怒火和杀意,才认怂地低头喊疼。 “你就应该死在这!”朝阳擦了擦眼泪,是风沙入了眼,和萧君泽的伤没有任何关係…… 他就算是死了,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係。 “阿雅呢?” 萧君泽扶著肩膀站了起来。 带朝阳去原本草垛的位置,奋力往下挖。 挖了一会儿,朝阳就看到了一个半人多高的大缸,为了抵御大风,那缸一半是埋在土里的,用来储存水源。 “姐姐!”掀开盖子,阿雅和阿木就泡在水里面,全身湿透。 第279章 萧君泽中拜月魅毒 拜月和那些杀手都被流沙困在地窖,需要时间来清理上方的流沙。 好不容易等流沙落进地窖,拜月眼眸暗沉地走了出去。 原本高耸的驛站已经一片狼藉,除了漫天黄沙,再无其他。 “那朝阳不可能还活著。” 拜月一步步走到朝阳和萧君泽躲藏的地方,摸了摸沾了血跡的沙粒,眼神越发冰冷。“朝阳!” 算她走运,这次是天助朝阳。 下一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追!她跑不远!” …… 大虞边关。 南疆关外与大虞和三十二城搭界,萧君泽受了伤,朝阳必须先找地方给他治伤。 夜已经深了,他们在大虞关外的驛站住下。 “只剩一间房,阿木和阿雅是孩子,你们睡床,快些去休息。”朝阳让阿木和阿雅赶紧睡觉,养精蓄锐。 萧君泽警惕地看著阿木,始终对蛊人保持警戒。 阿木也同样警戒地看著萧君泽,显然是记得萧君泽伤过他。 “不许这样,睡觉。”阿雅护著萧君泽,拍了阿木的脑袋,让他乖乖睡觉。 阿木瞬间怂了脑袋,將阿雅护在怀里,很快睡了过去。 见阿木和阿雅已经睡了,朝阳小心翼翼地撕开萧君泽的衣袖。 肿胀的地方已经淤青发紫黑色,若是不儘快处理……这条胳膊就真的废了。 “手臂抬起来。”朝阳紧张地扶著萧君泽的胳膊,让他前平举,想判断一下伤势。 可萧君泽疼得额头全是汗珠,抬了三分之一就垂落了下去。 “抓我的手……”朝阳呼吸有些发颤,伤得很重。 萧君泽用力想要去抓朝阳的手指,可肩膀疼得厉害,手指肿胀麻木,根本握不住。 “救了我,废自己一条手臂,值得吗?”朝阳別开视线,老者若在还有救,她……她不过才跟著老者学了几个月,根本……无法保证治好萧君泽的伤。 “我相信你……”萧君泽用左手拉住朝阳,声音很平静。“我相信毒谷老者教出来的徒弟,一定也是最好的。” 朝阳本想反驳,可萧君泽提了老者,她就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她是老者的关门弟子,医术上唯一的传承人。 她不能……让师父的医术就此埋没。 “你忍著点,这里……药物有限。”朝阳不忍萧君泽再受折磨,但没有镇痛和麻沸药物的情况下,只能让他忍著。 “好。”萧君泽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並不熟练,如若……治不好,可能会直接废掉。”朝阳必须將实话告诉萧君泽。 “我相信你。”萧君泽说得很肯定,就算废一条手臂也无所谓,只要朝阳安然无恙。 “咬住。”朝阳將绢布放在萧君泽口中,让他咬住。 认真地打开带来的医用器具,將最细的小刀和银针拿出。 先用驛站的酒水浸泡,然后放在火上灼烧,小心翼翼地切开肿胀处,先放出淤血,然后用银针將肌肤深层断裂的部位小心对接。 萧君泽始终咬著口中的绢布,身体沁出细密的汗珠,全身都在发抖。 朝阳紧张地处理这萧君泽的伤口,然后缝合,包扎。 “嘭!”驛站外传来有动静传来。 朝阳警惕地看了一眼,用木板將萧君泽的整个手臂固定。“后续……还要看恢復情况,可能……” 朝阳无法保证,萧君泽这条手臂可能会有后遗症。 萧君泽摇了摇头,左手拽著朝阳的手指。“废了也无所谓,你会……管我吗?” 萧君泽其实想问,朝阳愿意跟他回奉天,回皇宫…… 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朝阳蹙眉,几乎是下意识后退躲开萧君泽。 萧君泽在朝阳眼中看到了疏离,还有陌生…… 手指慢慢垂落,不需要等朝阳的回答,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从他伤害朝阳的那一刻起,朝阳……就再也不会毫无防备地回到他身边了。 朝阳没有回答萧君泽,她还需要利用萧君泽回到奉天,对付沈清洲。 …… 驛站外,空气微微有些血腥气。 “百晓堂的人下了悬赏令,专门击杀接猎杀令的人,这事儿可热闹了,这猎杀令的猎物到底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百晓堂可是这几年江湖最风云的组织。暗魅楼和百晓堂对立,这有好戏看了。” “小心些,別看不了戏惹一身骚。” 朝阳躲在暗处,见有百晓堂的人清理一路追杀的猎手。 “小姐!”何顾一路追到大虞边关,终於找到朝阳。 “百晓堂下了悬赏令?”朝阳有些不解,百晓堂不属於毒谷,老者死后……百晓堂照顾她是情有可原,可为了保她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 “小姐不用担心,百晓堂会保护你。”何顾点头。 “为何?”朝阳始终有些不解。 百晓堂真正的主人又是谁。 “百晓堂的前身是奉天战报组织。”为了打消朝阳的顾虑,何顾再次开口。“是木景炎將军创立。” 只是后来被沈清洲接手。 朝阳惊了一下,是木景炎…… 因为她是木景炎的女儿,所以百晓堂才要护她吗? 这么说,倒是可以解释得通。 “这一路走来,你可有看见西域圣女,一个叫拜月的女人?”朝阳警惕地看著四周,她知道这个女人甩不掉。 “原来你这么想我?”门外,拜月身上的铃鐺发出响声,笑著走了进来。 朝阳错愕了一下,慢慢后退。 她的听力是天生,白狸也有加强训练。 可拜月显然让人混淆她的听觉,而且……拜月的听力也极其敏锐。 否则,她和何顾说话,她不可能听得真切。 “小姐,先走。”何顾护著朝阳。 “你们谁都走不了。”拜月抬手,手腕上的银铃也发出响声。 诡异的香再次浓郁,屋外闯进来的杀手將整个驛站包围。 “小哥哥,你確定要护著她吗?”拜月慢慢靠近何顾,声音魅惑。 何顾蹙眉,暗叫不好,那香有毒…… 只对男子。 “何顾!”朝阳抬手砍在何顾的颈部,將人打晕放在地上。 魅毒霍心,虽不是毒药,但却能让男人丧失理智。 这也是西域惯用的手段,所以西域出妖女的消息早就在各国传开。 “没有人男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拜月扬了扬嘴角,似乎很自信。 “朝儿!” 二楼,萧君泽不放心,走出房间。 “別过来!”朝阳心下一慌,香还在四溢。 拜月的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眼底的笑意越发深意。“你很在乎这个男人……” 拜月眯了眯眼睛,冲萧君泽勾手。“已经晚了……” 男人……中毒不过是放大欲望本身而已。 萧君泽走下台阶,脸色有些难看。 “这张麵皮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呢?”拜月一眼就看出萧君泽易容,对这个让朝阳慌张的男人越发感兴趣。 “萧……”朝阳心慌地离开,想要上前去救萧君泽,却被杀手阻拦。 “我喜欢看著我的猎物,一点点地挣扎,然后死在我手里……”拜月的身体如同西域最毒的蛇,妖嬈嫵媚。 手指攀上萧君泽宽厚的肩膀,拜月眼神透著魅惑。“这具身体……我很喜欢。” “別碰他!”朝阳眼眸透著浓郁的杀意。 “这么在乎?”拜月笑了。“可惜啊,欲望是男人的本性。” 第280章 拜月的真正身份 拜月很自信,没有男人能从逃脱她的手心…… “你放开他!”朝阳被身边的人困住,无法靠近萧君泽。 “你清醒点!”朝阳心口有些发颤,想要提醒萧君泽。 “这么担心他啊……”拜月妖嬈的身姿蹭著萧君泽,挑衅的意味浓郁。 扬了扬嘴角,拜月纤纤如玉的手指捏住萧君泽的下巴,想要將他脸上的麵皮接下来。 朝阳惊慌地看著拜月,不能让她知道萧君泽的身份,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拜月要动手的时候,萧君泽突然抬手,扼住了拜月的手,眼眸暗沉。 拜月的双眼透著惊愕,身体僵硬地看著萧君泽那双深邃的眸子。 “怎么可能……” 她身上的香气没有男人能抵挡,怎么可能。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左手暗下用力。 拜月这才反应过来,快速出手,惊慌后退。 萧君泽一脚踹起地上的剑,將困住朝阳的人除掉,伸手將朝阳拉进怀里。“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朝阳也沉浸在震惊中,拜月的毒……无人能抵御,萧君泽为什么……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一脸嫌弃地看著拜月,萧君泽將朝阳抱紧,大有一副你这点姿色比朝阳差远的表情。 拜月的自尊心和顏面受到了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打击,从未有过男人……会拒绝她。 “你到底是谁!”拜月警惕地盯著萧君泽,见萧君泽右肩受伤,冷笑。“朝阳,就算你找了帮手又能如何?” “你怎么会……”朝阳根本没有心情理会拜月,只是诧异萧君泽为什么不受魅毒蛊惑。 “她身上的味道很难闻。”萧君泽也不知道为什么,蹙眉摇头,一脸嫌弃。 朝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也就只有萧君泽会觉得魅毒难闻。 “朝阳!”拜月的身体微微有些发颤,被挑衅之后的情绪越发失控。 萧君泽右肩受伤,只能用左手还击。 后背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復,活动多少有些受限制。 “圣女,百晓堂的人来了……”拜月身后,手下紧张开口。“主人有令,先撤回西域,有要事。” 百晓堂的人如同阴魂不散的苍蝇,他们走到哪,百晓堂的人就追到哪。 “朝阳,我们之间的帐,慢慢算!”拜月不清楚萧君泽的身份,但能不被她的魅毒影响,绝对不是简单人…… “撤!” 拜月突然离开,朝阳警惕地听著四周,有人来了。 “小姐,可安然无恙。”来的人,是百晓堂在大虞的分支。 “百晓堂的人?”朝阳鬆了口气。 “是!主人有令,暗中保护小姐。” 朝阳点了点头,冲那人笑了一下。 以前,她对父爱没有多少感受和期盼,可现在……木景炎连死后都在为她谋划,真的好想……见见自己的父亲。 心口有些泛疼,如若木景炎没死…… 至少,她还有父亲。 如若木景炎没死,他一定不忍心看著她和母亲在奉天受苦。 双手握紧到发抖,沈清洲…… 都是因为他,害死了木景炎,逼死了她母亲,害得他们一家阴阳相隔,受尽屈辱。 如若不是沈清洲……她不会是现在的下场。 “朝儿……”感受到朝阳的情绪变化,萧君泽伸手想要抱住朝阳。 “收拾一下,我们回三十二城。”朝阳利索转身,根本不给萧君泽拥抱她的机会。 这一切,她都要自己解决。 父母的仇,未来的路……她都要自己走。 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以免夜长梦多,连夜赶路。你们帮我照顾好何顾,他醒来以后,让他来木家军营找我。”朝阳和百晓堂的人告別,上楼去抱阿雅。 萧君泽手指发麻地站在原地,安静地看著朝阳,看著她上楼,看著她……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 朝阳终究还是成了他手中断了线的风箏。 他抓不住,却不想让她飞走。 …… 大虞,边关城內。 拜月等人途经大虞,往西域赶路。 “嘶嘶。”夜空飞过几只乌鸟,是用来传信的。 拜月抬头看了一眼,垂眸握紧韁绳。 “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沉默了许久,拜月冷声开口,示意追隨的人先离开。 確定身边再无跟隨之人,拜月快速消失在夜色中,往大虞皇城的方向赶去。 …… 大虞,皇城。 “陛下,谢家全部入狱,开山王……是条硬汉,始终不承认自己谋反,也不承认……坑杀百姓和投降之人。”常山有些为难,刑部已经用尽了手段。 “开山王是只老虎,既然是老虎就不能放虎归山……”胤承手指敲打著桌面,看了常山一眼。“谢御澜那边如何?” “陛下,御澜郡主今夜赶到京都城外,我们的人已经埋伏。” 只等胤承下令,便能除掉谢御澜。 “动手。”胤承的声音很冷,杀伐果断。 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胤承起身。“若是开山王不肯认罪,就用他女儿和儿子的命威胁,就说……杀死他以后,朕便放过谢御澜和谢允南。” 常山心口发颤地抬头看著胤承。“是……” 身为皇帝,胤承做得没错。 新帝登基,若想朝政稳固,这些隱患绝对不能继续留著。 谢御澜虽然是难得的军事奇才,可如若不能真正为己所用…… 何况开山王此人太过张狂,仗著自己的功绩不把皇帝放在眼中,功高盖主。 胤承从奉天逃回大虞的那一刻起,就想要除掉开山王和太后。 如今,眼看著所有的隱患都要解决,他不可能犹豫。 “你们都退下吧。”胤承低沉著声音开口,警惕地看了房梁一眼。 “进来吧。” 等所有宫人退下,一个一身夜行衣的身影闪进御书房。 “西域下了猎杀令?”胤承冷声问了一句。 黑衣人靠近胤承,皙白的手指想要触碰对方。 胤承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抬手握住对方的手指,暗下用力。 “你若是想找死,大可试试。”胤承威胁。 “朝阳身边有个神秘人,不受我魅毒的影响。”拜月无趣地抽回手指,撇了撇嘴。 除了帝辛,朝阳身边的那个男人,是唯一的例外。 本以为……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只有帝辛是不同的。 “拜月。”胤承靠近拜月,抬手扼住拜月的脖子。“我送你去西域,让你有今天……你的任务是留在西域,做我的耳目,替我保护好朝阳,將属於她的位置拱手送给她的……” 西域皇子子嗣凋零,老皇帝再无心力与暗魅楼的女人生下那么多的圣女选拔之人。白狸是唯一带有皇室血脉的圣女了,如今的圣女……全都是从各地挑选有天赋之人,经歷层层选拔而出。 第281章 拜月杀朝阳取而代之 显然,这个拜月是帝辛送去西域的,是帝辛的人。 而暗魅楼,也清楚这一点,他们知道外来的圣女不会真的与西域一心,所以……这些人选拔出来也不过就是真正圣女的垫脚石。 是个替身罢了…… 用来掩人耳目的替身。 暗魅楼早就有了圣女的人选,既有西域皇族血脉,又能……有足够的能力,接手圣女之位。 朝阳,就是暗魅楼从一开始……就盯上的猎物。 所谓的猎杀令,也不过是圣女选拔最后的一道关卡。 只要朝阳能顺利通过考验,她就是西域新的圣女,是未来西域手握实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高於皇权的存在。 是整个西域皇室,和西域的精神领导者。 拜月呼吸凝滯了一下,垂眸,眼底透著浓郁的不甘心。 “拜月,你该不会……让朕失望吧?”胤承捏著拜月的下巴,用力抬起,强迫她看著自己。“你只是朝阳的影子,你需要做的……是保护好她,確保她顺利完成暗魅楼的试炼,坐上那个位置,懂吗?” 拜月的手指慢慢握紧,深吸了口气。“除了朝阳,任何人都不可以吗……” 难道她不行吗? 她为了活下来,完成暗魅楼一次次的试炼,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步步往上爬。 她杀了多少人,又差点死在多少人手里…… 暗魅楼的试炼就是地狱,她从十八层地狱一层一层爬出来,凭什么……要將唾手可得的东西拱手他人?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朝阳什么都没做,却要坐享其成,从她手中抢走一切? 凭什么!拼什么她要拱手让人! 西域圣女是西域权利和精神的象徵,这样的诱惑,谁不想要? 她已经就要成功了,只要朝阳一死,她就是西域的圣女。 她也可以帮帝辛完成大业,她也可以…… 拜月知道,帝辛想要的不仅仅是大虞。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常態。 帝辛要的是整个天下,他要一统各国……需要有人帮衬。 她能理解帝辛,她可以无条件支持帝辛,只要帝辛需要…… 只要她坐上那个位置。 “朕让你走到今天,是为了让你成为朝阳的助力,而你……却想取而代之?”胤承冷笑,眼眸渐渐转换为杀意 “嗯!”胤承扼住拜月的颈部,暗下用力。“和朝阳相比,你差了太多,甚至……没有可比的价值。” 当初暗魅楼为什么会选白狸做圣女,而寧河只能做白狸见不得光的影子? 因为神永远都是神,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取代和模仿的。 “朕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你身上有朝阳的影子,可你却想靠著这一点点的影子……妄想取代她?你配吗?” 拜月呼吸越发不顺畅,脸色惨白。 心口疼得厉害,她只是个替代品,代替朝阳去地狱受苦的替代品! 眼泪在眼眶凝聚,拜月声音沙哑。“我知道错了……” 胤承鬆开拜月,居高临下。“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价值,如若再让我发现你偏离了我要的价值,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拜月不敢看胤承的眼睛,全身发寒。 她从地狱走出来,从不惧怕死亡,更不怕任何人,却唯独害怕眼前的男人…… “记住,不要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在暗魅楼学了些小手段,就能在朕面前班门弄斧,你永远都代替不了朝阳,永远也成不了朝阳。”胤承伸手,將一只风铃捏碎。 那是拜月身上的铃鐺,是个核桃大小的铃笼,有机关,机关开启时就会散发出魅毒的香。 西域多妖女魅惑人心,这是西域的东西。 胤承很不喜欢。 更不喜欢拜月耍小聪明,想用在自己身上。 拜月心口发颤的垂眸,摔在地上缓了很久。“暗魅楼主急召我们回西域,不知发生了什么……” 面对帝辛,她暂时只能乖乖听话。 “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朕。” “是……”拜月起身,转身的瞬间,眼眸变得狠厉。 朝阳…… 她一定要除掉朝阳。 双手握紧到银铃发出响声,拜月的恨意越发浓郁。 她永远无法代替朝阳?她偏不信! 她偏要除掉朝阳,偏要站在那个位置之上! 她偏偏要夺走属於朝阳的一切,包括她身边的男人! 帝辛…… 回头看了眼御书房的位置,拜月快速消失。 总有一天她会站在圣女的位置上,成为对帝辛有用的人。 她不仅仅要夺走朝阳的圣女之位,她还要让爱著朝阳的男人……全部都属於自己! …… 关外,大虞与三十二城交匯处。 “边关军怎么突然这般安静,镇守十二城不曾主动进攻?”朝阳有些不解,他们一路走到惠阳城,这里是大虞边关军的地盘,居然没有人任何关卡。 “谢御澜战败,大虞皇帝趁机除掉谢家,谢御澜凶多吉少,边关军群龙无首,自然无心再战。”萧君泽跟在朝阳身后,单手抱著阿雅。 阿雅在萧君泽怀里睡著了,睡得安稳。 萧君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喜欢孩童的他,居然对阿雅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朝阳抬头看著趴在萧君泽怀里睡著的小傢伙,那张可爱的小脸……与萧君泽真的有几分相似。 手指下意识收紧,朝阳莫名不想让萧君泽知道阿雅的身份。 他……也许很难接受。 很难接受自己的母亲,身为奉天的一国皇后,却和別的男人生了一个女儿。 拋弃了萧君泽。 “你说……胤承要对谢家下手……”心慌抬头,朝阳看著萧君泽。 她与谢御澜虽是对立面,可谢御澜这样的女中豪杰……她也惺惺相惜。 就这般陨落,太过可惜。 “开山王是大虞的摄政王,帝辛登基想要稳固朝政,必然要除掉所有隱患。他利用开山王对付太后,太后死后……必然狡兔死走狗烹。”萧君泽也佩服胤承的手段,开山王都已经示好,主动让女儿入宫为后来求一家平安,同时也愿意交出兵权。 可胤承却不肯立后,直接断了开山王的后路,斩尽杀绝…… 朝阳呼吸凝滯了一下。 她不是普度眾生的菩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开山王……从功高震主树大招风的那天开始,就预示著会有这般结局。 只是,朝阳有些惋惜,也觉得可惜。 垂眸看著脚下,朝阳停下脚步。 坐在那个位置之上,真的有太多身不由己吗? 还是说……他们最终都会变? 胤承会为了皇权稳固杀谢御澜,除太后。 当年的隆帝也为了皇权杀木景炎…… 人性,永远都是相对的。 “阿木!”阿雅睡醒了,见阿木突然调转方向,紧张地喊了一声。 朝阳和萧君泽警惕地看著阿木,就看见阿木往草垛的位置跑去,很快拽出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蛊人对活人的血很敏感,这人显然还没死。 朝阳和萧君泽跑了过去,阻止阿木撕咬,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谢御澜……” 第282章 谢御澜投诚萧君泽 萧君泽也愣了一下,谢御澜怎会在大虞边关,她不是奉旨回京了吗? “先救人!”朝阳倒吸一口凉气,无论如何都要先救人。 萧君泽受伤,朝阳只能自己去扛谢御澜。可谢御澜身高八尺,身穿鎧甲,比扛著一个男人都要费劲…… “我来。”萧君泽不忍朝阳辛苦。 “不用,男女有別。”朝阳不让萧君泽碰谢御澜。 萧君泽一脸无奈,他真没从谢御澜身上看出男女有別…… “阿雅,让阿木看看,这四周还有没有杀手。”朝阳的听力很敏锐,但距离有限,而蛊人不同,五感被无限放大,能知晓和警觉方圆十里以內的危险。 阿木很听话地坐在一旁,呲牙看著谢御澜身上的血,那是新鲜血液的味道。 见阿木摇头,阿雅也冲朝阳摇了摇头。 放心地鬆了口气,朝阳扛著谢御澜去了附近农户家。 边关多出战事,农户多数都已经空閒。 简单帮谢御澜处理伤口,朝阳发现谢御澜身上的伤並不致命,让她昏迷的原因……是重力击打颈部。 “她是被人打晕藏在草垛中的。”朝阳走出房间。 “看来,有人替谢御澜去死了……”萧君泽看了眼从谢御澜身上脱下来的鎧甲,摇了摇头。“这不是主帅鎧甲。”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是她身边的那个婢女……” 身量能和谢御澜媲美的女人,也就只有她身边的那两个婢女,元左元祐了。 “元左,別去……” “元祐!” 谢御澜在噩梦中惊醒,吃痛地捂著伤口,警惕地坐了起来。 朝阳跑进房间,示意谢御澜放鬆。“我们不会伤害你。” 谢御澜的呼吸有些急促,看了朝阳一眼,垂眸想要起身。 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眶红肿地握紧双手,打算离开。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想去哪?”朝阳有些紧张。 谢御澜没说话,径直往外走。 “你去了就是送死!”萧君泽在门外拦住谢御澜的去路。 谢御澜眼眶红得厉害,恨意和怒意在眼眶充斥。 元左元祐在她入关城被追杀的时候赶到,將她打晕,穿上她的鎧甲,替她……回京。 她们会死的,一定会死。 “不用你们管!”谢御澜有些失控,情绪起伏很大。 萧君泽被谢御澜推开,两人差点打起来。 “萧君泽!”朝阳上前拉架,挡在两人中间。“谢御澜,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你也不想让救你的人白死。” “我不回去,他们会死……”谢御澜声音哽咽,那一瞬间所有的坚强冰封瓦解。 她就算再强,也只是个女人…… 她能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你回去……他们也会死。”萧君泽別开视线。“我的人已经传了消息,开山王……认罪伏诛,谢家满门抄斩。谢御澜死於入京途中,被流寇所杀……” 现在,谢御澜已经是个死人了。 朝阳惊愕地看著萧君泽,她知道萧君泽不会骗谢御澜,可胤承……没有必要对谢家如此赶尽杀绝…… 呼吸有些发颤,朝阳垂眸握紧双手。 胤承……到底是身不由己,还是……必须铲草除根。 谢御澜脸色苍白,身形不稳地后退了几步,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手掌已经被她握紧到出血身体也颤抖得如同筛子。 朝阳不敢靠前,也不知如何劝阻。 她知道……谢御澜现在恨毒了胤承。 满门抄斩,太狠了。 眼睛睁大,谢御澜的眼泪却不停地砸在地上,身上的手掌的血跡渗透,也一滴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谢御澜始终没有说话,她什么都没说。 其实她早就预料到谢家会有一劫,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是她不孝,先前不明白开山王一定要让她入宫的用意。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为帝辛立下战功,只要为帝辛守住边关,他就能放过他们谢家…… 可没想到,他还是出手了。 他对谢家赶尽杀绝。 从帝辛对太后及党羽赶尽杀绝的时候她就应该猜到,这个新皇帝,绝对不是好惹的。 也绝对,不能招惹。 可……她太过任性,开山王让她入宫为后,她却自作聪明,自作主张…… 是她,害了谢家满门。 “谢御澜……”见谢御澜什么都不说,衝著京都的方向重重磕头,朝阳慌张上前,却手指发颤地僵在原地。 她要怎么劝阻,有什么资格劝阻。 萧君泽也握紧双手,敬谢御澜是条汉子……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开山王是摄政君臣啊,功高盖主…… 帝辛怎么可能容得下摄政之人。 无论是太后还是谢家,都得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谢御澜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全身颤抖地重重磕头,额头磕破,血液浸透地面。 “谢御澜,你若是恨,就来我木家军,我可以保证你和你弟弟在奉天安稳。”萧君泽跟谢御澜挑明了身份,这样的好机会……他自然想要拉拢谢御澜。 若是谢御澜能为奉天所用。 “萧君泽!”朝阳挡在谢御澜身前,她知道萧君泽想干什么,拉拢谢御澜,趁她恨胤承,对付胤承。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知道朝阳在护著胤承。 在朝阳眼中,胤承一直都比他重要。 手指慢慢握紧,萧君泽转身,什么都没说。 “谢御澜,你有什么打算?”如今谢御澜在胤承那里已经是死人了,她不能继续留在大虞,也不能留在边关军了。 她必须离开。 朝阳希望谢御澜能远离爭端,找个世外之地安稳一生。 只是,可惜了她这一身將才。 “谢家满门之仇……不可不报。”谢御澜撑著身体站了起来,眼底的寒意异常浓郁。 朝阳心口一颤,知道谢御澜活下来……定然会成为胤承的隱患。 可她没有立场劝阻。 站在谢御澜的位置,她与胤承的仇恨,已经註定。 “奉天陛下,萧君泽?”谢御澜的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 萧君泽下意识看了朝阳一眼,这可不是他趁机调拨的,谢御澜自己找来的…… “是。”萧君泽点头,摘下脸上易容的麵皮。 谢御澜握紧双手,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不知可否收留。” 谢允南还在木家军手里,他现在是谢家唯一的独苗了…… 就算今日遇不上萧君泽,她也有打算,投诚敌军。 这是她唯一的活路,也是唯一的退路。 萧君泽再次看了朝阳一眼,他还是在意朝阳的看法。 如果朝阳护著胤承不肯,那他……要如何? 第283章 木怀臣命不久矣 见萧君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朝阳冷笑。“恭喜陛下,喜得良將!” 说完,朝阳转身就走。 “朝儿!”萧君泽拉住朝阳的手腕,压低声音。“我与胤承註定对立,各为其主……” 朝阳当然知道,萧君泽的野心不仅仅只要奉天这么简单,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胤承必然会成为萧君泽的首要敌人。 “天下如今的局势,各为其主,各凭本事。”朝阳甩开萧君泽,抱著阿雅往华阳城木家军的方向走去。 萧君泽鬆了口气,至少还有木怀成在,能帮他笼住朝阳的心。 就算没有木怀成,沈清洲这个敌人……也能確保朝阳暂时隨他回到京都。 萧君泽从一开始就知道,朝阳肯留他,肯隨他回边关,肯助他回京都稳固朝堂,是有目的的。 朝阳要除掉沈清洲,他只是工具。 可他心甘情愿被朝阳利用。 …… 边关,木家军。 “来杀你的人都被除掉了,下来!” 木怀成冷眸看了眼扒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的谢允南,气压很低。“没听见?” 一旁角落里,受了伤的书童有些无奈。他家公子这害了怕就扒拉人的习惯,真是一点没变。 小时候,谢允南身子弱,长得极其弱小,经常被人欺负。 自己的老爹和姐姐偏偏又长得五大三高,像一棵大树。 谢允南每次被人欺负就会没脸没皮地抱著开山王或者谢御澜,搬救兵,找靠山,寻安全感。 “少爷……”书童见戴著面具的木怀成实在冷地嚇人,小声提醒。 可谢允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著木怀成就是不肯鬆手。 之前他害怕了就抱木吉,被木吉將军打了一顿,今天木吉將军不在,这个戴著面具的怪人救了他,又开始抱人家了…… “你是木吉將军的隨从吗?让本世子抱一会儿,等本世子回家……给你赏钱!”谢允南哭得更厉害了,八爪鱼一样不肯鬆手。 木怀成也是长见识了,一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多哭不完的泪? 同样是天生体弱,他的弟弟木怀臣也是从小身子骨不好,可无论是病了痛了,连坑都不坑一声,比他这个当哥哥的还能扛。 可再看看这个谢允南,对於木怀成这种边关沙场长大的硬汉来说……就是奇葩。 “咱们两个商量个事儿行吗?”谢允南哭著抬头,看著木怀成。 木怀成的耐性有限,刚要动手把这个黏人精踹开,就听见谢允南说。“我看你身手不错,现在大虞暂时不可能对木家军下手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你看……我留在这不仅给你们增加麻烦,你们还得担心我会不会被杀,与其增加麻烦,不如把我送回去。” 木怀成提著谢允南的后衣领,將人直接提了起来。“送你回去送死?” “男子汉大丈夫,不怕死!”谢允南用最怂的表情说著最硬气的话,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要见我爹娘……” 他知道谢家面临的是什么……就算是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他这么苟活在敌营,算什么…… “你倒是……”木怀成被谢允南逗笑了,伸手把人扔到一旁。“老老实实待著。” 谢允南被摔疼了,委屈地抱著自己的腿。“我要回家!我要我爹娘!” “將军,谢允南还在闹?”营外,木吉著急赶来,紧张问了一句。 谢允南一定是预料到什么了,所以才会这么闹腾。 “他不是傻子……”木怀成点头。 “將军,大虞皇城传来消息……”木吉看了眼四周,避开谢允南。“谢家满门抄斩,开山王认罪伏法,谢御澜死在入京的路上,说是被流寇所杀,应该也是帝辛的人干的。” 木怀成眼眸沉了一下,虽为敌军,各为其主,但將士之间还是惺惺相惜。 “可惜了……”谢家满门大虞忠烈,可惜了。 “將军,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谢允南?”木吉有些犹豫。 “別嚇他了,先瞒著吧。”木怀成思索了片刻。“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將军!” 木怀成的话音刚落,亲卫慌慌张张赶了过来,声音有些发颤。“將军!您看……您看谁来了!” 木怀成愣了一下,看著军营外走进来的人。 他的弟弟,木怀臣。 “咳咳……”木怀臣的身子骨越来越弱了,这一路都要靠戚风背著行走了。 若不是为了见哥哥,他也不会这么强打著精神。 他的病最多活到现在了…… 这是天疾,原本老者活著还有一线希望,可现在…… 这就是命。 苦涩地笑了一下,木怀臣看著带了面具的哥哥。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木怀成,眼眶泛红地向前走了几步。 戚风气压很冷,他不甘心……不甘心木怀臣將自己可以活命的机会让给了萧君泽。 他不知道什么君臣情谊,他只是不想让木怀臣死。 木怀成惊了许久,上前用力抱住木怀臣拍了拍。“回来了就好……” 兄弟之间无需言语,血缘本就是割捨不断的情谊。 木怀臣点了点头,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咳嗽,可他又不想让哥哥担心。 “连日赶路,戚风,带怀臣去休息!”木怀成了解自己的弟弟,也知道他不能过於奔波。 戚风点头,扶著木怀臣去营帐。 刚离开木怀成的视线,木怀臣就咳嗽了起来,手心全是血跡。 戚风红了眼,手指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能一命换一命,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木怀臣。 从南疆走来,这一路他们本应早就赶到了,可木怀臣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夜里还时不时发高烧,他们耽误了行程。 “木怀臣……”戚风一直喊木怀臣的名字,他不想叫他主人,因为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主人。 “见到哥哥,我就心满意足了……”木怀臣笑了一下,脸色越发惨白。 “这是我的命,戚风……”木怀臣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哥哥,朝阳,还有戚风了。 作为君臣,他已经把命都给了萧君泽。 但作为兄长胞弟,他却没能……陪他们更长时间。 “还有遗憾……未看哥哥成家立业,未见朝儿找到自由……”木怀臣无力地笑了一下,需要將全部的力气都压在戚风身上了。“戚风,我死后……给你自由吧。” “找个好人家的姑娘,结婚生子,平淡的过一生……” 戚风红了眼眶,声音生硬。“不需要!” 作为影卫,主人的命就是自己的命。 主人不在了,他会殉葬,陪他一起死。 至少,黄泉路上还能护著他不被其他野鬼欺负。 第284章 萧君泽也曾善良 木家军,营帐。 木怀臣躺在榻上睡著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时候。 他最后一次见叔父木景炎…… “怀臣,等叔父回来,就做一把长枪,让我们怀臣和哥哥一样,身体强壮。”木景炎抱著木怀臣,坐在院子里玩儿木剑。 木景炎很喜欢木怀臣,或许是木怀臣从出生开始身子就弱,是木家一家人的掌中宝。 从小到大,木怀臣有哥哥护著,有叔父宠著,有父母惯著,有太子相伴,还有影卫戚风守著…… 除了身体不適,他其实很幸福。 戚风是木景炎亲自挑选,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选在木怀臣身边。 木景炎救了戚风的命,戚风的命就被许给了木怀臣。 从那一刻开始,戚风和木怀臣就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太子殿下,您不能打架。”梦中,木怀臣梦到了小时候,萧君泽和裕亲王等人在打架。 “太子殿下,您受伤了!” 梦中,萧君泽將一只白白的小兔子护在怀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冲木怀臣笑。“你的小兔子!” 木怀臣呆呆的看著萧君泽,一国太子,高高在上,却为了他救下的一只兔子,和几个皇子大打出手。 那天,他和萧君泽都受到了惩罚,可是萧君泽很开心,眼中是有光的。 曾经的太子,也善良过。 而那时候的萧君泽,是木怀臣心中唯一支撑的光。 他相信萧君泽,无论如何改变,本心不会变。 他还是那个会保护一只小兔子,会替他受罚,会在宫中处处维护他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您瞒著娘娘和陛下躲在山庄,会被罚的。” 木怀臣和萧君泽早在小时候就见过朝阳,在避暑山庄。 那时候的朝阳正在偷偷教训一个欺负人的小太监,而萧君泽和木怀臣就躲在假山后面的凉亭中。 “那个婢女倒是特別。”萧君泽撑著脑袋,看著教训人的小朝阳。 朝阳比萧君泽都要小了好多,看起来萌萌的,却又很奶凶的样子。 “她长得真好看。”萧君泽问著木怀臣。“你觉得呢?” “殿下若是觉得好看,可以让徐公公把她接进宫里照顾您。”木怀臣小声开口。 萧君泽愣了一下,隨即摇了摇头。“不要……这么特別的人儿就该留在宫外,入宫……会折断她的翅膀。” “太子殿下,喜欢不就是应该得到吗?”太子师说,帝王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可是母后说,喜欢的东西就要让它保持原本的样子,轻易不要去触碰。”因为触碰了,就可能不再是喜欢的样子了。“母后说,御园的很美,长在树上可以观赏一月之久,可如若因为喜欢就折下来,那一日不到便会枯萎。” “太子殿下说的是……” 那时候的萧君泽知道守护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被玷污,不被荼毒。 木怀臣有时候就想,如若没有天妒红顏,如若长孙皇后能一直陪伴萧君泽成长,那他一定是奉天最仁慈的帝王。 可惜…… 长孙皇后走得太早,隆帝让萧君泽成长的方式,太过残忍。 “怀臣?” 睡得有些不踏实,木怀臣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 木怀成坐在床榻边,摸了摸木怀臣的额头,发著低烧。 作为兄长,木怀成从小到大的温柔都给了这个弟弟。 “哥……”木怀臣声音有些沙哑,缓缓睁开眼睛,眼眶有些发疼。 “別起来。”木怀成摇了摇头,小声问了一句。“饿了吗?我让伙夫营给你做了吃的,吃点?” “哥……”木怀臣蜷缩了下身子,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若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木家,不能在他们这里断了后。 “说什么傻话,你只是赶路太累了。”木怀成小声苛责,不愿让弟弟这般悲观。 “会好起来的……”他执著地相信,木怀臣一定会好起来。 “哥,你知道的……”连宫里的太医都说,他活不久的。 多活了这么多年,本以为已经满足了。 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呢,他不想死。“哥,我想看你成家,我想看朝儿幸福,想看萧君泽稳固奉天……” 他不放心的事情,还有好多。 “別犯傻,你会好起来,哥不会让你死的。”这些年,木怀成寻遍天下名医,除了南疆老者,怕是无人能救木怀臣。 可偏偏,老者……走了。 “哥,如果我走了,你让戚风跟著你,行吗?他从小就守在我身边,若是我走了,他会找不到方向。”木怀臣想把戚风託付给木怀成。 “你的影卫,你自己照看。”木怀成起身,別开视线。 “將军,朝阳郡主到了。” 营帐外,亲卫来报。 木怀成强行將眼泪压了一下,双手握紧,离开营帐。 木怀成刚走,一个脑袋就探进营帐。 木怀臣看著门口鬼鬼祟祟的身形,笑了一下。“你是?” 谢允南是闻著味儿进来的,看了眼桌上的伙食,哼了一声。“好吃的都给你了。” 木怀成安静地看著眼前的少年,若非声音和衣著,他差点认成女娇娃,长得实在好看,饶是一般女子都不能及。 “你怎么不吃?”谢允南一个娇生惯养的小世子,已经在边关吃糠咽菜这么久了,看著桌上的细粥,越发想家。 “我吃不下,別浪费,你若是饿了,就吃吧。”木怀臣想坐起来,可他没有力气。 谢允南咽了下口水,为了回大虞,他已经绝食抗议好多天了,木吉和那个戴面具的都不理他,他饿得不行了才偷偷溜进来。 想看看这个能让伙夫营开小灶的人是什么来头。 原来是个病秧子。 “你病了?”谢允南很不客气地坐在木怀臣身边,端起细粥喝了一口。“我也不白吃你的,把手伸出来,让本少爷瞧瞧。” 看著谢允南一本正经,木怀臣笑了,將手腕递了过去。 谢允南有模有样地摸了摸木怀臣的脉搏,虚浮无力,这是將死之兆。 “小公子会探病?”见谢允南一脸思索,木怀臣问了一句。 谢允南抓耳挠腮许久,摇了摇头。“不会。” 谢允南的样子把木怀臣逗笑了,就算他不会看病,也让木怀臣的心情好了些。“那公子摸了这半天?” “可是天疾?因早產和在母亲怀胎时出了什么岔子导致的?”谢允南看著木怀臣,他对医术很感兴趣,摸脉是一个老乞丐教他的,但他没有真正学过,只是凭感觉。 “嗯,是。”木怀臣惊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也是如此。”谢允南也是天生体弱,天疾之症。“小时候宫里太医说我活不过十三岁,把我爹嚇坏了,以为自己杀戮太重,谢家要绝后。” 第285章 谢允南不是一无是处 木怀臣愣了一下。“那后来呢?” “后来我爹四处帮我求医问药,把我治好了。”谢允南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口,勉勉强强还算好吃。 “可知是哪位神医?”木怀臣愣了一下,连神医薛京华都拿他的天疾束手无措。南疆的老者也说只能帮他续命,想要彻底除根治好,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个老乞丐。”谢云南想了想。“这个乞丐脾气可怪了,一般人他不救的,而且居无定所,没人知道他在哪。” 老乞丐救了他,还教他探脉,说他有学医的天赋,若不是因为他发过誓不收徒弟,就收他为徒了。 谢允南一直觉得老乞丐那是吹牛皮。 木怀臣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隨即眼眸又黯淡了下去。 他的时间不多了,这种本就没有多少希望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了。 否则……给他们徒添麻烦。 “哥哥。”营帐外,朝阳著急走进,听怀成哥说木怀臣的身体每况日下。 谢允南一看见朝阳进来,嚇得脸都白了,吱一声站了起来,还不忘在自己嘴里多塞了几块肉,转身跑开。 女罗剎又回来了! 朝阳没理会谢允南,径直走到木怀臣身边,伸手去探他的脉搏。 心口一颤,朝阳倒吸一口凉气。 这脉象,太弱了。 將死之人……也不过如此。 “哥……”朝阳的声音有些发颤。 “没事,我都知道了。”木怀臣反过来安慰朝阳。 朝阳有些著急,摇了摇头。“哥,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要救木怀臣…… “师父给我留了医书,我肯定能找到救你的办法!”朝阳突然想起来,老者给她留了医书和批註。 朝阳知道木怀臣是天疾,老者也曾经说过,天疾是与生俱来的,与后天生成的病痛和伤害不同,极难治疗,极难断根。 朝阳翻找著老者留给她的医书,在单独被放置的一页纸里,朝阳找到了老者的留言。“朝儿,木怀臣的病乃是天疾,为师想过为他改命续命,但也极难去根。天生体弱者,人参续命,三金五铜引之……” 朝阳的心收紧,老者早就帮她批註好了,而且留下了治疗的方式。 眼眶有些泛红,师父…… “哥,师父走之前给我留下了治疗方式,可……”朝阳想那张纸拿在手中,可无法根除。 老者为木怀臣续命,也最多不超三年。 “多久。”木怀臣还是很高兴的,无论如何,他能多活一天都是捡来的。 “三年……” “三年足够了。”木怀臣笑了一下。 “嗯,三年足够了,可以给我足够的时间,朝儿一定会治好哥哥。”朝阳目光坚定,她一定能攻克这个难题。 “哥哥相信你。”木怀臣抬手握住朝阳的手腕,给她足够的鼓励。 “我先让人去煎药,哥你等我。”朝阳起身,往营帐外走去。 威风站在营帐外,显然是听见了朝阳和木怀臣的对话。 “你这是……”朝阳愣了一下,刚走出营帐,就看见戚风跪在自己面前,身形发颤。 戚风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冲朝阳磕头,隨即起身,走进营帐。 朝阳愣了许久,才慢慢反应过来,戚风……这是在跪谢她救了木怀臣的命。 …… 主帅营帐。 见谢御澜来到木家军,所有將士都很警惕。 毕竟曾经是敌军,还打得他们节败退。 “谢將军確定要投降我木家军?”木吉有些怀疑。 谢御澜什么都没说,双手握紧。 若是他们不信,自己怎么解释都没用。 “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有將军著急了。 “行了!”木吉蹙眉。“谢將军,我木家军虽人马不足,但將军若是肯来,我们也是全军欢迎。我们欣赏將军的才能,也佩服將军的果敢,在我木家军,绝对没有人敢对您不敬,但如若……” 木吉把话说在了前面。 如若谢御澜是假投降,或者以后什么阴谋,他们也绝对不会轻易让她得逞。 “不会。”谢御澜淡淡开口,周身的恨意浓郁。 木吉点头。 他知道谢家全家都被斩杀…… 连谢允南在木家军也被杀手多次袭击。 “既然如此,那谢將军以后就是自己人!我们木家军兄弟都是糙汉子,您別介意!”木吉笑著冲谢御澜伸手,打算向兄弟一样抱拳。 可谁知谢御澜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她不懂木家军这些习惯,在谢家边关军没有这些…… 木吉有些尷尬,挠了挠头髮。“慢慢来,慢慢来……” 慢慢接触,他们都没那么难接触。 谢御澜点头,回眸看著萧君泽。“我愿投降奉天,是为了活下去,陛下能给谢御澜这个机会,谢御澜定然也会为陛下效命,只求保住弟弟谢允南……” 谢允南是谢家的独苗了。 木怀成看了谢御澜一眼,她的恨意很浓郁,可她投诚的条件却不是要萧君泽给她报仇。 甚至没有提出带兵攻打大虞的话…… 她只是,要萧君泽保住谢允南。 “好。”萧君泽点头。 谢御澜握紧的双手慢慢鬆开,得到萧君泽的承诺,她便也能安心了。 “既然来了我木家军,走走走,大家都是兄弟,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军中都是豪爽之人,不拘小节,何况將士之间各为其主,却还是惺惺相惜。 谢御澜被那些人热情地带走,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木怀成拉住木吉,低沉著声音吩咐。“毕竟男女有別,別太不把人当女人。” 木怀成担心这些人闹起来没事。 木吉笑著点头。“將军您就放心吧,兄弟们开心,把酒言欢罢了。” “谢家刚出了事,也別太高兴,让她一个人静静。”木怀成有些替谢御澜惋惜,满门抄斩,如今只剩下她和谢允南两人。 …… 伙夫营。 朝阳亲自给木怀臣煎药,剂量上一点都不能有偏差。 “大黄五钱。” 朝阳让阿雅抓药。 谢允南探著脑袋听著,等朝阳把药都放好,谢允南小声开口。“大黄性热,不如用地麻替之,对於天疾之症,还是要从根本去调养。” 朝阳看著医书的手僵了一下,惊愕地看著只有一个脑袋钻进来的谢允南。 谢允南被朝阳要吃人的眼神嚇到,惊慌地拿出脑袋,转身就跑。 朝阳放下医书追了出去,这一无是处就知道哭的小世子,居然懂医术? “嘭!”追得有些著急,朝阳拐角处就和一人撞了满怀,碰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抱歉……”被撞的是谢御澜,见朝阳红了眼眶,有些无措。“你……没事吧?” 朝阳抬头看著谢御澜,当真是……一点都看不出男女有別。 第286章 待帝辛君临天下 朝阳垂眸,冲谢御澜抱拳。“谢將军。” 谢御澜看得出朝阳在疏远自己,也客气的抱拳。“抱歉,撞到你了。” “將军,您弟弟学过医?”朝阳抓不到谢允南,只好先在谢御澜这里打听一下。 “他……给姑娘惹麻烦了?”谢御澜就是来抓谢允南的,生怕他到处惹是生非。 看得出,谢允南在木家军过的很滋润,木家军没有限制他在军营內的自由,而且……对他也很不错。 和边关军不同,木家军好像……更有血性一些。 “没有,他在我煎药的时候提了个意见,想来应该是学过医,所以想问问他。”朝阳摇头。 “久病成医吧,这小子从小体弱,天疾难祛,十几岁的时候就活不成了,我爹四处寻找神医,才让他活到现在。”谢御澜隨意的说了一句。 朝阳惊愕的看著谢御澜,有些激动。“可是天疾?” 谢御澜愣了一下,看了看抓著自己的朝阳,点了点头。 “朝阳姑娘?”见朝阳转身跑开,谢御澜有些云里雾里。 “谢將军,可有空閒?”朝阳跑远,木怀成寻了过来。 谢御澜冲木怀成作揖,还不是很清楚这个戴著面具的人是谁。“得閒。” “请隨我来。”木怀成转身,带谢御澜入营帐。 既然谢御澜已经归顺奉天,那便需要与谢御澜坦诚相待。 木怀成很欣赏谢御澜,若是她能真心为陛下所用,那也算是让萧君泽如虎添翼。 …… 大虞,皇宫。 “陛下,夜深了。” 谢家满门被杀,谢御澜死在了入京的路上。 原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可胤承却並没有一丝兴奋。 站在谢家的角度,他残暴不仁,谢家並没有什么错…… 可站在他的位置上,不除掉谢家,便会留下隱患。 他没有办法,帝王之术,註定狠辣。 “你先下去吧。”胤承小声开口,让常山退下。 他想一个人静静。 安静的站在窗边,胤承看著园的假山。 在其位谋其政,他如今是大虞的皇帝,就要为了这个位置而谋划。 小时候,他一心只想著逃离奉天,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 可人都是不满足而贪婪的物种,每往前走一步,都会变得更加贪婪。 从前,他只想活下去,后来,他想得到皇位。 再后来,他连大虞的皇位都不满足了,他想要整个天下。 而让他一步步变得贪婪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想得到一个人…… 一个女人。 朝阳…… 站在窗边站了一夜,直到日出黎明,胤承才揉了揉眉心,准备早朝。 在奉天做人质的时候,他遇见了朝阳,这个女人……一步步走进了自己的心里,也仿佛融进了骨血。 支撑他活下去,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动力,是朝阳。 从前他只想要活下去,带著朝阳一起活下去,带她去寻找属於她的自由。 可后来他才明白,所有的自由都是加在权利之上的。 没有权利,何来自由。 他想给朝阳的自由,必须建立在权利之上。 待他权倾天下,许她四海为家。 “陛下,朝阳郡主密函。”身后,暗卫跪地。 胤承的心跳收紧了一下,转身快速拿过暗卫送来的密函。 “胤承,我一切安好,勿念。 师父走了……” 信中,朝阳告知胤承老者去世了。 胤承早就接到消息,可看到朝阳信中的话,还是忍不住心疼了。 朝阳,会很难过。 有时候,他也很想就这么放下一切,不顾一切的赶到朝阳身边,可他的位置……不允许他这么任性。 已经走到了现在,他就要一步步走下去,不能……前功尽弃。 “胤承,听闻谢家满门被杀,我知你用意,也无权干涉。但兵法有云,仁政布施,恩威並重方得长久。谢家是隱患,但同样也是利刃,真正的掌权者是要握紧手中的双刃剑,游刃有余……” 朝阳给胤承写了信,也是想提醒他,不要给自己树敌。 放过谢御澜,也放过谢允南。 胤承看著手中的信件,深吸了口气。 除掉谢家,他没有错。 他不是不能游刃有余,也不是不能掌控谢家,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娶谢御澜为后…… 他不想用这种方式,他的妻子……只能是朝阳。 朝儿……你到底明不明白。 “陛下,谢御澜没死,入京路上的尸体,是谢御澜身边的婢女,元左。另外一个婢女逃走了,我们的人正在追杀,还未……找到。” 身后,暗卫紧张稟报。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就要除根……” 既然谢御澜没死,结合朝阳的这番话…… 以及谢允南这个谢家独苗如今的处境,那谢御澜……定然是已经去了奉天木家军。 眼眸瞬间暗沉,胤承眼底的杀意开始浓郁。 將手中的信件收好,胤承回眸看著暗卫。“加派高手,除掉谢御澜与谢允南,以免夜长梦多。” 杀戮,已经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谢家已经被抄家,谢御澜必须死。 …… 边关,木家军营。 “陛下,朝阳郡主传信离开……往大虞皇宫的方向。”影卫在暗处发现,有传信鸟往大虞京都方向飞去。“您为何不让拦截……” 万一朝阳郡主將谢御澜投诚的事情告诉胤承,胤承一怒之下……边关再起战事。 萧君泽手中有些发紧,沉默没有说话。 朝阳心中真正护著和信任的人是胤承…… 心口有些犯疼,终究朝阳还是更倾心胤承。 “由著她,以后……她的信件自由出入,不许阻拦。”萧君泽的声音有些发颤,明知道朝阳不是真心隨他回来,可还是……想儘可能的把人留在身边。 “陛下……”影卫有些担心。 万一边关再起战爭,那木家军被牵制,等沈清洲解决了萧承恩…… 怕是就会来对付木家军了。 …… 奉天,京都。 裕亲王府。 萧承恩利用先帝遗詔和六皇子,正大光明的回到了京都。 沈清洲就算是权倾朝野,也无法动得了先帝遗詔。 “王爷……”青鸞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已经很努力的用绷带绑住腹部,可还是担心萧承恩会看出来。 “这段时间,你在躲著本王?”萧承恩冷声开口,伸手捏住青鸞的下巴,强迫她看著自己。“以前,你可不是这般矜持……怎么?现在开始立牌坊?” 第287章 萧承恩的冷漠与无情 青鸞有些心慌,她和萧承恩一直仅限於保持肉体关係,萧承恩身边的女人不只她一个…… 她如今有了身孕,也不敢被萧承恩发现,从萧承恩回到京都以后,就一直躲著他。 “未曾……”青鸞心慌的低头,发间的白色簪让萧承恩看著有些晦气。 “以后在本王面前,不许带这白!”萧承恩的脾气很大,自从恢復记忆,他的脾气越发狠厉,阴晴不定。 苏婉儿是萧承恩心中最后的善念了,没有了苏婉儿,萧承恩就是个疯子…… “王爷……老者去世,南疆之人皆头戴簪,守孝三年……您若有需求,还请寻……”见萧承恩撤掉她身上的系带,青鸞有些慌了。 她不能……被萧承恩发现。 若是萧承恩发现她没有打掉孩子…… 那她和孩子,可能都会死。 “守孝?”萧承恩冷笑。“不过是侍寢而已,你以为婉儿死了,本王就会纳你为妃?” 被萧承恩横抱起来扔在床上,青鸞的呼吸有些发颤。 她曾经……確实想过,只要苏婉儿死了,她也许就能成为萧承恩的妻子。 是他的王妃。 可后来,她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萧承恩不会娶她,若不是因为失忆,连多一句话都不愿意对自己说。 除了床笫之事的哄骗,再无其他。 “青鸞,別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萧承恩將青鸞压在身下,去扯她身上的衣服。 青鸞眼眶有些泛红,她在萧承恩身上嗅到了浓郁的酒气。 唤她来的暗卫说,王爷又发疯了,杀了以前照顾王妃的几个婢女,说她们没有照顾好王妃就该死…… 在所有人眼中,萧承恩这次归来以后就疯了,疯狂且心狠手辣。 青鸞知道,他在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苏婉儿。 无法拒绝萧承恩,青鸞认命的笑了一下。 在这种追逐的游戏中,她深爱著萧承恩,萧承恩却深爱著苏婉儿。 而她永远都比不过苏婉儿了。 因为她无论做什么,都比不过一个死人。 衣衫滑落,青鸞被层层绷紧的腹部暴露在空气中。 萧承恩的动作僵了一下,气压开始降低。 青鸞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她已经听天由命了。 她是南疆女,从接到任务来到萧承恩身边的那一天开始,她只是一个工具人。 原本,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可以妖嬈可以嫵媚,也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和身体討好萧承恩……可从跌落悬崖,萧承恩护著她失忆到现在。 她確实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贪婪的想要著更多。 要萧承恩更多的爱和宠溺。 她开始变得贪婪,甚至贪得无厌的想要留住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这就是你最近躲著我的原因?”萧承恩的气压很低,话语冷的让人害怕。 青鸞从未惧怕过什么,可因为有了孩子……她好像有了软肋。“王爷,毒谷派了新的南疆女过来,青鸞……怕是不能留在您身边了,您让青鸞离开吧。” 为了让这个孩子活下来,她恳求萧承恩让她走。 萧承恩冷笑了一声,捏住青鸞的下巴,重重將人摔到床下。“你以为,本王会这么让你离开?” 青鸞呼吸有些凝滯,肚子疼的蜷缩起身子。 要怎样,萧承恩才肯放过她的孩子。 “王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门外,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妖嬈的靠在萧承恩身上。 萧承恩伸手把女人抱在怀里,不管青鸞的死活。 “还不滚出去?”朱雀看了眼还在地上挣扎的青鸞,想要救她…… 青鸞努力撑著身体想要站起来,却被萧承恩冷声呵斥。“本王让你走了吗?” 青鸞的身体僵硬的厉害,眼泪瞬间凝聚在眼眶。 看著萧承恩与朱雀在床榻上缠绵……青鸞的心如同被人彻底踩碎在脚下。 全身发颤的蜷缩在地上,肚子的疼痛比不上心口的十分之一。 她知道,萧承恩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除了苏婉儿,没有人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她就是个南疆女,是个被人利用的工具人,除了她……谁都可以。 眼泪凉了髮丝,青鸞绝望的起身,跪在床榻边。 直到天蒙蒙微亮,萧承恩仿佛才想起她的存在。 青鸞跪在地上,双手护著肚子,脸色苍白。 怀孕,会让南疆女的身体状况急剧下降,无论是控蛊能力还是武功都会被影响。 仅仅只是跪到后半夜,她就已经撑不住了。 “喝下去。”不知何时,萧承恩已经走到青鸞身前,將一个药瓶打开,让青鸞喝下去。 青鸞知道,那是墮胎药。 眼泪滚烫的涌出,青鸞哭著摇头。“王爷,让青鸞走吧,求你……让青鸞生下这个孩子,求你……” 她会带著孩子离开,隱居。 她不会给萧承恩带来麻烦的。 “你不配。”萧承恩还是那句话,你不配。 这三个字永远都像是利刃,直直扎在青鸞的心口。 “求你……”青鸞哭著拉住萧承恩的底衣,摇头。“这孩子是失忆以后王爷的孩子,是他满心欢喜要留下的,求王爷看在失忆时候的情分上,求你留下这个孩子……” 她是个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是天性。 萧承恩的眼神越发暗沉,抬手用力捏住青鸞的下巴。“不提失忆本王倒是还能放你一马……” 青鸞被萧承恩眼底的决绝刺伤,她无力挣扎。 “咳咳咳!”那瓶药被萧承恩硬生生灌了下去,青鸞摔在地上,蜷缩到无法呼吸。 真狠啊…… 萧承恩眼底没有丝毫的怜惜。 他不爱青鸞,也不爱这个孩子。 “离开王府,王府不养废人!”萧承恩的话语很冷,冷的让人发颤。 青鸞的嗓子被药物刺激,灼热的厉害。 肚子突然绞痛,青鸞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拖出去!”显然,萧承恩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青鸞被暗卫带走,萧承恩紧握到发颤的手指慢慢鬆开…… 朱雀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將身上的衣服穿好,苦涩的笑了一下。“王爷,您这又是何苦……” 萧承恩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门口,身形落寞。 此番回京,凶多吉少。 沈清洲不好对付,前路为知。 何况,南疆女產子,是以母体死亡为代价的。 青鸞若是执意生下这个孩子,会死。 “可这样,她也会死……”朱雀走到萧承恩身边,小声开口。“我与青鸞一同长大,南疆女虽没有感情,但我了解她……” 万念俱灰,毫无生机。 “我不会让她死……”萧承恩再次握紧双手,径直走出门外。 第288章 轮到萧承恩求朝阳 “王爷,人晕死过去了,太医说,腹中孩子已经很大了,这个时候强行墮胎……” 萧承恩的脸色有些难看。“一群废物。” 手指慢慢收紧,萧承恩转身拽著暗卫的衣领。“薛京华,去找薛京华!” 他不会让青鸞死。 “王爷,薛神医来过了,说青鸞是南疆女,控蛊体质,除了南疆老者,无人能……”暗卫惊慌跪地。 萧承恩的眼眸瞬间沉了一下。 老者已死,这是各国皆知的事情。 “王爷息怒!”暗卫低头。“薛神医说,如今的朝阳郡主……是老者最后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公开承认的传承人,听闻朝阳郡主现在边关木家军,也许她有办法。” 控蛊之人体寒,南疆女多不能生育,能救青鸞的现在只有朝阳。 萧承恩深吸了口气,手指握紧到青筋暴起。 朝阳…… 呵,萧承恩冷笑了一声。 他与朝阳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 从前萧承恩不信命,更不信什么风水轮流转。 当初萧君泽为了朝阳来求龙血果,他没有给萧君泽机会,甚至侮辱折磨。 如今,倒是轮到他去求朝阳了吗? …… 边关,木家军。 营帐內,朝阳安静地看著手中的医书,若有所思。 “姐姐,吃东西。”阿雅和阿木寸步不离,只要没有什么事情刺激,蛊人还算安稳听话。 朝阳摇了摇头,继续翻看医书,一夜未眠。 谢允南那小子一直躲著朝阳,看见朝阳就像看见了鬼…… “朝儿,一夜没睡?”木怀成走进营帐,有些担心。 “我想,儘快治好怀臣哥哥。”朝阳点头,有些无力地將脑袋靠在木怀成身上。“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木怀成心疼地揉了揉朝阳的脑袋,手总是下意识僵硬在半空中,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朝阳一心將他和木怀臣当做亲人,可他……却对朝阳起了覬覦之心。 “朝儿,凡事尽力就好,连老者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怀臣哥哥不会怪你。” 朝阳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可我会怪我自己。” 她会怪自己,怪自己学艺不精。 “哥,你帮我个忙。”朝阳起身,在木怀成耳边低语。“帮我把谢允南抓来。” 木怀成愣了一下,抓那个哭包? “好。”木怀成很宠地点了点头,只要是朝阳的要求,他都会照做。 …… 谢御澜营帐。 谢允南被谢御澜罚跪,一夜都没睡,哭到疲惫。 谢御澜並没有告诉谢允南谢家满门被杀的消息,只是让他跪著,衝著大虞的方向跪著。 “姐……我疼。”谢允南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 他膝盖好疼。 谢御澜没有说话,也在一旁跪著,跪了整整一夜。 其实就算谢御澜不说,谢允南也猜到了…… 谢家,出事了。 否则,谢御澜不可能出现在木家军,还投诚木家军。 “姐……”谢允南想和谢御澜说说话,可他知道自己的姐姐从小就厌恶自己。 谢允南身子弱,出生之前因为母亲受了惊嚇,所以早產。 谢允南的母亲是开山王府的小妾,因为谢御澜母亲的缘故,就算王妃的位置空了多年,也从没有人再坐上那个位置。 女人们之间勾心斗角,那么多女人只有谢允南的母亲最受宠,所有怀了谢允南。 谢御澜看不上那些女人,更看不上谢允南。 可大虞传来消息,让谢御澜对谢允南的母亲……有了新的看法。 同样,也对这个从小就喜欢哭鼻子的弟弟……给予厚望。 他,是谢家唯一的男人了。 “谢家,出事了……”沉默了很久,谢御澜的声音沙哑。 谢允南反倒是安静了,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看著地面。 他都已经猜到了。 他也不是傻子。 在木家军营都有这么多人来杀他…… 谢御澜也被逼投降敌军。 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谢家没人了。 “我娘……可有受苦?”谢允南没哭没闹,反而安静地嚇人。 谢御澜侧目看著谢允南,似乎对他有些改观。 “听传信的人说,帝辛为了找到爹爹谋反的证据,酷刑逼供……恐嚇爹爹身边的那些女人,不受宠的那几个都倒戈相向,污衊爹爹求自保。但你娘……” 谢御澜有些说不下去了。 谢御澜一直觉得,谢允南的爱哭是遗传他母亲的,胆小怕事见风使舵…… 可她那个看见老鼠都能嚇哭的小娘,却一直到死都没有说她爹爹一个不字。 也许,她有私心,有护著谢允南的成分在。 可即便如此,这个女人依旧让她敬佩。 慎刑司那么多刑具,她硬生生走完了全部,还能陪开山王一起上路…… “和爹爹一起走的,只有她一人殉葬,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谢御澜转移了话题,没说小娘受刑的事情,只说……有资格陪她爹爹死地,只有小娘一个了。 谢允南沉默了,没有说话。 天亮了,不知是不是谢御澜的错觉,她感觉这个永远都长不大,让她厌恶看不起的弟弟……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谢允南!”谢御澜刚想让谢允南起来吧。 不用跪了,他自小身子弱。 被罚跪宗祠都能昏倒…… 可话还没说出口,谢允南就直直地摔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谢御澜嘆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將自家这美人儿弟弟抱了起来,放在床榻上。 “木將军。”走出营帐,谢御澜与木怀成碰面。 “谢允南……”木怀成是来抓谢允南的。 “昏倒了,让他睡会儿。”谢御澜觉得丟人地笑了一下,多少有些苦涩。 昨日木怀成与她开诚布公,倒是让她惊愕了好久。 原来木怀成没死,萧君泽也没死,一切都是一场布局。 不得不承认,奉天皇帝好计谋。 一招假死,就能让奉天皇城的互相撕咬。 狗咬狗,坐收渔翁之利。 “木將军,找他有事?”谢御澜对木怀成很敬重,无论是因为木怀成的功绩还是因为他是木景炎的后人。 “倒是也没有要事。”木怀成摇头。“打扰……” 刚想告辞,木怀成的脸色沉了一下,警惕地听著四周。 木家军清晨轮值,这个时辰应该已经有换班之人了。 谢御澜也同样警惕地蹙眉,慢慢握紧袖中匕首。 “小心!”突然,远处袭来暗器。 木怀成几乎是下意识推开谢御澜,那利刃直直刺穿木怀成的肩膀。 “木將军!”谢御澜倒吸一口凉气,没有迟疑,用力將手中匕首扔了过去。 “全军警戒!” 木怀成扶著肩膀,此番来得……都是高手。 “是衝著我们来的。”谢御澜与木怀成背靠背,十分默契地盯著四周围过来的杀手。 入敌军营地如履平地,这些杀手哪个都不简单。 第289章 神医薛京华的秘密 朝阳正在营中思索用毒和用药的剂量问题。 適当的毒药反而能够克制身体的一些不良反应…… 突然,营帐外传来警號声。 朝阳起身往外走,与担心她安危衝进营帐的萧君泽撞了满怀。 “出什么事了?”朝阳见萧君泽惊慌,小声问了一句。 萧君泽鬆了口气,见那些杀手不是衝著朝阳来的,鬆了口气。“有刺客。” 朝阳蹙眉,有杀手……不是冲她来的,那就是衝著谢御澜和谢允南。 是胤承…… 终究,他还是不肯放过谢御澜和谢允南。 朝阳能理解胤承,站在他的立场之上,如若是她自己……也会痛下杀手。 “你不希望谢御澜活著?”见朝阳迟疑,萧君泽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 朝阳有私心…… 胤承原本是不知道谢御澜在木家军营的,可朝阳昨夜刚传信,今日一早就有杀手赶来,太过巧合…… 除非,朝阳通风报信,让帝辛提高警惕,斩草除根除掉谢御澜。 “你不信我?”朝阳蹙眉,抬头看著萧君泽。 又是那种眼神…… 那种充满质疑和怀疑的眼神。 冷笑了一声,朝阳走出营帐。 萧君泽……果然还是从未信任过她。 她就算真的与胤承一心,也绝对不会通风报信让胤承来除掉谢御澜…… 萧君泽站在营帐中沉默了很久,垂眸呼吸有些发颤。 他不是不信任朝阳…… 他是不信任自己。 他伤了朝阳,將朝阳狠狠从自己身边推开。 无论朝阳如何选择,都有她的立场。 …… 奉天,京都。 湖边小筑。 “主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沈清洲和萧承恩,你赌谁贏?”长孙无邪仰头喝酒,依旧髮丝鬆散,衣衫凌乱。 暗卫不好回答,有些为难。“沈清洲把持朝政权倾朝野多年,萧承恩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萧承恩不是沈清洲的对手,他败也是早晚的事情……”长孙无邪笑了。“这么一场好戏,我那个好外甥,怎么能缺席呢……” “主人的意思是……”暗卫不解。 “萧君泽死不了,这一切怕是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呢。”长孙无邪笑著起身。 他可不允许……奉天太过安稳。“將谢御澜投降木家军的消息告知沈清洲,木家军如虎添翼,边关自立就多一分隱患。既然在沈清洲眼中木家军已经反了,那就让他將注意力放在木家军身上。” 木家军內忧外患,逼得萧君泽不得不提前回京。 只有萧君泽回来了,三足鼎立…… 这奉天,这京都,才能真正乱了! 他就是要好好操控这棋盘,他就是要萧家的天下乱成一团。 他要所有人……不得安寧。 眼眸透著浓郁的恨意,长孙无邪手腕上的疤痕狰狞腥红。 “薛神医来了……”门外,僕人小声稟报。 长孙无邪笑了一下,来得可真早。 打开门,长孙无邪身形不稳地走了出去,摔在薛京华身上。 薛京华赶紧抱住长孙无邪,曾经那个少年……如今已经这般高大了。 让他多少有些招架不住。 嘆了口气,薛京华心口忍不住的悲凉。 如若不是因为那场变故,如若长孙无邪没有被废根基……他绝对是如今难得一见的天赋异稟之人。 “义父……”长孙无邪冷笑,一声义父叫得虽然婉转,但却透著浓郁的寒意和恨意。 薛京华知道长孙无邪有怨言,偏偏他有求於长孙无邪,只能低声恳求。“南疆老者死了,无人能护朝阳郡主……如今西域下了猎杀令……” 薛京华说得有些委婉。 “哈?”长孙无邪早就猜到,猎杀令一出,他一定会来求自己。“义父还真是长情之人……” 长孙无邪冷笑,转身慵懒地摔在榻上,伸手扯住薛京华的手腕,重重压在身下。“义父……你对朝阳似乎有些过於上心了。” 薛京华有些心慌,別开视线想要推开长孙无邪。“你醉了。” “义父是知道了什么吧……知道朝阳的身世,確定了她是谁的女儿。”长孙无邪冷笑,话语透著浓郁的讽刺。“义父还真是可悲……” 薛京华没有说话,不想和喝醉的人计较。 他不求长孙无邪能帮忙,只求他別接下猎杀令。 “怎么办呢,猎杀令都已经到手里了……”长孙无邪將桌上的猎杀令扔在薛京华手中。 “这可是一座宝藏啊,谁不心动?” 有了钱,就能屯兵,就能拥兵自重,就能造反起义…… 猎杀令一出,江湖註定血雨腥风。 而这场血雨可是衝著朝廷来的…… 各国,都会掀起一场动盪与杀戮。 牵一髮,动全身。 “无邪,不要牵扯进来……”薛京华的声音透著恳求,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义父是在求我吗?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嗯?”长孙无邪笑得邪魅,手指有意无意地把玩著薛京华的长髮。 薛京华握紧的双手在颤抖,起身……直直地跪在了长孙无邪面前。 他並不是真的……只为了朝阳。 长孙无邪慵懒的身体突然僵住,嘴角的笑容也慢慢凝固。 为了一个朝阳,他居然肯跪下来求自己…… “哈……”长孙无邪笑了,笑得有些癲狂。“义父……你联合沈清洲害我长孙家,辜负我父亲对你一片真心,利用他!將他对你的信任踩在脚下碾压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 薛京华呼吸有些凝滯,没有开口。 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朝阳,也是为了长孙无邪…… 猎杀令这种东西,接不得。 欲望,永无止境。 他用命换长孙无邪活下来,只想让他……安稳地度过余生。 “义父。”长孙无邪笑著扯住薛京华的衣领,將人拉到自己身前。“除了那个人,这世间可还有活著的人,知道你的秘密?” 薛京华的身体突然僵硬,眼神有些颤抖。 “以神医的身份入宫,用药改变自己的声线,女扮男装……” “长孙无邪!”薛京华声音有些发颤,呼吸急促。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薛京华惊恐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想要逃离。 方才的一瞬间,他感觉长孙无邪……就是恶魔。 或者,恶魔之子。 “哼。”看著薛京华逃走,长孙无邪冷笑。 他由著他跑,看他能跑到什么时候! 终究,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第290章 兵马大元帅司马烈 京都,沈府。 “丞相,谢御澜到了木家军。” 暗卫说完,沈清洲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 “谢御澜?” 微微蹙眉,谢御澜居然去了木家军…… 看来,胤承已经开始肃清朝堂。 开山王在大虞功高震主,胤承如果想站稳脚步,那一定会对谢家下手。 既然谢御澜投靠了木家军,说明大虞现在的內政基本已经稳定了。 把玩著手中的八音盒,沈清洲沉默了很久。 大虞一旦稳定,必然趁奉天之乱攻打奉天。 如今奉天內忧外乱,皇子年幼,皇帝失踪,皇子夺嫡…… 大虞若是开战,会很麻烦。 “帝辛此人,不容小覷。”一个能在敌国当了十多年人质,还能在回到自己的国家后迅速登基称帝,让整个大虞百废待兴的人,绝对不简单。 “丞相的意思是……”手下小声问了一句,不敢揣测沈清洲的用意。 “木家军,不能留了。”谢御澜留在木家军,对於木家军来说更是如虎添翼。 木家军效忠萧君泽,只要木家军不承认幼帝登基丞相摄政,那奉天永远內忧外患。 这段时间,他的精力都放在萧承恩身上,倒是忽略了木家军…… “朝阳小姐……现在也在木家军。” 沈清洲將手中的八音盒放在桌上,起身走出门外。“西域那边处理好了?” “丞相,为了让暗魅楼的人撤回,我们损失和暴露了百晓堂在西域几乎全部的眼线和站点。”暗卫蹙眉,紧张跪地。“丞相……这么做值得吗?” 多年在西域建立的情报网毁於一旦。 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就为了暂时將西域暗魅楼的人支开召回。 而这一切,朝阳却並不知道。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沈清洲压低声音,冷眸威胁。 暗卫惊慌跪地,心慌地看著地面。“丞相息怒。” “传信给重阳关的司马烈將军,让他奉命收回木家军所在的边关城池,如若木家军抗旨不交,以谋逆论处,杀无赦。” 司马烈是沈清洲的人,手握三十万重兵,是奉天继木景炎之后,立下汗马功劳的兵马大元帅。 先帝在位一直忌惮木家军,木家军虽保留,但却一直都被困在京都城外,人马不足,兵力有限。 “丞相……司马烈將军一走,萧承恩……”如今奉天的形势互相制衡,有兵权在,有些老臣不敢起风波,若是边关拖著迟迟不归,那萧承恩等人一定会用尽办法。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內忧外乱。 “告知司马烈,三日之內,强攻木家军。”这是死命令,不管司马烈採用什么战术,三天之內必须將木家军隱患彻底解决。 …… 边关,木家军营。 “哥,有件事你们要想清楚。”朝阳坐在营帐中,看了木怀成一眼。“沈清洲和萧承恩相互制衡这才分散了对木家军的注意力,一旦他意识到威胁,一定会让自己人来收回边关城池。” 木怀成看了萧君泽一眼,这一点他们都能想到。 “谢御澜投诚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木家军营有太多別人的眼线,防不胜防。”朝阳摇头,谢御澜刚到木家军,胤承那边就已经知道並且派杀手前来。 既然胤承能知道,沈清洲自然也很快就知道。 沈清洲若是知道谢御澜来了木家军,必然忌惮。 “时机还没成熟……”木怀成微微蹙眉。 萧君泽和木怀成假死,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 如今萧承恩和沈清洲虽然斗得不可开交,可毕竟没有分出胜负。 两方角逐的时候,萧君泽若是被迫亮出身份,那就会成为三足鼎立。 “等不了了。”萧君泽低沉著声音开口。 以他对沈清洲的了解,司马烈一定会带兵前来与木家军交接。 “报!” 朝阳刚要开口,营外紧急军情。 “京都急报,要我木家军交出边关城池,退离边关。” “兵马元帅司马烈整顿十万精兵,出了关中,往我关外赶来!” 萧君泽早就让人盯著司马烈。 司马烈这个人有些本事,確实作战能力很强。 可惜,是沈清洲的人。 如若不是因为司马烈手握兵权被沈清洲牢牢把握,他也不可能想出假死这么一招用来观虎斗。 “十万兵马……”朝阳蹙眉。 木怀成和萧君泽假死,司马烈是太小瞧木家军了? 只出动十万人马就敢来边关…… “司马烈这个人不简单。”木怀成眼眸沉了一下,有些担忧。 萧君泽同样了解司马烈,慢慢握紧手指。 “知彼知己,我虽自幼被困奉天,但对司马烈一无所知。”朝阳看了木怀成一眼,能让木怀成担忧並且面露难色的人,一定不简单。 但朝阳更担心的是,她在奉天这么多年,居然对这个奉天手握重兵的司马大將军,一无所知。 这个人在军中威望很高,可在坊间却极难听到他的传闻。 这说明这个人做事极其谨慎,甚至是极其聪明。 一个將军,手握兵权,如若不能谨慎收敛,无论百姓是美谈还是恶论,对他来说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功高震主,引起当权者的忌惮。 下场,自然与大虞的开山王谢家一样。 这个司马烈,不仅为人低调而且极少出现关於他的言论,如果不是消息传过来,朝阳差点就忽略了这个人。 “司马烈原本是前朝將军之后,是沈清洲保他,一路走到现在。”萧君泽走到朝阳身边,帮她倒水,有些討好的意思。 朝阳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萧君泽。 萧君泽毕竟是君王,多少有些尷尬,但他也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朝阳对他冷眸相对。 “先帝聪明一世,怎么会留下这个隱患,明知是前朝將军之后,又知道是沈清洲一路保他,居然还將兵权交到他手里?”朝阳有些不解,谨慎如先帝,那般杀伐果断精於权谋的一个人,怎么会…… “这个人一直在军中低调稳重,不爭强权,木景炎死后奉天再无强將,先帝曾经设下擂台,在眾將军中选兵马元帅。三年前他在与裕亲王萧承恩的比斗中拔得头筹,才贏了那兵马大元帅的位置。” “何况,这个人聪明又低调,听说他深情如一有过一个爱人,爱人死后从未娶妻,並且无法留下子嗣。”木怀成见两人气氛有些冷,赶紧转移话题。 司马烈深爱著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像是迷,谁都不知道是谁。 但司马烈早在很多年前就说过,那个女人死了。 他此生不娶,更不纳妾,对那个女人始终如一。 先帝忌惮司马烈,又欣赏他的才华,何况木景炎死后奉天確无可用之人,先帝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將军。 而先帝解决隱患的方式就是让其为己所用,又拔掉对方所有的威胁。 一人无后,终究难成气候。 “裕亲王,萧承恩。”朝阳手指轻轻敲打了下桌面,若有所思。 第291章 萧君泽朝阳两败俱伤 “哥,咱们准备迎战,拒交边关十一城,將近京汴城的百姓撤离,作为主战场,不要殃及百姓,失了民心。”朝阳看著木怀成,想看他的意见。 “司马烈只带十万人马,这说明他胸有成竹。”木怀成担心木家军撑不住。 “哥,我会想办法激化萧承恩和沈清洲的矛盾,让他们儘快相爭,哪怕只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对萧……”朝阳想直呼萧君泽的名讳,可毕竟他是君王。 “对陛下来说,也是好事。” 朝阳垂眸,安静的坐著。 “朝儿……”萧君泽欲言又止,手指再次握紧。 朝阳的一句陛下,疏远的意味太过明显。 “拖延时间?”木怀成问了一句。 “嗯。”朝阳点头。 “好。”木怀成看了萧君泽一眼,又看了看朝阳,嘆了口气,摇头离开。 陛下对朝阳或许是一时情深,不顾重伤都要去寻朝阳。 可自古帝王薄情,当年的先帝也曾为了长孙皇后豁出性命,未登基之前更是允诺后宫仅她一人…… 可那个位置,无限放大男人的欲望。 没有人真的能做到深情专一。 帝王,深情便是罪过…… 只有雨露均沾,才是对前朝后宫,对百姓,对朝政的利益最大化。 可朝阳心向自由,她不会留在后宫的牢笼中,更不该与任何女人爭宠。 她终究会离开。 所以,朝阳与萧君泽之间,註定是悲剧收场。 只是木怀成担心,担心萧君泽的控制欲太强,就像当年的先帝,將长孙皇后的一生都毁在后宫。 哪怕长孙皇后不爱他了,他也要让这个女人死在自己身边,牢牢绑住。 互相伤害。 帝王的爱都是偏执的,得不到的便想尽办法得到。 如果萧君泽不肯鬆手,那两人不仅仅是悲剧,更是两败俱伤。 …… 营帐中只剩下萧君泽和朝阳,气氛比方才还要冷凝。 朝阳起身,准备离开。 “朝儿!”萧君泽下意识用受伤的胳膊去抓朝阳的手,被朝阳躲开后疼得脸色发白。 “陛下请自重!”朝阳蹙眉,视线落在萧君泽的肩膀上,担心他真的废了自己这条手臂。 “朝儿……”先前,朝阳让他自重他会震怒,可现在朝阳让他自重,他会害怕。 害怕朝阳疏离他,远离他,甚至是离开他。 如今,他在用朝阳的仇恨將朝阳困在身边互相利用,朝阳也在利用他,千方百计与沈清洲为敌。 萧君泽很怕这种相互捆绑的关係突然崩掉,他会失去朝阳。 彻底失去。 “朝儿,留在我身边,別走了,行吗?”萧君泽的声音透著丝丝恳求,不顾自己的伤势从背后抱住要走的朝阳。 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在隱忍和压制自己的感情,可悔意就像是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朝阳被萧君泽困住,又不敢用力挣扎伤了他的胳膊,声音有些冷。“萧君泽!你放开我!” “朝儿,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我不该放你走……”更不该,让朝阳去和亲。 无论他的初衷和本质是不是要让朝阳离开京都…… 萧君泽一直都不愿意承认,他早就爱上朝阳了,无论朝阳是不是当年救过他的人。 “朝儿,我错了……”萧君泽在懺悔。 他不该为了慕容灵儿那般羞辱和伤害朝阳,可……伤害已经形成,萧君泽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去弥补才能挽回朝阳。 “萧君泽……”朝阳的身体有些僵硬,曾经的伤害烙印灵魂,现在的懺悔又有什么意义。 “我曾经喜欢过你,但也仅仅只是喜欢。”她对萧君泽一见钟情,但终究被他一点点磨灭。“如若当年你没有停下车放我走,我们之间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萧君泽的一次善念,让朝阳执念了多年。 “朝儿,我……”萧君泽想说爱她,可这三个字如同鱼刺卡在喉咙。 爱?伤害过之后的爱,只会让人不屑。 迟来的深情,最卑贱。 “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萧君泽执著地抱著朝阳,他不信朝阳不爱他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了,为什么在南疆你要救我,为什么要隨我回木家军,为什么要帮我稳固政权……” 即使自己都能找到反驳的理由,可萧君泽就是执念地欺骗自己,朝阳是因为对他还有感情。 哪怕这份感情已经被消耗得只剩微光。 他也能想尽办法让朝阳重新把它点燃。 “萧君泽,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吗?”朝阳冷笑。“自以为是。” 用力推开萧君泽的手,朝阳径直离开。 她回木家军是为了木怀成,她暂时留在木家军是为了木怀臣的病情。 她肯帮萧君泽回京都是因为利益互惠。 她要活下去,必须先除掉沈清洲。 何况,现在猎杀令的情况还不明朗,留在木家军至少要比留在其他地方安全得多。 走出营帐,朝阳的眼眸沉了一下。 说到猎杀令,最近一段时间居然没有杀手来追杀她。 是西域暗魅楼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们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还有那个叫拜月的女人…… …… 京都,关外破庙。 “王爷……青鸞已经昏过去了,大夫方才偷偷来看过了,南疆女从小控蛊製毒,体內抗毒性很强,墮胎药没有让她小產。而且,孩子月份已经大了,怕是要早產。” 萧承恩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个孩子若是生下来,青鸞一定会死。 “青鸞的情况很危险,她没有更大的力气支撑这个孩子生下来,可如若现在强行继续用药打掉孩子,她也会有危险。” “京都的大夫都是废物吗!”萧承恩情绪有些失控。 “薛神医说了,怕是只有朝阳郡主……”能救青鸞了。 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 边关木家军……他必须亲自去,否则朝阳不会救青鸞。 “王爷!”暗卫跟在萧承恩身后,见他有要亲自去边关的意思,嚇得惊慌跪地。“王爷,沈清洲的人虎视眈眈,您若是离开京都,他们的人……” 萧承恩一旦离开京都,生死未卜。 若是留在京都,沈清洲忌惮朝中老臣和先帝遗詔不敢明著动手。 可若是离开…… “何况,王爷您与那朝阳有旧仇,木家军营必然都听她的,您去会……会没命的。”朝阳和萧承恩的仇恨积怨已久。 无论是胤承当年的离开,还是白狸被沈清洲的威胁和折磨,以及她日渐被羞辱都和萧承恩脱不了干係。 何况,当初萧君泽为朝阳求药,他不但对萧君泽百般羞辱,还逼他服下毒药。 这些朝阳都是知道的。 萧承恩此去,凶多吉少。 “王爷,为了一个南疆女,不值得!” 第292章 轮到朝阳凶萧君泽 嘉隆关。 “將军,我们的行军速度降缓,到达三十二城需后日,丞相那边的意思是到达后爭取三日之內拿下,我们不能再拖了……” 营帐中,一身戎装的司马烈冷眸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中的地形图,缓缓开口。“丞相说三日之內拿下,也许用不了三日,我们未曾赶到,他们就撑不住了。” “將军的意思是……”手下有些不解。 “將军!军情急报!”营帐外,將士快速跑进。 司马烈看了眼手中的情报,扬了扬嘴角。“很好。” 大虞的皇帝已经同意与他合作,前后夹击,將木家军置於死地。 此番他来,便绝对不能让木家军有一人存活。 眼底的寒意越发浓郁,司马烈眉骨上一道醒目的疤痕让人心生畏惧。 木景炎,这一次,我一定要你的木家军,全军殉葬。 “加快进度,连夜兼程。”明日一早,他们就要赶到三十二城。 之前这般行军缓慢,也不过是给木家军的障眼法罢了。 司马烈给大虞皇帝胤承去了密函,与大虞合作除掉木家军,便將边关三十二城池拱手送上。 胤承此人是个野心极重,心思深沉的人。 三十二城到了他手中,也能让他暂时放鬆警惕。毕竟,现在的奉天可是真正的內忧外乱,权臣把控朝堂。 抬手拿起一旁的长剑,司马烈轻轻擦拭。 他与木景炎的仇,也该好好算算了。 …… 一日后。 边关,木家军。 “大虞边关军没有异动,反而杀手先来,这不对……”朝阳站在营帐中,左右踱步。 “司马烈的人,到哪了?”朝阳转身问著传信兵。 “回郡主,已经到了嘉隆关。” 嘉隆关……朝阳摇了摇头。已经七日了,以司马烈十万大军的行军速度,至少应该已经过江南之地了。 大虞没有任何动静,最近杀手也不来了。 司马烈的兵马却不急不慌徐徐前行…… 走著的脚步僵了一下,朝阳快速跑出营帐。 司马烈,可能与大虞有联络。 …… 大虞,皇宫。 “陛下,司马烈的人明日一早就能到达三十二城。” 胤承眯了眯眼睛,冷笑。“司马烈想要木家军全军覆没,这个人还真是狠啊。” 常山跟在胤承身后。“陛下,这不是正合您意?” 木家军对於大虞將来攻打奉天来说,也是必须要除掉的隱患。 “鷸蚌相爭渔翁得利。”胤承扬了扬嘴角。 大虞內部打的越是厉害,对他来说便越是有利。 “告知边关军,配合司马烈,堵截木家军,一个不留。”胤承眼眸中的寒意让人害怕,他要木家军全军覆没,不留隱患。 “可朝阳郡主……”常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多嘴,谢御澜投靠木家军,木家军必然成为必须要除掉的隱患。 可朝阳也站在木家军,这么做会不会伤了她。 “將这封信交给朝阳,將她支开。”胤承当然不能让朝阳继续留在木家军。 她若在,一是不安全,二是……会出现变故。 朝阳太聪明,司马烈未必是朝阳的对手。 “若是朝阳郡主察觉,或者不肯走,我们该如何?”手下也有些担心。 朝阳很聪明,肯定能猜到大虞会与司马烈有关联。 若是朝阳执意要与他们对立面…… “这封信交给她,她一定会来。”胤承在信中说他被太后的党羽暗算,危在旦夕。 他知道朝阳担心他,一定会来。 可…… 这是在消耗朝阳的信任,若是哪天朝阳知道他为了权谋而算计她…… 信交给影卫,胤承有些犹豫。 影卫转身要走,胤承握紧手指紧张制止。“等等……” “陛下?”影卫有些不解。 双手用力握紧,胤承眼神越发坚定。 这一切,他都是为了朝阳,为了他们的以后和未来,为了朝阳想要的自由。 她一定会理解他的。 “去吧,不要出任何差错。” “是!” 影卫离开,胤承有些心慌。 因为在乎朝阳,所以才会这般纠结。 他將朝阳引开,也是为了保护她。 老者已死,她也不用再守约三年,趁机將朝阳留在大虞,留在他身边…… …… 边关,木家军营。 萧君泽坐在床榻上,轻轻將衣服退下,肩膀的伤口已经许久没有上药了。 朝阳不给他换药,他也不允许別人碰。 本以为能引起朝阳的怜悯和心疼,对自己的態度稍微好一点,结果…… 適得其反,不仅仅让朝阳更厌恶他,反而还加重了伤情。 有些委屈的看著自己的伤口,萧君泽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委屈过。 他想要留住朝阳,仅仅只是为了留住她。 不想有任何阴谋,任何算计。 “哥!萧君泽!” 朝阳慌张闯进营帐,有些著急。 木怀成不在,萧君泽正在笨拙的用左手处理伤口。 朝阳看著萧君泽僵了一下,脸色一沉。“你在做什么?” “上药……”萧君泽莫名一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朝阳。 尤其是害怕她这个眼神和生气的表情。 “你不想要胳膊了?没有好好上药?”朝阳惊愕的看著萧君泽的肩膀,似乎比昨天还要严重。 “我自己不方便,別人我不信任。”萧君泽安静的看著朝阳,只要她还肯担心他。 无论出於什么原因。 “把我给你的药拿过来!”朝阳很凶,现在对萧君泽没什么好脾气。 风水轮流转,以前萧君泽趾高气扬,现在就轮到朝阳对他冷声呵斥了。 偏偏,萧君泽还觉得挺好…… 別说凶他,如果朝阳说让他砍掉一条胳膊就原谅他,他估计也会毫不犹豫的砍掉。 “別乱动!”朝阳將药轻轻敷在萧君泽的肩膀上,极其仔细的上药。 “朝儿,你方才匆忙进来,有话要说?”萧君泽看著安静帮自己上药的朝阳,全身紧绷。 明明……她离自己这么近,他却不能抬手拥抱。 “用力抓我的手。”朝阳本著医者治病救人的態度,让萧君泽受伤的手用力抓自己的手指。 萧君泽抓起来没有那么费力了,但却依旧用不上力气。 朝阳有些担心,担心萧君泽这条胳膊就这么废了…… 他可是陛下,是皇帝,是奉天的一国之主。 他身上不能有任何的瑕疵,尤其是手臂。 “朝儿……”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他在骗自己,朝阳还是关心他的。 至少,还是担心她的。 “朝儿,好疼。”原本要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好疼。 因为只要他一提及过去的事情,朝阳必然会翻脸走人。 “別乱动,我定期来给你上药。”朝阳蹙眉,她不给萧君泽上药,他就任由自己的手臂废掉! 用这种方式来引起她的关心,还真是捨得下血本! “朝儿……我查到了一件事。”萧君泽之前就查到了,但一直犹豫著要不要告诉朝阳。“与你的身世有关係。” 朝阳的亲生父亲其实是沈清洲,这件事他要不要告诉朝阳。 如果朝阳知道了,还会和自己回京都復仇吗? 可如若不说……朝阳將来肯定会恨他。 第293章 司马烈诬陷朝阳 他不想让朝阳给他更多的恨意了。 “我的身世?”朝阳警惕的看著萧君泽。“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怎样的人?”萧君泽安静的问了一句。 “作为父亲,木景炎做的很好了。”朝阳別开视线,虽然木景炎没有做过一天父亲,疼爱过她片刻,可朝阳知道,木景炎若是能活下来,一定会把她宠爱成小公主。 他一定也是父亲手心的掌上明珠。 从木景炎死前就开始为她和母亲筹谋策划开始,朝阳就知道,他是个好父亲。 萧君泽愣了一下,有些紧张的看著朝阳。 她真的认定了木景炎是自己的父亲? 如今,除了他和沈清洲,似乎没有任何人知道朝阳的真正身世。 “朝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父亲是沈清洲,你和你母亲从一开始也许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萧君泽小声问了一句,话语多少有些没底气。 他不確定朝阳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告诉朝阳。 如果他告诉朝阳真相,朝阳无法承受该如何…… 如果他不告知朝阳,朝阳与沈清洲为敌,等到將来知晓……便会以为他是在利用她,利用她对付沈清洲。 萧君泽很矛盾,不知道要怎么和朝阳去提这件事。 “其实小时候我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我母亲与沈清洲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父亲。”朝阳处理好伤口,笑的有些无力。 “那时候,沈清洲將沈云柔捧在手心,让沈云柔成为京都最娇惯的相府千金,而我和母亲却只能躲在避暑山庄的阴暗角落里。” “我恨过也埋怨过,但当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女儿以后,我好像瞬间释怀了,一切……都是因果。” 当年沈清洲与木景炎、白狸三人之间种下的因,而果就报应在她自己身上。 萧君泽沉默了。 许久没有再开口。 也许,他还需要找一个合適的时机再將这件事告诉朝阳。 …… 边关江南之地。 司马烈的关中军已经过了江南十二城,入夜便可在关外安营扎寨,清晨便能直逼木家军。 萧承恩在山丘上勒马,微微蹙眉。 他知道前行驻扎的军队是关中军,可沈清洲怎么会让关中军出京都?这方向,怕是衝著木家军去的。 而且,行军十分隱秘。 “王爷,关中军的人马,咱们避开一些。”暗卫小声提醒。 “传信给刘大人,就说沈清洲让关中军部分人马离开,往边关三十二城方向赶去。”萧承恩点了点头,勒马快速离开。 萧承恩让自己人回去通风报信,兵权不握在手中,沈清洲还真是失策。 关中军营地。 司马烈让將士们安营扎寨,打算明日一早突袭木家军,根本不给木家军喘息的机会。 “將军,木家军还未察觉我们已经到了江南城外,前来探路的探子都已经被我们斩杀。” 司马烈眉宇间的疤痕狰狞,冷眸抬头,眼神如同草原的头狼。“很好。” “报!將军,沈丞相来密函。” 司马烈接过密函看了一眼,朝阳郡主在木家军营,此人还有用处,让他切莫伤及。 眯了眯眼睛,司马烈眼底的寒意越发浓郁。 沈清洲居然会在乎白狸与木景炎的女儿,这很反常。 “朝阳郡主在木家军营?”司马烈淡淡问了一句。 “是!”手下点头。 “传我令,让木家军眼线在军中散播谣言,就说这个朝阳郡主与南疆大虞之间关係匪浅,已经是嫁到大虞的和亲之人,心不在奉天,她留在军营是为了帮大虞皇帝夺过边关三十二城。” 谣言如同腐蚀的剧毒,一旦开始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木家军若是全军覆没,朝阳身上的污水……便永远都洗不清楚。 手指用力揉碎手中的密函,木景炎的女儿,早就该死。 既然丞相说还有別的用处,那就再让她多活几日。 …… 入夜。 边关,木家军营。 “你们听说没,那朝阳郡主留在军营根本不是来帮我们的,是做眼线帮大虞皇帝夺回三十二城的。” “我也听说了,那谢御澜就是假投降,朝阳郡主和她之间的战斗都是商量好的,就是为了潜伏在我们木家军,趁机將我们木家军一网打击!” “朝阳郡主可是奉天送去大虞和亲的人,当初我亲眼看见那大虞皇帝为了她不顾一切跳下悬崖!” “两人绝对有问题!” 谣言猛如毒药,快速在木家军中渗透。 “將军,那谢御澜就是个奸细,还有朝阳郡主!”有人將这件事捅到了木吉耳朵里。 木吉蹙了蹙眉,脸色一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军中不许散播谣言,难道你们不知?” “將军,我亲眼看见朝阳郡主往大虞方向放了传信鸽,她和大虞皇帝之间有来往,您看!这是大虞那边来的密函……”有人慌张走到木吉身边,將一只死了的鸟拿在手中。 “这是属下偷偷射下来的。” 木吉將信將疑的打开,果然是大虞皇帝给朝阳郡主的密函。 “还有这个人,是他负责接密函。”属下看了眼营帐外,让人將一个眼线绑了进来。“已经查清楚了,是大虞的眼线。” 木吉的脸色越发沉重,心口一颤。 信中说,谢御澜是假降。与朝阳一同合谋,为了解决木家军,也为了夺回边关所有城池。 “將军,朝阳郡主让您过去。”营帐外,有人来传信。 木吉有些拿不定主意,木怀成与陛下似乎对朝阳异常信任。 现在木怀成与陛下的身份都不能暴露,如若朝阳郡主和谢御澜都是眼线…… 那后果不堪设想。 “让人盯紧谢御澜和谢允南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告知我。”木吉不得不怀疑,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 谢御澜刚投降来木家军的时候,就有很多將士提出抗议,说谢御澜是假降。 这么看来,他確实要引起重视。 朝阳营帐。 “朝儿,你找我们?”木怀成和眾將军从营帐外走进来,不知朝阳要说什么事情。 “我怀疑司马烈和大虞之间会有联络,如若他们两方夹击,我们胜算很小。”朝阳有些担心,召集木家军的眾將士来商议。 “司马烈这个人为人低调,平时也从不与人结仇,在不確定木家军会不会拒交边关的时候,不会如此赶尽杀绝,”木吉不知道朝阳现在突然召集所有人的用意,可结合方才收到的密函,木吉有些担心。 木家军和司马烈之间也没有仇恨,也没什么交集。可朝阳这么说,是想让木家军与司马烈开战。 如若开战,木家军必然会有损耗,到时候大虞的人趁机攻打,那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得边关三十二城的控制权。 第294章 萧君泽揭露自己身份 “何况,司马烈若是和大虞合作,定然是要有好处给大虞的,比起木家军,司马烈的关中军可要比我们难对付得多,大虞皇帝可不是傻子。”如果胤承要和什么人合作除掉木家军,必然是因为木家军成为了隱患。 可木家军这个隱患比起司马烈的三十万大军,轻如鸿毛。 “如若他们以三十二城为代价呢?別忘了,谢御澜活著並且投诚木家军,这对於胤承来说是一种挑衅。”朝阳担心司马烈想对木家军赶尽杀绝。 “而且……司马烈此番是受沈清洲之命,沈清洲也许並不想和平收回边关,而是想要断了木家军的后路。” 朝阳担心沈清洲心术不正。 “沈清洲自顾不暇,短时间內无暇顾及边关,这也是郡主您自己说的。”木吉蹙眉,朝阳不提谢御澜他还在犹豫,可朝阳一提谢御澜,他居然更加动摇了。 谢御澜会不会就是一个藉口。 要毁了边关军的藉口。 朝阳愣了一下,她就算是再不敏感也能听出木吉话里的挑衅。 木吉这个人朝阳还算了解,毕竟和亲路上也受过他的照顾和保护。 木吉不是个坏人,也从来都对她毕恭毕敬,他如今的语调,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旁,木怀成和萧君泽的脸都沉了一下,没有开口。 “不得不防,毕竟如果司马烈的人赶来,我们不能太被动。”朝阳只是想要提醒他们保持警惕性,为什么木吉的反应这么大。 “郡主,谢御澜一向是忠心耿耿,如今突然投降木家军,真的没有任何私心?”有將士故意开口,不想让谢御澜这个外人留在军营。 如今整个军营都是谣言,人心惶惶。 “谢將军是自愿投靠,一开始木吉將军也说了,既然来了就是兄弟,为何又问出这种话。”朝阳握紧手指,矛头看似指向谢御澜,实则都是衝著她来的。 “军中有传闻,说谢御澜是假投降,与郡主合谋,想要毁了木家军。”木吉没有藏著掖著,直接说了出来,当著木怀成和萧君泽的面儿对峙。 “这封密函,还有这个人。”木吉让人將那个奸细带了进来。“郡主怎么解释?” 朝阳愣了一下,看了木吉一眼,有看看他抓进来的人。 军中有不利於她的传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件事你听我解释,明显有人……”朝阳不想和木吉等人爭吵,也没有太过慌乱。 她还是能自证清白的。 “朝阳郡主,人赃並获,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就是,还是谢御澜,你们都是一伙的,同流合污,当初的那场比斗就是故意的!” “就是,別以为我们不知道,郡主可是与大虞皇帝有婚约的,嫁出去的女人心就向著大虞了吗?” 营帐內外全是爭吵声,所有人都对朝阳心怀不信任。 谢御澜站在角落里,一直没有发话。 朝阳握紧手指,解释被打断。 明显有人故意设局想要诬陷她,逼她离开木家军,或者让木家军与她离心。 这样一来,她所说的一切,所谋划的一切,木家军都不会听。 “原本我选择木家军,是因为衝著木景炎將军的威名,认为木家军是木景炎將军操练出来的,很多跟过木景炎將军的老將还在,会让我有种敬佩感。如今看来,呵,也不过如此。” 谢御澜冷笑,走到朝阳身边。“无论我是不是奸细,朝阳对木家军如何我都看在眼里,大战在即,你们却被人蛊惑开始怀疑她,真是狼心狗肺,这样的地方,不留也罢!” 谢御澜替朝阳说话,看了朝阳一眼。“既然这些人不信任我,那我便离开木家军。” “御澜郡主……”朝阳紧张地拉住谢御澜,摇了摇头。“各位將军,將士,这件事一定有误会,关中军马上就要到关外,我们若是这个时候起內訌……” 朝阳的话还没有说完,很多將士已经开始议论唏嘘,不让朝阳解释。 “够了……”萧君泽一直坐在一旁,起身走到朝阳身边,气压异常冷凝。“不用解释。” 朝阳呼吸有些凝滯,萧君泽也不信任她?“你不信我?” 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朝阳生怕在萧君泽眼中看到不信任。 “我说不用解释,是你没有解释的必要,你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萧君泽將朝阳护在身后,冷眸看著木吉和所有人。 “大敌当前,朝阳只是提了各种可能性,你们不引起重视也就罢了,反而怀疑她?”萧君泽有些生气,这些废物。 “你是什么人,你不是朝阳郡主带来的那个人?” “就是,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本来就是!” 营帐外有些混乱。 萧君泽握紧朝阳的手指,小声安抚。“我知道你没错。” 朝阳有些紧张的垂眸,没有说话。 萧君泽是真的相信她吗? 手指有些发麻,朝阳能感受到萧君泽指尖和掌心的温度。 “你是她带来的人,当然不会说你们有问题!” “全都闭嘴!”萧君泽觉得对方有些聒噪,偏偏他和木怀成不能暴露身份。 朝阳也担心他们暴露身份,摇了摇头。“我没事……” 现在內訌只能让木家军军心更散,一旦开战,木家军毫无胜算。 “你算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闭嘴!” “就是……” 一旁,木吉紧张地直擦汗,和那些人使眼色,一个个都看不懂。 这可是萧君泽,奉天的陛下啊。 萧君泽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如同锋利的匕首。 “让朝阳郡主和谢御澜离开军营!” “离开!” “离开!” 军营外,那些被谣言蛊惑的將士都来吶喊,场面有些失控。 木怀成握著手指起身,想要公开身份为朝阳说话,但被朝阳拦住。 现在不是时候。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们走便是。”朝阳看了谢御澜一眼,打算离开。 不留在木家军,她反而能更好地看到边关的战事。 木怀成在,她也能放心些。 谢御澜冷眸点头,上前想要护著朝阳离开。 朝阳回头看了木怀成一眼,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朝儿!”萧君泽慌张上前,用力抓住朝阳的手腕。 军中突然谣言四起,一定有人计划了阴谋。 他不想让朝阳委屈自己。 “你不是想知道朕是谁?”声音压到了最低,萧君泽一脚將说话的人踹出营帐。“好,我让你如愿。” 萧君泽摘下易容麵皮,气压冷凝。 所有人惊愕地看著萧君泽,包括朝阳。 他疯了吗,这个时候揭露自己的身份…… 第295章 朝阳为了胤承离开 “陛下!”木吉惊慌地看著萧君泽,隨即看著木怀成。“將军……” 木怀成刚才就抬起的手,已经摘下面具。 將人同时揭露身份,都是为了保护朝阳。 “朝阳是朕的人,谢御澜是朕带回来的,无需质疑!”萧君泽气场全开,將朝阳护在怀里。 “可是陛下,这些密函和人质都在……”木吉担心,不能服眾。 “我们一人之口,改不了所有人的想法,军心已经……”木吉有些担心。 密函的事情朝阳若是解释不清,那很难服眾。 “朕说了,她是朕的人!”萧君泽护著朝阳,霸道且护犊子。 朝阳手指微微有些发麻,抬头看了萧君泽一眼。 他是真的相信自己吗? “朝阳郡主,陛下护著您,但將士的疑惑请您解答一下,我们也好与全军解释。”另一个將军恭敬抱拳。 这种事,在军中就是大事。 虽说谣言止於智者,可这智者…… 朝阳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態。 即使她知道有人故意陷害她和谢御澜,但事发突然,她暂时没有证据。 何况,谣言猛於虎,口口相传就成了事实,脏水泼下来容易,想要洗乾净很难。 需要时机。 “郡主怎么解释与大虞皇帝之间互相通信。”那位將军执意,朝阳与大虞之间传信他是亲眼见过。 因为朝阳没有瞒著任何人。 她是很大大方方地给胤承去了信。 “將军!这个人鬼鬼祟祟要见朝阳郡主,也是大虞的奸细!”营帐外,一个兵卒被人抓了进来。 那兵卒脸色发白,惊慌地看著朝阳。“郡主……大虞传来急报。” 朝阳微微蹙眉,以为又是別人陷害她的把戏。 可当那人从袖口掏出来的是魅绣的锦囊时,朝阳的心猛地收紧。 那个锦囊是朝阳的母亲白狸所绣,一共有两个,一个给了胤承,一个给了朝阳。 朝阳和胤承都曾经视若珍宝。 魅绣不可替,就算是有人会魅绣都是一人一个绣法,无法模仿,无法一模一样。 伸手快速抢过那人手中的锦囊,在木吉动手之前。 朝阳打开锦囊看了一眼,视线有些颤动。 胤承出事了…… 深意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奸细』,朝阳手指慢慢握紧。 这一切,都是巧合? “郡主,可是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朝阳销毁信件的举动,让木吉越发怀疑。 “你们也说了,大虞皇帝是我的夫君,与夫君通信需要理由吗?”朝阳眼眸沉了一下,远离萧君泽。 “这么说,郡主是……认了?”那將军有些惊愕。 木怀成也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著朝阳。 朝阳很聪明,不会做这种傻事。 “朝儿!”但萧君泽却不允许朝阳这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萧君泽,我承认我与大虞皇帝之间有联络,让大虞边关军与司马烈的关中军联合,除掉全部木家军!但谢御澜投诚与我和大虞没有任何关係,你若信就留她在军营,你若失望那就杀了我。” 朝阳自己主动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朝儿!別胡闹!”木怀成眼眸沉了一下,有些心疼朝阳。 她知道朝阳是故意这么说,为了让全部木家军引起警惕迎战。 “哥,风雨欲来,需有人始终保持清醒。”朝阳深意地说了一句,视线落在萧君泽身上,让他选择。 是杀了自己,还是放她离开。 萧君泽的呼吸有些灼热,方才他护著朝阳,看见朝阳手中的密函了…… 胤承出事了,让她去大虞。 “別去……”声音有些沙哑,萧君泽扯著朝阳的衣服,话语透著恳求。 朝阳的心疼了一下,下意识別开视线,不敢看萧君泽的眼睛。 她怕自己看多了……以前的火焰会重新燃起。 “陛下,得罪了。”朝阳反手將袖中的匕首抵在萧君泽脖子上,威胁木吉。“让他们退下!” 木吉紧张地看著朝阳,朝阳郡主居然真的是大虞的奸细。 “真是没想到,她真的是奸细。” “这个朝阳郡主居然与大虞为伍……” “那是陛下!” “陛下没死!” 瞬间,整个木家军仿佛沸腾的热水。 朝阳將匕首抵在萧君泽的脖子上,小声开口。“小心司马烈,小心大虞边关军。” 对方这么千方百计地往她身上泼脏水,胤承又在这个时候让她离开木家军。 如果胤承骗她,那就一定和司马烈早就商议好了。 “朝儿……別去。”萧君泽眼眶有些泛红,他不想让朝阳去找胤承。 他怕朝阳此去,就回不来了。 “阿雅是我妹妹,替我照顾好她……”朝阳没有多说,翻身上马,在安全的地方策马离开。 身后,木吉的人持弓箭对准朝阳。 箭已经出弦,被萧君泽抬手用力抓住。 左臂握紧到颤抖,右臂受伤的地方又有些出血。 萧君泽眼眶充血一般地站在原地,背影有些淒凉。 她还是选择了去见胤承。 明知道胤承可能是骗她,利用她,算计她,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 可朝阳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就是因为朝阳害怕,她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希望胤承不是骗她,没有利用她。 她怕胤承真的出事。 萧君泽知道,他和胤承……在朝阳心中的位置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朝阳將胤承看的,比他要重得太多。 “陛下……”木吉和射箭的將军有些慌张,萧君泽抓羽箭的手被箭头划破,血液顺著指缝往下滴落。 “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允许伤害朝阳。” 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眼眸透著暗沉的寒意。 “传朕指令,谢御澜將军是被迫投诚木家军,她与大虞皇帝势不两立,大虞皇帝故意让眼线在军中传播谣言,毁她名誉,想要將她逼出木家军,断我木家军羽翼!”萧君泽声音沙哑,还微微透著颤抖。“军中再有任何人传谣言,就地斩杀!” 谢御澜安静地站在营帐门口,她就算是再麻木,也看得出萧君泽对朝阳的一往情深。 “那朝阳郡主……”木吉小声问了一句。 “全军戒备!如若关中军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袭木家军,大虞边关军趁机两面夹击,那一定是……有人故意诬陷朝阳郡主,她为了自保,不得已而离开。”萧君泽回眸,冷眼看著所有的木家军將士。 “一一排查,朝阳郡主乃是奸细的流言是从何处传出,一个都不能放过!”萧君泽捏碎了身旁的武器架,杀意浓郁。 寧可错杀,绝不放过。 军营之中必须肃清奸细。 第296章 胤承的苦肉计太狠 关外,朝阳一路往大虞赶去。 “小姐!今日天未放亮,司马烈的人就突袭木家军,根本没有给木家军准备的机会……” 何顾在城外与朝阳匯合,伸手接住传信的雄鹰。 “果然……”朝阳勒马,脸色有些暗沉。“大虞边关军有没有动静?” “大虞边关军也突然发难,如今木家军两面受敌。” 朝阳握著韁绳的手慢慢收紧,和她猜的一模一样。 除非有人在背后算计,否则……绝对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回头看了眼边关三十二城的位置,又看了看大虞的方向。 她……要如何选择? 一边是给了密函的胤承,另一边是萧君泽和木怀成…… 她该如何选择? …… 大虞,皇宫。 “陛下,別等了……” 皇宫高处,摘月楼。 这里,曾经是大虞第一任皇帝为他最爱的宠妃修建,只为了让她能近距离观赏到月光。 胤承站在高处,看著皇城外。 七日了,边关开战都已经七日了,朝阳若是来,应该快要到了。 “陛下……”常山有些心疼,看著这几日將自己折腾到生病的陛下。 “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吗?”胤承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准备了……”常山声音有些发颤,从袖口掏出那瓶毒药。“可是陛下,您喝了这药……若是朝阳郡主选择了木家军,不曾赶来……” 胤承没有多说,抢过那药便灌了下去。 这是康安太后自西域带来的毒药,只有西域之人才有。 胤承在圆谎。 他撒谎骗了朝阳,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把她留在身边。 “陛下!”常山惊慌地扶著胤承。 “不够……还不够……”胤承摇头。 朝阳那么聪明,仅仅只是这毒,朝阳不会相信的。 苦肉计,就要做到全套。 將匕首放在常山手中,胤承抓著他的手,用力刺向胸口。 常山嚇得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陛下!”看著手上的鲜血,常山惊恐地摇头。“您这是何苦。” 胤承无力地摔在地上,笑了一下。“我的朝儿太聪明……” 小伤小痛,不会让她轻易动惻隱之心。 胤承,绝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白狸以外最了解朝阳的人。 朝儿…… 昏迷之前,胤承的视线落在清冷的月光之上。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朝阳。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她想要的自由。 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太医!陛下遇刺!叫太医!” “封锁皇宫,陛下被太后党羽刺杀,危在旦夕,任何人不需走漏风声!” 常山起身,按照胤承吩咐的,一一下了命令。 “太后余党与谢家合作,多次刺杀陛下未果,开山王认罪伏法,封锁京都,挨家挨户地搜捕杀手!” 夜色浓郁到深沉。 月光却清冷地洒下。 整个京都禁言,挨家挨户都被搜查『杀手』的下落。 朝阳一身黑色斗篷,策马经过京城入口。 “什么人!接受检查!”关口在严查,京都似乎出事了。 朝阳翻身下马,心下一慌。 这阵仗,难道胤承真的出事了? 抬手拿出胤承曾经给她的玉佩,胤承说有这玉佩在,她可隨意出入大虞。 守卫看了玉佩一眼,惊愕地看著朝阳,快速跪地。“不知大人身份,还请见谅。陛下遇袭,刺客就在京都,不敢怠慢。” 朝阳没有说话,握紧玉佩翻身上马。 走之前,朝阳下意识问了一句。“你们陛下现在如何?” “陛下无大碍,但杀手未曾缉拿归案。” 朝阳的心瞬间收紧,边关守將说胤承无大碍…… 她反而更加担心。 作为皇帝,若想稳住朝堂,就算是受伤严重也会对外宣称无碍。 若是守卫说胤承伤势极重她反而要怀疑…… 快马加鞭赶往皇城,朝阳越发担心胤承现在的情况。 终究,她在木家军和胤承之间,选择了胤承。 …… 边关三十二城。 萧君泽冷眸看著营帐中的所有人,廝杀声在整个边关迴荡。 “陛下……”木吉负荆请罪,如今知道很有可能是敌方离间……因为司马烈的人没有给他们任何的准备。 “司马烈偷偷行军,不曾出示文书直接攻打木家军,显然是將我们当成了叛军。” “司马烈传信回京都,现在百姓都在传,是我们木家军拒缴三十二城,还主动攻击。” 营帐中,曾经质疑朝阳和谢御澜的人都乖乖闭嘴。 大敌当前,敌军串通一气前后夹击,木家军根本撑不了多久。 “是木吉轻信谣言……请陛下降罪!”木吉重重叩首。 “你该请罪的,不是朕。”是朝阳! 萧君泽用力拍了桌案,起身走出营帐外。“木怀成!” “末將在!”营帐外,木怀成一身戎装,手持长枪,单膝跪地。 “带领主力迎战司马烈!” 木怀成点头,翻身上马。 “谢御澜!” “末將在!”谢御澜握紧韁绳,恭敬作揖。 “大虞边关军多是你的旧识,朕將东阳城交给你。”萧君泽,这是將信任和后方,交给了谢御澜。 谢御澜惊愕地看了萧君泽一眼。 她有想过萧君泽会相信自己不是奸细,但没想过萧君泽会將木家军的心臟位置交给她。 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如若她真的是奸细,或者……与边关军串通一气。 那整个木家军將会付之一炬。 “朕信任你,但更信你的,是朝阳……”萧君泽將一封密函放在谢御澜手中。 这是朝阳让人传来的密信。 朝阳虽选择了去见胤承,可她还是留下了锦囊,帮萧君泽木怀成度过这次难关。 “朝阳……”谢御澜垂眸,高大的身姿在戎装的衬托下更加英姿颯爽。“定不负所托……” 翻身上马,谢御澜带人赶往战场。 曾经,她是站在木家军对立面的主帅,如今……她却要带著木家军对抗边关军。 只因,她要活下去……让谢允南活下去,让谢家的骨血活下去。 …… 大虞,皇城。 “参见皇后娘娘……” 朝阳刚入皇宫,常山便带著宫人前来跪拜。 惊愕了许久,朝阳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你们……” “娘娘,您是奉天与大虞和亲的郡主,陛下已经下詔……封您为皇后。”常山紧张开口,看了眼私下,让人將凤印端上。“娘娘,在我大虞,陛下若是不在,这凤印与玉璽同宗。” 在大虞,女人的地位比其他国家都要高了些。 皇帝英年早逝,手持凤印便能號令后宫和群臣。 这也是为什么先帝去世,康安太后摄政多年,把持朝政,权倾朝野。 第297章 胤承留住朝阳的方式 朝阳的手指慢慢握紧,心跳越发慌乱。 胤承…… “胤承呢?我要见他……”朝阳只想见见胤承。 “娘娘请隨奴才过来。” 经过皇宫狭长而昏暗的通道,朝阳看见了守在外面跪著的后宫嬪妃,还有一眾太医。 “娘娘,陛下遇袭,身中剧毒,重伤难医……我等奴才不敢轻下决断,一切由娘娘来定夺。”常山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娘娘,陛下昏迷前,说他若是醒不过来……让您……” 胤承这是在放权。 朝阳惊慌地推开常山,往內殿跑去。 来得路上,朝阳很矛盾,她担心胤承和司马烈串通一气欺骗自己。 她担心……担心胤承也背叛她,伤害她,欺骗她。 她甚至刻意放慢了脚步,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胤承。 可她没想到,胤承真的出事了…… 床榻上,胤承的脸色苍白,脉搏虚弱。 朝阳惊慌地查看胤承的伤口,中毒,受伤…… 在大禹皇宫,什么人敢如此大胆。 “到底发生了什么?”朝阳冷眸回头,看著跟进来的常山。 常山是第一次见朝阳,可却心底一颤,跪在地上。 眼前的女人……显然给了他极其大的震撼和威压。 朝阳的眼睛透著深沉的狠厉,这股视线……与胤承极其相似。 常山大概了解了,为什么胤承眼中再无其他女人。 因为朝阳,已经光芒耀眼。 “娘娘……太后在宫中留下眼线,陛下剷除异己太过著急……逼急了这些人。”常山垂眸,再次开口。“边关军的副將谢宏昌叛变,与谢家党羽,太后党羽联合,陛下一时大意……” 朝阳呼吸凝滯,边关军叛变? 难怪,边关军与司马烈串通一气。 原来不是胤承…… 是她错怪了胤承…… “按照我的方子,去取药!”朝阳试探了下胤承颈部的脉搏,起身执笔写了药方。 常山安静地接过朝阳的药方,为她的沉著冷静而折服…… 难怪,陛下为了取得她的信任,不惜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如若不是真的命悬一线……怕都无法让朝阳相信。 难怪,陛下敢孤注一掷,生死一线…… 胤承相信朝阳,一定会救他。 …… 內殿外,后宫嬪妃一直跪在外面,情况不明朗,谁都不敢离开。 “你说,这突然冒出来的皇后,到底什么来头?” “听说就是奉天和亲的朝阳郡主。” “陛下不近女色,平日只宠幸冯婕妤一人,还以为是椒房专宠呢,没想到又来了个皇后。” 几个后宫女人跪在一起,话语里透著浓郁的不屑。 一个远嫁和亲的郡主,在奉天没权没势,凭什么就能是皇后? 所有人都將不屑和不服气写在脸上,只有冯婕妤安静地跪著,双手握紧。 那个叫朝阳的女人…… 应该就是能让她的陛下眼中独宠的女人吧。 她方才偷偷抬头看了朝阳,长相惊艷,身姿颯爽,与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样,但却超过想像。 无力地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冯婕妤自嘲地笑了一下。 在没有见到朝阳的时候她还在幻想,或许她的陛下只是比常人冷漠些,不懂得去爱而已。 可当她见到朝阳的那一刻开始,她终於明白……她的陛下为什么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让她研墨,画著山水画,朝阳图。 他在怀念的不是日出东方的朝阳,而是他心心念念的朝阳郡主。 “娘娘,药全了。” 內殿,朝阳在沉著冷静地处理著胤承的伤势。 冯婕妤看得入了迷,居然挪不开视线。 这样的女人,別说男人会著迷,连她……都有些痴了魂儿呢。 “毒素侵入心肺,短时间內无法全部清除,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守著他,直到他醒来。”朝阳用绢布擦了擦胤承的额头,小声开口。“胤承,快点醒来。” 常山点头,將凤印放在一旁。“娘娘,陛下昏迷一天一夜了,朝中已然动盪,您的册封没有几天,奴才担心朝中太后党羽……会趁机而动。” 常山担心的,也是胤承担心的。 他虽是用了苦肉计,可大虞內部的隱患无法根除。 他提前封朝阳为后,就是为了给朝阳足够的权利,让她帮他稳固朝堂。 他相信朝阳…… 同时,这也是他能留住朝阳在身边的唯一办法。 只要朝阳的心思都在他身上,无暇顾及边关,那木家军……必然会被边关军和司马烈彻底吞噬。 他要边关再无隱患,要趁现在除掉木家军,坐稳边关三十二城池…… 他要趁如今天下大乱之际,一统各国。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小大虞。 他要整个天下,要这四海昇平皆属他。 他要朝阳四海为家,再无拘束。 他要站在这权利的顶端,让自己爱的人,不再寄人篱下。 …… 朝阳安静地坐在床榻边,帮胤承处理完伤口以后,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传令下去,就说陛下已经脱离了危险,不日便能醒来。” 胤承是大虞的新帝,朝堂的主心骨。 他重伤的消息能瞒就瞒。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娘娘……那殿外跪著的眾嬪妃……” 朝阳愣了一下,她差点忘了,胤承是皇帝,他的后宫还有其他女人。 垂眸无力地笑了一下,朝阳摇了摇头。 皇宫,本就不是她的归宿。 若胤承將来不愿为她放弃皇权,隨她离开…… 那她绝对不会留在这深宫之中。 她要的,从来都很简单。 “陛下的伤势已经稳定,方才醒来说自己太累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朝阳走出殿外,淡淡开口。 她无心与这些女人爭抢夫君,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 胤承醒来,她便离开。 “陛下不见我们,我们不放心,朝阳郡主一来便独自霸著陛下,我们连见一面都不成,未免有些不妥。” “就是,后宫也是要有公允的,虽然您被陛下口諭封为皇后,可一宫之主更要体谅臣妾们的心。” “臣妾们也是担心陛下……”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字里行间都在给朝阳下马威。 她们在试探朝阳。 试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后』。 朝阳安静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们的嘴脸朝阳再熟悉不过,嫉妒。 她们嫉妒朝阳从未出现便是皇后。 更嫉妒朝阳能被胤承特殊对待。 一个没权没势的外族女人,凭什么就能坐上皇后的宝座? 別说她们不同意,就是她们的娘家也不会同意。 朝堂之上,难免就要起风波。 胤承昏迷不醒,无人给这女人撑腰,看她能撑多久! 第298章 沈云柔的心狠手辣 “既然担心,就不要在这添乱,想跪著祈福那就在这跪著,可若是嘈杂打扰了陛下休息,可別怪陛下无情。”朝阳冷声开口,所有的出发点都是打著胤承的旗號。 这些人愿意跪著那就跪著,但嘴巴要安静。 几个人面面相覷,也不敢猜测胤承到底有没有醒过来,一旦真的打扰了陛下休息…… 何况,这若是跪著,要跪到什么时候? “姐姐,既然陛下已经无碍,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这几日辛苦姐姐,若是有任何用得著的地方,姐姐儘管吩咐。”冯婕妤率先起身,恭敬的拂了拂身子,冲朝阳笑了一下。 朝阳看了冯婕妤一眼,倒是个聪明的。 点了点头,朝阳示意她先行离开。 其他人一看冯婕妤先撤了,那她们这几个不受宠的,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娘娘,宫中险恶,前朝后宫从来都是相辅相成,您来之前,宫中无正主,这些女人不受宠幸,怕是要掀起波澜。”常山走了过来,善意提醒。 朝阳最討厌留在宫中与这些女人勾心斗角,不是怕她们,是不屑於与他们计较。 “这宫中最受宠的女人是哪个?”朝阳隨意问了一句。 “便是那带头离开的冯婕妤。” 朝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確实,那个冯婕妤是最聪明的一个。 “她的家室背景如何?” “冯婕妤家中背景並不雄厚,反而那些……”常山压低声音。 朝阳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 奉天,边关三十二城。 谢御澜带领木家军与原谢家军对抗。 “將军,为何要叛变。”副將红了眼眶。 “大虞皇帝杀我全家,以前的谢御澜已经死了。”谢御澜同样红了眼,声音沙哑。 “將军!”副將握紧手中的长剑。 “各为其主,得罪了!”谢御澜不会辜负萧君泽和朝阳的信任,死守城池。 “將军……”副將重重跪地,衝著谢御澜磕头。“您说得对,各为其主,今后……便是敌人。” 谢御澜握紧长枪,点了点头。“你们,都要好好的。” 谢家已经毁了,这是前车之鑑。 谢御澜希望所有人都能平步青云,但伴君如伴虎,选择有时候大於努力和能力。 …… 主帅军营。 “陛下,司马烈攻势太猛,大虞边关军也下了死手……” 萧君泽坐在作战图前,沉默了很久。“司马烈……这是在报私仇。” 从司马烈的作战方式上来看,他是要將木家军斩尽杀绝。 “司马烈与木家军有仇?”萧君泽蹙眉。 “陛下,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司马烈与木景炎沈清洲一辈,並无瓜葛。” 萧君泽有些不解,如若没有仇恨,绝对不可能这般狠辣。 “继续查。”司马烈不会这么无缘无故痛下杀手。 “是!” “朝阳那边如何?”走出营帐,萧君泽侧目问了一句。 暗卫躲在暗处,恭敬开口。“朝阳郡主已经到了大虞,大虞皇城禁严。” “她……可有回来的意思?”萧君泽担心,朝阳被胤承强行困在皇城。 “郡主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暗卫摇头。 萧君泽眼眸闪过一丝受伤。“是她……自愿的吗?” “陛下,郡主应该是自由的。”暗卫不想打击萧君泽,可这是事实。 萧君泽手指有些发麻的握紧,点了点头。 萧君泽其实早就应该明白,朝阳替嫁的那些日子,已经耗尽了对他全部的好感。 “陛下!木怀成將军受伤!” “陛下,木將军重伤!” 萧君泽心口一紧。“军医!” …… 奉天,关外。 “王爷!朝阳郡主离开木家军,已经去了大虞。” 萧承恩的脸色一沉,用力握紧双手。 “青鸞那边……还能撑多久?” “正常临產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手下怕青鸞撑不住。 “一个月……”萧承恩握紧手中的韁绳。 “王爷,您不能再去大虞了……”手下担心,他若是离开的时间再久一些,怕是京都风云变幻。 “还有一件事,王爷……我们还未探查真假。”手下慌张跪地。“木家军有人传言,说萧君泽並没有死,就在军营。” 萧承恩眼底闪过一丝怨恨,周身的气压越发浓郁。“萧君泽没死?” “还未知真相。”手下摇头。 “想办法潜进军营,探查清楚!” 如若萧君泽没死,他一定让萧君泽永远消失在边关。 “是!” …… 奉天,皇城。 “皇后娘娘,太医说……小皇子这是积食。” “积食?”沈云柔眯了眯眼睛,这不就是吃多了?“废物,去叫薛神医来。” 婢女赶紧低头,去找薛神医。 冷眸看著床榻上的小傢伙,在所有人都退下以后,沈云柔揉了揉眉心。“小东西,吃多了都生病,娇气!” 小傢伙晃动软萌的小手,冲沈云柔笑。 沈云柔原本冰冷的气压瞬间瓦解,四下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伸出一个手指。 小傢伙笑著抓住沈云柔的手指,温热软萌。 沈云柔只觉得心口颤了一下,身形有些僵硬。 “皇后娘娘。”殿外,薛京华走了进来,脸色微微有些惨白。 “薛神医,看起来气色很差啊?”听见动静,沈云柔快速扯回手指,周身的气压瞬间再次冷凝。 “偶感风寒。”薛京华低头。 “那些废物都治不好小皇子,还不快来看看。”沈云柔冰冷的话语里微微有担心。 薛京华赶紧上前,探了下颈部,摸了摸小肚皮。“娘娘,皇子这是积食,微微有些上火,调整下奶娘的伙食。” 应该是奶娘吃了辣的东西,才让小皇子上火。 “臣这就开药,分次服下便可。” 沈云柔眼眸暗了一下。“嗯,本宫知道了。” 薛京华刚离开,沈云柔便起身走了出去。“去查一查奶娘最近的伙食,不是按照太医署的规定?” “是!” 婢女离开没多久,太医署的人就送来了汤药。 婢女小心翼翼的去餵小皇子,可因为没有掌握好量將小皇子呛哭了。 “啪!”沈云柔上前就是一个耳光。“废物!” 伸手拿过婢女手中的汤碗,沈云柔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去餵小傢伙。 婢女惊恐的看著沈云柔,平日里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居然也会有母爱…… 这孩子又不是她生的。 “娘娘,是那奶娘太过喜吃辛辣,太医署的饮食寡淡,她偷偷吃了些辣……”婢女调查清楚,赶紧来稟报。 沈云柔拿著汤勺的手僵了一下,冷眸回头。“管不住自己的嘴,留著有何用?杀!” 婢女身体颤了一下,低头离开。 第299章 朝阳对后宫女人的下马威 “最近萧承恩那边可有动静?” “萧承恩將六皇子保护的很好。”大婢女低头。 沈云柔慵懒的躺在榻上,任由小皇子哭闹。 蹙了蹙眉,沈云柔將茶盏摔在地上。“吵死了!” “奴婢这就將小皇子带走。”婢女赶紧上前。 “今夜將他放在这,不然外面又要有人说閒言碎语了。”沈云柔知道,宫中很多人都在传小皇子不是她的儿子。 婢女低头。“娘娘说的是。” 只是婢女有些担心小皇子…… 沈云柔平日表现的极其厌恶孩子,若是哭闹將她吵烦。 “边关战况如何?”听闻司马烈亲自动身,剿灭木家军。 “司马烈將军处於优势。”婢女赶紧报了个好消息。 “嗯,司马烈的能力,本宫还是信任的。”沈云柔点了点头,嘴角难得有了丝丝笑意。“朝阳呢?死了还是活著?” “朝阳……听闻去了大虞。” “大虞……”沈云柔的视线再次凝聚,透著杀意。“西域猎杀令下,要的是朝阳的命?” “是!” 沈云柔笑了,她倒是不知道,这个朝阳居然这般值钱。“既然有人出钱要朝阳的命,那我们何不推波助澜。” “娘娘的意思是?”大婢女有些不解。 “大虞皇宫不是有我们的人?”沈云柔眼底的深意浓郁。 “奴婢懂了。” 婢女退下,內殿安静了下来。 除了小皇子的哭声,连宫人都不敢大声喘息。 侧躺著身子假寐,沈云柔被小傢伙吵的心烦意乱。 烦躁的起身,沈云柔走到床榻边。“別哭了!吵死了!” 小傢伙一看见沈云柔就不哭,沈云柔一转身就继续哭。 “哇呜……” 有些无可奈何,从不习惯和別人睡一张床榻的沈云柔只好躺在小傢伙身侧,伸手逗弄小傢伙软嫩的小脸。 本以为小孩子都是討厌人的存在,没想到…… 逗弄了许久,沈云柔居然困了。 抱著小傢伙睡了过去,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 ……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大虞,皇宫。 翊坤宫。 “皇后娘娘,冯婕妤来给您请安。”太监小声开口。 朝阳梳洗完,走出內殿。 除了冯婕妤,无一人前来。 这些人,在挑衅她的权威。 胤承还在昏迷,权宜之计,她只能暂时拿出架子,才能帮胤承稳住前朝后宫。 “娘娘,睡得可还习惯?”冯婕妤给朝阳请安,赶紧上前伺候。“臣妾让人给娘娘燉了燕窝,您尝尝?” 朝阳看了冯婕妤一眼。“今日早朝,朝中也有言论?” 冯婕妤愣了一下,朝阳在问她?这是试探,还是……信任? “回稟娘娘,后宫除正宫以外,任何人不得干政,我们……”冯婕妤的回答极其圆滑。 朝阳点头,冯婕妤是个聪明的。 “听闻,中部,尚书等人在朝堂弹劾本宫。本宫回来无心与你们爭宠,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冯婕妤明白吗?” 朝阳见冯婕妤髮丝有片落叶,伸手帮她摘下。 冯婕妤抬头看著朝阳,一时竟觉得耀眼。 她知道朝阳的意思。“可……家父只是三品一下官员……” 在朝中人微言轻。 她也想帮朝阳,只是…… “朝中三品以上大臣才有几人?三品一下虽被忽视,但这些人才是朝中砥柱。”朝阳从来不觉得位高权重就一定能有决定权和话语权。 底层团结起来,反而比位高权重之人更有说服力。 “妾身明白。”冯婕妤点头。 朝阳点了点头,很满意的笑了一下。“我相信,陛下宠幸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冯婕妤的身体僵了一下,垂眸不再说话。 外人都以为她备受宠爱,可却人人都敢来欺负她。 她在后宫没有话语权,虽占著独宠的头衔,却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 知道胤承不会真的宠溺她。 不过是因为她娘家势力均衡,可以在后宫当做挡箭牌罢了。 “吆,我们这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原来婕妤早就到了?”冯婕妤刚走出院落,就和颖妃等人撞在一起。 “晨昏定省都是有时辰的,妾身也是……” “怎么?你这意思是我们都迟了,显得你能耐了是吧?”颖妃仗著自己在后宫分位最高,扬手给了冯婕妤一个耳光。 冯婕妤眼眶泛红,什么话都没说。 入宫之前,父亲就嘱託过,千万不要得罪其他人,尤其是颖妃。 颖妃是尚书嫡女,身份尊贵…… 胤承的『独宠』只会让她在这后宫如履薄冰,她只能学会忍耐。 “颖妃息怒。”冯婕妤低头声音哽咽。 颖妃跋扈惯了,何况她们几个对冯婕妤早就有怨言,明著暗著欺负她,偏偏冯婕妤又是个能忍的性子,这便助长了这些人的歪风邪气。 “你可知道错了?”颖妃冷声开口,儼然將自己当做这后宫的主人。 胤承昏迷不醒,原本她便是这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 “妾身知错……”冯婕妤拂了拂身子。 “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那就在这跪著吧,晨昏定省,跪到黄昏一起请安吧。”颖妃冷笑。 內殿。 朝阳安静的坐著,看著手中的药方仔细思索。 “娘娘,颖妃等人在院落外欺压冯婕妤,您……”偷偷守著的太监小声稟报。 “不著急,再等等。”朝阳没有抬头,她猜到那些人无法在她这发泄,一定会找宣泄口。 冯婕妤受宠,偏偏母族势力低,又聪明隱忍,自然成了这些人手中拿捏的软柿子。 可惜啊,就算是软柿子这心里也积压著火气呢,压死骆驼的,都是最后一根稻草。 什么时候冯婕妤自己意识到了恨意,才会心甘情愿。 “皇后娘娘……颖儿带著后宫嬪妃来给您请安了。”殿外,颖妃带著人走了进来,笑著开口,试探的意味浓郁。 朝阳安静的看著手中的药方,揉了揉眉心。“晨昏定省,都是什么时辰?” 太监看了颖妃一眼,小声开口。“已经过了时辰……” “宫中规矩,晨起是什么礼制?”朝阳再次开口。 “跪拜,奉茶。”太监再次开口。 朝阳这才放下手中的药方,將批改后的交给太监。“让太医院煎制。” 视线落在颖妃身上,朝阳淡淡开口。“既然如此,跪吧。” 颖妃蹙了蹙眉,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想给她们下马威?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死活。 “娘娘,家父今日让人传信,说朝中有人质疑您的身份,陛下昏迷,后位之事太过仓促……”颖妃眯了眯眼睛,双手握紧。 “这与你现在跪拜奉茶有关係吗?”朝阳抬眸。 颖妃咬牙。 “若是陛下醒来知道你们……”朝阳搬出胤承。 颖妃握紧双手,看她还能囂张多久。 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已经全部准备弹劾皇后,她看她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我们可以跪,但要看娘娘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颖妃话语囂张。 “茶呢?给她们端上!”朝阳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婢女赶紧將满杯的热茶一一放在几个嬪妃手中,让她们就那么跪著,端著茶盏。 第300章 后宫女人的阴谋算计 “皇后娘娘,您还没有祭天,从礼制上来说还不是正宫皇后,我们来是敬您,不来也没有任何错,您这般惩罚我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颖妃身边,几个嬪妃脸色异常难看。 朝阳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听说,冯婕妤还在外面跪著?” 这烈日炎炎,颖妃还真是心狠手辣。 颖妃愣了一下,微微蹙眉。 “常忠,去將冯婕妤唤进来。”朝阳看了身边的太监一眼。 太监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烈日下,冯婕妤的身形有些摇晃,她身子骨本就有些弱,清晨至正午的太阳太过毒辣,后背微微起了一层薄汗。 “娘娘,皇后娘娘唤您。” 冯婕妤握紧的双手慢慢鬆开,抬头看著常忠,眼眶泛红。 “您小心!”冯婕妤撑著身体想要站起来,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婢女在一旁抽泣,他们欺负娘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无事。”冯婕妤摇了摇头,走进內殿。“见过姐姐。” 朝阳冲冯婕妤笑了一下,示意她坐下。 冯婕妤看了眼內殿跪著的眾嬪妃,惊了一下,坐立不得。 “颖妃为何无缘无故惩罚冯婕妤?她可是做了什么错事?”朝阳压低声音开口。 颖妃眼眸一沉,愤恨的看著冯婕妤,这个小贱人,还学会攀附权贵告状了! 看她一会儿怎么收拾她! “姐姐,冯婕妤衝撞了我,让她跪一会儿小作惩戒。”颖妃梗著脖子,她惩罚个小小婕妤都不行? “哦,就算还没有祭天,本宫也是陛下口諭的皇后,颖妃衝撞我,也跪一会儿小作惩戒吧。” 朝阳慵懒的说著,起身走到冯婕妤面前。“可有时间陪我在宫中转转?” 冯婕妤紧张的看著朝阳,起身点头。“荣幸之至。” 见朝阳和冯婕妤离开,颖妃气的脸色越发难看。 该死的朝阳!还有这个小狐狸精冯婕妤! “颖妃,娘娘说了,茶凉了便能起来了。”见颖妃要起身,太监小声开口警告。 颖妃的怒意越发浓郁,用力握紧双手。 朝阳,冯婕妤! …… 御园。 冯婕妤尽职尽责的带朝阳看著四周的风景,介绍著大虞皇宫的一切。 “入夏了,天热,为何还穿春日的厚衣?”朝阳摸了摸冯婕妤的衣料,有些不解。 冯婕妤紧张的收回手腕,夏日长衣,袖子能遮住指尖。 “你……”朝阳蹙了蹙眉,伸手抓住冯婕妤的手腕,將衣袖撩了起来。 倒吸一口凉气,朝阳的眼眸沉了一下。“你是宫中婕妤,谁敢伤你?” 冯婕妤垂眸,身形有些发颤。 “有我在,你可大胆说。”朝阳握著冯婕妤手腕的手指又收紧了些。 冯婕妤眼眶红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著朝阳。 如若她有朝阳身上一半的底气与风华,也不至於……被人欺负还不吭声。 “是颖妃?”见冯婕妤不敢说,朝阳也猜到了。 胤承对后宫必然是极其不上心的,这个向来得宠的婕妤怕也只是个幌子。 否则……胤承怎么可能会看不到冯婕妤身上的伤。 “冯婕妤,人善被人欺,在这深宫之中,並不是你一昧忍让就能活下去的。”朝阳嘆了口气,深意的看著冯婕妤。“你要学会反击。” 朝阳没有多说,点到为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 冯婕妤的隱忍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听闻冯婕妤是家里的长女,虽是嫡女,可父亲並不是三品以上官员,处处都受排挤。 一家人都小心翼翼的活在京都之下,何况是入宫以后的她。 在宫中走了一会儿,朝阳就去胤承那了。 冯婕妤止步目送朝阳,內心微微有些自卑。 比起朝阳的自信与果敢,她身上缺了太多。 也难怪,陛下会心里眼里全是这个女人。 “娘娘,颖妃她们从皇后处离开了,我们躲著些。”婢女紧张开口,想让冯婕妤避开她们。 以往都是如此,冯婕妤时时刻刻都在躲著。 可走了几步,冯婕妤停下脚步。 朝阳说的对,一昧的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以后,不躲了。”冯婕妤深吸了口气,转身往后园的正路走去。 假山石后。 “我刚才问过太医院了,陛下根本就没有醒来,而且……那个朝阳用药诡异,太医院的人都不太认同她的治疗方案,我看她根本就不想救陛下,而是想让陛下就这么昏迷。” “可別乱说。” “这怕什么?陛下没醒,朝阳就算是死在宫里也没有人知道,她一个外来的郡主,无依无靠的。”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颖妃和几个嬪妃凑在一起。“我记得丽嬪宫中的欢喜和太医院的煎药之人是同乡,换个药定朝阳死罪应该不成问题吧?” 丽嬪愣了一下,这是借刀杀人啊。 谁也不是傻子,万一杀不了那个朝阳。 “哎呀,欢喜不行,万一出了差错药让陛下喝了,到时候……”丽嬪赶紧拒绝。 “废物。”颖妃冷声骂了一下。“今天之辱你们就这么忍了?” 几个嬪妃都不敢说话。“我们都是不受宠的……位分也低……” “我实话告诉你们,我父亲已经联合三品以上官员弹劾朝阳,在没有祭天之前,她没有任何资格位居中宫。”颖妃冷笑。“若是在陛下醒来之前除掉她,对你我都好。” 丽嬪沉默了许久,抬头看著颖妃。“这件事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吧?” “她无依靠,趁著陛下没有醒来毁尸灭跡,谁敢说?”颖妃扬了扬嘴角。“这件事你们放心,你知我知,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保的了你。” 丽嬪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假山后。 冯婕妤惊恐的捂住嘴,她们疯了,想栽赃陷害朝阳…… “娘娘,我们快走。”婢女拉著冯婕妤惊慌离开,这若是被发现,是要被灭口的。 “娘娘,您要去哪?”见冯婕妤往朝阳所在的位置走,婢女慌张的拉住她。“娘娘,这种事不能多管閒事,您忘了……老爷入宫前交代的,明哲保身。” 这后宫多得是不明不白死去的人,一起入宫的几个小主,如今就剩下他们几人,陛下不关心她们的死活,谁又敢多管閒事。 冯婕妤惊慌的停下脚步。 这个浑水,她真的要蹚吗? “吆,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冯婕妤啊?冯婕妤不陪皇后,怎么来这了?”假山后,颖妃走了出来,眼眸暗沉,不確定这个冯婕妤有没有听见自己说话。“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301章 萧君泽他果然没死 冯婕妤惊慌的后退了一步,眼底透著害怕。“回颖妃娘娘,皇后娘娘刚来宫中,妾身带著她四处看了一下,才走到这。” 颖妃眯了眯眼睛,走了过去。 “啊……”颖妃的手狠狠掐住冯婕妤的胳膊,暗下使劲儿。 冯婕妤疼的叫了出来,眼眶凝聚泪意。 “仗著陛下喜欢你,现在又开始在皇后面前献殷勤。冯婕妤,本宫倒是小瞧了你!”颖妃对冯婕妤的恨意浓郁。 冯婕妤疼的厉害,被颖妃发泄式的欺负了一顿,哭的全身发颤。 等颖妃囂张跋扈的离开,冯婕妤才敢出声哭了起来。 “娘娘……”宫女心疼冯婕妤,也哽咽了嗓子。 冯婕妤看著自己青红一片的手臂,慢慢站直了身子。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这么忍耐。 …… 正阳宫,內殿。 “娘娘,不出您所料,您示好冯婕妤以后,颖妃等人便將怨气都发泄在了冯婕妤身上。” 朝阳端著手中的汤药,轻轻吹了一下,確定不热餵给胤承。 “置之死地而后生。”朝阳在教冯婕妤成长。 忍耐是对的,但一昧忍耐是不对的。 学会忍耐避其锋芒的同时借刀杀人,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娘娘,太医署送来的汤药……”常山小声问了一句。 “倒在盆里就是。”朝阳的药方从来都是两份,一份送到太医署,一份让常山亲自煎熬。 胤承身边,除了这个太监,怕是没什么可信的人。 “娘娘您真是聪慧心细,难怪陛下出事前交代一定要让您回宫。”常山替胤承夸朝阳,心底满是佩服。 朝阳蹙眉,將药渣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太医院的人也该查查了,这汤药中多了一味药,雄黄。” “雄黄?这不是解毒之物?”常山懂些药理,但不精通。“会不会是太医院的人自作主张?” “若是太医院的人,自然之道雄黄乃是解毒之物,但只能单独服用,不能与任何药物混煮,混煮后会產生毒素在体內累积,常年积月下去,便是慢性毒药。” 朝阳的眼眸透著暗沉,她就知道这后宫无人能信。 常山嚇得脸色惨白,居然还有人敢对陛下下手。 “把正阳殿围起来!” 突然,殿外传来嘈杂声,有人调动宫中羽林卫。 朝阳蹙眉,警惕的看著外面。 “大胆朝阳,你来歷不明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毒害陛下!”颖妃带著人闯了进来,上来就给朝阳扣了死罪的帽子。 朝阳挑了挑眉。“打扰陛下休息,你是活腻歪了?” “朝阳,你少在这装腔作势!太医院的院首已经说了,你给陛下的药里面下了毒!”颖妃冷声开口,看著四周的羽林卫。“抓起来!” “朝阳郡主乃是陛下口諭亲封的皇后,你们敢!”常山毕竟是宫中大太监,气场十足。 能跟著胤承的人,都不是简单人。 “公公,想来你是被这妖女迷惑,她给陛下的汤药中下了毒!”颖妃一脸自信,示意太医院的人去查看。 太医赶紧上前,接过朝阳手中的汤碗,仔细嗅了一下,沉默了很久。 这什么也没有啊…… 颖妃蹙眉,看了另一个太医一眼。 那太医慌张开口。“这药渣中有雄黄,雄黄与这些药物同煮是剧毒。” 朝阳扬了扬嘴角,安静的坐著,感情在这等著她呢。 “听见了吗?还愣著做什么!”颖妃生气开口。 羽林卫不敢轻举妄动,看著常山。 常山也不知道朝阳这是哪一出,试探的看了朝阳一眼。 “我乃是陛下口諭的皇后,凭藉这点东西就想定我死罪?”朝阳笑了。“颖妃还真是胆大包天啊,不知道这么大的胆子,是谁给你的?嗯?” “本宫的父亲乃是三品尚书,叔父正一品大员!你一个连祭台都没有上过的皇后,算不得数!暗害陛下,来歷不明,先斩后奏!”颖妃让羽林卫动手。 朝阳安静的坐著,与颖妃耗著时间。 看羽林卫敢不敢动手。 常山额头有些出汗,陛下还没醒来,他毕竟是个內监。 万一这颖妃真的联合前朝大臣弹劾朝阳,那…… 怕是很难独善其身。 朝阳不慌不忙,安静的坐著。 “你们还愣著做什么,她下毒暗害陛下,证据確凿,羽林卫有权利缉拿!”颖妃声音低沉。 羽林卫互相看了一眼,上前去缉拿朝阳。 “等等!” 正殿外,冯婕妤惊慌闯了进来。 朝阳扬了扬嘴角,看来……她没选错人。 冯婕妤家世一般,为人谨慎善於隱藏,但她不是个傻子。 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不会错过。 常山紧张的站在龙床前,偷偷看了眼还在昏睡的胤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陛下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尚书等一品大员是朝中唯一的隱患了,也是曾经追隨康安太后的人。 陛下之所以同意他们的女儿入宫,也是含著忌惮的。 常山担心朝阳,连陛下都忌惮的人,这般针锋相对硬碰硬,没有陛下的庇护,怕会很难。 …… 边关,三十二城。 “將军伤的太重,无法再上战场,您三思!” 木怀成受了重伤,却还要撑著再上战场。 如今边关腹背受敌,可用之人有限,他……不能坐以待毙。 “哥!”木怀臣咳嗽著走进营帐,安抚木怀成。“陛下说时辰到了,他要亲自上阵。” “陛下亲征?”木怀成惊了一下,萧君泽亲自带兵上阵,这也意味著……他们要回京都了。 萧君泽是不等朝阳了吗? 不是说好要先等萧承恩与沈清洲两败俱伤…… “朝儿还未归……”木怀成脸色泛白。 “陛下说……”木怀臣扶住木怀成。“陛下说,朝儿不会回来了。” 木怀成嘆了口气,垂眸许久没有说话。 朝阳想要的自由,是留在大虞皇帝身边吗? …… 军营,操练场。 萧君泽一身戎装,头髮简短,但已能在颈后利索扎起。 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萧君泽回眸看著大虞的方向。 朝阳去了大虞,便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此番回宫,前路艰辛无法预知,朝阳不在也好。 只要朝阳暂时不与沈清洲为敌,他便也能安心些,瞒著朝阳。 一旦朝阳知晓自己的身世,他怕朝阳无法承受。 “陛下,您在等谁?”副將策马停在萧君泽身边,小声开口。“您的右臂受伤未愈,不可恋战。” 萧君泽垂眸,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等朝阳,可朝阳那边,一句话一封信都没有传回…… 看得出,胤承在朝阳心中的地位,真的很重要。 远超过他…… “那司马烈若是真的敢对陛下动手,那就该死了!”木吉生气开口。 “这司马烈对我们下手狠辣,像是报私仇,若是真的对陛下不利……”几个將军担心,担心司马烈是带著仇恨来的。 “嗖!”將士刚刚走出军营,一只暗器衝著萧君泽的方向袭了过去。 “刺客,有刺客!” 萧君泽在想朝阳,一时不注意后背中了毒箭,吐出一口鲜血,视线模糊。 远处,萧承恩握著手中的弓弩,眼眸透著浓郁的杀意。 萧君泽,他果然没死。 第302章 胤承的眼中只有朝阳 “陛下!”木吉惊慌的护著萧君泽,转身看著四周。“那边!” 高处,是萧承恩。 萧君泽眼眸暗了些许,生生將暗器拔出,血液发黑。 萧承恩冷笑,转身策马离开。 这可是南疆的剧毒,朝阳不在,萧君泽活不过三个时辰。 “陛下,是剧毒……”木吉慌了手脚。 军医赶到,也暗叫不妙。“是南疆的蛊毒……” 萧君泽眼眸暗了一下,萧承恩怎么会在边关? 司马烈是沈清洲的人,不可能与萧承恩为伍。 萧承恩此番前来,是何用意? “咳咳……”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手心全是黑血。 萧君泽快速封住主穴,毒素蔓延太快,已经到了心肺。 “陛下!” 眼前一阵发黑,萧君泽摔落马下。 木吉等人著急將萧君泽送回营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司马烈的关中军。 “將军!战还是不战。”木吉著急开口。 木怀成扶著伤口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但却坚定。“战!” 为了陛下,为了奉天,也为了皇权。 他们必须战。 哪怕明知道是死,也要拼战到底。 “快马加鞭,將陛下中毒的消息传给朝阳郡主,她或许有解毒之药!”木怀成看著身边的亲信,让他亲自去一趟大虞。 “陛下已经锁住血脉,十二个时辰,一定要赶回来……” 亲信惊慌看著木怀成。 六个时辰。 就算是不眠不休不停,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 “我们,最多……能撑两日。”军医嘆了口气,这是南疆最霸道的蛊毒。 “是!” …… 萧君泽中毒,木家军便必须由木怀成亲自上阵。 他本就已经身受重伤,这样下去……木家军撑不了多久。 “將士们,为了陛下,为了关中百姓,我们要死战!”司马烈此番作战毫无章法,一路廝杀,报復之意明显。 他这是衝著要木家军全军覆没来的。 根本不给木家军任何退路。 “死战!” “死战!” 他们,除了死战,別无他法。 …… 大虞,皇宫。 冯婕妤闯进正殿,有些担心的看著朝阳。“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朝阳笑著开口。 “你来做什么?”颖妃有些生气,她囂张惯了,上前就想对冯婕妤动手。 “娘娘,妾身在假山后面……听见颖妃和丽嬪对话,说她的丫鬟欢喜与太医院煎药之人是同乡,在药中加点东西不成问题,以此来陷害皇后娘娘。”冯婕妤壮著胆子,惊慌开口。 朝阳眯了眯眼睛,心底也是一颤。 她想过颖妃会来算计自己,没想到她这般明目张胆到愚蠢的地步。 颖妃的脸色显然惨白,惊慌开口。“你这疯女人说什么呢?你发什么失心疯?” “皇后娘娘,您要为妾身做主。”冯婕妤惊慌跑到朝阳身前跪下。 朝阳冷眸看著颖妃。“陛下寢宫,颖妃就想对后宫之人动私行吗?陛下还在沉睡,你好大的胆子!” “朝阳,你们串通一气,少在这妖言惑眾,证据確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颖妃生气开口。 “公公,不好了……”就在这时,小太监慌张跑进內殿,在常山耳边开口。“尚书中书等几位大人,一起入宫,弹劾皇后……此时,已经到了正阳门了。” 这些人来势汹汹,这是打算趁著胤承病倒,群起而攻之。 第一次,朝阳意识到胤承所处的环境有多么险恶。 眼眸沉了一下,朝阳看了冯婕妤一眼。 冯婕妤冲朝阳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一听到几位一品官员入宫弹劾,颖妃瞬间扬起嘴角,趾高气扬。“我看你们两个还有很么好说的,暗害陛下,还想栽赃陷害本宫,冯婕妤你好大的胆子!” “颖妃,你说你证据確凿,我们也同样证据確凿,这件事,你怎么解释?”朝阳冷笑,侧目看了何顾一眼。 何顾点头,离开內殿。 很快,何顾將丽嬪的丫鬟欢喜,还有太医院煎药的人都抓了过来。 “这位太医,你说我给陛下的汤药中,可有毒?”朝阳眯了眯眼睛,冷眸问了一句。 太医惊慌的看著朝阳,他方才看过了,无毒。 可形势还不明朗,他们讲话要谨慎。“未曾探出究竟……具体有无毒素还要回太医院,几位院首共同商议。” 朝阳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丫头欢喜。“你让你的同乡在陛下的药物中加了剧毒,好大的胆子。” 欢喜嚇得脸色苍白,颤抖的看了丽嬪一眼。 丽嬪胆子也小,早就不敢说话了。 “朝阳,你少威胁和嚇唬欢喜,想要脱罪?不可能!”颖妃跋扈的厉害。 “仗著自己父亲在朝中任职,颖妃,你还真是胆大包天。”朝阳不想多说废话。 “公公,皇后娘娘……冯家为首的府尹大人,携三品以下官员,弹劾尚书,中书令等大人,说他们滥用官职,以权谋私,证据確凿……” 朝阳扬了扬嘴角,安静的坐回榻上。 “既然证据確凿,当然是先治罪尚书等几位大人。” “你!冯婕妤!”颖妃气的脸色发白,居然让这个小贱人反咬一口。 区区三品以下官员,还想弹劾三品以上官员,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陛下身体为尊,皇后毒害陛下一事,才是重中之重。”颖妃冷声开口。 “好啊,常山,让她死的明白些。”朝阳將这一切交给常山处理。 常山赶紧点头,冷眸看著所有人。“皇后娘娘將药方分为两份,一份亲自熬煮,一份交给太医署,陛下所喝之药,皆是皇后娘娘亲自熬煮。皇后娘娘这汤药中没有任何毒物成分,可去请樊太医前来验证。” “至於双喜,让同乡在陛下的药方中加了剧毒鹤顶红,这在宫中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常山威胁欢喜。 欢喜嚇得嘴唇都发白了。“不是鹤顶红,不是鹤顶红,是雄黄……” 朝阳扬了扬嘴角,这个常山还挺聪明。 常山冷眸看著欢喜,又看了看四周的羽林卫。“你们还愣著做什么,拉下去,严刑拷打。” 颖妃和丽嬪都害怕了,没想到朝阳还留了一手。 “现在?可以彻查中书令,尚书府滥用私权一事了?”凤卿笑了一下。 惊慌的握紧双手,颖妃声音发颤。“朝阳,你趁著陛下昏迷,想要把持朝政吗?” “权是朕给的,你们有意见?” 就在朝阳打算还击的时候,胤承的声音沙哑透著浓郁的低沉。 常山等人心口一颤,快速跪地。“陛下……您醒了。” 胤承虚弱的撑著身体坐了起来,眼中,视线里……只有朝阳。“朝儿。” 第303章 胤承手段的狠辣 朝阳深深地吸了口气,隨即呼了出来,冲胤承笑了一下。“你醒了。” “嗯,醒了。”胤承伸手,牵著朝阳的手腕。 他昏迷的时候都很矛盾,他害怕朝阳不来…… 可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发现他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陛下!” 內殿,所有嬪妃都嚇得容失色,惊恐的跪在地上,谁都不敢喘息。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胤承醒了过来。 胤承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只是轻轻牵著朝阳的手,小声开口。“朝儿,你是否也厌倦这样的尔虞我诈?” 朝阳沉默,然后点头。 “我也是……”胤承轻声咳嗽了一声,笑著开口。 “那……等一切结束,等我解决完所有隱患,你可愿意隨我离开?”朝阳只想要胤承一个承诺,只要胤承同意放下一切隨她离开,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带他离开皇宫这个水深火热充满算计的地方。 “师父……我一直都在努力啊……”胤承笑著抱紧朝阳,无力的倚靠在朝阳怀里。 他如今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四海昇平,为了这天下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为了能给朝阳想要的自由。 再无尔虞我诈。 朝阳的视线颤动了一下,笑著拍了拍胤承的后背。“那好,等解决完一切,师父就来接你。” 她要逃,也要带胤承逃。 或许到目前为止,她对胤承还只是亲情的眷顾,但只要胤承说他不想留在这黑暗的权势中,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带他逃离。 “师父,晚些走好不好?”胤承知道现在还不能强行困住朝阳。 朝阳有自己要经歷的一切。 他將朝阳困在皇宫……她便永远都无法展翅飞翔。 未来,还有属於朝阳的一片天空。 “嗯,等你痊癒。”朝阳点头,心却像是找到了依靠。 胤承,他与萧君泽终究是不同的。 胤承愿意陪她去追寻自由,他们『志同道合』的想要逃离黑暗。 整个正阳殿,所有人都惊恐又害怕的跪著,谁都不敢吭声。 冯婕妤安静的跪在离床榻最近的地方,她能清晰的看见胤承脸上和眼中的情愫。 那是一种执念,深沉的占有欲。 垂眸不再抬头,冯婕妤苦涩的笑了一下。 她终究比不过朝阳,更进不了胤承的心。 “陛下,府尹大人率眾大臣弹劾尚书,中书几位大人……”常山小声开口,微微还透著些许兴奋。 原本,胤承也想拉拢三品以下官员弹劾这几人,可他们都太过谨慎,明哲保身,各扫门前雪。 朝阳……居然替他做到了。 虽然是水到渠成,但至少朝阳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知道胤承的心思,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胤承之所以『独宠』这个府尹大人的女儿冯婕妤,就是为了今天。 “移驾御书房。” “胤承……”朝阳有些担心胤承的身体。 “冯婕妤,带皇后好好在宫中走走。”胤承难得对冯婕妤温柔,冲朝阳摇头。 冯婕妤受宠若惊,却知胤承这是爱屋及乌。 其实,冯婕妤知道自己可悲,可偏偏……从嫁入皇宫开始,她就註定卑微。 “颖妃。”胤承起身,气压冷凝的看著颖妃。 颖妃呼吸有些急促,嚇得早已经不敢说话。 “很好。”胤承冷笑。 在常山的搀扶下,胤承去往御书房。 朝阳鬆了口气,也算是帮胤承解决了朝中最后的隱患。 “冯婕妤,此番大恩,陛下一定会记在心中。”朝阳笑意的看了冯婕妤一眼。 冯婕妤低头,什么都没说。 在这宫中,太多的禁忌和忌讳,她迴避……但是不傻。 抬头羡慕的看著朝阳,冯婕妤痴傻的看了许久。 能被帝王独宠的女人,也需承受的起这份带刺的殊荣。 …… 御书房。 眾大臣群起而攻之,弹劾尚书,中书令等人。 “陛下,那个叫欢喜的宫女招了,是丽嬪和颖妃授意,让她在药中加雄黄。” “颖妃丽嬪谋害皇上,此最当诛!尚书以权谋私,贪污受贿,当诛九族!” 有大臣提议,斩草要除根。 “陛下!”颖妃容失色,惊恐的摔在地上。“陛下您听我解释!” 她本不是想要害胤承。 可这一切……就好像有人故意引诱她犯错。 是朝阳?是她,一定是这个妖女!她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就等著自己入坑。 “拖下去,满门抄斩,即刻行刑。”胤承的声音透著浓郁的寒意,让人如临寒冬腊月。 他这般狠厉的处决尚书府,也是杀鸡儆猴。 威慑朝堂。 颖妃嚇晕了过去,到死都在恨著朝阳,诅咒朝阳。 可她不知……从她入宫开始,她一心算计想要求恩宠的男人,就已经把她当成了笼中棋子。 这一切,都是胤承提前布局,朝阳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之人罢了。 一切尘埃落定,胤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眼前发黑,重伤方醒,还有些虚弱。 “恭喜陛下,解决朝中全部隱患。”所有人退下,常山笑著开口。 胤承扬了扬嘴角,苦肉计虽凶险,但有时候却比任何计谋都要有用处。 朝中大臣以为他昏迷不醒便会越发张狂露出马脚,朝阳也会心疼他,选择相信他…… “这个计谋,朕是从萧君泽身上学来的。”胤承冷声开口,握紧手中的密函。 萧君泽果然没死。 “朕与萧君泽比,常山……你觉得谁更胜一筹?”胤承似乎很执著的要与萧君泽一较高下。 “陛下,您与那奉天皇帝相比,自然是您更胜一筹,毕竟……朝阳郡主的心,如今在您身上。” 常山笑了一下。 胤承眼底透著寒意,淡笑了一下。“朝儿这几日可受委屈?” “有奴才在,自然不会让皇后娘娘受了委屈,何况,皇后娘娘聪慧胜过他人,陛下不用担心。” 胤承点头,只要没有朝阳的软肋,谁都困不住朝阳。 …… 夜色渐渐浓郁。 大虞皇城外。 木怀成的亲信连夜赶往大虞,一路换了三匹马,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內见到朝阳。 “萧君泽的人,来的倒是快。”萧承恩已提前赶往大虞皇城外,他早就猜到,木怀成会让人来寻朝阳,寻那蛊毒的解药。 “青鸞姑娘体內就是这种蛊毒含量过高,若是能得到解药,也许还能顺利生產。”手下小声开口。 萧承恩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剑。“等他从皇宫出来,杀。” …… 大虞皇宫。 “陛下,暗卫发现有人潜入皇宫,这是密函。”木怀成的亲信被抓。 胤承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密函,萧君泽身中蛊毒。 冷笑了一声,胤承將密函烧毁。“杀!” “是!” “这件事,绝对不许让朝阳知道。”萧君泽是死是活,与朝阳无关。 第304章 朝阳对胤承是愧疚 大虞皇城外。 萧承恩等到后半夜,都不见那暗卫从宫中出来。 “王爷,看来……有人提前把木家军营的暗探除掉了。”手下小声开口。 显然是有人將那个传消息的人除掉了。 “朝阳郡主未必知道萧君泽中毒的事情。”手下有些担心。 “大虞皇宫还真是高手如云,深不见底。”萧承恩冷声开口,眯了眯眼睛。 这些人送不进去的信,那就让他去送。 他要的是蛊毒的解药,萧君泽的死活和他没有关係。 “王爷……您要小心。” 毕竟是皇宫,毕竟是大虞的中心。 真不知道大虞皇帝身边到底有多少高手。 “那个大虞皇帝怕是不会让朝阳郡主离开皇城的。” 朝阳身边,现在一定高手如云。 …… 皇宫,正宫后院。 朝阳坐在院落中,看著天上的明月。 微微蹙眉,朝阳警惕的听著四周。 翊坤宫四周高手如云。 她能听到有很多高手在监视自己,可…… 这里是皇宫,必然是胤承的主意。 朝阳討厌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朝儿……” 胤承走来,脸色有些苍白。 他没让任何人跟著,包括贴身婢女和太监。 因为胤承知道朝阳不喜欢身边跟著太多无关紧要的人。 “你的伤还没好,毒也没解,怎么不好好歇著。”朝阳起身,让胤承坐下。 看出朝阳情绪不高,胤承笑了一下。“朝儿是不是觉得四周全是监视的人?” 朝阳看了胤承一眼,果然……从小时候开始,胤承就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 以前没有觉得怎样,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的一瞬间,她突然有些心颤。 胤承太了解她了。 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白狸以外,最了解她的人。 “西域下了猎杀令,我不放心。”胤承解释了一句,再次开口。“朝儿,你若是不喜欢,那就让他们远离你。” “没有,他们也没有打扰我。”朝阳摇头。 “朝儿……打算在这留多久?”胤承知道朝阳一定会走,但萧君泽没死,这对胤承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密函说,萧君泽中了蛊毒。 蛊毒的发作时间很快,至少……要让萧君泽死了,再让朝阳离开。 “你的伤势差不多了,朝中局势也稳定了,我还要儘快离开。”朝阳不放心木家军。 胤承眼眸一沉。 “对了。”朝阳抬头看著胤承。 胤承眼底的阴霾瞬间消散,伸手牵著朝阳的手腕。“你说。” “边关谢家的军队造反?”朝阳看著胤承,在想解决办法。 边关军造反,和司马烈勾结一起除掉木家军? “边关军怕是想在三十二城自立,学木家军。”胤承点头。 朝阳点了点头。“难怪……” 难怪边关军对木家军下了杀手。 他们要想占领三十二城彻底自立,那就必须除掉木家军。 胤承鬆了口气,朝阳还是信他的。 “朝儿……这次,没想到你会来。”胤承小声开口。 “我若是不来,你就不要命了?”朝阳笑了一下。“胤承,我知道你也不喜欢这后宫的尔虞我诈,等这一切都解决,我一定带你离开。” “师父……你说话可要算话……”胤承疲惫的將脑袋抵在朝阳的肩膀上。“师父……你已经食言过了。” 朝阳的眼眶有些泛红,用力握紧双手。 当初,胤承为了她被萧承恩的人带走生死不明,她答应过胤承。 “別怕,我会救你……” “別怕,我会带你走……” 她说过这话,可她没有做到。 其实从那时候到现在,朝阳一直都不知道胤承经歷了些什么,他从奉天离开,一步步走到今天,到底都经歷了多少风雨艰辛。 “如今,能拦住我们的无非就是沈清洲和西域,等我解决完沈清洲,除掉西域暗魅楼的一切阻碍,我就来接你……”朝阳心口有些发疼,她已经对胤承食言过了,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失信。 “好……”胤承笑了一下,手指慢慢握紧。 其实,胤承一直都明白,他之所以这么自信朝阳会来自己身边,是因为他手中抓著朝阳的软肋。 而这根软肋,一方面是因为他太过了解朝阳,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朝阳心口不能触碰的伤。 而这份伤口,又叫愧疚。 朝阳在愧疚。 从他当年被萧承恩的人带走差点打死,到他逃离奉天一步步走到今天,所有的一切匯聚成两个字。 愧疚。 朝阳很聪明,逃离奉天这样的牢笼与逃离地狱无异,而且……他能走到今天,登基称帝,稳固朝堂,要付出的是正常人百倍的辛苦和努力。 “这一次,我不会放你一个人,我会带你去找自由……”朝阳像是在发誓,她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一定会做到。 “当初,我们都不够强大……”胤承不怪朝阳,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些皇家子弟欺辱朝阳,如若不是怕给白狸和朝阳招惹杀身之祸,他杀了那些人的心思都有。 逃离奉天,一步步强大自己,是胤承给朝阳的承诺。 他答应过要给朝阳自由,给她想要的一切,带她离开奉天,带她看遍四海湖泊。 他就一定要做到。 无论过程多么坎坷,无论……他要做多少算计。 只要最终能达到目的,能给朝阳想要的一切。 他都愿意。 “朝儿,再陪我两日,可好?”两日,边关战事也该结束了。 萧君泽,必死。 “好。”朝阳无法拒绝胤承。 但愿木家军能撑住。 有萧君泽在,木家军总不至於全军覆没。 因为只要萧君泽出面,司马烈就算是再恨木家军,也要先忍著。 无非便是萧君泽提前打乱计划,回京都而已。 …… 边关,三十二城战场。 “將军……” 谢御澜吐了口血,木家军给她的兵力有限,对方车轮作战,她无法撑太久。 “將军,战前败了……” 手下前来报信,声音发颤。 木怀成受了那么重的伤,木家军本就兵力残弱,早已无力支撑。 谢御澜深吸了口气。 这……难道就是命? 她谢御澜终究难逃此劫? “將军,我们……投降吧。”现在投降也许还能避免杀戮,若是继续抗拒。 连敌后仅剩的一万人马,也要全军覆没了。 谢御澜握紧手中的长枪,调转马头。“隨我,杀回去!” 既然已经投诚萧君泽,那身为將士,生是萧君泽的人,死……也是君主的忠骨。 第305章 木家军全军覆没 天色昏暗,天边映著红霞,如同被鲜血染红。 战场之上,尸横遍野。 双方一直都在僵持,直到木家军死战到最后一刻。 “嘎嘎……”一片乌鸦在天空飞过,血腥气冲天。 “將军……”木吉扶著木怀成,一步步远离战场。 木怀成受了重伤,脚步越来越虚浮。“放下我……木吉,逃……” “將军!我不会放下你!”木吉红了眼,哭著摇头。“將军,我不会放下你!” 要死,死在一起。 “木吉……怀臣,陛下,託付给你……”现在撤离,还有逃生的机会。 “將军!” 木吉摇头。 “將军,我不会丟下你,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木吉……我命令你。”木怀成停下脚步,摔在地上,用力握紧手中的长剑交给木吉。“撤回营地,护送陛下和怀臣,让谢御澜……放弃抵抗,护送你们撤离!” 边关,撑不住了。 “將军……您会死的。”木吉哭著摇头。 “撤!”木怀成声嘶力竭。 木吉哭著起身,翻身上马,飞快忘营地赶去。 “將军……”剩余的將士聚集,惊慌的护著木怀成。 “还想抵抗?”司马烈策马赶来,冷眸看著木怀成和苟延残喘的残兵。 冷笑了一声,司马烈下马。 “司马將军……”木怀成摘下面具。 司马烈的脸色一沉,果然是木怀成。 战场之上,他就觉得此人兵法武功像极了当年的木景炎。 原来是木怀成,他居然没死。 好一招金蝉脱壳。 “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死的明白,为什么……”木怀成不解。 木家军与司马烈没有仇。 为了拖延时间,他们已经递上降书打算交出边关三十二城再作打算。 可司马烈分明就是报復,丝毫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为什么?”司马烈声音低沉,中年男人特有的阴沉和气场,让人不寒而慄。“木家,就该死。” 在司马烈眼中,凡是木家的人,都应该斩尽杀绝。 “我已经要死了,如今这些人马也毫无还击的能力,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木怀成安静的看著司马烈。 “木景炎,杀了我最爱的女人,还有我们的孩子。”当初,他的爱人已经怀有身孕,那时候他还不是大將军,仅仅只是木景炎的副將。 “我记得……你曾经是我叔父的副將,是他最信任的人,这中间定然有误会……”木怀成咳嗽了一声,为了一个女人,就对他们木家军赶尽杀绝。 看不出来……司马烈也是个情种。 “误会?我的爱人是跟隨西域圣女白狸来到奉天的婢女,她身份低微仅仅只是一个婢女!为了保住他木景炎爱的女人,就將我的女人推出去!让她顶罪!”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三个月了。 本以为,那一战之后他就能求娶她过门,让木景炎替他求陛下恩典,赐婚与他。 可当他战胜归来,他的爱人却已经被处以极刑。 尸体……早已惨不忍睹。 而木景炎,就是这场算计的始作俑者。 白狸毒害皇帝未遂,將他的爱人綾佳推出来,当作替死鬼。 这就是木景炎做过的事情。 “既然司马將军认定是我叔父所为,那就动手吧……”木怀成用力握紧手中的长剑,將军战死沙场,一切都是命。 司马烈眼眸一暗,示意身边之人动手。 精锐军列阵,衝著木怀成和残军一步步走了过去。 …… 黄沙掩埋尸体,乌鸦啃食血肉。 沙漠荒凉,战场如同人间地狱。 木家军三万將士,一万后补,三千精锐…… 如今,几尽覆没。 木家军,军营。 “木大人……败了。”木吉摔落马下,跪在木怀臣身前。 木怀臣呼吸凝滯,慢慢后退了一步。 他早有预料。 “我已经……召回谢將军,精锐部队护送您和陛下离开。” 戚风护著木怀臣,小声安抚。“先撤……” 留下也只是添乱。 走了,让木怀成无后顾之忧,反而还有一线生机。 营帐。 军医嘆了口气,摇头离开。 两天了,蛊毒已经扩散,药石无医了。 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济於事。 谢允南原本站在军营外,见木吉满身是血,惊慌的跑进营帐。“你快些醒来……女罗剎说了,只要你在,木家军就能活。” 谢允南声音有些哽咽,朝阳临走前居然会信任他,说关键时刻让萧君泽出面,可化解木家军危机。 可萧君泽现在还在昏迷。 “嘶嘶……” 萧君泽床榻之上,传来响声。 谢允南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东西覆盖在营帐,像是树叶。 跑出营帐看了一眼,谢允南惊愕的捂住嘴。 是蛊蝶,而且是南疆蛊蝶中最厉害的蓝色蛊蝶。 他是认识蛊蝶的,当初救他的老乞丐就有蛊蝶追隨。 但他的是血红色的蛊蝶。 老乞丐说过,那蛊蝶不是最厉害的,蓝色蛊蝶才是最强。 繁殖能力强,生命力强。 一只为首的蓝色蛊蝶,翅膀处明显有黑色断痕。 …… 大虞,皇宫。 朝阳无聊的坐在御园,听著宫中有人在弹琴。 “娘娘,您……” “別跟著,我自己走走。”朝阳不喜欢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著,自己一个人往琴声处走。 过了假山,琴音戛然而止。 “娘娘,陛下下令诛杀颖妃全族,一个都没落下。” 女人坐在凉亭下,安静的抚琴。 朝阳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她从未见过。 常山说她是陛下口諭的皇后,第二日颖妃等人前来奉茶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看年龄偏大一些,不太像是胤承的妃子,但周身的气场却与宫中其他女人不一样。 “陛下步步为营,能走到今天靠的是手段。”女人淡淡开口,手指抚琴。“听闻皇后入宫了?” “是,奉天的朝阳郡主……” “陛下对这朝阳郡主,是利用还是真心?”女人似乎很好奇。 朝阳被琴音吸引,一时大意。 “嗯……”突然,身后有人捂住朝阳的口鼻。 朝阳刚想反抗。 “是我,萧承恩。” 第306章 朝阳发现胤承瞒著自己 朝阳惊了一下,下意识握紧匕首,反手抵在萧承恩的脖子上。 萧承恩举双手,做投降状態,冲朝阳笑了一下。“女孩子家家,不要杀意太重。” 朝阳眯了眯眼睛,警惕的看著四周,这里可是大虞皇宫。 萧承恩来做什么? “你没死?”萧承恩不仅没死,还跑到了大虞皇宫,还真是稀奇。 “死了,这是鬼魂。”萧承恩依旧一副放荡不羈的样子。 “呵……鬼魂?”朝阳冷笑。“大虞皇帝是谁,你应该比我清楚,只要我喊一声……我保证,他能让你魂飞魄散。” 胤承有多记恨萧承恩,朝阳心里是清楚的。 萧承恩脸色沉了一下,赶紧说正事儿。“萧君泽身中蛊毒,这消息……你没有收到吧?” 朝阳的呼吸凝滯了一下,用力扯住萧承恩的衣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八道?大虞皇宫到处都是高手,连本王都是勉强才能来见到你,木家军的暗线根本接触不到你就被除掉了,你应该心知肚明。”萧承恩反手困住朝阳的手腕。“南疆蛊毒的解药,给我。” “別告诉我你是因为手足情深,来替萧君泽求解药的。”朝阳冷笑,危险的眯了眯眸子。 “南疆女体內毒素累积,生孩子会死,我要蛊毒的解药。”萧承恩没有继续隱瞒。 他很清楚,朝阳可是狐狸成精,不说实话求不到解药。 “南疆女……”朝阳愣了一下,差点忘记,裕亲王身边控蛇的青鸞,是南疆女。 “原来裕亲王是有求於我。”朝阳扬了扬嘴角,用力扯回手腕,站直了身子。 瞬间底气都足了。“既然是有求於我,裕亲王就是这种態度?” “朝阳!”萧承恩脸色一沉,他早就知道朝阳一定不会轻易给他解药。 “裕亲王还想威胁我?”朝阳乐了。“这里可是大虞皇宫,您还是分清楚点。” “朝阳,本王知道你替萧君泽记著仇呢,不过就是当初萧君泽来求龙血果的时候本王让他下跪,你想要什么,让本王也跪下?”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 风水轮流转,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他萧承恩也认了! 当初萧君泽是为了女人来求他,现在他还不是为了女人来求朝阳。 朝阳的身体愣了一下,萧君泽……为了要龙血果,给萧承恩下跪? “娘娘……” 御园,有婢女来寻朝阳。 萧承恩警惕的看著朝阳,像是做了很久的决定。 朝阳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萧承恩已经单膝跪地。“给我蛊毒解药。” “南疆女不能生育,你居然让她为你生孩子,萧承恩,你罪有应得。”朝阳蹙眉,不肯给。 萧承恩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解释,脸色一沉。 “我可以给你解药,但不是看在你下跪的份上,而是看在南疆女的份上。”她是毒谷老者的关门弟子,南疆女受她管控,她有责任救人。 萧承恩愣了一下,没想到朝阳会这么痛快。 “但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朝阳握紧手指。 “你说。”萧承恩警惕的看著朝阳。 “你说萧君泽中了蛊毒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本王让人偷袭……”萧承恩一时嘴快。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之前,这会儿应该已经死透了。”萧承恩算了算日子。 蛊毒发作到现在,肯定是凉了。 朝阳呼吸凝滯了一下,脸色一白。“不可能……” 萧君泽连蛊蝶破茧都活下来了,怎么可能会死。 “本王所知,萧君泽虽然为了你求取龙血果感天动地,可他对你似乎並不好,这种男人死了还心疼?”萧承恩冷笑,眼底对萧君泽还是无法抗拒的恨意。 “要本王答应你什么?”萧承恩再次开口。 朝阳手指有些发麻,思绪很乱。“我要你一个承诺,若是將来我用得著你,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萧承恩蹙眉,感觉有些吃亏,万一朝阳让他去死呢?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朝阳像是能看透萧承恩的想法。 萧承恩一脸被人看透的尷尬,咳嗽了一下。“咳咳,你觉得本王怕死?” “那就是了,你若是同意,肯发毒誓的话,我就把解药给你。”朝阳视线灼热的看著萧承恩。 “本王发誓……”萧承恩抬手,视线冷凝。 只要能让青鸞不死…… “这是解毒丹,青鸞可以顺利將孩子生下来,但南疆女如果体內没有了任何蛊毒,她操控的毒物会反噬,这也就说……她从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控蛊了。” 利弊,朝阳还是要和萧承恩说清楚的。 萧承恩愣了一下,微微蹙眉。 “好……” “这个,是墮胎药,无论孩子多大,你都可以选择將孩子打掉,孩子若是没了……南疆女还是南疆女,能力和控蛊之力依旧存在。” 朝阳將两种药放在萧承恩手中。 萧承恩的心跳漏跳了一拍,朝阳这是让他自己选择…… 是选择孩子和青鸞,还是选择一个有利於自己的南疆女。 “你这是在报復我?”萧承恩眼眸沉了一下。 “当初你让萧君泽在他和我之间做选择,今日你也要在孩子和有用工具之间做选择,这才是公平。” 朝阳点头,她睚眥必报。 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听到有人走来,快速离开。 萧承恩刚走,朝阳脸色就开始泛白。 萧君泽…… 如若萧君泽真的出事,木怀成哥哥肯定会让人前来送信。他的人到了大虞皇宫,胤承知道吗? 还是……故意拦下了。 “朝儿……” 朝阳一时慌神,胤承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啊!”猛地回神,朝阳惊慌转身,撞在了胤承怀里。 胤承笑著护住朝阳,眼眸却警惕的看著四周,有人来过。 “怎么了?”胤承柔声问了一句。 “没有……”朝阳摇头,冲胤承笑了一下。 “走,陪我走走。”胤承牵著朝阳的手,在大虞的后园散步。“朝儿,大虞的后园和奉天避暑山庄比,如何?” 朝阳心不在焉,一直在考虑萧君泽的事情。 如果萧承恩没有骗自己,萧君泽真的出事,那木家军…… “朝儿?”胤承停下脚步,嘆了口气。 “啊……”朝阳回神,抬头看著胤承。“胤承,我问你,有没有木家军的人来宫中为我传信?” 胤承眼神下意识闪躲了一下。 仅仅只是闪躲,还是被朝阳发现。 第307章 战死沙场是將军的宿命 朝阳下意识握紧双手,胤承果然是知道的…… “胤承,你知道?”朝阳的嗓子微微有些灼热。 “我派来保护你的暗卫有拦截暗探,將密函交给我……”胤承承认了。“我本来是想给你的,朝儿……我有私心。” 朝阳的眼眶瞬间泛红,他果然知道。 “信上说,萧君泽中了蛊毒。” 空气沉默了很久。“朝儿,他是怎么对你的……我恨不得杀了他,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让你救他。” 朝阳的手指慢慢鬆开,胤承想要杀萧君泽,在这之前她就知道。 “萧君泽还不能死……”朝阳转身要走。 “朝儿!”胤承的声音有些急促,还透著丝丝不甘心。“为什么?他明明……” 他明明就该死。 奉天皇族,奉天萧家的人都该死。 “他现在还不能死,是因为他还有用。而且,我从来没有恨他到要他死的地步。”朝阳停下脚步,回头看著胤承。“胤承,我要对付沈清洲,萧君泽是最好的棋子。” 萧君泽当初利用她,现在她和萧君泽是互相利用。 “而且,萧君泽欠我的,已经还了。” 这么多次捨身相救,这么多次护著她,过去的种种已经还清了。 两不相欠,互相利用。 “你对他……还有感情吗?”胤承小声问了一句。 朝阳垂眸,摇了摇头。“我与萧君泽从一开始就註定没有结果,我想要的自由是远离权利中心,而他要的是天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將来无论是谁贏得天下,都和她朝阳没有任何关係。 她选择带胤承离开,是因为胤承与她志同道合,都想著逃离。 而萧君泽,与生俱来便应该是帝王。 不属於任何人,又属於后宫佳丽三千人的帝王。 胤承看著朝阳的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萧君泽不死,他们怎么可能真正的自由。 小傻子…… 胤承笑著摇了摇头,朝阳还是那么天真。 如若自己不站在这权利的顶端,如何真正获得想要的自由? 萧君泽会放过朝阳,会放过他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要逃到天涯海角?依旧会被找到。 他们要的是自由,是心之所向,而不是一路逃亡。 “陛下,就这么让娘娘离开?”常山从假山后走出,小声问了一句。 “让她走吧……她还有必须要经歷的歷练。”胤承点了点头。 朝阳要亲手除掉沈清洲,还要除掉或者继承暗魅楼。 这都是朝阳必须要做的事情。 “拜月那边可有消息?”胤承的眼眸在朝阳离开以后,瞬间沉了下来。 常山赶紧低头。“有消息了,拜月等人严阵以待,猎杀令以出,各路杀手会源源不断的去杀娘娘……” “告诉拜月,暗地里替她除掉一些隱患。”胤承还是担心朝阳。 杀她的人太多,不好应付。 暗魅楼试炼的方式真的很疯狂,让这么多人去杀朝阳,她能活下来才能完成最终的考验。 “告诉暗魅楼的楼主,他最好说话算话。”等朝阳通过试炼,便放权给朝阳。 “是!” …… 边关,三十二城。 萧君泽所在营帐,无数的蓝色蛊蝶守在帐篷外面,密密麻麻的如同作茧的蛾子。 谢御澜重伤下马,惊慌得看著那营帐。“这是……” “蛊蝶……”谢允南哆哆嗦嗦的藏在谢御澜身后。“姐姐,这些东西有剧毒,能让人自相残杀。” “那陛下!”谢御澜脸色一沉,快速想要衝进营帐,可那些蓝色蛊蝶却开始攻击谢御澜。 “別伤害她……”萧君泽的声音有些沙哑,从营帐中传出。 很快,蓝色蛊蝶飞远,萧君泽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身上的蛊毒已经被蛊蝶全部吸收。 “陛下……”谢御澜和木吉惊恐的看著萧君泽。 他的手指尖落著的,是一只断了翅膀又重新长好的蛊蝶。 “养蛊人,厉害!”谢允南没大没小的喊了一声。 老乞丐说,能用身体养蛊蝶还不死的,都是天生的蛊体,这种人天生能操控从他体內生出的蛊蝶。 “哥哥!” 阿雅和阿木还被护在营帐中,听说萧君泽中了蛊毒,惊慌的跑了过来。 萧君泽见阿雅眼眶泛红,小巧的脸颊让他心口一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阿雅……像极了自己的母后。 是错觉吧。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將阿雅抱了起来。“带著阿木藏起来,听话。” 现在,还不能让別人知道蛊人的存在。 更不能让別人知道,阿雅可以操控蛊人。 这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必然起杀心。 阿雅和阿木,註定成为除了当年的白狸和朝阳以外,另一个被各国追逐的工具。 “哥哥,你要保护好自己……”阿雅抱著萧君泽的脖子,小声开口。 萧君泽感觉心都要融化了,这一声哥哥……他怕是真的要把自己当阿雅的亲哥哥了。 “听话,去吧。” 放下阿雅,看著她和阿木藏好,才鬆了口气。“谢御澜,隨朕上战场。” “是!” 谢御澜笑了一下,单膝跪地。 翻身上马,萧君泽眼眸暗沉。 司马烈公报私仇残害木家军,坑杀三万人马,將木家军赶尽杀绝…… …… 战场之上。 乌鸦飞过,满目尸骸。 木怀成吐血摔在地上,他终究是撑到了最后。 眼睛已经被鲜血浸染,司马烈似乎不想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他从司马烈的眼睛里可以看到疯狂和恨意,很明显,他把木怀成当成了木景炎。 “起来!木家的子孙就这么认怂吗?”司马烈一脚踩在木怀成的后背上。 “咔咔……”响声传出,空气中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 血液顺著嘴角流淌,木怀成用力握紧双手。 最终,他还是撑著长剑站了起来。 可他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了。 “將军!”追隨木怀成的亲信哭著摇头,不要再打了…… “跪下,求我,求我放过你,也许我能留下你这条命。”司马烈冷笑,报復的感觉让人疯狂。 “呸!”木怀成淬了司马烈一口血,冷笑。“木家人……寧可站著死,绝不跪著……苟延残喘!” “真是有骨气。”司马烈笑了,一脚將木怀成踹了出去,用力握紧手中的长剑,衝著木怀成后背狠狠刺了下去。 “將军!” 整个战场的空气仿佛静止,司马烈的杀意和边关剩余將士的嘶吼在一瞬间凝结。 木家军为君生,为君死。 死在战场,马革裹尸,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的归宿。 缓缓闭上双眼,木怀成鬆开双手。 手中,还握著他要送给朝阳的一只木簪。 这一次,他的雕刻手艺更加精进了,可惜……不能亲手交给他的朝儿了。 第308章 木怀成脱离险境 大虞,皇城。 出了皇宫,朝阳一路策马往关外走。 热闹街市,几个人藏在人群中,警惕的盯著朝阳。 “目標独行,追上去。” 另一个人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动了一下,身后悉悉索索几只黑色蝙蝠衝著朝阳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 …… 行至郊外,朝阳勒马在茶铺喝了口茶。 警惕的盯著四周,朝阳腰间的探蛊铃轻轻响动。 这附近,有控蛊之人。 喝了口茶,朝阳假装未曾发现。“小二,这条路过往的商人多吗?” 小二很热情的给朝阳添茶。 朝阳女扮男装,看起来就是个偏偏公子。“公子啊,我们这南北通达,东临南疆,北上奉天,好地方,人也多。” 朝阳笑了一下。“赶路赶累了,有什么趣事给说说?” 小二看了眼四周。“公子这算是问对人了,前段时间南疆新帝登基,听说闹起了蝠灾。那吸血蝙蝠发泛滥,不得了。” 朝阳深吸了口气,她给扶摇留信一旦遇事不决一定要及时通知她,可自从老者去世他们逃出南疆到现在,扶摇一次都没有联繫过她。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终归,南疆的国政比其他几个国家还是要好很多的,大公子掌权,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拥有一半权利,这是始祖留下来的规矩。 扶摇在朝中的境遇一定比胤承和萧君泽要好得多。 “现在解决了吗?”朝阳问了一句。 “解决?这些东西哪那么好解决,连我们大虞的杏村都被牵连了,蝙蝠肆虐民不聊生,到处都是尸体。”小二嘆了口气。“就咱这,晚上还有蝙蝠出没,家家户户都在门窗口掛火把,屋內不点灯。” 朝阳点了点头,现在还是蝙蝠和多数蛊物的繁殖之际,不好解决。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草丛中传出。 朝阳能察觉到四周有蛊物,但还没有確定是什么。 南疆控蛊分为多个派系,以毒谷为首的南疆女多数控蛇控蛊虫等阴气较重的蛊为主,但以蛊村以前的老派为首的,都是男子控蛊,这些人多数控蝙蝠,控鹰鸟等飞禽。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好臭!” 突然,落脚的人都捂住口鼻,这是什么味道? 朝阳蹙眉,是血腥气。 而且是腐烂发臭的血腥气。 “你们看!那是什么!” 有人惊恐的喊了一声,起身指著草丛深处。 朝阳也惊了一下,是狼…… 满身是血,腐臭味浓郁的狼。 而且,是狼群。 控蛊之人多选脑子比较单一的物种,飞禽鸟虫都可以,越是聪明的物种越是难以控制,比如狼,狐狸,狗,人…… 正常狼群是躲避人的,不会出现在郊外村落处,这些狼的眼睛泛红,明显是被人控制的。 而且,操控方式与炼製蛊人相同。 “跑!” “快跑,狼来了!” 很快,茶摊的人开始四处逃窜。 小二也嚇得脸色苍白。“公子,跑啊!” 朝阳站在原地,看著狼群后走出来的一个穿白衣斗篷的人。 该死……果然是他们。 当初在蛊村炼製阿木的那些人。 “公子!”小二拿好值钱的东西,让朝阳也跑。 可朝阳很清楚,她跑了,这些人都要遭殃。 “你们快走。”朝阳蹙眉。 “好久不见,朝阳郡主。”那人冷笑,將斗篷摘了下来,正是当初在蛊村逃走的人之一。 “要杀我?”朝阳冷眸问了一句。 “朝阳郡主误会了,我们蛊村之人虽接了猎杀令,但目的不是郡主您。”那人一步步靠近。“只要郡主告知在下蛊人和毒谷下来的小丫头去了哪,我们一定放您安然无恙的离开。” 朝阳的呼吸凝滯,是衝著阿雅和阿木来的。 也对,南疆出事,他们逃离南疆之时,那些人就是为了除掉阿雅和阿木。 崑崙被困死亡之地,终究不是隱患。 只有还未成年的阿雅阿木,將来会是最大隱患。 除掉,或者据为己有。 朝阳心口有些发颤,阿雅能操控蛊人的消息一旦不脛而走,各国便会爭相爭夺阿雅…… 这是比猎杀令还要可怕多倍。 猎杀令毕竟是江湖组织,可各国若是出手,那就是皇权参与。 阿雅,很危险。 “脑子是个好东西,你以为拦住我,就能知道蛊人的下落?”朝阳知道,这些人原本是想追踪她,找到阿雅和阿木,没想到被她发现了而已。 “郡主太过聪明,我们也是不得已为之。”白衣人动了动手,四周的狼群呲牙衝著朝阳围了过来。 朝阳警惕的握紧手中的剑,她一人难敌。 “吸血蝙蝠也是你们的手笔?”见一群蝙蝠盘旋落在树干上,朝阳对蛊村这些人越发感兴趣。 利用吸血蝙蝠在南疆製造混乱,又养蛊人,又作妖…… 上到朝廷下到百姓,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说背后没人?怎么可能。 “你背后的人,是谁?暗魅楼?”朝阳有猜测过,这些人与暗魅楼有关係,因为当初暗魅楼的人在南疆暂时驻扎。 白衣人什么都没说,让身边的狼群动手。 …… 边关,三十二城战场。 蓝色蛊蝶围绕著司马烈飞过。 瞬间司马烈就將木怀成看做木景炎…… “將军……”谢御澜趁机將木怀成救走,就看见司马烈疯狂的在原地廝杀。 “蛊蝶幻术……”木怀成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胸腔都疼的厉害。 “陛下……”见萧君泽下马,木怀成想跪。 “快送木怀成將军回营地。”萧君泽扶著木怀成示意身后的人带他走。 “司马烈此人武功很高,若是他发疯弒君,陛下您……”未必是他的对手。 萧君泽冷眸看著司马烈。“公报私仇?” “与叔父有关。”木怀成点头。 “你们先撤。” 木怀成身形不稳,走之前不忘將那只木簪捡起,用力握紧在手心。 “將军!” 司马烈还在疯狂廝杀,追隨他的人有些惊慌。 他们不敢靠近司马烈,更不敢確认萧君泽的身份。 “陛下……” “你们別被迷惑,他不是陛下,陛下已经不在了,怎么可能是陛下,是那些蝴蝶,幻觉,是幻觉!” “杀了他们!” 司马烈的副將喊了一声,用水狠狠泼在司马烈脸上。 猛地惊醒,司马烈呼吸急促的看著脚下。 空空如也…… 既没有木景炎,也没有木怀成的尸体。 眼眶充血,充斥著浓郁的恨意,司马烈怒火中烧的盯著萧君泽。 “大胆司马烈,见到陛下还不下跪!”木吉跟在萧君泽身后,警惕的看著司马烈。 司马烈眼底的怒意慢慢变成惊愕,隨即变成不敢相信。 萧君泽还活著?就在木家军?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將军,不要被蛊惑,那人身边的蓝色蝴蝶有毒,能让人產生幻觉,那不是陛下!” 司马烈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就算是陛下……他在这战场之上毁尸灭跡,就说是蛊蝶致幻,又有何人敢声张? “杀!一个不留!”司马烈冷声开口。 第309章 阿雅成为別人的目標 “司马烈,你还真是给了朕太多惊喜。”萧君泽左手持剑,右臂受伤。 操纵蛊蝶在四周飞散,白色粉末在鳞片上飘落。 很快,司马烈的人开始自相残杀。 “將军!怎么办,这些蛊蝶有毒!” “火攻!”司马烈视线与萧君泽相对,无论出於什么原因,他今日都必须除掉萧君泽了。 否则……萧君泽一旦回京都,就是他司马烈的死期。 …… 木家军营地。 木怀成受了重伤,还未赶到营地就已经昏死了过去。 营地被大虞边关军偷袭,腹背受敌。 谢御澜担心萧君泽出事,放下木怀成后便赶往边关战场。 “撑住,大家一定要撑住,相信陛下!” 营地的留守將士还在拼死作战。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整个木家军早已悲壮牺牲,所剩无几。 “他们是故意將我们斩尽杀绝……”守將声音哽咽,大虞的人是故意的。 “城池守不住……那便不守了……你们走吧!”木怀臣声音同样哽咽,哭腔浓郁。 他看不得杀戮,更看不得牺牲。 木家军,已经付出了太多。 “走吧……” “大人,我们生是木家军的人,死也要死在战场……” “將军的情况很危险,需要安静的医治环境,大人……”手下有些担心,也知道剩下的人撑不了多久。 “我去……”戚风双手扶著木怀臣的肩膀。“我替你们挡一会儿……但就看萧君泽那边能不能及时回来。” 木怀臣点头,他身边的可用之人只有戚风了。 “你是我的主人,作为影卫我本不该离开你……”戚风本不想这个时候离开木怀臣,可他知道,如若木家军撑不住了,大虞边关军入了城,木怀臣不会就这么跟他逃走的。“保护好自己。” “你也是……”木怀臣只想让戚风活著。 “好!” …… 大虞,边关军。 “將军,陛下来信。” 谢宏昌接过信件,眯了眯眼睛。 “传陛下旨意,全军猛攻城门,木家军营地已空,撑不了多久。” 胤承让人挡住了朝阳回来的路,在朝阳到达木家军之前,必须攻下城门! “是!全力进攻!” 胤承对木家军是下了杀意的。 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 南疆,外郊。 朝阳在狼群中杀出重围,马已经被撕咬分食,她也满身是血,一身疲惫。 撑著往密林中逃去,朝阳撑不住摔在地上,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还追吗?”身后,一人问白衣人。 “撤。” 狼群渐渐消失在丛林中,黑色蝙蝠也慢慢飞走。 朝阳昏迷在密林中,被路过的老夫妻捡走。 “哎呀,还活著,这天马上就黑了,南疆闹蝠灾呢,救人一命。”老婆婆招呼老头將朝阳带走。 …… 大虞,皇宫。 “办妥了?”胤承问了一句。 “未曾伤及分毫,太过疲惫昏迷在密林中,我们眼看著一对老夫妻把人救走才撤离。”白袍人小声开口。 “很好。”胤承扬了扬嘴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阿古鐸,朕就知道……那日在南疆救了你,必然有用武之地,你是天生的控蛊体,將来必然前途无量。” 白衣人赶紧跪地,眼眶有些泛红。“阿古鐸多谢陛下赏识……” 他是蛊村后人,原本只想活下去,他为暗魅楼培养蛊人,为暗魅楼在南疆埋下蛊蝠的隱患,可到头来……就因为蛊人不受控制逃离,暗魅楼的白梓延居然让人对他痛下杀手…… “蛊人的事情你们还要上心,朝儿是从木家军来的,那蛊人与毒谷的小丫头肯定也在那里。”胤承小声提醒。 “我们的人一直盯著木家军,到目前为止,没有看到小姑娘和蛊人出现,如若蛊人真的在木家军,他们一定会利用蛊人对付边关军才对。”阿古鐸有些不解。 “继续盯著,也许会发现惊喜。”胤承冷笑。 萧君泽自然知道蛊人和小丫头的价值所在,把人藏起来,想做最重要的棋子。 可惜…… 他就要死了。 “萧君泽死了吗?”胤承问了常山一句。 “边关还未回信,但木怀成兵败,如若是蛊毒……萧君泽应该已经撑不住了。”常山赶紧解释。 “盯紧。” “是!”阿古鐸说完,快速离开大虞皇宫,往边关三十二城赶去。 …… 大虞边关村落。 “阿雅!”朝阳猛地惊醒,呼吸急促的看著四周。 眼前的环境有些陌生,朝阳警惕的握紧双手。 “姑娘,你醒了。”老婆婆端著汤药进来,笑著开口。 朝阳紧张看著老婆婆,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换药。“是您……救了我?” “对啊……我和老头去山上捡柴火,救了你。”老太太笑著將汤药放在一旁。“趁热喝了吧。” 朝阳卸下防备,端起汤药看了一眼,脸色一沉。 “怎么了?可是怕苦?良药苦口。”老婆婆一脸慈善的看著朝阳。 朝阳眼眸闪过一丝阴霾,在喝药的同时,一脚將那老婆婆踹了出去,汤药摔在地上,泛起白沫。 “被你发现了……”那老婆婆笑著將脸上的麵皮摘掉,一张姣好堪称绝美的脸展现出来。 “拜月!”朝阳握紧双手。 “我演的不像吗?”拜月有些委屈。 “你忘记了易容双手。”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居然有这么一双白嫩的手。 何况,整个药碗中,血腥气太重。 “哎呀,被你发现了呢。”拜月不以为意,双手握紧双月刀,衝著朝阳袭了过去。 猎杀令一出,这些人终究会纠缠不休。 朝阳將拜月踹出屋外,月光下……被院落的血腥气和画面冲的有些想吐。 眼眶瞬间泛红,朝阳倒吸一口凉气。“你就是个疯子!” 那晾衣服的布条上掛著的,是鲜血淋漓的人皮…… 是这院子真正的主人,那对救朝阳的老夫妻。 “啊哈哈哈哈……”拜月笑了,笑的异常张狂。“老东西而已……皮好剥离。” “拜月!”朝阳的杀意浓郁。 “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救了你,所以他们才会被杀……死之前还在这苦苦哀求我,说什么无儿无女,说什么只求我放过他们。”拜月嘆了口气,手指触碰著那张人皮。“你没有醒来,真是错过一场好戏,我亲手活生生从他们身上……” “你该死!”朝阳快速出手,被拜月彻底激怒。 拜月被朝阳一掌打中胸口,诧异的瞪著对方,咳出黑血。“你用毒……” “对付你这种人,不需要君子!”朝阳下的,是蛊毒。 “咳咳……”拜月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笑。“朝阳,我们没完……我会杀光所有与你有关係,和你在乎的人。” 第310章 阿雅和蛊人成为目標 说完,拜月快速逃离。 朝阳想追上去杀了拜月,可她知道拜月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 扔了手中的长剑,朝阳呼吸颤抖的看著院落中老夫妻的尸体。 “对不起……” 重重跪下,朝阳衝著两人磕头。 他们,就不该救她。 如若没有救她,就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 边关,木家军营地。 “撑不住了!他们衝进来了!” “城门破了!” 谢允南和木怀臣站在一处,认命的闭上眼睛。 “哥哥,哥哥在哪……”阿雅从营帐中跑了出来,看著四周的混乱,有些担心。 “阿雅,带著你的朋友先走!”木怀臣让阿雅先撤。 “不要。”阿雅哭著摇头,她要等萧君泽。 阿木乖乖的跟在阿雅身后,见阿雅哭了,眼眸开始充血,呲牙看著衝进来杀戮的边关军。 “阿木!”阿雅惊慌的喊了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阿木衝著边关军冲了过去,身形极快。 “阿雅,小心!”木怀臣想要抱住阿雅,可阿雅已经跑到了敌群中。 “什么!那是什么!” “啊!” 惨叫声在敌军传出,所有人都惊恐的看著四周,慢慢后退。 由於木家军营地在后山,太阳刚刚落山,天色也仿佛在一瞬间暗了下来。 “是蛊人……” “那是不是蛊人!” “撤!撤!” 大虞边关军自乱了阵脚,在大虞的人都听说过南疆蛊人,当年各国联合调动精锐军队,所有人出兵死亡谷,就是为了除掉一只成年蛊人。 而大虞当年去了三千人,各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可回来的,只有几百人。 “別慌!”主帅眼眸一暗,让身边的人稳住,可恐惧早就已经战胜一切。 “撤!有蛊人!” …… 远处,山坡之上,几个白衣人警惕的盯著后山阵营,伸手接住一只黑色蝙蝠,將消息传了出去。 蛊人在木家军营。 那个能控制蛊人的小丫头一定也在木家军。 这个小姑娘,可是继阿古弥雅之后唯一能控制蛊人的控蛊体。 这些年,蛊村的人一直都在饲养蛊人,也从未放弃寻找控蛊体。 从某种角度来说,只有蛊人没有控蛊之人,那便是纯粹创造了一个杀戮武器。 只有得到了这个小姑娘,才能完全掌控这把利刃,所向披靡,指哪杀哪。 当年的阿古喆喆,就凭藉著阿古弥雅和蛊人,在不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屠光整个皇城的人。 …… 战场之上。 “將军!边关军来信,木家军营有致命武器!”司马烈身后,手下惊慌来报。 司马烈冷眸看著萧君泽,在年轻一辈的帝王中,他確实属於佼佼者。 “木家军居然得到了蛊人?”司马烈眼底透著浓郁的惊恐。 萧君泽收手,血液已经顺著指尖滴落,他的伤口被震开了。 “阿雅……”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萧君泽担心阿雅和蛊人暴露。 但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已经暴露了。 “哥哥!” 身后,阿雅下马,衝著萧君泽的方向跑。 萧君泽看著带阿雅来的木吉,一脸担心。“发生了什么?不是让你看好她。” “蛊……蛊人……”木吉都嚇傻了,脸色惨白,他没见过蛊人,以为阿雅带著的是个傻子……谁能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带著个杀戮武器。 这就是阴间使者啊。 “啊!”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一个黑影在关中军中乱窜。 受蛊蝶影响,原本还在互相残杀的关中军都停了下来,惊恐的看著四周。 惨叫声此起彼伏,瞬间……几人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倒地死亡。 “阿雅,把阿木叫回来……”萧君泽声音有些发颤,他也忌惮蛊人,怕阿木杀戮太重不再受控制。 但萧君泽担心阿木是蛊人的消息被传出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將阿雅和阿木当成爭夺对象。 “阿木!回来。”阿雅抱著萧君泽的胳膊,喊了一声。 很快,阿木满身是血的跑回来,很乖巧的蹲在阿雅身前。 司马烈在蛊人跑过的一瞬间,被蛊人所伤,以他的武功居然毫无招架的能力。 惊恐的盯著那个瘦小的身体,这仅仅只是个未成年的蛊人就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若是等他成年…… 后果不堪设想。 蛊人,对於掌权者来说就是绝密武器,就像是得到了天神的眷顾,可以轻而易举的覆灭一个国家,一个皇权,一个族群。 当初,南疆在各国之中都是极其神秘而且可怕的地方,他们利用蛇虫鼠蚁操控世间万物,凌驾於其他物种之上,后来……他们不满足於这些低等物种,开始將注意力放在了人身上。 蛊人,是惨绝人寰也是灭绝人性的存在,这是极其可怕並且不被允许的存在。 一百个蛊体婴孩中,存活率达不到一个。 能最终活下来的孩子,少之又少。 整个南疆的歷史上,仅有两个蛊人存活,一个是当年轰动一时的蛊人崑崙,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 一个还没有成年的蛊人。 眼眸暗了一下,司马烈握紧双手。 趁著这个蛊人还没成年,能力还不是最强盛的时候,必须儘快除掉。“撤!” …… 撤离边关战场,司马烈吐了一口黑血,那蛊人的身上带著剧毒。“传信给丞相,就说……边关出现变故,萧君泽不仅没死,还……得到了蛊人。” 手下到现在手指还在发抖,颤颤巍巍的点头。“是!” 看了眼木家军的位置,司马烈的恨意转换成了浓郁的不甘,此番萧君泽若是回京,他必然是活不成了…… 没有將木家军彻底赶尽杀绝,他心有不甘。 “將军,木家军已经被我们杀的不足三千人马,您已经做到了……”一直追隨司马烈的人声音哽咽。 司马烈撑不住半跪在地上,蛊毒扩散的太快了。 “將军!” 手下惊恐的喊著军医,跪在司马烈面前。“將军……” 司马烈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看著自己的副將。“你是军中……跟我时间最长的人,此战,我也够本了……” “你们要活下去。”司马烈知道,萧君泽一旦回京,他们都活不下去。 “將军……”副將摇头,眼皮一直跳。 “杀了我……將我的人头交给萧君泽,就说……你们是被我胁迫,不知陛下还活著……”这时候,负荆请罪才能活下去。 “將军!”副將惊恐哭喊。 “杀了我……我以中蛊毒,何况,我无家眷妻女……你们不一样,你们有家人,有爱人,他们还等你们回去……” 司马烈苦涩的笑了一下,沉不住握紧手中的匕首。“我也,该死了……” 他不后悔坑杀木家军,也不后悔……做这些。 他只是,不想让他的爱人死的不明不白。 “她来找我了……”司马烈声音沙哑,看著远处的树林。 那个一身白衣的异域女子,仿佛就站在那里起舞。 “告诉丞相,司马烈……有愧於他!” “將军!”副將惊恐的嘶吼,声嘶力竭。 司马烈知道副將下不去手,自行了断。 血液溅落,艷红醒目。 第311章 朝阳看到战场狼藉 司马烈,作为奉天位高权重手握兵权的人,终究还是为了一个女人陨落。 “小骨头……我来找你了。” 骨头,是司马烈对爱人的称呼,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小丫头在御膳房偷吃大骨头。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皇宫侍卫,你……” “我,我就是饿了,你別……別告诉別人,我还有一只鸡腿送给你好不好?”骨头小心翼翼的看著司马烈,她把鸡腿给了司马烈,司马烈就不会把她供出去了吧? “你这是要拉我下水?”司马烈笑了,这小丫头从哪来的,以前没见过。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 “你,你別告诉我……你要把我供出去。”小丫头嚇哭了,鸡腿都不香了。 “你……你別哭啊。”司马烈这么高的汉子还没见女人哭过。“我不会把你供出去。” “真的?” “嗯。”司马烈点头,听见巡逻的人过来了,拉著小丫头躲在灶台后。“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很警惕,什么都不说。 “不说?”司马烈笑了。“那……” 司马烈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异香飘过,小丫头撒丫子就跑了。 “你!”司马烈气的一哆嗦,第一次被一个小丫头给算计了。 “骨头……” 司马烈的声音慢慢沙哑,视线也越来越游离。 血液涌出,整个世界仿佛都是红色的。 “阿烈,我和孩子在等你,你要快点……” “对不起……” “骨头,对不起……” 是他没有能力,保护不了她。 对不起。 爱人,是司马烈一生的执念和愧疚。 …… 奉天,皇宫。 沈清洲从皇后宫中出来,气压冷凝。“司马烈死了?” “是……”手下紧张低头,全身发麻。 “嘭!”沈清洲一脚踹在一旁的桌子上,呼吸和脸色越发沉重。 司马烈是他手中重要的棋子,是兵权所在。 他让司马烈去边关是为了解决隱患的,不是为了让他毁了自己! “蠢货!”沈清洲的双手握紧到青筋暴起。“信呢!” “丞相……陛下……没死。”手下颤颤巍巍的將信放在沈清洲手中。 沈清洲脸色暗沉的看了一眼,眼眸越发颤动。“萧君泽!” 好一招金蝉脱壳。 他倒是小瞧了这新帝。 萧君泽! “蛊人在萧君泽手中……”沈清洲捏碎了手中的信件,伸手扯住手下的衣领。“蛊人?怎么可能会受控制?” “陛下身边有个小姑娘,叫阿雅……阿雅是南疆老者的孙女,是控蛊体。” 沈清洲惊愕的鬆手,快速后退。 是那个小姑娘…… 那个当年被他救下来,亲手送去南疆的小姑娘。 那个……长孙皇后和南疆老者之子偷偷生下来的孩子。 她居然是控蛊体。 “丞相,陛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您……要怎么处理?” “蛊人在他身边,多少高手都已经於事无补……”沈清洲很清楚,萧君泽此番回来,势在必行。 他筹谋计划了这么久,无非就是想看他和萧承恩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 “无妨,让他回京。” 这段时间,沈清洲已经肃清了朝堂,就算是萧君泽回来,又能如何? 他,回来的有些早了。 冷笑了一声,沈清洲眼眸透著暗沉。 此番让司马烈攻打木家军,也不是毫无收穫,至少將萧君泽提前逼了出来。 他如今回来,还是要受制於他,意义不大。 “给咱们的皇帝备好大礼,准备迎接他回京!” “是!” …… 边关,木家军营地。 朝阳匆忙赶到,可她到了以后,整个营地已经一片狼藉。 萧君泽走了,只留下了木家军剩余三千人镇守华阳城,打扫战场。 朝阳紧张的看著四周,血腥气在战场之上瀰漫。横尸遍野,惨不忍睹。 乌鸦在天空飞过,落在尸体上啃食血肉。 朝阳呼吸发颤的走了几步,双腿有些发软。 “发生……发生了什么?”伸手抓住一个处理尸体的將士,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將士眼眶泛红,捂住口鼻搬运尸体。“死了,都死了……整个木家军,只剩我们三千人……” 朝阳无力的后退了一步,眼眶瞬间泛红。 怎么会……这样? “郡主!”木吉从营帐中走出,看到了朝阳。“郡主,陛下等人已经回京,留木吉镇守华阳城。” “我哥哥,萧君泽……”朝阳声音有些发颤,惊慌的跑了过去。 “陛下中了蛊毒,但不知什么原因他身上的蛊蝶救了他,现在一切安好。木將军受了重伤,被陛下带回去疗伤,谢御澜將军一路护送。” 朝阳深吸了口气,他们都没事……都还活著。 “为什么,战况如此惨烈?”朝阳紧张问了一句。 “司马烈与木家军有私仇,他们对木家军赶尽杀绝……”木吉垂眸,声音也有些哽咽。 木家军自木景炎將军在时就所向披靡,如今…… “抱歉……”朝阳垂眸,低头沉默了很久。 这件事,她有错。 可在木家军和胤承之中,朝阳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胤承受了重伤是真…… 木家军如今的状况也是真。 “郡主,与您无关,就算您在也无济於事。”木吉摇头。“司马烈是打定主意要木家军全军陪葬,您在……也没有办法。” 朝阳手心微微有些出汗,摇了摇头。 一切,都像是巧合,可一切……有太过巧合。 这一次,算她欠了萧君泽的…… …… 大虞,边关。 阿古鐸伸手接住蝙蝠,眯了眯眼睛。 “蛊人与小姑娘都在萧君泽手中,已经去了奉天京都。” 阿古鐸眼眸沉了一下,那小丫头和蛊人跟著萧君泽走了…… “传信给陛下,朝阳郡主已经安全到达木家军军营,蛊人和小丫头也已经找到,就在萧君泽身边。” 胤承对於阿古鐸来说有救命之恩,他现在对胤承唯命是从。 “是!” “听说暗魅楼的人一直在跟著朝阳郡主……”阿古鐸眯了眯眼睛。“將朝阳郡主的行踪透露给拜月,让她上京阻拦。” 朝阳郡主晚一天到达京都,他们得手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用南疆的名义,將阿雅骗出来,將人掳走。”只要带走阿雅,不怕蛊人不乖乖听话。 “是!” 第312章 朝阳决定爭圣女之位 奉天,江南之地。 重新回到江南十二城,朝阳的情绪和心情都很复杂。 上一次从这里经过,哥哥木怀成护送她前去和亲。 先不说萧君泽送她和亲的目的是什么,那时候的她……对萧君泽真的没有任何感情了。 其实从一开始,她对萧君泽也不过是抱著耀眼的光环去看待罢了。 因为光环耀眼,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深爱著那个高高在上的善良太子。 退去曾经的耀眼身份,萧君泽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而已。 人都有七情六慾,人也有善恶之分。 一切,都在一念之间。 “风箏,我的风箏。”几个孩童在草地上奔跑,手中的风箏断了线,哭喊著追赶。 朝阳安静的看著,视线有些游离。 断了线的风箏,真的就能得到自由吗? 终究还不是要落地,还是要被人践踏或者捡起。 真正的自由,不是逃避,不是逃亡,而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 眼神坚定了些许,朝阳策马快速往皇城的方向赶去。 解决一切阻碍她前进的隱患,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夜色深了,朝阳先在城中客栈休息。 小二笑著问了一句,將朝阳迎进门。 “住店。”朝阳淡淡开口,坐在一旁。“先吃点东西,一碗阳春麵。” “好嘞!”小二热情的离开。 “小姐,儘快离开。”客栈外,何顾走了进来,四下看了一眼。 他先行一步,在江南桓城等朝阳。 朝阳面不改色,小声开口。“有暗魅楼的人?” “不只……”何顾摇头。 朝阳將面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小二端著阳春麵过来,见人没了,桌上留了面钱。 蹙了蹙眉,小二快速走到后厨。“主人,是不是被发现了,她走了。” “盯紧。”后厨,浅灰色衣衫的男子扬了扬嘴角。“算了,我亲自跟著。” “主人……那朝阳郡主身边跟著的都是暗魅楼的人,您跟著……”手下担心会有危险。 “无妨。” …… 客栈外,街道。 朝阳牵著马,四下看了一眼。 暗魅楼的人居然追到了奉天,真是阴魂不散。 “小姐,我把人引开。”何顾警惕的握紧双手,牵过朝阳的马,策马离开。 “追!” 四周,有人隱藏在行人中,快速追了上去。 朝阳躲在暗处,等所有人来开,快速往街道深处走去。 “哎,一群蠢货,连男人女人都分不出来……” 街道深处的一棵枣树上,拜月雪白的脚腕上铃鐺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次,朝阳没有惊讶,她知道拜月在附近,她是有备而来。 “朝阳,我们又见面了。”拜月笑著跳下树干,靠近朝阳。“送你一份礼物。” 朝阳用力握紧手指,冷眸看著拜月。 一个包袱扔在地上,拜月笑的有些邪魅。 铃鐺声在空荡的环境中迴荡,包裹的血腥气瞬间四溢。 朝阳手指发颤的將包裹打开,倒吸一口凉气。 “怎样?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朝阳蹲在地上,身体如同冰封一般僵硬。 包裹中……是木吉的脑袋。 眼睛有些乾涩,充血的疼痛。 朝阳缓缓闭上眼睛,压制自己无法控制的杀意。“拜月……” “我从木家军营而来,这人好弱啊……不堪一击。” 拜月一脸嫌弃,围著朝阳走了一圈。“怎么办呢,我说过要杀光所有和你有接触的人……” “这不是暗魅楼的主意吧……”朝阳声音沙哑,强迫自己冷静。 “嗯哼,个人恩怨。”拜月点了点头,確实不是暗魅楼的主意呢。 “我与你无冤无仇……”朝阳的嗓子灼热到疼痛,全身都在发颤。“更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你在怕什么?” “无冤无仇?我说过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挑衅。”朝阳不死,她怎么能当上圣女,获得权力呢? “实话告诉你吧,所谓的猎杀令不过就是暗魅楼给你的考验,只要你能躲得过击杀活下来,西域圣女就在你我之间產生。” 拜月很自信,一点都不担心朝阳成为隱患。 那之前,她一定会杀了朝阳。 “听说,暗魅楼的圣女凌驾於皇权之上,既然你这么想要……”朝阳慢慢起身,慢慢握紧手中剑柄。“好啊……那我,偏要和你爭。” 朝阳已经猜到,暗魅楼之所以帮她逃离奉天,又无缘无故的让人追杀她。综合西域现在皇室子嗣凋零血脉中断的现象来看,她……作为上一任圣女的女儿,是最佳人选。 拜月走著的脚步猛地停住,铃鐺声戛然而止。“哈?这是要与我开战?” “不……”朝阳旋身出手,招招透著杀意。 拜月快速后退,有些被动。 她与朝阳的招式都是暗魅楼的套路,杀人乾净利索,可朝阳是白狸亲自教出来的,从前因为身上有伤,隱藏了实力。 眼底闪过一丝惊愕,拜月这才正视朝阳。 她……確实是很强的对手。 “雕虫小技。”见拜月对自己用毒,朝阳一根银针扎在拜月的手腕上。 她作为老者的徒弟,在她面前用毒?不自量力。 “你居然一直隱藏实力!”拜月快速后退,手腕一麻。 “从前不愿与你为敌,如今更不是与你开战。”朝阳旋身再次出手,银针扎在拜月左手腕的穴位上。 “你!”拜月从没有见过这种打法,这小小银针也不带毒,她想做什么? “现在,我只想杀了你……”朝阳眼中只有杀意。 杀了拜月,除掉隱患。 “就凭你?”拜月冷笑,快速闪躲。 可很快,拜月就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两只被银针扎过的手臂开始发麻。 “朝阳!”拜月咬牙,放出香。 很快,其他高手接踵而至。 朝阳警惕的看著四周,寡不敌眾。 “哼,既然都不是君子,谁告诉你一定要单打独斗?杀了她!”拜月眼眸透著妒意。 朝阳受了伤,肩膀在流血。 “杀人了!” “快来人啊,这里要杀人了!” 就在那些准备击杀朝阳的时候,巷子口有人高喊杀人。 “军爷,快来看看,这里有人杀人!” 拜月蹙眉,看了几个杀手一眼。“杀了他们。” 多管閒事! “走啊!” 朝阳警惕的准备出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扯住手腕,往巷子口跑去。 “什么人在这打架?”杀手和拜月都被巡逻的將士拦住。 朝阳惊愕的看著抓她离开的人,这人身上没有任何內力,不会武功居然还来多管閒事…… 第313章 西域神秘人星移出现 “那些人为什么杀你?”把朝阳拉到草堆后面,男人呼吸急促。 “没有武功为什么还敢救人?万一我是坏人呢?”朝阳蹙眉,警惕的看著对方。 “他们那么多男的打你一个,能是什么好人。”男人耸了耸肩,坐在一旁叼著稻草。“你不会也不是好人吧?看你长得挺好看的。” “以貌取人,不可取。”朝阳反手將匕首抵在对方脖子上,眯了眯眼睛。“谁派你来的?” 男人耸了一下,小声开口。“干嘛啊……我救你你还要抢劫吗?” 朝阳压著匕首暗下用力,疼的对方脸色煞白。 “女侠別衝动……我走还不行?” 朝阳拿开匕首,听了下四周的动静,起身离开。 “什么人啊,救了你还要威胁人家。”男人小声嘟囔,见朝阳离开,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男人边走边嘟囔,刚拐进巷子里,呼吸瞬间凝滯,举双手投降,慢慢退了出来。“哈……好巧啊,这位女侠,您找谁?” 拜月冷眸盯著眼前的男人,四下看了一眼。“人呢?” “什么人啊?”男人表示不解。 拜月没心情继续和眼前的陌生男人调侃。“杀了他,一寸皮肤一寸皮肤的给我剥下来。” 男人脸色白了一下。“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几个黑衣人快速困住男人,准备动手。 “看你长得挺好看的,你怎么这么恶毒……” “救命啊,杀人了!” 男人开始大喊大叫。 “给我割了他的舌头!”拜月用力扼住对方的下巴,冷声开口。 …… 巷子尽头,朝阳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 她还能听见对方的呼救。 拜月和那些杀手一定是碰上那个人了…… 犹豫了片刻,对方毕竟救了她,她无法放任不管。 “呜呜呜……”下巴被卸了下来,男人一直呜呜,看样子也是在骂人。 朝阳有些无奈,从屋檐上跳了下去。 这都要被人割舌头了,都不忘骂人。 “呵,你倒是还知道回来。”拜月冷眸看著朝阳。 “你还没死,我怎么捨得走。”朝阳踹开男人身边的杀手,用力一下將他脱臼的下巴合上。 “这婆娘,太恶毒了,蛇蝎心肠!” “长得人模狗样,肚子里黑!” “都是娘生的,这么恶毒呢……” “就你这种女人,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谁要娶了你,祖坟冒黑烟!” 朝阳太阳穴有些突突,这男的怎么这么能骂街。 拜月显然也被激怒,杀意浓郁的衝著他就杀了过去。 朝阳趁机攻击拜月要害,看不出来……理智如她,居然会因为男人骂她嫁不出去而愤怒到露出破绽? 看来,也不是铁石心肠到毫无软肋啊。 “想活命就闭嘴。”朝阳威胁男人,旋身一掌拍在拜月的气海穴。 拜月口中微微有些血腥气,双手也越来越麻。“朝阳!” “你现在最好不要运功。”朝阳冷笑,拉著拖油瓶快速逃离。 朝阳用力握紧手指,脸色有些扭曲。 该死! “圣女……”杀手有些担心。 “不用追了,看她能逃到哪里去。”反正,朝阳是要入京都的。 …… 京都城外。 司马烈已死,关中军臣服萧君泽,副將交出兵符自保。 谢御澜一路护送萧君泽木怀成等人回京都,还算平稳。 “奉天境內,沈清洲的人居然没有动手?”木怀臣有些不解,越是靠近京都,他的心越是慌乱。 这不对。 不论是沈清洲还是萧承恩,不可能放任他们就这么进京的。 现在萧君泽没死的消息必然已经在京都传开,两方计划落汤,怎么可能这么淡定? “当然不会……”萧君泽冷笑,安静的看著远处。“这不是就来了。” 果然,四周有埋伏的流匪和倭寇。 “马车上带著什么东西?”马匪策马冲了过来,將萧君泽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谢御澜冷眸看著四周,小声开口。“这些人不是流匪。” 无论是策马方式还是队形,都更像是常年训练的精锐部队。 “萧承恩暗下养兵,他出事前已经有一部分伏诛,但还有一些隱藏在暗处,想来应该是他的人。”萧君泽自然也看得出这些人不是匪徒,只不过是借著马匪的名义对他们斩尽杀绝。 “陛下,末將……”木怀成起身,想要对抗这些人。 “安心养伤。”萧君泽冲木怀成摇了摇头,起身走出马车。 所有人警惕的盯著对方,大战一触即发。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对方还在扮演马匪。 “整个马车上最值钱的,就是朕了。”萧君泽冷笑,拿出令牌。 对方下意识握紧韁绳,冷眸看著萧君泽。“既然你们不肯配合,杀!” 所有人衝著萧君泽的马车杀了过去。 萧君泽看了下对方的人数,打了个响指。 蛊蝶从四周的树干上飞起,鳞粉散落。 谢御澜等人捂住口鼻,慢慢紧凑护著马车和萧君泽。 而对方的人则开始互相残杀。 “有毒!这些蝴蝶有毒!” 很快,中毒的人都开始发狂,互相廝杀。 萧君泽冷眸看著对方,左手持剑,等待著出手的最佳时机。 谢御澜紧隨萧君泽其后,等他动手,下令护送的將士全部出动,趁乱將对方斩尽杀绝。 呼吸声在暗沉下来的夜空中越发清晰,马车上,一只蛊虫飞进,落在阿雅指尖。 阿雅惊愕的抬头,南疆的传信蛊。 四下看了一眼,阿雅钻出马车,跟著传信蛊往暗处跑去。 等解决完所有的『马匪』,萧君泽上车让谢御澜连夜赶路,他们要儘快回到皇宫,以免夜长梦多。 萧承恩沉不住气先动了手,可沈清洲才是最难对付的。 最难对付的人……他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出手。 “阿雅呢?”萧君泽上了后面的马车,惊慌的问了一句。 看守的几个侍卫惊愕的看了眼马车。“方才还在里面!” “找!”萧君泽紧张的进了马车,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阿木还在里面躲著。 这一路为了引人耳目才不得已將阿木藏起来。 阿木从里面跳了出来,四下嗅了嗅,快速离开马车去找阿雅。 “跟著他,能找到阿雅!” 萧君泽眼皮跳动的厉害,有人已经开始对阿雅下手了吗? 阿雅是朝阳带来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阿雅出事。 “陛下,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儘快入城。”再多拖延一刻都是危险。 “先找到阿雅。”萧君泽摇头,阿雅绝对不能出事。 否则他无法向朝阳交代。 “是!” …… 江南城外。 朝阳將人救了以后便独自离开了,刚出城外就听见身后有动静。 脸色一沉,朝阳回头看著一直鬼鬼祟祟跟著她的男人。“你找死?” “我救了你,你得让我跟著你。” “理由。”朝阳冷声开口。 “好吧,我说实话,我是有目的的。”男人扬了扬嘴角,走到朝阳身边。“我来自西域,我叫星移,斗转星移的星移。” 第314章 白狸可能没死 朝阳握著韁绳的手僵了一下,快速旋身將人压在马上。“你是西域的人?” “別別別,別动手啊,你能不能温柔点?”星移一脸惊慌,这怎么动不动就动刀? “你和暗魅楼一伙的?”朝阳冷眸看著对方。 “他们刚才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要扒我皮!”星移一脸委屈。“我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你到底是什么人!”朝阳没耐性陪他在这耍嘴皮子。 “我说我说!”星移赶紧开口。“我是……” 星移的嘴巴动了一下,说的是唇语,没有发出声音。 四下看了一眼,星移拉开自己的衣领,让朝阳看。 星移的耳后有一朵刺青,虞美人…… 朝阳能看懂唇语,星移说的也是虞美人三个字。 “你找死!”朝阳周身瞬间充满杀意,匕首衝著星移的心口刺了下去。 之前在毒谷的那些杀手,就是这个组织的。 “朝阳!”星移嚇坏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朝阳面前。“女侠,饶命……” …… 朝阳的匕首扑空,伸手把人拽了起来。 虞美人还有这么怂的杀手?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已经脱离了组织,现在他们在追杀我,我必须跟著你。”星移知道他说的朝阳可能不相信。“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虞美人的目標是你,是让你得到暗魅楼圣女的位置,帮你夺得西域的权利。” 圣女,意味著她能拥有比皇权更高的话语权。 也意味著她將凌驾於西域皇帝之上。 如今西域老皇帝將死,新皇虽没有確立,但老皇帝仅有一个儿子,就是如今暗魅楼的主人,白梓延。 白梓延之所以这么重视圣女的选拔,是因为圣女的权利在西域举足轻重,他要確定圣女能与自己一条心。 何况,西域皇族子嗣凋零,朝阳是唯一还有皇族白家血脉的人了,她是最佳的圣女人选。 “他们要帮我?”朝阳冷笑,眼底满是不信。 “是,他们的目的是利用圣女与西域皇室为敌,彻底推翻西域政权,建立新政权。”星移说的很委婉,但却让人震惊。 这几年虞美人这个组织突然在西域江湖崛起,他们专门与暗魅楼为敌,与皇室为敌。 他们的目的居然是为了造反? 那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你觉得你的话可信?”朝阳的匕首轻轻拍打星移的脸。“我可以不杀你,现在就给我滚。” “虞美人与你母亲有关係!” 见朝阳要走,星移紧张的喊了一声。“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白狸的秘密吗?她隱瞒了你太多东西!” 朝阳走著的脚步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她母亲都死了……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不感兴趣了。 “你母亲如果没死呢!” 朝阳的脚步突然停住。 “据我在虞美人內部知道的一些消息,虞美人和你母亲白狸有著很大的渊源,创建虞美人这个组织的人一定是以你母亲命名的。” 因为当年的西域圣女白狸,號称西域最毒但却最美的,虞美人。 “朝阳,我能带你找到真相……难道你想一辈子蒙在鼓里,让別人看傻子,將你当做棋盘上的棋子,被人操控一辈子吗?”星移的话透著浓郁的诱惑。“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能找到你?我已经在江南之地等你数月,因为我从你和亲那日开始,就知道你一定还会回来!” “因为你的人生,你所走的每一步……都已经提前被人算计好了。” 朝阳的呼吸有些发颤,寒冷的感觉从头顶开始浇灌。“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带你找到真相,带你衝破牢笼,带你看见真正的光和自由。”星移眼眸透著坚定。“朝阳,你的敌人从来都不仅仅是暗魅楼和沈清洲……” 还有这个叫虞美人的组织。 朝阳的眼眸凌厉的盯著星移,杀意越发浓郁。 他知道的太多了……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了解你?”星移耸了耸肩,从包裹中拿出一沓信件。 朝阳颤抖著手指接过,一张张翻看。 全是她从小到大的生活习性…… 落款都是虞美人。 朝阳的眼眶有些泛红,她像是被圈养的猴子,被人监视和观察了这么多年。 她所走的每一步路都在別人的算计之中…… 这个虞美人,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 “你说……我母亲没死……什么意思……”朝阳声音有些颤抖。 她脑袋有些混乱和空白,她现在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每一步都在別人算计之內的这个事实。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轻易揣度人心,可她却从来不知道…… 自己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別人的提线木偶。 “我带你去个地方。”星移拉著朝阳离开。 “去哪?”朝阳蹙眉。 “西域。” 有些事情,需要朝阳亲自去面对。 “你可知,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別人手中最完美的一颗棋子。”朝阳成长的每一天,都是试炼。 …… 奉天,皇城外。 “陛下,阿雅姑娘是自己离开的,我们……” “找。”萧君泽扶著伤口蹙眉。 必须找到阿雅,否则他不会离开。 “陛下,您应该先回京都。”谢御澜也来劝萧君泽。 萧君泽垂眸,摇了摇头。“阿雅对朝阳很重要。” 谢御澜楞了一下,瞭然。 萧君泽如此执著的等著,是为了朝阳。 “我们的人已经跟著阿木追了过去,应该很快就有消息。”谢御澜小声说了一句,警惕的看著四周。 只要没进京都皇城门,那些人隨时都有可能再派杀手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草丛中传出,无数赤炼毒蛇衝著萧君泽所在的位置袭了过去。 “陛下小心!” 笛音在不远处的树林中传出,有控蛊之人来杀萧君泽。 “萧承恩身边有个控蛊女,叫青鸞。”萧君泽警惕的看著四周,看来……萧承恩为了除掉他,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 密林深处。 阿雅追著传信蛊跑了许久,在尽头看见了几个人。 “你们是南疆来的吗?”阿雅声音稚嫩,试探的问了一句。 “是,我们是陛下的亲信,陛下让我们来接小姐回南疆。”几人点头开口。 “是扶摇让你们来的?他怎么样了?”阿雅有些担心。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闪过狡黠,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陛下说他想您了,让您回去。” 阿雅回头看了眼萧君泽马车所在的方向,转身往几个人身边走了几步。 她很矛盾,她其实也想念扶摇了。 虽然扶摇总是欺负她。 爷爷不在了,她想扶摇…… “小姐,我们走。”那人小心翼翼的靠近阿雅,手中拿著撒了药粉的绢布。 “嗯……”阿雅毕竟是个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抓住,捂住口鼻。 第315章 萧君泽是女儿奴 “少主让我们先把这小丫头带回去,再想办法诱捕蛊人。” 另外几人点了点头,抱起昏迷的阿雅往密林深处跑。 …… 皇城,破庙。 “青鸞姑娘,您不要坚持了……”嬤嬤有些心疼,这样下去別说孩子生不下来,她也会死的。 “不……”青鸞哭著摇头,她要这个孩子…… 一定要这个孩子。 既然墮胎药对她不起作用,对孩子也不起作用…… 那就是上天留给她这个孩子,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眼眶红到布满血丝,青鸞口中咬著绢布,哭著摇头。 她要这个孩子…… 她想给失忆的萧承恩,留下他百般呵护的孩子。 “啊!”青鸞的惨叫声在荒郊迴荡。 “姑娘,別忍了……”嬤嬤也跟著哭了,青鸞已经这样撑了三天了。 孩子生不下来,也无法打掉,这样下去对青鸞来说……是最残忍的酷刑与折磨。 这样,会耗干她全部的体力。 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青鸞……这是在鬼门关卡著,出不来进不去啊。 “姑娘……”嬤嬤都不忍心让她再撑了。 “嬤嬤,我还能……还能撑。”青鸞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她还能撑。 她一定要撑住…… “姑娘啊……”嬤嬤擦了擦泪,摇了摇头。 她都放弃了,可青鸞却还撑著。 起身走出破庙,嬤嬤偷偷熬煮参汤。 在这样的环境下,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她到底是在靠什么毅力支撑到现在…… “撑不住了,人撑不住的。”嬤嬤不停的说,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的。 这个孩子已经耗光了她全部的內力和力气。 “再忍忍,让她再忍忍,王爷会回来的……” 暗处,暗卫声音有些沙哑,他们也会动容。 他们也整日听著青鸞的惨叫,却无能为力。 “怎么会……王爷若是真的在乎她,怎么会让她在这荒郊野岭。”嬤嬤不能理解,她只知道青鸞或许对王爷还有用处。 王爷也不过是可怜和怜悯罢了。 生死都要看青鸞自己的造化。 …… 破庙。 实在没有力气了,青鸞无力的蜷缩起身子。 她能听见嬤嬤和暗卫的对话…… 萧承恩要的不是孩子,是一个能对他有利的南疆女。 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她也已经认清了事实。 如若这次她撑不过去…… 萧承恩也不会留下孩子的。 “嬤嬤……” 嬤嬤来餵青鸞参汤的时候,青鸞声音沙哑的开口请求。“求您……一件事……” “姑娘,你说。”嬤嬤点头。 “如果……我死了,將孩子……带走,送给普通人家,能好好对他的人家……” 嬤嬤別开视线,哽咽开口。“姑娘,別胡思乱想。” 青鸞笑了一下,她其实……还想见见萧承恩。 可她,应该是见不到了吧。 “嬤嬤……天黑了吗?” 嬤嬤楞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快了。”嬤嬤点头。 “嬤嬤,我想吃山下的金丝软,你能帮我买点吗?”青鸞想把人支开。 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孩子生不出来,她会死,孩子也会死。 她要救孩子…… “怎么……”嬤嬤本想拒绝,这么晚了,没人留下照顾青鸞也不行。 可看青鸞的样子,她又於心不忍。 “好,你好好在这休息,我去给你买。”嬤嬤起身,快速往山下走。 破庙安静的嚇人,水滴的声音一下下刺激著青鸞紧绷的神经。 从草堆里偷偷拿出一把匕首,青鸞慢慢拖动著身体依靠在墙壁上。 將毛巾捲起咬在口中,青鸞深深的吸了口气。 在嬤嬤回来之前,她要自己……刨开腹部,將孩子取出来。 也许,还能有救。 她死了无所谓,孩子……一定要活下来。 …… 京都城外。 阿雅被扔在马车上,马车快速离开。 几个黑衣人一时放鬆警惕,没有发现阿雅的小背篓里慢慢爬出了几只黑色的虫子,衝著几个看守的黑衣人爬了过去,慢慢钻进他们的耳朵。 “嘭!”一声闷响,几个黑衣人同时倒地,七窍流血。 阿雅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眼已经没有呼吸的几个人,快速跑出马车,往萧君泽的方向跑去。 她是南疆老者的孙女,这些人以为普通的药物就能將她毒晕? “阿木!” 往回跑的路上,阿雅发现了阿木,喊了一声,阿雅头都不回的继续往萧君泽的方向跑。 阿木和追赶的人都调转方向,快速往回走。 笛音还在密林迴荡。 阿雅能听得出这声音,是南疆的控蛊笛。 她担心萧君泽。 血缘確实是很神奇的东西,阿雅一直都在等萧君泽来南疆见自己…… 马车四周。 毒蛇聚集,赤炼在南疆毒蛊中算是顶级的毒蛇。 “陛下,小心!”谢御澜护著萧君泽,还要防著那些蛇爬进马车。 谢允南已经开始惨叫,哭著跳起来掛在木怀成身上,又像之前一样犯病了…… 木怀成蹙眉,见四周都是毒蛇,也没有和他一般见识,持剑清扫身边。 可毒蛇越来越多,將士们聚集,很多已经被咬死。 “陛下,怎么办……”谢御澜额头冒汗。 蛊蝶致幻,可不是毒蛇的天敌,发挥不了作用。 萧君泽也不知如何处理,若是朝阳在…… “哥哥!”就在几人束手无措的时候,阿雅跑了回来,摘了树叶,吹动乐曲。 瞬间,所有毒蛇停止攻击,犹豫不前。 林中,笛音停了片刻,似乎在诧异萧君泽身边又控蛊人。 阿雅小巧的脸颊微微皱起,鼓著小脸继续吹。 很快,毒蛇开始四散。 林中,笛声再次传出,似乎和阿雅对抗。 阿雅小脸透著不悦,吹的曲调越来越快。 毒蛇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全都困在原地。 直到笛音再次停止,才快速逃窜。 密林中。 一身红衣的朱雀跳下高树,退蛊音…… 老者身边的小丫头? 眯了眯眼睛,朱雀需给老者面子,快速离开。 “阿雅!”毒蛇退下,萧君泽快步上前,將阿雅单手抱起。“你去哪了!” “哥哥……”阿雅有些没底气,意识到自己被骗隨意离开是错的。“阿雅去追蝴蝶了……” 阿雅没有说南疆传信蛊的事情,那些人居然骗她。 “以后不许隨便走动,更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萧君泽鬆了口气,阿雅若是出事,他要怎么像朝阳交代。 “阿雅会乖乖听话的……”阿雅小手乖巧的环抱萧君泽的脖子,软萌的求原谅。 一个五岁的孩子,萧君泽怎么也生不起气…… 不仅仅不能生气,偏偏还无可奈何。 “继续赶路。”萧君泽抱著阿雅上车,哄她睡觉,今夜要连夜赶往京都了。 “哥哥……你给阿雅讲故事吧,扶摇都会给我讲的。”阿雅躺在萧君泽怀里,滴溜溜的眼睛透著期待。 萧君泽愣了一下,讲故事…… 这不是他的强项,他没干过这种事…… 可看著小阿雅的眼睛,他怎么也无法拒绝。 无奈的嘆了口气,萧君泽大概能猜到,如若將来自己有了女儿,定然是要捧在手心宠坏的。 第316章 朝阳不会回来了 “从前有个皇子,他生来就是奉天最尊贵的嫡出皇子,他拥有著奉天最强大的母族势力,也有著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成为太子之前,他以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善良是人的本性,阳光本就应该温暖。” 可后来有一天,当他被推上了那个位置,一切都变了。 原来,再炙热的阳光也有能冻伤人的时候…… 原来,善良有时候不是善举,而是杀人利器。 “最初成为太子那年,他在雪地里捡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小狗快死了,他心疼的给小狗包扎疗伤。可这件事被宫里的太监传到了皇帝耳朵里,皇帝很生气,身为太子怎能玩物丧志,善良是最没有用处的东西。” “那个被称为父皇的男人,逼著他的儿子,將费尽心思救活的小狗亲手杀掉。” 萧君泽在给阿雅讲故事。 讲故事不是他的强项,这个故事断断续续语句也不是很通畅,可阿雅却能感受到悲伤。 一股浓郁的悲伤。 小小的孩子心思比大人要敏感的多,紧紧抓著萧君泽的手指,乖巧的睡了过去。 萧君泽和扶摇不一样,扶摇讲的都是男欢女爱的故事,谁家的小宫女爱上了哪家的小侍卫。 可萧君泽讲的,太过淒凉。 同样是皇子,萧君泽和扶摇真的区別太大了。 在南疆,就算失去了母后,可扶摇的背后有整个毒谷,老者强大又护犊子,谁敢动他的外孙? 何况,南疆皇权太子是手握一半的,就算皇帝再不愿,太子也是有实权的。 虽然南疆也出现过很多皇帝杀子独揽皇权的事情,但扶摇比起萧君泽和胤承……还是幸运了太多太多。 “陛下……” 阿雅睡著了,阿木也趴在一旁温顺的睡了过去。 “嘘!”萧君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將阿雅放在阿木身边。 深意的看了阿雅一眼,萧君泽悄无声息的走出马车。 留住阿雅,他也有私心。 只要阿雅和阿木还在身边,至少朝阳一定还会回到他身边。 哪怕只是暂时的。 他终归还能再见她一面。 “陛下,別等了。”暗卫知道萧君泽为何让人放慢脚步,他在等朝阳。 他以为朝阳会回来。 可他,还是太天真了。 朝阳已经回到胤承身边,也终究是选择了胤承,怎么可能还会回到他身边。 “走吧,加快进程,日出之前赶到皇城。”点了点头,萧君泽认了…… 朝阳不会回来了,他又何必自欺欺人。 …… 奉天,皇宫。 自从中宫知道萧君泽没死的消息以后,整个后宫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活在煎熬中,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势头。 “啊!”惨叫声在冷宫传出,不用问也知道冷宫那位又发疯了。 萧君泽失踪以后,这本就空置的后宫依旧仅有三个女人。 皇后沈芸柔中宫的位置稳坐,手中有年幼的皇子,身后是实力强大的摄政权臣沈清洲。 曾被萧君泽『宠幸』並且不小心被人弄掉龙胎的怜嬪,虽然日子也过得小心谨慎水深火热,但沈芸柔为了避嫌也要將她安稳的养在宫中。 至於冷宫那位,慕容家造反证据確凿满门抄斩,沈芸柔之所以留著慕容灵,就是要让她生不如死的。 有了皇后的授意,这宫中还有人把一个冷宫女人当人看? 慕容灵若不是装疯卖傻,绝对活不到萧君泽回宫。 “哎吆,还以为自己是娘娘呢?不吃就饿死。” “吃不吃?” 慕容灵狼狈的被几个宫女堵在角落里,全身都在发颤。 这些人每日都来折磨她,日日都在折磨。 “你忘了,咱们这位娘娘不会说话,哈哈哈……” 宫女的嘲讽像是刀子,一刀刀划在慕容灵心口上。 眼底的恨意越发浓郁,扣著地面的手指生生磨出血痕。 沈芸柔…… “听说昨天晚上小路子偷偷来给您送饭?娘娘,您都这样了还不忘狐媚男人呢?小路子是太监,可不是男人。” 宫女扯著慕容灵的头髮,逼她吃已经餿掉的东西。“狐媚的东西。” 另一个宫女手中拿著滚烫的茶壶,一点点浇在慕容灵的双手上。 慕容灵忍的全身发颤,惨叫声呜咽。 “怜嬪娘娘来了!”见怜嬪来,几个宫女还是收敛了一下,径直走了出去。 慕容灵倚靠在角落里,双手被烫伤而颤抖。 “今日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倩儿半蹲在慕容灵身前,扬了扬嘴角。“陛下要回来了。” 慕容灵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眶泛红。 “啊……呜……”她嗓子被毒哑了,发不出声音,可激动还是让慕容灵有些失控。 萧君泽没死,他还没死。 “现在高兴还有些早,沈芸柔那个女人会让陛下回宫?”沈芸柔很清楚现在的皇子是不是萧君泽的,一旦萧君泽回宫,那孩子的事情便败露了,她一定会提前下手。 “呜呜……”慕容灵惊慌的扯著倩儿的胳膊。 她能做什么?能怎么做? “我相信小姐一定会有办法,將消息传出去的……”倩儿笑了一下,將密函放在慕容灵手中。“这可是沈芸柔致命的把柄。” 这段时间沈芸柔的人像是苍蝇一样盯著她,她的消息传不出去…… 但慕容灵不一样,沈芸柔只把慕容灵当一只垂死挣扎的狗了。 慕容灵就算是失败被发现了,也不过是死。 这对倩儿来说,百利无害。 陛下迟早是要进宫的,一石二鸟除掉两个人,她就是这后宫唯一的功臣。 慕容灵的身体僵了很久,小心翼翼的握紧密函,快速藏了起来。 她要送出去,她一定要送出去,无论要她牺牲什么,她都要送出去。 “帮我……”慕容灵颤抖著手指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倩儿蹙了蹙眉,冷笑。“小姐有什么要求儘管提。” “我想洗乾净自己。”慕容灵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头髮,那张满是污浊的脸上,依旧难掩曾经的风华。 她可是慕容家的女儿,是京都第一的美人儿…… 倩儿愣了一下,看了身边的婢女一眼。“还不去打水,服侍娘娘洗漱。” 几个宫女有些嫌弃,但怜嬪说了,她们也不好拒绝。 靠在冷宫的窗边,慕容灵看著窗外的落。 眼泪控制不住涌了出来,她以为这些日子已经磨光了她全部的委屈。 她可是慕容家的嫡出千金,是曾经被父兄祖母捧在手心长大的大小姐。 也曾经……是被萧君泽宠在手心的人啊…… 第317章 慕容灵等萧君泽回宫 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就是想要独占这份爱,想要让慕容家长久的繁荣下去,她做错了什么? “阿泽哥哥……”声音沙哑到出现撕裂感,慕容灵心中的萧君泽,是那个对她无微不至,包容她全部任性和小脾气的萧君泽啊。 她承认自己错了,不该骗他,可萧君泽太耀眼了,他就像是一道光,照在了自己身上。 试问,哪个女人不会拼命的留住这束光,哪怕一个谎言有一个谎言的去挽留。 曾经,她也担心过,她知道自己瞒不了萧君泽一辈子。 她虽然天真愚蠢过,可她也是女人,她的心思也是敏感的。 她知道萧君泽对她的感情不是爱情,他可以百般宠溺她,哄她,念及所谓的恩情,却从未真正对她动过情慾。 一个男人……如若连情慾都不肯给她,怎么可能会有爱情。 她也曾上赶著想让萧君泽要她,可萧君泽根本连碰都不愿意碰他。 每一次,萧君泽都会说他不捨得碰她,要等到有了名分…… 给她一个名分。 可在这种事情上,她不是傻子。 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没有感觉,是无法偽装的。 可她,还是沦陷了,沦陷在萧君泽的宠溺和光环里。 拼命的犯错,弥补自己撒下的谎言。 “水打来了,赶紧洗!”宫女不屑的开口,態度不好。 慕容灵扶著墙壁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可还没有站稳就再次摔在了地上。 双手双脚都被沈芸柔废了,她现在……是个连站稳都困难的废人。 她早就已经……或者从来没有,配得上她的君泽哥哥过。 所以啊,用她这残缺的身子还能做些什么?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他活著。 活著回到皇宫,活著坐稳那个位置,让任何人……都不能再动摇他的权威。 他是奉天的天子,是整个天下的主人啊…… 倒吸一口凉气,慕容灵退下破烂不堪的衣衫,慢慢爬进浴盆。 全身的淤青再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曾经高高在上的慕容灵,如今…… 让人可悲。 疼痛刺激思绪,慕容灵咬紧牙关。 伤口在温水的刺激下,太疼了。 “对不起……”慕容灵声音沙哑的说著对不起。 用只有她自己能听懂的语调,不停的说著对不起。 如果她没有听父兄的话,如果她没有因为害怕萧君泽发现她的谎言而帮过萧承恩,如果她没有做过这些错事。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骗萧君泽。 他对自己会不会还留著一点点的怜悯之心…… “对不起……” …… 夜幕渐渐落下,黑夜笼罩皇宫最冰冷的偏远宫殿。 慕容灵长发披散,月光下依旧美的让人发颤。 “別……走……” 窗外,那个高大的身形依旧如往常一样,將伤药放下就离开。 慕容灵声音沙哑,难听,但却让人心颤。 慕容灵知道,萧君泽失踪以后,如若不是这个人在背后护著她,给她送来伤药,她早就撑不住了。 “我知道你在帮我……”慕容灵写了纸条,递出窗外。 窗外,那人的手指僵了一下,没有回应。 “帮我,我可以给你一切。”慕容灵將第二张纸条送出去的同时,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 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这幅残缺的身子。 这个男人是宫中禁军,他凭什么来偷偷帮她?无非也是別有所图。 男人微微蹙眉,冷眸如星的眸子透著暗沉。“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这是第一次,男人在慕容灵面前开口,声音清冷还透著微怒。 都到这种时候了,慕容灵还执迷不悟。 想利用他做什么?走出冷宫? 还是觉得他还有其他利用价值。 “我知道你不是沈芸柔的人。”慕容灵推开窗户,將第三张纸条递出去。 男人脸色依旧难看,但慕容灵却看清了他的长相。 那是个极其好看的男人,眉宇间透著英气。 慕容灵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她以为帮她的会是个心怀不轨的禁军,至少也得是长相普通心思噁心之人。 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好看。 突然,有些没底气了,慕容灵只穿了底衣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是她想错了吗?对方要的不是她的身子。 可她现在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可以当做筹码。 “我……”慕容灵嗓子灼烧。“都……给你……” 身体麻木的退下底衣,慕容灵全身发颤的站在月光下。 她的肌肤很白,白中透著不自然的冷色。 身上的淤青和红紫触目惊心,双手被烫的红肿,整个人都看起来惨不忍睹…… 但京都第一的美人儿,就算是如此狼狈都不曾掩盖风华。 男人微微蹙眉,手指慢慢握紧。 “慕容小姐已经可以如此糟践自己了吗?” 慕容灵低下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就算她罪大恶极罪不可恕,可尊严是一个女人最后的底线…… “帮我……”慕容灵再次抬头,声音沙哑。 “让我做什么?”男人走进房间,捡起地上的底衣,盖在慕容灵身上,將伤药一点点抹在她烫伤的双手上,声音多少有些无可奈何。 他就想知道,慕容灵还能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把密函送出去。”慕容灵惊慌的將另一张纸条放在男人手中,恳求的看著他。 男人打开密函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是沈芸柔暗杀萧君泽的计划。 眼眸闪过一丝深意,男人不知道慕容灵是真蠢,还是单纯。 “呵,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是皇后的人?”如若他是皇后的人,现在慕容灵必死无疑。 慕容灵没说话,就算明知道倩儿利用她,她也无所谓了。 死,对她早就已经不可怕了。 她只是想活著,看萧君泽回来。 …… 京都,皇城脚下。 萧君泽走出马车,抬头看了眼高耸的城墙。 他回来了…… 苦涩的笑了一下,上次离开与此次回来,仿佛心境都变了。 离开之时,他满腹都是对权力的渴望,他算计一切,谋划一切,是为了让沈清洲和其他敌对势力互相撕咬,两败俱伤。 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此番回来,他突然发现,如若失去了心中的光,要这天下……真的会开心吗? 站在这权力的顶端,便註定孤独吗? 难道,爱情与皇权,就不能同时拥有吗? 是他……太贪心了吗? “属下景黎恭迎陛下回京!” 皇城的门打开,一个高大年轻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单膝跪地,恭迎萧君泽。 萧君泽的视线落在景黎身上,点了点头。“回宫!” “是!” 景黎是萧君泽安插在京都的自己人,也是长孙皇后送给萧君泽的暗卫。 当年先帝发疯要除掉萧君泽身边所有关於长孙皇后的人,萧君泽赐他姓名,救他性命送他出宫。 木怀臣为他谋职,木怀成將他重新安插进皇宫禁军营。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陛下,皇后娘娘的人已经全数被景黎除掉,您回宫的路,已经清理乾净。” “辛苦了……” 第318章 朝阳入西域寻找真相 奉天,皇宫。 “废物!一群废物!”沈云柔大怒,用力將桌上的茶碗摔在地上。 “娘娘,我们的人在城內遍布,萧君泽就算再厉害也插翅难逃,可……禁军居然有人提前將我们隱藏的人逐一剷除,会不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婢女紧张问了一句。 “这种事情,你来问本宫?”沈云柔的气压瞬间凝结。 “皇后娘娘息怒,奴婢这就去彻查。”婢女惊慌跪在地上。 “查清楚,该除掉的人,一个不留。”沈云柔用力握紧双手。 萧君泽…… 就算你回来又如何,如今的整个后宫前朝,都已经被她和父亲大换血,沈清洲甚至都不屑於出手阻拦萧君泽回宫。 在大权旁落的时候,帝王又如何。 视线落在床榻的小傢伙身上,可孩子…… 这个孩子不是萧君泽的,萧君泽自然不会容忍。 “哇……”小皇子还在哭,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危险。 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谎言,萧君泽怎么可能容忍非皇家血脉留在后宫之中。 沈云柔比沈清洲更害怕,更希望萧君泽死在路上。 “父亲那边回信了吗?”沈云柔传信让沈清洲除掉萧君泽。 “丞相的回信。”暗卫將信件放在沈云柔手中。 沈云柔紧张打开,身体开始僵硬,然后慢慢发颤。 沈清洲的意思……萧君泽回宫已成事实,小皇子本就是棋子,在萧君泽回宫之前,让他病死便是…… 抬手捂住嘴,沈云柔看了眼还在哭闹的小傢伙。 杀了这个孩子。 “娘娘……”见沈云柔身形不稳,婢女小声搀扶。 “退下……”沈云柔將手中的信件捏碎,慢慢走到床榻边。 她知道,让这个小傢伙神不知鬼不觉的病死,是安抚萧君泽情绪的最好办法。 萧君泽假死设计金蝉脱壳,手中必然还是有些底牌的。 朝中也未必没有墙头草。 留著这个孩子,就是留下把柄。 双手用力握紧,沈云柔拿起一旁的枕头。 她自认为心肠还算狠辣,不过就是杀死一个孩子。 “哇,嘻嘻……”可沈云柔刚要拿著枕头捂上去,小傢伙就冲她笑了。 每次,只要看见沈云柔,小傢伙就不哭了。 “小东西,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沈云柔將小傢伙抱了起来,手指被他紧紧抓在手中。 沈云柔看著怀里的孩子,沉默了很久。 “你不能留在宫中了。” 眼眸沉了一下,沈云柔侧目看著窗外的暗卫。“將小皇子秘密送出宫外,寻一户好人家,务必確保他的周全,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听见了没!” “是!”暗卫点头。 沈云柔抱著小傢伙的手收紧了些,无奈的笑了一下。“我们的情分也就要到这里了,离开皇宫,好好生活,小东西……” 暗卫將孩子抱走,沈云柔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內殿,如同丟了魂儿。 当一个吵闹的环境突然安静,会让人无法適应。 母性是女人天生的特质吧,她居然会对一个孩子……於心不忍。 嘲讽的笑了一下,沈云柔摇了摇头。 隨即眼睛慢慢变得狠厉。 萧君泽…… 你好好死在外面多好?为什么非要回来? 既然你一定要回来,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 西域,关外。 朝阳嘴角有些抽搐,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星移的脑袋上。“这就是你说的偽装?” 偽装成乞丐,还弄来这么脏兮兮的衣服。 “从我们进入西域地界开始,到处都是暗魅楼和组织的人,他们遍布各处,连街边的乞丐都有可能是他们的眼线,最近各国边界动盪,很多乞丐会到处流窜,我们除了假扮乞丐,就算是陌生的商人经过都会被人察觉。” 星移一脸怂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忍一忍,你这衣服还算乾净。” 朝阳磨了磨后槽牙,被这个混蛋三言两语就拉到了西域暗魅楼的总舵。 猎杀令的高手可都在西域。 星移若是个骗子,她这就算是自投罗网。 可没有办法,她確实需要弄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的母亲白狸,到底都隱瞒了什么。 …… 客栈二楼。 “看见了吗,那些穿著红色衣服巡逻的人,是暗魅楼的禁卫军,皇家的亲兵。” 混进了西域皇城,朝阳找了客栈好好洗了个澡,脸色暗沉。 躲在朝阳身后,星移慢慢往一旁挪动,仿佛在害怕暗魅楼的禁军。 “我很好奇。”朝阳眯了眯眼睛。“虞美人的选人標准比暗魅楼还要严苛,你身上一点內力和武功都没有,是如何成为组织核心人物的?” 这个星移知道的太多,绝对不可能只是虞美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 “別小瞧人了。”星移哼了一声,一脸自豪。“我的用处可大了。” “是吗?”朝阳表示怀疑。 “哼,总之,你把我留在身边就对了。”星移依旧自信。 “你明明这么普通……却又异常自信。”朝阳摇了摇头,穿好外衣走出客栈。“你最好让我看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否则……”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威胁星移。“否则不用暗魅楼和组织的人动手,我亲自送你上路。” 星移打了个寒颤,笑著跟在朝阳身后。“你看你这女人……咱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朝阳太阳穴突突的疼,抬手將匕首抵在星移的脖子上。“有没有人说过,你可能会死在这张嘴上?” 好好的男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星移那张看起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瞬间蜡白。 认怂的摆了摆手。“我错了……” 朝阳眯著眼睛在星移的脸上仔细看了许久,连她都没有看出易容的痕跡呢,到底是真的长这个模样,还是偽装? 见朝阳这么靠近自己,星移高大的身躯僵了一下,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看上我这英俊的面庞了?” 朝阳冷笑,真想割了他的舌头。“你可以自己照照镜子。” 除了这身材说得过去以外,这张脸……可以说和英俊毫无关係。 看著朝阳离开,星移扬了扬嘴,眼底透著深意。 眼眸暗沉的看了眼暗处,星移將一张纸条塞在墙缝中,快速追上朝阳。 “我们从这边走,有杀手盯上我们了……”星移面色凝重,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將她拉进了角落里。 “你听力不错。”朝阳抬头看著星移,她都没发现。 “不是听力,是嗅觉。”星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很自豪的再次开口。“不是我吹牛,方圆十里之內,只要让我嗅过的气息,都能很快分辨。” “狗?”朝阳翻了个白眼,还有这种天赋。 第319章 朝阳发现了什么秘密 “组织的人身上都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因为总坛四周全是虞美人,所以只要从总坛出来的人,我都能嗅出来。”星移跟朝阳解释了一下,紧张的拉著她的手腕往巷子深处走。 “很显然,他们也发现了你。”朝阳的耳朵动了一下,微微蹙眉。 有杀手追过来了。 “他们是衝著我来的。”星移脸色有些难看。“你先走。” 朝阳没有理会星移,一脚把他踹开,后方袭来的暗器就直直的刺在了地面上。 星移惊慌回头,下意识护在朝阳身前。“先走!” “巫师大人,请跟我们回去。” 星移蹙眉,手指慢慢握紧。“休想!” 朝阳惊愕的抬头,看著星移。 巫师? 朝阳虽然不知道巫师在组织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但能称得上巫师的,一般都是西域巫族后裔。 暗魅楼也有自己的巫师,但巫族之人越来越少,如今暗魅楼已经没有巫师了。 巫师是西域一个人数极少的种族,他们的繁衍性很差,但传闻族內无论男女老少都惊为天人,可以说是绝美的存在。 可……朝阳仔细的,上下的打量了星移一眼,这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不像是美男子。 何况,她確实没有在星移身上看出任何易容的痕跡。 西域暗魅楼的易容术已经堪称一绝,星移难道还能移形换影? “动手。”见星移没有乖乖配合的意思,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出手。 朝阳眼眸一沉,旋身快速解决身边的两个杀手,身形极快。 带头的人惊愕的看著朝阳的身手,倒吸一口凉气。“巫师大人现在是投靠暗魅楼了吗?” 星移蹙眉,躲在朝阳身后。 朝阳旋身半蹲,將一人快速解决。 她的武功是暗魅楼的杀人技,这是白狸交给她的。 “巫师大人,您难道忘了,你们巫族是怎么惨遭灭族的,若不是暗魅楼……”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朝阳的匕首已经划过他的脖子。 那人眼底透著浓郁的惊恐和不甘,缓缓摔在地上。 星移看著朝阳的身影,眼眸闪过一丝惊愕。 朝阳的悟性太高了,实战经验足了以后,武功也日渐长进。 “巫师大人?”解决了所有人,朝阳用拇指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珠,转身威胁的看著星移。 星移倒吸一口凉气,打著哈哈投降慢慢后退。“朝儿……” “朝儿是你叫的?”星移被朝阳逼到了角落里,退无可退。 “你说你被组织的人追杀?”朝阳的匕首再次抵在星移的脖子上,这个人嘴里可能没有一句实话。“很明显,这些人並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倒像是要把你抓回去……” 而且,听这领头之人的意思,巫族的灭族与暗魅楼有关係。 “我……承认我有所隱瞒,他们要抓我回去,可我已经决定离开,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星移著急开口,见朝阳不信自己,再次开口。“我没有要骗你的意思,至少现在没有。我们有著共同的敌人和目標,暗魅楼……” 朝阳收回匕首,果然……星移与暗魅楼是有仇的。 “我当初进虞美人,便是因为这个组织与暗魅楼为敌,可当我接触组织接触的越深,我发现与我最初的初衷越发违背,组织的背后之人……”星移指了指上方。“绝对和暗魅楼有解不开的渊源。” “你跟我来。”星移拉著朝阳跑进一家香火很旺的寺庙。“嘘。”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星移悄悄带著朝阳进了后院禁地。 朝阳警惕的听著四周,跟著星移进了地下密室。 惊愕的看著狭长的通道,朝阳诧异著寺庙之下居然別有洞天。 “上面寺院的僧人都是组织的人,他们是假的。”若不是星移知道密道,他们根本就进不来。 走在密室,朝阳警惕的看著四周。 虞美人…… 什么样的组织会以命名? …… 密室,有人在对话。 “暗魅楼的猎杀令已经下达,各路高手都会对朝阳动手。” “这是她必须经歷的最后一道试炼。” 密室中,有人在谈论朝阳和猎杀令。 朝阳身手拦住星移,將人藏在角落里。 “朝阳如今已经赶回奉天,她必然会对沈清洲下手,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没想到啊……”暗处,一个戴著面具的人慵懒笑了笑。“您居然真的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背叛?”男人的声音透著浓郁的低沉,气压冷凝。“你只需要做好答应我的事情……” 角落里,朝阳惊愕的瞪大眼睛,抬手捂住嘴不敢呼吸。 那个声音,她很熟悉。 是沈清洲身边,那个最忠诚的暗卫统领……西峰。 怎么可能。 他居然与组织有关? 他明明那么忠於沈清洲,怎么会与组织的人在一起? “什么人!”听到了呼吸声,西峰警惕开口。 朝阳惊了一下,拉著星移慌乱逃走,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进了暗门的另一侧。 西峰持剑走了过来,角落空无一人。 是他听错了? “统领是否太过警惕,这里是总舵,没人知道这个地方。”带著面具的人异常自信。 “我必须儘快赶回奉天,一切按计划进行。”西峰收回长剑,转身离开。 带著面具的人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计划…… …… 密室一侧。 朝阳拉著星移走了几步,微微蹙眉。“这是什么地方?” “误打误撞,以前我也没有来过这里。”星移摇头,看著房间的布局。“像是从密道走出来了。” 视线微微有些凝滯,朝阳的脚步瞬间僵硬在原地。 这间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让朝阳的呼吸有些发颤。 “这是梨树?已经过了季节,这里的梨为什么一直开放?”星移抬头接住窗外飘落的瓣。 朝阳的手指轻轻触碰梳妆檯上的梳子,眼眶开始泛红,灼热。 “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母亲最喜欢的。” “你看!”星移从书桌的盒子里拿出一副画卷。 眼泪瞬间从眼角滚出,发烫的厉害。“是……木景炎。” 那是木景炎的画像。 將军一身戎装,剑眉星目…… “还有一副。”星移从盒子里拿出另一幅画卷。 朝阳的眼眸瞬间暗沉,那画中人……是沈清洲。 梨树下,一身白衣的男子安静抚琴,如謫仙一般。 “人如謫仙,却身在炼狱如同魔鬼……”恶魔,是朝阳对沈清洲唯一的评价。 “你跟我来。”星移放下手中的画卷,拉著朝阳走出房间。 朝阳的心跳很快,那房间……分明是有人住过的痕跡。 星移说她母亲可能没死,到底……是真是假。 “你看这。”星移带朝阳去了另一间密室。“我也是无意中听到有人对话,才猜测你母亲可能没死……” 朝阳踮脚往密室看了一眼,眼底透著浓郁的惊恐。 抬手捂住口鼻,朝阳快速后退,靠在墙壁上,呼吸急促。 第320章 木景炎没有死 “怎么可能……” 朝阳声音有些发颤,颤颤巍巍的扯住星移的胳膊。“不可能……” “冰棺里,確实是木景炎。” 朝阳双腿有些无力,慢慢滑坐在地上。“怎么可能,木景炎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听说木景炎当年是自杀。”星移蹲在朝阳面前。“什么人要这么执著的留著木景炎的尸体呢?” 朝阳摇头,脑袋很乱。“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什么人要这么做。 奉天京都的將军冢里,是空棺。 木景炎的尸体,为什么会在这。 “或许,那不是尸体。”星移蹙了蹙眉,拉著朝阳从一旁的密门走了进去。“如果是尸体,有冰棺的情况下不会腐烂,但不会衰老。” 朝阳双腿有些发麻的慢慢靠近冰棺,手指有些发麻。 “他……没死。”冰棺中的人,分明就没死。 星移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愕。“果然。” 朝阳的手指发颤的触碰木景炎的脉搏,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快速后退。 木景炎当年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中毒?“是毒……” “能看出是什么毒?”星移紧张的问了一句。 朝阳摇了摇头。 心跳有些加速,朝阳的手指再次触碰木景炎的颈部,想要去看看他的瞳孔。 是毒没错,但这种毒,她也没有见过。 “他是你父亲吗?”星移问了一句。 眼泪不受控制的滚了出来,朝阳摇头,她再一次动摇了了。“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確定了。 从见到木景炎的那一刻起,朝阳感觉她的存在,包括她的出生,或许都是一个阴谋。 谎言,她从出生开始就存在了。 “所有人都说木景炎是为了保护我母亲和孩子死在了边关。”朝阳的手指触碰木景炎的颈部,他的颈部確实有一条很明显的疤痕。 “可为什么……他中了毒,一直沉睡在这里。”朝阳震惊於木景炎没死,但他现在的状態,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別了。 “曾经的一代战神,有些可惜……”星移別开视线。 “是啊……”朝阳站在冰棺旁边,呼吸都在发颤。 曾经连天都嫉妒的战神,少年成名。 却为了一个女人,永远沉睡在这里。 “他应该……更希望自己死了吧。”朝阳想,以木景炎桀驁的性子,就这么沉睡著,比死更难受吧。 “一直沉睡在冰棺,很痛苦吧。” 因为一直不见阳光,冰棺中的男人肌肤出现不自然的白,面容已经消瘦,甚至无法看出画像中那种驰骋沙场的肃杀之气。 “既然还有呼吸,就一定能醒来。”星移劝朝阳。“也许等他醒来,谜题就能揭开了。” 朝阳的呼吸始终发颤,强迫自己冷静的从怀中掏出瓷瓶,取了木景炎指尖的血液。 毒素在体內堆积,血液已经发黑。 很显然有人故意让木景炎一直沉睡,寧愿让他永远醒不过来,也不给他解毒。 “太疯狂了……”朝阳第一次感受到害怕。 这么困著木景炎的人真的太疯狂了。 仔细的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看木景炎的手指。“你看,是有人一直在照顾他的,极其用心的照顾。” 星移点了点头。“困住木景炎的人一定偏执到可怕。” “寧愿让他不死不活的躺在这……”朝阳心口有些发疼,无论如何,她都要救木景炎。 “我们把人带走。”朝阳想要把人带走。 “你疯了?我们能进来已经是万幸。”星移心口一颤。“我们不可能把他也带走。” 朝阳的手指握紧到咯咯作响。“可我……”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著木景炎继续不人不鬼的躺在这。 “他是我父亲……”朝阳声音哽咽。 就算木景炎不是她父亲,她也不能忍心看著他就这么永远沉睡下去。 他是神,是当年边关百姓心中的战神。 他的事跡到现在都让各国为之心颤。 这样的人,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永远沉睡在这。 星移心疼的上前,安抚的將肩膀送了过去。“我的肩膀可以送给你靠。” “我想带他走……”朝阳手指握紧到发颤。 “现在还不是时候。”星移摇了摇头。“我之所以怀疑你母亲没死,是因为偶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还闯进了这间密室。” “那些人说,不能让任何人闯进这间房间,不许任何人知道木景炎的存在,夫人不允许他出任何意外。” 星移一直怀疑组织背后隱藏的这个夫人,与圣女白狸有关係。“哪个女人能做到囚禁木景炎一生,对他偏执到可怕,还能照顾到无微不至?” 朝阳无力的坐在地上,思绪很乱。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母亲白狸的死讯也只是沈清洲传出来的,西峰说她母亲死了,萧君泽也知道这件事,可她真的死了吗? 朝阳也开始怀疑了。 “西峰说,我母亲的尸体埋在沈清洲后院的梨树下。”朝阳的呼吸有些发颤,会不会这只是她母亲和西峰的计谋? “咔咔。”密室外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 朝阳警惕的看著星移,两人快速躲在密室角落的床榻下。 因为空间有限,星移只能躺在朝阳身下,呼吸有些急促。 额头微微有些出汗,星移感觉空气有些凝固。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朝阳,这……也太煎熬了。 朝阳蹙了蹙眉,警告的瞪了星移一眼,他要敢趁机做些什么,她一定废了他。 星移举双手,表示投降。 密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端著水盆,坐在冰棺旁边。 “如果你醒了,会杀了我吧……所以,我不能让你醒,可我又捨不得你死。” 面具下,没人知道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孔,看服饰也看不出男女。 朝阳蹙眉,这个人会是谁? 那人极其小心的帮木景炎擦拭脸颊,双手,身体…… 看得出,这个人一直都在照顾木景炎,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你会恨我吧……” 那人声音沙哑的厉害,明显声带受过损伤,或者服过药物改变声音。 朝阳安静的听著,想要从这人身上看到破绽,可对方的偽装做的几乎天衣无缝。 “木景炎,朝阳已经长大了,你不是想让那个孩子过平平淡淡的生活远离尔虞我诈,远离西域吗?我偏不,我偏要让她成为西域圣女,偏要让她回到最初的地方……” “木景炎,你后悔吗?你死了,谁来护著她?” “所以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 但也不能让他活著。 第321章 木景炎用生命保护朝阳 汗珠滴落在身下,朝阳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楚。 她很想出去看看,这个一直在照顾木景炎的人,到底是谁。 他和木景炎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对木景炎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希望他死,又不想让他活。 “木景炎,你用生命保护的孩子,你捨得她去地狱吗?”那人笑著问了一句,手指触碰木景炎的脸颊,深意的看了眼床榻下,起身离开。 密室安静了下来,朝阳却没有要从床榻下出来的意思。 星移紧张的看著朝阳,脸颊有些湿润。 他知道,这是朝阳的眼泪。 “別哭……”星移下意识抬手,心跳有些加重。 朝阳拍开星移的手,从床榻下爬出。“走……” 她现在,无法带走木景炎。 等她找到解药,一定来救他。 “您等我……回来救您。”朝阳的手指冰凉,轻轻触碰木景炎的手背。 木景炎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隨即再也没了反应。 朝阳惊愕的看著木景炎,他是不是……有意识? 抬手捂著嘴,眼泪再次涌出。 如果有意识,那就这么躺著,这么多年,对他真的太残忍了。 “朝儿,我们先走。”星移紧张的看了眼四周,不对劲,方才那人没有走远,香气还在。 朝阳再次看了木景炎一眼,转身快速离开。 她一定会找到解药,解他身上的毒。 朝阳和星移刚走,密室外角落里,倚靠在墙上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主人,人走了。” 暗卫小声开口。 “嗯。”那人摘下面具,眼底的寒意异常浓郁。 堂堂虞美人总舵,怎么可能是他们说进来就能进来的。 如若不是故意让他们进来……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 西域,关外。 朝阳一路沉默,气压冷凝。 星移什么都没问,安静的跟在朝阳身后。 “我们去的是组织的总舵?”勒马停下,朝阳看了星移一眼。 星移点头。“是。” “连我们进入,他们的居然没有发现?”朝阳蹙眉。 如果虞美人真的是能与暗魅楼想匹敌的组织,会这么轻易让他们进去? “如若我们今日去的是暗魅楼,现在应该已经身首异处了。”朝阳的手指慢慢收紧,深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星移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有人故意让我们进去,故意让我见到木景炎……” 朝阳伸手扯住星移的衣领。“或者,也有人故意让我怀疑,我母亲还没死。” 星移的脸色白了一下,举双手。“你不信我。” “如果我真的不信你,你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巫师大人。” 朝阳冷笑,鬆开星移快马赶路。 她当然不信任星移,她不信任任何人。 但她想看看,星移留在她身边到底是什么目的。 还有组织的人,为什么要故意让她见到木景炎,目的又是什么? 星移打了个寒颤,朝阳啊……確实太聪明了。 笑著回头看了一眼,星移也策马追赶朝阳。 当自己握在手中的棋子突然开始不听话了,下棋的人,会很懊恼吧。 “朝儿,找个地方躲一躲,要下雨了。” 朝阳没有理会星移,阳光这么好,下雨也不怕。 “不要走后山,会很危险。”星移拉住朝阳,看了眼天色,將人拽进驛站。 果然,他们刚进驛站,天就下起了雨,如同天河泄洪,倾盆而下。 “轰!”一声,山坡滑落,泥石流將山下的农田全部埋没。 朝阳惊愕的看著昏沉的天,又抬头看了星移一眼。“巫族,能预知阴雨?” “巫族,天生五感异於常人,懂天时,知地利,借东风。”星移一脸开心,像是在介绍自己的优点,让朝阳好好將他留在身边。 朝阳冷笑了一声,如果星移此刻有尾巴,那一定已经摇起来了。 “那你说说看,什么时候天能打雷,劈死我想劈死的人。”朝阳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框上。 “你想劈死谁,我来引雷。”星移一本正经。 “劈死你行吗?”朝阳的话音刚落,一道闪电衝著驛站外的树干劈了下去。 …… 朝阳心口一跳,不敢乱说话了。 传言中巫族能与天对话,不会是真的吧? 果然,可以不信,但不能不心怀敬畏。 星移忍笑的看了眼被劈死的那棵枣树。“被雷击中的枣木辟邪,取了做木簪。” 朝阳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发件的木簪,那是哥哥木怀成亲手雕刻。 不知道哥哥现在的雕刻技术有没有精进,他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沉默的看著窗外的倾盆大雨,朝阳安静的站著。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木怀成,木家军不仅仅是木景炎当年的心血,更是木怀成的心血。 可现在…… 眼眶微微有些灼热,朝阳不敢去想。 木家军三万人马,如今已不足三千人。 这与全军覆没,以无差距。 何况木吉还因为她死在拜月手中。 木吉,是木怀成的近卫,也是他的副將。 没有了木吉,木怀成该是怎样的难过。 “对不起……”对於木家,朝阳除了对不起,便只有愧疚。 …… 西域边关倾盆大雨,奉天京都却艷阳高照。 萧君泽回京,百官跪迎。 连沈清洲都亲自带人前来迎接。 萧君泽握紧了下双手,不知道沈清洲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一路不仅没对他动手,还出来亲自迎接。 皇城口。 沈清洲一身素色衣衫,看起来慵懒又漫不经心。 髮丝不知在何时早已成了银丝,但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却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跡。 不得不承认,沈清洲是世间罕见的英俊男子,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周身的气场与实力。 “丞相身体不適,就不用跪了。”原本沈清洲也没有跪拜的意思,萧君泽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台阶罢了。 “谢陛下体恤。”沈清洲淡笑。“臣恭迎陛下回京。” 萧君泽没有多说,径直从沈清洲身边经过。 木怀成和木怀臣跟在萧君泽身后,手指握紧,青筋暴起。 沈清洲…… 他们木家与沈清洲的仇,早已经融入骨血。 木家军將士的惨死,与沈清洲脱不了干係。 “丞相,您就任由他回宫……”萧君泽入宫,手下的亲信有些担心。 沈清洲眯了眯眼睛,冷笑。“眼下的局势,他就算是回来了,又能如何?” “何况,你们不是已经备好大礼,就等著他回来吗?” 几个大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丞相说的是……” …… 回宫的路上。 “陛下……当年一直跟在长孙皇后身边的嬤嬤突然回宫,说要见您。” 萧君泽眼皮跳动了一下,心口有些不好的预感。 沈清洲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回宫的。 “陛下!宫中传言,说长孙皇后不守妇德,曾经在內宫生有一女,是与外人私通……” “还……还有传闻……” “咔!”手中的物件被生生捏碎,萧君泽眼眸充血。 长孙皇后是萧君泽心口永远的伤,沈清洲明知道……却故意在他心口撒盐。 “说!”萧君泽的怒意中透著颤抖。 “还说陛下可能也不是……不是先帝的孩子,说皇后秽乱后宫,说……说先帝不会將皇位传给您……还说……长孙皇后的死,是陛下亲手……亲手赐死。” 长孙皇后,根本不是死於重病。 真相,对於萧君泽来说,太过残忍。 第322章 沈芸柔要杀慕容灵 “想往尊太后身上泼脏水,沈清洲这些人是狗急跳墙了吧!”木怀成有些生气。 木怀臣拉了木怀成一下,摇了摇头。 沈清洲不会只是用这么低级又愚蠢的招式对付陛下的。 他肯定还有后招。 这也许只是一个警告。 “陛下,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不要被宫中的閒言碎语影响。”木怀臣轻咳了一下,让萧君泽无论如何都不要中了沈清洲的圈套。 如果萧君泽刚回宫就开始大开杀戒,反而被沈清洲抓到把柄。 毕竟现在朝中后宫多数都已经被沈清洲和沈云柔换了血。 “朕知道。”萧君泽垂眸,眼底闪烁著伤感。 宫中没有空穴来风,这些人敢这么说……必然又原由。 其实萧君泽也曾经怀疑过。 他多少也听到过一些风声,只是他不相信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的母后早就不爱先帝了,她爱上了別人。 长孙皇后,是萧君泽身边……第一个追求和嚮往自由的人。 萧君泽早就明白,他看见朝阳的第一眼,想到的就是自己的母后。 朝阳眼中的光,那种对自由的渴望,像极了长孙皇后。 萧君泽还是怨长孙皇后的,怨她丟下自己一人,为了她的自由和爱情。 所以萧君泽才会在初见朝阳的时候,糅杂了怨恨的成分。 “你们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萧君泽揉了揉眉心,安静的坐在內殿。 许久未曾回来,內殿依旧安静,安静的让人感觉淒凉。 无力的依靠在床榻上,萧君泽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野了。 …… 后宫,青华苑。 “娘娘,陛下,陛下回来了!” 婢女惊慌的跑进后殿,激动到摔在地上。 倩儿的眼眸一颤,紧张的站了起来。 陛下回来了…… 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他回来了,萧君泽终於回来了。 “太好了,还不……还不赶紧给我打扮更衣,我要去见陛下。”倩儿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回来了,萧君泽终於回来了。 嘴角微微上扬,倩儿用力握紧手指,如今这宫中…… 沈芸柔与萧君泽水深火热,慕容灵早就已经被萧君泽打入冷宫恨之入骨,整个后宫,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已经將慕容灵与禁军有染的风声透露给沈芸柔,沈芸柔不会让慕容灵活下去的。 她们两败俱伤,自己渔翁得利。 扬了扬嘴角,倩儿满心欢心。 她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一定要儘快侍寢,最短的时间內为陛下怀上皇长子。 到那时候,看谁还敢说她是奴婢出身! 母凭子贵,她若是要在这后宫活下去,必须要有个孩子。 “娘娘穿什么都好看。”婢女赶紧奉承,若是他们主子得宠,他们也能跟著高人一等。 …… 冷宫。 慕容灵蜷缩在角落里,听这宫中安静的环境。 萧君泽回来了吗?那个人將信送出去了吗? “把人给本宫拉出来!” 院落,是沈芸柔冰冷的声音。 “皇后娘娘,陛下归来前夜,有禁军进过冷宫。” 很显然,沈芸柔被倩儿的人离间,查到了端倪。 她的人无故被斩除乾净,宫中定然有人走漏了风声。 “本宫倒是小瞧了你!”看著慕容灵被拖出来摔在地上,沈芸柔的眼眸透著浓郁的冰冷。 “冷宫废妃,与禁军暗卫私通,你好大的胆子!”沈芸柔的怒意和杀意浓郁,除不了萧君泽,她便要拿慕容灵开刀。 慕容家叛变,罪证確凿满门抄斩,她留著慕容灵倒是留了隱患。 “呜呜……”慕容灵惊慌的看著四周,她知道沈芸柔不会让她活著。 她的嗓子沙哑的疼痛,无法喊叫,更发不出声响。 她想喊人,想要求救。 萧君泽若是回来,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会。 “掌嘴。”沈芸柔冷声开口。 身边的婢女上前,狠狠给了慕容灵一个耳光。 “你在期待什么?你以为陛下回来,就会有人来救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沈芸柔冷笑开口,居高临下的踩住慕容灵那双修长好看的纤纤白指。 “慕容灵啊慕容灵,当年的京都第一美人儿……你也有今天,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还有脸活著?”沈芸柔杀人先诛心。 “你们慕容家已经满门抄斩,就剩你一个了。”沈芸柔看不惯慕容灵从前那副恃宠而骄的样子。 “风水轮流转,无百日红,靠著男人的宠爱,你能囂张几时?”沈芸柔讽刺的看著慕容灵,女人若是將一切资本都建立在男人的宠爱上,那还真是可悲。 慕容灵惊慌的看著沈芸柔,她撑到了现在,还不想死…… “告诉你,陛下已经回宫了,可惜啊……他连提都没有提过你。”沈芸柔笑著撇了撇嘴,示意身边的婢女动手。“杀了她,別让她死的太痛快。” 沈芸柔认准了,萧君泽不会在乎慕容灵的死活,否则当时计划金蝉脱壳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他留在宫中的女人,都会不得好死。 或者,萧君泽也在利用她沈芸柔,对付这后宫的女人。 利用沈芸柔,除掉慕容灵,除掉慕容家。 看著慕容灵的视线慢慢变得悲悯,作为女人,沈芸柔在可怜慕容灵。 当初被萧君泽盛宠在手中又如何?男人的心变得比翻书都快。 “女人……真可悲。” 女人,一旦將自己的命交给了男人,被宠到失去自我,就愚蠢到离死已经不远了。 男人能捧她上天,也能將她踩死在脚下。 聪明的女人,就应该將权利牢牢的握在手中。 可以牺牲一切与他们合作,但……生死必须掌控在自己手里。 任人摆布?相信爱情?活的可悲! “啊!”惨叫声在后院传出,慕容灵的嗓子坏了,声音本就悽厉难听。 显然沈芸柔在杀鸡儆猴,要杀慕容灵给身边所有人看看,出卖她沈芸柔,这就是下场。 婢女的刀子一刀刀划过慕容灵的肌肤,血液和疼痛让慕容灵几近昏厥。 “慕容灵,你父兄谋逆处以极刑,也是这么千刀万剐,活活折磨了一天一夜才断了气……”沈芸柔捂嘴轻笑,眼底的狠厉让人害怕。 “呜……杀了……你……”慕容灵恨沈芸柔到了骨血,她恨不得化成厉鬼杀了沈芸柔。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完全遗传了沈清洲身上的冷血,她就是个魔鬼。 “杀了我?”沈芸柔笑了,笑的有些疯狂。“你凭什么杀本宫呢?化作厉鬼?” 她沈芸柔一不怕鬼二不怕人,权利只有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才能高枕无忧。 等她除掉萧君泽,將这奉天的天下握在手中,还有谁……能来威胁她! …… 御书房。 “景黎,朕能儘快回宫,你功不可没。”若不是景黎提前扫清皇城的障碍,他们如今还不能回到皇宫。“想要什么,朕都赏给你。” 景黎是从小就跟著萧君泽的暗卫,也是在多个暗卫中脱颖而出的一个。 是长孙皇后送给萧君泽的亲信。 第323章 慕容灵是幸运的 当年,长孙皇后將景黎安排在萧君泽身边,就是为了让景黎保护好萧君泽。 可先帝似乎忌惮长孙皇后,在萧君泽成为太子之后,开始肃清萧君泽身边关於长孙皇后的一切。 景黎,就是其中之一。 如若不是木怀臣和木怀成帮萧君泽保住景黎,他现在……早就已经没命了。 “景黎的命是陛下给的,做一切都是应该的……”景黎恭敬抱拳。“只是……皇后此番让人暗杀,消息是灵妃……是慕容家废妃提供线索。” 景黎想要替慕容灵求个情。 沈芸柔一定会查到禁军头上,宫中多是眼线,早晚会查到慕容灵头上。 萧君泽眼眸暗了一下,慕容灵的死活他確实不在乎。 从他决定离宫开始,慕容灵也好,倩儿和沈芸柔也罢,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慕容家被满门抄斩?”萧君泽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景黎下意识握紧手指,萧君泽没有要救慕容灵的意思。 “陛下……您不是说,臣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景黎紧张抬头,第一次……他居然想要跟萧君泽要一件赏赐。 从小时候开始,他是影卫,他的命是主人的,是皇子的。 他只能为了別人活著,他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更不能去碰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一次见到慕容灵,其实是他潜入慕容家打探情报的时候。 慕容灵是京都第一美女,不仅仅是因为她的长相,还有她的才华。 在京都,大家闺秀,命门嫡女,没有一个是空有美貌的瓶。 她们从小要学习舞蹈,琴技,书画和诗词。 哪怕不喜欢,也要被嬤嬤敲打。从小学宫规,为的就是到了適婚年龄,在百盛宴脱颖而出,被皇子选中,或是入宫为妃。 慕容灵也不例外,她是慕容家的掌上明珠,更是慕容家求荣的棋子。 她要经歷的是庶女没有的『尊荣』,却也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和努力。 慕容灵被惯坏了,她刁蛮任性,甚至有些恶毒心思。可练舞摔了疼了,累了,她也是个会躲在角落里独自哭的少女。 景黎第一次见慕容灵,她在后院练舞,哭的厉害却还要坚持站起来,继续跳。 教习嬤嬤的竹竿打在身上,碗口大的舞桩,摔下来便破了皮。 本以为这些养在深闺的大小姐都是娇生惯养,却没想到她在摔了无数次之后,依旧爬起来,继续练舞。 视线还是会被她身上的光彩吸引,即使慕容灵从不知道景黎的存在,可他却早就已经在暗处看了她很多年。 这些年,慕容灵的变化很大,以前她只是刁蛮,从未展露过恶毒心思。 可当她与萧君泽有了交集,仿佛一切都变了。 景黎看得出来,慕容灵开始变得贪婪,她想要独占萧君泽的宠爱,甚至不惜用恶毒的手段去欺骗,去伤害一切可能夺走萧君泽的人。 她开始撒谎,开始拼命去圆自己的谎言,开始变得贪婪,开始黑暗。 慕容灵的变化,是景黎一步步看在眼中的,可他无法拯救这个曾经坚强的少女,因为他没有资格。 他只是一个影卫。 他没有权利…… “你想要什么?”萧君泽蹙了蹙眉,他已经猜到了景黎想要什么。 慕容灵。 第一个提醒他慕容灵可能有问题的人是景黎,第一个替慕容灵求情的人,也是景黎。 萧君泽从不怀疑景黎的忠心,但慕容灵不可以…… “求陛下……將罪臣之女,慕容灵,赐给臣……” 果然,景黎要慕容灵。 萧君泽的手指瞬间握紧,眼眸沉了下来。“景黎,你是朕的亲信,不该如此愚蠢。” 只要景黎收好他的这份心思,在萧君泽这他就能平步青云,不可限量。 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偏偏要为了救慕容灵,触萧君泽的逆鳞。 慕容灵,毕竟是入宫为妃的女人! 更是罪臣之子! 何况,慕容家曾经投靠裕亲王反抗萧君泽。 因为慕容灵的欺骗,导致萧君泽和朝阳渐行渐远。 慕容灵这个人的存在,对於萧君泽来说是无法抹去的污点。 “陛下……景黎的命是陛下的,景黎不求前程,只要是陛下的吩咐,景黎赴汤蹈火。”他什么都不要,命也是萧君泽的。 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不想让慕容灵就这么死去。 “好一个什么都不要……”萧君泽起身,走到景黎身边。 让景黎死了这条心也不是不可以,无非就是任由沈芸柔杀了慕容灵。 可为什么…… 想到景黎可能会同他一样,孤独到死,他居然……於心不忍了。 “慕容灵不是善类,更不是良人,你虽已是禁军统领,可当年暗卫营的训诫都忘了吗?”暗卫,是要断绝情爱的。 “陛下……”景黎低头,声音有些发颤。 他也知道慕容灵不是什么好女人,更不是良人,甚至……不会心甘情愿的跟著他。 她一定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只为了活下去。 “只要陛下肯留她一命,景黎发誓……囚於家宅,此生不让其出……”这辈子,定然不会再让慕容灵离开他的府邸。 除非他死。 萧君泽蹙了蹙眉,景黎这是用命来保慕容灵。 是要互相折磨的困慕容灵一辈子? 萧君泽还算了解慕容灵,这个女人对权利和尊荣的渴望太强,景黎给不了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皇后之位,要的是天下女人唯一份的尊贵。 怎么可能甘心被囚在深院。 “慕容家满门抄斩,她在冷宫都能苟且活到现在,你確保能困住她?”萧君泽冷声开口。 “臣用命起誓……”景黎抬手,做血誓。 “呵……”萧君泽冷笑。 遇见慕容灵,註定是景黎的不幸。 但被景黎看见,是慕容灵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 奉天,丞相府。 “丞相,陛下回宫后一直以身体辛劳为理由,居於內殿不出。” 沈清洲不以为然,依旧玩弄著手中的八音盒。 “主人,朝阳郡主已入京都。” 身侧,暗卫小声开口。 沈清洲拿著八音盒的手僵了一下,慢慢回神。 朝阳回奉天了…… 他终是还能见到朝阳…… “护她安全。”只要朝阳留在京都,在他的权利范围之內,就能保证朝阳的安全。 就算是暗魅楼的势力,也休想在京都之內动朝阳一根头髮。 “可是……”暗卫有些担心。 担心朝阳郡主,是衝著丞相来的。 苦涩的笑了一下,沈清洲揉了揉眉心,他怎么可能猜不到朝阳的想法。 与他为敌,是朝阳一定会做的事情。 “无妨,由著她。”沈清洲笑了一下。“我沈清洲的女儿,本事自然不差……” 他倒是也想看看,朝阳会如何动手。 若是最后死在朝阳手里,他倒是也欣慰。 第324章 萧承恩选择打掉孩子 皇城,破庙。 “王爷……” 嬤嬤惊慌的跪在院子里,全身都在发抖。 她也没想到,萧承恩还会来顾青鸞的死活。 “你们……真该死……”萧承恩的呼吸有些发颤,声音也断断续续。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有多害怕青鸞就这么死去。 將青鸞抱在怀里,萧承恩几乎是下意识放低声音。“青鸞……我来看你了,別死……” 暗卫全都跪在暗处,他们一句话也不敢说。 若不是发现的及时,萧承恩怕是见不到青鸞最后一面了。 “你真是……”萧承恩的声音发颤的厉害,眼眶灼热。“疯了……” 什么样的女人,能想著剖开自己的肚子…… 就为了让孩子活下去。 “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萧承恩压低声音抱紧青鸞,她全身已经被血液浸透。 一个孩子而已,就这么重要吗? 比她的命还重要? “奕尘……”青鸞的声音很沙哑,她已经快要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了。 萧承恩回来了吗?他还会来看自己吗? 不会的…… 他恢復了记忆,巴不得自己赶紧去死。 他不会在的。 听见青鸞唤他的乳名,萧承恩的身体僵硬了很久。 “孩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青鸞轻笑了一下,仿佛是在交代什么。“就算是我死,也不会……让你的孩子有事的。” 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是失忆时候的萧承恩回来了。 眼眶越发灼热的厉害,萧承恩用力握紧双手。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青鸞在和谁对话…… 和失忆时候的自己。 “青鸞……你撑住,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萧承恩用力把人抱紧在怀里,声音发颤。“大夫呢,大夫死哪去了!” 萧承恩的声音透著浓郁的杀意,那群废物若是救不活青鸞,他一定杀了他们。 他和青鸞,又何尝不是互相救赎。 “王爷……大夫都已经跑了……”暗卫小声开口。 没有大夫敢来给青鸞姑娘看病了,也没有嬤嬤愿意给她接生了。 “废物,一群废物!去给我找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贴皇榜!给我绑也绑来!” 萧承恩安抚著青鸞,她腹部的刀口一直在出血,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了。“青鸞,咱们不要了,这个孩子咱们不要了行吗?” 萧承恩从怀中掏出两瓶药,那是朝阳给他的药。 可如果选择让青鸞生下孩子,她肚子上的伤口绷不住,大夫说……她会没命的。 他不能让青鸞冒这个险,所以……只能选择打掉这个孩子。 將打掉孩子的药倒在手心,萧承恩小声哄骗。“青鸞,把药吃下去,听话……” 青鸞恍惚中还在挣扎,不要……“不要……” 她要留下孩子,她一定要留下孩子。 出於母体的本能,青鸞用力蜷缩起身体。 她不要失去这个孩子。 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没有了孩子,她和萧承恩,就真的一点关联都没有了…… 她本就是南疆女,如今已经有了朱雀,萧承恩不会再需要她了。 就算孩子没有了,她的身体也因为受创很难回到从前了。 她不想……就这么和萧承恩永远断了联络。 她还想留在他身边…… “奕尘,不要……求你了……” “你也喜欢这个孩子……对不对?求你了……” 青鸞蜷缩在萧承恩怀里,不停的恳求,她想要这个孩子,她想留下。 萧承恩拿著药的手有些发抖,苦涩的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眉心。 朝阳的报復……还真是诛心啊。 如今让青鸞生下孩子,她会被体內的蛊毒,还有自己用血肉餵养的蛊虫反噬,成为废人只是最轻的结果,极有可能会因为撑不住而命陨。 若是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青鸞……会恨他吧? 也好…… 恨了,才会远离。 “青鸞,以后……远离我。”萧承恩红了眼眶,苦涩的扼住青鸞的下巴,將药塞进口中。 “南疆女体寒,本就无法受孕,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未必健全,所以……”萧承恩深吸了口气,捏著青鸞的下巴吻了上去。 强迫她將药咽下去。 “啊!”剧烈的疼痛感让青鸞无法忍受。 肚子上的伤口也再次崩开,血液止不住的涌出。 “青鸞……”萧承恩惊慌的抱著青鸞,想要让她撑住,一定要撑住…… “王爷,朝阳郡主从关外经过……” 门外,暗卫惊慌来稟报。 “朝阳……”萧承恩眼底闪过一丝光,像是在黑暗中终於看到了希望。“拿著本王的令牌,就算是绑也把人给本王绑来!” “青鸞,忍一忍,再忍一忍……” “听话……” …… 奉天,皇宫。 血腥味在冷宫越发浓郁,惨叫声都变得微弱。 “皇后娘娘,您饶了她吧,饶了她吧。”小太监看不下去,跪在地上替慕容灵求情。 慕容灵已经奄奄一息,疼痛让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游离。 “君泽哥哥……” 声音沙哑难听,除了慕容灵自己,谁也听不出她在喊叫什么。 她相信,萧君泽会来救她的,一定会,一定会来的…… “阿泽……” 血液顺著指尖滑落,慕容灵已经没有力气了。 初次见到萧君泽,其实並不是在避暑山庄…… 她第一次入宫是在还未及笄那年,那时候的萧君泽已经入主东宫,成为奉天的太子殿下。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是高高在上的未来君王。 那时候她就在想,这个世界上,能配的上她慕容灵,能配得上她这般努力的,只有未来的储君了。 她慕容灵,从小就知道,她是要入宫的,是要当皇帝的女人,就算不是皇后,也要当最受宠的贵妃。 只因从小到大,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告诉慕容灵的,永远都是如何爭抢,如何留住宫中那位的心。 “我们灵儿將来可是要入宫的女人,可不是那些低贱的庶女能比的。” “我们灵儿必须得到最好舞蹈教习嬤嬤,从小就要学宫中的规矩,將来入了宫,得了陛下宠幸,咱们慕容家也能跟著平步青云。” “身为慕容家的嫡女,样样都必须得是第一,这京都第一才女,无论是舞蹈技艺还是歌舞书画,都必须样样精通。” 从小时候开始,慕容家的包袱就仿佛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她要入宫,她要当皇后,她要出人头地,她要为慕容家平步青与打好基础。 她有著与生俱来的骄傲,她是慕容家唯一的嫡女,是最尊贵的存在,是京都人人艷羡的美人儿…… 她是有光环的,她怎么能允许別人比自己强。 绝对不可以。 第325章 萧君泽赐慕容灵毒酒 “灵儿,你怎么回事?百盛宴的琴艺居然输给刘太守家的嫡女?你真是丟尽了慕容家的脸!” “我辛辛苦苦费尽心思的培养你,是让你在百盛宴上给我丟人的吗?” 还未及笄那年,慕容家受先皇后邀请,可携嫡女入宫。 那是她第一次入宫,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和萧君泽接触。 那时候的萧君泽高高在上,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因为太过紧张,慕容灵在抚琴的时候漏了一弦,只因萧君泽在琴音响起的时候,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年少无知,情竇初开,哪怕只是视线相对,都让慕容灵紧张到忘记了呼吸。 他就是太子,他就是未来的皇帝。 那就是自己以后要嫁的男子吗? 看起来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世家子弟都要耀眼。 从百盛宴离开,慕容灵就坚定了一个信念,她要入宫。 她將来一定要入宫,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宠爱。 “你今天的表现,很让为父失望。” 因为弹琴出现失误,慕容灵回到府上就被惩罚,整整一夜在后院抚琴,直到指甲破裂出血,哭到嗓子沙哑,才准许她回到房间休息。 从小时候开始,慕容灵的好胜心就太强了,別人可以输,但是她慕容灵不可以。 如若她输,慕容家没有一个人会给她鼓励和安慰,只有永无止境的责备,埋怨,惩罚。 “疼吗?” 恍惚中,慕容灵听见有人问她疼不疼。 记忆中,好像在她受伤的时候,总会有人在窗外偷偷放上创药。 “好疼……” 慕容灵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真的好疼。 …… 沈芸柔冷眸坐在一旁,仿佛看著別人行刑,对她来说是一种享受。 “皇后娘娘,陛下有令,要见罪妃慕容灵。”冷宫外,景黎赶来的时候,呼吸凝滯,声音都在发颤。 慕容灵全身满是鲜血,早已不成人形。 曾经那个站在舞桩上翩翩起舞的女人,如今……被废了双手双脚,毒哑了嗓子,任人宰割。 沈芸柔蹙了蹙眉,眼眸一暗,萧君泽居然……要保慕容灵? 怎么可能…… 萧君泽若是想保慕容灵,根本不会给她动手的机会。 “是吗?”沈芸柔声音冰冷。 “皇后娘娘,慕容灵乃是后宫罪妃,生死应由陛下决定,您是要动用私刑吗?”景黎用力握紧双手,声音同样冰冷。 沈芸柔紧紧的盯著景黎,这个男人她记得,禁军统领…… 肃清宫中之人的时候,她查过禁军所有人的底细,居然还是將这个人给遗漏了! 该死,他居然是萧君泽的人。 很显然,她安插在京都的杀手,都是禁军除掉的! “本宫贵为一国之后,后宫之主,决定不了一个罪臣之女的生死?”沈芸柔起身,走到景黎身前。“本宫今日若是一定要杀她呢?” “陛下有令,传召慕容灵!”景黎持剑,护在慕容灵身前。 视线有些模糊,慕容灵抬了抬眼皮,看著景黎…… 原来,他是萧君泽的人啊。 那就好,那就好…… 心跳有些加速,慕容灵的眼眶泛红。 萧君泽还是在乎她的对不对? 萧君泽肯定还是在乎她的…… “慕容家参与谋反,罪证確凿,满门抄斩,这满门自然也包括她慕容灵,本宫今日非要让她死,你能如何!”沈芸柔示意手下动手,公然与禁军叫板。 她要看看,看看萧君泽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朕不在宫中,皇后协理六宫,忙於朝政,真是辛苦了。” 身后,萧君泽的声音透著不冷不淡的调调,看不出波澜,却让人全身不寒而慄。 “参见陛下!” 见萧君泽走进,所有人惊慌跪地。 沈芸柔用力握紧手指,只得行跪拜礼。“只要陛下安稳归来,臣妾不辛苦。” “皇后辛劳,以后见了朕……”萧君泽捏住沈芸柔的胳膊,暗下用力。“不必行跪礼。” 沈芸柔冷笑,顺势站了起来。“多谢陛下体恤。” “呜……陛下……”慕容灵惊慌的看著萧君泽,眼泪滚烫的涌出。 她好想扑上去,像以前那样,在萧君泽身边撒娇,在他怀里……诉苦。 这些时日,她受了这一生都未曾经歷的屈辱。 她满腹的委屈,她不知如何诉说。 只要萧君泽对她还有感情,她一定会好好珍惜,一定好好爱著萧君泽…… 不会再骗他,只要能给她一次机会。 萧君泽居高临下的看了慕容灵一眼,视线相对,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压抑的仿佛要將人吞噬。 慕容灵害怕的躲开视线,全身如同被雷击中,然后浸泡寒潭。 萧君泽……在恨她? 不,是厌恶。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分明是憎恶和杀意。 手上的绳子已经被景黎解开,慕容灵站不稳,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原本满腹的委屈,在看见萧君泽视线的一瞬间,全都咽在了肚子里。 那一刻,心如死灰。 苦涩的笑了一下,慕容灵在嘲讽自己。 萧君泽,何时爱过她。 从来没有。 一直以来,是她自欺欺人,也是她……自以为是。 哪怕是欺骗来的独宠,也仅仅只是萧君泽给她的与眾不同。 与爱情,没有任何关係。 “陛下,慕容家造反已经罪证確凿,难道陛下要留著这个隱患让朝臣詬病?不如让臣妾替陛下分忧,彻底解决……”沈芸柔走到萧君泽身边,声音透著浓郁的提点。 今日,她沈芸柔倒要看看,男人的宠爱,能值几个钱。 慕容灵惊慌的抬头,求救的看著萧君泽,她还不想死。 伸手想要去碰萧君泽的衣衫,可却被萧君泽不著痕跡的躲开。 他果然,是厌恶极了她。 也对啊,她现在……早已经没有了风华,被人拔光了利刺,断手断脚,发不出声音。 “皇后娘娘还真是喜欢……毒哑別人的嗓子。”萧君泽冷眸看著沈芸柔,眼底是浓郁的杀意。 沈芸柔蹙了蹙眉,很显然萧君泽这杀意不是因为慕容灵而来的。 毒哑別人的嗓子? 沈芸柔脸色沉了一下…… 朝阳替她嫁入厉王府的时候,她怕朝阳多话就毒哑了她的嗓子,让她无法发声…… 萧君泽这是给她记著呢? 呵…… 真是难得。 “陛下觉得如何?”沈芸柔笑著开口,面不改色。 萧君泽垂眸看著沈芸柔。“毕竟是朕的后妃,罪不至此,赐鹤顶红,留全尸……” 景黎惊恐的看著萧君泽,下意识跪在地上。“陛下……” 终究,萧君泽不肯留下慕容灵。 “呜呜……不……”慕容灵摔坐在地上,眼眸里透著的是浓郁的绝望。 果然,她输了,她还是输了。 “你……贏了吗?”慕容灵用极其悽厉的声音看著沈芸柔。 她们都输了。 沈芸柔也输了。 输给了萧君泽,也输给了萧君泽一心爱著的女人。 慕容灵无力的撑著胳膊坐了起来,伸手接过太监送来的毒酒。 如若今日跪在这的是朝阳,萧君泽会捨得吗? 他不会…… 第326章 慕容灵饮下毒酒 “陛下……”景黎声音有些发颤,跪在慕容灵身前。“求陛下……给她一条生路。” 慕容灵手中拿著酒杯,看了眼挡在她身前的男人。 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落到今天的地步,她慕容灵也看透了这世態炎凉,趋炎附势。 人心都是重利的,在慕容家得势的时候一个个跑来巴结,慕容家落魄了,恨不得人人踩一脚。 她被打入冷宫,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当初跟著她的婢女倩儿背叛她,曾经发誓忠心的人一个个恨不得吃了她…… 如今肯跪在她面前救她的,居然是一个陌生人。 或者,並不陌生…… 以前在慕容家,她受了伤会有人在窗外放金疮药,那时候她只当是哪个对她有好感的小廝,可当她入了冷宫,几次差点死掉的时候,依旧有人在窗外放金疮药…… 那时候慕容灵就知道,这些年……其实一直都有人在守著她。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萧君泽的禁军统领。 萧君泽走到景黎身前,什么话都没说,可气压却足以让人发颤。 “陛下息怒……统领也许只是……”身侧,有禁军和太监为景黎求情。 景黎垂眸,用力握紧双手。 “一个罪臣之女,死不足惜。”萧君泽居高临下的看著景黎,眼底透著的是浓郁的失望。“景黎,你是朕的人,却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不求上进!朕看你最近是太安逸了。” 身后,沈芸柔眯了眯眼睛,萧君泽和禁军统领之间这是在演戏呢,还是有了裂痕? “陛下……景黎……愿意交出禁军统领之职,求陛下定罪……恳求,留她一命。” 景黎的声音不大,可却足以让在场的人惊愕。 慕容灵就算是罪臣之女,也曾经是后宫嬪妃。 这个景黎这般求情,显然是对慕容灵有其他心思。 染指后宫嬪妃,就算只是动心思,也是死罪。 沈芸柔有些看不明白了,这个景黎是要唱哪出? “陛下,看来禁军统领与慕容灵之间……有染。”沈芸柔扬了扬嘴角,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一起死好了…… 慕容灵惊恐的看著沈芸柔,显然她要將景黎也拉下水。 “呜呜……”慕容灵拼命摇头,她不想牵连景黎。 “皇后娘娘,之前我们就看到有人夜里出入冷宫,与慕容灵有染,原来是禁军统领。” “陛下,禁军统领景黎曾经深入冷宫,与这慕容灵有染。” 宫中多是趋炎附势之人,看人下药。 既然皇后和皇上都想要慕容灵的命,那这个时候谁求情谁是傻子。 萧君泽的眼底凝聚冷意,讥讽的看著几个栽赃的宫女,这就是皇宫…… 从前他不觉得如何,可这次回来……他竟觉得如此骯脏,污秽不堪。 难以入目…… 这就是人性的丑恶,最真实的嘴脸。 “如何解释?”萧君泽压低声音。 景黎呼吸一颤,身体慢慢僵硬,他差点忘了……慕容灵也是后宫嬪妃,他作为禁军统领,这般替慕容灵求情…… “朕相信你与这罪妇无任何瓜葛,只要她饮下这毒酒,便能证明你的清白。”萧君泽深意开口,视线落在慕容灵身上。 慕容灵端著酒杯的手垂了一下,那一刻……她突然就对眼前的一切死心了。 或许是她慕容灵早就该死了。 她有些话想说,可她嗓子已经被毒哑,这样也好…… 仰头將毒酒灌了下去,慕容灵的眼泪滚烫的涌出。 “咳……”心口如同刀割一般的难受,原来这毒酒入喉,如同滚烫的热水。 血液从嘴角涌出,慕容灵的视线渐渐模糊。 失去支撑的摔在地上,慕容灵看著天空,心跳慢慢停止。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受。 沈芸柔扬了扬嘴角,示意身边的婢女上前查看。 婢女领命,上前试探慕容灵的脉搏,隨即冲沈芸柔点了点头。 “恭喜陛下,清除罪臣,斩草除根,如今这朝堂……已然肃静。”沈芸柔笑著开口,很满意的拂了拂身子。“臣妾偶感风寒,身体不適,先行回宫。” “听闻皇子病逝,朕深感悲痛,皇后悲伤成疾,身体要紧。”萧君泽转身,一步步逼近沈芸柔。 沈芸柔倒吸一口凉气,萧君泽想要和她算帐? “只是朕很好奇……”萧君泽靠近沈芸柔,在她耳畔开口。“朕未曾碰过你,孩子……是怎么来的?” 沈芸柔的心猛地收紧,眯了眯眼睛。“陛下说笑了,陛下您怎么能忘记,在厉王府的时候,我们便已经琴瑟和鸣……” 沈芸柔如今是不怕萧君泽的,帝后之间貌合神离,手中各有权利,萧君泽不敢声张,她暂时先收敛一些便是。 “陛下,听说朝阳妹妹已入京城。”沈芸柔靠近萧君泽耳畔,话语同样温柔。 她沈芸柔只有与萧君泽旗鼓相当,才敢如此囂张跋扈。 在厉王府的时候,是朝阳替嫁萧君泽。沈芸柔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如果不想牵连朝阳,那萧君泽最好將皇子的事情掀过去。 虽然沈芸柔並不觉得一个女人会成为萧君泽这种人的软肋,但朝阳手中握著三绝,握著兵书和宝藏等物件,这可是暗魅楼的家底,萧君泽千方百计的留著朝阳,定然是有所图谋。 眼眸瞬间狠厉,萧君泽用力握紧双手。 朝阳已入京城…… 沈清洲的消息,居然比他的还要及时。 显然,沈芸柔已经拿捏到了他的软肋…… 见萧君泽保持沉默,沈芸柔笑了一下,视线落在一旁的景黎身上。 转身离开,沈芸柔压低声音。“给我查查这个禁军统领与慕容灵之间有何情愫。” 如若景黎和慕容灵之间真的有染,那萧君泽赐死慕容灵,很有可能会成为她离间景黎的一个突破口。 如今,她若是想对萧君泽下手,就必须要从萧君泽身边信任的人里面挑选。 景黎这种身份,是最好的人选。 …… 沈芸柔离开。 暗卫走到萧君泽身边。“朝阳郡主已经入了京城。” 萧君泽冷冷的看了暗卫一眼,他们在京都的实力远远不及沈清洲。 “护朝阳入宫,不许有任何差错,否则提头来见朕!” “是!” 暗卫离开,萧君泽再次走到景黎身前。“今日之事,你让朕很失望。” 景黎安静的跪著,愧疚垂眸。 “既然你这般护著她,赏你全尸,降为禁军一阶,五十军棍,自行去军中领罚。” “陛下!”萧君泽惩罚景黎,让禁军的手下惊慌跪地,替景黎求情。“陛下……景统领有功於您,这个时候,不能……” 萧君泽才刚回宫,景黎是有功之臣,这时候惩罚他,会伤了禁军的心。 第327章 萧承恩下跪求朝阳 “景黎,领旨受罚。”禁军还想求情,但景黎已经接受惩罚。 “统领,五十军棍……太重。”禁军紧张开口,再次求饶。“陛下,统领只是一时糊涂,罪臣之女已经伏法,求您饶了统领。” 军中棍罚与宫中不同,军棍是中空的铁棍,里面塞满沙子和纸屑,一棍打下去是会骨头断裂的。 五十军棍…… 会要人命。 “景黎领罚。”景黎再次开口,气压低沉。 禁军不敢多说,既然景黎认了,他们便无法多说什么。 萧君泽沉默了许久,转身离开。 这是他给景黎的罚,也是给他的赏。 如今,能让萧君泽信任的人不多了,但愿景黎能担的起他的信任。 “陛下,您如此惩罚景统领,就不怕……皇后娘娘趁虚而入?”阿福有些担心,一瘸一拐的跟在萧君泽身后。 阿福一直都是跟著萧君泽的,萧君泽失踪,沈芸柔虽然不敢明著动萧君泽身边的大太监,但暗地里没少用手段。 宫中多是趋炎附势之人,阿福早在长孙皇后失宠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所以他能撑下来,能活著撑到萧君泽回来。 “让太医看过了吗?”萧君泽停下脚步,视线落在阿福已经溃烂的腿上。 阿福心慌的拂了拂身子,还好有衣服遮挡,否则便是污了圣目。“谢陛下关怀,薛神医已经看过了……无非就是留点后遗症。奴才命贱,无妨……” 萧君泽眼底的情绪有些暗沉,转身走了几步,声音沙哑。“你是跟在母后身边的人,宫中的传言可是真的?” 阿福走著的脚步僵了一下,惊恐的抬头看著萧君泽。 陛下,是怀疑了吗? “陛下,成年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无论是瘸著还是爬著,您说是吧?”阿福是个聪明人,否则也活不到现在。 无论是爬著,还是跪著,总要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长孙皇后当年是不是有私生子,是不是与外人不染,是不是对先帝不忠,都不重要了。 路是要自己走的。 没有人能陪著谁一辈子。 萧君泽深吸了口气,居然没有一个太监活的通透。“阿福,你身上受的苦,朕都会替你討回来的。” 阿福眼眶有些泛红,直直的跪在地上。“陛下……奴才命贱,不要紧的,只是景统领……” 阿福还是担心沈芸柔会离间景黎,所以他想壮著胆子替景黎求个情。 “朕不怕她离间,就怕她不离间。”萧君泽冷笑了一声,径直离开。 这个时候,就是他与朝臣,与沈芸柔之间的博弈。 有些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抬头看了眼天色。 “母后……你看这宫中之人的嘴脸,太过骯脏了。”见惯了骯脏的黑暗,萧君泽会越发想要留住身边的光,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 当初误以为慕容灵就是在避暑山庄救自己的那道光,所以哪怕不爱……他也要努力强迫自己用慕容灵想要的方式留住她。 可后来他才发现,他想要的不过就是骯脏世界的一抹乾净纯白罢了。 除了朝阳,再也没有人能让他如此偏执了…… “朝儿,別怪我。”萧君泽压低声音,垂眸握紧双手。 这次朝阳入宫,他就不打算放她离开了。 他还是……自私,偏执,又疯狂的想要將朝阳困在自己的牢笼中。 …… 京都,城內破庙。 朝阳揭了皇榜,讽刺的看著萧承恩。“皇帝还没死呢,裕亲王就敢张贴皇榜了,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萧承恩坐在角落里,满手都是鲜血。“帮我……救人。” “王爷求人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豪横。”朝阳走进破庙,倒吸一口凉气。 青鸞满身是血,蜷缩在角落里,疼痛仿佛已经到了极致。 “你给她吃了什么?”朝阳紧张的走到青鸞身边,摸了摸脉搏。 “你给的墮胎药……”萧承恩声音有些低沉,还透著杀意,若是这药不管用,他要朝阳陪葬。 “你可……真狠。”朝阳再次深吸了口凉气,脸色一沉。“求生欲真强啊……” 青鸞的求生欲太强了,但这求生欲是作为母亲对孩子的保护。 那墮胎药其实是催生的药物,因为南疆女多数怀的都是死胎,催生下来也是死去的孩子,所以与墮胎药无异。“从未见过……南疆女一身蛊毒压身,胎儿居然还活著?” 朝阳也震惊的看著青鸞,快速试探她的鼻息。“师父笔中记载,南疆女天生体阴,无法生育,就算是有孕也是死胎,我给你的药没有问题……可青鸞怀的是活胎,小傢伙求生欲很强。” 两种药都是催生的。 青鸞对孩子的保护欲也很强。 惊愕的看著已经快奄奄一息的青鸞,朝阳心口是震撼。“这腹部的伤……” “她想刨开腹部,救孩子……”萧承恩声音有些发颤,低头撑著眉心,眼睛发胀。 朝阳抬头看了萧承恩一眼,朝阳摇了摇头。“你不配。” 萧承恩,配不上青鸞。 南疆女多断情绝爱,她们是以牺牲女人的生育能力来炼製蛊虫的。 这么一来,在男人眼中……她们就成了只能利用的工具,却不会为之付出真心。 不能生育的女人,对於这些男人来说一文不值。 萧承恩什么话都没说,只要朝阳能救青鸞。 “既然身边已经有了新的南疆女,为何还要执著救她,就算是她活下来也无法回到从前了。”青鸞已经为了这个孩子损耗了太多元气,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控蛊了。 朝阳在来的路上听到了蛊铃声,这说明萧承恩身边还有新的南疆女。 “我的事情不用你多问,你只需要救活她……否则本王要你陪葬。”萧承恩声音有些发颤。 他不愿意承认,他和青鸞……在跌落悬崖之后,一直都在互相救赎。 失忆时候的萧承恩,对青鸞也动了心。 可他还是恢復了记忆,他无法忘记苏婉儿,更无法回应青鸞的感情。 就这样……让青鸞活下来,远离他,这是最好的选择。 “裕亲王,就算我不救,您也杀不了我。”朝阳冷笑。“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当初萧君泽找您求药的时候,您可是让他跪下了。” “朝阳!”萧承恩声音发颤的看著朝阳,知道朝阳是故意的。 “救她,让她恨我……带她走。”萧承恩终是妥协了。 青鸞是南疆女,朝阳带她走也是情理之中。 起身掀起衣摆,萧承恩直直的跪在了朝阳面前。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她根本……没想到萧承恩能为了一个南疆女,做到这一步。 第328章 慕容灵没死被囚 “九死一生,我不能保证她能活下来。”朝阳面色沉重的看著青鸞,为了这个孩子,她把自己的身体都要掏空了。 “星移,帮我去买药。”朝阳將自己隨身带著的刀具拿出来,又在桌上写了药方,让星移去抓药。 星移看了药方一眼。“好。” “我去。”萧承恩不放心,担心路上出什么差错。 “务必儘快送回来。”朝阳再三叮嘱萧承恩,想要青鸞活著,这药是关键。 萧承恩点头,拿著药方离开。 “你也出去,帮我守著门外。”朝阳让星移守著门外,用麻沸药將青鸞彻底捂晕过去。 “孩子……我尽力帮你保住。”朝阳小声开口,算是完成青鸞这个做母亲的一个小心愿吧。 …… 城中,药房。 萧承恩气压极低的將药方放在桌上,让药房的人抓药。 街道暗处,有人盯著萧承恩。 伺机而动。 拿了药,萧承恩快速往破庙赶去,紧张到没有发现身后已经跟了尾巴。 一只暗箭衝著萧承恩的方向袭了过去,他连闪躲都没有来得及闪躲。 肩膀被刺穿,萧承恩跌落马下。 冷眸看著四周,萧承恩紧紧的將草药护在怀里。 不能与这些人恋战,他要儘快將药带回去! 青鸞……还在等他。 “裕亲王,没想到您也有落单的时候。”那杀手冷笑,盯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要萧承恩的命。 只有萧承恩死了,朝中才能解决一大隱患。 “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萧承恩折断肩膀上的羽箭,知道这些都是沈清洲的人。 “王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 奉天,景黎府邸。 从禁军离开,景黎是被人扛回来的。 五十军棍,他能活下来已是奇蹟。 “统领……”手下声音哽咽,有些不服陛下的惩罚。 “陛下是我们的陛下,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任何人有怨言,军法处置……”景黎声音沙哑,安抚军心。 禁军点头,听景黎的话。 “统领,这段时间陛下还在气头上,你也正好在府里好好休养,等陛下气消了,我们在禁军等您。”手下也明白,景黎这次替慕容灵求情实在是大意了。 慕容灵毕竟是皇帝的后妃,不管出於什么原因,陛下都有生气的理由。 “好……” 手下离开,景黎吃痛的挪动了下身子,身上的伤口撕裂一样的疼痛,锥心刺骨。 “公子……”隨从来帮景黎上药,见他要下床,心口一颤。“公子,您先趴好,这伤要养。” “先出去……”景黎压低声音,让隨从下去。 隨从没办法,只好退了出去。 从床榻上下来,景黎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 一步步艰难的往內间走,挪动机关,走进密室。 密室深处。 一身白色底衣的女人被铁链绑住脚踝,猛地惊醒,惊恐的看著四周。 这里……是地狱吗? 她不是死了吗? 慕容灵呼吸有些急促,惊慌的看著四周。 这是哪? “你醒了……”景黎站在暗处,没有上前。 他现在的样子,也足够狼狈。 慕容灵惊恐的看了眼四周,听著景黎的声音,沙哑嘶吼。“你……这是……” 这是哪?她没死? “陛下答应,留你一条命……”萧君泽用慕容灵的『死』,来给沈芸柔製造离间的机会。 沈芸柔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来离间他和萧君泽的关係,毕竟当年的沈清洲就是用同样的方式离间司马烈和木景炎。 慕容灵傻了很久,没有反应过来。 她没死? 她居然没死…… 可这,似乎並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铁链发出哗啦的声音,慕容灵被紧紧的绑在密室的深处。 很显然,这个男人……想要囚禁她一辈子。 “在外,慕容灵已经死了……所以,你这辈子,都要留在这。”景黎呼吸有些发颤,身上的伤疼的有些冒汗。 他用了半条命换慕容灵就这么被囚禁的活一辈子,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你……呜呜……”慕容灵从一开始的心慌到挣扎,她说不出话,她想喊。 她不要一辈子生活在这个黑暗的,不见天日的地方。 她不要。 “別挣扎了,我知道你不想死,想活著……就乖乖留在这。”景黎想要上前,又不想让慕容灵看到他的狼狈,转身离开。“我会一日三餐来给你送吃的,药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不要惹怒我……” 慕容灵惊恐的看著四周,这里才是地狱。 她不要,不要被困死在这里。 “呜呜,放我……出去!” 慕容灵的声音很悽厉,嗓子里的血腥气很重。 她是不想死,可她也不想这么活著。 她不想……一辈子都看不见太阳。 密室的血腥气很重,景黎离开的地方留下丝丝血滴。 慕容灵挣扎著想要爬过去,可到了血滴的位置,铁链將她束缚。 “不……” 她不要。 让萧君泽放过她,景黎肯定……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他答应了萧君泽什么? 他受伤了吗? …… 大虞,皇宫。 “陛下,冯婕妤来了。” 胤承揉了揉眉心,起身看著窗外。“冯婕妤此次护朕和皇后有功,赐华字,封华妃。” 常山赶紧低头,替冯婕妤领旨。“谢陛下。” “让她回去吧。”胤承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常山点了点头,走出御书房。 “冯婕妤护陛下皇后有功,赐华字,封华妃。” 冯婕妤赶紧跪下领旨,让婢女將参汤交给常山吧。“常公公,有劳了。” 被封华妃,冯婕妤其实心里並没有多少欣喜和高兴,一切仿佛是水到渠成。 “恭喜娘娘,娘娘先回宫吧,陛下想一个人静静。” 常山看了冯婕妤一眼,这种在宫中也不爭不抢岁月静好的女人,已是难得。“娘娘,奴才隨后会將赏赐带去。” “公公,辛苦了……”冯婕妤起身,冲常山作揖。 “娘娘,您如今已是妃位,位分尊贵,见了奴才不必如此客气。”嬪妃以上,见到陛下身边的大太监便可无需礼见了。 冯婕妤愣了一下,对啊……现在开始,她是华妃了。“公公照顾陛下辛劳,应该的。” 拂了拂身子,冯婕妤转身离开。 常山看著冯婕妤的背影看了许久,摇头谈了口气。 后宫的女人,多是悲哀收场。 像华妃这般,但愿能落得个好下场。 “常山,这些年……你可怨恨过?”御书房,胤承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常山不是从小便入宫的太监,他原本是太医院首的世家子弟,因为一家子得罪了太后,所以被奴役净身入宫为奴。 如若不是常山,胤承不会这么顺利回宫,也不会这么顺利得到康安太后的信任,有今天的位置。 胤承对常山是不同的,他们小时候曾经是玩伴,也是一路前行的合作关係。 胤承信任常山,对常山也有三分敬意。 常山垂眸,安静的站在胤承身侧。“怨过,恨过,只是没有意义。” 第329章 胤承要放弃拜月 “常山,太监可也有心意的女子?”胤承很好奇,深意的问了一句。 常山的身体突然僵硬,惊慌的跪在地上。 他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胤承。 “陛下……” “別紧张,朕只是想知道,太监是不是也会爱一个人。”胤承很想知道,常山要靠什么来压抑这份炽热的感情。 “陛下,太监是阉人,是废人……哪有什么感情,您別说笑了……”常山苦涩的笑了一下,低头看著地面。 “你下去吧。”胤承没有过多为难常山。 当初挑选入宫女子的时候,胤承信任常山才让他全权处理,他本不中意冯家女,可常山却將冯家女的牌位放在了最前面,还破天荒的说了好处。 当时胤承就想,常山和冯家女,应该有些瓜葛吧。 可入宫后,胤承发现,冯家女並不认识常山,或者……毫无交集。 而常山,总是在暗处偷偷帮衬。 这种感情在宫中属于禁忌,是帝王所忌讳的,只是帝王不屑於拆穿,毕竟常山也自知自己是个阉人,是废人。 胤承倒是不在意这些,后宫的女人……他一个都不在乎。 他只想知道,朝阳何时回来,何时带他去找自由…… “陛下,朝阳郡主已入京都城。”暗卫跪在角落里。“暗魅楼的杀手也追到了京都,但京都城是萧君泽的地方,未必……” 暗魅楼未必能顺利完成试炼。 “白梓延说了,什么时候让朝儿完成试炼?”胤承显然有些没耐心了。 试炼的本意如果是为了伤害朝阳,他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当然,为了西域圣女之位和权力,適当的牺牲在所难免。 “暗魅楼阁主说,只要朝阳郡主杀光所有圣女候选之人,便完成试炼。” 胤承眯了眯眼睛,圣女的候选之人基本都已经让拜月解决,朝阳只需要杀了拜月…… “传信给跟在拜月身边的暗卫,告诉他们……拜月的使命该结束了。”拜月本就是胤承培养来帮助朝阳的,如若她死了就能完成使命,那她也该死了。 只要拜月死了,朝阳就是西域的圣女。 “是!” …… 奉天,京都城外驛站。 拜月光著脚丫,手中拿著朵朵白莲,妖嬈又嫵媚的躺在桌案上。“怎么办呢……进不了城。” 显然,城中有太多高手阻拦他们。 萧君泽才刚刚回到京都,不可能有这么密集的关係网,还有谁在保护朝阳? 將他们拦截在城外? “不……不知道……”手下惊慌的跪在地上,他们也不知道。 拜月嘆了口气,手指轻轻触碰手下的脸颊,瞬间,一道黑血在那人脸颊上晕开。 隨即,惨叫声在驛站传出。 拜月很享受的坐在桌上,晃动著两条让人无法抗拒的长腿。 她就喜欢看別人垂死挣扎的样子呢。 “看来……我要换个身份,入京都了。”拜月苦恼的想著。“以什么身份呢?” “啊……”突然想到了什么,拜月起身,在桌上旋转跳舞。“就以西域进贡美人的身份如何?” 萧君泽初回宫,西域定然要示好。 “拜月……”手下紧张的看著拜月,接到了胤承的密函。 “怎么了?我不够美吗?”拜月脚趾尖轻轻点著桌面,话语妖嬈。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警惕的慢慢靠近拜月。 拜月眯了眯眼睛,这些人……不对劲啊。 “你们想杀我?”拜月一脸失落。“我这么信任你们,你们居然想杀我。” “拜月,你忘了陛下的任务,他不让你伤害朝阳郡主,你却多次想要置她於死地!”既然快速对拜月下手。 拜月嘆了口气,坐在桌案上。“你们,真的让我好失望……” 眼眸一暗,拜月將人全部斩杀。 踩著血液,拜月在地上跳舞。 血色脚印如同莲,朵朵开放。 “胤承……”指尖从死去之人的怀中拿出密函,拜月的身体慢慢僵硬。 胤承,居然要拋弃她这颗棋子。 “哈……”苦涩的笑了一下,拜月的呼吸有些加重。 胤承…… 她一心为他,在暗魅楼九死一生,到头来,居然是这种下场。 “啊哈哈哈……”拜月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下去。 除掉她。 胤承的密函是除掉她。 啊,怎么可能呢。 她好不容易从地狱出来,怎么能就这么被除掉呢? 眼眸深邃犀利,拜月躺在桌上,灌自己酒。 这些年,为了討好胤承,討好暗魅楼的主人,她拼命活下来,了解朝阳,了解她的招式,武功…… 她会的,她都要会,她不会的,她也要会。 她努力了这么久,当了別人这么多年的影子,怎么能甘心呢? 不能甘心。 手指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酒罈,拜月实现冷凝的看著屋顶。“杀了朝阳不就好了?麻烦……” 她要杀了朝阳,取而代之。 …… 皇城內,破庙。 “嘭!”一声闷响,萧承恩闯进庙宇。 朝阳愣了一下,血腥气开始浓郁。 “你……”显然,萧承恩被截杀,身上中了数箭,鲜血淋漓。 “救她……”萧承恩声音有些发颤,颤抖著手指从怀中將包好的草药拿了出来。“药……” 朝阳安静的看著萧承恩。 能做到这一步,他也是在乎青鸞的吧。 “既然爱她,为什么非要如此?”朝阳手上的动作没停,让星移去煎药。 萧承恩忍著疼靠在墙上。“我给你讲个故事……” 朝阳拿著刀的手僵了一下。“那裕亲王还真是有閒情逸致。” 萧承恩没有理会朝阳的讽刺,安静的靠在角落里。声音无力,沙哑。“我是先帝二皇子,我的母亲是外族公主,柔然虽小,我母亲也曾经是部落的掌上明珠,嫁给先帝……虽是和亲,但柔然也不曾委屈了我母亲……” “那时候,先帝宠皇后一人,后宫如同虚设,我母亲有了我,让皇帝和长孙皇后之间有了嫌隙,因此……我母亲备受冷漠,我也隨之被先帝遗忘在角落里。”萧承恩怨恨萧君泽,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的。 “后来,长孙皇后生下嫡长子,皇三子萧君泽,这个从一出生就註定是奉天未来储君的孩子……” 显而易见,萧君泽的出生,让萧承恩在宫中的地位更加渺茫。 让萧承恩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嫉妒。 发狂的嫉妒。 “我从小嫉妒萧君泽,总是背地里欺负他,让人陷害他。我拼命的成长,努力习武,入军营,出战绩……就是为了让父皇能多看我一眼。” 第330章 朝阳的命中天子 “可惜啊,自从有有了萧君泽,父皇从未再正眼看过我……” 萧承恩苦涩的靠在墙上,声音沙哑。“在宫中得不到重视……我当然要处处和萧君泽爭抢,凭什么他生来就带著无限的尊荣和宠爱?” “我等啊……终於等到长孙家倒台的那一天,伴君如伴虎,谁又能一直在高位上屹立不倒,当年的长孙家何等风光,还不是落的满门抄斩的下场。” 朝阳处理伤口的手停了一下,长孙家满门抄斩,这对於当时的长孙皇后来说…… 该是怎样的心情。 满腔的情愫被利用,原来自己只是皇帝用来制衡长孙家的棋子。 “长孙家败落,皇后也失宠,宫中的新人一个多过一个,先帝的子嗣也越来越多……”萧承恩笑的讽刺。“什么独宠一人,什么冠绝后宫……男人的爱,能维持多久?” “那王爷呢?王爷又有何不同?”朝阳低沉著声音问了一句。 萧承恩別开视线,有种被拆穿的感觉。 “本王骄奢好色,不过是为了掩饰关外屯兵的假象而已,你懂什么!”萧承恩哼了一声。 朝阳笑了一下,抬头看了萧承恩一眼。“裕亲王,原来人是要深交以后才能了解的。” 萧承恩居然肯给她交心的讲这么多。 “因为在本王眼里,如若你救不了青鸞,已经是个死人了。”萧承恩哼了一声,死鸭子嘴硬的傲娇。 朝阳鬆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將孩子从肚子中取出来。 小傢伙已经憋到全身发紫,没有哭声,一动不动。 “王爷,过来帮忙!” 萧承恩显然都傻了,这……这是孩子? “青鸞……”比起孩子,萧承恩明显更担心青鸞。“剖腹取子,你想要她的命?” 萧承恩声音有些发颤。 朝阳无奈的看了萧承恩一眼。“王爷,您若是再威胁我,也许青鸞就真的没了。” 將孩子包裹起来,交给萧承恩,在还在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哇!”很快,小傢伙哭了起来,哭声响亮。 朝阳擦了擦汗,这还是第一次……当產婆。 “他……他怎么哭了。”萧承恩手足无措,他哪里照顾过孩子…… “你儿子,看见你气的。”朝阳翻了个白眼,不哭才有问题了好吗? 萧承恩嚇得全身紧绷,不敢用力抱孩子,生怕把这小胳膊小腿弄断了。 朝阳聚精会神的帮青鸞处理伤口,在伤口缝合后才鬆了口气。“若不是师父留下医书,今日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萧承恩眼眶有些泛红,也跟著鬆了口气。“跌落悬崖后,我失忆了……” 朝阳看了萧承恩一眼,倒吸一口气。 显然,萧承恩是失忆以后爱上了青鸞。 “你的髮妻……”朝阳还记得裕亲王妃,那个囂张跋扈还有些傻的女人。 “我和婉儿是青梅竹马,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她是苏家的女儿,金枝玉叶。她又是当年最受宠的苏贵妃的侄女,所以她经常入宫……” 在萧承恩最不受宠,受了伤只会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只有苏婉儿……为他拿来创伤药,替他包扎伤口。 “那时候,我就想,长大了一定要娶她为妻,除了她,谁都不配嫁给我。”女人可以无数,为了掩人耳目,为了活下去,他也有他的不得已,但正妻只有一个,必须是苏婉儿。 这也是一个救赎和被救赎的故事,显然萧承恩和苏婉儿之间也曾经有过美好的爱情。 至於青鸞,萧承恩失忆以后,是对青鸞动了心。 但萧承恩无法接受自己爱上別人的事实,所以……“原来裕亲王也这么幼稚,珍惜眼前人便是,裕亲王妃也希望你幸福。” “不是……”萧承恩蹙了蹙眉。“你也知道,我回京都九死一生,无论是沈清洲还是萧君泽都不会让我活著,我此次回来是孤注一掷,不成功便只有死路,她跟著我……” 朝阳清洗了下手上的血,身体僵了一下。 在皇家还能看到深情,真是难得。 开门接过星移手中的汤药,朝阳扶著青鸞让她喝下去。“一夜不要动,明日一早帮她排出淤血,慢慢养著。” 南疆女身体异於常人,想要回到以前是不能了,只能慢慢调理。 “让她跟在你身边。”萧承恩紧张看著朝阳,留在朝阳身边,才能得到最好的救治。 “哈?王爷身边不养閒人,我朝阳身边就留閒人?”朝阳冷笑,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本王求你?”萧承恩握紧手指,抱著孩子就要跪下。 “呵……王爷,您的下跪不值钱了……”朝阳无奈,这烂摊子。“记住,王爷欠我两个人情,將来都是要还的。” 萧承恩蹙了蹙眉。“好!” “这么爽快?让朝阳觉得吃亏了呀……”朝阳伸了个懒腰,应该趁机好好敲诈一波。 “別得寸进尺!”萧承恩威胁朝阳。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青鸞?”朝阳刻意咬著处置两个字。 萧承恩对青鸞有情,自然不会让她留在身边犯险。 可青鸞显然是个痴女,如何让她死心呢? “孩子……本王会带走,你就告诉青鸞,本王……亲手解决了她的孩子,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念想,还想要她的命……所以,让她恨我。” 萧承恩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 只有让青鸞彻底绝望,才能……远离他。 “王爷,你的伤……”朝阳想替萧承恩处理下伤口,可萧承恩没有停留。 走到破庙外,萧承恩回头看了面无血色的青鸞一眼。“照顾好她。” 朝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 “朝儿,你真的要留著这个南疆女?”星移悄悄走到朝阳身边,掐指一算。“南疆女天阴之命,克人。” 朝阳白了星移一眼,抬手一巴掌呼在星移脑袋上。“我命硬,不怕克。” 星移摇著尾巴跟在朝阳身边。“那倒是,有我在,保准你逢凶化吉,无人能克你。” “巫师大人还真是什么都能掐算啊?”朝阳回头看著星移。“那你帮我算算,我的命中之人,叫什么名字?” 星移愣了一下,收敛了满脸的玩儿意。“真的要算?” 朝阳歪了歪脑袋。“还有禁忌?” “那倒不是……”星移伸手,从朝阳脑袋上扯了一根髮丝。 放於指尖揉搓了一下,星移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掐算。 眼底闪过一丝惊愕,星移往京都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厚脸皮的笑了笑,抬手指著自己。“朝儿的命中天子,就是我!” 朝阳无奈的踩了星移一脚。“无聊。” 第331章 阿福发现阿雅的身份 传闻巫族能与天沟通,掐算万物,知晓阴阳,通姻缘…… …… 奉天,皇宫。 “陛下,西域宗室听闻陛下平安归来,特送美人儿进献,以至宫外。”阿福小声稟报,但御书房始终没有回应。 “陛下?”阿福站在门外,再次唤了一句。 “让他们滚。”萧君泽显然是喝了酒,酒瓶扔在了门框上。 阿福嚇得心口一颤,赶紧跪地。“陛下,西域说……此美人儿是暗魅楼进献,那边的意思是……如若您不让美人儿入宫,那接了猎杀令的人,会围攻京都……” 显然,进献之人是在威胁萧君泽。 而且,她知道萧君泽的软肋。 知道朝阳,已经进了京都。 “嘭!”內殿的门被打开,萧君泽醉意浓郁,身形不稳的扯住阿福的衣领。“暗魅楼……敢威胁朕!” 阿福紧张的跪在地上,不敢多说。 鬆开阿福,萧君泽靠在门框上。“想入宫?好啊,那就让她入宫!” 屏退了眾人,萧君泽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声音低沉。“滚,都给朕滚……” “陛下,您这般……让有心人知道了,怕有不妥。”阿福壮著胆子开口,知道萧君泽为何突然如此。 宫中最近流言蜚语居多,都是关於长孙皇后的。 曾经跟著长孙皇后的孙嬤嬤回来了,陛下一直没有召见。“陛下,那孙嬤嬤失踪了太久,突然回宫,定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您可不见,不如交给奴才……” 阿福想替萧君泽处理。 萧君泽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朕,亲自去见她。” 他不想再活在猜忌和幻想中了,事实是什么,他有权力知道。 “哥哥!我要见哥哥。” 入了奉天皇宫,阿雅明显不適应这样的生活。 宫中有太多规矩,她討厌那些打著过来看她,实际却不怀好意的女人。 “阿雅小姐,陛下身体不適……” 院落外,守卫有些为难。 陛下的意思是谁都不见。 “走开!”阿雅哭的眼睛泛红,她不要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宫殿里,她要朝阳姐姐,也想要萧君泽陪著她。 “呲!”阿木跟在阿雅身后,冲几个守卫呲牙,危险和警告的意味浓郁。 几个守卫嚇得脸色发白,有些为难。 “让他们进来。”萧君泽低沉著声音开口,小声吩咐。“阿福,传令下去,以后……阿雅在宫中自由,她来见朕不需通传。” “是!”阿福拂了拂身子,深意的多看了阿雅几眼,心口一颤,赶紧低头。 萧君泽收敛了身上的酒气,冲阿雅伸手。“阿雅,过来。” 阿雅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扑到萧君泽怀里。“哥哥,我不想留在这里。” “阿雅想去哪?”萧君泽宠溺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阿雅总是莫名的亲近。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血缘之间的吸引…… “阿雅想找朝阳姐姐。”阿雅怕在萧君泽怀里,有些困意。 自从来了奉天皇宫,她和阿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朝儿很快就到了,她不会不要阿雅的。”萧君泽小声安抚。 阿福回头看了萧君泽和阿雅一眼,一脸惊愕,隨即转身离开。 从未见过陛下对哪家的小孩子这般有耐心。 虽然陛下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子女,但感觉应该是很严厉的那种父亲,没想到居然对一个小丫头这般宠溺。 听说这个叫阿雅的小姑娘是朝阳郡主的妹妹,託付给陛下照看,陛下宠爱也是爱屋及乌了。 而且那小丫头……眉宇间的感觉,像极了长孙皇后。 是他的错觉吗? 心口一颤,阿福猛地停下脚步。 手指微微有些发吗,阿福自己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个孩子,当年是他九死一生才托人送出去,送到沈清洲府上的,如果那个孩子还活著…… 现在应该也这么大了。 “陛下,阿雅姑娘怕是累了,奴才让人送她回去休息?”突然想到了什么,阿福转身走回萧君泽身边,想要抱走阿雅。 他记得那个孩子送出去的时候,后颈的位置有有一朵红色莲状胎记,如若这个孩子就是当年长孙皇后送出去的女儿,那陛下…… 陛下该如何接受? 萧君泽看了眼怀里快睡著的阿雅,摇了摇头。“不用了,让她在朕这儿休息一会吧。” 阿福的手指有些发麻,笑著点了点头。“阿雅姑娘长得真可爱,像极了陛下小时候……” 萧君泽抱著阿雅的手僵了一下,没有多想。 “陛下……別让姑娘受了风寒。”阿福很自然的去拢了下阿雅的衣服,身体慢慢如同遭受雷击。 阿雅皙白稚嫩的后颈,暗红色的胎记异常明显。 “哥哥……他扯我头髮了。”阿雅嘟囔了一句,在萧君泽怀里拱了拱。 萧君泽脸色一沉,看了眼不太对劲的阿福。“怎么回事?毛手毛脚。” 阿福惊慌的后退,嘭的一声跪在地上。“陛下,陛下息怒。” “行了,退下吧。”萧君泽念及阿福身上的伤,抱著阿雅入了內殿。 阿福跪在院落傻了很久,心跳加速的站了起来,往冷宫后院的位置跑。 不可能…… 怎么可能,陛下不会知道阿雅的身份的,为什么长孙皇后的私生女会回到皇宫?回到陛下身边? 这是不是什么人的阴谋? “阿福公公,您这是……”见阿福跌跌撞撞,宫女和太监紧张问了一句。 “不可能……”阿福已经嚇傻了,脸色苍白的爬了起来,往孙嬤嬤的住处跑去。 苏嬤嬤是当年给皇后偷偷接生的產婆,娘娘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她也曾经发誓再也不回宫,死在外面也不会让別人知道这个秘密,那她为什么又突然回宫…… 是不是沈清洲的计谋? …… 皇后,內殿。 沈芸柔坐在床榻上,看著空荡荡的床有些失神。“小傢伙……现在如何?” “皇后,您放心,小皇子很安全。”大宫女小声开口。 沈芸柔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景黎那边如何?” “被陛下罚了五十军棍,现在正在府上修养。” 沈芸柔扬了扬嘴角。“再观察一段时间。” “是!”宫女点头。 “朝阳到哪了?”沈云柔蹙了蹙眉,她到现在都不是很能理解。 朝阳回宫的目的定然会对他们不利,可为什么到现在父亲那边都没有动静,也没有对朝阳下手的意思? “已经到了皇城。” “今夜,除掉她。”沈芸柔眼底的杀意浓郁。 没有除掉萧君泽,绝对不能让朝阳再入宫。 第332章 萧君泽身边有个妖精 奉天,京都城。 星移当车夫,驾车往皇宫走。 朝阳坐在马车內,声音责备。“稳一点!” 青鸞的伤还没有癒合好,本就不易长途奔波。 “你说你带个拖油瓶做什么。”星移有些幽怨。 明明朝阳身边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拖油瓶?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朝阳冷笑。 星移不服气了。“这话就不对了,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我能帮你逢凶化吉,比如这前方的岔路口,我掐指一算,往右为凶,往左为吉,若是没有我……” 朝阳掀开帷幔看了一眼,脸色一沉。 右侧的岔路口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反倒是左侧无人通行。 显然,如若有人截杀她,更適合潜伏在左侧。 可星移却说左侧为吉。 “大爷,这边不能通行吗?”星移驾车,询问路人。 “这条路堵了,说是山体滑坡。”那大爷摇了摇头,从右边走了。 左边山体滑坡,那就只能走右侧了。 朝阳忍不住笑著调侃。“巫师大人,可有算到山体滑坡?” 星移蹙了蹙眉,面色收敛了些。 不对……没有天灾,那便是人祸。“走左侧。” 星移还是走了左侧,但在朝阳看来他有赌气的成分。 过了这条小路就是天子脚下最繁华的地界了。 路面凹凸不平,马车走起来过於顛簸。 青鸞在顛簸中醒来,明显是被疼醒的。 “星移,你慢点!”朝阳蹙眉呵斥。 星移一脸委屈,他已经很慢了。 “孩子……”青鸞声音有些沙哑,惊恐的看著四周,警惕的蜷缩起身子躲在角落里准备反击。 朝阳安静的看著青鸞,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受伤又狼狈的野猫,哪还有当初控蛊之时的南疆女气势。 在朝阳眼里,青鸞是危险的,嫵媚和妖嬈虽是偽装,但这个女人明显是带剧毒的。 可现在,拔光了利刺和毒牙,都是为了一个男人。 “我若不救你,你已经死了。”朝阳拿出的是毒谷的令牌,她是老者的徒弟,南疆女本该听她號令。 青鸞惊愕的看著令牌,又看了看朝阳。 是她…… 她曾经想要杀过朝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救自己。“孩子……” 声音沙哑中透著颤抖,青鸞果然还是担心孩子。 “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快死了,萧承恩从我手中要走了墮胎药,他似乎很討厌你为他生孩子。”朝阳按照萧承恩的吩咐,让青鸞死心。 “打不掉孩子,他还想要你的命,既然如此,那便不必留在他身边了。”朝阳以毒谷弟子的身份命令,让青鸞留在她身边。 南疆女是毒谷的利刃,毒谷不过问江湖和朝堂恩怨,南疆女受指派可接任何人的任务,这是规矩。 当然,毒谷也不是谁的任务都接,扶摇掌管南疆女的控制权多年,南疆女能接的任务还是要扶摇来审核的。 能对他有利的人,才能从南疆手中『借走』南疆女。 毕竟,南疆女確实是很顺手的利刃。 青鸞瞪大的眼睛里透著颤抖,隨即慢慢变得绝望,暗淡。 她早就该知道…… 在萧承恩眼中,自己不过就是个工具。 一个工具居然妄图想要生下他的孩子…… 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代价。 用力蜷缩起身体,青鸞抱紧自己。 她什么都没说,没有哭,也没有闹。 朝阳以为……像青鸞这样的痴女,知道孩子死了肯定会哭,没想到她这么平静。 “你的命,是属於毒谷的,不属於你自己。”似乎看出了青鸞的用意,朝阳蹙眉扼住青鸞的下巴。“別想著寻死,我朝阳也不是善人,救了你自然有你的价值,別惹怒我。” 青鸞握紧的手指慢慢鬆开,苦涩的笑了一下,无力的摔在马车里。 连死,都能被人一眼看穿。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留著我,无用。”为了这个孩子,她已经將自己的身体都掏空了。 “留著你自然有你的用处,没了控蛊能力不要紧,不是还有武功和这张脸。”朝阳捏著青鸞的下巴,眯了眯眼睛。“你的命现在是属於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青鸞没有反抗,眼泪滚烫的涌出。 无论朝阳让她做什么任务,她都无所谓了。 死在任务中,也无所谓了。 她的命是毒谷的,如今也是朝阳的。 一切,都隨意了。 “把药喝了。”看青鸞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朝阳让她喝药。 心口有些刺痛,也许是能在青鸞眼睛里看到共鸣…… 曾经,她也有过萧君泽的孩子,可那个孩子……没有保住。 至少,青鸞的孩子还活著,好好活著。 孩子,永远都是朝阳心口无法癒合又不能提及的伤口。 …… 皇宫。 皇后寢宫。 “娘娘,朝阳没有从我们埋伏的路线走,她似乎早有察觉。”沈芸柔的人提前在路上埋伏,可却被朝阳躲开。 蹙了蹙眉,沈芸柔將杯盏放在桌上。 既然如此,那就入宫见了…… 朝阳。 “娘娘,昨夜陛下居然留那个叫阿雅的小丫头在正阳殿入睡,而且……宫中已经有人传言,说那小丫头像极了陛下,该不是陛下的女儿……” 流落在外面的公主? 沈芸柔笑了一下,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那小丫头当然长得像萧君泽。” 一个母亲生的,自然像。 “陛下还没有召见孙嬤嬤?”沈芸柔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好戏了呢。 “未曾。”宫女摇头,再次开口。“但西域进贡送来一个美人儿,这美人儿……奴婢瞧著不好对付。” “一个进贡的女人而已,能成什么气候。”只是沈芸柔很好奇,萧君泽居然让她入宫了。 这种情况下,分明就是他国送来的眼线,萧君泽只需要赏给其他有功之臣便是,何必自己將隱患留在身边。 “那女人舞姿魅惑,堪称妖精。”见过西域美人的,可都说对方就是妖精。 摄人心魄。 万一在后宫得宠,一切都不好说。 眯了眯眼睛,沈芸柔倒是越发好奇了。“什么样的女人,能称得上妖精?” 在沈芸柔眼里,除了朝阳,还没有哪个女人配得上妖精二字。 “皇后娘娘,陛下让您去翠竹苑,欣赏美人儿……” 宫外,太监小声前来通传。 萧君泽故意叫沈芸柔去,是想借沈芸柔的手,除掉西域送来的女人。 “陛下还真是閒情逸致……”沈芸柔扬了扬嘴角,起身走出內殿。 她到要去看看,西域送来的,是什么妖精。 第333章 萧君泽將拜月留在身边 华兴池。 美人出浴,肌肤如雪。 伺候的宫女惊的仿佛掉了下巴,她们从未见过这种美人儿…… 美的张扬带刺,美的毫不內敛。 “傻了?”光著脚丫从水池出来,美人儿扬了扬嘴角,捏著那已经沙哑的宫女。 宫女的脸瞬间红透,这个女人……就是妖精啊。 吸食人心魄的妖精。 “你们都退下吧。” 身后,冰冷的声音將这些宫女的思绪拉回,隨即惊慌撤离。 这么美的女人,才能配得上陛下吧…… 屏退眾人,萧君泽的眼眸透著冷意。 是她…… 暗魅楼的圣女候选人,当初在驛站要杀朝阳的女人。 “你好大的胆子……” 见拜月一丝不穿的靠近自己,萧君泽抬手扼住她的脖子,眼眸中没有其他男人固有的神色,掩饰不住的是冷意和厌恶。 仿佛……她是多么骯脏的物件。 拜月脸色沉了一下,多少有些不甘心。“原来……是奉天陛下啊……” 话语透著深意,拜月笑了。 当初护在朝阳身边的易容之人,居然是萧君泽。 也怪她眼拙,居然没有看出麵皮之下的真面目。 不被她的美色诱惑…… 还真是,让她很感兴趣呢。 “看来,拜月赌对了。”显然,她这场赌,赌对了。 胤承想要她的命,她也要活下去啊…… 入皇宫,杀朝阳,这是她目前唯一的路。 她赌萧君泽忌惮暗魅楼的猎杀令,也赌萧君泽是在乎朝阳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看来,她赌对了。 “是吗?”萧君泽的声音透著浓郁的寒意,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孤身前来皇宫,你是不要命了……” “陛下,拜月若是死了,朝阳也活著到不了京都,您也不想冒这个险吧?”拜月没有反击,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陛下,我们可以谈一谈,关於朝阳,关於西域圣女之位……也许您会很感兴趣。” 萧君泽的手指僵了一下,脸色一沉,鬆开拜月。 “陛下可知,暗魅楼在给朝阳和我们这些候选圣女做最后的试炼,最终能活下来的,就是西域圣女。”拜月光著脚丫在地上走,身上的水珠滴落在地上,连水渍都走出了魅惑的痕跡。 萧君泽气压极低的站在原地,眼眸中始终只有警惕。 这个女人就像是毒蛇,隨时都可能咬人一口。 而且,是他很不喜欢的毒蛇。 尤其是拜月身上的香气,让他头疼。 “其他的圣女候选之人都已经被我杀死了,如今……就只剩下我和朝阳了,我们两个人无论谁死,对方都会是西域圣女。”拜月的手指柔若无骨的触碰萧君泽的下巴,一路向下,划过颈部。 萧君泽厌恶的瞥了拜月一眼,用力捏住她的手指。“既然如此,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陛下……”拜月整个扑到萧君泽怀里,笑的有些疯。“陛下捨得让朝阳去当西域的圣女吗?她的母亲可就是因为这个身份才死的……” 拜月善於窥视人心,虽然萧君泽让她看不透,但她能看得出来,这个人眼中有疯狂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他想独占朝阳。 “陛下,唤臣妾来,就是看您与美人儿鸳鸯戏水?” 萧君泽眼眸的惊愕慢慢消失,回头看了眼已经赶来的沈芸柔。 不动声色的將衣衫披在拜月身上,萧君泽用身体遮挡沈芸柔的视线。 沈芸柔蹙了蹙眉,手指慢慢握紧。 一个陌生女人都这么护著,帝王还真是多情啊! 拜月柔弱的伏在萧君泽胸口,嘴角微微上扬。“陛下这是打算与拜月合作了?” 萧君泽警告的看著拜月,手指轻轻撩拨她的髮丝,却暗下用力。 拜月吃痛的咬住唇角,这个男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 身后,宫女一个个红了脸,果然是妖精啊,这样美丽魅惑又妖嬈的女人才能得到陛下这般温柔的对待。 “陛下,臣妾倒是很好奇,这西域的舞蹈,有多美……”沈芸柔不以为然的坐下,居高临下的看著拜月。 在她眼中,这些靠著男人宠爱度日的女人无一不是春日之,过了季,也就不红了。 没有谁能盛宠不衰,也没有能百日艷红。 “既然皇后想看,那拜月就好好表现。”萧君泽转身走到沈芸柔身侧坐下,示意拜月献舞。 拜月扬了扬嘴角,脚腕上的银铃发出悦耳的响声,身上的纱衣也隨著舞蹈动作慢慢滑下,露出香肩,美的魅惑。 沈芸柔不屑一顾的冷哼,不入流的俗物。 “皇后觉得美吗?”萧君泽侧目看了沈芸柔一眼,问的深意。 “陛下觉得美,那便是美。”沈芸柔与萧君泽一字一句都在互相博弈,互相较量。 “皇后若是能有这美人儿一半懂风情,那皇子还需要偷吗?”萧君泽靠近沈芸柔耳畔,笑著开口,话语轻描淡写。 沈芸柔的身体僵硬的厉害,手指慢慢收紧。 在外人眼中,萧君泽与沈芸柔琴瑟和鸣夫妻同心。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病死了呢?”萧君泽再次开口,话语惋惜。“暗卫在潁河一处富人家查到一个孩子,身上穿的戴的都是皇家用品,这分明就是有人狸猫换皇子,胆大包天了。” 沈芸柔猛地站了起来,情绪微微有些失控。 萧君泽……找到了孩子。 “阿福,还不赶紧將皇子抱出来。”萧君泽嘴角透著冷笑。 阿福將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抱了过来,放在沈芸柔的大宫女手中。 大宫女嚇得脸色早就惨白,这怎么可能…… 沈芸柔的手指握紧到发疼,警惕的看著萧君泽,他这般做是何用意? “阿福,查清楚了?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欺瞒皇后,將皇子送出宫,还假传皇子夭折的假消息?”萧君泽拍了下桌子,寒意浓郁到了极点。 “回稟陛下,奴才顺著那户人家的线索往回查。是皇后娘娘宫中……”阿福欲言又止,赶紧跪在地上。 沈芸柔的后背已经一层冷笑,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君泽会在孩子身上找突破口。 她就该听父亲的话,除掉这个隱患。 “说!”萧君泽玩味儿的看著沈芸柔。 “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大宫女,阿若。” 阿福的话音刚落,抱著孩子的宫女脸色惨白,惊慌跪在地上。“皇后娘娘……” “陛下,那夫人已在慎刑司招供,宫中接应的宫人奴才也都抓入慎刑司,太医院与此事有关的太医也已经让刑部带走。”阿福垂眸,深意开口。 萧君泽,借用一个孩子,秘密斩断沈芸柔好不容易安插在宫中的左右手。 她不是在宫中换血吗?他萧君泽就给她放放血。 “娘娘……”阿若惊慌的抱著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赶紧把人拉去慎刑司严刑拷问,皇后身边最信任的人居然能做出此等胆大包天之事,偷换皇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萧君泽嘴角上扬,让侍卫拉走阿若。 阿若倒吸一口凉气,將孩子放在一旁,冲沈芸柔重重磕头。 视死如归。 第334章 拜月魅惑萧君泽 沈芸柔的呼吸有些发颤,手指握紧到掌心出血。 萧君泽! “陛下,臣妾的人,还是交给臣妾自己处理。”阿若是一直跟著沈云柔的婢女,从丞相府的时候就一直跟著她,是父亲沈清洲培养出来的人,也是沈芸柔最信任的左右手。 萧君泽,这分明就是想要断了她的手。 很好…… 沈芸柔很清楚,萧君泽这是在反击。 “偷换皇子,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这种事情……皇后还是交给朕来处理吧。”萧君泽安静的坐著,眼眸暗沉的厉害。 沈芸柔的手心已经出汗,掐出血的掌心渗透暗红。“阿若是臣妾……” “皇后娘娘,阿若问心无愧,就算陛下杀了阿若,阿若也做不出伤害娘娘和皇子的事情,娘娘放心,阿若……很快就会回来。”阿若跪地冲沈芸柔磕头,提醒她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 萧君泽能走到今天,当上皇帝,说明这个人不简单。 沈芸柔还是太轻敌了。 沈芸柔深吸了口气,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多言。 “朕不在的日子,皇后辛苦了,照顾孩子……还要协理前朝后宫,朕很心疼。”萧君泽撑著胳膊起身,走到沈芸柔面前。“不知道皇后觉得这美人儿如何?若是皇后喜欢,朕可以將她赏给你。” 还在跳舞的拜月动作僵了一下,脸色一沉,萧君泽这是什么意思…… 將她赏给皇后? 拜月对奉天皇室並不是很了解,但皇后沈芸柔她还是打听过的,沈清洲唯一的女儿,听说可是捧在手心长大的丞相府嫡女。 有沈清洲在背后做靠山,这个女人可不是她现在能得罪的。 沈芸柔深意的看著萧君泽一眼,有些看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这种美人儿还是留在陛下身边吧,臣妾可不敢夺人所爱。”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没有多说。 “臣妾有些累了,就不打扰陛下雅兴了,陛下和美人儿继续。”沈芸柔声音冷凝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萧君泽看著沈芸柔离开的背影,扬了扬嘴角。 “陛下……您怎么能將人家送给皇后。”拜月故作娇嗔,一个旋步想要落在萧君泽怀中。 可谁知萧君泽直接闪开,气压冷凝。 拜月扑了空,摔在了地上。 眼底微微有些惊愕,拜月的脸色越发难看。 从来没有男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將她推开…… 咬了咬牙,拜月有些不信邪。 身上的银铃响动,香气越发浓郁。 “陛下……”拜月刚要起身,萧君泽的气压就压了过来。 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脖子已经再次落在了萧君泽手中。 “若是再敢在朕面前耍这些小聪明,朕就捏断你的脖子……”萧君泽扼著拜月的手慢慢用力。“懂了吗?” 拜月心口一紧,用力握紧双手。“拜月明白。” “陛下,朝阳郡主已回宫。”身后,暗卫小声稟报。 眼底闪过鬆动,萧君泽猛地鬆开拜月,起身快速离开。 拜月从萧君泽身上看到了急迫,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为奉天的一国之君,居然会为了朝阳如此动心。 拜月眼底的暗沉越发浓郁,这个朝阳到底有什么本事,她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 “陛下,真的要留著那个西域女人?”暗卫有些担心。“她身为暗魅楼候选圣女入宫,自然是衝著朝阳郡主来的。” 萧君泽看了暗卫一眼,声音清冷。“你以为朕是傻子?” 暗卫惊慌跪地。“陛下息怒,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將人放在皇宫,才是可控因素。”萧君泽深意的说了一句,快步往正殿走。 猎杀令一下,各国的高手都会奔著朝阳而来。 只有除掉朝阳,拜月才能成为西域真正的圣女。 “陛下说的是……”暗卫赶紧点头,萧君泽的意思是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便於监管。 “如若这个拜月对朝阳郡主不利,我们可否出手?” “不必。”萧君泽摇了摇头,拜月敢孤注一掷入宫,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她蠢,將自己想的太过三头六臂,敢一人独闯奉天皇宫? 另一种可能,她遇上了危险,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她暂时可以活命的地方。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拜月都已经处在绝对的下风。 她不会是朝阳的对手。 至於西域圣女之位,还要看朝阳自己的意思。 如若朝阳愿意,他自然能轻而易举的杀了拜月,毕竟……这里可是皇宫。 如若朝阳不想成为西域圣女,更不想他出手,他便尊重朝阳的选择。 他只是,暂时將拜月稳住,將这个危险因素困在宫中而已。 …… 萧君泽离开,拜月起身警惕的看著四周。 耳朵微微动了一下,拜月的脸色越发难看。 整个翠竹苑附近,全部都是高手。 萧君泽……这是打算將她困在皇宫? “姑娘,您最好不要离开翠竹苑。”见拜月想要走出院落,禁军出手阻拦。 拜月嘆了口气,俏皮般的嘟了嘟嘴。“小哥哥,为什么不能离开院落呢?” 禁军蹙眉,看都不看拜月。 拜月眼底闪过一丝暗色,身上的香若有若无。 禁军脸色一沉,依旧没有反应。 “哈?”拜月的手指握紧到咯咯作响。 为了防著她,萧君泽还真是用心。 居然让看守的禁军自行封闭五感,这样一来就无法被她魅惑。 扬了扬嘴角,拜月转身走回內殿。 不让她离开,將她困在皇宫,萧君泽这不是想合作啊…… 这次,是她大意了,以为没有男人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没想到啊,这个萧君泽居然对她毫无贪婪之意。 慵懒的躺在榻上,拜月衣衫微散,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萧君泽,真是个让人心动的男人呢…… “姑娘,您的茶点,有什么吩咐您儘管交代。”小太监端著茶点走了进来,低头不敢看拜月的眼睛。 拜月手指轻轻敲打著桌案,看著门外送茶点的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太监紧张低头,声音发颤。“奴才……奴才叫阿茶。” “阿茶……”拜月的音色拉长了些,眼底透著浓郁的笑意。 萧君泽啊萧君泽,让所有禁军都屏蔽无感,怎么就单单遗落了太监呢? 太监也是男人啊…… 只要有男人在,怎么可能逃的出她的手掌心。 “姑……姑娘,您这么……”阿茶嚇得脸色惨白,看著突然扑上来的拜月,掌心有些出汗。 他还是个个刚入宫没几年的小太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阵仗。 第335章 萧君泽朝阳渐行渐远 “阿茶,你看我长得好看吗?”拜月閒来无聊,只能从这小太监身上找突破口了。 小太监紧张的看了拜月一眼。“好……好看。” 拜月扬了扬嘴角,伸手去捏了捏小太监的脸颊。“你多大了?” 阿茶紧张的都不敢呼吸了,赶紧后退。“十……十七。” “啊,是个男人了。”拜月的手指勾住阿茶的下巴,话语透著浓郁的调戏。 阿茶惊恐的看著拜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受了浓郁的惊嚇般转身就跑。 拜月蹙了蹙眉,暗暗骂了一句该死。 这胆子可真够小的。 只能慢慢来了。 …… 跑出翠竹苑,阿茶一路惊慌的逃跑。 “师父!”阿茶嚇坏了,跌跌撞撞。 “慌什么,毛毛躁躁,成何体统。”阿福坐在床榻上处理腿上的伤,见阿茶跑进来就摔在了地上,气的瞪了瞪眼睛。 “师父,你说的对,越是美丽的女人,都是老虎,吃人的!”阿茶嚇得都丟了魂儿了,跪在阿福身边帮他处理伤口。 “你小子,在后宫什么女人都不能多看,听见了吗?”阿福冲阿茶笑了一下,眼底透著慈爱。 陛下失踪,阿福算是从天上摔在了地上。 沈芸柔掌控后宫,阿福过的是暗无天日。 身边多是趋炎附势的人,真心跟著阿福的只有阿茶一个。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在阿福眼里,阿茶就是个小傻子,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 “师父,阿茶知道了。” 从阿茶入宫开始就一直跟著阿福,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师父这腿是落下毛病了,陛下身边总是要有利索人的,你要好好学,沉稳些。” 阿福嘆了口气,陛下身边怎能留著废人,他这条腿已经废了,以后总是要失宠的。 宫中的太监宫女与后宫嬪妃从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靠天吃饭,这个天啊……是奉天的天,天子。 “师父別说这话,陛下心疼您,不会不要您的。”阿茶眼眶有些泛红。 別人不知道,他很清楚阿福都经歷了什么。 从长孙皇后去世到现在,阿福经歷的可谓是大起大落。 “你啊,还是太小,看不透这人心。” 这后宫之中,哪有长久的恩宠。 阿茶还有些心有余悸,根本没把阿福的话听进去。 刚入宫的那个美人儿太可怕了。 …… 皇宫,御书房。 朝阳入宫了,被星移带著走了一条坎坷的路,一路顛簸。 “朝儿……” 青鸞和星移都被朝阳安置在木府,他们入宫不是很方便。 “参见陛下。”见萧君泽走来,朝阳恭敬跪拜。 这里是皇宫,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声音异常平静,朝阳现在已经可以很淡然的面对萧君泽,面对这个……曾经给她留下过噩梦的奉天皇宫。 “朝儿……以后见朕不必行礼。”萧君泽心口有些发疼,朝阳这是在疏远他,和他拉开距离。 “陛下说笑了,您是一国之君,是奉天的皇帝陛下,朝阳怎能不行礼。就算是以大虞皇后的身份,也是要行见君礼的。”朝阳淡淡开口,后退了一步。 萧君泽的呼吸瞬间收紧,窒息感让他眼前有些发黑。 大虞皇后的身份…… 確实,胤承已经昭告天下,奉天朝阳郡主贤良淑德深得他心,和亲而来,维两国和平,封为皇后,择吉日祭天。 …… 如若不是胤承突然昭告天下,萧君泽也不会突然改变了主意,想要重新將朝阳困在身边。 哪怕她恨自己。 “朝儿,我对你来说……真的,没有任何感情了吗?”萧君泽声音有些沙哑,想要上前,却如履针尖。 “陛下说笑了,我们之间……何时有过感情。”朝阳安静开口,情绪平静。“陛下,朝阳此番回来,是因为答应过你,帮你对付沈清洲,我们之间只有利用和价值,您也不是幼稚的人,自然明白。” 朝阳將话说得很清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给萧君泽留下任何希望。 因为他是帝王,將来也许是这天下的共主,他们之间註定没有未来。 既然命以註定,何必徒增烦恼。 “好……”萧君泽垂眸,苦涩的笑了一下。 除了暂时保持距离,萧君泽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方式留下朝阳。 不將她推得越来越远。 “朝儿既然决定留下帮我……帮朕,那就先留在皇宫吧。”萧君泽眼中透著渴望,他希望朝阳能留下。 “好。”朝阳点头。 要对付沈清洲,沈芸柔是最好的突破口。 虽说虎门无犬子,但拿沈芸柔开刀,总要比直接和沈清洲动刀要软的多。 沈清洲在奉天皇城的实力,可是比皇权还要强大。 一个功高震主,手握实权的权臣,可是块难啃的骨头。“不过,朝阳有条件。” “你说。”萧君泽声音有些紧张。 “准许朝阳自由出入皇宫。”朝阳抬眸看著萧君泽。 “好。” 无论朝阳提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只要先留住她,將她留在身边。 “朝儿……” 见朝阳要走,萧君泽心口有些收紧。 他知道朝阳和他已经没有话说。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朝阳回头看了萧君泽一眼。 “没……”萧君泽只是想问,她饿不饿,要不要……一起用膳。 “既然陛下没事,那朝阳就先退下了。”朝阳离开御书房,深深的吐了口气。 眼眶微微有些灼热,朝阳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萧君泽。 此次边关之战,木家军和关中军战事惨烈,木家军几乎全军覆没,她有责任…… 本以为萧君泽会怪她,怪她离开,扔下木家军不管,如今又选择回来。 可萧君泽对木家军的事情,只字未提。 回头看了眼御书房的方向,朝阳转身离开。 她和萧君泽之间,也只能如此了。 …… “陛下……”萧君泽始终站在窗边,看著窗外。 明明朝阳都已经离开很久了,他却始终站在原地。 “陛下,该用膳了。” 萧君泽没有回应,手指发麻的慢慢鬆开。“阿福……你说,爱一个人,应该义无反顾吗?” 眼睛有些酸涩,萧君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湿了了眼眶。 “阿福是个阉人,不懂情爱,不过……长孙皇后曾经说过,爱情是向死而生,是飞蛾扑火,明知道要死也要义无反顾,拋弃一切。” 在长孙皇后眼中,爱情……已经高於一切。 高於权利,甚至高於亲情。 长孙皇后是个合格的女人,她对自由的嚮往是炽热的,义无反顾的。 可她並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拋下了萧君泽,终究也拋下了阿雅。 第336章 木怀成的宠妹日常 木府。 “哥,你好好的將军府不住,干嘛回本家?”木怀臣在院落养身体,夏日养寒,这是谢允南的主意。 木怀成也在养伤,刚练完功,赤著上身,伤口还绑著布条,身上汗珠流淌,肌肉线条纹路和后背的疤痕好不衝突,醒目的健硕。 “哥?”和木怀成比,木怀臣显然要瘦弱了些,肌肤和脸色都苍白,显得有些文弱。 木家双子,一文一武,在朝堂本无限量,可惜……沈家当道,木家备受打压。 手里捧著红枣,木怀臣一个枣核扔了过去,正中木怀成聚精会神忙碌的后背。 谢允南说夏吃红枣治天疾,戚风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偏方,用上好的女儿红泡红枣,让他一日七颗。 每次吃完这醉枣,都感觉身子骨发热,醉意微醺。 居然有些上头。 木怀成正在专心致志的雕刻手中的木簪,很满意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回头看著木怀臣。“什么?” “哥,这是女簪,给谁刻的?哥哥可是有了心上人?”木怀臣笑著调侃木怀成,什么时候的事儿? 看他哥哥这木訥劲儿就知道,肯定是对哪家姑娘心动了。 “瞎说什么……”木怀成耳根红了一下,快速將簪子握紧在手中。“你刚才问我什么?” 见木怀成转移话题,木怀臣也就没有多问。“哥哥可是有將军府的人,为什么近日总是住在本家?” “陛下赐给谢御澜的府邸还在修缮,她暂住在我那,毕竟男女有別……我还是住在本家吧。”木怀成挠了挠头髮。 “其实谢御澜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性子在军营中难免阳刚了些,哥哥的心上人该不会是她?倒也不是不可以,很般配。”木怀臣一本正经的考虑,谢御澜若是入了他们木家的门,倒叶门当户对。 “你胡说些什么呢?我看你这身子骨是好多了。”木怀成抬手敲打木怀臣的脑袋,起身要走。“好好养身体,別让陛下为了你的身子分心。” 见木怀成起身,遗落了那木簪在座椅上。 木怀臣拿起来看了一眼,那是一朵凤凰,象徵著旭日东升和自由。 “哥哥居然有这等手艺,雕了木簪可值千金。” 木怀臣惊愕了些许,哥哥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本是?“將来不做將军了,做个手艺人也能混口饭吃。” 木怀成楞了一下,惊慌转身,將木簪夺回,藏在手心里。 木怀臣笑意的看著木怀成,还以为他那个眼中只有家国天下的哥哥要註定孤独终老了,没想到……比他要开窍啊。 “公子,朝阳郡主来了……” 木怀臣惊了一下,慌忙起身。 朝儿回京了? …… 京都,皇宫。 翠竹苑。 拜月无聊的光著脚丫在美人榻上躺著,晃动著自己的双腿,慵懒的等著小太监上门。 “姑娘,您的晚膳。”阿茶来送晚膳,整个神经都紧绷著。 “阿茶,过来给我捏捏脚。”拜月笑著开口,將皙白好看的小腿放在了阿茶麵前。 阿茶耳根一红,被蛰一般猛地后退。“姑娘,您这样不可……” 说完,转身就跑。 拜月气的脸色瞬间泛白,她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这人就跑了! 萧君泽让这么个木头来伺候自己,分明就是故意的! “该死!”拜月一时有些压不住脾气,失控的起身看著院落。 她就不信,萧君泽能困住她多久! 眯了眯眼睛,朝阳……不是入宫了吗? “来人!告诉你们奉天的皇帝陛下,我知道一个关於朝阳身世的秘密,不知道陛下感不感兴趣!” 首先,她要先见到萧君泽啊。 这个男人让人很有求胜欲呢。 不知道拿下这个男人,需要用多少的手段。 扬了扬嘴角,拜月的手指捲动著自己的长髮。 她倒要看看,萧君泽对朝阳的喜欢,能有多坚定不移。 …… 木府。 前堂,木怀成沐浴出来,与朝阳撞了个满怀。 朝阳有些紧张,別开视线不敢看木怀成。 木怀成同样紧张,也別开视线不敢看朝阳。 不过,两人一个是因为木家军而愧疚,另一个是因为自己的心思…… “朝儿,你……回来了。”木怀成鬆了口气,她平安回来就好。 还以为,此番前去大虞,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哥……”朝阳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低头站在原地,声音很小心翼翼。 木怀成嘆了口气,知道朝阳是因为木家军和木吉的事情而自责。 拿出一直握在手心的簪子,木怀成上前插在凤卿发间,將之前那根拿走。“哥哥手艺进步了,换一个。” 朝阳心里一暖,眼眶就红了。 “哥……”木怀成越是不怪她,她心里越是难过。 “司马烈和木家是世仇,和你没有任何关係。”木怀成小声安抚,转移话题。“朝儿,你此番回京,可是为了那件事?” 木怀成知道,朝阳是衝著沈清洲来的。 朝阳点头,始终不敢抬头看木怀成。“哥哥,你责罚朝阳吧……” 至少,能让她心里好过些。 木怀成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朝阳的脑袋。“嗯,是该罚,那就罚朝儿……在兄长面前,永远像个孩子吧。” 朝阳的手指僵了一下,抬头惊愕的看著木怀成。 夏日时长,晚膳时刻天还是亮的。 落日红光,在朝阳眼中……兄长的形象仿佛高大了很多。 木怀成,真的是个极其温柔的人啊。 但其实,他將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朝阳。 …… 院落外。 谢御澜回本家唤木怀成,边关传来信报。 站在院落,就看见木怀成目光温柔的看著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的朝阳,周身的气场如沐阳光。 有这样的兄长,是朝阳的福气。 谢御澜淡笑了一下,想到了谢允南那张脸。 欺压瞬间冷了下去,谢御澜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为什么別人家是聪明伶俐又绝美的妹妹,自己家……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胆小怕事猪站起来一样的废物? 嘆了口气,谢御澜揉了揉眉心,心中默念。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不能比,不能比。 “朝儿回来了。”谢御澜本不想打扰兄妹团聚,但边关急报,確实需要提前商討。 朝阳笑著抱紧木怀成,整个把脑袋埋在木怀成胸口。 “谢將军,我哥简直就是天上的太阳。”朝阳炫耀的抱著木怀成,心口却忐忑又酸涩。 她总是患得患失…… 谢御澜笑了一下,打量了木怀成一眼,確实……木怀成总能感染別人。“木將军確实可比太阳。” “朝儿年幼,谢將军切莫当真……”木怀成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护著朝阳。 第337章 木怀成和谢御澜的禁忌 “郡主可是適嫁之龄?”朝阳转身,新奇的看著谢御澜。 谢御澜虽然身高八尺,长相硬朗,可绝对不属於丑的范畴,甚至还有些……女子没有的英姿颯爽。 若是配哥哥木怀成,绝对没有问题。 “啊?”谢御澜被朝阳看的有些发毛。“我……我终究是女子……” 谢御澜误会了,以为朝阳这是看上她了? 其实在军营的这些年,有很多女子向她示好,但她终究也是女子,无法给对方回应。 朝阳忍不住笑出声。“谢將军太可爱了。” 谢御澜的脸瞬间红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髮,求救的看著木怀成。 “朝儿,別欺负谢將军了。”木怀成接收到求救信號,赶紧出手。 “哥哥,你觉得谢將军如何?有没有意向让她做我嫂子?”朝阳想,木怀成也该安家立业了。 木怀成上前的脚步僵了一下,心口突然一阵酸涩。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木怀成感受的到,朝阳开始依赖他,信任他,甚至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少女该有的任性和刁蛮。 可这些,仅仅只限於他是兄长。 一个愿意疼她护著她的家人和兄长。 突然清醒了些,木怀成感觉呼吸都有些疼。 他怎么忘记了,他终究只能是朝阳的兄长。 “朝阳郡……郡主,您可別说笑了,木將军岂是御澜能妄想的,何况……”谢御澜反应比木怀成还大,赶紧摆手。 何况,她对男子……不感兴趣。 “何况家国未稳定,我与木將军一心为陛下分忧。”谢御澜也算是帮木怀成解了围。 谢御澜虽然性子大条,但终究也是女子。 木怀成的心思,她似乎看懂了。 也能感受到那股悲伤。 初感受到木怀成对朝阳的情愫,谢御澜有些惊愕,兄妹之间…… 是禁忌。 可转念一想,自己的倾慕,又何尝不是一种禁忌。 苦涩的笑了一下,谢御澜时常怨自己生错了性別。 她与谢允南,怕是要换一换才是正確的。 身为女子,却有著男子的心与灵魂,这本就是禁忌。 天地不容…… “对,谢將军说得对。”木怀成赶紧点头。 正堂的气氛有些紧张,木怀成和谢御澜各怀心思。 他们都有自己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谁都……不能轻易被人揭开伤疤。 “朝儿!” 门外,木怀臣跑了进来,见朝阳平安无事,鬆了口气,冲她张开双臂。 朝阳,是他们木家两兄弟唯一的妹妹,也是唯一的掌上明珠。 不宠朝阳,那宠谁? 木怀臣想,哥哥木怀成应该与自己一个想法。 他们缺失了朝阳十几年的宠溺,总要在找回朝阳以后,加倍宠回去。 他们木家人本就护犊子,朝阳是他们的妹妹,丟了这条命也好保护好。 “怀臣哥……”朝阳跑了过去,与木怀臣拥抱。 原来,被家人护著,宠著的滋味,真的如同公主一般。 朝阳缺失了十多年的爱,仿佛让木家的所有人,给治癒了。 木家两兄弟给了朝阳足够的兄妹之情,还躺在西域,昏迷不醒的木景炎,却能让她体会到父爱。 有父亲宠溺,为了她不惜牺牲自己。 有哥哥护著,为了她所向披靡…… 这样的生活,如若是自己十几年的苦难和折磨换来的,那朝阳觉得值得,真的很值得。 木怀臣拍了拍朝阳的后背,视线落在朝阳发间的簪子上。 视线凝滯了片刻,木怀臣惊愕的看了木怀成一眼。 心口一颤…… 没有多想,木怀臣只能劝自己,是哥哥太爱朝阳。 但这个爱,是兄妹之情。 “听闻朝阳郡主回宫,皇后娘娘在皇宫醉仙台宴请朝阳郡主用膳。” 门外,是宫里来的太监。 朝阳蹙眉,沈芸柔…… “醉仙台是宴请朝中大臣的场所,如若只是唤朝儿吃饭,不必在那,看来……有外臣。”木怀臣也有些担心。 沈芸柔能请的还能有谁。 无非就是沈清洲。 朝阳的手指瞬间握紧。 沈清洲…… “朝儿若是不愿,称病便是。”木怀臣小声开口,反正……朝阳身上现在有大虞皇后的身份撑腰。 木怀臣始终看不透那大虞的皇帝胤承,但从他所做的所有事情来看,他爱护朝阳绝对是真的。 他给朝阳的每一个身份,都像是免死金牌。 从前的和亲也好,现在的大虞皇后也好,这对於朝阳来说……都是在他国行走的免死金牌。 江湖人可能不在乎,但朝堂皇室,绝对不可能不在乎。 谁都怕引起两国战爭,更怕得罪大虞。 “无妨,知彼知己。”朝阳摇头,既然沈芸柔这么积极的找她,那她不能不见。 不见,反倒让沈芸柔觉得她怕了。 …… 皇宫。 醉仙台。 “父亲,朝阳此番回京绝对是衝著我们来的,为何您迟迟不曾出手。”沈芸柔紧张开口,不是质问,而是不解。 沈清洲抬头看了沈芸柔一眼,脸色一沉。“朝阳这边,为父自有安排,不许轻举妄动,更不能擅自对她下手。” “父亲还在护著她……”沈芸柔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就因为她是白狸的女儿吗?“她又不是父亲的女儿,父亲何必……” 如若朝阳真的是父亲的女儿,是她沈芸柔的妹妹,那沈芸柔无话可说。 血缘亲情对於沈芸柔来说还是看重的。 但朝阳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很明朗,她根本就不是沈清洲的女儿,也不是她沈芸柔的妹妹。 “如若……”沈清洲沉默了片刻,终究没有將后面的话说出口。 “父亲还在幻想……”沈芸柔苦涩的笑了一下。 沈清洲是还在幻想,朝阳万一是她的女儿呢?“您这么多年没有动白狸和朝阳,还不是因为您始终存在幻想。” 幻想著白狸骗了他,也许朝阳就是他的孩子。 “父亲,萧君泽已经开始行动,他断了女儿在宫中的全部耳目……”萧君泽是真的狠,用一个孩子……將她在宫中安插的眼线全部剷除。 借著谋害皇子的名號,斩草除根。 “芸柔,这件事为父是不是提醒过你?”沈清洲冷声开口。 沈芸柔眼神闪躲,呼吸急促的握紧手指。 確实,沈清洲让她除掉小傢伙,是她……不忍心而已。 “杀伐果断如你,却因为一个孩子?”沈清洲不能理解。 “父亲对朝阳又何尝不是!”沈芸柔有些委屈。 她对小傢伙的感情,与沈清洲对朝阳没有区別。 虽是別人的孩子,可自己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父亲,萧君泽对女儿下手,女儿也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朝阳已经入宫,今日这顿晚宴,女儿必须让萧君泽付出代价。”沈芸柔眼眸一沉,再次开口。“父亲只管用膳,无论女儿对朝阳做什么,您都不要插手。” 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朝阳暂时还是萧君泽的软肋,她要动朝阳,让萧君泽尝尝切肤之痛。 第338章 沈芸柔的鸿门宴 沈清洲蹙眉,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现在,还不能动朝阳。” “父亲,我不会杀了她。”沈芸柔心里有些不舒服,白狸的女儿,永远都比她重要吗? “父亲,我母亲去的早,女儿知道父亲从小到大都很宠溺柔儿,可父亲……阿若死了,在掖幽庭自縊。她从小和女儿一起长大,如同姐妹……”这对於沈芸柔来说是切肤之痛。 既然萧君泽狠狠给了她一刀,那她……只能还回去。 “朝阳……”沈清洲还想说些什么,宫婢舞女已经入场。 “听闻皇后设家宴,朕不在的日子,辛苦皇后和丞相了。” 萧君泽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周身的王者之气凛然,眉宇间透著丝丝慵懒与不屑。 仿佛,他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 哪怕是沈清洲和沈芸柔。 如今沈清洲把持朝政,沈芸柔把持后宫,整个奉天看似平静,实则大权旁落。 萧君泽作为帝王本该受制於人,但毕竟是皇帝,依旧是会咬人的。 “参见陛下。”沈清洲和沈芸柔起身,面子上还要过得去。 萧君泽径直走到主位,安静的坐下。“既然是家宴,那开始吧?” “还有人未到。”沈芸柔深吸了口气,压制自己对萧君泽的恨意。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手指慢慢收紧。 “陛下,这是醉坊新酿的女儿红,您尝尝,千金难求。”沈芸柔替萧君泽倒酒,酒香气四溢。 萧君泽的脸色始终低沉,手指越发收紧。 醉坊號称是天下第一酒坊,女儿红闻名各国,一壶酒千金难求,连皇室的人都不给面子,当年先帝亲自上门都没能要出一壶酒,而沈云柔却轻而易举的拿了过来。 她这是在告诉萧君泽,她沈芸柔和沈清洲的面子,比皇室都大。 “酒是好久,朕若是贪杯……皇后可供得起?”萧君泽笑著问了一句。 “陛下想要的东西,芸柔自然管够。”沈云柔极其自信,因为这醉坊本就是父亲沈清洲送给她的產业。 萧君泽端著酒杯的手沉了一下,许久没有开口。 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受沈清洲掣肘。 在奉天,萧君泽的权势確实被沈清洲压制,他除了奉天陛下这个身份沈清洲暂时动摇不了,其他方面,直接碾压。 眼眸中的狠厉渐渐浓郁,萧君泽的气压越发低沉。 “陛下,皇后娘娘,朝阳郡主到。” 殿外,阿福走了进来,恭敬开口。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朝阳跟著走了进来,恭敬作揖。 “郡主归来,也是奉天的有功之臣,臣妾斗胆替朝阳郡主求个赏赐。”沈芸柔笑著起身,靠近朝阳,面容亲昵。 朝阳眼底的冷意浓郁,看都没看沈清洲一眼。 沈清洲始终安静的坐著,仿佛丝毫没有將任何人放在眼中。 “说。”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不知道沈芸柔將朝阳唤来是什么意思。 沈芸柔身边的婢女在牢中自縊,她现在狗急跳墙,不知道会对朝阳做什么。 “郡主妙龄之年,以到了婚嫁年龄,我朝中適嫁的青年才俊比比皆是,何必非要让郡主去大虞受和亲之苦。”沈芸柔拋砖引玉,这是先试探一下萧君泽。 但这一石激起千层浪,显然萧君泽是怒了。 猛地站了起来,萧君泽的呼吸有些收紧。 “皇后娘娘说笑了,朝阳如今是大虞的皇后,虽没有祭天,但也已经昭告天下,何况,朝阳觉得……大虞陛下更適合朝阳。”朝阳淡淡开口,看了沈芸柔一眼。 很显然,沈芸柔这话是衝著萧君泽去的。 萧君泽的心被朝阳扎了一刀,呼吸微微有些发颤。 胤承,更適合她…… 朝阳的话,也是说给他听得吧。 眼眶有些灼热,萧君泽下意识別开视线。 他……真的在朝阳心中一丁点的位置也没有了吗?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坐回坐塌。“皇后多管閒事了。” 沈芸柔扬了扬嘴角。“倒是臣妾多事了,郡主快快上座。” 朝阳坐在沈清洲对面,两人第一次对视。 沈清洲的眼睛很好看,眉宇间透著清冷。 手指慢慢收紧,沈清洲的心口麻木刺痛。 白狸对他的惩罚是渗入骨血的毒。 她要沈清洲痛不欲生,要沈清洲生不如死。 要沈清洲与女儿势不两立,要女儿对他恨之入骨…… 关节僵硬的疼痛,沈清洲垂眸,隱忍著胸口的起伏。 “咳咳……”抬手轻咳了一下,沈清洲口中的血腥气很重。 方才的四目相对,沈清洲能感受到朝阳浓郁的恨意,杀意。 无可奈何的垂了垂眼眸,沈清洲深吸了口气。 丝竹声响起。 银铃在高台清脆迴荡。 朝阳的心跳一凝,猛地抬头…… 是拜月! 眼底的冷意瞬间浓郁,朝阳的视线再次落在萧君泽身上。 拜月,为什么会在皇宫? “西域进献的美人儿,舞姿曼妙,臣妾未经陛下允许就將人请来献舞,还请陛下见谅。”沈芸柔笑了一下,见萧君泽自顾喝著闷酒,不停的帮他续杯。 萧君泽垂眸看了沈芸柔一眼,压低声音。“皇后什么事情都能自作主张了,这后宫有你一个就够了。” 沈芸柔倒酒的动作僵了一下,面上的笑容不减。“陛下说笑了。” “陛下,月儿的舞,您可还满意?”一曲结束,拜月赤足靠近萧君泽,步伐轻盈妖嬈。 萧君泽下意识看了朝阳一眼,朝阳对拜月的諂媚没有任何反应。 心口沉了一下,萧君泽任由拜月靠近自己。 拜月似乎看出萧君泽的情绪低沉,笑意的旋身,窝在萧君泽怀中,还伸手抢走了萧君泽手中的酒杯。“陛下,这酒好香啊。” 萧君泽没有开口,视线始终都在朝阳身上。 他想……只要朝阳看自己一眼,哪怕露出半分不悦或者妒意,他……立刻將人推开。 可朝阳,始终连眼眸都未曾抬起。 心口像是在滴血,萧君泽的苦涩仿佛堵在嗓子里。 他本想告诉朝阳,拜月如今被困宫中,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可以任其宰割。 如若她愿意…… 可朝阳周身的气压分明在告诉萧君泽,我们之间只有合作,再无其他。 她不会求萧君泽。 “陛下今夜可留月儿?”见萧君泽没有推开自己,拜月开始得寸进尺。 “陛下……” 空荡的大殿迴荡著拜月诱人的声线,婉转,勾人。 朝阳藏在桌下的手指慢慢收紧,咬牙隱忍。 拜月。 她是一定要杀的。 第339章 朝阳与沈芸柔的战爭 “滚……”见朝阳实在无动於衷,倒是萧君泽忍无可忍了。 压低声音威胁,酒意上来后情绪有些失控。 拜月被萧君泽无情的扔在了地上,鍥而不捨的缠著萧君泽。“陛下……你看,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呢。” 萧君泽的视线再次落在朝阳身上,可她……却始终没有动静。 “陛下。”空气沉寂了很久,朝阳先开了口气, 萧君泽紧张的看著朝阳,有些欣喜,她是不是……生气了? “听闻裕亲王带六皇子回京,不知真假。” 萧君泽眼底的欣喜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失落。 提起萧承恩,朝阳这是摆明了给沈清洲找不痛快。 既然都坐在一起了,不能真刀真枪的打,只能先给对方添堵了。 “乱臣贼子,朕还没空閒下来……” “陛下,毕竟是皇亲,裕亲王当初也是年轻气盛,一家人还是要和和睦睦,这皇权才能稳固。”朝阳赶紧打断萧君泽的话,就算他想对付萧承恩,现在也不是时候。 只有和萧承恩合作先除掉沈清洲,才是重中之重。 就算萧君泽不肯和萧承恩合作,膈应沈清洲也是可以的。 “朝儿说得对。”萧君泽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迫切的想寻求朝阳的肯定。 可朝阳全程冷漠,看都不看他那迫切的目光。 “后宫不涉朝政,朝阳郡主还只是个郡主,妄议国事,是否有些不妥?”沈清洲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倒是沈芸柔,慕名的敌意对著朝阳,字字珠璣。 “国事?朝阳身为奉天郡主,与陛下商议的分明是家事,您说对吧,陛下?”朝阳冲萧君泽笑,这最后的语调……居然有些婉转和撒娇? 萧君泽身子都僵了,这还能不对? 朝阳就是说月亮是红的,他现在都说对。 …… 一旁,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拜月在萧君泽眼中简直就是空气。 被人晾在一旁,拜月磨了磨后槽牙,朝阳…… “自然是家事。”萧君泽点头。 朝阳扬了扬嘴角,挑衅的看著沈清洲。 沈清洲一直没有说话,周身的欺压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你们太幼稚。 “郡主远道而来,既已是大虞皇后,又为何回宫?”沈芸柔问了一句,起身端起酒盏,往朝阳身前走。 “听闻兄长边关受伤,朝阳回京都省亲,探望兄长,顺便祭奠父亲陵墓,不可吗?”朝阳一字一句开口,將沈清洲对木家所做的一切都化成了恨意。 沈清洲端著酒杯的手僵了很久,抬头看了朝阳一眼,视线跳动。 沈家与木家积怨已久,可他所做的任何事情,从未后悔过。 立场不同,无需解释。 懂他的人,从来只有他自己。 “当然不是,郡主是奉天的功臣,本宫亲自敬你。”沈芸柔举杯,要敬朝阳。 朝阳不知道沈芸柔耍的什么招,起身回敬。 “这酒味道不对,怕是见了风,换一盏吧。”朝阳刚要饮下那酒,就听见沈清洲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朝阳下意识警惕,仔细嗅著杯中酒,没有任何问题,无毒…… 当然,沈清洲也不可能会提醒她…… 沈芸柔眼底闪过阴霾,仰头喝下杯中酒,手指握紧到咯咯作响。 父亲,还是出手了。 “这酒,味道是淡了些,郡主若是嫌弃,不喝便是。”沈芸柔安静的看著朝阳,以退为进。 她乃是堂堂奉天皇后,亲自敬酒,若是朝阳不喝,可就不给面子了。 朝阳再次嗅了下杯中酒,现在还不是和沈芸柔撕破脸皮的时候。 这酒中桃香气很重,是陈年好酒。 仰头喝了下去,温热十足。 “朝儿……”萧君泽失控的站了起来,他也怕酒中有问题。 阿福接过朝阳手中的酒杯嗅了嗅,偷偷冲萧君泽摇头。 酒水没有问题。 见朝阳还是喝了,沈芸柔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拜月安静的看著沈芸柔,又看了看朝阳。 哈…… 这女人之间的战爭,还真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啊。 两人根本都是防不胜防。 桃酒,桃酿,桃乡里女儿红。 温柔乡啊…… 如果拜月猜得没错,一会儿……好戏就要开场了。 “啪啪。”果不其然,沈芸柔拍了拍双手。“西域舞姬虽美,我奉天也不逊色。” 话音刚落,一群舞姬踩著舞步走了进来,丝竹配乐,翩翩起舞。 沈清洲抬头看了沈芸柔一眼,眼眸透著的是警告。 脸色一沉,沈清洲仰头灌了杯中酒。“陛下,臣身体不適,先行告退。” “还不送丞相。”萧君泽冷声开口。 阿福赶紧上前,亲自送沈清洲离开。 绕出坐塌,沈清洲从朝阳身边经过,停下脚步,深意开口。“比起你母亲,还是差了太多。” 朝阳隱忍的咬著唇角,双手握紧到身体发颤。 沈清洲!他怎么还有脸提起她母亲。 “陛下,这舞女身上好香啊,是什么香啊,好喜欢……”拜月靠在萧君泽腿上,故意提醒。 朝阳的呼吸一颤,想要屏住鼻息已经来不及了。 丹田处的燥热感瞬间涌上四肢,连指尖都在发麻。 是龙涎香…… 女儿红没有问题,可陈年女儿红加桃,紫河车等泡酒……再遇龙涎香,这是最烈的催……欲之物。 慢慢呼了口气,朝阳眼眸深沉的看著沈芸柔。 用这么低端幼稚的手段,就是为了让她出丑? “郡主可是醉了?”见朝阳面色红润,周身散发嫵媚,沈芸柔笑著开口。“陛下,朝儿怕是醉了。” 萧君泽也察觉到朝阳有些不对劲,方要起身。 “陛下,朝阳累了,先行退下。”猛地站了起来,朝阳要在意识还能自控之前离开。 “郡主,您身上也好香啊,可是用了什么香粉?”拜月笑著拦住朝阳,故意拖延时间。 “陛下,西域的东西都带毒,您最好……慎用。”朝阳警告的看了萧君泽一眼,將拜月推开,径直离开。 沈芸柔安静的坐著,嘴角上扬。 见朝阳离开,眼眸深意的看了眼身侧的小太监。 太监点了点头,悄悄退了下去。 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就是要让萧君泽知道…… 不要轻易招惹她。 “陛下不赏舞了吗?”朝阳离开,萧君泽自然要走,沈芸柔故意问了一句。 萧君泽冷眸看了沈芸柔一眼,冷哼离开。 “娘娘……”萧君泽一走,婢女惊恐的捂住嘴。“您的脸?” 沈芸柔蹙了蹙眉,不悦的看了婢女一眼。“如何大惊小怪?” 婢女惊恐的转身寻来铜镜,放在沈芸柔面前。 喝了酒以后,沈芸柔那张白皙的脸上满是红疹。 “皇后娘娘,这是木的粉末,朝阳方才敬酒的时候撒落,您不喝酒无碍,喝了酒……可是会毁容的。”拜月偷笑。 两个女人的战爭就是……这般旗鼓相当。 “朝阳!”沈芸柔用力將铜镜扔了出去。 女人都是爱美的,她自然也在乎。 这张脸满是红疹,如何见人! 第340章 朝阳和萧君泽的演技 走出高台,朝阳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深吸了口气。 沈芸柔这真是……卑劣到可笑的地步。 从袖中露出银针,朝阳在指尖轻轻转动。 沈芸柔是不知道自己是毒谷老者的徒弟,还是太低估了她的实力? 不过,以沈芸柔的聪明,朝阳很清楚……她不可能只有这一步。 后面,肯定还有其他事情等著自己呢。 扬了扬嘴角,朝阳將体內的热血挤出指尖,暂时缓解和压制燥热。 侧目看了眼从高台跟出来的小太监,朝阳藏在了桂树后。 “让你们安排的人可安排好了?”皇后身边的小太监小声问了一句。 “已经安排好了,景统领已经接到密函,以为陛下召他入宫。” 沈芸柔这是想要一箭双鵰,既能彻底离间景黎和萧君泽,又能给朝阳一个教训。 “朝阳郡主呢?可有回宫?” 小太监四下看了一眼。“郡主应该已经回宫。” 桂树后,朝阳眼眸沉了一下。 景统领? 沈芸柔显然不是衝著她一个人来的,那个人是谁? 警惕的转身,朝阳打算回住处看看,以不变应万变。 “朝儿……” 身后,萧君泽伸手拉住朝阳,將人困在怀里。 朝阳嚇得心口一颤,这人走路居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萧君泽的武功是不错,但她体內还有余热,暂时注意力很难集中。 “陛下,请自重!”朝阳一根银针扎在萧君泽的虎口处。 萧君泽瞬间鬆手,整条胳膊都麻的厉害。 幽怨的看了朝阳一眼,萧君泽小声开口。“朝儿……我今天表现如何?” 显然,萧君泽这是在邀功呢。 “陛下不是本色?”朝阳冷笑。 “我已经很努力的配合了……”萧君泽幽怨的抱著自己已经麻掉的胳膊,看著朝阳。“胳膊麻了。” 朝阳呵了一声,不麻才怪。“陛下下次若是再对朝阳动手动脚,就不是麻了这么简单了。” 她可以直接废了他。 “你的酒里和龙涎香有问题对不对?”萧君泽隱约猜到了沈芸柔用什么手段对付朝阳。 本以为自己赶紧来寻朝阳,至少能帮到她……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或者,是沈芸柔太低估朝阳了。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无用。”朝阳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陛下,沈芸柔让人去我的住处了,我们还要配合演一齣戏。”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眼底的冷意越发浓郁。“好。” …… 晚宴之上,朝阳是故意招惹萧君泽,让他表现出对自己的不同和关心。 显然萧君泽也很聪明,他知道朝阳是故意的。 所以他未曾压制自己的情绪与表达。 只有让沈芸柔將矛头对准朝阳,误以为朝阳是萧君泽的软肋,发动攻势…… 朝阳才能在沈芸柔的攻击中找到她的弱点。 对付沈清洲的第一步,朝阳就是要拿沈芸柔开刀的。 沈芸柔是很聪明,但有时候聪明也能被聪明误。 …… 皇宫宫殿。 沈芸柔墨发鬆散,惊慌的照著铜镜,看著自己的脸。 女人在乎自己的脸,这是天性。 朝阳故意让沈芸柔毁容,是为了牵扯她的精力。 只有让沈芸柔慌了手脚,才能更快的解决这个隱患。 “娘娘……这木毒性不大,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危害,但喝了酒……作用於体表……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散去。”薛神医有些无奈,木这种东西居然能出现在皇宫…… 这个对皇后下木的人,一定精通药理。 木是南疆特有的一种粉,这种只生苞不开,粉就在这苞之中,虽然毒性小,但会遇酒作用於肌肤之上,或红肿,或麻痒。 听闻朝阳回京了,难道是朝阳给皇后下了这粉? 那她……便不多管这閒事了。 “没有什么药能將这疙瘩压下去?”沈芸柔有些急了。 “这疙瘩是发散与体表的解毒之症,您生了这疙瘩才能保证这毒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薛京华赶紧开口。 “行了,你退下吧!”沈芸柔不愿让旁人多看她的脸,眼底的怒意越发浓郁。“朝阳!” 她等著看她的好戏! “皇后娘娘,丞相让人前来传信。”太监將信件放在沈芸柔手中。 沈芸柔打开看了一眼,手指慢慢收紧。 沈清洲说,比起朝阳,她已经输了。 其余的,什么话都没说。 “滚,都给本宫滚!”沈芸柔眼眶泛红,用力摔了桌上的摆件。 凭什么父亲总是看好朝阳! 她什么时候比朝阳差过! 朝阳终归是木景炎的女儿,父亲为什么就一定要爱屋及乌! …… 沈家,丞相府。 沈清洲从宫中回去以后就屏退了所有佣人,一个人臥在院落的梨树下喝酒。 “阿狸……” 四周的虞美人开的正艷丽,在微风中摇摆。 沈清洲难得觉得自己醉了,真的醉了…… “阿狸,你就这么恨我吗?”沈清洲声音有些苦涩。 白狸最狠的地方就在於,將朝阳的身份一直藏到她死。 他对朝阳做了那么多错事,朝阳……是绝对不会原谅他,也不会承认他这个父亲的。 无力的笑了一下,眼泪无声的顺著眼角滑落。“我做错了吗?阿狸……当初可是你说的,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可你什么都不说就和木景炎走了……” “阿狸,你让我怎么想,让我怎么做……” 他也曾经爱白狸爱到了发疯的地步。 他当时確实被嫉妒和恨意冲昏了头脑,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 可他不后悔…… 如若放在现在,他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 在隆帝眼中,他和木景炎是必须要死一个的。 木景炎不死,隆帝要除掉的人就是他。 人都是自私的…… 何况,那时候他真的不甘心。 “阿狸……骗我的人是你啊,为什么你要惩罚我……”沈清洲蜷缩著身子,喉口的血腥气越发浓郁。 白狸的尸体就长眠在这梨树下,而他却只能与她阴阳两隔。 与自己的女儿……形同陌路,血海深仇。 “清洲,你们奉天的皇帝就是个疯子,他要对我下手……阿洲,你带我走,求你……” 当初,白狸求他带她离开,不要让她留在这奉天皇宫。 “好,但阿狸,我们还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沈清洲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明明答应了,答应要带白狸离开。 在他的羽翼还没有丰满的时候,他不敢轻易带著白狸去冒险。 他可以死,可他不想让白狸犯险。 他只是想让白狸等等他…… “沈清洲,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木景炎吗?”可后来,白狸却没有等他,她和木景炎走了。 彻底消失。 “我爱他的义无反顾……” “沈清洲,你太理智了。” 白狸冷笑,嘲讽沈清洲太过理智。 她要的,不过是一个男人不顾一切,义无反顾,甚至不去考虑后果的带她离开,为她牺牲。 “阿狸,理智有错吗?我有错吗?如若我不谋划好一切,死的人就是我们!木景炎是义无反顾,可结果呢?他死了!” 第341章 沈清洲开始怀疑了 “丞相……” 阴暗处何顾走了出来。 沈清洲扔了手中的酒壶,抬头看了一眼。“如何?” “丞相,小姐此番回京,是衝著您来的。”何顾紧张的看著沈清洲,声音低沉。 “今日宴会之上,那个西域进献的舞姬,盯紧。”沈清洲转移了话题,显然不想提这件事。 朝阳是衝著他回来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若朝阳能將他扳倒,那说明朝阳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了…… 他也能安心了。 “是!”何顾点头。 他会盯紧那个女人,保护好小姐。 “何顾……”沈清洲无力的倚靠在树干上,声音沙哑。“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何顾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他只是个影卫,只负责听从命令即可。 “让你的人盯著西峰,他最近可有异样?” 收敛了眼底的慵懒,沈清洲的气压开始冷凝。 “师父前些时日去了西域。”假借边关任务的名义,实则去了西域。 沈清洲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去了西域…… 西峰的心,想来早就不和他在一条线上了。 “你退下吧。” 何顾离开,沈清洲起身看著梨树下的位置,眼眸越发深沉。 “来人!將这处挖开……” 沈清洲,终是怀疑了什么。 …… 奉天,皇宫。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朝阳住处。“郡主,您回来了。” 婢女见朝阳回来,紧张低头。 朝阳故作惊慌的扶著门框,呼吸急促。“你先下去,不许让任何人来打扰……” 婢女紧张的看了朝阳一眼,面色潮红,一看便知道不对劲。“是……” 低头赶紧离开,婢女对角落里的太监打了个手势。 太监得逞的笑了一下,转身出门迎禁军统领。“景大人,皇后遇袭,宫中有刺客!” 景黎愣了一下,果然看见翊坤宫处有一个黑影闪过。 宫中禁军眾多,居然能让刺客入宫? 来不及多想,景黎快速出手,追著那黑影往別苑的方向跑去。 太监冷笑,转身离开。 “去告诉娘娘,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將景黎引去朝阳的住处,皇后再以抓刺客为由…… 那朝阳郡主在宫中私通禁军统领的消息,便能传得沸沸扬扬。 到时候,看朝阳郡主还怎么有脸在皇宫待下去。 大虞的皇帝更会碍於顏面和名声,废后…… …… 裕亲王府。 “王爷,您的伤刚敷上药,您要去哪?”朱雀紧张的跟出去,不知道这么晚了萧承恩要去哪。 “不必跟著。”萧承恩扶著伤口,往后院禁地走去。 曾经,婉儿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將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没了女主人的王府,倒是显得有些萧条和淒凉了。 “王爷,小公子睡了。”小傢伙养在王府后院,有专门的嬤嬤和奶娘照顾。 “你们先出去吧。”坐在床榻边,萧承恩看了眼熟睡的小傢伙。 巴掌大小,这么一点点,居然坚强的活了下来。 什么话都没说,萧承恩疲惫的半躺在榻上。 就因为这个小傢伙,差点要了青鸞的命。 “小东西,你真是命大。”手指轻轻触碰自己儿子的脸,萧承恩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一个父亲…… 毕竟,父亲这个身份在他心里並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当初娶了婉儿,他不仅仅是忌惮苏家,更是没有准备好如何成为一个父亲。 他让人偷偷在婉儿的汤药中加避子药,是不想太早的有孩子。 可萧承恩一直都知道,他的孩子只有婉儿有资格生…… 苦涩的笑了一下,造化弄人。 他没能保住婉儿,也没能留住青鸞。 他爱婉儿,是从小青梅竹马的爱情,可他对婉儿的爱也並不纯粹。 他不仅利用过婉儿…… 失忆后,他对青鸞……也是动了心的。 可他无法回应青鸞,更无法接受自己心里除了婉儿又有了別人。 “王爷……” 门外,是暗卫来寻他。 眼眸暗了一下,萧承恩起身。 离开前又多看了小傢伙一眼。 他……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吗? 摇了摇头,萧承恩对自己並没有太大信心。 他並不知道合格的父亲应该做一些什么。 “她如何了?”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萧承恩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青鸞姑娘恢復的不错,现被朝阳郡主寄养在木家,一切顺利。” 萧承恩鬆了口气,她能好好的活著就好。 自此哪怕天涯路人各一方,也能互不相见,相忘江湖。 这样,对青鸞,对他都是最好的结果。 “她……应该恨本王吧。”萧承恩问的有些苦涩。 暗卫低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也罢……” 萧承恩笑了一下。 “王爷,昨日夜里,又有人行刺六皇子,若不是我们及时发现……”暗卫转移话题。 “无论是萧君泽的人,还是沈清洲的人,都不会让老六活著,因为先帝遗詔……是真的。”一开始,萧承恩也怀疑先帝遗詔的真实性。 可沈清洲和萧君泽的人都这么迫不及待的对六皇子出手,这倒是让萧承恩更加確信遗詔是真的。 只要手握遗詔,推老六做皇帝,那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只要不是萧君泽,谁做皇帝他都没有意见。 “宫中传来密函,是陛下的。”后院外,另一暗卫快速靠近,小声开口。 萧承恩愣了一下,微微蹙眉。 萧君泽的密函? 他找自己做什么? 伸手接过密函,萧承恩已经猜到了一半。 只是萧承恩没有想到,萧君泽居然会屈尊降贵,打算与自己合作对付沈清洲? “哈……真是新奇。”萧承恩觉得好笑。 从来都看不起他,不屑与他同流的萧君泽,居然也有想要与他合作的一天。 手指慢慢收紧,手中的密函被揉碎。 萧君泽啊萧君泽,他也有今天…… 显然,沈清洲的势力太过难以撼动,否则萧君泽又怎么可能会想到他。 “既然如此,那便先合作又何妨。”先与萧君泽合作除掉沈清洲。 至少,还能保证他萧家的天下不会易了主,改了姓。 “回信给萧君泽,想要合作可以,让老六回宫,若是悯彦出任何差错,本王都不会放过他。”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让萧悯彦入宫,是制衡萧君泽和沈芸柔最好的方式。 在皇宫之中,眾朝臣无数双眼睛盯著,沈清洲总不会那般肆无忌惮。 “是!” …… 皇宫,长春別苑。 景黎被引进內院,眼看著黑衣人消失在眼前。 冷眸警惕的看著四周,景黎推门进入房间。 这別苑平日里很少住人,除非宫外有重要贵客到才会腾出这別苑。 房间光线有些昏暗,温度也比外面要高了些许。 第342章 景黎背下所有罪责 朝阳抬脚將脚踏踢了过去。 景黎闪躲,那脚踏便撞在了门上,將门关闭。 “你……”景黎警惕的看著朝阳,许久才反应过来。“参见朝阳郡主!” “郡主恕罪,是景黎莽撞,不知道郡主在此,这就……”景黎有些慌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圈套。 显然,有人故意將他引到这里。 朝阳起身,看了跪在地上的景黎一眼,有些眼熟。“你是禁军统领?” 景黎低头,恭敬回答。“戴罪之身,以被降职。” “你是……”朝阳惊了一下,大概了解了。 景黎是萧君泽的人。 初次入宫,朝阳被太后惩罚差点死掉的时候,朝阳记得有人偷偷帮过她…… 如果没有记错,应该就是这个叫景黎的禁军统领。 还有她在春猎被萧承恩欺辱的时候,也是景黎出现帮她解围。 “我记得景统领曾经多次在暗地保护。”朝阳多次察觉有人在背后护过自己,但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 “受陛下所託。”景黎低头。 当时只是受陛下所託保护慕容灵,也……保护朝阳。 其实,萧君泽从新婚之夜后就让人暗中保护朝阳了。 不管是出於什么原因,终究他还是不希望朝阳被別人害死。 或许,那时候的萧君泽已经把朝阳当自己的女人了。 新婚夜圆了房,朝阳就是他萧君泽的女人,这是不爭的事实。 既然是他的女人,他可以欺负伤害,但是別人不可以。 朝阳別开视线,手指收紧了些,萧君泽居然还良心发现过。 嘲讽的笑了一声,那时候的萧君泽是怕她死在王府或皇宫,给他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景统领快起身。”朝阳扶景黎起身,警惕的听著门外。“显然有人要算计你我,不如一起演一齣戏?” 景黎能被沈芸柔骗来,说明沈芸柔也盯上了景黎。 景黎身体僵了一下,点了点头。 同时將他和朝阳郡主都推到陷阱中,除了皇后还能是谁。 “有刺客,就在房內!” “围起来!” 院落外。 皇后宫中的太监趾高气扬的开口,让禁军將別苑团团围住。 “长春苑进了刺客,给本宫搜!”沈芸柔脸上的红疙瘩被粉遮掩,但依旧能看出满是狼狈。 怒意浓郁的开口,沈芸柔让人搜。 “皇后娘娘,这是……朝阳郡主住处,直接搜,怕是不妥。”宫女紧张开口。 “朝阳郡主身份尊贵,乃是大虞未来的皇后,若是出了差错两国起了战爭,你们担待的起码?给本宫搜!”沈芸柔边说,边往內殿走去。 房门被推开,朝阳和景黎就在房內。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嘴角带著冷笑。“还以为是长春苑入了刺客,原来是朝阳郡主夜会情郎?” “皇后娘娘,您误会了。”景黎赶紧跪地。 “误会?本宫和眾人的眼睛可不是瞎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別告诉本宫……你们在吟诗作对?”沈芸柔冷声讽刺。 “是您宫中的太监说此处有刺客,景黎这才……” 景黎恭敬解释。 “可有此事?”沈芸柔问了身边的太监。 “娘娘,奴才与娘娘一同出入,根本没有见过景统领。” 这黑锅,已经扣在了景黎身上。 若不是朝阳发现的及时,今晚……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发生什么事了?”別苑外,萧君泽欺压极冷的走了进来,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嚇得全身发颤。 萧君泽这是压著怒意来的。 “参见陛下。”沈芸柔带头请礼,一脸惋惜。“景统领这夜会后宫女眷的毛病,还真是不好改。” 景黎手指收紧了一下,话都堵在嗓子里。 朝阳看了景黎一眼,冲他轻轻摇头。 既然对方有意离间,那就先忍著。 “景黎!”萧君泽咬牙喊著景黎的名字。 景黎惊慌跪地,紧张解释。“陛下息怒,景黎只是……” “景统领说他前来捉拿刺客,朝阳並不知发生了什么。”朝阳先一步开口,身形不稳。“陛下,朝儿有些头晕。” “此事关乎朝阳郡主名声,景统领可要好好解释。”沈芸柔笑著开口。 景黎抬头看了萧君泽一眼,握紧双手。“陛下……此事与朝阳郡主无关,是景黎莽撞,衝撞了郡主。” 景黎一个人將所有事情都扛了下来。 沈芸柔蹙了蹙眉,没想到景黎一个人认了,倒是將朝阳摘的乾乾净净。 “陛下……”朝阳差点摔倒。“这是怎么回事?” 萧君泽赶紧上前,扶著朝阳。“还不传太医!” “陛下,后宫中怎么能有禁军隨意进入女眷住处?”朝阳一脸茫然。 见朝阳也將罪责都扔在了景黎一个人身上,沈芸柔的手指咯咯作响。 她倒是会推卸…… 显然,景黎也是个傻子,一句话都不说,自己一个人扛著。 微微蹙眉,沈芸柔多看了一言不发的景黎一眼。“景统领可有话要说?” 她在给景黎机会,让他辩解。 “景黎无话可说……” “你!”沈芸柔气的脸色泛白,死忠又不懂变通的蠢货。 但凡他將朝阳拉下水,自己都还有活命的机会。 “景黎,你真是让朕失望透顶!”萧君泽一脚踹开景黎,將朝阳抱进內殿。 朝阳有些担心景黎,责备的看了萧君泽一眼,演戏归演戏,毕竟是自己人,下手也太狠了。 景黎咳了一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陛下恕罪……” 內殿。 萧君泽將朝阳放在床上,还不忘趁机邀功。“朝儿,我的演技如何?” “陛下將渣展现的淋漓尽致,不愧是本色……”朝阳想讽刺萧君泽本色演绎。 萧君泽知朝阳现在不敢反抗,俯身吻了朝阳的唇,蜻蜓点水,但却让朝阳的话戛然而止…… “萧君泽……”朝阳反手就想给萧君泽一个耳光,被萧君泽抓在手心摁下。“皇后可都在外面。” 朝阳怒意浓郁的看著萧君泽,眼底溢出来的杀意。 萧君泽很满意的扬了扬嘴角,朝阳看他的眼神是杀意,至少不是厌恶…… 这样,就好。 “朝儿,我错了,以后……未经你允许,我不会碰你,別生气,我只是……”萧君泽怕朝阳真的生气,小声安抚。 他方才只是情难自禁…… “滚!”朝阳不想看见萧君泽。 萧君泽眼眸充盈著受伤,像是被打败后耸了脑袋的狼。 …… 院落。 景黎跪在地上,笔直的跪著。 沈芸柔看了景黎一眼,冷声开口。“景统领和朝阳郡主可是旧相识?” “从不认识。”景黎斩钉截铁。 “朝阳郡主可是故意引诱你?”沈芸柔威胁的看著景黎。 “不曾,是属下莽撞了,衝撞郡主。”景黎寧死不屈。 “你!”沈芸柔深吸了口气。“你还真是萧君泽养的一条好狗!” 她倒要看看,萧君泽不信他以后,他会是什么下场。“你可知衝撞朝阳郡主是什么罪过!” 若是萧君泽不念旧情,那就是满门抄斩。 毕竟朝阳如今可是大虞的皇后! 这种引起两国战爭的罪责,景黎可承担不起。 第343章 景黎给慕容灵逃走机会 “陛下,这件事要如何解决?”院落外,沈芸柔在逼迫萧君泽做决定。 一边是朝阳,一边是自己的心腹手下,这个时候……萧君泽要怎么选择? 无论牺牲谁,对於萧君泽来说都是切肤之痛。 萧君泽径直走到景黎身前。“你可认罪?” “陛下若觉得景黎有罪,景黎认。”景黎安静的跪著,情绪毫无波澜。 萧君泽眼底闪烁著异样的情愫,双手慢慢握紧。 沈芸柔的视线始终落在萧君泽脸上,仔细的观察著他的情绪变化。 很难抉择吧…… 自己的心腹,要被自己亲手除掉,这种痛苦……她一定要让萧君泽感受到。 不然,阿若不是白死了。 眼眶也有些泛红,沈芸柔的手指也慢慢握紧。 她与萧君泽,永远都只能站在对立面了。 “既然你认罪,那就革除官职,踢出禁军……发配关外……”萧君泽一字一句开口,声音发颤。 “陛下!”禁军惊慌跪地,想要替景黎求情。 “陛下。”见萧君泽已经心如刀割,沈芸柔笑著替景黎求情。“发配边关还是算了,既然是重罪,还是要留在京都才便於监管。” “皇后,这段时间这般辛苦,脸上都长疙瘩了,还不忘关心朕,朕很欣慰。”萧君泽压低声音,话语透著讽刺。 沈芸柔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抬手去遮挡自己的脸。 “应该的……”说完,沈芸柔转身离开。 “景黎被萧君泽责罚,心中必然会有怨言,今夜让人送伤药去景黎府上。”她要开始拉拢景黎了。 “是!” …… 景黎,府邸。 密室中,慕容灵惊慌的看著四周。 铁链在空荡的环境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因为环境密闭,能听到悠长的回音。 “你在吗?”慕容灵紧张的问了一句。 在密室,她分不清白昼和黑夜,只知道景黎会按时来给她送饭,吹灯,如若灯灭了,那就是黑夜,如若灯亮起,那就是白昼。 她等了早膳和午膳,却怎么也没有等到晚膳。 是他出什么事情了吗? 有些无力的坐在地上,慕容灵开始胡思乱想,桌上的早饭和午饭都还没动,一下也没有被碰过。 她本想绝食抗议,可他却不再出现了…… 是生气了吗? “咔……”密室的门再次发出响声。 慕容灵紧张的听著动静,是他来了吗? “你……”景黎手里端著晚饭,身形有些虚浮。 慕容灵嗓子沙哑,难听的再次开口。“去哪了……” 慕容灵极度恐慌,她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安全感。 “嗓子好些了?”景黎看了眼桌上一动没动的饭菜,小声开口。 他从薛神医那里求了药,替她治嗓子。 她嗓子的毒和当初毒哑朝阳的毒是一样的,还有救,但慕容灵中毒时间太长,就算是解毒也已经留下伤害了。 嗓音可能不会像是以前那么好听了。 “你去哪了……”慕容灵声音有些发抖,紧张的问著。 她害怕,害怕自己一辈子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更怕景黎出什么事,自己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景黎的手指有些冰冷和虚弱,轻轻触碰慕容灵的下巴。“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景黎的声音永远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不像是生气,但却让慕容灵莫名的害怕。 “我……我没胃口。”慕容灵也曾哭著求景黎放她离开,可景黎始终一句话都不说。 “那就饿死在这里。”景黎声音越发虚弱,起身的瞬间,终於撑不住摔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慕容灵惊慌的站了起来,紧张的看著景黎。“你……你怎么了。” 血腥气开始浓郁,景黎后背的血跡已经浸透衣衫。 接二连三的重罚,已经让景黎撑不住了。 可他心甘情愿的接受。 作为帝王,萧君泽肯留著慕容灵的命交给他,那他无论承受再多,都是值得的。 “景黎……”慕容灵声音颤抖的厉害,伸手去触碰景黎的额头,滚烫的嚇人。 小心翼翼的解开他的衣衫,肌理分明的后背……触目惊心的伤痕,血肉模糊。 倒吸一口凉气,慕容灵紧张的握紧双手。 是因为她,才受了这么多伤吗? 视线落在景黎腰间的匕首上,慕容灵的手指有些发麻。 她要不要趁现在逃走? 用匕首撬开脚镣,逃出这里! 她要逃走。 呼吸发颤的握紧匕首,慕容灵想杀了景黎,这样就不会有人困著她了,她就可以离开了。 可为什么,她下不去手…… 双手颤抖了很久,慕容灵扔了匕首哭了起来。 她做不到。 空荡的环境迴荡慕容灵沙哑的哭声,景黎抬手扯住慕容灵,翻身將人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慕容灵害怕的看著景黎,一句话都不敢说。 景黎深吸了口气,再次无力的摔在慕容灵身上。 他给慕容灵杀他的机会了,是她自己没有把握好…… 慕容灵惊慌的看著屋顶,缓了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她……还是下不去手啊。 …… 沈家,丞相府。 沈清洲全身冰冷的看著梨树下,嚇人將梨树挖开,下面空荡一片,没有尸体,也没有任何骸骨。 双手握紧到发麻,沈清洲转身一脚將西峰踹在地上。 “尸骨在何处?”走到西峰面前,沈清洲猛地从手下手中拔剑,抵在西峰脖子上。 西峰轻声咳嗽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闪躲。 “再问你一遍,尸体呢?”沈清洲一脚踩在西峰的胸口,怒意让所有手下都在害怕。 沈清洲很少这般动怒,西峰是真的惹到他了。 “白狸姑娘……生前,让西峰將她的尸体带走,死……也不要留在您身边。”西峰忍痛看著沈清洲,一副愿意赴死的表情。 沈清洲笑了一下,收回手中的剑。“死都不要留在我身边?” “是……”西峰撑著身体跪在地上。 “在哪……”沈清洲蹙眉,眼眸透著凌厉。 西峰什么都不说,安静的跪著。 “不说?”沈清洲扔了手中的剑,戾气浓郁的一脚揣在西峰胸口。“很好。” 他倒要看看,他到底多能扛。 “带下去,什么时候问出来,什么时候带他来见我!”沈清洲呼吸急促的扶著树干,手指发麻。 这个时候,手下都不敢招惹沈清洲。 无力的跪在地上,沈清洲的心口疼到几乎晕厥。 死,都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阿狸……你就这般恨我。” “什么人?”突然,沈清洲的眼眸从受伤变得狠厉。 身后,一个黑影狼狈的从墙头翻了过来,拂了拂身上的土。“沈丞相……” 第344章 沈清洲的过往 “你是什么人?”沈清洲起身,压著心口的杀意。 能避开丞相府所有的眼线翻墙进来,就算没有武功,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有个情报要卖给您。” “你好大的胆子……”沈清洲眯了眯眼睛。 从昏暗处走近,那是一个淡雅入星空皓月的男子。 梨树下,男子冲沈清洲笑了一下,墨发剑眉,英气的如同天神鵰琢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沈清洲脸色沉了一下,抬手扼住对方的脖子。“你是巫族的人。” 巫族的人眉宇间天生的一道红色印记,传闻那是天眼,能与天神沟通,能知天时地利。 “啊,丞相真是见多识广。”星移歪了歪脑袋,以真面目见沈清洲。 “你最好有能说服我不杀你的理由。” 沈清洲手指的力道加大。 星移丝毫不惧怕,面色也没有任何变化。“丞相有没有想过,圣女白狸,可能没死?” “什么……”猛地鬆开星移的脖子,沈清洲的眼眸透著浓郁的惊愕。“你说……什么?” “丞相可知道西域组织,虞美人?”星移歪了歪脑袋,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 “自然知道。” 沈清洲的声音和呼吸都在发颤,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如此失控。 將自己全部的弱点,软肋,都展露无疑。 星移扬了扬嘴角,真是难得啊…… 沈清洲,奉天何人不识沈清洲?各国何人不知奉天的丞相大人沈清洲…… 居然还真的是个情种。 “圣女,果然不是简单人啊。”星移笑了,不得不配的西域暗魅楼培养出来的圣女。 从某种角度来说,圣女真的是牵一髮而动各国。 这些强大的男人,哪个又不是被她玩弄於手掌之中。 “別卖关子……”沈清洲杀意浓郁。 他只想知道这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虞美人组织是近几年新起的组织,专门与暗魅楼为敌,组织的背后之人极其了解暗魅楼,能这般了解暗魅楼的,一定是暗魅楼出来的人……以虞美人命名,还能让丞相身边那个叫西峰的首领为之卖命的,除了圣女白狸还能是谁?” 星移走到虞美人丛旁,摘下一朵虞美人。“圣女可是说她服毒?这虞美人的粉和墨汁聚合在一起,不仅仅是剧毒……还是假死药。” 笑著回头看了沈清洲一眼,星移眼底的深意越发浓郁。“丞相,您身边最信任的人……怕是早就与您不是一条心了。” 能和白狸演出这场戏的人,只有西峰。 …… 皇宫,长春苑。 朝阳坐在院落,安静的吹著手中的树叶。 音律婉转,仿佛在诉说自己的故事。 “小姐,拜月是衝著你来的,她不会安分。”身后,何顾小声开口。 毕竟是在皇宫,他还是要躲在暗处保护朝阳。 “无妨,既然她选择向死而生,那我就让她死在这……”朝阳眼眸沉了一下,揉碎了手中的树叶。 拜月,已经不止一次触及她的底线了。 无论是木吉还是当初救她的老夫妻,她都无法忍受…… “沈芸柔的人,可有动静?”朝阳侧目看了何顾一眼。 “嗯,皇后的人私下去了景统领住处。”何顾点头。 朝阳笑了一下,起身走到院落的棋桌前。“何顾,陪我下盘棋吧。” “小姐喜欢下棋?”何顾愣了一下。 “当然……”朝阳將棋盘放在桌上。“能当操盘的棋手,谁又愿意当这棋盘上的棋子?” 任人摆布。 “小姐……说的是。”何顾坐在棋盘对面,有些紧张的握紧手指。“小姐先请。” “何顾……你对沈清洲,了解吗?”朝阳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何顾拿著棋子的手僵了一下,抬头看著朝阳。“了解。” “跟我聊聊可好?”何顾是百晓堂的人,自然了解很多人。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沈清洲……是个很厉害的人。”何顾將黑子放在白子斜角之上。“所有人都只看到他如今的权势,却没人知道……他曾经是宫中宦官的养子。” 朝阳拿著棋子的手也僵了一下,抬头看著何顾。“宦官?” “奉天最残暴的时代,莫过於弘帝时代,那时候才是奉天朝堂最残酷的时代。”何顾落子,再次开口。“沈家三代朝中大臣,官拜尚书,可弘帝生性多疑,沈家被害,满门抄斩。沈清洲以罪臣幼子的身份,入宫为太子伴读,那时候的太子並不是先帝。” 朝阳点头,他倒是知道先帝九子夺嫡的事情,是奉天朝史上最血腥也是最黑暗的过往。 先帝登基后,命司史篡改那段最黑暗的过往。 玄武门之变,太子被杀於午门,血流成河。 兄弟之间手足相残,父子之间阴谋算计。 “为了活下去,沈清洲曾经依附於当时最受宠的宦官,景公公门下,被他收养,做了他的义子。” “后来,也是沈清洲,亲手杀了景公公,腰斩之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无人知道沈清洲经歷过什么,但他如今的心狠手辣一定与童年的不幸有很深的渊源。 “早些年,所有人都骂沈清洲认贼作父,毕竟景公公是沈家的仇人,直到他手刃仇人,扳倒太子,推不受宠的先帝登基,坐上皇位之后,所有人才看到了他最可怕的一面。” 沈清洲,这个长相无害,看起来如謫仙一般的男子,双手沾染无数鲜血。 他,才是真正从地狱走出来的人。 “那一年,沈清洲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沈清洲的狠是无形的,让人灵魂都在发颤的冷。 “后来,他替奉天先帝去西域参加盛会,也是唯一一个將西域圣女白狸贏回奉天的人。” 朝阳落子,將何顾的黑子反杀。“你输了。” 何顾惊愕的看了朝阳一眼,他的棋艺也不算太差,可在朝阳手下居然…… 这么快就输了。 “能在西域暗魅楼的盛会上贏得头筹,沈清洲当年绝对有他的实力。”朝阳清理棋盘,抬头看著何顾。“我要百晓堂卖我一个情报。” “小姐……说。”何顾心口隱约觉得不安。 “我要沈清洲的软肋,他的弱点和突破口。”朝阳,要买百晓堂的消息。 “百晓堂有百晓堂的规矩,就算是小姐……也不能例外,如若要百晓堂的情报,需要百晓堂的主人,向您討要一样东西……”何顾有些紧张,百晓堂的主人是沈清洲。 朝阳要沈清洲的软肋,沈清洲要朝阳的东西…… 这,怎么看都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第345章 萧君泽的另一面 朝阳安静的看著棋盘,许久笑了一下。“好啊,无论百晓堂的人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何顾紧张的站了起来,慢慢握紧手指。“小姐,您再考虑一下,不是什么人都能和百晓堂做交易的。” 朝阳起身,见何顾这般紧张,疑惑的问了一句。“百晓堂的堂主会要人的命?” “那……倒是不会。”何顾摇头。 “既然不会要我的命,你怕什么?”朝阳並不担心。 她能有什么好图的,无论是什么代价,她都付得起。 “小姐,您想清楚,百晓堂的任务,不会那么好接的。”何顾不想让朝阳和沈清洲为敌,毕竟……沈清洲是朝阳的亲生父亲。 就算沈清洲说了,不能让朝阳知道自己的身世,可父女相残……互相敌对,不是何顾愿意看到的。 “我承担的起。”朝阳径直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她……承担的起。 只要能扳倒沈清洲。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居然还是湿润了。 重回奉天,她以为自己可以將任务、仇恨和情感分的清楚,可原来……心还是会痛。 她恨沈清洲,看见沈清洲的瞬间情绪都是失控的。 这个男人,害自己家破人亡。 “哈……”无力的靠在墙壁上,朝阳慢慢滑坐在地上。 不除掉沈清洲,她永远都无法解脱。 恨意像是毒药,在她心口发芽,慢慢滋生。 每当想到木景炎还躺在西域的密室里生不如死,每当想到自己的母亲……服毒自尽。 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撕扯。 “娘……”朝阳抬头强迫眼泪不要往外涌,小声唤著白狸。“你在哪里?” 真的像星移说的,她並没死吗? 如果她没死,那虞美人组织,是不是和她有关係? 如果她没死,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陛下,半夜三更不睡,来朝阳房外做什么?”擦了擦眼泪,朝阳警惕的听著房外的动静,是萧君泽。 “朝儿……”萧君泽是半夜一个人偷偷来的,他只是……一个人无法入睡。 “陛下,您这般行为有失帝王风范,还是早些回去吧。”朝阳压低声音,没有半分情感。 “朝儿……我们的计划很成功,沈芸柔的人已经去找景黎了。”萧君泽的手指轻轻触碰门框,他知道朝阳就在门的那边。 明明是奉天的皇帝,只要他想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可朝阳近在一墙之隔,却如他永远都无法触及的星光。 偏偏,最痛苦的是……他曾经得到过朝阳,却未曾真心呵护。 “那朝儿就提前先恭喜陛下了。”朝阳始终坐在地上,安静又无力。 “景黎是我的人,他足够可信……”萧君泽怕朝阳担心景黎的可信度,儘可能的製造话题。 “朝儿已经了解,陛下的人自然值得可信,您回去吧。”朝阳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有些隱忍。 让她一个人静静,不行吗? 萧君泽垂眸,月光下越显淒凉。 转身席地而坐,萧君泽靠在门上,蜷缩起身体。“朝儿……別赶我走。”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萧君泽这是今夜要露宿她屋外? “陛下是被人下降头了吗?”朝阳揉了揉眉心,自从萧君泽痴傻以来,变化太大…… 看来,她得找星移好好给萧君泽看看了,保不准被谁下了降头。 “嗯……也许。”萧君泽自嘲的笑了一下,靠在门外,疲惫的闭上双眼。 和朝阳只有一门之隔,这样才能安心的睡著呢。 朝阳无可奈何,他愿意在门外,那就睡在外面吧。 …… 夜渐渐深了。 暗卫都守在长春苑外,他们的陛下就睡在內殿门外,这……谁敢吭声? 看见了,也不敢出声。 房间內,朝阳也靠在门上,睡了过去。 …… “母后,別赶我走……” “母后……泽儿会听话的,母后。” 萧君泽做了噩梦,梦中,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很长一段时间,长孙皇后对萧君泽並不上心。 自从萧君泽成了太子,皇帝『亲自』抚养以后,长孙皇后和萧君泽之间的相处就越来越少了。 先帝对於萧君泽,是废了心血的,他也是把萧君泽当未来帝王来培养的。 可萧君泽越是长大,长孙皇后对他就越疏远。 “你越来越像你父皇了……” 起初,萧君泽听不出这是好话还是坏话,直到有一天……萧君泽听说长孙皇后病了,命不久矣。 第一次,萧君泽感受到绝望,无助,还有深沉的不甘心。 他明明……那么努力,那么听话,为什么……到头来却成了母亲不爱,父亲不管的野孩子。 “母后,泽儿不想长大……” 母后,泽儿不想当皇帝。 “萧君泽,你的命早就不是你的了,你的身体里流著萧家的血,自私残暴,冷血,无情……” 还记得,这是长孙皇后对萧君泽说过最重的话。 长孙皇后疯了,那段时间……宫里人都这么说。 他们说皇后疯了,皇后要杀陛下。 萧君泽全身如同浸泡在寒潭水中,看著自己的母亲声嘶力竭,撕心裂肺,怒吼和声音以及眼神中……透著的是浓郁的恨意。 谁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长孙皇后突然就疯了,疯了一样的厌恶萧君泽,疯了一样的……想要杀隆帝。 “萧家的人,毁了我……” “你是他的儿子,所以我也要毁了你!” 早些年,长孙皇后对萧君泽有多爱护,发疯的那几年就有多恨。 长孙皇后自己也分不清楚了,她恨得不是萧君泽,她恨得是先帝。 她死的时候……也知道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萧君泽。 可她无法控制自己。 伤害萧君泽,是为了让他明白,母亲走了……再也没有人能保护他了。 他一个人,要如何在这骯脏的,杀人不见血的皇宫活下去? “母后……” 暗红的鲜血在腹部流淌,长孙皇后发疯后,不仅要杀先帝,还要杀太子萧君泽。 她不放心萧君泽啊,发疯的瞬间,她想带走萧君泽。 终於,先帝还是忍无可忍,秘密下旨,一杯毒酒,赐死长孙皇后。 对外,皇后死於疯病,救治无效,薨…… “母后……” 萧君泽站在血泊中,直到长孙皇后离开,他都只以为自己的母后是被真的逼疯了,被这深宫,被自己的父皇,生生逼疯了。 他恨先帝,也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母后。 他恨先帝登基前曾发誓只爱长孙皇后一人,可却在成了帝王以后,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他恨先帝的用情不专,更恨这皇宫的阴险。 第346章 青鸞误会萧承恩 皇城,街道。 “哎呀,奉天的皇城还真是热闹。”星移顶著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跟在青鸞身后。“你慢点,伤还没好呢,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这么多新奇的东西,在青鸞眼睛里仿佛粪土。 如今的青鸞比之前更加冷凝,冷的嚇人。 “小姐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你还有心情玩儿?”青鸞冷眸看了星移一眼,转身继续快步往前走。 星移四下瞅了一眼,蹙眉拉住青鸞。“有人跟著我们。” 青鸞也警惕的侧目看了一眼,从木家別院出来,他们就被人盯上了。 “跟我来。”青鸞扯住星移的手腕,用力把人扯到了巷子躲起来。 那几个跟著青鸞星移的人见他们突然没了踪影,快步追了上来,四下寻找。 青鸞旋身一脚將追来的其中一人踹在地上,带毒的匕首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什么人让你们跟著我。” 对方惊慌的看著青鸞。“我们没有恶意。” “谁让你来的!”青鸞再次开口。 对方知道青鸞的身上带毒,这匕首肯定淬了毒。 “是……是裕亲王。”那人闭上眼睛,惊恐开口。 是裕亲王让他们来保护青鸞的。 可青鸞,显然是误会了。 拿著匕首的手僵了一下,青鸞收回自己的手。“裕亲王……” 萧承恩。 是萧承恩让他们跟著自己? 萧承恩知道她回了京都…… 眼眶有些泛红,青鸞起身冷眸看著地上的人。“回去告诉裕亲王,以前的青鸞已经死了,以后……青鸞不会再纠缠他,也希望他不要再逼我。” 声音有些发颤,青鸞终究是无法恨萧承恩,可萧承恩不要一次次的来逼她。 杀了她的孩子,还要杀她…… 那人惊慌的看著青鸞,起身快速逃走。 星移饶有兴致的看著青鸞,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青鸞一个人躲在巷子里,无力的靠在墙上。 终究是她错了,以为靠孩子就能留住萧承恩的心…… “哈……”嘲讽的嘲笑自己,青鸞的手指掐破掌心。 是自己错了,不该趁著萧承恩失忆,以为自己有可能留住他的心。 他总有恢復记忆的一天。 萧承恩……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她输了,一败涂地。 输给了一个死人,也输给了自己。 “按照小姐给的线索,那个人应该就在附近。”星移看了眼手中的情报,快速追了过去。 “这个人是沈清洲当年护送出宫的太监,就养在別苑,如若不是对他很重要,他不可能这么偷偷藏著对方。”青鸞眯了眯眼睛,和星移躲在暗处观察。 朝阳要对沈清洲下手,自然要从各个方面去找沈清洲的软肋。 这个被沈清洲藏在宫外的太监,又是什么来头。 …… 景黎府邸。 “景统领,您的脸色很差,皇后娘娘特地让我们送来伤药。”沈芸柔的说客就在正堂,话语透著深意。“景统领跟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却不信任您。” “回去告诉皇后,谢谢她的好意,景黎自知有罪,认罚。”景黎冷声开口,送客。 几个人蹙了蹙眉,已经失去了陛下这个靠山,想要在皇城活下去还不知道聪明些,摆什么架子。 等几人离开,景黎轻声咳嗽,后背的伤口疼的厉害。 身形有些摇晃,景黎的伤有些感染,发烧了。 眼前一阵发黑,景黎起身去给慕容灵送晚膳。 沈芸柔这么聪明的人,若是第一次上门自己就动摇,她肯定是不信的。 只有让她觉得说服自己万般艰难,她才会真的信。 陛下说得对,对付沈清洲,沈芸柔是个突破口,也是唯一的突破口。 以沈清洲这几年在朝堂的人脉和在京都的关係网来看,想要直接对付沈清洲,太难了。 手握重权,直逼皇权,如今的沈清洲一人独大,与当年的长孙家无异。 只是,长孙家盘根错节,家族子嗣庞大,渗透奉天各处官职,牵一髮而动全身。 但这是长孙家能经久不衰的益处,又是长孙家致命的弱点。 而沈清洲,显然比当年的长孙家家主,更加聪明。 他很清楚什么是审时度势,更清楚自己孑然一身,只是门客眾多。 萧君泽动不了他,也暂时不敢动他。 …… 黑夜中,几个身影往皇宫的方向跑去,夜色清冷,寒气逼人。 皇宫,长春苑。 朝阳被冻醒,打了个寒颤,明明已经是夏初,奉天京都却还是夜里寒凉,有些诡异。 揉了揉眉心,朝阳诧异自己怎么就睡在了地上。 “叮铃……” 突然,朝阳警惕的起身,听著远处。 有银铃撞击发出的声音。 这个声音,朝阳异常熟悉。 她娘亲,白狸…… 白狸的脚腕上常年戴著银铃,那是暗魅楼出来的人都要戴著的饰品。 白狸有,拜月也有。 那银铃是避毒用的,也可驱散毒虫毒蛊,是暗魅楼用来克制南疆的。 银铃撞击的声音很清脆,一般人不会听出差別,但朝阳可以…… 这铃声不是拜月。 心慌的开门,朝阳跑出门外,差点被门外『躺尸』的萧君泽绊倒。 暗暗骂了一句,朝阳转身就看见萧君泽还蜷缩在门口。 “母后……” 萧君泽似乎做了噩梦,难受的厉害。 朝阳上前摸了摸萧君泽的额头,发烧了。 “还不把你们陛下弄回去,病死了谁负责?”朝阳冷声开口,衝著暗处的暗卫说了一句。 显然,一定是萧君泽交代了什么,暗卫没有一个敢现身管萧君泽的。 朝阳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有暗卫在,应该没问题…… 没有多想,朝阳快步离开,追著银铃声音的方向。 自从星移说她母亲可能没死以后,朝阳总是夜里做梦,梦到白狸突然出现,狠狠给她一个耳光,质问她为什么还要再回奉天。 …… 朝阳刚走,一个婢女打著灯走进长春苑。 匕首从袖口滑出,婢女杀意浓郁的衝著萧君泽走了过去。 显然,这是调虎离山。 …… 后宫,温泉。 朝阳追著那铃声到了温泉附近,再也没了声响。 警惕的看著四周,朝阳在假山旁看到了一串银铃。 手指有些发颤的將银铃捡了起来,朝阳惊恐的转身看著四周,眼眶瞬间泛红。 那是她母亲到死都戴在脚腕上,从来不摘下来的银铃。 是白狸的银铃。 暗魅楼的银铃无法仿造,那上面的纹路和刻字,都在提醒朝阳,这是白狸脚腕上的银铃。 “娘……”朝阳四下看著,全身都在发颤。 第347章 拜月与胤承的过往 惊慌的看著四周,朝阳闭上眼睛想要倾听四周还有没有人,可什么动静都没有,一片死寂。 什么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不,確切的说,能在奉天皇宫,无数的暗卫眼睛下来去自如。 高手,至少是当年白狸最强盛时期的高手。 “朝阳,你在找什么?” 身后,拜月笑著问了一句。 朝阳身体僵了一下,慢慢握紧手中的银铃,转身看著拜月。 她怎么忘记了,萧君泽让拜月住在翠竹苑,而这温泉就在翠竹苑。 將她引过来的人……明显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和拜月交锋。 是等不急了吗?迫不及待的让她和拜月一较高下,好儘快確定西域暗魅楼的圣女之选。 “找你。”朝阳转身,慢慢靠近拜月。“我是来杀你的。” “你似乎很自信。”拜月笑了一下,仿佛一点都不担心朝阳能杀了自己。 “这里可是奉天皇宫,你做了最愚蠢的选择。”朝阳的匕首慢慢滑落,手指一根根握紧。 “置之死地而后生,万一陛下看上我……”拜月嫵媚的笑了一下,衣衫鬆散,白皙的香肩在月光下越发诱人。 “你想的太多了,你以为萧君泽是只看皮相的庸俗之人?”朝阳冷笑,走到拜月身前,將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不反抗?” “这里可是奉天皇宫,你一动,四周暗卫的短箭都已经对准了我,我敢反抗吗?”拜月声音很冷,萧君泽对朝阳还真是……细致入微啊。 只要朝阳一动,四周的暗卫瞬间行动。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朝阳动了下耳朵,四周的暗卫確实在盯著他们。 “但是,我敢打赌你不会杀我。”见朝阳要下杀手,拜月蹙眉再次开口。“虞美人的粉与墨汁混合在一起,不是剧毒,是假死药。” 这是暗魅楼圣女才知道的秘密。 朝阳的匕首贴近拜月的脖子,暗红的血痕开始渗出血珠。 虞美人的粉和墨汁……是假死药。 “哈……”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握著银铃的手越发收紧。 所以,她母亲绝对没死。 既然没死,为何不来寻她? 为什么…… “此番暗魅楼遇袭,百晓堂的人突然出手,暗魅楼受到重创,但虞美人却仿佛早就知道百晓堂会对暗魅楼下手,所以……在百晓堂和暗魅楼两败俱伤以后,虞美人突然发动攻势,几乎要了暗魅楼半条命……” 拜月轻轻推开朝阳的手,再次开口。“所以,暗魅楼才会这么著急,想要即刻选出圣女,因为……虞美人组织的首领,对暗魅楼太过了解。” 不仅仅是暗魅楼,那个人仿佛能操控各个组织,连百晓堂都被对方玩弄於鼓掌之中。 怎样厉害的人物才能让暗魅楼如此忌惮,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跟我说这些,我就不会杀你?”朝阳眯了眯眼睛,对虞美人背后之人也十分感兴趣。 能同时將暗魅楼与百晓堂这江湖两大组织玩弄於鼓掌之中,確实……是很难对付。 而且,木景炎还在他们手中。 她必须儘快想办法,將木景炎救出来。 “我们可以合作啊……”拜月笑著靠近朝阳,手指想要触碰朝阳的髮丝。 朝阳警惕的闪躲,冷眸看著拜月。 “不要这么抗拒,我死了,你就是暗魅楼的圣女……”拜月不以为然,再次开口。“我们合作,我帮你除掉沈清洲和沈云柔,你將圣女之位让给我……” 朝阳笑了一下,拜月的算盘打得倒是利索。 “你?”就凭你? 朝阳是不將拜月放在眼中的,但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又確实很难缠。 以拜月的武功,朝阳想要直接杀了她会很难,两人终究是两败俱伤。 何况这里是奉天皇宫,朝阳也不確定萧君泽留著拜月的用意是什么。 “朝阳,你知道吗……我对你有多了解。”拜月站直了身子,穿好衣衫,一顰一笑,连声音都瞬间变得与朝阳一模一样。 “我对你的了解,超过你自己。”拜月抬手,將一根银针扎在发间的穴位上。 如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拜月其实和朝阳长得极其神似,尤其是那双眼睛。 暗魅楼的银针易容之术,是通过调整穴位改变对方的容貌。 而拜月……可以与朝阳一模一样。 连朝阳自己,都看的惊愕。 “你在模仿我?”朝阳蹙眉,手指再次握紧。 拜月,太过危险。 “是啊,我在模仿你……”拜月的手指也轻轻敲打著桌面,这是朝阳在思考的时候惯做的动作。 “你说,你我同时出现在萧君泽面前,他能分辨的出你我吗?”拜月笑著走到朝阳面前,想要触碰朝阳发间的髮簪。“好精致的木簪,该是心爱之人亲手为你雕刻的吧?” 朝阳抬手打开拜月的手腕,心口还在发颤。“谁让你……这般模仿我?” 拜月的语气,动作,甚至是神態,都太像了。 连朝阳自己都觉得像。 “你不知道吧……我从十岁开始就在模仿你,从十岁开始,我的人生就已经不属於我自己了,我要活的像你,说话像你,一顰一笑都要像你,只有这样……那个人才能给我一丁点的温柔和笑意。”拜月转身,看著月亮笑的苦涩。 当年胤承回国后,將她救下,留她在身边。 她本以为胤承待她与旁人不同,却没想到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拜月,这个名字是胤承取的。 她还记得那天,胤承捏著她的下巴,说像……真的像。 “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拜月。” 胤承给了她生命,给了她名字,也给了她新的身份,可她却从此只能活得像別人…… “拜月啊,拜月,朝阳……”拜月苦涩的笑著,慢慢后退。 原本,她以为拜月是自己专属的名字,因为像月光一样,心怀对月亮的敬畏。 可原来,拜月朝阳,拜月,是因为思念朝阳。 …… 朝阳蹙眉看著拜月,不知道她又开始发什么疯。“谁让你模仿我?” “想知道吗?”拜月笑了,可她却不能说。“可我……不能说啊。” 那个人给了她生命,可却又要要了她的命。 她能活下来是因为长得像朝阳,被那人拋弃追杀,也是因为朝阳。 这让她怎么能不恨? 她要杀了朝阳,彻底取而代之。 她要用朝阳的身份活下去,无论是暗魅楼还是在胤承心中。 眯了眯眼睛,拜月靠近朝阳。“反正你现在杀不了我,和我合作,除掉沈芸柔不是更快?” 第348章 白狸绝对没死 “合作?”朝阳笑了一下,收了匕首。“好啊,那你帮我杀了沈芸柔,我就將圣女之位让给你。” 拜月將银针拔出,回到自己原本的样子。“想杀沈芸柔可没有那么简单。” “不是要合作?”朝阳安静的看著拜月。 拜月握紧手指,若不是萧君泽让四周那么多暗卫盯著自己,她真的要趁机除掉朝阳了。 朝阳大概也是这种想法,两人都没有要合作的意思,却只能说著合作的话。 “沈芸柔完美继承了她父亲的冷血和无情,在她眼中只有权力没有其他感情,她甚至不曾对男人动过心……”拜月小声提醒朝阳。“若想除掉沈芸柔,引她犯错……” 在这深宫中,只有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才能顺理成章的给沈芸柔和沈清洲最痛的一击。 “这么卑劣的手段……”朝阳有些不屑。 “沈芸柔不是也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你?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装什么清高。”拜月讽刺的看著朝阳。 “你说得对。”朝阳点了点头,扬了扬嘴角。“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拜月安静的看著朝阳,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我帮你除掉沈芸柔,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不是要西域圣女的位置?只要你帮我除掉沈芸柔,我自然將位置让给你。”朝阳漫不经心的说著。 “可对於西域来说,只有你死了,试炼才算结束。”她和朝阳之间必须死一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想要我的命?那要看你的本事。” “要你的命自然不现实,我要古嘉王朝当年最大的宝藏地图。”拜月看著朝阳,终於说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朝阳就等拜月坦言自己的目的。 古嘉王朝是当年横跨奉天与西域两大国土的第一大国,天下合久必分,大乱时逐渐分离成了如今的两个国家,西域和奉天。 传言古嘉王朝败落后,將国库中全部的金银和財宝都放在了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復国之时,能有充足的国库储备。 宝藏的秘密,只有当年的圣女白狸知晓,其余知道秘密的人都已经被暗魅楼斩杀。 这也是为什么暗魅楼一定要得到朝阳的原因。 对外来说,白狸已死,朝阳是最有可能知道宝藏在哪的人。 即使这段时间暗魅楼发现了很多的蛛丝马跡能证明白狸可能没死,但对付朝阳……要比对付白狸简单的多。 只要得到古嘉王朝的宝藏,就能拥有可倾覆各国之力的军队。 如今的天下又到了战乱之时,生逢乱世,谁不想一统天下。 各国之人虎视眈眈,接近朝阳,为的就是朝阳手中的三绝和宝藏。 得兵法者得天下,得宝藏者得军餉,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的情况下,天下唾手可得。 “古嘉王朝的宝藏?”朝阳眯了眯眼睛,笑了一下。“好啊……” 拜月没想到朝阳能这么快答应,狐疑的看著朝阳。“你確定你有古嘉王朝的宝藏地图?” “古嘉王朝当年的国都设立在如今西域的安阳城,安阳城多荒漠,距离国库最近,能在几天內將国库转移一空的位置,屈指可数,可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未有人找到过?”朝阳安静的说著宝藏的秘密。 “因为,除了我和我母亲白狸,这世间再也无人知晓宝藏的秘密了……” 传闻古嘉王朝宝藏是由当年的国师亲自选址,国师乃是巫族之人,知晓天文精通地理,他选的地方,如果没有地图,哪怕就在脚下都不会被人察觉。 拜月深意的看著朝阳,白狸果然將古嘉王朝宝藏的地图交给了朝阳。 “你最好说话算话。”拜月威胁的看著朝阳。 若是朝阳说话不算话,她一定会杀了她。 “当然。”朝阳点头。 “既然如此,那祝我们合作愉快?”拜月伸出手,想和朝阳握手言和。 朝阳看了眼拜月,冷笑了一声。“既然是合作关係,虚偽的一面就不需要展露了,你累我也累。” 说完,朝阳转身离开。 “小姐,您和那个拜月……” 除了翠竹苑的门,何顾跟了上来,有些担心。 “哈,她想合作,那就合作好了。”拜月还是有点本事的。 “您真的打算將宝藏……”何顾有些担心。 朝阳的视线冷了三分,看著何顾。“我若说……我母亲从未告知我古嘉王朝宝藏的秘密,你信吗?” 朝阳的手指有些发寒,拜月提出宝藏的时候她的心就沉到了寒潭里。 白狸,有太多的秘密。 她这个女儿,一无所知。 白狸是告诉了朝阳很多东西,可宝藏的秘密,虞美人粉与墨汁是假死药的秘密,她一概不知…… 何顾愣了一下,沉默的跟在朝阳身后。 “何顾啊,帮我去查一件事……”朝阳在何顾耳边小声开口,失魂落魄的往长春苑走。 如若白狸没死,真的和虞美人组织有关係。 那自己算什么?也是她算计这么久的一枚棋子吗? 何顾看了朝阳一眼,手指慢慢握紧。“好……” 朝阳让他查清楚,当年白狸木景炎还有沈清洲之间的渊源。 …… 丞相府。 “丞相,不好了……西峰统领,被人救走了。” 手下惊慌闯入书房,紧张跪地。 “什么人能在你们手里把人救走?”沈清洲的气压极其冷凝,眼眸中的淒凉早已消失。 如若白狸没死……一切仿佛都说的过去了。 果然,他还是被白狸玩弄於手掌之中,如同多年前一样。 “虞美人组织的人。”手下將一只枯萎的虞美人放在了沈清洲面前。 沈清洲接过虞美人,慢慢碾碎在掌心。“阿狸啊阿狸……” 扬了扬嘴角,沈清洲眼底的狠厉越发浓郁。 这个世界上,除了白狸…… 无人能將他沈清洲,算计到这种地步。 不得不承认,他沈清洲看上的女人…… 心太狠。 “不用追了……彻查虞美人。” 这个组织,必然和白狸脱不了干係。 “丞相。” 院落外,是何顾的声音。 沈清洲屏退了其他暗卫,让何顾进入书房。“朝儿那边,可有动静?” “小姐……小姐要买百晓堂的情报。”何顾紧张跪地。 沈清洲的手指顿了一下,抬头看著何顾。“什么消息……” “要您的软肋……”何顾不敢抬头。 沈清洲心口疼了一下,身形不稳的撑住桌子。 他的软肋…… 曾经是白狸,如今,已经成了朝阳。 朝阳自己,就是他沈清洲的软肋。 “將这个交给她……”沈清洲拿出白狸留下的八音盒,他解不开的东西,就交给朝阳吧。 “那……”何顾有些犹豫,不知道沈清洲会让朝阳付出什么代价。 “百晓堂的规矩不能破,把我的软肋交给她,让她先欠著吧……”沈清洲亲自写下能扳倒自己的『软肋』,交给何顾。 何顾声音有些发抖。“丞相……为何不告诉小姐真相。” 也许,朝阳可以理解他。 “不必……”沈清洲蹙眉。 第349章 朝阳被陷害关进刑部 皇宫,长春苑。 朝阳刚走进院落,脸色瞬间一白。 血腥气好重…… “萧君泽……”朝阳紧张的往前跑了一步,声音有些发颤。 门口的位置只有一滩血跡。 “围起来!” 朝阳刚转身,禁军就冲了进来,长剑抵在朝阳的脖子上。“朝阳郡主刺杀陛下,带走!” 朝阳眼眸一沉,回头看著地上的血跡,是萧君泽受伤了。 “朝阳郡主,您为什么要对陛下下手!”禁军首领紧张看著朝阳。 “谁说是我?”朝阳蹙眉,看了对方一眼。“我方才还在翠竹苑,陛下受伤和我有什么关係?” “朝阳郡主,长春苑的婢女亲口说是你伤了陛下然后离开长春苑!” 朝阳脸色一沉,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婢女,是她污衊自己? “郡主,您刺杀陛下,我们也是亲眼所见。”禁军有些为难,他们確实看见是朝阳…… “朝阳郡主,没想到你回奉天的用意居然是为了刺杀陛下。” 朝阳愣了一下,这个禁军首领也是萧君泽的人,他……应该不会撒谎。 “你说你看到了我?”朝阳指了指自己。 “是……”禁军点头。 “朝阳,陛下对你不薄,你为何痛下杀手?”院落外,沈芸柔走了进来。 跟在沈芸柔身后的,是拜月。 朝阳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她已经猜到了,是拜月易容了沈芸柔的婢女,来刺杀萧君泽。 然后栽赃陷害。 “这么多人都看见你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沈芸柔笑了一下,示意禁军动手。“带去刑部,好好审问。” 朝阳没有反抗,什么都没说,深意的看著拜月。 拜月扬了扬嘴角,安静的站著。 朝阳被带走,拜月冲沈芸柔拂了拂身子。“皇后娘娘,可还满意?” 沈芸柔深意的看了拜月一眼,这个女人……確实挺狠啊。“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拜月笑了一下,靠近沈芸柔。“皇后娘娘,过奖了。”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转身离开。 拜月看著沈芸柔离开的背影,笑著伸了个懒腰。“阿茶,走啊。” 阿茶蒙蒙的跟在拜月身后,怎么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 “阿茶,你怎么看?”拜月回头看著小太监。 阿茶懵了一下,挠了挠头髮。“您快些回殿休息吧。” 说完,阿茶紧张的往后殿跑去。 朝阳郡主出事了,陛下也遇袭,他要儘快將这件事告诉师父。 …… 拜月笑著扬了扬嘴角。 朝阳啊朝阳,我只能利用你贏沈芸柔的信任了。 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关係,那可就辛苦你受点苦了。 朝阳被刑部带走,是要脱一层皮的。 沈芸柔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 刑部,牢房。 因为朝阳是郡主,只能经刑部来调查。 “郡主,您为什么要伤害陛下,谁让您来的,可是大虞的陛下。” 朝阳脸色沉了一下,沈芸柔想將责任推到胤承身上。 胤承代表的是大虞,萧君泽代表的是奉天,萧君泽遇袭不是小事,极有可能引起两国战爭。 见朝阳什么都不说,刑讯的人脸色一沉。“郡主,既然您什么都不说,得罪了。” 朝阳看了对方一眼,想要动刑? “陛下……怎样了?”刑部的这些手段她不怕,可她担心萧君泽的情况。 心口沉了一下,朝阳的心始终都慌乱的厉害。 她还是在担心萧君泽,终究还是无法……心如止水。 “郡主是想知道陛下死没死?”刑部的人脸色一沉,一鞭子打在朝阳身上。 朝阳深吸了口气,咬牙隱忍。 “陛下没死,您是不是很失望?”那人握紧手中的鞭子,扬鞭想要继续用刑。 身后,一个小太监走到动刑之人身后,小声开口。 不用听也知道是沈芸柔的人,专门来告诉这人,『多多关照』朝阳。 朝阳握紧双手,这个时候她不能反抗,若是反抗,大虞派她来杀萧君泽的罪名就算是落实了,边关必然还会起战爭。 她只能忍。 萧君泽……肯定会没事的。 她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萧君泽身上。 但愿他没事…… …… 皇宫正殿。 萧君泽胸口被刺了一刀,后半夜都没有醒过来。 “陛下,您快醒醒。”阿福慌了手脚,左右踱步。“朝阳郡主不可能对您下手的,您要快点醒来,给朝阳郡主一个清白。” “郡主已经被送去刑部了,他们今夜肯定会对郡主动刑,这可怎么办?”阿茶害怕的跺脚。 “阿茶,將这个消息送出去,告诉木將军和木大人,这个时候能帮郡主的只有木家人了,要快。” 阿福紧张的看著阿茶,让他务必將消息送出去。 阿茶点了点头,转身趁著夜色仓皇往宫外走。 可阿茶还没有走到宫门,就被沈芸柔的人拦住。 “阿茶公公,这么晚了,要去哪?” 阿茶紧张的擦汗,知道自己出不去了。 皇后的人不会让他出去的。 …… 刑部。 朝阳身上的伤口不断的出血,呼吸也越来越凝重。 沈芸柔肯定要瞅准机会对她下手,这点刑罚都只是刚刚开始。 只要萧君泽不醒,她……就要撑著。 “郡主,早点承认了,少受点皮肉之苦。” 朝阳嘴角涌出鲜血,双手握紧到发麻。 “啪!”动刑的人一鞭子抽了上去。 那鞭子上面全是倒刺,倒刺浸泡了辣椒水,抽在身上疼痛会加倍。 朝阳隱忍的闭上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萧君泽……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 沈家,丞相府。 “丞相,皇后封闭了宫中消息,陛下遇刺,朝阳郡主入刑部……” 暗卫紧张开口。 沈芸柔將宫中的消息封锁,若不是沈清洲在宫中眼线眾多,怕是今夜很难收到消息。 沈清洲猛地站了起来,手指慢慢握紧。 “刑部,谁在?” “是柳埠大人。” 揉了揉眉心,沈清洲压低声音开口。“传我的消息,让柳埠收著点。” 对朝阳,不要下狠手。 “是!” …… 皇宫,正殿。 萧君泽一直都在挣扎,半夜突然醒来,惊慌的起身。 “陛下!”阿福慌得眼眶泛红。“您醒了!” “朝儿!”萧君泽紧张的想要下床,伤口疼的全身发颤。 “陛下,郡主被刑部带走了,禁军说行刺您的人是朝阳郡主。”阿福惊慌开口。 “该死!”萧君泽捂著伤口,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朝儿…… 等著他。 “陛下,您的伤!您先好好休息,有什么消息让奴才去通传。”阿福惊慌的跟在萧君泽身后。 可萧君泽根本不听,径直往外跑去。 伤口再次裂开,血液浸透底衣,滴落在地上。 萧君泽的气压很低,跟在他身边的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今夜那些人若是敢动朝阳一根头髮…… 萧君泽感觉自己会失控。 真的会失控。 第350章 萧君泽真的嚇坏了 刑部,牢房。 血腥气在铁牢內蔓延,连守在外面的人都有些瑟瑟发抖。 这里面刑架上的人可是个女人,还是陛下亲赐的朝阳郡主。 “郡主若是不肯招认,那这刑具可要一一用一遍了。”动手的人眯了眯眼睛,从炭火中拿出烙铁。“郡主,您这细皮嫩肉,这玩意儿若是烙在身上,可是一辈子的疤痕。” 朝阳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汗水和血水让眼睛有些睁不开。“让我招认什么?” “招认是大虞的皇帝派您来刺杀陛下,想要趁机对奉天出兵。” “既然罪名……都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你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朝阳冷笑。 那人眯了眯眼睛。“这么说,朝阳郡主是打算认罪了?” 拿起烙铁,慢慢靠近朝阳。 “嗯哼,我认了。”朝阳笑了一下,皙白的面颊上,暗红的鲜血触目惊心,让人有种心口发颤的邪魅感。 “您这是认罪了?”那人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的看著朝阳。 “对,我认罪了。”朝阳点头。 “既然郡主已经认罪……”那人笑了一下,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手下。“你们都听见了?” 几人紧张的点头。 “那还不赶紧送郡主上路……”那人压低声音,只要朝阳认罪,立刻除掉她,永除后患。 免得陛下醒来,再出变故。 这是皇后的意思。 朝阳冷眸看著那人,沈芸柔是想趁机要她的命。 藉此挑起两国战事。 然后趁著朝堂动乱,萧君泽作为年轻帝王必然被群臣要挟御驾亲征。 让萧君泽死在战场……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拿起地上的皮绳,从后方勒住朝阳的脖子,暗下用力。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 皇后寢宫。 “刑部那边如何了?”沈芸柔怀里抱著小傢伙,淡淡的问了一句。 脸上的红疙瘩还没有消退,这是朝阳留给沈芸柔的印记。 眼眸暗了一下,沈芸柔將已经睡著的小傢伙放在奶娘手中。 “陛下醒来之前,一定能让她认罪。” 沈芸柔点了点头,朝阳必须认罪才能处决,否则……萧君泽一旦醒来,朝中不好交代。 木家现在还不知道朝阳的情况,避免夜长梦多,今夜朝阳必须死。 “传信给父亲,朝阳一死,大虞必然趁机和我奉天开战,一旦边关开战,鼓动群臣上奏,陛下御驾亲征。” 她要让萧君泽死在边关。 “是!” “皇后娘娘……” 手下还没有前去送信,宫女就惊慌的闯了进来。“丞相,丞相手諭。” 沈芸柔伸手接过密函,猛地站了起来。 “父亲……要保朝阳性命?” 沈芸柔愤恨的扔了手中的密函,第一次……她想忤逆沈清洲的命令。 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放过这个隱患。 “这封密函,就当从未送到本宫手上!”沈芸柔威胁的看著宫女,手指握紧。 沈清洲想要护著朝阳的命,无非就是因为白狸。 白狸根本就不爱他,为什么死了也能让他如此记掛! 在父亲眼中,难道就只有白狸和她的女儿吗? 那她的母亲算什么? 只是个摆设,还是棋子! …… 刑部大牢。 朝阳脖子被勒住,窒息到眼前发黑,眼角不受控制的涌出泪水,呼吸越来越弱。 “嘭!”刑牢外,萧君泽一脚踹开看守的人,惊慌闯入牢房。 “谁敢动,那是陛下!”身后,跟来的阿福见刑部的人要动手,嚇得惊呼。 几人这才在昏暗中看清了萧君泽的脸,双腿发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陛……陛下息怒!” 牢门被踹开,萧君泽捂著伤口闯了进去,几乎失控的斩断那人手臂。 惨叫声和血腥气在牢笼中混杂,朝阳深吸了口气,咳嗽了起来。 “朝儿……”萧君泽顾不上其他,惊慌的解开朝阳手腕上的锁链,把人抱在怀里。“朝儿,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萧君泽嚇坏了,真的嚇坏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醒来,又是如何走到刑部大牢的。 动手的几个人都嚇傻了,惊恐的跪在角落里,谁都不敢吭声。 陛下怎么这么快就醒来…… 皇后明明说陛下被刺中了要害,短时间內很难醒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照顾』朝阳郡主。 “萧君泽……”朝阳声音有些沙哑,看著萧君泽笑了一下。“你再晚点来,我就死了。” 萧君泽的眼眶瞬间泛红,不知道朝阳怎么还有心情笑出来。 用力把人抱紧,萧君泽深吸了口气。“我来了……別怕。” 朝阳有些无奈,她是真的没有害怕,大不了杀了这些人逃出刑部,无非就是落得个刺客的名声。 只是……她想等萧君泽醒过来,確定他真的没事。 萧君泽胸口的血腥气比她身上的还重,定然是受了很重的伤,居然还这么不要命的跑来。 “刺杀你的人,不是我……”朝阳小声开口,视线模糊。 “我知道,我知道……”萧君泽当然知道,那不是朝阳。 只是当时他做了噩梦,对方又与朝阳一模一样,他一时慌神才被对方刺中。 “但也只有你,朝儿……”萧君泽想告诉朝阳,也只有她能近他的身。 对方也是因为易容成了朝阳的模样,他才放鬆了警惕,让她靠近自己。 “朝儿?”见怀中人没了动静,萧君泽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人呢!传薛神医!还愣著做什么!郡主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让你们全部陪葬!” 阿福嚇得双腿发软,赶紧跑出刑部,让人去找薛神医。 嘆了口气,阿福回头看了一眼抱朝阳出来的萧君泽,摇了摇头。 明明自己也受了那么重的伤…… 陛下,是真的对朝阳郡主动了情。 “阿福……君泽以后就交给你了,如若有一天,他成了帝王,不要让他爱上任何人……”帝王,爱上一个人,那便是有了软肋。 阿福双腿有些沉重的跟在萧君泽身后,长孙皇后的话始终都在阿福耳畔迴荡。 “如若他还有人性,没有让君泽成为帝王,那就让他远离皇城,去个逍遥快活的地方,自由自在……” 长孙皇后死前给陛下留了话,恳求他念及曾经的情分和誓言,不要將皇位传给萧君泽。 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变成隆帝那样的怪物。 疯狂,冷血,无情。 “阿福。” “阿福!”萧君泽低吼了一声,明显有些不悦。 阿福猛地回神,赶紧跑到萧君泽身边。“陛下,您吩咐。” “將沈芸柔身边那孩子带走,送来乾清殿。就说皇子年幼,朕要亲自抚养。”萧君泽眼眸暗了一下,沈芸柔! 一次次动他软肋,该死! 第351章 萧君泽要放弃皇位? 大虞,皇宫。 “陛下,拜月躲进奉天皇宫,我们的人杀不了她,朝阳郡主……也在奉天。” 胤承的眼眸暗了一下,拜月早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朝阳也在奉天,这还真是巧合…… 拜月,根本就是衝著朝阳去的。 冷眸看了暗卫一眼,胤承警告的意思浓郁。 “陛下恕罪,是皇后娘娘……”暗卫惊慌改口,后背浸出冷汗。 胤承转身走到暗卫身边,若有所思。 暗卫紧张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很显然,胤承现在的气压透著喷薄而出的怒意。 “虞美人组织的情报,收集了多少?”虞美人组织这几年在江湖上突然出现,处处与暗魅楼为敌,竟能重创暗魅楼。 朝阳將来必然是要成为西域圣女的,暗魅楼若是被重创,对於胤承来说並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知彼知己总没有错。 他现在必须查清楚这个组织的底细。 “陛下,虞美人组织背后之人一定和暗魅楼有关係,而且深知暗魅楼的內部构造与秘密,能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人……一定是暗魅楼的核心人物。属下猜测,圣女白狸,可能没死。” 胤承眯了眯眼睛,眼底没有任何的震惊。 他早就猜到了。 白狸若是那么轻易就死了,她还是白狸吗? 冷笑了一声,胤承握紧手指。 只要白狸不伤害朝阳,不触碰他的底线,他可以放任不管。 “你猜测?”胤承居高临下的看著暗卫。 “您看。”暗卫赶紧从胸口掏出一张铁片,那铁片上还带著血跡,上面印有虞美人组织的图腾。 “虞美人背后的人,要约您见面。” 胤承手心微微有些发汗,在他要查虞美人之前,对方就先送来了约见函。 这说明,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这让胤承,很不舒服。 …… 奉天,皇宫。 朝阳昏迷一夜,醒来的时候在正殿的龙床上。 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萧君泽是真的不怕流言蜚语杀人啊。 “陛下……”撑著身体坐了起来,朝阳翻身下床。 “朝儿!”萧君泽在床边坐著,似乎在打盹。 听见朝阳的声音,萧君泽惊慌的坐直了身子。“朝儿,你醒了。” “陛下,朝阳毕竟是大虞的皇后,留宿正殿,於理不合。”朝阳蹙眉,扶著伤口跪地。 视线落在萧君泽的伤口上,確定他没有大碍才鬆了口气。“陛下,以后看人的眼睛要擦亮一点。” 萧君泽手指发麻的握紧,想要扶朝阳的手僵在半空。 朝阳依旧对他疏远。 “你没事就好。”萧君泽小声开口,声音沙哑。 朝阳垂眸,起身要走。“朝阳已无大碍,先行告退。” “朝儿!”萧君泽扶著伤口咳嗽了一下,想要追出去,伤口却撕裂的疼痛。 听见萧君泽咳嗽,朝阳蹙了蹙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陛下,这件事要引起重视,从现在开始,眼见未必为真。” 暗魅楼的易容术,確实厉害。 萧君泽心口有些收紧,她是在关心自己吗?“朝儿,如若明知道外面的世界没有自由,充满阴谋,也一定要走吗?” “陛下,皇城之下,让人窒息。”如若不是为了活下去,她又怎么会愿意回到奉天,回到这个地方。 “那大虞呢?大虞的皇宫难道比这里要乾净吗?为什么你寧愿留在他身边,也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萧君泽快步上前,他只是想要朝阳一个明確的回答。 如若朝阳还愿意给他一次机会,那他……愿意尊重朝阳全部的选择。 包括离开这里。 “萧君泽……”朝阳嘆了口气,抬头看著萧君泽。“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她曾经的全都心思和光环都放在萧君泽身上过,换来的只有伤害。 “我也是受害之人……”萧君泽已经万般愧疚,他不想为自己的过去辩解,只想再要一次机会。 “您再执著什么?”见萧君泽靠近自己,朝阳心口发紧的后退。“皇宫困不住我,我要的不是帝王。” 她终究是要走的,胤承肯陪她放弃天下,但萧君泽不会。 “我可以不要这皇位!”萧君泽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在不计后果的情况下能说出这种话,连他自己都震惊了很久。 朝阳眼底同样闪烁著惊愕,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哈…… 这句话在朝阳耳朵里就像是笑话。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放弃千方百计得到的皇位。 “你说什么?”可朝阳还是问了一句,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她自己又想听到什么? 听到萧君泽深思熟虑,极其理智的告诉自己,他愿意放弃皇位,陪她走完所有的路。 无论是復仇,还是四海为家? “朝儿……暗魅楼的圣女,是我故意困在皇宫,你若想除掉她,我可以……”萧君泽视线有些闪躲,赶紧转移话题。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朝阳肯定会觉得他可笑,或者觉得他幼稚。 身为帝王,千方百计坐在这个位置之上,不为了百姓,不为了群臣,不为了一心辅佐他的將士…… 居然为了儿女情长起了放弃的心思。 这样一来,木家怎么办,谢御澜怎么办,那些为了他登基称帝,为了归权於帝而牺牲的人又该怎么办。 如若他將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朝阳只会更看不起他,更加嫌弃他吧…… 那么多人替他顶著压力,脚下踩著那么多人的尸体,却突然起了逃避的心思。 “不必了……”朝阳眼底闪过失落,声音讽刺。“拜月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不劳陛下操心了。” “朝儿……”萧君泽还想说什么,朝阳已经转身离开。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逃走。 萧君泽的心沉了一下,朝阳避他如蛇蝎。 他到底,要拿朝阳怎么办,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是不是她就能给自己一次机会? 从正殿离开,朝阳扶著伤口躲在假山后面,呼吸急促。 真是可笑…… 眼眶有些灼热,朝阳在讽刺自己。 她到底是疯了,方才的瞬间,是对萧君泽抱了怎样的心思。 是这些年在奉天受的苦和羞辱还不够吗? 冷笑了一声,朝阳靠著假山慢慢坐在地上。 脚腕上的银铃发出响声,刺激著朝阳的思绪。 朝阳低头看了一眼,萧君泽將银铃戴在了她的脚腕上。 那是白狸的银铃…… 抬手扯住头髮,朝阳的思绪很乱,真的很乱。 她的母亲,又把她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是女儿,还是棋子。 第352章 为什么都喜欢白狸 奉天,皇后寢宫。 “谁允许他带走小皇子,你们是死人吗?”沈芸柔情绪有些失控,狰狞的面部红疹更加严重。 婢女惊慌的跪在地上,紧张开口。“皇后娘娘恕罪,是陛下让他身边的大太监阿福带著手諭来的,奴婢们不敢……不敢不从。” 奉天自古以来就有幼子入主东宫,由陛下亲自抚养之说,尤其是正宫皇后的嫡子。 小皇子如今也是皇后『所出』,又是奉天如今唯一的小皇子,陛下亲自教养也是祖训可依,就算是沈芸柔身边的人也说不出一句不字。 “萧君泽……”沈芸柔握紧手指,眼神变得凌厉。 她给了朝阳和萧君泽一个教训,萧君泽立刻就要还回来。 “皇后娘娘,陛下將小皇子带走……於礼来说是要当太子来培养的,这也许是好事。”婢女紧张安抚。 “蠢货,一群废物,滚!”沈芸柔失控的喊了一句,一脚將身边的太监踹开。 这群废物知道什么? 这个孩子根本不是萧君泽的,萧君泽心里最清楚,他將孩子接走,孩子还会有活路吗? “皇后娘娘,您要去哪?”跟著沈芸柔的小太监紧张的爬了起来,拦在院落中。“娘娘,您现在不能去,您若是去了,陛下必然会將小皇子视作您的软肋,到时候……” 沈芸柔的脚步僵了一下,慢慢停下脚步。 这小东西本就是一枚棋子,她何必如此在乎他的死活。 手指握紧到咯咯作响,沈芸柔转身走回內殿。 她不该管…… 就算是萧君泽杀了这孩子又如何,不过是一枚棋子。 “皇后娘娘,景黎將军病重,听说是伤口感染了。”院落外,手下小声开口。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景黎伤口感染?“传薛神医前去慰问,就说是本宫让他去的。” 手下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正是拉拢景黎最好的时候。 …… 长春苑。 朝阳有些失神的走回院落,身上的伤痕有些浸血。 “小姐。”身后,是何顾的声音,透著浓郁的紧张。“您……” “我没事。”朝阳摇了摇头。“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百晓堂阁主已经给您回信。”何顾垂眸,將密函和八音盒拿了出来。“这密函是沈清洲的弱点,八音盒您应该眼熟,是白狸留给沈清洲的,因为解不开这八音盒,所以沈清洲求百晓堂帮忙解开,阁主一道给了您。” 朝阳愣了一下,百晓堂的阁主……对她居然这么厚道。 这么机密的东西都给她。“就不怕……得罪沈清洲?” 百晓堂是多么有底气,才会不怕得罪沈清洲。 如今各国,连毒谷都要给沈清洲几分薄面,百晓堂居然堂而皇之的將密函和八音盒都给了她? “百晓堂有百晓堂的规矩,就算是沈清洲……也不可能动摇。”何顾让朝阳放心。 朝阳点了点头,百晓堂在江湖上的名號確实响亮。 只是没想到对方会不惧怕沈清洲。 一开始朝阳也只是抱著试试的態度,可百晓堂居然让她很惊喜。“不知阁主想要朝阳的什么东西?” 朝阳不知道,百晓堂想要什么回礼。 “阁主说,让小姐先欠著。” 朝阳的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著何顾,百晓堂派何顾来保护她,还对她有求必应,几乎处处都在维护她,救过她多次…… 如今她求百晓堂要沈清洲的软肋,百晓堂居然让她先欠著。 这种明目张胆的偏宠,为什么偏偏是她? 鼻头有些酸涩,朝阳坐在院落打开密函。 除了阴谋和算计,终究还是有温暖縈绕在身边的。 看著密函上的文字,朝阳的身体慢慢僵硬,直到坐直了身子。 百晓堂,居然可以这么了解一个人的弱势…… 这真的是个极其可怕的组织。 百晓百晓,还真是上到王侯將相,下到百姓鸡毛,都知晓的清清楚楚。 这样的组织,如若不是为己所用,那真的是很可怕的存在。 沈清洲……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眼底的杀意越发浓郁。 如今手中有了沈清洲的软肋,她一定要儘快除掉这个隱患。 把玩了下手中的八音盒,朝阳轻轻拨动,很快,第一层被打开。 朝阳仔细看了眼八音盒的构造,伸手拨动內在的横悬,然后快速上移。 很快八音盒的第二层打开。 朝阳记得,白狸教过她八音盒的解法。 “咔咔。”很快,第三层机关锁也被打开。 …… 西域,虞美人组织总舵。 “夫人,那八音盒,沈清洲交到了朝阳手中。”手下小声开口。 “八音盒……”诡异的笑声在密室迴荡,那人眼眸一冷,声音沙哑。“白狸留下的八音盒,你以为……真的是留给沈清洲的?” “您的意思是?”手下有些不解。 “白狸太聪明了,她从一开始就將所有人都算计在其中,她知道什么时候让沈清洲知道所谓的真相,也知道什么时候让沈清洲知道她还没死,更知道……什么时候江南啊八音盒交给朝阳。” 那八音盒,白狸本就是交给朝阳的。 只不过是借了沈清洲的手罢了。 因为白狸太了解沈清洲了,也足够了解自己的女儿朝阳。 “在白狸眼中,所有人都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为了达到她的目的不得手段,至死不休。” 带著面具的女人冷笑了一声,缓缓將面具摘下。 那是一张与白狸一模一样的脸,不过眼角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罢了。 “那夫人,您为何还要留在虞美人……”身后,正是易容后的北柠。 寧河起身,一步步往密室走。“因为……她將我也算计在其中。” 寧河苦涩的笑了一下,她这辈子註定被白狸吃的死死的。 木景炎不死,对於寧河来说就是最致命的软肋。 为了木景炎,寧河可以放弃一切,也可以做一切。 北柠留在密室外,替寧河守著密室的暗门。 寧河转动机关,端著温水走了进去。 坐在冰棺旁边,寧河的视线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躺在这里痛苦吗?” 木景炎根本无法给她任何的回应。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离开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寧河轻轻擦拭木景炎的额头,声音颤动。“你说,你们为什么都喜欢白狸,她有什么好的?蛇蝎心肠自以为是,她把自己当神……眾生都是螻蚁。” 第353章 萧君泽小计谋追求朝阳 奉天,长春苑。 “陛下,您……该回宫了。”萧君泽等在院落外,明明他是帝王,却要看朝阳的脸色。 “再等等。”萧君泽摇头,他还想见见朝阳。 “朝阳郡主的伤势基本已经稳定了。”阿福嘆了口气。“陛下,您是帝王,为何……” “你可知……想得到朝阳,比得到这天下要费心思的多。”萧君泽侧目看了阿福一眼。 “所以陛下您这是……用的什么招数?”阿福似懂非懂,朝阳郡主手中握著西域三绝,甚至是宝藏地图,得到她確实是要比得到这奉天的皇位更加需要多费心思。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陛下,陛下其实只是为了利益? “烈女怕缠郎。”萧君泽扬了扬嘴角,他从现在开始,天天在朝阳眼前晃,就不怕她眼里没有自己。 阿福一脸將信將疑,这样也行? …… “我要见姐姐!” “君泽哥哥!” 远处,吵闹的小祖宗不是阿雅还能是谁。 朝阳回宫,萧君泽原本是没有告诉阿雅的,想让阿雅和阿木在后殿安稳一段时间,不要被人发现,也不要出现在沈芸柔那些人面前。 偏偏,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姐姐。”阿雅跑了过来,想要进长春苑。 萧君泽伸手抱住阿雅,冲她眨了眨眼。“嘘,朝阳姐姐在休息” 见萧君泽脸色苍白,阿雅一脸她懂的捂嘴轻笑,隨即抱著萧君泽的脖子。“哥哥受伤了?” “嗯,不过不要紧。”萧君泽揉了揉阿雅的脑袋。 因为乖乖听话,阿雅很小声的再次开口。“哥哥,朝阳姐姐想我了吗?” “嗯,朝阳最想阿雅。”萧君泽笑了一下。 身后,阿福紧张的弓著身子,不敢抬头,也不敢看阿雅小姐。 他已经提前见了孙嬤嬤,就怕孙嬤嬤乱说话…… 阿福怕萧君泽无法承受当年的真相。 “君泽哥哥,今天有个怪嬤嬤,突然抱住阿雅,把阿雅嚇坏了,还说阿雅长得真像皇后娘娘。”阿雅小声嘀咕。 萧君泽的手指僵了一下,抬头仔细看著阿雅。 虽然阿雅还只是个孩子,但眉宇间真的像极了他母亲。 “她在夸阿雅长得漂亮……”萧君泽心口突然一颤。 “朝阳郡主!”见阿雅和萧君泽的话题不对,阿福紧张的喊了一声。 …… 长春苑。 朝阳从內殿走出,看见萧君泽还站在院落,愣了一下。 他怎么……还没走。 “姐姐!”阿雅见到朝阳,开心的伸手求抱抱。 朝阳愣了一下,快步跑了过去。“阿雅……” 萧君泽扬了扬嘴角,果然……要想朝阳主动走向自己,还是需要点小手段。 见阿雅活蹦乱跳,朝阳鬆了口气。 至少萧君泽对阿雅是真心保护。 “姐姐,君泽哥哥好想你。”阿雅抱著朝阳的脑袋亲了一口,回头冲萧君泽继续眨眼。“你不在的时候,君泽哥哥都在想朝阳姐姐。” 萧君泽愣了一下,他只是让阿雅帮忙喊出朝阳,怎么还会自己加戏了? 孺子可教也! 朝阳也愣了一下,阿雅似乎很喜欢萧君泽。 也许这就是血缘的羈绊? “君泽哥哥夜里都会喊朝阳姐姐的名字!”阿雅笑著躲在朝阳怀里。“姐姐,你和君泽哥哥在一起吧。” 朝阳蹙了蹙眉,警告的瞪了萧君泽一眼。 小孩子不懂这些情情爱爱,肯定是萧君泽教坏了阿雅。 萧君泽一脸委屈,虽然没有辩驳,但这小丫头鬼灵精怪,真不是他教的。 “姐姐,君泽哥哥说他要在心口留下疤痕,这是在惩罚自己,因为他做过错事。”阿雅捧著朝阳的脑袋,说的一本正经。 “萧君泽,你就教孩子些这种话!” 朝阳脸色更黑了。 萧君泽更无辜了。 “朝儿,这真不是我教的。”萧君泽赶紧追在朝阳身后。 “陛下,您和孩子之间也能这么有共同话题,真是难得。”朝阳讽刺萧君泽。 萧君泽嘆了口气,伸手扯住朝阳的手腕。“阿福,抱阿雅回寢殿。” 阿福鬆了口气,赶紧上前,將话癆一样的小祖宗抱走。 “朝阳姐姐考虑下我们君泽哥哥,他说想和你远走高飞!”阿雅被阿福抱走。 走之前还不忘继续冲萧君泽眨眨眼。 萧君泽无奈又惊愕,他什么时候给阿雅说过这些话? 是阿雅总说自己睡不著要抱抱,还要听故事。 无奈的笑了一下,萧君泽一脸发誓的看著朝阳。“真不是我教的。” “陛下,小孩子的话我怎么会当真。”朝阳淡淡的说了一句。 “朝儿,你有没有觉得阿雅长得和我很像?”萧君泽想要转移话题,缓解一下自己和朝阳之间的关係。 朝阳转身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回头看著萧君泽。 “陛下多虑了。” “宫里的嬤嬤说,阿雅和我母亲很像,这倒是缘分,难怪我看见这孩子就觉得喜欢。”萧君泽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朝阳感觉背脊有些出汗,阿雅的身世若是让萧君泽知道了…… 他会不会发疯? 自己的母亲居然身居正宫,与別的男人有了孩子,还偷偷送出皇宫。 “你的错觉!”朝阳紧张开口,想让萧君泽打消这种念头。 他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长孙皇后对於萧君泽而言,就像是支撑一切的桥樑。 萧君泽也没有多想,伸手將朝阳拦下。“郡主,既然是合作关係,那是不是要探討下?” “萧君泽!”见萧君泽得寸进尺,朝阳冷眸威胁。 “沈芸柔送来上好的桃酿,还给景黎送去了薛京华和上好的疗伤用药,她在一步步进入我们的全套……”萧君泽让手下將桃酿带了过来,这是京都最有名的酿酒坊製作,连皇室宗亲都未必能求得一壶。 沈芸柔借著这酒讽刺过他。 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好酒。 这样的好东西,独配朝阳。 “陛下这是打算提前庆功?”朝阳蹙眉,想让萧君泽別得意忘形。 “不是……只是想和你一起分享。”好的东西,他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朝阳。 “陛下!大虞皇帝传来加急信件,以两国礼快马加鞭送来,说是大虞的樱果熟了,是郡主……最爱,所以要送给郡主尝鲜。” 萧君泽刚想给朝阳倒上桃酿,院落外禁军加急来报。 是胤承的帝王信。 帝王信被视为各国皇帝之间的最高传信礼,一般在战爭时期各国之间互通情报,共同御敌时尤为重要。 但胤承居然用帝王信礼仪,就为了给朝阳送几颗樱果! 摆明了,胤承在时刻提醒萧君泽,朝阳是他的。 第354章 告诉萧君泽一个秘密 朝阳自己也愣了一下,胤承可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但是……果子送到这里,已经坏了多半。”禁军有些担心,试探的看著萧君泽。 “哼。”萧君泽冷笑,不以为然。“既然郡主爱吃,换成新鲜的果子,给郡主送来。” “不必了,將樱果送来。”朝阳摇头。 萧君泽的手指下意识握紧,就因为是胤承送的,所以坏了也不捨得扔吗? 看著禁军送来的果子,朝阳无奈的笑了一下,胤承这是在时刻提醒朝阳,一定要儘快回去救他,不然他就要像这果子一样烂在皇宫了。 萧君泽安静的看著朝阳,心口刺痛。 手指也在桌下握紧到青筋暴起。 看著胤承送来的坏果,她都能笑的这么开心…… 是真的,爱上胤承了吗? “陛下,您方才说到哪了?”朝阳让宫女去挑选好的果子清洗,坐回石桌上。 萧君泽慢慢鬆开手指,抬头看著朝阳。“暗魅楼的圣女选拔你可知晓?” 他不想放弃…… 更无法死心。 朝阳愣了一下,萧君泽怎么突然正经起来了?“嗯,知道。” “拜月杀了其他的竞爭者,如今你是她最大的竞爭对象。”拜月只有杀了朝阳,才能成为西域的圣女。“你……西域圣女的位置,你怎么看?” 即使不愿意让朝阳参与圣女选拔,也不愿意让朝阳与西域有任何瓜葛,可他还是想要尊重朝阳自己的选择。 “西域圣女是皇权之上的存在,如今西域的状况,圣女的权利甚至可以左右皇权。”曾经,在母亲白狸时代,圣女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如今的西域已经衰败,皇室宗亲凋零,圣女一旦选拔出来,便是至高无上。 朝阳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朝阳帮陛下解决沈芸柔和沈清洲,彻底巩固奉天皇权,那陛下……是不是也要適当的帮帮朝阳?” 显然,朝阳是想要爭夺圣女之位的。 萧君泽的手指再次握紧,抬头看著朝阳。“你若想要,我便杀了拜月。” 拜月如今就是案板上的鱼肉,萧君泽之所以留著拜月,就是留给朝阳的。 “不用,她还有用处。”朝阳视线下意识闪躲,不去看萧君泽的眼睛。“朝阳有別的事需要陛下帮忙。” 他明知道拜月的身份还留她在皇宫,是为了……自己? “你要把控好。”萧君泽知道,自己对朝阳还有用……但拜月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人。 “我会杀了她,但不是现在。”拜月想要宝藏地图,显然对方有更大的野心。 她和拜月如今就是互相利用的关係,等拜月没用了,她必须儘快除掉。 “朝儿……”萧君泽再次开口。“沈芸柔毕竟是沈清洲的女儿,也不简单。” 对付沈清洲肯定要对著他的软肋使劲儿,但沈芸柔绝对不是沈清洲的软肋。 “一物降一物,如果是拜月对上沈芸柔呢,陛下以为谁会贏?”朝阳安静的倒了一杯桃酿,仔细的品了品。 即使不常饮酒,朝阳依旧觉得这酒入口丝柔。“好酒……” 果然,这酒喝了就停不下来啊。 “她们?”萧君泽的声音僵了一下,朝阳是想坐山观虎斗? “拜月想要古嘉王朝的宝藏,我的条件是除掉沈芸柔。”朝阳说的很轻巧。 萧君泽的心软了些许,慢慢来,至少朝阳现在愿意陪他说说话了。 先前,朝阳连话都不愿与他多说。 即使明知道朝阳如今也是为了利用他,但萧君泽却心甘情愿。 “古嘉王朝……”这宝藏,也是萧君泽一直想要得到的。 传言得到宝藏与兵法,天时地利人和便集齐了。 有足够的军餉那就证明有强大的军团,有了足够强大的军队,又有操兵运兵之法,那便所向披靡,再无敌手。 “鬼谷先生曾经预言,天下分久必合,古嘉王朝的宝藏和兵书,將会成为战乱年代唯一的救赎。” 天下一统,还要天时地利人和齐全,缺一不可。 “对,如今生逢乱世,英杰辈出,得到宝藏,也就有了揭竿起义的资本。”朝阳点头。 拜月的野心不仅仅是西域圣女,有了权,她就需要宝藏,有了宝藏就能弥补西域如今兵力短缺的不足。 西域,將会重回当年的巔峰时刻。 “宝藏地图,在你手里?”萧君泽警惕的看著朝阳。 朝阳放下酒盏,抬头看了萧君泽一眼。“陛下想要吗?” 朝阳在试探萧君泽。 宝藏地图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萧君泽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过欲望。 “朝儿,宝藏的事情,不许再对任何人提起。”萧君泽蹙眉,依旧警惕的看著四周。 朝阳到底知不知道,一旦朝阳手中有宝藏地图这件事被人传出去,这比西域的猎杀令更有吸引力。 到时候,不仅仅是江湖组织,各国帝王都会將朝阳视作蜜饯。 那时,他都未必护得住朝阳。 “为何?”朝阳意味深长的看著萧君泽。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只是,她想知道萧君泽是怎么想的。 “你是聪明人,若是宝藏的事情拜月泄露出去……你知不知道……”萧君泽气压很低,猛地站了起来,明显有些生气。 朝阳怎么能和拜月这种人做交易。 “她和我做交易,就是篤定了能將我牢牢握在她的手心里,既然拜月这么自信,我当然……不能辜负她一片好意。”拜月自认为聪明,她和朝阳做了交易,帮朝阳除掉沈芸柔,若到时候朝阳不兑现承诺,她便將朝阳手中有宝藏的事情宣扬出去。 仅仅只是猎杀令就已经让朝阳多次差点死於非命,若是各国都知道宝藏在朝阳手中,她还能安稳几日? 到时候別说自由,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人死死的盯著。 拜月,就是太聪明了。 “可惜啊……”朝阳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这桃酿入口丝滑,微甜,以为酒劲儿不大,结果……有些微醺。“她不太了解我。” 朝阳冲萧君泽笑了一下。 萧君泽的视线凝滯,身体的灵魂仿佛被一点点困住。 朝阳喝了一壶桃酿,如今皙白如玉的面颊泛著桃一般的浅粉色。 对萧君泽灵魂的衝击,如同巨石砸落湖面。 快速別开视线,萧君泽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陛下,告诉你一个秘密……” 朝阳喝著酒笑出声。“我啊……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宝藏在哪……” 压低声音说完,朝阳就笑了起来。 笑声中透著对自己的讽刺。 笑著笑著,心便开始泛著疼了。 白狸,或许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她这个女儿。 第355章 朝阳萧君泽互相试探 萧君泽看著朝阳,她笑著笑著,好像要哭了。 那一刻,萧君泽自己都诧异,为什么……他仿佛能感受到朝阳全部的疼痛。 伸手想要拥抱朝阳,可萧君泽看了眼宫女送来的樱果,终究还是落下双手。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萧君泽起身,拿过朝阳一侧的酒壶。“就一盏,不许再喝了。” 声音半透著苛责,萧君泽將心疼全都压在了心口上。 “这么小气?”朝阳抬手压住萧君泽抢走酒壶的手,桃酿是金贵,千金难求,也不用这么小气吧。 “你酒量……太差。”萧君泽看著朝阳微醺的小脸,手指被朝阳覆盖的地方火辣辣的发麻。 朝阳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个正常男人,看到她如今的状態却不能吞下腹中,是一种煎熬。 “我酒量差?”朝阳手指拍了下桌子,有些不服气了。“这桃酿至少珍藏十年以上才出这般色泽,若是一般人一杯下肚就要醉了,我只是微微有点……” 朝阳起身,微微有点头晕而已。 “朝儿……”萧君泽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这对萧君泽来说才是折磨。 “萧君泽,你身上是什么味道……这么香?”朝阳有些头晕,难怪坊间传闻,桃酿一杯便是仙境…… 这一壶酒下肚,饶是她內力深厚,居然还是有些醉了。 “龙涎香……”萧君泽一惊,快速后撤。 帝王的衣物在浣洗整理后都要薰香一夜,熏的就是龙涎香。 桃酿和龙涎香…… 朝阳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自然知道这龙涎香和桃酿混合是什么作用。 好在他身上只是薰香,不是直接服用,帝王也会和宠妃之间这般创造情调…… 但朝阳现在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这对萧君泽来说就是地狱了。 见萧君泽后退,朝阳蹙眉。“萧君泽,不是你要来喝酒吗?別这么小气,拿过来。” “早知你酒量不好,就不让你喝了……”喝一杯是小酌,朝阳把桃酿当水喝就有点过分了。 幽怨的说了一句,萧君泽几乎是逃跑一般离开。 心跳的速度飞快,萧君泽躲在假山后平復了很久才缓解身体的灼热慢慢走了出来。 “陛下……”阿福跟在萧君泽身后。 “盯紧拜月,不许她放出任何消息和情报。”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周身的气压瞬间冷凝。 他还是不放心拜月。 阿福被萧君泽的气压激的一个哆嗦,低头应著。 果然,只有在朝阳郡主面前,陛下才更像当年在长孙皇后膝下长大的小皇子。 只有在朝阳面前,萧君泽毫无防备,甚至从来都不用帝王之姿压迫朝阳。 他在努力的放低自己的姿態,就是怕朝阳在自己身边感觉到制约与不舒服。 他怕自己和朝阳想要的自由相差太远太远。 “陛下,裕亲王带六皇子入宫了,说是您的诞辰將至,提前来庆贺。”阿福小声开口,仔细观察著萧君泽的情绪变化。 “一个巴不得朕早日升天的人,居然还记得朕的诞辰?”萧君泽冷笑。 “陛下,您的诞辰与皇城的沐恩节是同一日,所以记得清楚。”阿福赶紧压著萧君泽的火气。 沐恩节是奉天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到了沐恩节当日,皇城的人家家户户都会燃放灯河灯,还有天灯。 人们会將愿望都寄托在灯上,让愿望远行,让天上的神明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和祈祷。 “沐恩节。”萧君泽听了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长春苑。 隱约还记得,他被册封为太子入主东宫的那一日就是他的诞辰沐恩节。 车游行之后,百姓都在放天灯,整个皇宫上空满是星光闪烁。 那时候,他还傻傻的祈祷著,百姓安康,万民幸福,再无战爭,平安喜乐。 苦涩的笑了一下,萧君泽收敛了全部的慈悲,往御书房走去。 阿福跟在萧君泽身后不由感慨,这样的萧君泽像极了无情无欲的先帝…… 终於明白了长孙皇后当年为什么留下遗言恳求陛下不要传位於萧君泽…… 阿福在宫中不是新人,也算是个老人了,他五岁入宫净身,后就一直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深坑中苦苦挣扎。 阿福是见过弘帝的太监之一,奉天弘帝时期是最残暴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宫女太监基本上都死了,殉葬的殉葬,被折腾死的折腾死。 先帝登基,宫中必然要大换血,阿福当时年幼机灵,又被长孙皇后选中,这才活了下来。 他见过三代皇帝,弘帝的残暴,先帝的冷漠…… 而萧君泽,他是在皇后宫中看著萧君泽长大的,不想眼睁睁看著萧君泽一步步走上前几位帝王的道路。 冷血,无情,残暴,嗜血。 “你命御膳房准备醒酒汤和养胃的小糕点,亲自给朝阳送去。”萧君泽不放心朝阳,走了几步小声吩咐。 “奴才这就去。”阿福点了点头,转身往御膳房走去。 只要朝阳在,他的陛下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 长春苑。 朝阳靠在院落的杏树上,抬头看著已经只剩树叶的果树。 她啊,错过了期,也错过了果期。 脸上还掛著桃红,但朝阳的眼睛异常清明。 收敛了方才萧君泽在时候的醉意,朝阳无力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朝阳的错觉,她感觉她和萧君泽还在互相试探…… “小姐,您醉了……”何顾从暗处走出,紧张问了一句。 “没有。”朝阳摇了摇头。 这点酒,她怎么会醉。 她只是想看看萧君泽对宝藏的態度,也想看看他对自己的態度。 萧君泽没有趁著她醉酒做些什么,也没有趁机套宝藏的事情,只是在担心如若拜月將宝藏的事情泄露出去…… 提醒她要小心。 如若不是萧君泽太过聪明,知道试探和內敛…… 苦涩的再次笑了一下,朝阳摇了摇头,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迟来的爱,永远都是最轻贱的。 “將这封密函交给星移和青鸞,我让他们找的人,找到了吗?” “当年被沈清洲护送出去的老太监,已经被找到了。”何顾点头。 那太监,或许是对付沈清洲的突破口。 沈清洲这个人,对別人从不仁慈,却唯独对这老太监做到了尽善。 “裕亲王……让我將这封信交给您。”萧承恩给了朝阳密函。 朝阳打开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告诉青鸞,如若想报我的救命之恩,想为她死去的孩子报仇,那就回到萧承恩身边,帮我……” 何顾看了朝阳一眼,她要让青鸞潜伏在萧承恩身边? “既然萧承恩千方百计將青鸞扔给我,当然……”朝阳笑了一下。“要物尽其用。” 无论是萧君泽还是萧承恩沈清洲,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鬆警惕。 全都不是什么善茬。 第356章 六皇子萧悯彦 皇宫,御书房。 萧承恩气压极低的等在院落,和裕亲王萧悯彦一道。 萧悯彦如今已经成长成翩翩少年,眉宇间与萧君泽年少时有七分相似。 萧君泽从长春苑回来,见萧悯彦身形清瘦,站在树下,髮丝被风吹散,如同謫仙…… 脚步僵了一下,萧君泽惊愕的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萧悯彦是眾多兄弟中长得最像萧君泽的,也是小时候最粘萧君泽的。 “阿福……”萧君泽声音发麻的喊了一声。 “陛下,福公公去了御膳房……”身后,小太监紧张开口。 “阿茶?”萧君泽看了对方一眼,声音有些低沉。 “是……”阿茶嚇得哆嗦,这是他第二次跟著师父伺候陛下。 师父说,他残疾了,也老了,终有一天陛下身边是需要新人的。 所以让他提前跟在陛下身边伺候著。 可这一次,是阿茶第一次独自跟在萧君泽身后。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双腿有些发颤,阿茶不敢直视龙顏。 萧君泽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是他们这些奴才不敢正视的存在。 “你看那六皇子萧悯彦,是不是与朕有些相似……”萧君泽小声问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六皇子……確实像陛下。”阿茶赶紧点头,不知道这话说的对不对。 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阿茶第一次近距离与帝王交谈,竟然如此紧张。 眼眸闪过深意,萧君泽径直走了过去。 “什么风把裕亲王吹来了?”萧君泽仿佛瞬间换了副面孔,径直走进御书房。 萧悯彦见到萧君泽似乎有些紧张,下意识往萧承恩身后躲了一下。 他在害怕萧君泽。 “怕什么?”萧承恩蹙眉,眼眸透著杀意。 即使暂时合作,他也依旧对萧君泽很入骨血。 如若不是萧君泽,苏婉儿就不会死。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心爱之人死在眼前是什么滋味…… 萧悯彦垂眸,摇了摇头。 他不是害怕……只是不敢去看萧君泽的眼睛。 曾经的皇宫,只有太子哥哥萧君泽对他是最好的。 萧承恩虽然护著他,但小时候总是欺负他,还和別的皇子一起欺负他。 只有萧君泽愿意保护他。 他对萧君泽的依赖从来都是超过父爱的。 先帝从来不会关心其他皇子,除了太子……在先帝眼中仿佛再无其他。 萧悯彦愿意亲近萧君泽,也愿意粘著萧君泽。 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突然成了议储的对象。 在萧悯彦眼中,皇位从始至终就应该是萧君泽的,他从未想要要爭抢。 离开皇宫的那日,萧君泽来见他,那是萧悯彦见过最冷漠的太子哥哥…… 从前,萧君泽从未对他冷眼相对,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可那日,萧君泽说……怀璧其罪,皇位必须是他的,所以,他不能让萧悯彦活下去。 萧悯彦很听话的站在內殿,喝下了萧君泽赐的毒酒。“太子哥哥……我从未想过与你爭抢。” 萧悯彦离开前说过,他不会和萧君泽爭抢。 他一直留在皇宫,连封王封府都在逃避,就是想能多和太子哥哥相处一段时间。 毕竟他住的院落是距离东宫最近的地方,近到只有一墙之隔。 萧悯彦喜欢放风箏,是因为当风箏飞起的时候太子哥哥总会看到,知道他一个人在玩耍,便会偷偷翻墙来寻他。 可后来,即使风箏断了线,掉落在东宫的院墙之內,萧君泽也再不会出现了。 “悯彦长高了。”见萧悯彦躲在萧承恩身后,如雨后春笋般的个子已经与萧承恩相仿,即使低头闪躲也依旧能看出他的拔尖。 萧悯彦眼眶有些泛红,依旧不敢看萧君泽。 他答应过萧君泽不会来和他爭夺皇位,却还是被萧承恩带回来了。 无论出於什么理由,他如今是站在萧君泽的对立面。 这一点萧悯彦很清楚。 其实,萧君泽完全有理由杀掉他斩草除根,可萧君泽却选择毒酒假死,送他离开皇宫,將他囚於京都郊外。 那时候萧悯彦就想,太子哥哥是不是……也是在乎他的。 “陛下赐的毒酒,还有催长个的功效。”萧承恩冷笑,话语透著讽刺,也在替萧悯彦鸣不平。 在萧承恩的记忆里,萧悯彦这个六弟存在感太低。 唯一的印象就是……萧君泽的跟屁虫。 几乎黏在萧君泽身后,寸步不离。 因为萧悯彦喜欢跟著萧君泽,萧承恩连带著看他也不顺眼,小时候没少欺负过他。 可至少他萧承恩是明著欺负,从没有想过要害萧悯彦的命。 倒是萧君泽,道貌岸然,枉为兄长。 “那不如朕也赐兄长一些毒酒,让兄长再长长脑子。”萧君泽磨了磨后槽牙。 “萧君泽!”萧承恩总能被萧君泽气的说不出话语。 从小到大,打嘴仗……萧君泽就没有输过。 萧承恩被萧君泽气的脸红脖子青,即使他直呼萧君泽名讳,萧君泽也没有多说什么,还眼神示意太监和禁军都退出去。 “太子哥……陛下,悯彦和兄长提前来给您祝寿的……”毕竟,马上就是萧君泽的诞辰了。 “呵,和本王没关係,是你自己吵著要来。”萧承恩冷哼了一声,一脸不服气。 这么多年,萧君泽已经习惯了萧承恩这副样子,刀子架在脖子上他都是这副让人气恼的模样。 “悯彦还是少和这种人在一起,免得习上什么不好的脾性。”萧君泽蹙眉,一点不给萧承恩面子。 没有了外人,血亲终究是血亲。 皇子之间为了这个位置可以互相残杀,但依旧改变不了手足兄弟之间的血脉相连。 兄弟之间可以互相敌对,仇视,但对於萧承恩来说……他寧愿忍受萧君泽这种虚偽之人,也不愿再让沈清洲这个奸佞外臣,野心包天。 曾经,他与沈清洲合作,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可不是为了给沈清洲做嫁衣,让他坐上那个位置。 萧承恩想杀了萧君泽,让萧悯彦坐上皇位,可不是想要让奉天彻底易主改姓。 萧悯彦左右为难的站在原地,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萧承恩其实並不坏。 在萧承恩没有册封亲王离开皇宫之前,他就是萧悯彦的噩梦。 “云锦,过来!”萧君泽压低声音,唤了萧悯彦的乳名。 萧悯彦惊愕的抬头看著萧君泽一眼,他以为太子哥哥都忘记自己叫云锦了。 云锦,是长孙皇后为他取的乳名。 除了萧君泽的乳名,只有六皇子萧悯彦得皇后亲赐,这曾经也是无上的荣耀。 大概是因为六皇子的母妃与皇后最为亲近,还在生產时大出血走了。 第357章 单纯的外表之下 萧承恩伸手拉住萧悯彦,警告的恐嚇他。 真是別人给点就得意忘形。 从小到大,萧承恩都喜欢和萧君泽抢东西,但凡是萧君泽的东西,就算是不喜欢他也要抢走。 无论是对朝阳还是对之前的慕容灵,萧承恩都是这个心思。 在萧承恩心中,萧君泽夺走了他全部的父爱。 所以萧承恩要抢走一切属於萧君泽的物件,包括他身边的女人。 萧悯彦紧张的看著萧君泽,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不点儿,被刚继位东宫的太子哥哥护在身后。 “朕看你不是来祝贺的,你是来给朕添堵的。”萧君泽走到萧承恩身前,眼眸透著威胁。 萧承恩自然不怕萧君泽,冷笑。“是啊,本王就是来给陛下添堵的,不然人生太过顺遂,会失了本心。” “萧承恩,朕隨时可以下旨,杀了你……”萧君泽的气压极其低沉,如若不是因为忌惮沈清洲,如若不是听了朝阳的话要先三足鼎立…… 他隨时都可以除掉萧承恩。 而萧承恩也很清楚,他身上背负著乱臣贼子的叛乱之名,萧君泽如今是帝王,想要將他困杀於京都,轻而易举。 “陛下敢吗?”萧承恩冷笑讽刺。 “朕不杀你,不是因为忌惮什么,是因为朕还记掛著一丝丝的手足之情,朕回宫的路上你千方百计设下路障,这件事朕还没有跟你算清楚。”萧君泽在告诉萧承恩,有些事情不是他不知,是他给了萧承恩机会。 “手足之情?陛下已经是皇帝了,万人之上九五之尊,没必要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萧承恩依旧如同以往一样,张狂。 “啪!”桌案上的砚盏摔在地上,发出碎裂的撞击声。 萧悯彦嚇得脸色发白,紧张的站在两个哥哥中间,左右为难。 “陛下……”萧悯彦紧张的看著萧君泽,呼吸都开始急促。 萧君泽若是真的发怒,萧承恩怕是走不出皇宫。 萧承恩冷眸看著萧君泽,两人同样在互相试探。 萧承恩不是傻子,他只是不够聪明而已。 他也知道,与萧君泽合作之前,必须要先试探他一下。 “別惹怒我。”萧君泽警告的看著萧承恩,没有用尊称。 萧承恩深意的看了萧君泽许久,转身拽著萧悯彦离开。“走吧,你的皇帝哥哥並不想你。” 萧悯彦眼眶有些泛红,回头看著萧君泽。 萧君泽的手指慢慢握紧,別开视线。 他也非冷血之人,怎么可能没有手足之情。 何况,萧悯彦算是他看著长大的弟弟。 隆帝没尽的父亲之责,萧君泽一直都是扛在肩膀上的。 “传令下去,裕亲王不懂礼数以下犯上,禁足亲王府,不得召不许离开!”萧君泽压低声音,再次开口。“六皇子萧悯彦,封秦王,册江南封地,儘快离开京都,前往江南王府。” 手下领命,带旨撤离。 江南之地是多少人想要的肥肉,萧君泽居然將奉天的粮仓交给了萧悯彦。 江南之地虽远,但也能看得出萧君泽替萧悯彦考虑周全。 他在这个节骨眼上送萧悯彦离开京都,就是为了让他远离这个阴谋的旋涡,以免被波及。 “陛下……六皇子,想要回来见您。”禁军来报,萧悯彦在御书房院外接旨便长跪不起,要见萧君泽。 他似乎没想到,萧君泽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送他离开。 他不想走。 “告诉他,明日启程,不许逗留……”萧君泽握紧双手转身,几乎是在强迫萧悯彦离开。 先帝留下遗詔,萧悯彦登基…… 这件事就算如今已经死无对证,也依旧会將萧悯彦拉进权谋爭斗的旋涡。 萧悯彦从小体弱又心思单纯,他不能留在皇宫。 更不能被萧承恩算计和利用。 “陛下!我要见陛下!” “哥哥……” 殿外,是萧悯彦的哭腔,他想见萧君泽,他不想走。 “哥哥,我不走……” 缓缓闭上眼睛,萧君泽强迫自己心狠。 他不能心软留下萧悯彦,更不想有一天被迫真的要除掉萧悯彦。 在他还有理性的时候,萧悯彦最好聪明些,快些离开。 院落外。 萧承恩蹙眉看著跪在地上的萧悯彦,骂了句没出息。 烦躁的挠了挠额头,萧承恩一把將萧悯彦提了起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別在这丟人现眼,他都不要你了。” 萧悯彦一脸失落的跟在萧承恩身后,太子哥哥真的不要他了…… “皇兄,你说的那件事,我同意……”走了几步,萧悯彦停下脚步。 似乎下定了决心。 萧承恩愣了一下,他多次要说服萧悯彦对付萧君泽,可萧悯彦就是不肯配合。 萧君泽如今將江南这块肥地给了他,还將他踢出地狱中心…… 连他都看得出萧君泽对萧悯彦的与眾不同,都知道萧君泽是真的对萧悯彦有手足之情。 怎么萧悯彦反而还同意了。 “江南之地可是粮仓,你確定?”萧承恩眯了眯眼睛。 萧悯彦虽然年幼,可萧承恩都觉得……很多时候,他看不透这个弟弟。 皇家无真正单纯的人,饶是萧悯彦也不例外。 能被议储还能活到现在,绝对不是什么偶然和运气。 “可是,悯彦不想离开皇城,皇城是我们长大的地方,是我们的家,为什么长大以后就不能和哥哥住在一起?”萧悯彦的眼神透著不解。 他想不明白,还微微有些偏执。 他不会去任何地方。 “萧君泽……確实给了我们机会。”萧承恩冷笑了一声,他在试探萧君泽,故意激怒萧君泽。 萧君泽明明恼了,连砚台都摔了粉碎,而屋外的禁军和那些奴才却迟迟没有进內殿。 这说明,萧君泽提前早就吩咐过。 揉了揉眉心,萧承恩烦躁的暗骂了一句。“看来,要先和萧君泽合作了……” 和萧君泽一起,先解决沈清洲再说。 “哥哥,我们是一家人,对吗?”萧悯彦抬头,看著萧承恩。 萧承恩总是被萧悯彦的问题问的一愣一愣的,有些莫名其妙。“家人?呵……” 讽刺的笑了一声,萧承恩径直离开。 皇家无父子,无兄弟,无姐妹,哪来的家人。 天真,果然……萧悯彦只是个孩子。 看著萧承恩离开,萧悯彦的眼眸沉了些许。 “六皇子……听闻陛下册封您为秦王,封地在江南,恭喜王爷。”身后,偷偷来送萧悯彦的太监是以前六皇子宫中的太监。 萧悯彦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笑著扬了扬嘴角。“你能坚守到今天,很好……如今宫中最受宠的朝阳郡主,在何处?” “皇子吩咐不敢不从,朝阳郡主就住在长春苑。”太监紧张的看了眼四周,再次小声开口。“长春苑守卫森严,皇子若是想见朝阳郡主,可去木家別院等。” 朝阳经常出宫,前去木家別院。 “很好,你做的很好。”萧悯彦周身的少年气息被瞬间压制,低沉的嚇人。 “想办法传信给长孙无邪,就说……行动开始。” 第358章 萧君泽的成长历程 长春苑。 “郡主,奴才给您送来了醒酒汤,是陛下的意思。”阿福是个机灵的,萧君泽让他亲自来,足以说明他对朝阳的重视。 朝阳揉了揉眉心,说是试探,其实也有些醉意了。 “放下吧。”沉声说了一句,朝阳示意阿福可以退下了。 阿福点了点头,弓著背要走,可走了几步,还是停下了脚步。“郡主,阿雅小姐……您知道对吗?” 朝阳揉著眉心的手僵了一下,酒瞬间醒了一半。 抬头看著阿福,朝阳有些警惕。 不过,在萧君泽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自然是萧君泽信任的自己人。 “郡主不用惊慌,阿福是跟著伺候过长孙皇后的人,当年……那孩子是奴才亲手送出去,交给沈丞相的。”阿福弓了弓背,显得尤为卑微。 “既是长孙皇后的旧人,那便不必这么客气。”朝阳起身,走到阿福身边。“公公可是知道了什么。” “那孩子后背颈部有火莲状的胎记,阿雅小姐身上也有。”阿福低著头,再次开口。“郡主,奴才在这宫中年限长了,自然比旁人多长了个眼睛,奴才看得出来,您还是关心陛下的,可对?” 朝阳別开视线,手指握紧。“我只是不想看著他心中的桥樑坍塌。” 一旦萧君泽知道自己的母后是为了別的男人拋弃他,还有了孩子,那该是怎样的失落。 “郡主……”嘭的一声,阿福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声音哽咽。 “你这是……”朝阳紧张上前,快速把阿福扶起来。 “郡主,奴才是看著陛下长大的,他曾经比任何人都要善良。”阿福眼眶灼热,声音也微微有些沙哑。“陛下八岁那年被先帝当时的宠妃骗到宫中,困在了地窖下,足足困了一天一夜,若不是禁军的猎犬及时发现了陛下的气息,陛下……那时候便死了。” 朝阳手指有些发麻,慢慢站直了身子。 “那宠妃是想要陛下的命,因为陛下生来尊贵,生来便是太子的人选,所以她嫉妒,哄骗陛下,然后狠狠地伤害他。从那次醒来以后,陛下的心思开始极度敏感,时常在睡梦中惊醒,若不是长孙皇后悉心照顾,怕是很难熬过那年冬天。” 长孙皇后不仅仅是萧君泽心中的桥樑,也是他年幼时唯一的寄託。 “那时候开始,陛下就极度依赖皇后,无论皇后走到哪里,陛下都紧紧地跟著。” “后来,陛下继位东宫,要生生从长孙皇后身边搬离,陛下偷偷哭了很久,他根本无法適应离开皇后的生活……直到木怀臣大人入宫伴读,陛下才有了玩伴。” “曾经的陛下是个连小猫小狗受伤都会伤心救治的人儿,可后来……仅仅入主东宫一年的时间,奴才再见他的时候……眼中便只剩下冷漠了。” 再后来,连人死在萧君泽面前,他都不眨眼睛了。 “先帝的教育方式,就是要让陛下失去最在乎的东西,他会在春猎的时候送陛下小兔或者其他受伤的猎物,让陛下救治养活以后,再逼迫陛下亲手杀掉……” “一开始是些宠物,后来,先帝开始逼迫陛下杀人,长孙皇后送给陛下的亲信,受了重伤再无用的棋子……试炼失败的暗卫。” 阿福声音有些发颤,半拖著的腿明显是留下了残疾。 朝阳安静地听著,没有说话。 阿福说这些的意思,是想让朝阳留在萧君泽身边…… 萧君泽曾经是很善良的人,但是他需要救赎。 如若没有救赎,萧君泽慢慢就会被恶魔吞噬。 “郡主,陛下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已经离开了,奴才方才来的路上,听闻陛下赐六皇子封地,册亲王,远赴江南之地。” 朝阳视线颤了一下,看了阿福一眼。 萧君泽居然將江南之地给了萧悯彦。 江南之地是奉天的粮仓,可以说是奉天的命脉所在。 这也足以看出萧君泽对萧悯彦的重视。 “在这深宫之中,陛下对六皇子是最好的,陛下入主东宫,无论得到什么赏赐都会分给六皇子,会照顾他,在他生病的时候陪伴……”萧君泽对萧悯彦尽到了一个做兄长的全部职责。 “六皇子……”朝阳手指有些发颤。 如若在先帝死前她没有亲口听到先帝说传位六皇子…… 也许她心里永远都不会这么煎熬。 这奉天的皇位,原本是属於六皇子萧悯彦的。 “不知公公和朝阳说这些,是何用意?”收敛了情绪,朝阳安静地问了一句。 “陛下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如若连郡主都离开他……”阿福只是在害怕。 也恳求朝阳能给萧君泽一个救赎。 “阿福,你是宫中的老人了,应该很清楚一个道理,没有谁是可以陪谁一辈子的。当年长孙皇后与先帝两情相悦,先帝甚至曾经许下誓言,此生只取长孙皇后一人,可长孙家千方百计帮他登上皇位……换来的是什么?”朝阳苦涩地笑了一下,情深不寿。 “狡兔死走狗烹,卸磨杀驴这种事情不是帝王最常做的吗?” 阿福心口紧了一下,低头不再多说。 朝阳说的也没错。 帝王薄情,谁又能保证萧君泽一定会长情。 “郡主,奴才多言了……”感情的事情,是阿福多言了。 今日他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朝阳和陛下的感情,而是阿雅的事情。“听闻阿雅姑娘是郡主的妹妹,还望郡主照料好,宫中多地是想要人性命之人,阿雅姑娘的身世特殊,奴才不想让陛下受到牵连……” 朝阳沉默,知道阿福想让她把阿雅带走。“阿雅留在皇宫……是最安全的。” 朝阳很抱歉,阿雅只能留在皇宫。 萧君泽有足够的能力在皇宫保护好阿雅。 如若此时阿雅离开皇宫,会有太多的豺狼虎豹盯上她。 在阿木没有成年之前,蛊人的力量还没有达到巔峰。 “郡主,长孙皇后身边的嬤嬤突然回宫,有人要在这方面下手,对付陛下。”阿福想让朝阳替萧君泽解决这个隱患。 孙嬤嬤受恩於先皇后,在皇后死后被送出宫外修养,可陛下回宫之日她突然重新回到皇宫,显然是有人在利用当年的事情创造阴谋。 那些人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阿福越发地心里不安。 “你想让我帮萧君泽?”朝阳眯了眯眼睛。 这个阿福很聪明,也確实是忠心为主。 可借她的手去保护萧君泽,有些明目张胆了。 “无论郡主因为什么原因选择留在奉天,阿福相信……帮陛下,对您百利无害。”阿福再次跪下,身形依旧卑微。 第359章 朝阳担心萧悯彦不单纯 身为太监,他卑微了半生,跪著趴著,毫无尊严。 可在朝阳眼中,这份卑微却成了尊严…… “你说得对,萧君泽对我有利,我帮他也是应该的。但我的条件很简单,要阿雅留在奉天皇宫,到她成年之前。”无论让阿雅去谁身边,朝阳都不放心。 唯有萧君泽。 “奴才这腿是残疾了……如若郡主不嫌弃,阿福愿意恳求陛下,让阿福退居物华苑,余生照顾阿雅小姐。” 他虽是太监,但也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多少人巴结羡慕都討好不来的存在。 太监也有档次之分,也有高低贵贱。 当年弘帝残暴,可却极其信任身边的大太监景公公,那景公公以阉人之身几乎成为奉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风光一时。 自那之后,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有所收敛,但大太监是肥差,依旧很多人惦念。 “那就……辛苦阿福公公了。”朝阳愣了一下,点头同意。 既然阿福愿意牺牲这么大去照顾阿雅,她也就放心了。 阿福能从弘帝年代一直活到现在,可不仅仅是靠著运气。 他来照顾阿雅,朝阳也就真的放心了。 “郡主不必有负担,照顾阿雅是奴才的职责……”就算是不来求朝阳,他也有这个打算了。 阿雅是长孙皇后的女儿,他受恩於长孙皇后,也是应该的。 何况,他的腿留下了残疾,照顾陛下便不方便了。 他培养了阿茶,萧君泽心里也清楚。 无百日红,这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终究都是要离开的。 朝阳点头,鬆了口气。 阿雅的事情解决了,她也能安心了。 …… 木家別苑。 “我不去!”青鸞声音有些发颤,躲开视线。 “朝阳救了你的命,就算是还救命之恩,你也要去。再说,你是毒谷的南疆女,这由不得你。”星移悠哉的开口,將密函放在桌上。“萧承恩身边需要有个自己人,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青鸞怨恨的看了星移一眼,眼眶泛红,身体也颤抖的厉害。 她只是不愿意再回去撕扯自己的伤疤。 她的孩子,还有……萧承恩。 垂眸看著地面,青鸞手指握紧到发麻。 她不想去。 “我可以为了朝阳去死在,这件事……我不合適。”青鸞摇头。 “何况……裕亲王已经不需要我了,他身边有了其他南疆女……” 她已经是废棋了。 “这段时间修养的如何?”院落外,是朝阳的声音。 青鸞紧张了一下,赶紧转身低头。“郡主。” “朝儿,你怎么才回来,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杀去皇宫救你了。”星移起身,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我掐指一算,你这几日有牢狱之灾,但也能逢凶化吉,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星移紧张的围著朝阳转圈,確定朝阳没什么大碍鬆了口气。“奉天皇宫举步维艰,是凶险之地。” “你这神棍……”朝阳眯了眯眼睛,笑了一下。 在她出事之前就收到星移的密函,说她有牢狱之灾,让她注意安全。 当时她只觉得星移神棍的毛病又犯了,没想到…… 居然真的被他算准了。 “那你帮我算算,如何逢凶化吉?”朝阳挑眉。 “煞星当头,只需將我这护身符戴在身上,不要解开,必然保你逢凶化吉。”星移扬了扬嘴角,从袖口拿出一枚精致的银铃,与她脚腕上的银铃有几分相似,但却极其巧妙,內在多个旋关,遇微风旋转,好看的很。 “护身符?”朝阳伸手接过那银铃。 “巫族祖传护身符。”星移將银铃掛在朝阳脖子上。“我给你算便宜点,不用一百两黄金,只需要嫁给我就能抵债。” 朝阳冷眸踩在星移脚背上,越过星移走到青鸞面前。“身体好些了?” “郡主,已经好多了,您的药有奇效,控蛊之力也在慢慢恢復。”青鸞对朝阳还是感激的。 至少朝阳救了她,还给了她新生。 “那就好,我已经传信南疆,让扶摇將朱雀调回南疆,如今萧承恩身边缺人,既然你的控蛊之力已经没有大碍,对他来说……你就还有用处。”朝阳双手背在身后,再次开口。“难道,你不想报仇?” 青鸞愣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青鸞……是自找的。” 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痴女。 “萧承恩害死了你的孩子,还对你如此冷漠,就算是不报仇,替我看著他,也不为过吧?”朝阳伸手去抓青鸞的手指。 青鸞手指依旧颤抖。 为什么偏偏是她…… 朝阳明知道她和萧承恩之间的恩怨情仇,是想要利用她对付萧承恩吗? “青鸞领命!”除了遵从,南疆女没有別的办法。 “很好。”朝阳点了点头。“去吧,除了萧承恩,帮我盯紧六皇子萧悯彦。” 朝阳蹙了蹙眉,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知道萧君泽將江南之地给了萧悯彦以后,她就莫名有些心慌。 如若萧悯彦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心思单纯,萧君泽这就是在养虎为患。 “是!” 见青鸞离开,星移咬著手指挪到朝阳身后。“朝儿,干嘛做这种费力不討好的事情?” 监视萧承恩,明明派谁去都可以,偏偏让青鸞去。 监视是假,把人治好了送回去是真吧…… “青鸞是南疆女,如今我才是她的主人,她不会背叛我。”这是南疆女的信仰问题。 朝阳笑了一下,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將青鸞送回萧承恩身边只是创造机会,但两人能不能解除矛盾,毫无顾忌的在一起,还要看两个人爱的够不够深。 “朝儿,你看,帝王星被眾星围困,奉天陛下萧君泽,要陷入困境。”星移抬头,指著刚落下的夜幕中唯一明亮的一颗星。 那星星周围是黑压压的乌云,不见其他星光。 “会如何?”朝阳莫名紧张,星移的话仿佛总能应验。 “帝王星璀璨,饶是乌云也是压制不住的,如何化解……还要看他自己。”星移只是替朝阳提个醒。 “小姐,院外有人求见,是六皇子萧悯彦的人。” 朝阳还想说些什么,何顾拿著六皇子的令牌走了进来。 朝阳接过令牌,脸色沉了一下。 她才刚让青鸞观察下萧悯彦,本尊就找上门来了…… 看来,她需要自己亲自去试探一下了。 “小姐,如若只是互相利用,没必要为奉天皇帝操心太多。”能看出朝阳的用意,何顾小声开口。 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朝阳的脚步停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何顾的话。 萧悯彦就算真的没有传闻中的单纯也和她没有任何关係,她只需要除掉沈清洲,然后离开奉天…… 第360章 长孙皇后有失贤德 脑袋还有些昏沉,朝阳抬手使劲儿揉了揉眉心。 思绪依旧混乱,朝阳沉默了很久,抬头看著何顾。“人在哪?” “聚丰酒楼。”何顾嘆了口气。 “现在帮萧君泽,对我有利……”朝阳还算清醒,她对萧君泽並没有恨。 也从来没有把萧君泽当做敌人。 既然是互相利用,她利用萧君泽保护阿雅,那就当……还萧君泽人情了。 …… 皇宫。 “景黎的伤势如何了?”沈芸柔似乎孤注一掷,一定要拉拢到景黎。 如今的情况来看,宫內宫外她依旧是占据优势的,所以只需要將萧君泽在乎的人拉拢到身边,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薛神医去看过了,也將娘娘的伤药和关怀送到了。”婢女点头。 “薛京华倒是个聪明的。”沈芸柔眯了眯眼睛。“继续盯著薛京华,这个人忠於先帝,可未必会忠於本宫。” 沈芸柔一直忌惮薛京华,萧君泽『出事』以后,她曾经想过除掉薛京华,是沈清洲拦著没有同意。 薛京华当年和长孙家的关係非同一般,听说长孙家也是因为太过信任薛京华,一时大意被薛京华抓到了把柄告密,这才让先帝找到了突破口,將长孙家这颗盘根错节的大树一点点除掉,斩断根系。 一个在奉天权倾朝野了几代人的家族,就毁在这么一个人手中。 还真是让人不得不警惕薛京华的存在。 沈芸柔一直都不信薛京华这般安分守己,可她让人观察了许久,薛京华除了躲在宫中製药医人以外,居然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出宫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若不是她让薛京华去看望景黎,怕是还不肯出皇宫的门。 若不是薛京华以神医著称,治病救人无数,且没有仇家,她都怀疑薛京华是不是在躲避追杀了。 “是!”宫女点头。 “对了,孙嬤嬤那边,如何了?”沈芸柔喝了口杯中的热茶,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她要对付萧君泽,不著急这一时片刻。 嘴角微微上扬,沈芸柔眼底的笑意越发深沉。 偶然的机会,她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长孙皇后的死,並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简单。 “孙嬤嬤的儿子孙子都在我们手里,若是她不乖乖配合……”宫女在沈芸柔耳边小声开口。 “很好。”沈芸柔眯了眯眼睛。“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长孙皇后是得了癔症不治身亡而死,可本宫今日却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长孙皇后居然是自縊……” 自己喝了毒酒,自杀身亡。 “孙嬤嬤说,那毒酒是先帝送去的,但先帝送去了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先帝让长孙皇后自己选择……” 沈芸柔深吸了口气,起身看著窗外。“从前,长孙皇后一直都是本宫尊崇的贤后,即使宫中偶传她的不妥与有失身份,本宫也从不信以为真,如今看来……长孙皇后也只是个女人,一个被情爱冲昏头脑的女人。” 冷哼了一声,沈芸柔显然有些不屑。 这样的女人,不配再做她沈芸柔的敬仰。 “给我看好这个孙嬤嬤,只要景黎同意合作,给萧君泽致命一击,我们便將这孙嬤嬤抬出来……如今朝中坚守支持萧君泽的大臣,多数都是因为长孙皇后贤德,如若让所有人都知道长孙皇后的真正死因……” 那她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人支持萧君泽。 “当年长孙皇后所生的女儿,找到了吗?”沈芸柔压低声音。 若是要对付萧君泽,还要將孩子找到。 “孙嬤嬤嘴硬,一直不肯说,我们將他小孙子的手指送过去,她才疯疯癲癲的说了一句,后颈背部有火莲。” 那是胎记。 “彻查当年的宫女太监,就算是挖地三尺也给本宫找出来!照著年龄和胎记,逐一排查!” 她一定会找到当年那个孩子。 她要让萧君泽看看,他一心敬爱的母后,到底是怎样不检点之人。 身为一国之后,理应母仪天下以身作则,以昭贤德之表率。 可却私相授受,与外男勾结,在宫中珠胎暗结,有失皇后之德。 曾经,先帝给长孙皇后的表彰有多至高无上,如今就有多么疯狂打脸。 连沈芸柔都为自己曾经將长孙皇后作为敬仰而气恼愤怒,甚至觉得怨恨。 她曾经真的很喜欢长孙皇后,也曾经立下誓言要做长孙皇后那样將权势握在手中,与帝王相辅相成,不屈居人下,有足够的能力让帝王与她真正夫妻一心,互相尊重,互相制约…… 毕竟,当年的木家之变,木景炎被杀。长孙皇后是唯一一个当面指责先帝忘恩忘本,生性残暴,残害良將的人。 长孙皇后也因此被先帝冷落,独居翊坤宫。 沈芸柔曾经佩服长孙皇后,敢说,敢做。 同样也深知先帝忌惮长孙皇后,忌惮长孙皇后母家势力,也忌惮皇后在朝中的威望。 女人能做到让帝王权衡,即使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也不敢责罚的时候,才能去讲所谓的公平与自由。 “你说,若是萧君泽知道了自己的母后……”与別的男人有了个孩子,还为了那个男人殉情,该是怎样的表情。“本宫,很期待呢。” 捂嘴轻笑,沈芸柔眼底的讽刺越发浓郁。 宫女紧张低头,附和开口。“奴婢猜测,陛下可能会发疯……” “发疯?疯了倒好。”沈芸柔冷冷哼。“给本宫守好孙嬤嬤,不可出任何差错。” …… 聚丰酒楼。 “义父,等您出宫一次,可真是难上加难。”长孙无邪笑著看了眼被五大绑『偷来』的薛京华。 薛京华警惕的看著长孙无邪,手心有些出汗。“呜!” 嘴巴被堵上了,薛京华无法发出声响。 “义父,您在躲著我?”长孙无邪一步步靠近床榻。 薛京华用力挣扎,无法挣扎开。 她一直都躲在皇宫,就是怕对上长孙无邪,可沈芸柔那女人非要让她出来看景黎的伤势! 结果,被长孙无邪的人劫到此处。 “义父想说话?”长孙无邪一脸无辜,將薛京华口中的绢布扯出。 “长孙无邪!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 薛京华用力挣扎,麻绳绑的太紧,將脖子勒出血痕。 长孙无邪的视线落在薛京华的脖子上,脸色瞬间一沉。“我让他们將义父请过来,没想到是这种请法……” 薛京华別开视线,呼吸发颤。 从前,长孙无邪对她来说只是个孩子,可如今的长孙无邪让她害怕。 “真是该死……”长孙无邪回头,冷眸看著手下。“这绳子是谁绑的?伤了我义父这细皮嫩肉……还留著做什么?杀了。” 身后,手下受命,低头退下。 “长孙无邪!”薛京华惊愕的回眸,似乎不敢相信的看著长孙无邪。 他曾经是个极其善良的人,如今却这般视人命如草芥! 第361章 长孙无邪羞辱薛京华 “义父,你说,儿子让人去宫中好好宣扬一番,就说义父是女人,可好?”长孙无邪坐在床榻边,將薛京华发间的银针拔出,髮簪鬆散。 薛京华原本的容貌不能说绝色倾城,但精致耐看,是属於看了让人极度舒服的存在。 若是好好打扮一下,也是极美的女人。 这些年薛京华一直以男子的身份生活在皇宫,渐渐的……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个女人。 “义父,你不是说过?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想办法?”长孙无邪回头看著薛京华,眼眸和气场极具侵略性。 “放开我!如若我长时间不回宫,沈清洲和沈芸柔一定会察觉,你不想被他们发现吧?”薛京华威胁的看著长孙无邪。 “义父现在都在威胁无邪了?”长孙无邪有些委屈。“无邪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义父同意,无邪立马放你走。” “你到底想怎样!”薛京华的绳索被长孙无邪解开。 “义父,这就想跑?”薛京华刚能活动,一根银针就扎在了长孙无邪的手腕穴位上。 那是麻幻散,能让人短暂昏迷。 一针就能让人昏睡半天。 可长孙无邪却扬了扬嘴角,將那银针拔了出来。“义父……这点毒,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薛京华跑了几步,惊恐的看著並没有昏睡的长孙无邪。 不可能…… 麻幻散连野象都能迷晕,怎么可能…… “义父,你很不听话。”长孙无邪冷眸握住薛京华的手腕,將人压在窗边。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门窗被打开一道缝隙,从二楼刚好看一看到一楼。 酒楼门外,淡然走进来的女人,是朝阳。“义父,你可认得出那个女人?” 薛京华呼吸瞬间凝滯,身体抖动的越发厉害。“长孙无邪,你別伤害她……” 显然,长孙无邪还在算计朝阳。 “义父这般护著她,无邪吃味了……”长孙无邪眯了眯眼睛,第一次这般观察一个女人。 朝阳…… 从长相来看,確实属於极品。 无论是外在容貌,还是內在气质,都可以说是倾国之色。 美则美矣…… 但让薛京华这般害怕的护著,让他很不舒服。 “长孙无邪……你想报復我,就衝著我来,害长孙家满门被杀的人是我,和朝阳,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係!”薛京华声音颤抖,像是不敢去回忆当年的长孙家灭门惨事。 长孙无邪从背后困著薛京华,在听到长孙家惨事以后,眼眸瞬间冰冷凝结。 深吸了口气,长孙无邪的手指把玩著薛京华墨黑的长髮。 不知道薛京华是用什么草药洗髮,发间总是有股淡淡的茶香,柔顺丝滑,让他不捨得放手。“义父,杀父之仇……灭门之恨,你要怎么赔我……” 长孙无邪的声音颤抖,眼眶灼热到发疼。 心跳在出卖长孙无邪的恨意,这让薛京华越发的无助。 认命的闭上眼睛,薛京华小声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看义父穿女装……”长孙无邪放开了薛京华,知道朝阳在聚丰酒楼,薛京华不会轻易逃离。 薛京华身体僵硬的回眸,似乎不太相信。“就这一个条件?” 只要她穿上女装,就不会对朝阳下手? “义父,您都是怎么看无邪的?无邪可不贪心。”长孙无邪笑的很好看,可却让人全身发寒。 转身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起一套准备好的衣裙,长孙无邪递给薛京华。“衣服,您会满足无邪吧?” 薛京华手指慢慢握紧,知道长孙无邪这是在羞辱她。 用尽各种方式羞辱她。 现在让她穿女装,只是刚刚开始。 长孙家的死,让长孙无邪恨她…… 眼眶灼热的厉害,薛京华別开视线,身体有些发抖。 长孙家跌下神坛是早晚的事情,薛京华不后悔…… 她至少保住了长孙无邪…… 答应他父亲的事情,她做到了。 当年的事情有太多的隱情,薛京华不想提,也懒得提。 长孙无邪恨她也是对的,她確实……故意获取他父亲的信任。 “你出去……”薛京华声音沙哑,透著命令。 她让长孙无邪出去,不然她怎么换衣服。 长孙无邪看著薛京华的背影看了很久。 就是这个冷漠,呵斥,又透著苛责的背影…… 他长孙无邪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义父,您是长辈,还在乎这些?我若出去,可就不保证……”长孙无邪握紧手指,故意侮辱薛京华。 薛京华的手指越发僵硬,眼底泛起雾气。 “长孙无邪……”薛京华是不在乎,她用男人的身份在皇宫活了这么多年,她在乎什么? 深吸了口气,薛京华眼神淡漠的解开衣衫。 长孙无邪直直的看著薛京华的眼睛,她越是淡然,越是肆无忌惮,他內心的火就越是折磨的灼烧著心口。 又是这种眼神!那种永远把他当孩子看的眼神! 仿佛在告诉长孙无邪,你就是个小屁孩,你懂什么? 手指握紧,手背青筋暴起,眼看著薛京华底衣滑落,身上裹著胸口的白布缠绕的结实。 长孙无邪几乎是下意识別开视线,恼羞成怒。“义父还真是……让人噁心。” 说完,长孙无邪摔门离开。 呼吸再次凝滯,薛京华颤抖著视线深深的回了一口气。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滚烫的嚇人。 噁心吗? 她也觉得自己噁心。 手指颤动的拿起床榻上的女装,薛京华慢慢换上。 女装,她这一生,都未曾穿过。 男扮女装,不是薛京华出山的时候做的,而是从小到大,她都在假扮男人。 苦涩的笑了一下,薛京华一件件穿好,走到铜镜面前。 小时候,薛京华也偷偷去穿婢女或者哪个女娃娃的衣服,偷偷自己欣赏,可后来……她就再也没有穿过了。 抬手摸著自己的脸颊,薛京华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自己的本来面目了。 …… 酒楼,雅间。 朝阳如约走进房间,脚步有些僵硬。 她在避暑山庄见过很多皇子,唯独没有见过六皇子萧悯彦。 避暑山庄是先帝赐给萧君泽的所有物,萧承恩因为不服气经常带著人去闹事儿。 但萧悯彦,一次都没有去过。 避暑山庄也有閒言碎语,说六皇子萧悯彦喜欢粘著太子,跟屁虫一样,和萧君泽最是亲昵。 六皇子年幼,十几岁就被议储,还是先帝死前亲自下詔书的继位之人。 隆帝那么警惕的人,选择皇位慎之又慎,如若他单纯的只是不想將皇位给萧君泽,那当时带兵又有战功的萧承恩,怎么看都是最佳人选。 可隆帝却偏偏略过萧承恩,选择了母妃早亡,母家势力有极其薄弱的萧悯彦。 以隆帝的性格,选择未来储君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多方考量的,绝对不可隨便选择。 萧悯彦,绝对不是看上去的那般单纯。 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第362章 萧悯彦是真的单纯? “你是朝阳?” 朝阳进了雅间,那个坐在窗边的少年先开了口。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沐浴在萧悯彦身上。 朝阳一时有些慌神,许久才反应过来。“朝阳见过六皇子……” “既然是朝阳郡主,那应该就是大虞的皇后了,悯彦应该向您行礼。”萧悯彦起身,冲朝阳作揖。 朝阳轻声咳嗽了一下,缓解自己的尷尬。 萧悯彦的眉宇太像少年时的萧君泽…… 方才她进门,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一时看的有些痴傻,朝阳缓了很久才冲萧悯彦笑了一下。“六皇子客气了,不知道六皇子找我有什么事情?” 收敛了眼底的惊愕,朝阳淡然的问了一句。 “我可以叫你姐姐吗?”萧悯彦紧张的看著朝阳。 朝阳愣了一下,这是什么要求?“皇子隨意。” 皇家之人身份尊贵,不过……既然她被封为奉天的郡主,六皇子叫她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姐姐,我和皇帝哥哥长得最像了,对不对?”萧悯彦话语透著单纯。 朝阳感觉萧悯彦有些不按套路出牌,是真的单纯,还是…… “啊,是,皇子与陛下眉宇间相似极高,尤其是陛下少年时期。”朝阳点头,说的倒也是实话。 “可是,皇帝哥哥好像不喜欢我了……”萧悯彦一脸失落。 朝阳有些看不清六皇子的目的,知道她出宫去了木家別院,还知道让人在木家別院等她,將她约到这里来…… 如今又表现的单纯洁白,活像一只被欺负的大白兔。 “六皇子找朝阳来……”朝阳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她可不是很閒的那种人。 “姐姐,听二皇兄说,皇帝哥哥最信任和听的就是姐姐的话,悯彦不想离开皇城,不想去江南之地,姐姐能不能帮悯彦求求情……”萧悯彦说著说著眼眶就红了,声音哽咽。 他在求朝阳,让萧君泽收回成命。 “江南之地乃是奉天粮仓,陛下將江南之地给了皇子,足以见得陛下对皇子的重视和信任,这么好的肥差,为什么要求情?”朝阳蹙眉。 “悯彦只想留在哥哥身边,至於其他,从来不感兴趣。”萧悯彦摇头,抬手擦了擦眼泪。 “皇子……”朝阳第一次见男人哭的这般我见犹怜…… 好在对方是个少年,看起来年龄不大,所以倒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但一个大男人这么说著说著就哭,也是在是罕见。 仔细想了想,除了谢允南那个哭包,好像再也没见过这般能哭的人了。 只是谢允南长相极柔美,他不说话没人知道他是个男人。 但萧悯彦不同。 萧悯彦和萧君泽七八分相似,虽是少年模样,但却十分硬朗。 “姐姐……我不想走,我也不想管理什么江南之地,也不想管理什么粮仓,我只想留在哥哥身边,求求你帮帮我,我不知道要找谁……”萧悯彦的哭腔越发浓郁,手足无措。 朝阳安静的看著萧悯彦,如若不是对方太会演戏,那就是……过於单纯了。 可在皇宫之中,这般单纯的人,真的能活得长久吗? 除非,是萧君泽保护的太好了。 “陛下和皇子的感情还真是让人羡慕。”朝阳试探的看著萧悯彦。 萧悯彦这才收敛了哭腔,像是很自豪的点头。“嗯,皇帝哥哥对我是最好的。” 朝阳手指轻轻敲打著桌面,若有所思。 “皇帝哥哥说永远都不会丟下我,会永远陪著我,我也说过永远不会背叛他,所以……我不能食言。”萧悯彦垂眸,眼眸不易察觉的沉了一下。 萧君泽也绝对不能背弃他…… 所有人都可以,只有太子哥哥不可以。 “六皇子,陛下真的很在乎你,也真的为你考虑了,他之所以让你去江南之地,是想让你远离这些阴谋和权斗,您也应该理解他。”朝阳並不打算去求萧君泽。 当初她因为萧悯彦的死埋怨过萧君泽,如今…… 她哪还有脸因为萧悯彦去找萧君泽。 “姐姐……”见朝阳没有要帮他的意思,萧悯彦又哭了。 眼泪掉落在桌面上。“悯彦不想走……” “六皇子也是大人了,要懂得陛下的良苦用心。”朝阳见萧悯彦並没有別的意思,起身看了眼窗外。“时辰不早了,皇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朝阳先行告退。” 萧悯彦委屈的擦了擦眼泪,没有强行留朝阳。 这短暂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离开雅间,朝阳蹙眉回眸看了一眼,萧悯彦…… 一个单纯到如同孩童的少年,是自己想多了? 如若萧悯彦真的有心计,应该满心欢喜的前往江南之地,因为只有守住了江南之地,才能扼住萧君泽乃至整个奉天的命脉。 当年的先帝对长孙家起了杀意,就是因为曾经的江南是长孙家的囊中之物。 在先帝想要起兵与西关柔然蛮族开战的时候,与长孙家主的意见背道而驰,整个江南在那一年未交出一粒粮,以旱涝无收为理由,生生断了三军的粮草和军餉。 这件事,乃是正面与皇权较量,先帝那般睚眥必报之人,怎么可能会不想尽办法除掉长孙家。 “皇子,长孙先生那边说……辛苦您了。”门外,手下走了进来。 萧悯彦单纯的面容瞬间覆盖冰霜,嘴角上扬,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我帮了长孙无邪这么大的忙,他可要好好谢谢我。” “那是自然。”门外,长孙无邪自己走了进来,气压冷凝的让所有人发颤。 “我帮你约出朝阳,你的目的是什么?”萧悯彦有些不解,是要对朝阳动手? 可看长孙无邪的样子,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为了见见朝阳? “自然是为了我们的计划。”长孙无邪坐在榻上,伸手拿过萧悯彦手中的茶盏,换了一边,喝了一口。“你的茶凉了。” 萧悯彦少年的脸上微微透著不悦。“我的茶凉了,那也是我的茶,你不要染指。” 长孙无邪笑了。“谁说一定是你的茶?这酒楼是我的,这茶自然也是我的。” 萧悯彦脸色越发泛白。“你答应过我。” “別紧张!”长孙无邪看著萧悯彦。“他除了是你哥哥,还是我长孙无邪的表弟,我曾经答应过姑姑,会护萧君泽周全,保他性命,自然不会食言。只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那就永远都不会向任何人低头,除非……你能將他拉下神坛。”长孙无邪再诱惑萧悯彦。 “哥哥不需要做皇帝,他並不喜欢……他只需要留在我身边就好,我会保护好他,所有的危险和杀戮,让我一个人来便是……哥哥只需要躲在我身后,什么都不用做……” 第363章 腹黑六皇子兄控日常 “那就需要你足够强大……”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从前,都是萧君泽站在他身前保护他,现在……是时候让他保护哥哥了。 皇位,他从来都不在乎,甚至是討厌至极,可如若哥哥並不开心,又要面对更多的危险…… 皇位也不能落在別人手里,那只能是他去爭抢。 让所有的危险都衝著他一个人,哥哥只需要躲在他身后就好了。 “我会的,我在成长。”萧悯彦眼眸暗沉,双手用力握紧。 他在不断长大,也在不断强大。 “与朝阳见面,感觉如何?传闻中,这个女人如同狐狸一般狡诈。”长孙无邪扬了扬嘴角。 “哥哥喜欢的女人,也不过如此。”萧悯彦却不以为然。 “我很好奇,萧君泽身边怎样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你的眼?当初你看不上慕容灵,明知道慕容灵並不是当年救萧君泽的人,却还是任由她留在萧君泽身边……”长孙无邪挑眉,对萧悯彦很是忌惮。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算计起人来可真是不动声色。 父亲没死的时候就曾经告诫过长孙无邪,皇家出怪物…… 果不其然,一个个都是怪物。 “我不说,哥哥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若是说的早了,仇恨太低,没有意义,只有將仇恨拉满,才能让那支箭,碎的越惨……”萧悯彦垂眸,做了个拉弓箭的动作。 “啪啪啪……”长孙无邪给萧悯彦鼓掌。“慕容家和慕容灵到死怕是都不知道……真正让他们满门被杀的操控之人,其实是一个孩子。” 萧悯彦看似什么都没做,可实际却操控一切。 慕容家,慕容灵…… “慕容家也是因为当年扳倒长孙家才得到君恩,我扳倒他们,正合你意不是吗?”萧悯彦侧目看著长孙无邪。“其实,你才是最厉害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盘棋的背后总有观棋不语,却能无形操控的人。 这种人,最可怕。 他们以非人的视角审视著一切,审视著棋盘,观察著所有人…… 而所有人,都是他们的棋子。 “何况,慕容灵那个女人囂张跋扈又没有脑子,根本配不上我哥哥!”萧悯彦提到慕容灵,情绪波动有些起伏。 她算什么东西,仗著哥哥的宠爱居然让哥哥远离他? 呵?不自量力的女人。 “朝阳也配不上?”长孙无邪乐了,除了当年他父亲如此护短的护著自己的妹妹长孙皇后,无论自己的妹妹做什么事情都是小事,连长孙皇后未出阁前当眾骂了皇子,打了太子,他父亲都能淡然的將妹妹护在家中。 甚至妄言,只要是我妹妹想打的人,就算是太子又如何? 后来,也是因长孙皇后不喜太子,与身份低微的隆帝情投意合,长孙家便排除万难,拉太子下马,扶持先帝登基。 苦涩的笑了一下,长孙无邪坐直了身子。 如若没有长孙家,隆帝不过就是个卑微的皇子,坐上皇位?痴心妄想。 可有些人就是如此,兔死狐悲,狡兔死走狗烹。 用得著的时候是忠臣良將,用不著的时候,赶尽杀绝! “这个朝阳能不能配上我哥还要再考量考量,可她已经是大虞的皇后,若是因为她引起两国的战爭……”萧悯彦还是忌惮的。 他对朝阳的了解並不全面。“我给朝阳送了考题,看她能不能……通过我的考核。” 小小少年老神在在,看起来倒是老成的很。 长孙无邪笑著点了点头,哥哥选爱人,还要弟弟先把关,这弟弟……真不知道是可怕还是福气。“萧君泽若是执意困著朝阳不让她回大虞,帝辛肯定会趁机在边关起战爭,与奉天开战。” “如若我哥哥真的喜欢,非朝阳不可,留下又如何!就算是帝辛,我萧悯彦也不怕……”萧悯彦握紧了自己的茶盏,只要是哥哥喜欢的东西,他都会想办法给他。 只要是哥哥不喜欢的东西,他都会除掉。 “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长孙无邪的话透著丝丝嘲讽。 起身伸了个懒腰,长孙无邪往外走去。 “我们有约定,若是被本皇子发现你对皇帝哥哥下手,我定然不会饶了你。”萧悯彦声音略显稚嫩的威胁著长孙无邪。 长孙无邪走出房间,嘴角上扬。 显然,並不把萧悯彦的威胁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上……能威胁他,並且让他从骨子里,到灵魂中都透著害怕的。 只有他的好义父。 这个一不小心就被他发现了秘密,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大神医。 嘴角始终上扬,长孙无邪往客房走去。 想著这会儿薛京华应该已经换好女装了,虽然此番是为了羞辱她,但长孙无邪真的很期待呢…… 特別期待这个从来都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女人,被人撕开面具。 方要推开房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四目相对,长孙无邪的呼吸瞬间凝滯。 那一瞬间,连手指都发麻的握紧在一起。 …… 皇宫。 “你们听说没,前段时间突然回宫说要祭奠长孙皇后的孙嬤嬤在长孙皇后死前的宫殿里说著长孙皇后的秘密,被几个躲著偷閒的宫女听见了,然后……” “我也听说了,现在皇宫传的沸沸扬扬,说长孙皇后不检点,在宫內与外男苟合,生下了一个女儿。” “还说长孙皇后是自縊,为了那个野男人殉了情。” 朝阳刚回宫,皇宫四下的宫女都在议论纷纷。 妄言先皇后,这是要杀头的罪过,可这些宫女却无意不再小声议论。 这说明,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闹得很大。 脸色沉了一下,朝阳径直往后殿走去,她不过才离开皇宫这么短暂的时间。 这些话若是传到萧君泽耳朵里……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些话必然已经传到萧君泽耳朵里了。 毕竟传出这些消息的人,本就是要让萧君泽知道。 “郡主,您这是要去哪?”长春苑照顾朝阳的宫女跟了过来,不知道朝阳不回长春苑这是要去哪。 “孙嬤嬤住处!”朝阳要去会会这个孙嬤嬤。 既然阿福已经拜託她解决这件事,那她就一定要插手了。 “何顾,去查查这个孙嬤嬤的底细,看看她是否有什么把柄在沈芸柔手中。”朝阳停下脚步,冷眸说了一句。 何顾点头,快速离开。 …… 聚丰酒楼。 萧悯彦站在阁楼之上,安静的看著皇宫的方向。 沈芸柔那个女人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她一定会將长孙皇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就看朝阳怎么处理了。 若是她能帮萧君泽化险为夷,那才能有资格暂时留在萧君泽身边。 无论朝阳回奉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364章 萧君泽听到流言蜚语 后殿,別院。 孙嬤嬤在认认真真打扫著院落,精心的修剪著院子里的每一处草。 这里是长孙皇后搬出翊坤宫后的住处,是整个皇宫距离正阳殿最远的偏宫。 那时候的长孙皇后是自愿搬离到这里的,她和先帝之间显然已经出现了很深的感情裂痕。 朝阳很难想像,是怎样的绝望,让一个女人,一个一国之母,一个贤德的皇后,绝望到了叛逆,疯狂,甚至是疯癲的地步。 “嬤嬤一个人在打理院子,是在怀旧长孙皇后?”朝阳走进院落,四下看了一眼。 虽然她进来畅通无阻,可周围明显有眼线和其他宫的宫女盯著。 很明显,那些人都是来盯著孙嬤嬤的。 孙嬤嬤修剪枝的手僵了一下,慢慢回头。 “您是……”孙嬤嬤出宫很多年了,不稳宫中之事,自然不知道朝阳的身份。 但朝阳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让孙嬤嬤忍不住紧张。 “嬤嬤不必拘谨,唤我朝阳便是。”朝阳只说了名字,没有说自己的身份,说了反而让孙嬤嬤更忌惮。 走到丛旁边,朝阳看著小园中的杜鹃。“长孙皇后喜欢杜鹃。” 可杜鹃有毒。 听闻长孙皇后喝下的毒酒里,就有一味药是杜鹃。 长孙皇后的一生极其可悲,前半生的波澜壮阔风光无限,后半生的淒凉孤苦,疯癲叛逆。 朝阳很难想像,一个女人这一生到底要经歷多少苦难,才能將自己逼迫到这种地步。 长孙皇后爱先帝的时候轰轰烈烈,不爱了……那便是不爱了。 后来,她爱上了別人,她对那人的爱,从没有隱瞒过任何人,包括先帝。 朝阳甚至不知道长孙皇后是抱著怎样的心態…… 毫不避讳,毫不惧怕,毫无悔改之心。 “是啊,娘娘喜欢杜鹃,这院子里的杜鹃是奴婢和娘娘亲手栽种的。”孙嬤嬤显然在怀念。 长孙皇后若是还在世,那该多好。 “娘娘喜欢杜鹃,也爱护自己的孩子,无论是陛下还是当年那个女婴。”朝阳没有过多閒聊,突然扯到这个话题,让孙嬤嬤有些措手不及。 “孙嬤嬤,长孙皇后泉下有知,若是晓得您这般伤害她的两个孩子,会不会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朝阳一步步靠近孙嬤嬤,听闻孙嬤嬤害怕夜间打雷,这典型是做了亏心事,害怕鬼敲门。 惊恐的看著朝阳,孙嬤嬤全身都在发抖。 身形僵硬的慢慢后退,孙嬤嬤的眼底透著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孙嬤嬤有些害怕了,看著四周。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仅仅因为有人用您的儿孙威胁,您便將帐长孙皇后出卖了,不是吗?您对得起长孙皇后对你的栽培,对得起她对你的提拔和用心,对得起她將你安排出宫,送你远离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地狱吗?” 朝阳步步紧逼,话语咄咄逼人。 孙嬤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话语全都堵在嗓子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知道的? 这个女人是谁? 朝阳冷眸看著孙嬤嬤,不得不佩服百晓堂的能力,她让何顾帮她调查孙嬤嬤的底细,仅仅是她走到偏殿的时间,何顾就已经收到了回信。 虽然得到的消息很足,但这也不得不给朝阳提了一个醒,百晓堂的人遍布各地,眼线也在各国之中根深蒂固,这奉天皇宫,怕是根本就不缺百晓堂的眼线。 “姑娘,奴婢……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孙嬤嬤紧张的闪躲眼神,慢慢后退。 朝阳依旧逼得紧,让孙嬤嬤脚下一滑,摔在了池塘中。 “您的小孙子可真是可爱,好像叫阿宝?”朝阳蹲在湖边,笑著再次开口。“这是您孙子的东西?” 朝阳將一个百岁锁悬掛在手指上,在孙嬤嬤面前晃荡。 孙嬤嬤嚇得瞬间慌了起来,紧张开口。 “你,別动我孙子,求求你……” “那就要看我能不能满意……万一不满意,孩子可就要淹死了。”朝阳將手放在潭水中。“我可没有那么好心,若是你不能让我满意,我便只能杀了他们。” 朝阳在威胁孙嬤嬤,既然沈芸柔用了猛药,他自然也不能缺了礼数。 孙嬤嬤嚇得脸色惨白,屁股坐在了水池中。 她已经认命了,反正已经出卖主人万劫不復。“姑娘,求求你,求求求你,放了他们……” “如今宫中关於长孙皇后的传言……你可听到了?” 孙嬤嬤嚇得低头,愧疚还是在折磨她。 “你只需要多说几句……”朝阳眯了眯眼睛。 在沈芸柔的人到来之前,她要儘快把这件事做好。 不然…… 让孙嬤嬤知道她孙子儿子並不在自己手里,就晚了。 …… 正阳殿。 萧君泽一晚上没有离开內殿,太医都守在殿外,生怕陛下出点什么意外。 阿福紧张的听著內殿的动静,几乎要把耳朵竖起来。 “陛下喝了太多酒,你们太医院的人赶紧备好解酒药……”阿福想的周全,这般细心也是做给阿茶看的。 阿茶跟在师父身后,专心的记著。 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爱喝酒,要时刻在殿外候著,时刻想著通知太医院。 “通知御膳房,做些开胃的小菜,给陛下送进去。”阿福抬头看著阿茶,想要让他尝试著独当一面。 阿茶有些紧张,还是点了点头。 师父不在陛下身边,安享晚年是早晚的事情…… 他不能让师父失望。 …… 內殿,萧君泽窝在角落里。 殿外的人焦头烂额,所有太医都等在殿外。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萧君泽喝了多少就,发疯到什么程度。 影卫在角落里摔酒罈,萧君泽自己灌了口酒,故意弄得一身酒气。“消息已经传出来了?” “陛下,是……”影卫有些心疼萧君泽。 “呵……”萧君泽冷笑了一声,眼眸沉的嚇人。“很好。” 沈芸柔不是计划已久吗?他就提前將她的计划拉出水面。 原本不想这么早对付沈芸柔,毕竟她留在宫中才能更好的制衡沈清洲。 可惜,沈芸柔偏偏自己找死,沉不住气对朝阳下了狠手…… “刑部那些人处理了吗?”萧君泽声音很冷。 所有对朝阳下手的人,都该死。 “已经处理乾净。”暗卫点头。 萧君泽握紧手中的酒罈,眯了眯眼睛。 沈芸柔,她確实触碰到萧君泽的软肋了…… 第365章 萧君泽要如何处置阿雅 皇后,翊坤宫。 “娘娘……” “啪!”一个耳光,沈芸柔狠狠的摔在了宫女脸上。“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娘娘息怒……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先被人传出来了,还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不应该的……我们明明做了完全的准备,只欠东风……” 宫女惊恐的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突然就被提前爆出了这种丑事…… 明明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芸柔的手指咯咯作响,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景黎那边还没有明確的答覆……现在就將这个消息放出来,显然会打草惊蛇。 萧君泽若是知道了,提前做了准备…… “必须赶在萧君泽之前,找到那个女孩!”沈芸柔起身,眼眸冷凝。 既然这个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那就在宫中酝酿到最热,时时刻刻在萧君泽心口捅刀子。 然后……在萧君泽之前,找到那个女孩。 “是!” 萧君泽!沈芸柔眼底的怒意越发浓郁。 到底是谁將消息传出去的。 “皇后娘娘,別院的拜月姑娘传来消息,让您前去温泉一起沐浴。” 拜月被困別院,没有萧君泽的命令根本无法离开。 那只好……让沈芸柔前去了。 沈芸柔蹙了蹙眉,拜月…… 她倒是忘了,宫中还有个西域妖女。 眼底闪过一丝光线,沈芸柔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告知净浴房,本宫今夜要去温泉沐浴,让他们打点好。” “是!” …… 正阳宫,內殿。 “陛下,奴才给您送了酸口小菜,您不能只喝酒……”阿茶的声音有些发抖,还有些紧张。 伴君如伴虎,做帝王身边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需要歷练很久。 “进来……”萧君泽难得没有为难阿茶,门被打开,和阿茶一起进来的,还有略微有些慌张的朝阳。 显然,朝阳从孙嬤嬤处回来,就跑来见萧君泽了。 她不確定萧君泽听到那些消息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態。 “陛下。”朝阳恭敬作揖。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朝阳会过来。 她……在关心自己。 瞬间脸一红,萧君泽身形不稳的想要站起来。“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这一声醉意的怒吼,嚇得阿茶都要哭了。 全身抖的厉害,阿茶手中的小菜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更慌了,直接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朝阳蹙了蹙眉,这房间的酒味太重了,地上一篇狼藉。 萧君泽是醉了。 “哪来不长眼的奴才……给朕拖出去……” 萧君泽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显然在装醉。 暗处,影卫都惊了,他们陛下这装醉的本事…… 把小太监都要嚇死了。 朝阳见小太监害怕的厉害,额头都磕破了。“陛下,他未曾做错什么。” 站在小太监身前,朝阳声音微微柔和了些。 听到关於长孙皇后的消息,萧君泽必然会发疯,他心里会很疼…… “陛下……朝阳陪你喝酒可好?” 萧君泽的脚步微微僵了一下,差点不会偽装了。“朝儿……” 借著自己的『醉意』萧君泽耍酒疯一般,將朝阳拉到桌案前坐下。“陪陪朕……” 声音微微有些哭腔,萧君泽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这是偽装,还是真实的情感表露。 “好……”朝阳点头。 “还不快去,再准备几分小菜,这个紫心萝卜我很喜欢。”朝阳冲阿茶笑了一下,替他解围。 萧君泽的视线始终都在朝阳脸上。 他知道,他无辜责罚阿茶,朝阳肯定会出手相帮。 这个阿茶……该赏赐。 阿茶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全身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赶紧爬了起来,阿茶感激的瞥了朝阳一眼。 郡主,好美。 第一次,阿茶的心跳在惊嚇的基础上,再次加快。 人美心善,大概就是郡主的样子了吧。 连滚带爬的跑出殿外,阿茶全身都快被冷汗浸透。 打了个喷嚏,可怜的阿茶可不知道那冷麵的帝王心里想的是如何奖励他。 …… 內殿,萧君泽趴在桌案上,手指紧紧的抓著朝阳的手。“朝儿,你听说了吗?” 朝阳蹙眉,想要扯回自己的手指,但被萧君泽抓的解释。 嘆了口气,朝阳妥协了,反正萧君泽喝多了,明天也不会记得。 “朝儿,我是不是做梦,你在我梦里对不对……在梦里,是不是我做什么都可以?” “……” 朝阳太阳穴跳动的厉害。 “朝儿……你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谁的话都不信,只想听你的……”萧君泽趴在桌上,死死的抱著朝阳的手。 “真假,在这宫中……有意义吗?”朝阳沉默了很久,嘆了口气。 知道真假又能如何?“徒增烦恼罢了。” “何况,你已经是奉天的陛下了,只要按部就班,一步步解决隱患,谁都无法动摇你的位置。” 朝阳在劝诫萧君泽。 “陛下可听说过一个人?北齐的恆帝曾经享誉各国,不仅差点统一天下,还將各国的语言文字统一,开创了各国和平盛会,算得上千古一帝。” 北齐辉煌之时已经是几百年前了,兵书中曾经有记载很多关於这位帝王的作战实例。 “恆帝……”萧君泽醉眼迷离。 “恆帝幼年,被生母扔到敌国为人质,北齐的皇帝已驾崩,却无人传唯一的皇子回国继承大统,只因恆帝的生母尊自己为圣母太后,执掌大权,养面首无数,还与面首有了子嗣……” “后来,在朝中大臣的帮助下,恆帝回国称帝,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周旋多年,终於將权势全部窝在自己手中。” 萧君泽的手指僵硬的收紧,仰头灌了自己一口酒,豪气的递给朝阳。“朝儿,喝!” 朝阳有些无奈,萧君泽喝了酒性子真的……惨不忍睹,一言难尽。 “我当然知道……”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身形让人心疼。 “我还知道……恆帝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杀光太后后宫全部的面首,囚禁太后,还亲手……將太后与面首所生的孩子,以祸乱皇家血脉为理由,扔进了蛇窟……” 萧君泽仿佛清醒了很多,在阐述著这个故事。 朝阳讲了故事的前半部分,想让萧君泽明白,饶是亲生母亲,也有自己的人生。 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 可萧君泽,却这般冷静的讲了后面的故事。 朝阳的呼吸有些发颤,萧君泽这是想要给她传达什么意思…… 紧张的吞咽了一下,朝阳小心试探。“如若传言是真的,长孙皇后真的……又外人有了孩子,陛下若是找到了那个孩子,会如何处置……” “杀掉……” 第366章 朝阳算计萧君泽 朝阳手指瞬间收紧,心跳加重。“那个孩子……” 朝阳想说那个孩子何其无辜,何况还是个女孩,也不会威胁到萧君泽的身份和位置。 可看著萧君泽的状態,朝阳却说不出口了。 换位思考,萧君泽同样无辜。 “但后来,我不打算那么做了……”萧君泽笑了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假装喝酒呢,这会儿就醉了。 朝阳安静地看著萧君泽,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涩。 生在皇家,身不由己。 “母后是个很隨性的女子,她很特別。” 在萧君泽口中,长孙皇后是个很隨性的人。 “小时候,舅舅曾在朝堂上怒懟那些弹劾皇后的大臣,说……我妹妹就这么个性子,撑得起母仪天下,但也善妒小心眼,这都是我惯的,谁敢多说一句,那就是和我长孙图南为敌。” 朝阳眼底闪过一丝艷羡,这些事情她都曾经听说过。 长孙家的人霸道又护內切,长孙家主又极其宠溺自己的妹妹。 长孙皇后是长孙家那一辈唯一的女眷,在长孙家几乎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 朝阳很羡慕长孙皇后,好的家世,好的出身,还有宠爱她的父母,无条件呵护她的兄长。 “母后是被长孙家宠坏的大小姐,虽然不是公主,但绝对比公主更加尊贵和受宠,她从小经歷的是男女平等的教育,接受的是兄长父亲宠溺的呵护,她未出嫁前连太子都不放在眼中……” 曾经的长孙皇后是出了名的囂张跋扈,长孙图南甚至公开说过,谁若是欺负他妹妹,必与对方不死不休。 “长孙皇后受的是最好的教育,除了太子,任何人都无法享受帝师受教,可她却以女子身份,接受最好的教育。”朝阳从来都很羡慕长孙皇后,因为在她母亲白狸口中,提到最多的人就是长孙皇后。 她是发自內心的羡慕,不时失神地望著窗外,告诉朝阳。 朝儿,有些人天生就是上天的宠儿,可有些人……却还未出生之前就註定是地上的螻蚁。 可上天的宠儿也有掉在地上的那一天,那地上的螻蚁,是不是也可以慢慢登天? “所以啊,我母亲隨心所欲习惯了,她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惊讶。”萧君泽笑了,笑声透著浓郁的无可奈何和妥协。 除了妥协,他还能怎样? 朝阳心跳停了一拍,萧君泽……居然可以接受吗? “萧君泽,你是不是醉了?”朝阳试探地问了一句,紧张的手心出汗。 “是啊,我醉了……”萧君泽伸手拉住朝阳的手腕,趁著人毫无防备,扯到自己身边,双双躺在地上。 一国帝王,就那么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看著房顶。“朝儿,你看,那是龙纹吗?” 萧君泽突然转移话题,朝阳就当他真的醉了。 “嗯,是龙纹。”正阳殿的建筑全部都是以龙为尊。 天子,真龙天子。 龙代表了尊贵,权利,和至高无上。 “朝儿,有太多人喜欢这图纹,有太多人想要將它绣在衣服上,可我不喜欢……”在没有被逼到绝路之前,即使坐在太子之位,他也从未真正想过去当一个帝王。 朝阳侧目看了萧君泽一眼,安静地躺在地上。 她居然会陪著萧君泽耍酒疯,就这么躺在地上。 她真的是……也疯了吧。 无奈地笑了一下,朝阳淡淡开口。“身不由己。” “朝儿,宫里的流言蜚语,你听说了吗?”萧君泽像是在寻求安慰,想要得到朝阳的关心。 可在朝阳眼中却是试探。 朝阳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我从不信谣言。” 她还是没有告诉萧君泽她去见孙嬤嬤的事情,为了阿雅,为了老者的託付,她不能完全信任萧君泽,也只能先……利用萧君泽。 在除掉沈清洲,离开奉天之前,她必须要將阿雅安顿好。 “朝儿,留在我身边好不好……”萧君泽声音哽咽,蜷缩了下身子。 朝阳没有回应,因为她不会留下。 更不会留在皇宫。 “陛下……” “嘘!”阿茶回来,萧君泽好像睡著了。 朝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起身將看了看阿茶手中的小凉菜。“送到我的住处可好?” 阿茶心跳加速,赶紧低头。“是……” 阿茶离开,朝阳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萧君泽。 地上凉,他好像会睡很久。 看了眼床榻,朝阳嘆气任性了一次。 伸手將龙床上的被扯了下来,朝阳扑在萧君泽身后,然后用最暴力又不温柔的方式把人拽了个翻身,瀟洒地一盖…… 於是,奉天英俊瀟洒又让人害怕的帝王就这么马革裹尸一般……被裹在了被里。 卸了口气,朝阳很满意地拍了拍双手,吹了下自己额前的碎发。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被深埋在被中的某帝王嘴角抽搐了一下,大概能想到……等他死了,朝阳会如何处理他的尸体…… “陛下累了,要休息,你们任何人不许打扰。”朝阳走出殿外,命令殿外的人守好。 听著朝阳的动静离开,萧君泽才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他的朝儿,在没有任何阴谋压身的时候,也会坏心思地像个孩子。 轻轻掀开被,萧君泽突然觉得在地上睡要比龙床香了。 翻了个身,恋恋不捨地又把自己裹紧。 就这么睡吧。 殿外,暗卫偷偷溜进內殿。 “陛下……” 刚单膝跪地,暗卫差点摔倒。“陛下,您怎么……” 怎么睡在地上? “你不懂。”萧君泽低沉著声音阻止。 “是……”暗卫自然是不太懂,但他不敢问。“陛下,朝阳郡主去寻过孙嬤嬤,很快,有谣言传出,说长孙皇后当年確实早產一个女儿,是先帝的女儿,是奉天的公主,当年的李贵妃要害孩子,长孙皇后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留在皇宫,所以命人送出皇宫……” 仅仅只是一个时辰的时间,流言的风向就从先皇后私生女,成了流落民间的公主。 “不愧是朝儿……”萧君泽揉了揉眉心。 三人成虎,先皇后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先帝也早就离世,谁又能查证那流落民间的……到底是公主,还是野种。 可朝阳这般做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护他? 萧君泽心口堵了一下,朝阳这般做绝对不是为了他…… 如若是为了他,朝阳肯定有办法让流言彻底消失。 毕竟,堵住悠悠眾口难,但堵住有心之人的口,很简单。 “这么做,谁会得益……”萧君泽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如若流落公主的传言被陛下证实,那个孩子……回到奉天,便是公主。” 萧君泽笑了一下,眼底闪过受伤。 朝阳,这不是在帮他,是在算计他…… “盯著朝儿……她必然知道那个『公主』,是谁。”朝阳既然这么做,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第367章 拜月到底想干什么 景黎府邸。 “公子,皇后对您是真的上心,您看这伤药可是雪山精粹,听说是雪山上的雪莲蕊入药而成,能让外伤快速癒合。”身边的侍童一直都在夸讚沈芸柔。 显然,自己身边的人也已经被沈芸柔收买了。 这会儿……怕是想要耳濡目染得让他发现沈芸柔的好。 “这几日接连受了皇后的恩惠,但景黎毕竟是外臣,不好亲自去道谢,若是宫中再来人,就说……景黎多谢皇后娘娘。” 沉默了许久,景黎从桌上拿了跟竹笛。“这几日不当差,閒得无聊,听闻皇后好丝竹声乐,这竹子虽不金贵,但却是我用心调音过的,声音清透。若是皇后不嫌弃,那就收下。” 景黎隨意的说了一句,让侍童先退下。 侍童点了点头,欣喜的將竹笛拿了出去。 皇后若是知道了,必然开心。 见侍童离开,景黎轻声咳嗽了一声,起身往密室走去。 密室的门被打开,景黎走了进去。 从一开始的哭闹挣扎,到现在的呆若木鸡。 慕容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经歷了多么地狱的折磨。 一个人,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没有人陪著,没有人说话。 她看不见阳光,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每天只有等著景黎来送饭菜,让她知道自己还活著。 一开始她还有骨气绝食,后来……就再也忍不住了。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被铁链锁住,毫无自由可言。 见景黎走进来,慕容灵无力的抬了抬眼眸,甚至都不愿意多看景黎一眼。 “怎么没有吃东西?”景黎像是看管犯人的狱卒,总是声音冰冷。 “你杀了我吧……”慕容灵声音沙哑,每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一定是让景黎杀了他。 景黎抬手捏住慕容灵的下巴,看著那双已经没有灵魂的眼睛。“死都不怕,你还怕这么活著吗?” “杀了我……”慕容灵声音发颤。 “我让你杀了我!”隨即,便像是疯了一样,眼眶红肿的厉害。 景黎默不作声,依旧淡然的半蹲在慕容灵身前,將铁链解开,把人横抱了起来。 “放开我!”慕容灵哭著拍打景黎。 景黎的伤口被打疼,血液再次浸染衣衫。 嗅著景黎身上的血腥气,慕容灵突然停了挣扎,却疯了一样地哭了起来。 正常人经歷这么多的苦难和折磨,也都疯了吧。 任由慕容灵拽著自己的衣服哭,景黎把人抱紧另一间密室,那是一处温泉,天然地地下温泉。 “你要看著我?”以往,景黎將她扔在这里就走了。 可今日,景黎似乎想要等她哭完。 慕受够了这种压抑,日復一日。 景黎就像是提线木偶,完全没有灵魂又冰冷地重复著照顾她这件事。 就好像……將自己层层偽装,生怕会对她有丝毫感情? 慕容灵受不了了,她真的要疯了。 “不走?”嘲讽的笑了一下,慕容灵梗著脖子看著景黎,当著他的面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你囚禁了我这么久,又没有人知道我还活著,就这么只是关著我,不浪费吗?” 慕容灵將最后的衣衫褪去,也將自己的全部尊严都扔在了地上。 景黎看得出,慕容灵很痛苦。 慢慢靠近慕容灵,景黎的眼睛里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冰冷,便是无情无欲。 慕容灵感觉全身都在僵硬,她都这样了,景黎依旧对她没有任何反应。“堂堂禁军统领,不会是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吧?” 慕容灵在刺激景黎。 景黎无限靠近慕容灵,居高临下的盯著她看了很久。“只要你不逃……就能活著,代价不过就失去自由。” 景黎说话的同时,一把將慕容灵推下温泉。 慕容灵惊慌的跌落水中,气恼羞愤,所有的复杂情绪匯集在一起。 这个景黎,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伸手將慕容灵从水中拉了出来,又面无表情的重新摁了下去,胡乱地帮她清洗…… 这样洗下去,慕容灵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你混蛋!我恨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慕容灵哭著大喊。 景黎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把人从水中扯出来,用浴巾包裹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完就把人抗在肩上,重新带回方才的密室,扔在了床榻上。 拿出沈芸柔给的上好伤药,景黎默不作声的给慕容灵脚腕处抹药。 慕容灵呼吸有些急促,看了眼景黎放在桌上的匕首。 这就是他说的机会吗? 一切处理完毕,景黎给慕容灵换上新的衣服,就好像在摆弄一个没有灵魂的器具。 这样慕容灵越发抓狂。 眼前的男人没有心,这是慕容灵总结出来的。 “睡觉。” 破天荒的,景黎没有走,而是躺在了慕容灵身侧,把人困在怀里。 慕容灵惊了一下,身体一点点再次僵硬。 近距离靠在景黎怀里,可以安静的听到她的心跳声。 景黎似乎很累了,身上的伤也一直都在折磨他。 慕容灵在血腥气中差点睡了过去。 咬了下自己的唇角,等景黎呼吸均匀,慕容灵才慢慢起身,从桌上拿起匕首。 这一次,景黎忘记给她戴上脚镣。 这么好的机会…… 她一定不会再错过。 既然这个人根本冷血无情,那她就杀了他,逃离这里。 …… 皇宫,温泉。 沈芸柔浸泡在温泉中,依靠在岸上,闭目养神。 拜月坐在一旁,轻柔的帮沈云柔按摩太阳穴。 “娘娘,您这般家世背景,还怕她一个朝阳不成?”拜月笑著开口,勾了勾嘴角。 池水中,闪过一丝波纹。 沈芸柔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不知道是不是太大意了。 那水中分明有东西…… 大概率,就是毒蛇。 “娘娘小心!”就在那波纹快要靠近沈芸柔的时候,拜月及时出手,將那蛇从水中抓了出来,用力捏爆了蛇头。 “是七步蛇,这蛇是剧毒。”拜月蹙眉,她明明早就发现了,有人要杀沈芸柔。 沈芸柔显然一点都不惊慌,像是早就发现,在试探拜月。 “这蛇有剧毒,是南疆之物。”拜月小声提醒。“从南疆出来,要对付娘娘您的……” 这京都中,除了裕亲王的南疆女,那就只剩下朝阳和萧君泽带回来的阿雅了。 “拜月听闻陛下带了个南疆的小姑娘入宫,那小姑娘就喜欢养这些蛇虫,您可以……”拜月小声提醒,眼底始终透著笑意。 第368章 宫中不缺互相利用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被扔在一旁的毒蛇。 从温泉中走出,沈芸柔伸手扯过衣衫披在身上。 拜月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她。 那个叫阿雅的小姑娘任性得很,昨日还偷偷跑到她的园里摘了她最喜欢的一朵牡丹。 扬了扬嘴角。 那小姑娘是老者的孙女,南疆皇帝的表妹,还是朝阳一路护著来到奉天的人。 “娘娘,宫中又有新的传言……” 沈云柔的气压瞬间低沉。 …… 见沈芸柔离开,拜月慵懒地趴在温泉中,髮丝衣衫湿透,美得如同妖精。 笑意地半撑著脑袋,拜月的眼眸越发深邃。 这个叫阿雅的女孩,可是个宝贝啊。 能控制蛊人,能操控万蛊,若是留著……將来必然是隱患。 暗魅楼一心想要得到蛊人和阿雅,得不到……当然要毁掉。 就算是毁不掉,也要將阿雅逼出奉天皇宫。 只有这样,才能让暗魅楼的人带走阿雅。 毕竟,奉天皇宫……可不是暗魅楼的人那么好进的。 “朝阳,你的手里,可不能有底牌……”拜月的衣衫滑落,半露香肩。 笑著仰头喝了杯酒,视线坚定地看著昏沉的天色。 如今,阿雅和蛊人已经在江湖和各国之间成了风云人物。 各国虽然都在压制消息传播想要独占阿雅,可也有人知道蛊人的危险性,知道除掉永绝后患。 阿雅如今的处境可是在三绝之上。 若是阿雅只听朝阳的话,蛊人又只听阿雅的,那相当於朝阳的手中握著比她更有利的价值。 暗魅楼可不是一个讲人情的地方,有利可图才是棋子。 朝阳的价值高於拜月的时候,拜月很清楚……自己將会是怎样的处境。 到时候,別说胤承的人要除掉她,暗魅楼的人怕是都要打破试炼的规矩,除掉她……带朝阳回西域。 手指慢慢收紧,手中的杯盏瞬间被捏碎。 茶杯碎屑炸破了张欣,血液顺著掌心滴落在水面上,晕染出一朵朵血色莲。 “阿茶。” 拜月声音有些沙哑,这个时辰,那个小太监该来送晚膳了。 “姑娘……”果然,阿茶端著餐点走了进来。“您的晚膳。” “別走啊……”见小太监低头放下餐盒就走,拜月收敛了全部的阴霾,笑著叫住阿茶。“我的手受伤了呢。” 阿茶抬头看了一眼,紧张地起身。“您別动,我这就去寻太医。” “小东西,等太医到了,我这伤口可就癒合了……”拜月调戏地拉住阿茶,將人扯到自己身前。“听宫里的宫女说,你跟对了师父,你师父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 这么说,这小太监还真是让她惊喜。 既然师父是萧君泽身边的大太监,那阿茶必然也会经常近身侍奉萧君泽。 阿茶紧张得厉害,卑微地后退。“姑娘,您的手,先处理一下吧。” “阿茶,你看……我不仅仅是手受了伤,脸也伤了……”拜月当著阿茶的面儿,拿起碎片,割伤了自己的脸颊。“陛下可是喜欢我这张脸的,若是……毁了可怎么办?” “姑娘,你做什么!”阿茶嚇傻了,拜月这是。 “阿茶,你是宫中的人,也知道……一个女人若是得不到帝王的宠爱,与死无异,你就帮帮我,去告诉萧君泽,拜月好想他……”拜月开始用苦肉计。 阿茶紧张起身,低著脑袋摇头。“阿茶只负责送膳,若要通传陛下,请姑娘找禁军。” 说完,阿茶转身如避蛇蝎一样地逃走。 拜月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油盐不进的东西。 …… 翊坤宫。 “娘娘,那拜月……” “先留著吧,留著她能牵制朝阳。”沈芸柔漫不经心,丝毫没有將拜月放在眼中。“武功不错,身手也利索,不愧是暗魅楼培养出来的圣女候选之人。” “娘娘,您让奴婢查的,已经查到了。”宫女四下看了一眼。“拜月之所以入宫不仅仅是衝著朝阳来的,还是为了躲避追杀。” “躲避追杀?有意思……暗魅楼的候选圣女,挟猎杀令追杀朝阳,怎么会被人追杀?”沈芸柔有些不解。 “追杀拜月的人,怕不是暗魅楼的人,也不是……奉天和江湖之人,倒像是大虞的暗羽卫。” 沈芸柔蹙了蹙眉,脸色一沉,大虞的人。 “帝辛这是想除掉拜月,让朝阳再无竞爭对手地成为西域圣女。”沈芸柔的手指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西域圣女如今在西域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是让朝阳当上了圣女,那西域的兵权和实权,也就落在了朝阳手中。” 而朝阳如今又是大虞公开却还没有祭天的皇后,这也就是说,他帝辛提前將朝阳预留在身边,並昭告天下,朝阳是她的。 將来朝阳一旦成了西域圣女,那整个西域便会成为朝阳的陪嫁。 大虞与西域联合。 各国的局势可想而知。 “如今真正的战场在天下,而不是各国內部的这些勾心斗角。”沈芸柔看了宫女一眼,若有所思。“再次给父亲传信,將实情告知,照样若是不除,后患无穷!” 沈芸柔还想再试探一下,如若这样沈清洲都不肯对朝阳出手,那必然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沈清洲是沈云柔最敬仰的存在,不仅仅是父亲,更是榜样。 沈清洲的聪慧从不在任何人之下,如若他迟迟不肯动手,除了感情纠缠,那就是另有原因了。 毕竟,沈清洲还算是个理性的人,否则当年死的就不会是木景炎了。 “还有陛下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明日去试探一下陛下的反应。”沈芸柔还是要除掉朝阳的。 往长久来看,朝阳不仅仅是对手。 更是后患无穷的隱患。 各国若是真的因她一人而动盪,那死她一个,保住各国边境不起战爭,也值了。 “娘娘,那拜月显然是想借您的手除掉朝阳,解决阿雅和蛊人。”很显然,拜月在利用沈芸柔。 “利用?”沈芸柔笑了。“世间最不缺也最不怕的就是利用,利用永远都是相互的,就看怎么去使用和把握,对方若是想要利用我们,那必然也对我们有利可图,不是吗?” 拜月想要利用她对付朝阳,这反倒让她放鬆了警惕。 最起码,只要有朝阳在,敌人的敌人暂时可以结盟。 互相利用罢了。 “今日去试探,这个拜月暂时可信,但也不要放鬆警惕。” 沈芸柔,这算是暂时信任拜月了。 除掉朝阳,拜月就是圣女,若是能把握好…… 將来西域结盟的必然是奉天。 到时候,奉天在各国之间便能安稳。 等她除掉萧君泽,一切便都水到渠成。 第369章 本宫是大虞皇后 一夜睡在地上,醒来的时候,萧君泽头疼得厉害。 这一夜……著凉了。 “阿嚏!”打了个喷嚏,萧君泽揉了揉眉心,眼睛跳动得厉害。 “陛下,可是感了风寒?”阿茶端著水盆走进,紧张问了一句。 “阿福呢?”萧君泽醒来会有些脾气,还是习惯性找自己熟悉的人。 “师父……师父说东苑的阿雅小姐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手,他去照顾了。” 萧君泽愣了一下,他並没有让阿福去照顾阿雅,虽说阿雅受伤那些伺候的奴才罪该万死,可阿福居然不顾他去照顾阿雅? 显然这不是阿福的作风。“知道了,太医过去了吗?” “太医看过了,怕是伤了骨头,朝阳郡主也已经赶过去了。” 萧君泽猛地站了起来。“那些废物都是怎么伺候的,在宫中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连朝阳都惊动了,看来事情確实不小。 “听……听说是在树上打了滑,那一直跟著阿雅小姐的阿木又恰好不在身边,所以才……” 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起身梳洗更衣,快速往阿雅住处赶去。 ……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东苑,阿雅住处。 “小姐哭累了,睡过去了。”阿福让朝阳放心。 “太医说,阿雅小姐是打滑摔下来,手腕摔在了石头上。” 朝阳看了眼院落。“我不记得那棵树下面有石头。” 朝阳过目不忘,不仅仅是对书籍文字,也对环境地图。 阿雅的院落,她生怕有任何危险存在,早就仔细看过。 “这……”阿福愣了一下,赶紧跑了过去。“郡主,这石头果然是后来放上的。” 那石头下面没有长久堆放的痕跡,显然是被人新摆放的。 “这树……”朝阳旋身上了那棵歪脖子景观树。 景观树一般不高,就算摔下来也只是擦擦皮毛,阿雅的身手不错,不至於摔断骨头。 左右看了一眼,朝阳起身站了起来。 “郡主,小心。”阿福紧张的一身汗,这些人都是祖宗,金贵著呢。 “风箏。”朝阳从树上看到了一只风箏,阿雅应该是想站起来够风箏。 “啊……” 突然,脚下一滑,朝阳没踩稳,从树上摔了下去。 本想落地撑一下地面,减缓落地的衝击。 可人还没落地就被身后的人抱在了怀里。 “朝儿也这么有童心,喜欢爬树?”萧君泽笑了一下,声音宠溺。 朝阳蹙眉,快速站直了身子。“陛下不放上去看看!” 见朝阳脸色不好,萧君泽旋身上了树。 “哎吆,陛下……”阿福赶紧在下面张开双手,生怕萧君泽摔下来。 摸了摸树干,萧君泽旋身跳了下来。“是松油。” “看来,这皇宫並不安全。”朝阳的话语透著责备。 萧君泽若是连阿雅都保护不好,她便没有让阿雅留下的理由了。 朝阳承认自己有私心,是在利用萧君泽保护阿雅。 可同样的,阿雅和蛊人在奉天,对於萧君泽来说,也是一把对外的利刃。 有蛊人在,其他国家动盪也不会轻易招惹奉天。 至少萧君泽能有足够的把握,安顿朝堂。 “朝儿,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萧君泽自是知道,这宫中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人是谁。 “陛下,柔然使臣携公主,已到皇宫。”身后,禁军来报。 朝阳愣了一下,看了萧君泽一眼。 差点忘记,柔然最近受到蛮族侵扰,国家动盪。 柔然本就是小国,曾经也不过就是个部落。 遇到大规模的蛮族进攻,他们只能寻求邻国的帮助。 柔然是夹在大虞和奉天之间的部落国,柔然的使臣此次前来奉天,求见萧君泽,也算是摆明了他们的立场。 只要萧君泽接受他们的公主,那柔然便与萧君泽结盟,將来只会支持萧君泽,不会再支持萧承恩。 如若朝阳是萧君泽,一定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毕竟……萧承恩作为曾经柔然公主的儿子,在叛乱之时,受到了柔然的支持。 萧君泽眼眸一沉,安抚朝阳。“別担心,阿雅留在这,我不会让她有事。” 朝阳点了点头。“陛下还是先去忙国事。” 柔然来求和,这是好事。 但萧君泽这气压,显然是在记仇。 毕竟当年萧承恩的母亲仗著自己是柔然的公主,囂张跋扈,处处招惹他母后。 “朝儿,你知道柔然来的目的……”萧君泽看了朝阳一眼。 “陛下,听说柔然的公主美若天下,如今您这后宫形同虚设……” 朝阳的话还没说完,萧君泽转身就走了。 显然是不想听。 朝阳有些无奈,不爱听就算了。 可这也是事实,如今萧君泽后宫空置,子嗣薄弱,唯一的皇子还不是他的…… 实在不利於朝政稳固。 “阿福,今天谁来过別院?”眼眸沉了一下,朝阳自然不能放鬆警惕,阿雅显然被人盯上了。 “皇后娘娘昨夜被蛇袭击,今日便各个宫殿別院搜捕毒蛇,阿雅小姐没有出別院,却不知道是谁下了这种脏主意。”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沈芸柔……”朝阳脸色沉了一下。“让人去通传,就说朝阳前来给皇后请安。” 说完,朝阳径直往翊坤宫走去。 …… 翊坤宫。 沈芸柔生病,说是夜里被毒蛇惊嚇,受了点风寒。 坐在院落晒太阳,安静地闭目养神。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慕容灵『已死』,如今这宫中只剩下沈芸柔和怜嬪两个。 萧君泽自从回来,从未宠幸过任何一个嬪妃,怜嬪虽多次被萧君泽传召,但也未曾留宿。 “怜嬪如今受宠,还日日晨昏定省,真是有心了。”沈芸柔没有睁开眼睛,悠然地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自然要日日如此,这是归咎。”倩儿是聪明的,否则也不会留到现在。 她用计已经彻底解决慕容灵这个隱患,本以为可以登上枝头。 可没想到,萧君泽依旧没有要她的意思…… 她依旧只是萧君泽身边可有可无的棋子。 苦涩地笑了一下,倩儿手指握紧。 是因为萧君泽心中有人,那个人就是朝阳。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准確的,萧君泽看朝阳时候的眼神,与看其他人有著天差地別。 “皇后娘娘,朝阳……朝阳郡主来了,我们……”宫女跑了过来,想说拦不住了。 “听闻皇后娘娘昨夜被毒蛇惊扰,不知道可有大碍?”朝阳直接闯了进来,低沉著声音说了一句。 “这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本宫不许你进,你便是硬闯。”沈芸柔缓缓睁开眼睛,与朝阳四目相对,敌意浓郁。 “硬闯,奉天的皇后娘娘,又能拿本宫如何?”朝阳双手背在身后,气场全开。 第一次,她以大虞皇后的身份见沈云柔,也可以有身份有底气地和沈芸柔硬扛。 平起平坐。 第370章 朝阳沈芸柔互懟 沈芸柔的双手下意识握紧,朝阳这是来挑衅她? 倩儿自是会看脸色,也知道在奉天应该依附谁。 就算朝阳摇身一变成了大虞的皇后,如今这脚下踩著的也是奉天的皇城。 “朝阳郡主回奉天省亲,便已经是奉天的外人,虽贵为大虞皇后,但我奉天也不差分毫,皇后娘娘晨起会有些不舒服,您还是……”倩儿很会看脸色,知道这时候要替沈芸柔说话。 “还是如何?”朝阳侧目看了倩儿一眼,她倒是忘记了,慕容灵已经死了,可这个倩儿还活著。 朝阳很了解慕容灵,这个慕容家的大小姐虽然刁蛮任性,但绝对不是特別有脑子的坏人,这个倩儿应该在身边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眯了眯眼睛,慕容灵和倩儿欠她的,可还没还呢。 “您还是先回去吧。”倩儿蹙眉,借著胆子握紧双手。 “本宫与皇后说话,这里有你插话的份儿?”朝阳扬手给了倩儿一个耳光,那耳光带著强劲的力道。 这会儿,这女人最好別招惹她。 倩儿眼眶瞬间泛红,低头隱忍地握紧双手。 “朝阳,这里是奉天的后宫,当眾殴打陛下嬪妃,你好大的胆子!”沈芸柔嘭的一声將茶盏摔在了地上。 “打了又如何?总比有些人对个孩子下手,往树上抹松油,搬石头来的光明磊落。”朝阳悠悠开口,活动了下手腕。 “怜嬪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嬪,郡主这般隨意殴打,就不怕陛下怪罪?”沈芸柔蹙了蹙眉,朝阳显然是为了那个小丫头来的。 转移话题,沈芸柔假装自己没有听懂。 这件事可是死无对证,就算朝阳找过来又能如何? 谁能证明是她做的? 朝阳冷眸看著沈芸柔,显然她做事总是滴水不漏。 找证据无用,但朝阳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饶了沈芸柔。 以前碍於自己的身份卑微不能反抗,如今……也不是从前了。 “怜嬪这张脸,比起她的主人慕容灵可是差远了。”朝阳抬手捏住倩儿的下巴,笑著开口。“听闻宫中多有冤魂,不知道怜嬪晚上睡觉之时有没有听到哭声?很多宫女说……总能看见灵妃的魂魄,就在那內殿中游荡……” “啊……”倩儿嚇得容失色,惊恐地后退。 知道自己失態,倩儿身体有些发颤,但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郡主……说笑了,这世间本没有鬼神。” “可惜啊,有些人卖主求荣,逼死主子,心中有鬼。”朝阳冷笑。“昨日本宫还梦见了慕容灵,她说她死得好惨,要向害她的人索命。” 倩儿的脸色越发难看,声音也跟著发颤。“皇后娘娘,郡主,臣妾身体不適,先行告退。” 沈芸柔冷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三言两语就被人抓住了七寸。 没有吭声,任由倩儿转身逃一般地离开。 慕容灵一死,这对於倩儿来说是个心结。 慕容灵好歹是倩儿生前的主人,卖主求荣这种事,太过卑劣。 朝阳冷笑,隨即眼眸垂了一下。 她也没想到,萧君泽居然那么乾脆地除掉慕容灵。 曾经以为是恩人,百般呵护,最终却被骗得遍体鳞伤…… 萧君泽,才是个可怜之人。 可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谁都可以怜惜萧君泽,只有她朝阳不需要。 …… “朝阳郡主好大的威风,来本宫的寢宫如此囂张,真当奉天人人都要让著你?”沈芸柔起身,走到朝阳面前。“卑贱之人所生的女儿,也是下贱货色。” “皇后娘娘又高贵到哪了?有娘生没娘养……”朝阳笑著开口,两人虽然在互骂,但却都保持著高雅的姿態。 既然沈芸柔自降身份骂她,那她只能懟回去了。 “朝阳!”沈芸柔抬手就要打人。 朝阳抓住沈芸柔的手腕,笑著將人推开。“皇后娘娘,您眼前的卑贱之人粗鲁得很,万一伤了您,可就不好了。” “你一个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以为自己能得意多久?”沈芸柔如今是忌惮朝阳身份的,朝阳同样也忌惮沈芸柔。 两人也就只能骂骂,互相戳戳心窝子,解解恨了。 若说报復,还是被背后下手。 “万一我父亲就是你父亲呢?”朝阳一点都不介意地耸了耸肩。“那咱俩岂不都是小畜生了?” “你痴心妄想!”沈芸柔握紧手指,朝阳才配不上做她父亲的孩子!“本宫的父亲只有本宫一个女儿。” “凡事不要太肯定。”朝阳故意说这种话刺激沈芸柔。“你母亲当年用天下女人不齿的方式嫁给沈清洲,沈清洲似乎从那以后从未碰过她,你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沈清洲的女儿都还未曾可知。” “朝阳……”这句话,是真的將沈芸柔激怒了。 沈芸柔冲朝阳出手,她虽是沈清洲的女儿,可武功根基却是平平,小时候生过重病毁了根基,武功自保不成问题,但绝对不是朝阳的对手。 朝阳笑著闪躲,在武力上碾压沈芸柔。 “沈丞相可是奉天第一的高手,可作为他的女儿,竟如此三脚猫的功夫,该不会……你的父亲另有其人吧?这分明配不上沈丞相的武功盖世。”朝阳边闪躲,边还嘴。 朝阳毒舌,若不是以前被权势压迫的厉害,她懟人可从未败过。 这一点,胤承是最清楚的。 她曾经在避暑山庄骂哭一个欺负人的小宫女,让那小宫女以后见了朝阳都绕路走。 “皇后娘娘……”见自家皇后处下风,几个宫女太监慌了,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给本宫撕了她那张嘴!”沈芸柔呼吸有些急促,她的软肋就是自己的身世。 她很清楚,沈清洲不爱她母亲,从来没有爱过。 她的存在,本就是母亲当年的算计。 这是沈芸柔心口永远的伤。 皇后发话,几个宫女快速出手,与朝阳对打。 “郡主……”身后,是著急追来的阿福。“哎吆,几位祖宗,怎么打起来了,这可是皇宫!” 萧君泽去处理柔然的事情,不放心朝阳,让阿福跟过来。 还好他来得及时。 沈芸柔身边这些宫女太监,可都是沈清洲给她的高手,若是真打起来,朝阳郡主怕是要吃亏啊。 阿福毕竟是宫中老人,处事圆滑些,赶紧打圆场。“皇后娘娘息怒,如今大虞与奉天边境紧张,郡主作为贵客回京,需视为上宾。” 阿福的言下之意,若是因为沈芸柔让奉天大虞边境开战,那皇后这失德的罪名是坐定了。 沈芸柔眼眸沉了一下,阿福亲自过来,萧君泽还真是不放心啊。 第371章 朝阳等沈芸柔来求自己 “引起两国战爭,这罪责本宫可担待不起!”沈芸柔冷哼,看朝阳的眼神透著浓郁的杀意。 “沈芸柔,你我都非良善之人,你动我身边的人,我也会动你的人,你碰我的逆鳞,我也会动你的逆鳞……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身边的人因我而受到牵连,必还之。” 朝阳走到沈芸柔身边,在她耳畔压低声音。 沈芸柔的心口颤了一下,朝阳从不是良善之人。 暗魅楼圣女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什么良善之人。 她的骨子里就流淌著卑劣的血液。 隱忍地握紧双手,现在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引起两国战爭这种罪责,她不能背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等朝阳离开,看护小皇子的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院落,惊恐地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您快去看看小皇子吧,自从被陛下接走,根本无人上心,昨日小皇子染了风寒,今日就起了疙瘩,发著高烧……太医说是天……” 那嬤嬤说著说著就哭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得了天不仅会传染,还会死。 沈芸柔的呼吸一颤,隱忍地站在原地。 这孩子现在就是死了,她也不能管…… 不能管…… “皇后娘娘……” …… 离开翊坤宫,朝阳一路气压低沉。 动了阿雅,不可饶恕。 “郡主,您不该此刻与皇后硬碰硬,皇后毕竟是沈清洲的女儿。”阿福小声提醒。 在奉天,皇后的位置都比不上沈清洲女儿身份来的尊贵。 “她会有求於我的时候。”朝阳淡淡开口,看了眼正阳殿的位置。“今日一早,有宫女传出消息,说小皇子病重感染风寒,太医怀疑是天。” 天的致死性是很高的,歷代皇子死於天的人有很多。 “让人传出消息,毒谷老者有神药能治天,药到病除。”如若沈芸柔觉得那孩子还有利用价值,想保那小皇子,必然会各种方式都用一遍。 宫中的太医医术如何朝阳很清楚,这天还没有哪个太医能彻底药到病除。 打著毒谷老者的名义,那沈芸柔必然要来求作为老者入室弟子的朝阳。 “郡主……真是聪慧。”阿福惊愕地点了点头,跟在朝阳身后。“阿福必然將这事儿办得漂亮。” 朝阳点头,阿福做事她还是放心的。“阿福公公,阿雅还是要拜託你。” “郡主,经过这次您也看出来了,陛下真的很在乎您……阿雅小姐,奴才还未请辞,陛下便主动让奴才来照顾阿雅小姐了。”阿福沉默,再次开口。“郡主可能不知,陛下极其没有安全感,身边近身伺候的必须是熟悉之人……” 將阿福派去照顾別人,对萧君泽来说是很大的牺牲。 朝阳走著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 今日过后,这宫中就要添新人了吧。 那柔然公主既然来了,自然没有回去的说法。 萧君泽也应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郡主小心。”见朝阳仿佛心不在焉,阿福嘆了口气。 朝阳停下脚步,差点撞在假山上。“阿福,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阿福点了点头,很有眼力劲儿地离开。 …… 景黎府邸。 密室。 慕容灵蜷缩在角落里,哭累了就睡著了。 该死的,她居然下不去手。 怎么会下不去手。 缓缓睁开眼睛,景黎嘆了口气。 起身走到角落里,高大的身形遮住了慕容灵身前的光。“为什么不逃?”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逃? 还是说慕容灵学聪明了,知道这是他给的试探? “那密室的门有机关,我逃不出去!”慕容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边哭边打嗝。 她想杀了景黎逃出去,下不去手,就想扔了匕首直接逃。 结果那密室的门有机关,她这脑子,哪知道那机关怎么解。 景黎愣了一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怎么忘了……这京都第一才女,其实根本就是个笨蛋。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景黎低沉著声音说了一句,弯腰將慕容灵横抱了起来,直接扔回床榻。 “你……你想干什么?”慕容灵有些慌。 之前她诱惑景黎,景黎不为所动。 可景黎真的要对她做点什么,她居然害怕了。 “你想多了。”见慕容灵警惕,景黎伸手扯过一旁的铁链,重新给慕容灵锁上。“这辈子你只能留在这了……” 慕容灵愣了一下,隨即发了疯一样的挣扎。“你混蛋,疯子!放开我!” 她无法想像,就这么死在黑暗里。 “景黎!你放过我吧,我发誓我一定会离开奉天,我不会再靠近皇宫,不会再招惹萧君泽,求求你了,你放过我。”慕容灵哭著求景黎放过她。 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的,真的…… 景黎眼眸有些颤动,手指握紧,转身离开。 他不能心软。 求陛下留下慕容灵的命,已经是极限。 慕容灵只有留在这,才能活下去。 …… 皇宫,翊坤宫。 “皇后娘娘,这是景统领让人送来的竹笛。” 沈芸柔伸手接过那竹笛,沉声开口。“这么长时间了,这景黎终於给本宫回应了。” “娘娘,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至少给回应了。”宫女赶紧开口。 “继续。”沈芸柔眯了眯眼睛,萧君泽若是不再重用景黎,景黎投诚也是迟早的事情。 “小皇子那边……”沉默了很久,沈芸柔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傢伙跟了她也是缘分,没想到这般多灾多难。 “太医说是天,陛下已经下令封闭……不许任何人靠近。”宫女有些担心。 “太医都是废物吗?”沈芸柔呼吸有些发颤。“薛神医呢?” “薛神医……薛神医昨日离宫,还未回来。”宫女紧张的跪在地上。“何况,早些年八皇子的天,薛神医也说无药可治,八皇子早夭。” “难道这天就无人能治?”沈芸柔有些生气。 “当年薛神医说,只有毒谷老者有神药,能治天,药到病除……”宫女惊慌跪在地上。 沈芸柔眼眸瞬间沉了下来。 毒谷…… 朝阳。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著孩子造化了!”沈芸柔將桌上的摆件全都摔在了地上,明显情绪起伏有些大。 让她为了那个孩子去求朝阳?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孩子不配! 身体有些发紧,沈芸柔坐在榻上。 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对一个孩子心软…… 第372章 柔然公主认识朝阳? 聚丰酒楼。 薛京华如长孙无邪所愿穿了女装,但长孙无邪並没有因此放她离开。“我若是再不回宫,沈清洲和沈芸柔的人一定会来找我。” “义父,別急啊,马上就画完了。”长孙无邪坐在桌案上作画,手指却有些握不住笔。“义父,你要体谅无邪,毕竟无邪现在是个废人……” 已经实在坐不住的薛京华瞬间僵硬了身体,猛地別开视线,眼中凝聚雾气。 终究,是她对不起长孙无邪。 曾经,长孙无邪是奉天年少成名的天才,无论是绘画还是武功都在同龄之人的巔峰之处。 可那场变故,长孙无邪的双手被废,武功尽毁,全家被杀。 这让他如何不恨? 安静地等长孙无邪画完,薛京华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义父,和无邪去个地方。”似乎是画烦了,长孙无邪扔了手中的笔,根本不给薛京华看的机会,用墨將画面晕染。 一副如同拓印般的完美人像瞬间毁於一旦。 “你……”薛京华只是瞥了一眼,惊讶於长孙无邪的手腕控制,明明筋络尽毁,却还能画出那么完美的画作。 可惜了…… “长孙无邪,我要回宫,你又要发什么疯!”薛京华被长孙无邪拽了出去,差点摔倒。 长孙无邪下意识伸手接住薛京华,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四目相对,薛京华看著长孙无邪的眼睛…… 第一次,感慨曾经的少年已经长成一个容貌出眾的男人。 只可惜,他是带著仇恨归来的。 “长孙……”薛京华刚要起身,这么趴在长孙无邪身上……居然让她有些惊慌。 就算长孙无邪是晚辈,如今被他知晓了身份,终究是男女有別。 可她刚要起身,长孙无邪的手却环在自己的腰上,用力拉了一下。 很快,薛京华再次重重地摔到了长孙无邪怀中。 “义父……还记得那年我重病,你对我说……阿邪將来是要成为奉天栋樑的人,文韜武略样样不输木景炎將军……义父可是真心的?”长孙无邪不知自己怎么了,这些年竟一直都在执著这件事。 薛京华口中,到底有没有过实话。 这个身份是假的,姓名是假的,连性別都是假的的女人……到底有没有说过一句实话。 那些年,是不是始终都在骗他。 薛京华的身体僵了一下,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假的……” 听著薛京华的话,长孙无邪眼底的怒意瞬间浓郁。 翻身將人压在身下,长孙无邪眼底的杀意越发浓郁。“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整个长孙家为之陪葬,他沈清洲,木景炎,又得到了什么好下场!你以为沈清洲还能囂张多久?” 长孙无邪看不透薛京华,他只知道他的义父有个心上人。 这个心上人也是他父亲到死都不知是谁的存在。 但长孙无邪知道,当年的木景炎和沈清洲,必有一个。 木景炎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那定然就是沈清洲。“沈清洲和木景炎的心里眼里可从未有过其他女人,义父……你为了他,牺牲我长孙全家,后悔了吗?” 长孙无邪扼著薛京华脖子的手在发颤,只要薛京华说她后悔了,只要她肯服软,他也许可以放过她。 可薛京华却视线坚定,像是从来都不怕死……“不……后悔!” 她一字一句地说著,从未后悔除掉长孙家。 她不后悔,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再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虽然不后悔,但她愧疚。 对长孙图南愧疚,对长孙无邪愧疚,对长孙皇后同样愧疚。 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长孙家犯下了太多错,他们身为长孙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明哲保身。 她能护住长孙无邪,已经別无选择。 为了让长孙无邪活下去,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和隆帝做了交易…… 可这些,她不能说。 也没有说的必要。 “薛京华!”长孙无邪像是发了狠的狼,眼珠都在充血。 他的恨本来隱藏得很好,可还是被薛京华的態度瞬间点燃。 “咳咳……”薛京华脸色苍白,窒息到眼前发黑。 长孙无邪是真的想杀了她…… “滚!” 可终究,长孙无邪还是妥协了,疯了一样地推开薛京华,长孙无邪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 几乎是逃走一样。 薛京华摔在地上,捂著脖子疼地蜷缩起身子,眼泪不停地砸在地上。 她现在还不能死。 等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让长孙无邪杀了自己,是不是……就能解恨了? 撑著身体爬了起来,薛京华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 皇宫,別院。 朝阳院落里,看著手中的八音盒。 揉了揉眉心,朝阳轻轻敲打桌面。 她已经打开了第五层的开关,还有三层。 整个八音盒有八层机关,第六层的开关有些奇怪,朝阳从来没有见过。 聚精会神地盯著八音盒看了很久,左右摆弄,废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终於咔咔响了一声。 朝阳鬆了口气,第六层,终於打开了。 “郡主……” 身后,一个沙哑还透著哭腔的声音。 朝阳拿著八音盒的手僵了一下,猛地转身。“春兰……” 此次回京都,朝阳知道春兰好好的便没有求萧君泽让她回来。 跟著她,太过不稳定。 很危险…… “郡主。”春兰跪在了地上,声音哽咽得厉害。“是陛下让春兰来的,陛下不放心別人来照顾郡主。” 朝阳赶紧將春兰拉了起来,笑著打量了一下。“在宫中可有受苦?” “陛下待春兰极好,陛下离开前专门安置春兰,就是怕春兰有什么意外,郡主您担心。”春兰擦了擦眼泪,她终於又见到朝阳了。 抓著朝阳的手,春兰也上下看了一眼。“郡主可安好……” “好,一切都好。”朝阳点了点头。 “郡主,陛下让您过去。” 院落外,阿茶紧张地走了进来。 “阿茶公公,这会儿陛下不应该和柔然的使臣谈话?”朝阳有些疑惑,让她过去做什么? “陛下说……柔然公主认识您……”阿茶不敢抬头看朝阳的眼睛。 朝阳蹙了蹙眉,柔然公主认识她? 她离开奉天之前没有见过任何他国公主,奉天的公主倒是见了几个。 如今萧君泽登基,几个公主都已经移居西宫,她连柔然都没去过,怎么会认识柔然的公主? 第373章 朝阳教春兰打人 將八音盒收好,朝阳若有所思。 柔然虽然是部落国,但却占据极其重要的地理位置。 东连江南十二城,水產稻米丰富,西连大虞边界怀化,中为柔然草原。 这么重要的地理位置,百年来大虞和奉天都没有对其下手,甚至连边关开战都避开柔然,选择在三十二城作战。这足以见得,柔然对於大虞和奉天来说都很重要。 奉天几代帝王都和柔然和亲,柔然的公主嫁到后宫已经成了奉天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奉天与柔然结盟的標誌。 即便柔然与奉天结盟多年,大虞依旧没有轻易对柔然动手,甚至也曾经主动求娶过柔然的公主。 如今老皇帝都已经死了,新帝陆续登基,大虞新帝是胤承,奉天新帝是萧君泽,两国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实力悬殊,双方势均力敌,柔然却还是选择了奉天? 无论如何,柔然的公主上门,这对於萧君泽拉拢柔然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小姐,柔然遭遇蛮族入侵,兵力有限,以往隆帝在世,边关军会帮柔然御敌,但新帝登基,他们没有把握萧君泽的脾性,所以才將公主送了过来。” 身后,何顾將消息传给朝阳。 “柔然为何没有选择大虞?如今的边关三十二城被大虞占领一半,怎么看都是大虞的边关军实力更强。”朝阳眯了眯眼睛,有些不解。 “隨柔然公主来的是柔然的节度使萨哈图,此番前来的是嫡出二公主,柔然王后所生,地位尊贵。但同一时间出发的还有外邦重臣耶律景,带著柔然的长公主,前往大虞。” 朝阳走著的脚步僵了一下,惊愕地看著何顾。 柔然这哪是寻求边关军帮助,只是两头通吃。 一边派使臣前来奉天,一边秘密派使臣去了大虞。 柔然的公主是有多金贵,被这般当做利益筹码来使用。 “一旦两国都和柔然联姻,柔然在草原的地位会更稳固,蛮族会不战自危。”何顾认为柔然是有高人指点的。 朝阳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倒確实可行。 无论哪方拒绝和亲,都还有一条退路可言。 纵然两国都同意和亲联姻,就算是知晓了柔然两头都不得罪,也依旧拿柔然无可奈何。 这算盘打得真好。 只是朝阳不是很確定,萧君泽和胤承会留下柔然的公主吗? 如今的现状来看,两人只有留下柔然公主才是最好的选择。 …… 正阳殿。 朝阳有些心不在焉,差点在拐角处撞到人。 “哎吆,什么人?眼睛瞎了吗?我手里的可是送给陛下的!” “我们正常走,你怎么不看著点。”春兰小声开口,还怕对方伤到自家主子呢。 “哪个宫里的宫女,敢这么跟我说话!知道我是谁吗?”那宫女趾高气扬,如今萧君泽的后宫空閒,只要不是皇后宫里的婢女,任何人见了她都得卑躬屈膝,这宫女好大的胆子。 “怎么?你是这宫里的娘娘?”朝阳脸色一沉,將春兰护在身后。 一个宫女,敢这般囂张,看来背后有靠山。 “我乃是怜嬪娘娘的大宫女,你们最好识趣点儿。”那宫女依旧趾高气扬。 朝阳冷笑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 就算那倩儿再聪明,找这么个蠢货当贴身宫女,也迟早害死她。 看来这倩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己就是个过於聪明的婢女,怕身边的人太聪明喧宾夺主? “我是主,你是奴,竟敢这般与本宫说话,春兰,掌她嘴。”朝阳扬了扬嘴角,让春兰动手。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被朝阳的称呼嚇到。 敢自称本宫的,定然是妃以上的地位,在宫中异常尊贵。 眼前的女人看著眼生,难道是陛下新晋升的妃子? 可也没听说啊…… 春兰小心翼翼地看了朝阳一眼,她在这宫中唯唯诺诺习惯了,突然有人撑腰居然有些不適应。 “打。”朝阳给春兰打气。 “啪!”一个耳光,春兰打了上去,但不够响亮。 “春兰,我来教你怎么打人,这么打对方可不长记性。”话音刚落,朝阳一个响亮的耳光就甩了上去。 那宫女一个踉蹌,差点摔在墙上,没站稳摔在了地上,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 春兰一脸惊愕的看著朝阳,隨即眼神变成崇拜,显然朝阳的武功都恢復了,手腕和手上的伤也痊癒了。 “郡主好厉害……”春兰小声夸讚。 朝阳淡笑了一下,没有多说,带著春兰打算越过那不长眼的婢女。 “敢问您是哪个宫的娘娘,奴婢怎么说也是怜嬪宫中的大宫女,您就算是要打人,也要问过我们主子的意思。”那宫女哭著开口,不依不饶。 “我们主子……”春兰刚想说朝阳的身份,被朝阳拦住。 显然,这宫女的主人来了。 “秀桃,怎得摔在地上?让你送给陛下的凉粉怎么也撒了?若是耽搁了,你几条命赔?”身后,是倩儿责备的声音。 “娘娘!”宫女一看自己主子来了,瞬间更有底气了。“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是这位……这位不知道哪个宫的小主撞到了奴婢,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奴婢。” 朝阳有些好笑,这宫女倒打一耙的能力著实优秀。 倩儿这才抬眸看了朝阳一眼,故作惊讶。“朝阳郡主,不知我这宫中的宫女可衝撞了您?” 朝阳懒得和倩儿纠缠。“毛毛躁躁毫无尊卑,这样的宫女劝你还是別要了。” 说完,朝阳就要走。 “朝阳郡主,是陛下想喝妾身做的凉粉了,这凉粉清热解毒,是我用了整整一夜才做好的绿豆粉,这般著实可惜了……”倩儿一脸惋惜。“若是陛下怪罪……” 这是开始威胁了。 朝阳回头看了那宫女一眼,又看了看倩儿。“你想如何?” 那宫女这才听出朝阳的身份,一个郡主,怎么比得过宫中的娘娘。 他们家娘娘可是嬪。 妃之下就是嬪,地位也是很高的。 先帝也不过才四个妃子,三个嬪位。 “既然是郡主,怎敢在宫中以尊位自称,郡主好大的胆子!”那宫女猛地站了起来,瞬间有了底气。 “闭嘴!”倩儿假装呵斥,再次开口。“朝阳郡主如今是大虞的皇后。” “娘娘,您就是心太善,这里可是奉天,岂容他国之人如此放肆,陛下宠您,您可不能这般饶了她。”宫女气急败坏地站在倩儿身边开口。 朝阳安静地看著,看著这主僕一唱一和。 “郡主,让您见笑了,宫中人不懂事。何况,您已经是大虞的皇后,大虞屠杀边关百姓,宫中之人也有怨言,您见谅。”倩儿云淡风轻,却將矛盾拉到了家国讎恨之上。 大虞与奉天如今確实是敌对国。 第374章 朝阳又被萧君泽利用? 不得不承认,倩儿確实很聪明。 懂得如何拉仇恨。 “就是,大虞屠杀我边关军,木家军多少人都为之命陨。听说朝阳郡主还是木家的人了,这般去了敌国做皇后,就不怕遭天谴……”宫女小声嘀咕。 “我们也听说,边关战爭惨厉,三万木家军无一生还,还有边关的百姓,都恨毒了大虞,这朝阳郡主居然……” 很快,倩儿身后的宫女开始借题发挥。 “你胡说些什么!”春兰有些著急。 “何况,郡主除了是大虞的皇后,更是我奉天的郡主,陛下对您百般照拂,您怎么可摆著大虞皇后的架子在宫中肆意妄为,这样太伤陛下的心了。”倩儿一脸心痛,好像真的在替萧君泽心痛。 “陛下有意將郡主您留在宫中,也是怕两国开战您在敌国受了委屈,可您的心好像已经在大虞了。可即便如此,您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毒打秀桃,秀桃是陛下奶娘的女儿,平日里我也不捨得责罚,您这般……”倩儿继续开口,不给朝阳说话的机会。 朝阳动了下耳朵,知道萧君泽来了。 倩儿这会儿说这些,是说给萧君泽听的。 “这位就是朝阳郡主,大虞的皇后吗?”身后,一个极其温柔的女人开口,步態轻盈。 朝阳回头看了一眼,是一身柔然服饰的柔然公主,长相很美,古灵精怪。 微微蹙眉,她並没还有见过这个柔然公主。 为什么萧君泽会传话说柔然公主认识她? 视线落在柔然公主身后的婢女身上,朝阳这才瞭然,南疆女。 这柔然公主的贴身婢女居然是南疆女。 南疆女会接皇家任务,看来这个柔然公主在柔然的地位真的很受宠。 “听九凤说过,南疆老者的关门弟子是极其绝美又聪慧的妙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主很开心地说著,一脸天真。 但她身后的九凤,身为南疆女却未曾向朝阳行礼。 “不过,老者走得太早,那本事想来是未曾来得及全部传授给郡主,实在太过可惜。”柔然公主一脸惋惜,这是瞬间將朝阳踩在地上。 “我们柔然的医术和毒术几百年来一直屈居南疆之下,我们一直承认老者是难得一见的控蛊天才,可惜走得太著急……导致南疆毒谷没人了,以后的毒谷怕是不能引领医者了。”柔然公主將柔然医术抬高。 朝阳的手指慢慢收紧了些,脸色难看。 说她可以,但趁机打压毒谷在江湖上的地位,这位公主野心倒是不小。 “有时间,真想和朝阳郡主切磋一下,可郡主投入毒谷门下不过半年有余,这般著实是欺负人了,罢了罢了。”那公主自说自话。 “切磋?公主身边的是我南疆的控蛊女,自然听说过一句话……”朝阳上前了一步,身高上对这柔然公主还是有著压迫感的。“非毒谷之人,不配切磋。” 见朝阳敌意很重,叫九凤的南疆女上前,將柔然公主护到身后,警惕十足。 “九凤。”朝阳眯著眼睛看了对方一眼。“我若是记得没错,早在三年前的任务中,你就已经显示死亡脱离毒谷,所以……以后若是再打著毒谷的名义胡言乱语,我定清理门户。” 九凤愣了一下,居然有被朝阳的气压震慑到。 低头慢慢后退,九凤並未与朝阳硬碰硬。 “朝阳郡主怎……怎这般跋扈,本公主不过……不过就是想要和你交个朋友。”说完,那柔然公主眼眶已经泛红,转身看著萧君泽。“陛下,郡主怎的……” “陛下,方才听这位娘娘和宫女说,朝阳郡主无故殴打宫女,还仗著自己是大虞皇后的身份在奉天耀武扬威,难道奉天就任由他国之人如此囂张?”柔然公主身边,节度使低沉著声音开口。 “陛下,臣妾为您做的凉粉被郡主的宫女打翻在地……这件事其实和郡主也没有多大关係,郡主也不过是护著自己宫中人。”倩儿赶紧开口,看似给朝阳开脱,实则坐实了朝阳跋扈。 朝阳看著萧君泽,眾口难调,她现在懒得解释。 这柔然公主来者不善,怕不仅仅是衝著和亲来的。 萧君泽冷眸看了眼脸颊红肿的宫女。“朝儿,你打人了?” “打了又如何?”朝阳无话可说,她之前確实仗著大虞皇后的身份压过倩儿,若是自己否认,倩儿会借题发挥。 “陛下,倒是也无妨,只是秀桃是奶娘的女儿,奶娘照顾陛下辛劳……”倩儿將秀桃的特殊身份说了出来,以为萧君泽会怪罪朝阳。 “下次若是再有宫女衝撞你,无论什么身份,直接让禁军拉去慎刑司,何必自己动手。”萧君泽像是嘆了口气,伸手从阿茶手中接过绢布,帮朝阳擦了擦粘在髮丝上的凉粉汁水。 萧君泽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惊愕得瞪大双眼。 那叫秀桃的婢女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般明目张胆的偏袒…… 奉天皇帝是怎么想的。 “让柔然的使臣见笑了,朝阳郡主是我奉天名將木景炎独女,身份尊贵,让朕宠坏了。”萧君泽將朝阳护在身后,故意將木景炎抬出来。 当年的柔然可是差点被木景炎踏平。 若不是隆帝故意留著柔然牵制大虞,如今的柔然早就成了奉天边关的一座城! 柔然人到现在都听到木景炎三个字就色变,这么一来,自然乖乖闭嘴。 那公主脸色一沉,手指慢慢握紧。 看来奉天的皇帝对朝阳很是上心。 “也是,朝阳郡主不仅仅是名將之后,老者弟子,还是大虞的皇后,身份著实尊贵,確实有囂张跋扈的资本,是阿图雅僭越了。”柔然公主单手做了个柔然的礼节,看似是向朝阳道歉。 “郡主是奉天的宝物,当初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大虞与奉天两国势如水火,朕如何放心让郡主回到大虞,公主这般提醒朕,可是在告诉朕……我奉天比不过大虞?”萧君泽的气压瞬间凝结。 阿图雅眼底一慌,赶紧低头。“陛下……阿图雅不是那个意思……” “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许再提朝阳郡主与大虞之间的关係!”萧君泽沉声开口,分明就是醋意浓郁。 他不喜欢朝阳以大虞皇后的身份自居,以此自保。 他有足够的能力护得了朝阳,不需要她如此! 倩儿嚇得脸色惨白,早就不敢出声。 分明就是朝阳自己提及大虞皇后的身份。 朝阳抬头看著护在自己身前的萧君泽,眼眸一沉。 萧君泽这是又做什么戏呢?在柔然节度使面前故意將奉天与大虞的关係水深火热话,是在提醒节度使,他已经知道了柔然两边都想和亲的计划? 节度使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看明白了萧君泽的立场。 这是要让他们柔然自己选择,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奉天和大虞,柔然不能都霸占著。 心里的滋味有些说不出来的翻涌,若不是清楚萧君泽的为人,朝阳都要相信他是来护著自己了…… 可她了解萧君泽,萧君泽从前虽良善,但从来不是傻子。 这般被萧君泽利用滋味,让朝阳很反感。 利用她和大虞的『关係』,威胁节度使和柔然公主。 第375章 萧君泽倾慕柔然长公主? 阿图雅看了节度使一眼,眼眸一沉。“陛下,柔然此番前来是带著诚意的。” “诚意?”萧君泽挑眉,看了节度使一眼。“原本朕也以为,柔然二公主这般绝妙的美人儿起来和亲,朕自然欣喜迎,可据朕所知……柔然的长公主阿朵珠才是柔然的宝物。” 节度使脸色下意识发白,先前他还不確定萧君泽是否知道柔然的计划,如此看来……萧君泽的人必然是已经知道柔然秘密前往大虞和亲的事情。 传闻奉天已经被丞相沈清洲夺权,这皇帝萧君泽新帝登基不过就是个傀儡,一个傀儡能有多大的本事和眼线,就算是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又能如何…… 可没想到,这奉天的皇帝萧君泽竟能在第一时间知晓他们的计划。 可见这个人的能力同样深不可测。 传言显然有误。 与节度使相比,阿图雅的脸色明显更难看,萧君泽这般將长公主比作宝物,那她阿图雅算什么? “陛下……我们二公主乃是嫡出,尊贵无比……” “这么说,柔然关於长公主的传闻都是假的?”萧君泽打断了节度使的话。 传闻柔然的长公主阿朵珠是上天赐给柔然的神女,乃是能与万物交流,起舞引蝶,百鸟朝凤一样的绝色女子。 “自然不是……”节度使被萧君泽绕晕了。 “这么说,是朕配不上这柔然的长公主?所以才让柔然这般看轻我奉天?”萧君泽的气压越发低沉。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连阿图雅都不敢过於囂张地后退了一步。 朝阳安静地看著萧君泽表演,有时候她觉得萧君泽很笨,笨到太过执拗,自己认定的事情,就算全世界都说是错的,他都坚定地认为是对的,比如在这之前的慕容灵。 可有些时候朝阳又觉得萧君泽很聪明,至少……他是適合做帝王的。 身为帝王,该有自己的坚持就要坚持到底。 自古以来,帝王做错的事情太多,可他们不能承认,寧愿错杀一千,误杀重臣,甚至造成冤假错案,可他们不能认,因为他们是帝王,是权利的象徵,是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怎么能允许自己犯错? “陛下,柔然绝无此意……”节度使赶紧低头,额头冒汗。 阿图雅这时候也不敢说话了,萧君泽的帝王威严实在很强。 在来到奉天之前,阿图雅对萧君泽並没有多少好感,一个被丞相压制的傀儡皇帝,能有多大的魅力。 可见到萧君泽的第一眼,阿图雅感觉自己沦陷了…… 那是一种从內心深处的惧怕,让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女人其实是好胜心很强的生物,尤其是对男人。 越是强大和神秘的男人,越能激起女人的求胜心。 “既然如此,那朕给柔然这个真诚的机会。”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走到节度使面前。“朕早些年在西盖草原见过长公主策马英姿,这么多年久久不能忘怀,还望节度使转达柔然国王,我萧君泽愿求娶柔然长公主,若长公主肯入我奉天,必奉若皇贵。” 萧君泽的话语不轻不重,却如同重雷狠狠地劈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上。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倩儿惊愕地抬头,奉天几代以来从未设立过皇贵妃,皇贵妃位同副后,与皇后同尊,如若皇后不幸去世或者德行有失,那皇贵妃便是奉天下一任皇后…… 虽说柔然的长公主地位尊贵,但在奉天也绝对担不起皇贵之位的。 “陛下……是阿图雅……不入陛下的眼吗?”阿图雅明明手指都已经快握断,却强忍著情绪泪眼看著萧君泽。 毫无疑问,阿图雅是美的,异域风情的女人对奉天的帝王从来都有致命吸引,不然柔然也不会几代帝王都送公主前来和亲。 朝阳看戏一样地看著萧君泽,等待著他的表演。 萧君泽哪是看上什么柔然的大公主,他怕是连大公主的长相都没记住,只是他知道大公主已经秘密去了大虞,所以才故意刁难柔然,也在利用她罢了。 “二公主自然也深得朕心,若鱼和熊掌只能择其一,那朕当然还是更倾慕大公主。”萧君泽淡淡开口。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强的,这二公主回去怕是要发誓弄死长公主了。 果不其然,阿图雅的眼眶红肿中透著妒忌。 从小到大,她这个嫡出公主让那狐狸精所生的长公主压了全部风头。 外人只知柔然有个长公主阿朵珠,却不知道她嫡公主阿图雅。 就连这次和亲也是,她原本更想去往大虞,毕竟大虞的皇帝年纪轻轻就凭藉自己的能力稳固朝堂,权利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相对比大虞的皇帝帝辛,奉天的萧君泽完全没有一点吸引她的地方。 可父王同样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將长公主送去大虞! 初见萧君泽,阿图雅还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来到奉天也不错……至少萧君泽无论是气场还是长相都入她眼底。 可萧君泽居然看不上她? “陛下这……”节度使慌了,求娶长公主? 这他该如何是好。 “朕给你们时间,你可要替朕好好问问柔然王。”萧君泽一脸他不著急的样子,柔然此番若是联姻失败,那蛮族可就要踏破柔然国土了。 节度使著急地擦著冷汗,不知如何应答。 “来人,送公主和节度使前往皇家驛站,这些时日好好参观一下我奉天的风土人情。”萧君泽让人带节度使和公主离开。 公主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跟在节度使身后离开。 该死的阿朵珠,去了大虞也不忘和她抢男人。 见使臣和公主都走了,萧君泽转身看著倩儿和跪在地上的宫女。“你们还在这做什么?滚!” 倩儿身体一颤,赶紧拽起地上的宫女,恭敬退下。 原本想要趁机试探萧君泽对朝阳的心思,没想到……萧君泽竟袒护得如此明目张胆。 “以后在宫中……不必如此心善。”萧君泽鬆了口气,转身极其自然地帮朝阳清理髮间还遗留的残渣。“你本就是我的髮妻,不如我趁此机会封你……” 萧君泽这是顺坡助跑,打算上天。 “陛下是失心疯了吗?”朝阳咬牙。 萧君泽不依不饶。“你忍心看著我娶那柔然公主?” “公主长相绝美,身姿嫵媚,何况陛下不是还看上了柔然的长公主,一併纳入后宫,陛下好福气!”朝阳態度坚定。 “朝儿……”朝阳退一步,萧君泽近一步,直接把人逼到角落里。“我只是权宜之计,若是柔然的王同意换长公主来,那他们內部肯定会有矛盾,而且,我一个都不要……” 朝阳蹙眉,换长公主来在?萧君泽是篤定胤承不会留下长公主? “陛下如此心计,朝阳完全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萧君泽不是傻子,他自己的能力也完全对付得了沈清洲,至少互相制衡没有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装弱?就为了將她留在奉天? 第376章 萧君泽和胤承旗鼓相当 “朝儿……”萧君泽真的有些慌了,他是真怕朝阳离开。“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我这么说的目的也是为了否决你和大虞的和亲的关係,我不想听到你以帝辛皇后的身份自保……” 萧君泽承认了,他就是有私心,他也可以给朝阳想要的权利。 但需要给他一点时间。 不除掉沈清洲,沈芸柔就会一直霸占著皇后的位置。 “朝阳,我跟你保证,只要你愿意留下,我发誓……后宫仅你一人。”萧君泽的眼眸有些慌,但声音却透著颤意,像是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朝阳相信他。 朝阳看著萧君泽看了许久,突然有些想笑。“先帝也曾经这般对长孙皇后发誓吧?” 萧君泽愣了一下,心口刺痛得厉害。 是啊…… 有他父皇这个前车之鑑,朝阳又怎么可能信他。 身后,春兰紧张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这是她作为一个宫女能听的东西吗? 低头小心翼翼的后退,周身的禁军也识趣的都撤了。 拐角安静的厉害,只剩下朝阳和萧君泽两个人。 “大虞和奉天迟早是要开战的,朝儿……你真的愿意拋弃我,与我为敌吗?”萧君泽垂眸,有些受伤。 “是你將我推去大虞,送我和亲的人也是你。”朝阳觉得萧君泽问的问题有些可笑。 “我只是想让你在三十二城逃离,我的人都已经安排好,我想给你自由,我从未想过让你去大虞……当什么皇后!”萧君泽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想解释,即使他真的做了很多错事。 “因为你一心想要离开……我也不知道留在皇宫会遇上怎样的危险,所以我想放你走……”那时候,萧君泽是真的想要放手让朝阳先去飞了。 “自由……”朝阳的话语有些哽咽。“萧君泽,我们之间其实早就没有恩怨了,我不欠你,你也早就不欠我了,何必又来说起这些……” “既然两清了,不欠了,我重新追求你,我们重新认识,可以吗?”萧君泽紧张的抓著朝阳的肩膀,想要让朝阳给他一个回应。 哪怕朝阳说她考虑一下…… 朝阳抬头看著萧君泽,他不是善於偽装的人,为何这般小心翼翼。 搞得好像……她很重要一样。 “以什么身份重新认识?陛下?”朝阳的声音也在抖。 萧君泽的眼神开始慌了,朝阳在拒绝他的身份,只要他一天是奉天的帝王,他就永远都没有机会得到朝阳。 朝阳不会嫁给帝王,这是她的执念。 “那帝辛呢?”萧君泽的手指失控的握紧。 朝阳吃痛的蹙了蹙眉,一字一句的开口。“他和你不一样。” 是啊,萧君泽和胤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两种人生。 一个是生来尊贵的太子,皇后嫡子,有长孙家这个强大的靠山。 一个是身份卑微又不受宠的女人所生,被当做棋子和人质,扔到敌国做筹码。 “哪里不一样……”萧君泽执著的想要知道,他到底哪里不如胤承。 “胤承是大虞送给奉天的人质,在宫中经受的屈辱你最清楚,他逃出皇宫遇见我,若不是形势所迫他从未想过回大虞继承什么皇位……他与我相同,我们都是卑微到尘埃里的泥泞,我们要活下去,我们有共同的目標……” 他们极度渴望自由。 “我们同样对皇族之人,对这宫廷,对这权势深恶痛绝,对我们来说,这高高在上的权势就是地狱,是噩梦,是欺压我们,悬在我们头顶的一把刀……” 无论胤承做什么,朝阳都能理解他。 未曾经歷过胤承的苦,没有资格去评判他的过与错。 只是有些时候立场不同罢了。 “我们努力的,渴望的,是推翻悬在头顶的这把刀,要的是真正的自由。” 朝阳看著萧君泽,眼神没有丝毫的畏惧。“而你不同,萧君泽……你是帝王,从出生就註定你会是奉天的帝王,即使我不明白先帝为什么临终反悔,可他从小到大都在把你当皇位继承人在培养。” “你有强大的母族,有德惠的母后,身边有挚友,身后有誓死追隨之人。你的身后有太多人可以托著你,推著你往前走。” 朝阳笑了一下,眼睛泛著泪光。“可是萧君泽,我和胤承什么都没有,我们不敢倒下,我们身后空无一人,我们只有彼此……” 萧君泽的呼吸哽在喉口,仿佛那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无力的后退了一步,萧君泽仿佛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朝儿,你太天真了……胤承对权利的渴望总有一天会超越对你的执著。”萧君泽抬手想要触碰朝阳,这一刻,他居然不是在嫉妒胤承能和朝阳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而是担心胤承以后会伤害到朝阳。 “朝阳,你曾经说过,经歷过黑暗的人会格外渴望阳光,可每个人的黑暗和眼底的阳光都是不同的。” 男人,永远比女人更了解一个男人。 “你眼底的光是自由,你渴望,甚至不惜为此再次回到奉天,不惜与我结盟……”萧君泽的手指终究还是只落在了朝阳的髮丝之间。“可你確定,胤承的光,同样是自由吗?” 他渴望的,是权利。 萧君泽看胤承的眼神就看的懂,那是一种从小卑微却对权利极度饥渴的状態。 或许如今的朝阳在胤承心中还著相同的地位,或者高於权利,可当他逐渐体会到权利的诱惑,他真的不会心动吗? “而我不同,正如你所说,我从出生开始……权利,地位,独宠,我应有尽有,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稀罕!”萧君泽想告诉朝阳,他比胤承更加適合她。 “陛下说笑了……”朝阳呼吸有些发颤,推开萧君泽,转身离开。 朝阳也不知道,她在逃避什么。 是害怕胤承被权利左右,还是不想再听萧君泽继续说下去。 “朝阳,我不会放弃的,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我会证明给你看!”见朝阳离开,萧君泽反而笑了。 至少朝阳如今抗拒的是他的身份,而不是他的人。 胤承只要一天坐在那个位置上,朝阳就一天不会接受胤承。 那他和胤承便旗鼓相当,至少自己还有机会。 何况,萧君泽从来不觉得自己比胤承差。 也绝对不会给胤承將来伤害朝阳的机会。 “陛下……”身后,暗卫走了过来,见萧君泽一会儿失落,一会儿笑,有些害怕。 “说。”萧君泽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气压再次低沉。 “柔然確实秘密派使臣带著长公主去了大虞……” 萧君泽的脸色瞬间凝结。 看来,他赌对了。 这般,就看柔然和大虞,能不能顺利缔结联姻了。 如若胤承留下柔然长公主,那他就更没有资格让朝阳回到他身边。 …… 长春苑。 朝阳一路心不在焉,连春兰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小姐,大虞传来消息,他们的陛下已经留下柔然长公主,並册封为贵妃。” 朝阳刚进院落,何顾就跟了上来。 “你的消息……”朝阳先是沉默,许久抬头看著何顾。 “都是百晓堂第一时间知晓的,柔然同时与两国和亲的消息,连萧君泽都不知。” 朝阳愣了一下,许久没有说话。 方才萧君泽和柔然使臣说那些话的时候,並不知道柔然的计划? 那他並不是在利用自己? 第377章 胤承娶了柔然长公主? “小姐,大虞的皇帝留下了柔然长公主……”何顾小声提醒。 朝阳愣了一下,猛地回神。“我知道了……” 何顾点头退下,让朝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郡主,喝点茶。”春兰將茶盏放下,见朝阳的状態有些不放心。“郡主,我去阿雅小姐那边看看,顺便给您带些吃得过来。” 朝阳没有回应,心不在焉。 春兰嘆了口气,转身离开。 院落只剩下朝阳一个,安静地坐在石桌旁,手指敲打桌面。 胤承留下了柔然长公主,这对於大虞来说是好事,可…… 朝阳確实有些看不懂胤承是怎么想的了,这般下去,肩上的担子和责任就会越来越重了,若是胤承真的有一天拋弃一切跟她走,那宫中的那些女人该如何处置? 大虞与奉天不同,大虞后宫对女人是极其残酷的,先帝驾崩,除去皇后和有子嗣的女人外,其余的都要殉葬。 胤承无论是假死还是禪让,他后宫的女人都不能留。 那些女人……何其无辜。 手指慢慢握紧,朝阳別开视线,如若他们想要的自由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和无数人的性命之上,这样做真的对吗? …… 大虞,皇宫。 “陛下,柔然嫡公主已经去了奉天,萧君泽將人留在京都,但还未曾宣布和亲之事。” 胤承眼眸沉了一下,和柔然联姻是奉天历代以来的习惯,利用柔然也能一定程度上牵制大虞。 他已经让人放出与柔然长公主和亲的消息,萧君泽不可能还沉得住气。 最差不过也是两国同时与柔然和亲。 萧君泽不可能赌一时之气,放弃柔然这颗重要棋子。 “给朝儿的信,送到了吗?”胤承有些担心,若是朝阳也听到和亲的消息,会不会误会他? 与柔然和亲自然是好,但胤承不会用一个女人来联络与柔然的关係。 柔然用同样的方式討好奉天,这样的联姻他不稀罕。 对付柔然,他有的是办法。 “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手下赶紧点头。 “蛮族那边,让人继续煽风点火。”胤承扬了扬嘴角冷笑,让暗卫退下。 他的人早就已经渗透蛮族,柔然等边境各国。 成大事者运筹帷幄,他若不提前步好棋子,那便会成为別人棋盘上的棋子。 蛮族此次攻打柔然,也是胤承的主意。 奉天霸占柔然,与柔然联姻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换换了。 柔然派出两队人马和亲,无论是大虞还是奉天,总要有一方会出兵帮柔然。 “陛下,柔然长公主在御园献舞,说要献给陛下。” 殿外,侍卫前来通传。 “既然长公主这般热情,常山……隨朕过去看看。”胤承看了常山一眼,若有所思。“你说,朕若是留下柔然公主,朝儿会生气吗?” 常山打了个寒颤,这问题有些送命啊。“陛下,朝阳郡主蕙质兰心……若是识大体,会以大局为重。” “朕的朝儿善妒又小心眼儿,她就是大体。”胤承双手背在身后,嘴角上扬。 “既然陛下已经有了答案,就別为难奴才了。”常山赶紧低头。 胤承笑了笑,往外走去。 …… 御园。 亭台之上,一个身姿绝美的女人,一身白衣,隔著树荫仿佛都能看到那种睥睨眾生的风采。 “柔然的公主……传闻可是神女一般的存在。”宫中几个嬪妃凑在一起,小声导论。 “她是要给陛下献舞吗?” “绝美而不妖,这样的女人若是进了后宫,哪还有我们的好,陛下本就不待见咱们,若是她入宫……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姐姐,您看看这柔然公主,美的不像人间之物,这四周的蝴蝶都是因她而来的吗?天啊……” 见华妃来了,几个妃子赶紧迎了上去。 如今宫中最『受宠』的就是这个华妃,也就是曾经的冯婕妤了。 陛下亲赐妃位,这在大虞是极其尊贵的。 “只要能让陛下开心,咱们就该为陛下高兴。”华妃淡淡开口,抬头看了眼阳光下的美人儿。 她也是见过美人儿的,眼前的女子確实容貌堪称之最。 如若单说容顏,饶是朝阳也逊色几分,但若说只凭气场和感觉,这个女人未必压的过朝阳半分。 “华妃娘娘说得对。”见华妃这般虚偽,其他人只能迎合。 “陛下到!” 华妃携眾妃赶紧行礼,上前迎接胤承。 “阿朵珠见过陛下。”高台之上,柔然长公主冲胤承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堪称绝色。 饶是身边的几个太监和侍卫都惊慌的別开视线,甚至是垂眸不敢多看。 世间竟有如此美妙的女人。 “公主不必客气。”胤承淡淡的说了一句,眼眸没有任何波动。 阿朵珠愣了一下,没有从胤承眼中看到惊艷……居然让她有些不適应。 从小到大,无论是草原上还是他国盛会,无一人不对她的美讚不绝口。 在男人眼中看到贪婪,欲望,阿朵珠已经习以为常,可胤承,却不为所动? 是太过偽装,还是…… “阿朵珠初次前来大虞,想为陛下献舞。”阿朵珠娇羞一般的垂眸,举手投足却尽显公主华贵。 胤承点了点头,带著华妃落座。“早就听闻柔然长公主善舞,今日有幸。” “是啊,臣妾也听说了,柔然的长公主可是草原上的神女。”身后,有嬪妃赶紧奉承。 阿朵珠笑了一下,旋身起舞。 丝竹声起,阿朵珠的舞姿与舞裙在阳光下绚丽多彩,仿佛七彩霓虹。 后宫女人一个个惊的眼睛直视,这般舞姿…… 別说是男人,就算是女人……都移不开视线。 “你们看那蝴蝶!”高台处,阿朵珠翩翩起舞,四周的小白蝶在阿朵珠周身縈绕,美的如同仙境。 胤承淡淡的喝了口茶,视线却有些游离。 草原的宝物?也不过如此。 曾在后山的悬崖之上见过朝阳的舞姿,清晨的光晕,灵巧的身姿。 自那之后,任何人都再无法入他胤承的眼。 一舞结束,现场一片寂静,侍卫太监连后宫女人都屏住呼吸。 这样的女人入宫,那该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妖孽吧…… “陛下,我柔然的长公主是草原的宝物,今日进献与您,还望与我柔然百年交好。” 见现场气氛让人满意,柔然的使臣笑著单膝跪地表明来意。 “柔然倒是大方,上来便进献公主。”胤承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上高台。 阿朵珠紧张的单膝跪地,低头不语。 胤承的长相是出乎阿朵珠预料的,无比庆幸自己来到了大虞…… 至少没有去奉天,嫁给那个傀儡皇帝萧君泽。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胤承走到阿朵珠身前,淡淡开口。 第378章 柔然公主要和朝阳比试 阿朵珠缓缓抬头,眼眸清澈。 胤承眯了眯眼睛,小声开口。“公主这般宝贝,若是入宫,朕该摆放在何处观赏?” 阿朵珠紧张的看著胤承。 “听闻陛下后位空置……”阿朵珠没有说话,倒是使臣忍不住开口。 若是大虞的皇帝真的看上公主的美貌,此时就算是册封皇后也不为过。 毕竟阿朵珠可是他们柔然的宝物。 “后位?”胤承挑了挑眉。 华妃坐在位置上僵了一下,见胤承明显气压下降,赶紧起身打圆场。“使臣怕是路途遥远还未可知,我大虞已有皇后,乃是奉天朝阳郡主,陛下已下旨亲封。” 那使臣看了胤承一眼,再次开口。“陛下,臣听闻大虞祖训,未曾祭天便不是真正的皇后,大虞如今与奉天边关战爭不断,迟早是要开战的,封奉天的郡主为皇后……实再可惜了。” 见胤承不说话,使臣再次开口。“我柔然的长公主乃是草原的宝物,昨日奉天来信,说……奉天的新帝非长公主不娶,我们……” 使臣这是在提醒胤承,萧君泽也等著长公主呢,若是大虞不能给个皇后之位…… 他们可是要去奉天的。 胤承笑了一声,眼底闪过讽刺。 “奉天的陛下居然也倾慕长公主,看来……长公主真的宝物啊。”胤承捏著阿朵珠的下巴看了一眼。 阿朵珠有些慌,她从胤承的话语中听出了不悦。“阿朵珠不求身份……” 赶紧给自己找退路,未必一定是皇后。 “夏虫不可语冰,井底之蛙总是將石头当做宝物。”胤承淡淡的说了一句,一点都不在乎得罪柔然。“我大虞的皇后才是旭日之始的朝阳,岂是一个小小柔然公主能比的?” 见胤承的气场瞬间凝结,所有人都惊慌的跪地。 使臣也嚇得脸色惨白,显然他是说错话,踢到铁板了。 “陛下……柔然並非刻意贬低朝阳郡主,只是阿朵珠未曾见过,有些好胜心罢了。”阿朵珠是个聪明人,柔然的消息,朝阳郡主回奉天省亲,奉天的皇帝已经將朝阳郡主困在了奉天。 显然,朝阳是很难回到大虞的。 大虞要如何让皇后与她比试? “陛下……我大虞的皇后必要择最尊贵之人,柔然公主身份自是比朝阳郡主高贵,何况公主起舞引蝶,乃是祥瑞之兆,莫非那朝阳郡主也会?” “陛下,未曾祭天之前,陛下还要三思,至少要为自己择最合適的皇后人选。” 有跟隨使臣团的大臣跪地祈求,让胤承考虑好利弊。 此时拉拢柔然,娶了柔然公主,绝对是最合適的选择。 拿下柔然便即刻可以消灭蛮族,將蛮族的西北之地拿下,西北之地靠近南疆的战略腹地,胤承当然知道……若想一统天下,必须步步筹谋。 “陛下,不如让朝阳郡主与柔然公主比试一番,也能说服群臣,公告天下。” 有人提出主意。 “陛下,若您的皇后人选真的优胜阿朵珠,那阿朵珠甘愿无名无分,追隨陛下身边。”阿朵珠也趁机开口。 胤承扬了扬嘴角,这个阿朵珠,很聪明,仅仅几日便已经收买了这些重臣的心。 “好啊,朕也很期待……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各国盛会,届时奉天与我大虞,南疆各国都会齐聚西域……”今年的各国盛会依旧在西域,这个传统是从百年前一直流传至今。 当年各国一统,诸侯国自立,为了笼络各国和平相处,各国之间每隔四年便会抽籤决定在哪个国家举行盛会。 盛会东道主会尽心操办盛会,这也是向各国展示综合国力的时候,只有国家强大了,在盛会上让人忌惮和惧怕了,那和平才能长久。 今年,落西域。 阿朵珠看了使臣一眼,点了点头。“陛下所言极是,届时阿朵珠定会为大虞添彩。” 各国盛会,各国之人都会將自己最强的勇士,最美的才女带上,哪个国家若是再盛会拔得头筹,便能得到东道主国家的一个承诺。 …… 奉天,皇宫。 “姐姐,你吃。”阿雅坐在床上,一条腿被木板绑著,还不忘吃的开心。 阿木寸步不离的守在阿雅身边,把人架在脖子上。 “阿木,你不能太惯著她,不能乱动还到处跑。”朝阳嘆了口气,又无可奈何。 阿木虽然是蛊人,但也知道谁是真心对阿雅好的,无辜又委屈的歪了歪脑袋。 “真是委屈你了,照顾这么个混世小魔王。”朝阳笑著敲了敲阿雅的脑袋。“听说昨晚怜嬪宫中闹鬼?” 眯了眯眼睛,朝阳捏住阿雅稚嫩的小脸儿。“把怜嬪嚇病了?” “谁让她欺负姐姐,我昨天都看到了。”阿雅鼓了鼓嘴。 昨日怜嬪和那宫女想要为难朝阳,阿雅住处就在一墙之隔。 这也看出萧君泽对阿雅的重视,让阿雅住在离正阳宫最近的东苑。 “你个小机灵鬼。”朝阳伸手將阿雅抱了下来。“听说皇后宫中的牡丹都断了头?” “那个姐姐的好看。”阿雅一脸做错了事的样子,捂著眼睛。 朝阳无奈,孩子就是孩子。“那姐姐可是爱如命,你摘了她的才摔断了腿。” 阿雅鼓了鼓嘴。“那个姐姐坏。” “阿雅,留在宫中,留在萧君泽哥哥身边,高兴吗?”朝阳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將阿雅留在萧君泽身边是她自作主张,可……只要能让阿雅顺利的长大。 “开心,阿泽哥哥最好了。”阿雅点头,开心的看著阿木。“他好,对阿木也好,给阿木好多肉肉。” 朝阳无奈,给肉肉就是好? “比扶摇好多了……”阿雅小声嘀咕,声音却越来越小。 她还是想扶摇的。 “那阿雅愿意跟著扶摇哥哥还是君泽哥哥?”朝阳是故意这么问的,阿雅不能再回南疆了,也绝对不能跟著扶摇。 扶摇已经是南疆的皇帝…… “阿泽哥哥。”阿雅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南疆逃离差点丟了性命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可能……要很久见不到扶摇了。 她会乖乖听话,不给阿泽哥哥,扶摇哥哥,还有朝阳添麻烦。 “阿雅乖……”朝阳有些心疼阿雅,但也能看出萧君泽是真心对阿雅的。 小孩子心思最敏感了,谁对她是真心的,她总能感觉出来。 萧君泽对阿雅好,阿雅也愿意跟著他,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郡主,皇后娘娘要见您……”春兰走了进来,有些担心。 第379章 朝阳发现薛神医秘密 朝阳眯了眯眼睛,沈芸柔。 终於沉不住气要见她了? “阿雅乖乖听阿木和阿福的话,不许任性。”朝阳揉了揉阿雅的脑袋,起身想了想,再次开口。“也不许再去摘皇后院落的朵,皇后可不简单。” 沈芸柔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朝阳想要除掉沈芸柔,除了个人私心,还想让阿雅在奉天皇宫好好生活下去。 有沈芸柔在,阿雅终归是不安全的。 …… 御书房。 “陛下,有人秘密入宫,传信朝阳郡主,已截获。”身后,暗卫小声开口。 萧君泽伸手接过信件,一看就知道是胤承写给朝阳的。 信中,胤承说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留下柔然长公主是权宜之计,说娶柔然长公主也是权宜之计。 眼眸沉了一下,萧君泽下意识想要销毁手中的信件。 只要他不告诉朝阳,不让朝阳知道这信,那他是不是就多了一分机会? 可將信握在掌心,萧君泽的手指用力到发颤,终究还是没有將信摧毁。“將信给朝阳郡主送过去……” 用这种方式,以后朝阳会恨他。 他已经很了解朝阳了,她討厌阴谋,更討厌別人欺骗她。 沈清洲的事情……他已经骗了朝阳,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將她的真正身世告诉朝阳。 不能再骗她了。 “是!”暗卫点头。 御书房只剩下萧君泽一个,阿茶守在殿外。 “阿福……给朕拿酒。”最近,酗酒的毛病好像又犯了。 上次如此,还是他太子之位被废,一个人躲在厉王府的时候。 “陛下,阿福公公去了东苑,是奴才来伺候您。”阿茶赶紧让人去端酒,恭敬又卑微地开口。 萧君泽显然还不是很习惯陌生人伺候,即使这个阿茶已经跟著阿福服侍自己有段时间。 想让人將阿福叫回来,可阿雅在宫中也確实需要一个伶俐的人伺候著。 其他人,萧君泽属实不放心。 “让人加强一下东苑的守卫,全部换成朕的人。”萧君泽低沉著声音说了一句,他很清楚朝阳的用意,朝阳之所以留在奉天皇宫,除了对付沈清洲以外,她还想將阿雅託付在奉天皇宫。 无论如何,萧君泽的心还是雀跃的,至少朝阳还信任他。 朝阳那么在乎阿雅,阿雅又是老者的孙女,手中还握著蛊人这样的重要筹码。 从根本上来说,朝阳是在帮他。 如果不是沈清洲忌惮蛊人,就算他回了皇宫,暗杀怕是也不会停止。 既然朝阳愿意將阿雅留下,那他就绝对不能让阿雅在宫中受了委屈。 而且,萧君泽也知道,只要阿雅在身边,就像是手中握紧了风箏的线,朝阳终究还是会不放心阿雅。 “阿茶,你说,如果你要远行,有两个人可供选择,你会將你最看重的东西藏在谁身上?” 见阿茶端著桃酿走了进来,萧君泽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若说皇宫才是阿雅的棲身之处,那朝阳为何不选择胤承? 阿茶楞了一下,陛下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奴才……自然是要放在信任的人手中。”阿茶不敢多说,又怕不说会让萧君泽不高兴。 师父说了,伴君如伴虎,多言无益。 “你说得很好。”萧君泽扬了扬嘴角,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去找阿福领赏。” 可能业务还不够熟练,阿茶总是被赏赐的莫名其妙。 得了赏赐,阿茶並没有满心欢喜,反而还是提心弔胆。 做御前太监的,死於非命的太多了。 哪天不小心龙顏大怒是死,太过得宠遭人嫉妒也是个死。 这样的日子要过一辈子,想想也让人开心不起来。 …… 翊坤宫。 朝阳往翊坤宫走,在拐角处遇上了薛神医。 薛神医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惊魂未定,走路都有些不稳。 朝阳下意识扶了对方一下,毕竟曾经在厉王府,薛神医多次伸出援手。 “薛神医小心些,可是身子……” 朝阳抓了薛京华的手腕,眼底闪过震惊。 她方才摸了薛京华的脉搏,居然……是女象?是自己摸错了? 不可能…… 薛京华惊慌的后退,声音沙哑。“参见朝阳郡主。” “不必多礼……”见薛京华善於偽装,朝阳也恢復了淡然。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小皇子生了天,薛神医可知道?”朝阳试探的问了一句,如若薛京华会解,她倒是需要费点周折了。 “京华这便是要前去小皇子处,看看是否真的是天。”薛京华这是刚从翊坤宫出来。 朝阳瞭然的点了点头,笑著在薛京华耳边开口。“神医,朝阳一直有个问题被困扰,不知神医可否指点迷津?” “郡主客气了,您是老者的嫡传弟子,在您面前哪里担待的起神医这个称谓。”薛京华谦虚作揖。 “听闻有种草药雌雄难分,无数株雌株中仅有一株雄株,而且极为相似,如和快速区分雌雄呢?”朝阳眯了眯眼睛。 薛京华原本想替朝阳解答,可当听到朝阳刻意加重的区分雌雄四个字,心口一颤,猛地抬头。 朝阳依旧淡笑的看著薛京华,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显然,方才的脉络触碰,朝阳一下便试探出她的女脉。 脸色僵了一下,薛京华圆滑回答。“那草药並不能治天,天无药可解,无法可预。” 朝阳笑著点了点头,不愧是先帝身边最红的太医,能在这深宫活下来的人,都是怪物…… 见朝阳告辞离开,薛京华缓了很久才慢慢扶著墙壁。 这个朝阳郡主……如今归来竟让她也心生颤意。 不愧是那人的女儿。 魔鬼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善类。 摇了摇头,薛京华嘆了口气,以方才朝阳威胁自己时候的自信,看来老者的本事她已经学到了七成有余。 朝阳应该是个天才。 天赋极高的女人。 嘆了口气,薛京华径直离开。 毒谷有治疗天的独门秘药,沈芸柔若是想要治好小皇子,那便必须从朝阳手中求药。 朝阳方才是在警告她,少多管閒事。 笑了一下,薛京华摇了摇头,她还担心朝阳回宫斗不过这些人,看来是她多虑了。 沈芸柔,未必是朝阳的对手。 一个从出生起就环境优渥,有沈清洲替她阻挡一切阻碍的千金小姐,又怎么是朝阳的对手。 在白狸身边,朝阳可是从地狱爬出来的。 第380章 柔然公主挑衅朝阳 裕亲王府。 房间传出让人羞愧的声音,不用多想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 “王爷,您別……青鸞妹妹还在外面站著呢。” “管她做什么?”萧承恩的声音冷凝。 门外,青鸞双手握紧的站直身子,一动不动的站著。 如今,她重新回到裕亲王府,只能算是萧承恩手中的棋子了。 既然主人让她站在外面听活春宫,她就绝对不能捂上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妖嬈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衣衫不整,面若桃緋红。 青鸞安静的站著,气场冷凝。 萧承恩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下意识看了青鸞一眼。“任务没有完成,一会儿去督查领罚吧。” 青鸞双手抱拳,恭敬却没有任何感情的说了一句。“是,主人!” 看著青鸞毫无情绪波动的离开,萧承恩背在身后的手指慢慢握紧。“站住!” 莫名,他不受控制的喊住青鸞,气的太阳穴有些跳动。 他做戏是给青鸞看,让她不要再对自己抱有任何感情,以免……他有什么不测,青鸞以身殉情。 可看青鸞这样子,对他哪还有半点情愫。 明明……这就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可为什么……不受控制的也是他。 “主人,还有什么吩咐。”青鸞恭敬回问。 “青鸞,你如今的本事著实让本王失望,若是任务再失败,你就给本王滚出王府!”萧承恩明明不想说很难听的话,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变了味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青鸞眼眶微微有些灼热,低头强忍著喉口的腥甜。“青鸞明白。” “当初看见本王恨不得贴在身上,如今却这般冷漠,你这是又玩儿的什么伎俩?欲擒故纵?”萧承恩莫名就是不想这么快放过青鸞,伸手將青鸞推到墙上,猛地困住。 青鸞安静的看著萧承恩,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听到本王与月儿在房中……你就没有什么想法?”萧承恩执拗的连他自己都没看出来。 当然,青鸞更看不出来,她只觉得萧承恩在羞辱自己。 “王爷一定要听?”青鸞抬眸,眼里依旧一片平静和冰冷。 “说。”萧承恩蹙眉。 “那王爷可不要怪罪。”青鸞依旧云淡风轻。 萧承恩脸色更难看了,青鸞这是和朝阳在一起久了?怎么还学了她那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流里流气? 他很不喜欢! 相对比,他还是更喜欢以前的青鸞。 “说!”萧承恩显然没那么好的脾气。 “王爷在房中的时辰短了好多,是最近房事繁多过於疲乏?可要好好养好身体,免得有心无力。”青鸞淡淡开口,懟人的本事她可是天生的,只是以前不敢也不愿意懟萧承恩而已。 从前,萧承恩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她愿意牺牲自己完成萧承恩的所有任务。 可现在,对萧承恩而言自己只是一颗隨时可以拋弃的棋子。 而自己……又何必將萧承恩看的太重。 “你!”萧承恩显然让青鸞的態度震惊了,想要发作却又得憋著,只能抓狂的隱忍。“滚!” 等青鸞离开,萧承恩瞬间沉不住气了,这朝阳给青鸞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左右踱步,萧承恩磨了磨后槽牙,不行,他得去找朝阳! “王爷,陛下禁了您的足……”见萧承恩要出府,管家赶紧惊慌上前。 萧承恩这才反应过来,他被禁足,萧悯彦被送去江南十二城。 眯了眯眼睛,萧承恩这才收敛了情绪。“六皇子到哪了?” “六皇子迟迟不肯离开,拖到今日,已经出了皇城。” 萧承恩笑了一声,萧悯彦会乖乖离开? 若不是君臣有別,他恨不得长在萧君泽身上! …… 皇宫,皇后处。 “回娘娘,薛神医让人来传信,说……小皇子確是天……”宫女脸色惨白,跪在地上。 沈芸柔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用力握紧双手。“听闻南疆毒谷有治疗天的秘药,不知朝阳郡主……” 沈芸柔主动开了口,却没有丝毫恳求的意思。 朝阳安静的坐著,这沈芸柔倒是自命清高。“师父走的早,朝阳手中並没有秘药。” “郡主是老者的徒弟,耳语目染,治疗个天,应该不成问题吧?”沈芸柔慢慢握紧手指。 “瞧皇后娘娘说的,树上涂抹松油让个小姑娘摔断腿这种小伤朝阳能治,天这种极具传染性的疑难杂症,朝阳可不敢乱说。”朝阳笑著回懟。 沈芸柔也看出来了,朝阳不仅记仇,而且就等著自己求她呢。 咬了咬牙,沈芸柔在心中权衡利弊。 小傢伙活著,对她还有很高的价值…… 如今萧君泽算是迫於沈家势力,没有拆穿小皇子的身份,只要萧君泽死了,小傢伙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何况,她確实不想让那个小傢伙就这么死掉。 “朝阳郡主,本宫以奉天皇后之名,恳求你……”沈芸柔起身,算是將自己的架子放了下来。 朝阳端著茶的手僵了一下,笑著开口。“听闻丞相沈清洲手中有把寒水剑,那剑乃是平剑山的铸剑师用天外玄铁所铸造,削铁如泥。” 沈芸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朝阳得寸进尺! 寒水剑乃是铸剑师用七七四十九段烈火锻造,又贮藏在天山寒潭数年才有的绝世好剑。 宝剑配英雄,那把剑是当年先帝赐给木景炎的佩剑。 木景炎带著那把剑驰骋沙场,所向披靡,一生从未有过败绩,所到之处所有人將木景炎奉若战神。 木景炎死后,那把剑便被沈清洲带走,从此再也未曾面世。 沈芸柔很清楚,她父亲恨木景炎,禁錮了那把剑。当年先帝旁敲侧击都没有从沈清洲手中把那把剑要走,朝阳凭什么有自信能让她父亲妥协。“痴心妄想。” 显然,朝阳这是痴心妄想。 朝阳眯了眯眼睛。“那就没有办法了。” 她就是要那把剑,那把属於木景炎的剑。 当初沈清洲从木景炎身上抢走的,她要一点点帮木家要回来! 那把剑就不应该属於沈清洲! “皇后娘娘,柔然二公主求见。”就在沈芸柔气压极低的时候,宫女小声稟告。 沈芸柔脸色难看,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听闻小皇子病了,我柔然的医术在江湖也不逊色南疆毒谷,如今老者已去,朝阳郡主怕是没有本事,不敢替皇后娘娘医治小皇子吧?”院外,阿图雅走了进来,话语透著浓郁的挑衅。 沈芸柔挑了挑眉,深意的笑了一下。“看来……也不是非郡主不可。” “皇后可知道天凶险,可別耽搁了治疗时间,到时候再来求本郡主。”朝阳起身,经过阿图雅身边。“本郡主倒也好奇,柔然公主的医术,是有多自信?” 阿图雅信心满满,只要她帮奉天的皇后救了小皇子,到时候皇后和萧君泽自然都会对她另眼相看。“郡主是怕了?怕阿图雅抢了您的风头?” 第381章 阿图雅想留在奉天皇宫 朝阳好笑地扬了扬嘴角,自信是个好东西。“那本郡主拭目以待。” 从翊坤宫离开,朝阳眼眸沉了一下。 小皇子如若是天,除了南疆毒谷怕是没人能解。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阿图雅有什么好本事。 …… 御书房。 “陛下,木將军来了。” “末將木怀成参见陛下。”木怀成恭敬跪地。 为了掩人耳目,萧君泽回宫后从未召见木怀成,木怀成也一直对外宣称重伤休养状態。 “你们都退下吧。”萧君泽示意殿外的禁军退下。 听殿外没有动静,萧君泽將木怀成扶了起来。“此番入宫,可有眼线?” “沈清洲的人从末將回京便一直盯著。”木怀成点了点头,沈清洲的人像是苍蝇,一直縈绕在木家左右。 “柔然蛮族已经接近百年没有如此大动干戈,平日里虽然也矛盾不断,但都未跨越雷池,怎么蛮族突然进犯柔然?”萧君泽蹙眉。 “柔然歷代都和我奉天是联姻和盟国关係,蛮族向来忌惮奉天不敢和柔然真正开战,如今这般挑衅……透过此次战爭也能看出,他们在挑衅我奉天。”木怀成面色凝重。 蛮族突然攻打柔然,这是在挑衅奉天。 奉天新帝登基,政权不稳。 “有人……在加深各国的矛盾,妄图挑起各国战爭,以此获利。”萧君泽垂眸,背后之人野心极重。“看来,我们还在解决內部危机的时候,有人已经盯上各国形势了。” “如今各国换阶,新帝登基,西域暗魅楼自顾不暇,南疆新帝还在和朝中老臣周旋,其他各国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除了大虞……”木怀成的手指握紧到青筋暴起。 对於大虞,木怀成有著血海深仇。 眼眸透著浓郁的暗沉,木怀成再次开口。“大虞皇帝绝对是个野心十足的人。” “帝辛给朝儿传信,信中说留下柔然长公主不过是权宜之计……”萧君泽蹙眉。“蛮族和柔然的战爭,或许和大虞有关係。” “陛下,此番柔然前来和亲,您要如何?”木怀成自然知道,他们必须十足地警惕大虞,警惕帝辛。 这个人不仅仅有野心,而且有能力。 拋开立场不同,木怀成是欣赏帝辛的,作为一个帝王,他確实足够有手段。 但大虞与奉天处在对立状態,將来开战在所难免,如今边关三十二城割据,这场战爭不会太遥远。 “再过几日就是四年一度的各国盛会,此次在西域聚首,各国都会派使臣前去,大虞送来的『战书。』”萧君泽將一张信帖放在木怀成手中。 “大虞竟如此明目张胆。”木怀成很生气。 帝辛居然挑衅萧君泽,要在各国盛会与奉天比试。 各国盛会本就是展示各国实力的聚会,在盛会上拔得头筹的国家便是新的各国之首,在各国有一定的话语权。 听闻此次盛会西域极其重视,各国也都踊跃前去,就为了能在这战乱的时期让自己的国家占据一席之地,明哲保身。 “他知道朕一定会去。”也知道朝儿也一定会去。 西域盛会,朝阳是一定会去的,西域下猎杀令的目的是为了考验她,最终確定圣女人选。 朝儿肯定会去。 “那便去,还能怕了他大虞不成。”木怀成再次握紧双手。 “柔然公主朕是绝对不会留下的,但柔然与我奉天交界,也断不能让蛮族侵占柔然。”蛮族靠近南疆和大虞,如若柔然不在版图正中阻隔,那其他两国一旦起战爭,一定会波及奉天边关百姓。 再者,一旦蛮族攻打柔然是帝辛的主意,那他下一步的计划……不是南疆,就是奉天。 “陛下的意思,是我奉天出兵?”木怀成隨时准备,战场杀敌。 “柔然还有时间和功夫派出两队人马求和联姻,国中自然有高人指点,拖延一段时间不成问题。一切先以西域盛会为主,到时候……怕是要仰仗將军。” 木景炎之后,年轻將军中战力值最高的就是木怀成了,西域盛会要展示各国的综合实力,那將军出战上擂也是必不可免的。 “身上的伤如何?”担心木怀成的伤,萧君泽有些犹豫。 “陛下放心,定不辱使命。”木怀成再次单膝跪地。 那是將军对自己陛下的绝对忠诚。 萧君泽赶紧將木怀成扶了起来,笑著开口。“当年的西域盛会,木景炎將军以一人之力挑战各国统帅,扬我奉天国威,如今好像一个轮迴。” 君臣之间无需多言,信任与否皆在眼神之中。 …… 皇宫西苑。 小皇子被单独隔在西苑,有专门的宫女太监照拂。 “不好了,娘娘,小皇子已经吃不下了……”宫女嬤嬤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看见沈云柔和柔然公主后,赶紧跪在地上。 “小皇子若是有什么闪失,本宫让你们陪葬!”沈芸柔的气压极其低沉。 “娘娘,您別进,天之毒凶险,若是让您沾染……”身边,太监宫女拦住沈芸柔,若是进去很容易染上疫病。 “娘娘,这是用三清浸泡过的手帕,可解毒。”阿图雅扬了扬嘴角,似乎很骄傲地捂住口鼻走了进去。“娘娘放心,阿图雅一定会治好小皇子的病。” 沈芸柔冷淡地看了阿图雅一眼,等著看结果。“天之毒在奉天尚不可解,柔然有人已突破毒谷之境?” 毒谷引领的是各国医者和毒者的巔峰,柔然已经超越了毒谷? “柔然比南疆更精通药理,自然有信心帮娘娘治好小皇子。”阿图雅手里拿著的是柔然带出来的解毒丸,天乃是內热停滯,这药能清热解毒,让热毒散去,天便能治癒。“曾有壮汉感染天,便是吃了这药才好转的。” 沈芸柔点了点头,让宫女接过药丸。 阿图雅依旧自信,看著宫女將药丸给小皇子餵服。 “娘娘!退烧了。”很快,宫女惊喜地摸了摸小皇子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沈芸柔鬆了口气,看来柔然確实有些本事。 “娘娘,很快这天便可消散。”阿图雅开心地说著。 “此番阿图雅公主帮了本宫很大的忙,不知公主可有什么需求?”沈芸柔自然明白,这个阿图雅不会平白无故地来帮她。 “皇后娘娘……阿图雅別无所求,为了母国,只求娘娘留下阿图雅,阿图雅定然不会同娘娘爭宠,只求能留在陛下身边,留在奉天皇宫……” 阿图雅单膝跪地,恳求地看著沈芸柔。 第382章 朝阳要去救木景炎 沈芸柔眯了眯眼睛,想要留在这龙潭虎穴…… 哈?真是个有心计又愚蠢的女人。 “公主蕙质兰心,陛下自然不捨得让你离开。”沈芸柔算是答应了。 她才不会担心任何女人和自己爭宠。 男人的宠爱,她不屑爭取。 这后宫太过清冷,人多了热闹些。 “谢娘娘!”阿图雅开心地作揖。 “娘娘!不好了,小皇子好像……好像突然没有了呼吸!”沈芸柔和阿图雅刚要离开,宫女惊慌地喊了起来。“救命啊,传太医,快传太医。” 沈芸柔惊慌地跑回內殿,紧张地试探孩子的鼻息,呼吸已经极其微弱。“怎么回事!” 阿图雅也慌了手脚,不对啊,不应该……“不可能,这是解毒的丹药,就算没有毒也能健脾益心,怎么可能……” “太医!”沈芸柔不想理会阿图雅,也是个废物。“传薛神医!” “娘娘!小皇子……”在殿外候著的太医惊慌跪地。“娘娘,小皇子怕是凶多吉少。” “废物,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必须让他活下来!”沈芸柔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居然真的担心这个孩子保不住。 那一刻,她不是因为利用而害怕失去,是真的……不想让这个小傢伙死於非命。 “娘娘,薛神医不在宫中!” 沈芸柔瞬间慌了手脚,这么怎么办…… “朝阳郡主……娘娘,只有朝阳郡主能救小皇子了。”宫女想到了朝阳,惊慌地跪在地上。 沈芸柔还在犹豫,用力握紧手指。 “娘娘,小皇子……他不行了。” 沈芸柔咬了咬牙。“去请朝阳郡主!” 朝阳!她想要木景炎的寒水剑,好啊……就看她的本事了。 她父亲沈清洲,是不会將寒水剑交给任何人的。 …… 长春苑。 朝阳安静地坐在院落,手中把玩著八音盒。 “咔咔。”八音盒再次响起清脆的声响,还传出悦耳的音乐声。 扬了扬嘴角,朝阳仔细看了一眼。 第七层已经解开,只剩下最后一层机关了。 这也没有难倒她。 只是这最后一层机关比前面七层更难,需要將前面七层全部关闭以后再组成一次次打开,需要废很长的时间。 “郡主,好像是您的信件。”春兰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个小太监將信件塞给她,是给朝阳郡主的心。 朝阳伸手接过,看了眼字跡和图腾,是大虞传来的信。 打开看了眼封条,显然已经被人打开看过了。 微微蹙眉,朝阳抬头看著春兰。“谁送来的?” “一个眼生的小太监,见信放下便走了。”春兰也不知道是谁。 朝阳若有所思,在这宫中,能拦截大虞密函並且打开看的,除了萧君泽还能有谁。 打开信件看了一眼,朝阳將信封扔在一旁。 胤承说,他留下柔然长公主是权宜之计,让她不要误会。 內心有些复杂,其实就算胤承留下柔然公主,与柔然联姻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她担心,胤承作为大虞的皇帝,后宫前朝牵扯之人越多,越难脱身罢了。 比起萧君泽,其实胤承更適合做帝王,肩膀上的担子也更重一些。 萧君泽有时候太过意气用事,血气方刚的年纪显得不够沉稳。 但胤承……少年老成,早在她身边为人质的时候便比一般同龄人要成熟得多。 胤承更隱忍,更聪慧,更適合管理国家。 否则,他也不可能凭藉自己一个人的本事,在回到大虞短短几年的时间之內將大虞整治推新。 可偏偏,胤承又和她一样,同样厌恶著宫廷,厌恶著阴谋算计。 渴望著自由。 若是胤承將来执意要放下皇位隨她离开,她也没有任何立场让胤承以大局为重,以大虞百姓为重。 当初,大虞先帝就是打著保护百姓的旗號,將他孤身一人送往奉天为人质。 那是胤承永远都走不出的阴霾,也是胤承童年的噩梦。 將信件销毁,朝阳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封密函定然是被萧君泽打开过,其实萧君泽就算是销毁……她也无从察觉,可他还是將信件送过来了。 “小姐,西域盛会迫在眉睫,您……”何顾从暗处走出,不知道朝阳会不会参加这次西域盛会。 猛地回神,朝阳揉了揉眉心。 西域盛会。 她是一定要去的。 不仅仅要去,还要带著星移……再去一次虞美人组织的总舵。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尽办法找寻解木景炎体內毒素的办法,可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她一定要救出木景炎,无论用什么方式都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虞美人受苦。 只是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萧君泽。 凭她和星移,很难將木景炎救出来。 可萧君泽……能信吗? 当初要木景炎死的是先帝,可先帝也是为了朝堂稳固才出此下策,那萧君泽呢? 如若他知道木景炎没死…… “此次西域盛会,有多少国家参与?”朝阳小声问了一句。 “各个在邀请之列的国家郡县甚至是部落国,都会前去。”何顾告知朝阳,此次盛会空前的盛大,只因如今各国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战乱波及。 朝阳蹙了蹙眉,这般正好。 各国之人都会前去西域,到时候人多混杂,更好行动一些。 “传信给星移,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再回西域,是她和星移早就商量好的。 在回到奉天之前,星移就曾经提起过这次的盛会。 这场盛会,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出木景炎。 “娘娘!娘娘,皇后娘娘让人来求您前去……”春兰惊慌的跑了过来,何顾快速离开。 春兰没有多嘴,小声开口。“娘娘,好像是小皇子不行了。” “去告诉皇后娘娘,朝阳救小皇子没有问题,但朝阳需要一个助手,他也是南疆毒谷之人,能帮上忙。” 她要利用沈芸柔的手,让星移入宫。 此番前去西域,意义重大。 绝对不能草率,必须从长计议。 “郡主,您快些去救小皇子,別说一个助手,您要什么都行。”前来的太监急的声音发颤。 朝阳淡然的走出长春苑。 那柔然公主不是很厉害?“怎么?柔然公主没能救了你们小皇子?” “郡主您就別提了,柔然公主的药让小皇子的病情更严重了。”太监嘆了口气。“连陛下都惊动了,您若是救了小皇子,陛下和娘娘都会记著您的好的。” 朝阳眼眸沉了一下,她不需要沈芸柔记她的好,她只要沈清洲手中的寒水剑。 第383章 萧君泽维护柔然公主 西苑。 萧君泽站在院落,气压冷凝。“太医院的人都很閒?” 太医院的人齐刷刷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陛下,小皇子……是吃了柔然的解毒之药,虚不受体,表不散热……”太医院院首紧张开口,跪在地上不停地擦汗。 萧君泽眯了眯眼睛,自他离开奉天以后,沈芸柔和沈清洲將宫內换了血,首当其衝的就是这太医院首。 薛神医是个世外之人,从不爭抢也不要这官位,他留在宫中是受先帝嘱託,本隨时都可以离开。 倒是这院首,听说是沈清洲的门徒,曾经在先帝春猎时立过功,后来就从太医院学徒一路被沈清洲扶持到了今天。 既然是沈清洲和沈芸柔的人,那当然要一个个除掉。 “陛下,柔然的解毒丹不会有问题的,您相信阿图雅。”阿图雅紧张地行礼,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这解毒丹是绝对不会有毒性的,为什么小皇子吃了会这样? “太医院玩忽职守能力有限,居然还將责任推卸到柔然公主身上,是想离间奉天与柔然?还真是其心可诛!”萧君泽脸色一沉,冷眸看著太医院首,藉由维护柔然的名义將柔然公主护在身后。 阿图雅紧张地看著萧君泽,眼眶微微泛红,还凝聚起一丝雾气。 她没想到萧君泽会维护她…… 本以为萧君泽中意的是姐姐阿朵珠,不会將她留在奉天皇宫,这次借著小皇子的事情怕是要大做文章。 小皇子吃了柔然的药才这般昏睡不醒,奉天完全可以借著这个理由为难柔然,可萧君泽居然没有。 “陛下……阿图雅愿以性命起誓,解毒丹绝对没有问题。”阿图雅声音哽咽。 一旁,沈芸柔脸色暗沉地看著萧君泽。 阿图雅这个蠢货看不出萧君泽在利用她,可她沈芸柔一眼就看出萧君泽的用意。 借著下小皇子的事情趁机拔掉她埋在太医院的人! “陛下!”太医院首惊慌的跪在地上,双手扶地,脸色苍白。 离间友国,这罪名他担待不起。 “太医院首玩忽职守,能不符实,撤其官职,发放营口!”萧君泽看了禁军一眼,示意他们动手。 如今在这宫中,能真正为萧君泽所用的,只有禁军了。 除此以外,无人可以信任。 “陛下,太医院首救先帝有功,乃是功臣,您不能如此草率。”沈芸柔蹙眉,萧君泽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功臣?有功之臣却玩忽职守,差点害死你的儿子,你却为他求情?朕看这皇子也不用医治了!”萧君泽压低声音,威胁的意味浓郁。“我奉天仅有这么一根独苗,若是有什么闪失……就算是先帝在世,也救不了他。” 沈芸柔的双手用力握紧,只能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萧君泽这是在威胁她,如若再敢多说,小皇子不是皇家血脉的事情,他便公之於眾。 这个小傢伙,可是沈芸柔身边的天雷。 一旦劈下来,就算是沈清洲也保不了她。 如今,萧君泽和沈芸柔充其量互相威胁而已。 “陛下,陛下饶命,皇后娘娘……” 太医院首被带走,其他人全都瑟瑟发抖。 太医院首是皇后的人,其他人见风使舵,如今皇帝回来了,还除掉了领头人,剩下的人要如何抉择,就要看风向了。 “娘娘,朝阳郡主来了,她说有个南疆的药童,在木家別院,需要让他入宫帮忙。” 沈芸柔看了萧君泽一眼,蹙眉点头。“把人带来!” 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要朝阳不是太过分,怎样都可以。 “郡主。” 朝阳走进院落,见地上的太医一个个瑟瑟发抖,而萧君泽气压冷凝,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冲萧君泽拂了拂身子,朝阳忍不住笑了一下,萧君泽还是聪明的。 从阿图雅说她可以治好天开始,她就知道太医院有人要倒霉了。 萧君泽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除掉沈芸柔的人。 萧君泽从回京开始,便一直都在剷除沈芸柔和沈清洲的眼线。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沈芸柔自己了。 “小皇子不能见风,还不赶紧抱进屋里。”朝阳一看小皇子还在嬤嬤怀里抱著,这屋外虽然无风,可毕竟小孩子还是单薄。 嬤嬤赶紧进了內殿,一脸惊慌。 “朝阳,你最好能治好天。”沈芸柔威胁朝阳。 “娘娘,寒水剑……”朝阳笑著侧目。 “本宫父亲的东西,本宫做不了主,但本宫可以將皇后令给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沈府要!”这已经是沈芸柔最大的让步了。 朝阳眯了眯眼睛,皇后令啊…… “好啊。”那她就亲自去会会沈清洲。 而且,她有自信,一定能让沈清洲將木家的东西还回来。 “朝儿。”见朝阳要进房间,萧君泽有些担心。 天毕竟是有传染性的。 “陛下放心,毒谷的人百毒不侵,只是天而已。”朝阳冲萧君泽笑了一下,难得给了个好脸。 萧君泽懵楞的站在原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朝阳平日里从不给他好脸色,突然冲他笑,居然有些不太適应。 “阿茶,方才朝阳郡主是笑了?”萧君泽小声的问了一句。 “陛下,是的。”阿茶也有点傻傻的,朝阳郡主笑起来真好看。 主僕二人站在房间外,诡异的安静。 而身后跪著的眾太医如临地狱。 朝阳郡主能治好这天,他们也许还能活。 若是小皇子有什么闪失,以萧君泽现在的气压,怕是要让他们陪葬。 “陛下,娘娘……阿图雅真的不是有意添乱。”柔然公主有些委屈,她的本意是好的。 还好萧君泽在维护她,不然她真的要闯下大祸了。 “公主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多长点心。”沈芸柔冷冷的说了一句,阿图雅在她眼中就是个蠢货。 一个让男人利用到团团转的女人,愚蠢至极。 阿图雅委屈的看了萧君泽一眼,往他身后躲了躲。 “皇后,公主也是好心,柔然的解毒丹也是闻名各国,千金难求。”萧君泽故意开口,维护阿图雅。 阿图雅紧张的咬著唇角,越发感动。 奉天的陛下其实对她也是有些好感的吧,就算最后他还是执意让姐姐阿朵珠和亲,她也想留在奉天。 “哼。”沈芸柔不屑的笑了一声。 萧君泽此番故意在柔然公主面前刷好感,是为了过段时间的西域盛会吧。 第384章 萧悯彦京都遇刺 “柔然的解毒丹確实很厉害,不过……发热散与表,小孩子的体质与大人不同,他们经受不起这么强劲的力道。”朝阳从房间內走了出来,擦了擦双手。“放了放毒血,暂时无碍了,要想彻底解决天,还需要一段时间。” 朝阳看了沈芸柔一眼,她需要星移入宫。 “你的小药童本宫已经让人去传唤了,郡主最好展示所能,別被柔然比下去。”沈芸柔转身,冷冷离开。 所有太医鬆了口气,全都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小皇子暂时脱离危险,他们的脑袋也算是保住了。 “各位太医快快起身,此事与你们没有关係,陛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见沈芸柔离开,朝阳替萧君泽拉好感。 若想在这后宫好好活下去,太医院的人可绝对不能得罪,而且……绝对要有自己人。 几个太医感激地看著朝阳,互相看了一眼,谁都不敢起身。 “朝阳方才也有个疑惑,天乃是热毒,深於骨血,表於肌肤,太医院的药方以何为主?”朝阳见眾太医是真的怕了萧君泽,给他们找个台阶。 “回郡主,医药盛典记载,初疹期以灰艾,地麻……研磨外敷。” 朝阳摇了摇头。“外敷甚好,但还是要內调,升麻葛根,您觉得如何?” 那开口说话的太医惊了片刻,连连讚许。“郡主说的是,郡主说的是!下官受教了。” 太医院自然知道外敷內调相结合,可朝阳给了台阶,他们顺著下,这是生存之道。 “行了,身为太医院太医,不思进取,你们的医术还需再精进一些,若是閒杂之际,多找薛神医和郡主学习,虚心受教。”萧君泽也给了太医们台阶,让他们离开。 所有人终於如释重负,对萧君泽感激涕零。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萧君泽不杀不降罪,自然有人已经开始动摇立场。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迫於沈家的威胁。 皇帝,才是正统之身。 他们效忠皇帝才是正道。 “朝儿。”太医离开,萧君泽示意阿茶和春兰先退下。 院落只剩朝阳和萧君泽。 朝阳脸上再次只剩疏离,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笑意是萧君泽的梦境一般。 “小皇子不是你的孩子。”朝阳用的是肯定句,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萧君泽在厉王府时从未碰过沈芸柔。 因为替嫁过去的人,是她。 而小皇子的年龄和沈芸柔对外宣称,是厉王妃时便有了身孕。 “朝儿,我发誓,我从没有碰过沈芸柔。”萧君泽却慌了,没听出朝阳口中的肯定,以为她误会自己。 “这孩子,留还是不留?”朝阳想看萧君泽的意思。 萧君泽愣了一下,朝阳是在替他考虑? “若是这孩子留著,隱患很大。”沈芸柔和沈清洲会愈发努力地想要除掉萧君泽,將这个非皇家血脉的孩子推上皇位。 只要小皇子一天身份不被拆穿,萧君泽就有一天的危险。 “朕是故意留著这小傢伙。”萧君泽走到朝阳身边,伸手將她发间的瓣摘下。“朝儿,你在关心我?” “陛下,我们如今是合作关係,唇亡齿寒,朝阳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陛下。”朝阳蹙眉后退。 “沈芸柔似乎很重视这个小傢伙,她也很清楚我知道孩子的身世,互相制衡。” 朝阳点了点头。“陛下自己做主。” “朝儿……” “陛下!不好了,出事了!” 萧君泽还想说些什么,禁军惊慌地跑了进来,跪地有些发颤。“六皇子,秦王的车马行至京都城外,遭遇暗杀,秦王重伤,护送军已经带他返回皇城。”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脸色和气压瞬间压低。“怎么会在皇城外遇刺!什么人所为!” 萧君泽有些失控。 “这是在杀手身上发现的。”禁军赶紧將令牌放在萧君泽手中。 “沈清洲!”那令牌上刻著沈字。 见萧君泽担心离开,朝阳面色凝重地蹙了蹙眉。 六皇子,萧悯彦? 皇城外遇刺?返回京都? 这一切看起来毫无破绽,沈清洲怕萧君泽的人统领江南十二城,又想除掉六皇子这个被先帝议储之人,无论如何於情於理都说得通。 若是没有那令牌,朝阳都要深信不疑,直接怀疑沈清洲了。 毕竟他的嫌疑最大。 可禁军却將沈家的腰牌拿了出来…… 沈清洲多么聪明,做事多么滴水不漏的人,为了杀一个萧悯彦,会动用自己沈府的亲卫? 他养的杀手和死士不计其数,怎么也用不到直接暴露身份的亲卫。 何况,沈清洲是那种明明杀了人都可以睁著眼睛做到让人找不出半分破绽的人,这……太刻意了。 “何顾,让人盯著萧悯彦。” 不知道为什么,朝阳总是忌惮萧悯彦。 明明这个萧悯彦还是个少年。 可莫名,她总觉得这个少年和同龄人有太大不同。 同样是少年,同样爱哭。谢允南也很聪明,並没有表面上的蠢萌,可谢允南给她的感觉是蠢的无坏心的,聪明的乾净。 但萧悯彦……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 裕亲王府。 萧承恩从禁地出来,手下便传来萧悯彦遇刺的消息。 “可知道是谁做的?”萧承恩並没有很大惊讶,萧悯彦本就不想离开皇宫。 他也早就猜到萧悯彦不会乖乖离开。 “说是沈家的亲卫。” 萧承恩笑了笑,沈清洲倒是给了萧悯彦一个不走的理由。 “沈清洲会这般囂张?”萧承恩可不是傻子,沈清洲杀萧悯彦,绝对不会动用自己的亲卫。 脸色沉了一下,萧承恩突然笑不出来了。“这个小东西……” 萧悯彦也不是傻子啊,这么明显的漏洞,这么明显的栽赃,萧君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什么人会嫁祸沈清洲阻止萧悯彦离京? 萧君泽自然不会怀疑萧悯彦,只会怀疑他! “人在家中坐,这黑锅就甩过来了,萧悯彦……”萧承恩磨了磨后槽牙。 还真是萧君泽的好弟弟!这是倒戈要帮萧君泽除掉他了? 呵……白眼狼! “王爷!宫中来消息,陛下传您入宫。” 萧承恩话音刚落,这锅就砸过来了。 咬牙切齿地揉了揉眉心,他萧承恩不去还怕了他们不成。 萧承恩刚走,青鸞从暗处走了出来。 往禁地看了一眼,青鸞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这里是萧承恩每日都要来,却明令禁止她不许进的地方。 为什么……方才她听到了孩童的哭声? 为什么,心口突然疼得这么厉害? 第385章 萧悯彦的步步为营 “小公子身子弱,王爷吩咐了,一定要好生照顾。” “月儿姑娘今早来看过了,小公子就不哭了,看来月儿姑娘真的是小公子的娘亲。” “不然王爷怎么可能一直將月儿姑娘带在身边,还一直宠幸。” 后院禁地,两个伺候的婢女小声对话。 这里是裕亲王府的禁地,萧承恩选的都是自己人。 从萧承恩带回一个孩子开始,这些人就一直都在猜测。 一开始怀疑不是王爷的孩子,可王爷对孩子很上心,那这孩子是王爷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很快,月儿姑娘就入了王府,深受王爷和小公子的喜爱。 月儿姑娘就是小公子娘亲的事情,就让这些婢女更加深信不疑了。 “月儿姑娘,小公子又哭了。”见月儿走进院落,婢女赶紧起身。 月儿看了眼四周,小声开口。“快抱出来我看看。” “月儿姑娘,这孩子是您和王爷生的吧?”月儿性子温柔,久而久之,这些婢女胆子也就大了。 月儿抱著怀里的孩子楞了一下,面色一沉。“王爷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孩子的存在,你们切勿再去议论,否则谁也保不了你们。” 婢女紧张地低头,不敢再问。 王爷是怕別人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会加害小公子? 月儿抱著孩子入了房间,婢女在门外小声嘀咕。“看月儿姑娘紧张的样子,小公子肯定是她生的。” 暗处角落,青鸞安静地躲著,等院落没了人,才紧张地走了出来。 往房间走了一步,青鸞停下脚步。 眼底闪过失落,转身快速离开。 …… 皇宫,长春苑。 “奉天皇宫好大,这要走一天才能走出去。” “不愧是兴旺百年的强国,这皇城建在龙脉之上,风水宝地啊。” “若是有一天,各国一统,那一定要將皇城选在奉天皇城。” 星移从进皇宫开始,这嘴就没停下。 那一脸的艷羡,满眼的嫉妒恨。 朝阳嘆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能不能別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星移快速站在朝阳身后。“朝儿,我跟你说,长春苑后院的那口井,死过人。” 朝阳后背凉了一下,警告的瞪著星移。“你少说话。” “我掐指一算,此处阴气极重,你要告诉奉天的皇帝,给你另择宫殿。”星移老神在在,那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透著一本正经。 朝阳一脚踩在星移的脚背上。“神棍,说正事儿。” “我掐指一算,朝儿自然是为了西域盛会的事情宣召我入宫。”星移將掐指一算当作口头禪。 朝阳皮笑肉不笑。“要不你掐指算算,我什么时候打死你?” “你不捨得。”星移自信满满。 “说正事儿,木景炎將军体內的毒素我到现在都没有查到出处,非常见之毒,毒性不强,但慢慢渗透全身,无药可解……” 朝阳有些著急了。 根据她和星移的计划,这段时间找到解药,西域盛会时趁乱救出木景炎。 星移也收敛了玩意,看了眼四周,小声提醒。“听说当年的神医薛京华,如今还在奉天皇宫。” 朝阳楞了一下,抬头看著星移。“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朝儿,我怎么能一无是处,我掐指一算……天马上要下雨。” 朝阳笑了笑,起身快速往太医院跑去。 借著给小皇子治病的机会,她现在自由出入太医院,不会有人怀疑。 星移看著朝阳的背影笑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 御书房。 萧承恩刚到,天就下起了雨。 “裕亲王,陛下在秦王处,秦王重伤昏迷……您先入殿等等吧。”阿茶恭敬开口,这天下起了雨,越下越大,裕亲王站在雨中,怕是会感风寒。 “不必了,本王就在这等。”萧承恩脸色冷凝,萧君泽显然是故意让他在这淋雨。 “这……”阿茶为难,赶紧撑了伞,站在萧承恩身后。 萧承恩看著阿茶笑了笑。“你是跟在萧君泽身边的新人吧?” 阿茶嚇得脸色一白。“裕亲王口误,可不敢直呼陛下名讳。” 赶紧摆手,阿茶再次开口。“福公公是阿茶的师傅,阿茶是刚来陛下身边伺候的。” “比起你师傅,你还差了太远,为本王撑伞,你的陛下可会不高兴的。”萧承恩故意將阿茶推开,让自己暴露在大雨中。 阿茶被推倒,还有些委屈。 那时候他还不能明白,君心难测。 而看似凶狠的人,其实本质並不是多么恶毒。 …… 六皇子住处。 萧君泽站在屋檐下听雨声。 “薛神医让人將药送了过来,秦王无碍,陛下不必担忧。” 萧君泽点了点头,眼眸沉了一下。 “裕亲王已经到了御书房外候著,这大雨天……” 萧君泽冷眸看了说话之人一眼,淡淡开口。“不急。” 裕亲王身子健硕,淋点儿雨怕什么。 “陛下,您是怀疑……”暗卫跟在萧君泽身后,显然萧君泽在怀疑萧承恩。 “真当朕是傻子?”萧君泽冷笑。“沈清洲会让自己的亲卫来拦截悯彦?” 暗卫低头,不敢说话。 萧悯彦是先帝议储之人,萧承恩一直都想利用萧悯彦登基控制奉天。 显然,这次拦截萧悯彦的人並不是要杀了他,而是不让他离开奉天皇宫。 除了萧承恩,还有谁? 沈清洲可不会傻到故意留下一个隱患。 …… 听著屋外的雨声,萧悯彦缓缓睁开眼睛。 “奕尘哥哥,对不起……” 身在皇家,只有除掉所有对萧君泽不利的隱患,才能安心。 萧承恩,就是萧悯彦算计的第一步。 他早就知道,只要他不死,再让人放出他还没死的消息,萧承恩肯定会第一时间找到他,利用他回来,跟萧君泽爭抢皇位。 萧承恩的野心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流露,萧悯彦知道……不除掉萧承恩,他永远都不能安心。 利用萧承恩回京,再一步步让他进入自己的全套,然后一步步將这个隱患除掉。 他也没有办法啊…… 在萧承恩和萧君泽之前,他永远都会选择萧君泽。 他怎么能允许,有人要伤害他的君泽哥哥。 眼眸沉了一下,萧悯彦抬手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腕。 这点苦肉计,应该会让萧君泽洗清对他的怀疑吧? 此时此刻,萧君泽不会怀疑他的,只会怀疑萧承恩。 因为在萧君泽眼中,萧悯彦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