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采珠疍户开始无限就职》 第1章 罪民疍户 第1章 罪民疍户 血莲宗治下黑水湖。 湖水黑如墨染,深不见底,即便是在这正午时分,依然阴寒刺骨,令人汗毛直竖。 但这已经是一天中最适合下水采珠的时间段了。 只见一艘艘采珠船停在黑水湖上,疍户们脱去衣裳,只留下最贴身的内衣,然后扑通扑通跳入水中。 陈野也在其中,他将船停靠在边缘位置,然后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便扎了进去。 湖水冰凉刺骨,普通人若是没有防护,进去就得死。 好在就在这时,陈野脖间挂着的那个祛阴符发挥了作用,散发出了丝丝暖意,保证着最基本的气血运行。 陈野加快速度,好似一条滑鱼般潜入水底。 湖底是厚厚一层淤泥,陈野屏住呼吸,快速的翻捡起来。 这是一项技术难度很高的动作,因为动作稍微一大便有可能将泥沙翻腾起来,从而导致迷失方向。 而在这冰冷的水下,失去方向便意味着死亡。 好在陈野经验丰富,动作谨慎且快速,很快便从泥沙中找到了一只蒲扇大小的灵蚌。 这灵蚌通体呈灰褐色,混在泥沙之中,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将其疏漏掉。 除此之外,那紧紧闭合在一起,坚如钢铁般的蚌壳也是一大难题。 陈野取下别在腰间的铲子,这铲子造型奇特,边缘闪烁着淡淡的灵光,专门用来对付这些坚硬的蚌壳。 这是血莲宗配发给他们这些疍户的工具,也是除了祛阴符外,陈野唯一能接触到的法器。 陈野将铲子的尖端抵住蚌壳的缝隙,猛地一用力,微不可察的灵光渗入其中,紧接着就听咔的一声响,这只灵蚌便被撬开了一道缝隙。 幽暗的湖底,一抹柔和的荧光从缝隙中透出,显得格外醒目。 陈野迅速将整个蚌壳撬开,只见一枚龙眼大小的灵珠正静静的躺在蚌肉之中,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陈野心中一喜,看这大小跟光泽,至少也是八分灵珠。 血莲宗将灵珠大致分为九品,一品最高,九品入门,但来了这么久,别说一品了,九品陈野都没见过。 他日常见过的或者说绝大多数疍户所能接触到的灵珠大都不入品。 虽然如此,却也有大小之分,而八分灵珠意味着其不管是大小还是光泽都相当不错。 有了它,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陈野小心翼翼的将灵珠取出,然后放入腰间一个特制的袋子里。 就在这时,陈野感觉周围的湖水越发冰冷,一股寒意深入骨髓,同时自身的气血也在变缓,仿佛冻僵了一样。 至于胸前那枚祛阴符,其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散发出的热量更是迅速减少。 这是祛阴符即将失效的征兆。 三个月前,前身就是这么死的。 因此陈野不敢有丝毫耽搁,双腿一蹬,迅速朝湖面冲去。 哗啦! 终于,赶在祛阴符彻底失效前,陈野冲出了水面。 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体内的阴寒,陈野手脚并用的爬上采珠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浑身抖若筛糠,连嘴唇都有些青紫了。 好半晌,他才算缓过这口气来,然后哆里哆嗦的掀开一个木桶盖,里面是提前熬好的姜汤。 陈野一连喝了两大碗,直到额头上微微见汗之后,一颗心这才算落了地。 然后他瘫坐在船舱里,脸上满是苦涩。 三个月前,一觉醒来的陈野发现自己不再是公司的牛马,而是来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少年体内。 刚开始陈野还有些兴奋,结果很快便被现实无情打脸。 因为这是一个万法鼎盛,百家争鸣的世界,修行者高高在上,凡人则卑贱如尘埃。 而前身本是血莲宗治下一个名为大曜皇朝的权贵子弟,也曾锦衣玉食鲜衣怒马。 奈何后来家族在权斗中落败,一朝失势之下,被举家送至血莲宗之中,入了罪籍,成为了这采珠疍户。 这黑水湖乃是一片极为广袤水域的统称,其内凶险无数,甚至连血莲宗都未能将其完全探查清楚。 他们采珠的这片区域只是黑水湖的一小角,而类似这样的采珠区还有很多。 黑水湖出产的灵珠品质极佳,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可因为湖水阴气太重,尤其对于修士而言,一旦被其侵犯入体,轻则气血受损,重则根基尽毁,因此血莲宗才会从治下的各大皇朝之中源源不断的征调罪犯,用来做耗材。 而这么多年来,被送进来的罪民几乎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的,因此在各大皇朝之中,送进血莲宗当罪民成为了一项极为可怕的刑罚,甚至比死都难受。 毕竟杀人不过头点地,一刀下去也就解脱了,可到了这里却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绝望跟折磨。 而为了让他们这些“耗材”更好的发挥作用,每次下水前血莲宗都会给他们配发一枚祛阴符,可这玩意质量太差了,按说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实则经常提前失效。 前身就是因为在三个月前的一次下水之时因为祛阴符提前失效,导致阴寒入体,虽然拼死从水里爬了出来,但当晚便高烧不退,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然后……陈野便穿越而来了。 想起这些前尘往事,陈野无限惆怅。 这种暗无天日,完全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日子,正常人就算不被阴气冻死,不被水下那些不知名的怪物吞掉,早晚也得被活活逼疯。 还好,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陈野心念一动,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光幕便在眼前悄然浮现。 【姓名:陈野】 【身份:血莲宗罪民】 【职业:疍户(lv2)】 【天赋:阴寒耐受,牛马之躯】 【技能:潜水lv2(你能在水下屏息更长时间,对水压的适应性也更强),灵蚌感应lv2(在五米范围内,你能模糊感应到灵蚌的存在,并初步判断其内是否含有灵珠)】 正是靠着这个觉醒的疍户职业,陈野才能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安身立命。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陈野发现这个职业面板颇有些说道。 首先就是它所能容纳的职业数量没有上限。 而若想觉醒一个职业,需要从事这个职业,并取得旁人认可才行。 比如如今这个疍户职业就是这么觉醒的。 至于其他手段的觉醒,因为条件所限,陈野还没尝试过。 除此之外,职业在达到一定等级后还可以进行转职,不过陈野现在才lv2,因此也只能停留在知道有这回事而已。 令陈野满怀期待的还有面板最后面那一栏。 【彼岸之舟(未激活)】 【激活条件:???】 【描述:驾驭此舟,可达诸天彼岸。】 彼岸之舟,可达诸天! 当看到这几个字之后,陈野的心跳都有些加速。 若是真如描述所说的那样,那自己的本体虽然不见得立马便能脱离这里,但至少拥有了翻身的底牌。 无奈穿越至此已经有三个月,陈野尝试了各种办法,依然不能令其激活。 看来这激活条件很苛刻啊。 叹了口气,陈野关掉面板,随即起身划船,往岸边码头驶去。 此刻的码头人头攒动,血莲宗派驻于此的弟子坐在桌子后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真正负责干活的是几名七级罪民。 原来在黑水湖,罪民也是有等级之分的,为了更好的统御他们,血莲宗制定了严密的规定,等级高的不但饮食供应相对充足,还能在有限的区域内自由活动。 而低等级的则比奴隶还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说,经常还会遭受欺凌。 除此之外,一些高等级罪民若是运气好的话,还会负责管理。 这更是“一步登天”的好工作。 只见这几人分工明确,按照顺序收检疍户们今日的收获,并加以登记在册。 “王七,不入品三分灵珠,五颗。” “李磊,不入品五分灵珠,三颗。” 诸如此类的喊声不绝于耳,同时还有人对疍户们进行检查,防止有人私藏夹带。 只见负责检查的这名七级罪民手持一个巴掌大小,类似蚌壳一样的法器在每个上缴完灵珠的疍户身上游走一圈。 过程可谓严谨。 这是因为灵珠乃是十分珍贵的资源,尤其对于血莲宗而言更是十分重要,因此任何私藏夹带行为都将遭受严惩。 至于私藏出去做什么……。 一直有传闻说灵珠可以提升人的天赋、体质,甚至可以帮助人开启灵韵,从而踏上修行之路,但具体是真是假,以及这灵珠具体该怎么用,谁都不知道。 可这并不妨碍有人因此而铤而走险。 比如今天,就在陈野安静排队之时,前方突然一阵骚动。 原来在检查一名瘦高男子之时,这个蚌壳法器突然发出了光。 几乎是在瞬间,几名早就在旁等候的罪民差役便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将这个男子拖出队伍,死死按在地上,然后扒光了他的衣服。 再次检查之后,蚌壳法器停在了这人的肚腹处,然后这人便满脸谄媚的看向了桌子后面坐着的那名血莲宗弟子。 这名年轻弟子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微微一点头。 这名七级罪民立即抽出一把短刀,完全不理会地上这名男子那充满绝望的哀求,直接一刀划下。 片刻之后,只见他面不改色的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中掏出来一颗圆杏大小,通体散发着粉色宝光的灵珠来。 “是入了品的灵珠!” “九品灵珠,怪不得这刘大个会铤而走险。” 人群一阵骚动,惊叹不已。 灵珠一旦入了品,不仅仅是个头要大不少,其内更是宝光流转,灵韵非凡。 而就在众人都被这颗九品灵珠吸引之时,陈野的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因为就在看到这颗九品灵珠之后,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仿佛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人遇见了一桌绝世美味一样。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强行压下了这股冲动。 直到这颗九品灵珠被那名血莲宗弟子装进袋子里,陈野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心中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会生出如此强烈的渴望? 就在陈野暗自疑惑之时,那名被开膛破洞的男子在地上抽搐了几下,随即绝气身亡。 但他的尸体也不会被浪费,很快便有几名罪民差役上前将尸体抬走了。 听说是拿去种了,至于什么需要尸体来种,那就没人知道了。 因为这一幕,接下来的码头变得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排着队,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很快便轮到了排在陈野前面的一名中年男子。 “孙哲,连续三日份额未满,降为一级。”负责记录的这名罪民冷冰冰道。 闻听此言,这名中年男子当即便瘫软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了防止偷懒摸鱼,血莲宗还给他们这些罪民疍户制定了一条规矩,那就是除了负责管理的人员外,其余人等都有每日的任务份额,一旦完不成,先是克扣饮食,然后便是降级。 而降为一级也意味着这个名叫孙哲的中年男子将沦为最底层,除非运气逆天,否则很快就得死。 这时有人拽着这个孙哲的头发将其拖走了。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都心有戚戚,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个孙哲的今日不是自己的明天。 终于轮到了陈野,当他将那颗八分灵珠递上去后,负责检验的这名罪民明显一怔,随即高声喊道:“陈野,不入品八分灵珠一颗。” 负责记录的这名罪民也抬起了头,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陈野是吧,你最近积攒的分数已经足够升级,从今天起,你就是四级罪民了。” 说着他递过来一个牌子,上面篆刻着一个四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野身上,其中有羡慕,有嫉妒,更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窥探。 毕竟在这里等级便意味着一切,食物、住所乃至所谓的尊严都跟那个小牌子挂钩。 陈野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仿佛升级的不是自己一般。 他接过新的木牌,将自己原来的三级木牌以及灵铲都交了上去,然后又领取了四级罪民的物资——一小袋精米,一兜黑乎乎但分量十足的麦饼,甚至还有几块熏肉。 这待遇相比起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将物资收好之后,陈野在那些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转身便离开了码头。 码头后方便是一座镇子。 要知道罪民们也是有最基本的需求的,尤其是那些高等罪民,他们手里有多余的物资,再加上几乎每隔几日便会有新的罪民到来,因此便催生出了这座畸形的小镇。 新分配的住所就在这座小镇的边缘地带,陈野低着头,快步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 一切看似寻常,但陈野越走越快,等进入小镇之后,他突然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而就在他拐进巷子里后,后面有三个人迅速追了过来,结果却扑了个空。 破败的小巷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陈野的踪迹。 “人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满是疑惑的说道。 “这小子简直就是属狗的,咱们这么小心的跟踪,结果还是被他给发现了。”另外一个三角眼男子更是一脸郁闷。 为首之人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他目光阴沉的扫视了一眼这条巷子,随即沉声道。 “这小子确实不简单,我已经观察他一个多月了,发现他几乎每天都能采到灵珠,而且成色都不差,所以我怀疑这小子应该是找到了一处灵蚌聚集的窝点。” 说到这,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贪婪之色。 “这次让他跑了不要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明天我不信他还能跑得掉。” 这三人都是高等级的罪民,尤其为首这个名叫赵虬的络腮胡大汉,在这里已经生活了数年,听说跟管理层关系不错,乃是实打实的地头蛇。 因为是在镇上,赵虬三人也不敢过于造次,在确定没有陈野的踪影后,他们只能悻悻离去。 等他们走后,巷子内一处小院的院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道缝。 陈野从门后闪身而出,脸色有些凝重。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 因此在拐进巷子后,他几乎是瞬间发力,手脚并用,以极快的速度翻进了这处小院之中,这才堪堪甩掉了尾巴。 而赵虬三人的对话,他也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中。 果然,还是被盯上了。 自己这两个月来,仗着灵蚌感应的能力,收获稳定,升级太快,终究还是引来了觊觎。 这次是躲过去了,可下次呢?难道要一直这样躲下去? 看来,必须得有自保的手段才行。 陈野暗暗攥紧了拳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码头上那颗九品灵珠的模样,以及当时那股源自灵魂的强烈渴望。 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绝对不正常。 难道说……那彼岸之舟的激活条件,和这灵珠有关? 新书启航,求支持!!老lv5精品作者,质量稳定,已内签,可放心投资! (本章完) 第2章 彼岸之舟 第2章 彼岸之舟 陈野行走在小镇泥泞的街道之上,只觉触目惊心。 街边站着许多女子,她们眼神麻木,仿佛失了魂的木偶一样,直勾勾的盯着过往行人。 而从肤色以及偶尔流露出的举止来看,这些女子之前应该都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可如今不管你是天潢贵胄,还是金枝玉叶,都得屈从于残酷的现实。 尤其是在黑水湖这个地方,女人的命运往往更加凄惨。 男人至少还能下水采珠,哪怕这份工作随时都有可能断送性命,但好歹能暂时混饱肚子。 可这些女人不一样,因为体质孱弱,她们根本不可能承受黑水湖的阴寒之气,只能靠干些杂活来维持生计。 可小镇上又能有多少活呢,僧多粥少之下,大多数女人最终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卖身。 当然,也有一些女子不愿承受这样的屈辱,选择一死了之。 但在这个地方,连死亡都不是解脱,这些女人的尸体同样会被拉走种。 陈野低头前行,当他从街上走过时,这些女子仿佛突然活了一样,开始竭尽全力的展现自己的身姿,同时脸上强颜欢笑,试图招揽这个客人。 “公子,要玩一下吗?很便宜的!” “小哥,只要一个窝头我就是你的了。” 面对这些声音,陈野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加快脚步离开了这片区域。 等他走后,这些女子们仿佛已经习惯了一样,又重新回到街道两旁继续发呆。 陈野不是圣人,但他现在根本不想男女之间那点事。 眼下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哪还顾得上其他。 很快,他便来到了自己的新住所。 作为四级罪民,他获得的住处比之前那个破烂窝棚好了不少。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屋顶不漏雨,墙壁也没有大洞,甚至还有了一张比较像样的床。 陈野关好房门,开始生火做饭。 一小撮精米熬成了稀粥,麦饼在火上烤得焦黄,几片薄如蝉翼的熏肉在火焰的炙烤下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陈野狼吞虎咽的吃着,食物刚一下肚便会被消化吸收,转化为珍贵的营养,滋养着亏损的身躯。 这是天赋牛马之躯在发挥作用。 这个天赋能让他最大限度地吸收食物中的营养,哪怕是粗粮也能转化为滋养身体的能量。 陈野甚至怀疑等自己的等级再提升一些,说不定真的能像牛马一样直接吃草便能活下去。 吃饱喝足之后,陈野开始规划明天的行动。 之前为了避免危险以及引起不必要的关注,陈野一直在采珠区域的外围进行活动,尽管核心区域产出的灵珠品质最高,但他一次都没去过。 可如今在见识过码头上那颗九品灵珠之后,陈野内心的渴望已经无法抑制。 再加上他已经引起了赵虬等人的注意跟觊觎,这时候首要的是尽快提升实力,而不是继续藏拙。 想到这,陈野立即开始准备明天所需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除了必要的衣物外,唯一值得重视的就是一把匕首了。 这是陈野之前用两天的口粮从一个新来罪民那换来的,匕首造型华丽,刀柄之上甚至还镶嵌有许多宝石,结果现在都被陈野给抠了下来。 那玩意除了硌手以及容易暴露之外,屁用没有。 在这座小镇之上,唯一能流通的除了粮食以及物资之外就是黄金了,其他诸如宝石之类的东西可谓一文不值。 不过匕首本身的材质倒是十分不错,也很锋利。 陈野将其装好,然后在门后跟窗户前都放了满满一盆水,这样万一有人潜入,自己也能第一时间被惊醒。 准备好一切之后,陈野倒头就睡。 如今他的睡眠质量好的惊人,可能也是源自那牛马之躯的缘故,连梦都没了,一觉到自然醒。 此刻外面天还没亮,陈野起床开始熬姜汤。 这可是采珠疍户必备的东西,能在下水之后帮助驱散体内寒气。 熬好之后,陈野将其装在木桶里,然后拿着东西便前往码头。 等他到码头的时候太阳才刚刚露头,码头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排队领取今日的祛阴符跟灵铲。 陈野也去领了一份,然后准备登船。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远处一艘船上站着三个人,正是昨天跟踪他的赵虬三人。 此刻这三人似乎正在议论什么,不时朝这边张望。 陈野心头微微一沉,立即低下头上了自己的船,迅速划离码头。 虽然他不知道赵虬三人在议论什么,但他知道,麻烦已经来了。 等陈野来到采珠核心水域的时候,日头已经升起老高,这里停了几艘船,但并没有人下水。 人们还在等待时机。 只有日头最盛之时,湖水的阴气才会被削弱到低点。 陈野也不例外,他找了处相对偏远些的角落将船停好,从行囊中取出一块熏肉,慢慢吃了起来。 熏肉干硬的像是木头一样,味道也不怎么样,但陈野吃的很认真,一点点嚼碎吞下,确保不浪费一丁点营养。 终于。 日上中天,阳光开始直射湖面。 陈野没有犹豫,立即脱去外衣,将祛阴符挂在脖子上,然后一个猛子便扎进了水里。 核心区的水要比边缘区域更为阴冷,但不知是昨天吃饱喝足睡得又好的缘故,陈野发现自己今天的气血运行远比平日要顺畅。 迅速潜至水底之后,陈野开始搜寻目标。 灵蚌感应能力令他可以清晰感觉到独属于灵蚌的波动。 很快,他便停在了一片厚厚的淤泥前,然后用铲子拨开泥沙。 片刻之后,终于露出了下面的灵蚌。 这只灵蚌足有圆桌大小,而且隐藏的极好,深埋于淤泥之中,很难被人察觉。 这也就是陈野拥有感知技能,否则也找不到它。 时间紧迫,陈野立即开始撬动灵蚌壳。 这只灵蚌明显要比陈野之前遇到的要坚固的多,费了好大劲才算撬开了一条缝隙,然后一抹粉色的荧光便从中透了出来 陈野心中一喜,手上用力,终于将蚌壳掰开。 只见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灵珠静静躺在里面,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陈野毫不犹豫,伸手刚要去拿,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突然涌上了心头。 陈野想也不想,腰腹猛然发力,整个人在水中硬生生横移了半尺! 嗤! 一道黑影贴着他的胳膊擦过,带起一串血珠。 他定睛一看,只见一条尺许长的怪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这鱼通体漆黑,长着一口剃刀般锋利的牙齿,一双眼睛里满是凶戾。 陈野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瞬间冷静下来。 在那怪鱼再次扑来之际,他不退反进,手中灵铲精准拍在了怪鱼的头部! “砰!” 灵铲上附带的微弱灵性,对这种水怪有着天然的克制。怪鱼发出一声无声的悲鸣,身体一僵,被直接拍飞了出去,在水中翻滚了几圈,仓皇逃窜。 解决了偷袭者,陈野却感觉胸口一阵发闷,肺部的空气已经所剩无几。 他不敢再耽搁,一把将那颗九品灵珠从蚌肉中抓起,双腿猛地一蹬,拼命向湖面冲去。 就在他奋力上浮的过程中,眼前,一行只有他能看到的小字悄然浮现。 【彼岸之舟检测到可吸收的灵韵,是否吞噬?】 成了! 陈野心中涌起一阵狂喜,这灵珠果然是激活彼岸之舟的关键! “哗啦!” 他终于冲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手脚并用地爬上小船。 喝了两大碗姜汤,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陈野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他瘫坐在船舱里,看了一眼远处水面,赵虬那艘船的影子依然在视线范围内。 不能等! 一旦被这三人发现自己采到了九品灵珠,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了眼那颗粉色的九品灵珠,没有丝毫犹豫,心念一动。 “吞噬!” 霎时间,这颗九品灵珠仿佛融化了一样,化为流光渗入了陈野的掌心之中。 【彼岸之舟已解锁】 伴随着这行提示,陈野就感觉眼前光华大盛,紧接着一艘小船出现在了识海之中。 看着面前这艘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独木舟的东西,陈野有些愕然。 这就是彼岸之舟? 名字听着那么气势磅礴,怎么实物就这个德行? 就在他腹诽之际,这艘破烂小船的船头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光,然后整艘船猛地一震,陈野就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起,投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漩涡之中……。 新书启航,求收藏,求追读 (本章完) 第3章 就职:毛贼 第3章 就职:毛贼 当陈野再次睁开眼睛时,迎接他的是全身的剧痛。 “嘶……” 陈野倒吸一口冷气,然后费力的打量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尊缺了半边脑袋的神像,神像身上布满了蛛网,脸上那悲天悯人的笑容显得格外诡异。 神龛早就塌了,四周是残垣断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与腐朽混合在一起的霉味。 这是一座破庙。 而自己就躺在破庙的地上,浑身上下疼的难受。 就在这时,记忆涌上心头……。 这是一个皇朝末年的乱世。 前身乃是京城林家小少爷的书童。 三天前,府里的三小姐林嫣声称自己丢了一支珍贵的珠钗,一口咬定是前身偷的。 无论前身如何辩解,都无人相信。或者说,根本没人在乎真相。 区区一个下人的性命而已,在权贵眼中甚至不如一条狗。 于是,前身被府里的家丁活活打死,尸体像垃圾一样被丢到了城外这座乱葬岗旁的破庙之中。 妈的,又是天崩开局! 陈野苦笑一声,费力地撑起身体。 他检查了一下,发现那些致命的内伤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些皮肉外伤还在。 还好,情况还不算太糟。 陈野叹了口气,搜了搜身上,结果发现除了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外,什么都没有。 记忆中,前身也确实没有偷那支珠钗。 至于为何会被那位金尊玉贵的三小姐盯上,似乎是前几日原身在园中无意间听到了三小姐与人私会的对话,虽然他当时立刻就躲开了,但可能还是被那位三小姐察觉,这才寻了个由头,将他往死里整。 宁杀错,不放过。 这娘们好狠的心肠! 而通过前身的记忆,陈野发现这个名为大昭的皇朝确实已是末年光景。 朝堂之上权贵倾轧,贪腐横行,民不聊生。而在皇朝之外,更有强邻环伺,战火一触即发。 不过这些都跟眼下的陈野无关,他最关心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填饱肚子。 毕竟连饭都吃不上的人,没资格悲天悯人。 就在这时,一行提示突然浮现。 【开始就职】 陈野精神一振,立即全神贯注的等待着。 片刻之后,一行光幕缓缓浮现。 【姓名:陈野】 【职业:毛贼(lv1)】 【天赋:手有余香(你的双手在进行某些特定活动时,会变得格外灵巧,且不易被人察觉)】 【技能:无】 陈野沉默了。 因为他从这个职业身上感到了一丝深深的恶趣味。 这是被冤枉之后索性破罐子破摔,让自己直接下海的意思么? 不过吐槽归吐槽,有总比没有强。 陈野摇摇晃晃的来到庙外,发现外面便是一大片乱坟岗。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乱坟岗中空无一人,只有乌鸦的叫声在远处回响。 陈野找到一处小河沟洗了把脸,虽然干渴的厉害,但他没敢喝这里的水。 毕竟在如今这般虚弱的状态下,一旦喝了生水闹起肚子来,那可是会要命的。 他必须尽快回到城里去。 留在这荒郊野外,别说豺狼虎豹,光是饥饿就足以要了他的命。至于去别的城池,更是天方夜谭,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走不出十里地就得倒下。 唯一的生路,就是回城。 当然,绝不能被林府的人发现。 虽然林府十分巨大,下人众多,自己又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书童,现在更是被“打死”丢了出去,因此被认出的可能性很小,但终究还是要小心为上。 打定主意,陈野不再迟疑,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记忆中城池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他特意绕了一个大圈,从另一个城门进入。 因此等进城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街道上行人稀疏,两旁的店铺大多已经打烊,只有几家酒楼饭庄还亮着灯笼,隐隐有喧闹声从中传出。 陈野饿得头晕眼,胃里火烧火燎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上。 他看到街角有几个乞丐,也想学着样子去讨点吃的。可他刚要有所动作,那几个乞丐便齐刷刷地投来凶狠的目光,像是在护食的野狗。 很显然,这里的地盘,都是有主的。 陈野无奈,只能退到一处黑暗的墙角,靠着墙壁缓缓坐下,打算先歇歇脚,然后再寻找机会。 他坐的这个位置正好靠近一家饭庄,饭菜的香气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勾的陈野饥火大盛。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不远处一家灯火辉煌的饭庄里,走出来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那是个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满身酒气,嘴里骂骂咧咧,走路都走不稳直线。 陈野的心猛地一跳。 然后一个念头便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他强压下心中的紧张,从阴影中站起,装作不经意的路人,朝着那醉汉走了过去。 他甚至不敢去看对方的脸,只是低着头,目标明确——那醉汉腰间那个钱袋。 在与醉汉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他屏住呼吸,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向醉汉的腰间钱袋。 手有余香的天赋令他的动作极快,眨眼间就将醉汉的钱袋“拿”了过来。 然后陈野强装镇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钻进一条小巷之后,陈野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光是因为第一次出手的紧张,还因为这身体实在太虚了。 好在成果斐然。 陈野满怀期待的打开钱袋,结果发现里面除了一摞铜板外啥都没有,之前想象的黄白之物更是毛都不见。 陈野倒也没失望。 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这醉汉别看穿的光鲜,但从醉酒后还得自己走回家来看,估计也没多少钱。 陈野不再耽搁,揣好钱袋,从巷子的另一头绕了出去,很快便在街角找到了一个尚在营业的面摊。 “老板,来碗面!” “好嘞!”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便被端了上来。 那诱人的香气钻入鼻腔,陈野的眼睛都有些发红,拿起筷子,也顾不上烫了,狼吞虎咽地便吃了起来。 面条顺滑,汤汁浓郁。 顺着食道滑入胃中之后,一股暖意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驱散了身体的寒冷与虚弱。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吃上的第一口热饭。 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与安全感,让陈野几乎要热泪盈眶。 一碗面很快便见了底,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陈野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他付了钱,正准备起身离开,寻找一处能安身的地方。 就在这时,几个身影拦住了去路,然后为首之人皮笑肉不笑的一抱拳。 “朋友,盘的是哪路码头?” (本章完) 第4章 荣字门少君 第4章 荣字门少君 来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短衫,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此时正用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的眼神打量陈野。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名精壮汉子,个个摩拳擦掌,眼神不善。 面摊老板见状,识趣的退到了一旁,生怕惹火上身。 陈野心中亦是咯噔了一下,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悄悄攥住了桌下的条凳,语气平静道:“这位朋友,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码头。” 那青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略黄的牙齿:“朋友,既然在道上混,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刚才在悦宾楼门口‘漂’的那一下,可是踩了别人的盘子。” 漂?踩盘子? 陈野眉毛一挑,隐约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漂”字,恐怕指的就是他刚才“拿”醉汉钱袋的举动,而“盘子”,大概就是地盘或者目标的代称。 “原来是个雏儿,连道上的切口都不懂。”青年旁边一个三角眼嗤笑一声。 为首的青年摆了摆手,制止了手下的嘲讽,依旧看着陈野:“朋友,你摸的那个醉猫是我一个朋友。他回去发现钱袋子没了,虽然没几个子儿,但面子上过不去,就找到了我。” 陈野心中一沉,他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隐蔽的了,没想到这么快便被人找了过来。 他心中迅速盘算着应对措施,对方人手众多,如果他们要动手的话,自己唯一的退路就是掀翻桌子,然后退到摊位前用那锅滚烫的面汤来退敌了……。 而就在他盘算之时,青年咧嘴一笑,“别紧张,我们来找你并没有恶意,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涛,荣字门的少君。” 荣字门?少君? 这下陈野是真糊涂了,他当然知道这是江湖黑话,可无奈这个小书童之前一直在林府当奴才,哪里接触过这些。 见他这个反应,方涛叹了口气,“看来你小子真是个空子(外行),连最基本的江湖门道都不懂也敢出来漂,胆子真是够大的。” 陈野沉默,突然从怀中将刚才顺的那个钱囊掏了出来,然后放在了桌上。 “东西就在这,到我手后我只吃了一碗面,剩下的一文没动。” 没想到方涛连瞅都没瞅这个钱囊一眼,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陈野。 “我看你身手不错,但路数很生,再加上一点江湖门道都不懂,是自己学的?” 陈野略一沉吟,随即点了点头,“是!” 虽然是就职给的天赋,但那也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方涛眼睛更亮了,他虽然没亲眼得见,但据那几个乞丐说,这小子当时从起身到离开一共也没用几个弹指的时间,甚至连他们都没看清其动作。 看来这小子确实有点天赋。 “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有没有兴趣入我荣字门?跟着我,不敢说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但至少有口饱饭吃,有片瓦遮头,不用再像今天这样,为了一顿饭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陈野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对方找过来会直接教训自己一顿,毕竟自己这算是踩了人家的地盘,坏了人家的规矩。 没想到居然是想招揽自己。 说实话,陈野心动了。 不只是因为他现在无处可去,更重要的是他的职业若想晋级,必须得不断地从事这个职业才行。 可光靠自己摸索,效率太低,风险也太大。今天若不是运气好,怕是已经栽了。 而投奔方涛,不仅能有个落脚地,更能系统地学习这门技艺,无疑是眼下最佳的选择。 但前提是得把话先问清楚。 “这荣字门是做什么的?少君又是啥?”陈野沉吟了片刻,随即问道。 闻听此言,方涛以及跟他来的这几个汉子全都笑了起来。 “也罢,看在你什么都不懂的份上,我就跟你讲讲。”方涛言道。 “如今这江湖流派众多,但大致可以分为金皮彩挂,横兰葛荣八大门,至于每一门都代表着什么行当,等回头我再慢慢跟你说,你就记住,荣字门是咱们盗门的统称便行。” “至于少君么……荣字门下也分四大派,分别是翻高头、开窑口、拂墙儿跟挑线子四派,我便是拂墙儿一派的少君,听明白了么?” 陈野终于对眼下的江湖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然后才十分郑重的问道:“那入了门之后有什么规矩?” 见他这么问,方涛就知道事情成了,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有规矩,而且是铁律。我们荣字门,有三不盗!”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一,不盗救命钱。” “二,不盗贞妇钗。” “三,不盗红白喜事的份子钱。” “这三条是祖师爷传下来的铁律,谁敢违背,门规处置,轻则断指,重则废去手脚,逐出门墙!” 说到最后,方涛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陈野心中也是一凛,但这也说明对方不算太坏,至少行事有底线。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我愿加入。” “好!”方涛也是大笑一声,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先带你认认家门。” 方涛领着陈野穿过几条漆黑的小巷,来到了一处颇为宽敞的大杂院前。 院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点点灯火和嘈杂的人声。 等推开门后,就见院内很是热闹。 这里面住了不少人,老少均有。 此刻,这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喝酒谈心的,也有下棋聊天的。 除此之外,几个中年妇人正在灯下缝补衣裳,浆洗衣物。 这场景让陈野有些愕然,这里完全不像一个贼窝,反倒更像个热闹的大家庭。 当看到方涛之后,这些人纷纷站起身来,“少君!” “少君回来啦!” “嗯,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兄弟,叫……。” “我叫陈野!”陈野自我介绍了一下。 “对,陈野,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都多照顾着点。” “好嘞少君!”众人纷纷应诺。 人们对于新人的加入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笑谈几句后便继续各自忙活去了。 随后方涛给陈野在院子角落里安排了一间小屋,还分给了他一床不算太旧的被褥。 “好好歇着吧,明天开始教你能耐。” 说完方涛便转身离去了。 陈野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听着院子里嘈杂却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随即长出了一口气。 好歹算是有个落脚地了。 ………… 转眼便是半年光景。 夜色渐深,大杂院里依旧热闹。 “陈哥儿,走啊,小黑巷里新来了几个窑姐,哥几个凑了份子,一起去乐呵乐呵?”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勾着陈野的肩膀,满脸猥琐的笑容。 陈野如今已非半年前那般瘦弱。 这半年来,他吃得饱,睡得好,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依然令他的身体迅速发育。 个子不但长高了不少,面容也长开了,眉清目秀间竟有几分书卷气,与这群粗汉子混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笑着婉拒,“不了李哥,你们去吧。” “是心疼钱?放心吧,不让你钱,哥哥我请客!”刀疤汉子笑道。 这时旁边一个青年打趣道:“嗨,就陈哥儿这小模样,哪还用得着钱。往那小黑巷一站,那些姐儿还不得哭着喊着倒贴?”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陈野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等众人勾肩搭背地离开,院子里安静了不少。陈野回到自己的小屋,关上房门。 屋内的油灯光线昏暗,他却毫不在意。 只见他端来一盆刚刚烧开的热水,水汽蒸腾,然后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屈指一弹,铜钱“噗通”一声落入滚烫的水中,迅速沉底。 陈野眼神一凝,食中二指探出,快如闪电般伸入沸水,精准地夹住了盆底那枚铜钱,又迅速抽回! 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手指上连点水汽都未曾沾染,更别提烫伤了。 这是专门练习手指灵活与速度的法门,名为沸水捞钱。 练了几十次,直到盆里的水渐渐冷却,他才停了下来。 随即陈野手腕一翻,一柄不过三寸长,薄如蝉翼,锋锐无匹的小刀便出现在指尖。 那小刀在他指尖以极快的速度灵活穿梭着,时而如游鱼摆尾,时而若灵蛇吐信,寒光闪烁,令人眼缭乱。 这半年来他从未懈怠,白天跟着老贼们学习技巧,晚上则偷偷加练。 但他一直藏拙,在人前只表现出中等偏上的水准,从不显露自己真正的实力。 就在他沉浸于练习之中时,眼前,那熟悉的光幕突然浮现。 【姓名:陈野】 【职业:毛贼(lv5)】 【天赋:手有余香】 【技能:妙手lv7,快刀lv6】 【提示:毛贼(lv5)等级已满,是否晋阶转职?】 (本章完) 第5章 晋阶,飞贼! 第5章 晋阶,飞贼! 终于来了! 陈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选择了是。 霎时间,眼前光幕发生变化,然后缓缓浮现出三个不同的职业进阶方向。 【选项一:飞贼】 【描述:耳聪目明攀高走檐,专窃阁楼深宅的夜行客。天赋:身轻如燕,檐角借力】 【选项二:盗墓贼】 【描述:掘土钻穴辨识阴宅,地底讨营生的掘金手。天赋:寻龙点穴,风水精通】 【选项三:水贼】 【描述:踏浪泅水潜踪芦苇,劫掠水道小船的弄潮儿。天赋:弄潮翻舟,浪里视物】 看着这三个选项,陈野陷入了沉思。 水贼首先被排除,因为就算考虑以后得回归黑水湖,其天赋也跟之前的疍户职业有所重迭。 盗墓贼听起来似乎也不错,还能白嫖风水堪舆之术,但局限性太大,更何况现在自己是在京城之中,哪去找大墓? 唯有飞贼,不管是职业描述还是天赋,都最适合眼下的处境。 到时候无论是自保还是行事,都远比其他两个职业要好用的多。 打定主意,陈野直接选择了飞贼。 霎时间,光幕上的文字开始重组,最终定格。 【转职成功!】 【姓名:陈野】 【职业:飞贼(lv1)】 【天赋:身轻如燕(你的身体变得轻盈,弹跳与平衡能力大幅提升,落地无声)】 【原有技能:妙手lv7,快刀lv6】 转职完成的一瞬间,陈野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暖流从四肢百骸涌起,整个人仿佛轻了不少,四肢也充满了力量,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成了! 陈野欣喜不已,但并未声张,而是如往常一样,简单的洗漱了下,随即便吹灯睡觉了。 等到第二天夜里,当大杂院彻底安静下来后,陈野悄无声息的起身,如一只狸猫般离开了院子。 他在黑夜中快速穿行,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废弃城墙之前。 这里地处偏僻,虽然是城中,却是荒无人烟之所在,正是试验新职业的绝佳场地。 陈野望着面前这堵高达十几米的残破城墙,深吸一口气,随即双腿微微弯曲,猛地发力! 嗖! 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竟一跃而起三米多高。 等落地之时,脚尖轻轻一点,身形便稳稳站住了,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这就是身轻如燕的天赋加成么? 陈野眼前一亮,随即再次冲向那面高墙。 这一次在跳到最高处,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陈野脚尖轻轻一点墙面,随即整个人便再次跃起。 嗖嗖嗖! 仅仅几个呼吸的光景,陈野便成功攀上了城墙。 呼啸的夜风吹动着他的衣衫,看着脚下这座已经沉沉睡去的城市,陈野胸中激荡起了一股豪情。 他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只要自己愿意,这偌大的京城,千家万户尽可去得。 当然,这仅仅只是因为实力增长而产生的一种错觉而已。 毕竟陈野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局限,虽然有了天赋加持,但技能方面还是欠缺太多。 这都需要时日磨练才行。 不过对此陈野很有信心。 他将目光放远,隐约看到北方有一座巨大的宫殿。 那便是大昭王朝的皇宫了。 看着那座灯火璀璨的庞大宫阙,陈野目中异彩连连。 等以后自己有实力了,怎么也得去这皇宫里面瞧瞧。 对了,还有那林家! 虽然死的是前身,但自己既然继承了对方的身体,那么因果自然也要一同承担。 不过这不能着急,尤其面对林家这种存在已久,权势赫赫的高门世家,更是不能轻举妄动。 陈野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即纵身跃下城墙。 在下坠的过程中,陈野时不时用脚尖轻踩墙面,以减缓下坠速度。 因此当最终落地时,陈野只觉双腿微微一震,声息皆无。 随后陈野又试验了许久,直到体内的那股兴奋劲稍稍平复,这才意犹未尽地返回了大杂院。 接下来的几日,陈野每天晚上都会去城墙边练习,终于在这一天刷出了飞贼技能。 【飞檐走lv1(可吸附于墙面檐角,快速攀爬)】 当就职之后,在职业天赋的加持下,你在做跟其职业特性相关的训练时已经不能用事半功倍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如有神助。 而这也是职业面板的最大价值之一,除此之外还有诸如一证永证,以及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逆天加成,这就不必细谈了。 总而言之,陈野这下练得更起劲了。 时间飞逝,转眼间已是腊月。 天气愈发寒冷,但临近新年的京城却比往日多了几分生气。 凋敝许久的街市也随之活跃起来,各大商铺张灯结彩,一些寺庙也开始举办盛大的庙会,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而对于方涛及其手下这帮拂墙儿而言,这也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拂墙儿是江湖黑话,实际就是指市井扒窃、采荷摸包的小偷。 与之相对的还有翻高头(飞檐走壁)、开窑口(溜门撬锁)跟挑线子(剪径拦路)。 这是荣字门下四大流派,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另辟蹊径的,但因为人数稀少,因此并不成为主流。 而人头攒动的庙会自然也就成为了拂墙儿最佳的狩猎场。 法源寺。 此寺始建于前朝,距今已有近千年历史,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古刹。寺庙香火鼎盛,远近驰名,连带着庙会的规模也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 陈野挤在人潮之中,先是在路边摊了两文钱,要了一碗滚烫的豆,配着刚出锅油条,吃得浑身舒坦。 一边吃,陈野一边饶有兴致的逛着庙会。 不远处,有胸口碎大石的壮汉,有口吞宝剑的俊俏姑娘,还有吞云吐雾的江湖术士,引得周围看客阵阵喝彩。 这些在江湖八大门中,都属于“彩字门”的范畴,靠的是一手绝活吃饭。 陈野看了一会儿便不再停留。 他可不是真的来逛庙会的。 他给自己定了规矩,在三不盗的底线之外,还多加了一条,那就是不偷穷苦百姓的钱,专挑那些为富不仁、仗势欺人之辈下手。 很快,一个目标便进入了视线。 那是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的男子。 此刻,他正站在一个卖葫芦的老汉摊前,为了一文钱的价格争得面红耳赤。 “老东西,你这葫芦也敢卖三文钱?我看你这山楂都快烂了!两文,多一个子儿都没有!” 卖葫芦的老汉佝偻着身子,满脸皱纹挤在一起,陪着笑道:“员外爷,这真是小老儿本钱了,今年天灾,什么都贵……” “放屁!” 男子眼睛一瞪,竟是想也不想,抬手就给了老汉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让周围瞬间一静。 老汉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却不敢吭声,眼中满是惊恐和屈辱。 男子犹不解气,骂骂咧咧地丢下两文钱,拿起一串葫芦,转身便走。 人群中的陈野默默看着这一幕,将最后一口豆喝下,随即便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6章 庙会,撞见奸情 第6章 庙会,撞见奸情 这男子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盯上,大摇大摆地在庙会里晃悠着,手里那串葫芦被他咬得嘎嘣作响,渣撒了一地。 陈野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像个耐心的猎人。 庙会里人很多,但这男子明显有些防备,钱袋子被他掖在衣襟深处,外面还罩着厚实的袍,寻常手段极难得手。 可惜,他遇到的是陈野。 前方是一个岔路口,人群在此变得更加拥挤,陈野瞅准时机,直接钻了过去。 在与男子擦肩而过的瞬间,陈野的指尖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刀锋无声无息地划过男子的袍和内衬衣襟,那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巅,只破衣物,不伤皮肉。 紧接着,他的手指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探入,轻轻一勾。 等陈野再挤出人群时,那个沉甸甸的钱囊已经到了他的手上,而那男子对此却浑然不觉。 陈野头也不回的走了,等远离人群之后,他寻了个僻静角落掏出钱囊,打开一看,眼前不由一亮。 里面除了一串铜钱外,竟然还有几块碎银子,加起来怕是有二三两。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可算是一笔小财了。 陈野将钱都倒了出来,在那空钱囊里装满石头,然后溜达进庙会特意设立的临时茅房之中,随手将其丢进了茅坑里面。 做完这一切,陈野吹着口哨,心情愉悦地原路返回。 此时卖葫芦的老汉依旧守在摊子前,脸上的巴掌印愈发明显,像个熟透的桃子。 即便如此,他依然强撑着在吆喝。 陈野走到摊前,“老丈,葫芦怎么卖?” 老汉见有生意上门,连忙挤出笑容:“客官,三文钱一串。” 陈野摘下一串葫芦,然后随手便将那串铜钱塞了过去。 “不用找了!” 说完这句话,陈野转身便汇入到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老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低头一看手里那串沉甸甸的铜钱,怕是足有上百文,这都够他卖出大半车葫芦了。 “哎客……。” 等他反应过来,抬头想寻找那个年轻人的身影时,发现对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好人啊,今天算是遇到好人了!” 与此同时,陈野已经溜达进了法源寺里面。 光那男子一人的收获便足够今天的任务了,再加上顺手帮了那老汉一把,心情格外舒畅的陈野打算瞧瞧这千年古刹的风貌。 可他刚来到前面的佛塔下面,脚步猛地一顿,目光定格在不远处一个匆匆走过的身影上。 那是个丫鬟,年岁不大,但一身绫罗绸缎,头上的珠翠闪闪发光,比寻常富户人家的小姐穿得还要体面。 别人可能不认识此女,但陈野却认得。 这不是林家三小姐林嫣的贴身丫鬟梦桃么? 当初前身被诬陷偷盗珠钗,就是这个丫鬟耀武扬威地过来传话,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陈野至今记忆犹新。 此刻,梦桃正领着几个小丫鬟,行色匆匆地朝着大殿方向走去,根本没注意到躲在佛塔后面的陈野。 其实就算注意到了也无妨。 这半年来陈野长高了一大截,五官相貌也跟之前有了很大变化,因此别说是梦桃了,就是当初的熟人,也未必能一眼将他认出来。 等梦桃走远之后,陈野从佛塔后面转出来,心中有些疑惑。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有事? 想到这,陈野悄悄跟了上去。 等靠近大殿之后,陈野发现这里已经被清场了。 十几名身穿统一服饰、腰佩制式长刀的精壮汉子分列两旁,将所有香客都拦在了外面,不准靠近。 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陈野一眼就认出,正是林府豢养的私兵。 果然。 是那位金尊玉贵的林三小姐林嫣来了。 否则摆不出这么大的阵仗,能让法源寺这样的千年古刹说清场就清场。 可问题是,她来做什么? 陈野可不信这个娘们跑寺庙里来就是为了诚心礼佛的。 而且这里面还透露着一个蹊跷,那就是这个林嫣如果真是为了进香而来,那阵仗应该远不止于此,怎么也得将整个法源寺都给封了才行。 别认为这不可能,要知道林家可是掌握大权的高门世家,其门中的嫡系女眷来寺进香,将其彻底清场是很正常的操作,可她为何没这么做呢? 怀着满腹的疑问,陈野退到远处一棵大树的阴影下,收敛气息,静静观察。 大概过了一刻多钟,主殿的门开了。 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一名身着华贵裘衣的娇艳女子缓缓走了出来。 这女子身姿窈窕,容貌娇艳,眉宇间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气与矜贵,正是林嫣。 在见到她之后,陈野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冲动,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这个娘们给一刀弄死。 这应该是前身的记忆在作祟。 好在陈野很快便忍住了。 毕竟不远处便是全副武装的林家私兵,自己真要冲上去,最大的可能就是杀人不成,反而暴露了自己。 忍耐! 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陈野默默想着。 与此同时,这个林嫣在上完了香后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饶有兴致地游览起寺庙来。 陈野眉头微皱。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绝对别有目的。 于是陈野继续在远处悄悄跟随着。 林嫣一行人走走停停,最终来到了一处颇为僻静的偏殿。 然后林嫣进了偏殿,丫鬟跟家丁们则守在殿外。 陈野躲在远处的树后,看着紧闭的殿门,心中疑云更重。 这林嫣到底在搞什么鬼? 莫非……她跟这庙里的和尚有染?借着进香的名义,跑来私会情郎?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了。 不对,刚才清场的时候,别说是普通僧人了,就连法源寺的主持方丈都被客客气气地请走了,所以不会是僧人。 就在陈野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只见梦桃领着几名小丫鬟,行色匆匆地从另一条小径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女子身材比其他丫鬟都要高一头,而且一直用一方素白的丝帕遮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脚步匆匆,似乎生怕被人瞧见。 她们很快便进了偏殿,殿门再次关上。 陈野站在树后的阴影里,脑海中却飞速地将刚才看到的画面重新过了一遍。 那走路的姿态,那挺直的脊背,还有那熟悉的身形轮廓…… 一个被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猛地与眼前这一幕重合! 是他! 那个当初前身在林家后园里,撞破的与林嫣私会的男人! 签约状态已改,求大家多多支持,尤其是多多追读。 (本章完) 第7章 八大门论艺 第7章 八大门论艺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陈野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前身撞破了一次奸情,等轮到自己了又撞破了一次。 这个林嫣也当真够可以的,尚还待字闺中便如此胆大,居然跑到庙中与人私会。 虽然得知了这一重要信息,但陈野在思索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悄然退去了。 原因很简单,他现在根本没有介入这件事的能力。 就算知道了这位林家三小姐不检点那又能怎样,林家这种高门世家在发现问题后,第一反应肯定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而自己现在全无根基,虽然晋升为了飞贼,但实力对比还是过于悬殊,因此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暂且退去。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陈野将其牢牢记在心底,盘算着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将这件事给捅出去,最好弄得越大越好。 —— 此时的偏殿之内,暖香袅袅。 林嫣慵懒地趴在男子健硕的胸膛上,纤纤玉指划着圈,语气中满是幽怨:“表哥,你都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娘亲看得我死死的,一步都不许我踏出院子,要不是我借口去年许的愿灵验了,要来还愿,今天都见不到你。” 男子搂着她,轻声安慰道:“嫣儿,委屈你了。都怪我上次太大意了,竟被姨母发现了端倪。” 这男子正是林嫣的远房表哥,名叫周显。二人自两年前便暗通款曲,早已是露水夫妻。 “哼,何止是发现端倪,”林嫣坐起身,丝被滑落,露出一片雪腻,“我娘说要尽快把我嫁出去!” 一想到这,林嫣就气不打一处来。 周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跟窃喜,但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温柔多情的面孔,将林嫣重新揽入怀中。 “嫣儿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嫁给旁人的。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是。” 一番甜言蜜语将林嫣哄得心怒放,二人很快便再次翻滚起来。 这些殿内的风光,陈野自然无从知晓。 接下来的两天,庙会依旧热闹,但陈野再没见过林府的人。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过了年。 京城的年味渐渐散去,大杂院里的生活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陈野,过两天就是京城里各大帮派论艺的日子了,你跟我一起去开开眼界。”方涛坐在桌边,一边擦拭着短刀一边说道。 “论艺?”陈野有些好奇。 “嗯。”方涛点头。 “说白了就是划分地盘。金皮彩挂,横兰葛荣八大门,每年开春都会聚在一起,各凭本事说话。谁的能耐大,谁今年的地盘就大,分的油水就多。咱们荣字门这一行也是如此。” “不过你也不必紧张,这次就是带你去长长见识,用不着你上场。” 陈野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两天后,城南一处巨大的废弃货栈。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三教九流的人物齐聚一堂。有的衣着光鲜,气度不凡,有的则粗布短打,满脸江湖气。 八大门的旗号插得到处都是,各门各派泾渭分明,聚在一起,或高声谈笑,或低声私语。 陈野跟在方涛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其中最吸引眼球的,莫过于彩字门那边。 那边聚集着许多年轻貌美的姑娘,这些女子不是说书唱曲,就是耍弄杂技的。 个个身段窈窕,眼波流转,引得不少江湖汉子频频侧目。 同时陈野还见到了荣字门的大管事,这是个面容精瘦,眼神锐利的老者,所有荣字门人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爷叔。 不多时,一个身穿官服,腰挎长刀的中年官员在几名捕快的簇拥下走入场中。 此人一到,原本嘈杂的货栈瞬间安静了不少。 “这人是缉捕司的赵都头,别看品级不高,但专管咱们这些道上的人。”方涛在旁边解释道。 果然,在见到此人之后,不管辈分多高的爷叔,也得恭恭敬敬的向此人行礼。 这位赵都头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集会了,他跟几名爷叔简单寒暄了两句,然后便朗声道。 “诸位,都是老规矩,我也就不赘述了,天也不早了,开始论艺吧。” 气氛顿时一肃。 各门各派开始轮番上场表演绝活。 有“皮字门”的药贩子,当场表演生吞蜈蚣蝎子;有“挂字门”的武师,一套拳法虎虎生风。 当然,最吸引眼球的还要属这些彩字门的姑娘。 有弹琴唱曲的,也有表演高难度杂技的,配上那窈窕的身段跟漂亮的脸蛋,当真令在场的这些汉子们大饱眼福。 终于,到了他们荣字门上场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同属拂墙儿一派的另一名少君站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对方涛道:“方少君,听闻你们去年收成不错,想来手下兄弟们的能耐也长进不少吧,不过我手下弟兄最近也新学了个手艺,要不比比?” 闻听此言,场中瞬间安静下来,因为人们都知道,这是要争地盘了。 方涛自然也知道来者不善,因为说话这人名叫杨泽,跟自己素来不睦,但此时绝不能退缩,因此只是一笑。 “好啊杨少君,正好今天大家伙都在,那就比比呗。” 杨泽闻言冷哼一声,随即一挥手,几个手下立刻抬着一口大铁锅和炉子走到了场中央,生火倒油。 很快,锅里的油便滚沸起来,滋滋作响,冒着青烟。 然后一名身材矮小精瘦的汉子便来到了锅边。 “我这兄弟今天给大家表演个绝活,若是方少君的人也能做到,那自没的说,我等服输,日后见到方少君的人便主动退避,自认低人一头。可要是做不到吗……嘿嘿,不好意思,东市那块地盘就得让给我了。”杨泽冷笑道,然后冲那汉子使了个眼色。 这汉子伸手将一枚铜钱丢进了油锅之中,待其沉底之后,深吸一口气,闪电般将手伸入油锅,再抽回时,那枚铜钱已被他稳稳夹在指尖,而手上竟是半点烫伤的痕迹都无! “好!” “滚油捞钱!好俊的功夫!” 满堂喝彩声中,那汉子脸上满是倨傲之色,挑衅地看向方涛这边。 方涛带来的几个老手,顿时面露难色。他们练的都是沸水捞钱,水温和油温根本不是一个概念,这滚油下去手非得废了不可。 见无人敢应战,方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自己虽然也能做到,可他是少君,一旦他亲自下场便意味着他手下无人,这相当于直接认输。 这样一来,不但地盘会被人抢夺,日后在道上遇见了对方的人也得矮人一头。 气氛一时间僵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方涛身上,其中幸灾乐祸者有之,同情者亦有之。 就在方涛进退两难之际,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少君,要不我来试试吧。” (本章完) 第8章 滚油捞钱,快刀无痕 第8章 滚油捞钱,快刀无痕 方涛猛地回头,看到说话的竟是陈野,不由一愣。 他知道陈野有天赋,但这手功夫看的可是日积月累的苦练,陈野才入行半年,能有多深的火候? “陈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少君,我有分寸。”陈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迈步走到了场中,对着四方抱了抱拳。 他这一出场,立刻引起了一阵议论。 “这小子谁啊?面生得很!” “嘿,方涛手下是没人了吗,居然派这么个生瓜蛋子出来送死?” 彩字门那边的姑娘们则是美目涟涟。 如今的陈野身形挺拔,面容清秀,气质沉稳,与周围这些粗豪的江湖汉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对于这些议论,陈野充耳不闻,他只是看着对面那个神情倨傲的汉子,开口言道。 “是不是只要我能像你一样,从这油锅里把钱捞出来,就算我们赢了?” “没错!”那汉子昂着头,满脸不屑。 “好。” 陈野点了点头,随即做出了一个让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哗啦一声,竟是全都丢进了滚沸的油锅之中! 足足十几枚铜钱瞬间沉底。 “卧槽,这小子怕不是疯了吧!” “他想干什么?” 全场一片哗然,连方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陈野却面色不变,在那汉子和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眼神一凝,食中二指并拢,如同闪电般猛地刺入滚油之中。 紧接着陈野抽回手来,手指间夹着一枚沾着滚油的铜钱。 叮的一声响,陈野将铜钱丢进了一旁的托盘中,发出了一声脆响。 众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陈野的手指连片刻停歇都没有,再次探入! 叮叮叮……。 清脆的响声连成一片,快得让人眼缭乱。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些沉入锅底的铜钱竟被他一枚不落地全部捞了出来。 再看陈野的手指,白皙修长,别说烫伤了,连红都没红。 所有人都傻了,包括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那个汉子,此刻正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托盘里那堆还冒着热气的铜钱,神情如同见了鬼一般。 “承让!”陈野一抱拳,神情平静如水。 “好!” 方涛率先起身,满脸激动的鼓掌叫起好来。 他知道陈野天赋强,却没想到能强到这个程度。 短短半年时间便能毫发无伤的从沸油之中捞铜钱,光凭这一手便超过了许多入行多年的老手了。 他这一起头,人们也纷纷鼓掌喝彩。 尤其彩字门的那帮姑娘们,更是连口哨都用上了。 “小哥,姐姐看好你呦!” “小哥,有媳妇没,要没有的话看姐姐我行不,姐姐可是很会疼人的。” 这些走江湖卖艺的姑娘们性情全都十分豪爽,因此说起话来毫无顾忌,就差直接上去调戏了。 唯独杨泽脸色阴沉,死死盯着陈野,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的陈野也有意外之喜。 因为就在刚刚,眼前突然浮现出了系统提示。 【技能:妙手lv7→ lv9】 陈野有些意外,本来只是想帮方涛解围,顺便挫挫对方的锐气,没想到一场人前显圣,居然直接将妙手这个技能给提升了两级。 这可真是不错。 陈野面上不动声色,冲众人再次一抱拳,然后便准备下台。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慢着!” 陈野转头看去,就见杨泽正面色阴沉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警惕。 这家伙想干什么? 与此同时,方涛霍然起身,死死盯着杨泽,冷声道:“杨泽,你想干什么?莫非输不起,想赖账不成?” 话音刚落,方涛身后的几个汉子唰地一下全都站了起来,沉默地盯着杨泽那边。 杨泽那边的人也不甘示弱,同样起身,与方涛的人马对峙起来。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那位荣字门爷叔突然咳嗽了一声,然后淡淡道:“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此言一出,不管是方涛还是杨泽全都退了半步,冲本门爷叔点头以示敬意。 随后双方的人落座,杨泽嘿嘿一笑,“方少君,你也不必着急,我杨泽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也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输了就是输了,我当然认。” “我只是觉得这位小兄弟身手了得,心中实在欢喜,因此我想再跟他切磋切磋。” “你放心,就是单纯的切磋技艺而已,不赌地盘也不伤和气,怎么样,方少君这下可放心了么?” 方涛眉头紧锁,他一个字都不信杨泽的鬼话。 这家伙素来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今天丢了这么大面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因此这所谓的切磋,摆明了就是想找回场子。 但江湖人最好一个“面”字,杨泽把话说得这么漂亮,他若是强行阻止,反倒显得自己这边怕了,还会折损陈野刚刚竖立起来的名头。 一时间方涛有些骑虎难下,只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陈野。 陈野冲他微微一点头,示意自己有分寸,然后便看向了杨泽,不卑不亢道:“不知杨少君打算比什么?” 杨泽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小刀!我想跟你比比刀上的功夫。” 闻听此言,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尤其是荣字门的众人更是面面相觑。 谁不知道这个杨泽的外号就叫快刀杨,一手小刀可以说玩得出神入化,在整个荣字门里都是排得上号的。 所以他这哪是切磋,分明是拿自己最擅长的本事来欺负一个新人! 方涛脸色一变,心中焦急万分,正准备想个措辞把陈野给换下来,却没想到就在这时,陈野已经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 “好,那我就跟你比快刀。” 声音清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方涛。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野,不明白他为何答应得如此爽快。 而杨泽的眼中则闪过了一抹难以掩饰的窃喜。 在他看来,这陈野年少轻狂,竟敢应下自己的快刀挑战,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要知道小刀可是实打实的水磨工夫,容不得半点糊弄,而自己在小刀上浸淫了十几年,怎么也不可能输给一个刚入行不久的新人。 可他哪里知道,此刻的陈野心中已经乐开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刚刚一场滚油捞钱直接令妙手技能升了两级,转头这杨泽又送来了快刀挑战,这不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是什么? “好!有胆色!”杨泽大赞一声,然后仿佛生怕陈野反悔一样,立刻命人清空场地。 第二场比试正式开始。 杨泽也不客气,当仁不让地先手展示。 他手腕一抖,一柄三寸短刀便落入掌心,在他指尖盘旋飞舞,寒光闪烁,看得人眼缭乱。 “好!” 单是这起手式,就引来了一片喝彩。 杨泽嘴角勾起一抹自得的笑意,随即高声道:“来人,把我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两个手下立刻抬上来一个木架,上面放着一个吹足了气的猪尿泡,晶莹剔透,薄如蝉翼,仿佛一碰就破。 随后又有人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片切得极薄的生猪肉,轻轻地放在了猪尿泡的最顶端。 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杨泽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然后手腕一抖。 唰! 一道银光闪过,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再看那猪尿泡,依旧完好无损地立在那。而放在上面的那片薄肉,已经被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 “好刀法!” “不愧是快刀杨,当真厉害!” 全场彩声雷动,就连其他几门的爷叔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这一刀对力道的控制确实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否则稍有差池,那猪尿泡必爆无疑。 方涛的脸色变得凝重至极,暗自后悔刚刚自己为何不早点阻止陈野,现在好了,刚立起来的名头转眼便被人给砸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野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紧张之色,反而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没有去看那个猪尿泡,也没有理会杨泽脸上那志得意满的表情,反而转过头,望向了彩字门那边,笑盈盈道。 “敢问有哪位姑娘愿意上台帮我一个小忙?” (本章完) 第9章 腕上削纸 第9章 腕上削纸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懂陈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比刀就比刀,怎么还跟人家姑娘扯上关系了? “呵,我看这小子是黔驴技穷,在这故弄玄虚呢!” “就是,跟快刀杨比刀法还敢分心,怕不是嫌自己输得不够快?” 人群中传来几声不加掩饰的讥讽,杨泽脸上的得意之色也愈发浓郁。 然而彩字门那边的姑娘们可不这么想,她们本就对这个俊俏的小哥很有好感,此刻见他主动搭话,一个个都来了兴致。 “小哥,选我,选我!” “小哥,你想要姐姐怎么帮你呀?” 一片莺声燕语中,一个胆子最大的姑娘直接挤出人群,跳上了台。 这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脸蛋算不上天姿国色,但一双眼睛灵动异常,关键生的极白,犹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细腻动人。 “我来帮你!”姑娘落落大方地站在陈野面前。 陈野笑着拱了拱手:“多谢姑娘,不过待会儿可能会有些危险,姑娘胆子大么?” 这姑娘闻言非但不怕,反而挺了挺胸脯,笑嘻嘻地道:“小哥放心,我小铃铛的胆子一向很大,待会儿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是你的人了,一切都听你的!” 这话带着一股子江湖儿女的野性跟娇憨,直白又勾人。 陈野被弄得有些尴尬,只能干笑起来。 见此情景,台下一阵哄笑。 方涛也忍不住轻笑摇头,这小子……。 你说你没事招惹这些彩字门的姑娘干啥,这些丫头个顶个古灵精怪,连自己这种老江湖有时候都得敬而远之,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这时陈野调整好心态,对这位小铃铛正色道:“那便有劳了,还请姑娘撩起袖子。” 小铃铛果然听话,乖乖撩起袖子,露出了一截皓腕。 这手腕纤细匀称,肌肤如凝脂白玉,欺霜赛雪,令不少汉子都看直了眼。 陈野又找人要来一张最寻常的草纸,在水盆里浸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平铺在了小铃铛的胳膊上。 湿透的草纸紧紧贴着肌肤,将那完美的弧度勾勒得一清二楚。 做完这一切,陈野取出自己那柄薄刃小刀,刀锋在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寒芒。 他最后看了一眼小铃铛:“姑娘,你若是害怕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铃铛非但没怕,反而嘿嘿一笑,干脆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来吧,我不怕。” 陈野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 下一刻,他猛地上前一步,手腕一抖! 寒光一闪而过! 许多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去看那血溅当场的一幕。 然而,预想中的惊呼和惨叫并未传来。 只见小铃铛的胳膊依旧完好无损地悬在半空,白皙的肌肤上不见一丝血痕。 而那张紧紧贴在她胳膊上的湿草纸,却已然从中间断开,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 短暂的死寂之后,便是雷鸣般的喝彩! “好刀法!” “厉害!”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的荣字门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心头剧震。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一刀的难度。 那猪尿泡虽薄,可毕竟是死物。 这姑娘却是活的,再加上胳膊半悬于空,肌肉会因为紧张而产生极其细微的震颤。 同时那湿草纸紧贴肌肤,还带有弧度,这种情况下想要一刀两断而不伤及皮肉,对力道的控制要求简直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可陈野硬是做到了,确实厉害。 此时这个小铃铛也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抬头瞅了眼陈野,一双宛若秋水般的眸子里泛起了异样的光彩。 另一边,杨泽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绝技,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给破了!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服,这一手虽然惊艳,但要说就此压过自己,似乎还差了点意思。 这并不能算是压倒性的胜利。 就在他心中念头急转,想着如何找回场子之时,却见陈野对那姑娘又低声说了句什么。 随后,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小铃铛竟再次举起了胳膊。 还来? 就在这时,陈野动了。 这一次他手腕一翻,小刀不再是劈砍,而是横着削了过去! 唰! 刀锋贴着女孩娇嫩的肌肤一刮而过。 那半截还贴在胳膊上的湿草纸,竟被他整片刮了下来,如同被剃刀刮掉的胡茬一般,飘飘扬扬地落在了地上。 而小铃铛的胳膊依旧光洁如玉,别说伤口了,甚至连汗毛都没伤几根。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一刀给镇住了。 杨泽更是面如死灰。 因为他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体无完肤。 “好!好刀法!”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那位一直稳坐的缉捕司赵都司猛地站起身来,鼓掌喝彩。 见他如此表态,其他各门的爷叔们哪还敢怠慢,纷纷起身附和。 一时间,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陈野宠辱不惊,先是冲赵都司和各位爷叔拱手致谢,然后又转身对那小铃铛道:“多谢姑娘。” 这小铃铛狡黠一笑,突然凑到近前,踮起脚尖在陈野的耳边低声道:“我本名叫吴小蕊,你可要记住了哦。” 说完不等陈野反应过来,这吴小蕊便转身离开了。 等回到彩字门的阵营之后,那边立即传来了阵阵调笑之声。 至此,论艺结束。 因为陈野的横空出世,荣字门拂墙儿一派的格局并未发生变化,其他几门也大多维持了去年的局面。 这对于赵都司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结果,毕竟局面稳定便意味着麻烦少了许多。 论艺结束,按照江湖惯例,一场盛大的晚宴在货栈旁的酒楼里拉开帷幕。 这既是庆祝,也是各门各派联络感情的机会。毕竟三教九流同在一座城里讨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晚宴的主角,自然是那位缉捕司的赵都司。他被安排在了主桌正位,各门的爷叔和少君们众星捧月般围坐着,言语间尽是奉承。 而陈野凭借今日一鸣惊人的表现,竟也破格得了一席,就坐在方涛身边。 (本章完) 第10章 机会到来,筹谋报复 第10章 机会到来,筹谋报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愈发热烈。 几位彩字门的姑娘轮番上阵,端着酒杯,莺声燕语地敬向赵都司。 直把这位赵都司灌得晕头转向,飘飘然不知所以。 喝到兴头上,这位赵都司也打开了话匣子,满脸得意的言道:“我昨日收到了一封请帖,诸位可知是何人发来的么?” 一旁那位金字门的爷叔立即捧场道:“哦?不知是哪家的大喜事,竟能让赵都司如此看重?” 赵都司嘿嘿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才得意道:“是吏部鲁侍郎家,他家的二公子马上就要娶妻了,日子就定在十天之后,请帖可是亲自送到我手上的,要知道那可是吏部天官啊!” 吏部掌管天下官员的升迁调补,权柄之重,远非寻常衙门可比。 因此一个吏部侍郎,在京城绝对算得上是大人物。 而这样的人物能给赵都司下帖子,他的面子确实不小。 一时间,恭维之声如潮水般涌来,赵都司被捧得晕晕乎乎,越发的得意洋洋。 坐在角落里的陈野听着这些肉麻的吹捧,只觉十分无聊。 有这功夫自己还不如去废弃城墙那练练轻功身法呢。 他低头抿着酒水,盘算起今天的收获来。 妙手技能从七级升到了九级,而跟杨泽比试快刀更是令他的快刀技能也升了两级。 此时陈野打开了系统面板。 【姓名:陈野】 【职业:飞贼(lv2)】 【天赋:身轻如燕(你的身体变得轻盈,弹跳与平衡能力大幅提升,落地无声)】 【技能:妙手lv9,快刀lv8,飞檐走lv2】 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飞贼职业也晋升了一级,但陈野总觉得升级还是有些慢。 他清楚,这是因为自己只专注于习练技能,没有做符合本职业工作的缘故。 说白了,自己不能光是闷着头练技能,还得实践才行。 就在陈野盘算着过两天找个为富不仁的富商练练手之时,这位赵都司忽然压低了声音,“你们可知这位鲁二公子将要迎娶的是哪家的千金么?” 众人哪里知道,纷纷摇头。 赵都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嘿嘿一笑,环视一圈,终于说道:“是林家,林家的三小姐。” 说完,他忍不住啧啧感叹起来,“这才是强强联合啊,林家是百年世家,鲁大人是朝中新贵,听说那位鲁二公子也是才华横溢,文章通达,日后定然也是前程似锦。这门亲事,真是羡煞旁人呐!” 旁人听了,只当又是一桩豪门联姻,纷纷附和着,言语中满是羡慕。 可落在陈野耳中却如同一道惊雷。 林家三小姐?林嫣! 妈的,居然是这个娘们! 陈野心中涌起一股荒谬之感,甚至有些同情起这位素未谋面的鲁二公子了。 这还没进门呢,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就已经为他量身定做好了。 毕竟年前陈野可是亲眼见到她跑去寺庙跟情郎私会的。 哎,不对! 在想起年前法源寺这件事后,陈野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从那时候到现在刚过去一个月,怎么突然之间就传出林家要嫁女的消息了? 这不符合林家这种高门世家的做派啊! 而且婚期就定在十天之后,如此仓促? 要知道就以林家的财富跟地位,嫁一个嫡女,怎么也得提前半年就开始操办,把消息传得满城皆知,大宴宾客,极尽奢华才对。 可这次却是悄无声息地便定下了婚事,时间还安排得如此紧凑,仿佛生怕夜长梦多一般。 这里面处处都透着一股子不正常的味道,就好像……林家在急着把这个叫林嫣的女儿给甩出去! 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一个惊人的念头突然闪过。 莫非……这个林嫣怀孕了? 此念一出,所有的疑问全都得到了合理解释。 因为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林家这反常的一切。 为了遮掩这天大的丑闻,他们不得不出此下策,火速将林嫣嫁出去,找个倒霉蛋来当接盘侠! 想到这里,陈野对那位鲁二公子的同情又加深了几分。 但与此同时,陈野整个人也变得兴奋起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 一个狠狠报复林家一把的可能。 —— 夜色已深,酒楼里的喧嚣渐渐平息,只余下满地的狼藉和浓郁的酒气。赵都司早已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搀扶着送回家了。 陈野一行人也回了大杂院,喝了几杯酒的方涛依旧十分兴奋,对陈野大加赞赏。 其余人等,包括留守大院的人也都知道了今天所发生的事,对陈野自然是极为钦佩。 对此陈野面带微笑,一一回应。 折腾了一天,众人也都累了,因此闲聊了几句之后便各自回屋睡下了。 陈野今天也没去城墙那练习身法,他躺在床上盘算了一番明天该做的事,这才沉沉睡去。 次日天光大亮之后,陈野离开大杂院,先去东市的成衣铺买了身书生长衫,换上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从一个市井小哥变为了相貌清秀的年轻士子。 随后,他便穿着这身行头,信步朝着北城走去。 与南城的热闹喧嚣、三教九流混杂不同,北城明显要气派森严得多。街道宽阔整洁,两旁的宅院也都是高门大户,青砖黛瓦,门前矗立着威武的石狮,不时还能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官兵走过。 这里是京城达官贵人们的聚居地,寻常百姓轻易不会来这里。 但陈野这一身书生打扮,却成了他最好的护身符。那些巡逻的官兵看见他,也只当是哪家的公子或是在京游学的士子,并未过多盘问。 陈野没费多大功夫便找到了吏部鲁侍郎的府邸。 朱红的大门,门口蹲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门楣上悬挂着“鲁府”的烫金牌匾,气势非凡。 他没有靠近,只是像个无所事事的游学士子一样,摇着折扇在鲁府周围的街巷里闲庭信步。 他的目光看似在欣赏风景,实则如同尺子一般,飞快地丈量着周围的一切。 后院围墙的高度,墙体是青砖还是夯土,哪一段墙头处在巡逻家丁的视野盲区……。 所有细节,都被他一一记在心里,在脑海中构建出一副精准的立体地图。 将一切都摸排清楚后,陈野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去。 而在回大杂院之前,陈野又去了一趟文房四宝店,挑最便宜的买了套纸笔。 然后才寻了个无人的僻静角落,将身上的长衫脱下,仔细迭好收进包袱里,这才慢慢悠悠地回去了。 等到当夜晚间,待大杂院的人都睡了之后,陈野推开窗户,见四下无人,一个纵身便跃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本章完) 第11章 深夜投书 第11章 深夜投书 陈野没有走大路,而是专门挑那些狭窄幽深的背街小巷穿行。 飞檐走壁的天赋让他如同黑夜的宠儿,在屋脊与墙头之间辗转腾挪,悄无声息,快得仿佛一道掠过的风。 进入北城之后,巡夜卫兵明显多了不少,但这对如今的陈野而言,并不构成威胁。 往往在巡逻队还在百米开外之时,陈野便已提前察觉,然后先行避开了。 很快,鲁侍郎府那高大的后院围墙便出现在眼前。 陈野脚尖一点地,身形如狸猫般蹿起,悄无声息地便翻上了墙头。 然后他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墙内没有犬吠之声,也没有巡夜家丁的脚步,这才翻了进去。 这里是鲁府的后园,假山嶙峋,木扶疏。 陈野没有片刻停留,在树木草的阴影中快速穿行着。 等来到前面的宅邸之后,陈野纵身一跃,直接上了房,然后在屋脊的阴影处小心翼翼的行进着。 这个时代的建筑规制森严,什么身份住什么规格的宅子,那是半点都错不得的。 鲁侍郎是朝中大员,他的二公子即便尚未入仕,也必然会分得一处独立的清净院落。 按照这个思路,陈野很快便锁定了一处目标。 那是一座雅致的独门小院,院中种着几竿翠竹,正房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应该就是这里了。 陈野悄然来至书房的后屋顶,双腿挂住房檐,整个身子倒悬而下,然后稳住身形,透过窗户的缝隙朝里望去。 只见书案之后,一名身穿素色长衫的男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卷。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从背影轮廓可以看出,应该是个年轻公子。 这时,一个小书童端着茶盘走了进来,轻声道:“二公子,夜深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放那吧,”男子头也没抬,但声音却十分温和,“你也早些去歇息,不必在此守着了。” “是,二公子。”小书童恭敬地应了一声,放下茶杯便退了出去。 听到二公子这个称呼,陈野心中一定,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而从其对下人的温和态度来看,这位鲁二公子品性应该不差,这样的人要是娶了林嫣那个娘们,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想到这,陈野从怀中掏出白天写好的那封信,然后将其揉成一团,直接隔窗丢了进去。 啪嗒一声,纸团正落在了这位鲁二公子的书案之上。 “谁?” 鲁景成被吓了一跳,立即起身往窗外望去。 可此时外面只有深沉的夜色,哪里有人。 这时那小书童也听到了响动,赶忙跑了进来。 “公子,怎么了?” “没事!”鲁景成摆了摆手,示意这小书童不必惊慌,随即拿起了桌上的纸团,展开发现居然是一封信,等打开一看,鲁景成的脸色立即变得十分精彩。 因为信上详细描述了年前法源寺后殿中,林家三小姐林嫣是如何与情郎私会的。 每一个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仿佛亲眼所见。 信的末尾,还特意加了一句——若不信,可暗中前往法源寺查探,并且林家如此仓促嫁女,极有可能是因为那林嫣已经身怀有孕。 鲁景成越看,脸色就越是难看。 从最初的惊疑,到后来的半信半疑,再到最后,整张脸已经铁青一片,握着信纸的手都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起来。 他不是傻子。 这封信的出现虽然突兀,但信中所言却瞬间点醒了他。 林家提亲之事本就处处透着古怪。两家虽门当户对,但之前并无太多交情。林家上门提亲时,姿态放得极低,而且婚期定得如此仓促,仿佛生怕夜长梦多一般。 当时父亲还以为是林家看重自己的才学,急着结这门亲。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看重,分明是找他来当那个活王八! 一想到自己每日在书房苦读圣贤之书,洁身自好,连勾栏瓦舍都未曾踏足一步,却要平白无故地去娶一个早已失贞,甚至可能怀了别人孽种的女人……。 鲁景成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险些被气的吐血。 奇耻大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若是没有这封从天而降的信,他岂不是就要稀里糊涂地戴上一顶绿得发亮的帽子,替别人养儿子,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这对于一个自视甚高的读书人而言,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林家!好一个林家!” 鲁景成气得浑身发抖,也顾不上什么夜深人静了,转身便朝自己父亲的书房走去。 此时的陈野躲在屋脊阴影处,看着鲁景成那充满愤怒的背影,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毕竟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种侮辱。 哪怕自己送出去的这封信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又能如何,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得了。 林家想拿鲁家当冤大头,却不想想,人家吏部侍郎是吃干饭的吗? 朝中新贵,正是气势最盛的时候,岂会任由一个百年世家将自己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想到这里,陈野心中一片快意。 他没有再多做停留,万一被鲁府的护卫发现,只会平添麻烦。 因此陈野身形一晃,如同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鲁侍郎府的书房之中。 灯火通明,檀香袅袅。 当朝吏部侍郎鲁英年近五旬,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常年身居高位让他养成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 此刻,他正捏着那张被儿子攥得有些发皱的信纸,逐字逐句地看着。与鲁景成的暴怒不同,他的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父亲!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鲁景成站在一旁,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都在发颤。 “我们鲁家世代清白,孩儿更是洁身自好,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他们林家,怎敢如此欺我!怎敢如此辱我?” 鲁英将信放在桌上,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随即缓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 “父亲,孩儿咽不下这口气!”鲁景成咬牙切齿,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门亲事,必须退!不但要退,我还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林家干的好事!” 鲁英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本章完) 第12章 身败名裂 第12章 身败名裂 随即鲁英唤来了一名心腹管家,“去查一下法源寺那边,年前林家三小姐是否去进过香,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天亮之前,我要知道结果。” “是!” 这位管家应了一声,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其实,此刻的鲁英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林家提亲时的种种反常,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姿态放得那么低,婚期定得那么仓促,原来根子在这儿。 好一个百年世家,真是好手段! 但他为官多年,早已养成凡事讲求证据的习惯。这封信来得蹊跷,背后之人是谁,目的为何,尚不清楚。万一是政敌的手段,意图挑拨鲁林两家关系,自己若是贸然发作,岂不正中对方下怀? 调查,是必须的。 调查的过程比想象中还要简单。 不过一个时辰,那名老管家便匆匆赶回,脸色凝重。 “老爷,查清楚了。法源寺的小沙弥记得很清楚,年前那天,林三小姐确实去上过香,而且还独自在后殿待了许久。” 所有的信息,都与那封匿名信上的内容严丝合缝。 鲁英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淡淡地吩咐下去。 “天亮之后,将林家送来的所有东西悉数装车,一样不落地送回去。” “然后告诉他们,这婚,我鲁家不结了。” “是!” 管家退下。 鲁英看了眼满脸悲愤之色的儿子,微微叹了口气,“回去睡觉吧,这件事我一定给你讨个说法。” “是!”此时的鲁景成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强忍心中郁闷,低头行礼,然后告辞退去。 等他走后,鲁英举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眼中满是寒意。 等到第二天一早,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子。 吏部鲁侍郎家,悔婚了! 而且是以一种最不留情面,最打脸的方式,将林家送来的所有东西,包括那封大红的婚书,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这已经不是悔婚了,这是在指着林家的鼻子骂! 一时间,整个京城议论纷纷,无数双眼睛都盯向了林、鲁两家,等着看这场大戏将如何收场。 此时的林家,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家主林鸿坐在正堂,看着被退回来的东西,气得脸色发紫,浑身发抖。 他林家立足京城百年,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鲁英!欺人太甚!” 林鸿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备车!我倒要亲自去问问,他鲁英到底想干什么!今天他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林家跟他没完!” 此时的林鸿,对女儿的丑事尚一无所知。他那位正室夫人将事情瞒得滴水不漏,只想着赶紧把女儿嫁出去,将这颗炸雷丢给别人。 所以,林鸿此刻是满腔的怒火与不解。 很快,林家的车马便气势汹汹地来到了鲁府门前。 让人意外的是,鲁府大门敞开,鲁英竟穿着一身常服,负手立于门前,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一般。 “鲁侍郎!你这是何意!”林鸿一下车,便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我林家与你鲁家联姻,乃是美事一桩,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林家?” 面对林鸿的指责,鲁英只是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家主,稍安勿躁。我鲁家为何退婚,这事……你恐怕不该来问我。”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道:“你不如回去,好好问问你的宝贝女儿,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林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深意。 而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却充满了压抑怒火的声音从鲁府内传来。 “父亲,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鲁景成大步走了出来,他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林鸿,完全不顾及对方长辈的身份和两家的脸面,将压抑了一夜的怒火,尽数喷发! “林家主!你还有脸来质问?你们林家把我鲁景成当成什么了?是京城最大的活王八吗!” “年前法源寺,令爱林三小姐,与她的情郎在佛门清净地私会苟合!如今珠胎暗结,急着找我鲁家当这活王八,替你们养那不知是谁的孽种!” “我鲁景成虽不才,却也读了十几年圣贤书,懂得何为礼义廉耻!你们林家做出这等龌龊之事,还有脸来此质问?!” “这顶绿油油的帽子,你们林家还是留着自己戴吧!我鲁景成,受不起!” 一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林鸿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戎马半生,在官场上杀伐决断,何曾像今天这样,被人指着鼻子,当着满街的人怒骂。 他想反驳,想怒斥对方血口喷人。可鲁景成那赤红的双眼,那压抑到极致的愤怒,根本不似作伪。 更何况,女儿最近的种种异样,夫人那遮遮掩掩的态度,还有这桩仓促到极点的婚事……一瞬间,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林鸿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林家主,”一直沉默的鲁英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我鲁家庙小,容不下你们林家这尊大佛。请回吧,从此以后,你我两家的婚嫁之事,再也休提。” 说完,他看都懒得再看林鸿一眼,转身拂袖,走回府内。 砰! 鲁府的大门在林鸿面前重重关上,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也抽在了整个林家的脸上。 林鸿失魂落魄地爬上马车,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 当天下午,这则惊天丑闻便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着林家的这桩美事。 说书先生们更是如获至宝,立刻将其编成了新的段子,什么《俏佳人珠胎暗结,鲁书生怒退婚约》,什么《法源寺风流案》,在各个茶楼酒肆里传唱,引得满堂喝彩。 随之而来的,便是这位林家三小姐林嫣的彻底身败名裂。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野,此刻正坐在大杂院的屋檐下,慢条斯理地吃着一碗阳春面。 吃完之后,他抹了抹嘴,随后打开了系统面板。 (本章完) 第13章 再次转职 第13章 再次转职 【姓名:陈野】 【职业:飞贼(lv3)】 【天赋:身轻如燕】 【技能:妙手lv9,快刀lv8,飞檐走lv3】 面板上的变化清晰地映入眼帘。 飞贼职业提升了一级,飞檐走壁的技能也随之晋升,这无疑是昨夜那趟鲁府之行的功劳。 陈野心中了然,这职业面板的升级果然不能只靠闷头苦练,实践才是王道。 昨夜那一次潜入、投书,虽看似简单,却是一次完整的飞贼行动,因此带来的经验远比自己苦练半个月还要丰厚。 与此同时的林家之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正堂之中,林鸿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头发散乱,脸颊高高肿起的女儿。那眼神里再没有半分往日的慈爱,只剩下冰冷的失望与滔天的怒火。 “孽障!我林家的脸,都被你这个孽障给丢尽了!” 一声怒吼,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溅。 林嫣浑身一颤,却依旧梗着脖子,“爹,女儿是被冤枉的!是有人要害我,是鲁家欺人太甚!” “冤枉?”林鸿气得发笑,他一步步走到林嫣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若非你与人私通,珠胎暗结,鲁家会如此大动干戈,宁可撕破脸皮也要退婚?你当全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他猛地抬手,一巴掌就要再次落下。 可看着女儿那张梨带雨的脸,他终究还是没能下得去手,只是那只手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 最终,他颓然地放下手,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决绝。 “来人!” 两名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刻走了进来。 “把三小姐带回绣楼,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林鸿的声音冷得像冰,“另外,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就说三小姐偶感风寒,身子不适。”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告诉大夫,用最好的药,务必……不能让她肚子里那个孽种,见到明天的太阳!” “不要,爹!你不能这么对我。”林嫣终于感到了恐惧,她疯狂地挣扎着,哭喊着,“那是您的外孙啊,爹!” “我林鸿没有这样的外孙!”林鸿怒喝道。 “娘,你倒是说句话啊!”林嫣见向林鸿求饶不成,立即将目标转向了自己的母亲。 可她的母亲坐在椅子上连动都没动,一直在低头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入定了一般。 两个婆子再不迟疑,架起林嫣便往后院拖去,那凄厉的哭喊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不见。 当晚,一碗黑漆漆的汤药便被强行灌进了林嫣的嘴里。 剧痛之后,是一片冰冷的虚无。 她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眼中却燃烧着疯狂的恨意。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败露?鲁家为何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梦桃……。”她虚弱地呼唤着。 贴身丫鬟梦桃哭着跪在床边:“小姐,奴婢在。” “去,去外面打听一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捅的刀子!” 梦桃领命而去,一天之后,带回了消息。 “小姐,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是鲁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把您和那位公子在法源寺的事情写得一清二楚,鲁家按信索骥,一查便查到了……。” 法源寺! 听到这三个字,林嫣的脑海中疯狂搜寻着可能会害自己的人。 是那些平日里与自己不对付的闺中密友?还是父亲的政敌?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会是那个当初被她随口诬陷,早已死在乱葬岗的小小书童。 对她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言,一个下人的生死,甚至不值得在她记忆里停留片刻。 找不到仇人,那满腔的怨毒便如同无根的野火,只能在她心里疯狂燃烧,将林嫣折磨得面目全非。 与此同时,林家动用所有力量,试图压下这桩丑闻。可悠悠众口,又岂是那么好堵的? 这桩风流案已然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各种版本的段子层出不穷。林家三小姐林嫣,彻底成了放荡无耻的代名词,身败名裂。 时间一晃,便是半年。 春夏轮转,京城的风波也渐渐平息。林家的丑闻虽然依旧是人们口中的笑料,但终究不再是焦点。 而在这半年里,陈野几乎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修炼的机器。 白天,他跟着方涛等人混迹于市井,揣摩着妙手的精髓,将那些为富不仁的商贾、作威作福的恶霸当成了自己练手的对象。他的手法愈发神出鬼没,往往在谈笑之间,便能取走目标身上最紧要的东西。 夜晚,当万籁俱寂,他便化身黑夜的幽灵,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辗转腾挪,练习着飞檐走的身法,将整个南城的房顶都当成了自己的演武场。 手中的薄刃小刀,则在一次次的挥砍削刮中,变得如同自己手臂的延伸。 终于,在半年后的一个深夜,当陈野完成最后一次练习,从屋顶悄然返回自己的小屋时,一连串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技能:妙手已提升至lv10(满级)!】 【技能:快刀已提升至lv10(满级)!】 【职业:飞贼已提升至lv5(满级),满足进阶条件,是否进行转职?】 来了! 陈野心头一震,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立刻在心中默念:“是!” 下一刻,三道截然不同的信息流涌入陈野的脑海,化作了三个全新的职业选项,静静地悬浮在识海之中。 【选项一:机关手】 【描述:在你的眼中,世间万物皆由榫卯、机簧、枢纽构成。锁是言语,陷阱是谜题。你天生便能洞悉其构造,拆解其核心。】 【职业天赋:灵心巧指——你天生对一切机械、机关、锁具有着超凡的直觉与感知力,能够迅速洞察其结构弱点与运作原理。】 【选项二:夜行者】 【描述:黑夜是你的疆土,阴影是你的王袍。你将化身为最纯粹的潜行者,行走于月光与暗影的缝隙,你的脚步无人能闻,你的踪迹无人可寻。】 【天赋:暗影之子——你是阴影的宠儿,天生便能与黑暗融为一体。你的气息、声音、身形在阴影中将得到极大的抑制,几乎无法被察觉。】 【选项三:千面客】 【描述:一副面孔,一个身份。你的声音、步态、气度,皆是你的伪装。你可以是王公贵胄,也可以是贩夫走卒,在无数身份的切换中,达成无人能及的目的。】 【职业天赋:无相之面——你的易容与模仿能力将浑然天成,能够轻易改变自身的气质与神韵,使伪装毫无破绽,极难被人勘破。】 (本章完) 第14章 晋阶,夜行者! 第14章 晋阶,夜行者! 三个职业,代表了三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摆在了陈野面前。 机关手,专精破解,是所有宝库、密室的克星,但正面战斗能力稍弱。千面客,精于伪装渗透,玩的是人心与诡计,最适合混入敌方内部。 至于夜行者……。 陈野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夜行者的描述上。 这几乎是飞贼职业最纯粹、最直接的强化与进阶!它没有走向技术或者伪装的旁支,而是将“潜行”与“刺杀”这两点发挥到了极致。 而自己最擅长的是什么? 是身法,是速度,是快刀! 机关和伪装固然有用,但那并非他的核心。他要走的路,是一条于黑暗中前行,以绝对实力碾压一切的杀伐之路。 “我选择,夜行者。” 陈野在心中做出了决断。 下一刻,系统面板上的文字陡然变幻,最终定格。 【转职成功!】 【姓名:陈野】 【职业:夜行者(lv1)】 【天赋:暗影之子(你是阴影的宠儿,天生便能与黑暗融为一体。你的气息、声音、身形在阴影中将得到极大的掩饰,几乎无法被察觉)】 【原有技能:妙手lv10,快刀lv10,飞檐走lv6】 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陈野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某种奇妙的变化。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悠长,心跳变得更加沉稳,双眼在黑暗中似乎也看得更远,更清晰。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就仿佛要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陈野心中微动,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 没有声音。 他的脚步落在地上,竟连半点灰尘都未曾扬起,整个人仿佛没有重量的幽魂,只是在阴影中平移了一段距离。 他又试着在狭小的房间内辗转腾挪,身形如鬼魅,动作间悄无声息,连衣袂摩擦的微响都被压制到了最低。 如果说之前的“身轻如燕”是让他在屋顶上跑得更快,跳得更高,那么现在的“暗影之子”,则是让他真正成为了黑夜的一部分。 前者是技巧,后者,是本能。 陈野推开窗户,一个纵身跃入大杂院中。 他没有刻意寻找阴影,只是随性地在院中信步。 可就是这样,他的存在感依然降到了最低。 甚至院子角落里那只平日里最是警觉的老猫,此刻也没有丝毫察觉,当陈野从它身边走过时,它竟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陈野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兴奋。 有了这个天赋的加持,天下之大,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去不得的? 哪怕是那些防卫森严的高门大户,也很难拦得住自己。 随后的日子风平浪静,陈野依旧维持着白日混迹市井,夜晚独自苦修的习惯。只是如今的他,练习的内容又多了一项——如何完美地掌控“暗影之子”的天赋。 不知不觉,便到了八月中秋。 这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可就在这时,一匹自北方而至的快马以极快的速度闯进城中。 负责看守城门的人根本不敢阻拦,反而要在第一时间为其疏通道路,因为骑这匹快马的赫然是一名带着雁翎帽的信使。 这代表着八百里加急,代表着十万火急的军情,因此可直入皇宫,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很快,信使打马自长街上飞驰而过,径直冲入了皇城之中,留下满脸惊疑的百姓在后面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莫非边关有变?” “谁知道啊,但愿平安无事吧!” 但事与愿违,仅仅半天之后,关于战报的消息便流传了出来。 早就虎视眈眈的草原蛮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贪婪,悍然发动攻击,而边关武备废弛,因此一夜之间,榆关、石口、宁武三城尽数陷落。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整座京城的节日气氛。 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无声蔓延。 接下来的日子,局势一天比一天混乱。 今天传来的消息是草原骑兵攻破了雄州,屠戮三日,血流成河。明天又是哪座城池被围,守军岌岌可危。坏消息如同雪片一般,不断地从北方传来。 与此同时,南方的几个州府因为天灾人祸,爆发了流民起义。虽然规模不大,很快就被官军镇压,但那种燎原的火星,已经在大昭这片干枯的草地上,悄然点燃。 为了抵御草原骑兵,朝廷开始疯狂扩军,在各地征调士卒,打造兵器。庞大的军费开支,像一个无底的黑洞,迅速榨干了本就枯竭的国库。 至于剩下的钱从哪里来? 那就只能再苦一苦百姓了。 于是各种苛捐杂税层出不穷,粮价一日三涨,寻常百姓家里的那点存粮,很快便见了底。 京城的百姓还算好些,毕竟是天子脚下,朝廷总要顾及些脸面。而城外的乡野,早已是人间地狱。 无数农民劳作一年,打下来的粮食甚至连缴纳租子和赋税都不够,无奈之下,只能卖儿卖女,典妻卖地。 一时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大批活不下去的乡民拖家带口,汇成一股股洪流,涌向京城这样的城市,希望能讨一口活路。 南城的街头,随处可见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蜷缩在墙角,用麻木而空洞的眼神看着过往的行人,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陈野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看到一个母亲为了半个窝头,将自己不过七八岁的女儿卖给了人牙子。也看到一个老汉跪在地上,将头磕得鲜血淋漓,只为求人赏一口饭吃。 当时他就知道,如今的大昭皇朝,就像一艘正在沉没的破船,谁都知道它快完了,只是不知道它究竟会在哪一刻彻底沉没。 然而可笑的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些高踞于云端之上的高门世家、皇亲国戚们,依旧在醉生梦死。 他们府邸中的宴会从未停歇,甚至还趁着粮价飞涨,囤积居奇,从那些瘦骨嶙峋的百姓身上,榨取着最后一枚带血的铜板。 他们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滔天的民怨会反噬自身,也根本不知道,这些沾满了血泪的财富,很有可能成为未来埋葬他们自己的买命钱。 又或者,他们想到了,只是不在乎。 而就在这将起的乱世之下,陈野开始行动了。 他打算凭自己的实力试着改变一下这个操蛋的世道。 哪怕一个人的力量很微弱,但做了总比不做要好! 而他选择的第一个目标,便是林家开办的米行。 (本章完) 第15章 乱世粮如金(求追读求支持) 第15章 乱世粮如金(求追读求支持) 尽管已是深夜,但林家在南城开的“福满仓”米行,此刻依旧是灯火通明。 在这乱世里,什么生意最赚钱? 不是绸缎,不是金银,而是粮食。 有时候一碗米,就能救回一条命。 此刻,米行后院的库房之中,一个身形富态,穿着绸衫的胖子正坐在一张小桌前,优哉游哉地就着一碟咸菜滚豆腐喝着酒。 他便是这福满仓的大掌柜,王顺。 “老李,算仔细了!”王顺夹起一块豆腐,吹了吹热气,含糊不清地对旁边埋头拨算盘的账房先生说道。 “这账本过几日是要送到府上给东家过目的。一个子儿都不能错,不然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那账房先生头也不抬,干瘦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得噼啪作响,快得像是在弹琵琶。 “掌柜的放心,”他笑着回应,“我这双手跟算盘打了三十年交道,闭着眼都不会算错一笔账。” “小心没大错。”王顺哼了一声,又灌了一口酒,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外面是哀鸿遍野,他这里却是酒菜不缺,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也因此这大灾之年,对他而言反倒成了最好的年景。 身为米行掌柜,他不敢偷米,毕竟林家的人可不是吃素的,被查出来那就是死路一条。 可往精米里掺些陈米,往饱满的粳米里混些沙石,这种事他却是驾轻就熟。 一斗米里掺上一把沙子,一天下来,这“省”下来的米,就够他一家人吃得满嘴流油了。 至于那些买米的百姓吃了沙子会不会硌掉牙,会不会因为吃不饱而饿死在哪个墙角,他根本不在乎。 在他看来,那些贱骨头命比纸还薄,死了也就死了。自己能在这乱世里过得滋润,这才是顶顶重要的大事。 想着这些,王顺的心情越发舒畅,甚至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可就在这时,他的曲调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外面……太安静了。 为了防止流民冲击米行,他特意安排了伙计分作两班,昼夜在院中巡逻。 那些他亲自招来的打手,个个都是粗鄙汉子,平日里巡逻的脚步声又重又杂,还时常带着几句污言秽语的叫骂。 可现在,这些声音全都消失了。 王顺脸上的醉意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兽般的警觉。 能从一个街边混混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靠的不光是心狠手辣,更有远超常人的机警。 他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唰!” 王顺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从桌子底下抽出来一把手弩。 这手弩是当初林家大管家赏给他的,弩身由铁木制成,上了弦后,二十步之外都能洞穿牛皮。 因此这玩意儿便成了他压箱底的保命家伙。 “老李,出去看看,外头怎么没声了?”王顺端着手弩对准了库房大门,声音压得极低。 那账房先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算盘也不拨了,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掌……掌柜的,我……。” “别他娘的废话!让你去就去!”王顺低吼道,眼中凶光毕露。 账房先生吓得一个哆嗦,知道自己若是不听,这掌柜的绝对敢一弩箭崩了自己。他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一步步挪到门前,颤抖着拉开了门栓。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账房先生探头往外一看,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月光洒在地上,映出一片清冷。 他松了口气,刚想回头说没事,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墙角下的阴影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影。 正是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伙计! 他们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生死未知。 “啊……。”账房先生吓得魂飞魄散,喉咙里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转身就想缩回库房。 “妈的,给我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王顺从后面一把将其踹了出去,手里的弩箭稳稳指着他后心,“你要是敢跑,我先送你上路!” 账房先生被逼得没有办法,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几乎是爬着出了库房。 他不敢去看那些伙计,只是一个劲地往前挪,心里不住地祷告。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声响。 那声音不像是人的惨叫,更像是野兽被割开喉管时,拼命挣扎所发出的最后悲鸣。 账房先生浑身一僵,机械地回过头来。 然后,他便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只见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王顺掌柜,此刻正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手里的弩掉在地上,双眼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不解。 而在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纤细的血线。 那血线起初很细,随即猛地裂开,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争先恐后地飙射而出! 王顺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然后整个人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溅起一片灰尘。 “鬼……鬼啊!” 账房先生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他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连滚带爬地就想逃离这里。 可他刚转过身,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一黑,随即便软软地趴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紧接着就见一个蒙面男子自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正是陈野。 只见他先低头看了眼那兀自抽搐不休,还没彻底断气的王顺。 王顺死死盯着他,凸起的眼眸之中满是愤怒跟不甘。 陈野甚至能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你是谁?为什么? 不过陈野懒得搭理他,转身来到库房里面,随手拿起桌上的账本,翻开看了看,然后便丢到了一旁。 这玩意对林家来说可能很重要,但对陈野而言却犹如废纸,他所关注的是这满满一库房的粮食。 他走到那堆积如山的米袋前,随手用小刀划开一个。 “哗啦”一声,白的米粒流淌了一地。 见到这一幕,陈野双眸微眯,随即便来到外面,舀起一瓢凉水便浇在了地上的账房先生身上。 (本章完) 第16章 午夜开仓(求追读求支持!) 第16章 午夜开仓(求追读求支持!) 刺骨的凉意兜头浇下,激得这位账房先生一个猛子便坐了起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神迷茫,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可随即,他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道黑影。 这是个蒙面男子,沉默无言的站在那,好似幽灵一般令人心悸。 直到这时,这个账房老李方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吓得险些又晕了过去。 这时,一个嘶哑,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去,把那些人都叫醒。” 老李浑身一抖,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滚带爬地冲向院子角落,哆哆嗦嗦地推搡着那些被打晕的伙计。 很快,十几个伙计陆续醒转,他们揉着发痛的后颈,茫然地看着四周。 “怎么回事?” “谁他娘的偷袭老子?” 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库房门口,看到王顺那死不瞑目的尸体时,所有的咒骂都卡在了喉咙里。 王掌柜……居然死了? 他们十几个人在院子里巡逻,结果居然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人挨个放倒。 等醒来后,王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怕不是鬼神索命吧! 这个念头一起,这些伙计们浑身冰冷,抖若筛糠,都不敢抬头看陈野一眼。 就在这时,陈野再次开口,依旧是那副嘶哑的嗓音。 “开门,营业。” 闻听此言,这些人面面相觑,这个老李更是彻底懵了。 他本以为这蒙面人是来抢钱的,心里甚至已经盘算好,只要对方开口,自己就把藏银子的地方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只求能保住一条小命。 可结果,对方不图财,也不害命,只是让他们开门做生意? 关键现在这三更半夜的,开门卖给谁去? “嗯?”陈野冷哼了一声。 老李吓得一个哆嗦,再也不敢有半点迟疑,连忙招呼着几个伙计,哆哆嗦嗦地跑去卸下门板,将米行的大门敞开。 紧接着,陈野又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把库房里的米,搬出去。” 伙计们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将一袋袋沉重的米袋从库房里搬到店门口,整整齐齐地码放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老李和那些伙计们全都一脸困惑的看向陈野,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陈野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只是随意指了一个离得最近的伙计,吩咐道:“去,到街上喊,就说福满仓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每人一份,先到先得,不要钱。”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开仓放粮?不要钱? 这人是疯了吗?他费了这么大劲,杀了王顺,控制了整个米行,就是为了把林家的粮食白送给那些泥腿子? 要知道如今这粮食比金子都值钱,有时候一斗米便能换个黄大闺女回来。 正当这些人全都一脸茫然之时,陈野淡淡道。 “照我说的做,两个时辰之后若是你们能将这所有粮食都散了,那你们还有一线生机。谁要是敢敷衍了事,或是中途溜走去报信……。” 陈野冷笑一声,没有说后果是什么,但在场这些人还是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因为王顺的尸体现在就躺在院子里。 在嘱咐完之后,陈野往后一退,整个人瞬间融入到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见到这一幕,这些伙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没了? 这下,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 “还愣着干什么,想死吗?”老李最先反应过来,立即说道。 “快去,就按这位爷说的办。” 虽然林家得知消息之后自己这些人肯定好不了,但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要不做的话,可是真的会死啊。 很快,几个伙计便被赶鸭子上架般推了出去。 他们走到街上,看着那些蜷缩在墙角,如同一具具活尸般的流民,心中五味杂陈。 “咳咳,福满仓开仓放粮了,不要钱,都去领米啊!”一个伙计鼓足勇气,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却没能引起任何反应。 这些流民只是麻木地抬头看了眼,随即又低下,眼神空洞,没有半分波澜。 骗子。 福满仓的米价一直是最贵的,而且手下的伙计们个个凶神恶煞一般,怎么可能突然开仓放粮,因此这一定是骗子。 伙计们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喊。 一遍,两遍,三遍……。 终于,一个饿得皮包骨的少年,或许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也有可能单纯只是饿极了,踉踉跄跄地从墙角站起身来,朝着米行挪了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只见少年走到米行门口,一个伙计果然舀了一大勺白的米,倒进了他的口袋里。 少年愣住了,他不敢相信似地看着袋子里的米,猛地跪在地上,疯狂往嘴里塞着生米。 是真的! 真的在发粮食! 这一下,整条街都轰动了。 “快,福满仓真的在发米!” “不要钱!是真的不要钱啊!”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整个南城蔓延。 无数躲在暗处绝望等死的流民百姓,仿佛看到了救命的曙光,疯了一般地从四面八方涌来。 很快,福满仓的门口便排起了长龙,队伍从街头一直延伸到街尾,黑压压的一片。 人们眼中含着热泪,领到米后,纷纷朝着米行里的伙计和账房先生磕头。 “谢谢大善人!谢谢活菩萨!”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账房先生老李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听着耳边一声声发自肺腑的感激,心里却怕得要死。 他可不想把这天大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因此他赶忙说道:“大家伙儿别谢我,真正救了你们的,不是我们,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蒙面侠客!是他,是他逼着我们开仓放粮,救济大家的!” 此言一出,人群又是一片哗然。 侠客? 这世道,竟然还有这等不为名不为利,只为苍生的侠客? 一时间,无数人热泪盈眶,朝着虚空叩拜起来。 与此同时,陈野立在不远处一栋小楼的屋脊之上,静静看着这一幕,直到确认粮食已经发放完,这才转身离去。 是夜,蒙面侠客之名传遍整个京城。 而林家,震怒! 求大家多多追读,不要养书!谢谢了! (本章完) 第17章 神眼捕快 第17章 神眼捕快 天刚蒙蒙亮,林家正堂之中的气氛却是极为压抑。 林鸿坐在主位之上,一言不发的喝着茶。 屋里静的可以听到杯盖摩擦盏沿的沙沙声。 账房老李和福满仓的一众伙计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连头都不敢抬。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鸿终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抬眸看向老李众人。 “也就是说,你们十几个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了人,抢了粮,然后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林鸿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可老李等人却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把头磕得咚咚作响。 “老爷容禀。” 老李声音发颤的言道:“那人不是人,是鬼!他走路没声,杀人不见血,一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我们……我们是真的没办法啊!” 至于其他伙计更是哆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鬼?”林鸿冷笑一声。 “这世上哪来的鬼?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江湖匪类罢了!” 他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来人!” “老爷。”管家连忙躬身向前。 “把他们都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来!” “另外,去六扇门,就说我林家有案子要报,让他们最好的捕头过来,多少钱都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我要那个杂碎,死无全尸!” —— 一个时辰后,福满仓米行已经被林家的家丁和官府的衙役围得水泄不通,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林鸿亲自等在门口,当看到远处走来的两人时,他那张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为首的是一名年过甲的老者,身形清瘦,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山羊胡打理得一丝不苟,一双眼睛却格外出奇,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便是程明,六扇门中早已退隐的传奇人物,人送绰号“神眼”,一手追踪索迹、勘察断案的本事已然出神入化。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素雅裙衫,容貌清丽,眉宇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她便是程明的孙女程知微。 别看她年纪轻轻,但自幼跟随祖父办案,再加上心思细密,观察入微,因此早已是程明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程老捕头,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林鸿见来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言道。 这程明虽然只是个捕头,但在刑案一道上名声极大,连刑部尚书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林鸿自然不敢怠慢。 “林家主客气了。”程明微微颔首,目光却已经开始打量起米行的内外环境。 “听闻贵府米行遭了贼人,老朽特来尽一份绵薄之力。” “有劳程老捕头了。”林鸿侧身让开,“里面请。” 程明也不客气,带着程知微便走进了福满仓。林鸿紧随其后,屏退了左右闲杂人等,只留下几个心腹。 米行内的现场依旧保持原状,王顺的尸体躺在地上,身下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程明爷孙二人并未急着查看尸体,而是先绕着整个米行后院走了一圈。 时不时的,程明便会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地面,亦或是跃上院墙,眺望四周的屋脊与巷道。 程知微则手持纸笔,安静地跟在祖父身后,将他的发现一一记录下来,偶尔还会低声提出自己的疑问或看法。 林鸿站在一旁,看着这爷孙俩不紧不慢地查看现场,心中焦躁,却又不敢催促,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着。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程明才勘察完现场以及尸体,然后起身对林鸿道:“林家主,请将昨夜在场的人都带过来吧。” 林鸿立刻命人将老李和那些伙计从柴房里提了出来。 审问就在院子里进行。 程明坐在王顺喝酒的那张桌子前,程知微则铺开纸笔,侍立一旁。 “把昨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说一遍。”程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李哆里哆嗦地将事情的经过又复述了一遍。 从王顺的警觉,到那蒙面人的突然出现,再到开仓放粮的整个过程,事无巨细。 程明听得极为仔细,时不时会打断追问一些细节,程知微则在一旁奋笔疾书,偶尔也会补充一两句,引导他进行回忆。 当听到老李描述那蒙面人融入黑暗,凭空消失的一幕时,程明和程知微眼中都闪过一丝异色。 “你说他融入了黑暗?”程知微眉头微蹙,追问道,“具体是如何消失的,你能形容一下吗?” “就是……就是往后一退,唰的一下,人就没了!”老李比划着,脸上满是后怕。 程明跟孙女对视了一眼,随即摆了摆手,有人便将老李以及其他伙计都带走了。 “程老,可有什么线索了?那贼人到底是谁?”林鸿迫不及待的问道。 程明摇了摇头,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残茶,呷了一口。 “线索暂时还没有,但可以确定的是,此人实力极高,尤其那一身潜踪匿迹的功夫更是当世顶尖。即便放眼整个江湖,有这等身手的飞贼大盗,也是屈指可数。” 程知微也点了点头,“没错,院中巡逻的伙计一共十二人,却被此人从背后一招击晕,手法干脆利落,而且十二个人,没有一人来得及发出警示,这份潜行的本事,确实闻所未闻。” “还有一点,那就是此人的刀法极高,那王顺的尸体我看过了,咽喉处的伤口简直快准狠到了极点,所以林家主!” 程明补充了一句,随后便看向了林鸿,“你们林家可曾得罪过什么了不得的江湖人物?” 林鸿闻言一愣,眉头紧锁,冥思苦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瞒程老捕头,我林家虽然在京城有些产业,但一向与江湖中人井水不犯河水,实在想不起何时得罪过这等人物。” 程明看他表情不似作伪,心中也有些疑惑。 这贼人行事古怪,潜入米行,杀了掌柜,却不取分毫财物,反而将价值千金的粮食尽数散去。这摆明了不是为财,而是寻仇。可若说寻仇,林家似乎又没有这样的仇家。 (本章完) 第18章 京城震动(求月票) 第18章 京城震动(求月票) 难道是那王顺在外结下的死仇?可若真是寻仇王顺,大可在他回家路上动手,或者直接摸去他家里,何必大费周章地跑到米行来,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就在程明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直沉默的程知微突然开口道:“爷爷,林家主,依我看,此人既然选择了在福满仓动手,且行事如此张扬,恐怕并非只为泄愤那么简单。他今日能如此轻易地在福满仓来去自如,难保明日不会对林家其他的产业下手。” 林鸿脸色一变:“知微姑娘的意思是……” 程知微目光清亮,“此人艺高人胆大,又似乎对林家怀有敌意。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林家主可暗中加强名下其他重要产业的防卫,同时不妨在某些地方露出一两个破绽来,引诱此人再次出手。只要他敢再来,我们便能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将其一举擒获!” “妙啊!”林鸿闻言,眼睛骤然一亮,“知微姑娘此计甚妙!就这么办!” 他当即下令,让管家调集府中所有好手,秘密加强林家旗下各个店铺,尤其是银号、当铺等重要产业的防卫。同时也按照程知微的提议,在一些次要的店铺放松了些许戒备,设下诱饵。 一时间,整个林家都动员了起来。而且不光是林家,京城里其他听闻此事的权贵豪门也都人人自危,纷纷加强了府邸商铺的戒备。 整个京城的气氛都因此而变得风声鹤唳起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野,此刻正悠哉地坐在大杂院那间属于自己的小屋内,盘点着昨夜的收获。 【姓名:陈野】 【职业:夜行者(lv3)】 【天赋:暗影之子】 【技能:妙手lv10,快刀lv10,飞檐走lv10,潜影lv1】 【潜影】:夜行者专属技能,可主动融入阴影之中,短时间内彻底隐匿身形与气息,宛若人间蒸发。技能等级越高,持续时间越长,破绽越小。 仅仅一夜,职业等级便从lv2升到了lv3,甚至还多出了一个如此实用的新技能。 陈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职业的提升,光靠闭门苦修效率太低,真正的捷径,是去做与本职业息息相关的事情。 飞贼,靠偷。 那么夜行者,自然便是靠潜行与杀戮! 昨夜他潜入福满仓,杀恶人,散钱粮,这一系列操作,完美契合了“夜行者”的职业核心,因此经验值才会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猛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方涛的声音。 “小野,出来吃饭了!” 陈野收敛心神,推门而出。 院子里的小方桌上,破天荒地摆上了好几个硬菜,甚至还有一壶温好的酒,正冒着丝丝热气。 “少君,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丰盛?”陈野有些意外。 “哈哈哈,当然是好日子!”方涛满面红光,显得异常兴奋。 “昨晚的事,都听说了吧?” “何止是听说啊。”旁边一个同门的弟兄眉飞色舞地说道。 “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是有一位蒙面侠客,夜探福满仓,杀了那个黑心掌柜,把林家囤的粮食全给散了。乖乖,那可是林家啊,这事办得,太他娘的提气了!” 方涛得意地拍了拍胸脯,“那是!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高人,但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咱们荣字门,还能有谁?这叫什么?这就叫为民除害,侠盗风范!” “来,都坐下,今天咱们必须好好喝一杯,庆祝咱们荣字门又出了一个顶尖高手!” 众人轰然叫好,纷纷落座。 气氛热烈无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与有荣焉的兴奋。 方涛亲自给每个人都满上了一杯酒,然后高高举起:“来!咱们虽然没缘得见这位高人,但情分在这!咱们荣字门的弟兄,隔空敬他一杯!” “敬高人!” “敬侠客!” 众人纷纷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满是崇敬与向往。 陈野也跟着举杯,将酒喝下,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烧起一团火。 他看着众人兴奋的脸庞,心中暗笑,若是他们知道,自己口中那位神通广大的“高人”,此刻就坐在他们中间,不知会作何感想。 一杯酒下肚,方涛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你们是不知道,”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子炫耀的劲儿,“今天一大早爷叔就把我叫过去了,劈头盖脸就问我,知不知道这位前辈是谁。” “我当然不知道,但爷叔让我多留心,说要是能联系上这位高人,一定要以礼相待,等我从爷叔那出来后,好家伙,其他几个门的人全都围上来跟我打探消息,那叫一个客气!” 方涛说得唾沫横飞,仿佛被众星捧月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咱们荣字门,这次可是狠狠地长了一回脸。”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仿佛自己也成了那万众瞩目的侠客。 唯有陈野,依旧沉默地吃着菜。 方涛注意到了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野,你可得好好努力,就凭你的天赋,肯下苦功,以后未必不能成为像这位前辈一样的大人物。到时候,哥也沾你的光!” 陈野抬起头,迎着方涛期许的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的,少君。” 酒宴散去,夜色再次笼罩了京城。 当大杂院里最后一丝灯火熄灭,万籁俱寂之时,一道黑影自小屋中悄然滑出,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 陈野再次融入了黑夜。 如今的他,凭借“暗影之子”的天赋,在黑夜中行走,便如鱼儿游于水中,自然而然,毫无声息。 他的呼吸、心跳、脚步,都与黑暗融为一体,寻常人哪怕是面对面,都未必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先是来到了林家在城西的一家绸缎庄。 远远望去,店铺门口灯火通明,只有两个伙计在打着哈欠看门,似乎防备松懈。 但陈野只是在远处屋顶上瞥了一眼,便不禁冷笑出声。 在他的视野里,这绸缎庄周围的阴影中,至少潜伏着七八个呼吸悠长的好手。对面的茶楼二层,窗户半开,隐约能看到有弩箭的寒光一闪而过。 明松暗紧,守株待兔。 这林家倒也不全是蠢货,知道布下陷阱等他上钩。 可惜,他们搞错了一件事。 自己并非只盯着他们林家不放。 之所以第一个拿福满仓开刀,纯粹是因为它离南城的灾民最近,散粮方便罢了。 这满京城的权贵豪门,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论起作恶多端、囤积居奇,林家甚至都排不上号。 既然你们林家已经做好了准备,那我便换一家好了。 想到这,陈野的身影一闪,彻底没入黑暗之中,如同鱼入大海,再无踪迹。 (本章完) 第19章 飞天大盗?本土巨寇! 第19章 飞天大盗?本土巨寇! 东城一直都是京城最为繁华之所在,钱庄、绸缎铺等商铺鳞次栉比,每一扇朱漆大门背后都蕴藏着惊人的财富。 陈野今天的目标是其中的恒通钱庄。 这恒通钱庄的东家乃是户部尚书张家,这位张尚书与林家一样,都是靠着吸食民脂民膏发家的勋贵,其人贪鄙成性,手段酷烈,京中百姓私下里都称其为“张剥皮”。 有了昨夜的先例,这恒通钱庄的防卫明显加强了不少。不仅门口有家丁看守,连房顶上都有弓手来回巡弋。 只可惜,这些防备防的住寻常飞贼,却防不住陈野。 凭借着夜行者那强大的职业天赋,陈野大摇大摆地穿过巡逻的家丁,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来到了钱庄的后院。 钱库的大门极为结实,上面还挂着三把西域奇锁,寻常飞贼见了只能望门兴叹。 但陈野根本没想过开锁。 他绕到库房之后,贴墙而立,手指在冰冷的墙面上轻轻敲击,耳朵紧贴着墙壁,仔细分辨着内部的结构。 片刻之后,他终于寻到了一处薄弱点,然后手中短刀插入砖缝之中,稍一用力便撬下来了一块砖头。 接下来就简单了,陈野如法炮制,很快便拆出来一个可以容纳人进出的洞口。 等进到钱库里面之后,但见一箱箱铜钱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大昭皇朝金银稀缺,价格极贵,因此市面上基本见不到,哪怕是这种大钱庄也很少预备。 不过这里存放的铜钱依然不是笔小数目,因为基本都是当十,当百的面值,甚至还有一些当千的大钱。 面对这样一笔足以令人疯狂的财富,陈野却没有丝毫波动。 他将一箱箱的铜钱搬运出库房,悄无声息地运到城中一处他早已选好的隐蔽所在。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 “咚。” 一户破败的院门内,正用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喂养孩子的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她警惕地望向院中,只见一个巴掌大的布包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她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捡了起来。 布包入手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妇人瞬间捂住了嘴巴。 因为里面装的居然是几十枚当十或者当百的大铜钱,足够她跟孩子吃上好几个月的饱饭。 她立即冲出院门,想要寻找送钱给自己恩人。 可此刻,外面那空荡荡的街道上,除了清冷的月光,什么都没有。 妇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朝着虚空不停地磕头,嘴里喃喃着:“谢谢菩萨,谢谢活神仙……。” 而类似的一幕,正不停的在城中各处上演。 许多在生死线上挣扎的贫民,都收到了这份从天而降的钱财。 有人反应快,冲出家门之时恰好看到远处屋檐之上,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正静静伫立。 这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身形挺拔如剑,身后则是一轮皎洁的圆月,清冷的月华勾勒出他那孤傲的轮廓,宛如神祇降世一般。 这画面深深烙印在了目击者的心底,令其震动不已。 他想追上去道谢,可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屋檐上的身影便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只留下了一片清冷的月光。 第二天,天光大亮。 恒通钱庄的伙计打着哈欠打开大门,准备开始一天的营生。可当他们按照惯例去检查库房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库房被洗劫一空,十几箱铜钱不翼而飞。 消息传出,整个京城都为之哗然。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中数百户贫民收到钱的消息也传开了。 最让这些权贵们抓狂的是,钱已经散入成百上千户人家,数额不等,根本无从查起。 而这些得了好处的百姓嘴巴更是比谁都严,想追缴回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已经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了,这是对他们整个阶层的挑衅! 林家。 “啪!” 林鸿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脸色铁青。 他对面坐着一个同样脸色难看的锦衣中年,正是恒通钱庄的东家,那位张剥皮张尚书。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张尚书气得浑身发抖。 “昨天是你林家,今天是我张家!这人是要把咱们这些世家挨个抢一遍吗?而且还把钱都分给了那些泥腿子,简直是在造孽!” 林鸿的脸色比他更难看,“此事必须严查到底,不然不足以服众。” “没错,我现在就去联络其他人,一定要将这小子给揪出来,绳之以法!”张尚书也立即附和道。 一时间,京中但凡有些头脸的权贵世家全都联合了起来,动用所有力量,发誓要将这个胆大包天的飞天大盗给揪出来。 与此同时,恒通钱庄之中,程明与程知微再次来到了案发现场。 爷孙二人勘察完现场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夜之间,将价值数万两的钱分发给数百户人家,还要避人耳目。”程明摩挲着自己的山羊胡,眉头紧锁。 “按理说这绝非一人所能办到的,可现场又确实只有一个人的痕迹,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程明的经验,江湖上的飞贼大盗,尤其是流窜作案的,极少有独行客。 毕竟人生地不熟,若没有当地的同伙接应指引,很容易就会栽跟头。 所以在得知钱庄失窃,并且银钱被连夜分发下去后,他认为这次肯定能找到更多的线索,甚至顺藤摸瓜揪出这个飞天大盗也说不定。 结果到了现场之后,情况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所有的线索都证明,对方依然只有一个人。 可是这真的可能吗? 就在这时,程知微突然抬起头,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推论:“爷爷,有没有可能……我们想错了方向?” “嗯?” “我们一直假定,此人是外来的飞贼,所以才需要同伙引路。可如果他根本就不是外来户呢?”程知微的声音不大,却让程明浑身一震。 “如果他本就是京城之人,对这里的大街小巷、富户分布、贫民窟所在都了如指掌,那就根本不需要同伙了。” “所以这极有可能是一个……本土巨寇!” 孙女的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程明脑中炸响! 他豁然开朗,许多想不通的关节在这一刻瞬间通透。 可随即,更深的疑惑便涌上了心头。 “这……可能吗?”程明喃喃自语。 要知道京城乃天子脚下,也因此官府对江湖势力的管控极为严格。 六扇门、缉捕司、军巡铺等势力织成一张大网,怎么可能会有这等级别的巨寇潜藏,旁人却一点都不知情? 可除了这个解释,似乎又没有更合理的推断。 沉吟良久,程明缓缓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知微,备车,我们去见一个人。” “谁?” “缉捕司,赵安。” (本章完) 第20章 踏月留书 第20章 踏月留书 缉捕司衙门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赵都司赵安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短短两日,京城接连发生两起惊天大案,整个权贵阶层都被惊动了,他这个专管道上事务的都司,压力大到了极点。 当听完程明爷孙的来意和推断后,赵安猛地一拍桌子。 “程老捕头,你的意思是这个飞天大盗很可能出自我们京城江湖之中?” “只是有这个可能。”程明不疾不徐地说道,“赵都司掌管八大门多年,对各门各派的顶尖好手了如指掌,还请赵都司行个方便,帮忙排查一番。” 赵安当然不敢拒绝。 他立刻下令,召集金、皮、彩、挂、横、兰、葛、荣八大门的爷叔、少君,勒令他们发动所有力量,在各自的地盘上打探这个飞天大盗的消息。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江湖都动了起来。 同时六扇门的捕快、军巡铺的兵丁、缉捕司的番子也倾巢而出,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巡逻的队伍,盘查也变得异常严格。 只是,这种官方的紧张,却与民间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百姓们嘴上不敢说,心里却都在默默祈祷,盼着这位侠盗可千万别被抓住。 而被逼着全员出动,四处打探消息的江湖八大门,更是个个消极怠工。 尤其是被盯得最紧的荣字门,方涛等人每天带着手下在街上晃悠一圈,便找个茶馆喝茶听书,纯粹是应付差事。 甚至有胆大的说书先生,已经偷偷将“蒙面侠客夜探福满仓”、“飞天侠盗踏月分金”的事迹编成了段子,在茶楼酒肆间悄悄演说,每每说到精彩处,总能引来一片压低了声音的叫好。 而陈野在民间也得了许多尊称,有叫他飞天侠盗的,有喊他踏月大侠的。 总而言之,官与民,黑与白,在这座巨大的京城里,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奇特景观。 与此同时的陈野,则正在盘算下一个目标。 恒通钱庄的案子,让陈野在民间声望再涨,但在他的职业面板上,却并未掀起多少波澜。 职业等级和技能都没有任何变化。 陈野陷入了沉思。 看来,越到后期,升级的难度就越大。 像恒通钱庄这种,虽然目标也是权贵,但终究只是个守备松懈的商铺,潜入与盗取的过程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 这种难度的事情,已经无法再为他提供足够的经验了。 所以单纯的劫富济贫,格局还是小了。 陈野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既然偷东西已经满足不了要求,那这次就换个目标。 这次依然不为财,只为……替天行道。 想到这,他推门而出,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的夜色之中。 京城鱼龙混杂,有传承百年的勋贵世家,也有靠钻营上位的朝中新贵。 这也就导致了京中的纨绔子弟多如牛毛。这些人中,大多数只是不学无术,仗着家世横行霸道。 可总有那么些人,寻常的声色犬马已经无法满足他们扭曲的欲望,于是便开始用一些变态的方式来寻找刺激。 这其中,安国公李骏家的大少爷,李春风,便是臭名昭著的翘楚。 此人仗着父亲是国公,姑姑是宫中贵妃,可以说是无恶不作,视人命如草芥。京中百姓私下里提起他,无不咬牙切齿,却又敢怒不敢言。 陈野对于此人的事迹也早有耳闻。 据说,只要是被他看上的女子,最终都难逃其毒手。 曾有一次他在街上闲逛,偶然瞥见一户人家新过门的媳妇有几分姿色,竟直接闯入其家中,意图不轨。 妇人的丈夫此时恰好从外面回来,却被李春风的恶奴死死摁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在眼前受尽凌辱。 事后,李春风心满意足,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而那对可怜的夫妇当晚便双双悬梁自尽。 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可最后却不了了之。 这些年,直接或间接死在李春风手上的无辜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这样的人渣,自然是死有余辜。 可若是就这么一刀杀了他,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陈野立于暗巷的阴影中,看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安国公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 翌日,安国公府。 李春风在一片奢华的锦被中醒来,宿醉让他头痛欲裂。 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侧头看向身旁。 床上,一个衣不蔽体的年轻女子蜷缩着,身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眼神空洞,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如同一件被玩坏了的布娃娃。 这是他三天前从街边掳来的一个清秀小娘子,还未出阁,性子刚烈得很,倒是让他玩得很尽兴。 不过现在,他腻了。 “拖出去。”李春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仿佛在打发一只碍眼的苍蝇。 门外立刻有两个健壮的仆妇走进来,麻利地用被子将那女子裹了,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至于这女子被送回去之后是死是活,那就不是他李大少爷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伸了个懒腰,哼着小曲,正准备去用早膳。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李春风眉头一皱,心情顿时变得烦躁起来。 “怎么回事?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这时他一个贴身的跟班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少……少爷……。” “说!”李春风不耐烦地喝道。 “外面……外面墙上……。”那跟班支支吾吾,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废物!” 李春风一把推开他,索性亲自走了出去。 刚一踏出院门,他的脚步便顿住了。 只见安国公府的朱红院墙上,不知何时竟被人写下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三日之后,取李春风项上人头】 落款:踏月。 李春风先是一愣,随即便勃然大怒,“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给我查!把他给我揪出来!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他还以为这是哪个与他有过节的勋贵子弟搞的事。 而此时,府门外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对着那行字指指点点,脸上交织着震惊与兴奋之色。 见此情景,李春风更是气得七窍生烟,立刻命令家丁去驱散人群,同时用水清洗墙上的字迹。 就在这时,六扇门的人赶到了,而当他们看到墙上那行字,尤其是看到“踏月”那个落款时,所有人的脸色齐齐大变。 因为随着事态的发酵,踏月大侠这个名字已经在民间广为流传,指的正是前两日连盗两家权贵,搅得整个京城上层社会鸡犬不宁的那位神秘大盗。 (本章完) 第21章 如今这天下,还有几人信服王法! 第21章 如今这天下,还有几人信服王法! 李春风这段时间一直沉迷于美色之中,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因此当六扇门的捕快将踏月二字的来历,以及这两日京城所发生的惊天大案和盘托出后,李春风只觉脖子凉飕飕的,方才还嚣张跋扈的一张脸血色尽褪。 他这些年做过多少恶事,残害过多少良家女子,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仗着国公府的滔天权势,他从未将那些蝼蚁的性命放在心上而已。 可现在,一个神出鬼没、专挑他们这些权贵下手的江洋大盗,点名道姓要自己的项上人头,这令他如何能不怕? 不过,这种恐惧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的父亲,安国公李骏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这位国公爷雷霆震怒,随着他一声令下,缉捕司、军巡铺的人马火速赶到,将整个安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 不多时,林家家主林鸿,户部尚书张博等一众京中权贵也闻讯赶来。他们看着墙上那行狂傲的字迹,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狂妄,实在太狂妄了!”张博指着墙,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此僚先是抢粮,再是盗银,如今竟敢公然留书杀人,这是要翻天吗?” 林鸿脸色阴沉如水:“此子行事毫无顾忌,今日敢在安国公府墙上留书,明日就敢到咱们任何一家的府邸行凶。所以此人绝不可留,必须根除。否则必成心腹大患!”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在场所有世家的一致同意。 李骏立即下令,“传我命令,府中所有家丁护院,日夜巡逻,不得有片刻懈怠!另外,调集府中所有好手贴身保护大少爷,我倒要看看,三日之后,他怎么来取我儿的项上人头!” 看着父亲调兵遣将,周围又站满了官差兵丁,李春风心中的恐惧逐渐散去,整个人也镇定了许多,在他看来,有父亲和这么多人在,自己定能安然无恙。 而就在众人商议着如何布防之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诸位大人,晚辈有一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程明身后,一个素雅清丽的少女亭亭而立,正是程知微。 按理说,这里都是京中顶级权贵,根本没有她一个黄毛丫头说话的份。但看在神眼程明的面子上,倒也没人出声呵斥。 李骏皱眉道:“小姑娘有何高见?” 程知微不卑不亢,目光扫过院中各处,随即开口道:“通过前两桩案子来看,此人身法诡异,极擅潜踪匿迹,尤其精通于黑暗中藏身,可以避开常人的感知,因此寻常的巡逻恐怕难以防住他。” 她顿了顿,声音清亮了几分:“为求万无一失,不如在府中各处,尤其是院墙、屋顶、回廊等角落挂满灯笼,确保府中上下亮如白昼,不留一丝一毫的阴影死角。如此方能最大限度地压缩他的藏身空间,令其无所遁形。”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妙啊!”林鸿忍不住抚掌称赞,“知微姑娘果然心细如发,思虑周全,此计甚好!” 李骏也点了点头,立刻命管家照办。 程知微微微一笑,然后便退了回去。 可她的这番举动却令她引来了李春风的注意。 他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程知微,那清丽的容貌,娴静的气质,都让他心头一阵火热,恨不得立刻将其拖到床上狠狠蹂躏一番。 程知微何等心思剔透,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李春风眼神中的恶意,不禁秀眉微蹙,然后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躲到了爷爷身后。 事情商议已定,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程明察觉到孙女的异样,待旁边无人时,低声问道:“知微,怎么了?” 程知微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爷爷,那李春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眼神都敢如此无礼,可见坊间传闻不假,此人确实是恶贯满盈。我们现在这般为他出谋划策,岂不是……在助纣为虐?” 看着孙女那一脸认真的神情,程明脸上笑容渐敛,正色道:“知微,你要记住,我们是捕快。捕快的职责,就是捕盗捉贼,维护法纪。至于犯人该如何处置,自有王法去审判,我们无权干预。” 他将声音压低,“我知道你对这个李春风观感极差,可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在王法宣判他有罪之前,他便不是犯人。他的生死,更轮不到一个飞贼大盗来审判,明白吗?” 程知微默默点了点头。 程明见状,心中一叹,轻轻拍了拍孙女的肩头,“别想那么多,做好咱们的本职工作便好。其他的事情,自有朝中的大人们去管。” “知道了,爷爷。”程知微挤出了一丝笑容。 可等程明转身去安排人手后,程知微望着这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国公府,眸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怎么也挥之不去的迷茫。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王法……可是如今这天下,还有几人信服王法?” …… “踏月大侠”留书安国公府,扬言三日之后取恶少李春风项上人头的劲爆消息,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 权贵阶层与寻常百姓,对此事的态度截然相反。 那些世家勋贵,即便私下里同样不齿李春风的所作所为,但在他们看来,这属于他们内部的矛盾。就算要惩治,也该由他们自己动手,轮不到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草莽来指手画脚。 而民间,则是一片振奋之中夹杂着浓浓的担忧。 人们振奋于终于有英雄敢站出来,为民除掉这个祸害;又惶恐于安国公府必定会布下天罗地网,那位踏月大侠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不论是何种态度,这件事都成了上至庙堂,下至街巷,所有人议论的焦点。 在京城一个破败的角落里,刚被李春风玩弄过的那个少女,此时正如木雕泥塑一样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心求死。 就在这时,女孩的母亲走到床边,泪眼婆娑地轻声说道:“闺女,想哭就哭出来吧,有位大侠,要替咱们伸张正义了。” “就算你真要走,咱们也再等三天,到时候咱们亲眼看看那个畜生会落得个什么下场,然后你再走,好不好,算妈求你了。” 闻听此言,床上这个眼神空洞的女孩终于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一颗滚烫的泪珠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 (本章完) 第22章 残月对峙(求追读) 第22章 残月对峙(求追读) 外面这满城风雨,陈野并不关心。 他正坐在自己的小屋内,为三日后的行动做着准备。 之所以选择如此公开的方式,甚至提前预告,并不是因为狂妄自大。 他只是想试验一下,一场万众瞩目下的行动,究竟能为他带来多少收益,是否能让他的职业和技能等级再次迎来突破。 当然,试验归试验,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在墙上留书之前,一套完整的计划便已在他脑中成型……。 夜幕再次降临。 当京城绝大多数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守卫森严的安国公府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夜色。 这一次,陈野的目标是安国公名下的产业。 当安国公李骏将府中精锐尽数抽调回府邸,用以保护他那个宝贝儿子时,他名下的那些商铺便成了外强中干的空壳子。 再加上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因此一夜之间,两家钱庄,一家当铺,悉数被盗。 至于得来的银钱,陈野依旧如上次一样,将其化整为零,全都分发给了底层的贫民。 消息传出,京师震动。 这位安国公李骏更是气的差点吐血,指着面前的缉捕司,六扇门等人便是破口大骂。 “一群酒囊饭袋,朝廷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看着一个飞贼在京城中为所欲为的吗?啊?” 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低着头。 此时的李骏也是进退两难,若继续将人手都堆在府里保护儿子,那他其他的商铺就成了不设防的肥肉,任人宰割。 可若是分派人手去保护商铺,万一那踏月大盗真的杀上门来,儿子的安全又该如何保障? 关键到现在他连对方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不知道,这种感觉令他憋屈至极,因此将满腔怒火都撒在了六扇门等人身上。 赵安等人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也只能唯唯诺诺地领命告退,随即发动所有力量,近乎疯狂地在京城内展开了又一轮的搜查。 可奈何老百姓根本不配合,因此折腾了一整天,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与外面乱成一锅粥的景象不同,程知微的房间里却是一片安静。 她没有跟着众人去外面满世界抓人,而是静静地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 这张京城舆图是她耗时三年,亲手走遍大街小巷绘制而成,其精细程度,远超官府存档。 此刻,地图上用朱笔醒目地标记出了几个红点,正是福满仓、恒通钱庄,以及昨夜被盗的那几处安国公府产业的所在。 程知微秀眉微颦,一双清亮的眸子在地图上缓缓移动,试图从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红点中,找寻出一丝规律。 时不时的,她还会在草纸上勾勒出一些外人难以看懂的线条、 就在这时,程明推门走了进来。 “知微,可有什么发现吗?” 程知微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本想通过这些案发地点,大致圈定出此人的活动范围,或者找出他选择目标的规律,但是失败了。” “这个踏月行事风格天马行空,毫无章法可言,不过……。” 程知微顿了顿,随即言道:“也并非全无收获,我将安国公名下所有产业的位置都标了出来,再结合此人喜欢劫富济贫的特点,圈定出了三个最有可能的地点。”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程明当即拍板,爷孙二人带着一队精锐捕快,悄然前往了程知微圈定出的,可能性最大的一个地点。 这是一处位于西城的绸缎庄,同样是安国公的产业。 众人悄无声息地埋伏在绸缎庄四周的阴影里,屏息凝神,静静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等到了凌晨时分,连更夫的梆子声都显得有气无力。埋伏的捕快们也都有些倦怠,眼皮沉重地打着架。 唯有程知微,她坐在街角的一处茶棚下,眼神清亮,毫无困意。 并且她的目光没有死死盯着绸缎庄的大门,而是不时地扫过周围的屋顶与巷口。 蓦地,绸缎庄的后院中,一团橘红色的火光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 “走水了!” “快救火!” 寂静的夜被瞬间撕裂,埋伏的众人都是一惊,下意识地便要冲过去救火。 程知微同样霍然而起,但她并未冲向火场,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朝着绸缎庄外围的街巷便疾奔而去! 一边飞奔,程知微一边从腰间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机括连弩。 她自幼随爷爷习武,身手不弱,这一手弩箭更是练得极准。 然而,当她飞速拐过一个街角时,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因为就在巷口对面的一处屋檐之上,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正静静伫立。 这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身形挺拔如剑。 而在他身后,则是一弯如钩的残月。 程知微心头剧震,几乎是本能地抬起了手中的连弩。 可就在她瞄准的瞬间,屋檐上的身影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身形一晃,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程知微举着弩,怔怔地站在原地,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眸中满是失神。 片刻之后,她猛地回过神来,然后迅速从怀中掏出随身的炭笔和纸张,借着月光,飞快地在纸上描绘起来。 她没有去画那如神似魔的身影,也没有去画那标志性的黑衣蒙面。 她画的,是刚刚那一瞥间深深烙印在她脑海中的,一双眼睛。 片刻之后,程明也匆匆赶了过来,当他看到孙女笔下的画像时,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这是……。” “没错,就是他!”程知微轻声言道,“刚刚我看到他了,就在那处屋檐之上。” “可还没等我出手,他便离奇消失了。” 消失了。 程明咀嚼着这三个字,心中翻江倒海。 他知道自己孙女的身手,更知道她那手连弩的本事,能在她瞄准的瞬间从容离去,这等身法简直骇人听闻。 但旋即程明又感到了一丝振奋。 因为这是他们迄今为止掌握的关于踏月大盗的唯一线索。 虽然在茫茫人海中凭一双眼睛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终归是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与此同时,大杂院里,陈野已经回到了自己那间破旧的小屋。 他脱下夜行衣,换上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整个人再次融入了这片属于底层百姓的烟火气,仿佛从未离开过。 他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冲出巷口的女捕快。 在所有人都被火光吸引时,唯有她能冷静地判断出自己的脱身路线,这份敏锐与果决在六扇门那群饭桶之中,属实是鹤立鸡群了。 果然有点意思! 陈野笑了笑,却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明天便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 他闭上眼睛,将整个计划在心中复盘了一遍,确定没有疏漏之后,这才躺下开始休息。 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希望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本章完) 第23章 三日已至,有客来! 第23章 三日已至,有客来!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安国公府门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府内更是灯火通明,连屋檐瓦缝都插上了火把,远远望去,如同一支巨大的火炬。 权贵们表面上镇定自若,暗地里却都派了人手盯着,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 除此之外,亦有无数自命不凡的江湖客和投机之徒,摩拳擦掌,将此地视作扬名立万的绝佳舞台,只盼着能亲手擒住这位名动京城的飞天大盗。 而坊间市井则又是另一番光景。百姓们嘴上不敢议论,可那眼神中的期盼与紧张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无数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祷,盼着这位劫富济贫的大侠能够安然无恙。 身处暗潮汹涌的漩涡中心,这位安国公府的大少爷李春风却并未受到多少影响。 此刻的他,依旧过着醉生梦死的逍遥日子。 虽不能出门,可府中豢养的美姬娇妾就足够让他夜夜笙歌了。 只是,这些女人他早就玩腻了。 这些时日,只要他一闭上眼,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素雅清丽的身影。 程知微。 那个如空谷幽兰般娴静明慧的少女令他垂涎三尺,心痒难耐。 若是换了旁的女子,他早就直接动手抢人了。 可偏偏这个程知微的爷爷是六扇门德高望重的老捕头程明,如今安国公府的安全还得仰仗这对爷孙,因此他只能将这份心思强压下去。 想到这,李春风有些烦躁的推开怀中的美人,百无聊赖地走到窗前。 恰在此时,李春风看到远处,程明跟程知微这对爷孙正在院中巡视。 他们检查着每一处角落,确保不会留下死角破绽。 而他所在的这处院落,更是重中之重。 当目光触及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时,李春风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仿佛要化作实质,将程知微的衣裙给层层剥落。 程知微何等敏锐,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李春风的视线,不禁秀眉微颦,然后立即加快进度,匆匆检查了一下便离开了。 看着程知微那近乎逃离的背影,窗后的李春风嘿嘿一笑,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等踏月这事儿了了,定要想个法子把这小娘们弄到床上来,看她到时候还如何清高! 可他并不知道,因为程知微的匆匆离去,导致院中有几个角落并未被检查到,从而留下了一丝丝虽然不明显,但却足以致命的破绽。 与此同时,京城一处极为隐蔽的小院之中,陈野正在忙碌。 这处院子是他前些时日用另一个假身份租赁下来的,算是一处安全屋,所有和踏月这个身份有关的东西都存放在这里。 他将制作出来的,今晚就要用到的东西仔细打包收好,确认万无一失后,这才换上一身寻常的短打,准备返回大杂院。 路过街角时,一个平日里横行霸道、欺压摊贩的街头恶霸正叉着腰骂骂咧咧。 陈野与他擦身而过,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手指如穿蝴蝶般轻轻一拂。 那恶霸浑然不觉,依旧在耀武扬威,却不知自己那鼓囊囊的钱袋,已经换了个主人。 这便是他们这些拂墙儿的日常了。 刚走进大杂院,陈野便察觉到气氛有些不正常。 平日里各自忙活的方涛和一众同派兄弟,此刻竟都聚在院子里,一见他回来,个个都对他挤眉弄眼,神情暧昧。 方涛大步走到近前,一巴掌拍在陈野的肩膀上,压低声音,贼兮兮的笑道:“小子,可以啊!不声不响的,人家姑娘便找上门来了!” 姑娘?哪个姑娘? 陈野心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少装傻!”方涛嘿嘿一笑,“论艺大会上那个帮你忙的小铃铛,记得不?人家姑娘来找你了,现在就在你屋等你呢。” 陈野闻言一愣,快步走到自己那间破屋前,推开门。 果然,只见那位小铃铛吴小蕊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一双明亮的眼睛笑盈盈地望着门口,仿佛已等候多时。 “呃……你怎么来了?” 此时的陈野确实有些惊讶。 他想不明白,这姑娘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吴小蕊却表现得落落大方,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背着手笑道:“怎么?不欢迎?” “那倒不是,只是感觉有些意外罢了。” 在最开始的惊讶之后,陈野很快便冷静下来。 前世好歹也谈过几段恋爱,虽说最后都无疾而终,但也令他有了些经验,不至于见到女孩便手足无措。 其实此时的吴小蕊也有些羞涩。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便跑了过来,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找这个陈野。 关键这个家伙也太可气了,自己那天明明都将自己的本名告诉他了,结果他却一直没来找过自己。 陈野自然不知道这个吴小蕊心中的想法,其实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理会。 现在的他可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不过人家都来了,他也不能将人家给推出去,更何况当初在那论艺大会上,人家是确确实实的帮助过自己。 “吃饭了没?” “你说昨天的还是今天的?”吴小蕊笑嘻嘻道。 “当然是今天的。” “那还没吃。” “正好我也没吃,走吧,请你吃饭。” “好呀!”吴小蕊立刻点头,笑得像朵一样。 陈野走出门,跟方涛说了一声。 方涛自然是满口答应,还偷偷摸摸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硬塞到了陈野手里,“拿着!带姑娘家出去,别太小气了!” 陈野哭笑不得地收下,然后在一众拂墙儿兄弟暧昧促狭的眼神中,带着吴小蕊走出了大杂院。 等走出院门,脱离了众人的视线之后,吴小蕊那张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忍不住染上了一层红晕。 “你们这些拂墙儿,都这么坏吗?” “坏?”陈野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 “那是他们,我可是个大好青年!” 吴小蕊啐了一口,“我呸,说的好像真的一样,谁信啊。” 说完她倒先咯咯乐了起来。 陈野笑了笑也没解释,然后问道:“想吃什么?” “大酒缸吧,难得我们彩字门今天放假,我想喝两杯。” (本章完) 第24章 以力破局,等风至! 第24章 以力破局,等风至! 大酒缸,京城底层百姓最爱光顾的去处之一。 顾名思义,这饭铺的核心陈设便是一口口半埋在地下的粗陶大缸。 缸口盖着厚实的木板,权当桌面,食客们盘腿坐在周围的蒲团上,就着缸里打出来的劣酒,吃着几文钱一碟的熏鸡蛋、肉皮冻。 来这里的,都是些贩夫走卒、苦力脚夫,图的就是一个便宜。 陈野也没想到吴小蕊会选这么个地方。 不过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姑娘的心思,大约是怕自己囊中羞涩,所以想给自己省钱。 他没有点破,只是坦然地找了个空着的酒缸坐下。 “小二,来两斤烧刀子,再切一盘猪头肉,一碟生米!”吴小蕊招呼着,声音清脆,自有一股江湖儿女的爽利。 酒菜很快上来。 别看吴小蕊身形纤细,酒量却着实不差,一杯杯辛辣的烧刀子下肚,面不改色。 陈野因为今夜有大事要办,只是浅酌了两口便放下了酒杯。 一个俊朗的少年,一个清秀的姑娘,坐在这满是汗臭和酒气的环境里,本就有些格格不入。 周围的食客们不时投来好奇与揣测的目光,吴小蕊却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吃着,兴致很高。 她自幼便跟着戏班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见过,江湖儿女,本就没那么多穷讲究。 两人天南海北地聊着,多是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 说着说着,话题便不可避免地转到如今京城最炙手可热的那位人物身上。 “哎,陈野,你说那位踏月大侠今晚真的会去吗?”吴小蕊压低了声音,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崇拜与向往的光芒。 “安国公府现在可是天罗地网,全城的官差兵丁都盯着呢,他要是去了,那可真是……太有胆魄了!” 陈野夹起一块猪头肉搁进了嘴里,然后含糊不清的说道:“谁知道呢。” 吴小蕊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撇了撇嘴:“你这人真没劲,一点也不激动。” 陈野笑了笑,继续埋头吃菜。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街边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将京城的夜勾勒出几分朦胧的暖意。 “我送你回去吧。”陈野开口道。 “不用啦。”吴小蕊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酒后的微醺与少女的娇憨。 “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我闭着眼睛都走不丢。再说了,我可是彩字门的人,没事的。” 见她坚持,陈野也没再勉强,二人便在街口分别,吴小蕊笑着挥了挥手,转身汇入了人流之中。 江湖儿女江湖老,聚散本就是常态,陈野也只是目送吴小蕊离开,随即便转身拐进了旁边的无人巷子里。 只见他几个起落间便攀上了屋檐,避开所有行人的视线,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飞速穿行,朝着那处租赁下的安全屋掠去。 吴小蕊的这次到访,倒是阴差阳错地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借口,让他可以不声不响地离开大杂院,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等来到小院之后,陈野将今晚将要用到的东西悉数装好,随即便悄无声息的朝安国公府的方向奔去。 此刻的国公府,与其说是一座府邸,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军事堡垒。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府内更是将所有能点燃的东西都点了起来,火把、灯笼挂满了每一个角落。 府门前的区域更是被军巡铺的兵丁彻底封锁,严禁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陈野立于远处一座小楼的阴影之中,静静地观察着。 他发现这安国公府的防御布置可谓是滴水不漏,明哨暗哨彼此呼应,巡逻的路线与时间也都经过精心计算,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可钻。 看来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啊。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陈野并不着急。 他在等。 等一个机会。 时已深秋,又是月末,因此此刻的夜空中无月也无星,只有化不开的浓重墨色。 片刻之后,一阵秋风拂过,吹动了陈野的衣角。 就是现在! 京城的秋夜,多是西北风。 而陈野此刻,正好就处在安国公府的上风头。 他从随身的行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几个拳头大小,用油布和火漆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陶坛。 随即,他又拿出两段粗麻绳与一块皮兜,三两下便制成了一柄简易的投石索。 京城管控森严,弓弩甲胄乃是严禁私藏的违禁品,一旦被查到便是重罪。相比之下,这种用两根绳子一个弹兜就能做成的投石索,无疑要简单隐蔽得多。 而这段时间他也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现在虽谈不上指哪打哪,但要将坛子扔进百步外那座巨大的府邸却也足够了。 陈野将一个密封陶坛稳稳放入弹兜,深吸一口气,手臂抡动,投石索在他的头顶带起呼呼的风声。 一圈,两圈,三圈…… 在速度达到顶点的瞬间,他猛地松手! 陶坛化作一道黑色的流星,划破夜空,精准地砸在了安国公府那气派的门楼之上。 “砰!” 陶坛应声碎裂,下一刻一团橘红色的火焰轰然爆开,瞬间将那雕梁画栋的门楼吞噬。 坛中,装的正是陈野用硝石、白磷等物自制出的燃烧火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下方严阵以待的护卫和官兵瞬间炸了锅。 “走水了!快救火!” “敌袭,哪里来的敌袭?” 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陈野的动作快如闪电,接连几个燃烧瓶呼啸而至!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这年头的建筑皆是木石结构,干燥的木料沾上火药,简直就是一点就着。 哪怕安国公等人事先预备了一些水桶沙土,却也无济于事。 转眼之间,安国公府的门前便已化作一片火海。 人们的呐喊声,救火的叫嚷声,乱成了一锅粥。 陈野却毫不停歇,拎着剩下的几个陶坛,身形在黑暗中穿梭,迅速转换阵地。 很快,东边的院墙、西侧的角楼……安国公府的四面八方,接连有火头冲天而起。 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滚滚的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任凭李骏和程知微事先想得再周全,布置得再严密,也没料到对方竟会用如此蛮横霸道的方式破局。 眼看大火就要蔓延到整条街巷,到时候火烧连营,住在这里的朝中权贵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掉。 “救火,快给老子去救火!”李骏气急败坏的吩咐道。 所有的家丁、护院,甚至连那些原本负责保护李春风的高手,此刻都不得不提着水桶冲向各处火场。 之前那严密的布置,在滔天的大火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混乱的人群中,程知微心急如焚。 她很清楚,这绝对是那踏月大盗的调虎离山之计。 趁着所有人都疲于奔命之际,他一定会趁乱潜入府中。 可问题是……他会从哪里进来?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喧哗与奔走的人群,程知微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这片混乱中找到一丝破绽。 而就在此刻,一个全身衣服都被烧的破破烂烂,脸被熏黑,披头散发的家丁正拎着水桶往府内冲。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救火,因此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很快,这个家丁便消失在了安国公府之中。 (本章完) 第25章 恶徒终授首 第25章 恶徒终授首 安国公府太大了。 外面虽然火光冲天,但传到府邸深处,也只剩下了隐约的喧嚣。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有许多家丁提着水桶,将各处要紧的亭台楼阁都泼上水,同时清理着周围的枯枝败叶,以防火势蔓延进来。 面对这等阵仗,李春风说不紧张是假的。 这个踏月大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显然不是在恫吓,而是真的要取他性命,这让他心底的寒气一阵阵往上冒。 好在他所在的这处小院位于国公府的核心,背后是后园的巨大池塘,水汽氤氲,暂时还算安全。 再加上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府中的顶尖好手和六扇门的捕快,这让他那颗悬着的心稍稍落回了肚子里。 就在这时,一人匆匆赶来,一见李春风平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来者正是程明。 刚才他正在府外巡逻,试图在这个踏月大盗动手之前将其抓住,结果没想到国公府大火骤起,他心中大骇之下,立刻便往回赶。 姜还是老的辣,程明压根没去想那飞贼会从何处潜入,而是径直奔着李春风而来。 他心里清楚,今夜所有的风波,根子都在这位恶少身上,只要他安然无事,那就没事。 程明前脚刚到,后脚程知微也赶来了。 显然也是在第一时间想通了其中关窍,赶紧赶了过来。 眼见得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多,程明这等六扇门的老江湖也守在身侧,李春风心中的恐惧彻底烟消云散。 他看了看天色,离天亮已经不远了,三日之期马上就要过去。 想到这,他不禁越发的得意,“什么狗屁踏月大盗,我看也就是个鸡鸣狗盗之徒而已。程姑娘,你说我说的对不?” 危险一去,这位大少爷便又有了闲心,目光肆无忌惮地在程知微身上游走。 程知微懒得搭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见她这副冷淡模样,李春风不由得心头火起,若不是程明就站在旁边,他真想现在就把这小娘们拖进屋里,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不过他也分得清轻重,尤其此刻还得仰仗这对爷孙,因此他强压下心中的邪火,满脸堆笑的命丫鬟端来瓜果点心。 “诸位辛苦了,都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时值深秋,寻常人家早已见不到新鲜瓜果。但安国公府自不是寻常人家,此刻端上来的,依旧是水灵灵的鲜果。 程知微却没有半点胃口。 她眺望着远处的火光,只觉心中一阵烦闷,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自己给忽略了,可任凭她如何思索,却总是抓不住那一点灵光。 “知微,别想那么多了。”程明走到孙女身边,见她蹙眉不展,还以为她是在为抓不到贼人而烦心,便温声安慰道。 “谁能想到这飞贼如此狡猾,竟用这等方式来破局。不过你放心,有爷爷在,绝不会让他得手。” 程知微苦笑了一下,没有说出心中那份莫名的担忧,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可就在她点头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 院中所有人都是一惊,齐刷刷地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一处阁楼正冒着滚滚浓烟。 “那……那是国公爷的书房!”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程知微更是如遭雷击。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遗忘了什么! 踏月留书,说的是三日后取李春风的项上人头,可他没说只取一个啊! 倘若……倘若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止一个,还有安国公李骏呢?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让她浑身冰凉,手脚都开始发麻。 不止是她,在场之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有人的脸色唰一下全白了。 李春风固然是国公府的大少爷,可他死了,无非是京城多一桩骇人听闻的命案,人们纷乱几日而已。 但若是安国公李骏死了,那将是震动朝野的大事,届时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难逃其咎! “快!保护国公爷!”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院中大部分的高手再也顾不上李春风,疯了一般朝着爆炸的方向冲去。 李春风也彻底傻了。 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但他不能不在乎自己爹的死活。 这些年他能如此作威作福,全靠李骏的权势庇护。他爹要是死了,他就算今天能活下来,以后也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更何况,李骏对他骄纵归骄纵,父子之情总是有的。 “爹!” 李春风嘶吼一声,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了,拔腿就往外冲,想要去看看父亲到底怎么样了。 “大少爷,不可!”程明大惊,一把拉住他,“国公爷身边高手如云,定会万无一失,你现在过去只会添乱。” 可李春风哪里还听得进去,他挣脱开程明的手,下意识地便朝着院外那条连通后园水系的人造小溪跑去,似乎想从那边绕过去。 也就是在他脚步踏上溪边石板的那一刹那! “哗啦——” 一道黑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那看似平静的溪水中爆射而出,周身水四溅,手中一抹寒光,如毒蛇吐信,直刺李春风的咽喉。 这身影的动作快到了极致,李春风早已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吓破了胆,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哪里还反应得过来。 “贼子敢尔!” 千钧一发之际,程明怒吼一声,迎着那道黑影便扑了上去。 他在六扇门干了大半辈子,身手可谓极为扎实,可事发太过突然,他连腰间的佩刀都来不及拔出,只能凭着一双老拳,试图为李春风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他与那黑影交错的瞬间,程知微看到了一道快到模糊的寒光。 然后,她便听到爷爷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身子踉跄着向后退开,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鲜血从指缝间疯狂地涌出。 “爷爷!” 程知微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李春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发出一声鬼嚎,转身就想跑。 可他刚一转身,那道鬼魅般的身影已经欺至近前,手中短刀高高扬起,没有丝毫的犹豫。 “住手!” 程知微目眦欲裂,也顾不上去看爷爷的伤势,本能地举起了随身的机括连弩,瞄准了那道黑影。 然而,那道身影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厉喝一样,手中刀毫不犹豫的便斩了下去! (本章完) 第26章 穷追与断喉(高潮大章求追读!!!) 第26章 穷追与断喉(高潮大章求追读!!!) 噗! 一腔滚烫的鲜血冲天而起。 在血光迸溅的瞬间,程知微也狠狠扣动了扳机。 弩箭离弦的刹那,那道身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让她根本无法确定是否射中。 她只看到李春风的脑袋冲天飞起,咕噜噜滚落在地,然后无头的腔子晃了两晃,轰然倒地。 而那道黑影在完成这惊天一杀后,没有片刻停留,转身便朝着远处的黑暗奔去。 与此同时,程明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喉间的鲜血如泉奔涌,浑浊的眼睛望着孙女的方向,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程知微彻底红了眼。 她自幼与程明相依为命,程明不光是她的爷爷,还是她的师父,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而今这个亲人却死在了她面前。 撕心裂肺的痛楚与滔天的恨意,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甚至都没有过去看爷爷最后一眼,而是不顾一切的朝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程知微的速度同样很快,她将从小到大所学到的一切全都发挥到了极致。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一旦跟丢,再想在偌大的京城之中找到这个家伙,几乎不可能。 可那道身影实在太快,太滑溜了。 好几次程知微都以为自己要追丢了,可就在她心生绝望之际,那道身影又会在前方不远处一闪而过,仿佛在故意吊着她。 怒火与恨意让她暂时忽略了这其中的诡异,只是一味地埋头猛追。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便追出了火光冲天的安国公府,越过了喧闹的街区,一路向南。 周围的景象愈发荒凉,高门大户变成了低矮的民居,最后,连成片的民居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胡乱搭建、宛如巨大疮疤的棚户区。 这里是京城最贫瘠的角落,连一盏像样的灯笼都没有,只有化不开的浓重黑暗。 当程知微追到这片荒僻所在时,前方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终于彻底消失不见。 她猛地停下脚步,背靠在一堵破败的土墙之后,胸口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这冰冷的空气。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那悠长而急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回荡。 程知微很快便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对方应该是故意引诱自己,所以才将自己从国公府一步步钓到了这片荒僻所在。 但她并没有恐惧,反而突然开口道:“既然阁下有本事杀人,为何不敢现身?” 声音在这空旷的棚户区中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程知微也不气馁,因为她知道对方一定就在附近,因此继续说道:“江湖上都传你踏月大盗是何等英雄好汉,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可在我看来……。” 她冷笑着,“你就是个嗜血的刽子手,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懦夫!” 她将心中所有的愤怒与悲痛都化作了恶毒的言语,一声声地嘶吼着。 直到她骂得嗓子都开始沙哑,那片死寂的黑暗之中,才终于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 那笑声仿佛贴地传来,飘忽不定,让人根本无法判断其具体方位。 “你是不是很愤怒?” 一个略显沙哑,却异常平静的声音响起。 程知微愣住了。 “死的那个人,是你爷爷吧?”黑暗中的声音继续传来,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他对你是不是很重要?所以你才会如此愤怒?”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程知微的心上。 “没错!”她咬碎了银牙,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你亲手杀了我爷爷,我程知微对天发誓,一定要将你绳之以法!” “呵呵……” 黑暗中又是一声轻笑,对方并未正面回应她的威胁,而是反问了一句。 “既然你为自己亲人的离去而感到愤怒,那我问你,那些被李春风虐杀的丫鬟,被他纵马撞死的路人,被他强抢霸占的民女,她们的亲人,是不是更应该感到愤怒?” 这…… 程知微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一时间竟被问得哑口无言。 但她反应极快,心中的执念让她立刻找到了反驳的理由:“那不一样,就算这李春风罪大恶极,也轮不到你来审判,他的罪,自有王法来定!” “王法?” 黑暗中的声音笑了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不屑。 “这话说的可真是冠冕堂皇啊,可我估计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程姑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正义?是维护公道真理的卫道士,而我,则是以武犯禁的暴徒?” “在你心里,你或许会对那些底层百姓的遭遇抱有一丝丝的同情,但那也仅仅是同情而已。你的骨子里,依然是瞧不起他们的,对么?所以你才会用一个所谓的‘王法’来搪塞束缚他们,让他们在被欺凌侮辱之后,还要学会逆来顺受!” 这一连串的话,如同一柄柄尖刀,精准地刺入了程知微内心最深处。 她心中剧震,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爷爷惨死的模样立刻浮现在眼前,将那丝动摇彻底碾碎。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眼前这个人!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程知微故意放缓了语气,似乎被说动了,“可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 同时她悄悄调整着呼吸,凝神静气,努力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手中的连弩已经悄然抬起,瞄准了一个大致的方位。 快了! 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锁定那个声音的位置了! “坐下来好好说?”黑暗中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现在李春风死了,你爷爷也死了,你知道该坐下来好好说了。” “可是之前呢?当那些无辜之人惨死的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卫道士又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样想。”程知微的声音陡然变得坚定而洪亮,以此来掩盖自己即将扣动扳机的意图。 “但规矩就是规矩,王法就是王法,不容任何人来质疑!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凭一己好恶便生杀予夺,那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你认为现在这天下,还不够乱么?” 黑暗中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叹了口气。 “也对,毕竟你们这些人,自出生便高高在上,锦衣玉食,又怎么可能看得到这太平盛世之下的累累白骨,听得到这歌舞升平之中的血泪悲鸣。” “所以,程姑娘……” “收起你那份居高临下的同情心吧。” “你不是在维护王法,你只是在……助纣为虐!” 就是现在! 程知微终于锁定了对方的位置,就在左前方那处破屋的阴影里。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便要扣动扳机! 可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丝呼吸之声。 程知微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下意识的便要转身反击,可一切都太晚了。 霎时间,她只觉脖颈处传来一丝尖锐的凉意,紧接着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样。 手中的机括连弩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捂住脖颈间那道细微却致命的伤口,艰难的转过身来。 然后,她便看到了他。 那是一个极其年轻的男子,面容清俊,一双眸子冷若秋水。 在他手中,握着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 刀尖上,一滴鲜血缓缓淌落,最终滴入尘埃之中。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踏月大盗的真实面目。 也是……最后一次。 其实这段情节本该断章的,但想了想还是不断了,给大家一个良好的阅读体验。我最近写的这些章节,字数都有些超,这其实在新书期是很不利的,但没办法,为了读者老爷们看得爽,我也只能如此了。在此月光再次厚颜求大家多多追读支持一下。 (本章完) 第27章 公爷,那是少爷的脑袋啊! 第27章 公爷,那是少爷的脑袋啊! 看着程知微的尸体,陈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已经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从纵火破局,到伏杀李春风,再到引诱偷袭程知微,这一连串的行动看似行云流水,实则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之上,对心神与体力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 尤其是刺杀李春风时,程知微猝然射来的那一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肋下擦过,若非他最后关头强行扭转了身形,恐怕还真就被那个李春风给跑了。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虽然不知道那李骏死没死,毕竟限于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自己鼓捣出的炸药威力并不算大,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李春风已经死了,还捎带着两个六扇门的高手,震慑效应已经形成,其他的就交给天意吧。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有火光闪烁,同时还传来了杂乱的脚步跟呼喝之声。 陈野明白,这是追兵赶到了,因此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纵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一队队手持火把与兵刃的人马便涌入了这片区域。 六扇门的捕快、军巡铺的兵丁、缉捕司的差役……京城三大衙门的人马,此刻全都齐聚于此。 原来程知微在追击的途中,竟还不忘沿路留下六扇门内部才能看懂的独门标记。也正因如此,这些人才得以如此迅速地追索至此。 可当他们赶到时,看到的却只有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是……是程姑娘!” “快!看看还有没有气!” 一名老捕快颤抖着将手指探到程知微的鼻下,随即脸色煞白地摇了摇头。 在场所有人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安国公府的大少李春风被当众枭首。 六扇门德高望重的老捕头程明,被人一刀封喉。 现在,就连被誉为六扇门年轻一辈最杰出高手的程知微,也惨死在这荒僻的角落。 更别提那位到现在还生死未卜的安国公李骏! 这个踏月大盗,在今夜几乎是将他们这些衙门的脸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遍。 这天,算是被他给彻底捅破了! 六扇门、缉捕司、军巡铺的几位头领,此刻全都面如死灰。 他们清楚,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估计是保不住了。 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却连贼人的影子都没摸到,朝堂诸公与那位深居宫中的天子,会如何震怒? 他们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先把……先把程姑娘的遗体带回去吧。”一位六扇门的老捕头声音干涩地发话,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与此同时,安国公府的大火,在无数人的奋力扑救下,也终于渐渐熄灭了。 但对府中的人来说,救火只是其次,安国公李骏的安危,才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大少爷死了,他们最多挨一顿板子。 可要是国公爷也死了,他们这些家丁护院,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跟着陪葬。 因此,在那座被炸塌了大半的阁楼废墟之中,上百人跟疯了一样,用手刨,用肩扛,拼了命地搜寻着。 “找到了,国公爷在这!”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喜的叫喊,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压在上面的断壁残垣搬开,终于将满身血污的李骏给挖了出来。 这位权倾朝野的安国公,此刻的模样凄惨到了极点。 他浑身是血,断了一条胳膊,一只眼睛更是血肉模糊,彻底瞎了。 可他居然还活着! 原来爆炸发生时,他所坐的位置正好处于房梁的夹角,形成了一处小小的生存空间,这才让他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众人不敢耽搁,连忙将他抬出,一番紧急的包扎过后,李骏悠悠转醒。 “我儿呢?我儿现在如何?”这是李骏醒来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没人敢回答。 所有人全都低头沉默着。 李骏当即明白过来,然后强挣扎着站起身来,“带我去看看我儿的尸首!” 没人敢阻拦,很快,李骏便见到了李春风的尸体。 此时,李春风的脑袋已经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了脖颈的断口处。又有人为他整理了衣冠,擦去了脸上的血污,从远处看,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风儿……我的风儿……” 李骏老泪纵横,伸出那只完好的手,颤颤巍巍地想要抚摸一下儿子的脸。 可他情绪太过激动,手一扒拉,那颗脑袋便滚落了下去,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无头腔子。 李骏因为瞎了一只眼,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因此并未看清滚落的是什么,还问旁边的人。 “那是什么?我儿怎么突然短了这么一大截?” “公爷,那……那是少爷的脑袋啊!” “啊——!” 李骏这才明白过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双眼一翻,当场便昏死过去。 众人又是一通手忙脚乱,好不容易醒来后,李骏没有再哭,只是双目赤红,状若厉鬼。 “备轿,老夫要进宫,我要告御状!” 当李骏的轿子在夜色中朝着皇宫疾驰而去时,户部尚书张博、林家家主林鸿等一众权贵也收到了消息,纷纷赶来。 当他们看到安国公府的惨状时,无不心惊胆战。 而在得知李骏进宫面圣后,这些人稍一合计,便都跟了上去。 等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抵达宫门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当今大昭皇朝的掌舵人是第十三位皇帝,杨钊。 此人今年刚满四十,正值年富力强,奈何生性惫懒,再加上国势日颓,因此整日沉迷于修道长生之术,已经许久没有上过早朝。 寻常官员想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但安国公李骏身份特殊,再加上六扇门、缉捕司等衙门的加急奏报早已先一步送到了御前,因此杨钊破例在自己的寝宫召见了众人。 李骏一进大殿便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昨夜发生之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他极力渲染那踏月大盗的残暴可恨,自己儿子死得如何无辜可怜,却对自己儿子犯下的那些罪孽,一字不提。 龙椅上的杨钊听着他的哭诉,眉头越皱越紧。 他安抚了李骏几句,随即目光扫过下方一众同样面带惊恐的臣子,声音陡然转冷。 “传朕旨意,封锁全城,许进不许出!着令六扇门、军巡铺、缉捕司协同办案,发动所有力量,给朕把这个踏月给挖出来!” “朕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朕的脚下,如此放肆!” (本章完) 第28章 万民称颂,朝堂震怒 第28章 万民称颂,朝堂震怒 杨钊之所以如此,其实也是因为他怕了。 道理很简单,今天这个踏月贼人敢闯安国公府杀人,明天是不是就敢闯他的皇宫? 这个念头令他如坐针毡,所以才如此愤怒。 而天子之怒,自然是雷霆万钧。 虽然国势日衰,对各方重镇也逐渐失去了控制,但这里毕竟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因此不等太阳升起,命令便已传达给了各方。 一时间,城门紧闭,往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此刻只剩下巡逻队甲叶碰撞的冰冷声响,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与此同时,安国公府的惊天血案也以一种远超官方想象的速度,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酒馆茶肆里,虽然差役捕快们来回巡视,但客人们依旧会在他们走远之后,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谈论着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案。 “听说了吗?安国公府差点被一把火烧成废墟!” “何止啊,我二舅家的表哥就在军巡铺当差,他说那李春风的脑袋是被踏月大侠当着六扇门的面给砍下来的,甚至连李骏都差点被炸死。” “痛快,真是痛快,今天必须得多喝两杯。” 百姓们言语之间,满是对这位踏月大侠的推崇与向往。 而那些曾被李春风欺凌祸害过的家庭,在得知消息后更是百感交集。 城南一所院落之中,那位曾被李春风折磨得一心求死的少女,此刻正呆呆地看着窗外发呆。 她的母亲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眼眶通红,声音中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闺女,那畜生死了,昨晚被踏月大侠给杀了,咱们的仇,报了!” 少女的身子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她看着母亲脸上那混杂着泪水与笑容的复杂表情,起先只是默默地流泪,泪珠一颗颗滚落,无声无息。 随即她扑进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跟屈辱都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出来一样。 万民称颂,朝堂震怒。 与此同时的陈野,早已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大杂院。 他盘膝坐在床上,念头微动,唤出了系统面板。 【姓名:陈野】 【职业:夜行者(lv4)】 【天赋:暗影之子(你是阴影的宠儿,天生便能与黑暗融为一体。你的气息、声音、身形在阴影中将得到极大的掩饰,几乎无法被察觉)】 【技能:妙手lv10,快刀lv10,飞檐走lv10,潜影lv4】 【潜影】:夜行者专属技能,可主动融入阴影之中,短时间内彻底隐匿身形与气息,宛若人间蒸发。技能等级越高,持续时间越长,破绽越小。 【投掷lv1】:被动技能。大幅度增强使用者投掷类武器的准度、力道与距离。该技能可对所有远程投射类攻击生效,包括但不限于飞刀、射箭、暗器等。 连升三级! 潜影技能更是从lv1直接飙升到了lv4! 而那个新出现的投掷技能更是意外之喜。 陈野琢磨这应该跟昨晚自己使用投石索投掷燃烧瓶有关。 而这技能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等同于将他所有的远程攻击手段都进行了强化。 日后不管是用飞刀也好,使用弓弩也罢,都有极大的帮助。 总而言之,这次冒险收获之丰厚,远超预期。 陈野心满意足地退出了面板,躺在床上小憩了片刻,这才起身走出屋子。 院子里,方涛正带着一众兄弟围坐在一起,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激动,唾沫横飞地讨论着什么。 “那场面你们是没见着,火光把南边的天都给映红了。” “我听说六扇门的那个老捕头程明,还有他那个号称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孙女,全都被杀了!” “我的乖乖,这位踏月大侠也太猛了。不过这也好,京城里那些王八蛋们以后晚上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了。” 陈野不动声色地盛了碗粥,蹲在一旁,一边呼噜呼噜地喝着,一边听着众人对自己的光辉事迹进行艺术加工。 最后还是方涛感慨了一句:“这位踏月大侠固然是强得没边,但咱们也得小心。现在外面风声太紧了,到处都是官差,所以从今天起,大家都别出门了,就在院里老实待着,免得被当成贼给抓进去。” 众人轰然应诺。 陈野自然没有意见,吃完东西便回屋补觉去了。 可他刚躺下没多久,院门便被人“砰砰砰”地砸响。 “开门!缉捕司办案,里面的人都给老子滚出来!” 陈野眼神一凝,立刻翻身下了床。 很快院门被打开,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涌了进来,为首之人,正是缉捕司的赵安赵都司。 赵安脸色铁青,显然也是被上头逼得没办法了。 在他看来,能做出那等滔天大案的巨盗,怎么可能藏在这种小毛贼的窝点里? 可上面的命令是死的,全城搜查,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走这个过场。 “都给老子站好了!一个一个的问话!昨晚人在哪,干了什么,都给老子说清楚了!” 院中的一众拂墙儿哪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噤若寒蝉。 盘问进行的很快,当轮到陈野时,他心中一动,换上一副紧张又带点局促的表情,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官爷,我……我昨晚跟我一个朋友去大酒缸吃饭了,后来……后来没过多长时间我就回来了,院里的兄弟们都能作证。” 赵安打量了陈野一眼,觉得有些眼熟,随即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当初在论艺大会上,那个身手还算不错的小子么。 一个混迹于市井的毛贼罢了。 他心中仅存的一丝疑虑也被彻底打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下一个!” 盘查自然是一无所获,赵安满脑门官司的走了,不仅是他,缉捕司、六扇门、军巡铺三家衙门几乎将整座京城翻了个底朝天,盘问了所有在册的江湖人,走访了无数的百姓,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别说抓到人了,连踏月大盗的一根毛都没找到。 一时间,三家衙门的主官愁得头发都快白了,甚至私下里开始流传一个荒诞的说法——那踏月,根本不是人,而是鬼神! 眼看着所有人都以为要迎来天子的雷霆震怒之时,一个消息从北方边境八百里加急传了回来。 草原蛮子,再次挥师南下,兵锋直指京都! (本章完) 第29章 我太爷爷已经把我的苦都吃完了! 第29章 我太爷爷已经把我的苦都吃完了! 之前蛮子叩关,虽连克三城,但终究远在千里之外。京城的权贵老爷们就像隔岸观火,嘴上喊着惶恐,心里却未必有多少实感,甚至还借机发了一笔国难财。 可这一次不同。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上,字字泣血——蛮族铁骑长驱直入,沿途守军望风而降,其兵锋已然直指京都! 这一下,整个京城都炸了锅。 前几日还因踏月大盗而人人自危的朝臣们,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亡国之兆。 寝宫之内,刚刚还因抓不到一个贼人而雷霆震怒的皇帝杨钊,此刻脸色已是铁青。 他将那份军报狠狠摔在地上,指着阶下兵部尚书的鼻子厉声咆哮:“沿途的军镇呢?朕养的那些大军呢?都是死人吗。就眼睁睁看着蛮子打到朕的家门口?!” 兵部尚书跪在地上,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满心都是委屈:“陛下,非是臣等不力啊!” “沿途那些军镇早已不听朝廷号令,平日里伸手要钱要粮比谁都勤,可真到了要他们出兵的时候,一个个都称病不出,阳奉阴违,臣……臣等也是无计可施啊!” 这番话一出,杨钊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只剩下彻骨的冰寒。 他知道,兵部尚书说的是实话。 大昭立国二百余年,天下承平日久,地方上的军镇早已尾大不掉,逐渐脱离了朝廷的掌控。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世受皇恩的藩镇,竟敢在国朝危难之际坐视不理! 他们的用心,已是昭然若揭。 无非是想等蛮子攻破京城,等他这个皇帝死无葬身之地,然后他们便可趁势而起,在这片破碎的山河上,各自称王称霸! “反了……都反了!”杨钊失魂落魄地跌坐回龙椅上,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与寒心。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保住京城,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头等大事。 “传朕旨意。”杨钊强打起精神,嘶哑着声音下令,“命拱卫京都的羽林卫即刻加紧战备,全军开拔,御敌于外!” 圣旨一下,整个羽林卫大营瞬间哗然,随即一场声势浩大的逃役风波便在这支号称天子亲军的队伍中上演了。 如今这羽林卫早已不是开国时那支能征善战的铁血之师了。 二百多年的和平岁月,早已将它的骨头销蚀殆尽。如今的羽林卫,几乎成了宗室成员和权贵子弟们镀金养老的安乐窝。 若说是提笼遛鸟,斗鸡走狗,品茶听曲,狎妓作乐,这群人个个都是行家。可要说上阵杀敌,那还不如直接抹了脖子来得痛快。 如今真正负责京城治安的是军巡铺和缉捕司,而负责皇城守卫的,则是杨钊自己手上最精锐的私兵——御林军。 这支队伍常年从民间选拔良家子弟,又被杨钊视为心头肉,因此还算有些战斗力。 可杨钊心里清楚,御林军是他最后的底牌,是用来保他自己命的,绝不能轻易损耗在城外。 不然万一城没破,御林军先打光了,那自己可能死的更惨。 因此他明知羽林卫是群废物,却仍旧幻想着这群纨绔子弟能在国难当头之际,重振他们祖辈的荣光。 为此,他甚至开出了高额的悬赏,又派了心腹将官前去督战。 结果,将官刚到大营,看到的便是一片兵荒马乱的场景。 有的在收拾细软准备跑路,有的干脆聚在一起摆烂,还有的甚至对着前来督战的将官叫嚣。 “让我们去送死?凭什么?”一个宗室子弟斜着眼道,“想当年我太太爷爷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早就把我们这些后辈的苦都吃完了。我们就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卖命的!” “就是!要打你们去打,别拉上小爷!” 面对这等叫嚣,这位督战的将官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因为他知道,这群人里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开国勋贵的后代,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一场轰轰烈烈的战备动员,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而这场闹剧,也被京城中无数有心人看在眼里。 林府。 夜深人静,书房内灯火通明。 家主林鸿端坐于主位,面沉如水。下方两侧,坐着的都是林家的核心人物。 就连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陈野前身的主人,林家小少爷林瑞,也破天荒地被允许列席。 林瑞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重要的家族会议,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激动。 林鸿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开口道:“外面的形势,想必大家也都清楚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给众人消化的时间。 “我看这大昭气数已尽。杨家,守不住这天下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连呼吸声都停滞了。 林鸿却仿佛没看到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林家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存续下去,就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的意思是,派人去跟北边的草原人……接触一下。” “爹!”林瑞的哥哥,林家长子林谦失声惊呼,“这……这可是通敌叛国啊!” “住口!”林鸿冷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什么叫通敌叛国?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对于我们这些世家而言,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是姓杨,还是姓耶律,有区别吗?”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重要的是,无论谁坐天下,我林家都必须世代存续,所以为了这个目标,提前下注是必须的。” 对于林鸿这种将家族存续视为最高信仰的人来说,忠君爱国不过是个糊弄底层百姓的笑话,两头下注,三面玲珑,才是乱世生存的根本法则。 “此事乃我林家最高机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林鸿转过身,目光如刀,一字一顿地警告道,“若有半个字泄露出去,别怪我……不念骨肉亲情!” 众人噤若寒蝉,连连点头称是。 林瑞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觉得父亲实在是太英明,太有远见了! 他已经开始幻想着,等将来草原人入主中原,他林家作为最早投靠的功臣,将会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可此时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就在这间书房正上方的屋脊之后,一道身影正静静伏在阴影之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夜风拂过,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本章完) 第30章 飞刀截杀(求追读) 第30章 飞刀截杀(求追读) 来人自然便是陈野。 草原蛮子叩关,兵锋直指京都这件事他自然也知道。 而他之所以来此,就是想看看这些权贵世家会做何反应。 是与国同休,还是未战先降? 而结果也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世家没有半点骨气,大军尚还未至,便已经在琢磨投降事宜了。 想到这,陈野心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以他现在的实力,潜入书房将这一屋子林家人全都宰了,其实并不算太难。 但陈野并不想那么做。 因为那毫无意义。 尤其对林鸿这种人而言,死绝对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毕生经营的一切,家族的荣耀、泼天的财富、子孙的前程……尽数化为泡影,被碾成尘埃。 那才是最诛心的报复。 而眼下便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皇宫里那位天子杨钊,此刻的处境恰如一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困兽。 抓不到踏月大盗,本就让他颜面扫地,再加上蛮族兵临城下,军镇坐视不管,这一切更是令他坐立难安。 这位皇帝现在急需一场胜利,哪怕只是一场对内的胜利,好重新树立他那摇摇欲坠的威严,来震慑那些阳奉阴违的臣子。 所以只要自己将林家通敌的证据递上去,杨钊绝对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将林家撕成碎片! 当然,京城这些权贵世家向来同气连枝,盘根错节。正常情况下,即便杨钊想动林家,其他家族也多半会出面斡旋,最终大事化小。 可陈野清楚,所谓的同气连枝,不过是建立在没有根本利益冲突的前提下而已。 实际上这些世家之间,同样充满了勾心斗角。 再加上一旦林家倒台,其名下庞大的产业,乃至空出来的权位,都将成为一块巨大的肥肉。 到那时,那些所谓的盟友只会比皇帝更急切地扑上来,分而食之。 整件事唯一的难点,在于如何将这份证据,以一种合情合理的方式递到皇帝的面前。 必须找一个身份足够,分量足够,最关键的是,跟林家有深仇大恨的人来当这个出头鸟。 自己给他递刀,他来捅人。 可这京城之中,谁会跟林家有这么大的梁子呢? 陈野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而就在他思索之际,林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是一封信,阿德,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现在便带着它即刻出京,前往前线,将信交给草原那位耶律可汗。” “是,家主!”屋中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放心吧,早在两年前我便已通过商路,与那位耶律可汗的弟弟搭上了线。他们见到你是我林家的人,自然不会为难。” 此言一出,不光是书房内的林家人,就连屋顶上的陈野,心头也不禁为之一凛。 好一个林鸿,好深的心机! 竟然早在两年前便开始布局,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有这样的世家在朝堂之上蛀蚀国本,大昭的天下,何愁不亡? 不过这都跟陈野无关,像大昭这样的皇朝,亡了就亡了吧,一点都不值得留恋。 他所感兴趣的是林鸿交给他那个名叫阿德的手下的那封信。 陈野趴在房脊之上继续等待着,片刻之后,就见一名身形魁梧的壮汉快步从屋中走出,然后匆匆离去了。 陈野身形一动,随即便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这个阿德骑马直奔城门,此时正值深夜,再加上之前皇上下旨戒严,因此城门早已关闭。 可林家在京城经营百年,势力早已渗透到了方方面面。 只见这个阿德并未走正门,而是绕到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城墙下。在那里,一名守城的将官早已等候多时。 一番简短的交接后,那名将官挥了挥手,几名亲兵立刻上前,悄悄地打开了城门的一角,将这个阿德放了出去。 出了城,这个阿德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骏马四蹄翻飞,朝着北方的旷野狂奔而去。 而就在此人出城后不久,陈野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紧紧跟在了他后面。 别看没有骑马,但陈野的速度可是一点都不慢。 仿佛一缕贴地疾行的青烟,在荒草与夜幕的掩护下,迅速拉近着与前方那匹骏马的距离。 眼见得距离越来越近,陈野猛地一抬手,一柄小刀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银光,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噗的一声闷响。 前方正在飞奔的这个阿德浑身一僵,咽喉处赫然冒出了一截刀尖。 然后他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那匹骏马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又往前奔出数十米才缓缓停下,回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倒地不起的主人。 就在这时,陈野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他来到这个阿德身前,发现他的脑袋都已经摔瘪了,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陈野俯下身,很快便从其怀中摸出了一个蜡封的信管,确认无误后,转身便朝京城的方向奔去。 尽管城门戒备森严,但这根本难不住如今的陈野,轻松入城之后,陈野毫不迟疑,直奔北城的鲁侍郎府。 与此同时的鲁侍郎府中,这位吏部天官鲁英正在书房之中呆坐。 他的儿子鲁景成今日也没有读书,而是一脸阴郁的陪坐在一旁。 良久之后,鲁景成忍不住言道:“父亲,如今国势颓靡至此,草原狼骑旦夕便至,届时京城一旦失守,必将是一场浩劫啊。” 鲁英也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一旦城破,百姓们必将生灵涂炭,沦为异族刀下之奴。” “朝堂上衮衮诸公,难道就没人想过法子吗?”鲁景成忍不住追问道, “法子?”鲁英苦笑起来,“今日在朝堂之上,陛下让各家捐些银子出来,充作军饷。结果呢?满堂文武,竟无一人搭言。” “最后还是陛下硬逼着,英国公那几位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一家掏了一千两银子。” “呵呵,一千两!要知道这帮家伙平日里一顿饭,可能都不止这个数啊!” 鲁景成沉默了。 他胸中怀有澄清天下之志,可越是如此,当面对如今这腐朽透顶的大昭朝堂时,就越是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 就在父子二人相对无言之时,一道寒光突然从窗外激射而入,咄的一声,死死钉在了书房的廊柱之上! 父子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颤,猛地站起身来。 待定睛看去,才发现那是一柄飞刀,刀身兀自嗡嗡作响,而在那刀柄之下,赫然还绑着一封信! (本章完) 第31章 抄家 第31章 抄家 鲁英父子都是饱读诗书的文人,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还是鲁英率先回过神来,立即来到门前,朗声道:“何方高人驾临,还请现身一见!” 可回应他的只有夜风吹拂竹叶的沙沙声。 这时鲁景成快步来到廊柱前,将那封信从刀柄上解了下来,然后递给了父亲。 鲁英接过后只是看了一眼,脸色便骤然一变。 待看完之后,他将信给了鲁景成,“你也看看吧。” 鲁景成接过来一看,脸色也变了。 “国贼,当真是国贼。”鲁景成气得浑身发抖,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自幼苦读圣贤之书,胸怀报国之志,因此最恨的便是这等国难当头,却只顾自家私利,甚至不惜卖国求荣的无耻之徒! 可怒火过后,一个巨大的疑惑涌上心头。 如此机密的书信,究竟是何人所获,又为何要送到自己家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 数月之前,同样是这样一个深夜,一封匿名信突然出现在了他的书房之中,让他们鲁家避免了一场天大的羞辱。 那手法与今日极其相似! “父亲。”鲁景成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您说……送这封信的,与上次揭露林嫣之事的,会否是同一个人?” 鲁英浑身一震,觉得儿子猜测的很是有道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鲁英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一扫方才的颓唐。 “不管是谁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既然知道了此事,我等便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说着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向内室,开始穿戴官服。 他心里清楚,此事干系重大,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 林鸿那只老狐狸狡诈无比,一旦让他察觉到消息走漏,天知道会生出什么别的变故来。 必须趁他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一击毙命! 子时,皇宫,养心殿。 灯火通明,熏香袅袅,却驱不散殿内凝重的气氛。 皇帝杨钊斜倚在龙椅上,面色憔悴,双眼布满血丝。 连日来的坏消息,早已将这位养尊处优的天子折磨得心力交瘁。 当他听闻吏部侍郎鲁英深夜求见,声称有十万火急之事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躁。 但当他看完鲁英呈上来的那封信后,所有的烦躁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杨钊没有咆哮,没有怒骂,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张冰冷的龙椅上,整个人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鲁英的膝盖都开始发麻,才终于听到杨钊的声音传来。 “鲁爱卿,这封信,你是如何得来的?” 鲁英不敢有丝毫隐瞒,将飞刀传书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说完,他又大着胆子向前叩首道:“陛下,林家狼子野心,罪证确凿!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陛下早做决断,否则一旦被林鸿那老贼得知消息,恐生不测之变!” 杨钊的目光缓缓从信纸上移开,落在了鲁英的身上。 此时的他,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愤怒与悲凉。 愤怒于国难当头,自己倚为股肱的勋贵世家,竟已在暗中谋划着卖主求荣。 悲凉于这还只是被揭露出来的,水面之下,不知还潜藏着多少个林家!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但随即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沉声道:“传朕手令,调御林军连夜查抄林府!所有涉案人等,无论男女老幼,一律给朕拿下,打入天牢!” 他从御案上拿起一枚令牌,扔到鲁英面前。 “鲁英,朕命你为此次行动主官,代朕监察。务必在林家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给一窝端了!” “臣,遵旨!” 鲁英接过令牌,只觉重若千钧。 很快,夜幕下的京城,一股肃杀之气悄然弥漫。 一支支身着玄甲、手持利刃的精锐兵马从皇城中鱼贯而出,他们便是天子的私兵——御林军。 在鲁英的指挥下,御林军迅速封锁了林府周边所有的街区,断绝了任何逃离的可能。 随后,伴随着鲁英一声令下,沉重的撞门声轰然炸响! “砰!” 林府那扇象征着百年荣耀的朱漆大门,在巨木的撞击下轰然倒塌。 如狼似虎的御林军士兵蜂拥而入,喊杀声、尖叫声、哭喊声瞬间撕裂了林家的美梦。 府中的家丁护院们尚在睡梦之中,便被瞬间制服,按倒在地。 林家家主林鸿被这巨大的动静惊醒,他披着外衣冲出卧房,看到的却是大批御林军闯入府邸的骇人景象。 然后他便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鲁英。 “鲁侍郎!”林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还是强撑着一股世家之主的威严,厉声质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林家乃开国勋贵,你竟敢深夜带兵闯我府邸,意欲何为?你想造反吗?” 面对他的质问,鲁英微微冷笑。 “林家主,我为何而来,想必你比谁都清楚。”他缓缓踱步上前,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实话告诉你,这是陛下的旨意。不然你以为我这区区侍郎,如何能调动得了这支御林军?” “陛下的旨意……” 林鸿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这五个字击得粉碎。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被两名士兵粗暴地押了过来,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正是林家小少爷林瑞。 他刚搂着一个俏丫鬟睡下,便被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爹,他们打我!你快让他们放开我!”林瑞一见到父亲,便满脸惊惶地哭喊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大难临头。 可林鸿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他,他死死地盯着鲁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鲁英,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是……如何得知的?”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鲁英淡淡道。 话音未落,后院的女眷们也被尽数押了过来。 那位三小姐林嫣自然也在其中。 不过此时的她依旧不知死活,满脸嚣张地对着押解她的士兵尖叫:“你们这群狗奴才,放开我!等我爹爹禀明了陛下,定要将你们一个个千刀万剐!” 回应她的,却是一记响亮至极的耳光。 啪! 一名御林军军官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冷冷道:“聒噪!” (本章完) 第32章 兔死狐悲,满门抄斩 第32章 兔死狐悲,满门抄斩 林嫣被这一记耳光扇得眼冒金星,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嘴角渗出了血丝。 她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因此一时间竟被打懵了,捂着脸呆立在当场,甚至连哭都忘了。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群人不是她爹爹手下的家丁护院,更不是那些可以随意打骂的奴才。 他们是天子亲军,是只听从皇命的杀戮机器。 站在人群之前的林鸿,此时也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看着被押解的儿女,看着哭天抢地的妻妾,看着这座即将被查抄的府邸,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化作了一片死灰。 “鲁英,你好狠的手段……”林鸿喃喃自语。 鲁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半点怜悯。 “统统带走!” 天还没亮,林家被御林军连夜查抄,阖府上下尽数下入天牢的消息,便已传遍了整个京城。 许多世家权贵当即便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也都有过跟林家一样的想法,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而已。 而在短暂的惊惧过后,便是迅速的切割。 这些人都很清楚,皇帝既然做得如此决绝,甚至动用了御林军,那就证明已是动了真怒,所以这林家,谁也保不住,谁也不敢保。 于是等到早朝之时,这些昨日有可能还跟林鸿称兄道弟之人便已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对林家口诛笔伐。 在他们口中,林家通敌叛国,罪大恶极,简直是罄竹难书,就算将他们全家老小凌迟处死,都难消心头之恨。 龙椅之上,皇帝杨钊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看着阶下百官的表演,一言不发。 直到殿内渐渐安静下来,再无人吭声,杨钊才缓缓开口。 “林家有负国恩,罪不容诛。但念其祖上亦有开国之功,凌迟之刑,于礼不合。” 听到这话,不少人心中一动,以为皇帝终究还是顾念旧情,要从轻发落了。 可杨钊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为之一惊。 “但国法无情,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传朕旨意,林氏一族,无论男女老幼,尽数押往菜市口,当众斩首!” 满门抄斩! 片刻的死寂之后,百官们齐刷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只是有些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阴暗潮湿的天牢内,林鸿蜷缩在稻草堆里,往日世家之主的威严荡然无存,脸上写满了憔悴跟不安。 他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他寄希望于那些于林家交好的世家会出手相救,哪怕倾家荡产呢,只要命保住,那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就在这时,沉重的牢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 林鸿眯起眼睛,待看清来人时,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来人一身绯色官袍,面容肃穆,正是吏部侍郎,鲁英。 完了。 当看到鲁英的那一刻,林鸿便知道,一切都完了。 如果只是抄家夺产,皇帝派来的绝不会是鲁英这个与他有隙的死对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鲁英面无表情地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当听到押赴菜市口,当众斩首时,他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再无半点神采。 宣读完旨意,鲁英收起圣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 “林家主,自作孽,不可活。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旁人。” “呵呵……呵呵呵……” 地上的林鸿突然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惨笑,然后缓缓抬起头,冷冷看着鲁英。 “鲁英,你也别得意,用不了多久草原蛮子的铁蹄就会踏平京城,到时候你们一个都活不了,我会在黄泉路上提前等着你的!” 对此鲁英只是一笑,“国家养士百年,如今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等读书人为国尽忠,身死社稷,乃分内之事,亦是荣耀。” 他微微俯身,冷冷道:“倒是你,林家主。你算计一生,聪明一世,却没想到最终会落得个断子绝孙,遗臭万年的结局吧。” 说完,鲁英再不看这个将死之人一眼,直接转身,拂袖而去。 林家将于明日午时问斩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奔走相告,喜大普奔。 次日天还没亮,菜市口附近便已是人山人海,所有能看到刑场的屋顶、墙头、树杈上都挤满了人,来晚的只能在后面踮着脚干着急。 临近午时,数十辆囚车在官兵的押解下,驶入了刑场。 为首的囚车里,正是面如死灰的林鸿。 当他看到周围那黑压压的人群,看到那些投向他的鄙夷目光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他羞愤欲死,只能深深地低下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而在他身后的囚车里,他的宝贝儿子林瑞已经被吓得涕泪横流,裤裆一片湿热,腥臊之气弥漫开来,引得周围百姓一阵哄笑。 同样哭得梨带雨的还有三小姐林嫣。 她那张曾经娇艳的脸蛋此刻沾满了污泥与泪水,正撕心裂肺地哭喊求饶。 可惜,根本没人理会他们的哀嚎。 今日的监斩官正是鲁英。 他一身官袍,面沉如水,对于林家人的哭喊求饶充耳不闻。 等所有犯人都跪倒在行刑台上之后,他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即从签筒中抽出一支红头签,毫不犹豫地扔在了地上。 “行刑!” 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多时的刽子手们喝下一口烈酒,将酒水喷在大刀之上。 然后手起,刀落! 噗!噗!噗! 血光迸溅,一颗颗曾经高贵的人头滚落尘埃。 刑场之上,数万百姓先是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与此同时,在离着菜市口不远的一座茶楼的二楼雅间内。 陈野临窗而坐,将远处所发生的一幕幕尽收眼底。 当看到林家之人被悉数砍掉脑袋后,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茶水微涩,而后回甘。 恰如此番仇怨。 (本章完) 第33章 转职,千面盗圣! 第33章 转职,千面盗圣! 接下来的形势越来越严峻。 从北方传回来的战报,措辞越来越委婉,粉饰的痕迹也越来越重。可战报能骗人,但那条不断向南推移的战线却骗不了人。 大昭,正在节节败退。 京城中的米价,已经悄无声息地涨了五成。一些嗅觉敏锐的富商,已经开始变卖家产,准备跑路了。 这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让陈野也生出了一丝紧迫。 他沉寂了下来。 除了偶尔出手,劫富济贫,除暴安良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 那处废弃的城墙成为了他最好的修炼场。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深夜,陈野随手一抖,三柄飞刀成品字形脱手而出,直接钉在了百步开外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三柄飞刀,没入树干的深度都分毫不差。 面板一阵晃动之后,随即发生了变化。 【姓名:陈野】 【职业:夜行者(lv5)】 【天赋:暗影之子】 【技能:妙手lv10,快刀lv10,飞檐走lv10,潜影lv5,投掷lv5】 【职业:夜行者已提升至lv5(满级),满足进阶条件,是否进行转职?】 终于来了! 陈野毫不犹豫,立即选择了是。 刹那间,三个全新的职业选项出现在了陈野面前。 【选项一:机关主】 【描述:万物皆为棋子,天地皆为棋盘。齿轮、榫卯、符文、阵法,皆是你指尖的玩物,你是一切精巧造物的支配者。】 【职业天赋:械心通明——你的心神可与任何机关造物产生共鸣,瞬间洞悉其构造原理、运转逻辑与核心弱点。你不仅能拆解,更能化为己用,甚至逆向操控敌人的机关陷阱。】 【选项二:冥行者】 【描述:于九幽之下穿行,与亡者古尸为伴。你是陵墓的终结者,是死亡禁地的唯一过客。】 【天赋:阴阳鬼眼——你天生拥有一双洞悉阴阳的眼睛,可看穿虚妄、幻术与伪装,更能直视陵墓中的风水龙脉、机关阵眼、以及萦绕于古物之上的怨念与煞气。】 【选项三:千面盗圣】 【描述:你的面容,便是你最强的武器。你的身份,便是这世间众生。行走于人间的无面之神,潜行于世间的千变之影。】 【职业天赋:夺魂窃影——你可以窃取并模拟你所接触过的目标的身份,包括其容貌、声音、体态、习惯,乃至其身上独有的气质。在模拟期间,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天机难辨,鬼神难分。】 同样是三条截然不同的职业路线。 首先是机关主,光是看着械心通明这个天赋的描述,陈野便忍不住的浮想联翩起来。 守卫森严的机关宝库,凶险万分的陷阱弩阵,但自己只需一眼便能找出机关破绽……。 这要是放在一个充满了古代遗迹的世界里,无疑是神技。 可惜,这里不是。 至少陈野到现在也没发现过有什么机关宝库的存在。 其次是冥行者,这个跟机关主差不多,也是一个霸气十足,但局限性很大的职业。 可现在是乱世,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让你去发育。 所以就只剩下一个了,千面盗圣! 其实这个职业之前出现过一次,名叫千面客。 但那时候陈野实力尚弱,再加上千面客的天赋远没有现如今这么强大,因此陈野并未选它,而是选了夜行者。 如今陈野的潜伏能力已经拉满,远攻短板也补上了,所欠缺的就是一些变通之法。 恰好,这个千面盗圣不管是天赋还是能力,都十分契合所需。 因此陈野几乎没有犹豫,直接选定了千面盗圣。 霎时间,伴随着海量信息的涌入,职业面板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姓名:陈野】 【职业:千面盗圣(lv1)】 【天赋:夺魂窃影——你可以窃取并模拟你所接触过的目标的身份,包括其容貌、声音、体态、习惯,乃至其身上独有的气质。在模拟期间,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天机难辨,鬼神难分。】 【技能:妙手lv10,快刀lv10,飞檐走壁lv10,潜影lv5,投掷lv10。】 【新技能解锁:易骨(lv1),拟声(lv1)】 【易骨】:可小幅度改变自身骨骼形态,调整身高、体型。 【拟声】:可模仿听到过的声音,包括人声、鸟兽之声。 陈野若有所思。 通过那些涌入脑海之中的信息,陈野明白了许多。 首先这个夺魂窃影天赋确实十分强大,它可以根据接触与观察,复制对方的各种体态细节,目标越普通,复制所需时间越短,效果越逼真。 其次这次转职居然自带了两个新技能,跟天赋相辅相成,可谓强悍。 陈野走到一处水洼前,借着月光看向自己的倒影,随即心念一动,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陈野脸上的肌肉开始自行蠕动、重组。颧骨微微升高,鼻梁变得更挺,下颌线也随之变得刚硬起来。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水洼中便倒映出了少君方涛的脸庞,而且真假难辨。 有意思! 接下来陈野又试验了好几个人,发现有的可以完美模仿,有的则差强人意。 这跟自己对这个人的熟悉程度密切相关。 到最后,陈野玩笑似的模仿起那位彩字门的小铃铛来,他想看看自己这个天赋的极限到底在哪,是不是只能模仿男子。 片刻之后,陈野看着水洼中那个肤色白皙的少女有些愣神。 这天赋搭配技能,效果当真逆天,甚至连身高都模仿的一般无二。 不过随即陈野便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赶紧恢复了正常。 美女自然是十分养眼的,可前提是看别人。 真要自己变成娘们的话,那感觉简直令人起鸡皮疙瘩。 不管怎样,在晋升为千面盗圣之后,陈野心中安定了不少。 不管即将到来的乱世是什么样子,至少自己已经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而且陈野推断,伴随着时局的恶化,京城那脆弱的平衡很快便将被打破,到时候有可能草原骑兵还没到,城中便已先乱起来了。 而事实也确实跟他所预料的差不多,随着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传来,皇帝杨钊的心理防线,正在一步步走向崩溃。 (本章完) 第34章 皇上?皇上有几个脑袋? 第34章 皇上?皇上有几个脑袋? 杨钊彻底疯了。 他开始变得歇斯底里,猜忌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他觉得满朝文武,人人都是林鸿,个个都想叛国。 前日,他最宠爱的一名妃子,只因在闲聊时无意间说了一句玩笑话,便被他以为是在讥讽自己,于是当场下令,活活杖毙于殿前。 那凄厉的惨叫声,令所有人都为之胆寒。 如今皇宫之内,宫女太监们走路都踮着脚尖,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君王。 养心殿内。 杨钊双眼布满血丝,面容枯槁,正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看着身前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 “仙师,你所说的仙方当真能让朕……长生不死?”他的声音嘶哑,满是渴望。 那道士鹤发童颜,手持拂尘,闻言微微一笑,捋了捋颔下的三缕长须。 “陛下乃真龙天子,身负天命。贫道昨夜观星,见紫微帝星光芒黯淡,实乃国运有损之兆。但贫道亦于梦中得仙人指点,授下一篇无上丹方,此方正是为陛下这等天命之人所准备,只要炼成,莫说区区蛮族,便是长生久视,亦非难事。” 这道士名叫玄机子,乃是京中几个勋贵世家前几日引荐给杨钊的,说是有莫大威能。 于是杨钊便召见了此人,结果这个玄机子当着他的面演练了几手仙法,一下子便赢得了已经走投无路的杨钊的信任,引以为仙师。 “好!好!好!” 杨钊激动地从龙椅上站起,“不知这丹方需要何物?我立即命人去筹备。” 玄机子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了一张黄绢,缓缓展开。 “炼制此丹,需以金银为器,铅汞为基,辅以三百六十五种奇珍异草,但最重要的,还需一味药引。” “何种药引?”杨钊急切地追问。 玄机子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千名及笄之年、元阴未泄的处子之血,合以其心头一缕元红,方可炼成这……无上仙丹!” 杨钊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便爆发出了骇人的光芒。 他早已被权力和死亡的恐惧逼疯,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人伦道德。 只要能长生,只要能避开这即将到来的劫难,别说一千个少女,便是一万个,十万个,又算得了什么? 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些必要的牺牲罢了。 “传朕旨意!” “命军巡铺、缉捕司、六扇门等人即刻于城中搜罗千名符合仙师所言之女子,三日之内,务必凑齐!” “若有违抗、藏匿者,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这道旨意一下,整座京城瞬间化身人间炼狱。 军巡铺的兵丁、缉捕司的差役、六扇门的捕快,这些往日里还算维持着几分体面的官府鹰犬,此刻彻底撕下伪装,化作了一群真正的豺狼。 他们手持镣铐,腰挎钢刀,挨家挨户地踹门闯入。 不问缘由,不听辩解,只要见到家中有年龄合适的少女,便如获至宝般扑上去,直接锁了就走。 一时间,城中处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可这些声音,在冰冷的皇权面前,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当然,这场灾祸终究是穷人的灾祸。 那些高门权贵之家,差役们自然是不敢踏足半步的。而那些有些家底的富户,也早早想好了对策。 钱消灾。 一时间,京城的人牙子市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一个年轻女孩的价钱被炒到了天上,可即便如此,依旧有无数人挥舞着银票,只为给自家女儿买一个替死鬼。 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在这场浩劫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那些真正走投无路的底层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从怀中抢走。 大杂院里,气氛同样十分压抑。 方涛脸色难看地对陈野言道:“出事了。” “怎么了?” “彩字门被缉捕司的人给端了。那些姑娘们一个都没跑掉,全被抓走了。” “那位小蕊姑娘……也在里面。” 方涛还记得吴小蕊来大杂院找陈野时的画面,当时院里很多人都看见了,二人一同出去,很晚才回来,因此关系如何,不言而喻。 在他看来,这二人之间的情谊绝非寻常。如今佳人落难,生死未卜,换做任何一个热血少年,恐怕都已是心焦如焚,方寸大乱。 因此他想好了许多安慰的话,可没想到,陈野对此表现的很是平静。 “知道了。”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 这反应让方涛准备好的一肚子安慰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他十分难受。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少年,身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迷雾,让人怎么也看不真切。 “你……”方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唉,算了,不提也罢。” 方涛走了,陈野回了自己房间,神情有些冷峻。 他发现有些人身居高位久了,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们失去了同理心,眼中只有自己的权势、地位,却看不到那王座下的累累白骨。 皇上! 呵呵! 皇上有几个脑袋? 陈野攥紧手中刀,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 当天深夜,陈野悄无声息的离开大杂院,直奔皇城而去。 其实之前陈野一直想去皇城里面看看,但最终都没有成行。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丝说不出来的危险。 仿佛这里面藏着什么恐怖存在一样。 好在,在晋升为千面盗圣之后,这感觉已经微弱了许多。 陈野身形如鬼魅,轻易便避开了外围一队队巡逻的禁军,翻过高高的宫墙,落在了皇城之内。 随后陈野躲进角落的阴影之中,静静等待着。 片刻之后,一名负责夜间巡逻的小太监提着灯笼,打着哈欠,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就是他了。 陈野猛然出手,一巴掌便将这个小太监砍晕过去,随后拖进了阴影之中。 片刻之后,一个小太监从中走了出来,直奔皇城深处。 越往里走,四周便越是安静。路过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低着头,走路踮着脚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陈野混在其中,毫不起眼,一步步朝着皇城的核心区域靠近。 眼看着他即将穿过一片园林,抵达皇宫的核心区域——养心殿附近。 可就在这时,一道阴恻尖利的嗓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干什么的?” (本章完) 第35章 五毒太监 第35章 五毒太监 陈野心中猛地一凛。 自晋升为千面盗圣以来,他的五感六识远超常人,尤其是在这暗夜之中,更是如鱼得水。可这声音响起之前,他竟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什么异样。 这说明来人的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这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陈野脸上并未流露出半分异样,而是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来。 只见不远处的假山阴影下,站着一个身穿暗紫色袍子的老太监。他肤色惨白,脸上无须,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面容阴鸷,正冷冷盯着自己。 “你是哪个宫的?深更半夜在此处鬼鬼祟祟,想死不成?” 陈野的脑子飞速运转,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闪过。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紧紧贴着地面,用谄媚与惶恐的语气颤声道:“奴才……奴才参见老祖宗!奴才是新入宫的,一时迷了路,不知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求老祖宗饶命啊!” 陈野这一跪一拜,姿态放得极低,将一个误闯禁地、吓破了胆的小太监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老太监在听到“老祖宗”这个称呼后,不禁发出了几声尖利的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倒是个有眼力见的!” “行了,这里不是你这种货色该来的地方,赶紧给咱家滚!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是!是!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陈野便要从地上爬起来,就在这时,他猛地一抓地上的尘土,抖手便扬了出去。 尘土直扑老太监的面门。 老太监根本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温顺的小太监竟敢对自己暴起发难。 但他反应也是极快,在尘土扑面的瞬间,他双眼猛地一闭,身形往旁一闪,同时双掌一错,带着一股腥臭的恶风,朝着陈野便拍了过来! “小崽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野当然不会答话。他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脚尖在地面一点,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滑出数尺,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老太监一击落空,却将旁边一棵大树直接拍断。 好霸道的掌力! 陈野心中暗惊。 说起来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遇到真正的武道高手。 之前陈野曾留意过江湖上的高手,结果发现都是些打熬筋骨气力、拳脚朴实的外家功夫,虽有杀伤力,却远没有眼前这老太监这般恐怖。 尤其是对方那一双呈青灰色的手掌,腥臭扑鼻,显然是练了某种歹毒的毒功。 怪不得之前总觉得这皇城深处有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感,原来是盘踞着这么一个老毒物。 陈野心中了然,同时也清楚,自己绝不能久战。 不然一旦打斗的动静引来大批皇城禁军,那今夜的行动便彻底失败了。 必须速战速决。 想到此处,陈野不再犹豫,转身便跑, “想走?没那么容易!”老太监狞笑一声,随后便追。 其实这个老太监此时也是震惊不已。 要知道,他这五毒神掌乃是集天下五种奇毒,耗费数十年苦功才练至大成,掌力到处,触之即死,碰之即亡。 自练成之后,他还从未遇到过敌手。 若不是因为他在江湖上作孽过多,导致人人喊打,无处可去的话,他才不会净身跑进这皇宫之中做太监。 可即便如此,他的实力依然是绝对的顶尖。 可今天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太监,身法竟如此诡异迅捷,在自己的五毒掌下非但没有当场毙命,反而还支撑到了现在。 这不禁令老太监杀心大起,于是越追越快。 就在这时,前方正在疾奔的陈野头也不回,手腕猛地向后一扬! 咻! 一抹森然的刀光在夜色中一闪而逝,直奔老太监的咽喉而来。 老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吓了一跳,脚下急停,身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去,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堪堪避开了这夺命一刀。 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瞳孔便骤然收缩。 咻!咻!咻! 又是数道刀光接踵而至,角度刁钻至极,几乎将他所有闪避路线尽数封死! “啊!” 老太监发出一声尖叫,双掌齐挥,硬生生凭借着凌厉无比的掌法拍飞了两把飞刀。 但剩下的那一柄,他却再也无力回天! 噗!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血光迸溅。 飞刀深深地插进了老太监的左胸! 原来就在那最后关头,这老太监竟凭借着强横的实力,硬生生挪移了半寸身位,避开了心脏要害。 剧痛传来,老太监闷哼一声,刚想喘口气,却骇然发现,前方那个小太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好! 老太监心中警铃大作,刚想做出反应,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便已从背后悄然袭来。 他猛地回头,看到的却是一抹从黑暗中探出的、宛若鬼魅般的刀锋。 那柄小刀在他圆睁的双眸中迅速放大,然后……轻轻一抹。 嗤啦! 老太监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想把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堵回去,可一切都是徒劳。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纵横江湖数十年,最后竟会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手里。 扑通一下,尸体倒地。 陈野毫不犹豫,又一刀刺入老太监的心口,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然后拽着尸体便躲进了旁边的假山后面。 他已经听到远处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皇宫的守卫被此地的动静惊动,正在飞速赶来。 片刻之后,一队手持火把长戟的御林军赶至此地。 “什么人!”为首的军官厉声喝道。 回应他的,是从假山阴影中缓缓走出来的一个身影。 那是一名身穿暗紫色袍服的老太监,肤色惨白,面容阴鸷,很是瘆人。 赶来的御林军在看到他后,全都浑身一震,连忙收起兵刃,躬身行礼:“参见老祖宗!” 这名老太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方才有宵小之辈潜入,已被咱家给惊走了。” “尔等不必惊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是!” 这队御林军如蒙大赦,再次行了一礼后便匆匆离去,继续巡逻。 与此同时,这名老太监一挥袍袖,转身便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 第36章 九五至尊?插标卖首!(求追读) 第36章 九五至尊?插标卖首!(求追读) 借着老太监这张脸,陈野在皇城之中畅行无阻。 一路上,但凡有宫女太监见到他,无不远远避开,垂首躬身,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老东西在宫里的积威,竟至于斯。 很快,养心殿那巍峨的轮廓便出现在了眼前。 殿内灯火通明,将窗纸映照得一片亮黄。 陈野拾阶而上,守在殿外的两名小太监见了他,吓得赶忙躬身退到了一旁。 “老……老祖宗!” 陈野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冷哼一声,径直推门而入。 殿门洞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酒气混杂着名贵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龙椅旁的矮几上,玉壶倾倒,酒液横流。 杨钊满脸醉意地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浑浊,面色苍白浮肿,哪里还有半分天子威仪。 他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是陈野假扮的老太监,竟是嘿嘿一笑,冲他招了招手。 “你来的正好,快,快来陪朕喝两杯!” 伴随着时局的崩坏,杨钊已经不信任何人,唯独对这个武功高强,屡次击退刺客,守卫他平安的老太监还保留着几分扭曲的信任。 看着这个被恐惧彻底掏空灵魂的皇帝,陈野心中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大昭的崩坏,固然有其必然性,可作为君王,杨钊非但没有试图力挽狂澜,反而将屠刀挥向了自己最无辜的子民。 仅凭那一道搜罗千名少女炼丹的旨意,他就该死一万次。 “你们都下去吧。”陈野转过身,对着殿内其他侍立的宫女太监挥了挥手。 众人如蒙大赦,慌忙退了出去,片刻都不敢停留。 很快,偌大的养心殿内,便只剩下了陈野与杨钊二人。 陈野面无表情地走到近前,在杨钊对面的一个锦凳上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将死之人的一举一动。 杨钊似乎是彻底喝昏了头,根本没在意这些细节。 他甚至亲手抓起另一只酒壶,摇摇晃晃地给陈野面前的玉杯斟满了酒,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与兴奋。 “嘿嘿……你猜玄机子仙师跟朕说什么了?” “他说……再过两日,只需再过两日,一切便准备齐全,到时候他便为朕开炉炼丹!” 杨钊的声音越来越大,枯槁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只要那仙丹一成,朕便能长生不死!朕……将是古往今来,第一位真正的神仙皇帝!到时候,区区草原蛮子,朕弹指可灭!” 他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竟是手舞足蹈起来。 陈野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片刻后,他端起酒杯,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那就要提前恭贺陛下了。” 声音清亮,干净,带着一丝少年人独有的磁性。 这绝不是那个老太监该有的声音! 杨钊脸上的狂笑戛然而止,他猛地一愣,浑浊的醉眼之中满是疑惑,死死盯着面前这个“老太监”。 “你……” 他才刚刚吐出一个字。 一只手便扼住了他的咽喉。 那股恐怖的力道,瞬间将他所有的话语和空气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呃……呃……” 杨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满脸惊恐,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可那只掐着他脖子的手却如同一把铁钳,纹丝不动。 陈野掐着他的脖子,像是拖着一条死狗,轻而易举地将他拖进了养心殿后面的寝宫。 这里是皇帝办公累了之后歇息的地方,为了保证皇帝的睡眠,不仅隔音极好,地上还铺着厚厚一层地毯,柔软无比。 陈野看着脸已经憋得青紫,整个人抖若筛糠的杨钊,眼中闪过了一丝戏谑。 “陛下别慌,头晕是正常的,很快就会好了。” 话落,寒光一闪,一柄小巧的飞刀已然划过了杨钊的脖颈。 噗嗤。 一道血箭飙射而出,温热的液体溅落在地毯之上,瞬间便被那厚实的绒毛吸收,只留下一片迅速变深的暗色。 杨钊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他瘫倒在地,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他想不通。 哪怕是来刺杀自己的,难道不该先罗列一番自己的罪状,让自己死个明白吗? 这人……这人怎么连句话都不问便直接动手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疑惑,陈野笑了笑,蹲下身子,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的这么草率?” “实话告诉你,在我眼中,什么狗屁天子,什么九五至尊,跟外面菜市口待宰的猪狗,没有任何不同。” “都是插标卖首之人罢了。” 在听到这句话后,杨钊眼中的光华开始迅速黯淡。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沉入无边的黑暗。 而就在他最后的意识即将消散之际,他看到了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个老太监脸上的肌肉骨骼竟开始诡异地蠕动、变化。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张脸便彻底定格。 变成了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杨钊的双目瞬间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野低头看了眼杨钊,微微一笑,“安心上路吧。” “接下来的事,交给朕就行。” 杨钊浑身一颤,随即眸中光华彻底消散,绝气身亡。 陈野换上衣服,整理了下仪容,迈步便走出了寝宫。 他重新回到养心殿前殿,坐上龙椅,先感受了下身下这张椅子的奇妙触感,随即沉声开口,声音威严,与之前的杨钊别无二致。 “来人。” 殿外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跪伏在地。 “宣,玄机子仙师觐见。” “嗻!” 此刻,这位玄机子正在自己的房间之中饮酒作乐,杨钊一口气赏给了他数十名美貌宫女,至于其他的赏赐更是数不胜数。 因此这段时间玄机子可谓夜夜笙歌,玩得不亦乐乎。 等接到旨意之后,玄机子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满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陛下此刻在哪?” “回仙师,陛下正在养心殿。” 玄机子不疑有他,还以为杨钊是有什么事要同自己商量,因此只是嘟哝了几句,然后捏了把床上宫女的脸蛋。 “乖乖在床上等道爷我回来!” “到时候道爷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本章完) 第37章 用心险恶 第37章 用心险恶 等玄机子跟随小太监来到养心殿的时候,只见杨钊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玄机子不敢托大,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道家稽首,“贫道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召贫道前来,所为何事?” 杨钊笑了笑,随即一摆手,闲杂人等全都退了下去,而后杨钊走下龙椅,语气兴奋道。 “仙师不必多礼。朕此次召你前来,是有一件天大的要事想与仙师一同商议。” “此地人多口杂,仙师,请随朕来。” 说罢,他转身便朝着内室寝宫走去。 玄机子尽管心中有些诧异,但不疑有他,赶忙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珠帘,走进了这处内室。 刚一踏入,玄机子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了地上的一幕。 厚实的地毯上,一个被扒掉外衣的男子蜷缩在那里,身下是一滩已经发暗的血迹。 等再看清楚这个男子的面容之后,玄机子如遭雷击,连退数步之后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指着眼前这个与杨钊长得一模一样的“皇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传说中的画皮妖魔。 陈野却懒得与他废话。 在玄机子惊恐的目光中,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 玄机子也算有些三脚猫的功夫,见状怪叫一声,抬手便想反抗。 可他的动作在陈野眼中慢得如同蜗牛。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玄机子的手腕便被陈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直接折断。 剧痛袭来,玄机子刚要张嘴惨叫,一只手便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将所有的声音都堵了回去。 “我问,你答。若有半句虚言,或稍有迟疑……” 陈野的声音冰冷,空着的另一只手手腕一翻,小刀瞬间削掉了玄机子的一截小指。 “啊……呜!” 玄机子痛得浑身抽搐,眼泪鼻涕一并流下,看向陈野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是谁举荐你入宫的?” 剧痛之下,玄机子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呜咽着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姓氏。 “崔家……王家……” “他们让你蛊惑杨钊,搜罗千名少女炼丹,又是为了什么?” 玄机子吓得抖若筛糠,将所有事情都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得道高人,只是个在江湖上招摇撞骗的术士,略懂一些障眼法而已。 前些日子他被京中两大顶级世家——崔家和王家的人找到,许以重利,让他入宫蛊惑皇帝。 其目的便是要让杨钊倒行逆施,搞得天怒人怨,彻底丧失民心与威信。 陈野听完心中顿时了然。 这崔、王两家,乃是历经数朝而不倒的门阀世族,其根基极其深厚。 如今大昭将倾,他们这是在为自己铺后路。 先让皇帝自毁长城,再借民怨发难,将其从皇位上拽下来,换一个听话的傀儡上去。 到时候北方的草原蛮子打过来,是战是和,是跪是降,还不是他们这些世家一句话的事? 好一招釜底抽薪! 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门阀,为了自家的荣华富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大侠饶命,我不过是听命于人而已,这些事都跟我没关系,求您大慈大悲,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立即离开京城,离开大昭,永不回来。”这个玄机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的求着饶。 其语气之真诚,态度之恳切,着实令人动容。 可陈野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刀挥出。 噗! 小刀直接插进了这个玄机子的咽喉,将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陈野才不相信什么与自己无关的鬼话,首恶要除,同时这些帮凶也不能放过。 玄机子抽搐了几下,随即绝气身亡。 陈野将他身上的外衣也扒了下来,然后将他跟杨钊的面容都用刀划得血肉模糊,彻底无法辨认。 做完这一切,他将两具尸体拖到寝宫后面的一处园之中。这里是皇帝的私人园林,等闲之人根本不许靠近,用来毁尸灭迹简直再合适不过。 陈野寻了一处圃,用刀挖开松软的泥土,将两具尸体扔进去,掩埋之后又在上面压上了一块重重的假山石。 等一切都处理妥当,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陈野回到养心殿,对着候在外面的小太监沉声道:“朕今日身体有些不适,需要静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另外,玄机子仙师已奉朕密旨出宫为朕办一件要事,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尔等不必声张。” 这些太监哪敢多问,连连称是。 打发走太监之后,陈野回到内室,清理了下现场,然后脱下龙袍,取出那件暗紫色的太监袍服穿上。 伴随着脸部肌肉的蠕动,他又变回了那个面容阴鸷的老太监。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养心殿,来到之前藏匿老太监尸体的假山处,将这具尸体也一并处理干净,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那个被他打晕的小太监,醒来后发现自己只是丢了件外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因为害怕被责罚,他也没敢声张。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顶着这个老太监的身份,陈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守卫森严的皇宫,根本无人阻拦。 等来到外面一处无人的角落后,陈野这才恢复了本来面目,然后将太监袍服收好,悄然返回了大杂院。 此时天光大亮,方涛等人已经起床,正在院里忙活。 不过这可难不倒陈野,他绕到后面,悄无声息的从后窗户钻进了自己的屋子,然后才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方涛等人并未察觉到异样,等吃完了早饭,陈野找到陈涛。 “少君,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咱们这拂墙儿行当暂时也做不下去了,我想出城去乡下躲两天。” 方涛一愣,看着陈野那略显憔悴的脸色,只当他还在为彩字门小蕊姑娘的事伤心,不禁叹了口气。 “也好,现在外面乱得很,生意也不好做。出去散散心,避避风头也是好事。想开点,人总得往前看。”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当十的铜钱,塞到了陈野手里:“拿着,穷家富路,别亏了自己。” 陈野没有推辞,默默地收下铜钱,点了点头。 而就在同一时刻,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皇城之外。 当朝司徒,王家家主王元之来到养心殿,请求觐见。 (本章完) 第38章 既然不肯让利,那就都别吃了!(求追 第38章 既然不肯让利,那就都别吃了!(求追读!) “实在不好意思王大人,今日陛下龙体抱恙,任何人都不见。”守在养心殿之外的太监说道。 龙体抱恙? 王元之皱了皱眉,但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硬闯,因此只能深深看了眼这座养心殿,随即便转身去找玄机子。 结果到了这他又吃了个闭门羹。 小太监说仙师奉了密旨,出宫办事去了,归期未定。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皇帝早不病,晚不病,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 还有这玄机子,早不走,晚不走,偏偏也在这时被派了出去。 这都令王元之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思索片刻之后,他立即离开皇宫,直奔崔家。 等见到崔家家主崔朗之后,王元之将今日之事讲述了一遍。 听完王元之的讲述,崔朗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此事确有蹊跷。杨钊那昏君怎会突然抱恙?玄机子又怎会恰好在此时奉了密旨出宫?” 王元之焦急道:“崔兄,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咱们的计划已到最关键的时刻,可不能出半点岔子。所以那杨钊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应当不至于。”崔朗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精光,“他若真有这等心机,大昭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不过为求稳妥,还是得查上一查。” 说罢,他唤来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过半个时辰,那心腹便匆匆返回,带回了宫里的消息。 “回禀家主,宫里的眼线说,昨夜陛下确实召见了玄机子仙师,二人在养心殿密谈了许久,旁人皆不得靠近。至于仙师是何时离开的,无人知晓。今晨,也的确是陛下说自己龙体不适,要静养一日,不见外客。” 听完这番话,王元之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这么说来,一切倒也都对得上。” 崔朗点了点头,“看来是咱们多虑了。想必是那杨钊被玄机子哄得太过兴奋,以致纵情过度,掏空了身子,这才病倒了。” 说到这,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泼天的富贵与权势,正在向他们招手。 夜幕再次降临。 陈野重新变回老太监的模样返回了皇宫,等溜进养心殿之后,他又从老太监变为了九五至尊的大昭天子。 “来人。” “奴才在。”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传朕旨意。”陈野的声音恢复了属于杨钊的威严与沙哑,“那些为朕炼丹而征召来的女子要好生看管,务必保证她们饮食周全,不得有任何人加以伤害,若有差池,定斩不饶!” “嗻!” 处理完这件事,陈野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深邃。 他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虽然尊贵,却只是个空架子。 满朝文武,世家门阀,没一个是真心向着他这个皇帝的。想要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甚至扭转乾坤,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力量。 而这皇城内外,唯一能被他攥在手里的,只有那支号称天子亲军的御林军。 “宣,御林军统帅觐见。” 片刻之后,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大步走入殿中,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末将佟磊,参见陛下!” 此人正是御林军统帅佟磊。 一个被杨钊一手从底层提拔起来的将领,能力出众,更重要的是他出身草莽,与京中任何世家大族都没有瓜葛,是真正的孤臣。 “平身吧。”陈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陛下!”佟磊站起身,垂手而立,目光却不自觉地打量着龙椅上的皇帝。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陛下与往日有些不同。那双眼睛里,不再是浑浊与癫狂,反而清明得有些可怕,仿佛能洞穿人心。 “佟磊,朕且问你,御林军如今操练得如何?” “回陛下,御林军将士日夜操练,不敢有丝毫懈怠!”佟磊对答如流。 “嗯,”陈野点了点头,语气中忽然多了一丝兴致,“空口无凭,传朕旨意,集结御林军,朕要亲自检阅!” 此言一出,佟磊顿时愣住了。 检阅御林军? 要知道,这位皇上虽然看重御林军,但向来只在乎这支力量是否能保卫他的安全,对于军队的操练、战力等具体事宜,从未真正上心过,更别提亲自检阅了。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尽管心中惊疑不定,但佟磊不敢违抗君命,立刻躬身领旨:“末将遵命!” 皇宫西侧,广阔的校兵场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数千名御林军将士身披甲胄,手持长戟,列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肃立在寒风之中。 当陈野的身影出现在校场高台之上时,下方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御林军士卒大多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对于皇帝,他们心中天然便存着一份敬畏与忠诚。 能够亲眼见到天子,对他们而言是莫大的荣耀,因此一个个都激动得满脸通红。 当然,人群中也夹杂着一些不一样的目光。 一些士卒看着高台上的身影,眼神复杂。 显然皇帝前些时日搜罗千名少女炼丹的荒唐举动,已经让他们心中的忠诚产生了动摇。 对于这一切,陈野尽收眼底。 他看着下方这支看似兵强马壮的军队,心中却在暗自摇头。 架子! 队形看似整齐,实则松散;士气看似高昂,实则虚浮。 这样的军队平日里在京城里耀武扬威,镇压一下手无寸铁的百姓还行,若是真拉到战场上,对上那些如狼似虎的草原骑兵,恐怕一个冲锋便会彻底崩溃。 不过,陈野本来也没指望靠着这支军队去和草原蛮子硬碰硬。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饭就这么多,世家门阀吃得满嘴流油,连骨头渣子都不肯剩下。别说底下的百姓了,就连他这个皇帝碗里都快没饭了。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把桌子掀了,大家谁也别吃! 而这支御林军,就是他用来掀桌子的手! (本章完) 第39章 画饼充饥不如酒肉管够 第39章 画饼充饥不如酒肉管够 检阅台上,夜风猎猎,吹得陈野身上那件明黄色的龙袍翻飞作响。 他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说什么鼓舞人心的大道理。 因为这年头没有傻子,想靠几句空话便忽悠人为自己卖命,那纯粹就是痴人妄想。 与其画饼充饥,不如来点实际的。 “来人,上酒肉、银钱!” 很快,一桶桶醇香的美酒,一盆盆当十、当百的铜钱便被端了上来,然后按照层级发放了下去。 酒肉管够,钱财管够,这便是陈野的态度。 那些原本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复杂与动摇的御林军士卒,此刻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包里还揣着刚发下来的犒赏,看向高台上那道身影的目光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或许这位皇上确实荒唐昏聩,但他对自己人是真没得说。 这就够了。 陈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先让他们觉得自己这个皇帝还不错,这就是第一步。 一旁的佟磊震惊加疑惑的偷偷瞥向身前的皇帝,只觉陛下的身影在今夜显得格外高深莫测。 与此同时,皇帝深夜检阅御林军,并大肆犒赏士卒的消息迅速在大昭高层传播开来。 崔府。 “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此时的王元之脸上再无平日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惶。 “先是称病不见,又密旨调走玄机子,现在居然跑去检阅御林军!崔兄,这已经不是反常了,这是在跟我们示威!” 崔朗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也在疑惑这个杨钊到底想干什么。 “王兄稍安勿躁,就算这个杨钊想励精图治重振朝纲,也已经没机会了,毕竟局势崩坏至此,我不信他还能有什么回天妙法。” “可是……万一呢?”崔朗所言的道理王元之其实也懂,但他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万一……。”崔朗眸中闪过了一抹厉色,“真要有万一的话,那就不要怪咱们不客气了。” 深夜,养心殿内,暖意融融,熏香袅袅。 陈野脱下龙袍,只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斜倚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一名须发皆白的总管太监迈着小碎步,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乌木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枚绿头牙牌。 “陛下,夜深了,是否要翻牌子?”总管太监的声音又尖又细,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陈野缓缓睁开眼,扫了一眼这些牙牌,然后摆了摆手。 “不必了,朕今日有些乏了。” 总管太监一愣。 乏了? 这可不是陛下的风格,要知道以往他哪天不是夜夜笙歌? 总管太监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陈野的目光。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不再是往日的浑浊与癫狂,而是如古井一般幽深,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总管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赶忙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是,奴才告退!” 他不敢再多言半句,慌忙躬身告退,退出了养心殿。 走出殿门后被夜风一吹,这名总管太监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发现陛下确实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狂躁、癫狂、色厉内荏的君王,反而像是一头蛰伏在黑暗之中,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令人不寒而栗。 片刻之后,这名总管太监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与亲自前来的司徒王元之见了面。 王元之将一枚沉甸甸的金元宝塞进对方袖中,低声问道:“如何?” 总管太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压低声音,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王元之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了。 因为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一个沉迷酒色的皇帝不可怕,一个求仙问道的皇帝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突然变得清心寡欲,还开始整顿军务的皇帝! 这已经不是脱离掌控了,这是要反噬的征兆! 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立刻转身,连夜赶往崔府。 “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动手,否则夜长梦多!” 这一边风波诡谲,另一边陈野则已悄然离开了养心殿。 他换上那身暗紫色的太监袍服,恢复了那副面容阴鸷,令人望而生畏的老太监模样,然后穿行在皇城深处错综复杂的宫巷之中,最终来到了关押那千名少女的冷宫之外。 “老祖宗!” 负责看守的太监一见到他,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请安。 陈野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权当是回应了。 “里面的那些人,可还安分?” “回老祖宗的话,安分,都安分得很!”太监点头哈腰地回道,“尤其自打前日陛下下了旨意,要好生善待她们,奴才们更是不敢有半点怠慢,顿顿都是好酒好菜伺候着!” “嗯,”陈野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做得不错。咱们都是陛下的狗,自然要将陛下的旨意办得妥妥帖帖。” “老祖宗说的是!” 打发了那名太监,陈野迈步走了进去。 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数百名正值季的少女像一群受惊的羔羊,蜷缩在冰冷的宫殿角落里。当她们看到陈野那张惨白阴鸷的脸时,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所填满,一个个抖若筛糠。 陈野的目光从这些少女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人身上。 这是个肤色白皙的少女,眼神倔强,正是彩字门的小铃铛吴小蕊。 在看到她之后,陈野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还好,她没事。 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转头嘱咐那几名负责看守的太监。 “看好了,这些人都是陛下看重的,吃穿用度,一样都不能短缺。若是让咱家知道谁敢怠慢,仔细你们的皮!” “是,是!老祖宗放心,奴才们省得!”看守的太监连连称是。 陈野不再多言,一挥袍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里。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彻底远去,冷宫内的少女们才仿佛活了过来,紧绷的身体一软,不少人又开始低低地啜泣,绝望的气氛如同阴云般笼罩着每一个人。 唯有吴小蕊和另外几个同属彩字门的姑娘还保持着几分镇定。毕竟是闯荡江湖的儿女,心性远比寻常闺阁女子要坚韧。 (本章完) 第40章 冬至祭天,杀意正隆(求追读) 第40章 冬至祭天,杀意正隆(求追读) “刚刚那个老太监,好吓人……看样子在宫里地位不低,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一个彩字门的姑娘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另一个姑娘也附和道:“是啊,他看人的眼神像是毒蛇一样,我骨头都凉了。” 吴小蕊没有答话,秀眉微蹙,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的一幕。 她总觉得那个老太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仿佛在看一个熟悉的人一样。 是错觉吗? 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他为何会有那样的眼神? 吴小蕊百思不得其解,眼神可以骗人,但眼神深处的情绪却做不了假。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再去想,而后思绪飘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道身影。 那个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容的少年。 陈野……。 也不知他现在跑哪儿去了,京城这么乱,也不知他有没有事。 此生……或许再也无缘相见了吧。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垂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一枚冰冷的簪子。 那是她入宫后,在冷宫的墙角旮旯里找到的,磨得异常锋利。 她的心思很决绝,管他什么狗屁皇帝,真敢来招惹自己,就算杀不了他,也定要在他身上戳几个血窟窿! 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江湖儿女,死则死矣,何惧之有! 次日,天光大亮。 沉寂了数日的朝会,再次开启。 王元之、崔朗等一众朝中权贵,早早地便候在了养心殿外,一个个神情各异,彼此交换着眼神。 当陈野身着龙袍,一步步走上丹陛,最终在龙椅上落座时,整个大殿为之一静。 王元之与崔朗心中同时咯噔一下。 人,还是那个人。 可那股子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日的杨钊,眼神浑浊,举止间总带着一丝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虚浮与癫狂。 可今日坐在龙椅上的杨钊,身形笔挺如松,面沉似水,一双眼眸深邃如渊,平静地扫视着下方,竟带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 王元之与崔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忌惮。 朝会按部就班地进行。 兵部尚书出列,口若悬河地讲述着前线的战事,言辞间尽是“将士用命”“屡挫敌锋”之类的漂亮话。 可满朝文武,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大昭的边防在草原狼骑的铁蹄之下,早已是千疮百孔,节节败退。所谓的“屡挫敌锋”,不过是丢了十座城,侥幸守住了一座,便拿来粉饰太平罢了。 陈野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在观察下面群臣的众生相,尤其最前面的王元之跟崔朗,更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陈野知道如今京中权贵以他们二人为首,同时也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因此眼神之中颇多玩味。 冗长又无趣的早朝终于结束,百官躬身告退。 王元之与崔朗却留了下来,二人再次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陛下,”王元之叩首道,“再过数日便是冬至。按祖宗规矩,需在天坛举办祭天大典,以告慰上苍,祈求国泰民安。” “往年陛下圣躬繁忙,此事多由臣等代劳。但今年草原犯边,流民四起,此乃上天示警,社稷之危。臣恳请陛下,今年能亲自前往天坛,主持大典,以显诚心,安抚民心,亦可震慑宵小!” 王元之说得情真意切,大义凛然,深深叩首,将眼底那一抹森然的杀机完美地掩藏了起来。 他和崔朗已经商议妥当。 皇宫大内,守卫森严,不好下手。可一旦出了宫,机会就来了。 他们已经暗中集结了数百门下死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届时只需在半途设下埋伏,管他什么皇帝,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眼前这位性情大变的皇帝,肯不肯走出他这座龟壳了。 王元之与崔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那最终的宣判。 然后,他们便听到了龙椅之上传来的那道冰冷而威严的话音。 “二位爱卿所言极是。” “今年的冬至祭天,朕,会亲自前往。” 此言一出,王元之与崔朗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狂喜,几乎要按捺不住笑出声来。 “陛下圣明!” 二人再次叩首,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全然没有注意到龙椅之上的陈野眼中的杀意。 他当然知道这两个老东西打的什么算盘。 请君入瓮? 巧了,他也正有此意。 如今这京城的局势,就像一盘死棋,想破局,就得下猛药。 他没那么多时间跟这些世家门阀慢慢耗下去,既然他们主动递来了刀子,那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来一场速战速决。 只要把王、崔这两个最大的刺头给摁死,剩下的虾兵蟹将就好处理多了。 接下来的几日,陈野几乎是住在了御林军的营地里。 他没说什么大道理,就是一句话:撒币! 银子像是流水一样赏赐下去,酒肉更是敞开了供应。 天子亲临,犒赏三军。 这一手简单粗暴的操作,效果却出奇的好。 御林军中下层的军官和士卒,本就多是草根出身,对世家门阀天然便无好感,如今见皇帝如此体恤下属,不由得感恩戴德,忠诚度蹭蹭往上涨。 虽然指望这支军队上阵杀敌对抗草原骑兵还不太现实,但用来对付城里的权贵门阀,已经绰绰有余了。 深夜,陈野将御林军统帅佟磊单独召至一处营帐,二人秉烛夜谈,密谋了许久。 与此同时,崔、王两家也没闲着,府中的门客与死士被秘密调动,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张开。 转眼,冬至已至。 天还没亮,空中便飘起了细碎的雪,洋洋洒洒,为这座即将迎来巨变的皇城披上了一层素缟。 陈野看了一眼钦天监送来的黄历。 “宜:祭祀、出行、纳采。” “大吉。” 他笑了笑,随手将黄历扔进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然后在一众宫女的伺候下,穿上了一件御寒的黑色狐裘大衣,迈步便走出了宫门。 此时风雪漫天,斯人杀意正隆! 是时候掀桌子了! 拜托大家不要养书,每日追读一下,谢谢了! (本章完) 第41章 石桥遇伏 第41章 石桥遇伏 长街之上,万籁俱寂。 往日热闹的坊市此刻空无一人,寒风卷着雪沫子,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 这样的天气,穷苦百姓们全都蜷缩在家,用体温对抗严寒,祈祷着能熬过这个冬天。 与外界的死寂不同,一支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正踏着积雪缓缓前行。 明黄色的龙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御林军将士们身披重甲,护卫在华贵至极的御辇两侧,气势森严。 陈野端坐于御辇之内,透过厚实的琉璃窗,漠然注视着窗外的雪景。 从皇宫前往天坛的路程并不算远,穿过眼前这条长街,再过一座名为长宁的石桥便差不多到了。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踏上桥时,异变陡生! “嗖嗖嗖!” 数十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桥下的冰层被猛然撞破,冰冷的河水中竟蹿出数十名身着白衣的刺客。 他们借着桥墩的掩护,手持劲弩,扣动扳机,无数淬了剧毒的弩箭如飞蝗般朝着御辇攒射而来。 “护驾!” 外围的御林军发出一声声怒吼,纷纷举起盾牌。 叮叮当当! 弩箭射在御辇那厚实的特制车壁上,竟只留下一个个白点,根本没能穿透。 一击不成,那些白衣死士悍不畏死地从桥下翻身上来,手中长刀闪烁着森然的寒芒,疯狂扑向御辇。 最前方的几名死士身法极快,竟突破了御林军仓促间组成的防线,直扑御辇车门。 其中一人脸上带着狞笑,手中长刀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劈开车门。 可就在此时,一道寒光自车帘的缝隙中一闪而出。 噗! 这名死士的狞笑僵在脸上,眉心处多了一柄不过三寸长短的飞刀,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温热的鲜血溅在雪地之上,分外刺眼。 紧接着,又是数道寒光飞出,每一道都精准地带走一条性命。 这几名冲到近前的死士甚至没看清车里是何人动的手,便步了同伴的后尘,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诡异的一幕,让后续冲上来的死士们攻势为之一滞。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远处街道之上出现了大批御林军,并以极快的速度赶至,迅速完成了对石桥的合围,直接将这群白衣死士包了饺子。 这群白衣死士显然没料到会有伏兵,瞬间阵脚大乱。 他们虽个个都是好手,但面对数倍于己、装备精良且早有准备的御林军,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喊杀声便已平息,桥面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殷红的鲜血将桥面的积雪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佟磊大步走到御辇前,单膝跪地,声如洪钟:“陛下,逆贼已尽数伏诛!” 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陈野缓步走了出来,然后站在车辇之上,看着满地的尸体,淡淡道:“搜!” “是!” 御林军将士立刻上前,开始搜检这些死士的尸体。 很快便有军官高声来报:“启禀陛下,在这些逆贼身上搜出了崔、王两家的腰牌印记!” 说着,他双手呈上几枚沾着血污的木质腰牌。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将士无不哗然。 崔家?王家? 这两个权倾朝野的顶级门阀,竟敢行刺君王?! 当然,这些所谓的证据都是陈野命人提前准备好,再由佟磊的心腹搜出来的。 不管这些白衣死士是不是崔王两家派出来的,这个屎盆子都得扣到他们头上。 毕竟陈野要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接过腰牌后陈野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将其扔在地上,语气森然道。 “崔朗、王元之,意图弑君谋逆,罪同叛国!” “朕宣布,崔、王两家,皆为叛党逆贼!” “佟磊听令!” “末将在!”佟磊高声应道。 “朕命你即刻率领御林军查抄崔、王二贼府邸,府中上下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末将,遵旨!” 一声令下,数千御林军迅速分兵两路,杀气腾腾地朝着崔、王两家的府邸奔袭而去。 与此同时的崔府之内。 崔朗与王元之正等待着从前方传来的好消息。 在他们看来,此次计划天衣无缝。 上百名从小培养的死士,再加上出其不意的伏击,那个黄口小儿焉有命在? “呵呵,等消息传来,我等便可说陛下为流民暴徒所害,届时再扶持一位听话的新君上位,这大昭的天下,便是我等的囊中之物了。”王元之端着茶杯,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崔朗抚须而笑,正欲说话。 突然,外面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二人脸色同时一变。 “怎么回事?” 一名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家主,不好了,御林军……御林军杀过来了!他们把咱们府给围了!” 什么?! 崔朗与王元之如遭雷击,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御林军? 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莫非计划提前败露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其中关窍,府门方向已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无数家丁的惨叫。 一支支冰冷的箭矢越过高墙,无情穿透了这些企图负隅顽抗的家丁护院。 仅仅一轮箭雨,崔府的抵抗便被彻底瓦解。 轰隆! 待沉重的府门被硬生生撞开后,身披重甲的御林军将士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完了……全完了……。” 王元之面如死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崔朗毕竟老辣一些,他一把拽起王元之,厉声道:“慌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从密道出去。” 二人慌不择路地朝着后宅奔去。 可他们刚刚跑到内宅门口,一队杀气腾腾的精锐甲士便已从后赶至。 为首一人,正是御林军统帅,佟磊。 他事先已经得到了陈野的指示,知道擒贼必先擒王,因此府门刚一攻破,立即便奔着后宅杀了过来。 “崔大人,王大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佟磊脸上带着一抹冰冷的讥讽,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陛下有旨,命我请二位……去诏狱喝杯茶。” (本章完) 第42章 清洗朝堂,草原军至 第42章 清洗朝堂,草原军至 诏狱的茶,自然不是什么好茶。 崔朗和王元之甚至连走进诏狱的机会都没有。 当佟磊那柄沾过血的佩刀横在二人脖颈前时,他们最后的体面也碎了一地。 王元之涕泪横流,不住地磕头,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冤枉,喊着陛下饶命,将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 而崔朗,这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数十年的世家之主,此刻反倒冷静了下来。 他死死盯着佟磊,眼中满是不甘。 “佟磊,你不过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今日你杀我,来日你也会是同样的下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等着!” 佟磊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聒噪。” 话音未落,刀光一闪。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喷了王元之一脸。 王元之的哭喊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如筛糠般抖动,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佟磊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对身后的甲士一挥手。 “带走!” 次日,天色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再落下一场大雪。 京城午门之外,人头攒动。 数千名御林军将士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长戟如林,杀气森然。 刑台之上,崔朗与王元之的人头被高高挂起,双眸圆睁着,似乎还在控诉着陈野的不公。 台下,满朝文武百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请”到了现场观刑。 他们看着那两颗熟悉又陌生的头颅,一个个脸色煞白,噤若寒蝉。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与崔、王两家过从甚密的官员,更是两股战战,几乎要站立不稳。 这些人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沉迷酒色丹药的昏君,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尽管心中疑惑,但当陈野登上高台时,这些人还是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这些声音之中,敬畏有之,恐惧亦有之。 陈野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惊恐不安的脸,随即淡淡道。 “朕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不服。” 陈野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刑场。 “觉得朕是昏君,觉得朕滥杀无辜。觉得崔朗、王元之罪不至死。”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 “他们二人,身为朝廷重臣,食君之禄,却结党营私,霍乱朝纲!草原蛮子兵临城下,他们不想着如何退敌,却只想着如何中饱私囊,甚至意图弑君谋逆,如此罪行,朕只诛其首恶,已是天大的仁慈。” “今日,朕就将话放在这里。从今往后,凡有欺压百姓、囤积居奇、通敌卖国者,崔、王二贼,便是尔等下场。” “安国公,你说呢?” 陈野的声音突然转向李骏。 人群中瞎了一只眼的李骏浑身一激灵,立即跪倒在地,脑袋磕得砰砰作响。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崔、王二贼罪该万死,臣……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可陈野却没打算放过他,他用眼神示意了下一旁的佟磊。 佟磊立即上前开始宣读圣旨。 “安国公李骏,纵子行凶,鱼肉乡里,罪无可赦!户部尚书张博,贪墨军饷,中饱私囊,国之蛀虫!礼部尚书孙毅,结党营私,卖官鬻爵……” 一连串的名字被念了出来,每一个都是朝中响当当的人物。 圣旨的最后,是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以上诸人,着令三法司会审,严查不贷。” 此言一出,这些官员如丧考妣,李骏更是当场便昏死过去,却被御林军毫不留情的拖走了。 余下的这些官员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内心对当今天子的敬畏已经达到了极致。 雷厉风行的清洗之后,陈野做的第二件事便是下令释放那些被征召入宫,准备用于炼丹的少女。 不仅如此,陈野还将查抄崔、王两家所得的全部家产,一半充入国库,用于军备,另一半则开仓放粮,赈济京中贫苦百姓。 一时间,陈野这个皇帝在民间的声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攀升着,将他之前昏君的形象彻底洗刷干净。 而通过这种种手段,陈野很快便掌握了朝政大权,随即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展开计划。 接下来的日子,陈野彻底变成了一个工作狂。 养心殿的灯火几乎夜夜通明。 成堆的奏章,边境的军报,城防的图纸,府库的账目……他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处理着这个庞大帝国的一切。 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对这位皇帝的敬畏也与日俱增。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勤政的君王。往日的杨钊,不是在后宫胡天黑地,就是在丹房求仙问道,何曾将国事放在心上过? 后宫的嫔妃们,更是对这位脱胎换骨的陛下翘首以盼。 可惜陈野一次都没去过。 查抄这些世家的成果很是斐然,至少国库充盈了不少。 而在有了钱之后,陈野开始疯狂武装这座城市。 残破的城墙被加固,无数的滚木礌石、金汁火油被运上城头。 御林军被扩充至三万人,日夜操练,喊杀声震天。城中更是贴出告示,招募青壮,许以重赏,组建守城义勇。 整个京城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战争机器,在陈野的意志下,高速运转起来。 然而敌人来的速度,远比所有人预想的还要快。 年关未至,风雪漫天。 一骑快马疯了般冲入京城,骑士翻身落马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安定府失陷!蛮子……蛮子大军,已过通郡,马上便要兵临城下。” 消息传开,朝野震动。 陈野却十分镇定,他一身戎装,登上巍峨的城楼,然后便看到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吞噬天地的黑色浪潮。 无数的草原骑兵,如乌云压境,缓缓逼近。 旌旗如林,刀枪如雪,那股子冲天的杀气,即便隔着如此之远,依然让城头的守军感到一阵窒息。 大军阵前,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身披重甲的草原汉子,勒马而立。 他便是草原可汗,耶律博阳。 他抬起头,贪婪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座雄伟壮丽的城池之上,如同饿狼看到了最肥美的羔羊。 “儿郎们,看到没有!” 耶律博阳举起手中的弯刀,指向京城。 “城里有穿不完的丝绸,喝不尽的美酒,还有数不清的美人!攻破它,这一切,都是我们的!” “嗷——!” 数万草原狼骑齐声咆哮,声震四野,令天地都为之变色。 大战,一触即发。 (本章完) 第43章 等级飙升(求追读) 第43章 等级飙升(求追读) 城墙之上,早已分不清白日与黑夜。 冲天的火光将铅灰色的天空映成一片诡异的暗红,浓重的血腥味与焦臭味混合在一起,几乎要将人的五脏六腑都给熏出来。 一名刚刚用盾牌格开劈来弯刀的御林军士卒,尚未来得及喘息,身侧的同伴便被另一支长矛洞穿了胸膛,在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后,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士卒双目赤红,咆哮着将手中的长刀捅进面前敌人的小腹,然后一脚将其踹下城头。 放眼望去,巍峨的城墙已然化作了一座血肉磨坊。 残肢断臂,内脏碎块,随处可见。 这已经是草原蛮子围城的第七天。 为了消耗守军,耶律博阳驱使着那些被征服的部落以及沿途抓来的壮丁,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城墙。 这些被当成炮灰的奴兵,退则死于草原狼骑的督战刀下,进则可能在城墙上搏得一线生机。 绝望之下,他们爆发出了惊人的凶性,悍不畏死地冲击着京城的防线。 城墙之下,尸骸堆积如山,几乎要与城头齐平。 相比之下,陈野这边倚仗着城高墙厚,损失要小得多。但守军的神经早已绷紧到了极限,箭矢、滚木、金汁等守城物资的消耗更是极为惊人。 就连江湖八大门的那些汉子,此刻也脱去了平日里的行头,换上甲,手持刀剑,在城墙上与守军并肩作战。 荣字门少君方涛一脚将一个顺着云梯爬上来的敌人踹飞,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冲着不远处一个正在给伤员包扎的彩字门姑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铛——铛——铛——” 鸣金收兵的锣声终于响起,潮水般的攻城大军缓缓退去,留下一地狼藉。 城墙上,幸存的士卒们如同虚脱了一般,许多人直接瘫坐在血泊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城楼上的那道身影。 他身着明黄龙袍,外面套着一副甲,静静地伫立在风雪之中,仿佛一尊永远不会倒下的神祇。 正是这道身影,给了所有人坚持下去的勇气。 陈野面无表情地看着城下的惨状,心中微微有些叹息。 战争,本就是最残酷的绞肉机。 鲜活的生命到了战场之上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陛下。” 御林军统帅佟磊大步走来,甲胄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我军伤亡三千有余,还能再战。只是城中箭矢、滚木等军备物资消耗巨大,若不及时补充,最多……最多还能再撑五日。” 五日。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听到此话的将领心头。 陈野点了点头,神色不变:“传朕旨意,命兵部、工部想尽一切办法,拆民房,融铁器,也要尽快把军需补上。另外将预备队调上来,替换下第一线的战士,让他们轮流休整。” 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调兵遣将,声音沉稳,仿佛丝毫没有被眼前的困境影响。 这股镇定自若的气度,也让周围的将领们稍稍安下了心。 处理完军务,陈野回到城楼内临时搭建的营帐。 晚饭很简单,就是一碗肉汤外加几个馒头而已。 负责侍奉的太监满脸都是心疼,觉得让陛下吃这种饭菜简直就是一种亵渎,陈野却毫不在意,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陈野一边打开了系统面板。 【职业:千面盗圣(lv3)】 【天赋:夺魂窃影】 【技能:妙手lv10,快刀lv10,飞檐走壁lv10,潜影lv10,投掷lv10。易骨lv5,拟声lv5】 这七日的血战,坐镇中军,指挥数万人生死的经历,竟让他的盗圣职业连升两级。 陈野琢磨着这应该是跟自己扮演皇帝有关。 除此之外,易骨和拟声技能也提升到了五级,潜影和飞刀投掷更是直接冲到了满级。 而实力的攀升也令陈野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把握更大了一些!—— 城外,草原军大营。 这位草原之主耶律博阳十分烦躁。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座京城会如此难啃,本以为来了之后用不了几日便会将其攻陷,亦或是在草原骑兵那强大威慑力的情况下令大昭君臣乖乖献城投降。 结果没想到事实根本不是那样。 传闻中那个贪生怕死,沉迷酒色的大昭皇帝杨钊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果敢、狠辣,且极具章法。 这都令他感到十分棘手。 更让他焦躁的是,本部精锐虽然损失不大,但粮草的消耗却是个无底洞。 草原的汉子们可以忍受流血,却忍受不了饥饿和无休止的等待。 如今全凭他多年的威望强行弹压,可一旦这份耐心被耗尽,这数万如狼似虎的骑兵立刻便会化作失控的凶兽,甚至反噬他这个主人。 “不能再等了……”耶律博阳眼中闪过了一抹凶光。 夜幕降临,惨烈的厮杀终于告一段落。 双方都默契地停止了攻击,只有城墙上依旧灯火通明,巡逻的队伍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就在他们注意不到的死角,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地从阴影中滑下,几个起落便融入了茫茫雪夜。 陈野恢复了自己本来的面貌,一身黑色夜行衣,在雪地中高速穿行,却几乎没有声响。 这段时间他并非只待在城楼上指挥,到了晚上他曾出来侦查过数次,因此对草原大营的布局有所了解。 陈野没有去中军大帐。 因为他知道那里的防卫肯定十分森严,即便以他如今满级的潜行能力,一旦陷入重围也很难脱身。 他的目标是尽可能的制造混乱,然后再做定夺。 绕过戒备森严的前营,陈野的身影出现在大营后方。 这里相对松懈,几个喝得醉醺醺的草原兵正围着篝火吹牛。 很快陈野便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独自起夜的倒霉蛋身上,然后悄悄跟了上去。 在那人拐入一个帐篷后的瞬间,陈野动了。 一只手从后面死死捂住对方的口鼻,另一只手上的短刃精准而迅速地划过其咽喉。 那名草原兵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身体便软了下去。 陈野迅速将其拖入阴影,三下五除二扒下对方那身充满浓重羊膻味的皮袄换上。 心念一动之下,陈野全身骨骼发出一阵细微的噼啪声,身形、相貌在短短数息之内就变得与那死去的倒霉蛋一般无二。 做完这一切,他将尸体藏好,然后整理了一下衣领,学着草原人粗犷的步伐,摇摇晃晃地朝着一处灯火通明、防卫森严的区域走去。 那里正是草原大军的命脉所在——粮草辎重之地。 (本章完) 第44章 斩旗刺帅(求追读) 第44章 斩旗刺帅(求追读) 这里的防卫极其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的队伍往来不绝。 但陈野伪装的这个倒霉蛋似乎是这里的熟面孔。 他一路摇摇晃晃地走来,遇到的几队巡逻兵只是粗鲁地笑骂几句,催他赶紧滚回去睡觉,并未起任何疑心。 这让陈野很是顺利地混进了这片区域的核心地带。 高高堆起的粮草垛在风雪中显得格外醒目。 就在陈野靠近之时,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 “站住!” 是草原语! 不过陈野这段时间很是钻研了一番这草原语,因为其十分简单原始,所以很快便能上手,现在更是能熟练掌握了。 他转过身看去,就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领着一支亲兵快步走了过来。 “你是哪个帐的?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陈野装出喝醉的样子,含糊不清的嘟囔道:“将军我……我尿急,走错了地方。” 这名将领见他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脸上的警惕之色稍减。 草原汉子嗜酒如命,军中虽有禁令,但私下里偷喝几口也是常事,只要不耽误正事,他通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滚回去,再敢乱闯,砍了你的脑袋!”将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是……”陈野点头哈腰地应着,身体却摇摇晃晃地朝着那将领走了过去,仿佛没站稳一般。 那将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正欲再次喝骂。 可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道幽冷的寒光自陈野袖中一闪而逝,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极限! 这名将领脸上的不耐与怒意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咽喉处多出来的这柄飞刀,眼中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周围的士卒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而陈野也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他反手从怀中掏出数个黑乎乎的酒坛子,手臂一甩,直接丢进了那堆积如山的粮草垛中。 这是他新近弄出来的加强版的燃烧瓶,比之前在安国公府用的那个威力更强,火势更猛。 砰!砰!砰! 酒坛碎裂,刺鼻的火油味四散,早已被寒风吹得干透的粮草,几乎是在瞬间便被点燃! 凛冽的寒风成了最好的帮凶,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火苗便蹿起数丈之高,迅速连成一片火海,将半个夜空都映照得一片通红! “有刺客!救火啊!” 直到这时这些亲兵才如梦方醒,怒吼着朝陈野扑杀过来。 但陈野早已算好了时机,他身形一纵,几个起落便蹿入了远处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中军大帐内。 耶律博阳正端着金杯痛饮。 帐外传来的喧哗声让他眉头一皱,正欲呵斥,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却顺着寒风钻了进来。 他心中猛地一突,掀开帐帘便冲了出去。 当看到粮草方向那片焚天煮海般的火光时,这位草原共主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我的粮草!” 耶律博阳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 可很快他便强行冷静下来。 他是草原的王,是数万狼骑的主心骨,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传我将令!各部约束士卒,敢有趁乱生事者,立斩不赦!” “命后军即刻赶往火场,不惜一切代价,把火给本汗扑灭!” 一条条清晰的军令从他口中接连吼出,原本已经开始骚动的军营,竟真的在他的威严下强行稳定了几分。 就在这时,迎面突然跑来一个浑身焦黑、衣衫褴褛的士卒。 那士卒一边跑,一边用草原话凄厉地大喊:“大汗,火势控制不住了,里面的弟兄死了很多。” 耶律博阳本就心急如焚,此刻见到一个从火场里逃出来的人立刻大喝道:“你过来,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这名士卒闻言踉踉跄跄地快步赶来。 可就在他跑到近前的瞬间,耶律博阳那双锐利的眸子却猛地一缩。 不对劲! 此人走路的姿势,与常年骑马的草原人有着细微的差别! 草原汉子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双腿会不自觉地外扩,可眼前这人虽然步履踉跄,但那双腿笔直得根本不像草原人! 这种感觉极其微妙,若非心细如发之人,根本无法察觉。 “你是什么人?!”耶律博阳厉声喝问,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回答他的,是数道快如闪电的寒光! “保护大汗!” 耶律博阳身体猛地向一侧扭去,堪堪避开了射向心口和咽喉的要害。但肩膀处依旧传来一阵剧痛,一柄飞刀已然没入其中。 电光石火之间,周围的亲卫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将耶律博阳死死护在中间,刀锋直指那名刺客。 可这刺客竟不恋战,身形向后一退,竟如鬼魅般融入了后方的黑暗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噗!”耶律博阳拔出肩头的飞刀,感觉伤口处传来一阵麻痒,而非剧痛。 有毒! 他心中一凛,有这样一个神出鬼没的顶尖刺客在侧,自己今后岂非是寝食难安? 然而很快他便没有这个烦恼了。 因为就在这时,身后中军大帐上方那面象征着他至高无上权威的狼头大纛旗竟然从中断裂,缓缓飘落。 紧接着,一声嘶吼响彻了整个营地。 “耶律博阳已死——!” 这一声呼喊,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浇入了一瓢冷水。 整个军营瞬间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惊天动地的哗然! 远处那些不明真相的普通士卒,看到那杆倒下的大纛旗,瞬间便信了七八分。 这支大军本就是由数十个部落拼凑而成,全靠耶律博阳的威望强行捏合在一起,如今共主一死,联盟立即土崩瓦解! “大汗死了!快跑啊!” “回部落去!不能给别的部落当了炮灰!” 无数骑兵开始调转马头,四散奔逃,场面彻底失控。 “混账,本汗还在这里!”耶律博阳气得几欲吐血,可他的声音很快便被淹没在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他知道大势已去! “撤,先退回通郡再重整队伍。”他咬着牙,不甘地嘶吼道。 可就在这时,远处京城的方向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城门大开,无数身披重甲的御林军如同黑色的潮水,在佟磊的率领下,朝着乱成一团的草原大营掩杀而来。 这正是陈野来之前以皇帝身份给佟磊下的密令。 火光为号,乱起为令! 一旦见到,立即出兵。 耶律博阳只觉得天旋地转,肩头的麻痒感已经蔓延到了半边身子,让他连抬起手臂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心知此刻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只能在亲卫的护持下狼狈地向后撤退。 混乱中,一名脸上沾满血污的亲卫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一把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焦急道:“大汗,属下护您杀出去!” 耶律博阳闻言心中稍定。 可下一秒,他的后脖颈猛地一凉。 一柄短刃,精准而又冷酷地刺入了他的颈椎之中。 这个副本即将结束,求大家多多追读 (本章完) 第45章 深藏功与名 第45章 深藏功与名 耶律博阳死了。 一直到死他都没看到那个杀自己的人长什么模样。 而伴随着他的死,这支草原大军也随之彻底崩溃。 这些本来凶悍的草原骑兵如同疯了一样逃窜。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互相拥挤,自相践踏,结果就是还没等遇到敌人呢便有许多人死在了自己同胞的马蹄之下。 佟磊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他率领御林军在后面紧紧追赶,一路追杀出去数十里,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的陈野则悄然返回了京城,然后回到城楼大帐之中,重新变回了大昭皇帝杨钊。 一直到天色破晓,这场持续了整整一夜的厮杀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当佟磊率领着大胜之师返回时,陈野亲自出城相迎。 见此情景,还离着老远呢佟磊便翻身下马,然后快步走到近前,单膝跪地,用满含敬畏跟狂热的声音喊道。 “陛下,末将幸不辱命,已将草原蛮子尽数击溃,只有少量人马逃窜出去,但我已命人严加搜寻,今日定能将其全部歼灭。” 佟磊的态度并非伪装,此时的他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已经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昨日傍晚时分,陈野密诏于他,命他率领精锐整装待发,只等城外火起便即刻出击。 当时的佟磊心中满是疑虑。 要知道草原大营壁垒森严,耶律博阳更是雄主,怎么可能让人轻易摸进去放火? 可君令如山,他也只能遵从。 所以当那冲天的火光真的在草原大营中燃起时,佟磊心中的震撼简直无以复加。 以至于他甚至觉得这位陛下乃是天命所归之人,暗中有鬼神相助,否则不足以解释这莫测的手段。 “佟将军辛苦了,众将士也都辛苦了。” 陈野亲自上前将佟磊扶起,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却兴奋的脸庞。 “传朕旨意,此战有功将士皆官升一级,赏钱百两!阵亡者,抚恤翻倍,入英烈祠,受万民供奉!” “谢陛下隆恩!” 山呼海啸般的谢恩声响彻云霄,每一个士卒的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对陈野的崇敬。 经此一役,陈野在朝野民间的威望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很快,耶律博阳的尸体被运进城中,然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欢呼雀跃的百姓们涌上街头,想看看这个酋首到底长什么模样。 吴小蕊同样也混在人群之中,她这几日一直跟着彩字门的姐妹们在后方帮忙救治伤员,搬运物资,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但此刻,她的目光死死定格在了那缓缓驶过的马车之上。 但她的关注点并非耶律博阳的尸体,而是他脖颈间插着的那柄小刀。 这小刀的样式,以及尾部丝线缠绕的手法都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忽然想起来了。 当初陈野手中那柄小刀就是这样的。 而就在她呆呆发愣之时,耳边传来周围人兴高采烈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咱们这边出了一位神人,昨晚就是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敌营,先是一把火烧了蛮子的粮草,然后于万军之中斩了帅旗,最后更是亲手刺杀了那狗屁可汗!” “我也听说了,若非此人,佟将军他们也不能赢得这般轻松。” “关键这位大侠事成之后拂衣而去,根本没留下名姓,当真是高人风范。” “你说这人会不会是那踏月大侠?” “还真没准就是他。” 听着这些议论,吴小蕊浑身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 之前的种种猜测跟迹象也在此时都得到了印证。 要知道吴小蕊在被释放出宫之后便听闻陈野已经离开荣字门,不知所踪。 当时的她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难免有几分失落。 直到局势越发紧张,她这才逐渐放下了这件事,甚至连记忆中那个少年的影像都渐渐模糊了。 等到此刻吴小蕊方才明白,陈野并不是怕,更不是躲出去了。 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却又在事成之后深藏功与名,悄然离开。 想到这,吴小蕊抬起头看着远处天际那一抹朝霞,眼眶在不知不觉间湿润了。 因为她有一种预感,自己以后估计再也见不到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了。 与此同时,皇宫养心殿,数十位嫔妃正在此等候。 她们一个个精心打扮,试图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这位力挽狂澜,拯救了她们命运的圣德天子面前。 毕竟若是城破的话,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然而,回到皇宫的陈野只是扫了她们一眼,然后便摆了摆手。 “都退下吧,天色不早,好生歇息。” 丢下这句话之后,陈野便径直走入了养心殿,留下一众面面相觑,满心失望的妃子。 等回到殿内,屏退了所有宫人,陈野这才终于有时间盘点此战的收获。 当打开系统面板之后,一行行文字在眼前浮现。 【职业:盗祖——盗之根源,术之极致。千面是你的皮,人心是你的路,万物规则皆可为你所用,盗贼一道,将由你定义】 【天赋:盗心通明——所有盗贼技艺在你手中臻至完美】 【技能:妙手lv10,快刀lv10,飞檐走壁lv10,潜影lv10,投掷lv10、易骨lv10,拟声lv10】 看着那霸道的职业描述,陈野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清楚,盗贼这一途算是被自己给刷满级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外之喜,那就是沉寂已久的彼岸之舟闪烁起了微光,然后眼前浮现出了一行文字。 【彼岸之舟已激活,是否回归?】 看着这行字,陈野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不短的时间,从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小书童,一步步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大仇已报,强敌已除。 按理说他现在便可以离开。 不过陈野略一沉吟,最终还是决定暂缓一段时间。 做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个皇朝已经千疮百孔,而如今的自己手握无上威望,自然得做点什么。 (本章完) 第46章 事了拂衣去,回归!! 第46章 事了拂衣去,回归!! 三年后。 京城。 曾经因战火与苛政而萧条的街道,如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沿街的商铺鳞次栉比,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们举着葫芦在巷弄间追逐嬉戏,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说书先生在茶楼里口沫横飞,说的不再是前朝旧事,而是当今圣上如何于危难之际挽天倾,如何斩草原可汗,如何开仓放粮,如何轻徭薄赋。 底下的茶客们听得如痴如醉,每到精彩处便会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皇城,养心殿。 陈野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 这三年来,他几乎没有一日停歇。 整饬吏治,惩治贪腐,将那些盘根错节、只知吸食民脂民膏的世家门阀连根拔起。 打击拥兵自重的各方军镇,将兵权重新收归中央,期间自然免不了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但那些所谓的利益集团,在如今的大昭铁军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顷刻间便被碾得粉碎。 当一切尘埃落定,陈野开始推行新政,减免赋税,鼓励农桑,打击土地兼并,让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土地。 在他这一系列的政策之下,本来垂垂老矣的大昭皇朝随之焕发出了惊人的生机。 而他,这位杨钊陛下,也早已被神化。 大昭各州郡,无数百姓自发地为他建立生祠,日夜香火供奉,祈求他万寿无疆。 可陈野心里清楚,自己终究不属于这里。 如今,大仇已报,天下安定。 他该走了。 至于走之后的继承人问题,也不用犯难。 因为陈野本身就是魂穿而来,而等他走时会为这具身体留下一道自我意识,到时候会犹如陈野的分身一样继续做这大昭之主。 “陛下,该休息了!”一名老太监毕恭毕敬的喊道,眼中满是发自肺腑的敬畏。 “好,你们先去吧,我批完这份奏章就睡。”陈野随口应付了一句。 老太监心中暗叹一声,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悄悄退了出去。 陈野在批完这份奏章之后便起身来到了窗户之前。 看着外面璀璨的灯火,他心中一片空明。 此刻的陈野想起了很多人,初来时的方涛,八门论艺时的吴小蕊等等,心中微起波澜。 不过如今的八大门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藏污纳垢的江湖底层,而是在官府的引导下,成为了维护京城治安的重要力量,也算有了个好归宿。 一切,都很好。 “该回家了。” 陈野轻声自语,随即闭上了眼睛。 【回归】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化作了流动的线条与光影,迅速褪去、崩解。 脚下的皇城,远处的山河,头顶的星空,都在一瞬间化为虚无。 他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着,沉入了无尽的黑暗。 当他再次恢复感知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漩涡之中。 而在他的脚下,赫然是那艘破破烂烂的独木舟。 正是他来时的彼岸之舟。 可下一刻陈野便看到了诸多画面,从屈辱而死的书童,到名震京城的飞贼,再到行侠仗义的踏月大侠,最后到君临天下、重整山河的九五之尊……。 每当一幅画面闪过,他脚下的独木舟便会发出一阵微光。 那些腐朽的木料在光芒中剥落、重组,船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变宽。 最终,当他君临天下,受万民跪拜的画面定格时,这艘船的形态也稳定了下来。 原本那艘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独木舟,已经变成了一艘虽然有些陈旧,但至少看起来坚固结实了许多的小船。 也就在这一刻,一股明悟涌上陈野的心头。 他瞬间明白了这彼岸之舟的真正用途。 此舟,不仅是穿梭诸天的载具。 它的大小也由穿越者在一方世界的所作所为,对世界本身产生的影响大小来决定。 来时,献祭的灵物决定了舟的大小,也决定了初始身份的高低。 而归时,舟的大小,则决定了能承载多少“大道果实”归去! 所谓的大道果实,便是他在这个世界所获得的一切! 职业、技能、感悟……等等。 船越大,能带回去的东西就越多,职业等级也就越高! “原来如此……。” 陈野看着脚下这艘只能算不那么破的小船,心中竟生出了一丝遗憾。 本以为自己这三年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有诸多不足之处。 或许,如果他能一统天下,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这艘船会变得更大? 没等他再多想,脚下的小船猛地一震,便载着他冲入了前方那条贯穿了无尽虚空的浩瀚长河之中。 这是一条怎样的河流啊! 它仿佛从无穷高处垂落,又流向无穷远处。 河中的每一朵浪,每一次翻涌,似乎都倒映着一个世界的生灭轮回。 无数条同样壮观的支流从四面八方汇入其中,场面之宏伟震撼,超出了语言所能描述的极限。 陈野感觉自己就像是沧海一粟,渺小得可笑。 不过这壮丽的景象只是一闪而逝。 下一秒陈野便感觉整个人猛地向下一坠,仿佛从万丈高空跌落。 阴冷潮湿的空气,混杂着水腥味的微风,以及身下木船轻轻摇晃的触感,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 陈野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黑水湖。 刺目的阳光正从头顶的阴云缝隙中艰难地挤进来,照在脸上,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看这日头,分明还是自己离开时的那天中午。 他在那个世界度过了波澜壮阔的数载光阴,可在这里却只过去了一瞬。 若非记忆如此清晰,他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南柯一梦。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面板缓缓浮现。 【职业:夜行者(lv3)】 【天赋:暗影之子】 【技能:妙手lv10,快刀lv10,飞檐走lv10,潜影lv5,投掷lv5】 【彼岸之舟(已冷却,可再次激活)】 看到面板上的信息,陈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这次的成就,最终只够他将夜行者这个职业,连同其技能带回来。 虽然没能带回最终的盗祖,但这已经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以及脑海中那些早已成本能的技巧,陈野抬起头,目光穿过重重雾气,望向了远处。 那里漂浮着一艘船,上面有人正探头缩脑的往这边看。 正是赵虬三人! (本章完) 第47章 毁尸灭迹 第47章 毁尸灭迹 赵虬眯着眼看着远处那艘小船,若有所思。 “老大,这小子下了一趟水,然后便钻回船舱里半天没动静了,是不是又捞到了什么好东西?”三角眼张奎问道。 “八九不离十。”赵虬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了贪婪之色。 “这小子每次下水都有收获,绝对有古怪,没准是找到了某种可以快速找到灵蚌的法子。” 闻听此言,旁边的尖嘴刘疤眼前一亮,急不可耐道:“老大,那还等什么,这小子比他妈泥鳅还滑溜,要不干脆就在这把他给劫了,省得夜长梦多又让他给跑了。” 赵虬瞥了眼刘疤,冷笑道:“说你傻你还真他妈够蠢的,这片水域人来人往,怎么动手?万一消息走漏,就算从他嘴里撬出了秘密,你以为凭我们三个能保得住?” 刘疤被骂的一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赵虬死死盯着远处的小船,语气森然道:“咱们也不用那么着急,等他离开这片水域咱们就跟上去。这一次务必盯死了他,绝不能让他再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老大英明!”张奎跟刘疤齐声恭维道。 赵虬心情大好,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掌握秘密之后吃香喝辣的场景了,因此冲两个手下嘿嘿一笑。 “放心,你们跟着我,以后绝对没亏吃。” 二人又是一通恭维,就在这时,远处的小船突然动了。 赵虬精神一振,“走,跟上去。” 等跟了一段水路之后,三人都有些惊喜。 因为陈野并不是奔着码头的方向而去,反而越划越偏远,已经脱离了主航道,来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水域。 赵虬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下手,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往死路上走,心中自然欢喜。 于是两艘船一前一后,很快便驶入了迷蒙的雾气中。 周围变得十分安静,只有船桨划破水面的哗哗声在回响。 蓦地。 前方的小船停了下来。 赵虬三人所驾驶的船立即包抄而至,从后面堵死了退路。 陈野却没有慌乱,只是站起身来,神情平静的看着赵虬三人。 “三位追了我这么久,有何贵干?” 赵虬冷笑一声道:“小子,我盯你很久了。把你快速找到灵蚌的法子乖乖交出来,再把你身上的灵珠都献上,我可以饶你一命!” 陈野笑了,“谁跟你说我有寻找灵蚌的法子了?” “少他妈废话。”旁边的张奎立即破口大骂起来,“我们老大让你交你就赶紧交,再敢磨叽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卸了你的胳膊!” 陈野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目光变得幽深。 “哦,那我倒要见识一下了。” 虽然惊讶于陈野的镇定,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赵虬一挥手,“上,留口气就行。”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对面船上的陈野突然动了。 只见他纵身一跃,瞬间跨越了两船之间的距离,朝赵虬三人爆射而来。 速度之快,令人骇然。 赵虬瞳孔骤缩,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陈野已经冲到近前,然后就见一道寒光一闪而逝。 噗! 刚刚叫嚣最凶的张奎被瞬间割喉,鲜血喷涌而出。 旁边的刘疤吓得尖叫一声,转身想跑,结果陈野反手一刀,直接刺入了对方的后心。 刘疤身体一僵,前冲几步,然后直接跌入了水中。 直到这时赵虬才算反应过来,又惊又怒的吼了一声,“卧槽!” 然后一拳便轰了过来。 赵虬年轻时曾拜师学过拳法,虽未入流,但也算气血雄浑,因此这一拳带着呼啸的风声,威力颇为不俗。 可他连陈野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陈野甚至没有回头,身体向旁一侧,拳风擦着他的衣衫掠过。 紧接着陈野顺势一旋,便出现在了赵虬的身后。 又是一刀。 这一刀没有刺向要害,而是精准无比地扎进了他的脊椎缝隙之中。 赵虬只觉浑身一麻,随即便栽倒在船板之上,全身都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陈野走到了他的脑袋前。 赵虬满脸惊惧,嘴里一个劲求饶道:“我错了,不要杀我,求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野却根本没搭理他,蹲下身面无表情的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便搜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小钱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黄澄澄的金豆子。 “就这?”陈野似乎有些失望。 “不,不止这些!”赵虬见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喊道。 “我……我还有很多钱以及一本拳法秘籍,都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那地方只有我知道,只要你肯放过我,我全都告诉你!” 陈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 赵虬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可下一秒,陈野抬手一刀,直接划过了他的咽喉。 赵虬眼中的希望瞬间凝固,很快便绝气身亡。 陈野之所以如此果断,是因为他根本不信赵虬的鬼话。 这种人为求活命什么都做的出来,而且这所谓的藏宝地点更像是一个陷阱。 与其冒那种风险,还不如直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他站起身将赵虬以及那张奎的尸体都踹进水里。 二人的尸体在激起几圈涟漪之后,迅速沉了下来,消失不见。 至于会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三人的死,答案是根本不会。 因为在这黑水湖,罪民疍户的命比草还贱。 每日都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悄无声息地消失,哪怕赵虬三人是高等级罪民,他们的失踪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即便如此,陈野依旧谨慎地将船上的血迹用湖水冲刷干净,抹除了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这才驾着小船,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这片水域。 随后陈野又找了个地方,下水捞了两颗不入品的灵珠以作交差之用。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黄昏。 陈野在码头上交接完一切,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等确定无人注意之后,陈野关上房门,打开了系统面板。 【姓名:陈野】 【身份:血莲宗罪民】 【职业:夜行者(lv3)】 【天赋:暗影之子】 【技能:妙手lv10,快刀lv10,飞檐走lv10,潜影lv5,投掷lv5】 【职业:疍户(lv2)】 【天赋:阴寒耐受,牛马之躯】 【技能:潜水lv2(你能在水下屏息更长时间,对水压的适应性也更强),灵蚌感应lv2(在五米范围内,你能模糊感应到灵蚌的存在,并初步判断其内是否含有灵珠)】 【彼岸之舟(已冷却,可再次激活)】 (本章完) 第48章 新来罪民,八品灵珠 第48章 新来罪民,八品灵珠 看着面板上并列的两个职业,陈野松了口气。 他之前还有些担心带回来的夜行者职业会跟疍户职业起冲突,万一要是将其给覆盖掉,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在这黑水湖,疍户的技能至关重要,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这职业面板似乎没有上限,可以无限迭加,容纳无数种可能。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赵虬三人的失踪果然如预料的一样,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陈野的日子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每日出船,采珠,交差,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直到这一天,一直死气沉沉的码头小镇突然变得喧闹起来。 原来是又一批新的罪民被押送至此。 陈野站在人群外围,神情冷漠地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 新来的男人们大都一脸麻木,眼神空洞,仿佛已经被抽走了魂魄。 而女人们则低声啜泣,脸上写满了惊恐与茫然。 很快,一些高等罪民便围了上来,像是在集市上挑选牲口一样,对着这些女子指指点点。 令人奇怪的是,这些女子虽然满脸屈辱,却都顺从地站着,甚至有几个姿色尚可的在被选中后脸上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而没被选中的反而有些焦急。 这一幕陈野早已司空见惯。 这些女人以为被选走就能脱离苦海,实际上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更深的火坑而已。 等那些高等罪民玩腻了,她们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 但这与自己无关,陈野也懒得去管。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带着几分惊讶和不确定的声音。 “陈野?” 陈野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视线穿过麻木的人群,然后看到了一张算得上清秀,但此刻却写满憔悴与惊慌的脸。 陈野认出了此人。 柳婵。 一个曾在前身记忆中占据过不小分量的名字。 这柳家与陈家曾是世交,陈野的前身与这柳婵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只是后来陈家失势,这柳家不仅没有施以援手,反而第一个翻脸,甚至落井下石,联合陈家的对头狠狠踩了陈家一脚。 陈野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见到柳家的人。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果然,在角落里他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比如那位曾与自己父亲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柳家家主,柳俊山。 此刻,这些柳家人也都认出了他,但目光刚一接触,这些男人便满脸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与其直视。 就在这时,柳婵已经满脸希冀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快步跑到他面前。 “陈野哥哥,真的是你!” 说这话时她眼圈一红,两行清泪恰到好处地滑落脸颊,声音哽咽,表情更是我见犹怜。 柳婵早就注意到了陈野身上那干净整洁的衣衫,这证明陈野在这里过得应该不错。 再想起记忆中那个性情淳厚、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少年,柳婵的心中瞬间燃起了希望。 在她看来,只要自己放下身段,稍稍用些手段,必然能将其拿捏的死死的。 然而,她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出现。 陈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半分波澜。 然后直接转身,便要离开。 柳婵愣住了。 这反应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眼看陈野就要走远,柳婵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和脸面,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了陈野的衣角。 “陈野哥哥,你别走,你不能不管我!” 她放声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柳家……柳家已经完了,我们全家都被流放到了这里。如果你也不要我,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求求你,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收留我吧,我什么都能做,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我都可以的!” 她的哭喊引来周围不少人的侧目,那些高等罪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好戏,而柳家的人则个个面如死灰。 陈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柳婵一眼。 柳婵脸上浮现出一丝希冀跟哀求。 可陈野只是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轻轻一挣便甩开了柳婵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婵呆若木鸡的站在那,大脑一片空白。 自从家族败落之后,她就好像是在做噩梦一样,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希望,却又在瞬间破灭了。 柳家的遭遇,并未在陈野心中掀起半点波澜。 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幸灾乐祸的得意,甚至连一丝感慨都没有。 对于如今的他而言,这些人就跟路边的石头一样,不值得他浪费任何情绪。 回到船上,陈野开始继续干活。 他现在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寻找一颗高品质的灵珠,为下一次穿越做准备。 上次那颗九品灵珠,让陈野开局成了一个被诬陷致死的小书童,身份低微,举步维艰。 而祭品的品质,决定了初始身份的高低。身份越高,开局就越顺利。 当然,也不能太高。 万一献祭个一品灵珠,直接把自己送到一个仙魔遍地走,大能不如狗的顶级世界,那自己这点实力恐怕连炮灰都算不上,开局就暴毙的可能性极大。 权衡再三,陈野最终将目标定在了七八品。 这个品级的灵珠,既能保证一个不错的开局,又不至于将他送到太过危险的世界。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陈野加大了下水的频率和深度。 凭借着灵蚌感应,以及如今强悍的身躯,陈野的效率极高。 甚至找到了好几颗九品灵珠,但陈野都没取。 因为财不露白。 之前就是因为自己表现的稍微显眼了一些,结果就招来了赵虬等人的觊觎。 如今的陈野自然只会更加小心。 直到这一天,当陈野潜入一处从未涉足过的幽深水域时,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感应忽然从下方传来。 有大家伙! 陈野精神一振,立即下潜,清开了湖底的淤泥。 果然,下面是一个磨盘大小的巨蚌,这灵蚌的外壳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陈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灵铲将紧闭的蚌壳撬开一道缝隙。 当蚌壳开启的瞬间,一抹柔和而不刺眼的宝光,从中透射而出。 陈野定睛看去,只见一颗鸡蛋大小,散发着紫色光晕的灵珠正静静地躺在蚌肉之中。 是八品灵珠! (本章完) 第49章 白灾之气,草寇开局 第49章 白灾之气,草寇开局 陈野小心翼翼地将这颗鸡蛋大小的灵珠从蚌肉中取出,那温润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磅礴灵韵令他精神为之一振。 没有半分迟疑,陈野将这颗灵珠装进腰间的袋子里,随即便纵身朝水面游去。 就在这时,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紧接着陈野便感觉到一股极致的阴寒之气笼罩了全身。 咔嚓。 脖子间挂着的那枚祛阴符连五秒钟都没撑过去便直接破碎开来。 就在这足以将全身血液都给冻住的阴寒之下,陈野的眼角余光瞥到远处有一团白蒙蒙的东西正在朝自己靠近。 是白灾之气! 陈野心头一颤,立即想到了传闻中那个黑水湖的恐怖生物。 说生物其实有些不太准确,因为谁都没见过这个玩意的真实面目,或者说见过的都已经死了。 人们只知道这玩意极为诡异,一旦出现,本就阴寒的水体会变得更加可怕,因此只有寥寥少数幸运儿能从这种情况下逃脱。 陈野也没想到自己这次居然会这么倒霉,遇到了这玩意。 不过联想到之前采九品灵珠时那突然偷袭的怪鱼,陈野恍然。 不用问,这些水下的恐怖存在应该都是被入品灵珠的气息吸引而来的。 这些念头在陈野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与此同时,这团白色气团快速靠近。 但就在它即将接近陈野的瞬间,陈野突然消失在了这幽暗的水下。 这团白气扑了个空,然后便十分疑惑的左右游弋起来,显然它也不知道陈野是如何消失的。 与此同时,湖面之上,陈野突然钻出了水面,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刚刚陈野发动了夜行者天赋,整个人融入到黑暗之中,这才躲过了那白灾之气。 妈的,下次再采珠的时候可得看准了。陈野暗自警惕。 而且这次只是八品灵珠便遭遇了白灾之气这种恐怖存在,那要是采一品灵珠会出现什么情况? 陈野打了个冷颤,阻止自己再继续往下想,然后爬上小船,回到了船舱之中。 他先换上一身干爽衣服,将船划到一处偏僻角落之中,然后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疏漏之后,这才直接选择了吞噬。 下一刻,熟悉的拉扯感传来,眼前的世界瞬间扭曲、剥离,化作流光溢彩的线条,最终归于一片虚无。 当陈野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木板床上。 房间不算大,甚至有些破旧,但桌椅床柜一应俱全,墙上甚至还挂着几幅字画,显得不伦不类。 从屋内的陈设布置来看,这里显然是古代。 还不等他细想,一股庞杂的记忆洪流便涌入脑海。 片刻之后,陈野脸上浮现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这次穿越到的是一个武道昌盛的世界。 而他如今的身份则是青竹山匪寨里的一名巡山小头目。 说白了就是一个土匪。 陈野心念一动,调出了职业面板。 【姓名:陈野】 【身份:青竹山巡山小头目】 【职业:草寇(lv2)——啸聚山林,刀口舔血。混乱是你的土壤,勇悍是你的资本,在弱肉强食的绿林中,唯有手中的刀才是唯一的道理。】 【天赋:凶悍之躯——你的身体比常人更加强壮,耐力与抗击打能力小幅提升。】 【武学:劈风刀法lv1】 看着上面的介绍,陈野微微松了口气。 八品灵珠果然要比九品强不少。 上次开局只是个任人宰割的小书童,这次不仅有了初始职业,还附带了一门武学,更关键的是还有一个巡山小头目的身份,手底下管着十几号人。 这开局,确实顺遂多了。 陈野站起身,走到房间中那个一看就是劫掠来的铜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约莫二十出头的脸,算不上英俊,甚至有些憨厚,但配上那魁梧壮硕的身材,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凶悍之气。 通过记忆,陈野对这个世界的武力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个世界的武道上限远超上一个世界。 江湖中高手辈出,一些顶尖强者的传说几乎与陆地神仙无异。 就算是二流高手,也足以开宗立派,称霸一方。 比如这座青竹山的大寨主,据说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二流高手,拳法霸道无比,裂石分金不在话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一个粗豪的嗓音。 “头儿,醒了没?该巡山了。” 陈野收敛思绪,沉声应道:“知道了,马上来。” 他将原主那身粗布衣服披上,又从墙上摘下一柄沉重的环首刀挎在腰间,这才推门而出。 门外是一个更加广阔的院子,院子之外,能看到层层迭迭的建筑依山而建,一直延伸到山顶。 整个山寨规模宏大,到处都是手持兵刃的喽啰在巡逻,岗哨林立,守卫森严,远不是寻常草台班子可比。 院子里已经站了十七八个汉子,见陈野出来,都齐刷刷地喊了一声。 “头儿。” 这些人大多是附近的流民或者活不下去的农夫,为了口饭才上的山,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唬人还是足够的。 陈野点了点头,没有多言,领着这群人便朝着山寨外的巡山小道走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青竹山风平浪静。 这段时间陈野的日子也过得极其规律,每天带着手下那十几号人沿着固定的路线巡山,剩下的时间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专心琢磨那本《劈风刀法》。 陈野毕竟有着满级的快刀经验,底子摆在那里,因此学起这粗浅的刀法自然是事半功倍。 不过一个月,陈野便感觉自己对这门刀法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武学:劈风刀法lv2】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这劈风刀法乃是青竹山发给每个喽啰的大路货,纯粹的外门功夫,练得再好上限也摆在那,砍砍普通人还行,遇上真正的武者就是个笑话。 陈野想要的是能练出内力的正经功法。 可这东西在江湖上比金子还珍贵。山上的几位寨主虽然个个都是武道好手,但谁会把安身立命的本事拿出来给他人修炼? 不过陈野也不着急。 看这青竹山气象森严,盘踞此地多年,根基稳固,想来还能安稳很长一段时间。 因此陈野觉得自己有的是时间慢慢谋划。 可陈野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 刚过完年,雪还没化利索,青竹山就出事了。 (本章完) 第50章 这个江湖太危险了! 第50章 这个江湖太危险了! 这天,青竹山的山门之外来了一个人。 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只见他纵马而至,负责看守山门的喽啰刚想出言询问,他却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纵身而起,瞬间便冲到了山门之前,然后拔剑,斩出! 一道清冷的剑光一闪而逝,然后十几颗大好头颅便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将白雪皑皑的山门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猩红。 而在杀完人之后,这少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纵身便朝山寨深处冲去。 直到这时,示警的锣声才响彻了整座山寨。 众多喽啰在大小头目的率领下沿途阻截,但这种情况仅仅只持续了片刻光景便崩溃了。 因为这少年实在太快了。 身法快,手中剑更快。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头颅乱飞。 与此同时的陈野正躲在半山腰一块大石头后面偷眼观瞧。 当看到那血肉横飞的一幕后,陈野瞳孔骤缩,然后躲的更严实了。 因为这少年实在太强了。 单人匹马就敢闯青竹山,杀喽啰如同砍瓜切菜,看这样子绝对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 就凭自己现在这点三脚猫功夫,冒头就得死。 与此同时,这少年以极快的速度杀至山顶,然后就听聚义堂中传来大寨主的怒吼之声。 “穆家欺人太甚,你……。” 后面的话没有听清,因为被喊杀声给打断了。 喊杀声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整个青竹山便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寒风吹过山林的呜咽声。 结束了? 陈野心中惊疑不定,不敢乱动。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个带着几分调侃的爽朗笑声传来。 “穆三公子,你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些,说好了一同闯这青竹山,怎么你一个人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陈野心中一动,悄悄将视线挪了过去。 只见山道上,刚刚那个杀神般的少年正手持滴血的长剑,神情淡然地从山上走下来。 而在山下,一男一女正含笑看着他。 男的长身玉立,手持折扇,气度不凡。女的容貌娇俏,身姿婀娜,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这两人,无论衣着还是气度都绝非普通人。 “区区一帮土匪草寇,何至于浪费那么多功夫。”这位穆三公子穆剑清语气平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娇俏女子掩嘴轻笑,声音如黄莺出谷:“穆三公子可真厉害,这青竹山大寨主田英虽说只是个二流,但一手裂金拳在附近也算凶名赫赫,颇为棘手。没想到在公子剑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陈野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心头巨震。 大寨主田英,死了? 一个二流高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杀了? 三人互相吹捧了几句,那手持折扇的男子萧澈开口问道:“穆兄,眼下匪首已伏诛,这偌大的山寨该如何处置?” “还能如何处置,”穆剑清擦拭着剑上的血迹,眼神冰冷,“自然是一把火烧了,以儆效尤。” “烧自然是要烧的。”那女子林婉儿笑道。 “不过我听说这青竹山匪寨盘踞多年,积蓄颇丰。就这么一把火烧了,未免也太可惜了。不如……我们先上去搜掠一番,再动手也不迟。” 穆剑清眉头微皱。 他此番仗剑上山为的只是扬名立万,对那些黄白之物并无兴趣。 他穆家富甲一方,也不缺这点钱。 但见好友萧澈与林婉儿都一脸意动,他也不好驳了二人的面子,便点了点头。 “也好。” 眼见三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山寨后方,也就是库房所在的方向走去,陈野哪里还敢有半点耽搁,猫着腰,顺着巡山小道,头也不回地往山下狂奔而去。 一口气跑出数里,直到彻底脱离青竹山的范围,陈野这才停下脚步,扶着一棵大树剧烈地喘息着。 然后他回头看了眼青竹山的方向,心中惊疑不定。 这个世界的江湖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刚刚还以为有二流高手坐镇的青竹山能安稳一段时间,结果没想到转眼间便被人给灭了。 陈野再不敢有丝毫侥幸,朝着远处的官道便奔了下去。 他不敢去临近的市镇。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三个煞星会不会在镇上歇脚。 万一撞见了,自己这副魁梧的身板,又是从青竹山方向来的,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陈野绕开最近的这座市镇,走出去足足四十多里路,直到天都黑了这才来到一座名为平阳镇的市镇之外。 这镇子规模不大,但往来客商不少,显得颇为热闹。 陈野找了个角落,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这才走进镇子。 陈野的习惯就是将全部家当一直装在身上,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住下,休息一晚之后,陈野这才开始在镇上闲逛。 然后他便有了惊人的发现。 这座平阳镇居然有武馆。 陈野立即满怀期待的走了进去,说明了来意。 结果负责招生的管事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便直接摇了摇头。 “你这年纪,骨骼早已定型,错过了最佳的练武时机,成就有限。” “最关键的是,入我武馆需有本地三人作保,你身份不明,我们不能收。” 管事的话说得客气,但态度却很坚决,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陈野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满是失望。 也确实如此,人家开武馆的,最重名声和传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收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失魂落魄地走出武馆,陈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心情愈发沉重。 连这种不入流的武馆都进不去,更别提那些真正的名门大派了。 这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苦思冥想对策之际,前方不远处的一阵喧闹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面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告示,告示前还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陈野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等看清告示上的内容后,他不由得愣住了。 原来是官府在征召民夫,为北边正在打仗的军队运送粮草。 给的钱粮不算多,但来排队应征的人却络绎不绝。 “兄弟,这活儿又苦又累,钱还少,怎么这么多人抢着干?”陈野拉住旁边一个同样在排队的汉子,不解地问道。 那汉子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兄弟你是外地来的吧?这你就不懂了。” “去给军队当民夫,苦是苦了点,但好歹能吃饱饭不是?” “最关键的是,只要进了运粮队就能跟着学军中普及的锻体法门,那可是能练出内力的功夫!” (本章完) 第51章 石头功入门 第51章 石头功入门 “姓名。” “陈野!” “身份。” “流民。” “为什么要来应召民夫?” “为了习武。” 听到这句话,负责登记的军官抬起头来看了陈野一眼,似乎有些惊诧于他的坦诚。 陈野神情坦然,魁梧的身躯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这军官微微点头,然后拍了拍陈野的肩膀,“好个汉子,就是当士卒都够了。” 然后他大笔一挥,直接在名册上写下了陈野的名字,又给了一块木牌。 “拿着牌子去那边报到吧。” “是!” 想要在军中混饭吃,有一副好身板是首要条件。 陈野身材魁梧壮硕,往那一站便有一股凶悍之气,因此负责管理民夫的这名队正对其很是满意,直接将其录入进来,还顺手给了他一个伍长的小职位,手底下管着四个人。 因为还没征召完毕,因此这段时间他们这些新入伍的民夫都被安排在了一处营地之中,接受各种训练。 没错,哪怕是运粮的民夫也得经过训练。 不然在运粮途中若是遇到突发情况,结果他们连最基本的口令都听不懂,那就麻烦了。 整个训练过程枯燥且辛苦,但陈野却甘之如饴。 因为他如愿以偿地学到了那门军中锻体法门。 这功法很粗糙,甚至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只因练到深处,筋骨皮肉会坚硬如石,寻常刀剑难伤,民夫们便私下里称其为石头功。 尽管如此,陈野依然很珍惜,每日如饥似渴的习练着。 转眼便是三个月过去。 酷暑降临,烈日如火,官道上蒸腾起滚滚热浪,连空气似乎都被烤得扭曲了。 队伍里的民夫们个个被晒得脱了层皮,推车的脚步都变得十分虚浮,唯有陈野依旧气息沉稳,甚至连汗都没出多少。 草寇职业附带的凶悍之躯天赋,让他拥有了远超常人的体魄与耐力。 他的这番表现,自然也落在了负责管理这支民夫队伍的队正眼中。 这天傍晚,队正白轩将陈野叫了过去,颇为赏识的说道:“小子,干得不错。从今天起,你手底下管二十个人,每日口粮加倍。” 白轩的赏识自然令陈野在民夫中的地位水涨船高,但同时也招来了不少嫉妒的目光。 尤其是那些资历比他老的老油子,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不善。 这日,开饭时分。 陈野端着一个陶碗,正大口大口地扒拉着碗里混着几片肉星的菜粥,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端着碗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哟,这不是咱们陈头儿吗?真是年轻有为啊,这才来了几天,就爬到咱们头上来了。” 汉子名叫李贵,是队伍里的老人了,向来喜欢拉帮结派,此刻他身旁还跟着几个帮腔的,个个都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陈野。 陈野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吃饭。 见陈野不搭理自己,李贵脸上有些挂不住,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怎么着陈头儿,当了官就连话都懒得跟我们这些粗人说了?” “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被队正看上了而已!”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附和。 军中规矩森严,民夫也受其约束,严禁私斗,违者重罚。 李贵等人就是想激怒陈野,只要他敢动手,哪怕只是推搡一下,他们就能借题发挥,告到队正那里去。 可陈野偏偏不上当,从始至终,他都像个聋子,只是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碗里的饭。 那平静的模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李贵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涨得通红,眼看就要压不住火气。 就在这时,陈野放下了筷子。 他已经吃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只见陈野拿起陶碗,轻轻在桌上一磕,一声脆响过后,碗碎成了几块。 然后,在李贵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陈野五指猛然收拢。 “咔……咔嚓……”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陶碗碎片在陈野的手中寸寸龟裂,然后化作一堆细碎的粉末,从他的指缝间簌簌滑落。 周围的喧闹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 徒手捏碎陶碗?! 这……这是石头功入了门? 李贵更是面如死灰,满眼惊惧。 他来这队伍已经两年了,石头功练了无数遍方才勉强摸到一点门道,可眼前这个小子,满打满算才来了三个多月! 三个月就把石头功练入门了! 这他妈还是人吗? “吵什么吵,都不想吃饭了是吧!” 一声暴喝传来,队正白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身后,面色不虞。 李贵等人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白轩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野和那一桌子的碎瓷粉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弄碎的?” “是!”陈野点了点头。 “军中器物皆有定数,你弄坏了一个碗,扣你十文钱,没意见吧?” “没有。”陈野平静地回答。 众人都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队正这是在明着责罚,暗里维护。 而后就见白轩冷冷瞥了李贵一眼,“这么喜欢惹事,那从今天起你就值夜吧。” 值夜是个辛苦活,但李贵哪敢废话,只能苦着脸应下了。 这场风波最终就这样结束了。 从这以后再没人敢找陈野的麻烦,而他手下的那二十个民夫更是对他敬畏有加。 夜。 繁星满天。 结束了一天的劳累,陈野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单间,虽然不大,但总算有了个私密空间。 帐内闷热难当,陈野索性脱了上衣,赤着精壮的上身,来到营地后方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陈野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冰凉的河水瞬间包裹了全身,也带走了白日的燥热和疲惫。 片刻后,陈野浮出水面,像一截浮木般仰面躺在水上,任由身体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陈野发现自己的水性越来越好了,不仅如此,不管是练习劈风刀法还是修炼石头功都有一种事半功倍之感。 看来就算不能将其他职业带进来,但这种已经深刻进灵魂之中的本能还是能给予自己极大的帮助。 心念一动,系统面板随即在眼前浮现。 (本章完) 第52章 转职,军中力士! 第52章 转职,军中力士! 【姓名:陈野】 【身份:军中民夫】 【职业:草寇(lv4)】 【天赋:凶悍之躯】 【武学:劈风刀法lv4,石头功lv2】 短短三个月,草寇职业升到了4级,石头功也到了2级,这个进步速度不可谓不快。 但陈野还是有些不满意。 因为别说跟之前那个单人单剑挑了青竹山的穆剑清相比了,就是跟江湖上那些三流高手比起来,自己都还差的太多。 但没办法,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只能慢慢来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前线的战事似乎愈发吃紧,令他们的运粮路线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队伍离开了平坦的官道,开始翻越一座座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 崎岖的山路泥泞湿滑,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民夫们个个叫苦不迭,因为推着沉重的粮车在这陡峭的山道上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不少人都累得脱了相,眼神都变得麻木。 唯有陈野,依旧面不改色,气息沉稳。 如今的他拥有远超常人的体魄与耐力,因此这点辛苦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日,队伍行至一处极为险峻的悬崖峭壁。 左侧是高耸入云的陡壁,右侧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中间是一条五六米宽的狭窄小道,仅容一辆粮车勉强通过。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粮车,生怕出现半点意外。 可意外偏偏就在这时发生了。 “吁——!!” 队伍后方,一头拉着粮车的骡子不知是受了什么惊吓,突然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赤红着双眼便开始往前狂奔。 “拦住它,快拦住它!” 白轩的脸色瞬间变了,声嘶力竭的怒吼道。 因为这条道太窄了。 骡子一旦撞上前面的粮车,必定车毁人亡,甚至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整支队伍都跌落悬崖。 几个民夫试图阻拦,可这骡子发起疯来力大无穷,几人刚一靠近便被直接撞倒在地。 眼看一场惨剧就要发生,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从队伍中猛地窜出。 是陈野! 只见他几步便冲到了那头发疯的骡子面前,不闪不避,双腿如同老树盘根一般死死钉在地面上,然后沉腰,立马,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顶住了那辆失控的粮车!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巨大的冲击力让陈野脚下的石地都裂开了几道缝隙,他的身体猛地一沉,双臂的肌肉瞬间坟起,青筋如虬龙般暴突。 然后陈野发出了一声低吼,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 那发疯的骡子还在拼命地往前冲,可它就像是撞上了一座山,无论如何嘶鸣挣扎,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僵持了足足十几息。 骡子终于耗尽了力气,陈野顺势上前,一把抓住缰绳,另一只手按住骡子的脑袋,腰部猛然发力,硬生生将其压得跪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整个悬崖小道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无论是民夫还是士卒,脸上都写满了震撼。 那可是重达千斤的粮车,加上一头发疯的骡子,冲击力何其恐怖。 结果竟然被一个人用肉身给硬生生拦了下来? 队正白轩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看向陈野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这小子莫非是天生神力吗? …… 风波平息,队伍继续前行,所有民夫看陈野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当天晚上,白轩亲自找到了陈野,二话不说,直接拍着他的肩膀道:“陈野,从今天起你就是这支民夫队伍的百夫长,口粮待遇,跟军中什长看齐。” 陈野没有推辞,坦然接下了这个职位。 夜深人静,陈野盘坐在自己的营帐内,心神却沉入了脑海。 就在刚刚,他感觉体内一股热流涌动,职业面板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职业:草寇(lv5)已满级,是否转职?】 陈野立即选择了是。 【一:军中力士】 【描述:千军万马,横冲直撞,你是战场上最坚实的壁垒,也是最恐怖的绞肉机器,你的身躯就是最强的武器,一拳一脚,皆有开山裂石之威。】 【天赋:不动如山——你的身躯坚如磐石,大幅提升力量、防御力与抗击打能力。】 【二:绿林好汉】 【描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快意恩仇,义气当先。】 【天赋:义薄云天——你的言行举止天然带有一股豪侠气概,极易获得草莽之辈的信服与追随。】 【三:翻垛先生】 【描述:知天时,晓地利,洞人心,你并非冲锋陷阵的猛将,却是运筹帷幄的智囊。】 【天赋:洞察先机——你的直觉变得极为敏锐,能模糊预感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与机遇,并能轻易看穿他人的谎言与伪装。】 又是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但这次陈野只是略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我选择,军中力士。” 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力量瞬间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筋骨齐鸣,血肉贲张。 陈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骼正变得更加致密,肌肉纤维也更加坚韧,四肢百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仿佛只要他愿意,一拳便能轰碎山石! 这种感觉虽然是错觉,但却令人充满安全感。 转职完成之后,陈野握了握拳,心中很是平静。 他没有声张,更没有将这份变化表现在外。 因为有时候低调藏拙一些才是王道。 接下来的日子,陈野依旧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半个月后,这一日他们来到了一处险峻的山谷之前,这山谷两边是刀削斧劈般的悬崖,中间的道路十分狭窄,仿佛一条细长的线。 白轩也知道这里地势十分险要,因此厉声道:“都给我跑快点,速速通过这个鬼地方。” 众人不敢怠慢,陈野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他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因此一直行走在队伍的外围,真要有什么情况,他也能在第一时间躲到山石后面,将众人护在身前。 就在队伍刚刚走到山谷中间之时。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漫天箭雨,如同黑色的蝗群,从两侧的悬崖顶上铺天盖地而来! (本章完) 第53章 山谷伏击,项家天骄(求追读) 第53章 山谷伏击,项家天骄(求追读) “有埋伏,快隐蔽!” 白轩的怒吼几乎与箭矢的破空声同时响起。 然而,对于这些未经战阵的民夫而言,这声提醒还是太晚了。 “噗!噗!噗!” 利箭入肉的闷响声中,民夫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而陈野的反应甚至比队正白轩还快。 他先是大喊一声,“快躲到粮车后面。” 然后便蹿到了路旁一块巨石之后。 他的喊声炸醒了这些惊慌失措的民夫,他们如梦方醒,连滚带爬的躲到了粮车后面。 这些粮车都是特制的,十分坚固,足以应对箭雨袭击。 第一波箭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仅仅是这片刻功夫便已折损了二三十人。 侥幸活下来的人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恐惧。 没人敢露头,生怕下一个瞬间就会有一支冷箭射穿自己的脑袋。 白轩靠在一辆粮车后,脸色阴沉如水。 他之前就知道前线战事不利,结果没想到局势已经崩坏至此,连后方都出现了敌军。 好在他扫了一眼身旁,发现那十几个一直追随自己的老兵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些人跟随他多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虽然现如今年岁已大,身上还都带着伤残,但战斗的本能早已刻进了骨子里,因此这点场面还吓不住他们。 “准备掩体!”白轩低声下令。 这些人动作麻利地将几辆粮车首尾相连,组成了一道简易的防线,然后各自寻找到射击位,张弓搭箭,直指谷口方向。 躲在巨石后的陈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对白轩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临危不乱,指挥若定,此人绝非寻常队正。 与此同时,白轩眯着眼,死死盯着山谷一头,沉声言道:“箭矢十分珍贵,哪怕能回收也有损耗,所以对付我们这些民夫,他们一定舍不得用太多,肯定会冲下来近战。” 果不其然,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片刻之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山谷的一头传来。 紧接着,近百名手持刀剑的士卒呐喊着从谷口涌了进来,如同一股浊流,直奔他们杀来。 诡异的是,这些士卒只从一头进攻,而另一头的谷口却空空荡荡,仿佛刻意给他们留出一条生路。 一些民夫见状,眼中顿时露出希望的光芒,下意识地就想往那空无一人的方向逃跑。 “谁敢乱动,杀无赦。” 白轩的暴喝声及时响起,吓得那几个蠢蠢欲动的民夫一个激灵,不敢再有异动。 白轩很清楚,对方这是在围三缺一。 这是一种战场上用来驱赶“羊”群的战术。 没有伏兵的那边看似是生路,实则一旦他们真的朝那个方向逃窜,必然会陷入第二波伏击,到时候阵型一乱,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白轩的眼神冰冷如铁,举起了手中的长弓,瞄准了对面的士卒。 当这伙士卒冲进百步范围的瞬间,他猛地松开了弓弦。 “嗡——!” 弓弦震颤,一支羽箭如流星般破空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壮汉脸上还挂着狰狞的笑容,可下一刻,一支羽箭便精准地从他的眼眶射入,贯穿了整个头颅,巨大的力道带着他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一箭毙命! 见此情景,其余士卒胆气一寒,连冲锋的速度都为之一滞。 而白轩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扔掉长弓,抽出腰间的佩刀,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 “弟兄们,唯一的生路就在前面,跟我冲出去!” 他没有选择防守,更没有选择逃跑,而是领着那十几个老兵,悍然朝着那近百名士卒发起了反冲锋。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一手完全出乎了这些士卒的预料。 仓促之间,两股人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血肉撕裂声响成了一片。 那十几个老兵虽然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但他们结成的简易军阵却如同一块坚硬的礁石,任凭这些士卒如何冲击,都无法撼动分毫。 与此同时,白轩冲后面吼道:“都给我驾车往前冲。” 这些粮草不能丢,关键时刻,这些坚固的粮车就是最好的移动壁垒! 与此同时,在山谷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名身穿黑色甲胄的年轻将领正静静地观看着这一切。 当看到白轩一箭毙敌,然后果断率队反冲时,他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赞许。 “此人绝非一般人,应该是个百战老兵。” “将军,那现在怎么办?”旁边的副将问道。 “还能怎么办。”项青的语气很平淡,“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让他们走了。” 他们这支队伍奉命前来袭扰敌后,刺探情报。 这处山谷是他精心挑选的伏击地点,本想轻松吃掉这支运粮队,将粮草缴获。 没想到,对方的队正竟如此扎手。 “既然缴获不了,那就都烧了吧。” 说这话时,项青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为将者,当断则断,不可贪功,更不可有妇人之仁。 这是他项家兵书上的祖训,他一直铭记在心。 “传令下去,放火,滚石,务必将这支队伍,全歼于谷中!” “是!” 随着项青一声令下,山崖两侧的伏兵立刻行动起来。 一个个火把被点燃,伴随着浸满了油脂的草料,被扔进了山谷之中。 干燥的山谷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滚滚的黑烟冲天而起,遮蔽了视线。 与此同时,一块块巨石被士兵们合力从山崖上推下。 “轰隆隆!” 巨石滚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砸在地上,碎石四溅,威力骇人。 刚刚冲开一道口子的白轩等人,瞬间又被逼了回来。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巨石封路。 前有强敌,后有绝路。 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饶是白轩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兵,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一丝绝望。 莫非今日真要葬身于此? 躲在巨石后面的陈野也是眉头紧锁。 他也没想到对方下手竟如此狠绝,根本不留活口。 火势越来越大,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浓烟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脚下的地面也随着巨石的滚落而不断震颤。 再躲下去,不是被烧死,就是被砸死。 必须想办法。 就在这时,因为浓烟阻隔了视线,山坡上的项青为了看清战果,下意识地朝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山谷的边缘。 这样一来,他的身影便在火光的映衬下,清晰地暴露在了陈野的视野之中。 (本章完) 第54章 一身怪力(求追读) 第54章 一身怪力(求追读) 陈野死死盯着山崖边缘那个身穿黑色甲胄的年轻将领。 从衣着打扮和站位来看,此人必然便是这支敌军的将官。 随后陈野飞快地估算了一下自己与对方的距离,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中成型。 他目光一扫,发现在自己藏身的巨石旁,散落着许多被山洪冲刷下来的鹅卵石,大的有磨盘大小,小的也有拳头那么大。 陈野俯身捡起一块碗口大的石头,在掌心掂了掂分量。 还行。 随后陈野眯起眼睛,估摸了一下力度跟方向之后,猛地将手中的石头甩了出去。 虽然许多技能因为魂穿的缘故没能带过来,但投掷这种已经深刻进灵魂的本能让这具身体也拥有了极高的准头。 再加上转职军中力士后那近乎不讲道理的恐怖力量,这块石头在离手的瞬间便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啸,撕裂空气,穿透层层烟雾,直奔山崖上的项青而去! 此刻的项青,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谷内的战局,根本没有防备。 那凄厉的破空声,也被山谷中震天的喊杀声与巨石滚落的轰鸣给完美掩盖。 所以当他察觉到危险时,石头已经到了近前! 项青瞳孔骤缩,心中骇然,但自幼接受的严苛训练让他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大脑。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一拽,一柄三节棍出现在手中,手腕一抖,三节棍便瞬间连成了一杆寒光闪闪的亮银长枪。 间不容发之际,长枪如毒龙出洞,悍然刺出! 叮! 枪尖精准地点在了飞来的石头上。 项青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枪身传来,整杆大枪被压得弯曲如弓,险些脱手。 但他终究是挡住了。 石头轰然炸碎,化作无数碎块四散飞溅。 这正是他项家最引以为傲的霸王枪法,自幼习练之下,项青早已将其练成了肌肉本能。 可项青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又是数道破空声接踵而至。 数块石头成品字形奔袭而来。 “好贼子!” 项青冷喝一声,眼中战意升腾,长枪一抖,舞出一片银色的枪,然后枪身如怪蟒翻身,枪尖连点,精准地将那几块石头尽数在空中扎碎。 这一手枪法端的是漂亮至极,引得周围的亲兵一阵喝彩。 项青心中也隐隐有些自傲,但更多的是惊讶。 这支看似普通的运粮队实在给了他太多的意外。 先是那队正指挥若定,险些被他冲出重围,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投石如神的猛人。 这雍国的实力何时变得这么强了,连一伙运粮的民夫之中都藏龙卧虎? 他正惊疑不定,却见下方火光之中,一个巨大的阴影冲天而起,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兜头朝他砸了过来。 而后项青才看清,那竟是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 只见这块巨石呼啸着划破长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便到了项青的头顶。 太快了! 快到项青根本来不及后退闪避! 他双目圆睁,发出一声怒吼,将全身力气都灌注于长枪之上,奋力向上刺去,希望能以此阻拦巨石片刻,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块巨石上蕴含的力量。 咔嚓! 亮银长枪只支撑了不到一个弹指的功夫便被压弯到了极限,然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从中轰然断裂。 然后这块巨石便在项青那无限惊恐的眼眸之中急速放大……。 嘭。 一声闷响,血肉横飞。 项青的上半截身躯被直接砸为肉泥,只剩下两条腿还兀自站于原处,颤动不已。 项家精心培养的天才将领,就这么窝囊地死在了一块石头之下。 山崖上,死一般的寂静。 项青身后的副将和亲兵们全都吓傻了,呆呆地看着那摊模糊的血肉。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家将军,大梁军中豪门项家的麒麟儿,此次前来镀金扬名的项青将军,会以这种方式,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与此同时,山谷内的白轩和其他民夫也全都傻眼了。 他们顺着巨石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火光映照下,陈野正站在那块巨石之后。 他身上的上衣因为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掷,竟被贲张的肌肉生生崩碎,露出了下面那如同刀凿斧刻般的古铜色肌肉。 那虬结贲起的肌肉线条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美感,在跳动的火光下闪烁着魔神一般的光泽,令人望之便为之心惊。 而在丢出那块巨石之后,陈野也微微有些喘息。 但他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测试,因此他也不清楚自己转职军中力士之后,力量究竟强到了何种地步。 如今实测了一次,结果……很令他满意。 就在这时,山崖上的敌军突然传来了混乱的叫喊声,紧接着,那些正在放火投石的伏兵便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项青一死,群龙无首。 这些敌军将官哪里还敢再战? 毕竟对方队伍里藏着这么一个能投掷磨盘的绝世猛人,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别的埋伏? 惊惧之下,他们仓皇逃离了这片山谷。 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山谷内,劫后余生的民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白轩满脸震撼地走到陈野面前,看着他那身恐怖的肌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抬起手,想拍拍陈野的肩膀,可手抬到一半又停住了,最后只是重重地说了一句。 “好小子!” 其实除了这句话,他也说不出别的了,更没有再提赏赐的事,因为他知道,经此一战,陈野势必将一飞冲天。 如果陈野是在别人手下,那人或许会为了自己的前途,想方设法地压制陈野,将这份天大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但白轩不屑于做那种事。 也正因如此,他戎马半生,至今还只是一个管民夫的队正。 七天之后,当他们押送着粮草终于抵达前线大营时,关于那一战的消息,也已经先一步传了过来。 白轩这才知道,被陈野一石头砸死的那家伙,竟然是大梁国项家的年轻将领。 这令白轩也不禁为之咋舌。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官快步走到了队伍面前,神情肃穆。 “陈野何在?” 陈野从人群中走出,“我就是!” 这传令官上下打量了陈野几眼,随即言道:“跟我来吧,将军要见你。” 关键时期,求求大家不要养书,每天追读一下,谢谢了! (本章完) 第55章 举鼎,亲兵 第55章 举鼎,亲兵 中军大帐设在一座荒废的古庙之中。 残破的庙宇内,香火早已断绝,只有几尊泥塑的神像斑驳剥落,显得颇为萧条。 佩刀悬剑的甲士脚步沉稳,来回巡视,为此地平添了几分兵戈肃杀之气。 陈野跟着那名传令官走入大殿。 殿内,十几名身披甲胄的将官分列两侧,正中央的主位上,一名身形魁梧的中年将领正埋首于案牍之间,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军务。 这便是这支大军的主帅,蒙毅。 传令官退了下去,只留下陈野一人站在殿内。 陈野也不着急,静静站在那,目不斜视,气息沉稳。 过了许久蒙毅才处理完手头的公务,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陈野身上。 “你就是陈野?” “是。”陈野点头,不卑不亢。 见此情景,蒙毅心中暗自点头。 刚刚陈野进来之时他便知道了,只是故意没理会而已,结果他发现这个汉子虽然身材魁梧,但却一点都不莽撞,哪怕面对自己的询问也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光凭这份沉稳便足以令人高看一眼。 “那项青是被你杀的?”蒙毅又问道。 “回将军,在下当时并不知道谁是项青,只知道砸死了一个年轻将官而已。”陈野很是坦率的言道。 蒙毅微微一笑,“你这个年轻将官可不得了,那可是项家精心培养的后代,本来是来战场上镀金的,结果现在却死了,你看。” 蒙毅抬手一指桌案上的一沓公文,“这都是大梁那边发来的,说什么让我把凶手交出去,真是笑话!他项青年轻气盛,甚至连本家亲兵都没带,只带着一小队人马便敢跑到我大雍境内捣乱,现在死了却又来找我要人,他项家怎么不上天?” 说这番话时,蒙毅的语气之中满是幸灾乐祸,毕竟他所出身的大雍蒙家也是百年兵道世家,哪怕不提两国之间的恩怨,光是这两个家族之间便有着好几代人的世仇。 因此他自然乐得见其损兵折将,连带着看陈野也是越看越顺眼。 “你将那日所发生之事从头讲一遍,不要疏漏,也不要夸大。” “是。” 陈野应了一声,然后便将那日山谷中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的叙述很平静,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渲染自己的功劳,只是将事实陈述了一遍。 可当他说到自己情急之下,将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掷出,硬生生砸死了敌军主将项青时,整个大帐内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陈野身上,充满了惊疑。 投掷磨盘大小的巨石?还精准地砸死了敌军将领? 这……这怎么可能? 别说是一个只练了几个月粗浅锻体法的民夫,就算是江湖上专精炼体一道的二流高手也未必有这般恐怖的怪力。 蒙毅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陈野,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所言,句句属实?” “小人不敢有半句虚言。”陈野神色坦然。 蒙毅沉默了片刻,帐内的气氛也压抑到了极点。 忽然,他笑了。 “好,既然你这么有自信,口说无凭,本将军今日便要亲眼看一看。” 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殿,抬手一指院中那个饱经风霜的石制香鼎。 那香鼎不知在此处屹立了多少岁月,青苔遍布,鼎身厚重,一看便知其分量绝对不轻。 “举起来,让本将军瞧瞧。” 此言一出,跟出来的众将官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石鼎少说也有数千斤之重,别说举起来,就是寻常十几个壮汉合力,也未必能挪动分毫。 将军这是在故意刁难这小子? 还是说……他真的相信这小子有此神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野身上,陈野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走到了石鼎前。 他绕着石鼎先走了一圈,似乎在寻找发力点,然后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瞬间坟起,虬结的青筋如同地龙般在古铜色的皮肤下盘绕。 下一刻,他沉腰立马,双手死死扣住石鼎的两足。 “起!” 一声暴喝,声如惊雷!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沉重无比的石鼎,竟被他硬生生从地面上拔了起来。 可这还没完! 陈野举着那数千斤的石鼎,脸色不变,气息不乱,竟还迈开步子稳稳当当地在院中绕了一圈。 直到哐当一声巨响,石鼎被重重放回原处,地面龟裂开数道蛛网般的裂纹。 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许多人看的暗自咋舌,蒙毅的双眸之中更是异彩连连,死死盯着陈野,仿佛在看一件绝世珍宝。 “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赞许之色毫不掩饰。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用极为艳羡的目光看向陈野。 能得大将军一句亲口许诺,这小子简直是一步登天了。 不管是金钱还是官职、美女,只要他敢开口,想必将军都不会吝啬。 然而,陈野的回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将军,小人不要金银,也不求官职,只求……能修习更高深的武道功法!” 说到这,陈野面现苦笑,“小人如今修习的石头功太过粗浅,已至瓶颈,恳请将军成全!” 蒙毅闻言抚掌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畅快。 “哈哈哈哈,本将军就知道你会要这个!” “仅凭一部粗浅的石头功便练就这般体魄,可见你天赋异禀,所以你放心,这功法就算你不开口,本将军也会赏赐于你,不过……。” 蒙毅话锋一转,“我有个前提!” “将军请讲。”陈野拱手。 “本将军要你加入我的亲兵卫队,你可愿意?” 这下许多人艳羡的眼珠子都快红了。 要知道亲兵卫队可是将军最心腹的嫡系,能入选的,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不仅待遇远超寻常士卒,更是将军身边最亲近之人,因此前途可谓不可限量。 然而,面对这天大的机缘,陈野却出人意料地沉默了。 他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利弊。 这一下旁边的人都快替他急死了。 这小子傻了吧?这种好事还用得着犹豫? 但蒙毅却不以为意,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过了片刻,陈野才抬起头,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人,愿意。” “好!” 蒙毅再次大笑,“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蒙毅的亲兵了。下去吧,自会有人为你安排妥当。至于功法,今夜便会送到你手上。” (本章完) 第56章 劈山劲,破阵拳 第56章 劈山劲,破阵拳 走出大帐,之前那个传令官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陈野兄弟,恭喜恭喜,在下王兴,以后咱们就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自家兄弟了,还望多多亲近。” 陈野自然明白他态度转变的原因,却也不点破,只是客气地点头应下。 人情冷暖本就是如此,也不值得奇怪。 与王兴告辞后,陈野找到了白轩。 对于这位将自己领进门的队正,陈野颇为尊敬跟感激。 “队正。” 白轩也已经得知了消息,他看着陈野,眼中满是欣慰。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你这一飞冲天,竟飞得这么高。” 说到这,白轩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蒙将军治军极严,军法如山,你日后行事切记不可骄纵,更不可触犯军法,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我记下了!”陈野郑重点头,知道这都是肺腑良言。 随后陈野有些不解的问道:“队正,你这次指挥有方,挫败敌军伏击,为何……不见将军对你有所封赏?” 听到这话,白轩洒然一笑,眼中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豁达。 “赏赐?我早已不在乎那些了,毕竟打打杀杀的日子我早就已经过腻了,如今带着这帮老兄弟在后方运运粮草,安安稳稳地混口饭吃,挺好。” 陈野知道白轩身上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可既然他不说,那陈野自然也不会问。 二人拱手作别,互道珍重。 白轩走了,陈野静立片刻,随即转身朝军营走去。 在成为蒙毅的亲兵之后,待遇自不必说,陈野便分到了一处单独的房间。 虽然是用破旧的僧房改造而成,四处漏风,但已经相当不错了。 没过多久,一名亲兵便捧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盘中放着两本线装的秘籍,一罐深褐色的药膏,还有一个小小的瓷瓶。 “陈兄弟,这是将军赏你的。一个是锻体功法劈山劲,一个是拳法破阵拳。这罐则是锻体用的活血膏,瓶里是补气血的丹药,每月都有份例。” 这名亲兵态度很是客气,没有半分倨傲。 陈野道了声谢,接过东西。 “明日一早会有人来带你去卫队报到。”这名亲兵言道。 “好!” 等人走后,陈野立刻翻开了那本劈山劲。 这功法与石头功一脉相承,走的都是军中刚猛霸道的路子,但却远比石头功系统和精妙,甚至还贴心的配上了图画、注释。 书中招式源自军中士卒最常用的劈砍、负重等动作,讲究“力从地起,劲贯双臂”,虽无哨法门,却能实打实地增强力气与耐力。 另一本破阵拳更是专为战场搏杀设计,拳路大开大合,招招直指破敌军阵,既有横扫千军的劈拳,也有钻隙突防的寸拳,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浓烈的杀伐气。 陈野熟读了一遍,然后脱去上衣,按照劈山劲图谱上的姿势,缓缓拉开架势。 或许是军中力士这个职业的缘故,陈野修炼起这门军中功法,简直是如鱼得水。 一个个看似别扭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 仅仅一遍过后,陈野便感觉到全身的血气开始加速奔涌,一股热流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一路向上,最终汇入双臂之中。 同时浑身的筋骨皮肉都在以一种奇异的频率震颤着,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仅仅一夜,这劈山劲便已然入门。 等到第二日,陈野来到卫队,见到了其他亲兵。 他本以为会遇到一些排挤和刁难,却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张张热情而好奇的脸。 亲兵队长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性格却颇为和蔼,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你就是陈野?是条汉子!以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了!” 其他的亲兵也都围了上来,一个个对他那壮硕的身形啧啧称奇,言语间满是服气。 这些人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最是敬佩强者,而陈野的战绩,足以赢得他们所有人的尊重。 而且谁都看得出来,蒙毅将军对他极为赏识,自然更没人敢来找他的麻烦。 陈野就这么顺利地融入了亲兵卫队这个小团体中。 接下来的日子,陈野过得异常充实。 前线的战事虽然每天都在发生,但作为护卫将军安全的亲兵,他们并不需要亲临一线厮杀,最大的职责便是在中军大帐外围警戒。 这便给了陈野大把的时间。 白天,他跟着卫队一同操练,熟悉军中战阵配合。 夜晚便在自己的房间里苦修劈山劲和破阵拳,再配上将军赏赐的药膏和丹药,进境可谓一日千里。 短短一个月,他的劈山劲和破阵拳便双双练到了lv3,职业等级更是随之提升到了lv2。 此时的数据如下。 【姓名:陈野】 【身份:将军亲兵】 【职业:军中力士(lv2)】 【天赋:不动如山——你的身躯坚如磐石,大幅提升力量、防御力与抗击打能力。】 【武学:劈风刀法lv4,石头功lv4,劈山劲lv3,破阵拳lv3】 至于身体上的变化更是惊人。 身高竟然又拔高了几分,达到了接近两米的可怕高度,哪怕是站在这群高大魁梧的亲兵卫队之中,也如同鹤立鸡群,极为显眼。 身上的肌肉也变得愈发紧实,每一块都棱角分明,宛如铁铸。 尤其当他发力时,全身的肌肉纤维更是如同一根根绷紧的钢丝,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爆炸性力量。 陈野估摸着,自己现在的力量比刚转职那会儿至少又强了五成。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增幅。 这不禁令他越发庆幸起自己当初的选择来。 若是窝在外面,别说那些武馆宗门收不收他,就算收了也绝不可能提供如此丰厚的资源供他挥霍。 因为现如今的陈野光是吃饭就能吃垮一个小型武馆。 毕竟随着实力的增长,他的饭量也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一顿饭便能吃下五六个壮汉一天的口粮。 对此蒙毅却是极为欣赏。 在他看来,能吃能打才是真正的好汉子。 因此蒙毅时常会赏赐些酒肉下来,陈野也从不吃独食,每次都会招呼卫队里的同僚弟兄一同享用,一来二去,关系处得极为融洽。 这样逍遥快活的日子又过了一段时日。 军营中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因为前线送回来的伤员越来越多,蒙毅也变得越发忙碌。 山雨欲来风满楼。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陈野亦是心中微动,修炼的更加勤奋。 终于在这一天深夜,命令突然传达下来。 全军开拔! (本章完) 第57章 护旗兵,古战场 第57章 护旗兵,古战场 数万具冰冷的甲胄泛着森然寒光,汇成一股洪流,在夜色中快速奔涌着。 没有人说话,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兵甲碰撞的细碎声在耳畔回响。 陈野身处其中,神情有些凝重。 因为这次不再是几十上百人的小规模冲突,而是赌上国运的大战。 哪怕是他,心中也感到了一丝压力。 正因如此,哪怕是行军途中他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每一步踏出,陈野都在暗中调整呼吸,感受着劈山劲的力道在四肢百骸中流转,硬是将这枯燥的行军也当成了一种修行。 数日后,大军终于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古战场,荒草萋萋,狂风卷过,发出呜咽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久远之前的惨烈。 浮土之下,时不时的还能看到早已风化的累累白骨,然后被战马的铁蹄踏碎。 在一番细致的勘察之后,大军驻扎下来,随后一面绣着狰狞猛虎的蒙字帅旗被高高竖起,在风中猎猎作响。 蒙毅直接将陈野叫了过来,抬手一指帅旗,声音沉凝如铁。 “陈野,从此刻起你便为护旗手,记住,旗在人在,旗倒人亡!” “卑职领命!”陈野没有犹豫,直接接下了这个命令。 他自然知道这份责任的重量,毕竟帅旗乃是一军之魂,只要帅旗不倒,军心便在。 可正因如此,他反倒坦然下来。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即便身处乱军之中也有足够的自保之力,所以并不担心别的。 更何况护旗手身处中军,怎么也比跑到前线厮杀来的稳妥。 蒙毅很满意,又给陈野调拨了以王兴为首的几十名精锐亲兵,专门负责护卫帅旗。 在被委以重任之后,陈野不敢有丝毫懈怠,领着人将帅旗周围三丈之内都设为禁区,日夜轮班,兢兢业业地看守着。 与此同时,地平线的另一头,另一面绣着项字的大旗也缓缓升起。 大梁军,也到了。 两支大军隔着辽阔的战场遥遥相望,如同两头蓄势待发的巨兽,令气氛空前紧张。 而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陈野正带着手下在帅旗周围巡视,忽然耳朵一动,看向了营地入口的方向。 一阵马蹄声传来,然后就见一支十数人的小队朝着中军大帐而来,关键为首之人竟是一名女子。 陈野瞳孔微缩。 要知道蒙毅治军极严,军中绝不许有女子出现。 可这女子不但进了军营,还带着人直奔主帅大帐,沿途的哨兵竟无一人阻拦。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疑惑之时,伴随距离的拉近,陈野终于看清了这名女子的模样。 此人身着一袭素白的长衣,面容姣好,但神情冷若冰霜,一双眸子更是古井无波,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最让陈野心惊的是,从这女子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煞气。 那股冰冷的杀意甚至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百战老兵都要恐怖,只是远远看着便让人皮肤刺痛,心生寒意。 与此同时,只见这名女子翻身下马,看都没看周围的护卫一眼便径直走进了蒙毅的中军大帐。 陈野眉头紧锁,心中惊疑不定。 这女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声感叹,“居然连她也来了,这下这场仗可算是热闹了。” 陈野扭头看去,发现王兴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此时正一脸感慨的看着中军大帐,于是低声问道:“你认识此人?” “何止是认识。”说到这王兴咽了口唾沫,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生怕那女子听到一样。 “这女的可不一般,她叫白月戈,乃是大雍另一大兵道世家,白家的人。” “白家?”陈野皱眉。 “没错,别看这白家名声不如咱们蒙将军家大,但却极为厉害,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是疯子。” 见陈野面露不解,王兴脸上浮现出一抹混杂着恐惧与敬畏的神色。 “你知道白家的先祖,外号叫什么吗?” “叫什么?” “杀神!” “杀神?”陈野心中一动。 “没错,就是杀神!”王兴的脸色有些发白。 “当年白家先祖与敌国决战,一战功成后为了永绝后患,竟下令将降卒四十万……尽数坑杀!” “四十万!” 饶是陈野心性沉稳,听到这个数字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对,就是四十万!”王兴的声音都在颤抖,“据说那个地方现在还寸草不生,一到晚上方圆十里都能听到鬼哭狼嚎,你说这样的人,不是杀神是什么?” 陈野沉默了。 王兴又小声嘀咕道:“而这对于他们白家来说不过是基操而已。因为他们家的祖训就是,只要能获得胜利,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 “所以,纵火焚城、决堤水淹那都是小儿科,甚至有一次为了尽快攻下一座坚城,白家主帅直接命人将自己这边阵亡将士的尸体,用投石机丢进了城里,为的就是制造瘟疫,好方便攻城!” “就这样的人,你说他们疯不疯?” 陈野听得背脊一阵发凉。 这已经不是狠了,这是毫无人性。 “而且据说他们白家流传的杀神血脉,虽然能让他们在战场上悍不畏死,但也会影响心智,导致精神异于常人,说白了就是一群疯子。” 说到这,王兴叹了口气,“所以哪怕朝廷也知道他们厉害,但因为他们做事太绝,从来不留后路,因此根本不敢重用。再加上他们家族人丁稀少,所以名声才不如蒙家。但谁都知道,白家的人,千万不能惹!” 听完王兴的讲述,陈野再看向那亮着灯火的中军大帐,心中也不免为之一动。 怪不得他会从这个叫白月戈的女子身上感受到如此浓重的煞气。 原来竟是这样一个疯子家族的传人。 只是……这样一个被朝廷忌惮的家族传人,为何会在这决定国运的大战前夜,孤身前来面见主帅。 蒙毅将军,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陈野疑惑之时,在那中军大帐之中,蒙毅看着坐在对面的白月戈,忍不住皱起眉头,沉声问道。 “非要如此么?” (本章完) 第58章 人马俱碎(不断章求追读) 第58章 人马俱碎(不断章求追读) 白月戈端坐于对面,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没错,非要如此!” 她的声音就跟这古战场上的风一样,又冷又硬。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项武和他麾下的大军尽数留在这里。” “可是这样会死很多人,很多不该死的弟兄!”蒙毅压抑着胸中怒火,沉声言道。 听到这话白月戈没有反驳,只是用一种近乎讥讽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个时候你还在乎这些? 蒙毅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看向了桌案上那封盖着君王玉玺的手令上。 他想不通白家这群被朝堂上下视为疯子的存在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陛下下定决心,动用他们来打这场决定国运的仗。 可君令如山,手持此物的白月戈如今拥有着他都必须服从的权力。 “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蒙毅闭上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 白月戈站起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在走到帐门口时,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蒙将军,你的老对手项武,我会替你杀了他,不必谢我。” 话音落下,她的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帐内只剩下了神情落寞的蒙毅。 他并非妇人之仁,更深知慈不掌兵的道理。 白月戈的计划是以数千甚至上万将士的性命为诱饵,去钓项武这条大鱼。 这他也能接受,关键他是主帅,这种越俎代庖,甚至被人强压着低头的感觉令他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憋屈和耻辱。 次日,天刚蒙蒙亮。 沉闷而压抑的战鼓声便响彻天地,唤醒了沉睡的古战场。 两支庞大的军队在旷野上对峙,黑压压的甲胄连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钢铁森林。 肃杀之气冲霄而起,连天边的云层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短暂的弓箭对射之后,大战骤然爆发! “杀!” 呐喊声惊天动地,双方的先头部队如同两股汹涌的浪涛,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蒙毅端坐于高高的将台上,手按剑柄,面色沉凝。 他按照计划派出先锋,又分兵从两翼试图包抄,中军则按兵不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另一端的大梁国帅旗之下。 一名同样身形魁梧的将领也在冷静地观察着战局。 他的眸子极有神采,正是梁国主帅项武。 而他采取的战术也跟蒙毅如出一辙。 这是一种宿命对手间的默契。 然而,只看了片刻项武的眉头便微微一挑,发出一声轻咦。 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蒙毅的左翼阵型在向前推进时出现了一个本不该有的停滞,导致与中军的衔接处出现了一道稍纵即逝的缝隙。 以他对蒙毅的了解,这种低级的失误绝不应该出现在对方身上。 难道是忙中出错? 项武并未急于行动,他像一头极具耐心的猎豹,继续等待着。 战场上的厮杀愈发惨烈,血肉横飞,一具具尸体倒下,又被后来者的铁蹄踩成肉泥。 很快,项武又发现了一处破绽。 这一次是右翼在与他的部队纠缠时,后撤的脚步明显乱了一瞬。 两个破绽令项武终于确定这不是陷阱。 这应该就是蒙毅的失误,看来自己这位老对手有些昏头了。 一丝喜悦不受控制的从心底涌起,但瞬间又被他强行压下。 为帅者最忌心浮气躁。 他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因此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然后开始下达命令。 一支如狼似虎的精锐骑兵立刻脱离主阵,如同一柄利刃,精准地刺向了蒙毅军阵的破绽之处。 果然! 那处看似密不透风的战阵被这支骑兵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看到自己的精兵真的杀了进去,项武精神大振,再无犹豫。 “全军压上!” 蒙毅的军阵仿佛在这一刻才反应过来,急忙调兵遣将试图补救,可为时已晚。 一旦被项武这种顶尖兵道高手抓住破绽,就很难再有翻盘的机会了。 一时间,雍军阵脚大乱,项武派出的精兵肆意冲杀。 蒙毅虽极力指挥,试图稳住阵线,却还是力有未逮,节节败退。 眼看大胜在即,项武的眼中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亲卫营出击,取蒙毅帅旗!” 为了这一锤定音的胜利,他甚至派出了自己最精锐的亲兵卫队! 这支由百战老兵组成的队伍是项武手中最锋利的矛,其实力远非寻常士卒可比。 他们一投入战场,便如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硬生生凿穿了混乱的战场,直逼中军那面高高飘扬的蒙字帅旗! 只要斩断此旗,雍军军心必溃,此战便可大获全胜! 一想到这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这些亲兵争先恐后地催动战马,挥舞着兵器冲向那面帅旗。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骑兵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手中的马槊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斩断旗杆。 可就在下一瞬,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紧接着就见这名骑兵连同他胯下的战马,从头到尾,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滚烫的鲜血和内脏泼洒了一地。 而后一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缓缓显现在众人面前。 陈野手持一柄比他人还要高出半头的巨型陌刀,静静地站在帅旗之前。 这陌刀刀刃宽阔厚重,暗沉的刀身上,正有一道刺目的血线缓缓淌落。 这血腥而骇人的一幕令所有冲杀过来的梁军精锐都为之一惊。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生猛的杀法! 但不愧是大梁最精锐的军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他们眼中凶光更盛。 “杀了他,斩帅旗!” 数名骑兵怒吼着,再次催马冲来,手中的马槊从不同角度刺向陈野,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而面对这几名冲来的骑兵,陈野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他低吼一声,身上的肌肉瞬间坟起,贲张的青筋如同一条条虬龙在古铜色的皮肤下盘绕,整个人好似一尊降世的金刚,然后双手紧握陌刀,悍然劈下。 铛铛铛! 一连串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战马的悲鸣声中,那几杆坚韧的马槊竟被陈野一刀尽数磕飞、斩断! 而战马狂奔所带来的恐怖冲击力也仅仅只是让陈野的身形微微晃了晃而已。 紧接着陈野手中的陌刀,顺势向前一记横斩。 噗噗! 两名骑兵被拦腰斩断,死尸栽落尘埃。 剩下的两名骑兵肝胆俱裂,急忙想要拨转马头逃离。 可是已经迟了! 因为陌刀已经弯曲变形,因此陈野看也不看,随手将其丢掉,然后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探出,一把抓住了其中一匹战马的马腿。 “起!” 伴随着一声暴喝,那重达千斤的战马连同马上的骑兵,竟被他硬生生抡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骑兵被摔的口吐鲜血,却还想挣扎起身,结果一只大脚从天而降,重重踩下。 砰! 如同西瓜爆裂的闷响声中,那骑兵的脑袋被直接踩碎。 最后那名骑兵看得魂飞魄散,疯了一般用马鞭狂抽坐骑,想要尽快逃离这里。 陈野却只是冷哼一声,伸手抄起一杆断掉的马槊,手臂肌肉猛然绷紧,然后狠狠掷了出去! 咻! 断槊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长空。 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名逃窜的骑兵身体猛地一震,然后便连人带马被这杆断槊生生贯穿,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59章 重骑冲锋 第59章 重骑冲锋 战场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死寂。 因为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血腥野蛮的一幕给镇住了。 这真的是人能拥有的力量?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准备冲上来抢夺帅旗的梁军精锐,此刻也不约而同地勒住马缰,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帅旗之下,浑身浴血,宛如魔神一般的身影,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然而,局部的勇武并不能扭转整个战局的颓势。 放眼望去,蒙毅麾下的大军在项武的攻势下已然阵脚大乱,被杀得节节败退。 高台之上的蒙毅双目赤红,死死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战局的掌控。 远处的项武自然也看清了这一点。 这位大梁国名将的脸上浮现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然后毫不犹豫的押上了自己最后的筹码,将身边最后的亲兵也尽数派了出去,誓要将蒙毅的这支人马彻底歼灭。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之时。 在远离主战场的一处山坡之上,一支千人骑兵小队正静静地伫立着。 这支骑兵从人到马皆披着厚重的黑色甲胄,手中紧握着加长加粗的特制马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重骑兵! 战场上最恐怖的绞肉机器! 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待了许久,整个队伍鸦雀无声,仿佛与周围的荒草融为一体,唯一的声响便是战马偶尔打出的响鼻。 他们都在等一个人的命令。 白月戈。 她在山坡之前眺望着远处的战场,虽然相隔甚远,但凭借着已经刻入骨子里的战场嗅觉,她依然对战场上的局势变化一清二楚。 当看到大梁国的军队趁虚而入,将无数大雍士卒砍倒在地时,她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仿佛那些正在死去的士卒不是她的同胞,而是一群无关紧要的蝼蚁一样。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等待着。 直到她看见项武为了锁定胜局,将身边的亲卫营也尽数派了出去,导致帅旗周围的防御变得空前薄弱时,她知道,时机终于成熟了。 白月戈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笑容冰冷而残酷。 “戴上面甲。” 她说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重骑兵的耳中。 咔!咔!咔! 冰冷的钢铁面甲被齐齐放下,遮住了所有人的面容。 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人,而是一台台只知杀戮的战争机器。 “喂马。” 又是一声令下,这些重骑兵立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丸,塞进了胯下战马的嘴里。 这是一种军中禁药,能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激发马匹的潜能,让它们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速度和耐力。 代价便是药效过后,这些战马将全部报废,甚至有可能当场力竭而亡。 要知道重骑兵的战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是极为昂贵的战略资源,因此这等行径已经不能用奢侈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犯罪。 但白月戈不在乎。 在她看来,只要能杀掉项武,全歼大梁这支主力,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很快,药效开始发作。 那些战马的眼睛开始泛红,鼻孔中喷出灼热的气息,四蹄不安地刨着地面,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嘶鸣。 下一刻,白月戈抬起手臂,猛然向前一挥。 “冲!” 轰隆隆! 大地开始剧烈地震颤! 千名重骑兵组成的黑色洪流,从山坡之上俯冲而下! 那无可匹敌的恐怖气势仿佛爆发的山洪,又似决堤的江海,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从侧后方狠狠撞向了大梁军队的心脏! 正在指挥大军追杀的项武立即转头看去。 当看到那支如同鬼魅般出现的黑色重骑兵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中计了! 而当他看清冲在最前面的人后,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他一眼便认出了来人乃是白家的人。 此时的项武立即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想调兵回防。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白月戈冲在最前,她那娇小的身躯与身下高大的战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她身上爆发出的杀气却是如此浓烈。 关键她好像没有恐惧,没有痛觉一样,哪怕在急速冲锋之时,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这就是白家流传的杀神血脉。 这血脉赐予了他们无与伦比的战斗天赋和近乎妖孽的战场直觉,却也剥夺了他们作为人最基本的情感。 在他们眼中,没有同袍,没有敌人,只有胜利! 而白月戈的目标更是十分明确,那就是项武。 她无视了周围所有试图阻拦她的敌人,任凭刀枪砍在自己的甲胄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项武,眼中燃烧着一种非人的狂热。 “项武,死!” 一声清冷的暴喝,白月戈挟带着万钧雷霆之势,人马合一,冲到了项武的面前! 锵!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项武怒目圆睁,拼尽全力挥动兵器格挡。 他本就是当世猛将,可与白月戈的兵器碰撞的一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传来,竟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他胯下的宝马更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被这股冲击力撞得连连后退! 要知道就算白月戈实力强悍,又挟冲锋之势,但也到不了这个程度,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也服用了那刺激潜能的丹药。 哪怕代价是身体受到极大伤害,依然在所不惜。 这便是白家的做事风格,不管待人还是待己,都一视同仁。 平等的,不把任何人当人看! 一击得手,白月戈没有丝毫停顿,拨转马头再次冲来。 嘭嘭嘭! 几次冲击之后,项武浑身酸麻,终于控制不住,手中的长枪被震飞出去。 与此同时,白月戈狂冲而至,一刀横斩而过。 噗! 一颗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残留着惊愕与不甘。 项武,大梁国一代名将,就此枭首! 滚烫的鲜血溅了白月戈满脸,让她那张冰冷的脸庞显得愈发妖异。 而她的眸中,也终于第一次浮现出了属于人的情感光彩。 (本章完) 第60章 力士满级,三条转职路径 第60章 力士满级,三条转职路径 那是一种病态的,近乎癫狂的亢奋! 她高高举起项武的头颅,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响彻整个战场的呐喊。 “项武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声音回荡在古战场上空,也彻底击溃了大梁军队最后一丝战意。 主帅阵亡,后路被断,腹背受敌。 大势已去! …… 不知过了多久,战场上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陈野拄着一杆断裂的马槊站在帅旗之下,看着这满地的尸骸,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一战实在太过惨烈了,好在最终还是赢了。 而刀斩项武的白月戈更是获得了几乎所有士卒们的敬畏。 当然陈野的收获也不小。 【你的职业等级提升至lv3!】 【你的职业等级提升至lv4!】 一战功成,连升两级! 陈野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立刻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姓名:陈野】 【身份:将军亲兵】 【职业:军中力士(lv4)】 【天赋:不动如山】 【武学:劈风刀法lv4,石头功lv4,劈山劲lv3,破阵拳lv3】 就在他查看面板之时,一阵马蹄声从前方传来。 陈野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眸子。 白月戈来到帅旗之下,此刻她身上的亮银甲已经被鲜血染红,手中还提着项武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她居高临下的看了陈野一眼,又打量了下周围那已经被鲜血浸透,堆满了残肢断臂的土地,然后冷冷说了一句。 “你……不错!” 说完这句话后白月戈便直接离开了。 陈野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这个冷的跟冰窖一样的娘们为何会突然夸自己。 不过很快陈野便将这些念头都抛到了脑后。 在他看来,爱咋地咋地吧,反正都这样了,也懒得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了。 很快,捷报便传回了大雍都城,朝堂之上一片欢腾。 项武授首,大梁主力被歼,这等不世之功足以载入史册。 龙颜大悦的皇帝立即当庭宣布,封白月戈为征西大将军,总领三军,并命其乘胜追击,一举攻入大梁国腹地,彻底踏平这个宿敌。 此令一出,朝野哗然。 无数大臣上书,言白家之人行事酷烈,不计后果,为帅远征,恐生祸端,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另择良将。 所有人都知道,这良将二字指的便是蒙毅。 然而,皇上将所有劝谏的奏章尽数留中不发。 最令人不解的是,面对这般情形,蒙家在朝堂上的势力竟出奇地保持了沉默,仿佛默认了这一切。 最终圣旨还是颁了下去,随着圣旨一同抵达军营的,还有此次大战之中有功将士的封赏。 陈野的名字赫然在列。 “亲兵陈野,护旗有功,勇冠三军,特晋为千总,赏银百两,锦缎十匹!” 千总,正六品的武官,手下可统领一千人。 这已经超过了之前的队正白轩,算是一步登天了。 周围的亲兵们投来羡慕的目光,然而,随着名单一个个念下去,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赏赐的名单很长,几乎所有在战场上立下功劳的人都被提及,唯独没有一个人。 蒙毅。 作为此战名义上的主帅,从头到尾,圣旨上竟没有提他一个字。 这已经不是敲打,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军中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诡异,那些刚刚还因为得到赏赐而面露喜色的亲兵,此刻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他们都是蒙毅的嫡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蒙毅失势,他们这些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相比起中军大帐这边的愁云惨淡,白月戈的营地那边却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白月戈,这位新晋的征西大将军,成了整个军营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无数军官削尖了脑袋,想尽办法要调入她的麾下。 谁都看得出来,如今的大梁国兵力空虚,国门大开,跟着白将军西征,那就是去捡功劳的。 这泼天的富贵,谁不想分一杯羹? 陈野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并不为之所动。 这些人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却没想过跟着一个疯子去搏富贵,无异于与虎谋皮。 白月戈那种人,眼中只有胜利,为了胜利,她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跟着这种人或许能得到天大的功劳,但也可能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被当成弃子,死得无声无息。 陈野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外界的风云变幻与他无关,他只相信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陈野彻底沉浸在了苦修之中。 他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劈山劲和破阵拳的修炼上。 成为千总后,他分到的资源更多了,活血膏和补气丹药几乎是敞开了供应。 因此他的实力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长着。 终于在这一夜,一切仿佛水到渠成一般,眼前浮现出了一行提示。 【职业:军中力士(lv5)已满级,是否转职?】 陈野立即选择了是。 随后眼前光幕开始发生变化,最终缓缓浮现出三个不同的职业进阶方向。 【职业一:破阵校尉】 【描述:为战而生的你天生便是战场的先锋,你的力量足以撕裂最坚固的军阵,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敌人的威慑。】 【天赋:力贯千军——你的力量将获得质的飞跃,每一击都蕴含着崩山裂石的意志。你的攻击将无视大部分甲胄的防御,并能震慑敌胆,瓦解军阵士气。当你冲入敌阵,你便是行走的灾厄,是令敌人肝胆俱裂的破军星君!】 【二:绿林渠帅】 【描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不甘于人下,胸中自有丘壑。乱世之中,当揭竿而起,聚啸山林,你拥有凝聚人心的独特魅力,是天生的枭雄。】 【天赋:啸聚山林——你的声望会吸引亡命之徒主动投靠,在山川野林等复杂地形作战时,你与麾下部众的战力、速度、恢复能力都将得到提升。】 【三:轻骑斥候】 【描述:战场上的幽灵,黑暗中的利刃。你是最顶尖的猎手,穿行于千军万马之间,侦查、袭杀、断敌后路,如风一般迅捷,如影一般无踪。】 【天赋:疾风迅影——你的骑术、反应能力与动态视觉将大幅提升。你在高速移动时,身形会变得模糊,极难被锁定。】 (本章完) 第61章 转职,破军校尉 第61章 转职,破军校尉 看着这三个转职路径,陈野陷入了思考之中。 第一个被排除的就是轻骑斥候,因为如今他一身的本事都在力量和防御上,转职轻骑斥候,等于放弃了自己最大的优势,舍本逐末,实为不智。 至于绿林渠帅……。 看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这个描述,陈野嘴角抽了抽, 这天赋一看就是拉杆子造反的料,聚啸山林,吸引亡命之徒,在山地作战还有加成。 可惜如今的天下虽然纷乱,但大雍朝廷的统治还算稳固,再加上自己现在好歹也是正六品的武官,有朝廷的资源供着,安安稳稳地升级不好吗? 而破军校尉则让陈野眼前一亮,因为不管是描述还是天赋都完美契合眼下的自己。 尤其这个力贯千军,更是跟如今的天赋一脉相承,都属于力量型。 这才是最适合他现在处境的道路。 因此陈野不再犹豫,直接选择了破军校尉。 随着他做出决定,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自他四肢百骸深处轰然爆发! 他浑身的骨骼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正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碎重组。 皮肤之下的肌肉纤维根根断裂,又在更强大的力量下疯狂再生、膨胀! 整个人就好似被扔进了熔炉之中,经历着千锤百炼的锻造。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的神智淹没。 但陈野死死咬着牙关,硬是一声没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远超以往的爆炸性力量正在体内疯狂滋生,充斥着每一寸血肉。 不知过了多久,这脱胎换骨般的过程终于结束。 陈野这才长出一口气,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骨节变得更加粗大,手掌也宽厚了一圈,原本合身的军服此刻紧紧绷在身上,几乎要被贲张的肌肉撑裂。 同时陈野感觉自己的身高又拔高了几分,并且一股远超从前的强大力量还在他体内奔涌不息! 陈野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那股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力量,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自信。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现在再对上之前那些大梁国的精锐骑兵,他甚至不需要兵器,光凭一双铁拳,就能将他们连人带马尽数打成肉泥! 就在他沉浸于力量暴涨的快感中时,营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千总,大将军有令!” 一名传令兵掀开帐帘,神情恭敬,手中捧着一纸调令。 陈野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大将军? 现在军中能被称为大将军的,只有一个人。 白月戈。 他接过调令展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果然不出所料。 征西大将军白月戈,特调千总陈野至麾下,另有任用,即刻到任,不得有误。 “妈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野心中暗骂了一句,可是军令如山,白月戈现在是三军主帅,他一个刚刚晋升的千总,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 “知道了。” 陈野收起调令,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他没有立即前往白月戈的营地,而是转身走向了另一处。 中军大帐。 曾经象征着全军核心的地方此刻却显得有些冷清。 蒙毅的亲兵卫队大多被调走,只剩下寥寥数人守在帐外,脸上都带着几分落寞。 见到陈野过来,他们也只是有气无力地行了一礼。 陈野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帐内,蒙毅正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后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他脱下了那身沉重的将军铠,只穿着一身寻常的布衣,曾经如山岳般沉稳的气势也已收敛不见。 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人,鬓角甚至还添了几缕霜白。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是陈野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来了。” “将军。” 陈野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将手中的调令递了过去。 蒙毅接过看了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平静地将调令放回桌上。 “也好。” 他重新拿起佩剑,用一块柔软的绸布细细擦拭着剑身,声音平淡。 “白将军用兵向来不拘一格,最擅奇兵险招,你勇武过人,在她麾下,或许能有更大的作为。” “将军……” 陈野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劝解? 在如今的局面下,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蒙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将擦拭干净的佩剑缓缓归鞘。 “我没事,领兵打仗这么多年,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看不开的。” 他站起身,走到陈野面前,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 “只是有一句话,你要记住。” 蒙毅的眼神变得郑重起来。 “白家的人,眼中向来只有胜负,没有人情。因此跟着她万事都要多留一个心眼,别把自己的命轻易交到别人手上。” “卑职明白。”陈野重重点头。 “去吧。”蒙毅挥了挥手。 陈野再次深深一揖,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营帐。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蒙毅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 白月戈的帅帐与蒙毅那边截然不同。 这里戒备森严,来来往往的军官神情肃杀,整个营地都弥漫在一股冰冷的气氛当中。 陈野通报之后,很快便被带进了帅帐。 白月戈正端坐于主位之上,身前是一副巨大的沙盘,上面详细标注着大梁国的山川地理。 等陈野进来后,她扫了陈野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异色。 “卑职陈野,参见大将军!” “很好。” 白月戈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冰冷。 “那日你在帅旗下斩杀敌寇,我都看见了,你的勇武,配得上更高的位置。” 她抬手指向一旁。 “从今日起,你便为我中军掌令官,负责督管帅旗及传达军令事宜。” 此言一出,帐内侍立的其他几名军官脸色皆是一变,看向陈野的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艳羡。 中军掌令官! 这可是真正的心腹职位,掌管着主帅的旗帜与号令,权柄极大。 谁都没想到,白月戈竟会将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刚刚调来,而且还是蒙毅旧部之人。 (本章完) 第62章 长驱直入,白骨盈野(卑微的再求一下 第62章 长驱直入,白骨盈野(卑微的再求一下追读) 陈野心中也是一动,但脸上却未表露分毫,只是沉声领命。 “卑职,遵命!” 他想不通白月戈的用意,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个女人只看重一样东西,那就是价值。 或许在她看来,自己这身蛮力就是最大的价值。 任命下达之后,白月戈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挥手让陈野退下,自己则继续研究起了沙盘。 第二天天还未亮,大军便再次开拔。 这一次,目标直指大梁国都城! 项武阵亡,数万主力大军灰飞烟灭,如今的大梁国就如同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国门洞开,再无险要可守。 战争的初期,顺利得超乎想象。 白月戈率领大军长驱直入,攻城掠地,所向披靡。 然而,陈野的心却在一天天往下沉。 因为白月戈的手段实在太过酷烈。 攻下一座城池之后,但凡守军有过一丝抵抗,便直接下令屠城,鸡犬不留。 甚至在路过一个小宗门之时,只因其未在第一时间开门献上钱粮,便纵兵将其满门上下屠戮一空。 一时间,血流成河,白骨盈野。 这一日,陈野站在高高的帅旗下,看着远处那座被大火吞噬的城池,闻着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只觉得背脊阵阵发凉。 他终于明白,王兴口中那句白家都是疯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白月戈眼中,除了胜利,再无他物。 为了效率,为了震慑,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屠刀挥向任何生灵。 而在白月戈的血腥高压之下,无数城镇或是选择无条件投降,或是集体逃亡,剩下的则选择死战到底。 同时各个江湖门派,武林世家,也抛弃了彼此的恩怨,同仇敌忾,组成联军,不断袭扰大军的粮道与后方。 可白月戈根本不为所动,她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任何胆敢阻拦她前进的都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就没什么好说了,直接碾过去便是。 就这样大军一路西进,铁蹄之下,尽是焦土。 至于那些试图袭扰的江湖好汉,连朵浪都没掀起来便被碾碎了。 更有甚者,有江湖高手联合起来试图刺杀白月戈,结果连帅帐的边都没摸到便中了埋伏,落入铁网之中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就这样在踏碎了沿途所有的抵抗之后,大雍的军队兵临城下,将大梁国的都城团团围住。 望着那高耸坚固的城墙,以及城头之上密密麻麻的守军,陈野知道,真正的硬仗要来了。 果不其然,攻城的第一天,大军便在城头那密不透风的箭雨和滚木礌石下吃了大亏。 这大梁都城乃是集一国之力,耗时数十年建成的雄城,城墙之厚,非人力可轻易摧破。 再加上城内囤积了足以支撑数年的粮草,因此想要在短时间内攻破,无异于痴人说梦。 战争陷入了僵持。 而真正的麻烦却刚刚开始。 大梁国虽主力尽丧,但数百年的底蕴犹在,尤其是在这国都之内,更是藏龙卧虎。 几乎整个大梁江湖的精锐力量尽皆汇聚于此,展开了无休止的刺杀跟袭扰。 最初只是小打小闹,一些二三流的江湖客仗着几分轻功,就想潜入军营行刺。 结果自然是有来无回。 但很快刺客的等级便开始飞速攀升,二流乃至一流高手开始登场。 最多的一天,白月戈的帅帐遭遇了三波刺杀。 一时间,整个军营风声鹤唳。 然而作为刺杀目标,白月戈却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享受。 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感觉。 然后她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命令。 将战死的士卒以及俘虏的尸体,尽数投入环绕洛京的那几条护城河中。 洛京依水而建,城中百姓的饮水大多取自这几条河流。 白月戈此举无异于釜底抽薪。 很快,清澈的河水变得浑浊不堪,河面上漂浮着一具具腐烂的尸体,浓郁的尸臭味顺着风飘进了洛京城内。 城中的井水虽然尚能饮用,但对于一座容纳了数十万人口的巨城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一招可谓毒辣至极,洛京城内的反抗也因此变得愈发疯狂,对白月戈的刺杀更是到了不计代价的地步。 但白月戈依旧稳坐中军,每日只是对着沙盘推演,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至于陈野,他的任务跟之前差不多,依旧是守护中军这杆大纛旗。 大纛旗的重要性无需多言,陈野明白,那些人在发现短时间内无法刺杀白月戈后,肯定会将主意打到这面大旗之上。 毕竟若是能斩断大纛旗的话,同样也能起到动摇军心的效果。 因此他这几天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帅旗之下,就等着人来了。 这一晚,军营内一片肃杀。 陈野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之中,一边盯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往嘴里大把大把的塞着牛肉干。 如今他的饭量已经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地步,有时候刚吃完又饿了,因此陈野只要有时间便不停往嘴里塞东西。 忽然,他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他听到了一丝异动。 有人来了。 陈野一把将手中的牛肉干全塞进嘴里,然后目光冷然的看向远处的黑暗。 他能感觉到一股气息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靠近,对方的轻功显然极高,身形更是与夜色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若不是陈野在夜行这方面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没准真就发现不了他。 很快,这道身影便来到了大纛旗近前。 此人心中一喜,只觉胜利就在眼前,只要能斩落这杆大旗,再加上其他人的配合,就算不能将大雍军击退,也能暂解洛京之围。 到那时,自己便将是万民称颂的英雄。 可就在此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时,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朋友,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来是想干什么?” 此人如遭雷击,但他经验十分丰富,并未转身,而是向前直冲而去。 不仅如此,在前冲的同时,他还朝后丢出了一大把暗器。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些暗器全都落了空。 与此同时,陈野侧身躲开这些暗器,然后一步踩下,只听轰得一声巨响,连地面都为之巨震,紧接着整个人便如炮弹般弹起。 “既然不说话,那就留下来吧。” 剧情马上就要进入高潮,大家多多追读,月光拜谢! (本章完) 第63章 洛京陷落 第63章 洛京陷落 陈野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后发先至,瞬间便追上了那道企图斩旗的黑影。 这人只觉脑后恶风不善,心中大骇,想也不想便回身一掌拍出,掌风凌厉,带着一股阴寒之气。 陈野却是不闪不避,同样一拳捣出。 没有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力量。 拳掌相交的刹那,刺客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直接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已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砰! 他踉跄落地,眼中满是惊骇。 与此同时,陈野也来到了近前,当借着营地里的火光看清此人面容时,他不由微微一怔。 因为这居然是个熟人。 虽然只是在青竹山覆灭之时有过一面之缘,但陈野还是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当初跟那个持剑少年穆剑清一起的男子。 不过如今的陈野可不再是当初那个土匪草寇,尤其在一拳轰飞了此人之后,陈野心中更是有了底气。 萧澈自然是不认得陈野的,毕竟当时的陈野一直躲在石头后面,他根本没见过。 此刻的萧澈心中满是惊骇与不解。 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守旗的军官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要知道萧澈师出名门,年纪轻轻便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若单论轻功跟潜行之术的话更是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结果今天却栽在了这。 关键对方的力量委实恐怖,仅仅一招,甚至连兵器都没用,就将自己打的吐了血! 这真的是一个军中武夫能拥有的实力? 他想不通,也来不及多想。 因为陈野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你……。” 萧澈刚吐出一个字,一只硕大的拳头便在他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他吓得肝胆俱裂,急忙一个纵身,堪堪躲开了这一拳。 尽管如此,当那凛冽的拳风擦肩而过时,萧澈头皮发炸,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毫不怀疑这一拳若是打在自己身上,自己绝对会当场变成一滩肉泥。 他再也不敢恋战,转身便跑。 陈野却打出了兴致,从晋升破军校尉到现在他还没真真正正的打过一场,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江湖上的高手,怎么也不可能轻易放过。 因此陈野再次一跺脚,整个人弹射而出,硬是靠着强大的力量追到了萧澈身后,然后抬手又是一拳。 这一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萧澈心中叫苦不迭,只能拼命闪躲。 他引以为傲的身法,在陈野这等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是那样的可笑与无力。 终于,萧澈被陈野一拳轰在了肩胛骨之上,这还是他极力闪躲开要害的缘故,否则必死无疑。 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萧澈又吐了一大口血,但眸中却闪过了一抹喜色,然后借着这一拳之力拼了命的朝前冲去。 几个起落之下,他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陈野停下脚步,没有继续追赶。 毕竟帅旗为重,至于这个家伙,身受重伤之下,即便不死也彻底废了。 关键通过这一战,陈野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全力之下,只要不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几乎没人是自己的对手。 就在这时,巡逻的士兵闻声赶来,看到陈野之后皆是松了一口气。 “千总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陈野负手而立,随后吩咐道。 “把现场清理下。” “是!” 当这些兵丁清理现场血迹之时才发现地面上出现了两个深坑,深坑呈脚印形状,一看就是人踩出来的,心中不由骇然。 此事很快上报到了白月戈那里。 她传下话来,赏了陈野百两银钱,然后便再无下文。 陈野对此毫不在意,他要的本就不是这些。 反正你让我看守大纛旗,那我看好便是,至于其他的是非对错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陈野也懒得关心。 而随着大梁国都城内的刺杀力量被一次次血腥清洗,洛京城内的抵抗意志也终于开始动摇。 白月戈趁机命人射入劝降信,同时暗中策反城中将领,许以高官厚禄。 内忧外患,再加上水源被断,瘟疫开始蔓延,这座曾经坚不可摧的雄城终于从内部开始崩溃。 十天之后,洛京城门大开,守城主将率众投降。 大雍军队成功攻入大梁国都,接下来便是更为惨烈的巷战。 但大势已去,再多的抵抗也只是徒劳。 大梁皇宫的朱红色宫门在巨木的撞击下轰然洞开,早已杀红了眼的大雍士卒如潮水般涌入。 残存的宫中宿卫一触即溃,面对如狼似虎的大雍士卒,他们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 陈野跟在大纛旗旁,踏着满是血污的玉石台阶,一步步走入这座象征着大梁国最高权力的宫殿。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烧焦味和血腥气。 最终,他们在金銮殿前停下了脚步。 此刻,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正燃着熊熊大火。 “大将军,梁国皇帝斩杀后宫妃子十八名,然后自焚于殿内,已无生息!” 一名浑身浴血的军官禀报道。 白月戈站在殿外,看着那冲天的火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很快,一群衣冠楚楚的大梁官员被士卒们推搡着押了过来。 他们毫无骨气的跪倒在地,口中山呼“将军饶命”。 白月戈的目光从这些涕泪横流的官员脸上一一扫过,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群死物。 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她的关注点只有一个。 “项家的人呢?”她开口问道,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广场都安静了下来。 一名为首的老臣连忙叩首道:“回大将军,项家……项家早已覆灭了。” 白月戈眉头微蹙。 那老臣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将事情的始末全盘托出。 原来自从项武战死沙场,主力大军全部覆灭的消息传回洛京之后,大梁皇帝便陷入到了近乎癫狂的暴怒之中。 再加上有奸佞小人进献谗言,说项家通敌卖国,与大雍暗中勾结,这才导致了这场惨败。 如此荒谬的言论却被失去理智的皇帝信以为真。 盛怒之下,他下令将项家尽数下入天牢,严加审讯。 项家的那些年轻子弟听闻风声逃走了一些,剩下的老弱妇孺悉数被抓,最终惨死在天牢之中。 听完这番话,大雍众将领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谁也想不到大梁国竟是以这种方式自毁长城。 白月戈沉默了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死有余辜。” 也不知这个评价是在说项家还是说大梁皇帝,也没人敢问。 而后白月戈不再理会这些跪地的降臣,转身下令。 “传令下去,封锁全城,清剿所有反抗势力,但凡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本章完) 第64章 老祖出关,然后死了!? 第64章 老祖出关,然后……死了!? 冰冷的命令之下,一场更为血腥的清洗就此拉开序幕。 无数官员、世家被满门抄斩,相比之下民间倒是安稳许多,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大局已定之时,一则消息的传来令整个大雍军都为之震动。 大梁国硕果仅存的一位镇世老祖薛寒江已然出关,此时正孤身一人赶往洛京城,目标正是白月戈。 闻听这个消息,军中将校无不骇然。 毕竟这种级别的高手是足以凭借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恐怖人物。 所有将领都劝说白月戈暂避锋芒,甚至可以先行撤出洛京,再图后策。 然而白月戈听完之后,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他还有多久到?” “最快……后天午时。” “好,我知道了!” “将军,这……。” “都退下。”白月朵挥了挥手,打断了部将的话,“此事我自有决断。” 众人不敢违抗,只能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陈野作为掌令官,留在了最后。 他看到白月戈走到那巨大的沙盘前,手指轻轻划过大梁国的疆域,最终停在了已经插上大雍旗帜的洛京之上。 “杀了一个项武,灭了他数万主力,这大梁国依旧有人不肯认输。”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陈野说话。 “既然如此,那就再杀一个薛寒江。” 陈野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到白月戈的眼中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火焰。 “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帅帐周围百步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遵命!”陈野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沉声应下。 他终于明白白家人为何会被称为疯子了,因为他们不光对别人疯,对自己更疯。 白月戈这分明是在以身入局,用自己这颗最有分量的棋子,去钓大梁国最后一条大鱼! 这么做的风险当然极高,可在白月戈看来,只要杀了这位镇世老祖,大梁国最后的精神支柱便会彻底崩塌,从此再无翻盘的可能。 因此这笔买卖,划算! 与此同时,伴随着消息的传开,大梁都城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民间对此并无感觉,毕竟对于老百姓来说,谁来当皇帝都一个鸟样。 倒是那些藏匿起来的江湖好手,武林世家跃跃欲试,准备趁机大干一场。 转眼间时间便来至两天之后。 皇宫之内,白月戈独自一人端坐于帅案之后,静静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陈野按照军令守在百步之外,不时看向天空,心里估摸着时间。 蓦地,一道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皇宫大殿的屋脊之上。 这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一袭青布长衫,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他的出现却让整个皇宫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 不仅如此,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强盛一分。 等步入大殿之后,薛寒江整个人气势之强,简直令人不敢直视。 “阁下倒是准时!”白月戈坐在帅案后面,一边擦着手中刀,一边淡淡道,全无半点紧张之感。 薛寒江死死盯着白月戈,然后缓缓开口道:“白家做事……果然不择手段。” “多谢夸奖。”白月戈微微一笑,甚至还欠了欠身,礼节可谓无可挑剔。 “找死!”薛寒江须眉皆扬,显然已经怒到了极致。 随后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薛寒江鬼魅般出现在了帅案之前,一掌拍向白月戈。 这一掌平平无奇,却仿佛封锁了整片空间,让人避无可避。 白月戈挥刀,劈落。 刀光如梦似幻,但紧接着便破碎开来,然后白月戈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了后面的殿柱之上,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镇世老祖,恐怖如斯。 这甚至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理解范畴,达到了世人眼中的神仙标准,也因此他们也被称为陆地神仙。 “结束了。”薛寒江迈步上前,神情淡漠。 可就在这时,倒在血泊中的白月戈,脸上却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中没有恐惧,没有不甘,只有一种病态的,近乎癫狂的亢奋。 “是啊,结束了。” 她轻声说道,然后猛地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了薛寒江的大腿。 “跟我一起走吧。” 说话间,白月戈拽开了火折子,瞬间便引燃了身上浸染的火油,然后将捆绑着的炸药引线也一并点燃了。 而在大殿的底座下面还埋藏着更多的炸药,当白月戈身上的炸药引爆之后,下面的炸药也将形成连锁反应。 这便是她这两天忙碌的成果,一切只为了让这薛寒江死。 薛寒江惊骇欲绝,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会如此疯狂! “疯子!” 他想挣脱,想逃跑,可为时已晚。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看来陆地神仙终究不是真的神仙!”已经烈焰焚身的白月戈没有丝毫痛苦之色,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丝毫波澜。 随即只听轰的一声响,她身上的炸药率先引爆,薛寒江被炸的踉跄飞去,身受重伤。 可他还想跑。 但就在这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不……。”他嘶声惨叫,奋起全身之力想要逃走。 可正如白月戈所言,他虽被称作陆地神仙,但终究不是真的神仙。 轰! 恐怖的爆炸威力直接将整座大殿炸塌,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赤色。 所有人都被这惨烈而疯狂的一幕镇住了。 被冲击波迫的连连后退的陈野看着眼前这片废墟,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息。 这个女人……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为了带走薛寒江,居然不惜以身殉爆。 就在所有人都还没缓过神来之际,一名身穿黑衣,神情木然的女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是白月戈的亲卫,也是白家的死士。 “陈将军,”女子递过来一封信,“这是大将军生前交代务必要亲手交给你的。” 陈野接过信,还没来得及说话。 这女子便后退一步,对着他深深一揖,然后猛地拔出腰间的短刀,毫不犹豫地抹过了自己的脖颈。 鲜血喷涌,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使命。 看到这一幕,陈野握着那封尚有余温的信沉默了许久。 他越发觉得王兴说的没错,白家果然没有正常人。 然后他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待展开一看,陈野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惊愕之色。 (本章完) 第65章 带兵的心都脏(求追读) 第65章 带兵的心都脏(求追读) 信纸很薄,上面的字迹却锋利如刀,透着一股与主人如出一辙的疯狂与决绝。 陈野捏着那封信,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信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 白月戈命他在自己死后立刻接管大军,稳定大梁国的局势。 并且她还说自己已上书朝廷,并以征西大将军的身份,举荐他为新的大梁节度使,总管此地一切军政要务。 信的末尾,她甚至还贴心地给出了建议,让他将攻城以来的所有屠戮、酷政,尽数推到她这个已死之人的身上,以此来收拢人心,消弭大梁军民的怨气。 “……” 陈野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还在冒着黑烟的宫殿废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娘们也太疯狂了,甚至连自己的死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可是让自己去当大梁节度使? 开什么玩笑! 陈野很有自知之明。 他如今的地位完全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而在朝堂之上,他无权无势,可谓毫无根基。 要知道一个萝卜一个坑,大梁国这块刚刚打下来的肥肉,大雍朝堂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冒着绿光盯着,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一个无名小卒? 所以白月戈的这份遗命,在陈野看来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他根本不觉得这件事能成。 甚至他都能想象到当白月戈的奏疏到了朝堂之后,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那些王公贵胄、世家门阀,怕不是要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个遍。 想到这里,陈野默默地将信收了起来。 这事儿,成不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陈野预料的一样,当白月戈那封举荐陈野的奏疏送到皇帝面前后,立即便引来了一场激烈的争辩。 朝堂之上,反对之声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陈野何人?一介民夫出身的粗鄙武将,侥幸立下些许战功而已,竟妄图染指封疆大吏之位?” “大梁初定,百废待兴,正需老成谋国之臣前往镇之,岂能交予一黄口小儿之手!” “白将军怕不是被这奸人给蛊惑了吧。” 一时间,反对的奏章堆积如山,言官们的唾沫星子几乎能淹死人。 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绝无可能。 毕竟大梁这块香饽饽早已被各方势力给盯上了,哪轮得到一个不知哪蹦出来的陈野。 可就在这时,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势力居然站了出来,并旗帜鲜明地表示了支持。 蒙家! 当赋闲在家的蒙毅通过家族在朝中的势力,明确表态支持白月戈的奏疏时,整个朝堂都为之错愕。 谁不知道是白月戈夺了蒙毅的帅位,将这位百战名将逼得解甲归田。 这等大仇,换成别人早已势同水火。 因此蒙家不落井下石就算仁义了,怎么会反过来支持白月戈的决定? 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白月戈以身殉国,与敌偕亡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一时间朝野震动,连带着她那封举荐奏疏的份量也变得沉重起来。 那不再是一封普通的举荐信,而成了一位为国捐躯的大将军的绝笔! 形势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毕竟谁也不敢公然反对一位英雄的遗愿,那会被大雍百姓的唾沫给淹死的。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蒙家再次发力,宣布无条件支持白月戈的决定。 最终,龙椅之上的大雍皇帝在权衡许久之后,朱笔一批。 准奏! 圣旨一下,朝野哗然。 无数人眼都绿了,尤其那些权贵们更是气得捶胸顿足。 他们想不通,怎么就让这么个泥腿子捡了如此大的便宜。 不过很快这些人便开始了自我安慰。 没关系,就是一个粗鄙军汉而已,打仗或许还行,但治理一方? 他懂个der! 等着吧,用不了三个月,他自己就会灰溜溜地辞职不干。 陈野并不知道朝堂之上发生的这些事,一直到圣旨摆到面前,他才傻了眼。 居然……还真他娘的成了? 这世界也太魔幻了吧! “陈节度使,接旨吧!”前来宣旨的太监皮笑肉不笑道。 陈野有些发懵的接过圣旨,就在这时,那王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热情招呼这个宣旨太监去一旁用饭。 等这个太监走后,陈野依然处于懵逼状态,就在这时,另一名来自京城的信使悄悄递给了他一封私人信件。 信封上只有两个字。 蒙毅。 陈野的心猛地一跳,随即找了个安静所在拆开了信封。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熟悉的沉稳。 蒙毅在信中告诉他,自己之所以在朝堂上力排众议支持他,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因为他相信陈野的能力与品性。 他让陈野放手去做,不必有任何顾虑,蒙家会在背后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信的最后,蒙毅只写了一句话。 “莫负我望。” 陈野拿着信,在帐中默然伫立了许久。 夜风从帐外吹来,带着一丝凉意,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渐渐变得清晰。 他终于明白了。 蒙毅被夺帅赋闲,看似远离了朝堂纷争,但对整个蒙家而言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意味着蒙家的影响力将不可避免地迎来一段衰弱期。 在这种情况下,蒙毅势必要想办法布局。 于是他看中了自己。 一个无根无萍,并且曾经做过他亲兵,彼此有过交情的自己人。 将自己扶持上大梁节度使的位置,就等于在朝堂之外为日渐式微的蒙家培植了一位盟友。 这是一场赌博,也是一笔长远的投资。 赌赢了,蒙家将有丰厚的回报。 赌输了……就以蒙家如今的境地,好像也坏不到哪里去。 同时陈野也想明白白月戈那个疯女人为何会选择举荐自己了。 估计她早就看出了这一点,知道除了陈野之外,她举荐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获得蒙家的支持,而没有了蒙家的支持,想在大梁这片初征之地站稳脚跟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才选中了自己。 而蒙毅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这对他只有好处。 想通了这一切,陈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妈的,这帮带兵的果然没一个是好易于的,简直能将人心权谋算计到骨子里。 事已至此,陈野也无话可说,他走到桌案前,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了寥寥数语,然后便封好信封,交给了蒙家的信使。 “告诉将军,在下明白该怎么做了。” (本章完) 第66章 雷霆手段,威望初成(求追读) 第66章 雷霆手段,威望初成(求追读) 大雍京都,蒙府。 书房内,烛火通明。 蒙毅看罢手中的回信不禁一笑。 “父亲,您就这么相信那个陈野?为了他,我们几乎得罪了朝中大半的同僚,值得吗?”一名蒙家的年轻子弟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困惑与不服。 不只是他,蒙家之中有许多人都不理解蒙毅的这个决定。 蒙毅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淡淡道:“之前我还不能确定,但现在我只能说,值得。” 说到这,他起身来到窗前,望着天边的明月,语气清冷。 “知道为什么现在你还不能带兵为帅么?” “孩儿不知,请父亲赐教。”这年轻人俯首言道。 “因为你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得失,却没能将目光着眼于全局,看到更远的地方。” “这个陈野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狠人,这点毋庸置疑,因为白月戈那个疯女人看人的眼光有时候比我还准。” 蒙毅转过身,看着自己的这些子侄,沉声道:“我有预感,这应该是咱们蒙家做的最值的一笔投资。” “不信,咱们就拭目以待。” …… 昔日的大梁皇宫,如今已是临时节度府。 陈野坐在帅位之上,目光扫过下方站着的数十名大雍将领。 气氛有些微妙。 这些都是跟随白月戈一路杀过来的悍将,个个桀骜不驯,此刻看着陈野的眼神中有审视,有不屑,更多的则是嫉妒。 一个靠着白月戈遗命上位的毛头小子,凭什么节制他们? “陈节度使,您初掌大梁,不知有何章程,我等也好一体遵行。”一名络腮胡子的副将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但语气实在谈不上有多恭敬。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陈野身上。 “是啊将军,如今洛京城内人心惶惶,城外乱匪四起,这烂摊子可不好收拾啊。” “要我说就该学白大将军,直接杀!杀他个天翻地覆,看谁还敢不服!” 众人七嘴八舌,看似在出谋划策,实则都在等着看陈野的笑话。 陈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种局面,他不是第一次见了。 想当初在第一个世界他登临帝位之时,面对的可是真正的内忧外患,朝堂之上全是阳奉阴违之辈,那才叫一个举步维艰。 因此眼下这点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王兴。”陈野忽然开口。 “卑职在!”王兴一个激灵,连忙出列。 他是投奔最早,也是陈野身边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自然要表现得足够忠心。 “传我将令。”陈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座大殿。 “第一,开仓放粮,救济全城饥民,只要登记,每人皆可领取三日口粮。” “第二,全城张贴安民告示,宣布既往不咎,但若有趁火打劫、囤积居奇的奸商,或趁乱欺压良善的本地豪强,一经查实,立斩不赦!” 陈野目光扫过角落中几名不起眼的低级军官,“你们几个负责此事,办好了,本将重重有赏。” 被点到名的几名军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现出狂喜之色,激动地跪倒在地。 “卑职,定不负节度使大人所托!” 他们都是些没背景没靠山的底层军官,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新来的节度使竟然会委以重任! 陈野这一手直接绕过了所有高级将领,将权力下放给了新人,意图再明显不过。 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些将领们都愣住了,他们原本准备看笑话,结果没想到陈野的反应会如此之快,而且条理清晰,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王兴领了命,兴冲冲地带着人下去了。 很快陈野的第一把火便烧了起来。 当一车车粮食从府库中运出,在城中各处设立粥棚时,这些在战火和瘟疫中挣扎的洛京百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而随着十几个趁机抬高粮价的奸商和横行乡里的恶霸被拖到菜市口砍了脑袋,百姓们更是奔走相告,对这位新来的本属于敌国的节度使生出了几分认同。 然而,麻烦很快就来了。 因为没粮了! 原来城中几处大粮仓只有表面薄薄一层粮,下面居然都是空的。 一名被带来的主管粮库的大梁文官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言道:“大……大人,这些粮食在城破之前就已被当时主管后勤的官员伙同洛京的几大世家给私下倒卖了!” 闻听此言,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陈野。 毕竟没粮可是大事,众人都想看看陈野是如何决断的。 就在这时,陈野笑了,“不错!” “我正愁没个由头动他们,他们自己倒是把刀柄送到了我手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兴!” “在!” “点齐兵马,把名单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抓回来,府邸尽数查封,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众人心中一凛。 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不像白月戈那般疯狂,但骨子里的杀伐果断却是丝毫不差。 这一夜,节度使府的兵马如狼似虎,连抄了城中十几个豪门大族的府邸。 哭喊声、求饶声、兵刃交击声响了整整一夜。 等到天亮之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昨日还不可一世的世家豪门,一夜之间便成了阶下囚。 从他们府中抄没出的金银财宝、粮食布匹,堆积如山。 陈野没有丝毫客气,直接将这些贪腐之财充入府库,又将那些被侵占的良田分给无地流民。 同时,他将几位办差得力的旧官悉数提拔,又从降臣中甄别出一批有才干却被打压的官员,委以重任,迅速搭建起了自己的班底。 这一手雷霆手段直接将洛京城内盘根错节的旧势力连根拔起,也让军中那些骄兵悍将们彻底闭上了嘴。 他们终于明白,这位新任节度使,手腕比他们想象中要硬得多。 城内秩序初定,陈野又立刻着手处理瘟疫。 他征调全城郎中,设立免费的医棚,又组织人手清理被尸体污染的河道,引来活水。 一系列的举措,如春风化雨,慢慢消弭着战争留下的创伤,也让陈野的威望在民间和军中都稳步提升。 但总有人不愿看到这一切。 大梁虽亡,但残余的势力仍在。 这些人不甘心失败,于是便暗中勾结江湖匪帮和山中流寇,在洛京城外不断制造事端,袭扰官道,破坏屯田。 这一日,噩耗传来。 城外一处刚刚建立起来的屯田村,遭到了一伙山贼的血洗。 全村上下,无论老幼,一百三十七口人,无一生还。 更残忍的是,这些匪徒将所有村民的头颅砍下,用竹竿挑着,插在了村口的大道两旁,形成了一片恐怖的人头林。 消息传回洛京,全城震动。 上三江了,这离不开大家伙的支持,月光在此感谢诸位了。 (本章完) 第67章 他一个运粮民夫出身 第67章 他一个运粮民夫出身 “节度使大人,末将愿领兵将这伙畜生碎尸万段!”王兴主动请缨。 “不必了。” 陈野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缓缓站起身,脱下身上的文官袍服,露出了里面的玄色劲装。 “这件事还是我亲自来吧” 他走出大殿,翻身上马。 “王兴,点五十亲兵,随我出城。” “大人,这……这太危险了!”王兴大惊失色。 “我说,出城。” 陈野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一夹马腹,座下战马如一道黑色闪电,冲出了节度使府。 残阳如血。 陈野带着五十骑在官道上狂奔。 根据斥候得来的情报,结合陈野那敏锐的感知,很快便寻到了这伙山贼的藏身处。 此刻,这伙山贼正在摆宴庆功。 “杜公子你就放心吧,咱们弟兄们的手脚十分干净,保证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山贼头领喝得醉醺醺道。 这位被称作杜公子的是一名青年,只见他面带微笑,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嫌恶之色。 毕竟他可是大梁勋贵的后代,乃是实打实的贵族子弟,如何能看得起这些草莽贼寇。 无奈,如今形势比人强,杜家已经被抄家,他也只能强忍委屈,放下身段,跟这些山贼混在了一起。 “那就好,我就是担心被那姓陈的给察觉到。”当提到姓陈的这三个字时,杜勇的脸上满是恨意。 毕竟他杜家被查抄,乃至父亲惨死都是陈野下的令,他自然满腔恨意。 “嘿嘿,那姓陈的不过是个运粮民夫出身,被强行提拔起来的节度使,有什么资格在这耀武扬威?杜公子也不必过于忧虑,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他的脑袋给摘下来。”这个山贼头领满脸不屑的说道。 杜勇勉强笑了笑,但总觉得眼前的酒水难以下咽。 酒宴继续,有山贼喝的兴起,开始吹嘘起自己是如何如何神勇来。 “你们是不知道,那小村里的小娘们居然长得还挺水灵,我一连弄了三个……。”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什么人?” 紧接着便是一通混乱,期间还伴随着惨叫以及马蹄之声。 这些山贼也全都慌了,杜勇更是霍然站起,厉声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里十分隐蔽,不会被查到吗?” 这山贼头领瞬间醒了酒,瞠目结舌道:“我……我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外面的厮杀声突然消失,变得十分安静,杜勇情知不妙,转身便朝后山跑去。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破窗飞至,直接钉死了一名山贼,紧接着就听咚的一声闷响,大地都随之颤了三颤,然后就见陈野直接撞碎墙壁,冲进殿中。 这些山贼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拔刀就砍,陈野看也不看,反手一拳轰出。 嘭! 好似气球扎破了的闷响声中,这个山贼的胸膛被直接轰爆,然后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将后山墙壁撞出深深的凹陷,成为了一滩烂泥。 如此生猛的一幕看的这些山贼浑身冰凉,有些人再也支撑不住,转身就想跑。 陈野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些人,他好似虎入羊群一般,双拳舞动,每一拳落下都会有一名山贼被轰碎成肉泥。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后面跟来的王兴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地上便躺满了尸体。 这名山贼头领此刻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想往山林深处逃。 陈野一个纵身来到他身后,根本不顾他的求饶,一拳将其上半身轰为了血雾。 紧接着陈野没有停歇,而是继续往后山奔去。 他清楚看到刚刚有个人跑进了山林之中,因此在后面紧追不舍。 而且他的追击方式与众不同,根本不管沿途的树木,而是直接以一条直线往前直冲。 所过之处,树木被他那强壮至极的身躯直接撞断,仿佛推土机一般冲进了山林深处。 与此同时的杜勇在听到身后的动静之后吓得亡魂皆冒,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陈野会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要早知如此,他怎么也不会留下来吃酒,早就逃走了。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他只能尽可能的提升速度,在林间快速穿梭,寄希望于能甩脱身后的追击。 可仅仅片刻之后,身后的动静变得越来越大。 杜勇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然后便看到了令他无比恐惧的一幕。 陈野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之上,冲他咧嘴一笑,随即往下一蹲身,然后整个人高高跃起,力量之大,甚至将这块巨石都给反震的挪移了位置。 “不……。”杜勇歇斯底里的惊叫一声,想要躲闪,但陈野速度快的好似一枚炮弹,瞬间冲到他的近前,抬手便是一拳。 杜勇自幼便跟随名师学习,现在也有着江湖二流高手的实力,因此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拼尽全力的举起双臂试图抵挡这一拳。 可下一瞬他便后悔了,因为对面这哪是拳头,分明是狂奔的象群。 他连一秒都没坚持下来便被震碎了双臂,然后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腰部断为两截,下半截的两条腿站在原地,上半身则被轰飞出去,在空中便炸成了一团血雾烟。 陈野面无表情,缓缓收拳,转身便走。 从始至终王兴跟这五十名骑兵都没动过手,这伙山贼完全是被陈野一人所杀。 不过王兴等人对此并不感到震惊,因为他们都已经麻木了。 随后陈野将山贼们抓来的这些俘虏进行甄别,那些被裹挟的流民在经过一番教育后,被编入了屯田队伍,分发土地种子,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至于那些手沾鲜血之人则被陈野下令,就地斩首。 当天,洛京菜市口,三十六颗人头被高高挂起。 消息传开,整个大梁江湖为之失声,尤其当听闻说这些山贼都是被陈野一人所灭后,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势力也瞬间变得老实了许多。 他们终于明白,这位新来的大梁节度使,不仅有菩萨心肠,更有雷霆手段。 (本章完) 第68章 坚壁清野,拉拢腐化 第68章 坚壁清野,拉拢腐化 震慑之后便是重建。 陈野没有给这些前朝旧势力以喘息的机会,直接下达了坚壁清野的命令。 数十支由精锐老兵和新晋提拔的底层军官组成的剿匪小队,如梳子一般将洛京周边的山林、荒村来回梳理了数遍。 匪帮山贼一律剿灭,匪首枭首示众,胁从者则被押往矿山服役。 一时间那些盘踞多年的匪患被连根拔起,洛京周边迅速恢复了安宁。 雷霆铁血之后,便是怀柔手段。 陈野大刀阔斧地改革税制,轻徭薄赋,废除了大梁朝廷定下的种种苛捐杂税。 同时他开放商路,鼓励贸易。 战火中残存的百姓,在得到土地和安稳的环境后,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荒芜的田地里长出了新绿,街头巷尾再次响起了久违的叫卖声。 死气沉沉的洛京城终于重新焕发了生机。 然而,那些在陈野第一波清洗中侥幸存活,家底尚在的前朝权贵们看着这日益恢复生机的洛京,简直如鲠在喉。 这片土地本是他们的,如今却被陈野一个泥腿子骑在头上,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一间隐秘的宅邸内,几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聚在一起,面色阴沉。 “此子手段酷烈,却又深谙民心,再任其发展下去,我等将再无立足之地!”一名王姓家主沉声道。 “硬来是不行了,那杜勇就是前车之鉴。”另一人摇头叹息,“那陈野本身就是个万人敌的怪物,如今又手握大军,谁能动他?” “既然武的不行,那就来文的。”最初说话的王家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王兄的意思是……。” “我王家有一嫡女,年方十六,姿容绝色,明日我便将她送入节度使府。” 王家主冷笑一声道:“然后再备上万两银钱,奇珍异宝若干,我就不信他一个底层出身之人能挡得住!” 众人闻言眼中皆是一亮。 对啊! 杀不了你,那就腐化你! 让你沉溺于温柔乡,消磨掉你的雄心壮志,再慢慢将我们的人安插进你的班底,架空你的权力。 等你成了个只知享乐的废物,这洛京不还是我们的天下? 一时间,众人纷纷响应,各自盘算着该送出哪个女儿,该拿出多少家财。 次日,节度使府内。 陈野看着堂下跪着的一排环肥燕瘦、各具风情的美人,又看了看旁边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脸上没什么表情。 王兴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在暗骂这帮老狐狸可真他妈有钱。 “大人,这些钱财是我等犒赏大军的一点心意,至于这些女子么……都是仰慕大人神威,自愿而来的,还请大人收留。”说话的正是那位王家主。 只见他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态度可谓是毕恭毕敬。 “心意?”陈野笑了笑,随即来到一名女子面前,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少女娇躯一颤,一张梨带雨的俏脸楚楚可怜,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生怜惜。 “你叫什么?” “小女名叫王若兰。”声音细若蚊蝇。 “好名字。”陈野点点头,松开了手,转身回到帅案后,“王兴。” “卑职在!” “金银珠宝,全部充入府库,用来修缮城墙,抚恤伤亡将士,至于这些女子嘛……。” 陈野顿了顿,目光扫过下面这些紧张不已的美人。 “府上正好缺一批洒扫庭院,洗衣做饭的丫鬟,就让她们去做吧。” 此言一出,本来满脸堆笑的这位王家主,脸上的神情僵住了。 他本想着通过女色来打动陈野,结果没想到却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这些女子们闻言也是一阵骚动,有些更是嘤嘤哭了起来。 尤其这位王若兰,她泪眼婆娑的看向王家主,“爹爹,我不想去洗衣做饭……。” 王家主硬着头皮冲陈野道:“大人,这些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做的了那些粗使活计,若是府上缺丫鬟,我现在便可命人送来。” “不必了。”陈野直接打断了此人的话,然后淡淡道。 “你刚不是说她们都是仰慕我,所以才自愿前来投奔的么,既然如此那我让她们做点活也属正常,至于不会……谁生下来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多学学就没事了。” 听到陈野的这番话,这个王家主险些把后槽牙都给咬碎了,但无奈形势比人强,他也只得认了这个闷亏,悻悻离去。 等消息传出去后,这些密谋的前朝世家们也全都傻眼了。 不仅如此,陈野将从杜家等被抄没的府邸中搜出来的账本和信件分门别类,将洛京城这些世家谁和谁是盟友,谁和谁是死敌搞得一清二楚。 然后他便利用这些世家之间的矛盾,玩起了分而治之的把戏。 拉拢一批相对安分的,给予一些商贸上的便利,然后让他们去打压他们的仇敌。 如此一来,这些旧贵们自己就先斗得不可开交起来。 而陈野则趁此机会收回了各项专营权,有了稳定的税收,洛京的发展更是日新月异。 转眼间,一年过去。 大雍京都,当那些曾断言陈野不出三月必会灰溜溜滚蛋的权贵们看到关于洛京的报告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报告上说,如今的洛京商贸繁荣,人口比战前还多出三成,府库存粮足够全城军民支用三年,俨然已成富庶之地。 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在一年之内将一座废都治理成这样? 他哪来的这么高超的手段? 而在蒙府之内,蒙毅听着子侄们心悦诚服的汇报,抚须而笑。 而就在大雍朝堂因陈野的所作所为而震动之时,在节度使府的练武场内。 陈野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如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浪。 他没有使用任何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挥出。 呼! 拳风激荡,空气被压缩,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随后前方一块数千斤重的巨石应声而裂,碎成一地石屑。 这一年多来,除了处理政务,陈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苦修上。 而成果亦是颇为喜人。 首先就是破军校尉职业等级来到了lv4,其次就是各项技能暴涨,力量比一年前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野能感觉到,距离下一次转职已经不远了。 这也令他心中的紧迫感稍稍得到了缓解。 他很清楚,伴随着洛京的稳定,大梁的残余势力已经不足为惧,真正的威胁将来自大雍。 毕竟他如今的表现太过耀眼,必然会引起某些人的忌惮。 不过陈野并不畏惧,相反,随着实力的增长,他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微妙的念头。 接下来陈野继续勤修苦练,终于在半年之后的某一天,当陈野将最后一丝精力榨干,完成一次极限修炼后,他的眼前跳出了期待已久的提示。 感谢诸葛旧少的500书币、以及嗷呜呜小风车、书友140407120413880、书友20201123185354728、迷茫丑男、九点半1、高的读书号、夏天2的100书币打赏 (本章完) 第69章 明天凌晨上架! 第69章 明天凌晨上架! 梧桐大大通知我明天上架,本想着明天中午再入v的,没想到现在时间可以自由选择了,因此我决定还是按照之前的更新时间,也就是凌晨上架,这样也能给各位读者老爷以最好的体验。 不过因为入v的时间可能会有延迟,因此上架时间估计会在凌晨十二点零三到零五分左右。 习惯熬夜的可以等,不喜欢熬夜的,明天早上醒来躺在床上便可以直接看了。 至于会更新多少章……我现在正在不停码字,明天最少保底五更,若是有可能的话会冲击十更,总之我会在保证更新质量的情况下尽量多更,也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哪怕给个首订也是好的。 说起来写书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上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都令我颇为感慨。 虽然因为能力有限,写出来的东西不可能令所有人都喜欢,但我每一次都很努力,甚至会因为一些情节处理的不好而感到十分焦虑。 说这些当然不是在博同情,毕竟我干的就是这个行当,挣得就是这份钱,因此努力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现如今经济形势欠佳,大家活得都很累,我也只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拙笔给各位营造一个可以让心情稍微放松的避风港。 说了这么多,还是希望各位读者老爷能多多支持一下月光,若是不愿钱,可以在福利中心那看广告领免费的章节卡来看。 接下来这个副本马上就要进入剧情高潮了,而下个副本我想写点不一样的,至于主世界那边的剧情我也会同步推进。 这本书能走到现在,离不开大家的支持,虽然成绩不算多好,但也可以了,对此我很知足。 因此月光再次感谢诸位的支持,祝大家身体健康,心情愉快。 (本章完) 第70章 转职,镇国龙将!(求首订) 第70章 转职,镇国龙将!(求首订) 【职业:破军校尉(lv5)已满级,是否转职?】 陈野深吸一口气,然后选择了是。 紧接着,三条完全不同的职业方向便缓缓浮现出来。 【镇国龙将:统御万军,气镇山河。你是天生的帅才,军团的灵魂。你的存在能极大提振军心,你的谋略能化腐朽为神奇。】 【天赋:龙驭万军——在你的统帅之下,麾下士卒战力、士气、恢复力获得极大提升。军阵凝结,万众一心,可凭军势压制高级别强者,注:若是人数达到亿万,哪怕仙人也得退让。】 【通神武侯:以武入道,神思通天。你的洞察力已超越凡人,能预判先机,洞悉虚妄,亦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天赋:神机妙算——你的精神力大幅提升,可在战斗中感知全局,捕捉对方破绽。】 【不动明王:身如金刚,万法不侵!你的肉身极为坚固,等闲难伤。】 【天赋:金刚不坏——大幅度减免受到的伤害,气血恢复速度惊人,肉身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免疫大部分毒素。】 陈野颇感振奋,因为这三个职业都很强力。 这其中通神武侯偏向精神与谋略,不动明王则是纯粹的肉身防御。 而镇国龙将,则纯粹是为统帅而生。 如今他已是一方节度使,手握重兵,而个人武力再强终究有极限。 但若能将整个大军的力量拧成一股绳,那将是无可匹敌的。 尤其最后那个备注更是令陈野为之震动。 他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没有仙人,但光凭描述便令人遐想万千。 不过就在选定这个职业之时,陈野又有些犹豫了,因为他考虑到了自己的回归。 在黑水湖,镇国龙将这种职业显然是派不上用场的,除非自己真的能有亿万士卒,但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若是为回归计的话,应该选不动明王才对,毕竟这个职业可以大幅增强防御力跟毒素抗性,而等回到黑水湖之后,这都是极为实用的技能。 可犹豫了片刻,陈野最终还是决定选镇国龙将。 原因有二。 第一,现在距离自己回归尚早,后面应该还有晋级的机会。 第二,按照上个世界的经验,若是评分不够,那么就算能带走职业也是比较低等的,所以要想带走高等级职业,最好就是轰轰烈烈的干出一番事业来,唯有这样才有机会考虑回归时的事。 “我选择,镇国龙将。” 随着他的意念确定,一股磅礴而浩瀚的力量瞬间灌入他的体内。 陈野只觉得自己的视野猛地拔高,仿佛能俯瞰整个洛京城,城中数十万军民的气息,都与他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整片土地都成了他身体的延伸。 【转职成功】 没有上次晋升破军校尉时那种易筋洗髓般的痛感,唯独身高又增长了些许,接近三米的身高让陈野仅仅只是站在那便好似一座山一样,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照这样下去,等下次自己再晋级岂不是得三米多高了?那还算是人吗? 陈野苦笑了下,随即打开了系统面板。 【姓名:陈野】 【身份:大梁节度使】 【职业:镇国龙将(lv1)统御万军,气镇山河!你是天生的帅才,军团的灵魂,你的存在能极大提振军心,你的谋略能化腐朽为神奇。】 【天赋:龙驭万军——在你的统帅之下,麾下士卒战力、士气、恢复力获得极大提升。军阵凝结,万众一心,可凭军势压制高级别强者,注:若是人数达到亿万,哪怕仙人也得退让。】 【武学:劈风刀法lv10,石头功lv10,劈山劲lv8,破阵拳lv8,裂阵踏lv5】 其实在成为大梁节度使之后,陈野便可以接触到许多高等级的武学秘籍,其中不乏玄奥的锻体法门,但陈野最终还是选择继续深研这劈山劲。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这劈山劲跟陈野极为契合,练习起来不但身体力量增长极快,连带着职业等级晋升也很快。 因此陈野到现在也只有这一门锻体术,至于最后的裂阵塌则是一门军中流传的腿功。 当时陈野觉得腿功有些欠缺,于是便在众多秘籍之中选定了它。 主要原因也是看中了它的简单粗暴,同时又足够强力。 就在陈野感受转职完成后的种种细微变化之时,王兴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大……大人。” 刚开始王兴的声音还十分兴奋,但当见到陈野之后,他的声音便迅速变小,甚至脸上还浮现出一丝恐惧之色。 因为他感觉今日的陈野变了。 虽然人还是之前那个人,但如今的陈野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便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尤其当陈野的目光扫来之时,王兴更是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陈野开口道,声音不大,却令王兴面色发白,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大……大人,朝廷刚刚颁下的旨意,封您为镇西侯,加封一品武官衔,天官马上就到。” 听到这个封赏,陈野不由一愣,并没有多少欢喜之色,反而变得十分严肃。 镇西侯,外加一品武官,这可算是武官的极致了,但陈野却很是冷静。 因为据他的了解,异姓封侯除了大雍立国之时有过,后面再没出现过,因此这还是第一次,但如此恩宠绝不是什么好事。 “天官什么时候到?” “就在路上,估计再有三天便至。”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王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垂首退去。 等出了大殿之后,王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惊觉自己后背都被汗水给打湿了,心中不由为之震撼。 大人身上的威势怎么越来越强了,而且身材也越来越高大,莫非这就是顶尖武将的天赋么? 王兴感慨了一番,暗自庆幸当初自己抱大腿抱的及时。 很快宣旨天官便到了洛京城,同时带来的还有镇西侯大印跟一品武官的全套朝服。 陈野接下旨意,自从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梁王。 可陈野同时也明白,这份荣耀的背后是恐怖的杀机,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坠入深渊之中,万劫不复。 (本章完) 第71章 秋风寒凉,该加件衣服了(求首订) 第71章 秋风寒凉,该加件衣服了(求首订)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五年。 五年间,大梁故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野坐镇洛京,整饬吏治,将那些阳奉阴违的旧官僚换下,提拔了一大批有能力有干劲的寒门子弟。 同时陈野出兵数次,将大梁境内最后几股成建制的叛乱武装彻底剿灭。 这期间陈野遭受了无数次的刺杀,可在转职镇国龙将之后,哪怕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在陈野眼中也不过如此,因此非但没事,反而重拳出击,将这些所谓的高手及其背后的门派给全部消灭掉了。 尤其是几个意图造反的江湖门派,更是被彻底推平,成为了历史。 这一下,大梁之中所有的江湖人都为之震怖。 要知道被推平的这几个门派之中可是有传承数百年的大宗的,结果依然没能逃脱覆灭的命运。 一时间,大梁江湖偃旗息鼓,一些胆小的门派干脆关山闭门,再不敢出世。 不过还是有些标榜江湖正道之人对此颇有微词,认为这样一来一定会导致民间秩序崩坏。 毕竟没了他们行侠仗义,一定会导致恶霸横行。 结果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因为陈野兴修水利,鼓励农桑,轻徭薄赋,将从世家豪门手中夺回的土地分给流民,让他们有了安身立命之本。 在这一系列怀柔并济的手段下,整个大梁故地欣欣向荣,百废俱兴,一片繁华景象。 虽然在一些犄角旮旯里,仍有前朝的残余势力在苟延残喘,但他们已经失去了民众基础。 如今的百姓,但凡发现这些人的踪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包庇,而是立刻报官。 这让那些前朝权贵们百思不得其解,甚至破口大骂这些百姓都是叛国贼,却从未想过他们当年是如何将这些百姓敲骨吸髓,逼得他们活不下去的。 再加上陈野制定了详细的治安条文,并严加实施。 如此一来,别说恶霸了,连小偷都少了,毕竟能通过正当途径过上好日子,谁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干坏事啊。 因此在没了这些所谓的江湖正道之后,老百姓的日子反而越过越好了。 其实陈野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的策略跟上一世当皇帝时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打击本土豪强,抑制土地兼并,将利益分给最广大的底层民众而已。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很多人却一辈子都做不到。 至此,陈野彻底坐稳了大梁节度使之位,威望如日中天,民间无不尊称其为梁王千岁。 但朝廷的猜忌也在与日俱增,毕竟一个异姓王在边疆拥兵自重,而且还极得民心,这简直就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 好在蒙家在朝中极力周旋,加上陈野每年上缴的赋税钱粮都远超定额,这才将皇帝的猜忌暂时压了下去。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一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从京都传来。 刚满五十岁的大雍皇帝,突然驾崩! 当陈野接到京中探子千里加急送回来的秘报之后,立即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因为这大雍皇帝死的太蹊跷了。 头天晚上还翻了一位新入宫,正得宠的妃子的牌,早上起来喝了碗参茸燕窝汤之后便突发腹痛,等到太医院的太医赶到之时,皇上已经昏迷在床,牙关紧闭,药石罔效,刚过午时便龙驭宾天了。 因为死的过于突然,甚至都没来得及册立太子。 毕竟这位大雍皇帝今年才五十岁,虽说不是年富力强吧,但因为保养得当,远没到必须册立太子的时候。 因此如今的大雍政坛可谓波谲云诡,有资格角逐大位的几位皇子已悉数入场,在自己父亲的灵柩前便斗的不可开交。 这些情报十分翔实,甚至还重点标注出了可能继承大宝的几位皇子,分别是皇四子,皇七子跟皇九子。 这也要得益于陈野在这五年间不停往大雍都城的官场之中布置眼线的缘故,毕竟他不可能一直依靠蒙家,必须得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才行。 陈野在沉吟片刻之后,随即便命人将王兴喊了过来。 “见过王爷!”王兴一进殿便双膝跪倒,匍匐在地,态度极为恭敬。 这也是因为如今的陈野身上威势与日俱增,有时候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足以令人心神震动,不敢直视。 陈野将秘报给了王兴,王兴看完之后,脸色也为之巨变。 “王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从事发到现在不过两日。”陈野言道。 “那依王爷您的意思是……。”王兴揣摩着陈野的用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皇虽然对我颇多猜忌,但毕竟有容人之量,所以我们君臣相安无事,但如今老皇殡天,继任者不知为谁,所以我等也得早做打算。”陈野淡淡道。 闻听此言,王兴眼前一亮,随即一咬牙,“属下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准备,然后反了丫的。” 陈野简直是哭笑不得,“谁说我要反了?” “嗯?”王兴一愣,“您刚刚不是说要早做打算么?” 陈野摇了摇头,“我说早做打算也不是现在就要反的意思,毕竟眼前情况未知,且先观望一下为好,最好等他们决出胜负来再做打算。” 陈野清楚,以大梁如今的实力,若真想反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尤其是蒙家。 这个名将辈出的家族到底什么态度,直接关系到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如果对方忠于大雍,就以蒙毅的威望,再次出山挂帅的话,那势必将是一场苦战。 “不过准备还是要有的,以防事到临头手忙脚乱。”陈野话锋一转,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属下明白!”王兴终于理解了陈野的意思,随即兴冲冲的离去了。 与此同时,大雍都城之中气氛凝重且肃杀,老皇已死五天,但新皇人选却迟迟不能确定,各派官员在朝会上吵的不可开交。 除此之外,京师周边的军队调动也越发的频繁,许多人都清楚,一场大变就在眼前。 果不其然,在第六天的晚上,羽林卫突然包围了存放先皇棺椁的大殿,然后皇四子被簇拥着走了进去。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反正等这位皇四子再出来之时,他已是大雍新一任的皇帝。 这个消息立即传遍四方,陈野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此事。 他看着手中两份秘报,一份来自自己安插的眼线,一份则是来自蒙家。 内容基本一致,只是蒙家秘报之中多了几句关于这位皇四子的评价。 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绝非善类,需多加小心。 看完之后,陈野面无表情,只是起身来到大殿窗前,看着外面的凄风苦雨,陷入了沉思。 如今已是深秋,秋风寒凉刺骨,确实该加件衣服了。 (本章完) 第72章 造反是门技术活(求订) 第72章 造反是门技术活(求订) 造反是门技术活。 若想成功,天时、地利、人和三点缺一不可。 尤其是在这个皇权深入人心的世界。 大雍前任皇帝虽对他多有猜忌,但在大节上却没有出过差错,对内休养生息,对外抵御强敌,因此在民间和军中都有着极高的威望。 因此若是他贸然起事,很容易便会被打上乱臣贼子的烙印。 虽然陈野不在乎。 但别忘了,名不正则言不顺。 如果这是个绝对的乱世,礼崩乐坏到一塌糊涂的话,那还没什么,可问题是如今的大雍并不是那样,底层的百姓虽然日子过的不算多好吧,至少能勉强吃饱饭,这就已经是绝对的盛世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好的名义,贸然出头只会沦为出头鸟,被群起而攻之。 不过这依然不是陈野最在乎的。 他之所以这么在意这些,是因为他想尝试一下。 上一世他靠着千面盗圣的能力窃夺皇位,最终逆转国运,获得的评价算是不错了,可也仅仅只带回了夜行者这个职业而已。 因此这一世陈野打算当一个万世留名的圣君,看这样是否会提升功绩,从而获得更大的奖赏。 不仅如此,陈野还打算一统江湖,连这些宗门也一并纳入管理。 想到这,陈野转身来到书案之前,提笔写下了一封奏折。 奏折的内容极尽谦卑之词,先是表达了自己对先皇突然驾崩的哀恸,然后便是恭贺新皇登基之喜悦,最后则是表明自己将永镇大梁,为大雍戍守边疆的忠心。 字里行间,满是一个忠臣良将对新君的赤胆忠心,若是外人看了,怕是会感动得落泪。 而奏折仅仅发出去半个月,来自都城的嘉奖便到了。 这是一封热情洋溢的回信,信里面对陈野大加赞赏,甚至称其为国之柱石,朕之臂膀。 随信而来的还有十万两银钱,锦缎千匹,以及无数奇珍异宝。 双方都摆出了一副君臣相得的和谐画面,但不管是陈野还是这位新皇都清楚,这不过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第一轮试探罢了。 新皇需要时间来清洗朝堂,稳固自己的皇位。 而陈野,则在等他露出破绽。 两个都是耐心极好的猎手,就看谁先沉不住气,露出致命的马脚。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陈野深居简出,绝少在公众面前露面,显得十分低调。 而在私底下,陈野则命人在民间,尤其是大雍都城之中散播舆论。 很快,各处便流传起了镇西侯陈野的传奇故事。 故事里的他爱民如子,身先士卒,为了百姓可以不惜己身。 他被塑造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忠臣良将,一个所有百姓都期望拥有的青天大老爷。 舆论的种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撒了下去,在民间慢慢生根发芽。 与此同时,大雍都城那边也没闲着。 新皇曹珣的手段比陈野预想中还要酷烈。 短短三个月,他便以雷霆之势清洗了朝堂,以查抄贪腐的名义罢免了数十名三品以上的大员,换上了自己的心腹。 就连蒙家这个在大雍军中拥有无上威望的将门,也被以各种理由剥夺了实权,逐渐排除在了权力核心之外。 不仅如此,曹珣还重新启用了白家的人。 白月戈虽死,但白家并未彻底倒台。 一个名叫白景的白家子弟,被破格提拔为皇城卫军大统领,负责整个皇城的防务。 此人虽无白月戈的领兵之能,但为人阴狠,手段毒辣,更重要的是,白家是孤臣,除了依附皇权之外别无出路,因此用起来最放心。 做完这一切,这位新皇终于将屠刀对准了自己的兄弟们。 他先是以各种由头将几位有威胁的皇子圈禁,随后不过一月,当初夺嫡呼声最高的皇七子便暴病而亡。 看到这条消息,陈野沉默片刻,随即便将手中的密报放在烛火上,静静地看着它化为灰烬。 等到整个朝堂大局已定之后,曹珣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千里之外的大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尤其是一个手握重兵,同时又深得民心的异姓王,更是令曹珣难以安眠。 可怎么除却是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毕竟如今的陈野已经树大根深,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因此必须慎之又慎。 一个月后,恰逢太皇太后寿诞将近,与此同时,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洛京城。 为首的正是新皇曹珣亲自派来的钦差,说是来犒赏三军的,但具体要做什么,谁都不知道。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但陈野表现的十分冷静,亲自在城门外迎接了这位钦差。 等繁琐的礼仪之后,这位钦差展开手中明黄色的诏书,朗声念道。 “兹逢太皇太后八十大寿,朕欲举国同庆。镇西侯劳苦功高,镇守边疆数载,未曾回京一见。朕心甚念,特召镇西侯回京参加太后寿诞,顺便述职,共叙君臣之谊。钦此!” 声音落下,大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官员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因为谁都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可问题是理由给的冠冕堂皇。 去吧,有去无回。 不去,又会在道义之上陷入被动,并给了曹珣以合情合理的理由来发难。 因此这一招可谓极其毒辣。 这位钦差也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陈野,想看看这位权倾朝野的大梁王如何应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野神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而伴随着他的沉默,大殿之中的气氛也变得肃杀起来,许多军官目露凶光,有的甚至已经将手按在了剑柄之上。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陈野的心腹,因此别说是钦差了,就算是皇帝老子站在这里,只要陈野一声令下,他们都敢拔剑动手。 这名钦差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忐忑。 “侯……侯爷,还不接旨么。” 陈野突然笑了起来,随即伸手拉住这位钦差的手,语气温和道:“钦差远道而来一定是累坏了,且先休息一下,今晚我亲自给你接风洗尘。” “侯爷,圣旨……。” “来人啊,送钦差下去休息。” “是!” (本章完) 第73章 满朝弹劾,削职为民(求订) 第73章 满朝弹劾,削职为民(求订) 钦差被“请”下去休息后,大殿内压抑的气氛稍稍缓和,但所有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王兴快步走到陈野跟前,压低了声音,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王爷,那狗皇帝分明是想置您于死地,所以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反了吧!末将愿为先锋,为您踏平京都!” 殿内众将闻言纷纷附和,个个义愤填膺。 “末将附议!” “请王爷下令!” 这五年他们跟着陈野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早就将陈野视作唯一的主心骨,什么大雍皇帝,在他们眼里连个屁都不算。 陈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淡淡道:“时机未到。” 王兴一愣,旋即急道:“王爷,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等什么时机?” “他在试探我,这说明他已经有些急了。但还不够,鱼儿现在只是试探性地碰了碰鱼饵,还没真正吞钩。” 陈野要的不是仓促起兵,背上一个乱臣贼子的骂名。 他要的是名正言顺,是天下归心。 他要让那位新皇亲手将起兵的理由,送到他的面前。 两日后,这位被好酒好菜伺候着,结果却吓得瘦了整整一圈的钦差终于被恭送出城。 与他同行的还有陈野一封言辞恳切的奏疏,以及一口口装满了银钱的大箱子,足足二十万两,名义是给太皇太后贺寿的寿礼。 奏疏里,陈野说自己身为边疆大吏,责任重大,再加上蛮夷环伺,实在不敢擅离职守,唯恐辜负了先皇的托付与新皇的信任。 因此他恳请皇帝体谅他的苦衷,准许他继续留守大梁,为国戍边。 字里行间,满是忠心。 …… 大雍京都,紫宸殿。 曹珣看着陈野的奏疏,又看了看下面呈上来的礼单,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怒意,随即便化为一抹难以察觉的狂喜。 不来? 不来就对了! 他等的就是陈野不来! “好一个国之柱石,好一个为国戍边!”曹珣将奏疏重重拍在龙案上,声音冰冷。 底下的御史言官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全都现出了兴奋之色。 他们的鼻子何其敏锐,自然从中嗅到了简在帝心的机会。 因此仅仅两天之后,一封由御史大夫亲自上呈的奏章便出现在了曹珣的案头。 奏章中,洋洋洒洒罗列了陈野的数十条大罪。 从拥兵自重、意图不轨,到擅杀朝廷命官、私吞税款,再到与民争利、生活奢靡……桩桩件件,都足以将其满门抄斩。 曹珣看完奏章之后并未表示意见,只是将其留中不发,既不批复,也不驳回。 但这一态度却给了这些官员们以十分明确的信号。 于是那些早就对大梁这片富庶之地垂涎三尺的世家权贵们,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立刻蜂拥而上。 一时间,弹劾陈野的奏章如雪片般呈上。 短短十数日,陈野便从一个国之柱石变成了一个祸国殃民、罪大恶极的大奸臣。 朝堂之上,喊杀之声震天。 面对群情激奋的朝臣,曹珣却表现出了一副顾念君臣旧情的为难模样,长吁短叹,迟迟不肯下定论。 直到半个月后,他才万般无奈地颁下圣旨。 圣旨中,曹珣先是痛斥了陈野的种种恶行,随后话锋一转,念及其过往功绩,决定法外开恩,仅仅削去其镇西侯爵位及所有武官官职,令其闭门思过。 同时另派新任节度使前往洛京交接。 消息一出,整个大梁故地一片哗然。 “凭什么啊,凭什么削我们王爷的官职?” “老子这地,这牛,都是王爷给的,没了王爷,我们还活不活了?” “这狗皇帝就是嫉妒咱们王爷!” 民间的百姓不懂什么朝堂争斗,他们只知道,自从梁王千岁来了之后,他们才过上了能吃饱穿暖,有田有地的安生日子。 如今有人要害他们的梁王千岁,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一时间,群情激愤。 再加上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因此各种对新皇不利的言论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军中更是如同烧开了的沸水,所有将士都对这份圣旨无法接受,王兴等人几次三番冲进王府,请求陈野立刻起兵,都被陈野挡了回去。 而陈野本人更是自圣旨抵达之日起便闭门不出,谢绝一切访客,仿佛真的在闭门自省。 这一下外面的传闻愈演愈烈。 “听说了吗,皇帝这是要一步步来,先削了官,下一步就是要咱们王爷的命了!” “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不知是谁起的头,越来越多的百姓自发地聚集到节度使府门前,默默地站着。 他们不喧哗,不闹事,只是用这种最沉默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秋雨连绵,寒气逼人。 雨水打湿了人们的衣衫,但府门前的人群却越聚越多,黑压压的一片,无人肯离去。 就在这时,府邸的大门缓缓打开。 陈野走了出来。 如今的他只穿着一件青色的常服,身形依旧高大,但面容却带着一丝憔悴,甚至连鬓角都染上了一抹风霜。 他站在雨中,看着眼前这成千上万的百姓,眼中流露出一丝动容。 “诸位乡亲,快回去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天凉了,淋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哭声。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王爷!您不能走啊,您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王爷,我们不让您走!” “王爷!” 呼喊声此起彼伏,无数百姓跪倒在泥水之中,哭喊着,挽留着。 陈野眼眶泛红,泪滴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对着众人,深深一揖。 “陈某,有负诸位厚爱了……。” 就在这愁云惨淡的悲情时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雨中的沉寂。 “让开!都让开!” “朝廷钦差在此,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然后就见一队身着大雍官兵服饰的骑兵蛮横地冲开人群,护送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径直来到了府门前。 随后马车帘子一掀,一个身穿锦绣官袍,面容白净,神情倨傲的年轻人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本章完) 第74章 你们这是害苦了朕啊!(求订) 第74章 你们这是……害苦了朕啊!(求订) 此人名叫贾烨,乃是顶级勋贵世家贾家的子弟,今年才不过三十岁便已身居高位。 此次临行前更是蒙皇帝亲自召见,赏赐尚方宝剑,赋予了他先斩后奏之权,可谓是圣眷正浓,意气风发。 而这一路行来,他看着大梁的繁华景象,心中更是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刻就将这片土地和财富全部纳为己有。 因此一到洛京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节度使府,急于完成权力的交接,唯恐夜长梦多。 在看到府门前黑压压跪了一地,还哭哭啼啼的百姓后,贾烨眉头一皱,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随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陈野身上。 此时陈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整个人显得颇为憔悴且狼狈。 这不禁令贾烨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屑之色。 这就是那个曾经权倾一方,让朝中诸公都忌惮不已的镇西侯? 除了个子高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不过是个落魄的泥腿子罢了。 他甚至连车都懒得下,只是斜倚在车厢里,居高临下道:“你就是陈野?” 不等陈野回答,他便自顾自地继续道:“陈野,皇上隆恩浩荡,没取你的性命,只是削了你的官职,你就该感恩戴德了。所以赶紧把节度使大印和兵符都交出来吧,这大梁,以后由本官替你接管了。”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这片土地和其上的一切,都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周围的百姓们听到这话,顿时一阵骚动,许多人眼中都燃起了怒火。 陈野的神情却依旧平静,仿佛没听出对方话语中的羞辱,只是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问道:“敢问大人高姓大名?” 旁边一个跟班立刻跳了出来,满脸傲气地高声道:“这位便是定国公贾老爷子的嫡孙,新任节度使,贾烨贾大人!” “原来是贾大人。” 陈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恍然。 其实从这支队伍踏入大梁地界的那一刻起,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连贾烨在路上停留了几次,换了几次衣服,他都一清二楚。 包括他们的抵达时间陈野都是事先计算好了的,为的就是演一出官逼民反的大戏给这满城百姓看。 “贾大人,”陈野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贾烨不耐烦地反问。 陈野缓缓说道:“从前有个牧羊人辛辛苦苦,将一群瘦弱的羊羔养得膘肥体壮。结果山里来了一只狼,它什么都不想干,就想张开嘴,把整个羊群都吃掉。” 话音落下,周遭瞬间一静。 贾烨的脸色亦是一变,他再蠢也听出了这故事里的意思,不禁勃然大怒:“陈野,你什么意思?莫不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说本官是那只恶狼吗?” “不敢。”陈野微微垂首,“在下只是在讲一个故事,还请贾大人能为这大梁的百姓着想,不要做那只吃羊的恶狼。” “哼!本官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贾烨脸色铁青,冷笑道,“陈野,我劝你还是识相点,早些收拾行囊去京都向皇上负荆请罪吧,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说罢,他对着车夫喝道:“走!进府!” 马车缓缓启动,可刚走两步便又停了下来。 因为数十名百姓不知何时又涌了上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贾烨见状一愣,随即怒火攻心,面目都有些扭曲了,“还不给本官统统滚开!” 然而百姓们并没有退缩。 不知是谁带头,一声怒吼响彻雨中。 “滚出去,我们只认梁王千岁!” “没错!滚出去,我们只认梁王!” “滚出去!” 一声声怒吼汇聚成一股洪流,令贾烨极为难堪。 他自幼出身高贵,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因此他气的浑身发抖,一把抢过车夫手中的马鞭,恶狠狠地朝人群抽了过去。 “我让你们喊,来人,都给我拿下,统统拿下,然后抓回去严加处置!” 鞭子带着恶风,狠狠抽在一个头发白的老者脸上,老者惨叫一声,踉跄着摔倒在泥水之中。 这一幕成了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这狗屁朝廷还管他作甚,反了!” 一声反了如同惊雷炸响。 瞬间一呼百应。 “反了!反了!” “杀了这狗官!” 贾烨被这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吓得脸色惨白,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群温顺如羊的百姓竟敢真的动手。 他手忙脚乱地想缩回车厢,同时嘴里尖叫着:“快走!快走!” 可已经晚了。 只见人群中,数十名看似普通的壮汉猛地抽出藏在衣下的钢刀,如同猛虎下山,扑向了那群耀武扬威的骑兵。 这些壮汉动作迅猛,配合默契,刀刀致命,哪里是普通百姓,分明是一群百战精兵。 贾烨的护卫们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砍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混乱之中,一道身影如猎豹般矫健,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了马车。 车帘被一把扯开,王兴那张杀气腾腾的脸出现在贾烨面前。 “你……你别过来!” 贾烨吓得魂飞魄散,缩在角落里,抖得如同风中的鹌鹑。 王兴二话不说,一把将他从车厢里拽了出来,粗暴地扔在泥水之中。 待冰冷的刀锋架在脖子上之后,贾烨方才回过神来,用尽全身力气尖叫道:“我是朝廷钦差,是定国公的嫡孙,你若敢杀我,皇上定会将你碎尸万段,诛你九族!” “聒噪!” 王兴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 噗嗤! 贾烨的脑袋噗通一声掉进泥水里,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与不可置信的表情。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尤其是跟随贾烨而来的这些骑兵更是全都傻了眼,但很快厮杀继续。 王兴带来的这些人都是百战精锐,再加上贾烨死在面前,这些骑兵已经慌了,因此顷刻间便被杀的丢盔卸甲,伤亡殆尽。 与此同时,王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大步流星地走到陈野面前,一把拽出怀中早已准备好的的黄袍,不由分说地便披在了陈野的身上。 然后他单膝跪倒,声如洪钟,响彻云霄! “朝廷昏庸,新皇无道,残害忠良,鱼肉百姓!我等愿拥立梁王千岁为帝,重整朝纲,再造乾坤!” 他这一跪如同一个信号。 哗啦啦! 府门前,街道上,所有亲兵跟百姓全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我等愿拥立梁王为帝!” “请王爷登基!” 陈野看着眼前跪倒的军民,轻轻扯了扯身上的黄袍,仿佛有些不适。 然后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王兴,你们这是做什么?” “请王爷登基!”王兴继续喊道。 同时有人开始山呼万岁。 见此情景,陈野苦笑了下,随即一挥袍袖,“唉,你们……这是害苦了朕啊!” (本章完) 第75章 龙驭万军,首战告捷 第75章 龙驭万军,首战告捷 当贾烨被杀,陈野黄袍加身的消息传回大雍京都之后,紫宸殿内,曹珣气得脸都白了,来回踱着步子。 其实他也知道之前的强行削藩风险很大,所以他才派出了贾烨这样头脑简单的二代子弟,为的就是试探陈野的反应。 如果陈野反应强烈的话,那自己就退一步,给他一个缓和的机会,然后等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再给他割一刀。 这样一点一点慢慢来,早晚有一天能将其权势都给弄到自己手中。 可计划的挺好,结果没想到陈野根本不按规则出牌,甚至直接将牌桌都给掀了。 这怎能不令曹珣为之狂怒。 殿内侍奉的宫女太监们吓得魂不附体,齐刷刷跪了一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成了皇帝的出气筒。 “好,好一个陈野!”曹珣怒极反笑,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阴鸷的杀意,“传朕旨意,召集百官。” 与此同时,整个大雍官场都为之震动。 毕竟新皇登基不久,边疆手握重兵的异姓王就公然反了,这简直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朝会上,刚刚被提拔起来的新贵们个个义愤填膺,表现得比皇帝本人还要激动。 “陛下,陈野此獠狼子野心,罪该万死!臣请为先锋,提兵十万,必将此贼碎尸万段!”说话的正是皇城卫军大统领,白景。 “白大人所言极是,此等乱臣贼子,决不可姑息!” “请陛下降旨,发兵讨伐!” 主战派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然而那些经历过前朝风雨的老臣们,此刻却大多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他们心中清楚得很。 陈野在大梁经营许久,再加上极得民心,因此根基之深厚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贸然出兵,胜负难料啊! 可如今曹珣正在气头上,因此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泼冷水。 同一时间,蒙家府邸。 蒙毅手持着从边军传回的密信,枯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他苍老的影子拉得极长。 信上的内容,他已经反复看了不下十遍。 陈野反了。 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决绝。 “父亲。”蒙毅的长子蒙旭轻步走了进来,脸上同样带着凝重,“此事……我们该如何自处?” 蒙毅缓缓道:“曹珣此子心性凉薄,手段酷烈,登基以来倒行逆施,早已失了人心。陈野此举,虽是反叛,却也是被逼无奈,顺应时势。” 蒙旭闻言心中一惊:“那您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蒙毅打断了他,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蒙家世代忠于大雍,这是祖训。传令下去,家族将士严守军纪,各司其职,在朝廷没有明确旨意之前,不得轻举妄动。” “是。”蒙旭躬身领命,他明白,父亲这是选择了暂时观望。 因为忠于大雍,未必就要忠于这位新皇。 就在大雍都城风起云涌之际,洛京城内,一场盛大的祭天仪式正在举行。 陈野身穿黄袍,亲手点燃了祭天的香烛。 在他身后,是王兴等一众心腹将领,以及闻讯赶来的数万百姓。 祭文由陈野亲自撰写,由一名嗓音洪亮的书吏当众宣读。 檄文痛斥新皇曹珣十大罪状:“弑父篡位,天理不容;残害手足,人神共愤;罢黜忠良,倒行逆施;鱼肉百姓,致使民不聊生……” 最后,檄文发出了振聋发聩之声。 “今,朕顺天应人,承大梁军民之拥戴,不得已而起兵,誓要诛国贼,还我大雍一个朗朗乾坤,救万千苍生于水火!” “诛国贼!” 下方的将士与百姓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浪直冲云霄。 民心可用,士气如虹! 祭天仪式结束后,陈野立刻召集众将议事。 “陛下!”王兴兴奋地满脸通红,“下令吧,末将愿为先锋,直捣黄龙,杀进那京都去。” “急什么。”陈野一笑,示意他冷静,“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手指点在了一座城池上。 “大雍朝廷看似强大,但新皇根基不稳,调集大军非一朝一夕之功,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便是朔州!” “此城是通往中原的门户,拿下它,我们便进可攻,退可守,彻底稳固后方!” 众将闻言,精神皆为之一振。 第二日天还未亮,洛京城外的大校场上,三万大军已集结完毕,黑压压一片士卒一眼望不到边,但这么多人却鸦雀无声,只有一面面陈字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陈野身披甲胄,骑着战马,缓缓从军阵前走过。 他没有发表什么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 但随着他的经过,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瞬间笼罩了整个军阵。 龙驭万军! 镇国龙将的天赋! 所有士卒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身体里仿佛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心中的一丝丝紧张与恐惧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狂热的战意和绝对的忠诚。 他们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视死亡如归途,视眼前之人为神明的狂热! 三万人仿佛在这一刻融为了一体,化为一股足以摧毁一切的钢铁洪流。 “出发!” 陈野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吼!” 三万大军齐声怒吼,声震四野,随即迈开整齐的步伐,向着朔州的方向滚滚而去。 朔州城内,守将还在为洛京的叛乱而忧心忡忡,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陈野的动作会如此之快。 因此当陈野的大军兵临城下之时,这守将甚至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当那如同惊涛骇浪般的攻势展开时,这守将方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因为陈野率领的军队根本不像人,而是一群不知疲倦,不畏死亡的战争机器。 仅仅两天,朔州城便被攻破。 当王兴率领大军入城之时,城内百姓惊恐地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然而,想象中的烧杀抢掠并没有发生。 入城的军队纪律严明,秋毫无犯,甚至还派人安抚百姓,开仓放粮。 这一举动迅速赢得了朔州百姓的心。 而朔州陷落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插上翅膀,飞向了大雍京都。 (本章完) 第76章 势如破竹 第76章 势如破竹 “你说什么?”曹珣死死盯着殿下跪着的传令兵,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满是狰狞。 “再说一遍!” 传令兵抖若筛糠,带着哭腔重复道:“启禀陛下,朔州城破了!陈野的大军仅仅……仅仅两天就攻破了朔州城。” 两天! 一座固若金汤的雄城,竟然只撑了两天! 曹珣面色铁青,他没想到陈野的动作会这么快,这么狠!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没人敢说话。 片刻之后,曹珣深吸一口气,随即看向队列后方一个须发半白的老将身上。 “李将军,你怎么看?” 被点到名的老将李显出列,躬身道:“回陛下,陈野此人臣有所耳闻。其在大梁练兵五年,麾下皆是百战精锐,不可小觑。朔州之败,虽有出其不意之因,但也足见其军战力之强悍。”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叛军终究是叛军,兵力有限,后继无力。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刻派遣一支精兵,扼守住通往中原的要道,将陈野困死在朔州一带。同时再从各地调集重兵,形成合围之势,一战定乾坤!” 这番话说的老成持重,条理清晰。 曹珣脸上的寒意稍缓,点了点头:“李将军所言有理,那依你之见,先锋之职何人可当?” 李显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声音铿锵有力:“老臣不才,愿为陛下分忧,我只需三万京营锐士,必将陈野阻于朔州!” 他虽言语上重视陈野,但骨子里身为老将的骄傲,却让他并未将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叛将真正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陈野不过是运气好,打了几场顺风仗罢了。 “好!”曹珣当即拍板,“朕给你五万大军,即刻出征!” …… 与此同时,朔州城内。 “陛下,咱们现在士气正盛,不如趁热打铁,一路杀向京都,把那狗皇帝的龙椅给掀了!”王兴唾沫横飞地说道。 陈野却只是拿着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一杆比寻常马槊长出近半的巨型兵器,头也不抬地说道:“急什么,客人马上就要到了。” “客人?”王兴一愣。 陈野将擦拭得寒光凛凛的马槊立在一旁,走到沙盘前,手指在朔州城外一处狭长的山谷上轻轻一点。 “曹珣不傻,他知道我们的厉害,所以下一次来的一定是朝廷的精锐。与其在城里等着被围,不如我们主动出去,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 他抬起头,环视众将,声音冰冷。 “这次我要他们,有来无回。” 五日后,朔州城外烟尘滚滚。 一面李字大旗迎风招展,五万大雍京营军容整齐,甲胄鲜明,正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着朔州城逼近。 中军处,老将李显看着远处朔州城的轮廓,脸上露出一丝杀意。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呜! 苍凉的号角声从两侧的山林中响起。 “有埋伏!”李显脸色一变,但并未慌乱。 他当然知道这里的地势容易遭遇埋伏,因此早就有了防备。 霎时间,两侧山坡上,无数身穿黑甲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出,他们没有呐喊,没有咆哮,只有沉默而整齐的脚步声,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死神军团。 下一刻,箭如雨下! “举盾!稳住阵脚!”李显厉声大吼。 京营军不愧是精锐,虽惊不乱,迅速举起盾牌,组成龟甲阵。 然而,当两股钢铁洪流真正碰撞在一起时,李显脸上的自信瞬间凝固了。 他麾下的士兵是大雍的精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 可对面那些所谓的叛军却仿佛根本不是人。 他们每一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悍不畏死。 寻常士卒中了刀,第一反应是惨叫后退,而他们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哪怕被长矛贯穿了身体,也要在临死前将手中的钢刀捅进敌人的胸膛。 在龙驭万军天赋的加持下,陈野的士兵不仅战力飙升,更拥有了悍不畏死的意志。 他们就像一群不知疲倦,不畏死亡的战争机器,疯狂地撕扯着京营的阵线。 李显在中军看得目眦欲裂,他征战一生,还从未见过如此悍勇到近乎诡异的军队!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响,一道近三米高的魁梧身影骑着一匹同样雄壮的战马,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悍然撞入了京营最密集的军阵之中。 他手中那杆巨大的马槊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精钢打造的甲胄在他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人马俱碎! 那根本不是凡人该有的力量! 陈野如同一尊降世的巨灵神,在万军从中肆意冲杀,他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其一合,京营的军阵被他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杀!” 陈野麾下的士兵见状,士气更是攀升到了顶点,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攻势愈发疯狂。 完了。 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李显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京营的阵线终于崩溃了,士兵们扔下兵器,哭喊着四散奔逃。 李显被亲兵护着想要突出重围,可陈野早就发现了他,因此不等他撤离,陈野便怒吼一声,猛地将手中的马槊掷了出去。 马槊挟雷霆万钧之势奔袭而来,李显的亲兵想要阻拦,结果直接无比巨大的冲击力震碎,至于李显,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便被这支马槊直接贯穿了身躯,然后死死钉在了地上。 李显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李显战死,剩下的五万士卒死的死降的降,全军覆没。 当这个消息传回京都之后,整个朝野,一片死寂。 而蒙毅在得知消息之后先是沉默了良久,随即才叹了口气道:“李显这人太傲了,他认为陈野是个莽夫,因此才主动请缨做了这先锋官,结果却把命给搭上了。” “父亲,那陈野真如此厉害么?”蒙旭有些震惊的问道。 蒙毅笑了笑,“呵呵……厉害尚在其次,关键此子成长速度实在太快了。” 说罢他冲蒙旭道:“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见外客,有人问你就对人们说,说我重病在身,命不久矣了。” 蒙旭闻言先是一惊,随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最终俯首言道:“是。” (本章完) 第77章 穆家老祖(求订) 第77章 穆家老祖(求订) 朔州一战彻底打碎了曹珣和满朝文武的侥幸。 人们这才惊觉,陈野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武夫了。 他是一头已经露出獠牙的猛虎,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曹珣猛地想起了什么,立即命人去蒙家请蒙毅出山。 但是很快,一名内侍便战战兢兢地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陛……陛下,不好了!蒙家刚刚传信,蒙老将军他昨夜突然急病攻心,已经卧床不起,怕是时日无多了!” 病了? 病得这么巧? 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自己要用他的时候病倒了? 曹珣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蒙家在表态。 他们不想掺和这件事。 一种被抛弃、被背叛的巨大恐慌和愤怒攫住了曹珣的心。 他环视着殿下神情各异的臣子,只觉得每一个人都靠不住,都想背叛自己。 与京都的一片愁云惨淡不同,陈野新占领的州县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他将从大梁带来的政策全盘推行,轻徭薄赋,均分田地,同时毫不留情地清洗了那些鱼肉乡里的旧官吏和土豪劣绅,从平民和寒门子弟中提拔了一大批有才能的人来管理地方。 这些举措,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赢得了新占领区百姓的拥戴。 与此同时,一封封来自京都顶级世家的密信,也如雪片般送到了陈野的案头。 这些曾经在朝堂上弹劾他弹劾的最凶的权贵,如今却换上了一副最谦卑谄媚的嘴脸,字里行间满是投诚之意。 “陛下,这些东西脸皮可真够厚的!”王兴一脸不屑道。 对此陈野只是笑了笑,这些世家给他表善意,表忠心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如果他们不这么做,那反倒奇怪了。 陈野抬头望向京都的方向,心中默念。 曹珣,你手里应该快没牌了吧! 紫宸殿内,烛火摇曳。 曹珣遣散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龙椅上。 他后悔了。 若不是当初自己急于求成,非要动那个陈野,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就在他彻底绝望之际,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陛下,常规的法子既然不行,何不试试非常之法?” 曹珣回头,看到说话的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一个老太监。 “非常之法?” 老太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军阵之上,我等或许不是陈野的对手。可若是……派人取其项上人头呢?” 刺杀! 曹珣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江湖之中能人异士无数。更有那通天彻地之辈,被尊为陆地神仙,杀人如探囊取物。所以只要价钱给的够,别说一个陈野,便是千军万马,也挡不住他们!” “好,就这么办!”曹珣猛地站起身,“立刻去给朕联系,无论他们要什么,金银、官爵、封地,朕全都答应!” 三日后,深夜。 一道白衣身影和一道青衣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皇宫深处。 曹珣屏退左右,独自面对着来人。 白衣人须发皆白,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个大殿,让曹珣这个皇帝都感到呼吸困难。 他身边那个青衣男子则是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 若是陈野在场,一定能认出他,因此这男子正是当初那个单人匹马灭掉青竹山的穆剑清。 只是如今的他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变得沉稳内敛,站在白衣人身后,神态间满是恭敬。 “你就是穆家的那位老祖?”曹珣的声音有些干涩。 白衣人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仅仅一眼,曹珣便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出鞘的利剑抵住了喉咙,浑身汗毛倒竖。 “条件。”白衣人终于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一丝烟火气。 “只要老神仙能杀了陈野,朕……朕愿将一州之地划归穆家所有,世袭罔替!”曹珣咬着牙道。 白衣人闻言,嘴角这才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可以。” 半日之后。 陈野大营外的一处山巅之上。 穆家老祖负手而立,衣袂在夜风中飘舞,宛如将要乘风归去的仙人。 他遥望着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军营。 即便是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他依然能感受到那股由无数意志与杀气凝聚而成的威压。 “军容齐整,杀气内敛,此子果然不凡。”穆家老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赞许。 “此子若是不死,将来必成一代人皇,可惜……”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穆剑清。 “他遇到了我。” 穆家老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一种视天下苍生为蝼蚁的绝对自信。 他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那是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剑身在月光下没有反射出丝毫光芒,反而像是在吞噬着周围的光线,深邃得令人心悸。 “清儿,我此次带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看看,真正的杀人之剑是什么样的。” 穆剑清的脸上也浮现出狂热之色,“孙儿明白!” 夜风呼啸,卷起山巅的尘土。 穆家老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陈野的大营之中,一股冰冷刺骨的剑意如无形的风暴般席卷而至! 这股剑意霸道至极,竟将大军凝聚的铁血煞气硬生生从中剖开,仿佛热刀切牛油一般势不可挡。 沿途的巡逻哨兵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这无形的剑意撕裂了甲胄,割裂了喉咙,然后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剑意所过之处,万籁俱寂,形成了一条死亡通道,直指中军帅帐! “敌袭!” 凄厉的吼声终于响起,整个大营被惊醒,无数士兵从营帐中冲出,火把点亮了整个夜空。 可他们只看到了一个白衣身影闲庭信步般走在营中,凡是靠近他三丈之内的人,无论是谁,都会瞬间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他走的很慢,但无人能阻其分毫。 这根本不是凡人能抗衡的力量! “保护陛下!” 王兴等人目眦欲裂,率领亲兵组成层层人墙,挡在了帅帐之前。 就在这时,帅帐的帘子被掀开。 陈野走了出来。 (本章完) 第78章 大雍灭亡(求订) 第78章 大雍灭亡(求订) 他依旧穿着那身黄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个穆家老祖。 “都退下吧,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陛下!”王兴急道。 “退下。”陈野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亲兵们虽然不愿,但还是咬着牙,缓缓向两侧退开,为二人让出了一片空地。 与此同时,穆家老祖抬起眼眸,隔着百丈距离与陈野遥遥相望。 紧接着,这穆家老祖便如一道离弦之箭,冲天而起。 人在半空,他腰间的古朴长剑已然出鞘! 嗡! 一声轻微的剑鸣,仿佛连月光都被这一剑所吸引。 剑光快到无法用言语形容,它不像是劈砍,更像是月光在水面上投下的一道浮影,飘忽不定,却又避无可避。 噗嗤! 一捧血在月下骤然绽放。 “陛下!” 王兴发出一声惊呼。 然而,等人们定睛再看时,不禁都愣住了。 只见陈野稳稳地站在原地,剑尖距离他的眉心不过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因为,剑身被两只手死死地攥住了。 鲜血正顺着陈野的指缝不断滴落,但他那双攥住剑身的手却如同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 穆家老祖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之色。 他这一剑凝聚了他对剑道的毕生理解,足以开山断流,可现在竟然被一个人用肉掌给抓住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肉身力量! 但他毕竟是成名百年的顶尖强者,心神只恍惚了一瞬,便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决断。 弃剑! 他松开剑柄,不退反进,右手并指如剑,朝着陈野的咽喉疾刺而来! 他弃了剑。 可他的人却成了一柄更锋利的剑! 这一指看似缓慢,却比刚才那一剑还要恐怖百倍! 因为这是浓缩了他毕生精华的杀招。 陈野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此刻的他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这个老家伙比之前刺杀白月戈的那个薛寒江要强得多,剑客的攻伐之力果然名不虚传。 可就在这时! 穆家老祖的脸色猛然大变! 因为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山海般的恐怖压力,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将他死死笼罩! 他的气血流动在这一瞬间变得如同陷入了泥沼之中,缓慢无比。 那原本凌厉无匹的剑指,此刻也变得软弱无力起来。 他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实际上这股压力来自于营地中那十几万士卒。 他们的意志,他们的杀气,他们的忠诚,在这一刻凝聚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龙驭万军! 军阵凝结,万众一心,可凭军势压制高级别强者! 穆家老祖虽被江湖人尊为陆地神仙,但他终究不是真正的仙人。 在这十数万大军凝聚而成的磅礴军势面前,他那引以为傲的修为被强行压制住了! 就是现在。 陈野眼中寒光一闪,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住了穆家老祖刺来的手臂。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穆家老祖的手臂被陈野硬生生掰成了诡异的角度。 穆家老祖脸色一白,想后退,却发现陈野的另一只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只手掌像是一把巨大的铁钳,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你……。” 穆家老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挣脱分毫,脸逐渐憋成了绛紫色。 陈野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臂肌肉猛地坟起。 咔! 穆家老祖的脖子被直接捏断,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眼中还残留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一代陆地神仙,就此陨落。 远处山巅,一直信心十足,准备见证老祖如何取下陈野项上人头的穆剑清,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军营中的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 老祖……死了? 被那个泥腿子出身的叛将,像捏死一只鸡一样,给活活捏死了? 短暂的呆滞过后,一股滔天的恨意与恐惧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双眼血红,死死地盯着陈野的身影,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但他更清楚,连老祖都不是对手,自己冲上去不过是多送一条性命而已。 跑! 必须马上跑!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要施展轻功逃离。 可就在这时,陈野动了。 其实陈野早就发现了这个穆剑清,并认出了他。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陈野抬手将那柄从穆家老祖手里夺来的长剑掷了出去。 咻! 长剑化作一道乌光,撕裂夜空。 正欲逃窜的穆剑清只觉得后心一凉,低头看去,一截染血的剑尖从他胸口透了出来。 他张了张嘴,最终不甘地倒了下去。 穆家老祖刺杀失败,身死军中的消息,彻底碾碎了大雍朝廷最后一丝希望。 陈野再无阻碍,大军一路向东,兵锋直指京都。 沿途州县望风而降,甚至有守将亲自打开城门,率领全城官吏出城十里相迎。 紫宸殿内。 曹珣再想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却发现往日里挤得满满当当的朝堂,此刻竟空空荡荡。 所有官员都以各种理由告了病假。 他当时便知道,大势已去。 曹珣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龙椅上,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些臣子们山呼万岁的声音。 最终,曹珣失魂落魄的地躲进了后宫,命人取来了所有的美酒,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这一日,震天的喊杀声终于传进了皇宫。 陈野,来了。 攻城只用了不到半日,紧闭的城门便从内部被打开,无数军队如潮水般涌入了这座大雍的权力核心。 曹珣听着外面的喧嚣,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他惨然一笑,端起桌上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毒酒,一饮而尽。 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皇正满脸怒容地瞪着他。 他还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浑身是血地向他伸出手,索要着性命。 “父皇!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杀你的,父皇……” 他吓得在地上翻滚尖叫,最终声音越来越弱,彻底没了声息。 至此,存续二百余年的大雍王朝,就此覆灭。 皇城之上,那面象征着曹氏皇权的龙旗被缓缓降下,一面崭新的陈字大旗,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冉冉升起。 但等登基之后,陈野在大刀阔斧的清洗前朝余孽的同时还颁下了一道法令。 大雍境内所有江湖门派必须在一个月内,纳表臣服。 (本章完) 第79章 晋升见神宗师,待归!(吐血求订!) 第79章 晋升见神宗师,待归!(吐血求订!) 大雍境内所有江湖门派,限一月之内登记在册,纳表臣服,其门下土地、人口皆需计入黄册,依法纳税。 此令一出,天下哗然! “岂有此理!我等江湖中人,逍遥法外,快意恩仇,何曾受过朝廷管束?” “我派创派八百年,连前朝太祖都以礼相待,他陈野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叛将,也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新皇这是要与整个江湖为敌!” 一时间,各大门派群情激奋,他们自诩名门正派,地位尊崇,传承悠久,有的门派历史甚至比大雍王朝还要长。 在他们看来,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两者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可如今,这位新皇竟想将他们这些方外之人也纳入朝廷的严酷律法之下,这简直是对他们尊严的践踏。 …… 皇宫,御书房内。 蒙毅看着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的陈野,神情有些复杂。 如今的蒙毅已经老了,但一双眼睛却比过去更加明亮。 尤其当陈野登基之后,蒙家作为最早的支持者自然水涨船高,重新回到了权力的核心。 “陛下,如此强硬地对待江湖各派,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蒙毅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些门派盘根错节,其中不乏高手,若是逼得他们联合起来,恐怕会生出不小的乱子。” 陈野放下手中的朱笔,抬头看向这位老将军,笑了笑。 “老将军,你可知这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在我眼里是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舆图前,伸手在上面画了一个又一个圈。 “这些门派,占据着天下最肥沃的土地,坐拥数不清的财富,却从不向朝廷缴纳一文钱的税赋。他们名为门派,实为国中之国。” 陈野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们自订规矩,私设刑堂,门下弟子犯了法,朝廷的律法管不了。他们窝藏朝廷钦犯,勾结地方豪强,鱼肉百姓,这些事,难道老将军一件都不知道吗?” “朕要建立的,是一个令行禁止,四海归一的强大王朝,岂能容许这些毒瘤继续存在?” 蒙毅沉默了。 陈野所说的这些他当然清楚,只是积弊已久,无人敢动。 他所担心的是陈野现在刚刚登基便对这些门派动手是否有些过于着急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陈野一笑,“放心吧,朕连穆家那位陆地神仙都杀了,他们若是聪明,就该知道怎么选。” “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朕的刀更利。” 果不其然,就在陈野跟蒙毅交谈之时,一群江湖门派的掌门、长老,偷偷摸摸地聚集在了一处隐秘的山庄之内商议对策。 说是商议,实则就是一场诉苦大会。 人人义愤填膺,个个慷慨陈词,可一提到具体该怎么办,所有人又都沉默了。 怎么办? 造反吗? 连李显的五万京营精锐都在一日之间被杀得丢盔弃甲,全军覆没。 他们这些江湖草莽,凑在一起也不过万把人,拿什么跟那数十万如狼似虎的百战雄师斗? 刺杀? 连被尊为陆地神仙的穆家老祖都折在了陈野的大营里,被人家像捏小鸡一样活活捏断了脖子。 而就在这些江湖高手争论不休之时,角落之中,一名身穿素白衣裙的女子,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幕,脸上满是忧色。 她正是当初跟随穆剑清一道出现在青竹山的林婉儿。 时过境迁,当初意气风发的萧澈师兄,据说受了重伤,彻底成了废人,而那个惊才绝艳的穆剑清也死在了陈野的手上。 如今再看着这些所谓的江湖高手,门派长老们好像个怨妇一样喋喋不休,她就觉得无比惆怅。 终于,这场所谓的武林大会不欢而散。 散会之后,她快步追上了自己的师父。 “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林婉儿的师父是一名老尼姑,她步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心爱的弟子,良久才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识时务者为俊杰,准备笔墨,写降表吧。” …… 不止是她们,那些在会上叫得最凶的门派,回去之后也都偷偷摸摸地备好了降表。 因此一个月内,一封封来自各大门派的降表如雪片般飞入了京都。 陈野对此并不意外,随即又下了一道旨意。 他要在皇宫之中,亲自接见所有前来纳降的门派之主。 林婉儿自然也跟着师父踏上了前往京都的路。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刚刚经历了改朝换代的大战,京都城内非但没有丝毫萧条之气,反而比过去更加繁荣有序。 街道上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他们这些江湖人在城门口便被要求解下随身兵刃,然后由专人引着,住进了指定的会馆之中,等待陛下的召见。 这一日,皇宫传下旨意,宣召各派掌门入宫觐见。 当林婉儿随着人流,走在通往太和殿的白玉广场上时,整个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广场两侧,分列着数千名身披黑甲的禁军。 他们如同一尊尊沉默的雕塑,一动不动,但那股凝聚而成的滔天煞气,却压得在场所有自诩高手的江湖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所有人的小心思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等进到大殿之后,所有人连头都不敢抬,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林婉儿也跪在人群中,不过她忍不住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只一眼,她的心神便为之剧震。 只见龙椅上的那个男人身形魁梧如山,仅仅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便散发着一股俯瞰众生,执掌乾坤的无上威严。 林婉儿慌忙低下头,只觉心跳如鼓,不敢再看。 就在这时,只听陈野言道:“诸位能深明大义,朕心甚慰。” 众人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过朕也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心里还是不服气的。”陈野话锋一转,“王兴。” “末将在!” 王兴大步出列,一挥手,几名禁军立刻抬着一个巨大的托盘走了上来。 托盘上的红布被一把掀开,露出了下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颗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穆家余孽心怀不轨,意图谋逆,已尽数伏诛。”陈野的声音依旧平淡,“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没人敢说话,有些胆小的吓得浑身都抖成了一团。 “我等……我等愿无条件配合朝廷!将门下田产尽数上交,清查内部,补缴税款!” “我也愿意!” “我也是!” 再也没有人敢有丝毫异心,所有人争先恐后地表着忠心,生怕说得晚了,自家的脑袋也会出现在下一个托盘里。 陈野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这些江湖人失魂落魄地离开大殿后,陈野的脑海中也随之响起了一道久违的声音。 【镇国龙将职业等级提升至lv5,已满级,是否转职?】 果然来了! 陈野欣喜的选择了是。 眼前光幕一阵浮动之中,最终显现出了一行文字。 【职业晋升为终极职业——见神宗师!】 【见神宗师:以武入道,见神不坏。肉身即神兵,意志即天意。武道之巅,一人成军,一人即国。】 【天赋:武道天心——天地为炉,万物为料,以心为引,可炼尽武道万法,破除桎梏,勇猛精进。】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涌遍全身,陈野缓缓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 也就在这时,他识海中的彼岸之舟开始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可以离开了。 但陈野并未选择回归,因为这个世界的收获还没有到达极限,就这么走了着实有些可惜。 虽然大雍跟大梁都已在自己的治下,但外面还有很大的疆域等着自己去征服。 比如北边的草原,西边的蛮夷,南边的海岛……。 怎么着也得弄个天下之主当当再说回归的事啊! 十章奉上,求订阅支持! (本章完) 第80章 兵发草原,血腥狩猎(求订) 第80章 兵发草原,血腥狩猎(求订) 陈野将王兴喊了过来,然后将手中这厚厚一沓降表给了他。 “你拿着这些降表,带着户部的人去一家家查,土地、人口、私藏的兵甲,都给朕一五一十地清点明白,登记在册。若有敢隐瞒不报,或者阳奉阴违的,给你便宜行事的权利。” “陛下放心,这活儿末将熟!”王兴咧嘴一笑,眼中满是兴奋。 “另外你告诉他们,朝廷的归朝廷,江湖的归江湖。朕不干涉他们门派内部的传承,但他们门下的弟子若是犯了法,就得按我大陈的律法来办,他们江湖人,没有例外。” “是!” 雷厉风行便是陈野的风格,伴随着一道道政令从京都发出,这些江湖大派全都老实了。 他们主动打开山门,交出田产地契,将门派内的人口一一登记造册。 一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犯下过血案的弟子更是被掌门亲自绑了,送到当地官府问罪,只求能换来新皇的宽恕。 同时陈野还设立江湖司,专门负责江湖上的事宜。 在大刀阔斧的整肃完江湖之后,陈野又下令将大雍与大梁的版图彻底合并,废除旧制,取国号为陈。 他将自己在大梁推行的那套政策,毫无保留地搬到了这片更广阔的土地上。 打击豪强兼并,清查尸位素餐的官吏,从寒门之中提拔有实干之才的子弟。 这三板斧简单粗暴,却刀刀砍在要害上。 自然也触动了无数旧势力的利益,反抗此起彼伏。 可这些反抗在陈野压倒性的威望和那支如狼似虎的大军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凡是敢于阳奉阴违,暗中作梗的,第二天府邸门前便会多出几百名黑甲士卒。 杀! 杀到无人再敢反对为止! 在这样高压的政策下,一个崭新的帝国,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焕发出勃勃生机。 与此同时,一场席卷全军的改革也在悄然进行。 陈野废除了军中所有不合理的荫庇旧例,重新制定了一套严苛却又公平的晋升制度。 无论出身,只看军功! 哪怕你是一个伙夫,只要在战场上敢打敢拼,立下功劳,一样可以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同时军纪被重新制定,胆敢骚扰百姓,克扣军饷者,一律斩立决。 但与严苛军纪相对应的是士卒待遇的空前提高。 军饷足额发放,顿顿都有肉吃,阵亡将士的家属能得到一笔足以让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的抚恤金。 一时间,当兵从过去那种良家子避之不及的苦差事,摇身一变,成了天下所有热血男儿都趋之若鹜的荣耀之选。 …… 三年时间,弹指而过。 整个大陈王朝,已然脱胎换骨。 国库充盈,百姓安居,而那支新编练的大军更是磨砺成了一柄锋芒毕露的绝世凶器。 这一日早朝。 一名文官手持笏板出列,躬身道:“启禀陛下,北方草原各部联合上表,愿向我大陈称臣,年年纳贡,岁岁来朝。臣以为,此乃陛下威德广布,四夷宾服之兆,当昭告天下,以显皇恩浩荡。”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纷纷点头附和。 能兵不血刃地让那些蛮子臣服,在他们这些文官看来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龙椅之上的陈野却是面无表情,伸手将面前的一份奏章丢了下去。 “念。” 一名内侍连忙上前捡起,展开高声诵读。 奏章的内容很简单,记录的是自大陈立国以来,北方边境发生的数十起骚扰事件。 虽然规模都不大,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他们强盛时便南下劫掠,视我中原百姓为猪狗。如今见朕一统天下,兵强马壮,便摇身一变成了摇尾乞怜的顺臣,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此言一出,整个太和殿一片死寂。 但是那些军中将领们却是个个激动,因为他们知道,皇上这是要对草原下手了。 果不其然,只见陈野沉声道:“拒绝纳降,朕要亲率大军,扫平草原,永绝后患!” “陛下圣明!” 王兴第一个单膝跪地,眼中满是狂热。 “末将愿为先锋,为陛下踏平那瀚海王庭!” 陈野一声令下,整个大陈的战斗机器便高速运转起来。 仅仅半个月之后。 十万黑甲大军如一条黑色长龙,浩浩荡荡地开出雄关,踏上了茫茫无垠的草原。 旌旗蔽日,杀气冲霄。 得到消息的草原各部族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完全没料到这位中原新皇竟如此不讲规矩。 之前的皇上不是纳两张降表,说两句好话就没事了吗,甚至还能得到丰厚的赏赐,怎么这次却失效了? 恐慌之下,这些草原部落开始四散奔逃。 祖辈的经验告诉他们,只要分散躲进这片辽阔的草原深处,那么中原的军队即便再多也找不到他们。 中军大帐内,一名将领看着沙盘上四散奔逃的敌人标记,忧心忡忡。 “陛下,这些蛮子如同地里的老鼠,狡猾得很。我军人虽多,可这草原如此广阔,一旦让他们跑散了,再想找到便如大海捞针啊!” 陈野只是笑了笑,手指在沙盘上轻轻一点。 “既然他们想玩捉迷藏,那朕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抬起头,环视众将。 “传朕军令,全军化整为零,以千人为一队,分百路出击,如一张大网,给朕撒进这片草原!” “各部之间相隔不得超过五十里,遇敌则以狼烟为号,随时支援。” “朕不要俘虏,朕只要人头,每剿灭一个部落,记大功一件,所有缴获,七成归将士!” “至于后勤补给……”陈野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以战养战。” 此令一出,众将一惊。 因为这正是草原人最喜欢干的事。 他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陈野的下一道命令又到了。 “再传令给潜伏在各部的暗子,把那些部落头人平日里是如何穷奢极欲,如何欺压底层牧民的事情,给我传得人尽皆知!” “告诉那些穷苦的牧民,凡是主动投诚,弃暗投明者,朕可以分给他们牛羊和草场,让他们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分化,拉拢,屠杀! 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别说是草原部落,搁谁也挡不住啊。 而随着陈野的军令下达,十万大军瞬间化作上百股洪流,咆哮着冲入了草原深处。 一场史无前例的血腥狩猎,就此拉开序幕! (本章完) 第81章 真正的天下之主(求订) 第81章 真正的天下之主(求订) 草原之上,一支千人规模的黑甲骑兵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一个中型部落的心脏。 为首的校尉甚至都懒得废话,只是长刀前指,吐出了一个字。 “杀!” 战马的铁蹄瞬间踏碎了草原的宁静,部落的帐篷被轻易点燃,惊慌失措的牧民四散奔逃。 然而,让他们绝望的是一些本该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底层牧民,此刻却调转了矛头,帮助这些中原军队指认着那些贵人的所在。 “将军,巴图首领的牛羊都在那个圈里!” “那边!那边是他们藏女人的帐篷!” 陈野的攻心之策比最锋利的刀剑还要致命。 它轻易地撕开了草原部落内部的矛盾,让那些被压迫已久的底层牧民成为了大陈军队最忠实的向导。 这些黑甲士卒更是如狼似虎。 他们受过最严苛的训练,战力本就惊人,再加上对军功那近乎疯狂的渴望。 因此在他们眼中,这些不是敌人,而是一颗颗行走的军功,一堆堆唾手可得的牛羊财富。 这场被后世称为黑灾的草原战争,整整持续了一个月。 当陈野亲率中军主力,一鼓作气杀到瀚海之滨,将草原最强大的金帐王庭连根拔起时,整个草原的抵抗意志便彻底崩溃了。 那位不可一世的草原大汗,连同他所有子孙的人头被码放在金帐前,筑成了一座京观。 自此,困扰中原数百年的草原之患被一举荡平。 还未等朝堂上的文官们写好歌功颂德的奏章,陈野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西方。 对付西边那些同样桀骜不驯的蛮夷,陈野甚至懒得想新招数,直接将草原上的套路又用了一遍。 简单,粗暴,但极为好用。 半年后,西蛮各部首领的头颅被快马送回京都,宣告着又一片广阔的疆域并入了大陈的版图。 此时的大陈,版图之辽阔,已远超历代。 朝堂之上,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认为这已是亘古未有之基业,不世之奇功。 但陈野却并未就此满足。 他站在巨大的舆图前,目光越过辽阔的疆域,投向了东边那片蔚蓝的海洋。 “陛下,水师的督造耗费巨大,而且我朝多年禁海,并无海战经验,此事是否……。”一名户部官员小心翼翼地进言。 陈野没有回头,只是用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岛屿。 “这个岛国盘踞海上,垄断商路,时常骚扰我沿海州县,杀我子民,掠我财货。朕要出海,就必须先把它给灭了。” “诸位爱卿是想让朕的子孙后代,再跟朕一样,年复一年地面对这些豺狼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皇帝的意志,无人可以动摇。 海那边的岛国很快便收到了消息,但他们对此嗤之以鼻。 在他们看来,大陈不过是陆地上的霸主,而到了海上则是他们的天下。 一支从未打过海战的军队,想要挑战他们这支百年海军?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对此陈野不为所动,只是加紧督造战船,训练水师。 五年后。 一支规模空前庞大的舰队从大陈的港口扬帆起航,遮天蔽日的船帆上绣着一个醒目的陈字。 而战争的结果也令那些不看好此事,觉得劳民伤财的人大跌眼镜。 因为仅仅只用了两年时间,曾经称霸海域的岛国水师便被打得丢盔弃甲,主力尽丧。 大陈的军队登陆之后,更是势如破竹,将整个岛国都纳入了版图。 至于盘踞在各条商路上的海盗,也被这支新生的强大水师顺手清剿得干干净净。 自此海上再无敌手。 陈野随即下令开放海禁,鼓励通商。 一时间,沿海的城镇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繁荣起来。 无数满载着丝绸、瓷器、茶叶的商船扬帆远航,又带回了堆积如山的金银与奇珍异宝。 天下,彻底归于一统。 从登基到如今,仅仅十几年时间,陈野便将一个分崩离析的旧王朝,打造成了一个空前强盛的庞大帝国。 因此陈野也被尊称为真正的天下之主,万世之明君。 可就在这时,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就是皇帝至今无后。 这对于一个刚刚建立的帝国而言,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头等大事。 起初还只是几个言官上书,言辞恳切地劝谏,到后来几乎整个朝堂的文臣武将都加入了进来。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啊!” “请陛下广纳后宫,为我大陈开枝散叶!” 御书房内,王兴和蒙旭一左一右,唾沫横飞。 如今的蒙毅已经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而蒙旭则接替了父亲的职位,成了禁军统领。至于王兴,更是身兼数职,乃是陈野之下当之无愧的军方第一人。 可这两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悍将,此刻却像两个操心的老妈子,围着陈野念叨个没完。 陈野被他们吵得头疼。 他对女色实在没什么兴趣。 这些年来,除了像玩养成游戏一样建设这个国家,他最大的乐趣便是沉浸在武道的世界里。 武道天心这个天赋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任何繁复深奥的武学,在他面前都毫无秘密可言,一学就会,一会就精,根本不存在瓶颈一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每一天都在变强。 这种力量在握,主宰一切的感觉,远比男欢女爱要吸引人。 可他终究拗不过这满朝文武的忠心。 “行了行了!”陈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就依你们,赶紧办吧。” 王兴和蒙旭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可很快又遇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陈野如今的肉身早已非凡人可比。 他晋升后的身形虽然不再像过去那般夸张,却也依旧有两米出头,身躯更是坚逾精钢,看着不胖,实则体重惊人。 寻常的千金闺秀,别说承欢,怕是刚一接触就得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磅礴气血给冲垮了,说句不好听的,直接被压死都有可能。 如此一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挑选修炼武道的女子入宫为妃。 因为只有她们才能勉强承受皇上的“龙威”了。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江湖都为之沸腾了。 那些被陈野整肃得服服帖帖的江湖门派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睛都红了。 毕竟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若是自家门派的女弟子能被选入宫中,哪怕只是个嫔妃,那对整个门派未来的发展都将有无法估量的巨大好处! 一时间,各大门派纷纷行动起来。 当然,想入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先,验明正身是必须的,非完璧之身者,绝无可能。 其次,武功要好,容貌更是要上上之选。 经过层层筛选,最终有三名女子脱颖而出。 这三人,无一不是当今顶尖大派的精英,要么是宗门圣女,要么是掌门亲传,无论是实力还是相貌,都堪称绝色。 当三人的画像和资料摆在陈野面前时,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 “就她们吧。” 王兴在一旁搓着手,嘿嘿直笑:“陛下,这三位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您看先召哪位入宫?” 陈野放下奏折,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道。 “一起吧。” (本章完) 第82章 你们三女的一起上吧! 第82章 你们三女的一起上吧! 很快,这三名精挑细选出来的绝色女子便怀着忐忑与憧憬,被一同送入了皇帝的寝宫。 她们都是各自门派的天之骄女,肩负着光耀门楣的重任。 然而当真正面对陈野之时,她们才明白宗门为何会如此重视此事。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实在太强了。 仅仅只是靠近,那无形的威压便让她们真气凝滞,呼吸困难。 “陛下!”三女强自稳定着心情,纷纷施礼。 对此陈野只是一摆手,“平身吧。” 待三女平身之后,陈野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三人,突然来了兴致。 “你们平时最擅长练什么?” 三女有些惊愕,不明白皇上突然问起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赶忙回答道。 “我擅长练剑。” “我练的是掌法。” “我主要练的是轻功。” 陈野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挥,“走,来外面跟我对打一番。” 三女彻底傻了眼。 对打?跟皇上? 可陈野的命令她们又不得不听,因此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外面的练武场。 到了这里之后,陈野负手而立,微笑言道:“你们三个一起上吧,不必顾忌什么,大胆攻击,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 三女互相对视了一眼,却都不敢动手。 “放心吧,让你们动手你们就动手,不用担心会伤到我,而且只要有人能碰到我,那我便立谁为皇后。”陈野使出了杀手锏。 果然,当闻听此言之后,这三女全都眼前一亮。 立为皇后! 那可是临行前门派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因此三女立即抛开了心中负担,娇喝一声,齐齐冲来。 结果陈野就静静的站在那,甚至连手都没用,纯凭脚步便躲开了三女的这一波攻击。 三女有些不甘心,翻身再来,但结果依然一样。 最终一直到三女累瘫在地都没碰到陈野的衣角。 不过陈野也不是全无收获。 凭借武道天心这个逆天天赋,如今陈野在武道上的造诣越发精深,哪怕这三女的实力远不及自己,可身为女子的她们不管是发力还是出招习惯都跟男子截然不同,这都令陈野从中感悟到了一丝有用的经验。 看着躺在地上呼呼直喘的三女,陈野微微一笑,“还可以,虽然耐力不足,但对你们女子而言算是不错了。” 说着陈野一摆手,命太监将三女都抬回了自己的寝宫,然后又大战了一番。 这次的战况更加激烈,陈野以一挑三,打的三女求饶不已。 等到第二天,当宫女们小心翼翼地推开寝宫大门时,三位娘娘躺在床上,俏脸煞白,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至于陈野,早已神清气爽地去上早朝了。 经此一役,三女终于明白传言非虚。 因为寻常女子怕是连求饶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是她们,也得三人联手才能勉强承受住皇上的“龙威”。 不过效果也是惊人的。 短短数月之后,三位新晋的娘娘便接连怀上了龙种。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两位皇子,一位公主,相继呱呱坠地。 消息传开,整个朝堂,尤其是那些军中将领们,全都沸腾了。 他们都是跟随陈野一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是陈野最忠实的拥护者,如今陛下后继有人,他们自然比谁都高兴。 毕竟皇室有了后嗣便意味着国本稳固,意味着他们打下来的江山后继有人! 就连远在老家颐养天年的老将军蒙毅,听闻消息后都多喝了几杯。 陈野也很高兴。 他下旨普天同庆,与民同乐。 不过自此之后陈野便开始逐渐减少出现在朝堂上的次数,将越来越多的政务交由内阁处理,自己则隐于幕后,操控着大陈这艘巨轮的航向。 转眼间,二十年光阴倏忽而过。 在此期间,后宫又陆续增添了几位同样出身不凡的妃子,为陈野诞下了十余位皇子公主。 陈野在暗中观察了所有孩子多年后,最终选中了最为聪慧果决的二皇子,在其十岁那年将其立为了太子。 如今,太子已长大成人。 在陈野的悉心教导和亲自铺路之下,这位年轻的储君不仅能力出众,更在朝野上积累了足够的威望,足以震慑住那些骄兵悍将与老谋深算的文臣。 而陈野也终于感到了一丝疲倦。 并非身体上的衰老。 晋升见神宗师之后,岁月仿佛在他身上失去了作用,二十年过去,他的容貌与当初登基时相比,几乎没有变化。 但长久地留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日复一日地处理着相似的奏折,见着同样的面孔,他着实有些腻了。 这一日,陈野召集群臣,宣称自己在武道上偶有所感,需要闭关寻求突破。 然后便不顾太子与群臣的涕泪挽留,态度坚决地将皇位传给了太子。 等一场盛大的传位大典之后,这位开国皇帝便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实际上陈野并未闭关,而是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衣衫,悄然离开了皇宫。 这二十年的苦修,陈野的实力愈发深不可测,对肉身的掌控也达到了入微之境,身高体型被他压缩得与常人无异,因此混入人群中可谓毫不起眼。 陈野想亲眼看一看自己这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到底是何等模样。 于是他自东向西,由南至北,如一个最普通的旅人,走遍了大陈的每一寸土地。 他尝过江南的船点,也啃过北地的烤羊。 他会饶有兴致地拜访那些隐于山林的武道高人,客客气气地与之切磋一番。 以陈野如今的武道见识,根本无需刻意修炼,只需与人动手便能窥得对方武学的精髓,并以此为食粮,不断丰富着自身的武学底蕴。 这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收获颇丰。 期间,陈野也暗中观察着自己一手建立的制度是否运转良好。 结果令他颇为满意。 虽然官场之中难免会有尸位素餐、鱼肉百姓之辈,但监察制度的存在让这些人不敢太过放肆。 更重要的是,百姓们确实过上了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安稳日子,脸上洋溢着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其实陈野也清楚,任何制度运行久了都会滋生腐朽与弊病,但他已经为这个王朝打下了足够坚实的地基。 至于未来如何,那便是子孙后代需要面对的考验了。 (本章完) 第83章 了无牵挂,回归 第83章 了无牵挂,回归 在游历完大陈本土后,陈野又乘船出海,先去了被纳入版图的岛国,而后又驾一叶扁舟去了更遥远的未知海域,探寻那些与中原截然不同的武道文明。 光阴荏苒,又是十年过去。 这一日,在京都繁华的大街之上出现了一位风尘仆仆的旅者。 他穿着寻常的麻布衣衫,相貌平平,毫不引人注意。 谁也无法想象,这位看似普通的商人便是一手缔造了大陈王朝,被后世尊为万古一帝的陈野。 海外游历多年,他最终还是心血来潮,想回这最初的起点看一看。 眼前的京都比他离开时又繁华了数倍不止,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一派盛世景象。 看来自己那个儿子,做得确实不错。 陈野没有回皇宫的打算。 他知道这些年来无论是他那个皇帝儿子,还是满朝文武,都在不遗余力地寻找他,但他实在不想回去过那种枯燥的日子了。 接下来陈野便住在了京都之中,每日喝茶听曲,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如此半年过去,这一日陈野在街边找了个茶摊,先要了一壶粗茶一盘茶点,然后便一边喝着一边欣赏着这繁华的街景。 就在这时,远处皇城的方向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炮响。 整个茶摊,乃至整条街巷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面露惊愕与悲戚之色。 “这是……王驾崩殂的丧炮?” “天呐,是哪位王爷……” 很快,只见一匹快马从皇城方向疾驰而来,骑士嘶哑的声音传遍了整条街道。 “武安王,薨!” 陈野端着茶碗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 因为这武安王正是跟随了自己多年的王兴。 他死了? 陈野怔了怔,随即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时间,果然是世间最公平,也最无情的法则。 几十年过去,人们都老了,故人也好似风中落叶,陆续飘零。 放下茶钱,陈野起身朝着武安王府的方向走去。 还未靠近便看到王府门前早已人山人海,无数百姓自发前来,想要送这位为大陈立下赫赫战功的王爷最后一程。 陈野穿过人群,走入府中。 灵堂之内,一片缟素。 一个头发白,身形却依旧挺拔的老者正站在灵前,看着那满院白色怔怔出神。 正是蒙旭。 他的父亲蒙毅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寿终正寝。 如今,终于也轮到了他们这一辈。 蒙旭心中感慨万千,正欲上前为自己的老兄弟上一炷香,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灵堂之上,正静静地注视着王兴的灵位。 蒙旭一愣,身为禁军大统领的警觉让他下意识便要开口喝问。 可就在这时,那商人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只是一眼。 蒙旭整个人便如遭雷击一般,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眼眶也瞬间红了。 那个笑容,那双眼睛……。 他死也不会忘记! 是……是他! 蒙旭激动得几乎要叫出声来,可话到嘴边又死死咽了回去,只是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野走到灵前,拿起三炷香,点燃之后插进香炉之中,然后才头也不回的问道。 “你们最近可还好?” 噗通! 蒙旭再也抑制不住,重重跪倒在地,声音哽咽道:“都……都还好,只是太后和陛下以及我们,都很想您……。” “聚散终有时。”陈野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我回来时看过了,皇儿做得很好,这天下也很安稳,如今又看到了你,我已无憾。” “可是……” 蒙旭刚想说什么,却见陈野的身影一步迈出,凭空消失在了灵堂之中。 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旷的大殿内缓缓回荡。 “好生守护这天下,别忘了我们的初心是什么。” “陛下!” 蒙旭追出灵堂,却发现早已不见了陈野的踪影,不由得泪如泉涌,跪倒在地,冲着天空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很快,京都城外最高的山巅之上,陈野负手而立,最后俯瞰了一眼这座凝聚了他半生心血的雄城。 红尘俗世,再无牵挂。 是时候,该走了。 他心念一动,识海之中那艘彼岸之舟便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 下一瞬,陈野便感觉脚下的大地消失,周围的景象如潮水般退去。 紧接着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从青竹山逃亡的狼狈,到平阳镇应召民夫的隐忍;从战场上投出巨石的惊天一击,到帅旗前浴血搏杀的悍不畏死;从执掌大梁的雷厉风行,到一统天下的帝王威严……。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京都的繁华景象之上。 这些画面化作最精纯的养料,被脚下的彼岸之舟尽数吸收。 那艘原本仅能容纳一人的独木舟竟迎风暴涨,眨眼间就化作了一艘雕梁画栋,气势磅礴的楼船! 这艘楼船之宏伟,远超他第一次回归之时! 这是彼岸之舟对他这一生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紧接着陈野就感觉自己身躯一轻,然后眼前光华明灭不定,从草寇到军中力士,已经后面的破军校尉,镇国龙将,这些职业依次闪过。 最终这些光华凝结为四个大字,见神宗师! 陈野心中一震,旋即大喜。 成了! 这次果然给出了极高评价,甚至将见神宗师给带回去了。 就在这时,陈野就感觉自己进入了楼船之中,然后载着他冲入了前方那条贯穿了无尽虚空的浩瀚长河之中。 尽管已经见过一次,但当看到这条由无数条支流汇聚在一起,又流向无穷远处的命运之河后,陈野还是感到了无比的震撼。 就在这时,楼船猛地往下一坠,陈野悚然一惊,随即便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那艘熟悉的采珠船。 而自己就坐在船舱之中,甚至连头发都还没干。 数十载光阴留下的记忆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这是为了保护陈野的心智不受影响。 毕竟以后穿越多了,若是每个世界的记忆都极为清晰的话,那用不了几个世界陈野就得疯。 陈野长出一口气,先稳了稳心神,随即便打开了系统面板。 (本章完) 第84章 携见神宗师归来!(继续万字求订!) 第84章 携见神宗师归来!(继续万字求订!) 【姓名:陈野】 【职业:夜行者(lv3)】 【天赋:暗影之子】 【技能:妙手lv10,快刀lv10,飞檐走lv10,潜影lv5,投掷lv5】 【职业:疍户(lv2)】 【天赋:阴寒耐受,牛马之躯】 【技能:潜水lv2,灵蚌感应lv2】 【见神宗师:以武入道,见神不坏。肉身即神兵,意志即天意。武道之巅,一人成军,一人即国。】 【天赋:武道天心——天地为炉,万物为料,以心为引,可炼尽武道万法,破除桎梏,勇猛精进。】 【武学:劈风刀法lv10,劈山劲lv10,破阵拳lv10,裂阵踏lv10】 彼岸之舟(已冷却,可再次激活)】 果然在! 见神宗师这个终极职业,真的被他带回来了! 虽然大部分武学都没能带回,但那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武道天心这个逆天级的天赋! 有它在,那些武学迟早能练回来,甚至超越过去! 陈野压抑着内心的狂喜,缓缓握紧了拳头。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自四肢百骸涌起,他的血肉、筋骨、乃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跃迁!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朝着那个武道世界中“见神不坏”的境界飞速靠拢。 有了这份力量打底,陈野终于有了一丝底气。 在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水湖,他终于有了活得像个人样的资本! 不过陈野并没有被力量冲昏头脑。 这里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大陈王朝,而是一个真正存在修仙者的世界。 血莲宗的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始终笼罩在这片湖泊之上。 在没有弄清楚这个世界的深浅之前,任何张扬和嘚瑟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因此接下来的陈野依旧十分低调。 每日天不亮便驾着小船出湖,日落时分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归来。 旁人只当他勤勉,却不知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将船划到某个偏僻的芦苇荡里,或是打坐调息,或是躺在船上,惬意地晒着太阳。 这一次,陈野没有急着寻找高品阶的灵珠开启下一次穿越。 一方面他需要时间来彻底消化这两个世界的收获,将见神宗师的潜力完全激发出来。 另一方面,高品灵珠本就可遇不可求,强求不得。 就这样,两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黑水湖,突然发生了变化。 最直观的感受便是湖水变得比以往更加阴寒刺骨。 以前的阴寒,普通疍户们靠着发下来的祛阴符还能勉强抵御。 可如今的寒意,仿佛能穿透皮肉,直侵骨髓,连灵魂都要被冻僵。 其次,水下的凶险程度也陡然增加了数倍。 时常能听到有疍户采珠时遭遇不测的噩耗,令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陈野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实力倒是有惊无险。 但他也察觉到了异样。 这一天,他正在水下搜寻,一股熟悉的灰白色雾气毫无征兆地从前方的淤泥中涌出,瞬间将他笼罩。 白灾之气! 陈野记得很清楚,上一次遭遇这东西还是在那个磨盘大的巨蚌旁,当时他仗着夜行者的天赋才侥幸逃脱。 可现在……。 陈野看着眼前这团散发着不祥与死寂气息的雾气,脸上毫无波澜。 他甚至没有躲闪,只是一拳挥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拳头前方的湖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抽空,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真空区域。 随后强大的气血便在瞬间将这团白灾之气彻底摧毁。 而后陈野迅速浮出水面,回到了船上。 确实不对劲,以往这白灾之气只在高品质的灵珠旁才会伴生,如今怎么随便下个水就能碰到? 难道……这黑水湖,发生了什么异变? 他的猜测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傍晚时分,所有疍户都被一名高等罪民召集到了码头之上。 码头上人头攒动,气氛压抑而恐慌。 陈野混在人群中抬头望去,只见那位平日里趾高气扬,用鼻孔看人的血莲宗外门弟子,此刻正满脸谄媚,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似乎在等候着什么大人物。 很快,一道血色光华在码头中央一闪而逝。 光华散去,原地多出了一名身着红裙的女子。 这女子身段高挑,容颜绝美,气质清冷如冰,眉心处一道血莲钿,为她更添几分妖异。 她一出现,整个嘈杂的码头瞬间鸦雀无声。 那名外门男弟子更是慌忙上前,躬身行礼,声音里满是敬畏:“弟子赵赫,拜见李师姐!” 师姐? 陈野心中一动。 再看这赵赫的举止,看得出来这女子的身份应该远在他之上。 李清砚只是冷漠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目光便投向了眼前这片黑沉沉的湖面。 “确定了么?”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已经确定好了!” 赵赫不敢怠慢,立即将最近这外围水域的情况又介绍了一遍。 原来血莲宗按照灵珠产出的品级和危险程度,将黑水湖划分成了等级森严的不同区域。 他们这些疍户所在的是外围区域,至于内部核心水域更为凶险,只有高等级的弟子才能进入其中。 而李清砚便是负责掌管一片内围水域的内门弟子。 听完汇报,李清砚的黛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看向了在场的这些疍户们。 “这段时间,黑水湖不太平,或许有异蚌即将出世。” 李清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从明日起你们的祛阴符将更换为更高等级的,同时你们的采珠任务也将暂时取消。” 闻听此言,这些疍户们脸上都现出了喜色。 但紧接着就听这李清砚说道:“但你们必须每日下水,观察水底动静,若有任何异常,速速报上来,若能确定,必有重赏,甚至可免去罪民身份。”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免去罪民身份! 这对于这些疍户们来说是足以让他们豁出性命去赌一次的滔天机缘! 唯有陈野若有所思,随即悄悄退到了后面,将人群护在了身前。 商量一下,后面更新的时候,我想改成四千字一章,这样可以么? (本章完) 第85章 这便是真正的仙人手段吗?(4K) 第85章 这便是真正的仙人手段吗?(4k) 陈野压根就不相信这些人画的饼,毕竟你不能奢望一个连尸体都会被拉走种的宗门有所谓的道德存在。 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根拴在驴跟前的胡萝卜,累死你都吃不上。 然后其他疍户们可就没有他这么清醒了。 他们都因为这个许诺而激动万分,恨不得现在就下水去寻找线索。 对此李清砚很满意,随即命人将升级版的祛阴符发了下去,然后人们便散去了。 在回小镇的路上,陈野听着这些疍户们高谈阔论,仿佛马上就能脱罪,恢复自由身的话语,心中暗自摇头。 还真是天真啊! 不过他并没有任何出言提醒的意思。 毕竟有时候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尤其在困境中时,他不会怨恨造成这一现象的人,反而会对出言提醒他的人心怀不满。 这也是人性使然。 陈野自然不会去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他回到自己的小屋,暗暗决定这段时间除了应付差事外,能不下水就不下水。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异蚌真的出世之时会有什么样的危险,要知道现在的黑水湖已经很危险了,要为了个虚无缥缈的空头支票便把命给搭上,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接下来的日子,湖水的阴寒与日俱增,到了后来,某些区域的湖面上甚至会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水下的危险也越来越多,时不时的便有疍户失踪,连尸首都找不到。 可即便如此,依然无法阻挡这些疍户们的热情,每日辛勤下水搜寻着。 对此陈野只是冷眼旁观。 他每日还是会驾着自己的小船出水,但只是在一些无人注意的芦苇荡里打转。 偶尔为了避免引人怀疑,他也会下水一趟,但都是浅尝辄止,稍作停留便立刻返回船上。 这一日,陈野如往常一样将船停在了一片偏僻的水域,正准备闭目养神。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湖面的宁静。 紧接着几艘小船如同见了鬼一般,拼命地朝着码头的方向划去。 出事了。 陈野心中一动,却并未急着上前,只是远远地观望着。 没过多久码头方向便传来了一阵骚动。 只见那名内门弟子李清砚以及赵赫二人踏空而行,朝着远处水域疾驰而去。 陈野眯了眯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驾着船,远远跟了上去。 湖面上,几具面目狰狞的冰雕静静漂浮着。 看得出来,这些人是被瞬间冻结的,因为没有一丝挣扎的痕迹,脸上甚至还凝固着临死前的错愕。 不仅如此,一股磅礴的极寒之气正从湖底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所过之处,湖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 短短片刻功夫,方圆数里的湖面便被一层厚厚的坚冰所覆盖。 而在冰层的中心区域,一缕若有若无的灿烂光华正透过厚厚的冰层,如火焰般跳动闪烁着。 看到这一切,悬立于半空之中的李清砚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如此大的阵仗证明这即将出世的异蚌绝对非同凡响! 要知道她虽是血莲宗内门弟子,但像她这种被外派到黑水湖的弟子,修炼资源大多都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所以若是能得到这枚异品灵珠,她的修为必将更上一层楼! 一想到这里,李清砚眼中的贪婪之色便再也无法掩饰。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手破开冰层,夺取灵珠之时。 轰! 平静的湖面突然炸开,一道巨大的阴影猛地从水下冲出,掀起滔天巨浪! 这是一条极为庞大的水蟒,身躯粗壮好似卡车,通体覆盖着碗口大小的黑色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泽。 它的头顶已经生出了两只小小的肉角,一双巨大的竖瞳中满是贪婪与暴虐,同样盯着冰层中心的那一抹光华。 “该死!” 李清砚神情剧变。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异蚌出世竟然会引来如此一头绝世凶物! 看这水蟒的体型跟状态,明显是一头快要化蛟的顶级大妖,这样的存在即便是在这黑水湖中都算是相当厉害的了。 这显然也是奔着即将出世的异蚌灵珠而来。 果不其然,只见这条水蟒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冰层的核心区域便狠狠探了下去! “孽畜敢尔!” 李清砚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其他,素手一扬,一柄血色飞剑瞬间祭出,化作一道凌厉的血光,径直斩向水蟒的头颅,欲要阻止它吞噬灵珠。 锵! 飞剑斩在水蟒坚硬的鳞片上却只爆出了一串火星,然后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除此之外,这水蟒毫发无伤。 实力悬殊太大,根本破不了防! 相反,这一击反而激怒了这条水蟒。 水蟒回头看了李清砚一眼,随即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怒吼。 恐怖的音波如同实质,狠狠撞在李清砚身上,直接将她震飞出数百丈远,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之后,脸色已是一片苍白。 而那水蟒则再无阻碍,迫不及待地再次冲向那即将出世的异蚌。 李清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正准备动用本命法宝。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突然响起一声浩渺的梵音。 这梵音极为古怪,听上去没有半点慈悲之感,反而将人心底最深的欲望都给勾了起来。 紧接着就见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血手。 这只手遮天蔽日,然后携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威势,朝着下方的水蟒轰然拍落! 水蟒明显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发出惊恐的嘶吼,想要挣扎反抗。 然而在这只血色巨手之下,它的一切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轰隆! 巨手落下,整片湖面都为之剧烈一震。 这头凶悍无比的水蟒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硬生生压入了湖底深处。 紧接着就见猩红的血液如同泉涌一般,迅速染红了整片水域。 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人全都满脸骇然。 躲在远处的陈野更是心神巨震。 这便是仙人手段吗? 虽然如今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但面对刚刚那一幕,陈野的心中还是浮现出了一丝绝望。 因为他很清楚,若是自己对上这一掌,怕是会跟这条水蟒一样,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被碾为齑粉。 陈野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因为实力大增而有丝毫的骄傲自满。 因为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就在这时,那遮天蔽日的血手缓缓消散。 紧接着,一个直径足有一米大小,通体莹白如玉的巨蚌,从被鲜血染红的湖水中缓缓浮出。 这巨蚌表面流光溢彩,散发着一丝丝灵气光华,显然便是此次风波的源头,那只即将出世的异蚌。 然而还不等众人看清,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这只异蚌摄住,然后迅速飞起,消失在了原地。 看到这一幕,悬立于半空的李清砚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 因为她很清楚,能用如此雷霆手段一掌拍死那头即将化蛟的水蟒,又轻描淡写取走异蚌的,绝对是宗门之中顶尖的恐怖存在。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大佬应该看不上这种等级的异蚌的,可谁又敢说呢。 没准是感受到了气息,于是顺手就给带走了。 对此李清砚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只能哀叹自己运气不好。 她收回目光,冷冷地瞥了一眼下方那些目瞪口呆的疍户,随即化作一道血色流光,转眼便消失于远方天际。 她走得干脆利落,可之前冒险报信的那几个疍户,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说好的重赏呢?说好的免去罪民身份呢? 就这么走了?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汉子,看着李清砚消失的方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与不甘,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仙子留步啊!您答应我们的事……。” 他的话还没喊完,一道刺目的红光便从远处天际倒射而回,速度快到极致,瞬间便击中了他的头颅。 砰的一声闷响,那汉子的脑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轰然炸裂,红的白的溅了旁边人一身,令人作呕。 而后无头的尸体晃了两晃,直挺挺地栽倒在小船上,鲜血顺着船板汩汩流淌,很快便染红了下面的湖水。 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就在这时,那名外门弟子赵赫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热闹看完了还不赶紧滚回去干活!” 这些疍户们如梦初醒,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一个个低下头,默默地划着船,惊恐地四散而去,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陈野站在自己的小船上,冷眼看着那具尚在抽搐的无头尸体,心中不禁暗自摇头。 跟这帮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讲道理,那不明摆着找死吗。 要知道他们这些疍户的性命在人家眼里连尘埃都算不上。 这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带给陈野的震撼却是巨大的。 那毁天灭地的一掌让他深刻认识到,自己如今这点实力,在这个世界顶多只能算是个强壮点的蝼蚁。 想要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变得更强! 因为他不想再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憋屈日子了。 因此从这一天起,陈野开始迫切寻找起高品质的灵珠来。 他想要尽快开启下一次穿越,积累更强的力量。 然而寻找高品质的灵珠说起来容易,实际却比想象中要困难许多。 自从那只异蚌被宗门大佬取走之后,这片外围水域的灵气似乎都被抽空了,灵珠的产出和品质都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好在陈野拥有灵蚌感应这个疍户职业带来的专属技能,这让他能够感知到普通人无法发现的灵蚌。 接下来的日子,陈野开始有意识地避开那些疍户们扎堆的区域,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偏僻水域。 这些地方往往因为湖水更加阴寒刺骨,或者水下环境更为复杂而让普通疍户望而却步。 但对于如今的陈野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晋升见神宗师之后,他的肉身早已非凡人可比,气血之磅礴,远超常人想象。 因此那点阴寒之气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连续寻找了一个多月后。 这一日,陈野终于在一处靠近内围水域的深水区,感知到了一股异常强烈的灵气波动。 找到了! 陈野心中一喜,立刻潜了下去。 这片水域的水压极大,水底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这只灵蚌埋藏的位置极深,若不是陈野拥有灵蚌感应的精准定位,即便是从这里路过一百次也绝不可能发现它的存在。 找准位置后,陈野没有犹豫,立刻动手。 双臂挥动间,强大的力量排开淤泥,硬生生在湖底挖出了一个大坑。 足足了半天的时间,陈野才清理掉上面的淤泥,露出了那个散发着灵光的大家伙。 陈野取出那柄血莲宗下发的灵铲,小心翼翼地找到蚌壳的缝隙,然后猛地发力,将其撬开。 一道璀璨的霞光瞬间从缝隙中迸发而出,将周围漆黑的湖水映照得一片通明! 陈野心中大定,伸手探入其中,摸出了一颗通体温润、散发着七彩光晕的灵珠。 七品灵珠! 成了! 陈野握着这颗珍贵的灵珠,内心一阵狂喜。 有了它,自己就能再次开启彼岸之舟,前往新的世界! 然而就在他准备返回水面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极其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 陈野的身体猛地一僵,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倒竖起来。 他强自稳定着心神,缓缓抬起头,然后就见前方的水域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十分模糊的女子。 女子低着头,长发在水中如水草般飘荡着,画面诡异至极。 陈野心中一紧,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 (本章完) 第86章 水中女鬼,再次启程(3k) 第86章 水中女鬼,再次启程(3k) 陈野没有轻举妄动,他全身的气血暗暗涌动,警惕地盯着前方那道模糊的身影。 那女子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漆黑的深水之中,低着头,一头乌黑的长发如同拥有生命的水草,在水中缓缓飘荡,遮住了她的面容。 水鬼?还是某种更邪性的东西? 陈野来不及多想,眼下不是探究对方身份的时候。 他猛地一蹬腿,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向上冲去。 可就在这时,这女子也动了,只见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眸之中根本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惨白。 紧接着那如水草般飘荡的长发开始疯狂滋长,变得又黑又密,如同一张巨网,铺天盖地地朝着陈野笼罩而来,封锁了他所有向上的退路。 这些头发散发着刺骨的阴寒,比湖水本身还要冷上百倍,所过之处,连水流都仿佛要被冻结。 陈野眼神一凝,不过并没有慌乱。 就在那张由头发组成的巨网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他心念一动,发动了夜行者的天赋技能。 身形瞬间变得虚幻,仿佛融入了周围的黑暗之中,然后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层层迭迭的发网,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穿过这些头发之后,水面已经近在咫尺,眼看胜利在望,可就在这时,陈野突然感觉后背猛地一沉,像是有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一种冰冷滑腻的触感,紧贴着他的后背,同时几缕湿漉漉的发丝拂过后颈,带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瘙痒。 她跟上来了! 陈野心中一沉,没想到这东西竟如此难缠,手段更是防不胜防。 危机时刻,陈野猛地一脚向下踏去! 裂阵踏! 虽然身处水中无处借力,但这一脚蕴含的恐怖力量依旧让周围的水体剧烈震荡,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爆响! 伴随着这一击,陈野体内的劈山劲毫无保留地运转开来,磅礴的气血如同火山喷发,瞬间沸腾!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在他身后炸响。 那股趴在他背上的阴冷感觉也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猛地弹开。 陈野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双腿发力,身体如炮弹般冲出水面,重重地落在了自己的小船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湖面,心中仍有些后怕。 这女鬼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诡异的手段,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这也就是自己,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疍户恐怕都早已死在水下了。 庆幸之余,陈野摊开手掌,看着那颗流转着七彩光晕的灵珠,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欣慰。 总算拿到手了。 陈野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吞噬。 一股磅礴而精纯的能量瞬间涌入体内,识海之中的彼岸之舟随即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消散。 …… 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陈野再次睁开眼睛时,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四周白雪皑皑,他正躺在一个逼仄的胡同里,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显然已经在这里躺了不短的时间。 他抬起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十指细长,本该十分好看,但如今两只手布满了冻疮,有些还在淌着血水,看着便触目惊心。 这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陈野大致检查了下身体,做出了判断。 然后他吃力的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周围是低矮破旧的民房,屋檐下挂着冰棱。 鹅毛般的大雪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透过漫天飞雪,能看到远处有七八层高的楼房,甚至还有老旧的霓虹灯在风雪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有霓虹灯? 陈野心中一动。 这说明此地的科技水平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并非纯粹的古代。 就在这时,一股庞杂混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片刻之后,陈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是一个类似于他前世清末民初的时代。 电灯、电报、火车这些新奇事物已经出现,但整个社会依旧保留着许多旧时代的风貌。 然而,这个世界有一个最大的不同。 那就是这个世界……真的有鬼! 也正因如此,这个世界的许多规则都与众不同。 比如,人死后的葬礼,绝不仅仅只是给活人看的仪式,而是一套严密的流程。 尤其是那些横死之人,必须由专业人士处理,否则极有可能化为鬼祟,为祸一方。 也因此道士、和尚在这里是备受尊崇的职业,传闻中更有精通仙法的世外高人隐于尘世。 原来如此! 陈野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献祭了一颗珍贵的七品灵珠,开局却依旧如此落魄凄惨。 不是彼岸之舟小气,而是这个世界的“能级”太高了! 他经历的第一个世界,武道上限很低;第二个世界,出了见神宗师,已是凡人极限。 而这个世界,就真的有鬼怪,有修行之人了! 这意味着,他有机会在这里接触到真正的超凡力量! 这个发现让陈野精神一振,原本因为开局不利而有些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然后他开始梳理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结果发现这个城市名叫镇海卫,乃是一座由码头演变过来的城市,正因如此,导致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可谓鱼龙混杂。 而原身的背景则更是离奇。 抚养他的是一个靠卖肉为生的风尘女子,但据那女子说,她也不是原主的亲娘,他的亲娘早在他出生时就难产死了。 等他长到十三四岁后,窑子里便再也留不住他了。 一是他年纪大了,待在那种地方不方便。 二则是因为有些来寻欢作乐的男人,不仅对女人感兴趣,对他这样眉清目秀的少年同样抱有龌龊的心思。 因此在一次被醉酒的客人骚扰后,窑子里的姑娘们凑了些钱,让他逃了出来。 可一个半大孩子,举目无亲,又没什么本事,只是跟着几个念过书的姑娘认了几个字而已,能有什么出路。 身上那点钱很快便光了,饥寒交迫之下,又恰逢天降大雪,他想找个背风的胡同里歇歇脚,结果这一躺下,就再也没能起来。 弄清楚前因后果,陈野不禁叹了口气。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然后揉了揉已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开始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 眼下最好的出路,自然是想办法找个道观或者寺庙拜师,通过这种方式,或许能激活新的职业面板。 但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比登天还难。 因为那些真正有本事的道士和尚,收徒门槛极高,根本不是他一个无名小卒能接触到的。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填饱肚子,再弄一身能御寒的衣服。 就在这时,他旁边那户人家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到角落里的陈野,只是瞥了一眼,并未在意。 这年头乞丐太多了,根本不足为奇。 他还算好心的,没赶陈野走,换成其他人直接就将其轰走了。 可即便如此,男子估计这个小乞丐也很难撑过今晚。 而等明天被冻死后,自有官府的丧葬司来收尸,然后草草火化了事。 这世道啊……。 男子心中叹了口气,转身刚准备回院子,陈野却突然站了起来。 因为他听到了院子里传来阵阵少年们的呼喝声,还有咿咿呀呀吊嗓子的声音。 这是个戏班子? 陈野心中一动。 这个世界的戏班子可不单单是唱戏给活人看的。 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那就是超拔冤魂,唱戏给鬼神看! 所以这或许是个机会。 “先生请留步!” 陈野开口喊住了这个中年男子。 男子回过头,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什么事?” “我想拜师学戏,还请先生收留。”陈野的声音因为寒冷和虚弱,显得有些沙哑。 男子闻言一愣,随即失笑出声。 “学戏?你当咱们梨园行是什么地方?收容所吗?随便一个叫子都能进来?” 陈野也不争辩,只是弯下腰,抓起一把地上的积雪,在脸上用力抹了一把。 雪水融化,冲掉了脸上的污垢,露出了下面那张干净清秀的面容。 他抬起头,迎着男子的目光,再次问道:“现在,可行了么?” 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这个少年,眼前不由一亮。 好一张漂亮的脸蛋! 丹凤眼,琼鼻薄唇,五官俊朗秀气,虽稚气未脱,却已有几分气韵。 这……这简直是天生吃戏饭的角儿! 男子心中的激动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走下台阶,来到陈野面前,伸出手在他身上捏了捏,又摸了摸骨骼。 “好!好苗子!果然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男子激动的连声赞叹,当即拍板。 “跟我进来吧!” 等将陈野领进院子后,这些正在练功的少年少女们都停下手中动作,有些好奇的看着。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练功。” 男子一瞪眼,这些人赶忙又练了起来。 “跟我来吧,我先问问你的来历。”说罢,男子领着陈野便往屋中走去。 (本章完) 第87章 就职,草台龙套!(三章万字求订) 第87章 就职,草台龙套!(三章万字求订)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把太师椅,正对门墙上挂着一幅梨园祖师爷的画像。 这个中年男子名叫关四海,是这庆春班的班主。 他上下打量着陈野,神情严肃地盘问起来:“家里还有什么人?姓甚名谁,从哪儿来?” 陈野没有隐瞒,将原身的身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关四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无父无母,举目无亲,甚至连个正经的出身都没有。 这简直是戏班子最喜欢的苗子,干净,好拿捏,以后唱出来了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亲戚找上门来分钱。 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板着脸沉声道:“我们梨园行当规矩大过天。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而入我的门得签下文书,到时候再想走可就难了,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陈野没有丝毫犹豫。 毕竟活下去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唱戏给鬼神听的戏班,本身就是一条接触超凡的路径。 见他答应得如此干脆,关四海心中愈发满意,脸上的严肃也缓和了几分。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给祖师爷磕个头吧。” 陈野依言跪在蒲团上,对着画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就算是礼成了。 “福伯,带他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关四海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干瘦的老伙计应声走了进来,领着陈野去了后院。 等陈野走后,关四海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这孩子的相貌身段都是顶尖的料子,只要嗓子别太差,稍加调教,将来必定是台柱子,是庆春班的摇钱树! 关四海越想越开心。 没过多久,福伯领着换好衣服的陈野回来了。 关四海刚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猛地噎了回去。 因为眼前的少年,哪里还有半分小乞丐的落魄模样。 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穿在他身上,非但不显寒酸,反而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干净。 洗去污垢的脸庞俊秀非凡,一双丹凤眼,顾盼之间自有一股灵气,整个人宛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散发着温润的光。 “好,好啊!”关四海越看越喜欢,一拍大腿,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他先让福伯去厨房给陈野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肉粥和两个馒头。 陈野也是真的饿了,端起碗便狼吞虎咽起来。 风卷残云般吃完,关四海亲自将他领到院中,对着那些正在练功的少年少女们高声道。 “都停一停,这是你们新来的小师弟,叫陈野。以后大家伙儿要多照应着,不准欺负他,听见没有?”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野身上。 少年少女们都被陈野的相貌给惊住了,几个胆子大的姑娘,脸颊都泛起了红晕。 而等关四海一走,这群半大的孩子立刻将陈野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叫陈野啊?你长得真好看。” “你以前是哪儿人啊?” 叽叽喳喳的询问声中,一个长得最为魁梧,皮肤黝黑的少年挤了进来,瓮声瓮气地问道:“你咋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陈野眉头微不可查地一挑。 但他能感觉到,这黑脸小子眼中并无恶意,只是单纯的憨直。 “我叫铁蛋,以后有谁欺负你,你就跟我说!”黑脸小子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 陈野一笑,点了点头,“谢谢!” 下午陈野便跟着众人一同开始练功。 压腿,下腰,吊嗓子…… 这些对于旁人来说枯燥痛苦的基本功,陈野却做得一丝不苟。 很快,陈野的面前便闪过了一道微光。 【开始就职……】 【就职成功】 【姓名:陈野】 【职业:草台龙套lv1(梨园之末,万丈高台之基,一颦一笑,皆有神韵,一腔一调,可动鬼神。此为戏道之始,亦是通神之路。)】 【天赋:天生戏骨——对戏曲一道有着超乎常人的领悟力,能轻易洞悉唱腔、身段、神韵之中的精髓,并将其化为己用。】 成了! 陈野心中一松,他之前还有些担心这戏子职业无法激活面板,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有了职业天赋加持,陈野学起戏来简直如鱼得水。 无论是唱腔的身段,还是念白的韵味,往往教习的师傅只说一遍,他就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甚至更有神韵。 这般惊人的进境,让关四海觉得自己真是捡到了旷世奇才,整日里乐得合不拢嘴。 可好景不长,到了晚上,不知是谁将陈野的身世传了出去。 “听说啊,他是从窑子里逃出来的。” “真的假的?那地方多脏啊……” “怪不得长那么好看,原来是干那个的。” 窃窃私语在少年们之间蔓延,一些人看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古怪,带着疏远和鄙夷。 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戏谑地喊他“窑子里的”。 对此陈野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听见。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众人躺在冰冷的大通铺上,一个胖乎乎的小子翻了个身,故意对着陈野的方向喊道:“哎,那个窑子里的,往边上挪挪,挤着我了!” 话音刚落,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陈野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 草台龙套这个职业,虽然主要加成在学戏上,但也让他这具孱弱的身体多了几分力气。 小胖子瞬间涨红了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双手拼命地想要掰开陈野的手,却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所有人都吓傻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陈野。 那张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平静得让人心底发寒。 “你……你疯了,快松手,要死人了!” 睡在另一头的铁蛋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猛地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陈野的手臂给拉开。 小胖子瘫在炕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你不要命啦!再掐下去他就真的死了!”铁蛋对着陈野吼道。 陈野却连看都没看他,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眸子扫了一眼炕上的其他人。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不心头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铁蛋也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他从未在一个少年的眼中看到过如此深沉的冷漠,不带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动摇。 整个屋子里,除了小胖子的哭泣和咳嗽声,再无半点声响。 陈野一言不发,躺下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再没有人敢招惹他。 这大通铺虽然又冷又硬,但比起睡在雪地里已是天堂,因此陈野很满足。 至于刚才的动手,他并非真想掐死那个胖子,只是想要立威。 他很清楚,在这种地方一旦表现出软弱,那接下来的日子就别想安生了。 所以必须用最直接、最狠辣的手段,一次性把所有人都打怕。 第二天,雪停了。 众人照常练功,那小胖子一见到陈野便吓得浑身哆嗦,躲得远远的。 关四海眼尖,注意到了小胖子脖子上那圈清晰的青紫色指痕,他找人一打听便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 他心中一动,却只是瞥了陈野一眼,什么也没说,权当不知道。 能自己解决麻烦,省得他费心,这样更好。 接下来的日子,陈野的生活彻底步入了正轨。 因为他的天赋实在太过惊人,因此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唱念做打的水平便已经超过了许多学了两三年的师兄。 关四海对他愈发喜爱,视若珍宝,别说打了,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还时常从外面给他带些点心回来开小灶。 至于其他人可就没这待遇了。 尤其是铁蛋,人虽然憨厚,但天资确实愚笨,又爱偷懒,几乎隔三差五就要被关四海按在长条凳上打屁股。 “啪!啪!啪!” 院子里,关四海手持竹板,毫不留情地抽在铁蛋和其他几个犯错的徒弟屁股上。 陈野则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关四海给他带回来的桂糕,一边笑眯眯地看着。 不远处,几个练功的少女频频偷眼望来。 经过两个月的调养,陈野的身子骨长开了不少,不再那般瘦弱。 眉眼间的神采也越发飞扬,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潇洒气度,很是吸引女孩的注意。 等这天练完功后便轮到陈野去打水了。 在胡同口外有一口老井,周围的住户和他们戏班子都从那里取水。 戏班的规矩,学徒轮流打水,男女都是如此。 陈野和一个名叫春燕的姑娘一同提着水桶往外走。 春燕打的水,姑娘们用;他打的水,男学徒用,泾渭分明,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路上这个春燕像只快活的百灵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显然对能和陈野一起出来感到很开心。 陈野大多时候只是微笑着听,偶尔应上一两句。 等到了水井旁,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一棵掉光叶子的大槐树静静矗立在那。 陈野将水桶挂在井绳上,正准备往下放。 突然,一股毫无征兆的寒意从井口猛地窜出,顺着他的脊梁骨直冲天灵盖。 陈野浑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根根倒竖,他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口井……不对劲! 因为分章太麻烦,同时也是为了能涨均订,因此我将五章改为了三章,顺便汇报下成绩,首订两千,这算是很不错了,至少我很知足。 因此接下来我会尽可能的多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本章完) 第88章 井底冤魂,城隍庙(4k) 第88章 井底冤魂,城隍庙(4k) “怎么了?” 春燕见陈野动作一顿,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对劲,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 陈野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黑洞洞的井口,片刻之后才沉声道:“我这桶底好像裂了,跟我回去换一个。” 说罢不由分说,拽着这个春燕的手腕就往回走。 春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低头看了看陈野手里的木桶,发现完好无损,根本没裂。 但见陈野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她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小脸微红地任由他拉着离开了古井。 等回到戏班院子,等着用水的铁蛋等人见两人空手而归,顿时围了上来。 “陈野,咋的了,水呢?”铁蛋瓮声瓮气地问道。 “那口井有问题。”陈野松开春燕的手,沉声说道。 “有啥问题?”另一个学徒有些奇怪的说道:“我昨天才去打的水,啥事没有啊。” 旁边几个姑娘也跟着附和,都说昨天打水时没发现任何异样。 陈野摇了摇头,“昨天没事,不代表今天也没事。”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的议论,而是径直穿过院子,找到了正在屋里喝茶的关四海,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关四海端着茶杯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眯起眼睛看着陈野:“你当真感觉到了一股阴冷之气?” 陈野点头。 关四海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 他们梨园行除了唱戏给活人听外,更重要的本事是安抚亡灵,超拔冤魂。 因此对一个能登台的角儿来说,唱念做打只是基本功,更难得的是那份灵性,要能敏锐感知到那些“东西”的存在。 可这种能耐往往需要经年累月的浸淫,心神与戏曲中的神韵相合才能慢慢磨练出来。 这小子才来了两个月便有了这等感应,当真令人惊叹。 尽管心中欢喜,关四海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站起身,沉声道:“走,去看看。” 这次跟着一起去的不光是陈野,连带着铁蛋等人也一起跟着。 一行人来到了胡同口,还没等靠近那眼老井,关四海的脚步便猛地一顿,随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从井口丝丝缕缕冒出来的怨气普通人或许没多少感觉,但在他这个老江湖眼中却是如此明显。 果然有问题。 关四海沉声吩咐道:“立即通知街坊四邻,这口井里的水喝不得了,而且短时间内谁也别靠近!” 学徒们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不敢怠慢,立刻四散而去,挨家挨户地敲门通知。 这片胡同里的居民大多是土生土长的老户,自然懂得规矩。 一听庆春班的班主都这么说了,哪还敢大意,一个个都把门窗关得死死的,再没人敢靠近这口古井。 可偏偏就有那不知道的。 当晚,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从胡同外走了进来。 他住在井边不远,今天去亲戚家吃喜酒,喝得酩酊大醉,因此现在才回来,根本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 此刻这个醉汉只觉得口干舌燥,家里又没存水,于是便拎着木桶,哼着小曲,直奔老井而来。 刚到井边,借着朦胧的月色,他看见一个女人正坐在井沿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嘿……”醉汉打了个酒嗝,也没多想,只当是哪家小媳妇跟男人吵了架,跑出来生闷气。 他把水桶挂上井绳,一边摇着辘轳,一边含含糊糊地劝道:“大妹子,有啥事想不开的?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碰碰不都正常嘛……这天都黑了,赶紧家去吧。” 他说了两句,井边的女人却毫无反应。 醉汉觉得有些奇怪,凑近了些,眯着醉眼仔细一看。 这一看,他脑子里的酒意嗡的一下,被吓醒了大半。 只见这女人的头发和衣服全都湿漉漉的,此刻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淌着水。 醉汉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两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就在这时,那女子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被水泡得浮肿发白的脸,七窍之中流淌着殷红的血泪,然后如泣如诉的呢喃道。 “我的脖子好痛……求求你不要再割了。” “呜呜呜呜……你好狠的心啊!” 醉汉先是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鬼啊!!” 说完也顾不上别的了,连滚带爬的便往家跑,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第二天,井边闹鬼的事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街区。 居民们人心惶惶,连门都不敢出。 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于是众人一合计,干脆凑钱去城东的城隍庙请个有本事的道长来瞧瞧。 事关自身安危,因此人们的动作很快,下午时分,一个年轻道士便被请了过来。 这道士约莫二十出头,身穿一袭洗得发白的蓝色道袍,背着一柄桃木剑,虽然年轻,但眉宇间自有一股出尘之气。 他来到井边,先是绕着古井走了两圈,随即轻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啊。” 说罢,他便吩咐众人准备香烛纸马等物,又让人去请负责这片区域的衙差过来。 很快,一个大腹便便、身穿差服的中年胖子便领着两个跟班赶到了。 胖子正是负责此地治安的衙役,名叫乔乐。 他一见到这个年轻道士,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态度更是毕恭毕敬。 没办法,这年头谁也不敢说不求人,尤其是能处理鬼祟之物的和尚跟道士,更是轻易没人敢得罪。 “葛道长,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葛坤点了点头,“乔爷,现在还用不到您,不过等晚上开坛之后怕是就要劳烦您了。” “好说好说!”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周围的住户们早就躲进了屋里,连灯都不敢点。 唯独陈野,因为实在对这个世界的道士手段好奇的紧,于是便悄悄溜了出来,躲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墙角观看。 可他刚藏好,那个名叫葛坤的道士便似有所感,目光直直地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那边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陈野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倒也光棍,大大方方地从墙角走了出来。 在看清他的相貌后,这葛坤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随即笑道:“你就是庆春班那个新来的学徒吧,是你第一个发现这井不对劲的?” “是我。”陈野点头。 “关班主倒是收了个好苗子。”葛坤赞了一句,随即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不怕?” 陈野摇了摇头。 “为何不怕?” “冤有头,债有主。”陈野看着那口井,平静地说道,“我能感觉到,她不想害人,只是想伸冤罢了。” 葛坤脸上的讶色更浓,他深深地看了陈野一眼,随即抚掌而笑:“说得好,这也是贫道为何要开坛超拔,而非直接镇压的缘故。” 像这种怨魂,寻常道士为了省事,大多会选择直接将其打得魂飞魄散,或者用符箓将其封印,但葛坤心怀悲悯,不忍如此。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递给陈野:“你既然不怕,便在一旁看着吧。此符带在身上,可保你不被阴气侵扰。” “多谢道长。”陈野接过符纸,道了声谢,然后便老老实实地退到一旁。 此刻时辰已到。 葛坤神情一肃,来到法坛前,并指为剑,对着坛上的香烛凌空一点。 呼! 线香无火自燃,升起三股笔直的青烟,然后袅袅地飘向井口,钻了进去。 在场众人无不屏息凝神。 片刻之后,那古井之中突然飘散出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周围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阴冷刺骨。 站在一旁的乔乐强撑着没让自己腿软,但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还是出卖了他。 就在这时,只听葛坤舌绽春雷,轻喝一声:“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井口的雾气猛然翻涌,然后一个身穿白衣、形容模糊的女子身影在雾气中缓缓成形。 乔乐吓得脸都白了,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陈野却依旧一脸平静,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 紧接着,葛坤嘴里念诵起一种古怪至极的音节,既非官话,也非乡音,听上去晦涩难懂。 是鬼语。 大部分冤魂死后神智不清,灵体孱弱,会忘却大部分人间语言,只能记住几句执念最深的话。 因此想要与之沟通,就必须用这种鬼魂才能听懂的语言。 片刻之后,葛坤停止了念诵,井口的雾气也渐渐平息。 他转过身,看向旁边腿肚子还在打转的乔乐,沉声道:“乔爷,接下来就得麻烦你了。” “道……道长您说!”乔乐连忙应道。 “请去臭水沟胡同,将一个名叫胡三的屠户给贫道抓来!” 闻听此言,乔乐精神一振,毕竟遇见鬼他没办法,但抓人他可在行,因此连忙应道。 “我知道这个胡三,那是个经年的老屠户,生得人高马大,凶悍得很,寻常三五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 “不过您放心,有我出马,保证将这小子给您抓来。” 说罢乔乐一挥手,领着两个同样被吓得够呛的跟班转身离去了。 …… 臭水沟胡同。 胡三的家就在胡同最里头,是一个颇为宽敞气派的院落。 此刻,院内灯火通明,酒肉飘香。 胡三赤着膀子,露出满是黑毛的胸膛,正端着一个大海碗,与七八个地痞流氓推杯换盏。 他本就是个屠户,天生一副凶相,再加上这些年攒下了些家底,身边自然而然就聚拢了这么一帮子闲汉,整日里跟在他屁股后面吃香的喝辣的,将他捧得飘飘然,俨然成了这片地界说一不二的人物。 “三爷,您这手艺,整个镇海卫都找不出第二个!”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谄媚道,“您瞧瞧这猪头肉,肥而不腻,香!” 胡三哈哈大笑,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将碗重重往桌上一顿:“那是,你三爷我杀的猪,比你们见过的娘们儿都多!”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吹捧。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乔乐拎着一瓶酒,领着两个跟班,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 胡三一个激灵,慌忙站起身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哎哟,哥哥哎!今儿是什么香风把您给吹来了?” “想兄弟你了呗。”乔乐笑得比他还热情,将手里的酒瓶晃了晃,“这不,刚得了瓶好酒,就想着过来跟你喝两杯。” “那可太好了,哥哥您快请坐!”胡三热情地将乔乐让到主位,“沾您的光,咱哥俩今儿可得好好喝一顿!” 乔乐也不客气,坐下后便亲自给胡三满上了一杯酒。 两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聊的都是些风雪月的闲事,仿佛乔乐今天过来,真的只是为了找胡三喝酒叙旧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乔乐放下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兄弟啊,哥哥今天来,其实是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胡三一听,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哥哥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有事您尽管吩咐,小弟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养的!” 乔乐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哥哥我接了个差事,需要兄弟你配合一下。” “差事?需要我配合?”胡三端着酒碗的手一顿,有些发愣。 乔乐脸上的笑容不变,慢悠悠地说道:“老槐树胡同那口古井,不知道兄弟你可知道?” 此言一出,胡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尽管他极力掩饰,端起酒碗猛灌了一口,但那眼神中的惊慌,却如何能瞒得过乔乐这双吃了半辈子公门饭的眼睛。 他心里立即有了底。 与此同时,这个胡三强笑起来,“老槐树胡同我当然知道,可那口井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得等去了才知道。”乔乐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所以兄弟你得跟哥哥我走一趟了。” 胡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败露了。 他猛地想站起身,却感觉浑身一软,天旋地转,别说站起来,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在酒里……” 乔乐微微一笑,将那空了的酒瓶在桌上轻轻一顿。 “真以为我的酒是那么好喝的?” 然后他冲着门口那两个一直没出声的跟班一努嘴。 “绑上!” (本章完) 第89章 领悟技能,入微! 第89章 领悟技能,入微! 两个跟班立刻上前,用麻绳将瘫软如泥的胡三捆了个结结实实。 院子里这帮城狐社鼠全都看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亲亲热热、哥哥长兄弟短的两个人,怎么转眼就翻了脸。 乔乐根本没把这帮废物放在眼里,眼睛一瞪,厉声喝道:“官差办案,闲杂人等还不快滚!” 闻听此言,这帮地痞流氓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作鸟兽散。 片刻之后,老井边。 此时井口的雾气已经散去,那女鬼也退回了井中。 乔乐风风火火的回来,将五大绑的胡三往地上一丢,冲着法坛后的葛坤笑道:“道长,人我给您带来了。” 葛坤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胡三面前,低头看着他。 “认得这里吗?” 胡三嘴唇紧闭,浑身发抖,却是不吭一声。 葛坤叹了口气:“冤魂告状,铁证如山,你觉得你能瞒得过去吗?我再问你,刘翠莲,你可认得?” 听到刘翠莲三个字,胡三如同被雷劈中,浑身剧烈一颤,脸上血色尽褪,满是绝望。 但他依旧咬着牙,不肯开口。 “冥顽不灵。” 见此情景,葛坤冷哼一声,抬手掐了个法诀,对着井口遥遥一指。 霎时间,井中寒气翻涌,比之前浓郁了十倍不止! 那白衣女鬼的身影再次浮现,这一次她的面容清晰了许多,那张被水泡得浮肿发白的脸上满是恨意,死死盯着地上的胡三。 看到这张脸,胡三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裤裆一热,腥臊的液体瞬间浸湿了裤子。 “我说,我说。” 葛坤淡淡道:“说吧,你把她其他的尸身都藏在了哪里,老实交代或许还能给你个痛快,否则冤魂噬体的滋味可不好受。” 胡三涕泪横流地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原来这刘翠莲是他半年前从乡下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媳妇。 刚开始还新鲜了几天,可没过多久他便原形毕露,动辄拳脚相加。 刘翠莲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只能默默忍受。 昨天晚上,胡三在外面喝醉了酒,回到家后借着酒劲,又对着刘翠莲一顿毒打,结果一时失手,竟将人活活给打死了。 人一死,他的酒也醒了大半。 胡三知道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若是被人发现,他这条命也就到头了。 惊恐之下,胡三把心一横,趁着夜色将刘翠莲的尸体拖到后院,用杀猪刀残忍分尸,然后将这颗头颅用包袱裹了,趁着夜深人静偷偷丢进了这口老井里。 他本以为如今是寒冬腊月,人头沉入井底后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就东窗事发。 “道长饶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是真的喝多了啊!”胡三哭喊着求饶。 葛坤听完,神色冰冷,没有一丝波澜。 “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胡三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更是变得煞白。 “你分尸之时刘翠莲是不是醒了?” 胡三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原来当时刘翠莲只是被他打得晕死过去,并未真的断气。 就在胡三手持屠刀下手的时候,她被剧痛惊醒,睁开眼看到那雪亮的刀锋,于是便哭喊着求饶起来。 可当时的胡三根本顾不得那许多了,他一不做,二不休,在那凄厉的哀求声中,一刀,一刀,将其给肢解了……。 听完这番话,就连乔乐这种见惯了场面的老衙役,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狠狠踢了地上的胡三一脚。 “真他妈不是东西。” 葛坤不再多言,只对乔乐道:“乔爷,再辛苦你一趟,去他家中将那剩下的尸骨挖出来吧。” “没说的。” 乔乐拱了拱手,立刻带人离去。 没过多久,一具残缺不全的尸骨便被拼凑在了井边。 当尸骨凑齐的那一刻,井边那女鬼身上的怨气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消散起来。 然后她对着葛坤缓缓地施了一礼。 葛坤冲她点了点头,又用鬼语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他才转头看向已经瘫成一滩烂泥的胡三,冷冷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刘翠莲不肯饶你,贫道也救不了你。此事就算闹到官府你也难逃一死,所以还是请你上路吧。” 说罢,葛坤并指如剑,对着胡三的眉心遥遥一点。 “啊——!” 胡三的眼珠猛地暴凸出来,瞳孔中映出旁人无法看见的恐怖景象。 只见他凄厉的惨嚎着,涕泪横流,在地上疯狂地扭动挣扎,仅仅片刻之后,只见他身体猛地一僵,便再没了声息。 做完这一切,那刘翠莲身上的怨气彻底消散,露出一张虽有水肿,却依稀可见清秀的脸庞。 她再次对着葛坤深深一拜。 葛坤微微一笑:“不必如此,你虽成冤魂,却未曾害过无辜之人,此乃善念,所以我救你亦是应得。去吧,我再送你一程。” 说罢葛坤来到法坛前,点燃了纸马,口中开始念诵起一段经文。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火光跳跃,映照着刘翠翠脸上那抹逐渐浮现出来的解脱笑意。 而后她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光屑,消散在了夜风里。 等超度完亡魂之后,葛坤来到井边掐了个法诀,低喝一声:“起!” 一颗被水浸泡得发白的人头,便从井口缓缓漂浮了上来。 葛坤用一块白布将其包好,连同地上的尸骨一同收敛。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墙角下的陈野,然后冲他微微一点头,随即背起桃木剑,带着尸骨飘然而去。 凝视着他的背影,陈野眼中闪过了一丝钦佩。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高人风范么? 果然不俗! 等回到戏班的大通铺上后,陈野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直到良久之后,他才熄灭了这些妄想,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陈野练功愈发刻苦。 凭借着职业天赋,他的进步一日千里。 仅仅半年之后。 当陈野再一次完美完成一套繁复的身段动作后,眼前闪过一道微光。 【草台龙套等级提升为lv4】 【你对戏曲之道的理解更加深刻,领悟新技能——入微】 (本章完) 第90章 鬼神戏,开阴山!!(三章万字求订求 第90章 鬼神戏,开阴山!!(三章万字求订求月票) 【技能:入微——你对戏曲中蕴含的神韵感知更加敏锐,并能将其融入自身表演,使你的唱念做打更具感染力,甚至能影响寻常生灵的心神,对某些特殊存在也有微弱的压制作用。】 陈野心中一喜,随即打开了系统面板。 【姓名:陈野】 【职业:草台龙套lv4(梨园之末,万丈高台之基,一颦一笑,皆有神韵,一腔一调,可动鬼神。此为戏道之始,亦是通神之路)】 【天赋:天生戏骨——对戏曲一道有着超乎常人的领悟力,能轻易洞悉唱腔、身段、神韵之中的精髓,并将其化为己用。】 【技能:入微lv1】 接下来,入微这个技能带来的提升远超陈野的想象。 它就像是给陈野开了第三只眼。 以前学戏,是模仿,是学习师傅教的一招一式,一腔一调。 而现在他能直接看到戏曲中蕴含的神与韵。 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一个甩袖,他能看到其中蕴含的决绝与悲戚;一个眼神,他能读懂里面流转的爱慕与羞怯。 这些无形的东西在入微的加持下,变得清晰可见,触手可及。 于是,陈野的唱念做打便不再是单纯的模仿,而是有了自己的魂。 这般进境已经不能用惊人来形容了。 关四海有好几次在看着陈野练功之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陈野是不是哪位名角转世投胎,来他们这小小的庆春班体验生活来了。 转眼间,冬去春来,新年也到了。 镇海卫城里到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就连往日里严苛无比的庆春班,规矩也松泛了不少。 关四海格外开恩,不但给每个学徒都发了一小笔压岁钱,还放了他们十天的假。 一些家就在城里的学徒,领了钱便欢天喜地地回家过年去了。 但剩下的大部分人,要么是跟陈野一样的孤儿,要么是家在遥远的乡下,路途不便,便都留在了戏班里。 陈野自然也领到了一笔钱,而且关四海给他的足足比旁人多了好几倍,用红纸包着,沉甸甸的。 “咱们过年去哪玩?”铁蛋凑了过来,手里攥着自己那份压岁钱,脸上满是兴奋。 陈野笑了笑:“还没想好。” 话音刚落,春燕还有其他几个平日里就爱围着陈野转的姑娘也凑了过来,一个个眼含期盼,都想邀他出去玩。 “要不,咱们一块儿出去逛逛?”陈野看着这群半大的孩子,提议道。 “好啊好啊!”众人立刻欢呼起来。 镇海卫的新年很是热闹,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街边那些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商场,玻璃橱窗擦得锃亮,里面摆放着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不过铁蛋和春燕她们只敢远远地看上两眼。 因为进出商场的不是西装革履的先生,就是穿着旗袍、烫着卷发的太太小姐。 再看看自己身上那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这群半大的孩子不免有些自惭形秽,再不敢往前凑。 陈野倒是不在乎这些,不过既然大家都不自在,他也不会勉强。 一行人绕开商场,来到了城关的一处大集上。 这里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叫卖的,吆喝的,推着独轮车的,挑着担子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全都汇聚于此,那股子鲜活热闹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逛了没多久,众人的肚子便开始咕咕叫了。 “饿了,咱们找地方吃点东西去!”铁蛋摸着肚子,瓮声瓮气地喊道。 集市上卖吃的摊位就更多了。 卖炸糕的、卖葫芦的、切熟梨的……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动。 此时的铁蛋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眼尖,一下就瞧见了一个炸油条的摊子,赶紧挤过去买了三根炸得金黄酥脆的大油条。 然后又从旁边的饼铛上揭下一张热气腾腾的大饼,把油条往里一卷,卷得跟擀面杖似的,张开大嘴三两口就啃了个干净。 即便如此,吃完之后他觉得才吃了个半饱。 春燕她们几个姑娘家自然看不上这种粗犷的吃法。 她们找了个干净的棚子坐下,要了几屉刚出笼的包子,又要了几碗豆腐脑。 镇海卫的包子极有名气,讲究三肥七瘦的鲜猪肉,配上排骨汤打馅,再佐以小磨香油、上等酱油,包子皮则用的是半发面,捏出的褶子匀称漂亮,形如一朵白菊。 这集市小摊的用料自然没那么奢遮,但也颇为地道。 一口咬下去,香浓的汁水瞬间在嘴里爆开,鲜美无比。再配上一碗洁白细嫩的豆腐脑,浇上碧绿的韭菜和红亮的辣椒油,那滋味,简直甭提了。 陈野没吃包子,他走到一个卖褡裢火烧的摊子前,要了两个火烧,又在旁边的摊子上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 这褡裢火烧因形状酷似旧时背在肩上的布褡裢而得名,外皮煎得金黄焦香,里面裹满了肉馅,一口咬下去,油汁滋地一下就冒了出来,解馋得很。 而那碗羊汤,更是镇海卫码头工人的最爱。 他们这些干重体力活的人肚子里最缺油水,可又吃不起大块的肉,于是便有人想出了用羊下水熬汤的法子。 这便是羊汤的由来。 陈野这碗汤里有煮得软烂的羊肠,有脆嫩的羊肚,还有几块鲜红的羊血。 只见汤色奶白,不见半点腥膻,不用过多的佐料,只需稍微撒些胡椒粉和细盐调味,然后喝上一口,一股暖流瞬间从喉咙涌入胃里,再扩散至四肢百骸,在这寒冷的冬日之中简直舒坦至极。 吃饱喝足,众人心满意足,正打算打道回府。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发现前面的人潮都朝着一个方向涌了过去,闹哄哄的,像是有什么大热闹。 “诶,哥们儿,前边儿咋回事啊?”铁蛋拉住一个路人问道。 “嗨!城隍庙请了鸣凤班连唱三天大戏,不要钱,快去看热闹啊!” 一听有戏看,还是城里有名的班子,众人顿时来了兴致,也顾不上回家了,随着人流就往前挤。 等到了城隍庙前的广场,好家伙,简直就是人山人海。 因为不收门票,来的又是有名的角儿,因此十里八乡的百姓都赶了过来。 陈野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人群中找了个还算不错的角落站定。 没过多久,只听哐的一声锣响,紧接着便是急促的鼓点,大戏开场了。 头一出是《闹天宫》,猴王出世,大战十万天兵天将,打得是热闹非凡,看得众人连连叫好。 紧接着,场子一换,锣鼓声变得婉转悠扬。 报幕的上前高喊一声:“下一出,桃扇!” 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了一阵骚动。 只见一个身穿粉色戏服的青衣旦角,迈着莲步,缓缓登场。 她身段婀娜,水袖轻扬,一张脸上薄施粉黛,眉眼如画。 仅仅是一个亮相,一个眼神,便将那秦淮名妓的柔媚与风骨演绎的淋漓尽致。 “好!!!” 台下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陈野身边的铁蛋和春燕等人也都看得痴了,一个个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那道身影。 良久之后,只见铁蛋擦了擦口水,忍不住感慨道:“我的老天爷……唱得这么好,这得挨多少顿揍啊!” 陈野同样倍感震撼,第一次真切领略到了这个世界顶尖名角的魅力。 一曲桃扇唱罢,台下观众们听得如痴如醉,过了许久,才爆发出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叫好声。 大戏散场,人们却并未离去,因为今日城隍庙免费放斋饭。 于是人群纷纷朝着庙里涌去。 铁蛋一听有吃的,肚子里的馋虫立刻被勾了出来,拉着陈野就往里挤。 等来到里面,陈野观察这座城隍庙,发现其青砖红墙,飞檐斗拱,修的十分气派。 陈野对斋饭没什么兴趣,趁着铁蛋他们排队打饭的功夫,独自在几座大殿里转了转。 正殿里供奉着城隍爷,神像塑得金身怒目,不怒自威,两侧的文武判官和牛头马面等阴司神将,更是个个面目狰狞,栩栩如生,让人望之生畏。 殿门前还有一副对联。 上联是,处事奸邪任你焚香无益;下联是,为人正直见我不拜何妨。 有意思! 陈野看罢多时,本想看看能否再碰到那个名叫葛坤的年轻道士,可惜寻了一圈也无功而返。 吃完斋饭,天色已晚,众人打道回府。 接下来的两天,陈野等人每天都准时来城隍庙前听戏。 而鸣凤班也确实名不虚传,一连两天,场场都是好戏,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大呼过瘾。 转眼便到了堂会的最后一天。 可当开场的锣鼓响起时,陈野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不对劲。 今天的锣鼓点,跟前两天完全不同。 前两天的戏,锣鼓喧天,透着一股喜庆热闹。可今天的鼓点却显得沉闷压抑,铜锣声也尖锐刺耳,像是在为什么东西开道,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普通百姓或许听不出其中门道,只觉得有些奇怪,但陈野身在此行,自然能听出其中蕴含的那股子阴冷肃杀之气。 报幕的上前,高喊一声:“最后一出,开阴山!” 此言一出,台下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变了脸色。 因为这开阴山可不是什么才子佳人的戏码,而是正儿八经的鬼戏,讲的是目连救母,打通阴曹地府,超度孤魂野鬼的故事。 这种戏,平日里等闲是不会唱的,只有在做法事或者有什么大讲究的时候才会上演。 此时戏曲开场,整个广场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台上鬼气森森,青面獠牙的鬼卒,披头散发的冤魂一一登场。 唱腔也不再是婉转悠扬,而是变得高亢凄厉,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直刺神魂。 台下的观众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胆子小的孩子更是直接被吓哭了。 铁蛋和春燕等人也是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朝陈野身边靠了靠。 陈野神情严肃,目光紧紧盯着舞台,他能感觉到,随着戏曲的进行,一股股无形的能量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向城隍庙的深处。 终于,一出鬼戏唱罢。 就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如巨鼓般的响动,猛地从城隍庙后殿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一股恐怖到极致的阴气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 陈野浑身一僵,只觉得连神魂都在颤栗,这股阴气中蕴含的怨毒与暴戾,是他生平仅见! 可这股阴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仅仅一瞬间,就像是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抹去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一朵绚烂的烟猛地在夜空中炸开,紧接着,成百上千的烟升空,将整个城隍庙映照得亮如白昼。 被鬼戏吓得不轻的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瞬间将先前那股诡异的气氛冲得一干二净,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庙里特意准备的惊喜。 唯独陈野仰头看着那漫天烟火,眼神凝重无比。 他心中已然明了。 这鸣凤班唱了三天的戏,前面两天聚拢人气,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出。 这根本不是唱给活人听的。 这是一场……真正的鬼神戏! 与此同时,城隍庙后方的一座小楼上。 葛坤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长长地松了口气,转身对着身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恭敬地行了一礼。 “师父,功成了。” 那白发道人微微颔首,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不错,还得是这戏曲之力啊,若非如此也无法将这只百年鬼王安然度化,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 原来在这城隍庙中镇压着一只百年厉鬼,乃是由前任主持亲手封印的,极为凶悍。 可如今随着时间流逝,这封印也开始松动了,随时都有破封而出的危险。 这下城隍庙众人可犯了难,因为强行镇杀必然会引起巨大动荡,甚至波及无辜。 再次封印也没机会了。 如此一来唯有请戏班来度化这一条路了,可是能度化这百年鬼王的戏班等闲难见,就算遇到了,估计价钱也出不起。 万般无奈之下,葛坤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先唱堂会聚拢人气,再以这滔滔人势阳火为引唱一出开阴山,借戏中神威,行度化之事。 如今看来,虽然是死马当活马医,但却收到了奇效。 当然,这一切远处的陈野并不知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被烟火照亮的城隍庙,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戏曲通神之力,自然感到十分震撼,同时也令他生出了一丝期待。 若是按照这个路径继续修炼下去,是不是自己也能掌握这种力量? “陈野,你没事吧?”春燕见陈野神情变幻不定,心中不禁有些不安,因此小声问道。 “我没事!”陈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随即言道。 “走吧,该回去了。” (本章完) 第91章 陆家堂会,大凶师姐 第91章 陆家堂会,大凶师姐 转眼间,新年假期结束。 庆春班的学徒们又回到了每日吊嗓子、练身段的枯燥生活中。 但刚开年不久,戏班便接到了一笔大生意。 城中富商陆大户家要办堂会,点名要请庆春班过去连唱三天。 这可是个大主顾,关四海自然是满口答应。 消息一出,整个戏班都沸腾了。 能去陆家这种豪门唱堂会,不仅脸上有光,赏钱更是少不了。 关四海特意将班里那些能登台的正式戏子都叫到了跟前,这些人都是陈野的师兄师姐,平日里轻易见不到。 “这位是你们的小师弟陈野,”关四海指着站在一旁的陈野,对着众人介绍道,“这次去陆家,就让他跟着去后场帮帮忙,长长见识,你们也多照应着点。” 师兄师姐们早就听闻班里来了个天分极高的小师弟,如今一见果然相貌气度皆是不凡,于是纷纷点头。 “师父放心,我们肯定会照顾好小师弟的。”一个相貌清秀,专唱旦的女子笑着言道,看陈野的眼神更是亮亮的。 这小师弟……长得可真俊俏啊。 陈野被盯得有些尴尬,不过他也记住了这个师姐,原因主要是她的胸前甚是雄伟,在这个普遍平坦,甚至以大为耻的时代,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当听说陈野要跟着一起去赶堂会的时候,铁蛋他们几个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陈野,陆家可是镇海卫最有钱的人家了,听说他们家的饭菜顿顿都有肉!”铁蛋凑到陈野身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到时候你可得多吃点,最好再偷偷给我带点回来。” 陈野被弄得哭笑不得,只能答应等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带好吃的。 第二天一早,庆春班一行人便乘着马车,浩浩荡荡地赶往陆家。 陆府坐落在城北的富人区,是一座占地极广的中西合璧式庄园,高大的围墙,气派的铁艺大门,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财力与地位。 进了门,更是别有洞天。 穿过修剪得宜的草坪与园,一座精致的二层戏楼便映入眼帘。 这让关四海都忍不住暗暗咋舌,寻常富户办堂会,最多也就是在院子里搭个临时戏台,像陆家这般专门修一座戏楼的,整个镇海卫都找不出多少家来。 因为开戏前还有许多繁琐的准备工作,因此众人都开始准备起来。 就在这时,陆府的管家找了过来,提出了一个要求。 “关班主,我家老爷的意思是等天黑掌灯之后再开锣。” 既然是唱堂会,那自然一切以主家的要求为准,因此关四海满口应承下来。 “好说好说,一切听陆老爷的安排。” 与此同时,陈野跟着师兄师姐们在后台忙碌着,搬行头,理道具,虽然都是些杂活,但他却干得一丝不苟。 就在这时,那位大凶师姐凑了上来,笑眯眯的递给了陈野一碗水。 “刚沏的茶,喝两口解解渴。” 陈野不好意思拒绝,只能接了过来,“多谢师姐。” “什么师姐,我有那么老吗?叫我小玉就行。”师姐有些不满的言道。 “呃……。”陈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武生从旁探出头来,“小玉,我也想喝茶。” “滚,小玉是你能叫的吗?”师姐一瞪眼,两座山峰都为之震颤了一下。 “那小师弟为什么能喊?” “那能一样吗,小师弟长得跟个女孩子似的,我这是心疼他。” “我也可以跟个女孩子似的,麻烦您也疼疼我吧。”年轻武生笑道。 “好啊,师姐现在就疼你。”说着,这个小玉撸起袖子作势要打,武生笑着跑远了,然后大声喊道。 “小师弟,你可得小心着点,咱们这个师姐最喜欢吃嫩草了,别被吃了都不知道。” 后台众人哈哈大笑,陈野也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忙碌了起来。 如今这个身体的相貌在陈野经过的这三个世界中都算是拔尖的。 尤其在学了这大半年的戏后,陈野的身姿越发挺拔,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也跃升了一个台阶。 这点从不远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假装干活一边偷偷朝这边张望的小丫鬟们就可看得出来。 对此陈野只能装作看不到。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下午,众人吃罢午饭正在忙碌,关四海来到后台对陈野道。 “陈野,行头里缺几朵鲜做道具,刚我跟大管家说了,你去后边的小园采几朵回来。” “好嘞。”陈野应了一声,随即便往后面的小园走去。 这小园紧挨着正房,乃是这位陆老爷吃完饭后遛弯消食的地方,并不属于后宅范围,因此才允许陈野过去。 当陈野来到园之中时,果然看到了满院子的鲜,其中更是不乏珍稀品种,一株便价值上百大洋的那种。 陈野暗自感叹了一句这陆大户的豪富,然后选了几株不值钱的摘了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泼辣的女声,“喂,开的正艳,谁让你摘的?” 陈野回头一看,但见不远处的丛小路之上来了个女子。 这女子一身西式装扮,相貌谈不到有多绝色,但那股子洋溢出来的青春着实甜美动人。 陈野只瞥了一眼便赶紧将视线挪开,毕竟这种大户人家规矩森严,自己一个外男盯着人家女眷看是十分犯忌讳的一件事。 他低头道:“是大管家吩咐的,前面要开堂会,缺几朵鲜做道具。” 与此同时,这女子也看清了陈野的面容,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惊讶,随即语气也变得缓和下来。 “开堂会?你是戏班的?” “嗯,戏班学徒。”陈野应了一声,随即便准备离开了。 毕竟这要是被陆家的人看到,自己解释都解释不清。 可这女子却不想放他走,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野哪有心思回答这个,从这女子的装扮就看得出其非富即贵,没准就是那位陆大户的女儿。 虽然戏本里经常有千金小姐不顾一切也要跟穷苦书生私奔的桥段,但戏是戏,现实是现实。 陈野清楚,这要是被陆大户知道自己一个戏班学徒居然敢跟自己女儿搭讪聊天,被轰走都是好的,没准还得挨顿胖揍。 因此他突然冲后面喊了句,“大管家您来啦!” 女子闻声回头望去,趁这个机会,陈野转身就跑。 等女子再回过头来,陈野早就跑远了。 她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有意思。 “樱桃。” “小姐!”后面的小丫鬟赶紧凑了过来。 “今晚堂会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是七八点钟吧。” “嗯,到时候过去看看。” 陈野猜的没错,这女子正是陆大户的女儿,名叫陆惊鸿。 别看是豪富之家的千金,但自幼在教会学校念书,接受西学教育,因此思想颇为前卫。 先前听说家里要办堂会,她本是兴致缺缺,觉得那些咿咿呀呀的东西又吵闹又乏味,因此本不打算去的。 可现在,她忽然改变主意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陆家戏楼里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既然是唱堂会,那自然都是些龙凤呈祥,天官赐福之类的富贵热闹戏,图的就是个好彩头。 只见台上的师兄师姐们使出浑身解数,唱念做打,一板一眼,功底扎实,引得台下看客们连连叫好。 陈野站在舞台的侧幕,一边帮忙递送道具,一边欣赏着台上的表演。 他不知道的是,在二楼一处视野绝佳的包厢里,一双明亮的眼睛,却自始至终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陆惊鸿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个站在角落里的少年。 他明明穿着最普通的粗布短衫,却偏偏如鹤立鸡群一般,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此刻的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专注地看着台上,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那种沉静淡然的气质与这个喧嚣浮华的场合,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割裂感。 “有意思。” 陆惊鸿端起面前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未曾从陈野身上移开分毫。 一出戏罢,台上演员谢幕,台下掌声雷动。 就在这时,陆家的管事嬷嬷匆匆走上二楼,来到陆惊鸿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陆惊鸿听完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有些不悦。 “我不去。” 这位管事嬷嬷姓李,是看着陆惊鸿长大的奶娘,因此说话也比旁人多了几分底气。 她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这可是老爷亲自定下的,王家跟咱们家是世交,您要是不下去,老爷的脸往哪搁啊?” “那是他的脸,又不是我的。”陆惊鸿冷声道。 见她这副样子,李嬷嬷知道不来点狠的是不行了,语气也变得哀怨起来。 “小姐,您是老奴奶大的,您的心思老奴哪里会不懂。可您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啊,老爷也是为了您好,您就当是心疼心疼老奴,下去应付一下,总不能让老奴难做吧?” 这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陆惊鸿最吃这一套。 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吗,真是烦死了。” 她跟着李嬷嬷来到一楼的大厅,就见父亲陆大户正满面春风地与一位身形富态的中年男人谈笑,那人身旁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梳着油光锃亮的背头,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洋装,正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当看到陆惊鸿走下楼梯时,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惊鸿,快来,见过你王伯伯。”陆大户笑着招手。 陆惊鸿心不在焉地走过去,敷衍地喊了声王伯伯好,然后便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再不言语。 “哈哈,惊鸿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记得上次见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呢。”王瑞笑着夸赞,一旁的王东晨更是把眼睛都黏在了陆惊鸿身上,见她一直盯着戏台,以为她是在看戏,于是凑了过来。 “惊鸿,没想到你也喜欢听戏啊。” “嗯。”陆惊鸿淡淡地应了一声,连眼皮都懒得抬。 王东晨碰了个软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自以为找到了突破口,继续说道。 “这庆春班虽然在镇海卫有点名气,但终究是小班子。我跟鸣凤班的班主关系不错,他们班里的台柱子,那个唱桃扇的青衣我也认识,所以惊鸿要是喜欢,改天我做东,咱们一起听戏喝茶?” 他本以为这番话能引来佳人的青睐,却不料陆惊鸿终于转过头,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只吐出两个字。 “不去。” 王东晨被弄了个大红脸,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陆大户也是老脸一红,连忙打着哈哈:“小女不懂事,王公子莫要见怪,来来来,喝酒,喝酒!”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送走了王家父子之后,陆大户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惊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这么驳人家的面子啊!” “爹,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为什么还要安排?”陆惊鸿毫不退让。 “我安排什么了?我不是为了你好吗?”陆大户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而且人家王公子哪里不好了?家世人品样样都配得上你!” “配得上我也没兴趣,以后这种事您就别费心了。” 说罢陆惊鸿转身便走了,留下陆大户一脸无奈的站在原地。 真是被自己给惯坏了! 堂会结束,陆府管家将庆春班一行人安排在了戏楼后方的几间厢房里住下。 房间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陆家的仆役又送来了极为丰盛的酒菜,大鱼大肉,摆了满满一桌,众人累了一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上什么客气,立刻围着桌子大快朵颐起来。 陈野也吃了不少,这陆家厨子的手艺确实不错。 酒足饭饭饱之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陈野躺在床上却没有立刻睡去,脑海里还在回放着今天台上的那几出戏。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正从戏楼的方向缓缓传来。 那股气息很淡,仿佛只是冬夜里的一缕寒风,但其中夹杂的阴森与怨念却让陈野的汗毛都微微立了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 可当他凝神细查时,那股阴冷的气息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错觉么? 陈野皱了皱眉。 像戏楼这种地方本就容易吸引一些孤魂野鬼前来听戏看热闹,沾染些人气。 或许只是某个恰好路过的游魂吧。 陈野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在心里默默留了个心眼,决定明天再仔细观察一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然后就听一个女子小声道:“小师弟,睡了么,师姐给你送吃的来了。” (本章完) 第92章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第92章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一听这声音,陈野不禁有些头疼。 因为来者正是那位大凶师姐白小玉。 虽然说陈野也挺喜欢那两座高耸挺拔的山峰的,但要真扯上关系,那就得好好思量一下了。 陈野不是什么不解风情的木头,可若是跟自己师姐搅和到一起,那可就得好好思量一下了。 先不说师父关四海那边如何交代,单是以后在班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足够尴尬了。 更何况他要想找女人,凭如今这副样貌,简直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陈野翻了个身,装作十分疲惫的说道:“多谢师姐挂念,只是我今天实在太累,已经睡下了,您也早点歇着吧。” 门外的白小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陈野居然会拒绝,甚至连门都没开。 不死心的她还当陈野是害羞,因此在门口又等了下,结果里面再无动静,仿佛真的睡着了一样,这才恨恨跺了跺脚,然后扭头就走。 刚拐过墙角,一个身影就从暗处蹿了出来,正是那个年轻武生卫俊楠。 他看着白小玉手里的汤碗,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师姐,小师弟不识抬举,我可是很懂风情的,不如把这宵夜赏给我吧,我可还饿着呢。” 白小玉本就在气头上,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更是火大。 “滚,想吃自己做去!” 说完她便扭动着丰腴的腰肢,头也不回地走了。 卫俊楠看着她婀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艹,一个婊子而已,搁这装什么贞洁烈女!” 这个小插曲过后,第二天白小玉对陈野冷淡了许多,有时候连个正眼都懒得给。 陈野对此只是一笑,并未放在心上,反而乐得清静。 入夜,陆家戏楼里再次锣鼓喧天,热闹开场。 今日陆大户邀请的贵客是镇海卫衙门里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齐世豪齐老爷。 而在二楼的包厢里,陆惊鸿的身边也多了一名文静秀气的女子。 正是齐老爷的千金,齐娜娜。 两人是手帕交,自小关系便十分之好。 此刻,看着聚精会神盯着戏台的陆惊鸿,齐娜娜忍不住打趣道:“真是奇了怪了,你平时不是最讨厌听这些咿咿呀呀的东西吗?今天怎么转性了?” 陆惊鸿的脸颊微微一红,视线却依旧没有离开楼下,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我爹请的,我总得给点面子吧。”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齐娜娜哪里会信,她跟陆惊鸿相识多年,对方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给人面子了? 再联想到她这突然听戏的反常行为,齐娜娜心中一动,莫非……跟这个戏班有关? 她疑惑地顺着陆惊鸿的目光朝楼下望去,扫过台上唱得正热闹的生旦净末丑,最终视线定格在了舞台一侧,那个安静站立的少年身上。 当看清陈野的相貌后,齐娜娜恍然大悟。 闹了半天,这小妮子原来是思春了啊。 可紧接着,一丝忧虑便浮上了她的心头。 她太了解陆惊鸿了,这丫头接受西学,思想前卫,向来是敢爱敢恨的性格。 但一个是镇海卫顶级富商的千金,一个是戏班里身份低微的小学徒。 这天壤之别的身份差距,注定了他们难以走到一起。 不过,齐娜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知道,劝也是白劝。 与此同时,楼下的大厅里,陆大户正端着酒杯对着身旁的齐世豪连连感谢。 “齐兄,这次真是多亏你了。”陆大户压低了声音,“若不是你出手帮忙,这件事还真就没办法结局了。” “老陆言重了,咱俩什么关系,还用说这个?”齐世豪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尸首挖出来后已经让天后宫的高道给你处理干净了,等唱完这三天戏,用阳气冲一冲,就彻底没事了,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是,是。”陆大户连连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戏台。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头顶悬挂的一盏西式水晶吊灯,毫无征兆地忽闪了一下。 而在戏楼看台最后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供奉着一尊据说是镇台用的神像。 此刻,神像前的香烛火光也猛地摇曳了一下,险些熄灭。 与此同时,陈野也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股阴冷气息,这次比昨晚要清晰几分,可依旧缥缈难定。 陈野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忙碌的师兄师姐,扫过那些堆砌的行头道具,甚至连戏楼的房梁和角落都未放过。 可无论他怎么仔细探查,那股阴气都像是无根的浮萍,根本找不到其来源。 最终陈野只能无奈放弃。 或许真如自己所想,只是附近的游魂野鬼被这热闹的戏曲所吸引,过来看个热闹罢了。 就这样,第二天的堂会终于在满堂喝彩声中结束了。 就在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一个衣着体面的大丫鬟领着几个婆子走了过来,这些婆子手中端着个大盘子,里面摆放着各种新鲜瓜果。 在这刚开春的时节,这可是稀罕物。 “各位师傅辛苦了,这是我们家大小姐赏的,给大家伙儿润润嗓子。” “哎呀,太感谢了,还请您回去后替我等向大小姐问个好。”关四海连忙上前,满脸堆笑地言道。 戏班众人也都围了上来,个个喜笑颜开。 丫鬟将果盘放下,趁着众人分食的功夫径直来到陈野近前,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小果篮。 果篮里面装着最大最红的草莓,以及刚切好,还散发着丝丝甜香的哈密瓜。 然后她将这个果篮递给了陈野,小声言道:“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说是昨天在园她说话语气可能重了些,让你不要介意。” 说完,这丫鬟脸一红,不等陈野反应便转身跑开了。 陈野拎着果篮愣了片刻,随即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天在园里碰见的那个泼辣女子,还真是这陆家的大小姐。 而后他看着手里的瓜果,又看了看小丫鬟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这名丫鬟一路小跑回到了二楼的包厢。 散场后齐娜娜并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打算在好朋友这多盘桓几日。 此时二人正在闲谈,这陆惊鸿一见丫鬟回来,立刻问道:“送到了?” “嗯,送到了。”丫鬟点头道。 陆惊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 一旁的齐娜娜故作不知地问道:“谁收下了呀?送个果盘还神神秘秘的。” 陆惊鸿脸上一热,支支吾吾地想要找借口解释:“没……没什么,就是看他们唱戏辛苦……。” 齐娜娜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 “惊鸿。” 她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我知道你这性格不拘小节,但是你得明白一个道理。”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陆惊鸿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收敛,沉默了片刻后随即又展颜一笑。 “我知道。” “放心吧。” (本章完) 第93章 堂会惊变,与鬼对戏(11万求订) 第93章 堂会惊变,与鬼对戏(1.1万求订) 今天是堂会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 从一大早天便阴沉的厉害,到了下午更是下起雨来。 明明是早春时节,这雨却下得又急又大,带着一股子透骨的寒意。 关四海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心里直犯嘀咕,于是找到了陆府的大管家商量。 “管家,您看这天儿实在不作美,要不您跟陆老爷商量一下,今晚的戏往后推一天?” 大管家脸上挂着职业的假笑,语气却不容置喙:“关班主,我家老爷吩咐了,今晚的戏必须得唱,耽误不得。” 关四海碰了个钉子,心里虽有不满,但也只能点头哈腰地应下。 毕竟拿人钱财,听人吩咐,主家怎么说,他们就得怎么办。 回到后台,他立刻吩咐众人做好准备。 陈野站在廊下,看着院中被狂风暴雨摧残得东倒西歪的草,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可是他也不能只因为自己的一点不详预感就去阻止戏班,因此只能尽可能的做好准备。 …… 夜幕降临,风雨依旧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陆家戏楼里却是灯火通明,锣鼓家伙一响,热闹开场。 风雨中,师兄师姐们在台上卖力地演绎着一幕幕才子佳人的爱恨情仇。 开始一切顺利,台下掌声依旧。 陈野站在侧幕,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懈了一些,暗道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可就在这时,看台最后方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供奉镇台神像的香炉毫无征兆地裂开了。 不过并没有人注意这一幕,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戏台给牢牢吸引住了。 此刻台上演的是一个负心汉高中状元,抛妻弃子,另娶公主,最后甚至要杀发妻的故事。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甚至连之前很不喜欢看戏的陆惊鸿,此刻也情不自禁的投入了进去。 当演到负心汉拔剑相向,要对结发妻子痛下杀手时,扮演负心汉的小生突然浑身一僵,愣在了原地。 霎时间台上安静下来,锣鼓师父们互相对视一眼,也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只能凭感觉打着点。 就在这众人瞩目之时,这个小生突然往后一倒,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口中白沫狂涌,四肢不停地抽搐。 台上台下顿时乱成一团。 可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扮演被抛弃的发妻的人正是白小玉。 只见她脸上的惊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毒到极致的狰狞,然后完全无视了台上的混乱和台下的尖叫,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那唱腔凄厉高亢,根本不是戏文里的词,更像是一种索命的悲鸣,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令人头皮发麻。 “鬼……鬼上身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整个戏楼彻底炸了锅。 宾客们尖叫着四散奔逃,想要冲出戏楼,可任凭他们怎么跑,穿过大门,外面依旧是那个灯火通明的戏楼大厅,兜兜转转,竟是又回到了原地! 鬼打墙!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陆大户面色惨白,他身边虽然围着家丁护院,却也同样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根本出不去。 “都别慌!” 关键时刻还是关四海经验老道,他厉喝一声,总算让混乱的场面稍稍安定了一些。 然后他快步冲上台,先是掏出一枚铜钱塞进那倒地抽搐的男戏子口中,随即并指如剑,在他胸口几处大穴连点,用梨园秘法稳住他的气血,防止邪气攻心。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向那个被附身的白小玉。 “何方来的朋友,在下庆春班班主关四海,我这徒弟年幼无知,若有冲撞之处,还请高抬贵手,放她一马。有任何冤屈,可以与我说,我一定替你做主!” 关四海说的是梨园行的切口,好言相劝,希望能将这恶鬼请走。 可“白小玉”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唱着那诡异的调子,眼神怨毒地扫过台下每一个人,最后死死盯住了面无人色的陆大户。 关四海见好话不管用,脸色也沉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把刻着符文的戒尺,沉声道:“朋友,你若执迷不悟,那就休怪关某不讲情面了!” 然而,他手段尽出,那鬼怪就是不肯离去,反而凶性大发! “咿呀——” 那诡异的唱腔陡然拔高,尖锐得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 与此同时,白小玉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七窍之中,竟缓缓淌出了殷红的鲜血! 这是她的生命精气正在被这恶鬼疯狂抽取的征兆,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关四海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野一步迈出,直接登上了戏台。 其实刚刚他一直在旁边观察,职业天赋和入微技能令他清晰地感知到,那鬼怪的唱腔之中并非只有凶戾,更多的是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冲天怨气。 那是被辜负后才能凝聚出的绝望。 然后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既然是鬼戏,那就用戏来解! 此刻,就见陈野气沉丹田,猛地开口,用同样高亢的声调,接住了那鬼怪的唱词。 “娘子为何泪满腮,莫非为夫归来迟?” 他的声音清越嘹亮,字正腔圆,瞬间便将那股阴森诡异的气氛冲淡了几分。 正唱得癫狂的鬼怪猛地一顿,空洞的眼神转向陈野,似乎有些错愕。 台下众人也都愣住了,不明白这个小学徒想干什么。 陈野却不管不顾,他迈开台步,走到“白小玉”面前,眼神中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深情与愧疚,继续唱道。 “沙场征战几多载,九死一生为家还。未想今日再相见,却是阴阳两相隔……” 他一边唱,一边演,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国征战,不幸牺牲,魂归故里的痴情丈夫。 那鬼怪愣了片刻,竟真的被他带入了戏中,眼神中的凶戾渐渐被迷茫和悲伤取代,也跟着对唱起来。 “郎君……当真是你?” “是我,娘子,我回来了!” 陈野顺势将剧情引导向了另一个方向。 原本负心汉杀妻的戏码,被他硬生生扭转成了痴情丈夫魂归故里,与妻子阴阳相隔的悲情故事。 他唱那男子情深似海,对妻子一往情深。 她唱那女子苦守寒窑,盼夫归来的无尽思念。 两人一唱一和,一颦一笑,竟将一出鬼气森森的凶案,演成了一场感人至深的生离死别。 台下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终于,当陈野唱出最后一句,缓缓倒在“白小玉”怀中时,整出戏也落下了帷幕。 “郎君——!” 那鬼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一股浓郁的黑气从白小玉天灵盖猛地窜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 她身上的怨气也在这一出戏中消散了大半。 然后就见这个女鬼低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陈野,那眼神十分复杂,其中有感激,有不舍,更有无尽的温柔。 陈野心中一动,随即言道:“执念已了,还是去吧。” 这看不清形貌的女鬼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陈郎,你不懂的……。” 说罢她猛地转头,满眼怨毒的看向远处的陆大户,声音冰冷至极。 “陆守义,我还会回来找你的,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我要杀了你女儿!”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风雨之中。 噗通一声,白小玉两眼一翻,随即瘫软在地,人事不省。 戏楼内的鬼打墙也随之消失,外面的风雨声重新灌了进来。 一切都结束了。 戏当然是唱不下去了。 众人一通忙乱,将昏迷的演员抬下台救治。 关四海的脸色铁青得吓人,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主家客气,径直走到面如死灰的陆大户面前,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陆老爷,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唱鬼神戏自有唱鬼神戏的规矩,甚至连开场都跟普通戏不一样,结果你什么都不说就让我们这么唱,你是想让我们庆春班所有人都死在这吗?” 关四海是真的怒了。 陆大户的隐瞒,性质实在太过恶劣,这根本不是请他们来唱堂会,而是把他们当成了平息怨气的祭品! 若非陈野急中生智,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关四海的质问,陆大户嘴唇哆嗦着,脸色煞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关四海说的句句属实,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陈野走了过来。 他先是对着关四海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才将目光转向陆大户。 “陆老爷,刚刚那东西虽然暂时退去,但你也听到它临走前说了什么。” 陈野顿了顿,语气沉凝。 “所以现在事情远没有结束,它说的明白,自己还会回来的。” “所以若想彻底解决这件事,保住你女儿的性命,你就必须得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 听到陈野的话,陆大户浑身一颤,随即低下了头,像是在沉思什么。 片刻之后,他声音嘶哑的吩咐道:“来人,将小姐带回房间,闲杂人等统统退下。” 陆惊鸿刚想说什么,可闺蜜齐娜娜拽了一下她,无奈之下,她也只能乖乖离开了。 然后陆大户方才长出一口气,“其实我不叫陆大户,我本来的名字,叫陆守义。” 而后伴随着陆大户的讲述,一段尘封的往事,就此被缓缓揭开。 原来如今富甲一方的陆大户,最早只是个在码头上扛包的穷小子。 那时候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名叫苏兰。 苏兰的家境比陆守义要好上一些,但也仅仅是能勉强温饱而已。 即便如此,苏兰的父母也瞧不上穷得叮当响的陆守义,坚决反对两人来往。 可苏兰的性子倔,就一门心思地认准了陆守义,非他不嫁。 后来苏兰家里实在没办法,干脆将她送进了一个戏班学戏,想用距离和时间冲淡两人的感情。 可他们低估了女儿的执着,即便进了戏班,苏兰也从未和陆守义断了联系。 “那时候我每天在码头上干活,累得像条死狗,回到那个破屋后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陆守义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所以她一有空就会偷偷跑来看我,给我洗衣,做饭,收拾屋子……” “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光棍兄弟羡慕我,说我陆守义是上辈子积了德,才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女人。” 说到这里,陆守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为复杂的怀念之色,在场众人也都静静地听着,连关四海的怒气都消散了不少。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美好的爱情故事。 可紧接着,陆守义长叹一声,脸上的怀念被苦涩所取代。 “可惜好景不长,我们最终还是分开了。” “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等众人回答,陆守义便自顾自的说道:“因为我当时扛活的那个码头的帮派头目的女儿看上了我。” 果然如此。 众人心中了然,这不就是一出活生生的铡美案么,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糟糠之妻。 可没想到陆守义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愣住了。 “其实我后来想过很多次,就算没有这件事,我跟苏兰恐怕也走不到最后。” “为什么?”这次开口问的是陈野。 “因为她太极端了。”陆守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对我好的时候,温柔体贴,简直就是个完美的贤妻良母。但只要我有一点点不顺她的心意,哪怕只是回家晚了些,她就会跟我闹。” “一开始只是哭,后来就开始寻死觅活,用剪刀抵着自己的脖子,或者说要跳河。有一次她甚至用刀片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流了一地。” “为了安抚她,我不知道给她跪下道过多少次歉,她也经常在事后后悔,赌咒发誓不会再这么做了,可下一次她依然我行我素。” “后来我攀附上那个头目的女儿后,找她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我把我当时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我说我愿意把这些钱都给她,只求她能放过我,也放过她自己。” “可她根本听不进去,一双眼睛就那么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是要活吃了我一样。她说她什么都不要,但一定会让我后悔一辈子。” “我当时也没想太多,结果过了没两天,就传来了她上吊自尽的消息。” 说到这里,陆守义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当时心里很难过,真的!” “可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我托人给她家里送去了一大笔钱,想让他们安葬好苏兰,也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可后来钱被退了回来,后来我听说她的父母在将她安葬之后便离开了镇海卫,从此再无音讯。” “再后来我靠着岳丈家的势力一步步发展,生意越做越大,最终成了今天的陆大户。而苏兰这个名字我也逐渐淡忘了,只在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会猛地想起。” “可就在最近一年,我又开始频繁地梦到她。梦里她穿着一身红嫁衣,问我为什么负她,说要来找我索命。” “起初我只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太在意。可渐渐的,家里也开始不对劲了。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后来发展到大白天也会出现幻觉,总能看到她站在角落里冲我笑。直到半个月前,我家里养的十几条看家护院的狼狗在一夜之间全都离奇暴毙,死状凄惨。” “我这才知道,她是真的来找我了。” “我吓坏了,便找到了我的好友,也就是衙门的齐世豪帮忙。他帮我请来了天后宫的一位高道,那道姑有些真本事,算出了苏兰当年被她父母葬在城外的乱葬岗。” “我们找到了那处坟茔,挖出了尸骨,由那位高道亲自出手做了法事,将尸骨火化后镇压了起来。” “道姑说这女鬼怨气太重,虽然处理了尸骨,但宅子里还残留着她的晦气,因此让我请个戏班,连唱三天大戏,用活人的阳气和热闹,将这股晦气彻底冲散。今天本是最后一天,只要过了今晚,那就万事大吉了……” “结果没想到,最终还是出事了。” 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讲述完后,陆守义瘫坐在椅子上,好似虚脱了一样。 而众人也都跟着沉默了。 这是一个远比想象中要复杂的故事,对与错,是与非,早已纠缠不清,难以分辨。 就在这时,沉思不语的陈野抬起头来言道:“陆老爷,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那就是你们费尽心机找到并且处理掉的,根本就不是苏兰的尸体呢?” (本章完) 第94章 转职,勾魂名伶! 第94章 转职,勾魂名伶! “不可能!”陆大户率先否认。 “那可是天后宫的静玄道长亲自卜算出的位置,连挖出来的尸骨也是由她亲手超度的,怎么可能有错?” 话虽如此,可陆大户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陈野笑了,“陆老爷,那道长错没错我不知道,但今晚的事想必你都看到了,这该如何解释?” 陆大户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然后低头沉思起来。 陈野不再理会他,而是转头帮着关四海料理起残局来。 被鬼上身的白小玉元气大伤,此刻依旧昏迷不醒,倒是那个扮演负心汉的小生已经悠悠转醒。 不过他的状态也很不好,一直在瑟瑟发抖,嘴里还一个劲嘟囔着,“鬼,红衣鬼……。” 好半晌人们才听清楚怎么回事,原来这个小生在台上演戏之时突然发现跟他对戏的人变成了一个红衣女鬼,紧接着这个红衣女鬼便冲了过来,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至于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众人听了齐皆默然。 现在戏班想走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暂时留下来。 好在这时这个陆大户也反应过来,冲着众人连连拱手作揖。 “各位师傅,今晚的事是我陆某人对不住大家,因为利欲熏心,我隐瞒了实情,险些酿成大祸。” “不过我陆某人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从现在起,各位在府上的一切用度,都算我的,另外等此事了结,我会再奉上数倍的酬金,权当是给各位的赔罪。” 陆大户清楚,这个戏班里有高人。 尤其是那个年纪轻轻,却能与鬼对戏,同时还能抽丝剥茧的找出事态端倪的陈野,更是让他都为之震惊。 再加上如今自己以及女儿的性命都危在旦夕,他哪里还敢得罪这些人。 关四海冷哼一声,没说话,但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随后陆大户亲自给大家重新安排了房间,并让人送来各式各样的珍馐美味。 可此时谁也没心情吃东西了,全都一脸疲惫的回房休息去了。 陈野的房间格外宽敞舒适,显然是陆大户特意命人给他安排的。 躺在床上之后,陈野开始盘点这一次的收获。 虽然只登了那么一小会台,但草台龙套职业直接升到了lv5,只不过之前一直在忙,没时间确认罢了。 如今有了空闲,陈野直接选择了确定。 霎时间光华浮动,随即三个转职选项出现在眼前。 【职业一:勾魂名伶】 【描述:唱念做打,尽显风华,以戏入道,与鬼神言】 【天赋:通幽——你的声音与表演能轻易跨越阴阳界限,引起鬼魂共鸣】 【职业二:镇台武生】 【描述:一身气血如烘炉,阳气鼎盛,能以武破邪】 【天赋:阳炎——你的气血旺盛如烈日,天然克制阴邪鬼物】 【职业三:人间说书人】 【描述:舌灿莲,口述千古事。以言为引,编织真假境】 【天赋:言灵——你讲述的故事具有一丝真实的力量,能短暂影响听者心神】 陈野的目光在这三个选项上扫过,随即心中便有了决断。 镇台武生与他上个世界的道路重合,人间说书人前期孱弱。 唯有这勾魂名伶,正是眼下破局的关键。 “我选择,勾魂名伶。” 随着他心念一动,面板上的光芒汇聚,一股清冷而玄妙的力量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陈野感觉自己的嗓音、身段,乃至精神层面,都发生了一种奇妙的蜕变。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但等就职完毕之后,陈野来到屋中镜子前,发现自己的相貌又有了些许改变。 尽管五官还是之前那个五官,但轮廓却变得更加分明立体,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如潭,仿佛能勾人魂魄。 简单来说就是更帅了,而且是一种带着邪性魅力的帅。 陈野摸着下巴,忍不住想到这个戏子的职业路径莫非是走颜值路线的么? 不然怎么会越转职颜值越高呢。 这倒也能说得过去,毕竟要想上台演出,颜值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一些反串戏,比如由男子来饰演戏中女角色的话,对颜值的要求将更高。 不然的话很容易出现强烈的违和感,影响观众入戏。 陈野思索了片刻,随即叹了口气。 颜值高就高吧,这总比越长越丑的好。 …… 次日一早,雨过天晴。 陆府的管家一大早就领着下人送来了丰盛的早饭,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再不见之前的傲慢, 没过多久,得知消息的齐世豪也匆匆赶了过来。 当从陆大户口中得知昨晚的详细经过后,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惊的呆住了。 随后他便怒了,“岂有此理,老陆你放心,不管是他人捣鬼,还是说这个静玄找事,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他立即命人去城外的乱坟岗重新勘察,自己则亲自带人去天后宫找那静玄道人对质。 对于齐世豪的大张旗鼓,陈野只是冷眼旁观。 他并不认为这种官方层面的调查能有什么结果。 对方既然敢设下这么一个局,必然是做足了准备的。 果不其然,等到中午时分,两方人马都回来了,全都是一无所获。 去城外乱坟岗勘察的人没有任何发现,至于齐世豪,他更是连这个静玄的面都没见到。 “妈的,天后宫的人说这个静玄出去云游去了,我看纯粹就是扯淡,早不游晚不游,偏偏这个时候游,不是心虚是什么?”齐世豪骂骂咧咧道。 陆大户则是满脸苦涩。 他并不关心这个静玄到底去哪了,他唯一担心的是那个苏兰还会不会再回来找自己。 而看得出来,齐世豪是指望不上了,因此他一咬牙,开始做两手准备。 第一手是立即命管家去请镇海卫有名的高人过来,看能否找到那苏兰的冤魂,将其给破掉。 至于第二手么……。 “陈小兄弟果然是少年英才,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昨晚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陆大户满脸堆笑的说道,然后将几摞用红纸包好的大洋推到了陈野面前。 陈野看了这些大洋一眼,随即抬起头来冲陆大户一笑。 “陆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95章 我以为你是道长,结果你是拳师? 第95章 我以为你是道长,结果你是拳师? 陆大户叹了口气,“陈小兄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出手,帮我度过此劫!” “陆老爷说笑了。”陈野脸上挂着淡笑,却并未去碰那几摞大洋,“我不过是个唱戏的,昨晚也只是情急之下胡乱应对而已,当不得真。捉鬼拿妖这种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这话说得客气,但拒绝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开什么玩笑。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邪性,一个能附身活人,还能布下鬼打墙的厉鬼,一个藏头露尾,故意设局的天后宫道姑。 这两者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他陈野虽然不是怕事的人,但也不想平白无故去招惹这种天大的麻烦。 陆大户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随即化作一片苦涩和哀求。 “陈小兄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他一把攥住陈野的袖子,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那女鬼临走前说了,要杀我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说着,他竟是作势要给陈野跪下。 陈野眉头一皱,侧身避开,语气也冷了几分:“陆老爷,强扭的瓜不甜。你这件事因果复杂,我实在无能为力。” “我明白,我明白!”陆大户连连点头,他也是人精,知道空口白牙求不动眼前这位少年高人。 他一咬牙,将桌上那几摞大洋又往前推了推,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重重拍在上面。 “陈小兄弟,这是五百大洋的定金,我也不求你一定能把那东西给除了,只要你肯帮忙查一查,无论成与不成,这钱都是你的!” “若是……若是真能侥幸解决了此事,我陆家愿再奉上黄金百两,外加城南三间铺面!” 黄金百两,三间铺面!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了! 陈野心中念头飞转。 最主要的是这个陆大户的要求很灵活,不求一定成功。 这意味着自己掌握着主动权,随时可以抽身而退。 沉吟片刻后,陈野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既然陆老爷如此有诚意,那我就姑且试一试。” 陆大户喜出望外,连连作揖,“多谢陈小兄弟,多谢陈小兄弟。” 陆大户走了。 陈野则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但根源却很清晰,那就是天后宫。 于是陈野打算先去天后宫看看。 …… 镇海卫的天后宫香火极盛,即便不是初一十五,来往的香客依旧络绎不绝。 陈野换了身寻常衣衫混入其中,然后发现来这里上香的竟有七八成都是女眷。 她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自前来,脸上大多带着几分愁容。 陈野寻了个角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不少女眷在拜完神像后,并不会立刻离开,而是会走到偏殿,跟守在那里的一个女道童低声耳语几句。 随后那小道童便会领着她们穿过一道侧门,往后院走去。 也不知她们去后面做了什么,但等这些女眷再从侧门出来时,脸上的愁云竟一扫而空,虽谈不上喜笑颜开,但情绪明显平复了许多。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 可当陈野看到七八个女子都是如此之后,心中不由一动。 这天后宫的后院,有问题。 他也想跟着进去一探究竟,便迈步走向那偏殿。 可他刚一靠近,就被那女道童给拦了下来。 “这位客官请留步。”小道童打了个稽首,面无表情地说道:“后院乃是清修之地,只接待女客,还请见谅。” 陈野碰了个钉子,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退了出来。 但他并未放弃,而是在思索片刻之后,转身回了陆府。 戏班的全套行头都在,而且还有些女子日常穿的衣服没收,陈野犹豫了片刻,随即一咬牙,开始变装。 得益于勾魂名伶这个职业天赋的加持,陈野现如今真可谓是演啥像啥。 尤其是在戏曲之中,反串本就是十分普遍的一件事,因此很快,一个明眸皓齿,可称绝色的“女子”便出现在了镜中。 陈野摸了摸脸蛋,又眨了眨眼,随即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他妈谁能顶得住啊。 好在陈野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纷乱的念头都给压了下去,随即再次起身前往天后宫。 这次出门陈野受到的关注可就更多了,只不过之前看他的大都是女子,如今却换成了男人。 半个时辰后,陈野重新回到了天后宫大殿。 此刻的他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 毕竟这还是他两辈子以来头一回做这种事。 然而当他走进大殿之后,发现周围人只是惊艳地看了他一眼,并未露出任何怀疑的神色时,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甚至有几个年轻的男香客看他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陈野心中暗道一声罪过,随即收敛心神,酝酿了一下情绪,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缓步走向了偏殿。 还是那个女道童。 陈野用带着一丝哽咽的嗓音,轻声说道:“我……我心中烦闷,有些事想求见宫中道长开解。” 这次女道童没再阻拦,甚至还轻声安慰道:“我明白的,别难过了,跟我来。” 然后便领着陈野穿过侧门,来到了后院。 后院清幽雅致,栽种着不少草。 道童将他领到一间静室前后便自行退下了。 陈野推门而入,看到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道姑正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想必这就是此地的主事之人了。 “道长。”陈野学着那些女眷的样子,强忍着鸡皮疙瘩,深施了一礼。 那中年道姑缓缓睁开眼,当看到是一个容貌如此出众的年轻姑娘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索的异色,但语气却依旧冰冷。 “何事?” 陈野早已想好了说辞,叹了口气,幽幽道:“不瞒道长,小女子……是为婚姻之事烦扰。” 谁知他这话一出口,中年道姑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发出一声冷笑。 “姻缘?呵,愚蠢!” “我们女子的脸,就是被你们这些满脑子只想着男人的蠢货给丢尽的!” 道姑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莫非离了男人,你就活不了了吗?!” 陈野直接被这一通抢白给弄得愣住了。 这什么情况?剧本不对啊! 紧接着,他就听着这个中年道姑开始滔滔不绝地大放厥词。 “女子生来尊贵,乃是天地之精华,凭什么要依附于那些臭男人?” “男人不过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是下等的牲口!就该被我等女子奴役,鞭挞!” 听着这些越来越离谱,甚至堪称暴论的言辞,陈野的脑子嗡的一声,随即恍然大悟。 好家伙,我以为你是道长,结果你是拳师? 来之前陈野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比如这天后宫其实是个邪教淫窝,又或者干脆就是个妖怪巢穴,专门骗些无知女子来吸取精气。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碰上的居然是个打拳的。 还是打得最极端,最离谱的那种。 看着眼前这位义愤填膺,唾沫横飞的中年道姑,陈野心中闪过一丝荒谬。 这世界怎么还有这种玩意? 不过,震惊归震惊,陈野的反应却快得惊人。 既然是拳师,那就得用她们的逻辑来应对。 电光石火间,陈野脸上的错愕与茫然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人说中心事,戳到痛处的茫然与无助。 他眼眶一红,两行清泪恰到好处地滑落脸颊,配合上他此刻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杀伤力瞬间拉满。 “道长……” 陈野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与不甘,仿佛一个在情海中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道长说的对,是我……是我太蠢了。” “我为他洗衣做饭,为他操持家务,为他放弃了一切,可他……他却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说我是个只会依附于他的累赘……” 他一边说,一边哭,那演技,那情绪,别说是眼前的中年道姑,就算是庆春班的关四海在此,怕是也要拍案叫绝。 勾魂名伶的天赋,不仅仅是对鬼,对人同样有效。 尤其是对一个本就对他的“美貌”另眼相看,又沉浸在自己逻辑闭环中的极端道长。 果然,这中年道姑见到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听着这番血泪控诉,脸上的冰冷与鄙夷逐渐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以及一种看待同类的满意与怜惜。 “痴儿,你总算明白了。” 道姑的语气不再尖锐,反而变得温和起来,她走上前,用那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陈野的肩膀。 “男人是什么?不过是一群被欲望支配的野兽,他们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你生得如此容貌,本是上天恩赐,更不该为了那些肮脏的男人作践自己。” “我们女子,生来便比他们高贵,凭什么要为他们伤心,为他们流泪?” 道姑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性,循循善诱。 “来,随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女子该有的模样。” 陈野心头一凛,知道正戏来了,面上却是一副找到了组织的激动模样,连连点头,哽咽着道:“全听道长安排。” 中年道姑满意地笑了笑,转身推开静室后方的一面墙壁。 嘎吱一声,墙壁后方竟是一条幽深的暗道。 “跟紧了。” 道姑提着一盏油灯走在前面,陈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穿过暗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石窟,石窟四周点满了长明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而在这石窟之中,竟有数十名年轻女子盘膝而坐。 她们一个个神情狂热,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斩断尘缘,方得清净!” “杀尽天下负心汉,还我坤道朗朗乾坤!” “阴为尊,阳为卑,此乃天道至理!” 一句句口号在石窟中回荡,听得陈野头皮发麻。 他终于明白,之前那些从偏殿离开时愁眉舒展的女眷,根本不是得到了什么开解,而是被这种极端的思想给洗脑了! 她们将心中的怨气,通过这种仪式毫无保留地发泄了出来! 陈野不动声色,悄然催动了通幽天赋。 霎时间,他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只见那些盘膝而坐的女眷身上,都升腾着一股股肉眼难见的黑灰色怨气。 这些怨气如同丝线一般,从她们身上剥离出来,然后汇聚到石窟中央,被一个无形的漩涡所吸收。 而在那漩涡的尽头,石窟的最深处,陈野感觉到了一股正在孕育之中的阴寒之气! 那气息似曾相识,正是之前在那苏兰身上出现过的! 陈野心中了然,看来自己是找对地方了。 这里果然和苏兰的案子有关! “看到了吗,这才是姐妹们该有的样子,摆脱了男人的束缚,我们将获得新生。” 陈野强忍着心中的波澜,装出一副既向往又有些害怕的模样,怯生生地问道:“道长,我听说天后宫的静玄道长道法高深,最擅长为我们这些苦命女子解忧,不知她老人家可在?” 他必须确认那个给陆大户设局的静玄,和眼前这个道姑到底是什么关系。 “静玄师姐?” 中年道姑听到这个名字,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随即淡淡道:“师姐她正在闭关清修,不见外客。你若有心,日后入了门自有机会见到她。” 她嘴上说得轻描淡写,但那片刻的迟疑,已经暴露了问题。 这个静玄,不仅和她们是一伙的,而且地位恐怕还在这个中年道姑之上! 陈野还想问什么,就在这时,这个中年道姑道:“走吧,你现在尘缘未了,不能在此久留,等你回去后想清楚自己的内心,然后再来深修吧。” 陈野知道不可操之过急,便顺势装作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脸色微微发白,身子也晃了晃。 “好的道长,我也确实感觉有些头晕难受。” 中年道姑见状果然没有怀疑,反而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是正常反应,说明你慧根未泯,回去好生休养,仔细想想我说的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陈野送回了地面。 临别前,她还不忘语重心长地拍拍陈野的肩膀。 “记住,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早日斩断情丝,摆脱他们的束缚,才是你的正道。” 陈野:“……” 他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对着道姑感激涕零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重申一下,本文绝没有性转变装之类的情节,这段也只是为剧情服务而已,毕竟陈野走的是戏子路线,以后登台唱戏是免不了的,而在戏曲之中反串乃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因此提前说明一下,防止书友们嫌弃。还有,我没有挑起男女对立的意思,只是针对现如今一些魔怔现象而设置了这个情节。 (本章完) 第96章 真相,被篡改的记忆!(继续万字求订 第96章 真相,被篡改的记忆!(继续万字求订求票) 回到陆府,陈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脸上的妆容洗去,换回了男装。 刚一出房间,便看到陆大户正焦急地等在门外,见他出来,脸上顿时涌现出希望。 “陈小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原来在陈野去天后宫调查此事的时候,陆大户同样没闲着,遍请高人,想解决家里这件事。 无奈,他本是暴发户出身,真正的高人他根本接触不到,不然之前他也不会求好友齐世豪帮自己请高人来处理这件事了。 至于普通道士跟和尚,一听是能附身堂会戏子,然后继续唱戏说话的厉鬼,根本连来都没来,直接就拒绝了。 少数一些胆子大,肯过来的,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毕竟那苏兰的冤魂根本就不在陆家。 这也导致陆大户越发绝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陈野身上。 陈野也看出了陆大户的急切,因此也没卖关子,直接将自己的调查结果讲述了一遍。 “那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清修之地,而是一个披着道观外衣的邪教窝点。” “她们以开解女眷为名,实则是在筛选那些心中对男人、对世道充满怨恨的女子,将她们引入地下,通过一种仪式来放大并汲取她们的怨气。” “至于你口中的苏兰,恐怕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怨鬼寻仇。” “她的执念,她的怨恨,都被这伙人利用了,她们不断地用那些收集来的怨气去喂养她,将她炼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厉鬼。” “你和你的家人,不过是她们选中的一块磨刀石,一场用来开刃的活祭罢了。” 陆大户听得浑身发抖,眼前发黑,猛地一拍桌子。 “岂有此理,这群妖道,简直欺人太甚!”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老齐,让他调集人马,将这个天后宫给平了。” “陆老爷,稍安勿躁。”陈野神色平静。 “天后宫在镇海卫存在这么多年,香火鼎盛,根基深厚,你现在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仅凭我的片面之词,如何能让官府出兵?” 陆大户脸上的怒火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是啊,对方连官府都敢算计,又岂是易于之辈? 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声音嘶哑地哀求道:“那……那该如何是好?陈小兄弟,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女儿啊!只要能保住惊鸿的性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着他那绝望的模样,陈野沉吟片刻,终于开口。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陆大户精神一振,立即问道。 “我们再唱一出戏,一出以你跟苏兰的故事为底本的大戏。” 陆大户一愣。 陈野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但这一次的目的不是安抚,而是引导,我们要让苏兰亲眼看到真相,让她明白自己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让她将满腔的怨恨,转向真正的幕后黑手!” “这……这能行吗?”陆大户有些迟疑。 “能不能行,总得试一试才知道。” “这苏兰的角色,由我来扮演。”陈野看了陆大户一眼,“至于引子……就需要令爱陆惊鸿小姐来配合了。” “不行!” 话音未落,陆大户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断然拒绝。 “绝对不行,我绝不能拿我女儿的性命去冒险!”他情绪激动,双眼赤红,“我宁愿散尽家财,带着她远走高飞,也绝不让她置身险境!” 陈野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的情绪稍稍平复,这才冷声道:“陆老爷,你以为你走得了吗?那女鬼既然能找上门来,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她也能跟过去。到时候你们父女二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所以这是你们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陆大户沉默了,因为他知道陈野说的是实情。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爹,我愿意。” 陆惊鸿缓缓走了出来,她的眼眶也是红的,显然已经将一切都听了进去。 此刻的她,脸上再无之前的刁蛮任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决绝。 “爹。”她走到陆大户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我也想为我们家,为我们自己,争一条活路。” 陆大户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真是造孽啊,要早知如此,我当初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计划定下,陈野立刻找到了关四海,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他。 关四海听完久久沉默不语,甚至连手中的烟袋锅都忘了点火。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次小小的堂会,居然会牵扯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内幕。 他本能地想要拒绝,毕竟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戏班能掺和的范畴。 可没等他开口,陆大户便开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天价。 关四海犹豫了。 他将陈野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子,你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有几成把握?要是没把握,咱们现在就卷铺盖走人,这浑水,咱们不趟了。” 陈野看着他紧张的脸,忽然一笑。 “班主放心,上次对戏那苏兰对我已颇有好感,所以她不会轻易伤我的。” 听到这话,关四海才长长松了口气,最终一咬牙,点头同意了。 万事俱备。 陈野开始制定详细的应急预案,他要求陆大户提供一个合适的“戏台”。 陆大户不敢怠慢,迅速选定了府内一处荒废已久,平日里阴气森森的小院,并立刻命人按照陈野的要求连夜布置起来。 整个陆府上下,除了几个核心人员,都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但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却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夜幕再次降临。 荒废的小院内,烛光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平添了几分诡异。 院子中央,一方简陋的戏台已经搭好。 陈野已然扮作青衣旦,身着一袭素白戏服,静静地坐在台中央的椅子上。 陆惊鸿则坐在他身旁,小脸绷得紧紧的,双手死死攥着衣角。 只是她的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身边的陈野身上瞟。 每看一眼,她的心就狂跳一阵。 因为月光下陈野的扮相简直绝了。 眉如远山,眼若秋水,那张脸在戏妆的勾勒下,美得雌雄莫辨,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 陆惊鸿甚至觉得,就算是画上的仙子怕是也不及他此刻的半点风华。 惊艳之余,她的心里竟还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兴奋。 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何要兴奋,反正就是兴奋。 陈野被她看得有些不胜其烦,忍不住侧过头,低声斥道:“老实待着,别老瞎看。” 陆惊鸿被他呵斥的脸颊微红,赶忙收回目光,端正地坐好,可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偷偷瞄过去。 院外不远处,陆大户和关四海紧张地戒备着,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夜色渐深,空气中的寒意越来越浓。 陆惊鸿虽然害怕,但看着身旁陈野那沉着冷静的侧脸,心中的恐惧竟也消散了不少。 终于。 呼! 小院内平地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烛火疯狂摇曳,几近熄灭。 一股刺骨的阴寒之气瞬间弥漫开来,空气中,仿佛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 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中,一个模糊的红衣女影,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缓缓凝聚成形。 她来了。 阴风呼啸,刮得人脸颊生疼。 那棵老槐树下,红衣女影彻底凝实,露出了苏兰那张苍白的脸。 她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戏台上的陆惊鸿。 “还我命来……” 尖锐到不似人声的嘶吼,仿佛能刺穿耳膜,直抵灵魂深处。 下一刻,苏兰的身影化作一道血色残影,带着滔天的怨气,径直扑向了陆惊鸿! 那股凶戾之气,让院外的陆大户和关四海同时色变,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陆惊鸿更是吓得浑身僵直,瞳孔中倒映着那急速放大的恐怖身影,连尖叫都发不出来,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完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直静坐不动的陈野,猛然抬首。 他未动刀兵,未掐法诀,只是张开了口。 “想当初,桃树下,你我初逢……” 一道高亢而清越的唱腔,骤然炸响在死寂的小院之中! 这声音,不似凡间之音,仿佛穿透了阴阳的界限,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魔力。 勾魂名伶的通幽天赋,全力发动! 正疯狂扑向陆惊鸿的苏兰,鬼躯猛地一震,前冲的势头竟硬生生止在了半空。 她那空洞的眼眶,机械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陈野。 陈野没有理会她的注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戏中。 只见他水袖一甩,身段婉转,眼波流转间,已然化作了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苏兰。 “你说那人面桃,不及我眉间朱砂。” “我笑你油嘴滑舌,心底里却开了。” 他的唱腔凄婉动人,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仿佛带着画面。 那青梅竹马的过往,那两小无猜的情愫,在陈野的演绎下如同一幅褪色的画卷,在苏兰的意识深处缓缓展开。 他的声音、身段跟神韵,在通幽天赋的加持下,竟与苏兰残存的记忆产生了完美的共鸣。 苏兰身上那股滔天的凶戾之气,肉眼可见地开始消退。 她不再嘶吼,只是悬在半空,静静地看着陈野的表演,空洞的眼眶里竟淌出两行血泪。 院外的陆大户听着这熟悉的词句,想起那个早已模糊的身影,一时间也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戏台上,陈野的表演仍在继续。 他看到苏兰的怨气已然被引导,眼底精光一闪,唱腔陡然一转,变得哀怨而悲愤。 “谁料想,一朝富贵,郎心似铁!” “海誓山盟犹在耳,新人已上白玉阶!” 戏文进入了转折点。 苏兰的鬼躯再次剧烈颤抖起来,刚刚平复的怨气又有重新沸腾的迹象。 她恨! 恨那个男人的薄情寡义! 然而就在她即将再次被仇恨吞噬之时,陈野的唱词却又是一变。 “三尺白绫悬梁上,为何不见泪两行?” “是那情爱催人死,还是身后……有豺狼?” 最后一句,陈野的声调拔高,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苏兰的魂魄之上。 嗡! 苏兰的鬼影猛烈地颤抖起来,发出了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 这声嘶吼中,不再是单纯的怨毒,而是充满了迷茫与挣扎。 是啊! 我当时……真的想死吗? 我为他付出一切,他却要另娶她人,我是恨,我是怨,可我……真的甘心就这么死了吗? 对,我好像退缩了,那时候的我,不想死! 一个个念头如同雨后春笋,疯狂地从她那被怨气和谎言尘封的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被篡改的一切,终于在陈野的强力引导下寸寸崩裂! “啊——!” 苏兰抱着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无数混乱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回,最终定格在了她悬梁自尽的那个夜晚。 房间里,她站在凳子上,将白绫套上了自己的脖颈。 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死亡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怨恨和不甘。 不! 不值得! 为了一个负心汉,赔上自己的性命,太不值得了! 她伸手想要解开脖子上的白绫,可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响。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面容慈悲的道姑,提着一盏灯,静静地走了进来。 是天后宫的静玄道长。 是那个听了她的哭诉,为她打抱不平,劝她看开一切的好心人。 “道长,我……。” 苏兰像是看到了救星,刚想开口求救。 可她看到的,却是静玄道长那张变得冰冷而陌生的脸,以及嘴角那一抹冷笑。 “痴儿,男人皆是靠不住的,所以唯有死亡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你的怨,你的恨,还远远不够啊……。” 说话间,这位静玄道长猛地一脚踢翻了她脚下的凳子! “不——!” 极致的窒息感瞬间传来,苏兰的身体在半空中疯狂挣扎,双手死死地抠着脖子上的白绫,双腿乱蹬,发出嗬嗬的声响。 她不想死! 她真的不想死!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充满祈求地看向那个亲手将她送上绝路的道姑。 然而静玄只是冷漠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看着她的怨恨在死亡的催化下,疯狂滋生,壮大。 直到她彻底没了声息,静玄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轰! 所有的记忆轰然贯通! 原来我不是自尽! 原来……我是被她杀死的! “静——玄——!” 昨天晚上在精酿啤酒坊喝了两杯啤酒,结果今天就开始跑肚,下午整个人更是昏昏沉沉的,这三章都是强撑着写的,嘿嘿,说这些就是为了博同情,希望大家多多订阅,多多投票 (本章完) 第97章 领悟新技能,粉墨登场 第97章 领悟新技能,粉墨登场 苏兰的鬼影在空中疯狂扭曲,翻腾的黑气几乎要将整个院子吞噬。 此刻,无数破碎的记忆画面正在她的魂体中冲刷,最终汇聚成那张在灯火下冰冷而又伪善的脸。 是她! 是她杀了自己! 也是她,用谎言蒙蔽了自己的魂魄,篡改了自己的记忆,将自己当成一把刀,去对付一个早已和自己无关的男人。 自己死后的所有痛苦跟不甘,都源于这个道貌岸然的女人! 想到这,苏兰怒火滔天,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找这个静玄对峙。 不过眼下还有些事要去做。 于是那滔天的鬼气缓缓平复,在半空中重新凝聚成苏兰的模样。 她低头望向不远处的陆大户,眼神十分复杂。 恨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迷茫与愧疚。 当那层谎言的迷雾散去,她再回看当初与这个陆大户的过往,才发现许多事根本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当初的自己确实挺作的,甚至已经不能用无理取闹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而当死亡真正来临,自己缩在凳子上不敢赴死的那一刻,苏兰才幡然醒悟。 那就是自己对陆大户的感情或许更多的是不甘与自我感动,远没有到可以舍生忘死的地步。 自己,不过是一个被仇恨和谎言操控的可怜虫。 “陆郎……。” 苏兰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切都过去了,是我错怪了你,你也不要恨我,你我有缘无分,日后……你多多保重。” 一声陆郎令陆大户浑身剧震,他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老脸,看着半空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时间亦是百感交集。 “兰儿,我怎么可能恨你呢,你以后,也要多多保重啊。” 陆大户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因为苏兰已经放下了跟自己的纠缠。 恩怨了结。 苏兰身影一转,飘然落在戏台上,对着陈野深深一拜。 “多谢公子两次出手为我解开记忆枷锁,此恩此德,苏兰没齿难忘。” 此时的陈野感觉很累,刚才那场大戏对他压力极大。 因此面对苏兰的道谢,陈野只是摆了摆手,然后用疲惫的声音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不必如此。” 苏兰见状感激地又是一拜,然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等一下。”陈野突然开口喊住了她。 苏兰停下身形,有些疑惑道:“公子还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打算现在就去天后宫,找那个静玄报仇?”陈野问道。 “不错!”一提起静玄,苏兰的鬼气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双眸中闪烁着鲜血般的赤红。 “她杀我性命,愚弄我魂魄,此仇不共戴天,我自然要报复回来。” 陈野闻言叹了口气,“你这样回去是报不了仇的。” “那静玄既然敢做下这等恶事,又岂会没有后手?天后宫内藏污纳垢,高手不知凡几,你觉得你一个人……呃,一个鬼,斗得过她们所有人?” 陈野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将苏兰满腔的怒火浇熄了大半。 她沉默了。 是啊,对方能将自己炼成厉鬼,能收集那么多女子的怨气,甚至敢算计官府,又岂是易与之辈? 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过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滔天的血仇,那无尽的屈辱,难道就要这么咽下去? “那……我该如何?”苏兰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与不甘。 “当然不是算了。”陈野的目光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明亮,“我们可以联手。” “联手?”苏兰愣住了,“如何联手?” 陈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自然是有办法的……。” 说罢他朝苏兰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片刻之后,陆惊鸿看着戏台上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一人一鬼,忍不住有些错愕。 这……这也行? 一番密议之后,苏兰带着满意的神色,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陆大户见危机解除,顿时喜出望外,连忙上前说要大排筵宴,盛情款待陈野。 “宴席就不必了。”此刻的陈野只想赶紧回去休息,便直接拒绝了。 不过在走出几步之后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陆大户喊道:“对了,尾款别忘了结一下。” 说完也不顾陆大户的热情挽留,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中,陈野往铜镜前一坐,看着镜中那个尚未卸妆的自己,神情有些古怪。 不得不说,这勾魂名伶的天赋配上这身行头,杀伤力确实有点惊人。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就在刚刚陈野引导苏兰记忆,将那出戏唱到极致之时,他的职业面板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 【你于戏中引导亡魂,于唱念做打间勘破虚妄,对扮演一道领悟加深,成功领悟技能——粉墨登场】 【粉墨登场:当你扮演特定角色时,你的魅力、仪态、说服力将得到极大提升,你的伪装天衣无缝,一颦一笑皆可动人心魄,令观者难辨真伪,心生好感。】 陈野看着这个技能的描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技能怎么说呢? 看上去还挺正经的。 可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鸡肋,太鸡肋了。”陈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除了方便自己接下来去天后宫继续钓鱼执法,好像也没什么大用。 他一边吐槽,一边开始卸去脸上的妆容。 随着油彩被一点点擦去,镜中那颠倒众生的绝色佳人又变回了那个眉目清朗,眼神沉静的少年。 随即陈野打开了系统面板。 【姓名:陈野】 【职业:勾魂名伶lv1(唱念做打,尽显风华,以戏入道,与鬼神言)】 【天赋:通幽——你的声音与表演能轻易跨越阴阳界限,引起鬼魂共鸣】 【技能:入微lv3,粉墨登场lv1】 不得不说这场堂会虽然惊心动魄,但收获也是满满,首先就是职业晋升为勾魂名伶,其次就是刷出了新技能粉墨登场,连带着之前的入微也升到了lv3。 在职业天赋以及技能的加持下,如今陈野对戏曲的理解已经到了一个很深的地步,照这样下去,应该用不了多久便能正式登台了。 而且别忘了,还有天后宫这个大经验包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陈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甚至连衣服都懒得脱,直接躺到床上便沉沉睡去了。 (本章完) 第98章 唉,真是造孽啊! 第98章 唉,真是造孽啊!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陆大户亲自安排丰盛的宴席款待戏班众人。 陈野更是被奉为上宾,被单独请进了雅间之中。 一同入席的还有关四海。 只见陆大户端着酒杯,一张胖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陈小兄弟,大恩不言谢!这杯酒,我敬你!” 说罢一饮而尽。 陈野笑了笑,也将杯中酒饮下。 酒过三巡,陆大户命人抬上一个沉甸甸的箱子,当着陈野的面打开。 黄澄澄的金条码放得整整齐齐,在灯光下晃得人眼。 “陈小兄弟,这是说好的一百两黄金,还有城南三间铺子的地契,你点点。” 除此之外,陆大户又拿出了一张房契。 “这是城西一处三进的宅子,也一并送给小兄弟,聊表我的心意!” 关四海在旁边看得眼皮直跳,心说这陆大户出手也太阔绰了。 然而陈野只是看了一眼那张房契,便将其推了回去。 “陆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宅子,我不能收。” 陆大户一愣,“这是为何?” “我现在不过是戏班一学徒,无根无基,骤然住进这等豪宅只会招来不必要的嫉恨与麻烦。”陈野言道。 陆大户听完,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看陈野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赞许。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却又不骄不躁,行事沉稳,此子日后绝非池中之物! “好,是陆某考虑不周了!”陆大户也不强求,将房契收了回来,“不过送出去的东西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这宅子我先替你收着,等陈小兄弟你成了名角儿,我再亲自给你送过去,而且我相信那一天肯定不会太久的!” 在他看来,就以陈野那晚展露的功力,不说那沟通神鬼的手段,单是那身段唱腔,成名立腕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借陆老爷吉言了。”陈野微微一笑。 “哈哈哈好说好说,来,喝酒!” 酒宴继续进行,眼看气氛正好,陈野话锋一转:“陆老爷,府上的事情算是暂时了结了,但根子上的麻烦,可还没除掉。” 陆大户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精神一振,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 “陈小兄弟说的是天后宫?” 一想到那个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险些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静玄道姑,他就恨得牙痒痒。 “不错。” “小兄弟若要对付那伙妖道,但凡有任何用得着我陆某人的地方,尽管开口,我陆某一定鼎力相助!”陆大户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既然有陆老爷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陈野也举杯敬道。 宴席散去,庆春班众人各自回房。 关四海却拉住了陈野,一张老脸上写满了忧虑。 “小子,你真打算跟天后宫死磕到底?” “那地方在镇海卫经营多年,香火鼎盛,根基深厚,可不是好惹的。咱们就是个唱戏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他生怕陈野年轻气盛,一头撞上去,到时候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班主放心。”陈野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让人心安的笑意,“我自有分寸,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见陈野心意已决,关四海也不好再劝,只能叹了口气:“万事小心。” 陈野之所以如此自信,自然不是鲁莽。 那晚在天后宫的地下石窟,那些被洗脑的女眷虽然看着狂热,怨气冲天,但在他看来,却有一个致命的破绽。 他找到陆大户,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所以从今天起,陆老爷你就对外宣称,大小姐受了惊吓,一病不起,而你为了照顾女儿,也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见。” 陆大户自无异议,立即满口答应下来。 戏班开始准备撤离,陈野也跟着一起忙碌。 他将那百两黄金中的大半都存进了城中最大的银号,只留下少量备用。 做完这一切后,陈野开始帮着戏班搬东西,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师姐跑了进来,冲陈野挤眉弄眼的笑道。 “小师弟,快出去吧,有人找。” 陈野一愣,谁会来找自己呢? 于是他迈步来到外面,然后便见到了一个女子。 是陆惊鸿。 只见她穿着一身粉色衣裙,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陈野,里面满是好奇跟探究之色,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陆小姐找我有什么事?”陈野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陆惊鸿嘻嘻笑道。 “不能。”说罢陈野转身就走。 这一反应大大出乎陆惊鸿的意料,她赶忙言道:“哎哎哎,别走啊,我有事。” 陈野停住脚步,“什么事?” “这次你救了我全家,我想请你吃顿饭。” 说这话时,陆惊鸿的脸都因为紧张而涨红了。 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男子。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对陈野的相貌感兴趣的话,那么在亲眼见证了那晚的惊心动魄后,这个少年在她心中已经成了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谜。 她很想深入探究一下。 结果没想到陈野的回答也是干脆利落,“没空。” 说完陈野迈步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陆惊鸿当场愣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从小到大,她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可奇怪的是,委屈过后她非但没有生气,心中那股好奇反而愈发浓烈,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 “哼,不吃就不吃呗,有什么了不起的。”陆惊鸿撇了撇嘴恨恨道,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次该找什么借口接近陈野了。 对于陆惊鸿的这些想法,陈野并不知情,也懒得知情。 在他看来,这种蜜罐里泡大的千金小姐此刻对自己的感觉就跟小孩子看见了新奇的玩具一样,新鲜的时候怎样都好,等那股新鲜劲儿过去,自然就丢到一边了。 他可没时间,也没兴趣陪她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与其日后麻烦,不如现在就一刀两断,敬而远之。 等搬离陆家,回到戏班之后,铁蛋几个学徒立刻围了上来。 “陆府的饭菜好吃吗?”铁蛋满脸期待的问道,就差流口水了。 “好吃,简直太香了,等下次带你一起去吃。”陈野笑着拍了拍铁蛋的肩头道。 “真哒,那简直太好了,谢谢你啊陈哥。”铁蛋发自内心的喊了一声陈哥。 与此同时,关四海看着跟学徒们谈笑风生的陈野,忍不住暗自点头。 此刻在他的眼中,陈野早就不是一个小学徒了,而是庆春班的台柱子,是即将扬名镇海卫乃至整个大顺国的名角。 过段时间就给他安排登场。 关四海心里暗暗盘算着。 另一边,被苏兰附身过的白小玉也醒了过来。 虽然身体还十分虚弱,但当从旁人口中得知是陈野救了自己后,不禁挣扎着起身,托人将陈野请到了她的房中。 “小师弟,这次……多谢你了。”白小玉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满是感激与复杂。 “师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陈野摆了摆手,“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说完为了避嫌,陈野并未在白小玉的房间中过多逗留,直接转身离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白小玉心中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她还因为这个师弟的俊俏容貌而动过些别的心思。 可现在,那些念头早已烟消云散。 因为她知道,这个少年注定会成为名扬天下的角,相比之下,自己之前那点小心思简直幼稚的可笑。 离开戏班,陈野按照地契上的地址找到了陆大户送给他的三间铺面。 不得不说,陆大户这人处事实在。 三间铺子都位于城南最繁华的街道,而且紧挨着,分别是粮油店、成衣铺和一家书坊,而且看那人来人往的,生意显然很不错。 等到傍晚快要打烊之时,陈野走进粮油店,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的掌柜抬起头,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正要开口询问。 陈野掏出地契放在桌上,然后微微一笑,“麻烦掌柜将人都喊过来,我有些话要说。” 这个掌柜一见桌上的地契,立马明白过来。 他们昨天就得了陆大户的通知,说是新东家要来,让他们好生伺候,不得有半点轻慢。 可谁也没想到,这新东家居然如此年轻。 不过他不敢怠慢,很快便将另外两家铺子的人也喊了过来。 这些伙计们看着眼前这个俊秀得不像话的少年,脸上也都写满了惊讶。 “把最近三个月的账本都拿来我看看。”陈野也没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几个掌柜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将账本捧了上来。 他们不觉得这个毛头小子能看出什么门道。 然而,陈野只是随意翻了几页,便用手指点在了账本的某一处。 “这里的数目跟前面第二张所记载的对不上。” “这里损耗有些过于夸张了。” 一个个问题被他精准地提了出来,听得那几个掌柜额头上冷汗直冒,后背都被浸湿了。 他们做的手脚虽然不大,但确实存在,本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被这个少年一眼看穿! 一时间,再无人敢有半点轻视之心。 “东……东家,我们……。” “行了。”陈野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但从今天起,谁再敢在账目上动心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当然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有点小贪墨在所难免,只要不过分,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贸然换人的话,新来的未必就比这些老人更干净、得力。 所以敲打一番,再给个甜枣,这才是御下之道。 “铺子是我的,也是你们的饭碗,大家好好干,年底的红利,我亏待不了你们。” 一番恩威并施,几个掌柜和伙计顿时心悦诚服,对着陈野深深一揖。 “多谢东家!” 初步建立威信后,陈野让伙计在三家铺子后院的二楼,为自己收拾出了一间房。 这里本就是住人的地方,可以从后门独立出入,清静又方便。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陈野捏着鼻子将一个包裹放在了桌上。 这是他在白天的时候从街市上采买来的一套女子衣裙以及胭脂水粉。 虽然内心抗拒,但陈野明白,要想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混进天后宫,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妈的,为了这件事,自己真是付出了太多。 想到这陈野叹了口气,然后将门窗关好,打算睡觉。 来之前他已经跟关四海打过招呼,今晚不必回戏班,因此可以安心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陈野便已起身。 他对着铜镜,将那些胭脂水粉一点点地往脸上涂抹。 动作很熟练,毕竟这是吃饭的手艺,但陈野的心情却格外复杂。 随着眉眼被勾勒,唇脂被点上,镜中那个眉目清朗的少年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容颜绝世,气质清冷的女子。 再换上那身素雅的衣裙,发动粉墨登场技能,他整个人的仪态、神韵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却又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让人心生摇曳,却又不敢轻易亵渎。 至少陈野看着镜中的自己便沉默了许久。 “真是造孽啊……。” 陈野低声吐槽了一句,推门而出。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从后门悄然离开,在街角雇了一辆人力车,直奔天后宫。 今天的天后宫,香火依旧鼎盛。 无数妇人、小姐进进出出,脸上带着虔诚的表情,将这里当成了唯一的精神寄托。 而当陈野下车之后,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因为此时他的容貌太过出众,气质又与众不同,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甚至有几个自诩风流的公子哥,摇着折扇便想上前搭讪。 陈野当然不可能理会他们,他径直穿过人群,来到了大殿之中,然后找到了那个负责引路的女道童。 女道童见到他,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便恢复了恭敬,低声道:“贵客请随我来。” (本章完) 第99章 曲终人陨(继续三章万字) 第99章 曲终人陨(继续三章万字) 再次来到那间静室,陈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室内的香火比之上次浓郁了数倍不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气,闻久了竟让人有些心浮气躁,神思不宁。 上次那位中年道姑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几名神情肃穆的年轻道姑。 她们没有多言,只是引导着陆续到来的女眷们,走进了那条熟悉的暗道。 幽深的地道内,回荡着众人的脚步声。 越是深入,空气中的寒意就越是刺骨。 当他再次踏入那座巨大的地下石窟时,饶是心中早有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石窟内的女子数量比上次他来的时候多出了将近一倍! 她们密密麻麻地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神情狂热而痴迷,口中念念有词。 而在她们的中央,那个原本无形的怨气漩涡,此刻竟变得肉眼可见。 一团浓郁的黑气疯狂搅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阴寒与怨毒。 这还不是最骇人的。 最骇人的是在黑气漩涡的正下方,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池! 池中翻腾着浓稠到近乎发黑的血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混合着怨气,直冲人的天灵盖。 在血池上方,一个模糊的人形虚影正在缓缓凝聚,它的气息比当初的苏兰强了不知多少倍,显然就是这天后宫一直在“孕育”的东西。 这哪里是什么收集怨气,这分明就是一场邪恶至极的血祭! 陈野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石窟深处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狂热的目光齐齐望向那个方向。 一个身形高挑、面容清瘦的道姑缓缓走了出来。 她身穿一袭灰色道袍,眉目清冷,神情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是静玄。 只见她扫视了众女子一圈,最终视线落在了中央的血池上,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然后她走到血池旁,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她低沉的咒语声,血池中的腥臭味愈发浓烈,那道人形虚影也随之凝实了几分,发出一声无声的欢愉嘶吼。 “诸位姐妹,你们还在为男人的薄情寡义而痛苦吗?还在为世道的不公而怨恨吗?” 静玄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如果是,那就将你们的痛苦,你们的怨恨,你们所有一切负面情绪都投入到这方洗怨池中吧!” “它会洗涤你们的灵魂,让你们获得新生!同时你们的奉献也将滋养圣胎,待到圣胎降世之日,便是尔等功德圆满,超脱苦海之时!” 她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将那些早已被洗脑的女眷们的情绪彻底点燃。 她们的眼神变得狂热而迷离,口中喃喃自语,纷纷将自己心中最阴暗的念头跟情绪,毫无保留地投向了血池。 陈野注意到,每当一股怨气被血池吸收,那些女子的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身体也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仿佛被抽走了生命精气。 他悄然催动通幽天赋,神念探向那血池上方的虚影。 一瞬间,无数混乱、凄厉的哀嚎涌入他的脑海。 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圣胎,而是由无数女子的怨念,混合着活人精血,强行炼化而成的怪物! 一个彻头彻尾的邪物! 陈野心中杀意翻腾,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他之前就发现,这仪式的破绽就在于这些被蒙蔽的女眷身上。 因为静玄能引导她们的怨气,自己身为勾魂名伶,同样也可以! 陈野深吸一口气,也学着其他女眷的样子,脸上露出痛苦与怨毒的神情,仿佛也被仪式感染,开始投入自己的怨气。 实则他暗中将通幽天赋催发到了极致,悄然与整个石窟中那庞大的怨气海洋建立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 他并非吸收,而是在尝试去影响,去引导!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仪式逐渐达到了高潮。 血池中的虚影已经快要凝聚成一个完整的婴儿形态,而主导仪式的静玄道长,也双目紧闭,似乎进入了最深层次的入定状态,与那鬼胎建立了某种联系。 就是现在! 陈野眼中精光一闪,猛然张开了口。 他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而是用一种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的奇特唱腔低声吟唱起来。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勾魂名伶那足以跨越阴阳的魔力,精准地送入了每一个女眷的耳中。 他没有唱具体的戏文,而是直接唱出了这些女人内心最深处的痛苦,唱出了她们被压抑的渴望! “镜中,水中月,一场痴梦一场空……” 陈野的唱腔在通幽天赋的加持下,狠狠地劈进了这些女子的灵魂深处! 那些原本神情狂热的女眷,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迷茫之色越来越浓。 一些心神较弱的女子更是直接抱住了头,发出了痛苦的呜咽,被强行洗脑的记忆,在陈野的歌声中开始寸寸崩裂! “我的孩子……我想我的孩子……”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混乱的呢喃声此起彼伏,整个仪式的根基开始动摇! “谁?!” 一直闭目入定的静玄道长猛然睁开了双眼,眼中射出了两道骇人的厉芒! 她感受到了仪式的失控,血池上方的鬼胎竟开始不稳定地颤抖,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妖言惑众,找死!” 静玄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人群中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厉声呵斥,想要用自己的声音压过陈野的唱腔。 然而陈野的歌声却如同奔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不仅死死压制住了她的咒语,甚至让那鬼胎都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静玄简直是怒不可遏。 为了孕育这个圣胎,她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眼见得就要成功却有人来捣乱,她的暴怒可想而知。 静玄杀心大起,手中拂尘猛然一甩,一道凝若实质的凌厉罡风,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径直扑向陈野的面门! 这一击,快如闪电,势若奔雷!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凄厉的鬼啸,骤然响彻整个石窟! “静——玄——!还我命来!” 一道血色残影凭空出现,带着滔天的怨气,直奔静玄而来。 陈野侧身躲开这一击,与此同时,苏兰跟静玄已经斗在了一处。 “你这贱婢!竟敢噬主!” 待看清是苏兰之后,静玄也是惊怒交加,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被自己亲手炼化,记忆被篡改得彻彻底底的怨魂,是如何挣脱枷锁,恢复神智的!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既然这把刀不听话了,那就彻底毁了她! “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座能造就你,就能让你魂飞魄散!” 静玄怒喝一声,双手飞快结印,周身黑气滚滚,一股比苏兰身上怨气更加阴邪、诡异的气息轰然爆发。 苏兰的回应依然只有四个字。 “还我命来!” 她没有复杂的招式,也没有诡谲的法术,有的只是最纯粹、最原始的恨意! 滔天的怨气在她身后凝聚成无数利爪,疯狂地抓向静玄的心口。 一时间,鬼啸连连,黑气翻涌,整个石窟都被这阴邪的力量所笼罩,那些刚刚有所清醒的女眷们再次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陈野没有去管那边的战局。 苏兰的复仇只是一个开始,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而他则要将这出大戏,推向真正的高潮! 趁着两人缠斗的间隙,陈野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催动勾魂名伶的天赋。 这一次他的唱腔不再是如泣如诉的引导,而是化作了金戈铁马,化作了惊涛拍岸! “恨天道不公,恨人心似铁!” “一场黄粱,满目疮痍,何处是归途!” 高亢而悲怆的唱腔,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啊!” 一个年轻的女子率先崩溃,她抱着头,发疯似的尖叫起来,而她的尖叫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引爆了全场。 被强行压抑的悔恨、绝望、痛苦,在陈野的歌声中被彻底引爆。 仪式的根基也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轰隆! 石窟中央,那翻涌的血池剧烈震荡,上方那个即将成型的鬼胎发出了一阵刺耳至极的尖啸,然后它那虚幻的身体上竟出现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不!” 正与苏兰缠斗的静玄感受到了鬼胎的变化,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嘶吼。 这鬼胎是她耗费数十年心血,不惜背叛师门,堕入邪道,才孕育出的心血结晶,是她得道飞升的唯一希望,绝不容有失! 可此时的她被苏兰死死缠住,根本无法分心去稳固仪式。 情急之下,静玄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决绝之色。 她怒吼一声,猛地张口,竟喷出一大口殷红的精血! 那精血化作一道血线,无视了苏兰的阻拦,精准地打入了鬼胎的体内。 这是她的本命精元! 为了稳住鬼胎,她竟不惜自损道基! 得到这股精纯生命力的滋养,鬼胎身上的裂痕暂时被稳住,但崩溃的趋势已然不可逆转。 它就像一个被戳了无数个洞的气球,无论怎么弥补都注定要走向破灭。 就是现在! 苏兰猩红的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她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也是唯一的机会。 “静玄,你我今日,同归于尽!” 苏兰发出了最后的嘶吼,那声音里没有了怨毒,反而带着一种决绝的解脱! 她放弃了所有的攻击,任由静玄的拂尘洞穿自己的鬼体,然后猛地张开双臂,用尽最后的力量,死死地抱住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凶手。 鬼体在燃烧,化作了最后的怨力枷锁。 “滚开,你这疯子!” 静玄大惊失色,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在被苏兰的怨气疯狂侵蚀,她拼命挣扎,用尽各种道法,想要挣脱这来自地狱的拥抱。 然而苏兰的怨念之深,执念之强,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任凭她如何攻击,苏兰就是不松手,反而拖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那翻涌不休的血池。 “不!不要!” 死亡的恐惧终于攫住了静玄的心神,她那张清冷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她不想死,她的大道还未完成! 可苏兰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在说,你把我推向深渊的那一刻,就该想到有今天。 扑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纠缠在一起的一人一鬼直直地坠入了血池之中。 血池瞬间沸腾。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血池中传出,却又很快被咕噜咕噜的血泡声所淹没。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血光冲天而起,直抵石窟顶部,随后又骤然熄灭。 随着血光的消失,血池上方的鬼胎也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它发出了一声充满了不甘的哀嚎,然后轰然崩塌,化作漫天黑气,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石窟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被抽干了精气神的女眷们在失去怨气支撑后,身体一软,接二连三地晕厥倒地。 一场精心策划的邪恶祭典,就此落幕。 陈野长出一口气,随即迅速卸掉脸上的妆容,并换掉了衣服。 很快陈野便重新变回了那个眉目清朗的少年,然后立即离开通道,对着天空点燃了一记烟。 这是他跟陆大户约定好的暗号,早在昨晚他就已经通知了。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外面便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快,封锁整个天后宫,任何人不得出入。”有人大声喊喝,正是齐世豪。 随后大量差役涌入了这座道观之中,引来了阵阵惊呼。 而陆大户更是亲自相随,当他见到陈野之后,神情不由一喜。 “怎么样?” “已经处理了,就在里面。”陈野伸手一指后面的通道。 齐世豪立即一挥手,“给我搜。” 很快石窟内的女眷都被抬了出来,不仅如此,差役们还在天后宫中搜出了更多惊人的罪证。 比如一些尚没有处理好的堕婴,有的甚至已经成形,令人望之便感不适。 除此之外,通过那些被抓住的同党还挖出了更多的细节。 比如静玄会招揽无家可归的女子,等将其剩余价值压榨干净后,便会直接将其卖进窑子里。 亦或是将那些手握财政大权,但是头脑不怎么清醒的女子洗脑,令其将所有的家产全部供奉,最终导致家破人亡。 关键她的这些行为跟其一直宣扬的观点格格不入,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不过这些就跟陈野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他现在正在忙一件更重要的事。 (本章完) 第100章 正式登台,戏楼经理 第100章 正式登台,戏楼经理 “齐捕头,首恶静玄已经伏诛,剩下的事就全仰仗您了。”陈野缓缓道。 齐世豪闻言一怔,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陈野这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功劳,结果他却主动让给了自己。 这不禁令他再次审视起眼前这个少年来。 只见他眼神沉静,面容清俊,关键那股子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令谁看了都无法将其视为一个戏班小学徒。 齐世豪也是如此。 通过老友陆大户之口以及自己的亲眼所见,他知道这个少年绝非池中之物,日后势必将一飞冲天,再加上这次对方主动让功劳给自己,心中不禁有了亲近之意,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变得越发温和。 “陈小兄弟放心,齐某定会将此案办成铁案,给镇海卫所有百姓一个交代!” 陈野点点头,随即便借口劳累,转身离开了天后宫。 陈野确实不想出这个风头,因为谁也不敢保证那静玄有没有同党余孽,万一要有,自己再暴露在公众视线之下,那岂不是很危险? 为了点虚名再把性命给搭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还不如卖个人情给齐世豪。 第二天,官府查封天后宫,并发现了天后宫那些妖道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的消息便轰传了整个镇海卫。 一时间全城都为之哗然。 尤其是那些家中女眷曾频繁出入天后宫的人家,更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许多男子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妻子、女儿不知从何时起变得神情恍惚,言行古怪,不由得阵阵后怕。 好在静玄已死,那些被洗脑的女眷在没了精神控制后,神智也在慢慢恢复。 而这件案子的成功告破,也让齐世豪的名字响彻了整个镇海卫。 上司的嘉奖,同僚的艳羡,百姓的赞誉……各种荣誉纷至沓来,甚至有消息传出,他这个坐了多年的总捕头之位,很有可能要往上提一提了。 这天晚上,齐府之中。 齐世豪难得地喝了几杯酒,心情大好之下,忍不住夸赞起陈野来。 “你们是不知道,那小子当真是神了,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识与手段,关键是事成之后半点功劳都不要,这份心性,我活了半辈子都少见!” 同在席间的齐娜娜听着父亲的夸赞,一双美目中满是惊讶。 她听出来了,父亲口中那个神乎其神的少年,正是闺蜜陆惊鸿心心念念的那个戏班学徒! 当初在陆家,她虽然被父亲提前接走,没能看到最后那场惊心动魄的堂会,却也亲眼见过陈野在台上与鬼对戏的震撼场面。 如今再从父亲口中得知,他又孤身一人捣毁了天后宫这个魔窟,齐娜娜心中的惊讶不禁愈甚,甚至还多出了一份好奇。 这个陈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对于外界的这些纷乱,陈野并不关心。 此刻的他正待在戏班的练功房中,潜心揣摩着自己的职业面板。 【姓名:陈野】 【职业:勾魂名伶lv3(唱念做打,尽显风华,以戏入道,与鬼神言)】 【天赋:通幽】 【技能:入微lv3,粉墨登场lv1】 天后宫果然是个超级经验包。 一场大戏不仅送走了静玄,也让自己的职业等级直接从lv1飙升到了lv3。 随着等级的提升,陈野感觉自己对戏的理解又有了升华。 如今的他,一招一式,一颦一笑,都仿佛与角色本身融为了一体,再无半分滞涩。 所谓形神兼备,人戏合一,大概就是如此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练习进度可谓是突飞猛进,也令关四海越发欣慰。 是时候登台了。 不过这登台可有讲究,若是做得好,那是一炮而红,若是做不好也有可能折戟沉沙。 因此关四海十分慎重,直接抛开了那些小戏楼跟茶馆戏园,转而将目光对准了镇海卫最大的戏楼,广乐楼。 然而广乐楼的台可不是那么好登的。 那里是整个镇海卫最负盛名的戏园子,能在那儿唱戏的,无一不是各地成名已久的名角儿。 庆春班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班子,陈野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学徒。 关四海托了关系,好说歹说这才见到了广乐楼的经理邓明。 这邓经理戴着一副西洋镜,身材胖乎乎的,在听完关四海的讲述之后,他不咸不淡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不以为然。 “关班主,您也是戏行里的老师父了,这样吹捧自己徒弟,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关四海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恼,只是笑着说道:“邓经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您屈尊跟我走一趟,亲眼瞧瞧便知。” 邓明被他缠得没办法,又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中也起了一丝好奇,便勉强答应下来。 两人刚走进庆春班的院子,一阵清亮婉转的唱腔便飘了出来。 “则为你如美眷,似水流年……” 是《牡丹亭》里的名段。 身为大戏楼的经理,这个邓明自然是懂戏的,因此只这一句,他那原本有些不以为然的脸上瞬间就变了颜色。 这嗓音清亮通透,圆润无暇,更难得的是那股子浸到骨子里的韵味,简直……简直不像是凡人能唱出来的!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悄悄来到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瞧。 只一眼,邓明便愣住了。 只见屋中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身着便服,正对着镜子练习身段。 明明是素颜,可那一个眼神,一个抬手,一个转身,便将戏中角色的种种心思演绎得淋漓尽致,看得人怦然心动。 不知不觉间,邓明竟看得有些痴了。 旁边的关四海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暗笑,轻咳一声道:“邓爷,您觉得……怎么样?” “好!简直太好了!”邓明如梦初醒,情不自禁地高声赞叹,胖脸上满是激动。 “那您看登台这事……。”关四海趁热打铁。 “登!必须得登!谁敢阻拦他登台谁就是孙子!”邓明一拍大腿,表现得比关四海还激动,“关班主,你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他太清楚了,以这少年的条件,只要给一个机会,必然一飞冲天,名动天下! 而广乐楼作为他初次登台的地方,将来也必定会成为梨园行的一段佳话! 所以这买卖,稳赚不赔! 关四海引着激动不已的邓明进了屋。 离得近了,待看着陈野那张清俊无俦的脸后,邓明更是心惊。 这相貌,这身段,这气质,老天爷也太偏心了。 而当他听说陈野还是个孤儿,是关四海在雪地里捡来的之后,邓明更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自己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能捡到这样的好苗子。 “陈……陈老板,”邓明搓着手,连称呼都变了,“登台的戏,您想好唱什么了吗?” 陈野想了想,说道:“我都行,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唱小生。” 此言一出,邓明想都没想,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行,绝对不行!”他断然拒绝,“唱什么小生?小生唱到顶也成不了真正的名角儿啊,而且就您这条件,这身段,这嗓子,那必然得是青衣旦啊!您说是不是,关班主?” 关四海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陈野的条件确实太好了,而且他发现陈野唱起青衣来,非但没有半点违和感,反而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极易让人沉浸其中。 接下来邓明跟关四海又一唱一和的给陈野上了好长时间的课,最终陈野只得无奈同意唱青衣。 而为了让陈野一炮而红,邓明也是真费了心思。 他当天跟关四海商议了许久,直到很晚才兴冲冲地离去,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邓明便领着一个扛着照相设备的老师傅来到了戏班。 这个时代已经有照相技术,只是还不成熟,设备更是极为笨重且昂贵,但邓明还是毫不犹豫的钱雇了一个名师过来,为的就是为后面的宣传做准备。 “陈老板,劳烦您换上行头,画个妆,咱们拍几张照片。” 陈野依言照做。 当他一身青衣戏服,妆容精致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时,院子里所有人都安静了。 连那个见多识广的照相师傅都惊得半天没合拢嘴,快门咔嚓咔嚓按个不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随后邓明从几十张照片里精挑细选出了一张神韵最佳的,然后立刻开始了制作。 仅仅两天之后。 广乐楼外墙上,一幅巨大的海报被张贴了出来。 海报上,一个身着华美戏服的青衣旦角眼波流转,美得令人窒息。 所有路过的行人,无论男女老少,无不被其吸引,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我的天,这是哪家的名角儿,怎么以前从没见过?” “太美了这扮相,镇海卫找不出第二个!” “快看,下面还有字!” 只见在那惊艳的定妆照下方还有一行醒目的大字: 【五日之后,梨园新秀陈野,登台献唱,敬请期待!】 陈野? 这是谁? 一时间整个镇海卫,尤其是那些老戏迷们,全都被吊足了胃口。 他们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叫陈野的新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更想亲眼看看,海报上这位青衣旦在戏台上又会是何等的风华。 一时间,陈野尚未登台,名声却已传遍了整个镇海卫。 陆家。 陆惊鸿拿着一张印着陈野定妆照的报纸,兴奋地在闺房里来回踱步,一张小脸都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 “娜娜,你快看,是陈野!他真的要登台唱戏了!” 齐娜娜接过报纸,看着上面那个风华绝代的青衣旦角,美眸中也难掩惊讶之色。 她怎么也无法将海报上这个绝色佳人,同那个在陆家后院与鬼对戏的清俊少年联系到一起。 “他……他扮上相,竟是这般模样。” “何止是这般模样!”陆惊鸿一脸与有荣焉的骄傲,“我跟你说,你那天是没瞧见,他往台上一站,那才叫真正的角儿!” “所以五天后,我一定会去广乐楼给他捧场,你去不去?” 齐娜娜也难掩心中好奇,于是点了点头。 不只是她们,陆大户跟齐世豪在得知消息后也当即表示,到时候一定要去亲自捧场。 与此同时,庆春班里也是一片沸腾。 师兄弟们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艳羡。 羡慕归羡慕,却无一人心生嫉妒。 因为谁都知道陈野势必会成为名角,因此嫉妒是嫉妒不来的。 与其得罪,还不如现在结个善缘。 万众期待中,五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天,广乐楼外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门票早在三天前就已售罄,可依旧有无数戏迷涌来,将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一些票贩子见状,立刻将手中的票价翻了几番,却依然被一抢而空。 “让一让,让一让!” 陆大户领着一行人,在伙计的引领下,从专门的通道走进了二楼一间雅间之中。 “惊鸿,娜娜,你们坐这儿。”陆大户乐呵呵地安排着,他今天也是豪气,直接包下了整个雅间,就是为了看得舒心。 齐世豪坐在窗边,看着楼下鼎沸的人群,也不由得感慨:“陈小兄弟这阵仗,怕是比那些成名已久的角儿还要大。” 雅间里气氛热烈,戏楼大堂里却有些不同。 不少其他戏班的班主也闻讯而来,他们大多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徒,就算得了广乐楼邓明的青眼,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毕竟梨园行靠的是真本事,不是投机取巧。 “我看那庆春班的关四海是老糊涂了,居然敢这么捧一个毛头小子。” “等着瞧吧,今天非得让他把老脸都丢尽不可。” 就在这些议论声中,时辰已到。 哐——! 一声锣响,清越悠长,响彻整个戏楼。 前一秒还喧闹无比的广乐楼,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地望向那方空无一人的戏台。 紧接着,就听一道清丽婉转,如莺啼燕语般的女声,从后台幽幽传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本章完) 第101章 一夜爆红,可聆心声 第101章 一夜爆红,可聆心声 仅仅一句,甚至人还未见,整个戏楼便起了波澜。 所有到场的戏迷浑身一震,只觉得那声音仿佛带着钩子,一下就钻进了人的心坎里,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值了! 光是这把嗓子,今天这趟就没白来! 那些本是抱着看笑话心态,特意从其他戏班赶来的班主、名角儿,此刻脸上的不屑与轻慢也在瞬间凝固,一个个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眼中满是惊疑不定。 这嗓音,这韵味……庆春班从哪儿找来的这等人物? 就在众人心神激荡之际,戏台的帷幕缓缓拉开。 一道身影轻移莲步,缓缓走到了台前。 那一瞬间,整个广乐楼的呼吸都停滞了。 只见台上之人身着华美青衣,头戴璀璨珠翠,一张脸妆容精致,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海报上再惊艳,那终究是平面的。 而眼前真人不管是一颦一笑,还是眼波流转,都透露着一股鲜活灵动,摄人心魄的美。 雅间内,陆大户和齐世豪这两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中年男人,此刻也是目瞪口呆,连手里的茶杯都忘了放下。 陆惊鸿更是看得小脸绯红,一颗心不争气地怦怦狂跳,眼中异彩连连。 而在另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包厢里,一个穿着考究,嘴里叼着烟斗的男子本是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此刻也猛地坐直了身躯,嘴里的烟斗掉在了地上都浑然不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台上那道身影,再也挪不开了。 与此同时,陈野站在台上,感受着万千目光的汇聚,心中古井无波。 勾魂名伶的天赋悄然催动,粉墨登场技能的效果发挥到了极致。 在众人眼中,他不再是陈野,而是那戏文中的杜丽娘。 他的唱腔,他的身段,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将角色的痴、怨、嗔、喜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是一种足以跨越性别,直击灵魂的美。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可台下,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后台侧幕,关四海看得手心全是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怎么没人叫好?难道是演砸了? 旁边的邓明也是紧张得满头大汗,用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 为了捧陈野,他可是赌上了自己的名声和广乐楼的招牌,要是搞砸了,他这经理也别想干了! 就在两人心焦如焚之际。 “好!” 二楼这个叼着烟斗的男子率先鼓掌叫了声好。 这一声叫好如同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看台。 雷鸣般的掌声与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席卷了整个广乐楼。 关四海和邓明腿一软,差点没站稳,随即脸上便被狂喜所淹没。 因为他们知道,成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整场戏,陈野都是当之无愧的绝对焦点。 他的每一段唱腔都能引来满堂喝彩,每一个身段都惹得台下尖叫连连。 观众们激动得巴掌都拍红了,嗓子都喊哑了,却依旧不知疲倦。 而那些原本是来看笑话的同行们,此刻则一个个面如死灰,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知道,从今晚起,镇海卫梨园行的天,要变了。 这个叫陈野的少年,将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君临整个镇海卫的青衣行当,成为所有旦角演员头顶挥之不去的噩梦。 不知过了多久,大戏终于落幕。 陈野站在台中央,对着台下深深一揖,行谢幕礼。 可台下的观众们却像是没听见散场的锣声,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开,依旧用狂热的目光注视着他。 突然,不知是谁带的头,一枚亮闪闪的大洋被扔上了戏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无数的铜板、大洋,如同雨点一般从四面八方飞向戏台。 这是镇海卫的老规矩,戏迷们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达对一个角儿的喜爱与追捧。 “多谢各位捧场。” 陈野连连拱手致谢,而他一开口,那清朗干净的少年嗓音随即传遍全场。 这一下更是捅了马蜂窝。 “是男的!居然是个男人!” “天哪!一个男人,怎么能把女人演得这么美!” “我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爱!” 台下的观众,尤其是那些女眷们,更加疯狂了。 男儿身却有倾城貌,这种极致的反差感,让他的魅力呈几何倍数暴增。 钱,更多了,很快就在戏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雅间里的陆惊鸿激动得小脸通红,急得团团转。 她也想打赏,可她出门没带钱啊。 情急之下,她一咬牙,竟直接将手腕上那只成色极佳的金镯子撸了下来,用手帕仔细包好,奋力朝着戏台中央扔了过去! “陈老板,我喜欢你!” 少女清脆又大胆的喊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戏楼。 这一声喊好似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凉水! “啊啊啊!陈老板看我!” “陈老板我也爱你!” 这些平日里文静秀气的大家闺秀、富家太太们,彻底失控了。 摘耳环的,解项链的,拔簪子的……各种金银首饰,珠玉翡翠,不要钱似的往台上扔,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这场景别说是普通人,就连经营戏楼多年的邓明和唱了一辈子戏的关四海都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二楼甲字一号包厢,赏陈老板大洋五百!” 全场为之一静,随即是更加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陈野微笑致谢,然后又接连返场了十几次,最终才算将这些疯狂的戏迷送走。 而事后经过盘点,光是各式各样的打赏便价值数千大洋,这还不包括戏楼的门票分成。 这个恐怖的收入令广乐楼那些本来对邓明的决定颇有微词的股东们彻底闭上了嘴巴。 第二天,镇海卫大大小小的报社,头版头条无一例外,全都被一张风华绝代的青衣照所占据。 《梨园百年奇才,一曲惊艳镇海卫!》 《绝代青衣陈老板,何人知是男儿郎?》 各种极尽溢美之词的标题,配上那张足以让任何人失神的照片,瞬间引爆了全城的话题。 街头巷尾,茶馆酒肆,但凡是人多的地方,就一定在议论着昨晚广乐楼那场石破天惊的演出。 “听说了吗?广乐楼出了个神仙人物,扮上相比女人还美!” “何止是美!那嗓子,那身段,简直是祖师爷追着喂饭吃!” “我昨晚就在现场,乖乖,那场面,钱跟首饰跟下雨似的往台上扔,我活了四十多年,看过无数场戏,还真就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整整十天,广乐楼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门票的价格被黄牛党炒上了天,却依旧一票难求。 每天开演前,广乐楼外必定是人山人海,将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甚至有不少外地的富商戏迷听闻了消息,专程坐着火车轮船赶来,只为一睹陈野的风采。 这其中,尤以女性观众的狂热最为引人注目。 她们不仅仅是每场必到,挥金如土,更是自发地组成了队伍。 每当陈野登台或谢幕,她们便会齐声呐喊助威,声势浩大,让无数男人为之侧目。 更有甚者,许多大家闺秀和富家太太竟不顾身份,托人送来各种亲手缝制的香囊、绣品,甚至是写着露骨情话的信笺,其大胆程度令人咋舌。 庆春班后台,专门用来堆放礼物的房间早已被各种名贵补品、绫罗绸缎、古玩玉器堆得满满当当,令人眼缭乱。 “娜娜你快看,陈野他今天的行头还真美。” 雅间内,陆惊鸿一双美目亮晶晶地盯着台上的身影,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双手合十,满是崇拜与骄傲。 她如今已是陈野最铁杆的“戏迷头子”,不仅场场不落,每次都坐在视野最好的雅间,还总会拉着闺蜜齐娜娜一同前来。 齐娜娜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再看看身边闺蜜那一脸痴迷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陈野身上,确实有一种致命的魔力。 他明明是男儿身,却将女子的娇、嗔、痴、怨演绎得入木三分,那种跨越了性别的极致魅力,连她一个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陈野的爆火,自然也引来了无数的邀约。 城中权贵豪绅的私人堂会请柬,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外地大戏楼更是开出了天价,重金聘请他前去唱戏,甚至连报社都想尽办法,希望能为他刊登一期个人专访。 面对这一切,陈野的态度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邓经理,关师傅,这些邀约全都推了吧。”后台休息室里,陈野卸下妆容,恢复了清俊少年的模样,语气平静地说道。 “什么?全推了?”邓明一听就急了,胖乎乎的脸上满是肉痛,“陈老板,我的小祖宗!这可都是白的大洋啊!还有那些达官贵人,咱们可得罪不起啊!” 关四海也有些不解:“阿野,这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为何要拒绝?” 陈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沉静如水:“名气太大不是好事,而且我只想安安静静唱戏,不想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 陈野并不想过多地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下,更不愿被这些世俗的名利所束缚,因为对他而言,唱戏不是为了取悦权贵,而是为了修行。 关四海闻言也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想好了,那就按你说的做。” 邓明看着陈野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心里急得抓耳挠腮,却又不敢强迫。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位陈老板就是个活神仙,有自己的主意,普通人那套想法在他这儿根本行不通。 无奈之下邓明只能苦着脸,硬着头皮去应付那些权贵,这其间既要维护陈野的意愿,又不能得罪人,因此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连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唉,没准这些名角之所以成名就是因为这种跟常人不同的想法呢。” 邓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而在众多疯狂的戏迷中,有一个人的存在却让邓明格外在意。 那是一个总是叼着烟斗的中年男人,衣着考究,气质沉稳。 他每场必到,但从不声张,总是独自一人坐在二楼最角落的包厢里,安静地听完整场戏。 他出手极为阔绰,每次打赏,都是直接让伙计将装满大洋的皮箱送到后台,动辄数百,甚至上千。 邓明曾私下里告诫过戏楼的伙计。 “那位是李爷,是咱们镇海卫地面上真正说得上话的大人物,背景深不可测,能量极大,所以他来听戏,咱们千万不能有任何怠慢,更不能得罪!” 对于外界的喧嚣与暗流,陈野恍若未闻。 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白天在庆春班的练功房里揣摩身段,练习唱腔,晚上则在广乐楼万众瞩目的戏台上,将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尽情释放。 他享受这种感觉,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将自己的情绪与技艺通过唱念做打,精准地传递给台下的每一个人。 这天晚上,又是牡丹亭的经典一折。 当陈野唱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微微一震。 【职业:勾魂名伶lv4】 又升了一级! 随着等级的提升,陈野感觉自己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霎时间,台下那嘈杂的喝彩声仿佛褪去了外壳,露出了其内里最真实的情绪核心。 二楼雅间里,陆惊鸿那满是爱慕与痴迷的心声,清晰如在耳边。 旁边齐娜娜那份混杂着欣赏、好奇与一丝警惕的复杂情绪也无所遁形。 大堂里,那些同行们嫉妒又无奈的酸楚,戏迷们狂热又纯粹的喜爱、某些人的贪婪而龌龊的恶意…… 无数道心声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了他的感知之中。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仿佛整个戏楼所有人的情绪,都成了他可以随意采撷、引导的音符。 虽然这种感觉仅仅只维持了一瞬,却让陈野收获颇多。 他知道,自己快要晋级了。 (本章完) 第102章 戏业精进,再次转职(万字求订) 第102章 戏业精进,再次转职(万字求订) 演出结束,喧嚣散去。 陈野没有去参加邓明为他举办的庆功宴,而是独自一人回到了庆春班空无一人的练功房。 他站在巨大的镜子前,没有换下戏服,只是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艺无止境。 虽然在别人眼中,他已是镇海卫当之无愧的第一青衣,但他自己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他要追求的,是技艺的更高境界。 就在他凝神揣摩一个身段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陈……陈老板?” 一个带着几分羞涩和期盼的声音响起。 陈野转过身,看到陆惊鸿提着一个食盒,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颊泛着可爱的红晕,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陆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陈野的语气客气,却也带着一丝疏离。 “我……我见你没去庆功宴,怕你饿着,就让家里厨房做了些宵夜给你送来。” 陆惊鸿鼓起勇气,将食盒递了过去,低着头说:“都是些清淡润喉的,你……你唱了一晚上,辛苦了。” 陈野却没接,只是看着陆惊鸿,随即言道:“有劳陆小姐费心了,不过这些东西我用不到,还有天色不早了,还请回吧。” 这种明显的疏远令陆惊鸿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委屈和失落。 她咬着嘴唇,眼圈微微泛红,却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 “好……好的,那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便转身,有些狼狈的离开了。 陈野并不愿意跟这个陆惊鸿有过多牵扯,还是那句话,他来这个世界是为了磨练戏子技艺,最终成就超凡的。 至于女人……那只会影响自己成名的速度。 接下来的几日,演出依旧火爆,而就在这一天,谢幕后的陈野刚回到后台,邓明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陈老板,那位李爷来了后台,点名要见您!” 说话间只听脚步声响,然后这位李爷叼着烟斗,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来到了后台。 “陈老板。”李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今晚这出牡丹亭,当真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啊。” 他的言语中满是赞赏,可那眼神却像是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 “李爷谬赞了。”陈野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李康笑了笑,不再多言,而是对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立刻上前,恭敬地呈上一个精致的紫檀锦盒。 盒子打开,满室生辉。 只见里面是一套流光溢彩的珠翠头面,点翠的蓝,珍珠的润,宝石的亮,交相辉映,可谓精美绝伦。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李康的语气随意,仿佛送出的不是万金家当,而是一盒寻常点心,“今晚我在望江楼备下薄酒,想请陈老板赏光,不知可否?” 邓明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这阵仗,他哪里见过。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野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那套珠翠,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李爷厚爱陈某心领了,只是这礼物太过贵重,我无功不受禄,不敢接受,至于晚宴,陈某醉心戏曲,不喜应酬,还望李爷见谅。”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李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叼着烟斗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好,好一个醉心戏曲。”李康深深看了陈野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陈老板果然与众不同,希望日后,还能在台上得见您的风华。”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便带着人离去。 直到那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邓明才腿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关四海却走了过来,拍了拍陈野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支持。 “做的好小野,咱们是唱戏的,并不是权贵的玩物!” 关四海在戏行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如何看不出这个李康的用意,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关键这个人是陈野。 要知道如今关四海早已不把陈野当徒弟,而是视若己出,因此自然不愿看他陷入泥潭。 陈野闻言一笑,感受到了关四海的关心。 可实际上他并没将这个太当回事。 毕竟历经两个世界的磨砺,在主世界之中又整天面对波谲云诡的人性争斗,因此这点事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什么李爷狗爷的,真要惹急了自己,管他什么背景,直接杀了便是。 …… 次日,广乐楼的演出照常进行。 可一些细微的变化却在悄然发生。 以往演出前戏楼外那些高价倒卖门票的票贩子,今天竟一个都看不见了。 镇海卫几家最大的报社,原本每天都会留出最好的版面来报道陈野的演出盛况,今天却像约好了一般,集体撤下了有关陈野的一切报道。 同时梨园行里开始有些风言风语传出,说陈野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甚至还编造出一些不堪入耳的桃色传闻。 陈野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切,但他并未声张。 他知道这肯定是那个所谓的李爷搞的鬼。 不过陈野并未退缩,反而演出的越发认真。 但接下来的几天,这个李康的打压越发明目张胆。 广乐楼周边的几条街上开始出现一些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 他们不打人,不闹事,就是三五成群地聚在路口,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 虽然差役来了他们就散,可如此三番五次下来,许多原本想来看戏的富家女眷和体面人都望而却步,广乐楼的上座率,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庆春班也受到了波及。 一些早就定好的堂会和小型演出,接二连三地被取消,对方给出的也都理由千奇百怪。 班里的师兄弟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每日里唉声叹气,脸上都写满了担忧,整个戏班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 邓明急得焦头烂额,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 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去打探,去疏通,结果却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应。 对方的背景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厚,他那点关系网,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唯有陈野,依旧如常。 练功,吊嗓,登台,谢幕。 仿佛外界的一切风雨,都与他无关。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戏曲的揣摩之中,每一次登台都比前一次更加完美,更加惊艳。 就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这一日,当陈野演出完毕之后,眼前陡然浮现出了一行文字。 【职业:勾魂名伶(lv5)已满级,是否转职?】 感谢书友械械gg五百书币,规毁五百书币,迭合九分裤二百书币。 书友20250705200037831、传奇、书友20220603114633341、阿飘-cd、hunanlp一百书币的打赏! (本章完) 第103章 转职,蜃楼伶官! 第103章 转职,蜃楼伶官! 陈野心念一动,但并没有声张,而是直到谢幕之后才在后台休息室内选择了确定。 刹那间,眼前的文字再度变幻,浮现出三个截然不同的转职方向。 【职业一:镇狱武生】 【描述:以武入道,以煞为妆,唱腔如雷,身段如山。】 【天赋:镇邪之身——气血如汞,可破邪祟】 【职业二:百戏傀儡师】 【描述:世人皆为戏中人,万般情绪手中牵。以人心为弦,拨弄喜怒哀乐,演绎浮生百态。】 【天赋:情绪丝线——可编织无形的情绪丝线,潜移默化地引导、放大观众的情感】 【职业三:蜃楼伶官】 【描述:唱腔起时平地起楼台,水袖落处凭空生幻海。你的表演能构建出虚实难辨的幻境,令观者沉沦其中,颠倒梦想。】 【天赋:幻戏天成——可将自身神念融入戏文,编织出真假难辨的幻境,令观者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又是三个选择,陈野陷入了沉思之中。 镇狱武生很强,但其所走之路跟自己这一世的路数不符,而且也跟上一世有些重合。 百戏傀儡师跟上次的人间说书人一样,都是偏控制类的职业,这种职业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大后期才能崛起,关键它这个天赋描述其实有更好的替代品。 陈野的目光落在了第三个选项上。 在戏中构造幻境,令人迷失其中,难辨真假,这才是伶人技艺的极致。 而且对于情绪的控制也比这百戏傀儡师要强,因此陈野不再犹豫。 “我选择,蜃楼伶官。” 【转职成功!职业:蜃楼伶官(lv1)】 一股玄妙的力量自灵魂深处涌起,不同于之前转职武者职业时的伐骨洗髓,此刻的感觉更像是精神层面上的升华。 而就在陈野细细体悟这蜃楼伶官的玄妙之时,外面的风波愈演愈烈。 陆惊鸿得知陈野被打压的消息后,急得直掉眼泪,第一时间就跑去找了父亲。 “爹,您可一定要帮帮陈野啊!”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地告诉了陆大户。 另一边,齐娜娜也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父亲齐世豪。 齐世豪如今已是镇海卫六扇门系统的二把手,在镇海卫的官方体系中已然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陆大户与齐世豪在书房密谈了许久。 “这个李康背景不简单,据说跟平京那边的大人物都有些牵扯。”陆大户眉头紧锁。 齐世豪端着茶杯,冷哼一声道:“那又怎样,这个李康手伸得太长了,真以为在镇海卫他能一手遮天?”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决然。 不光是为了女儿,就凭陈野所表现出的价值也足够他们拉一把了。 很快,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张开。 首先是李康经营的几家赌场跟烟馆接连被查,虽说每次都被他钱摆平了,但来这种场所玩的人追求的就是一个平安,结果你这天天被查,那谁还敢来,因此生意大受影响。 紧接着李康的正当生意也开始受到影响,陆大户不愧大户之名,专门针对李康的铺子打开了价格战。 一时间李康被弄得焦头烂额,但这还不算完。 那些为陈野疯狂的太太小姐们,在察觉到偶像的演出受到影响后,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镇海卫一家最高档的西餐厅内,一群衣着光鲜的豪门贵妇聚在一起,义愤填膺。 其中一位是镇海卫一家大绸缎庄的老板娘,她当即拍板道:“我查过了,那个姓李的名下有几家商铺,姐妹们,从明天起谁还去这几家铺子买东西,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另一位是银行家的太太,她冷笑一声:“他有家钱庄最近想从我们家银行贷一笔款子周转,我这就回去跟我们家老头子说,这笔款,没得谈!” “还有他的小老婆,上回还想请我介绍她进咱们的读书会,门儿都没有!” 这些平日里只知风雪月的女人,一旦为了维护自己喜爱的人,其行动力和破坏力,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她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利用各自家族在商界、政界、乃至社交圈的影响力,对李康展开了全方位的绞杀。 一时间,与李康相关联的商铺,顾客锐减。 想要跟他合作的生意也纷纷告吹。 甚至在上流社会的酒会中,只要是他家的女眷出现,太太小姐们便会集体退场,令其尴尬不已,颜面尽失。 李康很快就感受到了这股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 起初他还不以为意,可当手下最重要的几个灰色产业被齐世豪派心腹死死盯住,最重要的几个商铺突然遭遇了陆大户旗下产业的疯狂压价倾销,利润断崖式下跌后,李康有些慌了。 更让他头疼的是,那些平日里对他笑脸相迎的合作伙伴,如今也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 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个戏子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甚至能惊动黑白两道,公私两面的人下场对付自己。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李康只能通过中间人向陆大户和齐世豪递话,想要探探口风。 得到的回应却异常强硬。 “陈小友是我陆某人看重的人,谁敢欺负他,就是跟我陆某人过不去!” “李老板手伸得太长了,有些规矩,还是得懂。” 听到传回来的话之后,李康沉默片刻,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人撤了吧。” “是!” 仅仅半天时间,盘踞在广乐楼周围的地痞流氓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庆春班那些被取消的堂会邀约,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恢复。 邓明更是收到了一份来自李康的厚礼,并附上了一封信,信中言辞恳切,表示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希望能冰释前嫌。 见此情景,邓明乐得合不拢嘴,只觉得这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陈野却只是淡淡瞥了这封信一眼,不置可否。 想打压就打压,想和解就和解?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过他并未声张,而是默默在心中记下了这笔账。 风波平息,广乐楼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甚至比之前更加火爆。 各大报社也重新开始对陈野进行铺天盖地的报道,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转职为蜃楼伶官后,陈野首次登台。 他发现自己的感知变得无比清晰,台下每一位观众的心声,那些或爱慕、或欣赏、或嫉妒的情绪,都如同实质的音符,在他耳边流淌。 忽然,他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赤裸裸的恶意。 那股恶意中,充满了贪婪与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陈野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二楼一个极为隐蔽的包厢。 李康。 他居然还敢来。 陈野心中冷笑一声,随即收敛心神,开始了表演。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一开口,所有人都惊了。 如果说之前的陈野是技艺超群,那此刻的他已经近乎于道了。 他的唱腔不再仅仅是声音,而是一种能够直接撼动人心的力量。 台下的观众们如痴如醉,他们仿佛不再是坐在戏楼里,而是真的看到了那春色满园的后园,感受到了杜丽娘那伤春怀春的幽怨与期盼。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陈野用唱腔编织出的幻境之中。 包括二楼包厢里的李康。 他看得目眩神迷,心中的占有欲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 妈的,这次不能着急了,必须得好好盘算一下,想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就在他暗自思量之时,全然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声音突然全部消失,变得无比安静,紧接着就听笃笃笃的敲门声传来。 李康一惊,随即恍然抬头,这才发现包厢中空无一人,自己的几个贴身手下也不见了踪影。 妈的,又趁我不注意出去闲逛了! 李康暗骂了一句,只当自己这些手下出去玩去了,因此并未在意。 就在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还伴随着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 “李爷可在么?” 李康心中猛地一跳。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对了,这不就是那个陈野的声音吗! 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难道是想通了,主动来向自己服软了? 这个念头一起,李康激动得浑身燥热,连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已经卸下戏装,换上了一身便服的陈野。 少年身姿挺拔,面容清俊,见他开门,竟是深深鞠了一躬。 “李爷,之前是我年少无知,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恕罪则个。” 李康激动得几乎忘乎所以,哪里还听得进这些客套话。 他一边连声说道:“没事没事,以后咱们多亲近亲近便好。” 一边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要去搀扶陈野的胳膊。 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少年衣袖的那一刻。 本来弯着腰的陈野猛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怎样诡异的脸啊! 只见平滑的皮肤上没有眉毛,更没有眼睛、鼻子、嘴巴等五官。 只在其本来位置用漆黑的毛笔勾勒出了几个五官的简陋轮廓而已,而且还画的歪歪扭扭,好似质量粗劣的纸人一样。 与此同时,只见这个纸人“陈野”冲李康嘿嘿笑了起来,然后用断断续续,好似电池没电的洋娃娃的声音说道。 “李……李爷,您还……还生气么?” “啊啊啊!”李康吓得魂不附体,尖叫一声,转身就想跳窗逃走。 可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哪还有什么包厢。 原本富丽堂皇的戏楼雅间,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鬼气森森的乱葬岗。 但见荒草凄凄,孤坟遍地,惨白的月光下,一只乌鸦落在枯枝上,发出沙哑的叫声。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土坟开始松动,一只只惨白的手臂从泥土里伸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个身影从坟墓中爬出。 关键这些人李康还大半都认识。 那个吊着舌头、眼球外凸的,是不久前被他设局骗光了家产,最终上吊自尽的良家子。 那个浑身赤裸,皮肤上满是青紫瘀伤,七窍流血的女鬼,是被他掳来,因不从而被他活活蹂躏至死的清倌人。 还有那个断了手脚,在地上蠕动的,是曾经跟他抢地盘,被他亲手打断四肢扔进江里的对头……。 这些被他害死的冤魂,此刻全都化作了厉鬼,一双双充满了怨毒与仇恨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他。 “还我命来!” “李康!我要你血债血偿!” 下一刻,所有的厉鬼都疯狂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不!不要过来!” 李康吓得魂飞魄散,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爆发出了一丝凶性。 毕竟是从刀口舔血的日子里拼杀出来的帮派大佬,他的心性远比常人凶悍。 “幻觉!这都是幻觉!” 李康怒吼着,给自己壮胆,“你们这些孤魂野鬼,以为装神弄鬼就能吓到老子?老子不怕你们!你们伤不到我!”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试图用声音驱散内心的恐惧。 然而,当第一个厉鬼扑到他身上,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在他胳膊上时,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关键这痛楚是如此的真实。 “啊——!” 李康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什么幻觉! 这些鬼,真的能伤到他! 紧接着,更多的厉鬼一拥而上,将他死死地压在地上。 撕咬、抓挠、啃食…… 极致的痛苦如同海啸,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他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别吃了!别吃了!啊……!” 李康涕泪横流,丑态百出地在地上翻滚求饶,可那些厉鬼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疯狂地啃食着他的血肉。 “哐!” 一声清脆的锣响,在广乐楼内回荡。 这是戏台上,一折戏唱罢,下一折即将开始的信号。 二楼包厢内,李康的几个贴身手下正看得如痴如醉,完全没注意到自家老板的异样。 就在这时,他们身边的李康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即身子一僵,直挺挺地往后栽去。 (本章完) 第104章 将军庙 第104章 将军庙 扑通一声闷响,这李康摔在地上,口中不断涌出白沫,双眼翻白,已然是人事不省。 “老板!” “李爷!” 几个手下大惊失色,慌忙冲上前去搀扶。 可任凭他们怎么呼喊,怎么摇晃,李康都毫无反应,就像是死了一样。 “快,先送医!”有头脑比较清醒的手下大声喊道。 几个人手忙脚乱,也顾不上看戏了,抬起不省人事的李康就往外冲。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楼下大堂和别的包厢里的客人,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一时间议论纷纷。 而戏台上,刚刚唱完一句念白的陈野眼角余光瞥见了二楼包厢的混乱。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冷笑。 蜃楼伶官,幻戏天成。 这新职业的天赋,果然没让他失望。 原来刚刚在察觉到李康的恶意之后,陈野小试牛刀,利用职业天赋将李康的神魂拖入了一个专为他设计的幻境之中。 而且这幻境会勾出人心底最深处的阴暗与恐惧,并将其无限放大。 如今看来,效果相当不错。 大戏落幕,陈野照例返场数次,才将热情的观众送走。 他刚回到后台,邓明就顶着一张兴奋的胖脸,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陈老板,出大事了!那个李康,疯了!” 邓明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原来,这李康被手下抬走后,直接送到了镇海卫最好的医馆。 可各路名医会诊,用尽了各种法子,李康就是不醒。 名医束手无策,那就只能是撞邪了。 于是李家又重金请来了一位在镇海卫颇有名气的高僧。 这位大师倒也真有两下子,在李康床前设坛做法,念诵了一段经文后,昏迷不醒的李康居然真的悠悠转醒过来。 可人是醒了,李康也疯了。 他见人就磕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有罪,我错了,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自己这些年做下的那些伤天害理的恶事,桩桩件件,细节详尽,听得李家人面如土色。 那位大师见状也只能长叹一声,然后摇了摇头,对李家人说道:“此乃冤魂索命,业力缠身,非人力可解,施主好自为之吧。” 说罢连李家准备的丰厚酬金都没要便径自离去了。 听完邓明那满是兴奋的讲述,陈野点了点头,倒也没太在意这件事。 因为在他看来,这都是那李康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与此同时,李康疯癫的消息很快便在整个镇海卫的上流社会传开了。 众人议论纷纷,但都当他是坏事做绝,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至于遭了报应。 李家更是动用了所有关系去调查,想查出当晚广乐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却一无所获,只能自认倒霉。 唯有陆大户与齐世豪在听闻此事后,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猜测与惊疑,但两人却都默契地闭上了嘴巴,选择了保持沉默。 就这样过了七天,李康死了。 死前的他全身溃烂,在极致的痛苦中哀嚎了整整一夜,最终才咽了气。 而他这一死,他那些灰色产业和商铺立刻成了无主之物。 为了争夺这些产业,李康的手下们大打出手,合作伙伴更是反目成仇。 除此之外,那些跟李康积怨已久的仇家也下了场,一时间整个镇海卫的地下势力重新洗牌,各式各样的争斗简直是层出不穷。 不过仅仅几日之后,当新的秩序重新建立,势力格局重新稳固后,一切便又重归于寂。 至于有多少人因此而死,那就没人关心了。 就这样,一个曾经在镇海卫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在短短数日之间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风波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接下来的日子,陈野过的充实而规律。 每天不是练功就是揣摩戏文。 如今的他每周只在广乐楼唱一场戏。 可就这一场,便足以让整个镇海卫为之疯狂。 每逢他演出的日子,广乐楼门前必定是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门票更是被炒到了天价,却依旧是一票难求。 陆大户当初许诺的那处大宅子也已兑现。 那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亭台楼阁,曲径通幽,比整个庆春班的驻地还要大上几分。 陈野没有推辞,坦然住了进去。 搬家那天,铁蛋、春燕还有庆春班的一众师兄弟都来帮忙。 他们看着这座气派非凡的宅院,又看看如今已是名满全城的陈野,眼神里满是羡慕,却也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拘谨和疏离。 他们觉得,陈野已经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以后这里就是我家了,你们随时都能来玩,要是关师傅骂你们,就跑我这躲着。”陈野笑着拍了拍铁蛋的肩膀,一句话便驱散了众人心中的隔阂。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欢天喜地地在宅子里跑进跑出,惊叹连连。 除了唱戏练功,空闲下来的时候,陈野偶尔也会去陆大户送给他的那三家商铺看看。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每次出门都得乔装改扮一下。 没办法,实在是如今的他太火了,甚至有好事者给他取了个雅号,伶仙。 意思是他的戏,已经唱得跟仙人一般,不似凡俗。 而陆惊鸿,这位陈野的头号戏迷,如今也不再仅仅满足于坐在台下当个观众了。 她一头扎进了戏曲的世界,不再缠着陈野,而是费重金从各处搜罗来各种珍稀的古籍戏本,有些甚至是失传已久的孤本。 每当有所得,她便会小心翼翼地捧着,送到陈野的府上。 她不求别的,只希望能为陈野提供一丝微不足道的帮助。 看着这个姑娘眼中那份不含杂质的赤诚与热忱,陈野也被打动,拉不下脸来一再拒绝了。 这天当陆惊鸿如往常一样将一本搜罗来的戏本给陈野送来后,陈野冲她点了点头,“多谢陆姑娘了!” “没事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仔细研究戏文就行。”陆惊鸿结结巴巴的说道,然后转身就要走。 可就在这时,陈野突然招呼了一声。 “进来喝杯茶吧!” “啊,我吗?”陆惊鸿不禁问道。 “这里貌似没有别人了吧。”陈野笑道。 陆惊鸿一愣,随即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然后脸唰一下就红透了,低着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谢谢!” 陈野有些无语,不就是喝杯茶吗,你脸红个鸡毛啊。 不过等进屋喝茶的时候,就见这陆惊鸿一脸娇羞,说话更是嗲声嗲气的。 “陈哥哥,你不用忙活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陆惊鸿低头羞涩道。 陈野:“……” 然后一脸无奈的给陆惊鸿倒了杯茶。 “喝吧。” “谢谢陈哥哥。”陆惊鸿小声言道。 陈野更无语了,忍不住问道:“你在家也这么说话吗?” “啊,怎么说话?”陆惊鸿一脸莫名其妙道。 “哦,没事了。”陈野知道自己说的话都白费了,于是无奈道。 陆惊鸿低下头,只觉心跳的跟擂鼓一样,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道。 “陈哥哥,我……。” 结果话没说完就见陈野已经低头钻研起戏文来了。 “嗯?怎么了?”陈野问道。 “哦,没事了。”陆惊鸿有些失落的言道。 “嗯,没事就行。”陈野淡淡道。 光阴流转,盛夏的酷暑渐渐褪去,秋意渐浓。 中秋将至,这一日,陈野的府上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来人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神情肃穆,正是城中将军庙的庙祝。 “陈老板,老朽此来是想请您出演今年的中秋酬神戏。”老庙祝开门见山,语气恭敬。 酬神戏? 陈野略感诧异。 见他疑惑,老庙祝便将这将军庙的来历娓娓道来。 原来这将军庙里供奉的乃是镇海卫的开城鼻祖,一位姓秦的大将军。 想当初这位秦将军奉命开拓海疆,在此地筑城立卫,抵御海寇,立下赫赫战功。 可惜功高震主,后来遭了朝中奸臣的陷害,被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满门抄斩。 据说这位秦将军被斩之时,怨气冲天,身首异处,尸身屹立不倒,双目圆睁,怒视京城方向。 此事惊动了当时的皇帝,派人查明真相后,虽为将军平反,但人死不能复生。 为了安抚将军的滔天怨气,于是下旨敕封其为“镇海威灵大将军王”,并在镇海卫为其建庙,享万家香火,四时祭祀。 得了这番承诺之后,那不倒的尸身才轰然倒地。 “将军王虽受敕封,但冤死之怨气实在太盛,经年不散。”老庙祝叹了口气,“因此每年中秋庙里都要演上一台酬神戏,用梨园之音来疏解将军的怨气,而这已是镇海卫百余年来的规矩了。” 庙祝并未说明,其实如今这酬神戏已经成为了镇海卫梨园行的一场盛事,能被选中唱酬神戏的,无一不是当年最顶尖的名角,这本身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而今年的陈野,无论是人气还是技艺,都已是当之无愧的翘楚,伶仙之名更是无人不晓。 所以将军庙邀请他来唱今年的酬神戏,亦是顺理成章之事。 “原来如此。”陈野听罢,心中了然,然后点了点头,“我应下了。” 见他应下,老庙祝脸上露出喜色,从随身的布袋里郑重地取出一个泛黄的卷轴,双手递了过来。 “陈老板,这是今年酬神戏的戏本,还请您过目,这酬神戏与寻常戏文不同,需得提前熟习。” 陈野接过戏本,入手便感觉这纸张的质感与众不同,带着一股岁月的沉凝。 他缓缓展开,只见上面用工整的蝇头小楷写着戏词。 可只看了几眼,陈野的眉头便微微皱起。 因为这戏本似乎有些不对劲。 某些唱词之间的情绪衔接颇为生硬,仿佛一首绝美的曲子从中间被人硬生生抽掉了几个关键的音符。 “这戏本,似乎是残缺的?”陈野抬头看向老庙祝。 老庙祝苦笑着点了点头:“陈老板果然慧眼如炬,实不相瞒,这出将军令乃是百年前一位高人所创,可传到如今中间遗失了不少,后人也曾尝试补全,但唱出来总归是失了那份神韵,唉,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闻听此言,陈野沉吟不语,似乎是在思索这件事。 等到送走老庙祝后,陈野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将那卷戏本摊在桌上,凝神细看。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 他看得入了神,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随着唱词的韵律轻轻敲击。 恍惚之间,书房里的一切都开始褪色、模糊。 眼前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个个金戈铁马的兵士。 他的耳边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同时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硝烟。 下一刻,场景变换。 他看到了一位身披重甲,面容刚毅的将军正立于高台之上,接受着满城百姓的欢呼。 可转瞬间,将军便身陷囹圄,面对着奸臣的构陷与皇帝的猜忌,他百口莫辩,唯有怒目圆睁。 法场之上,寒光一闪。 “我不甘心!” 一声充满了无尽愤怒与悲凉的咆哮,仿佛穿越了百年的时光,直接在陈野的灵魂深处炸响! 陈野猛地一震,只感觉一股磅礴而悲怆的意志顺着那戏本涌入了他的脑海。 他亲眼目睹了那位大将军是如何从功勋盖世到含冤而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将军心中那份忠而被谤的冤屈,那份护国佑民却落得如此下场的不甘! 这一刻,他与将军的残存意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那戏本上原本晦涩、断裂的唱词,此刻在他的脑海中豁然开朗。 那些残缺的部分,那些遗失的神韵,那些无人能懂的唱腔与身段,在这一瞬间竟是自然而然地被补全,清晰地浮现在他的心中。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将军令。 陈野猛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拿起桌上的毛笔,蘸饱了浓墨,在纸上一气呵成地写下了一段新的戏词。 写罢,他缓缓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苍凉腔调轻轻哼唱起来。 “恨天无眼地无声,忠魂一缕……向谁鸣!” 一曲未罢,窗外突然狂风骤起,紧接着远处天际便传来了滚滚雷声。 虽是中秋时节,但却雷雨大作! (本章完) 第105章 酬神戏(万字求订) 第105章 酬神戏(万字求订) 很快,伶仙陈野将在中秋之夜于将军庙出演酬神戏的消息如同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镇海卫。 茶馆酒楼,街头巷尾,到处都是议论此事的人。 “听说了吗?陈老板要唱酬神戏了!” “这怎么可能?将军庙的酬神戏向来是武生老生的重头戏,陈老板是唱青衣旦的,这……这能行吗?” 一时间,惊异、怀疑、好奇……种种情绪在坊间发酵。 与此同时,庆春班内,气氛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关四海将这次演出看得比什么都重,他心里清楚,这不仅仅是一场戏,更是庆春班能否在镇海卫真正站稳脚跟,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关键。 若是演砸了,不仅陈野的名声受损,整个庆春班都会成为梨园行的笑柄。 因此他每日里都亲自盯着排练,对每一个配角的唱腔、身段都抠到了极致,稍有不慎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整个戏班的师兄弟们都绷紧了神经,既兴奋又紧张。 就在镇海卫全城都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酬神戏而翘首以盼时。 一列从平京驶来的火车伴随着悠长的汽笛声,缓缓驶入了镇海卫的站台。 头等车厢的车门打开,一个青年在数名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青年身穿一套剪裁得体的昂贵西装,面容俊美,皮肤白皙得近乎病态,只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阴柔与冷漠。 他便是李康背后真正的靠山,来自平京顶级权贵世家的燕家子弟,燕洵。 一名手下快步上前,在他耳边低声汇报着什么。 “李康在广乐楼看了一场戏后当场疯癫,七日后全身溃烂而死,死状极惨。我们查了,陆家和六扇门的齐世豪都曾出手打压过李康,但李康的死,似乎另有蹊跷。” 燕洵听着汇报,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或悲伤,反而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一条养了三年的狗说废就废了,真是有趣。” 他用丝绸手帕擦了擦手指,声音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我倒要看看,这小小的镇海卫,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我燕洵的人。” “大少,线索都指向了广乐楼一个叫陈野的戏子,外号‘伶仙’。” “伶仙?”燕洵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他本身就是资深票友,在平京听的都是最顶尖的名角儿,什么“十三绝”、“四大名旦”,哪个不是响彻全国的人物。 这穷乡僻壤之地,也敢妄称仙? 真是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燕洵一行人直接入住了镇海卫最豪华的客栈。 可让他感到一丝烦躁的是,无论是在大堂还是在餐厅,从酒店经理,到端盘子的侍者,甚至邻桌的客人,所有人嘴里念叨的,都是同一个名字。 伶仙陈野。 以及那场即将在将军庙上演的酬神戏。 这股无孔不入的热潮让他那份来自京城的优越感受到了冒犯,同时也激起了他一丝被挑衅般的好奇。 他倒要看看,这个乡野戏子,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 很快,中秋之夜便到了。 将军庙前,早已是人山人海,却又不同于往日的喧嚣,气氛庄严肃穆。 庙前广场上临时搭起的高大戏台下,挤满了镇海卫的百姓。 而四周的酒楼茶肆,凡是能看到戏台的位置,更是座无虚席。 陆大户、齐世豪等一众镇海卫的名流都已到场,陆惊鸿坐在父亲身边,一双秀手紧紧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担忧地望着戏台。 而在正对戏台的一处最佳的观景雅间内,燕洵正百无聊赖地摇着一柄象牙折扇,眼神里满是审视与挑剔,就等着看一场笑话。 “咚——!锵!” 一声锣响,划破夜空。 大幕,轰然拉开。 没有繁复的布景,只有一片肃杀的昏黄。 陈野饰演的秦将军,一身素甲,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台中。 他没有勾画浓墨重彩的脸谱,清俊的面容上只有几笔象征性的线条,可当他抬起眼眸,望向台下时,所有人都感觉心脏猛地一缩。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其中有金戈铁马的决绝,有保家卫国的刚毅,更有一丝深藏的,不被世人所理解的悲凉。 一股忠烈、刚毅、悲壮的气息,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整个广场,数千人的呼吸,在这一刻都仿佛停滞了。 雅间内,燕洵脸上那轻佻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手中的象牙折扇,也停在了半空。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陈野一开口,唱腔并不高亢,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直接在他们的灵魂深处响起。 嗡! 在场的所有观众,包括二楼的燕洵,只感觉眼前景象猛地一晃,手中的象牙折扇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却浑然不觉。 他们不再是坐在将军庙前的观众。 耳边响起了箭矢划破长空的锐利呼啸,鼻腔里闻到了浓郁的血腥与硝烟。 他们仿佛正身处于黄沙漫天的边关沙场,亲眼看着那位秦将军如何率领着疲惫之师,一次又一次地将如潮水般的海寇击退。 场景再转。 压抑沉闷的朝堂之上,他们又成了旁观的臣子,感受着奸臣那阴险的构陷,感受着龙椅之上那位帝王猜忌而冰冷的目光。 所有人都被拖入了这由戏曲构建的,无比真实的幻境之中。 他们为将军的赫赫战功而热血沸腾,为他的蒙冤受屈而悲愤欲绝,为他的忠而被谤而扼腕流泪。 人们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身在何处,完全沉浸在了将军那波澜壮阔又悲怆无比的一生里。 戏台上的陈野,便是那含冤的将军。 戏台下的观众,便是那无声的苍生。 终于,剧情抵达了最高潮——法场问斩。 陈野饰演的秦将军身披枷锁,满身血污,却依旧昂首挺胸,他没有一句辩解,只是抬起头,用那双燃烧着无尽不甘与怨愤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虚无的,代表着京城的方向。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我秦烈,忠心护国,何罪之有!”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不……甘……心!”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陈野的胸膛中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那声音嘶哑、悲怆,充满了对这天地不公的终极质问。 就在这声咆哮响彻夜空的一瞬间! 轰隆——! 一道闪电骤然划过夜空,随后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便在天际轰然炸响! 紧接着,冰冷刺骨的秋雨便夹杂着狂风倾盆而下。 (本章完) 第106章 将军神念,获得新技能 第106章 将军神念,获得新技能 哗啦啦! 冰冷的秋雨兜头浇下,广场上数千观众却无一人离场,甚至连一丝骚动都没有。 他们依旧沉浸在那由戏曲编织的幻境之中,浑然不觉外界的变化。 秋雨寒凉,却及不上他们感受到的那位大将军临刑前心中的悲凉。 与此同时,戏台上的陈野十分清晰地感觉到,由台下数千人的悲愤与惋惜情绪组成的洪流,正通过这出戏源源不断地涌向戏台后方那座将军庙。 紧接着,将军庙深处便浮现出一股极为宏大的神念。 这股神念浩瀚如渊,却没有半分恶意,反而带着一种欣慰与欣赏。 尤其是对他将那残缺的将军令补全,唱出了自己当年那份忠心不悔与冲天怨气而感到极为满意。 下一刻,一丝纯粹的金色神念从那宏大的意识中分离出来,直接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陈野的眉心。 嗡! 陈野只觉得脑海一阵清明,思维运转的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不止。 台下所有观众的心声,那些或悲伤或愤怒或惋惜的情绪,此刻在他的心念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与此同时,一行信息在他眼前浮现。 【蜃楼伶官职业已升级,当前等级lv2】 【您领悟了新技能:忠烈审判】 【忠烈审判:以将军忠烈之魂,审判世间不平之事。当将目标引入戏曲幻境中后,可对其进行精神震慑,令其心神失守,陷入恐惧。对心怀罪恶、手上沾染无辜鲜血之人效果加倍。】 陈野心中一动,知道这是那位大将军王给自己结的善缘。 仅此一下不但职业升了一级,还领悟了一个震慑技能,算得上是收获颇丰了。 不过此时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陈野开始演唱最后一折。 声音穿过雨幕,盖过了风声,回荡在将军庙的上空。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陈野收势而立。 说来也奇,就在他唱罢的那一瞬间,肆虐的狂风骤然停歇,倾盆的暴雨也戛然而止。 乌云散去,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天际,清冷的月辉洒落下来,为这场惊心动魄的神戏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偌大的广场安静异常。 数千观众仿佛被抽离了魂魄,一个个呆立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戏中的悲愤与泪水。 直到片刻之后,观众们才逐渐苏醒过来,然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鼓掌喝彩之声。 “伶仙!是伶仙请来了将军的神魂啊!” “伶仙显灵!将军显圣!” 场面狂热到近乎失控的地步。 而在远处的雅间之中,陆惊鸿痴痴望着戏台上那个在月光下孑然而立的身影,只觉得陈野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神性的光辉,耀眼得令她无法直视。 她忽然觉得鼻子一酸,一股巨大的悲哀涌上心头,然后泪水便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因为她发现自己之前那些想要亲近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他是真正的戏中谪仙人,而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家境富裕些的凡俗女子罢了,这其中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大到她不敢再有丝毫奢望。 一旁的齐娜娜也是小嘴微张,满脸的震撼。 她从未想过,一出戏竟然能被人唱到如此惊天动地的地步。 而在正对戏台的雅间之内。 咔嚓! 燕洵一脚将掉落在地上的象牙折扇踩得粉碎,但他却毫不在意,而是死死盯着台上的陈野,眼中不再有半分轻蔑与挑剔,取而代之的是炙热与贪婪。 身为平京最顶尖的票友,他自己也经营着一个小戏班,更听过无数名角的戏。 除了那些顶级名家之外,还从未有人能像这个陈野一样,将戏唱到引动天象,令数千人如痴如醉,陷入幻境的地步! 这绝对是个天才! 随即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如今京城戏曲盛行,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无不痴迷。 尤其是宫里那位老太后,更是视戏如命。 若是能将这个陈野弄到手,带回京城,献到老太后面前…… 那将是何等的泼天富贵! 到时候自己便可凭借这份功劳平步青云,再也不用看家族里那些人的脸色,更不用再听那些嘲讽自己是纨绔子弟,只会吃软饭的闲言碎语! 想到这里,燕洵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光明未来了。 至于李康的死……燕洵早就将其抛诸脑后了。 一条狗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吧。 “走!” 燕洵低喝一声,立即起身,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雅间。 他必须马上查清楚这个陈野的所有底细,然后再想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将这件“宝贝”弄到手。 戏台上,陈野似有所感,目光朝着燕洵所在的雅间方向一瞥。 他刚刚清楚地“听”到了那股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占有欲。 只是当他看过去时,雅间内已经空无一人。 陈野微微皱眉,却也并未深究。 台下观众数千,人心各异,有几道贪婪的目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酬神戏落幕,陈野在后台卸妆。 将军庙的老庙祝带着一众庙里的执事,满脸激动地冲了过来,对着陈野便是一个大礼。 “陈老板当真无愧于伶仙之名,这场酬神戏一出,大将军的怨气消解了许多,至少可保镇海卫数年的风调雨顺。” 陈野赶忙将这位老庙祝扶起,“老人家客气了,这不过是我等的分内之事而已,何必如此。” 又客气了几句之后,陈野跟随着庙祝一行人来到了大殿之中。 他抬头仰望着这尊威严肃穆的秦烈将军神像,能感觉到上面的气息与之前在戏台上感受到的神念如出一辙,只是平和了许多。 而后陈野便取下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这才转身离去。 这场引动天地异象的酬神戏让陈野的伶仙之名彻底坐实。 而且影响力也不再局限于镇海卫,连周围几个城市都听到了他的大名。 无数人慕名而来,不惜一掷千金,只为能到广乐楼里亲眼看一场伶仙的戏。 也因此广乐楼的门票被炒到了天价,却依旧是有价无市,一票难求。 对于外界的喧嚣,陈野恍若未闻,依旧过着自己规律的生活,练功,唱戏,揣摩戏文,心无旁骛。 与此同时,一份关于陈野的详细资料也被送到了燕洵的手中。 燕洵仔细翻看着,生怕遗漏任何一点细节。 “出身窑子?” “一年前,从窑子中逃出,机缘巧合下拜入庆春班学戏,然后从学戏到名动全城,总共……用时不足一年?!” 看到这些信息,燕洵满脸惊讶之色,若不是这份调查报告是自己最心腹的手下送来的,他真以为是谁搞的恶作剧了。 毕竟得是什么样的神仙才能在短短一年之内便将戏曲技艺练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啊。 不过很快燕洵便将报告放了下来,脸上还浮现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在他看来,陈野的这个出身反而令事情变得简单了。 虽然如今看上去光鲜耀眼,但根子上还是个出身底层的泥腿子。 而出身底层便意味着眼界浅,没见过真正的富贵。 因此这种人,最好拿捏。 只要自己给出足够高的价码,一定可以将其买动。 接下来的几天,燕洵成了广乐楼的常客。 他包下最好的雅间,又看了两场陈野的拿手戏。 看得越多,他心中那份占有欲就越是强烈。 因为在他看来,这已经不是戏子了,而是他燕洵平步青云的登天梯! 这一日待戏散场之后,燕洵没有动,只是静静坐在雅间里,直到楼下的人潮渐渐散去。 很快,戏楼经理邓明便被他的手下给领了过来。 “这位爷,您找我?”邓明看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青年,以及他身后那几个气息彪悍的黑衣保镖,心里有些打鼓。 燕洵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张一百大洋的银票,用两根手指夹着,轻轻放在了桌上。 “我想去后台,见见陈老板。” 邓明的眼皮猛地一跳。 一百大洋! 他一年的薪俸也不过五百大洋,这一出手,就顶他两个多月的工钱。 可他还是面露为难之色,“这位爷,实在对不住,陈老板有规矩,唱完戏后不见任何客人,这是……” “我不是客人。”燕洵打断了他,语气平淡,“我从京城来,也养着一个戏班子,算是陈老板的同行。如今听闻伶仙大名,特来拜会,交流一二,还望邓经理行个方便。” 京城来的?还养着戏班? 邓明心里咯噔一下,再看那张银票,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同行之间拜望交流,这在梨园行里是常有的事,不算坏了规矩。 他一咬牙,脸上堆起笑容,将那张银票不动声色地揣进袖子里。 “原来是京城来的大班主,失敬失敬!您这边请,我这就带您过去。” 后台的休息室里,陈野刚卸下头上的凤冠,正准备拆解发髻。 门被敲响之后,陈野说了声进来,然后就见邓明推门而入,燕洵在后相随。 “陈老板,这位是燕老板,从京城来的,也是咱们戏行里的人,在听了您的戏后实在是佩服,非要来跟您拜会一下。”邓明满脸堆笑地介绍道。 与此同时,燕洵的目光落在陈野身上,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眼前的陈野还未卸妆,一身华美的青衣戏服,面如敷粉,五官卓绝。 那份雌雄莫辨的绝代风华,即便是在见惯了绝色、听惯了名角的燕洵看来,也堪称举世无双。 他甚至觉得,京城里那位被捧上天的名旦玉凤仙,比起眼前之人似乎都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燕老板,您跟陈老板聊,我先出去了。”邓明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陈野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职业天赋带来的敏锐直觉,让他从对方那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极不舒服的占有欲。 他皱了皱眉,声音清冷:“有事?” 燕洵回过神,微微一笑,目光却在狭小的休息室里扫了一圈,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陈老板这般通天的本事,却屈尊于如此简陋之地,实在是明珠暗投,可惜,太可惜了。” 陈野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等他下文。 见陈野不为所动,燕洵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表明了来意。 “陈老板,跟我去京城吧。我燕家在京城有自己的戏楼,比这广乐楼大十倍不止。所以只要你点头,我保你成为京城最红的角儿,到时候,王公贵胄是你的座上宾,皇亲国戚为你一掷千金。金银珠宝、豪宅美眷……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他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在他看来,任何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人,都不可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因为这等于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然而,陈野的反应却让他始料未及。 “没兴趣。” 陈野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燕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跟你走。”陈野拿起布巾,开始擦拭脸上的油彩,动作不急不缓,“燕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请回吧。” 燕洵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悦,又加重了筹码。 “陈老板,你可想清楚了,我给你开的不是月钱,是份子!我名下的戏楼给你三成干股。而在镇海卫这弹丸之地又能给你什么?你在这里唱一辈子,也比不上去京城风光一年!” 三成干股! 这已经不是招揽,而是拉人入伙了,足以看出燕洵的“诚意”。 可陈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说完了?” 他放下布巾,露出一张清俊却带着几分冷意的脸。 “燕老板,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京城我自然会去,但不是现在,更不是用这种方式。”陈野的目光平静如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 “我会凭我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走进京城,在最大的戏台上唱戏,而不是如今像一件货物一样,被人带过去。” 说完,他直接喊道:“邓经理,送客!” (本章完) 第107章 平京名旦玉凤仙! 第107章 平京名旦玉凤仙! 燕洵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戏子却居然敢当面拒绝他,还把他比作买卖货物的贩子。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与此同时,邓明在听到动静后连忙推门进来,一见燕洵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心里便暗道一声不好。 “燕老板,燕老板,您消消气,咱们有话好说……。” 邓明连拉带劝,好话说尽,才总算把这位煞神请出了后台。 走到广乐楼外,吹着微凉的夜风,燕洵脸上的怒气一点点褪去。 他忽然笑了。 好,很好。 真是个有骨气的戏子。 不过有些事可不是有骨气就能解决的。 他眼中的贪婪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浓烈,甚至还多了一丝不择手段的狠戾。 第二天。 庆春班的驻地,关四海正在院子里指点徒弟们练功。 一个穿着考究的青年在一群黑衣保镖的簇拥下,径直走了进来。 关四海眉头一皱,正要上前询问。 却见那青年连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扫过整个庆春班破旧的院落,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成色。 然后他看向关四海,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开门见山道。 “你就是班主关四海?” “开个价吧,你这庆春班,我买了。” 燕洵的语气,就好像在菜市场里挑拣一颗白菜,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傲慢。 关四海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这般张狂的还真是不多。 他的神情随之冷了下来,“这位老板说笑了,庆春班是我关家几代人的心血,也是这群孩子们的家,不是能用银钱衡量的物件。” 正在院里练功的铁蛋、春燕等人也都停了下来,一个个默默地走到了师父的身后,对着燕洵怒目而视。 对此燕洵却只是嗤笑一声。 他根本没把关四海的话放在心上,更没把这群穷小子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世上就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如果有,那就是钱还不够多。 “老班主,先别急着拒绝。”说着燕洵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随手扔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这是一万大洋的银票,足够你跟你这些徒弟衣食无忧的过后半生了。” 一万大洋不管放到哪都是笔不小的数字了,可关四海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淡淡道:“燕老板,你或许懂生意,但你不懂戏,更不懂我们梨园行。” 说到这关四海挺直了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这庆春班是我们的根,而人没了根是活不成的,所以你钱再多也买不走我们这些梨园人的骨气!” “师父说得对!” “我们不卖!” 燕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也变得阴冷。 他从未想过自己开出如此高的价码,居然会被一个小戏班的班主当众拒绝。 怒火上涌之下,燕洵笑了,“好,好一个梨园骨气!我倒要看看,你们这身骨头,能有多硬!” 关四海寸步不让,冷冷回敬:“我们梨园子弟,跪天跪地跪祖师爷,就是不跪仗势欺人的恶客,燕老板,请回吧,庆春班不欢迎你!” “走着瞧!” 燕洵被彻底激怒,转身就要走。 “慢着,带着你这些臭钱离开。”关四海一指桌上那沓银票,冷冷道。 “哼!”燕洵拿起银票,拂袖而去。 而看着他的背影,关四海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很清楚,这个人绝对不是奔着戏班来的,毕竟庆春班之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戏班而已,并无多少价值。 所以他的目的便呼之欲出了,那就是陈野。 而这也正是关四海最担心的地方。 “告诉大家,这段时间谁都不要出去,全都给我老实在戏班待着,同时晚上派人轮流值夜,防止有坏人趁机作乱。”关四海沉声道。 铁蛋等人慌忙点头,“是,师父!” 与此同时的燕洵在离开庆春班之后,立即开始着手对付陈野跟关四海等人。 可他很快就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他找的那些地头蛇、衙门里的胥吏,一听说是要对付伶仙陈野,一个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燕大少,不是我们不给您面子,实在是……那位爷,咱们惹不起啊!” “您是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之前那个李康李大少,就因为招惹了陈老板,怎么疯的,怎么死的,现在还没人弄明白呢。那陆大户和六扇门的齐捕头,可都护着他呢!” 更让燕洵头疼的是,陈野如今在镇海卫的声望如日中天,尤其是在那些豪门贵妇和千金小姐之中,简直被奉若神明。 这些人单个拎出来或许不起眼,可她们背后的夫家、娘家,汇聚起来就是一张覆盖了整个镇海卫上流社会的庞大关系网。 谁敢动陈野,就等于跟全城的太太小姐们过不去。 碰了一鼻子灰的燕洵这才真正意识到,陈野在镇海卫这片地界上早已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不是他一个外来户能轻易撼动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个道理放之四海皆准,因此尽管燕洵愤怒至极却也无可奈何。 但随即他的脑海中便蹦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干脆毁掉算了。 想到这燕洵停止了所有尝试,在第二天一早便登上了返回平京的火车。 平京,天韵楼。 与镇海卫的古朴不同,这里是全国的权力与文化中心,因此其纸醉金迷可想而知。 天韵楼更是平京首屈一指的戏楼,能在这里登台的,无一不是梨园行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 此刻,台上正上演着一出《贵妃醉酒》。 扮演杨贵妃的正是当今梨园行第一名旦,被无数王公贵胄捧在手心里的玉凤仙。 只见他扮相绝美,身段婀娜,唱腔华丽婉转,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看的台下的王公贵胄们如痴如醉,喝彩声不绝于耳。 戏毕,后台。 玉凤仙卸下妆容,露出一张俊美之中带着几分刻薄与孤傲的面容。 他坐在椅子上,享受着一众徒弟、跟包的吹捧,眼角眉梢尽是自得。 “师父,您今儿这出戏真是绝了,我看台下那几位王爷,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就是,什么四大名旦,在师父您面前,那都得往后稍稍!” 玉凤仙听着这些话,嘴角噙着一丝轻蔑的笑。 他技艺高绝,也因此心胸狭隘,容不得旁人比自己更出风头。 就在这时,燕洵在戏楼管事的引领下,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他一见面便是一个九十度的大躬,姿态放得极低。 “玉老板真乃神人也,今日听了您一曲,燕洵才知何为天籁,何为绝响!您才是这梨园行里独一无二的谪仙!” 一番话说得玉凤仙浑身舒泰,他斜眼瞥了瞥燕洵,随口道:“看来你也是个懂戏的。” “唉,也正因为懂,所以才替玉老板您感到不值啊!” “哦?”玉凤仙果然被勾起了兴趣,“此话怎讲?” 燕洵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前些日子,我在镇海卫那竟也听闻有人敢妄称伶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毕竟那等乡野村夫也配与您相提并论?这不光是僭越,更是对您,对这门艺术的侮辱!” “伶仙?” 玉凤仙听到这两个字,好看的眉毛当即就拧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自称仙?不过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小戏子在穷乡僻壤之地哗众取宠罢了,不值一提。” 没错。 哪怕镇海卫如今依托着海港码头已经发展成了一座像模像样的大城市,可在平京某些人眼中,依然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 尤其在玉凤仙眼中更是如此。 燕洵见他上钩,立刻添油加醋道:“玉老板说的是,可气就气在,此人不仅自称伶仙,其唱腔身段更是处处模仿您。可画虎不成反类犬,那简直是在玷污您的艺术,以至于我听了都替您感到愤怒跟不值。” 听到模仿二字,玉凤仙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他最忌讳的事情。 燕洵察言观色,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那场酬神戏。 当然,在他嘴里,那引动天象的奇景,变成了陈野勾结江湖术士制造出的幻觉,目的就是欺骗那些愚夫愚妇,是梨园正道的耻辱。 “那些镇海卫的百姓,愚昧无知,竟将这等下三滥的邪术奉为神迹,反而说我们京城的名角儿,都只是徒有其表,早已失了戏曲通神的真髓!” 这话,精准地戳在了玉凤仙的痛处。 燕洵观察着玉凤仙的脸色,知道火候已到。 他猛地一拍大腿,用一种既愤怒又委屈的语气说道: “我当时实在是气不过,就替您鸣不平,当众质问那陈野,可知晓平京玉凤仙之名?” 说到这里,燕洵低下头,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谁知那陈野听后,竟当着满楼看客的面,哈哈大笑,说……” 燕洵顿了顿,抬起头,模仿着一种极其嚣张的语气: “玉凤仙?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卖唱的?没听说过!”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 玉凤仙手中那只名贵的描金珐琅彩茶杯,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痕。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俊美的脸上再无半点笑意,只剩下阴鸷的怒火。 他一字一顿地问: “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镇海卫。”燕洵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悲愤的表情。 “好!好一个镇海卫!” 玉凤仙猛地拍案而起,胸口剧烈起伏。 “我倒要亲自去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东西,敢如此辱我。” 玉凤仙打定主意,他要南下,他要让那个叫陈野的乡下戏子,跪在自己面前亲口承认谁才是这梨园行里,唯一的仙! 燕洵见状,立刻表示愿为马前卒,打点好南下的一切事宜。 此事很快便惊动了玉凤仙的靠山,痴迷戏曲的裕王爷。 王爷听闻此事非但没有劝阻,反而觉得十分有趣,大手一挥,竟派了自己府上养的顶级戏班同庆班随行,还动用了官府资源,为玉凤仙的南下之行造势。 很快消息便通过电报和报纸,先一步传到了镇海卫。 《平京第一名旦玉凤仙携同庆班,不日将莅临镇海卫献艺!》 硕大的头版标题,令整个镇海卫都为之哗然。 普通百姓为能亲眼见到京城第一名角而兴奋不已。 而陆大户、齐世豪以及所有陈野的铁杆戏迷们却从这字里行间,嗅到了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火药味。 陈家。 陆大户皱着眉头道:“陈老板,这件事我觉得很是蹊跷,这玉凤仙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此时陈野正在喂缸里的锦鲤,只见他丢下一把面包屑,随即拍了拍手,淡淡道:“是又如何,不是又能怎样?” “可是……。”陆大户有些担心。 陈野一笑,“放心吧,就算他是奔着我来的那也无妨,我们这些唱戏的,归根到底还是要在技艺上论高低,至于名气……那是抵不上什么用的。” 听到陈野这么有自信,陆大户不禁稍稍放了些心,于是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可与此同时的镇海卫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自打平京报纸上的消息传到镇海卫,整个城市都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的池塘,波澜四起。 街头巷尾的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都不拍了,所有话题都绕不开即将到来的这位玉老板。 “听说了吗?京城第一名旦玉凤仙,要来咱们镇海卫唱戏了!” “何止是来唱戏,人家是带着王爷御赐的同庆班来的,我看这阵仗明显是冲着咱们陈老板来的啊!” “可不是嘛,我听说连平京的报社记者、大戏迷都跟着来了,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不仅是镇海卫,连平京的各大报社都转载了这则新闻。 无数票友戏迷议论纷纷,好奇这位眼高于顶,轻易不出京城的玉老板,为何会突然屈尊降贵,跑到镇海卫去演出。 于是关于镇海卫伶仙的种种传闻便被好事者添油加醋地传回了京城。 其实之前平京就有关于陈野的传闻了,但并未掀起什么风浪,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两城之间相隔数百里地,哪怕有火车也不算近。 毕竟如今这个时代的火车速度都很慢,一些复杂地段甚至还没马车快。 其次就是因为平京人在戏曲这一途上过于傲慢了,觉得除了这,其他地方根本出不了什么好角,因此根本懒得去了解。 一时间,好奇者有之,不屑者有之,更有甚者,一些闲得无聊的京城戏迷,竟也买好了火车票,打算南下镇海卫,亲眼看看这场热闹。 (本章完) 第108章 对台戏,霸王别姬(万字求订) 第108章 对台戏,霸王别姬(万字求订) 与此同时的燕洵动作也是十分之快。 就在广乐楼正对面的空地上,一座崭新的戏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雕梁画栋,红帐金漆,比之广乐楼的古朴典雅,更多了几分京城独有的奢华与张扬。 戏台刚搭好,巨幅的条幅便挂了出来:“平京第一名旦玉凤仙,携御赐同庆班,免费公演三日,以飨镇海卫父老!” 免费! 这两个字一出,连最迟钝的老百姓都品出味儿来了。 这哪是来献艺,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庆春班内,气氛一片凝重。 “师父,这可怎么办啊?”春燕急得眼圈都红了。 铁蛋闷着头,把一根练功用的木枪捏得咯吱作响。 广乐楼的经理邓明更是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陈老板,要不……咱们暂避锋芒?”邓明搓着手,脸上满是愁容。 “那玉凤仙背后可是裕王爷,咱们惹不起啊!要不您就先回庆春班歇一阵,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屋内,陈野正在对着镜子勾画脸谱,闻言手里的画笔没有丝毫停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外界的风暴与他无关,“人家都把戏台搭到门口了,我们要是躲了,岂不是不战而降,让人笑话?” 可他越是平静,邓明就越是着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惊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陈野,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担忧,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陈老板!”陆惊鸿扬了扬手中一沓厚厚的票根,“我发动了全城的姐妹,还有那些平日里最爱听你戏的太太们,我们把广乐楼未来几天的票全都包了!” 她挺起胸膛,脸上带着一丝骄傲:“我们已经放出话去了,管他什么京城名旦,我们只听陈老板的戏!” 陈野勾勒眉眼的笔尖微微一顿,从镜子里看着陆惊鸿那张写满坚定的脸,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与此同时,在燕洵的金钱攻势之下,一夜之间,镇海卫的大街之上全都贴满了玉凤仙的巨幅海报。 海报上的玉凤仙,头戴珠翠凤冠,身穿金丝凤袍,扮相雍容华贵,眼神睥睨,气场十足,与陈野那种清冷出尘、宛如谪仙的空灵美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而这也令所有人对接下来的演出越发期待。 终于,玉凤仙抵达的日子到了。 火车鸣着长笛缓缓驶入站台,整个火车站广场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镇海卫有头有脸的富商、士绅,几乎全都到场迎接。 在众人的簇拥下,玉凤仙走下了火车。 燕洵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在火车站广场上临时搭建了一个台子,专门用来召开记者会。 玉凤仙站在台上,面对着镇海卫所有报社的记者,连客套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直接开门见山。 “我听说,镇海卫出了个伶仙?”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京城口音特有的傲慢,目光扫过台下所有人,“一个入行连一年都没有的小戏子居然敢说自己唱戏能引动天象?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玉凤仙唱了一辈子戏,今天来就是为了清理门户,肃清梨园行里这种哗众取宠的歪风邪气。”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我今天把话放这儿,那个叫陈野的,如果识相,那就自己把那‘伶仙’的招牌摘了,然后来我面前认个错,若是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玉凤仙不客气了。” 这番话无异于直接宣战。 台下的记者们全都疯了,曝光的烟雾爆裂声响成一片。 燕洵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个记者大着胆子问道:“玉老板,您说的不客气到底是指什么?” “很简单!两天后我的戏台和他的广乐楼同时开锣,连唱三天,三天后,以观众多寡、口碑高低定胜负。” 玉凤仙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输的人要当着全镇海卫父老的面,给赢的人敬茶认输,并亲手摘掉自己的字号,永不复用!”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摘去字号在梨园行里,是比杀了对方还要狠毒的惩罚! 因为这相当于艺术生命被彻底终结,从此在行内将再也抬不起头,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广乐楼的方向。 面对玉凤仙如此咄咄逼人的挑衅,陈野会如何应对? 是退缩,还是迎战? 当天下午,一群记者堵在了广乐楼的后台。 陈野刚刚练完功,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练功服,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面对记者们连珠炮似的提问,他只是接过旁边铁蛋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神情十分平静。 “玉老板说我哗众取宠,还要我服输认罪。”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陈野将毛巾搭在肩上,目光清澈,声音不大,却清朗舒缓。 “回去告诉玉老板,就说两天后我在广乐楼等他,到时候一切全凭本事说话。” 这番话等同于接下了战书! 记者们瞬间沸腾了,毕竟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一个是从底层崛起,名动一城的伶仙,一个是君临梨园,受王公贵胄追捧的名旦,这两人之间的对决,注定要载入梨园史册! 消息传开,整个镇海卫的舆论彻底分成了两派。 一派自然是陈野的铁杆戏迷,他们坚信陈老板天下无双。 另一派则认为陈野虽然厉害,但终究是偏居一隅,根基尚浅,如何比得过在京城那种龙潭虎穴里杀出来的第一名旦玉凤仙? 两派人在报纸上、茶馆里、酒楼中,吵得不可开交。 与此同时,燕洵搭建的新戏台外,水牌高高挂起。 上面用朱砂笔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贵妃醉酒》。 这是玉凤仙的成名作,也是他最拿手的剧目。 他这是要用自己最强的本事堂堂正正地碾压陈野。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到了广乐楼。 玉凤仙已经出招,陈野会如何应对? “肯定是唱牡丹亭,毕竟陈老板的杜丽娘,无人能及!” “没错,我猜也是牡丹亭。” 可当广乐楼的水牌挂出来后,众人不禁傻了眼。 因为那水牌上写的不是牡丹亭,也不是任何一出他们听过的戏。 而是一个谁都没听过的,全新的名字。 霸王别姬! (本章完) 第109章 京城的名角,就是地道! 第109章 京城的名角,就是地道! “霸王别姬?这是什么戏,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这是普通百姓跟新戏迷的普遍想法。 “疯了吧,这种时候陈老板不唱他最拿手的牡丹亭,居然弄一出谁都没听过的新戏出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这是脾气暴躁的人在摇头叹息。 “临阵换戏,还是在这种关头,太冒险了!”这是老成持重的戏迷在表示悲观。 但不管怎样都没人看好陈野这次的决定。 哪怕是那些对陈野抱有信心的铁杆戏迷,此刻心中也有些打鼓。 而那些本就看好玉凤仙的人更是幸灾乐祸,纷纷在报纸上发表评论,断言陈野此举是黔驴技穷,自知不敌,索性破罐子破摔。 外界的风雨飘摇并没有影响到庆春班。 院子里,庆春班的所有人都被召集到了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陈野身上,等待着他的安排。 陈野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铁蛋身上。 “这出新戏既然名为霸王别姬,那自然有两个主要角色。” 陈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戏中虞姬,由我来演,而霸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由铁蛋来演。” 此言一出,满院寂静。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铁蛋更是瞪大了眼睛,一张憨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继而变得煞白。 “我……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结结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开什么玩笑! 让他演霸王?跟陈师兄搭戏?还要跟京城第一名旦打对台? 他虽然平日里有些憨,但不是傻,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得很,因此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胡闹!” 一声怒喝打破了沉寂,班主关四海猛地站了出来,脸色铁青。 “陈野,我知道你有主意,但这件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铁蛋还是个孩子,他怎么担得起这么重的角色?况且咱们不是没人,班里你的师兄们哪个不比他强,哪怕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他稳妥!” 关四海是真的急了。 因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唱戏,而是赌上了陈野和整个庆春班声誉的生死局,一步都不能错。 面对师父的质问,陈野却只是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师父,我明白您的顾虑。”他走到关四海面前,声音依旧平静。 “但这是一出新戏,一出和以往所有曲目都截然不同的新戏。师兄们技艺是好,可他们的路子已经定了,而想在两天内扭转过来,接受全新的东西,那太难了。” 他的目光转向慌得六神无主的铁蛋。 “而铁蛋不一样。” “师父,您也别看低了他,这些日子他有多用功,你们或许没留意,但我全都看在了眼里。” 闻听此言,铁蛋先是一愣,随即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自从陈野一飞冲天,成为万众瞩目的伶仙后,铁蛋嘴上不说,心里却憋着一股劲。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贪玩惫懒,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练功,嗓子喊哑了,腿踢肿了,也从不叫一声苦。 他资质本就不差,否则关四海也不会收他为徒,如今下了苦功,技艺自然是突飞猛进。 可他的这点进步,在陈野那耀眼的光芒下,渺小得根本无人注意,就连关四海都没有察觉。 他因此自卑,觉得自个儿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却没想到陈野居然一直都看着自己,把自己所有的努力都记在了心里。 这怎能令铁蛋不为之感动。 关四海看着铁蛋的反应也是一愣,可虽然心中有所触动,却依旧忧心忡忡。 “可……可时间太短了,只有两天,怎么可能排出一出新戏来?” “师父,您还不信我吗?”陈野的笑容里带着强大的自信,“只要这两天大家齐心协力,肯定能把这出戏磨出来。” 随后他话锋一转,“况且这出戏本就以我为主,所以只要他们不出大的差错,那就乱不了。” 原来,陈野早已将霸王别姬的戏本做了修改。 这个世界并无楚汉争霸,更无项羽。 他便从这个国家的史书中寻了一位经历相似的末路英雄,以此为蓝本,虚构了整个故事。 也因此他大刀阔斧地增加了虞姬的戏份,将所有的情感爆发点和高潮,都集中在了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身上。 铁蛋所扮演的霸王则更像是一个承载悲剧的符号,一个让虞姬的形象更加丰满立体的支点。 听到陈野这么说,关四海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动了些。 他看着眼前这个早已脱胎换骨的弟子,最终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好,那就听你的,全班上下这两天都听你调遣!” 关四海一发话,整个庆春班随即便动了起来。 而这位严厉了一辈子的老班主也一反常态,收起了所有的苛责。 面对学徒们和锣鼓班在磨合新戏时的各种错误,他不再打骂,而是耐着性子一遍遍地教着。 别看关四海一辈子没在梨园行中闯出过什么名堂,但他的经验十分丰富,知道时间太紧,压力太大,再用高压手段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而铁蛋,则由陈野亲自负责。 休息室里,陈野一句一句地教,一个身段一个身段地抠。 铁蛋更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学得无比认真,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灯下,他捧着戏本,嘴里念念有词,手脚也不自觉地比划着,整个人都魔怔了。 一天多的时间,他便将所有台词和身段都记得滚瓜烂熟。 可他心里还是怕。 “陈师兄,我怕到时候一上台,脑子一空,把词儿全忘了……。”铁蛋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说出了自己心中最深的顾虑。 陈野闻言一笑,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一切有我。” 虽然陈野这么说,但铁蛋心中还是忐忑不安,见此情景,陈野并未说什么,只是让铁蛋早点休息。 等到快天亮了,铁蛋才躺在练功房的地板上沉沉睡去,与此同时,陈野唱出了一句简短的戏词。 随即陈野便感受到了铁蛋的心声,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只有一个人,并且在睡梦中,但陈野依然能通过职业天赋赋予他的感觉来触摸到这个铁蛋的心声。 我要演好这出戏,哪怕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 感受到铁蛋的坚定跟决绝之后,陈野笑了笑,随即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便笼罩了铁蛋。 嗡! 睡梦中的铁蛋只觉脑袋一沉,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 不再是熟悉的休息室,而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古战场。 风在呜咽,残阳如血。 耳边是听不懂的悲凉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声声,一句句,敲打着他的心脏。 那是敌人的军队,在唱着他家乡的歌谣。 他的兵,散了。 他的天下,亡了。 无尽的悲怆与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成了那个盖世无双,却又一败涂地的英雄。 他看到了自己的爱马在流泪,看到了帐中痴痴望着自己的绝代佳人。 最后,他亲眼看到,那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为了不拖累自己,拔出他腰间的宝剑,在自己面前,含笑自刎。 血,染红了她的白衣,也染红了他的整个世界。 “啊——!” 铁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猛地从幻境中惊醒。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早已泪流满面,那股英雄末路的悲痛与绝望更是令他久久无法平静。 “怎么了?”陈野微笑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铁蛋依然没从那梦境给他的冲击中走出来,失魂落魄道。 “嗯,休息下继续练功吧。”陈野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离开了。 铁蛋有些恍惚,他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场景了。 而有了这次身临其境的经历,当他再穿上戏服,画上脸谱,扮演霸王时,整个人都变了。 那眼神,那气度,那举手投足间的苍凉与霸气,简直是形神兼备,宛若霸王重生! 一旁的关四海,看得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广乐楼的经理邓明这两天更是都快急疯了。 他一天往庆春班跑八趟,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劝陈野换掉铁蛋,去外面请个有名气的武生来压阵。 毕竟这不只是关系到陈野,还事关自己的前途跟未来。 因此他觉得陈野让铁蛋来演霸王简直就是在胡闹。 可当他看到戏台上那个身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台上之人身披黑色描金甲,头戴冲天盔,手持长戟,身形魁梧如山。 他虽未开口,但只一个眼神,一股睥睨天下,虽败不馁的霸王之气便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这真的是那个憨小子铁蛋? 邓明揉了揉眼睛,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时间很快来到临近演出的最后一晚,广乐楼对面。 灯火通明的新戏台上,玉凤仙也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虽然心胸狭隘,却极度自傲,从不屑于搞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他信奉的规则是用戏来说话。 我用最强的本事,在你的地盘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堂堂正正地击败你。 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这才是他认为中的名家风范。 更何况在玉凤仙看来,这个陈野虽然有些天赋,尤其是那扮相,哪怕是他也得称赞一声惊艳。 可惜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入行不到一年就敢妄称伶仙,那就别怪自己教一教他戏行里的规矩了。 想到这,玉凤仙微微眯起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不抽烟,不喝酒,为了保持身段更是已经有十年不曾吃过晚饭,哪怕饿了最多也就是喝点参茶而已。 所为的就是在戏台上享受那万人追捧的刹那,所以他把戏看的比天还高,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就在这时,燕洵满脸谄媚的凑了过来,“玉老板,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您看还有什么需要?” “没有了,你也早点歇着吧。”玉凤仙敷衍了一句,随即便起身离开了。 对于玉凤仙的孤傲,燕洵已经习惯了,也没当回事。 其实就算想当回事也没办法,因为这玉凤仙的背后可是有裕王爷这座大山的,他根本就惹不起。 他只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广乐楼,眼中满是即将复仇的快意。 陈野,当初让你跟我走,你不识抬举。 现在好了,等你一败涂地,声名尽毁之时,我看你还如何清高! 燕洵的性格向来都是这么极端,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也得得到,如果实在得不到,那就是亲手毁掉也不能留给其他人。 转过天来,天还没亮,广乐楼和对面新戏台之间的空地上,便已是人山人海。 燕洵下了血本,不仅请来了镇海卫各路记者,更是将平京来的名流、票友都安排在了最好的位置。 整个新戏台张灯结彩,红毯铺地,处处透着一股奢华味道,气势上已然压了广乐楼一头。 巳时刚到,锣鼓声便震天价响了起来。 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中,玉凤仙登场了。 他头戴点翠头面,身穿华贵无比的宫装,甫一亮相,那雍容的气度便引来了满堂叫好之声。 待他一开口,那华丽婉转的唱腔更是让所有人的心头都为之一震。 哪怕是陈野最忠实的戏迷,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京城第一名旦确实是名不虚传! 只见这玉凤仙将杨贵妃的娇、嗔、怨、醉,演绎到了极致。 每一个身段,每一个眼神,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无误,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典范,是纯粹技巧的巅峰展现。 台下那些懂戏的老票友们听得如痴如醉,摇头晃脑,纷纷赞叹:“这才是真正的名角儿,一个字,绝!” “京城来的名角,就是地道!” 而随着表演进入高潮,现场的气氛也被彻底点燃。 许多原本保持中立的观众,甚至一些不够坚定的陈野戏迷,都忍不住开始为玉凤仙喝彩。 胜利的天平,似乎也在悄悄落向玉凤仙这边。 (本章完) 第110章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第110章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完了完了,这玉凤仙也太厉害了,陈老板这次怕是悬了!” “是啊,陈老板还是太年轻了,又是唱的新戏,估计很难是人家的对手啊。” 二楼的雅间内,燕洵端着酒杯,看着台下那些为玉凤仙疯狂的观众,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陈野灰头土脸地走上台,亲手献茶摘字,颜面扫地的场景。 而广乐楼的后台,气氛已然凝重到了冰点。 邓明关四海等人听着对面传来的阵阵喝彩之声,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师父,这家伙太厉害了。”前去探听消息的春燕在回来之后,小脸煞白,低声道:“陈哥他……” 关四海的脸色同样难看,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屋子最里侧。 只见陈野正坐在那闭目养神,对外界的所有喧嚣全都充耳不闻,仿佛入定的老僧一样。 看到他这般镇定自若的模样,关四海紧绷的心弦竟莫名松了些许,而庆春班众人的心也在不知不觉间安定了下来。 “好!” 对面戏台上,玉凤仙一个漂亮的卧鱼结束了整场演出。 全场观众猛地起立,掌声与喝彩声汇成一股声浪,极为热烈。 玉凤仙缓缓起身,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时刻,然后朝广乐楼这边瞥了一眼。 接下来该你了。 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赢我! 很快,陈野的戏迷开始入场,同时入场的还有许多来自平京的名票戏迷,他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进来的,想看看是谁这么有勇气,敢跟玉老板唱对台戏。 而等到观众入场的差不多之后,后台突然传来了一阵鼓响。 咚!咚咚! 那声音与刚才的靡靡之音截然不同,充满了苍凉、悲壮的肃杀之气。 仅仅是一个前奏就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心头都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很是压抑。 大幕,缓缓拉开。 没有华丽的布景,只有一片象征着战火与黑夜的暗色。 陈野身着素衣,手持宝剑,缓步登场。 尚未开口,那股决绝、悲怆的气场便已经笼罩了整个戏楼。 他所扮演的虞姬,眼中没有半分女子的柔媚与幽怨,只有属于末路英雄的忠烈与凄美。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陈野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不是女子的幽怨,而是与英雄同生共死的决绝。 台下的观众瞬间便被带入到了戏中,眼前仿佛不再是戏台,而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的古战场。 紧接着,身披黑色描金甲,手持长戟的霸王登场。 铁蛋此刻也完全进入了状态,他早已不是那个憨厚的少年,而是那个盖世无双,却又一败涂地的末路英雄! 几个亮相,几句唱段,那股虽败不馁的滔天霸气便引来了满堂喝彩! “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满堂喝彩声便传了过来。 玉凤仙的神情也变得沉静下来,开始侧耳聆听对面的戏词。 燕洵却有些坐不住了,“玉老板……。” “别说话。” 玉凤仙头也不抬,直接打断了他,然后继续全神贯注地听着。 燕洵被当众呵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恼怒,却又不敢发作,只能讪讪地退到一旁。 而玉凤仙,此刻已然完全沉浸在了戏中。 当听到陈野那一句“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时,他竟是全然忘了此刻的敌对立场,双眼放光,忍不住大喝了一声: “好!!” 这一声,让旁边的燕洵彻底傻了眼,心想这都他妈什么跟什么啊,两边不是死对头吗,怎么叫起好来了? 与此同时,广乐楼内,所有的观众都发现自己不再是看客。 他们仿佛真的站在了那片古战场之上。 耳边是呼啸的寒风与隐约传来的楚歌,眼前是燃尽的篝火与英雄末路的悲凉。 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霸王心中的滔天霸气与不甘,更能感受到虞姬那份以身殉道,无怨无悔的深情。 戏到了最高潮。 陈野开始舞剑。 他的剑法没有半分哨的表演,而是带着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与决绝的凄美。 一招一式,都仿佛在诉说着那段千古悲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台上。 终于,当霸王发出那声英雄末路的悲啸后,陈野手中的长剑,也随之横在了自己的颈间。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解脱般的微笑。 动作,定格。 幻境,破碎。 全场一片死寂。 数千名观众,无论男女老少,都像是被抽干了魂魄,呆呆地坐在原地,沉浸在那巨大的悲伤中,久久无法自拔。 这寂静,足足持续了十几秒钟。 啪。 终于,有人率先鼓起了掌。 这掌声仿佛提醒了众人。 啪啪啪! 掌声瞬间变得热烈,到最后汇成了一股喧嚣的声浪,几乎要将广乐楼的屋顶给掀开! “呜呜呜……太感人了……” “我的天爷,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好的戏!” 许多戏迷都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拼命地鼓掌。 尤其是那些太太小姐们,更是哭得梨带雨,泣不成声。 因为这最后的结局实在太悲凉,太惨烈,也太美了。 至于那些从平京而来的名票戏迷,此刻亦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们本是抱着看热闹,甚至看笑话的心态来的。 可现在,他们被彻底征服了。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我听了一辈子戏,今天才知何为戏!” 之前对陈野的所有质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发自肺腑的赞叹。 探报的消息很快便传了过来,燕洵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急的一脑门子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看向一旁的玉凤仙,却见对方异常平静,正对着镜子一点点地卸去脸上的油彩。 此时的玉凤仙非但没有因首日的失利而气馁,那双狭长的凤眼中反而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光。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好一个陈野,好一出霸王别姬!” “传下去,就说明天我要演唱……天女散!” (本章完) 第111章 献茶摘字,收获满满(继续万字求订 第111章 献茶摘字,收获满满(继续万字求订) 燕洵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天女散! 这可是玉凤仙轻易不示人的真正绝技! 此剧对演员的精、气、神消耗极大,当年玉凤仙正是凭借此剧一举征服了藏龙卧虎的平京梨园,奠定了他第一名旦的地位。 据说曾有富商为求一观,不惜一掷千金。 所以这可以称得上是玉凤仙真正的杀手锏! 消息传开,戏迷们亦是大呼过瘾,觉得能看到这样两位梨园大佬唱对台戏简直是不枉此生。 而等到第二天一早,镇海卫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被同一个名字所占据。 霸王别姬。 “一夜封神,伶仙再创奇迹,霸王别姬催人断肠!” “技压京城名旦,陈野一曲定乾坤!” 极尽夸张的标题,将陈野的声望再度推上了一个巅峰。 庆春班内,一片欢腾。 唯有陈野依旧淡然如水。 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毕竟这霸王别姬本身就是个好本子,再加上自己的职业天赋,要不赢那才奇怪。 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在院子里喂那几尾锦鲤,一边看着鱼儿争食,嘴里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直到日上三竿,戏班的人催了好几次,陈野这才慢悠悠地坐上人力车,赶往广乐楼。 可车还没到广乐楼门口,就再也走不动了。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整条街被堵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一眼望不到边。 陈野只好吩咐车夫停下。 与此同时,早已在路边翘首以盼的邓明一见到陈野的车,立刻像是见了亲爹一样,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满脸都是谄媚的笑。 “我的祖宗哎,您可算来了,大家伙可都等着您呢!” 说着便毕恭毕敬的俯下身,想要搀扶陈野下车。 陈野简直是哭笑不得,自己有那么老么,于是摆了摆手,示意邓明不必如此,然后迈步走下了人力车。 他刚一下车,周围的人群便瞬间沸腾了。 “是陈老板!” “伶仙来了!”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无数人高举着手中的报纸,激动地挥舞着。 因为今天是陈野这边先开场,所有观众,无论是买了票的还是没买票的,全都聚集在了广乐楼这边。 人多得甚至挤满了整条街道,后面的人看不见戏台,便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哪怕只能听个响儿也绝不肯离去。 此等盛况,可谓空前。 而街对面玉凤仙的戏台前却是冷冷清清。 玉凤仙对此根本不为所动,他甚至没有拉上帷帐,就那么端坐在后台,静静地听着对面传来的锣鼓与喝彩。 一直到陈野的戏演完,他才缓缓起身。 观众同样不少,许多看完了陈野的戏迷又抱着好奇心涌了过来。 随即天女散开演,而玉凤仙一登场便技惊四座。 他将旦角的身段、水袖、唱腔,一切外在的技巧都发挥到了极致。 整个人在台上仿佛真的化作了九天之上散的仙女,数十尺长的绸带在他手中舞动如龙,天乱坠,光影迷离。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美轮美奂,堪称绝艺。 这是戏曲的巅峰,是人类技艺的极限。 可台下的反应却并不十分热烈。 许多观众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茫然和怅惘,这是因为他们还沉浸在霸王别姬那巨大的悲伤与震撼之中,难以自拔。 珠玉在前,纵然眼前这天女散美轮美奂,却终究少了那份能直击灵魂,让人感同身受的情。 燕洵和他请来的那些托儿在台下拼了命地鼓掌叫好,嗓子都快喊哑了,却依旧难以掩盖那满场的冷清。 后台,同庆班的成员们一个个都沉默了。 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趟轻松愉快的南下之旅,跟着玉老板耀武扬威,拿足赏钱后便可风光回京。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终于,演出结束了,玉凤仙回到后台,一言不发。 整个后台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去触他的霉头,就连他最贴身的跟包都躲到了远处。 玉凤仙独自坐在椅子上,卸下头面,眼神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燕洵凑了过来,“玉老板,不能就这么算了!这陈野邪门的很,咱们不如……动点别的手段?” 玉凤仙猛地抬起头,眼神如刀。 “无耻!” “我玉凤仙输了就是输了,输在戏上,我认!但还不至于去搞那些见不得人的下作勾当!” “你……”燕洵被他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玉凤仙冷冷道,“滚出去!” 燕洵气得浑身发抖,最终拂袖而去。 随后玉凤仙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空荡荡的后台之中,他独自一人静坐了很久,直到深夜……。 第三天。 胜负已无需再比。 玉凤仙的戏台前门可罗雀,除了同庆班自己的人,再无一个观众。 而对面的广乐楼依旧是人山人海,连站的地方都找不到。 燕洵不知去了哪里,玉凤仙也没有去管。 他只是对着空荡荡的看台,一丝不苟地将自己的戏唱完。 然后他便脱下了那身华丽的戏服,卸下了满头的珠翠,换上了一件朴素的青布长衫,走下了戏台。 待穿过街道后,玉凤仙来到了人声鼎沸的广乐楼,然后挤了进去。 戏楼里面亦是人山人海,玉凤仙站在人群后面静静看着。 他一生都在台上,享受着万千追捧,却从未像今天这样,作为一个纯粹的观众去感受一场戏。 他要亲眼看看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很快玉凤仙便沉浸了进去,他仿佛真的看到了尸山血海,听到了四面楚歌,感受到了英雄末路的无尽悲怆,和那虞姬以身殉情的决绝与凄美。 当最后陈野舞剑自刎,倒在霸王怀中的那一刻。 这位唱了一辈子戏,傲了一辈子的梨园名旦,竟控制不住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落下了眼泪。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玉凤仙没有鼓掌,他只是站起身,在所有人惊诧的注视下,缓缓地,一步步地走向戏台。 “是玉凤仙!” 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 庆春班众人看到玉凤仙也顿时紧张起来,以为他要当众寻衅。 关四海和铁蛋等人随即挡在了陈野身前。 陈野却是眼神平静,拍了拍铁蛋的肩头,“没事,都让开吧。” 与此同时,玉凤仙走到了台前,冲着陈野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输了。” 声音沙哑,却无比真诚。 全场一片哗然,人群更是骚动起来。 因为谁也没想到这玉凤仙真的会认输。 与此同时,就见玉凤仙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陈野,缓缓开口道:“但我心中有一个疑惑想请问一下。” “请说。” “敢问陈老板你的戏里到底藏着什么?为何我穷尽一生之技艺,却依旧望尘莫及?” 陈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戏台两侧的柱子。 “玉老板,请看那副对联。”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戏台两侧,各有一副巨大的对联。 上联是:演悲欢离合,当代岂无前代事。 下联是:观抑扬褒贬,座中常有剧中人。 玉凤仙看着这副对联,口中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陈野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朗而悠远。 “玉老板你的技艺已登峰造极,但你的戏台,太小了。” “你的眼里只有王公贵胄、名流票友,却看不到台下万千百姓的喜怒哀乐。” “你被那平京第一名旦的名号给困住了,所以你的戏,演得再大,也大不过那方寸之地。” 玉凤仙身体猛地一震,如遭雷击。 方寸之地……。 是啊,他的戏是演给王爷看的,是演给权贵看的,是演给那些能一掷千金的票友看的。 他追求的是完美的技艺,是无瑕的表演,却忘了。 戏,归根结底,演的是人情,唱的是世故。 他懂了。 彻底明白了。 玉凤仙霍然转身身,对着一旁早已看呆的邓明道:“邓经理,借茶一用!” 很快,一杯热茶被端了上来。 在全场所有记者和戏迷的见证下,玉凤仙高高举起茶杯,朗声说道: “我玉凤仙技不如人,心服口服,从今日起,世间再无京城名旦玉凤仙这个字号,只有一个叫吴轩的小戏子。” 吴轩乃是玉凤仙的本名,只是已经很久不用了。 说罢,他将茶递到陈野面前。 这一幕大大出乎了许多人的出乎意料,因为谁也没想到玉凤仙会当众履行自己的赌约,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陈野接过了茶,浅浅饮了一口便放在了一旁。 而后吴轩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他最初南下的那个问题。 “陈老板技艺、人品皆为上上之选,但我有一事实在搞不懂。” “当初,你为何要说我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卖唱的,以此来羞辱于我?” 此言一出,陈野眉头顿时一皱。 “我从未说过此话,我敬佩每一个凭本事吃饭的伶人,岂会出此恶言?”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坦荡,一个惊愕。 电光火石之间,吴轩瞬间明白了所有前因后果。 他猛地想起了燕洵当初找到自己时,那副添油加醋、极尽挑拨的丑恶嘴脸! 一股滔天怒火,轰然直冲头顶! 好一个燕洵! 他竟被此等小人当枪使了! 但吴轩并未当众失态,而是深吸一口气,随即便冷静了下来。 毕竟是一代名角,自有自己的骄傲跟体面。 随即他再次转向陈野,脸上满是愧色,又是一个长揖及地。 “陈老板,是在下愚钝,被小人蒙蔽,险些酿成大错,还望海涵。” 这一番道歉,比之前那句我输了还要诚恳,还要郑重。 全场观众看着台上这戏剧性的一幕,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后吴轩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野。 “陈老板,我有一言相劝,那就是镇海卫这池子太浅,养不出真龙。你若信得过我吴轩,便随我回平京,我虽已摘字,但在平京的梨园行中尚有几分薄面,我会倾尽所能为你铺平道路,助你在那全天下最瞩目的戏台上,成为真正的角儿!”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因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认可,而是赌上了自己所有声誉的推举! 广乐楼的经理邓明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都白了。 班主关四海和庆春班众人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陈野被这天大的诱惑打动,点头答应。 台下的戏迷们更是发出了一阵不舍的惊呼,整个戏楼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野身上。 在万众瞩目之下,陈野却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吴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戏楼。 “但我的戏,是唱给镇海卫的百姓听的。” 陈野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激动、或期待、或担忧的脸,笑容愈发真诚。 “这方寸之地,才是我的天下。” 吴轩先是错愕,随即那份错愕化为了然,最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充满敬佩的笑容。 他彻底明白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追求,早已超越了名利本身。 自己输得不冤。 “好一个方寸之地,我的天下!”吴轩抚掌大笑,笑声中满是释然与钦佩,“陈老板,我吴轩现在是彻彻底底地服了!” “等你以后来平京,我必扫榻相迎,到时你我再好好切磋戏艺!” 说完吴轩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陈野,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台下走去。 临下台前,他脚步一顿,侧过头,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陈老板,燕洵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乃不折不扣的小人,你要多加小心。” “他若是敢回平京,我吴轩,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吴轩摘了字号,但他毕竟是裕王爷喜欢的伶官,在京中经营多年,人脉根基之深厚,远非寻常人所能想象。 而燕洵虽出身平京豪门,却不过是个庶出子弟,在家族中本就不受待见。 吴轩若是真想在平京找他的麻烦,那燕洵的日子怕是好过不了了。 陈野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提醒之意,心中了然,微微点头。 看着吴轩决然离去的背影,广乐楼内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掌声,既是送给胜者陈野,也是送给败得坦荡,守信重诺的吴轩。 尘埃落定。 陈野回到后台,庆春班众人立刻如众星捧月般将他围了起来,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与有荣焉的激动。 陈野笑着与众人说了几句,便独自一人回到休息室开始卸妆。 一边擦去脸上的油彩,陈野一边盘点此次的收获。 随着最后一场戏的落幕,他的职业面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职业:蜃楼伶官lv3】 【技能:入微lv7,粉墨登场lv5,忠烈审判lv1】 蜃楼伶官从lv2升到了lv3,而入微和粉墨登场两个技能更是连升三级,可谓是收获满满。 但这还没完。 那燕洵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生事,而陈野的性格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既然结了仇,那就要斩草除根。 想到这,陈野眼中闪过了一抹冷意。 感谢大家的支持,现在已经精品了,这段时间为了成绩我也是拼了。 每天一万字的更新量对我这种手残党而言已经算是爆更了,因此可能会有些地方处理的有些粗糙,我会尽量注意的,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本章完) 第112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庶子穷 第112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庶子穷 镇海卫,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内。 燕洵将手中的报纸揉成一团,狠狠丢在了地上。 “废物,真是个废物!”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英俊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 他本以为请来玉凤仙便足以将陈野碾成齑粉,让他跪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了。 可谁能想到这京城第一名旦竟然也输了,而且输得如此彻底,连字都摘了。 愤怒过后便是一丝恐惧,因为报道最后说的明白,这吴轩当众扬言,只要自己敢回平京,定然要自己好看。 虽然说吴轩只是个戏子,而自己则出身豪门。 可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虽姓燕,却不过是个庶出。 在那个讲究嫡庶尊卑的大家族里,他就像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平日里不受待见,否则也不会暗中培养李康这种人来替自己敛财。 而吴轩不同。 一个唱戏的,本不足为惧,可偏偏这个吴轩是裕王爷跟前的红人! 裕王爷何等人物,那是在平京城里跺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的存在。 吴轩跟了他这么多年,在权贵圈子里积攒的人脉远非自己能比。 他若真想在平京对付自己,家族里绝不会有人为自己这个弃子出头。 到那时自己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妈的!”燕洵一拳砸在桌上,然后疼的他直吸冷气。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你们全都跪地求饶。”燕洵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盘算着该怎么跑路。 平京是暂时回不去了,得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等风声过了,再图后计。 与此同时,广乐楼的后台雅间内,茶香袅袅。 陈野将两杯刚沏好的茶分别推到了陆大户和齐世豪的面前。 “陈老板,您找我们来可是有什么吩咐?”齐世豪端起茶杯,态度比以往更加恭敬。 这几日陈野与玉凤仙的对台戏,他全程看在眼里。 没想到连平京来的名角都甘拜下风,同时陈野在其中所表现出的实力更是令他为之心惊。 因此他的态度越发殷勤。 “吩咐谈不上。”陈野淡然一笑,“只是想请两位帮个小忙,帮我找一个人。” “燕洵?”陆大户立刻反应了过来。 陈野点了点头,“我希望两位能派人盯紧火车站、码头这些地方,另外也请城里的兄弟们多留意一下,看看此人藏在何处。” 齐世豪闻言略一思索,然后有些疑惑道:“陈老板,这燕洵会不会已经逃回平京了?” “他不敢。”陈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吴轩临走前放了话,他现在回平京就是自投罗网,所以他应该还藏在镇海卫,或者正在想办法从别的路子离开。” “陈老板放心!”齐世豪当即拍着胸脯保证,“我马上把话放下去,哪怕把整个镇海卫翻个底朝天,也一定把这孙子给您揪出来!” 齐世豪何等样人,那是如今整个镇海湾六扇门的二把手,乃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多少帮派要仰仗他的鼻息而活,因此他一发话,整个镇海卫的地下江湖都动了起来。 无数双眼睛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搜寻着那个名叫燕洵的男人,火车站和码头处的眼线更是密布。 可一天过去了,燕洵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陈野对此倒是不急,他坐在院子里,悠闲地喂着池中的锦鲤。 这件事本就是锦上添,找得到,便顺手除了这个后患;找不到,也无伤大雅。 反正此时的陈野有的是耐心。 可他有耐心,燕洵却已成惊弓之鸟。 他出去了一趟,结果还没走到火车站就回来了,因为他能感受到外面的气氛很紧张。 很明显,这是有人正在找自己。 而动手之人毫无疑问,应该便是那陈野了。 这让他又惊又怒。 被吴轩那样的名角儿威胁也就罢了,他认栽。 可现在连陈野这么一个镇海卫的戏子也敢对自己下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陈野……你给我等着!”燕洵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愤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庶子穷,今日之辱,来日我必百倍奉还!” 虽然放了狠话,可眼下形势比人强,因此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知道火车站和官道定然是去不了了,唯一的生路便是出海。 于是他将身上所有的金银细软都缝进了衣服内衬,又弄来一套破旧衣裳,伪装成一个落魄商人的模样,来到码头买了一张前往南方港口的二等船票。 整个过程他自认为天衣无缝。 可他忘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虽然他穿着粗布麻衣,但那嫌恶地避开地上污水的动作,那下意识挺直的腰杆,还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颐指气使,都与他这身打扮格格不入。 而在码头那些靠眼力吃饭的老江湖眼里,他这点伪装简直破绽百出,想不被注意都难。 但并没有人动手,而是先盯住了燕洵,然后迅速将这个消息呈报给了齐世豪。 齐世豪也不敢耽搁,立即来陈野家里将得到的信息和盘托出。 陈野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随即掏出一沓银票放在了桌上。 “这是两千大洋的本丰银行银票,齐老板你拿着给下面的弟兄们分一分。” “这……”齐世豪一愣,连忙推辞,“陈老板,这可使不得,为您办事是应该的。” 陈野一笑,“兄弟们为了我这点事满城奔波,很是不容易,这点钱就当我请大家喝茶了。” 陈野都这么说了,齐世豪也只能接过银票,心中不禁暗自感慨。 这位陈老板年纪轻轻,不仅技艺通神,做人的手腕更是滴水不漏。 这样的人物,日后的成就恐怕远不止一个戏子那么简单。 想到这,他的结交之心越发坚定。 “陈老板,要不要我派几个利索点的兄弟……”齐世豪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保证做得干干净净。” 陈野摇了摇头。 “不必麻烦大家了,这燕洵好歹也是平京豪门的子弟,虽然不受重视,但死在镇海卫的话终归是个麻烦。” 他站起身来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天空,淡淡道。 “把船名和离港时间告诉我,然后再安排艘快船跟着那出海的客船,剩下的交给我自己就行。” 齐世豪心中猛地一紧。 他突然想起了当初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的李康,一股寒意不禁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但他也不敢多问,因此只能重重点头:“好,我明白了。” 次日傍晚。 码头上人声鼎沸,汽笛长鸣。 燕洵拎着一个破旧的皮箱,混在三教九流的乘客中排着队。 他时不时地抬头,做贼心虚地四处张望,生怕被人认出来。 好在,一切顺利。 他登上了那艘名为海安号的客轮。 二等舱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刚一进门,一股鱼腥、汗臭和霉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便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将箱子紧紧抱在怀里。 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船身微微一震,缓缓驶离了港口。 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镇海卫,燕洵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安全了。 你们等我回来的! 燕洵又暗自发了会狠,随后连日的疲惫便如潮水般涌来,他靠在冰冷的舱壁上,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可他并未注意到,就在船离港的最后一刻,一道身影也悄无声息地混进了这间船舱之中。 …… 睡梦中,燕洵似乎又回到了平京的燕府。 他还是那个不受待见,处处被人欺凌的庶子。 他拼了命地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就在这时,一阵锣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响起。 铛——! 那声音不大,却清脆得吓人,不像是从外面传来,倒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 “啊!” 燕洵猛地惊醒,脸色煞白,心脏狂跳不止,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环顾四周,只见船舱里依旧昏暗嘈杂,周围的乘客有的在打牌,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和他一样在打盹。 原来是做噩梦了啊! 燕洵长舒一口气,在逼仄的座位上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伸了个懒腰。 可他的哈欠还没打完整个人便僵住了。 因为他发现对面的座位上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在船舱摇曳的灯光下冲他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而那张脸他十分熟悉。 正是李康! 霎时间,燕洵只觉头皮发麻,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康早就死了。 那眼前这个人是谁? 不仅如此,燕洵还发现这个“李康”的笑十分诡异。 正常人的笑容是动态的,会牵动眉眼,会改变弧度。 可这个李康的笑却像是用刀刻在脸上的一副面具,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连嘴角的弧度都精准得令人心悸。 就在燕洵头皮发炸之时,对面的李康终于动了。 只见他嘿嘿笑了起来,然后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低声道。 “燕大少,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呢……你知道下面有多冷么?” 燕洵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想要往后缩,可后面便是冰冷的舱壁,根本退无可退。 他想尖叫,想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周围那些聊天打牌的乘客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依旧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就在这时,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 脚下的木质甲板像是融化的蜡油一般,变得粘稠而漆黑。 周围嘈杂的人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连那昏黄的灯光都化作了一团团幽绿的鬼火,摇曳不定,将四周映照得阴森可怖。 转眼之间,船舱就变成了一座庄严肃杀的阴森公堂。 公堂之上高坐着一名看不清面目的审判官,身形笼罩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 审判官的身旁,一本厚重的典籍无风自动,书页哗哗作响,上面用朱砂记录着密密麻麻的罪状。 “燕洵,平京人士,身为豪门庶子,心术不正鱼肉乡里,逼良为娼,害人家破人亡者……计一十七户,五十三人!” 审判官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却如重锤般敲在燕洵的心头。 燕洵吓得魂飞魄散,虽然跪倒在地却兀自嘴硬狡辩,“我……我没有,那都是他们自愿的,与我何干?” 对此那审判官只是发出了一声冷笑。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啪! 审判官重重一拍惊堂木,霎时间,堂下浮现出许多模糊的鬼影,一个个形容凄惨,怨气冲天。 有被逼得跳河自尽的商户,有被他手下恶奴活活打死的伙计,还有被骗入火坑,最终病死街头的无辜女子……。 他们都是这些年被燕洵直接或间接害死的人。 此刻,他们全都围了上来,发出凄厉的哭嚎,伸出惨白的手,控诉着燕洵的滔天罪行。 “还我夫君命来!” “我的家……我的家都被你给毁了!” “燕洵你这个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燕洵瞠目结舌,被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几近失智。 他想辩解,想嘶吼,结果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全身,让他如坠冰窟。 紧接着,一段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他变成了那个被逼到破产的布庄老板,站在空无一人的店铺里,感受着那种万念俱灰的绝望,最终拿起一根绳索,套上了自己的脖子。 他又变成那个被他手下沉塘的女子,冰冷的河水灌入鼻腔,肺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在无尽的黑暗与窒息中,生命一点点流逝。 每一次体验都像是一次精神上的凌迟。 他感受着那些受害者临死前的痛苦、不甘、怨恨与绝望。 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不……不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在这种无尽的折磨中,燕洵的精神防线终于彻底崩溃。 他涕泪横流,疯狂地磕头求饶,丑态毕露。 然而那高坐堂上的审判官和周围的无数鬼影,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最终,在又一次体验了一名受害者的死亡之后,燕洵只觉肝胆俱裂,紧接着眼前一黑,所有的景象轰然破碎。 (本章完) 第113章 雪白梅红,酒烈肉香 第113章 雪白梅红,酒烈肉香 现实中,海安号客轮的二等舱内,一个离着最近的乘客率先发现了异常。 他发现那个落魄商人突然开始剧烈抽搐,正自疑惑之时,只见燕洵猛地惨叫一声,随即便口吐鲜血而亡。 这一幕引的船舱里的乘客们惊叫不已。 “卧槽,死人了!”这个最先发现异常的乘客立即大喊起来。 很快,船上的管事和几名船员赶了过来。 一番检查之后,确认人已经死透了。 “怎么死的?” “不知道,看着像是中了急症。” “他叫什么?哪儿的人?” 管事翻了翻燕洵的行李,发现除了一张用假名买的船票之外,再无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在海上跑船拉客,死人可是十分犯忌讳的一件事,因为一旦消息传开,很容易引来官面的敲诈勒索。 再加上这人一看就是个落魄商人,估计也没啥人会关注,因此管事的略一沉吟便挥了挥手。 “先带走!” 然后对着满舱乘客拱手笑道:“诸位受惊了,我先将这人带走,等上岸之后再寻找他的家人妥善安葬,为表歉意,待会我会命人给大家赠一顿宵夜。” 听到有免费的宵夜可吃,刚刚还骚动不安的乘客们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毕竟这年头死人简直太正常了,尤其是出门在外的商人,更是已经见怪不怪。 与其关注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商贩,还不如想想夜宵怎么多吃一点,从而省下明天的早饭呢。 见事态平息,管事的来到外面,那几个水手正在等候他的指示。 “扔海里去。”管事的直接言道。 “是。” 闻听此言,两名船员立即架起燕洵尚有余温的尸体,像拖一条死狗般拖到船尾,然后直接丢进了漆黑冰冷的大海之中。 浪翻涌,很快便将一切痕迹吞没。 这位出身平京豪门的燕大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了茫茫汪洋之中,甚至没能在这世上留下一丝涟漪。 而在客轮的另一侧,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栏杆,站在船舷外侧。 陈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随即吹了声清脆的唿哨。 没错,动手弄死燕洵的人正是他。 而方法也很简单,陈野用蜃楼伶官的天赋外加忠烈审判这个技能,直接将燕洵拖入了幻境之中,然后将其审判至死。 不过这也怨不得旁人,只能怪他平日胡作非为多了,以至于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而陈野也有收获,那就是忠烈审判这一技能提升了一级,从lv1升到了lv2。 趁着船还没来的空档,陈野打开了系统面板。 【姓名:陈野】 【职业:蜃楼伶官lv3(唱腔起时平地起楼台,水袖落处凭空生幻海。你的表演能构建出虚实难辨的幻境,令观者沉沦其中,颠倒梦想。)】 【天赋:幻戏天成——可将自身神念融入戏文,编织出真假难辨的幻境,令观者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技能:入微lv7,粉墨登场lv5,忠烈审判lv2】 接下来最主要的就是升级主职业,以尽快达到转职条件,陈野暗暗下定了决心。 就在这时,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从远处的黑暗中快速驶来,然后稳稳地停在了客轮下方。 陈野纵身一跃,身形矫健如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小船上。 没有人询问,开船的人更是连回头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驾船离开了。 这都是常年在海上跑黑船的主,自然懂得规矩。 小船调转船头,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等上了岸,陈野将身上的伪装衣物脱下来,然后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 做完这一切后,陈野方才悄然返回了自己的宅子。 而等第二天,当齐世豪得知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后,心中不由为之一震。 当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不过他并未声张,只是默默提醒自己,千万不可与这位伶仙为敌。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陈野的生活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每日里在庆春班唱唱戏,闲暇时便在院子里喂喂鱼,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这期间,远在平京的吴轩倒是来了好几封信。 信中,他极力邀请陈野前往平京发展,言辞恳切,并说裕王爷在听闻了他的事迹后,也对他赞不绝口,十分好奇。甚至连朝中好几位酷爱听戏的权贵,都表示想亲眼见识一下,能让玉凤仙当众摘字的“伶仙”,究竟是何等风采。 这对于任何一个伶人而言,都是一步登天的天赐良机。 只要陈野点点头,便可一跃成为平京梨园行中最炙手可热的红人,名利、地位,唾手可得。 可陈野看完信后只是淡然一笑,随手便将信纸放在了一旁,然后继续优哉游哉的给池子里的锦鲤撒着鱼食。 毫无疑问,平京确实是个极好的舞台,但水肯定也相当之深。 不说别的,光是这段时间听到的关于平京各派权力斗争的事就不胜枚举。 而在经历过前面两个世界后,陈野现在对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已经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还不如在镇海卫唱唱戏,刷刷经验来的自在。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野的职业经验亦是稳步增长,虽然还没升到lv4,可也差不多了。 转眼间便到了腊月时节,镇海卫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陈野独坐宅邸的暖阁之中,手捧一卷闲书,窗外雪纷飞,天地间一片素白,倒是难得的清净。 自从燕洵之事了结,广乐楼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每日里都是座无虚席。 哪怕陈野每周只登一次台,其余时候都是交由庆春班的师兄师姐以及铁蛋等人上去献艺,依旧难掩观众的热情。 因此这也成为陈野难得的悠闲时刻,每日除了日常的吊嗓练功之外便是看看闲书,喂喂锦鲤。 你还真别说,这几条锦鲤被陈野喂的简直胖的出奇,但凡来参观者无不惊讶万分,更有甚者想出重金求购,对此陈野贵贱不卖。 笑话,他现在又不缺钱,而且这几条鱼被他喂的都快成精了,只要老远一听到他的脚步声便赶紧浮出水面,好似在迎接他一样,这让他怎么舍得卖。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笑语声,打断了陈野的思绪。 “陈老板可在吗?” 是陆惊鸿的声音。 陈野放下书卷,起身开门,只见陆惊鸿带着个小丫鬟,俏生生地立在风雪里。 她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色斗篷,帽子边缘镶着一圈雪白的狐裘,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粉雕玉琢,鼻尖冻得通红,一双明眸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过来了?”陈野笑着将人迎了进来。 “我再不来,你怕不是要在家里发霉了!”陆惊鸿摘下兜帽,拍了拍身上的雪,自顾自地在暖炉边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手炉捂着。 “我爹说城外西山的梅开了,那儿有座静云庵,庵外的梅林配上雪景是镇海卫的一绝。我跟爹爹还有齐叔叔他们约好了,正要去赏梅,想着你一个人在家无趣,便来问问你,要不要同去?”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陈野,满是期待。 陈野想了想,近些日子的确清闲,出去走走也好。 “好。”他爽快地应下。 “太好了!”陆惊鸿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连忙道:“我爹和齐叔叔、娜娜他们都在马车上候着呢,酒肉也都备齐了,咱们这就出发!” 很快,一行人便乘坐着宽敞的马车,吱呀呀地向城外西山驶去。 车厢内,暖炉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陆惊鸿和齐娜娜两个少女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女儿家的私房话,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陆大户与齐世豪则与陈野坐在一处,谈论着镇海卫近期的趣闻轶事,气氛亦是热烈而融洽。 马车行至半山腰,一座古朴的道观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门前大片的梅林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似火,别有一番清幽意境。 这便是静云庵了。 众人刚一下车,庵门便开了,一位面容慈祥、身着灰色道袍的女冠迎了出来。 “可是陆大户与齐捕头当面?贫道静心,恭候多时了。” 这静心道姑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笑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道长客气了。”陆大户笑着拱手。 静心道姑热情地将众人迎入庵内,先是安排陆惊鸿和齐娜娜去了后院的女眷厢房暂歇,随后又亲自引着陈野、陆大户、齐世豪三人来到庵旁一处独立的精舍。 “几位贵客,庵内皆是女眷,多有不便。这处精舍清净,还请几位在此歇脚。”她言行举止滴水不漏,安排得极为妥当。 陆大户和齐世豪对她印象极佳,连连称赞道长想得周到。 安顿好后,众人便在精舍外的梅林小亭中支起炉子,围炉煮酒,炙烤肉食。 但见雪白梅红,酒烈肉香,众人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陆惊鸿与齐娜娜两个小姑娘不胜酒力,没喝几杯便面若桃,娇憨可爱,被丫鬟扶回庵内歇息去了。 亭中只剩下陈野与陆、齐二人。 又对饮了几杯后,陆大户和齐世豪也觉微醺,便各自回房安歇了。 陈野却毫无睡意。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冷风夹着雪沫子灌了进来,酒意顿时消散不少。 他看着窗外那片梅林,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些梅开得太过妖艳了些,而且那红色不像是瓣的颜色,倒像是浸染了鲜血一般,红得有些刺眼。 他凝神感应片刻,却未发现任何阴邪怨气,只当是这西山的梅品种特殊,便没再多想。 可就在这时,天色骤变。 原本只是洋洋洒洒的小雪忽然间狂风大作,吹得窗棂呜呜作响。 紧接着鹅毛般的大雪便铺天盖地而下,不过片刻功夫,窗外的景象便已模糊不清,能见度迅速降低。 一场罕见的暴风雪,不期而至。 陈野眉头微皱,正想出门提醒陆大户他们,却听见精舍的院门处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 是有人在暴雪中推开了院门? 陈野身形一闪,瞬间来到院中。 然而院子里空空荡荡,除了漫天飞舞的大雪,再无半个人影,只有那扇虚掩的院门在风中轻轻摇晃。 “陈老板,怎么了?” 陆大户和齐世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风雪惊醒,推门而出,见陈野神色凝重地站在院中,不由开口询问。 “情况有些不对劲。”陈野低声道,“二位小心些,保持警惕,不要乱走。” 二人立即也冷静下来,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齐世豪更是将随身佩刀都给拔出来了,虽然他武艺稀松平常,但用来壮壮胆也是不错的。 风雪越来越大,短短半个时辰,上山的路便被彻底封死。 马车夫顶着风雪,连滚带爬地跑来报告,说是积雪已经没过膝盖,别说下山,就连挪动马车都做不到了。 众人被困在了这西山之上。 此言一出,陆大户和齐世豪的脸色都变了。 荒山野岭,暴雪封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众人有些慌乱之际,陈野却异常镇定。 “慌什么!”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把所有食物、木炭都搬进屋里,封堵门窗,防止热气流失。马夫,把马车都围在一起,牵到下风口,用油布盖好,别让牲口受了风寒。”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待这一连串命令下来,众人慌乱的心竟奇迹般地安定了不少,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行动。 那位静心道姑也十分配合,跑前跑后,帮忙搬东西,安排庵里的道姑烧热水,很是殷勤。 一番忙碌之后,众人总算重新安顿下来。 可外面的大雪依旧没有半点要停的迹象。 忙活了大半天,众人也都累了,便又重新睡下。 庵内女眷厢房,陆惊鸿和齐娜娜睡在一张床上。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屋子里门窗都用布条封堵得严严实实,倒也不算太冷。 陆惊鸿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激动。 和陈野一起被困在山上,这算不算是……共患难? 她胡思乱想着,脸上不禁有些发烫,直到许久之后才带着一丝甜蜜沉沉睡去。 可刚一睡着,她便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只听唢呐声声,锣鼓喧天,一支迎亲的队伍正缓缓朝道观走来。 (本章完) 第114章 (万字求订) 第114章 (万字求订) 这支队伍处处都透露着邪气,尤其队伍里的那些人,脸白如纸不说,两腮还涂得血红,看上去不像是活人,倒更像是纸人。 梦中的陆惊鸿本能的感到了害怕,转身想跑,可下一瞬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顶轿之中,身上穿着凤冠霞帔,头上还盖着红盖头。 陆惊鸿想掀开盖头,想呼救,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绝望之中,她只能任由轿将自己抬向未知的黑暗深渊。 “惊鸿?惊鸿?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陆惊鸿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娜娜……”她看着身旁一脸担忧的齐娜娜,心有余悸。 “你可吓死我了!”齐娜娜拍着胸口,“我刚才迷迷糊糊的,看见你突然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叫你你也不应,然后又直挺挺地躺下了,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闻听此言,陆惊鸿心中一寒,却不敢将自己做的噩梦说出来,怕吓到齐娜娜,只得强笑道:“没什么,可能是今天太累了。” 齐娜娜这才松了口气,没再多想。 第二天清晨,雪依旧在下。 下山的路已经被彻底封死,白茫茫一片,连方向都分不清了。 好在静云庵中米面粮油储备颇丰,足够众人吃上十天半月,唯一不足的是取暖用的干柴。 眼下气温骤降,没有柴火是会死人的。 “把那些不住人的厢房门窗拆了,先当柴火烧。”陈野当机立断。 静心道姑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陆大户立刻会意,拍着胸脯保证:“道长放心,等雪停下山,陆某定捐一笔香油钱,为道观重修庙宇,再镀金身!” 静心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多谢陆施主,山君爷一定会保佑您家财兴旺,平安长寿的。” 闻听此言,旁边的陈野心中突然一动。 刚才他带人去拆一间旧库房的门板时,曾往大殿里瞥了一眼。 那殿中供奉的神像,并非他所熟知的三清道祖或各路神仙,而是一个面容英俊的年轻男子,但眉眼之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他看着静心道姑,状似无意地问道:“道长,晚辈看这庵内供奉的神像似乎并非道门尊神,不知是哪位仙家?” 静心道姑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闻言答道: “阁下有所不知,这尊神像乃是护佑我们这西山一方水土的山君老爷。” “山君爷喜好人间烟火,也喜爱这鲜活的生命,尤其钟爱庵外的这片梅林,凡是前来赏梅的香客,都会得到山君爷的庇佑。”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听上去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在介绍自家的神祇。 可陈野听着却总觉得怪怪的,但具体是哪里怪却又说不上来。 不过陈野并未表露分毫,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没有半点要停歇的意思。 被困在山上,众人也没了赏雪的雅兴,天色一暗,便早早地吃完东西各自回房睡下了。 陆惊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昨晚的噩梦太过真实,让她心有余悸。 不知过了多久,倦意才终于袭来,可她刚一闭眼,便再次坠入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这一次梦里的场景比上次要清晰得多,也恐怖得多。 只见她走在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路上,四周寂静无比,只有踩雪的咯吱声在回响。 就在这时,那支诡异的迎亲队伍再次出现。 她想逃,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然后几个纸人般的“喜婆”围了上来,不顾她的挣扎,径直将她塞进了那顶漆黑的轿子里。 很快,轿子便停在了一座大殿之前。 殿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的男子正站在殿中静静地等着她。 陆惊鸿虽然看不清那男子的具体样貌,但那双眼睛,却像是两团燃烧的鬼火,令人不寒而栗。 梦中的男子伸出手,掌心托着一枚暗红色的丹丸。 那丹丸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幽香,闻之令人头晕目眩。 “此乃合亲之聘,食之,你我便再不分离。” 说着,那枚丹丸便被递到了陆惊鸿嘴边。 “啊——!” 极度的恐惧之中,陆惊鸿猛然惊醒,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惊鸿!惊鸿你怎么了!” 身旁的齐娜娜也被瞬间惊醒,骇然地看着她。 只见陆惊鸿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发青,额头上全是冷汗,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我做了个很奇怪的噩梦。”陆惊鸿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也无法隐瞒,将两次的噩梦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齐娜娜。 齐娜娜听得毛骨悚然,抱着被子缩在床角,脸色同样一片煞白。 两人再也不敢睡了,点亮了油灯,就这么睁着眼睛捱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众人见陆惊鸿魂不守舍的模样,都吓了一跳。 只见她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陆大户心疼不已,一问才知怎么回事。 静心道姑闻言走上前来,仔细端详了陆惊鸿片刻,随即言道:“陆小姐不必惊慌,想来是这大雪封山,寒气过盛,而您身子骨又弱,这才受了侵扰,做了噩梦。” 她这番解释合情合理,连陆大户和齐世豪都信了几分。 可陈野却不信。 “一次噩梦或许是巧合,可连续两晚做同一个噩梦,这又是怎么回事?”他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如刀,“道长,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一凝。 陆大户和齐世豪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静心道姑却没有半分惊慌,“阁下尽可放心,本庵供奉的山君爷乃是正神,有祂镇守,方圆十里之内绝无任何妖邪敢于作祟。陆小姐之事,确确实实只是体虚所致。” 陈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有些事,说再多也是徒劳。 好在道观之中备有药材,静心道姑很快便命人给陆惊鸿熬制了一碗安神汤,让她回房歇息去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雪势也小了许多,但厚厚的积雪依旧封锁着下山的道路,想要离开还是不可能。 夜幕再次降临。 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陈野的房间里灯火早已熄灭。 他没有睡,而是盘膝坐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悠长。 他的本能告诉他,这静云庵,这所谓的山君爷,绝对有问题。 陆惊鸿的噩梦也不是静心口中那般轻描淡写的体虚而已。 所以他在等。 等那个藏在暗处的鬼东西自己露出马脚。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积雪从树枝上滑落的声响。 终于,子时刚过。 一阵极不寻常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刮过院子,吹得窗纸猎猎作响。 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床榻之上,原本静坐如僧的陈野蓦地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眸在黑暗之中亮得骇人。 (本章完) 第115章 梦中斗法 第115章 梦中斗法 没有片刻迟疑,陈野纵身便来到了院中。 与此同时,这股阴风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直奔静云庵的方向而去。 陈野迈步便跟了上去,就在这时,隔壁两间房的门也被推开了。 陆大户和齐世豪二人举着灯烛冲了出来。 他们本就因女儿的异常和暴雪封山而辗转难眠,这会儿听到动静立刻便警觉起来。 可他们冲出来时,却只看到了陈野的背影,只见他几个起落间便已掠至静云庵的院墙外。 “陈老板,这是怎么了?”齐世豪惊问道。 风雪中传来陈野的声音。 “这静云庵有问题,你们派人堵住前后门,别让里面的东西跑了!” 话音未落,陈野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墙头。 陆大户与齐世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 他们不敢耽搁,立即叫醒马夫跟奴仆,让他们堵住庵堂的前后门,而自己则手持刀剑闯了进去。 原因无他,他们的女儿可还在庵堂中呢,身为父亲,此刻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与此同时的静云庵内。 翻墙而入的陈野刚一落地便感到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上三分。 陈野眼神一凛,没有丝毫停留,径直便冲向了陆惊鸿与齐娜娜所住的厢房。 还未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齐娜娜那带着哭腔的惊恐呼喊。 “惊鸿,你快醒醒,别吓我啊!” 陈野心头一沉,一脚便踹开了房门。 嘭! 房门向内撞开,屋内的齐娜娜吓了一跳,可等一看是陈野后便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哭喊道:“陈老板,你快看看惊鸿,她……她刚才还好好的,结果突然就晕过去了,现在身子冰得吓人,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陈野面色沉静,快步来到床前。 只见床榻上的陆惊鸿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发青,眉心处更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显然是被邪祟缠住了。 救人如救火,陈野伸手便搭在了陆惊鸿的额头之上。 下一刻,他双目微阖,催动了蜃楼伶官的天赋。 神念如水,瞬间便沉入了她的梦境之中。 …… 与此同时的陆惊鸿正处在无边绝望之中。 刚刚她还在和闺蜜齐娜娜说着话,可下一秒眼前便是一黑,随即便再次出现在这座阴森诡异的大殿之上。 周围是吹奏着诡异乐曲的乐队,几个面无表情的喜婆死死地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殿堂中央,那个身穿大红喜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已经抬起手,将那枚散发着奇异幽香的暗红色丹丸,缓缓递到了她的唇边。 “食之,你我便永不分离。”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陆惊鸿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眼看着那丹丸离自己越来越近,那股甜腻的香气几乎要钻进脑子里,一股彻骨的绝望彻底淹没了她。 完了……。 可就在她心如死灰之际,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大殿之中。 这人一甩手,宽大的水袖便如一道白练般卷出,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接将那喜袍男子抽得倒退数步。 然后这道身影便稳稳落在了陆惊鸿身前。 当看清来人的那一刻,陆惊鸿先是一愣,随即激动的热泪盈眶。 是陈野! 没想到会是他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刻出现,并将自己护在了身后。 这一刻,陆惊鸿只觉得陈野那挺拔的身影越发高大,在他身后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不过那喜袍男子可就没那么开心了,见好事被搅,他发出愤怒的咆哮。 “哪里来的狂徒,居然敢搅闹本君爷的娶亲大典,真是找死!” 陈野却只是微微一笑,“君爷?呵呵,一个藏头露尾的邪祟也配称爷?” 他之前就觉得这静云庵供奉的神像不对劲,如今见这东西自称君爷,更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你找死!” 被陈野一语道破跟脚,这男子更是暴怒。 只见他大手一挥,整座大殿阴风呼号,无数模糊的鬼影从四面八方浮现,黑压压地将陈野与陆惊鸿团团围住。 陈野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凝重。 他发现自己似乎被困在了这个梦境之中,一时竟无法脱离。 “哈哈哈!”男子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得意地狂笑起来。 “没用的,这是我的梦境,你走不了的,看你长得不错,不如一起留下来给本君做个偏房,毕竟没事换换口味也是好的。” 此言一出,陈野原本平静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抹森然的杀意。 但他并未立刻发作。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身处对方的梦境主场,天然处于劣势。 所以硬拼绝非上策,唯一的办法就是反客为主,将这个所谓的山君爷,拖进自己的幻境里。 想到此,他突然对身后的陆惊鸿轻声道:“别怕,待会跟紧我。” “嗯!” 陆惊鸿用力地点了点头,一颗心却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之前的恐惧早已被一种莫名的激动所取代。 能和他并肩作战……。 她脑子里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她感觉此时的陈野简直帅爆了,能跟他一起战斗,就算是死了也愿意! 不对,他不能有事! 要死也得是自己死,而且必须是为了救他而死,最好是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然后倒在他的怀里,气若游丝地呢喃着。 “以后……怕是不能再陪你看雪赏梅了……。” 那画面必须得要多凄美有多凄美,因为这样他以后每当看到下雪才会想起自己,然后痛不欲生……。 陆惊鸿浮想联翩,已然在脑中上演了一出惊天动地的生死虐恋。 而陈野自然不知道她心中这百转千回的狗血剧情。 面对着嘶吼着扑上来的无数鬼影,他只是轻喝一声,身形陡然一变! 青衫褪去,换上了一身威风凛凛的将军袍铠,脸上不知何时也已画上了线条刚硬的黑白脸妆,一杆银亮的长枪也凭空出现在手中! 技能,粉墨登场! “呔!何方妖孽,安敢在此放肆!” 陈野手腕一抖,长枪如龙,一声高亢激昂的戏腔随之唱响。 他脚踏七星步,身如游龙,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刺出,每一次横扫都带着戏台上的身段韵律。 那些看似凶恶的鬼影也因此被他杀得节节败退。 “哼!” 见此情景,这男子冷哼一声,双手猛地向上一抬! 刹那间,大殿之上凭空浮现出无数殷红的梅。 那梅开得妖异,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每一片瓣都锐利如刀,而后化作一场血色的雨,铺天盖地般朝着陈野与陆惊鸿二人席卷而来! 陈野长枪一抖,挽出万千枪,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袭来的梅尽数绞碎。 可这些梅实在太多了,无穷无尽,源源不绝。 “没用的。”男子得意地狂笑起来,“此乃本君的梦境,你便是累,也得被活活累死!” 陈野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额角也渗出了细汗。 对方说得没错,在这里对方的力量几乎是无限的。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力竭。 必须破局! 想到这,陈野眼中精光一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漫天雨向前冲杀而去! 男子见状不惊反喜。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对方最后的挣扎而已,而且他也不怕对方近身,因为在这梦境之中他就是不死不灭的主宰。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冲至他近前的瞬间,陈野手中长枪并未刺出,反而将枪杆重重往地上一顿。 “天理昭昭,神鬼共鉴!” 一道正气凛然、穿云裂石的戏词骤然唱响,紧接着职业天赋幻戏天成! 发动! 所谓唱腔起时平地起楼台,水袖落处凭空生幻海! 一股无形却又磅礴浩瀚的神念之力,以陈野为中心轰然爆发! 男子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他感觉自己脚下稳固的梦境世界正在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撕裂、覆盖! “不!这是我的梦!你做了什么?” 他惊骇欲绝地尖叫着,可周围的景象已经开始扭曲、破碎。 阴森的大殿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杀气冲天、旌旗招展的古老战场! “欢迎光临。” 陈野手持长枪,立于万军之前,脸上那副黑白脸妆此刻看来竟宛如一尊执掌生杀的无情神明。 “现在,这是我的梦了。” 而就在陈野于梦中斗法的同时,现实世界中的静云庵也已是另一番光景。 陆大户与齐世豪二人手持刀剑,一脚踹开庵堂大门,看到的却是一片死寂。 偌大的道观竟是人去屋空。 之前还殷勤招待他们的道姑、道童,一个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他们带来的几个丫鬟婆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屋中,人事不省。 “惊鸿!” “娜娜!” 两人心头大骇,疯了一般冲向后院的女眷厢房。 刚到院中,便见齐娜娜正一脸煞白地守在门口,见他们冲来,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爹!陆伯伯!你们别出声,陈老板正在里面救惊鸿!” 两人闻言,急忙刹住脚步,透过门缝向里望去。 只见陈野正静静地站在床边,双目微闭,神色肃穆。 而床榻之上,陆惊鸿的俏脸惨白如纸,眉头紧锁,脸上时而浮现出极度的痛苦,时而又转为剧烈的挣扎。 陆大户看得心如刀绞,一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女儿正在受苦,他这个做爹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股无边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然后全都倾泻在这座妖异的道观之上了。 “好个静云庵!好个山君爷!” 陆大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转身便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人,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最终他提着刀,满身杀气地冲进了大殿。 殿中,那尊面容英俊、眉眼间却透着邪气的神像正静静地俯瞰着他。 到了此刻一切都已经明了! 就是这鬼东西在害自己的女儿! “妖孽!我把你砸个稀巴烂!” 陆大户怒吼一声,纵身一跃便跳上了神龛,用尽全身力气去推那尊神像。 神像沉重无比,他一人之力竟难以推倒。 “老陆,我来帮你!” 齐世豪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见状立即上前,二人合力对着那神像的基座猛地一推。 轰隆一声巨响,那尊泥塑的神像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当场摔了个粉碎。 可神像碎裂之后露出的却不是坚实的基座,而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刺骨的阴寒之气正从洞口中往外喷涌,哪怕靠近一些都令人毛骨悚然。 两人皆是大吃一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 陆大户想也不想便要往里冲,却被齐世豪一把拉住。 “老陆,别冲动!这里面阴气太重,贸然进去恐怕有危险!” 齐世豪到底是在衙门当差的,心思比陆大户要缜密几分。 他知道这洞里肯定有鬼,但硬闯绝非上策。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这帮妖道躲在下面?”陆大户急道。 齐世豪目光一扫,落在了那破碎神像身上披着的红布上,脑中灵光一闪。 “人进不去,烟总能进去!” 他当即让人将神像的红布,连同殿内的蒲团、桌椅等一切能烧的东西,全都堆在了洞口。 很快,一堆篝火便在洞口熊熊燃起,紧接着滚滚浓烟被扇进了漆黑的洞口之中。 这一招果然奏效。 不过片刻功夫,洞穴深处便隐隐传来了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有效!” 陆大户与齐世豪精神一振,各自手持刀剑守在洞口两旁,只等里面的人被熏得受不了后冲出来。 可就在这时,道观之外,风雪之中,突然传来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那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痛苦与不甘,让守在洞口的两人都为之一惊。 与此同时,厢房之内,床榻上一直昏迷不醒的陆惊鸿身子猛地一颤,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守在床边的陈野。 她先是一愣,随即一股热气直冲脸颊,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但陈野此刻可没心思欣赏少女怀春的娇羞模样。 (本章完) 第116章 梅林药,书生骨 第116章 梅林药,书生骨 刚刚在幻境之中他虽然反客为主,将那“山君爷”杀得遍体鳞伤,但这家伙也确实有些门道,最后关头竟自断了一部分神魂,硬生生从他的幻境中逃了出去。 刚刚那声惨叫便是源自于此。 “你照顾好她。”陈野对一旁的齐娜娜交代了一句,随即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径直来到大殿,陆大户和齐世豪立即围了上来,将洞口的情况说了一遍。 陈野点了点头,走到洞口前。 里面的咳嗽声还在继续,但对方显然也是个能忍的,被浓烟熏了这么久竟还死扛着不出来。 陈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去,把厨房里的辣椒面都找来。” 陆大户闻言一愣,但还是飞快地跑去照办了。 很快,一大包辛辣刺鼻的辣椒面被丢进了火堆里。 刺啦! 随后一股让人涕泪横流的浓烟被灌入了洞中。 这下里面的人终于扛不住了。 “咳咳咳……咳啊!”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一道灰头土脸的人影猛地从洞里蹿了出来,想往外冲。 可她刚一露头便被早有准备的齐世豪一脚踹翻在地。 陆大户眼疾手快,上前一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众人定睛一看,皆是愣住。 这被熏得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位笑容和煦、面容慈祥的静心道姑! 此刻的她哪还有半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发髻散乱,道袍上满是黑灰,活像个灶台里爬出来的乞丐。 陈野走上前来,冷冷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静心道姑咳了半天,终于缓过了一口气。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求饶,反而慢慢抬起头,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陈野,然后笑了起来。 “咯咯咯……陈老板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我这道场经营了十几年,从未出过差错,没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了你的手里。” 她的坦然反倒让陆大户和齐世豪心头一凛。 这妖道难道不怕死? 陈野却是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道:“那个所谓的山君爷到底是什么东西?” “咯咯咯……。”静心又笑了起来,脸上的黑灰混合着泪水,显得愈发狰狞。 “山君爷……山君爷自然是神仙,是护佑这西山一方水土的正神!” 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崇拜,“山君爷最喜人间烟火,也爱这世间鲜活的生命,它看上谁便是谁的福气!” 陆大户听得怒火中烧,手里的刀刃往下压了半分,厉声喝道:“放屁!你这妖道害我女儿,还敢在此妖言惑众!” “我妖言惑众?”静心脖颈上渗出了一丝血痕,却浑然不觉,反而笑得更加疯狂。 “陆大户,你以为你的女儿是什么金枝玉叶?能被山君爷看上,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只要她乖乖吃了那枚‘合亲丹’,便能与山君爷神魂交融,从此不老不死,青春永驻!” “你!”陆大户气得浑身发抖。 齐世豪在一旁沉声问道:“那丹药是什么?你又是什么人?为何要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静心瞥了他一眼,眼神轻蔑,“看我这张脸!” 她挺直了身子,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骄傲:“你们以为我多大年纪了?四十还是五十?告诉你们,我今年已经七十有三了!山君爷赐我青春,让我貌美如,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处吗?” 此言一出,陆大户和齐世豪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妪,为了维持一副四十许的皮囊,竟心甘情愿给一个不知名的邪祟当了十几年的伥鬼! 这简直骇人听闻! “至于那山君爷的本体……告诉你们也无妨。”静心伸出枯柴般的手指,指向殿外那片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的梅林,“就是它。” “那片梅林其实是一棵树,那便是山君爷了。”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窗外那片梅林在昏暗的天光下竟像是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远古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一棵树,便是一片林。 一个精怪,便是一尊神。 它在梦中强娶民女,吸食其精气神魂,而它的帮凶,则是一个为了留住青春不惜出卖一切的老妇。 就在这时,静心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了,她死死地盯着陈野,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陈老板,你确实厉害。” “我那不成器的小师妹静玄,就是死在了你的手里,如今连我也遭了你的毒手。” 静玄! 天后宫的那个道姑! 陈野心中一凛,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疯婆子竟然是静玄的师姐! 不过这两人一个在城里借天后宫收集怨气炼鬼,一个在山里借静云庵饲养梅妖,果然是一丘之貉! “不过你也别得意。”静心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扭曲和疯狂。 “你以为你赢了?咯咯咯……你很快就要笑不出来了,我会在下面……等着你死的那一天!” 话音刚落,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静心道姑的身体像是被戳破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她那张原本还算紧致的脸庞瞬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皮肤变得如同枯老的树皮,头发也由黑转灰,再由灰变白,最后稀稀疏疏地掉落下来。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一个四十许的半老徐娘就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垂垂老矣的古稀老妪。 那双怨毒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神采,然后瘫软在地,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静心死了。 大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雪声。 陆大户看着地上这具迅速腐败的尸体,只觉得一阵反胃,他啐了一口,怒道:“这妖物害人无数,死有余辜!” 陈野默然。 静心最后那番话在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和静玄背后,是否还有什么更大的势力? 那个所谓的“等着你死”,又是什么意思? 但他很快便将这些思绪压了下去。 因为现在全无线索,想多了也是无用功。 当务之急是斩草除根。 陈野先钻进了那处洞内,结果发现里面十分宽敞,而地上横躺竖卧的躺着许多尸体,正是静云庵其他的道姑跟道童,不过此时她们也全都气血枯败而死。 显然,之前她们也跟那所谓的山君爷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而在洞穴正中是个石台,上面供奉着一枝红梅,那股甜腻的香气正是从这枝梅上传来的。 除此之外陈野还发现了一本小册子,翻开一看,上面记载着许多名字。 “赵家女,婉儿,庚子年腊月初三。” “李记绸缎庄三小姐,辛丑年二月十九。” “城南王屠户之女,壬寅年五月初七。” ……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精准的日期。 粗略翻看,短短几年间受害者竟有数十人之多! 原来这个梅妖其性最淫,最喜在上香的女客之中寻找年轻貌美的,一旦选中便会让这个静心想办法将其留下来住宿,而自己则在晚上入梦强行将其娶走交合。 看到这一幕,陆大户后怕不已。 这要不是陈野,估计自己女儿陆惊鸿也得遭了毒手。 齐世豪更是怒火中烧,一把将那供台踢翻在地,然后提议道:“陈老板,这腌臜地方留它何用,必须得将其彻底断绝。” 陈野点了点头,随即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可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暴雪初歇,但地面冻得如同铁板,镐头砸上去只能留下一个白点。 众人又想用火攻,可积雪深厚,林中潮湿,火把扔进去,只冒起一阵白烟便熄灭了。 一时间,竟是束手无策。 “陈老板,这可如何是好?”陆大户急得团团转。 陈野若有所思,突然转身又回了大殿,钻进了那个洞口之中。 众人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 陈野仔细观察,果然发现地底有根须盘根错节,并一直蔓延到了深处。 “从这里挖。” 陆大户和齐世豪带来的家丁马夫立刻开始动手。 这次就要比外面好挖多了,片刻之后,就见下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根茎,层层迭迭地盘结在了一起。 用斧子奋力砍断后,断口处竟还会流出鲜血般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就这样,他们顺着根系一寸寸地往里挖。 泥土被不断刨开,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逐渐显露出来。 这里的树根盘结得更加密集,几乎形成了一堵墙。 终于,一个家丁的镐头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 “挖到了!” 众人精神一振,连忙加快了速度,将周围的泥土和盘结的树根清理开。 很快,惊人的一幕便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在无数树根的盘结中心,赫然躺着一具男子的尸体! 这尸体不知在此处埋了多少年,却栩栩如生,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 他身穿一袭洗得发白的书生长衫,相貌却十分丑陋。 无数粗细不一的梅树根,如同狰狞的血管,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身体之中,然后从他的七窍、胸膛、四肢百骸钻进钻出,形成了一种诡异而恐怖的共生关系。 他既是这片梅林的养料,也是这片梅林的主宰。 原来这所谓的山君爷,并非什么梅成精。 而是一个很久以前为情所困,吊死在这片梅林中的书生。 而他的怨气与不甘竟与这片梅林奇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似妖非妖、似鬼非鬼的怪物。 陈野看着那具诡异的尸体,眼神冰冷。 “齐头,劳烦你跑一趟,去城里调集些炸药过来。” 此时雪过天晴,虽然道路还十分湿滑,但至少能走了。 齐世豪一愣,随即重重点头:“好!” 这种害人的东西就该把它炸个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因此齐世豪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 半日之后,齐世豪带着几个衙役,扛着几箱炸药赶了回来。 如今这个时代炸药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威力比黑火药要强许多。 陈野亲自指挥,将炸药分批埋在了梅林的各处区域,尤其那具书生尸体的周围更是布置了最多的炸药,然后将引线远远地拉开。 就在他布置好一切,准备点燃引线之际,异变陡生。 整片梅林突然无风自动,无数树根在地下疯狂涌动,拱起一个个土包,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满树的梅也开始簌簌飘落,红白相间的瓣漫天飞舞,如泣如诉,竟营造出一种凄美而悲凉的氛围。 仿佛这妖物在哭泣,在求饶。 陆大户等人看得心惊胆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唯有陈野眼神没有半分动摇。 当它在梦中强娶那些无辜女子,将她们变为玩物时,可曾想过她们的绝望与哭泣? 这样一个魅惑人心、残害生灵的怪物,绝不能留! 他不再犹豫,将手中的火把凑近了引线。 嗤——引线被点燃,火飞速向着洞穴深处蔓延。 “走!” 陈野低喝一声,众人立刻向外冲去。 刚跑到安全地带,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一股恐怖的冲击波从洞口喷涌而出,将大殿的屋顶都掀飞了出去。 众人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而在恍惚间,他们仿佛听到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怨毒,响彻整个西山。 紧接着是连绵不绝的爆炸声。 那片占地十余亩的古老梅林,被从地底引爆的火药彻底掀上了天。 无数断裂的树干和破碎的血肉混杂在一起,被炸得四分五裂,黑色的浓烟冲天而起,遮蔽了刚刚放晴的天空。 良久一切才尘埃落定。 再看曾经美不胜收的西山梅林,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焦黑深坑,还在冒着袅袅青烟。 那个为祸的山君爷自然也是形神俱灭。 齐世豪跟陆大户更是为这巨大的威力而感到目瞪口呆。 他俩之前认为降妖捉鬼必然都是仙风道骨的道士跟慈悲为怀的僧人用种种神奇手段将其降服,却从未想过还能如此暴力。 什么山君爷不山君爷的,在炸药的威力面前还不是乖乖成为烧烤? 陆大户还没什么,齐世豪却突然倍感振奋,仿佛看到了一条降妖除魔的康庄大道。 什么妖魔鬼怪,大不了先轰它一炮再说,如果不行,那就再加一炮。 而就在一位“炸药法师”横空出世之时,陈野也在静静看着,不过他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因为那个静心临死前所说的话依然萦绕在耳。 你别得意,很快你就要笑不出来了。 所以……我他妈什么时候得意了? (本章完) 第117章 除夕之夜(万字求订求月票) 第117章 除夕之夜(万字求订求月票) 【职业蜃楼伶官等级提升至lv4】 【技能忠烈审判等级提升至lv5】 【技能粉墨登场等级提升至lv10】 【技能入微等级提升至lv10】 接下来便是激动人心的盘点时刻了,看着这一连串提示,陈野颇为满意。 这一次的提升是全方位的,尤其是两个辅助技能的满级,更是带来了质的飞跃。 粉墨登场令他的伪装无懈可击,入微则让他的洞察力也达到了顶峰……。 所以这趟出行虽然有些波折,但收获可谓满满。 一行人返回镇海卫,后续的事情则全权交由齐世豪处理。 静云庵牵扯到城中不少女眷的名声,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和流言蜚语,齐世豪与官府商议后决定将此事秘而不宣。 对外则宣称西山静云庵夜间不慎失火,道观焚毁,庵中道姑死伤惨重,而后便彻底封锁了西山。 镇海卫的百姓们也只当这是一场意外,唏嘘几天后,便被即将到来的新年冲淡了。 陈野的生活也重新回归了平静。 年关将近,广乐楼的生意愈发火爆,陈野又加演了几场,场场座无虚席,然后便在一众戏迷依依不舍的呼声中宣布封箱。 随着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整个镇海卫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里。 家家户户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新写的春联,孩童们穿着新衣在街巷里追逐打闹,空气中弥漫着炒货和果的香甜气息。 递到陈野府上的请帖堆成了小山,但除了陆家和齐家的晚宴,其他的陈野一概婉拒。 对他而言,这种虚与委蛇的应酬,远不如和朋友安安稳稳吃顿饭来得实在。 只是悠闲归悠闲,陈野心中的警惕却从未放松。 毕竟那静心临死前的诅咒陈野可是听得十分真切,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却如一根尖刺,始终扎在他的心头。 与此同时,城隍庙。 这里更是香火鼎盛。 前来上香祈福,求个来年平安顺遂的百姓络绎不绝,将庙宇挤得水泄不通。 葛坤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招呼香客,一会儿分发福帖,满头大汗。 而他的师父,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庙祝,则像往常一样,在大殿内点燃了三炷清香,静静地观香祈福。 观香是道家一种古老的占卜之法,通过观察香火燃烧时的形态、烟雾的走向以及香灰的状态,来卜问吉凶祸福。 老庙祝观了一辈子的香,早已是此道高手。 可今日他刚一点燃那三炷香,心头便猛地一跳。 只见那香头燃起的火光并非明亮的橘红色,而是透着一股诡异的暗青,升腾起的烟雾也没有笔直向上,反倒像三条扭曲的毒蛇,纠缠在一起,迟迟不肯散去。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燃烧过半的香灰,竟凝而不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透着一股不祥之兆。 大凶! 老庙祝连忙掐指推算,可天机一片混沌,什么都算不出来,这让他心中的惊惧更甚。 “师父,您怎么了?”葛坤忙完外面的事,一进殿就看到师父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急忙上前扶住他。 老庙祝声音干涩,指着那断掉的香头,“城隍爷示警,此乃大凶之兆,镇海卫……怕是要有血光之灾!” 葛坤闻言心中也是一沉。 他深知师父的观香之术从未出过错。 他立刻放出神念,仔仔细细地探查了整个城隍庙,却并未发现任何妖邪作祟的迹象。 一切如常。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的不安就越发浓重。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师父,您别急,我这就去加固城隍庙的法阵,另外我也会通知衙门的齐头,让他加强戒备。”葛坤沉声道。 老庙祝缓缓点头,忧心忡忡地望向窗外那片繁华街市,轻声叹了口气。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转眼便到了除夕之夜。 镇海卫万家灯火,鞭炮声此起彼伏,将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喧嚣与祥和之中。 陈野的宅邸里同样热闹非凡。 他、铁蛋、春燕,还有戏班里几个平日要好的兄弟,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吃着热气腾腾的年夜饭。 春燕的脸蛋在炭火的映照下红扑扑的,一双明亮的眼睛时不时地偷偷瞥向陈野,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 铁蛋则敞开了肚皮,吃得满嘴流油,同时还不忘给陈野夹菜。 “陈哥,你多吃点,这肘子炖得烂糊,香!” 陈野笑着应下,看着眼前这热闹的景象,恍惚间竟想起了前世和家人一起看春晚的情景。 一样的年味,一样的团圆。 陈野端起酒杯,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蓝星。 “来,大家伙儿,新年新气象,我敬各位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很快便到了子时。 “快看,有人放烟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涌到院中。 咻——砰! 一朵绚烂的烟在夜空中猛然绽放,紧接着成百上千的烟接连升空,将漆黑的夜幕照得亮如白昼。 就在这全城欢庆的最高潮,镇海卫几处阴暗的角落里,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动了。 他们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避开所有巡逻的更夫与衙役,动作迅捷而诡秘,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同一个目标汇聚而去。 城隍庙! …… 庙内大殿,老庙祝正盘膝静坐,双目紧闭。 外面的烟与欢呼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葛坤则领着几个道童,正在后院加固着一道道符箓法阵,不敢有丝毫懈怠。 突然,静坐中的老庙祝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双眼! 不对劲! 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豁然起身,目光死死盯住大殿中央那尊高大的城隍神像。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 咔嚓!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那尊接受了镇海卫百姓数百年香火供奉,本应坚不可摧的城隍神像,眉心处竟凭空炸开了一道清晰的裂缝! 而后裂缝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迅速向下蔓延,蛛网般遍布神像全身。 求订阅跟月票支持,如果成绩上榜的话我会继续加更 (本章完) 第118章 百鬼夜行(5k) 第118章 百鬼夜行(5k) 见此情景,这位老庙祝再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从蒲团上一跃而起,神情更是变得无比冷峻。 因为他知道,这是将有泼天大祸发生的征兆。 因此他毫不犹豫,直奔后边的内室,从架子上取下了那把尘封已久的法剑。 等再出来时,他那张老迈的脸上再无平日的随和,取而代之的是山岳般的沉凝与决绝。 “师父!” 葛坤刚刚也察觉到了不对,因此急急赶奔大殿,可刚迈过门槛便看到了师父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头不由一沉。 也就在这时,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城隍庙。 为首之人身披宽大的黑色斗篷,兜帽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最诡异的是他腰部以下笼罩在一片灰色的雾气之中,行走之间双脚离地三寸,仿佛踏着无形的空气。 他们的目标无比明确,穿过前院,直奔大殿而来。 那股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机让殿内的香火都为之摇曳。 “何方宵小,敢闯城隍禁地!” 老庙祝一声断喝,手中法剑一引,整个大殿内积攒了数百年的香火愿力瞬间被调动起来,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气浪,狠狠斩向冲在最前方的诡魅男子。 这一剑汇聚了一庙之神力,足以斩妖除魔! 然而这斗篷男子只是轻蔑地抬起手,随意一挥。 一团粘稠的灰色雾气凭空出现,如同一张大网,轻而易举地便将那金色气浪尽数吞噬、消解。 “老东西还挺有劲,不过没用的,今日就是你们这些标榜正道之人的死期。” 说话间,那团灰色雾气骤然凝聚,化作一只狰狞的鬼手,直接抓向老庙祝与葛坤师徒二人。 鬼手未至,那刺骨的阴寒之气已然让葛坤遍体生寒,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咬舌尖,强提一口气,扬手便打出数张符篆。 “敕!” 符篆化作火光撞在鬼手之上,却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眼看师徒二人就要被鬼手捏碎,老庙祝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他猛地将葛坤往后一推,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抗下了鬼手的大半威压。 噗! 一口鲜血喷出,老庙祝的身形一个踉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快走,去通知其他人!”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吼道。 “师父!” 葛坤双目赤红,热泪夺眶而出。 他知道师父这是存了必死的信念,要用自己的命为他拖延时间。 他不敢不听,因此转身就走。 “想走?”斗篷男子冷笑一声,“没那么容易。” 鬼手再次探出,径直抓向葛坤的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了老庙祝最后的怒吼。 “神光敕令!” 老庙祝的身体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他竟是毫不犹豫地燃烧了自己的魂魄,强行催动了压箱底的护庙秘法! 一道粗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击溃了那只灰色鬼手,撕裂了大殿的屋顶,如同一柄利剑直刺苍穹! 金光短暂地照亮了镇海卫的一角夜空。 “老杂毛,找死!” 斗篷男子显然没料到这老道士如此刚烈,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然后便动了真格。 磅礴的灰色雾气化作无数条毒蛇,从四面八方噬向老庙祝。 此刻的老庙祝已是强弩之末,燃烧魂魄换来的力量转瞬即逝。 他挥舞法剑勉强撑了几招之后便被一条雾蛇抽飞出去,重重撞在神像基座上,然后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皮肤松弛,头发枯白,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几十年的寿元。 一道身影闪至他的面前,一只干枯如树枝的手掌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斗篷男子终于现出了真容,那是一张如同枯树皮般的老脸,眼窝深陷,双眸之中满是冰冷的死寂之意,简直不像是活人。 “你以为你的示警有用?”枯荣道人狞笑着,声音尖锐刺耳,“别忘了今夜是除夕,外面都在放烟,谁会注意到这点光亮?” “老杂毛,只要你现在跪下求饶,爷爷我……就给你留一条生路。” 老庙祝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没有丝毫屈服与畏惧,只有冰冷的蔑视。 他看着枯荣道人,费力地扯动嘴角,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冷笑。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也配? 枯荣道人眼中的杀机瞬间沸腾。 “找死!” 他手掌猛然发力。 老庙祝的身体一僵,眼中最后的神采彻底熄灭。 而后他的身体如同一座风化的雕像,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一捧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 轰隆! 大殿中央那尊护佑了镇海卫数百年的城隍神像,发出一声最后的哀鸣,然后便彻底炸裂开来,碎成了一地瓦砾。 …… 已经奔出庙门的葛坤,心头猛地一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下意识地回头,正看到那道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在夜空中悲壮地消散。 那是师父最后的示警。 师父……没了。 巨大的悲恸如同山洪海啸,瞬间将他淹没。 但他不敢停下,更不敢哭泣。 他必须去通知其他人,必须将这血海深仇记下! 葛坤强忍着悲痛,一头冲进了夜色之中。 这是位于城隍庙深处的一块禁地,也是整个镇海卫阴气最重的地方,因此这里平时都被篆刻有符文的铁链层层锁起,禁止任何人靠近。 但此刻,这些锁链被人给强行破开了,这个枯荣道人带着手下来到禁地之中,随即嘎嘎冷笑起来。 “快动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尤其今天还是除夕夜,更得给人们一个惊喜。” 听到他的吩咐,这些人划破手掌,开始以鲜血在地面上绘制一个复杂的法阵。 这些人动作极快,而且对于自身鲜血的损耗毫不在意,因此很快一个大阵便初见雏形。 当最后一笔落下,枯荣道人开始高声吟诵经文。 这经文邪气十足,蕴含着深深的恶意。 而随着他的吟诵,跟他来的这些手下们眼中全都闪过了狂热之色,然后便义无反顾地迈步走入了法阵之中。 嗡! 法阵红光大盛,那几名黑衣人的身体瞬间干瘪下去,所有的精气神魂都被法阵在刹那间吸食殆尽,化作了启动仪式的祭品。 紧接着猩红的法阵光华便如一颗巨大的心脏般有节奏地搏动起来。 与此同时,整座镇海卫的大地也开始轻微震颤。 而在法阵之上,猩红光影逐渐扭曲,竟缓缓投射出一个巨大石门的虚影。 “哈哈哈,成了!” 枯荣道人眼中满是癫狂的兴奋,直接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更多的精血喷洒在法阵之上。 在精血的浇灌下,那石门虚影越发凝实。 随后那石门便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霎时间,里面传来了无数鬼魂的尖啸跟嘶吼,同时无数灰色雾气也随之狂涌而出,并迅速蔓延开来。 …… 陈野府邸的院中。 他正与铁蛋、春燕等人一同欣赏着夜空中绚烂的烟,脚下的大地却突然传来一阵不祥的震动。 一股没来由的心悸感让他猛地皱起了眉头。 他抬头望向夜空,烟依旧璀璨,但夜幕却仿佛被泼上了浓得化不开的墨,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邃、漆黑。 不对劲。 陈野心中一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心头。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股刺骨的寒意迅速席卷了全城。 无数百姓从新年的狂欢中惊醒,骇然发现四周不知何时起了浓重的大雾。 那雾气冰冷而粘稠,伸手不见五指,更诡异的是雾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与凄厉的哭嚎,让人不寒而栗。 城隍庙内,那扇地狱之门越开越大。 数以万计面目狰狞、形态各异的鬼影,如同开闸的洪水,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它们贪婪地呼吸着人间的阳气,发出刺耳的狂笑,瞬间淹没了整个城隍庙,随即化作一股黑色的浪潮,向着镇海卫的千家万户扑去! 街道上,一名刚刚还在追逐嬉闹的孩童突然被从浓雾中伸出的惨白鬼爪拖进了黑暗,过程之快甚至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 同时有许多从家中出来探查情况的百姓,迎面便撞上了蜂拥而至的鬼怪,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撕成碎片,吸食殆尽。 一时间,满城都陷入灰色雾气之中,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本来繁似锦的镇海卫,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便沦为了百鬼夜行的修罗鬼蜮! 就在全城陷入绝望之际,城中几处地方突然亮起了光芒。 镇海将军府上方,一头猛虎虚影仰天咆哮,声波震散了周围的鬼怪;几座香火鼎盛的古刹也撑起了浑厚的佛光结界,庇佑了一方区域。 同时城中但凡有点实力的高手全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机,并立即采取了行动。 只见一名老道士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剑光闪烁间,连斩数只恶鬼,护着一条街的百姓向着最近的寺庙撤退。 一个体型壮硕的胖大和尚,此刻化身怒目金刚,挥舞着一根水磨禅杖,将一只试图冲入民宅的厉鬼一杖打得魂飞魄散。 但鬼怪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好似无穷无尽一样。 因此哪怕这些人实力不错,却依然是杯水车薪。 那名老道士刚刚将一只饿死鬼斩于剑下,还没来得及喘息,一道黑影猛地从房梁上落下,冰冷的绳索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 是吊死鬼! 老道士双目圆睁,满脸的难以置信,奋力挣扎,可与此同时又有几只鬼怪冲了过来,因此他最终还是没了声息。 那胖大和尚也被数十只形态各异的厉鬼团团围住,护体金光被鬼爪撕碎,禅杖脱手,整个人瞬间被鬼潮淹没,惨遭分食。 个人的勇武在天灾般的鬼潮面前,显得是那样的脆弱和无力。 陈野的宅邸自然也没能幸免。 那股刺骨的寒意几乎是瞬间席卷了整座宅邸。 原本热闹的院子温度骤降,炭火盆里烧得正旺的火焰矮了半截,并且连火焰都变成了绿色。 “怎么……怎么回事?好冷!” 铁蛋搓着胳膊,牙齿都在打颤。 春燕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朝陈野身边靠了靠。 陈野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那股没来由的心悸感越来越强烈,抬眼望去,只见浓重得如同实质的灰色雾气正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院墙、门缝、甚至地砖的缝隙,都无法阻挡。 雾气中夹杂着令人牙酸的窃窃私语和若有若无的哭嚎,钻入耳中,让人神魂不宁。 “鬼……有鬼啊!” 戏班里一个胆小的兄弟终于看清了雾中浮现的扭曲人影,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话音未落,数十只形态各异的鬼影已经从墙壁和地下渗透了进来。 它们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舌头拖到地上,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绿光,直勾勾地盯着院中的众人。 “啊!” 春燕何曾见过这等恐怖的阵仗,当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与此同时,一只吊死鬼伸出长长的舌头,卷向春燕的脖颈。 就在这时,陈野动了。 他一步踏出,沉腰立马,气运丹田,对着那群蜂拥而至的鬼物喝出了一个字。 “呔!” 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 一股无形的浩然正气以他为中心,如冲击波般轰然扩散! 空气剧烈震荡,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小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股沛然巨力震得魂飞魄散,当场化作一缕青烟。 其余的鬼物也被这股力量震得倒飞出去,一个个发出惊恐的嘶叫,再也不敢上前,只是在远处徘徊,忌惮地望着陈野。 整个院子为之一静。 铁蛋和春燕等人全都看傻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他们知道陈哥厉害,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 只凭一声吼,就吓退了满院的恶鬼? 陈野眼神冰冷,扫视着院外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城市。 惨叫声、哭嚎声、求救声此起彼伏,此情此景几与地狱无异。 他知道,继续留在这里迟早会被无穷无尽的鬼物耗死。 “都别愣着,想活命的就跟紧我!” 陈野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聚拢到他身后。 陈野不再犹豫,一脚踹开紧闭的府邸大门,手捏剑指,立于胸前,口中开始沉声吟唱。 那唱腔苍凉古拙,正是将军令中的段落! 每唱一句,他指尖便迸发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凌厉金光,将扑上来的鬼物斩成两段。 就这样一边唱,一边走,金光随着唱段不断迸发,硬是在这百鬼夜行的街道上杀出了一条血路! 而等来到巷子里后,触目所见的景象更是让陈野心中一沉。 只见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死状凄惨。 繁华的镇海卫,俨然已经变成了鬼魂的饕餮餐桌。 至于官府的反应则慢了不止一拍。 这是因为突袭的时机实在太过毒辣,正值除夕之夜,万家团圆,官兵衙役大多放假回家,根本来不及集结。 就算有零星的衙役提着刀冲上街头,面对这些刀枪无效的鬼物,也只是徒劳送死。 一名带队的捕头,甚至被一只穿墙而过的冤魂直接掏了心窝,当场毙命。 更有甚者,一些在家中作乐的官员直接被寻上门的厉鬼索了性命。 因此整个镇海卫的指挥系统在短时间内便已陷入瘫痪。 有人试图驾车或骑马冲出城去,却骇然发现无论朝着哪个方向狂奔,最终都会诡异地回到原点。 浓重的大雾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将整座城池与外界彻底隔绝。 镇海卫,成了一座真正的绝命鬼城! 陈野护着众人边走边杀,很快便冲出了巷子口,来到了长街之上。 也就在这时,他瞥见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被一名骑着高头阴马的鬼将军追杀,并且险象环生。 是葛坤! 此刻的葛坤狼狈不堪,道袍被撕得破破烂烂,嘴角还挂着血迹。 而追杀他的那名鬼将军,身披锈迹斑斑的铁甲,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斩马刀,周身煞气冲天,显然是这鬼潮之中一等一的强者。 鬼将军一刀劈下,葛坤仓皇后退,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落下,在青石板上斩出一溜鬼火。 “陈老板!” 这时葛坤也看到了陈野,忍不住大声求救。 陈野没有丝毫犹豫。 “你们找地方躲起来!” 他对着铁蛋等人低喝一声,随即心念一动,发动了技能。 “粉墨登场!” 刹那间,他身上的长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亮银色的甲胄,头戴束发紫金冠,手持一杆龙胆亮银枪! 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一变,宛如单骑救主的常山赵子龙,可谓威风至极! 这便是粉墨登场技能升至满级之后的威力,甚至可以有限度的干涉现实。 那鬼将军似乎也察觉到了威胁,舍了葛坤,调转马头,一双空洞的眼眶死死盯住了陈野。 “杀!” 鬼将军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催动胯下阴马,化作一道黑风,携着万钧之势冲杀而来。 陈野眼神平静,手中银枪一抖,枪尖挽出一个漂亮的枪。 “来得好!” 随后迎着那鬼将军便冲了上去。 (本章完) 第119章 物理超度(两章万字求订阅) 第119章 物理超度(两章万字求订阅) 锵! 枪尖与刀锋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陈野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枪杆传来,虎口微微发麻,但那鬼将军同样不好受,连人带马被震得后退了数步。 一人一鬼,竟是平分秋色! 鬼将军怒吼连连,斩马刀挥舞如风,刀刀不离陈野要害。 陈野却是枪出如龙,或刺、或挑、或扫,将赵家枪法使得出神入化,守得滴水不漏,同时不断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一番激战,陈野抓住一个空隙,手中长枪猛地向前一送。 “破!” 这一枪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鬼将军胸甲的缝隙之中。 鬼将军的动作猛地一僵,低头看了一眼透体而出的枪尖,随后整个身体便如同被点燃的报纸,轰然一声炸成了一团黑色的煞气,消散在空中。 “呼……。” 获救的葛坤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多谢陈老板救命之恩!”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陈野收起长枪,恢复了本来面貌,沉声问道。 葛坤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悲愤,而后将城隍庙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野。 从师父观香,到那群黑衣人闯庙,再到师父燃烧魂魄示警……。 听到这些,陈野不由得眉头紧锁。 不用问,那静玄、静心还有这个道人极有可能是一脉相承。 而他们的目标就是将整个镇海卫,炼成一座人间鬼蜮,从而达成他们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在这时,两人同时感到脚下的大地又是一阵剧烈的震颤,然后不约而同地望向城隍庙的方向。 只见那里的鬼气已经浓郁到了极致,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与此同时,驻守在这里的枯荣道人虽然面色惨白,但当他感受到石门虚影后面有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正在缓缓苏醒之时,不禁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终于要成功了,到时候我看这天下还有谁敢不从我的命令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这枯荣道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无尽的得意与张狂。 —— “那是什么鬼东西……。”葛坤的声音都在发颤。 陈野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能感觉到,在那鬼气漩涡之中有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大恐怖正在缓缓苏醒。 一旦降临,整个镇海卫势必将生灵涂炭。 不能再等了! “去将军庙!那里是镇海卫香火愿力仅次于城隍庙的地方,或许还能撑上一时!” 他一把拉起身边的铁蛋和春燕,对着葛坤道:“你我并肩作战,一起走!” 一行人不再停留,转身便朝着将军庙的方向杀去。 然而四周的灰色雾气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能见度急剧下降,很快便到了对面不见人的地步。 鬼哭神嚎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浓雾之中,无数扭曲的黑影若隐若现,随时可能扑出,择人而噬。 “陈哥,我……我们好像迷路了!”铁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他们明明是朝着将军庙的方向在跑,却感觉像是在原地打转。 绝望的情绪如同这粘稠的雾气,开始在众人心头蔓延。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璀璨的金光陡然亮起!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股堂皇正大的威严,如同一柄利剑,硬生生刺破了浓雾,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 光柱的源头,正是将军庙顶上的那盏长明灯! 它像是一座黑夜怒海中的灯塔,瞬间为所有迷失的幸存者指明了方向。 “是将军爷显灵了!” “快!快去将军庙!” 然而,这道光也彻底激怒了满城的鬼物。 “嗷——!” 无数鬼怪发出尖锐的嘶吼,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涌出,犹如黑色的潮水般朝着那唯一的亮光之地疯狂扑去,企图在幸存者抵达之前将他们彻底吞噬。 一场与死亡的赛跑,就此展开。 “走!” 陈野眼神一凝,手中捏起剑指,口中将军令的唱段再次响起。 “枪挑了敌营中数员上将,马踏了众兵卒血染衣裳!” 唱腔激昂,剑气纵横! 他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硬生生在鬼潮中劈开了一条通路。 葛坤也强忍悲痛,掏出怀中仅剩的几张符篆,化作火光与雷光,护住众人侧翼。 二人配合默契,且战且走,终于在鬼潮合围之前冲到了将军庙那高大的门楼之下。 身后,庙门轰隆一声轰然关闭。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金色光幕以将军庙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整座庙宇笼罩其中。 无数扑上来的鬼爪拍在光幕上,发出滋滋的消融声,却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庙内,劫后余生的众人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位须发皆白,身穿庙祝服饰的老者站在大殿高台之上,脸色惨白的看着远处城隍庙的方向,声音颤抖:“将军神念示警,有大恐怖之物正在降临,一旦它挣脱束缚……我们这里也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此时庙内挤满了幸存的百姓,哭喊声、祈祷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片绝望的交响。 陈野在人群中看到了陆大户以及陆惊鸿、齐娜娜三人,唯独不见齐世豪。 “陈老板!”陆大户焦急地走上前来,“眼下可有什么办法?但凡有用得到我陆某人的地方,万死不辞!” 他身后的陆惊鸿虽未说话,但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也满是信任与期盼。 陈野环顾四周,发现鸣凤班的班主和几位名角也在,还有其他一些戏班的熟面孔,但此刻一个个都面如死灰的坐在角落之中。 “等到天亮阳气升腾,这些鬼东西会不会退去?”有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没用的!” 葛坤绝望地打断了他,“城隍庙的邪阵已经扭曲了天时,阴气遮天蔽日,所以就算到了时辰,太阳也照不进这座鬼城!”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衙役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电报……电报也发不出去了!” 这个消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这意味着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援军。 庙内,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 “让一让!都他娘的让一让!十万火急的宝贝来了!” 众人惊疑地望去。 只见齐世豪推着一辆吱吱作响的人力车,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那张黑脸在火光下油光锃亮,车上盖着一块巨大的油布,不知藏着什么东西。 “老齐,你居然还活着!”陆大户率先蹦了起来,一脸惊喜的喊道。 原来他来将军庙前曾去过齐家,结果只找到了齐娜娜,却不见齐世豪踪影,他当时以为齐世豪已经凶多吉少,为此还好一阵的难过,没想到现在又在这里遇到了他。 “废话,我当然活着呢。”齐世豪笑骂了一句,随即冲陈野一笑。 “陈老板,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说着一把扯掉了人力车上的雨布,露出的东西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因为那是一箱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炸药! 他得意地拍了拍其中一个木箱,对着陈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陈老板,自打上次在梅林见识了你的手段,我就悟了,什么妖魔鬼怪,都他妈是纸老虎!这玩意儿,才是降妖除魔的绝佳利器!” “因此城里一乱,我第一时间就去了官府库房,把这些宝贝疙瘩全给拉出来了!” 有人惊问他是如何穿过那满街鬼物的。 齐世豪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汗水浸透的将军庙护身符,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咱有将军爷保佑,贴上符,而且我专挑小路走,遇到鬼就往车底下钻,靠着这股机灵劲,硬是给我闯过来了!” 他这番话带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劲,竟冲淡了庙内不少的阴霾。 陈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对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齐头儿,干得漂亮!” 齐世豪被夸得眉开眼笑,但陈野心中却清楚,炸药,现在根本用不上。 这些鬼物无穷无尽,炸得了一处,炸不了全城。 更何况,那正在苏醒的“大恐怖”,绝非几箱炸药能够撼动。 必须找到一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庙内一张张或恐惧、或期盼、或麻木的脸,耳边是庙外凄厉不绝的鬼嚎。 这场景……。 陈野脑中猛然闪过当初在城隍庙,观看鸣凤班演出开阴山时的情景。 随即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计划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陈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将军庙的老庙祝、葛坤以及在场所有梨园行的同仁。 “诸位,与其在此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敢不敢随我在这百鬼夜行的镇海卫,唱一出前所未有的大戏?”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鸣凤班班主的嘴唇都在哆嗦,颤声说道:“陈……陈老板,这都什么时候了,您不是在胡闹吧。外面鬼怪遍地,怎么唱戏?谁来唱?又唱给谁看?” 陈野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走到高大的将军神像前,朗声开口,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谁说没人看?这满城的鬼魅,就是我们的观众!” “至于谁来唱,那当然是我们这些幸存的梨园子弟来唱!” “而且我们唱的不是取乐的靡靡之音,是请神的战歌,是度鬼的经文!” 他猛地回头,目光如电,扫过所有人。 “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集全城幸存者之愿力,以戏通神,荡尽这满城妖邪!” 闻听此言,众人面面相觑,依旧觉得此事太过荒诞。 可就在这时,有人高声喊道:“我认为此法可行。” 是葛坤! 要知道当初以戏度鬼王就是他出的主意,因此立即呼应道。 将军庙的老庙祝也想起了陈野演《将军令》时引动将军神念的奇景,他对着神像拜了三拜,起身时眼中已满是决绝:“将军神念亦认可此法,或可一试!” “我也支持陈老板!”陆惊鸿清脆的声音响起,她站了出来,目光坚定,“如果非要在坐着等死跟拼一把中选一个的话,我选后者!” 在他们的带动下,求生的渴望终于压倒了恐惧。 “算我一个!” “我也来!” 众人纷纷响应,表示愿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好!”陈野点头,“但眼下人手还远远不够,因此计划的第一步便是将困在广乐楼中的我师父以及邓经理他们救出来,那里还有戏班的其他弟兄!” 陈野的提议,让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将军庙瞬间陷入了死寂。 去广乐楼救人?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望向庙外。 那道金色的光幕虽然暂时护住了他们,但光幕之外便是无穷无尽的鬼物,它们正疯狂地冲击着结界,发出令人牙酸的抓挠声和怨毒的嘶吼。 现在要主动放弃这唯一的庇护,冲进那片鬼蜮里去救人? 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陈老板,不是我们不肯,实在是……。”鸣凤班的班主面露难色,话说到一半却又说不下去。 谁都明白广乐楼里都是梨园行的同仁,是他们的朋友、师兄弟。 可此刻,恐惧压倒了一切。 “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送死!”人群中一个男子尖声叫道,“守在这里等天亮官府的援军来了,我们自然就得救了!” “援军?”齐世豪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走过去一把揪住这人的衣领,蒲扇般的大手直接将他提了起来,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你他娘的耳朵聋了?没听见电报都发不出去了吗?城都被封了,哪来的他妈的援军!” 齐世豪这番粗俗却直白的话,敲碎了众人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男子被吓得面无人色,两腿直哆嗦。 “可……可外面那么多鬼……。” “怕个鸟!”齐世豪将他丢在地上,转身拍了拍自己推来的那几箱炸药,豪气干云地说道。 “陈老板负责对付那些邪门的,老子负责开路!咱们炸出一条血路去!” 葛坤也站了出来,他擦去嘴角的血迹,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的悲痛已经化作了决绝的战意。 “师仇未报,岂能在此苟活,我随陈老板同去!” 陆惊鸿也毫不犹豫地走到了陈野身边,她虽然不会武功,但她的站队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代表着陆家的支持。 眼见陈野、齐世豪、葛坤这三个最有本事的人都表了态,庙内幸存的几名武馆师傅和江湖人也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抱拳。 “陈老板,算我们一个!” “没错,死也要死得像个人样!” 转眼间,一支由陈野领头,齐世豪、葛坤为辅,再加上几名武艺高强的江湖人组成的精英救援队便已成型。 老庙祝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敬佩,他将庙里储存的所有朱砂符纸都取了出来,交到葛坤手上。 “诸位义士万望小心,此去,务必速去速回!” 时间紧迫,不容再有丝毫耽搁。 “开门!”陈野低喝一声。 沉重的庙门被缓缓拉开一道缝隙,门外凄厉的嘶吼之声瞬间大了不少。 “走!” 陈野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入了那片粘稠的黑暗之中。 众人紧随其后。 庙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将光亮彻底隔绝。 …… 广乐楼附近的长街此刻已是鬼物的乐园。 数以百计的鬼物在这里游荡,它们撕扯着残存的尸骸,分食着地上的血肉,整条街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与腐臭。 当陈野率领的救援队冲入长街时,瞬间就吸引了所有鬼物的注意。 “嗷——!” 一时间鬼啸连连,无数双泛着绿光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了过来。 它们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涌来,要将这几个胆敢闯入它们领地的人类撕成碎片。 “老齐!”陈野暴喝。 “得嘞!”齐世豪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直接点燃了一捆引线极短的炸药,朝着鬼物最密集的地方就扔了过去。 “尝尝你齐爷爷的物理超度!”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夜空! 火光冲天,狂暴的冲击波瞬间将几十只鬼物炸得灰飞烟灭。 爆炸的威力的确清出了一片空地,但更多的鬼物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 眼看众人即将被鬼潮淹没。 陈野眼神一凝,心念陡然一动。 幻戏天成天赋发动!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正在疯狂扑来的鬼物们动作猛地一滞,而后它们眼中贪婪的绿光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 因为在它们的视线里,那几个渺小的人类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队身披璀璨金甲,手持金瓜锤、长戟、宝塔,身高数丈,神威凛凛的天兵天将! 这些天兵天将周身散发着堂皇、威严、神圣的气息,那是鬼物最为厌恶和恐惧的力量。 领头的一名神将凤眼怒睁,手中方天画戟遥遥一指,口中发出雷霆般的怒喝: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这声断喝蕴含着莫大的神威,离得近的几十只小鬼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便当场魂飞魄散。 其余的鬼物更是吓得肝胆俱裂,发出惊恐的尖啸,如潮水般向后退去,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跟在后面的齐世豪和葛坤等人都看傻了。 他们看到的景象和鬼物不同,只觉得陈野的身影在刹那间变得无比高大,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光影,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竟凭一己之力,镇住了整条街的恶鬼! “愣着干什么?走!” 陈野的声音将众人从震惊中唤醒。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跟上他的脚步,趁着鬼物被震慑的空隙,飞快地冲向了广乐楼。 分成两章了,这样也好写一点点,不然光分章的功夫了 (本章完) 第120章 终极,梨园天官,幻假为真!! 第120章 终极,梨园天官,幻假为真!! 广乐楼内。 关四海、邓明以及庆春班剩下的一众弟子背靠着背,被困在后台的化妆间里。 这些弟子都是家不在城内,或者干脆就是无家可归之人,于是关四海跟邓明便在广乐楼之中摆下了酒宴,打算一起过除夕,结果没想到便遇到了这件事。 此刻,他们用所有能找到的桌椅板凳死死抵住大门,同时关四海将有辟邪功效的戏服跟道具放在了房间各处,这才勉强挡住了雾气的侵袭。 可即便如此,门外凄厉的鬼爪抓挠声和撞门声从未停止过,而且一声比一声响,一下比一下重。 门板已经出现了无数裂痕,随时都可能被撞开。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师父,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一个年轻的学徒颤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关四海脸色惨白嘴唇紧抿,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握着一柄戏刀,手背上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 “师父,邓经理!我回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从门外传来。 是陈野! 关四海猛地一怔,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可紧接着门外便传来一阵鬼物的凄厉惨叫,以及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后那疯狂的撞门声戛然而止。 “陈野?”关四海试探着喊了一声。 “是我!快开门!” 得到肯定的答复,化妆间里所有人都爆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搬开障碍物,拉开大门。 只见陈野持枪而立,身上还带着硝烟的味道,身后跟着齐世豪等人。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关四海激动地走上前,重重拍了拍陈野的肩膀。 简单的叙旧之后,陈野立刻说明了来意。 关四海自然是无条件支持,随后众人便带上锣鼓戏服等一切需要之物,跟随着陈野走出了广乐楼。 靠着陈野的幻境威慑,以及齐世豪那简单粗暴的物理超度,这支救援队竟真的在鬼城之中杀了个七进七出。 他们接连冲入几个被困的戏班据点,将鸣凤班、安庆班等数个戏班的幸存者全部救出,并一路护送着他们成功返回将军庙。 一时间,将军庙内竟汇聚了整个镇海卫梨园行的半壁江山。 看着眼前这近百名幸存的梨园子弟,陈野知道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可以开始了。 他当众宣布了自己选定的剧目。 伐地府! 在场的梨园行老人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皆是一变。 因为这是一出极其古老的傩戏,讲述的正是地府神明开辟阴山,设立鬼门关,超度万鬼的故事。 其戏文本身就蕴含着强大的驱邪、镇煞、度化的力量。 因此用这出戏来对付这满城的鬼物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诸位!”陈野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时间不多了,城隍庙里的那个东西随时可能降临,因此我们没有退路,这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现在所有人立刻动手,在庙前广场临时搭起一座戏台!” 求生的渴望点燃了所有人。 幸存的百姓们也自发地行动起来,搬运木板,搭建台子。 而梨园行的伶官戏子们则开始整理行头,调试乐器,各司其职。 将军庙广场上,一座简陋却庄严的戏台在所有人的齐心协力下,以惊人的速度搭建完成。 戏台后方。 关四海亲自执笔,蘸着最浓的油彩,为陈野勾勒脸谱。 他画的是执掌生杀大权,铁面无私的地府判官。 一笔一划,都倾注了关四海全部的精气神。 他没有说话,陈野也没有说话,师徒二人沉默着,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围是其他正在化妆准备的伶人脸上的恐惧也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唱的不是一出戏。 是他们所有人的命。 当最后一笔落下,判官脸谱成型,一股森然威严的气势从陈野身上油然而生。 他缓缓起身,走向戏台。 庙内,近千名幸存者屏住了呼吸,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在陈野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庙外是无尽的鬼嚎,是冲天的鬼气漩涡。 陈野站在戏台中央,身后是整个梨园行的同仁,面前是百姓的期盼。 他深吸一口气。 噹! 一声清脆的锣响划破了死寂的夜空,也敲响了这场人与鬼的战争序幕。 大戏,开场! 陈野猛然抬头,张口,随后那苍凉、威严、蕴含着无尽神威的唱腔便响彻了整座将军庙,并迅速扩散出去。 “奉敕令,开阴山,判善恶,定轮回——!” 声音出口的刹那,他体内蜃楼伶官的天赋被催动到了极致。 将军庙中数千幸存者强烈的求生愿力,上百名梨园子弟燃烧的精气神,以及将军庙本身积蓄百年的忠烈正气! 三股庞大无匹的力量在这一刻被他的唱腔尽数引动、调和、融为一体! 轰! 笼罩在将军庙上方的金色光幕光芒大盛,竟将那浓得化不开的灰色雾气都给冲淡了几分。 与此同时,那无数正在疯狂嘶吼的鬼物在听到这句唱腔后,齐齐发出了一声痛苦到极点的尖啸。 目睹这一幕,陆惊鸿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一唱,鬼神惊! 紧接着又是一声锣响,霎时间,庙外那数以万计狂暴嘶吼的鬼物,其声浪戛然而止。 无论是街头巷尾游荡的小鬼,还是盘踞在屋檐上的厉鬼,都齐刷刷地扭过头,将那空洞的眼眶对准了将军庙前这座小小的戏台。 与此同时,丝竹管弦之音响起,哀婉凄切,如同勾魂锁链拖过黄泉路的悲鸣。 陈野扮演的判官立于台心,唱腔再起。 “一殿秦广断生死,孽镜台前无冤魂!” 他唱的不再是戏文,而是业力轮回之理。 而这戏文也借着几方合力,响彻每一个鬼魂的灵体深处。 然后近乎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那无穷无尽的鬼潮竟成了这出戏最专注的观众。 戏文中的故事开始唤醒它们被怨气尘封的记忆。 一个生前被奸人所害,含冤而死的书生鬼,空洞的眼眶中流下两行黑色的血泪。 一个战死沙场,执念不散的兵卒鬼,死死攥着残破兵刃的手缓缓松开,任由刀枪坠地。 “二殿楚江判善恶,入此门内休怨尤!” 那些寿终正寝、只因心有微怨而被卷入鬼潮的魂魄,身上的怨气率先消散,狰狞的形态趋于平和,化作了半透明的虚影。 “三殿宋帝量功过,善恶到头终有报!” 而那些生前作恶、死后化为厉鬼的凶魂则在唱腔中发出痛苦的嘶嚎。 它们身上的滔天怨气像是被烈日灼烧的黑雪,被强行剥离、净化! 黑色的鬼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狰狞。 扭曲的肢体恢复原样,无数鬼魂从怪物变回了它们生前的模样。 当陈野唱至十殿转轮定来生时,整座镇海卫的怨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抹去。 数万被度化的灵魂化作漫天光点,如亿万萤火虫般缓缓升空,将那漆黑天幕点缀得如梦似幻。 这场景庄严神圣,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然而城隍庙中的枯荣道人抬头仰望着这漫天光雨,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惶,反而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以戏通神!好一个伐地府!” 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小鬼被度化,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开胃前的小菜而已,是为那尊鬼物降临铺路的。 而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筹谋了不知道多久,甚至连自己都搞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眼见得大事将成,这令他如何不激动。 “来吧,我已经为你准备了最好的食物!” 他张开双臂,如同迎接神祇的信徒。 话音落下的瞬间,大地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 轰隆隆——! 城隍庙的废墟之上,那巨大的鬼气漩涡疯狂旋转,漩涡中心,一个巨大阴影正缓缓从地底升起! 一股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大恐怖气息降临了。 “吼——!” 一声不似人间该有的咆哮从那阴影中发出。 音波过处,整座镇海卫都在瑟瑟发抖,无数房屋的瓦片被生生震碎。 随后一只巨大的漆黑鬼手猛地从鬼气漩涡之中探出,然后将其生生撕开了。 随后一尊小山般的恐怖鬼物彻底现世。 只见它青面獠牙,双目是两轮猩红的血月,周身缠绕着无穷无尽的黑气,心志不够坚定之人往往只是看它一眼便有可能陷入无尽的疯狂之中。 与此同时,枯荣道人狂笑着,身影一闪,竟出现在了这尊鬼物的肩头,然后如同站在山巅一般,俯瞰着脚下这座城池。 “见识一下吧,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就在此时,城中几处千年古刹与道观,同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阿弥陀佛!” “无量天尊!” 佛号与道号响彻云霄,一道巨大的卍字佛印与一柄青色的剑光冲天而起,朝着这尊鬼物轰击而去。 这是城中隐藏的修行者在做最后的抵抗! 然而这尊鬼物见状很是不耐烦地张开巨口,发出了一声撼天动地的沉闷怒吼。 音波所过之处,那道卍字佛印当场崩碎! 那柄青色剑光更是寸寸断裂! 几座古刹与道观上,刚刚用朱砂写满的经文瞬间燃尽,光芒仅仅多支撑了片刻便轰然熄灭,再无声息。 随后枯荣道人抬手一指远处的将军庙,“走,去那边。” 鬼物闻言迈开大步便朝将军庙走去,他的身躯是如此巨大,以至于脚下的街道民房好似玩具一般,被它直接踩塌。 等来到将军庙前后,这鬼物冷冷看了眼光幕里面惊恐的众人,随即抬起巨掌,轰然拍落。 将军庙顶,须发皆白的老主持见状目眦欲裂,发出了一声怒吼:“大将军在此,妖孽休得放肆!” 言罢,在他头顶跃出一只斑斓猛虎,咆哮着注入到了那金色的护罩之中! 那是由他毕生修为凝聚而成,也是最后的杀手锏。 金色护罩光芒暴涨。 轰——! 拳头与护罩悍然相撞。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后,护罩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 但下一秒,那金色的光幕上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至于庙顶的老主持更是被那恐怖的反震之力轰得倒飞而出,人在半空身体便已寸寸碎裂,当场毙命。 而这一击之后,在场所有有修为之人,脑海中都浮现出了一丝明悟。 那是大将军以最后的力量给了众人一个念头。 此时的他已经无力再维持这光幕的运行,而这已经是最后关头,所以为了保全众人,他无奈开启了以命献祭之路。 意思就是只要你愿意,可以将毕生修为以及精血投入到这光幕之中,算是尽一份力。 当然,这都是自愿的。 大将军也没有强求,只是告诉大家有这样一条路而已。 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所有梨园子弟。 众人恍然一惊,随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凝重。 能让大将军无奈选择这条路,可见形势已经危急到了何种地步。 此时这鬼物似乎被这微不足道的抵抗激怒了,再次举起了手。 巨掌虽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戏台上的乐师们无法承受。 拉胡琴的老者,手指被琴弦生生割裂,鲜血淋漓。 敲锣鼓的汉子,手中的鼓槌早已断裂,虎口震开,却依旧用拳头,用血肉捶打着鼓面,发出不屈的闷响。 几位扮演开路神将的武生,边唱边吐血,鲜血染红了脸上的油彩,浸透了身上的戏袍,但他们的唱腔没有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决绝。 陈野更是承受着最大的压力。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喉咙里满是血腥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肉中硬生生撕扯出来的。 但他不能停。 他知道,自己是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大吼从身后传来。 “陈老板,我来助你!” 是鸣凤班的班主! 只见他满脸决绝之色,随即咬破舌尖,将自己一生的修为化作一道流光,悍然注入到了头顶光幕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高大的身躯瞬间倒地,生死不知。 安庆班的班主见状竟是放声大笑:“老家伙,咱俩虽然斗了半辈子,但今天这事儿我也不得不承认你是个爷们!” 说罢,他同样燃命相助,化作了第二道流光! “算我一个!” “还有我!” 一时间,所有幸存戏班的班主、名角,一个接一个地站了出来。 他们用最壮烈的方式,将自己的毕生修为化作燃料,注入到这光幕之中。 而伴随着压力的减轻,陈野感到自己那濒临崩溃的身体也重新涌入了磅礴的力量。 那是大将军的神念在暗中帮忙,将一部分力量渡给了自己。 他的眼眶越来越热。 因为他看到这些平日里为了一句唱腔、一个身段就争得面红耳赤的同仁,此刻却毫不犹豫的为镇海卫献出了自己的所有。 可这依然是杯水车薪,汇聚了数十位梨园名角毕生修为的力量,也仅仅是让那布满裂痕的金色光幕稍稍稳定了一些而已。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徒儿,别慌,为师来助你。” 陈野回头,看到关四海的身体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那光芒纯净而温暖,不似燃烧精血那般爆裂,更像是在燃烧整个灵魂! “师父,不要!”陈野失声惊呼,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傻徒儿,伶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在戏台上谢幕。” 关四海的声音平静而温暖,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 随着他的话语,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头发由白变为雪白,皮肤松弛,身形佝偻,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那天清晨踏雪出门,收了你这个徒弟。” “我关四海一事无成,本以为就要这么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了,没想到老了老了,能亲手带出你这么个伶仙,也算是祖师爷垂怜,让我死而无憾了。” “所以你,”他看着陈野,眼中满是期许与温柔,“就是我这辈子唱得最好的一出戏。” 话落,他按在陈野背上的手无力垂下,身体缓缓倒落在戏台之上,再没了声息。 陈野感受到背后的温度彻底消失,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险些让他当场崩溃。 但他没有停下。 他含着泪,将所有的悲愤、不甘,尽数融入到了唱腔之中。 就在这时,满脸是血的铁蛋突然也跳上了戏台。 他看着陈野,咧嘴一笑,眼中却满是泪水。 “陈野,其实我知道你是真虞姬,我是假霸王,但今天我也要像真霸王那样霸气一回!” 说罢,铁蛋猛地抄起地上半截断裂的旗杆,口中狂吼着霸王别姬里的一段戏词。 “力拔山兮气盖世!” 吼声中,他将旗杆狠狠插入脚下的戏台,一腔热血,一身气力,尽数化作一道赤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悍然注入那即将破碎的护庙金光之中。 然后他的尸体如推金山倒玉柱般重重摔倒在地。 陈野的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地流下,与脸上的油彩混在一起,如同两行血泪。 可这一切的牺牲,也仅仅只是多支撑了片刻而已。 轰——! 将军庙的金色光幕在鬼物的巨掌下,发出一声最后的哀鸣,彻底破碎。 天地间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黑暗与死寂笼罩了一切。 唯一的光源只剩下戏台中央的陈野,他身上因众人献祭而汇聚的光芒成了这片鬼蜮中一豆摇曳的烛火。 “哈哈哈哈……结束了!” 鬼物肩头,枯荣道人得意大笑起来。 “陈老板,不得不承认你这出戏唱的确实很精彩,但依然是螳臂当车。” “而只要杀了你,再吞了这满城的生魂,本座便可得道飞升!” “所以你也算死得不冤了哈哈哈哈哈。”枯荣道人的笑声越发猖狂,同时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杀了他!” 巨掌,再一次拍落。 这一次再无阻碍。 掌未至,恐怖的掌风已经压得整座戏台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台下的幸存者们早已被这股威压吓得瘫软在地,脸上只剩下麻木的死寂。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这极致的悲痛、愤怒与绝望之中,陈野的内心反而进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空明。 师父、铁蛋、鸣凤班班主、安庆班班主……所有梨园同仁最后的身影,在他脑中一一闪过。 他们的牺牲,他们的托付,他们的期盼…… 巨掌的阴影已经将他完全笼罩,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陈野的眼前猛然浮现出了一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光幕。 【蜃楼伶官职业已满级,是否转职?】 是! 陈野在心中用尽全力咆哮。 【职业晋升为终极职业——梨园天官!】 【梨园天官:以天地为戏台,以众生为看客,以万法为曲本。唱念做打,言出法随。登台入神,幻假为真。】 【天赋:幻假为真——你的所有戏曲表演,在消耗足够愿力后可将幻境短暂化为真实,将戏言化作敕令,假戏成真!】 (本章完) 第121章 钟馗斩鬼,待归(两章万字求订) 第121章 钟馗斩鬼,待归(两章万字求订)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伟力自陈野体内炸开,瞬间冲刷过他的四肢百骸。 他缓缓抬起头,睁开了双眼。 此刻,陈野的眼中再无半分悲戚与绝望,只剩下俯瞰奸妖邪鬼的冷漠与神性。 见到这一幕,枯荣道人那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随之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遍体生凉。 这是……什么眼神? 不等他想明白,陈野便开口了。 此时的声音不再是唱腔,而是煌煌天宪,言出法随的律令。 “奉天承道,敕令召神!” “弟子陈野,恭请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钟馗圣君,降临法驾,斩妖除魔!” 幻假为真天赋,发动! 将军庙内近千幸存者死灰复燃的信念,关四海、铁蛋以及所有梨园同仁燃烧的英魂,镇海卫百年积攒的万民愿力……。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尽数化作燃料,熊熊燃烧! 陈野的身后,虚空如水波般剧烈扭曲,而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悍然撕开! 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神明虚影自那虚空裂缝中缓步踏出。 其人头戴乌纱官帽,豹头环眼,铁面虬鬓,一部钢髯,根根如戟! 身穿朱红色官袍,腰悬宝剑,手持一支丈许长的巨笔,周身神光流转,威严不可直视! 这……这他妈怎么可能?! 枯荣道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请神? 可这世道哪还有真神降世,就连自己召唤这个地府鬼物也是费了毕生心血才算完成。 所以这一定是幻觉,是这小子的幻戏之术! 可那股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煌煌神威却又是如此的真实不虚。 陈野对他的惊骇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对着那尊山岳般的鬼物遥遥一指。 他身后,钟馗圣君的虚影随之而动,手中巨笔凌空挥洒。 一个古朴、厚重,蕴含着天地间至刚至阳之力的斩字,凭空而成。 随后这个敕令便化作一道刺目耀眼的金色剑光,横贯长空!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热刀切牛油般的轻微声响。 这尊小山般的恐怖鬼物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被自头顶到胯下平平整整地一分为二。 没有鲜血,没有碎肉。 巨大的身躯从中间裂开,无尽的黑气在堂皇的金色神火中哀嚎、翻滚,最终彻底湮灭,化为虚无。 那只即将拍落的巨掌,更是在离戏台不到三尺的地方灰飞烟灭。 鬼物被斩,枯荣道人也从半空中直直坠落下来,狼狈地摔在地上。 但他并未束手待毙,反而挣扎着爬起,脸上露出癫狂的狞笑。 而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燃烧着粘稠黑血的诡异符箓,毫不犹豫地一把捏碎。 “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枯荣道人凄厉地大笑着,“我跟它一体共生,哪怕它死了,所有的力量也会归于我,陈野,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说着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新生,主动迎向那尚未完全消散的磅礴鬼气! 随后这无边鬼气仿佛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被那破碎的血色符箓尽数牵引,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洪流,疯狂地涌入枯荣道人的体内。 “啊啊啊——!” 枯荣道人发出痛苦而又畅快的嘶吼,随后身体开始发生恐怖的异变。 血肉急剧膨胀、骨骼错位扭曲,皮肤上长出漆黑的角质层……。 转眼之间,他就从一个干瘦的老道化作了一个身高三米有余,周身缠绕着怨气和血光,形态可怖的浓缩型怪物! 而他此刻的气息比刚才那尊巨型鬼物竟还要凝实、危险数倍! “陈野!” 彻底邪化的枯荣道人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力量,猩红的眸子死死锁定在戏台上的陈野身上,声音如同两块砂石在摩擦。 “你屡次三番坏我圣宗好事,连我座下两个不成器的徒儿都死在了你的手上,所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闪,化作一道迅捷无伦的血色残影,以超越常理的速度直取陈野心口! 面对这致命一击,陈野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他看着那道扑来的血影,只是缓缓抬起手捏了一个玄奥的指诀,随后口中再吐敕令。 “尔非戏中人,焉敢登此台?” “天官敕令:查尔生平,罪孽滔天!今以业火,焚尽尔身!” 幻假为真再度发动! 言出法随! 那道血色残影在半空中猛然一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动弹不得。 随后枯荣道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上并没有燃起任何实体火焰,可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灼痛却让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啊——!” 无数扭曲的黑色虚影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那正是被他亲手害死的所有人的怨魂! 将军庙的老庙祝、被他血祭的数千教众、镇海卫中惨死的无辜百姓…… 一张张痛苦、怨毒、扭曲的面孔在他身上不断浮现、撕咬、啃噬! 这,便是业火焚身。 枯荣道人眼中的疯狂与得意在这一刻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 在业火的灼烧中,他看到了自己罪恶的一生,看到了所有被他残害的亡魂,它们正张开双臂,将他拖入无间地狱! 黑色业火由虚化实,在所有幸存者惊恐的注视下,枯荣道人连同他刚刚吸收的所有鬼气被一同焚烧。 而且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祸首伏诛,天地间的怨气为之一清。 戏台上,那尊威严的钟馗法相深深地看了一眼陈野,微微颔首,随后化作万千光点,缓缓消散。 神力退去,那股不属于自己的伟力如潮水般褪去。 陈野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冰冷的戏台之上。 随后极致的疲惫与虚弱如同山崩海啸般涌来。 但比身体的虚弱更沉重的是师父、铁蛋和所有同仁牺牲所带来的那撕心裂肺的悲痛。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关四海那已经冰冷僵硬的身体上,喉头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泪水无声地滑落。 庙前广场,一片死寂。 所有幸存者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陆惊鸿和齐娜娜更是已哭得泣不成声,就连陆大户和齐世豪这两个七尺男儿也忍不住抬手擦拭着通红的眼眶。 就在这悲伤的寂静之中,笼罩了镇海卫整整一夜的迷雾开始迅速消散。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随之刺破厚重的云层,洒在了戏台之上。 天亮了!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那温暖的朝阳,虽然才只过去了一夜,但给人的感觉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片刻之后,将军庙的大门缓缓打开,幸存的百姓们互相搀扶着走出,他们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着刺目的光线,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 当看清眼前的一切时,短暂的寂静过后是低低的啜泣声。 只见房倒屋塌,一片狼藉,街道上血迹与焦痕交错,仿佛一幅人间地狱的画卷。 而当陈野被搀扶着走出来时,庙前广场上所有幸存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都自发地停止了哭泣,默默地为他让开一条通路。 他们的眼神复杂至极,有悲伤,有感激,更多的是一种看待神明般的敬畏。 齐世豪双眼通红,强忍着悲痛,立刻开始组织手下的衙役和幸存的武馆师傅们救助伤员,清点伤亡。 经此一战,镇海卫人口锐减一成。 这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上万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而梨园行更是遭遇了灭顶之灾,各大戏班班主几乎全军覆没。 人群的一角,春燕没有哭。 她红着一双眼,从废墟里找来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沾了些清水,默默地为牺牲的庆春班同仁整理遗容。 当她走到铁蛋身边时,动作愈发轻柔。 她仔细擦去铁蛋脸上早已干涸的血污与油彩,仿佛他不是死了,只是唱完戏太累,睡着了而已。 那份超越了年龄的坚强与沉静,让一旁的陆惊鸿看得心头发酸。 就在全城都沉浸在绝望中时,陆大户站了出来。 他当众宣布,陆家名下所有药铺免费救治伤员,所有受灾的家庭,都可以在他的粮行免费领取一个月的口粮。 同时陆大户承诺,只要陆家还在,就一定出资把镇海卫重新建起来。 这番话如同一针强心剂,给了无数濒临崩溃的人一丝希望。 很快,城中一些幸存的富商乡绅也纷纷响应,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渡难关。 接下来的日子,镇海卫再无年味。 城中响起的不是鞭炮,而是此起彼伏的钉棺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嚎。 在陆大户的财力支持和齐世豪的组织下,全城的青壮年开始清理街道,掩埋尸骨,搭建临时的粥棚和住所。 每个人都面带麻木,机械地做着手里的活,巨大的悲伤被强行压抑在心底,化作了重建家园的力气。 将军庙内,幸存的百姓自发地为所有牺牲的梨园同仁立起了牌位,就供奉在秦烈将军的神龛之侧。 关四海、铁蛋等人的牌位前,香火日夜不绝。 而在将军庙的另一侧,不知是谁偷偷画下了一张陈野的画像,将其供奉起来。 百姓们不敢直呼其名,私下里称其为伶仙菩萨。 他们坚信是这位伶仙菩萨请来了神明,这才救下了满城百姓。 陈家。 陈野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毕竟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气血亏空的比较厉害而已。 只是陈野的心情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关四海临终前的微笑,铁蛋决绝的背影,总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最终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都给驱散了。 随后陈野沉入心神,开始盘点此次的收获。 【姓名:陈野】 【职业:梨园天官(以天地为戏台,以众生为看客,以万法为曲本。唱念做打,言出法随。登台入神,幻假为真。)】 【天赋:幻假成真——你的所有戏曲表演,在消耗足够愿力后可将幻境短暂化为真实,将戏言化作敕令,假戏成真!】 【技能:入微lv10,粉墨登场lv10,忠烈审判lv10】 职业已经升到了终极,同时识海之中的彼岸之舟也开始闪烁,这是在提示他可以返回了。 但陈野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暂时留下来。 不管怎样,至少也得等安葬了关四海等人再说。 虽说相处时间并不算长,但关四海确实对自己不错,陈野也不忍心就这样离开。 与此同时,随着城中阴气彻底消散,通往外界的电报线路终于恢复了。 随后一份加急电报在第一时间发往了平京。 …… 平京,天韵楼。 这里是平京最顶级的戏楼,此刻这里灯火通明,乐声鼎沸,无数达官显贵在此欢度新年,与镇海卫的惨状形成了鲜明对比。 席间,一封从南方发来的加急电报正被当做一个天大的笑话在众人手中传阅。 “听说了吗?南边的镇海卫出了件奇事,说是除夕夜百鬼夜行,城都快破了,结果一个戏子登台唱戏,请来了神明降世,一剑斩了十万鬼,把城给救下来了!” “哈哈哈,这是哪家报社写的志怪小说?” “依我看,八成是那边的官员为了掩盖失职,胡编乱造出来的!” 满堂哄笑声中,只有坐在角落里的吴轩脸色突然一变。 他如今虽然摘了玉凤仙的字号,上台也少了,但凭借着超凡的技艺和深厚的人脉关系,在平京梨园界依旧是泰山北斗般的人物,因此才会受邀出席宴会。 此刻别人当这是笑话,他可笑不出来。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陈野的戏是真的能通神! 吴轩猛地起身,几步上前从一个正在高声念着电报的男子手中抢过了那张纸。 他越看脸色越白,握着电报的手指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吴老板,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您还真信了?”这男子调笑道。 吴轩没有理他,只是失神地喃喃自语:“是他……一定是他……。” 就在天韵楼的权贵们将此事当做笑谈时,另一份更为详尽的文书,被快马加鞭送入了皇宫。 文书用颤抖的笔迹,详述了镇海卫百鬼夜行的惨状,以及那位伶仙登台唱神,最终挽救全城的神迹。 文书的最后附上了镇海卫数百名幸存官员、乡绅的联名画押。 龙椅之上,年轻的皇帝在读完这份奏报之后久久无言。 而消息传出之后更是举国哗然。 镇海卫鬼乱,伶仙唱神灭万鬼,如此劲爆的新闻如同一场风暴,瞬间席卷了全国上下。 无数的目光投向了这座城市。 记者、官僚、修行者、看热闹的……各色人等从四面八方闻讯赶来,几乎要将镇海卫的门槛踏破。 但无论来的是谁,无论许下何等重利,陈野都闭门不见。 (本章完) 第122章 回归主世界 第122章 回归主世界 正月十七。 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天便阴沉沉的,而一场空前盛大的葬礼正在这座劫后余生的城池中举行。 没有哀乐,只有呜咽的风声穿过残破的街巷。 陈野一身素衣,为师父关四海、为挚友铁蛋,为所有在那一夜牺牲的梨园同仁送行。 百姓们自发地来了,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街道,从将军庙一直绵延到城门口。 他们没有哭喊,只是沉默地站着,用这种最质朴的方式送这些英雄最后一程。 送葬的队伍中,陆大户父女、齐世豪父女默默陪在陈野身侧。 陆惊鸿的眼睛红肿着,几次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又觉得任何言语在这样的生离死别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因此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直到最后一抔黄土落下,这场葬礼才算结束。 而镇海卫的喧嚣,才刚刚开始。 朝廷派来的钦差带着圣旨,要册封陈野为“护国天师”,赏金千两,赐爵封地,意图将这位“伶仙”纳入朝廷的掌控。 各大报社的记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想尽一切办法要挖出“伶仙降世,一曲斩鬼”的独家新闻。 一时间,陈家门外车水马龙,几乎要被踏破门槛。 但陈野一概不予理会。 他没有接旨,更没有见任何一个记者,只是找了另一处僻静的宅院住了进去,闭门谢客,不问世事。 他不登台,不见客,甚至连朋友找他,他都不见。 对此陆惊鸿很是担心,好几次想去看看陈野,却都被她父亲陆大户拦了下来。 陆大户看着女儿焦急的模样,只是长叹一声:“让他自己静一静吧,这一关,谁也帮不了他,得他自己走出来。” 陆惊鸿闻言只能将关切与担忧深深埋进心底。 可就在这一日,一封请柬突然送了过来。 陆大户与齐世豪拆开一看,发现是陈野送来的,邀请他们两家今晚赴宴。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欣喜。 在他们看来,陈野愿意请客吃饭,这便证明他或许已经从那巨大的悲痛中走出来了。 陆惊鸿得知消息,更是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整个下午,她都在房间里不停地试穿着衣服,镜子前转了一圈又一圈,总觉得哪件都配不上今晚的晚宴。 傍晚时分,两家人汇合,一同乘车前往陈野的新宅。 马车在宅院门口停下,陈野早已等候在那。 他依旧是一身素净的长衫,身形似乎比之前消瘦了些,但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看不出半分阴霾。 见此情景,陆惊鸿提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最怕的就是陈野一蹶不振,沉湎于过去之中无法自拔。 现在看来倒是没那么严重。 陈野笑着将众人让进院内。 院中的小亭里,一只紫铜火锅已经摆好,锅中汤底翻滚,炭火烧得正旺,散发着融融暖意。 “虽说开了春,但这天儿还是有些冷,”陈野笑着解释道,“在院里吃顿火锅,也算别有情趣。”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纷纷落座。 菜品早已备好,都是些新鲜的牛羊肉和时令蔬菜。 陈野拿起厨刀,亲自为众人切肉。 他的刀功极好,手腕翻飞间,一片片牛羊肉便被切得薄如蝉翼,厚薄均匀地码在盘中。 陆惊鸿看得有些痴了。 她托着下巴,一双明亮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陈野。 这个男人,登得了戏台,也下得了厨房,关键还生的这么好看,若是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恐怕做梦都得笑醒。 此刻陈野也感受到了陆惊鸿那灼灼的目光,心中却只是轻轻一叹,并未回应。 相处这些时日,他怎会不知这位陆家大小姐的心意。 这是一个赤诚、热忱,不含半点杂质的姑娘。 说不动心是假的。 可他终究是要走的人。 这顿饭,就是他为自己践行的离别宴,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所以与其将来让她日夜思念,留下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不如现在就狠下心,快刀斩乱麻。 陈野虽然自问自己不算好人,却也做不到因为一己私欲便伤害这样一个赤诚且单纯的姑娘。 而这顿饭的气氛也颇有些微妙。 陆大户和齐世豪都是人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未点透,只是闷头吃肉,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齐娜娜也若有所思地看着陈野,又看看身旁一脸幸福的闺蜜,眼神有些复杂。 唯独陆惊鸿,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依旧兴高采烈,大口吃肉,还喝了不少酸甜的果子酒,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深夜。 陆大户和齐世豪都已有了七八分醉意,陆惊鸿也被那果子酒的后劲冲得有些晕乎乎。 满桌人中,唯有陈野的眼神依旧清亮如初。 喝完最后一杯酒,陆大户和齐世豪摇摇晃晃地起身告辞。 陈野将他们送到门外。 众人陆续上了马车,眼看就要离开。 “等等!” 一直有些迷糊的陆惊鸿,却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几步冲到陈野面前,不管不顾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她将脸埋在陈野的怀中,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呢喃和压抑不住的哽咽。 “一路顺风。”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在那漫漫前路,希望你能记得我。” 陈野愣住了。 他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陆惊鸿其实什么都明白。 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他演完这最后一出戏罢了。 随后陈野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当然不会忘了你。” 听到这句话陆惊鸿猛地抬起头,双眸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你……你要去哪儿,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陈野笑着摇了摇头。 他无法解释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只能说:“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你还回来吗?”陆惊鸿追问道,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陈野一怔。 回来……。 可是自己还能回来吗? 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陆惊鸿彻底明白了。 所有的希冀,都在他这片刻的沉默中化为了泡影。 她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顺着脸颊滑落。 但她却笑了,虽然这笑比哭还难看。 “我知道了。” “祝你……前程似锦。” 说完她松开手,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爬上了马车。 车夫挥动马鞭,马车缓缓驶离,最终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陈野独自站在门前,良久,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转身关上大门,将院中的杯盘收拾干净,尽管这根本没有必要,但陈野依然做的很认真,像是在完成最后的告别。 做完这一切,陈野回到屋中,盘膝坐下,心神沉入识海。 那艘悬于识海之中的彼岸之舟,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可承载大道果实回归。】 【是否立即回归?】 陈野看着眼前的提示,心中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我……还有可能回到这些经历过的世界吗?” 彼岸之舟没有回应,似乎在进行某种复杂的演算。 就在陈野以为不会有答案时,一行全新的金色光幕,在他眼前缓缓浮现。 【需满足特殊条件。】 可以! 当看到眼前浮现的这行金色光幕时,陈野的心脏猛地一跳。 虽然彼岸之舟并未说明到底需要什么特殊条件,但有这个肯定的答复已经足够了。 他压下心头的振奋,然后走到桌前,在犹豫片刻后最终提笔写下了一封信。 陈野在信中告诉陆惊鸿,若有机会,自己一定会回来看她。 等将信留在桌上后,陈野这才再次沉入识海之中,选择了回归。 霎时间,那艘悬于识海中的彼岸之舟光芒大盛,开始对他此行的经历进行最终的评定。 一幕幕画面如走马灯般飞速闪过。 从初入庆春班的懵懂学徒,到戏台之上与鬼对唱的勾魂名伶;从技惊四座的霸王别姬,到以幻境审判燕洵的蜃楼伶官;再到最后那一场倾尽所有,请神斩鬼的梨园天官…… 最终,所有的光影汇聚,彼岸之舟的形态开始急剧变化,从一叶扁舟迅速膨胀,化为一艘楼阁分明,雕梁画栋,颇为壮观的画舫大船。 紧接着,船身之上光华明灭不定,【草台龙套】、【勾魂名伶】、【蜃楼伶官】、【梨园天官】……一个个职业烙印依次闪过。 光芒闪烁数次,最终定格。 四个古朴的大字缓缓浮现——【蜃楼伶官】。 看到这个结果,陈野并未感到意外,反而暗自松了口气。 虽说最后那场大戏堪称惊天动地,但终究是以无数梨园同仁的牺牲为代价,更让镇海卫这座城池元气大伤,死伤惨重。 所以评价没有第二个武道世界高实属正常。 而且梨园天官的幻假为真天赋虽然堪称神技,可那需要消耗的愿力同样也是海量的。 在戏曲世界,有将军庙百年积攒的万民愿力,有全城百姓死灰复燃的信念,更有无数梨园同仁燃烧的英魂作为薪柴,这才请下了钟馗法相。 但在那罪民遍地,人人自危,信仰早已崩塌的黑水湖,去哪找这么庞大的愿力? 所以相比之下,蜃楼伶官的天赋幻戏天成要实用得多。 以自身神念编织虚实幻境,消耗的是自己的精神力,无论是用于迷惑敌人、精神刺杀,还是隐藏自身行迹,都远比梨园天官更适合在危机四伏的主世界低调行事。 就在他思索之间,脚下的画舫猛地一震,载着他冲入了一条贯穿了无尽虚空的浩瀚长河之中。 尽管已经见过数次,但每当看到这条仿佛从宇宙的源头垂落,又流向时间尽头的河流之时,陈野还是倍感震撼。 这里的每一朵浪可能都代表着一个世界,场面之宏伟,超出了语言所能描述的极限。 在这条长河面前,陈野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不过,这壮丽的景象只是一闪而逝。 下一秒,陈野便感觉整个人猛地向下一坠,仿佛从万丈高空极速跌落。 …… 熟悉的阴寒与潮湿水汽扑面而来。 陈野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黑水湖那艘破旧的乌篷船上。 周遭是熟悉的,终年不散的水雾,耳边是单调的,湖水拍打船舷的哗哗声。 戏曲世界那一场轰轰烈烈的悲欢离合,恍如南柯一梦。 但他很快便将这些情绪压了下去。 人终究是要往前看的,尤其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主世界更是如此。 陈野划着船慢悠悠地回到码头,将今日份的灵珠任务上缴,然后返回自己居住的小镇。 小镇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之前那批新来的罪民早已被消化,其结果就是黑水湖中多了几具尸体,街边多了几个眼神麻木的站街女。 她们用空洞的目光扫视每一个路过的男人,兜售自己廉价的身体,只为换取一点微薄的食物。 陈野目不斜视,径直回了自己那间木屋。 关上门之后,陈野来到水缸之前俯瞰里面的影像。 相貌还是那张相貌,但五官轮廓似乎变得更加分明俊朗,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有神,眉宇间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气韵。 这是在戏曲世界当名伶所带来的改变。 不过陈野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心。 在这人命不如狗的黑水湖,长得好看并不能当饭吃。 想活下去还得是拥有自己的实力才行,想到这,陈野打开了自己的职业面板。 【姓名:陈野】 【职业:夜行者(lv3)】 【天赋:暗影之子】 【技能:妙手lv10,快刀lv10,飞檐走lv10,潜影lv5,投掷lv5】 【职业:疍户(lv2)】 【天赋:阴寒耐受,牛马之躯】 【技能:潜水lv2,灵蚌感应lv2】【 【职业:见神宗师】 【天赋:武道天心——天地为炉,万物为料,以心为引,可炼尽武道万法,破除桎梏,勇猛精进。】 【武学:劈风刀法lv10,劈山劲lv10,破阵拳lv10,裂阵踏lv10】 【蜃楼伶官:唱腔起时平地起楼台,水袖落处凭空生幻海。你的表演能构建出虚实难辨的幻境,令观者沉沦其中,颠倒梦想。】 【天赋:幻戏天成——可将自身神念融入戏文,编织出真假难辨的幻境,令观者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技能:粉墨登场lv10,忠烈审判lv5】 彼岸之舟(已冷却,可再次激活)】 陈野心中一喜,因为不光是带回了蜃楼伶官这个职业,连粉墨登场和忠烈审判这两个技能也一并继承了过来! 这两个技能,一个完美伪装,一个精神攻击,正好补足了他最大的短板! 面对赵虬那种货色,他可以靠着夜行者的身法玩刺杀。 可若是面对血莲宗的正式弟子,对方随便一个法术,自己可能就得两眼一抹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了蜃楼伶官的幻术能力,他终于有了一丝在那些修行者面前自保,甚至反杀的底气! 接下来的日子,陈野彻底沉寂下来。 他每日依旧乘着小船深入湖中,不急不躁地采集灵珠,不多不少,刚好够完成每日的份额。 至于其余时间他则躲在人迹罕至的芦苇荡或是偏僻的水湾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自己的新技能。 而伴随着每日都能稳定交差,陈野的罪民等级也终于再次提升,从之前的四级罪民升到了五级。 每日的口粮配给多了些,祛阴符的品质也好了不少,甚至还被允许每月可以休息一天。 这样的待遇自然引来了其他罪民的嫉妒与艳羡。 但陈野对此根本不以为意。 他很清楚,想要真正摆脱这暗无天日的处境,靠这点蝇头小利是没用的。 唯一的出路,就是不断穿越,不断变强! 而黑水湖,是他目前所知唯一能稳定获得灵珠,激活彼岸之舟的地方。 离开这里,他不确定还能否找到合适的灵物。 所以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低调发育,积攒实力,直到有一天有了足够的实力后再暴起发难,将这该死的血莲宗连根拔起。 抱着这个想法,陈野的日子过得倒也算平静。 可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这一日,负责管理他们这片区域的外门弟子赵赫,突然将所有罪民都召集到了码头。 所有人都心怀忐忑,不知道又有什么幺蛾子。 只见赵赫站在码头的高台上,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就是他即日起不再负责管理这片区域,第二则是向众人介绍接替他的人。 陈野在台下看着赵赫那兴高采烈的模样,明白他应该是高升了。 虽然只是个外门弟子,但整日窝在这个地方跟罪民打交道,任谁都会心生绝望。 所以当终于有机会离开之后,赵赫自然是满心欢喜。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道血光闪过,接替赵赫的人到了。 而当看清此人的相貌后,所有罪民包括陈野都感到了惊讶。 因为来者身段高挑,容颜绝美,气质清冷如冰,眉心处一道血莲钿,赫然便是之前异品灵珠出世时曾来过码头的那个李清砚。 (本章完) 第123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万字求订) 第123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万字求订) 码头上气氛死寂。 所有罪民都低着头不敢去看台上的李清砚,毕竟上次她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先是许诺找到异品灵蚌的人可以脱离罪籍,结果到了最后却直接动手杀人。 这让谁还敢招惹她。 陈野则躲在人群后面悄悄抬眼打量台上的情况。 只见此时的赵赫全然没有了上次见李清砚时的毕恭毕敬,腰杆挺得笔直不说,脸上更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李师姐,以后这片水域就交给你了。”赵赫嘿嘿笑道,“这里虽然苦了点,但胜在清净,正好适合师姐你静养。” 静养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这已经不能说是阴阳怪气了,简直就是直接指着李清砚的鼻子骂街。 陈野心中一动,随即看向了李清砚。 只见此时的李清砚虽然依旧一身红裙,堪称绝美,但脸色透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凌厉,反而有些萎靡,像是元气大伤的样子。 而面对赵赫的冷嘲热讽,她也只是眸光一闪,并未说什么。 陈野心中瞬间了然。 看来上次那场异蚌争夺,这个李清砚在无功而返之后输得很惨。 这也不奇怪,因为在血莲宗这种弱肉强食的魔道宗门,有时候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所以这位曾经的内门弟子,如今却被发配到了这里,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脚的落水狗。 也难怪赵赫敢如此前倨后恭。 “李师姐果然是人中龙凤,即便到了这里,也依旧是这般风轻云淡。”赵赫见李清砚不搭理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嘲讽起来。 “不像我就是个劳碌命,以后怕是要在内务堂忙得脚不沾地了,哎,师姐,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毕竟这黑水湖的风可是凉得很呐。” 面对赵赫的嘲讽,李清砚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但那藏在袖中的手却已悄然握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见此情景,赵赫终于得意的笑了起来,然后假模假样的一拱手。 “师姐好生休养,师弟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纵身而起,志得意满的飞向远处天际。 他一走,码头上那股压抑的气氛愈发凝重。 李清砚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所有罪民,那冰冷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她在赵赫那里受的气,此刻尽数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倾泻在了这些最底层的罪民身上。 “从今日起,每人每日上缴的灵珠份额,提升三成。”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每个人的心上。 三成! 这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原本的份额就已经是极限,每日累死累活,稍有不慎就会被寒气侵体,死在水里。 现在再加三成,这还怎么活? 人群中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有人脸上露出了绝望。 “谁有意见?”李清砚的目光陡然变得森寒。 骚动瞬间平息,所有人都把头埋得更低,噤若寒蝉。 开玩笑,跟血莲宗的弟子提意见?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完不成任务者,扒皮抽筋,魂炼血灯。”李清砚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有罪民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个女人可比之前的赵赫狠多了。 虽然说赵赫也瞧不起他们这些罪民,但至少不会像现在似的,无缘无故的便盘剥杀人。 陈野混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他知道,李清砚这是急了。 她被贬到这里,资源相当于彻底断绝,因此想要恢复实力,唯一的指望就是从他们这些罪民身上榨取更多的灵珠。 至于罪民们是死是活,那就与她毫不何干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日子,这片黑水湖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李清砚的手段远比所有人想象的更酷烈。 每日的灵珠任务压得人喘不过气,完不成的,当真被她拖到码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施以酷刑。 不过短短几天,死在她手中的疍户便多达二十多名。 人们敢怒不敢言,整个小镇都因此而变得死气沉沉。 陈野倒是没事,如今的他手握三大职业,因此这点问题对他而言根本不叫事。 可陈野并未因此而感到放松,反而紧锁眉头。 因为他知道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尤其对于已经在内门争斗中输掉的李清砚而言更是如此。 所以接下来她势必不会满足于此,还会有其他的动作。 果不其然,就在陈野疑惑之时,码头那栋整个小镇最为豪华的宅院内,李清砚盘膝而坐,面前摆着十几颗刚刚收上来的灵珠。 她运转功法,灵珠内的灵气被一丝丝抽出,汇入她的体内。 但这点微薄的灵气,对于她受损的根基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不够……远远不够!” 李清砚猛地睁开眼,眼中满是暴戾与不甘。 她一把将面前的灵珠扫落在地,精美的脸庞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了。 “赵赫那个废物都能高升,就是因为他投靠了林萌那个贱人!” “还有张翠,王尘……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等着,等我杀回去,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神魂俱灭!” 她咬牙切齿,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曾经的同门,如今的仇人。 仇恨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必须尽快恢复实力。 不,是要变得比以前更强! 可是没有资源,想变强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一个尘封已久的念头突然从她心底钻了出来。 采阳补阴。 血莲宗的秘法之一,通过汲取男子的精元阳气来滋补自身,届时修行速度将一日千里。 只是这门功法向来为她所不齿。 虽然采阳补阴不见得非要发生点什么,但她李清砚自认为自己乃是天之骄女,容貌绝世,又是内门弟子。 因此让她去跟那些肮脏、粗鄙、浑身散发着汗臭味的男人接触,哪怕只是观其裸体她都觉得恶心,觉得便宜了这些男人。 要知道李清砚之前对男人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鄙视跟厌恶,自然不屑为之。 可如今形势比人强。 为了复仇,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眼神剧烈地闪烁着,显然内心正在挣扎。 “罢了……只要能报仇,恶心便恶心吧。” 但即便是下定了决心,她心中那道坎依旧过不去。 一想到要从那些满身污泥,眼神浑浊的罪民身上下手,她就一阵反胃。 那些人在她眼里跟粪坑里的蛆虫没什么两样。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能看得过去的吗? 她皱着眉思索着……。 傍晚,码头。 疲惫不堪的罪民们陆续划着小船归来,将一天的收获上缴。 李清砚站在高处,冷漠地俯瞰着一切。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像是在挑选牲口。 每一个被她目光扫过的男人都感觉浑身一僵,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凶兽给盯上了。 与此同时,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挑剔与嫌恶。 太老了,阳气衰败。 太瘦了,如同骷髅。 太脏了,看着就想吐。 就在她耐心即将告罄之际,她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队伍末尾的一个年轻人身上。 陈野。 他和其他罪民一样,穿着破旧的衣衫,身上也沾着水渍和泥土。 可他站在那里却有一种鹤立鸡群般的观感。 首先是身形挺拔,不像其他人那般畏缩佝偻。 其次五官轮廓分明,俊朗干净,尤其那双眼睛,在周围一片麻木的灰色中显得格外的黑亮,好似一潭深水。 就是这一眼令李清砚的眼神微微一滞。 虽然也沾着泥,但擦干净了之后,应该……能入口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清砚再次将所有罪民召集到了码头。 她站在高台上,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但今天却破天荒地宣布了一件事。 “三日之内,完成采珠任务最优秀者,赏血气丹一枚。” 话音落下,台下便是一阵骚动。 因为血气丹对于这些终日与阴寒湖水为伴的疍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首先就是此丹能强壮气血,温养肉身,但最关键的是能有效抵御水下的阴寒之气,因此是疍户们梦寐以求的保命良药。 一时间,许多人眼中都迸发出了贪婪与渴望的火光。 虽然有极少数人察觉到了这是李清砚在画饼,但奈何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了这个承诺。 毕竟若是能得到这枚丹药,不仅能活得更久,甚至还能采集到更多的灵珠,从而稍稍改变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 人群中唯有陈野面色如常,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清砚这种视罪民为猪狗的女人会那么好心? 所以这绝对是一个陷阱。 因此接下来的三天,陈野依旧我行我素,每日上缴的灵珠不多不少,始终维持在一个中等偏上的水平,既不惹眼,也不至于被当成废物。 然而当第三日傍晚,他上缴完灵珠准备离开时,却被李清砚叫住了。 “你,站住。” 清冷的声音让整个码头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在了陈野身上。 陈野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恭敬地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大人有何吩咐?” 李清砚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衣衫,看清他身体的每一寸。 “这几日,你的表现不错。” 她破天荒地开口夸奖了一句,随即屈指一弹,一枚通体赤红,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丹药便飞到了陈野面前。 “这是赏你的。”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这血气丹最终会落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里。 但陈野并没有丝毫欢欣之念,恰恰相反,看着悬浮在面前的这枚丹药,陈野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可尽管心中惊疑,陈野的脸上却瞬间涌现出狂喜与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双手颤抖地接过丹药,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变了调。 “多谢大人赏赐!多谢大人赏赐!小人……小人定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的演技太过逼真,尤其那副受宠若惊、感恩戴德的模样更是让李清砚觉得,这或许真的只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蠢货罢了。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是!” 陈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将那枚血气丹死死攥在手心,在周围罪民那复杂的目光中快步离开了码头。 等回到自己那间破旧的木屋之后,关上门的瞬间,陈野脸上的狂喜与激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 他摊开手掌看着那枚血气丹,眼神幽深。 这丹药是真的,其中蕴含的气血之力做不得假。 可越是如此,就越证明这里面有问题。 李清砚这个疯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陈野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结束。 果不其然。 当天色彻底暗下来后,一阵敲门声响起。 一名负责传话的罪民站在门外,尖着嗓子喊道:“陈野,李大人有令,命你立刻去她的住处,协助清点灵珠!” 来了! 陈野心中一凛。 在他看来,这所谓的协助清点灵珠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这绝对是一场鸿门宴!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陈野平静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传话的罪民匆匆离开了。 陈野关上门,没有丝毫慌乱。 他知道自己也拒绝不了,因为在血莲宗的地盘,一个罪民的意志无足轻重。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硬闯了。 他走到床边,从夹层中取出一柄不过一尺来长的匕首。 正是他之前用过的,用来斩杀赵虬的那把匕首。 握住匕首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杀意自他心底升腾而起。 随即他缓缓闭上眼,心神沉入体内。 丹田之中,自武道世界带回来的宗师内劲如沉睡的巨龙般蛰伏不动,奔腾不息的气血如烘炉一般,散发着灼热的能量。 这股力量是如此宏大,远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这也是他最大的底牌。 最后他心念一动,识海中蜃楼伶官的职业烙印微微一亮。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做完这一切,陈野将匕首藏入袖中,然后推开门,大步朝着码头那座最显眼的宅院走去。 月光如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但陈野的眼神却比这月色还要清冷……。 …… 此刻,李清砚的住所灯火通明。 她一袭红衣,斜倚在软榻上,姿态慵懒,却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 而当陈野进来后,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便垂手站在一旁,继续扮演着那个卑微、惶恐的罪民。 “把那些灵珠都清点一遍,按品级分好。”李清砚懒洋洋地吩咐道,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是。” 陈野应了一声,随即便开始蹲在地上,一颗一颗地分拣灵珠。 李清砚有意无意的观察着蹲在地上的陈野,只觉得这个男人越看越顺眼,不光是因为相貌,更是因为那股气度。 因此她的耐心很快便耗尽了。 只见李清砚猛地坐直身子,“本座有一门秘术可以提纯灵珠的灵气,但需要借助你的阳气作为引子。”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野,语气不容置疑。 “所以现在,你到屋子中间的蒲团上坐下,脱去上衣。” 阳气? 陈野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这女人的目的。 闹了半天,原来是看上自己的身子了。 他脸上露出为难又恐惧的神色,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吧……。” “放肆!” 李清砚眼中寒光一闪,一股巨力瞬间压在了陈野身上。 陈野闷哼一声,随即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被那股力量推进了里屋,重重地摔在了一个早已布置好的阵法中央。 “在本座面前,你没有说不的资格!” 李清砚不屑地冷笑着,然后双手掐诀,强行启动了秘法。 霎时间阵法光芒大盛。 陈野只觉眼前景象一变,周围不再是李清砚的房间,而是一片靡靡之境。 无数身姿曼妙,衣着暴露的女子凭空出现,她们巧笑倩兮,媚眼如丝,扭动着诱人的腰肢,朝着他不断靠近,试图用最原始的欲望勾出他体内的精元阳气。 这些都是由阵法和李清砚的神念幻化而成的魔女。 对于普通男人而言,这绝对是无法抵抗的诱惑,一旦心神失守,顷刻间便会被吸成人干。 然而对于陈野而言……。 陈野心中冷笑。 就这? 且先不论见神宗师的武道天心早就令他的意志坚如神铁。 就是穿越之前,那些视频软件上的瑜伽裤小姐姐便令他对这些东西彻底脱敏了。 而阵法之外的李清砚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看到陈野坐在阵中,眼神迷离,呼吸急促,以为他已经沉沦。 见此情景,李清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贪婪地盯着陈野。 好精纯的阳气! 她能感觉到陈野体内那股阳刚气血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旺盛,简直如同烘炉一般! 只要吸干了他,自己受损的根基就算不能完全恢复,也能大有改善。 想到这里她再也按捺不住,伸出纤纤玉手,五指成爪,朝着陈野的天灵盖便抓了过去。 她要趁此机会将这个炉鼎的精元阳气彻底夺走。 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陈野头顶的瞬间。 异变陡生! 这个本该沉沦在幻境中无法自拔的男人突然清醒了过来,然后以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李清砚心中猛地一突,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她! 她想也不想就要抽身后退。 但是已经晚了。 下一秒,一只手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闪电般探出,精准而又用力地扼住了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本章完) 第124章 牛马之躯,升级! 第124章 牛马之躯,升级! “找死!” 李清砚厉喝一声,周身血光大盛,便要挣脱束缚。 可陈野对此早有预料。 他根本没指望仅凭一只手就能彻底制住一个血莲宗的弟子,哪怕对方已经失势受伤。 因此就在李清砚灵力涌动的瞬间,陈野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幽深无比。 唱腔起时平地起楼台,水袖落处凭空生幻海。 蜃楼伶官的天赋——幻戏天成,发动! 嗡! 李清砚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瞬间扭曲、拉长,房间的墙壁如同融化的蜡烛般流淌,陈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也化作了无数光怪陆离的色块。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重新凝聚。 她发现自己正站在血莲宗那座熟悉的演武场上,周围是无数同门的目光,讥讽、怜悯、幸灾乐祸。 高台上,师兄王尘正搂着她最痛恨的仇敌林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李师妹,你输了,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 “咯咯咯,李清砚,你不是自诩天之骄女吗?怎么现在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王尘和林萌的嘲笑声,像最恶毒的诅咒,一字一句地剜着她的心。 场景是如此真实,羞辱感与被欺骗的痛苦是如此刻骨,让她神魂都在颤抖。 “不……这不是真的!是幻觉!”李清砚尖叫着试图挣脱。 可场景再度变换。 这一次,她看到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她成功了,她以采阳补阴之术,吸干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男修,修为一日千里,实力暴涨。 她杀回了血莲宗,将王尘、林萌,还有所有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都一一踩在脚下,听着他们绝望的哀嚎,品尝着复仇的快感。 她甚至登上了宗主之位,俯瞰着整个宗门,享受着无上的权柄与荣耀。 极致的力量,极致的权势,这种诱惑让她几乎彻底沉沦。 然而,就在她站在权力之巅,准备享受胜利果实的巅峰时刻。 陈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宝座前。 他还是那副罪民的打扮,可眼神却淡漠得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他只是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她,遥遥一点。 “碎。” 霎时间,李清砚就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那浩瀚如海的修为,那至高无上的权柄,全都如镜水月般寸寸碎裂,烟消云散。 她又变回了那个被发配到黑水湖,修为大损,人人可欺的落魄弟子。 从天堂到地狱的极致落差瞬间击溃了她所有的心防。 “不!!!” 她发出凄厉的嘶吼,精神防线彻底崩溃。 就是现在! 陈野心念一动,动用了蜃楼伶官的另一个技能。 【忠烈审判】! 幻境之中,风云变色。 李清砚周围的空间化作一片血色炼狱,无数被她虐杀的疍户冤魂从地底爬出。 他们有的被扒了皮,浑身血肉模糊;有的被抽了筋,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有的被炼成了血灯,只剩下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 这些冤魂化作厉鬼,发出无声的嘶吼,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包围。 冰冷的手掌穿透了她的身体,疯狂撕扯着她的神魂。 那些罪民临死前所承受的痛苦与绝望,此刻被放大了百倍,尽数作用在了她的身上! “啊啊啊啊——!” 李清砚的神魂在极致的痛苦中哀嚎,她的意志被一点点撕碎、研磨,最终化作了一片空白。 就在这一瞬间,陈野以幻戏天成之力,在她神魂最深处悄无声息地种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奴役烙印。 这道烙印如跗骨之蛆,与她的生死、灵魂,紧密相连。 做完这一切,陈野松开了手。 幻境,如潮水般退去。 “呼……呼……哈……。” 李清砚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眼神中只剩下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恐惧。 陈野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完工的艺术品。 李清砚挣扎着,下意识地想要调动体内仅存的灵力反抗。 可这个念头刚一升起,神魂深处那道烙印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仿佛只要她敢有半分不敬,整个灵魂都会立刻被撕成碎片一样! 这时陈野开口了,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现在起我便是你的主人,听明白了么?” 主人? 听到这个字眼,李清砚的脸瞬间涨红,屈辱感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她堂堂血莲宗内门天骄,未来的风云人物,怎么能认一个肮脏的罪民为主?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强忍着神魂的剧痛,咬着牙,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身上有宗门留下的秘法追踪,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陈野看穿了她的色厉内荏,淡淡道:“我没杀你,也不打算杀你。我只是在你神魂里留了点小东西而已。” 陈野确实没想杀他,因为别看她现在在师门内斗中失势,无人问津,可毕竟是血莲宗的弟子,因此她若一死,势必会引起血莲宗的注意,那样的话自己极有可能暴露。 最重要的是留着她比杀了有用,甚至有可能是自己接下来的进身之阶。 “当然,你可以不服,所以你现在就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别人。” 李清砚闻言心中一凛,随即在识海之中观想宗门那枚用于紧急传讯的玉简。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成型,神魂深处的烙印便骤然爆发! 一股让她想要立刻自我了断,将自己神魂彻底撕碎的恐怖冲动,疯狂地涌上心头! 那种感觉比死亡更可怕! “呃!” 李清砚被吓得面色惨白如纸,赶紧强行停止了所有念头。 那股自毁的冲动缓缓退去,但死亡的余悸依旧让她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她终于确认,自己的生死真的只在这个男人的一念之间。 绝望。 彻彻底底的绝望。 因为反抗是死,求救也是死。 这个男人所掌握的手段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包括修为、身份、心机,在这个男人面前却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现实的残酷,让她不得不低下那颗曾经高傲无比的头颅。 李清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整理好身上凌乱的红裙,然后重新跪倒在地。 “奴婢李清砚,拜见……主人。” 声音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屈辱。 陈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捏住了她那光洁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李清砚不敢反抗,甚至不敢与其对视,只能任由陈野摆布。 这种强烈的,好似玩物一般的屈辱感令她鼻头一酸,眼眶瞬间泛红,两行清泪更是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又被她强行忍住,不敢流下来。 看着她这副既屈辱又恐惧,偏偏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陈野忽然笑了。 他松开了手。 李清砚如蒙大赦,这才敢大口喘气。 “起来吧。”陈野淡淡道。 “是……。” “明天一早,去码头宣布一件事,就说所有罪民每日上缴的灵珠份额恢复原样。” 李清砚猛地一愣,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个男人成为她的主人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这个。 但她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垂首应道:“是,主人。” 陈野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出了房间,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等他走后,李清砚才敢从地上爬起来,她冲到水盆边,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疯狂洗脸,仿佛想将刚才跪在地上,被人抬起下巴的那一幕从记忆中洗去。 可那屈辱的画面,却如同烙印一般,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她的心中也升起了浓浓的疑惑与恐惧。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一个罪民,为何拥有如此可怕的精神秘术,和那远超常人的恐怖肉身? 他潜伏在这罪民遍地的黑水湖,究竟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某个敌对宗门派来的卧底? 李清砚越想越是心惊肉跳,后背发凉。 但不知为何,在这极致的恐惧与屈辱之下,她的内心最深处,竟隐隐升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兴奋与悸动。 血莲宗的宗旨,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而她的性格,更是极端地慕强。 被这样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用如此霸道的方式彻底征服,这种感觉虽然无比屈辱,却也让她产生了一丝病态的快感。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黑水湖码头便已站满了人。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死寂,每个罪民脸上都带着认命般的麻木,准备迎接又一天的牛马生活。 就在这时,一袭红裙的李清砚出现在高台上。 她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只是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屈辱。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心中惴惴不安,不知这个女魔头今天又要想出什么新样来折磨他们。 在所有罪民惊疑不定的注视下,李清砚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地传遍整个码头。 “从今日起,每日灵珠份额恢复旧制。此前未能完成任务者,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整个码头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几息之后,人群中才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什么?恢复旧制了?” “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仁慈!” 许多罪民激动地跪倒在地,朝着高台上的李清砚拼命磕头,涕泗横流。 这个前几天还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竟然会大发慈悲? 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李清砚对这些山呼海啸般的感激充耳不闻,甚至觉得有些刺耳。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越过人群,落在了队伍末尾的陈野身上。 只见他站在那里,神色平静,既无激动也无狂喜,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李清砚心中一颤,不敢再多看,匆忙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去。 当天晚上,陈野再次来到了李清砚的住所。 这一次,他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仿佛这里是自己的家。 李清砚早已等候在内,见到他来,屈辱地垂下头,不敢直视。 陈野也没跟她客气,“给我准备酒肉,我要吃饭。” 李清砚不敢违抗,转身刚想去做,陈野又说道:“我要的不是普通酒肉,是你们血莲宗特供的食品。” 李清砚闻言一愣。 血莲宗当然有特供的食品,而且种类繁多,品质极佳。 但这些食品都是需要钱的,还不是普通的钱,而是十分珍贵的师门贡献点。 所以哪怕身为血莲宗弟子,李清砚平时也舍不得吃,只在遇到瓶颈的时候才会咬牙买一份。 没想到现在陈野张嘴就要吃这种特供食品,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陈野淡淡道:“怎么?有问题?” 李清砚浑身一颤,慌忙摇头,“没……没问题。” 说着她便打开了一个专门用来选取食材的师门玉简,一脸肉疼的选了一些酒肉。 “不够,再多来些。”陈野有些不满于她的抠抠搜搜,直接催促道。 李清砚欲哭无泪,只能又点了许多。 “什么时候送过来?”在李清砚点完菜之后,陈野问道。 “很快。”李清砚有些失魂落魄的言道,显然在心疼自己那所剩不多的师门贡献点。 确实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光景,一道血光便横空飞至,然后停在了李清砚面前。 这赫然是一柄载货飞剑,上面装的都是这次订购的食材。 待李清砚将东西取下来后,这柄飞剑直接掉头飞去,全程无人操控,一切都是自动完成。 陈野满脸惊讶。 这血莲宗的物流体系这么发达吗,居然用飞剑来运送货物。 关键这飞剑貌似还会自动导航,当真厉害。 食材到了,接下来便是烹饪了,没想到这个李清砚厨艺居然也很不错,陈野之前以为如她这种人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可如今看来,做血莲宗的弟子其实也是很苦逼的,因为资源有限,因此许多事情都得自己来做,这样才能减少一些损耗。 很快,一桌丰盛得令人发指的晚宴便摆了上来。 灵气氤氲的烤肉滋滋作响,鲜美的鱼汤香气四溢,琥珀色的灵酒更是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陈野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而李清砚此刻却像个卑微的侍女,穿着那身华美的红裙,恭敬地站在一旁,为陈野布菜斟酒,甚至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 强烈的地位反差,让她感觉自己的尊严正被一片片撕碎,然后放在火上炙烤。 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又憋了回去。 忍耐! 必须忍耐! 而陈野却仿佛没看到她的表情,依旧自顾自地吃着。 随着大量蕴含着精纯能量的血肉灵食下肚,他只感觉体内气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翻涌起来。 一股股磅礴的热流涌向四肢百骸,滋养着他的每一寸筋骨血肉。 与此同时,疍户的牛马之躯天赋在这一刻也被催发到了极致! 毕竟自从来了黑水湖之后,这具身体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如今遇到如此丰盛的饭菜,这牛马之躯简直跟疯了一样,吸收着所有能吸收的营养。 一旁的李清砚看得目瞪口呆。 她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饭量! 那可是十斤百年火犀牛肉,两条碧眼灵鱼,还有一斗青玉灵米! 就算是专修肉身的武道修士一顿也吃不了这么多!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像个无底洞一样,将所有酒肉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甚至连汤汁都没剩下。 更让她心惊的是,随着陈野的进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气血波动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节节攀升。 就在陈野将最后一口灵酒饮尽时,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连串提示。 【疍户职业等级提升至lv3】 陈野有些错愕。 不是,这就升级了? 自己貌似也没做什么啊? 要知道自从穿越而来,这疍户职业便一直没怎么动过,陈野甚至以为这职业没有可晋升空间了。 现在看来,却是之前的猜测出现了错误。 这牛马之躯天赋赋予了他极强的消化能力,这本是让他在这个残酷的世道哪怕吃糠咽菜也能生存下去的关键。 可如今突然吃到了这么多富含灵韵的食物,这牛马之躯自然全力运作,从而导致职业等级居然也随之提升了。 此刻陈野打开面板看了下疍户职业。 【职业:疍户(lv3)】 【天赋:阴寒耐受,牛马之躯】 【技能:潜水lv4,灵蚌感应lv4】 提升的不光是职业等级,连潜水跟灵蚌感应这两个技能也分别跃升了两级。 虽然说这疍户职业可能没有夜行者或者见神宗师等职业来的强力,但陈野深知这乃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立身之本,尤其它还是眼下唯一一个拥有双天赋的职业,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所以当看到其有了提升之后,陈野自然十分高兴。 不过表面上陈野并未显露出分毫,而是抬头看向这李清砚,“我需要七品以上的灵珠,有什么办法能搞到?” (本章完) 第125章 鬼市,六品灵珠 第125章 鬼市,六品灵珠 七品以上的灵珠? 李清砚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错愕。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要高品灵珠干什么。 他又不是修士,就算有了高品灵珠估计也没法用吧。 但她不敢多问,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恭敬地回答道:“回主人,高品灵珠都产自黑水湖深处的高等水域,那里阴寒之气极重,水下更是凶险万分,寻常疍户下去就是送死。” “所以那些区域一般都是由宗门抓来的一些武道强者,或是犯了大错的弟子负责采捞。” 李清砚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奴婢……奴婢之前便是负责看管一处高等水域的,只是因为环境太过恶劣,产出一直不佳,才……。”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被贬至此主要原因是权斗失败,次要原因也在于她这些年并未干出什么成绩来。 “可以买么?”陈野打断了她。 “可以。”李清砚点头道,“只是需要费师门贡献点,而且价格极为高昂。奴婢如今的贡献点已经所剩无几,别说六品灵珠了,连七品我都买不起,不然我也不会去压榨那些罪民了。” 说到最后,李清砚的话语中满是浓浓的怨念。 见此情景,陈野心中了然。 看来这血莲宗内部的竞争确实十分残酷,不然也不能让之前还趾高气扬的李清砚落魄至此。 而见到陈野沉默,李清砚在犹豫片刻之后开口言道:“主人,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或许能弄到高品灵珠。” “哦?什么地方?”陈野来了兴致。 “血莲宗内部存在一个地下鬼市,那里是宗门弟子私下交易、发布见不得光的任务以及贩卖禁忌品的地方。高品灵珠这种硬通货,在鬼市里时有出现,而且……那里不一定非要用师门贡献点,可以用灵石,也可以以物易物。” “奴婢以前常去那里淘换些东西,偶尔会有意外收获,只是被贬到黑水湖后便再也没去过了。” 鬼市? 陈野的眼睛亮了起来。 “带我去看看。” “可是主人……。”李清砚面露苦色,“我们现在身无分文,就算进了鬼市,看见了高品灵珠也买不起啊。” 陈野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 “谁说我们没钱了?” 李清砚愣住了,不明白陈野的意思。 陈野也没卖关子,淡然道:“低品灵珠不就是钱么。” 用低品灵珠去换? 李清砚的表情有些古怪,“主人,这恐怕需要很多很多颗低品灵珠才能换到一颗高品灵珠,其中的差价……。” “无妨。”陈野打断了她,“只要能换就行。” 李清砚看着自信满满的陈野,心中依旧充满怀疑。 可她不敢再多言,毕竟这两天她发现陈野对自己的控制越来越深了,现在自己但凡升起一丝对陈野的怀疑念头便有可能招致痛苦的惩罚。 这也令她对陈野的手段越发畏惧,不敢再有任何质疑。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开始下水采珠。 如今的他已经无惧这片水域的阴寒,再加上lv4级别的灵蚌感应之力,采起灵珠来简直易如反掌。 第一天陈野便带回了数十颗灵珠,而后几天更是如法炮制,很快便攒够了一大批灵珠。 终于在这一天,天刚擦黑,陈野跟李清砚二人便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黑衣,戴上了遮掩面容的斗笠和面具,然后前往鬼市。 鬼市的入口位于黑水湖边缘一处极其隐蔽的礁石洞穴内。 洞口有二人看守,气息沉凝,显然不是庸手。 李清砚上前,熟练地亮出自己的身份令牌。 守卫检查过后,并未多言,只是目光在陈野身上停留了一瞬。 “我的跟班奴仆。”李清砚用冰冷的声音解释了一句。 守卫这才收回目光,挥手放行。 穿过一条幽深潮湿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竟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热闹的街道。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摊主们大多也和他们一样,黑袍罩身,面具遮脸,充满了神秘与危险的气息。 “主人,左边是材料区,右边是丹药法器区,街道尽头是任务发布和情报交易的地方。”李清砚压低声音,紧跟在陈野身后,为他介绍着鬼市的布局。 “灵珠这类修炼资源通常在材料区的深处,那里的摊主实力更强,东西也更珍稀。” 陈野点了点头,径直朝着材料区走去。 一路走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他大开眼界。 有人皮缝制的法袍,有跳动着鬼火的头骨,还有浸泡在罐子里、尚在蠕动的诡异血肉。 不愧是魔道宗门的地下市场。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材料区的深处。 这里的摊位明显少了许多,但每一个摊位上摆放的东西都散发着不弱的灵气波动。 而在其中几个摊位上果然看到了正在出售的灵珠。 陈野的目光在这上面迅速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角落的摊位上。 那里摆放着一颗通体幽蓝的灵珠,上面流转着深邃的光华,并且时不时的还会凝结成幻象,赫然是一颗六品灵珠。 摊主没戴面具,是个面容阴鸷的青年,手指干瘦如爪,正百无聊赖地擦拭着一柄淬着绿芒的匕首。 他似乎察觉到了陈野和李清砚的目光,缓缓抬起头,一双三角眼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李清砚那即便穿着黑袍也难掩玲珑的曲线上。 “两位,想要这颗六品灵珠?”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容不怀好意。 “嘿嘿,好眼光,不过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 他的声音沙哑,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李清砚裸露的脖颈和手腕上打量,充满了侵略性。 “不知道这位师妹打算用什么来换呢?” 李清砚娇躯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躲到陈野身后。 陈野上前一步,挡住这人的视线,用伪装过的嘶哑声音问道:“怎么换?” “以物易物。”鬼爪刘依依不舍的从李清砚身上收回目光,然后落在了陈野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冷漠。 陈野也不废话,从怀中摸出一颗八品灵珠,放在了摊位上。 鬼爪刘的眼睛顿时一亮,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撇了撇嘴:“不够,我这颗六品灵珠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 “要多少?”陈野问道。 “像这样的八品灵珠,最少一百五十颗,或者你要是有七品灵珠,那十五颗也行。” 狮子大开口! 陈野心中冷笑。 来的路上,他已经从李清砚口中了解过行情。 高低品灵珠的兑换比例,通常在一比八到一比十之间浮动。 这鬼爪刘张口就要一比十五,纯粹是把他当成了不懂行情的肥羊。 陈野也没废话,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报价,“一比八,不然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鬼爪刘刚刚喊出那个价格其实也是试探,看这个家伙到底懂不懂行情,如今见糊弄不了他,于是点了点头,“可以,但我要现货。” “当然!” 说着陈野看了看四周,“就在这里交易吗?” 鬼爪刘哈哈一笑,“放心吧,我在这摆摊多年,还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陈野略一沉吟,随即打定主意,开始往外掏东西。 两颗光芒远胜八品的七品灵珠,被他放在了摊位上。 鬼爪刘的呼吸猛地一滞。 但这还没完。 哗啦啦啦—— 一堆、两堆、三堆…… 四十颗八品灵珠,堆成了一座小山。 紧接着,是一百多颗九品灵珠,如同不值钱的玻璃弹珠一样,被陈野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一时间,珠光宝气,几乎晃瞎人的眼。 鬼爪刘也有些看傻了,虽然说九品灵珠并不值钱,但这么多凑到一起,那场面也是极其震撼的。 这时陈野用那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这些,够了么?” 鬼爪刘从震撼中惊醒,然后深深看了陈野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够了!” 陈野不再多言,收起那颗六品灵珠,转身便走。 李清砚也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急忙跟上。 两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鬼市里七拐八绕,足足逛了一大圈,确定身后没有任何尾巴之后,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混乱之地。 直到重新回到码头,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李清砚有些好奇的打量陈野,不知道他要那六品灵珠做什么用。 要是能给自己就好了,有了六品灵珠,自己没准就能修复受损根基,重回巅峰了。 可她也只敢偷偷幻想一下而已,毕竟现在自己的生死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她如何敢再生出非分之想。 陈野自然不知道这个李清砚的心中所想,而且他对这个女人的警惕之心并没有丝毫松懈。 毕竟这些魔门弟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极端自私的存在。 现在不过是被自己的手段给拿捏住了而已,可并不意味着就高枕无忧了。 陈野相信但凡自己敢有一丝放松,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子绝对会想方设法的弄死自己。 (本章完) 第126章 晋升码头管事,再次启程(三章11万 第126章 晋升码头管事,再次启程(三章1.1万求订) 所以这两天陈野一有时间便强化自己留在李清砚心中的那个奴役烙印,生怕再出别的差错。 而说一千道一万,眼前的局面还是实力不够所致。 要是自己能无惧血莲宗的调查,早他妈一刀将这娘们给杀了,何至于费这个劲。 好在现在灵珠已经到手,彼岸之舟的下一次航行终于可以开启了。 不过陈野并未立即动身,他看着自己身上这件破旧的罪民衣衫,又看了看那片水汽氤氲的黑水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一直以来他都将主世界当成一个短暂的中转站,一个提供彼岸之舟燃料的加油站,因此用完就走,有时候甚至会有一种故意逃避的心理。 可这次李清砚的出现掀开了血莲宗内斗的冰山一角,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主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并且充满了不确定性。 自己这个游离在边缘的罪民虽然看上去好似与世无争,但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而已,但凡有任何变动,那么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即便这次制服了李清砚,也只是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而已,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所以不能一直这么被动下去了,得建立一些自己的势力,哪怕很初级,很孱弱,但至少是个好的开始不是。 而且只要让自己变得重要起来,那么就算换了人也不会上来便被针对。 毕竟陈野清楚这些血莲宗弟子的想法,在他们眼中,自己这些罪民连人都算不上,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们不会跟自己这些人多说一个字。 而这时候若是有人能帮他们管理罪民,只要该交的份额都如数上缴,他们绝对乐见其成。 想到这里,陈野心中有了计较,随即收起灵珠,推门而出,径直走向李清砚的住所。 …… 此时的李清砚正对着铜镜,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发呆。 就在这时,门被粗暴地推开。 李清砚浑身一颤,当看到是陈野之后,她赶紧起身,然后恭敬地垂下了头。 “主……主人。” 陈野大步走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我要在码头当个管事的。” “什么?”李清砚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 她刚刚设想过许多种可能,比如这个男人会索要更多的修炼资源,或者提出什么更加羞辱过分的要求。 却唯独没想到,他想要的仅仅是一个不入流的罪民头子身份。 “有问题?”陈野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没……没有!”李清砚心头一凛,连忙低下头,“奴婢明日便去宣布。” 她不敢问为什么,也不想问。 这个男人的心思如深渊般难以揣测,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 第二天清晨,熟悉的码头高台上,李清砚再次出现。 台下的罪民们早已不复前几日的激动,重新变回了那副麻木认命的模样。 旧制是恢复了,但每天依旧要面对冰冷的湖水和死亡的威胁,因此生活并没有本质的改变。 “为了提高采珠效率,激励先进,我决定增设一名副管事,协助我管理码头一应事务。” 李清砚清冷的声音传遍码头。 所有罪民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副管事?这是什么职位? 不等他们想明白,李清砚的目光便落在了人群中的陈野身上。 “罪民陈野,采珠成果卓著,远超常人,即日起,便由你担任此职!”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陈野身上。 羡慕、嫉妒、震惊、不可思议……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 凭什么? 凭什么是他? 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除了采珠多点之外,毫不起眼的家伙,怎么就一步登天了? 李清砚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宣布完便转身离去,将舞台留给了陈野。 陈野迎着无数道复杂的目光,缓步走上高台。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声音沉稳,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 “从今天起,立三条规矩。” “一,祛阴符,按人头发放,谁敢克扣,我拧下他的脑袋。” “二,每日采珠最多之人,赏肉一份。” “三,码头之内,严禁私斗欺凌,违者,重罚。” 他的话语简单直接,却像一颗颗重磅炸弹,在死气沉沉的罪民心中炸响。 公平发放祛阴符? 干得好有肉吃? 不准再被人欺负? 这……这是真的吗? 长久以来的绝望,让他们的心早已变得麻木。 可陈野这三条规矩却像是一道微光,刺破了浓厚的黑暗,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名为希望的东西。 人群中,一些饱受欺凌的新人,眼神开始从最初的嫉妒,悄然转变为一丝敬畏。 然而在码头的角落里,几个老罪民的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人称鬼三。 他死死盯着高台上的陈野,那只独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怨毒与嫉妒。 陈野的上位,直接砸了他们的饭碗! 克扣祛阴符、抢夺新人的口粮、在码头作威作福,这些都是他们平日里捞油水的手段。 现在全被陈野一句话给断了! “妈的,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子,也敢在老子头上拉屎?”鬼三啐了一口唾沫,对身边的几个跟班低声道,“晚上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这码头谁说了算!” 陈野自然也注意到了鬼三那帮人不善的目光,但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不过一群跳梁小丑而已,完全不值得自己多费心思。 他走下高台,随后搬进了码头边上一间更大、更干净的独立木屋。 这是副管事的标配。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 陈野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新身份带来的些许安宁。 总算有了一个像样点的住所了。 可到了当天深夜。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陈野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还是来了。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五六个壮汉,为首的正是独眼龙鬼三。 “小子。”鬼三斜着独眼,上下打量着陈野,语气轻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当上的这管事,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少管闲事,听到了么?” 陈野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滚。” 鬼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狰狞。 “给脸不要脸!给我上,打断他的腿!”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几个壮汉便如饿狼般扑了上来。 陈野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一道鬼魅,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壮汉,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陈野甚至没有动用任何高深的武学,仅仅凭借从武道世界带来的战斗本能和远超常人的肉身力量,便在呼吸之间将这群所谓的壮汉全部放倒在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鬼三脸上的狰狞化为了惊恐,他想跑,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你想干什么?”鬼三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我告诉你,你敢动我,血莲宗的大人不会放过你!” “哦?”陈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玩味,“哪个大人?” 鬼三还想说什么,可陈野的手指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窒息感瞬间笼罩了他。 鬼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双脚在空中无力地乱蹬,那只独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哀求。 “咔!” 一声轻响。 鬼三的脖子被陈野毫不费力地捏断,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 陈野随手将他的尸体扔在地上,像扔一件垃圾。 他走到那几个断手断脚,满脸惊恐的跟班面前,声音冰冷:“再敢作乱,下场与他一样。” 众人如小鸡啄米般猛点头,涕泗横流,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从今往后,你们给我盯紧了所有罪民,以及外界的最新动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向我汇报。”陈野命令道。 “是……是!大人!”众人连滚带爬地应着,然后如同丧家之犬般,拼命地冲出木屋,消失在夜色中。 干净利落的处理掉这些麻烦后,陈野关好房门。 现在是时候启程了。 他盘膝坐下,从怀中取出那颗幽蓝色的六品灵珠,毫不犹豫地将其吞入腹中。 磅礴而精纯的能量瞬间在体内炸开! 识海之中,那艘古朴的独木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舟身之上,一道道玄奥的符文亮起,仿佛被彻底唤醒。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消散。 蓦地……陈野睁开了眼睛,随后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座破败的庙宇之中,身下是冰冷的石地。 而在他不远处,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洒下。 一个浑身长满绿毛,形似猿猴的怪物正背对着他,埋头啃食着什么。 “咔嚓……咔嚓……” 那是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在怪物的脚下,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就在这时,这只怪物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缓缓地转过了头。 (本章完) 第127章 就职,赏金刀客! 第127章 就职,赏金刀客! 这是一张布满褶皱,酷似风干老妪的脸。 它的双眼浑浊而贪婪,嘴角挂着血沫与骨渣,腥臭的涎水正顺着下巴往下滴落。 也就在这一刹那,无数记忆涌入陈野的脑海之中。 这是一个修行者遍地走的世界,炼气、锻体、剑修等流派算是主流,除此之外还有光怪陆离的左道旁门之术,因此也可算是万法鼎盛之世。 但同时这个世界又是如此的危险,在没有强大修士亦或者香火神灵庇佑的野外可谓是妖鬼横行,邪祟遍地。 除此之外,听闻在那遥远的深山之中还有极为恐怖的存在,不过那些都跟现在的自己比较遥远,因为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只是这一方大世界中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至于前身乃是一个在乡下练了几年功夫,自认为实力已经相当不错,于是来到县城,从斩妖司中领取了任务,幻想着一夜成名的愣头青。 而他领取的任务的便是来这座离城十几里,毗邻官道的破庙中斩杀这头新盘踞于此的绿毛僵。 可这绿毛僵虽是最低等的妖鬼,却也力大无穷,刀枪难入。 前身虽然莽撞,却也不算太傻,知道凭自己一个人估计很难对付的了它。 于是便与另外两个赏金猎手组队前来。 起初一切顺利,他们成功将绿毛僵围困。 可就在收网之际,这怪物突然凶性大发,原本迟缓的动作变得迅捷如风。 一个队友当场被打飞,生死不知。 另一个则在最关键的时刻将原主猛地推向绿毛僵,自己则转身落荒而逃。 原主被一巴掌拍晕,再醒来时便换成了陈野。 至于绿毛僵为何没杀他,这是因为这种妖鬼最喜新鲜温热的血食,所以它先去享用那个被打飞的倒霉蛋了……。 至于自己则被留到了下一顿。 念头电转间,陈野已经理清了前因后果以及自己当前所处的困境。 可以这样说,这是历次穿越最凶险的一次,因为上来便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不过陈野并未慌乱,而是十分冷静的将自身实力盘点了一番。 这具身体走的是这个世界最大众的炼气流,已经完成了最基础的培基,体内有了一丝微弱的内气。 除此之外他还兼修了刀法,只是更加稀松平常,根本不入流。 就这点实力也敢来杀妖? 不得不说,原主的心是真大。 心中吐槽了一句,与此同时陈野的目光扫过地面,发现那把傍身的佩刀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七八步外的角落里。 陈野知道那将是决定自己生死的关键,虽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死了的话是否能返回主世界,但陈野不敢赌,也赌不起。 而且就算能返回主世界也浪费了一次宝贵的机会,因为通过记忆,陈野发现这个世界正是自己所急需的,拥有大量修行法门,甚至连普通人都可以接触到的世界。 而彼岸之舟的穿梭原理他到现在也没搞太懂,万一离开之后不能再返回,那可就太可惜了。 而且陈野发现随着献祭的灵珠品级越来越高,自己虽然无法将职业带入新世界,但磨砺出的战斗本能与直觉反应却越发的清晰。 尤其此刻,陈野感觉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整座破庙的结构,地上的每一块碎石,都在他脑中构建成一幅清晰的立体图景。 这种感觉就仿佛大脑被超频了一样,很是令人迷醉。 与此同时,陈野深吸一口气,然后冲着绿毛僵咧嘴一笑。 “嘿,哥们儿,吃相这么难看,你妈没教过你吗?” “吼!” 回应他的,是一声凄厉刺耳的咆哮。 绿毛僵双腿猛地一蹬,石板地瞬间龟裂,然后身躯化作一颗绿色的炮弹,朝着陈野悍然冲来! 速度之快,在庙内带起了一阵腥臭的恶风。 陈野却不慌不忙,右手早已悄然握住了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块。 就在绿毛僵扑过来的刹那,他手腕一抖,石块呼啸着砸向绿毛僵的面门。 这点攻击对绿毛僵而言自然是不痛不痒,它只是脑袋微微一偏便轻易躲过。 但陈野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 在扔出石块的同时,陈野便如狸猫般蹿了出去,然后一个灵巧的翻滚,目标直指掉落在地上的那柄佩刀。 “嘶——!” 绿毛僵发现被耍,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利爪带起一道残影,朝着陈野的后心狠狠抓来。 脑后恶风不善,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陈野心中却无半点波澜,整个人冷静得可怕。 他的左手精准地按在地上,一个急停侧翻,右手稳稳地握住了冰冷的刀柄。 入手微沉,质感极佳。 就是现在! 拔刀,转身,挥砍!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这是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战斗本能! 这把刀刀身修长,宽度不过一寸有余,形制似剑,却是单面开刃。 刀鞘虽已破旧,但刀身却雪亮如泓水,锋刃在月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芒。 嗤! 一道惊艳的刀光在昏暗的庙宇中骤然亮起。 紧接着一股黑色的血液便喷了出来! 绿毛僵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踉跄着倒退数步。 再看它那张老妪般的脸上,多了一道从左眼角一直斜劈到右嘴角的深深刀痕,左边的眼珠已经彻底被斩爆,黑血汩汩流出。 一击得手,陈野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剧烈地喘息着,这具身体的孱弱远超想象,仅仅一个爆发动作就让他肺部火辣辣地疼。 而后陈野双腿微屈,双手握刀,摆出一个标准的防御架势,双眼死死盯住对面狂怒的怪物。 “吼——!” 被重创的绿毛僵彻底陷入了癫狂,它无视了脸上的剧痛,仅剩的独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再次咆哮着扑了上来。 速度比之前更快,更猛!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陈野下意识地调动起丹田内那缕微弱的内气。 刹那间,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绿毛僵那快如鬼魅的动作在他眼中竟变得缓慢而清晰,充满了破绽。 然后陈野脚下微微一错,身形一侧,躲开了怪物的正面扑杀。 与此同时,他将那缕微弱的内气尽数灌注于刀身之上。 嗡! 手中的长刀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刀尖之上竟亮起了一抹微弱却无比凝练的毫光。 那光芒虽弱,却蕴含着一股斩破一切的锐利之气。 陈野手腕一抖,长刀顺着绿毛僵扑来的惯性自下而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嗤声。 随即一颗长满绿毛的头颅冲天而起,在空中翻滚着,脸上还残留着疯狂的凶戾之色。 而后绿毛僵那无头的腔子在惯性下又向前冲了两步,这才轰然倒地。 随后腥臭的黑血如同喷泉般从脖颈的断口处狂涌而出。 陈野早有预料,身形一闪,远远避开,生怕被那诡异的血液溅到。 毕竟谁知道这玩意有没有毒。 此刻,破庙内恢复了平静。 陈野拄着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直到确认那怪物彻底死透,他才松懈下来。 就在这时,眼前一个熟悉的半透明面板悄然浮现。 【开始就职……】 【就职成功】 【职业:赏金刀客lv1(游走于城镇与荒野之间,以斩妖除魔为生的刀客,他们的刀,既为财,也为道。)】 【天赋:血腥视觉——当宿主生命受到威胁或身体受创时,精神将高度集中,动态视觉大幅提升,感官中的时间流速减缓。伤势越重,效果越强。】 看着面板上的这个天赋,陈野若有所思。 难怪刚刚在生死一线间之时,那绿毛僵的动作在自己眼中会变得那般缓慢,原来是在无意中触发了这个天赋。 而且这天赋简直是为绝地反杀而量身定做的。 虽然副作用不小,但关键时刻绝对能保命。 陈野对这个新天赋十分满意,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职业面板的另一处。 【法门:金蟾吞气法(lv1)】 陈野心头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面板上看到修炼法门。 虽然从记忆中得知,这个名字听上去十分霸气的金蟾吞气法实则是个烂大街的炼气法门,但陈野依然颇为激动。 因为这代表着一个全新的开始。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陈野压下心中的激动,看了眼庙外。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虽然日头尚未落下,但因为林深树密,所以外面显得十分昏暗。 陈野心头一沉,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必须得尽快赶回城内。 不然等天一黑那可就麻烦了。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夜晚远比白天要恐怖得多。 绿毛僵这种有实体的妖鬼还好对付,最怕的是那些无形无质的阴祟邪物。 一旦被缠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打定主意之后陈野不再耽搁,先将绿毛僵的脑袋用破布仔细包裹起来,然后挂在了腰间。 这可是领取赏金的关键,若是丢了那可就白忙活了。 然后陈野又来到那堆被啃食得不成样子的血肉残骸前,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萍水相逢,但刚刚还一起并肩作战的人转眼间成为了地上的一滩血肉,确实挺令人感慨的。 随后陈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另外一张脸。 那个在关键时刻将自己推向绿毛僵,他自己则逃走的家伙,目光不由微冷。 其实他逃走没啥问题,换成是自己也得逃,可问题是你不能将别人当垫脚石,用他人的性命给你创作逃跑的机会啊。 陈野默默在心中记下了这笔账,打算等回城之后再找机会跟他算账。 随后陈野又快速在这位仁兄散落的衣物中搜索了一番,结果发现并没有什么有用的,只有几张已经被血浸透,失去效用的符纸。 显然,死掉的这位仁兄生前走的是符道流。 “兄弟,别怪我不给你收殓尸骨,实在是没时间了,更何况你都已经这样了,收殓不收殓的意义也不大了。”陈野嘟囔了一句,随即拎着刀离开破庙,在辨认了下方向后,奔着县城的方向便跑了下去。 官道之上,荒草萋萋。 两侧的密林在暮色中如同沉默的巨兽,远处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啼叫,尖锐刺耳,让人头皮发麻。 路上空无一人。 这个世界,除非有大修士坐镇的商队,否则没人敢在这临近傍晚之时还赶路。 毕竟对于普通人而言,野外本就危险至极,更何况是入夜之后的野外了。 陈野脚步飞快,不敢有丝毫停留。 而就在他埋头赶路时,前方的官道中央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头毛驴,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素裙的年轻少妇。 那驴子像是犯了倔,停在路中间,任凭少妇如何拉拽踢打,就是一步也不肯走。 少妇急得眼圈泛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模样我见犹怜。 在看到陈野走近后她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开口求助,声音娇柔动听:“这位壮士,能否帮奴家一把?这牲口不知怎么了,就是不肯走,眼看天马上就要黑了,奴家实在有些害怕。” 可陈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从那少妇和驴子旁边绕了过去,然后快步离去。 开什么玩笑?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细皮嫩肉、楚楚可怜的俏佳人? 这种剧情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有问题。 尤其这个少妇,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邪性。 陈野就更不敢停留了。 “壮士!壮士留步啊!” 身后的呼喊声带着哭腔,愈发焦急。 陈野充耳不闻,反而越跑越快。 见他头也不回地远去,官道中央那哭哭啼啼的少妇,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随后那份楚楚可怜便化为了阴冷的怨毒。 下一刻,她和旁边的驴子一阵扭曲,竟融合成了一只人首驴身,口中冒着黑烟的古怪生物。 它冲着陈野离去的方向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最终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终于,在地平线上最后一丝光亮即将被黑暗吞噬之际,一座夯土筑成的城墙轮廓出现在陈野的视野中。 余火县,到了。 城门前,几名身穿皮甲的士卒手持着一种发出微光的符纸,正在盘查每一个进城的人。 这是为了防止有妖鬼邪祟幻化成人形混入城中。 等轮到陈野时,一名士卒的目光落在了他腰间那个渗着黑血的布包上,眉头一皱。 “包里是什么?” “妖鬼的脑袋。”陈野言简意赅,“刚从城外破庙斩的,回斩妖司销任务。” 此言一出,那名士卒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了肃然起敬。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陈野,见他虽然衣衫破旧,身上还带着血迹,但眼神沉稳,没有半分慌乱,便点了点头。 “辛苦了,进去吧。” 说着他主动让开了道路。 陈野也点了点头,随即迈步进了城。 刚一入城,一股人气便扑面而来,驱散了陈野身上那股从荒野带来的寒意。 余火县并不算繁华,此时街道两旁的店铺更是大多已经打烊,街上行人稀少,显得有些冷清。 这也不奇怪,地处偏僻,外界又被妖鬼环伺,能维持住眼下的局面已经算不错了。 陈野没有闲逛,径直朝着记忆中斩妖司的方向走去。 斩妖司位于县衙旁边,是一座独立的院落,门口挂着两盏白灯笼,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院内灯火通明,十几个穿着各式劲装的汉子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在高谈阔论。 陈野的出现,让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他。 寂静了片刻后,一个正在喝酒的壮汉猛地站起身,指着陈野,脸上满是活见鬼的表情。 “你……你不是死了吗?” “谁说我死了?”陈野反问道,语气很是冰冷。 壮汉被他这句反问给弄得一愣,随即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龚晨说的,下午他一个人跑回来,说你们遇到了硬茬子,你和另一个兄弟都折在了绿毛僵手里,就他机灵,拼死才逃了出来。”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没错,他还说那绿毛僵凶得很,劝我们最近别去城西那片。” “对,当时我还说新手头一回出任务就折了也正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中听不出多少惋惜,更多的是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 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本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野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好一个见机得快,好一个拼死逃脱。 他没有出言反驳,而是将腰间那个还在渗着黑血的布包解了下来,随手扔在了院子中央的石桌上。 咚的一声闷响。 布包散开,一颗狰狞丑陋、长满绿毛的头颅滚了出来,那只仅剩的独眼还圆睁着,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在场的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老手,哪一个不是眼力毒辣之辈。 因此只一眼他们就看出了门道,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章完) 第128章 金蟾吞气法,拔刀斩仇人 第128章 金蟾吞气法,拔刀斩仇人 只见这颗头颅脖颈处的切口平整光滑,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显然是被一刀斩断的。 能对皮糙肉厚的绿毛僵做到这一点,绝非侥幸。 这是足以令人心生寒意的刀法。 就在这时,人群自觉地分开一条道路,然后一个身形精瘦的中年人从正堂走了出来,他便是这余火县斩妖司的管事。 他走到近前,蹲下身在那头颅的伤口上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即又抬起头,视线落在陈野身上。 “好刀法。” 简单的三个字,却是对陈野实力最大的肯定。 随后丛博站起身,直接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和三张黄色的符纸,递了过去。 “这是你的赏金,三十两银子,另外这三张破煞符是给你的额外奖励。” 陈野愣了愣,随即深深看了眼前这个丛博一眼,然后伸手接过了钱袋。 “谢了!” “不客气,日后若是有需要,随时来斩妖司找我。”丛博咧嘴笑道。 陈野点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丛博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有些闪烁。 这时旁边有个汉子凑了过来,满脸不解的问道:“头,你怎么这么看重这小子?就算他刀法不错,也不至于此吧。” 丛博瞪了说话之人一眼,“你懂个屁,刀法是一方面,难道你们没发现这小子现在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了么。” “哎,也对哎,我记得昨天这小子来的时候还窝窝囊囊的,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厉害了?” “是啊,莫非这小子被鬼给附身了?” 丛博闻言一脚便踢了过去。 “少他妈废话,这什么地方,要是有妖鬼能附身进到这里面来,你我早他妈死了。” 众人不敢吭声了。 丛博则长出一口气,满脸艳羡道:“我怀疑这小子应该是有了什么奇遇,亦或是在生死间觉醒了潜能,但不管怎样都证明这小子已经今非昔比,这样的人物自然值得拉拢,而且不过就是三张破煞符而已,就算没效果也算不上多大的损失。” 听到丛博的这番话,在场这些人这才恍然,随即那名喝酒壮汉冲丛博竖起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滚,赶紧收拾收拾去巡夜了。”丛博笑骂道。 “好嘞!”这些汉子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都隶属斩妖司,算是丛博的手下,主要负责维护余火县县城的治安,防止有妖鬼邪祟入侵,因此每晚的巡夜都是重中之重。 与此同时,陈野先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随即便去了旁边一家尚在营业的酒馆。 一盘烧肉,一只烤鸡,一大碗白米饭,再加一壶温酒。 滚烫的饭菜下肚,驱散了荒野带来的寒意与厮杀留下的煞气,那股从醒来后便一直紧绷的神经此刻才算真正松弛下来。 酒足饭饱之后,陈野回到了客栈房间。 他闩好门,又检查了一遍窗户,这才盘膝在床上坐好,开始研究那金蟾吞气之法。 从前身的记忆来看,这门功法名字叫的霸气,实则烂大街。 可当陈野真正沉下心来探究其核心时,却发现这看似粗浅的法门中竟藏着几分精妙的至理。 这并非单纯的吐纳之术,而是要将自身观想为一尊神话传说中的三足金蟾,吞食日月精华。 法门分两步。 其一,夜吞月华!需在子时,吸纳天地间最纯净的月华之精,用以滋养神魂,壮大内气。 其二,朝食紫霞!需在日出东方的一刹那,吞服那第一缕破晓的先天紫气,用以淬炼肉身,增益气血。 此刻,窗外月正当中,清辉遍地。 陈野当即盘坐于窗前,按照法门所述收敛心神,开始观想。 在他的意念中,自己的身躯渐渐消融,化为了一只蹲踞在清冷月色下的巨大金蟾。 他观想金蟾张开巨口,猛地一吸。 刹那间,异变陡生! 窗外的月光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竟化作丝丝缕缕肉眼难见的银色光线,穿过窗棂,汇入他的体内。 整个过程,比功法描述的要顺畅百倍。 那需要数月苦修才能勉强感应到的一丝月华之精,在此刻却直接涌入到了他的体内。 一股清凉至极的气息在他丹田之中盘踞,与那原本微弱不堪的内气交融,只是片刻功夫,便让那缕内气壮大了一圈。 一股难言的喜悦涌上心头。 陈野明白,这是自己历经数个世界,神魂远超常人所带来的回报。 照这个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便能完成养气这一步。 这个世界的修炼境界划分五八门,每个流派都不一样。 就拿炼气士来说,分为:培基,养气,无碍,凝海,内景,结丹,化婴七境。 而锻体武者的道路也与之对应,分别为凡胎,淬体,洗髓,武心,破限,金身,皇极。 据说这只是流传最广的标准,除此之外,剑修的境界名称又自成一派,更有符修、蛊师等旁门左道,其标准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后来有大能者干脆将万千法门归纳总结,统称为五大境。 而如今的自己便处在第一境的起点。 结丹……化婴……。 不知为何,陈野总觉得这境界划分有些似曾相识。 等回到主世界,定要好好盘问一下李清砚那女人,陈野心中暗道。 一夜修行,转瞬即逝。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陈野便已悄然立于客栈的屋顶之上。 当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那缕转瞬即逝的先天紫气出现时,他张口一吞,将其吸入腹中。 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感。 神清气爽地回到屋中,陈野拔出了那柄伴身的修长佩刀。 刀身如一泓秋水,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眸。 他没有演练任何招式,因为在这小小的客房内也施展不开。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复盘着与绿毛僵的那场死斗。 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闪避,每一个发力的瞬间都纤毫毕现。 而后陈野用自己那宗师级的武道经验,冷酷地剖析着自己的每一个细节。 这场战斗赢得其实是有些侥幸的。 但也让他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战斗与纯粹的武道世界截然不同。 妖鬼之物,往往有致命要害,但也被坚韧的皮肉所保护。 所以大开大合的刀法在这里并不适用。 他需要的是极致的精准与破防。 如钢针刺豆腐般,穿透一切阻碍。 陈野手腕轻动,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声的轨迹。 一种全新的明悟,开始在他心中悄然生根发芽。 …… 客栈的后院,月凉如水。 陈野手持长刀,静立不动,整个人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五日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门心思扑在了修行之上。 凭借远超常人的神魂,那在旁人看来无聊至极的金蟾吞气法,在他这里却如鱼得水。 短短五天,金蟾吞气法的面板等级便从lv1跳到了lv2。 丹田内那缕微弱的内气,此刻已然汇聚成一条细小溪流,虽依旧不算雄浑,却凝练了数倍,在经脉中奔流不息,带来阵阵暖意。 实力正在稳步提升。 但这还不够。 除了修炼内气,他将更多的时间都用在了刀上。 他没有演练任何固定的招式,只是在脑海中将与绿毛僵的那一战,翻来覆去地拆解、复盘了上千遍。 最终,所有繁复的劈、砍、撩、斩,尽数归于一点。 一式追求极致穿透与精准的刀招在他心中渐渐成型。 如绣针刺破厚布,于方寸之间,爆发出最致命的杀机。 陈野为其取名为,针芒! 而伴随着实力的增长,杀龚晨报仇的念头在陈野心中愈发清晰。 修炼之人就当心无羁糜,无所挂碍,因此陈野决定动手。 从第六天起,陈野开始走出客栈。 他没有急着去斩妖司,而是像个无所事事的闲人,流连于余火县的各大酒馆、茶肆。 市井之地,龙蛇混杂,消息也最为灵通。 他点一壶最便宜的粗茶,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耳朵却竖得笔直,将周遭三教九流的谈话尽收耳底。 “听说了吗?城东的张屠户家昨晚闹了邪祟,半夜猪圈里的猪叫得跟杀猪一样。” “嗨,这算什么,前儿个李家的商队在城外三十里铺,撞上了一窝食尸鬼,十几个伙计就跑回来仨!”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难了……。” 陈野默默听着,将这些信息与记忆中的情报一一对应,逐渐构建起一幅关于余火县周边妖鬼分布的粗略地图。 偶尔也会有赏金猎手们高谈阔论。 “……妈的,那黑风寨的悬赏又涨了,就是没人敢接!” “废话,那寨子邪门的很,谁去谁死,所以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终于,在一个午后,他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名字。 “要说最近走运的,还得是龚晨那小子。”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灌了口酒,语气里满是酸味。 “上次跟人组队去杀绿毛僵,两个队友都折了,就他一个人跑回来。本以为他要倒霉,谁知道前两天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发了笔横财,现在天天泡在得意楼里,快活得跟神仙似的!” “得意楼?啧啧,那地方一晚上就得几两银子吧,看来这小子真是发了!” “谁说不是呢。” 得意楼。 陈野将这三个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结了茶钱,起身离去。 他先是回了一趟斩妖司。 院子里依旧是那副老样子,丛博见到他,倒是颇为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陈野不动声色地与几名相熟的猎手闲聊,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到了龚晨身上。 得到的答案与酒馆里听来的大同小异,众人提起他,要么是语焉不详地摇摇头,要么就是一脸艳羡地说起他在得意楼如何一掷千金。 看来是真的。 离开斩妖司,陈野径直朝着县里最繁华的烟柳巷走去。 得意楼是这条街上最气派的建筑,三层飞檐斗拱,门口挂着两排大红灯笼,即便是在白天也能看到里面人影绰绰,听的到莺声燕语。 陈野没有进去。 他在得意楼对面的茶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壶茶,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那座销金窟。 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观察着自己的猎物。 一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得意楼彻底活了过来,喧嚣声、丝竹声、女人的娇笑声混杂在一起,很是热闹。 陈野这才放下茶杯,在桌上留下茶钱,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 得意楼三楼,天字号雅间。 龚晨确实很得意。 他左拥右抱,面前的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整个人喝得满面红光。 上次从绿毛僵爪下死里逃生,非但没让他心生后怕,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 后来又靠着出卖另一个任务的情报,从别家猎手那里敲了一笔不菲的信息费,手头一下子宽裕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来,美人,再喝一个!” 龚晨端起酒杯,就要往身旁的姑娘嘴里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啊?没看大爷正快活着吗?滚!”龚晨不耐烦地吼道。 “客官,您的热水。”门外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年轻声音。 龚晨皱了皱眉,但还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小厮衣服的年轻人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他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将木盆放下后,他反手将房门关上,并插上了门栓。 “你干什么?”龚晨的酒意醒了三分,感觉有些不对劲。 小厮缓缓抬起头,冲他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龚晨,别来无恙啊。” 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龚晨如遭雷击,脑子里一片空白。 “陈……陈野?!” 他失声尖叫,身体猛地从软塌上弹起,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桌椅。 “鬼!你是鬼!”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得意楼天酒地,根本没回过斩妖司,自然不知道陈野不仅没死,还亲手斩了绿毛僵的头颅。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本该死在破庙里的人,不是鬼是什么? “我当然不是鬼。”陈野一步步朝他走去,手中的长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刀身在烛火下反射着幽冷的光,“鬼,可不会来找你算账。”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将龚晨笼罩。 龚晨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很快从恐惧中挣脱出来。 他毕竟也是在刀口上舔过血的人。 “兄弟!陈野兄弟!你听我解释!”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气急切。 “那天……那天我是被吓傻了!我不是故意要推你的!我后来回去找过你,可你已经不见了!我以为你……其实我心里是十分难受的,你要相信我!” 陈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见这番假惺惺的话语毫无作用,龚晨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眼底杀机毕露。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以为老子怕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朝陈野扑来! 此刻,龚晨的皮肤泛起一层不祥的乌青色,十指指甲暴长,变得漆黑如墨,一股腥臭的毒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竟是走了另一条修行路,服食流的修士。 这服食流本是寻天地灵物配炼为药,然后来强化自身的流派,可如今哪有那么多天地灵物,因此逐渐堕落为左道小术。 这龚晨也不例外,他就是靠吞食剧毒之物来淬炼己身的。 然而在陈野眼中,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面对这凶狠的一扑,陈野不退反进,手中长刀一振。 嗤! 刀光一闪而逝。 龚晨前冲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条从肩膀处被齐根斩断的右臂。 乌黑的毒血喷涌而出。 “啊——!” 剧痛让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可这剧痛也彻底激发了他的凶性。 “我要你死!” 龚晨状若疯魔,直接扑了过来。 他这是要自爆毒元,与陈野同归于尽! 也就在这一刹那,陈野直接发动了血腥视觉天赋。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按下了慢放键。 龚晨脸上疯狂的表情,他那志在必得的致命一击,在陈野眼中变得缓慢而清晰,充满了破绽。 陈野甚至能看清他乌青色皮肤下那流转不定的毒元,其核心的薄弱之处也清晰地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中。 就是现在! 陈野脚下微微一错,避开毒掌的锋芒,手中的长刀化作一道电光。 针芒! 噗! 一声轻微的入肉声。 长刀精准地刺入了龚晨丹田下方三寸的那个薄弱点。 龚晨脸上的疯狂表情瞬间凝固,然后整个人仿佛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那股狂暴的毒元气息在瞬间宣泄一空,乌青的肤色也迅速褪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的伤口,又抬头看了看陈野,眼中满是茫然与不甘,然后颓然倒地。 房间内,那两个早已吓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青楼姑娘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野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径直走到桌边,拿起一个没动过的酒壶,仰头灌了几口。 辛辣的酒液入喉,也冲散了心中最后一丝滞碍。 念头终于通达了。 然后陈野才冲那几个姑娘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了,麻烦你们待会收拾下吧。” 说完陈野转身拉开房门,从容离去。 龟公和护院听到动静赶来,却只看到一个从容离去的背影,以及房内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连续十几天万字更新,火力严重不足,求订阅跟月票支持!(▽) (本章完) 第129章 职业升级,黑风寨! 第129章 职业升级,黑风寨! 回到客栈,陈野反手将门闩插好。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走到桌边,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试图压下心中那股因杀戮而升腾起来的燥热。 但没用。 那股念头通达后的畅快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他四肢百骸中冲刷,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奇妙的亢奋状态。 也就在这时,熟悉的面板在眼前浮现。 【赏金刀客职业等级提升至lv2】 陈野心中一动,随即打开了职业面板。 【姓名:陈野】 【修行境界:养气】 【职业:赏金刀客lv2(游走于城镇与荒野之间,以斩妖除魔为生的刀客,他们的刀,既为财,也为道。)】 【天赋:血腥视觉——当宿主生命受到威胁或身体受创时,精神将高度集中,动态视觉大幅提升,感官中的时间流速减缓。伤势越重,效果越强。】 【法门:金蟾吞气法lv2】 【武学:针芒刀法lv1】 看完如今的等级,陈野很满意。 虽然这个世界很危险,但如今也算是有了一个坚实的基础了,剩下的就是慢慢升级,看一看这个世界的职业极限到底能到什么地步吧。 而就在陈野盘点收获之时,得意楼所发生的事以惊人的速度在余火县内传播开来。 一个刚入行的新人,在销金窟里手刃了另一名赏金猎手。 这事本身就足够劲爆,更何况其中还牵扯着前几日城西破庙的旧事。 一时间,许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一个叫陈野的新人,把龚晨给宰了!” “龚晨?就是那个靠卖队友发了笔横财的家伙?” “可不是嘛!据说陈野就是被他推进绿毛僵嘴里的那个倒霉蛋,谁能想到人家不仅没死,还回来报仇了!” “好家伙,这可真是快意恩仇啊,我就说龚晨那孙子不是好东西,卖队友的都该死!” 斩妖司内,丛博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端着茶杯的手没有丝毫颤动,只是嘴角微微翘起。 “头儿,这事……咱们要不要管?”一名汉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管?管个屁!”丛博放下茶杯,“赏金猎手之间的恩怨,只要没闹到明面上来,官府都懒得理,我们斩妖司操什么心?再说了,就龚晨那种货色,死了也就死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我之前就说这小子不简单,你们还不信,现在看到了吧?杀伐果断,有仇必报,这才是能在这世道活下去的料,所以我那三张破煞符,送得不亏!” “还是丛头高瞻远瞩!” “没错,丛头当真是慧眼识人啊。” 众人闻言又是一通马屁,拍的这丛博飘飘然,舒服至极,但脸上还是故作谦虚的说道:“哎,过誉了过誉了,我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还有,以后在司里要称职务,别丛头蒜头的,让人听之不雅。” 陈野对于外界发生的这些事并不知情,他在客栈里安安稳稳地待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时分,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正在盘膝打坐的陈野立即睁开了双眸,伸手便握住了横在膝间的长刀,冷冷道:“谁?” “陈野壮士可在?鄙人萧红叶,有事相商。”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不急不缓。 女子,还有事相商? 陈野眉头微微一挑,看了眼随身携带的破煞符,发现其并无任何反应,这才起身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女子,身姿高挑,面容姣好,一双凤眼尤其锐利。 “有事?”陈野问道。 “我想请壮士一同出个任务。”萧红叶开门见山,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 “报酬丰厚。” 在赏金猎手这一行,邀请他人组队是很常见的事,毕竟有些任务单枪匹马确实难以完成。 邀请的方式也分两种,一种是事后平分赏金,另一种则是直接支付一笔雇佣金,但任务中的所有收获便与被雇佣者无关了。 “什么任务?去哪?”陈野问道。 萧红叶看着他,缓缓吐出三个字:“黑风寨。” 陈野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这几日在城中打探消息,这个名字他听到的次数可不少。 这黑风寨曾是盘踞在余火县外的一处土匪窝点,大当家的据说是个修炼左道旁门的养阴师,实力不俗,换算成炼气士的等级大概在无碍境。 可就在三年前,这伙凶悍的土匪一夜之间满门死绝。 死法更是诡异,寨中上百号人,齐刷刷地吊死在了寨子里的各处房梁上,脸上还都带着诡异的笑容。 自那之后黑风寨就成了一处绝地。 有胆大的人曾远远窥探说天黑之后寨子里会亮起灯火,还能听到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就好像那些土匪全都活了过来一样。 可一旦有人敢踏入其中,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光这几年折在里面的好手便有十七八个之多。 所以如今在余火县,无论是斩妖司还是独行的赏金猎手,提起黑风寨无不变色。 “那地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陈野的声音有些冷。 萧红叶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笑了笑道:“那黑风寨大当家经营多年,搜刮的财物不计其数,如今都成了无主之物,所以这些年来才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的想去黑风寨里面探查。” “我,自然也不例外。” 陈野却有些不太相信这个说法。 诚然,因为这个黑风寨覆灭的十分离奇,所以里面确实有可能会有这些土匪搜刮来的财物,但在他看来危险跟收益并不成正比。 所以这个萧红叶肯定没说实话。 不过这也不意外,二人初次见面,说话有所保留才是正常。 “余火县好手不少,为何找我一个养气境的小修士?” “阁下境界虽然不高,但刀法却很不错。”萧红叶的目光落在了陈野腰间的佩刀上,“能孤身一人斩杀绿毛僵,又能干脆利落地手刃仇敌,这足以证明你的实力,更何况……。” 她顿了顿,凤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连斩妖司的丛管事都说,你的刀法凌厉,隐隐带着一股破邪的锐气。而这正是我们此行最需要的。” 陈野沉默了片刻。 去,还是不去? 黑风寨无疑是龙潭虎穴,但自己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的修行流派和诡异手段都知之甚少。 这次萧红叶既然敢去,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邀请的好手也绝不止自己一个。 跟过去看看,正好能暗中观察一下各路修士的手段,增长见闻,这样也防止以后自己遇上了再手忙脚乱。 “我可以去。”陈野最终点头,“但我有言在先,我绝不打头阵,若是事不可为,我也会立刻抽身走人。” “当然,若事不可为直接撤退便是,没人会苛责。” “好!” 见陈野答应,萧红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就明日清晨城门口见。”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干脆利落。 陈野关上门来到桌前,然后将那柄修长的佩刀抽了出来。 尽管刀身清凉如水,但陈野还是拿起一块洁白的布巾仔细擦拭着刀身,同时检查锋刃,确认没有一丝缺损之后,又出门买了些牛肉干。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而预备的干粮。 做完这一切,他便再次沉心修炼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野便来到了城门口。 晨雾弥漫,让远处的景物都有些模糊。 城门下,已经有三道身影等在那里。 一个汉子,满脸刺青,神情凶悍,正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旁边是个骨瘦如柴的男子,脸色蜡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正不停地咳嗽着。 还有一个少女,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脸蛋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天真无邪,十分可爱。 而陈野的到来也引起了这三人的注意。 那刺青汉子和病痨鬼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咳嗽的咳嗽,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 唯独那圆脸少女,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却也没有开口说话。 陈野也不在意,抱着刀寻了个角落静静站着,如同一块沉默的石头。 不多时萧红叶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晨雾中。 她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华贵丝绸的青年,眼眶乌青,脚步虚浮,一边走还一边打着哈欠,一副纵欲过度,肾虚体弱的模样。 青年旁边是一个身高近两丈的魁梧壮汉,肌肉虬结,如同一座铁塔,背上背着一柄比门板还宽的巨剑。 最后一人则是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手持拂尘,面容清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加上陈野和先到的三人,足足八个人。 萧红叶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陈野身上,微微点了点头。 “人都到齐了。”她开口说道,声音在清冷的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 “既然如此,我们……。” 话音未落,那个肾虚青年忽然指着陈野,皱眉道:“红叶,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刀法高超的好手?结果就是这个养气境的小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此话一出,晨雾中本就有些冷凝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僵硬。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陈野和那肾虚青年身上。 萧红叶秀眉微蹙,她对这个名为吕松的青年颇为不喜。 此人总是喜欢说些大话,还时常擅自替自己做主,表现得好像两人关系匪浅一般。 但无奈的是,这家伙实力确实不俗。 虽然是走了偏门的服食流,但一身修为换算成炼气士的等级,至少也是无碍境,是这次行动的主力之一。 因此萧红叶忍了下来,刚想开口打个圆场,却听吕松又继续说道:“红叶,不是我说你,这次黑风寨之行何等凶险,你我心知肚明,带上这么一个养气境的累赘,那不是害人害己吗?” 他一副为了大家着想的模样,言语间却充满了傲慢。 在场的都是老江湖,谁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那靠在墙边,满脸刺青的汉子雷苍,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入定了一般,对此漠不关心。 旁边那个骨瘦如柴的病痨鬼赵阿大,则是用手帕捂着嘴,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肺给咳出来,自然也没空理会这边的争执。 如同铁塔般的肌肉壮汉石猛,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唯独那个圆脸少女苏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在陈野和吕松之间来回转动,似乎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有趣。 而那位仙风道骨的云鹤清道长,则手持拂尘,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摆明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见陈野一直沉默不语,吕松眼中一丝黑气闪过,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流凭空而生,朝着陈野席卷而去。 “小子,接我一招试试!要是连这点阴风都挡不住,就趁早滚蛋,别在这丢人现眼!” 这股阴气并非杀招,但阴寒刺骨,足以让寻常养气境的修士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陈野面无表情,只是猛地拔刀出鞘,然后前冲两步,一刀斩出。 刀光闪过,这股来势汹汹的阴寒气流直接被从中剖开,仿佛一块完整的布匹被剪刀从中划过一样,没有丝毫阻滞。 气流从陈野身体两侧滑过,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最终消散于无形。 不仅如此,一缕头发从吕松的鬓角飘然落下。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吕松脸上那得意的讥讽之色彻底凝固,随即血色从他脸上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别人或许只看到了那快得不可思议的一刀,但他自己却清楚地感受到,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锋锐刀气紧贴着他的脸颊划过。 只要对方的刀再偏一寸,不,哪怕只是半寸,现在掉下来的就不是一缕头发,而是他的半边脑袋! 这个养气境的小子……竟有如此恐怖的刀法! 萧红叶的美眸中异彩连连,她知道陈野刀法不错,却没想到竟凌厉到了这个地步。 一直闭目养神的雷苍,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那如铁塔般的石猛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他们都用一种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着这个一直被他们忽略的年轻人。 至于那圆脸少女苏圆则是越发好奇了,她眨巴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一脸天真无辜地看着陈野,仿佛想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这副纯真的模样,看得一旁的云鹤清道长心中微微一荡。 就在这时,陈野缓缓收刀入鞘。 “现在可以走了吗?” “咳咳,既然人已到齐那便出发吧。”萧红叶立刻打了个圆场,随即率先带头向城外走去。 吕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狠狠瞪了陈野一眼,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众人开始启程,在路上的时候就见这位云鹤清道长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风水罗盘,走在队伍最前面,一边走一边掐指推算。 “此地煞气重,左行三十步,绕开。” “前方阴气汇聚,速速通过,莫要停留。” 在他的指点下,众人确实避开了几处荒野中的凶险之地,这让大家对他的本事多了几分信服。 走了一段路,云鹤清似乎觉得有些无聊,他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队伍中看起来最无害的苏圆身上。 他凑了过去,脸上挂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姑娘,贫道看你印堂发亮,骨骼清奇,想来是与道有缘,不如让贫道给你看看手相,测一测未来的机缘?” “好呀好呀!”苏圆一脸天真烂漫,毫不设防地伸出了自己白嫩的小手。 云鹤清心中一喜,连忙伸出自己那干枯的手,装模作样地就要去触碰苏圆的手掌。 可他的指尖刚刚碰到苏圆的皮肤,整个人却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将手缩了回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脸上的笑容更是变得比哭还要难看。 因为就在刚才接触的一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一股细微到极致,却又阴毒无比的气息顺着自己的指尖就想往身体里钻! 是蛊! 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少女,竟然是一名最难缠的蛊师! 这种人,举手投足,甚至连呼吸都可能带着致命的蛊虫,能在不知不觉间就让你中招。 自己刚才要是真摸了下去,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咯咯咯……。” 看着云鹤清那副吃了苍蝇般的表情,苏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 吃了个教训,接下来的路程云鹤清老实了许多,再也不敢耍什么样,只是埋头带路。 终于在正午时分,一行人抵达了目的地。 黑风寨建在一处险峻的山坳之中。 远远望去,整个山寨都被一股浓郁的黑色雾气所缭绕,明明是青天白日,烈阳高照,那地方却给人一种阴沉沉的黄昏错觉,让人心头发堵。 上山的路也早已被齐腰深的荆棘和杂草彻底封死,根本无路可走。 “我来!” 铁塔般的壮汉石猛闷喝一声,二话不说,反手抽出了背后那柄比门板还宽的巨剑。 他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虬结,抡起巨剑便朝着前方的荆棘丛横扫而去! 呼! 狂暴的剑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草屑。 那些坚韧的荆棘和杂草,在巨剑之下如同豆腐一般脆弱,被硬生生地斩断、撕碎。 只是几剑下去,一条足以容纳三人并行的宽阔道路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锻体武者那蛮横不讲理的力量在此刻展露无遗。 众人沿着石猛开辟出的道路踏入了黑风寨的范围。 而就在踏入寨门的一刹那,陈野腰间的佩刀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嗡鸣,像是在向他示警一般。 陈野心中一凛,握着刀柄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这黑风寨,果然邪门! (本章完) 第130章 剑修七境,各显神通 第130章 剑修七境,各显神通 进到黑风寨之后,人们首先看到的是道路两旁一栋栋破败不堪的木屋。 而在许多屋子的房梁之上,还赫然吊着一具具森森白骨。 随着山风吹过,这些白骨轻轻摇曳,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如同在悠闲地荡着秋千,诡异至极。 不过在场众人都是老江湖了,自然不会被这点场面给吓到。 队伍继续往里深入。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陈野猛地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发现身后的路,消失了! 来时的小径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浓雾,将一切都吞噬了。 云鹤清见状立即拿出了罗盘,可罗盘上的指针像是发了疯一般疯狂旋转,完全失去了作用。 不过众人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倒也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慌乱。 可意外,往往发生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 “嗯?骨头呢?” 一直沉默前行的雷苍突然出声,他惊愕地发现,路边房子里那些吊着的白骨竟然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破败的木屋变得焕然一新,屋里灯火通明,一张张酒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一群满脸横肉的壮汉正在推杯换盏,大声说笑,场面喧嚣至极。 雷苍心头一震,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嗡! 他脸上、前胸、后背的刺青猛地开始发热,上面纹绣的辟邪神兽与神秘符文齐齐亮起,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试图抵御这诡异的幻象。 可就在这时,他眼前的景象再次惊变。 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端着酒碗,热情地向他招手:“兄弟,来喝一碗!” 那酒香是如此的醇厚,那烤肉是如此的诱人。 雷苍身上的刺青光芒瞬间被压制了下去,他双眼变得迷离,竟是直接朝着路旁的房子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众人眼中,雷苍的表情变得极为古怪,先是警惕,随即是迷茫,最后竟露出了一丝向往。 “不对劲,快拦住他!”萧红叶厉喝一声。 可为时已晚。 只见雷苍的身影瞬间冲进了路旁的屋子,然后众人便听见他发出了一声满足至极的叹息。 下一秒,他整个人凭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向上吊起,脖子精准地套入了房梁上那一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麻绳之中。 而后他的身体在空中抽搐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这个看上去最为凶悍的雷苍竟然是第一个死的,而且死得如此诡异,如此之快,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一个没用的废物罢了,死了正好,省得拖后腿。” 最先开口的竟是那个脸色蜡黄的病痨鬼赵阿大,他用手帕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人接话。 死一个队友,对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可这种死法,太过诡异,让人防不胜防。 萧红叶秀眉紧蹙,她知道此刻决不能让恐惧蔓延。 “诸位,越是危险,便说明我们离那笔财宝越近。”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黑风寨大当家搜刮了半辈子的金银就埋藏在这寨子深处,大家加把劲,等到了地方,除了原先说好的佣金之外,所得财宝我再分出一成,由各位平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此话一出,赵阿大云鹤清等人眼中都浮现出了一抹贪婪。 “萧姑娘爽快!” 铁塔般的石猛瓮声瓮气地开口,将那门板巨剑往肩上一扛,“富贵险中求,干了!” 其余人虽然没说话,但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队伍重新启程,只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与道路两旁的屋子拉开了距离。 又往前走了百十步,那位仙风道骨的云鹤清道长,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因为他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方路旁的一块青石上竟斜躺着一个绝色佳人,衣衫半解,雪白的肌肤在日光下晃得人眼晕。 此刻那佳人正满眼含泪地揉着自己纤秀的脚腕,似乎是崴了脚,模样我见犹怜。 云鹤清心中浮现出一丝警惕,这业已荒废的土匪窝点之中怎么会有女子出现? 可下一刻,只见这位绝色佳人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望向他,用一种足以让骨头都酥掉的柔媚声音说道:“道长,奴家的脚好痛……。” 云鹤清心中的那丝警惕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姑娘别怕,贫道来给你揉揉!” 说着云鹤清便一脸猥琐的凑了上去。 可这一幕落在陈野眼中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本来正警惕地走在路边,那个云鹤清却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冲着自己嘿嘿笑了起来。 那笑容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淫荡之意,看得陈野心头一震。 不对劲! 就在这时,云鹤清直勾勾地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陈野眼底血色一闪。 血腥视觉,发动!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下来。 然后他便清晰地看到,云鹤清的脖颈处不知何时被一条细如发丝的黑线死死缠绕着,黑线的另一头,则无声无息地延伸向远处浓雾的深处。 那不是实体,而是一种怨念与诅咒的集合体! 陈野没有丝毫犹豫,右手握住刀柄,这段时间采炼的日精月华之气尽数灌入刀身。 呛啷! 长刀出鞘,带起一道清冷的弧光。 萧红叶见状心中一惊,刚想说话,陈野的刀已经斩向云鹤清的脑后。 刀锋之上,闪烁着一抹肉眼难见的微光。 嗤! 仿佛被刀锋上闪烁的微光烫到了一样,那条无形的黑线应声而断。 与此同时,正流着口水,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摸到那绝色佳人脚腕的云鹤清,眼前的景象轰然破碎。 美女、青石,尽数化为泡影。 他猛地从幻境中惊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陈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一柄架在自己脖颈上,还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长刀。 “呃……。” 云鹤清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冷汗瞬间浸透了道袍。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声音发颤,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你中了幻术,要不是陈小兄弟及时出手,你就跟雷苍一个下场了。”萧红叶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凝重。 她虽然没有看到那丝黑线,但已经看出了端倪,因此言道。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谁也没想到,陈野的刀法竟然凌厉到了可以斩破无形幻术的地步! “多……多谢陈野兄弟救命之恩!”云鹤清回过神来,对着陈野连连作揖,脸上满是后怕。 萧红叶看向陈野的目光中,欣赏之意更浓。 有这样一位高手在,此行的把握无疑又大了几分。 而一旁的吕松,脸色却越发阴沉,看向陈野的眼神里,充满了忌惮。 这个养气境的小子,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他的认知,让他心中那股傲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浓浓的危机感。 经过这次变故,队伍再不敢有丝毫大意。 不过接下来的路程倒是没再遇到什么幺蛾子,一行人很顺利地来到了黑风寨的最深处。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庙。 庙宇不大,甚至有些破败,但最诡异的是庙门前的匾额竟然是倒挂着的。 一股阴冷、不祥的气息从庙内弥漫而出。 众人相视一眼,都做好了准备,然后才迈步走入了庙中。 庙内光线昏暗,陈设简单,只有正中央一座孤零零的神龛。 当众人抬头看清神龛上供奉的神像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神像的五官、手脚,竟然全是颠倒的! 鼻子长在额头,嘴巴长在下巴,一双眼睛更是眼尾对着眼尾,以一种扭曲而冰冷的姿态,俯瞰着闯入庙宇的众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爬上所有人的脊背。 霎时间,陈野只感觉头皮发麻,根根头发都竖了起来,这是身体在面临极致危险时最本能的反应! 也就在同一时刻。 “咳……咳咳!” 那病痨鬼赵阿大脸色猛地变得乌青,但他反应极快,猛地张开嘴,竟吐出一团拳头大小的浓郁黑气! 黑气在半空中迅速凝聚成形,化作一头浑身湿漉漉的水鬼,张牙舞爪地护在了他的身前。 这个看似随时都会断气的病秧子,竟然是专修鬼物的养阴师! 与此同时,那一直天真无邪的少女苏圆身边,毫无征兆地飞舞起无数只斑斓的蝴蝶。 这些蝴蝶的翅膀上,都长着一只硕大的、栩栩如生的惨绿色鬼眼,它们将苏圆牢牢护在当中,形成一道诡异而华丽的屏障。 正是她从小以心血培养的蛊虫,醒梦蝶! 另一边,吕松虽然没有动作,但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眼眶下的乌青几乎要变成纯黑色,整个人气势萎靡,仿佛被抽干了精气。 在这种情况下,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陶罐子,一把揭开盖子,抓起一把白色的粉末就往嘴里塞! 那粉末一出现,一股浓烈的阴气便扩散开来。 竟是人的骨灰! 原来这吕松所属的服食流宗门传有秘法,专以吞食魂魄阴气来修行。 而因为阴气与肾阳相冲,这才导致了他一副肾虚体弱的模样。 这骨灰也是经过他们的师门秘法炼制过的,对常人是至阴至邪之物,但对他而言却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大补之物! 有时候甚至在战斗之时他都会迅速抓一把塞进嘴里,然后就跟磕了药一样,越战越猛。 然而,最令人惊艳的却要属萧红叶! “破!” 只听她一声清叱,手中长剑骤然出鞘,一道亮如红叶的璀璨剑光,如匹练般斩向神龛! 咔嚓! 剑光闪过,那诡异的倒挂神像上,应声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可还不等众人松一口气,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阴气,猛地从神像的裂痕中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座小庙! 阴气之中,影影绰绰地浮现出无数道身影。 全都是满脸横肉,身穿破烂衣甲的土匪。 而刚刚死在外面的雷苍,赫然也在其中! 只是此刻他脸上的刺青已经变得漆黑如墨,双眼流淌着血泪,直勾勾地盯着众人。 “不要慌!”萧红叶立即喊道:“这些只是被怨念控制的缚地灵,撑过这一波咱们就赢了!” 闻听此言,众人心神一振,随即开始施展手段。 只见病痨鬼赵阿大剧烈咳嗽,那只从他口中吐出的水鬼迎风便涨,浑身滴着黑水,利爪挥舞间,便将两三只扑上来的土匪怨灵撕得粉碎。 铁塔般的石猛更是直接,他那门板似的巨剑在此刻化作一道无坚不摧的铁壁,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将所有靠近的鬼影尽数砸飞。 而那肾虚公子吕松,在吞下那一把骨灰之后,眼眶中的乌青色几乎化为实质,一股阴寒之气从他体内爆发,双掌翻飞间,黑气缭绕,触之者皆哀嚎消散。 最华丽的莫过于少女苏圆。 无数只斑斓的醒梦蝶环绕着她,翅膀上的惨绿色鬼眼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形成一座流光溢彩的蝶阵。 凡是闯入蝶阵范围的鬼魂,行动都会变得迟缓,仿佛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而后便被飞舞的蝴蝶悄无声息地吞噬。 但真正的主力依然是萧红叶。 她的剑快得惊人,每一次出鞘,都伴随着一道亮如红叶的璀璨剑光。 那剑光锐利至极,仿佛能斩破世间一切虚妄。 剑修七境,知器,感锋,破妄,通玄,斩念,游天,归真。 此女的剑道,赫然已经到了第三境的破妄之境! 要知道剑修本就杀伤力冠绝同阶,到了破妄之境,实力更是远超同级别的炼气士与武修。 所以一剑递出,真可谓是鬼神辟易。 陈野同样没有闲着,在鬼潮涌现的瞬间,他眼底的血色便已亮起。 血腥视觉! 整个世界在他的感官中瞬间慢了下来。 那些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鬼魂,此刻在他眼中却清晰地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每一只鬼魂的身上都连接着一根若有若无的怨气丝线,而所有丝线的尽头,又都汇聚在那尊神像之上。 而后陈野动了。 他握着刀在鬼潮中穿行。 每当有鬼魂靠近,他便手腕一抖,刀光乍现。 陈野并不追求斩断鬼魂的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划过那根连接着它们的怨气丝线。 嗤! 丝线断裂。 前一刻还凶悍无比的鬼魂,就像被剪断了线的木偶,发出一声不甘的哀嚎,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就这样他一人一刀,在密集的鬼潮中辗转腾挪,看似凶险万分,实则游刃有余。 短短几个呼吸间,他竟在鬼潮中硬生生杀出了一片数丈方圆的空地!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不远处的苏圆眼中。 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与好奇。 别人或许看不出端倪,只觉得陈野刀法诡异,但她身为蛊师,对各种气息能量的感知远超常人,立刻就察觉到了陈野每一次出刀的真正目的。 这个男人,能看到那些怨气丝线! 有意思。 苏圆嘴角微微翘起,心念一动。 环绕在她身边的醒梦蝶立刻分出一部分,翩翩起舞,飞到了陈野的周围。 蝴蝶翅膀上的惨绿色鬼眼齐齐转动,释放出一圈圈无形的奇异波纹。 凡是被波纹扫中的鬼魂,行动都会出现一瞬间的凝滞。 这微不足道的迟滞,在普通人眼中或许毫无意义,但在陈野的血腥视觉之下却被无限放大! 原本稍纵即逝的出刀时机,此刻变得清晰无比。 陈野甚至无需再费心寻找角度,只需在鬼魂凝滞的瞬间,挥刀斩出即可! 嗤!嗤!嗤! 刀光连闪,效率倍增! 二人一攻一辅,没有任何言语交流,配合却默契到了极点。 原本汹涌的鬼潮,在他们面前如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转眼之间,庙内的鬼魂竟被他们清空了近三成! 萧红叶那边压力骤减,她看准时机,将全身功力汇于一剑,剑身上红光大盛,遥遥指向神龛。 “各位,助我!” 她大喝一声,准备发出雷霆一击,彻底摧毁神像。 赵阿大、石猛等人闻言也立刻开始蓄力,准备配合。 唯独吕松眼神闪烁,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一副出工不出力的模样。 至于陈野……。 在萧红叶出剑的瞬间,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金蟾吞气法采炼的所有气机尽数压缩于刀尖之上! 针芒! 嗡! 刀尖发出一声轻鸣,一抹凝练到极致的寒芒一闪而逝。 后发先至! 在萧红叶那石破天惊的红叶剑光抵达之前,陈野这至强一击已经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神像上那道最初的裂痕深处! 紧接着,萧红叶的剑光,赵阿大的水鬼,石猛的巨剑……众人的攻击也尽数轰击在神像之上! 咔嚓! 神像发出一声充满了不甘与怨毒的悲鸣,轰然碎裂开来。 漫天鬼影也在同一时间发出凄厉的尖啸,烟消云散。 紧接着庙宇内那股阴冷不祥的气息也随之荡然无存。 “呼……” 众人长长松了口气,皆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可萧红叶却看都不看周围一眼,在神像碎裂的瞬间,便第一时间冲入了那片废墟之中。 她拨开碎裂的石块,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灰扑扑的好似一块石头的心脏。 陈野心中一动。 那是……。 神像内的封藏! (本章完) 第131章 蛊道之女,心性难测 第131章 蛊道之女,心性难测 古时塑像,常有在神像内部封藏经文、宝物、舍利等物的习俗,称之为封藏或装藏。 看萧红令如今这如获至宝的欣喜模样,他瞬间恍然。 什么土匪宝藏,都是幌子。 这个女人耗费如此大的代价,雇佣众人前来,真正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神像里的东西! 至于那玩意有什么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陈野也懒得关心那么多,反正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答应的佣金给到位就行。 随着神像破碎,笼罩着整个黑风寨的浓雾与幻境也随之消散。 青天白日重现,阳光洒落下来,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众人在寨子后方找到了所谓的土匪宝库。 打开一看,所有人都有些失望。 里面只有一些早已生锈的兵器和几箱散碎金银,虽然也不算少了,但价值远低于众人的预期。 萧红叶似乎早有预料,她没有半分吝啬,直接将宝库里价值最高的一半财物分给了众人,又将之前答应的佣金如数付清。 在给陈野分钱的时候,她特意多拿出了一袋银子。 “这次陈野兄弟出力最多,这是你应得的。” 众人对此都没有意见,毕竟陈野刚才的表现有目共睹,无论是斩破幻术救下云鹤清,还是最后与苏圆配合高效清场,都堪称全场最佳。 唯独吕松看着陈野手中那多出来的一袋银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频频扫向陈野,眼中满是嫉恨之色。 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更是面子! 尤其陈野当众斩落了他一绺头发,这更是令他视为奇耻大辱。 对他的反应陈野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他没动声色,只是收下银子,然后在心里那个小本本上给这位肾虚公子记了一笔。 任务结束,队伍即将解散。 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苏圆,却蹦蹦跳跳地来到了陈野身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笑嘻嘻地开口。 “喂,你的刀很快哦。” 陈野还没回答,苏圆便突然凑了过来,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要小心那个肾虚公子哦,他们白骨山的人最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了,你今天让他今天丢了那么大的人,他肯定会报复你的。” 陈野一愣,随即深深看了这个少女一眼,“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因为你很有趣呀。” 苏圆眨着大眼睛,咯咯笑道:“这个世道,无趣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我希望有趣的人都能活得久一点。” 说完她不再多言,摆了摆手,然后便蹦蹦跳跳的离去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陈野若有所思。 白骨山……。 他刚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云鹤清便凑了过来。 此时的他脸上还带着一丝后怕的神情,压低了声音对陈野道:“陈小兄弟,听老哥一句劝,离刚才那个小妖女远一点!” 见陈野面露疑惑,他连忙解释道:“你不懂,那小妖女用的蛊虫叫醒梦蝶,乃是上品奇蛊,培育一只都十分费劲,此女却养了那么多,所以她绝不是普通人,背后势力定然不小!”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忌惮:“更何况修炼蛊道的女子,心性最是诡谲难测,尤其惹不起!因为你救了我一命,老哥我才跟你说这掏心窝子的话,你千万千万别去招惹她!” 陈野笑了,然后冲云鹤清点了点头,“多谢道长提醒,我晓得了。” 不管怎样这个云鹤清都是一番好意,陈野自不会拒绝。 “晓得就好,老哥我先走一步了,等回余火县之后我请你喝酒。”说完这番话,云鹤清匆匆离开了。 随后那铁塔般的壮汉石猛朝陈野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扛着那柄门板巨剑径自离去。 吕松则是冷冷地瞥了陈野一眼,然后才一言不发地跟着石猛的方向走了。 至于萧红叶,在分完钱财之后便寻了个借口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看她那行色匆匆的模样,像是急着去办一件要紧的事。 转眼之间,原本热闹的队伍就只剩下了陈野一人。 山风萧瑟,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陈野对此倒也无所谓,他本就是独行惯了的。 他心念一动,唤出了只有自己能看见的职业面板。 经此一战,收获颇丰。 尤其是在最后关头,他孤注一掷,将所有气机压缩于刀尖,施展出的至强一击让他对刀法的领悟又深了一层。 面板上针芒刀法的后缀已经悄然从lv1变成了lv2。 很好。 陈野心中满意,收起面板。 此刻日头已经开始偏西,金色的余晖洒在荒凉的山野间,平添了几分寂寥。 陈野不敢耽搁,加快脚步往县城赶去。 可他刚走出去没多远,路旁的草丛之中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大……大人,请留步。” 陈野脚步一顿,心中瞬间提高了警惕。 这荒山野岭的,刚出了一个鬼窝,莫非又遇到了什么邪祟妖鬼之流? 他没有回头,脚下步伐反而更快了。 “大人!大人您别走啊!” 见他要走,那声音顿时急了。 草丛一阵晃动,紧接着一只胖嘟嘟的兔子十分费力地从里面挪了出来。 这是一只灰褐色的野兔,长着两只出了号的大耳朵,但它的脸颊和一双前爪竟已隐隐有了几分人的模样。 妖! 陈野心中一凛,右手瞬间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刀锋微鸣,杀机一触即发。 那兔子精看到他这副架势,吓得浑身一哆嗦,两只大耳朵跟拨浪鼓似的疯狂摆动,模样既滑稽又可怜。 “大人不要误会!小的没有恶意!” 它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惊恐:“小的是……是奉了姥姥的差遣,特地前来邀请您去参加今晚宴会的。” “姥姥?宴会?” 陈野眉头微皱,他确实没从这只兔子精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况且它的气息实在太过微弱,弱到自己一刀就能把它劈成两半,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他稍稍放松了些警惕,刀柄上的手却没有移开。 “你说的姥姥是谁?晚宴又是怎么回事?” 那大耳朵兔见他肯搭话,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解释道:“姥姥就是柳姥姥啊!她可好了,一直庇护着我们这些山里的小妖,这次晚宴也是因为您除掉了山上那个坏家伙,姥姥特别高兴,所以才特意设下酒宴,想要当面感谢您一下。” 坏家伙? 陈野瞬间恍然,想来它说的就是那座小庙里供奉的邪神了。 看来这个所谓的柳姥姥,跟这只兔子精一样,应该也是这附近的妖怪,而从这兔子的话里来听,对方似乎并无恶意。 想到这,陈野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只是眼看天色已晚,现在去参加什么晚宴,今晚怕是回不了城了。 那大耳朵兔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连忙补充道:“大人请放心,姥姥绝对没有恶意的!而且您去了之后,可以在姥姥那里留宿一晚,若是不愿意,姥姥也会想办法送您一程的,绝对不会耽误您的事!” 陈野思忖片刻,点了点头:“离这里远吗?” “不远不远!”大耳朵兔见他答应,顿时喜出望外,两只耳朵都兴奋地立了起来:“离这儿不过五里地!” “带路吧。” “好嘞,您跟我来!” 随后陈野便跟着这只奇怪的兔子精拐进了林间,而后沿着一条野兽踩出的小路往深处走去。 果然如那大耳朵兔所言,前行不过四五里路,前方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柳树林出现在眼前。 夕阳下,无数柳条如绿色的瀑布般垂下,随风摇曳,静谧而又神秘。 “大人,前面就是姥姥的住所了。”大耳朵兔停下脚步,语气里充满了恭敬。 陈野这才明白,原来这所谓的柳姥姥竟是柳树精。 就在这时,只见柳林之中所有的柳枝都开始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紧接着一阵清风拂面而过,眼前的景象随之一变。 一名身穿粗布衣衫,头发白,面容慈眉善目的老妪,拄着一根柳木拐杖,出现在柳林之前。 而在她身后,还探头探脑地跟着许多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子,正用好奇又胆怯的目光偷偷打量着陈野。 就连刚刚那只大耳朵兔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脸蛋胖乎乎,长着一对扇风耳的小男孩,乖巧地站到了老妪身边。 “未能亲自远迎,还望壮士恕罪。”柳姥姥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声音温和而爽朗。 陈野并未从她身上感知到任何危险,连带着腰间的佩刀也毫无动静,这说明对方确实没有恶意。 他抱了抱拳,“客气了。” “壮士,请。” 柳姥姥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陈野入林。 等来到林中深处,陈野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林间空地上摆着一桌酒宴,桌上点着几盏柔和的灯火,照亮了四周。 陈野也没客气,与这位柳姥姥分宾主落座。 “乡野之地,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就是些自采的黄精野果,配上些许薄酒,还望壮士海涵。”柳姥姥歉意地说道。 陈野低头一看,桌上的菜肴确实都是些山货野菜,但清洗得十分干净,摆放得也颇为精致,闻起来还有一股清香。 他尝了一口,只觉得味道鲜美无比,远胜过城里酒楼的菜肴。 刚刚大战一场,他也确实有些饿了,确定无毒之后便不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柳姥姥含笑看着,然后亲自为他斟满了一杯酒。 酒液呈琥珀色,清澈透亮。 陈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香醇甘冽,入喉之后化作一股暖流散入四肢百骸,连带着激战后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好酒!”他不由赞道。 柳姥姥笑道:“这是后山那帮小猴儿送来的,是用百果酿造,然后藏于山腹经年方成,可惜我老婆子年纪大了,品不出其中滋味,便一直存放着,今日正好借献佛,招待壮士。” 陈野点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放下筷子,看向对方。 “老夫人,你此次请我前来,是因为黑风寨之事?” “正是。”柳姥姥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敛去。 “那黑风寨中供奉的邪神手段十分厉害,而且近些年来越发跋扈,时常驱使鬼物下山,欺凌我庇护的这些小家伙,有好几个孩子都因此遭了毒手。” “我虽有心惩治,但年老力衰,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若不是壮士此次出手将它除去,我们往后的日子只怕会愈发难过。” 陈野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疑惑:“可这次动手的,并非只有我一人,老夫人为何只请我一个?” 柳姥姥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不瞒壮士,除了您之外,其他人我们这些山野精怪,实在是不敢接触。” 原来在那位柳姥姥的感知中,萧红叶身为剑修,锋芒太盛,剑气凌云,光是靠近就让它们这些精怪如芒在背,自然不敢接触。 而那壮汉石猛,煞气冲天,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粗人,更是没有妖怪敢亲近。 至于病痨鬼赵阿大和那少女苏圆,一个鬼气森森,一个蛊毒缠身,身上那股子邪气,比黑风寨的邪神也差不了多少,柳姥姥就更不敢招惹了。 唯独陈野。 在柳姥姥看来,他虽然杀气四溢,却法光清正,气息纯粹,是个可以相交之人,因此才壮着胆子让那大耳朵兔去请他。 听完这番解释,陈野这才恍然大悟。 他抬眼望去,发现那些小孩子都躲在柳姥姥的身后,正用一种胆怯又渴望的目光看着自己,准确的说,是看着自己面前这一桌子的野果,其中好几个小家伙正在偷偷咽口水,一副馋样。 陈野知道这些小孩子其实都是山中的小妖,因为灵智初开,心性单纯,所以才显化为孩童的模样。 他微微一笑,冲那些孩子招了招手:“都过来一起吃吧。” 这些小家伙闻言都是一愣,随即纷纷看向柳姥姥,不敢上前。 柳姥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慈爱,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去吧,既然这位……。” “我叫陈野。”陈野自报家门。 “既然陈壮士不介意,你们就都过去吃吧,记得懂规矩。” 得了允许,那些小家伙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壮着胆子凑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那个大耳朵兔幻化的小胖子。 陈野随手拿起一块黄精递给他,小胖子连忙双手接过,道了声谢,然后便跑到一边流着口水大嚼起来。 一时间,所有小孩子人人有份,很快便将满桌的野果分食干净,林间充满了他们欢呼雀跃的笑声。 看着这热闹的一幕,陈野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虽然都是些小妖,但看那天真可爱的样子,着实跟人类孩童没什么两样。 而后陈野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柳姥姥。 “不知老夫人请我前来,除了这顿酒,可还有别的事?” 其实陈野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看出了这个柳姥姥眉眼间的一抹愁容。 果然,在听到陈野的问话之后,柳姥姥脸上和煦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陈壮士,既然您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柳姥姥顿了顿,声音变得沉重起来:“其实对于我们而言,黑风寨那邪神虽然厉害,但因为其重心并不在我们身上,因此还不算什么,真正的心腹大患是盘踞在三十里外枯骨坡上的盘根树妖。” 枯骨坡,盘根树妖? 陈野没有说话,继续听着。 这时就听柳姥姥接着道:“那枯骨坡早年间是座乱葬岗,后来因为离县城太远便荒废了,如今年深日久,雨水一冲便时常有白骨露出,故此而得名。” “至于那盘根妖则是乱葬岗里的一株老槐树,常年累月受阴气侵染,最终开了神智,但因为是万千阴气汇聚而成,导致其秉性邪恶,后面更是发展到吞噬过往生灵的血肉,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妖物。” “如今它手下更是聚集了一批阴鬼,俨然已经成了气候。” 说到这里,柳姥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与悲戚。 “老身我年岁大了,妖力衰退得厉害,于是这几年那盘根妖便不断派手下的阴鬼过来,一点点蚕食我的地盘。” “蚕食地盘?”陈野有些不解。 “没错!” 柳姥姥抬起拐杖,指向那个还在啃着黄精的小胖子,声音里满是沉痛。 “陈壮士,您别看这些孩子灵智刚开,可它们常年受山中灵气滋养,身上已经有了药性,而这对于一些修炼邪法的修士,尤其是服食流的修士而言,乃是绝佳的药引子!” 服食流! 陈野的瞳孔微微一缩,瞬间想到了那个吞食骨灰的吕松。 “那盘根妖抓了这些孩子,有些留着自己吞食增长妖力,有些……则会卖给那些邪修,换取它修行所需的资源。” 原来如此。 陈野看向柳姥姥,“那这盘根妖实力如何?” “若按你们人族的境界来算,应当是无碍境。”柳姥姥回答道。 “但壮士您别被这境界吓到,妖族修行,尤其是我们这些草木成精的,天生在杀伐上就弱人一头,所以它虽然境界高,但手段却颇为笨拙,全靠一身蛮力与根系纠缠。” “而壮士您的刀法凌厉无匹,法光清正,正好是它的克星!” 说到这,柳姥姥的眼中燃起一丝希冀的光芒,语气也变得恳切起来。 “所以老身斗胆,想请壮士出手,为我们这些山野精怪除去此獠!” 不等陈野回答,柳姥姥又急忙补充道:“当然,绝不会让壮士您白白出手!” (本章完) 第132章 百脉俱通,无碍之境(万字求票) 第132章 百脉俱通,无碍之境(万字求票) 说话间只见柳姥姥摊开手掌,一滴散发着浓郁生机,宛如翡翠般晶莹剔透的液体正静静地悬浮在她的掌心之上。 “这是我修行数百年,凝聚出的一滴乙木精粹!” “只要壮士能斩杀那盘根妖,老身我愿将此物相赠!”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的具体功效,但仅仅只是看着,陈野便感觉内心涌现出了一股渴望。 而柳姥姥此时更是介绍道:“此物虽谈不上是什么灵丹妙药,但能滋养气血,淬炼肉身,最关键的是,它能帮助修士开拓经脉!” 要知道对于养气境的修士而言,要想更进一步,进入经脉通达的无碍境,开经拓脉是重中之重。 所以这东西的价值,远比黑风寨宝库里那些金银加起来还要高得多! 陈野沉默了。 他在权衡利弊。 无碍境的妖物,即便有弱点,也绝非易与之辈。 所以此行必然有风险。 可这东西的诱惑又实在太大。 他抬起头,恰好对上了林间那些小家伙们看过来的目光。 那是一双双清澈、纯净,却又带着一丝胆怯与期盼的眼睛。 尤其是那个大耳朵兔小胖子,正紧张地攥着小拳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陈野心中微动,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太好了!”柳姥姥喜出望外,激动得连拐杖都有些握不稳。 那些小家伙们更是爆发出了一阵震天的欢呼,仿佛已经看到盘根妖被斩杀了一般。 “天色已晚,壮士不如在此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也好养精蓄锐。”柳姥姥提议道。 陈野点头应下。 随后只见柳姥姥抬手一挥,刹那间,周围无数柔韧的柳枝仿佛活了过来,自行飞舞、穿插、编织,不过片刻功夫,一间温暖而又安全的树屋便出现在了陈野面前。 “那老身就不打扰了,陈壮士还请歇息吧,若有需要,告诉那大耳兔就行。”柳姥姥说完往后退去,然后直接融入了这片柳林之中。 此刻陈野也吃的差不多了,于是走进树屋,盘膝坐下,开始雷打不动地习练那金蟾吞气法。 随着功法运转,丝丝缕缕的月华自夜空中垂落,被他吸入体内。 而陈野很快便发现,这山野间的月华远比城中要狂躁、暴烈得多,但也更加的浓郁。 月华入体,如同一匹匹脱缰的野马,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同时识海之中还浮现出了种种幻象。 换做心志稍弱之人,恐怕早已被冲得心神失守。 但陈野心如磐石,死死守住灵台清明,以金蟾吞气法引导着这股力量,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自己的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树屋之外,柳姥姥重新显现身形,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她眼中,今夜的月光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化作无数肉眼可见的银色丝线,如百川归海般汇入那间小小的树屋之中。 如此惊人的修行异象,她活了几百年都未曾见过! “人族……当真是得天独厚啊。”柳姥姥满是艳羡地感叹道。 它们妖族修行,动辄就是百年苦功,却往往不如人族中那些天纵奇才的一朝顿悟。 而那些原本在林间嬉闹的小妖,此刻也被这浓郁的月华所吸引,一个个不由自主地凑到了树屋周围,学着陈野的样子盘膝坐下,贪婪地吸收着从树屋中溢散出来的些许残羹剩饭。 可即便只是些残渣,也足以让它们受益匪浅了。 …… 一夜无话。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陈野缓缓睁开双眼,然后又采了一缕朝霞紫气,只觉神清气爽,实力又有了些许精进。 可等他走出树屋之后却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些愕然。 只见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一群小家伙,此刻全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一个个睡得口水横流,不省人事。 “这……是怎么了?” 柳姥姥拄着拐杖走来,脸上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它们是吸收了壮士您修行时外溢的月华,但体质太弱,承受不住,因此一个个全都醉过去了。” 醉过去了?醉月? 闻听此言,陈野摇了摇头,只觉啼笑皆非。 “陈壮士,您拿着这个。” 这时柳姥姥递过来一片青翠欲滴的柳叶。 那柳叶不过巴掌大小,却仿佛是由最上等的翡翠雕琢而成,叶脉清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生机。 “这是我的本命柳叶,您将它佩戴在身上,可避瘴气毒雾,更能清心凝神,抵御幻境妖法。” “另外,老婆子我在这片山林里还有几分薄面,所以您戴着它,寻常的妖鬼邪祟见了都会主动避让,能免去不少麻烦。” 这可是个好东西。 陈野没有推辞,郑重地接过柳叶,贴身收好。 “多谢老夫人。” 陈野不再耽搁,按照柳姥姥所指方向,径直朝着三十里外的枯骨坡赶去。 山路崎岖,但他脚下生风,速度极快。 再加上有了那枚本命柳叶,一路上果然清净了不少,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敢来骚扰。 很快,一片气氛诡异的坡地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尽头。 那里的树木尽皆枯死,枝丫扭曲,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 地面则是灰败的颜色,隐约可见森森白骨裸露在外。 同时一股浓郁的阴气与怨气混杂在一起,将整片山坡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之中。 这便是枯骨坡了么?陈野心中微动,随即放慢了脚步。 很快他便看清了坡顶的全貌。 只见一株巨大无比的槐树矗立在坡顶,树干粗壮得需要数人合抱,只是树身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焦黑色。 同时有浓郁的鬼气自树身之上不断散发出来,将整棵树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这便是盘根树妖的本体了。 陈野眼神一凝,右手搭上了刀柄,正欲上前。 突然,周围的灰雾之中,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扑了过来! 是阴鬼! 这些阴鬼面目狰狞,身上怨气缠绕,速度快得惊人,直取陈野的要害。 换做寻常修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恐怕早已手忙脚乱。 可陈野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锵! 刀光出鞘,一抹寒芒在灰雾中乍现! 快! 快到极致! 那几只阴鬼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凌厉的刀光一分为二,化作青烟消散。 整个过程不过弹指一挥间。 解决了这些开胃小菜,陈野没有停留,提着刀,一步步走进了枯骨坡的核心地带。 可他刚一踏入那株巨大槐树的阴影范围,异变陡生! 轰!轰!轰! 整个地面都剧烈震动起来,下一刻,无数条碗口粗细的黑色树根如同一条条巨蟒,猛地从干裂的土地中破土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从四面八方朝着陈野疯狂抽打、缠绕而来! 这些树根坚韧无比,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黑气,所过之处,连地上的碎石都被抽得粉碎。 盘根妖,果然妖如其名。 整个枯骨坡,都已成了它的领域! 陈野身处其中,仿佛陷入了一座由树根组成的囚笼,避无可避。 但他并未慌乱。 在树根袭来的瞬间,他眼底的血色再度亮起。 血腥视觉! 刹那间,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变得缓慢而清晰。 那些疯狂舞动的树根在他眼中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攻击,同时每一根的运动轨迹,每一寸力量的流转,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陈野动了。 他的身形在无数树根的缝隙间辗转腾挪,手中长刀化作一道道致命的寒光。 他不与那些坚韧的树根硬碰,而是每一次出刀都精准地斩在树根上那妖力流转最薄弱的节点之上。 嗤!嗤! 刀光闪过,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树根竟被他轻而易举地斩断。 断口处流出墨绿色的腥臭汁液,在地上滋滋作响,冒起一阵阵白烟。 陈野且战且走,不断朝着坡顶那巨大的槐树本体逼近。 随着他斩断的树根越来越多,那槐树本体似乎也感受到了疼痛与愤怒,整棵树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是现在! 陈野抓住一个空隙,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天而起,避开了地面上所有树根的纠缠,直扑那槐树主干。 针芒! 他将体内采炼的气机尽数灌注于刀尖,一抹凝练到极致的寒芒骤然爆发。 嗡! 刀锋破空,带起一声尖锐的嘶鸣,狠狠刺入了那焦黑的树干之中。 “啊——!” 一声凄厉尖啸从槐树内部爆发开来。 紧接着,在那巨大的树干之上浮现出了一张扭曲而又丑陋的女人脸庞,只见它的五官全都挤在一起,没有瞳孔的双眸之中满是怨毒与痛苦。 “你敢伤我根本,我要你死!”这声音非男非女,极为怪异难听。 随后这女子张开大嘴,猛地喷出了一股浓郁至极的黑色妖气! 这股妖气乃是它的本命妖元所化,阴毒无比,一旦被沾染上,连灵魂都会被瞬间腐蚀。 面对这最后的反扑,陈野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在妖气喷出的瞬间,他手腕猛地一拧! 又一抹刀光闪过。 这一刀直取这女子的命门核心。 噗嗤! 那张丑陋的女人脸庞瞬间凝固,眼中的怨毒与不甘还未散去,便随着整个槐树的生机一同被彻底绞碎! 咔咔咔。 槐树树干之上开始浮现出无数条裂纹,最终轰隆隆倒地,化为了朽木。 困扰柳姥姥多年,以至于束手无策的盘根妖,就这样死在了陈野的刀下。 笼罩在整个枯骨坡上空的阴云与鬼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任务完成。 陈野收刀而立,目光落在了那槐树倒塌后留下的树洞之中。 他走上前去,在里面翻找了片刻。 除了一些沾染着阴气的破烂法器之外,他还找到了一本用人皮装订而成的册子。 上面写着几个字。 白骨观阴法! 白骨观阴?这功法莫非跟白骨山有关系? 陈野心中思量,随即翻开了册子。 可很快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因为册子里记载的都是如何虐杀人畜,炼制魂魄阴气供自己服食,最终成就境界的邪法。 其手段之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陈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本想将其毁掉,但思量片刻还是将其装了起来。 回去后打探一下,若是真跟那白骨山有关,没准能派上用场。 随后陈野又搜寻了一下,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转身返回了柳林。 当得知他已经将那盘根妖铲除之后,那些小妖们立即欢呼雀跃起来,就连一向沉稳的柳姥姥,脸上也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陈壮士,大恩不言谢!” 柳姥姥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摊开手掌,将那滴宛如翡翠般的乙木精粹递到了陈野面前。 浓郁的生机扑面而来,让人闻之便觉心旷神怡。 陈野也没有客气,接过这滴乙木精粹,然后便在众妖期待的目光中,直接将其吞服了下去。 轰! 乙木精粹入口即化,瞬间化作一股磅礴而又温和的生命暖流,在他体内轰然炸开,然后如滔滔江水般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涌向他体内那些尚未打通的经脉。 陈野立刻盘膝坐下,运转功法,引导着这股庞大的力量。 原本坚固的经脉壁垒,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竟被轻而易举地冲开! 一条,两条,三条……。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经脉正在一条接一条地贯通,那种力量不断增长的畅快感,让他几乎要忍不住长啸出声。 与此同时,他的职业面板也发生了变化。 【赏金刀客职业等级提升至lv3】 良久陈野才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体内经脉,已然打通了大半。 而且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距离那百脉俱通的无碍之境应该只差临门一脚了。 “怎么样?”见陈野睁开眼,柳姥姥立即上前十分关切的询问道。 陈野笑着点点头,“多谢老夫人,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有几日便能百脉俱通了。” “那就提前恭喜陈壮士道业有成了!”柳姥姥闻言满脸欢喜的恭贺道。 虽然一再挽留,但考虑到城中还有事,因此陈野还是辞别了这些依依不舍的小妖,踏上了返回余火县的路。 这一次再无波澜。 等他回到县城,天色已近黄昏。 可当他走进客栈时却敏锐地察觉到,大堂里那名店伙计看自己的眼神竟带着几分古怪。 陈野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扔下一块碎银。 “小二,给我来壶好酒,再切二斤熟牛肉。” 那伙计收了钱之后便去准备了,等片刻之后,他一边给陈野上酒上菜,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客官,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 “就在昨天晚上,有位自称姓吕的公子带着一大帮人来找您,看那架势,是要找您麻烦呢!”伙计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结果您不在,那吕公子便在咱们大堂里破口大骂,说您是个缩头乌龟,怕了他,连夜就逃出城了,骂得可难听了。” “哦?”陈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脸上看不出喜怒。 伙计见他这副淡定的模样,不由得有些佩服,然后继续道:“他还说了,让您以后别让他再看见,否则见一次就打您一次。” 闻听此言,陈野心中冷笑一声。 虽然是无碍境,但一个靠吞食骨灰来获取力量的肾虚公子而已,也敢大放厥词? 他懒得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吃完酒肉便径直回了房间。 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突破境界。 至于那个吕松……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回到房间,陈野关好门窗,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体内。 那股由乙木精粹化开的庞大药力,依旧在他体内流淌,只差最后一点火候便能将所有经脉尽数贯通。 他闭上双眼,开始全力运转金蟾吞气法,冲击那最后的壁垒。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整整两天,陈野除了偶尔出来吃饭之外,几乎一直呆在房间之中。 终于,当这一日夜幕降临,月上中天之时。 陈野只觉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打破。 轰! 刹那间,体内最后一丝阻塞被冲破,所有的经脉在这一刻豁然贯通,内气更是如江河入海,奔流不息,循环往复,形成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大周天。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之感,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陈野猛地睁开双眼,一抹精光自他眼底一闪而逝。 百脉俱通,无碍之境,至此已成! (本章完) 第133章 风满楼,白骨幡 第133章 风满楼,白骨幡 突破之后,陈野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养气境的内气是涓涓细流,那此刻他体内奔腾不息的便是浩荡江河。 百脉俱通,气走周天,再无丝毫阻滞。 每一个念头,每一分力量,都能在瞬息之间抵达四肢百骸。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一种酣畅淋漓的强大。 陈野很是满意,随即起身推开了房门。 等来到楼下大堂之后,只见那名店伙计正百无聊赖地擦着桌子,一见陈野下来,立即便凑了过来。 “客官,我堂哥在风满楼当伙计,刚才他出来买菜路过我这,告诉我说那姓吕的今天又在风满楼里骂您呢,而且说的话比前两天还难听。” 陈野闻言心中一阵的冷笑,随即给了这伙计一块碎银做小费,然后直接走出客栈,直奔风满楼而去。 …… 风满楼内,酒气熏天,人声鼎沸。 二楼靠窗的位置,吕松正意气风发地与两名同门师兄高谈阔论,声音大得半个酒楼都能听见。 “那姓陈的就是个没胆的孬种,小爷我不过是放了句狠话,他就吓得两天不敢露面,估计早就夹着尾巴逃出城了!” “哈哈哈,师弟说的是,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里冒出来的泥腿子,也敢跟我们白骨山作对,简直不知死活!” “来,师兄,咱们喝!” 三人大呼小叫,却无人敢多言。 因为这个世界,哪怕是旁门左道的修士也不是普通百姓能招惹得起的。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自楼梯口响起。 “听说你在找我?” 喧闹的酒楼,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黑衣,腰挎长刀的青年,正一步步走上楼梯。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口上。 吕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狰狞。 “好小子,你还真敢出现!” 随后他一拍桌子,指着陈野的鼻子骂道:“我还以为你这缩头乌龟要一辈子躲在客栈里呢,今天既然敢出来,小爷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自找死路!” 话音未落,吕松身形一动,五指成爪,带着一股阴冷的劲风,直取陈野的咽喉。 他已是无碍境,这一抓含怒而出,自信能将陈野当场拿下,好好羞辱一番。 然而面对这凌厉一击,陈野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吕松那志在必得的一爪,被陈野轻描淡写地挡了下来,手腕被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你……。” 吕松脸色一变,正欲发力挣脱,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却从陈野体内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之强,远胜于他! “无碍境?!” “怎么可能!” 吕松和他那两位师兄同时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要知道几天前这小子还只是个养气境,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就突破了? 这等修行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紧接着一股寒意从吕松的心底升起,他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后悔。 或许当初他根本就不该去招惹这个怪物。 “说完了吗?说完的话,该我了。” 陈野声音冰冷,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啊——!” 吕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剧痛令他的面孔都扭曲了。 “师弟!” “竖子敢尔!” 另外两名师兄见状勃然大怒,再也坐不住了,一左一右,同时朝着陈野扑了过来。 陈野冷哼一声,一脚将惨叫的吕松踹飞出去,撞翻了好几张桌子。 紧接着他身形不退反进,迎着那两名师兄便冲了上去。 锵! 刀光出鞘,一抹寒芒在酒楼中乍现! 那两名师兄虽然也是无碍境,但一身修为皆是靠邪法催生,根基虚浮,哪里是陈野的对手。 叮叮当当! 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陈野以一敌二,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越战越勇。 他的刀法凌厉而又精准,逼得两人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该死,这小子的刀太快了!” “二位师兄,今天一定要废了他,否则有辱咱们白骨山的威名。” 吕松捂着断臂,从地上爬起,一脸怨毒地吼道,然后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掏出骨灰罐,直接便往嘴里倒。 片刻之间,他周身阴气大盛,连那只断臂都迅速恢复过来。 然后他也加入了战团。 三人再度合围,攻势越发猛烈。 然而陈野在围攻之下,身形却如同鬼魅,辗转腾挪,游刃有余。 就在这时,陈野说话了,“废物就是废物,再多几个也是一样。”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 “你找死!” 其中一名身材高瘦的师兄被彻底激怒,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厉色。 他猛地后撤一步,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巴掌大小,通体由白骨制成,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小幡。 “师兄,不可!”另一人见状,脸色大变。 但已经晚了。 “小畜生,这是你逼我的!” 那高瘦师兄怒吼一声,将内气灌入幡中。 嗡! 白骨幡迎风见长,瞬间变得一人多高,黑气滚滚,无数凄厉的鬼脸在幡面上若隐若现,发出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哀嚎。 陈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因为在那本白骨观阴册中记载有这种法器的制作方法,要想炼制此幡,需虐杀数十生灵,抽取魂魄,手段可谓残忍至极。 由此可见,吕松这帮人果然是毫无人性,当杀! 与此同时,浓郁的阴煞之气笼罩了整个酒楼,温度骤降之下,连桌椅板凳上都凝结出了一层白霜。 楼内的食客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散奔逃。 “给我死来!” 高瘦师兄面目狰狞,猛地一挥白骨幡,数道黑气凝聚的鬼爪便朝着陈野呼啸而去。 这阴气威力极强,陈野也不敢大意,正欲全力应对。 就在这时,一声雷霆般的怒喝从楼下传来,声震四野。 “谁他妈在城里用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想死是吧?!” 话音刚落,那汹涌的阴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威力大减。 紧接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丛博龙行虎步地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队身穿制式甲胄,煞气腾腾的斩妖司士卒。 一看到来人,吕松和他那两位师兄的脸色剧变。 而丛博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酒楼,最后落在了那高瘦师兄和他手中的白骨幡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当是谁,原来是白骨山的高徒,真是失敬,失敬啊。” 那高瘦师兄手一抖,白骨幡上的阴气瞬间消散,然后连忙收起法器,对着丛博挤出一个笑容:“丛……丛大人,误会,都是误会,我不是有意的。” “误会?” 丛博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少他妈跟老子废话!你们白骨山最近是越来越跋扈了,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你手里这玩意儿应该耗费了不少人命吧?” “不……不是的,这是……是宗门流传下来的法器!”高瘦师兄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我不管它是流传下来的,还是你们自己做的。”丛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件事,本来也不归我斩妖司管。” 听到这话,吕松三人心里刚松了口气。 但丛博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但是,你们在余火县城里用这个,那就是不给我丛博面子。”他眼神一厉,“所以你们自己说,是认打,还是认罚?” 这一下,吕松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那高瘦师兄更是低着头,声音都在发颤:“我……我认罚。” “很好,那就带走!” 丛博一挥手,身后的两名士卒立刻上前,用特制的锁链将那高瘦师兄捆了个结结实实。 “接下来关你十天禁闭,长长记性,没问题吧?”丛博淡淡地问道。 “没……没问题。” 这人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眼看师兄被带走,吕松和剩下那名同门对视一眼,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灰溜溜地搀扶着离开了。 等这些人都走了,酒楼里才恢复了一丝生气。 丛博这才转过身,冲着陈野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好小子,可以啊,连黑风寨都让你给平了。” 显然,消息已经传到了斩妖司。 丛博自顾自地找了张还算完好的桌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说吧,怎么惹上白骨山这帮疯狗的?” 陈野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丛博撇了撇嘴:“白骨山这帮杂碎最近几年确实越来越嚣张了,迟早要收拾他们。” 陈野走到他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平静地问道:“丛大人今天过来,不只是为了给我解围这么简单吧?” 他可不信这位斩妖司的大人会这么巧合地出现在这里。 “哈哈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小子!” 丛博闻言先是大笑,随即身体前倾,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变得十分严肃。 “确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陈野心中微动,知道正题来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这个丛博对自己不错,因此他随即言道。 “丛大人但说无妨,若是能帮,我自不会推辞。” “放心吧,不会让你为难的。”丛博叹了口气,随即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是这样,最近城里接连有男子在睡梦中暴毙。” “暴毙?” “对,连死状都一样,都是脱阳而死。”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经过我们调查,这些人死前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去过城西的醉春楼。” 醉春楼? 陈野知道那是余火县最高档的青楼,比之前那得意楼还要大,不禁言道:“所以丛大人你是怀疑,有妖鬼邪祟混进了那醉春楼?”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丛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可问题就出在这儿!” “我把整个醉春楼里里外外,连同那些姑娘、龟公、伙计,全都用斩妖司的法器探查了一遍,结果屁都没发现!” “没有任何异常,干净得就跟刚打扫过的屋子一样。” “这怎么可能?”陈野也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是妖鬼作祟,不可能不留下半点痕迹。 丛博一拍大腿,声音里满是憋屈。 “谁说不是呢!更他妈邪门的是,城隍庙那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理说,有这种等级的邪祟在城里害人,城隍爷早就该示警了,可他老人家就跟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陈野听得心里也是一沉。 城隍乃是一地阴司正神,负责监察城中妖鬼,保护一方水土。 连城隍庙都毫无反应,这事儿确实透着一股子诡异。 “我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明察暗访,结果还是一筹莫展。” 丛博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力感。 “可那边死的人却还在增加,今天早上,又死了一个。” 说到这里,丛博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死的是县衙钱主簿家的独苗公子,这下子,压力全到我这儿来了。” 陈野算是听明白了。 这案子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查不出头绪,又顶着巨大的压力,难怪丛博会如此烦躁。 “所以我才想到了请你出手。”丛博看着陈野,眼中带着几分期许。 “你小子心思缜密,手段又狠,让你去暗中查探,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其实丛博并未把话说全,他刚开始并没有将主意打到陈野身上,直到黑风寨的消息传回来后他才心中一动,觉得这个陈野是个人才,而自己已经钻进了死胡同里,若是迟迟不能将这个案子给查出来的话,早晚得卷铺盖走人。 于是他索性放手一试,万一要成了,那自然是好的。 就算不成,也没多大妨碍。 反正都这个时候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完之后,丛博直勾勾地看着陈野,等着他的答复。 陈野没有说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子里在快速地盘算着。 这案子听起来确实古怪,但若是只查案的话似乎没有什么直接的危险。 关键这个丛博为人不错,这次更是主动帮自己解了围,若能结下一份善缘的话,对日后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陈野沉吟了片刻,随即抬起头来问道:“丛大人,我有个问题。” “你说。” “既然已经查出这些人的死都跟那醉春楼有关系,为什么不干脆先把它关了?” 陈野觉得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不管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先把它的猎场给端了,就算不能将其揪出来,但至少能暂时阻止命案继续发生。 谁知听了这话之后,丛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端起茶杯,又是一口闷下,然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兄弟,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这事儿哪有那么简单。” “不瞒你说,这醉春楼背后的东家正是咱们余火县的知县黄大人。” “知县?” 陈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没错。” 丛博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无奈。 “我们斩妖司,名义上是不归县衙管辖,直接对上面负责的。” “可现在是什么光景你也知道,朝廷到处都缺钱,上面拨下来的款项是年年都在减。” “因此咱们斩妖司近乎一半的开销用度,都得仰仗县衙调拨。” 说到这,丛博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如今我跟我手下的弟兄们都得靠县衙吃饭,你这让我怎么去查封知县大人的产业?” 陈野听完彻底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妖鬼案,里面还牵扯着官场上的人情世故和利益纠葛。 斩妖司看似威风八面,实际上也有自己的难处。 所以如今的丛博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左右为难。 陈野默然片刻,随即言道:“我想先去看看尸体。” 他不是个冲动的人,在没有了解清楚情况之前更不会轻易做出决定。 “好,我这就带你去!” 丛博一听精神顿时一振,立即起身带着陈野离开风满楼,直奔钱主簿的府邸。 主簿在县衙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府邸虽然不大,但也算气派。 只是此刻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门口挂着白幡,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 丛博显然是提前打过招呼了,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被带到了停放尸体的偏房。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和若有若无的腥臊气。 钱主簿家的那位公子,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门板上,身上盖着白布。 一个五十多岁,穿着官服,面容悲戚的男人站在一旁,正是钱主簿。 “丛大人。” 钱主簿看到丛博,拱了拱手,声音沙哑。 丛博点了点头,“钱大人节哀,我想再检查一下尸体。” “唉,看吧看吧!”钱主簿叹了口气,随即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满脸悲痛之色。 丛博走到尸体旁,轻轻掀开了白布。 陈野的目光落了上去,只见这位死去的钱公子面色青白,双眼凹陷,嘴巴微张,脸上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仿佛是极度欢愉过后的表情。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下身。 即便已经被人清理过,但那个部位依旧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肿胀,散发着一股子洗不掉的、混合着体液的难闻味道。 陈野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 他甚至动用了血腥视觉,可目之所及,除了正常的生命力消散迹象外,没有任何能量残留。 没有阴气,没有妖气,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这个人,真的是自己把自己给玩死的一样。 (本章完) 第134章 青楼,饮酒,查案!(万字求月票) 第134章 青楼,饮酒,查案!(万字求月票) “怎么样?”丛博在一旁低声问道。 陈野站起身,缓缓摇了摇头。 “看不出什么。” 这具尸体上没有任何超自然力量的痕迹,干净得有些过分。 听到这话,丛博眼中的那点光亮又暗淡了下去。 连陈野这种能耐的人都看不出端倪,难道这案子真就成了悬案? 钱主簿在一旁听着,更是老泪纵横,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不过……。”陈野话锋一转,“虽然尸体上查不出什么,我倒是可以去那醉春楼看看。” 丛博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兄弟,你愿意接这个案子?” 陈野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当然不是真的闲着没事干。 一方面他对这个离奇的案子确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另一方面,丛博之前在风满楼帮他解了围,这个人情总是要还的。 而且丛博也说了,若真能查出什么,自有丰厚的佣金奉上。 要知道修炼是很钱的,不说别的,光是每日大量的肉食便是一笔不小的消费。 更何况陈野本身就是赏金刀客,所以更没有理由拒绝了。 “太好了。”丛博激动得一把握住陈野的手。 “兄弟你放心,这次的佣金我给你开到最高。” 陈野一笑,“先别激动,事先说好,我可不保证一定能成功,若是查不出什么的话,你可别怨我。” “兄弟说的这是什么话,哥哥我是那种人吗,你大胆去查,成了更好,不成哥哥就当命中有此一劫。”丛博的话说的很敞亮。 陈野点了点头。 “对了,兄弟你什么我这边提供什么帮助吗?人手、武器,只要需要你随便开口。” 陈野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 “暂时还不需要。” “斩妖司的人目标太明显,容易打草惊蛇,我自己一个人行动,反而更方便一些。” 丛博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沉吟片刻,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漆漆的木牌递给了陈野。 木牌入手微沉,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兽首,背面则是一个斩字,周身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煞气。 “这是我们斩妖司编外人员的腰牌。”丛博解释道。 “虽然没什么实际权力,但关键时刻拿出来,至少能证明你的身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陈野掂了掂手里的腰牌,没有推辞,直接收了起来。 这东西相当于一张官方认证的临时工证件,以后在余火县行走也能省不少事。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陈野辞别了丛博和依旧沉浸在悲痛中的钱主簿,独自一人离开了府邸。 他没有回客栈,而是直接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 既然要查案,自然得从源头查起。 他要去那座醉春楼,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余火县城西的这条街是整个县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 而醉春楼无疑是这条街上最耀眼的明珠。 三层高的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门口挂着两排大红灯笼,将半条街都映照得一片通明。 楼内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混杂着女人的娇笑和男人的调侃,只是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和酒气。 门口,几个打扮得枝招展的姑娘正倚着门框,朝着过往的行人招手揽客。 “哎呦,这位爷,看着面生得很呐,是第一次来我们醉春楼吧?” “快进来玩呀,我们这儿新来了好几个水灵的妹子呢!” 陈野一身普通的布衣,腰间挎着长刀,脸上没什么表情,迈步就朝着大门走去。 他这副模样,跟周围那些满脸淫笑的寻欢客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眼尖的龟公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 “这位爷,您是来喝酒听曲儿,还是……。” 龟公上下打量了陈野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探寻。 陈野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小块碎银子,扔了过去。 “找个清静点的位置,来一壶好酒,上几个下酒菜。”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平静,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那龟公接过银子,在手心里一掂,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真诚了许多。 “好嘞!爷您里边请!” 龟公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将陈野引上了二楼。 二楼比一楼要清静一些,大多是些有隔断的卡座。 陈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视野很好,可以将整个二楼大堂的情况尽收眼底。 很快酒菜就呈了上来。 陈野自顾自地倒了杯酒,一边小口喝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将自己的感知提升到了极致,然而结果却和丛博说的一模一样。 整个醉春楼里人声鼎沸,充满了各种欲望和情绪,但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阴气、妖气或者其他不该有的能量波动。 无论是那些千娇百媚的姑娘,还是穿梭其间的伙计龟公,全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甚至连空气中那浓郁的香气也只是普通的脂粉,没有夹杂任何迷魂香之类的东西。 “还真是奇了怪了。” 陈野端着酒杯,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难道方向真的搞错了?” 他看着楼下那些搂着姑娘寻欢作乐的男人们,只见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满面红光,怎么看也不像是要脱阳而死的样子。 所以如果问题不是出在人身上,也不是出在酒水饭菜里,那还能是出在哪里呢? 陈野抿了一口酒,目光缓缓扫过这栋雕梁画栋的建筑,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要在悄无声息间,让一个又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脱阳而死,并且不留下任何痕迹,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邪祟能做到的了。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被人忽略的细节。 陈野一边思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同时他的目光在楼内四处游弋,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他看到了角落里跟客人打情骂俏的红牌姑娘,看到了满脸堆笑四处敬酒的老鸨,也看到了那些喝得酩酊大醉,丑态百出的酒客。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正常得让人感觉有些不正常。 “小哥,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呀,要不要妹妹陪你喝一杯?”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野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粉色纱裙,面容姣好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此时正端着酒杯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女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眼波流转,带着一股子风尘中历练出来的妩媚。 “不必了。”陈野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女子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冷淡的回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她很快又调整过来,笑得更甜了。 “哎呀,小哥看着不像是来寻开心的,倒像是来办案的官爷。” 她开着玩笑,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着陈野。 陈野心中一动,他知道这些久经风月的女子,眼光都毒得很。 而自己这副做派也确实跟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于是他索性不再掩饰,放下酒杯,看着那女子道:“最近楼里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女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陈野会这么直接。 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问道:“奇怪的事?什么奇怪的事?” “比如,有没有客人或者姐妹突然生了什么怪病,或者遇到了什么解释不清的事情?” 陈野换了个更具体的问法。 女子偏着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呀,楼里一切都好好的,生意兴隆,姐妹们也都好好的,没听说谁生病了。” 她说着,又好奇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小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问这些?” 陈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换了个角度。 “那你们知不知道,最近城里死了好几个人,而且死之前都来过你们这里。” 这话一出口,那女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连忙摆手道:“这……这我可不知道,你可别瞎说啊!我们这儿是正经生意,可没出过什么人命官司!” 看她的反应不像是在撒谎。 陈野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放在了桌上。 “这些就当是你的酒钱了。”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离开。 那女子看着桌上的银子,眼神有些复杂,既有些心动,又有些害怕。 “小哥,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还是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陈野没有再理会她,径直走下了楼。 第一次的探查就这样以一无所获告终。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醉春楼报到。 他换着不同的身份,有时候是出手阔绰的富家公子,有时候是沉默寡言的江湖刀客。 他将整个醉春楼的角角落落都探查了个遍,甚至还偷偷潜入过后院的库房和伙计们的住所。 结果依旧是毫无发现。 时间一天天过去,案子没有任何进展。 丛博那边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派人来问过两次,但陈野也只能如实相告,一筹莫展。 这天晚上,陈野又一次坐在了醉春楼二楼的老位置。 此时的他已经有些烦躁了。 这种看得见摸不着,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可他很快便压下了心中的烦闷,毕竟身为在刀尖上讨生活的赏金刀客,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是必须的。 陈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也令他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再试试吧,不行就直接放弃。 正当陈野暗自思忖之时,邻桌几个姑娘的闲聊声,忽然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那声音不大,夹杂在嘈杂的环境中,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但陈野却听得清清楚楚。 “哎,你们说奇不奇怪,我最近晚上老是做梦。” 一个穿着绿裙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正端着一杯果酒,对着身边的几个姐妹抱怨道。 “做什么梦啊?是不是梦到哪个俊俏的公子哥,把你给赎出去了?”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立刻打趣道。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周围一阵娇笑声。 那绿裙姑娘的脸微微一红,啐了一口。 “去你的,胡说什么呢!我最近净是梦到男人了,而且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 “嘿,要我说你这妮子就是个小浪蹄子,是平日里伺候男人还伺候的不够么,以至于连晚上做梦都想着?” “就是就是,看来是想男人想疯了!” 姑娘们又是一阵哄笑,话题很快就转到了新出的胭脂水粉上。 一场看似平常的闲聊就这么过去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把这几句玩笑话当回事。 除了陈野。 他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眸中却陡然亮起了一道精光。 做梦? 梦到男人? 这几句话就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脑中所有的迷雾。 是了! 问题不是出在现实里,而是出在梦里! 他一直在现实世界里寻找线索,寻找妖气、鬼气,这从一开始就错了! 对方根本就不在现实中出手,而是在目标的梦境里,将他们的精气神一点点榨干!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现场和尸体上都找不到任何痕迹了。 陈野的心脏加速跳动起来。 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终于找到线索了!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抱怨自己做梦的绿裙姑娘身上。 此时那姑娘正和姐妹们聊得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陈野的窥探。 陈野没有立刻上前。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来印证自己的猜想。 于是陈野结了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醉春楼。 等回到客栈之后,陈野没有休息,而是盘膝坐在床上,将自己的心神沉静下来,仔细复盘这几天得到的所有信息。 死者都是男性,都在醉春楼消费过。 死因是脱阳而死,死前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醉春楼里面的人也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又多了一条线索,那就是楼里的姑娘会做奇怪的梦。 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一个大胆的猜测在陈野的脑海中逐渐成形。 作祟的可能不是传统的妖鬼邪祟。 而是一个能够操控梦境,并且以人的精气为食的,某种未知的存在。 它将醉春楼当成了自己的巢穴,将楼里的姑娘当成了诱饵和媒介。 当男客与姑娘们接触时,它可能会在男客身上悄悄种下某种印记。 然后再通过这些姑娘的梦境作为跳板,入侵到那些被种下印记的男客的梦中。 在梦里它会为目标编织出一个极乐的幻境,让目标在无尽的欢愉中,不知不觉被吸干所有的阳气。 直到油尽灯枯,暴毙而亡。 而它则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地汲取养分,壮大自身。 这个猜测几乎完美地解释了所有疑点。 陈野越想越觉得心惊。 可到底是什么存在能拥有如此诡异的手段呢? 第二天陈野没有再去醉春楼。 他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开始在醉春楼附近转悠,暗中观察着每一个从醉春楼里出来的姑娘。 很快陈野就锁定了昨晚那个抱怨做梦的绿裙姑娘,然后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那姑娘并没有回醉春楼的后院,而是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进了一间看起来很普通的民房。 看来并不是所有姑娘都住在楼里。 陈野在巷子口等了许久,直到夜色深沉,那间民房里的灯火也熄灭了。 他知道,时机到了。 于是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翻进院子,来到了那姑娘的窗下。 陈野屏住呼吸,将耳朵轻轻贴在窗纸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一阵均匀而又平稳的呼吸声。 那绿裙姑娘显然已经睡熟了。 陈野没有急着行动,他在等待,等那个东西主动露出马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巷子里静得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就在陈野的耐心快要耗尽之时,异变陡生! 他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又无比诡异的能量波动,忽然从醉春楼的方向弥漫开来。 这股波动无形无质,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 它就像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紧接着陈野便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能量,悄无声息地探入了面前这间屋子。 来了! 陈野精神一振,双眼之中血色瞬间亮起! 血腥视觉!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 只见一丝灰蒙蒙的,如同烟雾般的气息正从醉春楼的方向延伸过来,然后穿透墙壁,精准地连接在了那熟睡的绿裙姑娘的眉心处。 而那姑娘的眉心则有一个极其暗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印记,正在与那灰雾遥相呼应。 通过这层联系,陈野甚至能模糊地看到姑娘的梦境之中,正上演着一幕幕活色生香的画面。 而另一边,这股灰雾又分出了好几股更加粗壮的分支,朝着城中不同的方向延伸而去。 陈野立刻就明白了。 那些分支连接的必定就是那些被种下了印记的倒霉蛋! 这个隐藏在暗处的鬼东西,正以这些姑娘为基站,对它的猎物们展开远程的梦境攻击! 但让陈野感到无比惊异的是这股灰雾的源头。 它并非来自醉春楼里的某个人,或者某个物件。 而是……来自整座醉春楼! (本章完) 第135章 成精,动手,乱葬岗 第135章 成精,动手,乱葬岗 此时在陈野的血腥视觉之中,那栋雕梁画栋的三层小楼仿佛变成了一个活物。 无数纷乱驳杂,充满了欲望的念头在其中翻滚交织,最终汇聚成了那股诡异的灰雾。 它就像一个巨大的,以欲望为食的怪物,盘踞在这条街道之中,贪婪地吮吸着每一个踏入它领域之人的生命精华。 这栋楼……成精了! 陈野终于明白,为什么丛博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查不出任何妖气鬼气。 因为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妖鬼! 它是由无数人的七情六欲,由这座销金窟里日积月累的淫靡之气所催生出来的一种……建筑邪灵! 它没有实体,力量源于人心,攻击方式是入梦。 这些要素加在一起自然令人防不胜防! 查清了真相,陈野没有再继续停留,而是立即离开了小巷。 因为他知道这种等级的邪灵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了。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这个情报告诉丛博,让斩妖司这个专业的机构来处理。 反正自己的任务只是查明真相。 至于怎么动手,那是丛博该头疼的事。 …… 此时的丛博正坐在房间之中发呆。 这段时间的他明显憔悴了很多,这是因为这个案子依然在死人,可偏偏他又找不出任何线索,因此来自各方的压力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至于曾被他寄予厚望的陈野那边也是毫无动静。 想到这丛博不禁悲从中来,觉得自己这个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以后估计再想听人喊自己一句丛头都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丛博不耐烦的言道。 “是我。”陈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丛博精神一振,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然后打开了房门。 只见陈野站在门前,脸上带着笑意。 “怎……怎么样?”丛博结结巴巴的问道。 “幸不辱命!” 呼! 丛博瞬间便吐出了一口气,只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之前的焦虑更是一扫而空。 随后陈野便将自己的发现和推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丛博。 听完之后,丛博的脸上也浮现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你是说……是那栋楼自己出了问题?” 也难怪他会是这个反应。 毕竟他跟妖魔鬼怪打了半辈子交道,什么僵尸、厉鬼、狐妖、树精都见过,但一栋青楼成精害人,这种事他却也是头一回听说。 “千真万确。” 陈野的语气十分肯定。 “我昨晚亲眼所见,那股诡异的力量就是从整座醉春楼里散发出来的。” “它以楼里的姑娘为媒介,入梦杀人,吸食阳气。” 丛博松开了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知道陈野不是个信口开河之人。 可这件事还是有点超乎他的意料。 “建筑邪灵……该死的,怎么会冒出这种鬼东西!”最终丛博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一脸凝重地看向陈野。 “兄弟,这次可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这些人恐怕把脑袋想破也想不到问题会出在这里!” 他是由衷地感到佩服。 这个案子困扰了他大半个月,令整个斩妖司都束手无策,结果陈野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这份能力当真惊人。 “现在真相已经查明,接下来丛大人你打算怎么办?”陈野直接问道。 他更关心的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丛博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狠厉之色。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他冷哼一声,“既然找到了病根,那自然得把它给刨了!” “我这就去找黄知县,跟他把这事儿掰扯清楚!” 丛博的行动力很强,毕竟这件事一日不解决,自己就一日不得安宁。 他当即整理衣冠,直奔县衙而去。 陈野则留在了斩妖司,悠闲地喝着茶,等着结果。 他知道,这件事丛博肯定能处理好。 毕竟这是一个关系到全城百姓安危,甚至已经牵扯到官宦子弟性命的案子,再加上斩妖司给出的明确证据和压力。 那位黄知县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知道该怎么选。 果然,没过多久丛博就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显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搞定了!” 丛博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就灌了一大口。 “那姓黄的一听自家摇钱树变成了会吃人的怪物,脸都绿了。” “我把利害关系跟他一说,他立马就怂了,答应配合我们。” “而为了不影响他那点破生意,他将对外宣称醉春楼年久失修,需要临时关闭三天,重新修缮。” 陈野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所以动手的时间就定在明晚三更。” 丛博看着陈野,发出了邀请,“到时候兄弟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看看?” 陈野笑着应了下来。 因为他也很好奇,这个丛博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这种无形无质的建筑邪灵。 而且他也想借这个机会看一看这位斩妖司百户的真正实力。 次日醉春楼果然关门歇业,给出的理由便是需要修缮,得歇业三天。 对此这些寻欢客们自然是无比失望,但好在余火县青楼众多,因此倒也没人太在意这件事。 当夜,三更时分。 往日里这个时辰是最热闹的,此刻却是黑灯瞎火,一片死寂。 在醉春楼对面的一个茶楼的二楼之中,陈野和丛博凭窗而立,静静地看着那栋笼罩在黑暗中的建筑。 除了他们两人,周围的街道早已被斩妖司的人清空,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差不多了。”丛博看了一眼天色,沉声说道。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阴气最盛,也是那邪灵最活跃的时候。 只见丛博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头蛰伏的猛虎,那么此刻他就是一头出闸的洪荒凶兽! 一股磅礴浩瀚,远超无碍境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之强,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震荡。 陈野站在他身后,瞳孔猛地一缩。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凝海境! 这个看起来粗犷豪迈的斩妖司百户,竟然是一位已经凝结了丹田气海的凝海境高手! 炼气士七境,培基,养气,无碍,凝海,内景,结丹,化婴。 无碍境与凝海境,虽然只差一个境界,但却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体内只是内气奔流,而另一个丹田之内已成气海,内气生生不息,雄浑霸道,不可同日而语。 难怪他能坐稳这余火县斩妖司百户的位置! 就在陈野惊讶之际,丛博动了。 他并没有使用任何法器,也没有念诵什么咒语,只是抬起了手,遥遥对准了那栋醉春楼,猛地一握! “给我……出来!”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自他口中发出。 轰隆! 仿佛是响应他的号令,那栋死寂的醉春楼突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砖瓦簌簌而动,整栋建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紧接着,一道由无数灰色雾气凝聚而成的,巨大而又扭曲的虚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从建筑中拖拽了出来! 这虚影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娇媚的女子,时而化作狰狞的恶鬼,并发出一阵阵凄厉刺耳的尖啸,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同时它疯狂地挣扎着,想要逃回自己的“身体”里。 然而在凝海境高手的绝对力量面前,它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 “哼!孽障!”丛博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然后身上猛地爆发出了一股炽烈如骄阳般的血色煞气! “破!” 一个字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那团血色煞气化作一只巨手,一把便将那灰色的虚影攥在了掌心。 滋啦。 宛如滚油浇雪,那坚韧无比的灰色邪灵在接触到血煞之气的瞬间便如同冰雪般消融,然后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嚎,彻底烟消云散。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个呼吸。 当一切尘埃落定,丛博收回了手,身上的气息也重新收敛了起来。 然后他转过身,冲着陈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搞定,收工。” 陈野看着他,久久无言。 这就是凝海境的实力吗? 果然强得可怕! “小子,这是答应你的佣金。”丛博将一个钱囊丢了过来,里面装的是黄澄澄的金豆子。 陈野也没客气,直接收了起来。 丛博看着陈野的动作,随后微微一笑,“小子,有没有兴趣来我手底下干,就凭你的能力,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超过我,甚至官至千户也不是不可能。” 实际上丛博早就想将陈野给招揽过来了,毕竟在他看来,这样一个人才只是做个赏金猎手实在太可惜了。 对此陈野却只是一笑,“不必了,我闲云野鹤惯了,若真进了官场,受那规则束缚的话估计会很不习惯,还不如做这么个编外人员来的方便。” 闻听此言,丛博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强求。 醉春楼的案子告一段落,陈野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但他知道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 有一个麻烦他必须尽快解决。 吕松! 那个白骨山的肾虚公子,就像是一根扎在肉里的刺,虽然暂时不致命,但总让人感觉不舒服。 而陈野恰恰又是个不喜欢留着麻烦过夜的人。 有仇不报,那不是他的风格。 尤其这个吕松三番两次地找自己麻烦,上次在风满楼更是起了杀心。 而既然梁子已经结下,那就没有化解的可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与其等着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跳出来恶心自己,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将这个威胁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陈野没有再闭关修炼。 他开始利用自己现在斩妖司编外人员的身份,以及和丛博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不动声色地调查起了吕松和白骨山在余火县的据点。 斩妖司的情报网络确实比他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要高效得多。 没过两天,一份关于吕松的详细资料便到了陈野的手里。 资料上,详细记录了吕松最近的活动轨迹,他的住处,甚至是他的一些生活习惯。 原来白骨山在余火县城东有一个小小的联络点,伪装成了一家棺材铺。 吕松和他那几个师兄弟,平时就住在那家棺材铺的后院里。 自从上次在风满楼吃了大亏,那个被丛博关了十天禁闭的高瘦师兄出来之后,当天就灰溜溜地离开了余火县,不敢再多待。 而剩下的那个师兄也变得低调了许多。 唯独这个吕松,似乎依旧不死心。 根据情报显示,他最近几天一直在暗中打探陈野的消息,似乎在谋划着什么报复行动。 “不知死活的东西。” 陈野看着手里的资料,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既然你自己非要找死,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将资料上的内容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将其付之一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接下来就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一个可以一击必杀,并且不留下任何手尾的时机。 陈野很有耐心,就像一个猎人在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而这一等就是三天。 这天陈野终于收到了斩妖司线人传来的消息。 吕松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离开了棺材铺,朝着城外走去。 看他前进的方向,目的地似乎是城郊那片有名的乱葬岗。 机会来了! 陈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因为他立刻就猜到了吕松的目的。 这家伙肯定是平时用来嗑药的骨灰用完了,所以这是要去乱葬岗里补货了。 而城外乱葬岗这种地方荒无人烟,阴气森森,正是杀人毁尸的最佳地点。 陈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将长刀用黑布包裹起来,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 …… 傍晚时分。 在通往乱葬岗的土路上,吕松一个人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正在加紧赶路。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怨气和不耐。 那天在风满楼当众受辱,被陈野像拧麻一样拧断了手臂,这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奇耻大辱。 所以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该如何报复回来。 无奈陈野跟斩妖司的丛博勾搭上了,哪怕斩妖司近些年来已经逐渐式微,可在城里他依然不敢动手。 而师兄又是个胆小鬼,被丛博吓破了胆,早就溜之大吉了。 而靠自己一个人根本不是那个姓陈的小子的对手。 “该死的!等我这次炼制出更强的阴煞骨粉,我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吕松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阴影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跟随着他。 陈野看着前方那个毫无所觉的背影,眼神冰冷。 不过陈野没有急着动手,因为这里离城门还不够远,总得等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才行。 就这样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很快便来到了那片乱葬岗之前。 乱葬岗内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到处都是歪歪斜斜的坟包,有的甚至已经塌陷,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和泥土的腥气,让人闻之欲呕。 吕松显然对这里很熟悉。 他提着灯笼,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一片坟地深处,最终在一个看起来比较新鲜的坟包前停了下来。 他放下灯笼,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铁铲,便准备开始挖坟掘尸。 而就在他弯下腰,刚刚铲下第一铲土的时候。 一道冰冷的杀机,毫无征兆地从他背后爆射而来! 嗤! 一道凌厉的刀光如同黑夜中乍现的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他的后心要害! 这一刀,快、准、狠! 正是陈野蓄势已久的致命一击! 然而这个吕松不愧是邪道门派出来的弟子,警惕性确实比一般人要高得多。 在刀锋及体的瞬间,他全身的汗毛猛地倒竖起来,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想也不想,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狼狈地朝旁边扑了出去! 噗嗤! 虽然他拼尽全力躲开了要害,但那致命的刀锋依旧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衫。 “啊!” 吕松发出一声痛呼,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惊骇欲绝地回头望去。 只见月光下,一个全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眸的男人正手持长刀,静静地站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是……是你!” 尽管对方蒙着脸,但那双眼睛,那股子杀气,吕松化成灰都认得! 是那个姓陈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吕松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行踪怎么会暴露!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想这些了。 因为吕松清楚,对方既然出现在这里,绝不是来跟他聊天叙旧的。 这是要……杀人灭口! 跑! 不然今天肯定得死!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后,吕松转身便往乱葬岗深处逃去。 “想跑?”陈野见状轻笑一声,“你跑得掉吗?” (本章完) 第136章 杀就要杀的干干净净(万字求订) 第136章 杀就要杀的干干净净(万字求订) 话音未落,陈野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就追了上去! 吕松虽然拼了命地在跑,但他本就根基虚浮,现在又受了伤,速度哪里比得上陈野。 因此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陈野便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 感受到背后那越来越近的致命气息,吕松吓得魂飞魄散。 他一边跑,一边用那只完好的手从怀里掏出那个破损的骨灰罐,想也不想就往嘴里猛灌! 几口骨灰下肚,吕松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 “给我滚开!” 说话间他猛地回身,一爪抓向陈野的面门! 在吞食了骨灰之后,他身上的阴气暴涨,连这一爪也带上了几分威力。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点挣扎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陈野看都未看,手中长刀一横。 当!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吕松那势在必得的一爪被陈野轻而易举地格挡了下来。 紧接着陈野手腕一翻,刀锋顺势而上。 噗嗤! 吕松那条抓过来的手臂直接被齐肩斩断!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死寂的乱葬岗中回荡。 吕松抱着断臂,重重地摔倒在地,脸上写满了痛苦与绝望。 然后他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陈野,眼中的怨毒终于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 “别……别杀我!”他开始疯狂地求饶。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找你麻烦了!” “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而且我是白骨山的内门弟子,你杀了我,我师父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语无伦次,把求饶和威胁混在了一起,显得既可悲又可笑。 陈野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放过你? 别闹了! 要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这种蠢事陈野可是从来不干。 至于白骨山的报复? 他既然敢动手,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陈野走到近前,连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刀光一闪。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吕松眼中那无尽的恐惧和不甘,永远地定格在了脸上。 陈野面无表情地甩了甩刀上的血迹,然后走到尸体旁,利索地搜刮了一番,结果除了一些银两和那个破烂的骨灰罐外,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妈的,看着挺光鲜,结果是个穷鬼!” 说着陈野提起地上的尸体和头颅,将它们扔进旁边那个已经被挖开一半的坟坑里,而后又找来几块大石头压在上面,最后才仔细地将土重新填好,踩实,甚至还从别处移了一些杂草过来,做了一番伪装。 做完这一切,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现场,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之后,这才转身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既然杀人,那就要杀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破绽。 这是陈野一贯的行事准则。 而等回到余火县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陈野一直在暗中观察,结果惊讶的发现吕松的死并未激起任何波澜。 那个棺材铺依旧开着,只是那个留下来的师兄也不见了踪影。 陈野做好了会被白骨山暗中寻仇的准备,一连几天都枕戈待旦,感官提升到极致,警惕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风平浪静。 白骨山那边就像是根本不知道吕松已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这让陈野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或许是自己的手尾处理得足够干净,对方根本没有发现。 又或许吕松在白骨山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因此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为他出头。 而无论是哪种可能,对陈野来说都是好事。 没有了后顾之忧,陈野便再次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毕竟无碍境虽然已经算是高手,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还远远不够。 …… 这一日,在距离余火县大概二十余里外的一处偏僻村庄,一场喜事正在进行。 村子名叫王家村,规模不小,村子四周都建起了高高的夯土围墙,墙上还贴着一些泛黄的符咒,墙角也修建了望塔。 在这荒郊野外,这样的建筑就像是一座坚固的堡垒,为的就是抵御山林中的野兽,以及那些看不见的妖鬼邪祟。 今天村子里亦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一支从五里地外李家村过来的迎亲队伍正在村口的晒谷场上,接受着村民们热情的款待。 酒席摆了十几桌,乡亲们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热闹。 新郎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书生,名叫李修文。 他生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此刻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正被一群热情的村民围着,频频敬酒。 “来来来,新郎官,我敬你一杯,祝你和我们家小翠,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啊!”一个满脸红光身材壮硕的汉子,端着一个大碗,高声喊道。 “就是就是,喝了这碗酒,今晚洞房才有力气!” 周围的村民立刻跟着起哄,发出一阵阵善意的哄笑。 李修文虽然有些不胜酒力,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心里高兴,也是来者不拒。 他要娶的是这王家村村正的女儿,两人从小就定下了娃娃亲,青梅竹马,感情甚好。 如今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他心中的激动和喜悦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李修文的目光时不时地就往村正家的方向瞟去,心思早就飞到了自己那还未过门的新娘子身上了。 村子的里正,也就是他的老丈人,是一个头发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此刻正满脸笑容地招呼着客人,不时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多吃点菜。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那么的喜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吉时已到。 在媒婆的吆喝声中,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在两个伴娘的搀扶下,缓缓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那窈窕的身影,李修文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激动不已。 他想上前去跟自己的新娘子说几句话,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此最终还是按捺住了。 在仪式完成之后,新娘子被扶上了那顶早已准备好的大红轿。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在村民们的欢送声中,浩浩荡荡地踏上了返回李家村的路。 李修文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轿旁边,频频侧头看向轿子,心中一片火热,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着今晚的洞房烛夜了。 队伍一路前行,很快就走出了王家村的范围。 可就在队伍行至一座横跨小溪的石桥上时,怪事发生了。 这顶原本由四个壮汉抬着,健步如飞的轿突然往下一沉! 抬轿的四个轿夫只觉得肩膀上一股巨力传来,压得他们差点跪倒在地。 “嘿呦!怎么回事!” “这轿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重了?” 轿夫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都憋红了,可那轿就跟在桥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队伍停了下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修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轿子前,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小翠,小翠?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朝着轿子里轻声呼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李修文心中一紧,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一把便掀开了轿帘。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因为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尸臭味从轿子里猛地扑了出来。 只见他的新娘子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轿中,头上的红盖头依旧盖得好好的。 可下面露出的那双穿着绣鞋的脚却已经变得青紫浮肿,甚至能看到一些暗色的尸斑。 他的新娘……早就死了! 而且已经死了不止一天! “啊——!” 李修文吓得怪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迎亲队伍里的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回……回村!快回村!” 李修文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王家村问个究竟! 然而当他们惊慌失措地跑回王家村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之中。 刚刚还热闹非凡,锣鼓喧天的村庄,此刻却变得死一般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恶臭。 所有的村民全都死在了自己家中,亦或是死在了酒席上。 他们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脸上却还都保持着喝酒吃肉时的笑容。 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可就在不久之前这些人还鲜活生动地在跟他们说话,跟他们喝酒。 李修文看着这满村的尸体,吓得目瞪口呆,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迎亲队伍的其他人更是发出惊恐的尖叫,然后疯了一样往外狂奔而去! —— 时近傍晚,天边的晚霞灿如火光。 守城的兵卒们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靠在城墙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就在这时,远处官道上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这群人一个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神情更是惊恐到了极点,一边跑一边发出凄厉的尖叫。 “鬼!有鬼啊!” “村子……村子吃人了!” “救命!快救命啊!” 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大红喜袍,脸上又是泥又是泪,正是那新郎官李修文。 他冲在最前面,跑到城门口之后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抱着守城兵卒的大腿,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所有人都死了,我娘子也死了……本来我要将她娶回家的,结果她死在了轿子里,而且都已经臭了……。” 他说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显然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守城的兵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他们面面相觑,一开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 可当他们看到这十几个人脸上那发自内心的,无法伪装的恐惧时,心里也开始发毛了。 尤其是在听清楚他们断断续续的描述后,更是浑身汗毛直竖。 王家村? 那不是二十里外那个挺大的村子吗? 全村人都死了?还变成了鬼? 那这事儿可就大了去了! 与此同时,城门口的骚动很快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一时间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很快这件事被捅到了县衙。 县太爷一听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且可能牵扯到妖鬼邪祟,当即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斩妖司。 而在斩妖司内,丛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他娘的,王家村全村死绝?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光出这乱七八糟的事?” 他瞪着眼前前来汇报的下属,一脸的烦躁,“人呢?那些跑回来的幸存者呢?” “回……回大人,都在前厅关着,那个叫李修文的新郎官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一直在胡言乱语。” “带我去看看!” 丛博黑着脸,大步流星地走向前厅。 一进门,就见十几个迎亲的汉子缩在角落里,一个个面无人色,眼神呆滞,显然是吓破了胆。 李修文则被单独绑在一根柱子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鬼……吃人……小翠……”之类的话。 丛博走上前仔细勘验了一番。 他发现这些人身上除了沾染了些许淡淡的尸气之外,并没有任何中邪或者被妖鬼侵袭的迹象。 他们纯粹就是被吓傻了。 “能把十几条壮汉,还有一个读书人,活生生吓成这个样子……。” 丛博的脸色愈发凝重。 “看来,王家村那边,是真的出大事了。” 他心里很清楚,这种规模的邪祟事件,一个处理不好,恐怕整个余火县都要遭殃。 “通知兄弟们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去现场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 “还有,派个人去将陈野请过来,就说我说的,有大案子,酬金丰厚!” …… 客栈里。 陈野正盘膝坐在床上,默默运转着金蟾吞气法,稳固着自己无碍境的修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然后就听一个恭敬的声音说道:“陈爷,斩妖司的丛博大人有请。” 陈野微微一皱眉,随即睁开了眼睛,这个时间点丛博火急火燎地找自己,八成是又遇上什么棘手的案子了。 “我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陈野直截了当的说道,摆明了是在推脱。 笑话,他又不是斩妖司的下属,凭什么人家一叫就去。 门外的校尉显然是得了死命令,一听这话急了。 “陈爷,丛大人说了,事关重大,而且酬金好商量。” 听到酬金好商量这句话,陈野挑了挑眉。 凭借着这两次任务所获的收益,陈野每日服用大量新鲜血肉以及药材,实力进境可谓神速,因此现在一听有钱可拿,陈野就变了一个态度。 倒不是真的见钱眼开,主要是他对这些稀奇古怪的邪祟案件确实有几分兴趣。 “嗯,突然感觉身体又好了,走吧。” 陈野慢悠悠地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推门而出。 当他来到斩妖司时,丛博正急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一看到陈野,他立刻就迎了上来,“兄弟,你可算来了。”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陈野也没废话,直接问道。 随后丛博便将王家村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一个村子的人说没就没了,迎亲的队伍回来就疯了十几号人,这事儿确实有点邪门!” 丛博搓着手,一脸的愁容。 “我寻思着这事儿还得有你才行,毕竟我手底下那帮人吃饭一等一,真要查案那纯粹就是两瞪眼。” 而陈野在听完之后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一个村子的人悄无声息地死去,还能装成活人办喜事? 这手段,确实诡异。 “酬金多少?”陈野很直接地问道。 “这个数!” 丛博伸出了五根手指,“五十两黄金!” 陈野点了点头。 这个价钱,确实很有诚意了。 “行,这活我接了。” “太好了!”丛博大喜过望,“那你也别回客栈了,就在斩妖司住下,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不必,早上我会在城门口处等着你们。”陈野拒绝了,今天是月圆之夜,正是修炼的好时候,他怎么可能放弃。 丛博无奈,只能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然后陈野便回去了。 次日一早,陈野在城门口处跟丛博等人会合,然后直奔王家村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丛博还在不停地跟陈野描述着案情的诡异之处,言语之间满是烦躁。 陈野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在没有亲眼见到现场之前,任何猜测都是徒劳的。 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抵达了王家村的村口。 此时的王家村死一般的寂静。 高大的夯土围墙上,那些泛黄的符咒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挡不住那股从村子里弥漫出来的浓郁尸臭。 村口的晒谷场上,十几桌酒席还摆在那里。 桌上的饭菜已经腐烂发霉,爬满了蛆虫和苍蝇。 而这些村民则依旧保持着推杯换盏,大笑言谈的姿势,僵硬地坐在原地。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身体高度腐烂,脸上却还凝固着喜庆的笑容。 如此诡异惊悚的一幕,饶是斩妖司这些见惯了生死的好手,在看到这一幕后也不禁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本章完) 第137章 傀儡,新娘,喜神妆 第137章 傀儡,新娘,喜神妆 “他娘的……。” 丛博看着这满村的尸体,脸色铁青。 陈野翻身下马,面色平静地走进了村子。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僵死的村民,扫过那些腐烂的酒菜,最终落在了村子上空。 “血腥视觉!” 陈野心中默念一声。 下一刻,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而在这血色的世界中,王家村的景象变得更加恐怖。 只见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由无数怨念和死气凝聚而成的灰黑色幕布,如同一个巨大的锅盖,将整个村庄都笼罩在其中。 村里每一具尸体身上,都飘散出一缕缕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怨气丝线。 这些丝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消散在天地间,而是扭曲着,挣扎着,然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村子的上空盘旋交织。 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怨气之网。 而这张网的中心,似乎指向了村正家的方向。 陈野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道:“那李修文的新娘子呢?” “刚刚在石桥那看过了,轿子里空无一人,不知道哪里去了。”有斩妖司的人禀报道。 果然。 陈野迈步便朝村子深处走去,“跟我来,我知道那个新娘子在哪。” 丛博不敢怠慢,立刻挥手示意手下跟上,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过满是尸体的晒谷场,来到了村正家的大院门口。 院子里同样是一片狼藉,几具尸体倒在地上,看样子应该是村正家里的人。 正屋的大门敞开着,一股比外面更加浓郁的尸臭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陈野没有丝毫犹豫,一脚便踏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陈设很简单,却都贴着大红的喜字。 而一具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尸,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她就是那个被李修文从轿里发现的新娘子。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她露出的那双脚已经青紫浮肿,爬满了暗色的尸斑。 见此情景,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李修文不会说谎,他们应该确实将这新娘子抬到村外石桥那了,结果没想到他们被吓跑之后,这新娘子居然又回来了,而且还静静的坐在喜堂之中,这画面简直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丛博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在外面警戒。 “小心点,这东西不对劲。”丛博沉声提醒道。 他从这具女尸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比外面那些尸体加起来还要强烈的阴邪之气。 陈野点了点头,他的血腥视觉看得更清楚。 无数怨气丝线正从这具女尸的身上蔓延出去,连接着村里每一具尸体,也支撑着天上那张巨大的怨气之网。 而所有丝线的汇聚点就在女尸的头部。 陈野走到女尸面前,拔出刀,用刀尖挑起了盖头。 盖头下是一张腐烂的脸。 女尸眼睛紧闭着,皮肤蜡黄,嘴唇青紫,脸上同样凝固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额头上用朱砂画着一个极其复杂而又精巧的印记。 那印记像是一朵盛开的血色莲,又像是一只诡异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村里所有的怨气丝线,正是从这个小小的印记中延伸出来的。 它就是整个邪恶仪式的核心! “这是……这是什么鬼符咒?”丛博看着那个印记,只觉得一阵心悸,神情不禁越发凝重。 陈野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指想要触摸那个印记,仔细感知一下其中蕴含的力量。 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女尸额头的那一刹那。 异变陡生! 女尸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一片漆黑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冰冷。 与此同时,整个王家村仿佛都活了过来! 咔嚓……咔嚓……。 屋外,晒谷场上,院子里,那些原本僵坐着,或倒在地上的村民尸体在同一时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 他们僵硬地,一寸一寸地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将那腐烂的脸,齐刷刷地转向了村正大屋的方向。 而后他们黑洞洞的眼眶里仿佛燃起了两点幽绿的鬼火。 “他们……他们动了!” 守在门外的斩妖校尉发出了一声惊叫。 “吼——!” 下一刻所有的尸体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整齐划一地,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张开腐烂的嘴,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嘶吼,然后迈着僵硬的步伐,朝着陈野和丛博所在的位置悍不畏死地扑了过来。 外面的斩妖校尉们虽惊不乱,立刻组成战阵,挥舞着手中的制式长刀,迎向了潮水般涌来的尸群。 叮叮当当! 刀砍在这些尸体身上,发出的却是如同金铁交鸣般的声音。 这些尸体虽然动作僵硬,但身体却坚逾钢铁,力大无穷。 普通的刀剑竟然只能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一个照面,就有两个斩妖校尉被尸体巨大的力量撞飞出去,口吐鲜血。 “该死,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丛博见状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屋里的女尸了,大喝一声,身上猛地爆发出凝海境的强大气息! “都给我滚开!” 他一掌拍出,雄浑的内气化作一道无形的巨浪,狠狠地轰在了冲进门的几具尸体上。 砰!砰!砰! 那几具坚硬无比的尸体在这股巨力之下,如同被攻城锤正面砸中,瞬间就被震得四分五裂,碎骨烂肉飞溅得到处都是。 然而更多的尸体依旧悍不畏死地往前冲。 他们没有痛觉,没有恐惧,唯一的目的就是撕碎眼前的活人。 “他娘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丛博怒骂一声,正准备再次出手,将这些恶心的东西全部轰成渣。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陈野动了。 陈野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眼前这具已经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他的新娘! “装神弄鬼。” 陈野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刀出鞘。 一道冰冷的刀光,在昏暗的屋内亮起,丛博只觉眉间寒意如雪,心中不由一惊。 好快的刀! 噗嗤! 伴随着一声轻响。 这新娘的动作戛然而止,然后一颗头颅直接掉落下来。 随后无头的尸身晃了晃,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而在她头颅离体的那一瞬间。 外面那些原本疯狂攻击,悍不畏死的行尸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量。 他们身上延伸出的那些无形的怨气丝线,也在同一时间齐齐崩断! 扑通……扑通……。 所有的尸体都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个接一个地瘫倒在地,重新变成了一堆毫无威胁的烂肉。 整个村子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两个受伤的斩妖校尉在痛苦地呻吟着。 “这……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丛博看着满地重新死去的尸体,又看了看陈野脚下那颗滚落的头颅,脸上写满了大写的懵逼。 “说是僵尸吧,没那么强的尸气,也不怕阳光。” “说是被鬼物附身吧,可我刚才检查过,他们身上干干净净,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挠了挠头,感觉自己这半辈子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经验,今天算是全都喂了狗了。 这些东西,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陈野没有理会他的困惑,只是用刀尖轻轻拨动了一下地上的那颗脑袋,将其正面朝上。 他注意到,随着头颅离体,那额头上原本散发着幽幽红光的朱砂印记,此刻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他们不是僵尸,也不是妖鬼。” 陈野收回长刀,淡淡地开口。 “他们是傀儡。” “傀儡?” 丛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因为这个词让他联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传闻。 “没错,就是傀儡。” 陈野指了指那颗脑袋上的印记。 “这东西就是控制核心。” “村里所有的死人,都被无形的丝线连接在这个核心上,只要核心不灭,他们就是不死不休的杀戮机器。” “而我斩断了核心,他们自然就动不了了。” 听完陈野的解释,丛博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凝重。 他快步走到那颗头颅前,蹲下身子,仔细地端详着那个已经黯淡的印记。 越看,他心里的那股不安就越是强烈。 “果然是傀儡宗的手笔。”丛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什么傀儡宗?”陈野问道。 他虽然知道是傀儡,但对这个所谓的傀儡宗却是一无所知。 丛博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一个很多年前就被剿灭的邪宗。” “这个宗门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炼制各种诡异的傀儡,其中最歹毒的一种,就是用活人的神魂和怨气来炼制血魂傀儡。” “他们所过之处,往往是屠村灭城,鸡犬不留,手段之残忍,简直骇人听闻。” “只是他们不是应该早就被灭门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又出现在余火县?” 丛博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如果真的是傀儡宗余孽作祟,那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将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这已经不是一桩简单的邪祟杀人案了。 这可能是一个沉寂多年的邪宗死灰复燃的信号! 陈野听着丛博的讲述,心里也是微微一动。 看来自己这次是无意中撞上了一条大鱼。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颗已经腐烂,但依稀还能辨认出几分清秀轮廓的脑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成了邪术的牺牲品。 “安息吧。” “如果有机会,我会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给你报仇的。”陈野在心中默念道。 随后陈野将女尸眉心处的皮肤用刀剥下来,用布包好,准备回去后问问那李修文,看能否找到更多的线索。 而丛博则领着手下将村里所有的尸体都堆积在晒谷场上,一把火点燃。 只见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很快便将整个村子的罪恶与怨气都焚烧得干干净净。 …… 回到余火县斩妖司。 李修文依旧被绑在柱子上,眼神空洞,嘴里还在胡乱念叨着。 他的精神已经彻底被那恐怖的一天给摧毁了。 陈野走到他的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块染血的,画着印记的皮肤,在他眼前展开。 “看看这个,你认识吗?” 本来呆呆发愣的李修文在看到那个印记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他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整个人猛地剧烈颤抖起来。 一段被恐惧和混乱掩埋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涌上了他的脑海。 “是他!是他画的!”李修文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就在婚礼前几天,王家村里来了一个云游四方的木偶戏艺人!” “他说……他说他的木偶戏能带来好运,还……还会画一种很漂亮的妆,叫什么喜神妆,能增添喜气!” “村里好多姑娘都去找他画了,小翠……小翠也去了。” “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图案!他当时就……就在小翠的额头上,画了这么一个东西!” “他说这是福气的象征!是福气的象征啊!” 李修文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陈野和丛博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了然。 果然! 那个所谓的木偶戏艺人就是幕后黑手! “那个艺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你仔细想想,一个细节都不要漏掉!”丛博立刻追问道,声音急切。 这可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绝对不能放过。 李修文此刻虽然情绪激动,但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那张给他带来灭顶之灾的脸,他这辈子化成灰都忘不了。 而后他便强忍着悲痛,开始断断续续地描述起来。 “他……他看着很年轻,大概三十岁不到的样子。” “长得……长得很俊秀,白白净净的,说话也温声细语,一点都不像走江湖的粗人。” “对了,他总是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背着一个很大的木箱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他的木偶。” “还有……他的手指,他的手指特别长,特别白,就像……就像女人的手一样。”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嘴角有一颗很小的痣。” 李修文竭尽全力地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将那个恶魔的形象,一点点地拼凑完整。 陈野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同时取来了纸笔,一边听着李修文的描述,一边手腕翻飞,在纸上迅速地勾勒着。 他的画工虽然算不上精湛,但得益于强大的神魂和控制力,画出来的人像也有几分神似。 不一会儿,一个面容俊秀,嘴角带痣,眼神中却透着一丝邪气的青衫男子形象便跃然纸上。 “是他!就是他!” 李修文看到画像情绪再次失控,指着画像尖叫起来。 陈野将画像递给了丛博。 丛博接过画像,看着纸上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眼神冰冷得像是要结出冰碴子。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畜生!”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披着一张人皮,干的却是连畜生都不如的勾当!” “来人!” 丛博对着门外大喝一声。 “大人!” 两个斩妖校尉立刻冲了进来。 “马上去找全城最好的画师,把这张画像给我复制一百份!不!一千份!” “今天之内,我要让余火县的大街小巷,每一个村镇的布告栏上,都贴满这张通缉令。” “另外,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将画像和案情通报给周边的所有县城,让他们也协同调查!” “告诉他们,此人极度危险,乃是邪宗傀儡宗的余孽,一旦发现踪迹切不可轻举妄动,必须立刻上报。” “同时发布悬赏,金额……千两白银!” 丛博一口气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声音中充满了雷厉风行的煞气。 别看只是千两白银,但如今金银价贵,因此这个价格足以让整个余火县,乃至周边地区的赏金猎手们都为之疯狂。 “是!” 两名校尉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拿着画像火速离去。 处理完这些,丛博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陈野,脸上带着几分感激和庆幸。 “兄弟,这次又多亏你了。” 他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语气真诚。 “要不是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凶手。” 陈野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别说这些没用的,到时候我的酬金别少了就行。” 他可没兴趣听这些客套话,他只关心自己该得的好处。 丛博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还是这么直接!” “放心吧,我丛博说话向来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多少就是多少,肯定少不了你的!” 通过这几次的打交道,陈野知道这个丛博说话向来很有信誉,因此也没再多说什么。 “行了,人也问了,线索也找到了,剩下的事就是你们斩妖司的了。” 陈野伸了个懒腰,转身就准备走人,“我可没兴趣陪你们玩什么全城大搜捕的游戏,我得回去补个觉了。” (本章完) 第138章 失踪,搜查,黑佛寺 第138章 失踪,搜查,黑佛寺 他确实是有些累了,这一通折腾下来,虽然没受什么伤,但精神上的消耗也不小。 “哎,等等!”丛博叫住了他。 “兄弟,这个傀儡宗非同小可,那个凶手既然敢在王家村犯下如此大案,说不定就还潜伏在余火县附近。” “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 丛博这是在真心实意地提醒陈野。 毕竟陈野是破坏了对方仪式的关键人物,难保不会被对方盯上报复。 “谢了!”陈野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斩妖司的大门口。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丛博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小子,真是个怪胎。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余火县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氛围之中。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手持兵器的斩妖校尉和衙门捕快在巡逻。 城门口的盘查也变得异常严格,任何进出的人员都要被仔细核对身份。 那张俊秀男子的通缉令,更是贴满了所有显眼的位置。 而千两白银的悬赏让无数自诩有些本事的江湖浪人、赏金刀客都闻风而动,开始四处打探消息。 —— 这是余火县很是僻静的一家小酒馆。 来这里喝酒的都是一些小商贩以及干苦力的,虽然环境逼仄,但胜在价格便宜,关键这里的菜还能半份半份的卖。 因此你在这里经常能看到有人要了半碟生米就喝得不亦乐乎。 而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因为有些人甚至连半碟生米都买不起,但又酒瘾难平,于是便随身带着一小包大粒盐,喝酒的时候就将那小包打开,用手指蘸一两粒盐就算是下酒菜了。 云鹤清当然不至于落魄到那个地步,甚至有时候他能奢侈的让掌柜的切盘猪头肉,然后再要个冷拼豆干什么的,然后便坐在大酒缸改成的桌子旁慢慢喝着,一喝就是大半天。 也因此经常来小酒馆的人都认识他,知道这是个嗜酒如命的老道。 这一日云鹤清又是雷打不动的老三样,一壶老白干,一盘猪头肉外加一份盐豆干,然后便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一边喝,他一边跟酒缸后面的女掌柜说笑。 他之所以愿意来这地方喝酒,很大程度上都源自于这个女掌柜。 虽然她已年近四十,而且长年累月的辛苦劳作令她的眼角眉梢都是皱纹,但胜在皮肤白皙,而且骨架丰润,正中云鹤清的癖好,所以他恨不得一天来八趟。 可这女掌柜对他却是若即若离,也不疏远也不亲近,有时候笑嘻嘻的伸出手来让他看看手相,有时候则板着脸不假颜色。 可越是如此云鹤清便越是心痒难耐,今天也不例外,他正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往那方面引,结果这女掌柜就是不上套。 这时酒馆里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毕竟天气渐冷,忙完一天后能喝杯酒暖暖身子是这些社会底层汉子的唯一念想。 很多人来了之后都跟云鹤清打招呼,云鹤清也全都微笑回应。 这时掌柜的又忙了起来,自然更没机会说话了,于是云鹤清便埋头自斟自饮起来。 正当他熏熏然不知天地为何物之时,突然感觉小酒馆安静下来,紧接着一股如芒刺背的熟悉感觉便涌上了心头。 云鹤清当即便变了脸色,想起身却为时已晚,因此只能满脸无奈的抬起头来。 果然。 在他对面出现了一名少女。 一名脸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少女。 正是之前那个神秘的弄蛊少女,苏圆! 只见她笑吟吟的来到云鹤清对面,坐了下来。 见此情景,酒馆内的很多人都一脸惊异。 因为谁都知道这位道爷不光嗜好杯中之物,对女色也是极为热衷。 没见他整天撩骚人家酒馆女掌柜么。 但也可能是他的手段太过拙劣的缘故,以至于这么长时间了根本没人上钩。 连女掌柜都对他不假辞色,怎么今日突然来了这样一位天真可爱的少女? 可云鹤清的心中却没有丝毫开心,反而充满了畏惧。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冲着苏圆嘿嘿一乐,“苏……苏姑娘怎么突然来这种地方了?” “怎么?你来的我就来不的了么?”苏圆笑眯眯道,好像个要吃的小姑娘。 可云鹤清的冷汗却下来了,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虽然稍纵即逝,却依旧令他心惊肉跳。 云鹤清苦笑起来,“苏姑娘,不,苏大姑奶奶,我不过是个靠嘴皮子吃饭的江湖骗子而已,若是之前有所得罪的话还望海涵,您大人有大量,就不必为难我这样的小角色了吧。” “小角色?”苏圆又笑了起来,“你都能认出我所用的蛊是上等货色,怎么会是小角色?” 云鹤清脸唰就白了,因为这番话他只跟一个人说过,那就是陈野。 可当时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莫非是陈野告诉他的,不可能吧,那姓陈的看着也不像是那种见色忘义之徒啊。 云鹤清心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苏圆则笑了起来。 “别猜了,没人告诉我这件事,但你真以为当初碰了我一下手是白碰的么。” 霎时间,云鹤清的脸由白转青,连手都哆嗦起来,“你……你在我身上种了蛊?” “也不算是种蛊,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段而已,看你有没有在背后说我坏话。” 云鹤清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因为就在刚刚他疯狂探查自身,结果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看来这苏圆没有说谎,自己确实没有中蛊。 可就是这小手段他也受不了啊,因此满脸哀求道:“姑奶奶,我知错了,我不该多管闲事的,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保证立马离开余火县,再不回来,行么?” “谁说我要让你离开了?” “嗯?”云鹤清一愣。 他以为这苏圆肯定是对那陈野感兴趣,结果因为自己的提醒而迁怒于自己,所以想过来报复的。 结果看现在这样好像是自己会错意了?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你知道么?”苏圆问道。 “您是说……王家村那件事?”云鹤清小心翼翼道。 苏圆点了点头。 云鹤清当然知道这件事,但他并不想掺和进去,因为这跟黑风寨那次还不一样,那次只是对付一个邪神,但这次他一看案子就知道这里面绝对还有情况。 虽然千两悬赏他也很眼馋,但相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而如今看来,这个苏圆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您……您是打算接这单任务?”云鹤清又问道。 可苏圆却摇了摇头,“不,我对那些佣金不感兴趣,我只想找到幕后真凶,然后从其身上取一样东西而已。” 说到这苏圆看向云鹤清,脸上笑容越发可爱,“可我一个人想找出线索是不可能的,于是我便想到了云道长您,毕竟您的望气之术还是很厉害的,因此你我合作,等事成之后佣金归你,如何?” 云鹤清很想拒绝,可看着对面这个眼睛圆圆的少女,他最终还是打消了拒绝的念头,但还是说道:“可是可以,但我的望气之术不见得就能找出那个家伙。” “没事,又没说这件事非得成,而且我教你一招,应该可以提高成功几率。”苏圆眨了眨眼,笑容很是甜美。 “什么招?” 云鹤清有些疑惑,但等听完苏圆所讲之后不禁默然了,因为他发现这还真就是个挺不错的主意。 同时他暗暗下定决心,等事成之后,说啥也不能在这余火县待了,赶紧有多远跑多远,毕竟这地方实在太邪性了。 “那么……合作愉快!”苏圆朝着云鹤清伸出了手。 结果云鹤清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合作愉快,但手就不必握了。” 苏圆微微一笑,也没勉强,彼此告知如何联络之后便飘然而去。 接下来又是几天过去,那个神秘的青衫艺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同时王家村的惨案也在城里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百姓们议论纷纷,各种关于邪宗害人的恐怖传闻传得神乎其神。 一时间,整个余火县人心惶惶,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街道上冷冷清清,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而陈野则完全没有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 他回到客栈之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少出门。 对他来说,查案只是赚外快的副业,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这次王家村的经历,也让他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 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傀儡宗余孽就能轻易屠灭一个几百人的村庄。 而从斩妖司的表现来看,这个王朝明显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除了一个丛博外,其余人等,包括那位黄知县都是尸位素餐之辈。 所以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毕竟这个世界强者太多,诡异的手段也太多。 自己现在这点实力还远远不够看。 于是他将剩下的钱一股脑地投入到了修炼之中,购买了大量的修炼资源,日夜不停地打磨着自己的修为。 同时他也利用斩妖司编外人员的身份,查阅了大量关于傀儡宗的卷宗。 他想搞清楚这个销声匿迹多年的邪宗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而根据卷宗记载,傀儡宗是三百年前崛起于南方的一个邪道宗门。 其开山祖师本是一个痴迷于机关术的匠人,后来无意中得到了一本上古邪典,将机关术与炼魂邪法相结合,创造出了歹毒无比的傀儡术。 而傀儡宗的行事风格更是极其诡谲残忍。 他们炼制傀儡需要大量的生魂和怨气。 因此他们每到一处,往往都会选择一个村庄或者小镇,将其屠戮一空,用全村人的性命和怨气,来炼制一具强大的血魂傀儡。 而通过这种方式炼制出的傀儡,不仅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而且还能保留生前的一部分战斗本能,极为难缠。 最鼎盛时期,傀儡宗宗主座下有十二具号称十二元辰的本命傀儡,每一具都有着堪比内景境高手的实力。 他们凭借着这支恐怖的傀儡大军,横行南方数省,犯下了滔天血案,引得天怒人怨。 最终在一百多年前,由当时大炎王朝的护国宗门天剑山庄牵头,联合了数十个正道门派对傀儡宗发动了围剿。 那一战,正道联军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才最终攻破了傀儡宗的山门,将其满门上下,屠戮殆尽。 而那一战之后,傀儡宗便彻底销声匿迹,江湖上再也没有听过他们的消息。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毒瘤已经被彻底铲除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余孽存活于世。 陈野合上卷宗,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卷宗上还提到,傀儡宗的核心功法是通过炼制本命傀儡来提升自身修为。 炼制的傀儡越强,主人的实力也就越强。 而炼制最高等级的幽魂傀儡,则需要一种极为特殊的材料——纯阴之魂。 “纯阴之魂……。”陈野默默记下了这个词。 他总觉得王家村那个案子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那个青衫艺人费尽心机屠了一个村子,炼制了那么多血魂傀儡,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杀人。 他一定在谋划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接下来的几天,随着斩妖司的严密布控和时间的推移,王家村惨案带来的恐慌总算是渐渐平息了下去。 虽然那个凶手依旧没有找到,但毕竟没有再发生新的案件。 而老百姓的日子还是得照常过下去。 只不过所有人都变得比以前更加谨慎小心了。 余火县的夜晚,变得前所未有的宁静。 然而异动来的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快。 仅仅七天之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再次震动了整个余火县。 城中首富张员外家的千金,失踪了! 这张员外家资巨富,在余火县是响当当的人物,据说在府城里都有着不小的关系。 他的女儿更是从小娇生惯养,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据张府的下人说,张小姐昨日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以及家丁护院,一行十几个人乘着马车前往城郊的黑佛寺上香祈福。 可直到傍晚时分一行人都没有回来。 张员外感觉不对劲,连忙派人去黑佛寺寻找。 结果黑佛寺的僧人却说他们根本就没见过张小姐一行人。 张员外派出去的人,沿着去寺庙的路找了一整天,连根毛都没找到。 就好像这一大群人连带着一辆大马车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路上一样。 这下张员外彻底慌了。 他一边发动所有家丁四处寻找,一边跑到县衙报官。 一个大活人,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员外千金,带着一大帮下人就这么离奇失踪了。 这事可比王家村死了一堆泥腿子要严重得多。 县太爷不敢怠慢,立刻命令全县的捕快出动,同时再次找到了斩妖司的丛博。 丛博接到消息的时候头都大了。 “他娘的!又来!” 他感觉自己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不然怎么净是这种邪门到家的案子。 王家村的凶手还没抓到,这边又出了个大变活人。 而且失踪的还是张员外家的千金。 要知道这张员外可是斩妖司大金主,每年捐赠的银钱占了斩妖司全年经费的三成。 现在金主的女儿没了,自己要是找不回来,以后还怎么有脸去要钱? 没办法,丛博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前往事发地进行勘察。 陈野得到消息后,也悄悄地混在了人群之中。 不把这个案子搞清楚,抓住那个傀儡艺人,自己的五十两佣金就拿不到手,因此一听这件事,陈野立即便赶了过来。 因为他有预感,这位张小姐的失踪极有可能也跟王家村的案子有关。 丛博带着人将从张府到黑佛寺那条路,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三遍。 地上连个车轮印都没放过。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现场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妖气、鬼气、邪气的残留。 就好像那辆马车走到一半就直接飞天遁地了一样。 忙活了大半天,丛博一无所获,只能黑着脸带着人来到了最后一站——黑佛寺。 他想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黑佛寺坐落于余火县城郊的一座小山坡上。 寺庙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破旧,但香火却异常的旺盛。 据说这座寺庙里供奉的佛祖非常灵验,有求必应。 因此平日里来这里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总是络绎不绝。 丛博带着人赶到时,寺庙里还有不少香客。 寺庙的住持,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法号了尘。 见了丛博,了尘方丈双手合十,一脸的无奈和歉意。 “阿弥陀佛,丛大人,贫僧已经说过了,昨日确实没有见过张施主一行人。” “寺里上上下下,大人的人也已经搜查过了,实在是……唉……。” 他叹了口气,一副我也很想帮忙但实在无能为力的表情。 丛博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的人确实已经把这小小的黑佛寺,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 别说藏着十几个大活人了,就是藏只耗子,都给揪出来了。 可结果什么都没有。 寺里的僧人,也都一个个盘问过了,说辞都和了尘方丈一样。 没有任何破绽。 可不搜也不行,于是丛博又亲自带人搜查起来。 陈野也混在人群里,但他没有去搜查,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了大雄宝殿里供奉的那尊佛像上。 那不是寻常寺庙里供奉的佛像,而是一尊通体漆黑,面容威严,身后燃烧着一轮黑色大日的佛陀。 是黑暗大日如来! (本章完) 第139章 发现密室,大火焚之 第139章 发现密室,大火焚之 陈野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这种佛,他只在一些极为生僻的密宗典籍里看到过。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低头念佛,一脸无奈的了尘方丈。 这个老和尚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得道高僧的范儿。 可陈野却从他的身上嗅到了一丝极淡极淡的,与这佛堂香火气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 这股气息隐藏得极深,若非陈野的感知力远超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果然有鬼。”陈野心里冷笑一声,却未动声色。 这次的搜查当然也是一无所获,陈野跟着一脑门官司的丛博一起离开了黑佛寺。 一路上丛博都在唉声叹气,为找不到线索而发愁。 陈野却一言不发,脑子里飞速地思考着。 如果张小姐一行人真的和这黑佛寺有关。 那么,他们是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呢? 这么多人,总不能是寺里的和尚一个个打晕了扛进去的吧? 那动静也太大了。 除非……他们有别的,更隐秘的手段。 陈野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远处的黑佛寺,眸光冷冽,犹如刀光。 …… 夜。 一轮残月,高挂在天边,洒下清冷的光辉。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黑暗之中蹿出,然后悄无声息地潜入已经陷入沉寂的黑佛寺。 正是陈野。 白天的搜查早就已经结束了。 寺庙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僧人们平稳的呼吸声和偶尔响起的虫鸣。 陈野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像一只灵猫,在寺庙的各个角落里穿行,仔细探查着每一寸土地。 他首先来到了大雄宝殿。 那尊黑暗大日如来佛像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诡异和森然。 陈野围着佛像转了一圈,敲了敲,摸了摸,甚至动用了内气进行探查。 最终发现佛像是实心的,下面也没有暗道机关。 他又检查了殿内的每一块地砖,每一根柱子。 全都没有任何问题。 “难道是我猜错了?” 陈野皱了皱眉。 他不死心,又将寺庙的僧房、厨房、柴房,所有的地方都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遍。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整个黑佛寺看起来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旧的寺庙。 就在陈野准备放弃,打算明天再来的时候。 他的脚步,停在了寺庙最后面的那座后殿前。 这座后殿是用来存放杂物和给僧人打坐念经的地方。 白天的时候斩妖司的人也搜查过,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但此刻陈野站在这后殿的外面,看着它在月光下的轮廓,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这后殿从外面看,占地面积似乎要比从里面看,大上那么一小圈。 这种差异非常非常的细微。 如果不是陈野的观察力惊人,又对空间尺寸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白天人多眼杂,光线又好,很容易就忽略了这种微小的视觉误差。 可是在这寂静的夜晚,在月光的映衬下,这种不协调的感觉就被放大了。 “墙里……有夹层!”陈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但陈野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跃上了后殿旁边的一棵大树,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了茂密的树冠之中。 他决定守株待兔。 毕竟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还不如静观其变的好。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晚上,就在陈野以为今晚不会有任何收获的时候。 吱呀——。 后院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陈野定睛一看,正是那个了尘方丈。 只见他径直来到了后殿之中,然后关上了殿门。 可陈野找的这个角度很好,在树上正好能透过窗棂看到大殿里面,虽然光线昏暗,但以陈野的目力还是能清晰看到里面的景象。 就见这了尘走到了后殿的一面墙壁前,伸出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像是在寻找什么。 很快他便找到了位置,手指在墙上的一块砖头上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不轻不重地敲击了几下。 咔……咔嚓……。 一阵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而后那面看起来严丝合缝的墙壁,竟然从中间缓缓地向两侧打开。 然后一个黑漆漆的,通往地下的密道入口,赫然出现在了墙壁之后! 看到密道出现的那一刻,陈野的瞳孔猛地一缩。 果然有鬼! 这个老秃驴白天装得人模狗样,一脸的慈悲为怀,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了尘方丈点燃了一盏油灯,提着灯,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密道。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那面墙壁又缓缓地合拢,恢复了原样,看不出丝毫破绽。 陈野在树上又等了一会儿,确认了尘没有立刻出来,这才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从树上飘落下来。 他来到那面墙壁前,却并没有打开密道,因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埋伏。 陈野趴在地上仔细倾听了一会,然后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转身便出去了。 与此同时,在后殿下方那偌大的密室之中,搭建着一个简易的祭台。 祭台之上赫然立着一具穿着华丽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傀儡! 那傀儡的身形与真人无异,甚至比真人还要完美。 它身段窈窕,肌肤如雪,散发着惊人的魅力。 而在傀儡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有男有女,看他们的衣着,正是张府失踪的那些丫鬟婆子跟家丁护院。 只见这些尸体一个个面容枯槁,好似干尸一样,而且双眼圆睁,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恐惧,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而在祭台的一旁,一个被五大绑,嘴里塞着布团的少女正昏迷不醒地靠在柱子上。 她虽然面色苍白,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富贵之气,正是那失踪的张员外千金。 在祭台的另一边,还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了尘方丈。 而另一个穿着青色长衫,面容俊秀,嘴角还带着一颗小痣。 正是李修文口中那个木偶戏艺人! 只见那青衫男子用一种近乎痴迷的,带有无限柔情的目光看着祭台上的那具傀儡,轻声说道:“师弟,你看,我的灵儿是不是越来越美了?” 此刻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看的不是一具冰冷的傀儡,而是自己最心爱的恋人。 了尘方丈双手合十,脸上也不见了白日的慈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和恭敬。 “师兄的傀儡术已臻化境,这具幽魂新娘堪称旷世杰作,只待最后一步完成它便能真正地活过来了,到时候师兄便将成为祖师之后第二个成功炼制幽魂新娘之人。” 青衫男子闻言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是啊,最后一步了。” 说话间他转过头看向昏迷不醒的张小姐,眼中闪过一丝炙热。 “这具纯阴之体是我找了整整三年才找到的最完美的祭品。” “只要将她的纯阴之魂完整地抽出,灌入到灵儿的体内,我的幽魂新娘便将大功告成!” “到那时,它将拥有不输于常人的灵智,其实力更是一步登天,直达……内景之境!” 内景境! 要知道炼气士七境,培基,养气,无碍,凝海,内景,结丹,化婴。 凝海境的丛博就已经能轻松碾压醉春楼的建筑邪灵。 而内景境则是比凝海境还要高出一个大境界的存在! 到了这个境界,已经可以神魂遨游,内气化形,手段可谓通天! 所以别说一个小小的余火县,就是放到整个青州那也是能横着走的大人物。 “师兄,那我们何时动手?”了尘方丈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 “不急。”青衫男子摆了摆手,“炼制幽魂新娘需要天时地利。” “今晚子时是阴气最盛,月华最纯之时,也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我们还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再做些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是,师兄!” 就在这师兄弟二人开始忙碌之时,黑佛寺的大雄宝殿,以及寺庙各处的突然同时冒起了滚滚的浓烟。 火! 熊熊大火! 干燥的木料在浸过油的火引子作用下,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火舌便贪婪地舔舐着古寺的每一根梁柱,每一片屋瓦。 黑佛寺这座本该清净的佛门之地顷刻间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走水啦!走水啦!” “快来人啊!救火啊!” 寺庙里,那些被惊醒的僧人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他们提着水桶,拿着湿被子,乱作一团,想要扑灭这突如其来的大火。 然而这火势实在是太大,太猛了。 他们那点微不足道的努力在滔天的火海面前就如同螳臂当车,根本无济于事。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即便是在数里之外的余火县城,也能清晰地看到城郊那片被映得通红的天空。 “不好!是黑佛寺的方向!” 城墙上,负责守夜的兵卒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快,快去禀报县尊大人和斩妖司的丛大人!” 一队队捕快和斩妖校尉从睡梦中被紧急召集起来,点起火把,火速朝着城郊的方向赶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野则正矗立在黑佛寺的后墙之上。 他冷冷地看着那片被火光吞噬的寺庙,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知道自己这一把火就算逼不出那了尘方丈,也能扰乱对方的阵脚。 果不其然,地下密室里,青衫男子和了尘方丈也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和那股灼热的气息。 “怎么回事?!”青衫男子惊问道。 而了尘方丈通过密室的通气孔看到了外面那冲天的火光,整个人不禁都呆住了,“寺庙……寺庙怎么会突然着火?!” 了尘方丈看着自己经营了数十年的家就这么付之一炬,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愤怒。 “这分明是有人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想把我们逼出去!”青衫男子的脑子转得极快,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该死的!到底是谁?!”了尘方丈又惊又怒。 “我们的行事一向隐秘,怎么可能暴露?” “难道是白天斩妖司那些人?他们发现了线索却不动声色,晚上再来放火?” “不可能!”青衫男子断然否定。 “要是斩妖司那帮废物有这个脑子,我早就死八百回了。” “而且如果是他们,现在来的就不是火,而是刀了。” 他眯起了眼睛,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是另有其人!” “一个隐藏在暗处,识破了我们计划的高手!”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一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寺庙,摸清他们的底细,还敢用这种方式来挑衅的人,其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师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了尘方丈有些慌了神。 “斩妖司的人很快就会赶到,要是被他们堵在密室里,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青衫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不甘。 他看了一眼密室里那具即将大功告成的幽魂新娘,又看了看外面越来越近的火把光亮,心都在滴血。 就差最后一步! 就差最后几个时辰! 他筹划了数年,耗费了无数心血的完美杰作,就要这么功亏一篑了吗? 不! 他绝不甘心! 青衫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决绝,“既然等不到子时,那我们现在就动手!” “虽然时机不对会影响灵儿的品质,甚至可能让她根基受损,但总比什么都得不到要好!” “师弟,为我护法!” 他大喝一声,转身就冲回了密室。 “师兄,这……这太冒险了!”了尘方丈想要阻止。 强行提前仪式很可能会遭到反噬,甚至导致傀儡直接报废。 “没有时间了!”青衫男子怒吼道。 “要么现在拼一把,要么就等着我们所有的心血都随着这把火,化为灰烬!” “你选!” 了尘方丈看着师兄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为师兄护法!” 两人不再犹豫,立刻在密室中行动起来。 青衫男子来到祭台前,双手飞快地结着各种复杂而又诡异的法印。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吟诵着古老而又邪恶的咒文。 随着他的施法,整个密室中的阵法都被激活了。 墙壁上的那些符文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散发出幽幽的血光。 一股庞大而又阴邪的能量开始在密室中汇聚。 而被绑在柱子上的张小姐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 她的脸上,露出了无比痛苦的表情。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散发着莹莹白光的气息正从她的七窍之中,被硬生生地抽离出来。 那就是她最本源的魂魄! “啊——!” 张小姐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另一边,了尘方丈则是取出了十几面黑色的阵旗,插在了密室的各个角落。 他盘膝而坐,双手合十,身上同样散发出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他要做的就是稳固住整个密室,防止仪式被外界的动静所干扰。 而在密室之外,丛博已经带着大批人马赶到了火场。 “快!救火!” 他看着眼前这熊熊燃烧的寺庙,也是一脸的震惊和焦急。 “大人,火势太大了,根本控制不住!”一个捕头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汇报道。 丛博的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火势大,但他更关心的是这好端端的寺庙,怎么会突然着起这么大的火? 就在丛博惊疑不定的时候,陈野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别看了,人都在地下,快跟我来。”说着迈步就走, 丛博一惊,但也知道事态紧急,因此什么都没问,立即带着人跟在陈野后面来到了后殿。 后殿的火势相对小一些,但门口也已经被大火封住了。 “下面有个密室,人大概率就在这下面。”陈野指了指后殿的地面。 说话间,陈野已经摸索着打开了密道开关。 虽然外面火光冲天,但当密道出现之时,一股阴冷之气随之从里面冲出,令人通体生寒。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错不了。” 丛博大喜,随即一马当先,提着他那把厚重的鬼头大刀第一个冲了进去。 陈野以及其他斩妖校尉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的地下密室中,青衫男子的施法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张小姐的魂魄已经被抽离了大半,化作一团散发着莹莹白光的光球,悬浮在半空中。 而祭台上的那具幽魂新娘,身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诡异。 它盖着红盖头的脑袋甚至开始微微地晃动,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眼睛。 “快了……就快了……。” 青衫男子的脸上,露出了病态的潮红,眼神中充满了狂热。 他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正在通过他和傀儡之间的联系反馈到他的体内。 只要仪式完成,他不仅能得到一具内景境的傀儡,连他自身的修为也能借此机会一举突破! 然而就在这时。 密道口处突然传来了响动,正在护法的了尘方丈脸色一变,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好,师兄,有人闯进来了!” (本章完) 第140章 破幻境,斩妖人! 第140章 破幻境,斩妖人! 了尘方丈能感觉到,密道入口的机关被人用蛮力给破坏了。 与此同时,青衫男子陶勇的施法也被打断,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他怨毒地抬起头看向密道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谁,到底是谁三番两次地坏我好事?”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妖人,给我滚出来受死!” 丛博的怒喝声如同惊雷一般在密室中炸响。 紧接着他那魁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密室的入口。 当看清楚密室内的景象时,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诡异邪恶的傀儡,那十几具干尸,还有那个被抽魂的少女……。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了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果然是你们这帮傀儡宗的余孽!”丛博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陶勇和了尘方丈的身上。 “斩妖司?”陶勇看到丛博和他身后那些穿着制式服装的校尉,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不屑的冷笑。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只是朝廷的一条走狗。” “就凭你们这几个废物,也想来抓我?” 他缓缓地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高傲。 “也罢,本来还想留你们多活几天,可既然你们主动上门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正好我的灵儿还缺几个强大的魂魄来做点缀,而你们的魂魄也勉强够用了!” 话落,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一股丝毫不弱于丛博的,凝海境修士的强大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了尘方丈也站了起来。 这个看似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此刻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身上爆发出了一股无碍境大圆满的气息。 两个邪修高手! 丛博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没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 一个凝海境,一个无碍境大圆满。 而他这边除了他自己是凝海境之外,剩下的都是一些养气境的校尉。 所以这一仗,不好打! “结阵!”丛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大喝道。 他身后的十几个斩妖校尉立刻训练有素地散开,组成了一个简单的合击战阵,将所有的气息连接在了一起,共同抵御着对方的威压。 陈野则悄悄地退到了队伍的最后面,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是斩妖司的人,没必要冲在最前面。 “呵呵,垂死挣扎。”陶勇看着他们摆出的阵势,脸上的不屑更浓了。 “师弟,这些杂鱼就交给你了,那个领头的交给我,记得速战速决,不要耽误了我的正事!” “是,师兄!” 了尘方丈狞笑一声,身形一动,如同一只秃鹫般主动扑了过来。 “找死!”丛博怒吼一声,刚想发作。 “你的对手是我!” 陶勇冰冷的声音响起,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丛博的面前,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阴冷至极的劲风。 掌风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 丛博心中一凛,不敢怠慢,立刻回身挥舞着鬼头大刀便迎了上去。 “滚开!” 刀身上血光大盛,一股炽烈的血煞之气狠狠地劈向了陶勇的手掌。 当! 一声巨响。 刀掌相交,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气浪,将周围的地面都震出了一道道裂纹。 丛博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顺着刀身传来,让他整个手臂都为之一麻。 他蹬蹬蹬地连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露出了一丝骇然之色。 好强的实力! 同为凝海境,对方的内气,无论是在精纯度还是在阴寒属性上都远胜于他! “有点本事。”陶勇见一击不成也有些意外,随即收回手掌看着丛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说完他再次欺身而上,攻势变得更加凌厉。 一时间,整个密室中刀光掌影,劲气四射。 两个凝海境的高手就这么缠斗在了一起。 而另一边,了尘方丈也已经和斩妖司的战阵交上了手。 “一群蝼蚁!” 了尘方丈狞笑着,双手化爪,招式大开大合,阴狠毒辣。 他虽然只是无碍境,但仗着邪功的诡异,一时间竟然和十几个斩妖校尉组成的战阵打得不相上下。 斩妖司的合击战阵虽然能将众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但毕竟磨合不够,面对了尘这种经验老到的邪修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不时有校尉被他凌厉的爪风扫中,发出一声闷哼,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口。 整个战局对于斩妖司这边来说非常的不利。 丛博被陶勇死死地压制着,只能勉力支撑,根本腾不出手来。 而那些校尉也随时都有可能被了尘方丈撕开防线。 一旦战阵被破,他们就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陈野站在战场的边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原本的计划是放火引来丛博,让他来当主力,自己则在旁边找机会偷袭。 可现在看来丛博这个主力有点不太给力,被陶勇从头到尾压着打,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再这样下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妈的,真是靠人不如靠自己。”陈野心里暗骂一声,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而后他将目光定格在了那个祭台之上。 陈野看得很清楚,那个陶勇虽然在和丛博激战,但他的注意力有相当一部分都放在了祭台那边。 显然,那个即将完成的幽魂新娘才是他最看重的东西。 所以如果能毁掉那个傀儡,或者救下张小姐,打断这个仪式。 这个陶勇心神必然大乱! 到时候就是丛博反击的最好机会! 想到这陈野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然后悄无声息地朝着祭台的方向潜行了过去。 战场中央,丛博与陶勇的激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刀光掌影交错,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骇人的气浪,震得整个密室都在微微颤抖。 而另一边,了尘方丈也在同斩妖司校尉组成的战阵鏖战。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两处激烈的战局所吸引,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悄然接近祭台的黑影。 陈野的目光死死锁定着祭台上那具幽魂新娘。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邪恶而又强大的能量正在那具傀儡体内汇聚。 同时被绑在一旁的张小姐身体抽搐得越来越厉害,七窍中溢出的魂光也愈发黯淡。 不能再等了! 就是现在! 陈野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瞬间跨越了最后的距离,冲向了祭台。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直指那具幽魂新娘的头颅! 针芒刀法! 这一刀陈野用尽了全力,没有丝毫保留。 他很清楚,这是唯一能够扭转战局的机会! 就在陈野暴起发难的瞬间,正与丛博缠斗的陶勇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正好看到了陈野那决绝的一刀。 “小畜生敢尔!” 陶勇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那具幽魂新娘是他耗费了半生心血的杰作,是他全部的希望,因此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分毫! 这一刻他甚至顾不上面前的丛博,想也不想便要转身回援。 丛博岂能让他如愿? 他早就看出来陈野的意图,也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胜机。 因此丛博怒吼一声,手中的鬼头大刀血光暴涨,不顾自身安危,以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死死缠住了陶勇。 “滚开!给我滚开!” 陶勇状若疯魔,疯狂地攻击着丛博,想要摆脱他的纠缠。 可丛博就像一块牛皮,任凭他如何攻击,就是不退半步。 而就是这么一耽搁的功夫,陈野的刀,已经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刀尖即将刺破那薄薄的红盖头,斩碎这邪恶造物之时,异变陡生! 只见这具傀儡猛地抬起了头。 鲜红的盖头无风自飞,飘然落下,露出一张绝美却又没有半点生气的脸。 只见它肌肤胜雪,眉如远山,唇若点樱。 完美得不像是一个真人,更像是一件用最顶级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绝美的脸庞,此刻却睁开了眼睛。 一双漆黑如墨,看不到丝毫眼白,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睛。 那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近在咫尺的陈野。 紧接着一声仿佛能直接刺穿灵魂的尖啸,猛地从她的口中爆发出来! 无形的音波如同狂涛骇浪,瞬间席卷了整个密室。 嗡!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正在激战的丛博和陶勇,还是苦苦支撑的斩妖校尉们,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阵阵发黑,连动作都为之一滞。 陈野首当其冲,距离最近,受到的冲击自然也最大。 他只觉得整个脑子都变成了一团浆糊,出现了刹那的恍惚和空白。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幽魂新娘那白玉般的手掌闪电般探出,后发先至,竟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陈野斩下的刀刃! 铿!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陈野那灌注了全身内气,足以开碑裂石的全力一击,在对方看似纤细的手掌下竟然纹丝不动! 同时一股沛然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陈野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刀。 “灵儿!” 陶勇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哈哈哈哈,成功了!虽然不完美,但我的灵儿终究是活过来了!” 他疯狂地大笑着,看向陈野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残忍。 “灵儿,杀了他!杀了这个敢于亵渎你的蝼蚁!” 虽然并非完全体,但此刻的幽魂新娘,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 而听到陶勇的命令后,幽魂新娘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突然亮起两点殷红如血的光芒。 红光从她眼中射出,直直地照入了陈野的眼底。 陈野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下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阴暗的密室,邪恶的祭台,恐怖的傀儡……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张灯结彩的村庄,是人声鼎沸的酒席,是那一张张带着淳朴笑容的脸。 王家村! 陈野发现自己正站在王家村的晒谷场上。 身上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胸前还戴着一朵大红。 周围的乡亲们热情地将他围在中间,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新郎官,发什么呆呢?” “就是,吉时都快到了,快看,新娘子出来了!” 伴随着一阵喧闹的起哄声,陈野下意识地转过头。 只见不远处的屋门口,一个盖着红盖头,身段窈窕的女子在两个伴娘的搀扶下,正缓缓地向他走来。 是小翠。 我的新娘子。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陈野心底冒了出来,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他看着那个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爱慕。 这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陈野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幸福而又羞涩的笑容。 他感觉自己就是李修文,那个即将迎娶心爱姑娘的年轻书生。 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 乡亲们的祝福,空气中弥漫的酒菜香气,远处传来的锣鼓声……。 这一切都让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新娘子被搀扶着来到了他的面前。 虽然隔着红盖头,但他仿佛已经能看到盖头下那张娇羞动人的脸庞。 “新郎官,喝了这杯合卺酒,你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媒婆笑呵呵地递过来两杯酒。 陈野恍恍惚惚地接过其中一杯。 新娘子也接过了另一杯。 两人手臂相交,准备一饮而尽。 陈野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着今晚的洞房烛夜了。 然后他举起酒杯,就要往嘴边送去。 可就在这时,陈野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握刀的右手中传来,瞬间传遍全身。 这是……。 陈野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中的迷离出现了一丝挣扎。 不对! 我不是李修文! 我是陈野! 我正在黑佛寺的地下密室,跟一个傀儡宗的余孽战斗!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一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血腥视觉! 几乎是出于本能,陈野在心中狂吼一声! 嗡! 下一刻,他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血色所笼罩! 喜庆的婚礼现场在血色的渲染下轰然崩塌。 哪里还有什么张灯结彩的村庄,眼前分明就是一片尸山血海的修罗地狱! 那些热情祝福的乡亲,一个个都变成了缺胳膊断腿,面容腐烂的行尸。 他们用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自己,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而眼前那个含羞带怯,即将与自己共饮合卺酒的美丽新娘,红盖头下也不是什么娇羞的脸庞,而是一颗已经高度腐烂的头颅! 她手中端着的更不是什么美酒,而是一杯散发着恶臭的尸血! “滚!” 陈野发出一声怒吼,神魂之力爆发,眼前的幻境瞬间破碎开来! 现实世界。 丛博和陶勇等人只看到陈野在被那傀儡的红光照中之后,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还露出了痴痴的傻笑。 而那具幽魂新娘则已经松开了捏着刀刃的手,转而五指成爪,带着一股阴森的寒气,狠狠地抓向了陈野的心脏! 这一爪要是抓实了,陈野绝对会被当场开膛破肚! “小子,快醒醒!” 丛博目眦欲裂,急得大吼,可他被陶勇死死缠住,根本分身乏术。 “死吧!哈哈哈哈!”陶勇却是满脸的快意和残忍。 敢毁我好事,这就是你的下场! 眼看着那致命的鬼爪就要触碰到陈野的胸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眼神迷离的陈野,双目猛地恢复了清明,而后猛地一侧身。 幽魂新娘的利爪几乎是贴着他的肋骨划了过去,带起了一片破碎的衣衫和一缕血。 与此同时,陈野手中的长刀顺势一绞,直接摆脱了对方的钳制,然后刀锋一转,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狠狠斩向了幽魂新娘的脖颈!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到了极致! 从挣脱幻境,到侧身避让,再到反手一刀,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完成。 “什么?!”陶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怎么也想不到,陈野居然能这么快就从灵儿的幻术中挣脱出来! 那可是足以让凝海境修士都沉沦片刻的灵魂冲击啊! 幽魂新娘似乎也没料到猎物会突然反击,但它的战斗本能却极其恐怖。 面对这致命的一刀,它并未收回爪子,而是闪电般抬起另一只手,挡在了自己的脖子前。 当! 刀锋与手臂相撞,再次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陈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整个人被震得向后连退了好几步,才在祭台的边缘勉强稳住身形。 而那幽魂新娘的手臂上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白痕。 虽然没有破防,但陈野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果然! 这东西虽然力量和速度都强的离谱,但它似乎没有什么神智! (本章完) 第141章 蛊圣宗苏圆! 第141章 蛊圣宗苏圆! 这具幽魂新娘因为是提前唤醒的,导致它的灵智发育不全,现在完全是凭借着炼制时被刻印在身体里的战斗本能在行动。 它的攻击和防御虽然精准而高效,但却缺少了真正高手的那种灵动和变通。 说白了,就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 所以只要摸清了它的行动规律就有机会干掉它! “妈的,吓老子一跳。” 不远处的丛博看到陈野有惊无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陶勇则再次发出了愤怒的咆哮,“灵儿,撕碎他!”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完美作品,居然连一个区区无碍境的蝼蚁都解决不了。 幽魂新娘发出一声尖啸,再次朝着陈野扑了过来。 它的速度极快,双爪挥舞,带起道道残影,将陈野周身上下所有可以闪避的空间全部封死。 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陈野却不与其硬抗。 他脚踩着轻捷的步伐,身形来回旋转,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最小的代价避开最致命的攻击。 同时陈野手中的长刀则会抓住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狠狠斩向幽魂新娘的要害。 一时间,小小的祭台之上刀光爪影,劲气四射。 陈野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战斗直觉和血腥视觉的辅助,竟然和一个实力远超自己的恐怖傀儡打得有来有回! 虽然他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冷静。 “该死!该死!该死!”陶勇看着祭台上那胶着的战局,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引以为傲的灵儿,他未来的内景境战力,竟然被一个无碍境的臭虫给缠住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让他心焦的是,另一边的丛博就像一头疯牛,攻势越来越猛,完全是一副以命换命的打法。 这家伙摆明了就是要拖住自己,给那个叫陈野的小子创造机会。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陶勇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再拖下去,万一灵儿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想到这里他不再有任何保留,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那口精血在空中化作一道血箭,瞬间洞穿了丛博用来防御的刀光。 噗! 丛博胸口一痛,整个人如遭雷击,蹬蹬蹬连退数步。 而陶勇则趁机朝着祭台冲了过去,眼中杀意沸腾。 他要亲手撕碎这个敢于亵渎他完美作品的小畜生! 丛博见状大惊,想要上前阻拦,却被翻涌的气血冲得一阵头晕目眩,根本有心无力。 不好! 祭台之上,陈野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一个幽魂新娘就已经够难缠的了,现在再加上一个实力远超自己的凝海境邪修。 一旦陷入这两人的前后夹击,自己必死无疑! “妈的,只能先退了!” 陈野当机立断,虚晃一招,转身便想跳下祭台,暂避锋芒。 然而就在他即将跃下的那一刻。 一只翅膀上长着诡异鬼眼的蝴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祭台之上。 这只蝴蝶出现的时机和位置都太过诡异,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陈野心中猛地一惊。 是醒梦蝶! 与此同时,一道倩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密室的入口处。 来人正是苏圆。 她依旧是那副天真可爱的少女模样,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是你!” 正准备冲向祭台的陶勇在看到苏圆和那只醒梦蝶的瞬间,脚步猛地停了下来,然后脸上露出了忌惮之色。 “蛊……蛊圣宗的人?”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作为傀儡宗的余孽,陶勇虽然行事隐秘,但对一些顶尖的,绝对不能招惹的势力还是有所了解的。 而蛊圣宗无疑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宗门虽然偏居一隅,行事更是亦正亦邪,手段诡异莫测,但其实力之强,底蕴之深,丝毫不弱于当今的名门大派。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只是在余火县这种穷乡僻壤炼制一具傀儡,怎么会把蛊圣宗的人给招惹来。 苏圆压根就没理会他,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具幽魂新娘身上。 “有意思,真有意思。”她看着那具傀儡,喃喃自语。 “以纯阴之魂为引,聚万千怨气为身,再辅以秘法炼制……啧啧,这傀儡宗的手段果然有几分门道。” 她的出现也让整个战场的局势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陈野更是一脸的懵。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苏圆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的。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之前他探查黑佛寺的时候这苏圆就已经跟上他了。 之前在酒馆之中,她给云鹤清出的那个主意就是让他用望气之术盯着陈野,一旦他有任何动作立即便告诉自己。 云鹤清忠实履行了这个职责,然后还真就等到陈野出动了。 随后这个苏圆便在后面悄悄跟着,这样就省得她自己去探查了。 当然,要想做到这一点,前提是你得有高超的敛息手段。 而苏圆还真就有这个实力,毕竟当初她离开宗门的时候可是带着不少好东西的。 比如那可以收敛气息,甚至令凝神境高手都一无所觉的蛊虫,她随身便带着好几个。 “阁下,我们傀儡宗与你们蛊圣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就在这时,陶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惧,沉声说道:“今日之事是我与斩妖司的恩怨,还请阁下不要插手。” “等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他试图搬出宗门,讲讲道理,顺便再许以重利,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 然而苏圆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自顾自地欣赏着那具傀儡,嘴里还不停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陶勇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知道今天这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一边是自己耗费了半辈子心血,即将大功告成的完美作品。 另一边则是神秘莫测,绝对不能轻易招惹的蛊圣宗。 怎么办? 打? 他虽然自负,但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同时对付一个凝海境的丛博,一个实力诡异的蛊圣宗传人,还有一个滑得像泥鳅一样的小子。 更何况,这个蛊圣宗的少女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却让他都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天知道她身上藏着多少种诡异的蛊虫。 可就这么放弃? 他又不甘心! 为了这具灵儿,他筹划了半辈子,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现在让他放弃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阁下当真要与我为敌吗?”陶勇咬着牙,声音嘶哑地问道。 苏圆终于有了反应。 她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圆圆的,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眼睛之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傀儡宗?” 然后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一个早就被灭门的邪宗余孽,也配在我面前提条件?” 陶勇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 他发现自己跟这个小丫头根本就没法讲道理。 因为对方的行事逻辑完全就是随心所欲,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还有,这具傀儡我看上了。”苏圆伸出手指,指了指祭台上的幽魂新娘,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而你,可以滚了。” “看在你把它养得这么好的份上,我今天可以饶你一命。” 这话一出,陶勇彻底绷不住了。 抢我的宝贝,还想让我感恩戴德地滚蛋?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欺人太甚!” “蛊圣宗又能怎样,今天你们都得死!” 话音未落,他身上的煞气再次暴涨,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影,竟是主动朝着苏圆扑了过去。 他想得很清楚,今天这局面,想要带着灵儿全身而退,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以雷霆之势先解决掉这个最大的变数! 只要杀了这个蛊圣宗的妖女,剩下丛博和那个小子就好对付了。 “不自量力。” 苏圆看着扑过来的陶勇,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她甚至连动都没动,只是轻轻地抬起了手。 嗡! 盘旋在她头顶的那只醒梦蝶,翅膀上的鬼眼猛地一亮。 一股更加强大的催眠之力,瞬间笼罩了陶勇。 陶勇的身形猛地一滞,眼神出现了一丝迷茫。 虽然他神魂强大,很快就挣脱了出来,但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已经足够了。 只见苏圆的袖口中突然飞出了成百上千只,米粒大小通体漆黑的飞蚁。 这些飞蚁在空中迅速汇聚,形成了一片黑色的云,铺天盖地地朝着陶勇涌了过去。 “噬魂蚁?”陶勇脸色剧变。 他认得这种蛊虫,这是蛊圣宗最歹毒的蛊虫之一,专门啃食修士的神魂,歹毒无比。 他不敢怠慢,连忙催动全身的血煞之气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厚厚的护体罡气。 然而这些噬魂蚁根本无视他的罡气,直接就撞了上去。 嗤嗤嗤。 一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 陶勇的护体罡气在噬魂蚁的啃食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起来。 “该死!” 陶勇心中大骇,连忙后退,同时双手结印,拍出一道道血色的掌印,想要将这些虫子轰散。 可那些噬魂蚁灵活无比,在空中不断变幻着阵型,总能避开他的攻击。 一时间他竟然被一群小小的虫子给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而就在苏圆和陶勇交上手的同时。 另一边,缓过一口气的丛博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那些诡异的虫子,很明智地没有凑过去,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另一处战团。 那个还在和十几个斩妖校尉缠斗的了尘方丈。 “妈的,先弄死你这个秃驴再说!” 丛博眼中凶光一闪,提着鬼头大刀,怒吼着就冲了过去。 了尘方丈本来就打得有些吃力,此刻见到丛博这个煞星冲了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师兄救我!”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然而,陶勇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他。 “死!” 丛博的鬼头大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当头劈下。 了尘方丈仓促之间,只能举起双臂格挡。 咔嚓! 了尘方丈的双臂直接被这一刀连根斩断。 紧接着血亮的刀锋没有丝毫停顿,从他的天灵盖劈了下去。 噗嗤! 这个看似慈眉善目,实则内心歹毒的老和尚被丛博一刀劈成了两半。 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 “一群废物,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帮忙!” 丛博一刀劈死了尘,看了一眼旁边的校尉们,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是!是!” 那些校尉如梦初醒,连忙结成战阵,朝着祭台的方向围了过去,准备配合陈野一起对付那具幽魂新娘。 整个密室的战局,在苏圆出现之后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师弟!” 看到被丛博一刀劈成两半的了尘,陶勇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愤的咆哮。 他和了尘虽然名为师兄弟,但从小一起在宗门内长大,感情胜过亲兄弟。 如今看到师弟惨死在自己面前,他心中的怒火和杀意几乎要将整个密室都点燃。 但他现在根本无暇他顾,苏圆的手段比他想象的还要诡异,还要难缠。 那些神出鬼没的噬魂蚁就像是跗骨之蛆,怎么都甩不掉。 他大部分的精力都要用来抵挡这些虫子的啃食。 更别提那只盘旋在苏圆头顶的醒梦蝶,还时不时地给他来一下精神冲击,让他烦不胜烦,一身实力连七成都发挥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陈野的耳边响起。 “我来拖住他,你对付那具傀儡。” “记住,别把它的脑袋弄碎了,里面的傀儡核心对我有大用。” 是苏圆的传音。 陈野精神一振。 之前在黑风寨二人便曾配合过一次,因此陈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内气运转到极致,手中的长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朝着幽魂新娘发起了猛攻。 与此同时,陶勇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 师弟已死,斩妖司的人也已经腾出手来。 最关键的是这个蛊圣宗的妖女实力深不可测,再打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自己能逃出去,以自己的实力在哪里不能东山再起? 灵儿虽然重要,但终究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想到这里陶勇不再犹豫。 他再次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那口精血在空中瞬间化作一团血雾,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血遁大法! 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秘术,一旦施展,速度会瞬间提升十几倍,但事后也会元气大伤,得修养好几年才能恢复。 可现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施展血遁逃离的时候。 “想走?没那么容易!” 苏圆一挥手,又是几只奇形怪状的蛊虫从她的袖口中飞出。 有通体透明,如同冰晶的冰蚕,也有背生双翅的飞蝎。 这些蛊虫一出现便各自施展神通。 冰蚕吐出一口寒气,将那团血雾瞬间冻结。 飞蝎的尾针则射出一道乌光,直接洞穿了冰层。 血遁秘术瞬间被破,陶勇直接从空中跌落下来,脸上浮现出惊慌之色。 而另一边,在有了丛博和十几个斩妖校尉的加入后,陈野的压力大减。 丛博正面硬抗,用他那把鬼头大刀,死死地拖住了幽魂新娘的正面。 那些校尉则结成战阵,从侧面不断骚扰,限制着傀儡的行动。 而陈野则围绕着幽魂新娘不停地游走,寻找着它的破绽。 “就是现在!” 当丛博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将幽魂新娘逼得身体出现一丝僵直的瞬间,陈野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的身影瞬间闪现在幽魂新娘的身后,手中的长刀带着冰冷的杀意,直接砍向了那截白皙如玉的脖颈。 一声轻响。 随后一颗美丽的头颅直接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那双殷红的眸子里还带着一丝迷茫和不解,仿佛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看到自己的身体。 随着头颅离体,陶勇身体猛地一僵。 噗! 他张口喷出一大口黑色的逆血,眼神中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本命傀儡被毁,他的神魂也遭到了致命的反噬。 趁此机会,苏圆的蛊虫直接扑了上去,瞬间便将这个陶勇彻底淹没。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就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啃食声。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陶勇便被那些疯狂的蛊虫啃食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密室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浓郁的血腥味。 丛博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笑意盈盈的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远远抱了抱拳就当是感谢了。 毕竟这个小丫头实在太邪门了,还是离远点好。 而后丛博带着手下的校尉们开始收拾残局。 他们将张小姐从柱子上解救下来,又把那十几具干尸一一抬到外面,准备和寺庙的废墟一起火化。 整个过程中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绕着苏圆和陈野所在的祭台走,仿佛那里是什么禁区一样。 (本章完) 第142章 转职,杀刃修罗! 第142章 转职,杀刃修罗! 陈野倒是没太在意这些,与此同时,苏圆弯腰捡起了地上那颗滚落的头颅。 她拎着那颗美丽的头颅,就像拎着一个西瓜一样,脸上还带着几分好奇和研究的神色。 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头颅的额头,又捏了捏那依旧光滑的脸蛋,嘴里啧啧称奇。 “这手艺真不错,可惜就是提前唤醒,灵智没发育完全,不然肯定更好玩。” 她自言自语着,完全没把这颗人头当回事。 这一幕看得远处的斩妖司等人头皮发麻。 这小姑奶奶果然不是正常人。 陈野的嘴角也抽了抽。 他发现这个少女虽然外表天真可爱,但其行事风格却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邪性。 杀人,玩弄尸体,对她来说似乎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喂。”苏圆拎着人头,突然看向了陈野。 “你怎么不怕我?” 要知道此刻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这就让继续留在台上的陈野显得很是扎眼。 “怕啊,怎么不怕。”陈野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躲开?”苏圆更好奇了。 陈野心里暗道我想躲也得躲的掉啊。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他想了想,然后换上了一副诚恳的表情:“其实也怕的,只是我觉得你刚刚毕竟出手帮了我,我要是这个时候表现得太疏远,那岂不是太不够朋友了?” 这话半真半假。 一方面,他确实觉得苏圆虽然邪门,但刚才的确是救了自己一命,做人不能太白眼狼。 另一方面他也想借此拉近一点关系,至少别让这个喜怒无常的小魔女把自己当成敌人。 结果没想到苏圆在听到朋友两个字后,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低声念叨着这两个字,随即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如同百盛开。 “好!说得好!”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看着陈野的眼神也变得亲近了许多。 “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我过两天再来找你玩!” 说完她也不等陈野回话,拎着那颗傀儡脑袋直接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陈野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还来找我玩? 大姐,咱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陈野暗自后悔。 让你装逼! 这下好了吧,被一个邪门的小妖女给缠上了。 陈野只希望这小丫头只是随口一说,过两天就把自己给忘了。 不然到时候又是个头疼事。 “咳咳。”就在这时,丛博拄着他的鬼头大刀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他看着陈野,脸上带着一种幸灾乐祸同时又有点佩服的复杂表情,然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兄弟,没说的,你小子是真牛逼!” “那小姑奶奶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整个青州敢跟她这么说话的估计都没几个。” “你居然还敢跟她称兄道弟,我是真的佩服!” 陈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可没招惹她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 丛博嘿嘿一笑。 “可问题是,人家不知道啊。” “我看那小姑奶奶好像还真把你当朋友了。” “兄弟,你这桃运可真是……与众不同啊。” 陈野懒得再理会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行了,别废话了。”陈野摆了摆手,说道。 “案子也破了,人也死了,剩下的事就是你们斩妖司的了。” “明天记得把我的佣金,一分不少地送到客栈去。” 说完他也不管丛博的反应,转身就朝着密道外走去。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客栈好好静一静。 看着他的背影,丛博摇头轻笑,随即率领手下开始收尾工作。 陈野自然不管那些,径直回到客栈之后,他坐在床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便直接打开了系统面板。 【职业:赏金刀客(lv5)已满级,是否进行转职?】 这个提示早在黑佛寺刀斩傀儡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只是当时忙着处理其他的事,陈野便暂时将其忽略了,如今终于有了时间,陈野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确定。 眼前的系统面板光华大作,而后三个全新的,散发着不同光芒的选项,缓缓浮现在他的面前。 【转职方向一:望气相师】 【职业介绍:行走于世间的神秘方士,可望气观星,洞察天机,趋吉避凶。】 【天赋:天机预感——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或机遇产生模糊的预知。】 【转职方向二:杀刃修罗】 【职业介绍:专为杀伐而生,大幅强化刀法威力与战斗本能。】 【天赋:修罗之眼——血腥视觉升级,可看穿能量流动的轨迹与弱点。】 【转职方向三:饕餮食客】 【职业介绍:诡异的服食流分支,信奉万物皆可为食粮,可吞噬妖鬼邪祟的血肉、魂魄、怨念,将其转化为自身修为或夺取对方部分能力,修炼速度一日千里,但有理智丧失、身体异化的巨大风险。】 【天赋:饕餮之胃——可以消化妖鬼邪祟的血肉,并将其转化为能量反哺自身。】 三个截然不同的转职方向,代表着三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陈野的目光在三个选项上缓缓扫过,眼神闪烁,陷入了沉思。 望气相师,偏向于辅助和谋划。 能够趋吉避凶,窥探天机,这能力听起来就很诱人。 在这个妖鬼横行,处处危机的世界,能提前预知危险,无疑能大大增加生存率。 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正面战斗能力肯定会有所欠缺。 陈野可不想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虚无缥缥的气运和天机上。 然后是饕餮食客。 这个职业,光是看描述就让陈野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吞噬妖鬼获得力量。 这简直就是一条通往强大的捷径! 修炼速度极快,还能获得对方的能力,这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但后面的风险提示也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陈野心中的火热。 理智丧失,身体异化。 为了力量变成一个没有思想,只知道吞噬的怪物? 那跟那些妖鬼邪祟又有什么区别? 陈野摇了摇头,果断将这个选项排除。 他追求力量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而不是为了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认不出的怪物。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杀刃修罗之上。 这是赏金刀客的纯粹进阶,是一个将战斗和杀戮走到极致的职业。 关键这个天赋修罗之眼能看穿能量流动,锁定弱点。 这简直就是为他的针芒刀法量身定做的神技! 因此陈野不再犹豫,直接做出了选择。 “我选择,杀刃修罗!” 【转职成功】 伴随着这行提示,一股磅礴而又精纯的力量,猛地从四肢百骸中涌出,瞬间流遍全身。 陈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扔进了熔炉中重新锻造了一遍。 无论是经脉的坚韧度,还是内气的精纯度都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距离那个凝海之境,也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仿佛随时都能捅破! “这就是……杀刃修罗的力量吗?” 陈野缓缓睁开眼睛,一抹骇人的血光在他的眼底一闪而逝。 修罗之眼,发动! 霎时间,眼前的世界变得截然不同。 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清晰,甚至到了分毫毕现的程度。 不仅如此,陈野还看到了许多物体身上萦绕的微弱气机,这些气机的流动轨迹,强弱变化,都以一种十分直观的方式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试着看向自己手中的长刀。 在他的修罗之眼下,这柄长刀内部的结构,能量的传导路径,甚至是一些细微的,在锻造时留下的瑕疵都一览无余。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当自己催动内气时,能量是如何在刀身中流转,又是在哪个点上出现了滞涩和损耗的。 陈野心中震撼,这就是修罗之眼的威力么,果然强大! 接下来整整一天,陈野哪都没去,一直窝在房间里乐此不疲的试验自己新获得的能力。 就这样来到了次日清晨,陈野刚刚面对朝阳吞下一缕朝霞紫气,丛博便来了。 虽然才过了一天多,但丛博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只见他笑眯眯的递给了陈野一个钱囊,“喏,你的佣金。” 接过来一看,里面都是黄澄澄的金豆子,而且比五十两只多不少。 陈野也没客气,直接便收下了。 “另外。”丛博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陈野,“这个是给那位苏圆姑娘的。”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帮你,但这次大战她确实出了大力,这份酬劳理应有她的一份。” 丛博一脸肉疼地说道:“这可是我自掏腰包,从斩妖司的经费里给你挤出来的,你小子见到她可得帮我说几句好话。” 他可不敢亲自去送。 一想到那个少女神鬼莫测的手段,他就头皮发麻。 陈野看了一眼银票,点了点头,也收下了。 “行,见到了我帮你转交。” “那就好。”丛博松了口气。 陈野随口问道:“你连破数桩大案,上面就没什么表示?” 听到这话,丛博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涩和无奈,然后摇了摇头。 “表示?能有什么表示?” “嘉奖肯定是有的,但无非就是再给点钱,发一封不痛不痒的嘉奖令,给我涨点虚名罢了。” “至于升官……呵呵。” 丛博冷笑一声,“想都别想。” “这余火县百户的位置我一坐就是十年,不是我没能力,而是上面没位置,就算有位置,也轮不到我。” “府城斩妖司那些千户、镇抚使,哪个后面没有靠山?哪个不是盘根错节?” “我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的粗人,拿什么跟人家争?” 说到这,丛博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几分落寞。 “当今这世道就是这样,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拼死拼活,到头来还不如人家上面一句话。” 陈野闻言心中也是一叹。 怪不得这世道会越来越乱。 像丛博这样有能力,有担当的干才,就因为没有背景,只能屈居于一个小小的县城之中。 可见其晋升机制已经出了大问题。 而一个王朝若是连最基本的赏罚分明都做不到,那它的控制力下降也就不足为奇了。 又闲聊几句之后,丛博便匆匆离开了,毕竟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还有许多工作等着他呢。 而送走丛博之后,陈野关上房门,再次进入了修炼状态。 他需要尽快熟悉暴涨的力量,将杀刃修罗的职业能力彻底转化为自己的战斗力。 接下来的两天,陈野哪都没去,一直待在客栈的房间里巩固着自己的实力。 而黑佛寺被剿灭的消息则迅速传遍了整个余火县。 一时间,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到处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陈野的名字也在余火县百姓中间变得响亮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斩妖司多了一个不好惹的编外高手。 而正如丛博所预料的那样。 几天后,府城上面的嘉奖下来了。 一千两白银的赏金,外加一封措辞华丽,但没什么实际用处的嘉奖令。 丛博拿到东西后只是撇了撇嘴,随手就将那封嘉奖令扔到了一边,把赏金充入了斩妖司的府库,用来抚恤那些受伤或者牺牲的校尉。 对他来说这些虚名远不如手下兄弟们的性命来得重要。 他在余火县待了十几年,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所以真要让他升官离开,他反而会有些舍不得。 而在这一日,陈野正在房间里修炼。 他已经将杀刃修罗的力量彻底掌握,并且隐隐感觉到了突破凝海境的契机。 但他并没有急于求成。 他知道境界的突破需要水到渠成,强求不得。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笃,笃,笃。 很有节奏的三声。 陈野眉头一挑,只觉心惊肉跳。 果然,当打开房门之后,只见门外站着的正是苏圆。 她今天换上了一身淡绿色的罗裙,头发梳成两个可爱的发髻,看起来就像一个邻家小妹妹,天真又烂漫。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她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任谁也无法将她和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蛊圣宗联系在一起。 “我来找你玩啦!” 苏圆看到陈野,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两道可爱的月牙。 人家都来了,总不能直接轰出去,因此陈野只能无奈地侧过身,让她进了屋。 苏圆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好奇地打量着陈野的房间,就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而陈野则从怀里掏出那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个是丛博托我给你的,算是这次的酬劳。” 苏圆看了一眼,也没推辞,笑嘻嘻地就接了过去。 “算他有良心。” 她把银票随手塞进袖子里,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陈野说道: “对了,过几天青州府城就要举办一年一度的交易盛会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交易盛会?”陈野一愣。 “对啊!”苏圆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可是青州最热闹的盛会了!” “到时候三教九流,各路修士都会去,不仅能买到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法器丹药,还能淘换到许多珍贵的情报和消息,甚至连一些失传的功法秘籍都有可能出现。” “就相当于一个大型的交流会,可好玩了!” 苏圆说得眉飞色舞,显然对那个交易盛会充满了期待。 陈野闻言也心动了。 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就是后续的功法,以及对这个世界更深入的了解。 他现在虽然实力大增,但在余火县这种小地方终究是坐井观天。 想要变得更强,就必须走出去,接触更广阔的天地。 而这个交易盛会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就算不买什么东西,去长长见识,收集一些情报也是好的。 可问题是……。 他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苏圆,心里又有些犹豫。 见到陈野半天不说话,苏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言道。 “算了,既然你不想去,那我自己去好了。” 说罢她便要转身离开,那干脆利落的样子让陈野都有些意外。 眼看着苏圆的手已经要碰到门把手了。 陈野鬼使神差般开口了,“等一下。” 苏圆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陈野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出发?” 苏圆闻言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变得比之前还要灿烂。 “明天一早,城门口集合。” “好,明天见。”陈野点了点头。 “明天见!” 苏圆笑眯眯的离开了。 而等他走后,陈野沉思片刻,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觉得这个苏圆有些邪性,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关键一身蛊术极为强悍。 而此次前往青州,且先不说别的,光是路上就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而有这样一个实力莫测的同伴相随,无形中就变得安全了许多。 这也是陈野答应的原因所在。 与此同时,在青州府城之外,一个风尘仆仆,邋里邋遢的老道终于停下了脚步,然后仰头看着那高耸的城墙,激动的热泪盈眶。 终于从余火县逃出来了! (本章完) 第143章 前往青阳府城 第143章 前往青阳府城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陈野便已经收拾妥当,来到了余火县的东城门口。 他到的时候,苏圆还没来。 陈野也不着急,就靠在城门洞的墙边闭目养神,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这次的青州府城之行。 说实话,跟苏圆这么一个邪性十足又喜怒无常的小妖女同行,压力还是挺大的。 天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 但就像他自己分析的那样,好处也同样明显。 苏圆的实力深不可测,那一手神出鬼没的蛊术,连凝海境的陶勇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更是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有这么一个强力打手在身边,路上无疑会安全许多。 毕竟这世道不太平,荒郊野外的,谁知道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而且去青州府城见见世面,对他来说也确实是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 他现在虽然转职成了杀刃修罗,实力暴涨,但后续的修炼功法却还没有着落。 金蟾吞气法虽然不错,但终究只是基础功法,最多也就支撑他修炼到凝海境。 想要走得更远,就必须找到更高阶的功法。 还有他的针芒刀法,要想继续提升的话,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得多跟人交流才行。 而这些东西,在余火县这种小地方是肯定找不到的,只有去青州府城那样的大地方才有可能获得。 所以这青州府,他是非去不可。 至于苏圆这个不确定因素,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尽量不得罪她,保持距离,应该问题不大。 陈野心里正想着,一个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睁开眼,果然看到苏圆正蹦蹦跳跳地朝这边走来。 她今天还是一身淡绿色的罗裙,头发梳成两个可爱的发髻,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看起来真就像一个出门远游的邻家小妹。 “你来得好早啊。”苏圆看到陈野,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是你来晚了。”陈野淡淡地回了一句。 “哪有,明明是约定好的时辰嘛。” 苏圆吐了吐舌头,然后从自己的小行囊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来。 “喏,给你带的早饭,城南王记的肉包子,可好吃了。” 陈野看着递到面前,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苏圆还会来这么一手。 这小妖女的心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他也没直接拿,而是开启修罗之眼看了下,确定就是个普通包子后这才接过来咬了一口。 不得不说,味道确实不错,肉馅鲜嫩多汁,面皮也很有嚼劲。 “怎么样,好吃吧?”见陈野居然真的接过来吃了,苏圆眼中闪现出一丝惊讶,随即笑着问道。 “还行。”陈野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个大肉包子给解决了。 “我们是直接出发,还是先去买点东西?”陈野擦了擦嘴问道。 从余火县到青州府城,路途可不近,就算快马加鞭也得走上好几天,一些路上所需的干粮和水是必须要准备的。 “我都买好啦。”苏圆拍了拍自己那个看起来不大,但鼓鼓囊囊的小行囊,一脸的得意。 “吃的喝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好玩的东西,我都准备了,足够我们用十几天。” 陈野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这小丫头看着不靠谱,没想到心思还挺细。 “那行,走吧。” 既然都准备好了,陈野也乐得省事。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出了城门。 清晨的官道上已经有了一些早起的行人和商队。 看到陈野和苏圆这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不少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毕竟这年头,敢两个人就这么上路的可不多见。 陈野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只是默默地走着。 苏圆倒是显得很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指着路边的野,一会儿又去追逐飞舞的蝴蝶,活泼的令人头疼。 陈野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才会嗯一声,或者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走着,很快便将余火县的轮廓甩在了身后。 官道也渐渐变得荒凉起来,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荒野和山林。 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陈野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然后转头看了苏圆一眼,却发现这个少女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手里还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正饶有兴致地逗弄着一只从她袖口里钻出来的,通体雪白的肥硕蚕宝宝。 那只蚕宝宝在她手指间扭来扭去,看起来憨态可掬。 可陈野却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能被蛊圣宗的妖女当成宠物养的,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普通的蚕。 就在这时,苏圆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怎么啦?你也想玩吗?”她把那只肥蚕递到陈野面前。 陈野的嘴角抽了抽,默默地转过了头,加快了脚步。 “哎,你别走那么快呀,等等我!”苏圆在后面喊着,连忙追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不急不缓地赶着路。 白天风餐露宿,晚上就找个山洞或者破庙将就一晚。 就这样三天之后,他们进入了真正的荒野之中,此时的官道变得更加崎岖难行。 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让本就阴沉的天色显得更加昏暗。 林中一片死寂,连鸟叫和虫鸣都听不到,只有两人走在落叶上的沙沙声,显得格外清晰。 “这地方怎么感觉怪怪的?”苏圆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心点,别离太远。”陈野沉声说道。 说话间他发动修罗之眼,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在他血色的视野中,这片山林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灰黑色雾气。 这雾气不是寻常的水汽,而是由怨念和死气凝聚而成的,带着一股子阴冷和不祥。 显然这地方死过不少人。 “哦。”苏圆乖巧地应了一声,默默地跟在了陈野身后半步的距离。 陈野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试探着问道:“你对这青州府熟吗?” 他想从苏圆嘴里套点有用的信息出来。 “不熟啊。”苏圆摇了摇头。 “我也是第一次来。” “那你怎么知道有交易盛会的?”陈野有些奇怪。 “听说的呗。”苏圆理所当然地说道。 “青州府每年一次的交易盛会,在整个南方都很有名,我早就想来看看了,只是一直没机会。” “这次正好师父让我出来历练,我就顺便过来玩玩。”她说的轻描淡写,但陈野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出来历练,这说明苏圆的身份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能被师父派出来历练,身边还没个护法什么的,要么就是她师父心大,要么就是对她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陈野更倾向于后者。 “你们蛊圣宗,平时都在什么地方?”陈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南疆十万大山里呀。”苏圆随口答道,似乎对这些信息并不怎么保密。 “那里到处都是毒虫瘴气,还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妖兽,最适合我们养蛊了。” 陈野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南疆可是最偏远,最混乱的地区之一,山高皇帝远,三教九流,妖魔鬼怪,什么都有。 能在那种地方立足,并且成为一个大宗门,这蛊圣宗的实力可想而知。 就这么一问一答地走着,气氛倒是比之前融洽了一些。 陈野也借机了解到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比如炼气士七境之后,还有更高的境界。 比如除了他们这些炼气士,还有佛门、道门、魔门等各种不同的修炼体系。 比如青州府城,乃是整个青州的核心,由朝廷和青州第一大派天剑山庄共同管辖,高手如云,藏龙卧虎。 这些信息都是他在余火县的卷宗里看不到的。 苏圆似乎也乐于向他展示自己的博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其中有多少是真话,有多少是她随口胡诌的,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就在两人深入山林约莫十几里后,周围的灰黑色雾气突然变得浓郁了起来。 原本只是淡淡的一层,现在却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将整个山林都笼罩在其中。 能见度瞬间下降到了不足三米。 “不对劲。”陈野猛地停下了脚步,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怎么了?”苏圆倒是不紧张,把玩着手里那只肥硕的白蚕。 “这雾有古怪。”陈野沉声说道。 在修罗之眼下,他看到这浓雾之中有无数扭曲的,如同鬼影一般的东西在穿梭。 它们没有实体,完全是由怨念和负面情绪构成的,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 而且,这些鬼影似乎正在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迅速地聚集过来。 “是瘴气吗?”说话间苏圆从行囊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打开之后里面散发出了一股幽幽的香气。 “不是瘴气。”陈野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 “是更麻烦的东西。”他的话音刚落。 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突然从四面八方的浓雾中传来。 那哭声凄厉而又绝望,时远时近,像是无数冤魂在耳边低语,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装神弄鬼!”陈野冷哼一声,神魂之力微微一震,将那侵入脑海的靡靡之音驱散。 旁边的苏圆却是一脸坦然,仿佛根本不受影响。 就在这时,陈野低喝一声,将长刀抽出了半截。 冰冷的刀锋上寒光闪烁,映照出他那双同样冰冷的眸子。 苏圆则从袖口里摸出了几只奇形怪状的虫子,捏在手心。 那些虫子有的像甲壳虫,有的像蝎子,还有的像蜘蛛,一个个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呜呜呜……。 周围的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浓雾翻滚得也越来越剧烈。 陈野的修罗之眼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由怨念构成的鬼影,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人形,时而化作兽状,一张张扭曲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怨毒。 它们伸出虚幻的爪子,发出无声的咆哮,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 “来了!”陈野低喝一声。 他正准备拔刀出鞘,用自己那凝练了血煞之气的刀光,将这些魑魅魍魉尽数斩碎。 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苏圆却突然抢先一步动了。 只见苏圆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陈野的身前,小脸上满是兴奋。 “正好我的宝贝们饿了。”话落,她猛地张开了手心。 那几只被她捏在手里的奇形怪状的蛊虫嗡的一声,化作几道流光,瞬间就冲进了浓雾之中。 紧接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声从浓雾深处传了出来。 那些原本还在张牙舞爪,发出凄厉哭嚎的怨念鬼影在接触到那几只蛊虫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 陈野的修罗之眼看得分明。 一只甲壳虫蛊虫飞到一只鬼影面前,猛地张开嘴,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竟然直接将那由怨念构成的鬼影硬生生地吸进了肚子里。 而那只蝎子蛊虫,尾针一甩,射出一道乌光,但凡被乌光扫中的鬼影,身体立刻就像是被泼了浓硫酸一样,冒着黑烟,迅速消融。 最恐怖的还是那只蜘蛛蛊虫。 它吐出一张无形的丝网,瞬间就笼罩了方圆十几米的范围。 所有被网住的鬼影,都像是被黏在了蛛网上的飞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张网一点一点地分解,吸收。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周围的浓雾,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起来。 那些鬼影的数量,也急剧减少。 它们似乎也感觉到了恐惧,不再往前冲,而是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开始四散奔逃。 苏圆双手快速地结了几个古怪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那几只正在大开杀戒的蛊虫,身上突然亮起了不同颜色的光芒。 它们的速度和攻击性瞬间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如同虎入羊群,在残存的鬼影中展开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陈野站在苏圆身后,有些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种蛊虫啊。 这些怨念鬼影虽然没什么实体攻击力,但其精神冲击和幻术足以让一般的无碍境修士都头疼不已。 可是在苏圆的蛊虫面前它们却像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蛊圣宗的实力吗? 很快,周围的浓雾便彻底消散了。 那些怨念鬼影被苏圆的蛊虫啃食得一干二净,连一丝残渣都没剩下。 山林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冷。 苏圆心满意足地一招手。 那几只吃得肚子滚圆的蛊虫便化作流光,飞回了她的手心。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回袖口,脸上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神色。 “嗝~” 一声轻响,一只通体乌黑的甲壳虫居然人性化地打了个饱嗝。 陈野的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搞定了。”苏圆转过身,拍了拍手,一脸轻松地对陈野说道。 “你这蛊虫,专门吞噬神魂和怨念?”陈野看着她,忍不住问道。 “对啊。”苏圆点了点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宝贝一样。 “我这几只宝贝,可是我了好多心血才培养出来的,最喜欢吃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对它们来说,这些鬼东西可是大补之物。” 她笑嘻嘻地说道:“所以吃得越多,它们就变得越强。” “你就不怕它们吃多了,反噬主人?”陈野又问道。 “怎么会?”苏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它们都是我用自己的精血喂养大的,跟我心意相通,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怎么会反噬我呢?” 说话间她伸出手指,一只小蝎子乖巧地从她袖口爬了出来,用尾针轻轻地蹭着她的指尖,显得无比亲昵。 陈野看着这一幕,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他来说,力量就是力量,是用来战斗和保命的工具。 而对苏圆来说,这些能杀人于无形的恐怖蛊虫却像是她的孩子和宠物。 “好啦,我们继续走吧。”苏圆收回蛊虫,又恢复了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拉着陈野的袖子往前走。 解决了迷雾中的鬼影之后,接下来的路程倒是平静了许多。 苏圆依旧叽叽喳喳,陈野依旧沉默寡言。 又走了一天,等到傍晚时分,两人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山神庙,准备在这里过夜。 山神庙不大,神像已经倒塌,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 “今晚就在这休息吧。”陈野将庙里简单地打扫了一下,然后生了一堆篝火。 苏圆则从她那个宝贝行囊里,掏出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肉干,有面饼,有水囊,甚至还有一小坛果子酒。 “来,吃东西吧。”她把食物分给陈野一份,然后自己抱着酒坛,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火光映照着她那张圆圆的脸蛋,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邪性,多了几分可爱。 陈野默默地吃着肉干,一直没有放松对周围的警戒。 修罗之眼更是时不时的开启一下,观察是否有阴祟之物靠近。 在他血色的视野里,山神庙周围的能量流动一清二楚。 他甚至能看到几十米外的一棵老槐树下,盘踞着一团微弱的阴气,似乎是一只不成气候的小鬼。 (本章完) 第144章 交易盛会,养刀术! 第144章 交易盛会,养刀术! 不过那小鬼似乎很畏惧他们点燃的篝火,以及陈野身上那股煞气,只是远远地躲着,不敢靠近。 陈野也懒得去理会。 只要它不来招惹自己,就当没看见。 “喂。”就在这时,喝得小脸微红的苏圆突然开口了。 “你为什么要变强?”陈野咀嚼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为了活下去。”他回答得很干脆,也很直接。 因为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不管是主世界还是这里,人命都如草芥一般,弱者甚至连生存的全力都没有。 而他不想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所以他必须变强。 “活下去?”苏圆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说道:“可是你已经很强了啊。” “还不够。”陈野摇了摇头,目光望向了庙外那无尽的黑暗。 “这个世界太大了,我这点实力又算得了什么?” 说话间,陈野想到了主世界的血莲宗,想到了那从天而降的血手,心神一阵颤栗。 苏圆看着陈野那深邃的眼神,不由沉默了。 她似乎从陈野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与她截然不同的东西。 她变强是因为好玩,是因为兴趣。 而陈野变强,却是因为恐惧,是因为对某种存在的敬畏。 两人从一开始就走在完全不同的道路上。 “或许,你说的对吧。”良久苏圆才轻声说了一句。 这一夜,两人没有再说话。 陈野守了半夜,后半夜则由苏圆接替。 第二天一早,两人继续上路。 或许是昨晚那番谈话起了作用,苏圆明显没有前两天那么跳脱了,变得安静了不少。 陈野也乐得清静。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他们没有再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只是偶尔能看到一些赶路的商队和独行的修士。 陈野也趁着这个机会,用修罗之眼观察了不少修士。 他发现这些修士身上的气五八门。 有的人气息锋利如刀,显然是剑修。 有的人气息厚重如山,应该是锻体流的武者。 还有的人身上缠绕着淡淡的丹药香气和火焰气息,八成是炼丹师。 通过观察这些人的能量流动方式,陈野居然能大致推测出对方的职业,可见这修罗之眼的强悍。 就这样在第九天的黄昏,当他们翻过一座山头后,一座宏伟的巨城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尽头。 这座城实在是太大了。 高耸的城墙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匍匐在大地之上,连绵不绝,看不到尽头。 城墙之上,旌旗招展,隐约可见身穿铠甲的士兵在巡逻。 即便隔着这么远,陈野都能感觉到一股磅礴厚重的气势扑面而来。 那是由无数生灵的气息,和整座城市的阵法,汇聚而成的势。 在这股势面前,余火县那小小的县城简直就像是巨人脚下的一个土堆。 “哇……。” 苏圆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那就是青州府城吗?好大啊!”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陈野也是心中震撼。 他知道青州府城肯定很大,但没想到会大到这种程度。 这还只是一个州府,那这片土地的国都又该是何等的景象? “走吧,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赶到。” 陈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迈步朝着那座巨城走去。 越是靠近青州府城,官道上的行人就越多。 各种各样的马车、商队川流不息,甚至还能看到一些骑着异兽的修士,从头顶呼啸而过。 那些异兽有的像是放大了十几倍的蜥蜴,有的则长着翅膀,形似猛虎,一个个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陈野和苏圆混在人流中显得毫不起眼。 来到城门下,陈野再次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压迫感。 城墙高达数十丈,通体由一种黑色的巨石砌成,上面还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城门口,一队队身穿玄甲,手持长戟的士兵正在盘查着进出的人员。 这些士兵一个个气血旺盛,眼神锐利,最弱的竟然都有养气境的修为。 而为首的那名校尉更是一位气息沉凝的无碍境高手。 这阵仗比余火县的斩妖司强了好几个档次。 “进城每人十文钱。”轮到陈野他们时,一个士兵面无表情地说道。 陈野很干脆地掏出了二十文钱递了过去。 那士兵收了钱,只是随意地扫了他们一眼,便挥手放行了。 毕竟像他们这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少女,每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根本没什么好盘查的。 走进城门洞,一股喧嚣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宽阔的街道完全由青石板铺成,足以容纳十多辆马车并行。 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和酒楼,各种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街上的行人更是摩肩接踵,其中不乏佩刀带剑,气息强大的修士。 陈野甚至在短短的一段路上就感受到了好几股不弱于丛博的凝海境强者的气息。 凝海境在余火县足以称霸一方,可是在这里似乎也只是个不大不小的高手而已。 “哇,这里好热闹啊!”苏圆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她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一会儿跑到这个摊位前看看新奇的小玩意,一会儿又被那个铺子里传出的香味吸引。 陈野跟在她身后,心里也是颇为感慨。 这才是真正的大城市啊,余火县跟这里一比,简直就是个穷乡僻壤。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陈野拉住了还想去逛地摊的苏圆。 “天都快黑了,等安顿下来,有的是时间给你逛。” “哦,好吧。”苏圆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城里转了半天,最后在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 客栈名叫悦来客栈,名字虽然俗了点,但胜在价格便宜。 “掌柜的,两间房。”陈野走到柜台前,对那个正在打瞌睡的胖掌柜说道。 “一天一百文,先付钱后住房。”胖掌柜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 陈野也没废话,直接掏出了二两碎银子,“先住十天。” 胖掌柜看到银子,态度顿时热情了不少,“好嘞好嘞,客官楼上请,乙字二号、三号房,挨着的。” 他麻利地收了钱,然后冲着楼上喊了一嗓子,“小二,带两位客官上楼!” 一个机灵的店小二立刻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 陈野和苏圆跟着小二上了楼。 房间不大,但还算干净,基本的桌椅床铺都有。 “行了,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趟。”安顿好之后,陈野对苏圆说道。 “你去哪啊?”苏圆好奇地问道。 “随便转转,熟悉一下环境。”陈野随口说道。 实际上,他是想去打探一下关于交易盛会的消息。 “我跟你一起去!”苏圆立刻说道。 “不用,你刚赶了几天路,好好休息吧。”陈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不累!”苏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别惹事。”陈野见她坚持,也懒得再劝。 两人一起离开了客栈。 夜幕下的青州府城,比白天更加繁华。 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挂起了大红的灯笼,将整座城市映照得亮如白昼。 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 陈野和苏圆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人挺多的酒楼,走了进去。 酒楼里座无虚席,说书先生正在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评书,引得满堂喝彩。 两人在角落里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几样小菜和一壶茶。 陈野一边喝着茶,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那些酒客的谈话。 这些三教九流的酒客,是消息最灵通的群体。 “哎,听说了吗?这次的交易盛会,天剑山庄好像要拿出一件好东西来拍卖。”邻桌一个络腮胡大汉,神秘兮兮地对同伴说道。 “什么好东西?”同伴立刻来了兴趣。 “好像是一枚破境丹!”络腮胡压低了声音。 “什么?破境丹!?”同伴失声惊呼,引得周围好几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他连忙捂住嘴,一脸的震惊。 “那可是能帮助凝海境修士,突破到内景境的宝贝啊!天剑山庄居然舍得拿出来卖?” “谁说不是呢。”络腮胡得意地说道。 “据说是为了给他们少庄主筹集修炼资源,准备冲击更高的境界。” “啧啧,这手笔可真够大的,这枚破境丹一出,恐怕整个青州的凝海境高手都要抢疯了。” “可不是嘛,我估计最后的价格,至少也得是十万两白银起步,咱们这些小角色,也就听个热闹了。” 陈野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动。 破境丹! 能助人突破到内景境的丹药! 这绝对是战略级别的宝物了。 看来这次的交易盛会,果然是卧虎藏龙。 他又听了一会儿,还听到了不少其他的消息。 比如城南的黑虎帮,最近跟城西的铁掌门因为抢地盘,打得头破血流。 比如城主府的大公子看上了百楼的头牌姑娘,一掷千金,包了人家一个月。 还有最近青州府城外,出现了一头很厉害的妖兽,已经有好几波修士折在它手里了。 这些消息五八门,有真有假。 但对陈野这个初来乍到的人来说,都是了解这座城市的绝佳途径。 就在这时,一个邋里邋遢,满身酒气的老道士,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酒楼。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陈野和苏圆。 而当他看清楚苏圆那张圆圆的脸时,老道士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想往外跑。 老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从余火县一路逃难过来的云鹤清。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到了青州府城,结果刚消停几天就又撞上了苏圆这个小煞星,因此立即就想逃走, “云道长,咱们又见面了。”然而他刚转过身,苏圆那甜得发腻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云鹤清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慢吞吞地转了回来。 “苏姑娘,好……好巧啊。”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冷汗顺着额角就流了下来。 “是挺巧的。”苏圆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青州了呢?” “没……没呢,这不是听说青州府热闹,就过来凑凑热闹嘛。”云鹤清一边说,一边悄悄地往后退,随时准备开溜。 陈野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有些想笑。 看来这个云鹤清是真被苏圆给吓破胆了。 不过他也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 “过来坐啊,站那么远干嘛?”苏圆对着云鹤清招了招手。 “不……不了,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二位了。”云鹤清说完,转身就想跑。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脚下一紧,低头一看,一只通体漆黑,长得像蜈蚣又像蝎子的怪虫,不知何时已经缠住了他的脚踝。 那怪虫的尾针正闪烁着幽幽的乌光,对准了他的大动脉。 云鹤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动都不敢动了。 “姑奶奶,别这样,我害怕!”他带着哭腔哀求道。 苏圆的笑容依旧灿烂,但说出的话,却让云鹤清如坠冰窟,“过来,坐下。” 云鹤清哪里还敢反抗,只能苦着脸,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老老实实地在桌边坐下。 “这才乖嘛。”苏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那只怪虫便松开了云鹤清,化作一道黑光,钻回了她的袖口。 云鹤清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说吧,你偷偷摸摸地跟着我们干什么?”苏圆拿起一块桂糕,一边吃,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我哪敢啊!”云鹤清连忙摆手。 “我就是……就是碰巧路过,真的只是碰巧。” “是吗?”苏圆歪着头,一脸不信的表情。 接下来的时间,就变成了苏圆单方面的审问。 云鹤清是有问必答,不敢有丝毫隐瞒,把自己怎么从余火县逃出来,怎么在青州府城混日子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原来,这家伙来了青州府之后依旧是操着老本行,在天桥底下摆摊算命,骗点小钱过日子。 今天也是刚收了摊,准备来这酒楼喝两杯,结果就撞上了陈野他们。 听完之后,苏圆也没再为难他,只是警告他不准再偷偷摸摸地跑了,有事会去找他。 云鹤清哪敢不从,只能连连点头称是,然后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跑了。 看着他那狼狈的背影,陈野摇了摇头。 这家伙,也算是个奇葩了。 …… 第二天,交易盛会正式开始。 举办地点在城中心的一座巨大广场上。 陈野和苏圆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整个广场,被划分成了上百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 摊位上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有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珍稀草药,有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矿石材料,有造型奇特的法器兵刃,还有各种妖兽的皮毛骨骼。 甚至还有一些摊位在贩卖活的妖兽和被禁锢在笼子里的妖鬼邪祟。 “哇,好多好东西啊!” 苏圆的眼睛都亮了,像个进了米仓的小老鼠,拉着陈野在各个摊位前穿梭。 陈野也是看得眼缭乱。 他开启着修罗之眼,观察着这些摊位上的东西。 在他的视野里,每一件物品都萦绕着不同强弱的能量光晕。 有的光晕明亮而精纯,显然是真材实料的宝贝。 有的则光芒黯淡,甚至夹杂着黑气,一看就是以次充好的假货。 他甚至看到一个摊位上,摆着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剑,但其内部的能量流动,却异常的顺畅和凝练,显然是一件内有乾坤的法器。 陈野心里一动,有种想上去捡漏的冲动。 但他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那点可怜的碎银子,最后还是放弃了。 别看之前才挣了五十两黄金,可早就已经在修炼上了,因此现在的他穷得叮当响,连问价的底气都没有。 “算了,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收集情报和功法的,这些外物以后有钱了再说。”陈野在心里安慰自己。 他拉着还在一个卖毒虫的摊位前流连忘返的苏圆,继续往广场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摊位上的东西就越是珍贵,周围修士的实力也越强。 陈野甚至看到了好几个专门贩卖功法秘籍的摊位。 他凑过去看了看。 那些功法秘籍,大多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大路货色,什么烈火掌、寒冰诀之类的,最多也就修炼到无碍境。 而且价格还不便宜,动辄就要上百两银子。 陈野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看来,真正的好东西是不会就这么摆在大街上卖的。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目光被摊位角落里的一本破旧小册子给吸引了。 那本小册子,书页泛黄,封皮上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三个字。 养刀术! 陈野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本小册子。 (本章完) 第145章 与刀通感,温养其身 第145章 与刀通感,温养其身 里面记载的内容就跟外表一样平平无奇,可陈野在端详片刻之后却是眼前一亮。 首先是这里面记载的内容很朴实,没有任何玄之又玄的东西,就是告诉你该如何跟刀之间培养感情,建立联系,甚至令其孕育出一丝灵性来。 其次就是陈野通过修罗之眼发现,在这本书的字里行间蕴含有丝丝刀意,应该是写书之人留下来的,尽管时隔久远,却依然刺的陈野眉睫生疼。 这足以证明这本书绝对不是凡品,只是由于外表以及描写的内容过于朴实,导致没人发现罢了。 陈野压下心头的激动,脸上不动声色。 这种时候越是表现得在意,就越容易被摊主看出端倪,从而坐地起价。 陈野装出兴趣缺缺的样子将养刀术又重新放了回去,然后拿起旁边一块黑乎乎的矿石看了起来。 “掌柜的,这块铁疙瘩怎么卖?”陈野掂了掂手里的矿石,随口问道。 那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留着两撇山羊胡,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精明。 他斜了陈野一眼,懒洋洋地说道:“小兄弟好眼力,这可是天外陨铁,是炼制法器的上好材料,你要诚心要的话,算你一百两银子。” 此地的金银价格十分昂贵,开始陈野还以为是这里缺乏金银矿产的缘故,后来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里的矿产并不缺乏,只是所产金银大半都被天剑山庄及其各大宗门给垄断了,听说是将其炼化,取其中金锐杀伐之气以铸剑跟辅助修炼。 这也导致了金银可以跟修炼资源直接挂钩,乃是实打实的硬通货。 而在听完这个摊主的报价之后,陈野心里冷笑。 还天外陨铁,这玩意儿在修罗之眼下就是一团驳杂的灰气,连块好点的凡铁都不如,纯粹就是一块破石头。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陈野把矿石往摊位上一扔,撇了撇嘴,“我看你这摊上的东西,都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来的破烂吧?” “嘿!你这小兄弟怎么说话呢!”摊主顿时不乐意了,坐直了身子,“我这摊位上的东西可都是我走南闯北,冒着生命危险淘换来的宝贝!你不识货就别乱说!” “行了行了,”陈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那本破旧的养刀术上,好像是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这才勉为其难地又把它拿了起来。 “这本破书呢?总不能也说是什么上古秘籍吧?”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弹了弹泛黄的书页,一脸的嫌弃。 “你还真说对了,这还真是一本传承久远的秘籍,不信你看那纸,再看那字。”摊主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陈野笑了,“行了掌柜的,来这的都不是傻子,就别编故事了,痛快点给个卖价吧,要合适的话,我就当买个玩意了。” “五……五十两银子!”摊主先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直接伸出了一巴掌。 陈野连争辩都懒得争辩,只是冷笑一声,随即丢下东西就走。 苏圆在一旁看的有些好奇,刚想说什么,却被陈野一把拽住,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往外就走,全程没有丝毫犹豫。 这时这摊主终于有些急了,毕竟这年头买卖不好做,他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开张,因此出言喊住了陈野。 “哎小兄弟,别走啊,你说说你的价格。” 陈野这才停住脚步,然后回头冲这摊主伸出了一根手指,“最多一两银子。” 这下这摊主的脸都绿了,差点骂出声来,却又强行忍住了,“不行,太少了,你这分明是在逗我玩,就凭这纸也不可能是一两银子能买来的啊,最低三十两银子。” “五两。”陈野面不改色的又给出了一个新价格。 “二十八两。” 最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陈野以十二两银子的价格购得了这本养刀术。 等他们离开之后,这摊主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本养刀术是他从一个落魄汉子手里收来的,收的时候就了不到一两银子,现在转手卖了十二两,翻了十几倍,简直是血赚。 可他并不知道的是,陈野对此也是十分的满意。 毕竟十几两银子就能买到这样一本秘籍,可谓是捡到大漏了。 苏圆则有些好奇的看着一脸兴奋的陈野,不明白他钱买一本破书干什么。 要知道真正的修行秘籍是根本不可能记载在普通的纸上的,更不可能卖这个价格,所以这极有可能是某些修行人无聊时留下的笔记。 而修行笔记这玩意可能有点用,但大概率是没啥用的,毕竟他人的修炼经验不可能完全适合你,甚至还有可能对你造成误导,所以她觉得陈野这次多半是没经验,被人给坑了。 不过她也懒得提醒,反正的又不是自己的钱,管他呢。 二人继续在人山人海的广场上闲逛。 交易盛会确实名不虚传,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层出不穷。 陈野甚至看到了一个摊位上摆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面浸泡着一颗还在微微跳动的巨大心脏,摊主声称这是一头凝海境大妖搬山熊的心脏,吃了能大幅增长气血。 还有的摊位在贩卖一些被封印在符文罐子里的妖鬼,买回去可以用来炼制法器,或者当做守门护院的宠物。 苏圆对这些东西倒是兴致勃勃,尤其是在一个专门贩卖各种毒虫毒草的摊位前更是流连忘返,拉着摊主问东问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得那摊主都有些心里发毛。 陈野则跟在她身后,继续用修罗之眼偷偷观察着。 可惜像养刀术那样的漏终究是可遇不可求。 接下来他又看了许多件物品,虽然也发现了几件内有乾坤的东西,但那些摊主个个都是人精,把价格咬得死死的,根本不给他捡漏的机会。 而陈野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那点可怜的银子,也只能望而兴叹。 一直逛到傍晚时分,二人才意犹未尽地回了悦来客栈。 “累死了,回去睡觉!”苏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野也回了房间,盘膝坐在床上,将自己的佩刀横放在膝前。 这把刀陪伴他从余火县一路杀到这里,虽然只是凡铁打造,但早已与他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默契。 而后陈野掏出那本养刀术,细细端详起来。 按照书中所述,养刀的第一步,便是通感。 也就是要先与自己的刀建立最基础的联系。 陈野闭上双眼,摒除一切杂念,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到了手中的长刀之上。 他催动体内那缕经过杀刃修罗职业强化后,变得无比精纯的内气,按照养刀术上记载的一种奇特法门,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注入刀身。 这与平时他运气催动刀芒完全不同。 催动刀芒,是让内气在经脉和刀身中流过,讲究的是一个快字,是爆发。 而这养刀术,却是让内气渗入,讲究的是一个慢字,是温养。 嗡……。 当第一缕内气渗入刀身的瞬间,陈野的脑海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嗡鸣。 他仿佛看到了刀的内部。 那是一个由无数金属晶格构成的,冰冷、死寂的世界。 他的内气则化身一条温暖的小溪,缓缓地流淌在这个死寂的世界里,滋润着每一寸土地。 与此同时,陈野开启了修罗之眼。 血色的视野中,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内气在渗入刀身后,并没有消散,而是被刀身的金属结构缓缓地吸收、同化,就像是海绵吸水一样。 而随着内气的不断注入,这柄凡铁长刀内部那些驳杂的能量气息,正在被一点点地洗练、剔除。 整个刀身都在发生着一种肉眼无法察觉,但在能量层面却无比清晰的蜕变。 “真的有效!” 陈野心头一喜。 这养刀术简直就是一门化腐朽为神奇的无上法门! 随后陈野沉下心神,开始按照书上的法门一遍又一遍地用自己的内气洗练着这柄长刀。 这个过程枯燥而乏味,对心神和内气的消耗都极大。 但陈野却乐在其中,甘之如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柄刀的联系正在变得越来越紧密。 从一开始的冰冷死物,到后来他仿佛能感觉到刀身传来的一丝微弱的情绪,那是一种类似于初生婴儿般的亲近和渴望。 此时夜色渐深,窗外的喧嚣早已散去。 房间内,陈野依旧盘膝而坐,宛如一尊雕塑。 膝上的长刀在烛光的映照下似乎比平时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灵光。 刀锋之上更是寒气逼人。 第二天一早,陈野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 而经过一夜的修炼,陈野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不过体内的内气虽然消耗了不少,但在金蟾吞气法的运转下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而且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了。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膝上这柄长刀。 陈野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刀身上一弹。 铛! 一声清越的刀鸣响起,仿佛带着一丝欢快的情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柄刀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道微弱但真实存在的精神联系。 现在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单凭心神感应就能知道这柄刀的每一个细节。 而这才仅仅一晚上的功夫,这要持之以恒下去,那还了得? 陈野心中感慨万千,看来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他有预感,只要修炼下去,这柄凡铁打造的长刀未来未必不能蜕变成真正的神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苏圆的催促声。 “还没起床吗?” “来了。” 陈野应了一声,将长刀收回鞘中,起身开门。 苏圆正叉着腰站在门口,看到陈野,立刻笑嘻嘻地说道:“走走走,我听说今天盛会的内场要开放了,里面可都是真正的宝贝,我们快去占个好位置!” 所谓的内场,其实就是交易盛会的核心区域。 外面的广场摊位大多是散修和一些小商贩,卖的东西鱼龙混杂,需要自己有一双慧眼去淘宝。 而内场则是由青州府几大商会和宗门势力联合举办的,地点就在广场中心的一座三层高的巨型阁楼里。 能进入内场摆摊的,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卖的东西也都是经过鉴定,明码标价的真品。 当然,门槛也高。 光是进入内场的门票,就要一两银子一个人。 陈野和苏圆来到阁楼前时,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队。 放眼望去,排队的修士个个气息沉凝,衣着光鲜,最弱的也是无碍境的好手,甚至还有几位气息深沉如海的凝海境强者。 陈野和苏圆这两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年少女混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不过也没人不开眼地过来找麻烦。 能在青州府城这种地方,年纪轻轻就敢来闯荡内场的,要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子,要么就是背后有大靠山的宗门弟子。 在没有摸清底细之前,谁也不会轻易得罪人。 两人老老实实地排队,交了二两银子的门票钱,领了两块木质的号牌,这才得以进入阁楼。 一进门,一股混杂着药香、灵气和淡淡檀香味的奢华气息扑面而来。 阁楼内部空间极大,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一层是大厅,摆放着一个个由上好楠木打造的展柜,展柜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灵光禁制,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宝物。 有流光溢彩的法器,有晶莹剔透的丹药,有气息非凡的功法玉简,还有各种珍稀的矿石和灵草。 每一件物品旁边,都标注着名称、功效和价格。 陈野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就看得眼皮直跳。 “清风剑,玄阶下品法器,售价:三千两白银。” “蕴神丹,可增强神魂之力,售价:五百两白银一枚。” “奔雷拳,上品拳法,售价:一千五百两白银。” …… 这里的物价,单位直接从两变成了千两。 陈野摸了摸怀里那点碎银子和从丛博那里得来的几十两黄金,感觉自己像个乞丐闯进了皇宫。 “哇,好多好东西!” 苏圆倒是没心没肺,眼睛放光,拉着陈野在各个展柜前跑来跑去,对着里面的宝贝评头论足。 “这个火玉髓成色不错,要是拿来喂我的火蝎蛊,肯定能让它进化。” “咦,这不是断魂木吗?好东西啊,炼制迷魂类的蛊毒最合适了。” “这本百毒真经听起来有点意思,不过跟我们蛊圣宗的传承比起来就太小儿科了。” 她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言语之间对这些价值千金的宝贝似乎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陈野则开启修罗之眼,仔细观察着这些展柜里的宝物。 内场的东西果然名不虚传,在他的视野里,几乎每一件物品都萦绕着明亮而精纯的能量光晕,显然都是真材实料的宝贝。 他也看到了一些自己能用得上的东西。 比如一种名为养魂石的材料,散发着温润的能量,对滋养神魂有奇效,拿来辅助修炼养刀术的养魂阶段绝对事半功倍。 可惜价格也同样美丽,一小块就要八百两银子。 还有一本刀法秘籍,名为惊涛刀法,看其能量流动轨迹,大开大合,气势磅礴,似乎与他的针芒刀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能借鉴一番,或许能让自己的刀法更上一层楼。 售价,三千两。 “唉……” 陈野在心里叹了口气。 遍地是宝,奈何囊中羞涩啊。 看来得想办法搞钱了。 光靠接斩妖司那些零零散散的任务,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这些东西。 “走吧,去二楼看看。” 就在陈野暗自发愁的时候,苏圆拉着他朝楼梯走去。 阁楼的二楼是自由交易区。 这里没有展柜,而是一个个独立的隔间。 有需求的修士可以租用一个隔间,将自己想要出售或者交换的物品信息写在门口的木板上,等待有缘人上门洽谈。 这种方式比楼下的明码标价更加灵活,也更容易淘到一些稀有的,或者不方便直接用金钱衡量的东西。 两人在二楼转了一圈,发现这里交易的东西更加五八门。 有求购特定妖兽材料的,有出售自创丹方换取功法的,甚至还有接受刺杀任务,用人头换资源的。 这里就像一个浓缩了的修士世界,充满了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陈野在一个隔间门口停下了脚步。 木板上写着一行字:“求购一切与刀法相关的古籍、心得、秘闻,价格面议。” 落款是:狂刀客。 陈野心中一动。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后续的功法和对刀道更深的理解。 而这个狂刀客看样子是个专精于刀道的修士,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看了一眼隔间的门,门是关着的。 想了想,陈野还是决定不贸然打扰。 他只是个初来乍到的无名小卒,身上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去跟人家交换,现在过去,多半也是自讨没趣。 还是等自己实力更强,有了足够的资本再说吧。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阁楼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阁楼。 “诸位道友,明日午时,天剑山庄将在此地公开拍卖一枚破境丹,此物能助凝海境修士突破至内景之境,可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请到时赏光。” (本章完) 第146章 呼名唤魂,观想日月(万字求订) 第146章 呼名唤魂,观想日月(万字求订) 内景境! 那可是炼气士七境中的第四境,也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 踏入此境,修士便可在体内开辟内景天地,实力将发生翻天覆地的质变,与凝海境完全是两个概念。 在余火县,凝海境的丛博就已经是称霸一方的顶尖高手了。 而内景境的强者,哪怕是放在青州府城这样的大地方也绝对算得上是一方巨擘,足以开宗立派,或者在朝廷斩妖司中担任一府镇抚使之类的高位。 所以一枚能助人提升至内景境的丹药,其价值可想而知。 “可天剑山庄为什么要卖掉这么珍贵的丹药?”陈野心中充满了疑惑。 天剑山庄,乃是青州第一大派,以剑修闻名,实力雄厚,底蕴深不可测。 按理说这种战略级别的宝物,他们应该自己留着用才对,怎么会舍得拿出来拍卖? “这你就不懂了吧。”苏圆像个小大人一样,老气横秋地解释道,“天剑山庄最厉害的是剑法,又不是炼丹术。这破境丹,八成是他们从某个上古遗迹里得到的,或者干脆就是杀了某个炼丹大师抢来的。” “这种丹药,对凝海境巅峰的修士才有用,天剑山庄里符合这个条件的人肯定不多,而且就算有,人家也不一定就卡在瓶颈上,所以与其放在手里发霉,或者等几十年才用得上,还不如趁着这次交易盛会把它换成海量的,能马上用得上的修炼资源。” “我猜,他们肯定是想集中所有资源,培养他们那个所谓的天才少庄主,让他冲击更高的境界。” 苏圆分析得头头是道,让陈野也不由得暗自点头。 这娘们虽然平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真到了关键时刻,脑子还是挺清楚的。 “走,我们去三楼看看。”苏圆拉着陈野,兴致勃勃地朝楼上走去。 阁楼的三楼便是明日拍卖会的举办地。 此刻,三楼的入口已经被天剑山庄的弟子和青州府的甲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气氛庄严肃穆。 想要进入三楼,必须出示请柬,或者进行资产验证,证明你有参与竞拍的财力。 陈野和苏圆自然是被拦在了外面。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让进就不进。”苏圆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但陈野却从她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里,看出了几分不怀好意的味道。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丫头肯定会直接放蛊虫溜进去看热闹。 等从内场阁楼回来后,陈野明显感觉到城里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街道上的修士数量比前两天多了好几倍,而且其中不乏一些气势雄浑之人,大都是凝海境高手,显然是奔着那破境丹来的。 “看来明天有好戏看了。” 苏圆坐在客栈的窗边,一边啃着不知从哪买来的葫芦,一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小脸上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陈野则没有她那么好的兴致。 外界的风风雨雨,与他这个穷光蛋没什么关系。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抓紧一切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 陈野回到房间,关上门,再次进入了修炼状态。 他先是按照金蟾吞气法,搬运了几个周天的内气,将自己的精气神调整到最佳状态。 然后他拿出那柄经过了一夜温养的长刀。 手掌握住刀柄的瞬间,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刀身在轻微地震颤,传递着一种类似欢喜的情绪。 陈野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再次催动内气,按照养刀术的法门开始温养刀身。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他更加得心应手。 内气如涓涓细流,不断地渗入刀身,洗练着其中的杂质,滋养着那丝刚刚诞生的微弱刀魂。 在修罗之眼的注视下,陈野看到刀身内部的能量光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精纯。 而那丝代表着刀魂的微光也壮大了一分。 修炼无岁月。 当陈野再次从深层次的修炼中醒来时,窗外已经夜色深沉。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神和刀,都得到了一次洗礼。 虽然修为没有明显的增长,但他感觉自己的战斗力却实实在在地提升了一截。 现在若是再对上幽魂新娘那样的傀儡,绝对不会像之前那么狼狈。 陈野有信心,凭借着与刀之间这股奇妙的联系,他的针芒刀法将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威力! 就在陈野为自己的进步感到欣喜的时候,一阵强烈的危机感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涌了上来。 陈野的身体在一瞬间就绷紧了,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全身的肌肉都进入了最完美的战斗状态。 他猛地睁开双眼,骇人的血光在眼底一闪而逝。 修罗之眼,发动! 血色的视野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乃至周围数十米的范围。 然而,让陈野心头一沉的是,在他的视野之中,一切如常。 客栈的房间里空无一人,走廊上也没有任何动静。 隔壁的苏圆,气息平稳,似乎已经睡熟了。 楼下的胖掌柜和小二,也早已熄灯休息。 整个客栈,都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没有敌人,没有杀气,甚至连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都没有。 可他心头那股致命的危机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强烈。 怎么回事? 陈野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尤其是转职杀刃修罗之后,这种对危险的预感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既然感觉到了危险,那就说明危险一定存在。 只是敌人用了一种他无法理解,甚至连修罗之眼都无法洞察的方式在接近他。 就在他全神贯注,警惕着四周一切风吹草动的时候。 一个飘忽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陈……野……。” 那声音不大,却又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魔力,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耳中。 陈野的瞳孔猛地一缩,就在这时,耳边的声音变得越发洪亮起来。 “陈……野……陈……野……。” 每一次呼唤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的神魂之上,让他的大脑一阵阵地发晕。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声音的不断呼唤,陈野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无比强烈的,想要开口答应的冲动! 就好像只要他应一声,就能让这烦人的声音停下来。 只要他应一声,就能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是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答应它! 快答应它! 陈野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死死压制住了这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冲动。 陈野很清楚,一旦自己开口应了,就等于在自己和那个未知的施术者之间建立起了一道无法斩断的联系。 到了那时,自己的生死,恐怕就真的要任由对方拿捏了。 陈野神魂之力猛地一震,试图将那侵入脑海的魔音驱散。 然而并没有用。 那声音仿佛无形无质,他的神魂之力虽然能暂时抵挡,却无法将其彻底根除。 就好像水中的波纹,荡开之后,很快又会重新汇聚。 “陈野……陈野……陈野……。” 呼唤声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 从一开始的一个声音,逐渐变成了两个,三个……到最后,仿佛有成百上千个声音,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如山呼海啸般同时在他脑海之中响起。 那股想要开口回应的冲动更是已经强烈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陈野猛地闭上眼睛,任由那山呼海啸般的索命梵音在脑海中回荡,心神则沉入到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而那成百上千个呼唤他名字的声音则化作了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鬼脸,从四面八方朝着他挤压过来,要将他彻底吞噬,同化。 “陈野……答应我们……。” “陈野……成为我们的一员……。” “陈野……不要再反抗了……。” 魔音贯耳,诱惑着他,拉扯着他,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陈野的意识在剧烈地颤抖,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就在这时,陈野开始观想一物。 太阳! 没错,就是那个每天清晨他都会面对,并吞食其第一缕紫气的,煌煌大日! 随着他的观想,一个微弱的光点,突兀地在这片黑暗的意识空间中诞生了。 那光点起初只有针尖大小,光芒微弱,仿佛随时都会被周围的黑暗所吞没。 但陈野却将自己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意志,全都灌注到了这个光点之上。 他回忆着太阳的炽热,回忆着太阳的光明,回忆着太阳那普照万物,驱散一切阴邪的无上威严! 渐渐地,那光点开始变大。 从针尖,到米粒,再到拳头大小……。 它散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亮,越来越炽热! 那些原本在疯狂挤压他的狰狞鬼脸在接触到这光芒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纷纷后退,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有用! 陈野心头一振,精神大受鼓舞。 他更加卖力地观想起太阳。 他仿佛化身为了那颗太阳,高悬于九天之上,用自己无尽的光和热,炙烤着下方那片翻滚的黑暗。 轰! 终于,当那颗观想出的太阳膨胀到极致时,它猛地爆裂开来,化作亿万道金色的光芒,横扫了整个意识空间! “啊——!” 那些由声音所化的鬼脸,在这煌煌天威般的金色光芒下,如同积雪遇汤,纷纷消融,惨叫着化作了飞灰。 整个意识空间都被染成了一片璀璨的金色。 呼唤他名字的声音更是瞬间减弱了九成以上。 然而那些被驱散的黑暗并未彻底消失。 它们退到了意识空间的角落,重新凝聚,化作了一片更加深邃,更加粘稠的黑暗。 残存的那些声音,也变得更加怨毒,更加疯狂。 “太阳……我们讨厌太阳……。” “杀了他……熄灭那光……。” 很显然,单纯的至阳之力虽然能克制它们,但却无法将它们彻底根除。 就好像阳光虽然能驱散黑暗,但只要有阴影存在,黑暗就永远不会消失一样。 怎么办? 陈野的眉头紧紧皱起。 所以光有阳还不够,必须要有阴来调和。 阴阳相济,方为大道!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陈野想起了金蟾吞气法中的描述:夜吞月华,朝食紫霞。 有日,自然也要有月。 陈野心念一动,再次开始观想。 这一次他观想的是那轮高悬于夜空之中,清冷、皎洁的明月! 他回忆着月光的清冷,回忆着月光的宁静,回忆着月光那洗涤尘埃,照彻幽冥的神秘力量。 很快,在这片金色的意识空间中,一轮银色的弯月,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月光如水,温柔地洒下。 那光芒虽然不像日光那般炽烈,却带着一种净化人心的奇异力量。 那些角落里翻滚的黑暗,在被月光照耀到的瞬间,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净化。 那些怨毒的嘶吼,也渐渐平息,化作了一声声解脱般的叹息。 有用! 陈野心中大喜。 他立刻分出一半心神维持烈日,另一半心神则全力观想明月。 于是在陈野的意识空间中出现了一副奇特的景象。 一轮金色的烈日,和一轮银色的明月,同时高悬于天际。 日月同辉! 金色的阳光,代表着至刚至阳的破邪之力,将那些怨念所化的鬼脸,强行炙烤成灰。 银色的月光,代表着至阴至柔的净化之力,将那些诅咒的根源,缓缓地洗涤干净。 阴阳合力,刚柔并济,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在这日月同辉的光芒之下,那最后的黑暗和魔音再也无所遁形。 它们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哀嚎,然后便被彻底地净化,分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意识空间终于恢复了清明。 悦来客栈,乙字二号房。 “呼……呼……呼……。” 陈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刚才那场在意识层面展开的凶险厮杀虽然没有见血,但其凶险程度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要可怕。 稍有不慎就是魂飞魄散,万劫不复的下场。 不过风险与收益并存。 虽然过程凶险,但收获也同样巨大。 陈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之力,经过刚才那番极限的锤炼和生死的考验,竟然壮大了不止一圈! 原本只是无形的气,现在却仿佛凝聚成了液,变得更加坚韧,更加凝练。 而且那即兴创造出来的观想日月之法似乎也成了一种可以修炼的神魂法门,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不管你是谁……。” “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暗算我,最好别让我把你揪出来。” 与此同时,精神上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让陈野感觉眼皮重若千斤,只想立刻躺下,昏睡个三天三夜。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刚刚发动了一次致命的攻击,虽然被自己侥幸扛了过去,但谁也说不准对方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必须尽快把这个家伙揪出来! 他强打起精神走到桌边,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开始冷静地分析。 这种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呼名诅咒,施展起来肯定限制极大。 首先对方必须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 其次,对方很可能需要自己的贴身之物,比如头发,或者血液,作为施法的媒介。 最后,这种邪术歹毒异常,绝非寻常修士能够掌握,施术者必然是精通此类法术的邪修,或者方士。 可眼下因为线索太少,陈野也不知道动手之人到底是谁,只能深吸一口气,随即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笃,笃,笃。 敲击声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很快屋里就传来了苏圆那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 “干嘛呀……大半夜的不睡觉……。” “出事了,开门。”陈野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凝重。 隔壁的苏圆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响起,片刻之后,她的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苏圆探出个小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陈野。 可当她看清楚陈野那惨白的脸色时,瞬间就清醒了。 “你怎么了?受伤了?”她一步跨了出来,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惊讶,“谁干的?” “进屋说。”陈野没有多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圆连忙跟了进去,并且反手关上了房门。 “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以她的实力,就算是一只蚊子从门口飞过,都瞒不过她的感知。 可陈野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她却毫无察觉,这让她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陈野没有隐瞒,将刚才遭遇呼名诅咒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自己观想日月破除诅咒的细节,只说是靠着自己神魂强大,硬扛了过去。 听完陈野的叙述,苏圆脸上的表情从惊讶逐渐变成了凝重。 “啧啧,呼名唤魂之术,还真是好手段呢!” 之前存了点稿,然后出门旅游了两天,结果后来就感冒了,现在是发着烧写的这两章,可能有疏漏,请见谅! (本章完) 第147章 霸道的天剑山庄 第147章 霸道的天剑山庄 “这是旁门左道里相当阴毒的法术,施展起来限制不小,没想到居然有人用在你身上。” 说到这,苏圆捏着下巴仔细分析起来,“首先,对方必须得知道你的真名,小名外号什么的可不管用,其次还得有你的贴身之物作为媒介,头发、指甲,或者沾了你血的东西是最好的。” “最后嘛,施术的人道行肯定不浅,至少也是个精通此道的老鬼。” 苏圆的分析跟陈野刚刚的猜测如出一辙,因此陈野开始在脑海中排查起自己的仇家来。 知道他真名的人不少,但在余火县之外这个范围就小了很多。 至于贴身之物……。 陈野眉头紧锁。 他行事一向谨慎,毛发血液之类的东西绝不可能轻易落入他人之手。 而从抵达这个世界到现在,自己真正的仇家一共有两个,一个白骨山一个傀儡宗。 傀儡宗传承凋零,虽然可能还有其他余孽存在,但经过黑佛寺一战之后应该也会消停许久。 唯有这白骨山……。 这时苏圆似乎也猜到了这一点,因此言道:“白骨山那帮家伙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如果是他们动手的话倒也能说得通。” 而后她看着陈野,眼神里多了几分异样:“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扛过去的?要知道这呼名唤魂之术一旦应了,神仙难救!就算不应,那魔音贯脑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寻常修士被这么折腾一晚上,就算不死也得神魂大损,变成个白痴。” 陈野当然不会把观想日月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含糊道:“我天生精神力就比常人强一些,加上意志力还算坚定,就那么硬挺过来了。” “硬挺过来的?”苏圆一脸的不信,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 她很清楚,这种直接作用于神魂层面的攻击光靠意志力可没用。 所以这小子身上,肯定还有别的秘密。 不过她也没有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自己身上的秘密就更多了,因此既然陈野不愿意说,她也懒得去刨根问底。 “好吧,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就算你厉害好了。”苏圆撇了撇嘴,然后从袖口里摸出了几个比芝麻还小的黑色小虫子。 “这是我的哨兵蛊,我把它们放在房间四周,只要有任何带着恶意的能量或者活物靠近,它们就会立刻通知我。”她一边说,一边将那些小虫子随手一弹。 那些小虫子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悄无声息地飞向了走廊的各个角落,钻进墙缝、门沿之中消失不见。 “多谢了。”陈野道了声谢。 “客气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嘛。”苏圆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陈野嘴角扯了扯,没再接这个话茬。 “那现在既然猜到是白骨山的人,你打算怎么办?将对方给揪出来?”苏圆摩拳擦掌,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不用。”陈野摇了摇头,“现在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而且青州府城这么大,想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因此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说到这陈野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如果真是白骨山的人,他们一击不成肯定还会有第二次,所以我们只要提高警惕以逸待劳,对方肯定会送上门来的。” “到时候新仇旧怨,一起算。” “好吧,听你的。”苏圆耸了耸肩,然后打了个哈欠,说是要去补个回笼觉,随即便走了。 而陈野则盘膝坐在床上,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神。 他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忆着刚才那场凶险的神魂之战。 观想大日,烈阳破邪。 观想明月,月华净化。 日月同辉,阴阳相济。 那种感觉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经过这一次的生死锤炼变得比以前坚韧、凝练了数倍不止。 “或许,我应该感谢那个暗算我的家伙。”陈野心中自嘲地想道。 若不是对方逼迫,他也不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领悟出这种观想日月的神魂修炼法门。 …… 青州府城一处偏僻的宅院内,最深处的一间密室之中,点着一盏幽绿色的油灯。 灯光昏暗,将整个密室映照得鬼气森森。 密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风干的人类和妖兽的骨骼,地上则用鲜血刻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 阵法的中央,一个身穿黑袍,身形枯瘦的老者正盘膝而坐。 他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如同干裂树皮般的皱纹,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闪烁着幽幽的绿光,看起来不似活人,倒像是一具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用稻草扎成的小人。 小人的胸口上,用朱砂写着陈野两个字,一根乌黑的头发,被一根钢针死死地钉在了小人的脑袋上。 这老者正是白骨山的长老之一,厉骨。 也是对陈野施展呼名唤魂之术的幕后黑手。 他奉宗门之命,前来青州府参加交易盛会,顺便清理掉这个跟白骨山作对的陈野。 原来吕松虽然死了,但他那两个师兄可还在,因此将事情禀报给了宗门。 尽管对于白骨山高层而言,区区一个无碍境的小弟子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无足挂齿。 但面子还是需要找回来的,因此便委派给了厉骨出手。 而在厉骨看来,这也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 一个从余火县那种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无名小卒,就算有点本事,又能强到哪里去? 再加上这种咒术是他最得意的手段之一。 无形无质,极难防御。 这些年来死在这一招下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更是不乏一些成名已久的凝海境强者。 因此厉骨信心十足,可没想到咒术持续了很久,他非但没有感应到对方的死兆,反而感觉自己与那咒术之间的联系正在变得越来越弱。 “怎么回事?”厉骨枯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然后伸出如同鸡爪般干枯的手指,掐了几个法诀,试图加强咒术的威力。 然而就在这时。 “噗!” 一口乌黑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里喷了出来,洒在了面前的草人之上。 那草人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砰的一声自燃了起来,瞬间化作了一团飞灰。 厉骨与咒术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也彻底被斩断了。 “呃……。”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晃了晃,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惨白。 咒术被破,施术者自然也会遭到反噬。 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也让他气血翻涌,受了不轻的内伤。 “咒术被破了?”厉骨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想要破解此术,只有两种办法。 要么,是在咒术发动之前就找到施术者,将其击杀。 要么,就是拥有远超施术者的神魂之力,或者身怀强大的护魂法宝,硬生生地将咒术的侵蚀给顶回去。 而那个叫陈野的小子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炼,神魂之力又能强大到哪里去? 想到这,这厉骨目光幽深似水,随即冷哼道:“有点意思,不过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罢,密室之中的油灯突然毫无征兆的熄灭了,等再看法阵中央,早已空无一人。 窗外的天色由深沉的黑渐渐变成了一抹鱼肚白。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时,陈野深吸一口气,将这朝霞紫气吞了下去。 他发现在这青州府城之中吞噬的朝霞紫气跟月华都多了一丝红尘的味道,远不如野外纯粹,但好处就是不那么狂暴,没有失控之虞。 而后陈野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远处已经开始变得热闹的街道。 此刻的青州府城比昨日又多了几分喧嚣,无数的修士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共襄这场盛会。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陈野打开门,只见苏圆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今天她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裙子,更显得活泼可爱,手里还拿着两根刚买的葫芦,看到陈野出来,伸手便递了一根。 “楼下刚好有卖的,就给你也买了一根。” 陈野按照惯例用修罗之眼检查了一下,确定没问题之后才接过吃了起来。 “今天有什么打算?”陈野一边吃一边问道。 “当然是去看热闹啊!”苏圆理所当然地说道,眼睛亮晶晶的。 “昨天不是说了吗,天剑山庄今天要拍卖那个什么破境丹,那么多凝海境的高手抢一颗丹药,说不定当场就打起来了呢!” 说这话时她的圆脸上满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陈野心里摇了摇头,这丫头的思维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迈步便朝楼下走去。 “走吧!” 两人走出悦来客栈,随着人流来到了城中心的广场。 今天的广场比前几天更加热闹,几乎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那座三层高的巨型阁楼,也就是内场拍卖会的举办地,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阁楼的入口处,站着两排身穿银色铠甲的青州府甲士,一个个气息沉凝,面容冷峻。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个身穿天剑山庄服饰的弟子,手持长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想要进入三楼的拍卖会场,必须出示天剑山庄发出的请柬。 陈野和苏圆自然是没有的,他们也只是来看热闹的。 “啧啧,这阵仗可真不小。”苏圆踮着脚尖,努力想往里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陈野没有她那么好的兴致,他只是在人群的外围找了个相对清静的位置,冷眼旁观,同时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收集着有用的信息。 “听说了吗?这次为了保证拍卖会的顺利进行,天剑山庄的执法长老冷面剑将亲自坐镇!” “冷面剑?可是那位已经踏入结丹境多年的简长老?”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位爷在,我看谁敢在这里撒野!” “结丹境……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了,没想到天剑山庄对这次拍卖会如此重视。” 听到这些议论,陈野的心神微微一凛。 居然是结丹境强者! 怪不得这天剑山庄在青州府说一不二,有此等高手坐镇,确实没人敢造次。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并且主动朝着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来了!是天剑山庄的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陈野也抬头看去。 只见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几个小白点,并且在迅速放大。 片刻之后,几声清越的剑鸣响彻云霄。 然后就见十数道剑光横空飞至,待来到楼前之后,这些剑光纷纷停住,现出了上面的修士相貌。 这些人身穿统一白衣,背负长剑,显然都是天剑山庄的弟子。 而为首则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古板,不带一丝表情,但陈野的修罗之眼看过去时却感觉像是在直视一个深不见底的能量漩涡,那股锋利而纯粹的剑意刺得他眼睛都有些生疼。 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那位冷面剑简长老了。 而在老者身旁,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此人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手中还拿着一把通体晶莹如玉的长剑,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而他身上的能量波动虽然不如那老者深厚,却也相当恐怖,至少远超凝海境,赫然是一位内景境的强者! “是天剑山庄的少庄主剑无尘!”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发出一声惊呼。 “好强的气势!他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居然已经是内景境了,果然厉害。” “这就是青州第一天才的实力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周围的议论声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而陈野的目光也落在了这个叫剑无尘的男子身上,心中暗自评估。 这家伙确实很强,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同辈都要强。 无论是丛博还是陶勇,在这年轻人面前恐怕都走不过几招。 这就是大宗门用海量资源堆出来的天才吗? 陈野心里没什么嫉妒的情绪,只是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出身和资源,在很多时候比天赋更重要。 就在这时,天剑山庄的众人落在了阁楼前的空地上,然后简长老和剑无尘当先一步,带着身后的弟子径直朝着阁楼入口走去。 周围的修士纷纷避让,不敢阻挡他们的道路。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阁楼的时候,那个少庄主剑无尘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视了一圈全场,然后缓缓开口道。 “今日我天剑山庄在此举办拍卖会,欢迎各位同道前来捧场。但丑话说在前面,任何人胆敢在青州府城闹事,休怪我天剑山庄的剑,不认人。” 话音落下,一股凌厉的剑意从他身上冲天而起,让在场的所有修士都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是警告,也是震慑。 说完他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阁楼。 直到天剑山庄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阁楼内,广场上那股压抑的气氛才缓缓散去。 “好霸道的小子!” “唉,关键人家有霸道的资本啊。” “走吧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就算买不起,占个好位置看热闹也行。”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纷纷朝着阁楼的一楼和二楼涌去,想要占据一个观看拍卖的好位置。 “我们也进去吧?”苏圆拉着陈野的袖子,跃跃欲试。 陈野却摇了摇头。 “我就不进去了。” “为什么?”苏圆不解地看着他。 陈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这座富丽堂皇的阁楼,眼神变得深邃,然后转身朝着广场外围那些混乱的摊位区走去。 “喂,你干嘛去啊?”苏圆连忙跟上。 “赚钱。”陈野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看完天剑山庄的排场,见识了那些真正强者的风采,他心中那股变强的渴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而想要变强,就需要资源。 想要资源,就需要钱。 他现在太穷了。 “赚钱?怎么赚钱?” 苏圆跟在陈野身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着。 在她看来,赚钱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她在宗门里吃穿用度都有人安排,修炼资源更是从不缺少,根本没有为钱发过愁。 “你不是有很多钱吗?”她想起了在余火县,陈野从丛博那里拿到的那袋金子。 “不够。”陈野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点钱,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一笔巨款,但对于修士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买些好点的药材就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而他现在身上剩下的那点碎银子连进入内场阁楼的门票都买不起,更别提参与竞拍了。 苏圆哦了一声,似乎有些理解了,然后她看着陈野的背影,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她也跟了上去。 陈野有些惊讶,“你不去看热闹了吗?” 苏圆嘿嘿一笑,“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你说的有道理,那热闹看再多也是别人的,还不如趁此机会多赚点钱呢。” 陈野闻言也不禁一怔,随即笑了笑,并未说什么,而是朝着摊位区便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148章 啥也不说了,搞钱! 第148章 啥也不说了,搞钱! 二人离开了中心广场的喧嚣,重新回到了外围那些鱼龙混杂的摊位区。 这里的气氛和中心区域截然不同。 没有那么多气息强大的高手,更多的是一些散修和小商贩。 他们卖的东西也是五八门,真假难辨,充满了江湖草莽的气息。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苏圆好奇道。 “找机会。”陈野言简意赅。 他一边走,一边用修罗之眼仔细地扫过每一个摊位。 他想做的还是老本行,捡漏。 虽然昨天已经逛了一圈,并没有太大的收获,但今天人流量更大,说不定会有新的东西出现。 可惜他很快就失望了。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几十个摊位,虽然也发现了几件内含能量光晕,看似不错的物品,但摊主们一个个都精明得跟猴一样,把价格咬得死死的,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更何况,就算对方肯便宜卖,他现在也买不起。 “唉……。” 陈野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次感觉到了没钱的窘迫。 空有一双能看穿宝物的眼睛,却没有购买宝物的资本,这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你在找什么啊?”苏圆看他对着一堆破铜烂铁看个不停,忍不住问道。 “找能换钱的东西。”陈野随口答道。 “这些破烂能换什么钱?”苏圆一脸不解。 就在这时,陈野在一个贩卖各种妖兽材料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这个摊位很大,地上铺着一张巨大的兽皮,上面摆满了各种妖兽的骨骼、皮毛、牙齿和内丹。 摊主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一看就是常年在山林里搏杀的狠角色。 陈野的目光被摊位角落里的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鳞片吸引了。 在修罗之眼下,那块鳞片内部,萦绕着一团极为精纯和阴寒的能量光晕,品质比摊位上其他所有材料加起来都要高。 “这是什么东西的鳞片?”陈野指着那块鳞片问道。 那壮汉摊主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只是个半大少年,衣着普通,便有些懒洋洋地说道:“黑水玄蛇的鳞片,坚硬无比,是制作护甲的好材料,怎么,小兄弟想买?” “怎么卖?”陈野不动声色地问道。 “一百两银子,不二价。”摊主随口报了个价。 陈野的眉头皱了起来。 一百两,他现在可拿不出来。 而且他很清楚,这摊主绝对是不识货,否则这块鳞片的价值,绝不止一百两。 黑水玄蛇他听说过,是一种生活在阴寒水域的强大妖兽,成年后实力堪比凝海境修士。 而这块鳞片上蕴含的能量,远超普通的黑水玄蛇,很可能是一头变异的,或者血脉更加精纯的蛇王身上掉下来的。 所以其真正的价值至少在五百两以上。 可问题是,他没钱。 “太贵了。”陈野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嫌贵就别问。”摊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陈野转身就走,心里却在快速地盘算着。 必须得想个办法把这块鳞片弄到手,因为这可是他今天看到的,唯一一个有可能捡到的大漏。 “喂,你看上那块破鳞片了?”苏圆跟上来,好奇地问道。 “嗯。” “那你怎么不买?” “没钱。”陈野的回答很干脆。 苏圆眨了眨眼,然后突然笑嘻嘻地说道:“我借给你啊。” 陈野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地回头看着她。 “你有钱?” “当然啦。”苏圆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荷包,“我出来的时候,师父给了我好多钱呢。” 陈野看着她那副得意的样子,心里有些无语。 这就是宗门弟子和散修的区别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苏圆这种性格古怪的妖女,谁知道她会提出什么奇怪的条件来。 “为什么不要啊?”苏圆不解地看着他,“我们不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那我也不喜欢借钱!”说完陈野便继续开始闷头闲逛。 见此情景苏圆撇了撇嘴,但也没有再坚持。 陈野的脑海里却一直在想着那块黑水玄蛇的鳞片。 直接抢肯定是不行的,先不说打不打得过那个壮汉摊主,就算打得过,在这青州府城里动手,也等于是自寻死路。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宝贝从眼前溜走? 陈野心里很不甘心。 而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陈野想到了昨天在二楼见到的那个隔间,于是转身就朝中心广场的二楼走去。 苏圆不明所以的在后面跟着。 等来到二楼之后,陈野来到一个隔间之前。 门口的木板上依旧写着那行字:“求购一切与刀法相关的古籍、心得、秘闻,价格面议。” 陈野现在最缺的是钱,而他身上最值钱的,除了那把正在温养的长刀,恐怕就是脑子里关于刀法的知识了。 他的针芒刀法虽然只是基础刀法,但经过杀刃修罗职业的强化,以及他自己的领悟,已经远非寻常刀法可比。 而且陈野并不担心这玩意泄露出去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因为针芒刀法之所以能在自己手里发挥威力,其主要原因是由于自己拥有修罗之眼的加持,可以一眼便看出对方的弱点跟破绽。 没有这个,就算你知道了刀法原理也没用。 所以如果拿这些东西去跟那个狂刀客交换,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感兴趣? 想到这陈野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随即不再犹豫,直接走上前,抬手敲了敲门。 笃,笃,笃。 “谁?”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那声音中带着一股仿佛能割裂空气的锋利之意。 陈野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光是这声音里蕴含的刀意就足以证明,这屋里的主人绝对是一个浸淫刀道多年的强者。 “在下有关于刀法的秘闻想与阁下交易。”陈野沉声说道,语气不卑不亢。 门内沉默了片刻。 “进来。” 吱呀一声,房门自动打开了。 陈野回头看了苏圆一眼:“你在这里等我。” “哦。”苏圆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不知道陈野要搞什么名堂。 陈野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走进了隔间。 隔间内的光线有些昏暗,陈设也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正低头擦拭着一柄横放在桌上的长刀。 这柄刀长约四尺,刀身宽阔,通体赤红,仿佛有火焰在其中流动。 即便只是看着,陈野都能感觉到一股灼热而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显然是一柄品阶极高的兵刃。 而陈野的目光则落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这是一个如同山岳般厚重的身影,仅仅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压迫感。 他身上的气息赫然也是一位凝海境的高手,而且是凝海境中的顶尖存在。 “坐。”狂刀客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陈野依言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说有关于刀法的秘闻?”狂刀客一边用一块鹿皮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刀身,一边问道。 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那柄刀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是。”陈野点了点头。 “说来听听。”狂刀客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果你的消息能让我满意,价格好说。” 陈野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我有一门刀法,名为针芒,讲究以点破面,将全身力道凝聚于刀尖一点爆发,追求极致的穿透力。” 狂刀客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以点破面?有点意思,继续说。” 随后陈野便将自己对针芒刀法的理解,以及一些修炼心得,简略地讲述了一遍。 他讲得很详细,从如何运气,到如何发力,再到如何将刀意与刀招结合,毫无保留。 当然,他隐去了杀刃修罗职业对刀法的加成,只说是自己的感悟。 隔间内一时间只剩下陈野平稳的叙述声。 狂刀客始终没有抬头,但陈野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显然,他的话引起了对方的兴趣。 许久之后,陈野讲完了。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你这刀法,虽然路子有些偏,但确实有独到之处。” 终于,狂刀客开口了,而后缓缓地抬起头来。 陈野这才看清他的长相。 一张饱经风霜的国字脸,两道浓眉斜飞入鬓,眼神锐利如刀,脸上还有一道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的狰狞刀疤,让他整个人充满了彪悍之气。 “这门刀法是你自创的?”狂刀客盯着陈野,问道。 “是。”陈野面不改色地回答。 狂刀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看得出来,陈野的年纪不大,最多也就二十岁。 这个年纪就能自创出如此有想法的刀法,并且领悟到这种程度,这天赋可以说是相当惊人了。 “不错。”狂刀客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陈野的价值。 “你想要什么?”他直接问道。 陈野心中一喜,知道有门。 “我需要钱。” 陈野并没有说具体的价钱,因为他想看看对方肯出多少。 狂刀客闻言,眉头一挑。 他没想到这个少年会如此直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好,你这刀法虽然有些极端,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思路,对我也有所帮助,我可以给你五百两。” 陈野眼前一亮。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居然能卖这么多钱,因此颇为欣喜。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跟我切磋一招。” 说罢这狂刀客根本没等陈野同意,伸手抄起桌上的一根笔,以笔代刀,直奔陈野的眉心便刺了过去。 虽然只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秃笔,但此时在陈野眼中却仿佛一柄开天辟地的巨刀直奔自己斩来。 刀虽未至,眉心已然被刺的生疼,甚至有一种整个人连同神魂都被斩为两半的感觉。 而面对这惊世一刀,陈野虽惊不乱,修罗之眼瞬间发动,同时人往后退了三步,然后拔刀,前刺! 一抹清冷的刀光在房间内一闪而过,紧接着狂刀客那鼓胀如海的澎湃刀意便仿佛被针尖刺穿的皮球一样迅速狂泄。 不仅如此,毛笔的笔毫飞落下来几根,显然是被刀光所伤。 狂刀客眼前一亮,然后看陈野的眼神都变了。 要知道他在刀法一途上浸淫数十年,自觉已经到了刀法的极致,只是因为最近陷入了瓶颈,所以才在此处设立了摊位,想博览天下刀法之众长,最终跨过瓶颈,进入另一番广阔天地之中。 结果这几日他遇到的刀客大都是泛泛之辈,有的别说接招了,连自己的气势都撑不住。 这令他大失所望,认为刀法一途果然是没落了,别说跟如日中天的剑修相比,就是跟其他流派比起来都差的太多。 直到今日遇到陈野,首先是他的刀法颇令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要知道刀法一直以大开大合,劈砍斩击为主,刺这一动作用的很少,这更像是剑修的练法。 所以他刚刚才会见猎心喜的想试验一下这到底是陈野真的学有所成,还是只是纸上谈兵的泛泛而谈。 结果令他很是意外,虽然没有伤到自己,但斩断几根笔毫无异于证明他已经败了。 毕竟自己可是凝海境,对方却只是无碍境,这其中的境界差距可谓十分巨大。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成功反杀,这足以证明对方的刀法确实有惊人之处。 “好,好刀法!”狂刀客忍不住赞叹起来。 与此同时的陈野却是不假辞色,手持长刀,冷冷道:“阁下不问青红皂白便直接动手,这是刀客所为?” 狂刀客老脸一红,最终有些不好意思的言道:“抱歉,我这人对刀法实在太痴迷了,见你说的那么厉害,于是便想试一试,这次确实是我做错了,为表歉意我愿再给你五百两赔偿,加起来一千两,你看如何?” 说实话,陈野刚刚确实很恼怒,哪怕他没从狂刀客身上感受到杀意,但对方不问青红皂白便直接动手,这着实有些看不起人。 但在听到多给五百两之后,这丝恼怒迅速化为了乌有。 早知道一刀就值五百两的话,他恨不得对方多砍几刀才是。 而见到陈野沉默,这狂刀客二话没说,直接将一个钱囊递了过去,“银子太重,这里面是等价的黄金,只多不少,可还满意?” 陈野拎起钱囊掂量了掂量,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然后抱拳拱手道:“多谢。” “哈哈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毕竟今日我见识到了心仪的刀法,这对我以后的突破大有帮助,所以要说谢也应该是我谢你才对。”狂刀客十分兴奋的言道。 看着这个满脸挚诚跟狂热之色的男子,陈野发现此人的外号果然没有叫错,当真是嗜刀成痴之人。 不过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也是比较放心的,因为对方往往没有那么多心机。 “前辈客气了。” “哎,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我老薛就行。”狂刀客显然是对陈野十分赏识,因此直接言道。 “那就多谢薛大哥了。” “哈哈哈哈好!”狂刀客笑眯眯的言道。 他其实也不是故作豪爽,而是真的对陈野很看重,毕竟能在这个年纪便创造出此等刀法,甚至跟自己对拼一招都不落下风,只要不陨落的话,日后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而这时候搞好关系,所付出的不过是一点银钱而已,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与此同时的苏圆正在隔间外焦急等待着,这隔间有隔绝窥探的功能,因此她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这令她有些烦躁。 就在这时,隔间门开了,然后就见一个面容粗犷,脸上还带着疤的汉子正十分亲热的跟陈野聊着天,并将陈野给送了出来。 “薛大哥,你请回吧。”陈野言道。 “好,日后陈小兄弟你若是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我老薛在青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有几分薄面的。”狂刀客笑道。 “一定!” 就这样辞别了狂刀客,陈野拉着一脸懵逼的苏圆离开了二楼,等来到外面之后,苏圆才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陈野大略的讲了下经过。 苏圆忍不住瞪圆了眼睛,“所以你就这样挣了一千两银子?” 陈野点了点头。 “原来这钱这么好挣么?”苏圆喃喃道。 陈野:“……。” 这次能挣一千两也是多种因素共同造就的,首先这个狂刀客显然是个不差钱的主,其次嗜刀成痴,对刀法十分痴迷,同时人又没有太多机心,这才成就了这么一笔大买卖。 而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陈野也懒得跟苏圆解释,直接来到了之前那个贩卖妖兽材料的摊位。 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摊主此时正躺在椅子上打盹。 “老板。”陈野敲了敲他的桌子。 壮汉不耐烦地睁开眼:“干什么?说了不便宜,没钱就别……。”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野就将一个钱袋扔在了他的摊位上。 “刚刚那东西,小爷我买了!” (本章完) 第149章 低买高卖,摆摊卖货 第149章 低买高卖,摆摊卖货 摊主拿起钱袋一看,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热情的笑容。 “小哥,您真是好眼力,这块黑水玄蛇的鳞片绝对是宝贝,您拿好!” 说着,他将那块漆黑的鳞片捧起来,用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陈野。 这前倨后恭的态度变化看得一旁的苏圆都忍不住想笑。 陈野接过鳞片,入手便是一片冰凉,一股精纯的阴寒能量顺着他的手掌传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用修罗之眼再次确认,鳞片内部那团光晕比之前看到的还要浓郁,所以这笔买卖绝对是赚了。 “小哥,您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我这里可还有不少好东西呢,给您算便宜点!”摊主热情的推销起来。 “不用了。”陈野将鳞片收好,转身就走,懒得再跟他多废话一句。 看着陈野离去的背影,这摊主咧着嘴傻乐,感觉自己今天真是走了大运,碰上了一个不懂行情的富家少爷。 与此同时,不远处那座巨大的阁楼里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紧接着一个宏亮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法阵,传遍了整个中心广场。 “下面即将开始本次拍卖会的压轴之宝,破境丹的竞拍,起拍价十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两!” 这个声音一出,整个广场的气氛瞬间就被点燃。 “十万两!我的天,这起拍价也太吓人了!” “这算什么,你看着吧,最后的成交价怕是要翻上好几倍!” “唉,咱们也就是听个响了,这种宝贝根本不是我们这些散修能想的。”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座阁楼。 陈野和苏圆也停下了脚步。 虽然他们进不去三楼的会场,但光是听着这惊人的报价也能感受到里面那紧张激烈的气氛。 这就是大宗门的手笔,也是那些顶尖强者们的世界。 “十二万两!” “十四万两!” “我出十五万!” 阁楼里传出的报价声一个比一个高,而每一次加价都引得外面的修士们一阵惊呼。 陈野默默听着,心思却没在这破境丹上,毕竟那不是现在的他所能企及的东西。 他正在盘算另一件事。 手中这块黑水玄蛇王的鳞片虽然还不知道其具体价值,但绝对在一百两之上,如此看来自己能用一百两将其买下来,确实是一笔能小赚的生意。 而这也要得益于自己的修罗之眼,否则换成其他人估计根本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出奇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利用这个优势把生意做大呢? 就在陈野心中盘算的时候,阁楼里的竞价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二十万两!碧水阁出价二十万两!” “二十一万!城主府的贵客出价二十一万两!” 最终这枚破境丹以四十万两白银的天价被一位神秘的包厢客人拍下。 随着拍卖会的结束,中心广场的人流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加汹涌。 许多在拍卖会上没买到心仪之物的修士都涌向了外围的摊位区,希望能在这里淘到一些好东西。 人一多,机会自然也就多了。 陈野眼中精光一闪,拉着还在回味刚才那场天价拍卖的苏圆,一头扎进了人流之中。 “喂,你又干嘛去?”苏圆被陈野拉着,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 “当然是继续搞钱啊!”陈野头也不回的言道。 “继续搞钱?怎么搞?”苏圆好奇问道。 “很简单,低买高卖!”陈野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停下脚步,开始跟她解释自己的计划。 “你看,现在交易会的人流量是最大的时候,很多人都想趁机出手或者收购一些东西,这里面就有我们的机会。” “恰好我有几分眼力,能淘换到一些被低估的好东西。” “然后呢?”苏圆眨着眼睛问道,不觉得这里面有自己的什么事情。 “然后就该轮到你出场了啊!” “我?”苏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就是你。”陈野点了点头,“你想想,你一个看起来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往摊位上一站,是不是比那些满脸横肉的壮汉,或者精明得跟猴一样的老头子更容易让人相信?” 苏圆听着这话,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她这副长相确实很有欺骗性。 在宗门里的时候,那些师兄师姐就经常被她骗得团团转。 “我负责去进货,也就是用最低的价钱把宝贝淘回来,你负责卖货,利用你的优势,把这些宝贝用一个更高的价格卖出去,咱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一配合钱不就来了吗?”陈野循循善诱道。 苏圆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小脸上满是兴奋和跃跃欲试。 这种事情她以前可从来没干过,感觉比看那些高手打架还有意思。 “这主意不错,听起来就很好玩!” “不过……。”苏圆话锋一转,有些扭捏地说道,“我可从来没卖过东西,万一卖不出去,或者卖便宜了怎么办?” “没事,我教你。”陈野胸有成竹地说道,“这其实很简单,就一个字,装。” “装?” “对,装可怜,装无辜,装不懂!就说这东西是你家长辈留下的,你急着用钱才拿出来卖的,具体值多少钱你也不知道,让别人看着给,越是这样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就越容易上当,以为能从你这里占到便宜。” 苏圆听得一愣一愣的,看陈野的眼神都变了。 她以前只觉得这家伙性格沉稳,杀伐果断,没想到肚子里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陈野叹了口气,“没办法,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两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先是在摊位区找了个空地,这里没什么规矩,只要有空地方,铺上一块布就能开张。 陈野又去别处踅摸了一块破布铺在地上,这就算是他们的摊位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陈野对苏圆交代了一句,然后转身便融入了人群之中。 苏圆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破布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充满了新奇。 她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当小商贩的感觉。 而陈野则开启修罗之眼,目光如电,快速地扫过一个又一个摊位。 有了充足的本金,他现在的心态和之前完全不同。 之前是看到好东西也买不起,只能干看着,现在只要是价格在一千两以内的东西,他都有底气拿下。 很快他的目光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贩卖各种古旧器物的摊位,摊主是个打着瞌睡的瘦老头。 而在摊位角落里放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青铜小鼎,上面布满了铜绿,看起来跟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一样。 但在陈野的修罗之眼下,这个小鼎的内部却萦绕着一圈淡金色的光晕,其中还蕴含着一丝微弱但纯粹的丹火气息。 这分明是一个被人遗弃的炼丹炉! 虽然品阶不高,可能只是某个炼丹学徒用过的,但其价值也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陈野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拿起那个小鼎,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 “老丈,这破鼎怎么卖?” 那老头睁开昏的睡眼瞥了陈野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传家宝,五十两,不还价。” 又是一个传家宝。 陈野心里想笑,脸上却是一副嫌弃的表情:“五十两?我看你这就是个破香炉吧,还这么脏,五两银子我都嫌贵。” “爱买不买。”老头翻了个身,又要睡过去。 陈野也不着急,把小鼎放下,又拿起别的东西,跟老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软磨硬泡,最终陈野以四十两银子的价格将这个小鼎收入囊中。 拿着小鼎回到自己的摊位,苏圆立刻好奇地凑了上来。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的第一件商品。”陈野将小鼎递给她,“记住我刚才教你的话,去吧。” 苏圆接过小鼎,深吸一口气,小脸上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然后将小鼎小心翼翼地摆在了破布上。 她的摊位实在是太简陋了,就孤零零地摆着一个破鼎,来往的修士根本没人多看一眼。 苏圆等了半天,一个客人都没有,不由得有些气馁。 “根本没人来啊。”她小声对旁边的陈野抱怨道。 “别急,愿者上钩。”陈野倒是气定神闲。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散修的中年人路过摊位之前,然后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小鼎,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小姑娘,你这鼎怎么卖?” 苏圆心里一喜,连忙点头,然后按照陈野教的话术,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大叔,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可是我爹生了重病,家里实在没钱了,我才把它拿出来卖掉换钱给我爹治病的。” 她一边说一边还挤出了几滴眼泪,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人心都快化了。 那中年散修顿时就信了七八分,心里那点警惕也放下了大半,转而生出了一丝同情。 他拿起那个小鼎看了看,确定心中所想之后不禁问道:“那……这个你想卖多少钱啊?” 苏圆可怜巴巴的伸出一根手指,“我爹说了,这是个宝贝,让我不能低于一百两。” 一百两……。 中年散修心中一喜,因为他知道这小鼎实际上是个丹炉,虽然已经废弃,但其中蕴含的丹火余韵还可以用,因此这个价格虽然不低,但也算是有赚头了。 想到这中年散修点了点头,“行吧,看你说的这么可怜,我也就不跟你砍价了。” 苏圆心里乐开了,面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连连点头:“谢谢大叔!谢谢大叔!您真是个好人!” 交易达成。 中年散修心满意足地拿着捡漏来的小鼎走了。 而苏圆则捏着一百两银子,兴奋地脸都红了。 “我……我挣到钱了!”她激动地对陈野说道,“四十买的,一百两卖出去,我们一下子就赚了六十两!” 看着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陈野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过,这也证明了他的计划是可行的。 “干得不错,继续。”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苏圆的信心大增,演起戏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而陈野则继续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搜寻着下一个猎物。 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陈野又出手了三次。 凭借修罗之眼的便利,陈野分别以极低的价格淘到了一块蕴含着微弱雷电之力的石头,一柄断掉的、但材质不凡的飞剑剑尖,还有一瓶看起来已经干涸,但实际上还残留着几滴高品质丹液的玉瓶。 这些东西在普通人眼里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破烂,但在识货的修士眼中却各有妙用。 那块雷电石头,可以用来辅助修炼雷法,或者镶嵌在兵器上增加威力。 断掉的剑尖,可以回炉重铸,提炼出其中的精金,打造新的法器。 至于那几滴丹液更是珍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丹药,但其中蕴含的灵气极为精纯,无论是直接吞服还是用来炼制新的丹药,都是不可多得的材料。 而这些宝贝到了苏圆的摊位上,经过她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都卖出了远超成本十几倍的高价。 那个蕴含雷电之力的石头,被一个修炼雷法的修士以一百二十两的价格买走。 断掉的剑尖,一个炼器师了八十两收了去。 最夸张的是那瓶丹液,苏圆只是说这是她家祖传的神仙水,喝了能延年益寿,结果被一个寿元将近的老修士当成了救命稻草,硬是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买走了。 但最重要的还要数那块鳞片,经过一番运作之后直接卖了二百七十两,可谓收获颇丰。 短短半天时间,他们便卖了足足七八百两银子,抛去成本之后,利润十分可观。 苏圆坐在破布上,怀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嘴都快合不拢了。 然而陈野却并没有满足。 他看着依旧人潮汹涌的广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了?我们不是赚了很多钱吗?你还不高兴啊?”苏圆不解地问道。 “效率太低了。”陈野摇了摇头。 “这还低?”苏圆差点跳起来,“这么一会赚了快四百两,你还嫌低?” “你看。”陈野指了指周围,“像我们这样的小摊位,一天能有多少客人?大部分人都是路过看一眼就走了,真正停下来问价的没几个,所以咱们现在卖东西靠的纯是运气,是等客人上门。” “而且全靠你一个人在这里演戏也太累了,万一嗓子哑了,或者眼泪挤不出来了,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苏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她刚才又哭又说的,现在确实感觉口干舌燥,喉咙都有点疼了。 “那……那怎么办?” “我们缺一个能主动招揽客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的专业人才。”陈野缓缓说道。 “专业人才?”苏圆眨了眨眼,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你说的那种人,我好像认识一个。” 陈野也意识到了她说的是谁,因此彼此相视一笑。 随后苏圆站起身来言道:“你在这盯着,我去找他。” 刚来青州的时候他们曾遇到过云鹤清,当时苏圆威逼着这个云鹤清留下了联络方式,因此不用担心找不到对方。 苏圆走了,陈野独自留守摊位。 果然,在失去了苏圆这个招牌,换成陈野之后,再无生意上门,路过的修士更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便离去了。 陈野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等待着。 仅仅半个时辰之后,苏圆便领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摊位之前。 正是云鹤清。 此刻的他一脸紧张与惶恐之色,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苏圆找自己过来是要做什么。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不想跟这位浑身都是毒虫的姑奶奶扯上丁点关系。 但他又不敢走,因为苏圆当时说的明白,如果自己敢逃走,那她一定会用蛊虫对自己进行寻踪,到那时自己将更惨。 所以当苏圆上门之时,云鹤清简直是哭死的心都有了,却又不敢反抗,只能战战兢兢的跟了过来。 “别那么紧张嘛,老朋友见面,这么害怕干什么?”苏圆笑嘻嘻地说道。 云鹤清欲哭无泪,只能深深的鞠了一躬。 “陈爷,苏大姑奶奶,不知道您二位找贫道我所为何事?” 陈野一笑,“别紧张,找道爷你来是有一件好事。” “好事?”云鹤清一脸的不信。 “没错,我想请道爷你来帮我们看摊子,卖东西。”陈野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来意。 “看……看摊子?”云鹤清愣住了,然后看了看眼前这个简陋的摊位,又看了看陈野和苏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没错。”苏圆在一旁接口道,“我们这生意可好了,就是缺个像你这样能说会道的伙计,怎么样,干不干?一天给你……给你五两银子!”苏圆伸出五根手指,豪气地说道。 云鹤清松了口气,不是因为这五两银子,而是因为他终于确定,这个苏圆找自己确实没有恶意。 陈野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五两银子太少了,到时候看具体情况吧,如果卖的好,自然少不了道爷你那份。” (本章完) 第150章 大赚一笔,人刀相融 第150章 大赚一笔,人刀相融 云鹤清自然是不敢拒绝的,他也没指望能挣多少钱,在他看来,只要不得罪这个苏圆就烧高香了。 不过他的加入还是让这个草台班子一样的临时小队瞬间变得专业了起来。 他先是把陈野拿回来的那块破布给扔了,然后自掏腰包,从旁边一个摊位上买来了一块上好的明黄绸布铺在地上。 接着他又弄来一个小马扎,让自己能坐得舒服点,还煞有介事地在摊位前摆上了一个奇珍异宝,有缘者得的木牌。 一番布置下来,这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小摊位顿时就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了。 “怎么样?专业吧?”云鹤清冲陈野挤了挤眼。 陈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苏圆则是看得啧啧称奇,觉得这牛鼻子老道还真有两下子。 “好了,货呢?拿来吧,让小道我开开张!” 陈野将自己刚刚淘来的一件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灰色珠子,是在一个卖杂物的摊位上五两银子买的。 在修罗之眼下,这珠子内部蕴含着一丝精纯的水元,应该是一头水系妖兽的内丹,只是因为时间太久,能量流失严重,所以光华内敛,看起来跟普通的石珠子没什么区别。 云鹤清接过珠子,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陈野兄弟,这……这是个啥玩意儿啊?”他小声问道。 陈野也没废话,直接将珠子放进了旁边的水盆里,霎时间珠子变得莹润欲滴,并且辟开了一处无水空间。 “避水珠?”见此情景,云鹤清不由得眼前一亮。 “算是吧!”陈野点了点头。 其实他知道这玩意的避水功效并不突出,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其中蕴含的那丝精纯水元了。 可云鹤清才不管那些,他清了清嗓子,然后中气十足地吆喝起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东海龙宫出品的避水神珠,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他这一嗓子,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东海龙宫?吹牛的吧?” “就是,这年头哪还有什么龙宫。” 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了过来。 云鹤清见人多了,非但不慌,反而更加来劲了。 他将那枚珠子高高举起,满脸神秘地说道:“各位道友,贫道知道你们不信,但这避水珠乃是贫道当年云游四海,误入一处上古秘境,从一头千年蛟龙的巢穴中九死一生才得来的宝贝!” “此珠,内蕴东海万水之精,佩戴在身,不仅能入水不湿,更能在水下呼吸自如,日行千里!乃是各位道友下海探宝,水下修炼的必备神器啊!”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表情真挚,就跟真的一样。 一个围观的修士忍不住嗤笑道:“道长,你吹得也太离谱了,就这么个破珠子,还千年蛟龙?你要是能证明它真的能避水,我就买了!” 云鹤清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哈哈一笑,说道:“这位道友问得好!口说无凭,眼见为实!贫道今天就让大家开开眼!” 说着,他直接将珠子丢进了旁边的水盆里。 珠子入水的瞬间,周围的清水自动朝两边分开,在珠子周围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无水空间。 围观的人群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呼。 “真的能避水!” “道长,你这珠子怎么卖?” 刚才那个还一脸不信的修士此刻眼睛都红了,第一个冲上来问道。 云鹤清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缓缓说道:“此等神物本是无价之宝,但贫道与各位道友有缘,今日便忍痛割爱,底价……二百两银子,价高者得!” 最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这枚陈野五两银子买来的避水珠,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以二百六十两的天价给抢走了。 云鹤清收了钱,脸上笑开了,还不忘对那大汉说一句:“这位道友,你我今日之缘皆是天定,此珠更是与你有缘,望好生珍惜。” 那大汉闻言对云鹤清更是千恩万谢。 等人都散了云鹤清才凑到陈野和苏圆面前,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钱袋。 “怎么样?小道这口才还行吧!” 苏圆已经看傻了。 她张着小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也太……太能忽悠了吧! 五两银子的东西,被他这么一吹就卖了二百六十两,翻了五十多倍! 陈野也是暗自点头,对云鹤清的价值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家伙虽然胆小怕事,但在做生意这方面绝对是个天才。 “干得漂亮。”陈野由衷地赞了一句。 “嘿嘿,小意思,小意思。”云鹤清被夸得飘飘然,“下一个!还有什么宝贝,尽管拿来!” 有了云鹤清这个超级销售员,他们的生意彻底火爆了起来。 陈野负责在外面不断地搜罗各种被埋没的宝贝,云鹤清负责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将这些宝贝的价值吹到天上去,而苏圆则成了他们的活招牌和吉祥物,只需要坐在那里,用她那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客人,就能增加无数的可信度。 三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小摊前的客人就没断过。 夕阳西下,交易盛会的喧嚣也渐渐平息。 摊位区的修士们开始陆续收摊,准备迎接夜晚的到来。 陈野他们的小摊也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心满意足的客人。 “呼……累死我了。” 云鹤清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今天一下午嘴巴就没停过,说的口干舌燥,但脸上却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满足。 苏圆也差不多,她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一下午都在努力地扮演一个乖巧可怜的背景板,还要时不时地配合云鹤清的表演挤出几滴眼泪,精神上也是相当疲惫。 只有陈野,他一下午都在外面奔波,负责进货,体力消耗不小,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收摊吧,回去后盘点下今天的战果。”陈野说道。 “好嘞!” 云鹤清和苏圆一听这话疲惫顿时一扫而空,眼睛里都冒出了绿光。 等回到客栈之后,三人凑在一起,将今天所有的收入都倒在了那块黄色的绸布上。 银子、金子,甚至还有几块亮晶晶的灵石,堆成了一座小山,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光。 “我的天……。”云鹤清看着眼前这一堆钱,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苏圆也是一脸的震惊,她虽然不缺钱,但那都是师门给的,像这样亲手赚来这么一大笔钱还是头一遭,那种成就感是完全不一样的。 “快,快数数有多少!”苏圆催促道。 三人立刻开始分头清点,最终结果出来了。 扣除掉陈野买东西的成本,以及狂刀客给的那一千两本金,他们今天一下午纯利润竟然高达一千一百多两! “一千一百多两……。”云鹤清的声音都在发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一天就赚到了一千多两银子,这速度简直比抢钱还夸张。 陈野虽然心里也同样激动,但表面上还维持着一贯的冷静。 他将那一千两的本金先收了起来,然后看着剩下的一千多两说道:“接下来给你们分钱。” 云鹤清一听连忙摆手道:“不不不,陈野兄弟,这可使不得,这主意是你想的,宝贝是你淘来的,小道我就是动了动嘴皮子,哪能分什么钱啊。” 他虽然贪财,但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个生意能成,核心全在陈野身上,没有陈野那双识货的眼睛,他就算口才再好也变不出金子来。 苏圆也从钱堆里抬起头,说道:“对啊,我今天就坐在那儿发呆了,什么都没干,我不要。” 她虽然爱玩,但也分得清主次。 陈野笑了笑道:“一码归一码,咱们既然合伙做生意,那就得按规矩来,没有你们,我一个人也玩不转。” 说罢他拿起钱袋,开始分配。 先是苏圆,陈野分给了她二百两,算是对创业元老的奖励。 其次是云鹤清,陈野给了他一百两,这可直接是之前苏圆许诺他的那五两银子的二十倍。 对此云鹤清很是感动。 要知道他跟苏圆可不一样,作为一个相气士,他的实战能力很弱,因此除非是组队任务,否则的话他是不敢单独去接斩妖司的任务的。 所以他平时只能靠着算卦相面来挣点小钱,再加上他嗜酒好色,因此钱一直不够。 没想到如今陈野直接分给了他一百两,这可不是笔小数目了,云鹤清自然激动。 分完钱,陈野自己还剩下八百多两。 加上之前的一千两本金,他现在的总资产已经接近两千两大关。 这笔钱虽然还买不起破境丹那种级别的天材地宝,但已经足够他在内场阁楼里买下许多有用的东西了。 而如果一直照这个进度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陈野便能积攒下一笔丰厚的身家。 不过陈野也知道这种情况是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毕竟摊位里的漏就那么多,自己今天已经捡了不少,以后再想找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而且一旦名声传扬出去,那自己再想捡漏就很难了。 毕竟自己今天买了那么多东西,基本上各个都有价值,哪怕陈野故意买了些垃圾以混淆视听,也难免引来有心人的觊觎。 不过陈野还是决定这么做,原因有三。 其一就是青州城在天剑山庄的统治下治安还是比较不错的,就算有人盯上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至于昨晚的呼名唤魂,那是个例外,毕竟这种攻击手段很难被发现,好在按照苏圆所言,哪怕是在旁门左道之中,精通这种术法的人也是极少数。 其二就是陈野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耽搁,而这次的交易大会是个绝佳机会,一旦错过,再想遇到就得等来年了,因此这值得自己铤而走险一次。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个世界是有寻宝人这个行当存在的,因此就算被人注意,最多也就是当自己是个寻宝人而已,不会暴露自己的金手指。 出于这三点考虑,陈野才会跟云鹤清、苏圆二人合作,趁交易大会的尾声多赚点钱。 “好了,钱也分完了。”陈野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为了庆祝开张大吉,我请客,去青州城最好的酒楼好好撮一顿!” “好!”云鹤清第一个跳了起来,满脸放光,“听说醉仙楼里的菜肴都是用灵材做的,吃一顿能顶一个月苦修,就是价格有点贵!” “那就去醉仙楼!”陈野豪气地一挥手。 有钱了,自然要享受一下。 而且他也想尝尝这个世界的顶级美食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这醉仙楼不愧是青州府城首屈一指的大饭庄。 光是那三层高的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门脸,就透着一股非同凡响的奢华气派,甚至连门口站着的两个迎客小厮,居然都是有修为在身的炼气士。 陈野三人刚一走近,一个小厮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三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有预定吗?” “没有,现在还有位置吗?”陈野问道。 “有有有,三位来得巧,楼上雅间刚空出来一间。”小厮热情地将他们引了进去。 一进大堂,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灵气扑面而来,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大堂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个个衣着光鲜,气息不凡,显然都是修士,他们谈论的话题,也都是围绕着修炼、法宝、妖兽之类的东西。 小厮将他们引到二楼一处靠窗的雅间,这里环境清幽,透过窗户还能看到楼下繁华的街景。 “三位客官请坐,这是我们的菜单。”小厮递上一本制作精美的菜单。 陈野接过来翻了翻,只见上面的菜名一个个都起得仙气十足。 龙虎斗、凤穿牡丹、清蒸玄水鲤、灵米珍珠饭……。 而后面的价格更是让人眼皮直跳。 一道最普通的青菜都要一两银子,一道荤菜动辄就是十几两。 不过陈野也没心疼,一口气点了七八个硬菜,最后还要了一壶醉仙楼最有名的百果酿。 苏圆也点了几样自己感兴趣的甜品和灵果。 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并且萦绕着淡淡灵光的菜肴就被端了上来。 那清蒸玄水鲤,鱼肉晶莹剔透,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精纯的水系灵气在腹中散开,滋润着四肢百骸。 那爆炒火鸦肉,肉质紧实,香辣可口,吃下去之后浑身都暖洋洋的,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体内的内气都运转得快了几分。 还有那用灵泉浇灌的灵米饭,粒粒饱满,清香扑鼻,每一口都蕴含着温和的能量。 “好吃!太好吃了!”云鹤清吃得满嘴流油,眉开眼笑。 苏圆也吃得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陈野的速度更是一点都不慢。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蕴含灵气的食物在进入体内后,被迅速地消化吸收,转化成纯粹的能量,补充着他今天的消耗,甚至还在缓慢地提升着他的修为。 这种吃着东西就变强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而那些世家大宗的子弟们平日里的饭食就是这种,可想而知这里面的差距有多大。 这根本不是单靠天赋就能弥补的。 所以这是一个内卷到阶级已经固化的世界,哪怕你天纵奇才,依然很难斗过那些拥有大量资源的世家子弟。 一顿饭如风卷残云,桌上的盘子很快就见了底。 云鹤清挺着滚圆的肚子,靠在椅子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苏圆也小口喝着灵果汁,小脸上满是惬意。 陈野结了账,这一顿饭足足了他八十多两银子。 “好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咱们也该回去了。”陈野说道。 三人走出醉仙楼,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街道上挂起了一排排灯笼,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回到悦来客栈,在门口分别时,云鹤清又对着陈野一顿感谢。 “陈野兄弟,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不仅带我发财,还请我吃了这么好的一顿饭,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就是我云鹤清的亲兄弟!” “行了,别说这些了。”陈野摆了摆手,“明天继续,别迟到了。” “放心吧,明天我肯定第一个到!”云鹤清拍着胸脯保证。 看着云鹤清离去的背影,苏圆撇了撇嘴:“这家伙,还真是尝到甜头了。” “他人不坏,就是胆小了点。”陈野评价道。 “什么胆小,纯粹就是个老滑头!”苏圆嘲弄了一句,然后打了个哈欠。 “行了,累一天了,我得赶紧回去休息了,不然脸上会长皱纹的!”说着苏圆便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而陈野在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并未休息,而是盘膝坐下,开始修炼。 他缓缓闭上眼睛,白天的喧嚣和浮华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边的静谧。 内气在经脉中缓缓流淌,在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后,陈野将长刀横放在了膝前。 嗡……。 当第一缕内气渗入刀身的瞬间,陈野的脑海中便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轻鸣。 他与这柄刀的联系,比昨天更加紧密了。 如果说昨天,他只是能感觉到刀身传来的一丝微弱的情绪的话,那么今天,他几乎已经能听到刀的心声。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和渴望,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陈野将更多的内气小心翼翼地注入刀身。 内气在刀身内部那由无数金属晶格构成的世界里缓缓流淌,洗练着其中的每一丝杂质,滋养着那团已经初具雏形的,代表着刀魂的微光。 陈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柄刀正在真正地融为一体。 他的心跳,开始与刀的震颤同频。 陈野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柄刀不再是刀,而是他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是他的一条新的手臂,一根新的手指。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喧嚣的街道也早已归于沉寂。 房间内,陈野依旧盘膝而坐,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但他膝上的那柄长刀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惊人的蜕变。 刀身之上,不知何时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清冷光华。 (本章完) 第151章 惊蛰刀,化白骨! 第151章 惊蛰刀,化白骨! 虽然修炼这养刀术不过短短两日光景,但也不知是这门功法与他异常契合,还是杀刃修罗的职业天赋起了作用的缘故,陈野感觉自己在这条路上走得异常顺利。 恍惚间,陈野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与这柄刀再也无法分割。 就在这时,陈野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养刀术中的一段记载。 “器物有灵,生于心,成于名!以心为引,以名为锁,则人器合一,如臂使指。” 意思是说当法器诞生了灵性之后,若是能为其取一个契合的名字,便能将这丝灵性彻底锁定,从而与主人建立起更加深刻的联系。 名字……。 陈野看着膝上这柄伴随自己从余火县一路杀出来的长刀,心中微动。 该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不知不觉间,陈野回想起自己的经历来。 一路走来,自己看似在不断变强,实际上一直是在蛰伏,在积蓄力量。 就像春天到来之前,藏于地下的万物于无声处等待着惊雷响起的那一刻一样。 等到春雷一响,万物复苏,蛰虫惊醒,便是龙蛇起陆之时。 所以……。 “从今以后,你就叫惊蛰吧!”陈野十分温柔的抚摸着刀身,轻声言道。 嗡——! 一声清越悠长的刀鸣,自刀身内部响起。 那团代表着刀魂的微光在这一刻猛地大放光明,仿佛一颗小太阳般将刀身内部照得一片通透。 霎时间,陈野心中涌现出了一丝明悟。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虽然自己的修为境界没有丝毫变化,内气也没有增长一分,但他的实力却实实在在地跃升了一个台阶。 尤其是他的刀法。 陈野有一种强烈的自信,若是现在再施展针芒刀法,威力至少能比之前强上一倍! 这就是人刀合一的境界吗,当真是奇妙啊。 可就在陈野静静地体悟着这种与刀心意相通,内心澄澈明净的美好感受之时。 嗡!!! 膝上的惊蛰刀突然发出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嗡鸣,声音中充满了警示意味。 与此同时,一股比昨夜强烈十倍的危机感自陈野心底最深处炸开,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果然又来了! 陈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昨晚那个施展呼名唤魂之术的家伙又动手了。 可这次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而且这股危机感来得是如此的突兀,还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一种奇怪的感觉便传遍了全身。 陈野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可怕的变化,皮肤在干枯,血肉在消融,体内的生机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流逝。 陈野猛地低下头,然后便看到了令人惊恐的一幕。 他那只刚刚还在抚摸刀身的手,此刻皮肤、血肉、筋脉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惨白色的骨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一种诡异的光。 他急忙看向自己的双腿,双臂,胸膛……。 目之所及,皆是白骨。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感觉不到呼吸。 自己……变成了一具枯骨? 一瞬间的惊愕之后,陈野非但没有慌乱,反而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冷静了下来。 又是熟悉的感觉。 和昨晚的呼名唤魂之术很像,都是直接作用于根本,让人防不胜防的诡异手段。 “还真是阴魂不散呢。”陈野在心中冷冷地想道。 只是这一次的手段比昨晚的呼名唤魂更加阴毒,更加诡异。 昨晚的攻击好歹还有声音作为媒介,是针对神魂的攻击。 而这一次无声无息,直接作用于他的肉身,要将他活生生地化作一堆白骨。 所以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邪术? 同时陈野立刻意识到,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这副白骨身体,而是自己的神魂。 身体的变化或许只是某种高明的幻术或者诅咒,只要自己的意识不灭,神魂不泯,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一旦心神失守,被这种诡异的景象所震慑,陷入到恐惧和混乱之中,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陈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收敛心神,摒弃一切杂念,在脑海中观想起来。 日!月! 随着他的观想,一轮煌煌大日和一轮清冷明月,再次于他那片漆黑的意识空间中缓缓升起。 金色的阳光驱散着由诅咒带来的死亡和腐朽气息,银色的月华则洗涤着他心头的惊疑与不安。 日月同辉,阴阳相济,在他的意识深处构建起了一片净土,让他那一点灵性不至于被外界的诡异所磨灭。 做完这一切,陈野感觉心神稍定。 那股身体正在腐烂,生命正在流逝的恐怖感觉虽然依旧存在,但已经无法再动摇他的心智了。 …… 与此同时,青州府城另一处偏僻的宅院内。 一间充斥着血腥和腐臭气息的密室中,厉骨正站在一个刚刚布置完成的法阵前,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和兴奋。 为了布置这个法阵,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什么怨婴的头骨、新死寡妇的裹尸布、浸泡过尸油的灯芯草……。 这些东西在正道修士看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邪秽之物,但在他这里却是施展强大咒术不可或缺的宝贝。 此刻,这些东西被他按照某种诡异的规律摆放在法阵的各个节点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气。 而在法阵中央则依旧摆放着那个写有陈野名字的草人。 只是这一次,草人的身上还涂抹了一层用骨灰和尸油混合而成的黑色膏体,看起来更加的邪异。 “小子,昨晚让你侥幸逃过一劫,是老夫大意了。”厉骨看着那草人,发出一阵夜枭般的沙哑笑声。 “不过今天,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他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昨晚咒术被破,他遭受反噬,受了不轻的内伤,这让他对陈野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所以为了报仇,也为了完成宗门交代的任务,他今天可谓是下了血本。 厉骨现在施展的这门咒术名为化白骨,乃是白骨山秘传的几种最强咒术之一。 此术一旦功成,中咒者会深陷自己已经成为白骨的幻术之中,一旦信以为真,便会在无声无息间血肉消融,化作一具真正的白骨,死状可谓凄惨无比。 而且此术比呼名唤魂更加难以防御,因为它并非攻击神魂,而是从更根本的层面直接湮灭目标的生机。 “为了杀你这么个无名小卒,竟让老夫动用了此等咒法,你也足以自傲了。” 厉骨狞笑着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了草人之上。 “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草人身上的黑色膏体仿佛活了过来,蠕动着化作丝丝缕缕的灰色雾气,然后探入夜空之中,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厉骨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但他的眼神却愈发亢奋。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那遥远的目标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道稳固的联系。 咒术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侵蚀着对方的身体。 厉骨仿佛已经看到那个叫陈野的小子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血肉慢慢消失,在无尽的绝望和痛苦中,变成一具冰冷的白骨。 “呵呵……呵呵呵呵……。” 想到那美妙的场景,厉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笑声在密室中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悦来客栈,乙字二号房。 陈野静静地盘坐在床榻上,脑海中日月高悬,心神一片空明,外界那足以让任何修士心神崩溃的诡异变化,此刻在他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知道,单纯的防守是没用的。 那个藏在暗处的老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手段一次比一次阴毒。 而被动挨打从来不是陈野的风格。 陈野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更不喜欢这种随时可能被人在背后捅刀子的感觉。 必须把他揪出来,然后,杀了他! 这个念头一升起,便如同燎原的野火,再也无法遏制。 陈野伸手握住了横放在膝上的惊蛰刀。 此刻在他的意识中,手掌虽然没有了皮肤和血肉的触感,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血脉相连之感却依旧清晰无比。 惊蛰刀发出一声轻鸣,像是在回应主人的战意。 它能感觉到主人的愤怒,也能感觉到那股萦绕在主人身上的邪恶力量。 对于一柄刚刚诞生了刀魂的兵刃来说,这种邪恶污秽的能量是它最厌恶,也是最渴望斩断的东西。 陈野的心神,与惊蛰刀的刀魂,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同步。 “别急,很快就有你饮血的时候了。” 陈野安慰了一句,随即心中默念。 修罗之眼,发动! 霎时间,整个世界都被一层血色所覆盖。 陈野暗暗松了口气,果然,任何咒术都妨碍不了自己职业天赋的发动。 而后在陈野的视野中,一切能量的流动都变得清晰可见。 他看到在自己这副白骨之躯的表面,缠绕着无数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灰色丝线。 这些丝线散发着一种腐朽、死亡的恶臭气息,正是它们在不断地侵蚀着自己的生机。 而这些灰色丝线的另一端则齐齐穿过墙壁,穿过客栈,延伸向遥远的,被夜色笼罩的城市深处。 陈野心中一动,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咒术的来源了。 随后他没有犹豫,立即起身,却并未斩断这些丝线,而是跃窗而出,沿着丝线来的方向便奔了出去。 夜色下的青州府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多了一份静谧。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大多是结束了一天生活的修士,在行色匆匆地赶回自己的住处。 一队队身穿铠甲的青州府甲士,手持长戈,迈着整齐的步伐在主干道上巡逻,冰冷的甲叶在灯笼的照耀下反射着森然的光。 而在更高处的屋檐和塔楼上,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白衣身影一闪而过,那是天剑山庄的弟子,他们如同鹰隼般监视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青州府城都笼罩在一张由官方和宗门共同编织的大网之下,秩序井然,戒备森严。 然而在这张大网的阴影之中,一道身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穿行着。 陈野提着一柄长刀,在小巷的阴影中飞速潜行,在错落的屋顶上辗转腾挪,身形轻盈得仿佛没有一丝重量。 陈野此刻的状态很奇妙。 因为他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纯靠着观想日月保持着识海之中一点灵性不泯。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神清明澄澈,没有丝毫杂念,并且一直开启着修罗之眼,通过这个来观察前方情况,以提前避开天剑山庄以及青州府城的巡逻人员。 就这样一路向西。 穿过了繁华的商业区,越过了安静的住宅区,周围的建筑渐渐变得稀疏和破败起来。 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一股贫穷和腐朽的味道。 这里应该是青州府城的外围,是平民和一些混得不如意的底层散修聚集的地方。 而那些灰色的咒术丝线,最终汇聚成一束,没入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座独立宅院之中。 那座宅院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死寂。 陈野没有犹豫,直接翻墙而入。 与此同时,密室之中的厉骨盘膝而坐,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因为时间太久了。 按照他的经验,化骨咒一旦发动,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将一个凝海境以下的修士彻底化为枯骨,连神魂都一起磨灭。 可现在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了。 他依然能感觉到自己与咒术之间的联系,那意味着咒术还在生效,目标也还没有死。 可是这怎么可能? 厉骨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安。 一个从余火县那种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无名小卒而已,就算有点奇遇,神魂之力比常人强一些,扛过了昨晚的呼名唤魂,可这化骨咒他怎么可能还扛得过去? 厉骨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不行,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要知道厉骨虽然精通各种诡异的隔空咒杀之术,但这也让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的肉身因为常年被邪气侵蚀,已经变得异常孱弱,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所以他最怕的就是和人近身搏杀。 厉骨最喜欢的是躲在阴暗的角落之中悄无声息地给人致命一击,除此之外绝不轻易抛头露面。 而一旦感觉不对,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一切,立刻远遁。 想到这,厉骨当机立断,从地上一跃而起,甚至顾不上去收拾法阵上那些价值不菲的施法材料,转身就准备逃离这个让他感到心悸的地方。 他已经想好了,先逃出青州府城,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至于那个叫陈野的小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炮制他。 然而就在他转身,手刚刚摸到密室那扇厚重的石门时。 轰!!! 一声巨响,仿佛平地起惊雷。 那扇石门直接四分五裂,然后陈野便冲了进来。 当看到陈野之后,厉骨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不明白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与此同时,陈野也看到了密室之中的场景,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也懒得跟这个厉骨废话,脚下猛地一踏,瞬间跨越了数米的距离,手中的惊蛰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直取他的脖颈! 这一刀,快、准、狠! 刀锋未至,那股凝练到极致的锋利刀意,已经刺得厉骨皮肤生疼。 在生死关头,厉骨也顾不上逃跑了,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由无数哀嚎的骷髅头组成的小盾,往前一丢,瞬间化作一面骨盾挡在了自己身前。 同时他嘴里飞快地念动咒语,试图施展别的法术来抵挡。 可陈野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在近身搏杀中,一个需要念咒的方士,面对一个顶级的刀客,下场只有一个。 铛! 一声脆响。 那面看起来坚固无比的骨盾,在惊蛰刀的锋芒之下,就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而易举地从中剖开,断成了两半。 “噗!” 咒术被破,厉骨如遭重击,张口喷出了一口黑血,脸色变得如同金纸一般。 而陈野没有丝毫停顿,再次提刀杀了过来。 厉骨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什么长老的尊严,张口就要求饶。 可陈野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手腕一转,惊蛰刀顺势下劈,带起一抹更加璀璨的刀光。 厉骨脸上那惊恐的表情彻底凝固。 一道细微的血线,从他的眉心正中央浮现,然后飞快地向下延伸,穿过鼻梁,嘴唇,下巴,脖子……一直蔓延到他的小腹。 下一瞬只听噗通一声,厉骨的身体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巨斧从中间劈开,整整齐齐地分成了左右两半,朝着两边倒了下去。 随着厉骨的死亡,那缠绕在陈野身上的灰色丝线仿佛失去了源头一般,瞬间崩溃,化作点点黑色的飞灰,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而后陈野眼前的白骨幻象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飞速消融。 血肉重新生长,心跳再次响起,温热的血液开始在血管里奔流。 只是短短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在陈野的观感之中,自己便从白骨之躯重新变回了有血有肉的模样。 (本章完) 第152章 一刀引波澜!(万字求订) 第152章 一刀引波澜!(万字求订) “呼……。” 陈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感受着自己身体失而复得的真实感,心中踏实了许多。 而随着施术者厉骨的死亡,密室中央那个由各种污秽之物构建而成的邪恶法阵也失去了所有的能量支撑,轰然崩溃。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浪以法阵为中心,猛地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气浪中夹杂着无数凄厉的鬼哭狼嚎之声,浓郁的怨气和邪气更是疯狂的逸散了出去。 陈野眉头一皱。 这么大动静,肯定会把城里的那些巡逻人员给吸引过来! 所以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想到这,陈野没有丝毫的留恋,也顾不上去搜刮厉骨身上可能存在的战利品了,转身就走。 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毕竟一旦被天剑山庄或者青州府城的人堵在这里,那可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白骨山的杂碎再把自己给搭进去。 而陈野的判断果然没错,他前脚刚离开这处宅院,后脚来自天剑山庄跟青州府城的夜巡小队便赶到了。 他们一赶到现场,就被眼前那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邪气给惊住了。 “好重的邪气!”一名天剑山庄的领队弟子面色凝重地说道。 “进去看看!”青州府城的甲士百夫长一挥手,几名胆大的甲士立刻手持破煞符,小心翼翼地冲进了那间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密室。 很快他们便走了出来。 “头儿,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死了?” 两支小队的负责人凑了过来,当他们看清楚厉骨那凄惨的死状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甲士百夫长是个识货的,他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尸体上的伤口,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动手的人是个用刀的绝顶高手!” 天剑山庄的领队弟子也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从现场残留的气息来看,战斗应该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间便结束了。” “在青州府城里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这人胆子可真不小啊。”甲士百夫长站起身,眉头紧锁。 “哼,不管他是谁,在交易盛会期间胆敢在天剑山庄的地盘上闹事,那就是没把我们山庄放在眼里!”那名弟子冷哼一声,眼中满是煞气。 青州府城有明文规定,严禁任何人在城中私斗,更别提施展这种大规模的诅咒杀伐之术了。 如今不仅有人施展邪术,还有人直接行凶,这简直是在公然挑衅天剑山庄和青州府城的威严。 于是两方一边保护现场,一边将这件事上报了上去。 很快,众多天剑山庄弟子和青州府甲士赶到现场,将整个宅院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没过多久,又有两拨人马,几乎是前后脚抵达了现场。 天剑山庄来的是一名女子。 她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身穿一袭白色劲装,将窈窕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在脑后,面容极美,但神情却冷若冰霜,仿佛万年不化的玄冰,一双凤目之中更是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 她的腰间挎着一柄长剑,整个人更是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 “萧师姐!” 见到这名女子,在场的天剑山庄弟子们纷纷恭敬行礼。 此女乃是天剑山庄执法堂的精英弟子,萧斩白。 别看她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凝海境的修为,一手快剑在同辈之中罕有敌手,是山庄内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深受执法长老简长老的器重。 而青州府城那边来的是一个中年人。 他穿着一身青州府城捕头的公服,身材中等,相貌平平,脸上带着几分风霜之色,看起来就像是个寻常的官差。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有神,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头儿!” 甲士们见到他,也是纷纷行礼。 此人是青州府城斩妖司的总捕头,姓王,大家都叫他王捕头。 他办案经验丰富,为人老成持重,在青州府城里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萧斩白和王捕头显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两人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什么情况?”萧斩白开门见山地问道,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萧姑娘请看。” 王捕头指了指地上那两半截的尸体。 萧斩白走了过去,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眉头便微微蹙起。 “好快的刀。” 她也是行家,自然能看出这一刀之中蕴含的恐怖。 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只是一刀,就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劈成了两半。 而且从伤口边缘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刀意来看,出刀之人的刀法已经到了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刀锋那一点之上。 “没错,此人刀法绝佳,不容小觑。”王捕头感慨道。 “还有什么发现?”萧斩白问道。 王捕头蹲下身,用一根小木棍拨弄了一下尸体的衣服,从里面翻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 令牌上用阴刻的方法雕刻了三个扭曲的字体——白骨山。 “死者是白骨山的人。”王捕头沉声说道。 “白骨山?”萧斩白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帮邪魔外道,居然敢跑到青州城来撒野。” 王捕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从现场的情况看,这个白骨山的妖人应该是在这里秘密设立了据点,然后施展某种邪恶的咒术,结果被他的仇家找上门来,一刀给杀了。” “我检查过现场,打斗的痕迹很少,这说明动手之人到了之后几乎没有耽搁便直接斩了这个家伙。” 王捕头站起身,环视了一圈狼藉的密室。 “这个邪修死不足惜,但问题是,那个动手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在城中动手?而且杀了人之后还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才是最麻烦的。” 萧斩白闻言冷哼一声:“管他是谁,敢在交易盛会期间破坏青州城的规矩,就是与我天剑山庄为敌,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天剑山庄作为青州地界的主宰,向来以维护此地秩序为己任。 如今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的乱子,如果不严查到底,将凶手揪出来,天剑山庄的脸面何在? 王捕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位萧姑娘的脾气,也理解天剑山庄的立场。 只是这青州府城鱼龙混杂,尤其是在交易盛会期间,各路牛鬼蛇神齐聚于此,想要在这么多人里面找一个一心隐藏的用刀高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萧姑娘有什么打算?”王捕头问道。 “查!”萧斩白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干脆利落。 “城中用刀的修士虽然不少,但能斩出这样一刀的绝对是凤毛麟角,把所有符合条件的刀客都排查一遍,我不信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她的眼中闪烁着寒光。 “而且在找到凶手之前,我不希望这件事泄露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王捕头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让手下的人封锁消息,秘密调查。” 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他还是得配合天剑山庄的行动。 毕竟青州府城名义上是受朝廷管辖,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这里真正说了算的是天剑山庄。 “那就有劳了。” 王捕头走了,萧斩白走到那被劈成两半的尸体前,蹲下身,伸出两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在伤口上轻轻一抹。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刀意被她捕捉到了指尖。 她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着这丝刀意。 锋利,凝练,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穿透力。 “有点意思……。”萧斩白喃喃自语,一双凤目之中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与此同时,陈野已经返回了客栈,在长出一口气之后,他打开了系统面板。 【姓名:陈野】 【修行境界:无碍】 【职业:杀刃修罗lv2(专为杀伐而生,大幅强化刀法威力与战斗本能。)】 【天赋:修罗之眼——血腥视觉升级,可看穿能量流动的轨迹与弱点。】 【法门:金蟾吞气法lv3】 【武学:针芒刀法lv4】 实际上在斩杀掉那个厉骨之后,陈野眼前便浮现出了系统提示,只是当时的他无暇查看而已,而今一看,心中自然十分欣喜。 职业升了一级不说,关键是这针芒刀法直接跃升了两级,这可算是一大收获了。 就在这时,陈野听到外面街道上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的还有甲胄在快步行走时的摩擦声。 陈野心中一凛,立即来到窗前侧身偷瞧,果然看到街上多了许多巡逻的队伍,知道这件事还是闹大了。 不过陈野仔细思索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也没再修炼,而是直接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陈野像个没事人一样,和苏圆、云鹤清一起,再次来到了摊位区。 青州府城似乎和昨天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但街道上巡逻的天剑山庄弟子和青州府甲士,数量比昨天多了一倍不止,而且一个个神情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盘查得也比之前严格了许多。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云鹤清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道。 他天生胆小,最怕的就是和官府还有天剑山庄这种庞然大物打交道。 “谁知道呢。”陈野淡淡地回了一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苏圆则是满不在乎地啃着葫芦,“管他呢,可能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惹了天剑山庄吧,正好有热闹看了。” 陈野没说话,心里却并不担心。 他昨晚的行动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直接的线索。 而且他一个从余火县来的无名小卒,修为也只是无碍境,任谁也想不到那个一刀劈了白骨山长老的凶手,会是他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 这就是最好的伪装。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和以前一样,低调,赚钱,提升实力。 与此同时,城西这座荒僻的宅院已经被彻底封锁。 萧斩白和王捕头在这里忙活了一整夜,几乎将整个宅院翻了个底朝天,但找到的线索却寥寥无几。 除了能确定死者是白骨山的人,凶手是个用刀的高手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有价值的发现了。 “王捕头,城里所有在册的,凝海境以上的刀客名单都拿来了吗?” 萧斩白站在院子里,声音依旧清冷。 “都在这里了。”王捕头递过来一本厚厚的名册。 “青州府城常住的,以及最近因为交易盛会而来的,符合条件的刀客,一共有一百三十七人,我已经派人去逐一排查了,但目前还没有任何发现。” 萧斩白接过名册,快速地翻阅着。 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其中一个名字上。 “狂刀客,薛山?” “对。”王捕头点了点头,“这个老薛,是青州城里最有名的散修刀客,凝海境巅峰的修为,一手狂风刀法出神入化。” “而且此人性情古怪,亦正亦邪,确实有作案的嫌疑,我们的人已经去接触过了,但他矢口否认,我们也没有证据。” 萧斩白合上名册,冷冷地说道:“没有证据不代表不是他,继续盯着。” 就在这时,一名天剑山庄的弟子匆匆跑了过来,将一枚玉简递给了萧斩白。 “萧师姐,少庄主的命令!” 萧斩白接过玉简,将神识探入其中。 片刻之后,她那冰冷的脸上,神情变得更加严肃了。 玉简是少庄主剑无尘亲自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三日之内,揪出凶手,以儆效尤。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在了萧斩白的心头。 她知道,少庄主这是动怒了。 毕竟天剑山庄的威严不容挑衅,又是在这举办交易盛会的敏感时刻,更是不容有失。 所以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她这个执法堂的精英弟子恐怕也难辞其咎。 “传我命令!”萧斩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肃杀之气,“加大排查力度,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给我找出来!” “是!” 在场的弟子们齐声应道。 …… 陈野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他此刻正带着苏圆和云鹤清,在摊位上忙得不亦乐乎。 昨晚的事件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当务之急,还是搞钱。 “下一个,下一个宝贝是什么?” 云鹤清刚卖掉了一件陈野五十两银子淘来的一块有点灵气的普通玉石,结果被他吹成了能滋养神魂,延年益寿的宝贝,最终以一百二十两的高价成交,兴奋地满脸放光。 这种动动嘴皮子就能大把赚钱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陈野没说话,只是又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一截看起来黑不溜秋,像是被烧焦了的木头。 “陈野兄弟,这……这又是个啥玩意儿?”云鹤清看着这截焦木,有些发懵。 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是从哪个灶台里扒出来的烧火棍啊。 这也能卖钱? 陈野淡淡地解释了一句:“雷击木,里面蕴含着一丝微弱的雷霆之力。” 这是他刚刚十五两银子从一个卖各种稀奇古怪材料的摊位上买来的。 在修罗之眼下,这截焦木的内部确实有一丝丝比发丝还细的紫色电弧在闪烁。 虽然能量很微弱,但对于一些修炼雷法,或者需要用到雷霆之力来炼制法器的修士来说,还是有一定价值的。 “雷击木?”云鹤清眼睛一亮,脑子立刻就活络了起来。 而后他清了清嗓子,拿起那截焦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演。 “各位道友,各位仙长,瞧一瞧,看一看呐!天雷淬体,神木天降!此乃千年桃木之芯,于雷雨之夜,引九天神雷灌注而成,内蕴至刚至阳的雷霆之力,乃是一切妖邪鬼物的克星啊!” “佩戴在身,百邪不侵!用来炼制法宝,更是能让法宝附带雷霆属性,威力倍增!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他这么一吆喝,果然又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而陈野则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摊位,再次汇入人流,开始了他新一轮的进货之旅。 与此同时,青州府城,一家名为解忧的酒馆内。 这里是城中散修们最喜欢聚集的地方之一,因为酒馆的老板就是城里大名鼎鼎的狂刀客薛山。 此刻,薛山正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和纵横交错的伤疤,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喝酒。 他虽然是凝海境巅峰的高手,但为人豪爽,不拘小节,所以在散修之中人缘不错。 酒馆的生意很是红火,客人们划拳行令,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帘被人掀开,两个不速之客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天剑山庄的萧斩白,在她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王捕头。 两人一进来,整个酒馆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萧斩白的身上。 没办法,这位天剑山庄的弟子实在是太惹眼了,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质,和酒馆里这热火朝天的氛围格格不入。 “哟,这不是天剑山庄的萧仙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薛山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而后他一边擦着手中的酒碗,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我这小酒馆可招待不起您这样的大人物。”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调侃和疏离。 显然,薛山对天剑山庄这种名门大派并没有多少好感。 萧斩白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径直走到他的桌前,冷冷道:“薛山,昨夜子时,你在何处?” 薛山脸上笑容渐敛,随即抬起头来,目光冷然的看着萧斩白。 “小丫头,你这是在审我?” 连续一个月万字,我做到了(骄傲脸)在此月光也要多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能多多追订,多多投票。 (本章完) 第153章 全城搜查,七星邀约 第153章 全城搜查,七星邀约 话落,一股狂暴的气势从薛山身上猛地爆发出来,凝海境巅峰的威压瞬间充满了整个酒馆,压得桌椅咯咯作响,一些修为较低的散修更是脸色发白,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整个青州府城谁不知道他狂刀客薛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犟骨头? 平时你跟他称兄道弟,大口喝酒,怎么都行,可要是谁敢在他面前摆谱,拿身份压他,那他可不管你这那的。 “老薛!老薛!消消气,消消气!”王捕头赶紧上前一步,打着圆场,“萧姑娘也是奉命行事,公事公办,你别这么大火气嘛。” 说着,他转头对萧斩白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萧姑娘,老薛就是这个脾气,你好好说,他会配合的。” 萧斩白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终究还是给了王捕头一个面子,身上的锋芒收敛了几分。 她也知道薛山是城里有名的散修头子,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把他逼急了,对天剑山庄的调查没有任何好处。 薛山冷哼一声,身上的气势也缓缓收回,酒馆里的压力顿时一松。 他重新拿起酒碗,看也不看萧斩白,对着王捕头说道:“王捕头,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昨晚我一直在这酒馆里喝酒,一步都没离开过,对此我这店里的小二,还有这满屋子的客人都能给我作证。” “而且你们的人不是已经来问过一遍了吗?怎么着,信不过你们自己人,非要这位萧仙子亲自再来审一遍?” 他的话让王捕头有些尴尬,只能干笑两声。 萧斩白却依旧面无表情,冷冷道:“例行公事而已,既然有人证,我们自然会去核实,不过在凶手没有找到之前,你的嫌疑并未洗清,所以这段时间,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城里,不要让我们找不到人。” 这话说得就相当不客气了,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薛山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声里满是嘲弄。 “笑话!我薛山行得正坐得端,怕你们查?我这解忧酒馆就在这,跑不了,倒是你们天剑山庄别查到最后连凶手的毛都没摸到一根,那才叫丢人!” “你!”萧斩白身后的一个天剑山庄弟子顿时大怒,手按在了剑柄上。 萧斩白制止了身后的弟子,深深看了薛山一眼,那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希望你的嘴能一直这么硬。”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干净利落。 王捕头冲着薛山拱了拱手,叹了口气,也跟着快步离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酒馆门口,那股压抑的气氛才慢慢散去。 “呸!什么玩意儿!”一个散修往地上啐了一口。 “就是,在老薛面前摆谱,她还嫩了点!” “不过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以至于这么大的阵仗,连萧斩白都亲自出动了。” 酒馆里再次恢复了嘈杂,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作为焦点的薛山此刻却出奇地安静。 他没有再喝酒,只是坐在那里,用手指摩挲着冰冷的酒碗边缘,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剑山庄在查一个用刀的高手? 昨晚子时,城里死人了?而且是死在一个用刀高手的手上? 薛山在脑海里将这些信息快速地过了一遍。 青州府城里用刀的好手他基本上都认识,而能被天剑山庄如此重视,这份实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会是谁呢? 薛山想了几个名字,又被自己一一否定了。 那些家伙,要么没这个胆子,要么没这个实力。 但不知为何,薛山的心里非但没有因为被怀疑而感到愤怒,反而涌起了一丝莫名的……欣赏? 没错,就是欣赏。 在这青州府城,天剑山庄眼皮子底下,说杀人就杀人,杀了人还能不留痕迹,悄然远遁。 这份胆魄,这份手段,当真是痛快! “呵呵……。”薛山低声笑了起来,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然后低声道。 “不管你是谁,老子敬你一碗!” 第二天一大早,青州府城从沉睡中苏醒,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摊位区依旧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陈野兄弟,快看快看,巡逻的人又多了!”云鹤清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对陈野说道,眼神里带着几分紧张。 陈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果然,街道上往来巡逻的天剑山庄弟子和青州府甲士又多了不少。 他们三五成群,步伐整齐,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行人,盘查也变得异常严格,偶尔会拦下一些看起来行迹可疑的修士,仔细盘问。 “怕什么。”苏圆满不在乎地啃着葫芦,含糊不清地说道,“咱们又没犯事,他们还能把咱们抓起来不成?” 陈野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明白,这肯定是因为天剑山庄追查不到凶手,所以才风声鹤唳到了这个样子。 而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自己并未暴露,心中不由安定下来。 想到这陈野拍了拍云鹤清的肩膀,“行了,别看了,开工。” “好嘞!”云鹤清立刻来了精神,把对官府的恐惧抛到了九霄云外,毕竟还是赚钱要紧啊! 如今三人的小团队配合得愈发默契,生意也是异常火爆。 期间他们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城中大搜查的闲言碎语。 “听说了吗?昨晚城西那边好像抓了好几个血魂宗的探子!” “何止啊,我听说连黑煞门的舵主都被斩妖司的人给堵在耗子洞里了,打得那叫一个惨!” “啧啧,天剑山庄这次是真动怒了,这是要掘地三尺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听着这些议论,云鹤清的脖子又缩了缩,苏圆则是听得津津有味,只有陈野,依旧古井无波。 他巴不得天剑山庄和青州府城把动静搞得再大一点,查出来的牛鬼蛇神越多越好。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这些被揪出来的家伙吸引过去,而他反而会变得更加安全。 夕阳西下,又是一天忙碌的结束。 三人收了摊,准备返回客栈。 今天的收获又十分不错,云鹤清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一路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苏圆也心满意足地吃着葫芦。 看着这两个活宝,陈野的心情也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不过他很清楚,如今交易大会已经接近尾声,很多修士都在离去,所以这种闷声赚大钱的日子过不了太久了。 但这也够了,这段时间攒下的银子已经足够他修炼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且最近陈野在修炼之时隐隐有种预感,应该用不了太久便能突破到凝海境了。 这个修炼速度若是被他人知道估计得惊掉下巴,但陈野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自己的职业升级也会带来修为上的增长,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就在陈野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之时,前方的巷子口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正好拦住了去路。 这二人一男一女,穿着统一款式的青色劲装,衣服的料子很好,剪裁得体,胸口处用银线绣着一个由北斗七星组成的图案。 两人看起来都很年轻,男的俊朗,女的秀美,身上都带着一股子精明干练的气质。 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但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却表明他们至少都是无碍境的修士。 见此情景,陈野停下了脚步,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旁边的云鹤清更是吓得脸色有些发白,赶紧躲到了正在吃葫芦的苏圆身后。 至于苏圆,她那张圆圆的脸蛋瞬间变得十分严肃,两口吞下口中的葫芦,冷声道:“干什么的?” 这两天赚钱赚的飞起,这令苏圆迷恋上了这种摆摊的感觉,自然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自己赚钱。 就在苏圆打算放蛊之时,只听那男子微笑道:“这位姑娘,请不要误会。”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和这位陈野兄弟交个朋友。” 他的目光越过苏圆,落在了后面的陈野身上。 “跟我交个朋友?”陈野微微一扬眉。 “没错。”男子点了点头,对着陈野拱了拱手,态度很是客气,“在下陆风,这位是我的同伴林月,我们来自七星阁。” “七星阁?”陈野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一片空白。 显然,这不是什么在青州地界上声名显赫的大门派。 “阁下不知道七星阁也是正常,毕竟我们七星阁只是一个由寻宝人组成的松散联盟而已,旨在互通有无,共享信息,合作共赢。”陆风微笑着解释道,“而我们已经观察陈野兄弟一段时间了。” 这话一出,陈野心头顿时一凛。 果然,虽然自己极力低调,但还是被盯上了! “陈野兄弟的眼力实在是让我等佩服。”旁边的林月也开口了,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带着些许笑意,很是亲和。 “几乎每一次出手都能淘到价值不菲的宝贝,这种本事哪怕是阁内的老手都很难做到。” 陈野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他看着陆风和林月,淡淡道:“所以呢?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陆风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是这样的,我们阁主对陈野兄弟你非常欣赏,因此特地派我们前来,想邀请陈野兄弟和你的两位朋友去醉仙楼小酌一杯,大家认识一下,顺便谈点事情。” “不必了!”陈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拒绝了吃饭的邀请,“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如果我感兴趣再谈下一步,如果不感兴趣,大家也好各走各的路,节省彼此的时间。” 他的态度很直接,甚至有些不客气。 陆风和林月对视了一眼,似乎对陈野的反应并不意外。 而后陆风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也好,既然陈野兄弟是爽快人,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陈野兄弟,你这两天靠着自己的眼力在摊位区确实是赚了不少,但你应该也清楚,这种小打小闹终究是上不了台面,毕竟那些真正的好东西,是不会流落到外面的摊位上的。” “而我们七星阁不同,我们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有专门的队伍去探索各种古代遗迹、修士洞府,所以我们接触到的是寻常散修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机缘和宝物。” “因此我们诚挚地邀请陈野兄弟加入我们七星阁。”陆风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以你的眼力,再加上我们七星阁的平台和资源,强强联合,未来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没错。”林月也补充道,“加入我们,你将不再是单打独独斗,背后有整个七星阁作为依靠,而且寻宝所得我们会根据贡献进行分配,绝对公平公正,保证你的收益会比现在摆摊高出十倍,甚至百倍!” 这番话说得是极具诱惑力,然而陈野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很清楚,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别看这二人说的如何天乱坠,其本质还是自己这段时间屡屡捡漏的能力被他们给盯上了。 而陈野是不可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去加入什么组织的,毕竟自己的眼力来自自己的金手指,而那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不可能透露给任何人。 因此他只是略一沉吟便摇了摇头,“多谢两位的看重,也多谢贵阁主的好意。” 陈野的语气很平静,但态度却很坚决,“不过,我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为什么?”陆风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不解地问道,“陈野兄弟,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你……。” “我这人懒散惯了。”陈野打断了他的话,“不喜欢被各种规矩束缚,也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行动,而且就连现在这小摊我都不打算再摆了,毕竟修行才是正途,眼下不过是因为没钱才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至于你们说的眼力,其实也没那么玄乎,也就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点识辨材料的小技巧,再加上大部分时候都是靠蒙,运气好罢了,真要跟着你们去闯什么遗迹洞府,怕是只会拖后腿。” 他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直接告诉对方自己连摊都不会再摆了,同时将自己的眼力归功于技巧跟运气,算是不给陆风跟林月以任何进一步劝解的机会。 而听到陈野的回答,陆风和林月都有些失望。 他们本以为这次是十拿九稳,毕竟他们开出的条件,对于任何一个散修都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没想到,陈野竟然拒绝得如此干脆。 “陈野兄弟,你不再考虑一下吗?”林月还是有些不甘心,“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错过了可就……。” “不必了。”陈野摇了摇头,“我的主意已定,多谢两位的好意。” 见陈野态度坚决,陆风和林月对视了一眼,知道再劝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强求。”陆风叹了口气,脸上恢复了职业化的笑容。 “陈野兄弟,虽然这次没能合作成功,但我们七星阁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如果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或者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到城东的七星楼找我们。” “那就多谢好意了。” 陆风跟林月走了,看着他们的背影,陈野突然言道:“看来以后这摊是不能再摆了。” 闻听此言苏圆心中大急,刚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云鹤清给拦住了,只见这位一贯畏畏缩缩的道长此刻却是眼神严肃,很是郑重的冲苏圆摇了摇头,那意思不要反驳。 苏圆瘪了瘪嘴,最终还是听从劝告,没再说什么。 而就在陈野三人返回客栈之时,城西的宅院之中,人来人往,气氛肃杀。 密室的门敞开着,里面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但依旧能闻到一股尚未散尽的邪气和血腥味。 萧斩白站在院子中央,一身白衣,身姿挺拔,但她那张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毕竟已经整整两天了,距离少庄主剑无尘给出的期限仅差一天,结果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到一个。 而在这两天里她几乎没有合过眼,带着执法堂的弟子和青州府的甲士将整个青州府城翻来覆去地查了好几遍。 所有在册的,凝海境以上的刀客,一共一百三十七人,全都被她挨个请去喝了茶。 那个嫌疑最大的狂刀客薛山,更是被她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连上茅房都有人守在外面。 可查来查去,所有人都排除了嫌疑。 那个凶手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在青州府城这张天罗地网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要说完全没有收获那也不对。 顺着这次大搜查,他们倒是揪出了不少隐藏在城里的妖人邪修,什么血魂宗的探子,黑煞门的分舵主,还有几个采贼和被官府通缉多年的江洋大盗,林林总总抓了二三十号人,也算是净化了一番青州府城的治安环境。 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那个敢在天剑山庄眼皮子底下杀人,公然挑衅山庄威严的凶手! 找不到他,她就无法向少庄主交代,无法向执法堂的简长老交代! 这对于一向心高气傲,未尝败绩的萧斩白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耻辱。 “萧师姐。” 就在这时,一名执法堂的弟子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走到萧斩白面前,恭敬地递上了一枚玉简。 “这是……简长老的命令。” (本章完) 第154章 萧家姐妹,散伙饭! 第154章 萧家姐妹,散伙饭! 萧斩白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也只能接过玉简,将神识探入其中。 片刻之后,她猛地攥紧了拳头,玉简在她手中被捏得咯吱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玉简里的内容很简单。 执法长老简长老解除了她此次案件总负责人的身份,后续的调查工作将由另一位执法堂的师兄接手。 凭什么? 明明还没到时间,凭什么要将我的职位给卸掉? 萧斩白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屈辱和不甘。 那名来传令的弟子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他知道,现在的萧师姐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感受到了从萧斩白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刺骨的剑意,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远远地躲开。 就在她心烦意乱之时,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和暖意的声音忽然从院门口传了过来。 “哟,这是谁惹我家的小白生气了?这脸绷得,都能刮下一层霜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萧斩白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向了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劲装,身形高挑的女子正笑吟吟地倚在门框上看着她。 女子的笑容很温暖,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姐……姐姐?” 萧斩白那冰冷的表情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喜、委屈和依赖的复杂神情。 而如果陈野在此一定能认出这个女子,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萧红叶。 “姐姐,你怎么来了?” 萧斩白快步迎了上去,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在见到萧红叶的那一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小女孩见到亲人时的那种依赖和亲近。 周围的天剑山庄弟子赶紧躲远了。 毕竟人家姐妹相见,这时候在一旁戳着可是很没眼力见的一件事。 “我再不来,我们家的小剑修,怕不是要把自己给气出内伤了。”萧红叶伸出手,宠溺地刮了一下萧斩白的鼻子,笑吟吟地说道。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萧斩白俏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了。 “姐姐,你又取笑我。”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话语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和平日里那个杀伐果断的执法堂精英判若两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萧红叶拉起她的手,走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然后才上下打量着她,有些心疼地说道。 “看你黑眼圈这么重,是不是又好几天没睡觉了?” “我没事。”萧斩白摇了摇头,但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红。 从小父母双亡,是姐姐萧红叶一手将她拉扯大的。 因此对萧斩白而言,姐姐既是亲人,又像是母亲。 无论她在外面表现得多么强势,可在姐姐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妹妹。 “还说没事?”萧红叶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刚才在门口,我都听到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案子这么棘手能把你给难住?” 提到案子,萧斩白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她咬了咬嘴唇,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面临的困境,原原本本地跟萧红叶说了一遍。 从发现白骨山妖人被杀,到少庄主下令限期破案,再到自己一无所获,最终被撤职。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这个凶手太狡猾了,现场除了能判断出他是个用刀的高手,就再也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青州城这么大,人又这么多,三天时间,让我上哪去找一个存心隐藏的人?” 萧红叶静静地听着妹妹的抱怨,没有插话。 等她说完,才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你委屈,不过长老们这么做肯定也有他们的考量,毕竟现在是交易盛会期间,出了这么大的事,山庄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他们压力也很大,需要尽快给各方一个交代。” “可是……。” “没有可是。”萧红叶打断了她,“修炼之路本就不是一帆风顺的,遇到点挫折,受点委屈都很正常,要是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以后还怎么面对更强的敌人,怎么去冲击更高的境界?” 她的声音虽然温柔,但话里的道理却很清晰。 萧斩白沉默了。 她知道姐姐说得对,是自己最近太顺了,心气太高,所以才受不了这次的失败。 “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这个案子就算我不再是负责人,我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一定要把那个凶手揪出来!” 看到妹妹重新振作起来,萧红叶欣慰地笑了。 “光有斗志可不行,还得有方法。”萧红叶笑着说道。 虽然她的修为不如萧斩白,只有无碍境,但她常年在江湖上闯荡,见多识广,处理各种麻烦事的经验可比一直在山门里清修的萧斩白要丰富得多。 “把案子的卷宗拿来我看看,”萧红叶说道,“旁观者清,说不定我能帮你发现一些你忽略掉的细节。” “嗯。”萧斩白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觉得姐姐能帮上什么大忙,毕竟连她这个凝海境的精英弟子都束手无策,姐姐又能看出什么呢? 但她也不想拂了姐姐的好意,便转身进屋,将厚厚的一摞卷宗给抱了出来。 这些卷宗里,详细记录了案发以来所有的调查细节。 包括现场的勘查报告,死者厉骨的尸检结果,城中在册刀客的口供和不在场证明,以及这几天抓捕到的那些妖人邪修的审讯记录。 萧红叶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现场勘查报告,仔细地看了起来。 她的阅读速度很快,但看得非常认真,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萧斩白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看着看着,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曾几何时也是这样,在她还小的时候,每次遇到解不开的修炼难题,姐姐就会像现在这样陪在她身边,帮她翻阅各种典籍,寻找解决的办法。 明明姐姐的天赋不如她,很多高深的功法口诀,姐姐自己都看不懂,但她总能耐着性子,从那些最基础的典籍里,找到一些被她忽略掉的关键点,然后用最简单直白的话,帮她理清思路。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从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女孩,成长为了天剑山庄的精英弟子,而姐姐却好像一点都没变。 “嗯?” 萧红叶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吟,放下了手里的勘查报告,又拿起了那份关于死者的尸检卷宗。 “死者,厉骨,白骨山长老,修为不明,但从其能布置化白骨这种高深咒术来看,神魂修为至少在凝海境中期以上。” “致命伤是被一柄利刃从眉心到小腹,整整齐齐地劈成了两半。伤口平滑,没有一丝多余的撕裂,说明凶器的锋利程度和出刀者的力量,都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现场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刀意,锋利,凝练,具有极强的穿透力。” 萧红叶一边看,一边将关键信息念了出来。 她抬起头看向萧斩白,问道:“你亲自感受过那丝刀意,感觉怎么样?” 萧斩白回忆了一下,说道:“很强,那股刀意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于一点,追求的是极致的穿透和破坏,能斩出这样一刀的人,对刀道的理解绝对已经登堂入室,是个真正的高手。” “一个刀道高手,杀了一个精通咒术的邪修。”萧红叶摸着下巴,开始分析起来,“从现场几乎没有打斗痕迹来看,应该是偷袭或者碾压局,凶手找到厉骨的藏身之处后,没有给他任何施展咒术的机会,直接一刀毙命。” “这说明凶手很可能了解厉骨的底细,知道他肉身孱弱,不擅近战,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最直接,最有效的刺杀方式。”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萧斩白点了点头,姐姐的分析和她的判断基本一致。 “那么问题来了,”萧红叶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一个刀道高手,为什么要杀一个白骨山的长老?寻仇?还是灭口?或者是……为了抢夺什么东西?” 她拿起另一份卷宗,上面是密室里所有物品的清单。 “法阵材料都在,一些价值不菲的邪道器物也都在,凶手杀人之后,走得非常匆忙,连战利品都没来得及搜刮,所以为了夺宝的可能性不大。” “那就只剩下寻仇和灭口了。” 萧红叶的思路非常清晰,三言两语之间就将复杂的案情,简化成了两个最有可能的方向。 “如果是灭口,那说明厉骨来青州城是在执行某个秘密任务,而凶手就是为了阻止这个任务,如果是寻仇,那就更简单了,就是私人恩怨。” 她放下卷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才拿起最后那份,也是最厚的一份卷宗。 “现在我们来看看,这青州城里有哪些人,有能力,又有动机,去杀一个白骨山的长老呢?” 这份卷宗,正是那一百三十七名在册刀客的详细名单。 萧红叶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目光在那些名字和生平简介上快速扫过。 狂刀客薛山,凝海境巅峰,性情乖张,亦正亦邪……。 黑风刀刘猛,凝海境后期,曾与邪修有过节……。 一个个名字在萧红叶的眼中闪过。 可看完之后也没什么发现,毕竟这份名单萧斩白跟王捕头已经翻阅了不止一遍,根本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但萧红叶没有放弃,而是拿起旁边那本所有城中在册刀客的本子继续看了起来。 萧斩白在旁边看着,心里虽然还是觉得姐姐不可能有什么惊人的发现,但也不得不承认,姐姐分析起案子来确实是条理分明,头头是道。 就在这时,萧红叶翻阅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她的目光定格在了名单的某一页上。 “怎么了,姐姐?” 萧斩白看到萧红叶的异样,立刻凑了过来,目光也落在了那份名单上。 那是一份关于近期进入青州府城的外来修士的登记名册,不得不说,天剑山庄和青州府城对于人口的管理,确实非常严密。 每一个外来修士的姓名、来历、修为、入城时间,甚至连暂住的客栈,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而萧红叶手指停留的地方,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名字。 “陈野,来自余火县,修为……无碍境?同行者,苏圆,暂住地,悦来客栈。” 萧斩白看到这个名字和后面的修为境界,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解和疑惑。 “姐姐,你看这个人做什么?”她不解地问道,“一个无碍境的小修士而已,这个陈野……连被排查的资格都没有。” 在她看来,这个叫陈野的和这件案子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关联。 “呵呵,不是说他有嫌疑。”萧红叶看着那个名字,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和好笑的神色,“只是我恰巧认得此人,所以有些意外而已。” “犹记得当初他才只是养气境,这才过去多久便已经到了无碍境了,果然有几分天赋。” 萧斩白更好奇了,“姐姐你认识他?” “嗯,算认识吧。”萧红叶点了点头,然后便将自己在余火县的经历,简单地跟萧斩白讲述了一遍。 “这个叫陈野的小家伙很有意思,一路上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实际上心思很沉,实力也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强,尤其是他的刀法,虽然修为不高,但出刀的角度和时机都非常刁钻,很有点门道。” 然后,她又讲到了陈野和白骨山弟子吕松之间的冲突。 “那个吕松仗着自己是白骨山的弟子,嚣张跋扈,看不起陈野,结果被陈野一刀削掉了鬓发,当场就下了脸,我能看出来,他们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听完姐姐的讲述,萧斩白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兴趣缺缺。 在她看来,这不过就是几个低阶修士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一个无碍境的小子,就算刀法再有点门道,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充其量也就是比那些不入流的散修强上一点,连让她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 “姐姐,你说的这些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她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在她看来,姐姐是在浪费时间,关注一些毫无意义的细枝末节。 “是没什么直接关系。”萧红叶笑了笑,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眼界高,看不上这些低阶修士,“我就是看到熟人的名字,随便跟你提一嘴。” 她说着,就准备翻过这一页,继续看后面的名单。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要翻动书页的时候,萧斩白却忽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等等!” 萧斩白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严肃。 “姐姐,你刚才说什么?那个叫吕松的,是白骨山的人?” “对啊。”萧红叶点了点头,“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而且他用的那些手段,什么吞食骨灰,操纵阴气,一看就是白骨山的路数,错不了。” 萧斩白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虽然不觉得这件事跟陈野有什么关系,但既然其中牵扯到白骨山的弟子,那过去看一下也是好的,万一能发现更多的线索呢。 “姐姐!” “嗯?” “要不明天咱们去见一下这个陈野?” “好啊!”萧红叶笑着点头道。 与此同时,客栈之中,陈野将这几天的收获盘点了一下。 刨去最初投入的本金,纯利润竟高达三千一百二十两白银。 随后陈野也没废话,直接给云鹤清跟苏圆一人分了一笔钱。 云鹤清拿到了二百两银子,这令他很是满足,因为加上之前分的,已经有几百两银子了,这对他而言可不是笔小数目。 苏圆同样也不例外,虽然她不缺钱,但这种自己挣来的钱起来感觉都不一样,甚至连葫芦都更加香甜。 分完钱,桌上还剩下两千八百多两银子。 看着这笔钱,陈野心里却没有太大的波澜,其实他很清楚这种捡漏的生意注定不可能长久。 就算没有七星阁的人找自己,这生意也维持不了几天了。 现在见好就收,不失为明智的选择。 “钱也分完了,咱们就算是正式散伙了,走吧,最后再吃一顿散伙饭。”陈野言道。 闻听此言,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苏圆还是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倒是云鹤清表现的要淡然一些,轻叹一声道:“急流勇退,也算是明智之举了。” 散伙饭自然还是在醉仙楼,这次陈野直接豪气十足的点了一整桌酒席。 等吃完之后,云鹤清告辞离去,陈野跟苏圆返回了客栈。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刚回到客栈,陈野的脚步便顿住了。 因为他看到在大厅之中正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身着红衣,笑意盈盈,正是萧红叶。 在她身旁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子。 那女子虽然穿着普通,但身姿挺拔,气质清冷,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陈野的目光在那女子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心头猛地一跳。 高手! 这个女人,绝对是个高手! (本章完) 第155章 购买功法,加紧离开 第155章 购买功法,加紧离开 “陈野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萧红叶站起身,脸上的笑容很是亲切,“不请自来,还望不要见怪。” “怎么会。”陈野扯了扯嘴角,“只是有点意外,不知道萧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说话间,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从旁边的女子身上划过。 虽然她极力收敛着自己的气息,但陈野的修罗之眼还是能隐约看到她体内那股磅礴如海,却又凝练如剑的气息。 而且她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锋锐之气和天剑山庄的那些弟子如出一辙。 陈野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就是天剑山庄的人,而且地位绝对不低。 他妈的,麻烦找上门了。 陈野心里暗骂一句,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表现的颇为热情。 “没什么大事,就是路过青州府城,听说你也在这里,就过来看看老朋友。”萧红叶说着,拉过身边的女子介绍道,“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萧斩白。” 陈野心里咯噔了一下。 萧斩白这个名字他这几天可没少听人议论。 天剑山庄执法堂的精英弟子,这次全城大搜查的负责人之一,一个以冷酷和强大著称的女人。 没想到她居然是萧红叶的妹妹! 无数个念头在陈野脑海中闪过,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冲着萧斩白不咸不淡的拱了拱手。 “原来是萧姑娘,幸会。” 萧斩白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同时一双清冷的眸子在他身上来回审视,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被人这样审视,换成是谁都会感觉不自在,唯独陈野大大咧咧的站在那,好似全无所觉一样。 “陈野,我听我姐姐说,你和白骨山的弟子有过节?” 她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陈野心头一凛,知道正题来了。 他抬起头迎上萧斩白那审视的目光,脸上露出了几分回忆的神色,然后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他没有否认,因为这种事根本没必要否认,一查就能查到。 “当初在与你姐姐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这个吕松嚣张跋扈,想对我动手,结果被我削了他一缕头发,算是给了个教训。” “后来呢?”萧斩白追问道。 “后来?”陈野笑了笑,摊开手,“后来他带了两个师兄来风满楼找我的麻烦,不过还没打起来就被余火县斩妖司的丛博丛大人给撞见了。” “那个吕松的师兄因为动用了邪器,被丛大人当场拿下,关进了斩妖司大牢,至于吕松也被丛大人训斥了一顿,灰溜溜地跑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陈野这番话,半真半假。 他和吕松的冲突是真的,丛博出手也是真的,但最后吕松的结局却被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反正吕松已经是个死人,死无对证,他想怎么说都行。 萧斩白听完,眉头微微皱起。 陈野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一言不合当场动手,这在江湖上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萧斩白本来就没指望能从陈野这里问出什么惊天大料,只是因为姐姐提到了陈野和白骨山有旧怨,本着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的原则,这才过来问一问。 现在看来,确实是自己多心了。 “姐姐,我们走吧。”萧斩白站起身,对着萧红叶说道。 “哎,着什么急啊,这才刚来。”萧红叶一把拉住她,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满脸歉意地对陈野说道:“陈野小兄弟,你别介意啊,我这妹妹就是这个臭脾气,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其实人……人还是不错的。” 她本来想说人很好的,但看着自家妹妹那张冰块脸,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没事。”陈野笑了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倒是你,小兄弟,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萧红叶上上下下打量着陈野,啧啧称奇,“我记得在余火县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只是养气境吧?这才过去多久,居然就到无碍境了,这修炼速度当真惊人!” “萧大姐说笑了,我不过就是运气好,侥幸突破罢了。”陈野很是谦虚地说道。 他这副不卑不亢,沉稳冷静的样子,倒是让萧红叶越看越是欣赏。 又闲聊了几句,大多是萧红叶在问,陈野在答,萧斩白则像个木头人一样戳在旁边。 眼看确实问不出什么东西了,萧红叶这才拉着妹妹站了起来。 “好了陈小兄弟,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缘再会。” “萧大姐,萧姑娘,慢走。” 陈野起身相送,一直将两人送到客栈门口。 看着那对姐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陈野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虽然这姐妹俩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但他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被天剑山庄执法堂的人盯上绝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这青州府城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必须尽快离开! 不过在走之前得先把手里的这些钱,都换成实实在在的实力才行。 想到这里,陈野转身回了房间,将房门紧紧锁上。 他将这几天赚来的钱,连同本金,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银票,金叶子,还有零散的碎银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共是三千八百二十七两白银。 这笔钱对于以前的他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但陈野心里很清楚,这点钱对于真正的修行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别的不说,光是一门能修炼到内景境的功法恐怕就要上万两银子,甚至是有价无市。 自己现在这点钱,顶多也就是买点丹药,买一部适合凝海境修炼的功法而已。 所以得精打细算才行。 陈野深吸一口气,将钱重新收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明天就去交易大会把钱都光,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野就离开了客栈。 此时苏圆还在呼呼大睡,因此陈野就没叫她。 青州府城的街道上已经有了些许行人,大多是和他一样,行色匆匆的修士,赶着去交易大会的摊位区碰碰运气的。 陈野没有去摊位区,而是径直走向了城中心那座宏伟的阁楼。 那里才是整个交易大会的核心区域。 相比于外面龙蛇混杂的摊位,阁楼内出售的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当然,价格也同样不是外面的地摊货能比的。 进入阁楼需要缴纳十两银子的门票,这直接就劝退了九成以上的散修。 陈野交了钱,拿到一块木牌,顺利地走了进去。 阁楼内空间极大,被分成了好几个区域,分别出售丹药、法器、功法、材料等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来往的修士一个个气息沉稳,修为最低的也是无碍境,甚至还能看到好几位凝海境的高手。 陈野没有到处乱逛,他的目标很明确。 第一,功法。 他现在修炼的金蟾吞气法虽然效果不错,但终究只是基础法门,最多只能支撑他修炼到无碍境巅峰。 一旦突破到凝海境,内气化为真元之后再用这门功法,效率就会变得极低。 所以他必须在突破之前找到一门后续的功法。 陈野直接走到了功法区。 这里的功法玉简都被一层淡淡的光幕笼罩着,旁边有简单的介绍。 “《烈火功》,火属性功法,修炼至大成可凝聚烈火真元,焚江煮海。售价:三千两白银。” “《玄水诀》,水属性功法,真元绵长,生生不息。售价:三千二百两白银。” “《厚土功》,土属性功法,主修防御,稳如泰山。售价:两千八百两白银。” …… 陈野一路看过去,心里直抽抽。 太贵了! 这些还都只是最普通的大路货色,属性单一,没什么特色,结果就这还得要三千两左右。 他总共也就三千八百多两银子,要是买一本功法,剩下的钱就没多少了。 “妈的,修行果然烧钱。”陈野心里暗骂一句,继续耐着性子往下看。 他希望能找到一本性价比高一点的,最好是和金蟾吞气法一脉相承,能够完美衔接的,这样一来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而金蟾吞气法的核心是夜吞月华,朝食紫霞,采纳日月精华。 所以他要找的也应该是和日月星辰有关的炼气法门。 找了半天,陈野的目光终于被角落里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玉简给吸引了。 玉简旁边的介绍很简单。 “《星河炼气术》,可引动星辰之力淬炼真元,修炼门槛较高,需神魂强大者方可修行。售价:一千五百两白银。” 因为门槛较高,因此价格卖的很便宜,但这却正好适合陈野。 而且这门功法引动星辰之力的特性,正好和他采纳日月精华的金蟾吞气法完美契合。 就是它了! 陈野不再犹豫,叫来伙计,付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将这枚星河炼气术的玉简买了下来。 然后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丹药区。 这里的丹药更是五八门,看得人眼缭乱。 “聚气丹,辅助修炼,增加内气,一百两一瓶,十颗。” “气血丹,补充气血,疗伤圣药,两百两一瓶,五颗。” “凝元丹,帮助无碍境修士凝聚真元,提升突破凝海境的几率,一千两一颗!” 看到凝元丹的价格,陈野的眼皮又跳了一下。 一颗就要一千两! 自己现在剩下的这点钱也就够买两颗的。 不过这玩意儿确实是好东西。 虽然他有预感,自己突破凝海境应该用不了太久,但有丹药辅助,总归是能更稳妥一些。 “给我来颗凝元丹。”陈野咬了咬牙,说道。 一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至于剩下的钱他都买了聚气丹跟气血丹。 气血丹是保命用的,聚气丹则是日常修炼的消耗品。 买完丹药,陈野身上就只剩下几百两了。 钱的真快啊。 陈野心里感慨着,又在法器区和材料区逛了逛。 他的惊蛰刀经过养刀术的温养,已经有了一丝灵性,品质远超普通的凡铁兵器。 但终究材质有限,想要让它更进一步就需要添加一些珍贵的材料,重新锻造。 陈野看中了一块玄阴铁,这种铁矿石天生蕴含阴寒之力,和他的刀气属性很配。 如果能融入惊蛰刀中,绝对能让刀的威力再上一个台阶。 但这玩意儿一小块就要八百两银子。 陈野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钱不够了。 剩下的钱他还得留着备用,不能全都光。 而且他现在也没有门路去找厉害的炼器师帮他锻刀。 “算了,以后再说吧。” 陈野叹了口气,离开了阁楼。 一趟下来,三千八百多两银子,就只剩下了几百两。 虽然有些肉疼,但看着储物袋里新买的功法和丹药,陈野心里又觉得很踏实。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有自身的实力才是最可靠的。 回到客栈,苏圆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桌子边百无聊赖地晃着两条小腿。 看到陈野回来,她眼睛一亮。 “陈野,你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扔下我一个人跑了呢!”她嘟着嘴,有些不满地说道。 “去办了点事。”陈野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递给了她一根葫芦。 “嗯?”苏圆有些不解。 “路上看到有卖的,于是就顺手给你买了一根,也算是临别礼物了。”陈野言道 “临别礼物?”苏圆一愣,“你要走了?” “嗯。”陈野点了点头,“青州城不是久留之地,我准备今天就离开。” “这么快?”苏圆那张圆圆的脸蛋上,写满了惊讶和不舍。 她虽然早就知道陈野不可能一直待在青州城,也知道他们这个临时组建的小队迟早要散伙,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陈野的语气很平静,“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萍水相逢,也该各走各的路了。” 苏圆低下头,捏着这支葫芦,心里有些难受。 这些天跟着陈野和云鹤清一起摆摊,虽然忙碌,但她却觉得很开心,很充实。 那种靠着自己的本事把东西卖出去,然后看着银子哗啦啦进口袋的感觉是她在蛊圣宗里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那你……要去哪?”苏圆小声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还没想好,四处走走看看吧。”陈野摇了摇头。 他确实还没想好下一站去哪里。 余火县暂时是不能回去了,那里太小,目标也太明显。 他打算先找个偏僻的城镇,安顿下来,将新买的星河炼气术修炼入门,然后一鼓作气,突破到凝海境。 等实力足够了,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听到这个回答,苏圆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低低的应了一声。 “哦。” 陈野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也难得地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说实话,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这个来自蛊圣宗的少女,印象改观了不少。 苏圆虽然有时候刁蛮任性,行事有些乖张,但本性其实并不坏。 她就像一张白纸,因为从小生活在蛊圣宗那种弱肉强食,人心诡谲的环境里,所以才养成了用一身的刺来保护自己的习惯。 但实际上,她的内心比谁都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和陪伴。 这点从她对自己那种隐隐的依赖就能看出一二。 “行了,别哭丧脸了。”陈野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桌子,“江湖路远,后会有期,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在别的地方又遇上了。” 这话也只是随口一说的安慰。 世界这么大,修士这么多,今日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苏圆抬起头,“那……那我以后要是想找你,该去哪里找?” 陈野想了想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每年清明前后应该都会回余火县一趟。” 他毕竟是在那里重生的,对那个小县城,总归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而且斩妖司的丛博对他有知遇之恩,于情于理,都该回去看看。 听到这话,苏圆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好!那我记下了!余火县对吧,等我想找你玩了,我就去那里找你!”苏圆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香囊,递给了陈野。 香囊是淡青色的,上面用银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个送给你。”苏圆说道。 “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用很多种草药做的,戴在身上不仅能驱赶蚊虫,还能辟除一些普通的瘴气邪祟,对你有用。” 陈野接过香囊,只觉入手温润,那股清香钻入鼻尖,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多谢。”陈野将香囊系在了腰间。 “那我走了。” 离别总是伤感的,拖得越久,越是麻烦。 因此陈野拿起自己的长刀,背上简单的行囊,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苏圆突然理解那句江湖儿女江湖老的含义了。 随后她叹了口气,咬了口手中的葫芦,只觉往常香甜可口的葫芦在此刻却变得酸涩难言起来。 (本章完) 第156章 追查,潜踪,吞药 第156章 追查,潜踪,吞药 城门口,盘查依旧很严格。 天剑山庄的弟子和青州府的甲士对每一个出城的人都要仔细盘问。 轮到陈野时,一名天剑山庄的弟子拦住了他。 “姓名,来历,修为?” “陈野,余火县散修,无碍境。”陈野平静地回答。 那名弟子对照着手里的名册看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陈野一番,见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背着一把看起来也很普通的刀,便没有再多问什么。 “走吧。”他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陈野拱了拱手,顺利地走出了城门。 回头望了一眼那高大巍峨的城墙,陈野心中没有丝毫的留恋。 这个地方虽然让他赚到了第一桶金,但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便迈开脚步,汇入了官道上的人流之中。 然而就在陈野离开青州府城后不到半个时辰。 城西,那座已经被查封的宅院里气氛却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接替萧斩白负责此案的,是执法堂另一位精英弟子,名叫赵乾。 此人一向与萧斩白不和,两人明争暗斗多年。 因此对于这次能从萧斩白手里抢过这个案子,赵乾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这两天他为了尽快破案,手段比萧斩白还要酷烈。 整个青州府城,但凡是跟邪修魔道沾点边的,都被他抓了个遍,审讯室里天天都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就在刚刚,他手下的人还真就撞大运,抓到了一个白骨山的外围弟子。 那家伙是在一个赌场里被发现的,因为输光了钱,跟人起了冲突,结果暴露了自己白骨山的功法气息,被巡逻的弟子当场拿下。 此刻,审讯室内灯火摇曳。 这个倒霉的白骨山弟子被两条粗大的铁链锁在刑架上,浑身是血,气息奄奄。 赵乾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里的长剑,脸上挂着一丝残忍的笑容。 “说吧,厉骨来青州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那弟子声音微弱,充满了恐惧。 “不知道?”赵乾冷笑一声,“看来你的骨头还挺硬的。” 他对着旁边的行刑弟子使了个眼色。 那弟子会意,拿起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朝着那白骨山弟子的胸口便按了下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牢。 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的萧斩白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虽然也被撤了职,但心里终究是不甘心,所以还是留了下来,想看看这个赵乾到底能查出什么样来。 她很不喜欢赵乾这种严刑逼供的手段,在她看来这很低级,也很没用。 真正的硬骨头是不会怕这些皮肉之苦的。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白骨山弟子在又承受了几轮酷刑之后,居然真的开口了。 “我说……我说!别打了,我什么都说!”他崩溃地大喊道。 赵乾停下了手,得意的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萧斩白,眼神里满是挑衅。 “厉骨长老来青州城除了参加交易大会,还有一个目的……是,是为了杀一个人!”那弟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杀谁?”赵乾的眼睛亮了起来。 “杀……杀一个从余火县来的小子,叫……叫……。” 那弟子似乎在努力回忆。 整个审讯室,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终于,那弟子像是想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那个名字。 “陈野!”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这些人包括赵乾在内全都一脸茫然。 唯有站在角落里的萧斩白猛地一震,那双凤目之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是……是他? 萧斩白想起了昨天在客栈里见到的那个少年。 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修为也只有无碍境,面对自己和姐姐的盘问,表现得从容不迫,滴水不漏的少年。 当时她还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一个无碍境的小修士,怎么可能跟这件案子扯上关系。 可现在……。 厉骨,白骨山的长老,神魂修为至少在凝海境中期,居然是专程为了杀他而来! 这说明这个叫陈野的少年,绝对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个能让白骨山长老不远千里,前来追杀的人,会是一个普通的无碍境散修吗? 还有,他跟白骨山的弟子吕松有仇怨。 而厉骨又是白骨山的长老。 现在厉骨死了,死在了一个用刀的高手手上。 而陈野就是一个用刀的。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凶手,就是陈野! 这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萧斩白。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和荒唐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居然……被一个无碍境的小子给骗了! 昨天在客栈里,她还自以为是地将对方排除了嫌疑,觉得对方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想来,自己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在对方眼里恐怕就跟个傻子一样吧? 一股强烈的羞辱感,涌上了萧斩白的心头,让她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陈野?这是谁?” 赵乾皱着眉头,打破了审讯室的寂静。 他转身问向身后的弟子,结果发现没有一个人听说过这个名字。 “一个无名小卒?”赵乾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能问出什么惊天大料,结果只是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名字。 他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的萧斩白,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却发现萧斩白正死死地盯着那个被吊在刑架上的白骨山弟子,脸色变幻不定,眼神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萧师妹,你认识这个人?”赵乾敏锐地察觉到了萧斩白的不对劲。 萧斩白猛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赵乾,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挣扎。 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 如果告诉他,那这个案子就算是彻底告破了,功劳自然也就全都落在了赵乾的头上。 她辛辛苦苦查了两天,最后却要为这个一直以来的死对头做嫁衣? 凭什么! 这个案子,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是她第一个负责的!也是她第一个接触到陈野的! 如果不是长老们偏心,强行把她的负责人身份给撤了,现在享受这份荣光的就该是她萧斩白! 想到这里,萧斩白心中的不甘和好胜心瞬间压倒了一切。 她不能把这个天大的功劳拱手让给赵乾! 绝对不能! 她要亲手抓住陈野,用事实向所有人证明,她萧斩白才是天剑山庄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弟子! “不认识。” 萧斩白摇了摇头,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脸上也重新罩上了一层寒霜。 “只是觉得一个能让白骨山长老惦记的人应该不会是普通人,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赵乾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在他看来,萧斩白现在就是个失败者,根本不值一提。 “哼,管他是谁。”赵乾冷哼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白骨山弟子,“那个陈野,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那弟子虚弱地摇头。 “废物!” 赵乾一脚踹在了这个弟子的肚子上,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问了半天结果就问出个名字,连人在哪都不知道,这跟没问有什么区别? 青州城这么大,找一个存心隐藏的人谈何容易。 “把他关起来,严加看管!”赵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他要去向简长老汇报这个重大的进展了。 而就在赵乾离开之后,萧斩白也动了。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阴森的地牢,然后直奔悦来客栈。 现在去,一定还能堵住他! 萧斩白的心,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剧烈地跳动着。 她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在燃烧。 这不仅仅是为了破案,更是为了一雪前耻! 她要让那个叫陈野的小子知道欺骗她萧斩白的下场! 她也要让赵乾,让简长老,让所有看轻她的人都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萧斩白的身影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在青州府城的街道上飞速穿行。 她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带起的劲风甚至让路边的摊贩都站立不稳。 很快,悦来客栈那熟悉的招牌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她没有丝毫的减速,直接冲进了客栈大厅。 “店家,住在这里的那个叫陈野的客人呢?”萧斩白的声音因为急促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正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的客栈掌柜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看清来人是天剑山庄的弟子,不敢怠慢,连忙站了起来。 “仙子,您说的是那位陈公子啊?” “对,就是他!人呢?” “他……他已经退房走了啊。”掌柜的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走了?”萧斩白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什么时候走的?” “就……就刚才,还不到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萧斩白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就差这么一点点! 一股强烈的懊悔和焦急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冲出了客栈,但片刻之后又折返了回来。 “往哪个方向走的?” 这掌柜被她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指向了南边。 “南……南门……。” 话音未落,萧斩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角。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追! 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那个家伙给追回来! 官道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陈野混在出城的人群中,不快不慢地走着。 官道两旁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和茂密的树林,一片青翠。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官道上的人流渐渐稀疏起来。 一些修士已经开始施展身法,化作一道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陈野也准备加快速度了。 他正准备提气,脚步却猛地一顿。 因为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就像是被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猛兽给盯上了一样,后背的汗毛都根根倒竖。 有人追上来了! 陈野的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脱离了官道,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密林之中。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用神识去探查身后追来的是谁。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任何多余的试探都是在找死。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跑! 用尽全力地跑! 而就在他冲入密林的下一秒,一道快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白色身影便出现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正是从青州府城一路狂追而来的萧斩白! 看着那晃动的林木,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一丝能量波动,萧斩白那张冰冷的俏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想跑?跑得掉吗?”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身形一晃,也跟着追进了密林之中。 密林之中,古木参天,遮天蔽日。 陈野的身影,如同猿猴一般在树木之间灵活地跳跃穿行。 可身后那股冰冷而又强大的气息就像是附骨之疽,死死地锁定着他,无论他如何变幻方向都无法摆脱。 是那个叫萧斩白的女人! 陈野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除了她,陈野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可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追杀自己? 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不可能! 陈野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从自己动手杀了厉骨,到昨天和她们姐妹见面,整个过程他都确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天剑山庄通过其他的渠道,查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线索。 比如白骨山那边,还有其他人知道厉骨是来杀自己的? 陈野的眼神一冷。 很有可能!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天剑山庄这种大门派的能量。 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当务之急是如何摆脱身后这个难缠的女人。 对方的修为至少是凝海境! 而且从那股锋锐无匹的剑意来看,这个女人的实力恐怕比当初遇到的那个傀儡宗的陶勇还要强上几分。 不过陈野并未慌乱,而是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内气运转到了极致,随后速度便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然而,他快,身后的萧斩白更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地被拉近。 五十丈…… 三十丈…… 十丈! 陈野甚至已经能感觉到身后那股冰冷的剑意,刺得他后背皮肤阵阵发麻。 “陈野!你逃不掉的!乖乖束手就擒吧!” 萧斩白那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 “我操你大爷!”陈野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臭娘们,真当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想到这陈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在一次腾空跳跃的瞬间,猛地转身,手中的惊蛰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朝着身后紧追而来的萧斩白,悍然斩出! 这一刀目的不是为了伤敌,而是为了拖延时间! 针芒!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刀光以极快的速度刺向萧斩白的眉心。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萧斩白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她甚至连剑都没有出鞘,只是并起两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对着那道刀光轻轻一点。 叮! 一声脆响。 一道无形的剑气从她的指尖迸发而出,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陈野的刀尖之上。 随后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刀身,疯狂地涌入陈野的体内。 陈野只感觉虎口一麻,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巨力给硬生生地震得倒飞了出去。 好强! 这就是凝海境的实力吗? 不过陈野借着倒飞出去的力道在空中一个翻滚,双脚在身后的树干上猛地一蹬,身体再次像炮弹一样射向了密林的更深处。 “还想跑?”萧斩白见状眼中怒意更盛。 这个家伙就像一只滑不溜秋的泥鳅,实在是太可恨了! 可此时说别的也没用了,因此她再次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密林之中终年不见阳光,导致阴气极重。 很多地方,都孕育出了一些无形无质的鬼魅和怨灵。 此刻它们嗅到了活人的味道,纷纷浮现出来想要吸取阳气,可下一瞬它们便被一股凛冽霸道的刀意给斩碎震散了。 随后陈野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而过,留下丝丝缕缕被惊扰起的阴气在空中漂浮,久久不肯落下。 而仅仅片刻之后,萧斩白便追了过来,那些刚刚被斩碎震散的鬼魅怨灵还没凝聚在一起便被再次撞碎开来。 此刻萧斩白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烧一样。 她已经追了好几个时辰,可就是抓不住这个陈野,这简直令她倍感耻辱。 毕竟自己可是凝海境的修士,却被一个无碍境的修士耍的团团转,这要传出去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正因如此萧斩白才不能放弃,咬着牙继续在后穷追不舍。 就这样你追我赶,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可就在转过前方一座小土丘之后,萧斩白突然发现失去了陈野的踪迹。 “嗯?”萧斩白微微一挑眉,但并未慌张。 她不相信这个陈野能逃走,因此他极有可能是藏在了某个地方。 “出来吧,你真以为你能躲得过去?”萧斩白淡淡道,同时审视周围的每一处角落。 可是荒林空寂,根本没人回应。 “说真的,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毕竟能以无碍境的修为斩杀白骨山的长老,确实厉害,而且这件事其实也不叫什么事,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保你不死。”萧斩白开始展开攻心战术。 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萧斩白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猛地横斩一剑,直接将方圆十几丈范围内的草木悉皆斩断。 “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不敢见人,你觉得这样能在刀法上有进步么?” 与此同时,在远处一座小山丘后面一棵不起眼的大树上,一个身影正静静潜伏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 当听到箫斩白的叫嚣后,陈野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悄无声息的从怀中掏出了一颗丹药。 凝元丹! 然后张嘴便吞了下去。 (本章完) 第157章 突破凝海境,猛虎剑! 第157章 突破凝海境,猛虎剑! 其实如果放手一搏的话,不见得赢不了这个萧斩白,但那样的话势必要承担巨大的风险,甚至有可能会受伤。 而此处距离青州府城很近,乃是天剑山庄的核心势力范围,所以一旦受伤的话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因此陈野决定采取稳妥一点的办法,那就是突破至凝海境,然后再对付这个萧斩白。 当那颗凝元丹入肚之后,立即化作一股磅礴而精纯的暖流,涌入了丹田之中。 原本平静如水的内气开始沸腾起来,在经脉之中疯狂冲刷。 陈野不敢有丝毫怠慢,心神沉入丹田,引导那股狂暴的药力一遍又一遍地运转周天。 陈野本就处在突破的边缘,如今再被这凝元丹的药力一催发,仅仅片刻之后便有了突破的征兆。 轰!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壁垒被冲破,他丹田内的气旋猛然加速,疯狂压缩,最终嗡的一声,一片混沌的气海就此开辟! 内气化真元,是为凝海!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数倍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泄露出来,冲天而起,搅动了方圆百丈的风云。 “嗯?” 正在另一片林区疯狂搜寻的萧斩白动作猛地一顿,豁然转身,望向气息传来的方向。 那是……突破凝海境的气息! 这个家伙居然在临阵突破? 这震惊仅仅持续了片刻,随后便被无尽的怒火与杀意所取代。 “找死!” 萧斩白脚下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直奔陈野藏身的方向杀了过来。 山丘之后,古树之上。 陈野双目紧闭,对外界的杀气充耳不闻。 他正处于突破最关键的时刻,丹田气海初成,体内的真元如同脱缰的野马狂冲乱撞,需要他以强大的神魂之力去梳理稳固。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却也能让他对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与此同时,萧斩白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冲到了山丘前。 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棵古树上盘坐的身影,以及他身上那股正在节节攀升、尚未完全稳固的凝海境气息。 萧斩白没有犹豫,人还在半空便已一剑刺出。 一道凝练至极的剑光,直取陈野的眉心。 她要趁对方立足未稳,一击必杀! 可就在剑光即将及体的瞬间,古树上的身影豁然睁开了双眸。 两道精光一闪而逝。 陈野体内的真元在这一刻彻底稳固,磅礴的力量充斥着他的每一寸血肉。 然后陈野动了。 没有闪避,没有格挡。 他只是拔刀,然后迎着那道致命的剑光,一刀斩出。 锵!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惊蛰刀与剑光悍然相撞,爆发出的气浪将周围的草木尽数摧折。 萧斩白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力从剑尖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在空中狼狈地翻了几个跟头才稳住身形。 落地之后她又蹬蹬蹬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然后萧斩白才抬起头,满脸骇然地看着那个从树上一跃而下,平稳落在她面前的少年。 此时的陈野身形未变,面容未改,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柄藏于鞘中的利刃,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柄已经出鞘,锋芒毕露的绝世凶刀。 那股凝练霸道的真元波动,毫无疑问是凝海境! 他真的成功了! “这……这不可能!”萧斩白喃喃自语,心中翻江倒海。 “没什么不可能的。”陈野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真元,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油然而生。 然后他看向萧斩白,微微一笑,“多谢你刚刚给我护法,为表感谢,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的。” “狂妄!”萧斩白被陈野的姿态彻底激怒,强行压下心中的震骇,冷声喝道。 “就算你侥幸突破了凝海境又如何?我乃天剑山庄真传,杀你依然易如反掌!” 言罢,萧斩白身上一股锋锐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 “天剑诀·流光!” 她身形一晃,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流光,剑光如织,密不透风地朝着陈野笼罩而来。 每一道剑光都快如闪电,而且角度刁钻,封死了陈野所有的退路。 这是天剑山庄的绝学,以快、准、狠著称,寻常凝海境修士在这一招下,不出三息便会被斩成碎片。 然而面对这漫天剑影,陈野却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 他的修罗之眼早已开启,因此在别人眼中快到极致的剑光,在他看来却轨迹分明,破绽百出。 “太慢了。”陈野吐出三个字,手中的惊蛰刀动了。 没有哨的招式,只是一记简单直接的上撩。 铛! 刀锋精准无比地斩在了万千剑影中最核心的一点,也是所有剑招变化的枢纽。 一声脆响,漫天剑影瞬间崩溃消散,如同被戳破的泡沫。 萧斩白的身影踉跄着显现出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招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刀便破去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陈野已经欺身而上。 他手中的惊蛰刀化作一道道闪电,刀刀不离她的要害。 萧斩白立即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铛!铛!铛!” 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每一次碰撞,萧斩白都感觉手臂发麻,气血翻涌。 对方的真元不仅雄浑,还带着一股极强的穿透力,不断侵蚀着她的护体剑气。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刚刚突破至凝海境吗,力量为何会如此恐怖? 萧斩白心中震骇,但为了天剑山庄的名誉,也为了自己的骄傲,她依然咬牙坚持着,誓要将陈野斩于剑下。 陈野同样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可不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人。 虽然跟这个女人的姐姐萧红叶有过一面之缘,但既然她苦苦相逼,一再找自己麻烦,甚至要置自己于死地,那陈野自然不会客气。 毕竟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两世为人的他深有体会。 “给我破!” 陈野一声低喝,刀势再变,惊蛰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劈出,刀身上寒光一闪。 针芒! 这一记刀招融合了他新生的真元和对刀道更深的理解,威力比之前何止强了十倍。 萧斩白瞳孔骤缩,只觉一股致命的危机将她笼罩。 她想躲,却发现自己的气机已被完全锁定,避无可避! 情急之下,萧斩白被逼用出了杀手锏。 “啊!”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长剑之上。 嗡! 长剑剑身瞬间染上了一层血色,一股暴虐的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血祭剑遁,玉石俱焚! 这是天剑山庄一门禁术,以燃烧自身精血为代价,换取短时间内力量的爆发,萧斩白这是打算拼着自己重伤也要将陈野击败。 血色剑光暴涨,迎向了陈野的刀锋。 “垂死挣扎。” 陈野手中的惊蛰刀没有半分停滞,那凝练到极致的一点寒芒直接刺入了剑光的核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叮的一声轻响。 紧接着那血色剑光便寸寸碎裂,化为了无形。 萧斩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杀手锏被如此轻易地破解,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自她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 是对死亡的恐惧。 就是这丝恐惧令她羞愧欲死。 她之前一直认为自己剑心纯粹,早已勘破生死,不会再感到恐惧。 结果没想到在真的面对生死间的大恐怖之时,自己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 她的剑心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而高手相争,一线之差便是生死之别。 心神失守的她,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 陈野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破绽,然后毫不客气,一刀直斩萧斩白的要害。 噗! 血光飞溅。 萧斩白在关键时刻避开了要害,但左肩还是被刀锋划过,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更是在瞬间便染红了她的白衣。 剧痛袭来,萧斩白知道今日败局已定,甚至还有性命之忧,惊恐之下立即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直接捏碎! 霎时间,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然后如烟般四散开来。 陈野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警铃大作。 他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信号一发出去,恐怕很快就会有天剑山庄的高手赶过来! 妈的! 陈野在心里暗骂一句,手中的惊蛰刀却没有丝毫犹豫,对着萧斩白的脖子狠狠斩了下去! 必须在人来之前把她给干掉,然后立刻跑路! 然而就在陈野的刀锋即将触碰到萧斩白那白皙的脖颈时。 异变突生! 一道无形的屏障突然从萧斩白的身上浮现出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当! 陈野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被那道屏障给硬生生地挡住了! 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震得他手臂一麻,整个人都向后退了一步。 “护身法器?”陈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看着那个被淡白色光幕保护起来的萧斩白,眼神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不愧是名门大派,都伤成这个鬼样子了居然还有保命的玩意儿。 而光幕之中的萧斩白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肩头那恐怖的伤口,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但她却笑了。 “呵呵……呵呵呵……。” “你杀不了我了……。” 她的声音嘶哑而虚弱,却充满了得意。 “这是我们天剑山庄精英弟子的护身玉佩,能让我们在凝海境修士的攻击下支撑一炷香的时间,而这已经够了。” “求救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很快我们天剑山庄的高手就会赶到。” “所以你……死定了!” 陈野没有理会她的叫嚣,而是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刀。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这龟壳子,到底能有多硬!”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气海中的真元再次沸腾起来,疯狂地涌入惊蛰刀之中。 刀身上的寒光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凝实。 “给我破!” 陈野怒吼一声,手中的惊蛰刀以一种狂风暴雨般的姿态,狠狠地劈向了那道白色的光幕! 当!当!当!当! 一连串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金铁交鸣之声在林中疯狂炸响。 陈野在一瞬间不知道斩出了多少刀。 每一刀,都用尽了全力! 每一刀,都劈在了同一个点上! 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白色光幕,在他的疯狂攻击之下开始剧烈地晃动,表面上更是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像是即将破碎的玻璃。 光幕之中的萧斩白,脸上的得意之色也随之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 “这怎么可能……。”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可是简长老亲手炼制的护身玉佩,怎么在这个家伙的刀下连片刻都支撑不住? 咔嚓! 就在她惊骇欲绝的时候,一声更为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道白色的光幕终于支撑不住,在一阵剧烈的闪烁之后轰然破碎,化作了漫天的光点。 一股强大的反噬之力瞬间作用在了萧斩白的身上。 “噗!” 她再次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本就奄奄一息的气息变得更加微弱,连眼中的神采都开始迅速黯淡下去。 陈野举起惊蛰刀,刀锋上闪烁着森然的寒光,对准了萧斩白那已经失去所有血色的脸。 可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恐怖气息突然从青州府城的方向冲天而起! 那是一道剑光! 一道璀璨霸道且凶戾的剑光! 那剑光一出现,整个青州府城的上空仿佛都被点亮了。 紧接着那道剑光在空中一个盘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咆哮声不似龙吟,不似凤鸣,而像是一头绝世猛虎在仰天怒吼! 吼声所过之处,风云变色,连天上的云层都被硬生生地震散了。 青州府城内的无数修士全都被这声恐怖的虎啸给惊动了。 他们纷纷冲出房间,抬头望向夜空,当看到那道如同曜日般璀璨的剑光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敬畏和震撼的神色。 “天呐……那是什么?” “是剑光!好……好恐怖的剑光!” 一些有见识的老修士在看清那剑光的形态之后更是失声惊呼起来。 “是猛虎剑,是天剑山庄少庄主剑无尘的猛虎剑!” “没错!就是猛虎剑!那股睥睨天下,凶戾无匹的剑意,绝对错不了!” “少庄主怎么会突然出手?出什么大事了?” “看方向……那剑光是朝着城外去的!” 议论声,惊呼声在青州府城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 而这道璀璨剑光在发出一声虎啸之后便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朝着城外的密林破空而去! 剑光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发出阵阵刺耳的音爆之声,在夜空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金色尾迹。 与此同时,密林之中。 陈野也感受到了那股从天而降的,足以让他窒息的恐怖威压。 他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全部倒竖了起来,一股致命的危机感更是自心底疯狂涌出。 而在看到远处天际那道剑光之后,萧斩白的眼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是少庄主的猛虎剑! 他来救我了!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安心感瞬间冲散了她心中的恐惧和绝望。 她得救了! 在她看来,只要少庄主出手,那就再也没有任何悬念。 毕竟剑无尘可是被誉为山庄百年来天赋最强的奇才,年仅二十五岁修为便已臻至内景之境,剑道修为更是达到了传说中的斩念之境,实力深不可测。 他的佩剑猛虎剑更是天剑山庄的镇派之宝之一,乃是一柄货真价实的神兵,传说其中封印着一头上古虎神的精魄,威力无穷。 有他出手,眼前这个叫陈野的小子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仿佛已经看到陈野在少庄主那霸道绝伦的猛虎剑下,被撕成碎片,神魂俱灭的凄惨下场了。 因为即将得救,因为对少庄主实力的绝对自信,她紧绷了许久的心神,在这一刻竟松懈了下来。 然而她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猛虎,尚在百里之外。 而死神的屠刀,已经悬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就在她因为心神松懈,气势一泄千里的瞬间。 陈野,动了! 他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反而闪过了一股狠厉之色。 “死!” 惊蛰刀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意悍然斩下! 噗嗤! 没有任何阻碍。 那颗被无数人羡慕、嫉妒、仰望的头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斩了下来,然后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最后落在了几丈外的草丛里。 萧斩白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憧憬。 同时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在少庄主的猛虎剑即将到来的前一刻,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 他怎么敢? 他难道不怕死吗? 接连三个问题闪过,可是她已经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本章完) 第158章 天剑必杀令! 第158章 天剑必杀令! 一刀得手,陈野没有丝毫的停留,头也不回地冲入了密林的更深处。 而就在他冲入密林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轰——! 那道金色的猛虎剑终于到了! 可此时场中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具身首两分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 猛虎剑震颤不已,似乎是在为自己没能救下主人指定的保护目标,并且让凶手逃脱而感到愤怒。 它在空中盘旋了片刻,似乎在搜寻着凶手的踪迹。 蓦地,它剑锋一转,对着陈野逃离的方向猛地斩出了数十道金色的剑光! 咻!咻!咻! 数十道剑光覆盖了前方上千米的范围。 轰隆隆! 一道道巨大的沟壑,在密林中不断出现,无数参天古木被拦腰斩断,或是直接被剑气绞成了漫天木屑。 整个山林就像是被一头远古巨兽给狠狠地蹂躏了一遍,变得一片狼藉。 然而除了激起漫天的烟尘外,这一轮疯狂的攻击并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陈野早已不见了踪影。 猛虎剑似乎也知道再追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它在空中不甘地盘旋了几圈,最后光芒一敛,静静悬浮在萧斩白尸体的上空,等待着自己主人的到来。 与此同时,远处夜空中有数道流光也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这边飞来。 那是天剑山庄的其他弟子。 他们在收到萧斩白的求救信号后便第一时间从各个方向赶了过来。 当先一人是一名身穿白衣,面容冷峻的青年,正是之前接替萧斩白负责查案的赵乾。 他脚踩一柄青色飞剑,速度最快,第一个赶到了现场。 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以及那柄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无上威严的猛虎剑,眼中充满了震撼和骇然。 “这……这是……少庄主出手了?” 赵乾喃喃自语,随即目光落在了那具女尸身上。 当看清那身熟悉的白色劲装时,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萧……萧斩白?” 赵乾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一直以来都压着自己一头,被誉为执法堂双壁之一的萧斩白,竟然……死了? 而且还是在少庄主亲自出手的情况下被人斩下了头颅。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这么恐怖的实力? 就在他心神剧震,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 又有数道身影,脚踩飞剑,从不同的方向飞抵了现场。 他们都是天剑山庄的弟子,可当看到眼前的惨状,以及萧斩白的尸体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和赵乾一样的震惊和骇然。 整个现场一片死寂。 而就在众人被眼前这骇人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两道更为强大的气息一前一后,从青州府城的方向瞬息而至。 为首之人是一名身穿锦绣白袍,面如冠玉,气质卓然的青年。 他背负双手踏空而来,每一步落下,脚下都仿佛有无形的阶梯,明明没有动用任何法器,速度却比那些御剑飞行的弟子还要快上几分。 正是天剑山庄的少庄主,剑无尘! 而在他身后半步则是一名身穿灰色长老服饰,须发皆白,面容古板,不带一丝表情的老者。 正是执法堂的简长老! 两人一到场,那股无形的威压便令在场的所有弟子都感到了一阵心悸。 “参见少庄主!参见简长老!”赵乾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其他弟子也如梦初醒,纷纷跟着行礼,然后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剑无尘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行礼,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柄悬浮在空中的猛虎剑上。 猛虎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到来,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化作一道金光,飞回了他的身边。 剑无尘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剑身,眼神中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都冻结。 他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猛虎剑是他以心神祭炼多年的本命神兵,心意相通。 因此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虽然人未到,却能通过猛虎剑的感应看得一清二楚。 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已经出手的情况下,杀了他天剑山庄的精英弟子!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因此一股滔天的怒火在剑无尘的胸中疯狂燃烧。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反而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份平静之下隐藏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杀机。 与此同时,这位简长老来到萧斩白的尸体前仔细查看着。 当他的目光落在脖颈处那平滑无比的伤口上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好快的刀,好锋利的刀! 一刀毙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而后他伸出两根干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伤口的边缘。 一丝微弱但却极其霸道的刀意顺着他的指尖,传入他的体内。 “嗯?” 简长老的眉头微微一挑。 这股刀意不像寻常刀客那般大开大合,也不像魔道刀修那般阴狠歹毒。 它给人的感觉是纯粹的,极致的毁灭。 仿佛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杀戮,为了斩断一切。 有点意思。 简长老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萧斩白应该是先与凶手在此地激战,不敌,重伤,然后捏碎了求救玉简。” 简长老的语气很平静。 “在你催动猛虎剑赶来支援的时候,凶手破开了萧斩白的护身法器,欲下杀手。” “而萧斩白应该是见到猛虎剑已至,心神松懈,被凶手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刀枭首的。” “等你猛虎剑的攻击落下时,凶手已经得手,并且逃离了现场。” 简长老的分析与剑无尘通过猛虎剑感应到的情况几乎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剑无尘的眼神愈发冰冷,“那凶手是在明知我已出手的情况下,依然强行杀了斩白师妹?” “是。”简长老点了点头。 “好,很好!” 剑无尘怒极反笑,连说了两个好字,身上的杀气却再也无法抑制,冲天而起。 周围的弟子们在这股恐怖的杀气之下,一个个脸色发白,连站都站不稳了。 “赵乾!”剑无尘突然喝道。 “弟子在!”赵乾一个激灵,连忙上前一步。 “这件案子,现在由你全权负责,我要你,把那个凶手的所有信息,都给我查出来!立刻!马上!” “是!”赵乾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御剑而起,朝着青州府城的方向飞去。 此时天剑山庄的效率是惊人的。 不到一顿饭的时间赵乾便返了回来,手中还拿着一份刚刚整理出来的卷宗。 “启禀少庄主,启禀简长老!” 赵乾汇报道:“根据审讯室那名白骨山弟子的口供,以及悦来客栈掌柜的证词,还有城门口的记录,我们已经基本锁定了凶手的身份!” “凶手名叫陈野,来自余火县,是一名散修,记录在案的修为,是……是无碍境。” 说到最后,赵乾的声音都有些不确定了。 因为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一个无碍境的小子,杀了白骨山的长老,又杀了天剑山庄的精英弟子萧斩白? 这说出去谁信啊? 果然,剑无尘在听到无碍境三个字的时候,眉头猛地一皱,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和不解。 “无碍境?你确定?” “这……卷宗上是这么写的……。”赵乾硬着头皮回答道。 “哼,一群废物!”剑无尘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 一直沉默不语的简长老却突然开口了。 “他不是无碍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简长老缓缓说道:“从这伤口上残留的刀意来看,此人的真元雄浑霸道,连绵不绝,绝非无碍境修士所能拥有。” “他应该是在与萧斩白追逐的过程中,临阵突破,踏入了凝海境。” “而且。”简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此人对战机的把握,心性的狠辣,都远超常人,他能在萧斩白心神松懈的瞬间果断出手,一击毙命,足见其战斗经验之丰富,心志之坚定,绝非等闲之辈。” 简长老顿了顿,然后评价道:“此子,是个枭雄!” 能让简长老都称之为枭雄的人,这青州地界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人,不管他有多厉害。” 简长老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 “敢在青州城外杀我天剑山庄的弟子,就是自寻死路!”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颁下天剑必杀令!凡我天剑山庄弟子,见此人,杀无赦!” “取其项上人头者,赏上品法器一件,丹药十瓶,宗门贡献点一万!” 天剑必杀令是天剑山庄最高等级的追杀令,已经有近百年没有颁发过了! 上一次颁发还是为了追杀一个覆灭了山庄附属家族满门的内景境魔头! 现在为了一个初入凝海境的小刀客竟然动用了必杀令,可见山庄这次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 “长老,我亲自带人去追!”剑无尘突然开口道。 “不必。”简长老摆手劝住了他。 “我知道你心中不忿,但要记住,上位者当有上位者的威严,对付一个刚刚突破的凝海境小刀客,何须你亲自出手?有手下的弟子们足矣,你坐镇青州,指挥调度即可。” 剑无尘闻言这才压下冲动,点了点头。 “另外,”简长老补充道,“封锁青州府城周边五百里内所有的交通要道,发布海捕文书,联合各大宗门和官府,全力搜捕此人!我就不信,他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是!” 众人齐声应道。 一张针对陈野的天罗地网在这一刻正式拉开。 而就在这时,天边一道红色的身影正踉踉跄跄地向着这边飞来,口中还带着凄厉的哭喊声。 “斩白!!” 来人正是闻讯赶来的萧红叶。 当她看到地上那具冰冷的,身首异处的尸体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差点从半空中栽倒下去。 “不——!”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响彻了整个夜空。 这件事很快便轰动了整个青州城。 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动天剑山庄的人了,而且还是在距离青州府城这么近的地方,当着即将赶到的少庄主的面将一名精英弟子斩杀。 一时间,陈野之名传遍了青州城的大街小巷。 有人惊惧,有人不屑,但也有不少人暗暗拍手称快。 毕竟这些年来天剑山庄的弟子行事愈发跋扈,早就引得许多人心生不满了。 解忧酒馆内,狂刀客薛山听闻此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酒碗都跳了起来。 “这小子是真牛逼!敢这么干,老子佩服!”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不看好陈野。 毕竟天剑山庄连必杀令都发了,可见他们有多么震怒。 果不其然,从必杀令发出之后,青州府城上空的剑光就没停过。 无数天剑山庄的弟子驾驭着飞剑,如同一张天罗地网,一遍又一遍地搜寻着青州府城周边百余里范围内的每一寸土地。 然而一天过去了,却是一无所获。 那个陈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令天剑山庄的面子更加挂不住了,搜寻的力度也随之加大。 而就在整个青州府城因为天剑必杀令而闹得沸沸扬扬,无数天剑山庄的弟子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大山各处疯狂搜寻之时。 陈野却已出现在了距离青州府城两百里外的一条崎岖山路上。 此刻的他已不是那个眼神凌厉,身背长刀的少年修士。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裤腿上还沾着不少泥点,脸上更是灰扑扑的,像是好几天没洗脸一样。 在他的肩上挑着一副沉甸甸的货郎担子。 担子的一头是两个摞在一起的木箱,另一头则挂着拨浪鼓、小风车、针头线脑、人面塑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随着他一步步地行走,担子两头吱呀作响,挂着的小玩意儿也跟着一晃一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常年奔波于山野之间,靠着贩卖小商品为生的货郎。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木讷的货郎,就是那个让整个天剑山庄都颜面扫地,被悬赏追杀的凶徒陈野。 这身行头是陈野昨天晚上在一个破庙里借来的。 当时他斩杀了萧斩白,一路狂奔,逃出了上百里。 但陈野知道,自己这个样子目标太大,迟早会被天剑山庄的追兵给堵住。 所以必须尽快改头换面。 正好在路过一座山神庙时,陈野发现里面有个货郎正在呼呼大睡。 陈野也没客气,直接顺手牵羊,将对方的衣服、担子,连同那张被汗水浸得发黄的斗笠,全都给借走了。 临走前陈野摸出了一块银子,压在了那货郎的身下,算是买下了这身装备。 换上这身行头之后,陈野将自己的惊蛰刀用破布层层包裹,藏在了货箱的最底层,然后又用神魂之力将自身所有的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连带着将自己的皮肤也弄得粗糙黝黑。 做完这一切,陈野对着水洼照了照,差点没认出自己来。 现在别说是天剑山庄的人,就算是苏圆站在面前也绝认不出他就是陈野。 就这样陈野挑着担子,没有选择官道,而是专门挑那些偏僻难行的小路,一路向着大山的深处走去。 山路异常的难走。 有些地方甚至都不能称之为路,只是前人踩出来的一条小径,蜿蜒盘旋在悬崖峭壁之间。 陈野挑着几十斤重的担子,却走得异常平稳,气息没有丝毫的紊乱。 他那经过淬炼的肉身足以让他应付这种程度的跋涉。 时不时的,他还能看到头顶的天空上有一道道快得惊人的剑光呼啸而过。 那些都是天剑山庄的搜捕弟子。 他们御剑飞行,神识如同篦子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扫过下方的山林。 每一次有剑光飞过陈野都会停下脚步,摘下肩上的担子,靠在路边的石头上,拿起水囊,装作一副气喘吁吁,歇脚喝水的样子,将一个疲惫不堪的货郎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剑山庄弟子神识在扫过他时,根本不会有丝毫的停留。 在他们眼中,这样一个凡人就如同路边的蝼蚁,根本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天一夜过去了,陈野已经深入南荒大山近百里。 这里的山势愈发险峻,林木也愈发茂密,遮天蔽日,连阳光都很难照射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败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浓郁的阴邪鬼气。 不过陈野并不慌乱。 他挑着的这副货郎担子看似普通,实则上面刻画有一些简单的驱邪符文。 这是那些常年行走山野的货郎为了保命,特意请人刻画的,虽然对付不了厉害的妖兽,但却能驱散一些普通的野兽和低阶的妖鬼,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陈野本身就是一个比妖兽还要凶残的存在。 真要有不长眼的东西敢凑上来,他不介意顺手加个餐。 又走了大半天,当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前方崎岖的山路尽头终于出现了一缕炊烟。 一个依山而建,规模不大的村寨,出现在了陈野的视线之中。 (本章完) 第159章 习练星河炼气术 第159章 习练星河炼气术 这个村子规模不大,但防护措施却做得相当到位。 厚厚的夯土墙将整个村寨圈了起来,看上去就像个小型的土堡,墙头上修了瞭望台,几个汉子正扛着长矛在上面来回走动,警惕地盯着四周。 墙体上还能看到一些用红色颜料画上去的符咒,虽然笔画简单,但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陈野心里清楚,在这妖鬼横行、野兽遍地的深山老林里,没这些东西,一个村子的人怕是连一个晚上都活不下去。 他一靠近,瞭望台上的人立马就发现了他。 “站住,干什么的?”一声大喝从墙上传来,带着浓浓的警惕。 陈野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带着点疲惫的语气回答道:“老乡别紧张,我是过路的货郎,想进村里歇歇脚,顺便看看大伙儿有没有要换的东西。” 他这副打扮,加上肩上那副吱呀作响的担子,确实很有说服力。 墙上的人互相看了看,似乎在商量。 过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壮汉冲他喊道:“你就在那别动,我们下去看看!” 没多久,村寨的木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几个拿着柴刀和长矛的汉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将陈野围在中间。 为首的那个壮汉上下打量着陈野,眼神跟刀子似的,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货郎?从哪儿来的?” “从青州府那边过来的,一路往山里走,卖点小东西糊口。”陈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壮汉又看了看他肩上的担子,上面挂着拨浪鼓、针头线脑之类的东西,确实是货郎的标配。 他走上前又掀开了陈野货箱的盖子,里面是一些布、梳子、镜子之类的小玩意儿。 壮汉翻了翻,没发现什么刀枪剑戟之类的违禁品。 陈野的心一直提着,生怕他们翻到最底下,好在这些人检查得不算太仔细,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 “行了,看来确实是个货郎。”那壮汉点了点头,脸上的警惕总算消散了不少,然后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开门吧。”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松了口气,而后看向陈野的眼神立马就变了,从刚才的警惕变成了热情。 “快进来快进来!” “可算有货郎来了,家里老婆子的针线都快用完了!” 陈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点懵,但还是挑着担子跟着他们走进了村寨。 进村之后没一会儿陈野就被闻讯赶来的村民们给团团围住了,一个个眼睛放光地盯着他肩上的担子。 “货郎,你这布怎么卖的?”一个大婶挤上前来,指着一块红色的布问道。 “孩子,你那有人吗?给我孙子来一个!”一个老太太抱着个流鼻涕的小娃娃,满脸期待。 孩子们更是疯了一样,围着他担子上挂着的那些小风车、拨浪鼓,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陈野看着这热闹的场面,笑呵呵地说道:“大家别急,都有都有,我这的东西,可以用钱买,也可以用山货换,兽皮、药材什么的都行。” 一听能用山货换,村民们更高兴了。 对他们这些久居深山的人来说,银子是稀罕物,但山里的野物和草药那可遍地都是。 很快交易就开始了。 陈野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所以在交易的时候表现得相当大方。 一张狼皮,他能换出去好几尺布外加一把梳子。 一株品相不错的草药,他也能换给对方一包针线和几颗。 村民们看他这么好说话,一个个都乐开了,觉得这个年轻的货郎真是个实在人。 交易一直持续到太阳快下山才结束,陈野的货箱空了一大半,但也收了不少好东西,各种珍贵的兽皮和药材堆了一地。 这时,一个头发白的老头拄着拐杖走了过来,笑呵呵地对陈野说:“小伙子,今天天色也晚了,山里夜路不好走,要不就在我们村住一晚吧?” 这正合陈野的心意,于是连忙点头答应:“那敢情好。” 夜幕降临,山村里升起了袅袅炊烟。 热情的村民们很快就给陈野腾出了一间干净的屋子,虽然简陋,但床上的被褥都是新换的,散发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村长家更是直接摆上了晚宴,邀请陈野过去吃饭。 桌上摆的都是些山里特有的野味,烤得金黄的野兔,炖得烂糊的野猪肉,还有一锅不知道用什么菌菇熬的汤,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小伙子,别客气,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村长端起一个粗陶碗,里面是他们自己酿的米酒,“我们这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就这些山里的玩意儿,你多吃点。” “村长您太客气了,这可比我吃的东西好多了。”陈野也端起碗,跟村长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酒很烈,一入喉咙就像一条火线,但回味却很香醇。 一顿饭吃下来,陈野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每天不是在杀人,就是在去杀人的路上,神经一直紧绷着。 而今晚这种淳朴而真诚的氛围让他那颗时刻保持警惕的心也难得地安宁了下来。 酒足饭饱之后,陈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床边,听着窗外传来的虫鸣和偶尔的犬吠声,内心十分平静。 就这样坐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陈野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那枚记载着星河炼气术的玉简。 而后陈野将玉简贴在额头,神识沉入其中。 霎时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 星河炼气术引九天星辰之力入体,淬炼真元,化气为海。 此法门对神魂的要求极高,因为神魂越强,引动的星辰之力就越多,修炼速度也越快。 由于其门槛颇高,因此并不适合普罗大众修炼,但对陈野而言却是再合适不过。 陈野盘膝坐好,开始按照玉简里记载的法门运转功法。 首先放空心神,将自己的精神力向着无尽的夜空延伸出去。 起初陈野什么也感觉不到,周围一片黑暗和虚无,但他并不气馁,知道第一次尝试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于是便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将神魂之力发散出去,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向头顶的星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陈野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快要耗尽的时候,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同。 在遥远无尽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一些微弱的光点在闪烁,那些光点,就是天上的星辰。 找到了! 陈野心中一喜,连忙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些光点探去。 当他的神魂触碰到其中一颗星辰时,一股清凉而纯粹的力量顺着他的神魂缓缓地流淌下来,穿过屋顶,穿过他的身体,最终汇入他的丹田之中。 要知道夜空中有亿万颗星辰,每一颗星辰都在散发着这样的力量,单颗虽然孱弱,但汇聚起来却好似汪洋大海一般庞大。 陈野引导着这股星辰之力,按照功法路线在经脉中运转。 星辰之力所过之处,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被清泉洗涤过一样,舒爽无比。 而他丹田气海中刚刚凝聚不久的真元,在这股力量的淬炼下也开始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纯粹。 这种感觉,比他之前修炼金蟾吞气法时吞吐日月精华要舒服得多,效率也高了不止一个档。 金蟾吞气法采纳的日月精华霸道无比,修炼时如同烈火烹油,需要小心翼翼地引导。 而这星河炼气术引来的星辰之力却温润如水,让人沉醉其中。 陈野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奇妙的修炼状态之中。 他能感觉到,天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星辰,仿佛都与他建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无数道微弱但纯净的星辰之力垂落下来,如同一条条银色的丝线,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尤其是在这远离喧嚣的山区,空气纯净,没有那么多红尘之气的阻隔,令陈野对星辰之力的感应也变得越发清晰。 一夜无话。 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陈野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虽然一夜没睡,但此时的陈野感觉自己整个人神清气爽,状态极佳。 随后陈野心念一动,打开了职业面板。 【姓名:陈野】 【修行境界:凝海】 【职业:杀刃修罗lv2】 【天赋:修罗之眼——血腥视觉升级,可看穿能量流动的轨迹与弱点。】 【法门:星河炼气术lv1,金蟾吞气法lv3】 【武学:针芒刀法lv4】 果然,星河炼气术已经出现在了法门一栏。 等简单的洗漱了下后,陈野辞别热情的村民,挑着那半空的货担,按照村里人指点的方向,继续朝着大山的更深处走去。 而就在陈野的身影消失在崎岖山路上的时候,两百里外的青州府城,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天剑山庄在城西的临时驻地里,剑无尘听着赵乾的汇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整整两天过去了,你们派出那么多人,把青州府城周边几百里都快翻过来了,结果连那个陈野的一根毛都没找到?” 剑无尘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隐藏着的是足以焚天的怒火。 赵乾站在下面,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然后硬着头皮解释道。 “少……少庄主,那小子实在是太狡猾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废物!” 剑无尘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英俊的脸上满是戾气,“我天剑山庄的必杀令百年未出,现在为了一个区区凝海境的小刀客动用了必杀令,结果呢?两天了却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这要是传出去,我天剑山庄的脸面何在?我剑无尘的脸面何在?” 他越说越是愤怒,身上的杀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赵乾和其他几个在场的弟子一个个脸色发白,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 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对山庄声誉的打击有多大。 这两天他们走在青州府城的街上,都能感觉到那些修士投来的异样目光。 堂堂天剑山庄,青州霸主,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在眼皮子底下杀了精英弟子,然后还发了最高等级的追杀令,结果人家拍拍屁股就没影了。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传我命令,别再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御着剑在天上乱转了!”剑无尘冷声道。 “那种用神念一扫而过的方式能查出什么来?一个稍微高明点的敛息术就能骗过去!” “所以从今天开始,所有参与搜查的弟子全部给我下到地面上去,以小队为单位,对所有重点区域进行拉网式排查,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给我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混蛋给我挖出来!” 剑无尘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是!”赵乾等人心中一凛,齐声应道。 他们知道,少庄主这次是真的怒了。 因为这种搜查方式耗时耗力,而且极其繁琐,但毫无疑问也是最有效的。 “另外通知青州府,让他们配合我们搜查所有通往外界的要道,特别是那些通往南荒大山的小路,一个都不能放过!” “我就不信,他还能长了翅膀飞出我们天剑山庄的包围圈不成!” “是!” 赵乾如蒙大赦,连忙带着人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剑无尘和一直沉默不语的简长老。 “无尘。”简长老终于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古板,“你有些心浮气躁了。” 剑无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着简长老躬身行了一礼:“长老教训的是,弟子失态了。” 在简长老面前他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因为这位执法堂的长老不仅实力深不可测,在山庄内的地位也极高,就连他父亲都对其敬重有加。 “为尊者,当有巨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简长老淡淡地说道,“一个刚刚踏入凝海境的小刀客还不值得你如此动怒,你越是愤怒,越是急于求成,就越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剑无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色。 “那个叫陈野的小子,能在你的猛虎剑威压之下还能果断出手,一击毙命,然后从容遁走,这份心性确实非凡。”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他现在不过是一只被我们困在笼子里的老鼠,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收紧笼子,然后慢慢欣赏他垂死挣扎的样子。” 简长老的话让剑无尘那颗烦躁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没错,自己才是猎人,那个陈野只是猎物,自己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置气? 想到这里,剑无尘深深点头,“多谢长老教诲,弟子明白了。” 与此同时,随着剑无尘一声令下,整个天剑山庄的搜捕行动立刻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级别。 无数天剑山庄的弟子从天而降,三五成群,开始对青州府城周边的山林、村镇,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搜捕就此展开。 外界发生的这些事陈野自然是不知情的,此时的他正挑着担子在山中穿行着。 这里的山路比之前更加难走,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只能踩着前人留下的模糊脚印,在密林和悬崖间穿行。 这一路上他还遇到了几只不开眼的妖鬼。 这些东西常年盘踞在深山老林,但凡有活人路过便会被吸引过来。 不过对于如今的陈野而言,解决这些不入流的妖鬼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连刀都不必拔,单凭拳脚之力便足以应对, 比如现在,当陈野路过一处塌陷的丘陵之时,一只僵尸猛地从土里窜了出来。 可陈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一脚踹在了这只僵尸的胸口上。 砰的一声,这只僵尸的胸口直接塌陷下去一个大洞,倒飞出去十几米远,撞断了好几棵碗口粗的树,最后摔在地上,变成了一滩烂肉。 然后陈野拍了拍裤腿上沾到的泥土,继续往前走,仿佛只是踢开了一块挡路的石头。 当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陈野终于走出了这片密林。 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被群山环绕的巨大盆地。 盆地中央是一个比他昨天借宿的村寨规模大上好几倍的村落。 这个村落的建筑风格很奇特,房子都是用巨大的石头和木头搭建而成,看起来粗犷而又坚固,与山体几乎融为了一体。 村落周围没有夯土墙,而是用一根根削尖的巨木围成了一圈高大的栅栏。 村子里炊烟袅袅,还能隐约听到人声和鸡鸣狗叫,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陈野静静端详着这个村落,直到片刻之后才整理了一下衣衫和斗笠,然后挑起担子走了过去。 在上个村子的时候陈野已经打听过,知道在这真正的深山之中住着一群山民。 这些山民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传承,甚至连修炼的法门都和外界的修士截然不同。 他们修炼的术法十分诡异难缠,关键在这深山之中,他们的术法威力还会得到极大的加成。 (本章完) 第160章 隐居深山,积攒实力 第160章 隐居深山,积攒实力 据说曾经有天剑山庄的弟子不懂规矩,在山里得罪了他们,结果被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狼狈地逃了出去。 从那以后天剑山庄就立下了规矩,除非必要,否则门下弟子不得轻易进入南荒大山的深处,更不得与这些山民发生冲突。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片三不管的地带。 而这些山民敬畏大山,也崇拜大山,他们相信自己身上流淌着山神的血脉,所以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大山里繁衍生息。 不过这些人本质并不坏,只要你对他们没有恶意,他们就会对你报以最真诚的热情。 特别是对于货郎这种角色,他们更是欢迎至极。 因为通往他们村落的道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寻常的货郎根本走不到这里。 所以当陈野挑着担子出现在村口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很快村子里就涌出了一大群人,当他们看清陈野的打扮,特别是他肩上那副标志性的货郎担子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是货郎!真是货郎来了!” 然后一个身材魁梧,脸上画着油彩的壮汉分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陈野面前。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陈野一番,然后用一种虽然有些生硬,但还算流利的官话说道:“远方的客人,欢迎来到我们卡瓦寨!” 说着他张开双臂,给了陈野一个熊抱。 陈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点措手不及,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没有丝毫的恶意,只有纯粹的喜悦和欢迎。 “你们好,我叫陈元,是个货郎。”陈野编了个名字,也笑着回应道。 “陈元兄弟!你能来到我们这里真是我们整个寨子的荣幸!”那壮汉拉着陈野的手,热情地说道,“快,快请进!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你!” 就这样,陈野在一大群山民的簇拥下走进了这个名为卡瓦的寨子。 夜幕下的卡瓦寨,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寨子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火焰冲天而起,将整个寨子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全寨的男女老少都围在篝火旁,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为了欢迎陈野这个时隔数年才到来的货郎,他们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香喷喷的烤肉在火上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大陶罐里盛满了清冽甘甜的酒水,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醉人的芬芳。 陈野被当做最尊贵的客人,安排在了寨子里最受尊敬的老族长身边。 老族长已经很老了,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但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 晚会开始,寨子里的汉子们端着酒碗,排着队过来给陈野敬酒。 “陈元兄弟,我叫阿山,敬你一碗!感谢你给我们带来了外面的东西!”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仰头就把一碗酒灌了下去。 陈野也被这种豪爽的气氛所感染,笑着端起酒碗:“阿山大哥客气了!” 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好!” 周围的汉子们看到他如此爽快,纷纷大声叫好。 “陈兄弟好酒量!我来敬你!” 又一个汉子挤了上来。 陈野来者不拒,一碗接着一碗。 他那经过淬炼的肉身对酒精的分解能力远超常人,喝了十几碗下去依旧面不改色,气息平稳。 这下,寨子里的汉子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从最初的欢迎,多了一份实实在在的敬佩。 在他们山民的观念里,能喝酒的就是真汉子,是值得交的朋友。 酒过三巡,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一些喝得微醺的汉子赤裸上身来到篝火旁,围着火焰跳起了粗犷而有力的舞蹈。 他们的舞步很简单,却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 寨子里的姑娘们也笑着加入了进去,她们的舞姿要柔美得多,像是一只只在火光中飞舞的蝴蝶,歌声清脆悦耳,与汉子们的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狂野而动听的交响乐。 陈野坐在老族长身边,啃着烤肉喝着酒,脸上不知不觉也带上了微笑。 可就在陈野看得出神的时候,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族长突然冷不丁地开口了。 “客人,你应该不是真正的货郎吧。” 老族长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但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却清晰地传到了陈野的耳朵里。 陈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啃着烤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然后转过头,看向身旁这位老人。 只见老族长的脸上依旧带着和善的微笑,眼神清亮,仿佛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家常。 但陈野的心却在这一刻沉了下去。 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突然说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是好意还是恶意。 就在这时,老族长磕了磕手里的烟袋锅,然后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用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陈野。 “别紧张孩子,我们山民虽然不怎么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但也不是傻子。” “你的担子虽然是真的,货也是真的,但你这个人却是假的。” “老人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野最终还是选择了装傻。 老族长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生气,只是指了指陈野的双手,慢悠悠地说道:“真正的货郎常年挑着重担,风里来雨里去,手上、肩上都会有厚厚的老茧。” “你的手虽然故意弄得粗糙黝黑,但那只是表象,骗不过我这双老眼睛,你骨子里没有那种常年劳作留下来的印记。” 陈野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他确实用神魂之力改变了皮肤的质感,但没想到竟然瞒不过这位老族长。 “而且。”老族长这时又用火镰点燃了烟袋锅,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后继续说道。 “你喝酒的样子也不像个普通人,我们山里的酒烈,寻常人喝个三五碗就该晕了,你喝了十几碗却跟没事人一样,这说明你的身子骨,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强健得多。” “最重要的一点是……。”老族长顿了顿,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我这双眼睛曾得山神爷赐福,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很浓的……杀气。” “那股杀气虽然被你收敛得很好,但就像是被布裹着的宝刀,就算再怎么隐藏也遮不住那股锋芒,寻常的货郎可不会有你这样的气息。” 听完老族长这一番话,陈野彻底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再怎么伪装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对方不是猜的,而是实打实的看出了他的破绽。 山民果然不简单。 陈野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酒碗和烤肉,没有再狡辩,而是坦然地迎上了老族长的目光,点了点头。 “老人家好眼力,我确实不是货郎。” 既然被看穿了,再藏着掖着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他倒要看看这个老族长到底想干什么。 看到陈野这么干脆地承认了,老族长的脸上反而露出了赞许的笑容:“是个爽快人,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 周围依旧是欢声笑语,载歌载舞,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谈话,而篝火的光芒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老人家,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你打算怎么做?”陈野平静地问道,“是准备把我绑起来,交给外面那些人吗?” 他口中的外面那些人,指的自然是天剑山庄。 “把你交出去?”老族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着摇头道:“年轻人,你把我们卡瓦寨当成什么地方了?我们是山神的子民,不归外面的官府管,也不听那些什么大门派的话。” “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规矩,只要你进了我们卡瓦寨的门,没有对我们寨子的人起歹心,那你就是我们的客人,所以不管你在外面惹了多大的麻烦那都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寨子,不欢迎外人来这里抓人。” 老族长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野听完,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恶意,反而还有意要庇护他。 “为什么?”陈野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们和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我?” “我们不是在帮你。”老族长摇了摇头,纠正道:“我们是在维护我们卡瓦寨的规矩,这是祖宗传下来的,任何人都不能破坏。” “而且……。”老族长又看了陈野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我能感觉到你不是坏人,因为你身上的杀气虽重,但却不邪,那是杀该杀之人才会有的气息。” “再说了,能让外面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吃瘪,我老头子也是很高兴的。” 说到最后,老族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容。 陈野彻底放松下来,对着老族长真心实意地拱了拱手:“多谢老人家。” “不用谢我。”老族长摆了摆手,“既然你不是货郎,那以后就别再装了,在我们寨子里做你自己就好,而且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没人会赶你走。” “好。”陈野点了点头,然后重新端起酒碗,对着老族长敬道:“老人家,我敬你一碗。” “好。” 两只粗陶碗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远处的篝火依旧在熊熊燃烧,山民们的歌声和笑声也依旧在夜空中回荡。 但陈野的心境却和刚才完全不同了。 第二天一早,陈野脱下了那身货郎的行头,换上了一身寨子里常见的粗布短打。 他将那副货郎担子和里面的东西都送给了寨子里的人。 这个举动又为他赢得了不少好感。 既然决定要在这里暂住,陈野也没打算白吃白喝。 他开始跟着寨子里的年轻人一起干活。 寨子里的生活很简单,也很辛苦。 男人们每天都要进山打猎,或者去开垦山地,女人们则在家里纺织、照看孩子和处理猎物。 陈野跟着刚来山寨时迎接自己的那个名叫阿山的男子,以及山寨中的其他年轻人第一次走进了大山深处。 “陈兄弟,你可得跟紧了,这山里不比外面,到处都是危险。”阿山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回头叮嘱道。 陈野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跟在这些人身后往山里走去。 他发现这些山民在山林里简直是如鱼得水,行动起来更是比猿猴还要灵活。 而且他们能轻易地分辨出哪些植物有毒,哪些野兽的巢穴不能靠近,经验可谓十分丰富。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群野猪的踪迹。 “嘘,前面有大家伙。”阿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所有人都压低了身子,悄悄摸了过去。 陈野也跟着蹲下,他用修罗之眼往前一看,只见前方一片灌木丛里,有七八头体型硕大的野猪正在拱地。 其中一头公猪体型尤其庞大,獠牙又长又尖,看起来就不好惹。 这时这些年轻山民也看清了灌木丛中的情况,然后低声议论起来。 “怎么办?直接上吗?”一个年轻的汉子小声问道。 “不行,那头猪王太厉害了,硬冲上去会有人受伤的。”阿山摇了摇头,皱着眉头思索着对策。 就在这时,陈野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先掂了掂,然后对阿山说道:“阿山大哥,你们从左边包抄,把野猪群往那边的悬崖赶,我来对付那头大的。” “你?”阿山愣了一下,有些不放心地看着他,“陈兄弟,那猪王不好对付,力气大得很,被它撞一下骨头都得断。”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陈野笑了笑。 阿山看他一脸自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你自己小心点!兄弟们,我们上!” 一声令下,几个山民汉子呐喊着从侧面冲了出去,将受惊的野猪群朝着悬崖的方向驱赶。 与此同时,陈野甩手丢出了一颗石子。 这一掷陈野用上了全力,这颗石子发出尖锐的呼啸,正砸在那头野猪王的后脊背上。 饶是这头野猪王皮糙肉厚,依然被砸的趔趄了一下,然后它便被彻底激怒了,转过头像一辆坦克一样,朝着陈野猛冲过来。 阿山等人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小兄弟,快躲开!”阿山担心的大喊道。 然而面对这气势汹汹的猪王,陈野脸上却连一丝紧张的表情都没有。 他一抖手腕,手中的石子如同出膛的子弹,呼啸着便射了出去。 噗!噗! 两颗石子很是精准的射中了野猪的双眼。 “嗷——!” 猪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巨大的身体因为剧痛和失明,瞬间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还没等它挣扎着爬起来,陈野已经冲了上去,抬脚便狠狠踩在了猪王的脖子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这头刚才还凶悍无比的猪王,脖子直接被踩断,然后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快得让人眼缭乱。 远处的阿山和其他几个山民全都看傻了眼,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陈野兄弟竟然……竟然一脚就踩死了一头上千斤重的猪王? 直到陈野拍了拍手,冲他们喊道:“嘿,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抬啊!” 这群人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陈野,然后兴奋地冲了过去。 “我的天!陈小兄弟你也太厉害了吧!” “是啊!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人!” “你刚才那两下是怎么做到的?太准了!” 从这一天起,陈野在寨子里的地位又上了一个台阶,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受欢迎的客人,而是成了一个被众多年轻人敬佩的英雄。 陈野也乐得如此,每天跟这些淳朴的山民一起打猎,一起喝酒,一起大声说笑。 他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格斗技巧,而山民也教会了他如何在这片大山里更好地生存。 他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静和充实。 而更让陈野惊喜的是,他发现自己在这种简单而纯粹的生活中,实力竟然也在飞快地增长。 每天饮用着蕴含着丝丝灵气的山泉水,吃着用各种山珍野味做成的饭菜,他的肉身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强韧。 而每到夜晚,陈野盘膝坐在屋中运转星河炼气术,引动漫天星辰之力入体,修炼的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他能感觉到自己丹田里的那片气海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真元也变得越来越雄浑。 时间就在这种平静而又充实的生活中,一天天过去。 陈野几乎快要忘记了外界的烦恼,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被天剑山庄全境通缉的逃犯。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山外的世界正因为他而闹得天翻地覆。 半个多月之后,青州府城,天剑山庄驻地。 此时剑无尘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简直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黑得吓人。 (本章完) 第161章 山中大妖 第161章 山中大妖 这半个多月来,剑无尘感觉自己就像是活在了一个笑话里。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城中那些修士心中的幸灾乐祸。 堂堂天剑山庄,青州霸主,为了一个初入凝海境的小刀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结果连个人影都抓不到。 这简直是把天剑山庄的脸面,把他剑无尘的脸面,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废物!” 终于,剑无尘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气,猛地将手里的卷宗砸在了地上。 “通通都是废物!” 他站起身,死死盯着下面的赵乾等人。 “半个多月了,我给了你们半个多月的时间,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几百号人连一个凝海境都找不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天剑山庄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在外面丢人现眼的吗?” 剑无尘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咆哮。 一股属于内景境强者的恐怖威压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赵乾等人在这股威压之下浑身发抖,汗水顺着额角不断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少庄主息怒!”赵乾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都带着哭腔,“那……那个陈野实在是太狡猾了,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啊!” “尽力了?”剑无尘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闪身来到赵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每天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这就是你所谓的尽力?” 赵乾被问得哑口无言,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他们确实按照少庄主的吩咐去做了,但那南荒大山实在是太大了,山连着山,林连着林,别说藏一个人,就是藏一支军队都轻而易举。 他们这些弟子虽然修为不弱,但在那茫茫大山里,就跟撒进大海里的一把盐一样,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可这些话他不敢说。 因为一旦说出口,那就是在质疑少庄主的命令,下场只会更惨。 “我们排查了方圆五百里内所有的村镇、山洞、破庙……甚至连一些妖鬼的巢穴都进去看过了,可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赵乾硬着头皮解释道,“他……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剑无尘冷笑一声,“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凭空消失的事情?找不到,就是你们无能!” 他越想越气,抬起一脚就踹在了赵乾的胸口上。 “砰!” 赵乾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然后又滚落在地,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 其他弟子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求饶。 “少庄主饶命啊!” “闭嘴!”剑无尘厉声喝道,“找不到人,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的宗门贡献点和丹药份例全部减半,什么时候找到那个陈野什么时候再恢复。”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弟子的脸色都变得惨白如纸。 宗门贡献点和丹药可是他们修炼的根本,可此时他们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现在都给我滚出去继续找!”剑无尘指着门口,怒吼道,“找不到人,你们就别回来见我!” “是……是!” 赵乾在同门的搀扶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和其他人一样,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个让他们感到窒息的房间。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剑无尘粗重的呼吸声。 他胸中的那股邪火在发泄了一通之后,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烧得更旺了。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陈野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个刚刚突破到凝海境的小刀客,怎么可能就这么从天剑山庄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脱? 还是说……有人在背后帮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剑无尘给掐灭了。 不可能。 在青州这片地界上,谁敢公然与天剑山庄作对? 谁又有这个胆子,敢包庇天剑山庄的必杀之人? 可如果不是这样,又该怎么解释眼前的局面? 剑无尘越想越是心烦,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咔嚓! 这张用上好铁木打造的桌子应声碎裂,化作了一地木屑。 “无尘。”就在这时,一个平静而古板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然后简长老缓步走了出来。 听到简长老的声音,剑无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转过身对着简长老躬身行了一礼。 “长老。” “还在为那个陈野的事情生气?”简长老走到他面前,语气平淡地问道。 “弟子……让长老见笑了。”剑无尘的脸上露出一丝惭愧。 在简长老面前,他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这其中有这位简长老位高权重的缘故,但更重要的还是简长老乃是他剑道上的引路人之一,对他有教导之恩。 “你太急躁了,因为一个凝海境的小刀客就乱了方寸,迁怒于手下,这若是传出去只会让人看轻你,看轻我们天剑山庄。” 简长老的话字字诛心。 剑无尘的头埋得更低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知道简长老说得都对,可道理他都懂,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从小到大他都是天之骄子,顺风顺水,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泥腿子,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师妹,然后拍拍屁股就没影了,让他成了整个青州的笑柄。 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弟子……知错了。”剑无尘诚恳地认错。 简长老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训斥,而是走到墙边,将那副巨大的青州府堪舆图摘了下来,平铺在地上。 “过来。” 剑无尘连忙走了过去,蹲在地图前。 “发怒和责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简长老指着地图,缓缓说道,“现在,静下心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 剑无尘看着地图,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地图上用红色的朱砂标记出了一片片区域。 这些都是天剑山庄这半个多月来重点搜查过的地方。 以青州府城为中心,向外辐射五百里,几乎所有的山林、村镇、要道,都被标记了出来。 可以说,一张天罗地网早已撒下。 可偏偏就是网不到那条鱼。 剑无尘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眉头紧锁。 “我们已经搜查了所有通往外界的官道和水路,青州府也派出了官差衙役,配合我们盘查所有过往的行人和商队,按理说他不可能逃出青州地界。” “同时我们的人也几乎搜遍了青州府周边的所有山脉,连那些人迹罕至的绝地都去过了,可依旧一无所获。” 剑无尘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个陈野能藏到哪里去。 简长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自己发现问题所在。 剑无尘的目光在地图上反复扫视,一遍,两遍,三遍……。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地图的南边。 那是一片广袤无垠,没有被任何朱砂标记过的绿色区域。 南荒大山! “这里……。”剑无尘的瞳孔微微一缩,“我们的人,没有进到南荒大山的深处去搜查?” “进去了。”简长老淡淡地说道,“但只在外围区域转了转,不敢太过深入。” “为什么?”剑无尘下意识地问道。 问完之后他自己就反应过来了。 因为那些山民。 南荒大山的深处,是那些山民的地盘。 而那些山民可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不服王化,不敬鬼神,只信奉他们自己的山神,而且个个骁勇善战,手段诡异,极其排外。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剑无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个陈野躲进了南荒大山深处,藏在了那些山民的寨子里!” 这几乎是唯一的解释了。 因为只有那个地方是天剑山庄搜捕力量的盲区。 “长老,我明白了。”剑无尘站起身,身上的气势再次变得凌厉起来,“我这就带人亲自去一趟南荒大山!” “就算是把那些山寨一个个翻过来,我也要把那个混蛋给揪出来!”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天剑山庄的威严不容挑衅,他剑无尘的脸面也必须自己亲手找回来! 看着他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简长老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站住。” 剑无尘的脚步一顿,有些不解地回过头:“长老,还有何吩咐?” “我问你,你准备怎么进去?”简长老看着他,眼神深邃。 “自然是直接带人进去搜!”剑无尘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那些山民如果识相,主动交出人来,那便罢了,如果他们敢包庇凶犯,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天剑山庄的剑,不认人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强势和霸道。 这才是他剑无尘一贯的行事风格。 在他看来,天剑山庄乃是青州霸主,行事何须看他人脸色? 区区一群山民,就算再难缠,难道还敢与整个天剑山庄为敌不成? 然而,听完他的话后简长老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糊涂!” 简长老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大的威严,让剑无尘的心神都为之一震。 “你当真以为那些山民是任你拿捏的软柿子?” “你当真以为,天剑山庄的规矩是白立的?” 剑无尘被训得一愣,脸上的傲气也收敛了几分,却依旧有些不服气地说道:“长老,弟子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事关山庄颜面,我们总不能因为忌惮一群山民就畏首畏尾,让凶手逍遥法外吧?” “我没让你放过凶手。”简长老摇了摇头,“但我也绝不同意你用这种强硬的方式进去。” “为什么?”剑无尘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弟子不明白,那些山民究竟有什么好忌惮的?不就是会一些粗浅的山中术法,仗着地利之便有些难缠罢了,难道我们天剑山庄,还会怕了他们不成?” 在他的认知里,天剑山庄就是青州的天。 在这片土地上就没有天剑山庄摆不平的事,更没有天剑山庄惹不起的人。 所以他很不理解,为何一向杀伐果断的简长老会对这些山民如此忌惮。 简长老看着他那副不解又带着几分不屑的样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最终,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无尘,你这些年太过沉迷于修炼,对于外界的许多事情实在是知之甚少啊。” 简长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你以为,我们忌惮的仅仅是那些山民吗?” 剑无尘一愣:“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简长老摇了摇头,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凝重的语气说道:“我们真正忌惮的是那些山民背后的靠山。” “靠山?”剑无尘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们的靠山是谁?难道在这青州地界,还有比我们天剑山庄更硬的靠山?” 他觉得有些荒谬。 天剑山庄传承千年,底蕴深厚,放眼整个天下都算是一方豪强。 所以在青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谁还敢做那些山民的靠山? 简长老没有回答,而是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向窗外的天际,那里正是南荒大山的方向。 “无尘,你可知这南荒大山,为何被称为南荒?” 剑无尘想了想,回答道:“因为那里山高林密,瘴气弥漫,环境恶劣,乃是不毛之地,所以称之为荒?” “这只是其一。”简长老缓缓说道,“更重要的原因是,在那片大山的深处住着一位真正的主人,因为有它的存在,那片土地才成了外界修士的禁区,成了一片真正的蛮荒之地。” “主人?”剑无尘的心里咯噔一下,“长老,您说的是……。” 简长老转过身,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的是,南荒山的山神。” “山神?”剑无尘有些愕然。 山神土地之类的存在,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这些大多是一些受一方香火供奉,有点道行的小精小怪,或者是一些死后执念不散的魂体罢了。 这种东西对于凡人来说或许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但对于他们这些真正的修士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一个厉害点的修士就能轻易将其打得魂飞魄散。 似乎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简长老摇了摇头道:“此山神非彼山神。” “寻常的山神土地,不过是窃据一方水土,受些香火的孤魂野鬼,上不得台面,但这南荒山的山神却不一样。” “它是一尊真正的大妖。” “大妖?”剑无尘的瞳孔猛地一缩。 “没错。”简长老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一尊修为至少在结丹期的大妖。” 结丹期! 听到这三个字,剑无尘僵在了原地,脸上的不屑和傲气也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骇然。 要知道炼气七境:培基,养气,无碍,凝海,内景,结丹,化婴。 每一个大境界的跨越都意味着天壤之别。 内景境便已经是世人眼中的陆地神仙,足以开宗立派,称宗做祖。 而结丹境又被称作金丹大道,一旦踏入此境,便意味着修士在体内凝结金丹,寿元暴涨,神通自生,彻底超凡脱俗。 整个天剑山庄,明面上也只有他父亲跟简长老乃是结丹境。 而且剑无尘还知道,简长老的结丹其实是靠的一株天材地宝的药力催发而成,所以虽然也算是结丹了,但不管是神通还是威力都不及那些真正的金丹。 因此简长老只能算是半个结丹境。 而现在简长老竟然告诉他,在这南荒大山的深处就盘踞着一头至少是结丹期的大妖? 这……这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长老,您……您说的是真的?”剑无尘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觉得老夫会拿这种事来跟你开玩笑吗?”简长老反问道。 剑无尘沉默了。 那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想到自己刚才还叫嚣着要带人踏平那些山寨,剑无尘的后背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不是去找人,简直是去送死! 在一位结丹期大妖的地盘上撒野,别说他一个内景境,就算他父亲亲至,恐怕都讨不到半点好处。 妖族的强大可不仅仅体现在修为上,它们那强横的肉身,诡异的天赋神通,以及在自己地盘上得天独厚的优势,都让它们在同阶之中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那南荒山的山神是……是什么妖?”剑无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 简长老摇了摇头:“它的本体是什么连我也不太清楚,或许只有庄主才知道一二。” “我只知道,它很强,非常强。” 简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大概在六十年前,老夫还只是内景境的时候,曾因追查一件案子误入过南荒大山的深处。” “当时我便与那山神的化身有过一次短暂的接触。” “化身?”剑无尘又是一惊。 “没错,仅仅是一具化身。”简长老的语气变得愈发凝重,“那是一具由山川草木之精气凝聚而成的化身,可即便如此,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威压也让我感到心悸难言。” (本章完) 第162章 山神显圣,职业升级(万字求订) 第162章 山神显圣,职业升级(万字求订) 听着简长老的讲述,剑无尘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副恐怖的场景。 要知道简长老是什么人? 执法堂的长老,天剑山庄最顶尖的战力之一,一手天剑诀出神入化,剑心更是坚若磐石。 连他都说在那山神的化身面前感到心悸难言。 那这山神的本体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 “从那以后我便知道,那南荒大山是我们不能轻易踏足的禁地。”简长老继续说道,“后来我将此事禀报给了庄主,庄主告诉了我一些关于那山神的隐秘。” “据说那山神已在南荒大山盘踞了近千年,一直与世无争,也很少在外露面,所以世人大多不知其存在,我们天剑山庄之所以能与它相安无事,也是因为历代庄主都严令门下弟子,不得去招惹它和它庇护下的那些山民。” “原来是这样……。”剑无尘喃喃自语,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山民敢那么横,为什么天剑山庄要立下那样的规矩。 搞了半天,人家背后站着一尊结丹期的大妖当靠山! 怪不得那些山民的山术会那么诡异难缠,而且在山中威力还会得到加成,有这么一尊大神在背后撑腰,能不厉害吗? 这一刻,剑无尘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后悔。 悔不该当初将这件事闹得这么大。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骑虎难下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那长老,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简长老看着他这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 知道怕是好事,因为只有知道怕,才不会因为狂妄自大而葬送了自己,葬送了整个山庄。 “现在要想找到那个陈野,只有一个办法。”简长老说道,“那就是放低姿态,以礼相待,主动去和那些山民沟通。” “我们不是去抓人,而是去拜访,去请求他们帮忙,甚至可以带上厚礼说明来意,请他们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找人,至于到时候他们答不答应,那就看我们的诚意,和他们的心情了。”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和那些山民起任何冲突。” “而如果实在找不到这个陈野,我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可以找一个替罪羊回来,到时候就对外界宣扬说人已经抓住,然后就地正法,反正也没几个人见过这陈野,所以只要面子上能过得去,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 说到最后,简长老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狠戾之色。 而在听完简长老的话后,剑无尘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然后满是钦佩的点了点头。 “长老高见,我这就按您说的去办。” “去准备吧。”简长老摆了摆手,“记住礼物要重,姿态要低,这次你亲自带队,我就不去了,在青州城里等你消息。” “是,长老。”剑无尘躬身应道。 他知道简长老这是在考验他。 看看他是否真的能放下身段,处理好这次棘手的事件。 毕竟想执掌偌大的天剑山庄,光有实力还不行,还得有高超的处事手腕才行。 “另外去的人不要太多,三五人即可,而且必须是门中行事稳重,懂得变通的弟子。”简长老又补充了一句,“人多了,反而会引起那些山民的警惕和反感。” “弟子记下了。” 剑无尘再次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退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在距离青州府城数百里之外的南荒大山深处,卡瓦寨之中。 与外界的波云诡谲不同,这里依旧是一片宁静祥和。 山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简单而又纯粹。 寨子中央的祠堂内,香烟袅袅。 这里供奉的并非外界常见的佛陀道尊,而是一尊用整块黑石雕刻而成的神像。 神像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个威严的男子形象,头上还长着一对峥嵘的犄角。 这便是卡瓦寨,乃至整个南荒大山的山民们,世世代代信奉的山神。 老族长穿着一身干净的麻衣,跪在神像前的蒲团上,神情肃穆。 他先是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然后又磕了三个头。 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几十年来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做完这一切后老族长并没有起身,而是盘膝坐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开始默默念诵古老的祭文。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在空旷的祠堂内回荡。 随着他的念诵,那三炷清香燃烧的速度似乎都加快了,升腾起的青烟没有像往常一样四散开来,而是在空中汇聚,渐渐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漩涡。 老族长对此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依旧闭着眼睛,心无旁骛地念诵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快要与这座祠堂融为一体的时候。 恍惚之间,他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象变了。 不再是昏暗的祠堂,而是一片无尽的大山。 而在大山的尽头,一道伟岸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身影与祠堂中的神像一模一样,头生双角,威严无双。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仿佛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主宰,让老族长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战栗和敬畏。 “山……山神爷!” 老族长激动得浑身发抖,连忙匍匐在地,用最虔诚的姿态叩拜着眼前的神明。 “起来吧。”一道平静而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是,山神爷。” 老族长恭敬地站起身,但头依旧深深地埋着,不敢直视神明的容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千百年那么漫长。 那道威严的声音才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阿卡,你做的很好。” 这句突如其来的夸奖让老族长愣了一下。 阿卡,是他的本名。 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 自从他接任卡瓦寨的族长之位后,所有人,包括他的子孙,都只称呼他为老族长。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 没想到山神爷竟然还记得。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甚至连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山神爷,老奴愧不敢当。”老族长声音哽咽地说道。 “你庇护山民,传承香火,恪尽职守,有何不敢当?”山神的声音依旧平静,“我让你看到的,你看到了,我让你做的,你也做了,这便是功劳。” “老奴只是在遵循山神的指引,维护寨子的规矩而已。”老族长谦卑地说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山神淡淡地说道,“你能看穿那外来者的伪装,却没有将他驱逐,反而接纳了他,这份心胸和眼光就比许多人要强。” 老族长的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山神爷的注视之下。 他当初留下陈野,确实有他自己的考量。 一方面是看不惯天剑山庄那帮人的霸道行径,想给他们添点堵。 另一方面,他从陈野的身上虽然看到了浓重的杀气,但也感觉到了一股不屈的意志和纯粹的刀意。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年轻人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成大器。 留下他,或许对卡瓦寨来说是一次善缘。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这点小心思竟然完全被山神爷看穿了。 “山神爷明鉴,老奴……。” “不必解释。”山神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你做的也正是我希望你做的。” 老族长闻言,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看来自己是做对了。 “今日唤你前来,是有两件事要嘱咐你。”山神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山神爷请讲!”老族长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第一,过几日将有外面的恶客登门,做好防范。” “老奴明白了,老奴会安排好寨中的勇士,定让他们有来无回!”老族长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倒不必,来的人不过是几个小辈,领头的那个虽然有些天赋,但也仅此而已,还用不着你们大动干戈。” “你们只需守好寨子,表明我们的态度即可,他们若敢无理,再给他们一点教训也不迟。” “是,老奴遵命。”老族长应道。 “第二件事。”山神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保护好那个叫陈野的年轻人。” “保护他?”老族长有些意外。 “没错。”山神的声音不容置疑,“此子与我,与我们整个南荒大山都有一场大机缘,所以绝不能让他出事。” 大机缘! 老族长的心脏猛地一跳,想追问,但那道威严的身影却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记住我的话。” 山神的声音在空间中留下最后一丝回响,然后那道伟岸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无尽的群山之中。 老族长眼前的景象一阵变幻,再次回到了昏暗的祠堂。 他依旧盘膝坐在蒲团上,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 但那三炷已经燃尽的清香,以及脑海中清晰无比的神谕都在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老族长在蒲团上静坐了良久,消化着山神爷留下的信息。 外面的恶客……。 陈野的大机缘……。 最终,他缓缓睁开眼睛,然后走出了祠堂。 议事石屋是卡瓦寨除了祠堂之外最重要的地方。 只有寨子里实力最强,威望最高的人才有资格进入这里。 当老族长走进石屋时,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 这些人都是卡瓦寨的中流砥柱。 有负责狩猎队的队长,有负责寨子防御的统领,还有寨子里最厉害的几个巫医和勇士。 其中那个第一个迎接陈野进寨的壮汉阿山也赫然在列。 他虽然年轻,但实力在年轻一辈中首屈一指,为人又豪爽仗义,深得大家的信赖,所以也被破格允许参与议事。 “族长!” 看到老族长进来,所有人都站起身,恭敬地行礼。 老族长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而后他走到主位的石椅上坐下,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沉声开口道: “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商量。” 众人一听,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知道,能让老族长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事,绝对不是小事。 “就在刚才,山神爷给我托梦了。”老族长缓缓说道。 他没有说是在祠堂里见到了山神显圣,而是用了托梦这个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说法。 果然,一听到山神爷托梦,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敬畏和虔诚的神色。 阿山更是激动地问道:“族长,山神爷他老人家说了什么?” 老族长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山神爷说,最近外面不太平,可能会有不长眼的恶客要闯进我们南荒大山。” “恶客?”一个身材干瘦,脸上画着青色油彩的老者冷笑一声,“族长,山神爷说的可是天剑山庄那帮家伙?” 这位老者是寨子里的巫医,也是除了老族长之外最年长的人,名叫阿鬼公。 老族长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哼!他们还真敢来!”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得像头熊一样的壮汉猛地一拍石桌,怒道:“真当我们山民是好欺负的?上次他们的人偷偷溜进来,被我们打断了腿扔出去,这才过去了多久,看来还是没长记性啊!” 这位是狩猎队的队长阿牛。 “没错!别人怕他们天剑山庄,我们卡瓦寨可不怕!” “他们要是敢来,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山神爷传下来的山术,到底有多厉害!” “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时间,石屋里群情激奋,喊打喊杀声一片。 这些山民,骨子里都有一股悍不畏死的血性。 他们敬畏大山,敬畏山神,但对于外来的强者他们从不畏惧。 老族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任由他们发泄着情绪。 他知道,这股血性是他们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大山里繁衍生息的根本。 等到众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才磕了磕手里的烟袋锅,沉声说道:“都安静。” 石屋里瞬间鸦雀无声。 老族长的威望在寨子里是至高无上的,因此他一发话没人敢吭声。 “山神爷的意思不是让我们主动去惹事。”老族长缓缓说道,“天剑山庄这次来,十有八九是为了前段时间那个从外面来的年轻人。” “陈元兄弟?”阿山愣了一下。 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族长,您的意思是说天剑山庄的人是来抓陈元兄弟的?”阿山问道。 “很有可能。”老族长点了点头,“那个年轻人,身上背着事呢。” “那我们更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阿山立刻说道,“陈元兄弟现在是我们卡瓦寨的客人!谁敢动他,就是跟我们整个卡瓦寨过不去!” “没错!阿山说得对!” “我们卡瓦寨,没有把客人交出去的规矩!” 众人再次附和起来。 老族长看着他们这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欣慰。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能明说山神爷要保护陈野,但可以利用寨子的规矩,利用大家对陈野的好感来达到同样的目的。 “好。”老族长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从今天起,加强寨子周边的警戒!阿牛,你的狩猎队,多派些人手出去,盯着所有能进山的路口,阿鬼公,寨子里的防御法阵你再检查加固一下。” “记住,我们不主动惹事,但如果他们敢硬闯,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到最后四个字,老族长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又森然。 “是!” 石屋内的所有人齐声应道,声震屋瓦。 与此同时,被老族长惦记的陈野正完全沉浸在一种奇妙的修炼状态之中。 自从开始修炼星河炼气术后,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修炼的乐趣。 相比于金蟾吞气法的霸道和凶险,星河炼气术引来的星辰之力温润如水,绵绵不绝。 每一次运转周天,他都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被清凉的泉水洗涤过一样,舒爽无比。 而他丹田气海中的真元也在这种日复一日的淬炼下变得越来越凝实,越来越纯粹。 尤其是在这远离尘世喧嚣的深山之中,空气纯净,没有那么多红尘浊气的阻隔,让他对星辰之力的感应也变得越发清晰。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丹田里的那片气海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这种实力飞速增长的感觉让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他每天除了跟着阿山他们进山打猎,熟悉山林环境之外,其余的时间几乎全都用在了修炼上。 而山里的生活也确实对他大有裨益。 每天饮用的是蕴含着丝丝灵气的山泉水,食用的是用各种山珍野味烹制而成的饭菜。 这些东西都在潜移默化地滋养着他的肉身,让他的体魄变得越来越强韧。 他甚至感觉,自己现在的肉身强度恐怕已经不亚于那些专修肉身的同阶锻体武者了。 时间就在这种平静而又充实的生活中一天天过去。 陈野几乎快要忘记了外界的烦恼,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被天剑山庄全境通缉的逃犯。 他开始真正地融入了这个寨子,融入了这片大山。 他会跟着阿山他们在篝火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放声高歌。 也会在闲暇之余,指点那些半大的孩子们一些简单的格斗技巧,看着他们崇拜的眼神,心中颇有成就感。 这都让陈野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静和安宁。 而就在这一日,当他又一次从深度的修炼中醒来时,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一行提示。 【杀刃修罗职业等级提升至lv3】 陈野心念一动,随即打开了面板。 【姓名:陈野】 【修行境界:凝海】 【职业:杀刃修罗lv3】 【天赋:修罗之眼】 【法门:星河炼气术lv2,金蟾吞气法lv3】 【武学:针芒刀法lv4】 除了职业升了一级之外,星河炼气术也从lv1升到了lv2。 这意味着以后引动星辰之力的速度和效率将会再次提升一个档次。 (本章完) 第163章 不,你不叫杜伟,你叫陈野! 第163章 不,你不叫杜伟,你叫陈野! 对于这次的升级,陈野颇为满意。 杀刃修罗升到lv3,星河炼气术也到了lv2,这意味着他无论是正面砍人的本事,还是打坐修炼的效率都上了一个大台阶。 同时陈野心里明白,之所以进步如此之快,还要归功于这片土地。 山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污浊气,让他跟星辰的联系也更清楚,再加上每天吃的喝的不是山珍野味就是灵泉水,肉身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滋养得越来越结实。 这种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变强的感觉,实在太让人上头了。 而就在陈野沉迷于修炼之时,这一日,卡瓦寨以北数十里外的天空,几道璀璨的剑光划破云层,朝着南荒大山的方向疾驰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天剑山庄的少庄主,剑无尘。 他身边只跟了四名弟子,都是山庄里出了名的沉稳干练之辈。 此刻的剑无尘,脸上早已没了前些日子的暴躁和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压制下的平静,只是那双偶尔闪过阴霾的眼睛暴露出了他内心的不甘和愤懑。 “少庄主,前面就是那些山民的地界了。”一名弟子指着下方连绵起伏的苍茫群山,开口说道。 剑无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催动飞剑缓缓降低了高度。 越是靠近这片区域,他就越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那不是修士的威压,而是来自这片大山本身的厚重气息。 甚至剑无尘感觉自身的真元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果然跟长老说的一样,这里有古怪。”他心中暗道。 剑无尘知道这片大山是那些山民和他们背后那位山神的主场,自己进入这里相当于来到了人家的地界,受压制也是正常。 “都记住了,下去之后一切听我行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 “是,少庄主!”四名弟子齐声应道。 他们最终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山坡上落下了飞剑。 远处,一座巨大的山寨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正是卡瓦寨。 遥望着那座风格粗犷,仿佛与山石融为了一体的寨子,剑无尘的眼神闪烁不定,而后整理了一下衣袍,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迈步走了过去。 刚踏入卡瓦寨周边的林区,还没走出几十米,一声嘹亮悠长的号角声便陡然从寨子的方向响起。 “呜——呜——” 号角声穿透林海,带着一种原始而粗犷的警告意味,在群山之间回荡。 林中的鸟雀被惊得四散飞起,原本还算宁静的山林瞬间变得骚动起来。 剑无尘的脚步一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好快的反应,好严密的警戒。 他们已经刻意收敛了气息,行动也极为小心,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看来这南荒大山里的山民果然名不虚传。 与此同时,卡瓦寨内。 原本还在各自忙活的山民们在听到声音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男人们第一时间冲回屋里,拿起了挂在墙上的弓箭、长矛和砍刀。 女人们则迅速将孩子领回家中,然后手持木棍守在门口,脸上满是悍勇之色。 整个寨子在短短几十个呼吸之间就从一片祥和的景象变成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正在屋里琢磨刀法的陈野自然也听到了这声号角。 可还没等他起身,屋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阿山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陈元兄弟,这段时间你待在屋里千万别出来!”阿山语速极快地叮嘱道,“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露面,这是老族长的意思!” 陈野一愣,但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也小心一些。” 他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是老族长在保护他。 阿山见他答应得干脆不禁也松了口气,随后转身大步离去,汇入了寨子门口那群手持兵刃,严阵以待的勇士之中。 陈野走到窗边,从缝隙里悄悄往外看。 他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正在寨子门口凝聚,这些平日里憨厚淳朴的山民一旦面临外敌,身上那股子悍不畏死的血性就彻底被激发了出来。 …… 卡瓦寨的巨木寨门前。 老族长拄着他那根黑色的木杖,站在最前方。 在他身后是阿牛、阿鬼公等寨中骨干,再往后则是近百名手持武器,神情冷峻的卡瓦勇士。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盯着从林子里缓缓走出来的五个不速之客。 剑无尘看着眼前这阵仗,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他能感觉到,对面那些山民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十分诡异强大,心中不由暗暗震动。 而后他强行压下心里的不适,脸上挂着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主动上前几步,对着老族长拱了拱手。 “在下天剑山庄剑无尘,见过老人家。”他的声音清晰,态度也放得很低,“我等并无恶意,只是为追查一名凶犯偶然路过此地,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老族长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既然是偶然路过,那就请快点离开吧。” 这话一出,剑无尘脸上的笑容差点就僵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不过剑无尘还是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 “老人家,我们此次前来是为追捕一名杀害我山庄弟子的凶徒,此人名叫陈野,是个刀客,我们有线索,他很可能逃入了这南荒大山之中。”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老族长的表情,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可老族长的脸就像是干枯的老树皮,没有丝毫变化。 “陈野?”老族长像是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听过这个名字。” 而后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阿牛等人,大声问道:“你们呢?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叫陈野的外人来咱们寨子?” “没有!” “没见过!” “外人?我们这哪有外人!” 身后的山民们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一个个都摇头晃脑,说得斩钉截铁。 老族长这才回头看向剑无尘,无奈的摊了摊手:“年轻人,想必你也听到了,我们寨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叫陈野的人,说不定你要找的人早就死在山里,被野兽妖鬼什么的给吃了,所以你还是请回吧。”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剑无尘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但也不能发作,只能强笑道:“老人家,您别误会。” 剑无尘往前又走了一步,语气诚恳得他自己都觉得恶心,“我并非不相信您和各位乡亲的话,只是这个名叫陈野的凶犯为人极其狡猾,而且精通伪装之术。” “说不定,他伪装成什么人,或者用了什么法子,悄悄潜入了贵寨,而你们并未察觉,所以我这也是为了贵寨的安全着想,您想想,让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徒藏在身边,那是多危险的一件事?”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一副完全为山民着想的姿态。 “所以,若是您能行个方便,允许我们进寨子里看一看,若是没有,那自然是最好,我们立刻就走,并且奉上厚礼,权当是赔罪。若是有,那也算是为贵寨消除了一大隐患,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已经够客气,够有道理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站在老族长身后的狩猎队长阿牛,就猛地将手里的长矛往地上一顿! “咚!” 一声闷响,地面都震了震。 阿牛瞪着一双牛眼,指着剑无尘的鼻子言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进我们寨子搜查?我们卡瓦寨是你们想来就来,想搜就搜的地方吗?门儿都没有!” 阿牛这一嗓子就像是点了火药桶。 “就是!滚出去!” “当我们卡瓦寨是好欺负的?” “再不滚,把你们腿打断扔出去!” 后面的山民勇士们也都跟着叫骂起来。 剑无尘的脸瞬间就绿了。 他好歹是天剑山庄的少庄主,内景境的强者,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前呼后拥,恭恭敬敬?何曾受过这等指着鼻子的辱骂? 一股恐怖的杀气,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身后的四名弟子更是噌地一声,全都拔出了长剑,剑气森然,直指对面的山民。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族长抬起手中的木杖,轻轻磕了磕地面。 “阿牛,住口。” 老族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本还骂骂咧咧的阿牛立刻闭上了嘴,只是还用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瞪着剑无尘。 寨子门口的喧哗声也随之平息下来。 老族长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剑无尘,语气淡然,却字字如铁。 “年轻人,我们山民虽然不懂你们外面的大道理,但也知道井水不犯河水这六个字。” “我们卡瓦寨和你们天剑山庄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我老头子犯不着为了一件跟我们不相干的小事跟你说谎。” “我说没见过你要找的逃犯,就是没见过。” “如果你实在不信,那我也没办法。”老族长说到这里顿了顿,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陡然闪过一抹森然的寒光。 “但,想进我的寨子搜查,那是绝对不行的,这是我们山民的规矩,是祖宗传下来的底线。” 随着他最后几个字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原本只是有些稀薄的晨雾,不知何时变得浓郁起来,如同灰色的墙壁,将整个卡瓦寨笼罩其中。 剑无尘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大山盯上了,那种真元被压制的感觉变得越发强烈,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剑无尘的心瞬间便沉到了谷底,但还是不死心的悄悄分出一丝神念想要绕过人群探入到那山寨之中。 然而,他的神念刚刚飘出去不到十丈就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坚不可摧的墙壁。 随后一股浩瀚如山岳般的力量直接将他的这缕神念碾得粉碎! 剑无尘闷哼一声,只觉得脑袋像是被大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气血一阵翻涌。 是简长老言说的那个山神大妖的力量! 而仅仅是笼罩着寨子的被动防御就如此恐怖,若是那位大妖真的动起手来……。 一想到这里,剑无尘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这才明白简长老的忌惮从何而来,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在这里撒野,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因此剑无尘只能强忍下胸中翻腾的屈辱和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是在下唐突了。” “既然贵寨没有窝藏凶犯,那便是我等的情报有误。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说完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四个同样脸色难看的弟子低喝一声。 “我们走!” 五个人悻悻离去。 直到逃出那片浓雾笼罩的范围,飞上高空,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缓缓消失。 而后剑无尘停下飞剑,回头望去。 只见那座被群山环抱的寨子已经重新隐没在云雾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可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耻辱,却是如此的真实。 “卡瓦寨……山神……。” 他一字一顿地念着,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你们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我剑无尘记下了!” “等我证道金丹之后,我会亲手踏平你们的寨子,宰了你们信奉的那个什么狗屁山神!” “我要让你们知道,得罪我天剑山庄,得罪我剑无尘,是什么下场!” 他发泄了一通,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这时,一名胆子稍大的弟子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低声问道:“少庄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 人没找到,还碰了一鼻子灰,就这么空着手回去,怎么跟山庄交代?怎么跟青州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修士交代?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将剑无尘从狂怒中浇醒。 他慢慢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跟我来。” 随后剑无尘便调转剑头,朝着南荒大山的外围区域飞了过去。 剑无尘感觉自己最近简直倒霉透顶,但他更清楚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烂摊子。 找不到陈野,天剑山庄的必杀令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剑无尘,也会成为整个青州修行界的笑柄。 所以,他必须找到一个陈野。 至于这个陈野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天剑山庄需要一个结果来维护自己的颜面。 “少庄主,我们这是要去哪?”一名弟子忍不住问道。 “找人。”剑无尘声冷如冰。 他催动神念,朝着下方广袤的山林覆盖而去。 不过他这次搜索的目标不再是什么凝海境的刀客,而是一些藏匿在山林边缘地带的匪寇窝点,或是独行的散修。 他需要一个倒霉蛋,一个实力不强,没什么背景,死了也没人会追究的倒霉蛋来扮演陈野这个角色。 很快,剑无尘的神念就锁定了一处目标。 那是位于两座山峰之间的一处隐蔽山坳,里面修建着一些粗糙的木屋和栅栏,看起来像是个土匪窝。 神念扫过,剑无尘能感觉到里面有几十号人,一个个身上都带着血腥气,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个无碍境的头目。 “就这里了。”剑无尘眼中寒光一闪,直接驾驭着飞剑,朝着那山坳俯冲而去。 山坳里的土匪们此刻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浑然不知灭顶之灾已经降临。 “老大,这次咱们抢的这批货,可够兄弟们快活好一阵子了!” “哈哈哈,那是!等过两天咱们再去山下的镇子,抓几个娘们回来乐呵乐呵!” 这位被称为老大的匪首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他一脚踩在桌子上,举起酒碗,正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璀璨的剑光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那剑光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带着一股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山坳。 “嗤!嗤!嗤!” 剑光如雨,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这些刚才还在喧哗叫嚣的土匪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一声,身体就被凌厉的剑气切割成了无数碎块。 鲜血和内脏,洒满了整个山坳。 仅仅一瞬间,整个匪寨,除了那个匪首之外,所有人都死了。 匪首僵在了原地。 他手里举着酒碗,脸上的笑容凝固着,可他的眼睛里却充满了茫然。 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看着那些几秒钟前还在跟他称兄道弟的手下变成了一地模糊的血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这是天罚吗? 就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五道身影从空中落下,站定在他面前。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白衣胜雪,英俊得不像凡人。 匪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剑无尘则冷漠地看着这个幸存者。 不管是年纪和身材,都跟情报里描述的陈野差不多。 对此他很满意,于是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吓得瘫软在地,想要爬起来逃命的匪首死死压制住,让他动弹不得。 “你,叫什么名字?”剑无尘居高临下地问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我……我叫杜……杜伟……”匪首颤抖着,牙齿都在打架。 听到这个名字,剑无尘缓缓摇了摇头,“不对。” “你不叫杜伟,你应该叫陈野。” (本章完) 第164章 两年之后,再次转职 第164章 两年之后,再次转职 杜伟愣住了,满脸的困惑和不解。 什么陈野?他在说什么? 可下一秒,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意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脑海! “啊——!” 杜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裂了。 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被强行灌输了进来。 他是陈野,一个来自余火县的刀客,因为杀了天剑山庄的人,正在被全境追杀……。 这些记忆是如此的真实,又是如此的痛苦。 杜伟的眼神,从恐惧到挣扎,再到迷茫,最后变得一片空洞和麻木。 剑无尘看着他这副模样,知道自己的神念改造已经成功了。 为了让这个陈野看起来更逼真,他走上前用手中的长剑,在那张已经吓得毫无血色的脸上,随意地划了几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顺着伤口流下,让那张脸变得狰狞可怖。 “这是你在被我抓捕时,留下的伤。”剑无尘冷冷地说道。 然后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长刀,扔在了杜伟的脚下。 “这是你的刀。” 做完这一切,剑无尘直起身,看着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凶手,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然后转过身对着那四名弟子朗声宣布道:“凶犯陈野,已被我当场擒获!” 这四名弟子何等机灵,立即齐声恭贺道:“恭喜少庄主擒获贼人。” 剑无尘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走,回城。” …… 一日之后的青州城。 “听说了吗?天剑山庄的少庄主亲自出马,把那个叫陈野的凶犯给抓回来了!” “真的假的?那小子不是说躲进南荒大山了吗?那地方可是禁地啊!” “嗨,什么禁地不禁地的,在咱们剑少庄主面前那都不是事儿!据说少庄主单人独剑,闯进深山,最后把人给活捉了回来!” “我的天,少庄主也太厉害了吧!” 剑无尘擒获陈野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短短一天之内便传遍了整个青州府城。 一时间,茶馆酒肆,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之前因为天剑山庄迟迟抓不到人而产生的那些流言蜚语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剑无尘铺天盖地的赞誉和吹捧。 这一切,自然都是天剑山庄在背后刻意引导的结果。 而此时,在城西天剑山庄的驻地外,萧红叶正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 如今的她已经不复当初在余火县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变得苍老了许多。 毕竟这段时间她几乎日日以泪洗面,甚至都没睡过觉,因为只要她一闭上眼,眼前便会浮现出妹妹那身首两分的画面来。 所以当她听到凶手被抓回来的消息时,心中那被悲伤和仇恨填满的世界仿佛终于照进了一丝光。 而后她便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想要亲眼看看那个杀死她妹妹的恶魔,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下那样的毒手! 然而,她被拦住了。 两名守门的天剑山庄弟子如同两尊铁塔,面无表情地挡在她面前。 “对不起,萧姑娘,少庄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凶犯。” 萧红叶愣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她激动地问道,声音都在发颤,“我是萧斩白的妹妹!我是受害者的家属!为什么我不能见他?” “这是少庄主的命令,我们只管执行。”守卫的回答,冰冷而机械。 “我要见剑无尘!让我去见他!”萧红叶几乎是在嘶吼。 “少庄主正在闭关修炼,现在不见客。” 闭关修炼? 萧红叶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个借口,实在是太拙劣了。 这分明就是不想见她! 为什么? 为什么连她这个最大的苦主都不能去看凶手? 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最终萧红叶也只能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三天后,天剑山庄正式对外宣布,将于今日午时,在青州府城中心的刑台上,公开处决杀人凶犯陈野,以儆效尤。 消息一出,全城轰动。 这一天,整个青州府城可谓是万人空巷。 城中心的巨大广场上早早就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有本地的凡人,但更多的是来自各方的修士。 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看天剑山庄如何用雷霆手段,来彰显自己青州霸主的威严。 而在刑场对面的一座酒楼之中,一个身形魁梧,背着一柄阔刀的汉子正默默地喝着酒。 正是狂刀客薛山。 此时的他看着远处那高高搭起的刑台,表情有些复杂。 当初跟陈野在交易大会二楼一见如故,薛山为陈野于刀法上的天赋所震惊,认为此人日后绝非池中之物,结果也正如他所料的一样,没过多久陈野便干下了数件大事。 可惜最终的结果却是如此凄惨。 薛山有心救陈野,可面对天剑山庄这尊庞然大物,他也只能望而兴叹,只能早早的赶来,算是送陈野最后一程。 而在广场的另一边,一个憔悴的身影,正死死地盯着刑台。 是萧红叶。 她要亲眼看着凶手人头落地。 “午时已到!带人犯!” 随着监斩官一声高喝,广场上的喧闹声瞬间平息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刑台。 只见两名身材高大的天剑山庄弟子,拖着一个四肢被铁链锁住,浑身是血的人从后台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破烂的囚服,头套遮住了大半张脸,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被拖拽着,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监斩官走上前,拿出一卷卷宗,朗声宣读着陈野的罪状。 无非就是残杀同道,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之类的套话。 宣读完毕,监斩官一把扯掉了囚犯头上那用来遮挡面容的破布头套。 只见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疤爬满了整张脸,眼神空洞,嘴角还流着口水,一副痴傻的模样。 “这就是那个陈野?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看样子是受了重刑,神智都不清了。” “天剑山庄的手段果然狠辣!” 人群议论纷纷。 监斩官没有给大家太多议论的时间,他冷喝一声:“行刑!” 一名手持鬼头刀的刽子手大步上前,将一口烈酒喷在刀刃上,然后高高举起长刀。 阳光下,刀刃闪过一抹森寒的光。 “斩!” 刀光一闪! 噗嗤!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抛物线,然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无头的尸体则喷出一股血泉,然后轰然倒地。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快得让人眼缭乱。 大部分看热闹的人都发出了满足的欢呼声。 与此同时,酒楼之中的薛山忍不住长叹一声,然后举起酒杯,洒在了面前的地上,低声呢喃道:“陈兄弟,一路走好。” 但一些心思缜密的修士却看出了些许不对劲。 比如,这行刑为何如此仓促?从验明正身到人头落地,前后不过几十个呼吸,快得像是在急着了结什么事一样。 再比如,那囚犯的脸被血污和伤疤遮盖,根本看不清相貌。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从头到尾连一句挣扎的话,一声惨叫都没有,就那么痴痴傻傻地被拖上台,砍了脑袋。 这……真的正常吗? 当然,这些疑点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没人敢说出来。 毕竟在青州城内质疑天剑山庄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在靠近刑场边缘的地方,一名戴着斗笠的少女身子突然轻笑了一下,圆圆的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神情。 “害我赶了这么久的路,原来是假的啊,我就说嘛,你这家伙比猴还精,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 轻声念叨完这句话后,少女悄无声息的离开刑场,消失在了旁边的小巷之中。 这场轰动青州的公开处刑,就以这样一种略显诡异的方式草草落下了帷幕。 青州府城的喧嚣随着时间而渐渐平息。 那场闹剧般的公开处刑在成为人们几天的谈资之后,也渐渐被新的话题所取代。 天剑山庄的威严得到了维护,剑无尘的声望达到了顶峰,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没有人再去关心那个已经被斩首的陈野,他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一阵涟漪后便沉入湖底,再无声息。 而在远离这一切喧嚣的南荒大山深处,卡瓦寨中。 当陈野从阿山口中得知,天剑山庄的人来过,又被老族长几句话给打发走之后,心里对这位深藏不露的老人又多了几分敬佩。 同时,陈野也彻底放下了心。 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山神和一群彪悍的山民当邻居,这地方简直比任何洞天福地都要安全。 于是陈野开始安安心心地在这里修炼起来。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转眼间便是两年。 两年的时间对于凡人来说不算短,但对于修士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这两年里,陈野的生活过得平静而又充实。 他已经彻底融入了卡瓦寨。 他不再是一个外来的客人,而是被所有山民都接纳和认可的陈兄弟。 他跟着阿牛的狩猎队,踏遍了这片大山的每一个角落,猎杀过最凶猛的野兽,也采摘过最珍稀的草药。 陈野那强悍的实力和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成为了狩猎队里最可靠的臂助。 他陪着阿山喝过最烈的酒,也聊过最真的心事。 他们成了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 他会坐在老族长的石屋里,听老人讲述那些关于山神、关于这片大山古老的传说,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变得更加立体和深刻。 寨子里的孩子们则最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缠着他教几手真功夫。 而他教的那些简单格斗技巧让这些半大孩子的打架水平直线上升,也让他为这些孩子们所崇拜。 这种淳朴、真诚、充满了生命力的生活让陈野那颗因为杀戮而变得有些冰冷的心也渐渐温暖了起来。 他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与宁静。 而这种心境也让他的修炼一日千里。 南荒大山里纯净而浓郁的天地灵气如同取之不尽的宝库,任由他汲取。 星河炼气术在他的运转下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每当夜晚降临,他盘膝而坐,整个人就仿佛化作了一个星光的漩涡,漫天星辰之力如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丹田气海。 他的凝海境修为早已巩固到了极致,那片气海比两年前扩张了数倍不止,其中的真元更是凝练得如同液态的星辰,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这一夜,陈野如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小屋中盘膝修炼。 当星河炼气术运转到极致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一震。 紧接着,眼前浮现出一行金色的字体,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杀刃修罗职业等级提升至lv5】 陈野的心脏猛地一跳。 满级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紧接着,又一行提示跳了出来。 【杀刃修罗职业已满级,是否转职?】 陈野自然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是。 霎时间,三条散发着不同光芒的职业路径缓缓在他眼前展开。 【职业名称:阿鼻刀狱】 【职业描述:你行走于杀戮之道,已窥见其本质。你的刀不再是凡铁,而是地狱的延伸。你的意志所到之处,即为刀山血海。每一记斩击,都将为你的敌人刻下永不超生的无间诅咒。】 【职业天赋:刀域——消耗真元,可在周身形成一片刀气领域,领域之内,你的刀法威力、出刀速度、斩切能力将得到巨幅强化,同时领域内的敌人,将受到你杀戮意志的持续压制,心神受损,反应迟滞。】 【职业名称:影流之刃】 【职业描述:你舍弃了刀剑碰撞的喧嚣,选择了融入阴影的死寂。你是死亡降临前的影子,是黑暗中无声的叹息,你的刀从虚无中来,又归于虚无,只在世间留下一道冰冷的伤口。】 【职业天赋:影遁——你可以与阴影融为一体,进行无声移动,并可在有阴影的区域之间进行短距离的瞬移,从阴影中发起的第一次攻击将造成无视部分防御的暴击伤害。】 【职业名称:百劫刀主】 【职业描述:你对刀的理解已超越了术的范畴,开始触及道的本源。你看到的不再是单纯的劈砍,而是万事万物内在的劫,你的刀,追求的不再是斩断,而是引爆这与生俱来的劫。】 【职业天赋:劫眼——你的双眼,可看穿能量流动的轨迹,更可窥见万事万物之上缠绕的劫线,劫线是事物最本质的弱点,一旦被你的刀锋触及,便会引发连锁性的、无法用常理衡量的崩坏。】 看完这三个职业的介绍,陈野沉默了。 很显然,阿鼻刀狱是力量的极致,是纯粹的战斗职业,影流之刃则是技巧的巅峰,是刺客流的极致体现。 而这个百劫刀主则是现如今这个杀刃修罗的直接进阶版,尤其这个劫眼,更是类似于修罗之眼的终极形态。 所以应该选哪个呢? 陈野在沉思良久之后,终于做出了决断。 “我选择,百劫刀主。” 随着他念头落下,另外两条转职路径瞬间黯淡下去,化作光点消散。 而那条百劫刀主的路径则猛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如同一条巨龙,咆哮着撞进了他的身体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世界本源的庞大信息流涌入了陈野的脑海。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灵魂在疯狂升华! 尤其是陈野的双眼更是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热剧痛,仿佛要被融化重塑一般! 陈野死死咬着牙,承受着这脱胎换骨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股痛苦才缓缓退去。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而世界在此刻的他的眼中,已经完全不同了。 陈野看向屋里那张用石头打磨的桌子。 在他眼中,那不再是一块坚固的石头。 而是一个由无数条或明或暗、或粗或细的灰色丝线交织而成的复杂结构。 他知道,这些就是劫线。 同时陈野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只要自己的刀锋轻轻地划过其中最纤细、最核心的那一根,整张石桌就会在瞬间崩碎开来。 陈野喜不自胜,随即打开了系统面板。 【姓名:陈野】 【修行境界:凝海】 【职业:百劫刀主(同上。)】 【天赋:劫眼——同上。】 【法门:星河炼气术lv5,金蟾吞气法lv5】 【武学:针芒刀法lv7】 不仅仅是职业升级,在这两年当中,星河炼气术也升到了lv5。 当然,变化最大的还要数这针芒刀法,硬是连升三级,达到了lv7。 而今再配合这全新升级后的劫眼天赋,陈野感觉自身的实力有了一个跨越式的发展。 虽然还没到内景境,但如今若是再对上那剑无尘,陈野也自信有一战之力,而不是再跟之前似的只能暂避锋芒了。 而就在陈野晋阶升级之后,他的心中突然感受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召唤。 而后陈野蓦然抬头看向了卡瓦寨的后山方向,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是召唤的来源,神情不由严肃起来。 因为他知道,那里同时也是卡瓦寨山民口中那位山神的所居之地。 (本章完) 第165章 山神相召,本体大妖 第165章 山神相召,本体大妖 陈野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召唤是那位山神发出的? 可自己虽然在这卡瓦寨之中待了两年多光景,但与这位山神唯一的交集便是在祠堂之中曾为其上过香。 不过陈野可以感觉到,这股召唤的感觉虽然出现的十分突兀,但并无恶意,更像是一种邀请。 于是陈野在略一沉吟之后便推门而出,直奔后山而去。 这后山是整个卡瓦寨的禁地,除非是重大的祭祀活动,否则平时根本没有山民敢靠近这里。 这是因为山民们笃信任何擅自闯入后山的人都会触怒山神,从而给整个寨子带来灾祸。 当然,此刻的陈野并不在此列,所以他很快便来到了后山的山脚下。 抬头望去,但见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了前方的山林,让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这些雾气很古怪,明明看起来很稀薄,却能有效地阻挡视线和神念的探查。 陈野试着将神念散开,却发现只能延伸出去不到十丈,然后便被一股柔和而又强大的力量给挡了回来。 好厉害的天然法阵! 陈野心中暗惊。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雾气了,而是一种蕴含着天地之力的禁制。 看来这位山神确实不希望有人来打扰祂的清静。 不过当陈野踏入雾气范围的时候,那股阻挡神念的力量却没有对他产生任何作用。 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面前自动分开了一条通路。 陈野心中了然,这是山神在邀请他进去,于是不再迟疑,迈步踏上了小径。 一踏入其中,眼前的景象便豁然开朗,奇异草遍地生长,许多都是外界早已绝迹的珍稀灵药,此刻却像野草一样随处可见。 几只通体雪白,头顶长着独角的小鹿在不远处的溪边饮水,看到陈野也只是好奇地眨了眨眼,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好一处人间仙境! 陈野心中暗赞,然后顺着小径一路向上,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来到了半山腰。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山洞,那浓郁到化不开的云雾此刻正源源不断地从这个山洞中涌出。 这里应该就是山民们口中的圣地,后山上的神仙洞了。 陈野站在洞口,发现那股召唤邀请的感觉达到了顶峰,于是迈步便走了进去。 一踏入神仙洞,陈野便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洞外的光亮被瞬间吞噬,但洞内却并非一片漆黑。 那些从洞中涌出的云雾本身就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山洞内部照得纤毫毕现。 这里面的空间比陈野在外面看到的要大得多,简直就像是掏空了整座山腹。 洞顶高得望不见头,无数巨大的钟乳石倒悬而下,上面凝结着晶莹剔剔的水珠,滴落在下方的一个巨大水潭中,发出叮咚的脆响。 而整个山洞里充斥着浓郁的天地灵气。 好家伙,这地方简直就是个修炼宝地! 陈野心中惊叹,同时缓缓朝洞穴深处走去。 此时整个山洞异常安静,只有水滴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陈野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新得到的天赋劫眼在此刻自动开启,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只见前方那片缭绕的云雾之中,无数或明或暗的能量丝线正在疯狂汇聚,构成了一个复杂到极点的能量结构。 这些丝线中,没有一丝一毫代表着恶意的劫线,有的只是纯粹到极致的、浩瀚如海的磅礴力量。 陈野的心脏猛地一跳,知道这是正主要现身了。 虽然没有感觉到恶意,但陈野还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惊蛰刀的刀柄。 就在这时,眼前的云雾翻涌得越来越剧烈,然后逐渐汇聚成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这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材更是异常高大,目测至少有三米,穿着一身古朴的黑色长袍,赤着双脚,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头上那对峥嵘的犄角,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为他平添了几分非人的威严。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股如渊如海的恐怖气息便扑面而来,压得陈野几乎喘不过气。 陈野心头巨震,这就是卡瓦寨山民信奉的山神吗,果然深不可测!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而威严的声音直接在陈野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不必紧张年轻人,我若想对你不利,你连踏入这座山头的机会都没有。” 陈野闻言心头稍松,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以他现在表现出的实力,捏死自己恐怕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于是陈野对着这道身影一拱手,沉声问道:“阁下便是这南荒大山的山神?不知深夜召晚辈前来,有何指教?” 那高大的身影缓缓降下,落在了陈野前方不远处,而后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打量着陈野,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你可以叫我渊澜,至于山神,那不过是那些山民对我的称呼罢了。” 紧接着这渊澜不等陈野开口便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在观察你,甚至从你踏入这片大山的那一刻起我就注意到你了。” “而我此次请你过来也没有恶意,你可知道你这两年修炼的如此顺遂,除了此地灵气充裕,以及你自身天赋异禀之外,也有我在暗中相助的缘故。” 听到这话陈野愣住了。 暗中相助?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陈野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两年来他的修炼之路确实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瓶颈,吸收星辰之力的效率更是高得惊人。 他原以为是功法与自己相契合,再加上南荒大山环境特殊所致。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位山神的功劳? 陈野的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恕晚辈愚钝,不知前辈此话何意?我与前辈素不相识,前辈为何要助我?”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陈野比谁都懂。 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山神平白无故地帮助自己一个小小的凝海境修士,这背后要是没什么图谋,打死他都不信。 渊澜似乎看穿了陈野的想法,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很警惕,这是好事!在这个世道要想活得久,就得有这种心态才行。” “而你说的也很对,我帮你自然不是毫无缘由。”渊澜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果然来了。 可陈野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存在,心中满是困惑。 “前辈说笑了,您神通如此广大,翻江倒海只在等闲,晚辈不过区区凝海境,在这青州地界连自保都尚且艰难,又能帮得上您什么忙呢?” 渊澜闻言却摇了摇头,“此言差矣,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这件事确实只有你能做到,或者说,只有你的刀能做到。” “只有我的刀能做到?” 陈野彻底糊涂了。 他的惊蛰刀虽然经过养刀术的温养,又随着他一路厮杀,早已通灵,但终究只是一把凡铁打造的兵器,连法器都算不上。 而眼前这位口中所说之事定然非同小可,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会需要自己这把刀? 渊澜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我的本体是什么?” 陈野摇了摇头。 渊澜抬起手,轻轻一挥。 刹那间,周围的景象猛然变幻。 原本的山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蛟! 它的身躯比山岳还要庞大,光是露在外面的部分就长达千丈。 黑色的鳞片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幽光,每一片都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它的头顶已经生出了峥嵘的龙角,狰狞的头颅上,一双如同血色灯笼般的巨眼正漠然地注视着天地。 一股恐怖气息扑面而来,让陈野的灵魂都在战栗。 在这巨蛟面前,他感觉自己渺小得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这……这是……。”陈野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这便是我。”渊澜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我乃上古异种,玄水黑蛟,在此地盘踞修炼已近千年。” 眼前的幻象缓缓散去,再次回到了神仙洞中。 渊澜依旧是那副英俊男子的模样,但陈野再看他时,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山神的本体,竟然是一条如此恐怖的千年黑蛟! “我修炼千年,早已度过雷劫,凝结妖丹,一身妖力也已尽数转化为真元。”渊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傲然,“如今我全身兽相皆已退去,龙相已生,距离化为真龙只差最后一步。” 化为真龙! 陈野的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蛟化真龙可是传说中的事情,但一旦成功便可褪去妖身,成为真正的龙君,遨游九天,与天地同寿! 那是何等的大造化! “只是……。”渊澜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无奈,“我这最后一步却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阻碍。” “我全身各处皆已炼化为龙身,唯独这条蛟尾,无论我用何等法门都无法将其彻底化去,它就像是一道枷锁,将我死死地锁在了这妖身之内,让我无法踏出那最后一步。” “所以前辈的意思是……。” “五年之后,天现七星连珠之象。”渊澜的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那是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化龙良机,届时我会引动天地之力,冲击最后的关隘,化龙登天。” “而在我化龙的关键时刻,需要有人用最锋利的刀,将我这条无法炼化的蛟尾一刀斩断!从而破除我身上最后一道枷锁,助我褪去凡胎,登临龙君之位!” 渊澜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野,“而你就是我选中的那个为我斩尾之人!” 陈野虽然震惊,但并不糊涂,因此迟疑片刻后开口道:“为什么是我?” “要知道天下刀客高手何其多,比我强的更是数不胜数,以前辈的身份,想必振臂一呼,自有无数内景境,甚至结丹期的强者愿意为您效劳,为何偏偏选中了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因为他们都不行。”渊澜摇了摇头,语气笃定。 “此举并非单纯的斩断,要知我化龙登天乃是逆天之举,而斩尾亦是斩断我与这方天地、与我千年妖身的因果,所以这一刀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更需要一种能斩断因果的意志与气运。” “而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这种可能。” “我的天赋神通可以窥见一丝未来的因果,因此我看到在我化龙的那一日有一把刀帮我斩断了束缚,而握着那把刀的人,就是你。” 陈野默然了。 因为这个渊澜说的还真就可能是真的。 自己的百劫刀主职业其核心天赋劫眼,追求的正是斩断和引爆劫线,而渊澜的化龙之劫,或许正是自己命中注定要去斩断的一道劫。 这听起来很玄,但对于修行者而言,因果气运之说并非虚无缥缈,而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风险很高,但这同时也是一个天大的机遇。 因为如果渊澜所说为真,自己一旦成功,就相当于与一位未来的龙君结下了善缘。 不说别的,光是这份人情其价值便无可估量。 “所以,你可愿助我?”渊澜问道。 “前辈,我还有一个问题。”陈野抬起头,直视着渊澜的眼睛,“您凭什么断定我一定能成功?要知道我才只是凝海境而已,连内景境都还不是,而且未来之事变幻莫测,万一我失败了,岂不是会连累您也跟着身死道消?” 这不是陈野胆怯,而是在确认最后的风险。 他必须搞清楚渊澜的信心从何而来。 “我看到了。”渊澜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在我窥见的未来一角,你成功了,那把斩断我蛟尾的刀虽然模糊,但我能感觉到那正是你的惊蛰。” “当然。”渊澜话锋一转,“未来并非一成不变,我看到的也只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但你是所有可能性中唯一一个成功的。” “至于你自身的实力……。”渊澜的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弧度,“你如今是凝海境,距离内景已经不远,但若无机缘,困个数十年也属正常。” “不过有我相助,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渊澜的声音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我向你承诺,在这五年之内,我必助你证道内景!” 五年之内证道内景! 饶是陈野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为之震惊。 因为这个承诺实在是太重了! 即便放眼整个天下,也没几个人敢夸下如此海口。 毕竟内景境可是修行路上的一个巨大分水岭,一旦踏入便可内视己身,神游天外,寿元大增,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 陈野自己估算,就算有职业加持和这得天独厚的环境,他想要靠自己突破到内景最快也得十年八年,甚至更久。 而现在渊澜直接把这个时间缩短了一半,并且是板上钉钉的承诺。 这个诱惑陈野无法拒绝。 他是一个极其务实的人,既然风险和收益都已摆在面前,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富贵险中求,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哪有不冒风险的道理? “好!”陈野深吸一口气,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我答应你!” “五年之后,七星连珠之日,我陈野愿为前辈斩断枷锁,助您化龙登天!” 他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在空旷的山洞中回荡。 听到陈野的回答,渊澜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哈哈哈哈,很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伴随着渊澜的笑声,整个神仙洞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洞顶的钟乳石簌簌往下掉落,一股恐怖的气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若非他有意控制,恐怕瞬间就能将陈野掀飞出去。 笑声过后,渊澜看向陈野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从今日起你我便是盟友,你无需再称我为前辈,叫我渊澜即可。” 他手一挥,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便飞到了陈野面前。 “这是乾坤袋,内有十丈空间,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陈野接过乾坤袋,将一丝真元探入其中,果然发现一个宽敞的空间出现在他的感知中,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和几株散发着浓郁灵气的药草。 “这些丹药和灵草你先拿去用,它们可以助你巩固如今的修为,将你的真元打磨得更加凝练纯粹。”渊澜说道。 “等你将这些都吸收了,我再为你准备下一步的资源。” 陈野心中一喜,也不客气,直接将乾坤袋系在了腰间。 “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渊澜摆了摆手,“从现在开始,这后山你随时可以来,我会在这里为你开辟一处专门的修炼静室。” 陈野心中一喜,有了渊澜这句话,他就可以安心地在这里修炼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从明日起你正式开始修行。”渊澜说道。 “是。”陈野点了点头,然后下一瞬陈野便感觉周围的云雾将自己围绕起来,然后等再睁开眼睛,居然已经回到了自己在卡瓦寨之中的居所。 陈野心中震动,这便是结丹境大妖的神通吗,自己甚至没有感觉到丝毫灵气波动便从后山回到了寨子里,当真是厉害。 (本章完) 第166章 问心结(万字求订) 第166章 问心结(万字求订) 在与渊澜定下五年之约后,陈野的修炼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将修炼的地点直接搬到了后山神仙洞旁,一处由渊澜亲自为他开辟的静室之中。 这间静室位于一挂瀑布之后,极为隐蔽,里面的灵气浓度几乎已经达到了雾化的程度,比外界浓郁了十倍不止。 陈野每天光是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干都能感觉到修为在缓慢增长。 而渊澜也兑现了他的承诺,开始对陈野进行填鸭式的资源倾斜。 “此物名为星髓玉,乃是星辰精华坠落大地,历经百年才凝结而成的奇珍,你修炼时将其握在手中,可以十倍速的效率引动星辰之力,并且能助你纯化神魂。” 陈野接过星髓玉,一入手便感觉一股清凉之意直透神魂,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而当他盘膝而坐运转星河炼气术时,效果更是让他瞠目结舌。 以往他需要全神贯注,才能从九天之上牵引下一缕缕微弱的星辰之力。 而现在握着星髓玉,陈野就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磁石,漫天星辉如同受到了召唤一般,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光柱,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那修炼速度何止提升了十倍,仅仅一夜的修炼就比得上他过去一个月的苦功! 丹田气海中的真元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练、纯粹,闪烁着璀璨的星芒。 除了提供逆天的修炼辅助道具,渊澜更是当起了陈野的陪练。 而南荒大山之中从不缺少强大的妖兽。 “想要证道内景境,你需要通过不断的实战来熟悉和掌握,不然纸上谈兵终究是空中楼阁。” 渊澜的话音刚落,一头身形如同小山一般,浑身覆盖着厚重石甲的穿山甲妖兽便咆哮着从地底钻了出来。 这头穿山甲妖兽赫然有着凝海境的修为,一身石甲坚不可摧,寻常法器都难以破防。 “去吧,用你的刀去战斗。”渊澜的声音在一旁悠悠响起。 陈野二话不说,拔刀便上。 劫眼开启,穿山甲妖兽那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灰色丝线,这些丝线代表着它身体结构的薄弱之处,但绝大部分都隐藏在厚厚的石甲之下。 陈野身形闪动,绕着穿山甲游走,躲避着它那势大力沉的爪击和甩尾,目光则死死地锁定着那些流动的劫线。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陈野的身上已经挂了彩,真元也消耗了大半,但他却越战越勇,眼神也越来越亮。 终于,在一个穿山甲转身的瞬间,陈野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机会! 他看到在穿山甲的脖颈下方有一片石甲的连接处,那里的劫线最为纤细,也最为明亮! 就是那里! “针芒!” 陈野暴喝一声,全身的真元都汇聚于刀尖之上,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刺向了那个弱点! “噗嗤!” 惊蛰刀的刀尖,毫无阻碍地没入了石甲的缝隙之中。 一股奇特的震动从刀尖传递开来。 下一秒,那根被触及的劫线应声而断。 紧接着连锁反应发生了! 以那根断裂的劫线为中心,无数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爬满了穿山甲妖兽全身的石甲。 砰! 一声巨响,坚不可摧的石甲轰然爆碎,化作漫天石块。 而失去了石甲保护的穿山甲妖兽,庞大的身躯一僵,随即轰然倒地生机断绝。 陈野拄着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这就是劫眼的力量,无视防御,直击本质,一击毙命! “不错。”渊澜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点了点头,“你对刀法的运用算是入门了,但你的出刀速度还是太慢,真元的凝聚力也还不够,若是面对真正的同阶高手,你根本没有这么从容寻找弱点的机会。” 渊澜的点评一针见血,让陈野的兴奋劲顿时消退了不少,但也并未气馁,而是越发的勤奋刻苦。 就这样,陈野开始了苦修。 白天他在渊澜的安排下,与各种强大的妖兽搏杀,磨炼自己的刀法和对劫眼的运用。 晚上他便利用星髓玉,疯狂地吸收星辰之力,提升自己的修为。 每隔一段时间渊澜还会亲自下场,用他那结丹期的见解为陈野讲解修行中的各种疑难。 他会指出陈野真元运转中的细微瑕疵,剖析陈野刀法中的不足之处、 这种来自更高层次的指点,对陈野而言比任何天材地宝都更加珍贵。 毕竟这个渊澜虽然是妖族,但身为结丹境存在,其见识跟眼界远非常人可比,有时候他随意一句点拨便能省却陈野很长时间的摸索。 这才是陈野最为看重的。 山中无岁月,寒来暑往。 转眼间又是三年时间过去。 这三年的时间里,陈野几乎没有一天是休息的。 他整个人就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能够让他变强的养分。 而陈野的气质也因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原本的沉稳之中多了一丝如同出鞘利刃般的锋芒。 这一日,静室之中的陈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浊气在空中竟然凝而不散,化作一柄小小的刀形,盘旋片刻后才缓缓消散。 而后陈野打开了许久未曾查看的系统面板。 【姓名:陈野】 【修行境界:凝海(巅峰)】 【职业:百劫刀主lv3(你对刀的理解已超越了术的范畴,开始触及道的本源。你看到的不再是单纯的劈砍,而是万事万物内在的劫,你的刀,追求的不再是斩断,而是引爆这与生俱来的劫。)】 【天赋:劫眼——你的双眼,可看穿能量流动的轨迹,更可窥见万事万物之上缠绕的劫线,劫线是事物最本质的弱点,一旦被你的刀锋触及,便会引发连锁性的、无法用常理衡量的崩坏。】 【法门:星河炼气术lv8,金蟾吞气法lv5】 【武学:针芒刀法lv9】 三年时间,他的各项技能等级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职业百劫刀主升到了lv3,让他对劫眼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 星河炼气术更是连升数级,达到了lv8,吸收星辰之力的速度比两年前快了数倍。 变化最大的还是针芒刀法,在无数次的生死搏杀中,这门追求极致破防的刀法已经被他推演到了lv9的境界,距离满级也仅有一步之遥。 如今的他虽然境界上依旧是凝海境,但真实的战斗力已经足以与内景的修士掰一掰手腕了。 “感觉如何?”渊澜的声音在静室外响起。 陈野起身走出静室,对着瀑布外那道伟岸的身影躬身行了一礼。 “感觉前所未有的好。”陈野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感觉自己随时都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气海中的真元已经凝练到了一个极致,那片星辰般的气海广阔无垠,其中蕴含的力量比两年前强大了十倍不止。 陈野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一个契机,他就能让这片气海产生质变,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内景天地。 然而渊澜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你还差得远。” “还差得远?” 陈野愣住了,有些不明白渊澜的意思。 “你的根基确实已经打磨得无比扎实,单论真元的雄厚和纯粹程度,你甚至已经超越了不少内景修士。”渊澜的声音从瀑布外传来,语气平淡,“但,这只是术的层面。” “从凝海到内景,并非简单的力量积累,那是一次生命层次的跃迁,是道的升华。” “你需要做的不是让你的气海变得更大,而是要让你的心与这片天地产生共鸣,从而在你的丹田气海之中开辟出一方属于你自己的内景。” “而你的心现在还不够静,不够纯粹。” 渊澜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陈野的头上。 心不够静? 陈野皱起眉头,他自认为这两年在山中苦修,心境早已被打磨得古井不波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印证了渊澜的话。 从那天起,陈野发现自己遇到了瓶颈,一个从未遇到过的瓶颈。 他盘膝打坐,试图冲击那层无形的壁障,但每次当他将精神集中到极致时,脑海中总会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些杂念,让他功亏一篑。 他的修为就像是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死死地卡在了凝海境的巅峰,再也无法寸进。 “怎么会这样?” 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陈野抓狂,他能感觉到内景境的大门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就是推不开。 他开始变得焦躁,甚至有些易怒。 有一次,一条不长眼的山蛇闯入了他修炼的地方,换做平时陈野只会将其赶走,但那天他却被彻底激怒了,一道刀气斩出,直接将那只山蛇劈成了两半。 当鲜血溅到他的脸上时,陈野才猛然惊醒。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动了杀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瓶颈,而是心境出了问题,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他想起了阿山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那些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在狩猎之前如果感觉心神不宁,是绝对不会进山的,他们会选择放下弓箭,好好地喝一顿酒,睡上一觉,直到感觉心里的那股邪火消了,才会重新出发。 或许,自己也该停下来,好好想一想了。 打定主意后,陈野离开了瀑布后的静室,再次来到了神仙洞前。 “你来了。” 渊澜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声音平静地响起。 陈野走进山洞,看着那道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影,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我遇到麻烦了。” “我看到了。”渊澜点了点头,“你的心乱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陈野颓然道,“我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就是无法突破,越是着急,心里就越乱。” “那是因为你的心里有一道结没有解开。”渊澜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心结?” “不错。”渊澜解释道,“修行之路,修的不只是真元,更是心境,尤其是从凝海到内景这个关卡,对心境的要求极高,必须做到念头通达,心无挂碍,方能引动天地共鸣,开辟内景。” “而你的心中有一件未了之事,这份执念如同一个心魔,在你冲击关隘的时候就会跳出来作祟,阻碍你的道途,这便是你的心结。” 陈野闻言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渊澜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 他终于明白自己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了。 “我能为你提供无穷的资源,能为你指点修行的方向,甚至能为你扫平前进路上的一切障碍。”渊澜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我无法帮你解开你的心结,斩断心魔是你自己的事,这是一场你必须独自面对的战斗。” “回去吧。”渊澜挥了挥手,“好好问一问你的心,你的那把刀,究竟还为何事而感到不平?你的那股气究竟还为何人而感到不甘?”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你的心结也就有了化解的契机。” 陈野沉默片刻,然后对着渊澜深深一拜,转身离开了神仙洞。 他没有回瀑布后的静室,而是回到了卡瓦寨,回到了他最初居住的那间小木屋之中。 关上门后,陈野盘膝坐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陈野要看一看自己的心结到底是什么。 一幕幕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陈野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最初是在破庙中醒来,面对绿毛僵的威胁觉醒职业面板,斩杀僵尸,获得新生。 陈野问自己的心:此事可有挂碍? 心回答:无,那是求生,是起点,是新生。 画面流转,回到余火县,于得意楼中,手刃叛徒龚晨。 陈野问自己的心:此事可有不平? 心回答:无,那是复仇,是了结,是快意。 黑风寨的诡异,柳林中的款待,枯骨坡上斩杀盘根树妖,突破无碍之境。 陈野问自己的心:可有遗憾? 心回答:无,那是历练,是成长,是机缘。 风满楼中与白骨山修士对峙,丛博出手,强势镇压,乱葬岗上,伏杀吕松,干净利落。 陈野问自己的心:可有畏惧? 心回答:无,那是杀伐,是果断,是立威。 王家村的傀儡惨案,黑佛寺的幽魂新娘,与傀儡宗余孽的死战,最终转职杀刃修罗,天赋蜕变。 陈野问自己的心:可有动摇? 心回答:无,那是坚守,是破局,是蜕变。 青州城内,咒杀厉骨,于重重围堵下飘然离去。 陈野问自己的心:此事可有不甘? 心回答:无,那是反击,是扬名,是潇洒。 一桩桩,一件件,陈野将自己的过去掰开揉碎,仔细审视。 他杀过人,斩过妖,灭过鬼。 他快意恩仇,杀伐果断,自问手上虽然沾满了鲜血,但每一刀都斩得明明白白,斩得念头通达。 所以这些都不是他的心结。 那……心结到底是什么? 陈野的思绪继续下沉,来到了那片改变他命运的密林。 画面中,萧斩白的身影出现,天剑山庄的精英弟子,剑法高超,不可一世。 两人死战,自己临阵突破,晋级凝海。 最终在对方以为援兵已至,心神松懈的那一刹那,自己果断出刀,一刀枭首! 陈野问自己的心:杀了萧斩白,你可曾后悔? 心回答:不悔,她要杀我,我便杀她!生死相搏,各安天命,我若手软,死的就是我。 既然不悔,那便不是心结。 可是,就在萧斩白头颅落地的那一瞬间,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撕裂了天际,破空而来! 是猛虎剑! 陈野的心神猛地一震! 那股恐怖到让人绝望的威压,那股仿佛能斩断一切的锋锐,那股让他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的、绝对的力量压制! 在那一剑面前,刚刚突破凝海境,意气风发的他,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面对一个手持巨斧的壮汉。 他甚至连对方的人都没见到,就被那一道剑气逼得狼狈逃窜,连头都不敢回! 一股难以言喻的耻辱感从陈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 他可以接受战死,但无法接受不战而逃! 他可以接受技不如人,但无法接受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便被吓得亡命天涯! 这不仅仅是实力上的差距,更是尊严上的碾压! 从那以后自己东躲西藏,伪装成货郎,收敛所有气息,最终逃到了这南荒大山之中。 原来是这个! 这才是我的心结! 我的不甘,我的不平,都源于此! 我不是过不去别的,而是过不去被剑无尘逼得如丧家之犬那道坎! 当想通这一切的瞬间,陈野感觉自己的心神世界仿佛有惊雷炸响。 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被瞬间撕裂,一道光芒照了进来。 木屋之中,陈野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烦躁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锐利。 然后陈野长出一口气,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屋外阳光明媚,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卡瓦寨依旧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孩子们在追逐打闹,女人们在晾晒兽皮,远处的山林里,传来了狩猎队归来的号角声。 一切都和五年前他刚来这里时一样。 但陈野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随后陈野再次来到后山见到了山神渊澜,平静的对他言道:“我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心结,所以我现在要下山……。” 说到这陈野顿了顿,眸光之中闪过了一抹冷色,“去杀一个人!” (本章完) 第167章 带刀下山 第167章 带刀下山 渊澜没有多问,只是深深地看了陈野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好,一路顺风。” 对他而言,陈野去做什么,去杀谁,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野必须亲手解开这个结,否则五年之约便是一句空话,他化龙的希望也将大打折扣。 陈野再次行了一礼,随后转身下山。 …… 南荒大山清晨的雾气很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的湿润气息,露水自草尖凝聚,然后簌然滴落。 与此同时,陈野正在林间穿行着。 他的速度很快,却没有激起任何波澜,甚至连过往的雾气都没有扰动半点。 一只盘踞在老树根下的阴鬼正贪婪地吸食着地脉中泄露出的丝丝阴气,对从它身边飘过的陈野毫无所觉。 直到陈野的身影已经远去,它才后知后觉地扭动了一下干瘪的身躯。 可还没等它有所动作,一股凛冽锋锐的气息便直接将它斩碎震散,消散在晨雾之中。 这便是如今的陈野,一身气机收放自如,凝练到了极致。 若是不主动显露,他便如路边的草木一样,和光同尘,毫不起眼。 可一旦心念微动,那迸射出的锋芒足以斩鬼灭神。 当初从青州逃入南荒大山,陈野用了足足两天时间,一路上躲躲藏藏,狼狈不堪。 可如今出去却仅仅只用了半天。 当双脚踏上山外的官道,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车队和人群,听着耳边嘈杂的喧闹声,陈野竟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五年了。 他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听过如此喧闹的人声了。 山中的岁月虽然平静充实,却也让他与这个凡俗世界产生了一丝隔阂。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陈野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 他没有着急赶路,而是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做了些改变。 片刻之后,一个面色蜡黄,眼神略显浑浊的流浪刀客便出现在了官道之上。 路上如他这样的人很多,刀客、剑客、行脚商、逃难的灾民……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因此陈野混在其中毫不引人注意,更不会有人发现他便是五年前那位曾轰动一时,被天剑山庄下了必杀令的陈野。 就这样陈野背着刀,不紧不慢地朝着青州城的方向走去。 陈野的步伐很稳,每一步的距离都几乎完全一样,这是长年累月苦修养成的习惯。 同时陈野的眼睛半眯,看似无精打采,实则却将周围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看到路边茶寮里,几个农夫正在为一件小事争得面红耳赤。 他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疾驰而过,车帘掀开的一角露出一个娇俏少女的面庞,她的腰间则挂着一枚天剑山庄外门弟子的令牌。 他还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蜷缩在路边,伸出干枯的手向过往的行人乞讨,但他的眼中却时不时的闪过一丝精芒。 这就是凡俗,这就是红尘。 充满了七情六欲,充满了蝇营狗苟,也充满了勃勃生机。 与山中那纯粹到只有修炼和厮杀的枯燥生活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陈野的心境在这一刻仿佛也被这股红尘烟火气轻轻触动了一下。 那因为常年苦修而变得有些过分锋利的气息又悄然内敛了几分,变得更加圆融。 修行,修的不只是力量,更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一味地闭门造车,只会离道越来越远。 想通了这一点,陈野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他不再刻意去观察,而是像一个真正的旅人一样,将自己融入了这滚滚人潮之中。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 数十辆大车上堆满了货物,被厚厚的油布盖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商队前后有上百名手持兵刃的护卫,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彪悍,显然都是练家子。 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汉子,腰间挎着一柄环首大刀,眼神锐利如鹰,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看着这支商队,陈野心中微动。 自己对这五年间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倒不如混进这商队里,既能掩人耳目,又能顺便打探些消息。 打定主意后,他便不紧不慢地朝着那支商队走了过去。 “站住!干什么的?” 陈野刚一靠近,商队后方两名负责殿后的护卫便立刻警惕起来,手中的钢刀出鞘半寸,拦住了他的去路。 陈野停下脚步,对着两人抱了抱拳,脸上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两位大哥别误会,我就是个独行的刀客,想去青州城讨个生活,看大哥你们也是去青州,就想着能不能搭个伴,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这番话说得客客气气,姿态也放得很低。 那两名护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面色蜡黄,气息平平,背上的刀也用破布包着,看不出品相,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眼中的警惕稍稍去了一些。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卫撇了撇嘴,说道:“搭伴?我们这可不是善堂,不养闲人。” 另一个年轻些的则要和善一些,劝道:“兄弟,看你也是个修行人,一个人赶路多自在,跟着我们这商队规矩多,走得又慢,耽误你工夫。” 陈野知道他们是怕自己是歹人,或者想来混吃混喝,也不生气,只是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悄悄塞到那年长护卫的手里,陪着笑道。 “大哥说的是,小弟自然懂规矩,这几两银子就当是我的伙食费了,绝不让大哥们难做,而且小弟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手里这把刀还算利索,真要是路上遇到什么不开眼的,也能出份力。” 那年长护卫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脸上的表情顿时缓和了不少。 他再次打量了陈野一眼,特别是陈野那双握过刀,布满老茧的手,最终点了点头。 “行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跟在队尾吧,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路上得听我们管事的安排,别乱跑,别惹事,不然别怪我们把你扔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多谢大哥。”陈野连声道谢。 就这样,陈野成功地混进了这支商队。 他很守规矩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也不主动去跟人搭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商队里的人见他识趣,也就没再管他。 走了半日,到了午时歇脚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商队伙计端着一碗水和一块干硬的饼子走了过来,递给陈野。 “喏,给你的。” “多谢兄弟。”陈野接过水和饼,道了声谢。 那伙计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见陈野客气,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好奇地问道:“大哥,你也是去青州城参加那个升仙大典的吗?” “升仙大典?”陈野故作疑惑地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嘿,大哥你连升仙大典都不知道?”那伙计顿时来了精神,像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炫耀机会,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这可是咱们青州十年一度的盛事,天剑山庄,还有青州府城里其他几个仙家宗门会联合起来公开招收弟子,你想想,一旦被选中,那可就是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了,所以才会被人称作升仙大典!” 伙计的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显然对此事极为热衷。 陈野心中一动。 公开收徒?天剑山庄? 他正愁该如何找到那个剑无尘,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这种整个青州瞩目的大场面,身为天剑山庄少庄主的剑无尘绝对会露面。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虽然如此,但陈野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憨厚中带着好奇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一路上这么热闹,到处都是人,那这天剑山庄,肯定就是这升仙大典上最风光的门派吧?” “那可不!”伙计一拍大腿,与有荣焉地说道:“天剑山庄可是咱们青州的魁首!每次升仙大典,十个最有天赋的苗子,至少有七八个要被他们挑走!尤其是那位少庄主剑无尘,那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提到剑无尘,伙计的脸上露出了狂热的崇拜之色。 “我跟你说啊大哥,这位剑少庄主,那可是真正的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内景境的强者了!人又长得俊,一手剑法出神入化,简直就是咱们青州所有年轻人的榜样!” 陈野默默地啃着干饼,听着伙计的吹捧,心里却在冷笑。 当然,这些陈野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听着。 因为他看出来了,这个伙计就是个话痨,有些话根本不用你去问,他自己便会主动跟你讲。 果不其然,只见这伙计接下来絮絮叨叨,又讲了许多。 而当他讲到五年前剑无尘孤身一人闯入南荒大山之中,将一个名叫陈野的狂徒抓回来明正典刑之后,陈野不由得愣住了。 不过很快陈野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心中不由暗自好笑。 原来,自己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个被砍了头的死人了。 而且还是死在剑无尘的手上,成了他光辉事迹中的一笔。 陈野也是真没想到这位天剑山庄的少庄主为了挽回颜面,居然能想出这种找个替死鬼来冒名顶替的招数。 这操作……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不过转念一想,陈野又觉得这事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 毕竟一个已经死了五年的人,谁还会注意防备? 因此这简直就是一层完美的天然伪装。 想到这里,陈野的心情莫名地愉悦了起来,甚至还不忘捧场了一句。 “看来这次升仙大典,这位剑少庄主肯定会是全场的焦点了。” “何止是焦点!”伙计激动地说道,“我听说这次大典的最后一天,剑少庄主会亲自主持最终的弟子选拔,并且给最出色的那几个天才颁奖!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亲自主持? 陈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呢! 接下来的两天,商队一路前行。 陈野也通过和这个话痨伙计聊天,对这五年间青州的局势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天剑山庄的声威在这五年里因为剑无尘的崛起而达到了顶峰,行事也越发霸道,隐隐有将整个青州都纳入自家后园的趋势,引起了不少其他宗门和势力的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 而剑无尘本人则被塑造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天才形象,受无数年轻修士追捧。 听着这些消息,陈野心中愈发平静。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巍峨的青州府城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商队在城门外便停了下来,开始卸货和办理入城手续。 陈野没有再继续跟着,他向这位话痨伙计道了声谢,然后便独自一人混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进了城。 青州城内,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因为升仙大典在即,城中的景象比陈野五年前离开时还要热闹。 街道两旁挂满了各色旗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动而又热烈的气氛。 陈野走在人群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没有急着去寻找目标,而是先找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客栈住了下来。 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最适合隐藏身份。 安顿好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走上街头,朝着城西的方向行去。 那里是天剑山庄在青州城的驻地。 时隔五年,天剑山庄的驻地又扩建了不少,原本的府邸旁边又起了一大片新的建筑群,亭台楼阁,气派非凡,几乎占据了整整一条街。 门口守卫的弟子也从原来的四人增加到了八人,一个个气息沉凝,目光锐利,显然都是好手。 来来往往进出驻地的人无不衣着光鲜,气度不凡,脸上带着一股属于大派弟子的傲气。 陈野没有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在街对面的一个茶摊坐下,叫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在别人眼中,天剑山庄的驻地就是一片宏伟的建筑而已。 但在开启了劫眼的陈野眼中,这里却变成了一个由无数能量线条交织而成的复杂力场。 一道道强横的气息如同烽火一般,在驻地深处升腾。 而整个驻地都被一个巨大的防御法阵所笼罩,无数能量丝线从地脉中抽取力量,构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此地守护得固若金汤。 陈野默默地将这些能量流动的轨迹、法阵的节点、以及那些强横气息的位置,全都记在了心底。 他不是来强攻的,但知己知彼总没有坏处。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距离天剑山庄驻地大门不远处的一处街角,开着一个小小的酒铺。 酒铺很简陋,里面只有几张破旧的桌椅,一个半人高的酒缸。 一个头发白,形容憔悴的女人正坐在酒铺门口的一张小板凳上,眼神空洞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手里机械地擦拭着一个酒碗,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陈野一眼就认出了她。 萧红叶。 没想到五年没见,她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看到这一幕的陈野,心中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当初是萧斩白不依不饶,非要置他于死地。 他若是不反抗,那么死的就是自己。 所以生死相搏,各安天命。 他可以理解萧红叶失去妹妹的悲伤,但绝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想到这,陈野收回目光,转身便走。 与此同时,萧红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茫然地抬起头,朝街上看了一眼。 可除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外,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萧红叶空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重新低下头,继续擦拭着手中的酒碗。 自从妹妹死后,她的世界已变成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了。 傍晚时分,城南,解忧酒馆。 还是那个不起眼的门脸,还是那块熟悉的招牌。 五年时间似乎并没有在这里留下太多痕迹。 陈野推门而入,酒馆里一如既往的热闹,几十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划拳声、叫骂声、吹牛声不绝于耳,充满了市井的喧嚣和活力。 陈野的目光在酒馆里扫了一圈,很快便在柜台后面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狂刀客薛山。 他还是那副魁梧的模样,正一边擦着酒杯,一边跟熟客大声地聊着天,时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陈野并未声张,而是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烧刀子,两个下酒的小菜,然后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不过一边喝酒,陈野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别小看了这一点,因为这是最简单快捷的获取情报的方式,有时候甚至还会有意外之喜。 “听说了吗?这次升仙大典,城主府那边也派人来了,说是要跟天剑山庄一起挑选几个好苗子,然后收进府卫里!” “切,说的好听,还不是看天剑山庄一家独大,心里不平衡了,想分一杯羹?”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被天剑山庄的人听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怕个鸟!这里是薛老大的解忧酒馆,又不是他天剑山庄的议事堂!他天剑山庄再横,还能管得住咱们喝酒吹牛?”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汉子一拍桌子,大声嚷嚷道。 他的话,立刻引来了一片附和之声。 “就是!这几年天剑山庄是越来越霸道了!上次我兄弟在城外猎了头赤眼妖狼,还没来得及剥皮就被他们巡山的小队给抢了,还说什么南荒之外,皆是天剑山庄的猎场!我呸!” “可不是嘛!仗着出了个剑无尘,就真以为自己是青州的天了!” 柜台后的薛山听到这些议论,冷哼了一声,将擦干净的酒杯重重地往柜台上一放。 “一帮眼高于顶的家伙罢了,真正的强者是靠手里的刀剑一寸一寸打出来的,不是靠吹捧和家世堆出来的。”薛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鄙夷。 显然,他对天剑山庄和剑无尘,没有半分好感。 (本章完) 第168章 升仙大典(万字求订) 第168章 升仙大典(万字求订) 陈野将杯中最后一口烧刀子饮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化作一团暖意。 他听到了足够多的东西。 天剑山庄确实是把剑无尘当成了个宝贝疙瘩,使劲地往上捧,硬生生给塑造成了一个近乎完美无缺的年轻代第一人。 而剑无尘自己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感觉,行事愈发霸道,引得青州地界上怨声载道。 不过这些都只是些开胃小菜。 真正让陈野在意的是那些酒客口中对天剑山庄越来越露骨的不满和鄙夷。 民怨就像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 天剑山庄如今看似声势滔天,实则已经给自己埋下了不少的隐患。 陈野心中念头翻涌,脸上却依旧是那副蜡黄而又疲惫的模样,然后将一块碎银放在桌上,起身准备离开。 这解忧酒馆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但待久了也容易引人注意,所以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就在陈野迈出酒馆门槛的时候,忽然瞥见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在酒馆门口不远处的墙角下,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身形有些干瘦的道士正唾沫横飞地向一个醉醺醺的酒客兜售着手里的符箓。 “这位道友,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啊!来来来,贫道这有张平安符乃是我在三清祖师像前开了光的,只要三两银子,保你消灾解难,遇难成祥!” 那道士说得一脸诚恳,可眼神却滴溜溜地乱转,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狡黠。 陈野的脚步微微一顿。 云鹤清。 还真是他。 五年不见,这家伙好像更落魄了,头发白了不少,道袍上也多了几个补丁,但那股子老江湖的油滑气却是一点没变。 陈野心里没什么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五年前跟这个云鹤清一起摆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初出了事之后自己还曾小小的内疚过,担心会牵连到这个云鹤清身上。 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如云鹤清这种家伙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估计自己身份暴露的消息一传来,他就第一时间跑路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指摘的,毕竟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估计跑得比他还快。 陈野心中想着,脚下却没有停。 也就在这时,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云鹤清猛地转头,目光在陈野身上扫了一下。 陈野没有躲闪,只是微微低着头,用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跟着人流走进了夜色之中。 他现在的伪装太完美了。 一个面色蜡黄,气息平平,眼神浑浊的落魄刀客而已,扔在人堆里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云鹤清皱了皱眉,总觉得刚才有人在窥视自己,而且那目光是那么的熟悉。 “怎么回事,莫非最近自己被酒色伤了身子?不行,从明日起,戒酒!”他小声嘀咕着,随即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多想了。 毕竟那个家伙五年前就已经在刑场上被砍了脑袋,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为此当云鹤清知道消息后还曾扼腕叹息了许久,毕竟当初他跟着陈野苏圆二人一起摆摊,也算是小小的发了笔财。 这还在其次,关键当时的陈野年纪不大,但本事和心性都远超常人,可惜就是这样一个有天赋的年轻人却惹上了天剑山庄这样的庞然大物。 “唉,时也命也啊!”想到这,云鹤清长叹一声,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 在回到那间又小又破的客栈房间后,陈野关上门,盘膝坐在床上,将今天得到的所有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首先,自己已死的身份是目前最大的优势,必须利用好。 其次,剑无尘此人极度自负且好面子,从他找替死鬼这事上就能看出来。 而这种性格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升仙大典。 这确实是个天赐良机。 整个青州瞩目的盛会,剑无尘作为天剑山庄少庄主,必然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之上。 而在这种场合下动手,一旦成功,造成的影响将是毁灭性的。 但陈野知道风险同样巨大。 升仙大典也是天剑山庄亮肌肉的时候,到时候别说内景境的剑无尘,现场恐怕还会有其他天剑山庄的长老,甚至可能不止一位内景境。 自己虽然实力大进,但毕竟还卡在凝海境巅峰,所以单枪匹马冲进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不能贸然行事。 陈野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飞速地推演。 首先是如何靠近剑无尘,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在那种场合,剑无尘身边必定是高手环绕,里三层外三层,寻常人根本别想靠近他十丈之内。 硬闯是肯定不行的。 那就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变成一个可以合理靠近他的人。 什么人可以合理地靠近他? 天剑山庄的弟子,或者……在升仙大典上表现优异,被他亲自接见的天才。 陈野的眼睛猛地睁开。 参加升仙大典!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如同燎原的野火,再也无法遏制。 以一个参赛者的身份,一步步地打上去,直到站到剑无尘的面前。 这听起来很疯狂,甚至有些异想天开。 升仙大典招收的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天才,自己这把年纪,骨龄都快三十了,怎么可能混得进去? 但陈野很快就想到了商队里那个话痨伙计说过的话,还有刚刚在酒馆里听到的议论。 升仙大典,除了招收那些仙苗之外,也会招揽一些有实力的散修,作为山庄的客卿或者外门执事。 这是个机会! 以自己如今的修为,伪装成一个实力不错的散修去参加这个选拔,应该不成问题。 只要能进入最终的选拔,就有机会站到那个万众瞩目的高台上。 站到剑无尘的面前! 虽然到时候依旧是高手环伺,但距离已经从遥不可及,变成了触手可及。 而对于一个顶尖刀客来说,只要距离足够近,一刀便足以决定生死! 更何况自己还有职业天赋劫眼的加持,到时候有心算无心之下,成功几率很大。 就这么办,明天一早就去报名的地方看看。 打定主意后,陈野和衣而卧,开始休息。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陈野早早的便出了门。 升仙大典的报名点设在城东的一处巨大广场上,陈野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 广场上临时搭建起了数十个报名处,每个报名处前面都排起了长得看不见尾巴的队伍。 大部分排队的都是些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一个个脸上带着既紧张又兴奋的表情,满怀着一步登天的梦想。 在广场的最北侧则是几个单独设立的报名点,那边排队的人要少的多,而且看起来年纪都偏大,一个个气息彪悍,眼神锐利,显然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行者。 那里就是为散修设立的报名处了。 陈野又观察了一阵,将报名流程和一些细节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底,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排在了一条队伍的末尾。 “嘿,兄弟,也是来碰运气的?” 排在陈野前面的是一个身材瘦高,背着一柄长剑的青年,他见陈野排在自己身后,便主动搭起话来。 “嗯,讨个生活。”陈野压着嗓子,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回了一句,言简意赅。 “讨生活?哈哈,兄弟你这话说得实在。”那青年笑了笑,自来熟地说道。 “不过这年头散修的日子不好过啊,没个靠山,处处受人欺负!所以这天剑山庄虽然霸道,但家大业大,真要是能混进去当个外门执事,以后也算是有个着落了。” 陈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那青年见陈野不爱说话,便转过头去不再自讨没趣。 队伍前进的速度很慢,陈野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轮到他。 报名处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天剑山庄外门弟子服饰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倨傲。 他头也没抬,一边摆弄着桌上的名册,一边懒洋洋地问道:“姓名,年龄,修为。” 陈野沉声说道:“杜刀,二十九,凝海境……初期。” 他刻意将自己的修为说得低了一些。 凝海境巅峰对于一个不满三十岁的散修来说太过惊世骇俗了,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而凝海境初期虽然也算不错,但还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不至于那么显眼。 而听到凝海境三个字,这位原本懒洋洋的弟子猛地抬起了头,第一次正眼打量起陈野来。 当他看到陈野那张蜡黄的脸和一身破旧的行头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怀疑。 “凝海境?”他拖长了语调,语气里带着一丝不信,“把手放上来。” 他指了指桌上一块半尺见方的青色玉石。 陈野依言将手掌放了上去,同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丹田气海中的真元,调动起一小股力量,模拟出刚刚突破凝海境时那种真元还不够凝练、运转也略显生涩的感觉,缓缓注入到测灵石之中。 嗡! 测灵石发出一声轻鸣,随即亮起了一道不算太强,但绝对是属于凝海境修士的青色光芒。 那名弟子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还真是凝海境! 一个看起来穷困潦倒的家伙居然是个凝海境高手? 这年头,凝海境都这么不值钱了吗? 虽然心中震惊,但这名弟子的态度却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脸上的倨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热情洋溢的笑容。 “原来是杜道友,失敬失敬。”他站起身,对着陈野拱了拱手,“道友二十九岁便有如此修为,当真是天纵奇才,前途不可限量啊!” 修行界以实力为尊。 一个凝海境的散修,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资格获得最基本的尊重。 “客气了,侥幸而已。”陈野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道友谦虚了。”那弟子连忙将一本名册推到陈野面前,又递上一支笔,“还请道友在此留下姓名,三日之后,在西城演武场进行第一轮甄选,道友可凭此信物入场。” 说着,他双手奉上了一块刻着剑形图案的木牌。 陈野接过木牌,在名册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杜刀两个字,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正在排队的散修们投来的,混杂着羡慕、嫉妒、还有敬畏的眼神。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凝海境散修,无论在哪里都足以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陈野眉头微皱,这跟他预想的低调有些出入,但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实力这东西有时候是藏不住的。 不过这样也好,稍微展露一些天赋,更容易获得进入最终轮次的机会。 接下来的两天,陈野没有再出去闲逛,而是安安分分地待在客栈里。 他并没有修炼,因为陈野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一个瓶颈,再怎么吸纳天地灵气也无法寸进,反而容易因为心绪不宁而导致真元紊乱。 他只是静坐,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忆和推演着自己的刀法。 从最初的针芒,到后来在无数次厮杀中领悟出的各种刀招,再到转职百劫刀主后对劫的理解。 尤其是那在南荒大山中,与渊澜安排的各种强大妖兽搏杀的三年,更是让他对劫眼的运用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如今的陈野,一刀斩出,追求的不再是劈砍和杀伤,而是引爆目标内在的劫,从而造成连锁性的、无法用常理衡量的崩坏。 这才是他敢于挑战剑无尘的最大底牌。 除了推演刀法,陈野也在思考着三天后甄选的对策。 第一轮应该是某种形式的大乱斗,用以淘汰掉大部分的滥竽充数者。 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在不暴露全部实力的情况下轻松过关。 既要展现出天才应有的水准,又不能太过惊世骇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度,需要好好把握。 时间,就在这般静默的思索中悄然流逝。 第三天清晨。 陈野起身将惊蛰刀重新用破布包好,背在身后,然后推门而出。 青州府的西城演武场占地极广,足以容纳数万人同时在此操练。 数千名通过了初步审核的散修按照之前领取的木牌编号,被分成了数十个区域,每个区域中央都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场地。 陈野被分在了第十七号场地。 他到的时候,场地里已经站了近百号人,一个个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陈野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找了个最靠边的位置,低着头,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很快,一个身穿天剑山庄长老服饰的中年男人御风而来,悬停在演武场的上空。 他气息沉凝,目光如电,扫视了一圈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瞬间让整个嘈杂的演武场安静了下来。 “老夫乃天剑山庄外门长老赵信,今日由我主持第一轮甄选。” 赵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规矩很简单。”他伸出一根手指,“每个场地百人,相互厮杀,最后能站着的十个人便算过关。” “时限,一炷香。” “期间生死不论!若是怕死,现在就可以滚出去!” 赵信的话冰冷而残酷,让不少人的脸色都为之一白。 生死不论! 这四个字,瞬间让这场甄选的性质从比试变成了血腥的搏杀。 但退出的人并不多。 毕竟富贵险中求,想要一步登天,哪有不付出代价的道理? “好,既然无人退出,那便开始!” 随着赵信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一名弟子立刻点燃了一根足有手臂粗的巨香。 咚! 一声沉闷的钟鸣响彻全场。 甄选开始了! 几乎是在钟声响起的瞬间,整个演武场便化作了一片混乱的战场。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陈野所在的十七号场地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朝着自己身边的人发起了攻击。 弱者们下意识地抱团,强者们则毫不留情地开始清场。 陈野依旧站在场地的边缘,不是没人想攻击他,而是他站的位置太偏了,而且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种人肯定会被淘汰,所以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太多力气。 陈野也乐得清闲,半眯起眼睛,悄然开启了劫眼。 在他的视野中,整个场地变成了一个由无数能量线条和因果劫线交织而成的复杂网络。 每个人的动作、真元的流转、攻击的意图,都以一种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在他的眼前。 谁是真正的强者,谁在虚张声势,谁又想坐收渔翁之利,他看得一清二楚。 “啊!” 一声惨叫,一个离陈野不远的汉子被人一刀砍翻在地,鲜血溅了陈野一身。 那个得手的刀客舔了舔嘴唇,猩红的目光转向了陈野,狞笑道:“小子,算你倒霉!” 说着,他举起滴血的钢刀朝着陈野的脖子砍来。 在他看来,解决陈野这种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家伙不过是顺手而为。 陈野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身体微微一侧,脚下错开半步。 那势大力沉的一刀便贴着他的鼻尖险之又险地落了空。 与此同时,陈野背在身后的惊蛰刀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向上猛地一捅。 砰! 一声闷响。 刀柄的末端精准无比地撞在了那名刀客的下巴上。 那刀客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两眼一翻,当场晕死过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又悄无声息。 周围正打得火热的几个人甚至都没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陈野收回刀,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很快又有不长眼的人找上了他。 这次是两个人,一高一矮,手持短棍,配合默契,显然是经常一起搭伙的散修。 他们看陈野孤身一人,便想联手把他先清出去。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攻向陈野的上下两路。 陈野依旧没有躲。 他只是在二人即将近身的刹那,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看似简单却妙到毫巅,正好踏在了二人攻击的死角。 然后陈野伸出双手,在二人的手腕上轻轻一拂。 这二人只感觉手腕一麻,一股奇异的震动之力顺着他们的手臂传遍全身,让他们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手中的短棍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陈野的肩膀在两人胸口一撞,二人便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地中的人越来越少。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场上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不到二十人,而且个个带伤,气喘吁吁。 除了陈野。 他依旧站在角落里,身上干干净净,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是个看客。 (本章完) 第169章 连番闯关 第169章 连番闯关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陈野这个异类。 场中仅存的几个凝海境高手之一,一个身材魁梧,手持巨斧的壮汉在解决掉对手后将目光投向了陈野。 他显然是将陈野当成了靠运气和躲藏才活到现在的幸运儿,因此狞笑一声,拖着巨斧,大步流星地朝着陈野冲了过来。 人未到,一股凶悍的煞气便已扑面而来。 周围的几个散修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看向陈野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怜悯。 这个魁梧壮汉外号狂斧,在青州散修界也是小有名气的狠角色,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再加上凝海境的修为,寻常三五个同阶都近不了他的身。 这个病恹恹的家伙,怕不是要被一斧子劈成两半。 面对狂斧那势不可挡的冲锋,陈野终于抬起了头,那双半眯着的浑浊眼眸在这一刻似乎亮了一下。 在劫眼中,狂斧壮汉那看似无懈可击的架势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灰色劫线。 尤其是他握着斧柄的右手手腕处,有一根劫线随着他真元的运转正在以一种特定的频率忽明忽暗。 那是他一身力量流转的枢纽,也是他最大的破绽。 看到这,陈野动了,整个人如同一缕青烟,瞬间贴近了壮汉。 然后陈野抬起手,用刀柄的末端对着壮汉那粗壮的右侧手腕重重敲了一下。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狂斧壮汉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猛地僵在了原地。 脸上狰狞的表情也化为了惊恐和痛苦。 此时的他就感觉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从自己的手腕处炸开,然后沿着经脉瞬间冲垮了他全身的真元防御! 噗! 壮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巨斧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然后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看向陈野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魔鬼。 “你……。” 壮汉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然后便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整个场地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这个气势汹汹的狂斧壮汉被那个病秧子用刀柄敲了一下手腕就败了? 这怎么可能! 就连悬停在半空中的长老赵信也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也就在这时,一炷香燃尽。 咚! 钟声再次响起。 十七号场地,包括陈野在内,正好剩下十人。 甄选结束。 陈野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众人的错觉。 第一轮甄选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 通过的散修们一个个脸上难掩兴奋之色,领取了下一轮的信物后,便三五成群地结伴离去,高谈阔论,商量着晚上去哪里庆祝。 而被淘汰的则大多垂头丧气,更有甚者,身受重伤,被人抬了下去,前途未卜。 陈野混在人群中,默默领了自己的信物,一块青铜制成的令牌,然后便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今天的表现虽然已经尽量低调,但最后对阵狂斧壮汉的那一下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太多目光。 陈野能感觉到,直到他走出很远,背后依旧有数道锐利的视线在盯着他,其中就包括那位外门长老赵信。 麻烦。 陈野心里嘀咕了一句,但也没太在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有时候你若是不秀一下,连被风吹的资格都没有。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既要让天剑山庄觉得自己是个值得招揽的人才,又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巨大的威胁。 离开了喧闹的演武场,陈野没有直接回客栈。 他的杀意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勾起了一丝,这令陈野感觉有些气血翻涌。 这种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喝点酒来压一压。 于是陈野脚步一转,又溜达到了解忧酒馆。 现在不是饭点,酒馆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着几桌客人,显得有些冷清。 陈野依旧是挑了那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烧刀子,两个小菜。 “这位道友好身手啊。” 一个魁梧的身影,端着一个大号的酒坛子,走到了陈野的桌前,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是薛山。 陈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别误会。”薛山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白牙,“我今天闲着没事,也去演武场看了看热闹,结果道友你最后对付狂斧那一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说着,他给陈野面前的大碗里倒满了酒,也给自己满上一碗。 “我这人就喜欢结交有真本事的汉子,尤其是刀客。”薛山端起碗,“我叫薛山,请你喝碗酒,交个朋友,如何?” 陈野静静看着,薛山的眼神很真诚,没有试探,也没有恶意,就是纯粹的欣赏。 因此在沉默了片刻后,陈野端起酒碗和薛山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杜刀。” “好!够爽快!”薛山哈哈大笑,也跟着一饮而尽,“杜兄弟,你这手刀法当真是神乎其神,令人叹为观止。” “一些取巧的法门罢了,上不得台面。”陈野淡淡地说道。 “取巧?”薛山摇了摇头,一脸不信,“能把力道控制到那种入微的境界,一击就破了对方的劲力流转,这要是还算取巧,那天下间九成九的法门就都成了小孩子过家家了。” 薛山自己就是个用刀的行家,因此眼光何等毒辣。 他看得清清楚楚,陈野那一击看似简单,实则极为可怕。 至少他自问自己做不到。 “杜兄弟,你这样的本事去参加那什么升仙大典,真是屈才了。”薛山又给两人满上酒,有些感慨地说道。 “哦?为何这么说?”陈野故作不解。 “嗨,你还不知道?”薛山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天剑山庄搞这个,说得好听是为天下散修提供上进之阶,实际上呢?还不是为了消除威胁,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防止被人说他们将所有晋升之路跟资源都垄断了?” “可实际上呢,他们根本看不上咱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散修,就算你天分再高,进去后最多也就是个外门执事,干的都是些脏活累活,有什么危险也是让你第一个上,真正的好处,永远轮不到你,但要是有什么责任却是你第一个来背。” 陈野默然不语,只是喝酒。 薛山却喝得有些多了,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我以前也认识一个小兄弟,跟你一样,也是个用刀的天才。”薛山眼神有些迷离,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小子比你还年轻,但那股子狠劲,那份悟性,当真是我平生所仅见,我当时就觉得,他以后肯定能成大事。” “可惜啊……。”薛山重重地叹了口气,将碗里的酒饮了多半,然后将酒碗倒扣,洒了一些在地上。 “他性子太傲,不懂得拐弯,得罪了天剑山庄,最后……唉,不提也罢。” 陈野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这个看起来粗犷的汉子倒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他还记得自己,还在为自己感到惋惜。 这就很难得了。 “确实可惜了。”陈野也端起酒碗,学着他的样子洒了些酒在地上。 算是在敬那个“死去”的自己。 “是啊,可惜了。”薛山看着陈野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杜兄弟,你是个明白人。” “我跟你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句。”薛山压低了声音,“天剑山庄是个虎狼窝,尤其那个被吹上天的少庄主剑无尘,那家伙我见过,笑里藏刀心狭量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你进去了千万要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多谢提醒。”陈野点了点头。 和薛山又喝了几杯,眼看天色渐晚,陈野便起身告辞了。 薛山也没有多留,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有空常来喝酒,他请客。 陈野回到客栈,躺下便睡,可能是今晚喝了几杯的缘故,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 次日清晨,同样的西城演武场,气氛却比昨天更加凝重和肃杀。 昨天数千人的散修经过一轮残酷淘汰,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而今天这三百人里又要再淘汰掉绝大部分,只留下最后的三十人。 陈野站在人群中,听着那位外门长老赵信宣布第二轮的规则。 第二轮的规则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守擂! 演武场中央,临时搭建起了十座一丈高的擂台。 稍后会通过抽签选出十名初始擂主,然后任何人都可以上台挑战。 挑战者获胜,则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擂主。 擂主若是能连续守住五轮攻击便算直接晋级,晋级之后会再次抽签选新擂主。 而整场甄选只取最先晋级的三十人。 这个规则比昨天的大乱斗更加考验个人的硬实力。 因为一旦成为擂主,你将面对车轮战的消耗。 最关键的是,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这就意味着战斗从一开始便会进入白热化。 很快,抽签开始。 十名初始擂主被选了出来,无一例外,都是在昨天表现出众的凝海境高手。 陈野并没有被抽中,他也不着急,依旧是站在人群之中冷眼旁观。 “开始!” 随着赵信一声令下,十座擂台瞬间就炸开了锅。 无数早就按捺不住的散修,疯狂地涌向了擂台。 “我来挑战!” “滚开!这个擂主是我的!” “谁敢跟我抢,我先废了谁!” 场面一度失控,还没等上擂台,擂台下面的人自己就先打了起来。 天剑山庄的弟子不得不出面强行镇压,这才勉强维持住了秩序。 陈野没有去挤,他用劫眼观察着十座擂台上的战况。 这十名擂主确实都有两把刷子。 他们大多是凝海境初、中期的修为,功法武技也各有千秋,面对蜂拥而上的挑战者都应付得游刃有余。 陈野的目光重点落在了七号擂台。 七号擂台的擂主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剑客,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身锦衣,手持一柄价值不菲的华丽长剑,脸上满是倨傲之色。 他的剑法轻灵而迅捷,带着几分天剑山庄的影子,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陈野猜测此人应该是某个依附于天剑山庄的家族子弟,从小耳濡目染,因此学了些皮毛。 但这皮毛也足以让他鹤立鸡群了。 尤其此人出手狠辣,每一剑都朝着对手的要害而去,短短时间内已经有两名挑战者被他重创,抬了下去。 而且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将对手踩在脚下的感觉,每次获胜都要出言羞辱对方一番。 “废物!就这点本事,也敢来参加升仙大典?” “滚下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很快他便连胜三场,只要再胜两场就能直接晋级。 此时的他持剑而立,一脸冷漠的扫视着台下,“还有谁上来送死?” 他的话激起了台下众人的怒火,但一时间却没人敢再上台。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我来试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削,面色蜡黄的刀客,背着一把破布包裹的刀,缓缓地走上了七号擂台。 正是陈野。 那锦衣青年上下打量了陈野一番,看到他这副穷酸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老东西,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回家躺着等死吧,何必来这里找不痛快?” 陈野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走到擂台中央,站定。 “散修,杜刀,前来挑战。” “哼,不知死活!” 话音未落这锦衣青年便动了! 只见他身形一晃,手中长剑挽起一片绚烂的剑光,如同孔雀开屏,瞬间将陈野笼罩。 这一招华丽而又致命。 然而,面对这漫天剑光,陈野却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锦衣青年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快意。 他仿佛已经看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被自己的剑光切割成无数碎片的样子。 可就在剑光即将及体的瞬间,陈野动了。 他没有拔刀,也没有闪避,而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很小的一步。 然后他抬起那把依旧用破布包裹着的刀,对着面前这片密不透风的剑网,随意地向下一劈。 然而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劈,却精准无比地落在了这片绚烂剑光的某一个节点上。 这个节点正是锦衣青年所有剑招变化的枢纽,也是他最大的劫! 叮! 一声轻响。 包裹着破布的刀身与剑光交错而过。 下一秒,这片华丽到极致的剑光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烟消云散。 锦衣青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擂台的边缘,手中的长剑也脱手飞出。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自己全身的经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搅乱了,真元逆行气血翻涌之下喉头一甜,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你……你做了什么……。” 他满脸惊恐地看着陈野,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畏惧。 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甚至没感觉到对方的刀碰到自己。 但自己就是败了,败得莫名其妙。 整个七号擂台下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震住了。 如果说,昨天陈野一击击败狂斧壮汉还有些取巧的成分。 那么今天面对这个剑法高超的锦衣青年,他依旧是如此轻描淡写地一击制胜。 这就不是取巧了。 这是绝对的实力碾压! 陈野没有回答锦衣青年的问题,只是走到擂台中央,沙哑着声音说道:“还有谁?” 台下,一片寂静。 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看起来十分谨慎,手持双匕的汉子,深吸一口气,跃上了擂台。 这名手持双匕的汉子显然比之前的锦衣青年要谨慎得多。 他没有一上来就发动猛攻,而是压低身形,绕着陈野缓缓地游走,试图寻找破绽。 然而陈野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背脊微驼,眼神浑浊,全身上下看起来都是破绽。 可越是这样,这汉子心里就越是发毛。 他亲眼看到了刚才的一幕,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病恹恹的刀客是个狠角色。 在僵持了足足有半分钟之后,这汉子终于忍不住了。 他暴喝一声,脚下猛地发力,从陈野的左侧突进。 左手的匕首是虚招,吸引陈野的注意。 右手的匕首才是真正的杀招,毒蛇般刺向陈野的肋下! 这一套连招他练了不下数十万遍,深得快准狠之精髓,不知有多少好手丧命于此招之下。 然而在他发动攻击的瞬间,陈野动了,只是轻轻一晃,这汉子就觉得眼前一,失去了陈野的踪影。 不好! 他心中警铃大作,想也不想就要抽身后退。 但已经晚了。 砰的一声闷响,这汉子感觉自己的后颈像是被一柄大锤给狠狠地砸了一下,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陈野收回依旧包裹着破布的刀,看着软倒在地的汉子,摇了摇头。 太慢了。 在劫眼之下,这家伙从产生攻击意图的那一刻起,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后招都已经被陈野看得一清二楚,因此丝毫不构成威胁。 第二战,又胜。 (本章完) 第170章 云垂暗月霄,狂徒夜磨刀 第170章 云垂暗月霄,狂徒夜磨刀 台下的众人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是碾压,那么这第三次,就是神乎其技了。 从头到尾,这位双匕汉子甚至连陈野的衣角都没碰到。 所以这个杜刀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有谁?”陈野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台下寂静了更长的时间。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畏惧。 没人敢再轻易上台了。 因为这个人的实力有目共睹,一般人上去就是自取其辱。 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还是有人按捺不住的上台挑战,结果自然毫无悬念,全都是陈野轻松获胜。 就这样陈野终于成功晋级! 他面无表情地走下擂台,在无数道敬畏、恐惧、好奇的目光中,走向了负责登记的长老。 那位外门长老赵信深深地看了陈野一眼,眼神也有些复杂。 “你叫杜刀?”他沉声问道。 “是。” “你的刀法很特别,师承何人?” “无门无派,在生死之间胡乱摸索出来的罢了。”陈野淡淡道。 赵信沉默了。 胡乱摸索? 胡乱摸索能摸索出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 骗鬼呢! 但他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将一块代表着晋级的白玉令牌递给了陈野。 “明日辰时在中央广场举行最终选拔,届时少庄主会亲临现场,希望你能脱颖而出。” “多谢长老。”陈野接过令牌,转身离去。 可这次陈野刚走出广场便遇到了麻烦。 有女修士上前搭讪想邀请陈野吃饭,也有旁敲侧击询问陈野师门的,更有甚者上来就想拜师,结果都被陈野一一拒绝了。 等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魔怔人返回客栈之后,陈野依旧哪也没去,而是准备磨刀,为明日一战做准备。 此时陈野跟惊蛰刀早已心意相通,因此这种磨刀更像是一种战前与伙伴的磨合。 别小看这一点,高手相争往往争的就是这些细节,有时候一点微小的差别,哪怕只是对方的刀时时清理,拔刀出鞘的速度比你快了一分,都有可能造成胜负上的逆转。 陈野伸出手从旁边的水盆里舀起一捧水,浇在刀身之上,然后取出一块质地细腻的磨刀石,开始一下一下地打磨着刀刃。 单调而又富有节奏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 而伴随着这声音,惊蛰刀变得越来越亮,刀锋也愈发森寒。 不仅如此,刀身开始轻微的震颤,发出一阵阵细密的嗡鸣,像是在回应着主人的心意,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兴奋。 …… 与此同时,天剑山庄在青州城的驻地深处。 一座灵气氤氲的练功房内,剑无尘同样在修炼。 只见他双目紧闭,周身环绕着无数道细碎的剑气,这些剑气时而化作飞鸟,时而聚成猛兽,灵动异常,却又蕴含着无坚不摧的锋锐。 这便是剑修七境中的斩念境。 所谓斩念就是说剑不仅能斩断实体,更能斩灭虚无的杂念与幻象。 突然,剑无尘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 “破!” 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剑光斩出,前方的空间猛地扭曲了一下,仿佛有一面无形的镜子被瞬间斩碎。 练功房内,原本浓郁的灵气都为之一滞。 “不错,无尘你的剑道修为又有精进,距离那游天之境怕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身着长老服饰的简长老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 剑无尘收剑落地,脸上的傲气丝毫不减。 “简长老过奖了,只是略有所得罢了,而且这斩念境的瓶颈比我想象中要坚固一些。” “你才多大年纪,有此成就已是青州百年来的第一人,何须心急。”简长老捋了捋胡须,接着说道:“修行之路,一张一弛,明日的升仙大典你作为主持者正好可以放松一下心神,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提到升仙大典,剑无尘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一群凡人外加泥腿子散修而已,能有什么值得期待的货色?不过是走个过场,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罢了。” 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听说这次青州府那边也要派人来观礼,还想插手弟子的挑选?” “是有这么回事。”简长老点了点头,“城主府那边觉得我们天剑山庄一家独大,心里不平衡,想来分一杯羹,不过他们也只敢在那些我们挑剩下的歪瓜裂枣里选几个,掀不起什么风浪。” “哼,一群不自量力的东西。”剑无尘冷哼一声,显然没把所谓的城主府放在眼里,“我天剑山庄要做的事,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简长老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时辰不早了,少庄主早些歇息,养精蓄锐,老夫便不打扰了。”简长老拱了拱手,便转身准备离开。 剑无尘嗯了一声便再次闭上双眼,继续感悟他的剑道,连送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简长老对此也毫不在意,转身退出了练功房。 一股夜风吹来,带着几分凉意。 简长老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本想看看时辰,可这一看,他的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因为今晚的夜色有些不对劲。 一轮明月高悬,却被几条浓黑如锁链般的乌云死死缠住,月光朦胧,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云垂暗月,天象示警。 一股莫名的心悸毫无征兆地从简长老的心底浮现出来,让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怎么回事? 简长老停下脚步,站在庭院中仔细感受着这股突如其来的预感。 到了他这个境界,虽然只是靠着丹药之力勉强突破的假丹,但终究是触摸到了结丹境的门槛,对于天机的感应远比寻常修士要敏锐得多。 所以这种心血来潮的预感绝非空穴来风,往往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 那会是什么事呢? 简长老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难道是明日的升仙大典会出乱子?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开什么玩笑。 明日的中央广场不仅有他这位结丹境坐镇,还有少庄主剑无尘这位内景境中的顶尖高手,更有青州府和其他各大宗门派来的强者。 整个青州府城但凡有点头脸的人物都会到场,可以说是高手云集,戒备森严。 谁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实力,敢在天剑山庄的眼皮子底下来捣乱?那不是找死吗? 可若不是此事,这股不祥的预感又从何而来? 思来想去,简长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决定小心为上。 “来人。”简长老沉声唤道。 一名天剑山庄的弟子立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传我的命令,明日升仙大典,中央广场的护卫人手再加一倍,所有出入口严加盘查,任何可疑人员,都给我盯紧了!” “是,长老!”那名弟子领命后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做完这一切,简长老心中的那股不安才稍稍退去了一些。 不管这预感是真是假,多做一手准备总没有坏处。 …… 青州城南的一条小巷里。 云鹤清打着酒嗝,脚步虚浮地从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里走了出来。 他今天手气不错,靠着兜售符箓和替人看相赚了十几两银子,便跑到这里来好好地喝了一顿。 “嗝……这酒,够劲!” 他晃了晃脑袋,正准备找个墙角方便一下,一抬头却也看到了天上的异象。 那被乌云锁住的月亮让他那醉醺醺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 “我靠,这是……云垂暗月霄?” 云鹤清的酒意一下子全没了,因为他记得相书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一句诗。 云垂暗月霄,狂徒夜磨刀。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预示着将有杀伐之事,血光之灾! “他娘的,明天可是升仙大典,全城的大人物都聚在一起,这节骨眼上出这种天象……。” 云鹤清心里直打鼓。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明天要出大事! 不行,这热闹不能去凑了! 只是……云鹤清心里又跟猫抓似的痒痒。 这么大的事,要是不亲眼看看,岂不是白来青州一趟? “唉,真是要命……。” 云鹤清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决定明天还是得去看看,不过得离远点,找个安全的地方,但凡发现不对劲,立马就开溜。 打定主意后,他缩了缩脖子,扯了扯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转身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消失不见。 对于外界的天象异变,客栈房间里的陈野一无所知。 当他感觉手中的惊蛰刀已经打磨到最佳状态时,便停下了动作,然后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刀身,直到刀身上不留一丝水渍方才停手。 此刻的惊蛰刀,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一层幽冷的光,锋刃处更是寒气逼人,似乎连空气都能割裂。 陈野伸出手指,在刀身上轻轻一弹。 “嗡——” 一声清越悠长的刀鸣响起,仿佛龙吟,在房间内久久回荡。 同时陈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意已经通过这漫长的打磨,彻底与惊蛰刀融为了一体。 他收回手,静静看着眼前的长刀,之前因为即将到来的决战而产生的一丝紧张和激动在此刻已荡然无存。 他的心就像刚刚磨砺过的刀锋,冰冷且澄澈。 随后陈野将刀归鞘,放在枕边,和衣躺下。 几乎是头刚一沾到枕头,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陈野睡得无比香甜,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陈野准时地睁开了双眼。 一夜好睡,陈野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处在一个巅峰状态。 起身下床,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后,陈野走到了房间里那面有些模糊的铜镜前。 镜子里映出了一张蜡黄而又憔悴的脸,一双半眯着的眼睛显得浑浊无神,配上那一身破旧的衣衫,活脱脱一个在底层挣扎,被生活压垮了脊梁的落魄刀客。 这是杜刀,可也是自己。 凝视片刻后,陈野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丝冷然的笑意,随即背上长刀,推门走了出去。 青州城的中央广场占地极广,足以容纳数万人。 可如今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广场的正中央搭建起了一座三丈多高,由巨石垒成的巨大擂台,擂台的后方,则是一排铺着锦缎的观礼席,显然是为那些大人物准备的。 包括陈野在内的三十名通过了前两轮甄选的散修,被安排在了擂台下方的一片特殊区域内,等待着最终选拔的开始。 周围无数道目光投向他们,羡慕,嫉妒,好奇,不一而足。 他们是数千名散修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是今天万众瞩目的主角。 陈野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低着头站在角落中,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但他的这副模样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快看,那个就是杜刀!” “就是他?看起来病恹恹的,真有那么厉害?” “不可貌相啊兄弟,昨天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一人通打七号擂台,从始至终连刀都没拔!” “嘶……这么邪门?” 议论声中,陈野成了不少人关注的焦点,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私下开盘,赌他今天能走多远。 就在广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的时候,突然,一阵破空之声从天际传来,随后就见数十道璀璨的剑光划破长空,朝着中央广场疾驰而来。 那剑光璀璨夺目,气势惊人,引得下方无数人抬头仰望,脸上满是震撼与崇拜。 为首的一道剑光尤其耀眼,速度也最快,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已经来到了广场上空。 剑光散去,露出了一个身穿白衣,丰神俊朗的年轻身影。 他手持长剑,凌空而立,一头黑发随风飘动,眼神孤高冷漠,仿佛九天之上的神祇,俯瞰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正是天剑山庄少庄主,剑无尘! “是少庄主!” “好强的气势……这就是内景境的强者吗?” 紧随其后的是简长老和其他天剑山庄的弟子们,如同众星拱月般簇拥在剑无尘的身后。 他们没有选择轻飘飘地落下,而是带着一股强横无匹的气势,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了那高高的观礼席上。 轰! 整个石质的观礼台都为之震颤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席卷全场,让原本喧闹的广场为之一静。 这是天剑山庄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展示他们的强大与霸道。 陈野抬起头,半眯着的浑浊眼眸中映出了剑无尘那不可一世的身影。 终于来了。 可此时陈野的心跳没有半分加速,只是悄然开启了劫眼。 在他的视野中,高台上的剑无尘周身被一层浓郁到化不开的磅礴能量所笼罩,如同燃烧的骄阳,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光与热。 这就是内景境的力量。 但在那磅礴的能量深处,陈野依旧看到了一些东西。 一些极细、极淡,被层层力量保护起来的灰色丝线。 劫线。 虽然很模糊,但它们确实存在。 看到这些,陈野眼中闪过一抹异彩,随即便收回了目光,重新低下了头。 而在天剑山庄霸道登场之后,青州城主府,以及其他几个宗门的代表也陆续抵达。 他们虽然也都是一方人物,但在天剑山庄那强大的气场面前却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在观礼席上找了个位置坐下,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主动与简长老等人寒暄着,姿态放得很低。 剑无尘对此视若无睹,他只是坐在最中央的主位上,端起侍女奉上的香茗,轻轻抿了一口,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在他的眼中,这些人和广场上那数万名看客一样,都不过是蝼蚁罢了。 等到所有该来的人都到齐了,剑无尘才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圈全场。 整个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位青州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发言。 “升仙大典是我天剑山庄为天下人提供的一条上进之阶。” 剑无尘的声音不大,却通过真元的加持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随后他又对台下那些等待选拔的人言道:“尔等能站在这里是你们的机缘,也是我天剑山庄的恩赐,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拿出你们的全部实力,为自己博一个前程。” 他的话语简短而又傲慢,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 但不管是候选的年轻男女还是这些散修却没有一个觉得不对,反而一个个都露出了激动和感激的表情。 在他们看来,能得到天剑山庄少庄主的亲自勉励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 说完这几句场面话,剑无尘便重新坐了下去,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主持过前两轮甄选的外门长老赵信立刻心领神会地走上了擂台。 “选拔,现在开始!” (本章完) 第171章 刀,极快的刀! 第171章 刀,极快的刀! 随着他话音落下,早已准备多时的三十名晋级者,按照之前抽签的顺序,依次走上了那座由巨石垒成的高大擂台。 最终的选拔规则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随意。 没有对战,没有考核具体的功法,就是每个人上台尽情地展现自己最拿手的本事。 可以是武技,可以是法术,甚至可以是炼丹画符之类的辅助技艺。 然后再由观礼席上的天剑山庄长老、少庄主剑无尘,以及其他宗门和青州府的代表们共同打分。 得分最高的前十名将会成为天剑山庄的高等客卿,或是得到一份待遇优厚的外门职位。 这对于在场的绝大多数散修来说,无疑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因此第一个上台的汉子就卯足了劲,他是一个主修肉身的锻体武者,身材魁梧得像一头熊。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猛地坟起,皮肤表面泛起一层古铜色的光泽。 “喝!” 伴随着一声爆喝,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擂台的地面上。 轰隆一声巨响,坚硬的石质擂台竟被他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半尺深的拳印,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蔓延开来。 “好!” 台下的人群爆发出了一阵喝彩声。 要知道搭建擂台的可不是普通石头,都是经过咒法加持过的,硬度比之精钢陨铁都不遑多让。 因此这一拳的力量可谓非比寻常,寻常凝海境修士若是被正面击中的话,怕是也要筋断骨折。 观礼席上几位长老微微点头,纷纷提笔记下了几笔。 然而坐在主位上的剑无尘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自顾自地品着香茗,仿佛台上的表演与他无关一样。 这名锻体武者在展示完自己的力量后又打出了一套刚猛无俦的拳法,虎虎生风气势非凡,引得台下叫好声不断。 可他的表演得越是卖力,剑无尘的表情就越是淡漠。 直到他表演结束,鞠躬下台,剑无尘也没有给出任何评价,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给。 这让这名壮汉心中有些失落,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天剑山庄少庄主,青州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眼界高一些也是理所当然。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晋级者登上了擂台。 他们各显神通,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都拿了出来。 有人施展出精妙的控火之术,凭空凝聚出一条栩栩如生的火龙,在擂台上盘旋飞舞。 有人则拿出一迭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引动天雷,在擂台中央劈出一道道耀眼的电光,声势骇人。 还有一个女修吹奏起一支玉笛,笛声悠扬,竟让擂台边缘的几盆盆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开,充满了奇异的生命气息。 这些手段在普通人看来已是神仙之流,引得广场上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气氛一浪高过一浪。 观礼席上的那些小宗门代表和青州府的官员们也都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称赞。 “不错不错,这一届的散修质量很高啊。” “是啊,尤其是那个操纵雷法的,已经有几分真意了,稍加培养,未来可期。” “那个女修的音律之术也很特别,若是用于战场,说不定能有奇效。” 他们低声议论着,看向台上众人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唯独剑无尘依旧是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他确实觉得有些无聊,要不是为了维持天剑山庄为天下修士开辟上进之阶的门面,他根本懒得在这种场合浪费时间。 在他眼中,这些人就算再怎么努力成就也极其有限,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便已经有二十多个人上台展示过了。 终于,赵信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位,二十七号,杜刀!”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有些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了不少。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陈野背着那把用破布包裹的长刀,不疾不徐地走上了擂台。 此时的他依旧是那副蜡黄憔悴,眼神浑浊的模样。 可当他站到擂台中央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气势却从他那瘦削的身体里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后,沉淀下来的冰冷杀意。 虽然被他极力收敛,但依旧让离得近的一些人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广场上的喧哗声不自觉地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他。 就连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剑无尘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将目光投向了擂台之上。 此时的陈野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于展示自己的力量或法术,只是静静站着,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广场上安静得有些诡异。 台下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喂,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是骡子是马倒是拉出来遛遛啊!” “就是啊,该不会是昨天把牛吹大了,今天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吧?” “我看有可能,他昨天赢的那些人说不定都是他请来的托儿!” 等待的时间一长,一些不耐烦的议论声开始响起。 观礼席上,几位长老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赵信长老更是有些不满,不禁沉声提醒道:“二十七号杜刀,请开始你的展示,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然而陈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他依旧站在那里,半眯着的眼睛似乎在看着某个虚无的焦点。 “哼,故弄玄虚。”剑无尘冷哼一声,眼中的那一丝兴趣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厌恶。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哗众取宠之辈。 就在他准备开口让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轰下台去的时候,陈野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手,握住了背后那把用破布包裹着的刀柄。 这个动作很慢,很轻,但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要拔刀了! 这个念头同时在无数人的心中闪过。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都想看看这把从未出鞘的刀究竟有何等锋芒。 陈野的手握在刀柄上先是停顿了片刻,然后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 “嗡——” 一声清越的刀鸣毫无征兆地响起,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是极强。 紧接着,一道难以形容的刀光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这刀光快到了极致! 快到人们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它的轨迹,甚至连思维都跟不上它的速度。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只剩下了一片耀眼的白。 当他们终于从那短暂的失明中恢复过来时,陈野已经重新站在了原地。 他背后的刀依旧被破布包裹着,仿佛从未动过。 整个广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怎……怎么回事?” “他出刀了吗?” “我好像看到了一道光,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什么也没发生啊?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台下的人群一脸茫然,完全没看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看来,就是一道亮光闪了一下,然后就没然后了。 擂台上的一切都完好无损,那个叫杜刀的家伙也跟之前一样,继续站在那里发呆。 “肃静!”赵信皱着眉喝止了台下的议论,但连他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凌厉的刀意,但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连他这个外门长老都没能看清。 他正想开口询问陈野到底做了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到了擂台两侧的东西。 那是两根为了测试力量而特意竖立起来的柱子。 这两根柱子每一根都有成人大腿粗细,由百炼精钢铸造而成,坚硬无比,就算是之前那个锻体武者用尽全力,也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拳印。 可此时,这两根精钢柱子却……。 赵信的瞳孔猛地一缩,他身旁的几位长老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异常,一个个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站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人们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然后就见这两根精钢柱子的中间位置出现了一道斜斜的切口。 紧接着两根柱子的上半部分便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沿着光滑无比的切口向一侧滑落。 哐当! 哐当! 两截精钢柱子掉落在地,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再看那柱子上的切口平滑如镜,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能反光。 这得是何等锋利,何等快速的刀才能造成如此恐怖的效果? 关键一刀同时斩断两根精钢柱,而且切口光滑到这种地步,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我的天,这……这是真的吗?” “这是他砍的?” “这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看到他拔刀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广场彻底炸开了锅。 就连观礼席上那些见多识广的宗门代表和青州府官员,此刻也都是一脸的骇然,看向陈野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忌惮。 这一刀已经不是雕虫小技可以形容的了,这是真正的杀招! 甚至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简长老也有些动容了。 他喃喃自语道:“人刀合一,意在刀先,看来此人对刀道的领悟已经到了一个十分高深的境界!” 而坐在主位上的剑无尘,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他那双傲慢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惊讶的情绪。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十分清楚。 刚才那一瞬间,陈野拔刀、挥刀、收刀,三个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 但比速度更可怕的是这一刀之中蕴含的意境。 纯粹,锋利,一往无前。 仿佛世间万物在这把刀面前都将被一分为二一样。 “有点意思。”剑无尘的嘴角微微扬起,眼中浮现出一丝兴奋跟探究之色。 “咳咳。”赵信干咳了两声,看向陈野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许多。 “杜刀,这就是你的展示吗?” 陈野缓缓点头,“是!” 没有过多的解释,也没有丝毫的炫耀。 仿佛对他而言,刚才那一刀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反而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赵信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看到,主位上的少庄主剑无尘已经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剑无尘的身上。 只见剑无尘缓步走到观礼席的最前端,目光灼灼地看着擂台上的陈野,朗声开口道:“你的刀法很不错,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陈野抬起头淡淡道:“无名。” “无名?”剑无尘眉头一挑,“好一个无名!那你这身能耐又是师从何人?”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能教出如此可怕刀客的,必定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然而陈野的回答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无门无派,一介散修。”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都是在生死之间,自己胡乱摸索出来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散修?” “开什么玩笑!散修能练出这么恐怖的刀法?骗鬼呢!” “胡乱摸索……这要是胡乱摸索,那我们这些拜了师门,苦修了十几年的人又算什么?” 议论声四起,几乎没有人相信陈野的话。 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修行之路,财侣法地,缺一不可。 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没有名师指点,没有海量资源,怎么可能达到如此高深的境界?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剑无尘在听到这个回答后,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他非但没有怀疑,反而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好一个无门无派,好一个生死之间自悟!” 剑无尘的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 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不靠师门,不靠传承,仅凭一己之力,在血与火的磨砺中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这样的人,心性之坚韧,悟性之高绝,远非那些温室里的朵可比。 相比之下,之前那些卖弄法术、符箓的家伙简直就是一群萤火,如何能与皓月争辉? “不必再比了。”剑无尘突然一挥手,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道:“本次升仙大典的第一名,就是他了!” 说着,他用手指向擂台上的陈野。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尤其是后面等待上台展示的三名散修更是一脸懵逼。 这就结束了? 可我们还没上台呢啊! 可尽管心中有万般不满,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提出异议。 与此同时,就见剑无尘看着陈野,脸上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恩赐意味。 “杜刀,你虽然是散修出身,但天赋异禀,是块难得的璞玉!本少庄主爱才,今日便破例赐你天剑山庄外门执事之位,望你日后好生为山庄效力,莫要辜负了本少庄主的期望。” 外门执事乃是比高等客卿还要高一级的职位,地位甚至超过内门弟子,而且每个月都有丰厚的俸禄和修炼资源! 因此一听到这个条件,很多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而面对这一条件,陈野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微微躬身,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多谢少庄主。” 既没有激动,也没有谄媚,平淡得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这副宠辱不惊的态度却让剑无尘更加欣赏了。 “嗯。”剑无尘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块通体洁白,刻有剑形印记的玉牌。 “上前来,领你的执事令牌吧。” 他站在观礼台的边缘,对着陈野招了招手,姿态随意,就像是在召唤自己的仆人。 陈野心中一动,但表面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依言迈开脚步,朝着观礼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从擂台到观礼台不过短短数十步的距离,陈野走得异常平静。 他的心跳没有加速,呼吸依旧平稳,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多年的生死磨砺,早已让他学会了如何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最深处。 尤其越是关键的时刻,他就越是冷静。 广场上,数万人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大部分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羡慕。 在他们看来,这个叫杜刀的家伙既然被少庄主看中,从此以后便将飞黄腾达,告别散修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然而在人群的某个角落里却有一道目光充满了疑惑。 正是云鹤清。 他今天还是没忍住跑来看热闹了,只不过他站得远远的,缩在人群后面,生怕被卷进什么麻烦里。 而从陈野上台开始,云鹤清就觉得这个杜刀有些不对劲。 倒不是说这一刀有多么惊世骇俗,而是这个人的身形、站姿,甚至是一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说呢,就是很像一位故人。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陈野已经来到了观礼台前。 他抬起头,仰视着站在台上的剑无尘。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三丈。 这个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还有些远,但对于陈野这样的顶尖刀客而言,已经进入了绝对的攻击范围。 而陈野甚至能清晰看到剑无尘脸上那副理所当然的傲慢,以及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轻蔑。 是的,轻蔑。 即便陈野展露出了惊人的实力,但在剑无尘的眼中依然只是一个值得招揽的工具而已。 陈野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恭敬而又平淡的表情,然后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上去。 当来到台上之后,剑无尘将那块代表着外门执事身份的玉牌递了过来。 陈野缓缓地伸出手,准备去接那块白玉令牌。 他的动作很慢,眼神依旧浑浊,看不出任何杀气。 剑无尘的脸上则挂着一丝淡淡的,如同施舍般的微笑。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 然而,就在陈野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令牌的那一瞬间。 异变陡生! (本章完) 第172章 来此数载,内景终成!(11W字求订) 第172章 来此数载,内景终成!(1.1w字求订) 只见陈野那双一直半眯着的浑浊眼眸猛地睁开,然后拔刀,直斩! 杀气! 浓烈到化不开的杀气,在陈野动手的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这股杀气是如此的冰冷纯粹,以至于观礼台上的空气仿佛都在瞬间被冻结了。 首当其冲的剑无尘,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僵住。 他不是温室里的朵,同样是经历过无数厮杀的天才。 因此在陈野杀气泄露的那一刹那,他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一股致命的危机感从心底疯狂涌出! “找死!”剑无尘又惊又怒。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刚刚被自己亲手提拔的散修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下杀手! 惊怒之余,他的反应也是快到了极点。 甚至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锵!” 一声嘹亮的剑鸣响彻云霄! 他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猛虎剑瞬间出鞘! 剑光如龙,带着一股撕裂一切的锋锐直刺陈野的胸口! 与此同时,剑无尘的身周,一层凝实无比的护身剑气瞬间亮起,同时脚下发力,身形向后急退! 出剑,防御,后撤!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堪称教科书般的应对。 剑无尘自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对方绝对不可能伤到自己,反而会被自己的猛虎剑当场洞穿!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陈野。 或者说,他低估了陈野为这一刻所做的准备! 要知道为了这一刀,陈野足足等了五年,也整整磨了五年。 尤其此刻在劫眼视线之中,剑无尘所有的应对以及破绽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看似无懈可击的护身剑气,那道快到极致的剑光深处,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灰色丝线。 其中有一根最粗的劫线正位于猛虎剑剑尖前方三寸之处。 那里是剑无尘所有力量的爆发点,也是他最大的破绽! 破! 陈野眸光冷然,刀光闪过,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便发生了。 那柄气势汹汹的猛虎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狠狠地抽打了一下,剑身上的光芒瞬间暗淡,然后直接跌落下去。 同时剑无尘身周的护体剑气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连一瞬间都没能阻挡住便轰然破碎,化作了漫天光点! “什么?!”剑无尘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的惊怒也化为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猛虎剑以及自己的护体剑气就这样被破了? 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一道璀璨的好似日月般的刀光便直接在他眼前炸开。 刀光一闪而逝。 而后剑无尘身躯巨震,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然后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 要知道这一切用文字描述可能很慢,但实际上从陈野暴起发难,到剑无尘应对,再到陈野破开防御,整个过程连一个弹指都不到! 人们只看到台上突然爆发出了一团璀璨的光芒,然后少庄主便口吐鲜血的倒飞了出去。 “竖子敢尔!” 而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简长老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冷静,厉吼一声便冲了过来,然后一把将空中跌落的剑无尘给抱在了怀中。 等到看清剑无尘现在的状态后,饶是见多识广的简长老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剑无尘那原本光洁如玉的皮肤上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从他的脸上,脖子上,一直蔓延到他的全身。 此刻的剑无尘像极了一个被摔碎了的瓷娃娃,随时都有可能崩碎。 更诡异的是裂痕之中没有一丝鲜血流出,反而透出一种灰败的死气。 剑无尘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蛛网般的裂纹,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分崩离析! 不是比喻,是真真切切的分崩离析! 他的四肢,他的五脏六腑,甚至是他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都仿佛产生了独立的意识,正试图脱离他的身体离他而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变成了一个由无数零件拼凑起来,随时都会散架的木偶! “简长老!救我!” 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击垮了这位天之骄子的所有傲慢和冷静。 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死死地抓着简长老的衣服,发出了凄厉的哭喊。 他不想死! 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他还要成为青州第一,甚至天下第一的剑客! 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别怕无尘,别怕!有老夫在,你不会有事的!” 简长老强作镇定地安慰着,心中却早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因为就在刚刚,他疯狂地将自己的真元渡入剑无尘体内,试图用自己结丹境的雄厚力量去弥合那些恐怖的裂痕,稳住他即将崩溃的身体。 可是收效甚微。 他的真元一进入剑无尘的体内就被一股无形而又诡异的力量给搅碎、吞噬。 虽然稍稍延缓了一些崩溃的征兆,但也仅仅只是延缓而已,那些裂痕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宽! “咔嚓……咔嚓……” 一阵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剑无尘的体内不断传来。 “你到底是谁,这……这又是什么邪术?!”简长老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他修行了数百年,见识过无数诡异的功法和歹毒的诅咒,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霸道的手段! 不伤人肉身,却直接斩断其根本,令其从内而外地崩溃! 这简直闻所未闻! 而面对简长老的质问,陈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地抬起手,在自己那张蜡黄而又憔悴的脸上一抹。 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他揭了下来,露出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脸庞。 那双半眯着的浑浊眼眸也在此刻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锐利。 “怎么?才五年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沙哑低沉,而是清朗而又富有磁性,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当初他们可是曾画影图形的通缉过陈野,因此不管是简长老还是剑无尘都在瞬间认出了他。 “陈野?”剑无尘如同见了鬼一样,忍不住失声惊呼起来。 与此同时,整个广场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陈野?哪个陈野?” “我想起来了!就是五年前那个杀了天剑山庄执法堂弟子,被少庄主亲自追杀到南荒大山里的那个狂徒!” “我的天!他不是早就被砍头了吗?怎么又活了?” “难道……难道当年死的那个是假的?!” 人群中,无数认识或听说过陈野事迹的人,都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五年前被公开处决的重犯五年后死而复生,还在升仙大典上当着全城人的面重创了天剑山庄的少庄主! 这剧情也太他娘的刺激了! 远处的云鹤清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我靠!真的是他!” 他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眼,这个杜刀就是当年陈野。 这小子不但没死,反而变得比以前更恐怖了! 而另一边的薛山在短暂的呆滞之后,脸上却露出了无比畅快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他低声呢喃着,心中对陈野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能把天剑山庄以及这个不可一世的剑无尘耍得团团转,还敢在今天这种场合下回来报仇。 这份胆识,这份魄力,当真是天下无双! “陈野!竟然是你这个余孽!” 简长老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神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杀机。 五年前就是这个家伙让天剑山庄颜面尽失。 五年后,又是这个家伙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山庄未来的希望,少庄主剑无尘伤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你竟然还敢回来!今天老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简长老怒吼着,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一股属于结丹境的威压如同山岳般朝着陈野碾压而去。 然而,面对这股足以让寻常凝海境修士肝胆俱裂的威压,陈野却只是轻笑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老东西,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怀里的这位少庄主吧!” 简长老闻言心中猛地一沉。 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剑无尘体内的生机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流逝,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用一个漏了无数个洞的筛子打水,根本就是徒劳。 “你到底想怎么样?”简长老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妥协的意味。 他不敢赌。 剑无尘是庄主的独子,是天剑山庄的未来,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想怎么样?”陈野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很简单,我要他死。” “你敢!”简长老目眦欲裂。 “你看我敢不敢。”陈野的眼神寒冷如冰,“五年前他追杀我千里,以势压人,五年后我自然要当着全青州人的面,把他欠我的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话音未落,陈野动了!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手中的惊蛰刀挽起一片森寒的刀光,再次朝着简长老和剑无尘扑了过去! “保护少庄主!” 简长老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陈野竟然如此果决,说动手就动手。 他一边抱着剑无尘急速后退,一边对着观礼台上其他的天剑山庄弟子厉声喝道。 这几名天剑山庄的执事和精英弟子也都是凝海境的好手,反应可谓极快。 只见他们拔出长剑,结成剑阵,数道凌厉的剑光交织成一张大网,朝着陈野当头罩下。 可陈野甚至连看都没看这些剑光一眼,手中的惊蛰刀只是随意地向前一挥。 刷!刷!刷! 几道看似平平无奇的刀光闪过。 下一秒,这几名结成剑阵的天剑山庄弟子身体猛地一僵。 然后便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从头到脚被整整齐齐地分成了数块,鲜血和内脏更是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仅仅一个照面就将数名凝海境高手瞬间秒杀! 而且死状还是如此的凄惨,如此的诡异! 这等刀法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连正抱着剑无尘急速后退的简长老,看到这一幕后也是心神巨震,手脚冰凉。 他知道,自己严重低估了陈野的实力。 这个家伙这五年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实力竟然暴涨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寻常的凝海境修士在他面前居然连一招都走不过! 麻烦了! 简长老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现在被剑无尘这个累赘拖着,根本无法全力出手。 因为剑无尘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底洞,在疯狂地吞噬着他的真元,他必须时刻分出大部分心神去压制剑无尘的伤势,否则剑无尘随时都有可能暴毙。 “老东西,还在等什么?” 陈野一刀斩杀了这几名拦路的弟子后并没有立刻追击,而是停下了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凝重的简长老,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是在等人过来吗?” 简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因为他的心思被陈野一语道破。 没错,他就是在拖延时间! 他相信,广场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少庄主更是命悬一线,庄主就算是在闭关的紧要关头,也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只要能拖到庄主出关,那么眼前这个小畜生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 毕竟庄主可是真正的结丹境后期大修士,实力深不可测,远非他这种靠丹药堆上去的假丹可比。 可现在,他的意图被陈野看穿了,这让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你……你休要猖狂!”简长老色厉内荏地喝道,“庄主神通广大,早已知晓此地之事,很快便会出关,届时定要将你这魔头挫骨扬灰!” “是吗?”陈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由我这个魔头送你们上路吧!” 话落,陈野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一股比之前更加强大,更加磅礴的气息从他的体内毫无征兆地爆发了出来! 这股气息不断地节节攀升,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周围的天地灵气也开始疯狂地朝着他汇聚而来,甚至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 “这……这是……。” 观礼席上,一名来自其他宗门的长老感受着这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之色。 “临阵突破!他……他要在这里,突破到内景境!” “什么?临阵突破?!” “在这个时候突破内景境?他疯了吗?” 当这名长老的惊呼声响起时,整个广场再次被引爆了。 要知道临阵突破在修行界中并非没有先例。 一些天资绝顶之辈,在生死关头,或者心境大圆满之时,确实有可能打破瓶颈,当场晋级。 但那通常都是在低境界时才会发生的事情。 从凝海境突破到内景境,这是一个大境界的跨越,是生命层次的跃迁! 其难度之大,危险之高,远非之前可比。 绝大多数修士为了突破这一关,都需要寻找一处灵气充裕的洞天福地,闭关数年,甚至数十年,准备各种天材地宝,布下重重法阵守护,在万全准备之下才有那么一丝成功的可能。 稍有不慎,就是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的下场! 像陈野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强敌环伺的战场上,说突破就突破的,他们简直闻所未闻! “拦住他!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断他!” 简长老的反应最快,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此厉吼道。 陈野在凝海境巅峰时就已经能一刀重创内景境的剑无尘,还能随手秒杀数名同阶修士。 这要是让他成功突破到了内景境,那还得了? 到那时就算是自己没有累赘,估计也很难胜的过这个陈野了。 简长老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然后一边抱着剑无尘,给他体内灌输真元,保着他一口精元不断,一边抬手唤出了自己的随身佩剑。 “赤龙焚天!” 简长老怒吼一声,这柄赤焰剑在空中一晃,瞬间化作一条数十丈长的火焰巨龙,张牙舞爪,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高温,朝着正在突破中的陈野狠狠地扑了过去! 简长老要趁着陈野正在突破,无法分心防御的关键时刻将其一击必杀! 只见火焰巨龙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烧得扭曲起来,坚硬的石质擂台更是被灼的赤红。 台下的众人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纷纷骇然后退。 虽然不是完全体,可即便是假丹境,其全力一击依然恐怖如斯! 然而,就在这火焰巨龙即将吞噬陈野的瞬间。 一直闭着眼睛的陈野,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来得好。” 话落,陈野抬起了手中的惊蛰刀。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华丽炫目的刀光。 他只是那么简简单单地,对着那条扑面而来的火焰巨龙当头劈下。 这一刀看起来是那么的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缓慢。 但随着陈野这一刀劈出,简长老就感觉自己与这把赤焰剑之间的心神连接被硬生生斩断了! “噗!” 简长老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本命法宝受损,他自身也受到了严重的反噬。 而半空中这条气势汹汹的火焰巨龙也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一般,身上的火焰瞬间熄灭,重新变回了赤焰剑的本体,光芒暗淡地从空中掉落下来。 “怎么……可能……。” 简长老捂着胸口,踉跄着后退几步,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想不明白,对方明明还在突破之中,是如何分心斩出如此诡异霸道的一刀的? 他哪里知道,陈野为了这一日已经做了整整数载的准备,不说别的,光是一身修为便已被打磨的十分圆润,所欠缺无非就是心境上的一点缺失而已。 而伴随着剑无尘被自己一刀重伤,这一点缺失的拼图也终于被拼上。 所以陈野的突破可谓毫不费力,甚至可以用水到渠成来形容。 轰!!! 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气息以陈野为中心轰然爆发,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整个中央广场都为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观礼台,擂台以及周围的建筑更是在这股恐怖的气浪冲击下震颤不已,有些甚至直接倒塌了。 紧接着,一股极为强悍,独属于内景境修士的威压冲天而起,笼罩了全场。 来此数载,内景终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