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练诸天:开局硬刚九阴白骨爪》 第一章 屠刀照血 渔女竹剑 晨雾裹著血腥气渗进茅草棚,张阿生,不应该是吴玄,手里拿著一把屠刀。 刀从猪颈第一颈椎切入时,腕子轻抖如拨琴弦。刀锋贴著椎骨缝隙游走,骨碴与钢刃摩擦出清越颤音。 屈指叩击胸椎第七节,“咔嗒“声中肋骨如摺扇洞开,臟腑裹著热气翻涌而出时,刀尖已挑断主动脉。 案板上的猪肉突然抽搐,血珠溅到眼皮上,他下意识闭眼。 恍惚中想起自己那孱弱苍白的双手,而不是眼前沾满油腥手握屠刀但强有力的双手。 一个月前自己还在与病魔抗爭,突然就这么毫无徵兆穿越了。 不过看著胸前仿如纹身般的符文,其上纹路忽明忽暗,庆幸自己还是有开掛的。 这本是家人为他求的神符,本应该掛在他的床头,但不知为何也隨著他一起穿越了。 目前已知的功能,就是能够赋予这具身体横练天赋,只要是修炼横练类功法,必定进境神速获得修炼加成。 想想自己那原来孱弱的病躯,感受著现在身体內被赋予的天赋,看来人越是缺什么就想要得到什么啊。 看著倒映在血水中的一张年轻黝黑的脸庞,但一想到自己穿越而来的原身叫做张阿生。 没错就是那个被梅超风和陈玄风杀死,早早就下线的那个江南七怪之一“笑弥陀”张阿生。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重生到张阿生的身上,但重活一世的吴玄很珍惜现在这副健康的身体,他並不想就这么草草惨死收场。 原身留给自己的就是一身还可以的铁布衫硬功,还有就是家传的屠牛宰猪的刀技,剩下的什么拳法和摔跤不提也罢,粗浅得很。 现在唯一能用来保命的就是铁布衫横硬功了,按照原身的记忆,应该是几年前救过的一个老僧传给他的。 张阿生对铁布衫横练还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不过这张阿生的武学天赋实在不咋地,应该算是下愚之人,连中等都算不上。 要不三层境界的铁布衫,血涌境、铜皮境、铁骨境,修炼了三年还是在第一层打转,只是气血十足,力气大增。 吴玄怀疑原著中之所以长成二三百斤的大胖子,就是资质不佳强练铁布衫硬功,为了补充气血吃的太多导致的。 不过幸好他现在穿越而来了,横练天赋的加成仅仅三个月铁布衫马上要突破到了第二层,渐渐开始向铜皮靠近。 吴玄搓著冻僵的手,按书中所载摆出古怪姿势,刀柄抵住腰眼,模仿杀猪时筋肉绷紧的节奏。 “气贯足阳明,皮膜如鼓胀”,背肌正隨呼吸起伏如波浪,衣下皮肤渐渐泛起金属的色泽。 院墙外忽传来细碎脚步。 “阿生哥,今日的肋条肉可留了?一会儿帮我送到家中可好?”清亮女声刺破晨雾。 一个青春靚丽的少女扒著篱笆探头,发间插著半截竹簪。正是韩小莹,张阿生与她算是邻居。 他曾见过她在太湖边练剑——竹枝点水,翩翩起舞,惊起一滩鸥鷺。 “妹子放心,给你留了,一会儿就给你送过去。”他抹了把汗,刀尖挑开猪肋薄膜。 “对了,渔阳帮的为了收盐税昨儿又砸了一个临街药铺,你以后出门要注意些。” “嗯,谢谢阿生哥。”韩小莹答应著脚步轻盈的向著家中走去。 吴玄,不…以后就是张阿生了,他望著韩小莹远去的身影,心中感受著原身涌起难以言喻的情愫。 晌午时分,太阳高悬天空,洒下金灿灿的光芒驱散了初春的寒意。 张阿生手提肋条,迈著轻快的步伐,朝著韩小莹家走去。他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得长长的。 当距离韩小莹家还有几十步之遥时,突然间,一声惊恐的呼喊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张阿生心头猛地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加快脚步,迅速靠近,透过篱笆的缝隙向里张望。 只见渔阳帮的头目蒋忠正趾高气昂地站立在那扇已经破碎不堪的柴门前。 韩父平日里经常穿著的那件灰布衫此刻已变成了零碎的布条,无力地掛在蒋忠锋利的刀尖之上。 染满鲜血的鱼篓和几条鲜活的鱼儿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 而韩小莹则手持一柄竹剑,紧紧守护在不停咳嗽、嘴角溢血的老父亲身旁。 蒋忠那张狰狞可怖的疤脸上,透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他恶狠狠地盯著韩父,冷声道: “韩老鬼,胆敢违抗盐税,你可知道这样做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他又突然转过头来,將贪婪淫秽的目光投向了韩小莹那张俏丽动人的脸庞,色眯眯地笑道: “嘿嘿,不过嘛……只要你乖乖地把你这如似玉的闺女抵给我,这盐税嘛,自然也就可以免掉啦。”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几个帮眾也跟著发出一阵猥琐下流的笑声。 “你无耻至极!”韩小莹气得娇躯发颤,怒目圆睁,俏脸上布满寒霜。 她紧握著手中的竹剑,直直地指向蒋忠,大声呵斥道。 然而,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无情地暴露了她內心深处的恐惧和无助。 “哟呵,就凭你手里这么一把破竹剑,还妄想杀得了人不成?” 这时,渔阳帮中的一名帮眾弟子嬉皮笑脸地走上前来,一步步逼近韩小莹,眼中闪烁著不怀好意的光芒。 手持朴刀隨意拨向那把竹剑,却没想到却拨了个空。 竹剑一缩一伸剑尖已刺穿那名渔阳帮弟子的咽喉,这名弟子手捂著滋血的咽喉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此时的韩小莹竹剑从咽喉抽离的瞬间,血珠顺著剑尖甩出弧线。 韩小莹踉蹌后退两步,手中的竹剑好似突然变得滚烫难握。 蒋忠看到自己手下弟子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杀死,怒吼道: “给我活颳了这个小娘皮!”立刻就有两个持刀弟子左右抢上,刀光泼雪般卷向韩小莹。 十五岁少女盯著地上抽搐的渔阳帮弟子,那人喉头血洞隨著心跳还在汩汩冒血,她脸色苍白慌然无措,持剑的手也变得无力,眼看就要命丧刀下。 篱笆碎木飞溅的剎那,张阿生眼前好似闪过双重记忆——属於原身十几年的画面里对韩小莹的暗恋情愫。 而穿越者对自己命运的不断抗爭。此刻两个灵魂在铁锈味中轰然相撞,屠牛刀在掌心颤动如活物。 左侧渔阳帮弟子的朴刀尚未劈落,屠户已贴身撞进中门。 刀锋自下而上斜撩,刃口刮过肋骨的滯涩感,与昨日分解猪肉时一模一样。 那盐梟看著自己胸前突然裂开的血口,竟伸手去捂喷溅的肠子。 右侧刀风袭向后脑时,张阿生屈膝沉腰,屠牛刀顺势回扫。 刀刃砍进大腿骨的闷响让他想起卸牛猪腿骨——只是这次是活人且会惨叫。 盐梟拖著断腿栽倒,被他一脚踏碎喉结,靴底粘稠触感像踩烂的牛眼。 蒋忠手中的雁翅刀已阴狠的砍在了他的后背上,铁布衫青芒流转,刀刃在古铜色皮肤上擦出火星。蒋忠瞳孔骤缩:“铁布衫? “老子砍过的横练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雁翅刀化作银虹直取转身后,张阿生的咽喉。 第二章 横练显威 枪桿砣锤 生死之间,张阿生自穿越后的三月苦修歷程,如走马灯般在眼前快速闪现: 寒冬腊月,他赤身跃入刺骨河水中,凭藉筋肉的高频震颤抵御冰水,在生死边缘悟得了国术中“虎豹雷音”的呼吸法。 冰水刺骨,他却如铁铸般屹立,筋肉震颤如虎豹低吼,震得河水泛起层层涟漪。 最惊险的那次,他误將气劲导入肝经,顿时口鼻喷血,染红了胸前衣襟。整整三日,他臥病在床,却意外冲开了足阳明胃经的淤塞。 那三日里,他强忍著剧痛,运转功法,只觉体內气息如洪流般奔腾,终於在第四日清晨,一声清啸,衝破了淤塞。 每个夜晚,他都强忍著腥气,生啖三斤猪心。鲜血顺著嘴角流淌,他却如饮琼浆,將猪心的精华化作自身气血。 此刻,刀锋抵喉的千钧一髮之际,他的脊柱如紧绷的弓弦,陡然炸响! “气走足三里……”他在心中急速默念口诀,脖颈处青筋暴起,仿若条条蚯蚓在皮肤下蠕动。 铁布衫的气劲在喉头迅速凝成核桃大小的硬块,刀刃刮擦而过,发出如同砂纸磨礪生铁般刺耳的声响。 与此同时,韩小莹终於重新鼓起勇气,紧握著竹剑,奋力刺向蒋忠的肋下。蒋忠反应敏捷,施展铁板桥巧妙避开。 紧接著,他旋身横扫,挥动刀背狠狠砸向少女的腰腹。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却好似撞上了一堵坚实的肉墙。 “砰!”的一声闷响,刀背重重砸在张阿生的胸膛。 张阿生咧嘴,森然的牙齿间混合著血沫,模样显得有些狰狞。未等蒋忠回过神来,他合身猛撞上去,以屠户特有的绞杀技死死锁住蒋忠的脖颈。 一声暴喝之下,铁臂如钳子般紧紧钳住蒋忠的咽喉。蒋忠的颈动脉在他肘弯处突突狂跳,仿佛困兽犹斗。 张阿生筋肉猛地绞紧,剎那间,他仿佛听见自己的脊椎发出如同老牛筋被抻直时的咯吱声。 “咔!” 颈骨折断的脆响,伴隨著蒋忠被抡起的躯体砸塌土墙的轰隆声,在小院中迴荡。 站起身来的张阿生,指缝间还卡著半綹带毛的皮肉。屠牛刀柄被鲜血浸泡得滑腻不堪,恰似宰牲口时那握不住的刀把。 “铁布衫配杀猪技?你小子他娘的是个天才!”一名矮瘦汉子不知何时现身,手中握著一柄秤桿,如闪电般扎进一名渔阳帮弟子的后心。 紧接著,铁秤砣带著呼啸的风声,狠狠砸碎了最后一名渔阳帮弟子的头盖骨。 韩小莹赶忙上前,搀住摇摇欲坠的张阿生,触手之处,肌肤滚烫。她惊呼道:“你受內伤了!” “没事……”张阿生摆了摆手,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份猪肝。他將肝撕成条状,迅速塞进嘴里。 胃袋如同熔炉般剧烈翻腾,自从拥有横练天赋后,他的消化及代谢功能便被大幅加强,故而採用这种独特的食补之法。 每夜练功之后,他都会吞吃三斤猪心猪肝,再辅以屠宰场老薑熬製的辣汤,硬生生將气血补足。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道那头隱隱传来,宛如骤雨初临,打破了小院的寧静。韩小莹、张阿生和全金髮三人瞬间警觉,神经紧绷得如同满弦之弓。 待一匹毛色鲜亮的黄马映入眼帘,韩小莹紧绷的神情才略微舒缓,持剑的手缓缓放下,轻声说道:“是自己人。” 话音未落,马背上之人已如飞燕般飞身下马。待他稳稳站定,眾人这才看清。 此人身材矮胖,手足粗短,活像个圆滚滚的冬瓜,尤为醒目的是那通红的酒糟鼻,恰似一颗熟透的樱桃嵌在脸上。 他落地后,瞧见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明显吃了一惊。韩小莹赶忙迎上前,叫道:“堂哥,你怎么来了?” “妹子,我听闻渔阳帮来找麻烦,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这两位是?”矮胖汉子目光投向张阿生和全金髮,眼中满是疑惑。 “这位是张阿生,这一位……”韩小莹面露尷尬,她確实不认识这位身著小商服饰的年轻汉子。 “在下全金髮,不过是恰巧路过,实在看不惯渔阳帮这般欺人太甚,便忍不住出手相助。”全金髮身形瘦小,说话间带著一股侠义之气,掷地有声。 “他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闹市侠隱全金髮?”张阿生心中暗自思忖,不禁为之一动。 “在下韩宝驹,多谢两位少侠仗义援手。”韩宝驹抱拳行礼,態度诚恳,言辞真挚。 “原来是马王神韩宝驹,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全金髮显然对韩宝驹的名號早有耳闻,连忙还礼,神色间满是敬意。 “爹爹!”韩小莹突然一声惊呼,眾人的目光隨之转向。只见韩父毫无徵兆地昏迷过去,少女韩小莹眼眶中已然蓄满泪水,神情慌乱,一时间没了主意,尽显无助。 韩宝驹赶忙快步上前查看,眉头紧锁,面露忧色,焦急地说道:“伤势严重,恐怕性命堪忧。先送医馆救治,阿生兄弟,搭把手,把人抬上马。” 张阿生赶忙应了一声,与韩宝驹一同小心翼翼地將韩父抬起,轻轻扶上黄马。韩小莹则紧紧跟在马后,寸步不离,眼神中满是担忧。 韩宝驹安置好韩父,转身面向张阿生和全金髮,神色凝重地说道:“渔阳帮在嘉兴府权势滔天,一手遮天,此次咱们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二位不如与我同去医馆,咱们从长计议,如何?” 全金髮略作沉吟,权衡利弊后,点头应下。 张阿生心里清楚,眼前这几人日后便是生死与共的结义兄弟,自然不会离去。 於是,两人便隨同韩宝驹一同前往医馆。 眾人匆匆赶到医馆,赶忙请大夫为韩父诊断治疗。韩小莹此时还惦记著张阿生之前为自己挡了一击,受了內伤,便关切地想让他也一同治疗。 张阿生轻轻摇头,示意无需担忧。他此刻才惊喜地发觉,铁布衫横练已悄然进入第二层铜皮之境。 得益於自身横练的天赋,他的臟腑已在气血的滋养下,正悄然自愈。 日后,他还能凭藉强大的消化能力,將摄取的食物高效转化为气血,用以治疗內伤,这无疑是天赋带来的一大好处,也是他在这江湖中安身立命的重要依仗。 此时,韩父在內堂接受治疗,四人来到医馆的院子里,围坐在一起,商討应对渔阳帮之策。气氛凝重,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寧静。 “今日之事,皆因小妹而起,我绝不能连累几位哥哥。小妹敢作敢当,不怕那渔阳帮!” 韩小莹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巾幗不让鬚眉的英气。 “妹子,话可不能这么说。那蒋忠可是死在我手里,再说,哪有让你一个女子独自面对危险的道理,我们几个大男人,绝不会退缩!”张阿生连忙打断她,言辞恳切的道 “正是!我早就对渔阳帮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早晚要与他们对上,这次正好新帐旧帐一起算!” 全金髮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你们可知,渔阳帮为何能在嘉兴府南湖一带称霸一方?”韩宝驹突然话锋一转,神色凝重地问道,打破了短暂的激昂氛围。 “哦?这是为何?”张阿生一脸好奇,忍不住问道,眾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韩宝驹身上。 “皆因这渔阳帮暗中与官府勾结,替官府徵收盐税。如此一来,他们便在嘉兴府肆意妄为,作威作福,而官府对此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不管百姓死活。” 韩宝驹眉头紧皱,面露愤慨之色。 “如此说来,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全金髮面露不甘,开口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需要帮手。”韩宝驹赶忙解释道。 “可谁又肯为了咱们,去得罪渔阳帮,甚至与官府为敌呢?”韩小莹神色黯然,有些失落,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我知晓一人,此人嫉恶如仇,听闻此事,必定肯出手相助。”韩宝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第三章 醉仙楼会 七怪初聚 “韩大哥,你说的究竟是谁?”韩小莹急切地问道。 “此人便是飞天蝙蝠柯镇恶!你们可曾听闻他的名號?”韩宝驹说道。 “原来是他,我早该想到的。”张阿生喃喃自语。 “阿生兄弟认识他?”韩宝驹有些惊奇。 张阿生连忙否认:“並不相识,只是久闻其名而已。” “我也听闻江南一带,有这么一位豪杰。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光明磊落、有情有义。韩大哥竟识得这等人物?”全金髮不禁面露钦佩之色。 “没错,我与柯大侠有些交情,这就去请他为我们从中斡旋。”韩宝驹说著,便要起身。 全金髮赶忙说道:“我也有位旧识,此人平日里虽沉默寡言,但一副侠义心肠,武功更是远胜於我。我这就去请他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那好,咱们就定在申时,於嘉兴的醉仙楼相聚,届时再一同商討对策。”说罢,眾人便各自分头行动。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醉仙楼飞檐高挑,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巨兽,挑著那如血的残阳。 残阳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將醉仙楼的飞檐染成了一片血色。张阿生与韩小莹刚踏上二楼,忽闻楼下传来“哗啦”一声,似是酒罈碎裂的声响。 只见七八个身著灰色衣衫的大汉,气势汹汹地闯进醉仙楼。他们如狼似虎,二话不说,抬脚便將几张方桌踹翻在地,一时间,桌椅碰撞声、碗碟破碎声交织在一起,响成一片。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大汉,身材高瘦。他左眼处蒙著一块黑色布条,显得格外阴森,狰狞可怖的脸上,一道如同蜈蚣般扭曲的刀疤尤为醒目。 他咧嘴一笑,那道刀疤便仿佛活过来一般,微微蠕动,令人胆寒。此人正是渔阳帮声名赫赫的二当家,江湖人称“鬼水蛟”的白沧浪! 此时,只听“哐当”一声巨响,白沧浪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分水刺,猛地扎在了木质柜檯上。 这一击力道惊人,震得柜檯上摆放整齐的算盘珠子瞬间如受惊的鸟雀,四处乱蹦。 “掌柜的,这个月的例钱是不是也该给我们结清啦?”白沧浪瞪著仅剩的右眼,恶狠狠地盯著那位胖乎乎的掌柜,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三九寒冬的霜风。 那掌柜见状,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点头哈腰,諂媚地说道:“哎哟哟,白二当家的,您贵人多忘事啊!这个月的例钱,小老儿我在前几天就已经如数交过了呀。”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然而,白沧浪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冷哼一声,如闷雷般吼道:“你交给谁了?没交到本当家手里,那就不算数!少跟老子在这儿耍嘴皮子,赶紧麻溜儿地把钱拿出来!” 说罢,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將其重重地撞到了柜檯上。 看这架势,白沧浪显然是准备要对这位可怜的掌柜动真格的,好好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楼內突然传来三声清脆的杖响,声音沉稳有力,仿佛重锤敲击在眾人的心弦上。 一个年约四十的目盲之人,在韩宝驹的陪同下,缓缓走进醉仙楼。此人相貌凶恶,衣衫襤褸,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 他手持铁杖,铁杖点地,沉稳而有力。在一眾渔阳帮眾人之间,旁若无人地行走。他一出现,整座酒楼瞬间安静下来。 张阿生心中料定,此人便是柯镇恶。这盲侠虽双目失明,但那凹陷的眼窝却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左手所持铁杖通体乌黑,宛如墨玉,杖头之上赫然刻著“镇恶”二字。 右手始终缩在袖中,袖口处隱约可见三枚透骨钉的寒光,透著一股凌厉的杀意。 “好个渔阳帮,果然囂张至极。”柯镇恶在楼內大堂站定,灰白的鬚髮在空气中无风自动,仿佛在宣泄著他內心的愤怒。 白沧浪见状,脸色一变,刚要拔出分水刺招呼他,忽觉腰间一轻。 转头看去,只见柜檯边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原来是渔阳帮的头领。”但见一位书生斜倚酒罈,神態悠然,两指正轻轻挑著渔阳帮的令牌。 他虽青灰色粗布长衫,领口袖口磨得发白,乍看如同街头落魄的穷酸秀才,手持一把破油纸扇,眉目疏朗,举手投足间透著一股狡黠灵动。 “还来!”白沧浪恼羞成怒,挥刺欲劈。朱聪却不慌不忙,摺扇轻摇,令牌如流星般激射而出。当分水刺只劈中一道虚影时,令牌已稳稳落在柯镇恶掌心。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仿佛有重物在地上拖动。 紧接著,一个樵夫打扮的汉子撞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肩头扁担压著两捆新柴,粗布短打之上沾满了松针,乱发间还插著半截枯枝,显得颇为狼狈。 然而,当他放下柴担时,楼板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原来,那看似普通的扁担竟是精铁打造,两端还暗藏玄铁扣锁,透著一股厚重的质感。 “看来,此番来的正是时候。”全金髮与一个粗手大脚、神情木訥的汉子站在了门口。说话的正是这个汉子,其声如闷雷滚滚。 这汉子说话时,总爱盯著鞋尖,憨厚的面容与臂上虬结的筋肉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韩宝驹见他铁掌上老茧泛著暗红,心知这掌法必定不同凡响。 “呛啷”一声,韩小莹早已將竹剑换成一把青锋铁剑,此刻她英姿颯爽地站在楼梯之上,长剑出鞘,寒芒闪烁,斜指渔阳帮的二当家。 七人高低错落分开站立,竟逐渐形成一股气势,扑面而来。 渔阳帮二当家白沧浪见此阵仗,心中竟有些发怵,气势顿时弱了几分。还没等张阿生几人出手。 “你们敢与我渔阳帮作对,都给我等著!”白沧浪色厉內荏地撂下一句狠话后,带著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七人隨后登上二楼,各自落座。一番相互介绍、认识过后。 韩宝驹將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了出来。 这位柯镇恶柯大侠,性情果然暴烈如火,听罢竟直接起身,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此等作恶多端、鱼肉百姓的帮派,我这个瞎子今日便要闯一闯这渔阳帮,为嘉兴府的父老乡亲討个公道!你们去不去?” “好!同去!会一会这渔阳帮的龙潭虎穴!”眾人齐声应和,说罢,纷纷起身,向著嘉兴南湖渔阳帮的老巢大步走去。 第四章 无厚入有间 初战渔阳帮 残阳似血,如同一层浓稠的红色纱幔,轻柔却又无情地覆盖在平静的南湖之上。 整个湖面被染成了令人心悸的猩红色,仿佛是被鲜血浸透的绸缎,泛著诡异的光泽。 湖边的芦苇盪中,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鸦叫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寧静。 一群寒鸦扑棱著翅膀,从芦苇丛中惊慌失措地飞了出来,它们的黑影在血红色的湖面上掠过,宛如一个个不安的幽灵。 此时,渔阳帮的三位当家正率领著一百多名身著灰色劲装的弟子,气势汹汹地朝著岸边逼近。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大当家“断山虎”雷横,他身材魁梧壮硕,肩上扛著一把巨大的九环大刀,刀刃闪烁著寒光,让人不寒而慄。 他那双粗壮有力的手臂,肌肉虬结得如同古老树根一般,充满了力量感。 紧隨其后的是二当家“鬼水蛟”白沧浪,他步伐轻盈,行动敏捷如风。手中倒提著一对锋利无比的分水刺。 最后面的则是三当家“铁阎罗”阎霸,此人双臂包裹著一双厚重的铁护腕,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 他双手紧握著一根丈二长的铁枪,猛地用力一扎,铁枪便深深地陷入了沙地之中,足有尺深。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瞎眼老头带著几个不入流的商贩、屠户和樵夫,也敢来管我们渔阳帮的閒事!” 雷横一边大声嘲笑著,一边用手中的九环大刀狠狠地刮擦著地面,顿时火四溅。 面对敌人的挑衅,柯镇恶毫不畏惧,他手持铁杖用力地往地上一顿,杖尾瞬间没入沙地半尺有余。 他怒目圆睁,声音洪亮如钟地呵斥道:“尔等这群丧心病狂之徒,假借徵收盐税之名,实则干著打家劫舍、烧杀抢掠的勾当。 三日之前,你们竟然残忍地屠杀了临河村一户人家整整六条无辜性命。 如此穷凶极恶之举,天理难容!今日便是你们这帮恶贼遭到报应之时!”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听到柯镇恶义正言辞的斥责,阎霸非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更加囂张跋扈起来。 他猛地挥动手中的铁枪,挑起一阵狂暴的沙尘,然后放肆地大笑 “哼,那村妇胆敢藏匿私盐,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不过嘛……她那娇柔的身子倒是颇为水润嫩滑,嘖嘖嘖……” 说到这里,阎霸脸上浮现出一抹淫秽不堪的笑容,渔阳帮的百十个弟子见状,也纷纷肆无忌惮地哄堂大笑起来。 韩小莹美眸圆睁,娇喝一声,手中长剑瞬间出鞘三寸,只听得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黄鶯出谷一般清越动听。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我定要用尔等之鲜血祭奠那些无辜惨死的冤魂!”那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恨和杀意。 与此同时,对面的雷横冷哼一声,面露不屑之色。他双手紧握九环大刀,猛地向前一挥,顿时一股凌厉的劲风呼啸而出,伴隨著刺耳的破空之声。 身后跟著的百人阵犹如黑色潮水般汹涌而来,气势磅礴,令人胆寒。 柯镇恶见状毫无畏惧,怒髮衝冠。他右手紧握著铁杖,用力往前一指。 “今日便是剷除这帮邪恶之徒!”其声如洪钟大吕,在整个南湖上迴荡不休。 说罢七人迎著百十个渔阳帮弟子衝杀过去。 而率先冲入了敌群之中的竟是沉默寡言的南希仁。他手中的铁扁担舞动起来呼呼生风。 每一扁担挥出都打得地面沙石飞溅,硬生生將坚硬的沙地砸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痕。 眨眼之间,已有三名手持长刀的敌人被震得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一阵血腥之气瀰漫四周。 紧接著,南希仁又是一掌拍出,直接將一人手中的斧柄劈成两段。 木屑四处乱飞之际,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半截断斧,毫不犹豫地朝著十丈之外的一名弓手奋力掷去。 只听“嗖”的一声,断斧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过,准確无误地击中了那名弓手的咽喉。剎那间,鲜血四溅,弓手惨叫著倒地身亡。 张阿生此刻鼻腔里灌满铁锈味,握著祖传屠牛刀的右手微微发颤。 虽然上辈子经歷了许多风风雨雨,但像这般惨烈的廝杀场面,却是从未遇见过。 前方二十步外,渔阳帮的刀光映得人睁不开眼。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步入江湖,既然要对抗这操蛋的命运,那便不能有丝毫的退缩! 咬紧牙关,双目圆睁,怒吼一声便如疯虎般撞入一般冲入了那密密麻麻的敌群之中。 剎那间,一把锋利无比的朴刀裹挟著凌厉的风声朝著他当头砍下。 说时迟那时快,张阿生此刻全靠著本能在挥刀,屠牛刀特有的弧形刃口恰好卡住对方刀背——这是二十年屠牛练就的精准。 “撒手!“张阿生拧腕翻压,竟用屠户卸牛腿的巧劲震飞了朴刀。温热血珠溅在脸上时,他才惊觉自己削去了对方三根手指。胃部猛地抽搐,但两侧袭来的木枪已不容他喘息。 “不能退!“张阿生咬破舌尖,血腥味激得双眼赤红。 侧身让过左边枪尖的瞬间,多年剁排骨练就的腰力骤然爆发,左臂肌肉將粗布衣袖撑得咯吱作响,竟把右侧枪手连人带枪拽得离地三寸。 右膝上顶的闷响让他想起杀牛羊时撞断的牛颈骨,只是这次飞溅的不再是畜牲血。 “啊啊啊!“濒死者的惨嚎刺得耳膜生疼。 张阿生强迫自己盯著第二桿木枪的樺木纹路,屠牛刀顺著枪身斜削时,他忽然想起老屠夫教的诀窍——“骨节眼儿都在纹路分岔处“。 五指齐断的枪手栽倒时,喷涌的血柱竟真如他每日放牛血般规律。 但紧接著他的周围又围上了更多渔阳帮的亡命之徒,五把朴刀在他左右分別向他劈砍而来。 面对砍到身前的五把钢刀,铁布衫功法在皮下流转。 当第一把刀斩在左肩时,预期的剧痛没有降临,铜皮境特有的麻木感反而让他福至心灵。 刀光倏然变得绵密“庖丁解牛,以无厚入有间...“ 屠牛刀突然划出灵蛇似的轨跡,刀背接连敲中五柄钢刀三寸处。 这是牛蹄筋最难斩断的位置,也是刀身最脆弱的命门。 看著满地哀嚎的断腕刀客,张阿生喘著粗气看向自己颤抖的右手——原身也没有那么废材啊。 “宰了十年的牲口,刀法早刻进了骨子里,而原身只把它当做屠牲技艺,真是暴殄天物,你走错路子了知不知道”,张阿生不禁在心中吐槽。 一时的恍然,並没有阻拦张阿生此刻大步向前的身影,眼中將敌人想像成待宰的猪牛,手中屠牛刀变得灵动丝滑。 面对来袭的兵器除了偶尔闪身躲过要害,其余伤害都用铜皮境的铁布衫硬抗下来,转眼间,张阿生一连杀伤十数人。 第五章 南湖鏖战 七侠结义 而另一边,全金髮手中的大桿秤此时正挥舞得虎虎生风,宛如一条银色蛟龙上下翻飞。 那秤桿使的竟是正宗的岳家枪法中的“崩挑”二诀!只见秤鉤如同灵蛇吐信一般,迅速地挑起一名敌人的脚腕,使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紧接著,那沉重的铁砣则化作一颗流星锤,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砸在另一人的面门上。顿时,那人满脸开,鲜血混合著破碎的牙齿四处飞溅,其模样悽惨至极。 面对三名凶狠的刀手围攻,全金髮却丝毫不慌。只见他突然间一个灵活的缩身滚地动作,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圆球一样快速地滚到了敌人脚下。 隨后,那秤桿又如毒蛇出洞一般,精准地点中了三人的“膝眼穴”。剎那间,三声悽厉的惨嚎响彻云霄,那三名刀手纷纷痛苦地跪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再看韩宝驹这边,他手中的金龙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漫天飞舞的黄沙中肆意翻腾。 那鞭梢上的铜球更是犹如流星赶月一般,专门击打敌人的“犊鼻穴”。 一时间,只听得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六名手持长矛的弟子接连踉蹌跌倒在地。 就在这时,又有三柄朴刀从不同方向朝韩宝驹砍来。只见他手腕一抖,那条金龙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迅速地缠绕住了那三柄朴刀。 然后,他用力一回扯,那三柄朴刀竟然不受持刀人控制地反向劈入了他们自己的肩头。剎那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土地。 朱聪铁扇翻飞似白蝶,扇骨点中“曲泽穴“卸人兵刃。两名刀手夹攻,他倏然缩骨从刀刃间隙滑过,分筋错骨手扣住腕脉一拧,关节反向折断声清脆可闻。 韩小莹剑走轻灵,越女剑点出七道寒星。三道飞刀袭来,她踏著芦苇借力,青竹剑穿透飞刀钉入树干。落地时足尖勾起沙土扬向敌目,反手刺穿双人咽喉。 柯镇恶铁杖插地不动如山,耳垂微颤捕捉杀机。五名渔阳帮弟子还未靠近,五枚毒菱已破空钉入膝上樑丘穴。 东侧稍有异响,降魔杖法骤然发动,铁杖横扫如黑龙摆尾,朴刀应声断裂,两个刀手胸口肋骨瞬间断裂。 雷横突然暴喝一声,九环大刀劈出虎啸之音直奔柯镇恶。 柯镇恶铁杖斜挑,两柄重兵相撞迸出火星。 刀锋擦著灰袍嵌入沙地,雷横化劈为削,刀光直取柯镇恶左肋。 柯镇恶听风辨位,杖尾戳地借力腾空,三枚毒菱从袖中激射,逼得雷横连退七步。 白沧浪如鬼影般窜出,分水刺扎向韩小莹后心。张阿生屠牛刀横架,刀刃与刺尖擦出火。 白沧浪腰身如蛇扭曲,六把柳叶刀激射而出。韩小莹剑舞梨,叮噹声中击落四刀,剩余两刀被张阿生徒手抓在手中。 阎霸找上南希仁,六合枪突刺其咽喉,枪影化作一道寒芒。铁扁担横架枪桿,南山掌拍在枪身七寸。 玄铁枪桿被盪开,阎霸暴喝变招,枪尾倒挑下阴。 南希仁单掌下压,枪尾入地三尺,起脚踢起沙土迷眼,扁担当头劈下。 雷横欺身再进,雷横九环大刀斜劈而下,刀背铜环哗啦乱响。柯镇恶铁杖横架,杖身微颤卸去七分力道,右腕忽翻,杖尾毒蛇吐信般点向对方期门穴。雷横撤步拧腰,刀锋贴著杖身逆削而上,溅起一溜火星。 柯镇恶忽觉膻中穴寒气迫近——雷横鹰爪手五指泛著青黑,阴险的直掏心窝! 柯镇恶耳垂急颤,铁杖顺势下压借力腾空,白髮扫过雷横面门。杖头点地,枯瘦身形陀螺般旋起,铁杖化作乌光直捣中宫。雷横横刀硬接,虎口崩裂血染刀柄,大刀瞬间脱手 一柄铁扇趁机飞旋而来。朱聪跃至扇横削其双目。柯镇恶铁降魔杖法“天崩地裂“当头劈下。 雷横横臂格挡,臂骨碎裂声未落,杖尾忽如毒龙抬头,自下而上贯穿胸腹,雷横横死当场。 韩小莹越女剑法舞出四朵剑罩向白沧浪,但其身法滑溜至极,好似水中泥鰍。 白沧浪两柄分水刺反握,脊椎如蛇弓起,足尖戳地扬起一片沙幕,寒光乍起,左手刺啄向膻中穴,右手刺阴毒撩向气海,双刺破空声细若蚊蝇。 越女剑画半弧截击,剑脊拍开左刺瞬间,右刺已至腹前三寸。 韩小莹拧腰错步,剑柄铜环与右刺擦出火星,未料白沧浪腕骨突转,分水刺倒勾剑穗。 嗤啦声中红穗断裂,剑势却借势反撩,削落对方半截衣袖。 分水刺突然交叠成剪,锁住剑身三寸处。白沧浪筋双臂猛然绞扭,精铁剑身竟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白沧浪欲要运劲卸掉其长剑,眼角突然闪过寒光,一把屠牛刀突然切向他左肋。不得已左刺回防戳向持刀的手腕。 分水刺已刺中手腕,却好似戳在了坚韧的牛皮之上滑向了一侧,但那把屠牛刀已沿著他左臂肌肉纹理游走,如庖丁解牛,整条左臂筋骨瞬间分离。 惨嚎未绝,韩小莹剑化“越女採莲“已抖出三重残影。 第一剑挑飞分水刺,第二剑刺穿欲施擒拿的右掌,第三剑化作白虹贯日,剑尖直刺心窝透背而出。 六合大枪毒蛇吐信般扎来,南希仁铁扁担斜架格挡,鑌铁交击炸出拳头大的火星。 阎霸铁臂筋肉虬结,枪桿回抽时顺势横扫,南希仁矮身避过,枪刃擦断三缕灰发。 铁扁担突使“挑山式“,自下而上猛击枪桿七寸。阎霸回马倒挑,枪纂直奔下阴,南希仁铁扁担翻腕下砸,挡下凶险一击。 阎霸暴喝发力,铁臂青筋如蚯蚓蠕动,大枪抡圆了劈头盖脸砸下。南希仁横担硬接,鞋跟陷入沙地半尺,虎口崩裂血染担柄。 铁扁担突然脱手飞旋,南希仁弃兵突进,南山掌“开石式“重重拍在阎霸双肋,肋骨应声折断。 阎霸长枪脱落口喷鲜血倒退七步,全金髮铁秤砣呼啸而至,曲臂横挡竟硬接下了这一击,但不防秤鉤穿了锁骨將其放倒在地。 渔阳帮三位当家,死得死,败得败,剩余的小嘍嘍见大势已去,直接溃散而逃。 朱聪瞥见阎霸敞开的衣襟內,金狼头纹身赫然在目 “竟是金国铁鷂子!“ 眾人对金狗最是痛恨,柯镇恶举起铁杖就要了结此人。 “柯大侠,且慢”张阿生此刻却是出声制止了他。 “阿生兄弟有什么话,等我杀了这个金狗再说。”柯镇恶说道。 “柯大侠现在还不能杀他。” “这是为何,难道你要饶过他去?” “並不是,这人最好交给官府,我们虽出手覆灭了渔阳帮,但官府却是需要他们徵收盐税且有利益纠葛” “我们將这名金国的奸细交给官府,也算是有个交代,我们也算是师出有名。” “不过这金狗,现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了他的武功,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也没没法做恶!”说著张阿生举起屠牛刀动手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此一役,渔阳帮被彻底覆灭,七人也就此打出了威名,江南七侠声名远播,彻底在嘉兴一带传扬了开来,各自有了自己的名號。 第六章 外练筋骨皮 內养气血劲 七人在韩宝驹的提议下正式结义,按照年龄排序,。 大哥“飞天蝙蝠”柯镇恶,二哥“妙手书生”朱聪,然后下来是“马王神”韩宝驹,“南山樵子”南希仁。 而到了张阿生这儿,名號不再是“笑弥陀”而是成了“铁罗汉”,他感觉没比“笑弥陀”好多少。 全金髮与韩小莹一个“闹市侠隱”,一个“越女剑”你看看人家这名號。 而对於几人的武功来歷,张阿生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几人所修大都是外家功夫,並没有高深的武功,整体也就属二流高手。 像柯镇恶练的就是少林外家功夫,一手“降魔杖法”加上少林派粗浅的基础內功,就这便成了七人中武力最高的。 而朱聪学的就比较杂,擒拿点穴,妙手空空,全是手上功夫。 而韩宝驹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金龙鞭,让人称讚的还是他的相马和精湛的马术。 而“南山樵子”南希仁却是得了一位隱士真传,一手南山掌法,以及自带呼吸吐纳之法,武功排在七人中前三。 全金髮的武功却是来自军中,其祖辈跟隨过岳家军,传承了军中的枪法和锤法,被他化用在了称杆和秤砣之中。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韩小莹的剑法严格来说,是由后人將春秋战国时流传下来越女剑残篇进行的创新,毕竟年代久远完整的剑经早已失了传承,后人经过重新梳理创造而成,与原本的越女剑已是大不同。 据韩小莹自述传她剑法之人是位女尼,在其很小的时候教导过她一段时间,后来便不知所终。 七人武功单人均不敌丘处机、梅超风这等一流高手的。没错像全真七子与梅超风,欧阳克,灵智上人这类才算是江湖中的中流砥柱一流高手。 而像“南帝、北丐、东邪、西毒、中神通”等之所以被称为五绝,就是因为武功已到了绝顶高手之列。 如原本的轨跡中他们七人联手才勉强与丘处机一战,其实若不是丘处机大意,甚至七人大概率其实打不过,可想而知一流高手与二流高手的差距。 不过也难怪如此,七人多依赖外门功夫,丘处机则有全真派正宗玄门內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著眼前一脸豪情意气风发的几人,想到这几人几年后为了一个赌约,从此黄沙莽莽,风刀霜剑,赌上了十八年的时间。七人歷尽千辛万苦,六载之间,天南海北,寻找一个和自己丝毫没有关係的人。 而最后想到自己会被梅超风与陈玄风杀害,而朱聪、南希仁与全金髮都被欧阳锋杀害,韩宝驹被杨康杀害,韩小莹更是在绝望中自刎而死,唯独柯镇恶倖免於难。 一想到这些,张阿生便觉时间紧迫。要知道,他们七人如今所拥有的武功,如果再不做出任何改变的话,恐怕就会如同原著中所描述的那样,落得一个无比悽惨的结局。 所以,他必须挺身而出,去寻求那一线生机,而且能够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目前,他所掌握的不过只是铜皮境的铁布衫以及庖丁解牛般的刀法罢了,然而仅凭这点本事想要在江湖中立足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更別提保住性命了。 因此,他迫切地希望能將铁布衫儘快修炼至大圆满境界,铸就那坚不可摧的铜皮铁骨,如此一来或许还能有几分自保之力。 要將横练天赋兑现还需要更多的横练功法,要是能找到类似金钟罩这种上乘,且带有內功心法的横练功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样他不仅能够藉助其强大的防御力增强自身实力。更为重要的是,凭藉著横练功夫对修炼速度高达百分之三百的惊人加成。 他的內功修为也定能突飞猛进,从而真正具备与强敌一较高下的资本。 不过这次消灭渔阳帮也不是没有收穫,钱財那是必不可少的,更是收集了不少武功秘籍。 渔阳帮的大当家雷横修炼的鹰爪擒拿手,三当家阎霸的铁臂功都有横练属性在內,他都可以拿来修炼增加实力。 向大哥柯镇恶要来了两本秘籍,带著一些钱財就开始了一番潜修。 其他人见他如此用功,也纷纷效仿,看看收刮来的秘籍,有没有適合自己修炼的。 张阿生用得来的钱財买了一些专门买了一些像透骨草,红,川乌,虎骨这些药材。 其实如铁布衫,铁臂功这类硬功横练所用的药材其实都差不多,不过是用量多少的问题。 每日寅时金刚站桩30分钟,舌抵上顎,意守丹田,配合內壮呼吸法。 卯时用软布包裹全身,以木槌重点击打“十二重楼”、“中脘穴”、“膻中”、“命门”等要害,配合“吞气法”,每次300下。 辰时修炼铁臂功,双臂交替撞松木桩,每日左右各108次。初期包裹软布,3个月后直接撞击。练后用少林洗药透骨草加地骨皮加红煎汤浸臂。 巳时,修炼鹰爪功,站鹰爪桩,意想丹田之气沿手少阴心经贯注指尖,然后抓提陶坛(初始装5斤铁砂)练习指力。 並练习“金鹰锁喉”、“苍鹰掠翅”等招式套路,每日九组,每组10次。本来每3个月增重5斤,直接被他改为每十天增重五斤。 申时,双手握30斤铁砂袋,练习“推山式”与“拉牛式”增长气力。 酉时五指插铁砂,快速插拔300次,配合“吸提呼沉”呼吸法。 之后的日子里几乎雷打不动,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正所谓,外练筋骨皮,內养气血劲,直到半年的潜修之后。 铁布衫铜皮境已大成,单凭肉身便可抵挡普通刀剑伤害,利用筋膜皮肉震颤化解敌方劲力。 自身双臂力道可达千斤,一双铁手可轻易洞穿木石,鹰爪锁喉劲可透骨。 铁布衫,铁臂功,鹰爪擒拿被他简单的融合到了一起,现在应该叫做“大力鹰爪铁布衫”! 不过铜皮境的铁布衫现在还有死穴要害,还需重点保护好周身要穴。 铁布衫自带的內壮气功,还是太过粗浅,没办法形成护体真气。 他现在最怕內家真气透劲,以及剑气破甲之类的功夫,寻找上乘內功迫在眉睫。 不知道圆满后的“铁布衫”,能不能挡住“黑风双煞”九阴白骨爪与摧心掌。 这日张阿生来到醉仙楼与其他江南六侠相聚,自从渔阳帮一战之后,七人时常此地已成了他们聚会常来之所。 等他赶到时其余六人早已到此,其他五人看到走张阿生,不禁眼前一亮。 只见他气宇轩昂如松,剑眉星目间精光內敛,赤膊的身躯泛著古铜色光泽。蜂腰如標枪挺直,腰间肌肉如钢索绞结,隨呼吸起伏间隱约可见八块腹肌如刀削斧凿。 猿背宽厚如盾,背部肌群层叠如龟甲,脊椎骨节分明如青铜浮雕,两条背阔肌从脖颈延伸至腰际,形如展开的铁翼,龙驤虎步走了上来。韩小莹一双大大的杏眼对上他那一双精湛的眸子,脸上不禁有些羞涩,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朱聪率先开口说道:“不过一段时日不见,五弟看起来身形又壮硕不少,看来武功又精进不少。” 柯镇恶也开口说道:“五弟呼吸沉稳內敛有力,想来內功也已登堂入室,颇为不易啊。此事值得庆祝,当痛饮一杯!” “大哥、二哥,莫要再夸了,小弟还差的远呢。”张阿生被他们这一通夸的好不自在,连忙开口说道。 这时,韩宝驹突然插话道:“五弟啊,你今日可是来迟了哟,按照咱们的规矩,可得先罚上一杯才行呢!” 张阿生闻言,也不推脱,爽快地应道:“好嘞,小弟认罚!”说罢,他顺手拿起桌上的酒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张阿生饮罢罚酒,又与南希仁和全金髮相互寒暄了几句,三人举杯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张阿生將目光转向了韩小莹,只见这妹子满脸笑容,佯装出一副豪爽的模样,与他碰了碰杯,然后仰头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韩小莹饮过杯中酒,看张阿生只是望著她笑,脸上泛起一抹红色,不知是醉酒还是羞涩。 七人一边饮酒一边畅聊起来,不知何时话题聊到武林中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 第七章 铁臂鹰爪对落英神剑 那就是“黑风双煞”(金老爷子新修版已改,为了时间线不衝突,修改了柯镇恶的眼睛不是这两人弄瞎的)。 朱聪说道:“听说这两人修炼一种阴毒的功夫,以活人练功,手段残忍,成为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狠人。” “我可听说了,江南陆家庄正广发英雄帖,欲集各路好手围剿此獠。”韩宝驹的消息十分灵通。 “没错,我兄长柯辟邪也受邀前去围剿这两人。”柯镇恶开口確定了这个消息。 听到“黑风双煞”,张阿生不由的心中一紧,心中暗下决断,自己的出行要早点提上日程了。 待眾人饮至酣处,忽起身抱拳:“诸位兄长,小弟决意北上游歷。” 眾人闻听此言俱是一怔,均有些惊讶,柯镇恶率先頷首:“男儿志在四方,五弟有此心甚好。” “准备何时出发?可有去处?” “过几天就走,准备去北方看看。”张阿生道。 “这马上到了寒冬腊月,天寒地冻不如等过了春,再走也不迟。”韩小莹轻蹙蛾眉劝说道。 “早去早回。“张阿生目光掠过少女,转身添酒。席间顿时响起七嘴八舌的江湖经验。 “兄弟临行前,为兄送你一匹好马。”韩宝驹豪气的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多谢韩三哥了。” “哎,你我兄弟不必客气,喝酒喝酒。”韩宝驹笑著说道。 在古代,出门远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用了几天的时间,好好的准备了一番。 破晓时分,霜雾凝城。张阿生轻抚黄驃马鬃毛,踏著青石板上初结的薄冰悄然出城,没有与其他人告別。 直到张阿生的身影渐渐远去,城门口才转出六个高矮不一的身影。 “大哥为何不让我们出去送送他。” “他既然想要悄悄的走,我们又何必远送。人已走了,回吧。” 说罢,拄著铁杖转身往城內走去。 张阿生没有选择直接去往终南山,他要先去一趟牛家村。 第一次出远门,也没有地图给他看,一路上磕磕绊绊。 这日临近临安府牛家村,为了贪路程他错过了宿头,只能摸著黑赶路,夜间还飘起了雪。 雪越来越大,但张阿生一时找不到落脚处,只得牵著马硬著头皮赶路。 忽然一阵清脆的“叮噹”声从路边的树林中传了出来,这声音显然是武器碰撞所发出的声响。 “逢林莫入”的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现在这林子里明显有武林人士在爭斗,他可不想去招惹这些麻烦。 於是,他决定对这阵声响充耳不闻,不仅如此,他还加快了步伐,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世事往往就是如此,怕什么就来什么。张阿生才刚刚走出十几步远,一个人影从树林中疾驰而出。 一看到路边的张阿生,便开口大呼:“救……” 然而,“救”字刚出口,林中突然飞出一个圆盘状的物体。 伴隨著刺耳的呼啸声,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圆盘不偏不倚,正击中了这人的后脑。 好巧不巧,这人直接扑倒在他脚下,登时毙命当场。 张阿生愕然的看著扑倒在他面前的人影,其身上穿著的竟然是官府的制服。 而他的后脑勺上,竟然深深地嵌著个铁盘,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流出。 “杀官,这可麻烦了,”张阿生此刻意识到,这会儿怕是走不了了。 “鐸…鐸…”之声由远而近。 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穿过黑暗,落在了那三个从林子中走出的人影身上。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双手各拄著一根拐杖,看起来行动不便。而在他身后的两人,则各持著一件兵器站立。 张阿生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根拐杖上,刚才那阵奇怪的声音,就是从这副拐杖发出来的? “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们信不信。”张阿生苦笑著开口说道。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到了。” 张阿生心里一沉,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这三个人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他无奈地嘆了口气,缓缓地將马绳放下,然后迈步向前。说实话,他非常討厌这种莫名其妙的爭斗。 “不若让他发个誓,放他一马?” “这人来歷不明,怎可让他活著离开。” “曲三兄不用出手,由我兄弟二人代劳如何。” 拄拐之人沉默片刻点头道:“好。” 站在右边的那个人手持一桿长兵器,缓缓地走到了张阿生的近前。 张阿生越走越近,终於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只见那人麵皮白净,相貌颇为英俊,手中握著一桿长枪。张阿生心中不禁一动,脑海中闪过一些猜测。 走到张阿生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如此年轻,不禁惋惜地说道:“只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啊。” 天空中飘起的雪粒子,如碎玉乱琼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伴隨著北风呼啸,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人一抖长枪,枪尖如毒蛇吐信般直刺张阿生的胸口。张阿生侧身一闪,动作敏捷地避开了这一击,同时左手五指如铁鉤一般紧紧扣住枪头,准备顺势向前抢攻。 然而,就在张阿生即將发动攻势的一剎那,这人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你我慢慢打斗,且战且退,等远离此处后,你赶紧离开吧。” 听到他如此说,张阿生右手鹰爪手不由得一松,改抓为拍,顺势拍在他枪桿上,將长枪打偏出去。 接著,张阿生也压低声音问道:“那倒不必,不过,你可是姓杨?” “正是,小兄弟怎会认得我?”这人正是杨铁心,他面露惊讶之色,显然对张阿生能猜出他的姓氏感到十分诧异。 “杨家枪,从你枪法中认出来的。”七侠中的全金髮对枪法最是熟悉,杨再兴也在岳家军中效力,跟他说起过这杨家枪。 到此时,两人都不由得放缓了进攻招式。 然而,就在这时,那双手拄拐的人突然开口说道:“杨兄,妇人之仁,还是由我出手吧。”声音低沉而沙哑,蕴含杀意,显然已看出端倪。 说著双拐在地上一顿,身形突然暴起,杨铁心阻之不及,只能眼看著曲三飞扑向张阿生。 曲三左拐支地如鹤足,右手单拐携著雪浪袭向他太阳穴。 拐杖未至,劲风已激得张阿生鬚髮倒竖。 张阿生沉腰坐马,左臂虬筋暴起竟泛起金属光泽,“鐺“的一声如金石相撞,半截衣袖应声撕裂,露出铜浇铁铸的臂膀。 闷哼一声,虽然凭著铁布衫与铁臂功硬接下曲三这一拐,但蕴含著內力的一击,让他气血不免有些浮动。 强压下不適,立刻做出反击。竖起的左臂前伸,手变鹰捉势。 曲三瞳孔一缩,眼见右手拐被张阿生硬接下,且抓在了手中。 当即腰身拧转,借力腾空三尺。手中左拐化作毒龙出洞直刺他咽喉。 电光火石间,张阿生本能的抬起右手挡住这一拐,顺势想抓住拐头,但手心劳宫穴如遭火灼无法使力,曲三左拐趁势是借力一点。 本来牢牢抓在左手中的拐杖,一震一弹,只觉左手心一热,已瞬间从手中抽脱。 曲三趁机借力后跃,双拐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深痕。 “好”张阿生没想到他双腿不便,只靠双拐应变招法竟如此精妙。 但他並未失去信心,反而如苍鹰掠食猛然上前抢攻。 曲三见状左右双拐轮转如风车,施展开来如狂风骤起,万千雪隨势舞动,杖影层层叠叠,虚实相生,令人眼繚乱,却又暗含凌厉杀机。 双拐连环点刺,招招不离他喉结、心口等要害。 第八章 九阴残篇 易经锻骨 奈何张阿生早已窥出他的破绽,双臂化作铁闸,护住上身要害,双肘如枪,埋头直抢中宫。 近身,然后瞅准时机右腿忽如钢鞭横扫。 “咔嚓” 曲三左手支撑单拐瞬间断裂。 原来曲三双拐轮番攻击虽快速无比,但必须要有一只拐撑地。 曲三身形踉蹌未稳,眼前寒芒已至。张阿生鹰爪锁喉,指尖距咽喉不过毫釐,却生生凝住攻势。 风雪中,一截灰色衿衫缓缓飘落。 “承让。“张阿生收起放在咽喉的鹰爪,缓缓退后,古铜臂膀蒸腾著白气,在月光下竟似罗汉下凡。 “我既败於你手,要杀要剐谁便。”曲三十分硬气的说道。 “在下可没有要取阁下性命的意思,不过是取巧胜了一招,曲前辈又何必当真。”张阿生抱拳说道。 “能从这曲三手下小胜一招,虽然是靠著攻其弱点,但也说明他修炼有了成效。” “败了就是败了,我无话可说。”曲三败在他的手下,见他不杀自己,虽然自己已被逐出师门,但也觉丟了师门的脸面,愧对恩师的教导。 稍一抱拳,一言不发就要离开。 “等一等!” “阁下又后悔了?” “那倒不是,不过是想劝你,以后这偷盗之事,还是莫要再做了,想想你的家人,若你出了事,她们怎么办。” “哼,用不著你多管閒事!”曲三说著,单手拄著拐直接离去了。显然未將他的话放在心上。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张阿生心中感慨不已。 “还未请教,这位少侠尊姓大名?”杨铁心来到他跟前。 “在下张阿生,见过杨大侠。” “唉,在下可当不起什么大侠,我姓杨名铁心,直接唤我名即可。” “那我便叫杨大哥,杨大哥唤我阿生即可。” “好,我为阿生兄弟介绍一下,这是在下大哥,名叫郭啸天,你喊郭大哥即可。”说著指向他身旁的汉子说道。 张阿生见这汉子身材魁梧,长著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抱拳道:“见过郭大哥。” “他便是郭啸天了,未来的天命之子郭靖的生父了。” “阿生兄弟,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如今,天色不早了,不如到我家中休息如何。”郭啸天开口道。 “好,小弟却之不恭,叨扰郭大哥了。” “兄弟客气了,今日正好打了野味,让你嫂嫂收拾了,咱们喝上一壶热酒,去去寒气。” 张阿生跟著郭杨二人来到郭啸天的家中,见到了郭杨两人的妻子李萍和包惜弱。 几人一番酒菜下肚,交谈之下,张阿生知道自己此刻来早了,这两人还没有遇到那丘处机。 张阿生有心提醒他们,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不能直接开口说,“以后千万不要拉道士到家中喝酒吗,会有灭顶之灾?” 他只能委婉的说道:“不要隨便拉不相干的人到家中来,更不要隨便救人(嗯,这话应该对包惜弱说)。” 在郭啸天家中借宿一晚后,张阿生第二天一大早就告辞离去了,虽然他很想挽救一下这郭杨两家的命运,但他也不可能一直呆著不走。 终南山,作为道教名山,更因全真教中神通王重阳之名,享誉江湖。 虽然此时王重阳已逝世,但全真七子的大名在江湖上闯出了诺大的名声。 有著王重阳留下的天罡北斗大阵,七人联手可以与抵御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毕竟这个整个射鵰前期的绝顶高手就没有多少,除了五绝以外,並且王重阳已仙逝。 在这之下的就只有老顽童周伯通以及铁掌帮的裘千仞这两位还可以一看,但是距五绝那个层次还有些距离。 剩下的有名有姓的高手,都不是全真七子的对手,直到郭靖后来崛起,才有了越来越多的高手。 若不是因为如此少林寺也不会出了火工头陀一事,元气大伤,不得已封闭山门,现在几乎一蹶不振。 虽然后来事实证明与其余四绝还是有差距的,不过现在除了这四绝外,也没有什么高手敌得过这七人布下的天罡北斗大阵了。 不过张阿生此行的目的,可不是要拜师全真,而是为了古墓派而来。 確切的是古墓派中的王重阳的遗刻,《九阴真经》残篇。 因为这是他能想到的目前最容易获得的神功秘籍。 江湖流传的武功秘籍实在是太少了,尤其是內功心法,各门派对武功秘籍严防死守,几乎断绝了外传的可能。 虽然是残篇,但是有了它,江南七侠的武功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终南山很大,张阿生是知道的,他也做好了长期的准备,不过找到那处水潭,还是费了他好一番功夫的。 潜入水潭之中,顺著暗道走进密室之內,张阿生点燃一把火炬。 抬头去看去,略过王重阳前面的述语,只看有关九阴真经的部分。 当看到那篇“易经锻骨篇”与“疗伤篇”时让他欣喜若狂,仅凭这些就已不虚此行,更何况还有其他武学秘籍。 “易经锻骨”可以提升他们几人的武学根骨,再加上“易经锻骨”与“疗伤篇”上都记载著一些內功心法。 虽然於爭斗之处不见长,但也的的確確算作玄门正宗的內功心法。 这极大地解决了“江南七侠”没有玄门內功心法的尷尬。 君不见梅超风因为没有玄门內功心法,“九阴白骨爪”都修炼的走火入魔了。 更何况后面“北丐”洪七公被“西毒”欧阳锋暗算,导致武功尽失,也是靠著疗伤心法才能痊癒,恢復功力。 拿出纸笔,將遗刻上的真经全部抄写下来。稍作休息后,张阿生將纸张用油皮细细包裹,从水道中潜了出去。 来到密室之外,张阿生迫不及待的开始修炼易经锻骨篇的內容。 此法专攻“武骨“根本,静功养髓,动功活络。 按照经中內容所述,初练三月必觉神思敏锐,可察敌招细微破绽;半年后睡梦中筋肉自发调整,旧日练错的拳架竟自行矫正。 此功需动静结合,静功五心朝元,盘膝坐於青石,掌心足心向天,形若莲台。闭目凝神时,舌下金津玉液自生,引气自涌泉循阴蹺脉上行。 待气至膻中,突以“迴风返火“心法倒转周天,脊骨顿生酥麻,如春藤攀节。每日卯时修习,三载后可感气血如汞,举手投足间筋络隱显青玉纹路,旧伤淤滯处自生温热。 动功鹤引松涛,站立展臂作鹤形,足尖虚点岩棱。吸气时双臂缓升如揽月,足跟离地三寸;呼气时骤然沉肘,足跟叩地生闷响。 脊骨隨升降开合,每节椎隙渐生空明,功深者转颈可闻清越玉磬声,此乃“玉髓初成“之兆。 至圆满时,任督二脉如开新渠,往日艰涩的內功心法皆可一蹴而就,方知“根骨重塑“之妙。 这不正是他所需要的吗,加上横练天赋的加成,横练功夫那不得进境神速吗。 並且以后也不用局限在横练功法,其他普通功法也可以修行。 毕竟他也想做一个风流瀟洒的江湖剑客,而不是什么“铁罗汉”。 十天之后的半夜,张阿生又进入到古墓的密室之內,他有些踌躇的看向密室那边古墓的方向。 “入得宝山怎能空手而回,反正来也来了,上去看看也无妨。” 此番其实他想一睹,王重阳在古墓中所留下武功精奥,以及林朝英留下的《玉女心经》和玉女剑法。 第九章 玉女剑法 逃过一劫 “此时林朝英已去世多年,古墓中应该就只剩下她的贴身婢女。” 张阿生鼓起勇气向著古墓方向中走了上去。 从石棺中出来,周围一片黑暗,站在原地,等適应黑暗的环境后他才行动。 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张阿生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著前行。古墓內幽冷的风不时拂过,让他脊背发凉。 他对这古墓的地形全然陌生,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弄出一丝声响,招来危险。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古墓內机关的复杂程度。 前行途中,他不慎触动了一处机关,一阵声响在寂静的墓道中骤然响起。 这一刻嚇的他立刻不敢动弹,直到好一会儿,感觉没有异常后,才敢继续行动。 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久,却始终还是不得其门而入,无奈之下,只得掏出火摺子。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火摺子的光在墓道內忽明忽暗,映出他紧张的面容。 不过他还真的有所发现,找到了石室的机关所在。 他刚触碰到石室的暗格,后颈的汗毛瞬间倒竖,直觉告诉他,危险正在逼近。 “什么人!”一声清剎从身后传来。 回首间,眼角余光瞥见一抹寒光从黑暗的墓道中如闪亮起,直刺他的六阳魁首。 他下意识地侧头闪避,一柄青钢剑擦著他的耳侧划过,在墓墙上擦出一串火星,肩头的麻布也登时裂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看暗器!”张阿生急中生智,將手中的火摺子用力掷了出去。 来人迅速撤剑挥挡,燃烧的火摺子在空中炸开一团橙光,剎那间照亮了三丈墓道。 就在这一闪而逝的火光中,张阿生看清了来人是一位白衣女子。 身姿婀娜,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肌肤如同新雪般洁白,却不见一丝血色。 黛眉斜飞入鬢,青丝如瀑布般垂落,眼眸中似凝著终年不化的寒潭,朱唇紧抿,周身散发著森然煞气。 火星坠地的瞬间,古墓女子手中利剑如灵动的白蛇,使出“分拂柳”的剑招,直刺向张阿生的双目。 张阿生双臂连挥,“叮......”一连串金铁相撞的声音爆响开来。 原来,他双袖之中的手腕上藏著一双精铁护腕,剑锋在护腕上划出道道浅痕。 然而,女子身法诡譎莫测,剑法更是奇快无比。 剑光闪烁,如银色盘柱,化作寒星点点,仅仅几招便將张阿生逼至墓墙的死角。 在寒芒编织成的剑网中,张阿生暴喝一声,左肩硬接两剑,肩膀处被附著真气的剑锋所伤。 右手依然施展出大力鹰抓手,猛地探入剑网,擒拿向女子的手腕。 只听“嘶”的一声,素纱水袖应声脆裂,张阿生却只撕下了一截衣袖。 女子皓腕轻翻,利剑竟似活物般绕臂迴转,她的足尖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地一点地面。 身影攸然而退,又攸然而进,剑锋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直取张阿生的咽喉。 张阿生瞳孔急剧萎缩,运起铁布衫,皮膜下肌肉鼓胀,竟不闪不避,迎著剑冲了上去,咽喉处泛起暗金色泽。 剑尖刺在他的咽喉上,但仅刺入肉半分,便再难深入分毫。 同时,张阿生右手迅速从后腰抽出他那把,屠牛解骨的厚背短刀,这刀长不过尺余,刃口带著放血槽。 “著!”刀光乍起,全无章法,却带著庖丁解牛的狠辣。 女子轻“咦”一声,正要抽剑后退,却突然发现张阿生的左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了剑身。 右手的黝黑刀身紧贴著剑脊,以一种诡异的角度逆削而上,目標赫然正是女子握著剑柄的那只纤纤玉手。 不得已,女子撒开手中利剑。 然而,就在她鬆手的瞬间,只见她的左手突然闪过一道银光。 张阿生顿觉胸口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胸口檀中穴处竟然插著一根细长的银针。 “玉峰针!”张阿生来不及惊讶。 女子“夭矫空碧”的身法瞬间跃至身前,未等他反应过来,胸口便挨了一掌,铁布衫硬功登时被破。 “哇”的一声,张阿生吐出一口鲜血,身受重伤。 手中利剑也被女子重新夺回,运剑再次刺向他的咽喉。 此刻铁布衫已破,张阿生再难凭硬功抵抗,立刻便要殞命於此。 千钧一髮之际,张阿生不想命丧於此,只能从心地——求饶道 “王重阳......” 果然,女子听到“王重阳”三个字,原本刺向他咽喉的剑在瞬间停滯,距离他的咽喉仅有毫釐之差!。 张阿生见状,心中暗喜,连忙开口说道:“我奉王重阳的遗命而来。”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似乎有些心虚,但脸上却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然而,女子並未轻易相信他的话,她的声音冰冷而锐利,“我凭什么信你?”手中的利剑依旧稳稳地停在他的咽喉处,丝毫没有挪动的跡象。 张阿生额头上冷汗涔涔,他深知眼前这女子的厉害,稍有不慎,自己恐怕就会命丧黄泉。 於是,他赶紧说道:“我有证据,王重阳留有遗言,就在古墓的石棺內。” 说话间,他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女子闻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真实性。 终於,她缓缓开口道:“哦?”这一声“哦”虽然简短,却充满了质疑和探究。 张阿生见状,急忙趁热打铁,“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若你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一看便知。” 女子凝视著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她还是决定相信他一次,手中的利剑微微一转,示意他带路。 张阿生见状,如蒙大赦,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稍稍推开指著自己的利剑,然后转身轻舒一口气。 “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张阿生在前方带路,走进摆放石棺的石室。女子让他点燃了石室內的灯烛拿在手中。 张阿生找到那处他上来的空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將沉重的石棺打开,然后將王重阳的刻字指给她看。 女子凝目看去,果然看到王重阳留下的字跡,上面写著“玉女心经,欲胜全真。重阳一生,不弱於人。” 第十章 逃出生天,铁衣御气 女子看罢这十六字,不禁冷哼一声。 “这石棺之下,有一密室,里面刻有王重阳胜过玉女心经的武功。”张阿生开口又说道。 这女子本是林朝英的婢女,对王重阳与林朝英当年的恩怨纠葛了如指掌,又对林朝英崇拜至极。 她觉得林朝英之死,全因王重阳辜负了她的深情,让林朝英伤心欲绝,鬱鬱而终,因此对王重阳深恨厌恶。 此刻,她不免被王重阳的字激起了好胜心。 听张阿生说密室內刻有胜过玉女心经的武功,心中果然好奇,便让张阿生带她前去一看究竟。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密室,女子环顾四周,却並未发现任何武功痕跡。 本来指著张阿生后心的利剑猛地一振,再次向前利刃触及他的皮肤。 “小贼,你敢骗我,此处哪有胜过玉女心经的武功。” 张阿生不慌不忙,轻轻竖起一根手指,指向头顶,对女子说道:“你看头顶。” 女子顺著他的手指看向头顶,果然见石顶上刻有武学。 正是九阴真经,一看之下,她不禁被其精奥所吸引。 就在女子分心的瞬间,张阿生抓住了这个绝佳的机会。他身形一闪,朝著密室的暗河跃去。 女子的反应极快,她立刻察觉到了张阿生的意图,手中的利剑如闪电般刺向他的后心。 然而,让女子惊愕的是,她感觉手中的利剑仿佛刺中了一层坚硬的皮革,仅仅刺入半分便无法再前进分毫。 原来此刻张阿生仗著横练天赋,已重新恢復了几分铁布衫的功力。 再想追时,张阿生已借著这一剑的力道,“扑通”一声跳入了暗河之中。 一阵水四溅,张阿生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的河水中。 张阿生一口气逃出古墓,立马朝著终南山下逃去。 “飘了,飘了,最近有些飘了。”这段时间太过顺风顺水,直接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存在,差点交代在这。 这回把王重阳遗刻的事,提前暴了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蝴蝶效应。 古墓派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小龙女的师父了,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不过也管不了太多了,小命要紧。 下了山张阿生马不停蹄的远离了终南山,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开始用九阴真经疗伤篇来治疗內伤。 凡內伤及体,必先察其气脉所滯。闭目凝神,以三聚顶之势盘坐,掌心覆於气海、膻中二穴,引丹田中由铁布衫內壮功修炼出来微薄真气自太渊起,沿手太阴经缓缓上行。 此时百会穴若覆寒霜,当以“天罡倒转“之法逆行督脉,使真气自尾閭升腾。 待玉枕穴生暖意,须將舌尖轻抵上顎,任督二脉如环相扣,浊气自涌泉穴泄出。 此时可见十二正经隱现青黑之气,乃以“寒潭映月“心诀,引天池穴所藏纯阴之气化丝缕,自少商、中冲二穴始,沿手阳明经徐徐浸润,此时他体內经脉中真气反而越积越多。 真气运行至至关元穴现龟蛇交缠之象,当运转“九宫回春“术,令真气如春蚕吐丝,自神闕穴分三路:一入带脉环腰如带,一入冲脉直贯百会,一入阴维脉温养五臟。 此时张阿生顿觉檀中穴如有冰锥渐融,口中生甘泉之味,散乱內气开始重归气海。 直至足三里升起阳和之气,他隨即沉腰坐马引导演练起铁布衫动功,招式过处,青砖地面竟被踏出半寸深脚印,边缘光滑如经刀削。 破晓时分,行功至“韦陀托杵“式时,肩胛骨突生脆响。 但见旧伤结痂纷纷脱落,新肤隱现古铜纹路,举手投足间筋膜拉扯声如强弓张弦。 铁布衫竟有突破至钢筋锻骨境的徵兆,浑身筋骨开始被气血磨练。 九阴真经疗伤篇修炼出的內力真气竟开始融合到铁布衫中。 那自己那横练天赋是否可以起作用,加速修行將之修成自己独有的劲气铁布衫。 那样既可治疗横练功夫带来的暗伤,又可用来化解抵挡內家真气透劲。 想到就做,张阿生开始闭关修炼,每日勤炼《九阴真经》內的易筋锻骨与疗伤篇,直至两门功法入门熟练。 便开始用疗伤篇的“阴炁化淤”与锻骨篇的“阳炁铸髓”循环不息,消解铁布衫练功积淤。 子时修足少阴肾经,阴柔真气自涌泉入肾经,过会阴时以“寒潭凝珠“法聚气成滴,沿任脉上行温养臟腑旧伤。 至承浆穴时,以九阴疗伤篇“玉液还丹术“化气为津,反哺骨髓。 午时修手少阳三焦经,转督脉时改“烈火锻金“心法,气过命门穴震骨九次,终由膀胱经散入全身筋膜。 先阴后阳,以铁布衫阴阳桩功,剧中调理周身刚柔二劲平衡。 如此三经同修,九阴疗伤气如水润脉,锻骨劲似火炼髓,铁布衫刚气作金为甲。 此法以九阴真经为纲,外功刚猛不失柔韧,內功阴柔暗藏反震。 待铁布衫大成之后,终可练成“刚柔水火济,铁衣不破身”,他將之称为“铁衣御气诀” 寒来暑往,不知春秋,终於將这门三经同修的功法导入正轨,初见成效。 张阿生欣喜若狂,自己终於有摆脱死亡阴影的底气。 自己这次闭关不知岁月如何,现在是时候回去,他拿出抄写的经书残篇,毫不犹的放进火中烧掉。 秘籍还是记在脑子里比较安全,回去之后他在口述一点一点的教给其他六人。 回去的路程很顺利,心情大好的他,一路上好好游览了一番古代的景色。 回来的他又转道去了牛家村,本来想看一下郭啸天与杨铁心夫妇。 但没想到他赶到时,只看到了已被烧焦残破的房屋。 “还是,来晚了吗?” 张阿生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嘉兴府。刚入了城就听到有人在討论。 “江南七侠与一个道人在醉仙楼比斗。” “不好!” 张阿生立刻向著醉仙楼赶去。 待他赶到时,醉仙楼的周围已经围观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拨开人群,朝著楼內走去,有人还出言提醒他。 “后生,在外面看看热闹得了,不要进去送死。” 有人认出了张阿生,反驳道:“你也不看看他是谁他可是江南七侠之一。” “咔嚓”醉仙楼上的窗户突然破碎,一只硕大的铜缸突然飞了出来,直落下来,眼看就要砸在人群中。 第十一章 长春子,醉仙楼斗酒 法华寺,寻觅无影踪 人群一阵惊恐的尖叫,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有些人甚至被嚇得直接扑倒在地,场面异常混乱。 眼看就要砸落时,一只大手稳稳的托住了铜缸。 “酒缸怎么能乱扔呢,砸到人了就不好了。”张阿生不紧不慢的说道。 “五哥……五弟”” 醉仙楼上,韩小莹一脸惊喜的看著张阿生。 江南七怪的其他几人也纷纷露出欢喜的神色,齐声喊道。 一个身形高大顷长的道人此刻也来到窗边,目睹张阿生单手轻而易举的托著铜缸。 见其手臂筋肉虬结如老松盘根,却无半分臃肿。 铁布衫铸就的刚猛骨架外,易经锻骨篇雕琢出的流线肌理暗藏其中,仿佛青铜浇铸的刀鞘裹著百链精钢。 “好一个英武昂扬的汉子,想必这位就是人称铁罗汉的张五哥。”在下丘处机,见过了。 “这一缸,算是敬你的。” 张阿生微微一笑,单手將铜缸稍稍倾斜,只见缸內的酒水如同一道银色的细线般流出,准確无误地落入他口中。 “酒喝过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敬道长一杯。” 说著,张阿生鹰爪紧紧扣住铜缸底部。只听一阵呼啸声响起,那沉重的铜缸竟被他单手轻而易举地掷出! 铜缸在空中急速飞行,越过两丈的距离,直直地朝丘处机撞去。这一掷之力,可谓是势大力沉,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好神力!”丘处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隨即恢復镇定,口中称讚道。 面对这呼啸而来的铜缸,丘处机却显得从容不迫。他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拍出一掌,看似隨意,实则蕴含全真派玄门內力。 铜缸被他单掌一拍便瞬间停滯,紧接著,手臂一伸,稳稳地將铜缸接住。。 这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人嘆为观止。 张阿生见此情形,心中暗赞丘处机的功力高深。他一个鷂子翻身,身形敏捷,紧隨铜缸之后,跃上了醉仙楼。 要放在之前他的轻功可没有这么好,自从开始修炼契合他横练的“铁衣锻骨诀”后,內功每天便肉眼可见的增长。 虽然修炼出的內力不以爭斗见长,但有了內力的加持,轻功也就自然而然的跟著水涨船高,进步明显。 张阿生与其他六怪见礼后,自然问起了斗酒的缘由。 知道剧情的他,他心中暗自思忖,虽然自己知晓剧情的发展,若是能藉此机会將李萍早日解救出来,或许就能改变后续的发展。 如此一来,也许就不会有大漠一行,那么这几人的命运或许也会因此而改变。 张阿生劝说眾人先去法华寺,找到段天德当面对质。 丘处机与其他六怪便也同意此说法,一行人便下楼去往法华寺。 在下楼后,张阿生十分留意了一下,楼下的客人,却並没有发现有扎眼的人物,更没有完顏洪烈。 张阿生心中不禁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暗自思忖道:“难道剧情已经被改变了?完顏洪烈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吗?”这个念头让他有些不安。 “阿生哥怎么停下了,快走。”韩小莹看著莫名停下的张阿生,便开口催促道。 “好!”张阿生压下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跟上眾人,快步向法华寺走去。 眾人刚刚踏入法华寺的大门,便迎面碰上一个小沙弥。只见那小沙弥满脸惊恐,结结巴巴地对眾人说道:“段天德……段天德他重伤了焦木大师,然后……然后逃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阿生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得到了证实。他不禁暗骂一声,这段天德竟然提前带著李萍逃跑了! 丘处机闻言,脸色剧变,他一个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抓住小沙弥,厉声问道:“跟段天德一起来的那个妇人呢?她在哪里?” 小沙弥被丘处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嚇得浑身一颤,他一边挣扎著,一边痛苦地回答道:“什么妇人?小僧……小僧没有看到啊!” 丘处机见状,心中愈发焦急,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又加重了几分。 小沙弥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捏断了,他连忙求饶道:“道长饶命啊!小僧真的没有看到那个妇人啊!” 丘处机见小沙弥不像是在说谎,心中虽然恼怒,但也知道再逼问下去也无济於事。 他无奈地鬆开了手,小沙弥如蒙大赦,赶紧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唉……”丘处机长嘆一声,一脸懊恼。他心急如焚,转身就要去追赶那段天德,绝不能让他就这样逃脱了。 然而,就在他迈步的瞬间,一根铁杖突然横在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丘处机怒目圆睁,看著拦在身前的柯镇恶,“柯大侠这是何意?” “若不是你们横加阻拦,贫道早已把人救下。让开!”丘处机说著一摆拂尘,要將他铁杖拂开。 “那小沙弥也说了,这寺中没有你说的女人。” “丘道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可曾把我们江南武林放在眼里。”柯镇恶铁杖下压寸步不让。 张阿生有些无语的看著这一幕,这俩人一个急躁易怒,刚愎自负,一个性格乖张,固执倔强。这就没办法好好说话。 “好,既然如此,那就划下道来,让贫道领教领教江南七侠的高招!”丘处机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显然已动了真怒。 他手中拂尘一抖,內力灌注其中,柯镇恶只觉一股磅礴之力涌来,躲避不及,被这股內力震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蹌。 见状,本就急性子的韩宝驹,哪能按捺得住。他双目圆睁,大喝一声,率先出手。 只见他腰间金龙鞭如灵蛇出洞,“嗖”的一声,朝著丘处机持拂尘的右手腕迅猛抽去,鞭梢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发出“呼呼”的声响。 不想丘处机反应极快,左手探出,精准地擒住长鞭。 紧接著,他猛地用力一拽,韩宝驹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双脚顿时离地,整个人踉蹌著被丘处机拉得向前扑去。 韩小莹娇叱一声,飞身而上,宛如一只轻盈的飞燕。她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直划向丘处机擒鞭的手腕。 与此同时,柯镇恶也趁机发难,手中铁杖挟带著千钧之势,横扫而来。 丘处机神色不变,右手青拂尘轻轻一挥,那柔软的银丝瞬间缠住铁杖杖头。 与此同时,他左手果断撒开长鞭,身形一转,使出“履霜破冰掌法”,掌心带起一股凛冽的寒风,拍在韩小莹的剑身上。 第十二章 铜皮铁骨对全真剑掌 剎那间,全真派玄门內功在他体內运转。只见他右手拂尘轻轻一抖,巧妙地將铁杖上那千钧之力卸在了地上。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青石板地面瞬间如蛛网般破碎开来,无数碎石飞溅。柯镇恶也被这反震之力震得双手一阵酥麻,虎口隱隱渗出血丝。 韩小莹同样不好受,剑身被这凌厉的一掌拍得急剧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险些拿捏不住手中长剑。 丘处机这掌法不仅精妙绝伦,而且威力惊人,以空手入白刃之术,眼看就要將她手中长剑夺去。 南希仁与全金髮见势不妙,对视一眼后,立刻飞身向前,左右夹攻。 南希仁双手紧握铁扁担,大喝一声,高高举起扁担,施展出“力劈华山”的招式,朝著丘处机头顶狠狠砸去。 全金髮则手持桿秤,桿秤如长枪般突刺向丘处机左肋,动作迅猛而凌厉。 丘处机面无惧色,身形如鬼魅般一转,轻鬆躲过两人夹击。 紧接著,他左手突然施出“三聚顶掌”,掌影如繁绽放,带著一股雄浑的內力,拍向南希仁。 右手拂尘一抖,使出全真剑法中的“苕溪垂纶”,一道银色的匹练,扫向全金髮。 南希仁见势,双手赶忙举扁担横挡。然而,他明显小瞧了这全真派的掌法。 蕴含著深厚內力的一掌,重重地压在铁扁担上,而后透过扁担,直接打在南希仁的胸膛。 “噗”的一声,南希仁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如遭雷击,连连倒退。 全金髮也未能倖免,手背被拂尘扫中,顿时鲜血直流,手中桿秤也被这股大力扫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然而此刻,一直蓄势待发的张阿生终於出手。他如猛虎扑食一般,身形如电,瞬间欺身而上。 鹰爪锁喉之术,双手如铁鉤般,朝著丘处机咽喉迅猛袭去,那架势仿佛要將对方咽喉一把捏碎。 丘处机单掌迅速护在喉前,精准地挡下张阿生这凌厉的锁喉一爪。 与此同时,右手拂尘杆如毒蛇出洞,使出一招“张帆举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向张阿生的“章门穴”。 张阿生反应同样迅速,锁喉的右手顺势一转,如钢钳般要擒住丘处机护体的手腕。左手鹰爪猛地探出,稳稳地捏住戳来的拂尘杆。 “咔嚓”一声脆响,那拂尘杆终究承受不住两人强大的力道,从中断裂。丘处机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向张阿生胸口。 张阿生却毫不畏惧,胸膛硬挺,竟对这一掌不闪不避。丘处机手掌触碰到他胸口的瞬间,只感觉如击铜钟,一股反震之力从掌心传来。 掌力入体,如同击打在平静的水面上,被层层化解,且隱隱被其体內涌动的內力反震回来。 张阿生暴喝如雷,大力鹰爪功趁势如钢浇铁铸般扣住丘处机手腕命门。 五指缓缓收紧,只听骨节爆响声中,丘处机整条左臂瞬间酸麻,仿佛失去了知觉。 丘处机心中大惊,他万万未想到,这张阿生不仅身负外家横练,竟然內力也颇为不凡,竟敢硬吃自己一掌,拼著臟腑震动也要锁住敌手。 剎那间,丘处机面色骤变,右袖突然炸开一片寒芒。但见剑光如白虹贯日,全真教宝剑呛啷出鞘,三尺青锋在阳光下泛起秋水般的寒光,令人胆寒。 丘处机剑锋陡转,身形如电,使出一招“金雁横空“,剑刃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直削向张阿生双目。 锋利的剑刃擦著他的额头划过,“刺啦”一声,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在切割铜皮一般。 令人惊嘆的是,这一剑仅仅在他额头留下了一道白印。 “好硬功!”丘处机不禁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他手腕一转,筋肉如游鱼般灵活滑脱。 顺势拍出全真派的“履霜破冰掌”,正中张阿生右肋。 这一掌蕴含著深厚內力,终於將张阿生震的脚步踉蹌,连连退步。 几乎在同一瞬间,丘处机手施展出全真剑法中的“斜风细雨”。 一时间,剑气纵横,將张阿生周身要穴尽数笼罩。 丘处机忽听脑后金风骤响,原来是朱聪铁扇点向丘处机“玉枕穴“。 与此同时,韩小莹手中越女剑如灵动银蛇,悄无声息地直刺丘处机后心,剑势凌厉,锐不可当。 全金髮突然甩出秤砣砸向剑锋,铁秤砣被削去半边的同时,柯镇恶铁杖挟风雷之势横扫下盘。 几人配合默契,饶是丘处机的全真剑法精妙,此刻也不得不回剑自守。只见他身形一闪,如飞燕掠水,被逼得整个人腾空跃起。 丘处机足尖轻点,正中一旁铜鼎的鼎耳。那重达三百斤的铜鼎受此一击,轰然朝著七人砸落而下。张阿生见状,毫不退缩,双臂迅速交叠,以肉身硬抗。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鼎身与张阿生双臂接触之处,瞬间凹陷出掌形深坑。张阿生脚下的地砖不堪重负,“咔嚓咔嚓”连碎三块。 鼎中残留的香灰此刻被炸得四处飞扬,形成一片浓浓的烟幕。 韩宝驹瞅准丘处机立足未稳之际,手中金龙鞭如灵蛇出洞,迅猛地缠向丘处机持剑的手腕。 南希仁也趁势而动,双手紧握铁扁担,高高举起,朝著丘处机左肩狠狠劈下,势大力沉。 柯镇恶则趁机从怀中掏出毒菱,朝著丘处机打去。 烟尘中青锋忽现,丘处机怒喝震瓦,剑尖突然爆出七道寒星,全真剑法“细斟北斗”。 韩宝驹手中金龙鞭应声而断,南希仁的铁扁担也被削去半截,火星四溅。 此刻张阿生双掌如鹰隼扑击,竟迎著剑锋直取中宫。 就在剑刃割破他布衣的剎那,张阿生突然变爪为掌,双掌如铁钳般迅速合十,稳稳夹住剑身。 一时间,青锋剑在两人角力之下,竟弯如满月,发出“嗡嗡”的颤鸣。 丘处机正要催动內力,全金髮瞅准机会,將铁秤砣当作流星锤,狠狠打向丘处机后心。 察觉到背后攻击,旋即转身,以手中剑鞘格挡,將铁秤砣抽打了回去。 一击之下,紫檀木鞘承受不住巨大的衝击力,炸成碎片。 第十三章 难逃命运 订立赌约 与此同时,韩小莹手中越女剑施展出“莲舟惊鸿”的精妙剑招,剑峰斜挑而上,如惊鸿掠影,瞬间划破丘处机的道袍,剑锋掠过他的肋下,带出一串殷红血珠。 柯镇恶也趁此机会,將手中铁杖高高举起,重重砸在丘处机的剑鍔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石交鸣。 朱聪瞅准时机,铁扇悠忽而至,精准地点中丘处机的“肩井穴”。丘处机只觉左臂一麻,顿时绵软无力。 “撒手!”张阿生暴喝一声,丘处机右手虎口崩裂,长剑脱手飞出。 待烟尘散尽尘,七人各自散开,或坐或跪,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伤:张阿生更是双臂之上密布剑痕。 而丘处机也好不到哪里去,道袍破碎不堪,肋下剑伤处鲜血渗出,洇红了大片衣衫,右手虎口崩裂,左臂绵软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此时,寺门突然洞开,焦木大师被小沙弥搀扶著颤巍巍走来:“阿弥陀佛...诸位...且住手罢...“ 最终,虽然误会解除,但还是立下了十八年之约。 江南七侠与丘处机分道扬鑣,丘处机去寻杨氏包惜弱,江南七侠去追段天德流出郭氏李萍。最后由两家后人十八年后再一较高下。 张阿生发现,这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丘处机也会耍心眼,就这一个赌约,就將他们七人牢牢拴住了。 没有办法,谁让他们重情重义,替人出头,反而做错事,害了別人呢。 一行七人,稍作整顿,甚至来不及好好疗伤,便立刻踏上追赶段天德的路途,一心想要儘快救回李萍,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然而,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每次好不容易寻得段天德的踪跡,眼看著就要摸到他的尾巴时,却总是被他巧妙逃脱。 他们一路追赶,从宋朝境內一直追到了金朝境內。 在金朝境內没法像在宋朝境內那么肆无忌惮的追赶了,一是对北方的地形不熟,再就是要小心官府的盘查。 以他们几个宋人的身份又没有路引,若不想引得金朝官府的注意和围剿,只能乔装打扮或是走偏僻小路,后来更是了钱財偽造了路引,这费了他们大量的时间, 之后他们甚至有一段时间,完全失去了段天德的踪跡,只能如大海捞针般的寻找。 好在他知道这段天德一直想要拉著这李萍去金朝官府领奖,还是朝著大都的方向去寻。 张阿生不禁在心里对著老天爷大骂起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老天爷这是铁了心要让他去大漠走一遭。 既然如此,他索性熄了立刻抓到段天德的心,心態也逐渐放平。毕竟……,整整找了六年呢。 既然註定要面对,当务之急还是提升自身实力更为重要。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能善加利用,实力更上一层楼对上那两人就更有把握。 先將《九阴真经》里的易经锻骨篇教给其余六怪,多多少少都可以提升他们的根骨实力。 他又將“手挥五弦”教给了朱聪,这是一门手上的巧劲武学,以手指轻拂对手关节,使其劲力消散。 朱聪號称“妙手书生”手上功夫是最拿手,他本身就精通分筋错骨手,待练得这门九阴真经上记载的“手挥五弦”后实力必定更上一层楼。 而还有一门“大伏魔拳”他教给了南希仁,此拳法刚猛绝伦的武学,其渊源与表现远超普通拳法范畴。正適合南希仁,其实也適合他自己。 终南山一行,所获得的九阴真经残篇,也就剩下的“解穴秘诀”、“闭气秘诀”、“移魂大法”三项神功。他决定以后再慢慢向几人透露。 虽然其他几人没有深究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武学神功。 但为避免麻烦,一次性还是不要拿出太多的好。 这期间张阿生也没有閒著,为了將横练天赋最大化,他一路上收集了不少,硬功横练功夫,虽然都是一些像:铁牛功,铁头功,铁指功,摔碑手,铁砂掌这类基础功法。 他越练越感觉被赋予的横练天赋不得了,所有硬功横练功夫一学就会,且修炼速度极快。 不过修炼过程中对药材和肉食的消耗比较大,归根到底,所有的武功修炼在后天境界里都是一个练精化气的过程。 一年的时间,他先后將铁牛功,铁砂掌,摔碑手……这类普通横练硬功修至大成。 他尝试將这些功夫融入到“铁衣锻骨诀”中,这样一来不仅强化了自身气血,补全肉身防御,还增加了攻击手段,使外功愈发刚猛无匹。 这段时日以来,他几乎每天沉浸在修炼当中不能自拔,那种每日都在变强的感觉让人著迷。 本来閒暇时间,想著要与韩小莹培养培养感情。也被他暂时拋在了脑后。 直到这日,一行七人,追到了金朝的中都。 七人一起比较扎眼,所以便分开混进城內,约定好日落时在北城门匯合,不见不散。 正午的日头毒得很,青石板道上蒸起裊裊白烟。张阿生和韩小莹一起,向著一间客栈走去。 韩小莹隔著帷帽纱帘打量眼前的客栈,黑漆门楣上“平安客栈“四字被晒得卷了皮,檐角铜铃在热风里蔫蔫响著。 堂內倒比外头阴凉些,松木桌案漫著经年的桐油味。本以为是个偏僻客栈,倒没想到十数张桌子已坐满七八成。 不过多是短褐草鞋的脚夫和行商,就著粗瓷碗扒拉汤饼。跑堂肩上搭著泛黄汗巾,正给角落几个绸衫客商续茶。 环顾四周后,二人寻得了一处空座。刚一落座,张阿生便唤来店小二,点了不少吃食,近来练功,他食量大如牛,肚里总似揣著个无底洞。 韩小莹摘了帷帽,露出鬢角细密汗珠,青瓷茶碗將將沾唇—— “哗啦“一声,门帘被钢刀挑得飞起。正对著门口的张阿生看著,八个手持兵器的汉子鱼贯而入。 当先的赤面大汉额角斜著蜈蚣疤,手持著一柄宣斧,往正吃著饭的行商客桌上一拍,震的满桌的碗筷齐跳。 “没眼色的东西!“斧刃寒光扫过,三个行商慌忙起身,半碗汤饼泼在靛蓝袍子上,洇出团团油。 八个人分开,有四人径直挨著张阿生与韩小莹落座。 韩小莹的绣鞋在桌下轻碰张阿生,张阿生与她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 一边吃著饭菜,一边开始用余光观察著这几人。 四人各持一种兵器,一刀一枪一鞭一斧。 第十四章 黄河四鬼 丐帮弟子 使刀的汉子年纪最长,眼窝深陷,眼神阴鷙,枯指始终按在雁翅刀的鯊鱼皮鞘上,因长期持刀,右手虎口粗糙。 而背著枪囊的汉子身材修长,面白无须,眉骨高耸,目光如隼。 腰掛软便的汉子精瘦干练,皮肤黝黑,颧骨突出,留有一撇鬍子。 宣大斧放在一旁,疤脸汉子拍著桌子洪亮的嗓门嚷道:“掌柜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店小二战颤兢兢来到四人桌旁,將桌上的的残羹剩饭收掉,先上了一壶老酒,便慌忙的走开。 “大师兄,咱们黄河帮在黄河之上好不逍遥自在,师父为何执意要投靠这大金朝的什么六王爷。”赤脸汉子开口说道。 “老四啊,你这就不懂了。师父带著我们投靠六王爷,自然是有他的打算。这六王爷可是大金朝的权贵,跟著他,咱们就有享不的尽荣华富贵!” 精瘦干练的汉子拿起酒壶,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赤脸大汉听了,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嘟囔道:“荣华富贵?我可没看到。倒是先被师父指使到这鬼地方来,接什么神秘的人。”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闭嘴!师父的决定岂是你能隨便指责的?你要是坏了师父的好事,他老人家可不会轻易饶过你。”大师兄,脸色一沉,用阴鷙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说道。 赤脸汉子,嘴唇嚅动著,却不敢反驳大师兄,把气撒在了店小二身上,扯开嗓子大吼道:“我们的菜呢,怎么还不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店小二被吼的一个激灵,连忙道:“马上来,马上来……” 张阿生在听到黄河帮的时候便已经开始留意他们,再看这四人的兵器打扮,心中立马確认,这四人便是“黄河四鬼”。 他们是黄河帮主“鬼门龙王”沙通天的徒弟,老大“断魂刀”沈青刚、老二“追命枪”吴青烈、老三“夺魄鞭”马青雄、老四“丧门斧”钱青健。 別看这四个人名號叫的响亮,却是武功低微,也就是三流货色,四人联手都不一定能打得过韩小莹。 不过他们的师父“鬼门龙王”沙通天却是个人物,乃是黄河帮的掌门人,水上功夫极为了得,长期在黄河一线独霸一方。 张阿生正思索著,黄河帮投靠了大金朝的六王爷,也就是完顏洪烈,这四人奉命到此却是来接什么人?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张阿生好奇地抬起头,只见门口站著一群衣衫襤褸、蓬头垢面的叫子,他们手中捧著破瓦罐,嘴里唱著莲落,堵在了门口討饭吃。 掌柜的见状,便让店小二从后厨端出一些残羹剩饭,將他们打发了。 一群叫子得了剩饭,便不再堵在门口,但也没有走远,分散开来,捧著剩饭剩菜就吃起来。 此刻张阿生的目光被一个叫子吸引住了,虽然他儘量蜷缩著身子,但还是没法掩饰他那粗壮的骨架,赤裸著一双大脚大手便是证明。 这人虽然也埋头吃著剩饭,但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的瞄向客栈里,正在吃酒的“黄河四鬼”。 “丐帮弟子吗?”张阿生心中暗道,“这可有意思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客栈外的那赤脚乞丐依然守在那里,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客栈,一直观察客栈內的动静。 与此同时,张阿生也正暗自留意著“黄河四鬼”。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脚步声,似是有人正悄然靠近。 张阿生警觉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著青衫、书生打扮的男子正从他身旁缓缓走过。 这人身穿一袭素净的长衫,头戴一顶斗笠,將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面目,显得很是神秘。 只见这神秘男子从他身边走过,径直的走到“黄河四鬼”身边。 不经意间,张阿生瞥见了神秘男子的靴子,顿时瞳孔猛地一缩——那竟是宋朝官员所特有的官靴。 神秘男子来到“黄河四鬼”的面前,老四钱青健刚要开口將人撵走,只见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件物品,攥在手中,在四人面前一晃。 四人见状,神色瞬间一怔,老大沈青刚更是“嚯”地一下直接站了起来。 紧接著,神秘男子凑近沈青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那声音实在太过低微,张阿生竖著耳朵也未能听清具体所言何事。 沈青刚听罢,面色微变,隨手在桌子上拍下一锭银子,而后直接招呼几人起身离开。 四人起身,沈青刚,钱青健在前,吴青烈,马青雄在后,隱约將这神秘男子围在中间,其余四名手下殿后,形成一个严密的护卫圈,一行九人,便朝著门外走去。 刚走出客栈门口,就见周围的几名叫子围了上来乞討,引起张阿生注意的赤脚乞丐,手持一根竹杖,抢在最前面。 见他点头哈腰来到钱青健的面前乞討,“大人行行好,赏点饭钱吧。” 钱青健一脸不耐烦,伸手便要將这叫子粗暴地推开。 然而,谁也未曾料到,这个看似唯唯诺诺、抱拳哈腰的叫子,竟突然发难。 猛地將手中攥著的竹杖狠狠捣向钱青健的脸,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钱青健瞬间被打得满脸开,鲜血四溅。 这赤脚乞丐一出手,围上来的其他叫子也纷纷响应,一拥而上。 赤脚乞丐將钱青健打倒之后,便伸出手朝那神秘男子抓去。 沈青刚虽未料到会有此突袭,但反应极为迅速,瞬间抽出腰间雁翅刀,寒光一闪,朝著赤脚乞丐的手臂砍去。 沈青刚见赤脚乞丐伸出的手臂毫无收回的跡象,心想这一刀下去必將砍掉他的手臂。 却不想,赤脚乞丐另一只手上的竹竿已点在他的肩井穴。 沈青持刀的手臂顿时酸麻,这一刀变得软绵无力,也失去了准头。 眼看赤脚乞丐的手已抓到那神秘男子的衣襟,却陡然抓了个空。 一桿长枪拦腰將神秘男子推了出去,原来是老二“追命枪”吴青烈及时出手將男子推开。 那男子踉蹌著退后摔倒在地上,本来戴在头上的斗笠也掉落了下来,露出了他的容貌。 赤脚叫看未能抓到这人,不禁急的大吼道:“大宋朝的叛徒,卖国贼,人人得而株之。” 言罢,他双眼通红,不顾一切地继续朝著那男子扑去。 但此时“黄河四鬼”已有了防备,刀、枪、鞭、斧齐出,联手朝著赤脚叫凶狠地攻去。 第十五章 鬼门龙王 旗鼓相当 烈日炙烤著黄土地,“黄河四鬼”將赤脚乞丐围在客栈前的拴马桩旁。 沈青刚手中雁翅刀猛地挥落,刀风霍霍,那赤脚乞丐反应奇快,手中竹杖如灵蛇,瞬间点在他腕骨麻筋。 沈青刚顿觉手腕一麻,刀势顿时偏移三分,“噗”的一声,重重地砍进了拴马桩里,溅些木屑。 “著!“吴青烈瞅准时机,钢枪如毒龙出洞,直逼乞丐后心。 那赤脚乞丐仿若脑后生眼,身子微微一侧,塌肩沉腰,巧妙地避开这凌厉一击。 枪尖擦著他的肋骨划过,只带起一缕破碎的布片,在风中悠悠飘落。 未等枪势使老,乞丐手中竹竿自腋下陡然反撩,竿头那凸起的竹节精准地顶住了吴青烈的下頜骨。 吴青烈只觉一阵剧痛,仰头喷出几颗带血的槽牙,脚步踉蹌,连连倒退。 与此同时,马青雄手中金丝牛皮鞭如毒蟒般迅猛缠向乞丐脚踝。 岂料,赤脚乞丐不慌不忙,轻轻抬起脚,稳稳踩住鞭梢。马青雄见状,用力抢夺长鞭,长鞭被绷得笔直。 然而,那赤脚乞丐却如扎根於地,脚下纹丝不动。 钱青健见此,怒吼一声,双手抡圆宣大斧,朝著乞丐狠狠劈去。 乞丐身形一转,敏捷地躲过这致命一击。 而马青雄正与乞丐角力,猝不及防之下,这一抽空,直接摔了个跟头。 就在同一瞬间,乞丐手中竹竿如闪电般抽在钱青健持斧的手背上,顿时抽出一条血痕,钱青健手上吃痛,宣大斧脱手掉落。 “嘭”迎面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又打在了他的脸上,钱青健被打得仰头向后趔趄,双手捂著鼻嘴,痛叫道:“又打老子的脸…… 赤脚乞丐顺势抬脚,重重踢在掉落的宣大斧上,大斧带著呼啸声飞了出去。。 沈青刚刀光如雪,刚要持刀在上,却冷不防撞上迎面飞来的大斧。 “鐺”的一声,火星四溅,沈青刚手中雁翅刀直接脱手而出。 说起来,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张阿生与韩小莹就看著这赤脚乞丐三招两式就把“黄河四鬼”打的狼狈不堪。 这让张阿生更加確认对方是丐帮中人。 此刻,“黄河四鬼”被击退,黄河帮弟子也被一群乞丐阻拦在外。无人阻拦的赤脚乞丐,眼神一凛,再次抓向“卖国贼”胸口。 突然,一只粗壮的手臂横拦在他手腕,两臂相撞,赤脚乞丐只觉手臂微微一酸,整个人被弹了开来。 张阿生看得真切,一个禿头汉子如猛虎扑食般飞扑而出,稳稳挡住了赤脚乞丐。 这人头顶光溜溜的,没半根头髮,双目布满红丝,眼珠向外突出,透著一股凶狠之气。 而且此人武功十分了得,一出手便逼退了赤脚乞丐。 赤脚乞丐竹杖斜指,光脚在滚烫的黄土上印出两行水痕——竟是方才打斗客栈外的酒缸被打破时,浸湿了地面。 “黄河帮主,鬼门龙王沙通天。”赤脚乞丐目光如炬,盯著禿头汉子说道。 “不错,你是何人?敢与我黄河帮做对。”一仰下巴昂然道。 “黄河帮这是要助紂为虐,投靠金国了。” “废话少说,看招” 沙通天怒喝一声,猛地一跃而起,双掌泛起赭石色,趁机抢进中宫,右掌平推竟带起砂石飞旋,掌风颳得乞丐乱发后扬。 这沙通天常年在黄河水中苦练,练就了一门“水磨功”。 一手“磨石掌”更是厉害,仅凭一双肉掌,便能將水底青石磨成光滑的鹅卵石。 赤脚乞丐不敢硬接其掌力,手中竹杖忽折三寸,杖头如灵蛇般点向沙通天掌心的劳宫穴。 沙通天见招拆招,化推为削,掌缘与竹杖相互摩擦,竟磨出道道白痕,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摩擦气味。 乞丐顺势借力,身形如陀螺般旋转起来,赤脚猛地撩起满地黄沙,混著尚未乾涸的酒液,如同一道黄色的幕布,朝著沙通天的面门泼去。 沙通天闭目挥掌,竹杖破开泥沙幕布而入时,沙通天左掌已然候在杖头三寸之处,掌心厚厚的老茧与竹节相互摩擦,吱呀声令人牙酸。 乞丐突然撒手弃杖,沾泥的脚底板直踹其膻中穴。 “砰!” 沙通天单掌护在胸前,却还是被这凌厉的一脚震得连退五六步,客栈前铺地的青砖被踏的粉碎。 乞丐凌空一个翻身,稳稳接住坠落的竹竿,却见竿身已被磨出一个掌心大小的浅坑。 沙通天吐出口中沙土,双掌交错扑来,那掌风强劲有力,压得乞丐身上的破衣紧紧贴在身上。 竹杖点地,乞丐倒翻而起,避过掌风,赤脚在栓马柱上连踏。 沙通天掌击木柱,大腿粗的栓马木应声而断,乞丐却早借反震之力弹向马槽。 水四溅中,竹杖挑起湿草掷向对手。沙通天挥掌劈开草帘,双臂护面硬闯,身上布衣扎满矛草。 两人倏地贴身,沙通天擒拿手扣向咽喉,乞丐头颈后仰,油污的发梢扫过眼睛。 竹杖从膝弯反撩上来,杖头裂开的尖刺正对著沙通天的腕脉。 沙通天急忙撤招变掌,將竹竿狠狠压进土里三尺。然而,乞丐却顺势腾空而起,脚后跟如同一把重斧,朝著沙通天的天灵盖劈去。 沙通天被迫双臂横挡,硬接这一脚,再次被逼的撤步后退。 盯著陷入地里的半截竹杖,忽然冷笑:“如此身手,你是丐帮中的哪个?” “丐帮八袋弟子,鲁有脚” “好个鲁有脚,再接我十招”说著再次挥掌向他拍去。 混乱激烈的爭斗中,那位南宋来的卖国贼,此时早已慌不择路的向客栈內跑来。 在过门槛时不小心绊了一下,跌跌撞撞正巧扑在张阿生的桌边。 张阿生近距离的端详著这位南宋来的卖国贼。 此人年近四旬,一副江南文人特有的清癯模样,頷下短髯稀稀落落,领口处露出的肌肤,透著久居案牘、鲜见天日的苍白。 第十六章 痛下杀手 小胜一筹 这人慌乱地抬起头,眼神惊惶,心神恍惚间,一把抓住张阿生,急忙开口,声音带著一丝颤抖与急切:“带我去金朝的赵王府。” 见张阿生未作回应,生怕他拒绝,又赶忙许下承诺:“只要你照做,我保你此生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闻言,韩小莹不禁轻蹙眉头,美目中满是厌恶,冷冷地看著这个中年男子。 “哦?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又拿什么来保证?”张阿生饶有兴致地问道,眼神中带著审视。 卖国贼此时惊魂未定,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我带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大宋朝的机密。” “什么机密?” “我有宰相韩侂胄写给两淮宣抚使邓有龙的一封私信,还有庐州的城防图……” “东西呢?” “在我……”卖国贼说著,下意识地伸手往怀中摸去。 可当他对上张阿生那戏謔的眼神,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清醒过来。 “你……” 惊恐的看著张阿生,想要起身逃跑。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张阿生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將他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卖国贼面部涨得紫红,双腿疯狂乱蹬,双手拼命扒拉著张阿生的铁手,却如同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客栈外,激烈的打斗声不绝於耳。沈青刚率先察觉到客栈內的变故,脸色骤变,大声吼道:“不要……你敢……” 张阿生仿若未闻,声音冷如冰霜:“吃里扒外,卖国求荣,死不足惜! 这位南宋来的卖国贼惊恐的嘶吼著,想要开口求饶,可话音还未出口。 张阿生手腕一用力,乾净利落地掐断了他的脖子。顺手又从他怀中掏出密件。 紧接著,张阿生一脸嫌弃的將这人的尸体一把甩开,因为此人竟然大小便失禁了。 沈青刚见自己要保护的人被杀,二人联手吴青烈向张阿生杀来。 吴青烈点钢枪寒芒先至,张阿生五指张开,如钢钳扣住点钢枪头。 长枪尚未发力突刺,枪身已在铁掌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但见张阿生腕骨一拧,精钢枪桿竟如麻绳般绞转,吴青烈右臂衣袖瞬间炸裂,皮肉间凸起螺旋状血痕。 沈青刚雁翅刀挟著厉啸劈至,刀刃距颈侧半寸时,张阿生左掌铁砂劲轰然爆发拍在刀身。 受此重击,雁翅刀脱手斜飞,刀刃深深楔入房梁。 沈青刚虎口崩裂的血珠还未落地,张阿生铁肘已如重锤般砸中他心窝。 “咔嚓!“ 肋骨折断声与木案爆裂声同时炸响。沈青刚倒飞著撞碎三张桌椅,破碎的瓷碗混著血沫糊了满脸。 吴青烈抱著扭曲成诡异角度的右臂蜷缩墙角,点钢枪断成三截散落在地,枪头正插在他两腿之间颤动不休。 客栈大堂內突然劲风呼啸。 “小心!”客栈外鲁有脚大声提醒到。 沙通天此刻挥双掌已经袭来。 张阿生双眼划过精光,不闪不避抬起双掌相迎。 沙通天十指关节粗大异常,掌心纹路似被砂石磨平。 张阿生双臂筋肉虬结如铁,双掌却光滑细腻,这是铁砂掌大成后才有的跡象。 “鐺” 两掌对击竟发出金石相撞的闷响。 接著,两人各自退了三步,然后站定。 原来客栈外,此时金朝的大批人马已经赶到,將一眾丐帮的人围住。 张阿生此刻率先发起反击,铁掌拍在榆木客桌上,撞向沙通天 沙通天不退反进,右掌劈两寸厚的桌面应声开裂,杯碗碎裂绷飞。 张阿生贴著裂缝横推,木屑竟在掌纹间碾成齏粉。 两掌相撞时火星四溅,桌子轰然坍塌,惊得看客们慌忙退至墙角。 张阿生指节咔咔作响,鹰爪手扣向对方腕脉。 沙通天小臂筋肉突然膨起,竟用尺骨硬接爪功,布衣撕裂处露出青紫皮肉——二十年黄河漩涡之中练就的“水磨功”將他鹰爪劲力散去。 接著左掌趁机贴地一扫,青砖表面立时剥落石粉,五道犁沟直逼张阿生脚踝。 “来得好!“ 张阿生沉腰坐马,“铁腿功”催动下,小腿筋肉暴涨撑裂裤管。飞溅的碎石打在脛骨上砰砰作响。 小腿骤然发力,足尖如刀,踢在沙通天掌心。 沙通天瞳孔微缩,感到手掌一阵酸痛,这还是练成“磨石掌”来第一次,这汉子年纪轻轻竟將外家功夫练的如此刚猛。 韩小莹此刻拔剑想要出手相助。 “妹子,不用管我,你先杀出去。”张阿生开口说道。 “想要逃走,晚了,把东西留下再说。”说著沙通天向他扑来。 两人倏地撞作一团,又战在了一起。韩小莹见张阿生未落下风,便听从他的吩咐,杀向门外的金军。 沙通天双掌翻飞如磨盘,每次擦过樑柱便带起木屑纷飞。张阿生鹰爪撕扯对方衣襟,布片碎裂露出道道抓痕。 “嗤啦“一声裂帛响,张阿生突然擒住袭来的手腕。十指如铁钳扣紧脉门,沙通天同样双手死死锁住他的关节,两股蛮力较劲处,地上青砖下陷砰然碎裂。 张阿生暴喝发力,双臂筋肉如蟒蛇扭动,生生將沙通天甩向墙壁。 沙通天后背撞上砖墙的剎那,双掌在墙面急速摩擦,青砖表面竟被磨出两道掌形凹槽,借著反衝之力凌空扑下。 漫天尘灰中,张阿生五指突然张开,任由掌力轰在胸口,双掌者趁机扣住其肩头。 沙通天双掌如金刚砂轮般在张阿生胸前旋磨,粗布短打瞬间化为碎片,露出底下泛著青光的皮肤。 铁衣锻骨诀在胸前运转卸去侵入体內的真气,铜皮铁骨与磨石掌较力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焦糊味混著石粉瀰漫开来。 张阿生额头青筋暴起,鹰爪扣住其肩胛骨猛然发力。接著抬膝撞向对方丹田。 沙通天撤掌后跃,张阿生双足陷入砖地半寸,青砖裂纹如蛛网蔓延。 两人喘息如牛,张阿生胸膛赫然留著螺旋状血印,沙通天双肩衣衫撕裂鲜血淋漓,双臂已抬不起来。 张阿生趁此机会,一跃而起杀向门外,联手韩小莹突出包围,丐帮弟子也顺势杀了出去。 第十七章 南宋秘辛 开禧北伐 金朝官府的人马完全挡不住两人,张阿生与韩小莹突出包围后,直接向著北城门而去。 “五哥,可有受伤?”韩小莹看著他胸前的印记有些担心的道。 “没事,你五哥我铜臂铁骨,些许小伤,无碍。”说著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只因他刚刚与沙通天一战,可谓是丝毫不落下风。 沙通天號称“鬼门龙王”可是黄河帮的帮主,完顏洪烈手下五大高手之一。 虽然武功排名是五大高手最末,在一流高手中也只是守门员的存在,但却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 与他一战,能够不落下风,且最后小胜一招,便说明自己也已经迈入一流高手的行列。 虽然在一流高手中算不得什么好手,但实力比原著上有著质变,与“黑风双煞”同为一流高手,终於可以与之抗衡。 再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更不会走向惨死的命运。 两人赶到城门口时,张阿生突然拉住韩小莹的衣袖:“且慢!“ 他眯起眼睛观察著城门处的动静,沉声道:“官兵要戒严了,我们先出城再说。“ “可是,大哥他们还在城內。”韩小莹焦急的望向城內。 张阿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放心,我自有主张。“说著拉起她的手快步穿过城门。 两人在城门戒严之前,快速出了城门口。 刚出得城门不远,张阿生便在一处茶摊坐下不走了,而是淡定的坐了下来要了壶茶水。 张阿生慢条斯理的倒上茶水,然后朗声道:“鲁长老出来吧,跟了一路,何不坐下喝杯茶歇歇脚?” 韩小莹闻言立即按住剑柄,警惕地环顾四周。 只见鲁有脚身后跟著两个手下,大笑著从茶摊后走出:“哈哈,张兄弟好眼力!不知是如何发现老叫子的?“ 张阿生嘴角微扬,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说实话,倒不是发现了什么破绽。“ 他放下茶盏,目光炯炯,“只是確信诸位定会跟来,索性在此恭候。“ “哦?还未请教两位尊姓大名?”鲁有脚抱拳道。 “在下张阿兴。” “韩小莹。” 鲁有脚闻言双眼一亮,拍掌道:“原来是江南七侠的铁罗汉与越女剑到此。” 他大方的拉过条凳坐下,“在下闻名久已,失敬失敬。” 张阿生为他斟茶,笑道:“鲁长老过奖了。,丐帮不愧为天下第一帮,果然消息灵通,竟然知道我们七人的名头。” 鲁有脚连连摆手,声如洪钟,朗声道:“张兄弟过誉了!咱们丐帮不过是人多腿勤,比不得各位真豪杰。” “並且,在下只是这大兴府分舵的舵主,当不得长老之称,张兄弟可直呼我名,鲁有脚便是。”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原来是鲁舵主,请。”张阿生为他倒了一杯茶。。 “张兄弟太过见外了,不过兄弟是如何確定,在下会跟踪?”鲁有脚疑惑道。 “因为我手上的这件东西啊。”张阿生说著从怀中拿出那份密件,直接递给鲁有脚。 鲁有脚看著这份密件明显一愣,他没想到张阿生竟如此爽快的將密件给了他。 鲁有脚瞪大眼睛,粗糙的手指微微发抖:“这...“他深吸一口气,郑重接过。 想起为了这份密件这,丐帮上下所做出的努力,为此折了不少兄弟,不禁唏嘘不已。 “久闻江南七侠,都是有情有义的忠诚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之事多谢两位相助。”说罢对张阿生两人深深一礼。 张阿生连忙托住他,“鲁舵主不必如此,你看一下是否是你想要之物。” 迫不及待的將其打开,查看確认过后,鲁有脚不禁长鬆了一口气。 “张兄弟既是忠义之士,那我便直言相告了,那奸贼乃是秦檜的后人,这里面有一封宰相韩侂胄的密信,关乎著宋朝的北伐大计。”鲁有脚也是毫不隱瞒,兴奋的道。 张阿生见鲁有脚说到北伐一事,激动莫名,但熟知歷史的他,知道此次北伐却是以失败告终。 但也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只能委婉的说说道:“鲁舵主,恕我直言,南宋朝廷如今跟一个筛子似的,哪有秘密可言。” “唉,朝堂之事我们管不得,尽人事听天命,俺们只求问心无愧便可。” “鲁舵主果然是心怀天下大义的好汉子。”张阿生对此十分敬佩。 “哎,兄弟谬讚,大恩不言谢,若兄弟不起叫我一声大哥即可,今后若有任何事,但凭吩咐,我鲁有脚绝无二话。” “那好,鲁大哥,在下確有有一事相求”张阿生抱拳道。 “兄弟所为何事?” “我兄弟七人来此中度也是为了追一奸贼,我其他几位义兄此刻还在城內,鲁大哥乃是此地地头蛇,还请將我几位义兄带出来。” 鲁有脚一拍大腿,“是我疏忽了,你们既然是江南七侠,怎会只有两人,此事好办,兄弟且耐心等候片刻。” 说著向手下一名丐帮弟子招呼一声,对其吩咐了几句,回头对张阿生道:“兄弟將几位义兄的容貌描述一番,他们很快便可將人安全带出。” 韩小莹在一旁看得入神,眼中异彩连连,心想五哥何时变得如此沉稳睿智了? 此刻心中对张阿生佩服不已,一双美眸紧盯著侃侃而谈的他,不禁有些痴了。 果然,不多时,张阿生便已看到柯镇恶,朱聪,韩宝驹几人陆续赶来。 韩宝驹一见面就嚷嚷道:“好你个老五!城里闹得天翻地覆,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如此奸贼,確实该杀!”柯镇恶一震铁杖说道。 “不过,此次却是未能找到段天德那狗贼和郭啸天夫人的下落。”朱聪惋惜道。 “七侠若是要找人,我丐帮愿意效劳。”鲁有脚开口说道。 “有丐帮相助,確实事半功倍。”张阿生適时开口道。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若有贵帮援手,確实便利许多。”朱聪说道。 “此次,还未谢过鲁舵主出手相助,怎好意思再相求。”柯镇恶有些迟疑道。 “哎,无妨,张五弟对我丐帮有大恩,此事在下一定鼎力相助。”鲁有脚诚恳说道。 “那如此,我柯瞎子在此谢过鲁舵主。”说著便向鲁有脚抱拳行礼。 “柯大侠,快不必如此,在下最是敬重七侠这样的好汉。”鲁有脚连忙將他扶住。 第十八章 荒漠草原 命运之夜 一个月后,嘉峪关外,黄沙漫天。江南七侠与一名年轻乞丐站在关隘前话別,大漠的风沙吹得眾人衣袍猎猎作响。 那乞丐约莫二十出头,竹竿似的瘦高个儿,被风沙吹得眯起眼睛:“七位大侠,实在对不住。郭夫人的踪跡最后消失在蒙古草原深处...“ 他惭愧地低下头,手指摩挲著竹竿,“我们丐帮在关外势力单薄,实在是...“ 柯镇恶拄著铁杖上前一步,有些灰白的鬚髮在风中飘动:“小兄弟不必自责。“ 他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乞丐肩上,“这些日子多亏丐帮相助,我们兄弟感激不尽。“ “鲁舵主特意嘱咐我向各位赔罪。“年轻乞丐说著就要行礼,被韩宝驹一把扶住。 朱聪“唰“地展开摺扇挡著风沙,温声道:“回去告诉鲁舵主,这份情谊我们江南七侠记下了。“ 张阿生望著远处苍茫的草原,沉声道:“关外大漠,我们自己去闯。“ 七人辞別丐帮弟子,踏入了茫茫草原。起初还能见到零星牧人,越往深处走,人烟越是稀少。狂风卷著砂砾拍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 “五哥,水...“韩小莹乾裂的嘴唇微微发抖,水囊早已见底。张阿生默默解下自己的水囊递过去,里面也只剩最后一口。 夜晚,七人挤在简陋的帐篷里。全金髮数著所剩无几的乾粮,愁眉不展:“再找不到部落,我们就要断粮了。”柯镇恶盘坐在角落,铁杖横在膝上:“省著点吃,总能撑过去。” 最艰难的是语言不通。有次他们找到一个小部落,比划了半天,牧民们却一脸茫然。 南希仁急得直跺脚,最后还是张阿生在沙地上画出李萍的图像,才勉强沟通。 日復一日,七人的衣衫渐渐襤褸,面容黝黑皸裂。有次遭遇沙暴,韩宝驹险些被埋,是张阿生拼死將他拖出。 风霜在他们脸上刻下深深的痕跡,却也磨礪出钢铁般的意志。 七人的武功比之先前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张阿生更是每每赤膊立於沙暴之中,浑身筋肉如铁铸般虬结,朔风如刀夹杂著砂砾击打在皮肤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六年的时间铁布衫钢筋铁骨境已然大成,寻常刀剑难伤分毫,可这大漠风沙却无孔不入,细碎的砂石如千万根钢针,不断刺击他的周身穴道。 直至他双臂缓缓展开,不再硬抗风沙,而是任由砂石击打,肌肤却如波浪般微微起伏。 铁布衫的刚猛劲力內敛,筋肉竟似活物般蠕动,將砂砾的衝击层层化解。 筋肉似絮般塌陷三寸,劲力便如泥牛入海,消弭无形。 某一刻,他猛然睁眼,一拳轰向迎面而来的狂风! “轰——!” 拳风与沙暴相撞,竟在漫天黄沙中撕开一道真空!砂砾不再击打他的身躯,而是顺著他拳势的余波滑开,如游鱼绕石,不沾分毫。 “原来如此……刚极生柔,刚柔並济”张阿生低笑,五指缓缓收拢,铁衣御气终於成了。 六年光阴,七人的足跡几乎踏遍草原每个角落。 他们学会用羊皮囊装水,用干牛粪生火,甚至能说简单的蒙古语。 茫茫草原上,七个孤独的身影始终在坚持,只为完成一个约定,一个承诺。 这日张阿生一行七人又赶到一处部落,赶上部落举行集会,便想著到集市中打探消息。 一行人转过山丘后,却发现有一群孩子在打架,眾人望了一眼,便没打算多管閒事。 突然有一个孩子,从怀中掏出一把武器,利器在阳光下,反闪的光芒照在了张阿生的脸上。 张阿生心中一动,看著拿著匕首那个孩子有些呆愣住了。 “老五,快走了,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好看的。”韩宝驹催促道。 “等等!”张阿生突然高声道。 眾人皆有些奇怪,不知他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五哥,你怎么了!”韩小莹担心的道。 “你们看那孩子手中的匕首样式,可不像是关外之物。”张阿生突然道。 “確实!”朱聪乃是位盗窃高手,过手过许多奇珍异宝,对这些再熟悉不过。 “过去看看。”柯镇恶决断道。 七人走到这群小孩跟前,见七八个孩子,在打两个小孩,手持匕首的就是那两个孩子之一,全金髮上前將几个小孩拉开。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小孩是那几个孩子的都,此时不服气的叫嚷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知道我爷爷是谁,知道我阿爹是谁吗?” 这小胖子看来就是拼爹的都史,看来这拼爹自古就有了,果然打小就令人討厌。 “管你是谁,七八个人欺负比自己小的两个孩子,不嫌害臊,给我滚蛋!”韩宝驹不耐烦的道。 小胖子知道不是几个大人的对手,撂下几句狠话,便灰溜溜的跑了。 那两个孩子见此,便也要离开。 朱聪突然出手,以空手入白刃將那孩子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仔细查看。 这一细看,发现匕首上刻著“杨康”二字。 朱聪便开口问道:“你叫杨康?” 那孩子呆头呆脑的只是摇摇头,对著朱聪道:“把匕首还我。” 其实此刻看著这孩子呆头呆脑的模样,再加上这把匕首,张阿生便已经確认他是郭靖了。 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叫郭靖。” 但这孩子却是不肯回答,只是伸手要匕首,这让张阿生有些气结。 你回答我了,就把匕首还你,你是不是叫郭靖。 此时,这孩子才回答道:“是。” 眾人听罢顿时激动不已,立刻七嘴八舌的问道:“你父亲叫什么?你母亲叫什么。” 但没想到这小郭靖又回答不上来了。 “你的仇人是不是有个大仇人,叫段天德。”张阿生此刻反而冷静的问道。 “是,害死我爹爹的大仇人叫段天德。”郭靖一字一句道。 此刻,其余六人终於確认,这就是他们找了六年的郭靖。 张阿生此刻看著他们高兴激动的手舞足蹈,跳著…笑著…。 转眼看到韩小莹,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郭靖此刻还摸不著头脑,就被几人扒拉著仔细端详。 几人兴奋过后,忍不住要看看这孩子的武学资质,便由南希仁打了一套基础拳法给他看。 待南希仁打过一遍后,让郭靖跟著打一遍,但是没想到的是,郭靖竟然一招也没有学会。 而他旁边的拖累却已经学会了六七招。 看著郭靖如此愚笨,眾人犹如冷水浇头,將之前的兴奋激情都浇没了。 “要不我们还是认输得了。”韩宝驹忍不住说道。 “实在没想到,人千辛万苦找到了,但却不是一块学武的材料。”全金髮也不禁唉声嘆气。 要不是知道这位未来的成就,他也就信了。 “几位大哥,咱兄弟几人可也都不是什么根骨资质太好的人呢。” “没错!”南希仁依旧惜之如金。 “好,那便这样。”朱聪一拍摺扇拍了拍郭靖说道:“小郭靖,看到那座荒山了吗?你若想学好武功报仇,今晚半夜孤自一人来找我们。” 看著郭靖离去的身影,其他人有些灰心丧气。 “就看他今晚敢不敢一个人前来,若是连这点胆量没有,那便放弃学武的好。”柯镇恶开口说道。 “我们走吧,去山上等他。”朱聪招呼眾人。 看著眼前的荒山,张阿生知道,今夜便是决定他命运转折的时候了。 此刻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他感到浑身颤慄,是生是死就看今夜了。 第十九章 双煞至,命劫起 月朗星稀,荒山之上,北风阵阵。七人围坐在一处山坳中,月光將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韩宝驹刚要坐下,突然“咦“了一声,指著不远处的一处草丛:“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眾人顺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惨白的月光下,隱约可见三堆白森森的物事,呈品字形排列。走近细看,竟是一堆头骨,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 张阿生心头一紧,暗道:“终於来了。“ 张阿生深吸一口气,弯腰拾起一个骷髏头。只见那惨白的头骨天灵盖上,赫然排列著五个黑洞洞的窟窿。 “你们看这个。“他声音低沉,將骷髏头递给身旁的朱聪。眾人传看间,脸色都变得煞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柯镇恶拄著铁杖焦急地追问,无神的双眼不住转动。 朱聪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將所见描述了一番。柯镇恶听完,铁杖重重一顿:“快,去四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骷髏!“ “不必了。“张阿生抬手制止正要散开的眾人,声音沉重,“一定是他们。“ 韩宝驹急得直搓手:“老五,你跟大哥打什么哑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黑风双煞。“张阿生一字一顿地说道,目光如电扫过眾人。 全金髮倒吸一口凉气:“几年之前,他们不是遭人围剿,死了吗?“ 柯镇恶铁青著脸,指节捏得发白:“当年两人確实被围剿,当年我兄长柯辟邪,就是死在那场围剿中。“他的声音里带著压抑的怒火。 “现在看来,他们不仅没死,还躲起来练成了这门邪功。“张阿生指著骷髏头上的五个指洞。 “指力透骨三寸有余,骨裂处竟无半分毛刺。这两人不仅没死,还將九阴白骨爪这邪功练成了。”柯镇恶摸索著骷髏头上的五个窟窿说道。 柯镇恶突然转身,沉声道:“老二,你带著其他兄弟和郭靖母子先走。我留下会会他们。“ “大哥!“朱聪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中含泪,“我们七人立过誓同生共死,岂能让你独自犯险?“ 张阿生上前一步,坚定地说:“大哥没有必要说丧气话,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以我们七人现在的武功也未必怕了他们。”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韩小莹握紧长剑,声音清脆:“是啊,自从练了五哥带回来的秘籍,我们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 柯镇恶沉默片刻,突然仰天笑道:“好!那就让江南七怪会会这黑风双煞!“ 朱聪眼中精光一闪:“我们埋伏在四周,等他们现身就突袭。此战关係生死,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我藏在这棺材里。“柯镇恶摸索著躺进一旁的木棺,突然招手:“老五,你过来。“ 张阿生俯身凑近,只听柯镇恶压低声音道:“五弟,你现在武功之高我也看之不透。若情况有变,你一定要带著其他人先走,我来断后。“ “大哥......“张阿生喉头一哽。 “听我的!“柯镇恶斩钉截铁地打断,隨即躺平在棺材中。 张阿生眼眶发热,暗自发誓绝不会独自逃生。此一战已成了他的心魔,他苦心积虑准备了八年之久,若不能胜,必將成为终生梦魘。 眾人各自藏好不久,乌云彻底遮蔽了月光,山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北风呜咽。 草丛中,张阿生忽然感觉韩小莹冰凉的小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他轻轻回握,发现她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山下两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转眼已到半山腰。 “好快的身法。怎么是两个人一起?”张阿生没在心里暗骂道:“贼老天,没安好心,两人同时出现,这是要给他上地狱难度!” 顷刻间两个身影便已来到了山顶,此时,天空中雷霆乍闪,如银蛇般照亮了这两个身影。 男子脸色蜡黄,面无表情,犹如殭尸想必就是陈玄风了,而女子披头散髮,本来白皙的皮肤,脸上却是黑气瀰漫,只能是梅超风。 本来好好的一部《九阴真经》下册,两人却因不得上乘玄门功法,妄图以尸体练功,活生生地將自己修成了这副鬼样子,已然迈入了邪道。 梅超风来到山顶,便要动身取出棺材內的尸体练功。 眾人见状,暗自握紧武器,屏气凝神,准备隨时发动攻击。张阿生此刻更是心跳如擂鼓。 不料,陈玄风突然伸手,一把拦住了梅超风。 “贼汉子,怎么了?”梅超风声音尖锐,透著一丝疑惑。 “贼婆娘,情况不对劲!”陈玄风眉头紧皱,警惕地扫视著四周。 见两人突然停住脚步,张阿生便知道出了差错,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先下手为强。 此时山顶之上风雷大作,张阿生此时一跃而起,大喝道:“动手!” 躲在四周的几人闻声,也纷纷隨著一跃而起。 张阿生身形如鹰隼般,率先赶至,双掌猛地拍出,掌风猎猎作响,直逼陈玄风面门。 陈玄风虽已感到不对,但见在这大漠荒山上埋伏好几人,还是忍不住惊喝道:“什么人!” 待反应过来时张阿生双掌已拍到。陈玄风瞳孔骤缩,同样以双掌对敌。 不过其双掌翻起时竟带起腥风阵阵。 “嘭” 气浪掀飞碎石,陈玄风仓促应敌,被击的连退三步。 张阿生虽將陈玄风击退,两股掌力相撞的剎那,张阿生只觉一股阴损內力沿著手臂经脉直攻他臟腑心脉。 “摧心掌”,他运转体內真气將其化掉,这使得他身形一滯。 此时陈玄风已重整旗鼓向他攻来。 与此同时,梅超风也遭到其他几人的围攻。 韩小莹手持长剑,剑闪烁,直取梅超风的咽喉。 朱聪挥动铁扇,如灵蛇出洞,点向梅超风背后的大椎穴。 南希仁双手紧握铁扁担,如泰山压顶般直击她的天灵盖。 全金髮舞动大桿秤,使出中平枪的招式,直扎梅超风胸口。 韩宝驹手中金龙鞭如毒蛇般蜿蜒而出,缠向梅超风的脚腕。 两人虽將《九阴真经》上的武功练得走火入魔,踏上了邪路,但身法却是奇快无比,招式更是狠辣凌厉。 只见梅超风,身如鬼魅般急速转动,身形飘忽不定,轻鬆躲过全金髮的桿秤和韩宝驹的金龙鞭。 紧接著,她手腕一翻,左手使出九阴白骨爪,带著森然劲风,如钢鉤般抓向韩小莹的长剑。 只听一阵刺耳的锐响,指甲竟在剑身上擦出串串火星,迸溅四射! 手腕一翻,左手九阴白骨爪带著森然劲风,抓向韩小莹的长剑,指甲竟在剑身上擦出刺耳锐响,火星迸溅! 同时,她右手抓向南希仁的铁扁担。“砰!”的一声闷响,那精铁打造的扁担竟被她的掌力震得弯曲变形。南希仁闷哼一声,只觉手臂一阵发麻,连退数步。 第二十章 破执,破念 朱聪铁扇点向梅超风后背要穴,却如中铁石,竟对梅超风毫无影响。 两人號称“铜尸”、“铁尸”,原来他们同样练有横练。 “小心他们的横练!”朱聪高声提醒道。 梅超风身形诡异地一转,九阴白骨爪顺势抓向朱聪手腕。 朱聪急忙变招,分筋错骨手扣向对方脉门,但却无济於事,朱聪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眼见九阴白骨爪已在他手腕,危急时刻,朱聪伸左掌五指在对方手肘轻拂。 梅超风抓在他手腕上的九阴白骨爪瞬间竟没了劲力。 梅超风更是轻“咦”出声,正自奇怪,自己的九阴白骨爪五指发劲,无坚不破,为何此刻劲力全消。 原来,朱聪在情急之下,施展的正是《九阴真经》中的“手挥五弦”。 只是由於缺乏上册正统內功作为根基,他使得並不熟练,仅能勉强用於应急。 待再次向朱聪抓去,旁边,全金髮已挥动称勾朝她双眼划来。 梅超风身形再一转,一爪便已袭向全金髮面门,全金髮急挥大桿秤格挡,秤砣与白骨爪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南希仁与韩小莹急忙出手相救,但梅超风身法极快,且九阴白骨爪,阴狠凌厉,竟丝毫不惧他们手中兵器。 梅超风一人独斗五人,竟丝毫不落下风,每一次进攻都迫使几人不得不联手抵挡。 而每每到了危机时刻,朱聪便会施展出那不太熟练的“手挥五弦”,才勉强化险为夷。 这边,陈玄风身形暴起,右掌如刀直劈张阿生肩胛。 他沉肩运起铁衣御气诀硬接,掌缘劈在铜皮铁骨上竟发出木槌撞钟的闷响,掌劲也被他巧妙的化去。 张阿生左手鹰爪顺势反扣对方手腕,大力鹰爪劲力透骨而入,陈玄风急撤三步,腕骨已现淤青。 眨眼间两人互攻七招,劲力激盪,周身飞沙走石瀰漫,陈玄风摧心掌连击他膻中、气海诸穴,掌风扫过处枯草尽折。 张阿生却始终稳立如山,铁衣御气將袭来的阴柔掌力尽数化去,双足陷入土中半尺。 忽见他右掌画弧,铁砂掌挟著热浪横扫,陈玄风闪身避过,身后碗口粗的枯树竟被掌风灼得树皮焦卷。 此刻铁衣御气配合著铁砂掌与鹰爪功对上陈玄风的摧心掌,竟然不落下风,之前的紧张和担忧已全部消散。 此刻已然充满信心,与其对战变得游刃有余。更是有意將他往柯镇恶所埋伏的棺材方向引去。 只见张阿生且战且退,借著陈玄风的掌力,身形如燕般一跃而起,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落到棺材另一侧,接著顺势一脚,將棺盖踢向陈玄风。 陈玄风一掌劈碎棺盖时。 “打!”张阿生突然大喝一声。 柯镇恶从棺材內一跃而起,,手中六枚毒菱如流星赶月般兜头向陈玄风打去。 竭力躲避,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一枚毒菱精准地打中他的左眼。顿时,他发出一声惨呼,左眼鲜血直流,染红了半边脸颊。 柯镇恶待要挥杖而上,张阿生拦道:“大哥你去帮二哥他们对付梅超风,此处有我来对付他。” “好,你小心!”柯镇恶应了一声,凭藉听风辨位的功夫,朝著不远处的梅超风攻去。 “贼婆子,小心暗器!”陈玄风忍著剧痛,厉声提醒梅超风。 紧接著,他仅剩的一只独眼之中凶光暴涨,身形如鬼魅般飘忽绕至侧翼,双掌交叠按向张阿生肋下。 这招“双鬼拍门“乃摧心掌绝技,便是铁甲也能震出裂纹。 张阿生却不退反进,腰胯猛拧,铁砂掌自下而上斜撩,正撞上袭来的掌劲。 “轰!“ 气浪炸开满地碎石,陈玄风连退五步,黑袍袖口焦黑冒烟。张阿生足下地面山石裂开蛛网纹,他嘴角却扯出一丝狞笑,不屑地说道:“就这点挠痒的力气?” 说罢,张阿生突然变势。铁砂掌刚猛路数倏收,拳架转为端正沉凝,正是《九阴真经》中的大伏魔拳起手式。 原来这大伏魔拳需要深厚的內力驾驭,方可发挥出真正的威力。这也是为何南希仁虽学了却没法使用的原因。 之前他內力薄弱,但自从他修成铁衣御气诀,便终於可以驾驭这门拳法。 陈玄风见他招式,心中不由得一惊,他怀有《九阴真经》下册,虽未修炼这门功夫,但他一眼便认出,这正是下册中记载的“大伏魔拳”。 陈玄风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怎么会……,这绝不可能……” 他厉声尖叫著,摧心掌如毒蛇吐信直取中宫,却见张阿生左拳画圆封挡,右拳似慢实快轰向心窝。 “砰!“ 拳掌相触,陈玄风只觉排山倒海般的刚劲透体而入,摧心掌阴毒气劲竟如雪遇沸汤。 大惊之下,陈玄风急忙使出千斤坠,双足如犁般在地上划出丈余深沟。 陈玄风一脸惊骇地望著张阿生,此刻他终於相信,眼前之人施展的就是“大伏魔拳”! 可这怎么可能?他为了这部《九阴真经》,不惜背叛师门,为了修炼上面的武功,更是不惜迈入邪道,到头来却被人用经上的武功堂堂正正的打败,他的信念瞬间崩塌。 张阿生却是得势不饶人,大伏魔拳展开堂堂正正的王道之势。 每拳击出皆有风雷之声,陈玄风勉力拆解三招,左臂已遭拳锋扫中,黑袍下的横练筋肉竟被打得紫胀如茄。 第十八招上,张阿生暴喝一声,大伏魔拳“五岳压顶“当头砸落。 陈玄风拼尽全力,双掌托天硬接这致命一击。然而,他的膝弯终究承受不住这刚猛无匹的拳劲,“咔嚓”一声,竟跪碎了地面的青石。 未及变招,张阿生大伏魔拳已印上胸膛,骨裂声骤然炸响。 陈玄风吐血倒飞两丈有余,接连撞断两颗枯树方才止住身形。 而在另一边的战场上,即便有柯镇恶的加入,江南七怪却渐渐落入下风。 梅超风身法如电,闪至韩宝驹身后,爪向其后心。 韩宝驹察觉背后劲风,金龙鞭回卷,鞭梢金铃急响,缠向梅超风手腕。 梅超风不闪不避,竟硬生生震开长鞭,反手一爪拍向韩宝驹肩头!韩宝驹躲闪不及,肩骨“咔嚓“一声,已然受创! 柯镇恶听风辨位,铁杖横扫,毒菱自杖底激射而出!梅超早有防备,身形如蝙蝠般腾空而起,毒菱尽数落空。 她凌空一爪抓向柯镇恶天灵盖,柯镇恶杖法一变,降魔杖法全力施为,杖影重重,勉强挡住这致命一击! 接著她又悠忽转而攻向韩小莹,韩小莹连剑光如雪,挽出七朵剑竭力抵挡,却还是被其攻入身前。 眼看便要中爪之时,一只大手突然出现直取其手腕!原来是张阿生赶至。 梅超风冷笑一声,白骨爪反手相迎,二人指爪相扣,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梅超风本以为能轻易撕开对方皮肉,却不想张阿生铁布衫坚如磐石,她的指甲仅在对方手臂上留下数道白痕!她心中一惊, 待要急忙变招,张阿生已扣住其五指,猛然一扯,突然刀光如练,屠牛刀顷刻出手,从起腋下肩胛处反撩。 “咔嚓” 刀刃切过骨肉的闷响混著祖传屠牛刀断刃声。 梅超风右臂直接被他斩断,鲜血如注,从断臂处喷溅而出。 “啊……”梅超风捂著断臂处,痛声尖叫,悽厉如鬼魅。 张阿生握著的祖传的屠牛刀,已然崩刃断裂。 如此刻自己的命运,已与过往彻底断开! 第二十一章 断臂逃亡 “我的……我的手!”梅超风踉蹌著跪倒在地。 “贼婆子!你怎么样。”陈玄风朝著梅超风身边扑来。 “贼汉子我的手臂断了,断了……”梅超风,面容扭曲尖叫道。 此时天空中终於飘下了豆大般的雨滴。 风雨交加中,陈玄风如疯虎般扑向包围梅超风的七人。 韩宝驹金龙鞭缠其右腿,却被他运足铁尸功硬生生扯断三节金环。 南希仁铁扁担横扫腰际,陈玄风竟不闪避,任扁担砸中肋下,借势突进两丈,摧心掌直取朱聪面门! “著!“ 朱聪铁扇点中其曲池穴,却如触精钢。陈玄风狞笑变掌为爪,扣住扇骨猛然回扯。 韩小莹越女剑急刺其腋下破绽,剑尖距皮肉半寸时,陈玄风突然旋身,左肘重重磕在剑脊,精钢剑身竟弯如残月! 张阿生暴喝撞入战圈,铁砂掌与摧心掌轰然对撞。气浪掀飞周遭碎石,陈玄风连退三步,足跟在地上犁出深沟。 全金髮大桿秤横扫下盘,秤砣砸中其膝窝,陈玄风踉蹌跪地,却顺势抓起两把碎石,运劲掷向梅超风身侧——正欲偷袭的韩宝驹急退。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时,柯镇恶瞅准机会,一杖狠狠砸向陈玄风。陈玄风竟不躲避,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只听“咔嚓”一声,肩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但他却不顾伤痛,拼尽全力扑向梅超风。 南希仁铁扁担当头劈下,他抬起左臂格挡,小臂骨裂声清晰可闻,右手却轻轻托住梅超风后腰。 张阿生窥得破绽,大伏魔拳轰向其背心。陈玄风反手拍出摧心掌,拳掌相触剎那,他借力將梅超风向山下推去:“走……走啊!“ 陈玄风转身,此时的他状若疯癲,眼中只有不顾一切的决绝,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只攻不守,以一己之力全力阻挡江南七怪。 混战之中,张阿生的拳势陡然突变,大伏魔拳如重锤击鼓,“砰砰砰……”连出七拳,拳拳如雷霆万钧,尽数轰在陈玄风的胸腹之间。 陈玄风每中一拳,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一步,七步过后,后背已然抵住了冰冷的石壁。 此时的陈玄风,嘴角黑血如泉涌般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衫。 然而,他却似不知疼痛,依旧不管不顾,张开双臂,露出全身空门,合身朝著张阿生扑去。 张阿生眼神一凝,化拳为掌似刀,陈玄风双臂合抱触及张阿生双肩时,却陡然僵住了身形……。 张阿生抽出整个嵌在其腹部的掌刀,带出几片碎裂的臟器,鲜血如注,洒落在地,与雨水混在一起,洇红了一片土地。 陈玄风尸身不倒,独眼仍望向梅超风遁走的方向,直至柯镇恶铁杖扫断其膝骨,方才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地。 山下,猝然响起一阵悽厉的哀嚎,那声音仿若夜梟在黑暗中悲啼,尖锐而惊悚,在山间盘旋迴盪,令眾人心中不禁一凛。 柯镇恶侧耳倾听半晌,铁杖重重顿地:“我们追!“ 眾人刚欲举步下山,陡然瞧见一个黑影正艰难地朝著山顶攀爬。 “什么人!”张阿生警觉地暴喝一声,声音犹如洪钟,在夜空中炸响。 “是我。”那矮小的身影传出略显稚嫩的声音回应。 听闻这熟悉的声音,待那身影逐渐走近,张阿生一眼便认出了来人,不禁脱口而出:“是郭靖。” “郭靖……”其他人大感惊讶,本以为这孩子不会来了。 眾人来到郭靖身边,仔细查看,心中侥倖他晚来一步。 柯镇恶此时有些惋惜道:“还是让梅超风跑了,此刻怕是追之不及了。” 张阿生抬手制止了眾人,“大哥放心,梅超风重伤断臂,已不足为惧,倘若日后再撞见,定不会饶过,我必杀之!” 之后张阿生亲手將陈玄风埋葬之后才下山,主要是为了那部《九阴真经》下册。 荒山之战后的十天,郭靖在其母亲的见证下正式拜师他们七人。 而郭靖一家现在所处的部落,张阿生也见到了那位“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初见这位“天骄”时,张阿生心中確实泛起过一些念头,但思索再三,终究还是放弃了。毕竟,他本就没有爭霸天下的雄心。 况且,这天下局势错综复杂,南宋的衰败乃至灭亡,绝非某一个人所能左右。即便杀了成吉思汗,又怎能阻止南宋走向覆灭?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拋开这些杂念后,江南七怪正式开始悉心教导郭靖武功,张阿生更是为郭靖的武学修行操碎了心。 为了避免郭靖所学杂而不精。他专门跟其他六位师父说好,每人开始只教导一门武功。 比如,张阿生自己便只教导郭靖《九阴真经》中的“易经锻骨篇”,以此为他夯实武学根基。 大师傅柯镇恶专注传授暗器手法,二师父朱聪则著重教导认穴点穴之术。 韩宝驹並未急於传授武功,而是先教郭靖相马之术。南希仁从拳脚基础教起,全金髮教授一路枪棒,韩小莹则专注於剑术传授。 同时,他们还规定,郭靖在每位师父处需学满三个月,方可转至下一位师父处学习。 然而,这一轮学习下来,將近两年的时间,其中状况实在令人一言难尽。 虽说他是知道郭靖属於大智若愚类型,但却未曾料到他在武学启蒙阶段竟如此“愚钝”。 七位师父所授的武功,他一样都没能学全。一路剑法,一路枪法,直至此时,他都还未能完全记熟,演练起来磕磕绊绊,漏洞百出。 这情形让几位师父不禁心生怀疑,究竟是自己教导无方,还是这徒弟当真蠢笨至极? 近两年来,郭靖在武功上进展缓慢,倒是个头猛长。 在这两年时间里,张阿生也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那便是与韩小莹喜结连理。 二人在其他五位师父以及李萍的共同见证下,举行了简单而温馨的婚礼,这也算是两年来眾人为数不多的欣慰之事。 然而,郭靖的学武之事,始终如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眾人心头。 张阿生仔细回忆原剧情,思索著郭靖究竟何时才开窍。 难道是从马鈺开始传授他全真內功之时?难道这玄门內功当真如此神奇,竟能让一个看似“榆木疙瘩”的人开窍? 但总不能干等著別人主动来传授全真內功,万一人家不来呢? 再者,作为郭靖的师父,若自家徒弟非得依靠他人教导才能成才,这著实有些顏面无光。 第二十二章 龙象般若 若说郭靖的思维如单线程般,无法同时兼顾多种武学,可三个月都学不会一套武术套路,这又作何解释? 思来想去,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张阿生最终做出一个决定。 他打算让郭靖先专心修炼“易经锻骨篇”,以此打牢根基,之后再学习拳脚功夫,务必將所学融会贯通后,再涉猎其他武功。 起初,其他几位师父对此颇有异议,但考虑到如今七人中张阿生武功最为高强,他所说的话还是颇具权威性的。 於是,从郭靖八岁起,便依照这个计划,只修炼“易经锻骨篇”以及南希仁的南山掌法。 选择“易筋锻骨篇”打基础,不仅因其是上乘心法,更在於它能够逐步提升郭靖的根骨资质。 而让他修炼一路“南山掌法”,也是综合考虑郭靖的资质特点,认为此类武功更適合他,总不能让他毫无护身之术。 转变了教学方式之后,郭靖的学武果然有了些进展。 这也让其他六位师父长吁了一口气,有进步就是好事。 待郭靖学武之事步入正轨,张阿生便决定跟隨蒙古大军一同西征,意图藉助战场上的杀伐之气,锤链自己的横练武功。 三月份,他隨蒙古大军攻打斡罗孩城。此役,他亲眼目睹了古代战场的残酷与惨烈。他奋勇向前,凭藉横练武功,率先登上城墙,立下先登之功。 经此一战,成吉思汗对讚赏有加,求才若渴。直接封他为千户,称那顏,许他统领一支千人的军队。 七月底,他又隨大军在贺兰山克夷门与西夏名將嵬名令公交锋,並成功击败对方。 此后,大军势如破竹,一路直逼西夏都城中兴府,也就是如今的银川。 抵达西夏都城后,张阿生特意潜入西夏皇宫一探究竟。 本想著,天龙时期距今也就一百年,作为逍遥三老之一的李秋水曾经做过西夏王妃,本想著皇宫之內会有逍遥派的武学传承,尤其是对《小无相功》,他可是抱有很大的期待。 然而,一番探寻后,终究一无所获。为此,他还专程前往位於西夏境內的天山縹緲峰,找到了灵鷲宫的遗址。 可惜,宫殿內逍遥派的武学石刻已遭人损毁,只剩一片残垣断壁,令他大失所望。 不过,在返程途中,他却收穫了另一份惊喜。 大军途经一处藏传寺庙时,在收缴的物品中,张阿生发现了一份《龙象般若经》,顿时如获至宝。 因为那部更为出名的《龙象般若功》便是载於龙象般若经上,作为密宗里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共分十三层。 此功讲究循序渐进,毫无修行门槛,纵是下愚之人亦可修成,且此功法主修三脉七轮,迥异於中原武学。 更为重要的是《龙象般若功》具有横练属性的,正適合他的天赋,若龙象般若功大成,便可有十龙十象之力。 自此次西征之后,张阿生便不再轻易外出,他將这部功法传给了江南七怪的其余六人,也传给了郭靖。 別说,郭靖这种性格正適合修炼这部功法,不知道以后的金轮法王对上同样修《龙象般若功》的郭靖时,会是什么表情。 郭靖自从更改了学武方式,又学的《龙象般若功》后,像是开窍了般,武学进境不说神速,那也是稳步提升。 时间匆匆,转眼八年已过。郭靖已是十六岁,马上便成年。 这日夜晚张阿生在帐中打坐修炼,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 片刻之后,有人呼唤郭靖的名字,且用的是汉话。他心中一动,便已知道是谁来了。 但他没有著急现身,而是想看看郭靖怎么应对,这正是检验他这几年所学的时候。 小声將妻子韩小莹唤醒,叮嘱他不要声张,两人悄悄来到帐外。 月光下,果然见郭靖与一个少年道士站在树下。 只见那少年道士突然朝著郭靖出手,虽然郭靖不防他突然出手,但却也是敏捷的躲了过去。 少年道士再进招,张阿生在暗处看的清楚,那道士使的正是全真派的掌法。他当年和丘处机有过一战,再熟悉不过。 郭靖面对少年道士的出掌,同样以掌法反击,同样是掌法却是大有区別。 少年道士身法轻灵,掌法瀟洒灵活,而郭靖身形却是稳扎稳打,大开大合。 不过两三招之间那少年道士竟已落了下风,只因郭靖招招掌力奇大。 那少年道士只跟郭靖对了一掌,便被打了一个踉蹌,后面便再也不敢与他对掌。 第一次实战对敌的郭靖,谨记五师父的教导,对敌须全力以赴。 结果,显然郭靖低估了自己的实力,没收住力,直接將小道士打飞了出去。 小道士直接来了个狗啃泥,摔在了沙地上。 郭靖看著摔倒在地上的小道士有些懵,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靖儿!打的好!”韩宝驹此时与其他几人现身出来。 原来其他人也在暗中悄悄观察,看到郭靖打贏了这个全真派小道士,几人这才欣慰的现身,韩宝驹更是拍手叫好。 郭靖见到七位师父立马行礼,又见三师父夸奖自己:“只是挠挠头,憨憨的一笑。” 韩小莹更是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脑袋。 那个小道士此时已经站起身来,他本身在全真派同一代弟子中是佼佼者,但此时没想到会被郭靖打败,感觉十分丟脸,有些涨红了脸。 柯镇恶明知故问道:“你是那里来的小道士?” 少年道士这才上前躬身开口道:“在下乃全真派弟子尹志平,奉了师尊长春子丘道长之命特前来送信。” 说著便把一封信呈上,朱聪接过信封,“小道士辛苦,到帐內一敘吧!” “小道士,著急回去復命就不叨扰了。”说著就要转身离去。 “唉,不著急,等我们看过信,再走不迟。”说著朱聪几人就著火光看起了信的內容。 信中所写,乃是丘处机已找到杨铁心后人,约定两年后江南醉仙楼再聚。 “小道士,你回去给丘道长说,两年后我等必定赴约。”柯镇恶开口说道。 “是,小道告辞!”说罢躬身一礼便急匆匆的离去。 几人见他走的匆忙,哪里会不知道原因,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几人对郭靖一阵鼓励夸奖,返回了帐內。 韩小莹见张阿生站在原地未动,开口喊道:“五哥,回去了!” 张阿生摆摆手,“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回。” 韩小莹见状,虽有些奇怪,但未多想便先返回了帐內。 张阿生待几人回了帐內,便举步朝一旁的小山丘草地走去。 来到小山丘站定,便缓缓开口道:“阁下,请现身吧。” 第二十三章 重铸煅体,重返中原 片刻之后,一个身著道袍的中年道士现身走了出来。 张阿生率先开口道:“可是全真掌教,丹阳子马鈺当面?” “贫道丹阳子马鈺,闻名不如见面,张五侠果然好武功。”马鈺看著站在不远处的张阿生,气势雄浑,大感震撼。 “若不是小道士摔了一跤,道长气息泄露,在下也难以发觉道长。”张阿生解释道。 “贫道听闻丘师弟说起江南七侠,对七位的武功人品拍手称讚,今日得见甚是敬佩。”马鈺恭维道。 “道长繆赞了,不知道长此来所谓何事?” “贫道此来,特为我那位丘师弟赔礼,我那位丘师弟性情急躁,作为出家之人更应该拒绝好勇斗狠,若此前有得罪之处,还万望各位海涵。” 马鈺开口道,他本意想要替丘师弟取消所谓的十八年之约,但如今见了郭靖武功根底如此扎实,此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此刻见到张阿生,虽未交手但感觉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而私底下教导郭靖內功一事,更是不会再有。 马道长不如隨我一同见过几位兄长,歇息一下如何? “如此,那就叨扰各位了。”马鈺存著交好之心,便欣然接受邀请。 自那日见过丹阳子马鈺后,张阿生便开始了闭关潜修。 之前得到《龙象般若功》,他抓住这八年难得的平和时间,经过苦修將这门神功推至第七重。 然而,隨著武功日益精进,他体內同时运行的两种不同內功,已然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毕竟先前修炼的道家《九阴真经》之易筋锻骨篇,与密宗绝学《龙象般若功》大相逕庭。 前者恰似春溪潺潺,润泽奇经八脉,注重经脉的柔韧与变化;后者源自密宗,宛如熔岩奔涌,在三脉七轮(密宗修炼体系中的能量中枢)间流转,刚猛浑厚。 这两者同时在体內运转,便如同形成了两股相互对冲的洪流,而他此前一直未能找到融合修炼的方法。 此次闭关,便是为了解决这一棘手难题。 凭藉自身横练的天赋,经过反覆推演与测试,张阿生终於寻觅到一种调和之法。白昼时分,他专注修炼《龙象般若功》,以密宗七轮为根基,三脉为轴心,於烈日之下锤链体魄。每当正午阳光最为炽热之时,便能瞧见他周身蒸腾起淡金色的雾气,仿佛被一层神秘的光辉所笼罩。 待夜幕降临,他便转而修炼道家心法。此时,任督二脉中流淌的九阴真气,如月华般温柔地浸润著臟腑,耳边隱隱传来如潮汐涌动的声响——这正是气血搬运具象化的奇妙表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两种功法相互配合,恰似阴阳双锤锻铁,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不断磨练肉体,增强气血体质。 毕竟横练天赋乃是他的根本所在,如此修炼,最终可將横练之身推至传说中的“无漏金身”之境。 他將这独创的横练“阴阳锻体术“分为五境: 第一境“铁衣覆体”:身形如披重甲,再不惧剑气破甲之功,而反震之力可碎寻常兵刃。 第二境“玉骨雷鸣”:骨骼碰撞间,隱隱可闻金石之音,拳劲刚猛,能够穿透三重铁甲。 第三境“五岳镇腑”:臟腑强度堪比山岩,力能扛鼎,三日不饮不食仍能激战。 第四境“血汞奔江”:气血凝若水银,伤口瞬息止血结痂。 第五境“无漏金身”:传说中滴血成珠、髮丝断金的至高境界。 凭藉自身练就的钢筋铁骨之体,前两境对他而言再无难处,百日之內便顺利重铸完成。 此时,他的骨骼犹如金刚玉石般坚硬,皮下隱隱浮现出青玉般的光泽。 张阿生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目时瞳孔泛起淡金色泽。 闭关两年突破至第三境的他,胸腹间竟传出五道迥异的鸣响——正是心肝脾肺肾同时震盪发出的“五岳雷音“。 三四月份的蒙古草原仍裹挟著料峭寒风,枯黄中泛著青绿的牧草在风中簌簌作响,远处阴山余脉仍覆著残雪。 而四月的中原已是春暖开,而中都城內更是一片繁华景象,张阿生正陪著郭靖走在热闹的街道中,让他见见世面。 在草原大漠度过的十几年,有些事情已然改变,而有些却依旧如初。比如憨厚的郭靖,还是接受了成吉思汗赐予的金刀。 如今重返中原,张阿生心中有了改变一些事情的想法,而这改变,便从带著郭靖的母亲李萍返回江南开始。 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位伟大的母亲,最终客死异乡,落得个悲剧收场。 所以此次回中原,他们带上了李萍。毕竟她已经远离故土一十八年,任谁都渴望回到自己的家乡。 为確保一路上的安全,他们决定兵分两路。韩小莹陪著李萍,由江南七怪的其他五人护送,先行返回江南。 而张阿生则陪著初涉江湖的郭靖闯荡,一来见证郭靖的成长,二来也顺便改变一些人和事。 刚入得关时,便有四个女人盯上了他们骑著的宝马。张阿生自然知晓这四人的底细。 起初,他本想让郭靖出手教训这几人,可没想到郭靖竟有些怜香惜玉,不肯下重手。无奈之下,只能由他这个做师父的“辣手摧”。 当得知这四个漂亮的女子,竟然专门强抢別人家的闺女,给他们的主子残害时,郭靖才知道人心的险恶。 这也让张阿生藉此机会给初初江湖的郭靖上了生动的一课,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郭靖与小乞丐黄蓉的相遇还是如约而至,他並没有揭穿,也没有横加阻拦。 直到遇到了“黄河四鬼”与他们的师叔“三头蛟”侯通海。 脸颊瘦长,额头上肿起了三个大肉瘤,因为水上功夫了得,所以得了个“三头蛟”的名號。 其实这侯通海武功稀疏平常的很,与他的师兄沙通天相差甚远,也就是个二流高手水平。 这人却不知天高地厚,叫囂著要与张阿生动手。 张阿生懒得理会他,只是吩咐郭靖与之一战。侯通海见他竟让小辈与自己对战,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气得暴跳如雷,非要与张阿生亲自过招不可。 “你確定要与我动手?”张阿生面带微笑,平静地问道。 “怎么,看不起你爷爷我?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三头蛟的厉害!”侯通海声嘶力竭地叫嚷著。 “別说我不给你机会,我让你先出手。”张阿生淡淡的说道。 听闻此言,气急败坏的侯通海,猛地手持三股叉,恶狠狠地朝著张阿生的心口扎去。 眼看三股叉,要扎在了张阿生身上,可他却纹丝不动,既不躲避,也不抵挡。 侯通海见他如此托大,更是怒从心头起,手上又加了三分力气。 侯通海与“黄河四鬼”预想的铁叉穿心场景並未出现。 “鐺!” 一声巨响震彻四周,反而是侯通海连同他手中的三股叉,被一股强劲的反震之力直接崩飞出去。 侯通海只觉虎口一阵剧痛,整个肩膀也仿佛被一股巨力震断。 他惨叫一声,踉蹌著的身影还未站稳,便看到铁叉如流星般呼啸著反直奔他而来。 侯通海惊恐万分,双手拼命拦在身前想要接住,却根本无法阻挡分毫,被三股叉直接钉在了地上。 张阿生轻轻拍了拍满脸震惊的郭靖,转身便从容离去。 而“黄河四鬼”那四个跳樑小丑早已经逃之夭夭。 第二十四章 比武招亲 这招我熟 被侯通海这一耽搁,险些误了这场好戏。 此时回到城內长街之上,便远远看到“比武相亲”锦旗招牌。 张阿生带著郭靖匆匆赶回城內,远远便望见长街中央高悬的“比武招亲“锦旗。 他隨手从街边摊上买了顶斗笠戴上,拉著郭靖挤进围观的人群。 刚挨到近前,便听到了一阵叫好声,此刻比武招亲的擂台上里外里围了好几圈人。 张阿生拉著郭靖便向里走去,人群好似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牵引住了,人群如潮水般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刚挤到前排,就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正轻佻地褪下台上秀丽少女的绣鞋,放在鼻尖轻嗅,隨后竟大剌剌地揣入怀中。接著下场就要走。 那位被脱了鞋子的少女自是穆念慈,而一旁一脸怒容的中年汉子,便是化名穆易的杨铁心。 张阿生望著这位昔日铁骨錚錚的汉子如今两鬢斑白、满面风霜,不禁心生悲嘆。 眼看杨铁心被那华贵公子哥气得浑身颤抖,仍要拿回女儿的绣鞋,此时更是要动手。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位华贵公子哥会是他的亲生儿子杨康不应该叫做完顏康。 场上杨铁心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如此骄横无赖,还认贼作父,恐怕会被气的吐血不可。 张阿生便对郭靖说道:“靖儿,还记得几位师傅平日的教诲吗?” “路见不平之事,自然要拔刀相助。”郭靖早已看得怒火中烧,便迫不及待的应道。 “去吧,尽全力,不必留手。”张阿生说道。 “是!”说著郭靖便跃进场中。 此时场上的杨铁心已忍不住要出手,突然见一憨厚的少年跃入场上,拦在华贵公子哥身前 “你这样不对,既无意结亲,还请將绣鞋归还姑娘。” “哪来的野小子?“公子哥完顏康脸色一沉,“也配管本公子的閒事?“ “那就把鞋子拿来。”说著便要向他怀中掏去。 完顏康冷笑一声,右掌如毒蛇吐信般袭来。 却不料郭靖变招更快,五指如鉤,瞬间扣住他的腕脉。这一手擒拿功夫深得张阿生真传, 被捏住手腕的完顏康感觉一阵剧痛,额头都沁出冷汗。 原来,郭靖自修习《龙象般若功》后,力气日益增大,得了一身巨力。 完顏康右手被擒,收了轻视之心,左掌挟风拍出,拍向郭靖面门。 郭靖不避不让同样一掌拍出,双掌相击发出“啪“的脆响。 郭靖被迫退了一步,而完顏康虽然趁机抽出被擒的手腕,但也被郭靖的掌力打的连退了六七步。 吃了亏的完顏康,自是不肯善罢甘休,施展轻功身法,就向郭靖打来。 郭靖毫不畏惧,同样以掌法应对。交手数招后,郭靖发现对方所使掌法令他颇为熟悉。 又过了十来招,郭靖已然认出,对面使的竟是全真派的掌法,这让他不禁有些吃惊。 不过,对於全真掌法,他再熟悉不过。只见郭靖施展出南山掌法,招式大开大合,硬打硬进,转眼间,完顏康便落了下风。 此时场下眾人看的一片譁然,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憨厚少年,武功竟如此厉害。 杨铁心本担心这少年会吃亏,要上前助拳,但见这憨厚少年武功如此了得,便按下心思静观其变。 场边观战人群中,几个形貌奇特的高手悄然现身。 右手边离他七步之外,第一个人身材高大魁梧,身披著一件大红袈裟,头戴一顶金色僧帽,面部黝黑眼眶深陷如古井,鼻樑高耸若鹰喙,是个藏僧。 第二个人中等身材,身形微胖,满头白髮,却脸色光润,童顏白髮,神采奕奕,身穿葛布长袍,腰间繫著粗麻绳。 第三个人身著黑色劲装,身高不足五尺,形如侏儒,但双目如电,精光四射,腰间插著一对鑌铁判官笔,笔桿刻有骷髏纹饰。 这三人外貌极具辨识度,那藏僧便是灵智上人,白髮童顏者是“参仙老怪”梁子翁,身材矮小的则是“千手人屠”彭连虎。 而在张阿生左手边不远处,正站著一位手持拂尘、身背长剑的道士。 场上,完顏康渐渐落入下风,心高气傲的他哪能忍受,原本俊逸的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场下,彭连虎三人正准备出手相助他们的公子爷。 却见完顏康突然將原本灵动飘逸的掌法一变,十指化爪,使出一路阴狠毒辣且更为高明的爪法,瞬间又占据了上风。彭连虎等人见状,便暂时按兵不动,准备再观察一番,隨时准备出手。 “哼,九阴白骨爪。看来梅超风也还在。很好,还省了麻烦!”张阿生心中暗自冷哼。 此时,街边突然传来一阵呼喝声,十几名士兵在前开道,后边跟著六名大汉抬著一顶大轿子朝这边走来。 轿子来到场边,十几名金国士兵將围观眾人赶到两边。轿子旁的奴僕高声喊道:“王妃到!” 绣轿停下,只听得轿內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康儿,莫要与人打架,快隨我回家。 这位小王爷平日里受宠惯了,哪会把母亲的喝止当回事,满不在乎地叫嚷道:“娘,这从乡下来的愣头青,居然敢在京城撒野。若不给他点顏色瞧瞧,他怕是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场边的杨铁心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猛地一怔,急忙朝轿子这边看去。 只见轿子內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微微掀开轿帘,露出一双温柔的眸子和半张侧脸。 杨铁心如遭雷击,呆愣在当场,他简直不敢相信,魂牵梦绕的人此刻竟出现在眼前。 场上郭靖本来被他突如其来的爪法,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接著发现他使的这招式他也熟。 他同五师父也对练过此招式,学过破解之法。 只见郭靖掌法也为之一变,使出了一套刚猛浑厚的拳法,与完顏康相对。 这完顏康九阴白骨爪本来就修炼的不熟,对上简化版大伏魔拳,简直是九阴白骨爪的克星,很快便又落入了下风。 “咦,这小子哪冒出来的,这武功怎么好似专门克制咱家公子的。”梁子翁那如孩童般尖细的声音说道。 “不管他是哪冒出来的,他与公子爷做对,碰在咱们手里,算他倒霉。”彭连虎身材虽然矮小,但是声音却是洪亮。 第二十五章 王府高手 横压当场 “我要是你们,就待著別动!”一道浑厚如铜钟的嗓音骤然在三人耳畔炸响,那声音仿佛带著实质般的压迫感。 “什么人!” 灵智上人他暴喝一声,后颈汗毛根根倒竖,红色僧袍无风自动,宽大的袖口猎猎作响。 身形却如惊弓之鸟般向后急退七步,最后一步更是在青石板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 彭连虎一个倒纵窜了出去,他號称“千手人屠“,此刻指间捏著三枚透骨钉已然被冷汗浸透。他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喉结上下滚动。 梁子翁双足不自觉地摆出野狐步,十指关节因过度紧绷发出轻微爆响。 三人在江湖上成名多年,此刻竟连对方何时欺近都未察觉。 看著眼前凭空多出来的人影,头戴斗笠身著青衫,负手站立,背对著他们。 他们三人如临大敌,惊疑不定的看著他。若刚刚此人悄然出手偷袭,他们怕是早已遭到重创。 “阁下何方神圣!“灵智上人声若洪钟,袈裟鼓盪如满帆。 他暗中运起密宗大手印,掌心泛起诡异的青紫色,正要欺身而上,却见那斗笠客青衫衣角忽然无风自动 霎时间,灵智上人如坠冰窟,竟是被对方气机彻底锁定,进退不得。 “好好看著!谁也不许动。“张阿生低沉的嗓音里透著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斗笠边在阳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 这场诡异的对峙引得围观人群骚动不已。普通百姓只看见三个凶神恶煞的武林高手突然僵立如木偶,却不知其中凶险。 唯有场边那位负剑的中年道士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眼中,那青衫客明明只是隨意站立,周身却似有无形气墙环绕,整个人仿佛化作山岳横亘,让人难以逾越,望而退步。 此时场上完顏康被郭靖的破玉拳逼得连连后退,锦缎袍服已被汗水浸透。这路“破玉”拳法招招如铁锤击岩、巨斧开山,刚猛无儔的劲道专克阴毒爪功。 郭靖一招“开山裂石“直取中宫,拳风激盪间,竟將完顏康的九阴白骨爪硬生生震开。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完顏康肩头中拳,踉蹌后退时踩碎了三块擂台木板。 郭靖性子宽厚,並没有乘胜追击,收拳而立说道:“你现在把鞋子还回来。” 完顏康被打中一拳,失了面子,此刻怎肯罢休,反手从武器架上抄起一桿鑌铁长枪。枪尖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直取郭靖咽喉! 这一枪又快又急,枪刃破空时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鸣。郭靖仓促间连忙侧身闪避。完顏康手上长枪,连环点刺,枪枪不离他胸口要害。 郭靖被逼得连连后退,鹿皮靴在擂台上磨出深深的痕跡。他几次想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但那枪势如长江大河,一时间根本找不到破绽。 而此时张阿生头戴斗笠站在场下,却是一点不担心。 只见郭靖施展身法,纵身一跃,人在半空中已扯过“比武招亲”的长杆,落地时顺势一记“横扫千军“。 绣著“比武招亲“四个大字的锦旗猎猎作响,竟將完顏康逼退三步。。 郭靖抖动长杆,锦旗捲动,同样施展一套岳家枪法来对战。 岳家枪乃是兵家枪术,讲究“气盈则力充”,招式简练直接。 “比武招亲”的长杆本身比普通长枪还要更长,更重。 但在郭靖手中却如臂使指,配合上刚猛使用的岳家枪术,反而更显威力。 场边杨铁心惊讶的看著完顏康施展步法枪术,分明是他杨家枪,不过其枪法使得虽然灵活,却是没有得到真传,有些似是而非。 所以完顏康虽使得枪法熟练,但却不如郭靖枪法威力更大。 擂台上郭靖正使到岳家枪“长河落日“,丈二旗杆当空劈落,旗面猎猎作响竟隱带风雷之声 场下王妃看著台上小王爷完顏康与人动了兵器,且危险十分,担心有生命危险,连忙焦急道:“快住手,別打了!” 灵智上人三人,看到小王爷动了兵器且落在下风,凶险万分,恐他有失,不好向王爷交代。 虽然对眼前之人充满忌惮,但三人在江湖上也是一方豪雄,必然是不能被人嚇住,三人互相使了眼神。 灵智上人密宗大手印全力拍向张阿生后心,掌心转为赤红之色。 梁子翁紧隨其后,野狐拳阴险直取他的后腰肾脉。 而彭连虎手中三枚透骨钉呈品字形激射而出,钉身淬著的蓝汪汪剧毒在阳光下泛著妖异的光,自己却借暗器遮掩扑向郭靖。 而在场眾人看到,皆是惊呼,台上穆念慈更是急呼出声。 却只见那人双手背负不闪不动,好似全无察觉。 灵智上人他自恃“密宗大手印”掌力造诣深厚,兼之手上毒功,见这人如此托大,这一掌下去必让他重伤残废。 直到彭连虎打出的透骨钉后发先至,快要及身之时。 他才有动作,冷喝一声“找死!” 只见他依旧负手而立,但衣袂却无风自动,周身三尺地面竟似有流风迴旋,捲起细碎砂砾凝在半空。 透骨钉悬在离衣衫半寸处震颤不止,发出蜜蜂般的嗡鸣。 灵智上人的“密宗大手印”刚触及衣袍,便仿佛撞上了铜墙铁壁,袈裟上金线竟根根崩断。 接著庞大的身躯便被震飞出去丈远,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他整条右臂软软垂下,臂膀关节已被震脱,而毒掌功夫更是被倒逼回经脉,瞬间重伤,嘴角溢血。 而那位梁子翁更是如滚地的葫芦般,倒翻了出去。 而跃至半空,想要对郭靖出手的彭连虎,耳边听到一片惊呼声,察觉到不妙,刚回首。 便只看到自己那三枚透骨钉被人扭成麻,裹挟著尖锐气爆声迎面射来。 速度之快,仿若流星,身在半空却已无法躲避,慌忙间提起腰畔一对判官笔格挡。 却听“叮”的一声,彭连虎虎口巨震,判官笔直接脱手飞出。隨著惨叫声响起,透骨钉余劲未消穿透他肩胛,带著血钉入身后朱漆立柱,入木足有三寸! 而那位梁子翁,此刻连番滚出两丈远,接连撞倒两名金国士兵才停下来。 而那位明显想要出手相助的中年道士,也停在了,郭靖身边。明显已无出手的必要。 场中霎时一片死寂,唯有那青衫客依旧负手而立,连衣角褶皱都未多添半分。 阳光透过斗笠缝隙在他周身镀上金边,他脚下青石板不知何时已龟裂成蛛网状,裂纹中隱约可见被震成齏粉的石屑。 三个横行江湖多年的武林豪客魔头,此刻或躺或跪,眼中儘是骇然之色。 第二十六章 完顏康竟然想拜师 郭靖与完顏康此刻也已然分出了胜负。 完顏康从一开始便处处受制,招数被郭靖一一克制,本就难以抗衡,又目睹有人大展神威,轻鬆击退王府招揽的一眾高手,心神顿时大乱。 只见郭靖瞅准时机,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一招“大漠孤烟”迅猛刺出。 枪尖寒光一闪,精准地挑向完顏康手中长枪。完顏康躲避不及,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手中长枪竟脱手飞出,“哐当”一声,远远地落在擂台之外。 他脚步踉蹌,险些摔倒,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完顏康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完顏康將怀中绣鞋向郭靖,悻悻的下了擂台。 郭靖看著那绣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向自己,有些手忙脚乱的接在手中。 他捧著绣鞋来到穆念慈身前,他看著眼前这位容貌秀丽的少女,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笨拙地说道:“姑……姑娘,你的绣鞋。” 穆念慈的目光落在郭靖捧在手中的绣鞋上,她的脸色瞬间羞红了起来。她轻声说道:“谢过少侠。” 郭靖看著穆念慈那羞红的面容,在一身鲜艷的红衣衬托下,显得更加娇艷欲滴。他不禁有些看呆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穆念慈看著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此刻竟然变得如此呆头呆脑,与之前在擂台上打败杨康时的威武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一般。 郭靖听到笑声,这才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態,连忙將手中的绣鞋递给穆念慈,转身匆匆下了擂台。 此时,一群金朝士兵迅速围了过来,將长枪齐刷刷地对准张阿生,如临大敌。然而,他们眼中却隱隱透露出畏惧之色,显然是忌惮张阿生方才展现出的强大武力。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完顏康下了擂台后,並未就此离去,而是径直走到张阿生面前。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完顏康,乃赵王府小王爷。今日有幸目睹先生盖世神功,实在钦佩不已,愿拜先生为师,还望先生成全。” 说罢,完顏康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期待。 张阿生微微一愣,隨即一脸古怪地看著完顏康,心中暗自思忖,这小王爷一番礼贤下士,竟然是想拜自己为师。 就在这时,那位负剑道士快步来到完顏康身前,面色严肃,目光如炬地问道:“你是谁的门下?又是谁传授给你全真掌法的?”道士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与质问。 完顏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反问道:“我的师父有好多个,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神態颇为傲慢。 负剑道士被他一语反问住,顿时被气的不轻。 负剑道士被他这一语反问,顿时气得不轻,脸色涨得通红。他本就看出完顏康使的是全真派武功,知道可能他那丘师兄门下弟子。 这一问,意在提醒他,既然身为全真弟子,怎能隨意转投他门,有违门规。 完顏康不理他,继续对张阿生恭敬道:“在下父王乃是大金国的六王爷,向来最喜结交高人异士。若先生肯入我赵王府,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自不必说。”他一边说著,一边观察著张阿生的表情。 就在此时,旁边传来一个憨憨的声音:“师父,弟子不辱使命,胜了。”眾人转头望去,只见郭靖一脸憨厚地笑著,站在一旁。 完顏康听到声音,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郭靖,看到他竟然拜的是眼前这位斗笠客时,眼中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 张阿生欣慰地看著郭靖,点头说道:“嗯,不错,大有长进,没给你师父丟人。”说著,伸手轻轻拍了拍郭靖的肩膀。 完顏康此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心中又气又恼,此刻想要当场翻脸,却又实在忌惮张阿生的武力;想要甩手离去,却又感觉弱了他小王爷的名头。 犹豫片刻后,完顏康咬了咬牙,开口说道:“今日先生大显神威,不过是小胜一筹罢了。” “但我王府之中网罗天下高手,待来日设宴相请先生,还望先生再到府中与各位高手切磋一二。” 他故意將“切磋”二字说得很重,本意是想撂下一句狠话,告诉张阿生,虽然你今日打败了这几人,但王府中还有眾多高手,你敢不敢来。 彭连虎听到小王爷这话,心中暗叫不好,他深知张阿生的厉害,想要提醒小王爷“其实大可不必”,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有苦咽含泪回去。 “好,明晚某就到贵府拜访,会一会王府高手。”张阿生毫不犹豫,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而且指明就在明晚。 完顏康没料到张阿生如此乾脆,不禁呆愣了片刻,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说道:“那小王到时,恭迎先生大驾。” 说完,他朝手下眾人摆了摆手,急切地说道:“我们走。”带著王府眾人匆匆离去。片刻也不想再多呆。 王府眾人离去后,围观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原本热闹喧囂的场地,此刻变得冷清了许多。 此时,张阿生缓步来到杨铁心身旁,只见杨铁心依旧呆呆地望著王妃远去的那顶软轿,眼神空洞,神情恍惚,想必內心正掀起滔天巨浪,久久无法平静。 “念慈,谢过两位英雄出手相助。”穆念慈走上前,对著张阿生师徒盈盈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 张阿生微微一笑,说道:“不必谢,我与你父亲算是故交。”说著,他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了真容。 杨铁心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看著张阿生的面容,先是一脸惊讶,隨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明显认出了他,激动地说道:“你是,是阿生兄弟?” “阿生兄弟你可看到那位王妃,她……”杨铁心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杨大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张阿生赶忙轻声提醒他道 “对,对……”杨铁心如梦初醒,连忙点头道。 第二十七章王府夜宴 张阿生转过头来,对这那位还未离开的负剑道士开口问道:“可是全真派玉阳子,“铁脚仙”王道长当面?” “正是,不知阁下是?”王处一实在不知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么年轻的高手,观之,他万万不是对手。 “在下张阿生,在江南七怪中排行第五。”张阿生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原来是张五侠,久仰大名!”王处一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丘师兄经常提起几位,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王道长过奖了。”张阿生抱拳一笑,“在下有事相请,还请道长移步一敘。” 西城大街高升客栈,二楼一间雅座內,眾人在房內分开落座。 张阿生率先开口,声音温和而有力:“杨大哥,多年未见,可是苍老了许多。” “自牛家村一別已近二十年,但那日发生的事还好似在昨日。”杨铁心感慨道。 张阿生指著郭靖介绍道:“他叫郭靖,正是郭啸天的儿子?” “你叫郭靖……”杨铁心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微微颤抖,“你真是郭靖?” 郭靖看到杨铁心眼中的热切与激动,有些不明所以。 杨铁心见此,连忙解释道:“我原本姓杨,名铁心,穆易只是我的化名。” 郭靖听到这里,心中一震,脱口而出:“你是杨叔父?” “没错,孩子,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杨铁心双手紧紧握住郭靖的胳膊,眼眶中泛起泪,声音也有些哽咽。 两人相认,不免一阵寒暄,询问彼此的近况。郭靖说起自己在蒙古的生活,杨铁心则讲述这些年的漂泊与艰辛。房间里充满了温情与感慨。 待两人平静下来,张阿生便介绍王处一与两人相识。 待几人相互见礼过后,张阿生却是主动提起了那位王妃。 “杨大哥看那位王妃是否眼熟。” “阿生兄弟你也感觉眼熟吗?我不敢確定。不敢相信。”杨铁心激动的道,。 张阿生点了点头,却转头看向王处一,问道:“王道长,您为何到此?” 王处一说道:“是丘师兄约了我在大兴府相会,这几天就会到来。听说他收了一个姓杨的弟子,就是杨大侠的后人,说要到嘉兴跟郭靖比武。” “你是说丘道长已经找到了他们母子?”杨铁心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若狂的神色,急切地问道。 “没错,丘师兄在十几年前就找到了他们,但我始终未见过。”王处一遗憾的道。 “那王道长感觉今日那位完顏康武功如何?”张阿生又继续问道。 “那完顏康所学的本派武功造诣已不算浅,显然丘师哥在他身上著实了不少时日与心血,但丘师兄对金人最是厌恶,不知为何会收一个金国小王爷为徒。”王处一疑惑道。 “那有没有可能,那位金国小王爷就是那位姓杨的弟子呢。”张阿生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是说……”王处一恍然大悟道。 “这怎么可能,惜弱怎么会……”杨铁心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道。 “是不是,明日到了王府聊见一见那位王妃就就明白了。”张阿生果断的道。 “明日由我前去赴会,由王道长和我徒儿郭靖携杨大哥潜入王府去见一见王妃。”张阿生提议道。 “好,就按张五侠的意思来。”王处一点点头,表示同意。 “小女子也要一起去。”穆念慈在一旁,突然插口说道。 张阿生转头看向她,见她打定了主意,便点头答应下来,只是提醒眾人不可节外生枝,无论与那位王妃说了什么,都要等回来后,大家一起从长计议。 眾人纷纷点头,房间里瀰漫著一种紧张而严肃的气氛。他们都知道,明日的王府之行乃是龙潭虎穴必不会简单。 第二日傍晚,却是赵王府先找到了客栈,只见那王府的奴僕头戴黑缎小帽,手中捧著一份烫金请柬,神色恭敬地递向张阿生。 下请帖这一举动,侧面彰显出赵王府在大兴城內强大的势力,竟如此迅速地查出了他们的落脚之处。 张阿生神色平静,伸手接过请柬,微微点头示意。待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才迈著沉稳的步伐向王府走去。 来到王府门前,但见王府门前朱漆大门巍峨高耸,左右两根旗杆直插云霄。 两尊玉石狮子蹲踞在大门两侧,雕琢得栩栩如生,威风凛凛,一排白玉台阶从门前一直延伸到前厅,將王府衬托得更加庄严肃穆。 大门正中,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赵王府”赫然入目,笔力雄浑,气势磅礴,彰显出王府的尊贵与威严。 张阿生刚一来到门前,便听得一阵鼓乐声喧天而起。 小王爷完顏康头戴束髮金冠,金冠上的明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身披红袍,腰围金带,脸上堆满笑容,抢步出来相迎。只见他双手抱拳,恭敬说道:“张先生光临,有失远迎,我父王已在府內设下丰盛的酒宴,专程等待先生大驾。”说完,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將张阿生引进府內。 一路穿迴廊,绕画楼,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来到一处厅前。 此时,一个身著玄色暗纹锦袍的中年男子已站在厅下。他腰间束著嵌玉鎏金带,外罩狐裘大氅,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面庞轮廓稜角分明,鼻樑高挺若刀削,鬢角微霜,却更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质。此人便是完顏洪烈,果真是一副气宇轩昂的好相貌。 只见他面带微笑,朗声道:“张先生远道而来,大驾光临,小王深感荣幸。” 张阿生神色从容,走进厅內,目光一扫,见厅內已有五六人等在那里。 完顏洪烈满面笑容,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姿態放得极低,他拱手说道:“张大侠,这中间有几人,张大侠已经见过了。在此我为张大侠好好引荐一二。” 先指著那位身穿红色僧袍的藏僧说道:“这位是来自西南青海手印宗的五指秘刀灵智上人”。 又指著白髮童顏的梁子翁,正欲开口继续介绍。张阿生却神色淡然地打断道:“这位不用介绍了,长白山的参仙梁子翁,我们昨日见过了。 张阿生顿了顿,接著明知故问道:“昨日还有一位號称千手人屠的彭连虎,彭寨主呢,怎么没见著人?” 完顏洪烈脸上的笑脸微微一僵,但他很快恢復常態,若无其事地笑呵呵说道:“彭寨主身体突然不適,正在修养,实在遗憾不能与先生相聚,还望先生海涵。” 第二十八章 灵蛇拳,雪山掌 完顏洪烈待气氛稍缓,便若无其事地开始介绍在场其他人。 当介绍到场中一位三十五六岁年纪的年轻公子时,他的神情略显郑重,抬手示意道。 “这位是西域崑崙白驼山少主欧阳克公子,其叔父便是那天下五绝之一的西毒欧阳锋。” 眾人的目光隨之投向这位欧阳公子。但见他身著一袭白色锦袍,质地轻柔的锦缎隨著他的身形微微飘动,腰间一条玉带轻束,更衬出他身姿的挺拔。 观其年岁约三十余岁,面容俊美非凡,凤眼微微上挑,透著几分不羈与傲慢。 他手中拿著一把摺扇,轻轻拱手,眼神却斜睨著张阿生,似是带著几分不屑。 张阿生微微挑眉,开口道:“哦,这位欧阳公子也是来自西域?我前段时间遇到过几个女子,她们也自称来自西域,不过这几个女子强抢民女,坏事做尽,不知欧阳公子认不认识。” 欧阳克听闻此言,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开口问道:“你把她们怎么了?” 张阿生神色坦然,微微一笑道:“欧阳公子真的认识她们,不过可惜了,遇到这种事,在下定是要替天行道的。” “是你小子!”此时,一个嘶哑的声音如破锣般响起。眾人循声望去,只一个禿头中年男子双目布满血丝,犹如一头愤怒的野兽,满脸愤恨地瞪著张阿生。 原来是鬼门龙王沙通天,此前他得到四个徒弟传来的消息,得知自己的师弟“三头蛟”侯通海竟然被人杀了。这消息让他暴跳如雷。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此刻再见到张阿生,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只想將新仇旧恨一併清算。 完顏洪烈此时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见状想从中间做个和事佬,赶忙劝道:“沙帮主,不若给小王一个面子,往日恩怨就此尽释前嫌如何。” 沙通天却是丝毫不领情,大声说道:“不是在下不给王爷面子,实在是此人心怀叵测。” 他稍稍一顿,接著说道:“王爷恐怕还不知道,当年在蒙古坏咱大事的就是这人的徒弟郭靖。” 他咬牙切齿,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抽搐,“並且此人杀我师弟,今日之事,我定不能善罢甘休!” 说罢,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就要向著张阿生扑去。 显然,他还以十几年前初见张阿生时的实力来衡量对方,並未意识到张阿生如今的武功已今非昔比。 而此刻坐在一旁,白髮童顏的梁子翁,见沙通天如此衝动,眼角微微抽搐,想起昨日所受之伤,双腿不自觉地有些打摆。 他虽然未与这位“鬼门龙王”沙通天交过手,但想来其武功与自己也在伯仲之间。 此时见沙通天竟然如此勇,毫不畏惧地要向张阿生出手。不由得为他捏一把冷汗。但要让他出言去提醒,他却是绝对不会做的。 就在沙通天刚要一跃而起之时,一把摺扇突然拦住了他。 眾人望去,只见欧阳克衣袖隨风飘动,迈著优雅的步伐缓缓走上前来。 他嘴角带著一丝自负的笑容,说道:“先让本公子称量称量他有何本事,竟敢多管閒事。” 说著,欧阳克手中摺扇轻点案几,身形如鬼魅般倏忽掠过三丈之远。 施展出“瞬息千里”身法当真快若惊鸿,眨眼间,摺扇已如闪电般刺向张阿生咽喉处。 扇骨破空之声尖锐刺耳,竟似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让人不寒而慄。 张阿生心中一动,有意试试欧阳克的武功深浅,来看看西毒的武功有何特殊之处。 因此並不想那么快结束战斗,而是决定用普通武技先与之试探一番。 不过以他现在武功造诣,即便是普通招式,在他手中也可发挥出无穷威力。 只见他身形微微一侧,鹰爪手后发先至,五指如铁钳般精准地扣住扇面,稳稳地挡住了欧阳克这凌厉的一击。 欧阳克见一击未中,手腕突然如灵蛇蜕皮般扭曲,整条右臂竟反折出诡异的弧度。 紧接著,灵蛇拳“毒牙噬心“迅猛地直取张阿生膻中穴。这一招角度刁钻,速度奇快,让人防不胜防。 却见张阿生不慌不忙,左掌瞬间赤红如烙铁,铁砂掌带著炽热的掌风,如排山倒海般横拍扇骨。 炽热的掌风扑面而来,將厅中的两盏烛火压得几欲熄灭,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映得眾人的身影也隨之晃动。 欧阳克感受到这股强大的掌力,借势旋身,手中摺扇瞬间展开,如屏风般横扫张阿生面门。 与此同时,暗藏在摺扇中的神驼雪山掌阴劲如冰锥般透骨袭来,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让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烛火在寒热两种劲力的对冲中明灭不定,整个大厅仿佛陷入了一场冰火交融的奇异景象之中。 “好个神驼雪山掌!”张阿生朗笑一声,笑声中透著豪迈与自信。 面对如此阴寒之气,他却只当微风拂面,轻鬆躲过这凌厉的一击,同时化爪为掌,掌缘如利刃般擦过欧阳克袖口。 只听“嗤”的一声,欧阳克的锦缎袖口竟瞬间焦黑捲曲,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便过了十七招。此时,欧阳克的鬢角已隱隱可见汗珠,顺著他俊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他深知眼前之人武功高强,若不使出杀招,恐难以取胜。 於是,他手中摺扇突然施出“雪蟒盘山”之式,扇骨点、刺、扫连环十二式一气呵成,配合灵蛇拳那刁钻至极的角度,竟在方寸间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杀网,將张阿生牢牢困在其中。 然而,张阿生却如閒庭信步般从容,他的鹰爪手每每在扇骨即將触及衣衫的千钧一髮之际,精准地截击欧阳克的攻势。 同时,铁砂掌在拍散雪山掌阴劲时,总是恰到好处地留三分余力不吐,仿佛在戏耍一般。 “嘶——” 欧阳克见常规招式难以奏效,忽然跃起丈余,袖中猛然窜出三条碧鳞毒蛇。 这正是他压箱底的杀招,此前这三条毒蛇借著神驼掌的冰寒真气蛰伏至今,此刻被他突然放出,犹如三道绿色的闪电,蛇吻直取张阿生面目! “来得好!”张阿生见状,瞳中精光暴涨,整个人气势陡然提升。他猛地施展出大伏魔拳,拳风过处,竟隱隱传出龙象嘶鸣之声。 第二十九章 威摄王府 这一拳,仿若匯聚了天地间的万钧之力,轰然怒击而出,恰似泰山崩塌,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欧阳克。 拳风过处,空气仿佛被利刃切割,发出尖锐的呼啸。那三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尚未来得及近身,便在这恐怖的拳劲之下,瞬间化作血雾,消散於无形。 就连欧阳克手中那精钢打造的扇骨,也在这股毁天灭地的巨力衝击下,寸寸崩裂,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欧阳克只感觉一股仿佛能碾碎山岳的巨力,如五岳齐齐倾塌,排山倒海般向自己压来。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箏,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重重地撞向身后的黄梨屏风。 “哗啦”一声巨响,黄梨屏风瞬间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后背狠狠抵在樑柱之上,欧阳克才勉强止住退势。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如同风箱一般急促地喘息著,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甘。 那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因痛苦和难以置信而扭曲。 烛光摇曳间,张阿生神色从容地收拳负手而立。此时,青砖地面上唯有三道蛇形血痕,仿佛在诉说著刚刚那场激烈的战斗。 欧阳克手中仅剩下半截扇柄,胸前的白衣已被鲜血渗透,殷红的血跡在白衣上蔓延开来,显得格外刺眼。 他每喘息一口,便有丝丝冰雾从口中溢出。 这是被张阿生蕴含龙象之力的拳劲,生生逼回体內的雪山掌寒毒,正在疯狂反噬。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如纸,眼神中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恐惧,那是对未知强大力量的本能畏惧。 “拳掌功夫不错,不过,你终究未学得西毒的蛤蟆功,缺点看头。”张阿生掸去肩头因屏风破碎而落下的木屑,望著樑柱间簌簌落下的尘灰,淡淡地说道。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迴荡,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厅外夜风呼啸著穿堂而过,捲起满地竹骨摺扇的碎片,如银鳞般在月光下闪烁不定。 此时,厅堂內的烛火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气势,突然齐齐低伏。 张阿生缓缓转头,目光如电,直射向沙通天,冷冷说道:“沙门主,这下,轮到你了。” 沙通天听闻此言,本来通红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先前的自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大话已经说出口,此刻他也只能硬著头皮上。 沙通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惧意,缓缓走到张阿生对面站定。 他望著眼前隨便一站便气度恢弘、岳镇渊渟的张阿生,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从何处出手。 两人对峙而立,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中缓缓流逝。沙通天感觉每多停留一刻,心中的恐惧便增添一分,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正不断挤压著他的內心。 终於,沙通天大喝一声,像是要藉此驱散心中的恐惧。他不顾一切地一跃而起,右掌裹著腥风破空而来。 那双手掌泛著青灰色石纹,挥动间竟带起一阵呼啸声——这正是將磨石掌练至化境的明显徵兆,看来这十几年间,沙通天在武功修炼上並未懈怠。 张阿生却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静静地佇立不动,身上的青色劲衫只是隨著沙通天的掌风微微鼓起。当沙通天的手掌重重拍中他胸膛时,竟发出如同铁锤砸在铜钟上的沉闷轰鸣,声音在大厅中来回的迴荡。 沙通天见状便催动十成功力,掌缘青筋暴起如蚯蚓盘结。 沙通天见状,立刻催动全身十成功力,掌缘青筋暴起,如同蚯蚓般盘结。他这招“千磨万击”,最擅长消磨內家真气。 原来,自从当年在张阿生手上吃了大亏后,他便专门为对付这类横练高手,苦心练就了这门功夫。只要对手被击中,挨上片刻,便会骨酥筋裂,丧失战斗力。 然而,就在沙通天暗自得意之时,却见张阿生喉间突然响起金石相击的錚鸣,骨骼震盪竟似古寺晨钟,正是阴阳锻体术第二境“玉骨雷鸣“发动的前兆。 剎那间,沙通天只觉掌下传来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如汹涌的洪流一般,势不可挡。 这股力量顺著他的手臂经脉疯狂倒灌而回,他整条右臂的衣袖“嗤啦”一声,瞬间裂成无数布条。 沙通天心中大骇,想要抽身而退,却为时已晚。 但见张阿生胸腔轰然震动,五臟六腑竟发出五岳倾倒般的闷响。 三十载苦修的磨石掌劲如雪遇沸汤,被这股洪荒巨力顺著经脉倒灌而回。 “咔嚓!“ 沙通天倒飞著撞在厅中蟠龙柱上,左肩胛骨已呈诡异角度凸起。 他呕著血沫抬头望去,张阿生仍保持著跨步桩的姿势,脚下方圆三尺內的地砖完好无损——方才那毁天灭地的反震之力,竟被尽数导入地下。 当烛火重新跃起时,摇曳的光芒映照在张阿生的脸上,使他看起来面容如玉,却又带著一种如神似魔的威严气质。 大厅之中,眾人反应各异。梁子翁下意识地儘量缩了缩身子,仿佛想要藉此躲避张阿生的视线。 灵智上人嘴角微微抽搐,臂膀上的伤势在隱隱作痛,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那位欧阳公子此刻嘴角溢血,眼神中是满满的忌惮。 完顏洪烈虽然早有耳闻这位武功奇高,但亲眼目睹这一幕后,还是被惊得脸色大变。 而那位完顏康,脸上神色极为复杂,既有对张阿生强大武功的惊惧,又有一丝对这种力量的狂热。 完顏洪烈率先回过神来,急忙高声喊道:“来人,快將沙门主抬下去治疗。” 隨后,他转头望向张阿生,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张先生果然武功高强,小王对先生这样的武功高手最是倾慕。不知张先生可否屈尊,聘为我府上客卿?小儿也可拜在先生门下,悉心学艺。” “他日,小王必將先生推荐给我大金国皇帝陛下。以先生的武功,將来拜作大將军,封侯拜相,也绝非难事。” 看著给他画大饼的完顏洪烈,这画面有些熟悉,张阿生却是无动於衷。 直到完顏洪烈说完,张阿生才淡淡的回道:“我对你说的这些丝毫不感兴趣。” 完顏洪烈没想到他会如此乾净利落的拒绝自己,脸色变了走变。 不过他心怀城府,如今见府中高手几乎被这人败尽,便想先先稳住此人。 刚要再开口之时,突然府內传来混乱的“捉贼”之声。 第三十章 再遇黄蓉 张阿生同样敏锐地捕捉到那阵声响,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杨铁心那边已然出了状况。然而,他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未动声色。 “张先生,实在是万分抱歉。”完顏洪烈轻轻抚摸著拇指上那枚温润的玉扳指,眼中精光一闪即逝。 “府上不知从何处来了贼人捣乱,实在是招待不周。今日暂且就到这儿吧,改日小王再设宴,好好款待先生。”完顏洪烈此刻显然是想趁机將张阿生打发走。 张阿生缓缓起身,目光不著痕跡地扫过厅內的灵智上人等人,只见他们神情紧绷,手上皆下意识地按在兵器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哦,既然如此,张某便先行告辞了。”张阿生淡淡地看了一眼完顏洪烈,心中念头百转,思忖著此时时机尚未成熟,不宜直接动手,於是便顺水推舟,转身离去。 踏出王府那朱漆大门,一阵风卷著落叶,擦过他的靴尖。转瞬之间,他已施展起轻功,身形如鬼魅一般,朝著王府后门掠去,而后在四周仔细查探起来。 在距离王府两条街外的一条暗巷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杂著淡淡的女子幽香,扑面而来。 张阿生警觉地侧身一闪,轻鬆避开从黑暗中突然袭来的一拳一掌,同时低声喝道:“是我!”” “五师父!“郭靖惊喜的声音响起。月光下郭靖与一个少女並肩站立,竟是黄蓉。 只见少女在月光下如月下精灵,精致的面容,五官搭配恰到好处,眼睛明亮灵动,眼神中总是透露出机灵劲儿,一顰一笑都充满了灵动之美,让人忍不住被她吸引。 在两人身后,杨铁心半扶半抱著脸色惨白如纸的王处一,王处一的道袍下摆已被鲜血浸透,殷红的血跡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刺眼。 穆念慈则在一旁手持长剑,警惕地注视著四周。 “王道长,这是怎么受的伤?”张阿生神色凝重地问道。 “我们碰到了梅超风,后来王道长又不小心被彭连虎的暗器伤到。”郭靖赶忙说道。 张阿生心中暗自思忖,倒是没想到王处一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 他看了看黄蓉与郭靖,这两人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碰面,並纠缠到了一起。 这难道就是所谓世界意志的修正能力?这无疑给他提了个醒,此次想要达成目的,看来绝非易事。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儿。”张阿生依旧从容的道。 几人没有回原来的高升客栈,而是找了另一处藏身之地。 待为王处一简单处理好伤势后,张阿生这才详细询问起几人事情的经过。 原来,几人顺利潜入王府,找到了那位王妃的住处。 杨铁心看著王妃住处那与十八年前牛家村如出一辙的布置,瞬间便確定这位王妃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包惜弱 当得知自己的丈夫还活著时,既激动欣喜又心怀愧疚。两人相认后,互诉衷肠,包惜弱立时就要跟著杨铁心离开,她再也不想他们分开。 杨铁心见到十八年来心心念念之人,见她如此哀求自己,早已把张阿生的嘱咐忘到了脑后。 还好王处一还记得张阿生的叮嘱,深知此事重大,赶忙出声提醒杨铁心,需得从长计议。可这一耽搁,却被王府中的人发现了踪跡。 不得已,眾人只得暂且撤退。但在撤退途中,先是碰到了黄蓉,之后又遭遇了梅超风与正在养伤的彭连虎的阻拦。 王处一、郭靖等人与他们展开了一场大战,眾人且战且退,王处一更是拼著受伤,才带著大家逃出府外。 “都怪我,此番不仅打草惊蛇,还害得王道长受伤。”杨铁心满脸愧疚,对著王处一深深一礼,自责地说道。 “唉,这怎么能怪你呢,是贫道一时疏忽大意了。”王处一赶忙安慰道。 “此次还要多谢这位黄姑娘拖住梅超风,我们才能顺利逃脱。”王处一对著黄蓉感激地说道。 “是啊,此次多亏了黄贤弟……呃,不,是容儿。”郭靖憨厚地说道。 黄蓉嫣然一笑:“我也是刚好碰上,靖哥哥,不用这么客气啦。” “此次打草惊蛇之后,后面想要將杨大嫂救出来,怕是要颇费一番功夫了。”张阿生微微皱眉,不过在他看来,也仅仅是多费些功夫而已。 “我们无须再去闯赵王府了,惜弱与我约好,过两日她会以去大觉寺祈福的名义外出,到时她会带著康儿与我们匯合。”杨铁心此时眼中闪过一丝振奋的光芒,语气中带著一丝期待地说道。 张阿生听闻此言,心中反而没有丝毫乐观。 以他对完顏洪烈城府之深的了解,再加上对完顏康性情的洞悉,恐怕届时绝不会如此顺利,说不定还会有重重埋伏。 此时,冰雪聪明的黄蓉也是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她低头与郭靖耳语了几句,隨后看到张阿生投来的目光,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张阿生见状,不禁莞尔一笑:“靖儿,黄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呀? “容儿说,两天后的大觉寺,恐怕会是一场埋伏。”郭靖憨直地说道。 “惜弱不会……”杨铁心一听,顿时有些心急,想要辩解些什么。 “不是怀疑嫂夫人,而是那位完顏王爷城府极深,老谋深算,恐怕不会轻易让我们得逞的,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张阿生耐心地解释道,他倒是没有提对完顏康的怀疑。 “黄姑娘既然想到了这一点,可有什么好主意?”张阿生突然將目光转向黄蓉,问道。 “哼,张大侠心中恐怕早已有了定计,却故意来考较我这个弱女子。”黄蓉轻哼一声,佯装生气地说道。 “不过既然要我说,那我便说一说,看看与张大侠想的是不是一样。” “唉,喊张大侠太过生分了,你可以像郭靖一样,喊我五师父呀。”张阿生半开玩笑地说道。 “哼,休想占我便宜!”黄蓉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並不上当。 紧接著,她便神色一转认真地说起了两天后的计划:“两天后,我们可以將计就计,兵分两路……” 第三十一章 路不平,有人踩 两日之后,大觉寺外春寒料峭。张阿生將斗笠压低几分,望著檐角铜铃在风中轻晃。 茶摊上杨铁心的粗布衣袖沾著露水,正用竹筷拨弄著茶碗里的茶叶梗。 “来了。“张阿生轻声提醒。山道上飘来几缕青烟,八抬软轿在三十铁卫簇拥下转过山弯。轿帘低垂,绣著金线的牡丹纹在阳光下泛著冷光。 轿子来到寺外,轿內的人並没有下轿,而是直接抬轿进了寺內。 张阿生与杨铁心两人结了茶钱,假装香客远远的跟著进入寺內。 大觉寺作为曹洞宗的山水禪林,金章宗西山八大水院之一,占地面积极广。 那顶轿子沿著南路行宫的台阶缓缓而上,朝著无量寿佛殿的方向行进。 张阿生和杨铁心小心跟在后面,远远看著王妃从轿子中缓缓走出,迈著莲步走进了佛殿之中。 杨铁心想要立马跟进去,却是被张阿生一把拉住了。 指了指门口的护卫,王妃祭拜祈福,当然要把閒杂人等驱除。 张阿生带著杨铁心转到西侧月洞门,张阿生足尖轻点樑柱,带著杨铁心像狸猫般翻上三米高的天窗。 两人从佛坛后转了出来,殿內檀香氤氳,十八盏琉璃灯映著南海观音的慈悲法相。 此时大殿之中王妃正跪拜在南海观音菩萨渡海像前。观音脚踏鰲鱼,四周环绕善財童子、龙女及十八罗汉。 王妃在蒲团上叩首跪拜,杨铁心走上前去,轻唤道:“惜弱。” 不知是否没有听到,王妃並没有抬起头来。 杨铁心不禁走上前,拍在她肩膀上,此时人终於抬起头来。 杨铁心却是“啊”的一声,连连后退,原来这人根本就不是那位包惜弱,只是一位体型相似,穿了王妃的衣饰假扮的婢女。 看到如此结果,而张阿生却是一点也不意外。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著兵器碰撞的“叮噹”声,紧接著,一大批人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那位大金朝的六王爷完顏洪烈。身后跟著正是灵智上人等一大批高手。 杨铁心看著完顏洪烈不禁问道:“惜弱呢,你把惜弱怎么样了。” 完顏洪烈轻蔑地看著杨铁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冷笑道:“王妃当然是在王府当中,你真的以为她会跟著你这个江湖草莽四处流浪吗? “你撒谎!”杨铁心气得浑身发抖,拼命摇头,“惜弱绝不会这么说! 完顏洪烈此刻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向前跨了一步,大声吼道:“你早就该死了!十八年前你就应该死!为什么现在又要冒出来?” 他双眼圆睁,怒视著杨铁心,继续质问道:“惜弱跟著我,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跟著你又能得到什么?只有贫困潦倒!你有什么资格给她幸福?” 杨铁心听了这些话,內心不禁动摇起来,竟觉得完顏洪烈说的似乎有些道理。面对这些质问,他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嘖嘖……”张阿生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讥讽道,“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不要脸,把別人害得家破人亡,还霸占人家妻子,居然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完顏洪烈听到张阿生的讥讽,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復了镇定,看著张阿生说道。 “张先生,为何一定要与本王作对呢?先生若是选择袖手旁观,我之前承诺过的高官厚禄,依然算数。” 张阿生双眼如炬,神色坚毅无比,斩钉截铁地喝道:“不必多言!”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气势陡然升腾,“我生平最看不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之辈,仗著权势肆意践踏他人的尊严,视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命如草芥!” “路不平,总会有人出来踩上一踩。今天,这个人就是我!” 完顏洪烈听罢,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但很快又被他压制下去,咬牙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气了!” “怎么,就凭你手下这些我的手下败將吗?”张阿生不屑地扫了一眼灵智上人与梁子翁几人,冷笑道。 “哼!”一声冷哼在人群中响起,一个乾瘦的老和尚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让小老儿会一会你。” 此前,这老和尚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张阿生竟都没有注意到他。 但现在这老和尚往那儿一站,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老和尚身形枯瘦,犹如一棵歷经风霜的老松,一袭灰白布衣罩在那嶙峋的骨架上。 他脖颈间掛著的二十八颗玄铁佛珠,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眉骨高耸如刀削斧凿,颧骨突出形成棱形面廓,前额布满纵向深纹,如枯树皮般开裂,双颊却泛著诡异的潮红。 尤其是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十指粗大,骨节突出如竹节,指尖隱隱泛著暗金色,格外引人注目。 张阿生神色一凛,连忙將杨铁心拦在身后,对著老和尚抱拳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小子,咱爷们儿无须套近乎,咱拿人钱財,替人消灾,乾脆点。”老和尚一开口,声音仿若粗砂磨礪般沙哑刺耳。 “好,那就请赐教。”说著,张阿生轻轻將杨铁心推至丈许远的地方,自己则对著老和尚严阵以待。 这还是他自大漠入关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小娃娃,咱赶时间,別玩那些虚的,你若能接得了我三掌,我就放过你去。” 老和尚说罢,迈步向前,朝著张阿生走去。他的步伐迈的极大,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张阿生跟前。 老和尚枯瘦的手掌平平推出,看似无风无浪,实则暗藏玄机。张阿生却敏锐地察觉到,老和尚足下的青砖在无声无息中已然粉碎。当下,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沉腰发力,同样推出一掌。 两掌相触的剎那间,殿內忽然响起一阵奇异的梵音——原来是掌风激盪,使得罗汉手中的降魔杵嗡嗡震颤起来。 “轰!“ 强大的气浪猛地炸开,供桌震盪,桌上经卷如白蝶纷飞。张阿生掌心的皮肉泛起淡淡的赤金色,仿佛镀了一层铜汁,手臂上的肌肉如同一条条龙蛇在游动 老和尚白眉微颤,他这一掌足以开碑裂石,对方却仅凭肉身硬接,连面色都未变一分。 两人脚下的青砖同时下陷了三寸,然而,裂纹却只在张阿生的身后蔓延开来——原来,七成的劲道都被他巧妙地导入了地脉之中。 “好掌力!“张阿生沉声道,掌心微微发烫,似有烈火灼烧之感。 “好,看第二掌!”老和尚忽然深吸一口气,乾瘪胸腔如皮囊般鼓起。他双掌合十,再分开时,右掌已泛起古银色光泽,掌缘空气扭曲。 第三十二章金刚般若,气血如汞 这第二掌还未完全拍出,殿內的烛火“噗”的一声,大半都熄灭了,剩余的火苗也被压得只剩下豆粒般大小。 张阿生见状,瞳孔猛地一缩,这掌看似缓慢,竟带起风雷之声,正是佛门至刚掌法“金刚般若掌”。 “来得好!“ 张阿生暴喝一声,体內第八层的龙象般若功如汹涌的洪流般奔腾不息,肌肤上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泽,整个人气势瞬间提升。 双掌再次相对,强大的气劲如同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开来,金石相击的声音震得樑上的积尘簌簌落下。 张阿生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磅礴的巨力如同汹涌的怒涛一般,狠狠地衝击著他的经脉,骨骼之间也隱隱传来金石碰撞的声音。 但转瞬间,他体內的气血如同汞浆一般奔腾涌动,硬生生地將这股掌力化解掉了! 紧接著,他的筋骨发出如钟磬般的錚鸣之声,肉眼可见的波动从肩胛处迅速传至手腕。 老和尚指节“咔咔“作响,惊觉对方掌劲竟如瀚海叠浪,一重强过一重。 “砰!“ 当第三重劲道爆开时,张阿生的衣袖瞬间化作碎片,小臂肌肤內泛起玉色的光泽。 而老和尚那枯瘦的身躯则暴退三步,每一步都在砖面上留下了一寸深的脚印。 反观张阿生,只是右肩微微下沉,脚下的青砖瞬间化作齏粉,却在丈许外的地面上凝成了一个浑圆的掌印。 老和尚眼中精光爆射,心中震惊不已。他这一掌蕴含著佛门般若真意,本是专门克制横练功夫的杀招,可打在张阿生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毫无效果。 而对方的反震之力,竟震得他手腕发麻,这让他心中不禁对张阿生的实力暗暗吃惊,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张阿生看著这个老和尚,心中暗自思索道:“这老和尚是从哪冒出来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自从我修炼阴阳煅体术,横练功夫有成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压力。” 他微微皱眉,目光紧紧盯著老和尚,继续思忖著:“虽然还没有遇到过五绝中的那几位,但此人武功之高,恐怕不在那几人之下。” “第三掌!”老和尚突然一声大喝,胸前衣衫突然裂开,露出胸口一个淡淡泛黑的掌印。 他双掌交叠缓缓推出,掌缘空气竟扭曲蒸腾,仿佛被高温炙烤。指尖原本的淡金色渐渐散去,转而变得有些透明。 张阿生见来势平平,但手掌有异,不敢托大,运起全身內力相抗。 双掌相抵瞬间,面色骤变——对方掌力竟如万根牛毛细针,顺著经脉直刺五臟! “唔!“ 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硬生生咽下。张阿生清晰感觉到,那些阴毒气劲正在心脉处匯聚,化作无形利刃切割。 他周身毛孔渗出细密血珠,却在触及空气时凝成赤色薄雾——阴阳锻体术“血汞奔江“自行运转,將侵入的异种真气逼出体外。 火工头陀眼中精光暴涨,枯掌再压三分。张阿生耳中嗡鸣,臟腑如遭千刀凌迟,骨骼却发出龙吟般的錚鸣。 忽然,他喉间迸髮长啸,周身血气蒸腾如狼烟,背后竟隱约浮现五岳虚影! “破!“ 龙象般若功第八层全力爆发,体內气血之力勃发,掌力如火山喷涌。 火工头陀只觉浩瀚巨力顺著经脉倒灌,胸口黑色掌印竟开始隱隱有些龟裂。 老僧暴退七步,铁佛珠串“啪啪“崩断,古铜色面容泛起病態潮红。 烟尘散尽,张阿生独立殿中,胸前衣衫尽碎处,可见肌肤下似有水银流动,低头看向掌心,隱约有金纹在皮下流转——方才生死关头,体內气血奔涌如长江大河。 此刻伤势瞬息癒合——正是阴阳锻体术第四境“血汞奔江“的徵兆! 老和尚倚著蟠龙柱喘息,忽见对方脚下青砖上的血跡——那血珠落地不散,竟如汞丸般滚动。 “气血如汞,人体肉身竟能强悍至如此……”此刻老和尚脸色有异,竟闪过一丝脸嫉恨之色。 但他话还未说完,张阿生突然屈指轻弹。一滴血珠向著完顏洪烈破空而去。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只有站在他身旁的灵智上反应迅速,急忙伸出手上金鈸来挡。 “鐺”的一声,灵智上人脸色大变,血珠竟然在金鈸打了个对穿,在其上留下一个龙眼大小的孔洞。 被金鈸一挡,血珠轨跡改变,擦著完顏洪烈的脸颊飞过,直到飞出了殿外才消散而去。 完顏洪烈脸色煞白,伸手摸了摸脸颊,看著手上的血跡,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大师,三掌已过。咱们后会有期!”声音悠悠传来,却是大殿之中张阿生和杨铁心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这裊裊余音迴荡在大殿之中。 张阿生拉著杨铁心一口气跑到距离大觉寺三里之外,这才放下杨铁心长舒了口气。 杨铁心一脸关切地看著张阿生,焦急地问道:“阿生兄弟你怎么样,可是受伤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事,没事。”张阿生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兴奋的笑容,“只不过是真气告罄,有些力竭罢了。” “那老和尚確实有两把刷子,不过我也探出了他的底细,此次先不与他纠缠,下次再遇到,必不会让他好过。”张阿生哈哈一笑说道。 “咱们走,按照计划,此刻郭靖、黄蓉他们估计已接到嫂夫人了,我们去接应一下!” 两人重新回来赵王府后门巷子,刚转过巷子,便已看到郭靖他们留下的暗记。 表明他们此行进展顺利,已將人经成功接走。 张阿生带著杨铁心,一路寻著印记追赶,看方向应该是朝著城外而去了。 不过在追赶过程中,张阿生却察觉到了异样,因为这路上他竟然看到了別的暗记,一处还是巧合,但一路上,他已经看到了不止七八处。 不过,张阿生心中暗暗有了猜测,但並没有声张。只是加快了脚步,同时暗自警惕起来,以防有什么突发状况。 第三十三章 柳絮纷飞日 锦衣裂人伦 四月的春风裹挟著柳絮,在大兴府城外的官道上肆意飞舞。午后的阳光穿过新绿的树梢,在泥泞的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张阿生足尖点地,身如柳絮疾奔而来,终於在城郊官道追上了那辆青布马车。 赶车的正是郭靖,浓眉下那双淳朴的眼睛里盛满焦急。见是张阿生追来,他急忙勒住韁绳:“五师父!“说著就要跃下车辕行礼。 张阿生一把托住他结实的手臂:“靖儿不必多礼。“ 他目光转向车內,只见车帘掀动间,露出王处一那张惨白如纸的脸。这位全真教高手的道袍下摆沾著暗红血跡,显然旧伤未愈又添新创。 “我们得先离开官道。“张阿生话音未落。 车尾传来窸窣声,只见穆念慈扶著包惜弱下车,昔日雍容的王妃此刻荆釵布裙,裙裾沾满黄泥。 她身后跟著的少年公子锦衣玉带与这逃难景象格格不入,正是完顏康。此刻正皱眉掸著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尘。 “铁哥!“包惜弱突然挣脱穆念慈的手扑向前方。杨铁心站在道旁,身上襤褸的麻衣上面落著柳絮,与完顏康云纹锦袍上流转的暗银光泽形成刺目的对比。 包惜弱颤抖的手指抓住丈夫打满补丁的衣袖,“完顏洪烈將我囚在王府后院的竹楼......“ 杨铁心粗糙的大手轻拍妻子手背,喉结滚动数下才挤出声音:“我知道,我都知道。“ “康儿,快过来。“包惜弱转身招呼儿子,眼中满是期待,“这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完顏康闻言,白玉般的面庞闪过一丝犹豫。其实他听母亲所言,心中已信了八九分。 但看著眼前这个衣衫破旧,满脸风霜之人,与自己那位锦衣玉食的王爷父亲相差甚远,心中天人交战。 他暗自思忖:“难道要我捨弃荣华富贵,跟著这个穷酸汉子浪跡江湖?“这一声“爹“便如鯁在喉,怎么也喊不出口。 他不自觉地后退半步,锦靴踩碎一片枯枝,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官道上格外刺耳。 杨铁心满怀期待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张阿生出声打破了沉寂:“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本想著一口气远离大兴府,奈何包惜弱体质柔弱,王处一又伤势未愈,行不多时便不得不停下。最终,他们在城外一处废弃的土地庙暂作休整。 八人挤在漏风的庙宇中。泥塑神像半边脸塌陷,空洞的眼眶俯视著这群不速之客。郭靖从行囊中取出乾粮,掰开炊饼分给眾人。 完顏康拿著手中硬如石块的炊饼,怔怔出神。 突然,张阿生锐利的目光射向完顏康:“我应该叫你杨康,还是完顏康?“ 包惜弱闻言一惊,正要开口为儿子辩解,却被丈夫按住肩膀。杨铁心虽不知张阿生为何突然发难,但这一路行来对他的武功为人颇为信服,知道必有缘由。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完顏康眉头一皱,故作镇定道:“先生此言何意?“ “从城门到此地,你沿途折断树枝、摆下石子作为標记,意欲何为?“张阿生单刀直入。 “我不知道先生说的什么標记。“完顏康矢口否认,但眼神已有些闪烁。 包惜弱急忙道:“张先生,康儿不会做这等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他心里清楚。“张阿生淡淡道,“大觉寺的埋伏,也是你通风报信的吧?“ 完顏康脸色骤变,声音陡然提高:“先生为何要这般污衊我?“ “那你敢对著这尊神像立誓吗?“张阿生突然拔高声音,震得樑上灰尘簌簌落下。残缺的泥塑在摇曳火光中忽明忽暗,仿佛隨时会睁开剩下的那只眼睛。 完顏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喉结滚动:“你......我才不会发什么誓。“ “追兵此刻怕是已经到了。”张阿生开口说道。 此时眾人凝神细听,果然听到马蹄声,来到门前一看,眾人大惊失色。 远远望去,有一大批人马正在赶来,路上烟尘滚滚,怕不是有上千人。 “现在你还有何话说?“张阿生冷冷道。 “康儿,你为何要如此做?”包惜弱痛心的看著完顏康 完顏康见事情败露,索性撕破脸皮:“娘,我这是为你好!跟著这个穷酸汉子,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才是你爹,你怎么可以……”包惜弱看著他。 “他才不是,我没有这样的爹。”完顏康白玉般的面庞涨得通红,突然打断包惜弱,大吼道:“十八年来教我诗书礼仪的是父王!给我锦衣玉食的是父王!” “他不过是放不下荣华富贵罢了。”张阿生却是直接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 “我有什么错,你看看他落魄成什么样,我才不要去跟著这个乡下汉子去流浪江湖。” “逆子!“杨铁心再也忍不住怒喝出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包惜弱泪如雨下:“是娘平日里太溺爱你了,竟让你连亲生父亲都不认。“ 张阿生冷笑道:“恐怕你还不知道,你那位'好父王'在十八年前贿赂段天德,让他带兵血洗牛家村,杀害郭杨两家。自己却假装侠义,在你娘危难时出手相救。“ “不可能!“完顏康如遭雷击,“父王为何要这样做?“ “原因很简单。“张阿生目光如炬,“当年还是金国六王子的完顏洪烈追杀丘处机,在牛家村中箭受伤,被你娘所救。他见过你娘容貌后念念不忘,这才设计杀害你爹,强占你娘。此事段天德可以作证,他如今还活著。“ 杨铁心和包惜弱初闻此言,如遭晴天霹雳。杨铁心喃喃道:“原来如此......可怜我郭大哥......“ 完顏康踉蹌后退,撞上庙中腐朽的立柱。簌簌落下的木屑中,他仿佛看见书房里父王温柔的笑脸,那双手昨夜还替他繫紧貂裘的系带...... 完顏康看著眼前眾人对他怒目而视,就连母亲包惜弱,也是一脸痛心。 “你骗人!“完顏康突然崩溃大吼,转身衝出庙门。 包惜弱在后面哭喊:“康儿!康儿......“ 完顏康却是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郭靖衝到庙门口望去,接著回头焦急的道:“师父,追兵马上到了。” 张阿生镇定从容:“不用慌,我们先暂避到后面的山上去。此番也该做个了断了。” 眾人走出了庙门走向后山,张阿生对著王处一说道:“王道长,发讯號,联繫一下你的同门吧。丘道长他们也该到了” “好!”说著从怀中取出一个讯箭,用火摺子点燃,一道蓝焰直衝天空。 片刻后,西面不远处也有一道蓝焰回应。 “丘师兄就在附近!“王处一喜形於色。 眾人匆匆收拾行装,向后山转移。包惜弱一步三回头,眼中泪光闪烁。杨铁心搀扶著她,低声道:“別看了,走吧。从此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第三十四章 梨血漫山 力破千军 土地庙后的小山虽不高,却遍植梨树。时值期,漫山白蕊如雪,暗香浮动。 眾人搀扶著王处一与包惜弱登上山顶时,山脚下已现出黑压压的金兵,兵器映著寒光,如潮水般向山腰涌来。 忽闻西面山麓传来清越长啸,声若龙吟。但见两道青影踏著嶙峋山石如大雁行空御风而来,道袍翻飞间已掠过半山腰。 正是全真七子中的丹阳子马鈺与长春子丘处机前来驰援。 张阿生见状豪气顿生,当即气沉丹田,一声虎啸震得枝头梨簌簌飘落。那啸声浑厚绵长,与两位道人的清啸遥相呼应,竟在山谷间激盪出金石相击之音。 不过盏茶工夫,两位道人已施展金雁功翩然而至。 当先一人白眉垂颊,面容慈和,手中拂尘银丝如瀑;后首那位长须墨染,目若朗星,背负的古剑鯊皮鞘上隱现云纹。山风过处,二人衣袂飘飘,真似画中仙客。 “王师弟,这伤...“马鈺目光落在王处一染血的衣襟上,白眉微蹙。他声音温和,却透著掩不住的关切。 王处一苦笑道:“师兄且先宽心,待退了这些金兵,容小弟慢慢稟告。“ 张阿生抱拳朗声道:“马道长別来无恙!大漠一別两载,道长鹤姿更胜往昔。“ 马鈺看清来人,眼中闪过惊喜:“原来是张五侠!“他拂尘往臂弯一搭,行了个標准的道家稽首。 忽听不远处传来颤抖的呼唤: “丘...丘道长!“ 只见杨铁心踉蹌上前,布满风霜的脸上涕泪纵横。他粗糙的手指死死攥著破旧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丘处机怔在原地。眼前这樵夫模样的汉子,与记忆中那个英姿勃发的杨铁心实在相去甚远。直到对方哽咽著说出“临安牛家村“五字,道人才如遭雷击。 “杨...杨老弟?“丘处机虎目圆睁,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杨铁心双臂。他指尖发颤,连声音都变了调:“苍天有眼!十八年了...十八年啊!“说著竟滚下两行热泪,將长须都打湿了。 “这是怎么了,为何引来这许多金兵围剿?”丘处机眉头紧锁,手中拂尘无风自动。 “来追杀的正是那位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顏洪烈。此番是为了杨铁心夫妻二人。” 丘处机循声望去,但见说话的正是张阿生。十八年未见,他仍是一眼认出了这位故人。一来张阿生容貌未改,二来当年那手横练鹰爪功令他记忆犹新。 此刻的张阿生一袭青衫立於风中,身形挺拔如松,眉宇间英气逼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邃似潭。更奇的是他肌肤莹润如玉,在阳光下隱隱流转著温润光泽,显是內外功已臻化境。 观其吐纳之间气息绵长,方才那声穿云裂石的长啸必是出自他口。丘处机暗自心惊:不想十八年间,此子武功竟精进如斯。 “张五侠別来无恙。怎不见江南其他六位侠士?”丘处机拱手问道。 “六位兄弟已护送郭大嫂先行返回江南。”张阿生抱拳回礼,声音沉稳有力。 “江南七侠义薄云天,贫道佩服。”丘处机頷首讚嘆,白须隨风轻扬。 “丘师兄,眼下不是敘旧之时。那完顏洪烈为夺他人之妻,手下千名精兵已经围上来了。“王处一沉声提醒道。 “完顏洪烈?“丘处机闻言勃然变色,背上长剑竟自嗡嗡作响。他环视山下渐近的兵戈,冷笑道:“好个金国王爷!大师兄,今日说不得要大开杀戒了。“ 山巔梨树林中已传来整齐的踏步声。金兵铁甲映著雪白梨,如毒蛇般蜿蜒而上。 张阿生安排黄蓉与穆念慈护著受伤的王处一与杨铁心夫妇,他与郭靖联手马鈺、丘处机迎敌。 “靖儿!“张阿生头也不回地喝道,“记著师父的话——对敌时全力以赴,容不得半分迟疑!“ 郭靖重重点头,赤手空拳已夺过一柄长枪。枪尖抖动的剎那,他眼中稚气尽褪,竟透出几分凛冽杀意。 山风掠过梨树林,雪白瓣混著刀光剑影簌簌飘落。 另一边,马鈺与丘处机一人一剑,使全真剑法杀入金兵之中。 两人虽同样使得全真剑法,马鈺道长剑招如行云流水,每一式都带著道家的圆融之意。 青钢剑点、挑、抹、带,金兵手中兵刃纷纷脱手,却是只伤不杀,见金兵失去抵抗便不在下手。 而反观丘处机,丘处机的剑势却如雷霆万钧。全真剑法“白虹经天“甫出,七名金兵同时捂住喷血的咽喉倒下。 又一招“探海屠龙“,剑锋竟穿透三重铁甲,將持盾的百夫长钉在梨树上。 那合抱粗的树干“咔嚓“裂开,雪白瓣混著血雨簌簌飘落。 郭靖將岳家枪使开,枪尖如银蛇吐信。他记著张阿生教诲,招招直取要害,眨眼间已有五六名金兵被挑落山崖。 忽见三名长矛手结成阵势刺来,少年不避不让,降魔杖法中的“韦陀献杵“猛然劈下,精铁矛杆竟如枯枝般齐齐折断。 最骇人的却是张阿生。他浑身筋骨爆出炒豆般的炸响,迎著数十桿长矛踏步上前。矛尖刺在衣衫上火星四溅,反震之力竟让持矛者虎口迸裂。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铁汉沉腰坐马,一招“金刚捣杵“轰出,十余金兵如落叶般拋飞出去,撞在后方军阵中引发一片哀嚎。 杀的兴起时,张阿生双足一顿跃起丈余,如陨石般砸进金兵最密集处。落地后抬手挥拳间,兵折人毁。 周身方圆三丈內的金军尽数震飞,有几个竟在半空中就筋断骨折。这身横练功夫施展到极致,当真比什么神兵利器都要骇人。 丘处机此刻见他大展神威,横练功夫进境如斯,不禁起了比较之心,手上剑法使得更快更狠辣了,向著金兵杀去。 不料,刺耳的尖啸直取丘处机后心。 一只金鈸旋转如轮破空而来。 叮!“ 丘处机反手一剑,火星在鈸面划出炫目弧光。他借势转身,道冠下双目如电:“何方高人,行此鬼蜮伎俩?“ 红衣番僧踏著满地梨现身,“贫僧,乃青海密宗灵智上人,” 灵智上人回答,接著问道:“不知阁下是全真派的哪位道长? “贫道,丘处机。” “原来是全真派的长春真人,久闻长春子剑法通神,特来领教。“话音未落,手持金鈸就向丘处机攻了过来。 丘处机道袍鼓盪,长剑与金鈸相撞迸出点点火星。灵智上人袈裟裂开数道口子, 灵智上人鈸缘忽然倒转削向道人手腕。丘处机剑走“白虹经天“,剑脊贴著鈸面斜掠,火星在青石上划出三尺沟壑。 灵智上人暴喝一声,密宗大手印拍碎半截山石,掌风激得丘处机道冠微斜,长剑却已使出“分拂柳“,剑光如织网罩住番僧周身要穴。 第三十五章 擒贼先擒王 三丈开外,马鈺手中拂尘银丝骤然根根直立。 青衫翻飞间,那拂尘竟似活物般捲起满地落,一招“张帆举棹“使出,青钢剑轻巧地格开袭向王处一的判官笔。 剑锋与铁笔相击的剎那,“錚“的清响在山谷间盪开三叠回音。 “彭寨主。“马鈺道袍袖口沾著几瓣梨,声音依旧平和如初春溪水,剑招却陡然转急,“暗算伤者,非丈夫所为。” 话音未落,长须隨剑势飘拂,在彭连虎格挡时突然变招“柔櫓不施“。 只见那剑脊犹如柳条抽枝,轻盈而凌厉,恰到好处地拍中彭连虎的左肩旧伤。 “千手人屠”彭连虎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他抬手抹去肩头渗出的血跡。 宽大袖袍无风自动,左手在袖中隱秘一抖,三枚透骨钉撕裂空气时竟未发出半点声响,钉头蓝汪汪的幽光在梨白影中格外刺目,直取老道胸前三大要穴。 王处一示警声未落,马鈺足踏禹步,道袍下摆扫起一圈瓣。 全真剑法中最绵软的“春意阑珊“此刻使出,剑锋划过空气的弧度看似迟缓如老翁推磨,却在间不容髮之际將三枚毒钉尽数挑飞。 那毒钉尖刺入梨树的瞬间,只见树身竟缓缓渗出黑色汁液,足见这毒钉毒性之烈。 剑势未老,马鈺手腕轻转如捻道诀,一招“素月分辉“顺势而出。这一剑似缓实疾,剑尖在日光下化作七点寒星,如月光泻地般点在判官笔七寸要害处。 精钢打造的兵刃竟被这一剑之威震得脱手飞出,“噹啷“一声落在三丈外的山石之上。 彭连虎脸色大变,踉蹌暴退,后背已渗出冷汗。 另一边,郭靖的破玉拳与梁子翁的野狐拳已交手三十余招。梁子翁拳法诡异,时而如狐扑击,时而似蛇缠绕,招招阴毒。 郭靖拳法朴实无华,却势大力沉,每一拳都带著龙象般若功修炼出的巨力。 “小畜生偷我宝血,今日定要你连本带利还来!“梁子翁怪叫一声,声音尖利如夜梟。他身形突然矮下三寸,双拳如狐爪般抓向郭靖脖颈,指甲划过空气时发出“嗤嗤“声响,竟是將十成功力都凝聚在指尖。 郭靖不慌不忙,右脚踏前震步,左拳下砸如泰山压顶,正是“力劈华山“的变招,这一拳去势极猛,直砸其天灵。 梁子翁不料他竟使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急忙收手后撤,却见郭靖右手成爪,已如鹰隼捕食般扣向他手腕命门。 梁子翁不愧为江湖老手,手臂竟如无骨般一扭,从鹰爪中滑脱而出,反手一掌拍向郭靖肋下。 郭靖体內宝蛇血仿佛感受到战斗的激烈,突然沸腾起来,內力自行运转。他竟硬生生接下这一掌,却纹丝不动。梁子翁只觉手掌如击铁石,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他手腕发麻,顿时大惊失色。 郭靖抓住机会,双拳连环击出,拳风呼啸,逼得梁子翁连连后退,脚下草地被他踩出深深足印。 张阿生虽在敌阵当中廝杀,但一直分心看顾全场。 他耳力惊人,即便在喊杀震天的战场上,也將梁子翁那声“宝血“的呼喝听得真切。 没想到这桩机缘还是落在了郭靖这个傻小子头上。 杨铁心夫妇所在之处,原本守护在侧的黄蓉已被欧阳克缠住。两人的身影在梨树林中穿梭,身法之灵动,令人眼繚乱。 欧阳克白衣飘飘,灵蛇拳忽伸忽缩,招式阴柔刁钻。黄蓉身著淡黄衣衫,在拳影中穿梭如蝶,落英繽纷掌展开,伴隨著梨飘落,掌影影重重,虚实难辨。她足尖轻点瓣,身形飘忽不定,每一次闪转都带起一阵香风。 “黄姑娘这般容月貌,何苦与这些粗人为伍?“欧阳克嘴上轻佻,手上灵蛇拳却招招致命,“隨我回白驼山,自有锦衣玉食...” 他说话时眼中淫光闪烁,突然一记“灵蛇出洞“直取黄蓉肩井穴,却在即將得手时猛然想起她身上的软蝟甲,急忙硬生生变招,拳势顿时一滯,憋得他俊脸通红。 黄蓉轻笑如银铃,身形如风中荷叶般轻盈一转,不仅避开攻势,右掌更是斜切向欧阳克手腕命门。“欧阳公子连我这小女子都拿不下,白驼山的威风怕是言过其实了? 欧阳克被她言语所激,却因忌惮软蝟甲而束手束脚,十成功力使不出七分,一时竟奈何不得这个看似娇弱的少女。 张阿生环顾战场,见完顏洪烈麾下五大高手除沙通天被他重伤未至外,其余四人皆已到场。 这些平日里凶名赫赫的魔头,此刻竟无一人敢与他正面交锋,全都远远避开他周身十丈范围。 此刻他一人如山岳般矗立在杨铁心夫妇与受伤的王处一身前。金兵如潮水般涌来,却在这道铜墙铁壁前碰得头破血流,难寸进一步。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些不知死活衝上来的金兵,但见张阿生对刺向他的长矛不管不顾,只是简简单单地伸出铁掌,拍在铁头盔之上。 那看似隨意的一拍,却重若千钧,头盔內的头颅便如西瓜般爆裂,红白之物从盔甲缝隙中汩汩流出。 转眼间,他脚下已堆积了三十余具金兵尸体,鲜血匯成小溪,將洁白的梨瓣染成了刺目的猩红。 渐渐地,再没有士兵敢上前一步。无论后面的百夫长如何喝骂,千夫长怎样以军法相逼,那些金兵寧可挨鞭子也不敢面对这个杀神。 他们握著长矛的手不住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来自洪荒的猛兽。 而此刻,张阿生透过密密麻麻的敌方士兵,敏锐的发现了百十步外的完顏洪烈。 完顏洪烈身上的金蟒袍角在梨枝间忽隱忽现。三百金甲护卫组成铜墙铁壁,阳光照在鎧甲上反射出刺目光斑,却遮不住那袭华贵蟒袍的耀眼光芒。 “擒贼先擒王!”张阿生心中念头一闪。 第三十六章势如猛虎下山 隨手拍碎面前一个拦路金兵的头盔,脑浆混著鲜血溅在梨枝头。 此刻张阿生身形如下山猛虎,每一步踏出都有丈远,在青石上留下三寸足印,挟著山风之势直贯敌阵。 所过之处,满地梨瓣竟被劲风卷作一道玉带,但见残影掠过,身后已拖曳出十丈雪浪。 那瓣起初还保持著飘落的姿態,转瞬间便化作漫天玉屑,在疾风里碎成一场迟迟不肯落地的暴雪。 “放箭!“ 箭雨穿而过,锋鏑撕碎无数瓣,却在触及张阿生三尺外时被无形气劲搅成齏粉。 他信手摺下碗口粗的梨枝横扫,百年老树应声而断时,纷飞的瓣裹著碎木如霰弹激射,將前排盾阵砸得人仰马翻。瓣划过金兵脸颊,竟留下三寸血痕。 完顏洪烈铁青著脸后退,腰间玉佩撞在梨树上叮噹作响。 但张阿生已然突破军阵,手掌穿过纷扬雨,距离蟒袍玉带只剩三步之遥。 忽然耳畔传来细微的破空声,比梨瓣落地还要轻,却让张阿生后颈寒毛倒竖—— 五根枯枝般的手指如毒蛇噬咬,自满地落中暴起,瞬间扣住他右肩井穴。老和尚的指甲泛著暗金光泽,在梨映照下竟似镀了层铜汁。 “又是你!” 大金刚指力透骨而入时,肩胛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明显想要一击废掉张阿生。 张阿生筋肉突然如蟒蛇蠕动,阴阳锻体术自发运转,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老鼠在窜动。 老和尚只觉指下筋肉忽软如絮忽硬似精钢,正要催动分筋错骨的指劲,却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道震开五指。 “好手段!“ 老和尚布袍鼓盪如风帆,右掌泛起暗金色。金刚掌力排山倒海般推出时,掌风所过之处的梨树先是瓣尽落,继而拦腰而断,漫天飞凝成漩涡。 张阿生沉腰坐马,普普通通的摔碑手配合龙象般若功硬撼其掌劲。 两股刚猛力道相撞的瞬间,十丈內梨树齐齐震颤,雪白瓣如暴雨倾泻。 老和尚掌力余劲未消,將地面梨瓣压入土中寸许,竟在青石上印出三尺掌痕,边缘处石屑簌簌掉落。 不待飞落尽,张阿生鹰爪已穿而至。老和尚屈指连弹,大金刚指力洞穿飘落的雨,在梨树干上留下蜂窝般的孔洞。 两人身影在香雪海中倏忽交错,指风掌劲搅得满山飞如白龙捲空。 完顏洪烈见场上高手尽被牵制,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挥手下令让手下去杀了杨铁心,將王妃抢回来。 数百金兵如潮水般涌向杨铁心夫妇所在的山崖。不得已,杨铁心与穆念慈出手与金兵战在了一处。 梨纷落中,杨铁心铁枪舞作一团寒光,枪尖每刺必带起一蓬血。穆念慈手中长剑如灵蛇吐信,剑锋过处,金兵手腕纷纷溅血。 奈何敌兵如蚁,不多时二人已背靠崖壁,枪法剑招渐显凝滯。一支流矢擦过杨铁心脸颊,在他沧桑的面容上留下一道血痕 “杨兄弟撑住!“丘处机一声长啸,长剑如虹,却苦於一时被灵智上人缠住。马鈺也被彭连虎连发暗器逼退,一时不能回身。 完顏洪烈在阵中看得真切,见混乱中包惜弱倒地青丝散乱,不禁高呼:“小心王妃!万万不可伤了她。” 包惜弱闻言,拔出手中匕首发出“錚“的清响。她挽住杨铁心手臂,对著千军万马凛然喊道:“六王爷,我再也不会回去,我丈夫没有死,便是天涯海角我也隨了他去。” 杨铁心虎目含泪,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妻子柔荑。他忽然长笑三声,笑声中既有豪迈又含悽愴:“诸位,杨某连累大家了!“说罢猛地拽著包惜弱衝出,铁枪在夕阳下划出一道淒艷弧光:“各位住手,我夫妻今日便在此了断!“ “杨兄弟不可!“丘处机目眥欲裂,却已救之不及。 眼看枪尖已抵住杨铁心心口,忽然一只修长的大手破空而来,五指如铁钳般扣住枪桿。那杆杨家铁枪竟被捏得咯吱作响,枪尖在离胸口三寸处再难前进分毫。 “杨大哥。“声音浑厚如钟,正是张阿生,摆脱了那老和尚,回身相救。 “兄弟们拼死相救,可不是看你们自寻短见的。“说著手腕一抖,那杆铁枪便如活物般从杨铁心掌中跳出,斜插在青石缝中,枪尾犹自颤动不休。 此时马鈺、丘处机等人已且战且退,渐渐匯拢到崖前。郭靖拳风呼啸,將梁子翁逼退三丈,自己一个鷂子翻身落在张阿生身侧。黄蓉纤足点过七名金兵头顶,如穿蝴蝶般飘然而至 “等我片刻。“张阿生將指节捏得噼啪作响,大步向前迈去。他每一步踏下,地面山石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四周金兵如见魔神,潮水般退开十余丈,竟在混战中让出一条通路。唯有那枯瘦老僧独立阵前,破烂布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两人相距十步站定,山风突然静止,连飘落的梨都悬在半空。张阿生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老傢伙,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小娃娃,想诈我,老夫出名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老和尚粗糲的声音说道。 “火工头陀,因偷学少林寺武功叛出少林,凭一己之力搅的少林封寺几十年不出。”张阿生精光暴涨开口缓缓说道。 “你到底是谁。”老和尚阴沉的问道,显然是被他道出了底细。 原来他本为本是少林寺厨房中烧火的一名普通杂役,因为不堪掌管香积厨的僧人的暴打而暗自偷学武功。 凭藉过人天资,暗中偷习得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金刚伏魔神通、大力金刚指、金刚般若掌等外功,甚至自创“裂心掌”等杀招。 二十年后终至大成,在少林寺一年一度的达摩堂大校中,他三拳两脚便重伤达摩堂九大弟子,更是击杀达摩堂首座苦智禪师,然后逃下山去。 少林寺派出几十名高手四下追索,更是被他反杀了一波高手,这直接导致少林武学中衰数十年。 罗汉堂首座苦慧禪师因为此事与寺中理念不合,一怒之下带著不少人远走西域,开创了西域少林一派,这更是加剧了少林派的式微。 所以两次华山论剑都不见少林寺的高手。 “你虽逃脱了少林寺的追杀,但不可能毫无代价”说著,张阿生锐利的眼神看向火工头陀的胸口。 火工头陀瞳孔一缩,不由得看向自己胸口。 张阿生接著又说道:“更重要的是,你虽然是天生奇才,但强练佛门外家神功,不得內功秘法,留下了重大的隱患,少林寺的武功可不是那么好练的。” “你是谁?少林寺的人?”火工头陀脸色大变,喝问道。 “你此番想通过投靠金朝皇室,来得到解除隱患的方法,怕是打错算盘了” “无论你是谁,你死定了。”火工头陀面带无穷的杀意。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那就是打死你。”张阿生咧嘴道。 第三十七章 杀伐果断 “外强中乾,强弩之末,看你能接我几拳!” 说罢,张阿生身旁梨树枝头三朵白突然炸成齏粉。魔拳已轰碎三丈雨。拳锋所过之处梨树尽数腰斩,断口处木屑如龙鳞翻卷。 火工头陀金刚掌尚未起势,就被拳风压得陷入地面三尺,布衣碎片混著血珠飞溅。 “砰!“ 第二拳接踵而至,快得让人喘不过气。火工头陀仓促举臂格挡,肘关节发出“嘣“的脆响,像是弓弦突然崩断。他整个人被巨力推著向后滑去,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 七窍渗出的血珠喷成雾状,落在纷飞的梨瓣上,凝成一颗颗猩红露珠。 “再来!” 张阿生越战越勇,第三拳挥出时,漫天飞竟诡异地凝滯在半空。拳锋裹挟著气爆轰来,所过之处,柔软的瓣被劲气催动,化作锋利暗器。 火工头陀咬牙使出“裂心掌“相迎,掌心“喀嚓“骨裂声刚起,就被呼啸的拳风淹没。 “噗!“ 老僧口喷血箭,后背撞断七株梨树。他挣扎起身时,发现胸口的陈年掌印已完全撕裂。 “杀!”张阿生好似对侵入心脉的“裂心掌”劲毫无所觉,踏著满地染血的梨步步逼近,拳锋凝聚著滔天杀意。火工头陀强提真气想要再战,右臂筋肉却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指节如枯枝般“噼啪“断裂——原来强行镇压二十年的旧伤隱患,此刻终於全面反噬。 “砰!“ 最后一拳印在胸膛,出人意料地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劲炸裂,只有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接连响起。 “不……老夫......“ 火工头陀的最后半句话还含在嘴里,就被一口混著內臟碎块的鲜血堵了回去。 紧接著,他全身骨骼关节像放鞭炮般“啪啪“爆响,天灵盖突然凹陷,眼珠被生生挤入鼻腔。 远远望去,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肆意揉捏,最终缩成诡异的一团。 “咚!“ 尸体重重砸在地上,颅骨碎裂的闷响让金兵阵营瞬间鸦雀无声。张阿生铁塔般的身躯矗立在血泊中,染血的衣袍无风自动,宛如修罗降世。 看著张阿生如此暴烈的將火工头陀轰杀当场,金兵阵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胆小的士兵踉蹌后退,兵器“叮噹“掉了一地 “拦住他!“完顏洪烈的嘶吼带著破音。 但已经迟了,张阿生双足猛踏地面,山石上炸开蛛网状的裂纹。他化作一道残影突入敌阵,蒲扇般的右手精准扣住完顏洪烈的咽喉。 待眾人回过神来,张阿生已挟著人质跃回己阵。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腥风,嚇得周围金兵连连后退。 “让所有人退下,否则我立刻杀了你。”张阿生五指如铁钳般缓缓收紧,完顏洪烈喉间发出“咯咯“的窒息声。 完顏洪烈艰难转头,望向被丘处机护在身后的包惜弱。 昔日的王妃此刻紧握著杨铁心的手,眼中再没有半分留恋。他惨然一笑,抬手挥退四周张弓搭箭的士兵。 张阿生对丘处机说道:“有劳丘道长將他们带走,务必护送他们夫妇回江南,我在此拖住他们。” “由我留下来断后,张五侠护送他们离去。”丘处机知道此时留下之人必定要面对重重危机。 “道长放心。“张阿生神色镇定,手指在完顏洪烈喉间又收紧一分,“我自有脱身之法。“ 马鈺当即一把拉住还要爭辩的丘处机:“莫辜负张五侠苦心!“ 此地危机四伏,丘处机没有过多纠缠此事,而是郑重的承诺道:“好,张五侠保重!贫道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会將他们夫妇送回江南。 郭靖突然扑到张阿生跟前,少年眼眶通红:“师父,靖儿留下帮您!” 张阿生空著的左手按在徒弟肩上,温和的说道:带你杨叔父去见你娘。记住,回临安后...” 话音忽低,最后几句化作耳语。只见郭靖重重点头,泪水砸在师父染血的靴面上。 马鈺、丘处机护著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从包围圈中走出。 转头看了张阿生一眼,深知不能辜负他的努力,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立刻匆匆带人下了山。 张阿生扣著完顏洪烈说道:“都不要动,不要跟我耍心眼,但凡有一人离开想要追击,我便立刻扭断这位王爷的脖子。” 敌方眾人投鼠忌器,谁也不敢私自安排追击。张阿生擒著完顏洪烈,独自面对著千军万马,却毫无惧色。 待杨铁心夫妇等人下了山,渐渐没了人影,完顏洪烈开口说道说道:“张先生,人已离去,可以放开本王了吧。” “不急,等他们彻底离开大兴府再说,六王爷就陪我在这山顶看看风景吧。”张阿生摇头道。 说著就將完顏洪烈按著坐下青石上。欧阳克与灵智上人等几人看著,张阿生顺势安然自若的坐在一旁。將成百上千的士兵视若无物。 眾人投鼠忌器,又拿他毫无办法,但为了王爷安全,只能陪著他等待。 直到月上中天,清风拂山岗,皎洁的月光洒下,因为之前的大战,枝头上还残落落的梨也纷纷飘落。 完顏洪烈突然开口说道:“张先生怕是不肯放过我了。” “哦,为何如此肯定?”张阿生明显没有否认。 完顏洪烈苦涩的说道:“以先生的武功,想要离去轻而易举,此刻还留在这不仅是为了杨铁心夫妇爭取时间,也是为了要取小王的性命吧。” “有什么条件,可以换得先生放过小王一命吗?”完顏洪烈不死心的问道。 “杀你,只为念头通达,你感觉可以用什么来换我的念头通达?”张阿生笑著反问道。 完顏洪烈此刻沉默不语,良久后才再次开口道:“杀我便是与整个大金为敌!届时...” “哈哈,六王爷黔驴技穷啦,”接著说道,“我张阿生会在乎这些威胁吗?” “你可还有何遗言?”张阿生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问道。 此时围在他们身边的灵智上人也看出了端倪,不禁开口道:“我等已信守承诺,已放他们离去,也还望张五侠,言而有信放过王爷。” “我可没说过要放过这位六王爷。”说著,便毫不犹豫,手放在完顏洪烈的脖子上。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乾净利落。倒下的完顏洪烈,脸上还残留著满脸不甘的表情。 “你……”敌方眾人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乾脆,毫不废话,直接杀死了完顏洪烈。眾人震惊当场,紧接著一片譁然。 而此时,张阿生则趁机如大鹏般飞身跃下山顶,月光下,好似乘著风,飘向了远处。 欧阳克、灵智上人、彭连虎急忙跃至完顏洪烈的尸体旁,几人面面相覷,神色各异。但谁也没有说出追击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离去。 第三十八章 菩斯曲蛇 九指神丐 杀掉完顏洪烈一个月后,张阿生出现在襄阳城西,几十里外的山谷內。 他月白色的劲装却依然纤尘不染,显露出主人不凡的修为。 正午的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將谷底交错的老藤照映得如同满地游动的金蛇。 那些千年古榕垂落的褐色鬚根间,不时闪过一抹游动的暗金色光芒,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张阿生突然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终於找到了...“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著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正是他苦苦寻找的菩斯曲蛇。此蛇曾在佛经中有所记载,遍身隱隱发出金光,头顶生有肉角,行走如风,极难捕捉。 更妙的是,据说其蛇胆服食后可令人精神爽利,內力、气力均可大增。这蛇可谓是对他补益最大。 他轻巧地跃上一块突出的山岩,居高临下地观察著谷底的情况。山风拂过他稜角分明的面庞,吹乱了几缕散落的黑髮。那双比谷中阴影还要幽深三分的眼睛,正仔细扫视著藤蔓纠缠的每一个角落。 忽然,他的目光凝在一段反常弯曲的“枯枝“上——那截看似枯死的枝条竟然在缓缓蠕动!张阿生瞳孔微缩,屏住了呼吸。只见那“枯枝“上的鳞片开合间,泄露出点点金芒,在阳光下闪烁不定。 “好傢伙...“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全身肌肉已经悄然绷紧。 山风骤乱。 暗金色的流光突然炸开,搅碎满地残叶。碗口粗的蛇身贴著岩壁游走如电,蛇鳞与山石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张阿生这才看清,那蛇头顶的玉色肉角已经分叉,金鳞边缘泛著冷硬的金属光泽,竖瞳开合间精光四射,显然不是凡品。 蛇身猛然弓起,快若离弦之箭直扑他的咽喉!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张阿生不慌不忙,左掌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推出,掌心距蛇头尚有半尺时突然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气爆波纹。 蛇头被劲风带偏的剎那,他右掌化刀精准切入蛇颈七寸之处,指节叩击鳞片竟发出“鐺“的一声金铁交鸣之音。 “好硬的鳞甲!“张阿生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菩斯曲蛇吃痛,昂首发出一串婴儿啼哭般的刺耳嘶鸣,头顶肉角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了一倍有余。 碗口粗的蛇身如铁索般猛然缠上张阿生的腰腹,开始疯狂绞杀。 “来得好!“张阿生不惊反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深吸一口气,浑身筋肉骤然虬结如老树盘根,被蛇身勒紧的腰围反而暴涨三寸。 “喀啦啦“的骨节爆响声中,巨蛇惊恐地鬆开了绞杀。张阿生抓住机会,蒲扇般的铁掌已经牢牢扣住蛇颈。蛇尾带著千斤巨力抽在他后背,却只激起一片琉璃般的光晕,连道红印都没留下。 “该我了。“张阿生低喝一声,右手死死按住蛇头,左手五指如抚琴弦,在蛇颈处闪电般连点五下。 每指落下都震得蛇身僵直半分,待第五指点中肉角根部时,蛇瞳中的金光骤然熄灭,拳头大小的紫晶蛇胆自伤口处缓缓升起。 张阿生隨手將瘫软的蛇身拋在地上,仰头张口,將那颗还在微微跳动的蛇胆吞入腹中。 片刻后,他臟腑內传出阵阵钟鼓般的鸣响,显然正在快速消化吸收这难得的补品。 他清晰感知到肉体深处涌出一股灼热的洪流,原本如江河奔涌的气血正逐渐凝练成连绵水银。 肌肤瞬间通透如琉璃,周身毛孔渗出细密血珠,又在转瞬间被体內高温蒸成淡淡红雾,繚绕在他周身三尺之內。 “呼——“张阿生长吐一口气,竟喷出尺长白练,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四射。 他信手挥弹,空气中顿时爆出连环气爆,方圆三丈內的落叶尽数被震成齏粉,纷纷扬扬如绿色雪般飘落。 “血汞成罡...“他低头看著自己泛著金玉光泽的双手,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是將肉身横练修出了罡气护体。 看来这处山谷果然是他的福地,他准备再去捉些菩斯曲蛇,取了胆来服用。 “这么好的蛇肉浪费了怪可惜的。“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惊得张阿生心头一震。他猛地抬头,只见十丈外一块大青石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翘著二郎腿啃鸡骨头的乞丐。 那人头下枕著个朱红色的大酒葫芦,缺了根指头的左手里隨意握著一根碧绿如玉的竹杖。虽然衣服补丁摞补丁,但浆洗的很乾净。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看似浑浊,实则精光內敛,深不可测。 张阿生心头一跳,立刻抱拳行礼:“可是洪帮主当面?“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敬意。 “哟,年轻人眼力不错嘛。“那人站起身来,身法如游龙般灵动,眨眼间就来到了张阿生跟前。 他凑近嗅了嗅地上的蛇尸,眼睛一亮:“少说也有百年的火候了,好东西啊!“ 张阿生再次抱拳:“九指神丐的威名,天下习武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嗨,老叫子哪来的什么威名。“洪七公摆摆手,眼睛却一直没离开那条蛇尸。 “先不说这个,这么好的食材放久了可不新鲜。小娃娃,这菩斯曲蛇的肉得配十年陈的绍兴黄酒才够味。“说著已经蹲下身子,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熟练地处理起蛇肉来。 张阿生看得目瞪口呆,只见洪七公手法嫻熟,三两下就將蛇肉分割得整整齐齐。 更神奇的是,他隨手从附近采来几株野草,揉碎了抹在肉上,顿时香气四溢。 “前辈还精通厨艺?“张阿生忍不住问道。 洪七公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翻烤著蛇肉:“行走江湖,別的可以不会,这吃饭的手艺可不能马虎。“他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去,打点山泉水来,老叫子今天教你个新吃法。“ 两个时辰后,张阿生摸著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绝大部分蛇肉都进了他的肚子,此刻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年轻就是好啊,这胃口。“洪七公仰头灌下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吃饱喝足了,来,陪老叫子活动活动筋骨。“ 不等张阿生回应,洪七公右足尖已经在地上划出一个三尺圆痕,轻描淡写地一掌拍来。这一掌看似隨意,却似暗含天地至理,让张阿生瞬间寒毛直竖。 第三十九章 北丐释武 “好!”张阿生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臟腑间顿时传出山岳轰鸣般的声响。 他身形如离弦之箭暴起,右手成爪,带著凌厉的破空声扣向洪七公肩井穴。 这一式“苍鹰攫兔”已得鹰爪功精髓,指尖尚未触及,劲风已经將对方麻衣撕开三道裂口。 洪七公却像风中芦苇般轻轻一晃。张阿生只觉得指尖触到一条滑不留手的鲶鱼。 定睛看时,老乞丐分明还站在原地,可自己这招凌厉的擒拿手竟从他腋下三寸处滑了过去。 更诡异的是收招时右臂突然酸麻,仿佛刚才那一爪抓在了自己身上。 “有意思!”张阿生眼中战意更盛,变招如电,左掌瞬间变得赤红如烙铁,带著灼热的气浪拍出。 这一掌凝聚了刚猛劲力,掌风將三丈外一株古松震得针叶纷落。 眼看掌缘就要印上对方胸膛,洪七公突然张口吐出一口酒气。 “呼——” 那酒雾竟凝成三尺气墙,张阿生的铁掌如入泥潭。 他咬紧牙关,催动十二分功力向前推进,却见洪七公双足纹丝不动,整个人却如柳絮般隨著掌风轻盈飘退。 十步青石路上,两人始终保持三寸间距,张阿生额头青筋暴起,这一掌简直像在推著一座无形的大山移动。 “著!”张阿生突然暴喝收掌,借反震之力腾空而起。 半空中,他使出大伏魔拳中的杀招“金刚怒目”,拳罡激得地面碎石乱滚。 这一击蕴含龙象般若功八重劲力,便是千斤闸门也要被轰出个窟窿来。 洪七公长眉一抖,眼中终於闪过一丝讚赏。他右掌画弧推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精妙招式“见龙在田”。 两股刚猛无匹的劲力在半空相撞的剎那,张阿生忽觉自己的拳劲如泥牛入海。 洪七公的掌心劲力分作三重,如钱塘江潮般一浪高过一浪——第一浪化去大伏魔拳七成力道,第二浪反卷其残留劲力,第三浪才是真正的降龙掌力。 “砰!” 张阿生连退九步,每一步都在青砖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最后一步更是將整块青砖踏得粉碎。 他右臂衣袖尽碎,露出下面玉石般晶莹的肌肤——竟是毫髮未损! “好一个血汞成罡!”洪七公抚掌大笑,笑声震得林间雀鸟惊飞。 他眯著眼睛打量张阿生,就像在欣赏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你这横练功夫倒是练出了名堂。” 说著突然摇头晃脑地嘆了口气,“可惜啊可惜,空有蛮力却打不死人。” 张阿生闻言眉头一皱,脊柱如大龙般“咔咔”起伏,体內血汞奔涌声如闷雷滚动。 “再来!”话音未落,双拳已如狂风暴雨般轰出。左拳“罗汉撞钟”直取中宫,右拳“韦陀献杵”封死退路, 拳风激得洪七公鬚髮乱舞,破麻衣紧贴身躯显出高大的身形。 洪七公不慌不忙,双掌分使两式。左掌“潜龙勿用”粘住张阿生左拳,右掌“突如其来“截击右腕。 张阿生顿觉左拳陷入漩涡,十成劲力被带偏三寸;右腕则如遭火钳扣住,龙象巨力竟被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卸向地面。 青石地面轰然炸开丈许深坑,碎石飞溅却在洪七公身前半尺纷纷坠地。 三招过后,张阿生周身白汽蒸腾如沸鼎。他暴喝一声腾空而起,使出了大伏魔拳杀招“群魔辟易”。 双拳化作漫天拳影,每道虚影都凝著开碑裂石的劲力,將洪七公周身三丈尽数笼罩。 洪七公眼中精光暴涨,双掌合十復分,平地炸起龙吟。 降龙十八掌“双龙取水”应势而出,掌风竟在漫天拳影中撕开缺口。 张阿生只觉两道游龙般的气劲缠上双臂,刚猛拳势被引得撞向彼此。 双拳对轰的巨响震得瓦片乱跳,反震之力令他指骨爆出脆响。 “停手吧。”洪七公忽然撤掌后跃,指著张阿生脚下莲状裂纹直摇头,“你十拳之力,七成都散在空处,这不是糟蹋力气么?” 他掏了掏耳朵,咧嘴笑道:“可知为何打不著老叫?” 张阿生喘著粗气,眼中既有困惑又带著几分不服。 洪七公见状“嘿嘿”一笑,“原因便是,你这大伏魔拳却把十二分劲道都泼出去了,再无法控制。又怎么可能打到我呢。” 张阿生听罢若有所思,但眉头依然紧锁。他抱拳正要开口,却见洪七公摆摆手:“你是不是在想,老叫为何要指点你这个素不相识的后辈?” 不待张阿生,洪七公便已解释道:“一来,你在金国做下好大一件事,杀了金国的六王爷,大快人心。二来,我丐帮十八年前,欠你一份人情还未还。难得见到这么年轻有为的后辈,老叫子当然要来看一看。” 见张阿生露出疑惑神色,洪七公解释道:“十八年前,在大兴城,你杀了宋朝的叛徒,夺回了秘信,帮了我丐帮的大忙。鲁有脚可是对你称讚有加。” 他拍拍张阿生的肩膀,“难得见到这么年轻有为的后辈,老叫子当然要来看看。” “在下多谢,七公厚爱。”张阿生深深一揖,对这位恩怨分明的前辈心生敬佩 “还望七公前辈不吝赐教。”张阿生真心请教道。 “好说好说!”洪七公忽然抬脚轻跺,方圆十丈內落叶尽数浮空,如同被无形之手托起。他隨手挥掌,三片枯叶竟如利箭般射出,將三丈外的松树“噗噗噗”洞穿三个透明窟窿。 张阿生瞳孔骤缩。那松树断面光滑如镜,分明是至柔之物化作至刚之刃。他下意识並指刺向一片浮叶,叶片却在他劲力触及前自行碎裂,化作齏粉飘散。 “看明白没?”洪七公摸著鬍子笑道,“这招亢龙有悔”脱胎於《易经·乾卦》上九爻『亢龙有悔,盈不可久』,强调力量的极致需留有余地。” 我打出去的一掌若有十分力道,那留在体內就有十二分,有余不尽,这样我才能控制自身的劲道。劲力凝而不散。” “你刚才所使得那套拳法至刚至阳,威猛霸道,威力不凡,与降龙十八掌有许多相似。 但你还未能融会贯通,发挥出它本来的威力。” “还有你的横练,这並不是铁壳子!”洪七公拿过酒葫芦痛饮,意有所指,“要把血汞劲练成活水,该聚时如汞柱穿石,该散时似水银泻地。” 第四十章 崩山一击 张阿生如醍醐灌顶,忽然想起方才交手时洪七公那神乎其技的技艺。 他抱拳深深一揖:“晚辈受教了。” 洪七公摆摆手,晃悠著走到一旁的大青石上躺下,翘著二郎腿道:“老叫子说了这么许多,你好好琢磨琢磨。” 说著,不一会儿就传出鼾声。 张阿生盘膝而坐,闭目消化著洪七公的指点。微风拂过,几片落叶打著旋儿落在他肩头。 他忽然意识到,自从杀了火工头陀后,自己確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当初他以为火工头陀的武功可与“五绝“比肩,今日与洪七公一番切磋才知差距有多大。 那火工头陀虽然靠著天赋才情,练成了佛门外家神功,但武功境界与“五绝”比起来相差甚远。 即便没有旧伤隱患,那火工头陀也绝不是任何一位“五绝“的对手。单是武学境界,就差了不止一筹。 想到此处,张阿生额角渗出冷汗。 他原本还自信能对付“西毒“欧阳锋,现在看来实在是想得太简单了。 “北丐”洪七公,能將原本残缺不全的“降龙二十八掌”去芜存菁,化繁去简创造出了“降龙十八掌”走出自己的路,这一点就可称的上宗师。 “东邪”黄药师更是位奇才,武学文才、琴棋书画、算数韜略、医卜星相、奇门五行俱臻佳妙,所创“落英神剑掌”、“玉簫剑法”、“弹指神通”等武功独步天下。 这些宗师级人物,哪个不是开宗立派的天纵奇才?而与他们齐名的“西毒”欧阳锋又怎么会简单的了。 夕阳西下,山林间镀上一层金辉。张阿生忽然睁眼,当他直起身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洪七公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正抱著酒葫芦小口啜饮。 见张阿生望来,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来,陪老叫吃晚饭。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虚的,填饱肚子才是实在的!” 张阿生闻言大笑,爽快地应道:“好!今日定要陪七公喝个痛快!” 自此,张阿生在这山谷中开始了全新的修炼。 白日里猎取菩斯曲蛇胆补益气血,夜间与洪七公切磋討教。 老叫看似惫懒,指点起来却毫不藏私,常常三言两语就让他茅塞顿开。 月余的修炼,却是比一年的收穫还多。 毕竟,张阿生一直大都是自学而来,要不就是与其他六怪切磋,但毕竟其六怪的眼界有限,与武学宗师的指点无法相提並论。 洪七公不仅他解惑了许多武学上的问题,这中间还断断续续將降龙十八掌的武学精要传授给了他。 其实,他已不知不觉中学全了降龙十八掌,他虽然还没运用过,但已瞭然於心。 不过相聚终有散时,洪七公终於提出了分別,毕竟作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能陪他在群山深谷中修炼一个月之久,已是殊为不易。 “七公,临走之前,我自创了一式拳法,请您品鑑。” 张阿生说著身形微沉,周身肌肤泛著温润的玉质光泽,肌理下流转的金芒如熔金隱於琉璃,正是横练罡臻至“金肌玉肤”的徵象。 洪七公见状,醉眼突然精光四射,连酒葫芦都放下了。 拳出如电,毫无巧,亦无风雷之声,唯有一线破空锐响。拳锋所过之处,空气被极致压缩,形成一道肉眼难辨的透明激波。 一丈外的山岩表面毫无徵兆地凹陷,现出一个清晰的拳印,深达半尺,边缘光滑如刀削。 瞬息之后,以拳印为中心,整块山岩轰然崩塌,层层崩解。碎岩未及飞溅便被罡气绞成齏粉。 洪七公眼前一亮不禁喝彩道:“好!这一拳有什么名堂。” “这一拳我命名为崩山式,崩岩碎岳,十方俱灭之意。拳锋如陨星坠击,招式凝练如千仞崩塌,以龙象般若功合肉身横练形成真罡,拳罡所过万物齏粉,乃以绝对刚猛强破一切防御的杀伐之术。” 洪七公绕著崩塌的岩石转了一圈,突然挤眉弄眼道:“小子,有没有兴趣入我丐帮?当个九袋长老如何?” 张阿生一愣,隨即失笑:“这...小子谢过七公厚爱,但我閒云野鹤惯了,怕是受不得约束。” “哈哈哈,无妨无妨!“洪七公大笑著摆摆手,转身就走,背影瀟洒地挥著绿竹杖:“有缘再会!“ 待那邋遢身影消失在山道上,张阿生才回过味来——老叫怕不是想赚他进丐帮,难道还想让他继承丐帮之位不成?这个念头让他哭笑不得。 转念又想到郭靖,按照原本的轨跡,那傻小子该跟洪七公学降龙十八掌的... “现在怕是不成了。”他自言自语地摇头。有了张阿生的江南七怪,可再不是原来那些个二流角色。但就凭韩小莹现在的武功,就不比那位全真七子之一“清静散人”孙不二武功差了。 原本,洪七公一开始也没想著收郭靖为徒,因为郭靖是別人的徒弟,虽然当时的江南七怪不值一提,但洪七公也是忌讳的没有收徒,是后来身受重伤形势所迫,才收徒。 而现在以张阿生的武功名声,洪七公更不会收郭靖为徒教他武功了,就像洪七公不会收全真派的人为徒一个道理,那是犯忌讳的。 暮色渐浓,他整了整被山风吹乱的衣襟,大步流星往南边去。 他对这山谷中存在的独孤剑冢却是一点想法也没有,现在只想著南下江南去与韩小莹他们会合。 张阿生从襄阳城南的汉江登船一路顺江南下。 这一路行船,过郢州时正逢端午,两岸龙舟鼓点震得江鱼乱跳。 经汉阳那日突降暴雨,船篷被打得噼啪作响,倒衬得舱內温酒更香。 因这一路大多数走的水路,只费了十日就进了苏州城西的太湖。 这一日,张阿生在太湖行舟已至傍晚,湖风渐凉,水面细鳞般的波光慢慢沉黯,唯余近岸浅滩处,尚有几簇睡莲披著最后一缕霞光。 正欣赏著这难得的风景,船尾的摇櫓的老周说道:“客官,前头就是西山岛。“船夫指著水天相接处,“这太湖七十二峰,啊......“ 话音未落,忽有金铁交鸣声刺破暮色。 张阿生原本斜倚在船头钓鱼,此刻手中竹竿“咔“地断成两截——没见鱼儿咬鉤,这半日的功夫白费,还是空军。 张阿生无奈的抬头,只见三里外的芦苇盪里,五艘蜈蚣快艇正围著一艘楼船打转。 刀光映著残阳,隱约可见船上“归云“二字旗被血染红了大半。 第四十一章 太湖遇匪,归云庄遇旧 天色渐晚,湖生薄雾,不多时便听得叫骂声、呼叱声此起彼伏,间或夹杂著兵刃相击的鏗鏘脆响以及人身落水的扑通声,从远处隱隱传来,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声响。 张阿生立在船头,眯眼望著远处楼船。 忽见几点火星躥上桅杆,转眼间火舌便舔舐了整片帆布。 火借风势,顷刻將半边天空染得通红。熊熊烈焰倒映在湖面上,仿佛整片太湖都烧了起来。 “客官,您坐稳咯!咱离得远些。”说著,老周便用力摇起船櫓,赶忙將小乌篷船驶离。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浪穿透湖面:“官兵全军覆没啦,擒到姓段的兵马指挥使嘍……” “姓段?“张阿生眉头一跳,指节在船帮上叩出闷响。他转头打量老周,这老船公竟还哼著小曲,被火光映红的脸上不见半分惧色。 张阿生问道:“老丈,这太湖水匪如此囂张,连官船都敢劫?可我瞧您似乎一点儿也不慌张。” “嘿嘿,这帮好汉专劫贪官奸商,对咱穷苦人家,可是秋毫无犯。”老周一脸轻鬆,显然心情不错。 船桨划开粼粼波光,张阿生忽然问道:“听说太湖边上有个归云庄?” “知道,知道,那位陆庄主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吶。”老周忙不迭地点头,“客官可是要去那陆家庄拜会?” “正是要去拜会一番,不过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明日一早去为好。”张阿生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到时候还得劳烦老丈送我一程。” “使得使得!”老周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老汉卯时就在渡口候著!“ 第二日清晨,晨光熹微,张阿生早早来到归云庄门口拜见。 门子很快进去通报,不过半盏茶功夫,张阿生已走在九曲迴廊间。 庄內亭台楼榭布局精巧,窗中有画,门內有园,颇具江南建筑风情。 院內种满了桃,道路弯弯绕绕甚是曲折。 刚转出桃园,绕过照壁,张阿生迎面便撞见几个被捆绑著的人,正被庄丁押进长廊。 张阿生侧身让过押解的庄丁,正对上完顏康惊愕的目光——那金国小王爷绸衫沾泥,玉冠歪斜,脖颈被牛筋勒得通红。 两人目光相触剎那,完顏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倒像是呛了风。 穿过月洞门,厅堂里檀香裊裊。便见厅堂正中端坐著一位清癯文士。 他膝上搭著墨绿锦衾,手中羽扇轻摇,一举一动间透著一股儒雅的书卷气,正坐在一张软塌之上,似乎已等候多时。 瞧他双腿的样子,似乎行动不便,想来此人便是庄主陆乘风。 “早闻七侠义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未能远迎,还望海涵。”陆乘风微微欠身,施了一礼说道。 “陆庄主太过客气了,倒是在下多有叨扰。”张阿生还礼道。 一番寒暄过后,陆乘风主动问道:“不知张五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在下此来,是想向陆庄主討要一个人。”张阿生直言不讳。 “不知是何人,竟劳动张五侠向我归云庄討要?”陆乘风面露惊讶之色。 张阿生还未开口,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紧接著有人颇为狼狈地闯了进来。 张阿生定睛一看,巧了,竟是那位完顏康。 这时,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也跟了进来,看面貌与陆乘风有几分相似。 年轻人刚一进门,便向著庄主行礼:“孩儿拜见爹,有贼人闯了进来,待孩儿把他擒了。” “你们才是一群水贼盗匪。”完顏康叫嚷道。 庄主陆乘风一脸歉意的对张阿生道:“这是犬子名冠英,实在是没有规矩,衝撞了贵客。” “无妨,无妨,既然是有贼人,少庄主直接打杀了就是。”张阿生摆摆手说道。 “你……”完顏康看著张阿生,一时气结。 旁边的陆冠英可不会跟他客气,已然揉身扑了上去。 哺一出手,张阿生便看出来,这位少庄主使的是少林派的外家武功。 但见他拳出如虎,分明是少林罗汉拳的架势,中途却变爪为拿,竟是七十二路擒拿手中的“苍鹰搏兔“。 “有点意思。”张阿生举起茶盏抿了一口。 却看完顏康不慌不忙,双掌画弧如推磨,正是全真教的“推云手“。两人拆到十余招,陆冠英额头已见汗珠。 忽然陆冠英暴喝一声,右腿如鞭扫出,裤管猎猎作响。 陆冠英隨即又变了招式,使出了一路腿法,这腿法凌厉无比,却是招招攻向完顏康心口要害,正是少林派的“穿心腿”。 张阿生见这位少庄主使得全身少林一派的功法,想来拜师学艺的是少林一派。 而这位陆冠英拜的正是仙霞门,云棲寺的枯木大师,属於少林旁支。 不过,陆冠英的腿法虽然凌厉,却还是落了下风。 此刻完顏康使出了一式爪法,招招狠辣,且威力不凡,正是九阴白骨爪。 张阿生看了一眼坐在塌上的陆乘风,在看到完顏康所使的爪功后明显变了脸色。 这位陆庄主可是组织过一眾江湖中人,围剿过“黑风双煞”的,对这套爪功可是再熟悉不过。 眼看完顏康一手爪功,抓住陆冠英的右腿,直接將人掀翻了出去,正好背向张阿生要摔倒。 张阿生右手非常隱蔽的,朝著陆冠英的后背轻轻一挥。 便见陆冠英即將倒下的身子又弹了起,接著打出了一拳,这一拳速度极快。 完顏康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拳打在腹部,正打在中脘穴上。 本打算出手的陆乘风,眼看著完顏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的双眼暴突,像只虾米似的蜷缩在地。 陆乘风有些意外的看著自己的儿子。 而陆冠此刻也英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拳头,刚刚自己马上要跌倒,不想背后传来一股热气。 这股热气在经脉內行走,便感觉气力大增,借著这股力道腾身而起,自然而然的打出了一拳。 陆家父子分別狐疑的看向了张阿生。 陆乘风虽未看到张阿生是如何出手的,毕竟张阿生与陆冠英两人隔著七尺之远。 但这位陆庄主可是清楚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 而陆冠英则是因为那股热气来的太过诡异,且当时厅中只有张阿生,且正好將要摔倒是背对著他。 “少庄主好俊的功夫,不过这等贼人,还是捆结实些为妙。”张阿生开口好心提醒道。 陆冠英虽有怀疑,但想想又过匪夷所思,便向著张阿生深深一礼,將还未缓过气来的完顏康抓了起来。 准备听从张阿生的建议,押下去好好捆绑。 “啪,啪”此时客厅之中,突然又撞进来两人。 第四十二章 出手无情 意外来客 “哎哟!” 两个家丁滚葫芦似的摔进大厅,陆乘风的脸都有些黑了,这一次又一次,不是打他庄主的脸面吗。 手中茶盏重重顿在案几上,青瓷杯底与红木相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何方高人,敢在归云庄撒野?”他声音不疾不徐,却带著一份特有的威严。 “把我徒儿交出来。“ 隨著这声冷喝,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飘入厅中。来人长发披散,黑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独臂袖管空荡荡地垂著。 那女子进得厅內,看著端坐在厅上的陆乘风,开口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陆师弟。” 陆乘风看著眼前这个一身黑衣,披头散髮的女子。却是一时没有认出此人是谁。 而在一旁的张阿生看到这女子却是笑了,原来是梅超风。心想:“这两人怎么又搅和到一起了。” 原来,自从张阿生杀死完顏洪烈之后,完顏康依旧回到了王府。他本打算继续投靠这位王爷爹,却不想完顏洪烈已死。虽说没了完顏洪烈,但府上眾人依旧认他这位小王爷,毕竟完顏康的身世本就隱秘。 如此一来,反倒便宜了完顏康,他顺利继承了王府。之后,他便正式拜入梅超风门下,寻求她的武力庇护。 虽然靠山完顏洪烈已死,但完顏康袭了爵位,主动投靠大金朝,又寻得了新的靠山。 这不,接了新的差事,南下出使宋朝,做了个钦差大使。 陆乘风听这女子自称师姐,再联想到之前完顏康使用九阴白骨爪,心中本就有所猜测,此刻更是立刻確认了她的身份。 陆乘风开口道:“梅师姐,二十年未见,今日竟在此重逢。陈师兄呢,他可还好?” “嗯,他恐怕不太好了。”张阿生浑厚的声音突然插口说道。 梅超风浑身剧震,猛地转头。 只见厅角太师椅上坐著个魁梧的汉子,正捧著茶碗冲她咧嘴直笑。这副面容她死都忘不了。 “是你!“梅超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独臂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陆乘风惊疑不定地看向张阿生:“张五侠认识我这位师姐?“ “何止认识。”梅超风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二十年前,你对我夫妻二人围追堵截,將我二人赶至大漠。” “我夫妻二人本以为可以好好安定下来,直到碰到他们江南七怪” “贼汉子便是被他活活打死。”她猛地扯开左袖,露出齐肩而断的伤疤,“这条胳膊,也是被他生生砍下来的!” “这十年来...”梅超风独眼中迸出怨毒的光芒,“我日日夜夜都想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她突然尖啸一声,声如夜梟,“老天开眼,今日终於让我等到了!“ 张阿生不慌不忙放下手中茶碗,铜钱厚的瓷底在红木案几上磕出清脆声响。 他摊开蒲扇大的手掌,笑出一口白牙:“我就在这儿,你儘管来。” 梅超风身形骤动,黑袍翻卷如乌云压顶。独臂化作一道黑影,五指如鉤直取张阿生天灵盖,指甲破空发出“嗤嗤“锐响。 这十多年她苦练武功,更是在完顏康那里得了全真派正宗玄门心法,自认为已修成了九阴白骨爪。 这一爪若是抓实,便是要將他的脑袋抓出五个窟窿。 “这些年...”张阿生稳坐如山,右手食指中指併拢如剑,轻描淡写点向对方掌心,“你虽然有些长进,但还是不够看啊。” 指爪尚未相接,梅超风忽觉掌心刺痛,仿佛有钢针要透掌而出。 她急忙变招,身形如陀螺急转,黑袍“哗啦“展开,瞬间绕到张阿生左侧,爪风直袭太阳穴。 张阿生仍旧端坐,只是那两根铁指如影隨形,始终遥指她掌心要穴。 梅超风连换七种身法,黑袍在厅內捲起阵阵阴风,九阴白骨爪的破空声不绝於耳,却始终被那两根看似笨拙的手指逼在一尺开外。 “啊——!“ 梅超风突然厉啸,竟不顾掌心空门大露,独臂抡圆了朝张阿生头顶拍落。 这一爪含恨而出,指甲上隱隱泛起青黑色,显然已將毕生功力尽数灌注其中。 “噗!“ 血飞溅。张阿生的铁指后发先至,如热刀切牛油般穿透梅超风手掌。女子惨白的面容瞬间扭曲,却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自己几十年的苦修,在这一刻竟如此不堪一击,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到此为止吧。”张阿生毫不留情,铁指一转,径直朝著梅超风的眉心点去。这一指若是点实,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她的性命。 此刻的梅超风万念俱灰,心中想著此生怕是再也无法报这血海深仇了。 “且慢!”陆乘风急得从轮椅上探出半个身子。 然而,张阿生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铁指眼看著就要在梅超风眉心之上戳出一个血洞。 “咻!”一枚石子如流星般自院外激射而来,“啪”地一声,精准地打在张阿生的手腕上。 “啪!”石子瞬间碎裂,可张阿生的手腕却毫髮无伤。但那石子上承载著雄浑的真气劲力,力道奇大无比,竟將他铁指震偏了三分,堪堪擦著梅超风的额角掠过,削下一缕黑色长髮。 梅超风踉蹌著退后,张阿生抬头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瘦之人站在院墙上,那人身材高瘦,身穿青色布袍,脸色表情僵硬,古怪之极。 “什么人,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张阿生喝问道,目光如电扫过院墙上的青衫人影。 月光下那人戴著人皮面具,只露出一双湛然若神的眼睛。 “你不能杀她。”青衫人看著掌心流血的梅超风说道。 “你凭什么阻我。”张阿生问道。 “我不欺负后辈,给你一次出手的机会。”那人跃下院墙,站在院中青石板上,落脚时竟连一片落叶都未惊动。 “哈哈哈!”张阿生仰天大笑,笑声震得樑上灰尘簌簌落下。 笑声未歇,他身形已如猛虎出闸,眨眼掠至院中。 “让我看看,你有何能耐!” 右脚在青砖上重重一踏,砖面竟完好无损。显示出他对自身力量极大的掌控力,已能收发由心。 第四十三章 初会东邪 张阿生劲装鼓盪如帆,右掌自肋下穿出,掌心赤芒如烛火吞吐,正是铁砂掌练至返璞归真的,手如赤玉。 掌缘三寸外空气扭曲蒸腾,却见那赤红掌劲凝如实质,竟在方寸间收束成线。 青衫客广袖翻卷似流云,左掌轻推如抚琴弦。这一掌看似绵软却后发先至,掌势如碧波涛水,重重递进,將他灼热掌劲层层消解。 两股罡气相撞的爆响震得窗欞簌簌,院墙外桃树剧烈摇曳。 粉红瓣如落雨纷飞。 张阿生借势后掠,靴底在青砖上擦出两道白痕。那青影却如鬼魅穿堂而过,抄起梅超风便腾空而起,向著庄外飞去。 张阿生抱臂而立,並没有追赶,只是嘴角渐渐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这人是谁,不过看著远去的身影,倒让他想起一件传闻,黄药师对自己的徒弟好似有著非分之念。 要不然,这黄老邪娶的妻子冯衡竟然与梅超风同岁。同样的年岁,同样的相貌俏丽。 『江南柳,叶小未成荫……留取待春深。十四五,閒抱琵琶寻。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黄药师当年手书的这首词便可是是明证,颇有些“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意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首词出自欧阳修,这其中还有一处典故,歷史上曾因这首词引发过风波,欧阳修的政敌曾以这首词作为证据,揭发他与外甥女有私情。 大徒弟曲灵风发现陈玄风与梅超风的私情后,与陈玄风大打出手,固然有出於暗恋梅超风,但更多的是替师父出手。 然而东邪黄药师被徒弟揭穿了老底,恼羞成怒之下打断了曲灵风双腿,早早的逐出师门。 这也解释了,为何陈玄风非得偷盗经书叛出师门。 堂內,完顏康正尷尬地站在原地,见张阿生进来连忙上前两步:“张先生...” 张阿生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陆乘风。那陆庄主坐在轮椅上拱手道:“此次能击退梅超风,全仗张五侠出手相助。“ “陆庄主客气了。“张阿生摆摆手,眼角余光瞥见完顏康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冷笑。 这小子本来指望梅超风来救她,现在指望不上了还想让自己救他? “张五侠说要討要一人,不知是谁?”陆乘风眼睛看向完顏康。 张阿生知他误会了,便开口直言道:“我此来是为了一个姓段的宋朝官员。昨日在太湖上被人捉了去。” 陆乘风闻言转头:“冠英,可有此人?” “回爹爹,確实扣了个姓段的指挥使。”陆冠英躬身答道,又补充道:“那人油嘴滑舌的,孩儿让人关在后院柴房。” “快去带来交给张五侠。”陆乘风吩咐完,又好奇道:“不知张五侠与这人...” “拿他脑袋祭奠故人罢了。”张阿生语气平淡,却让在场眾人心头一凛。 “哦。”陆乘风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不多时,两个庄丁押著个五大绑的汉子进来。那人一进门就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各位好汉饶命啊!小人段天德就是个跑腿的...” “段天德?”张阿生眯起的眼睛里寒光乍现,一把揪住他衣领將人提起来,“你可记得十八年前临安牛家村?“ 段天德脸色唰地变白,豆大的汗珠顺著肥脸滚落:“好、好汉明鑑,那都是完顏洪烈指使的啊!” 他竹筒倒豆子般把当年如何受金国王爷指使,带兵血洗郭杨两家的事说了个乾净,说到最后竟嚎啕大哭起来:“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 “放屁!“张阿生厉声喝断,转头看向面如土色的完顏康:“小王爷听清楚了?这就是你认贼作父的好爹!“ 完顏康踉蹌后退两步,嘴唇颤抖著却说不出话。张阿生冷哼一声,拎起段天德就往外走。 “张先生!“完顏康突然扑上来抓住他衣袖,“求您...“ “滚开!“张阿生袖袍一振,完顏康顿时被震得跌坐在地,“似你这种认贼作父之人,我没有掌毙你,还是看在你生父杨铁心的面子上。还想让我救你,简直痴心妄想。” “陆庄主,人已找到,在下就不叨扰了,告辞!”张阿生拱手道。 “好,张五侠慢走,冠英替我送送张五侠。”陆乘风拱手道。 张阿生提著段天德来到厅外。 突然一道青色身影由上至下向他扑来。 一道劈空掌力向他头顶压来,掌风过处庭院內的桃纷纷坠下。 离著三尺,便已感到一阵恐怖的威压,將他的身形凝滯住,好似再难挪动分毫。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掌,张阿生好似已避无可避。 但也无须躲避,张阿生大喝一声,发梢在罡风中根根倒竖,脚下青砖“咔“地绽开八道裂纹。 五指攥紧时骨节爆出声响好似惊雷,拳头上泛著赤玉琉金色的拳罡。 拳过处,桃碎瓣如雪霰纷扬。 拳落时,罡气如赤玉琉金炸裂。 先是“啵”的一声,接著劲气激盪四溢。 气浪翻卷间,满地青砖齐齐跳起半尺,悬停一瞬又齐齐落下。 而张阿生脚下青砖早已化作齏粉。 来人翩然落地,张阿生这才看清楚,来的竟然是去而復返的黄老邪。 此刻黄老邪依然带著面具,一旁站著的正是梅超风。 黄老邪突然开口道:“哼,大伏魔拳!” “九阴真经果然在你手上,把它交出来。” “九阴真经下册確实在此。”张阿生握紧拳头,眼中燃起战意,“想要?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此次,他正想藉机验证,以自己如今的武功与五绝高手相较究竟如何。 先前与洪七公切磋时,以討教为主,多有保留,此刻面对东邪,岂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果然,虽看不到黄老邪的表情,但明显感觉到了他周身气势一沉,充满了怒气。 武功到了五绝这个层次,本身的气势就可压人。 怒极而笑“好!” 陡然间,黄老邪足尖轻点青石板,身形陡然旋起三尺,右腿化作游龙,犹如秋风扫落叶,带起的气流在青砖上刮出刺耳的锐响。 第一扫时,靴底擦过地面,扬起的细沙竟在腿侧凝成螺旋状气柱,隨腿势飞旋扩散;第二扫时,腿影已化作模糊的银环,呼呼风声中夹著裂帛般的锐啸。 第四十四章 桃花落影 碧海潮生 张阿生见黄老邪腿势凌厉,如狂风骤雨般席捲而来,当即沉腰坐马,双拳一前一后,摆出“铁桥硬马“的架势。 这应是桃岛绝学“旋风扫叶腿“,腿法飘忽难测,劲力层层叠加,若贸然硬接,必吃大亏。 眼看那青色身影逼近,腿风已颳得他麵皮生疼。 “来得好!“他暴喝一声,左掌画圆如推磨石,正是九阴真经中“手挥五弦“的卸力法门。 右拳却似巨斧开山,大伏魔拳劲凝於一点,直取黄老邪足底涌泉穴。这一招分使两路,端的是攻守兼备。 “砰!” 拳腿相击,劲风四溢。张阿生只觉一股绵密阴柔的力道透臂而入,整条右臂如遭电击,酸麻难当。 他心头一震,暗叫厉害,脚下却不敢怠慢,左足猛踏地面,身形借势后撤三步,每一步都在青砖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 而黄老邪只觉一股雄浑无匹的劲力自腿上传至,身形不由自主地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地时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手挥五弦,大伏魔拳!”黄老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隨即冷笑道:“看来九阴真经上的功夫,你已学了个七八分火候。” “哈哈,这还要多谢你的好徒弟!” “哼”黄老邪冷哼一声,身形凌空一转再次向他攻来,左腿如鞭,横扫张阿生腰间。这一腿更快三分,腿影未至,劲风已压得张阿生呼吸一滯! 张阿生这次没有硬接,有意施展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当即施展出“螺旋九影”,平地挪移滑开半尺。 同时左掌斜切,竟是“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招式,掌缘如刀,直削黄老邪脚踝。 黄老邪轻“咦“一声,显然未料到张阿生竟能如此迅捷地变招反击。 他腿势忽收,身形如落叶般飘然后退,稳稳落在一丈开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降龙十八掌?你竟连洪七的功夫也学了?“ “好,再接我几招试试!“ 黄老邪身形一晃,倏忽间已欺至张阿生身前,双掌翻飞如落英繽纷,掌影重重叠叠,竟似有数十只手同时攻来! 这正是桃岛绝学“落英神剑掌“,招式飘逸如飞,劲力却凌厉似剑锋,虚实难辨,稍有不慎,便会被掌力所伤。 张阿生开始时以“飞絮劲“配合“手挥五弦”连连挡下他的攻击。 但毕竟与这武功相性不符,且没有上册的九阴真经內功相配合,只得了七八分火候。 几招下来,差点被他掌力所伤,立时不敢再怠慢。 双掌变拳一错,左拳横挡,右拳直捣,又使自己威力最大的“大伏魔拳”。 拳风刚猛,劲力雄浑,每一拳击出,都带著摧山裂石之势。 然而黄老邪的掌法变幻莫测,掌影忽左忽右,虚实相生,张阿生虽力大无穷,却一时难以捕捉其真实掌路。 “砰!砰!砰!“ 拳掌相交,劲风激盪,震得四周桃落叶纷飞。张阿生连退三步,脚下青砖寸寸碎裂,而黄老邪却如柳絮隨风,身形飘忽不定,掌势丝毫不减。 身形已如鬼魅般再度欺近,这次双掌翻飞,竟是以“落英神剑掌“配合腿法,攻势更加凌厉! 黄老邪身形飘忽,青衫猎猎,双掌翻飞间,落英繽纷,掌影虚实难辨,如漫天飞洒落,每一掌皆暗藏凌厉后劲。 他腿法更是诡譎莫测,旋风扫叶腿连环踢出,腿风呼啸,捲起地上碎石落叶,如刀锋般割向张阿生周身要害。 张阿生初时以拳掌拆解,或刚猛直进,或巧妙卸力,但黄老邪招式变幻无穷,虚实相生,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其掌腿交织的罗网之中。 这黄老邪的武功与洪七公的武功路数全然不同,他与张阿生与洪七公切磋时,洪七公掌法虽然刚柔並济,但很少有虚招。 而黄老邪的招式看起来,虚招比实招还多,虚虚实实防不胜防。 斗至三十余招,张阿生心知若再这般缠斗下去,必被其虚虚实实的精妙招式所制。 他忽地深吸一口气,浑身筋骨“噼啪”作响,周身竟隱隱泛起一层赤玉琉金色的罡气,如铜墙铁壁般护住全身。 黄老邪见状,冷哼一声,掌势骤然加快,落英神剑掌的虚招尽数化作实招,掌风凌厉如剑,直取张阿生胸前大穴! “砰!砰!砰!” 数掌接连拍在张阿生胸膛之上,劲力透体而入,却如泥牛入海,竟未能撼动他分毫!黄老邪眉头一皱,心中暗惊:“此人横练功夫竟已至如此境界?” 张阿生双目精光暴涨,陡然一声暴喝:“黄岛主,接我一拳!” 话音未落,他右拳已如巨锤般轰出,拳势简单直接,毫无巧,却蕴含开山裂石之威!此乃他自创的“崩山一击”,拳劲凝於一点,一旦爆发,便如泰山崩塌,无可阻挡! 拳罡过处,漫天掌影如镜水月般破碎,竟將虚实掌力尽数震散。 黄老邪见拳风扑面,劲力未至,已觉呼吸一窒,当即双掌一合,施展“劈空掌”迎击。 然而张阿生这一拳势大力沉,拳罡破空,竟硬生生震散劈空掌力,余劲直逼黄老邪胸前! “轰——!” 气浪翻涌,黄老邪侧身闪避,身形飘退三丈,衣袖猎猎作响,面具下的脸色已微微发白。他虽未受伤,但这一拳之力,竟逼得他不得不退避! “嘭” 拳罡余威不减,竟三丈外的假山石上赫然嵌了半个拳印。 张阿生此时对自己武功已心中有数,不想再做纠缠,哈哈一笑,左手提起一旁昏迷的段天德,右足猛踏地面,身形如大鹏展翅,腾空而起。 几个起落间已跃上墙头,朗声道:“黄岛主武功高绝,张某领教了!今日尚有要事,改日再討教!” 话音未落,人已远去,只余一阵劲风捲起满地落叶,缓缓飘散。 黄老邪凝立原地,面具下的神色阴晴不定,良久才冷哼一声:“好一个江南七侠,好一个张阿生,竟能接连接下我数种绝学不落下风,倒是个硬角色。” 一直在旁观战的梅超风上前一步,低声道:“师父,可要追上去?” 黄老邪微微摇头,淡淡道:“此人內力深厚,拳法刚猛,兼之一身横练功夫,即便追上,也未必能轻易拿下。” 第四十五章 虎啸龙吟 时值暮春,江南草长,杂生树,他却无心观赏。 张阿生一路押解著段天德返回嘉兴城,只盼早日了结这段恩怨。 嘉兴城南的宅院里,杨铁心夫妇与李萍早已等候多时。 张阿生特意嘱咐郭靖將两家安置在此处,只因临安牛家村已非安全之所。 然而四下寻觅,却不见郭靖踪影。询问之下,方知那傻小子竟隨黄蓉去了桃岛,同行的还有曲三之女傻姑。 “段天德!“杨铁心一见仇人,双目赤红,手中铁枪“錚“地一声杵在地上。 包惜弱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李萍,两位妇人眼中俱是泪光盈盈。 十八年前的惨事歷歷在目,郭啸天血溅雪地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 “饶命啊!当年都是完顏洪烈指使...“段天德跪地叩头如捣蒜,额头已见血跡。 杨铁心却已拔出腰间短刀,寒光闪过,一颗头颅滚落阶前。 包惜弱別过脸去,李萍则对著北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啸天,你在天有灵...“ 张阿生急著回去与韩小莹重聚,正告辞离去时,包惜弱忍不住问道:“张五侠,可有见到康儿……” “那个孽障不问也罢……”杨铁心此刻红著眼眶打断了包惜弱的问话。 “两位还年轻,还是再生一个吧!”张阿生委婉的告诉他们不要抱有幻想了,然后抱拳离开了。 是夜,韩小莹在灯下为丈夫缝补衣衫。烛火摇曳间,她眉宇间的忧色时隱时现。 张阿生从身后环住她丰腴的腰肢,下頜轻轻抵在她肩头。 如今的七娘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清瘦的越女剑,珠圆玉润的身子透著成熟风韵。。 “靖儿去了桃岛,去见那位东邪,我总是有些不放心。”韩小莹躺在他怀里说道:“毕竟,那位东邪在江湖上的传闻可是不太好。” “额,想一想,作为一个父亲,无论是谁,不声不响的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拐了,都得暴跳如雷,更何况那位性格乖张的黄老邪。”张阿生抚著她如云青丝说道。 “所以…” “所以你老公就是一个劳碌命唄。你是不是想让我亲自跑一趟。”说著捏了捏妻子鼻尖 “不过,那位东邪看到自己,情况反而可能更糟糕。”张阿生心中想著。 “其实本来大哥不想让靖儿和那位黄姑娘走太近的。” 说来也怪,大哥与那位黄姑娘好似天生不对付,见面总要斗嘴,倒把靖儿急得团团转。”韩小莹嘴角含笑,轻声细语的跟他说道。 “前两日靖儿更是留了一封书信,说是陪那位黄姑娘回桃岛了。” “那留书怕是黄丫头的手笔。”张阿生眯起眼睛。 “大哥嘴上说著不同意,但是心里还是担心靖儿的。”韩小莹继续说道。 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跡,此次欧阳锋也將至桃岛,他心中已有计较。此番前去,或可趁机除掉这个武林大患。 “我知道,你放心,过几日我便去拜访那位黄岛主。”张阿生宽慰道。 韩小莹正欲再言,忽觉身子一轻,已被丈夫打横抱起。 “眼下却有更要紧的事...”张阿生在她耳边低语,热息拂过耳垂。 韩小莹霞飞双颊,轻捶他肩膀:“没个正经...“话音未落,罗帐已悄然垂落。窗外一弯新月躲进云层,仿佛也羞见这满室春光。 张阿生在嘉兴盘桓数日,与眾兄弟饮酒敘旧,倒也快活。只是韩小莹记掛郭靖,日日催促,他只得收拾行装,辞別眾人,向东而行。 桃岛孤悬东海,乃舟山群岛外一座奇岛。张阿生自嘉兴启程,一路东行至海滨,欲寻船渡海。不料沿海渔民一听“桃岛“三字,尽皆色变,纷纷摇手推拒。他费尽周折,终以重金打动一名贪財胆大的渔夫,这才得以登船出海。 舟行一日,至舟山暂歇。翌日晌午,远处海天相接处,忽现一抹青翠。 那渔夫遥指道:“那便是桃岛了。” 远远望去,岛上鬱鬱葱葱,东面北面却是一片海,西面却是怪石矗立,经海浪淘凿形成了各具形態的天然景观。 张阿生將银两给了船夫,那人接了钱財,便急匆匆的调船走了。 刚近岸,忽闻岛上乐声飘荡,初时若有若无,渐而清晰可辨。 张阿生內力深厚,耳力极佳,立时察觉这簫声暗藏玄机,音律起伏间竟隱隱牵动內息。他丹田真气自然流转,心神一凛,杂念顿消。 未几,又闻一阵铁箏錚鸣,声如金戈铁马,肃杀凛冽。簫声与箏音骤然相激,一者悽厉如鬼哭,一者柔媚似鶯啼,此起彼伏,互不相让。 张阿生丝毫不懂音律,这两种乐声,听在他耳朵里毫无美感,只凭感觉到这声音一刚一柔,进退有据,好似高手过招。 想来这黄老邪和欧阳锋这两大高手正以上乘內力催动音律,隔空较技!“ 想到此结,张阿生丹田之力迸发,张口发出仰天长啸,声若龙吟虎啸,震彻云霄。 啸声一起,霎时间压过簫箏之音,如惊涛拍岸,气势磅礴。 岛上箏声陡然拔高,錚錚两响,如裂帛断金,竟与他的啸声正面相抗。 紧接著,那簫音亦转调相和,三股音波激盪交织,直衝九霄。 张阿生啸声不绝,身形如电,踏著桃枝飞掠而上。但见他足尖轻点,枝头瓣簌簌而落,人已如大鹏展翅,循声疾掠。 那啸声、箏鸣、簫音三股內力於空中相撞,音浪滚滚,震得四周桃枝乱颤,落英繽纷。 三人虽未谋面,却已在这音波之战中斗得难分高下。 张阿生啸声雄浑,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欧阳锋的箏音凌厉狠辣,似毒蛇吐信,招招夺命。 黄药师的簫声则变幻莫测,时而缠绵悱惻,时而冷峻肃杀。 三股音劲此消彼长,竟是谁也压不倒谁。 张阿生心中暗赞:“好一个东邪西毒!果然名不虚传!” 他长啸愈发激昂,体內龙象般若真气澎湃运转,声浪层层叠叠,直逼岛心。 而远处,箏簫之音亦不甘示弱,三股音波激盪迴旋,震得海鸟惊飞,浪涛翻涌。 这一场內力音律之爭,竟是旗鼓相当,难分轩輊! 第四十六章 激战西毒 三人音律缠斗已渐止息时,张阿生也来到了凉亭外。 此亭有名,上书著“翠云亭”,两旁悬著“桃华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簫”的对联。 此时,亭外数人佇立,郭靖见他现身,登时面露喜色,快步上前行礼:“师父!” 张阿生含笑扶起郭靖,目光扫视场中眾人,首先便注意到亭前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的西域人。 此人比常人高出一头有余,棕黄虬须,高鼻深目,双目如电,手中握著一根弯曲如蛇的漆黑铁杖,杖头铸著个狰狞人头,裂口而笑,露出森森白齿。 不必多问,此人必是“西毒”欧阳锋。 他目光微转,见黄蓉俏生生立在一旁,便向她略一点头。至於欧阳克,他视若无物,目光直接越过。 亭中负手而立之人,自然便是“东邪”黄药师。此刻他未戴面具,露出清癯面容——瘦削的脸颊稜角分明,眉目如画,气质清雅绝俗,一双眸子湛然有神,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倜儻。 “黄岛主旬日不见,別来无恙?”张阿生抱拳笑道。 黄药师冷哼一声:“原来是你。此番登岛,可是来还我《九阴真经》?” 此言一出,欧阳锋眼中精光暴射,死死盯住张阿生。 “是,也不是。”张阿生略一沉吟,“在下此来,是有意为小徒郭靖向令爱提亲。” “你来迟了。”黄药师袖袍一拂,“欧阳兄已先一步提亲。” 欧阳克闻言,立即向黄药师深施一礼:“岳父大人已將令爱许配给小婿,此事已成定局。” 张阿生摇头道:“欧阳克品行不端,如何配得上黄岛主的掌上明珠?况且婚姻大事,岂能无媒妁之言?不妥,不妥。” “我黄药师行事,何须他人置喙?”黄药师冷然道,“我说可以,便是可以。” “爹爹!”黄蓉急得跺脚,“女儿寧死不嫁欧阳克!我...我非靖哥哥不嫁!” “住口!”黄药师厉声喝止,“婚姻大事,岂容你胡闹!” 张阿生朗声道:“若在下以九阴真经,作为聘礼如何。” “哦?“黄药师挑眉,“若我还是不肯答应呢?” “那这桩婚事也必成不了!”张阿生声音不大却是斩钉截铁,不容忽视。 听到这话,黄药师心中正自犹豫不决。 欧阳锋突然踏前一步,蛇杖重重一顿:“你是何人?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让我先试试,你有何斤两!”话音未落,他便已身形暴起 这欧阳锋出手便是毫不留情,以大欺小还直接用上了武器。 看这架势这老阴货有意要把他打杀当场,將九阴真经直接抢了去。 欧阳锋以瞬息千里身法闪至张阿生面前,蛇杖直取咽喉。 这一招“白蛇吐信“又快又狠,杖首人头的利齿在夕阳下泛著绿光。 面对欧阳锋的蛇杖,张阿生不避不闪,双足如生根老松扎在青石板上。 只见他周身皮肤突然泛起赤金琉璃般的光华,右手成掌迎著蛇杖拍出。 这一记铁砂掌看似朴实无华,掌风激盪间却有龙吟象啸之声相和。 “鐺——” 肉掌与精钢蛇杖相撞,竟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 欧阳锋但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自杖身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心下暗惊:“中原何时出了这等高手?” 定睛看去,对方掌心竟无半点伤痕。 张阿生亦感觉到,那蛇杖上附著的阴柔劲力如毒蛇般顺著手臂经脉钻入,他当即运转横练罡气,体內气血真气如长江大河奔涌不息,將那股阴劲尽数化解。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三步。欧阳锋蛇杖横摆,冷笑道:“倒是有两下子。” 突然杖法一变,使出成名绝技“灵蛇杖法”。 但见杖影重重,时而如长枪直刺,时而似钢鞭横扫,更兼杖头人首的利齿间暗藏剧毒,端的是凶险万分。 张阿生沉著应对,大伏魔拳施展开来。这路拳法古朴雄浑,每一拳击出都有开山裂石之势。拳风过处,满地落英竟被捲成一道粉红旋风。 三十招转瞬即过。欧阳锋久攻不下,突然变招,右臂如无骨之蛇般扭曲,竟绕过张阿生格挡的手臂,直取膻中要穴。 张阿生早就见识过这灵蛇拳,临危不乱,张阿生五指如抚琴弦,轻轻一拂,正是“手挥五弦“的绝技。五道无形气劲精准击中蛇拳七寸之处,將这一杀招化解於无形。 “好功夫!”欧阳锋厉喝一声,突然弃杖用掌。只见他双掌泛起青白之色,掌风未至,刺骨寒意已扑面而来。正是西域绝学“神驼雪山掌“ 张阿生长啸一声,体內龙象般若功催至极致配合横练罡气。 赤金罡气流转周身,寒气还未触及衣衫,便顿时化作白雾升腾。 他双拳齐出,大伏魔拳刚猛无儔,拳风激盪间將欧阳锋逼退三步,白袍下摆“嗤啦“裂开一道口子。 两人隔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欧阳锋突然將蛇杖插入地面,四肢著地,喉间发出“咕咕“蛙鸣。 他后背衣衫高高鼓起,宛如驼峰,正是蛤蟆功蓄力的徵兆。四周落英无风自动,竟缓缓向他周身聚拢。 张阿生见状双足微分,摆出“崩山一击”之势。赤金罡气遍布全身,在夕阳映照下宛如金甲神將。 郭靖紧张得手心沁汗,黄蓉更是死死抓住他的衣袖。 “轰!“ 欧阳锋猛然跃起,这一扑之势犹如山崩地裂。双掌推出的劲风將地面砂石尽数掀起,形成一道丈余高的尘浪。张阿生暴喝一声,右拳直击,拳风如怒龙出海,赤金罡气凝成实质般的拳影。 两股雄浑內力轰然相撞,气浪翻涌间,翠云亭前的石板寸寸龟裂,亭柱上的对联木牌“咔嚓“断裂。十丈內的桃树剧烈摇晃,落英如雨纷飞。郭靖等人不得不运功抵御,衣袖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 张阿生脸色潮红,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三寸深的脚印。 欧阳锋被震得倒飞数丈,白袍破碎,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两人气息微乱,却仍死死盯住对方,杀意更浓。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道青影飘然而至,黄药师手持玉簫,轻轻一点,將二人气机隔断。 “二位暂且罢手,且听我一言!” 第四十七章 巧使心计 “两位是要拆了我这桃岛吗?”黄药师站定中央,拦下相斗的二人。 欧阳锋收起蛇杖,虬须下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药兄说笑了。老夫不过试试这位小兄弟的功夫,果然身手不凡。” 说著拱手一礼,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鷙。 张阿生亦敛去周身罡气,抱拳道:“黄岛主有命,自当遵从。” 二人目光相接,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杀机。 欧阳锋一来是覬覦张阿生手中的九阴真经,再有就是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年轻高手忌惮不已,欲除之而后快。 而张阿生却是知道西毒欧阳锋的本性,这是个狠毒的人物,喜怒不形於色,城府极深。 既然被他惦记上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已经为敌,当然是先下手为强。 “两位既然都是来提亲的,便是我桃岛的客人。不可在动手。”黄药师负手而立,海风吹动他的衣袂,“只是小女只有一个,总要有个决断之法。” 欧阳锋抢先道:“药兄但说无妨,老夫定当遵从。“ 张阿生却道:“比试可以,若是考什么琴棋书画,倒不如直接招个状元郎做女婿。“他这话说得直白,却是堵死了黄药师可能偏袒的路子。 黄药师闻言,眉头微蹙。他本擬出三道题目,此刻却被张阿生一语道破心思。正沉吟间,忽见张阿生走到郭靖身旁,低声询问几句。那傻小子挠头作答,神情憨厚。 “黄岛主,“张阿生忽然转身,朗声道,“何须费心出什么三关?不如一局定胜负,岂不痛快?“ 黄药师面露讶色,目光在郭靖身上停留片刻,似在思索这憨厚少年有何过人之处。 张阿生见状,又添一把火:“若真为令爱著想,不如想想尊夫人在天有灵,会如何为女儿择婿?“ 这话如一把利剑,直刺黄药师心口。他身形微震,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沉默良久,终於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 “这本册子是拙荆当年所手书,乃她心血之所寄,她在天之灵亲自挑选女婿,庇佑那一位贤侄获胜。”黄药师声音低沉,缓缓开口道。 黄蓉听父亲说到这里,眼圈早已红了。 “现下请两位贤侄同时阅比此书一遍,然后谁背得又多又不错,我就把女儿许配於他。” 张阿生心中大定,拍了拍郭靖肩膀:“去吧,不必紧张。“ 此刻黄蓉还有些担心的看著郭靖,以为他的父亲有心偏袒欧阳克呢。 当下两人同时来到黄药师身前,看到他翻开的那捲经书时,欧阳克一脸的惊喜,反而是郭靖脸上有些疑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黄药师不管两人的反应,黄药师一页页翻过经书,海风拂动书页,发出沙沙轻响。盏茶时分过后,他合上册子,示意二人开始背诵。 欧阳克抢先一步,討了个机灵,先进行背诵。 看的黄蓉在一旁一脸的焦急。 初时流畅,渐渐却开始磕绊,背了不到三分之一处,他额头沁汗竟再难继续。 轮到郭靖时,这憨厚少年深吸一口气,竟將整本经书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声音虽不洪亮,却如清泉流淌,字字清晰。 黄蓉惊喜交加,眼中泪光闪动。黄药师更是神色震动,还以为冥冥中自有天意,亡妻亲自保佑郭靖了。 最终结果显而易见,郭靖胜出,一旁的欧阳克,满脸不甘,欧阳锋脸色铁青。 而黄蓉高兴的抱著郭靖又跳又笑。 黄药师对著郭靖说道:“我这女儿平时被我娇贯坏了,以后你要好好待她,不可让她受了委屈。” 黄蓉闻言,破涕为笑:“爹爹,女儿哪里顽劣了?”说著挽住郭靖手臂,眼中满是欢喜。 张阿生轻咳一声:“靖儿,还不拜见岳父大人?” 郭靖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跪下磕头:“多谢岳父大人成全!小婿定当好好照顾蓉儿。” 张阿生从怀中取出一册经书,双手奉上:“黄岛主,这是《九阴真经》下册,权当聘礼。“ 欧阳锋见状,眼中精光大盛,喉间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他手指微动,却终究没敢出手——眼下张黄二人已成一家,贸然抢夺实非明智之举。 黄药师刚伸手接过这卷九阴真经下册,但不料此时伸出一只手掌,一把將经书夺了过去。 “这卷经书应该物归原主。”突入其来的人开口说道。 张阿生看清来人,长髮长须正是周伯通。 张阿生,黄药师二人反应很快,同时出手要將他拦下。 黄药师手如兰点向周伯通手腕要穴,招式精妙绝伦。 张阿生则直取经书,出手快如闪电。周伯通怪叫一声,竟將经书拋向空中。 欧阳锋见有机可乘,心中大喜,高声道:“药兄,我来助你!“话音未落,人已腾空而起。他嘴上说帮忙,实则暗藏祸心。 “欧阳兄,多谢好意,不用。”黄药师拒绝道。 而此刻欧阳锋哪会收手,直接跃起向著九阴真经抓去。 张阿生岂容他得逞,身形一闪已將他伸出的手掌拦在半空。 四个人四只手,各展绝学,在半空中交手数招。因恐损毁经书,都不敢运使全力,纯以招式相拼。 张阿生虽招式不如三人精妙,但仗著横练功夫与天生神力,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几人交手几招,暂时未分上下,眼看经书已落下,几人纷纷抓下经书。 最后四人一人抓了经书的一角。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黄药师率先开口道:“还请欧阳兄放手。” 欧阳锋乾笑两声:“自然,自然。”虽然嘴上答应,但却见他手上纹丝不动,迟迟不肯撒手。 周伯通突然“嘿嘿“一笑,体內真气勃发,借经书为媒攻向三人。 张阿生暗叫不好,却不得不运功相抗。黄药师、欧阳锋亦是如此。 四股雄浑內力在经书上交锋,那薄薄的纸册如何承受?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经书炸裂开来,化作漫天纸蝶,隨风飘散。 周伯通一个筋斗翻出三丈开外,拍手幸灾乐祸的大笑:“妙极妙极!这经书谁也得不到!” 第四十八章 还治其人 欧阳锋望著漫天飞舞的纸屑,面色阴沉似水,眼中凶光一闪而逝。 张阿生轻嘆一声,心知此事难以善了。黄药师则怒视周伯通,青衫无风自动,显是动了真怒。 “你將我在岛上关了十五年,我毁掉你的经书,我比较大方一点,咱们算是两清了。”周伯通嬉皮笑脸地说道,却见黄药师脸色愈发难看。 黄药师本欲將经书在亡妻墓前焚毁祭奠,此刻怒火中烧,身形一晃已至周伯通面前,单掌直拍他胸前几处大穴。 而周伯通此刻,竟將一只手缚在了身后,单手与黄药师相斗。 “你这是瞧不起黄某人吗?“黄药师怒极反笑,招式愈发凌厉。 “老顽童我作茧自缚,不知不觉学了经上的武功,但我答应过师兄不学经上武功,只能用一只手跟你打。”周伯通愁眉苦脸道。 郭靖见状欲上前劝解,张阿生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你岳父正在气头上,此时上前岂不是自討没趣?” “可是...”郭靖还要再说。 “没什么可是,好好看著便是。”张阿生打断道,目光紧盯著场中二人。 一开始,周伯通仗著身法高明,黄药师竟然一时拿他不下。 但周伯通的武功毕竟不如黄药师,此刻又是单手对敌。 黄药师“落英神剑掌”凌厉非常,不过十余招后,周伯通一个疏忽,被黄药师一掌印在胸口,顿时口吐鲜血,跌出丈余。 “大哥!”郭靖连忙上前搀扶。 黄药师见周伯通重伤倒地,怒气稍平,冷哼一声不再追击。郭靖趁机求情:“请岳父手下留情,饶过周大哥。” “你叫他什么?”黄药师目光如电。 周伯通抢先道:“我与郭靖结拜为兄弟,他自然该叫我大哥。“ “简直胡闹!”黄药师怒斥,“老顽童,你若將九阴真经原本交出来让我焚毁祭奠亡妻,今日便饶你一命。” 周伯通忽然从怀中掏出两本经书:“你想要这个?”他狡黠一笑,“那你可得找个好糊裱匠了。”说著运起內力就要將经书毁去。 但不妨,一只手如鬼魅般突然伸出,精准地將经书从他手中夺了过去。 出手之人正是张阿生,他手持两本经书,朗声道:“老顽童,你先前从我手中抢走了经书,如今我又从你手中夺回,咱们现在也算扯平了。” 原来,他早有防备,料到周伯通会有此举,故而此刻出手恰到好处。 “既然你也想毁掉经书,不如就交由黄岛主代劳。”张阿生这一招,令周伯通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你也要毁掉经书,不如让黄岛主代劳。“张阿生这一著,令周伯通哭笑不得。 黄药师见状,沉声道:“好,诸位隨我来。”转身引路向岛內行去。 郭靖扶著周伯通跟在后面,欧阳锋叔侄也阴沉著脸隨行。 眾人来到冯衡墓前,黄药师亲手燃起篝火。 张阿生將经书递上,黄药师接过经书,只看了一眼封面,便眼含热泪,將经书投入火中。 火光映照下,这位东邪的面容竟显出几分苍老。 欧阳锋眼睁睁看著九阴真经化为灰烬,眼中儘是痛惜之色,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郭靖,来拜见你岳母。”黄药师声音低沉。郭靖恭敬上前,在墓前郑重叩首。 此刻看到这一幕,张阿生知道,黄药师心里已经接受这位未来的女婿,不枉他辛苦走这么一遭。 他又转头看了看欧阳锋叔侄,心中思考著怎么消除这对隱患。 祭奠完亡妻,黄药师来到周伯通跟前,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倒出六颗丹药,递给他说道: “伯通兄,方才我出手伤了你,黄某心中实在愧疚,特向你诚心赔罪。” “这是我桃岛的九玉露丸,你服下后不仅能治癒內伤,还可延年益寿。” 周伯通接过药丸,服下一颗,而后盘膝而坐,调息片刻,吐出一口瘀血,缓缓起身道:“黄老邪,这回我可真要走了。” “隨时欢迎再来做客。”黄药师拱手相送。 而此趟什么也没捞著的欧阳锋叔侄,也提出了告辞。 张阿生与郭靖同样不便在此久留,此番回去,正要告知郭靖的母亲李萍,商议郭靖与黄蓉的婚姻大事。 眾人来到海边,欧阳锋竟突然对著张阿生三人提议:“不如诸位乘老夫的大船一同返程?“ 张阿生一口婉拒了这个好意,他岂会不知道,欧阳锋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怕是有命上去,没命下来了。 张阿生主动向黄药师要了一条小船准备回去。 而那位老顽童周伯通,此时果然整上了么蛾子,看中了岸边一艘船非要坐。黄药师好心告诉他那条船已损坏,坐不得。 但没想到这周伯通竟然坐地上,开始了撒泼打滚,非要坐那条船。 知道原因的张阿生怎可能会去坐那条船,他向黄药师一拱手,向徒弟郭靖使了个眼色,突然点了老顽童的穴道,两人强行架起他就上了小船。 气的老顽童哇哇直叫,但是张阿生丝毫不予理会。 解开缆绳,张阿生抱拳与黄药师告辞,小船缓缓向著远处行去,岸边的黄蓉连连向他们挥手。 欧阳锋叔侄俩也登上大船,扬帆离去。 直到船只驶出桃岛很远,张阿生才解开周伯通的穴道。 周伯通跳將起来,气的就要破口大骂他。 张阿生淡定的说道:“再吵,我便把你扔到海里去。” 此言一出,老顽童周伯通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再骂,只是气呼呼地跑到船尾,背对著眾人,独自生闷气,谁也不理。 郭靖见状,赶忙跟过去,在一旁好言相劝。 航行两个时辰后,天色突变。乌云压顶,海风骤起 眼看著好似要变天,张阿生在这茫茫的大哈哈上有些发毛,虽然他水性不错,但面对著大海海上则也是身不由己,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张阿生有心去问问船夫变天,有没有影响,但这个船夫竟是个哑巴,一通比划,他却是一点没看懂什么意思。 此刻,老顽童在船尾突然一阵哇哇大叫,张阿生回过头去,却是正好看到一艘大船,正向著他们驶过来,这不正是欧阳锋他们的大船吗。 眼看著大船离他们越来越近,且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 他让船夫抓紧调转方向离开。却哪里来得及?那庞然大物已近在咫尺,船首破开的浪如猛兽獠牙,眼看就要將小船碾为齏粉... 第四十九章 怒海爭锋 海天交界处,黑云如墨,层层叠叠压向海面,仿佛要將整片汪洋吞噬。 就在船体被撞裂的瞬间,张阿生双目精光爆射。 “上船!” 张阿生率先跃起,身形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竟跃起五丈之高! 狂风捲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居高临下,目光如电,瞬间锁定船首那道青袍身影——西毒欧阳锋! 欧阳锋手持蛇杖,杖首骷髏泛著幽冷的寒光,一双阴鷙的眼睛微微眯起,显然没料到张阿生竟能一跃至此高度。 两人目光相接,杀意凛然,没有半句废话。 张阿生身形倒转,右拳骤然紧握,赤金色的罡气如烈焰般缠绕手臂,宛若陨星坠地,直轰而下! “鐺——!” 拳罡与骷髏杖首轰然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欧阳锋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自蛇杖传来,虎口迸裂,鲜血顺著杖身流淌。 他闷哼一声,蛇杖竟脱手而出,“錚”的一声深深插入甲板,而他整个人则如断线风箏,在湿滑的甲板上滑退两丈,靴底擦在甲板出两道深深的痕跡。 霎时间,雷蛇裂空,暴雨倾盆,黄豆大的雨点砸在甲板上,溅起无数水。 张阿生凌空翻身,稳稳落地,大伏魔拳起手式“罗汉托塔”刚猛无儔,周身横练罡气澎湃激盪的瞬间,竟將漫天雨帘炸成环状水雾,好似周身有一道无形屏障。 倒飞出去的欧阳锋,忽地四肢伏地,青袍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虬结的肌肉轮廓。 整个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巨蟾。 十指如鉤,深深扣入坚硬的柚木甲板,指节发白,手背青筋暴起,竟在甲板上抓出十道深深的指痕! “咕——呱!” 一声奇异的蟾鸣自他胸腔炸响,方圆三丈的雨水被音波盪出涟漪。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隨著他每一次吸气,胸膛高高鼓起,宽大的青袍被撑得几欲破裂。 四周的雨水被好似受到诡异的牵引力拉扯,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螺旋水幕。 甲板在他掌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蛤蟆功蓄力时的庞然威压,竟让整艘船再度倾斜! 张阿生眼角余光扫见郭靖正与欧阳克在桅杆间腾挪激斗,而周伯通的惊呼声却被蛇奴的毒蛇阵隔绝。 先发制人,不能再让欧阳锋蓄势! 张阿生目光一凝,右拳缓缓后引,拳锋处渐渐凝聚起一点刺目金芒,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八重龙象般若功在他经脉中奔涌如怒雷,筋骨齐鸣,气血沸腾。源源不断地输送著强大的力量。 他脚下的甲板,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之下,寸寸龟裂,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拳未出,势已至!三丈內的雨水似乎已凝滯,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轰——!” 张阿生铁塔般的身形骤然暴进,拳罡撕开雨幕,激起一道笔直的水线,赤金色罡气裹挟风雷之势,直捣黄龙! 这一记大伏魔拳毫无巧,纯粹以力破巧,拳锋所过之处,空气爆鸣,尖锐的哨声响彻海天! 欧阳锋瞳孔骤缩,就在拳罡临身的剎那,他胸腔內传来一声闷响,如千斤巨石坠入深潭。 他四肢猛然一撑,甲板“咔嚓”爆裂,整个人如炮弹般弹射而出! 青袍鼓胀如球,竟將漫天雨幕撞出一道真空通道,双掌裹挟阴寒毒劲,悍然迎击! “轰隆——!” 双强相撞的瞬间,时间仿佛凝滯。 先是细密的木纤维从接触点开始崩解,裂纹如活蛇般在甲板上疯狂蔓延。 两人脚下的积水瞬间沸腾,蒸汽混著木屑腾起三尺高的白烟。 三丈內的雨珠被震成氤氳水雾,船帆绳索齐齐绷断,裂帛之声刺破雨幕。 欧阳锋手背暴起的青筋突然平復,蓄积的蛤蟆功劲道如洪水开闸,排山倒海般倾泻而出! 张阿生右臂衣袖寸寸碎裂,皮肤表面渗出细密血珠,但他嘴角反而扬起一抹狂笑,拳势不减反增! “喀嚓!” 丈余长的桅杆拦腰折断,断口处木刺森然。 暴雨重新落下时,甲板上赫然现出两道扇形凹陷——张阿生脚下是放射状裂痕,欧阳锋身后则是深达半尺的犁沟! 船身剧烈倾斜,滔天巨浪將船上眾人拋向半空。 欧阳锋嘴角溢血,身形却诡如鬼魅,神驼雪山掌化作漫天掌影,每一击都带著彻骨寒意。 张阿生不闪不避,任由冰霜覆体,右拳凝聚毕生功力,轰向对方膻中要穴! 欧阳锋这才惊觉对方竟拼著受伤也要换这绝杀一击! 他胸口忽如絮般凹陷三寸,试图卸力,但仍被这一拳轰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舱室木墙上,背后木墙瞬间龟裂! 张阿生得势不饶人,身形快如闪电,再度扑上,大伏魔拳直取欧阳锋头颅! 千钧一髮之际,欧阳锋身体忽如无骨毒蛇,贴著甲板滑开,拳罡擦著他耳畔掠过,轰在舱室木墙上,瞬间打穿,木墙暴烈炸开! 欧阳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反手拔出甲板上的蛇杖,一跃而起,搂头砸下!张阿生双臂交叉,横挡硬接。 然而蛇杖落下的瞬间,杖首骷髏突然裂开,两条碧影毒蛇电射而出,毒牙泛著绿光,直噬咽喉! “找死!”张阿生怒喝一声,龙象般若功运转至极致,横练罡气凝若实质。 毒牙刚触及肌肤,便听“咔嚓”两声脆响,两条毒蛇竟被罡气震碎,炸成血雾! 蛇杖倒卷而回,欧阳锋虎口迸血,踉蹌后退。 此时船尾龙骨彻底断裂,海水汹涌灌入,大船开始解体! 欧阳锋贴著甲板倒飞了出去,直到撞在船首。 “痛快!”张阿生鬚髮皆张,八重龙象功竟在激战中突破至第九重,浑身气劲再度暴涨! “叔父!”欧阳克见状大骇,立刻舍了郭靖,三枚毒针暗器破空射来。 张阿生隨手一挥,毒针尽数被罡气震飞。他步步逼近,杀意如潮,欧阳锋二人已被逼至船首,身后是怒涛汹涌的汪洋! “救命啊!老顽童不会水!”周伯通在翻涌的海水中扑腾,郭靖连忙游去救援。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竹哨响起,上百条金环毒蛇突然从海水中涌出,如流动的黄金扑向张阿生! 这些西域异种每一条都能毒死大象,此刻却疯狂撕咬。 张阿生暴吼一声,罡气外放,震碎周身毒蛇。 “轰——!”十丈高的巨浪轰然拍下,整艘战船终於支撑不住,轰然崩塌! 等张阿生挣出海面时,风雨依旧肆虐,而欧阳锋的青袍身影,已在远处浪尖一闪而逝…… 第五十章 老夫可否借经一观? 与“西毒”欧阳锋海上大战的两个月之后。 初夏的阳光透过雕窗欞,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张阿生倚在藤椅上,手中把玩著一只青瓷茶盏,茶香氤氳间,整个人都透著几分难得的閒適。 老顽童周伯通那日从海外归来,第二天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起这位跳脱的性子,张阿生不禁摇头轻笑——要他老老实实回全真教,怕是比登天还难。 这两个月来,他每日晨起便在庭院中吐纳调息,將龙象般若功第九层的境界细细打磨。 这门功夫越是精进,越觉其中奥妙无穷。每当內力流转周身,都能感受到经脉中似有龙吟象鸣之声。 只是想到第十层那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突破的境界,又不免轻嘆一声。 海上一战虽重创了欧阳锋,却终究让他遁走。 欧阳锋蛤蟆功確实有可取之处,即便有横练功夫护体,他也受了不大不小的內伤。 不过今日,所有阴霾都被一个天大的喜讯一扫而空——他要当父亲了。 “阿生,你看这肚兜的样可好?”韩小莹倚在绣墩上,手中的针线在阳光下闪著细碎的光。 张阿生忙不迭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抚上她尚未显怀的腹部,眼中满是初为人父的忐忑与欢喜。 两世为人,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即將为人父的滋味。 从那天起,张阿生的生活骤然有了新的重心。 每日天蒙蒙亮,他仍会雷打不动地在院中练功,但招式间多了几分克制,生怕惊扰了房中安睡的娘子。 早膳后,他必定要陪著韩小莹在园散步,看著她在晨光中微微泛红的脸颊,连最寻常的鹅卵石小径都显得格外动人。 午后时光,他常在后院指点郭靖武功。少年憨厚的脸上沁著汗珠,一招一式都透著股倔强劲儿。“降龙十八掌讲究的是刚柔並济……” 张阿生边说边示范,掌风过处,几片落叶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他自己也在重新揣摩这套掌法,每每有所领悟,便与郭靖分享心得。 偶尔,他们也会探討九阴真经的奥义。这部武林至宝正適合韩小莹修习,不过眼下她最要紧的是静养,不宜大动。 张阿生特意为她准备了安神养胎的汤药,每天亲自盯著火候。 看著药罐中升腾的热气,嘴角总会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这样的日子如流水般平静,却让他甘之如飴。 清晨看韩小莹对镜梳妆时,铜镜中映出的笑靨;夜里为她掖被角时,那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每一个细微的瞬间,都让他真切地感受到活著的滋味。 他尤爱在夏日的午后,带著韩小莹到湖边柳荫下垂钓。 蝉鸣声中,看她被微风拂起的髮丝,竟比上鉤的鱼儿更让人心喜。 秋夜则喜欢在庭院摆上小桌,就著桂香赏月谈心。 待到冬日,红泥小火炉上温著黄酒,窗外雪簌簌而落,屋內暖意融融。 这些平凡的光景,於他而言,都是前世求而不得的珍宝。 这一世,他终於挣脱了命运的枷锁。不再是与死神赛跑的病痛之躯,而是能静下心来,细细品味四季更迭、岁月静好的寻常人。 每当看到韩小莹含笑的眼睛,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他就觉得,所有的苦难与挣扎,都值得。 隨著日子渐久,韩小莹的肚子却是越来越显大,腹中胎儿已有七八个月大。 生活中,不总是平静的,也有些许波澜。 这一日,天朗气清,张阿生正在后院指点郭靖练功,忽见家僕匆匆来报:“老爷,三爷带著位客人来访,夫人正在前厅招待。” 张阿生闻言眉头微蹙,转头对郭靖道:“今日先练到这里。“说著快步向前院走去,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待来到前厅,只见韩小莹正挺著隆起的腹部,小心翼翼地给客人斟茶。 张阿生三步並作两步上前,一手稳稳接过茶壶,一手轻轻扶住妻子的手臂,“这些事让其他人做就好。” 韩小莹抬头对他浅浅一笑,眼角泛起温柔的细纹:“不妨事的,大夫也说要多走动。” 但她还是顺从地让丈夫扶著自己坐下。张阿生又细心地为她垫好腰后的软枕,这才转身看向来客。 “阿生!”韩宝驹兴奋地站起身,“快来看看,我给你引荐一位高人!”他身旁坐著一位白须老者,正端著茶盏慢饮。 张阿生目光微动,先是对韩宝驹点头致意,而后不动声色地打量著那位“高人“。 只见此人面容清癯,鬚髮如雪,一双手保养得极好,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张阿生拱手一礼,语气淡然:“久仰裘帮主大名,今日得见,幸会。” 说话间,他余光瞥见韩小莹轻轻揉了揉后腰,立即会意,从袖中取出一个绣囊递去。 韩小莹接过绣囊,眼中漾起笑意,將散发著淡淡药香的绣囊垫在腰后。 这细微的互动落在裘千仞眼中,他捋须笑道:“贤伉儷鶼鰈情深,令人欣羡。” 裘千仞忽然话锋一转,目光深邃,故作高深的道:“老夫近日闭关参悟武学至理已有所得,听闻张兄弟手中有一部《九阴真经》,不知可否借老夫一观?以武会友,共参玄机!” 张阿生面上不显,心中却已瞭然。他故作谦逊道:“裘帮主武功卓绝,怎会对在下这点微末功夫感兴趣?” 裘千仞哈哈一笑,忽然伸出右手,轻轻向手中茶盏一挥,这茶盏的杯口竟被齐齐削去一圈,切口光滑如镜,而盏中茶水却一滴未洒。 “这......“郭靖瞪大了眼睛,“师父,这杯口......” 裘千仞捋须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掛齿。老夫这'铁指功'练了四十余载,方才小有所成。“ 韩宝驹激动道:“阿生,裘前辈方才就这么隨手一划,杯口就……” 裘千仞傲然道:“老夫这些年参悟天地玄机,已臻化境,区区《九阴真经》,不过是锦上添罢了!” 张阿生不动声色,心中早已被气笑,这个招摇撞骗的裘千丈,竟然骗到他头上来了。 裘千丈见张阿生不语,以为他被自己的“神通”震慑,更加得意,又道:“张兄弟若肯借经一观,老夫可指点你几招绝世武功,如何?” “不如何,我没功夫陪你耍戏,你可以滚了!”张阿生脸色一沉说道。 “你…不知好歹!”裘千仞气急,指著他道。 张阿生冷笑一声,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扣住裘千仞右手手腕,另一手扯开他的袖口,几块锋利的铁片和一小瓶胶水应声落地。 “裘千丈!“张阿生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裘千丈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你、你怎知......“ 张阿生不等他说完,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將这骗子踹得倒飞出门:“滚!今日看在我娘子面上不宜见血,再让我看见你,决不轻饶!” 待尘埃落定,郭靖仍有些不解:“师父,您是怎么......“ 张阿生笑道:“真正的'铁指功'削金断玉,岂会只削个杯口就沾沾自喜?更何况......“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片,“江湖把戏,终究经不起推敲。” 韩宝驹拍著脑袋懊恼道:“是我眼拙,差点上了这老骗子的当!” 张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记住,越是神乎其神的功夫,越要多留个心眼。” 第五十一章 喜得一女 变生肘腋 天色渐暗,而张阿生的院內却灯火通明。 张阿生在產房外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他大手不停地搓揉著,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阿生,你且坐下。”朱聪摇著摺扇,却掩不住眼中的关切,“这般转来转去,把我的头都转晕了。“ 柯镇恶拄著铁杖,沉声道:“七妹身子骨一向强健,定会平安无事。“ 张阿生恍若未闻,又转到產房窗前。里面传来韩小莹一声压抑的痛呼, 他浑身一颤,拳头猛地砸在廊柱上,震得檐下灯笼摇晃不止。 “都三个时辰了...“张阿生声音沙哑,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韩宝驹拍拍他的肩膀,递过一碗热茶:“喝口茶定定神。当年我娘生我时,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全金髮笑骂著给了韩宝驹一肘子,转头对张阿生道,“七妹练武之人,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南希仁默默站在一旁。杨铁心端来一盆热水,朝张阿生点点头:“放心,我夫人说胎位很正。“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突然,產房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动静,房门打开。 张阿生一个箭步衝到门前,却被穆念慈拦住:“张五侠放心,婶娘她们在里面呢,快了快了!“ “啊——!“韩小莹一声长呼划破夜空。 紧接著,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彻院落。张阿生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恭喜阿生!是个千金!“片刻后,李萍满脸喜色地推开门。 张阿生如离弦之箭衝进房內。床榻上,韩小莹面色苍白却带著满足的微笑,怀中抱著一个裹在红绸里的小小襁褓。 “小莹...“张阿生颤抖著伸出手,却不敢触碰。 韩小莹虚弱地抬起眼:“来看看你的女儿。“ 张阿生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那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眉眼间依稀可见韩小莹的影子。 一滴热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正落在婴儿的脸颊上。 “她...她真美...我也有孩子了。”这个在江湖上可以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汉子,此刻声音却一度有些哽咽了。 江南五怪和杨铁心也涌了进来。柯镇恶虽然看不见,却凑得最近:“让老夫摸摸这小侄女。“ 朱聪笑著展开摺扇:“我早备好了一首贺诗...“ “去去去,先让我看看!“韩宝驹挤到前面,突然惊呼,“哎呀,这小鼻子跟阿生一模一样!“ 全金髮掏出一个金锁片:“这是给侄女的见面礼。” 南希仁默默放下一个精心雕刻的桃木平安符。 杨铁心站在门口,眼中闪烁著欣慰的泪光。 “郭大嫂,我记得再过两个月,就是靖儿的大婚之日,我们这算是双喜临门吶。”韩宝驹高兴的道。 “是啊是啊,不过靖儿陪著黄姑娘去找她那些师兄师姐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李萍说道。 韩小莹靠在枕上,看著丈夫笨拙地抱著女儿的模样,轻声道:“给她起个名字吧。“ 张阿生凝视著女儿良久,抬头时眼中满是柔情:“就叫'念莹'吧,张念莹。“ “好!“韩小莹眼中泛起泪光。 晚间,张府前院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江南七怪、杨铁心一眾好友齐聚一堂,庆贺张阿生喜得千金。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张阿生满面红光。 朱聪正举杯吟诗,韩宝驹和全金髮划拳行令,喧闹声远远传到后院厢房。 而后院此时颇为安静,李萍与包惜弱白日为韩小莹接生耗费许多心力,此刻已经在西厢房歇下。 东厢房內,烛火轻摇。穆念慈正小心翼翼地为韩小莹掖好被角,又俯身查看摇篮中的婴儿。 窗外的桂被夜风吹落,轻轻拍打著窗欞。 “念慈,你也去歇著吧。”韩小莹虚弱地说道,“今日辛苦你了。” 穆念慈摇摇头,眼中带著温柔的笑意:“姐姐说哪里话,能照顾您和小念莹,念慈心里欢喜。” 她说著,不自觉地望向通往前院的方向,耳畔似乎还能听到张阿生豪迈的笑声。 突然,穆念慈身子一僵。她敏锐地听到屋檐上传来轻微的瓦片滑动声。 “谁?”她猛地转身,同时抄起了桌上的剪刀。 “砰!” 窗户猛然炸裂,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入。来人一身黑衣,面蒙黑巾,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烛光下寒光四射。 “把孩子交出来!”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此时韩小莹强已撑起身:“念慈,抱孩子走!” 韩小莹不顾產后虚弱,抄起床头长剑飞身而起,剑光如练直刺裘千仞咽喉。 “找死!”裘千仞侧身避过,铁掌横扫。韩小莹咬牙硬接,“砰“的一声被震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穆念慈大声呼救,趁机想抱起婴儿往外冲,却被裘千仞掌风扫中,踉蹌著撞在墙上。 “把孩子交出来!”裘千仞厉喝。 韩小莹抹去嘴角血跡,剑锋直指:“除非我死!” 前院,正举杯欲饮的张阿生听到后院的呼救声,心头剧震,手中酒碗“啪”地碎裂。 “后院出事了!”他腾身而起,身形如电射向后院。柯镇恶铁杖点地:“快跟上!” 蒙面人眼中寒光一闪,铁掌骤然变得漆黑如墨。 韩小莹知道这一掌的厉害,却仍不退半步,將穆念慈和婴儿护在身后。 “砰!” “咔嚓!” 一掌结结实实印在韩小莹胸口,骨骼断裂声清晰可闻。 她喷出一口鲜血,却借势一剑刺出,在蒙面人的肩上划出一道血痕。 “贱人!“裘千仞暴怒,正要下杀手,忽听前院传来一声怒吼: “你敢!” 张阿生如怒狮般破门而入,看到妻子满身鲜血仍持剑而立,顿时目眥欲裂。 裘千仞见势不妙,竟一掌拍向摇篮中的婴儿! 一只臂膀突然出现,在铁掌落下的瞬间横拦下了这一掌,且纹丝不动,正是张阿生。 左手將女儿从摇篮中捞起抱在怀中,蒙面人见状,提起另一掌全力一击拍向张阿生。 张阿生將女儿护在怀里,侧身用后背硬接下这一掌。 “嘭” 张阿生赤金琉璃色的罡气在皮下流转,铁掌拍在张阿生身上如击金铁。 张阿生虽嘴角溢血,但仍小心护著怀中婴儿。 蒙面人反被震的连退数步,痛哼一声,捂著左手腕,竟是被他横练罡气震断了手腕。 江南六怪这时也已赶到,知道今日难以得手,冷笑一声穿窗而出。 张阿生顾不上追击,一把抱起奄奄一息的妻子。韩小莹看向女儿,气若游丝:“念...莹...没事...“ “別说话!“张阿生声音发颤,小心地擦去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 朱聪转身急唤大夫,穆念慈强撑著爬起来去取伤药。 院外,韩宝驹等人空手而回:“那廝轻功太高,追不上了。” 第五十二 施雷霆手段 色更深,张府內灯火通明。大夫诊完脉,眉头紧锁,將张阿生唤至外间,低声道:“夫人產后又添新伤,索性伤势不重,但需静养月余,万不可再动武。” 话音未落,里间便传来韩小莹压抑的咳嗽声,听得张阿生心头一颤。 他三步並作两步回到床前,轻轻握住妻子冰凉的手。 烛光下,韩小莹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额角还带著未愈的伤痕。 张阿生摩挲著她的手背,眼中儘是自责。杨铁心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所幸母女平安,已是万幸。” 张阿生缓缓放下妻子的手,起身时眼中寒光乍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有如此武功,却又如此无耻对婴儿下手的,除了那个號称'铁掌水上漂'的裘千仞,还能有谁?” 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必是《九阴真经》惹出的祸端。恐怕是想以他的女儿做要挟,逼他交出真经。 想到这里,张阿生胸中杀意翻涌,如潮水般衝击著他的理智。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想要取一个人的性命。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一字一顿道,“须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 ———— 一个月后,xx州铁掌峰二十里外的山道上,一座简陋的茶棚依水而建。张阿生独坐角落,慢慢啜饮著凉茶。 山泉水清冽甘甜,混著晒乾的野菊香,在唇齿间流转。他看似悠閒,目光却不时扫向铁掌峰方向,眼底暗藏锋芒。 忽然,茶棚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锦衣青年踉蹌闯入,玉带松垮,腰悬一柄紫檀鞘雁翎刀。 那刀鞘上银丝缠枝纹精致华美,刀柄缀著的红珊瑚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青年锦袍下摆撕裂,露出渗血的里衣,显然经过一番恶斗。 “老丈,上茶!”他扔给老人一锭银子,声音嘶哑。连饮三碗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张阿生正欲起身,远处突然响起急雨般的马蹄声。六匹骏马卷著尘土呼啸而至,马上之人个个凶神恶煞。 为首的是个五短身材的疤面汉子,阴鷙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视茶棚,最后锁定在锦衣青年身上。 青年瞬间绷紧身体,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白。 “拿了我铁掌帮的东西,还杀我兄弟,你以为能逃得掉?” 疤脸汉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端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茶碗被他重重一放,溅出几滴茶水。 正在喝茶的张阿生听到铁掌帮,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疤脸汉子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冷颤,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他有些不安的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此时那锦衣青年开口道:“那东西本是在下先发现的,你兄弟见財起意...”锦衣青年额角渗出细汗,强自镇定道 “在铁掌帮地界上发现的,就是我铁掌帮的!”疤脸汉子猛地拍桌,震的桌上茶碗连跳,“交出来!” 气氛此时骤然紧张。张阿生眯起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不紧不慢。 见锦衣青年好似还有些犹豫,竟不想交出。 “我数三个数!”疤脸汉子狞笑著,手掌轻轻按下,竟將桌上茶碗碾成齏粉,“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青年男子瞳孔骤缩,右手“唰”地抽出腰间长刀,茶棚內顿时剑拔弩张。 此时在茶棚內的其他路人,见要起衝突,连忙放下茶钱准备逃离。 “站住!”疤脸汉子一声厉喝,两名手下立刻横刀拦住去路,“东西没找到前,谁也不许走!” “如过我非要走呢?”张阿生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一怔。 “他娘的,我大哥说不让走…”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话未说完,忽见眼前一。 “污言秽语,掌嘴!“张阿生“掌“字出口时人已如鬼魅般掠出,“嘴“字落下时已回到原位。 那汉子满口鲜血扑倒在地,牙齿散落一地。 速度之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疤脸汉子脸色骤变:“阁下何人?敢挑铁掌帮的梁子?” 张阿生冷笑:“找的就是铁掌帮。” “你……”疤脸汉子还待说什么。 早就不耐的张阿生说道:“我现在也数三个数,你们要么乖乖自戕,要么我来亲自动手。” 被扫了顏面的疤脸汉子怒及而笑。 “一”张阿生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数道。 “好个狂妄之徒?”疤脸汉子恨声道,“给我……” “三!”张阿生连数二都省了,音刚落下,瞬间出手。 在其他人眼中,张阿生好似瞬间分化成了五个人。 五根食指如蜻蜓点水,在五人眉心轻轻一触。 在眨眼,张阿生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好似没有动过。 剎那间,张阿生已回到原位,衣袖甚至不曾掀起半点尘埃。 五人保持著狰狞表情僵立原地,眉心一点硃砂般的红印渐渐浮现。 “丁零噹啷”五把的武器坠地的声音,五具尸体躺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茶棚內鸦雀无声。卖茶老丈早嚇得钻到桌下,锦衣青年陆展元呆若木鸡,。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抱拳。 直到张阿生抬腿要离开时,锦衣青年这才如梦初醒,急忙上前抱拳:“在下江南陆展元,多谢壮士救命之恩,不知.....”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是为了救你。”张阿生头也不回,出了茶摊。 陆展元未料到他如此不讲情面,脸色瞬间涨红,又转为惨白。 他死死攥紧刀柄,指甲陷入掌心,看著张阿生远去的身影,最终一声未吭,转身踉蹌离去。 “这看来是有人专门来挑铁掌帮的梁子了。” “这铁掌帮可是千人的大帮,帮主裘千仞可是號称『铁掌水上漂』,在江湖上也是顶顶有名的人物,就凭他一个人,切!”有人嗤之以鼻。 “嘿,没听过'不是猛龙不过江'吗?”有人持不同意见。 山风掠过,吹散茶棚內的血腥气。张阿生渐行渐远,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铁掌峰。 第五十三章 血染铁掌峰 铁掌峰下,山风如刀。 张阿生立於山脚,粗布衣衫在凛冽风中猎猎作响。他缓缓抬头,但见五座险峰如巨掌擎天,居中一峰直插云霄,恰似中指傲立。 青石台阶蜿蜒而上,隱没在云雾之中,恍若登天之路。 山门处,八名铁掌帮弟子持刀而立。见来人气势不凡,厉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张阿生恍若未闻,只是缓缓抬脚踏上第一级石阶。粗布鞋底与青石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 “找死!”八名弟子大怒,钢刀出鞘,寒光闪烁,同时劈向张阿生! “砰!砰!砰!——” 拳风破空,如惊雷炸响。张阿生身形未动,双臂却化作残影,八记重拳后发先至。 每一拳都精准轰在弟子胸口,拳劲透体,震碎心脉。 八道身影如败絮般倒飞出去,撞在山门石柱上,鲜血自七窍涌出,染红了青石地面。 山风呼啸,捲起漫天沙尘,他抬头望向蜿蜒而上的青石台阶,目光平静如水。 此刻残阳如血,將铁掌峰染成一片赤红。 张阿生脚步不停,继续向上走去。直到半山腰处才终於有了点像样的抵抗。 “来者止步!“三十六名铁掌帮弟子齐声喝道。他们身著统一的黑衣劲装,腰间铁掌令牌在夕阳下泛著冷光。为首之人手持精钢长刀,刀锋映著血色残阳。 张阿生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他每一步都走得极稳,青石台阶在他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承受不住这份重量。 “找死!”三十六柄长刀同时出鞘,刀光如雪,在暮色中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鐺!” 第一刀砍在张阿生肩头,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持刀弟子虎口震裂,惊骇地看著自己卷刃的钢刀。 张阿生肌肉虬结的手臂一挥,那弟子便如破麻袋般飞出三丈,撞在石阶上,那弟子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砰!砰!砰!“ 张阿生拳出如龙,每一拳都带著龙象般若功的沛然巨力。 被他击中的弟子,不是胸骨尽碎,就是头颅爆裂。有人试图从背后偷袭,却被他回身一肘,整个胸腔都凹陷下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弟子被张阿生抓住脚踝,当作人形兵器横扫,顿时砸倒一片。断肢残臂四处飞溅,鲜血將青石台阶染得通红。 最后一名弟子嚇得肝胆俱裂,转身欲逃,却被张阿生隔空一拳,后背炸开一个血洞,扑倒在地。 张阿生收拳而立,看著满地狼藉。 碎裂的兵刃插在尸体上,断臂残肢散落各处,鲜血顺著台阶缓缓流淌,在夕阳下泛著诡异的光泽。 他踏过血泊,继续向上走去,粗布鞋底沾满鲜血,在台阶上留下一个个鲜红的脚印。 再往上行,山路渐窄。一处天然形成的隘口前,三百名铁掌帮高手列阵以待。 这是前任帮主上官南留下的军中战法,虽不如正规军阵严密,却也气势惊人。 “放箭!“ 铁掌帮竟有弓箭,此刻箭如飞蝗,张阿生双臂交叉护住面门。 箭矢射在他身上,纷纷折断坠落。他大步向前,箭雨不能阻其分毫。 “枪阵!突刺!“ 百余杆长枪同时刺出。张阿生暴喝一声,龙象般若功全力运转,肌肉鼓胀如铁。 他抓住刺来的长枪,用力一拽,持枪弟子便如风箏般飞起,重重摔在人群中,骨断筋折。 惨烈的屠杀再次上演。张阿生夺过一桿长枪,当作棍棒横扫,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有人被拦腰打断,上半身还在爬行;有人头颅粉碎,脑浆迸溅;更有人被枪桿贯穿,钉在地上哀嚎。 军阵很快崩溃,弟子们四散奔逃。张阿生如猛虎入羊群,每一拳每一脚都带著开山裂石之力。 被他击中的弟子,轻则筋骨尽断,重则当场毙命。地面上很快铺满尸体,鲜血匯聚成小溪,顺著山势流淌。 当最后一名弟子被张阿生掐断喉咙时,整个隘口已成修罗场。 残缺不全的尸体堆积如山,內臟和断肢散落各处,鲜血將岩石染成暗红色,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目。 峰顶平台,云雾繚绕。裘千仞看著缓步走来的张阿生,眼中终於闪过一丝恐惧。 他本以为依靠近千名弟子,又有上任帮主留下的军阵之力为依靠,可以重伤来敌。但未想到来人竟可毫髮无损的闯到峰顶。 他身后是数十名心腹弟子,更是个个面如土色。 “张阿生?”裘千仞明知故问道,“我铁掌帮与你有何仇怨要血洗我铁掌帮” 张阿生站定,没想到他竟敢做不敢认,淡淡讽刺道:“裘千仞,这样就没意思了,你以为蒙著面就没有人认出你吗? 你不是想要《九阴真经》吗,它就在我身上。你可以亲自过来取。” 裘千仞眼中寒光一闪:“好,那我就亲自来取!”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欺近,铁掌直取张阿生咽喉! “砰!” 张阿生抬手一拳,拳掌相撞,气浪炸开! 裘千仞倒退三步,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好强的拳劲!” 张阿生不给他喘息之机,身形一闪,拳风如雷,直轰裘千仞胸口! 裘千仞咬牙硬接,铁掌催至极致,掌风灼热,竟让空气都微微扭曲! “轰!轰!轰!——” 两人拳掌对轰,气劲四射,峰顶岩石崩裂,尘土飞扬! 裘千仞越打越心惊,他纵横江湖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刚猛的拳法! 三十招过后,裘千仞终於支撑不住,被张阿生一拳轰在胸口,倒飞数丈,口吐鲜血! “饶命……”裘千仞捂著胸口,惊恐的想要求饶。 张阿生缓步走近,淡淡道:“现在才想求饶,不嫌太晚了吗?” 最后一拳,轰出!如雷霆万钧 “砰——!” 裘千仞头颅如西瓜般爆开,红白之物溅在岩壁上。无头尸身抽搐两下,终於不动。 夕阳西下,將张阿生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站在尸横遍野的峰顶,看著山下燃烧的铁掌帮旗帜,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铁掌帮,就此覆灭,江湖除名。 第五十四章 嚇破风流胆 待张阿生重归江南时,其威名早已传遍了江湖每个角落 昔日种种战绩,因他素来低调行事,加之有人刻意遮掩,江湖中人虽知其名却难窥其实。 但此番他独上铁掌峰,单枪匹马將雄踞一方的铁掌帮连根拔起,这等惊世骇俗之举,终使其名声还要超过了当世五绝。 茶馆酒肆里,说书人拍著惊堂木將那一战说得天乱坠;街头巷尾,贩夫走卒们交头接耳时总要压低声音,仿佛怕惊动了那位煞星 纵有閒言碎语说他手段狠辣,他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铁了心要让天下人明白:动他家人者,必付血债。 有人慑於他的威名,就有人上杆子巴结。这不他刚回到嘉兴不久,连门口的石阶都快被访客踏平了。 江南之地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前来拜访,有送金银的,有赠宝剑的,更有个別心思活络的,竟带著自家闺女上门说亲的。 张阿生著一袭靛青长衫,在正厅简单接待了几拨访客后,眉宇间已显疲態,这比练武还让人劳累。 他揉了揉太阳穴,粗糲的手指在眉骨上重重按了两下,正欲吩咐下人闭门谢客,忽见一名丐帮弟子风尘僕僕地进入院中。 “张五侠!”那弟子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密信,“黎长老命弟子星夜兼程送来此信,道是西毒行踪有了眉目。” 张阿生闻言眸光一凛,拆信细阅。 自从海上一战后,欧阳锋叔侄败走后便没了踪跡,他专门请丐帮弟子留意打听。 本以为这叔侄俩已经返回了西域,没想到竟然还在江南之地逗留。 看过书信才知道,这欧阳剋死性不改,在江南之地暗中强抢良家女子。 想来是海上一战,他身边的女姬葬身鱼腹,没了女子,这淫贼就像饿狼少了肉食,竟掳来良家女子做他的女姬。 这人还专门挑选富商和官宦家那些娇生惯养的闺秀,这才被丐帮中人获悉了行踪。 而欧阳锋最近却是纠缠上了老顽童周伯通,前几日在临安府现过身。想来是欧阳锋对《九阴真经》不死心,养好伤之后想从周伯通那入手。 不仅如此信中还到了郭靖和黄蓉正与周伯通在一起,这消息得自他们丐帮帮主洪七公。 看罢信件,张阿生將信纸揉成团握在掌心,准备先去绍兴把欧阳克擒下。到时欧阳锋自然就会不请自来。 事不宜迟,他跟著这名丐帮弟子连夜赶到了绍兴府。 绍兴府吴宅,青砖黛瓦的院落里飘著桂香。街角旁,丐帮那位黎长老对张阿生说道:“张五侠,那欧阳克这几日在绍兴府盘桓不去,正可能是盯上了这吴家的女子。” “有劳黎长老,”张阿生抱拳道谢。 “张五侠太过客气了,对付这种无耻贼子,正是我丐帮份內之事。”黎长老说道。 “丐帮弟子有没有將这消息告知这吴府?” “我们怕这吴府之人漏了马脚,惊动了这贼子,便没有事先告知这家人。”黎长老压低声音,指了指亮著灯的绣楼,那便是吴家小姐的居所。 “不过,张五侠放心,我等已在吴宅四周布下了天罗地网,保证万无一失,只要那贼子一来,必定来个瓮中捉鱉。” 张阿生听罢不置可否,而是恳请道:“有一事要劳烦黎长老。” “张五侠但凭吩咐。”黎长老说道。 “那就是將周围布置的丐帮弟子都撤到三条街以外吧,以免打草惊蛇。”张阿生抱拳说道。 “这……”黎长老本想说,他们可以留下来帮忙,但一想到洪老帮主对这一位的评价,以及近几日关於他的一些传言,喉头动了动,还是吩咐弟子將人手全部撤走。 待丐帮弟子全部撤走后,黎长老对张阿生抱拳道:“如此我等便告辞了。” “黎长老放心,定会擒住那贼子。”张阿生保证道。 寒星缀空,皎月如银盘悬於吴宅飞檐之上。张阿生负手立於庭院古槐阴影处,靛青长衫与夜色融为一体。 此时正逢秋季,正是秋风颯爽之时,半夜吹来一阵凉风,院中瓣簌簌飘落。 三更梆子声遥遥传来,墙外忽有衣袂破空之声。 但见一道白影踏月而来,摺扇轻摇间已飘然落於中庭。 欧阳克玉冠束髮,腰间羊脂玉佩隨步轻晃,靴底碾碎几片凋落的桂,甜腻香气顿时在院中瀰漫开来。 摺扇轻合,拍打著手心,嘴含笑意,欧阳克明显心情不错。 他信步走向吴家小姐的绣楼,当他刚走到闺房门口之时。 明亮的月光之下,他的影子正好映照在房门之上。 但他忽然蹙眉——那门上的影子分明多出一道不属於他的影子轮廓! 这个发现让他顿觉后颈寒毛倒竖,浑身抖了个激灵。 但他虽惊未怕,且反应迅速,手臂好似无骨一般,突然反折向后,灵蛇拳向著身后就打去。 这一击却似打在虚空之中,毫无著落。 此时他一个翻滚倒纵,却还是一无所获。 身形飘落回院中,低头看到地上还是两个清晰的影子。 欧阳克连续转身,却是始终一无所获。那影子好似附骨之蛆,一直跟著他。 月光下可见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方才还风流自赏的眸子此刻闪烁不定。 欧阳克发了狠,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透骨针,身形转如陀螺,朝著四面八方击打出去。 针雨过后,庭院重归寂静。欧阳克喘著粗气紧盯地面,那多出的影子竟凭空消失了。 但他却是一点也没有放鬆,而是脸上写满了恐惧。 那种附骨之蛆的感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感觉后颈袭来刺骨寒意,仿佛有人贴著耳根徐徐吹气。 这位素来以风流自詡的白驼山少主,此刻面色惨白如纸 “有鬼”此刻欧阳克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院子中。 纵身施展轻功朝著院外跳去,但是他刚跃起的身形,还未跳出院外,就又落了下来。 连续几次,本来对於他来说轻鬆跳跃的院墙,却怎么也无法跳出。 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將他拽回了地面。 此行本来是为偷香窃玉,不敢弄出声响,此刻他却是再也顾不得,惊恐张开嘴巴想要大叫。 刚张开的嘴却是忽然动不了了,接著整个人被提起,冷风呼啸著,贯入到了他的眼耳口鼻。 第五十五章 天罡北斗大阵 当黎长老再出现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 欧阳克瘫软在地,涕泪横流。那张原本俊俏的脸庞此刻扭曲如恶鬼。 眼泪混著鼻涕在脸上蜿蜒出数道浊痕,哪里还寻得见半分白驼山少主的倜儻模样。 黎长老瞪圆了眼睛,山羊须隨著咧开的嘴角不住颤动。他活了大半辈子,何曾见过这等稀罕景致? “这...欧阳公子是...”黎长老搓著骨节粗大的手指,喉结上下滚动。 张阿生掸了掸靛青布衫上並不存在的灰尘,指节在衣襟褶皱处轻轻一捻:“无妨,不过受了些惊嚇。“ 黎长老暗自咂舌。能將西毒传人嚇成这般模样的“惊嚇“,怕不是阎罗殿前走了一遭? 他偷眼瞧著张阿生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暗自庆幸从未与这位煞星结过梁子。 “人我便带走了。“张阿生五指一拢,拎起欧阳克后领。那具瘫软的身子顿时悬在半空,活似砧板上褪了毛的白鹅。 “张五侠请便!“黎长老忙不迭拱手,袖口沾著的酒渍在阳光下泛著油光。 他瞧著欧阳剋死鱼般晃荡的腿脚,心知这紈絝怕是要尝尽苦头。 “烦请黎长老传个话。“张阿生指尖在欧阳克颈后要穴轻轻一按,那瘫软的身子顿时僵直如木偶,“八月十五,请西毒来嘉兴南湖烟雨楼一会。“ “张五侠放心!”黎长老抱拳道,“丐帮弟子三日之內必让这消息传遍大江南北。” 中秋的南湖烟雨空濛,楼阁飞檐在雨雾中若隱若现,宛如名家笔下的水墨丹青。 张阿生独坐楼中,白玉酒杯在指间缓缓转动,琥珀色的酒液映著窗外朦朧的天光。 欧阳克蜷缩在一张太师椅中,手脚关节处不自然的摆放著。他每一次细微的挣扎,都会引发一阵牙齿打颤的声响。 张阿生在楼中等著欧阳锋的赴会。 此刻外面下起了绵绵秋雨,廊下悬掛的铜铃隨风轻晃,叮咚声与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织成曲。 秋雨瑟瑟,寒气冷人,本该游人如织的长街,此刻只剩几片零落的油纸伞,在青石板上投下模糊的暗影。 湖面忽有乌篷船破雾而来,櫓声惊起白鷺三两。水波漾开的涟漪里,倒映的楼阁碎成万千琉璃。 “一住行窝几十年。” 这时突然有人缓缓吟道,张阿生听得出正是全真掌教丹阳子马鈺的声音,古井无波,平和冲淡。 接著有人吟道:“蓬头长日走如顛。”声音却甚粗獷。 张阿生走到楼边栏杆处,向著楼下街道看去。 张阿生倚栏而望,七柄油纸伞在长街绽开墨色莲。 伞沿垂落的雨帘后,隱约可见道袍翻卷,来的正是全真七子。 而在七人对面正站著一人,一袭顷长的青衫,修长乾瘦的手中撑著一把伞,伞面硃砂绘就的桃在雨中愈发鲜艷,仿佛隨时会滴落血珠。 伞面微抬,只漏出了几缕银须。 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接著吟道:“海棠亭下重阳子。” 长春子丘处机身音接响起:“莲叶舟中太乙仙。” 玉阳子王处一吟道:“无物可离虚壳外。” “有人能悟未生前。”声音低沉厚重。 接著一个女音吟道:“出门一笑无拘碍。”当是清静散人孙不二 “云在西湖月在天!”最后马鈺收句道。 “黄岛主囚我周师叔十五载,当真欺我全真无人?”丘处机还是一如既往的脾气火爆。 “我黄药师行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对面这人竟是“东邪”黄药师,这不知为何离开了桃岛。 “好一个不需要任何解释!”此时拔剑在手的丘处机,“那便用剑来说话。” “仓”拔剑出鞘之声响起,全真七子拋下油纸伞,拔剑出鞘。 此刻看到街面全真七子与黄药师剑拔弩张,张阿生並未现身阻止,反而坐在栏杆处,饶有兴致的观看起来。 秋雨在青石板上溅起碎玉,七道青灰道袍在细雨中猎猎作响。 马鈺剑尖垂落三寸雨珠,七人落位,天罡北斗剑阵已成。 丘处机道袍翻卷如鹤率先出手,剑锋突然刺穿雨幕:“天枢破军!”剑尖迸出七点寒芒直取黄药师左肩。 黄药师左手竹伞轻旋,伞面硃砂桃纹在雨中泛起血光。右掌隨意拍出三叠劲,袭面剑气应声碎裂。 伞缘劲风忽涨,將丈內雨幕震成环状水雾。马鈺足踏天璇捏剑诀:“玉衡守中!“六剑自四方刺来,剑尖雨水凝成锥形。 伞面忽沉三寸,百颗雨珠被真气激成飞刃。孙不二旋剑成幕,“摇光贯索”绞碎雨刃,打精钢剑身发出叮噹之声。 黄药师右掌翻出落英繽纷,七十二道掌影虚实相生,郝大通横剑格挡时虎口一震,连退五步方止,青石板上足印深陷寸许。 “开阳断岳!“谭处端剑吐三尺青芒,直取伞骨关节。黄药师终於弃伞。 竹伞在空中被剑气撕成十七片。桃木伞骨尚未落地,刘处玄“瑶光七杀“剑气已至,木屑混著雨珠迸溅如星。 “这就是重阳道兄创出的天罡北斗大阵?果然不凡。” 说著双掌化出百零八道残影主动攻向全真七子。 黄药师双掌罡风切开雨帘,直取天枢阵眼。马鈺剑脊腾起紫气:“北极紫微!” 七道剑气匯聚冲天而起,与掌风相撞炸开环形气浪。街边酒旗被掀翻三丈,旗杆裂成七截。 青衫袖中玉色隱现,黄药师並指为剑点向摇光。 丘处机横剑硬接,剑身弯如满月,雨珠在剑脊炸成霰雾。 玉簫出袖带起剑吟,“玉簫剑法”使出,三寸青芒穿透雨幕,在王处一剑鞘刻出半寸深的印记。 “斗转星移!”七剑交错换位,北斗阵纹在积水中明灭闪烁。玉簫忽化七点寒星,每击皆中剑脊三寸。 谭处端长剑几欲脱手,靴底在青石上犁出三尺沟痕。 刘处玄“天权镇岳”未成,左袖已裂三寸,真气混著雨水渗入砖缝。 马鈺剑引星芒:“天罡列宿!“七道剑气贯空如虹,破雨声似裂帛。 黄药师玉簫划圆,悬空雨珠尽数凝滯。 两股真劲相撞剎那,整街雨幕向外排开三丈,露出青天一线。檐角铜铃齐震,十三枚铜钉激射入墙。 第五十六章 秋雨长街 西毒陨落 积水映著天光,倒映出七道持剑的身影。全真七子布下天罡北斗阵,七柄长剑织成密不透风的剑网,將黄药师困在阵中。 “天璇锁龙!”丘处机一声清喝,剑尖白气撕开雨帘。 七人步伐轮转间,青石板上火星迸溅如星。这天罡北斗大阵一成,七人浑然一体,每一剑都挟著开山裂石之威。 张阿生一旁观战,看黄药师此刻怕是在暗暗叫苦。 先前想来存了见识王重阳所创大阵的心思,未出全力,此时却求胜不得,欲罢不能。 双方骑虎难下,不得不各出全力周旋。 只见黄药师旋身扫簫,玉色弧光切开七重剑幕,玉簫直点郝大通持剑手腕。 马鈺见状,天璇位剑势忽变,横拦於前,剑身一震,竟將玉簫劲力卸去三分。 七人步伐轮转,剑招连绵不绝,黄药师虽身形飘忽,却渐觉四周剑气如网,越收越紧。 黄药师脚下踏著八卦方位,已使出轻易不肯用的最上乘武功,到了此时已是胜负即判、生死立决的关头。 “鐺——“清越震鸣穿透雨啸。玉簫正击剑脊,七柄长剑齐震,剑鸣声激起水面环状波纹。 黄药师被逼退后丈远,七人靴底陷地三寸,道袍下摆浸透泥水。街心积水轰然炸开,街边青瓦现纷纷炸裂。 “七星归元!“七人同时变阵,“北斗伏魔”全真七子依次列阵,也全力施为,剑气层层叠涌如浪。 全真七子与黄药师真气隔空相抵。雨幕之中,八人凝立不动,唯有衣袍鼓盪,脚下积水翻涌如沸。 黄药师面色微沉,察觉七道內力如北斗连星,层层相叠,竟將自己周身气机尽数封住。 他若强行破劲,必遭反震;若收力退避,则七剑立时趁势而入。 双方僵持,气劲激盪,雨滴未落至八人身前三尺,便被震成细雾。青石板上,裂纹如蛛网蔓延,却无人移动半步。 现在双方隔空较力,已经由之前的招式比拼,改为了內力真气比拼。 此时最是凶险,双方谁也不敢先撤內力。胜负之数,全在谁先力竭。 楼上观战的张阿生见双方已至生死关头,当即纵身跃下。 他如大鹏掠空,赤金罡气流转周身,双掌分击两处气劲交接之所。 “黄岛主,七位道长,请罢手!”声如洪钟,震得檐角雨帘都为之一滯。 双方看到张阿生落入其中,分別接下各自真气,均是大惊。 “黄岛主,我们双方,各自撤力。”马鈺朗声道。 “好!”黄药师清声同意。 双方开始慢慢减缓內力真气。 突然“咕,哇”蟾鸣声响起,一道白色身影自檐角鬼魅般掠下,蟒袍鼓盪如蝠翼。 一掌偷袭拍向张阿生后心。 “师父!”一声惊吼,却是街角骑马而至的郭靖与黄蓉。 掌未至,风雨裹挟著阴毒內力已侵。 三股真气內力全部撞向张阿生, “轰隆”犹如闷雷响起,整个街面好似都震动起来,方圆十丈青石地面炸裂陷落,秋雨震碎化为细雾。 “早就等著你了!”张阿生清晰的声音在烟雾瀰漫中响起。 待烟雾散去,全真七子头顶白雾蒸腾,真气已然耗尽。 黄药师手中玉簫断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受了內伤。 张阿生上身衣袍尽碎,精壮肌肉上青筋如龙蟠绕。 欧阳锋立在三丈外,脸色阴鷙如鬼。 “你把我的克儿怎么样了?” “他就在这烟雨楼上,胜过我就可以带他走。” “好!” 嘉兴南湖畔的青石长街被雨水洗得发亮,黄药师与全真七子已退出街道。 两人凝神以待,只见张阿生立在街心,双手垂立,神態自若。 反观欧阳锋神色沉重,他掌心泛起青白之色,显然已凝聚全身功力,周遭雨丝触及掌风,竟凝滯半空,化作缕缕可见的寒气。 “死来!”欧阳锋一声低喝,右掌推出,掌风未至,刺骨寒气已扑面而来。 这一掌看似缓慢,却將方圆丈许內的雨幕都染上一层白霜,寒意透骨,直逼心脉。 张阿生双目微凝,左臂横挡,衣袖与寒气相接,竟瞬间结出一层薄霜。 他脚下未动,青石板却“咔“的一声裂开细纹,显然是被寒气侵蚀所致。 黄药师眉头一皱,低声道:“老毒物的'神驼雪山掌'竟已练到寒气凝而不散的地步,这一掌平常人若中,血脉都要冻结。” 但张阿生接下这一掌神態轻鬆,好似丝毫不费力。 欧阳锋见一掌未能建功,身形忽动,双掌连环拍出,寒气如浪潮般层层叠叠,將张阿生周身笼罩。 雨丝在寒气中凝成白雾,竟在二人之间形成一道朦朧屏障。 张阿生沉喝一声,右拳猛然轰出,拳风炽烈如烘炉,將迎面寒气尽数驱散。 拳掌相接,寒气与刚劲相激,爆出“嗤嗤“声响,白雾蒸腾而起。 欧阳锋身形微晃,只觉一股灼热劲力顺著手臂直透经脉,竟逼得他连退七步,脚下青石板上留下深深脚印。 “好刚猛的拳劲!”黄药师目光一凝。 “好浑厚的气血!”洪七公不知何时到了。 “竟能以纯阳气血之力破极寒掌法,这张阿生的內外功修为,当真深不可测。”说话的正是一个身披月白僧袍,身形清癯的和尚。 “段皇爷也来了!”洪七公打招呼道。 欧阳锋面色阴沉,忽然身形一矮,四肢伏地,后背高高弓起,脖颈粗涨,喉间发出“咕咕“异响。 一个声音叫道:“老毒物要拼命了!”周伯通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只见欧阳锋衣袍鼓胀,丝雨被牵引至周身,寒气愈发浓烈,积水在他腹部下方匯成漩涡,竟渐渐凝成冰镜。 此次欧阳锋蛤蟆功蓄力时间更长,但张阿生並没有出手抢攻,任由欧阳锋蓄势蓄劲。 只见欧阳锋如炮弹般炸起,所过之处,雨丝凝结,寒气逼人! 张阿生双目如电,双臂肌肉虬结,十重龙象功催至巔峰。 他右拳缓缓后引,拳锋处隱现赤金之色,已將气血罡气催发到了极致。 “轰!“ 拳掌相撞,寒气与刚劲轰然爆发。真气激盪,长街两侧木墙砖瓦发出连环炸响。 欧阳锋的掌力如冰雪遇骄阳,层层溃散,双臂衣袖“嗤啦“一声裂成碎片。 他面色骤变,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劲力透体而入,经脉如遭火焚! 张阿生拳势未尽,右拳长驱直入,正中欧阳锋心口。 这一拳看似朴实无华,却蕴含至刚至阳的劲力,拳劲透体,欧阳锋后背衣衫“啪“地炸开,一道拳印清晰浮现。 欧阳锋身形僵直,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拳印,又抬头望向张阿生,眼中满是不甘与惊骇。“好……拳……”话音未落,他周身寒气尽散,仰面倒地。 雨依旧在下,长街上一片寂静。 洪七公长嘆一声:“刚猛无儔,大巧若拙。这一拳,当得起'天下至刚'四字。“ 一灯大师双手合十,低诵佛號:“阿弥陀佛,善恶有报,欧阳施主,今日伏诛,也是因果。” “后生可畏,看来一年后的华山论剑不去也罢。”黄药师感嘆道。 张阿生望著欧阳锋的尸身,沉默良久,最终转身走入烟雨楼。他的背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 唯有青石板上那道丈长的犁沟,记载著方才石破天惊的一拳。 第五十七章 这个开局有点难绷 刀在手上。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床上女人的胭脂香还未散去。 这是又穿了? 他本想在上个世界一直修炼破碎虚空的,或是终老呢。 《九阳神功》、《金钟罩》他都从少林寺弄来了,就为了修至金身不灭境。 这又给他穿了,不过这次的身体却是有一张英俊的脸,根骨天资俱是上等。 老天看来待他还不错个……屁啊,这副身体有残疾,一条腿还是是跛的,还有时刻会发作的癲癇。 没错,我就是傅红雪! 导致他再次穿越的罪魁祸首就是那道神符。 自己上一世几十年的功力作为能量,携带著他的灵魂他完成了这次穿越。 而神符上的剩余能量已十不存一。 这次虽然是个主角,不再是配角小人物,但却是个比配角还要悲情的人物。 十数年如一日为復仇而活,到头来却成了一场荒诞剧。 看著时刻握在手中的漆黑长刀,仿佛与血肉相连。 漆黑的刀鞘,漆黑的刀柄 他能感受到这具身躯里蕴藏的爆发力,那些经年累月刻入骨髓的刀法记忆。只需一念,便可拔刀出鞘。 他相信这世上能接下他全力一刀者,屈指可数。 但此刻灵魂与肉身尚未完全契合,还没有做到灵肉合一,这就导致他施展刀法时会有破绽。 虽然这个破绽只有一丝,但对於高手来说,就是区別生死的一线。 他皱著眉头感受著体內的真气。 真气虽不浑厚,但胜在运行速度很快,想来出招会很快,恢復速度也会很快。 只是这真气运行轨跡诡譎,与正派武学大相逕庭。 “魔教吗?”仔细回忆了下,这门內功並没有名字。 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將转修《九阴真经》中梵文总纲所记载的运行功法。 这部黄裳的集大成之作,无论正邪武功,他都可驾驭。 早饭吃的新鲜的豆腐加上盐水生,配上煎蛋, 吃著早饭的功夫,体內运转的真气已在转化, 天资卓越就是强,待他吃完,体內真气运行路线已然转换完毕。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 神符內那不到十分之一的能量,还没想好怎么使用,但必须得用在刀刃上。 待他走到大街上时,他很不適应,他左脚先迈出一步,右腿才慢慢地从地上拖过去。 这使他走不快,只能一步一个脚印。 此时他看到“一剑飞天”满天的身影仍在街心佇立。 但他没有丝毫的停留,因为他在考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该以何种心態面对这个世界。 现在的傅红雪,可是並没有那种迫切的復仇心態。 毕竟他本身就不是亲儿子,现在更不是了。 他还在考虑时,便看到了叶开。 这是个在人前嘴角永远带著微笑的年轻人。 “你今天与昨天不一样了,好似换了一个人”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有这么大的改变。”叶开探究的目光盯著他。 “那当然是女人!”他回答道。 “对没错,必须是女人!” 叶开来的很快,走得也很快。 待他转身才向前走了两步,一阵马蹄从身后就传了过来。 一个漂亮的女人来到他的眼前。 马是红色的,人也是红色的 马是骏马,人是美人,但却是个胭脂虎。 “听著,今天晚上你若不去,那我就杀了你餵狗。”说著手里的鞭子就已经抽向了他。 “啪!”一个红色的印记浮现在了脸上,但不是傅红雪的。 之前的他可能会硬挨这一鞭,但现在他不想忍气吞声,毕竟生气容易发病。 “我杀了你!”马上的人儿劈头盖脸朝著他就抽了过来。 但是很快她就不动了,因为她掉下了马儿。 作为万马堂的堂主的女儿,掌上明珠,马芳玲实在没想到,在关外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 “我知道你很急,但不要轻易对著人出手,尤其是我。”他低头看著这位美人。 不顾泪水已在眼中打转的美人,说完就转身离去,只有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我一定会杀了你!” 太阳落下山时,他已坐在马车內,等著去往万马堂。 当叶开进到马车,看到傅红雪时,他的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我以为你不会坐马车。”叶开坐在马车的软垫上开口说道。 “有马车,为什么不坐?”他反问道。 叶开明显一愣,想了想:“也是。” 跟著进来的是万马堂的场主云在天。 马车很大,足足有八匹骏马来拉,所以又宽又稳。 人坐在马车內,丝毫感觉不到顛簸。 今日万马堂就请了五位客人,第三位进来的是武当的名宿乐乐山。 这一位,进来就要酒喝。活脱脱一个酒鬼,与叶开算是臭味相投。 两人聊的火热,酒也喝的很快,那位乐乐山醉的更快。 傅红雪不喝酒,因为他怕发病,因为可以诱发癲癇发作的原因有很多。 他也不清楚发病原因是啥,这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以把自己炸伤或是直接炸死。 这才一天,他就感觉到了压力,不知道这十八年,是怎么过来的。 这时马车外传来阵歌声“天皇皇……一入万马堂……人断肠!” 云场主展现了一手不俗的轻功,人果然如“烟中飞鹤”,一鹤冲天,飞的很高。 不过傅红雪没有看他的轻功表演,而是瞟了一眼驾车的马夫,因为这一位身法更快,手法更快,就像一个八爪蜘蛛,轻盈无声。 一路上除了这个小插曲,其余的都很舒畅。 看到万马堂的第一眼,那就是大,非常大。 这位堂主好像有意展现他大的一方面,无论是哪一方面。 那位马夫飞天蜘蛛的偽装还是被叶开拆穿。 大门突然打开,高大伟岸的公孙断,端著一个很大的银酒杯站在了门口。 此刻还有最后一位客人还没有到。 那位慕容明珠公子登场的时候很拉风,紫衫、金冠,腰悬宝剑,但万马堂不需要比他还拉风的人。 慕容公子只好乖乖的下马,走进厅堂。 厅堂內,傅红雪还没见过这么大这么长的桌子,墙上的画很长,字很大。 万马堂的三老板马空群端坐在桌子尽头,他远远的招呼著五个客人请进。 慕容明珠当仁不让走在最前面,但刚走进去便被人拦住了。 公孙断盯著他腰悬的宝剑,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这位慕容公子怒了,但也仅是努了一怒,便乖乖把剑解了下来。 第五十八章 天黑请闭眼 五个人,只有两个人身上明显的携带著武器。 剑已经卸下,放在了桌上。那刀呢。 傅红雪低头看著手中的刀, 公孙断此刻沉声道:“没有人可以带著兵器进入万马堂。” 傅红雪低头看著手中的刀,接著隨手將手中那把,时刻不离身的刀,那把漆黑的刀,隨意的放在了桌子上。 公孙断明显一怔,叶开的眉毛一挑,表情很奇特。 就连马空群也看向了他,但最多的目光还是放在在那把刀上,漆黑的刀。 公孙断伸出手想要拔出那把刀。 “你不会想要拔这柄刀。” “我想!”公孙断顿了一顿,手继续朝著那柄刀抓去。 他的手几乎碰到了刀柄,突然一个声音开口:“慢著!” 公孙断生生止住了抓刀的手。 他紧紧咬著牙关,但最终还是收回那只要拔刀的手。 一旁的叶开明显长鬆了一口气,反而傅红雪自己神態很轻鬆。好似早已料到。 “你为何轻易放下了这把刀?”马空群开口问道。 叶开看著傅红雪,他现在也很好奇。 “刀不一定非要在手中,因为刀已在心中!”傅红雪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回答道。 这个回答,让叶开与马空群神色变了一变,重新正视著傅红雪。 马空群的態度都为之改变,伸出手示意:“傅公子,请坐。” 傅红雪才看到,他的左手半个手掌都已被砍去,只留了一根拇指。 傅红雪坐下后,酒已上桌。金樽,巨觥。 人喝了酒,话就开始变的多起来,桌上的人聊了很多。 但是傅红雪早已神游天外,並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傅公子!”直到有人叫他,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看十九年前的神刀堂的旧案,如今马场没四百条鸡犬一夜之间断了头。”满天问道。 “我只知道,若是凶手不会只杀鸡犬,毕竟杀鸡犬並不比杀人容易。”傅红雪回答的漫不经心。 “那鸡犬不留是何居心?”云在天说道。 “当然是要赶尽杀绝”满天说道。 傅红雪饶有兴致的看著这两位场主唱著双簧。 公孙断此刻在大口大口的喝酒。 武当名宿乐乐山,已经酩酊大醉,好似睡著了。 那位飞天蜘蛛观察著在场的每一个人。 慕容明珠摩挲著手中的金樽,脸上阴晴不定。 叶开则露出十分感兴趣的表情,注视著马空群。 而马空群,端坐在长桌的尽头,审视著在场的每一个人,那双手按在桌面,已印出一寸深的手印。 此刻场中坐著九个人,却好似在进行著一场血腥的“狼人杀”。 究竟谁是杀人的“狼人”、谁是好人“平民”,谁又是“猎人”呢? 而他现在犹如“上帝法官”,知晓看透了所有人的底细。 他根本不必急著报仇,因为敌人自己就已经开始自乱了阵脚,互相残杀。 “三老板,肯定是认为復仇的凶手就在我们这五个人当中。今日便是要找出凶手吗?”慕容明珠开口说道。 “找的出吗?”马空群好似在自问,又好似在问某一个人。 马空群突然起身,“各位夜已深,各位请在这委屈一晚,明日返回吧。” 此时没有人出口拒绝,毕竟拒绝的人是否因为心虚呢。 夜晚,厅堂內,连万马堂的两位场主满天与云在天也都离去,只剩下了马空群与公孙断,谁是最受信任的人,此时一目了然。 “你確定是白天羽的遗孤来復仇。”公孙断嗡声问道。 “只有他的遗孤来此復仇才有意义。”马空群篤定的道 “叶开,傅红雪这两个人的年纪最有可能。”公孙断接著问道道,“那谁是最有嫌疑的那个。” “我还不清楚。”马空群摇头道。 “为何不让我看他的刀” “那把刀確实引人注意,但正是如此,若如果真是那把刀,就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下。” “过了今晚,我们可能就有道答案了。” 夜晚,万马堂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一两声马的嘶鸣。 客房內,傅红雪还未睡,他在等。 突然间,一阵鸣锣声在深夜中响起。 他握著刀一跃而起,瞬间来到门口,让他欣慰的是跛脚並没有影响他的轻功。 也可能是他付出了比別人十倍的努力换来的。 房门打开,云在天站在他的门口,铁青著脸。 此时眾人均已走出房间,除了那位大醉的武当名宿乐乐山,清晰的鼾声从他房间內传出。 突然,一阵血腥气传来,眾人寻著气味赶到时,一排种马已经被人砍断了头。 鲜血如注,马尸倒在血泊之中,整个马房瀰漫著浓郁的血腥之气。 那位慕容公子吐了一地。其他人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禁嘆然。 公孙断看著傅红雪手中的刀,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一般冲了过来:“拔出你的刀!” 傅红雪表情淡然,“你是不是总喜欢拔刀来解决问题。” “我说,拔出你的刀!”公孙断紧握腰间的银刀,再次大喝道。 “你確定要看我的刀?”傅红雪问道。 “没错!”公孙断確定道。 “我想先看你的刀,看是否值得我拔刀。” “好!”公孙断大喝一声,拔向腰间银刀。 就在他的刀刚出鞘到一半时,他的刀就不见了。 那把银色大弯刀,不知以何种手法,到了傅红雪的手中。 在场的人很意外,速度太快,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叶开显然看清了,他的眼睛都亮了,傅红雪的手好像比“细若游丝,快若闪电”的飞天蜘蛛还要快。 只是轻轻一拂,公孙断就鬆开了握刀的手。刀便到了傅红雪的手中。 此刻公孙断这个大汉的头上开始冒出冷汗,手在抖。 “是不是只有拔刀在手的时候,你才会有面对敌人的勇气。”傅红雪將那把银色弯刀插在公孙断的面前。 突然,草原之上,又传来了一阵歌声:“天皇皇,地皇皇……月黑风高杀人夜……” “追!”云在天的身影率先窜了出去。 傅红雪没有再看公孙断一眼,他要赶著回去睡觉,毕竟熬夜对身体不好。 他睡到第二天日头高照,他才起床。 万马堂的早餐很丰盛,但显然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因为昨晚万马堂又死人了,一夜之间死了十三个人,天一黑,“狼人”就开始杀人了。 傅红雪一边吃著早饭,一边吃瓜了一场叶开的好戏。因为昨晚其他人都回去睡觉了,只有叶开不见了。 现在叶开被怀疑是杀人者,当然他肯定不是,因为他昨晚忙著勾搭马空群的女儿去了。 但他不能当著马空群的面告诉他,我在勾引你的女儿,索性最后有人替他作证。於是这场闹剧草草结束。 直到中午,万马堂的人才告诉他,可以回去了。 不过回去的路,没有了八匹骏马的马车,找万马堂借了一匹马,显然万马堂是不缺好马的。 他可不想徒步走回那个小镇,毕竟这对一个瘸子来说並不友好。 回程的路上,竟然有人在等著他。 飞天蜘蛛好似专程在等他,路上跟他说了很多话。 但是显然傅红雪並不想搭理他,因为下一个死的“平民”就是他。 只是在飞天蜘蛛要走的时候,傅红雪说了一句话:“你有血光之灾,还是小心点好。” 果然,等他回到镇子上,飞天蜘蛛便已经死了,躺在了棺材里。 第五十九章 九去其三 傅红雪在掀开的其中一副棺材里,看到了飞天蜘蛛那张永远凝固的脸。 为什么是其中,因为棺材有许多个,有人专门为万马堂送来了一批棺材。 送棺材的人是个驼子,叫丁求,“金背驼龙”丁求。 是江湖上,一个专门收钱办事的人,只要给的起价钱什么事都能做。 看过尸体后他转身离开了,而一旁的叶开已经盯著尸体看了许久。 傅红雪直接离开了小镇,直奔荒原。 为了远离小镇,离开人群,他不惜施展出轻功。 直到离开小镇很远之后,他突然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开始抽搐,口吐白沫,他现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现在的他比婴儿还要脆弱,隨便一个孩子都能要他的命。 在这个时候,一抹红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里。 马芳铃走上前去,抱起了傅红雪,她的手臂很软,眼神却很复杂。仇恨?同情?怜悯? 女人眼里的东西,有时候连她们自己都说不清。 许久,傅红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如梦初醒,像被烫到般鬆开了手。 “多谢!”傅红雪开口说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不用谢。我只是……”马芳铃红著脸想要解释。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让这个秘密被人知道。”傅红雪打断了他 “你放心,我不会把个秘密告诉別人。”马芳铃保证道 “你现在不会,將来肯定会的。”傅红雪眼睛直直的盯著她。 “所以……”看著傅红雪越来越冰冷的眼神,比荒原的风还冷。 马芳铃感到了恐惧:“你想杀了我!” “他不会。”一个声音插口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傅红雪好似一点也不意外,像早就知道是他。 马芳铃回头,看见了叶开。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进他怀里。 叶开低声安慰著她,並让她离开。 马芳铃很听话的离开了,走得很快,只想离傅红雪远远的,她现在对他充满了恐惧。 “你好像很关心我,一路上一直跟著我。”傅红雪问道。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叶开摸了摸鼻子。 “为什么?”傅红雪饶有兴致的看著他,想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叶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有些答案,却是说不出口。 此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虽然细微,却逃不过两人的耳朵。 这是利刃割肉的声音! 两人同时启动。 叶开本来对自己的轻功很自信,但是他发现傅红雪的轻功身法比他还快。 他从没想过一个跛子的轻功能这么好,几乎脚不沾地,整个人如大雁行空,將他甩在了身后。 当叶开赶到时,傅红雪已经站在了一个土坑边。 而土坑边有十具未来得及掩埋的尸体,正是慕容明珠与他的九个隨从。 “现在九去其二了!”傅红雪开口道。 叶开问道:“什么意思?” “昨晚在万马堂的九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两个。”傅红雪回答道 叶开接著开口道:“飞天蜘蛛和慕容明珠。” “你猜下一个会是谁?”傅红雪问道。 ———— 太阳落山后,簫別离的小店。 傅红雪与叶开虽然是一起回来的,但却坐在不同的桌子。 一个在饮酒,一个喝的却是羊奶。 热气腾腾新鲜的的羊奶,喝进腹中,又暖贴又舒服。 稍稍治癒了他心中因为癲癇发作的阴霾。 不过他马上就不舒服了,因为有个人闯了进来。 还是那个愤怒的公牛——公孙断,腰间斜插著那把银色弯刀。 他看到傅红雪,便立刻怒气冲冲的走到他的桌前。 他就像被愤怒烧坏了脑子,发了疯的公牛。 “嘭”蒲扇大的手掌拍在桌子上,將他杯中的羊奶,震的四处飞溅。 “滚!老子今天要坐在这里喝酒!”公孙断对著他大喝道,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你现在最好就滚开。”傅红雪的声音很平淡,但是场中的人有人感受到了他那淡淡的杀意。 叶开停止的饮酒,萧別离摸索著牌九的手也顿住了。 只有那位愤怒的公孙断毫无察觉。 继续辱骂道:“你连个酒都不能喝的废物,有本事把你的刀拔出来……” “现在是九去其三了!”傅红雪摇头淡淡的道。 店中,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好似闪过一道亮眼的银光。 然后,公孙断怒喝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著胸口,自己的银刀正插在那里。血像小溪般流下,染红了他的衣襟。 他到死也没能看到傅红雪的刀。 此时小店內的气氛瞬间一窒,没有人想到,万马堂的一位堂主,会在万马堂的地界被杀。 客人慌忙的跑出小店,有人是在避祸,有人却是去通风报信。 “你不应该杀他的。”叶开开口说道。 “对於疯了的公牛来说,给予他最好的结果就是死亡。”傅红雪说道 “你惹大麻烦了,小镇上的人,九成以上都是靠著万马堂在过活。你在这里將没有容身之地。”萧別离开口说道。 “哦,但我不这么认为。最起码你这里不是依靠万马堂。”傅红雪不以为意的道。 萧別离有些意外,表情很奇异的道:“你想要来我这里住?” “谁知道呢。”傅红雪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好似一点也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 夜间,傅红雪又返回到了那天穿越而来的那间小屋。 房间內没有点灯,一片寂静漆黑,但他没有睡。 他有些烦躁,自从见过马空群后,他的情绪就很不对。 所以他的癲癇发作了。 难道是执念太深? 看来神符內剩余的能量到用的时候了。 他盘膝坐在床上,《九阴真经》中摄魂大法的经文在脑海中浮现。 利用摄魂大法中的“梵音口诀”与呼吸节奏,引导自身进入深度冥想状態。 《金刚伏魔神通》与《金钟罩》功法开始在体內运转。 摄魂观心,金刚镇魔! 当神符中的能量开始灌体时。他呼吸吐纳间如一丝金线仿若金龙盘绕口鼻。 耳边似有金刚梵音唱响,体表浮现淡金色梵文,体內发出闷雷般的爆响(筋骨重组)。 能量散尽那道神符重新变得黯淡无光,异象也便紧接著消失。 睁开眼睛,双目闪过一丝金芒。 身躯好似洗尽铅华,身体敏锐的感知著周遭的一切,对自身完美的控制,此刻灵肉终於合一。 不仅如此,虽然神符內的能量大多数为他驱散镇压执念和心魔。 但剩下的这一丟丟能量,依靠著神符自带的横练天赋,还是將《金钟罩》推至第五关,並且融入了部分《金刚伏魔神通》镇邪伏魔的特性。 此时的他皮肤坚韧光滑,普通刀剑劈砍仅留白痕。 筋肉如钢丝绞缠,骨骼硬度倍增,可硬接重拳、铁棍而不伤。 气血运行如汞浆,耐力暴增,伤口癒合加快。 內臟强韧,可抵御內家掌力,寻常毒药难侵。 受击时自动反弹部分力道,震伤对手经脉。反震力度取决於自身內力(如第五关巔峰可震断寻常刀剑)。 此后即使癲癇发作,也不再是毫无招架之力。 如果有人想在他癲癇发作时对他突袭,那一定会让敌人知道什么是惊喜。 第六十章 黑夜中的刀光、剑雨 漆黑的夜。 傅红雪躺在床上,身体放鬆,思绪却如荒原上的风,飘忽不定。 神符带来的再次穿越,已悄然改变了他的心境。 若命运註定要他一次次往返穿越,他是否该活得更加肆意? 正思索间,一缕幽香飘入鼻息。 这香气他记得。 他醒来的第一天闻到的就是这种胭脂香气。 接著,一具柔软的身体钻入被中,温润的手抚上他的胸膛。 他好似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抱住这具身体,身子很软,很香。 “你为什么总是在黑夜里来找我。”他低声问道。 “因为我不能被你看到,也绝不能让人知道我们有这样的关係。”她的声音很轻,接著带著压抑的急切继续说道。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绝不能前功尽弃。” “其实你不必怕的。”他淡淡的道 “你不清楚马空群到底有多可怕。”她低声道 他的手开始游走,却被她按住。 “我得走了。”她想要起身,“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活著本身就是为了復仇。 不要小看任何人,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也包括你吗?沈三娘或者是沈三姨。” 她的身体骤然僵住。 傅红雪翻身,將她压在了身下。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尖利。 “嘘,小点声!” 你听。有人在听墙根呢。”傅红雪低声道 屋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 沈三娘一惊,立刻想要起身追出去。 但傅红雪压住了她,让她无法动弹分毫。 沈三娘急声道:“我们的身份绝不能被人知道。” “其实你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你以为只有我认出你了吗?傅红雪平静的道。 “什么意思?”沈三娘不再挣扎。 “马空群早已认出你来了。也早已知道你是谁。” 她的声音在发抖:“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他为何……” “那他为何不揭穿你对吗?”傅红雪冷笑道,“他当然是想要利用你,若不如此,他怎会知道世上还有白天羽的遗孤要找他復仇?” 傅红雪继续说道“你可以想想,这件事从哪里泄露的” 沈三娘似乎想到了什么,“是翠浓,只有她,她背叛了我。” 黑暗中,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片刻后,她冷冷道:“既然你已知道我是谁,那你还不下去。” “反正来都来了。”傅红雪的声音带著一丝戏謔,“放心,不会太晚,因为我还有別的事要做。” “你……”话音未落,黑暗中只剩下压抑的喘息。 ———— 今夜,荒原上没有星月,显得很黑。 七八个万马堂的马师喝的酩酊大醉,还没有回去。 酒精能麻痹恐惧,昨夜死了太多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他们是马师,一辈子与马为伴,即便醉得东倒西歪,也绝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夜风呜咽,掠过荒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马儿忽然不安地踏著蹄子。 其中一匹骤然受惊,猛地向前方狂奔起来。 马背上的年轻马师急忙勒韁,试图安抚。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 刀光乍现,砍向他的脖子。 年轻的马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並没有发生,他的头还长在他的脖子上。 他年轻的马师他摸了摸脖子,冷汗涔涔。 抬头望去,不远处站著一个人。 年轻的马师认出了他,不禁“啊”了一声。 “小黑!”此刻其他的马师闻声已经赶了过来。 “那一刀本该砍下你的头。”持刀的人低声自语,语气中带著疑惑,“怎么会失手?” “云场主?”赶来的老马师认出来持刀的人。 “小心他……”年轻的马师大声提醒道。 可是,此时已经晚了。 那把刀已经要砍在了老马师的脖子上。 真的晚了吗? 刀终究还是没有砍下马师的头颅,他又失手了。 此刻年轻的马师惊讶的看向他的身后。 “是谁!”云场主一惊,身形骤然拔高,如鹤冲天,直跃半空。 使正是他最得意的三绝技之一『一鹤冲天观云式』。 他飞到最高处,朝下望去,只看到了那八名马师。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云在天心头一凛,身子下坠,但他依然使出『推窗望月飞云式』的绝技。 身体凭空横移,然后回刀横斩,那只手消失了,但刀却劈了个空。 云在天已被骇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也不敢停留。 使出他『八步赶蝉追云式』的绝技,竟头也不回的跑了。 八名马师看著空地上多出来的那个人,有人认出了他。 你是:“傅、傅……” “不错,我是傅红雪。”来的当然是傅红雪。 “你怎么会在这里?”老马师问道 “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你们此刻岂不是已经死了。”傅红雪悠然说道。 “是啊,但这是为什么?他为何要杀我们。”老马师表情痛苦的道。 “你又为何要救我们。”年轻的马师虽然惊魂未定,但还是开口问道。 “只因为你们本不该死,你们需要留著有用之身。”傅红雪沉声道。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无论你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也绝对不会背叛万马堂。”年轻的马师涨红了脸大声道。 “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吗?”傅红雪抬头示意道。 年轻的马师,转头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都低下了头。 “我並没有要你背叛万马堂的意思,反而是在救它。”说著傅红雪转身离开。 “你到底什么意思?”年轻马师大声问道。 “你会知道的…”傅红雪的声音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 万马堂的势力范围很大,整个关东的荒原也很大。 此时四十名万马堂的弟子分了四个方向,在荒原上找寻已经失踪的乐乐山和慕容明珠。 他们还不知道慕容明珠其实已经死去。 两名弟子,在帐篷外的篝火旁守夜。 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两个人便已警觉的拿起刀喝问出声。 一是警告,问清来人是谁,二是为了惊醒帐篷內睡觉的同伴。 说明守夜的万马堂弟子十分警惕,且经验丰富。 直到看到来人,两人才放鬆警惕,抱拳一礼,“您怎么来了!”。 “嗯,你们很好!”说著,来人突然拔刀在手,砍向他们的脖子。 当然,刀没有將他们的头颅砍下。 有人阻止了他,当然还是傅红雪。 不过傅红雪的这次的出手救援,被火光暴露了身影。 “场主,你…”万马堂的弟子看著要杀他们的满天惊声后退。 满天顾不得他们,反手將刀劈向身后的身影。 然后转身將刀掷出,接著抽剑,腰间的软剑。 “是你!”满天惊,但手上没有停。 手中剑出,寒星点点,化作漫天雨,洒落向傅红雪。 不愧是“一剑飞”。 不过傅红雪只伸出一只手。 一只苍白的手。 他的左手仍握著刀,右手却如拈般探入剑雨。 “叮!” 满天雨骤散,苍白的手指间没有,只有剑,剑尖。 上架感言 如您所见,本书即將在12:00以后上架。 首先感谢编辑大大和书友老爷们的一路的支持。 虽然这本书的成绩不值一提,但是作为人生中第一本上架的书,当然要发表一下感言,当做见证和纪念“ψ(`?′)ψ 当然在这里肯定是要恳求各位书友老爷们的首订支持。 拜谢! 第62章 突如其来的暗杀 满天的脸惨白。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剑会被人捏在手里。 像捏住一只垂死的蝴蝶。 他只能退。退得很快。他的轻功同样很好,转眼便消失在荒原的夜色中。 傅红雪没有追。 他只是捏著那把软剑,静静站著。 万马堂的弟子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 这好似比满天要杀他们还要令人惊讶他们实在难以相信,有人竟可以徒手接下满天的剑。 清晨,八名马师和四十名弟子忐忑的回到了万马堂。 他们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万马堂。 两位场主的背叛堂主马空群是否知道? 要杀他们是不是堂主下的命令? 万马堂,是否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状而。 他们不未风到旦空群便口听说满天和云在天死了死在了堂主马空群手里。 看来堂主他老人家已经清理了门户,他们似乎可以继续待在万马堂。 但是两位场主为什么要背叛万马堂呢? 当听到公孙断是死在了那位傅红雪的手中时,他们有人面面相覷。 以后,他们和傅红雪,会是敌人吗? 不知为何,没有任何人提起傅红雪救过他们的事。 好像这件事被遗忘了,並不存在一样。 当傅红雪返回到小镇时,又看到的了一具尸体, 而一旁的叶开依旧盯著尸体,像在看一本有趣的书。 傅红雪看著这具羊倌的尸体问道:“这是谁?” “他是乐乐山。”叶开回答道“又一个了。” “没错!” “你好像很喜欢盯著尸体看。”傅红雪说道。 “因为尸体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事情。”叶开依盯著尸体说道。 “嗯,那你慢慢看。”说著傅红雪转身就走。 傅红雪奔波了一晚上,他准备回去休息,但他却被堵在了小巷口。 房东老太太拦住了他,“这里已经不欢迎你了。” 簫別离说得没错— 杀了万马堂的人,小镇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你的东西,我已打包放在杂货铺。”老太婆冷冷道。 既然如此,傅红雪只能离开。 老太婆突然又开口说道:“还有这是你剩下的银子,还你。” 说著她就將手中的银子递过来。 傅红雪伸手去接。 但银子忽然从老太婆的手中被打飞了。 那哪是什么银子,而是一蓬毒针。 而傅红雪的手,同时也抓在了老太婆的手上。 傅红雪的手苍白秀气,老太婆的手却粗糙有力接著一阵筋骨碎裂的声音伴隨著悽厉的惨嚎响起。 不过这惨嚎的声音却不像老太婆的声音。因为太粗了,反倒像是男子的声音。 老太婆的另外一只抬起,却接著又被傅红雪的同一只手抓住。 苍白秀气的手却像是把铁钳,將老太婆的手夹的筋骨粉碎。 双手尽废,老太婆瘫倒在地,面目扭曲,痛得撕心裂肺。 傅红雪没有理会,反而转过头来看著叶开, “看来,我刚才的出手多此一举。” “確实。”傅红雪说道,“还有,我不喜欢总被人跟著。” “我说这是凑巧了,你信不信”叶开笑笑,但笑的有些勉强。 “呵呵。”傅红雪不置可否,只回了句让他不明意味的呵呵。 他蹲下身,检查刺客,却发现对方已在抽搐,口中溢出黑血。 还未等他开口问话,他就已经死了。 他从老太婆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中年男人脸。。 他將易容的面具隨手扔在尸体旁,转身离开,向著旁边的杂货铺走去。 杂货铺里,老板李马虎正打著瞌睡。 傅红雪敲了敲柜檯。 李马虎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道:“客官—要什么?” 汉米x已包表“哦—包裹,有,有。”李马虎慢吞吞地从柜檯后取出一个包袱,递给他。 傅红雪接过包裹,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当他走到门口时,李马虎突然开口:“等等,好像还落下一件东西。” 傅红雪嘆息一声,缓缓转过身来。 看著李马虎从柜檯后面拿出一个小布袋,那是他盛钱用的小袋子。 傅红雪摇摇头说道:“我其实给过你机会了?” “什么?”李马虎疑惑道,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只是走过来將布袋递给他。 “我有那么好骗吗?你们就不能换一招吗?”傅红雪並没有接那只钱袋子。 傅红雪毕竟是在魔教中大公主调教下长大的,这些旁门伎俩他会的自然也不少。 他只不过是缺少经验,但当他穿越而来的那一刻,他反而经验很丰富了。 因为那只钱袋本应该是空的,但现在看起来沉甸甸的,会有人好心的往他袋子里装钱吗。 李马虎脸上疑惑的表情变了,脸色变得阴沉。 他阴狠地盯著傅红雪,突然用力一捏钱袋! “砰!” 白烟炸开,笼罩傅红雪!同时,一道碧影从李马虎手中射出,直刺烟中身影! 烟尘散尽。 傅红雪仍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李马虎瞪大眼睛,看著他胸前衣服上的三根碧绿毒针。 傅红雪並没有如他想像的那样倒下去。 只因为那三根毒针也只是扎在了他的衣服上,连他的皮肤都没有扎破。 既然傅红雪没有死,那死的便只能是他自己。 李马虎倒下了,但杀他的不是傅红雪。 李马虎死於毒针,同样的一根碧绿色毒针扎在了他的脖子上。 毒性很烈,只是三个呼吸,人已断气傅红雪看著明显被灭口的李马虎,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在他离开后仅仅半炷香的时间,杂货铺便燃起了一场大火。 走在大街上,傅红雪看到了沈三娘。 他认出了她,因为她身上的那股幽香他很熟悉。 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见到她。 她有一头乌黑的长髮,一张瓜子脸,皮肤雪白,举手投足间,儘是成熟妇人的风韵。 沈三娘身后还跟著一个不施粉黛的丽人。 沈三娘走到面前,眼神却是有些迷茫:“他確实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他却没有杀我, 而是把我放了。” “你想不通他为何要这样做对吗?”傅红雪开口道。 “是!”沈三娘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有些失魂落魄。 “想不通,便不必再想。”傅红雪淡淡道,“时间会给你答案。”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地方可去?”傅红雪继续问道。 “是。”沈三娘眼中的迷茫更深了。 “那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傅红雪说道。 沈三娘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傅红雪不再多言,目光转向她身后的女子:“她是谁?” “她就是翠浓。”沈三娘说道“她既然出卖了你,为何还要带著她。”傅红雪问道。 “她不过是个可怜人。”沈三娘低声道,“而且,她还有用。许多人的情报都出自她之手。” 翠浓很明显是个漂亮的女子,笑起来明显很动人,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 她现在就在对著傅红雪微笑。 第63章 白家神刀 第63章 白家神刀 傅红雪带著沈三娘和翠浓走在街道上。 被一身白衣的万马堂弟子拦下。 他递给了傅红雪一份请帖,那是一份认告。 一马空群请他赴一场葬礼。 公孙断、满天、云在天的葬礼。 傅红雪接下了请帖。 那名万马堂的弟子便直接打马而去,像一阵掠过的风。 “满天和云在天是被马空群杀的。”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我还知道他们两个背叛了马空群,联合慕容明珠与乐乐山想要將马空群赶走,霸占万马堂。”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沈三娘喃喃道。 她凝视著他的侧脸,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跛足的年轻人变得陌生起来。 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等了十八年的復仇者。 “你会去吗?”沈三娘问道“为什么不去呢?”傅红雪反问道。 “那可能会是个陷阱。”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傅红雪嘴角微微上扬:“我倒是希望是个陷阱。” 他的声音忽然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就怕我去了,他又不在...” “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沈三娘忍不住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傅红雪说完便不再开口。 萧別离的店永远都散发著一种奇特的气息。 这里可以买到任何东西一一美酒、女人,消息,甚至是死亡。 店门口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行三人,走进了萧別离的店。 店內此刻只有一座客人,老板萧別离却不在。 傅红雪径直走向那张桌子,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坐下。 他认识其中的几位,都是小镇上的人。 绸缎行的老板陈大信,行的宋老板,粮食行的胡掌柜,杀猪的丁老四,麵馆的张老实,他还在他哪里吃过面。 最后还有叶开一一那个永远带著玩世不恭笑容的年轻人。 几个人本来他们围坐在一起,正在低声交谈。 此刻看到傅红雪便立刻声不在说话, “听说你们在商量著怎么杀我。”傅红雪的声音不大,却让他们连表情都凝固了起来。 几个人面面相,不知如何回答这个他们口中要杀的正主。 叶开举起双手,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我可没参与。”说著站了起来,退在一边此刻那位麵馆的张老实,突然站起来说道:“没错,就是我们要杀你,你就是个灾祸,自从你来了小镇,就没有一天不死人。你不光杀人,还防火。” “所以呢”傅红雪接著问道。 “所以,我们请了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来杀你。”杀猪的丁老四接著说道。 “那你们为何不自己动手呢?” “要是我们能杀得了你,我们早就动手了。” “那可不一定,你们可以试试。” 五个人相互看看了看,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我只给你们一次出手的机会,你们最好把握好。”傅红雪说著,已经抬起了手中的刀。 “他们只是一些普通人,你又何必非要杀他们不可呢。”叶开此刻开口说道。 “你错了!”他开口说道“我错在哪了?”叶开问道“第一是他们先要来杀我” “第二他们一点也不普通。”他如是说道。 “你说他们不普通?”叶开问道。 “你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吗?”他反问道。 “看出什么?”叶开继续问道。 “脸可以易容,但是生活的痕跡和习惯是没有办法偽装的。”傅红雪说道。 开口继续说道。“比如那位杀猪的丁老四,他的手上竟然没有油腥。” 丁老四闻言,不禁把桌子上的手了放了下去。 “还有那位麵馆的张老实,你看他的手,是做面的手吗?”他继续说道。 张老实將手往衣袖里藏了藏。 “那他们不是本人,那会是谁?”叶开继续问道。 “听说江湖上有五个號称『江湖五毒』的採贼。”傅红雪说道“你说他们五个是就是『江湖五毒”?”叶开说道傅红雪与叶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反驳和说话的机会。 更何况他们说的並你没有错。 这五个人已经开始坐立难安。 “听说你们五个都精通暗器,我给你们一次出手的机会。” 说著傅红雪又手已按在刀柄上。 漆黑的刀柄。 五个人不约而同的战起身来。 他们现在离得很近,只有一桌的距离。 並且他们我有五个人。 他们五个都精通暗器,这个距离,他们怎么可能会输。 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叶开一脸的凝重,沈三娘担心的看著傅红雪。 而翠浓,眼中春波流转,没有任何表情。 五个人几乎同时出手,如火树银,如银星雨般的暗器,瞬间笼罩了傅红雪。 五个人配合默契,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但是他不需要退,也不需要躲, 抽刀,刀光如练,所有的暗器便全部的消散。 五个人咽喉同时出现一道血线。 “咯咯”五个人同时捂著脖子倒地。 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一刀,刀光很亮,是那么的惊艷且致命。 这一刀很快,快到没有人看清刀长什么样子。刀光一闪便已入鞘。 沈三娘看著这一刀,神情狂热,眼神中是对这一刀的崇拜,她仿佛又看到那个如天神般无所不能的男人。 “这便是白家神刀!”这个声音有感嘆,又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萧別离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楼梯口,手里把玩著他那一副骨牌。 而原本面无表情的翠浓此刻脸上有些僵硬, 叶开愜愜的看著那把刀,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入迷。 傅红雪走到萧別离身旁,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萧別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站起来一一如果那截残缺的身体还能称之为“站“的话。 他的双腿齐膝而断,切口平整得像是被最锋利的刀削过。 他拄著双拐走上了他的那座从来没有人去过的小楼, 傅红雪紧隨其后也跟著上了小楼。 酒馆里重新恢復了寂静,只剩下五具渐渐冰冷的尸体,和几个神色各异的人。 第64章 断肠的人 第64章 断肠的人 小楼之上,萧別离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残缺的雕像。 他的断腿藏在宽大的衣袍下,却藏不住那股肃杀之气。 傅红雪打量著这个从未有人踏足的禁地, 太乾净了,乾净得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一桌一椅,连张床都没有。这里不像居所,倒像座坟墓。 “你便是白天羽的遗孤。”萧別离的声音突然响起,像钝刀刮过骨头。 傅红雪笑著道:“我很想告诉你我不是,但说了你也不会信。” 萧別离的目光死死盯著那把漆黑的刀:“那已经不重要。当你握著这把刀,你就是復仇的魔神。” “其实我不必用这把刀。”傅红雪竟將从不离身的刀放在了桌上,“也不必向你復仇。” “你不懂这把刀的可怕。”萧別离的瞳孔收缩,仿佛看见毒蛇。 “你的腿就是被这把刀斩断的。”傅红雪开口问道“没错。”萧別离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我永远忘不了十八年前那场雪。雪很大,也很.., 红。”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像是又看到了那天的刀光。 血,很多血。染红了整片雪地。 “当年梅庵三十多个高手,活下来的只有你们七个。”傅红雪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敘述某种事实。 “你知道的不少。”萧別离突然笑了,笑声像夜梟。 “但別想从我这里打听其他人。因为连我也不清楚他们是谁,只有马空群知道。” “我知道。”他说道“你知道就好。“萧別离嘆息道。 “我是说,我知道那七个人是谁。“傅红雪的声音冷得像冰。 萧別离的脸色变了。他的手指深深掐进扶手,木屑落下:“不可能!你绝不可能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还知道,你便是断肠针”西门春。毕竟为父报仇这並没有错。”傅红雪开口说道。 “所以你为了白天羽报仇也没有错。”萧別离同样开口说道“错了,我並不是为了白天羽。”傅红雪说道“什么——”萧別离惊讶道。 “其实你本不必死在我手上,但你不应该自作聪明的让老太婆和李马虎来暗杀我,更不应该请江湖五毒来。”傅红雪冷然道。 “我的確错了,我把自己的对手想错了,你的人比那把刀更可怕。”萧別离语气萧瑟的道。 “我如果让你束手就擒,你肯定是不愿的。”傅红雪说道。 “是的,不试一下,我怎会甘心。”萧別离看著他说道。 “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傅红雪说道萧別离双拐撑地,缓缓起身:“拿起你的刀!” “我说过了,我不必用刀。”傅红雪摊开手说道。 “好!” 字刚出口,萧別离的拐杖已横扫而出! “鸣一—” 劲风呼啸,震得门窗哗哗作响。油灯应声而灭,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火光熄灭的瞬间,陷入黑暗,由明转暗,人眼睛总要適应片刻。 这就是萧別离的机会。 他腾空而起,双拐直指傅红雪。 “蓬” 三十枚“断肠针“从拐中激射而出! 原来他的“断肠针”装在了双拐之內。 机括比人手更快,力道比人手更狼。 “断肠针”已射向傅红雪黑暗中模糊的身影。 那道身影没有动。 只是黑暗中的突然亮起两道精光,虚室生白。 接著一道比刚才更大的呼啸声响起。 之前,本来等在楼下的人,看到突然门窗震动的小楼,不禁心中一紧。 沈三娘更是已经跨在了上楼的楼梯上。 不过隨著小楼上更大的呼啸声响起,小楼反而没有了动静。 接著便看到傅红雪打开楼上的门,走了下来。 走到站在楼梯口的沈三娘身边,傅红雪开口说道:“从此这个小店便是你的了。” “萧別离呢?”沈三娘问道。 傅红雪没有说话,但一切已不言而喻。 晨光微熹。 傅红雪伸了个懒腰,身侧的被褥还残留著淡淡的脂粉香。 沈三娘刚接手这家店,本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他需要一顿美味的早餐。人活著,总要吃饭。 但他还没走进店中,便已听到银铃般的笑声,和叮叮噹噹的铃声。 走进店內,首先看到的便是那个带著铃鐺的女孩。圆脸,大眼,皮肤白得像新雪,笑起来有一对可爱的酒窝。 此刻她正坐在叶开的身边,笑声和话语就没有停过, 而在他们两人不远处,独自坐著一个同样美丽的女孩子,那就是马芳铃。 此刻的马芳铃一脸的嫉恨,幽怨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叶开。 可叶开偏偏不看她,连眼角余光都吝嗇给予。 傅红雪坐下时,桌上已摆好早餐。热羊奶冒著白气,他慢慢啜饮。 铃鐺声忽然近了。 “你就是那个从不喝酒的傅红雪?”姑娘蹦到他面前,铃鐺叮咚作响,“我叫丁灵琳。” “你不应该叫丁灵琳。” “为何?” “你应该叫丁当。”傅红雪看著她身上的铃鐺说道。 “你这个人很有趣!”丁灵琳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不像他们说的那么无趣。” “是不是叶开说的。”傅红雪抿了口羊奶,示意她回头,“不过你最好看紧你的小情人,他可是多情的很。” 回头的丁灵林立刻笑不出了。 不知道何时马芳铃已坐在了叶开的对面,红著眼睛看著他。 但是叶开只低头看著手中的酒杯,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丁灵林立刻离开了傅红雪的桌子,回到了叶开的身边。 並且还抱著叶开的一只手臂依偎在他身上傅红雪一副吃瓜看戏的心態,一边吃著早餐一边看著。 马芳铃很快就起来了,但是她没有走,而是直接来到了傅红雪的对面坐下。 这下反而是叶开转过头来,来看他。 马芳林红肿的眼睛显然已经哭过,她盯著傅红雪。 傅红雪同样只是吃著早饭不去看她。 “只要你能放弃向我父亲復仇,我可以答应你任何的条件!”马芳林红著眼睛,用发抖的声音说道。 “我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傅红雪终於放下筷子,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是,无论做什么!”马芳铃她咬紧嘴唇,悽然而又决绝。 “那给我倒杯奶。”傅红雪淡淡的说道。 马芳铃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身前,颤抖著为他斟满一杯热奶。 傅红雪尝了一口,细细的品了品:“嗯,果然很香。” 马芳铃此刻脸色涨红,悲愤的看著眼前的傅红雪。 “我答应了。”傅红雪轻声说道。 马芳铃瞪大眼睛。她已准备好献出一切,却换来这样轻飘飘的一句。 这简单到,让她根本就不相信。 “你不仅侮辱我,还故意消遣我!”她眼泪夺眶而出,转身衝出门去傅红雪看著叶开与丁灵林,说道:“我说的是真的。” 两人的眼神分明在说:如此血仇,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第65章 荆无命的剑法 第65章 荆无命的剑法 傅红雪吃过早饭后,人已不见了踪影。 直到黄昏之后,他才再次出现。 西落的残阳將天空染成了赤红色。 傅红雪走在小镇的街道上,看到街心正摆著个木桶。 一个大男人正在木桶內洗澡。 而镇子上一大群人在围观这个男子洗澡。 叶开与丁灵琳也在一旁看著。 而沈三娘著眉,翠浓的眼睛亮得惊人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在给男人搓背的马芳铃。 她的手指在发抖,却倔强地不肯停下。 此时洗澡的男子正在吃著生。 带壳的生,需要一颗一颗的剥开,生壳已经堆了一地。 “你便是傅红雪?我已经等你很久了。”说著又剥了一颗生放在嘴里。 “你便是他们请来的杀手?” “没错,我姓路,路小佳。” “你便是用那把剑杀人的?”说著,傅红雪將目光放在那把剑上。 很普通的一把剑,没有任何的装饰品,甚至没有剑鞘,就这么隨意的放在了木桶旁边。 “没错!”路小佳抓起了那把剑,站了起来。 “你本不必再来的。” “虽然僱主都已经死了,但我毕竟收了银子。” “僱主不一定都死了。有一个人就还没有死。” “哦?” “並且他就在这,就在等著你出手。” 当傅红雪说完这句话,路小佳身下的木桶,突然“彭”的一声炸开。 一道银色身影,伴隨著水窜了出去。 这道身影很快,但有人比他更快。 这道身影刚出来,一只手便已经搭在了他的脑袋上。 五指轻轻发劲,如穿腐土,脑袋上便破了五个洞。 路小佳瞳孔骤缩,看著傅红雪那只刚杀完人的手。 那只手乾乾净净,连血珠都没沾上半点。 “现在僱主才是真正死绝了,你还要出手吗?”傅红雪问道。 “当然要。”路小佳说道。 “好,那你出手吧。”傅红雪说道。 两人在长街相对而立,夕阳將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傅红雪背对夕阳,整个人隱在阴影里,面容模糊只剩下漆黑剪影。 路小佳迎著落日,余暉將他全身染红,连手中的剑也泛著血红色。 路小佳微眯了一下眼睛,手中的剑动了, 快得看不见剑身,只余一抹血色残影,剑已到了傅红雪的胸前。 傅红雪拳头却更快。 他没有拔刀,只是伸出了拳头。 右拳“叮” 快剑被拳头拦下。 淡金色的拳头,精准的砸在了剑尖之上。 这一拳又快又重,拳出之后整个长街才响起破空呼啸之声。 路小佳跟跪著后退,剑身嗡鸣,整个持剑的手都在颤抖。嘴角已溢出鲜血。 傅红雪看著拳头上的一丝血线,开口道:“好剑法。” 剑只是普通的剑,但使剑的人赋予了这把剑锋锐的剑气。 “你为何不出刀。”路小佳抹去嘴角血跡。 “我並不想杀你,用刀,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傅红雪直言道。 傅红雪又接著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剑法,荆无命的快剑!” 此时周遭的人,听到“荆无命”三个字,已有人发出了惊呼,那已是江湖传说中的人物,自从金钱帮覆灭,已有二十年未履江湖。 “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及我师父的十分之一。”路小佳说起师父时脸上都在发光,显然对自己的师父很敬重。 “他確实是了不起的人物,有一天我会亲自看看他的剑。”傅红雪说道。 “哈哈”路小佳突然大笑起来,“你很有趣,下次我也想看看你的刀。” 说著路小佳用剑挑起他的衣服,扬长而去。 马芳铃突然放声痛哭,因为她觉再一次被人侮辱和伤害。 此时有十几骑从镇外呼啸而来,是万马堂的马师。 十几人下马,走了过来,但是他们好似没有看到马芳铃,这个万马堂堂主的独生女儿。 而是从她身旁走过,来到傅红雪身前,抱拳行礼,“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还请傅公子示下。” 马芳铃忘记了哭泣,目瞪口呆的望著向傅红雪行礼的万马堂马师,好似在做梦。 她突然衝过来,指著傅红雪,嘶声道:“你们疯了吗?他是你们堂主的仇人,是杀死你们那些兄弟的凶手,他要毁了万马堂,你们竟然拜他?” 此时一个老马师不禁怒喝道:“要毁掉万马堂的不是他,是你的父亲。” “你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吗,他要放火烧掉整个万马堂,他要毁了这一切。”老马师痛苦的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在撒谎。”马芳林歇斯底里的喊道。 “看那是什么!”有人指著远处的浓烟说道。 “万马堂!”叶开失声惊呼。 眾人抬头望去,只正是万马堂的方向,正燃起浓浓的烈火。 这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比西边的残阳还要红。 等一眾人赶到万马堂的驻地时,那里已赫然变成了一片火海。 大火將几乎將方圆十里烧成了赤地。 但是如此大火却没有听到马的嘶鸣声。 难道无情的烈火已將万马烧尽了吗。 “多谢傅公子多次搭救!”老马师眼含热泪,“马匹和財物我们都已转移。马空群放火烧的只是一个空壳子。” 大地突然开始颤抖。 如闷雷般的蹄声由远及近,震得人心头髮颤。地平线上,万马奔腾的壮观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万马奔腾但並然有序,显然有人在控制著马群。 数百名马师策马驰骋。他们在傅红雪面前齐齐勒马,翻身跪倒: “多谢傅公子大恩!“ 声浪震天。 傅红雪抬手:“有人想要將这里毁掉,是你们自己守住了家园。” “请傅公子带领我们重建万马堂!”老马师重重叩首。 “我等拜见堂主!”数百人齐声高呼,声震四野。 傅红雪望向即將沉入地平线的夕阳,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从今往后,这里没有万马堂,也没有什么堂主。” “只有落日马场。” “只要你们和马还在,家园就永远不会消失。”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数百条汉子热泪盈眶,再次拜倒: “拜见场主! ? 残阳如血,映照著马场新主的身影。在他身后,万马长嘶,声震云霄。 沈三娘看著傅红雪的背影,眼中进发出异样的光彩。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我们都想错了。”叶开看著傅红雪的背影喃喃说道。 “什么?”丁灵琳,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我只是没有想到,马空群如此之狠,可以將万马堂的基业一把火付之一炬。” “我更没想到的他是连自己的女儿和十岁的儿子都可以拋下不顾。”叶开看著在火场边抱在一起痛哭的马芳铃和马小虎。 第66章 宴会·刀光·不速客 第66章 宴会·刀光·不速客 天福楼的酒旗在边城的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金线绣的“天福“二字在夕阳下泛著金色。 这天福楼便是边城最大的酒楼,楼高三层,飞檐翘角上蹲著几只铜铃,风过时叮噹作响, 今日,楼里聚集了关內外十七路势力的头面人物。 跑堂的小二端著酒菜穿梭其间,耳朵却竖得老高。 “听说了吗?万马堂被一把火烧了个乾净。”一个鏢师压低了嗓子。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你的消息早过时了。现在关外哪还有什么万马堂?只有落日马场了。”说话的人一身绸缎看起来像个商人,手指上的玉扳指在灯光下泛著温润的光。 “听说这落日马场的新场主姓傅,就是今日做东的这位。”又一人插嘴道,这是个满脸风霜的老鏢师,腰间別著把短刀。 一个著胸膛的大汉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酒盏叮噹乱响:“我听说就是这姓傅的赶走了马空群,一把火烧了万马堂!”他胸前的黑毛上还沾著酒渍,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马空群自己放的火?”角落里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手中摺扇轻摇。 大汉冷笑,露出满口黄牙:“他脑子被驴踢了?烧自己几十年基业?必是这姓傅的乾的!『 “你放屁!” 一声怒喝让整个大堂瞬间安静。 十几个黑衣劲装的汉子鱼贯而入,他们胸前的衣襟上都绣著一轮血红的落日,腰间的马刀闪著寒光。 大汉被这阵势嚇得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手中的酒碗“当”一声掉在地上,酒水溅湿了他的靴子。 就在这时,一阵奇特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此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传来,来人到了门口,左脚踏进门槛时,右腿还拖在门外。 黑衣,黑刀,苍白英俊的面容。 夕阳从他身后照进来,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大厅中央。 这奇特的步伐像把钝刀,一下下刮在眾人心头。 来的人当然是傅红雪,自万马堂被大火之一炬后,马空群就消失了。 而傅红雪这两个月好似一点不著急寻找马空群, 而是著手重建马场,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他已在边城重建了落日马场。 傅红雪就这样走进了天福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的目光扫过眾人,有人面露敬畏,有人眼含讥消。 他的眼神很平静,像是深不见底的古井,却又锐利得能刺穿人心“在下傅红雪,现为落日马场场主。”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日邀各位前来,是要告知诸位,落日马场已重建完毕。日后关外的生意,由我落日马场说了算。” 此时在场眾人,只要是做关外生意的均抱拳和气道:“好说,好说。” 就在这宾主尽欢之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就是傅红雪?” 场面顿时为之一静,明显听出来语气不对, 眾人循声望去,是个衣著华贵的青年刀客。 他约莫二十出头,一身锦缎长袍上绣著猛虎下山的图案,腰间玉带上缀著几颗明珠。 他手中的刀同样华丽得刺眼一一刀头宽,刀身窄,刀柄上缠著五彩缎带,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山西五虎断门刀彭家的人。”有人认出了这把刀,小声嘀咕道。 傅红雪微微頜首,黑色的衣襟纹丝不动:“正是。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在下彭烈。”青年刀客傲然道,手指在刀柄上轻轻摩,“听说阁下也用刀,在下想见识一” “如果阁下想要与我切刀法,那你便找错人了,我的刀从来不与人切。”傅红雪摇摇头道“若我非要看你的刀呢?”彭烈上前一步,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还不配看我的刀。”傅红雪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你———”彭烈勃然大怒,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刀鞘上的五彩缎带无风自动。就在这时, 一个佩剑少年突然起身拦住了他。 这少年眉目如画,却带著几分轻蔑之色,仿佛天下英雄都不放在眼里。 “我也想看看你的刀,不知够不够资格?“少年冷笑道,手指轻轻敲击著剑鞘。 “阁下又是哪一位?“傅红雪的目光转向少年。 “白云山庄少庄主,袁青枫。袁家与马空群乃是世交。”身旁落日马场的老马师小声提醒,“听说得了天山剑派的真传。” 袁青枫扬声道,声音清越如鹤:“听说你杀了公孙断和断肠针·西门春,又在长街击败了荆无命的传人路小佳。 “他们都败在了你的刀下,我很好奇这是把什么样的刀。”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著傅红雪腰间的黑刀,目光炽热得像是要把它看穿。 大堂里听到这些,顿时一片譁然。有人倒吸冷气,有人交头接耳,更有人已经悄悄挪动位置, 生怕被殃及池鱼。 “有一点你说错了。” “哪一点?” “对付他们,我並没有用刀。 “所以,我不配看你的刀?“袁青枫挑眉,手指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傅红雪摇摇头:“我怕你看了之后,便再也拔不出你的剑。” 袁青枫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我非要看呢?“ 傅红雪轻嘆,这嘆息声中竟带著几分怜悯:“那你们一起上吧。“ “狂妄!“两人同时怒喝,兵器已然出鞘三寸。 彭烈的刀身上刻著五虎图案,在灯光下栩栩如生;袁青枫的剑身如一泓秋水,寒气逼人。 傅红雪的手按上了刀柄。 “錚—” 刀光一闪而逝。 眾人只觉眼前一,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 再看时,傅红雪的刀已然归鞘,仿佛从未出过鞘。 而袁青枫和彭烈还保持著握剑的姿势,只是“咔“两声,他们的兵器连鞘断为两截。 刀尖剑尖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刺耳。 两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冷汗顺著额头滚落,在地上匯成一小滩水渍。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拔出兵器,只觉得手腕一麻,兵器就已经断了。 快。太快了。 只见刀光,不见刀。 两人不发一言,转身走下天福楼,失魂落魄地离开。 傅红雪摇摇头,这对他们来说打击有点大,不知道这两人以后还有没有拔出刀剑的勇气。 不过这已与他无关,他已经劝过这两个人。 宴会还在继续,此刻天福楼上,重新变的其乐融融,热烈起来。 好似那两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窗外,边城的夕阳將天福楼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楼內的烛光越来越亮,照在每个人或兴奋、或算计的脸上。 第67章 喜宴·血宴 第67章 喜宴·血宴 当宴会接近尾声,叶开与丁灵琳赶了过来,送了一份请束给他, “白云山庄的喜事?“傅红雪展开烫金喜帖,眉头微挑。 “新娘子你认识,正是马芳铃。”叶开笑著说道。 “新郎是白云山庄的少庄主。”丁灵琳说道“袁青枫?”傅红雪说道“怎么你也认识?”叶开惊讶道。 “这位刚从我这离开。”傅红雪说道。 傅红雪摇摇头,然后招手唤来一名弟子,低声嘱咐几句。那弟子立刻带著七八个人匆匆离去。 边城的深夜总是充斥著酒气与鼾声。 醉汉们蜷缩在巷角,身下压著未乾的呕吐物,在腐臭中昏睡。 月光惨澹,照不亮青石板上黏腻的污渍,却映出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 锦衣玉冠的公子哥跟跪而行,脚步虚浮,仿佛隨时会栽进巷子的泥泞里。 此时,从狭窄的巷子里,迎面走来一个低头的黑影。 两人即將相撞时,黑影条然侧身,袖中寒芒一闪,直刺公子哥左肋! 这一刀极快,极狠,薄刃若能刺入,必穿心毙命。 “叮一一一柄漆黑的刀鞘横挡在刃前,火星进溅。 黑影瞳孔骤缩,手腕一翻,短刀斜撩而上,直取咽喉! 刀锋距喉三寸一“砰!“ 黑色刀柄重重顶在刺客胃部,力道狠辣, 刺客闷哼一声,跟跪暴退,后背撞上湿冷的砖墙。 他猛地抬头,终於看清来人一一黑衣,黑刀,苍白的手。 傅红雪站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半边脸隱在黑暗中,半边脸被月光照得惨白。 刺客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逃,脚步声在空巷中急促远去。 傅红雪並没有追,只是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夜风掠过,公子哥仍旧醉眼朦朧,浑然不知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九月十五,艷阳天, 太阳高照时,一大批江湖豪客正赶往白云山庄,参加袁家大少爷的喜宴。山庄门前张灯结彩红色的绸缎在风中飘扬。 傅红雪是坐著马车赶到的,两辆马车。第一辆马车停下时,车帘微动,一个温柔声音从车內传出:“这种场合我实在不该来的,我便在此等你。“ “此处可是有当年梅庵血案的凶手呢。”傅红雪的声音很轻,却让车內的人影浑身一震。 “你的意思是马空群会到此?“车內的声音带著微微的颤抖。 “不,是其他的凶手。“傅红雪的话音刚落,车帘猛地被掀开,沈三娘已经站在了阳光下。 白云山庄內,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气氛,但每个人却形色匆匆,透著一丝紧张。僕人们交头接耳,宾客们更是窃窃私语。 只因大婚之日,不见了新郎官的踪影。 大厅之上,宾客已至,吉时已到,却迟迟不见新郎和新娘到场,只有一位老妇人端坐在大堂之上。 当傅红雪走进厅堂內,还未来得及坐下,就见一个穿著大红嫁衣的新娘子怒气冲冲闯进门来。 她的盖头早已掀开,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愤怒。 这位新娘当然是马芳铃。她径直衝到傅红雪身前,声音尖锐:“是不是你?是你杀了他! 当日有人看到,你们起了衝突。“她的眼睛通红,恨恨的盯著他。 “我並没有杀他,当天可是有许多人见证,是不是彭公子。”傅红雪突然转头看向大厅內的彭烈。 彭烈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酒水洒在了华贵的衣袍上。 “这位彭公子可是与那位袁青枫一起出的天福楼。你应该去问他。”傅红雪继续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当日出了天福楼我就与袁公子分开了,之后的事我並不清楚。”彭烈赶忙为自己辩解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一定是你!”马芳铃声音嘶哑,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向他刺来。匕首寒光闪闪,在喜堂的红烛下泛著冷光。 傅红雪单手擒住她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 “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卸掉她的匕首,將人掷向一旁。 眼见马芳铃要摔在地上,忽然旁边伸出一只乾净修长的手,扶住了她。 一个鬚髮虽已白,但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出现在厅中,扶著马芳铃。 “你不应该这么对待一个女孩子。”中中年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很有磁性,像是陈年的美酒。 这时身边有人惊呼道:“是护剑客,柳东来!” 傅红雪闻言被气笑了:“她都要来杀我了,你想我怎么对她?” “你明明知道她杀不了你,你最起码要有一些包容之心。”柳东来又说道,眉头微皱。 “一个只敢蒙面偷袭的人,也有资格来教训我吗?”傅红雪冷声说道,目光如刀。 柳东来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扶著马芳铃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你..:” 他本想再说什么,最后颓然道:“你说的没错,我確实没有资格。” “那老夫可有资格?她虽还没有拜堂,但毕竟是我袁家未来的儿媳。” 一个满脸严肃,一身威仪的老人开口说道。他站在厅堂正中,不怒自威。 “你便是白云山庄庄主袁秋云?”傅红雪转身面对老人,黑色的衣袍纹丝不动。 “正是老夫!”袁秋云的声音洪亮,震得厅內的烛火微微晃动, “那好,她是你的儿媳,她向我出手想要杀我,你怎么说?”傅红雪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她是为了她的丈夫出手,有何不可。”袁秋云理直气壮地说道,白的鬍鬚微微颤抖。 “你也认为我杀了你的儿子?”傅红雪反问道“我只知道我的儿子找过你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袁秋云的声音中带著压抑的愤怒。 “你想找你的未婚夫?”傅红雪对著马芳铃问道。 接著又转过头来问袁秋云:“你要找你的儿子?” 他不等两人回话,接著又道:“正好,我今日带来了一个人。”说罢挥了挥手。 两个落日马场的手下立刻走向门外,从第二辆马车里架出一个人来。 那人浑身酒气,衣衫凌乱,被架著走进大厅时,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臭味。 路过人群时,周遭的人纷纷捂住了口鼻,露出嫌恶的表情。 “这就是你的未婚夫。“傅红雪对马芳铃说道。 又对著袁秋云说道“也是你的儿子。” 当那人被放到大厅中央,翻转身来时,眾人仔细端详,才认出这確实是白云山庄的大少爷袁青枫。 此刻这位袁公子烂醉如泥,口中还喃喃道:“酒呢...我要酒...“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嘴角还掛著未乾的口水。 大厅上的老妇人连忙奔过去,声音颤抖:“枫儿,你这是怎么啦?“她试图扶起唯一的孙儿, 却被袁青枫一把推开。 “现在我把你的儿子,还有你的丈夫还给你们了。你们有何话说?”傅红雪对著两人说道,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马芳铃与袁秋云面面相靚,无言以对。 厅內的宾客也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接下来的发展。 突然,老妇人发出一声惊呼:“枫儿,你这是怎么了?秋云你快来!“ 只见躺在地上袁青枫突然浑身抽搐,接著七窍开始流血一一黑色的血。 那血浓稠如墨,顺著他的眼角、鼻孔、嘴角和耳朵缓缓流出, 整个喜堂瞬间乱作一团。红色的喜烛,黑色的血,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第68章 黑手·疑局 第68章 黑手·疑局 “枫儿, 袁秋云跟跪著扑到儿子身旁,手指颤抖著悬在半空。 那张年轻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再也不会回应他的呼唤。 老妇人发出一声悽厉的哀豪,身子一软昏死过去。 “快!扶老夫人回房休息!”袁秋云强忍悲痛吩咐道,他缓缓转身,眼中已布满蛛网般的血丝。 “傅红雪”袁秋云袁秋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若是想要报当年之仇直接衝著我来就是,为何要牵连无辜之人!”柳东来声音带著压抑的痛苦,像受伤的野兽在低吼。 “十九年前的大雪之夜,你也在落霞山下的梅庵外?”沈三娘森然道。 “没错,你若要报仇直接来找我便是,为何要杀害青枫。”柳东来说道“我还不屑於迁怒於別人,他也不值得我出手杀他。”傅红雪平淡的道。 “事到如今,无须多言。现在,拔出你的刀。”柳东的剑已出鞘三寸,寒光逼人。 “確实,我也懒得多费口舌。”傅红雪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且慢,我有话要说。” 这个声音像春风破冰。人群分开,走出个年轻人。他笑的时候,连大厅里的烛光都暖了三分。 “你是谁?”柳东来皱眉问道。 “在下叶开,叶子的叶,开心的开。”叶开一脸微笑著说道。 “你想说什么?”袁秋云强压怒火问道。 叶开收敛笑意,正色道:“袁公子七窍流血,明显是中毒身亡。” “没错。”柳东来说道“这说明,傅红雪阴险狠毒。”马芳铃突然插话,眼中带著恨意。 叶开摇头:“若他真要杀人,大可毁尸灭跡,何必特意送回?“ “但是我的枫儿死了,这如何解释。”袁秋云厉声喝问,声音都在颤抖。 “这说明凶手另有其人。”叶开肯定道。 “那你告诉我,是谁?”袁秋云厉声问道。 叶开缓步走向场中“袁公子七窍流血,说明所中之毒,毒性极烈发作极快。必是方才才被下毒“而刚才接触到袁公子的正是这两人。而凶手就是他。”“ 叶开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一名落日马场弟子的手腕。 “说你为何要杀害袁青枫。”叶开突然质问道。 这名弟子很年轻,面容普普通通,他看著傅红雪脸色煞白的道:“我、我没有......“他惊慌地看向傅红雪,“我只是奉命行事......“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將目光看向了傅红雪。 而此刻的傅红雪却是一言不发。 叶开突然將这人的手抬起来,“你便是用这根毒针毒杀的袁青枫的吧。” 此刻这人两指之间正夹著一根碧青色的毒针。 “说,你到底是谁?在替谁做事。”叶开继续质问道。 “哈哈..... “那弟子突然狞笑,“我当然是替我们傅场主办事!”话音未落,他嘴角已渗出黑血。 “你———”叶开大惊。未想到竟然服毒自杀了。 这名弟子倒地前,口中最后的语,声音虽轻,场中大多数人根本没有注意听到。 但傅红雪却是听到了,“上天入地,唯—”一句话没有说完,便已身亡。 但仅仅这半句,却是让他內心震动不已,生出许多猜想。 隨著马场弟子说出的那句话,现在矛头直指傅红雪。 “这才叫死无对证。”傅红雪对著叶开说道,“你以为就你看出了问题吗?自作聪明!” “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刀子,一个死士,我本想利用他找到背后之人,现在这唯一的线索被你斩断了。” 叶开苦笑摇头,面露懊悔。 “不识好人心,他是在帮你。”丁灵琳此刻为叶开打抱不平的说道。“哼,叶开我们走,不要再管他。” “多谢。”傅红雪语气平淡,“请便。” “琳儿,不要再说了,我还不能走”叶开轻轻按住她的手说道。 丁灵琳咬牙脚也只能陪著他继续留在这儿。 “傅红雪,现在你还有何话说。”柳东来厉声喝问道。 “我无话可说,到最后始终还是要用武力来说话。”傅红雪淡淡的道“那就,拔出你的刀!”柳东来沉声道。 “该到拔刀的时候,我会拔刀。”傅红雪说道。 “好!”柳东来持剑在手沉声道。人人都称他为“护剑客”,他其实还有另一个名號,那就是“夺命剑客” 他拔剑在手,手里的剑立刻洒出了一片光芒。 他的剑细而轻灵,巧妙而迅捷。 他一剑出手就已瞬间刺向傅红雪身上七八处要害。 然而傅红雪只是轻轻一退,便已使他一剑落空。 柳东来在想变招,突然傅红雪欺身而进,便已抢到柳东来三尺剑锋之內,剑锋在傅红雪身后, 他所有的变招已使不出来。 柳东来只能退,傅红雪再进。 再退,再进。 柳东左手剑指悠然点出,向傅红雪檀中穴戳去。 “咚”傅红雪刀柄已先打在他丹田之上。 傅红雪站立不动,柳东来已退出丈远,嘴角溢血。 “你还是自裁吧,你不会是我的对手。”傅红雪摇头道。 “果然,你跟你的父亲一样的自负。”柳东来说道。 傅红雪一脸古怪的表情,险些被他说的话逗笑。 而在柳东来看来就简直是嘲讽。 厉喝一声,柳东来再次出手,出手角度奇诡,一剑使出有十几种变化,刺向他身上十几处要穴傅红雪嘆息一声,拔刀。 一刀闪过,所有的剑招变化便已化作乌有。 这一刀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有快,极致的快。 刀入鞘,人已逝。 他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苍老的声音从袁秋云的口中传出,他此刻好似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你为何不把我也杀了。”看著自己的儿子和结义兄弟惨死在眼前而无能为力,他一心只想求死。 “今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身后只有痛苦的咆哮与哀豪。 但没有人阻拦,在见到那一刀之后,更是无一人敢阻拦。 直到回到马车上,“三娘,你可听说过『上天入地,唯我独尊”这句话”傅红雪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这句话,沈三娘脸色大变,作为白凤曾经的贴身丫鬟,她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句话。 沈三娘颤抖著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 “那位刚刚自杀的落日马场的弟子口中。”傅红雪沉声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二十年了,他们又要捲土重来了吗?”沈三娘语调中充满著恐惧。 “魔教竟然也开始插手了吗?”傅红雪心中暗道, 成为傅红雪之后,他渐渐发现,只要手持著这把刀,就已接下了许多的因果。 今日袁青枫的死,给他敲响了警钟,不能太过依赖对剧情的熟知。 他需要改变的更多,因为这本身就是个诡多变的世界,你永远也不知道也一刻会发生什么。 第69章 开天闢地一百零八神斧 第69章 开天闢地一百零八神斧 马车在黄土道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像是命运的齿轮在转动。 傅红雪端坐在车厢內,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著膝上漆黑的刀。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一般的冷,“看来,有些债,確实要还了,且必须要用血来还。”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当年梅庵血案,除了马空群之外,那活著的七个凶手是谁了?”沈三娘看著他问道。 “是,我早知道。”傅红雪承认道。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个答案,她的瞳孔还是骤然收缩, 傅红雪没有看她,却已知道她想问什么:“这是个秘密我不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顿了顿接著说道:“你还想问我为什么不去杀了他们,对吗?” 沈三娘看著傅红雪,感觉在他面前自己没有任何想法可以隱藏。 “其实我本来並不著急,”傅红雪的目光投向车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因为当他们听到白天羽的后人要来復仇后,他们自己就会跳出来。你可知是为什么。” 沈三娘沉思了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因为他们在心虚,在害怕。” 傅红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他们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更可能自乱阵脚。比如那位马空群,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把大好的基业拱手相送,不是吗?” 说到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讥消,已忍住要笑出来了。 “但现在你为何又开始著急了。”沈三娘问他, 傅红雪的手指在刀鞘上轻轻敲击“因为有变局发生了。怕到时候人即使不是我杀的,却也都算在我的头上了。”而他可不想做个背锅侠。 “因为,魔教?”沈三娘嘴唇发白,有些颤音。 “这不可能是偶然的事件,我不相信偶然。”傅红雪沉声道, 沈三娘摇著头,鬢角的珠釵发出细碎的声响:“你是否听错了,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太过匪夷所思,毕竟魔教已销声匿跡二十多年了。 “你可能不知道,当年魔教教主败给白天羽后,立誓有生之年不会再入中原。不可能.....:”有些碟不休得说道。 “那如果那位教主死了呢。”傅红雪打断了她,提出了一个可能。 沈三娘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这个猜测太过大胆,却又合情合理。 “毕竟我那位胜过魔教教主的父亲,不也是被人杀死了,不是吗?”傅红雪的声音更轻了,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得让沈三娘喘不过气来。 “即使这样,他们为何..::.:”沈三娘本想要问出口的的话,在看到他手中的这把刀时,就已经明白了,“魔教中人,绝不想看到第二个白天羽再出现。” “无论是什么原因,他们已经现身了,可能实力已不復当年,但他们若想不遗余力的搞阴谋破坏,岂不是最擅长的?” “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哪?”沈三娘看来已被说服。 “不是我们,而是我,”傅红雪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我需要你替我回到落日马场,將所有的人都筛选一遍,我不希望再出现內奸。还有,派人去监视几个人。” “谁?”沈三娘问道“『神刀』郭威,『藏经万卷庄』的易大经,还有丁家的人。”傅红雪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几个名字。 “丁家,哪个丁家?”沈三娘有些不確定得道。 “这江湖中姓丁的武林世家,好像只有一个。”傅红雪明確得告诉她。 “你是说,当年梅庵的七个凶手,还有丁家庄的人?”沈三娘显然没有想到,神態有些惊讶,接著又问道:“那现在也才五个人,剩下的那两人是谁?” “剩下其中一个的就是我现在要去的地方,好汉庄。”傅红雪低头看了看手中得刀。“还有一位,那一位不会跑,暂时不需要管她。” “好,好怪不得会怕別人知道,果然个个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沈三娘咬牙切齿, 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恨意。 『这样的人物在十九年前得梅庵外可是有近三十个,但却还需要蒙面偷袭,最后屠灭白家上下满门。”傅红雪讥笑道。 好汉庄的主人,名叫薛斌。三十年前的他,可能和他的山庄的名字一样是条好汉。 一柄六十三斤的大铁斧,一百零八招开天闢地神斧,也曾横扫过太行山。 但斧头会生锈,英雄同样也会老去。 所以傅红雪从来没有將这些对手放在心上,他们毕竟都已经老了。 沈三娘已经回去了,傅红雪独自一人赶著马车,去往好汉庄。 马车在半途中,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那是个铁塔般的汉子,站在路中央像一堵墙。夕阳的余暉洒在他破旧的草帽上,腰间的酒葫芦黑得发亮。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肩上那柄开山大斧,斧刃在暮色中闪著寒光。 傅红雪走下马车,黑袍在晚风中微微飘动。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这个拦路者。 “你就是傅红雪?”大汉的声音粗獷而又洪亮。 “不错。” “我叫薛大汉,薛斌的儿子” “我知道。”傅红雪的声音很平静。 “听说你要找我父亲报仇,无论是何恩怨,我替他接下了” 傅红雪摇摇头:“你接不了。” “砰!” 薛大汉將开山大斧重重砸向地面,坚硬的黄土路面上立刻出现一道裂痕。 “这柄开山大斧重五十三斤,虽不如我父亲的那柄大斧,但我这一百零八招开天闢地神斧,接的下任何的恩怨。” 傅红雪依然摇头,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 薛大汉被他的態度激怒了,单手提起开山大斧直指傅红雪:“现在拔出你的刀。”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喜欢让我拔刀呢。“傅红雪嘆了口气,“其实我並不太喜欢拔刀的。“ “少废话!”薛大汉怒吼,“我薛家开天闢地神斧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傅红雪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我拔刀后,你就没有任何机会了。还是先让我看看你的开天闢地神斧吧。“ “好!“薛大汉不再多言,双臂肌肉虱结,大斧带著呼啸的风声劈向傅红雪头顶。 这一斧快如闪电,重若山岳。 傅红雪只是轻轻侧身,斧刃擦著他的黑袍划过,带起的劲风吹动了他的鬢髮。 薛大汉不等招式用老,大斧横扫,傅红雪脚尖一点,人已退后三尺,斧刃再次落空。 开天闢地神斧確实有一百零八招,薛大汉使出了浑身解数,將这套家传斧法完完整整地施展出来。 劈、砍、剁、抹、砸、截、削,每一招都势大力沉,每一式都变化多端。 第70章 旧债·新血 第70章 旧债·新血 整整一百零八斧过后,傅红雪的黑袍依旧纤尘不染,连衣角都没有被碰到。 五十三斤的巨斧並不是谁都能舞得动的,更何况连续舞动一百零八招。 所以,即使铁骨錚錚的薛大汉,此刻也已经呼吸沉重,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 他的动作开始变慢,再也没有开始的虎虎生风。 薛大汉已经舞了整整一灶香的功夫,招式已经乱了章法。 他的眼中不再有战意,只剩下痛苦和绝望傅红雪及时结束了他这种痛苦。 黑色的身影一闪,仅仅挥动了一下刀鞘,敲在薛大汉的手腕上。 “鐺”的一声脆响,五十三斤的开山斧坠落在地,砸出一个深坑。 薛大汉跪倒在地,他的骄傲,他的自信,他的一切,都被傅红雪轻描淡写地击碎了。 “其实有用的招式根本不需要太多。”傅红雪说道, 薛大汉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你为何不杀了我?” “我为何要杀你?”傅红雪反问,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阻止不了你,”薛大汉的声音嘶哑,“难道要我眼睁睁看著你杀死我父亲?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傅红雪嘴角微微上扬:“难得你还是个大孝子。但谁说的我要杀你父亲?” “你难道不是来復仇的?”薛大汉愣住了。 “我杀不杀他,取决於他的態度。”傅红雪的目光投向远处,“不过,你若再继续浪费时间, 恐怕你父亲就真的要死了。” 薛大汉猛地站起身:“什么意思?还有人要杀他?”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回去你便知道了。“傅红雪转身走向马车,“我现在正好缺个赶车的。 “你要我给你当车夫?”薛大汉瞪大眼睛。 “你干不干?” “干!孙子才不干!”薛大汉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只要你不杀我父亲,让我干什么都行!” 秋已深。 远山枯黄,林木枯黄,天却是青灰色的,像一块冰冷的铁,沉沉压下来。 这座唤作“好汉庄“的宅院也已破旧,墙皮已皸裂出鱼鳞状的纹路,纵使反覆漆也难以遮掩傅红雪站在马车旁,黑袍在秋风中微微摆动。 他的鼻子轻轻抽动,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爹!我回来了!“薛大汉迫不及待地推开大门。 傅红雪想要提醒,却已经晚了。 “爹!你怎么了?!“薛大汉的惊呼声从院內传来,声音里带著难以置信的颤抖。 院中的景象令人室息。 薛斌仰面倒在血泊中,胸口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他的右手还紧紧握著那柄六十三斤的大铁斧,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鲜血从伤口汨汨流出,在地上匯成一片暗红色的血泊。 “怎么会这样?!是谁杀了你!“薛大汉跪在父亲尸体旁,双手颤抖著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哀豪。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傅红雪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傅红雪就知道是叶开。那个总是带著玩世不恭笑容的年轻人,此刻声音里也带著凝重。 “显而易见,有人杀了他。“傅红雪淡淡道。 “如果不是你,还会有谁?“叶开走到傅红雪身旁,眉头紧锁。 “幸好我是跟薛大汉一起来的。“傅红雪的目光扫过院中的每一个角落,“否则这个嫌疑我怕是洗不清了。“ “你可看出了什么?“叶开蹲下身,仔细检查尸体。 “刀法很快,毒性很烈。“傅红雪的声音冰冷。 “什么毒?“伴隨著一阵清脆的铃鐺声,丁灵琳来到两人身边。 她今天穿著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在肃杀的秋色中显得格外明媚“你说我父亲中毒了?“薛大汉猛地抬头,通红的眼晴里泪水混著怒火。 叶开轻轻拨开薛斌的衣襟,露出胸前的伤口。伤口很细,却很深,边缘呈现出不正常的紫黑色“这一刀贯胸而入,快准狠。“叶开的声音低沉,“你父亲手中还握著斧头,却毫无还手之力。凶手武功很高。“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沾了点伤口周围的血跡,放在鼻端嗅了嗅:“但在中刀之前,你父亲就已经中毒了。“ “用刀的人既然有如此功夫,何必多此一举下毒?“丁灵琳歪著头问道,“下毒之人恐怕另有其人。“ “奇怪的是,“叶开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为何会有前后两波人要取你父亲性命?下毒之人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管是谁!“薛大汉一拳砸在地上,指节渗出鲜血,“杀我父亲,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接著又转身对著傅红雪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杀了我父亲。” 傅红雪的目光在院中扫视,目光停留在院中石桌上的酒杯。:“用刀杀他之人我不清楚,但是下毒之人可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叶开也同样注意到了石桌上的酒杯,他走上前,拿起酒杯闻了闻。 “你好汉庄的其他人呢?我为何没有看到。”叶开突然问道“我父亲刚把他们全部遣散了。”薛大汉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父亲所中之毒恰恰是来自这酒中。”叶开肯定的道,接著又说道。 “而谁又能將毒下到这酒中,让你父亲毫无防备的喝下去呢。” “什么”薛大汉简直难以相信,下毒之人会是自己身边亲近之人。 傅红雪心中对於那用刀之人,其实心中已有猜测,但他並未说出口。 既然薛斌已死,留在这里已无意义。他转身走向大门,黑袍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你要去哪?“叶开看他要离开,不禁问道。 “去看看那位神刀'郭威。”傅红雪头也不回地说。 叶开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 “灵琳,我们也走。”叶开拉起丁灵琳的手。 “快告诉我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丁灵琳踩著脚,“不然我就要咬你了!” “我也不確定这个猜测对不对。”叶开解释道,“凶手杀薛斌与十九年前的旧案有没有关联? 是有意为之,还是单纯的偶然?” “所以你们要去找的郭威就是十九年前的凶手之一?”丁灵琳眼睛一亮,“你们现在要去看看他有没有被杀?” “没错,你真聪明。”叶开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 作为江湖上曾经赫赫有名的“神刀”,郭威所住的地方,稍微一打听便可知道。 不过二十年前他便不就已不再敢叫“神刀”了,因为“神刀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白天羽。 关中城內的贞洁坊,郭威所住的宅院。 当叶开赶到时,傅红雪也已站在了院中。 不过显然他们也已经晚了。 此刻院中的景象比好汉庄更加的惨烈二十九具户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院中各个角落。 有白髮苍苍的老者,有怀抱婴儿的妇人,有正值壮年的男子,甚至还有几个不过总角之年的孩童。 鲜血浸透了青石板,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味。 郭威的尸体就躺在正厅门前。他的右手齐腕而断,那把曾经名震江湖的宝刀掉在不远处, “来晚了吗?”叶开的声音沉重得像灌了铅。 丁灵琳捂住嘴,强忍著没有吐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手指紧紧著叶开的衣袖 第71章 鬼狱阴风吼 第71章 鬼狱阴风吼 血。 满地的血。 傅红雪低头站在院中,黑袍垂落。他的身影与满地血泊构成诡画面。 院中青石板上摊著一条两丈长的白麻布,此刻已被鲜血浸透,却仍能辨认出上面十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傅红雪,你若有种,就到节妇坊来。” “你看出了什么?”叶开蹲在一具尸体旁,指尖轻触伤口。 “刀很快,刀法犀利。”傅红雪的声音比秋风更冷。 “看刀法与杀死薛斌的是同一个人。”叶开出声说道“不,这次是两个人,虽然是同一种刀法,但却是两个人。”他却看出了不同的地方。 叶开闻言又仔细看了一眼尸体上的刀口,“確实是两个人。” “同一种武功,即使修炼相同的刀法武功,两人练的再相似,但是身高体重力量,决定了出手时必定有细微的差別。天底下没有相同的武功。”傅红雪补充道。 叶开仔细查验另一具尸体,突然瞳孔微缩:“你说得对。这一刀的收势要轻三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人闯入了院中,其中不乏江湖人士。 “凶手必定是他!”一个尖利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黑衣黑刀,傅红雪!” 傅红雪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叶开眉头一皱,上前一步,道:“事情尚未查清,何必急著下定论?” 此时人群中有人说道:“这还用查?郭大侠一家惨死,而他傅红雪就站在这里,不是他杀的, 还能是谁?” “放屁!”丁灵琳气得脚,“我们刚到,凶手早就跑了!” 人群中一个奸细的声音说道:“傅红雪是什么人?现如今江湖上谁不知道他是来復仇的?” “郭大侠当年与白天羽有旧怨,如今惨死,不是他杀的,还能是谁?” 叶开嘆了口气,摇头道:“口口声声说傅红雪是凶手,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地上的白麻布就是证据,上面清清楚楚写著傅红雪。” “这满地的户体!他傅红雪若不是凶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声音义愤填膺的说道。 “郭大侠一家惨死,绝不能放过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有人附和高声喝道。 人群如潮水般涌入,刀剑出鞘的錚鸣声此起彼伏。 接著更是有人厉喝,“诸位,此人心狠手辣,今日若不除他,日后必成大患!” 人群骚动起来,刀剑寒光闪烁,杀气腾腾, “哼,鬼鬼崇崇,为何不敢现身。”傅红雪冷喝一声。 声音虽不大,传到到了某个人的耳中却是如魔音入脑。 那个躲在人群后的声音戛然而止,接著一个油头粉面的瘦小男人跟跑跌出,口鼻溢血, 上乘內功配合“鬼狱阴风吼”,以音伤人的奇功。 它不但可以音伤人、以音索魂,也可以音布罡气,其威力无比,音如地狱鬼吼,阴风阵阵,使人不攻自退,不寒而慄。 看著傅红雪冰冷的目光,这人恐惧的大喊道:“不要杀我!” “你是什么人,这些话谁教你说的。”叶开看著这人开口问道。 “我我叫小达子,只是个名伶,比较擅长口技,是有人给了我钱让我这么说的。”油头粉面的男子忙不选的说道。 “现在事情明了了,是有人故意挑拨陷害,我保证一定会找出这个凶手,还郭威一家一个公道,大家还是散了吧。”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信你? “我姓叶叫叶开!”叶开说道。 “还有我丁灵琳可以做保证。”丁灵琳此刻力挺叶开。 “可是丁家的大小姐。”有人开口问道。 “不错!”丁灵琳回道。 傅红雪实在不想与这些人在此浪费时间,举步朝外走去。 一群人虽堵在门口,但见识到傅红雪的伤人於无形的武功后,均被他震镊。 此刻又有武林世家的丁家做担保,便不再阻拦,便收起刀剑,纷纷后退,让开了道路。 就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一“慢著” 一个清朗声音从门外传来。眾人回头。 只见一个人身著道袍羽衣星冠俊朗男子缓步走来,背后斜背著柄形式奇古的长剑,杏黄色的剑穗飘落在肩头。眉宇间却带著凌厉的锋芒。 “大哥!”丁灵琳惊呼。 丁云鹤,江湖人称“无垢道人“的丁家大少爷。 丁云鹤缓步走入庭院,目光如电,直刺傅红雪。 “傅红雪。”他冷冷道,“在未找到凶手之前你不能离开。” 叶开皱眉:“丁大公子,此事尚有蹊,不如先查清——“ “叶开。”丁云鹤抬手打断,“此事与你无关,我丁家与郭大侠有旧交,今日他满门被杀,我丁云鹤今日若放任疑凶离开,岂不枉为江湖人?” 傅红雪淡淡道:“如果我偏要走呢” 丁云鹤冷笑:“你可以试试。”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长剑出鞘,剑锋寒光凛冽,直指傅红雪。 “大哥,这件事真的与傅红雪无关。”丁灵琳阻拦道。 “灵琳,退下。”丁云鹤一脸严肃,沉声喝道“丁姑娘退下吧,让我看看丁家大少怎么留下我。” 傅红雪缓步走上前,直面丁云鹤。 “拔刀。” 傅红雪只是踏步向前,左脚迈出,右脚拖地跟上。 “你不拔刀?”丁灵甲眯起眼睛,“是看不起我丁家剑法?” 傅红雪淡淡道:“我的刀若是出鞘,必要见血。” “狂妄!”丁云鹤怒喝一声,剑光如电,直刺傅红雪咽喉! 剑锋逼近,傅红雪却只是微微侧身,剑尖擦著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缕断髮。丁云鹤剑势不停,手腕一抖,剑锋横扫,直取傅红雪腰腹! 傅红雪身形一退,黑袍翻飞,竟以空手应对。 丁云鹤冷笑:“找死!” 丁云鹤所使丁家剑法森严,每一剑都蕴含著凌厉至极的剑招。 然而傅红雪却好似脚不沾地,隨著对方剑法悠忽飘荡。 丁云鹤剑招虽利,却无法伤他分毫。 魔教“踏雪寻梅”的轻功配合“飞絮劲”,让他竟可依著对方剑法飘荡。就好似隨风舞动的秋叶。 第72章 飞剑客的木棍 第72章 飞剑客的木棍 秋风卷著枯叶在青石板上翻滚,发出沙沙的声响。暮色四合,郭威府邸的院落里,两道身影对时而立。 “好一个傅红雪。”丁云鹤已被迫停了下来,他从未想到一个腿之人,轻功竟能达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境界。 他握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剑身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傅红雪沉默不语,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那双眼睛如古井,深邃平静。 但丁云鹤分明感觉到,在那平静之下,隱藏著某种令人心悸的东西。 他当然不知道,正是这具残缺的身躯,逼得傅红雪每日黎明时分就在悬崖峭壁间苦练身法。 別人练一遍,他要练十遍;別人睡觉休息时,他仍在练。 那些汗水浸透的衣衫,那些磨破又结的脚掌,那些在绝壁上留下的斑斑血汗,是常人的十倍不止。 “刷—— 剑光乍现,如银河倾泻。丁云鹤不甘心,再次出手了,他手中的长剑化作漫天寒星, 剑势绵密似天罗地网。 每一剑都带著刺骨的杀意,剑锋过处,空气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丁家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观战的人群中有人低声道。 然而傅红雪的身影却在剑网中忽隱忽现。他的动作看似笨拙,实则精妙绝伦。 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避开剑锋,每一次移动都带著某种奇特的韵律。 突然,傅红雪如鬼魅般突进三尺,右拳裹挟著风雷之势直击剑脊。 “鐺一一! 金铁交鸣声响起,精钢长剑应声而断。 那声音如此清脆,仿佛连空气都被震碎了。余劲未消,拳风如怒涛拍岸,继续向前推进。 “砰!“ 丁云鹤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上院墙才止住去势。 青砖墙面竟现出蛛网般的裂纹,尘土落下。 他低头看著手中断剑,一缕殷红自唇角缓缓滑落,滴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血。 满院死寂,唯有秋风卷著枯叶,在青石板上刮出沙沙声响。 傅红雪收拳而立,黑袍无风自动:“丁家剑法,我已经见识过了。“声音冷冽如刀, 却带著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院墙下,丁云鹤拭去血跡,望著那道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眼中翻涌著震惊、不甘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敬佩。他忽然明白,自己输得不冤。 城外三里,一面褪色的酒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趁乱逃走的小达子跌跌撞撞地衝进酒肆,脸色苍白如纸。 他环顾四周,確认没人跟踪后,才瘫坐在角落的条凳上,颤抖著要了一壶烈酒。 “客官这是怎么了?“店小二好奇地问。 “少废话!”小达子厉声喝道,隨即意识到自己失態,又压低声音:“上酒菜就是。 , 店小二撇撇嘴,转身去取酒。就在这时,酒肆的门帘再次被掀开。 傅红雪缓步走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酒肆。他的视线在小达子身上停留了一瞬, 正要迈步向前,整个人却突然如遭雷般定在原地。 他的被一个人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再也顾不上其他。 一个身穿普通的粗布白衣的男子正端坐在角落里,腰间隨意插著根杨木短棍,那根看似普通的木棍,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更令人心悸。 男子似乎察觉到傅红雪的注视,缓缓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傅红雪仿佛看见了荒原上蓄势待发的猛兽,那双眼晴亮得刺目,仿佛能洞穿人心。 傅红雪沉默片刻,径直走到男子对面坐下。仔细打量著他。 一张英俊的脸,他本应该是个中年之人,但现在看起来还很年轻,全身上下很乾净。 面前摆了一壶酒,却没见他喝,反而是在吃著一碗普通的阳春麵。 即使傅红雪已坐在他面前,他依然旁若无人的吃著面,吃得很慢,嚼得很仔细, 他拿筷子的手很稳,没有一丝晃动。可以想见他拿剑时手也一定很稳。 傅红雪从看到他开始,就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对方看似隨意地坐著,周身空门大开,却偏偏找不出一处可攻之隙。 傅红雪第一次有这种矛盾的感觉。 直到吃完这碗面,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是个有趣的人。” “知道我的人,在见到我时不是怕我,便是敬我,很少有人主动坐到我的面前来。” “我从你身上没有看到丝毫的畏惧。从你一进来看到我,身上便涌现出一股惊人的战意和斗志,我有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 “我也好像很多年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可能感觉傅红雪真的很特別,他忍不住又说了一遍,“你真的很有趣。” “告诉我你的名字。” “傅红雪。” 男子沉吟片刻“我好像听说过你,那个復仇者?” “是的。” “不,你不像,我在你眼里没有看到那些东西。”男子否定道。 “什么东西?”傅红雪问道。 “一种叫做仇恨的东西。” 傅红雪没有说话,可能已被说中了。 “你当然知道我是谁对吗?”男子玩味道“是的,传说中飞剑客,阿飞。” “那好,现在你可以拔出你的刀了。” “其实我擅长的並不是刀法。” “哦?” “我更不喜欢先出手。” 阿飞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富有感染力:“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你很像我一位故人,他也不喜欢主动出手。” 这已是他第四次说有趣了。 “那你准备好了吗?”阿飞收敛笑容,“我要开始了。” 傅红雪微微点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他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態,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酒肆里的其他客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纷纷停下交谈,不安地望向这个角落。 空气中瀰漫看一种令人室息的压迫感阿飞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而均匀。 那根看似普通的杨木短棍,突然有了绝世锋芒的气象。 没有任何预兆,空气骤然凝固, 傅红雪瞳孔骤缩一一根本不见抽棍的动作,木棍尖端已抵至咽喉三寸!这一剑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仿佛直接从虚无中刺出。 淡金色波纹在傅红雪颈间荡漾。那木棍在距离皮肤三寸处突然变缓,像是刺入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这正是傅红雪的《金钟罩》第六关·气甲护体,內力外放,气甲流转,形成无形气膜,可抵消部分內家真气。 飞剑客眼神更加明亮了,闪过一丝讚赏,手腕瞬间轻轻一抖。木棍突然开始高速震颤,发出剑吟般的喻鸣,竟硬生生突破气甲,继续向前刺去! 第73章 气甲护体 龙象之力 第73章 气甲护体 龙象之力 木棍尖端处已至咽喉皮肤毫釐, 一声龙吟响起,傅红雪咽喉闪过淡金色光泽。 木棍再难进分毫,因为一双手夹住了它。 《金钟罩》第七关·龙象之力,体表浮现淡金色光泽,肉身力量暴涨,可徒手摺断精钢兵器,硬接攻城锤衝击。 这一切不过是在眨眼之间。 可能在其他人眼中,眨眼前两人相对而坐,眨眼后,木棍已在傅红雪咽喉处。 龙吟过后气浪席捲整个酒肆,樑上灰尘落下,几张桌子上的碗碟“哗啦啦“碎了一地。 飞剑客眼中精光大盛,忽然鬆手。那根杨木棍竟在两人內力的挤压下化作粉,隨风飘散。 “你很好!“阿飞抚掌轻笑,袖口无风自动:“二十年来,能如此接住我一剑的,你是头一个。“ 傅红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方才那一瞬间的交锋,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凶险万分。若非他將金钟罩练至第七关, 此刻恐怕已经.::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咳。傅红雪转头,只见叶开已站在门帘处,身后跟著丁家大小姐。 叶开与丁灵琳几乎目睹了两人交手的全过程,这是一场可以传为武林佳话的对战。 他的目光在傅红雪和阿飞之间来回扫视,眼中闪烁著复杂的光芒:惊嘆、佩服,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战意。 阿飞看了看叶开,又看了看傅红雪,突然大笑起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连遇到两个有趣的年轻人。 说完,便朝门外走去。在经过叶开身边时,他顿了顿,低声道:“你的飞刀,也不错直到阿飞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酒肆里的眾人才如梦初醒般长舒一口气。 方才那种令人室息的压迫感终於消散了。 他冷眼扫过酒肆,那个叫小达子的人又一次消失了一一像一滴水融入沙漠。这个人逃命的本事,倒是比他的武功高明得多。 秋风鸣咽著穿过长街,捲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当傅红雪找到小达子时,暮色已深。那人背靠著一棵老槐树,枯叶落满肩头,像是大自然为他披上的户衣。他的眼睛还睁著,里面凝固著难以置信的恐惧。 暮色四合,秋风渐起,小达子背倚在一颗大树下,秋叶已落满了一身。 傅红雪在树下立良久,一阵风吹过,枯叶又开始落下。 待秋风一过,傅红雪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夜幕已完全降临。酒肆的灯笼在远处亮起,像一只昏黄的眼晴。 酒肆里,最后一桌客人也匆匆离去。老板个普通的中年人,脸上总掛著市偿的笑容一一他让店小二麻利地收起酒具,便已准备打烊。 待店小二走后,他便將大门关闭。然后端出两盘小菜,一壶小酒,看起来准备小酌几杯。 但他却在桌子上摆了三个酒杯,难道还有其他客人? “噠、噠“一一敲门声不紧不慢地响起,像是计算好的节奏。 老板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隨即堆起笑容去开门。夜风捲入,吹得油灯忽明忽暗。 门口立著两道身影,一男一女,一黑一白的锦衣华服在灯光下泛著暗纹。 他们的面容年轻俊美,却带著不属於这个年龄的冷峻。 男子先迈步进来,黑色靴子踩在木地板上没有一丝声响。女子紧隨其后,腰间弯刀隨著步伐轻晃。他们的眼睛一一在灯光下呈现出奇异的浅褐色一一快速扫过空荡的酒肆,最后落在角落的方桌上。 “请坐。“老板躬身,姿態恭敬得近乎卑微。 两人落座,动作如出一辙的优雅。男子右手按在刀柄上,女子则左手轻抚刀鞘一一他们的佩刀悬掛位置恰好相反,在灯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老板为他们斟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郭府一事..:“他斟酌著词句,“是否有些...太绝了?” 女子轻笑一声,声音清脆如铃,却让老板的后颈泛起一阵寒意。“你在教我们做事?“她纤长的手指划过杯沿,没有喝的意思。 “不敢,不敢。“老板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只是...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 这“ 男子突然抬眼,目光如刀。“杂草要除根。“他的声音低沉,“否则春风一吹,又是满园。“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况且,你的计划本就有漏洞。” 油灯的火焰跳动了一下,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老板擦了擦汗:“所以...所以我早就准备了补救措施。没想到他们自己倒先动了手... “但是,你说的那位飞剑客也並没有將他杀死。看来这个飞剑客也不过如此。”女子冷冷的道,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提到这个名字,老板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不由自主地望向门口,仿佛那个可怕的人会隨时破门而入。 “你们虽不在中原,但总该听说过飞剑客'这三个字意味著什么。” 他的声音发颤,“你们没看见他的剑...快得不像人间之物...天底下本就没有几个人能接下这一剑的。” 女子笑一声,这笑声清脆如银铃,却让室內的温度仿佛骤降“如此,还未能杀的了他,那人岂非已天下无敌。”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弯刀刀鞘,眼中满是不屑。 老板的脸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他颤抖著举起酒杯,却发现杯中酒早已洒了大半。 “即使不是天下无敌,也差不多,那人没有用刀,只空手就接下了飞剑客的一剑。”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你们根本不明白,这有多么的恐怖。” 女子眼中的轻蔑更甚。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著奇异的光芒,像是夜行的猫科动物。“我確实不明白,”她俯身向前,腰间的弯刀隨著动作轻轻晃动,阴影笼罩在老板惨白的脸上。“但我明白了一件事一一你好似想要退缩了。” “我......“老板的嘴唇颤抖著,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的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男子始终沉默地坐在阴影中,此刻突然开口:“有必要提醒你,”他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让老板如坠冰窟,“没有人上了我们的船,还能轻轻鬆鬆下船。” 第74章 蝶翼双飞 霜杀百草 第74章 蝶翼双飞 霜杀百草 “噠,噠..” 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室內三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同时停止了所有动作,房间內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油灯昏黄的火苗在灯盏中微微颤动,偶尔爆出一两声“啪“的脆响。 灯芯燃烧的青烟在空气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与老板急促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老板的额头布满细密汗珠,在摇曳的灯光下泛著病態的光泽,像是涂了一层薄薄的蜡。 “噠、噠”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像是阎王殿前的更漏,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尖上。 木门老旧的门轴隨著声响微微震颤,落下几缕陈年积灰。 老板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滴冷汗从下巴坠落,“嗒”地砸在柜檯上,在死寂中清晰可闻。 桌子旁的年轻男女同时绷直了背脊。 女子纤长的手指抚过腰间弯刀的鎏金吞口,指甲与金属相触发出细微的刮擦声。 男子则不动声色地將拇指顶开刀钟,露出半寸雪亮刀锋。两人的动作如镜像般同步,连呼吸节奏都完美契合。 油灯火焰突然剧烈摇晃,將三人扭曲的影子投在斑驳墙面上。 门外夜风鸣咽著穿过长街,捲起枯叶拍打门板,“沙沙“声像是无数指甲在抓挠。 老板的喉结上下滚动,浸透汗水的衣领紧贴在脖颈上,布料摩擦声清晰可闻“咔“一门轴发出枯枝断裂般的呻吟。一道修长人影静立在门槛处的阴影里,左脚迈出的动作缓慢得令人室息。 右腿跟进时,陈旧的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哎呀“声。 烛火突然疯狂摇曳,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中浮现,握著那柄比夜色更幽暗的刀。 当烛光终於照亮来客面容时,女子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一那张脸白得能看清皮下交错的青紫血管,唯有眼睛黑得像被墨汁浸透的古並。 女子缓缓起身,在灯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她的眼中不再有轻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捕食者般的专注。 男子则保持著坐姿,但全身的肌肉已经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老板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打翻了面前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桌面上蔓延,像一条豌的小蛇。 他喉结上下滚动,从牙缝里挤出三个颤抖的音节:“傅...红...雪..:” 傅红雪淡淡的道:“两位可是让我好找啊。”看了看一男一女腰上的弯刀,“这两把刀肯定很锋利,杀人也很快。” “白家神刀的传人傅红雪。”男子说道。 “你们知道我,我却还不知道两位的名字,。”傅红雪说道。 “铁蝶。” “铁翼。” 两把弯刀同时轻颤,刀鞘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傅红雪的目光在二人腰侧游移,忽然道:“姓铁,听说魔教有『金、银、 铜、铁』四大护法长老。” “哦,你还知道什么?”女子的眉梢跳了跳。 “我还听说四大护法长老只有铁姓长老是两个人,两人练有一种合击刀法, 练成之后威力奇大无比。 百年前,有一对铁姓夫妇,號称『燕子双飞,雌雄铁燕,一刀中分,左右再见。』” 他苍白的嘴唇勾起极淡的弧度,“不知两位是否也练有这种刀法吗。” 铁蝶的瞳孔骤然收缩:“看来那位大公主泄露了不少秘密。” “那个叛徒她人现在何处?” “你恐怕是没办法见到她了。”未等她反应,傅红雪接著说道,“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 铁翼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樑上灰尘籟而落:“就凭你这子?不妨告诉你,我们兄妹早已超越前人!“ 两人確实有骄傲的资本。年纪轻轻就已经练成“燕子双飞”的绝技。 “燕子双飞”这一绝技本是夫妻同练,心意相通,使得这一合击威力倍增。 但他们兄妹二人乃是李生子,更是天生心灵相通,心有感应。从而使的这合击刀法威力更进一步。 自练成这一绝技,出道以来无人可挡他们的刀锋。杀人如割草一般简单。他们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斩断一切的敌人。 “便让你见识一下“蝶翼双飞,罗幕轻寒,霜杀百草,无物不斩”的威力。”铁翼肃杀的声音说道。 刀还未出鞘,一股杀气便已瀰漫在整个房间。 傅红雪看著自己的右手。那只手苍白得近乎透明,指节处泛著玉石般的冷光:“试试。” “錚一一” 刀出鞘时,刀光如一弯明月,却如秋冬的霜降透著彻骨的凉意。 双刀出鞘的龙吟声久久迴荡。铁蝶的弯刀自左向右划出新月般的轨跡,铁翼的刀锋则从相反角度斜撩而上。两把刀在空气中织出致命的银网,刀气激得地面尘土呈放射状飞扬。 这还不是双刀合璧最可怕的一点。 最可怕的是,当双刀合璧的剎那,两个人仿佛突然合为一体。 铁蝶的刀弥补了铁翼招式中的空隙,铁翼的劲道又加强了铁蝶的锋芒。 两把刀仿佛也忽然变成了一把刀。 两人双刀合璧,力量竟增加了一倍,速度当然也要增加一倍。 这不是简单的配合,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天衣无缝。 刀光如霜降临,带著无物不杀的锋芒,眼看就要將傅红雪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傅红雪只是简单递出一拳。那拳头在出拳瞬间泛起诡异的玉白色,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鐺,鐺”明明是一拳,明明是合为一体的一刀,但两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几乎同时炸开。 铁氏兄妹如遭雷击,虎口进裂的鲜血在刀柄上拖出豌红线。他们跟跑后退时,靴底在地面刮出四道深痕“这不可能!“铁蝶姣好的面容因震惊而扭曲,一缕鬢髮被冷汗黏在脸颊“我们的合击从未.:“。 “没有什么不可能。”傅红雪说著,手握在了他的刀上,“我也有一刀,让你们看看,虽说,我还无法完美控制这一刀,有去无回,但用在你们身上正合適。” 傅红雪拔刀,刀光一闪,铁翼只能看到刀光,刀光填充了他整个瞳孔一一那柄刀似乎同时存在於多个位置,又仿佛根本不曾移动过。 “燕返!”铁蝶嘶吼著挥刀格挡,却劈了个空。她惊愣地发现,自己和兄长的刀明明还举在半空,视线却开始天旋地转。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两具无头躯体仍保持著防御姿態,脖颈断口处喷出的血柱在烛光下宛如红绸。 “当唧一一” 弯刀坠地的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傅红雪还刀入鞘时,刀与鞘口相撞发出“咔“的轻响。 第75章 染血的飞刀 第75章 染血的飞刀 老板呆立在原地,目光死死盯著地上滚落的两颗人头,喉结上下滚动, 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油腻的衣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傅红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缓步上前,弯腰拾起那柄跌落在地的弯刀, 仔细看了看。 “这、这一切都与我无关..:”老板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嘴唇不住颤抖,“我也是被胁迫的。” “易大庄主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刀锋,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什么易庄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老板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酒柜, 瓶瓶罐罐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在下只是这家小酒馆的老板而已。” “藏经山庄庄主易大经,”傅红雪终於抬眼,漆黑的眸子在烛光下深不见底“江湖人称铁手君子』。”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还要我说的更清楚点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酒馆里突然安静得可怕。老板的肩膀垮了下来,长嘆一口气:“果然,终究还是被识破了。” 他抬起右手在脸上一抹,指缝间闪过几道银光,原本市偿圆滑的面容像是被揭去了一层皮,露出一张稜角分明的陌生面孔。 “可以告诉我,是哪里漏出了破绽吗?” “是小达子,你虽然出手伏击了他,你以为將他杀死了,但他却把你骗了过去,最后在地上留下了指向客栈的箭头。”傅红雪说道。 “一开始我选中他,就是看上了他戏子身份和表演天赋”易大经的声音里带著几分懊恼,“没想到最后反而被他摆了一道。” “你只是自食恶果罢了。”傅红雪的声音冷得像冰易大经忽然笑了,笑声中透著几分癲狂:“我本以为,投靠了魔教,再加上我详细周密的计划,就可以除掉你这个心头大患。” “你所谓的计划,傅红雪向前迈了一步,黑色衣袍无风自动,,“先用郭威一家陷害於我,使我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喊打的魔头。” 他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然后再利用飞剑客之手將我除去。” 又向前一步,“小达子之所以向这边逃,也是出於你的授意。” 易大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缓缓的向一旁后退,“但是,我方方没想到..: “你万万没想到,”傅红雪站在那里周身却有一股强大的威势,“一切的算计,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是虚妄。“ “是啊..::.:”易大经长嘆一声,眼中的神采渐渐暗淡。。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怎么会知道飞剑客的行踪?”傅红雪眯著眼睛问道。 易大经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那是因为......啊!” 他的声音突然变成了一声悽厉的惨叫。 一道银光从窗口闪过,“噗”地一声没入他的后背。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嘴角溢出鲜血,挣扎著说道:“是...是..:”话音未落,人已轰然倒地。 傅红雪没有动,对於那柄飞刀,他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易大经的后心处,一柄精巧的飞刀只露出一截刀柄,在烛光下泛著冷冽的银光。 他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看著地上那具户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 他將易大经背上的飞刀拔出,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起来,飞刀造型奇特,刀锋薄如蝉翼,刃长不过三寸七分。 这样的飞刀显然並不是人人都可以拥有的,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好的。 有人要灭口,就在他要说出谁將飞剑客的行踪透漏给他的时候,这又何尝不是,他故意提出来给出的机会呢。 “看来,我来晚了。”一阵清脆的铃鐺声伴隨著熟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叶开踏著轻快的步子走进来。但当他看到地上的户体和那柄飞刀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这把飞刀看著是不是很熟悉?”傅红雪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反手將手中的飞刀扔给了他。 “確实熟悉,”叶开接过飞刀,看了一眼。 然后蹲下身体查看著易大经的尸体上的伤口。 接著眉头紧锁声音低沉的说道:“但我並没有出手杀他。” “不重要了,人已经死了。”傅红雪转身向门口走去。 “不,这很重要!“叶开猛地站起来,眼中闪烁著愤怒的火光,“最起码对於我来说很重要。“ 傅红雪在门口停下脚步,半边脸隱在阴影中:“嗯,那你好好查一查吧。” 他的语气淡漠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喂!那你要去哪?”一直站在叶开身后的丁灵琳忍不住喊道,红裙在烛光下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我现在需要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剩下的就交给们的聪明的叶开了,我相信他一定能查清楚。”话音未落,人已融入门外浓重的夜色中。 酒馆里只剩下叶开和丁灵琳,以及地上渐渐冷却的户体。叶开手指无意识地摩著那柄飞刀。 丁灵琳担忧地看著他,轻声道:“这柄飞刀..:: “不是我的。“叶开打断她,声音里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但这確实是小李飞刀。” 他看著手中的飞刀,刀尖上还带著未乾的血跡,“有人想嫁祸给我,或者...:.:”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想挑拨我和傅红雪。” 丁灵琳倒吸一口冷气:“谁会这么做?” 叶开將飞刀收入袖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这就是我们要查清楚的事了。” 秋夜寒深,冷风如刀。 当叶开还在因为一柄染血的飞刀忙碌奔波时。 而此刻边城最奢华的天福楼內,却是另一番天地。 暖阁內氮氬著蒸腾的热气,混著名贵香料的馥郁,薰得人骨酥神醉。 傅红雪慵懒地伏在巨大的檀木浴桶边缘,精壮的身躯浸在洒满瓣的热水中,水珠沿著他紧实的肌理缓缓滑落。 在他身后,翠浓仅著一袭轻透的念衣,衣料被水汽浸湿,若隱若现地勾勒出曼妙曲线。 她指尖在傅红雪紧绷的背肌上缓缓游走,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揉散每一寸疲惫。 热气繚绕,她的脸颊早已緋红如霞,不知是被蒸腾的水雾薰染,还是因这暖味的氛围而羞郝。 晶莹的汗珠顺著她雪白的颈子滑落,滴入水中,盪起细微的涟漪。 傅红雪闭目养神,忽然低低开口,嗓音低沉而隨意。 “最近与你父亲马空群可有联繫?” 翠浓的手指微微一顿,但很快又继续动作,甚至比先前更轻柔。 她低低一笑,唇畔漾开一抹嫵媚的弧度,坦然道:“原来公子爷早就知道了,” 第76章 丧家之犬 第76章 丧家之犬 “那日在胡同內袭击袁青枫的可是你?”傅红雪轻声问道。 水声轻响,翠浓的手彻底停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胸前剧烈起伏“是!” 说罢,她忽然跪伏在地,额头抵在浴桶边缘,“请公子责罚。” 傅红雪终於转过身来,水珠顺著他的胸膛滚落。他伸手抬起翠浓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可知道你父亲现在在哪?” 翠浓的睫毛轻颤,眼中水光敛灩:“我只是被拋弃和遗忘之人,他不会让我联繫他的,更不会让我知道他在哪,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她的声音轻颤,“就连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两人目光相接,傅红雪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 良久,他鬆开手,重新靠回浴桶:“好,我相信你的话。” 他闭上眼睛,“我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翠浓如蒙大赦,眼眶微红:“谢公子开恩。” 傅红雪又淡淡道:“你出去吧。” “是,小女子告退。”房门开合间,带起一阵细微的风,搅乱了满室暖香。 沈三娘雪白的衣袂自门外飘然而入,与离去的翠浓擦肩而过。 沈三娘素手拨弄著漂浮的瓣,水面倒映著她清冷的容顏。“我以为你会杀了她。”她的指尖划过水面,盪开一圈圈涟漪。 傅红雪闭目靠在浴桶边缘,水珠沿著他紧绷的肌肉纹理滑落。“我可不是嗜杀之人,给一次警告,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他的声音低沉,带著沐浴后的慵懒。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丁家討债?”沈三娘的指尖在他锁骨流连。 “不著急,丁家作为武林三大世家之一,我们当然要师出有名。”傅红雪握住她的手腕说道。 “怎么师出有名?”沈三娘低头望著他的眸子。 “当然是追著元凶去丁家嘍。”傅红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三娘眼睛一亮,问道:“你有马空群的消息?” “当然!”水声譁然,傅红雪迈出浴桶,带起的水溅落在青石地面上。沈三娘展开素白寢衣为他披上。 傅红雪顺势搂著沈三娘的腰,“这次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只带了一百人马,不过都是经过我精挑细选过的,绝不会有差错。”沈三娘说道。 “你办事我放心,不过小心魔教的人狗急跳墙,毕竟我可是刚杀了他们的四大长老之一。”傅红雪说道。 “我省得!”沈三娘低头去抓他做怪的手。 “明日我们大张旗鼓进山打猎,抓狼。”傅红雪突然將她打横抱起,珠帘晃动间,最后一盏烛火条然熄灭。 第二日清晨,秋高气爽,是一个打猎的好天气。 百匹骏马在山道上扬起滚滚烟尘,铁蹄声惊起林间飞鸟,傅红雪一袭玄衣策马当先。 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山中的龙虎寨。 难道马空群一直就藏身在山中的土匪寨中? 当他们一行人马赶到龙虎寨时,山寨內此刻却静得出奇,连一声鸟叫都听不见。 想必如果马空群在,也早已逃的没了人影。毕竟他们如此大张旗鼓,人早就闻声而逃了。 但是寨子里的不可能全都逃了,当傅红雪一行人进到寨子里,才明白为何寨子內静悄悄的。 因为整个寨子內,已经没有了活人,他们全被人杀死了。 显而易见,杀人的只能是马空群。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寨子里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著数十具户体,鲜血已经浸透了黄土,在阳光下泛著诡异的紫黑色。 有的尸体被拦腰斩断,肠子拖出老远;有的头颅被砍下,滚落在墙角;还有的被钉在木桩上,双手保持著挣扎的姿势。 翠浓突然捂住嘴冲了出去,扶著寨墙剧烈地呕吐起来。 沈三娘的脸色也变得煞白,但她强撑著没有倒下。 马上的骑士,那这些江湖上斯杀的好手,此刻也脸色苍白,有人握刀的手都在发抖。 傅红雪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地上的血跡。血还没完全凝固,“不超过两个时辰。” “分头追。”傅红雪的声音平静,“记住,发现踪跡就发信號,不要与他交手,只做催赶。“ 骑士们领命而去,很快,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马蹄声。 傅红雪带著两位女子缓缓策马前行,马蹄踏在枯叶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沈三娘终於忍不住开口:“马空群...竟然如此狠毒。. ” 傅红雪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翠浓一直沉默著,手指紧紧著韁绳,指节都泛白了。 午后阳光变得毒辣起来。三人突然,西北方向升起一支响箭,尖锐的啸声划破长空。 他们赶到时,几名骑士正围在溪边。“场主,这里有血跡。”一个骑士指著岸边几处暗红色的脚印。 脚印很凌乱,显示逃跑的人已经慌不择路。 傅红雪点点头:“继续追。” 直到过了大半日,虽偶有发现踪跡但却没有看到人。 傅红雪却是一点也不著急,悠然的骑马走在荒山野岭之间,像是真的是来进山打猎的。 夕阳西斜时,傅红雪选了一处林间空地休息。 他隨手射下一只野兔,熟练地剥皮去脏,架在火上烤了起来。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马空群此刻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我们的人一直摔著,他只能漫山遍野的跑,但他却无法停下。他现在只有一处地方可去。” 傅红雪正说著话,忽然,灌木丛中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 一个黑影跟跪著衝出。 只见这黑衣人满脸鲜血,狼狐著向前逃窜。 沈三娘以为是马空群,立刻警觉的站起身来,再仔细看过后又放鬆下来。 虽然因为黑衣人的脸几乎被人打碎了,满脸血污,看不清脸,但看身形,显然並不是马空群。 黑衣人,看著面前的三人,明显一愣,待看清傅红雪手上的黑刀后,瞳孔明显一缩。 “马空群...就在后面..:”黑衣人的声音嘶哑难听。 傅红雪的手依然稳稳地翻动著烤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沈三娘与翠浓明显意动,但发现傅红雪却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便立刻停下,也不再有所动作。 黑衣人见三人无动於衷,不禁吼道:“傅红雪!你的仇人就在眼前,你还在等什么?” 傅红雪慢条斯理地翻动著烤兔:“哦,相较於马空群,我更好奇,你是谁? 怎么会在这,怎么认得我?” “哼,我是谁不重要,但既然你对自己的仇人如此无动於衷,那便告辞。”黑衣人说著就要继续逃窜。 “站住!我还没让你走。”傅红雪虽然声音不高,但却使得这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想拦下我?”黑衣人缓缓转身说道。 “不错,最好你乖乖的束手就擒,免得一会受苦。”傅红雪语气淡淡,但不容置疑。 “哦,是吗?”黑衣人声音嘶哑,看著傅红雪。 “嗖!” 一道银光自黑衣人袖中激射而出!不是飞向傅红雪,而是直取沈三娘咽喉! 暗器破空尖啸,银光在夕阳下划出死亡的弧线。 几乎同时,黑衣人左足猛蹬地面,腐殖土飞溅而起。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显然早有预谋。身形如子翻身,就要没入灌木丛中。 “蛋一一” 傅红雪的黑刀依然在鞘中。他只是隨手弹出一颗溪边捡的鹅卵石。 石子撕裂空气发出的尖啸,竟比方才的暗器还要凌厉三分! “砰!” 石子精准命中黑衣人右腿窝。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黑衣人的腿就像被砍断的树枝般诡异弯折。 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重重栽倒在枯叶堆里。 而那道射向沈三娘的银光,此刻正颤巍巍地停在傅红雪指间。 一柄飞刀,刀锋薄如蝉翼,刃长不过三寸七分。 第77章 双剑破神刀? 第77章 双剑破神刀? 百十人的队伍,循著马空群的踪跡,朝著邯郸城丁家庄而去。 傅红雪骑在一匹乌雅马上,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侧目看向身旁被五大绑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那黑衣人被横捆在马背上,隨著马匹顛簸不断撞击著马鞍,却仍倔强地昂著头。 “傅红雪!你要带我去哪?“黑衣人嘶哑著嗓子吼道,声音里透著几分慌乱。 “自然是送你回家,丁三少!“傅红雪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道黑衣人闻言突然僵住,连挣扎都忘记了。一旁的沈三娘与翠浓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两双美目难以置信地瞪大。 “他是丁家三少,丁灵中?“沈三娘惊呼出声,手中马鞭差点掉落。 黑衣人沉默片刻,突然发出一声怪笑:“没错,是我。“ 丁灵中猛地扭动身体,被绳索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你既认出我,还敢打断我的腿...... 傅红雪將他的话打断,“我为何不能打断你的腿?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吗?” “我做了什么事?不过是因为你是子所以嫉妒我,才把我的腿也打断。”丁灵中冷笑道。 沈三娘皱眉看向他,想要出手教训他时,被傅红雪拦住,“毒杀好汉庄的薛斌,故意將飞剑客的行踪透漏给易大经,想要借他人之手杀掉我。我打断你的腿已经是手下留情。” 丁灵中脸色骤变,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你做这些为的什么,要我当眾说出来么?“傅红雪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 “这些都是我一人所为!“丁灵中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与旁人无关!“ 傅红雪不再理他,转头望向远处若隱若现的城墙:“到了丁家庄,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不去丁家庄,傅红雪.....:”丁灵中突然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绝於耳沈三娘冷哼一声,纤指如电点在他哑穴上。丁灵中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只能瞪著一双充血的眼睛,怨毒地盯著傅红雪的背影。 邯郸古城墙巍峨耸立,武林中三大世家之一,久负盛名得丁家庄,便是在此城之中。 傅红雪让大部分的骑士留在了城外,只带著十人进了邯郸城。 刚踏入邯郸道,便见街上刀光剑影,武林人士比肩接钟。 长街之上,傅红雪还遇到了老熟人,叶开与丁灵琳。 不过,这不像是偶遇,反而像是在专程等待著他的到来。 叶开此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常掛在嘴角的微笑,而丁灵琳也已是红著眼睛, 眼中含泪。 “你还是来了。”叶开主动开口道。 “你都来了,我岂能不来?”傅红雪反而心情不错,微笑著说道。 接著又对著丁灵琳说道:“这是谁把我们丁大小姐欺负哭了,需不需要我出手替你出气?”傅红雪打趣道“就是你面前的这个人,你把他打一顿,让我开心开心。” “我要是真打了他,你反而不会开心了,不过我带来一个人,你看到了说不定会很开心。”傅红雪指著马上的丁灵中说道。 丁灵琳看向那个被五大邦趴在马上黑衣人,面容虽然血肉模糊,但身形却是如此的熟悉。 她走进后突然尖叫道:“三哥,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说著转过头来怒视著傅红雪:“我三哥怎么会这样?” 傅红雪无辜的道“我可是好心的把他带回来的,他的脸可不是我打的。”顿了顿接著又说道:“不过他的腿是我打断的,省的他以后乱跑再被人打,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丁灵琳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气的,腰间银铃响成一片。 “她谢不谢你我不知道,但我看她想生吞了你。“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屋顶飘来。 眾人抬头,只见屋脊上坐著个灰衣人,正往空中拋著生。一颗生高高飞起,又稳稳落回他口中。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正是在下。“ “你来做什么? “我除了杀人,还会什么?“路小佳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也是来找我丁家的麻烦的?”丁灵琳问道。 “放心,今天在场的人里,最不会对丁家出手的就是他。”傅红雪淡淡的说道。 路小佳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生捏得粉碎。他死死盯著傅红雪,似乎想从这个黑衣刀客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好了,看来人齐了!现在走吧,去丁家庄。”傅红雪说道。 “什么人齐了?”叶开问道。 “当然是今天该登台的主角都到齐了。”傅红雪意味深长的说道。 叶开目光灼灼:“我怀疑,你知道的事情比我还多。” 傅红雪拍了拍他的肩膀,擦身而过:“不用怀疑,確实如此。“说罢一马当先向西而去。 丁家庄在城西,一行人离开邯郸大道转向西,向西七里长街的尽头就是丁家庄。 傅红雪走在前面,正路过街道牌坊之时,异变陡生! “仓唧—一 两道剑光如银河倒泻,自牌坊顶端交叉斩下!剑锋未至,凛冽剑气已割得人脸生疼。 那剑光快得几乎连成一线,化作一把寒光闪闪的巨剪,直取傅红雪咽喉! 千钧一髮之际,傅红雪身形如鬼魅般从马背上飘起。黑色衣袍在空中展开, 像一片乌云骤然升腾。 两柄利剑擦著他衣角掠过,將乌马的鬃毛削下一缕。 “大哥!二哥!“丁灵琳的惊叫撕心裂肺。 袭击者现出身形:一人道袍高冠,仙风道骨;一人锦袍玉带,贵气逼人。正是丁家大少丁云鹤与二少丁灵甲! 双剑一击不中,立即变招。丁云鹤的剑走轻灵,如蜻蜓点水,专攻上三路; 丁灵甲的剑势沉猛,似巨浪拍岸,专取下三路。两柄剑一上一下,一快一慢,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便是丁家双剑破神刀?“路小佳不知何时已蹲在路边槐树上,津津有味地啃著生。 叶开眉头紧锁:“什么双剑破神刀?“ “九九八十一式丁家剑,双剑合璧,专克白家神刀。“路小佳吐出生壳。 场中剑光已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丁云鹤的剑尖颤动,化作七点寒星, 分刺傅红雪双目、咽喉、心口等要害;丁灵甲则剑走偏锋,剑锋贴著地面扫向傅红雪双腿。两兄弟配合默契,竟不给傅红雪丝毫喘息之机。 而看来所谓的专克白家神刀就是,让人拔不出刀,使不出白家刀法来。 然而这对傅红雪来说,有用吗? 第78章 玉拳破剑 第78章 玉拳破剑 沈三娘望著身处剑光当中的傅红雪一脸担忧,落日马场的十名骑士也已紧握手中的武器,准备隨时出手。 但是在没有得到傅红雪的命令之前,他们却是绝不会动的。 然而两人连使了几十招,虽滴水不漏,但剑网中的傅红雪却如閒庭信步。 他身形时而如柳絮隨风,时而似游鱼戏水,总在间不容髮之际避开致命一击黑色衣袂翻飞间,竟带著几分优雅从容。 “这双剑合璧,依旧是丁家剑法。”傅红雪突然开口,声音平稳得仿佛不是在生死相搏,“毫无新意。” 丁家兄弟闻言大怒,同时清啸一声。丁云鹤剑势突变,长剑竟在瞬息间连抖九朵剑,每朵剑又分化九道剑影,八十一剑如暴雨倾盆。 丁灵甲则剑锋一转,长剑贴著兄长剑影空隙刺出,犹如毒蛇吐信。 观战眾人只觉眼前一,漫天都是森寒剑光,根本看不清三人身影。剑风激盪,將路边槐树叶削得纷纷扬扬。 傅红雪的身影突然在剑光中模糊起来。他左脚看似隨意地向前半步,右肩微妙地后撤三寸, 竟从看似不可能的缝隙中穿出。丁云鹤的剑尖擦著他耳畔掠过,削断几根髮丝;丁灵甲的剑锋距他腰腹仅差毫釐,却终究功亏一簧。 “八十一招了。“傅红雪忽然说道,声音里带著几分失望,“丁家剑法,不过如此。“ 他突然抬起左手一一那是一只苍白如玉的手掌,在阳光下泛著奇异的光泽。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一声轻喝,傅红雪的左拳如白虹贯日,径直轰向交叉袭来的双剑中央。拳锋所至,空气竟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鐺一一!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长街。傅红雪那看似脆弱的拳头,竟同时击中两柄长剑的剑脊! 丁家兄弟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剑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著剑柄滴落。 更令人孩然的是,那苍白如玉的拳头与锋利剑刃相击,不仅毫髮无伤,反而在两柄精钢长剑上留下了清晰的拳印! 丁云鹤脸色惨白,握剑的手不住颤抖,跟上一次如出一辙。 “这不可能..:“丁灵甲不信邪,长剑一转,使出丁家剑法中最凌厉的“长虹贯日“,剑尖直指傅红雪咽喉。 傅红雪不闪不避,左拳再次挥出,这一次竟是直接砸向剑尖! “叮! ? 一声脆响,剑尖与拳面相触的瞬间,精钢打造的剑身竟如琉璃般寸寸碎裂! 同时碎裂的还有丁灵甲持剑的臂骨。 碎片四溅,在阳光下闪烁著淒冷的光芒。 傅红雪收拳而立,那只左手依旧洁白如玉,连一道红痕都没有。 他整了整仅被剑气割破的袖口,淡淡道:“现在,可以继续赶路了。 丁灵甲抱著筋骨碎裂的手臂,面如死灰。 他引以为傲的丁家剑法,竟被人用一双肉拳破得乾乾净净。这比杀了他还让痛苦。 路小佳不知何时已从树上消失,只留下一地生壳。 叶开望著傅红雪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丁灵琳则完全呆住了,连银铃都忘了摇动。 队伍重新启程,向著丁家庄缓缓行去。 此时暮色渐沉,残阳如血。 丁家庄门前,一位身著青灰色长袍的老者早已佇立等候。他鬚髮斑白,面容肃穆,双手交叠於身前,似一尊歷经风霜的石像。 见眾人到来,老者上前三步,拱手行礼:“小人丁雄,奉老庄主之命,特来迎接傅红雪傅公子、叶开叶公子、路小佳路公子。”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老庄主已在天心楼上备下薄酒,恭候三位的大驾。” “那就劳烦前面带路吧。”傅红雪平静的说道。 天心楼嘉立在一片幽静的湖心,湖面泛著暮色特有的暗金色光芒。 昔日盛放的荷早已凋零,只剩几片残败的荷叶垂掛在枯茎上,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岸边停泊著几叶扁舟,船身漆色也已斑驳。 眾人登上小舟,船桨划破平静的湖面,盪起层层涟漪。行至湖心时,天心楼的轮廓渐渐清晰。 这是一座三层的木质阁楼,飞檐翘角,四面纱窗尽数支起,透出昏黄的灯光。 凭栏而立的白髮老者身影渐渐清晰一一正是丁家庄的主人丁乘风。 丁乘风一袭素白长衫,身形消瘦,面容肃穆。他佇立在栏杆旁,浑身上下透著说不尽的萧索与孤寂。 他的目光越过湖面,凝视著逐渐靠近的小舟,视线最终停留在船头那个黑袍少年身上。 傅红雪信步踏上阁楼的木阶,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径直走到丁乘风面前。 “请坐!”面前的老人冷静的道。 傅红雪爽快的坐了下来,这让这位老人有些意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还未等他开口,傅红雪就已经先开口道:“丁老庄主,人都来齐了,可以开始了。” 丁乘风深吸一口气,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好。我便是十九年前梅庵血案的主谋。今日为还你一个公道,你可以开始向我復仇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清晰。 “不过,在动手前,老朽还有几句话要说。『 “请说。”傅红雪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丁乘风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傅红雪脸上:“今日你杀了我,我希望这仇恨到我这里便已经可以结束。” “你的话说完了。”傅红雪淡淡的问道。 “说完了。”丁乘风闭上眼睛,仿佛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的降临。 “好”傅红雪的手猛然握紧刀柄,已要拔刀。 “不要!”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在阁楼內迴荡。 傅红雪嘴角微扬,露出预料之中的表情,手上的动作早已经停了下来。 叶开与路小佳对视一眼,眼中儘是疑惑。接著,他们环顾四周,寻找那第三个声音的来源。 那声音嘶哑低沉,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难听。 隨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来人一袭墨色长袍,脸上蒙著黑纱,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深邃的眼睛。 她走路的姿態优雅而从容,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足以让人相信面纱之下必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顏。 第79章 马空群之死 第79章 马空群之死 傅红雪的目光依次扫过叶开、路小佳,最后停留在楼梯口那个蒙面女子身上。他当然知道她是谁一一丁百云,这场十九年恩怨的关键人物。 可以说是她和马空群一手缔造了梅庵血案。 丁乘风睁开眼,看到楼梯口的女子时,枯瘦的身躯明显一震:“你...不该来。“ “我必须来。”她的声音嘶哑难听,与她优雅的身姿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她缓步上前,走到傅红雪面前:“我才是你真正的仇人,十九年前梅庵外的雪地上,说那句话的人是我!白天羽也是死在我的手中。” “这想必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傅红雪很平淡的说道。 “没错!”丁白云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夹杂著说不尽的疯狂与淒楚,“我恨他,也恨我自已,更恨这张脸!”她猛地抬手扯下蒙面黑纱。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傅红雪还是瞳孔微缩。那张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刀疤,像一张被孩童胡乱划破的宣纸,又像摔得粉碎的瓷器重新拼凑。月光从窗根间漏下,照在那张可怖的脸上,更添几分诡异。 “七十六刀。“丁白云用指尖轻抚著脸颊,每划过一道疤痕就颤抖一下,“因为我和那负心人在一起七十六天。 傅红雪沉默地看著她。在昏暗的灯光下,丁白云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道永远无法癒合的伤口。 在傅红雪看来,梅庵血案对白天羽和丁白云来说都是悲剧,但造成这场悲剧的並不仅仅是丁白云。 毕竟也白天羽並非那种伟光正的英雄,行为太过霸道,我做的所有决定不容反驳,即使是自己的兄弟,但在感情又是个海王渣男。 先渣了人家,又始乱终弃。而这个女人恰好又是一个病娇恋爱脑。 这直接导致丁白云的黑化,为了报復他,揪集了一帮江湖中受过白天羽伤害的人。组成了一群受害者联盟,向白天羽报復,灭了白天羽一家十一口。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丁白云將白天羽的首级製成標本,日夜相对。而对自己的脸,她下手更狠一一那七十六刀,刀刀见骨。 其实最倒霉的还是白天羽的老婆孩子还有亲兄弟白天勇,明明是他个人的行为最后需要一家人付出生命。 “灵中..:“丁白云突然转向始终沉默的丁灵中,声音忽然温柔下来,“杀人灭口的事,都是我的主意。因为我才是他的亲生母亲。”她伸手想抚摸丁灵中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最听我的话。“ 丁灵中浑身颤抖,眼中泪水滚落,却倔强地不肯出声。显然,他早已隱约猜到真相。 “所以,谁才是真正的丁三少?”傅红雪看向路小佳。 路小佳声音乾涩的说道:“没错,我才是真正的丁家三少。”接著看向傅红雪问道,“但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傅红雪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叶开问道:“你刚才也出声阻止了,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叶开脸色变幻,最终长嘆一声:“其实我早该告诉你...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你本不必背负这份仇恨。“他声音低沉,“因为我才是白凤的亲生子。“ 大堂內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那我又是谁?“傅红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是...抱养来的。“叶开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眼中满是愧疚。 眾人闻言无不色变,看向傅红雪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这个为仇恨而生的人,此刻连仇恨都成了虚妄。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傅红雪脸上竟浮现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难道你连这都知道?“叶开失声惊呼“我说过,我知道的很多。“傅红雪转向丁白云,“马空群应该在此,我要见他。“ 丁白云沉默片刻,转身向楼下做了个手势。不多时,楼梯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马空群缓步上楼,脸上带著从容的微笑,仿佛不是来赴死,而是赴宴。 看著眼前的马空群,傅红雪突然拔刀!漆黑的刀光如闪电划破阁楼,一记横斩,同时袭向马空群与丁百云。 这一刀快得不可思议,眼看就要將两颗头颅同时斩下。 “叮! 一声脆响,傅红雪手中的刀突然断为两截。半截刀锋与一柄三寸七分的飞刀同时落地,在青石板上溅起几点火星。 傅红雪看了看断刀,又看向叶开。叶开沉声道:“既知真相,何必再造杀孽?『 “我拔刀,只因承诺要为这把刀的主人报仇。“傅红雪轻抚断刃,“但现在,白天羽的亲生子亲手断了这柄刀...恩怨已了。“ 叶开证在原地,眼中复杂情绪翻涌。 “不必费心。“丁白云突然开口,声音嘶哑,“我已饮下毒酒。马空群也服了忘忧草,此刻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是吗?“傅红雪冷笑,身形突然暴起,一掌劈向马空群天灵盖。这一下来得突然,叶开的飞刀不及出手,眼看马空群就要命丧当场。 谁知马空群身形诡异地一闪,竟避开了这必杀一击,脸上惊惶之色毕现。 “不可能!“丁白云惊呼,“我亲眼看他喝下毒酒! “因为我把你的毒酒全部换掉了。”丁乘风突然开口说道。 “所以.....”丁白云说道。 “所以你饮下的不是毒酒,他也没有饮下忘忧之毒。”丁乘风说道。“他一直在偽装。” “没错,不过这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马空群面如死灰,跟跑后退,“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你已经没有理由要杀我。” “白天羽的恩怨已了,但那些无辜者的血债呢?“傅红雪步步紧逼,眼中寒光闪烁,他当然不会说『只有死了的马空群才会令人安心。” “现在的你已经无路可逃,你自裁吧!”傅红雪突然看著他的眼睛说道,摄魂大法,以目光为引引,以內力为媒。 “確实,我已无路可逃...:.:”马空群双眼失神,露出迷茫之色,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柄短刀, 反手向自己胸膛上刺了下去。 就在这时,又是刀光一闪,朝著马空群的短刀打去,然而本可以將马空群手中的短刀击落的飞刀,却失手了。 飞刀竟在半空诡异地改变了轨跡,“夺“的一声钉入樑柱。 而马空群那柄短刀已插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你.....:”叶开看著傅红雪想要开口说什么,最后又颓然放弃。 这个梟雄最终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第80章 荆无命的快剑 第80章 荆无命的快剑 隨著马空群的死亡,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一段十九年前的恩怨,也已经可以告一段落。 傅红雪也没有必要再留在丁家庄,想来丁家庄也不太可能欢迎他,毕竟他可是將丁家的三位公子,废掉了两个。 他可不是叶开,那么的受欢迎,毕竟老庄主丁乘风对这位“小李飞刀”的传人可是十分满意,更有意招为东床快婿。 正当他要告辞离去,他转身之际,一阵微风忽然掀开了半掩的雕木窗。 风很轻,却让傅红雪浑身绷紧。 湖心畔的枯柳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那人像一桿標枪般挺立,黄麻长衫在暮色中泛著陈旧的光泽。 独臂,腰间悬著一柄没有剑鍔的铁剑,死灰色的眼睛正冷冷注视著天心楼。 天心楼內的眾人此刻也终於发现了这人。 “师傅!”路小佳惊呼一声,这位冷峻的剑客此刻激动得像个孩子,纵身跃出窗外,却在落地时硬生生收住身形,双膝微曲似要下跪。 黄衣人单手一托,路小佳便再也跪不下去。 能让路小佳如此恭敬的,普天之下唯有荆无命。 荆无命的目光越过眾人,直刺叶开:“你就是叶开?” “是。”叶开点头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面对著荆无命,好像没有人可以做到不紧张。 荆无命盯著叶开,过了很久,忽然嘆息一声。“看见了你,我知道已经不需要再找李寻欢,也不必比究竟是他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快!。 2 叶开很疑惑,但是他没有问出口。 荆无命已经自己答道:“我的剑只能杀人,而小李飞刀是为了救人。” 死灰的眼珠转向傅红雪。“你是傅红雪。“ “不错。“ “你让我想起上官金虹。“荆无命的声音忽然锐利起来,“同样的自信,同样的.. 野心。“ 傅红雪的黑袍无风自动。“你错了。”他的声音比荆无命更冷,“我不需要像任何人。” 在场的眾人未想到傅红雪直接否定了他的说法。在眾人看来,把他比做上官金虹,也算是一种肯定。 “哦?”荆无命同样略显意外,点了点头:“年轻人自信是一件好事情,但不要太过自负。” 傅红雪並不打算与他做口舌上的无谓爭辩。 荆无命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听说你想看看我的剑?” “正是,我已经领教过了飞剑客的剑。”傅红雪说道。 荆无命的独臂微微颤抖,仿佛回忆起某个遥远的午后。那是在多少年前?那时他和阿飞都还年轻,都还执著於“天下第一快剑“的名號。 而其他人也明显发出惊讶之声,飞剑客与荆无命一样都已是江湖上的传说,但现在有人竟然能与飞剑客交手,虽然不知道胜负如何,但傅红雪与飞剑客交手后,还可以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一种实力的证明。 此时荆无命明显对他有了更大的兴趣,“不知阿的剑法已如何?” “他现在用的武器是一柄木棍。”傅红雪淡淡的道。 荆无命的眼睛明显一亮。 “不知荆前辈现在的剑法又如何了?”傅红雪突然问道。 显然这是一种挑战,眾人看向这个敢於向荆无命挑战之人,感到由衷的敬佩。 毕竟他们身边上一个挑战荆无命的正是丁乘风,而丁乘风的下场便是重伤,腿部落下了残疾。 “好!”荆无命原本就打算给这个,自负且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一点教训。此刻见他主动挑战自己心中不免对他有些欣赏。“你是近二十年来,第一个主动挑战我的人。“ 暮色更深了。枯柳的枝条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即將到来的对决嘆息湖心,天心楼旁。 此刻,眾人远远的看著枯柳树下,傅红雪与荆无命,两人之间隔著七步的距离相对而立。 清风拂过碧湖,微微盪起涟漪。 风掠过水麵,吹动傅红雪的衣角,也吹动荆无命空荡荡的衣袖。 傅红雪站著,左脚微微向前,右肩略沉。他的呼吸很慢,慢得几乎听不见。 这一刻他每一寸肌肉都已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荆无命的剑正静静地垂在身侧,仿佛已成了一块石头,没有一丝生息。 薄剑斜指地面。剑身映著湖水,泛著冷光。这柄剑没有剑鍔,窄得像一线月光,轻得像一片落叶。 但傅红雪知道,这是一柄无情的剑。 这柄剑一旦出手,必定够快、够绝。 风停了。 柳叶不再晃动,湖面不再起皱。 但有一片柳叶飘到了傅红雪的眼前。 荆无命的剑忽然就到了傅红雪眼前。 没有徵兆,没有蓄势,甚至连杀意都没有泄露半分。 快! 快得像是时间被偷走了一瞬,快得让人怀疑这一剑是否真的存在过。 傅红雪没有眨眼。 剑尖离傅红雪的左眼只有三寸。 而他的周身竟像湖面一般泛起一丝涟漪。 他的左手突然抬起,淡金色的气劲在掌心凝聚,五指如鉤,抓向剑锋! 荆无命的剑忽然变了方向。 下一瞬,他的手腕轻轻一抖,剑锋陡然震颤,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刺出七剑! 七道剑光同时刺向傅红雪的眉心、咽喉、心口、肋下、丹田、手腕、膝盖! 冷! 每一剑都快,每一剑都狠,每一剑都准! 傅红雪深吸一□气,全身气劲骤然爆发,金钟罩全力运转!他的皮肤骤然浮现一层淡金色的光泽,空气微微扭曲,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金钟覆盖。 “鐺!鐺!鐺!鐺!鐺!鐺!鐺!“ 七声脆响,七剑尽数被弹开! 荆无命眼睛微微眯起。 他的右手忽然以一种近乎诡异的角度翻转,剑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竟刺向他的下阴。 正是他罩门所在! 绝! 这一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简单、直接,却偏偏让人避无可避! “嗤— -1 66 这一剑陡然停滯住了。 两根白玉般的手指捏住了轻薄的剑锋,再难进一分。 荆无命缓缓收剑,灰暗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 傅红雪的衣襟裂开七道口子,但皮肤上只有七道白痕。 湖面终於又起了涟漪。枯柳的枝条又开始晃动。 风,又吹起来了。 ] 第81章 魔踪再现 第81章 魔踪再现 残阳如血,將最后一抹余暉涂抹在那扇斑驳的庵门上,“梅庵“三个褪色的大字在暮色中若隱若现。 傅红雪勒马而立,身后百名骑士静默如林。自丁家庄返回关外,他特意绕道来此一探。 如今的梅庵既无寒梅,也无白雪,唯有枯草连天,秋风萧瑟。 他伸手轻轻一推,腐朽的木门发出悠长的“岐呀“声,像是岁月的一声嘆息。 庭院里落叶堆积,厚得连风都吹不动。 大殿內幽暗深邃,不见香火,亦无诵经声。比丘尼们去了何处?那位传闻中的“桃娘子“, 莫非也已离开?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自殿內传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上,沉稳而有力。 傅红雪眉梢微挑,目光如炬,只见一个青铜巨人踏出殿门。那人身披铜甲,面容亦如青铜所铸,仿佛从古画中走出的神將。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金属摩擦:“傅公子,公主已等候多时。“ 傅红雪唇角微扬,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似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物件。 “请!”他动作时身上铜甲咔咔作响。 “公子.....:”沈三娘想要提醒他。 他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信步踏入大殿。 殿內烛火幽微,佛像低眉垂目,隱在神慢之后。供台前,一道曼妙身影背对著他,跪坐蒲团之上。 “是你在等我?“傅红雪开口,语气从容,带著几分玩味。 “正是。“那声音柔和温婉,如春风拂面,与这荒凉古剎形成鲜明对比。 “你自称公主?不知是何公主?“他缓步走近,目光如刀,似要將她看透。 “就像令堂白凤一样,我也是魔教圣女之一。”她轻轻转身,露出真容。 烛光映照下,她的容貌清晰可见一一肌肤如雪,眉目如画,一双杏眼清澈如水,眼尾微微下垂,天然带著几分天真稚气。 琼鼻樱唇,唇角微扬,不笑时也似含三分笑意。她梳著简单的垂鬟髻,一支白玉簪斜插鬢边, 素白罗裙外罩淡紫纱衣,分明是江南闺秀的打扮,这可与他所想像的魔教妖女不同。 傅红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恢復如常。他那位名义上的母亲白凤,美则美矣,却冷若冰霜,教人不敢亲近。而眼前这位,倒像是从诗画中走出来的邻家姑娘。 “我该如何称呼你?”傅红雪看著她问道。 “你可以叫我婉儿。”她浅笑回应,声音温婉动听。 “相必魔教的四大公主,並不是一母所生。”傅红雪突然说道。 婉儿公主微微一愜,隨即掩唇轻笑:“教主父亲妻妾眾多,可惜毕生求子不得,倒得了我们四个女儿。”她眨了眨眼,神情狡点,似在调侃:“说来有趣,他老人家临终前还在念叨要个儿子继承大统呢。“ “有趣。”傅红雪点头,目光深邃,“那你今日在此等我,所为何事?” 婉儿公主神色认真起来:“想与公子做笔交易。邀你入教,並取回白凤手中的几部秘籍。 “哦?“傅红雪眉峰微挑,“既然是交易,我能得到什么?“ “魔教神功任你挑选。”婉儿公主说道。 “哦,这么大方?那我可得好好想一想。”傅红雪沉思了片刻,“听说魔教有一部魔刀刀法叫做《如意天魔连环八式》。” 婉儿公主略一沉吟,隨即展顏一笑:“魔教確实有这部刀法,不过现在只剩下了残篇。” “是吗?”傅红雪听到此言略微有些遗憾。 “不过剩下的那半部残篇,你想得到,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因为那半部残篇就在你的母亲白凤手中。”婉儿公主说道“哦?”这倒是令他没有想到。 “我可以將著半部刀法给你,但是你要將完整的《如意天魔连环八式》交给我。” 傅红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悠然步,似在思索。半响,他忽然道:“魔教如今,怕是內乱不休吧?” 婉儿公主指尖一颤,隨即苦笑著坦言道:“自从老教主仙逝,魔教就已经四分五裂,四大天王已经不在听从魔教的调令,且一直在瓜分魔教的势力;四大公主也是各行其是,叛逃的就有两位; 四大护法长老,老的老死的死,新晋铜铁两位长老,的铁氏兄妹死在你的手中,铜长老.....” “就是守在殿门的那位吧。”傅红雪接话道。 “是的...”婉儿公主道“我可以答应加入魔教。”傅红雪突然痛快的答应,接著又问道“但我在教中是何地位?” 这位婉儿公主虽没想到他答应的竟如此快,但立刻反应承诺道:“你加入我魔教,可以做我魔教『金、银、铜、铁”四大长老之首的金长老。”她从腰间取出一块金色令牌,双手奉上:“持此金令,可號令护法堂的弟子。“ 傅红雪接过金印,在掌心掂了掂,笑意更深:“金长老?有意思.:::: 傅红雪从大殿中走了出去。殿门重新关闭,婉儿公主已跪坐在神像前的蒲团上。 “他答应的是否太过容易了?“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仿佛在自言自语。 殿內烛火忽明忽暗,將她的侧脸映照得愈发朦朧。 忽然,那尊垂眉敛目的观音佛像竟微微颤动,一个飘渺的声音从神像中传出:“他是个聪明且有野心的人,有野心就会贪。”这声音似远似近,带著几分空灵,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人值得我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拉拢吗?“她仰首望向神像,眼中疑虑更甚。 “他值得。“神像中的声音陡然沉了几分,“別忘了他继承了白家的神刀,那可是击败过你父亲的刀法。“殿內烛火突然暴涨,將婉儿公主苍白的脸色照得纤毫毕现。“况且,根据他最近的战绩,你可见过他有败过?“ “可是......“婉儿公主朱唇轻启,还想爭辩什么。 突然,一声清越的龙吟划破长空,紧接著“轰“的一声巨响,整座大殿都为之一震。 碎石飞溅间,一个高大的青铜身影破墙而入,如同流星般狠狠砸进殿內,竟生生嵌入厚重的石墙之中。铜甲碎片落下,在青石地上弹跳著发出清脆的声响。 婉儿公主霍然起身,罗裙翻飞间带倒了一旁的烛台。她望著深陷墙体的铜长老,红唇微张,那双总是含著笑意的否眼此刻睁得极大。 铜长老的青铜面具已然碎裂,露出下面那张布满血痕的面容,青铜鎧甲上浮现著一个清晰的掌印。 婉儿公主看著镶嵌在墙壁上的童长老,惊讶的微微张开小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82章 魔教十大神功 第82章 魔教十大神功 时间回到傅红雪走出大殿之时。 傅红雪缓步穿过荒芜的庭院,枯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夕阳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他要触及那扇斑驳的庵门时。 “公主將金令给了你?” 粗沙哑的嗓音突然在身后炸响,如同钝刀刮过铁板。傅红雪脚步未停,只是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铜长老这是有意见?” 转身时,黑袍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十步开外,青铜巨人如山岳般聂立,甲胃在余暉中泛著冰冷的光泽。那张青铜面具下的眼睛,正闪烁著危险的光芒。 “我只是想知道,“铜长老缓缓抬起覆甲的手臂,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你有何能耐坐得这四大长老之首的位子?。” 傅红雪轻嘆一声,背负著双手:“真是麻烦。“他抬头望了望渐暗的天色,“天都快黑了,我赶时间。” “好!“ 铜长老暴喝如雷,突然发力前冲。他沉重的身躯本该笨拙,此刻却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每一步都使地面枯叶被狂暴的气劲捲起,在他身后形成一道翻腾的叶浪,甲胃在疾驰中发出低沉的轰鸣,像一头觉醒的青铜巨兽。 这一撞之势,仿佛千军万马衝锋,要將面前的黑衣男子碾成粉。 傅红雪却只是轻轻迈开右腿,膝盖微曲如松,左手虚按身前,这个看似隨意的动作,却让周围的空气突然凝滯。 右手自腰间缓缓推出。 “昂一一清越的龙吟声响彻庭院,院中的枯叶好似瞬间活了过来,化作一条狞的巨龙腾空而起。 铜长老势如破竹的身形猛地一顿,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下一瞬,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按在铜甲之上。那沉重的身躯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轰“的一声巨响,院墙在接触的瞬间土崩瓦解,碎石飞溅间,一个清晰的人形窟窿赫然出现在斑驳的墙面上铜长老的身影去势不减,撞进殿內,最终深深嵌进大殿深处的墙壁里。 飞扬的尘土中,傅红雪收回手掌,轻轻掸了掸衣袖。他转身走向庵门时,最后一缕夕阳正好掠过他的肩头,为那道修长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 梅庵之行过去一个月后,边城最大的酒楼一一天福楼已然易主。 这座三层高的朱漆楼阁依旧聂立在城中最繁华的街市,飞檐翘角间却悄然染上了几分肃杀之气往来商旅依旧在此歇脚畅饮,却无人知晓这座百年老店已换了主人。 这座三层高的朱漆楼阁,飞檐翘角间透著肃杀之气,而它的新主人,此刻正独坐在顶层最隱秘的雅阁之中。 此刻,天福楼的新主人正独坐在顶层最隱秘的雅阁之中。 这间名为“听雪轩“的雅室四壁皆以紫檀木雕为饰,地上铺著西域进贡的驼绒地毯,连窗都用上好的沉香木製成。 傅红雪斜倚在临窗的紫檀木榻上,修长的手指缓缓翻动著一本泛黄的古籍。 书封上“魔刀刀法“四个字如刀刻斧凿,墨跡中隱隱透出血色,仿佛隨时会从纸面上跃出伤人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残阳掠过他稜角分明的侧脸,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投下跳动的精芒。 他的目光始终未离书页,只因书中记载的两门神鬼莫测、邪气凛然的刀法实在令人心惊。 “如意天魔,连环八式..:“他低声念著,指腹摩过纸页上那些凌厉的刀势图谱。 指腹轻轻摩过纸页上那些凌厉的刀势图谱,每一道墨线都仿佛蕴含著无尽杀机。 这刀法共有八式,每式三十六招,每招一百零八变,合计三万一千一百零四种变化在他脑中如走马灯般流转。 常人光是记住这些招式便需十年苦功,更湟论融会贯通刀本无魔,魔由心生,天魔附身,心魔附刀,变化如意,纵横天下。修炼者若心性不足,极易被刀法反噬,沦为刀下愧儡,墮入魔道。 然而,若將此刀法练至大成,更可化繁为简,凝练出一刀一一神刀斩!此刀一出,威力无, 当者必死。 书中还记载了另一门邪异刀法,名为“神刀化血,魔血大法”。此刀法以自残伤敌,刀锋染血,敌人只要沾上半分,便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紫檀案几上还放著两本秘籍,左侧那本封皮乌黑如铁,上书《嚼铁大法》四个鎏金大字;右侧那本则用猩红丝线装订,题签《天地阴阳大悲赋》七个篆字。这两本秘籍,傅红雪都已翻阅过。 《嚼铁大法》是一门锤链臟腑的奇功,练成之后,可生吞金铁如嚼豆腐,正契合他的横练天赋。若能大成,配合他的金钟罩功夫,当可臻至金刚不坏之境。 而《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原本记载了七种世间最可怕、最邪门的武功,可惜歷经百年沧桑, 大多已失传,现仅剩三篇残卷一一天绝地灭大搜魂手、天移地转大移穴法和天绝地灭大紫阳手。 其中大搜魂手练至极致可取人血肉魂魄;大移穴法能隨意改变周身穴道位置;大紫阳手则是一门至阳至刚的掌法,中者经脉尽焚。 这《魔刀刀法》的下半部与《嚼铁大法》,本是魔教十大神功之一。傅红雪没想到,那位看似天真烂漫的魔教小公主竟如此守信,短短一个月內,便將他所求的功法双手奉上。 而《魔刀刀法》的上半部与《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则是他的养母白凤当年叛出魔教时带出的秘籍。 他此前曾专程回去见过白凤,將梅庵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儘管白凤已知傅红雪並非她的亲生骨肉,但十八年的养育之情终究难以割捨。 更何况,傅红雪已替白天羽报了血仇,白凤心中再无执念,便仍將他视如己出。 当傅红雪提及自己与魔教交易,甚至加入魔教时,这位已放下仇恨的妇人並未责怪,只是用那双看透世情的眼晴深深望著他,淡淡道:“魔教水深,远比你想像的要复杂。” 隨后,她亲手將这两本珍藏多年的秘籍交给了他,指尖在书封上停留的剎那,傅红雪感受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如今细读这些秘籍,傅红雪终於明白,自己过去所练的刀法,不仅仅是白家神刀,其中还掺杂了部分“如意天魔,连环八式“的招式。难怪当年白凤传授刀法时,总在某些关键处语焉不详。 想必她既想借魔刀之威报仇,又怕他被刀法反噬。 那位魔教小公主看似天真烂漫,毫无城府,实则深不可测。她肯下如此血本拉拢他,所图必然极大。 傅红雪轻轻合上秘籍,望向窗外渐浓的夜色。边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散落的星辰。他並没有畏惧,反而隱隱期待。 魔教,越乱越好。 唯有乱局,才有机会。 这正是他想要的舞台。 此刻的傅红雪坐镇边城,心中已有盘算一一三个月內,他要横扫关东所有势力,让边城商会、 江湖帮派尽数臣服,成为真正的关东之王! 关外那座小镇,已被他改造成收养孤儿之所。这些孩童,日后將成为他的密探,渗透四方。 而天福楼后院的一处僻静小院中,新设的鸽院已驯养了上百只信鸽,这些通灵的飞禽將为他传递消息,编织起一张覆盖天下的情报网络。 他计划在一年內炼成《嚼铁大法》,將金钟罩修炼到第九关。 到那时,他五臟六腑坚韧如铁,周身再无罩门,连最脆弱的眼脸、耳孔、会阴都可抵御寻常攻击。內力循环不息,体力近乎无限,纵使千军万马中也可来去自如。 至於《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其中天绝地灭大紫阳手威力惊人,值得重点修习;而天移地转大移穴法其实与九阴真经中的解穴、移穴秘法相似,以他的武学造诣,无需耗费太多时间。 最诡异的大搜魂手一一这等武功,不到万不得已不宜轻用。 “如意天魔,连环八式“这部刀法玄奥非常,傅红雪心知急不得,只能尽力修炼。能否大成, 既要看天赋,也要看机缘。但即便只练成前几式,配合他原有的刀法,也足以傲视群雄。 一年之后,魔教的四大天王將齐聚长安。想到这里,傅红雪眼中精光暴涨。 到那时,他將以全新的姿態魔临长安,进窥中原! 第83章 魔临长安 第83章 魔临长安 小雪初晴,小雪初晴,长安城银装素裹。冷香园內万千红梅傲雪绽放,宛如一片燃烧的云霞冷香园很大,二十一座院落星罗棋布,十四座飞檐翘角的楼阁掩映在梅林深处。 七间雕樑画栋的大厅与二十八间精巧雅致的厅错落其间,更有两百余间客房散布其中。 此刻积雪未消,青石小径上还留著几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积香院的石亭內,傅红雪一袭墨色长袍倚栏而坐。 他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著刀柄,漆黑如墨的眸子倒映著满园红梅。 石桌上的青瓷茶盏升起裊裊白雾,在寒风中很快消散无踪。 “铁姑冒雪来访,想必不是为陪我赏在此赏梅。”傅红雪忽然开口,声音温润似玉馨轻鸣。 他依旧望著远处一株形如虱龙的老梅,仿佛身旁那位绝色佳人还不如枝头寒梅值得注目。 亭中端坐的宫装妇人闻言轻笑,纤纤玉指將一缕散落的青丝別至耳后。她身著月白织锦绣裙, 发间金步摇隨著动作微微晃动,在雪光映照下流转著细碎光芒。 即便不言不动,那眼角眉梢的风情已足以令人心驰神往。 “自然是相请傅公子共商大计。“铁姑朱唇轻启,声音柔媚似三月春风,与这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傅红雪终於转过脸来,刀削般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冷峻:“哦? ?“他这声反问轻得几乎消散在风中,却让石亭內的温度似乎低了几分。 铁姑不以为,反而向前倾了倾身子,袖间暗香浮动:“傅公子这位关东王不在关外享福,却不远千里跑到这长安来,当真是来赏梅的不成?” “不是来赏梅,那我是来做什么的?“傅红雪反手握住茶盏,指尖在青瓷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傅公子何必装糊涂。”铁姑以袖掩唇,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您不是同样得到了消息,才赶来这长安冷香园的呢。“她顿了顿,狐裘领口的白绒隨著呼吸轻轻颤动,“若是傅公子有意,我们大可以一起合作。“ 石亭外忽然刮过一阵寒风,卷著几片红梅瓣飘入亭中,有一片正落在傅红雪的肩头。他盯著那片瓣看了片刻,终於开口:“哦?要怎么合作?“ 铁姑闻言笑意更浓,起身时环佩叮咚:“公子若有兴趣,明日到富春居来便可明白。“ “我有必要提醒你,叶开可並不像你想像得那么好对付。”傅红雪说道。 “是人就会有弱点,我们早已经有了万全得准备。到时便可见分晓。”她盈盈下拜,宫装裙裙在青石地上铺展如。 待那抹洁白的身影消失在梅林小径尽头,傅红雪才缓缓鬆开紧握的刀柄。他凝视著雪地上渐行渐远的脚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位自称铁姑的宫装丽人,实则是魔教三公主。 有趣的是,她显然不知晓自己作为魔教四大长老之首的真实身份。 看来教中局势比他预想的更为复杂一一那位与自己结盟的小公主,与这位三公主分明各自为政。 “最先跳出来的人..:”傅红雪低声自语,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梅。瓣在他掌心很快被体温融化,只剩一点嫣红痕跡。 正如这位过早暴露身份的三公主,註定要成为这场权力游戏中最先出局的棋子。 魔教四大天王的真实身份向来是教中最高机密,除教主外无人知晓全部。 偏偏老教主猝然离世,连继承人都未及指定。 如今教中群龙无首,各方势力明爭暗斗,皆对教主之位虎视。 这也就使得魔教中人各怀鬼胎,爭权夺利,都要想得到教主之位。 这位魔教四公主在老教主临死的那段时间陪的最久最亲近的。 所以在老教主去世后,趁著魔教四大长老青黄不接的时候下手拉拢了这股势力。 这位魔教四公主还是有些手段的,四大护法长老,本来老的老死的死,她便直接以金钱、权利、武功秘籍为饵,迅速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如今新任四大长老已就位,不对,现在只剩下三大长老了,铁式兄妹已经被他杀了。 不过,他现在虽居四大长老首位,却仅能调动护法堂弟子。 那位铜甲长老虽曾交手,仍不知其真面目;更神秘的银龙长老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铜甲...银龙...“傅红雪指尖轻叩石桌。积雪从亭檐滑落,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这魔教中对各自真实的身份的保密工作,做的可真不错。 此刻满园红梅映雪,暗香浮动,美得惊心动魄。 傅红雪凝视著远处一株並蒂双生的梅树,两朵红梅在风中相互依偎又彼此推拒,像极了如今魔教中微妙的权力平衡。 不过这平衡马上就要被打破了。 第二日的午后,傅红雪走在在冷香园的小路上,他是去赴约的吗? 他的脚步很慢,右腿微微拖地,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梅瓣落在他的肩头,又被他行走带起的微风拂落。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傅红雪没有回头,依然保持著那缓慢而坚定的步伐,仿佛身后的动静与他无关。 “子,闪开!“一声清喝在耳边炸响,同时一只手掌重重拍在他的右肩上。 那手掌力道不小,带著明显的推操之意。 傅红雪的身形纹丝不动,甚至连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反倒是出手之人“瞪瞪瞪“连退七八步,最后一脚踩在梅树根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錚—一 利剑出鞘的声音尖锐刺耳,划破了庭院的寧静。傅红雪这才缓缓转身,动作如同他走路一般缓慢而精准。 两个少年站在他面前七步之遥,容貌相似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一剑眉星目,鼻樑高挺, 嘴唇薄而锋利。 他们身著锦缎华服,腰间佩剑的剑鞘上镶嵌著七颗龙眼大小的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一颗都足以买下一座宅院。 “你找死?”较高的那个少年厉声喝道,剑尖直指傅红雪咽喉。他手腕一抖,剑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只见一老一少两人站在梅树下。老者鬚髮皆白,面色却红润如婴孩,一双眼晴精光四射;青年则面白无须,留著两撇修剪整齐的小鬍子,看起来斯文儒雅。 “他是谁?“持剑少年头也不回地问道,语气中满是不耐。 老者缓步上前,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你们虽久居海外,也应该听说过这位武林中风头正盛的关东王,傅红雪。“ 原来卫八太爷也来了。“傅红雪的声音低沉这位卫八爷,正是武林八杰之一的卫天鹏。 持剑少年闻言,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傅红雪的瘤腿上扫视,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不管他是什么王,也不过是个瘤子。“ 梅无声飘落,一片瓣恰好落在傅红雪的刀鞘上。 卫八太爷的自光从欧阳兄弟傲然的身上扫过,此刻那眼神已经不像是在看活人,而像是在打量两具尸体。 第84章 上官小仙 第84章 上官小仙 欧阳兄弟当然看到卫天鹏的眼神。 那种眼神明显刺激到了他们,瘦高的少年剑指著傅红雪,“拔出你的刀来。” 傅红雪摇了摇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瘦高少年不再废话,剑锋一抖,七点寒星如北斗坠地,直刺傅红雪周身大穴。 较矮少年同时旋身出剑,剑光化作匹练横扫下盘。双剑一上一下,剑气激得满地梅冲天而起,粉红瓣被剑风绞成碎末。 这正是珍珠城绝学“飞虹贯日”一一兄弟二人自幼同吃同住,剑招早已心意相通。 此刻双剑合璧,剑势如惊涛拍岸,剑光似银河倾泻,將傅红雪所有退路封死。 傅红雪的黑眸里映著漫天剑影。漆黑的刀鞘在青石板上划出半圆。 闪亮刀光乍现时,漫天剑影突然凝固。 瘦高少年的剑尖离傅红雪咽喉仅剩三寸,却再也无法前进。 他惊愣低头,看见自己华服前襟缓缓裂开,一道血线自眉心延伸至腹。 较矮的少年保持著横扫姿势,脖颈却突然喷出三尺血箭,將樱染成猩红, “好...快的刀...“兄弟二人同时跪倒,镶满明珠的剑鞘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傅红雪早已收刀入鞘,一片带血樱飘落在他肩头。 卫八太爷的瞳孔剧烈收缩一一他竟没看清傅红雪是何时拔的刀。 “如意天魔,连环八式”果然很好用,傅红雪想著,没有再去看地上的两具尸体。 反而对著卫天鹏说道:“其实你不该来这儿。” “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卫天鹏说道。 “为了南海娘子?”傅红雪问道。 “她们也邀请了你?”卫天鹏问道。 傅红雪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过身继续不紧不慢的向前走著。 傅红雪没有去富春居,反而是来到了飘香院。 他刚走进院中,忽然“吱呀“一声,厢房的雕木窗被推开了。 一个穿著杏红衫子的女人立在窗口怀中抱著个泥娃娃。 她生得一张娃娃脸,白里透红的肌肤吹弹可破,杏眼圆睁,樱桃小嘴微微嘟起,天真中透著几分娇媚。 偏是这般稚嫩面容下,却裹著一副玲瓏有致的身段一一丰胸细腰,曲线起伏,薄纱轻衣掩不住那呼之欲出的春光。 “外面的风太大,会把宝宝吹坏的。”屋內传来轻柔的声音,“宝宝该睡觉了。” 女子闻言,用白嫩如藕的手臂轻拍怀中泥娃娃,柔声道:“宝宝太闷了,睡不著,妈妈要给他餵奶吃。“说著竟真要去解衣襟。 葱指挑开第一粒盘扣时,雪白肌肤已若隱若现。她分明瞧见了院中的傅红雪,却浑不在意,继续著手上的动作。 傅红雪抱刀而立,漆黑眼瞳如古井无波。他看得坦荡,倒显出几分超然物外的气度。 雪白肌肤从杏红衫子里透出暖玉般的光泽,第二粒盘扣將解未解时,突然被一道青色身影挡住。 叶开摺扇“刷“地展开盯著著傅红雪说道:“偷窥女子,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傅红雪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我没有偷看。”他漆黑的眼睛直视叶开,“而是光明正大地看。”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倒让叶开一时语塞。 “你为什么会来这儿?”叶开收起摺扇,扇骨敲打在掌心。 傅红雪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难道这地方只有叶开来得,我来不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叶开开口道“不管什么意思,你总不该把客人晾在外面。” 傅红雪说完这句话后,过了片刻后,房门突然洞开。 叶开侧身让出的缝隙里,可见屋內烛火將杏红衫子的身影投在屏风上,那影子正低头哼著古怪的摇篮曲。 傅红雪大步踏走入房门,鼻翼微微动,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著叶开。 叶开被他笑得后背发毛,不禁皱著眉头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在这儿,当然是因为,这里即將有好戏可看。”傅红雪说道。 此刻抱著泥娃娃的女子正歪著头一脸天真的打量著他,傅红雪也同样饶有兴趣的看著她,“她便是那位上官小仙?上官金虹与林仙儿的女儿?” “没错。你是不是也得到了那个消息?你还知道些什么?”叶开眉头紧锁的问道。 “我还知道你们即將大祸临头。”傅红雪一脸神秘的笑道,“不过,以叶开的聪明早就应该想刀了。” 叶开还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叶开警觉地望向房门。 “在下杨轩,是这里的管事。”门外的声音恭敬的说道。 叶开看了一眼傅红雪,傅红雪则是抱臂而立,眼中闪烁著玩味的光芒。 “你有什么事?”叶开问道。 “有一位丁灵琳姑娘,急著要找叶公子你。”门外的声音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叶开一脸惊讶的前去开门,门打开了,叶开一脸惊喜的迎接“丁灵琳”,但是两个人刚拥抱之后,叶开便已经倒下了。 他被那位“丁灵琳”姑娘点倒了。此刻的“丁灵琳”眼神空洞,表情木然。 管事杨轩看著倒在地上的叶开,一脸笑盈盈的走进了房间,但看到傅红雪之后却明显的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收敛起来。 “原来傅公子也在这”此时铁姑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身旁跟著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这少女美的不可方物。 “你可以把我当作不存在,你们继续。”傅红雪一脸微笑著,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听说,傅公子与叶开相识?”铁姑忽然开口问道。 “我跟他虽然认识,但一点也不熟,你们想要做什么隨便。”傅红雪说著竟然坐到一旁桌边的凳子上准备看戏。 他虽然这么说,但谁也不会无视他的存在。 正当现场的气氛僵持住,铁姑正在想著如何破局之时。 此刻一声嘆息突然响起,正是那位“丁灵琳”。 此刻本应该被她们控制的“丁灵琳”再也没有了迷惘痴呆的表情,反而表情很丰富。 接著她开口说道:“这戏实在演不下去了。” 此时本来躺在地上,被点倒的“叶开”此刻竟也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听声音明显是个女声。 “你不是叶开?你也不是丁灵琳?你们·”此刻的铁姑一脸的震惊茫然“我才是真正的叶开。”擦掉脸上的胭脂,真正的叶开说道。 “而我才是丁灵琳。”她虽然穿著叶开的衣服,此刻明显是个女人。 叶开、丁灵琳两个人竟然互换了身份,演了一出双簧,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当然,除了傅红雪。 第85章 青丝化血 局中有局 第85章 青丝化血 局中有局 “丁灵琳是个男人,叶开反而是个女人。这件事確实有趣。”铁姑此刻一脸的冷笑,眼中寒光闪烁。 “確实越来越有趣了。”管事杨轩说道,声音里带著几分玩味。 忽然铁姑与她身旁的少女同时出手,铁姑的白衣如流云般飘动,直扑向上官小仙;那少女则如离弦之箭,冲向丁灵琳。 在场之中,確实就数丁灵琳武功最低,上官小仙更是个痴傻如孩童。铁姑美目中闪著狡的光,心想只要她们有一个人得手,便可拿捏住叶开,况且她们不是两个人,还有管事杨轩.... “啊! 一声惊叫突然响起。只见杨轩不知何时已闪到少女身后,手指如毒蛇吐信,瞬间点住她背后五处大穴。少女顿时僵在原地,脸上还凝固著惊。 “你现在最好不要乱动,小心你女儿的小命。”杨轩一手揽著少女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咽喉, 对铁姑冷笑道。 铁姑猛地停住脚步,她是个识时务的人。“你也是他们的人?你到底是谁?“她朱唇轻启,声音中带著几分寒意。 “他当然是杨天,“叶开走上前来,月光照在他带著笑容的脸上,“飞狐杨天。“ 铁姑的脸色瞬间铁青。她本以为自己是猎人,此刻反而成了猎物,落入了別人的圈套,成了待宰的羔羊。 她看著叶开,长长地嘆了口气:“我这次终於相信,叶开果然没有那么好对付,是天底下最难缠的人。“但说这话时,她的眼睛却没有看向叶开,而是死死盯著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傅红雪。 “哦?有人跟你说过我”叶开顺著她的目光看向傅红雪。 傅红雪此刻依然淡定的喝著茶,好似一点没有看到他们得目光。 “其实这个圈套並不是为你准备的。”叶开有些无奈的笑著说道。 铁姑美目流转:“哦?难道有人比我们还可怕” 叶开肯定地说道:“我要来此的消息,本不应该暴露的。” 铁姑开口道:“几个月前我们確实接到了一封信,信上说了上官小仙的秘密,若不是因为这封信,我们不会到此。” “相必,不止你收到了这封信。”叶开的目光变得锐利。 “当然,仅仅我知道的就有,海外珍珠城的欧阳城主,青城的墨家,武林把杰之一的卫天鹏。 不过这些人..::.:”说到这里,她突然美目圆睁,才忽然意思到:“有人要我们互相残杀,好坐收渔翁之利。” “没错,“叶开点头,“这个躲在幕后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铁姑开口问道“只不过现在那个人到並没有现身,且戏也演砸了。”说著叶开埋怨的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傅红雪。 傅红雪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毕竟他只是想现场吃瓜看戏来著。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铁姑面无表情的道,任谁被人耍了都不会开心。 “你拿到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叶开笑道, 铁姑冷笑道:“难道你还想要杀我不成。” 叶开却淡淡的说道。“难道魔教的人就杀不得吗?” “你竟想与我魔教作对?”铁姑依然冷笑道:“我需要提醒你,即便是李寻欢也不愿和本教作对。” 叶开问道:“难道我放了你,就可以相安无事吗?” “我可以答应你。从此以后,本教的人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可我们並不相信魔教的承诺。”杨天突然插口说道。 “若你们真的打算与我魔教作对,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铁姑依然自信的道“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女儿可还在我们手上呢。”杨天说道, 铁姑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对杨天开口说道,“你现在若放了她,我还可以既往不究。” 杨天哈哈笑道:“你这是在威胁吗? “若她死了,我自会给她报仇。”铁姑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要报仇?”杨天讥讽道。 “你可以试试,即使我死了,魔教中同样有人替我报仇,不死不休!” 铁姑话音未落,突然抬手扯下束髮的玉簪。如瀑的黑髮瞬间倾泻而下,在烛光中泛著幽暗的光泽。她白衣胜雪,黑髮如墨,在月光下形成鲜明对比,美得令人心惊。 只见她手腕一翻,一柄弯刀已握在掌心。刀身薄如蝉翼,在月光下泛著寒光。在眾人一脸警惕作出防备之时她竟毫將刀锋反转刺入了自己肩头,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飞溅在她雪白的衣衫和乌黑的长髮上。 鲜血飞溅,飘落到她的长髮上,血没有流淌,反而浸入了她的乌黑的长髮。铁姑的长髮竟开始无风自动,发梢微微扬起,仿佛被无形的气流托起。 “喵一一鲜血浸染髮丝的瞬间,发出细密的声响。 她满头及腰的乌黑的长髮渐渐泛起妖艷的血色,血色如潮水般蔓延,转眼间满头青丝已化作一片赤红。 那些髮丝变得晶莹剔透,內部似有血液流动,在烛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面对这一邪异的变化,叶开默默的將丁灵琳护在身后。 杨天谨慎的退后几步如临大敌;傅红雪却是眼晴一亮,饶有性质的看著这一变化。 就连一脸娇憨没有纯在感的上官小仙,脸上也有了轻微的变化。 “在座的各位应该听说过,我魔教有十大神功。今日我便让几位见识一下魔教神功的威力。”说著,铁姑的气势陡然攀升,整个大堂內的烛火都为之一暗。 她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长发如同被劲风吹拂,在身后狂舞,竟有一股锋锐邪异的气息。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铁姑身形突然一滯,好似遭了雷击。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她一脸的难以置信,眼中的神采迅速涣散,那些狂舞的长髮瞬间失去力道,软软地垂落下来,隨即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轰然倒地。 眾人对这一变化正感到莫名奇妙,接著,丁灵琳也奇怪的倒向地上。 叶开赶忙要扶住丁灵琳,却突然一个跟跑,发现自己也双腿发软,抱著丁灵琳一起栽倒在地上。 “当唧”一声,原来是坐在桌边的傅红雪,手中的茶杯坠地的声音,他同样无力的趴倒在了桌子上。 “有毒.....:”倒在地的叶开,虚弱的说道。 奇怪的是,此刻的杨天长舒了一口气,表情很轻鬆的站在了那里,同样站著的还有上官小仙, 此刻的她哪还有娇憨痴傻的模样。 望著在场站著的杨天与上官小仙,谁下的毒不言而喻了。 第86章 金钱现世 搜魂针雨 第86章 金钱现世 搜魂针雨 “幸好你的药起了作用,这魔教神功当真邪门得紧。”飞狐杨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里还带著几分后怕。 上官小仙轻抚著手中的泥娃娃,淡淡道:“神刀化血,魔血大法'这等邪功,任谁挨上一下, 怕是比死还难受。” “你...你究竟是谁?怎会知晓本教秘传神功?”铁姑蜷缩在地上,面容因功法反噬而扭曲, 嘴角渗出的血丝在惨白的脸上格外刺目。 “我?“上官小仙忽然掩嘴轻笑,“自然是给你送信的人啊。” “那封信是你写的?”铁姑声音嘶哑。 “信嘛...“杨天插话道,“是由我代笔的。” 铁姑突然发出一声悽厉的笑:“好算计!引我们与叶开拼个你死我活,你好坐收渔利!“ “要让他上当可不容易。“上官小仙警了眼瘫坐在地的叶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叶开苦笑著摇头:“我当真是蠢到家了,早该想到的。“ “你不蠢,”上官小仙仙眨著眼晴笑道,“只是没我聪明罢了。” “哈哈哈..:”铁姑的笑声戛然而止,咳出一口鲜血,“苦心寻找的人就在身边...这计划天衣无缝,难怪连叶开都会中计。” “可我实在想不通,你是何时下的毒?为何我们毫无察觉? “这並不是什么剧毒,“上官小仙得意的轻声笑道,“而是让人筋骨酥软再也使不上力的迷药。不过要在你们这些高手眼皮底下下毒,確实费了些心思。“ “所以我才更好奇,”叶开目光灼灼,“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你可闻到了香?“上官小仙忽然问道。 丁灵琳在地上冷哼一声:“满院子都是香,有什么稀奇? ? “迷药就藏在这香里,“上官小仙举起一个烛台,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更准確地说,是在这烛火中。“ “你把药藏著了蜡烛中,但是这蜡烛一直在燃烧———“ “为何先前无人中毒?”上官小仙接过话头,手指轻轻抚过泥娃娃,“因为它还需要一道引子叶开目光一凝,突然恍然:“原来如此!引子就在你手中的泥娃娃里!所以你才能隨心所欲地控制下毒时机。” “自然是等你们都入毅之时。”上官小仙笑得愈发甜美。 “喂,臭叶开,快想想办法,我实在看不得她那一副得意的模样。”丁灵琳忍不住急著叫道。 叶开此刻只能报以苦笑,他实在是没有一点办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遭到如此的背刺。 所有人都以为上官小仙是个只有七八岁智力的孩童,她处心积虑隱藏的如此之深,竟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间。 “傅红雪!”丁灵琳转向角落,“你不是自谢无所不知,最厉害的吗———“” 上官小仙轻笑著打断:“別白费力气了。他中的可是真正的剧毒,谁让他还有閒情逸致品茶呢?“ 她转向丁灵琳,眼中寒光一闪,“说起来,那杯茶本是为你准备的。“ 丁灵琳被她看得浑身发冷,不自觉地想往后缩,却是一点也当不得。 “好了,我总觉得这屋子里的人太挤了些,多死几个也没关係。”上官小仙柔声道。“杨天, 先送那对母子上路吧。” 杨天闻言,捏起身边少女的脸蛋:“你叫心姑吧,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美人。”说著抬掌便要了结她。 “啪、啪、啪—..“ 突如其来的掌声让二人身形一滯。 两个人一脸警觉的看向来声。 此刻本应该被毒倒的傅红雪,此刻正好端端的坐在凳子上,正慢条斯理地拍著手。 “真是精彩,”傅红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还以为看不到这场好戏了呢。” “你没有中毒,但为何你对这迷药也—” 傅红雪平淡的开口说道:“这茶太淡了,迷药也不够味。”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杨天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当然是人,”傅红雪嘴角微扬,“我可是活生生的人。”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中了我的毒还可以毫髮无损,看来是我小瞧了你。”上官小仙说道“没有关係,你现在还来的及改变你的想法。” “没错,我確实需要改变想法,想你这么优秀的人,就应该加入我们。” “哦,你们又是谁?”傅红雪挑眉。 我们当然是它,说著上官小仙拿出了一枚东西,黄澄澄的,闪著金光。 “一枚金钱?” “你应该认的上面的字。”上官小仙淡然道。 傅红雪当然认得钱上的字。 此刻,黑夜过去,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恰巧照在这枚金钱上,金钱上印有“役鬼通神”四个大字。 “金钱帮?“傅红雪眯起眼睛,“不是早就灰飞烟灭了吗?“ “家父上官金虹的基业,自然该由他的女儿重振。“上官小仙指尖轻转金钱,上面“役鬼通神“四个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所以金钱帮已经死灰復燃。“傅红雪点头,“你想邀我入伙? “没错,不过我帮中正缺少你这样的人物,与我们合作,你关外的势力便可渗入中原。”上官小仙循循善诱。 “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注意。”傅红雪说道:“但是,我不太习惯与人合作,並且,我们要以谁为主呢?”傅红雪笑著问道。 上官小仙的眼睛微微眯起“看来,傅公子没有合作的打算。那真是太可惜了。” 傅红雪同样微笑著道:“確实挺可惜的。” “傅公子为何一直不动,是真的没有中毒吗?”上官小仙忽然笑著问道。 “你与我们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在拖延时间?”杨天同样冷笑著问道。 “哦,你们是这么想的吗”傅红雪,笑容依旧。 “即使你没有中毒,你却是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是两个人。”杨天说道。 “你们大可以试试。”傅红雪说道。 “我们確实可以试一试。”上官小仙眼中杀机骤现。 此刻,躺著地上的叶开,不禁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他实在不知道傅红雪到底有没有中毒,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上官小仙与杨天已呈特角之势,一左一右,步步紧逼。 两人看著傅红雪脸上保持著自信的微笑,但却始终保持著坐在凳子上姿势没有动。 面对著他们两人的夹击,他们相信没有人可以无动於衷。 两人的眼中不禁一亮,莫非他当真动弹不得? “砰!” 泥娃娃在上官小仙掌中爆裂,烟雾骤起,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影,然后瀰漫开来。 烟雾炸开的剎那,针已出手。 没有人看见针是怎么发出的,就像没有人能看见风是怎么吹起的一样。 七十二枚乌针,每一枚都带著死亡的气息。 乌针的速度极快,力道极大。 要命的是,它们在空中划出的不是直线,而是活物般的曲线。 有的直取咽喉,有的绕向背心,更有三枚贴著地面游来,像毒蛇吐信。 这才是真正的“上天入地,大搜魂针”一一针出,必见血! 杨天的暗器也同时出手。七点寒星,七种不同的角度,却只有一个目的一一要命。 但要的却是叶开与丁灵琳的命。 傅红雪若要救人,就必定要分心。高手相爭,分心就意味著死亡。 傅红雪此刻却依然端坐在那里,他是不是真的已不能动? 眼看七十二枚乌针已及身,七点寒星笼罩了叶开与丁灵琳, 傅红雪终於动了。 他周身衣袍无风自动,鼓胀如球。左手成爪,凌空虚抓。 “叮叮噹噹一一的乌针撞上衣袍,如雨打铜钟,直至乌针上的力道尽消,才纷纷坠地。 那七枚暗器更是在空中一滯,竟似被无形丝线牵引,倒飞入傅红雪掌中一一擒龙控鹤功。 “还给你们。“ 七枚暗器破空而去,没入烟雾却毫无反应, 傅红雪右手衣袖一挥,狂风骤起,烟雾消散,但屋內哪还有上官小仙与杨天的踪影。 这两人狡猾如狐,上官小仙一开始使用烟雾的时候,两人怕是早就谨慎的做好撤退的打算了。 第87章 血案血手 第87章 血案血手 傅红雪依然静坐原地,直到確认两个人確已离开,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口气吐得极长极沉,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间的鬱结尽数排出。 只见一道白练般的气箭自他薄唇间激射而出,破空之声犹如利剑出鞘。 气箭触及青砖的剎那,砖面竟如沸水般翻涌起细密气泡,““异响声中,坚硬的石砖转眼蚀出蜂巢般的孔洞,缕缕带著腥甜气息的白烟裊裊升起。 待最后一缕白气散尽,傅红雪方才睁开微闔的双目。 漆黑的眸子在暮色中亮得惊人,像两柄出鞘的刀。 他扶著乌木刀鞘慢慢起身,黑袍下摆扫过满地蚀痕,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傅红雪走到叶开面前,铜盆里的清水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他手腕一翻,整盆冷水当头浇下。 “我怀疑你是故意的。“叶开发梢滴著水,苦笑著抹了把脸。 “別不识好人心,我这可是给你解迷药。”他声音依旧冷硬,却带著几分罕见的调侃。 说著他已拎起两人后领,像安置布偶般將他们扔到拔步床上。 大红锦被上绣著交颈鸳鸯,傅红雪盯著那对禽鸟看了片刻,突然抖开被子將二人盖得严严实实。 “不消半刻你就会恢復力气。” 他转身直接离开,“我就不耽误你们大被同眠了。” 话音未落,人已提著铁姑母女跃出窗外,只余半幅纱帘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傅红雪居住的积香院內,白衣少女盈盈下拜,发间银簪流苏作响。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她声音清越如碎玉,却掩不住尾音的颤抖。 阳光將她单薄的身影投在粉墙上,像幅摇摇欲坠的水墨画。 傅红雪立在阴影交界处,半边脸被太阳光映得发亮,另半边却隱在黑暗中。“无需多礼。“他指尖摩著乌木刀鞘上的纹路,“你可知我为何救你们? 广? 铁姑挣扎著坐直身子,“不知傅公子有何目的?“她声音嘶哑,苍白的面容泛著青灰。 “叮“的一声轻响,金令被掷在案几上。跳动间,令牌上狞的修罗像忽明忽暗。 铁姑瞳孔骤缩,乾裂的唇瓣微微发抖:“你怎会是我教长老..... 傅红雪的手指在乌木刀鞘上轻轻叩击。“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声音低沉,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铁姑惨白的脸,“就像那位上官小仙,你以为她为何对魔教神功如此了如指掌?” 他顿了顿接著说道:“她最后所使用的暗器功夫,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正是魔教十大神功之一的『上天入地,大搜魂针』把。” “没错,”“没错!“铁姑猛地直起腰身,然后才惊疑的猜测道:“她为何会我魔教神功?难道. “她另一重身份,”傅红雪突然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住铁姑,“就是你魔教的四大天王之一铁姑的瞳孔剧烈收缩,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地面。“原来如此.....:”她嘶哑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额角青筋突突跳动,“这就说得通了...... , 傅红雪直起身,阳光重新照亮他冷峻的轮廓。“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合作。” 铁姑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心姑急忙扶住母亲,却听见她虚弱却尖锐的反问:“傅公子为何要与我们合作?” 她擦去血跡,冷笑道:“据我所知,四大护法长老现在可都在我那位好妹妹座下。“ “你错了!”傅红雪开口道“我哪里错了?”铁姑柳眉一挑问道第一,“傅红雪竖起一根手指,如莹玉般的手指,在冬日的冷光下好似能看到血管,“我与那位四公主乃是合作关係,没有上下级別之分,她无权干涉我的行为。” 接著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无论是三公主你还是那位四公主,可都是教主的血脉,一切都是为了魔教。而现在的四大天王可是在瓜分魔教甚至要取而代之。” 最后他诛心得说道:“现在的上官小仙,正在以金钱帮在吞併魔教的势力。” 铁姑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锁骨处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傅公子说了很多,可我凭什么信你?你又图什么?”铁姑略微喘息著问道。 “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傅红雪直接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铁姑惨然一笑,此刻她终於意识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说吧,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铁姑非常识时务的问道。 “对於我的身份,我需要你们为我保密,我不想有其他太多人知道。” “好。”铁姑点头答应“那位卫天鹏还在你们手上吧,我希望他还没有死。” “他確实在我们手中,人还没有死。” “活的的卫八太爷可是比死的更有作用,”此刻傅红雪忍不住吐槽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们行事为何总喜欢杀人来解决问题,然后將自己沦为眾矢之地。” 铁姑与心姑面面相,他们魔教行事一直是这样的啊。 “你们能想到冒充南海娘子与卫天鹏的子女这一步很好,卫天鹏已经不疑有他,为何后面想要再要去杀他?作为河北之地的土皇帝,活著的卫天鹏不是更有用吗?” 铁姑听他这么一说,虽不想承认,但却是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 “现在去確认,”傅红雪转身望向庭院,“那位卫八太爷是否还喘气。” 铁姑给女儿心姑使了个眼神,心姑立刻急匆匆的赶去看人还活著吗。 傅红雪望著摇晃的门扉,暗自摇头。魔教百年难入中原,何止是因为正道阻拦?还有部分原因就是行事太过高调,只知道杀人立威。 明明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杀个人还得大张旗鼓,生怕別人不知道。学学人家『青龙会”不好吗,虽然也需要杀人立威,但人家知道闷声发大財好吗? 心姑急匆匆的去了,又急匆匆的返回来了。 看脸上难看至极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出了变故。 果然,只听心姑说道:“我们的人全被杀了,卫天鹏也死了。” “並且整个冷香园的人也被人杀了,一个活口也没有。” 墨家的弟子,铁姑的门下,和冷香园中的管事们,竟已没有一个活的。 铁姑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上官小仙果然狠毒。” “不妙!”傅红雪沉声道。 “怎么了?”心姑疑惑道。 傅红雪眉头紧锁:“上官小仙杀你们手下魔教弟子可以理解,但是杀冷香园的人又是为何?” 阴冷的笑声突然从房樑上飘下来。绣满黑牡丹的红袍垂落,来人惨碧的眼珠盯著傅红雪:“一夜中连杀了八十三个人,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魄。” 这个人看来就像是个殭尸,脸是死灰色的,截骨高耸,鹰鼻阔口,好像连一丝肉都没有。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双隱藏在双袖中,若隱若现的血红色双手。 第88章 嵩阳铁剑 第88章 嵩阳铁剑 “红魔手,伊夜哭!”铁姑一字一顿地念出来人的名號。 傅红雪的目光扫过对方垂落的猩红衣袖,沉声道:“你认为人是我杀的?” “这院子里还有別人吗?”伊夜哭反问。 “当然有。” “比如?” “叶开。” “但是我並没有见到他。” “看来整个冷香院只剩下我们了。” “没错,只剩下你与魔教中人在此。” “所以人就只能是我杀的。”傅红雪的手指敲了敲乌木刀鞘。此刻,他已明白了上官小仙的算计。 “上官小仙呢?”伊夜哭问道“当然是逃了。”傅红雪说道。 “所以金钱帮的宝藏已经落入你的手中?”伊夜哭阴侧侧地问道。 “原来还有一计等著我呢”傅红雪反而笑了,“你是为了那八十三口人命,还是为了金钱帮的宝藏呢。” “这並没有区別。”伊夜哭说道“有,区別很大。” “哦?”伊夜哭说道“因为这决定著你的生死。” 伊夜哭殭尸般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怪异的笑容:“听说你使的是白家神刀?” 傅红雪凝视著伊夜哭的双眼,“昔年有一双青魔手,乃是伊哭採金铁之英,淬以百毒,锻冶了七年才製成的,可说是武林中最霸道的兵刃之一。” 他的语速越来越慢,“百晓生將青魔手排在了在兵器谱中第九。听说红魔手製作得比青魔手更精巧,招式也更怪异毒辣,不知是真是假。” 红袍人突然完全伸出双手,那双手竟如刚从血池中捞出般猩红欲滴,指关节处镶嵌著细密的鳞片。 “你可听说过,『青魔日哭,赤魔夜哭,天地皆哭,日月不出!』” 最后一个“出“字尚在舌尖打转,那双血红色的利爪已撕裂夜风,带著腐尸般的腥臭直取傅红雪咽喉! 指甲划过的轨跡上,竟有点点磷火闪烁, 红魔手! 傅红雪竟不拔刀。他黑袍突然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如展翅的夜梟,左手成爪迎向那抹血光。 两手相接的剎那,金属碰撞的錚鸣声震得院中梅枝颤抖。 红袍人瞳孔骤缩一一他这双能洞穿铁甲的红魔手,竟被傅红雪以血肉之躯生生架住! 指缝间传来的反震力让他整条手臂都为之麻痹。 “你......“红袍人喉结滚动,第二个字还未出口,傅红雪右手已如毒蛇出洞,三指精准扣住他腕间“大陵穴“。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那只令江湖闻风丧胆的红魔手,竟像枯枝般被生生折断! 碎裂的指骨刺破皮肤,带出几道黑红色的血线。 红袍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豪叫,另一只红手疯狂抓向傅红雪心口。 五根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尖端渗出幽蓝的毒液。 傅红雪却如鬼魅般旋身,折断的红色手腕在他掌中转出半轮血月,竟反向刺入主人咽喉! 碎裂的腕骨精准地切断气管,发出““的漏气声。 “青魔手只排名第九是有原因的。”傅红雪甩了甩指尖沾染的黑血,看著跪倒在地的对手。 喉间血如泉涌的伊夜哭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傅红雪拿著那只断掌仔细端详,指关节处的机关构造精巧绝伦,鳞片下暗藏淬毒暗槽。 心姑望著傅红雪的目光异彩连连,而铁姑脸上的神色则不断的变换。 这时,一片梅瓣无声飘落,在即將触地的瞬间突然一分为二。 院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个黑衣人,他站姿如標枪般笔直,整个人就像只蓄势待发的黑鹰,充满野性的力量。 背后长剑的猩红剑穗无风自动,如同活物般轻轻摇曳。 “阁下便是傅红雪?“黑衣人开口,声音如剑刃相击。 “没错,你又是哪一个?”傅红雪问道。 “嵩阳郭家,郭定!”黑衣人开口道。 “嵩阳铁剑?”傅红雪眯起眼睛。 “正是!” “你与昔年兵器谱排行第四的郭嵩阳是何关係?” “他是我的长兄。” “你也是为了上官小仙而来?” “本来是。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像一柄已出鞘的利剑。 傅红雪明白,此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他缓步走到庭院中央。 “想必你已经得了嵩阳铁剑的真传。”傅红雪说道“正是!”郭定道“那你还等什么呢?”傅红雪已站在院中说道。 確实不必在等! 郭定握住背后铁剑,气势节节攀升,锋锐之气扑面而来。 院中梅纷纷起舞。 下一瞬,剑光一闪,他的剑已出手,闪电般向傅红雪刺了过去。 没有炫目的剑光,没有哨的招式。乌黑的铁剑朴实无华地刺来,却快得撕破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这就是嵩阳铁剑。 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嵩阳铁剑。 剑一出鞘,就有一股镊人的剑气,逼到了他的眉睫, 剑尖颤动间,竟同时笼罩傅红雪咽喉、心口、丹田三处大穴! 傅红雪不躲不闪。 “叮一一一声清越的碰撞声迴荡在庭院。 傅红雪那玉石般的食指精准点在剑尖三寸处,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郭定只觉剑身传来一股诡异的震盪,虎口顿时发麻。 郭定凌空倒翻,长虹一剑又化作无数点光影。 周围方圆三丈之內,都已在他剑气笼罩之下。 剑气笼罩傅红雪周身,好似傅红雪被压制住了。 只听“叮噹”之声不绝於耳,那苍白如玉石的手指或点或弹,每次都能在万千剑影中精准截住真正的剑锋。 满天剑影却始终无法攻入他周身一尺。 崩散的气劲將地面划出无数细痕。 郭定忽然长啸一声,身形如陀螺般旋转上升,铁剑划出的乌光渐渐凝聚成一道黑色长虹。 他的人和剑竟似已合而为一。 这正是嵩阳铁剑的杀手“天地俱焚”! 逼人的剑气,摧得枝头的梅都飘飘落下。 离枝的梅又被剑气所摧,碎成无数片,看起来就宛如满天血雨。 这景象艷绝而充满杀机。 傅红雪此刻面容一肃,已收起手指,握成拳头,当黑色长虹劈至头顶三尺时,他沉腰坐马,一拳轰出! “当一一! 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得院墙落灰。 漫天剑气瞬间消散,被绞碎的梅落下,郭定木立在血雨中。 第89章 嵩阳好名,玉簫好色 第89章 嵩阳好名,玉簫好色 梅零落,暗香浮动。郭定站在飘散的瓣中,脸色比地上的雪还要苍白。 “败给我並不是件耻辱的事情。”傅红雪语气平静,好似理所当然。 显然这句话並没有安慰到郭定,他眼中光彩尽失,转身离去时脚步虚浮,仿佛整个人都被抽走了精气神。 铁姑从屋內费力的走出来,在一旁开口道:“现在此处已成了眾矢之的,而你已成了最引人瞩目的靶子。” “这自然是拜上官小仙所赐。”傅红雪望向远处,“我坏了她的好事,自然成了她的眼中钉, 肉中刺。“ “看来此地已不能久留,会有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人,来找到你。” 傅红雪当然明白,无论是那些为了八十三条人命討公道的正道人土,还是凯金钱帮宝藏的邪魔外道,都將对他穷追猛打。 不过他却一点也不担心,傅红雪反哈哈大笑道:“我恰恰要留在此地,此刻这岂不是武林中最大的舞台吗?” “你確定?此后你將面临无穷无尽的麻烦,无论是正面的挑战,还是背地里见不得人的暗杀。 你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鬆懈。” “我確定!”他当然明白古龙的世界有多疯狂,为达目的,可以使用任何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他反而有些兴奋起来,这样才具有挑战性,有趣多了不是吗? 想到这些他反而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此刻他好像脱去了一直以来的协锁。 铁姑盯著大笑的他看了许久,忽然轻笑:“你比我们魔教中人还要疯。” 铁姑以为他疯了,其实他此刻无比的冷静理智。 因为他明白,这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实力之上的,並且他並不觉得此刻的上官小仙已经可以只手遮天,如果上官小仙有那个实力也就不必使什么阴谋诡计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他忌惮的人物,比如『小李飞刀”,现在还要加上个傅红雪。 “现在反而是你们,现在元气大伤,需要开始由明转暗了。”傅红雪说道。 夜晚,冷香园很寂静,毕竟这里已经死了太多人,没有人还想住在这里。 冷香园只剩下了冷,淒冷。 只有傅红雪的积香院还有著灯光。 房间內烛火如豆,傅红雪正在吃麵,动作不紧不慢。坐在对面的心姑托著腮,烛光在她精致的五官上跳跃。 她特意换了件浅色衣裙,发间只一支白玉簪子,素净中透著说不出的风情。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双手竟然还会做饭。”心姑的声音又轻又甜。 “难道我这双手只適合杀人吗?”已经吃了七分饱的傅红雪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你当然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心姑一脸娇嗔道。 屋內忽然安静下来,灯芯爆了个灯。傅红雪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如水。 心姑被他看得耳根发热,却不躲不闪,嘴角著若有似无的笑。 “在我看来吃饭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人可以不吃饭,人只有足够的食物,才能面对任何事。”傅红雪说道。 心姑轻笑出声:“那现在...你有力气了吗?“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尾音带著鉤子似的撩人。 昏暗的火光,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一种不可言喻的氛围在迴荡。 傅红雪並不是一个正人君子,而且他也看出了她的意思,这一切本该水到渠成的再继续发展下去。 但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园中传了过来,园子里忽然变得热闹起来,谁会在深夜来到这只剩下“ 冷”的冷香园? “待在屋里。”声音还留在这,但傅红雪人已不见了踪影,只有烛火剧烈摇晃。 此刻,上官小仙居住的飘香院內,灯火却比往常更加明亮,竟然有了许多的人。 许多的女人,她们全都很年轻,皆著素色道袍,髮髻高挽。她们面容姣好,眉目如画。 最令人惊异的是,丁灵琳竟也在其中。 她站在那里,目光呆滯,仿佛被摄去了魂魄。 她在这里,那叶开呢。 而最吸引他目光的却不是这一群女人。 而是一个老人,一个老道人。 一位鹤髮童顏的老道人正背对眾人,临窗而立。 老道人一袭锦缎道袍在烛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银白长髯垂至胸前,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他手中的玉簫通体碧绿,在指尖转动时折射出温润的光晕。 老道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红润如婴儿的面容。 此刻他手中拿著一柄玉簫。 看到此人人,他便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昔年的兵器谱上名列第十的“东海玉簫”,玉簫道人。 听说此人武功渊博,据说身兼十三家之长,掌中这根玉簫,既可打穴,也可作剑用,並且这根簫管中还藏著极厉害的暗器。 他也是目前兵器谱排名前十大高手中,除了小李探外硕果仅存的一个人。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另一位使簫的高手,不知玉簫剑法比之如何。 傅红雪並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息。 “来的可是傅红雪?”老道人声音清朗,竟带著几分少年人的朝气。 傅红雪挎刀站在门口,“东海玉簫道人?” 老道人微微頜首,玉簫在掌心轻转:“贫道本欲寻你,却被些琐事耽搁。不想你倒先来了。” “哦,你也是“为上官小仙而来?“傅红雪目光如刀,“或者说,为金钱帮的宝藏?” 玉簫道人长眉一挑“上官金虹留下来的宝藏和秘笈,江湖中人谁不动心?” “可惜,我这里並没有金钱帮的宝藏给你。” “哦?那贫道可以给你点时间將上官小仙找出来,交到我手上。” “我反而想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 “打败你。”傅红雪语气平静,“我正想领教昔年兵器谱上高手的风采,可惜一一”他顿了顿,“你只排第十。” “哈哈......”玉簫道人被他这番话激怒,反而气急而笑:“好一个只排名第十。” 玉簫道人停下笑声:“你可知我刚才是被何人所耽误?”没有等傅红雪猜,玉簫道人直接开口道:“他叫做叶开,是小李飞刀的传人,但他败在了我的手中。” 他说这话时,周身气势骤然攀升,道袍无风自动。 確实,能击败“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传人,这份战绩確实足以令江湖震动。 第90章 一刀出,生死分 第90章 一刀出,生死分 此刻的他携著战胜叶开的余威,玉簫道人气势如虹,眼中精光暴涨,看向傅红雪的眼神中带著几分轻蔑一一在他看来,此刻来挑的傅红雪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然而傅红雪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这股迫人的气势,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右手已然按上了漆黑的刀柄:“可以开始了吗?” 玉簫道人冷哼一声:“好,今日便让你领教东海玉簫的厉害” 傅红雪本以为他要直接出手,谁知玉簫道人没有动,反而轻抚玉簫,吹奏了起来。 羊脂玉簫在暮色中泛著温润的光泽,簫孔中正流淌出勾魂摄魄的旋律。 簫声初起时清越如空山流泉。傅红雪眼前忽现云海苍茫,耳畔似有清溪流过青苔的潺潺水声。 那音律中蕴含著道家清净无为的意境,令人不自觉地放鬆心神。 他握刀的指节微微鬆动,凌厉的眼神渐渐涣散,挺拔如松的身姿也显出几分慵懒之態。 玉簫道人眼角微眯,唇边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簫声陡然转调,从空灵转为旖旋。 那旋律忽如少女在耳畔娇嗔,又似深闺怨妇的低吟,无端漫起一股甜腻暖香,薰得人头晕目眩傅红雪耳根泛红,恍惚间似见罗帐轻纱后若隱若现的雪白体,鼻间儘是女子幽香,令人血脉责张。 “世人最难抵挡的,莫过於这最原始的欲望...“玉簫道人心中默念。 玉簫道人身后的道姑也好似变了形象,她们身著薄如蝉翼的纱衣,扭动著水蛇般的腰肢,玉指轻挑衣带,朱唇微启间呵气如兰,媚眼如丝。 就在傅红雪眼神迷离的剎那,玉簫道人拇指轻按簫管第三孔。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咔“的一声机括轻响几乎被簫声掩盖,三点寒星破空而出! 那丧门钉来势如电,钉头泛著幽蓝光芒,显然淬有剧毒。暗钉呈品字形直取傅红雪腹中、鳩尾、巨闕三处大穴,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 这般近的距离,这般刁钻的暗器手法,纵是一流高手也难以全身而退。 傅红雪却在这生死关头笑了。 他黑袍广袖如流云般扬起,袖口隱约有青光流转。 三枚暗钉距他胸前半尺时突然变向,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齐齐没入袖中。 袖袍翻卷间,隱约可见三枚暗钉在布料间游走碰撞,最终“叮叮叮“三声轻响,竟自行在袖內相击坠落。 “万流归宗?“玉簫道人瞳孔骤缩。 “你就是用这种手段打败的叶开?”傅红雪嘴角上扬讥讽道。 “你找死”玉簫道人此刻动了真怒,手上玉簫已化作一道白虹点向傅红雪腰侧京门穴。 这一招“判官勾魂“使得炉火纯青,簫尖颤动间笼罩三处要穴,正是江西言家判官笔的绝技。 傅红雪不闪不避,右手成爪直取对方腕脉。 玉簫道人冷笑变招,玉簫条地由直刺转为横削,招式竟已化作武当“太乙玄门剑“的“玉带围腰”。 森寒剑气在簫身流转,將傅红雪周身三尺尽数封锁, “鏘!“ 傅红雪手腕与玉簫相触处,竟发出金石交击声。 玉簫道人只觉虎口发麻,定晴看去,对方手腕竟泛起玉质光泽一一这分明是將横练功夫练至“金肌玉骨“之境的徵兆! 电光火石间,玉簫道人招式再变。玉簫忽软似长鞭,使的是云南沐家三十六路迴风舞柳鞭法; 忽文刚若齐眉棍,用的是五台山伏魔杖法绝学。 转眼间连换七种兵器路数,簫影重重將傅红雪笼罩其中。 傅红雪却如閒庭信步,在漫天簫影中穿梭自如。 他忽然右手食指轻点,精准点在袭来的簫尖上。 这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却让玉簫如遭雷击。 玉簫道人闷哼一声,簫尾已被傅红雪左手二指钳住。 两人隔著玉簫对峙,簫身渐渐泛起诡异红光。 两人藉由玉簫开始比拼內力,这是最为凶险的方式,也是最见硬实力的方式, 片刻后玉簫道人额头渗出冷汗,他四十年苦修的內力沿簫身汹涌而出,却如泥牛入海。 更可怕的是,对方內力竟似无量大海,反而顺著玉簫倒灌而来! 此时,相对而立,傅红雪正要一举拿下玉簫道人。 忽见玉簫道人眼中紫芒大盛。那对瞳孔如同两轮旋转的紫色漩涡,层层叠叠的波纹向傅红雪眼中涌去。 这正是西域魔教秘传的“摄魂大法”,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在这双眼下沦为愧儡。 傅红雪的目光立刻被吸住,就像是铁钉遇到了磁石一样。 玉簫道人嘴角勾起胜券在握的弧度,声音中带著奇异的力量:“跪下!” 这命令仿佛带著不容抗拒的魔力,能直击人心最脆弱处。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玉簫道人脸上的轻鬆渐渐变为吃力,额头青筋暴起,眼中紫芒忽明忽暗。 突然,玉簫道人面露恐惧之色,接著如遭雷击,七窍同时沁出血丝。 傅红雪则是一脸微笑的看著他,“不巧的很,摄魂大法,我也会。”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而出,重重砸在那群女道士之中。 女道士们惊呼未起,玉簫道人眼中已闪过狠辣之色,双掌猛然拍出,竟將身边数名女道士推向傅红雪! 他自己则借力一,身形如箭,直向窗外掠去! “想走?“傅红雪嘴角微扬,右手缓缓按上刀柄。 “錚一一一声清越刀鸣,如寒泉破冰,又似雪夜惊鸿, 刀光乍现,却又转瞬即逝,快得仿佛只是月光在刀刃上轻轻滑过的一抹冷意。 玉簫道人已掠至院中,寒风骤起,满园梅纷飞如血浪。他身形尚在半空,嘴角甚至已浮现一丝劫后余生的狞笑— 然而下一瞬,他的笑容凝固了。 一道细如髮丝的血线,自他眉心笔直蔓延而下。 “喵一— 鲜血如泉喷涌,他的身躯竟在半空中一分为二! 刀气未散,余劲横扫,漫天梅被劲风捲起,与飞溅的鲜血交织,化作一场淒艷的红雪,籟飘落。 屋內,十几名女道士呆立原地,面色惨白。 她们甚至未曾看清傅红雪何时拔刀,只觉眼前一,刀光已逝,而玉簫道人一一已化作两半残躯,坠落梅林。 傅红雪缓缓收刀,刀锋归鞘-刀光现,血梅落。 -刀斩过,生死已分。 这“如意天魔,连环八式”,三万一千一百零四种变化,终於化繁为简,练成了一刀,但这一刀还太勉强,还不够凝练。 第91章 魔教天王陨,正道群英集 第91章 魔教天王陨,正道群英集 傅红雪来到玉簫道人的尸体旁,缓缓蹲下身。 指尖拨开染血的道袍,在冰冷的尸体上搜寻著。夜风掠过,吹动他额前几缕散落的黑髮,却吹不散他眼中凝滯的寒意。 终於,他的手指触到了一块硬物。 一一那是一块玉牌。 玉牌入手冰凉,在月光下泛著幽暗的光泽。傅红雪將它举到眼前,借著微光细看。 牌面雕刻著一尊狞魔神,獠牙外露,双目赤红,掌心托著一名赤裸女子。 女子面容痛苦却带著诡异的欢愉,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发出呻吟。 “班察巴那—” 傅红雪低语,指腹摩过魔神轮廓。玉牌边缘刻著细密的梵文,在月光下若隱若现。 这正是他要找的东西一一魔教四大天王之一,“爱欲天王“玉簫道人的身份凭证。 他收起玉牌,转身走回室內。夜风卷著血腥味扑面而来,那群女道士仍瑟缩在角落,见他进来,纷纷低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玉簫道人已死,你们可以走了。”傅红雪淡淡道, 女道士们如蒙大赦,匆忙收拾行装离去,衣袂摩擦声作响,像是受惊的鸟群。 唯独两人仍留在原地一一丁灵琳眼神涣散,显然还未从摄魂术中清醒;另一名女道士指尖绞紧衣角,指节发白。 “你为何不走?”傅红雪看向她。 “我已无处可去。”女子声音细若蚊蝇。 “你叫什么名字?” “崔玉真。” 傅红雪略一頜首:“若无处可去,可暂留此处。 崔玉真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却很快又黯淡下去。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低下头。 傅红雪不再多言,转身面对丁灵琳。少女眼神空洞,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他忽然伸手,食指轻点她眉心,低喝一声:“醒来!” 丁灵琳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她还未看清眼前是谁,袖中金铃已破空而出! “嗖—” 金铃直取咽喉,却在距傅红雪三寸之处夏然而止一一两根修长的手指稳稳夹住铃身,连铃舌都未曾晃动分毫。 “你就这么谢你的救命恩人?”傅红雪松弹指,金铃落回丁灵琳掌心,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丁灵琳这才看清是他,脸颊顿时飞起一抹红晕:“我———抱歉。” “无妨。”傅红雪收回手,“记得下次看清再打。” 丁灵琳抿了抿唇,终究没再多说。她环顾四周,目光在玉簫道人的尸体上停留一瞬,又很快移开。 “先回积香院。”傅红雪已转身向外走去,“叶开若回来寻你,也好找些。“ 夜色深沉,三人踏著月光回到积香院, 心姑果然还在等他,但当她的目光掠过傅红雪身后的两名女子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公子回来了。”她声音依旧温柔,却多了几分疏离。 傅红雪“嗯“了一声,並未解释。心姑垂下眼帘,福了福身:“夜已深,奴家先告退了。”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迴廊尽头,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不需要去解释一下吗?”丁灵琳忍不住开口。 傅红雪头也不回:“不必。” 他將两人安顿好后,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烛火未点,他坐在黑暗中,指间摩著那块玉牌。魔神的轮廓在指尖愈发清晰,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一一魔教四大天王,“爱欲天王”玉簫道人已死,剩下三人呢? “儿布”,象徵智慧;“多尔甲”,执掌权法;“布达拉”,意为孤峰。 这三人身份隱秘,但对傅红雪而言,却並非秘密。 唯一让他捉摸不透的,是那位神秘的魔教小公主。 “啊—” 黑暗中,傅红雪嘴角微微扬起。这才是最有趣的地方。 晨光熹微,冷香园已焕然一新。 傅红雪推门而出时,园內多了许多人。 侍女们端著茶点穿梭於迴廊,护卫在院中巡逻,一切井然有序,与昨日的冷清截然不同。 客厅內,心姑、丁灵琳和崔玉真正在用早膳。 三人面前摆著清粥小菜,却谁都没有动筷。她们的目光,都落在厅中那名女子身上。 一一翠浓。 她穿著身暗红色劲装,长发用一根木警松松挽起。 见傅红雪进来,她上前为他盛了一碗粥,动作熟稳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公子。”她轻声道,“昨夜睡得可好? 广傅红雪接过粥碗,点了点头。丁灵琳盯著翠浓,欲言又止。 她当然认得翠浓,但此刻的翠浓与记忆中那个边城女子似乎有些不同一一更从容,也更沉稳。 “今日可有什么消息?”傅红雪问。 翠浓早有准备:“武林中因金钱帮宝藏一事风起云涌。三大世家中,南宫和慕容已派人赶来长安;七大剑派中,武当、华山、崑崙、点苍四派的人马也已抵达。另外—” 她顿了顿,“少林寺也来人了。” “阵势不小。”傅红雪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 正说著,一名落日马场的弟子快步走来,递上一份请帖。翠浓接过,转呈给傅红雪。 “少林心观大师下的帖子,”她低声道,“邀公子午时赴鸿宾客栈一敘。” 傅红雪展开请帖,扫了一眼。落款处“心观”二字笔力浑厚,墨跡深沉,仿佛能透纸而出。 翠浓眉间隱有忧色:“这几大派来者不善。” “若是因为上官小仙之事,我可以作证。”丁灵琳立刻说道。 傅红雪不置可否,只是將请帖合上:“鸿门宴也无妨。” “对了,”他忽然问,“可有叶开的行踪?” 丁灵琳闻言,立刻看向翠浓,眼中满是期待。 翠浓微微摇头:“昨日有人见他在城南酒馆买醉,之后便不知所踪。” 丁灵琳眼中光彩暗了下去。傅红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放心,这么大的热闹,他一定会来正午,鸿宾客栈“鸿福当头,宾至如归“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长街上空无一人,连最噪的小贩都闭门不出。 整条街静得可怕,只有风卷著落叶掠过青石路面的沙沙声。 他不是孤身一人来的,丁灵琳执意要陪他来当证人的。 虽然他知道这並不是一句话,一个证人就能解释清楚的。 可女人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一一何况是丁家的大小姐。所以他只能任由她跟著。 傅红雪走得很慢。 黑色大擎隨著他的步伐微微摆动,在雪地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影子。 客栈內,几大门派的代表早已等候多时。 当傅红雪的身影出现在街角时,所有交谈声夏然而止。 数十道目光如利箭般射来,空气中瀰漫著无形的压迫感。 这无声的注视本身就是一种考验。 寻常武人在这样的威压下,只怕早已方寸大乱。 傅红雪依旧迈著他那独特的步伐一一左脚先出,右脚缓缓跟上。他的动作很慢,却很稳,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精准。 丁灵琳跟在他身后,掌心沁出细汗。她从未被如此多的高手同时注视,那些目光如有实质,刺得她肌肤生疼。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转身逃离。 但她最终没有退缩。 傅红雪的背影如山岳般沉稳,仿佛能挡住世间一切锋芒。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跟了上去。 第92章 急剑无痕 第92章 急剑无痕 客栈內檀香繚绕,武林大派与世家高手分坐四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傅红雪身上。 此刻傅红雪缓步走到大厅中央,黑袍下摆轻轻拂过青砖地面。 他的目光如古井无波,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眼神既不凌厉,也不躲闪,就像在看著一群熟悉的陌生人。 厅堂內武林大派与世家高手围坐,有老有少,神色各异,不下二十人。 傅红雪在来之前已经看过所有人的资料,此刻一眼望去,每个人的身份、武功、性情都瞭然於胸。 月白僧袍的老僧端坐首位,雪白长眉垂至颧骨,面容如古井般平静。他手中菩提子颗颗圆润, 指节粗大却异常灵活一一正是少林达摩堂首座心观大师。 这位年近八旬的高僧,据说已將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拈指“练至化境。 左侧太师椅上,身著素白道袍的年轻人格外引人注目。他是在场眾人中唯一没有携带武器的人,留著修剪整齐的短须,面容清,一双眼睛明亮如星。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修长乾净的手,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一一“银戟温侯“吕凤先(昔年兵器谱排名第五)的堂侄“白衣剑客”吕迪。 坐在右侧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面容冷峻,额前一道疤痕斜贯眉骨,为他平添几分煞气。 他身著靛蓝长衫,腰间松纹剑的剑穗隨著呼吸轻轻晃动,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一一华山派“九剑“之首华云飞,“清风十三式”剑法冠绝华山。 他身后站著几名华山弟子,个个神色倔傲。 窗边抱剑而立的瘦高男子鹰目如电,他身著黑色劲装,袖口用银线绣著崑崙山纹,整个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苍鹰正是號称“崑崙之鹰“的周长风。 据说他能在雪山顶峰练剑三日不眠不休,剑法已得崑崙派“飞龙大九式“真传。 在场各大派中唯一的女子约莫三十出头,发间別著枚点苍派特有的山茶银簪。 她面容姣好却带著几分冷意,眼角微微上挑,透著一股凌厉之气一一点苍派白燕。 身后跟著几名点苍弟子,都是清一色的素衣佩剑。 斜倚椅背的锦衣公子面容俊美却带著几分阴势,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他手中的描金摺扇“啪”地展开,露出“清风徐来”四个狂草大字一一慕容世家慕容山。此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机深沉,江湖人称“玉面狐”。 锦袍华贵的年轻公子腰悬宝剑,面容白皙,眉目如画。此刻他眼中带著几分不甘,死死盯著傅红雪一一南宫世家南宫远。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位以“急剑无痕”名动江湖的世家子弟,左手小指缺了半截,据说是当年偷学家族秘剑付出的代价。 心观大师此刻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傅施主。“ 傅红雪微微頜首,静立堂中,黑袍垂落,双手自然垂於身侧,既未按刀,亦无任何戒备姿態, 仿佛眼前眾人不过浮云。 “诸位既然相邀。”傅红雪终於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不妨直言。” 客栈內静得能听见炭火燃烧的啪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傅红雪和心观大师之间来回游移。 作为少林寺心字辈的高僧,在场辈分最高之人,这场会面理应由他主持。 “傅施主,冷香园血案,还请给武林同道一个交代。”少林心观大师手中佛珠忽然停转,苍老的目光落在傅红雪身上。 “与在下无关!”傅红雪声音依旧平静。 “此事恐怕空口无凭。”心观大师缓缓说道,手中佛珠又开始转动。 “我可以为他作证。”丁灵琳此时上前一步,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格外响亮。 “你是谁?”华山派华云飞皱眉问道,手指不自觉地摩著剑柄。 丁灵琳挺直腰背,毫不畏惧地迎上华云飞的目光:“小女子姓丁,丁灵琳。” “原来是丁家的小姐。”心观大师微微頜首,“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恐怕仅凭丁小姐一人之言还不够。”心观大师开口说道。 丁灵琳闻言有些焦急,目光不自觉地扫向门口。要是此刻叶开在就好了,她心想。这个该死的叶开到底去哪了?为何迟迟不现身? 崑崙派的周长风突然拍案而起,厉声喝问:“那上官小仙去哪了?昔年上官金虹留下的宝藏秘籍是否落在了你的手上?” 傅红雪嘴角微微上扬:“这才是你们真正想问的吧?宝藏秘籍在不在我手上又怎样呢?” “在你手上就交出来!”周长风大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我们绝对不能坐看宝藏秘籍落入你这种魔头手中!” “仅凭一句谣言就兴师问罪,这就是武林正派的做法吗?”傅红雪略带讥讽地说道,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眾人,“你们可有人证,亲眼看到我杀人夺宝了?请他出来与我当面对质。” “我们当然有人证!”周长风大声说道,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傅红雪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自警惕。 心观大师缓缓开口道:“还请韩施主出来吧。” 此刻从客栈內室走出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身穿灰色长衫,脸色略显苍白。 傅红雪立刻认出了他一一正是在冷香园中跟在卫天鹏身后的年轻男子韩贞。他本应该死了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韩施主,你来说吧。”心观大师示意道。 韩贞上前一步,声音有些颤抖:“在下韩贞,本是卫八太爷手下的人。那日我亲眼看到傅红雪在冷香园杀人,本来我也挨了一刀,但我侥倖活了下来。”说著,他扯开胸前衣襟,露出狞的刀伤,“这就是证据!” “傅红雪,你还有何话说?”华山派华云飞冷声问道,手已按在剑柄上。 傅红雪目光如电,直视韩贞:“同样的,事关重大,恐怕仅凭他一人之言恐怕不够吧。”他用同样的语言还给了他们。 “你...:.:”周长风一时语塞,脸色涨得通红。 丁灵琳站在傅红雪身侧,正欲开口,却听一声冷笑— “何须那么多废话!”南宫远早已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来,“听说你击败了郭定的嵩阳铁剑?” “不错!”傅红雪说道。 “我本应与郭定有一战,但他既然败给了你,”南宫远眼中燃起战意,“就让我看看你的刀是如何杀人的。” “你还不配看我的刀。”傅红雪冷声道,右手依然垂在身侧。 “那你看我,配不配!”南宫远骤然起身,腰间长剑然出鞘,剑光如电,直刺傅红雪咽喉! 这一剑,快得几乎无形无影,正是南宫世家绝学一一“急剑无痕”! 剑锋破空,竟无半点风声,眨眼已至傅红雪喉前三寸! 然而,傅红雪仍未拔刀。 他只是微微侧身,右手抬起,食指与中指併拢,轻轻一夹一一“叮!” 剑锋竟被他两指钳住,纹丝不动! 南宫远瞳孔骤缩,手腕猛然发力,剑身震颤,试图挣脱,可傅红雪的手指如铁铸一般,剑锋竟无法抽离半分! “南宫世家的急剑,不过如此。”傅红雪淡淡道。 话音未落,他指尖微震,一股沛然內力顺著剑身直贯南宫远手臂! “咔!” 宝剑断开,虎口崩裂,南宫远闷哼一声,整个人跟跎后退数步,撞翻身后木椅,脸色煞白。 全场寂静。 在场高手皆面露惊色一一南宫远的剑法在江湖上以快著称,可傅红雪竟仅凭两指,便破了他的成名绝技! 第93章 飞龙大九式 第93章 飞龙大九式 “好功夫!我来会会你! 崑崙派周长风一声冷喝,身形骤然拔地而起! 这位號称“崑崙之鹰“的高手轻功造诣確实不凡。 只见他足尖轻点,整个人如苍鹰掠食般腾空而上,瞬间跃至横樑高度。 半空中一个子翻身,长剑破空而出,剑气激盪间,正是崑崙派镇派绝学“飞龙大九式“的起手式! 这飞龙大九式与七七四十九手迴风舞柳剑、武当两仪神剑並称玄门三大剑法。 今日傅红雪倒要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何玄妙周长风剑势如虹,时而如苍鹰俯衝,时而似游龙摆尾, 他身形在樑柱间腾挪转换,竟始终未曾落地, 剑锋过处,木桌应声而裂,茶盏碎落一地,溅起的水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傅红雪却只是手按刀柄,始终未拔刀出鞘。 他身形如鬼魅般在剑网中穿梭,黑色长袍在劲风中猎猎作响,却始终未染尘埃。 周长风见状剑势更急,剑光如暴雨倾泻,凌厉的剑气穿透窗纸,阳光透过千百个细小的孔洞, 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傅红雪就在这光影交错间从容游走,身形飘忽如柳絮,看似险象环生,实则游刃有余。 暮地,周长风一声长啸,身形拔高数尺,剑光骤然化作九道银虹,如天罗地网般笼罩傅红雪周身大穴! 这一招“九龙夺珠“乃是飞龙大九式中的杀招,剑势凌厉,避无可避! 傅红雪终於抬头,眼中寒光乍现。他右手成爪,猛然向上一探一“錚!“ 金铁交鸣声中,剑气溃散!周长风的剑锋竟被他徒手握住! “什么?!“周长风大惊失色,急忙催动十成功力,想要震开傅红雪的手掌。 然而那柄精钢长剑却纹丝不动,仿佛被铁钳死死锁住。 傅红雪手腕一翻,剑身顿时弯曲如弓,隨即“啪“的一声脆响,长剑竟被他硬生生折断! 断剑落地,周长风跟跪后退数步,脸色铁青。这位成名已久的“崑崙之鹰“,此刻握剑的右手竟在微微颤抖。 厅內眾人神色各异:华云飞的手指在剑鞘上轻轻敲击三下,隨即停住; 白燕的睫毛微微颤动,端著茶盏的手在空中顿了顿; 吕迪看著傅红雪的那双手,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了一瞬,又立即恢復如常。 慕容山不知不觉已坐直了身体,手中轻摇的摺扇停滯不动; 南宫远眼神闪烁,脸色阴晴不定。 唯有心观大师面色如常,手中的菩提子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傅红雪缓缓收回手,黑袍微动,语气淡漠如冰:“还有哪位想试试?“ 全场鸦雀无声。 南宫远败下阵来,尚可说是年轻气盛,剑法功力未臻化境。 但周长风这位“崑崙之鹰“可是成名已久的高手,飞龙大九式更是公认的玄门三大剑法之一, 竞然也败得如此彻底,而傅红雪甚至未曾拔刀! 此刻,眾人不得不重新估量这位黑衣刀客的武功深浅。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眼见场面陷入僵局,心观大师终於开口:“冷香园与上官小仙之事確实疑点重重,还需从长计议。届时还望傅施主能够配合调查。“ “即是如此,告辞。“傅红雪说罢转身便走。 厅內眾人虽心有不甘,却各怀鬼胎,难以齐心。单打独斗又无必胜把握,只得眼睁睁看著他离去。 客栈外,丁灵琳快步跟上傅红雪,仍对方才之事耿耿於怀:“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都是上官金虹的宝藏秘籍。见打不过你,立刻就怂了。“ “武林向来如此。“傅红雪目视前方,声音平静,“这是个以实力说话的江湖。“ 不过丁灵琳有些忧心的问道:“你不是叶开回来吗?为什么没有现身?” “他没有来,只能说明他被什么事或者什么人给绊住了,脱不了身。” 听闻此言,丁灵琳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上官小仙,我只见过叶开从她身上吃过亏。” 傅红雪脚步微顿,淡淡道:“你放心,以叶开的武功和才智,没有什么事可以真正拦住他的。 步不知为何,听到傅红雪这么说,丁灵琳悬著的心忽然安定下来,轻轻点头。是啊,那个总是带著玩世不恭笑容的浪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夜晚,冷香园。 北风呼啸,雪下得正紧,地落在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院子里那株老梅树的枝干弯曲盘结,此刻覆满了积雪。 雪落青瓦碎玉声,老梅虱枝承素尘。 积香院的纸窗上晃动著雪光的影子,傅红雪独自坐在紫檀木榻前,手里捧著的青铜手炉泛著微光。另一手执著一本书正看著,书页烛火镀得忽明忽暗忽然有几粒雪被风吹著打在窗纸上,沙沙的雪声中,夹杂著三下清脆的敲门声。 “请进。”傅红雪声音清冷,目光仍停留在书页间。 雕木门“哎呀“开启,心姑裹著素纱然而入。衣袂翻飞间,几片雪隨之捲入,却在触及暖阁地龙的瞬间化作水汽消散。 她手捧青瓷汤碗,参汤的热气氮盒而上,朦朧了她精致的眉眼:“雪夜寒重,特为公子熬了参汤暖身。“ “嗯,多谢。“傅红雪的目光仍停留在书页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心姑把汤碗放在桌上,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檀木桌面的纹路,忽然身子一歪,像是站不稳似的。 傅红雪伸手去扶,却被她冰凉柔软的手反握住手腕。她的皮肤像玉一样白,却透著暖意,指甲上染的凤仙汁红得扎眼。 “公子怎么对我越来越冷淡了?“心姑眼波流转,顺势斜倚在床榻上,轻纱袖子滑落,露出雪白的手臂。 她指尖勾著床帐的流苏穗子,轻声道:“自从那天公子救了我,我就.....:”话到一半突然咬住下唇。 不知何时衣带已经鬆开,月白色的纱衣滑到手肘处,露出羊脂玉般的香肩,烛光映著她肩头, 竟比院中雪色更皎洁。 傅红雪终於从书卷上抬起眼来烛火摇曳中,心姑半臥锦,青丝散落,嘴角著若有似无的笑意,眼尾一抹緋红更添几分媚態。 屋內沉香裊裊,混著女子身上的暖香,旖旎得令人心醉。 恰在此时,两道金芒穿窗而入! 那暗器来势极快,却又无声无息。一枚直取傅红雪眉心,另一枚直袭床榻上的心姑。 射向傅红雪的暗器甫入他周身一尺,便如陷泥沼,速度骤减。 待至眉心三寸处,竟完全凝滯空中,最终无力坠地,原来是一枚比缝衣针还要细的金针。 而射向心姑的那枚针呢? 第94章 雪夜惊鸿·竹影杀机 第94章 雪夜惊鸿·竹影杀机 心姑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显得猝不及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金针已至心姑咽喉!她容失色,仓皇间竟好似无处可避。傅红雪却纹丝不动,冷眼旁观。 千钧一髮之际,心姑忽然檀口微张,竟用牙齿精准地咬住了那枚金针。 “天寒地冻,不如到屋內一序?”傅红雪放下手中的书,淡淡开口道。 窗外忽闻银铃般的轻笑,雕窗“哎呀“洞开,露出上官小仙那张天真娇艷的容顏,竟比雪中红梅更胜三分。 “小女子可不敢呢,”她歪著头,眼中闪著狡点的光,“万一做了暖床丫头可如何是好?” 心姑“咔”一声咬碎了嘴里的金针,恨恨地瞪著坏了她的好事的上官小仙。 “不知深夜来访又所谓何事呢?”傅红雪说道。 “想要知道金钱帮的宝藏和叶开的下落,那便隨我来。”上官小仙话音未落,素白衣袂已如流云般掠向院外。 傅红雪眉峰微,略一沉吟,身形骤起,紧隨其后。 上官小仙的身影宛若雪中惊鸿,足尖轻点处,然远去。 傅红雪踏过梅枝,枝头残雪犹在,人影已查。 心姑倚窗而立,纤指轻扣窗榻,眸中波光几度明灭,终是未追。 转身款步至榻前,素手轻抬,正欲拾起案上那捲傅红雪方才翻阅的书册。 书方入手,忽闻身后一声冷叱:“放下!” 翠浓不知何时已立於门前,寒眸如刃,冷冷相逼。 心姑身形微滯,终是將书册轻轻放回原处。 “滚出去!”翠浓语似冰锥。 “你说什么?”心姑蛾眉倒竖,眸中煞气陡生。 翠浓唇角微扬,寒意更甚:“我不需要说第二遍。” “你..:..”心姑玉容数变,罗衫下的胸脯剧烈起伏,却终究未敢发作。 在翠浓讥消的目光中,莲步轻移,拂袖而去。 雪,无声地落著。 长安城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青灰色的屋瓦被积雪覆盖,只余下几道起伏的轮廓。 更鼓刚敲过三更,街上早已空无一人,连巡夜的更夫都躲进了温暖的屋里。唯有风,裹挟著细碎的雪粒,在街巷间游荡。 上官小仙纤细的身影掠过连绵的屋脊,脚尖在积雪上轻轻一点,未留下半点痕跡。 素白劲装,几乎与雪夜融为一体,青丝在寒风中扬起,如一只雪中飞燕,轻盈迅捷。 傅红雪一袭玄衣,身形如电,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她方才的落点,玄色衣袍割开雪幕,如一道锋利的墨痕划过银白画卷。 两人一前一后,在高低错落的屋宇间起落。 忽然,傅红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形骤然加速。 他袖袍一振,右手如鹰爪般凌空扣向上官小仙的肩膀。 上官小仙似乎早有所料,足尖勾住翘起的吻,整个人倒翻入一片竹林。 傅红雪紧隨其后落入竹林。甫一踏地,便觉不对,一股刺骨寒意骤然从脊背窜上天灵盖一一那不是风雪的冷,而是一道锋利到极致的杀意! 锋锐、冰冷、却又充满死寂! 这种危险的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剑意。 没错,他已確定这是一名剑客,一柄剑所发出的杀气剑意。 竹影婆姿间,仿佛有柄无形之剑正抵住在他的喉间。 傅红雪拇指不自觉地顶开刀,黑鞘中的魔刀发出喻鸣。 可就在他即將拔刀的剎那,那股杀气却如退潮般消散,只剩几片竹叶缓缓飘落在他肩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傅红雪非常肯定,那绝非幻觉。 此刻,上官小仙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雪渐渐停了,傅红雪缓步向竹林外走去,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脚下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以及风吹过竹林时发出的沙沙细响。 忽而,竹叶摩的沙沙声中混入一丝异响。傅红雪耳尖微动,身形已如离弦之箭掠向声源。 只见竹林边一个黑色身影背靠在一根碗口粗的竹子上,纹丝不动。 竹杆轻晃,竹枝上的的积雪籟籟落下。 待傅红雪走近,黑影依旧毫无反应。 此刻月亮浮现,雪地如铺开皎洁明镜,月光洒在雪地上,使四周变得明亮起来。 傅红雪终於看清这个呆坐不动的黑影,因为他已是个死人,再也不能动。 而这个死人他认识,正是南宫远。 他后背紧贴著竹子,喉间一道伤口,细如髮丝,却精准地割断了所有生机。 身前雪地上喷洒著朵朵血梅,尚未完全凝固。 傅红雪看著南宫远凝固的面容。 那张脸上还定格著最后一刻的表情一一瞪大的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微微张开的嘴唇似乎想要发出最后的呼喊。 这样精准而致命的伤口,是谁在瞬息之间夺走这位高手的性命? 此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此刻傅红雪嘴角微扬,已然回过味来。 他缓缓转过身来,看向来人。 来的正是百日刚刚见过的武林正道人土。 少林心观大师率眾而来,身后跟著数十名各派弟子。 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傅施主为何寅夜到此? 未等傅红雪答话,一声悽厉惊呼已然响起:“南宫远!” 其他眾人也已看到了傅红雪身后那呆立不动的身影。 慕容山与周长风掠到了那道身影前,看到了南宫远的尸身,也看到了户体喉咙上那一道浅浅的伤痕。 “好快的一刀!”慕容山开口说道。 “是你!”周长风指著傅红雪厉声喝道。 “你怎知是我?”傅红雪声音平静的道, “此刻,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狡辩。”周长风怒喝,拔剑在手,剑锋寒光闪烁“阿弥陀佛,傅施主还有何话说。”心观大师开口问道。 “我只想说你们来的真及时,不早不晚。”傅红雪淡淡的道。 “你还不束手就擒!”说著周长风和他身后的崑崙弟子,已经拔剑出手。 七个人,七柄剑。 凌空跃起,同时刺向傅红雪。 傅红雪此刻面对这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与冤枉。 心中感到一股怒火燥意升起,此刻只想拔刀將这群人杀光, 他此刻一脸的煞气,手已按在刀上,一粒雪飘落在他的眉心。 眉心落下一股凉意,瞬间浇灭了那一股升腾的燥意。 他心中一惊,突然想起《魔刀刀法》中的那句“刀本无魔,魔由心生,天魔附身,心魔附刀.....“ 第95章 清风十三式 第95章 清风十三式 此刻傅红雪在他人眼中,低头呆立不动,好似已束手就擒。 剑未至,剑气瀰漫,竹林中的积雪落下,在他漆黑的衣袍上积了薄薄一层,更显得他身形孤绝。 月光穿过竹叶间隙,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那柄从不离身的黑刀静静悬在腰间,刀鞘上的纹路在雪光中若隱若现。 跃在空中的周长风嘴角已露出残忍的笑意。 他手中长剑映著雪光,剑尖凝聚著寒芒,正是崑崙派“飞龙大九式“的杀招。 身后六名弟子如雁阵般展开,剑势封锁了傅红雪所有退路。 在七剑即將临身之时,傅红雪突然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那目光如刀锋出鞘,刺得周长风瞳孔骤缩。 只见傅红雪衣袍突然无风自动,脚下三尺积雪竟呈涟漪状向外扩散,露出青黑色的冻土。 他左掌自下而上划出半弧,袖中积蓄的真气轰然爆发,袖口处的冰晶瞬间汽化成白雾。 “吼一一! 2 龙吟声响彻竹林。傅红雪左手单掌拍出,风雪激盪间,隱约可见一道龙形气劲破空而出。 最前方周长风的剑尖在距咽喉三寸处凝滯,剑身弯成惊心动魄的弧度。 后面六人还保持著突刺姿態,却像撞上无形气墙,剑刃无法在前进一寸。 “砰!“ 隨著龙吟声炸响,七人衣袂同时向后飞扬,束髮的玉冠尽碎,黑髮在风雪中狂舞。 持剑的虎口齐齐进出血线,猩红的血珠在空中划出七道弧线。 七道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撞断十余根青竹,碎雪与竹叶在空中形成浑浊的雾靄。 断裂的竹竿截面渗出清冽汁液,混合著血腥气在寒风中瀰漫。 最先落地的周长风,更是一口鲜血喷出,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他挣扎著撑起上半身,面色瞬间惨白如纸,右手五指仍保持著握剑姿势,却止不住地颤抖。 远处六名弟子横七竖八倒在雪堆里,有人正试图用断剑支撑著爬起来。 “对付这种杀人魔头,大家无需讲江湖道义!“周长风嘶吼道,声音里带著內力反噬的嘶哑,“一起上,杀了他!“雪粒粘在他染血的鬍鬚上,隨呼吸剧烈抖动。 “鏘鏘“剑鸣接连响起。华山派与点苍派弟子剑已出鞘,十几把剑同时对准了傅红雪。 剑光映著雪色,在竹林间织成一张寒光凛冽的网。有人脚步挪动时踩碎冰凌,清脆的碎裂声在肃杀中格外刺耳。 然而就在眾人即將出手之际,一直静立观战的华云飞突然抬手。 他修长的手指在月光下如白玉雕成,这个简单的阻拦动作却让所有剑势为之一滯。 “且慢。“他声音不重,却让躁动的剑气顿时平息。 华云飞青衫磊落,束髮的丝带隨风轻扬。 他目光如剑,直刺傅红雪:“我想看看你的刀。” 这句话说得极慢,每个字都像在雪地上砸出深坑。 傅红雪神色冷淡,漆黑如墨的眸子映著雪光。他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我的刀从不轻易给人看。” 华云飞嘴角微扬,右手按上剑柄。剑未出鞘,周身却已隱隱浮动一股清冽之气。 他脚下三尺內的积雪开始无声飞舞。“我却是一定要看。” 这句话说得轻柔,却带著不容拒绝的决绝, “听说华山有一门剑法叫做清风十三式,还要在玄门三大剑法之上。”傅红雪说道, “你会看到的。”华云飞话音未落,剑已出鞘!剑刃与剑鞘摩擦的声音尚未消散,第一式已然出手。 一一清风十三式! 华山派镇派绝学,號称“剑中至清,招中至灵”,剑势如风,似有似无;剑路如云,似实似虚;剑招如雾,似变未变。 无影无形,无跡可寻! 华云飞手腕轻转,剑锋在月光下竟似融化一般,化作一缕清风,消散於雪夜之中。 眾人只见他身形飘忽,青衫与飞雪混作一处,剑光忽闪忽灭,却根本看不清剑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竹叶被剑气带动,在空中画出玄妙的轨跡。 傅红雪瞳孔微缩,身形骤退。他脚下踏著奇异步法,积雪上竟只留下浅淡的脚印。然而“!“衣诀裂开一道细痕,边缘处纤维根根断裂,整齐得令人心惊。 他尚未站稳,第二剑已至!这一剑更轻、更淡,仿佛只是雪夜中偶然掠过的一缕寒意,可当它拂过肌肤时,却比刀锋更冷、更利! 傅红雪脖颈处寒毛直立,一道淡淡的痕跡缓缓浮现。 “哺!哺!哺!“ 衣衫再添数道裂痕,黑色布料翻卷处露出內衬的苍白。 傅红雪眉头微皱,脚下步伐连变,可无论他如何腾挪,那剑光始终如影隨形,仿佛无处不在的风,无法捕捉,亦无法抵挡。 他背靠的竹竿上突然出现数十道细密剑痕,竹皮如雪般片片剥落。 华云飞的剑,已臻至“羚羊掛角,无跡可寻“之境!剑势愈演愈烈,雪地之上,竟无半点剑影,唯有剑气纵横,如清风拂面,却又暗藏杀机。 远处观战者中功力较浅的,已开始揉眼睛一一他们分明看见华云飞站在原地未动,却又同时出现在傅红雪周身各个方位。 傅红雪周身已被剑风笼罩,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他似乎唯有拔刀,只能拔刀。 终於,那如清风般的剑气斩在他的身上。 “崢一一! 一道淡淡的金光在傅红雪身上闪过,衣袍破裂处,肌肤上竟浮现出金玉色泽。剑气划过,只有布料撕裂声,却无血肉绽开的闷响。 华云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剑手上势却陡然一变! 原本轻柔如风的剑气,骤然化作狂澜!“呼一一!”剑风激盪,方圆三丈內的积雪被卷上高空,形成一道雪色龙捲。 华云飞手中之剑已化作一道狂暴的颶风,剑气撕扯著空气发出裂帛之声,席捲而来! “叮!叮!叮!” 剑锋斩落,却听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傅红雪周身金光骤现,剑气斩落之处,竟进溅出点点火星!,“叮噹”之声不觉於耳,傅红雪遍体金光,却是毫髮无损。 “金钟罩!“此刻一直波澜不惊的心观大师,不禁面容一沉。 老和尚枯瘦的手指微微发抖,动容道:“而且是恐怕已经达到第十关..:” 天地间一片死寂,连风声都凝滯。 华云飞收剑而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凝视著傅红雪身上渐渐消散的金光,低声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能挡下我的剑。”声音里带著几分释然,几分敬佩。 傅红雪的手依然按在刀柄上,漆黑的眸子如深渊般寂静。 第96章 魔神一刀 第96章 魔神一刀 “剑法不错,但还不够”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冽如刀,“清风十三式,其妙处本不在凌厉狠辣,而在『清淡』二字。” “你前面清风之剑已见微妙,但最后化作狂风般的进攻,反而失了本真之妙。” 华云飞苦笑一声,眼中浮现一抹遗憾:“不错。” 他终究无法达到那“似有似无,似实似虚”的至高剑境。 傅红雪微微頜首,隨即道:“你的剑,我已看过。现在,我也有一刀,请你品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冰:“不过,我这一刀,同样无法控制。” 华云飞瞳孔微缩,周身气机骤然紧绷。 一一刀未出,杀机已至! 风雪虽停,寒意却更甚。 竹林间凝结的冰凌突然齐齐断裂,落地声如珠玉坠盘。 所有人的影子都在月光下凝固,仿佛被无形的杀气冻结。 傅红雪拔刀。 这一刀,已非人间之刀。 刀光乍现的剎那,天地仿佛被抽离了顏色。 刀锋划过的轨跡,精准得如同天道运行的法则,每一寸角度、每一分力道,都经过最严苛的计算。 这是將刀法推演至极限的一刀,是凝聚毕生杀意的一刀,更是一一魔神的一刀! 华云飞面对这一刀,直面死亡的杀机! 他本能地拔剑,出剑。 没有刀剑相交之声。 “錚!” 刀已归鞘。 华云飞仍保持著出剑的姿势,剑尖微微颤动,却再也无法递出半分。 下一瞬— “啪嗒。” 长剑落地。 一同落下的,还有他握剑的右手。 断腕处,鲜血迟了半息才喷薄而出,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刀太快,快得连血都来不及流! “你本可以杀我。”华云飞说面色苍白,声音略显颤抖。 “是。” “为什么留手?” 傅红雪看著他:“因为你的剑。 华云飞止住了断腕处的流血。 他缓缓抬头,向傅红雪微微頜首:“谢谢。 接著弯腰捡起自己的断手。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完成一个庄严的仪式。 “魔刀!” 心观大师此时终於失声惊呼,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前所未有的惊骇。 这位少林高僧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刀,已经超出了凡人的武学的范畴。 这確实是魔神的一刀。 在场数十人,竟无一人看清刀是如何出鞘的。他们只见到华云飞拔剑的瞬间,手腕便已断开, 快得如同幻觉。 点苍白燕与慕容山面色惨白,眼中儘是难以置信。白衣剑客吕迪握紧了袖中的双手。周长风更是浑身颤抖,几乎握不住剑柄, 然而,心观大师口中的“魔刀”,与他们所想的截然不同。 老和尚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阿弥陀佛!傅施主,这恐怕——不是白家刀法吧?” 傅红雪沉默不语,唯有刀鞘上残留的一缕寒气,无声诉说著方才那一刀的恐怖。 心观大师开口说道:“百年之前,武林中同样出现过一柄魔刀,那人修炼魔刀入魔,在武林中掀起了腥风血雨。” “这就是魔刀!“周长风突然嘶声尖叫,面容因恐惧而扭曲变形,指著傅红雪的手指不住颤抖“他、他已入魔!你们没看见吗?那一刀...那一刀根本不是人能使得出来的!” 但在场中人却没有人理会他。他此刻犹如一个跳樑小丑。 “南宫远不是傅红雪所杀。”华云飞简单包扎了断腕伤口后,开口说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周长风不信道, “因为他的刀。”华云飞说道有些人仅仅只交手一次,便会明白彼此是什么样的人。 周长风突然笑了,笑容充满讥讽看著华云飞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华云飞问道。 “傅红雪虽然饶了你一命,但你也不必这样。” 华云飞苍白的面容,充满了愤怒,他岂会是那种人,他从未这样想过。 若在往常,他的剑在手,周长风绝不敢与他这样说话。但此刻他已无法再握剑。 周长风岂非知道他无法在握剑才有胆子说这些话。 他此刻笑的更加猖狂,但他突然对上了傅红雪冰冷的眼神,那眼神在像看一个死人。 周长风不禁打了个寒颤,被嚇的连连后退,惊恐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我相信,华山九剑之首绝不是那样的人。”突然一个声音在竹林中现身说道。 华云飞略显感激的看向缓缓走来的这人。 他向华云飞微微頜首,继续开口道:“我也相信傅红雪没有杀人。” “你是谁?”慕容山手持摺扇,开口问道。 “我叫叶开,叶子的叶,开心的开。”来人正是叶开。 他们当然听说过叶开,也同样知道他是小李飞刀的传人。 “小李飞刀”李寻欢虽踪跡难寻,但江湖上依旧有他的传说,所以现在有叶开为傅红雪担保的话,恐怕。 “你恐怕无法为他担保。”一直未说话的吕迪突然开口。 “为何?”叶开皱眉问道。 “只因你的母亲是魔教的大公主白凤,而她也正是傅红雪的养母。”吕迪说道。 听闻吕迪此言,在场眾人一脸异,未想到两人还有如此关係。 但看著一脸沉默的叶开,这恐怕是真的了。 如此,那叶开所谓的担保却无法令人信任了。 此时心观也开口说道:“百年前那个使用魔刀之人正是魔教中人。且傅施主所使用的刀法与少林寺记载中对那一式魔刀刀法何其相识。” 心观如此说,意思已不言而喻。 魔教中人,人人得而株之。 叶开连忙说道:“大师毫无证据,仅凭一式刀法就断定是魔教中人,岂不太过武断。” 心观突然说道:“百年前那人所使用那柄魔刀上刻有七个字。” “小楼一夜听春雨。”傅红雪开口道。 “你知道。”心观沉声道“我知道。”傅红雪说道。 “那你手中的刀。”心观开口道,此刻在场眾人都看向傅红雪手中的刀。 “我的刀。”傅红雪嘴角微扬,他突然拔出了他的刀。 眾人一脸惊恐,却发现傅红雪只是单纯的拔刀。 眾人也看清了他的刀,他手中的刀普普通通,也並没有刻字。 “现在你可看清,你还有何话说。” 心观却缓缓摇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纵然不是那柄魔刀,施主杀气太重,刀法中戾气冲天。” 老和尚双手合十,声音中带著悲悯,“还请施主隨老僧去往少林寺一行,以佛法来消去心魔戾气。” “呵呵!”傅红雪一脸冷笑,“若是我不去呢。” “那老僧只有亲手伏魔。” “你能挡住我的刀?”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和尚突然挺直了佝僂的背脊,整个人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他宽大的袈裟无风自动,一股浑厚的內力在周身流转。 : 第97章 一拳打爆 第97章 一拳打爆 “阿弥陀佛,傅施主。”心观的声音不大,却在风雪中清晰可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傅红雪黑衣如墨,苍白的手按在漆黑的刀柄上,眼神比这漫天飞雪还要冷。 心观见傅红雪不语,轻嘆一声。月白僧衣在寒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与这天地间的肃杀融为一体。 他双掌缓缓合十,动作看似缓慢,实则每一寸移动都牵引著周围气流,雪在他掌间飘舞。 观战的正道人士屏息凝神,作为少林寺心字辈的高僧达摩堂的首座,与“小李飞刀”李寻欢同一时代辈分的人物,其武功自然非比寻常。 只见心观一声低喝,双掌缓缓推出。 观战之人见他这一掌如此缓慢,如何能打中人。 但下一瞬,他们便立刻瞪大了眼晴,只见心观拍出的双手,起初只是两掌,却在剎那间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掌影重重叠叠,如千手观音现世,漫天都是飘飞的掌影。 更奇妙的是,这些掌影看似缓慢,实则快得惊人;看似轻柔,实则重若千钧,每一掌都带著浑厚佛门內力,掌风过处,积雪翻飞如浪。 大慈大悲千叶掌! 傅红雪没有拔刀,他左脚后撤半步,双掌在胸前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弧,“降龙十八掌·履霜冰至”,他周身三丈內的积雪骤然呼啸旋转。 再接“六龙迴旋”,六条由冰雪凝成的巨龙凭空出现。每条龙都栩栩如生,龙鬚飞扬,鳞片分明,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降龙十八掌·时乘六龙! 千掌对上雪龙! “轰隆!” 两股绝世內力相撞的瞬间,整片竹林都为之一震。积雪被激盪的真气卷上高空,又落下, 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雪雾。 观战眾人衣衫翻飞,有功力稍弱者已被这余波震得连连后退。 风雪渐散,两道身影依然相对而立。 傅红雪的依然扶刀而立,而心观大师却已变了姿势。 只见右手三指轻拈,拇指与食指、中指轻轻搭住,似拈著一朵鲜,脸上浮现出一抹慈悲微笑。 他拈的又是何呢? 此间现在有吗? 有!有一种。 雪! 心观指间真有一朵六角冰晶在缓缓旋转,既不坠落,也不融化。 雪能作为武器吗? 当然可以。 “拈一笑,万法皆空。“心观轻声念道,三指突然一捻。 磺片状雪已在电间疾射而出! 雪是柔软的,但在心观手中,快得自长空掠出锐风、划出急啸! 其他人发出一阵惊嘆,惊嘆少林寺的绝技,惊嘆心观大师內力之高,手法之妙。 傅红雪该如何应对呢? 他们发现傅红雪並没有拔刀。 他只是出拳。 比雪还白的手,此刻竟泛起淡淡金芒,在月光下如玉如石。 拳头对上本该柔软的雪,却爆发出轰鸣声! 雪虽轻却蕴含著极重劲道。 但真正的杀招是在极重劲道下潜藏著的一股阴柔之劲,阴柔之劲竟可以侵入他的横练,顺著他的拳头攻击他的经脉。 这老和尚想以拈指破他的金钟罩横练。 只是这股阴柔之劲只到他手上经脉,就被他体內深厚强大的內力所化解。 但这不免让他身法一顿。 然而心观的攻击並没有停止,只见伸手一抄,已拈住了三片雪在手。 五指轻弹,雪又已飞出,三片雪分袭傅红雪的印堂、咽喉、檀中。 傅红雪依旧没有拔刀。 他为何没有用出刚才的刀法,难道那一式刀法並不是那么能轻易使出来的。 想到这里,大家心中不由一动,如此脱离人间的刀法当然不可能隨时都能够用出,也必定不可能毫无代价。 如此想,这些正道人士大大减轻了心中的恐惧。 三片雪已然要及身了,傅红雪不仅没有拔刀,就连拳头也没有出。任由雪击中他。 难道他已被魔刀反噬了吗?他终於要败了? 一旁的叶开都不由得上前迈出了一步。 然而傅红雪周身金光骤现,隱约可见一口古朴铜钟虚影笼罩全身。 “鐺、鐺、鐺!” 三声,铜钟之响过后,依然傅红雪站立不动,毫髮无伤。 心观手中念珠“啪“地断裂,檀木珠子滚落雪地,老和尚枯瘦的手指微微发抖:“少林拈指专克金钟罩横练功夫,除非.....你已到了十二关大圆满境界?” 傅红雪当然没有练到十二关大圆满,但他练的已並不单单是金钟罩。他最强的天赋可是横练, 即使金钟罩只到第九关,但配合金刚伏魔神通与其他横练功夫,他此刻也早已没有了罩门。 “老和尚,我接了你这么多招了,你也接我一拳。”说著不等心观说话,便已摆开架势。 这一刻,沉腰坐马,右拳缓缓后引。 隨著他的动作,风雪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纷纷向他拳头匯聚。 心观面容沉重,双手合十。 终於,拳出! 拳出如龙。没有哨的变化,只有最纯粹的力量。 大风起,伴隨著呼啸声,整片竹林的竹子都不由自主地向他的拳头方向倾斜。 心观五十年的功力全部凝聚在双掌之上,大慈大悲千叶掌全力推出。 千重掌影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屏障,每一掌都足以开山裂石。 然而,在这朴实无华的一拳面前,千重掌影如纸糊般被洞穿。 一个清晰的拳头印痕出现在心观胸前,老和尚背后月白僧衣““地裂开,浮现出一个完整的拳印。 “噗一一”心观口吐鲜血,脸色瞬间变得蜡黄,精气神仿佛被这一拳打空。 然而,这不是最恐怖的。 本来站在心观身后观战的周长风,突然“彭”的一声,他整个人突然四分五裂炸了开来,血肉四溅,连一声惨叫都没有留下。 这一拳不仅重伤了心观,也一拳打爆了心观身后的周长风。 这一拳怎么做到的?周长风身边观战眾人呆若木鸡,一脸惊恐的看著爆开的血雨,落在他们身上,落在地上绽开成点点梅。 “阿弥陀佛...“心观双手合十,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没有再多言,这位少林高僧带著少林寺弟子转身离开! 这位少林寺唯一现存的几位心字辈高僧,回到少林寺后不久,便传出了在达摩堂圆寂的消息。 这当然是后话,暂且不提。 少林寺的人一走,在场的人便没有了主心骨,更绝望地是,他们发现傅红雪即使不用刀他们也打不过,既然打不过,留在这还能干什么。 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心中还得万分庆幸傅红雪饶他们一命,没有將他们一拳打爆。 第98章 先执刀,而后忘刀 第98章 先执刀,而后忘刀 腊月十七,朔风如刀。冷香园的梅树经冬雪摧折,反倒绽出更艷丽的顏色。 傅红雪静立廊下,一袭黑袍外罩狐裘大擎,领口狐毛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这是翠浓昨日才赶製的新衣,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跡。 他凝望著雪地里那抹胭脂红,右手下意识抚向腰间一一却只触到冰冷的擎衣。 这个落空的动作让他眉心微,苍白的手指在衣料上蜷成青白的骨节。 此刻,刀不在身已是第五日。 竹林血战后的次日,他曾在梅林中佇立整宿。冰霜浸透衣袍,他却浑然未觉,只在思索如何化去刀法中蛰伏的魔性,练就真正的神刀斩。 傅红雪確是天生的武学奇才,將如意天魔连环八式融会贯通,最终凝练为惊天动地的一刀。然而他终究低估了这魔刀刀法的邪性一一可能自从他使出那一刀开始,魔性便已经潜移默化的侵入了。 竹林那夜,突然出现又消失的股死寂杀意,彻底激发了潜藏的魔性。 幸好他所修炼的內功为道家的《九阴真经》,同时兼修了佛门的金刚伏魔功,方能在千钧一髮之际守住灵台清明。 否则那晚飘落的便不止是雪,而是漫天血雨了。 天光破晓时,他肩头积雪已厚逾三寸。面前那株百年老梅的枝上,冰凌如水晶垂帘,在晨光中流转著七彩晕芒。 忽然忆起东坡居士那句“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触冰晶一一看似脆弱的冰棱竟传来金石般的韧性。 他要放下这把浸透鲜血的刀。 手中无刀,心中有刀不过是起点。 需得先执刀,而后忘刀。 终要明白刀是刀,人是人。 起初的日子最难熬。 傅红雪习惯了刀在手中的分量。每日醒来,右手总会不自觉地往腰间摸去,摸了个空才想起刀已不在身上。晨起练功时,他依旧按著往日的习惯起手,招式使到一半才惊觉手中无刀,只得硬生生收势。 第三日清晨,晨练时他的身体本能地使出“天魔回舞“第三式,右腕翻转至七分时,空荡荡的掌心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强行逆转的真气在经脉中左衝右突,最终化作喉间一缕腥甜。最可怖的是某次收势不及,並指如刀竟將三丈外的梅枝齐齐斩断一一原来无刀之时,他自己便成了那把最锋利的刀。 第七日,他开始读书。 书房里的藏书多是前主人留下的,其中有不少佛经道典。傅红雪挑了本《《南华真经》,青布封面上还留著前任主人硃笔批註的痕跡。 当读至《齐物论》中“天地与我並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时,他忽然停下。 窗外雪已停了,阳光照在积雪上,映得满室生辉。 他盯著那十二个字看了许久,忽然觉得丹田之气自行流转,如春溪破冰般在奇经八脉间游走。 如影隨形的刀意,竟在这一刻与周身气息达成了微妙的和解。 午后,他破天荒地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发现翠浓在门外放了盆炭火,上面煨著一壶热水。 腊月將尽时,园中的老梅正值盛放。铁骨般的枝婭上缀满胭脂色的朵,在残雪映照下宛如点点血珠凝在白玉盘中。傅红雪立於梅下,黑袍上已落了七八片瓣,像是被刀锋溅上的血痕。 一阵北风掠过,惊起满树飞红。他忽然抬手,精准地截住一片下坠的梅瓣,指尖力道轻得仿佛在接一滴將散的露水。 “这梅..:“他凝视著掌心那抹残红,“为何偏要逆著天时开放?” 翠浓正在石阶上扫雪,竹帚在青砖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她停下动作,睫毛上沾著细碎的雪粒:“或许...不是它选了寒冬,而是寒冬选了它。” 傅红雪指尖微颤,那片薄如蝉翼的瓣轻轻晃动。 “没有彻骨冰霜,”翠浓將竹帚靠向梅树,枯枝与青竿相触发出清脆声响,“怎衬得出这一身傲骨?” 傅红雪点点头,没再说话。 除夕这天,他的小院中来了客人。 叶开拎著一坛酒,风尘僕僕地站在门口。他笑著说:“老傅,我来陪你过年。『 那晚他们喝了不少酒。叶开讲了许多江湖上的趣事,傅红雪大多时候只是听著,偶尔点点头。 酒至半酣,叶开忽然问道:“你的刀呢?“ 傅红雪指了指书房:“在匣子里。“ “你已经弃掉了他?” 傅红雪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已经忘掉了它。“ 叶开笑了,给他斟满酒:“我已不如你。” “你是否魔教中人。”叶开突然问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叶开面对他的反问,不禁然。 是啊他能如何呢?他现在只能喝酒。 那日叶开有意喝的酪耐大醉,不省人事。 最后一场雪消融时,翠浓在温泉边发现了几道奇怪的刻痕。那些痕跡深浅不一,却都带著某种奇特的韵律,像是有人用指尖在岩石上演练刀法。 她不知道的是,昨夜傅红雪在此处徒手劈开三尺积雪时,突然顿悟了“不滯於物“的真意。 今晨他经过那株最早开的梅树,发现满地落红中,独有一朵完整地浮在融化的雪水上。风吹过时,那朵梅竟顺著水纹划出完美的弧线一一像极了他苦练多年的那一记拔刀斩。 而在傅红雪深居简出的这些日子里,竹林一战被人传出了眾多的版本。 什么傅红雪魔刀出鞘连斩武林三大武林世家,什么武林七大剑派折剑竹林。 更有甚者还传出傅红雪练刀入魔,在竹林大开杀戒,杀的血流成河。 当少林寺心观圆寂的消息传出时,江湖中人见傅红雪久久未出现,就又传成了,傅红雪与心观大师斗了个两败俱伤,心观圆寂,傅红雪重伤不治身亡这类消息。 各种消息漫天飞的时候,五武林中的各大派反而对竹林那场大战三其口。 让江湖上的人士更是胡乱的揣摩,谣言更是满天飞。 傅红雪之名彻底响彻江湖,不知何时,被好事者誉为“天下第一刀”。 冷香园外日日有人窥探。翻墙者总在落地前便眼前一黑,醒来已躺在三里外的官道上。 也有上门来挑战他刀法的,这些人则被叶开统统拦在了园外。 江湖风波未平时,另一则消息如野火蔓延一一消失二十年的金钱帮,正在重组。 就在竹林血战满月那日,一封信笺悄然出现在傅红雪院中。 火漆上烙印著崑崙神山的纹章,內里八字如刀: “神山聚首,重开教门!“ 而就在竹林一战的一个月后,一封信笺悄然出现在傅红雪枕边。信笺上印著魔教特有的神山標记。 內里八字如刀:“神山聚首,重开教门!” > 第99章 神山聚首 重立教主 第99章 神山聚首 重立教主 所谓的神山聚首並不是在山上,而是在长安大明宫太液池。 残冬的太液池畔,枯黄的芦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发出沙沙的声响。 昔日盛唐时皇家池苑的繁华早已隨风而逝,只剩下这一汪寒水倒映著惨白的月光。 池面上覆盖著一层薄如蝉翼的冰,在月色下泛著幽幽的蓝光,偶尔发出细微的脆响,仿佛隨时都会碎裂。 傅红雪踏著满地霜华而来,黑色斗篷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脸上戴著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挣。 面具下的双眼如寒星般冷冽,扫视著这片荒芜的池苑。远处传来几声夜梟的啼叫,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聚会的地点不在岸边,而在池心的蓬莱岛上一一那不过是人工堆砌的假山,却因太液池的广阔而显得遥不可及。 这池水虽名为“池“,实则浩瀚如湖,想当年唐玄宗与杨贵妃在此泛舟饮宴,笙歌不绝,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死寂。 傅红雪驻足岸边,目光穿透夜色望向池心。月光如水,洒在那座突出水面的巨大山石上,六角亭的轮廓在月色中若隱若现。 奇怪的是,亭中竟已停著一顶猩红的轿子,在苍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如同凝固的鲜血。 没有船,没有桥,那轿子是如何到达湖心的?这个疑问在傅红雪心头一闪而过。 正当他准备行动时,耳畔忽然捕捉到一丝几不可闻的破空声。他猛地转头,只见右侧百步开外,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飘落冰面。 那人身形瘦削,黑色披风展开时宛如蝙蝠的翅膀,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著诡异的光泽。两人隔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傅红雪不再迟疑,黑袍一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冰面。他的脚步极轻,几乎不借力,只在冰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跡。 寒风迎面扑来,夹杂著细碎的冰晶,打在他的面具上发出轻微的脆响。远处那个黑衣人也同时启动,两人一左一右,如两道黑色闪电划过冰面。 隨著距离拉近,傅红雪注意到对方的轻功路数颇为奇特一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上,身形飘忽不定,却快得惊人。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外,连手上都戴著黑色的手套,整个人就像是从黑暗中凝聚而成的影子。 六角亭外,相距丈许站定。亭中那顶红轿静静地停在那里,轿帘低垂,看不出里面是否有人。 更诡异的是,轿子周围没有脚印,仿佛它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寒风鸣咽著穿过亭柱,发出如泣如诉的声响。 就在这令人室息的寂静中,第三位来客踏月而至一道银光划破夜色,来人踏冰而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月光下,那身银衣熠熠生辉,脸上戴著的银色面具反射著冷冽的光芒,整个人如同从月宫中走下的神祗。 银衣人在距离亭子十步处停下,三人呈鼎足之势站立,谁都没有先开口。 夜风捲起池面上的碎冰,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傅红雪的目光在红轿和两个神秘人之间游移。 “一身银衣,莫非是那个神秘的银龙长老?那全身裹得密不透风的又是何方神圣?亭子中的那顶轿子中藏的又是谁呢?这场聚首越来越有意思了。”傅红雪暗自思此时,一青一白一灰,一东一西一北,先后越到了岛上。三人同样带著青铜面具,青衣人手持玉笛,白衣人赤手空拳,灰衣人持剑。 此时在六个人各占一角,依旧无人率先开口。 直到一位宫装美妇人的到来,终於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她是今夜唯一未戴面具之人一一魔教三公主心姑。 她环视一周,径直步入亭中,朱唇轻启:“四妹何必藏头露尾,故作神秘?“ 说罢广袖一拂,带起一阵凌厉劲风直袭轿帘。 本以为能轻易掀起帘幕,不料劲风过处,轿帘竟如铁铸般纹丝不动。 轿中传来银铃般的轻笑:“三姐若真想见我,何不亲入轿中一敘?” 心姑面色阴晴不定,冷哼一声:“大可不必。” “轿中的是那位魔教的四公主?”傅红雪心中暗惊,“这可与他之前相见时大相逕庭啊。又为何不见那位一直守护的铜长老?” 诸位请亮明身份。“轿中四公主的声音再度响起。 傅红雪拿出了自己的金令,见那银衣人果然亮出银令。四位青铜面具人则分別出示代表四大天王的玉牌: 灰衣人手中玉牌雕刻著一个手执智盘玉牌的魔神,白衣人手中玉牌则是手执法杖的魔神,黑衣人手中玉牌是手托山峰的魔神,而那个手拿玉笛的青衣人手中的玉牌竟然是手托著赤裸女人的魔神。 爱欲天王玉萧道人不是已被傅红雪斩杀了吗,这个玉牌本应该在傅红雪手中的,为何现在又出现了? “今日为何不见铜长老,反倒多了一位金长老?”铁姑突然发问,凤目中寒光闪烁,“四妹不该给个解释么?” 轿中传来四公主慵懒的回应:“铜长老另有要事在身。这位是新任金长老。” 黑衣孤峰天王冷哼一声,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金银铜铁四大护法长老,金长老之位可是许久未立,何时选定竟无人知会?” 他黑袍无风自动,“四公主未免太不將我们四大天王放在眼里了。” “四大护法长老乃教宗护法,”轿帘微颤,四公主的声音依旧从容,“何须向天王交代?” 铁姑突然打断道:“这次神山聚首由你发起,究竟所为何事?” “我魔教教主之位空悬已久,”四公主的声音陡然转冷,“是时候选出新主了。” “新教主从何而来?”铁姑追问。 “在座诸位皆是当世翘楚,”轿中传来轻笑,“自然是从诸位中选出。” 青衣爱欲天王把玩著玉笛,阴测测地问道:“莫非要以武功定高下?” “教主之位,武功固然重要,但更需服眾之能。”四公主顿了顿,“眼下正有个千载难逢的考验。” “什么考验?”白衣权法天王沉声问道。 “金钱帮的宝藏。”四公主一字一顿道,“谁能吞併金钱帮,取得上官金虹的宝藏,谁便是新任教主。诸位意下如何?“ “好!”黑衣权法天王率先应声,黑袍猎猎作响。 “同意.....:”那位银龙长老也接著开口同意。 其余几位天王略作沉吟,相继表態,表示认同。 而那位白衣权法天王突然转向傅红雪,面具下的目光如刀:“却不知这位有何能耐,可居长老之首?又有何资格与我们爭夺教主之位?” 场中气氛骤然紧绷。 显然有人已按耐不住想要先除掉一个竞爭对手。 傅红雪负手而立,声音冷若冰霜:“长老之位,能者居之。你若不服,大可一试。“ “正有此意。“白衣权法天王缓缓抬起右手。 第100章 变生肘腋,权法身亡 第100章 变生肘腋,权法身亡 白衣权法天王缓缓抬起右手。月光下,那只手修长如玉,指甲修剪得极短,边缘打磨得圆润光滑。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只手的质地一一在惨澹的月色下,竟看不出丝毫血肉纹理,光滑的皮肤泛著奇特的金属光泽,既不像黄金那般耀眼,也不似钢铁那般冷硬,而是一种介乎於玉石与精钢之间的奇异质感。 傅红雪眯起眼睛。这只手绝非血肉之躯,每一处关节的转动都带著说不出的怪异,皮肤下隱约可见淡青色的纹路,却不像常人的血脉。 当那只手微微屈伸时,甚至能听到极其细微的摩擦声,如同宝剑轻轻划过鞘口。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白衣权法天王突然发难。那只金属般的手掌带著破空之声拍出,却不是攻向傅红雪,而是直取身旁一身青衣的爱欲天王!这一掌来得突兀至极,掌风激盪间,空气都为之震颤。 “嗖一一『 青衣身影竟在千钧一髮之际凭空掠起,宽大的衣袖如蝶翼般展开,整个人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势腾空而起,就像被无形丝线牵引的风箏。他在空中轻盈转折,落地时已在三丈开外,青袍下摆微微晃动,如同水波荡漾。 “你这是何意?“爱欲天王声音里带著刻意压制的怒意,双手已摆出防御姿態。 白衣权法天王冷笑一声,金属手掌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你真的是爱欲天王吗? “我当然是。”青衣人语气平静,但他垂落的右手食指正以某种规律轻轻颤动,像是在暗中准备什么。 “无论你是谁,“白衣权法天王斩钉截铁道,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但绝不可能是爱欲天王。”他转头看向另外两位天王,“我们中间怕是混进了叛徒。” 黑衣孤峰天王与灰衣智慧天王已经走上前来。戴著青铜面具的黑衣人斗篷无风自动,露出戴著黑色手套的双掌;灰衣人则缓缓抽出佩剑,剑身赤红如血,在月光下泛著妖异的光芒。 傅红雪冷眼旁观,银龙依旧不发一言,铁姑与轿中的四公主同样没有阻拦,此刻四大天王內订不正是他们想看到的吗? “其实你们想先下手除掉我一个,”爱欲天王声音忽然变得飘忽不定,“没必要找这种藉口。”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如鬼魅般平移三尺,恰好避过灰衣人试探性的一剑,“不过教主只能有一个,即使杀了我,你们又是谁当教主呢?” 三人不发一言,但杀气骤然暴涨,好似下定决心要將他置於死地。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三人攻势突然转向!两掌一剑,竟同时攻向一旁观战的傅红雪! 这一变故来得猝不及防,但傅红雪只是长笑一声:“原来还是衝著我来的!“笑声未落,赤红剑芒已至眼前。 傅红雪轻笑一声,身形未动。赤红剑芒已至眼前,如蔷薇绽放,带著漫天杀气。这一剑来得极快,剑光过处,空气都仿佛被割裂。 灰衣智慧天王的剑法確实不凡,这一剑刺出,竟似有千百朵血色蔷薇同时绽放。每一朵蕊都是致命的剑尖,每一片瓣都是凌厉的剑气, 傅红雪不避不闪,左手成爪径直抓向剑身。这一抓看似隨意,实则暗含九种变化,指尖真气縈绕,就算真是毒蛇也能一把捏住七寸。 岂料那赤剑在疾刺途中突然一分为三,虚虚实实间竟巧妙避过他的擒拿,赤剑依旧直取眉心! “?“傅红雪轻一声,这剑法之精妙確实出乎意料。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黑衣孤峰天王的重掌已到左肋。戴著黑手套的双掌带著呼啸风声,掌风未至,已震得衣袂翻飞。 白衣权法天王的金属手掌同时攻到右肩。那只奇异的手掌破空时发出尖锐的啸声,仿佛利刃出鞘销。 傅红雪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去,同时双手齐出。左手五指舒展,如抚瑶琴,正是九阴真经中的“手挥五弦“。五指轻颤间,似有五道无形气劲缠绕而出,將黑衣人的重掌轻轻引偏。 那势大力沉的一掌竟如泥牛入海,掌力被引向一旁。黑衣人只觉一股柔韧至极的劲道顺著手臂缠绕而上,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跟路侧移三步。 右手在白衣权法天王那如金属般的手掌上轻轻一按,“錚“的一声金铁交鸣,白衣人如遭雷击,金属手掌上竟现出细密裂纹,整个人僵立当场。 灰衣人的赤剑却在此时变招!剑锋一转,如血雨纷飞,千百朵蔷薇瞬间化作一道血色长虹,直贯傅红雪咽喉。 傅红雪身形微侧,右手催心掌力未尽,左手已变“手挥五弦“为“九阴神爪“,五指如鉤,竟向那血色剑虹抓去。 这一抓看似隨意,实则暗含九阴真经上乘要诀,指尖真气縈绕,足以分金断玉。 “磺“的一声,剑气与爪劲相撞,竟发出裂帛般的声响。 灰衣人剑身剧震,赤剑再次变招。 赤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血色弧线,剑势由刚转柔,如蔷薇垂露,竟在不可能处再生变化。 剑锋一转,如血雨纷飞,千百道流光瞬间化作一道血色长虹,直贯傅红雪咽喉。 傅红雪足下轻点地面借力后飘,衣袂翻飞间已退至岛边。 然而灰衣智慧天王的赤剑如附骨之疽,在他后退途中突然变招一一持剑人凭空跃起三丈高,剑锋倒转,如流星坠地般直刺而下!这一剑去势之猛,竟在剑尖处凝聚出肉眼可见的血色气旋。 “好!“傅红雪不禁喝彩,这连环杀招確实精妙。但见他双足在岸边青石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陀螺般旋转而起,右手五指併拢成刀,凌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哺一一“ 刀罡与剑气在半空相撞,竞发出布帛撕裂般的声响, 两股真气激盪间,小岛上飞沙走石,六角亭的檐角铃鐺叮噹作响;池面薄冰承受不住这气浪衝击,接连不断的炸裂声如爆竹般响起,冰碴四溅,在月光下如同无数冰晶洒落。 傅红雪负手而立,黑袍猎猎。他看向三人,声音里带著几分慵懒:“还要继续吗?“ 灰衣人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赤剑上的血光似乎黯淡了几分。 黑衣孤峰天王捂著右臂,青铜面具下的呼吸粗重。 白衣权法天王的金属手掌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白衣权法天王突然发出一声闷哼,青铜面具后面流出黑色的鲜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噗通“一声,白衣人重重倒地,溅起一片尘土。他的金属手掌还在微微抽搐,但人已经气绝身亡。 这一变故,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傅红雪也微微皱眉,他竟没看出是谁下的手。 第101章 子母龙凤环 第101章 子母龙凤环 此时手持赤剑的智慧天王与一身黑衣的孤峰天王同时后退一步,一脸警惕的看向傅红雪。 傅红雪却知道,自那一掌虽然用上了催心掌力,但绝不可能取得了他性命。 他缓步上前,在白衣权法天土的户身前蹲下。轻轻揭开白衣权法天土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容一一剑眉星目,唇薄如刃,留著短须。 这个人他认识,若是在江湖上,许多人也同样认识他, 武当白衣剑客吕迪,那位“银戟温侯”吕凤先的侄儿,看著那双泛著奇异金属光芒的双手,这位白衣剑客吕迪练的应该是吕凤先手上的功夫。 昔年百晓生在“兵器谱”上,將他的银戟列名第五,在“天机棒”、“龙凤双环”、“小李飞刀”和“嵩阳铁剑”之下。 在別人说来已是种光荣,但在他这种人说来,却认是奇耻大辱。他不能忍受屈居人下,所以毁掉他毁了自己的银戟,苦练一门炼手奇功,將他的手练成钢铁般坚硬锋利。 昔年吕凤先只练成三根手指,便已名动江湖。而眼前这双泛著金属光泽的手,分明已將功法练至大成一一十指如剑,掌缘似刀,本该是比任何神兵利器更可怕的杀人凶器。 “可惜了。“ 傅红雪轻嘆。这双手本可闯出比其叔父更响亮的名声,如今却永远沉寂在这荒废的皇家池苑。 江湖传说尚未开始,便已復然而止, 傅红雪正欲继续开口“叮” 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起!三枚乌针从智慧天王的赤剑上弹开,跌落在地。 智慧天王转身单手持剑指向孤峰天王,声音冰冷的道:“我以为我们是一伙的。” 孤峰天王轻笑一声,“我们本来是一伙的,但是现在人太多了。” “你以为凭你就能杀得了我?” “凭我当然不能。” “加上我呢?” 声音是从他的背后传出来的。 他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已经晚了。 伴隨著铁姑的惊呼,一只手掌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爱欲天王不知何时已绕到智慧天王身后,重掌拍在他后心要穴! “噗!” 智慧天王瞬间重伤吐血,赤剑却在这一刻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剑锋划过之处,朵朵血色蔷薇凌空绽放,每一片瓣都是致命的剑气。 爱欲天王脸色骤变,未料到他受此重伤还能反击,仓促之下只得抬起手中玉笛横档,整个人好似化作一个纸鳶要飘起。 整个人突然变得轻若无物。他双足离地三寸,宽大衣袖鼓盪如帆,竟似被无形丝线牵引的纸鳶般向后飘飞。 他轻功施展时,整个人仿佛突然失去重量,飘退速度比箭还快。 “咔!“玉笛应声而碎。爱欲天王已借力腾空,但那血色蔷薇竟如附骨之疽追袭而上。 只见红光一闪,他青衣下摆突然裂开两道整齐切口,双腿顿时血如泉涌。 “啊一一”痛呼一声,飘飞的身形顿时失衡,重重摔在六角亭的汉白玉台阶上,双腿伤口深可见骨。 智慧天王便在此刻纵身跃起,身形如受伤的鹰集扑向太液池。 就在他即將触及水面的剎那,一道金光破空而来,带著令人牙酸的尖啸。 是一只金环,环身雕刻的龙纹在飞行中仿佛活了过来。 “砰!” 重重的击打在他的后心。 “噗通”智慧天王如断线风箏般坠入冰池。血在寒水中晕开,形成诡异而美丽的血色冰。 那只金环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飞回到黑衣人的手中一一此刻她双手各持一环,左环金龙盘绕,右环金凤展翅,正是昔年兵器谱排名第二的子母龙凤环! 而在六角亭中的铁姑不知什么时候已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 她的颈骨以诡异角度扭曲,显然是被瞬间扭断。 “呢.呢.“ 铁姑向傅红雪伸出颤抖的手,眼中满是哀求。 但喉骨碎裂让她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气音,最终手臂无力垂下,瞳孔渐渐涣散。 银龙静静站在她身旁,面具下的眼晴冷漠如冰, 原来就在智慧天王被重伤得同一时刻,铁姑已被银龙扭断了脖子。 银龙竟然出手杀死了铁姑,爱欲天王与孤峰天王又联手偷袭重伤了智慧天王。 兔起落间,局势已天翻地覆。 场中只剩五人:傅红雪、银龙、轿中四公主、重伤的爱欲天王,以及又— “咯咯咯..:“ 孤峰天王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她摘下面具,月光下露出一张娇艷如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眸似春水敛灩,眼尾微挑间流转著嫵媚。 唇若含朱未点而艷,肌肤胜雪,衬得那笑意愈发摄人心魄。 上官小仙! 唯有继承了上官金虹全部武学与財富的上官小仙,才能使出这失传已久的子母龙凤环。 金环在她指尖轻转,龙环凤环相互呼应,发出清越鸣响。 上官小仙此刻已不再掩饰,对著轿子中的人,娇笑问道: :“四公主之前的提议是否还作数。” “什么提议?” “谁若能吞併金钱帮,取得上官金虹的宝藏,谁便是新任教主。”上官小仙轻抚金环上的龙凤纹路,“这不正是你的提议吗?” 此刻她的脸上充满著傲气,“我现在岂不就是新任教主。” 夜风捲起池面碎冰,红轿的帘子微微晃动。 “我一直以为银龙长老是我的人,魔教四公主的声音带著寒意,“原来他早就投靠了你。” “银龙长老为我提出重立教主的考验时,我还有些疑惑..:“她顿了顿,“现在终於明白了, 想必这也是你的主意。” “当然~“上官小仙歪著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毕竟你把四大长老之首的位置让给傅红雪,也不让他坐。”她目光转向站立在一旁,脸上带著恶鬼面具的傅红雪。 “原来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傅红雪摘下恶鬼面具,露出那张苍白瘦削的脸。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如同两潭死水,“那你又许了他什么呢?” 上官小仙转动金环,龙环与凤环相击,发出清越鸣响:“当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教主之位。” “原来如此。“傅红雪点头,“要是我,说不定也一样心动。“ “若你现在肯臣服於我,“上官小仙突然前倾身体,一脸微笑的说道:“我一样可以立你为副教主。“ 傅红雪说道:“那这样岂不是要有两个副教主?“”接著他缓缓摇摇头,“可惜,我不喜欢和人分享。” 第102章 惊天变局 第102章 惊天变局 “我早知道会这样。”上官小仙的声音带著几分慵懒,几分嫵媚,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她脚下轻移,走向重伤倒地的爱欲天王, 爱欲天王痛苦的蜷缩在地上,青铜面具已经歪斜,露出半边苍白的脸。 上官小仙俯下身,纤纤玉手轻轻抚过爱欲天王的面具。她的动作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爱抚,可那双杏眼中却闪烁著冷酷的光芒。 “別怕,很快就不疼了。”她柔声说道,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爱欲天王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以为她要为自己疗伤。 然而下一瞬间,上官小仙的手掌已经无情地拍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只听得“咔“一声脆响,爱欲天王的身体猛地一颤,隨即瘫软下去。 青铜面具“当唧”一声掉落在地,滚了几圈才停下。 月光下,那张死不目的脸正是“飞狐”杨天。他的眼睛瞪得极大,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这个结局。 “现在我帮你结束了痛苦,你该感谢我。”上官小仙对著杨天的户体笑语盈盈,那笑容美得令人心悸。 她轻轻踢了踢地上的面具,语气突然转冷:“银龙,拦住他,等我先打发了这位魔教的小公主。” 说著上官小仙缓步走进六角亭中。 银龙长老沉默上前,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银袍在月光下无风自动。 丈许之外,傅红雪静立如松,黑色的衣袍与夜色融为一体,空著的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却给人一种隨时可能爆发出致命一击的危险感。 两人相对而立,却谁都没有出手。夜风捲起几片落叶,在两人之间打著旋儿落下。 “银龙长老为何始终不发一言?”傅红雪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难道是怕我听出你的声音吗?” 银龙依旧沉默,但身上的气势却陡然攀升。他微微侧身,右手虚按腰间,看似隨意的站姿却封死了傅红雪所有可能的进攻路线。 两人虽隔空对峙,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六角亭中的那场较量上。 亭內,上官小仙已经站在轿前。月光透过六角亭的飞檐,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盯著眼前这顶绣著曼陀罗纹的红色轿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四公主还不出来吗?”上官小仙的声音甜腻中带著几分讥消,“莫非是要我亲自请你?” 轿內却是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好,那就让我请你出来。“上官小仙眼中寒光一闪,衣袖轻拂间,九枚乌针无声射出。 那针细如牛毛,在月光下几乎不可见,只在空气中留下几道细微的波动。 ““几声轻响,乌针穿透轿帘,没入黑暗之中。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声並未响起,轿內依旧静得可怕,仿佛那九枚乌针射入了无底深渊, 上官小仙瞳孔微缩,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她缓缓转动金环,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好,果然有些手段。“她冷笑道,语气中已带上几分凝重。 她此刻双手持龙凤金环,气势瞬间大变,原本娇弱的身形竟透出凛冽杀意与霸气。 囊时风止云滯,霜气漫捲,却见她素手轻抬间一左环游龙乍现,似九霄雷霆撕破长夜,鳞爪挟著电光劈裂虚空; 右环彩凤清唳,如崑崙玉碎震落寒星,翎羽捲起千堆雪。 衣块未动而杀机已生,莲步生烟却暗含千钧。 足尖点地似蜻蜓掠水,却在石板上留下三寸裂痕上官小仙此刻虽唇角含笑,眼底却布满杀机。 左手龙环脱手而出如陨星坠空直击魔教四公主面门,右手持凤环似流火追月紧隨其后。 一远一近,一前一后,已封死她所有变化退路。 龙环破空时带起尖啸声竟似龙吟,震得亭角铜铃喻喻作响。 环影未至,劲风已撕裂轿帘,露出魔教四公主柔弱苍白的面容。 四公主鬢边一缕青丝甫触环风便寸寸断裂,缓缓飘落在绣著曼陀罗的轿帘上。 面对这必杀的一击,四公主已闭上双眸,好似在闭目待命。 亭外的傅红雪拳头紧握,脚下不禁微抬,这立时引的银龙严阵以待,气机锁定他。 但傅红雪始终未迈出那一步。 龙环已至面门,眼看这位魔教公主就要香消玉殞。 千钧一髮之际,一只纤纤玉手从四公主身后探出这只手白皙如玉,指甲泛著奇异的珍珠灰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龙环竟被三根春葱般的玉指稳稳捏住。 那看似柔弱无力的手指,竟能接下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手持凤环的上官小仙本已来到轿帘前,看著那只手瞳孔骤缩,轿中竟然还有人。 上官小仙手上凤环来不及击出,瞬间扭转身形,想要远离这顶红色的轿子。 脚尖点地,倒纵的身影已退至台阶,一道金光从轿中闪出,那枚龙环发出尖锐的啸声,反打回来,瞬间已到上官小仙的面门。 上官小仙左手五指箕张,以金刚不坏,大搜神手同样接住了金环。 “砰!“ 金环入手,一股诡异的劲力瞬间爆发。 上官小仙只觉金环在她手中剧烈震颤,虎口瞬间进裂出血珠。 就在这致命的时刻,她的眼角余光已看到一道银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身后。 上官小仙清啸一声,身形如鹤冲天,右手凤环向后横扫。这一招“凤回眸”是她保命的绝技环上附著的真气足以开山裂石。 “砰!“ 凤环与银色手掌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与此同时,两根银色的手指並指如剑,精准地点在上官小仙背后的灵台穴上。 “噗一一” 上官小仙喷出一口鲜血,但她的身法丝毫未受影响,借著这一指之力,身形如惊鸿般掠向夜空,转瞬间便消失在皎洁的月色中。 “可惜!”一声轻嘆从轿子中传出,声音飘渺如烟,却带著说不出的威严。 傅红雪不禁扶掌讚嘆道:“夫人果然好手段!” “让傅公子见笑了,妾身行此手段也是逼不得以。”声音平淡的好似没有情感。 “我是否该称呼你为教主夫人?”傅红雪淡淡道。 轿中沉默一瞬,隨即传来一声轻嘆:“果然瞒不过傅公子。你我本该相见一面,但恕妾身身体有恙,不便露面。” “无妨。”傅红雪目光微垂,语气平静,“夫人既已扫清障碍,不知接下来,是要我走,还是要我留?” “傅公子何出此言?”教主夫人的声音依旧柔和,却透著一丝威严,“你依然是本教四大长老之首,教中事务,还需仰仗傅公子。” 傅红雪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只是不知,夫人还有何吩咐?” “今日四大天王已去其三,孤峰重伤叛逃,不足为虑。” 教主夫人缓缓道,“教中势力需重新整肃,还望傅公子助小女一臂之力,收拢四大天王残余势力,捉拿上官小仙。” 傅红雪微微頜首:“既然夫人信任,傅某自当尽力。” 夜风拂过,六角亭內灯火摇曳,映出轿帘上暗绣的曼陀罗纹。 “今日多有劳顿,傅公子早些回去歇息吧。”教主夫人语气转淡,似已无意多言。 傅红雪未再多话,转身离去。银龙侧身让路,目光却始终紧锁他的背影,直至他的身影彻底融入夜色。 第103章 为奴为婢 第103章 为奴为婢 黎明前的夜色如同浓墨般晕染开来,直到傅红雪的身影消失,银龙负手立於廊下,银色衣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此次放他回去,就是放虎归山。” “但我们没有把握留下他。”教主夫人开口道:“我知道上官小仙的那一击並不是那么好接的。” 字母龙凤环的攻击当然不好接,尤其是上官小仙在绝境下的那一击更是重如千钧,但是他不得不出手,因为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便再难寻觅。 为了这这次机会他们准备了许久,当然要全力以赴,银龙眼中寒光乍现,但终究还是让她逃了不过,他对自己出手那一击很有信心,银龙缓缓抬起右手,凝视著指尖残留的一丝剑气,上官小仙受了自己那一剑指即使不死也要重伤残废。 夜风送来远处更夫的榔子声,离开的傅红雪当然不知道他们在背后討论如何留下他,不过他虽然没有听到,但心中也早已有数。 因为那位银龙长老虽然面对他时一言不发,但是那深深的敌意他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残月西沉,星子渐稀。 今夜所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走马灯般在傅红雪脑海中闪回。让他感觉到这波云诡的江湖果然处处有惊喜。 神秘的银龙竟然是个双面间谋,他从始至终都是四公主的人,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四公主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加神秘的教主妇人,这潭水比他想像得更深。 他们对於上官小仙的身份应该早已有了察觉,但是他们隱瞒了下来,反而利用上官小仙的野心,不费吹灰之力就將四大天王解决掉,最终收网重创了上官小仙。 当他返回到冷香园时,已经五更,天都快亮了,但这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此刻的上官小仙应该就处在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因为她快要失去一切了,包括她的生命。 傅红雪走进积香园的小楼,他没有惊动任何人。 火石轻擦,烛火亮起的剎那,光芒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光晕首先掠过他刀削般的侧脸,在高挺的鼻樑投下淡淡的阴影,而后才照亮床榻,將锦帐上的缠枝纹映得纤毫毕现。 而此刻,上官小仙半倚在他的锦念间,青丝散乱如瀑,脸色苍白如宣纸,连指尖都失去了血色,唇上却泛著不正常的嫣红,如同抹了过量的胭脂,像雪地里突兀的两瓣残梅,艷得刺目,艷得淒凉。 傅红雪静立床前,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眼中波澜不惊,他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谈论今日的天气:“魔教上下可是正在捉拿你这位叛教的天王呢。” 此刻的上官小仙敛去了平日的嫵媚天真,也褪去了往日的威仪狠辣,一脸柔弱且楚楚可怜,“全天下恐怕已经找不出比你这更安全的地方了。”声音虚弱得如同蚊吶。 傅红雪缓步走近,“但我可是魔教的长老啊,上官帮主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床榻上的人,连眉梢都没有抬一下。 上官小仙艰难地支起身子,锦被从肩头滑落。“难道傅公子就忍心看著小仙就这么香消玉损吗?” 她仰起脸,眼中泛著盈盈水光,深受重伤的上官小仙此刻脸色苍白的几无血色,但嘴唇上反而呈现出不正常的血红,带著几分悽厉的美感,楚楚动人,恐怕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我为何不忍心?”傅红雪依旧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上官小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可以把金钱帮的宝藏交给你。“她每个字都说得极其费力, 胸口剧烈起伏。 “还不够。”他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试图看穿她所有的偽装。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你......“上官小仙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接著她又嫵媚的笑道:“难道你要小仙我...:.:”尾音拖得绵长,带著几分暗示。 但没等她说完,傅红雪就打断了她:“我这里还缺一个端茶倒水,浣洗洒扫的丫鬟。” 长久的沉默后,上官小仙银牙都要压碎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过了良久才一脸假笑的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 到了此刻她也终于坚持不,软倒下去,陷入柔软的锦被中。 “看来你伤的很重。”傅红雪说道,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烛火突然爆出一个灯,上官小仙的睫毛像垂死的蝶翼般颤动,在眼下投下脆弱的阴影,却还强撑著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破碎的笑容:“但我绝不会死。”气若游丝却坚定异常傅红雪掀开锦被一角,“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我可不想什么东西没得到,只得了一具尸体。” 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 上官小仙沉默片刻,默默转身,但动作迟缓显得有几分犹豫。 最终她背过身去,退下衣衫,露出她白皙的后背。 傅红雪的目光一凝,此刻她后心灵台穴已完全变成了黑紫色,周围经脉如同蛛网遍布青紫。 他运起內力,手轻触伤口,指尖不经意擦过肌肤,不知是痛还是紧张,明显感觉到身体在发颤,单薄的肩膀微微抖动。 刚一接触,便感觉到一股锋利的真气,如毒蛇般顺著经脉游走。 缓慢的渡出一丝真气接触,他便感觉到了一个充满死寂冰冷的剑意,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当傅红雪的真气一接触,那充满死寂的剑意竟如附骨之疽,顺著真气反噬而来。 傅红雪眼中寒光一闪,皱眉头切断了真气,这股死寂冰冷的剑意令他有些意外,也有些熟悉。 “很棘手?若你无能为力,我自会另寻他法。”背身的上官小仙虚弱的开口说道。 傅红雪收回思绪,“这股剑意已侵入你的督脉,等你想到办法,恐怕你没有死,武功也已尽废。”他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接看话锋一转,“虽有些麻烦,但对於我来说並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忍著,傅红雪运起真气,周身泛起淡淡的白雾,《九阴真经》的真气配合疗伤篇,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將残留在她体內的这股剑意如同春风化雨般一点点的进行消磨,趁此机会傅红雪仔细体会著这股充满死寂的剑意,试图找出它的破绽。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当晨光染白窗纸时,屋外传来早起的鸟鸣,傅红雪才收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上官小仙浑身湿透,如同从水中捞出一般,衣衫紧贴在身上,虚脱地歪在凌乱锦被间,呼吸微弱但平稳。 “还需要七日才能彻底消除你体內的隱患,这七日內不要与人动手。”傅红雪起身整理衣袖, 语气不容置疑上官小仙缓缓睁开眼,露出个破碎却艷丽的笑容,苍白的面容因这个笑容突然生动起来:“是。主人...现在要丫鬟奉茶么..:”声音虚弱却带著往日的三分娇媚。 第104章 天王斩鬼刀 第104章 天王斩鬼刀 初春的庭院里,残雪未消。 傅红雪坐在竹椅上,阳光透过院中老树的枝,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手中握著一块三尺来长的杨木,木质纹理清晰可见。 而那把从不轻易示人的黑刀此刻却被他用来削木,刀锋在阳光下泛著冷光,每一次削刻都带起细碎的木屑,在空中划出金色的弧线。 上官小仙站在三步之外,手中捧著茶盘,目光却始终追隨著傅红雪的每一个动作。 她易容后的面容平凡无奇,唯有那双眼晴偶尔闪过一丝精光。 她看著木块在傅红雪手中渐渐成形,心中暗自思:他为何突然对一块木头如此专注? “沙一一沙一一“刀削木头的声音在静謐的院子里格外清晰。傅红雪的动作很慢,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木屑落在他黑色的衣袍上,像雪片落在墨玉上,分外鲜明。 翠浓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寧静。她穿著淡绿色的罗裙,腰间繫著一条银丝絛带,走路时几乎不发出声音。 但在距离傅红雪三丈远的地方,她刻意加重了脚步一一平日里她从不轻易打扰他,此刻前来, 必定是有要事相商。 翠浓的目光掠过侍立在一旁的上官小仙,虽然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傅红雪身边、相貌平平的婢女心生疑惑,但她始终谨守本分一一她从来不会质疑傅红雪的任何决定,只会无条件地服从。 “公子。“翠浓微微欠身,声音压得很低,“又有人上门来挑战您。” “这次的人不好打发?”傅红雪手上並没有停。 “是。” “哦,这次是谁?” “苗天王!” 一旁的上官小仙听到这个名字时,不禁眯起了眼晴。 “可是天王斩鬼刀?” “正是。” 木屑继续飘落,傅红雪专注地雕琢著手中物件,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线条。 “他已经下了战书。”翠浓呈上一张粗纸。 那张纸算不得战帖,既无信封也无题款,墨跡狂放不羈,仿佛用刀蘸墨挥就而成,字跡力透纸背。 傅红雪没有伸手,上官小仙適时接过,看清上面潦草的字跡:“明日正午,长安朱雀大街,带著你的刀。 这位看起来很直接。 “此刻全长安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场挑战。”翠浓说道,“此事有人在推波助澜。” 显而易见,如果傅红雪不应战,那么江湖中就以为他怯战,他就將遭到全武林人的唾弃,他不得不应战。 “我知道了。”傅红雪只是淡淡的说道。 “是,属下告辞。”翠浓没有再说话,只是敛社一礼缓慢退下。 傅红雪没有抬头,依然专心的在削刻,此时那根三尺杨木渐渐有了雏形,那是一把刀的形状。 “看来你对这位苗天王有所耳闻。”傅红雪虽始终没有抬头,但好似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我知道你很强,但此人绝非等閒。他的天王斩鬼刀一—”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曾一刀斩断奔马,一刀连斩二十七人,每个头颅都被整齐劈成两半,更曾有一刀劈塌一座古庙的辉煌战绩。” “哦?看来是一个好的对手。” 夕阳西沉,最后一缕残阳斜斜地穿过庭院,在他手中的木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隨著最后一刀削落,他手中的木棍终於削好了。 这是一把刀,一把木刀。 木刀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这刀形制与他腰间佩刀分毫不差,长短、弧度,皆如出一辙。 指节抚过刀身,木质的纹理在指尖摩,握在他的手中很舒適。 暮色中,那抹將逝的夕照忽然攀上刀锋,为这柄朴拙的木刀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芒。 他突然想到了阿飞插在腰间的那根木棍,想到了同样修炼过神刀斩的丁鹏。 他已对他们的境界有所感悟, 无论是不滯於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渐进於无剑胜有剑之境。 还是手中无刀,心中有刀的忘刀之境。 本质上都是由技入意的升华。刀意剑意,殊途同归。 “你不会是想在明天用这把木刀来对战苗天王吧?”看著一只把玩著木刀的傅红雪,上官小仙不可思议的道。 次日正午,长安朱雀大街。 商贩早早收起了摊位,酒楼二层的窗户全部打开,挤满了看热闹的江湖人士。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奇特的躁动,连路边的野狗都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夹著尾巴躲进了巷子深处。 傅红雪一袭黑衣,缓步走在长街中央,此刻他怀中抱著那把木刀。 在人群中他已经看到了少林武当,七大剑派中的人,武林三大世家中人,同样以刀法闻名的长安五虎庄,相传是五虎断魂刀的源头。 直到走到朱雀大街的尽头,傅红雪终於看到了那位苗天王。 苗天王箕踞在一张紫檀木胡床上,像一尊铁塔般聂立在那里。他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绣金坎肩上的珠宝折射出刺自的光芒。 他身旁的矮几上燃著一炉香,摆著一柄刀,一柄巨大的刀。 刀柄长一尺三寸,刀锋长七尺九寸,华丽的鯊鱼皮刀鞘上,缀满了耀眼的珠宝。 他同样看到了傅红雪,站起身来,显得更加高大伟岸,看来就像是开天闢地的巨人,又像是不败的战神。 “你就是傅红雪?”声音洪亮如钟。 “没错。”傅红雪声音轻淡,却轻易的飘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的刀呢?” “在此。”傅红雪拍了拍怀中的木刀。 苗天王此刻才注意到他手中的木刀,他感到被侮辱了,愤怒的吼道“一把木刀!” 周围的人群一阵混乱,发出阵阵惊呼和议论,他们此时才知道傅红雪竟然要以一把木刀迎战天王斩鬼刀。 “木刀也是刀” “狂妄。”苗天王洪亮的声音如巨雷在长街上炸响,瞬间压下周围人群嘈杂的声音。 “可以开始了吗?”傅红雪的声音依旧淡然。 “你一定要用它来跟我决斗?”苗天王已经將那把天王斩鬼刀握在了手中。 “当然” “好” 好字出口,刀已出鞘。 九尺刀很长,刀光如惊虹。 刀很快,如雷霆霹雳,眨眼间已斩下九刀。 傅红雪只在刀光中,缓慢的握住了木刀。 木刀斩出,刀好像一点也不快,没有刀光,每个人都看到了他出刀的轨跡,木刀直斩咽喉。 苗天王同样也看到了木刀,但他好似无法闪避,眼睁睁的看著木刀划过他的咽喉。 刀光消散,九尺的天王斩鬼刀已凝滯。 苗天王站立不动,眼中还透露著惊恐之色,一道血线在咽喉浮现。 下一瞬,头落,血喷涌而出无头的巨大身形轰然倒地。 长街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那把木刀,竟然真的斩下了苗天王的头颅! 傅红雪收起木刀,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正午的阳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与地上那具无头户体形成鲜明对比。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人群才爆发出震天的惊呼声。 而在不远处的茶楼二层,叶开手中的茶杯停在半空,茶水已经凉了。 丁灵琳紧紧抓著他的衣袖,指节发白。 “这...就是神刀斩?”丁灵琳的声音有些发抖。 叶开缓缓点头,眼中闪烁著复杂的光芒:“草木为刀..::..他比我想像的走得更远。” 第105章 我想请你当魔教教主 第105章 我想请你当魔教教主 与苗天王一战后第五日,湖面如镜, 傅红雪斜倚青石,竹竿横陈膝上。身旁小婢捧著鱼篓,从晨光熹微守到暮色四合,却见鱼线纹丝未动。 “公子这钓技..:”上官小婢女掩唇轻笑,“怕是连湖底的千年老龟都要笑话。”她青葱得指尖掠过水麵,惊起一圈涟漪,惊走了最后几尾游鱼。 翌日破晓,傅红雪竟早早候在湖畔。日头西斜时,鱼篓里终於有了动静一一三尾青鯽伴著几只河虾,在篓底扑腾出细碎水。小婢女望著他紧绷的侧脸,將“还不够塞牙缝“的调侃咽了回去。 第七日,小婢伤势渐愈,开始作妖。清晨奉茶时故意失手,青瓷盏在石阶上绽开一地碎玉。傅红雪头也不抬,反手將她镇压定在原地,任她鼓著腮帮子瞪了半日。 第九日,这份难得的平静终被打破。 当夜细雨迷濛,十余盏琉璃灯悄然点亮听涛阁的飞檐。 魔教四公主的紫檀轿碾过冷香园落,一行人低调的住在了他隔壁的听涛阁。 日影西斜,梅影婆娑。 傅红雪半倚在滕编竹椅上闭自养神,身旁的上官小婢女正用纤纤玉指为他轻揉太阳穴。 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自廊下传来一一是翠浓。她身后跟著的那道倩影,却让院中的空气都为之一滯。 魔教公主踏著碎金般的夕照款款而来。烟青软罗广袖衫笼著月华色百迭裙,淡紫披帛缠著细碎桂子香在风中流转,裙摆轻扬时,裙角金丝暗绣的折枝海棠若隱若现。莲步轻移,步步生香。 玉雕般的面容映著天光,远山眉黛未施铅华却自含烟雨,唇间一点硃砂艷得惊心。鸦青鬢髮松挽慵来髻,几缕髮丝似墨色游鱼游弋腮畔,愈发衬得凝脂肌肤透出淡淡莹辉。 偏她眼波流转时,鬢边垂落的珍珠步摇竟黯然失色,满园春色都凝作她眼尾那抹似有若无的緋霞。 傅红雪望著眼前这位作江南闺秀打扮的魔教公主,眼底闪过一丝异。他缓缓起身,抱拳一礼:“公主亲临寒舍,傅某有失远迎。” “傅公子客气了。”少女微微低头,纤长的睫毛在夕阳下投下一片阴影,“婉儿奉家母之命特邀公子今夜至听涛阁一敘。“ 说话间,她白玉般的面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不知是被晚霞所染,还是因著几分羞意。 傅红雪目光微动:“承蒙相邀,必当准时赴约。” “如此...便不打扰公子清修了。”少女盈盈一礼,广袖轻扬间带起一阵幽香。转身时,裙角的海棠暗纹在暮色中一闪,人已飘然远去。 傅红雪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这般郑重其事的邀约,当真只是为了传一句话? 他忽然察觉,方才还在身侧侍奉的上官小仙,不知何时已悄然隱去了身影。 月华如水,倾泻在听涛阁的飞檐之上。 傅红雪踏著青石小径而来,但见阁前两盏素纱宫灯在夜风中轻摇。提灯侍女低眉顺目,引著他穿过九曲迴廊,便悄然退入阴影之中。 阁內,鎏金骏貌炉吐著裊裊檀烟。魔教小公主跪坐在云母屏风前,素手执银匙,正將茶末徐徐点入越窑青瓷。烛光映著她低垂的睫羽,与白日判若两人。 傅红雪方欲行礼,忽闻屏风后传来空灵之声:“傅公子请坐。“那声音似隔著千山万水,却又清晰如在耳畔。 “谢夫人。“傅红雪撩袍落座,玄色衣袂扫过蒲团。 “这次邀傅公子前来,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 “夫人但说无妨。” 一阵夜风穿堂而过,吹得屏风上的崑崙雪莲图微微颤动。良久,那声音再度响起:“我知到傅公子还未婚配,我有意將小女,许配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这实在是出乎傅红雪的意料,他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过他对这对母子抱有很大的警惕之心,单凭上官小仙一事就已看出,这对母女的手段与心机多么的深沉。 “傅公子想必心中有所顾虑,所以这次老身希望与傅公子坦诚相见。”见傅红雪沉默不语,教主夫人的声音悠悠传来,“你是否一直好奇,为何始终不得见我真容?” “在下不敢妄加揣测。”傅红雪垂眸答道,声音低沉。 “婉儿,將屏风撤去吧。” “是。” 隨著云母屏风缓缓移开,烛光摇曳间,这位神秘教主夫人的真容终於显露在傅红雪眼前一当他抬眼望去,素来冷峻的面容竟也浮现一丝惊色。 教主夫人確实极美一一却美得令人心悸。那並非夸张的修辞,而是个令人毛骨惊然的事实: 眼前端坐的,更像是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像。莹润的玉石勾勒出完美无瑕的容顏,却不见半分血色。 那张绝美的面容凝固著永恆的微笑,连唇瓣微启都显得格外艰难,仿佛每个字都要挣碎玉石桔才能吐出。 “我本姓慕容。”玉石美人唇齿未动,声音却从腹中传出。 傅红雪眉峰陡扬,今日令他震惊之事,竟比过往一年还多。 “没错,就是武林三大世家之一,江南,七星塘的慕容世家。”那飘渺的声音里罕见的渗入一丝情绪,“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皆是因为练一种武功所致。” “化石神功?”傅红雪指尖无意识地轻叩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 教主夫人玉石雕琢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异,腹语中带著玉石相击的颤音:“不想傅公子竟识得此功。” “化石神功,功成九转,肌肤化石,万物不伤,”傅红雪低声吟诵,眼中寒芒闪动,“九转功成,无敌天下.—” “可惜..:“腹语声突然低沉,玉石脖颈发出艰涩的转动声,“我玄阴之体已破,强练此功以致走火入魔。“那尊玉像的手指微微颤抖,竟发出瓷器般的裂纹声,“我全身石化渐深,恐命不久矣...::.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女。” “母亲......”魔教小公主再也忍不住,晶莹的泪珠滚落在月白裙上,晕开点点深痕。。 “之前我万般算计只为小女扫清障碍。可我这女儿,我最是了解,她的性子实在不適合执掌魔教。无奈之下,我也只能为她寻一位能担此重任的夫婿。” “直到你出现,我便命人查遍了你的一切一一从出生起,到为白天羽復仇、重掌关东势力,再到入主中原长安你不仅野心勃勃,更难得的是重情重义。” “更何况,你已练成『神刀斩”,这个魔教近百年无人练成的神功,如今的你,武功已独步天下,天下难逢敌手。” “更重要的是,小女对傅公子你—也早已倾心。”她目光柔和地看了眼身旁的女儿,继续道,“我將小女嫁给你,魔教自当奉你为教主,此后我希望你能庇佑她一生一世。” 一旁的魔教小公主闻言,如玉般的脸颊顿时染上两朵红云,羞郝地垂下首,纤纤玉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袖边角,连耳尖都泛起淡淡的粉色,却怎么也不敢抬眼与他对视。 傅红雪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笑意:“夫人既已这般说了,白得如此美眷,在下岂有推拒之理?” “好,如此我便也了却一桩心事。”教主夫人欣慰的道。 第106章 孔雀翎 第106章 孔雀翎 傅红雪踏出听涛阁,月色如霜,铺洒在青石小径上。 他步履沉稳,身后却跟著一道轻盈的身影一一魔教的小公主亦步亦趋,裙微动,似一朵夜放的幽兰。 “我—我叫慕容婉儿。”她声音细若蚊鸣,却又带著几分柔婉,在夜风中轻轻飘散。 傅红雪驻足回首,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淡淡道:“傅红雪。“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日后,请多指教。” “嗯。”慕容婉儿轻轻应声,月光映在她微红的脸颊上,更添几分娇怯。她指尖著袖角,似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待傅红雪回到积香院,本该待在他屋內的上官婢女已不见了踪影,唯有案几上搁著一张素笺。 他拾起一看,纸上墨跡清逸,笔锋如行云流水,却只寥寥数字一一“小心银龙。” 他眸色微沉,指节轻轻摩纸面,若有所思。 翌日,傅红雪邀慕容婉儿同游冷香园。 影扶疏,暗香浮动,她跟在他身侧,偶尔低语轻笑,似一抹明媚的春光,悄然驱散了几分他眉间的冷意。 上官小仙不告而別,慕容婉儿却然而至接连数日,冷香园內,总见二人並肩而行,一个冷峻如霜,一个温婉似水,倒成了园中一道別样的风景。 傅红雪渐渐又变得忙碌起来,他已渐渐被捲入魔教权力更迭的漩涡之中。 教主夫人有意將教中错综复杂的势力逐步交予他整顿, 他每日埋首於卷宗密报之间,梳理著魔教盘根错节的脉络,同时暗中收拢四大天王溃散的残余势力。 在这段时日里,慕容婉儿始终伴其左右。 令他意外的是,这位看似娇怯的小公主竟对魔教事务了如指掌。 她博闻强记,对各派系渊源、教中秘闻如数家珍,每每在他困惑时轻言点拨,便能令他豁然开朗。 她心思细腻,处事周全,倒是个难得的贤內助。 然而,她的性子终究过於温软。虽生於魔教,却对权谋爭斗兴致缺缺,更不喜习武。 即便身负上乘心法,她的武功也仅能自保,与魔教那些杀伐果决的高手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一一这与上官小仙截然相反。 想起那个不告而別的女子,傅红雪眸光微沉。上官小仙野心昭然,手段凌厉,若她在此,恐怕早已借势而起,搅动风云。而慕容婉儿他抬眼,见她正捧著茶盏轻抿,眉眼低垂,恬静如画。阳光透过窗,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教主夫人说得没错,这样的性子,在弱肉强食的魔教中,確实是致命的软肋。 “终究是生错了地方。”他心中轻嘆,却未说出口。 这日深夜,烛影摇曳,傅红雪独坐案前指尖摩一份密卷,眉头渐渐锁紧。 卷宗上记载的两桩命案,让他比较在意。有两个武林高手死於同一种暗器,这个暗器疑是孔雀翎。 天下的暗器共有三百六十余种,但最令人闻风丧胆的,莫过於孔雀翎。 孔雀翎由孔雀山庄耗尽无数心血打造的暗器。 据说,孔雀翎发动之时,暗器四射,有如孔雀开屏,辉煌灿烂,而就在敌人目眩神迷之际,便已魂飞魄散。 百年来,不知多少豪杰饮恨於此物之下。 由此,孔雀翎成就了孔雀山庄无上的威名,使得孔雀山庄数百年来一直屹立江湖,八面威风。 孔雀翎与孔雀山庄相互成就,命运早已紧密交织。 然而·— 傅红雪眸色渐深。 成也孔雀翎,败也孔雀翎。 凭藉孔雀翎的绝世威力,歷代庄主皆可震群雄, 久而久之,山庄子弟便將全部倚仗寄托在这件外物之上。 然而,外物终究是外物。当孔雀山庄將全部希望都繫於一枚暗器时,这份依赖反而成为了最大的桔。 一旦失去孔雀翎的庇护,这座在武林中屹立数百年的名门恐怕— 忽然,他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慕容婉儿跟跑而入,素白的衣袖被泪水浸湿,一双杏眼通红地望著傅红雪。 “母亲她..”她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句,“想见你最后一面。” “夫人她”傅红雪沉声问道。 当傅红雪赶到听涛阁,再次看到教主夫人时,她此刻反而有了活人的生气。 那双眼睛此刻格外明亮。但也正是如此,说明她已是迴光返照,命不久矣。 “婉儿,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交代傅红雪。”教主夫人此时的声音异常清晰。 慕容婉儿咬著唇不肯挪步,直到母亲又唤了一声,才依依不捨地退出。 “夫人想要吩咐什么。” “傅公子,“教主夫人目光灼灼,“我恐怕看不到你们成婚之日了。婉儿...就託付给你了。” “傅红雪必不负所托。” “好,我死之后,魔教恐再生波澜,我希望傅公子行霹雳手段—” 话音未落,她突然压低声音:“小心慕容..:“最后几个字化作一声嘆息,消散在空气中傅红雪凝神细听,却只捕捉到模糊的音节。待要追问,发现那双眼睛已永远失去了神采。 门外,慕容婉儿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冲了进来。片刻后,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了听涛阁的寂静。 傅红雪轻轻扶起瘫软在地的慕容婉儿,將她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她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襟。 “我是不是..很没用?“她抽壹著问。 他抬起她的脸,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不,你可是她最珍视的宝物。你母亲將毕生筹谋都藏在刚硬外壳之下,唯独把最柔软的部分留给了你。你要振作起来,不要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傅红雪一直陪伴在她身侧,直到她的啜泣声渐渐平息,才沉声问道:“夫人近日身体可有异常?” 慕容婉儿抬起红肿的双眼:“为何突然这么问?” “以我先前观察,”傅红雪眉峰紧锁,“夫人本不该恶化得如此之快。” “你是说.....”慕容婉儿脸色骤变。 “夫人最近有没有见过特殊的人?” “由於母亲身体原因,她一直深居简出,最近更是放下了教中事务,除了她的贴身侍婢,她几乎不见外人。除了—”慕容婉儿慢慢回忆道。 “除了什么?” “除了昨日见过银龙长老。” “银龙吗——”傅红雪喃喃道,脸上阴晴不定,沉思良久才开口说道:“恐怕需要查验一下夫人遗体。” “你怀疑什么?” “尚不確定。“傅红雪神色凝重,“待你查验过后再说。” 事关母亲死因,慕容婉儿强忍悲痛点头:“好。” 傅红雪退出房间,在廊下负手而立。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猛地被推开,慕容婉儿面如寒霜,眼中燃烧著怒火。 “母亲胸前確有一道伤口,是被暗器所伤。”她声音里带著压抑的颤抖,“母亲所修炼的化石神功虽未大成,但寻常暗器根本伤不到她。” “若不是寻常的暗器呢?” “普天之下能伤得了她的暗器也仅有那三五种。”慕容婉儿银牙轻咬,“並且即使有那几种暗器,若想当面击中,也並非那么容易。” “而普天之下恰有一种暗器能做到。”傅红雪冷声道。 “你是说—” “孔雀翎!”傅红雪一字一顿道。 第107章 夺命十三剑 第107章 夺命十三剑 夜风穿堂而过,烛火在案几上摇曳不定,將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 “孔雀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慕容婉儿的声音带著几分颤抖,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 傅红雪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眸色深沉如墨:“这个问题,恐怕要当面问问我们的银龙长老了。“ “你是说..:“慕容婉儿猛地抬头,烛光映照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惶,“银龙长老用孔雀翎杀害了母亲?这怎么可能!“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袖,“孔雀山庄世代守护的至宝,怎会落入外人之手?” 窗外传来夜梟的蹄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傅红雪缓步走回案前,从袖中取出一份泛黄的卷宗:“孔雀翎並不一定在孔雀山庄手中。”他將卷宗轻轻放在案几上,“你先看看这个。” 慕容婉儿迟疑地接过卷宗,当她看清上面记载的內容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两位武林高手的死状描述,以及那特殊伤口特徵,都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確定不是孔雀山庄所为?”她声音轻若蚊吶。 “孔雀山庄近年为何销声匿跡,你可知道缘由?” 慕容婉儿茫然摇头。 “因为一个隱秘。”傅红雪眸色转深,声音压得更低,“一个江湖中鲜为人知的隱秘。“他略作停顿,烛火在他眼中投下跳动的阴影,“孔雀翎早已被秋家第十三代家主秋一枫...遗失在泰山之巔。“ “什么?!“慕容婉儿失声惊呼,手中卷宗险些滑落。 傅红雪目光如炬,沉声问道:“你对那位银龙长老了解多少?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慕容婉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眉思索:“他很神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是戴著那副银龙面具。”她的目光投向窗外,“老教主还在的时候,他就已是银龙长老了。”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只听母亲偶然提起过...他似乎也姓慕容。” “慕容吗?”傅红雪眼神一凛,喃喃自语:“世上不会有这般巧合...” “你说什么?”慕容婉儿倾身向前,烛光在她精致的五官上跳动。 傅红雪回过神来,沉声道:“我需要慕容世家歷代成员的详细资料。”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案几,发出有节奏的轻响,“越详尽越好。” 慕容婉儿立即起身,裙在起身时带起一阵微风,烛火隨之晃动。“我这就去取。” 她的声音已经恢復了镇定,但转身时衣袖还是不经意间带倒了案上的茶盏。 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在长廊上渐渐模糊,只余裙在夜风中翻飞的声响。 更深露重,积香院內一片寂静,唯有书房中的烛火依然明亮。慕容婉儿捧著青铜灯盏回来时, 灯芯已经换过三次。 暖黄的光映在傅红雪稜角分明的侧脸上,將他紧锁的眉头照得格外深刻。 她轻手轻脚地將灯盏放在案几一角,又取来一个铜製的灯台,將烛火拨得更亮些。 傅红雪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过泛黄的族谱,纸张在他指尖发出沙沙的轻响。 慕容婉儿安静地坐在一旁,只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当“慕容秋获“四个字映入眼帘时,傅红雪的目光骤然凝固。 他的手指在这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 烛火突然爆出一个灯,在寂静的室內发出轻微的声响。傅红雪缓缓合上卷宗,目光深沉如潭“可有发现?“慕容婉儿轻声问道。 “足够了。“傅红雪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缓缓起身,黑色长袍垂落在地,“替我约见银龙长老吧,是时候会一会他了。地点就选在长安城南的十方竹林。“ 慕容婉儿手中的灯盏微微晃动,灯油在盏中盪起细小的涟漪。:“若他手中真的有孔雀翎.., “f “那正好。“傅红雪唇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暗器。“ 竹影婆娑的清晨,细雨织就的银色帘幕里浮动著青碧色的暗香。 春雨细若牛毛,將十万竹叶洗成淬剑的碧刃。竹叶在风中翻捲成翠浪,沙沙声里裹著画眉鸟清越的啼鸣。 雨滴沿著竹节雕琢的沟纹豌蜓而下,被雨水浸润的竹衣泛著象牙光泽,竹节间萌发的嫩芽如同翡翠雕琢的箭簇。 雨丝斜穿过竹叶间隙,在青石板上投下摇曳的淡青色光斑。 雾气在竹节沟纹间游走,给二十年生老竹的墨绿皮壳蒙上薄纱。 有嫩笋顶开碎石破土,裂开的棕壳里渗出清苦汁液,混著雨水的土腥气漫过青石板。 傅红雪一身黑衣在细雨中缓步而来,脚下腐叶无声碎裂。三丈外竹枝上滴落的雨珠,在距离他头顶三寸处悄然分成两半。他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刀未出鞘,周身三丈內的竹叶却已尽数低垂。 竹梢微动,银衣人踏叶而来。他每一步都好似踩在风停的间隙,飘落的竹叶在他身周一尺外悬停。腰间银剑在鞘中轻鸣,引得溪水泛起细密波纹。当他站定时,整片竹林的风向悄然改变。 竹林深处,两道身影相隔十步而立。秋风捲起几片枯叶,在两人之间打著旋儿落下傅红雪右手缓缓按上漆黑的刀柄,骨节分明的五指一寸寸收紧:“就是在这片竹林中,我第一次感受阁下一闪而逝却又惊人的剑意。” 银色面具后传来一声轻笑,银龙负手而立,宽大的袖袍纹丝不动:“何以確定是我?” “第二次,是在上官小仙的背部,那冰冷的杀气,死寂的剑意,江湖中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傅红雪眼中寒芒乍现。 银龙微微侧首,面具在阳光下泛著冷光:“可惜。当时没有留下她。” 傅红雪突然踏前半步:“我是该叫你银龙,还是慕容山呢。” “呵......“银龙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修长的手指扣住面具边缘。隨著面具摘下,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容一一正是慕容世家的公子慕容山。 他隨手將面具拋在一旁,眼中温和尽褪:“果然瞒不过你。” 傅红雪眯起眼睛,语气篤定:“所以,那日在竹林外杀死南宫远的嫁祸於我的是你。” 慕容山轻嘆一声:“当然,我与上官小仙那次配合的十分默契,本以为可以除掉你。”他眼神突然锐利如剑:“但可惜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 “你与教主夫人同出慕容世家,却为何要杀她?”傅红雪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我本以为...:.:”慕容山突然失控般低吼:“她竟然要把魔教交给你这个外人手里。”他隨即收敛情绪,却掩不住眼中的猩红。 “原来是为了这魔教教主之位。”傅红雪说道。” “这魔教教主之位本就应该是我的。”慕容山猛地抬头,眼中燃烧著野心的火焰。“只有我才能掌控魔教。” 傅红雪笑一声:“就凭你?” “你感觉我不配?”慕容山的声音陡然拔高。 “让我猜猜,”傅红雪缓缓步,黑靴踏碎满地竹叶,“是什么让你生出这般妄想?是练成了夺命十三剑?” 第108章 夺命第十五剑对神刀斩 第108章 夺命第十五剑对神刀斩 慕容山脸色骤变,呼吸明显一滯:“你.... “你的夺命十三剑想必是从慕容秋荻的手中流传下来的吧。”傅红雪微微抬眉。 慕容山好似又恢復了从容镇定“哦?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说到夺命十三剑.....:“傅红雪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就绕不开燕十三。而提到燕十三, 自然会想到他与神剑谢晓峰的那场旷世决战。“他顿了顿,“慕容秋荻不仅是谢晓峰的女人,还一手创立的天尊教,自然知道这套剑法。” 慕容山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竹叶落下:“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傅红雪突然前倾身体,眼中精光暴射,“你不仅练成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还练成了第十四剑,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恐怕......你已经窥见了第十五剑的门径。这就是你的依仗?” 慕容山笑容一收,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势,“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敢约我相见,想必对自己的刀法很自信。” 他轻抚剑身“今日能活著走出去的人,才有资格执掌魔教,坐上魔教教主之位。” 虫鸣声突然在这一刻消失,整片竹林陷入诡异的寂静,连风都凝滯在两人之间。无数竹叶悬停在半空,仿佛连天地都在等待这场生死对决的结局。 春雨浙沥,十万竿翠竹在细雨中摇曳, 傅红雪握刀的手苍白如雪,刀斜指地面,三丈內的雨帘被无形刀意阻隔,形成透明气罩。 慕容山的银剑垂在身侧,剑尖凝著的水珠始终不坠,仿佛时光在此停滯。 银剑募然出鞘,第一剑刺出时,竹叶沙沙声夏然而止。 剑锋看似直取中宫,却在三尺外突然分作七道寒芒,每道寒芒都精准刺向傅红雪换气的间隙。 这是夺命十三剑的精髓。 傅红雪身形微侧,刀锋自下而上划出半圆, 七道刀气后发先至,竟在剑芒临身前截住攻势。 刀剑未触,三丈外五根翠竹同时浮现细密刀痕一一这是刀气余波穿透剑幕所致。 慕容山剑势陡变,第二剑至第五剑一气呵成。剑光如潮水漫捲,初时只见粼粼波光,转瞬化作惊涛孩浪。 被剑气扫过的竹叶尽数竖立如刃,叶尖直指傅红雪周身大穴。 竹海仿佛化作剑阵,每一片竹叶都是催命符。 傅红雪突然闭目,刀锋在身前划出十字。两道乌金刀芒交错而过,所过之处竖立的竹叶纷纷断成四截。 断叶尚未落地,第六剑已至一一这一剑竟借断叶为媒,將散落的剑气重新凝聚,化作三寸青芒直刺腹中。 第十一剑出,整片竹林的光线骤然昏暗。 剑锋过处,飘落的细雨被剑气牵引,凝成万千针雨。 慕容山的身影在冰针中忽隱忽现,每道虚影都带著实质剑气。十二根老竹突然齐根而断,断口处平滑如镜。 傅红雪刀势突变,刀光不再追求速度,反而凝如实质,在周身三丈铸成乌金屏障。针雨撞上刀幕的剎那,竟发出钟馨般的清鸣。 十三丈外,七只避雨的画眉突然振翅惊飞,却在半空化作血雾,被刀剑余波震碎。 第十二剑,化作了一片雨。满天的剑,满天的剑雨,不见其人,竹林中却已充满了杀机, 丝丝细雨也变得冰寒。 傅红雪所练的如意天魔,连环八式是一套极为复杂的刀法,每式三十六招,每招一百零八变, 共有三万一千一百零四种变化,这已是刀法的极致。 所以傅红雪刀法同样变了,他手中的刀又好似化作了风,细雨中的清风,无处不在的清风。 剑与刀没有了碰撞之声,风控制看雨落,刀此刻控制了剑,刀气化柔缠绕著剑气直至消磨殆尽第十三剑出,此刻慕容山一脸的阴势,手中的剑变得好似飘忽,又其实沉厚,好似轻灵,又其实毒辣,仿佛有无穷变化。 竹海突然响起鬼哭般的剑鸣。慕容山的剑势陡然凝练,十三道剑气合而为一,化作三尺青芒傅红雪只抬刀横挡。 “叮”的一声脆响传遍竹林。 细雨,竹叶震盪,三丈內的青竹齐齐爆裂,破碎的竹纤维如雪般漫天飞舞。慕容山持剑飘然而退。 细雨依旧,但空气中的杀意更浓了。 “我已看到了夺命十三剑的狠辣凌厉,仅凭这十三剑可不能奈我何,我知道它还有第十四种变化,使出来吧,让我见识一下。”傅红雪淡然开口说道。 “好,”慕容山的声音忽然变得嘶哑,“那就让你见识真正的夺命之剑!” 一剑挥出,杀意如寒冬降临,剑锋未至,森寒冰冷的剑气直逼而来。 若说夺命十三剑是剑术的极致,那第十四剑就是由剑招进入剑意的开始。 那是剑势由疾转缓的玄妙蜕变, 也是剑道从形入意的非凡跨越剑意所至,肃杀盈野,死寂漫天。 死寂的剑意锁定了他,这一剑已將他所有的攻势全都封死,他似乎只有向后退。 但傅红雪没有退,他只是出刀,黑刀精准点的钉在了慕容山的剑尖之上。 慕容山脸上浮现狞之色。他没想到自己苦修十年的第十四剑“寂灭无声“,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破解。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傅红雪尚未使出全力。 “还不够。“傅红雪的声音穿过雨幕,“让我看看传说中的第十五剑。” 慕容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本不想动用这招,因为第十五剑一出,连他自己都难以控制。但此刻,骄傲与愤怒已经压倒理智。 “如你所愿!”慕容山仰天长啸,啸声震得竹梢上的水珠坠落。 第十五剑现世的剎那,整片竹林都为之战慄。 这是入魔的一剑,绝灭剑意如日中悬,至阴至暗的灭意吞噬一切生气,抹杀所有生机。 四周数丈的空间骤然扭曲,呈现诡异的波动。 连天光都为之黯淡。 时间忽然变得粘稠迟缓。 细雨悬停在空中,飘落的竹叶定格不动,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视野所及的一切,包括自身都陷入凝滯,唯有意识仍在流转,身躯却如被冰封,仿佛不再属於自己。 然而,唯有那柄剑仍在疾驰,那柄象徵终焉的剑。 宛如一条暴怒的毒龙咆哮著撕裂长空而来。 面对这一剑,心中只能涌起彻骨的绝望,仿佛独自身陷时光静止的囚笼,只能静待死亡的降临。 这一切,皆源自第十五剑的威能。 剑锋所指,生机断绝,夺魂索命,所经之处唯余一种结局一一寂灭! 直到第十五剑临身的剎那,傅红雪终於出刀。 没有炫目刀光,没有破空之声,只有一道朴实无华的弧线。 但这道弧线仿佛劈开了时空,慕容山惊恐地发现,自己精心凝练的死亡剑意,竟如春雪遇阳般消融。 刀光消散时,慕容山手中的银剑寸寸碎裂。 “这...不可能..:”慕容山喃喃道。一道细细的血线自他眉心缓缓延伸,经过鼻樑、嘴唇、咽喉,直至胸膛。他的身体沿著这条线缓缓分开,伤口平滑如镜雨势渐歇,一缕晨光穿透云层。远处,一只翠鸟振翅飞过,蹄叫声清脆悦耳。 傅红雪收刀入鞘转身而去,黑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只有十万翠竹在风中沙沙作响。 这一战之后,江湖上又將多出一个传说。 第109章 执掌魔教 武林公子 第109章 执掌魔教 武林公子 直到死,慕容山也並没有使用孔雀翎,孔雀翎也不知去向。 慕容山既死,他接掌教主之位自是水到渠成。 傅红雪的继位大典办得极为低调,既未广发英雄帖,也未在江湖上掀起什么风波。 教中四大天王早已陨落,四大长老亦凋零殆尽,偌大个魔教竟显出几分人才寥落的淒凉。 所幸十二分坛的建制尚且完整,诸位坛主也都各司其职。傅红雪索性大刀阔斧改革旧制,將天王、长老这些虚衔尽数裁撤,只设左右护法二人一一左使主內,统辖教务;右使主外,执掌杀伐。 傅红雪接任魔教教主后,並未急於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而是选择了另一条路一一掌控江湖的钱脉。 魔教不再以杀扬名,而是以財富渗透武林。 三个月后,江南。 细雨如丝,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一家名为“锦绣坊“的绸缎庄內,掌柜正满脸堆笑地接待几位客人。 “这批云锦是刚从蜀中运来的,您摸摸这质地..:”掌柜殷勤地展开一匹锦缎,阳光下,缎面上的暗纹若隱若现一一那是一个极小的火焰標记,魔教的象徵。 客人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顾著讚嘆料子的精美。他们更不会知道,这家看似普通的绸缎庄,实则是魔教在江南的產业之一。 同样的一幕,在蜀中的药铺、西北的马市、沿海的盐场不断上演。魔教不再以刀剑立威,而是以金银开道。他们不独占市场,而是通过商会、鏢局、钱庄暗中操控,让各大门派不知不觉间依赖魔教的渠道。 在嵩山少林寺的山脚下,一家新开的钱庄生意兴隆。方丈大师的俗家弟子常常出入其中,为寺里兑换银两。他並不知道,每次交易,钱庄都会暗中记录少林的资金流向。 在武当山下的客栈里,小二殷勤地为客人斟茶。没人注意到,他耳朵微微一动,將几位道长谈论门派事务的只言片语牢牢记下一一他是魔教安插的耳目。 就连峨眉派的女弟子们,也喜欢光顾城里新开的胭脂铺。她们不会想到,那些精致的瓷瓶底部,都刻著那个小小的火焰標记。 江湖上的刀光剑影少了,但魔教的影子却无处不在。 金钱的腐蚀力比刀剑更可怕, 许多名门正派的弟子,表面上行侠仗义,背地里却替魔教做事。有些门派甚至整条商路都被魔教掌控,却浑然不觉。 上官小仙的金钱帮曾试图与魔教爭夺商路,但短短半年內,金钱帮的產业就被蚕食殆尽。 上官小仙本人依旧下落不明,好似在江湖上消失了。 魔教在傅红雪的掌控下,成为江湖真正的暗面。它不再需要人人喊打的恶名,而是让整个武林在不知不觉间,成为它的附庸。 傅红雪和慕容婉儿的婚礼在长安冷香园举行,仪式低调,宾客不多。 慕容婉儿一袭红妆,盖头下的面容若隱若现。傅红雪素来冷峻,但今日眉宇间却难得地柔和了几分。拜堂时,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腕,触到一片温软。 洞房內,红烛高燃,映得满室生辉。傅红雪抬手掀开盖头,慕容婉儿抬眸看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归於沉寂。 “从今往后,你便是魔教的教主夫人。”他低声道。 慕容婉儿微微一笑,指尖抚过他的掌心,轻声道:“我知道。” 窗外,夜风拂过树梢,似有一道熟悉身影掠过,但转瞬即逝。 傅红雪目光微动,却未起身。 今夜,可是他人生中的重大时刻。 红烛摇曳,映照两人身影,渐渐融为一体。 就当魔教的势力发展的如火如茶之时,江湖上突然掀起了一阵新的波澜。 一个神秘人物的名字开始在各大酒楼茶馆间流传一一公子羽。 这个横空出世的年轻人,身世背景堪称传奇。传闻他不仅是皇室贵胃,更是昔年名震江湖的沈浪唯一传人。 更令人称奇的是,他既是文採风流的翩翻公子,又是武功盖世的绝世高手。 这样集万千光环於一身的人物,自然在武林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长安鸿宾楼內,说书人一拍惊堂木,绘声绘色地讲述著这位神秘人物的传奇。 “话说那公子羽,生得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他不仅是皇室贵胄,更是昔年名震江湖的沈浪大侠唯一传人!剑法更是可当天下第一人。” 台下听眾喷喷称奇,有人高声问道:“那公子羽的武功,当真如此了得?“ “公子羽的成名之战,便是在武当山巔与当代武当掌门的对决。那一战,他以一柄看似普通的青锋剑,三十招之內便破了武当掌门苦修数十年的两仪神剑。 满座譁然。武当剑法冠绝天下,掌门更是公认的剑术泰斗,竟在三十招內败北? “这还不算完,“说书人继续道,“此后半月,公子羽接连挑战点苍、华山、腔三派,无一败绩! 点苍流云剑·谢长风,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华山“风流剑客”楚清平,更是七招便弃剑认输!” “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与这些成名数十年的前辈交手时,竟始终保持著从容不迫的气度,仿佛只是在指点后辈一般简单。” 酒楼角落,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默默饮酒。他听到这里,放下酒杯,在桌上留下几枚铜钱,悄然离去。 短短一个月间,公子羽的声名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关於公子羽的传说已经传得神乎其神。 有人说他的剑法已达“无招胜有招“之境,有人说他內力深厚堪比少林达摩院首座。 更有好事者开始將他誉为当世剑法第一人,与被誉为刀法第一的魔教教主傅红雪相提並论。 傅红雪听闻这些传闻时,正在总坛批阅各地分舵送来的帐册。 他放下手中的硃笔,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湖上关於“刀剑谁为第一“的议论,他自然心知肚明。 这看似只是好事者的閒谈,他已然品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公子羽..:“傅红雪低声念著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这位突然崛起的年轻高手,为何偏偏在他执掌魔教之时现身江湖? 又为何专挑各大门派挑战?而且看这公子羽挑战的路线,已经渐渐接近长安了。 更耐人寻味的是,那些关於“刀剑第一“的议论,究竟是无心之言,还是別有用心之人的推波助澜? 窗外,暮色渐沉。傅红雪知道,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武林中酝酿。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或许正是这位神秘莫测的公子羽。 第110章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第110章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终南山下,暮色四合。山间薄雾繚绕,將这座古朴客栈笼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客栈檐角悬掛的青铜风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楼雅间內,烛火摇曳。一位白衣公子正端坐在紫檀木琴案前抚琴。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如冠玉,眉若远山,一双凤眼半闔,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修长的手指在七弦琴上轻拢慢捻,一曲《广陵散》从他指尖流淌而出,琴音清越,却又暗含杀伐之气。 琴案旁隨意摆放著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以玄铁打造,通体乌黑,鞘身上镶嵌著七颗北斗状的蓝宝石,在烛光映照下泛著幽冷的光芒。 剑柄缠著暗红色的鮫綃,末端坠著一枚温润的白玉环,隨著琴音微微颤动。 “公子,傅红雪已经注意到您了。”一个灰衣人跪在门外的青石地板上,额头紧贴地面,声音压得极低。 他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衣襟上还沾著夜露的湿气。 指尖在琴弦上重重一拨“錚”的一声。 琴案旁的古剑在鞘中发出龙吟般的喻鸣,震得鎏金香炉青烟扭曲成螺旋状,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很好。 。“声音如玉馨相击,清冷悦耳。 他左手轻抚著琴弦,右手却摩著一个约八寸余长的纯金圆筒。圆筒表面雕刻著繁复的云纹, 在烛光下泛著柔和的金光。 “继续散布刀剑第一之爭的言论,”他缓缓道,每个字都说得极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务必要让整个武林都期待这场对决。” “是。”灰衣人头也不敢抬,倒退著退出三步,这才转身匆匆离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客栈外。 金筒在他指间翻转,映得他俊美的面容忽明忽暗。 他忽然轻笑一声,琴音再起,这次却是一曲《十面埋伏》。 长安城的暮色像泼墨般浸染开来,朱雀大街上飘著胡饼铺子新出炉的焦香。 八方酒楼內人声鼎沸。跑堂的小二端著热气腾腾的菜餚在桌椅间穿梭,酒客们的谈笑声、划拳声此起彼伏。 二楼临窗的席位还留著半盏残酒,灰衣人起身时,袖口扫落了几粒茴香豆,骨碌碌滚到楼梯转角处。 酒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打杂的伙计蹲在门边擦拭铜盆,他约莫二十出头,相貌普通,双手因常年浸泡在冷水中而泛白起皱。 眼角余光警见灰衣人往东市方向走去。待得那抹灰影转过街角,伙计將抹布往盆里一摔,抄起墙角竹笠扣在头上。 更漏滴过三刻,伙计低头钻出酒楼后门,此时暮色里的归雁正掠过城楼飞檐,振翅声惊得拴在柳树下的青马打了个响鼻。 连走过三个街口,灰衣人的身影在胭脂铺幌子下稍作停顿,又拐向一旁的棋摊看起了下棋。 伙计蹲在卖人的担子前,只用余光去看他。瞧见他灰色绑腿沾著的草屑一一那是城郊才有的狗尾草籽。 棋盘上的卒子“啪“地刚落定,灰衣人忽然起身闪进一旁的槐巷。 这是个小胡同,两侧是高耸的砖墙,墙缝间生著青苔,空气中瀰漫著潮湿的霉味。 只有墙头探出的老槐枝极在暮色里张牙舞爪, 打杂的伙计对这一带了如指掌,知道这胡同错综复杂,像个迷宫,稍不留神就会跟丟目標。 他加快脚步,身影如猫般轻盈地闪入胡同。 夕阳被两侧高墙遮蔽,胡同深处漆黑一片,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片刻之后,灰衣人从胡同另一端走出,斗笠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整理了下衣襟,继续向前走去。 而那个打杂的伙计,却再也没有出现。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四个精悍汉子提著灯笼走进胡同。他们身著劲装,腰间配著各式兵器, 脚步沉稳有力。 灯笼的光晕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当他们再次出现时,中间两人抬著一个黑布包裹。包裹不大,但看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分量不轻。 黑布边缘渗出几滴暗红色的液体,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冷香园內,夜色如墨。园中栽种的茶在月光下静静绽放,洁白的瓣上凝结著晶莹的露珠傅红雪一袭黑衣,站在一株百年茶树下。 他身形挺拔如松,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更显冷峻,右手始终按在那柄漆黑的刀柄上。 慕容婉儿立在他身侧,一袭淡紫色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簪。她眉目如画,但此刻秀眉微,目光凝重地看著面前摆放的三具户体。 最新送来的一具还散发著淡淡的血腥气。 八名魔教弟子单膝跪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清一色的玄色劲装,胸前绣著血色火焰纹章。 为首的弟子抬起头,声音嘶哑:“启稟教主,城中的暗探已经抓住了那个散布谣言之人的尾巴。但..:”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三批跟踪的兄弟,全都...” 傅红雪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他缓步走到户体前,蹲下身仔细查看。 三具尸体面色青紫,双眼圆睁,嘴角凝固著惊恐的表情;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全身乾枯, 皮肤紧贴著骨骼,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仿佛被抽乾了全身精血。 慕容婉儿轻移莲步,仔细观察过尸体后,才有些迟疑道:“这是“天绝地灭大搜魂手!”傅红雪说道。 “竟然还有人会『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中的功夫。”慕容婉儿惊讶的说道。 傅红雪转向跪著的弟子,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把人都撤回来吧,停止一切跟踪。冷香园三里內加强戒备,十二个时辰轮值。” “遵命!“弟子们齐声应道,行礼后迅速退下,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园深处。 夜风拂过,茶树沙沙作响,几片瓣飘落在尸体上。慕容婉儿走到傅红雪身边,轻声道:“这恐怕是衝著我们来的。” “没错!”他转向妻子,声音稍稍柔和:“我恐怕需要闭关一段时间。这期间,收拢势力,按兵不动。” 慕容婉儿点头,月光下她的眼眸如水般清澈:“我明白。“她伸手为傅红雪整理了下衣领,“ 你安心闭关便是。” 自那日起,冷香园彻底闭门谢客,园內一片肃穆。 园中弟子皆屏息凝神,不敢高声言语,唯恐惊扰了教主的修行。 只在深夜之时,魔教弟子悄然无声地抬著檀木药箱,沿著青石小径,將珍稀药材送入房中。 千年雪莲封於寒玉匣中,仍透著丝丝寒气; 火山玉髓盛在紫晶瓶內,赤红如血,隱隱有光华流转; 金线龙血藤以金丝楠木盒盛放,藤身豌蜓如龙,通体赤金纹路; 玄龟甲粉,取自北海千年玄龟,研磨成末,泛著幽蓝光泽; 虎骨则被秘药浸泡,泛著琥珀色的光泽。 这些药材,无一不是世间罕见之物,有的甚至需深入雪山绝壁、火山熔洞方能寻得。 如今却如流水般送入傅红雪的房中,仿佛那里藏著一头永远餵不饱的凶兽。 只有偶尔,夜深人静时,练功房內会传出低沉如铜钟大吕般的轰鸣,震得地面微微颤动,连园中茶都而落。 无人知晓傅红雪究竟在修炼何种武功,亦无人敢问。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一当那扇门再次打开时,江湖必將天翻地覆。 第111章 密室论武 第111章 密室论武 冷香园內,晨露未散。 傅红雪负手立於廊下,一袭玄衣如墨,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 闭关月余,他周身气息愈发沉凝,举手投足间似有无形威压。 慕容婉儿手捧一封烫金战帖,缓步而来。她今日著了一袭淡青罗裙,发间只一支白玉兰,素雅中透著几分清冷。 “夫君,公子羽的战书。”她轻声道,將帖子递上。 傅红雪接过,指尖微动,信封上硃砂印赫然映入眼帘一一一方篆刻“公子羽”三字的印记,殷红如血。 他展开信笺,纸上字跡清逸雋秀,却又暗藏锋芒: “闻君刀法冠绝当世,羽虽不才,愿效仿昔日上官金虹与李寻欢『密室论武”之故事,择一静室,不涉外人,唯刀与剑,证此武道。生死胜负,皆付此战。” 落款处,硃砂印鲜艷夺目,似在无声宣告著主人的决心。 傅红雪只扫了一眼,便隨手將战书置於案上,神色淡然如常。 慕容婉儿抬眸看他,只觉他此次出关后,整个人愈发深不可测。 明明只是静立於此,却仿佛一座巍峨高山,令人不敢逼视。 “夫君,要接下这份战书吗?”她轻声问道。 “接,当然要接。”傅红雪淡淡道,声音低沉而篤定。 慕容婉儿眉间微,低声道:“我只怕,这其中恐怕会有诈。” 傅红雪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冷峻的笑意:“不怕,你夫君我可不会被阴谋打败。” 慕容婉儿见他如此从容,心中稍安,又问:“那时间、地点?” “时间就定在五月初五。”傅红雪略一沉吟,继续道,“至於地点,他既然要来个『密室论武”,就让他来定。” 慕容婉儿点头应下,转身去安排回信事宜, 不过数日,傅红雪与公子羽將於五月初五“密室论武”的消息,便如一阵疾风,席捲了整个江湖。 茶楼酒肆间,人人议论纷纷。有人惊嘆公子羽竟敢挑战“魔刀”傅红雪,亦有人猜测这“密室论武”背后是否另有玄机。 “听说公子羽的剑法已臻化境!” “傅红雪闭关月余,谁知道他如今到了何等境界?” “可惜是密室论武,外人不得一见啊—” 儘管知道此战不对外开放,仍有无数江湖客纷纷赶往长安,只盼能第一时间得知胜负结果。 三日后,公子羽选定的地点终於传出一一长安城外十方竹林。 又是十方竹林,看来他与这个地方很有缘分,或者公子羽故意选在此处? 据说,他已在竹林中辟出一片空地,准备建造一座石室,专供二人论武。 为表公平,他特意邀请傅红雪共同参与石室的建造,以確保其中无任何机关暗算。 傅红雪听闻,只淡淡一笑:“好,就依他所言。” 密室论武”前的倒数第八日,长安城朱雀大街上,一辆由四匹纯白骏马牵引的鎏金马车缓缓驶来。 身著锦袍的剑侍骑著八匹纯白骏马开道,腰间佩剑隨著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 马车通体以紫檀木打造,车辕上雕刻著繁复的云纹,车窗悬掛著轻薄的素纱,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车顶四角各悬一枚青铜铃鐺,隨著马车的行进发出清脆的声响。 公子羽端坐车內,修长的手指轻叩窗根。车帘微掀,隱约可见他俊逸的侧顏和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 鸿宾客栈早已被包下,掌柜带著伙计们恭敬地候在门前。 当公子羽的轿琴停在客栈门口时,整条朱雀大街都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和武林人士。 更引人注目的是隨后的人群一一少林方丈心灯大师手持禪杖,武当掌门清尘道长背负长剑,华山派“凌霄剑“梅青鸣一袭青衫,峨眉九如师太手执拂尘。 还有江南慕容世家、蜀中唐门、关外公孙氏等各大世家的家主,无一不是脚就能让武林震动的人物。 这场面,与其说是公子羽的入城仪式,不如说是整个正道武林的一次盛大集会。 客栈二楼雅间內,公子羽临窗而立,手中把玩著一盏青瓷茶盏。窗外夕阳西斜,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身后,几位掌门正在低声交谈。 公子羽听著这些议论,唇角微扬。他当然知道这些正道人士为何如此热切,只因傅红雪这些年的崛起,让整个武林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这些自翊名门正派的人物,需要一个能与之抗衡的英雄。 而他公子羽,恰好在这个时机出现,又顶著“沈浪传人“的光环,简直是天赐的救星。 密室论武”前的倒数第三日,十方竹林中央的空地上,一座巨大的石室已然拔地而起。 这石室通体用青冈岩砌成,高约三丈,长宽各五丈,没有一扇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玄铁大门。 为了提防有什么阴谋,慕容婉儿亲自监督了石室建造的全过程。 石室建成后,慕容婉儿又调来十二名魔教精锐,日夜轮守。 这些守卫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心腹,每人腰间都配著淬毒的短刃,眼神锐利如鹰。 他们呈环形將石室团团围住,连一只飞鸟靠近都会引起警觉。 “记住,“慕容婉儿临走前最后一次叮瞩,“直到决战之日,任何人不得靠近石室十丈之內, 违者一一格杀勿论。“ 守卫们齐声应诺,声音在竹林中迴荡, 夕阳西下,石室在余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五月初五,这个日子正在一天天逼近。 五月初五。乙已年,辛巳月,庚子日冲马(申午)煞南。北方危月燕(凶星)。 宜:祭祀、祈福。 忌:嫁娶、动土、安葬。 这日,晴空万里,是个好天气, 傅红雪端坐在冷香园的膳厅內,修长的手指执著一双象牙箸,正慢条斯理地用著早膳。 一碗清粥,几样精致小菜,他吃得极慢,每一口都要细细咀嚼。 慕容婉儿坐在一旁,素手执壶为他斟茶,茶汤澄澈,氮氬著淡淡清香。 “七分饱正好。“傅红雪放下碗筷,接过侍女递来的丝帕拭了拭嘴角。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丝毫不像是即將要赴一场生死决战的人。 慕容婉儿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声道:“马车已经备好了。“ 傅红雪点点头,起身时黑色长袍如水般垂落。 他今日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玄色劲装,腰间那柄漆黑的刀依旧静静地悬在那里,刀鞘上的暗纹在晨光中若隱若现。 马车缓缓驶出冷香园,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咯哎声。车厢內,慕容婉儿端坐著,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微微发白。 傅红雪却靠在软垫上,目光透过纱帘望向窗外,不时点评著街景,语气轻鬆得仿佛真是要去郊游一般。 第112章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第112章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慕容婉儿悄悄打量著身旁的男人,发现他眉宇间的从容不迫绝非偽装,而是真正的心如止水。 马车穿过长安城繁华的街道,驶向城南的十方竹林。沿途的百姓並不知道,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里,坐著当今武林中最可怕的人物之一。 申时將至,马车终於抵达目的地。傅红雪掀开车帘,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挑眉一一竹林外围早已聚集了数百武林人士,各色旌旗招展,刀剑林立。见他到来,嘈杂的人声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路。 傅红雪缓步走下马车,黑色长靴踏在铺满竹叶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眾人纷纷低头避让。 唯有站在人群中央的那道白色身影,依旧昂然而立, 公子羽今日一袭月白锦袍,腰间配著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他站在一眾掌门家主之间,宛如鹤立鸡群,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见傅红雪到来,他排眾而出,抱拳行礼,声音清朗: “傅公子,神交已久,今日相见三生有幸。“ 傅红雪淡淡地回了一礼:“幸会。“ 公子羽目光灼灼:“今日一战,无论生死成败,都必將被载入武林史册,为后人所传颂。 “你会如愿的。“傅红雪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以开始了?“ “请。“公子羽侧身让路,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傅红雪转头看嚮慕容婉儿,两人目光相接,无需言语便已明白彼此心意。他轻轻点头,隨即转身向竹林深处那座新建的石室走去。 公子羽也同时迈步,两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眾人瞩目下向著石室並肩而行,竹林里所有竹叶同时籟籟作响。 傅红雪、公子羽走进石室,厚重的铁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轰响。 当最后一丝缝隙消失时,外界的阳光、声音、气息都被彻底隔绝。 竹林外,数百武林人士屏息以待。有人开始低声议论,有人来回步,还有人乾脆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风起,竹涛阵阵。没有人知道石室內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当石门再次开启时,走出来的会是谁。 石室之內,厚重的铁门已然紧闭,但室內並未陷入黑暗。 四壁上镶嵌的三十六颗东海夜明珠散发著柔和的青光,与十二盏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芒交相辉映,將整个石室映照得如同白昼。 石室呈八角形,高约三丈,四壁光滑如镜,地面铺就的玄武岩坚硬无比, 两人相距三丈而立。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公子羽忽然轻笑一声:“其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哦?”傅红雪右手按在刀柄之上。 “长安太液池,还记得吗?“公子羽说著,右手並指成剑,在空中划出三道凌厉的弧线。那剑势如行云流水,却文暗藏杀机。 傅红雪瞳孔微缩,瞬间认出了这套剑法:“所以,你是四大天王之一的智慧天王。那日跳入太液池,原来没死。” “当然。“公子羽收势而立,白衣无风自动,“当日主动投水,本就是为了金蝉脱壳。“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势,“自那日起,我就明白,单凭剑法胜不了你。” “所以现在..... :“傅红雪环视这间密闭的石室,声音依旧平静。 “你一定以为我在自寻死路。”公子羽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不这么认为。”傅红雪的目光重新落在对方身上,“想必你另有倚仗。“ “没错。“公子羽突然压低声音,“只不过这份底牌,实在不便示於人前。” “所以你才要密室论武』。“傅红雪的声音依然古井无波。 “哈哈哈!“公子羽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石室內迴荡,“没错!“他笑得肆意,因为他知道傅红雪已经踏入自已精心布置的局中。“《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这门神功你应该不陌生。它原本是你们魔教之物,可惜如今只剩残篇。” “確实。“傅红雪淡淡道。 “但你不知道的是..... 2 “公子羽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烁著狂热的光芒,“完整的秘籍,在我手中。“ “你觉得凭这门武功就能胜我?“傅红雪终於微微皱眉。 “你修炼的不过是残篇罢了。“公子羽的面容因兴奋而扭曲,“你根本想像不到,完整的七种世上最可怕最邪门的武功,有多大的威力。“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传说此书写成之日,天降血雨,百鬼夜哭。而著书之人,更是在写完最后一字时,呕血而亡! “ “武功再强,也要看用的人。“傅红雪依旧平静,“厉不厉害,在於人。 “好一个在於人!”公子羽那原本俊雅的面容,此刻狞笑道,“待会儿,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何必多言。“傅红雪缓缓说道,“现在你为何不试试。“ “好!那就试试!“公子羽突然一声暴喝,周身气势骤变。 他的衣袍无风自动,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瞬间瀰漫整个石室。 地面上的尘埃开始诡异地旋转,墙壁上的夜明珠光芒忽明忽暗。 只见公子羽的瞳孔完全变成了墨色,连眼白都开始泛出淡淡的血色。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向傅红雪涌来。 他的身形好似化为半透明虚影,行动时如黑烟飘散,残影重重,却难辨真身。 足踏之地结出霜痕,呼吸声消失,唯余刺骨寒意隨影逼近。 公子羽右掌泛起紫铜色的金属光泽,瞬间拍向他的面门,挥动间空气扭曲变形,热浪蒸腾。 “天绝地灭大紫阳手!” 这一掌蕴含著他七成功力,將极阳內力压缩至一点,表面可灼烧肌理,內里能震碎臟腑,威力惊人傅红雪面色依旧平静,唯有黑袍微微鼓盪, 他同样抬起右手,掌心竟也泛起紫铜色光芒,同样的“天绝地灭大紫阳手!” 两掌相对,灼热的气浪席捲整个石室。 公子羽眼中闪过一丝异,他这足以熔金断铁的一掌,竞被对方以同样的招式轻鬆接下。 更令他心惊的是,傅红雪的紫阳手劲比他的更加纯粹,炽热中带著一股他从未见过的刚猛霸道“好!很好!”公子羽左手五指舒展,指尖泛起珍珠般的莹润光泽。 “天绝地灭大搜魂” 手无声无息地袭向傅红雪心口。 手势柔和优美,就好像在摘,一朵很娇嫩脆弱的小。 这一招阴柔诡,专破內家真气,中招者往往在不知不觉间生机尽断,最终化为枯尸。 傅红雪却只是轻笑一声,左手同样施展出搜魂手,指尖莹白如玉,与公子羽的掌势针锋相对。 两股阴柔气劲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公子羽只觉自己的搜魂劲如泥牛入海,被一股更为精纯的阴劲层层化解。 他急忙撤掌后退,衣袖上已浮现蛛网般的裂纹一一那是被反震的搜魂劲所伤。 傅红雪负手而立,黑袍在残余的气劲中微微摆动。 “无聊的试探该结束了吧。” 公子羽深吸一口气,忽然放声大笑道:“方才不过是热身,现在一一才是真正的开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骤然模糊,化作九道虚实难辨的残影。 > 第113章 天噬地炼大融血功 第113章 天噬地炼大融血功 公子羽的身形骤然幻化,九道虚实难辨的残影如鬼魅般在石室中交错闪现。 每一道残影都发出刺耳的呼啸声,时而如九天之外的罡风骤降,时而又似从十八重地狱最深处传来的恶鬼哀豪。 整个石室的空间仿佛被某种诡异的力量扭曲,方位感完全错乱,连视觉都產生了严重的错位。 三道泛著青紫毒芒的残影率先发难,呈品字形向傅红雪逼近。六只淬著剧毒的手爪分別锁定了天灵、后心与丹由三大要害,爪风未至,腥臭的毒气已然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剩余六道虚影则在外围急速游走,层层叠叠的魔音如同实质般在石壁间来回激盪,將整个石室化作了一座活生生的阿鼻地狱。 “雕虫小技。“傅红雪双目微闔,嘴角却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他体內,金刚伏魔神通在经脉中轰鸣如黄钟大吕的梵唱,九阴真经的“移魂大法“则似清冽山泉,將侵入灵台的魔音尽数涤盪。 他的呼吸平稳得可怕,连衣袂都未曾有半分颤动。 突然,傅红雪睁开双眼,清澈如水的目光穿透重重虚影,精准地锁定了九道残影中唯一真实的左后方身影。 这个瞬间,时间仿佛凝固,所有的幻象都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公子羽的真身被迫显现,他跟跑后退两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不过他很快调整姿態,眼中血色更浓:“还没有结束。” 话音未落,公子羽的身形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傅红雪头顶。 他双掌泛起诡异的血光,掌心处竟浮现出漩涡状的纹路:“天噬地炼·血海吞天! 1 狂暴的吸力从掌心爆发,石室內的空气瞬间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傅红雪顿觉全身真气逆流,血液仿佛要破体而出,连髮丝都向著上方飘起。 “喝!“傅红雪却如扎根大地的古松般纹丝不动。 金刚伏魔神通配合金钟罩全力运转,他全身筋骨发出炒豆般的爆响,淡金色的光晕在体表流转,竟在皮肤表面形成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金色光膜。 融血功的吸力触及这层光晕,就像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傅红雪的瞳孔此刻已完全化作淡金色,他右拳缓缓抬起,看似缓慢的动作却让周围空气都为之凝滯。当拳头击出的剎那,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在虚空中扩散开来。 “破!“ 这一记“大伏魔拳“蕴含著至刚至阳的真力,拳风所过之处,连石室墙壁都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公子羽仓促间施展天移地转大移穴法,胸口要害硬生生偏移三寸,但仍被拳风余波扫中右肩。 只听“啦“一声,雪白的衣袖应声碎裂,一朵刺目的血在肩头绽放。 “噗!”公子羽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直到撞在石墙之上,又被弹起。 他单膝跪地,左手撑著地面,右肩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將半边衣袍都染成了暗红色。 石室內傅红雪缓缓收势而立。从始至终,他那柄闻名天下的黑刀都未曾出鞘。 夜明珠幽冷的光芒將两位绝世高手的身影投映在斑驳的石壁上一一一个稳如泰山,渊淳岳峙; 一个摇摇欲坠,强弩之末。 “你的《大悲赋》...”傅红雪缓步上前,脚步声在寂静的石室中清晰可闻。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就像在討论今日的天气,“就这点本事?” 公子羽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引以为傲的七种绝世魔功,在这个男人面前竟被一一破解。 更可怕的是,对方甚至没有动用那柄魔刀。这一刻,他终於明白了自己与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男人之间,存在著怎样难以逾越的差距。 “哈哈..::::”公子羽惨笑著,缓缓从地上爬起,嘴角的血跡未乾,却依然强撑著挺直了脊背。“果然,单论武功,我贏不了你。“他喘息著,眼中却闪烁著阴冷的笑意,“不过幸好.... 我还有后手。” 他的右手忽然探向身后,再抬起时,掌心已多了一只通体鎏金的圆筒。那圆筒长约八寸,表面雕刻著繁复的云纹,在夜明珠的幽光下泛著柔和而神秘的金芒。公子羽將它稳稳举起,对准了傅红雪,嘴角的笑意愈发挣狞。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他轻声问道,语气里带著胜券在握的从容。 傅红雪的目光落在那金色的圆筒上,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微微頜首:“孔雀翎。“ “没错!“公子羽大笑,笑声在石室內迴荡,“这就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孔雀翎!“他的眼中闪烁著狂热的光芒,“这才是我要密室论武的真正自的!“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底牌?“傅红雪淡淡道。 “在这石室之內,又有什么人能躲得过这天下第一暗器?“公子羽的笑容愈发得意,仿佛已经看到傅红雪倒下的那一刻。 “所以,杀死教主夫人的孔雀翎,是你借给慕容山的?“傅红雪忽然问道。 公子羽轻蔑一笑:“那不过是仿造的一次性品罢了。不过,即使是品,威力也足够惊人, 不是吗?” 傅红雪沉默片刻,又问:“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一一孔雀翎为何会落到你的手中?” “天意如此。”公子羽似乎很享受这个炫耀的时刻,他的手指轻轻摩挚著圆筒上的纹路,“八年前,我游歷泰山,我竟在一个猎户家中发现了它。你可知道当时我有多欣喜若狂?” “所以......”傅红雪的目光依旧平静。 “我当然要把它据为己有。”公子羽冷笑,“此等神物,岂是山野村夫配拥有的。” “那名猎户呢?“傅红雪问。 “他?”公子羽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我当然不能让人知道我得到了孔雀翎。” 傅红雪缓缓摇头,语气里带著一丝讥讽:“原来公子羽也不过是一个杀人夺物的强盗罢了。” “江湖从来只论成败,不问手段!”公子羽的声音在石室內迴荡,“更何况,在这密室里,只要你死了,谁人会知今日之事?待我从这里走出去,我就会是除掉大魔头的英雄,成为名满天下, 人人敬仰的公子羽!” “確实。”傅红雪淡淡道,“那你还等什么呢?“ 公子羽盯著他,忽然笑了:“我在等你的遗言。” “我不需要遗言。”傅红雪回答。 “哦?“公子羽的眼中闪过一丝异,隨即冷笑,“那真是可惜了。” 他的手指轻轻按下了圆筒上的机括。 下一瞬,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骤然绽放,绚烂如孔雀开屏,耀眼如烈日当空。 整个石室被映照得如同白昼,那光芒美得令人室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滯。 公子羽並非第一次使用孔雀翎,但每次见到这绚烂光芒,仍会为之目眩神迷。 这世间,没有人能抗拒孔雀翎的致命美丽,没有人能在它的光芒下保持清醒。 而傅红雪,就站在这道光芒的正前方。 孔雀翎绽放的绚丽光华如潮水般倾泻而出,已瞬间將傅红雪的身形吞没。 公子羽眼中浮现出沉醉之色,嘴角尚未扬起得意的弧度一“叮!叮!鐺!鐺——“” 连续清脆的金铁交鸣骤然响起,將他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第114章 武林神话 第114章 武林神话 只见一尊金钟虚影浮现在傅红雪周身,流光溢彩的暗器撞击其上,竟如烟般进射四散,在石室內划出璀璨的轨跡。 那绚烂的光芒转瞬即逝,而傅红雪一一毫髮无损。 公子羽瞳孔骤缩,喉咙乾涩地挤出几个字:“这———.不可能———“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地面,那些本该夺命的暗器碎片深深嵌入石壁、地板,仿佛在无声地嘲笑著他的失算。 而傅红雪,只是微微扬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笑意。 这段时日的闭关苦修,终究没有白费。他耗费无数天材地宝,將罗汉伏魔功与金钟罩融会贯通,终至第十层大成之境。 如今的他,早已不惧神兵利器的锋芒,即便是天下第一暗器孔雀翎,也休想伤他分毫。 傅红雪缓步走向呆立原地的公子羽,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对方摇摇欲坠的尊严上。 公子羽根本无法承受这失败,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为何会失败,“呵呵,你为何还不杀了我。” 傅红雪只是开口声音平静的说了一句,但这句话比杀死他还要令他痛苦万分,“你以为,你在石室中的所作所为,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公子羽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什么意思? “推开门,你就知道了。” 公子羽的手指微微颤抖,竟不敢伸手触碰那扇铁门。最终,是傅红雪替他推开了它一“哎呀一—” 刺目的阳光倾泻而入,一同涌入的,还有无数道灼热的目光。 门外,数百人的武林群豪齐聚,他们看向傅红雪的眼神充满敬畏,而转向公子羽时,却只剩下鄙夷、痛恨与深深的唾弃。 那些目光如刀,如剑,如烈火,得公子羽浑身发颤。他仿佛被扒光了衣衫,钉在耻辱柱上任人审视,每一道视线都在凌迟他的尊严。 他的喉咙发紧,呼吸如吞刀片恨不得把自己碾成灰,风一吹就散。 原来,早在建造石室之初,傅红雪便运用机关之术,暗中埋设了传声装置。他们的一言一行, 早已清晰地传到了外界。 傅红雪没有杀他,只是废去了他的武功。 可对公子羽这样的人而言,社会性的死亡,远比死亡更加痛苦万倍。 江湖从此再无“公子羽”,只剩下一个被世人唾弃的卑劣之徒, 傅红雪目光微转,恰好迎上慕容婉儿等候多时的视线。 她嘴角含笑,正欲上前,却见傅红雪的目光已凝重地转向不远处。 顺著他的视线望去,慕容婉儿看见了一个人。 他披著一件褪色的青布长衫,袖口磨得泛白,腰间悬的酒壶却擦得亮。两鬢霜白如刀削,眉骨下那双眼晴依旧亮得忆人,只是眼尾堆叠的皱纹里理著化不开的倦意。 在这人的身后站著几个熟悉的人影,叶开与丁灵琳,还有上官小仙。 而这三个人恭敬而立,眼中流露著近乎虔诚的崇敬,仿佛能站在此人身后便是无上荣光。 是什么人可以让这三个人如此恭敬,又能令傅红雪这般郑重以待? 她只能想到一个人,一个段武林中的传奇,一个武林中的神话。 “可是小李飞刀,李寻欢前辈。”傅红雪直视著这个男子,终於开口说话了。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四周武林群豪顿时譁然,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那个不起眼的男子。 年近六旬的李寻欢,在江湖中已算得上老人,但此刻眾人却惊觉:他既不像老人,也不似青年,岁月在他身上仿佛停滯,唯有那双眼中的沧桑泄露了时光的痕跡。 他的鬢角只有零星几丝白髮,脸上没有皱纹,皮肤还很光泽细致,唯有眼角细纹间沉淀著数十年的江湖风雨。 “你很了不起。“李寻欢声音低沉,显得很苍老。 在场眾人无不屏息。能被“小李飞刀“如此讚誉,是多少江湖人梦寐以求的荣耀。 然而傅红雪只是平静地回道:“多谢前辈讚誉。“ “我本不该来的,“李寻欢轻咳了两声,目光望向远处,“但有些人想让我来看看你。 傅红雪握紧手中的刀。他当然知道,李寻欢的“看看“,恐怕不仅是看看。 “那现在看过,如何?“傅红雪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李寻欢收回目光,细细打量著眼前这个年轻人:“很好,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可达不到你现在的成就。“ 傅红雪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站著。他黑色的衣袍在风中微微摆动,像一柄出鞘半寸的刀。 “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莫走了歪路。“李寻欢嘆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傅红雪当然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他的眼中忽然燃起一簇火焰:“前辈可知道,我一直想要知道一件事情。“ 李寻欢微微皱眉:“哦?“ 傅红雪一字一顿地说,“小李飞刀究竟有多快。“ 李寻欢的眼神变了。他缓缓直起佝僂的背,整个人忽然像一柄尘封多年的利剑重现锋芒。 “我已经二十年没有用过它了。“李寻欢说道。自从上官金虹一战之后,江湖上已用不著他出刀。 “但刀还在。“傅红雪的目光落在李寻欢的袖口。 李寻欢沉默良久,忽然笑了:“你当真要看?“ “请前辈赐教。“傅红雪转身又走向了那间石室。 李寻欢嘆息一声,缓步跟上。 石室大门再一次关闭,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要知道上一个想知道“小李飞刀”有多快的上官金虹坟头草已经长的老高了。 慕容婉儿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不过她並没有等待太久,仅仅盏茶的功夫,石室的大门轰然打开了。 慕容婉儿紧闭著双眼,此刻根本不敢看向大门。 “嗒、嗒”隨著脚步声清晰的传出,一身玄衣的傅红雪率先走出了石门。 数百武林豪杰目瞪口呆,一脸的不可置信。 稍后直到李寻欢的身影走出石室,眾人不禁轻鬆了一口气。 待李寻欢略显疲惫的身影隨后出现,眾人才长舒一口气。但见李寻欢神色间更添沧桑,眾人不禁有了各种的猜测,但无人敢问出口。 直到李寻欢与傅红雪的身影离去江湖群豪才陆续散去。此战的影响却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而对於此一战的传说將流传许久。 江湖传言:一个新的时代即將来临,一个属於傅红雪的十年。但无人知晓,这个十年会延续多久一个月后,江湖各处的茶馆酒肆里,说书人已经开始讲述这个註定载入武林史册的故事: “话说那日,石室大门二度开启,先走出来的是黑衣刀客傅红雪,隨后是略显疲惫的小李飞刀。诸位看官要问,这一战究竟谁胜谁负?” 听眾们伸长脖子,却听那说书人“啪“地一拍醒木: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这江湖风云变幻!” 是啊,一个新的时代已经拉开惟幕。属於傅红雪的传说,才刚刚开始。而李寻欢的那柄飞刀, 或许就此成为绝响。但江湖就是这样,永远有人老去,也永远有人正年轻。 夜幕降临,客栈的灯火次第亮起。 在最高处的雅间里,李寻欢独坐窗前,手中把玩著那个擦得亮的酒壶。月光透过窗根,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师父。”叶开轻声唤道,为他斟上一杯热茶。 李寻欢摆摆手:“老了,喝不得酒了。” 这句话让叶开心头一颤。二十年来,他从未听师父说过一个“老“字。 “傅红雪他..... ” “后生可畏啊。”李寻欢望著杯中晃动的月影。 冷香园內,烛火幽幽。 傅红雪静坐书房,手中捧著一册古朴典籍,封面上“易筋经“三个大字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而他身后的檀木书架上,整齐陈列著更多的书:《武当两仪神剑》《清风十三式》《迴风舞柳剑》《崑崙大九式》《大金刚掌》《无相劫指》《拈指》《燃木刀法》《袈裟伏魔功》《金刚不坏神功》...:..每一册都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无上秘籍。 烛影摇曳间,一袭白衣的上官小仙悄然走近,手中茶盏蒸腾著裊裊热气。 她凝视著这个沉浸在武学中的男人,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疑惑:“那一战......你与李寻欢,究竞谁胜谁负?” 傅红雪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指间一抹寒光乍现三寸七分的飞刀薄如蝉翼,在烛火映照下流转著冷冽锋芒。 第115章 这把福利局 第115章 这把福利局 华山,自古以来便以“奇险天下第一山”而闻名於世。其山势雄伟险峻,峰峦叠嶂,峡谷深邃莫测。 玉女峰作为华山五峰中最为灵秀的一座,飞瀑流泉点缀其间,苍松翠柏掩映成趣,时有山雀从林间惊起,翅膀掠过之处便抖落一串晶莹的露珠。 在一株百年古松之下,斑驳的树影隨风摇曳。 青年仰臥在柔软的草地上,双臂枕在脑后,嘴里隨意叼著一根青草。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松针,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没错这个青年就是再次穿越的吴玄,不过这次他穿越到了笑傲江湖世界,成了华山派岳不群的六弟子陆大有。 “六猴儿!六猴儿!“清脆的呼唤声自山间传来,惊起几只棲息的鸟雀。 没错他还有个外號叫六猴儿。 “这儿呢。”陆大有(此刻还是用这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懒洋洋地应道,声音里带著几分漫不经心。 只见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快步走来,鹅黄色的裙在青翠的山林间格外醒目。 她停在陆大有身前,双手叉腰,伴装生气道:“好你个六猴儿,大家都在练功,偏你躲在这里偷懒!“ 陆大有慢悠悠地坐起身,拍了拍沾在衣襟上的草屑:“小师妹,你好列也该叫声六师兄'才是。“ “你本来就是猴儿,怎么就不许叫了。” “你看我哪里像猴子了。”陆大有说道。 岳灵珊闻言,当真俯身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忽然笑道:“你现在倒是不像猴子了。记得你刚入门时,又瘦又小,活脱脱就是只大马猴!“ “但我现在不是了,你以后得叫我六师兄,或是大有师兄。知道了吗。”陆大有一副淳淳教诲的模样。 “知道啦,六猴儿!“岳灵珊调皮地眨眨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哎呀!差点忘了正事!爹爹要在朝阳台考较武功,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陆大有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你怎么不早说?若是迟了,少不了要挨师父的责罚。“话音未落,他已施展轻功,矫健的身影在山间小径上快速移动。 “你这猴儿,跑这么快作甚!等等我!“岳灵珊急忙提气追赶,裙翻飞间,宛如一只翩跃的蝴蝶。 陆大有足尖轻点山石,身形灵动如猿。华山险峻的山路在他脚下如履平地,时而借力岩壁,时而踏过突出的树根,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虽然此刻他武功尚未大成,但前世积累的武学经验,让他对身体的掌控远超常人。 山风在耳畔呼啸,陆大有的思绪却飘得更远。 他在上一个世界整整经营了几十载春秋,偌大江湖尽数臣服於他魔下,势力之盛,较之昔年令人闻风丧胆的“青龙会“犹有过之。 那时节,他一句话可决人生死,一挥手可令山河变色。 直至暮年再度闭关参悟,谁料一梦醒来,竟成了华山派这个不起眼的六弟子陆大有。 虽然知晓这具身躯的原主是个將来突遭横死的小人物,但自他到来的那一刻起,命运的轨跡便已悄然改变。 比起古龙世界那步步杀机、波云诡的江湖,这方世界倒像是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连恩怨都透著几分写意。 细数此世高手,武力之巔不过那位对镜贴黄的东方教主。 但眾所周知,那位此刻正在黑木崖上锈,等閒不下山来。 穿越到这个世界,虽然现在这他的武力值还很拉,但对他而言,重登武道巔峰不过是时间问题。 天下第一?他轻抚腰间的长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一一那不过是探囊取物般简单的事。 既然如此,不妨就把这次穿越当作一场难得的休憩。 陆大有舒展了一下筋骨,任凭山风拂面,整个人的神態都透著说不出的愜意与从容。 “六猴儿!“岳灵珊气喘吁吁的喊声將他拉回现实,“你的轻功何时这般精进了?“少女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髮髻也鬆散了几分。 陆大有故意放慢脚步,回头笑道:“既被称作猴儿,攀岩走壁自然是看家本领。“ 原本这陆大有,还真就是他身法灵活,身形瘦小,加之喜爱猴子,才得了“六猴儿”这个称谓。 不过那毕竟是年龄下发育不好的缘故。如今隨著年岁渐长身长开已没有那么瘦小了。 再加上他这十几天他刻意修炼“易经锻骨篇”,原本瘦小的身形逐渐变得挺拔,面容也愈发俊朗。 只是这“六猴儿“的绰號叫了多年,一时半会儿怕是改不过来了。 转过一道山樑,朝阳峰已近在眼前。 险峻的山势间,几座白墙黛瓦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著。 远处传来弟子们练武的呼喝声,隱约可见剑光闪烁。 陆大有停下脚步,等岳灵珊赶上来。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整理了一下衣衫。 岳不群最重规矩,若是仪容不整就去见他,免不了要挨一顿训斥。 “快走吧。“陆大有压低声音催促道,目光扫过远处渐高的日头,“再耽搁真要迟了。 岳灵珊闻言缩了缩脖子,两人加快脚步並肩朝演武场赶去。清晨的露水打湿了青石小径,在朝阳下泛著细碎的金光。 演武场上已是人影绰绰。二三十名身著统一青色劲装的弟子列队而立,个个屏息凝神, 场中央两道身影正你来我往,剑光闪烁间发出清脆的金属交鸣声。 演武场正前方的高台上,端坐著一对璧人。 右首的美妇人雍容华贵,眉目如画,虽已年过三旬,却仍风姿绰约,正是寧中则寧女侠。 左首的男子一袭青衫,衣诀飘飘,手中摺扇轻摇,自有一派儒雅风范。他面如冠玉,五长须隨风轻拂,眉宇间正气凛然,正是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 嗯此刻的岳不群还是一脸正气的,还没与寧中则做成姐妹呢。 岳灵珊猫著腰,手脚地往弟子队伍里钻,还不时回头张望,活像只偷油的小老鼠。 陆大有见状不禁莞尔,这丫头当真天真,以为这般鬼鬼崇就能瞒过高台上那两位的眼力? 要知道以岳不群夫妇的武功修为,莫说是大活人,便是只真的老鼠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果然,岳不群只是朝著两人臀了一眼,而后目光继续看著场中较技的二人。 他整了整衣襟,从容不迫地走入队列。此刻站在人群中的岳灵珊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便同为首的一个青年低声说起悄悄话。 站在为首的青年正是令狐冲。 他站定后抬眼望向场中比试的二人。 只见场中只见其中一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一脸憨厚朴实,正是华山派三弟子梁发。 另一人却身形僂,鬚髮斑白,面容沧桑,看上去比岳不群还要年长几分,却是华山派二弟子劳德诺。 > 第116章 朝阳台,武场较技 第116章 朝阳台,武场较技 梁发手中长剑忽地划出一道银亮弧光,剑招正是华山入门剑法『有凤来仪”。 这一招使得极有火候,剑尖灵动如凤喙,带著破空之声直取劳德诺左肩。 阳光照在剑身上,反射出点点寒芒,映得场边弟子们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劳德诺不慌不忙,身形微侧,手中长剑斜斜一引,使了个『苍松迎客”的守势。 两剑相触,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他虽看似老態龙钟,但手上功夫却丝毫不显迟滯。 场边弟子们看得目不转睛,有人小声议论道:“梁师兄这招有凤来仪使得越发纯熟了。『 “劳师兄的应对也是沉稳无比。“另一人接话道。 陆大有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暗自品评著每一招每一式。 他注意到梁发虽然招式大开大合,却少了几分灵动变化。 而劳德诺虽然剑法虽然使得呆板,却应对的十分老练,虽一直採取守势,但不骄不躁,明显在藏拙。 而这些细微之处,在旁人眼中或许不易察觉,但在他这个曾经纵横江湖的老江湖看来,却是一目了然。 他抬头看向高台上的岳不群只见他微微頜首,摺扇轻摇,似是对弟子的表现颇为满意。 寧中则则始终保持著端庄的坐姿,只是眼中不时闪过讚许的光芒。 他心中暗:以岳不群多疑的性格和深沉的心机,当真会没有怀疑过劳德诺的底细?但见他此刻的表情,却是丝毫看不出端倪。 陆大有眯著眼晴,看著此刻正背对他劳德诺,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原著中陆大有正是被劳德诺所杀。 这边他的念头刚起,正在对战的劳德诺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手上动作一缓, 顿时露出破绽。 梁发虽然不知缘由,但见此良机,立刻趁机猛攻,连使『白云出”、『金雁横空”。 三招下来,劳德诺便已险象环生。 最终被梁发一招青山隱隱划破衣袖败下阵来。 梁发小胜一招,虽然心中不免欢喜,但依然郑重的朝著劳德诺抱拳行礼,“二师兄承让了。” “三师弟剑法大有精进。”劳德诺同样抱拳行礼,脸上看不出丝毫败绩的泪丧。 两人转向岳不群躬身行礼:“师父!” 岳不群轻抚长须,温声道:“梁发此次剑法有所增进,但不可骄傲。” “德诺方才对战不够专注,惜败一招,但能够做到败不,殊为不易。你二人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厉。” “是,谢师父指点。”两人齐声应道,分別退回到弟子中间。 “好,接下来由施戴子和陆大有来对练。” 这么快就轮到自己?陆大有心中暗笑,看来这位“君子剑“师父对他的迟到还是颇有微词。 他整了整衣襟,与施戴子分別来到场中。两人相对而立,抱拳行礼: “四师兄,请!” “六师弟,请!” 说罢,“崢!” 两人同时拔出长剑出手,陆大有使一招『白云出”,施戴子使『苍松迎客”。 但明显他的剑法更快,不得已,施戴子只能以一招『古柏森森』”防守化解。 但施戴子明显错估了他这一剑的力道,施戴子虎口微麻,只感觉对方剑上劲力刚猛异常。 不得已,施戴子一个子翻身避开锋芒,反手一招『有凤来仪”就要转守为攻,剑尖直刺陆大有腰肋。 谁知,他却不退反进,一招『萧史乘龙”后发先至,剑尖已直取他的手腕,施戴子一惊仓促之下无法破解,只能回剑后撤。待施戴子稳住身形再想出招之时,他已使一招『白虹贯日”,剑尖稳稳停在他的咽喉前三寸。 “承让!”陆大有收剑抱拳,动作乾净利落。 施戴子呆愣片刻才回神,“六师弟,承让。” 场边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场比试兔起落,不过两三招之间就已分出胜负。更令人惊讶的是,胜者竟是平日里並不出眾的陆大有。 场下弟子不禁纷纷出声议论。 “这六师兄什么时候剑法竟变得如此厉害了。” “六猴儿好样的。”这清脆的声音一听便知是岳灵珊。 陆大有脸上不见丝毫得意之色。虽然上一世他主修刀法,对剑法涉猎不多,但毕竟见识过不少绝世剑法,更收集过诸多剑谱。 如今以华山派入门剑法配合“易经锻骨“练就的强健体魄,胜过同辈弟子自然不在话下。 “咳咳。“岳不群在上方轻咳两声,场下议论声渐渐平息。“很好,陆大有剑法大有长进。“ 他的目光转向队伍最前方,“冲儿!“ “弟子在。”令狐冲应声而出,只是声音中气略显不足。 “你来试试你六师弟的剑法。”岳不群吩附道。 “是。”令狐冲提著长剑从最前方走向练武场中央, 这位华山派大弟子身材修长,长方脸蛋,剑眉薄唇,眉目间自有一股瀟洒不羈的神采。只是此刻他睡眼悍松,显然精神不济。待他走近,陆大有便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想来昨夜又偷饮宿醉。 看著宿醉的令狐冲,就连他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作为华山派的大弟子却是个大酒鬼这怎么能行。 这如何能担起振兴门派的重任?像什么魔教的小妖女你怎么能沾呢。 看来,他有必要將这位大师兄引回正途,打造成华山派真正的顶樑柱。 只见令狐冲一脸轻鬆的道:“六猴儿,我可不会放水,你先出手吧。” “好。”他也不废话。一招起手式的『有凤来仪”直刺令狐冲左胸。 这一剑又快又急,剑锋破空,瞬间便至。 “这么凶。”令狐冲略显惊讶,朦朧的睡眼顿时睁大了几分。。 他急忙使出一招『苍松迎客”,同样是『苍松迎客”但令狐冲使出的这一招却是有著反手为攻的后手,看似招架,实则剑势內敛,只待对方招式用老,立时便可反击,可谓是攻守兼备。 然而令狐冲不禁轻“”出声,因为他发现陆大有剑上的劲力竟让他无法像往常那样轻鬆化解。 要知道,以他的武功天赋,在华山派弟子中堪称独步,无论是內功修为还是剑法造诣都远超同门。 可此刻,他想要在招架后顺势反击的后手竟使不出来了。 下一刻,两人同时变招,令狐冲的酒意此刻已完全清醒,再不敢有丝毫大意。 只见场中剑光霍霍,二人同样施展华山派入门剑法,以快打快,转眼间已过了十余招。 令狐冲的剑法轻灵机巧,一招一式信手拈来,偶有灵光乍现的妙招。 反观陆大有,剑招循规蹈矩,应对一板一眼,看似匠气十足却又不失章法。 二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拆了五十余招,竟是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第117章 混元功,混元掌 第117章 混元功,混元掌 演武场上,两道身影交错腾挪,剑光如雪。五十余招过后,陆大有与令狐冲依旧难分高下。 场边弟子们早已屏住呼吸,就连最活泼的岳灵珊也忘了喝彩,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高台上,寧中则不自觉地前倾身子,素来端庄的面容浮现少有的惊论。她转头看向丈夫,却见岳不群目光如炬,手中摺扇早已停下,正紧紧盯著陆大有的每一个动作。 这位“君子剑“心中暗惊:上月考校时,这个六弟子剑法武功也只是尚可,怎地短短时日竟精进如斯? 陆大有眼角余光警见岳不群与寧中的神色,心知火候已到。 恰逢令狐冲一招“白云出“斜刺而来,他故意將力道收敛三分,剑锋看似全力格挡,实则暗留破绽。两剑相击的瞬间,他手腕不著痕跡地一松,长剑顿时脱手而出。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天衣无缝。只见他身形一晃,似是因力竭而跟跪后退三步,那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鏘“的一声插入青石板中,剑身犹自颤动不已。 他眉头微,嘴角轻抿,活脱脱一副力有不逮的模样。 场边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嘆。眾弟子交头接耳,都在称讚大师兄剑法高超。 岳灵珊兴奋地拍手:“大师兄好厉害!“陶钧等人则对陆大有投去敬佩的目光一一能与大师兄过这么多招才落败,已是难能可贵。 令狐冲收剑而立,脸上难掩惊讶之色。他郑重抱拳道:“六师弟剑法精进,为兄贏得侥倖。“这一声“六师弟“叫得格外郑重,再不是往日的戏称。 陆大有还礼时神色坦然,丝毫看不出方才落败是刻意为之。他谦逊道:“大师兄剑法高明,师弟还需勤加练习。“这番话说得诚恳自然,任谁也不会起疑。 “大有进步显著。“岳不群轻抚长须,眼中讚赏之色更浓,“稍后为师要好好考校於你。“ 场下弟子们交头接耳,都在议论这场精彩对决。没有人注意到,陆大有转身时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隨著岳不群点名下一对比试弟子,场中气氛才渐渐鬆弛。 高根明与英百罗的比试虽然中规中矩,但在见识过方才那场精彩对决后,眾弟子只觉索然无味剑锋相交的脆响再难引起方才的惊嘆,就连岳灵珊也托著腮帮子,目光不时瞟向正在调息的陆大有。 演武场上的比试结束后,陆大有果然被岳不群单独留下。太阳的余暉洒在华山派的山道上,他跟在师父师娘身后,沿著青石板路向“有所不为轩“走去。 踏入轩中,淡淡的檀香气息迎面而来。岳不群在正中的太师椅上落座,寧中则则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陆大有恭敬地站在下首,垂手而立, “大有,“岳不群轻抚长须,目光如炬,“你这身武功,是如何在一个月內有如此长进?“ 陆大有不慌不忙地拱手答道:“回师父,弟子也不甚清楚。只是近来觉得食量大增,力气也见长了不少。“他的声音平稳,眼神坦然,没有丝毫闪烁。 “哦?“岳不群眉头微挑,“让为师看看。“说著起身走到陆大有身前,伸手在他肩臂处细细拿捏。这一摸之下,果然发现他筋骨比先前强壮了许多。 岳不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又运起內力探查他体內真气运行情况。只见陆大有体內真气流转, 分明是正宗的华山派基础內功,且已修炼到相当火候。 寧中则在一旁看得真切,见丈夫神色渐缓,便知这弟子並无问题。岳不群收回手,脸上终於露出欣慰的笑容。 只要不是修习了旁门左道,弟子武功精进自然是好事,尤其对如今人才凋零的华山派而言更是喜讯。 其实陆大有早料到岳不群会查验,故而一直谨守本分,只修炼华山派正统武功。既然继承了这具身体,他自然要承担相应的因果。 更何况在这方天地中,他本就想放鬆心情,既能笑傲江湖,又可顺带著重振华山派声威,何乐而不为?何必背负叛出师门的骂名另立门户? 岳不群回到座位,心情大好地问道:“大有,你这次表现优异,想要什么奖励?“ 陆大有早有准备,恭敬道:“弟子想学咱们华山派的《混元功》。“ “《混元功》?“岳不群略显惊讶,“你可知道这门功夫费时甚久,见效极慢? ? “弟子明白。“陆大有点头道,“但弟子在內功和拳脚方面似有些天赋,请师父过目。“说罢,他当场演练了一套华山派入门拳法。只见他拳势沉稳,招式连贯,每一拳都带著破空之声,显见功力不凡。 寧中则看得连连点头,对丈夫说道:“既然大有的拳脚功夫已有这般火候,不如就让他试试《混元功》?“ 岳不群原本就看重內功修为,最在乎的就是以气御剑,气在先。听陆大有说在內功上有天赋, 已然心动。 此刻又得妻子劝说,便頜首道:“也罢。“转身从內室取出一本蓝皮册子,郑重地递给陆大有“弟子谢过师傅、师娘。”陆大有双手接过,深深一揖。岳不群见他举止得体,不骄不躁,对比自己那个大弟子,心性顽劣,又嗜酒如命,心中不由得甚是欣慰。 “你每日可来此研习《混元功》,但不可带出轩外。“岳不群叮嘱道,“更不可私自外传。若有不明之处,隨时可来请教为师。“ “弟子谨记。“陆大有恭敬应道,小心翻开秘籍。只见扉页上墨跡古朴,写著“混元一气,万物始生“八个大字。 再往下看,內功口诀与掌法图谱相得益彰:掌起混元势,气隨筋骨生。形动如松岳,意守若渊淳这《混元功》与天下各派內功心法截然不同。寻常內功讲究“由內而外“,先修丹田之气,再贯通经脉;而《混元功》却反其道而行,主张“由外而內“,先练筋骨皮膜,再反哺丹田真气。 秘籍中所载的混元掌,虽是掌法,实则是辅助修炼內功之用,每一式掌法都对应著特定的內息运转法门,通过外在的掌法动作来引导內劲生成。藉由练掌修习內劲,待《混元功》大成,外掌內劲浑然一体,相辅相成之下,威力何止倍增。 陆大有捧著秘籍细细研读,越看越是心喜。这门功法虽然进境缓慢,却胜在根基牢固,绝无走火入魔之患。 更难得的是,因其內外兼修的特性,临敌时无需刻意运劲,一招一式间自然蕴含內家真力,往往能在不经意间克敌制胜。 第118章 谁还不是个掌剑双绝 第118章 谁还不是个掌剑双绝 待《混元功》修炼至最高境界,更是能达至“混元一气,无坚不摧“的化境。 这门功法正合他的心意一一在华山派稳扎稳打,既不显山露水,又能稳步提升。 更令他欣喜的是,这门功法与他的横练天赋可是相得益彰。 接下来的七日里,陆大有每日清晨必至“有所不为轩“报到。 岳不群素来以严厉著称,门下弟子多是敬而远之。平日里眾弟子寧可绕道而行,也不愿与这位不苟言笑的师父多作交谈。 偏生这位六弟子却日日主动前来求教,有时天未亮就已候在门外,这份勤勉著实令岳不群动容。 岳不群负手立於阶上,看著这个勤勉的弟子,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讚许之色。他虽面上不显, 心中却甚是欣慰一一华山派能有如此向学之人,何愁后继无人? 然而事实上他第二日便已將《混元功》的要诀尽数记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但他刻意藏拙,每日仍装作苦思冥想的模样,时而向岳不群请教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直到第七日,才伴装终於將功法熟记於心。 见自的已大成,此后他便减少了请教的次数,开始独自修炼, 夜深人静时,他找一处僻静之地盘膝而坐,凝神內视识海深处那道散发著微光的神符。 这枚提供他穿越的神符,此刻剩余些许能量。他小心翼翼地引动其中一缕,如抽丝剥茧般將其导入周身经脉。 易经锻骨之法运转之时,他浑身骨骼发出细微的“啪“声响,经脉中似有暖流淌过,每一个窍穴都在微微颤动。 虽然只动用了神符残余能量的十之一二,却已让他的根骨资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陆大有能被岳不群收为亲传弟子,武学天赋在华山派中已属中上之选。 但经过这番易经锻骨后,他的根骨资质更上一层楼,全身经脉畅通无阻,丹田气海容量倍增, 已然达到了达到了上乘资质。 距离原著剧情开启尚有一年多光景,陆大有並不急於求成。 他保持著与其他弟子一般无二的修炼节奏:每日寅时起身,在晨露未乾时演练华山剑法;午时过后,於僻静处打坐修习內功心法;待到日暮西山,又在院中反覆揣摩掌法要诀。 在修炼《混元功》的同时,他还暗中开始兼修《龙象般若功》。 这两门功法虽一者源自中原名门,一者出自西域密宗,却有著异曲同工之妙,皆以根基扎实著称,进境虽缓却后劲绵长。 《混元功》讲究“混元一气,生生不息“,《龙象般若功》则追求“龙象之力,般若智慧“。 他对《龙象般若功》比较熟悉,练起来轻车熟路,既然两个都是水磨工夫,倒不如两相印证, 齐头並进,添加些后手底蕴。 《龙象般若功》作为密宗不传之秘,其运劲法门与中原武功大异其趣。但其外在表现却与《混元功》极为相似一一皆是气劲浑厚,招式沉稳。 若非绝顶高手刻意探查,断难发现其中端倪。这般特性,恰合他韜光养晦之意。 在他横练天赋的加持下,《混元功》与《龙象般若功》这两门竟產生了奇妙的共鸣。 每当他运转混元掌时,掌风之中隱隱带著龙象之力;而演练龙象功时,又巧妙地將其化入混元功的框架之中。 短短几个月,《混元功》便已小成。而他在剑法上的修炼却遇到了瓶颈。 华山剑法十三式,看似简单,实则涵盖了剑术的最基本武学:抽、带、提、格、击、刺、点, 崩、搅、压、劈、截、洗、云、掛、撩、斩、挑、抹、削..... 可惜他於剑法修炼上天赋並不是太高,再加上他上一世精修刀法,总是不自觉的带到刀法上。 与同门比剑他都是靠著一个力大剑飞,那混元劲灌注剑身,往往三两招就能將对方长剑震飞。 但他毕竟可都是有仗剑走天涯,看尘世繁华的梦想的,为此他可是苦练剑法。 但是,每次与同门比剑,还是总是將人的剑挑飞。 梁发曾苦笑著揉著手腕道:“六师弟这般打法,哪是比剑,分明是在比力气。” 久而久之,同门师兄弟都不愿与他过招了。 这一日,他终是按捺不住,来到岳不群的书斋前求见。 他双手抱拳,恭敬地立在阶下,待岳不群唤他入內,方才趋步上前。 “师父,弟子近日修炼似遇瓶颈。“陆大有声音清朗,“恳请师父准许弟子下山歷练,以实战印证所学。“ 岳不群手中摺扇一顿,抬眼打量这个近来突飞猛进的六弟子。沉吟片刻后摇头道:“江湖险恶,你虽武功小成,但经验尚浅..:“ “请师父考校!“陆大有抱拳行礼,目光坚定。 岳不群见他如此执著,终是点头应允。二人来到院中,各执一柄长剑。 晨露未乾的青石板上,岳不群持剑站立,“你来攻为师。” “是。”陆大有也不废话,持剑修忽而上“錚!“长剑相击的脆响在山间迴荡。岳不群只觉剑身传来一股浑厚劲力,震得他手腕微麻。 他心中一惊,手上剑招却愈发凌厉。但见陆大有虽招式略显生硬,但每一剑都势大力沉,更兼混元劲收发自如。 三十招过后,岳不群忽然后撤三步,收剑而立。他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既有惊讶,又含欣慰。 “不想你《混元功》已有如此火候。”他轻抚长须,终是嘆道:“也罢,你且下山歷练一番。 號顿了顿,岳不群又正色叮嘱:“但需谨记,行走江湖当以侠义为先。不可恃强凌弱,更不可墮了我华山派的名声。”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陆大有深深一揖,眼中精光內敛。 当日午后,陆大有便收拾行装下了华山。 这一下山,华阴县境內的绿林豪强可就遭了殃。但凡作奸犯科之辈,无不被这位华山弟子找上门来。 他专挑那些为祸乡里的匪盗下手。有时扮作行商引蛇出洞,有时直接夜闯贼巢。混元掌开碑裂石,华山剑寒光凛冽。 最令匪徒胆寒的是,这位华山弟子遇到拿下穷凶极恶之人,可是真的痛下杀手,而那些罪名轻一些的他也会加已惩戒再將他们捆了送官。 半年下来,华阴县府的牢房里,倒有一半盗匪是被“华山陆大侠“亲手送进来的。 其实华山派五岳剑派之一的名声虽然响亮,但由於剑气之爭导致华山派眾多高手凋零。 武力威不了整个陕西境內,多方势力混杂,华山派的名头全靠著岳不群夫妇撑著,但实际影响力只在华山脚下华阴县周边。 这还是靠著岳不群夫妇不定期的下山刷声望支撑著。直到最近几年门下弟子多已成年才有所好转。 当地百姓不知其中缘由,只道是华山派岳掌门派高徒下山行侠仗义。 一时间,华山派声名大噪,连带著岳不群“君子剑“的美誉也更上层楼。 而陆大有在西北陕西地界,更得了个“掌剑双绝“的响亮名號。 而陆大有实际的好处就是在这实战中,將剑法磨礪得愈发纯熟。 那原本生硬的剑招,渐渐多了几分灵动;笨拙的变招,也开始行云流水。 第119章 刚熟悉剑法,又让我使刀 第119章 刚熟悉剑法,又让我使刀 这一日暮春时节,陆大有一袭蓝衫,嘴上贴了一小撮鬍子稍作偽装,坐在华阴县最大的茶楼“听雨轩”小憩。 他独坐窗前,慢条斯理地品著明前龙井。忽听邻桌几个江湖豪客正在高谈阔论: “听说华山派出了个了不得的年轻高手,前日单枪匹马挑了黑虎寨!那寨主'啸山虎赵大彪,在他手下没走过十招就被削掉了脑袋..: “可不是!我有个兄弟在阴山县府当差,说这半年来,光是经他手送进大牢的绿林好汉,就不下五十人...” 陆大有闻言,唇角微微上扬,轻抿一了口清茶。 那位“啸山虎”赵大彪可是爆了一本秘籍呢,一路伏虎掌法还是有些看头的,这路掌法共一百单八式,每一式又衍生出三般变化,奇正相生,刚柔並济,共计三百三十四种变化。 秘籍中记载的八大要诀颇为精妙一一勾、撇、捺如行云流水;劈、撕、打似猛虎下山;崩、吐二诀暗藏些许玄机。 整套掌法变化多端,愈练愈觉其妙,以他现在的眼光看来算得上不错的外家掌法了。 他准备带回去充实一下华山派的武学典藏。 就在此时,茶楼西北角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陆大有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衣人重重放下茶盏,铜钱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隨即匆匆离席而去。 那人起身时,衣摆下露出一截黄衫。 陆大有双眼微眯,目光追隨著那道消失在门外的身影。 他略一沉吟,从袖中排出几枚铜钱整齐地码在桌上,起身时衣袖轻拂,已然跟了出去。 街市上人潮涌动,那道青色身影却如游鱼般在人群中穿梭,他始终与那人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一一既不会跟丟,又不会靠得太近。 出了城门,郊外官道行人渐稀。那灰衣人突然身形一展,脚下生风,竟使出一身上乘轻功。 陆大有见状心头一动,再联想到方才所见的那抹黄衫,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 他当即施展华山派“金雁横空“身法,身形如大雁掠空,悄无声息地缀在后面。 这『金雁横空”既是一招剑法,也是轻功身法,应该是根据全真派的金雁功演化而来约莫行到十里之外,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庙孤零零地立在林中。那青衣人毫不迟疑地闪身而入。 陆大有在庙外古槐下静候片刻,確认並无暗哨后,身形一纵,如一片羽毛般飘上庙顶。他俯身贴在一处年久失修的瓦缝处,屏息凝神细听庙內动静。 只听庙內一个低沉如闷雷的声音率先打破沉寂:“孙师兄,刚收到飞鸽传书,长风鏢局的鏢队已过潼关,按脚程日落前必到华阴。” “呵一一“另一个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铁锈的声音冷笑道:“那长风鏢局年年给岳不群上供,仗著华山派的名头在陕西地界畅通无阻。今日就在华山派眼皮底下劫了这批红货,看那偽君子还有何顏面自称君子剑!“话音未落,便听得“錚“的一声,似是钢刀出鞘,在昏暗的庙內划出一道冷光。 长风鏢局,陆大有对其有印像,去年腊月,总鏢头百里青亲自押著十车年货上山,其中那对和田玉雕的松鹤延年摆件,此刻还摆在正气堂的多宝阁上。 虽说这些年华山派在陕西境內的势力大不如前,但在华阴地界仍是说一不二。山下那些富商大户,哪个不是仰仗华山派庇护? 就连门中弟子也多与当地商贾有渊源:二师兄劳德诺常年在山下打理產业,四师弟高根明更是精通商道;九师弟陶钧家中经营著阴山县最大的丝绸庄,新入门的小师弟舒奇家则是渭河沿岸数一数二的粮商。 “你联络的绿林中人如何了?”沙哑声音突然发问,打断了陆大有的思绪。 先前那人嘆气道:“原本说动了青狼帮的人马,可自从华山派那个姓陆的..:” 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压低,“可自从华山派出了个姓陆的煞星,陕西绿林已是闻风丧胆。如今...如今没人敢在华阴地界造次了。” “哼!废物“沙哑声音冷哼一声,“既如此,我们亲自动手。记住,不得使用本门剑法武功。” “孙师兄放心,“另一人急忙应道,“我们特地换了单刀,招式也都改过了。”说著传来布帛撕裂声,想必是在更换衣物。 “好!”那沙哑声音一锤定音,“即刻动身,兵分两路!一队在官道三里亭设伏,另一队扮作樵夫在前探路!”话音未落,庙內响起一阵金属碰撞之声,刀鞘摩擦、铁链轻响,显然眾人已在整备兵刃。 那沙哑嗓音最后冷冷补了一句:“务必赶在鏢队入城前得手!记住,要做得乾净利落,就像寻常绿林劫道一般!若能让人联想到魔教身上更好。我要让岳不群在端午节前, 先收一份『大礼”!” 听到这里,陆大有感觉没必要等下去了。 “轰一一!” 破庙屋顶骤然炸裂,瓦片四溅,尘土飞扬!一道身影如苍鹰掠地,自破洞中疾坠而下,重重踏在庙內青砖之上,震得地面微微一颤。 “什么人?!”灰衣人厉声喝道,嗓音里透著一丝惊怒。紧接著,庙內响起一连串“鏘螂”之声,七八柄钢刀同时出鞘,寒光闪烁,杀气骤起! 烟尘渐渐散去,陆大有的身形终於清晰。他负手而立,目光冷峻,环视一圈,只见庙內七八个黑衣人已將他团团围住,个个头戴面罩,手持单刀,唯有方才发號施令之人仍是一身灰衣,想必就是那位“孙师兄”。 “几位都打到家门口了,还问我是谁?”陆大有嘴角微扬,语气里带著几分讥消。 “华山派的?!”孙师兄瞳孔骤然一缩,隨即冷哼一声,见陆大有孤身一人,当即不再废话,猛地一挥手一一“做掉他!” 话音未落,身后已有一人暴起发难,单刀高举,朝著陆大有后颈狠狠劈下! 陆大有头也不回,身形微侧,刀锋贴著他的衣襟掠过,竟连一丝布料都未沾到。他左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扣住那人持刀的手腕,五指一紧,只听“咔”一声脆响,腕骨已断!那人闷哼一声,单刀脱手,陆大有顺势一抄,刀柄入手,反手向后一抹一一“!” 刀刃划过咽喉,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那人跟跎倒退两步,双手死死捂住脖子,却止不住血水从指缝间溢出,最终颓然倒地,再无生息。 从擒腕、夺刀,到反手一抹,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其余黑衣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同伴便已命丧黄泉。 “他杀了连师弟!”那低沉如闷雷的声音惊怒交加。 “上!杀了他!”孙师兄厉声大喝,眼中杀意暴涨。 “喉.—” 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刀光,陆大有只是轻轻嘆了口气,单刀斜指地面,摇头道:“我刚熟悉了剑法,又让我不得不使刀。” 下一瞬一“刷!!刷!” 刀光如雪,血绽放! 破庙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刀锋碰撞之声、骨骼断裂之声、身躯倒地之声交织成一片。然而,这些声音仅仅持续了片刻,便夏然而止。 待尘埃落定,庙內已是一片死寂。 第120章 嗯,五岳剑派,同气连枝 第120章 嗯,五岳剑派,同气连枝 孙师兄眼睁睁看著自己带来的几名同门师弟在电光火石间被斩杀,鲜血喷溅在破庙斑驳的墙上,染红了大片青砖。 他握刀的手微微发颤,喉咙乾涩,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一一他们几人皆是嵩山派的弟子,虽刻意隱藏武功路数,但实力绝非寻常江湖草莽可比,可在这人面前,竟连三招都撑不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孙师兄声音嘶哑,眼中满是惊骇。 陆大有缓缓甩去刀上血珠,刀刃在昏暗的庙內泛著冷光。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我嘛,当然是华山派的陆大有。”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刺向对方,“倒是你们,藏头露尾,连真面目都不敢露。不过也没关係,反正——” 他向前迈了一步,刀尖斜指地面,“现在你可以上路了。“ 孙师兄瞳孔骤缩,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猛地后退一步,厉声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嵩一” 话音未落,刀光已至! 陆大有的刀快若惊鸿,孙师兄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咽喉便已被利刃贯穿。 他张了张嘴,鲜血从口中涌出,眼中满是不甘与惊惧,最终重重倒地,死不目。 陆大有低头看著他的户体,冷冷道:“知道你是嵩山派的,要不我干嘛特意用刀?还不是怕给华山派惹麻烦。”他摇了摇头,笑一声,“不过这样还不够保险。” 他上前挨个补刀一是確保没有生还者,而来用乱刀遮掩他们身上的伤口,毕竟这一看就是用刀高手造成的,他多砍几刀,弄成混战的样子。 然后他又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庙內斑驳的墙壁上,隨即提刀,在墙上刻下一个鲜明的日月神教標记。 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点点头,喃喃自语:“嵩山派的人死在魔教手里,合情合理。”这事嵩山派经常干,他现在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出了这档子事情,他当然不能继续在外面晃荡了,必须立即回山向师父岳不群稟报。。 这嵩山派如此囂张的在华山派的地界上搞破坏了,岳不群能忍,他可忍不了。 这事也千万別想著瞒著岳不群,这又瞒不住,还容易引起误会。江湖上最忌讳的就是自作主张、欺瞒师门一一令狐冲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有一次有所隱瞒不说实话,导致后来无论说什么,岳不群都对他心存疑虑。有这位前车之鑑,陆大有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虽然他用刀杀人,又留下魔教標记,但以左冷禪的城府,必然还是会怀疑华山派。毕竟,嵩山派弟子在华阴地界被杀,华山派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係。 不过,怀疑归怀疑,只要没有確凿证据,左冷禪便只能顺著这条线索往下查,甚至不得不將予头指向日月神教。 毕竟,刀伤可以偽装,魔教標记可以偽造,但嵩山派若想借题发挥对华山派发难,就必须拿出铁证一一而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这样一来,左冷禪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去找魔教的麻烦了。”陆大有冷笑一声, 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並未直接返回华山,而是趁著夜色奔行百里,来到另一处地界,又千了一件扬名立万之事一一挑了一处为祸乡里的山寨,单枪匹马杀进去,將贼首梟首示眾,並在山寨大门上刻下“华山陆大有“四个大字。 做完这些,他並未隱匿行踪,反而大摇大摆地从另一个方向返回华山,沿途甚至故意在几处茶摊歇脚,让旁人瞧见他风尘僕僕却又意气风发的模样。 回到朝阳峰时,已是破庙杀人后的次日傍晚。夕阳余暉洒在华山绝壁上,映出一片金红。 陆大有整理衣冠,径直前往“有所不为轩”拜见师父岳不群。 岳不群见他归来,面上浮现欣慰之色,温声道:“大有,此次下山,听闻你为华山派扬名立威,为师甚感欣慰。” 陆大有一拱手,恭敬道:“弟子不敢居功,只是尽本分罢了。“ 岳不群授须微笑,示意他坐下详述此行经歷。陆大有便將自已如何行侠仗义、如何惩奸除恶一一稟报,岳不群听得频频点头,眼中讚许之色愈发明显。 然而,当陆大有说到“顺手杀了七八个嵩山派弟子”时,岳不群的手指猛地一颤,竟硬生生断了几缕鬍鬚。 “你—-你把哪派的弟子杀了?”岳不群声音微颤,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嵩山派的,约莫七八个。”陆大有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岳不群面色骤变,霍然起身:“你怎能擅自做主?此事为何不先稟明为师?“ 陆大有正欲解释,却听岳不群紧接著压低声音问道:“可有人看见?是否留有活口? “额—我確定没有被人看到,也没留下活口,並且他们身上都是刀伤,没有留下咱们华山派的剑法痕跡。我还在墙上留了魔教的標记。”陆大有详稟道。 岳不群长嘆一声,眉头紧锁:“此事非同小可,你即刻回房静思,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再下山,更不可对外人提起此事!” “弟子遵命。”陆大有点头应下,恭敬退出了书房。 从『有所不为轩”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刚走出去不多远,他便想起来怀中还有一本《伏虎掌》的秘籍忘了呈给师父岳不群,想著便转身准备回去。 不想刚转过迴廊,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背影急匆匆的下山去了,看这背影,分明是自己的师父岳不群。 好嘛,看来还是不放心,打算亲自下山看看,只能说不愧是你啊,还是那么的谨慎。 翌日清晨,华山弟子齐聚练武场。陆大有一现身,眾师兄弟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询问他下山见闻。岳灵珊尤其兴奋,拽著他的袖子嘰嘰喳喳:“六师兄,山下好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陆大有正待回答,忽觉背后一道目光如针刺般扎来。 转头一看,大师兄令狐冲正倚在树下,眼神幽怨地盯著他,活像个被冷落的小媳妇。 陆大有顿觉头皮发麻,连忙往旁边挪了两步,与岳灵珊拉开距离。 晨练刚结束,二师兄劳德诺便匆匆赶来,面色凝重地宣布了一则重磅消息:“嵩山派八名弟子在华阴县一座破庙內遇害,据查系魔教所为!” 掌门岳不群亲自下山与弓帮华阴分舵主等江湖同道共同验看了现场,死者皆中奇门刀法而亡,庙內墙壁上更刻有日月神教的標记。各方一致认定一一此乃魔教妖人所为! 眾弟子闻言譁然,唯有劳德诺愁眉苦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陆大有心中瞭然:“死了这么好嵩山弟子,这老小子怕是正头疼怎么向左冷禪交代呢!” 日落时分,岳不群风尘僕僕地回到华山,立即召集眾弟子训话。 他面色沉痛,语气凝重:“嵩山派同道惨遭魔教毒手,实乃武林不幸。我华山派虽与嵩山派同属五岳剑派,自当同仇敌气!” 陆大有看岳不群这沉痛的表情,演技也是槓槓的。 眾弟子齐声应和,岳不群又特意叮嘱:“近日魔教活动频繁,尔等不得擅自下山,以免遭遇不测。” 训话结束后,岳不群又单独將他留了下来。 第121章 剑藏万仞中 第121章 剑藏万仞中 自那日被师父岳不群训诫后,陆大有便被严令禁足於华山之上。 岳不群负手立於“有所不为轩“前,紫袍在晨风中微微飘动,眉宇间儘是凝重之色。 他实在不敢再放这个惹祸精下山一一才初次下山就惹出诛杀嵩山弟子这等泼天大祸, 若是再放出去,指不定要把五岳剑派的天都捅个窟窿。 “大有啊大有,“岳不群轻抚长须,语重心长道,“你且安心在山上修行,待风头过去再说。“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陆大有望著师父远去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倒也不甚在意。“不下山便不下山罢。“他自言自语道,“正好可以静下心来钻研剑法。” 索性在华山开启了闭关潜修的日子。他每日潜心钻研华山基础剑法十三式,渐渐发现这些看似简单的招式,竟与华山的奇峰险壑有著惊人的契合。 就拿“白云出“这一招来说,剑诀中写道: 云海浮玉女,剑藏万仞中。 起手若雾霰,漫捲掩苍穹; 修而寒芒现,孤峰裂白虹。 斜挑岩破,直贯九霄空。 而对於这一招的招式精义有华山的派的前辈是这么写的: 身形合云势,吐纳隨嵐息, 步踏苍龙脊,剑走朝阳台, 初时绵如絮,蓄气若云屯, 变招迅似电,崩石裂空来。 虚招三叠化“雾锁莲”,实刺一瞬成“剑挑北斗”, 恰似仙人拂袖隱奇峰,云散方见刃沾红。 既然剑法暗合华山奇险之景,陆大有便日日踏著晨露,在残月未沉、东方既白之际独上朝阳台。 这一日,他立於崖边,见崖外云涛翻涌,山峰若隱若现,恰似柄青剑倒悬天穹。他反手按剑而立,任山风扯动青衫,袖口早被雾气成墨色。 “妙哉!“陆大有忽然福至心灵,当即盘膝而坐,静观云海变化。 但见:远处玉女峰顶雾团忽而缩成缕,如白练绕峰三匝;近处云浪撞上悬崖,竟似活物般迴旋折返。风过时,云丝忽化作万千银鳞,游走於峭壁松之间。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修然出剑。 剑尖初起如雾凝松针,搅动三尺晨露浮空,內力含而不发,仿山巔晨雾弥散,敌莫辨剑路虚实;斜挑至半途,腕骨忽沉三分,內力聚於商阳穴,青锋陡然加速1 一剑啸如鹰穿云,暗合“千尺幢一线天”险峻之势!却见剑风激得丈外薄雾翻涌,恰似云瀑撞上峭壁,炸开漫天银屑。 忽见岩隙惊起灰雀,振翅时搅乱雾气漩涡, 陆大有瞳中精光乍现,青钢剑顺势偏一一恰似云瀑遇岩折返,腕底陡翻七朵剑。风送剑势人隨剑走,竟旋身倒踏鹰愁涧边缘,足跟距悬崖不过半掌! 恰在此时,令狐冲已带著眾师弟师妹来到朝阳台晨练。岳灵珊正跟在令狐冲身边嘰嘰喳喳说个不停,忽然警见陆大有立於悬崖边缘,眾人都不由屏息凝神。 岳灵珊刚要开口呼唤,却见惊险一幕一一陆大有突然从三丈高台仰跌而下! “六师兄! “六师弟!”眾弟子齐声惊呼。 但见他竟效仿云瀑坠崖之態,却在背脊触地前以剑尖点岩借力,整个人如折转云涛般贴地掠出!青锋过处,三丈外老松垂枝应声而断,松脂滴落声混著剑鸣,竟似仙人掷玉杯。 “原来如此!“陆大有收剑而立,望著那截断枝放声大笑,“藏机於靄,隱曜含煞方得不滯於形、不囿於险,乃成白云出之真意。” 令狐冲站在不远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分明感觉到,方才那一剑已好似隱隱触摸到传说中“剑意”的境界。这个平日里看似跳脱的六师弟,何时对剑道有了如此深刻的领悟? “大师兄,“岳灵珊扯了扯令狐冲的衣袖,小声道,“六师兄刚才那招好生厉害,你能不能也教我?“ 令狐冲苦笑著摇头:“这可不是简单招式,你六师兄他对这一招的领悟已在我之上了。“ 朝阳台上,眾弟子仍沉浸在方才那一剑的惊鸿掠影中。令狐冲最先回过神来,眼中精光闪动:“六师弟这一剑,当真得了华山剑法真髓。“ 岳灵珊蹦跳著上前,红绸髮带在晨风中飘扬:“六师兄快教教我!“她拽著陆大有的衣袖,眼中满是期待。 朝阳台上,眾弟子也纷纷围拢过来请教於他。 陆大有爽朗一笑,將长剑归鞘:“诸位师弟师妹,我这点微末领悟,自当与大家分享。“他目光扫过眾人期待的面庞,继续道:“不过剑道一途,终究要看个人悟性。我且说说我的心得,能领会多少,就看各位造化了。“ 他引著眾人来到崖边,指著远处翻腾的云海道:“我们华山剑法之精妙,尽在奇、 险'二字。前辈先师师法自然,观华山奇峰险峻而得剑意。你们看这朝阳台的云海...“ 眾弟子纷纷演练起来。高根明若有所思:“难怪师父常说,练剑需先观山。“陶钧接话:“我在华阴长大,却从未想过剑法与山势竟有这般关联。“ 岳不群得知此事后,在紫气阁召见陆大有。烛火摇曳中,师徒二人促膝长谈。 岳不群时而点头讚许,时而闭目沉思。待陆大有將所悟尽数道来,这位华山掌门长嘆一声:“大有啊,你这份悟性,实乃我华山派之福。“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劳德诺看在眼里。他阴驁的目光在夜色中闪烁,手中的密信被得皱皱巴巴.: 但陆大有並没有时间理会他,即使知道也不会將他他在心上,毕竟有老岳时刻盯看他呢。 他正沉浸於对剑法的领悟之中,钻研著华山剑法的十三式,他踏遍华山各处胜境,试图將剑招与自然景观一一对应,想著还能有所领悟,体会其中意境。还真被他找到了几处映照之景。 如金雁横空这一式,取意华山绝壁飞渡,仿华山苍龙岭险道,剑招以跳跃穿刺为主, 身形如金雁掠空,剑锋连环刺击,配合步法轻功在狭窄空间內腾挪,形成“一夫当关”之势。 此招讲究借地势之险限制对手行动,剑势连环如悬崖栈道蜿,令敌避无可避。 天绅倒悬这一式,取意华山瀑布飞流直下的壮景。剑招自上而下劈斩,剑气如瀑,势大力沉。如同瀑布衝击岩壁,以“险势”强行撕裂对手防御,需內力灌注剑身,模擬水势连绵不绝之力。 苍松迎客这一式,取意华山峭壁古松之姿,剑招以守为攻,架剑时身形如松扎根,稳中蓄势。恰似山风掠过松枝,敌未察时已近身反制,体现“静中藏动,守中蕴杀”的险绝境界。 此后数日,陆大有继续在华山各处寻幽探胜。他踏遍落雁峰、苍龙岭、玉女峰,將所见所感与剑招一一印证。 虽然对“白虹贯日“、“青山隱隱“、“苍松迎客“等招式都有所领悟,但要达到“白云出“那般浑然天成的境界,却始终可遇不可求。 这日晨曦初露,陆大有正在“子翻身崖“处练剑。山风猎猎,吹得他衣袂翻飞,剑光在朝阳下划出道道银弧。 忽听身后传来清朗笑声:“六师弟这般用功,这是要將师兄比下去了。” 第122章 嵩山太保 第122章 嵩山太保 陆大有收剑回身,见令狐冲拎著酒壶倚在一株古松之下,眼中满是讚许之色。 他摇摇头:“大师兄说笑了。这些不过是皮毛之得,真正的剑道..:“说著望向云海深处,“还远著呢。“ 令狐冲晃了晃手中酒壶,琥珀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泛著微光:“剑道如酒,愈品愈醇。 来一杯?“ “那不必了,“陆大有摆手笑道,“我恐怕没有大师兄你的酒量。“ 山风拂过,松涛阵阵,吹散了两人的谈笑。 此时,在不远处的山道上,忽见一抹翠影然而至,岳灵珊提著裙跑来:“大师兄、六师兄!爹爹唤你们去正气堂呢!“ “小师妹,可知何事?“令狐冲收起酒壶问道。 岳灵珊眨著杏眼:“听说是嵩山派要来人了。 陆大有心头一动:“这过去十多天了,嵩山派果然还是派人来了,不过那几人的户体可是已经被火化了,还是老岳稳啊,连户体都不给他们留。” 正气堂內,岳不群与寧中则端坐上首。劳德诺、梁发等几名入门较早的弟子分列两侧,当然劳德诺除外,他入门较晚,之所以是二师兄,主要是年龄比较大。 师兄弟见二人进来,纷纷让出位置。 “师傅、师娘。“二人行礼毕,退至一旁。 岳不群轻授长须,待二人站定方开口道:“左盟主飞鸽传书,言明要派人来华阴县调查嵩山弟子遇害一事。顺便拜访我华山派,约莫七八日內便可抵达。“ 他目光扫过眾弟子,“我华山派同属五岳剑派,当尽地主之谊。德诺!“ “弟子在!“劳德诺急忙躬身。 “接待准备事宜交由你负责,务必周全。“岳不群顿了顿,又叮嘱道:“嵩山派来人后,尔等需谨言慎行。冲儿,你身为大师兄,更要以身作则。“ 令狐冲抱拳应道:“师傅放心。“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岳不群目光如炬,“从今日起,不得饮酒。大有,你替为师盯著他。“ 陆大有警见令狐冲苦著脸的模样,忍笑道:“弟子遵命。“ “好了,冲儿与大有留下,其他人下去带其他师弟师妹儘早做准备。”岳不群说道。 “是,师傅,弟子等告退。”劳德诺几人告辞离去。待眾弟子退下,唯余令狐冲与陆大有留在堂中。岳灵珊却磨蹭著不肯离去,拽著寧中则的衣袖撒娇:“娘,我也想听听嘛。“ “珊儿,莫要胡闹!“岳不群沉下脸来。 见父亲態度坚决,岳灵珊又转向母亲求助。不料寧中则这次也肃然道:“珊儿,此事非同小可,你先出去。“ 待岳灵珊不情不愿地离开,岳不群才压低声音道:“此次嵩山派前来,势必与魔教有一场恶战。为师准备带你二人同去歷练。“ 看著面前两个最杰出的弟子,希望此次之后,两人能有所成长,將来挑起华山派的重担,尤其是令狐冲,他对这个大弟子是凯厚望的。 “你们未参与过前两次的正魔廝杀,不知其中凶险,切记要听从师命,不可妄自行动。”师娘寧中则叮嘱道。 “难道这华阴地界內真有魔教弟子吗?”令狐冲问道魔教离我们从来不远。“岳不群目光深远,“只是近年衝突减少,你们不得见罢了。 渭河附近便有魔教分舵。” 陆大有注意到,说到“魔教分舵“时,师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忽然想起那日在破庙留下的日月神教標记,心中不由一动:莫非师父早有谋划? “你二人下去早做准备。“岳不群挥袖道。 “弟子告退。“二人抱拳退出正气堂。 正气堂內,只剩下岳不群与寧中则夫妇,寧中则不禁问道:“师兄,嵩山派既然认定是魔教所为,为何还要来我华山?“ 岳不群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这正是左冷禪高明之处。明为查案,实为试探。“他指尖轻即茶几,“我们须得做好万全准备。“ 深夜,『有所不为轩”中,岳不群正与陆大有密谈,烛火將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摇曳不定。 “此次嵩山派名为调查,实为试探。岳不群声音压得极低,“嵩山派肯定要出手试探一番,我希望你此次韜光养嗨,剑法可適当展露,但有关《混元功》的內功修为务必隱藏。” “弟子明白。”陆大有应道。 “好。“岳不群目光深邃,“为师对你寄予厚望。或许有一天,华山重担就要落在你肩上了。” 他心中暗:这是要给我画大饼么,这话你可是经常对令狐冲这么说。 不过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弟子定为华山竭尽全力。不过华山派的重担,理应由大师兄来挑。。” 岳不群满意地授须頜首:“好,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 其实嵩山派比岳不群想像中来的还早,就在岳不群宣布消息的第三日,一队人马踏破晨雾而来。 二十余骑自潼关沿渭河南岸疾驰,马蹄声惊起林间棲鸟,肃杀之气瀰漫四野。这些嵩山弟子清一色著黄色劲装,腰间阔剑在晨光中泛著冷芒。 为首两骑並而行。左边马上是个约莫五十岁的黄衫男子,身形矮胖,面色红润,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厚实异常的肉掌一一正是以“大阴阳手“闻名江湖的四太保乐厚。 右边那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眼神阴势,面容冷峻,手中一把造型奇特的阔剑,正是嵩山派五太保“九曲剑”钟镇。 “我嵩山派弟子,真是被魔教的崽子所杀?”乐厚声如洪钟。 钟镇冷笑一声,眼角皱纹堆叠:“以岳不群那谨小慎微的性子,岂敢轻易授我嵩山虎鬚?”他眯眼望向远处若隱若现的华山轮廓,声音渐冷,“不过,案发之地总要去亲眼看看。” 虽然乐厚年长位尊,但此行主事的却是更为精明的钟镇。 一行人来到华阴城外的破庙前,但见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乐厚与钟镇翻身下马,迈入残破的庙门。 庙內尸首虽已不见,但墙上刀痕犹在,地上乾涸的血跡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乐厚蹲下身,用指节轻叩地面,突然怒目圆睁:“这些魔教崽子,手段如此狠辣!我们现在就去为弟子们报仇!“ 钟镇抬手制止,目光在庙內细细扫过:“不急。“他缓步走到一处墙边,指尖轻抚过一道深深的刀痕,“此处毕竟是华山地界..:“突然朝外唤道,“狄修!” 一名黄衣弟子应声而入,单膝跪地:“弟子在。“ “明日去华山派递上拜帖。”钟镇从怀中取出一封烫金帖子,“就说我嵩山派登门拜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要亲手交到岳不群手上。” 第123章 嵩山十七路快慢剑 第123章 嵩山十七路快慢剑 清晨的华山笼罩在薄雾之中,紫气东来阁內,岳不群正手捧一本《养吾剑法》在研读窗外竹影婆娑,映在青石地面上摇曳生姿。 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寧中则手持一封烫金拜帖快步而入,眉宇间带著几分凝重。 “师兄,嵩山派狄修亲自送来拜帖,言明今日午时便要登门拜访。”寧中则將拜帖双手奉上,声音刻意压低,“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岳不群接过拜帖,指尖在烫金的“嵩山“二字上轻轻摩。阳光透过窗,在他清瘤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好个左冷禪,这是要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说著起身整了整衣冠,“让冲儿带几个师弟下山相迎,礼数不可废,但也不必太过隆重。” 山门外,令狐冲已领著施戴子、高根明等十余弟子列队等候。 秋日的阳光洒在他们青白色的长衫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晕。 远远望见一队黄衫人马自山道豌而来,为首的乐厚与钟镇並而行,身后三十余名嵩山弟子,腰间佩剑在阳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 “华山派令狐冲,恭迎嵩山派前辈。“令狐衝上前三步,抱剑行礼,声音清朗如泉。 钟镇眯起眼睛打量这个名震江湖的华山首徒,见他虽眉宇间带著几分不羈之气,但礼数周全,举止有度,不由暗自点头。 乐厚则冷哼一声,声如洪钟:“岳掌门好大的架子,就派你们几个小辈来迎? 1 令狐冲不卑不亢:“家师正在正气堂恭候二位前辈。山路崎嶇,特命弟子前来引路。 c 正气堂內,檀香。岳不群端坐主位,一袭紫袍衬得他气度愈发雍容。 见嵩山眾人入內,他起身相迎,衣袖轻拂间尽显大家风范:“乐师兄、钟师兄远道而来,岳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钟镇拱手还礼,目光在堂內缓缓扫过:“岳掌门客气了。左盟主听闻门下弟子在华阴遇害,甚是痛心。特命我等前来查证,还望华山派鼎力相助。“ 待眾人分宾主落座,乐厚轻抚茶盏,沉声道:“八名精锐弟子折在华山地界,此事非同小可。岳掌门既已查证多日,不知有何发现?“ 岳不群神色凝重,指尖轻叩案几:“经多方查证,死者皆中奇门刀伤,墙上確有日月神教標记。岳某推断,应是魔教妖人所为。“ 钟镇若有所思地点头:“魔教肆虐,实乃武林公害。“他忽然话锋一转,“左盟主有意联合五岳剑派共同对抗魔教,不知岳掌门意下如何?“ 此时弟子已適时奉上新茶,寧中则温言道:“两位师兄舟车劳顿,不如先用些茶点::“ 钟镇含笑接过茶盏,却继续道:“同为五岳剑派,正当互相砥礪。此番剿匪凶险,不如先让门下弟子切交流,彼此熟悉武功路数,也好日后配合无间。” 他轻啜一口茶,目光却紧盯著岳不群的反应。 乐厚闻言拍案附和:“正是!久闻华山剑法精妙,正好让这些不成器的弟子开开眼界。” 此刻堂下站立的嵩山弟子闻言,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光芒。 岳不群目光微闪,心知这是嵩山派存心试探。他不动声色地授须笑道:“华山剑法粗浅,怎么比得上嵩山派的十七路快慢剑,还望贵派高足手下留情。” 其实,现在的嵩山派剑法乃是掌门左冷禪会集本派残存的耆老,將各人所记得的剑招不论粗精,尽数录了下来,重新匯成的一部剑谱。 当年五岳剑派与魔教十长老两度会战华山,五岳剑派的好手死伤殆尽,五派剑法的许多惊世绝招隨五派高手而消逝。 这十年来,他去芜存菁,將本派剑法中种种不够狠辣的招数,不够堂皇的姿势,一- 修改,使得本派的十七路剑招趋近完美,比之原先的剑法並不差。 演武场上,夏日艷阳正好,蝉鸣阵阵。两派弟子分列东西两侧,中间留出十余丈见方的空地。 嵩山派狄修率先出列,抱剑环视一周,朗声道:“久闻华山剑法精妙绝伦,今日得见诸位师兄,不知可否指点一二?”声音洪亮,在山谷间迴荡。 他这番话说得客气,但眼神中的挑畔之意却很明显。施戴子年轻气盛,当即跃眾而出:“在下华山施戴子,请狄师兄赐教!“他身形矫健,落地时激起一片尘土。 两人相对而立,同时拔剑出鞘。阳光下,剑刃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狄修的嵩山剑法如长枪大戟,讲究“重、拙、大“,起手便是一招“万岳朝宗“,剑势沉雄,直劈而下,仿佛真有千钧之力。 施戴子以华山剑法中的“百云出“应对,剑走轻灵,试图以巧破力。 陆大有看狄修所使的剑法,確实气势森严又兼之狠辣。 这嵩山剑法共一十七路,又有“內八路,外九路”之称,左冷禪总结完善之后,在五岳剑派的剑法中也是排名前三的剑法。 陆大有心中暗嘆:华山剑法本不逊於任何门派,可施戴子使出来却如照本宣科,毫无神韵可言。 那剑招虽然中规中矩,却失了华山剑法最精髓的“奇险“二字。须知剑道一途,最忌讳的就是这般平庸无奇。 华山入门十三式,每一式都暗藏玄机,本该因材施教,让弟子找到最適合自己体性情的招式重点打磨才是。 可惜岳师授徒,看似严谨,实则拘泥。他將华山十三式剑法按部就班地传授,却不知因材施教。弟子们窗吞枣般学全招式,却无一式能得其神髓,徒具其形而已。 更令人扼腕的是,华山派人丁单薄,本该走“贵精不贵多“的路子。 可嘆当年“剑、气“之爭后,虽说他们是“气宗”,主张的是以气是主,剑为从,这本没错,但岳不群明显矫枉过正,生怕弟子们走了歪路。 本身他自己也说过,气为体,剑为用,可如今却只一味强调內功根基,对剑法运用反倒疏於指点。 这般做法,无异於让弟子们空有根基,却不知如何施展。 习武之道,最重时机。待弟子们自行领悟剑法运用之时,恐怕早已错过习武的黄金年华。 更何况內功修炼更是讲究天赋与积累,非一朝一夕之功,岳不群本身就是最好的例子,紫霞神功有多难练,他自己岂不是很清楚,要不为啥还惦记人家的“辟邪剑谱”。 江湖险恶,敌人岂会容你慢慢成长?如此教法,难怪华山派日渐式微,在五岳剑派中渐落下风。 看场上嵩山派弟子狄修,这剑法已深得狠辣之道,施戴子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第124章 烈日试剑,明爭暗斗 第124章 烈日试剑,明爭暗斗 正如他想的那样。十招过后,施戴子的长剑便被狄修一记“千古人龙“震得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深深插入远处的树干中。施戴子虎口震裂,鲜血顺著手指滴落在地。 狄修收剑而立,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很是囂张地说道:“下一个。“眼神中中满是不屑。 “我来。”高根明见状,立即上前出战。他比施戴子年长几岁,眼中闪烁著不服输的光芒。 两人交手二十余招,高根明突然变招,使出“金雁横空“,一跃而起,从上攻击,直取狄修咽喉。 这看的陆大有说直摇头,这一招本该出其不意,但在陆大有看来却是太过想当然了。 在他看来就是实战经验太少,只会傻乎乎的按照剑法使用招式,不考虑实际情况。 只见狄修不慌不忙,以“叠翠浮青“硬接,两剑相交,火四溅,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高根明只感觉一股浑厚的力量从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 落地后还未稳住身形,狄修已是一招“开门见山“直取咽喉。高根明仓促间举剑格挡,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看对方的剑尖停在自己喉前三寸处。 狄修收起长剑,隨意地抱拳拱了拱手说道:“承让了。“语气中毫无诚意。高根明红著脸拱了拱手,羞愧地退下场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此刻,华山派弟子连输两场,嵩山弟子中已有人发出轻笑,还有人低声议论著什么。 场上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华山弟子们面面相,土气低落。 坐在演武场上的乐厚与钟镇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不时点头交流。乐厚甚至端起茶盏,向钟镇示意,两人相视一笑。 反观岳不群,依旧端坐如山,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握著茶盏的手指微微发白, 显露出他內心的不平静。 寧中则坐在丈夫身侧,眉头微,眼中满是忧虑。 夏日的骄阳炙烤著演武场,热浪蒸腾间,连空气都微微扭曲。蝉鸣声嘶力竭地响彻山间,与剑刃交击之声交织成奇特的韵律。 这场看似寻常的比武切,却似这盛夏的烈日般灼人,暗藏五岳剑派间炽热的明爭暗斗。 华山派的处境,恰如这酷暑中的草木一一表面鬱鬱葱葱,实则正经歷著最严酷的考验。 谁也不知道,这场烈日下的较量过后,是迎来甘霖滋润,还是在骄阳炙烤下渐渐枯萎陆大有眼角余光警见大师兄令狐冲已按捺不住要出手,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他正欲息了出手的心思,却见一道青影已抢先跃出一一竟是三师兄梁发。 梁发身形如子翻身,稳稳落在场中。他二话不说,长剑出鞘便是一轮疾风骤雨般的抢攻。 梁发一上场,利用华山剑法的“奇险”抢了先机,看似占尽了上风,场边华山弟子见状,纷纷喝彩助威,声浪如潮。 狄修虽已连战两场,额头渗出细汗,却丝毫不乱。嵩山剑法最重根基耐力,他使出一招“玉井天池“,阔剑如盾,將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梁发的剑锋每每將要得手,却总被那厚重的剑势格挡开来,发出“叮叮噹噹“的金铁交鸣之声。 二十余招过后,梁发久攻不下,呼吸渐渐粗重。他额头青筋暴起,剑招愈发急躁。就在他使出一招“白虹贯日“力道用老之际,狄修眼中精光一闪,阔剑如毒龙出洞,直取梁发心窝! “小心!“寧中则失声惊呼。 梁发仓促间以“苍松迎客“格挡,却听““的一声,剑锋划过右肩,顿时血染青衫。 场边华山弟子一片譁然,施戴子等人怒目而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狄修却恍若未觉,收剑时还故意挽了个剑,溅落几滴血珠。 乐厚假意呵斥:“混帐!比武切岂可如此不知轻重?“转头又对岳不群赔笑,“岳掌门,小徒鲁莽..:“ 狄修这才抱拳,语气却毫无歉意:“师弟见谅,为兄一时收手不及。“ 寧中则面若寒霜,纤纤玉指已將座椅扶手捏出裂痕。岳不群依旧神色如常,轻抚长须道:“我辈武林中人,比试剑法难免磕磕碰碰。” 所幸,梁发下场后,眾弟子发现他肩上伤不重,只是皮外伤,上好药包扎之后,很快便止血了。 狄修收剑而立一脸狂傲,目光扫向华山眾人,嘴角勾起一抹讥消:“听闻华山有个陆师兄號称什么'掌剑双绝,不知是哪位,可否上前来赐教?“ 陆大有整了整青衫,缓步而出。阳光在他清瘦的面容上投下斑驳树影,更显得那双眸子深不见底。 “在下便是陆大有。”他抱剑一礼,声音不疾不徐。 “你就是那什么『掌剑双绝”,让我看看你有何本事。”狄修一脸狂傲。 他並未多言,只是抱剑一礼:“请。“ 狄修冷笑一声,手中阔剑反而如长枪一般刺出,直刺陆大有面门。这一招“独劈华山”来势汹汹,带著呼啸的风声。 陆大有身形微侧,使出刚才梁发所用的那一招“苍松迎客“,剑锋斜挑,就將狄修的攻势引向一旁。剑锋斜挑,竟將狄修的攻势轻巧引偏。 两剑相击,火进溅。 转瞬之间,二人已过十余招,剑光如雪练般在场中飞舞,映得围观弟子们不得不眯起眼睛。 陆大有手中长剑灵动如游龙,將华山剑法“奇险“二字的真諦演绎得入木三分。他有意藏拙,不用那已臻化境的“白云出“,只以寻常剑招应对,实则是要给同门师兄弟演绎何为真正的华山剑道。 但见他一招“金雁横空“使出,身形骤然拔地而起,衣袂翻飞间剑光如虹,恰似金雁掠过长空,凌厉剑气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未等招式用老,剑势陡然一变,化作“天绅倒悬“,长剑如银河倒泻,携千钧之势直劈而下,剑风激得地上沙石四散飞扬。 將华山剑法“奇中藏险,险中求胜“的奥义展现无遗。 狄修渐渐感到压力,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忽然暴喝一声,手中阔剑化作七道寒芒,正是嵩山绝技“流星赶月“。这一招快若闪电,一剑快过一剑,剑尖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陆大有却似閒庭信步,他足尖轻点,每每在剑锋及体的剎那从容避过,衣袂间连一道剑痕都未留下。 就在狄修第七剑力道將尽之时,陆大有剑势陡然一变,那招“清风徐徐“看似柔和无力,剑锋却如春风化雨般无孔不入。 ““的一声轻响,狄修手腕一凉,佩剑当唧落地,在青石板上弹跳两下,发出清脆的迴响。一滴殷红的血珠顺著他的手腕缓缓滑落,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第125章 剑挑嵩山弟子 第125章 剑挑嵩山弟子 “承让。”大有收剑而立,气息平稳如初。 “好!”华山弟子爆发出震天喝彩。施戴子等人激动得面红耳赤,岳灵珊更是连跳带叫。 狄修脸色铁青,草草抱拳便退下场去,那背影透著浓浓的不甘。 乐厚与钟镇对视一眼,面上笑容略显僵硬。岳不群依旧神色淡然,只是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寧中则紧的眉头终於舒展,看向陆大有的目光中满是讚许。 这时,嵩山派阵中缓步走出一个黄衣弟子。此人相貌平平,五短身材,在嵩山一眾魁梧弟子中显得格外不起眼。 他行至场中,抱拳一礼,声音却出奇地洪亮:“在下嵩山派万大平。適才师弟连战三场,气力不济,才致落败。现特来领教阁下高招。” “那便请了。”陆大有还礼,没有过多的废话。 只见这万大平摆开剑式,起手便是嵩山正宗“开门见山”。 这一剑自左而右急削而来,剑风裹挟著热浪,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扭曲的轨跡。 剑势雄浑,与方才狄修的狠辣剑路截然不同。 陆大有仍以“苍松迎客”相迎。他双足如老树盘根,剑势似古松迎风,任对方剑招如何凌厉, 自当然不动。 这一招看似守势,实则静中藏动,剑尖微微颤动,隨时准备在对手冒进时给予致命一击。 万大平却未冒进,反而撤剑回身,重整旗鼓。紧接著一招“气吞五岳”使出,剑势威重如山却文在刚猛中暗藏柔劲。 仅此两招,便显出其心性之沉稳,剑法之老练。陆大有心中暗凛:嵩山派果然底蕴深厚,连这般看似寻常的弟子都有如此造诣。 实则这万大平乃是左冷禪座下二弟子,深得“十七路快慢剑”真传。只是其貌不扬,反倒容易让人掉以轻心。 陆大有回以一招“古柏森森,身形稳如千年古木,剑路密似林间疏影。两人剑来剑往,看似旗鼓相当,实则陆大有刻意收敛锋芒,他想亲身领会一番这嵩山派的“內八路,外九路”十七路剑法有何不凡之处。 待万大平將十七路剑法使到第二遍时,陆大有剑势陡变。一招“有凤来仪”使出,步法轻盈似踏云,剑锋斜掠如凤羽,在烈日下划出数道炫目的光弧。 万大平一时难以捉摸其剑路,只得使出一招“玉井天池”固守。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陆大有手中长剑突然画出一道完美的圆弧。他身形旋跃而起,剑身震颤发出清越的鸣响,宛如凤鸣。 待眾人回过神来,剑尖已停在万大平咽喉前三寸之处,一滴汗珠顺著剑锋缓缓滑落。 “承让。”陆大有缓缓收剑,抱拳一礼。 “六师兄威武!”华山弟子们欢呼雀跃,声浪盖过了山间的蝉鸣。施戴子激动地拍打著身旁师弟的肩膀,梁发不顾肩伤,將剑鞘高高拋起。 嵩山派眾人脸色难看至极。乐厚那张圆脸上阴云密布,连標誌性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钟镇手中的茶盏不知何时也已放下。 就在这灼热的气氛中,嵩山派阵中缓步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此人一身褐色劲装,面容稜角分明,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如刀。 他手中那柄古朴的阔剑在阳光下泛著冷光,剑身足有三指宽,一看便知是重兵器。 “嵩山史登达,领教阁下的华山剑法。”声音冷硬,不带丝毫温度。 听到这个名字,陆大有心中微微一动,终於来了个熟悉的,这“千丈松”史登达乃是嵩山派大弟子,在原著中也是有名號的人物。 他正欲开口应战,忽见一道青影飘然落於场中。 “我六师弟已连战两场,”令狐冲按剑而立,眼中再无往日的散漫,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认真,“这一场由我来领教史师兄高招。” 陆大有暗付,今日锋芒已露,令狐冲此举正合心意,便顺势退下场去。华山弟子们见大师兄出战,顿时精神一振,连声喝彩。 史登达冷哼一声:“也好。”他阔剑一振,剑锋在烈日下划出一道刺目的白光,“久闻令狐师弟剑法超群,今日正好领教。” 没有客套,没有行礼。史登达阔剑一振,起手便是嵩山绝学“千古人龙” 史登达的嵩山剑法已得“刚猛”之妙,他手中那把阔剑好似轻若无物,每一剑都势大力沉,带起凌厉的破空声。 令狐冲不敢怠慢,当即以“白虹贯日”相迎,剑走轻灵,却不失力道。双剑相交,发出清脆的錚鸣。 场上两人瞬间战至一处,十招过后,二人剑招愈发凌厉。 史登达內力雄浑,每一剑都带著开山裂石之势;令狐冲则以巧破力,剑招如行云流水。场边眾人看得目不转睛,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五十招时,史登达突然变招,使出“叠翠浮青”。阔剑舞动间,竟似有层层山峦叠现,剑势如长江大河般连绵不绝。 令狐冲不退反进,长剑突然加速,一招“萧史乘龙”竟在漫天剑影中寻得唯一破绽。 “叮”的一声,剑尖点在阔剑七寸处,硬生生截断剑势。史登达闷哼一声,阔剑偏转三寸,剑锋擦著令狐冲左臂掠过,割裂半截衣袖。 电光火石间,令狐冲剑势未尽,顺势斜撩。史登达急退半步,仍被剑锋划开胸前衣襟, 两人同时后跃,相距三丈而立,胸脯微微起伏,额间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著微光。场边观战的眾弟子屏息凝神,连树梢的蝉鸣都似在这一刻夏然而止。 “啪、啪、啪——” 乐厚突然击掌三声,浑厚的笑声打破了场中的沉寂:“精彩!岳掌门教得好徒弟。五岳剑派后继有人啊!”笑声中,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岳不群。 岳不群授须的手微微一顿,隨即笑道:“冲儿取巧罢了。史师侄的嵩山剑法,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 钟镇手中茶盖与杯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意味深长地说:“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今日得见华山剑法精要,实乃幸事。” 场中,令狐冲与史登达仍在对峙。烈日下,两柄长剑反射著刺目的光芒。 这场比试,早已超出了单纯的武艺切,成为了五岳剑派间暗流涌动的一个缩影。 岳不群眼中精光一闪,隨即恢復如常。他轻抚长须,温声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此作罢。来日方长,我们还需同心协力,共抗魔教。” 钟镇將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岳掌门所言极是。 此番剿灭日月神教分舵,还望华山派鼎力相助。” “那是自然。”岳不群长身而立,衣袖在热风中轻轻摆动,“岳某自当亲自率领门下弟子前往。” 第126章 谋划,六弟子下山试剑 第126章 谋划,六弟子下山试剑 暮色渐沉,紫气阁內烛火通明。岳不群坐在书案前,正在翻阅一本剑谱,见陆大有进来,笑著放下手中书卷:“大有来了,坐。” 陆大有行礼后落座:“师父唤弟子来,可是为三日后剿匪之事?” 岳不群欣慰点头:“你今日表现很好,为师很是欣慰。不过三日后才是真正考验,届时你要多留神。” “弟子明白。“陆大有略作迟疑,又道:“师父,弟子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岳不群温声道,顺手给弟子倒了杯茶。 陆大有接过茶盏:“今日比试可见,眾师兄弟实战经验尚浅。此次剿匪,嵩山派既为主力,不如多带些师兄弟同去歷练?有师父坐镇,在加上我和大师兄,当可保眾人平安。” 岳不群轻抚长须,若有所思:“你这话倒是在理。只是刀剑无眼..:” “正因如此,才更要让师兄弟们见识真正的江湖。”陆大有认真道,“在山上练剑十年,不如下山歷练一次。” 岳不群眼中闪过讚许之色:“你考虑得很周全。梁发、根明他们確实该多见见世面了。”他沉吟片刻,“就依你所言,届时多带几人同去。” 陆大有面露喜色:“多谢师父成全。”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著吧。”岳不群满意地拍拍弟子肩膀。 “弟子告退。”陆大有躬身退出紫气阁,夜风迎面吹拂,带著华山特有的松木清香。 他抬头望向满天繁星,银河如练,横贯天际。 “三日后的行动..:”陆大有在心中细细盘算。 他不知道原著中是否有这一场与魔教的交锋,但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总要尽力改变些什么。 山风掠过竹林,发出沙沙声响。陆大有想起今日比剑时眾师兄弟的表现,眉头微。 这些在山上长大的弟子,终究缺少了江湖歷练的血性与决断, “只有真正面对生死,才能看清一个人的本性。”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远处令狐冲住所的方向。窗纸上映著摇曳的烛光,隱约可见一个举杯独酌的身影。 陆大有轻轻嘆了口气。或许这次行动,能让那个洒脱不羈的大师兄有所改变?至少,让他明白身为华山首徒的责任。 夜露渐重,陆大有紧了紧衣襟,迈步走向自己的院落。三日后,等待他们的將是一场真正的江湖廝杀。 陆大有走之后,寧中则从屏风后款步走出,月白色的裙在烛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晕。她轻嘆一声,声音里带著几分忧思:“师兄这是要开始著重培养大有了吗?” 岳不群执起妻子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挚:“你也瞧见了,大有这孩子天资聪颖,在內功剑法很有天赋,加之又勤勉上进,比起冲儿那个顽劣性子,確实更让人省心。” 寧中则望向窗外摇曳的竹影,眼中泛起温柔之色:“冲儿毕竟是我们一手带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 “夫人多虑了。”岳不群將妻子引至案前坐下,温声道:“这並不影响冲儿的地位。若是他能改过自新,將来继承掌门之位时,有大有这样的师弟辅佐,岂不更好?”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柔和:“但若冲儿始终这般放浪形骸,我们总得为华山派的將来多做打算。这番苦心,还望夫人体谅。” 寧中则凝视著丈夫温润如玉的面容,终是轻轻点头:“我明白的。”烛光下,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是对令狐冲的疼惜,也是对夫君深谋远虑的理解。 两日后的清晨,正气堂內檀香。岳不群与寧中则端坐主位,晨光透过雕窗,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六名弟子持剑肃立。他们分別是:令狐冲、梁发、高根名、施戴子、英白罗、再加上陆大有自己。 岳不群缓缓起身,他目光如炬,一一扫过眾弟子:“明日隨我出征魔教分舱,此战非同小可。”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刀剑无眼,生死一线。尔等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莫墮我华山威名。” “谨遵师命!”六人齐声应和,声震屋瓦令狐冲站在首位,难得地面色凝重;陆大有立於其侧,目光沉稳;梁发等人则略显紧张,握著剑柄的手指微微发白。 岳不群轻抚长须,继续道:“此行以冲儿和大有为尊,其余弟子需谨遵號令,不得擅自行动!” 梁发等人不约而同望向陆大有,眼中虽闪过讶异之色。但仍齐声答应道:“是,弟子明白。” “其余人下去准备吧。“岳不群挥了挥衣袖,“冲儿、大有留下。” 待脚步声远去,岳不群走到令狐冲面前:“冲儿,你是我华山派的大师兄,明日之战,要多加小心。” 令狐冲抱拳应道:“弟子明白,定当护佑同门周全。” 岳不群又与陆大有说道:“大有,眾弟子中以你武功最高,你要多多帮衬你大师兄。?” 令狐冲眼角余光扫过身旁的陆大有,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作为华山派首徒,他向来在同门中剑法超群,这份自信早已深入骨髓。 虽然近来六师弟武功精进有目共睹,但此刻听到师父亲口称其为眾弟子之首,令狐衝心理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挚著剑柄上的纹路,嘴角那抹惯常的洒脱笑意略显僵硬。心中打定主意,明日之战方不可让这位师弟比了下去。 岳不群將爱徒这番细微变化尽收眼底,令狐冲眼中闪过的锐芒,绷紧的指节,还有那瞬息方变的神情,无一不在昭示著他的激將法已然奏效。 他授须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冲儿天资卓绝,就是太过散漫,如今有陆大有这个对手在前,想必能激发出他真正的潜力。 陆大有垂首而立,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如明镜般透彻。师父这番安排,分明是要借自己这块磨刀石,来打磨令狐冲这把绝世好剑。 他暗自苦笑,自己倒成了鱼群中那条搅动水波的鲶鱼。 寧中则此时上前,从袖中取出两个精致的锦囊:“这是金疮药和解毒丹,你们贴身收好。“她目光温柔地扫过二人,“万事小心,平安归来。” 走出正气堂时,日头已经高悬。令狐冲忽然在石阶上驻足,望著远处翻腾的云海出神。陆大有会意,轻声道:“大师兄可是在担心明日之战?” 令狐冲回过神来,朗声笑道:“六师弟多虑了!我是在想,明日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让魔教知道我们华山派的厉害!” 说著重重拍了拍陆大有的肩膀,“有你在旁相助,我更有信心了!” > 第127章 火烧四野山庄 第127章 火烧四野山庄 寅时的天光尚未破晓,华山眾人已悄然下山。残月微隱,映照著几名弟子青白色的衣袍。 岳不群紫袍玉冠行在最前,六名弟子紧隨其后一一令狐冲、陆大有、梁发、高根明、施戴子、 英白罗各持兵刃,踏著晨露向西北疾行。 华山朝阳峰上,寧中则一袭素白长裙立於山门前,目送眾人远去的身影。她身后站著陶钧、舒奇等留守弟子,个个神色凝重。 “娘!我为什么不能去?”岳灵珊著脚,她腰间佩剑轻颤,显是心中不忿。 “珊儿!”寧中则已轻抚其肩,“此去凶险,岂是儿戏?莫再要胡闹!” 一行七人行至渭河畔,嵩山派二十余骑已在渡口等候多时。 乐厚那矮胖的身形在晨曦中格外醒目,钟镇手持阔剑,静立马旁。两派匯合后,径直向四野山庄进发。 渭河水声宗踪,这条贯穿关中的血脉在黎明中泛著幽光。 陆大有望著豌的河道,心下瞭然一一魔教在此设舱,既可借水路暗中活动,又能监视华山、 恆山等正教动向。 他们本想在清晨发起一场针对魔教的突袭,正沿著渭河边快速的前行。 “嗖一一“ 一支冷箭突然从芦苇丛中射出,直取乐厚咽喉。这位“大阴阳手“反应奇快,肉掌一挥,竞將箭矢凌空拍断。 “有埋伏!“岳不群长剑已然出鞘。 雾时间,一群黑衣人从河岸两侧杀出。他们招式阴毒,暗器频发,全然不顾江湖规矩。 华山弟子结阵迎敌,嵩山眾人则如猛虎下山。血光乍现,惨叫连连。 乐厚一掌震碎一名偷袭者的天灵盖,看著满地尸首沉声道:“魔教早有准备。『 岳不群紫霞剑归鞘,剑穗上的血珠滴落:“乐兄,嵩山此行声势浩大,敌人岂能不知? 钟镇阔剑一挥,斩断最后一人的喉咙:“那就直捣黄龙! 这一路廝杀不断。才行了十余里,已遭遇三波伏击。魔教显然纠集了不少左道高手,毒砂、飞蝗石、子午钉层出不穷。 华山派在令狐冲和陆大有的护持下,虽无人重伤,却也个个掛彩。 施戴子左臂被毒鏢擦过,幸好毒性不大,有寧中则给的解毒丹药;英白罗腿上也挨了一记飞爪,行走已有些蟎珊。 最令人意外的是梁发一一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高大弟子,旧伤进裂却愈战愈勇,染血的衣衫下肌肉虱结,眼中燃著从未有过的战意。 “梁师兄,包扎一下。“陆大有递过金疮药。 梁发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小伤不碍事。“说著竟將药粉直接洒在伤口上,眉头都不皱一下。 令狐冲擦去剑上血跡,望向远处隱约可见的庄园轮廓:“前面就是四野山庄了。“ 陆大有顺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晨雾中的山庄如一头蛰伏的凶兽。 他知道,真正的恶战才刚刚开始。 晨雾未散,眾人已至四野山庄外。这座灰墙黑瓦的庄园静臥在渭河畔,死寂得令人心悸。院墙高耸,门楼紧闭,连只飞鸟都不见踪跡。 乐厚眯起那双藏在肉褶里的小眼睛,钟镇的手指在阔剑柄上来回摩,岳不群则轻抒长须一三位心照不宣:这分明是请君入瓮的架势。 “不如火攻。”嵩山派一名年轻弟子突然献策。 乐厚粗短的手指一拍大腿:“此计甚妙!” 钟镇頜首:“正合我意。” 眾弟子立即行动起来。有人去林中砍伐枯枝,有人收集乾草,很快便备齐了引火之物。 史登达作为嵩山大弟子,当仁不让地第一个上前。 他手持浸了松油的火把,在同伴掩护下逼近庄门。火石相击,火星进溅,火把“呼“地燃起。 “看我的”史登达运足內力,火把如流星般划过半空,越过三丈高的院墙, 眾人屏息凝神,却听火把落地后只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再无动静。 “奇怪..:”史登达皱眉。 突然,一道火舌“腾“地窜起!原来庄內早已铺满浸了火油的乾草。火势蔓延极快,转眼间就引燃了西侧的厢房。 其他嵩山弟子见状,纷纷效仿。数十支火把接连投入,火借风势,很快整个前院都陷入火海。 “烧得好!“狄修拍手大笑,接连被伏击的鬱结一扫而空,“看这些魔教鼠辈还能藏到几时!“ 果然,惨叫声很快从庄內传来。先是零星几声哀豪,继而此起彼伏。几个浑身著火的人影撞开侧门,在地上翻滚哀鸣。 嵩山弟子一拥而上,剑光闪过,惨叫声戛然而止。鲜血泼洒在焦土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继续扔!“狄修兴奋地大喊。嵩山弟子们更加起劲,火把如雨点般落入庄中。黑烟滚滚直衝云霄,火光照亮了半个河岸。 但陆大有渐渐察觉到有些不对,从庄子內跑出来的人太少了,魔教的人都那么能忍吗? 本来令狐衝要带著高根明与英白罗也要上前点火把往里扔,却被陆大有叫住了。 他让华山派弟子提高警惕,围成一圈,他来到几人后面,时刻注意著身后林子內的动静。 令狐冲挑眉:“六师弟未免太..”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 “小心身后!”陆大有暴喝一声,“无边落木”应声而出。 剑光如瀑,將袭来的箭矢尽数斩落。华山弟子迅速结阵,背靠背组成剑圈。 幸好他及时提醒华山派几个弟子注意,他又亲自站在了最后方,冷箭袭来的时候,被他挡了下来,没有人为此受伤。 嵩山派就没这么幸运了。正忙著放火的弟子猝不及防,瞬间倒下五六人。 魔教眾人如潮水般从林中涌出,刀光剑影中又添几缕亡魂。 生死攸关之际,幸得“大阴阳手”乐厚与“九曲剑”钟镇及时回援,双双抢至阵前,堪堪挡住这波凌厉攻势。 若非二人及时出手,嵩山派此番怕是要折损不少精锐弟子。 “结阵!”乐厚怒吼一声,肉掌翻飞,將三名偷袭者天灵盖拍得粉碎。 钟镇阔剑横扫,剑势豌如蛇,硬生生在敌阵中撕开一道缺口。 就在乐厚与钟镇联手稳住阵脚之际, 忽然,一眾魔教弟子中,一个铁塔般的髯大汉排眾而出,身形未至,刚猛掌风已扑面而来。 与之同时,一个精瘦如铁的黑衣男子自侧翼闪出,双刀寒芒吞吐,直取钟镇咽喉。 “轰!” 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微颤。乐厚与一个络腮大汉对了一掌,两人掌力劲气相撞,那虱髯大汉连退数步,而乐厚竟被震退丈余。 须知这乐厚的“大阴阳手“乃是他的成名绝技。这路掌法讲究阴阳相济,左掌阴柔绵密,暗含化劲;右掌刚猛凌厉,势大力沉。 对敌之时,双掌劲力此消彼长,令对手难以招架。虽非什么绝世神功,但在乐厚数十载苦修之下,倒也颇具威力,寻常高手挨上一掌,恐怕要臟腑重伤倒地。 “痛快!“髯大汉连退七步,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竟再次扑上,显然硬接乐厚的“大阴阳手“竟也只受了轻伤。 那大汉满脸虱髯,肌肉如铁,正是魔教玄武堂的香主薛百铜。练的正是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横练功夫。 第128章 魔教长老,黄雀在后 第128章 魔教长老,黄雀在后 另一边,“九曲剑”钟镇也陷入苦战。那精瘦如猴的男子手持双刀,招式诡难测。正是“四野山庄”的主事袁合飞。 袁合飞这一手“燕青双刀”確有独到之处。但见他双刀翻飞,快若惊鸿,刀光如练,在阳光下交织成一片银芒。 刀势时而如狂风卷叶,时而似双蝶穿,招招直取要害,角度刁钻至极。 钟镇的“九曲剑”虽以变化多端著称,剑势如黄河九曲,虚实难测。但此刻面对袁合飞这疾电般的双刀快攻,一时之间竟也只能守多攻少,奈何他不得。 岳不群本欲回援,岳不群本想迴转来救助自己的弟子们,但看几名弟子围成一圈,结阵配合, 暂时无忧,便放下心来。 他目光如电,扫过战场一一魔教中人竟有近百之眾,远超一个分舵应有的规模。 忽然,一名鹰目鉤鼻的老者骤然腾空而起,身形如鹰掠食,瞬间越过十数名交战弟子。 他手中一柄通体乌黑的雕纹长剑条然出鞘,唯有刃口一线寒芒。 一道乌光自上而下直刺岳不群的天灵,剑势之快,竟带起尖锐破空之声!。 岳不群面上紫气一闪而过,已將紫霞神功运转,手中长剑一展,使出一招“养吾剑法”中的“正大光明”。剑势堂堂正正,却恰到好处地封住了这一剑。 “錚!” 两剑相击,火进溅! 老者眼中精光暴射,手腕陡然一翻,那柄乌黑长剑竟如灵蛇般扭曲变向。 剎那间,漫天剑影如飞瀑倒悬,又似墨染苍穹,將岳不群周身要穴尽数笼罩。 岳不群心头一凛,脚下连退三步,手中长剑舞成一片光幕,华山“希夷剑法”中的“清风拂柳”施展而出,剑势绵密,剑刃相击之声密如骤雨,將他的攻势一一化解。 “上官云!”岳不群沉声喝道,”堂堂白虎堂长老,也要行此偷袭之事?” “哈哈哈。”上官云长笑震天,手上剑招却愈发狠辣,“说什么笑话,来此偷袭的不是你们吗?” 话音未落,他右足在地面重重一踏,身形如苍鹰略食再度扑来。 这一次剑招变得极为简单,就是一记直刺,却因速度太快,剑身竟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残影! “残云蔽日” 岳不群瞳孔微缩,他立即运起紫霞神功,养吾剑由守转攻,一招“养吾剑法“中的“浩然正气”迎上。 这一剑去势极正,毫无巧,却带著堂堂正正之势。 “鏘一一” 双剑剑尖相抵,竟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二人內力相激,脚下土石寸寸龟裂。 上官云连连后退三步,黑色披风被激盪的剑气撕开一道尺余长的裂口,露出內里猩红的衬里。 他鹰目微眯,冷笑道:“好剑法!好一个紫霞神功!”语气中既有讚嘆,又暗含忌惮。 岳不群紫袍鼓盪,面上紫气更盛。他剑锋一转,沉声道:“雕侠的剑法也不湟多让。” 话音未落,二人身形同时暴起,剑光如虹,再次战作一团。这一次交手更为激烈,剑招变化更快,剑气纵横间,方圆三丈內无人敢近。 战局之中,陆大有冷眼环视,將场上形势尽收眼底。 但见魔教高手各自缠住嵩山二太保与师父岳不群,而几十名魔教弟子分作两拨,如潮水般涌向两派弟子。 嵩山派那边,史登达率领著仅存的二十名嵩山弟子背靠背结阵,却被近五十名黑衣杀手团团围住。 这些魔教弟子招招狠辣,配合默契,逼得嵩山眾人左支右出,阵型已现溃散之象。 华山派这边,令狐冲带著梁发、施戴子等人结成一个圆阵。虽面对二十余名敌人,但因陆大有在旁策应,至今未损一人。 陆大有游走阵外,青衫飘飘,只见他手中长剑,剑走轻灵,宛如清风,正是“清风徐徐”,剑锋划过,在敌人的喉咙之上留下一丝血线。 陆大有刻意收敛锋芒,未展露“白云出”的真意。眼前这些魔教弟子,正好用来磨练其他剑式。 他尤其偏爱“清风徐徐”这一招,只因这一式剑法与古龙世界同样是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上一世他不仅与“清风十三式“有过交锋,更收集钻研过其精髓。 两门剑法皆讲究“清风”意境一一剑势如山间清风,似有还无;出剑看似舒缓,实则暗藏杀机。剑锋过处,如微风拂面,待敌人察觉时,剑气早已侵肌入骨。 剑招看似舒缓,实则暗藏玄机,如微风拂面,敌未觉时,剑气已侵肌入骨。 陆大有身形飘忽,剑走轻灵。在旁人看来,他的招式毫无凌厉之势,与敌交手时甚至听不到金铁交鸣之声。 但诡异的是,但凡与他照面的敌人,无不悄无声息地倒下。转眼间,已有七名好手命丧其剑下。 他刻意控制著战局。华山派这边,敌人不多不少,刚好让眾师弟能够歷练,又不至陷入险境, 而对嵩山派那边的廝杀,他则冷眼旁观,不施援手。 令狐冲手中长剑不停,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道青色身影。 但见陆大有在敌阵中从容游走,剑势如行云流水,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刺入敌人破绽。那些凶神恶煞的魔教弟子在他面前,竟如同木偶般任其宰割。 这一刻,令狐冲才真切地意识到:这位六师弟的剑法造诣,早已將自己远远拋在身后。 往日里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嬉笑打闹的小师弟,如今已成长为一个深不可测的剑客。 他心中既惊且佩,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场中央,乐厚与薛百铜的对决已至白热化。那“大阴阳手”虽然精妙,但面对薛百铜的金钟罩铁布衫,一时也难以建功。 另一边,钟镇的“九曲剑”与袁合飞的“燕青双刀“斗得难解难分。 岳不群与上官云的激战更是剑气纵横,旁人难以近身。虽然岳不群已略占上风,但百招之內怕是分不出胜负的。 並且看两人虽然打的激烈,但也没有立刻分出生死的意思。恐怕两人都存了別的心思。 陆大有手中长剑不停,又一名黑衣杀手无声倒地。 眼角余光警见两名嵩山弟子被乱刀分尸,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心中暗付:今日之战,正好借魔教之手削弱嵩山派实力。 然而,就在此时,忽听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但见二十余道黄色身影如疾风般掠出,当先两人气势如虹。 乐厚见状大喜,高声喝道:“费师兄、高师弟来得正好!先料理了这两个魔教妖人!” 来人正是嵩山派十三太保中的“大嵩阳手”费彬与“锦毛狮”高克新。 陆大心中暗:魔教来了一手螳螂捕蝉,这左冷禪同样不湟多让,老谋深算,来了一手黄雀在后。 费彬身形瘦削,两撇鼠须微微颤动,阴冷的目光从深陷的眼窝里透出。 他双掌赤红如血,暴起发难,凌厉的掌风直取薛百铜要害。 那“大嵩阳手”威名赫赫,掌风未至,热浪已扑面而来。薛百铜虽仗著横练硬功护体,也不得不暂避锋芒,连退三步。 另一边,高克新手中长剑出鞘,剑身泛著冷冽寒光,直取袁合飞。 这“锦毛狮”虽在十三太保中排名最末,但一手“嵩阳剑法“大开大合属实不弱,与钟镇联合斗袁合飞的双刀,將其压制的只有招架之力。 第129章 嵩山太保命陨 第129章 嵩山太保命陨 嵩山弟子见援兵到来,顿时士气大振。原本发岌可危的阵型重新稳固,残存的十余人背靠背结成剑阵,竟將魔教弟子的攻势生生遏制。 那位魔教长老上官云眼见局势逆转,眼中精光闪烁。他猛攻三剑逼退岳不群,身形如大鹏展翅般向后飘退,厉声喝道:“形势不利,撤!” 岳不群紫袍微动,却未追击。他心知若强行留人,难免两败俱伤,不如保存实力以应对后续变故。紫霞剑归鞘,他目光深沉地望著上官云远去的背影。 “想走?没那么容易!”乐厚怒喝一声,阴阳二气在掌间流转,死死缠住薛百铜。钟镇也剑势一变,“九曲剑“中的杀招尽出,將袁合飞逼得手忙脚乱。 然而魔教眾人显然早有准备。上官云突然发出一声长啸。数十枚烟丸自魔教弟子手中掷出,落地瞬间爆发出浓密烟雾,转眼间便將整个战场笼罩其中。 “休要放走一个!“费彬怒喝如雷,一双赤红肉掌拍散面前烟雾。嵩山派此番折损惨重,岂能容敌人轻易脱身? 待得烟雾渐散,但见满地狼藉一一折断的兵刃、染血的衣衫、横七竖八的尸首,却不见半个活著的魔教弟子踪影。 “追!”数名嵩山弟子红著眼冲了出去,费彬更是率先追入林中。乐厚与钟镇见状,也带著剩余弟子紧隨其后。 华山派这边,几名年轻弟子见嵩山派追击,也按剑欲追。令狐冲正要发话,岳不群已紫袖一展,沉声道:“都站住!” “师傅?”令狐冲不解地回头。 岳不群目光如电扫过眾弟子:“穷寇莫追,当心有诈。” “可是嵩山派..:“施戴子刚开口,就被岳不群打断。 “嵩山派自有主张,我们不必跟隨。”岳不群语气坚决,隨即发现异常:“大有呢?“ 英白罗急忙回道:“六师兄不见了!” 岳不群眉头紧锁,当即决断:“冲儿,你带师弟们先行撤离。为师去寻大有。『 嵩山派弟子追进密林之中,魔教弟子熟悉地形化整为零四散而逃, 密林深处,袁合飞身形如鬼魅般在树影间穿梭。他右腿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在绿叶上留下点点暗红。 这位魔教陕甘分舵舵主此刻面色惨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却仍紧咬牙关催动“螳螂穿林“轻功。这门轻功取意螳螂在林间捕食时的灵动身法,最擅在密林中施展。 但见他身形忽高忽低,时而如螳螂捕蝉般骤然折转,时而似枯叶飘零般轻盈转折。脚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向前飞掠: 手掌在树干上借力一拍,身形立刻诡异地改变方向。这门轻功的精妙之处,正在於能借林木之势,在复杂地形中如鱼得水。 “该死的钟镇!“袁合飞心中暗骂。若是平日,凭这手“螳螂穿林“的绝技,在密林中甩掉追兵不过举手之劳。 他能在枝叶间连续转折七次不落地,让追兵根本摸不清去向。 但此刻右腿伤口不断渗血,每一次发力都牵扯得伤口剧痛难忍,轻功速度已大打折扣。 袁合飞回头警了一眼,只见那道黄色身影仍在三丈之外紧追不捨。 九曲剑的寒光不时穿透林间薄雾,如附骨之疽般紧咬不放, 他心中暗恨:早知如此,就该多要些援手。这次围剿本是他精心设计的陷阱,却不想正道中人也有后招。 不过转念一想,嵩山派死伤惨重,只要能逃出生天,这笔买卖也不算亏。 “哗啦啦一一远处传来渭河的水声,袁合飞精神一振。只要到了渭河边,他备好的小舟就能带他脱离险境。 腿上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顾不得许多,猛地一提气,身形如离弦之箭衝出密林, 然而河岸边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一叶扁舟正隨波远去,而在本该空无一人的河滩上,赫然立著一名青衫青年。晨雾中,那柄垂地的长剑泛著森冷寒光。 紧跟在袁和飞身后的钟镇同样看到了河边的身影,高声道:“陆师侄,拦下他。” “原来是华山派的小辈—.“ 眼中只有一条生路了。袁和飞盘算著:只要能跳进河里,以他的水性定能脱身。 袁合飞嘴角泛起狩笑。他根本没把这个看似普通的华山弟子放在眼里,身形毫不停顿,反而加快速度直衝过去。 双刀已然出鞘,打算一个照面就將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劈开,然后跃入渭河逃生。 袁合飞手中双刀化作两道雪亮寒芒,一左一右交叉斩向陆大有咽喉。 这一扑虽因腿伤少了三分灵动,却仍快如闪电,刀锋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一招“双龙探海“必將这名敢於拦路的华山弟子斩落。 “鐺” “鐺一一!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河岸。袁合飞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一幕一一那柄看似普通的长剑,竟以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横架之势,稳稳接住了他全力斩出的双刀。 陆大有身形如松,剑势如山。那柄长剑在他手中,仿佛化作华山绝顶上歷经千年风雪的苍松, 任凭狂风骤雨,我自当然不动。 剑身上传来的反震之力浑厚绵长,竟將袁合飞震得跟跑后退三步,虎口隱隱发麻。 还未等他站稳身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好!“ 钟镇的九曲剑如毒蛇吐信,自袁合飞背后袭来。 剑锋过处,血光进现,袁合飞的胸腹顿时被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如泉涌出。 “呢啊一一!”袁合飞发出一声悽厉惨叫,双刀当螂落地,整个人如破布般瘫软倒下。 然而钟镇的九曲剑去势未减,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竟直奔陆大有咽喉而去! 剑刃上还滴著袁合飞的鲜血,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 “死吧!”钟镇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眼中杀意凛然。 但就在剑锋即將及体的剎那,他惊觉陆大有嘴角竟也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这个发现让钟镇心头剧震,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上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一“錚!“ 一道青光乍现,如云破天光,寒芒夺魄。 “雾锁峰腰藏剑影,云开一线断人魂。” 没有看清这一剑是如何出手的。就像没人能看清华山之巔的流云何时聚散。 钟镇只觉喉间一凉,手中九曲剑僵在半空。 他与陆大有错身而过,跟跟跑路又走出七八步,终於轰然扑倒。 鲜血从咽喉喷涌而出,將河滩上的鹅卵石染得猩红刺目。 “好一招『白云出”。”密林中传来熟悉的嗓音。 第130章 渭河水沉沉 第130章 渭河水沉沉 “师傅。”陆大有著朝林中方向深深一揖。 岳不群紫袍微动,缓步而出。晨光透过林间薄雾,在他清的面容上投下斑驳光影。他目光复杂地打量著眼前这个弟子,既有讚许,又带著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 “我都看见了,杀得好。”岳不群警了眼钟镇的尸体,声音平静如水。他弯腰拾起袁合飞遗落的长刀,手腕一沉,重重斩在钟镇咽喉处的剑伤上,將伤口搅得血肉模糊。隨后提起尸体,拋入滚滚渭河。 正当他要如法炮製处理袁合飞的尸首时,陆大有忽然开口:“师傅,这个让弟子来吧。“ 岳不群微微頜首,却见陆大有並未立即动手,而是熟练地在尸体上摸索起来。这位向来注重仪態的华山掌门眉头微,眼中闪过一丝论异, “嘿,还真有。”陆大有从袁合飞怀中掏出一本染血的秘籍,封面上《螳螂穿林》四个字依稀可辨。 他仔细拭去封面血跡,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这门轻功在密林中穿梭如鱼得水,实用性极高,可以收藏进华山。 岳不群见状,心中不以为然一一华山武学博大精深,何须凯这些旁门左道?但念及这个弟子近来为华山派屡立奇功,只是轻嘆一声,移开视线。 陆大有將秘籍收入怀中,隨后將袁合飞的户身也拋入渭水。湍急的河水很快將两具户体卷得无影无踪。 “回去后,要小心应对嵩山派的问询。”岳不群整了整衣袖,沉声道。 “弟子明白。”陆大有点头应下。 二人施展轻功沿河岸疾行。岳不群侧目打量著这个越发让他看不透的弟子,想到他这些时日为华山派出生入死,屡建奇功,终是忍不住劝诫道:“大有,我华山派武学浩如烟海,你何必贪恋这些邪门外道?” 陆大有知道这是个坦诚相告的好时机。他放缓脚步,正色道:“师傅觉得弟子如今的资质武功如何?” 岳不群略一沉吟:“你资质上佳,武功虽稍逊为师,但与你师娘已在伯仲之间。” 对於这个说法,陆大有没有反驳,而是提出道:“可师傅可曾记得,就在一年前,弟子在眾师兄弟中不过中人之资。”陆大有目光灼灼,“正是弟子找到了適合自己的修炼法门,才有今日进境。” 岳不群眉头微皱:“你是说《混元功》?这岂不是正说明內功根基的重要。”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正是如此。”陆大有趁热打铁,“那师傅可曾想过,眾师兄弟中,或许也有人如弟子一般適合混元功得人呢,但是他们却没有机会接触,华山九功是否有適合他们的功法?” 见岳不群若有所思,陆大有继续道:“弟子明白师傅对內功根基的重视。但如今眾师兄弟內功已有小成,是否该让他们尝试其他功法?比如刀法、拳脚之类?毕竟...”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嵩山派左冷禪虎视耽耽,我们时间本就不多了。也该让师兄弟们为师傅分忧了。” 岳不群脚步微顿。河风拂过,吹动他紫袍下摆。他凝视著这个往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弟子,忽然发现对方眼中闪烁的光芒,竟与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 “你且说说看。“岳不群终於开口,语气中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探究。 陆大有心中一松,知道师傅已经动摇了。 他整理思绪,缓缓道出这些日子来的想法。二人就这样沿著渭河並肩而行,时而驻足细谈,时而沉默赶路。朝阳渐渐升高,將师徒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渭水河畔的华西小镇。陆大有与岳不群策马而至,远远便望见令狐冲与一眾华山弟子已在镇上的客栈休整。 客栈门前,几名弟子正擦拭著长剑,见师父与六师弟归来,纷纷上前行礼。 『六师弟!“令狐冲第一个衝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可算回来了! 2 施戴子挤到跟前,上下打量著:“没受伤吧? 2 “你一个人去追魔教的人了,我们都担心坏了了,师傅还亲自去找你了。“梁发为师傅岳不群和陆大有递上了热茶。 陆大有接过茶杯,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无论岳不群是否是个真君子,对於几个弟子的教育武功上暂且不论,但心性品质这一块在五岳当中算的上是成功的,当然劳德诺那个二五仔除外。 眾人进入客栈,围坐一桌,令狐冲简单讲述了他们分別后顺利的返回了小镇,而陆大有则轻描淡写地提及自已追杀魔教弟子之事,只字未提袁合飞与钟镇之死。岳不群听罢,微微頜首。 而直到午后,嵩山派的人马陆续返回。最先抵达的是三太保“大嵩阳手”费彬与四太保“大阴阳手”乐厚,二人面色阴沉,身后跟著十余名嵩山弟子,个个狼狈不堪。 隨后,十三太保“锦毛狮”高克新与大弟子史登达也带著残部归来,但人数已不足原先的一半。 然而,眾人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五太保“九曲剑”钟镇的身影。 “钟师弟呢?”费彬皱眉问道。 眾人面面相,无人应答。 嵩山派弟子立刻四散搜寻,沿著渭河两岸、密林深处,甚至附近的村落都翻了个遍,可直到日落西山,依旧香无音信。 期间,华山派眾人也受到了盘问。儘管陆大有曾独自追入密林,但嵩山派的人並未过多怀疑他一在他们看来,区区一个华山派年轻弟子,如何能伤得了他们威名赫赫的“嵩山太保”? 倒是岳不群被反覆试探,嵩山派眾人心知,若论武功修为,这位“君子剑“確有威胁钟镇的实力。不过他们更倾向於是魔教中人所为。 毕竟此次围剿行动中,嵩山派可谓损失惨重一一不仅折损了十余名精锐弟子,连一位太保都生死未卜,这般惨状,除了魔教还能有谁? 更令他们恼火的是,此次围剿竟连一个魔教高手都没能拿下。那魔教长老上官云见势不妙立即远遁,他们连人影都没追上;至於玄武堂香主薛百铜,虽然被他们追上围攻,却还是仗著一身横练功夫,硬是带著重伤逃走了。 嵩山派此番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五岳剑派之首的威名,今日算是栽了大跟头。 连续搜寻三日,渭河两岸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可钟镇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位五太保早已沉尸河底,成了鱼虾的腹中餐。 无奈之下,费彬只得下令:“先回嵩山復命!” 然而,嵩山派並不打算就此罢休。临行前,费彬留下几名弟子,名义上是继续搜寻钟镇,实则恐怕是继续暗中监视华山派动向。 可这一决定,却引发了不小的风波。 “师兄,我不想留下..”一名嵩山弟子低声嘟。 “是啊,这华山脚下邪门得很,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另一人附和道。 嵩山弟子们面面相,心中懦端。此次围剿,他们损兵折將,连太保都莫名失踪,这华山地界,在他们眼中已成了不祥之地, 最终,费彬冷著脸点了四名弟子:“你们留下,若有钟师弟的消息,立刻飞鸽传书!” 那四人苦著脸应下,心中却叫苦不迭。 而华山派这边,岳不群神色如常,仿佛对嵩山派的猜忌毫无察觉。陆大有站在一旁,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第131章 剑意生,风波起 第131章 剑意生,风波起 九月华山,秋意渐浓。山间晨雾氮盒未散时已透著几分清寒。 可待那轮红日攀上东峰之巔,炽烈的阳光便如熔金般倾泻而下,將青石铺就的练武场炙烤得滚烫。 朝阳台上,剑影重重,掌风猎猎,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自眾弟子除魔归来后,这练武场上的气象便焕然一新。 以梁发为首的几位师兄仿佛脱胎换骨,每日天光未亮就已在场中挥汗如雨只见梁发手持三尺青锋,將希夷剑法一招一式使得中规中矩,剑锋过处,竟隱隱带起破空之声,显是功力大有精进。 场东侧,施戴子正在演练混元掌。他双掌翻飞如蝶,劲风激盪间,地上枯黄的落叶被卷得四散飞舞,在半空中划出道道弧线。 高根明则立於木桩前,专心致志地研习铁指诀,指尖在坚硬的木桩上留下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跡,指力之强可见一斑。 这般勤学苦练的景象,全因岳不群放宽了武功传授之故。在陆大有的劝说下,这位素来谨慎的掌门终於鬆口。 除紫霞神功这等镇派绝学外,其余武功皆允许根基扎实的弟子择一修习。 岳不群此刻正立於廊下,一袭紫袍隨风轻扬,目光如电,在眾弟子间来回巡,时而微微頜首,显是对弟子们的进境颇为满意。 这般变化,最受激励的莫过於那些入门较晚的师弟们。他们看著师兄们施展的精妙武学,眼中既有艷羡,更燃起了不服输的斗志。 几个年纪最小的弟子甚至鸡鸣时分就起来蹲马步,唯恐落在人后。 其中有个圆脸少年,虽才入门半年,却最是刻苦,常常练到衣衫尽湿也不肯歇息,其勤勉之態令人动容。 日上三竿,练武场已热浪滚滚。汗水顺著弟子们的脸颊滑落,在青石板上溅开朵朵水。 但无人抱怨,更无人懈怠,唯有剑锋破空之声与拳脚相击之响此起彼伏陆大有倚在场边的老松旁,双手抱胸,望著这热火朝天的景象,眼底泛起欣慰之色。 他想起月前这些师兄们初下山时的生涩模样,如今却都已有了几分沉稳气度。华山派的薪火, 正在这朝阳台上代代相传。 山风骤起,卷著几片早凋的落叶掠过场中。但弟子们的习武热情,却比这九月的骄阳更为炽烈剑影掌风间,华山派的根基正在这日復一日的苦练中愈加深厚。 不过那位令狐大师兄,前几日確实修炼得格外专注,將一套华山剑法使得行云流水,连岳不群见了都暗自点头。 可这几日,那道瀟洒的身影又渐渐从练武场上消失了。陆大有望著空出来的那块地方,轻轻摇头。这位大师兄啊,终究还是改不了那散漫的性子。 这日,华山之巔,云海翻腾。陆大有独立绝壁,一袭青衫猎猎作响,手中长剑映著朝阳,泛著冷冽的寒光。 一年的时间《混元功》已渐渐臻至大成境界,配合七层的《龙象般若功》,一招一式间沛然大力隱而不发,却已到了举重若轻的境界。 寻常高手与之交手,往往未及近身,便已被那浑厚內力震得气血翻涌。 自华山派眾弟子修炼步入正轨后,他便潜心钻研华山十三式剑法真意,日日在奇峰险壑间悟剑,夜夜於松风明月下参玄。 耗费近五个月的时间,他已得五式剑法真意。 最先有所领悟的正是那招“清风徐徐”。剑势起处,宛若山间晨风拂过,衣袖飘摇间剑光流转这一式他已参悟至深,剑意绵绵不绝,似有还无。但见剑锋过处,松针纷纷而落,却不见剑气纵横。 正所谓“袖引流云风拭剑,襟含虚谷气吞敌”,敌手往往未觉剑至,咽喉已现一点朱红。故曰:清风本无意,剑过不留痕。 之后在华山崖顶古松旁领悟“苍松迎客“真意。剑势若峭壁孤松,迎风傲雪。 其要旨在於,以静制动,后发先至。守时如古松凝翠,敌难窥其隙;攻时若山嵐骤起,敌未觉已至。进退之间,暗合阴阳,敌愈躁,我愈稳,待其势穷,则一击必杀。 故曰:松风不动影,剑出已惊魂。 於莲峰瀑布前,悟得“天绅倒悬”剑诀真意。剑势若玉泉飞瀑,白练垂天。 自上而下,劈斩如雷,剑气激盪似银河泻地,轰然崩崖。 其要旨在於,蓄势如渊,发剑若崩。內力运转,当如深潭蓄水,静而不滯;出剑之时,须似飞瀑悬空,一往无前。敌守则破其盾,敌退则追其形,务使其如临断崖,退无可退。 故日:飞流三千丈,一剑碎崑崙。 而那招“白虹贯日”则是观苍龙岭道得悟。正所谓剑势若长虹经天,直贯苍穹。剑锋笔直刺出,无无巧,唯快唯准,如白虹破云,一往无前。 其要旨在於,以直破曲,以刚克柔。身形须稳若华山绝壁,剑路当直似苍龙岭道。敌若侧避, 则剑锋微调,仍指要害;敌若硬接,则內力勃发,摧枯拉朽。 故曰:长虹贯白日,一剑破万钧。 “金雁横空”这一招则是於长空栈道行险所得。剑势若苍龙脊上掠影,孤鸿渡险。 其要旨,借势凌虚,以险制敌。身法须似山巔孤雁,修高修低;剑意当如古径盘空,曲折莫测。敌进则我跃其巔,敌退则我截其踵,使彼如临深渊,而我御风而行,占儘先机。 故曰:一羽渡绝壑,剑寒九霄云。 这一日暮色四合,陆大有独立思过崖,长剑斜指。 六式剑意如行云流水般在心头淌过。“白云出”起手,但见他身形飘忽,剑光如练,时而如清风拂面,时而似苍松傲立,转眼又化飞瀑倾泻。 陆大有已將华山气象融入剑道。寻常弟子使剑,不过照本宣科;而他举手投足间,化奇峰为刃,云海为势,松石为骨,天风为息。 武者若得此真意,则举手投足皆是华山气象。即便岳不群亲至,在这基础剑法的领悟上,怕也难出其右。 山风渐起,陆大有收剑入鞘,负手而立。望著脚下巍巍群山,胸中豪气顿生。 这华山剑法十三式,他已得其六式真意,假以时日,必能尽数参透。到那时,纵使单剑对千军,亦如一山横亘,万古雄峙。 思过崖上,山风凛冽。陆大有这几日常在此处演练剑法,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著能不能遇到那位风清扬。 前日確有一道青色身影如惊鸿一警,转瞬即逝,並未现身想见,想来机缘未至,强求不得。 “六师兄!六师兄.... 急促的呼唤声自山道传来,打破了崖上的寂静。只见岳灵珊提著裙角快步奔来,鹅黄色的衣裙在山风中翻飞。 她跑得急了,额间沁著细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陆大有还剑入鞘,温声问道:“小师妹,何事这般著急?” 岳灵珊气喘吁吁地抓住他的衣袖:“大师兄又闯祸了!爹爹正在正气堂大发雷霆,说要重罚他。六师兄素来最得爹爹看重,你快去劝劝......” “这次又惹了什么麻烦?”陆大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听说是和青城派的人起了衝突,打伤了几个弟子。”岳灵珊急得直脚,“爹爹这次格外生气,连娘亲讲情都没用了。” 陆大有闻言神色微动,当即隨岳灵珊往山下走去。他心中暗付:青城派?莫非是那松风观余沧海的门人?看来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第132章 南下福州 第132章 南下福州 待陆大有与岳灵珊匆匆赶到正气堂时,令狐冲已然受罚。 只见他后背衣衫破损,隱约可见道道杖痕,此刻正跪在堂前青石板上。 堂內眾人七嘴八舌,陆大有细听之下知道了原委。 原来这位大师兄確实与青城派余沧海的弟子起了衝突,只是这缘由委实令人啼笑皆非。 竟只因听对方自称“青城四秀“,心中不忿,便借著酒劲將人痛打一顿。 岳不群端坐堂上,面色铁青。 陆大有心下暗嘆:也难怪岳不群如此生气,江湖上自封名號者何其多也,什么“镇三山“、“打遍无敌手“之流比比皆是,。 就连师父岳不群也有“君子剑“的美誉。怎么你还要把师父也打一顿不成? 令狐冲这祸惹的莫名其妙,这不岳不群还得亲自给人家写信赔礼道歉,这份差事必然是落到了二师兄劳德诺的身上。 待眾人散去,正气堂內岳不群轻抚长须,温声道:“为师知你近日潜心参悟剑法真意,这些琐碎俗事,你不必理会。” 陆大有躬身行礼,恭敬道:“弟子多谢师父体恤。只是..:”他略作迟疑,“弟子有一事需当面稟告师父。” 岳不群眉梢微动:“哦?何事? “师父明鑑,弟子近日为参悟剑法,踏遍华山各处。华山之上多有前辈遗蹟,弟子在一处先辈闭关的石室中,偶得此经文。”陆大有从怀中取出一卷古朴皮卷,双手呈上,“弟子观其內容深奥玄妙,似有易筋锻骨之效。只是弟子见识浅薄,难辨真偽,特请师父与师娘过目。” 岳不群初时神色淡然,隨手接过皮卷。待目光落在经文上,却渐渐凝住。 只见他眉头微,指尖不自觉地摩著卷上字跡,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 这正是《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篇,兼有部分上乘內功心法。 陆大有暗自观察师父神色变化,心中思绪翻涌。 他深知原岳不群之所以走上邪路,实因多重压力所致: 一心重振华山派,但受限於自身资质平庸,紫霞神功难以突破;左冷禪咄咄逼人,被並派的危机,甚至华山派都难以倖存;门下弟子又无杰出之才,唯一位令狐冲习得独孤九剑却隱瞒不报,更是结交魔教匪类。 让这位华山掌门一步步陷入绝境。 “大有,这是...“一旁的寧中则见丈夫神色有异,也凑近细看。这一看之下,不禁轻呼出声:“这...这確实是上乘功法!” 岳不群终於从经文中抬起头来,素来沉稳的面容竟难掩激动:“大有,此经玄妙非常!不仅可改善习武资质,对为师修炼紫霞神功更是大有益!” 他手指微微发颤,“你当真是我华山派的福星!” 陆大有恭敬道:“师父过誉了。弟子只盼此经能助师父武功精进,使我华山派重现昔日荣光。“ “好!好!”岳不群连声讚嘆,眼中精光闪动,“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他手捧经文,仿佛捧著华山派的未来。 多年来卡在瓶颈的紫霞神功终於有望突破,门下又出了陆大有这等良才美玉。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华山派在自己手中重振雄风的那一天。 寧中则在一旁含笑点头,目光在师徒二人之间流转。 烛光映照下,岳不群素来沉稳的面容此刻焕发出久违的神采。 陆大有垂首而立,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这易筋锻骨篇以及上乘功法虽非全本,但若能助岳不群突破紫霞神功瓶颈,或许就能改变那既定的命运轨跡。 毕竟若是自身的武力足够谁又会去选择自宫来修炼其他功法呢。 自那日得了易筋锻骨篇后,岳不群便闭门谢客,日夜揣摩其中玄机。 有所不为轩”內,时常可见他盘膝而坐的身影,周身紫气氮氬,显然是已开始尝试修炼。 转眼一月有余,这日劳德诺风尘僕僕地从青城山归来,向岳不群稟报了一个重要发现, 原来余沧海与其门下弟子正在秘密演练一套陌生剑法。 岳不群仔细询问招式特点后,眼中闪过一丝异,那分明是福威鏢局家传的辟邪剑法路数。 岳不群本想让劳德诺前往福州查探一番,但陆大有得知此事后主动请缨,表示近日练功略感烦闷,正好可以代劳走这一趟。 陆大有既然开口,岳不群当然无所不充。 而在门外偷听的岳灵珊提著裙角闯了进来:“爹爹!女儿也要隨六师兄一起下山见见世面!” 岳不群看著女儿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沉稳可靠的陆大有,沉吟道:“珊儿確实到了该下山歷练的年纪.:” 他转向陆大有,叮嘱道:“大有,此行就由你带著师妹,务必多加照看。” “师父放心,弟子定当护师妹周全。”陆大有拱手应道。 临行前,岳不群又对岳灵珊嘱咐道:“出门在外,事事都要听你六师兄的话,不可任性妄为。” “知道了爹爹!”说著已欢天喜地的去准备行李。 待二人领命下山之后,岳不群便立即宣布闭关。 经过月余的参悟修炼,他自觉对紫霞神功已有另一番感悟,希望通过此次闭关修炼,能够一举突破多年来的瓶颈,將紫霞神功修至更高的境界。 虽然余沧海演练辟邪剑法一事值得关注,但比起那玄奥的易筋锻骨篇以及紫霞神功的突破,反倒显得不那么紧要了。 三月初春,华山脚下新绿初绽,料峭山风仍裹挟著几分寒意。陆大有与岳灵珊牵著马匹,沿著豌的山道缓缓而下。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一只信鸽振翅而起,朝著北方疾飞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薄雾之中。 初下山时,岳灵珊兴致勃勃,一路上对什么都感到新奇。时而驻足观赏路边的野,时而向陆大有询问沿途风物, 陆大有也不催促,只是含笑跟在后面,由著这位小师妹慢慢体味这初次江湖行旅的滋味。 然而几日过后,风餐露宿的疲惫、陌生环境的戒备,渐渐冲淡了初时的欢欣, 岳灵珊这才明白,江湖並非想像中那般快意瀟洒。 这一路行来,陆大有规划了稳妥路线,皆循官道驛站而行。虽非险途,却也难免遇上些宵小贼。 每当此时,陆大有便有意让岳灵珊先行应对,自己则在一旁掠阵, 从最初的慌乱到后来的沉著,岳灵珊的剑招在一次次的实战中愈发纯熟。 二人沿蓝关古道迤逾而行。商於古道上,残雪犹压松枝;过武关时,汉水两岸新柳才抽嫩芽; 及至裹阳渡口,湿润的江风已带著融融暖意。 三千里路云和月。经南阳古城,过武昌黄鹤楼,渡赣江烟波,待到四月暮春时节,福州城的刺桐已开得如火如茶。 陆大有勒马城前,只见岳灵珊原本白皙的面庞已染上风霜之色。眉宇间早褪去了华山上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江湖儿女的坚毅。 第133章 福州风云聚 第133章 福州风云聚 黛瓦鳞鳞沐暖曛,石街斜照柳烟新茶香漫透窗影,半是福阴半市音。 福州城的春日格外明媚,暖阳透过薄云洒在青石板路上,將整个城市映照得生机勃勃。 街边茶肆里飘出茉莉茶的清香,与远处传来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繁华市井的画卷。 陆大有与岳灵珊入城时虽非大张旗鼓,却也光明正大,毫不遮掩行藏。 “爹爹不是嘱咐我们要暗中查探消息吗?“岳灵珊望著街上熙攘的人群,压低声音道:“我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城?“ 陆大有轻笑一声,隨手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土:“小师妹,我们华山派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无须躲躲藏藏。”他刻意没有按照原著那般在城外乔装改扮,反倒大大方方地策马入城。 二人稍加打听,便寻到了福威鏢局的所在。见城中秩序井然,鏢局门前车马往来如常,显是尚未遭逢变故。 陆大有见状,索性也不急著打探,领著岳灵珊在鏢局附近寻了家上等酒楼住下。 梳洗更衣,饱餐一顿,又美美地睡了个安稳觉。待到次日清晨,两人选了酒楼二层临窗的雅座从这个位置俯瞰,福威鏢局那对鎏金铜钉的朱漆大门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门前的一应动静皆清晰可辨。 鏢局宅第气势恢宏,两桿两丈余高的旗杆分立大门两侧,青色旗帜猎猎作响。 右首旗面上,金线绣就的雄狮张牙舞爪,在风中仿佛活物般跃动。 狮首上方,一对墨色蝙蝠振翅欲飞,栩栩如生。左首旗上“福威鏢局“四个大字笔力道劲,墨色如铁,在青底上分外醒目。 忽闻后院马蹄声急,但见五骑自西侧门飞驰而出,转眼已至正门。 当先一匹照夜白神骏非常,马上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左臂架著一头目光锐利的猎鹰,腰间宝剑镶金嵌玉,背后长弓乌木为胎。 一袭锦袍在风中翻飞,端的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身后四骑皆著青色劲装,紧隨其后。 五骑沿街疾驰,惊得路人纷纷避让,摊贩货架东倒西歪。少年朗声大笑,与隨从纵马出城,只余一阵烟尘。 “这福威鏢局在福州城,当真好大的威风。”一个粗獷浑厚的声音自两人身后的酒楼內传来。 岳灵珊回首望去,却见一个长髮披肩的头陀正自斟自饮。 此人头戴铜箍,身旁搁著一对半月形的虎头戒刀,刀刃寒光凛冽。 在这寻常酒楼中,这般装束的江湖人士本就少见,更湟论如此张扬的兵器,格外引人注目。 那头陀注意到岳灵珊的注视,咧开布满黄牙的大嘴,露出挣狞的笑容。他刚要开口调笑,却见与少女同坐的青年漫不经心地回头警了一眼。 就是这看似隨意的一警,却让头陀心头突地一跳,到嘴边的轻薄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 头陀目光微移,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两柄制式长剑,剑鞘上的云纹標记若隱若现,他的瞳孔微缩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眼力,显然他认出了这是华山派的佩剑。 “可是华山派的弟子?“头陀抱拳问道,粗獷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陆大有拱手还礼:“不错。阁下是?” “在下微末名声,不足掛齿。”头陀汕笑道,“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女侠海涵。” 岳灵珊本已按上剑柄,见对方认错如此乾脆,反倒不好发作。她这才隱约意识到,原来华山派弟子的身份在外行走竟有这般威。 既然对方没有恶语相向,她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得勉强回了个礼,將此事揭过。 两边各自归座后,酒楼暂时恢復了平静。 岳灵珊小口啜著茶,不时偷瞄那头陀;陆大有则神色自若地夹著菜,仿佛方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然而这份平静並未持续太久。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楼梯处又传来脚步声。 一对中年夫妇缓步上楼,男子左眼、女子右眼各戴著眼罩,手中黄灿灿的拐杖在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两人看似隨意地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但那对拐杖却始终不离手边。 如果说方才那头陀陆大有没有认出是谁,那么这对特徵鲜明的夫妇立刻让他想起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桐柏双奇“。 更令人意外的是,不多时一个衣衫楼的中年乞巧步上楼,两条青鳞毒蛇盘踞在他脖颈间, 三角蛇头不时吐出猩红的信子,传出嘶嘶的声响。 这乞巧上楼后环视一周,在看到头陀与“桐柏双奇”时明显露出警惕之色。 而当他的目光扫到窗边手持华山佩剑的二人时,身形更是一顿,最终选了靠近楼梯口的位置坐下。 此时楼上客人本就不多,此刻看到这几位凶神恶煞的江湖中人,那两桌寻常客人,见机不对, 赶紧结了帐下了楼去。 “师兄..:”岳灵珊压低声音唤道,手指不自觉地摩著剑柄。即便是她初出江湖之人,也看出情况有些不对劲。 陆大有轻轻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他心中暗自思付:这福州城怎会突然聚集这么多江湖左道中人?先是那头陀,接著是“桐柏双奇”,现在连“双蛇恶弓”严三星也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满面红光的胖子轻无生息的上了楼。 他头顶头髮半禿,蓄著一把修剪得体的黑须,身著上等茧绸长袍,左手把玩著翡翠鼻烟壶,右手摇著一柄湘妃竹摺扇,活脱脱一副富商巨贾的模样。 这胖子刚踏进二楼,见到满座江湖人土,笑容顿时一僵。 但转瞬间又恢復了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拱手笑道:“哈哈哈,幸会幸会!今日竟能在此得见诸位英雄,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熟络地先朝楼梯口的严三星招呼:“严兄別来无恙啊!这两条青龙可是愈发精神了。” 又转向那对独眼夫妇:“桐柏双奇』久不在江湖走动,今日竟在此相逢,真是缘分。” 那独眼男子冷哼一声:“你这'滑不留手不也来了? 游迅不以为,笑吟吟地在头陀对面坐下:“看来大家都是为同一个消息而来。仇兄想必也是得了风声?” 说话间,他余光警见窗边的陆大有二人,立即起身正色道:“这两位莫不是华山派君子剑·的高徒?” “正是!你是何人?”岳灵珊抱拳回礼。 “在下游迅,江湖朋友抬爱,送了个『滑不留手』的浑號。”他笑容可掬地答道,“不知二位少侠如何称呼? 见对方礼数周全,岳灵珊便答道:“我叫岳灵珊,这是我师兄陆大有。” 游迅眼中精光一闪,郑重道:“原来是岳掌门的千金和'掌剑双绝”陆少侠!失敬失敬!” 岳灵珊暗自吃惊,这人竟对他们的底细了如指掌。 她不知道的是,这游迅之所以得名“滑不留手”,不仅因其轻功身法卓绝,更因他无孔不入, 消息灵通,江湖上鲜有他不知道的事。 严三星脖颈间的青蛇突然昂首,发出“嘶嘶“声响。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堂堂华山剑派,莫不是也看上林家的辟邪剑法了?” 陆大有手中茶盏轻轻一顿,盏中茶水纹丝不动。“別人的功夫,我们自是不需要凯。” 他抬眼扫过在场眾人,嘴角微扬,“倒是有些邪魔外道,怕是存了趁火打劫的心思。” 第134章 「摧心掌」灾祸临门 第134章 “摧心掌”灾祸临门 “你!“严三星勃然变色,两条青蛇隨之弓起身子。他右手已摸向腰间蛇囊,却又忌惮华山派威名,终究没敢出手。 游迅见状,连忙打著圆场:“华山派的紫霞神功博大精深,自然看不上这小小鏢局的武功。“ 他手中摺扇“刷“地展开,遮住了半边胖脸,眼中却闪过一抹精光。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楼梯处又传来脚步声。先是一个身披血红袈裟的僧人步上楼,钢拔边缘寒光凛冽; 隨后是个手持八角狼牙锤的高大道人,铁链哗啦作响。二人寻了角落坐下,目光却不时瞟向窗边的华山弟子。 陆大有心中暗:福州城怎么突然聚集这么多左道人土,必是有人故意走漏风声。 余沧海所做之事见不得人,断不会如此张扬,想来想去,唯有嵩山派左冷禪有此能耐。 至於消息来源,定是二师兄劳德诺通风报信。只是左冷禪此举意欲何为?莫非是要..: 思绪未竟,忽见福威鏢局朱漆大门洞开。 几个身著藏青劲装的汉子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手中提著个鎏金礼盒,几人径直奔酒楼而来。 不多时,楼梯处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为首的一名中年鏢师刚上楼便愣在当场一一满座江湖豪客的目光齐刷刷射来他定了定神,目光在眾人佩刀带剑的装扮上扫过,最终落在陆大有二人身上。 待看清桌上长剑纹饰,连忙上前抱拳:“二位可是华山派的少侠?” “正是。”陆大有起身还礼,“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姓崔,是福威鏢局的鏢头。”祝鏢头说著示意手下捧上礼盒,“我们总鏢头听闻华山高足蒞临福州,特备薄礼相赠。晚间在寒舍设宴,还望二位赏光。” “林总鏢头太客气了。我们晚间必当登门拜访。”陆大有接过沉甸甸的礼盒,含笑道。 “恭候大驾。”崔鏢头又向四周团团作揖,这才带著手下离去。 待脚步声远去,陆大有拎起礼盒:“师妹,我们回房休息。“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目不斜视地穿过大堂,对那些江湖客或明或暗的窥视视若无睹。 岳灵珊紧隨其后,却能感觉到如芒在背的目光。 回到客房,岳灵珊有些好奇的打开了礼盒。 只见上层十二格描金漆盒中,各色糕点精致如画: 马蹄糕晶莹剔透,光饼金黄酥脆,还有几样连她都叫不上名的点心,想来是福州当地有名的特色。 “看著就好吃!”她伸手就要去拿,却被陆大有用手轻轻拍开。 “忘了为师兄怎么教你的?”陆大有教训道。 岳灵珊撇撇嘴:“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岳灵珊撇撇嘴,却也没再伸手。 只见师兄揭开下层锦缎,雾时间金光耀眼一一二十锭马蹄金整齐排列,每锭足有五两之重。 “哇!”岳灵珊轻呼出声。她在华山长大,何曾见过这许多金子。 陆大有方才提著礼盒时就觉分量不对,原来玄机在此。 陆大有指尖抚过冰凉的金锭,心中暗嘆:林震南果然深谱人情世故。 只是可惜...他眼前浮现鏢局门前那对绣著蝙蝠的鏢旗一一实力不济,却护不住满门老小。 如今的福威鏢局,恰似稚子怀金过闹市,怎能不招来群狼环伺? 窗外日影西斜,將金锭映得愈发耀眼陆大有忽然按住剑柄一一他分明听见屋顶瓦片轻响。岳灵珊也警觉抬头,却见师兄微微摇头。 檐上细微的响动渐渐远去。陆大有望向窗外,福威鏢局的旗帜仍在暮色中飘扬,却不知今夜过后,这福州城又要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暮色渐沉,福州城內华灯初上。陆大有携岳灵珊如约来到福威鏢局,只见朱漆大门前高悬灯笼,映得门前石狮格外威严。 林震南携夫人早已候在门前,见二人到来,连忙拱手相迎。 “久闻华山派大名,今日得见高足,实乃三生有幸。”林震南笑容可掬地將二人引入正厅。 厅內灯火通明,几位鏢头已在席间等候,其中便有白日前来送礼的祝鏢头。 宴席上,林震南得知岳灵珊竟是岳不群掌门的千金,顿时神色更加恭敬,连连举杯敬酒。岳灵珊见他如此热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酒过三巡,厅门突然被猛地推开。只见一个锦衣少年跟跑闯入,正是日间纵马过市的那个贵公子。 此刻他却神色恍惚,衣袍下摆沾满泥渍,腰间玉佩歪斜,与白日里鲜衣怒马的模样判若两人。 “平之!”林震南皱眉,呵斥道,“还不快来拜见华山派的贵客!” 少年茫然抬头,但见席间端坐一对年轻男女。男子一袭青衫,气度从容;少女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若是往日,他定要整衣正冠,执礼甚恭。可此刻他只觉得喉头髮紧,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佩剑,草草行了个礼便呆立原地。 “这是犬子平之。”林震南强压怒火,转向客人时已换上笑脸,“今日失礼,还望二位海涵。 》 “无碍,无碍。”陆大有看著神情恍惚的林平之,心中暗付:看来余人彦之事还是发生了,今日恐怕要出变故。 果然,就在宴席將半之时,一个趟子手慌慌张张跑进来,在林震南耳边低语几句。 林震南脸色骤变,匆忙告罪离席。约莫过了盏茶时分,他才返回厅中,看脸色已恢復了如常。 他端起酒杯欲要赔礼,却听院中突然传来一声悽厉的呼喊:“郑鏢头也死了!” 林平之闻言身形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却无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一个趟子手跌跌撞撞衝进厅內,结结巴巴地喊道:“总...总鏢头!大事不好!郑鏢头他...他被那四川恶鬼索命去啦!” “胡言乱语!”林震南厉声喝止,脸色阴沉。他转向陆大有时强压怒意道:“手下人无状,惊扰了贵客。” “看来,贵府上確实出了事,林总鏢头不如一起看看去吧。”陆大有说道。 林震南略一沉吟,说道“也好。”隨即对那趟子手说道“陈七,尸首在哪里,带我们去看。” 眾人来到后院马既。昏暗灯笼下,郑鏢头仰面倒地,双手仍死死抓著马鞍,显然是在卸鞍时突然毙命。 林震南俯身將郑鏢头的户首仔细查验,翻遍全身衣衫,却不见半点伤痕。 他直起身来,眉头紧锁,转向陆大有道:“陆少侠对此事可有高见?” “我看..:”陆大有正要答话,突然眼神一凛,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票票!”话音未落, 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后院的屋檐。 那黑衣人原本隱在屋檐阴影之下,自恃轻功了得,全然没將院中几人放在眼里。 此刻猝不及防被喝破行藏,不由得心头一震。待要闪避,陆大有已欺至身前。 眼见行跡败露,黑衣人仓促间只得挥掌相迎。 院中眾人只见一道黑影自檐下闪出,身形矮小如猿猴,掌风却凌厉非常,直取陆大有胸口。 陆大有不慌不忙,伸出右手,迎著来势同样拍出一掌。 黑衣人掌风凌厉,这一记摧心掌已使了七分真力,心中暗道:“这华山弟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多管閒事,这一掌下去必让他当场重伤。 “啪” 两掌相对,但结果却出乎这黑衣人的预料, 劲气激盪,黑衣人只感觉对面掌力雄厚,一股大力袭来,震的他手臂剧痛欲裂,胸口一闷。 院中眾人只见那黑衣人闷哼一声,身形倒飞而出,在屋顶瓦片上连踏数步,每一步都踏得瓦片碎裂飞溅。 然后借势一个子翻身,头也不回地越墙而去,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陆大有衣袂飘飘,稳稳落回地面,望著黑衣人远去的方向,轻声道:“摧心掌。” 这三个字说得极轻,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135章 林震南,临危求救 第135章 林震南,临危求救 夜色深沉,福州城的喧囂渐渐沉寂,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长街空旷。岳灵珊跟在陆大有身后,脚步轻盈却带著几分不解。 “师兄,既然已经知道是青城派的人,我们为什么要走?”她忍不住低声问道,语气里透著不甘。 陆大有脚步未停,目光扫过街角暗处,淡淡道:“时机未到。” 岳灵珊一愣,下意识追问:“什么时机?” 陆大有侧目看她一眼,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你见到林震南开口求我们留下了吗?” 岳灵珊闻言一,细细回想方才在鏢局的情形一一林震南虽神色凝重,却始终未曾开口挽留他们,甚至连暗示都无。她眉头微,隱约明白了什么。 “有些人”陆大有声音低沉,带著几分冷意,“总以为凭自己那点本事,加上鏢局百十號人,便能应付一切。不到真正撞得头破血流,他们是不会醒悟的。” 岳灵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二人回到酒楼时,先前那些旁门左道之人早已没了踪影,大堂內空荡荡的,唯有店小二倚在柜檯边打盹。 陆大有目光扫过四周,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一一那些人绝不会轻易离开,只是藏得更深了,像蛰伏的毒蛇,隨时准备扑咬猎物, “小师妹,回去好好休息。”陆大有將岳灵珊送到房门前,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从明天开始,可就要閒不住了。” 岳灵珊抿了抿唇,点头道:“我明白,六师兄也早些歇息。” 陆大有关上房门,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他本以为,林震南至少要等到明日,待真正碰了壁, 见识到青城派的手段后,才会放下身段来求援。 然而—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陆大有眉头微挑,睁眼起身,刚拉开门,一道人影站在门外。 正是林震南! 这位堂堂福威鏢局的总鏢头,此刻面色惨白,额头冷汗岑岑,竟是一进门就要跪倒。 陆大有心下一惊,反应极快,一把托住他的双臂,硬生生將他拦住。 “林总鏢头,这是何意?”他语气沉稳,手上力道却不容抗拒, 林震南嘴唇颤抖,眼中满是惊惧与恳求:“陆少侠,求您出手!我鏢局上下已死了十几人!” 陆大有目光微沉,心中暗嘆一一果然,余沧海下手极快,根本不给林震南喘息之机。 他故作沉吟,片刻后才缓缓点头:“好,我隨你去。” 说罢,他转身敲响岳灵珊的房门。不多时,少女揉著睡眼探出头来,待看清眼前情形,顿时睡意全无。 “走吧。”陆大有淡淡道,“福威鏢局,需要我们了。” 夜风微凉,三人匆匆穿过长街,直奔鏢局而去。 陆大有神色平静,心中却已盘算清楚一一既然林震南主动求援,那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福威鏢局內,灯火通明,却透著一股压抑的死寂。 林夫人面色苍白,林平之则紧握拳头,眼中既有愤怒,又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还请陆少侠救我鏢局上下的性命!”林震南再次恳求,声音里透著绝望, 陆大有微微頜首,问道:“余沧海出手了?” 林震南一脸苦涩的摇头:“不我甚至没见到余沧海本人。但鏢局上下已死了十多人,皆是无声无息间毙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时他也终於认识到实力的差距,他只看到了华山派的一名弟子就能迫退余沧海,但没想到自已上,差距有这么大。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苦恼:“我曾与一名黑衣人交手,那人使的—-似乎是辟邪剑法,但我却根本不是对手。” 陆大有暗:你高估自己了,那大概率只是余沧海的徒弟。 “林总鏢头,你可知道,余沧海为何要找你福威鏢局的麻烦?”陆大有问道。 林震南一,迟疑道:“难道不是因为犬子误杀余人彦之事?” “即使没有余人彦这件事,余沧海也不会放过你们一家。”陆大有淡淡道。 林震南脸色一变:“这又是为何?我福威鏢局与他松风观並无仇怨!” 陆大有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你没有,但你祖上有过。” 他目光扫过林震南和林平之,继续道:“你祖父林远图,与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有过恩怨。” 林震南眉头紧锁:“未曾听说过陆大有对他说道:“长青子號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年轻时因不服林远图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曾上门挑战,结果败在林远图剑下。” 他顿了顿,语气微冷:“但这人心胸狭隘,將此视为奇耻大辱,最终鬱鬱而终。余沧海此来, 既是为师报仇,更是为了那辟邪剑法!” 林平之闻言,愤然拍案:“比武切有输有贏,不是很正常吗?就因输了几招,就要灭我们满门?! 陆大有微微一笑,摇头不语。 林震南却已脸色惨白,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一一他终於明白,真正的原因並不仅是仇恨,而是“怀璧其罪”! 林平之突然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他急切地转向父亲:“爹!祖父的剑法既然能胜过长青子,为何我们..... 他话锋一转,“是不是您没学到这剑法的奥妙?祖父有没有留下什么秘籍?” 林震南摇头:“你祖父並未留下什么秘籍。“ 陆大有见火候已到,又淡淡道:“若青城派打著为师报仇的旗號,在下实在不好插手阻拦。“ “师兄......“一旁的岳灵珊忍不住开口,似要说什么。 陆大有微微抬手,拦下了她。岳灵珊自从下山以来,对这位六师兄已渐渐信服,见他阻拦,便也不再言语。 厅內一时陷入沉默,唯有烛火摇曳,映得眾人脸色阴晴不定。陆大有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並不急著开口。” 最终,林震南苦笑一声,缓缓道:“说来惭愧......我祖父虽未留下秘籍,却曾留下一句祖训他刚要说出,陆大有却突然抬手,目光如电,望向屋顶,冷声道: “余观主,何必做梁上君子?”夜风骤起,烛火摇曳间。 果然,屋顶瓦片传来“咔”轻响。 未等眾人抬头,陆大有已如苍鹰掠空,青衫翻飞间跃出厅堂。 林震南等人急忙追至院中,只见月光下立著个矮小道人一一青白麵皮,三缕鼠须,一双眸子精光四射,手中长剑泛著森冷寒芒。 “华山派的小辈!”余沧海操著浓重川音厉喝,剑尖直指陆大有。 “你三番五次与我作对,看在你师傅岳不群的份上我上次饶过你去,我这次绝不会再留手。” 陆大有负手而立,淡淡的说道:“那我可要谢过余观主手下留情了? 第136章 余沧海,断臂逃生 第136章 余沧海,断臂逃生 “看剑!”余沧海见他如此模样不禁怒极,身形条忽前冲,松风剑法瞬间展开。 但见剑光如瀑,一招“风拂青松“直取咽喉,转瞬又变“松涛万壑“罩向周身大穴。剑势之快,竟在月色下拖出数道残影。 陆大有却不慌不忙,“錚“地抽出长剑。华山剑法在他手中竟显化腐朽为神奇之功一一“苍松迎客”格开刺喉一剑,“有凤来仪”截断肋下杀招。 任凭余沧海剑势如狂风骤雨,他始终如磐石般当然不动,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封住攻势。 林震南夫妇屏息凝神地注视著院中这场惊心动魄的较量。余沧海手中长剑化作道道寒光,剑势凌厉得令人心惊。 林震南看得背脊发凉,如此武功鏢局上下无人能挡一一这等剑法,已远非寻常武人所能企及。 然而更令他们震惊的是,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陆大有却始终从容不迫。 一招一式看似朴实无华,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余沧海的杀招。 此刻,林震南心中既后怕又庆幸一一若非及时请来这位华山高徒,今夜福威鏢局怕是要在劫难逃。 “鏘!“双剑又一次相击,火星进溅。余沧海突然抽身后跃,脸色阴晴不定。 他原以为十招內必能取胜,岂料三十余招过去,对方呼吸都不曾乱上半分。 “岳不群倒是教得好徒弟。“余沧海阴侧道,“但华山派真要为了林家,与我青城派结下樑子?“ 话音未落,林震南突然抢步上前,拱手高声道:“陆少侠,我林震南愿將福威鏢局全部產业相赠!” 说著,一把拉过身旁的林平之,按住他的肩膀就要下跪,“犬子平之,恳请拜入陆少侠门下!” 林平之猝不及防,身子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抗拒。但终究不过父亲手上的力道,膝盖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 月光下,少年倔强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 余沧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番变故,就连陆大有也有些惊讶於林震南的果断,竟然捨得拋弃家產。 他確实对福威鏢局有所图谋,但从未想过要吞没林家產业。 见林震南如此决绝,他连忙上前一步,稳稳托住林平之的手臂:“林总鏢头且慢!“ “拜我为师就不必了。”陆大有沉声道,“不过我可以將林公子引荐给家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中眾人,“至於福威鏢局的產业,大可不必如此。 “好好好。”听到能拜岳不群为师,林震南连连点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徒弟已然这么厉害了,那师傅武功不知道要高到哪里?至於家產,眼下能保住全家性命已是万幸。 “余观主,现在这件事,我陆某人是非管不可了。“陆大有转身面向余沧海,语气渐冷,“况且,余观主连日来杀害鏢局上下十余口无辜之人,手段之狠辣,与邪魔外道何异?” “好你个黄口小儿,也来教训我来。”余沧海勃然大怒,一张脸涨得通红,“今日必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著余沧海突然一声清啸,声如鹤。他身形骤然拔起,宛如鹤冲天,瞬间向陆大有扑来。此刻的余沧海对陆大有恨之入骨,出手再无保留。 青城派的“鹤唳九霄功”运转到极致,余沧海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 他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银光,直刺陆大有咽喉。 这一剑去势如电,剑尖颤动间竟分出三道剑影,分取陆大有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害。 陆大有却不慌不忙,手中长剑轻轻一挑,剑尖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弧。 “叮”的一声脆响,竟同时点中三道剑影的真身。余沧海只觉手腕一麻,剑势顿时受阻。 见一击不中,余沧海身形如鬼魅般绕著陆大有急转,脚下仿佛不沾地一般。 他每转一圈,就刺出十余剑,剑剑直指陆大有周身大穴。眨眼间已在陆大有周身转了四五圈, 刺出数十剑。 院中剑光霍霍,剑气纵横。围观眾人只见余沧海的身影化作一道灰影,绕著陆大有飞速旋转, 剑尖寒芒点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那剑势之快,竟在月色下拖出数道残影,剑风所过之处,残落叶纷纷被绞得粉碎。 然而陆大有始终气定神閒。他脚下纹丝不动,手中长剑挥洒自如,以快打快。 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格挡著余沧海的杀招。金铁交鸣之声连成一片,火星四溅,在月色下划出一道道绚丽的轨跡。 斗了约莫一盏茶时分,余沧海额头已见汗珠。他骇然发现,自己一番疾风骤雨般的抢攻,竟未能撼动对方分毫。 更令他心惊的是,自己丹田內力已耗去大半,而对面那年轻人却依旧气脉悠长,连呼吸都未曾紊乱分毫。 余沧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华山弟子不过弱冠之年,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便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也不过二十载功力..:”余沧海暗自盘算,眼中妒火中烧,“莫非修得了什么绝世功法?听说华山派有门紫霞神功。” 一念及此,他不由得想起那传说中的辟邪剑谱,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扭曲的执念:“若能得到那剑谱..:.::” 一念及此,他眼中妒火更盛。想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簧,一股暴戾之气直衝脑门。 电光火石间,余沧海身形诡异地一转,借著剑势掩护绕到陆大有身后。 右手长剑依旧凌厉刺出,左手却悄无声息地自袖中探出,五指成爪,掌心泛起诡异的青黑色正是青城派最阴毒的“催心掌”! 这一掌去势极缓,不带半点风声,却暗含摧心裂肺的阴劲,直取陆大有后心要害。 围观的林震南等人只觉眼前一,待要出声示警已然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但见陆大有身形未动,手中长剑却突然化作一道流光。 剑光过处,如白虹贯日,快得令人目眩。 “”的一声轻响,一道血箭冲天而起。眾人尚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一条手臂高高拋起, 重重跌落在地。 余沧海跟跎后退,右臂齐肩而断,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啊一一!”悽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余沧海面如金纸,却不敢有丝毫停留,强忍剧痛纵身一跃,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转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院中一时寂静无声,唯有夜风鸣咽著掠过屋檐,將浓重的血腥气送入每个人的鼻腔。 林震南这才回过神来,他原以为能逼退余沧海已是万幸,却不想这位华山弟子竟能断其一臂。 而林平之则证地望著地上的断臂,眼中神色复杂难明,他尚不知晓,自己已然与某个可能的命运擦肩而过。 第137章 左冷禪的「哼哈」二將在行动 第137章 左冷禪的“哼哈”二將在行动 回到灯火通明的大厅,林震南整了整衣冠,向著陆大有一揖到地:“陆少侠救命之恩,林家上下没齿难忘。“他直起身来,“適才所言鏢局產业相赠之事.....: “ 陆大有抬手止住他的话头,青衫微动间已扶住林震南的手臂:“林总鏢头不必如此。” 他嘴角著淡淡笑意,目光却格外认真,“陆某倒有个两全之策一一不如让华山派与福威鏢局结为同盟。有华山派的名头在,江湖宵小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林震南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已然盘算开来。他经营鏢局多年,岂会不知其中利害? 五岳剑派这等江湖大派,平日里便是重金相求也难得一见。如今竟能与之结盟,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缘。 “这..:“林震南强压心中狂喜,故作迟疑道,“只怕我小小鏢局,高攀不起华山派这样的名门大派.:“ 陆大有朗声笑道:“林总鏢头过谦了。福威鏢局行鏢天下,正是我华山派需要的合作伙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林平之,“更何况,令郎將来拜入我华山门下,两家本就是一家人了。” 林震南闻言,终於按捺不住喜色,连连拱手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有华山派照拂,我福威鏢局日后行走江湖,总算有了倚仗。”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道:“只是那余沧海今日断臂而逃,只怕...” 陆大有目光一凛,沉声道:“林总鏢头放心,此事既由我华山派接下,自然会一力承担。”他指尖轻抚剑鞘,语气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青城派若敢来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烛火摇曳间,林震南望著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心中大石终於落地。他知道,从今夜起,福威鏢局的命运已然改变: 这正是陆大有筹谋已久的棋局,福威鏢局得华山派庇护,往后行鏢天下自当畅通无阻。商路既开,財源必定滚滚而来。 而华山派每年坐享其成,既可得丰厚供奉充实派中用度,又能安排门下弟子在鏢局歷练,於江湖中磨礪剑锋,这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此刻危机解除,鏢局上下欢欣鼓舞,而双方都觉的满意,各生欢喜。 而在鏢局外窥视的那些旁门宵小之辈,可是亲眼看著余沧海被人断了手臂,狼狐逃窜的,此刻的福威鏢局在他们眼中已成了龙潭虎穴,有人甚至怀疑是不是华山派的掌门岳不群亲至了。 晨光微熹,东方既白。经过一夜惊变,林震南虽略显疲惫,却仍强打精神。他当即唤来管事, 细细叮瞩:“速备精致早膳,再收拾两间雅室,务必要让陆少侠与岳姑娘歇得安稳。” 言罢,又转向陆大有二人,拱手笑道:“二位昨夜劳顿,寒舍粗陋,还望海涵。”一番安排, 可谓无微不至。 正当侍女奉上早膳时,一个门房匆匆跑来,在廊下止步稟报:“总鏢头,门外有两位嵩山派的高人要见。“ 林震南手中茶盏微微一颤,下意识望向陆大有。这位华山弟子神色如常,只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嵩山派远道而来,总鏢头不妨一见。“说罢起身示意岳灵珊,“我们且去后堂迴避。“ 穿过雕月门时,陆大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嵩山派此时现身,绝非偶然。左冷禪这只老狐狸,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他倒要看看,这齣戏接下来要怎么唱。 晨光熹微,福威鏢局门前两位老者负手而立,腰上各悬一柄弯刀,衣诀在晨风中轻轻飘动。 左首那位白髮如雪,长须垂胸,一袭素白长袍纤尘不染,乍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但若细看,便会发现那双狭长的眼眸中不时闪过狡与阴狠,嘴角著的笑意也透著几分阴冷。此人正是江湖人称“白头仙翁“的卜沉。 右首那位头顶油光可鑑,在晨光下泛著青亮的光泽,一身玄色劲装裹著虱结的肌肉。 他鹰集般的目光不断扫视著四周,粗壮的指节不时轻轻敲击腰间佩剑,整个人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禽。这便是与卜沉齐名的“禿鹰“沙天江。 这两人虽非嵩山派嫡系,却是左冷禪门下最得力的干將,专司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区区一个福威鏢局,也值得我二人星夜兼程亲自跑一趟。”沙天江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左盟主未免太过谨慎了。” 下沉授须轻笑:“师弟莫要小,这林家祖上的辟邪剑法...“ “哼!“沙天江打断道,“我看那林震南不过是个庸碌之辈,待会儿直接让他交出剑谱便是。”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儘是轻蔑之色。在他们看来,这小小的福威鏢局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嵩山派威震江湖,要拿捏一个地方鏢局,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踏入鏢局大门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二人眉头一皱。院中僕役往来穿梭,神色从容,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惶恐。几个鏢师正在练武场上切,远处厨房飘来阵阵饭香,一切都井然有序。 “奇怪..:”沙天江压低声音,眉头紧锁,“那余沧海难道没来?” 卜沉轻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先进去看看再说。” 两人刚踏入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惊。院中僕役正在洒扫,几个鏢师在练武场上比划招式,远处厨房飘来阵阵饭香,一切都井然有序,哪有半点遭逢大劫的样子? “两位前辈请隨我来。”门房恭敬地引路,將二人带往正厅。 穿过迴廊时,下沉敏锐地注意到廊柱上几道新鲜的剑痕,地上青砖也有几处碎裂。他不动声色地碰了碰沙天江的胳膊,后者会意地点点头。 正厅內,林震南早已恭候多时。见二人进来,连忙起身相迎:“不知嵩山派两位高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寒暄之际,下沉轻抚长须,故作关切道:“听闻福威鏢局与青城派生了些齦?老夫与沙师弟特来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林震南脸上笑容不变:“下前辈说笑了,福威鏢局开门做生意,怎敢与青城派这样的名门大派结怨?” “林总鏢头又何必隱瞒?”沙天江突然插话,声音如砂纸摩擦般刺耳,“並且江湖上那些个邪魔外道也已齐聚福州,怕是对贵鏢局也是不怀好意啊。” 卜沉接过话头,语气愈发和善:“左盟主一向急公好义,若將鏢局归入嵩山门下,自可保平安无事。“说著眼中精光一闪,“听闻贵府祖传一部《辟邪剑谱》,若献与左盟主,必能.....: 后堂的陆大有將这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心中冷笑一声。 左冷禪这手算盘打得响亮,利用余沧海与江湖上的邪魔外道给林震南压力,假意伸出援手,实则乘火打劫吞併福威鏢局的產业,还要谋取辟邪剑谱,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二人说完便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盏,悠然品茗。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又一次例行公事的收编罢了。区区一个地方鏢局,在嵩山派这等庞然大物面前,除了俯首听命,还能有什么选择? 卜沉轻抚长须,眼中带著胜券在握的从容。这些年他们不知处理过多少类似的事,那些小门小派在嵩山派的威名面前,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唯命是从?这福威鏢局,想来也不会例外。 “两位的美意,林某心领了。还是不劳烦嵩山派大驾了。”林震南客气的拱手道。 “嗯?嗯?!“沙天江瞪圆了眼睛,脸上的横肉不住抖动。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小鏢头,竟敢拒绝嵩山派的好意? 沙天江脸色骤变,右手不自觉地按上刀柄:“林总鏢头可要想清楚了!“话音未落,却被卜沉一把按住。 第138章 向阳巷辟邪袈裟,凉亭外隱现杀机 第138章 向阳巷辟邪袈裟,凉亭外隱现杀机 这老狐狸已然察觉异样,起身拱手道:“既然林总鏢头已有决断,老夫也不便多言。不过此事关係重大,还望三思。告辞了。” 出了鏢局大门,沙天江终於按捺不住:“师兄为何拦我?这林震南如此不识抬举,就该给他点顏色看看!” 卜沉眯起眼睛,望向鏢局高悬的匾额:“师弟难道没发现蹊蹺?那林震南气定神閒,全无惧色,必是有所倚仗。” 他压低声音,“而且我注意到院中有打斗痕跡,柱上的剑痕新鲜得很....., 沙天江这才恍然:“师兄是说..... + “此事蹊蹺,需从长计议。”卜沉沉声道,“先查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嵩山派卜沉与沙天江离去后,林震南著实提心弔胆了几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连数日过去,那二人竟再未现身。 其实,从这里也能看出来,左冷禪对辟邪剑谱的重视程度,並没有那么夸张。 若说是摄於林远图的剑法,他都死了几十年了,嵩山派若真对其志在必得,以左冷禪的性格早就动手了,哪还轮得到青城派来挑事? 然而,后来江湖上为何又突然对辟邪剑谱趋之若鶩?这口锅,还真得扣在令狐冲头上。 他单凭一柄长剑,瞬息间刺瞎十五名高手的眼睛,却始终不肯透露所用剑法的来歷。 江湖中人摸不著头脑,纷纷猜测一一如此鬼神莫测的剑术,除了传说中的辟邪剑法,还能是什么? 就这样,令狐冲阴差阳错,把辟邪剑法抬到了一个本不属於它的高度。 各路豪杰听闻此事,无不眼红心热,纷纷加入爭夺,仿佛只要得到这本剑谱,就能一跃成为绝世高手。 不可否认,辟邪剑法確实威力惊人,但它的代价也极为惨烈一一自宫练剑,断绝人伦。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江湖中人只看到了它的锋芒,却未必有那份狼心去承受它的代价。 不过辟邪剑谱这个隱患还是要处理掉,林震南专门邀著陆大有去了趟向阳巷林家的老宅,取回来那件袭裟。 回到鏢局时已是黄昏。书房內,烛火摇曳,林震南郑重地將袈裟放在在案几上。 岳灵珊好奇地凑近,林平之则目不转睛地盯著那件袈裟,眼中闪烁著异样的光彩。 “为何要將剑谱写在这袈裟上?”岳灵珊忍不住问道。 陆大有笑而不语。当林震南缓缓展开袈裟时,室內的气氛瞬间凝固。 只见开篇赫然写著八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林震南夫妇脸色骤变,王夫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林平之如遭雷击,跟跑后退两步,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岳灵珊羞得满面通红,急忙捂住嘴巴,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唯独陆大有神色如常,饶有兴致地瀏览著袈裟上的內容。 “原来...这才是辟邪剑法的秘密..:”林震南喃喃自语,声音微微发颤。 林平之仍沉浸在巨大的衝击中,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自幼崇拜祖父林远图的威名,却不想那赫赫武功,竟是以如此惨烈的代价换来的。 “现在你明白,为何你祖上能靠这路剑法威震江湖,而传到你手中却威力大减了吧?”陆大有轻声道,“你想好要怎么处置它了吗?” 烛光下,林震南的面容阴晴不定。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捧起袈裟,郑重地递向陆大有:“此物...还请陆少侠代为处置。” 陆大有挑眉:“你確定不留著?” “此乃祸根。”林震南坚定地摇头,紧紧握住夫人的手,“我不愿林家为此断子绝孙。” 陆大有不禁对这位鏢头刮目相看。能在绝世武功面前保持清醒,这份定力著实难得。 他接过袈裟,毫不犹豫地將它凑近烛火。火苗舔著布料,很快蔓延开来。 林平之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嘴唇蠕动似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看著那件承载著林家秘密的袈裟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火光映照在他年轻的脸上,映出一片复杂的神色一一有遗憾,有释然,或许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解脱。 隨著最后一角袈裟化为飞灰,陆大有心下稍安, 这部祸乱武林的剑谱,终於在此刻彻底消失。不过他也清楚,江湖上关於辟邪剑法的传说不会就此终结。 为避免日后麻烦,陆大有特意瞩咐林震南放出风声,只说那辟邪剑谱已到了华山派手中。 陆大有与岳灵珊在福威鏢局又一连待好几日,一来震那些个邪魔外道,二来等著师傅岳不群的消息。 直到接到师傅岳不群的传书,两人才收拾北上。 林震南得知二人要启程,特意备了丰厚的盘缠相赠。那沉甸甸的包袱里,除了足色的纹银,还有几张通兑的银票。 “两位少侠路上儘管用度,若是不够,沿途我福威鏢局的分號都可支取。”林震南亲自將二人送至城外,又命人牵来两匹上好的青马。 那马儿毛色油亮,四蹄有力,一看便是难得的良驹。 陆大有笑著將包袱系在马鞍后,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行囊:“林总鏢头果然豪爽,这一路上確实不用为盘缠发愁了。” 她悄悄掀开一角,只见里面白的银子在朝阳下闪著光,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这下可好, 就是天天住最好的客栈,吃最贵的酒菜,也够我们走到衡山了。” 岳灵珊骑在马上,突然想起那封传信,对著陆大有说道:“爹爹在信里可把你夸上天了。” 她小嘴微微起,手中马鞭轻轻摇晃,“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爹爹这么夸人呢。” “信中还说让我们去衡山匯合,参加刘师叔的金盆洗手大会。“岳灵珊歪著头,眼中满是疑惑,“说来奇怪,刘师叔在衡山派地位尊崇,为何突然要金盆洗手?” 陆大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笑道:“这个嘛...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定有好戏看。” “你定是知道什么!”岳灵珊一夹马腹,枣红马紧贴著陆大有的青马並行,“快告诉我嘛! 2 “天机不可泄露。”陆大有神秘地眨眨眼,“不如师妹猜上一猜?” 两人就这样一路说笑,马蹄踏著官道上的尘土,不紧不慢地向衡山方向行去。 行至响午,天色忽然转阴。先是几滴雨点打在脸上,转眼间便成了绵绵细雨。 这立夏时节的雨,不似黄梅时节那般缠绵,却也没个停的意思。 “师兄。”岳灵珊突然指著前方,“那边有个凉亭,我们去避避雨吧。” 陆大有顺著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官道旁百步开外,一座木製茅草亭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亭子不大,四根斑驳的木柱撑著茅草顶,隱约可见里面放著几张石凳。 “也好。“陆大有点头应道。 二人將马拴在亭外老榕树下,步入亭中。 但见石凳上积了一层薄灰,显是许久无人来过。陆大有拂袖拭去灰尘,让岳灵珊先坐。 自己则立於亭边,望著雨中景致出神。 细密的雨帘中,天地间作一幅水墨长卷。远山如黛,浸在空濛处,只余一抹淡影,似被雨水洗褪了顏色。 闽江水面浮著千万银针,忽疏忽密,渔舟三两泊在芦苇畔,隨波起伏,如倦鸟敛翅。道旁古榕垂须轻晃,掩著半截残碑,苔痕斑驳,隱约可见前朝题刻。 此刻如此诗情画意的一幕,陆大有都不禁想要吟诗一首,奈何搜肠刮肚,却想不出半句应景的诗文来。 正帐然间,忽觉远山轮廓飘忽,倒与华山剑法中的“青山隱隱”这一招暗合,飘忽不定,似有似无,如雾中观山,难辨真形...... 他正沉浸在其中,却有人来此大煞风景。 只见一僧一道,一头陀一乞巧,再加上一对夫妻,从凉亭外的风雨中围了过来。 第139章 青山藏剑影,一现断人魂 第139章 青山藏剑影,一现断人魂 僧人手持一钵一鈸,道人手持一柄八角狼牙锤; 头陀手持一对虎头戒刀,乞巧头颈各盘著一条碧青色的毒蛇: 最后是一对中年夫妇,各持一只黄金拐。 “师兄...:.:”岳灵珊警惕的提起长剑,拽著陆大有的衣袖喊道。 “莫慌。”陆大有轻轻拍了拍岳灵珊紧拽著自己衣袖的手,目光却始终盯著来人。 这几人他认得,正是那日在福威鏢局对面酒楼现身的江湖左道人士一一僧人西宝,道人玉灵, 头陀仇松年,“双蛇恶乞”严三星,“桐柏双奇”周孤桐、吴柏英夫妇。 他道为何在福州城许久不见这群人的踪跡,原来是在这等著他们呢。 陆大有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朗声道:“几位手持兵器在此现身,所为何来?” “实话相告,咱们对那辟邪剑法好奇的紧,想要开开眼界。” 周孤桐右手转动著手中的黄金拐,拐身在雨中泛著冷光。 他妻子吴柏英的黄金拐则斜指地面,在泥泞中划出深深沟痕:“咱们不想与华山派结梁子,只要陆少侠肯將借剑谱一观,得了剑谱咱就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陆大有负手而立:“辟邪剑法你们是看不到的,我劝你们现在儘早回头还来得及。“ “哼,油盐不进。“头陀仇松年將虎头戒刀重重相击,溅起几点火星,“你如此有底气,怕不是仗著岳不群的势吧。” 说著便朝四周山林大喊:“岳掌门何必躲躲藏藏,不如现身一见!『 陆大有道:“原来你是认为我师傅暗中跟著我们。那可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师傅他可没在这里。” 六人等了片刻,果不见岳不群的踪影现身,这六个人明显鬆了一口气。 严三星颈间的碧青毒蛇『嘶嘶”的吐著信子,他突然狞笑道:“既然如此,跟他废什么话,杀了他,剑谱自然到手。” 他淫邪的目光在岳灵珊身上打转,“不过这岳不群的女儿可是要留给我,我还没尝过掌门千金的滋味呢。” “无耻!”岳灵珊羞恼地拔出长剑。陆大有一把按住她的手腕,眼中杀意凛然:“现在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哼,想要把我们留下,你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吴柏英冷笑道。 “你不过仗著岳不群的势,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道人玉灵挥舞著八角狼牙锤说道, “师妹,你在一旁掠阵。”陆大有缓步走出凉亭,雨水顺著他的斗笠边缘滴落,“各位何不试试。” 凉亭外,雨丝如织。 六人交换眼色,西宝和尚铜钵与铁相击,发出刺耳声响:“一起上,速战速决!” 登时,六个人各持武器一拥而上。 西宝和尚铜钵与铁拔交错,铜钵与铁拔交错轰鸣,声如闷雷,震得雨珠四散。 玉灵道人紧隨其后,八角狼牙锤破空而至,锤影重重,似要將雨幕撕开一道缺口。 仇松年虎头戒刀舞成雪亮刀轮,刀光所过之处,滴落的雨珠剖为两半。 严三星阴笑骤起,三点寒星自袖中激射而出,直取陆大有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害。 桐柏双奇黄金拐左右夹击,拐影如墙,封死他所有退路。 六般奇门兵器,织成天罗地网。 陆大有剑已出鞘,长剑斜指,剑尖微颤,似有若无。 他身形未动,剑势却已起。 华山剑法第七式“青山隱隱|! 剑光如雾,似远山含黛,飘渺难测。 西宝和尚的铁拔砸下,却见陆大有身形如烟,剑锋条然隱没,铁只劈中一道残影。 玉灵道人的狼牙锤横扫而来,陆大有剑势一转,剑尖如云中透出的一缕微光,轻轻点在锤身, 借力飘退。 仇松年双刀斩至,刀轮如雪,却见陆大有的剑锋忽隱忽现,刀光斩空,只劈开雨帘。 严三星的三点寒星破空而至,陆大有身形如雾,剑光似幻,剑尖在雨中划出三道朦朧弧线。 “叮叮叮“三声脆响,火星进溅,三枚毒钉应声坠地,在石板上跳动著没入积水。 桐柏双奇的黄金拐左右夹击,却见陆大有步法如嵐,身形飘忽,拐影交错,竟连他衣角都未沾到。 六人攻势尽数落空。 雨仍在下,凉亭外水雾瀰漫,陆大有的身影在雨中若隱若现,剑光如远山云雾,难辨真形。 六人惊疑不定,攻势稍滯。 雨势渐急,陆大有剑势突变, 仍是那一招“青山隱隱”,但这一次,剑势已从守转攻。 他身形如烟,剑锋似雾,飘忽间已至严三星身前。 严三星大惊,两条碧青毒蛇已疾射而出,却见陆大有的剑光如如雾靄流动, 剑光在雨线中似有还无,两条毒蛇断为四截。 严三星还未及反应,忽觉喉间一凉,剑锋已自雨幕中透出。 “嘴!” 剑锋划过咽喉,严三星瞪大双眼,喉间血线浮现,仰面栽倒。 西宝和尚怒喝一声,铜钵铁拔再度合击,陆大有剑势不停,剑光如雨中游龙,轻轻一绕,西宝和尚双腕经脉尽断,铁拔铜钵当唧坠地。 仇松年狂吼扑来,双刀怒斩,陆大有身形飘退,剑锋却在退势中忽现,如远山忽露崢嶸,一剑刺入仇松年心口。 “.”两声几不可闻的轻响湮没在雨声中。 桐柏双奇身形暴退,周孤桐、吴柏英左右颊各绽开一道细长血痕,殷红的血珠顺著雨水滑落。 玉灵道人右肩道袍悄然裂开,待他惊觉时,鲜血已浸透半幅衣袖,顺著指尖无声滴落,在泥泞中晕开几不可察的浅红。 桐柏双奇与玉灵道人用黄金拐与狼牙锤护住周身。 他们面色惨白,眼中儘是惊骇之色,目光死死锁定雨中那道青衫身影。 却见陆大有的剑光已收,身形立於雨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血珠隨著雨滴滚落,混入泥水。 雨仍在下。 凉亭內外,一片死寂。 陆大有的剑法,终究还未臻至完美。 若这一招“青山隱隱”能再进三分,此刻倒下的,便不止三人。 但他不急。 山嵐流动,云遮雾绕,剑意亦是如此。 敌愈急,我愈缓。 敌愈躁,我愈静。 待其势尽,再一剑断魂。 “这是什么剑法?”灵玉道人惊吼道。 “莫不是辟邪剑法?”吴柏英紧握黄金拐的指节发白,惊疑道。 陆大有闻言笑一声:“井蛙不可语海。这招青山隱隱”,乃我华山正宗入门剑法,只是...“ 他手腕轻转,剑锋在雨中划出朦朧弧光,“你们这等庸手,自然领会不到其中真意。” “这怎么可能。”周孤桐大叫道,华山派的入门剑法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哪会有如此威力。 第140章 混元霹雳,只手破嵩阳「哼哈」二將 第140章 混元霹雳,只手破嵩阳“哼哈”二將 三人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惊骇一一与其相信有人能悟出这等剑意,倒不如说是练就了辟邪剑谱更令人信服。 陆大有忽的朗声长笑:“既然诸位不信...“说罢竟將长剑往地上一插,剑身“嗡“地颤鸣不止,雨水顺著剑穗滴成银线。 “那就让诸位见识下华山派正宗功夫!”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惊鸿掠水般欺近, 三人见他竟弃剑不用,以为有机可乘,眼中凶光暴涨。 周孤桐与吴柏英夫妇黄金双拐如狂风扫叶,灵玉道人的八角狼牙锤更似怒雷轰顶,三件兵刃卷著雨幕呼啸而至。 陆大有眼中精光暴闪,双手条然翻出,瞬间拍出两掌一拳“砰一一! 双掌结结实实印在黄金拐上,精钢打造的拐身竟如枯枝般扭曲变形。 周孤桐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劲力顺著手臂经脉逆冲而上,五臟六腑都似被巨浪拍打。 吴柏英更是不堪,虎口进裂的鲜血尚未溅出,整个人已被自己的黄金拐砸中胸膛,肋骨应声而断。 夫妻二人如断线纸鳶般倒飞三丈,重重撞在古榕树上,震得满树积雨倾泻而下。 “鐺一一! 几乎不分先后,陆大有的铁拳已轰在狠牙锤上。 灵玉道人双臂剧震,只听得“咔“两声脆响,尺骨挠骨竟从肘关节处刺破皮肉,白森森的骨茬混著鲜血暴露在雨中。 那柄四十余斤的八角狼牙锤脱手飞出,將三丈外的石碑砸得粉碎。 灵玉道人惨叫著在泥泞连中翻了七八个滚,所过之处拖出两道刺目的血痕。 雨幕中,戴著竹斗笠的陆大有负手而立,雨水顺著笠檐滴落成线。“诸位看这还是辟邪剑法吗?” 他环视倒地的三人,嘴角著一丝冷笑,“我华山派的劈山掌,破玉拳几位感觉如何?” 华山九功,除却几门精深剑法他还未曾深研,其余外家功夫如铁指诀、劈山掌、破玉拳等,凭著混元功大成打底,加之横练天赋,他不过稍加习练,短短数月便已臻至化境。 “我们认栽..:”周孤桐咳出一口鲜血,黄金拐断作两截弃在一旁,“求陆少侠饶命。“他妻子吴柏英伏在泥水中,髮髻散乱,早已昏死过去。 陆大有缓步上前,雨水在斗笠边缘形成一道水帘:“早劝过你们的。“他声音透过雨幕传来, “现在恐怕是晚了。” “等等!”周孤桐突然挣扎著撑起身子,“我们也是受人挑唆..:” 话音未落,两道雪亮刀光骤然自旁侧蓉树林中暴起! 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刀光如匹练破开雨幕,直取陆大有好似要將他分为三段。 岳灵珊的惊呼声尚在喉间,却见陆大有並指如剑,不避不闪直迎刀锋。 “鐺!鐺!”两声,金铁交鸣之声在雨幕中炸响,雪亮的刀光如闪电般交错而过,溅起的水珠在半空中碎成细雾。 两道身影一左一右飘然落地,衣诀翻飞间竟未沾半点泥水。 左边那位白髮如雪,长须飘飘,正是“百头仙翁“下沉; 右边那人头顶油光发亮,鹰目如电,赫然是“禿鹰“沙天江。 卜沉轻飘飘落在“桐柏双奇“身侧三步之处,沙天江则站在玉灵道人身前。 望著卜沉与沙天江的身影,陆大有说道:“我已经恭候两位多时了。” 他的话音未落,沙天江反手一刀已然递出。刀锋划过雨帘,带起一道银线, 灵玉道人的喉间突然绽开一抹红线,惨叫声戛然而止。 “你们·”周孤桐话音刚起,卜沉手中同样一抹寒光乍现。 只见刀光如银虹破空般掠过,“嘴一一血箭自二人颈间激射而出,在雨幕中划出两道淒艷的弧光。 周孤桐瞪大双眼,嘴唇颤动似要言语,最终只吐出几个血泡,便与妻子同时扑倒在泥泞之中。 鲜血流淌一地,在雨水的冲刷下,在黄褐色的泥地上晕开一片暗红。 卜沉负手而立,脸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雨滴顺著他的斗笠边缘滴落:“哦?陆师侄倒是料事如神,竟能猜到是我二人亲至?” 陆大有目光扫过地上三具尚带余温的尸体,“嵩山派行事,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目光如电,直视二人,“两位羽而归,又岂会善罢甘休?” “哈哈哈!”卜沉的笑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刺耳,他状似隨意地掸了掸衣袖上的水珠, “倒是我们看走眼了。本以为必是岳不群那个偽君子在暗中出手,不想华山派竟何时出了你这般武功心机俱佳的后起之秀。” 他忽然压低声音,故作诚恳道:“左盟主最爱提携后进,不如..:” “怎么?”陆大有笑一声,眼中儘是讥讽,“看我年纪小好哄骗?待我束手就擒,再一刀结果了我?” 沙天江眼露凶光开口道:“师兄还跟他废话什么,杀了他。” 卜沉依旧假悍悍的说道,右手已悄然按上刀柄:“陆师侄,你太让师叔失望了。”他摇头晃脑,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既然如此,师叔只能忍痛將你拿下了。“ “呵呵!”陆大有只是回以一声冷笑。 剎那间,亭外风雨骤急,阴暗的天空,杀机如潮水般席捲而来。 两道刀光如雷霆乍现。下沉的刀快若惊鸿,刀势如银河倾泻;沙天江的刀则似流星坠地,刚猛霸道中暗藏杀机。两把刀一快一猛,一轻一重,二人配合默契,显然精通合击之术然而在陆大有这位刀法大家眼中,这合击之术却是破绽百出,比之“蝶翼双飞“这等绝学相差甚远。 只见他身形微侧,身形忽然变得飘忽不定。他左脚斜踏七星,右肩微沉,整个人如游鱼般从刀光之间的缝隙滑过。 就在下沉的刀锋將將擦过他衣角的剎那,他右手修然探出,食中二指併拢如剑,在电光火石间精准点向二人手腕。 “嘴“的一声轻响,指风如剑,直透经脉下沉二人只觉腕间一麻,一股锋锐气劲顺著手太阴肺经直衝丹田。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闷哼,身形跟跪著向后跌去。虽然凭著数十年功力硬握住了刀柄,但两人持刀的右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嘴角已渗出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內伤。 “好!好!”卜沉狞笑著抹去嘴角鲜血,“贤侄的武功造诣,怕是还在岳不群之上。既然如此..:”他眼中凶光暴涨,突然暴喝一声:“动手!”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暴起发难。下沉身形一转,脚下踏水无痕,竟朝著反方向的密林疾掠而去;而沙天江则如饿虎扑食,手中弯刀带起一片寒光,直取亭中岳灵珊!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卑鄙!”岳灵珊娇叱一声,这段时间的歷练终见成效,她几乎是本能地拔剑出鞘。寒光乍现间,长剑已横在胸前。 “錚!” 陆大有信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手腕一抖,长剑便已射出。 掷出长剑后,他自信的连看都不看,身形已如雨燕穿云般,直追下沉而去。十丈距离,转瞬即至。 与此同时,那长剑化作一道白虹破空而去,在雨幕中撕开一道笔直的轨跡,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沙天江刚踏上亭前石阶,背后便感到一阵森冷寒意。还未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噗“的一声一长剑已从他后心贯入,前胸透出。 “啊!” 沙天江发出一声悽厉的惨豪,整个人被巨力带得飞出去,岳灵珊看著沙天江痛苦而扭曲的脸在她面前闪过,最终被生生钉在亭柱之上。 下沉听得身后风声,心知逃生无望,猛然转身。 “小畜生!”他怒吼著,面容狞如恶鬼。手中弯刀带著同归於尽的气势劈出,刀身上竟隱隱泛起血色一一分明是催动了某种邪门功法,要以命相搏! 陆大有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拍出一掌。这一掌看似缓慢,实则快若闪电;看似轻柔,实则重若千钧。 “崩”的一声脆响,精钢弯刀竟如薄冰般寸寸碎裂。去势未减的掌风裹挟著碎片,尽数轰入卜沉胸膛。 “你...你...”卜沉双目圆睁,口中不断涌出血沫,其中竞夹杂著內臟碎片。他挣扎著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能发出““的声响。 “从你们设伏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这个结局。”陆大有冷眼看著他缓缓倒下,雨水顺著他的衣袖滴落。 雨,下得更急了。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將血跡冲刷成淡红色的溪流,豌蜓流向远处的阴沟。 第141章 细雨入衡阳,回雁楼中风波起 第141章 细雨入衡阳,回雁楼中风波起 雨势渐歇,林间瀰漫著湿润的泥土气息。陆大有站在亭外,低头看著地上几具逐渐冰冷的尸体,眉头微皱。 杀人不过瞬息之事,但处理尸体却远比想像中麻烦直到最后一捧土压实,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渍。 “走吧。”他收起长剑,对站在一旁的岳灵珊说道。 岳灵珊默默点头,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那几处新翻的泥土。她虽出身武林世家,但亲眼目睹这般乾脆利落的杀戮还是头一遭。 更令她心惊的是,这位平日看似懒散的六师兄,动起手来竟如雷霆般果决狠辣。 自那场雨夜廝杀后,接连几日风平浪静,再未遇到任何波折。 岳灵珊见识过陆大有那惊世骇俗的武功后,这一路上便像块甩不脱的膏药,整日缠著他要学功夫。 “陆师兄,你就教我几招嘛!”岳灵珊第五次扯住他的衣袖,杏眼中满是渴求。 陆大有被她缠得无法,又见沿途確实再无宵小之辈,索性开始指点她武功, 二人同出一门,修习的都是华山派入门剑法,尚在打基础阶段,像“玉女十九式”这等进阶剑法还未曾涉猎。 他並未传授那些自己已领悟真意的招式。武学真意最重个人体悟,悟了便是悟了,强求不得。 思来想去,华山剑法中有一式“玉女穿梭”颇为適合她,便以此式相授。 这路剑招与“玉女十九式“系出同源,皆属轻灵迅疾一路,讲究以巧破拙不过相较而言,“玉女十九式“更为精微玄奥一一其以“玉女穿梭“为根基,待日后研习“玉女十九式“时,便如水到渠成,更能领会其中“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的剑意三昧。。 陆大有折了根树枝代剑,在官道旁的草地上为岳灵珊演示起来。 “看好了,”他手腕一抖,树枝如灵蛇吐信,“这一式重在'穿』字,剑出如电,直取要害。” 寧中则当年演练这套剑法时,陆大有就注意到其中暗藏玄机。 剑招起落间,竟与古墓派的玉女剑法有七分神似,虽在招式衔接上略有差异,但核心剑理如出一辙。这绝非巧合,想必两派剑法在渊源上必有牵连。 想起当初在射鵰世界,他在古墓中曾在这套剑法曾让他吃尽苦头。 后来武功大成后,他特意前往古墓,取了完整的玉女剑法,更將配套的玉女心经一併取来参悟。 如今指点岳灵珊,他便將古墓剑法的精要化入其中。 岳灵珊看得目不转睛,手中佩剑不自觉地跟著比划, 她忽然想起母亲寧中则也曾演示过这招,此刻再看陆师兄施展,竟比记忆中母亲的演示还要精妙三分。 那树枝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一道银光,每一个转折都带著说不出的韵味,让她看得心驰神往。 “陆师兄,”她忍不住讚嘆道,“感觉你这玉女穿梭使得比娘亲还要厉害!” 陆大有收势而立,树枝在他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剑:“师娘的剑法自然精湛,不过..:”他顿了顿,“这套剑法我另有些心得。” 陆大有站到岳灵珊身后,左手轻轻托起她执剑的手腕,右手扶住她的肘部。 “注意这里要再抬高三分。”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鬢角,“出剑时手腕要这样转..:“ 说话间,一股柔和的內力从他掌心传来,如春风般沿著她的经脉流淌,带动她的手臂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岳灵珊突然意识到两人此刻的距离近得过分,后背几乎贴著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明白了吗?”陆大有专注地调整著她的姿势,全然未觉怀中少女的异样。 岳灵珊只觉得脸颊发烫,耳根都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 她慌忙点头,声音细若蚊吶:“明、明白了..:”手中的剑几乎要握不稳。 夕阳的余暉映在她通红的脸颊上,更添几分娇艷。 这一路行来,倒也太平。马蹄踏过官道,溅起细碎的尘土;车轮碾过石桥,惊飞几只水鸟。 偶有山雨忽至,二人便寻个茶棚暂歇,听老农閒话今年春茶的长势;或是晴日当空,就在溪边掬一捧清泉解渴,看游鱼在卵石间穿梭。 陆大有倚在马背上打盹,青布衣诀隨风轻晃。岳灵珊时而哼几句曲,时而摘几朵野別在鬢边。 这般閒散行程,倒像是寻常富家子弟出游,半点看不出江湖人的匆忙。 驛道两旁的稻田渐渐染上金黄。某日清晨,远处衡阳城的轮廓终於在晨靄中若隱若现。 守城兵丁打著哈欠查验路引时,街边酒肆正好飘出新酿的米酒香一一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踏进了衡阳地界。 马蹄踏过青石长街,溅起细碎的水。陆大有勒住韁绳,望著眼前烟雨朦朧的衡阳城,但见蒸水河上薄雾浮动,几艘乌篷船正缓缓驶过,檐声乃,搅碎一河倒影。 “这衡阳城倒是比福州更显古意。”岳灵珊掀开斗篷兜帽,露出被雨水打湿的鬢角。她仰头望著街道两侧朱漆斑驳的楼阁,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与远处传来的叫卖声混在一处。 陆大有翻身下马,青布靴踏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伸手扶岳灵珊下马时,恰好看见河畔茶肆里几个脚夫正捧著粗瓷碗喝薑茶,白汽从碗中升起,又被晨风吹散。 “先去回雁楼。”陆大有接过韁绳,“听说那里的'石鼓醉”是衡阳一绝。” 转过两条长街,回雁楼的朱漆木阁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十八盏琉璃风灯虽未点亮,却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岳灵珊驻足细看匾额,“回雁楼”三个鎏金大字被岁月洗出斑驳,两旁楹联“座迎瀟湘千里月,樽开衡岳万重云”的墨色却依旧深沉。 刚踏入楼內,醇厚的酒香便扑面而来。陆大有目光扫过一楼厅堂,七张梨木八仙桌错落有致,桌沿“渔樵耕读“的雕纹在光线中泛著温润光泽。 跑堂的肩搭白巾,提著长嘴锡壶在桌间穿梭,一道琥珀色的酒线凌空划过,稳稳落入三丈外的青瓷杯中。 “二位客官楼上请一一”跑堂的甩著白巾引路,“这会儿正清静,三楼临窗的观澜阁还空著这回雁楼乃是个回字形建筑,正中天井透下天光。登上二楼时,湘妃竹帘半卷,漏进的阳光將琴台照得通明。 一位素衣歌妓正在调弄琵琶,指尖轻拨,《瀟湘水云》的曲调便从雕窗根间流淌而出。 二楼此刻零星的坐著几座客人,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个饮酒的大和尚,这和尚身形又高又胖, 脖颈上掛著一串拳头大的紫檀佛珠。 另外一边坐著两人同样引起了他的注意,看起来像是一对爷孙,老者一身玄色劲装,斗笠压得极低,只露出枯松般的白须。那女童也就十三四的年纪,身穿淡黄色的衣衫,皮肤雪白,一整脸蛋清秀可爱。 “看来,来的正是时候”陆大有不动神色的看著这几人,没有声张,跟著跑堂的来到三楼。 这三楼果然通透亮,四壁字画在斜照中格外清晰,正中《雁阵惊寒图》上的墨色雁羽根根分明。 陆大有推开西窗,但见湘江水面泛著碎金般的光斑,几艘渔船正在撒网,银鳞般的渔网在空中绽开,又缓缓沉入水中。 岳灵珊倚著窗框,忽见江面一艘画舫缓缓驶过。舫上歌女正唱著《采菱曲》,吴儂软语隨风飘来,与楼下古箏声奇妙地交融。轻声道:“这一路倒是平静,不知师父他们到了何处。” 陆大有正要答话,忽听得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回头朝楼下望去,却见一个脸色蜡黄的汉子,拽著一个尼姑走进了楼中。 第142章 田伯光的快刀遇到陆大有的华山剑法 第142章 田伯光的快刀遇到陆大有的华山剑法 那黄脸汉子拽著小尼姑上了二楼,大刺刺地叫了一桌酒菜。这般古怪组合立时引得满堂食客侧目。 只见那汉子面容虽蜡黄,双目却炯炯有神,身形精瘦利落,腰间挎一口鞘身磨损的快刀,儘管满面风尘僕僕,却掩不住那股子落拓不羈、混不吝的江湖草莽气息。 再看那小尼姑,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身粗布淄衣难掩其玲瓏有致的身段。 正午炽烈的阳光透过窗根,在她清丽绝俗、不施粉黛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衬得她肌肤晶莹如玉,透著一股出尘的纯净。 她低眉垂目,拘谨地坐在凳子上,纤纤玉指无意识地紧紧绞著粗糙的衣角,显是心中惊惶不安到了极点。 岳灵珊一眼认出那身装束,低声道:“是恆山派的师姐。” 见那汉子竟伸手去摸小尼姑的脸颊,她当即按住剑柄,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陆大有却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稍安勿躁。”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岳灵珊虽满心不解其意,但出於对陆师兄的信任,还是顺从地坐了回去,只是秀眉紧,一双杏眼死死盯看楼下不多时,楼下传来一阵跟跪的脚步声。 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上二楼,径直走到黄脸汉子那桌,一屁股坐下,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酒壶仰头便猛灌起来。 酒水顺著他的下巴肆意流淌,湿了大片衣襟。 待看清那人面容,岳灵珊险些惊呼出声:“大师兄?” 她下意识要起身相认,却见陆大有纹丝不动,只得强压心绪,端起茶盏掩饰心绪,目光却始终未离楼下。 此刻听著下面的对话,岳灵珊才知道那黄脸汉子竟然是臭名卓著的淫贼“万里独行”田伯光。 看著大师兄竟然与这样的人喝酒称兄道弟,满口浑话,还说什么人间有“三毒”,岳灵珊听的不禁眉头紧。 虽知他是为救那小尼姑,心中仍如堵了块石头般难受。,既气大师兄这般不顾身份,又恼那淫贼器张跋扈。 忽听楼下传来一声厉喝:“田伯光!“只见一位道袍老者带著个年轻弟子衝上楼来,正是泰山派天松道长与迟百城。 二人双战田伯光,奈何田伯光那口快刀名不虚传,实在太过凌厉诡,刀光如匹练翻飞,转眼间,只听一声惨叫,迟百城已血溅当场,扑倒在地。 天松道长亦被刀风扫中,闷哼一声负了伤,最终只能含恨狼狐而逃。 令狐冲却仍嬉笑怒骂,竟提出什么“坐斗“,还大言不惭自称武功“东方不败第一我第二“ 邻桌那对爷孙闻言侧目,老者更是连连摇头。 这东方不败也是能隨便碰瓷的吗?看著令狐冲依旧任性而为,陆大有微微摇头,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感觉这位大师兄似乎並无半分长进。 陆大有实在看不下去,纵身跃下楼去。岳灵珊早按捺不住,几乎同时飞身而下。 “大师兄!”岳灵珊甫一落地,便朝著令狐冲喊道, 令狐冲闻声惊喜地转过身来,见来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师妹和六师弟,脸上顿时绽开由衷的欢喜笑容。 但这笑容只维持了一瞬,他脸色骤然大变,焦急万分地喊道: “六师弟!快!你带著小师妹和恆山派的这位小师父立刻离开此地,速去衡山城找师傅!这里由我来拦住他!” 他急急说完,却见小师妹和六师弟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不禁更是焦急上火,额角青筋都隱隱跳动。 而那位“万里独行”田伯光此刻目光如鉤,死死钉在刚跃下的岳灵珊身上。 少女如此娇俏明艷,令他眼中淫光大炽,几乎要喷出火来。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对著令狐冲嬉笑道: “令狐兄,好商量!我把这位小美人儿让给你,”他朝仪琳努努嘴。 “你把这位水灵灵的小师妹让给我如何?咱们各取所需,岂不快哉!” “下流!”岳灵珊闻言羞怒交加,柳眉倒竖,仓螂一声,长剑已然出鞘,寒光凛冽直指田伯光。 “小师妹小心!”令狐冲大惊失色,急忙横身拦在岳灵珊面前,对著田伯光沉声道: “田兄!你若再对我小师妹口出污言秽语,行此轻薄之举,休怪令狐冲不顾方才的酒水之情, 翻脸不认人!” 田伯光无所谓道:“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大师兄,与这等万恶不赦、臭名昭著的淫贼,还称什么兄道什么弟?”岳灵珊气得俏脸发白,剑尖微颤,“我们联手,一起杀了他为民除害!” “哈哈哈!”田伯光狂笑出声,手按刀柄,脾睨道:“联手?小美人儿口气不小!莫说是你们俩一起上,就是你们那『君子剑”岳不群亲自来了,老子这口快刀也照样不忧!” 一直沉默旁观的陆大有终於缓步上前,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大师兄,小师妹,你们且退到一旁。这个祸害,交给我来料理。” 岳灵珊对陆大有的武功信心十足,闻言毫不犹豫,立刻收剑后退,还不忘一把將犹自焦急的令狐冲也拽到安全角落。“大师兄,別碍事,让六师兄对付他!” “六师弟当心他的刀快得邪门!”令狐冲虽被拉开,仍忍不住高声提醒,脸上满是担忧。 恆山派的小尼姑仪琳也双手合十,怯生生地低语:“华山派的师兄—千万小心。” 直到陆大有完全站在自己面前,田伯光这才正眼上下打量起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华山弟子。 见他身形不算魁梧,面容也非凶恶,田伯光脸上又浮现出惯有的轻蔑: “哼!华山派是没人了吗?连你们大师兄都接不住老子三十招,你又算哪根葱?也敢来授虎鬚?报上名来,老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陆大有眼神淡漠,如同看一件死物,懒得与这等人渣浪费口舌,只冷冷吐出几个字:“少废话,乖乖受死!” 话音未落,“錚一一!”一声清越剑鸣骤然响起,陆大有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没有繁复的起手式,没有哨的剑光,只是平平无奇、古朴直接的一记直刺,剑尖如寒星一点,直取田伯光眉心! 这一剑,在旁人看来速度似乎並不惊人。然而首当其衝的田伯光,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那看似缓慢推进的剑尖,竟仿佛锁死了他周身所有闪避的空间,带著一股沛然莫御、厚重如山的气势,让他產生一种无论如何腾挪都避不开的诡异感觉! “邪门!”田伯光怪叫一声,快刀之名岂是虚传?他反应亦是极快,脚下急退的同时,腰间快刀早已化作一道匹练般的银虹,带著尖锐的破空声,自下而上斜撩而出,意图格开这致命一剑。 “鐺一一!”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刀剑相撞的剎那,田伯光脸色剧变! 他感觉自己的单刀仿佛不是斩在剑身上,而是劈在了一座急速移动、厚重无比的山岳之上! 一股难以想像的巨力伴隨著精纯无比的真气,顺著刀身狂涌而来,震得他整条右臂酸麻,虎口剧痛。 更令他孩然的是,他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快刀,竟未能撼动对方长剑分毫! 那柄看似寻常的长剑,依旧带著那股令人室息的压迫感,不疾不徐,稳定得可怕,直刺他的眉心要害! “当唧!”田伯光连退六七步,重重撞翻了一条长凳,狼狐不堪地稳住身形。 他额头冷汗淡而下,握著刀的手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望向陆大有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刚才那一剑蕴含的恐怖力量和凝练真气,远超他的预料! 第143章 万里「独行」变「无行」 第143章 万里“独行”变“无行” “好好深厚的內力!”田伯光心中惊涛骇浪,但纵横江湖多年的凶性也被彻底激发,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驱散了部分恐惧,厉喝道:“老子不信邪!” 话音未落,他身形如鬼魅般猛地一矮,隨即暴起!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手中快刀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狂风快刀!”田伯光厉啸一声,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 雾时间,小小的酒楼二层仿佛捲起了一阵由刀光组成的银色风暴!刀影重重叠叠,密不透风, 快得几乎看不清刀身本体,只闻一片悽厉尖锐的破空声连绵不绝,如狂风骤雨般向陆大有席捲而去! 刀光所及之处,桌椅板凳无声无息地被切割出无数深痕,碎屑纷飞。 围观的令狐冲、岳灵珊等人无不色变,那个大和尚与连角落里的那对爷孙也不禁侧目。 这才是“万里独行”田伯光真正的实力!他的快刀,足以让许多成名高手饮恨! 面对这足以將人瞬间绞成碎片的刀网风暴,陆大有却稳如磐石。 他眼神沉静如水,手中长剑並未施展任何精妙剑招,依旧只是简单的格、挡、引、卸。 然而,他每一次挥剑,长剑之上都仿佛裹挟著千钧重物,剑身周围甚至隱隱有气流扭曲的跡象! “鐺!鐺!鐺!鐺!鐺.— 密集如骤雨打芭蕉般的金铁交击声连绵爆响!火星四溅! 陆大有周身三尺之地,仿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铜墙铁壁。 田伯光的快刀,无论从哪个刁钻角度攻来,无论速度多快,变化多诡,只要一触及陆大有的长剑,便如同泥牛入海,劲力瞬间被那浑厚无比的真气化解消弹。 更可怕的是,每一次刀剑相撞,都有一股沉重如山、凝练如钢的真气反震回来,震得田伯光手臂越来越麻,气血翻腾,胸口烦闷欲呕。 几十招狂风骤雨般的猛攻过后,田伯光骇然发现,自己非但未能攻破对方那看似简单的防御, 反而被那长剑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沉重真气压得喘不过气,刀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攻守之势已然逆转!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陷入蛛网的飞蛾,每一次挣扎都耗费巨大力气,却离死亡越来越近! 陆大有以气御剑,不动如山,以绝对的力量和真气修为,硬生生地压制住了以快著称的田伯光! “呼呼”田伯光猛地跳出战圈,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气,额头汗如雨下,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虎口崩裂的鲜血已染红了刀柄。 他死死盯著陆大有手中那柄仿佛重若千钧的长剑,嘶声问道:“你-你这到底是什么鬼剑法?!” 陆大有持剑而立,衣袂无风自动,周身气息渊淳岳峙,淡淡道:“这便是我华山派的根基所在- 以气御剑。真气所至,草木竹石皆可为兵;气贯长虹,重剑无锋亦能破万法。” “以气御剑·以气御剑·—”田伯光喃喃重复,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和颓然,他纵横江湖多年,靠的就是快刀和轻功,最怕的就是这种內力深厚、以力破巧的硬茬子。 心知今日踢到了铁板,再打下去必死无疑,他当机立断,狠声道:“好!好一个以气御剑!老子认栽!咱们后会有期!” “期”字还在舌尖打转,田伯光已然施展出他赖以成名的“万里独行”绝顶轻功!只见他身影如鬼魅般一晃,带起一串残影,快得不可思议,直扑离他最近的一扇窗户!他算准了距离,自信凭藉这天下无双的轻功,只要窜出窗外,便是海阔天空! 然而,就在他身形跃起、脚尖刚刚离地的电光火石之间一“现在想跑?晚了!” 陆大有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冰。几乎在开口的同一剎那,陆大有的身影也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沉稳如山,而是快!一种超越了视觉捕捉极限的快!仿佛一道青色的闪电撕裂了空间! 他施展的,正是华山剑法中快剑的极致体现,也是他悉心指点过岳灵珊的那一式一一“玉女穿梭”! 这一式在他手中使出,其速度、其精准、其蕴含的杀意,与岳灵珊所学早已是天壤之別! 长剑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惊鸿,剑势之迅捷,当真如飞梭引线,破空无声!没有繁复的变化, 没有炫目的光影,只有一道凝聚到极点的、笔直得近乎冷酷的寒芒! 剑光一闪而逝,精准无比地从田伯光双腿的膝盖后方一掠而过! “一一!” 一声轻响,如同利刃裁过薄绢, “啊一一!!!” 一声悽厉到不似人声的惨豪骤然爆发,盖过了酒楼里所有的声音!田伯光跃向窗口的身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一僵,隨即像断了线的木偶般重重跌落在地!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齐膝而断的双腿断面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地板,浓重的血腥味瀰漫开来。 巨大的痛苦让田伯光面孔扭曲如恶鬼,他趴在自己的血泊中哀豪翻滚。 剧痛稍缓,无边的怨毒和恐惧彻底吞噬了他,他挣扎著坐起,不顾口中溢出的血沫,用尽全身力气对著陆大有破口大骂,污言秽语,恶毒诅咒如同喷溅的毒液,不堪入耳。 “六师弟!他——”令狐冲看著田伯光的惨状,面露不忍,下意识地张口说些什么。 但,为时已晚。 陆大有剑眉如刀锋般骤然扬起,眼中寒光一闪,手腕只是极其轻微地一抖。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寒光再闪!陆大有的长剑如同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从田伯光因咒骂而大张的口中贯入,冰冷的剑尖带著一蓬血和碎骨,瞬间自其后脑透出! 由伯光所有的咒骂和惨豪,臭然而止。他那双充满怨毒、惊惧和难以置信的眼睛,死死地瞪著,瞳孔迅速涣散。 身体抽搐了几下,隨即颓然倒地,彻底没了声息,只有那汨汨涌出的鲜血,还在无声地诉说著刚才的惨烈。 一旁的小尼姑仪琳早已嚇得面无人色,紧闭双眼,双手合十,低头急促地念诵著佛经,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 “唉这”令狐冲看著田伯光那死不目的户体,脸上神情复杂,有解脱,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和晞嘘,“他他也算是一条行事还算·还算磊落硬气的汉子。就这么杀了,未免未免有些可惜了。” 陆大有缓缓抽出长剑,剑身光洁如新,不沾半点血污。他转身,目光平静却带著穿透力,直视令狐冲,声音冷冽如冰:“大师兄想说什么?可惜?可惜一个恶贯满盈、採无数的淫贼?”他踏前一步,语气陡然转厉,“你同情他?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他玷污、被他毁掉一生的无辜女子?她们会是什么下场?是含恨自尽?是终身活在梦魔之中?还是被世俗唾弃,生不如死?!” 他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仪琳和一脸愤慨的岳灵珊,声音鏗鏘,字字如锤,敲在令狐衝心上: “『万恶淫为首』!此等祸害,遇之则除!若留他性命,便是纵虎归山,任其继续为祸人间! 大师兄,若今日被他掳去、被他意图玷污的,是小师妹,或是恆山派的这位小师父,你作何感想?!你还会觉得他行事『磊落硬气”,杀之『可惜”吗?” 第144章 神秘女子,魔教圣姑? 第144章 神秘女子,魔教圣姑? “大师兄,六师兄说得对!”岳灵珊立刻接口,俏脸上满是厌恶和坚决,“这样的淫贼,死一百次都不足惜!根本不值得半点同情!他刚才还想—还想.“ 想到田伯光那淫邪的目光和话语,岳灵珊又羞又怒,说不下去。 令狐冲被陆大有这番疾言厉色的质问驳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自己只是觉得对方尚有可取之处,並非同情其恶行,但看著陆大有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师妹愤慨的表情,也明白自己那套“欣赏真性情”的想法在此情此景下是多么苍白无力,多么不合时宜。 最终,他只能颓然地嘆了口气,低声道:“是——是我失言了。我明白——只是——— 令狐冲便是如此。他天资聪颖,性情洒脱,重情重义,却偏偏在是非善恶的大关节上,常因隱之心或一时意气而显得优柔寡断,易受他人言行影响,过於追求隨性洒脱,有时甚至模糊了应有的原则和底线。 这份性情,在险恶江湖中,往往会成为致命的弱点。陆大有看著他纠结的模样,心中暗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种这种性格做朋友还可以,做门派继承人可就差远了。 陆大有警了一眼地上田伯光血肉模糊的尸体,又扫过周遭杯盘狼藉、桌椅翻倒的混乱场面,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尚未散去。 他转向岳灵珊,声音沉稳地吩咐道:“小师妹,你与仪琳小师太先扶大师兄去客房,替他处理伤口,好生歇息。这里由我善后。” “好,我们这就去。” 岳灵珊应声点头,与一脸悲悯、双手合十的仪琳一同扶起面色苍白、 步履虚浮的令狐冲。 令狐冲虽勉强支撑,但伤口的疼痛和失血让他显得颇为虚弱。 陆大有隨即招手唤来缩在楼梯角落、早已嚇得面如土色的跑堂小二。 那小二战战兢兢地挪步过来,腿肚子都在打颤,目光躲闪著不敢看地上的户体。 “眶当”一声轻响,一锭足有十两的雪银被陆大有隨手拋在跑堂身前的桌上。“带她们去上房安置。 然后,”陆大有指了指田伯光的尸身和狼藉的现场,“找人来,把这里清理乾净。”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著小二,“这淫贼田伯光是官府重金悬赏的要犯,拿他的尸首去衙门,自能领一大笔赏银,足够抵偿此间损失,余下的便归你们了。” 跑堂小二看著那锭银子,又偷瞄了一眼田伯光的尸体,眼中恐惧稍退,闪过一丝惊异和贪婪, 连连点头哈腰: “是!是!小的明白!谢大爷赏!小的这就带几位客官去客房,马上找人收拾!”他小心翼翼地引著岳灵珊三人朝楼上客房走去。 待师妹师兄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陆大有目光如电,缓缓扫视整个二楼。 角落里,那个魁梧的大和尚依旧旁若无人地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对刚刚发生的血腥仿佛视而不见。 然而,先前邻桌那对气度不凡的爷孙,此刻却已香无踪跡,只余下空荡荡的桌椅。 陆大有不动声色地步至窗边,锐利的目光投向楼下熙攘的街道。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人流如织。 很快,他的视线捕捉到了目標一一那对爷孙的身影正匯入涌动的人潮,老者步履沉稳,少女身姿轻盈,在赞动的人头间若隱若现,正朝著城门方向行去。 他当然清楚这二人是何方神圣,正是魔教长老之一的曲阳与他的孙女曲飞烟。 此刻相遇,想到自己將要做的事情,陆大有眼神微凝,不再有丝毫犹豫。 他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转身下楼,步履迅捷而隱蔽地匯入街道的人流,朝著那对爷孙离去的方向,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曲洋携著孙女曲非烟径直出了衡阳城北门,一路不停,朝著城外蒸水河的方向行去。河岸西侧,连绵起伏的芦苇盪映入眼帘。 这些芦苇生得异常繁茂,根根挺立,密密麻麻,足有两人多高,远远望去,宛如一片青黄交织的海洋,在风中起伏不定。 陆大有远远望见曲洋祖孙二人身影一闪,便直接没入了那片无边无际的芦苇丛中,消失不见。 他行至芦苇盪边缘,略微驻足,目光扫过这片隨风摇曳、发出沙沙细响的屏障,嘴角勾起一丝瞭然的笑意,隨即也毫不犹豫地抬步走了进去。 一踏入芦苇盪,视线顿时被层层叠叠、高大密集的芦苇秆叶所遮蔽。脚下是鬆软的泥土,偶尔踩到洼处,发出轻微的噗嘴声。 风穿过密林般的苇丛,带起连绵不绝的“沙沙—沙沙—.”声响,如同无数低语在耳边索绕,反而更衬得四周一片寂静,更添几分未知的诡秘。 陆大有屏息凝神,每一步都放得极轻,警惕地在这片天然的迷宫中穿行。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人语声隱隱约约地飘入耳中。 陆大有精神一振,立刻循著声音传来的方向,更加小心地潜行过去。 他儘量利用茂密的芦苇作为掩护,身形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滑近。隨著距离缩短,那交谈的声音隱约能听到。 “老朽此心已倦,只求携孙女远离江湖是非恩怨,寻一僻静之处安度余生。退出神教,实乃真心所求,绝无二意。还望圣姑体恤老朽年迈,成全此愿,恕老朽不能从命之罪。” 一个苍老而带著疲惫恳求的声音响起。 陆大有听闻此言心中一动,快步潜行至声音源头附近,他轻轻拨开眼前几丛浓密的芦苇叶,透过缝隙望去。 只见前方一小片被踩踏出的空地上,站著曲洋和他的孙女曲非烟。而在他们对面,赫然立著一位身姿窈窕的神秘女子。 她身穿一袭淡雅如水的绿罗衣裙,头戴一顶垂著轻纱的帷帽,薄纱遮掩了面容,只隱约勾勒出秀美的轮廓,手持一柄短剑,整个人透著一股清冷疏离的气息。 曲非烟清脆稚嫩的声音带著焦急响起,她拉著爷爷的衣袖,仰头对著绿衣女子恳求道, “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爷爷吧!他年纪大了,真的不想再打打杀杀了———” 那帷帽后的女子沉默了片刻,清冷如冰泉的声音才缓缓传出,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非烟,非是我不肯放过你爷爷。只是,教规森严,岂能容人说来便来,说走就走?纵使我体谅曲长老的苦衷,黑木崖上那位——也绝不会容许他这般轻易抽身的。” 场面为之一静,只有风吹芦苇的沙沙声在空地上迴旋,无形的压力悄然瀰漫。 就在这紧绷的沉默中,那帷帽垂纱的绿衣女子再度开口。清冷的声音自轻纱后缓缓传出,带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听闻曲长老曾依据晋人嵇康那绝世遗音《广陵散》,呕心沥血,另谱新曲,成就一部琴簫合奏的旷世之作。我欲求曲长老手中那本曲谱。” 曲洋布满皱纹的脸上神色微动,他没有回答,而是忽然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穿透了芦苇的沙沙声:“林中的小友,既然跟了一路,何不现身一见?” 陆大有自踏入这片芦苇盪时便心知行藏难保,此刻既已被道破,亦无需再藏头露尾。他拨开身前密实的苇丛,坦然步出,青衫拂过摇曳的草叶。 “在下”他刚拱手欲开口通名,话音未起异变陡生! 那神秘女子闻声猛然转身!帷帽垂纱无风自动,一点寒星自她手中乍现!其势之快,犹如惊鸿电! 剑光凝练如线,寒气逼人!一柄尺余长短剑撕裂空气,带著刺骨的杀意,直取陆大有咽喉! 剑锋未至,森然剑气已激得他颈间肌肤汗毛倒竖!这一剑狠辣刁钻,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巔,正是趁他开口分神、气息转换的剎那! 第145章 狠下杀手 第145章 狠下杀手 “好傢伙,行事如此狠辣果决吗?”陆大有心中凛然,电光火石间已转过数个念头,“若非我武功够高,换作旁人,此刻怕已身首异处!” 心念飞转间,手上动作却比思绪更快! 只见那柄短剑如一点夺命寒星,撕裂空气直刺咽喉,森冷剑气已刺得肌肤生疼。 千钧一髮之际,陆大有右手疾探而出!中指与食指併拢如钳,指间真气流转,竟在剑尖距喉头不足三寸之际,精准无比地凌空一夹! “叮一一!” 一声清脆悠长的金玉交鸣响彻芦苇盪!那势若奔雷的剑尖,竟被他两根灌注真力的手指硬生生夹住,纹丝不动! 短剑上蕴含的凌厉劲气,如同撞上磐石的海浪,瞬间溃散四溢,激得周围芦苇秆叶乱颤。 绿衣女子显然未料对方竟能以血肉之躯空手截停自己这必杀一剑,帷帽轻纱微不可察地一盪, 露出白嫩精致的下巴。 她反应亦是极快,手腕骤然发力,被夹住的短剑猛地一旋,如同灵蛇绞动,锋锐的剑刃瞬间横削向陆大有的两根手指!这一变招阴毒迅疾,意图断其指骨! 陆大有嘴角却勾起一丝冷峭弧度。他不退反进,夹住剑尖的双指稳如泰山,指腹真气勃发,牢牢锁死剑身旋转之势。 同时,左手拇指闪电般曲起,凝聚著混元功精纯內劲,迎著横削而来的剑身侧面,迅若奔雷般屈指一弹! “鐺一一!!”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这一指看似轻巧,实则蕴含了开碑裂石的雄浑力道!指尖精准无比地弹在剑脊七寸之处一一正是此剑发力的节点!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著剑身狂涌而至!绿衣女子只觉持剑的右臂如同被千斤重锤狠狠砸中, 一股霸道无匹的螺旋劲力瞬间震散了她手臂经脉中凝聚的真气,整条臂膀酸麻剧痛,几乎失去知觉!短剑更是发出一声袁鸣,险些脱手飞出! 她闷哼一声,纤秀的身形被这股巨力震得跟跑后退三步,帷帽下的气息明显紊乱了几分,显然吃了个暗亏。 陆大有並未追击,负手而立,青衫在风中微拂,目光平静地注视著帷帽后模糊的身影:“圣姑阁下,你我素味平生,初次相见便下此杀手,未免太过狠绝了吧?” 那绿衣圣姑沉默片刻,帷帽轻纱隨风飘。她並未理会陆大有的质问,冰冷的目光转向一旁神色复杂的曲洋,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无形的压力:“哼!曲长老,今日之事,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她身形已如一道淡绿色的轻烟,修然倒掠而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芦苇深处, 身法之快,竟不逊於方才那夺命一剑。 看著那道消失的淡绿色身影,陆大有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他未曾预料会在此地与此人相遇,这番遭遇確在意料之外。不过眼下尚有正事待办,他收敛心神,转身直面曲洋。 “小友一路尾隨老夫至此,究竟所为何事?”曲洋抚须而立,目光如炬,带著审视与警惕。 陆大有开门见山,声音沉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份量:“你若想刘正风闔家平安无事,便莫踏入衡山城一步,更不可踏足刘府半步!” 此言一出,曲洋脸色骤变,眼中精光爆射:“你—你怎会知晓此事?!” “你以为你们之间那点事真能瞒天过海?”陆大有嘴角勾起一丝冷峭,“很快便会人尽皆知, 掀起轩然大波。” “老夫凭什么信你?”曲洋沉声反问,苍老的脸上皱纹更深。 “你只能信我。”陆大有向前逼近一步,语气斩钉截铁,带著无形的压迫,“信我,或是不信,后果截然不同。” “倘若老夫非要去呢?”曲洋眼神锐利,试图看透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底细, 陆大有目光陡然转寒,如同实质的冰刃刺向曲洋双腿:“那我就砍断你的腿,让你哪儿也去不成。你该明白,” 他顿了顿,声音平淡却令人毛骨悚然,“这种事,我很擅长。”他目光有意无意看向自己手中那把剑。 “你”曲洋瞳孔一缩,明显被这赤裸裸的威胁弄的一时语塞。 “哼!你这个大坏蛋!”一旁的曲非烟忍不住跳出来,小脸气得通红,指著陆大有娇叱道。 陆大有却不以为意,反而看向曲非烟,语气带著几分玩味:“小丫头,我这是在救你们爷孙俩的性命。你该说声“多谢”才是。” 他目光重新锁定曲洋,带看最后通的意味:“曲长老,是乖乖听劝,还是要我帮你下个决心?” 曲洋沉默片刻,脸上挣扎之色闪过,好似想到了田伯光的下场,最终化作一声认命般的嘆息。 他颓然摇头,那份江湖豪气仿佛瞬间被抽离,只剩下一个疲惫的老人: “罢了罢了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实在经不起刀光剑影的折腾了。一切-便依你所言。”他选择了最“从心”的那条路。 “明智之举。”陆大有满意地点点头,隨即话锋一转,拋出了另一个问题:“我再问你,方才那女子,是否便是你日月神教的圣姑,前教主任我行的掌上明珠一一任盈盈?” 曲洋闻言,眼中警惕之色更浓,但还是点头承认:“不错。只是”他紧盯著陆大有,“你是如何得知她的闺名芳讳?这绝非江湖寻常消息!” “是就好。”陆大有点点头,他最怕横生枝节,混进来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数”,比如东方妹妹之类的。 “你打听圣姑名讳,意欲何为?”曲洋的声音充满戒备,甚至带著一丝警告,“老夫有必要提醒你,莫要去招惹她!更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陆大有笑一声,带著几分讥消:“我还用得著你来提醒?怎么,” 他目光扫过曲洋,意有所指,“就许你这位魔教长老,与衡山派的正道前辈做什么“知音忘年交”,引为『琴簫知己”,倒不许旁人有別的念头了?”这番话语如针刺般,扎心的很。 “你———哼!”曲洋被他噎得麵皮发涨,鬍鬚微颤,却又无法反驳,只得重重哼了一声,拂袖侧身,摆出一副“老夫年高德动,不屑与你小子一般见识”的倔傲模样。 待陆大有折返至回雁楼时,天际已铺满了熔金般的晚霞,夕阳的余暉將楼阁的影子拉得老长, 岳灵珊几人正在大堂翘首以盼,见他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刻快步迎上。 “六师兄!”岳灵珊语气带著几分未消的埋怨,秀眉微,“你这一下午跑到哪里去了?也不跟我们言语一声,害我们好等!” 陆大有一脸轻鬆,隨口应道:“哦,方才在街上警见个眼熟的背影,一时好奇追了出去,可惜那人脚程快,没追上,白白耽搁了些时辰。”他轻描淡写地將曲洋之事揭过,只字不提。 “哼!就算追人,也不晓得叫上我一起!”岳灵珊不依不饶,小嘴微嘟,嘰嘰喳喳地表达著不满,“下次再这样,我可——” 而一旁的令狐冲,目光却胶著在岳灵珊对陆大有那份自然流露的亲近与埋怨上。 看著小师妹对著六师弟又是质问又是娇嗔的模样,再对比她对自己这位大师兄多是敬重或担忧的眼神,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失落悄然爬上心头。 他不由得暗自神伤,眼神飘忽,那份“小师妹何时与六师弟如此亲近了?”的幽怨几乎要凝成实质,整个人笼在一股自怜自艾的低气压里一一这份作態,倒真是十足十的令狐冲本色。 陆大有瞧著大师兄那副熟悉的“怨夫”模样,只当未见,笑嘻嘻地打著哈哈將话题岔开:“好了好了,都是师兄的不是。看这天色,” 他指了指窗外绚烂的晚霞,“不早了,都早些歇息吧。养足精神,明日一早还得赶路去衡山城与师父师娘他们匯合呢。” 说罢,也不等岳灵珊再纠缠,便脚步轻快地朝著楼上客房走去,只留下一个瀟洒的背影。 第146章 琴中藏剑,剑发琴音 第146章 琴中藏剑,剑发琴音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自衡阳启程,直奔衡山城而去。 大师兄令狐冲伤势未愈,陆大有特意雇了一辆宽的马车。 他亲自执鞭驾车,让仪琳小师太和小师妹岳灵珊在车厢內照料大师兄令狐冲。 车轮碾过湿润的官道,发出的声响。行不多时,车厢帘子一掀,岳灵珊探出身来,抱怨道:“里面闷得慌,我出来透透气!” 说著便轻盈地跃上车辕,紧挨著陆大有坐下。 甫一坐定,陆大有便敏锐地感到背后车厢缝隙里,似乎有两道幽幽的目光黏在自己背上,带著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一一不用猜,定是那位躺在里面养伤的大师兄令狐冲了。 灵珊浑然不觉,元自兴致勃勃地说著沿途风景、昨日见闻,清脆的声音在晨风中跳跃。 陆大有心中无奈,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著,或乾脆沉默以对,实是如芒在背,被那无形的“幽怨”目光刺得浑身不自在。 行了约莫半日光景,天色陡然阴沉下来,南方的天说变就变。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下,片刻间,细密的雨丝便浙浙沥沥地飘落,很快打湿了路面。 “下雨了,小师妹快回车里去,別淋病了。”陆大有连忙劝道,雨水已打湿了他得脸颊。 岳灵珊应了一声,钻回车厢。陆大有刚鬆一口气,帘子却又被掀开。 只见她探出身来,手里拿著两顶泛著油光的洪油斗笠,不由分说,先將一顶结结实实地扣在陆大有头上,系好带子,动作自然又带著点不由分说的亲昵。 接著自己也戴好另一顶,復又坐回车辕,笑嘻嘻地道:“这下不怕雨啦!六师兄,我陪你说话解闷儿!” 陆大有顿感背后那道“幽怨”目光似乎又凝实了几分,只得心中苦笑。 好在衡阳与衡山相距本就不远,顶著这微妙的氛围又赶了约莫一个时辰,巍峨的衡山城郭终於出现在烟雨朦朧的前方。 马车驶入城內青石板铺就的街道。雨水冲刷著街巷,行人稀疏,更显古城清寂。 陆大有正思付著是直接去刘正风府上拜会,还是先寻个地方落脚等师父岳不群前来匯合,身旁的岳灵珊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指著路边一处屋檐下: “六师兄!快看!餛飩摊!我肚子都饿扁了!” 只见路边一处宽大的屋檐下,支著一个小小的餛飩摊,一口大锅里正咕嘟咕嘟冒著热腾腾的白气,在这湿冷的雨天里显得格外诱人。 “也好。”陆大有点点头,將马车小心地赶到路边檐下停稳,既避了雨,又不妨碍行人。 他掀开车厢帘子,探头望去。只见令狐冲斜倚在软垫上,脸色鬱郁,眼神放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小尼姑仪琳则安静地守在一旁,双手合十,低眉垂目,显得温顺而尽责。 “大师兄,仪琳师妹,”陆大有开口道,“小师妹馋虫犯了,前面正好有个餛飩摊。眼看到响午了,我去买几碗来,咱们垫垫肚子。” 令狐冲眼皮也没抬,幽幽地飘出一句:“六师弟看著办就好。”那语气,仿佛被全世界辜负了一般。 “好。”陆大有放下帘子,转身朝餛飩摊走去。岳灵珊也立刻跳下马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到屋檐下。卖餛飩的是个身形瘦小的老者,穿著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腰间繫著一条油腻的围裙。 他手中拿著两片薄薄的竹片,正有节奏地“篤、篤、篤”敲击著案板。 锅里的热水翻滚,一个个小巧的餛飩在汤中沉浮,散发出诱人的麵食香气。 “喂,老丈,给我们下四碗餛飩!多放点葱!”岳灵珊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喊道,声音清脆“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好!”老者应了一声,嗓音沙哑却中气十足,手上动作麻利地抓起一把餛飩投入翻滚的汤锅中。 陆大有站在一旁,目光看似隨意地扫过老者。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只见他身形虽瘦小,动作却异常沉稳,举手投足间,下盘极稳,尤其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指节粗大,动作快而精准,包餛飩、下锅、搅动汤勺,一气呵成,不带丝毫多余动作。 更难得的是,在这潮湿阴冷的雨天,他呼吸绵长均匀,丝毫不显瑟缩之態。陆大有心中不由得一动,一个名字浮上心头。 他不动声色,待老者將餛飩下锅盖好锅盖,才上前一步,抱拳拱手,语气恭敬地问道:“敢问老丈,可是雁盪山何三七何前辈当面?” 老者手中敲击竹片的动作骤然一顿。他缓缓抬起头,一张布满皱纹、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双原本浑浊的眼晴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集,精光一闪而逝,定定地看向陆大有: “哦?你认得老夫?”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陆大有微微一笑,从容道:“天下市井之中,卖餛飩的摊贩何止千万。但既能在这檐下风雨中安之若素地操持生计,一身功夫却又深藏不露,晚辈思来想去,除了雁盪山的何三七何前辈,还能有谁?” 一旁的岳灵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不起眼的卖餛飩老人,竟是位深藏不露的武林前辈!她连忙敛社行礼:“晚辈华山派岳灵珊,见过何前辈!” 何三七眼中的锐利之色敛去,復又变回那副市井老者的模样,摆摆手,语气平淡无波: “不用恭维。你就是把老夫夸出来,这餛飩钱也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承惠,四碗,四十文。”说著,他熟练地用漏勺搅动著锅中已浮起的餛飩。 “那是自然。”陆大有从怀中掏出钱袋,数出四十枚铜钱,不多不少,整整齐齐地放在摊位上何三七看也不看,伸出枯瘦的手,指影一闪,那四十文钱便已悉数落入他腰间掛著的竹筒里, 发出一阵叮噹脆响,手法之快,令人咋舌。 三人正等著餛飩煮熟,檐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雨点密集地敲打著瓦片和石板路,发出哗哗的声响。 就在这时,旁边不远处的茶馆里,忽地传出一声极其突兀又穿透力极强的锐响一一“錚!” 这声音既像是琴弦崩断的裂帛之音,又似宝剑出鞘剎那的剑鸣!清越、孤高,瞬间压过了雨声,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陆大有、岳灵珊连同何三七,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茶馆门口,一个身材瘦长、形容枯稿的老者正佝僂著背走出来。 他披著一件洗得发白、青中泛灰的破旧长衫,左手提著一把同样古旧的胡琴,步履购,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雨水打湿了他白的头髮和稀疏的鬍鬚,更显落魄淒凉。 他低著头,似乎並未留意檐下的餛飩摊,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沿著湿滑的石板路缓缓走来。然而,就在路过餛飩摊前时,他的脚步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微微侧过头,一双浑浊却仿佛蕴藏著无尽沧桑的眼睛,如同古井深潭,扫过摊前的三人。那目光在陆大有和岳灵珊身上只是一掠而过,却在何三七身上多停留了那么一瞬。 陆大有神色一肃,立刻抱拳,向著那落魄老者行礼。 那老者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已然转过脸去。他左手持著那把破旧的胡琴,右手持弓,轻轻一抖。 “咿一呀一声悲愴、苍凉、如泣如诉的胡琴声骤然响起,破开雨幕,直刺人心。琴音鸣咽,仿佛诉说著无尽的淒凉与孤寂,又似在哀嘆著江湖的风雨飘摇。 在这淒风苦雨中,琴声如游丝般缠绕,那瘦长的青色身影,便隨著这悲凉的琴音,一步一步, 慢慢消失在迷濛的雨帘深处,再也看不见了。 岳灵珊望著老者消失的方向,又看看陆大有一脸郑重的模样,忍不住好奇问道:“六师兄,这位老人家——又是哪位前辈高人?你方才还对他行礼。” 第147章 雨巷惊鸿,师太一怒,青衫可挡? 第147章 雨巷惊鸿,师太一怒,青衫可挡? 陆大有收回目光,神色肃然,缓缓吐出几个字:“『琴中藏剑,剑发琴音”。此人正是衡山派当今掌门一一“瀟湘夜雨』莫大先生。” “啊?!”岳灵珊惊得捂住了嘴,一双杏眼睁得溜圆,满脸难以置信,“他-他就是莫掌门?刘师叔的掌门师兄?”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將刚才那个衣衫槛楼、落魄潦倒的拉琴老者,与五岳剑派之一、堂堂衡山派掌门的尊崇身份联繫起来。 陆大有望著莫大先生消失的雨巷尽头,轻轻頜首,语气带著感慨:“正是。刘师叔金盆洗手在即,这衡山城內,当真是风云际会,各路英雄豪杰,龙蛇混杂,都已悄然匯聚於此了。” 正感慨衡山城风云际会之际,陆大有目光忽被远处风雨中的一行身影吸引。 只见十余名尼姑正风尘僕僕地疾行而来,个个步履轻捷,显然是身负武功。 为首一位女尼身形尤为高大,罩在身上的雨披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几乎要鼓盪开来。她们顶著风雨,目標明確地直奔茶馆方向。 那高大女尼在茶馆门前猛地站定,雨水顺著她威严的面庞滑落。 她深吸一口气,朝著馆內一声断喝,声如洪钟,竟盖过了哗哗雨声:“令狐冲!出来!”这声音中蕴含著焦急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大有与岳灵珊闻言,心中俱是一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两人毫不犹豫, 立刻冒雨衝出屋檐,快步向那群女尼走去。 陆大有看著那身形高大、气势迫人的女尼,心中念头急转:“不会这么巧吧?难道真是那位? 然而世间事往往就是这般巧合。只见茶馆门帘一掀,劳德诺当先走出,身后紧跟著梁发、施戴子、高根明等一眾华山弟子。 劳德诺显然听到了那声断喝,脸上带著恭敬与一丝惶惑,正朝著那高大女尼躬身行礼: “二师兄!”岳灵珊见到同门,惊喜地喊出声来。 劳德诺等人闻声转头,看到风雨中走来的陆大有和岳灵珊,脸上顿时露出意外之喜。 待两人走近,劳德诺连忙侧身引荐,语气带著十二分的郑重:“小师妹,六师弟,你们来得正好!快来拜见恆山派的定逸师太!” 陆大有与岳灵珊不敢怠慢,正待整肃仪容,依礼上前拜见。岂料两人刚拱手,话还未出口异变陡生! 定逸师太一双锐目如电,猛地锁定岳灵珊,口中厉声喝道:“好!你们华山派掳走我恆山一名弟子,老尼今日也掳你们一个女弟子作抵!” 话音未落,她的手掌已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箕张如鉤,带起凌厉劲风,直扣向岳灵珊纤细的手腕!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堂堂恆山派“三定”之一,一派宗师身份,竟会如此不顾身份,当街对一个晚辈女弟子出手! 岳灵珊更是猝不及防,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著那只蕴含沛然力道的手掌抓向自己,连闪避的念头都未及生出!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站在岳灵珊身侧的陆大有岂能让她得手? 不过对方毕竟是前辈高人,又是出家人,不可太过越。只见他右臂疾抬,手腕精准无比地向上斜架,不偏不倚,正好格在定逸师太抓来的手腕下方! 定逸师太万没料到竟有人敢出手阻拦,且能架住她这含怒一抓!她性情本就火爆刚烈,一击受阻,岂肯罢休? 当下暗运衡山派精纯內功,一股雄浑劲力自丹田涌出,贯注於右臂,手腕猛然发力,势如千钧般向下狠狠压去!这一压,劲力刚猛霸道,意图將陆大有连人带臂压垮在地,令其当场扑倒出丑! 然而,她预想中对方狼狐倒地的情形並未出现! 定逸师太只觉自己灌注了强横內力的手腕,仿佛撞在了一座巍峨不动、深植於大地之中的山峰之上! 非但未能撼动对方分毫,一股坚韧无比、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反而顺著接触点逆袭而上! 她猝不及防,身形竟被这股反震之力震得不由自主地向后跟跑了一步! “咚!” 她脚下重重踏在积水的青石板上,激起一片浑浊的水,向四周飞溅开来。 这情景落在不明就里的旁观者眼中,特別是恆山派眾弟子和华山派劳德诺等人看来,只道是定逸师太最后关头心念慈悲,自己主动撤了力道,手下留情了。 此刻,定逸师太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充满怒火的眼眸中,此刻却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与审视,她死死盯住陆大有,声音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好得很!你是哪个?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厚功力?!”她的语气中,震惊之意远多於质问。 陆大有收回手臂,姿態依旧恭敬,抱拳沉声道:“晚辈华山派第六弟子,陆大有。” “陆大有”定逸师太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复杂,最终冷哼一声,“好!岳不群倒是教得好徒弟!” 她话锋一转,怒火復炽,指著陆大有道:“即便如此,此事也没完!掳我弟子之仇,老尼必要討个说法!” “师太息怒,还请稍安勿躁。”陆大有神色平静,语气沉稳,“贵派的仪琳小师父並非被人掳走,她此刻正安然无恙。” “你还要抵赖?!”定逸师太怒极反笑,声音陡然拔高,“仪光!你且说说,泰山派的人是怎么跟你说的!” 一名面容严肃的中年尼姑应声上前一步,正是仪光。她对著定逸师太合十一礼,隨即目光扫过陆大有等华山弟子,朗声道: “启稟师父,泰山派的天松道长亲口告知,他昨日在衡阳城回雁楼中,亲眼所见!仪琳师妹被华山派令狐冲挟持在侧,二人更与那—那恶名昭著、无恶不作的淫贼田伯光,同桌共饮!” 她的话语清晰有力,將予头直指令狐冲, 此言一出,华山派眾弟子脸色皆变,劳德诺等人更是面露惊疑。定逸师太脸上怒意更盛,正待发作一一“师父——!”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固到极点的时刻,一个带著哭腔、怯生生却又无比清晰的少女声音, 突然从旁边不远处传来,瞬间打破了僵局!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雨幕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正从马车旁奔来,白衣虽被雨水打湿,但那张清丽绝俗、带著泪痕的小脸,不是仪琳又是谁?! “仪琳?”定逸师太锐利的目光穿透雨幕,落在那个冒雨奔来的纤细身影上,威严的脸上首次露出明显的错和疑惑。 “师父!您误会令狐师兄了!”仪琳气喘吁吁地跑到定逸身前,雨水顺著她光洁的额头和苍白的脸颊滑落,声音带著哭腔却异常清晰。 “若非令狐师兄拼死相护,徒儿徒儿怕是早就遭了那恶贼毒手,再也见不到师父您老人家了!” 她情急之下,紧紧抓住了定逸的衣袖,眼中满是后怕与委屈的泪水。 定逸师太看著爱徒惊魂未定、浑身湿透的模样,心疼与惊疑交织,但威严不容她立刻软下心肠,依旧板著脸喝道: “休要哭哭啼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为师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清楚!若有半句虚言, 定不轻饶!” “师太,”陆大有適时上前一步,拱手道,“雨势渐急,仪琳师妹也需避雨更衣。此地非是敘话之所,不如移步茶馆之內,再让仪琳师妹详述经过?一切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他言辞恳切, 目光坦荡。 定逸师太环顾四周,只见雨水瓢泼,街道行人稀少,但此处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略一沉吟,点头应道:“也好。” 定逸说罢,便拉著仪琳的手,转身便欲往茶馆內走。 : 第148章 茶馆惊堂,雨中赴宴 第148章 茶馆惊堂,雨中赴宴 仪琳此时却似脚下跨,一步三回头,目光忧切地频频望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陆大有心思剔透,立刻对身旁的师弟陶钧和英白罗吩附道:“陶师弟,英师弟,大师兄伤势未愈,尚在马车之中,行动不便。劳烦二位將大师兄扶出来,一同入內避雨。” “是,六师兄!”两人应声,立刻冒雨奔向马车。 华山派眾弟子在茶馆门口稍候片刻,待陶钧和英白罗小心地扶著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令狐冲走来,才一同进入茶馆。 馆內已聚集了不少躲雨的行人,但恆山、华山两派弟子气度不凡,自有一股威势,眾人纷纷让出位置。 此刻,仪琳正被师父定逸师太和几位师姐围在当中,低声细语地开始讲述, 定逸师太见令狐冲在师弟换扶下进来,目光冷冷地扫过他,鼻腔里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 令狐冲勉强站直身体,对著定逸师太方向恭敬地施了一礼,姿態虽显虚弱,礼数却不敢缺。 眾人各自落座,注意力都集中在仪琳身上。她定了定神,开始从自己如何被田伯光掳走说起。 讲到令狐冲如何突然出现,如何智计百出,与那凶名赫赫的“万里独行”周旋,如何拼著身受重伤也要救她脱险-小姑娘敘述虽偶有断续,但情真意切,细节生动。 恆山派眾人听得心潮起伏,目光不时投向令狐冲,脸上满是敬佩。 劳德诺、梁发等人更是挺直了腰板,深觉大师兄此举为华山派大大长了脸面。 然而,当仪琳说到令狐冲为了迷惑田伯光,故意装出放浪形骸的模样,满口说什么“人间三毒”之类的荤话浑话时,茶馆內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噗一一!”梁发正啜了一口热茶,闻言一个没忍住,猛地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面红耳赤。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其他华山弟子也是表情尷尬,纷纷低头或假装喝茶,不敢去看定逸师太的脸色。 果然,定逸师太那张原本隨著仪琳讲述而稍有缓和的脸上,瞬间乌云密布,黑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她怒不可遏,一掌重重拍在身前的硬木茶桌上!桌上的几只茶碗被震得叮噹作响,茶水四溅! “混帐!全是混帐屁话!”定逸师太怒声咆哮,声音震得茶馆樑上的灰尘都落下,可见其心中怒火之盛! 她乃佛门高尼,性情刚烈,最是听不得这等污言秽语,更何况还是出自名门正派弟子之口! “这些这些混帐言语,不必再重复了!”定逸师太强压怒火,对著有些被嚇到的仪琳喝道,“捡紧要的说!后来如何?那田伯光又是如何伏诛的?” 仪琳被师父的怒喝嚇得缩了缩脖子,小脸煞白,连忙跳过那些“不宜重复”的部分,继续讲述。 当说到陆大有现身,如何压制田伯光的快刀,如何施展精妙剑法斩断其双腿,最终一剑贯口將其诛杀时,茶馆內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定逸师太,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陆大有身上!惊、难以置信、钦佩·种种情绪在眾人眼中流转。 谁也没想到,那恶贯满盈、令无数江湖人束手无策的採大盗,竟折损在这位看似平和的华山六弟子手中! 仪琳讲完,定逸师太沉默片刻,目光在令狐冲和陆大有身上来回扫视,最终长嘆一声,语气复杂地开口道:“岳掌门—果然教导有方。座下弟子,有勇有谋,更难得一身正气。” 她对著令狐冲和陆大有的方向微微頜首,“此番,老尼多谢令狐少侠仗义相救,更要多谢陆师侄出手,诛杀淫贼,为武林除一大害!” 虽然同是道谢,但从她对令狐冲称“少侠”、对陆大有称“师侄”的细微区別上,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令狐冲那些“三毒”言论,心中芥蒂犹存。 误会澄清,气氛缓和下来。华山派眾师兄弟再也按捺不住好奇,纷纷围到陆大有身边,七嘴八舌地询问他与田伯光交手的详细经过。 岳灵珊见状,口齿伶俐的她立刻自告奋勇,绘声绘色地当起了讲解员,將昨日回雁楼中那场惊心动魄的激战描述得活灵活现,听得眾人时而屏息凝神,时而惊呼连连。 就连恆山派那些原本拘谨的女弟子,也不禁被吸引,悄悄围拢过来倾听。陆大有则安静地坐在一旁,脸上带著温和的笑意,看著小师妹神采飞扬地讲述。 就在这时,令狐冲不知是伤口疼痛难忍,还是被眾人围著陆大有、听著其英雄事跡的场景刺激得有些“吃味”,抑或是酒癮难耐,突然提高了嗓门,对著茶馆柜檯大声起来: “老板!老板!这湿冷天气,光喝茶顶什么事?快拿酒来!给洒家上一壶好酒暖暖身子!” 跑堂的博士一脸为难地小跑过来,躬身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小店是茶馆,只卖茶, 不卖酒。 您看,咱们这儿有上好的洞庭春、水仙、龙井、普洱、铁观音您要哪种茶?保管给您湖得香喷喷的!” “大师兄,你身上有伤,医嘱不可饮酒啊!”劳德诺、梁发等人连忙劝阻。 “是啊大师兄,还是忍忍,喝点热茶驱驱寒吧。”岳灵珊也停下讲述,担忧地看向令狐冲。 令狐冲却撇撇嘴,正要再,茶馆门口光线一暗,风雨声中,两个身影撑著油纸雨伞快步走了进来。 两人收起雨伞,当先一人约莫三十许年纪,面容敦厚,目光沉稳。 他快速扫视了一圈馆內眾人,目光落在定逸师太身上时,立刻露出恭敬之色,上前几步,深深一揖: “晚辈刘正风门下弟子向大年,携师弟米为义,拜见恆山派定逸师伯!师伯与眾位师姊驾临衡山,晚辈未得讯息,未能出城远迎,实是罪过,万望师伯怒罪!”他身旁的米为义也跟著恭敬行礼。 定逸师太见是刘正风的弟子,脸色缓和许多,温言道:“向师侄不必多礼。老尼正欲前往府上拜访刘三爷。” 向大年又转向华山派眾人,目光在劳德诺、令狐冲等人身上停留,抱拳问道:“敢问诸位,可是华山派的师兄们?” 令狐冲虽脸色苍白,气息微喘,但此刻也知轻重,强打精神,在师弟扶下站直身体,抱拳还礼,声音虽虚弱却清晰:“在下令狐冲,正是华山派弟子。这几位都是我的同门师兄弟。” 向大年脸上顿时露出热忱的笑容:“原来是华山派令狐师兄当面!久仰大名!家师常日称道, 言说华山岳师伯座下眾位师兄皆是人中龙凤,英雄了得,尤其令狐师兄更是出类拔萃的英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他言辞恳切,礼数周全, “家师命我们师兄弟四处迎接前来赴会的各路英雄,只因人实在太多,难免有疏漏怠慢之处, 还望华山派诸位师兄海涵! 家师已在府中略备薄酒粗茶,恭请定逸师伯、诸位师姊以及华山派的师兄们同到舍歇息敘话。” “向师兄太客气了。”令狐冲难得正经地回应道,“贵派刘师叔金盆洗手乃武林盛事,我等能受邀观礼已是荣幸。既蒙相邀,那便叨扰了。” 他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忍不住又问道:“不知—贵府上可有美酒?”本性难移, 终究还是绕到了酒上。 向大年闻言,会心一笑,朗声道:“令狐师兄放心!家师知天下英雄好饮者眾,早已备下了珍藏多年的陈年佳酿,专为款待诸位豪杰!保管让令狐师兄开怀畅饮,一解酒馋!” 令狐冲一听“珍藏多年的陈年佳酿”,顿时眉开眼笑,仿佛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连声道:“好!好!刘师叔果然周到!” 一旁的劳德诺却面露忧色,低声提醒道:“大师兄,我们是否—-应该在此稍候,待师父师娘到了再一同前往刘府更为妥当?” 令狐冲此刻心思早已飞到了刘府的酒罈子上,大手一挥,浑不在意地道:“不妨事,不妨事! 师父师娘早晚也要去刘师叔府上的。我们先过去等著,岂不正好?也免得刘师叔久候。走走走!”他已是迫不及待。 眾人见他如此说,又见他兴致高昂,加之刘府弟子盛情相邀,也只得依从。 刚步下茶馆台阶,陆大有快走几步,来到领路的向大年身侧,低声提醒道:“向师兄,茶馆檐下那位卖餛飩的老丈,乃是前辈高人。贵府盛会,是否也该一同请去奉茶?” 向大年闻言一愣,顺著陆大有示意的方向,目光投向檐角下那个正在默默收拾餛飩担子的瘦小老者。 他初时只当是个寻常摊贩,此刻经陆大有点醒。向大年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名號,顿时恍然大悟! 他不敢怠慢,立刻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老者,恭恭敬敬地深深一揖到地,朗声道: “晚辈眼拙!竟未能认出是雁盪山的何师伯大驾光临衡山!方才多有失礼,万望何师伯海涵! 家师刘正风已在府中设下薄席,恭请何师伯移步舍,容晚辈奉茶赔罪!” 何三七正將一个粗瓷碗好,闻声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拍了拍沾著麵粉的手,哈哈一笑,声若洪钟,在这雨声中显得格外爽朗:“哈哈!不必多礼。老朽在此摆摊,本就是图个自在。不过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既然刘三爷府上有好茶相待,老朽这把老骨头,倒正想去叻扰一杯,暖暖身子!” 说著,他手脚麻利地將案板上的几件家什归拢到小担子里,动作快而不乱,显是早已习惯。 於是,原本的队伍中,又添了一位看似平凡却深藏不露的老者。 恆山派眾位师太、华山派一眾弟子,连同这位挑著餛飩担子的雁盪山奇人何三七,在向大年、 米为义两位刘府弟子的引领下,顶著尚未停歇的瀟瀟暮雨,匯成一行略显奇特却气势不凡的队伍, 踏著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朝著刘正风府邸的方向,迤逾而去。 第149章 刘师叔你的事发了 第149章 刘师叔你的事发了 刘正风作为衡山派举足轻重的二號人物,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刘三爷”,其府邸自是气象不凡,朱门高墙,庭院深深,处处透著大家气派。 陆大有隨向大年等人来到这气派的刘府。拜见主人刘正风这等应酬场面,自不需太多人同往。 他不喜这种虚礼客套,索性將这份差事交给大师兄令狐衝去应对。陆大有机智地以身体不適为由,直接向领路的向大年告罪。 向大年见他神色確有些疲惫,立刻安排师弟米为义引领陆大有前去客房休息。岳灵珊本想跟著溜走,奈何她身为华山派掌门千金,代表的是父亲岳不群的顏面,无论如何也得去拜见刘正风。 米为义將陆大有带到一间清雅整洁的客房,茶水点心一应俱全,又仔细叮瞩了几句,见陆大有无其他吩附,这才告退离开。 陆大有独坐房中,外面前厅关于田伯光之事的议论他並不关心。 他闭目凝神,心思早已不在这些琐事上。两日后,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才是真正的风口浪尖。 直到晚些时候,直到晚膳过后,下人前来收拾碗碟时,陆大有才让其传话,请向大年前来。 “陆六哥,不知唤小弟前来,有何吩咐?”向大年很快便至,拱手问道。 “向师兄,在下有要事需面稟刘师叔,烦请代为引荐。”陆大有开门见山。 向大年心中微感异。白日里眾人拜会时他避而不见,此刻夜深却要面谈? 但白日里刚听闻他斩杀田伯光的威名,自是不敢怠慢。立刻肃然道:“陆六哥稍候,小弟这就去稟告家师。”他匆匆告退,不多时便返回,言道师父已在书房等候。 陆大有跟著向大年,穿过几重庭院,来到刘府后院东侧一处僻静的院落。青瓦木窗掩映在疏落的竹影之中,环境清幽。推开雕木门,一股淡雅的墨香与龙涎香气混合著书卷气息扑面而来。 室內陈设古朴雅致。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斜倚南墙,案头笔架上,狼毫、羊毫排列齐整,旁边紫铜笔洗中,几片墨锭碎屑静静沉浮。 窗边乌木琴桌上,横臥著一张断纹古琴,琴身刻著“松风”二字,琴弦在灯烛映照下泛著温润的银辉。 对面墙上,九支洞簫错落有致地悬於梅形木架上,材质从常见的紫竹、斑竹到名贵的镶玉白玉簫,长短不一,最顶端一支湘妃竹簫的碧色丝絛穗子,轻轻垂落,扫过下方青瓷瓶里斜插的几枝墨兰。 墙角青铜香炉中,龙涎香菸雾裊升腾,繚绕著博古架上摆放的哥窑笔洗与鎏金镇纸,连书案旁半卷摊开的《乐律全书》书页,也被染上了朦朧的暖意。 书案后,一个身穿酱色茧绸袍子、身材矮胖、富態如商贾的中年人,正拿著一支斑竹簫细细擦拭。 他指腹轻柔地抚过簫身上的天然纹路,动作小心翼翼,如同抚弄爱琴的琴弦,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望来,目光温和如衡山清晨的薄雾,只是那眼角眉梢的皱纹里,却隱隱透著一丝难以言喻的萧索落寞一一正是衡山派二当家,即將金盆洗手的刘正风。 “陆贤侄,”刘正风放下洞簫,脸上堆起和煦的笑容,“白日里人多事杂,未能与贤侄细谈, 此刻终得相见。果然年少英雄,气宇不凡,岳师兄好福气啊!” “刘师叔谬讚,晚辈实在愧不敢当。”陆大有拱手还礼,神色郑重,“晚辈深夜打扰,实因有要事,必须面稟师叔。” “哦?”刘正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见陆大有言辞恳切,目光沉凝,不似客套,便挥手示意侍立一旁的向大年,“大年,你先下去吧。” “是,师父。”向大年躬身退出,並轻轻带上了房门。 “现在没有外人了,”刘正风依旧面带笑容,但眼神已多了几分探究,“陆贤侄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陆大有並未立刻开口。他缓缓抬起右手,在刘正风面前摊开掌心。 只见那掌心之中,静静地躺著几根细如牛毛、通体漆黑、在烛光下泛著诡异幽光的细针! 刘正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刚才那温和富態的神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与警惕,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是———·陆贤侄,此物从何而来?!” “自然是这『黑血神针”的主人,亲手交予晚辈的。”陆大有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锤。 “你-你认识曲洋大哥?!”刘正风脱口而出,隨即意识到失言,脸色更加难看,急切追问,“你与他究竟是何关係?” “晚辈与曲长老並无私交,”陆大有目光如电,直视刘正风,“倒是刘师叔您,与这位日月神教的长老,关係匪浅啊。”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书房內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方才还氮盒著书香墨韵的空气,骤然变得沉重粘稠,仿佛凝固了一般。 烛火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凝滯的压力,不安地跳跃了几下,將两人的身影拉长、扭曲,投在墙壁上。 龙涎香的气息依旧在飘散,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安寧,反而平添了几分诡秘的压抑。 刘正风脸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净,他死死盯著陆大有,眼神复杂至极,震惊、慌乱、以及一丝不明的意味。 陆大有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刘师叔此刻,不会是动了杀心,想將晚辈灭口於此吧?” 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气势骤然散开,“且不说师叔您能否杀得了我,您当真以为,你们之间的事做的很隱秘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刘正风像是被戳破了某种幻想,浑身一震,眼中满是颓然与苦涩,声音乾涩:“陆贤侄误会了—.刘某岂是那等滥杀无辜、残害同门晚辈之人?只是—你方才所言其他人是什么意思? ? “刘师叔!”陆大有声音陡然转厉,带著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惜, “您已是死到临头,祸及满门而不自知!这岂止是您个人的生死荣辱?您为一己私谊,將置衡山派数百年基业於何地?您可知,整个衡山派都將因您而万劫不復!” 刘正风如遭重击,跟跑后退一步,扶住书案才勉强站稳,急切辩解道:“这这从何说起? 我与曲大哥,乃是於心相交,以乐会友!我二人琴簫相和,只论音律,从不谈江湖恩怨,更不涉门派纷爭! 我此番『金盆洗手”,正是要退出江湖,远离是非,投身仕途,再不问武林中事。这—这难道还不够吗?” “大错特错!简直幼稚得可笑!”陆大有毫不留情地厉声斥责,如同惊雷炸响在刘正风耳边, “您身为衡山派的二当家,左冷禪的野心昭然若揭,您难道不知? “这..:..:”刘正风此刻才有些意会道:“你是说嵩山派已经知道了这事?” “你以为你们的交往很隱秘吗?左冷禪处心积虑谋求五岳並派,正愁找不到藉口剷除异己!您倒好,亲手將如此大的把柄送到他刀口之下! 嵩山派的人马,此刻恐怕已在来衡山的路上!他们就是要借您结交魔教长老之事,兴师问罪, 阻止您金盆洗手,更要以此为由,彻底打压甚至吞併衡山派!”。 陆大有稍一停顿继续开口说道:“若衡山派因你之事不復存在,你待如何。” 不等他回答,陆大有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字字诛心:“刘师叔!您,便是衡山派的千古罪人!九泉之下,您有何面目去见衡山派的列祖列宗?!” “这—这—这.”刘正风浑身剧震,如坠冰窟,巨大的恐惧与无边的悔恨瞬间住了他他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顺著鬢角渗淡而下,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颓然瘫坐在身后的紫檀木椅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我应该怎么办。”刘正风有些茫然道。 “首先,死活都不要承认你与曲洋结交,只有这样別人才有理由帮你。”陆大目光如炬的说道:“与魔教有交往的又不止你一个,只有你会这么愚蠢的承认。別人就是想帮你也不敢啊?你不会是要把全家人的性命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吧?” “这—”刘正风被这番诛心之言刺得浑身一颤,眼神挣扎,显然內心还在经歷著激烈的交战。承认?还是不承认?这关乎他一生的信念与承诺,也关乎衡山派的声誉陆大有却不给他纠结的时间,继续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其次,立刻打消你那『投靠朝廷,寻求官身庇护”的念头!愚蠢至极!你以为穿上那身官袍,戴上那顶官帽,左冷禪就不敢动你了? 简直是异想天开!官场倾轧之险恶,更甚江湖!他只需买通几个御史言官,参你一个『江湖匪类,混入朝堂,图谋不轨』,再派出几个蒙面死土,將你『意外』截杀,然后推给山贼流寇— 你这一家老小,连同那虚无縹緲的官位,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官身?那只会成为你更快的催命符!” 书房內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和低沉的交谈声..:: 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密谈,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才告一段落。 刘正风瘫坐在椅中,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神复杂地看著眼前这位年轻的华山弟子,心中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第150章 史师兄来晚了,可要自罚三杯呀 第150章 史师兄来晚了,可要自罚三杯呀 直到第二日午后时分,陆大有才在刘府中等来了姍姍来迟的师父岳不群。他几乎以为师父要错过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了。 待看到岳不群身边那个眉清目秀、略显拘谨的陌生少年时,陆大有心中便瞭然。 原来师父是先绕道去了福州,想必是见了福威鏢局的林震南,並顺势收下了林平之为徒,这才耽搁了行程。 岳不群的到来,令刘正风大喜过望,亲自迎至府门之外。 消息传开,泰山派的天门道长、恆山派的定逸师太,乃至陕南名宿“铁笔判官”闻庆都闻讯赶来相见。一时间,刘府门前群英薈萃。 “岳兄,风采更胜往昔啊!”刘正风看著岳不群一身青衫,面容清瘤,三络长须飘拂胸前,气度雍容儒雅,不由得真心讚嘆道。 他热络地將岳不群迎入厅內,眾人一番久別重逢的寒暄敘旧,直谈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方才散去。 岳不群身为华山掌门了,自重身份,不好直接住在刘府。刘正风在衡山城產业颇丰,早已为华山派眾人安排了一处清幽雅致的別院下榻。 別院正厅內,灯火通明。岳不群將眾弟子召至跟前,郑重介绍了新入门的林平之,言明待返回华山后再行正式的拜师之礼。 林平之依序上前,恭敬地向各位师兄行礼。轮到岳灵珊时,她终於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师姐”,眉眼间难掩得意之色。 隨后,岳不群面色转肃,当眾將令狐冲训斥了一顿。尤其点出其放浪形骸、与田伯光那等淫贼称兄道弟,言语污秽,更累及恆山派小师太的清誉,此等行径已犯门规。 念其在外,且身负有伤,暂不责罚,待回华山后再行处置。接著,他又严令眾弟子谨言慎行, 不可在外惹是生非,这才挥手让眾人退下,独独留下了陆大有。 “恭喜师父此番闭关,神功精进!”陆大有敏锐地察觉到岳不群满面红光,气息沉凝悠长,眼神湛然有神,整个人的精气神较之闭关前判若云泥,显然紫霞神功已突破瓶颈,获益匪浅。 “不错,”岳不群抚须微笑,心情甚佳,“为师此番闭关,於武学之道上確有所得。” 他目光温和地看向陆大有,“你也很不错。为师已听定逸师太提及,你于衡阳回雁楼中,亲手诛杀了恶贯满盈的田伯光,大涨我华山派声威,做得好!” “此乃弟子分內之事,不敢当师父谬讚。”陆大有谦逊道。 他心中却在飞快思付:明日便是刘正风金盆洗手之期,嵩山派发难在即。要想说服师父岳不群出手干预,保全刘正风乃至衡山派,绝非易事。 岳不群对魔教恨之入骨,两次惨烈的正魔大战皆在华山展开,思过崖山洞中还藏著魔教十大长老的累累枯骨,以及华山派当年伤亡殆尽的惨痛记忆,如同烙印般刻在心中。 让他去帮一个与魔教长老“知音相交”的刘正风,无异於触动其心中最深的禁忌。 “师父,”陆大有决定单刀直入,以岳不群最忌惮之事切入,“嵩山左师伯的五岳並派之谋, 恐怕已悄然展开。衡山派刘师叔之事,便是其精心选择的突破口!” “哦?”岳不群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而凝重,“大有,你此言何意?细细道来! 陆大有心中微定,知道已成功引起了师父的重视。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將刘正风与曲洋之事, 条分缕析地向岳不群道来。 更是直言嵩山派已掌握这一消息,派十三太保来了衡山,行兴师问罪之举。 当然目的绝非仅仅惩戒刘正风一人,而是要以此重创衡山派威信,削弱其根基,为后续强行推动五岳並派扫清障碍。 若任由嵩山派得逞,衡山派被消弱,一蹶不振,而华山派失去衡山这个盟友,独木难支,將来面对左冷禪的並派压力时,处境將更为艰难。 岳不群当然明白左冷禪的野心和刘正风事件背后潜藏的巨大危机。 他此刻脸色越来越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紫檀椅的扶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书房內烛火摇曳,映照著他明灭不定的神情。 金盆洗手当日,天公作美。碧空如洗,方里无云,和煦的微风拂过衡山城,带来难得的清爽。 刘府之中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各路接到英雄帖的江湖豪客络绎不绝,纷纷前来观礼。將至午时,偌大的前庭已聚集了不下五六百位宾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五岳剑派之中,泰山天门道长、恆山定逸师太、华山岳不群及眾弟子皆已落座,弓帮副帮主张金鰲也赫然在列。唯独嵩山派,迟迟不见踪影。 刘府弟子穿梭如织,指挥著僕役往来奔忙,在各席间摆上丰盛的酒菜佳肴。 吉时將近,身为主角的刘正风走到庭院中央,对著四方宾客团团抱拳,朗声道:“承蒙各位英雄赏脸,光临寒舍,见证刘某今日之举。刘某感激不尽!诸位请入席!” 待群雄坐定,刘正风便要直接开始,没有了官府宣读圣旨一事,一切从简,为的就是在嵩山派赶来之前就將金盆仪式走完。 “刘某在此,请天下英雄做个见证!自今日起,刘某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从今往后,武林恩怨,江湖是非,与刘某再无瓜葛!” 说罢,再次抱拳,向著四方宾客深深作揖。一时间,恭贺之声、惋惜之语、讚嘆之词四起,场中气氛热烈。 刘正风不再犹豫,捲起袖袍,露出双手,深吸一口气,便要伸向那摆在紫檀木架之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盆! “且慢一一!”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声如同炸雷般的厉喝,陡然从刘府大门外传来!声浪滚滚,瞬间压过了场中所有的喧譁! 刘正风动作一滯,抬眼望去,只见大门处,一个身著明黄色嵩山派服饰的身影正急冲而入,脸上带著毫不掩饰的焦急与厉色! 果然是嵩山派弟子!陆贤侄所料,分毫不差! 仅存的一丝侥倖彻底破灭,刘正风眼神一凝,心中再无迟疑,不再理会来人,双手加速,毅然决然地继续伸向那象徵著解脱的金盆! “不可!住手!”衝进来的嵩山弟子见状大急,正是左冷禪座下大弟子“千丈松”史登达! 他口中暴喝,脚下发力,如离弦之箭般直扑向金盆前的刘正风,意图强行阻止! “哟!这不是史师兄吗?今日可是来迟了!”一个带著笑意的声音突兀响起,同时一道人影如鬼魅般从侧旁人群中闪出,恰到好处地横插在史登达与刘正风之间! 来人正是陆大有!他脸上笑容可,仿佛真是热情迎客,一只手臂却如铁闸般稳稳地拦住了史登达的去路。 史登达猝不及防,被陆大有结结实实地拦住,只觉得一股柔韧却无法撼动的力道传来,急切间竟挣脱不得! 眼看刘正风的手距离金盆水面已不足三寸,史登达急得双自赤红! 他奉师命而来,若让刘正风成功洗手,后果不堪设想!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低吼一声,运起嵩山派刚猛心法,肩头一沉,使出一招“铁山靠”,凝聚全身力道,狠狠撞向陆大有的胸口!这一撞势大力沉,显是存心要將陆大有撞飞! “膨!” 一声闷响! 史登达只觉自己仿佛撞进了一团深不见底、柔韧无比的堆里! 预想中的骨断筋折並未发生,那雄浑的力道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反差让他胸口一阵烦恶,气血翻涌,眼前金星乱冒,整个人竟被自己发力过猛的反噬震得僵在原地,一时半刻竟提不起气来! 眼睁睁看著刘正风的双手已然探向金盆,史登达目耻欲裂,急得几乎要喷出血来! 而一旁的陆大有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笑嘻嘻地拍著他的肩膀,碟碟不休:“史师兄,待会儿开席,你这迟到之罪,可非得自罚三杯不可啊!” 史登达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就在刘正风双掌即將真正触碰到水面,完成金盆洗手仪式的最后瞬间一“嘴一一!” 一道刺耳的破空厉啸骤然响起!一点银芒,快逾闪电,撕裂空气,带著致命的寒光,直射刘正风按向水面的手腕!时机刁钻狠辣至极! 刘正风反应亦是奇快!只见他按在盆底的掌心內力一吐,一股柔劲竟將沉重的金盆吸附而起! 整个人借著这股吸附之力,脚下如踩滑冰,瞬间带著金盆向后飘然退开两步! “叮!”那点银芒擦著金盆边缘射入地面石板,赫然是一枚三寸长的细针! “费师兄远道而来,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刘正风稳稳站定,双手依旧按在金盆之中,抬头望向屋顶,声音平静无波,“刘某,已经金盆洗手了。”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刘府正厅那高高的屋檐之上,不知何时已傲然站立一人! 第151章 太保现踪,雁回惊雷 第151章 太保现踪,雁回惊雷 来人身材瘦削,面容冷峻,一身嵩山派长老服饰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 以掌力雄浑、出手狼辣著称的“大嵩阳手”费斌! 他居高临下,目如冰刀般扫视全场,带著一丝未能得手的怒。 这一幕,从史登达闯入被阻,到费斌突施暗器,再到刘正风带盆急退,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兔起落,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场中五六百位江湖豪客,绝大多数人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只觉眼前一,局势已然突变!窃窃私语声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人人脸上都写满了惊与茫然。 费斌眼见暗器落空,仪式已成,眼中最后一丝掩饰也彻底剥落。他身形一晃,如大鹏展翅般自高高的屋檐飘然落下,稳稳立於庭院中央。 他不再绕弯,厉声喝道:“刘正风!你如此心急火燎,定要完成这金盆洗手,莫非是心中有鬼,急於掩盖什么?” 刘正风强压心头波澜,面色沉静如水,朗声回应:“费师兄此言差矣!金盆洗手,乃是刘某厌倦江湖纷爭,退隱林泉的私事,与嵩山派何干?刘某实在不解,贵派为何要三番五次,横加阻拦?” “今日阻你,乃是奉左盟主號令!”费斌声如洪钟,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势,“更是为了江湖上万千武林同道的安危性命著想!岂容你一人之私,祸及武林!” 刘正风面色沉静,声音平稳:“费师兄此言,刘某实难苟同。刘某不过衡山一閒人,退隱江湖,只求安度余生。 危害武林同道这等滔天罪名,刘某自问无此能耐,更无此心!此等重责,刘某万万担当不起!”刘正风语气依旧平稳,却透著一股不屈的韧劲。 费斌厉声断喝,图穷匕见:“刘正风!你休要狡辩!你与魔教长老曲洋暗中往来“刘正风!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与魔教长老曲洋暗中往来,勾勾搭搭! 恐不知你与那魔头东方不败有何密谋,设下何等毒计,欲害我五岳剑派乃巧至天下正派同道!此乃通魔叛道,罪不容诛!即便你金盆洗手,洗不掉你通魔之罪!” “荒谬!”刘正风断然否认,“刘某行事,仰不愧於天,俯不作於人!毕生所求,唯音律之共鸣,心性之通达!与魔教教主密谋?危害武林同道?此乃无稽之谈,费斌!你空口白牙,罗织此等弥天大罪,污我名节,毁我声誉,究竟是何居心?! 陆大有在费斌现身、气势逼人之时,便已不动声色地鬆开了对史登达的钳制。 他冷眼旁观,听著刘正风这番义正词严却又语义微妙的辩白,心中瞭然:这位刘师叔终究过不去心中那道坎,无法有违本心地直接否认与曲洋的相识。 他用激烈的情绪和对自己“清誉”、“无心危害”的强调,来引导眾人忽略“是否认识”这个关键事实,让在场群雄下意识地认为他是在全盘否认费斌的指控。 这文字游戏,玩得险之又险,却也透著一丝无奈与坚守。 此时,史登达终於奋力挣脱了陆大有的钳制,狠狠了陆大有一眼,迅速从怀中取出一面绣著五岳图案、象徵五岳剑派盟主权威的令旗,高高举起,扬声喝道:“左盟主有令!刘正风勾结魔教,罪证確凿!五岳剑派各派,可自行清理门户,格杀勿论!” “你说我勾结魔教危害武林可有证据?不能仅凭左盟主一面令旗,几句空话,左盟主就能定人生死,污人名节?天下可有这般道理?”刘正风说道。 “不错!”定逸师太霍然起身,“费师兄!刘师弟乃我五岳同道,德高望重!岂能空口白牙便扣上通魔大罪?若无真凭实据,便是污衊!恆山派第一个不答应!” 岳不群也缓缓起身,手抚长须,面色凝重中带著公允之色: “费师弟,刘师弟言之有理。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若有弟子真行差踏错,自当按盟规严惩不贷。然则,定罪需凭实证。左盟主行事素来公正严明,想必也需確凿证据方能服眾。还请费师第示下证据,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 他言语平和,却將压力巧妙地推回给费斌,同时点出左冷禪,暗示不可乱来。 费斌脸色铁青,正欲开口强辩,拋出“证据”,刘正风却抢先一步,目光如炬,猛地射向人群深处和侧廊阴影,厉声喝道:“嵩山派来了多少弟子,都请现身吧!,何必藏头露尾?” “好!”话音未落,人群一阵骚动。只见左右屋顶之上同时跃下两个身影。 左首之人身材高胖魁梧,形如铁塔般的正是嵩山派左冷禪的二师弟,十三太保之首的“托塔手”丁勉;右首之人文高文瘦、十指修长的正是三太保“仙手”陆柏。 同时,屋顶之上十几名身著黄衫的嵩山弟子,大门外、人群之中更是走出几十名弟子,手按剑柄,隱隱將庭院核心区域围住。 “嵩山派弟子参见刘师叔。”几十人的声音同时喊道,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剑拔弩张! 就在这紧绷得如同拉满弓弦的时刻,后院方向骤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兵器交击声、妇孺的惊呼和弟子的怒喝! “师父!不好了!嵩山派的人闯后院,要抓师娘和公子小姐!”一名刘府弟子浑身浴血,跟跎著从前厅通往后院的月洞门衝进来,嘶声喊道! “卑鄙!”刘正风目毗欲裂,没想到又被陆贤侄言中了一一嵩山派竟真的对他的家人下手,要拿他家人性命相胁!他身形一晃,便要向后院衝去。 “拦住他!”费斌厉喝,同时身形暴起,一记刚猛无的“大嵩阳掌”带著沉闷的破空声,直拍刘正风后心!这一掌势若奔雷,不仅是要阻其去路,更是存了將其立重创的狠毒心思! 刘正风救家人心切,更兼心中怒火如炽,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致命一击,竟是不闪不避! 他猛地拧身回头,对那袭来的夺命双掌竟似视若无睹,左手闪电般探出,食指中指併拢如剑, 带著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快如疾电般直插费斌双眼!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费斌万万没料到刘正风如此悍不畏死!他若执意双掌击实,固然能重创刘正风,但自己一双招子也必然被废! 电光火石间,费斌心中权衡利弊,终究不愿以目换伤,只得怒吼一声,强行撤回大半掌力,曲臂向上急格,护住面门要害。 就在费斌被迫变招、气势稍滯的剎那!刘正风的杀招已然发动!他蓄势待发的右掌,如同蛰伏已久的大雁骤然展翅,划出一道精妙绝伦、灵动中蕴含沛然刚劲的弧线一一正是衡山派镇派绝学“迴风落雁掌”中的杀招“小落雁式”! 他含怒出手,此刻又已占得先机,威力更增! “!!!” 数声沉闷的气劲交击声在庭院中连环炸响!劲风四溢!两人身影交错,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 免起鹊落间已交换数招! 刘正风掌法精妙,內力澎湃,竟將费斌凌厉的攻势尽数接下,更在费斌一招用老、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微妙间隙,那如雁翅般挥出的右掌,精准无比地切中费斌左肩肩井穴! 闷哼一声,费斌只觉一股刁钻阴柔却又雄浑无比的劲力透肩而入,整条左臂瞬间酸麻剧痛,如同被重锤击中!他闷哼一声,脚下虚浮,跟跟跪跎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气血翻腾不止,显然吃了暗亏! 丁勉见状,眼中凶光一闪,低吼一声:“放肆!”他那雄壮的身躯猛然衝出,蒲扇般的大手蕴足刚猛沉重的掌力,直取刘正风! 第152章 功亏一簣,狼狈退走 第152章 功亏一簣,狼狈退走 就在丁勉身形刚动的剎那,一道温润醇和却沛然莫御的紫气无声无息地瀰漫开来!岳不群不知何时已悄然移步,恰好拦在丁勉与刘正风之间。 他並未完全出手,只是伸出一只手臂,宽大的青衫衣袖如云般拂动,面上紫气氮氬流转,仿佛笼罩著一层淡淡的霞光。深不可测的气势骤然勃发,绵如云霞,铺天盖地,势不可当!正是紫霞神功突破后的精深境界! 丁勉只觉自己撞入了一片深广绵韧的紫云之中,蓄势待发的刚猛掌力竟如如同泥牛入海,竟被那看似柔和飘渺的紫气云霞悄无声息地消解、吸纳、化於无形!他心中大骇,生生止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看向岳不群。 只见岳不群面色平静,眼神却深邃如渊,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丁师弟,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纵有嫌隙,也当光明正大,以理服人。以稚子家人相胁,行此下作之举,非但非正道所为,更有辱我五岳剑派清誉,令天下英雄齿冷。”话语平和,却字字如重锤敲在丁勉心头。 丁勉顿感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他此刻面对著岳不群,竟如同面对自己那深不可测的师兄左冷禪一般,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他瞬间明白,此刻的岳不群,武功已臻化境,深不可测,自己绝非其敌手!一股难以言喻的忌惮与惊惧住了他,竟再不敢向前半步!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岳不群何时竟有了如此恐怖的进境?! 就在前厅因岳不群的惊人出手而陷入短暂死寂的混乱对峙中,后院的廝杀却愈发惨烈!儘管刘正风提前有所布置,但其留守弟子毕竟武功远逊於嵩山派精心挑选的精锐。 在丁勉、陆柏带来的嵩山弟子猛攻下,刘府弟子虽拼死抵抗,浴血奋战,却渐渐不支,防线岌发可危! 混乱中,嵩山弟子万登平准一个空档,如毒蛇般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他脸上带著残忍的笑,鹰爪般的大手猛地探出,一把將缩在母亲身后、嚇得瑟瑟发抖的刘正风幼子揪了出来! 万登平挟持著哭喊挣扎的孩童,如同提著一件战利品,疾步冲回前厅!在满场群雄惊的目光中,他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冰冷的剑刃已然死死压在了孩童那细嫩脆弱的脖颈之上!一丝血线瞬间渗出! 他环视全场,厉声高叫:“刘正风!你看清楚了!再不认罪,承认你勾结魔教曲洋,我就让这小子血溅当场!” 稚子惊恐的哭声响彻庭院,群雄譁然!此举太过下作,连一些中立人士都面露鄙夷。 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更是鬚髮戟张,怒不可遏,声如洪钟:“混帐!拿无知稚子做要挟,行此禽兽不如之举!” “住手!放开孩子!”刘正风肝胆俱裂,嘶声怒吼,却投鼠忌器。 就在万登平得意忘形,手上微微加力,欲再逼迫之际一一一道青影如鬼魅般闪过!快!快得超乎想像! 陆大有动了!他一直在密切关注全场,此刻救人如救火!只见他身形如风,足尖点地,瞬息间已欺近万登平身侧。没有哨的招式,只是並指如剑,精准无比地点向万登平持剑手腕的“神门穴”!指风凌厉,后发先至! “啊!”万登平只觉手腕如遭电击,剧痛酸麻,长剑“当哪”一声脱手坠地!他惊骇欲绝,还未来得及反应,胸口又挨了一股柔韧却无可抗拒的推力,整个人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数丈开外,挣扎不起。孩子已被陆大有轻轻一带,护在了身侧。 “好胆!敢伤我嵩山弟子!”仙鹤手陆柏见陆大有出手如电,瞬间挫败万登平,眼中杀机暴涨! 他身形一晃,灵动如鹤,修长的双手化作爪形,带著凌厉的破空声,如仙鹤啄食,直取陆大有背心要穴!不愧为“仙鹤手”! 面对陆柏这阴狠的一击,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接下且反击回去,但他此时还不想暴露引起嵩山派的注意,所以选择了避让。 只见陆大有仿佛背后生眼,在陆柏指尖將將触及衣衫的剎那,身形如同风中柳絮般轻轻一旋, 妙到毫巔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陆柏一抓落空,心中更惊,正欲变招再攻一一“陆师弟,何必与晚辈一般见识?” 一个苍老、悲凉,却蕴含看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雨丝,突九地渗入场中。伴隨著这声音的,是一道淒清如鬼魅的青色身影! 只见衡山派掌门“瀟湘夜雨”莫大先生,不知何时已如一片枯叶般,悄无声息地飘落在陆柏与陆大有之间。 他手中那把破旧的胡琴琴杆,此刻却如同未出鞘的利剑,不偏不倚,恰好点在陆柏“仙鹤手”攻势的必经之路上!时机、角度,拿捏得妙至毫巔! 陆柏只觉一股阴柔绵韧、却深不见底的劲力从琴杆上传来,將自己凌厉的爪劲尽数化解,更隱隱有反震之力透入经脉,让他气血一阵翻涌! 他骇然收手,连退两步,死死盯著眼前这个形容枯稿、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者,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忌惮!莫大的武功,竟也精深至此! 莫大先生浑浊的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嵩山派眾人身上停留片刻,声音平淡无波,却带著刺骨的寒意:“诸位远来是客,但若要在衡山撒野,欺我衡山无人,老朽这把老骨头,少不得也要活动活动了。” 费斌捂著隱隱作痛的肩头,丁勉忌惮地盯著岳不群,陆柏惊疑不定地望著莫大。刘正风家人被救,人质计划彻底失败。 前有刘正风矢口否认,后有岳不群、定逸质疑证据,如今更惹出了深不可测的莫大和武功突飞猛进的岳不群!再加上一个神出鬼没、屡屡坏事的陆大有嵩山派精心策划的雷霆一击,竟在各方力量的牵制与刘正风一方的提前防备下,处处受制,功亏一簧! 丁勉的脸色铁青,几乎咬碎钢牙。他心知事已不可为,再强行发难,只会让嵩山派彻底失去道义,陷入眾矢之的,甚至可能在此折损高手。 “好!好得很!”丁勉环视刘正风、岳不群、定逸、莫大,最后又狠狠瞪了陆大有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刘正风,今日之事,没完!衡山派包庇通魔之徒,我嵩山派自会稟明左盟主, 依盟规处置!我们走!” 说罢,他一挥手,带著脸色同样难看的费斌、陆柏以及一眾嵩山弟子,在群雄或鄙夷、或警惕、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灰头土脸地撤出了刘府。 刘府內,危机暂时解除,刘正风安抚好家人后,金盆洗手大会照旧举行,但大多数人的此刻的心思已全然不在大会之上了。 刘府大门之外,嵩山派眾人聚集行走在一条僻静小巷的阴影里。 史登达年轻气盛,再也按捺不住,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墙灰落下,他双眼赤红,咬牙切齿地低吼:“丁师叔!我们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会,我已得到消息,曲洋的確在衡阳城附近现身了!而且,就在金盆洗手大会开始前不久!”陆柏眼中精光爆射,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毒蛇之瞳,“只要抓住曲洋这个“活证据”, 我们的目的依然就还能达到,给予刘正风和衡山派致命一击!” “传令!”丁勉声音森冷如九幽寒风,带著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所有弟子,立刻化整为零,秘密潜入衡阳城!撒开天罗地网,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曲洋这条老狗挖出来!记住,要活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严密监视刘府所有出入人员,一只苍蝇也別放过!” 衡山城的天空,看似暂时放晴,实则暗流汹涌,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第153章 血染翠微,曲洋末日 第153章 血染翠微,曲洋末日 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后的第五日,前来参加金盆洗手大会的人陆陆续续都已离开,刘府看似恢復了往日的平静。 夏日午后阳光洒下,刘府宅院后幽深的小巷里,一个身著翠绿衣裙的少女轻手轻脚地从刘府后门溜了出来。 她脚步轻快,甚至带著几分雀跃,一路蹦蹦跳跳地朝著城外方向走去。 刚走到城门附近,经过一条僻静巷口时,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如同铁箍般突然从阴影里伸出! 少女猝不及防,还未来得及挣扎惊呼,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拽进了昏暗的巷子深处。 骤然被拖入巷中的少女惊魂甫定,下意识便要惊呼挣扎,但当她借著巷口透入的光线看清抓她之人的面容后,紧绷的身体立刻放鬆下来,放弃了抵抗, 她脸上掠过一丝意外,声音压得极低:“陆大哥?你-你怎么还在衡山城啊?” 陆大有面色阴沉似水,语气带著明显的不悦:“你们不也还在?我不是说过让你们立刻远离衡山地界吗?你们非但没走,为何还要冒险联繫刘正风?” 原来这绿裙少女,正是魔教长老曲洋的孙女一一曲非烟。 “我也不想的呀,”曲非烟小嘴微,带著几分无奈辩解道,“是爷爷他他非得坚持要完成那首合奏的曲谱才肯离开。没办法,只能让我在中间帮忙传递消息了。” 她隨即又扬起小脸,带著一丝自得的狡点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人小机灵,不会引人注意的。” “哦?是吗?”陆大有嘴角扯起一抹冷峻的弧度,眼神锐利地警向巷外,“那你看看外面。” 曲非烟疑惑地顺著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探出小半个脑袋朝巷外望去。 这一看,她顿时心头一紧一一只见不远处,两个目光锐利、腰悬长剑的人正在四处巡,目光不断扫视著过往行人和街角巷口,显然在搜寻著什么。 曲非烟连忙將头缩回巷中,对著陆大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脸上那点自得瞬间变成了后怕。 “跟我走,带我去见你爷爷。”一把扣住曲非烟纤细的手腕,带著她转向一条人跡罕至的小径。 衡山城外,不到十里处。 一片幽深静謐的山岭之中,一座简陋的茅草屋依傍著一条清澈的小溪而建,本应是避世清修的所在。 然而此刻,眼前景象却触目惊心。那条原本潺潺流淌的小溪,已然被粘稠、刺目的鲜血染成一片暗红,散发著浓重的腥气。 茅草屋更是被毁得七零八落,残破的茅草和断裂的木樑散落一地,仿佛经歷了一场狂暴的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著几具身著黑衣的尸体,死状惨烈。七八件形態各异的兵刃,或折断、或染血,零乱地丟弃在狼藉的地面上,无声地诉说著不久前发生的惨烈搏杀。 “爷爷!”曲非烟目睹此景,心臟猛地一沉,失声惊呼,不管不顾地衝上前去,在废墟和尸体间急切地搜寻爷爷曲洋的踪影。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死寂与破坏,哪里还有曲洋的身影?她的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眼中充满了惊恐和茫然。 陆大有则显得异常冷静。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混乱的现场,俯身仔细查看著打斗的痕跡、倒伏的草木、散落的兵刃以及户体上的伤口。 “是不是是不是被嵩山剑派的人抓走了?”曲非烟焦急万分,声音里已带上了浓重的哭腔,带著一丝希冀看向陆大有的眼睛。 陆大有直起身,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指著地上几件兵器:“看这地上的兵器形制,恐怕不是嵩山派而是魔教的人。” “啊!”曲非烟闻言,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看这情形,血跡尚未完全乾涸,足跡杂乱但方向清晰,人应该还没走远。”陆大有当机立断,“我们现在去追,循著踪跡,说不定还能追上!走!” “嗯!好!”曲非烟用力点头,此刻陆大有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和希望。陆大有一把再次拉住她的手,低喝一声:“跟紧我!” 隨即施展出精妙的轻身功夫,带著曲非烟如离弦之箭般,沿著地面残留的纷乱足跡和打斗痕跡,向著山林深处疾追而去。 陆大有带著曲非烟,一路循著蛛丝马跡,在山林沟壑间全力奔行。 时间在焦急的追赶中飞速流逝,天色渐渐由昏黄转为深蓝,暮色四合,四野苍茫就在两人几乎要失去线索时,前方一处幽深的山谷中,隱隱约约传来了几声清脆而急促的金属交击之声!。 “在那边!”陆大有精神一振,立刻调整方向,带著曲非烟悄无声息地朝著声音来源处潜行。 两人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小心翼翼地摸到山谷边缘。 陆大有示意曲非烟声,两人默契地同时提气,轻巧地跃上一棵枝叶繁茂的参天古树,借著浓密的枝叶遮掩身形,居高临下地向谷底望去。 “在那边!”陆大有精神一振,立刻调整方向,带著曲非烟悄无声息地朝著声音来源处潜行。 两人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小心翼翼地摸到山谷边缘。 陆大有示意曲非烟声,两人默契地同时提气,轻巧地跃上一棵枝叶繁茂的参天古树,借著浓密的枝叶遮掩身形,居高临下地向谷底望去。 看到爷爷如此重伤的模样,曲非烟心如刀绞,但她深知此刻形势危急,强行將涌到嘴边的哭喊硬生生咽了回去,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而在曲洋四周,黑压压地围著数十个手持各式奇门兵刃的劲装汉子,个个眼神凶狠,杀气腾腾,呈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將他困在中央。 为首的是两名气势迫人的老者。一人身形削瘦,面容阴势,眼神如同毒蛇;另一人则面色蜡黄,如同病癆鬼,但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示出深厚的內功修为。 只听那削瘦老者用沙哑的声音冷冷开口道:“曲洋,你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个全尸,免受零碎之苦。” 曲洋半倚著大树开口说道,“咳咳鲍长老说得如此轻鬆,既然如此,何不亲自上前来拿我?莫非也怕了我这垂死之人不成?”他身前不远处,赫然躺著好几具魔教弟子的尸体,无声地证明著他临死反扑的可怕。。 “哼!与这叛教背主的逆贼囉嗦什么!”那面色蜡黄的老者不耐烦地厉声喝道。“都给我上! 杀了他,教主重重有赏!”他挥手下令,指挥著包围圈最內层的弟子。 曲洋咳出一口血沫,喘息著嘲笑道:“呵贾堂主倒是倒是精明得很,总是总是先让手下的兄弟—来.来替你趟这刀山火海— 原来这二人,削瘦老者正是与曲洋同列魔教十大长老之一的鲍大楚,而黄面老者则是青龙堂堂主“黄面尊者”贾布。 两人皆是教中位高权重、心狠手辣之辈,此番联手追杀,显然对曲洋是志在必得得到命令的魔教弟子们虽然畏惧曲洋的威名和临死的反扑,但迫於长老堂主之威,只得硬著头皮,小心翼翼地、一步步缓缓向中心靠拢,手中的兵刃闪著寒光,对准了倚靠在树干上的曲洋。 包围圈在一点点收紧,杀机如同实质般瀰漫开来。 如此千钧一髮的危急时刻,树上的曲非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因极度的紧张和担忧而微微颤抖,眼看就要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救爷爷。 “別动!”陆大有眼疾手快,一把牢牢按住了她的肩膀,力道沉稳。他並未看向谷底激战,反而突然压低了声音,示意曲非烟看向他们藏身大树斜对面的那片更为茂密的树林深处,“別急,看看那边是谁?” 第154章 嵩山太保:怎么又是与魔教火併 第154章 嵩山太保:怎么又是与魔教火併 曲非烟被他按住,强自镇定下来,顺著陆大有手指的方向,屏住呼吸,凝神望去。在越来越浓重的暮色笼罩下,斜对面的草木丛显得影影绰绰。 她瞪大了眼睛,努力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终於发现一一在那片昏暗的树影草丛之中,竟也无声无息地埋伏著一些人影! 虽然光线昏暗难以看清面容,但那隱约透出的、在暮色中依然显得刺眼的土黄色衣衫,却如同一个鲜明的烙印!“嵩山派!”曲非烟心中瞬间瞭然。 原来,嵩山派弟子在四处搜捕曲洋下落时,意外发现魔教中人也在搜寻曲洋。他们便暗中尾隨魔教队伍,一路追踪至此,发现了被围困的曲洋。 这群人显然打著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的主意,正屏息凝神地埋伏在暗处,只等曲洋与魔教中人拼个两败俱伤,便要雷霆出击,將双方一网打尽,既除魔教,又得功劳。 “你在这里藏好,无论发生什么,绝不可轻举妄动!等我信號!”陆大有低声对曲非烟叮嘱道。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大树上滑落,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未曾惊动。他弓著身子,藉助著暮色和灌木的掩护,快如狸猫般向著斜对面嵩山派弟子埋伏的那片树林潜行而去,目標明確一一那抹刺眼的土黄色! 此刻场中,曲洋强提最后一口真气,强撑著伤痕累累的身体,扶著树干,摇摇晃晃地勉强站了起来。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周围面目狞的敌人,最后却带著一丝遗憾,望向遥远的衡山城方向,喃喃低语,声音几不可闻,仿佛在向冥冥中的故友告別:“可惜可惜啊《笑傲江湖》曲谱已成—却—却终究不能与刘贤弟—共奏此曲了—“ 就在这生死一线,魔教弟子们即將扑上的瞬间一一“哎呦一一!”一声突兀的、充满痛楚的惊呼猛地从魔教人群的后方、靠近嵩山派埋伏点的方向炸响!紧接著,便是“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仿佛有人从高处失足摔落! “什么人?!”鲍大楚反应极快,瞬间警觉,猛地回身,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来源,同时厉声大喝!这一声断喝如同惊雷,让所有正欲扑向曲洋的魔教弟子动作齐齐一滯,纷纷惊疑不定地朝著四下张望,包围圈顿时出现了一丝混乱。 几乎就在魔教眾人回望、惊疑的同一剎那,后方那片原本寂静的树林中,猛地传来一声大喝。 嵩山派的丁勉、陆柏等几位高手眼见行踪已然暴露,再也无法隱匿,只得当机立断,率领著埋伏的眾多弟子,如同下山猛虎般从藏身处杀了出来!剎那间,剑光霍霍,喊杀声震天! 鲍大楚与贾布乍见树林中骤然窜出如此多的身影,定晴一看,那標誌性的土黄色衣衫,正是嵩山剑派的弟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根本无需任何言语,魔教与嵩山派这两股宿敌势力,瞬间便如同两股汹涌的洪流,狠狠地衝撞在一起,激烈地混战起来! 刀光剑影,怒喝惨豪,瞬间取代了之前围杀曲洋的肃杀,整个山谷顿时陷入一片狂暴的廝杀旋涡之中! 趁著嵩山派弟子与魔教眾人杀声震天、乱作一团之际,陆大有身影一晃,竟不知从何处换上了一身紧束利落的夜行黑衣,如同鬼魅般悄然欺近到背靠大树的曲洋身旁。 重伤的曲洋只觉眼前黑影一晃,一股陌生的气息迫近,本能地凝聚起最后一丝气力,挥掌便向那黑影拍去! 然而他重伤之下,掌力虚浮,手腕反被对方如铁钳般一把牢牢扣住!紧接著,一个刻意压低的、却无比熟悉的声音急促地在他耳边响起:“是我,陆大有!快跟我走!” 曲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亮光,瞬间听出了陆大有的声音,紧绷的身体和凝聚的掌力立时鬆懈下来,放弃了反抗。 陆大有毫不迟疑,一手迅捷地架起曲洋虚软无力的身体,脚下猛地发力,施展出精妙的轻功身法,足尖连点,身形如轻烟般贴著地面疾掠而出,瞬间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山谷边缘的昏暗树影之中,远离了那片血腥的是非之地, 陆大有携著曲洋,带著紧隨其后、小脸煞白却强自镇定的曲非烟,一路不敢停歇,专拣隱蔽难行的小径疾奔。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直跑出数里,確认身后暂无追兵,才在一处林木葱鬱、溪流潺潺的僻静山坳停下稍作休息。陆大有小心翼翼地將曲洋安置在一块表面光滑、长满青苔的大石上坐下。 曲非烟立刻扑到爷爷身边,眼中含泪,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清香扑鼻的疗伤丹药,急切地就要餵给曲洋。 曲洋虚弱地抬起手,轻轻却坚定地推开了孙女递来的药丸,声音嘶哑而疲惫,带著一种看透生死的平静:“好孩子·——.不用了———爷爷已是油尽灯枯,五臟俱损,这灵丹妙药,用在我身上也是白白浪费了—“ “不会的!爷爷,您別胡说!您吃了药一定会好的!”曲非烟声音哽咽,泪水终於夺眶而出, 顺著苍白的小脸滑落曲洋艰难地抬起手,无限怜爱地摸了摸曲非烟的头顶,目光却转向一旁沉默守护的陆大有,喘息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陆小有,我自知不久於人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非烟这孩子了...” 他眼中充满了恳求与託付之意,“我我恳求你,將她平安护送到衡山城刘正风刘贤弟府上,请他看在往日情分上代为照拂一二。” 说著,他颤抖著手,极其费力地从怀中贴身之处,摸索出一本用油布仔细包裹的薄薄册子,那册子边缘已被鲜血浸染得暗红, “还有还有这本《笑傲江湖》的曲谱,也请你——务必亲手交给我那刘贤弟,只可惜..可惜老夫,此生终是无缘与他琴簫合奏—.共谱此曲了———.”言毕,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嘴角溢出血沫。 陆大有看著眼前这气息奄奄、却至死不忘知音的老人,心中感慨万千,决定成全他最后的念想。 他沉声道:“曲前辈何必言此绝路?你何不亲自將这曲谱,连同非烟,一併送到刘师叔手中? 或许你二人还能有机会,合奏这一曲真正的《笑傲江湖》!” 话音未落,陆大有原本抵在曲洋背后的手掌猛地加力,一股精纯醇厚、沛然莫御的內力,如同泊泊暖流般,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曲洋枯竭衰败的经脉之中! 这股內力並不试图治癒那致命的伤势,而是极其精准地护持住他心脉要害,强行维繫住那即將熄灭的生命之火! 曲洋浑身一震,只觉一股强大的生机涌入体內,虽然无法修復伤势,却奇蹟般地暂时稳住了他崩坏的身体状態,原本灰败如死的脸上竟奇蹟般地恢復了一丝微弱的血色,呼吸也似乎顺畅了些许。 陆大有见曲洋状態稍稳,立刻断然道:“事不宜迟!此刻嵩山派与魔教正杀得难解难分,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趁著他们无暇他顾,我们立刻动身前往衡山城!” 然而,就在这希望初现的剎那,一个冰冷、带著戏謔与杀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山坳的寧静: “哼!想去衡山城?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伴隨著话音,一道身影如夜梟般自林梢疾掠而下,轻飘飘地落在三人前方不远处,恰恰挡住了去路。 只见此人身材极高,双臂过膝,双腿修长,正是以轻功和手上功夫闻名江湖的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一一“仙鹤手”陆柏!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暮色中闪烁著阴冷的光芒。 第155章 太保拦路,破体无形剑气 第155章 太保拦路,破体无形剑气 原来,混战之中,他第一个敏锐地发现重伤的曲洋竟在混乱中凭空消失,立刻意识到必有高手相救。 他当即脱离战团,凭藉冠绝嵩山的卓绝轻功和追踪眼力,一路循著极其细微的踪跡紧追不捨。 他料定救人者带著一个重伤垂死之人,绝不可能走远,果然被他在这僻静山坳截住! 陆柏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在陆大有脸上巡,片刻后便认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我道是谁有这般能耐,原来是华山派的陆大有!好啊!堂堂华山派弟子竟敢私通魔教长老, 出手相救!此事,我嵩山派定会原原本本上报左盟主!到时候,我看你华山派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利箭,直指华山派声誉。 “陆贤侄.你你快带著非烟走.老夫.老夫来拖住他!”曲洋闻言,心急如焚,挣扎著就要从青石上站起,拼死一搏。 陆大有却依旧稳稳按著他的肩膀,那只输送內力的手掌也未曾离开曲洋后背半分。他一言不发看了一眼陆柏,一抹森然刺骨的杀意,从眼底深处浮过! 陆柏何等老辣,目光锐利地扫过陆大有那只始终未曾离开曲洋后背的手,又警见曲洋脸上那抹不正常的、全靠外力维持的血色,瞬间明白了关窍。 脸上顿时浮现出残忍而得意的快意笑容:“哈哈哈!我明白了!小子,你现在怕是连手都不敢鬆开吧?只要你这股內力一撤,这老魔头立刻就得心脉断绝,一命鸣呼!是不是?” 他一边说著,一边残忍地缓缓拔出了腰间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尖斜指地面,一步一步,带著猫捉老鼠般的戏弄和杀机,朝著无法动弹的曲洋和被迫维持內力的陆大有逼了过来! “不许你伤害我爷爷!”眼见陆柏杀意凛然地逼近,曲非烟悲愤交加,尖叫一声,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竟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不管不顾地朝著陆柏高大的身躯猛刺过去! 然而,她这点微末功夫在成名已久的嵩山太保面前,无异於螳臂当车。陆柏看也不看,手中长剑隨意地反手一挥,剑身带著一股沉重的力道,精准地拍在曲非烟的手腕上! 只听“鐺唧”一声脆响,短剑脱手飞出,曲非烟更是被这股大力震得整个人向后跟跪跌出,“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尘土飞扬,小手瞬间红肿起来,疼得她小脸扭曲,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陆柏连眼神都懒得施捨给地上的小女孩,目光始终锁定在曲洋和陆大有身上,狞笑著继续逼近: “小妖女,待老夫料理完这两个,再来好好炮製你!” 话音未落,他眼中凶光暴射,手中长剑骤然化作一道夺命的寒虹,带著凌厉无匹的劲风,毫不留情地朝著倚靠在青石上、动弹不得的曲洋心口要害,狠辣无比地直刺而去! “錚一一!”一声清越刺耳的长剑出鞘声骤然响起! 陆大有那只抵在曲洋后背、维繫其心脉的手掌纹丝未动!他竟仅凭单手闪电般拔出了腰间长剑,手臂如强弓绷开,长剑化作一道森冷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向正笑著逼近的陆柏眉心要害! “讽!”陆柏不愧为“仙鹤手”,反应快如鬼魅!在剑尖及体的剎那,身形已如受惊的仙鹤般向后疾掠暴退!他目光锐利,清晰地看到陆大有的剑尖离自己眉心足有三尺之遥。 此刻他心中大定,脸上那抹得意与残忍的笑容愈发扩大一一他早已料到对方在绝境下必有困兽之斗的反扑,这提前拉开的安全距离,正是他老辣经验的体现! 他甚至能想像下一刻,对方剑招落空后那绝望的神情。 然而,陆柏嘴角那抹得意的弧度,在下一瞬间便彻底僵死凝固!他只觉得眉心处骤然传来一丝极其细微、却又冰冷彻骨的异样刺痛感,仿佛被无形的冰针瞬间贯穿! 紧接著,眼前的世界猛地被一片浓稠、温热、散发著腥甜铁锈味的液体覆盖一一那是他自己的鲜血! 殷红的血线如同决堤般,正从他眉心中央那个细小却致命的创口处疯狂地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面门,模糊了他的视线! “剑—.剑气.?!”陆柏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而扭曲的音节,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无法理解的恐惧,那张被鲜血浸透的脸上,凝固著一种极致的、凝固的难以置信! 他那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轰然一声,重重地砸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再无声息。 陆大有神色淡然,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但他手中那柄刚刚格杀了强敌的精钢长剑,此刻竟如同流沙般,自他紧握的掌心开始,无声无息地寸寸瓦解、消散! 仿佛构成剑身的物质在瞬间经歷了千万年的风化,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內部彻底摧毁, 化作细微、闪烁著黯淡金属光泽的晶尘,籟飘落於地,最终只余下空气中一缕若有若无的铁腥气息,昭示著它曾经的存在。 陆大有凝视著掌心残留的金属微尘,眉头微。 他心知自己对於这一招终究还没有完全驾驭一一虽能藉助长剑为媒施展这惊世绝学,但寻常精钢终究难以承载这等超脱凡铁极限的毁灭之力。 每一次剑气进发,都如同以薄冰盛烈火,兵器註定要在完成使命的瞬间分崩离析。 他脸色白了一白,轻舒了一口气,低语道:“好险!我可只有这一击的力量,你再多退一寸, 我这剑气可就真够不著了。” 此刻,倚靠在青石上的曲洋,苍白的脸上同样布满了极致的震惊! 他深知陆大有武功极高,从那股源源不断输入自己体內、精纯雄浑到不可思议的真气,便可窥见其內功修为之深厚,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但他方方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华山第子,竟已练成了武林中失传已久,只存在於传说中的至高剑道一一剑气!而且,这无形剑气竟能离体,隔空取人性命!这简直顛覆了他对武学的认知! 这惊世骇俗的“破体无形剑气”,正是陆大有在將华山绝学“混元功”臻至大成,並领悟了自身独一无二的“剑意”之后,才最终悟通的绝世杀招! 此道修炼,乃是以“混元功”为根,铸就浩瀚气海;以“剑意”为魂,淬链锋芒神髓。 当剑意凝聚到一定程度,开始尝试引动丹田中的混元真气。修炼者需进入一种玄妙状態:心如明镜,映照剑意;意如神引,沟通气海。 一缕精纯的真气被无形的“剑意”所吸引、包裹、缠绕,此时,真气不再温润平和。在剑意的渗透和淬链下,它开始剧烈震颤、压缩、凝聚,形態发生微妙变化。 原本圆融无碍的真气,仿佛被无形的剑模锻打,逐渐被赋予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锋锐感”。 最终,將包容万象的混元真气,以无上剑意为引,千锤百链,极限压缩,凝虚为实,虽无形却有质,化混沌为锋锐,成就那无声无息、无影无形、破体而出、斩灭万物的一一破体无形剑气! 不过这剑气对心神消耗巨大,同时需要维持精纯浑厚的真气运转、凝聚无上锋锐的剑意、並將二者完美融合压缩。 对精神意志是极大的考验,要求修炼者对自身真气与剑意的掌控达到入微之境,稍有不慎便真气失控或剑意涣散。 以陆大有目前的修为,倾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维持剑气离体三尺而不溃散,藉助手中的剑可以达到六尺。 只能作为一击定乾坤的终极杀手,绝无法用於寻常缠斗。 他心中所追求的最终境界,是心念甫动,无需任何大幅度的肢体动作,甚至只需一个意念引导的细微气机流转,那道被压缩到极致的、蕴含毁灭性的剑气,便能瞬间自指尖或周身任意窍穴破体而出。 这让他想起了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不过虽说是六脉神剑却不过还是指法,不过是將一阳指的指力提升了攻击距离与攻击力,与他的破体无形剑气截然不同。 並且,这方天地元气好似有著无形的制,使他没法做到向六脉神剑一样可以离体丈远进行攻击。 这种若有若无的压制感,让他时常思索:这究竟是武学本身的限制,还是这天地间存在著某种不为人知的奥秘? > 第156章 笑傲绝响·圣姑的警告 第156章 笑傲绝响·圣姑的警告 东方既白,晨光熹微。 衡山五峰如青莲初绽,浮於云海之上。 祝融峰顶,金乌未升而紫气先动;回雁峰腰,宿雾未散而鹤已闻。 山间石径,苔痕沾露;城郭檐角,风鐸摇光。 衡阳城內,炊烟裊裊,市井渐喧,早起的货郎挑担过桥,惊起一滩鸥鷺。 忽闻峰间有清音飘落,初如幽涧滴泉,冷冷作响;继而似松涛过谷,讽讽生风。 琴音沉鬱,如孤鹤唳天;簫声清越,似潜蛟出水。 二者相和,渐入佳境,忽而激昂如金戈铁马,忽而婉转似儿女低语。 此曲於山间流转,穿林渡水,拂过青石长街。 城中人皆驻足,贩夫走卒忘其担,书生掷卷推窗,绣娘停针侧耳。 音律所至,晨雾为之散,流云为之驻。 一时间,衡阳城仿佛自酣梦中甦醒,檐角风铃应和,江上渔舟唱晚。 曲终之时,旭日恰破云而出,金光满城,而山间余音犹在,久久不绝。 此曲此景,非人间所有,几疑仙客临尘,共谱这一曲一一笑傲江湖! “哈哈”曲洋靠坐在青石上,儘管气息微弱,笑声却带著一种看破生死的豁达与满足, “那《广陵散》纵然是千古绝响,精妙无双,又怎能比得上你我二人今日合奏的这一曲《笑傲江湖》? 刘正风闻言,眼中泪光闪动,声音哽咽道:“曲大哥,是我连累了你啊.... “唉!”曲洋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摇了摇,打断了他,语气温和却坚定,“刘贤弟,切莫再言此等话语。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矣!今日能在这山水之间,与你琴簫相和,共谱此曲,我心愿已足,死—死而无憾矣!”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真挚的坦然与无憾。 “爷爷!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一直强忍悲痛的曲非烟再也控制不住,扑倒在曲洋膝前,紧紧抱住他,失声痛哭,小小的身躯因巨大的悲伤而剧烈颤抖。 曲洋无限怜爱地抚摸著孙女柔软的头髮,动作轻柔,声音带著看透世事的平静:“傻非烟人活一世,终有此一別,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爷爷走后,你要乖,要听刘爷爷的话他会像爷爷一样疼你、护你周全的—”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转向一直静立在一旁的陆大有,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感激与一丝託付之意,“此番多亏小友仗义相救,曲洋.铭感五內。如今我已无憾,实在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於你他喘息著,极其费力地从怀中再次取出那本被鲜血浸染了边缘、用油布仔细包裹的薄册+一《笑傲江湖》曲谱,颤抖著递向陆大有,“若若不嫌弃此乃音律小道,老夫愿將此谱-相赠於你——盼它能觅得真正知音陆大有神色肃穆,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接过曲谱,沉声道:“前辈厚赐,晚辈定当珍重。“ 曲洋的目光最后落回刘正风身上:“刘贤弟待我死后烦请你—將我这把老骨头— 就埋在这青山绿水之间吧——听风吟,观云起———也算——.不负此生了— 言毕,他疲惫地闭上双眼,嘴角却著一抹释然的微笑,气息渐渐微弱下去。 山下,衡山城中。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城中一间临街的茶馆刚刚开门迎客,此时客人寥寥无几,显得颇为清静。 角落的一桌,坐著两位引人注目的女子。 其中一位女子,穿著大胆奔放,明显非中原样式一一上身是色彩鲜艷的紧身短褂,裸露出线条优美的手臂和小麦色的健康肌肤: 下身是绣著繁复纹的短裙,一双赤足套著精巧的银质脚环。 她容貌艷丽,眉眼间带著一股野性的风情,此刻正用带著浓重云贵口音的娇柔嗓音说道: “这边(首)便是那啥子《笑傲江湖》曲咯?喷喷,硬是比我们寨子里头那些山歌野调好听哩!听著听著,心头就像有小虫子在爬,痒酥酥的嘞!” 她的声音婉转嫵媚,如同带著鉤子,听得人心旌摇曳。 茶馆中早起的三两茶客,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被这异域风情、大胆装束的女子吸引, 却又碍於礼教,只敢远远地、偷偷地上两眼,旋即慌忙移开视线,仿佛生怕被人察觉了自己的失礼,脸上不免带著几分窘迫与好奇。 坐在她对面的女子,则截然不同。她头戴一顶轻纱垂落的帷帽,薄纱遮掩下,面容影影绰绰, 难以看清真容。 但从帷帽下传出的声音,却是清脆悦耳,娇嫩得如同初春新绽的蓓蕾,比林间黄鶯的啼鸣还要动听三分。 那语音更是轻柔优雅,仿佛带著清泉般的凉意,又如春风拂过心田:“哦?小凤凰,那你倒是说说,这曲子究竟哪里好听?”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謔。 原来这衣著大胆、口音娇媚的女子,正是五毒教教主蓝凤凰。而被她称为“圣姑”的戴帷帽女子,自然便是日月神教的圣姑一一任盈盈。 蓝凤凰闻言,艷丽的脸庞上露出几分娇憨的窘態,摆摆手道:“哎哟,圣姑莫要取笑属下嘛! 我蓝凤凰就是个粗人,只会养虫弄蛇,哪里说得上来这些文的东西?只觉得那调子钻进耳朵里,心里头就跟著一颤一颤的,说不出的舒服,又有点·有点想掉眼泪哩!反正就是让人动心动情得很!” “曲若能引人共鸣,动人心魄,便是上乘之作。”任盈盈的声音透过惟纱,带著一丝认可。 蓝凤凰眼波流转,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圣姑,我听说你原本也想要这曲谱的, 结果被人给搅黄了?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拦著圣姑你的事儿呀?”她语气里带著几分打抱不平。 提及此事,惟帽下的任盈盈似乎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透出几分罕见的嗔意与无奈:“哼,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华山派弟子武功倒是奇高得很!” “哦?”蓝凤凰闻言,艷丽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满是惊讶与好奇。 她深知这位圣姑虽然年纪轻轻,但一身武功造诣匪浅,即便是教中那些成名已久的长老,也未必能在她手下討得便宜,在年轻一辈中更是绝对的翘楚。 听圣姑这语气,那华山派弟子竟然比圣姑还要厉害?这简直勾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连圣姑你·都不是他的对手吗?” 任盈盈自然不会说出对方连武器都未曾动用,仅凭空手便將自己压製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窘迫细节。 她帷帽微动,似乎轻轻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此间事情已不可为。况且,如今衡山地界已聚集了太多神教的人马,我不想与他们相见,徒增麻烦。我这就准备动身回洛阳了。你若有事,可到洛阳绿竹巷寻我。” 她顿了顿,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还有蓝凤凰,听我一句劝,莫要去招惹那个人。” 蓝凤凰眨巴著那双充满野性与好奇的大眼睛,口中乖巧地应著:“属下知道啦,圣姑放心!”然而,她的心里却像被猫爪挠过一般,那份好奇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汹涌了。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竟能让武功卓绝、地位尊崇的圣姑如此忌惮,甚至特意叮嘱她不要去招惹?这华山派的弟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念头在她心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第157章 洞庭烟波逢五仙 第157章 洞庭烟波逢五仙 嵩山派的人马,以一种近乎仓皇的姿態,匆匆撤离了衡山地界。 他们来时气势汹汹,此刻却显得异常狼狈,弟子们个个面色凝重,步履匆忙,甚至带著几分掩饰不住的惊惶,仿佛背后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一般。 这匆忙逃离的缘由,还得追溯到那片染血的山林。 那场突如其来的混战,惨烈异常。嵩山派弟子与魔教眾人狭路相逢,双方都杀红了眼,如同疯兽般撕咬在一起,直杀得“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激战过后,双方皆是伤亡枕藉,损失极为惨重。 待得嵩山派终於寻得机会收拢残兵,清点人数时,才发现带来的精锐弟子竟已折损过半!带队的太保们虽惊怒交加,却也存了重整旗鼓、等待后续增援,再寻魔教报仇雪恨的念头。 然而,就在这整顿之时,一个更令人心头髮寒的发现,如同冰水浇头一一他们赫然发现,同来的三位太保,竟又少了一位! 而且失踪的,正是以轻功和眼力著称的“仙鹤手”陆柏!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眾人。他们立刻发疯似的在户横遍野、林木狼藉的山林间搜寻。 终於,在一处山坳隱蔽处,他们找到了陆柏的户体。 当那两位太保看清陆柏户体的惨状时,饶是他们见惯风浪、心狠手辣,也不禁被骇得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陆柏的户体僵直地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凝固著临死前那一刻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最为可怖的是,他眉心处仅有一个微不可察的细小血点,却再无其他明显伤痕! 这分明是被人以不可思议的手段,一招毙命!陆柏甚至连一丝反抗的跡象都没有,连他赖以成名的“仙鹤手”功夫都来不及施展! “一招—仅仅一招.”一位太保的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颤抖。 “无声无息连陆柏都毫无反抗之力”另一位太保的声音也充满了恐惧。 是谁?! 普天之下,有谁能拥有如此鬼神莫测、令顶尖高手都毫无还手之力的恐怖武功?一个令他们灵魂都为之战慄的名字,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一一黑木崖上那位! 难道—东方不败竟然亲自下了黑木崖?!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们脑中炸响!若真是那位出手,別说他们这点残兵败將,就是嵩山派倾巢而出,也未必能討得好去!继续留在此地,无异於等死! “撤!快撤!立刻离开衡山地界!一刻也不许停留!”两位太保儿乎是嘶吼看下达了命令。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倖存的嵩山弟子中蔓延,再无人敢有丝毫迟疑,也顾不上收拾残局,更顾不上去找魔教的晦气,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山林,逃离那个可能存在的、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他们走得如此匆忙狼狈,便是源於这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对那“黑木崖上那位”的无限忌惮。 这一切背后的误会,陆大有自然无从知晓。 此刻的他,早已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正沿著湘江一路向北而行。 这日,行至八百里洞庭湖附近, 时维仲夏,洞庭之畔,暑气初蒸而湖风送爽。极目骋怀,但见: 烟波浩渺,涵虚混太清。云霞焕綺,铺展於碧落,倒映於沧浪,恍若天孙织锦,遗落人间。 远帕如黛,君山一点浮翠於空濛,若沉若浮,似动还静。 湖上芙竞放,翠盖亭亭,擎雨露而摇青玉;红萼灼灼,映清波而吐芳菲。 风过处,荷香暗度,沁人心脾,十里清芬袭客裳。 岸柳垂丝,蘸碧波而书绿意;汀兰簇锦,缀芳甸以染衣香。 时有清风徐来,推毅纹万叠,揉碎一片霞彩,散作满湖星斗。 陆大有正陶然於水色天光之际,忽闻清音破空,脆若鶯啼: “小哥哥!可是华山派的弟子?” 抬眸望去,但见一叶扁舟,分菱破,自烟水迷濛处迤通而来。 操舟者乃一妙龄女子,俏立船头,湖风捲起她石榴红裙裙,猎猎如灼灼火云。 女子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顾盼流转处,竟比那湖心敛灩更添三分灵动。 其肤若新雪,身姿窈窕,赤著一双天足,稳稳踏於船板,踝上亦系金环,缀著小巧铃鐺。 “不错。”陆大有声音虽轻,却清晰的从湖面上传递到女子耳边。 “这湖心风光更好哩!上来,载你去看『青螺浮玉盘”!”女子再唤,声如蜜酿,眼波横斜处,既有少女娇憨,又含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野性风流。 她俯身探手相邀,腕间金铃脆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凝霜赛雪的臂膀,臂上一只色彩斑斕、 栩栩如生的蝶形刺青,在阳光下愈发显得清晰妖异。 闻女子相邀,主角心念微动。观其形容举止,绝非寻常渔家女,倒似传闻中滇南苗疆人物。 行走江湖,岂能无三分戒心?然陆大有艺高人胆大,朗声一笑,清越之声迴荡湖面: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话音未落,身形已如轻烟般飘然而起。但见青衫微振,足尖在岸边青石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惊鸿掠水,修忽间已稳稳落於小舟舷侧。 船身只如被微风拂过般微微一晃,旋即平復如镜,足见其轻功造谐已臻化境, 女子眸中飞快掠过一丝激赏之色,隨即笑如,更添明媚。她皓腕轻摇木櫓,乃一声,小舟便如离弦之箭,轻盈迅疾地滑入烟波浩渺的深处。 陆大有稳坐船头,脸色苍白依旧,眉宇间倦意凝聚。但湖上清风徐徐,拂面凉爽,倒也令他精神稍稍为之一振。 先前击杀陆柏,他本可选择更稳妥的方式,奈何一时技痒难耐,强行施展那损耗心神的无形剑气功夫,导致元气大伤,至今未復。 “哎呀!小哥哥的脸白得像是新剥出来的嫩莲肉!定是被这毒日头给晒了吧!”蓝凤凰带著一丝促狭的笑意,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著陆大有。 不待陆大有答话,她已弯腰探身,从船舱幽暗的角落里提出一只封泥严实的古朴酒罈, “喏,可敢尝尝我家祖传秘制的『五宝蜜酒”?”她一边拍开封泥,一边脆声说道“此酒取青蛇、蜈蚣、蜘蛛、蝎子、蟾蜍这『五仙』,每样毒虫皆需在瘴气瀰漫之地秘饲十数寒暑方得入药。 更佐以云岭深处数十种奇异草,依五行生剋、阴阳调和之理,精心浸制多年方成!” 说话间,她已倒出一碗色泽深沉的琥珀色酒液,递至陆大有面前。那酒碗之中,赫然浸泡著数条形態狞的、蜘蛛、蝎子等毒物,在酒液中载沉载浮。 陆大有闻之心头一震!此酒分明是五毒教镇教奇物!称之为“五仙大补酒”更为贴切!以剧毒之“五仙”为引,借草木药力相生相剋,化至毒为至补,实乃臻於化境的神异之方!此女身份,至此已呼之欲出一一正是五毒教教主蓝凤凰! 陆大有既知此酒神效,心中疑虑尽消,毫不犹豫,接过酒碗,仰首便痛饮而下! 酒液甫一入喉,顿觉一股清凉甘冽之气直贯而下,浓郁奇异草的芬芳瞬间透入臟腑!初时如同冰线游走,待落入腹中,却轰然化作一股沛然莫御的磅礴暖流! 这暖流醇厚雄浑,势若春江破开坚冰,奔涌冲刷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经脉中因心神损耗而產生的枯涩滯碍之感,顷刻间消融殆尽! “唔!”陆大有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只见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健康的红润光泽,菱靡不振的精神陡然一振,双眸之中神光湛然,精芒內蕴,竟似比受伤之前还要旺盛几分! 第158章 醉揽烟波,江凌设宴 第158章 醉揽烟波,江凌设宴 陆大有只觉丹田气海之內,那因强行施展剑气而损耗黯淡、运转滯涩的混元真气,此刻竟如被注入了无穷生机,如潮汐般自行澎湃激盪起来! 真气流转间,百脉畅通、功力更胜从前之势!那江湖传言此酒能“陡增十余年功力”之说,果然绝非虚言! 蓝凤凰见陆大有如此痛快地饮下药酒,气息瞬间由衰弱转为强盛,神采焕发,英挺的面容在红晕映衬下更显不凡,不由拍手娇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如何?小阿哥,我这『见面礼”可还入得你这华山派高足的法眼?” 她眼波流转,如水般盈满惊异与讚嘆,復又俏皮地凑近一步,追问道:“酒也喝了,元气也补足了,小阿哥总该告诉我个名姓了吧?总不能一直『华山派弟子”、『华山派弟子”这般生分地叫著呀!” 陆大有感受著体內奔腾不息的真气,长身立於轻摇的小舟之中,对著蓝凤凰郑重一揖,朗声道:“在下华山派门下,姓陆,名大有。蓝教主此番厚赐,,陆某铭感五內!”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啦。”蓝凤凰闻言,掩口娇笑,眼波流转间更添嫵媚。 “自然。五毒教蓝教主的大名,如雷贯耳,陆某心仪久矣。”陆大有坦然道。 “叫我蓝教主,可是太过生分啦!”蓝凤凰腕间银铃隨著她摇头的动作发出清脆声响,“小阿哥叫我阿妹就好!” “好,阿妹。”陆大有点头,目光直视蓝凤凰,带著瞭然的笑意,“阿妹此番专程在此等候恐怕並非只为赠酒。若我所料不差,是为了一本曲谱而来?” 蓝凤凰咯咯一笑,眼波横斜,带著几分狡点:“小阿哥聪明!不过嘛·—·阿妹我確是专门为你而来,就想亲眼瞧瞧,到底是怎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竟能让咱们那位眼高於顶的圣姑都吃了大亏! 今日一见,果然好胆色!敢面不改色喝下我这『五宝酒”的,你是头一个!”她说著,又俯身提起酒罈,满满倒了两碗酒,端了起来,“来!为这缘分,我们再同饮一碗!” 陆大有心中畅快,豪气顿生,自然来者不拒:“好!敬阿妹!”两人碗沿轻碰,相视一笑,各自仰首痛饮。 一碗接一碗,馥郁奇特的酒香瀰漫在浩渺烟波之上。那“五宝蜜酒”看似清冽,后劲却绵长醇厚无比,饶是陆大有內力深厚,远超常人,几碗烈酒下肚,也渐渐感到一股灼热的暖意自丹田蒸腾而上,直衝头顶,眼前景物微微晃动,意识开始如舟下湖水般荡漾起来。 醉眼朦朧间,陆大有望向对面笑如的蓝凤凰,声音带著浓重的酒意,却依旧清晰:“阿妹,你赠我这等稀世宝酒,於我实有大恩,这本曲谱—”他费力地从怀中摸索出那本用油布包裹的《笑傲江湖》曲谱,递了过去,“—-你若是想要,便送予你也无妨,只是—”他努力凝聚著涣散的思绪,“此乃一位前辈临终所託,只盼—盼你交予圣姑后,嘱她好生保存,最好—能將其流传后世,不负其中至情蓝凤凰接过那承载著知音绝响的薄册,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隨即摇头,声音在晚风中更显清脆: “小阿哥的好意,阿妹心领啦!不过我此番需即刻南下,归期难定,怕是没这功夫啦。” 她眼波流转,带著一丝狡点与託付,“不如——就劳烦小阿哥你辛苦一趟,將这曲谱直接送到洛阳城的绿竹巷,亲手交到圣姑手中?如何?” 陆大有虽醉意上涌,闻言却未迟疑,豪气地一挥手,朗声应道: “好!一言为定!我——我便替你送去!”话音带著酒后的鏗鏘,掷地有声。 承诺既出,酒意更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直到暮色四合,星子渐次点亮幽蓝天幕,一轮明月悄然攀上中天,將清冷银辉洒满方顷碧波。 陆大有终於支撑不住,酪酊大醉,一头栽倒在船舱之中,沉沉睡去,人事不省。 待得陆大有被湖上清冷的夜风唤醒,悠悠转醒,已是夜阑更深,万籟俱寂。他揉著仿佛被重锤敲击过、胀痛不已的额角,勉力坐起身。 环顾四周,但见小舟隨波轻盪,四野茫茫,唯余水天相接处一线幽暗。 湖面之上,清风徐来,吹皱一池月色,皎洁的清辉无声地铺洒在无垠的碧波之上,静謐而空灵。 身边,早已空空荡荡。那位明艷似火、笑语如银铃般清脆、带著异域风情的五毒教教主阿妹, 连同她那叶扁舟,已然香然无踪,仿佛昨夜种种,不过是洞庭烟波幻化出的一场旖旋梦境。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一缕若有若无的奇异香与淡淡酒气,以及身畔静静躺著一张摺叠整齐的素白纸签,无声地证明著那並非虚幻。 陆大有带著宿醉的茫然,伸手拾起那张素签。展开一看,上面是几行娟秀中带著几分跳脱的字跡,正是蓝凤凰的手笔: “君子一言,駟马难追!小阿哥莫忘了答应阿妹的事哦!阿妹拜上” 看著这字条,陆大有不由得揉了揉依旧隱隱作痛的脑袋,昨夜的片段记忆这才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宝酒的神效、那明艷的笑容、以及自己拍著胸脯应下的承诺—-要將《笑傲江湖》曲谱,亲自送到洛阳绿竹巷,交予那位魔教圣姑! “唉——”陆大有望著茫茫湖水与天上孤月,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看来要跑一趟洛阳了。” 自那日洞庭湖畔醉酒醒来,陆大有便收拾心情,继续沿著北上的路途行进。一路行来,倒也顺畅无阻。这日,他进入了湖北荆州的江陵城內。 时近正午,腹中微感飢。陆大有隨意寻了一家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酒楼,信步走了进去,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落座。 他刚坐定,便有一名伶俐的店小二满面堆笑地小跑过来,殷勤问道:“客官,您可是华山派的陆大侠?” 陆大有点头应道:“不错。正是陆某。”他心中微感异,抬眼看向店小二,“你如何认得我?” 那店小二笑容更盛,却不直接回答,只是恭敬道:“客官您请稍坐片刻。已有人专门为您订下了一桌上好的酒菜,马上就给您端上来!” 说完,也不待陆大有再问,便一溜烟转身,快步朝后厨方向去了。 陆大有心中疑惑更甚。是何人如此殷勤?自己初来江陵,並无相识之人,更无人知晓自己行踪。 他正思付间,只见几名伙计鱼贯而出,手脚麻利地將一盘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精美菜餚和一壶好酒摆满了桌面。 看著这一桌丰盛的酒菜,陆大有好奇心起,正欲招手唤那店小二过来问个明白。 忽听一阵爽朗的大笑声自楼梯口传来: “哈哈哈!陆少侠,这酒菜可还合口味?若有不满意之处,儘管开口,我立刻让他们撤下重做!” 陆大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发福、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拾级而上。此人衣著华贵,面容精明,一双眼睛透著商贾特有的圆滑与世故。 他身后跟著一个约莫十五六岁、面容清秀的少年,以及几名目光锐利、腰悬兵刃的彪形大汉, 显然是护卫之流。 那中年男子满面春风,径直朝著陆大有的桌子走来。 看来这就是正主了。陆大有心中瞭然,起身抱拳,不卑不亢地开口道:“在下陆大有。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如此盛情,陆某受之有愧。” 那中年男子连忙抱拳回礼,笑容可:“陆少侠客气了!在下凌汉鹏,添为龙沙帮帮主。久闻华山派陆少侠英名,此番得知少侠途经两湖地界,特备下薄酒粗菜,在此专程恭候,以期拜会少侠尊顏,实乃三生有幸!” 他言语间极尽恭维,接著侧身一指身旁那位气质斯文的少年,“这是犬子,名唤退思。退思, 还不快见过陆少侠?” “原来是凌帮主当面,久仰久仰。凌公子,幸会。请坐。”陆大有口中说著客套话,心中却在快速思量。 他对两湖地界的帮派势力確实不甚熟悉,这“龙沙帮”名號更是首次听闻。 虽然自己此番北上路虽然没有掩盖行踪,但对方竟能如此准確地掌握自己的行踪,甚至提前在酒楼设宴等候,这份“用心”和能量,也绝非寻常。 第159章 唐诗剑法,烧烤达人 第159章 唐诗剑法,烧烤达人 待眾人重新落座,陆大有目光平静地看向凌汉鹏,开门见山地问道:“凌帮主如此费心等候, 不知所为何事?若有指教,陆某洗耳恭听。” 凌汉鹏並未立刻回答陆大有的疑问,脸上依旧掛著热情的笑容,却將话题转向了他的儿子。 他再次指向那名叫凌退思的少年,语气带著几分父亲的期许与试探:“陆少侠乃名门高足,见多识广。您看,我这不成器的犬子如何?” 陆大有闻言,目光再次落在凌退思身上。只见这少年容貌確实俊雅,眉目清朗,身形略显单薄,举止间透著一股书卷气。 与其父的江湖草莽气息截然不同,更与旁边那些虎视耽的帮眾护卫格格不入,全然不似一个帮派少主应有的模样。 陆大有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依照常理隨口恭维道:“凌公子年纪轻轻,已是气度不凡,眉目清朗,俊逸出尘,將来必是栋樑之才。” 然而,就在他口中念出“凌退思”这个名字的瞬间,一丝极其微妙的熟悉感如同水中的涟漪, 悄然在他心头盪开。 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或者与什么重要的事情隱隱相关?陆大有表面平静,心中却已暗自留意。 “故而,老夫厚顏恳请陆少侠能够引荐一番,使我这不成器的孩儿,有幸拜入华山派这等名门正派门下,习得正道玄功,將来也好光耀门。”凌汉鹏终於道出了他精心设宴、专程等候的真实目的。 “这”陆大有闻言,心中顿感为难。他与此人萍水相逢,对其父子品性根底全然不熟,况且华山派收徒素来严谨,首重心性品德,岂是隨意引荐便可入门? “呵呵,当真是可笑至极!”一个清朗却带著浓浓讥消之意的声音突然从旁响起,打断了陆大有的沉吟。“何时起,这恶事做尽、鱼肉乡里的帮派子弟,也能堂而皇之地拜入名门正派了?” 凌汉鹏眉头瞬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怒,循声望去。只见邻桌坐著一位年轻男子,正自斟自饮,桌上放著一柄古朴长剑。他神態疏狂,旁若无人。 凌汉鹏身后一名脾气火爆的护卫汉子按捺不住,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戟指怒喝:“*!你是哪条道上的野小子,敢在此处口出狂言,污衊我龙沙帮?!” “哼,我管你是哪条道?不过是路见不平,看不惯尔等为非作岁的醃勾当罢了!”那年轻男子冷笑一声,將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姿態甚是狂放不羈。 就在此时,陆大有脑中灵光一闪,终於记起“凌退思”这个名字的出处! 原来此子日后竟是子承父业,继任了龙沙帮帮主之位!更是个心狠手辣、连亲生骨肉都能牺牲的狠人!这等人物,华山派可收不下?也万万收不得! 凌汉鹏强压怒火,沉声问道:“不知阁下是哪路英雄?还请亮个万儿(名號),也好让我凌某人知晓,是哪位好汉对我龙沙帮有如此成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梅念笙!怎么,凌大帮主可是想將在下留下,好好『理论”一番?”那年轻男子掷杯於案,傲然报出名號,言语间锋芒毕露,毫无惧色。 “梅念笙?”陆大有心中不禁再次嘀咕,“好傢伙!又是一个『熟人』!”这接踵而至的“熟悉”名字,几乎让他產生一种是否又穿越了的荒谬感。 “不敢!”凌汉鹏嘴上说著不敢,脸色却已铁青,“不过阁下凭空污衊本帮清誉,我身为帮主,却是不能坐视不理!” “污衊?”梅念笙笑一声,针锋相对,“你龙沙帮欺行霸市、强取豪夺、祸害百姓的一桩桩、一件件恶事,可都是血淋淋的事实!怎么,敢做还不敢认吗?” 眼看两人唇枪舌剑,气氛剑拔弩张,衝突一触即发。陆大有反而乐得清閒,索性抱臂旁观起这场热闹。 他目光扫过一直沉默站在凌汉鹏身侧的凌退思,只见这少年虽一言不发,低垂的眼帘下却掠过一抹极其阴冷狠戾的光芒,死死钉在梅念笙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楼梯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行人拾级而上。为首者是一位身形精瘦、 双目炯炯有神的老者。 他虽瘦小,但步履沉稳,气息绵长,甫一上楼,目光便如鹰集般精准地锁定了陆大有。 “敢问,可是那位在衡阳城手刃淫贼田伯光的『掌剑双绝”陆少侠当面?”老者声若洪钟,中气十足,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陆大有起身,抱拳回礼,不卑不亢:“不敢当。正是在下陆大有。敢问尊驾是?” 老者抱拳还礼,朗声道:“老夫鹰爪铁枪门门主,薛斌是也!” “原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鹰爪铁枪王”薛老英雄!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陆大有诚恳说道。 这位薛斌在江湖上以鹰爪功与铁枪术闻名,確实有些侠名,称得上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前辈。 薛斌爽朗一笑,隨即介绍起身后弟子:“此乃老夫不成器的大弟子郑力,得传老夫几分鹰爪功夫的皮毛。” 只见那郑力身材魁梧,双臂筋肉虱结,异常粗壮有力,尤其是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指节粗大鳞,布满厚厚的老茧,显然鹰爪功夫已有相当火候。 “这位是二弟子铁干,习练的是老夫的铁枪之术。”薛斌又指向另一位身形削瘦、面容精悍的青年。 陆大有一听“铁干”这名字,脸上差点没绷住,心中暗道:“好傢伙!连“烧烤大师”也来凑热闹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点头致意。 鹰爪铁枪门眾人的突然出现,如同投入沸水的一块冰,瞬间打断了梅念笙与龙沙帮之间那紧绷欲裂的对峙氛围。 薛门主目光扫过凌汉鹏等人,仅仅是不咸不淡地抱了抱拳,算是打过招呼,眼神中並无多少亲近之意,反而隱隱透著一丝疏离与不屑。 这番姿態,不言而喻地道出了龙沙帮在当地武林中的真实风评一一显然不佳。 “陆少侠在衡阳城剑斩那恶贯满盈的淫贼田伯光,实乃大快人心之举!”薛斌转向陆大有,话语中满是讚许, “前几年,这恶贼流窜至荆州一带,接连犯下数桩令人髮指的採大案,祸害了好几位清白人家的姑娘! 我两湖武林同道曾数次联手围捕,奈何此獠奸猾似鬼,轻功卓绝,竟被他屡次逃脱。没想到, 最终还是栽在陆少侠这般的名门高徒手中!真是苍天有眼,为民除害啊!” “薛老英雄过誉了。”陆大有连忙谦逊道,“实乃侥倖。若非当时有我大师兄令狐冲缠住那田伯光,耗费其气力,在下也未必能寻得良机將其斩杀。此功不敢独领。” “唉,陆少侠过谦了!这分明是名师出高徒,华山派教导有方啊!”一旁的凌汉鹏见缝插针, 连忙堆起笑容恭维道。 “哼!”一声冷哼再次响起,梅念笙斜著陆大有,语带讥讽,“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识人之明有限。那田伯光不过是没撞到我梅念笙手上罢了。若让我遇上,定叫他血溅五步,命丧当场! 何须旁人相助?” 这话锋,已然明晃晃地指向了陆大有。 陆大有闻言,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平静地迎向梅念笙:“哦?听阁下此言,似乎对陆某颇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