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夜欲缠欢》 第1章 都送上门了 第1章 都送上门了 “阿筠,你去看看,怎么那老头子这个点了还没回来,怕不是又跟人聊上了……” 妇人的絮叨还在耳边,应筠早已经起身,随手取了两把伞,笑着打趣,“阿婆,阿公在家的时候你嫌他烦,这六点还没到,你就念叨了多少回了。” “臭丫头,阿婆都敢说,一会儿不给你饭吃。” 老妇人的笑骂声带着几分嗔怪,淹没在那匆匆脚步带起的水声中。 梅雨的季节,江南的小镇不论是哪儿都带着几分潮意。 墨绿色的青苔在一个个暗沉的夜晚里爬满墙角。 在当地人的眼里,这抹墨绿存在除了昭示这座小镇历史久远的古朴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哦,还要时刻警醒着,别在不经意间被它绊倒。 但在那一群生活在高楼大厦间的公子小姐们来说,那是家中那幅有市无价的画上的江南风情。 指不定还要夸上一句,烟雨缭绕,好不迷人。 小镇里,没什么码头一说,船停靠在哪儿的台阶旁便是哪家的码头。 应筠站在离水面最近的一级台阶上,沉浮的水伴着远处船只的靠近总时不时地漫上来,脚上的鞋子沾染了些许的湿意。 她探着脑袋望向拐角处,隐隐可见船头,她摇了摇手中的伞,喊:“阿公!” 船上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 老人聊得开心,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那浑厚的笑声,见了她,隔着老远喊:“阿筠,诶呦,怎么在这等着,一会儿别被蚊子咬了。” 应筠摸了摸脖子,有些痒,已经被咬了。 这个季节,水边的毒蚊子不少。 按本地的方言讲,应筠自小就是一身烂肉,但凡被咬了一口,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的,留下一个淡淡的疤,那感觉并不好受。 船只渐近,船上坐的人影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一个个西装革履的模样,又或是穿着料子极好的衣裙,绝不像是来旅游的,倒像是不知从哪个宴会上逃出来的。 “大爷,谢谢您嘞!”说话的人眉眼含笑,男男女女接二连三的开口,皆是家教极好的模样。 应筠的目光也不知怎的,落在了那个坐在船只最末端的男人身上。 他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指尖夹着一抹猩红,吞云吐雾间,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身处喧闹间,却未发一言,让人不由注目。 她自小便在这陪着阿公阿婆和各式各样的客人打交道,别的不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她最是清楚。 她没多看,只怕多看一眼,旁人都要觉得她别有用心。 应筠只借着余光,匆匆扫过一眼。 苏步青被这群热闹的小辈哄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欸,好好,都是好孩子!” “呵——” 一声嗤笑传来,不轻不重地传入应筠耳中。 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发自内心的笑意,却莫名为这烟雨江南里潮热的夏添上了一丝清冽。 她默默收回了视线,靠到墙边给这群人腾出了下船的地方。 多年后,哪怕常呆在叶嘉淮的身边,应筠也总想起这惊鸿一瞥。 微微敞开的衣领,漫不经心的笑意,幽深眉眼间的矜贵,这一切大概早已为应筠的奋不顾身埋下了伏笔。 身边随风带起一阵有些呛鼻的烟味,却又隐隐参杂着一道淡雅幽沉的香,悠远绵长地萦绕在鼻尖。 不知怎的,竟引人乱了心神。 身边的人一个个走过,应筠握了握手中的伞柄,纤细的指尖,微微泛白,她吐出一口气,轻声说:“下雨了,带着伞吧。” 只是恰好,走过身边的人是他。 应筠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瞳仁,倒映着的是她被暑气熏得微红的脸庞。 夏日里的雨,起不到丝毫降温的作用,只是在肌肤上平添了几许黏腻的潮热。 “哟,嘉淮,还不快接着,人家这伞可是在手里握好久了,都送上门了还不赶紧的。” 男子打趣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听着不轻不重,可声声入耳,总让人觉着那话中的意味不明。 与之相随的,是那群人略有些刺耳的笑意。 应筠微皱了皱眉头,只当未闻,但此刻手腕有些发酸,让她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 本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面上的懊悔即便掩饰得再好,也总从眉眼间泄出几分端倪。 可现在,好像也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了。 苏步青放下撑船的竹竿,一片好心地说:“你们这衣服料子好,别沾了水,到时候不好打理,拿着伞吧。” 话音落下,应筠手上的重量一轻,两人的指节恰到好处地避开,连不经意的相交都未曾发生。 可应筠总觉得手心发痒,那把伞上,似是有某种莫名缠绕的丝线,将两人的命运不知不觉地缠绕在了一起。 他嗓音有些哑:“多谢。” 应筠佯装自然地收回了那递出的手,好似不过是做了一件极为顺手的小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先前被咬的包已经开始隐隐发痒。 应筠放下自己的伞在一旁的台阶上,蹲下身在一旁帮衬着,“阿公,我帮你系绳。”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群人也就此与她分道扬镳。 当时谁都觉得,本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罢了。 在几年后的一个酒会上,应筠依偎在叶嘉淮的怀中,一群人吵着嚷着要玩真心话。 不知是哪个胆子大的张口问了叶嘉淮,“嘉淮哥,你见应筠姐第一眼是什么感觉啊?” 叶嘉淮勾着她的发尾笑了笑,未曾作答。 * 暮色渐深,老旧的宅门中传出几声笑语。 饭吃到一半,苏步青拍着大腿叹了一声:“诶呀,我那饭盒又剩在船上了,这天气隔了夜怕是要发臭的。” 应筠扒拉完碗里不多的饭粒,向窗外望了一眼。 朦胧细雨不停,只听见一阵蛙叫蝉鸣,还夹杂着远处几声游客的喧闹声。 夏云的脸色不好看,眼见着就要开口数落,应筠忙笑着打圆场,“我正好也吃完了,阿公你别出门又滑了跤,我去给你拿。” 这天气,潮得厉害,打不打伞也都没什么差别。 从家到船边,十分钟的距离,有不少人给她打招呼,“阿筠,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的。” “苏阿公又有东西忘带了?” “是。” “阿筠,一会儿来帮我孙女看看作业。” “好!” 船在水面上荡着,应筠蹲下,往船里探身,不锈钢制的饭桶果然悄然立在船舱的一角。 手刚触及那冰凉的拎把,身后突如其来的一道嗓音吓得她一惊。 船身微晃,她好不容易才在这摇晃的小船上稳住了身形,匆匆半直起身子转头。 叶嘉淮不知什么时候伸手扶住了乌篷,站在了她的身后。 新文来啦!he!当然,中间也会有酸涩的部分,酸酸甜甜的一篇! 女主的名字读筠(yun) 欢迎阅读哦! (本章完) 第2章 这么怕我 第2章 这么怕我 叶嘉淮手上打着伞,是之前她给的那把。 约莫是刚抽完烟,空气中尘土的土腥气都挡不住那呛人的烟味。 他身边没了那一群衣着精致的人,只剩他一人,倒平白给他那张脸多添了几分遗世独立的傲气。 这人,第一面便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您说什么?”刚刚忙着不跌下去,她压根没听清男人的话。 “会划船吗?”叶嘉淮又说了一遍。 “会。”应筠点了点头,说得坚定,看着极有可信度。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会拿那杆子撑几下罢了。 他问:“还载人吗?” 她答:“载。” “那带我划几圈。” 应筠拿起杆子的那一刻心就慌得厉害,大约是怕被人戳破了自己的谎言,只好硬着头皮撑了起来。 她偷偷看了一眼,叶嘉淮没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似乎也并未察觉到她动作上的生疏。 所幸江南的河道并没有什么颠簸的地方,划了一会儿,自然也就平稳了下来。 船划到远离门户的地方,叶嘉淮蓦地开口,“行了,在这儿停一会儿。” 天色已经渐暗,大片的深蓝覆盖了天空,不见星光,只剩下在空中飘忽不定的厚重云层。 晚上大概还有一场大雨。 这里离岸边远,能见的灯光就更微弱了。 应筠往叶嘉淮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看不太清,她问:“要亮灯吗?” “好。” 她按亮了船头的小灯,柔和的光线亮起,是万家灯火里最平平无奇的一盏,却也照得分寸光亮。 她下意识闭了下眼,再抬眸,几分巧合,与叶嘉淮的目光撞上,又错开。 外面的雨声滴答,应筠缩进船舱的一角,小心地将脚往里面缩了缩,可不免几滴雨溅到衣服上留下了水印。 “我抽根烟?”是询问的语气。 应筠点点头说好。 话音落下,“叮当”一声脆响,指腹划过打火轮,火舌吞噬烟丝,随着鼻息吞吐,缭绕的烟雾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 “还在上学?”叶嘉淮的声音混着雨声显得格外深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雨势渐大,她的耳朵今天好像不是很灵光,总不太听得清他说的话,“嗯?哦,对,大三了。” 船舱里的空间实在是算不得大,便是应筠再怎么缩着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远不到哪儿去。 他问:“在北城上学?” “对。” 他们之间的对话实在是无聊得厉害,基本上是叶嘉淮问了,应筠便答上两句。 她没说太多,保持着作为一位“撑船人”应有的态度。 渐渐的,只剩下雨声与蝉鸣,刚刚的对话也就那么没头没尾的结束。 应筠的心没由来的沉了下去,脑袋伏在腿上,大半的发丝垂了下来,迷朦细雨落下的雨雾形成一颗颗小水珠,仿若渡了一层秋日的露水。 被蚊子叮过的地方已经涂了药,可药效过了,现如今却又不可抑制地发起痒来。 应筠忍着痒,心绪烦乱间,一个念头恍然浮上心头。 今天这场雨,要是能一直这么下下去,好像也不错。 可在这份平静被打破的一霎,应筠就有些后悔了。 “唔……”她低呼了一声,慌忙缩起了脖子想要扭头去看那抹冰凉的来处。 “别动。”是叶嘉淮,嗓音带着几分肃穆,让人不由顺着他的话停下了原本想要挣扎的动作。 清凉的薄荷味传入鼻腔,那块发痒的地方被人用指腹抹过,滑腻的触感,是药膏。 只是,与脖子上的凉意不同。 应筠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慌,即便有水声,蝉鸣作掩饰,她依旧害怕会被近在咫尺的人听见她过于杂乱无章的心跳。 本就低沉的气压,在此刻带来的不适感到达了极点,呼吸声也乱了。 很多时候,身体的本能反应是无法控制的。 就好比现在,每每指尖带过红肿处,应筠总止不住地轻颤。 她看不见男人的表情,只有浅淡的呼吸声喷洒在她的后脑。 太近了…… 叶嘉淮察觉到过分僵直的脖颈,收回手,轻笑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哼……这么怕我,嗯?” 应筠捂着脖子,将下巴埋入膝盖,支支吾吾地道:“没……没有。” 不说还好,现在这样子,倒更像是在欲盖弥彰。 叶嘉淮起了逗弄的心思,轻佻地问她:“怎么?我欺负你了?” 应筠的眼睫轻颤了两下,微微扭头去看他,白皙的肤色衬得面颊泛起的红晕更深,偏浅的瞳色在昏黄的光晕下显得格外澄澈。 几分嗔恼,这表情落在她那张清丽至极的脸上,倒真像是他欺负了她。 不过几秒,她很快收回了视线,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吓着我了。” 她语气是极正经的。 只是吴侬软语的乡音,听着不像是在抱怨,更像是在撒娇。 叶嘉淮唇角微勾,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淡漠疏离,“我看你那处肿的厉害,恰巧带了药,一时冒昧,你见谅。” 夏天,身上带点药膏,也不稀奇,她这么想着。 余光所及,叶嘉淮已然坐直了身子,望着窗外,指节落在西裤上随着雨打在乌篷上的响声轻点,像是在赏雨。 正如他所说,一时冒昧,一片好心。 她的心思乱了,与他不相干。 就跟路边遇见了野猫,一时兴起逗弄几下没什么区别。 应筠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感谢的话说出来却有些发冲:“哦,谢谢你的好心。” 叶嘉淮眉梢微挑,再望去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 小姑娘不经逗,气性还挺大。 外头雨势正大,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待在角落,像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学会了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打定了主意要和他划清界线。 叶嘉淮跟个没事人一样,隔了几秒又淡淡开口,问:“听你家人说,是在北城语大读的翻译?” 应筠心里有气,没作声,半晌过去,男人也没再开口说话。 其实见这一群人的第一眼应筠就听出来了,这地道的京腔,大抵是不知在那座城市生活了几代的人物。 他们的谈吐修养,衣着打扮,怕不是她平日里能见到的。 “嗯。”软软糯糯的一声,算是应了男人刚刚的问题。 叶嘉淮没计较刚刚的那段冷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读翻译,毕了业想去哪儿?翻译司?” 应筠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心中暗恼,阿公这闲聊的时候什么都往外说的毛病是真得好好改改了。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叶嘉淮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几丝讥嘲。 试问哪个学翻译的没有过这样的梦想呢,明明是一个拼尽全力也不一定会摸得见门槛的地方,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又偏偏让人觉得是那般的轻而易举。 不是因为无知生出的天真,而是与生俱来的底气,让他生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傲然。 世间就是如此,你遥不可及的东西,在旁人眼里或许不过是寻常。 应筠了解自己,她没那么大的志向,就想简简单单地赚点小钱,让阿公阿婆过得舒服些。 想到这,应筠知道她跟这人是真的聊不下去了。 几句话的功夫,雨势弱了些。 外面虽还有几丝细雨,可这身上本也就湿了,这雨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应筠起身拿起了船撑,“我要回去了,撑您回去。” 没再等叶嘉淮的意见,船身就已经破开平静的水面,一路微微轻晃,靠向了边缘的石壁。 像是往常接待客人一样,应筠摊开手掌,等着他下船,“希望您下次再来。” 叶嘉淮看着面前摊开的手掌,低笑了声,更近了一步,反问她:“真希望?” (本章完) 第3章 快喘不上气了 第3章 快喘不上气了 应筠面色微僵,指节下意识想要蜷起。 可下一秒,男人的手却搭上了她的掌心,只有几秒钟,不过是借力扶了一把。 再抬眸,男人已经上了台阶。 这人…… 应筠轻咬了下唇,朝他的背影说了一句:“再见,先生。” 说来好笑,划了这一圈,两个人却连姓名都未曾相告过。 叶嘉淮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说:“再见,应筠,多谢你的伞。” 应筠听见她的称呼,眼皮没由来地跳了一下,大概是从阿公那听了一嘴她的名字。 不过,也只不过就是名字而已,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那把暗色格子的伞又回到了她手上,刚刚的相遇,更像是烟雨江南筑下的一场梦。 应筠回家的时候,阿公阿婆正倚在床头看电视,幽暗的灯光承载着她童年的记忆。 阿婆问:“怎么回来晚了?” 应筠一边洗饭盒,一边答说:“去隔壁帮李阿婆的孙女看作业去了。” 她关了水龙头,甩了甩饭盒上残留的水渍,放在一旁晾着,准备回屋看书。 阿婆隔着屋子喊:“早点睡,别熬夜。” “知道了。” 今日的须臾片刻,不足以入梦。 —— 静默的包厢里,所有人都在等着叶嘉淮说出那问题的答案。 直到有人笑着开始打起了圆场,凉薄低柔的声音才开口,说:“小姑娘声音挺好听,气性也大。” 怀里的人靠在他的肩头昏沉沉地睡。 叶嘉淮捏了捏她的脸蛋,小姑娘嘟囔了一声,面色却还是乖顺。 有句话他没说,那时的她,像只涉世未深的狐狸。 那双眼睛却又纯得很,挠得人心痒。 * 家里的两个老人年纪都大了,近来暑期到了末尾,不少人趁着这个时候出来游玩,促成了旅游旺季。 应筠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一直没订票回去,拖到开学前两天,才开始慢悠悠地收拾起行李来。 哦,在此之前,她还安排人来给家里装了两个监控,随人动的,一个装在门厅,一个装在房间。 她只要打开手机软件,就能看清楚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家里的两位老人骂她乱钱,手指屈起在她脑门上轻点了一下,应筠却只是乐呵呵地看着手机上清晰的人像,一句反驳都没。 就这样她还不满足呢,恨不得立刻发明一种随身监控,她只要打开,就能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吃饭了没,睡得怎么样。 临回学校前,应筠又反反复复地叮嘱起来:“阿公,天气要是不好你就少出去划船,万一跌跤了得不偿失的。” 苏步青点头应下,“好,知道了。” 是个乖乖的小老头儿。 应筠换了个人继续唠叨,“阿婆,你也少出去摆摊,要是身体不舒服了一定要立刻打电话给我,可千万别自己熬,药每天要按时吃,没有了就给我打电话。” 夏云赶她出门,“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婆还唠叨。” 应筠无声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怎么能放心呢,离得远,老人家生病了总也不愿意说,都是自己买点药吃就算了。 上一回她也是回家了才知道,阿婆因为高血压,在她不在的时候还晕倒过一次,要不是那天阿公恰好没出去撑船…… 她甚至不敢深想下去。 应筠这次回来后带两位老人家去医院做了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整体来说都还可以,就是夏云的血压偏高,要时刻注意着。 真走到门口,看到早已经停在门口的那辆车的时候,他们的角色又调转回来,应筠像是又成了小时候那个扎着两条小麻啾啾的小女孩儿。 应筠从小就不擅长应对离别,每一次说再见,她其实都想哭,但她不想招两位老人抹眼泪,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甜笑,一边把行李拎上车,一边说:“阿婆,你们进去吧,不用送了。” 夏云拉住她的手,苍老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叮嘱着,“阿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阿婆等我回来你包馄饨给我吃哦。” “好。”夏云顿了顿,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开口说,“阿筠,你要是有空,去见见你妈妈,她……” 应筠知道阿婆要说什么,不想听下去,却又怕老人伤心,用一句“我知道了”打断了这个话题。 她拉开车门,坐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摇下了车窗,应筠将脑袋探出车窗,挥着手,耳边的风声拉扯着她的发丝,那像是一种挽留。 车轮滚在砖面上,车身因为几块凹凸不平的砖块不可避免地颠簸了一下,她的嗓音有些发颤,却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她的哭腔,“阿婆,阿公,我走了!再见!” 关上车窗,一低头,泪珠就这么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前座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笑着开解她:“丫头,刚上大一吧,出远门舍不得吧。” 应筠没好意思说她已经大四了,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 人好像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必须变得坚强独立起来,就连离别的时候都不应该再哭泣。 应筠觉得她已经到这个阶段了,她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也可以很独当一面,可此刻她就是哭得像个小孩。 她想,她大概永远都学不会坚强地离别这个课题。 司机很自来熟,“要去哪儿上学呀?读的什么学校呀?” “北城,北语大。” 司机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叹道:“高材生呀!” “我女儿是学设计的,在南城读书……”司机絮絮叨叨地聊起来。 离家的路程在变远,在那一口地道乡音的渲染下,离别的愁思也渐渐变淡。 终于是在九月初,应筠回到了这座和自己家乡截然不同的城市。 应筠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推开门,还没等她站稳,一个人影就扑了上来,“我的筠筠宝贝,可想死我了。” 像热水烧开水蒸气顶开盖子般的热情,扑得应筠的脚步不由后撤了两步,如果不是握着行李箱,她很有可能在回校第一天去医院报道。 舒洛一是个典型的明艳大美人,两人的友谊开始得很简单,舍友,一块上课一块吃饭,四年,感情就这么处出来了。 说实话,应筠觉得她自己挺幸运的,大学四年,遇到的舍友,都是很好的人。 她是个性子很淡的人,或许在外人看来,她是个典型的乖乖女,甚至看起来还有些闷闷的。 可其实她只是性子慢热了一点。 玩熟了之后,舒洛一最爱做的事情大概就是捏着她的脸蛋感慨,“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宝贝儿,你还有这一面呢!” …… 应筠还记得她第一次到宿舍的时候,九月份的北城天气燥热依旧,她一个人拎着行李上楼,领口一圈染上一层薄汗,颇为狼狈。 打开门的一霎那,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来得及与舍友们对视上,舒洛一就已经替她拉过行李,拉着她开始热络地做着自我介绍。 在应筠对这座城市最陌生的时刻,舒洛一以满腔的热情,掀起一场名为友情的风浪席卷而来,为整个宿舍四年的美好情谊破开了一道康庄大道。 不过此刻,应筠心里只有无奈,她的生命安全现在因为这个女人受到了严重威胁。 她快喘不上气了! “一一,呼吸不了……了。”应筠埋在她的胸口拍了拍她的背,闷声开口。 (本章完) 第4章 收拾得干净些 第4章 收拾得干净些 舒洛一今天穿了一双十厘米高的高跟鞋,拔高了她的海拔高度,也险些制造了一场事故。 舒洛一忙松开手,讪笑道:“诶呀,sorry,sorry啦,一时激动!” 应筠总算能推着行李进门,走到自己的床位,奇怪地问:“你这学期不是不回来住吗?怎么回的比我还要早?” 大四,毕竟已经迈入毕业的关卡,原本拥挤的四人宿舍,现在只堆了应筠一人的行李。 舒洛一是早早就在群里说了,她要开始实习了,上班下班的总要晚,不回来打扰她们休息。 褚滢要准备出国,而且她本就是北城人,住家里更方便准备资料,付之遥是打算跟她男朋友出去合租。 这么一来二去,宿舍就只剩下应筠一人住了。 原本她暑期也是打算出去实习的。 应筠大三的时候就把该考的证件七七八八考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她平时课余时间做兼职翻译的经验,又有关系不错的学长学姐内推,按理说可以找到个不错的实习。 但她到底是放心不下家里的两位老人,想到工作之后陪他们的时间可能会更少,就索性正儿八经地给自己放了一个暑期的假,回家好好陪陪阿公阿婆,顺便将保研资料准备更完善些。 “那我不是想你嘛,怕你一个人在宿舍无聊,特意回来陪你的。”舒洛一随手点了支烟,撩拨了下她那头顺滑的大波浪,朝她抛了个媚眼,“我们阿筠一个人住宿舍怕不怕呀,要不要姐姐回来陪你呀。” 舒洛一虽说只比她大了几个月,但尤其爱以姐姐的名号自称。 应筠听惯了她满嘴跑火车,知道她最近正和新男友打得火热,就是住宿舍也不一定常待的。 她眨眨眼,点头接过话茬,可那双眸子分明是没带半分的认真,“好呀,你回来陪我住,珍惜度过这为数不多的大学时光。” 舒洛一勾住她的肩膀,转眼就为自己找到了借口,“你最近忙着保研的事呢吧,我多么贴心一人,哪里好回来打扰你呢。” 应筠的专业能力在学院里是数一数二的,各类比赛活动,学院里大大小小的表彰也总能有她的名字。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要走保研这条路的,按照她平时的成绩和往年的保研标准来说,不算难。 可此刻谈及这事儿,应筠的心头却涌上一股淡淡的烦躁感。 应筠侧身从舒洛一的指尖夺过烟,驾轻就熟地贴到唇边深吸了一口,那抹猩红明灭,淡淡的青烟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她没什么烟瘾,只是急于用尼古丁压下心底的郁闷。 应筠不是对自己的未来毫无规划的人,可大学四年,她明白个道理,不是所有事情只要她拼尽全力就会有所结果的。 努力两个字在成人世界里,或许连块敲门砖都算不上。 她恍然又想起了那日小船上的谈话,翻译司? 究竟是该说这些上位者不食人间烟火还是该埋怨自己不思进取呢? 她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眼底的愁思明灭,说:“保研这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舒洛一眉头一皱,“宝贝儿,成绩,竞赛,你哪样不行,咱可不能这么妄自菲薄。” 应筠勉强扯起嘴角笑了下,“好,听你的,我努力加油。” 舒洛一陪着应筠整理了会儿行李,隔着电话给夏云他们打完招呼,看了眼时间,拍拍她的肩背,说,“我还有事,先走啦,群里说好了,咱们约着一块吃饭啊。” “欸!”应筠还想叫住她,可高跟鞋丝毫没影响到她奔跑的速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人就跑没影了。 应筠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整理归位,一看手机,也不早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拎着包下楼往学院楼走。 下午的太阳正烈,耳边一阵阵蝉鸣如声浪般翻涌,阳光穿透茂密的叶片缝隙,星星点点地洒落在眉宇,让人不自觉在眉头隆起一道浅浅的沟壑。 学院楼离得远,等应筠走到楼底的时候跟老师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加快了步伐,顾不得头上的薄汗,掐着时间,匆匆敲响了那扇紧闭的门,“老师,我是应筠。” “进。” 办公室的凉意扑面而来,吹散了方才一路走来的暑意。 只是冷热交替的,应筠的头脑一时不免有几分发晕。 她规规矩矩地站在办公桌前,“老师,您找我。” 眼前的人不仅是应筠的老师,在翻译界内也是喊得出口的人物,而应筠,也能算得上是她的半个“得意门生”。 江蕙朝她扬了下眉,笑得慈蔼,“小筠,快坐,这天气热坏了吧。” “日头是有些毒,进楼了就好多了。”应筠半躬着身子接过江蕙递来的矿泉水。 一段对话的开场,总要有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作铺垫。 应筠一板一眼地回答着这些看似无趣的问题。 江蕙从办公椅上起身,坐到她对面,一手撑在沙发上,笑得和蔼可亲,“之前也没自己和你聊过,你现在也大四了,之后呢,是怎么打算的?” 应筠对上江蕙关切的目光,其实这个时候,就足以让她确认,之前她夏令营入营被拒的原因了。 应筠压下心底的躁郁,说:“我是想申请保研的。” 江蕙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眉眼间的细纹随着苹果肌的上抬深深陷进去,犹如几道深不见底的沟渠,“大学四年,老师也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你的天赋我看在眼里,若是能继续深造下去,以后想来是大有作为的。” 应筠垂下眼眸,不轻不重地应下,“谢谢老师夸奖。” 可这些看似情真意切的谈话就是真心为你吗? 不见得。 江蕙抬手看了眼表,“行了,今天找你呀就是为了看看你对以后的规划,可别到了毕业季就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了心神,浪费了自己的时间精力,你现在对自己有打算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谢谢老师关心。” “这是哪儿的话。”江蕙起身拍拍她的后背,“一会儿收拾收拾,老师也好久没见你了,请你吃顿饭。” 话落,江蕙便转身回到了办公桌旁,重新戴上眼镜,镜片折射出冷冽的光,杜绝了让她开口拒绝的机会。 帆布包的肩带还没来得及放下,应筠捏紧了包带,虎口处勒得沉甸甸的疼,她深吸了口气,“老师,那我先出去了。” “欸,好,桌上的水拿着吧,一会儿我联系你。”江蕙抬眸冲她笑,像是不经意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她,“一会儿收拾得干净些,小凡也去。” (本章完) 第5章 想改行当老鸨了 第5章 想改行当老鸨了 应筠捏着瓶子的手一顿,心脏连同垂在身侧的手掌一同下坠,她屈膝捡起塑料水瓶,带上了门。 走出学院楼,阳光依旧刺目,可照在身上,却是彻骨的凉,仿若只有她头顶的天空,被灰沉沉的乌云笼罩。 应筠身形晃了晃,耸耸肩,努力让自己僵硬的脊背恢复了知觉,她划开手机,一边往寝室走,一边在宿舍群里发消息,「宝贝们,今天晚上不能和你们一块去吃饭啦。」 褚滢:「啊,为什么?」 付之遥:「筠筠,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忙吗?」 应筠低着头打字,「江老师说晚上要让我陪着一块吃饭。」 这段话刚发出去,舒洛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不善地嚷着:“那老妖婆又让你去陪吃饭?” “嗯。” “操,那老妖婆贱不贱啊,尽干这恶心事儿,我看她是年纪大了,想改行当老鸨了。”舒城不可避免地爆了粗口,语调倏地抬高,“这都第几回了!阿筠,那老妖婆就是捏准了你脾气好才敢这样!” 应筠闷头走着,踩着脚下红绿间隔的砖块,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迫参加这样的饭局,可自己一次次的退让,顾全大局,在旁人看来似乎成了拿捏她的把柄。 第一次是为了奖学金,第二次是参赛名额……再到现在,明里暗里地说着她未来的前途,不论是保研还是工作,只要她还在翻译这行,似乎就逃脱不了这样的现状。 可那能怎么办,江蕙只要动动嘴,就可能堵住她要走的路,她要赚钱的,只能硬着头皮忍下去。 应筠调整好语气,反过来安慰她,“一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吃亏的,这也是最后一回了,实在不行,我就跟她闹个鱼死网破,大不了以后不干翻译这行了。” 舒洛一不放心她,“你一会儿把餐厅名字告诉我,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就借口逃出来,不行我就杀进去,闹一出大的,看她那张老脸往哪儿搁!” 听着舒洛一愤慨激昂的嗓音,应筠被她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论一会儿怎么样,但至少是此刻心头久久不散的愁云冲淡了些许。 “你还笑!”舒洛一担忧地斥责道。 “一一,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应筠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再说不是有你替我保驾护航嘛,不行我们就一起撕破老妖婆的脸皮。” “姑娘,到了。”司机扭头轻唤了她一声。 “哦,好,麻烦您了。”应筠靠在玻璃车窗上,目光定了神,慢半拍地直起身子,低头划开手机,确认付款完成后才拉开了车门,“谢谢您啊,钱付好了。” 从学校到餐厅,半个小时的路程,太阳已经落了山,正是天将暗未暗的时刻,浓蓝色的天际线边缘卧着一团团暗粉。 一瓣月影隐在云层里,幼年记忆里能照亮夜晚每一层台阶的皎洁月色,在这座城市里,甚至暗淡到不及脚边透过层层树影投射的一圈浅黄光晕。 应筠没急着进去,先把餐厅的定位发在了宿舍群里,简单报备了一下行程,确认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两分钟的时候,这才迈开了步子。 门口,侍应面带微笑地拦住她,“您好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应筠报了江蕙的名字。 “您请稍等。”一边说着,女孩低头去滑动屏幕,几秒过后,她递给她一个略带歉意的表情,“抱歉小姐,您可能得再确认一下预约者的姓名。” 应筠抿唇思忖片刻,眉头轻拢着重新报了个名字,“沈宵凡,沈先生,可能是这个。” 三个字在舌尖上滚过,极短促的,可口腔内却如同被油腻腻地糊上了一层劣质猪油,堵在喉咙口让人忍不住地想作呕。 应筠在心底默默呸了几声,面上不显分毫地压下了那种恶心感。 “好的,麻烦您再等一下。”侍应又重新垂眸,几秒后,微微侧身让开一个身位,“女士,您请跟我来。” “谢谢。” 运动鞋踩在擦得锃亮的大理石砖块上,深刻在鞋底的纹带来了良好的防滑效果,同时也时不时地发出“吱嘎”的响声。 那声音,像是初学小提琴的孩童,懵懂地将琴弓贴在琴弦上,听得人不由皱眉,但“罪魁祸首”却充耳不闻。 绕了几回弯,远远的,应筠看见平日里庄肃的蒋老师,和一位背影宽阔的男子对坐着,垂眉赔笑聊得正欢。 杯沿将浅黄色的光晕折射入眼眸,恍得人头晕。 这样的氛围环境,称得上纸醉金迷,应筠却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恶寒。 她像是入了一场交易会,有买家,有卖家,至于她呢…… 江蕙显然看见了她,眼中的不满转瞬即逝,很快脸上堆起笑意,冲对面的人朝后扬了下下巴。 沈宵凡一扭头,灼热的目光不加掩饰地将应筠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他快速起身,貌似具有极优良的绅士风度,走近向她摊开了手掌,“应小姐,好久不见了。” 应筠只当没看见,浅浅点了下头算打了声招呼,掠过他,适时的做一瞬耳聋眼瞎的傻子。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熟练,但现在可谓是得心应手了。 她径直走向江蕙,“老师,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沈宵凡没因为她的无视而气馁,紧跟在她身后抢先一步替她拉开了椅子,笑哈哈地道:“时间刚刚好,是我们来早了。” 应筠这才略微侧眸,“沈先生好。” “你好你好,快落座吧。” 应筠自己拖着椅子,尽可能与沈宵凡拉开了点距离,刚挨到椅座,就听见江蕙率先开口抱怨道:“就说让你跟我们一块过来吧,你瞧瞧,浪费了多少时间。” 应筠不曾生出丝毫愧色,面不改色地撒谎,“抱歉老师,下午确实是有事。” 沈宵凡轻轻一抬手,在一旁一副老好人的姿态,“江老师,没事没事,吃饭事小,应小姐的事大嘛。” 前菜端了上来,侍应微微倾身将醒好的红酒倒入高脚酒杯。 暗红色的酒液顺着杯壁淌下,盛着细碎的金光。 轮到应筠的时候,她掐准时机用手掌盖住了杯口,面色为难:“江老师,不好意思啊,我耳朵有些发炎,吃了头孢,喝不了酒。” 说罢,她朝身侧的侍应勾了勾唇角,“麻烦您帮我把酒杯撤了吧,能顺便帮我倒杯热水吗?” “当然可以,女士您稍等。” 从她这位“德高望重”的江老师身上,应筠还是有学到不少东西的,比如……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她迎着江蕙暗沉的眼眸,浅浅微笑了一下,一脸的无辜乖巧,礼数上让人抓不到一点错处。 (本章完) 第6章 “毒苹果” 第6章 “毒苹果” 沈宵凡关切地问了应筠几句,脸上始终挂着笑,仿若是个极体贴的人,说:“身体要紧,不能喝酒别勉强。” 可也就是这几句话的功夫,他却趁机挪近了他们之间椅子的距离。 应筠本就坐在了桌子的右侧边缘,如今退无可退,只能尽可能小心地缩着自己的身子。 位置的天平严重向右失衡,桌子就这么大,她再谨慎避让,也抵挡不住刻意为之的贴近,手肘处不可避免地与另一人相撞。 应筠触电般的,快速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所幸主菜在这时候端了上来,为她有些激烈的抵抗动作稍稍起到了掩饰的作用。 待主菜上好,江蕙捏着杯柄笑意深沉,问:“小筠之前应该没来过这儿吧。” 极为精致的用餐环境,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也只不过摆着寥寥几桌。 她听舒洛一说,这地方其实是有包厢的,但只有两间,只接待领导还有与老板亲近的朋友。 总之,能进大厅就已经能算得上是家底深厚了。 再打眼一瞧,周围坐着的人无一不穿着熨烫得笔挺的礼服,只有她,这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在这样的环境里实在是惹眼。 应筠没心思理会周围递来的各式目光,不得不分出一点精力来应付她:“嗯,谢谢老师邀请。” 江蕙敛下先前的不悦,意有所指地看向她身侧,“欸,你这谢道错了人,其实也还是多亏了宵凡,这地方光有钱可进不来。” 那又怎么样呢,她一点儿都不想来,应筠的目光渐冷。 沈宵凡哈哈一笑:“是借江老师的光了。” “你这孩子还谦虚起来了,我哪有什么面子,若不是你,我和小筠哪有机会开这个眼界。” 江蕙的话适时顿住,眼底的警示意味满满,应筠知道她是在等,等她开口。 应筠低垂着眸子,覆在膝盖上的手掌不自觉捏成拳。 来都来了,都忍到这时候了,她这么安慰着自己,悄然吐出一口气,无奈地微微偏头,顺应着江蕙的心思向沈宵凡道了一句,“多谢沈先生。” “哪里,哪里,能和应小姐一同用餐,是我的荣幸。” 她的退让换来了片刻的和平,江蕙和沈宵凡之间有问有答,就如同提前预演过的一般,时不时地把话题往她身上带。 耳边充斥着过分油腻的嗓音,江蕙的笑容是她前所未见过的谄媚。 本就不高的食欲现如今是彻底没了胃口,她捏着玻璃杯的指尖似乎已经无法感知到热气的滚烫,麻木地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白水,试图压下胃部翻涌的作呕感。 应筠陪了一会儿笑,沈宵凡突然转过头热切地为她夹了一筷子菜,“应小姐,尝尝他们家招牌的牛肉……” 亮白的餐盘里突然多出了一块深色的肉块,渡着一层透亮的油脂,应筠没由来地想起白雪公主里那颗浸了毒的苹果,大概也是这般晶莹润泽。 但她是看过童话的人,理智在叫嚣,告诉她:“那是有毒的!别吃!” 现实远比童话更残酷,“王后”就在她对面盯着她。 她不动筷,江蕙望向她的眼神便愈发的幽深,应筠手中的筷子握了又握,终是下不了手。 “啪——吱——”她撂下筷子起身。 椅子拖拉的声响在这静谧的餐厅格外刺耳,周遭的视线落到了他们身上,应筠却是有了那么一丝喘息的机会。 “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说罢,再顾不得旁人的脸色,毅然转身离开。 她脚步匆匆地小跑到卫生间,快速打开水流,弯下腰,将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却仍然磨灭不了那作呕的冲动。 手肘处还残留着那人故意擦过的气息,应筠一遍遍地搓洗着那块肌肤,白皙的肌肤染上一片异样的红,是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红。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未施粉黛,甚至素得有几分失礼。 江蕙其实早在下午就一遍遍叮嘱过她,化个妆,穿的得体些。 她想起先前江蕙见到她时不满的审视,牛仔t恤不得体吗,至于化妆,她偏不。 “滋滋滋——”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应筠接起电话,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和舒洛一明艳的嗓音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半靠在墙上,听着那头吵吵嚷嚷的背景音,脚好像突然踩到了实地。 “还在那老妖婆的饭局上?” “嗯。” “那我来接你。” 应筠拿下贴在耳边的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说:“不用了,我打算回去了。” “老妖婆能放你走?”舒洛一是深知内情的,那沈宵凡在江蕙办公室见了一回应筠,就此念念不忘,三番两次地让江蕙约着她出去。 江蕙自身的学历在教授当中不算出众,评优评先总因为这个问题而短人一截。 而沈宵凡的父亲恰好在这方面话语权不小,知道沈宵凡对应筠有意思,她自然是喜闻乐见,上赶着给两个人拉关系。 应筠起初也拒绝了两回,可当下那次竞赛名额,她就被莫名其妙地刷了下来,去问老师,就是多给其他同学一点机会,她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再拒绝,就是她手头上正兼职的出版社的翻译资格被挤掉。 那些明明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她为之付出了多少努力的东西,在这座城里,似乎都不再那么理所当然了。 她好像陷入了循环往复的漩涡里,看不到尽头。 “不行,我不放心,我这过去也是顺路。筠筠,你要是先出来了也别等我,就先回学校,我呢,就直接回住的地方就好,要是我到的时候你还没出来,我一定冲进去把她做的那点破事都抖搂出来!”舒洛一义愤填膺地嚷着,“我可不怕她!” 应筠被她的语气感染,打起一点精神回她:“嗯,好。” 电话刚挂断,手机上就传来江蕙催促的消息。 应筠摸了摸自己因为不平而发烫的脸颊,重新打开了水龙头,再一次将水扑上脸颊,冰凉澄澈的水洗涤尽昏沉的燥热。 大概也只有这样,她才有那么一点能坚持下去的决心。 她闭眼深吸了口气,尚未来得及睁眼,脸侧骤然一凉。 “啊——”蓦地,喉间溢出一声低呼。 应筠慌忙捂住那块触感异常的地方,脸上未擦干的水珠顺着发丝一滴滴落在t恤上,氤氲出一块浅色的水痕。 应筠瞪着那双泛着淡红的双眼,宛若受惊的小鹿,在彷徨无措中对上那人的眼眸。 她愣了愣,在一片光晕弥散的视线中,辨认出那人的样貌。 是…… 叶嘉淮? (本章完) 第7章 有空送我回学校吗 第7章 有空送我回学校吗 应筠还记得他的名字,只是唇瓣翕动,却没能叫出口。 耳畔边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含着笑,清润如空谷幽涧,唤她:“应筠。” 应筠弄不明白,明明他们俩也就只见过一面吧,怎么叶嘉淮在叫她的名字能一丝一毫的迟疑都没有的? 叶嘉淮眉眼含笑,看向被自己吓得一惊的应筠,不见他有任何的愧疚感。 应筠能感受得出来,他今晚的心情应该不错,和她此刻的落魄得有些凄惨的现状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应筠回过神来,对于他冒犯的动作不免觉得有些恼怒。 可目光都对上了,她又不得不和他打声招呼,“先生好。” 叶嘉淮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几分恼怒,却又觉得应筠小心翼翼同他周旋的模样实在有趣。 他随手抽出胸前折成角锥形状的口袋巾,离应筠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将帕子递了出去,绅士风度十足,“抱歉,刚刚吓着你了?” 明知故问! 因为高度的优势,从叶嘉淮的视角看去,应筠那张惨白的脸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已经越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应筠和他又不熟难免有些不自在,但不知在和谁好强,生怕露了怯,硬是不肯退半步。 叶嘉淮也像是毫无察觉一般,面上始终带着盈盈笑意。 如今方寸之内,几乎都笼罩着男人的气息,是微醺的酒意,只让人燥意上头。 应筠彻底败下阵来,偏过头,接下他的手帕,低低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种隐晦的埋怨。 叶嘉淮满不在意地笑了笑,说:“叶嘉淮。” 应筠一愣,“什……什么?” 他微微后撤一步,留给她能呼吸新鲜空气的范围,“你要是喜欢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我也不介意。” 借着柔和的灯光,应筠转眸望向他,男人利落的面部线条隐在光下,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比初见时,他的身上更多了几分松弛感。 应筠没应声。 叶嘉淮今天似乎格外有谈话的兴致,扬起下颏示意她,问:“脖子上的包好了。” 应筠前面将披散的头发都撩拨到了一边,一侧颈部的光洁肌肤此刻一览无余。 应筠听到男人的问题,下意识去抚过那片曾经指腹打转过的地方,鼻尖似乎还记得那清凉的薄荷味,现如今只剩下一个暗色的小点。 颈间的头发有几分湿意,大概是刚刚洗脸时沾染上的。 不过是一个不痛不痒的蚊子包,谁能想到他能记这么久。 其实一开始应筠弓着腰洗脸,叶嘉淮也没认出她,走近了,脑中才隐隐约约记起那日她弯腰在船舱里找东西的模样。 顺滑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而落下,挡住了好看的肩颈,他恍然记起那日肌肤上刺眼的红色,像落在白雪地里一颗鲜嫩多汁的草莓。 这才一时越界,替她拨了下那不安分的发丝。 应筠浅笑了一下,“嗯,已经好了很久了,谢谢您的药膏。” 其实若是没有今天,这个暗点或许便也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叶嘉淮又与她闲扯了几句,应筠都答得客气又周到,是显而易见的疏离。 过了那挑起他三分兴致的点,一切自然也就变得索然无趣了起来。 叶嘉淮眉梢轻挑,眼中的玩味逐渐消散,只剩下两个不相熟的人之间,应有的漠然。 他又后撤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回到了最舒适的社交距离,轻一摆手,说:“行了,我还有事儿,不在这儿耗了,应小姐,有缘再见。” 叶嘉淮的转身不带半分的留恋,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好像不过只是一场梦。 本就应该到此为止了。 可应筠望着叶嘉淮高大的身影却蓦地生出一种期冀,他能帮她的期冀。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让她赌一把。 应筠原本已深陷入掌心的指甲突然松开,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勾住了他的指节。 是冰的,硬的,让她不由心生退意。 应筠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或许,抓住他的手是最好的决定,又或许会带来最差的结果。 只是,她好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这或许是她能逃离此刻困境最好的办法了。 她只能这么赌一把。 叶嘉淮顿住脚步,垂眸看向指尖温软之意的来源。 绊住他的,原来是这么一只手。 “应小姐,有事?”他没甩开她,视线落在那饱满圆润的后脑勺上。 总低着头,跟鸵鸟似的 应筠抿了抿唇,鼓足勇气抬眸迎上他的视线,“叶嘉淮,你现在有空送我回学校吗?” 一秒,两秒…… 太安静了,这样的寂静大概已经说明了某一种结果。 当然,指向性很明确,应筠赌输了。 本就只不过是微微勾着的指尖,再没有继续僵持下去的欲望,逐渐卸了力。 指尖滑落,可就在那即将荡下的前一秒,应筠的手被包裹进那骨节分明的大掌中。 很奇怪,手心是暖的,暖到让她原本躁动不安的内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叶嘉淮笑着调侃:“现在又不叫叶先生了?” 应筠眨了眨眼,还没回过神。 叶嘉淮曲起手指,轻巧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愣着做什么,回去拿东西。” 额间残留一点转瞬即逝的痛意,这是……答应了? “哦……好,谢谢您。”应筠对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承诺。 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整个人都看着鲜活了不少。 手上温软的触感消失,女孩的背影是难以抑制的雀跃。 叶嘉淮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不由失笑,真还是个小姑娘。 应筠刚走到位置上,江蕙就神色严厉将目光扫向她,“怎么这么慢才回来,霄凡在这干坐着等了你那么久。” 沈宵凡一抬手,“欸,江老师,没关系的,女孩子嘛,上厕所的时间都要久一点的。” 应筠听着他们俩一唱一和,心中早没了继续作陪的心思。 其实不论叶嘉淮有没有答应她,应筠都不打算与他们周旋下去了,只是有了那句随口答应的话,她此刻似乎能更有底气一些。 应筠没再坐下,直接弯腰开始收拾她的包袋,“江老师,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本章完) 第8章 要我去接你? 第8章 要我去接你? 应筠的突然离席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等到江蕙反应过来,应筠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 江蕙看了一眼沈宵凡的脸色,嗓音骤然压低,她怎么也没想过应筠会这样驳她的面子。 “应筠!” 咬牙切齿地厉声呵斥着,周遭的视线也因为这一声而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 毕竟大庭广众的,江蕙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她只能用一种威胁的眼神投向她,“应筠,你想想清楚。” 应筠捏着帆布袋的手勒得有些发红,想清楚,她早就想清楚了,她难不成要一辈子受她制约吗。 应筠垂下眼眸,语气中是不变的坚定,“老师,我先回去了。” 话落,沈宵凡却突然站了起来,脸上堆积的笑没由来的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应小姐,是我考虑不周,时间确实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 应筠想也不想地拒绝,“不麻烦沈先生了,我朋友在门口等我。” 应筠没打算再和他们周旋,转身就要走。 沈宵凡想当然地以为她是在应付他,“应小姐,这么晚了,我也不太放心,还是亲自送你回去比较好。” 披着羊皮的狼终究会露出那隐藏在面具下的狰狞面容。 手腕上传来刺痛的拉扯感,应筠不自觉蹙紧了眉头。 她试图甩开这恶心人的桎梏,可就跟粘在头发上的口香似的,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江蕙起身挡住一部分投来的探寻视线,那模样,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把应筠直接打包送人怀里。 她在一旁帮着腔:“是啊,让小凡送你回去,老师这样才能放心。” 手上传来的刺痛感越发剧烈,应筠不想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可现在,她不得不破罐破摔地想,大不了,她不再在这翻译界呆了,回阿公阿婆身边,划船去。 她刚张嘴想要嚷出声,“救……” 蓦地,一道吊儿郎当的调笑声却突然隔着大厅传来,“哟,嘉淮,今儿这出我倒是头回见,也是够新鲜的,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强迫人家小姑娘呢。” 在静默无声的环境下,这样的肆无忌惮,引得一众视线的侧目。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侍应生走到她身边,“女士,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不用!”江蕙抢先一步开口,“这是我学生。” 侍应并没有离开,站在应筠身侧等待着她的回答。 应筠没有一丝一毫犹豫,“麻烦您,他不让我走。” 侍应转过头来与江蕙他们交涉,沈宵凡的手仍旧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应筠一边挣脱,一边朝着不远处的人群看了一眼。 叶嘉淮一直没有搭腔,她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将视线落到她身上来。 她的眼角因为挣扎引起的疼痛而微微泛红,那个伫立在人群中的男人,身上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应筠在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她们之间的距离,并不仅仅只是这一个大厅。 她无法要求叶嘉淮什么,便是他刚刚说的话,或许也不过是酒后的一句戏言,即便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她也不能怪他什么。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从一开始就怀抱了太多的不该有的期冀。 应筠调节好自己的心情,收回视线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样脱身。 可倏的,在她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刻,耳畔边如梦如幻的,传来叶嘉淮微沉的询问声,“应筠,走不走?” 应筠第一次觉得,原来她的名字还有这样的读法。 沉缓的,像清晨古庙里敲响的第一声钟,让惶然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一瞬的失神,促使她看向叶嘉淮的目光慢了半拍,茫然无措的眼再配上几缕缭乱的发丝,像呆头呆脑的企鹅,可怜又可爱。 叶嘉淮素来寡淡的眉眼生出几许懒散的笑意,“愣着在那干嘛,要我去接你?” 沈宵凡虽说没见过叶嘉淮,但却认出了跟在他身后的一位公子哥儿。 他在跟他父亲一块出席的饭局上同那人打过一次照面,想起父亲恭维的模样,沈宵凡自知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 从小在权力场中的浸淫,让他练就出一身审时度势的本事。 他看了一眼应筠,明明调查过她的背景,是个极好拿捏的,谁能想到今儿会遇上这么一出。 虽说对于这到嘴的鸭子飞了有些不甘,但一番思忖下,沈宵凡立刻挂上一抹虚情假意的笑,松开了应筠的手腕,“应小姐怎么不早说,既然有人能送您,沈某就不多此一举了。” 呵,她没说吗? 应筠没想辩驳,只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 她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到叶嘉淮的身边,站得规规矩矩,和叶嘉淮并肩而立,却看着比陌生人还生分些。 应筠感受得到,站在叶嘉淮身边的每一个人看向她的目光,高高在上,或戏谑或冷漠。 她并没有为此感到不快,至少她摆脱了眼前的困境。 况且,这样的调侃不在意于她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对这群人来说越是可以随口提及的小事,她要付出的回报自然也就越小。 “走了。” “哦,好……”应筠应声,刚要迈开步子,手腕却倏的一紧。 因为挣扎残留的那片红被宽大的手掌覆盖,是温热的,和那日停留在脖颈间的温度一样。 她被簇拥在人群之中,跟着叶嘉淮的步子,步履匆匆。 周遭的笑意调侃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任何的改变,她望向江蕙的方向,她早已经无暇顾及她了,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女人,现在一个劲儿地在给沈宵凡赔笑道歉。 应筠悄然勾了下唇角,狐假虎威的感觉,的确不错。 “笑什么?”叶嘉淮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逃离了虎穴,应筠语气雀跃,说:“想起了下午看的纪录片,很有趣。” 叶嘉淮顺着问,“什么纪录片?” 应筠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答:“动物世界。” 叶嘉淮玩味地挑了下眉,“爱好还挺广泛。” 轻松愉快的气氛让她不自觉展露出最放松俏皮的一面,应筠咧嘴一笑,“谢谢夸奖。” 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这会儿可比刚刚唯唯诺诺的时候要有趣多了,叶嘉淮扯了下嘴角,故意逗她:“您客气。” (本章完) 第9章 嘴唇是绵软的 第9章 嘴唇是绵软的 应筠一如既往的不经逗,刚探出乌龟壳的脑袋又立刻缩了回去,敛眸收笑,不再随意同他攀谈。 在一声声寒暄道别中,一辆辆车子从身边飞速驶过。 应筠始终垂着脑袋,看见自己的影子从一片混成一团的黑影中跳脱出来。 在灯光的映衬下,小到翘起的发丝都格外清晰,唯有一处,模模糊糊地与另一道暗影交缠在一起。 她悄然弹动了一下手指,黑影中也探出两道细长的轮廓。 这下确认了,那是她与叶嘉淮交握的手。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的手臂难免有些僵直,手心也开始后知后觉的冒出一点细汗。 她暗暗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她又不是没牵过男人的手! 应筠试图转移注意力,开始盘算一会儿应该怎么表达谢意,再恰到好处地开口说,她自己回学校就好。 正想着,突然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 应筠迟缓地抬眸,对上一双含情的眼,嬉笑着同她说:“小妹妹,下次一块出来玩啊。” 应筠记得他,上一回在岸边,也是他先开的口。 不过这人应该早已经忘记了那句他脱口而出的调侃。 叶嘉淮踹了他一脚,笑骂:“滚一边去。” 牵在一起的手随之感受到一股巧劲,身体猝不及防地就往他的胸膛一撞,远离了那双看谁都多情的桃眼。 高迹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欸,老叶,别这么小气。” 叶嘉淮侧身拉开车门,还没等应筠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推入了车内。 叶嘉淮一手搭着车门,“你先坐一会儿,我说两句话。” 随后,车门被轻合上,一道车门,将车内车外的空间彻底隔绝开来。 应筠坐在后座,懵懵懂懂地和司机师傅大眼瞪小眼,两人不可避免地对视一瞬,互相友好一笑,又快速地移开视线。 刚刚想的说辞有一半作废,应筠颓废几秒,很快又调整过来,既来之则安之,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她翻出手机先给舒洛一发消息。 应筠:「一一,我已经准备回学校啦,你不用往我这绕了哦。」 舒洛一:「老妖婆没刁难你吧。」 应筠:「没有,等我到了寝室给你们发定位。」 舒洛一:「ok!ok!」 应筠关了手机,指尖无聊地落在手机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 安静下来,倦意就涌上心头,她疲惫地将脑袋靠在车窗上,丝丝凉意一点点侵袭她的肌肤,静谧的车厢,只听得见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自觉地就将视线落向窗外。 叶嘉淮挺拔的身子遮掩了大半的夜景,应筠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和初见时穿的西装不一样,他今天的穿着要更休闲一些,不变的是气质,举手投足间掩不住的矜贵。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 放松到,眼皮都止不住往下耷拉。 理智告诉她应该努力保持清醒,她一次次瞪大眼睛试图对抗生理本能,提醒自己,这可是不过才见了两面的人,她不该这么不加防备。 为了保持清醒,应筠甚至开始回忆一些社会新闻,什么一觉醒来就到了山区,又或者是富二代酒后侵占少女…… 恐惧感是保持清醒的最好方式。 这么一想,困意一扫而空。 应筠正想到吓人的地方,车窗突然被敲响,高迹星的脸凑在车窗前,嬉皮笑脸地和她挥手:“小妹妹,咱们回见啊。” 她的心脏都差点漏了一拍,是被吓的。 几秒后,思绪回笼,应筠正准备降下车窗和他说再见。 倏的,眼前这张俊脸就被叶嘉淮扯着衣领拽到了一边,高迹星险些没站稳,刚要张口骂上他一句没人性。 结果人转头就上了车,车门开合到发动开出一段距离,一气呵成,半点嘴巴犯贱的机会都没给他。 车轮的滚动,宛若开始奔走运转的金属齿轮,牵扯着应筠身上名为拘束的发条快速收紧,连呼吸的频率都督促自己小心翼翼地控制着。 她的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很像是课堂上随时准备举手发言的好学生。 她的紧张与坐在另一侧的叶嘉淮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自从上车后,他除了问了她一句要去哪儿,就一直阖着眼在闭目养神,两腿适然地交迭,窗外的灯火投射在他脸上都似乎有了具体的形状。 眉目,是寡淡的;鼻梁,是硬挺的;嘴唇,是绵软的…… 美色惑人心,不论男女都一样,应筠自洽地告诉自己,人之常情而已。 馥郁的酒香萦绕在鼻尖,并不陌生的味道,就在几十分钟前她才闻过,从叶嘉淮喷洒在她都头顶的每一声呼吸中。 他们俩相安无事地坐在后座的两端,极与极的距离,是一台天平,没有一点偏差。 不出意外,应该会一直持续到她下车。 这样也挺好,她只需要在下车的时候和他道谢就好了。 可不受她所控的,天平突然开始向一侧倾斜。 叶嘉淮信口闲聊般问起:“你的yun,是哪个字?” “竹剑之有筠的筠。”一边说着,应筠摊开手心,一笔一画地写在掌心给他更通俗易懂地演示,“竹字头,下面一个平均的均。” 叶嘉淮了然地开口:“《礼记》,是吧。” 应筠有些讶然地看向他,“您知道啊。” 不得不说,小姑娘这么仰着脸,一双青眸中略带几分惊喜的模样,还真让人挺受用的。 “读过一点。”叶嘉淮面色淡然地点头,转而又问道:“和你一块吃饭的是学校的老师?” “嗯。”应筠应了一声。 本以为话题就此结束,不成想,隔了十几秒,又听见他在问:“她总叫你陪这种饭局?” 从上一次应筠就发觉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听叶嘉淮讲话的时候总有种在听长辈训话的感觉。 他朋友叫他老叶?他有多老?三十多?看着没比她大多少。 应筠面色淡淡,一五一十地回答:“近期的话,挺多的。” 叶嘉淮闻言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怎么说呢,灯影浮动间,那张清丽的脸蛋显得尤为的不谙世事。 这个年纪的学生,大多对师长都带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 太老实,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卖了说不定还乐呵呵替人数钱。 叶嘉淮闻言嗤笑了一声,随后,模棱两可地打趣了一句,“好学生可不是这么当的。” 应筠又不傻,这样的语气,很难听不出他话中似有深意。 只是…… 为什么呢? 嘲讽她? 以他的身份地位,没必要。 亦或是觉得她傻乎乎的,所以提醒她吗? 可从遇见叶嘉淮起,他身上透出的淡漠疏离来看,就摆明了他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性子。 不论为什么,他的这句话听在耳朵里总是不舒服的。 应筠告诉自己,没必要做什么辩驳,平白多生了事端。 可想是一回事儿,真到现实里却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最孤标傲世的时候。 她只觉得,叶嘉淮这人生在云端,按照沈宵凡对他们一行人的敬畏程度,怕是那红墙里,不可轻易言说的人物。 这样的人,哪里会懂得如她这般浮萍寄水的不易。 应筠默了默,垂眸盯着自己膝盖上的手背,闷声回了一句,“叶先生要教我吗?” (本章完) 第10章 好凶 第10章 好凶 应筠抬头望向他,漆黑的瞳仁中闪烁的光亮真挚而可爱,可她说话的语气却带着一股横冲直撞的莽劲儿。 叶嘉淮看清楚了,心道,不是个傻姑娘,傲气却也不小。 称呼又倒退回去了,她倒是分得清,有求于他就叫名字,想撇清关系就叫“叶先生”。 但这个称呼从她口中说出来,倒也不可谓不好听。 叶嘉淮双腿交迭,下巴轻抬,笑问:“说说,要我教你什么?” 应筠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哪里想过后文。 尤其是他这施施然的一笑,窘迫得她脸颊都烫了起来。 有时候,沉默要比说错更令人坐立难安。 应筠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怎么当个好学生。” 叶嘉淮挑了挑眉,好似若有所思,“好学生……” 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全然变了意味了。 应筠的心都被叶嘉淮那不轻不重的语调给一同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不该逞一时之快的。 正当应筠冥思苦想着该如何打破这僵局时,就听见耳边如微风入耳般传来的,散漫笑意,“我的学费可不便宜,你打算拿什么来付呢。” 一句似是而非的玩笑话,应筠听了反倒松了口气,想着随便说两句糊弄过这个话题,这事儿便也就罢了。 可命运的走向总是万般不由人的。 应筠后来不知感叹过多少回,“姻缘天定”这四个字好像也总有那么些道理。 “不……”她不过堪堪发出一个音节,身体就不受控制的,伴随着车身的晃动而东倒西歪。 “咚——”极实诚的一声,她的额角撞在了车窗上。 随后,又倒向另一侧,撞入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是并不陌生的醇香干红味夹杂着冷冽的竹香。 叶嘉淮按住她的肩膀,避免了她额头因为急刹而再受一次冲撞。 慌乱间,应筠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以后一定记得系安全带! 车子不得已停下,司机诚惶诚恐地看了一眼后视镜,“抱歉先生,是我没注意。” 方才那辆跑车突然从后方蹿了出来,故意别车,就论刚刚开车方式的嚣张劲头,想来是某位游戏人生的“公子哥”的某种幼稚的挑衅之举。 叶嘉淮冷然扫了一眼早已扬长而去的尾影,说:“不怪你,之后把录像交给霁川,让他处理。” 简单交代完,叶嘉淮侧首看向怀里的人,眼底有担忧,“没事吧。” 应筠捂着额头,人还懵着,身子却已经下意识要躲开这个于她来说过于炙热的怀抱。 额角的钝痛感尚未消失,她摇头,有些晕,却还是在说:“没事。” 叶嘉淮怕她是逞强,态度强硬地按住了她,把人掰正,面向自己。 应筠仍旧低头捂着不让看。 叶嘉淮对她遮掩的动作有所不满,皱着眉问:“带你去看医生?” 应筠果断回绝,“不用,真的不碍事的。” 叶嘉淮没有与她反复推拉的耐心,神色骤然寡冷了许多,是不容置喙的语气:“抬头,手拿开,我瞧瞧。” 像是领导在训话。 好凶。 应筠纠结了几秒,终究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叶嘉淮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借着斑驳的光影,认真细致地检查她挡了许久的地方。 有些红,但所幸,没肿。 因为一霎时的剧痛,应筠的眼梢略带几分潮意,眼皮泛着一点红,不敢大口喘气的样子看着可怜得不行。 他的指腹轻拂过她额头上的那一点红,渐渐的,莫名其妙的,她的脸颊不受控地染上一点红晕。 此刻的心慌意乱其实也不是她的错。 叶嘉淮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早早越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太近了。 应筠几乎是感受到肌肤上传来冰凉触感的瞬间,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和前面手臂贴到的,胸膛的温度,是截然相反的。 哪怕应筠知道他是在替她检查痛处,可……真的太近了。 只要她一抬眼,就能清晰地看见,明灭的灯影是如何缠绵地勾勒出他的每一寸轮廓的,高挺的鼻梁,优越的眉骨,光与影都成了陪衬,在不知不觉中蛊惑人心。 应筠只好闭紧了眼,生怕那簌簌颤动的眼睫会出卖自己紊乱的心绪。 只是,小姑娘这点自欺欺人的伎俩,实在算不上高明。 叶嘉淮越看越觉得应筠这屏息强撑的模样实在是有趣,贸然生出了几许顽劣的心思。 他前倾了一点身子,一手撑在她的身侧,就那么静等着她睁眼,想瞧瞧,她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应筠当然有感受到面颊上更近一步的呼吸,她不动声色地往后躲了躲,心更乱了,可偏偏叶嘉淮又什么都不说。 等了几秒,心理上的承受限度已经到达极限。 应筠闭着眼,嗫嚅地问:“那个……看好了吧,我真的没事,之后也不会麻烦您的。” 叶嘉淮听明白了,小姑娘是怕他觉得她会赖上自己。 叶嘉淮沉沉地笑了,反问她:“我怕你麻烦我?” 应筠一时语塞,她曾经一直引以为傲的语言表达能力第一次如此受挫。 她有些沮丧,好像不论怎么和他说话都会惹到他。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叶嘉淮却恰到好处地点到为止,没再逗她,靠回了椅背,淡然地笑,“刚刚不是还说要和我学做好学生?眼睛都不睁开,怎么学?” 包围着她的气息淡了,应筠半眯着睁开眼,顾不得去瞧叶嘉淮是否有在看她。 借着整理衣摆的动作快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顺手勾住了一旁的安全带,“咔嚓”一声,系上。 方才说不过他的教训让应筠开口时难免更加谨慎,她清了清嗓子道歉,“之前是我唐突了,不麻烦叶先生了。” 她脸上转瞬即逝的懊悔太过显而易见,叶嘉淮哂笑一声,收回了视线,留下一句让人心烦意乱的句子,说:“这会儿知道怕了。” 应筠抿唇,这回学聪明了,用沉默代替回答。 窗外的路灯串联成线,历经这么一出,应筠现在是什么困意都没了。 在车内彻底恢复静寂之前,他们的对话也退回到礼貌客气的状态。 “真不用去医院?” “不用了,已经好很多了。” 应筠掌心的汗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散,她也有悄然向叶嘉淮投去过一抹打探的目光,他阖上了眼,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已经睡熟。 见此,应筠适然了许多,便转头看向窗外。 她盯着不断变换的风景,眼见着离学校不远了,她起身扶住前座的椅背,并不想惊动他,压低了声音说:“司机先生,麻烦您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就行了,谢谢您。” 叶嘉淮这辆车虽然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豪车,但车牌是由单一的数字构成,好记,也足够显眼。 现在这个时间点,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应筠可不想成为一些话题的中心人物。 司机略带歉意地说:“小姐,您还是和先生说一声吧。” 司机也只是打工的,没有决定权。 应筠不想为难他,咬咬牙,转头敬重地与叶嘉淮道谢,“叶先生……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今晚谢谢您。” 叶嘉淮闭着眼,没答她的话。 车子仍在平稳的行进,司机好心地降慢了一点车速,可应筠还是有些着急,过了那个路口就没停车的地方了,她不得不提高了一点点音量,又叫了一声,“叶先生……” 他依旧没回。 这车里就那么大的空间,她不信他还没醒。 应筠紧握着拳头,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说:“叶……嘉淮,麻烦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就行。” 她的的话音刚落,叶嘉淮淡漠的嗓音紧接着响起,“停车。” 车停了下来。 应筠面色如常,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果然听到了!非要她叫他名字,这是什么毛病! 她解开安全带,抬眸与他视线相撞,叶嘉淮一手撑着头,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 应筠有些心虚,刚要说再见,就听见他懒散地问:“编排我呢?” (本章完) 第11章 下次见了 第11章 下次见了 应筠被叶嘉淮问得一怔,他是有什么读心术吗? “您说什么?”她咽了下喉咙,清澈的眼眸里好似全是疑问。 当然,如果她转移话题的速度不那么快的话,可信度会更高一些,“时间不早了,我先下车了,今天谢谢您替我解围,叶先生,祝您今晚有个好梦。” 应筠语速如飞地说完,那双含着水雾的眼睛要是真能开口说话,怕是不知已经念了多少回“我能走了吗”。 她要走,难不成他还会拦不成。 他犯得着? 叶嘉淮冷淡地“嗯”了一声,抬手,修长的指节很是懒散地挥了挥,说不清是不耐还是生气。 车门拉开,瞬间,九月依旧闷浊的热气混杂着嘈杂的蝉鸣声涌入原本凉爽的空间,久久不散。 应筠下车后没立刻关上车门,礼貌地给他鞠了一躬,“谢谢您,再见。” 叶嘉淮浅点了下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客套话:“下次见了,应筠。” 下次…… 哪会回回都这么巧…… 应筠轻轻带上了车门,没再犹豫,快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车子仍旧停留在原地,叶嘉淮按下车窗,点燃了烟,清白的烟雾从指间袅袅升起。 透过如墨的夜色,他望向那抹行色匆匆的背影,背挺得一如既往的直。 叶嘉淮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偏头,烟雾入肺,压下了喉间不知从何时开始泛起的痒意。 这姑娘,是真的挺有意思的。 烟灰抖落,叶嘉淮吩咐:“走吧。” 车辆快速地从身侧驶过,带起一阵燥热的风,吹起几绺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 应筠闷头走着,直到确认再看不到车辆的尾影,整个人才松下一口气,脊背也随之松懈下来。 应筠回了宿舍后,先给舒洛一她们发定位报了平安。 简单在群里聊了几句,她才放下了手机。 应筠是有一点洁癖的人,从外面走回来,出了一身的汗,平日里刻不容缓要去洗澡的人,这会儿却站在镜子前愣住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绯红的脸蛋,发烫,发热,脸上的红晕竟然到现在都没散。 一想到她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蛋和叶嘉淮说的再见,应筠不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越捂越热。 她只好用有些凉的手背贴在脸颊上试图降温,但……成效颇微。 她看得心烦,索性不再看,转头去翻找换洗的衣服,一股脑儿冲进浴室,洗完澡,上床,睡觉。 一秒,两秒…… 应筠扯下被子,自暴自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你可真丢人呐!” 一个平凡却又不平常的夜晚,夜深人静时,一切都重回寂静,只加速跳动的心脏仍在挥发着方才心神意动的余韵。 应筠自己也说不准是在哪一个瞬间,她好似又感受到了初见时的心波荡漾。 她其实在下车时也有想过,要不要问他要个联系方式,为了……道谢? 但应筠恍然想起在河道边,她不过是递了一把伞,耳边就传出了那句就让她无所适从的调侃。 理智平息了情绪上的涟漪,应筠明白,叶嘉淮不缺她这一声谢,也不缺她这顿饭,更不缺……上赶着爱慕他的人。 想到这,应筠打开了手机上的监控,熟悉的房屋内,未关的电视闪烁着光亮,靠坐在床头的老人已经昏昏欲睡。 应筠没惊动他们,看着这一幕莞尔笑了笑,她记起小时候多少个炎炎的夏日,阿婆拿着大蒲扇为她扇风,驱赶蚊虫。 这些回忆让她那颗浮躁的心逐渐归为平和,入睡不再困难,但梦境却不由她做主。 那些百转千回的想法在梦里可无处给她遮掩遁逃,有更贴近的呼吸,更炽热的怀抱。 她是局中人,却又是旁观者,清晰地望见自己弯起的眉与绯红的脸,似夏日日暮时浸染了半边天的火烧云,艳丽得动人。 这一觉,睡得好累人。 以至于第二天,应筠少有地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舒洛一给她发了一上午的消息,也没见应筠回她,吓得不轻,生怕她出了什么事,上午的实习还没结束就火急火燎地就来宿舍找她。 一开门,屋里的帘子还紧紧拉着,隔绝了外界灿烂的阳光。 舒洛一走到应筠床边,踮脚一瞧,心安了,人正抱着被子睡得香呢。 舒洛一看了眼时间,一把掀开帘子,隔着被子去拍床上人的屁股,“堕落了啊,筠筠宝贝,你可是从来都不睡懒觉的,是不是老妖婆昨晚为难你了。” 应筠被吵醒,也没什么起床气,揉了揉眼睛疑惑地问:“一一?几点了?” “正中午,十二点。” 应筠一听,愣了愣,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四的课程不多,但今天下午就有一节。 舒洛一嘱咐她:“你悠着点儿,来得及。” 应筠人是起了,意识还迷糊着,半眯着眼睛换衣服,挤牙膏,洗漱。 舒洛一趁等她的时间抽空抱着手机和自家男友聊了几句。 “对了。”舒洛一想起要问她昨晚的事。 应筠扭过头去看她:“什么?” 舒洛一抬头,话还没说,眉头先皱了起来,指着她的额头突然嚷了一声,“诶哟!” 应筠刷着牙,被她吓了一跳,口齿不清地问:“怎么了?” “你额头怎么那么大一个包!那老妖婆打你了?她要不要脸!”舒洛一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身边,确认了她脑袋上是实打实的一个肿包,瞬间火冒三丈,嗓音都尖锐了许多,“报警!这一定得报警!” 一边说着,屏幕上110三个数字都已经按好了。 “不是。”应筠忙拉住她,吐了泡沫,说,“我昨天坐车回来司机刹车急不小心撞的。” 舒洛一俨然不信,抱着双臂狐疑地问:“真的?你没骗我?” 应筠猛点头:“比真金还真!这事我骗你干嘛。” 舒洛一火急火燎地替她收拾了书本,安排好了之后的行程,“那你赶紧换鞋,我先陪你去趟校医院,再去吃饭。” 应筠倒是不慌不忙地照了照镜子,“这还好吧,没事的,你也知道的,我皮肤就这样嘛,看着吓人,没多大事的。”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舒洛一很不留情面地回过身来,伸手在她脑门的肿包上轻按了下。 “嘶——”应筠倒吸一口凉气,痛得眼泪汪汪的,“一一,你干嘛!” “知道痛了吧!还逞强!你都快肿成独角大王了!” (本章完) 第12章 我们不太合适 第12章 我们不太合适 从医院出来,医生给她开了消肿药膏,顺带关注一下有没有头晕恶心的症状。 “你头真的不晕?”舒洛一比她还要谨遵医嘱,一路上同样的问题她问了有不下十遍。 应筠知道她是关心自己,耐心地摇头回答:“不晕,不恶心,也不想吐。” 舒洛一看她除了脑袋上的包看着显眼一点,脸色确实是不错,这才安下了心来。 她们简单在食堂吃了一口,时间卡的刚刚好,挽着手一块晃晃悠悠地往教学楼走。 “话说老妖婆昨晚真的没为难你?”大学四年,舒洛一也深知她们这位道貌岸然的江蕙老师是什么人。 昨晚若不是应筠及时给她发了已经脱身的信息,她是真有打算带着警察冲过去救人的。 应筠提起这事就想起了昨晚的梦,和梦中的人,她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低头轻“嗯”了一声。 耳畔边垂落的发丝恰到好处地为她掩住了染上红霞的耳尖。 舒洛一才不信江蕙能良心发现,咂着嘴评判道:“老妖婆一定是亏心事做多了,晚上走夜路跌坑里去了。不过咱们还是得小心点,她指不定会在背后使什么阴招呢。” 舒洛一的担忧言之有理,虽然昨天晚上的阵仗大概会让江蕙有所忌惮收敛,但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威慑的余威总有消散的一天。 到那时候…… 她应该会选择赌一把。 应筠并不傻,自从发现江蕙的真面目起,每一次与她的谈话,外出,她其实都有录音。 当今社会对于女性的道德评判标准极高,这样的录音,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真要到鱼死网破的那一天,她虽然也有可能会遭受非议,但江蕙的处境也一定不会好过。 至于今天,应筠抬头看了看天,北城空气清新的好天气,多难得。 所以,就好好享受阳光好了。 快走到教室的时候,应筠掌心的手机震了震,打开一看,是境外电话。 她没接,直接挂断,拉黑,一气呵成。 舒洛一一瞧她这动作就知道,“又是郑澜亭打来的?” 应筠说:“应该是。” 舒洛一提到他就烦,不耐地抱怨,“你们都已经分手一年了,他怎么还阴魂不散呀!前任就应该老死不相往来他没听过吗!老闹这么一出算什么意思,就嘴上说得好听,有本事别出国呀!” 应筠和郑澜亭是大二时在一起的,郑澜亭追了她大半年,应筠才松口同意。 两人的确是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恋爱时光,郑澜亭也一直对她很好,好到连出国都想带着她一起。 应筠还记得那天郑澜亭抱着她,是如何在他耳边规划他们的未来的,“阿筠,你不用担心的,学费这块我家里的会负责,等回国后,我们就结婚……” 应筠拉开了他的手,冷静地看着他,“澜亭,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愿意呢,不愿意和你一起出国,也不愿意和你结婚。” 郑澜亭被她的动作拒绝的动作弄得心慌,想伸手去拉她,却被应筠避开,他笑得勉强,“为什么呢?阿筠,你是觉得我太急了吗?对不起,我只是希望告诉你我是有在考虑我们的未来的,还是你觉得出国的事情有些仓促,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你的专业,有了出国的经历也会有更好的发展,还是你担心……” “澜亭。”应筠冷声打断了他,“我想我们不太合适。” 他们的人生走向本就不同,到了分岔的路口,没必要再强硬地凑在一起。 如果她想出国,那也应该是她自己有意愿,有规划。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都由他安排好了,单单只是为了一场恋爱,为了他。 不论是什么原因,应筠都无法接受他就这样擅自安排好她的未来。 分别的不安感席卷着郑澜亭,他说话的嗓音都在发颤,“阿筠,别……这样,我们再好好谈好吗,如果你不满意我的安排,我们可以谈的,你不想出国,我可以每个月回来,好吗。” 郑澜亭小心翼翼地勾住她的手指,哽咽着道:“是我不好,我不该为你安排,阿筠,求你,别……别说分手,好吗。” 应筠当然知道郑澜亭爱她,他们在一起快两年,郑澜亭在各类大小事情上都体贴入微,称得上是模范男友。 这段受人称赞艳羡的感情,应筠也同样百分百地投入其中。 所以那天应筠还是心软了,两人就这么谈起了异国恋。 可时间与距离始终是不可化解的问题。 一开始她们的通话聊天还很频繁,连着三个月,郑澜亭每个月都会回来,哪怕只有一两天在一起的时间,他好像也乐此不疲。 应筠心疼他要坐那么远的飞机,让他不用总是回来,他也总是说,不累,很开心。 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因为课业的加重,两人的沟通越来越少。 应筠也理解他,看着为了作业愁眉不展的样子,开导他,“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和我说好嘛。” 他说:“阿筠,如果你能在我身边就好了,我想你了。” 应筠对此只能回一句“我也想你”。 应筠那时候忙着备考catti的三级口笔译,每天也很忙,压力很大,再加上有时差,两个人连聊天的时间都凑不到一起。 郑澜亭对于应筠能随时在身边陪伴他的渴望愈发强烈,对于让她出国的试探也愈发明目张胆。 郑澜亭的生日,成了他们争吵的爆发点。 应筠只记得,两个人吵到最后,郑澜亭不解地拔高音量,“阿筠,你究竟在犟什么,是觉得我会负了你还是觉得怎样?明明出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就这一次,你就不能为了我来国外吗?钱又不需要你担心,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可以了。” 应筠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脸色冷了下来。 她不论有没有钱,爱不爱他,都不是他的附庸品,更不会因为他需要就做出一个结果虚无缥缈的决定。 “不能。”应筠的回答不变。 她垂眸思考了片刻,很快做出了决定,“澜亭,我想我们并不适合,我们还是分手吧。” (本章完) 第13章 巧了么 第13章 巧了么 郑澜亭当然不愿意,买了最快的机票,坐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回来找她。 应筠也哭了一晚上,但第二天照样还是得顶着红肿的双眼去上早八。 那会儿是冬天,应筠一出宿舍楼就看见了他。 大冷天的,应筠不知道这个傻子在楼下站了多久。 应筠还是决定给他们一个好好说再见的机会,先把书包给了舒洛一她们,走到他面前,“澜亭,天很冷,你不用在这等的。” 郑澜亭抱住了她,低泣着她道歉,“阿筠,昨天是我不好,是我没控制好情绪,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他身上被寒气浸透了,哭得像个孩子,但应筠却没再心软,只是把身上所有的暖宝宝都塞给了他。 伴随着北城第一场雪的落下,这段恋情也就此被冰封。 这一年里,郑澜亭给她打过很多电话,也来找过她很多回。 甚至,因为郑澜亭的状态的实在是差,他的父母也来找过她,给她开出了许多丰厚的条件,只要她能继续和郑澜亭在一起。 应筠拒绝得不留情面,但还是给郑澜亭发了消息,希望他能好好生活。 她的一句话,郑澜亭重新振作起来,但试图求复合的想法却没淡。 应筠为了避免郑澜亭还对复合抱有希望,拉黑了他,所有境外来电也全部拒接。 但就和当初郑澜亭追她一样,在复合这件事上他也相当有毅力。 分手一年,她还时不时会接到他用陌生号码给她打来的电话。 “筠筠,以后他要再打你电话,你就把手机给我,我给你骂,贱不贱啊。”舒洛一气愤的嗓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应筠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好啦,我都不生气,你就更不要生气啦。” 舒洛一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话锋一转,轻捏了捏她的脸蛋说,“不过筠筠,我真觉得你可以重新谈段恋爱了,你的小脸欠缺爱情的滋润好嘛。” “才不要。”应筠撇嘴,拒绝了她的提议,可不由自主的,就如灵光一闪般,一个有些烫嘴的名字与恋爱两个字捆绑在一起飞速地滚过她的心尖。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她不由有些心惊。 应筠抿唇,扭脸看向路边的草丛,貌似不经意地问起:“一一,你听过叶嘉淮这个名字吗?” 她只是有点好奇而已,这是人之常情,应筠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 舒洛一与褚滢一样是北城本地人,家世很不错,平日里认识的人也多,或许她会知道一些。 舒洛一在脑海里思索了一遍,确实是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没有诶。” 回答完,舒洛一很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她一把揽住应筠的胳膊,眼睛眯了起来,一脸八卦,“叶嘉淮……这听起来像个男生的名字啊,筠筠宝贝,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呀,跟我说说呗。” 应筠推开她,眼神闪躲,“没有。” 舒洛一又凑近了逼问:“真没有?” 应筠被她问得脸都红了,“诶呀,真没有。” 舒洛一没追问下去,“好啦,你不想说就不说嘛,总之,你愿意谈恋爱就好啦,我也就不用一直担心了。” 和郑澜亭分手后,舒洛一见过她掉过好几回的眼泪,再加上应筠这一年也一直没谈过恋爱,舒洛一就更担心她是在故作坚强了。 但现在,瞧着她羞红了脸的样子,舒洛一悬着的心是终于落下了,她不忘悄声打趣一句:“那人长得帅吗?” 夏末的暖风拂过耳畔的发丝,涨红的脸蛋出卖了少女的心事。 应筠伸手去拧她的腰,“舒洛一!都说没有啦!” “知道了,没有啦。”舒洛一拖长尾音怪声怪调地模仿她。 终于如愿,遭了一掌。 — 九月中旬,应筠脑袋上的肿包留下的青紫痕迹消得差不多。 保研名单也正式公示,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看到名单的那一刻,应筠的手都在抖。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担心,担心江蕙会因为那天晚上的事给她使绊子。 但现在,一切算是尘埃落定。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太多努力了却得不到回报的结果。 应筠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她突然觉得,她的运气还算不错。 至少大学四年的努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 下了课出来,她们宿舍一行四人难得能聚在一起。 舒洛一拍了拍胸脯,很大气地一挥手,“为了给咱们筠筠宝贝庆祝庆祝,今天晚上我请吃饭哈!” 有免费的饭吃,大家自然是拍手叫好。 应筠拎着包,在路口和她们分开,“我还有些资料要去交,等我结束了,咱们一会儿手机联系。” “ok。” — 叶家的家宴,即便是繁忙如叶嘉淮,也得听老爷子的命,准时准点地赶回老宅。 年纪大了的人就跟小孩似的,得哄着来。 叶老爷子还为了上回他推了同谈家那位女儿见面的事恼他,饭后棋也不让他陪着下,一个人就冷着张脸回屋里去了。 叶嘉淮对此很是泰然,转头去帮老太太研墨。 什么时候的事儿来着? 八月末,去古镇参加婚礼那回,大半个月过去了,他爷爷这气性是真有够长的。 说起来……那趟婚礼去得倒也挺值。 脑海中恍然浮现出一双澄澈的眼睛,几分恼怒,几分嗔怪,又怂又纯,还冒点儿聪明劲儿。 那些灵动的表情宛若是在平静的心湖中扔下的石子,溅起一点涟漪。 叶嘉淮喉头微动,放下手中的墨块,转身倒了口茶,一饮而尽。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你也不去哄哄你爷爷。” 叶嘉淮捏着杯子,有理有据:“小老头发号施令发惯了,现在退下来了,脾气总那么大哪儿能行,对身体不好。” “你啊!”老太太拿笔尾点了点他的额头,拍开他的手,“行了,别在我这装乖了,去陪陪你爸妈,他们也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吧。” 叶嘉淮应了老太太的话,出门,绕到后院,一眼瞧见正在亭子里插的母亲。 章寄雪见儿子来了,眼睛都亮了起来,迎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嘉淮你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叶嘉淮还没回话,就听叶群贤冷哼了一声,“他长得人高马大的,少吃一顿饿不坏他。” 章寄雪回头瞪他,“你能不能心疼一下你儿子,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叶群贤不说话了。 章寄雪转而看向自家儿子,笑眯眯地说:“你今儿这时间都空出来了,就去帮妈妈跑一趟腿,去你王阿姨那把齐老的那幅画给我拿回来。” 这倒有些稀奇。 叶嘉淮问:“齐老的画,王阿姨舍得让给你?” 章寄雪耸耸肩,保养得当的脸上还带着几许少女般的娇俏气质,“没办法,谁让她跟我打赌打输了。” 打赌? 叶嘉淮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父亲,怕是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他收回视线,说:“我让霁川去跑一趟。” 章寄雪高声喊起来,不满地道:“嘉淮,那是齐老的画!” 叶嘉淮自动忽略前几个字,敷衍地应,“嗯,画,我没空。” 保持沉默许久的叶群贤放下书本,呵道:“你妈还叫不动你了是吧!你有那么忙?” 叶嘉淮对他老子的责骂丝毫不怵,“我忙不忙爸您不知道,从三月份的会开完,我有正儿八经地休息过?” 说到这,叶群贤正经了起来,“集团今年新提的项目还是要按照……” 眼见着这父子俩又要就着公事谈起来,章寄雪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连忙开口打断,“嘉淮,我问过了霁川你的行程了,就往北语大那绕一下,不耽误事儿。” 叶嘉淮听见校名,顿了顿,问:“您说哪儿?” “北语大呀,你王阿姨今天在学校有个讲座。” 巧了么这不是。 叶嘉淮起身,改口说:“成,我替您跑一趟。” 叶嘉淮走得快,章寄雪在他身后提高了音量喊:“你王阿姨办公室在三楼,楼在哪儿你知道吧,别跑错了!” 叶嘉淮头也没回,摆了摆手,意思是知道了。 章寄雪看看走远的儿子,又扭头看看自家丈夫,坐回位置撑着下巴犯愁叹气,“儿子这性子怎么就像了你呢。” 叶群贤挑眉问:“像我不好?” “哪儿好?心思深的让人猜不透,还嘴硬。” (本章完) 第14章 又见面了,应筠 第14章 又见面了,应筠 应筠从办公室里交完资料出来,拿着手机正准备给舒洛一她们打电话。 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唤声:“应筠,来一下。” 令人作呕的,冰冷的语调像是冷血动物从肩背攀爬到颈脖,无声地缠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应筠心头一沉,不由咬牙,在心头咒骂了一句:老妖婆,还真是阴魂不散。 应筠只想当作没听到,闷头抬脚打算继续往前走。 江蕙像是对她的反应早有所料,不慌不忙地抛出钩子,“应筠,还没祝贺你保研,老师和你沟通一下之后选导师的事吧。” 应筠紧攥着拳头,气得几乎发抖。 她闭眼深呼吸调节情绪,不得已,回头转身,微笑,“江老师,您是叫我吗?” 江蕙皮笑肉不笑地朝她招招手,“来我办公室聊。” 进了办公室,江蕙很友善地朝她指了指沙发,“坐吧。” 应筠面对着江蕙那张伪善的脸,不由感慨,即便是再恶心的人,身上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上次她们和撕破脸皮也就差一步之遥了吧,她这会儿竟然还能这样和和气气的,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和她交谈。 别的不说,就这没脸没皮的精神,她是真的挺自愧不如的。 应筠只能努力做到不挂脸,“不用了,江老师,我一会儿还有事,您有事直说就好。” 江蕙轻笑一声,按下烧水开关,“瞧你说的那么见外,我就是和你聊聊天。” 伴随着水温升高,电热水壶发出一点轰鸣的响声。 “上次吃饭……”江蕙转过身来,环抱双臂紧盯着她的脸,一边观察她的脸色一边试探,“送你回家的那位先生,和你很熟吗?” 她竟然还不死心! 应筠不动声色将皮球踢回去,“江老师,这应该属于我的私事。” “老师也是关心你,毕竟……”江蕙语气微顿,突然朝她勾了勾唇,上扬的眉梢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之后的两年,你说不定也是要在老师手下继续学习的,你说是吧。” 应筠猛然抬眸看向她,江蕙对她眼中的厌恶视若无睹。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 拿捏应筠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学生,于她来说,再简单不过。 江蕙看了眼手表,不达目的不罢休,继续说道:“这会儿时间正好,不然这样吧,你给人打个电话,我们也可以一起约个时间,吃个饭。” 打电话…… 她根本没有叶嘉淮的手机号码,怎么打? 随便找个人忽悠过去? 脑海里疯狂搜索着可以帮忙的人名,应筠只能先开口推诿,“抱歉,他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打交道。” “是人家不喜欢还是打不了这个电话?”江蕙像是印证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更甚,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要怎么再约沈宵凡出来谈谈自己职称的事。 应筠答:“不喜欢。” 江蕙并不在意她的答案,话锋一转,说:“既然人家不喜欢那就不勉强了吧,对了,小凡前两天还和我说记挂你呢。” 应筠听不下去了,心中一横,撕破脸就撕破脸吧。 她厉声打断了她:“江老师!如果您不想……” “应筠。”有人在叫她。 低沉而有力的嗓音,清润的声线,带着那么几分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 哪怕她只听过几回,却很好地辨认了出来。 应筠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到真的是他,瞳孔微缩,怔在了原地。 叶嘉淮倚在门框边,含笑望着她。 明明什么都没说,可莫名的,耳畔边却好似能恍然听见他势在必得的笑,在说:又见面了,应筠。 他跑这一趟,的确是存了几分“或许有缘”的心思,却不想,这么巧。 天意人为,缺一不可。 在之后她与叶嘉淮纠缠在一起的日子里,应筠也曾自问过,为何理智的警铃告诫过她无数次不该靠近他,可却还是愿意飞蛾扑火一场。 她想,感悟大概就是从这一刻体会出来的。 叶嘉淮这人,像一座深入云霄的山峰,会让人心头发颤,望而却步,可也有让人心甘情愿为其沉溺的魅力。 有人比她先反应了过来,热切地迎上去,恨不能献上捧,夹道欢迎,“是叶先生吧,您好您好。” 叶嘉淮连眼神都没分给她,“我们认识?” 江蕙并未因他的冷淡觉得恼怒,反倒扬着笑脸道:“那我为您做一下自我介绍。” 叶嘉淮冷笑,“你刚刚没听她说吗,我不爱和不熟的人打交道。” 应筠眨了眨眼,满腹的疑问。 他究竟是从哪句话开始听起的? 现在是在……替她撑腰? 饶是江蕙的面皮是铁做的,听了这话也有些挂不住脸了。 叶嘉淮似笑非笑地敲打她,“既然听不明白话,那还当什么老师。” 不过转瞬,江蕙脸上血色全无。 所以说,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永远不会疼的。 她刚刚就是这么去威胁应筠的,现在只不过角色调转了而已。 应筠才不要做什么以德报怨的人,她很小心眼儿的,有仇报仇才是正道。 她低着头,在心里很雀跃地欢呼了一声:痛快啊! “嘉淮,这儿呢,我就说你怎么还没到,找错地儿了?”门外传来一道慈蔼的呼唤声。 叶嘉淮站着没动,一直等到声音的主人走到门前,这才意有所指地看了江蕙一眼,“这不,看了出好戏,王姨,你们学校的老师,师德有待提高啊。” 王鹤绫是翻译界受人敬重的大人物,更不用提她响当当的家庭背景了,虽然平时在学校里她不管事,但论话语权绝对算得上说一不二的人物。 江蕙是什么人王鹤绫也略有耳闻,再一看她那张惨白的脸,大概也能猜到是她怵到了这祖宗的眉头。 至于为什么…… 屋里也没别人了,大概和那个埋着头的小姑娘有关。 王鹤绫雷厉风行,“我来跟老陈说,让他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该开听证会,该处理的,一律都严肃处理对待。” 一句老陈,听证会,听得江蕙险些站不稳。 应筠仔细想了一圈,才稍稍有了点头绪,她们院长好像姓陈来着。 给出了解决办法,见叶嘉淮也没反对,王鹤绫才又切换了和蔼的语气提起拿画的事。 叶嘉淮的态度也要和缓许多,“劳烦您今天等我了。” 王鹤绫“欸”了一声,领着他要往自己办公室走,“跟你王姨还见外啊,走走走,咱们先拿画去。” 叶嘉淮没急着跟上,等了几秒,发呆的“傻姑娘”还耷拉着脑袋站在那儿,脑瓜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叶嘉淮自己也纳了闷了,怎么就觉得她这傻里傻气的样子有趣了。 他开口叫她:“应筠,愣那干嘛,跟上。” (本章完) 第15章 消遣的乐子 第15章 消遣的乐子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应筠绕过面如死灰的江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在了叶嘉淮的身后。 直到跟到了王鹤绫的办公室前,她懵了许久的脑袋终于恢复一点清明。 她小声开口说:“叶先生,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在门口等您。” 叶嘉淮戏谑地弯下嘴角,“等我做什么?” 他这样帮了她,总是要好好说声谢谢的。 可叶嘉淮这么一问,应筠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说,为了等他说一句干巴巴的谢谢吧。 她眨巴着眼睛,红润的唇瓣张了又合,为难又苦恼的样子,叶嘉淮都看在眼里,眼底的暗流涌动转瞬即逝,喉间紧绷一瞬。 还真是又乖又好欺负。 王鹤绫背身在拿画,没看见身后这一幕,喊他:“嘉淮,来看。” 叶嘉淮放柔了语气安抚她,“好了,逗你玩儿的,在这等我一会儿。” 感受到王鹤绫的视线看过来,应筠立刻后退了一步,点头,规矩地站好。 听到门关上,她才松了口气,任由自己靠在墙上,思绪自由的发散。 逗她玩儿?她是小孩吗? 坏蛋……应筠抬起脚跟踢了踢墙面,自相矛盾地想,好像又没那么坏。 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倾泻她的鞋面上,暖洋洋的。 耳侧可以隐约听到隔着门板传出来的谈话声,是轻松的,自如的。 如梦一般,直到现在应筠都觉得不可思议,困扰了她这么久的事,现在算是被解决了? 就这么简单? 应筠过去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能赚钱独当一面了。 但今天,她才无比真切地意识到她对残酷的现实世界的认知不过是一知半解。 她赌上自己前程也不一定能解决的问题,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解决了。 有过如释重负的窃喜,可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不安。 一个人,会这样,无缘无故地对她好吗? 用“叶嘉淮大发善心”来解释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 应筠从小到大,遇到过不少挫折,她拥有越挫越勇的韧性,可她也慢慢意识到,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小到一支笔,一杯酒,背后都有存在的隐性标价。 那他对她的帮助呢? 叶嘉淮,想要什么? 难道像他刚刚说的那样,仅仅是……逗她玩儿,权贵消遣的乐子? 屋里的人聊完了,听到有开门的声响,应筠甩开一脑袋的胡思乱想,瞬间挺直了腰杆。 王鹤绫见到应筠还在门外,很亲和地拍了拍她的肩,“小姑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翻译界里多得是实力出众的前辈,但如果要问应筠她最喜欢哪一位,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可以充分回答。 面对着自己的偶像,应筠绷紧了神经,身形因为紧张站得笔挺如松,一板一眼地答话:“是,王教授,您好,我是英语学院大四的应筠。” 王鹤绫偏头想了想,“你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前一届外研社国才杯国赛的金奖是你对吧。” 偶像记得自己! 应筠稚嫩的脸上泛起一点绯红,没喝酒也会醉吗,一定是的,否则她怎么会感觉脚下都飘飘然起来呢。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嗓音,目光炯炯地点头,“是的。” 哪位老师会不喜欢好学生呢。 尤其还是这么个俏丽的姑娘,一次演讲就让她印象深刻,可见她在背后下的功夫之深。 惜才之心让王鹤绫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满意,“我看过你的演讲,很不错,看得出来是有天赋的,也下了苦功夫。” 应筠难掩欣喜,嘴角,眉梢,每一道弯起的弧度都显得格外可爱,“谢谢老师!” 说到这事,王鹤绫还有些疑惑,“上一届怎么没参加?” 应筠落寞地笑笑,没抱怨,只说:“机会给其他同学了。” “是在江蕙那儿受委屈了吧。”依照江蕙的风评,再结合刚刚那一幕,王鹤绫略微能猜出一点内情。 她扶住应筠的背,鼓励她,“之后把你遇到的事和谈话的老师好好说清楚,都会秉公处理的,你放心。” 应筠感激地笑:“谢谢老师。” 谈话本来应该到此结束的,但应筠想了想,攥紧指尖,勇敢开口,“王老师,还有一件事。” “你说。” 王鹤绫虽然是学校的教授,但近两年来差不多已经是半退休状态。 能这样和这位德高望重的教授交流的机会实在是少有,应筠想为自己争取一把。 “今年的保研拟录取名单已经公示了,我选择的是口笔译方向的研究领域,想请问老师或许之后有没有能跟着您学习的机会。” 应筠一鼓作气说完,殷切的目光让王鹤绫的拒绝都有些难说出口。 王鹤绫还挺喜欢这个有灵气的姑娘的,面露惋惜,“有点可惜了,我暂时不打算带研究生了,我这年纪也大了,所以就想着休息休息了。 “你这还没毕业呢,选导师不用急的,自己仔细再好好考虑一下,哪位老师的教学风格更适合自己。” 失落是必然的,但总不能因为她喜欢就撒泼打滚地让人家再多带一届。 应筠很快调节好情绪,“好的,麻烦老师了。” 等她们寒暄完,被忽视了好一会儿的叶嘉淮才散漫地开口:“二位聊完了。” 应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竟然把叶嘉淮晾在这这么久,心惊胆战地瞥了他一眼。 叶嘉淮像是早知道她要看过来,浅淡地挑了下眉,应筠心虚地飞速移开视线。 好像没生气。 应筠自以为不明显的一眼,看在旁人眼里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容貌俊美的两人,光是站在一起就有一种异样的和谐感,就更别论方才眼波流转的那一瞬了。 王鹤绫刚刚就觉得奇怪了,狐疑地问:“你们……认识?” 应筠生怕叶嘉淮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也顾不得其他了,抢先开口,“是刚刚,叶先生见我被为难了,好心帮我解围。” 好心?王鹤绫听了就更觉得稀奇了,这祖宗什么时候有管闲事的闲心了。 只不过,叶嘉淮的事,也轮不到她来多说什么。 应筠面皮薄,急匆匆的一番解释已经让她手心冒汗了。 王鹤绫没再追问下去,“时间也不早了,嘉淮你不是还有事,我送你下去。” “不麻烦您了,王阿姨。” 应筠感受到他的目光似乎停驻在了自己身上,心“扑通扑通”地一阵狂跳,简直是在演奏肖邦a小调的《前奏曲》。 疯了吧,应筠,他看你一眼而已,你紧张什么。 叶嘉淮学着她客气的说法,语调却格外漫不经心,说:“不知道应同学愿不愿意,好心为我带个路。” (本章完) 第16章 很招人喜欢啊 第16章 很招人喜欢啊 “可以的。”应筠暗自咒骂了他一句不正经。 她扯起嘴角,一副深感荣幸的模样,说:“我还要谢谢叶先生今天帮我呢。” 王鹤绫也懒得去掺和她们年轻人的事,“行,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王老师再见。”应筠鞠躬道别,小跑着跟上叶嘉淮的步伐。 亦步亦趋地跟到楼下,应筠说话都有些喘,“叶先生,您要回去了是吗。” 叶嘉淮脚步突然顿住,转身,俯下一点身子,在她耳边哑声发问:“怎么,应同学很期待我走?” 眼前的光影被高大的身形挡了大半,应筠咽了下喉咙,往后挪了一小步,能喘上气了,才开口解释说:“当然没有了,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想着如果您时间充裕又有兴致的话我可以带您逛一下学校。” 恭维的场面话被她说得好像多么真心实意似的。 但小姑娘那点小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不过是摸准了他没时间,更不会有什么逛学校的兴致。 叶嘉淮没戳穿她,任由她在身后暗自庆幸一阵。 他把画放进了车里,和司机嘱咐了一句,“去东门等我。” 应筠怔忪地看着车辆驶动,叶嘉淮却还在原地,她都替他着急,按捺不住发问:“叶先生,您不上车吗?” 叶嘉淮没回答她的问题,噙着笑说:“走吧。” 应筠不解,“啊?走去哪儿?” “应同学不是说带我逛学校吗,我有时间,也有兴致。”叶嘉淮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开腔,“怎么,应同学刚刚是敷衍我的?” “当然不是。”应筠急于否认。 但,越解释,越心虚。 面颊烧红了一片,应筠努力扬起一抹若无其事的笑,“叶先生,您请。” “麻烦你了,应同学。” 听叶嘉淮的指示,应筠带着他往东门的方向游览。 这段路程算不上多长,大学期间她走过无数回,熟得闭上眼都能猜到身边的是哪一栋建筑。 但奇怪的是,她平日里的好口才在这时候却施展不了一点儿。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词藻来形容目之所及的风景。 可总也不能干巴巴地只给人家报个地名吧,应筠只能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活泼些,谈一些她遇到的趣事。 也许是因为她这个导游当的实在是不太称职,每一次眼神交汇,应筠总坚持不了多久就要败下阵来,匆忙移开视线。 每到这时候,她就恨不得能在心里头扇自己一个嘴巴子,应筠啊应筠,你乱多什么嘴呀。 应筠一边说,一边又担心叶嘉淮会对这类琐碎的小事听得不耐烦,总是小心翼翼地去观察他的神色。 不过出乎意料的,他却听得很认真,甚至还会接着她的话茬问上一嘴,“食堂真有那么难吃。” “肉包的馅,大概这么大。”应筠比了个一块钱硬币的大小。 小姑娘撅着嘴,手指圈成圈,蹙拢的眉头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对肉包馅儿小的事非常耿耿于怀。 叶嘉淮被她这夸张的样子逗笑,应筠也随之放松了不少,话说得愈发俏皮,“刚进学校的时候,在食堂吃饭基本上每天都在扫雷,后来我就看开了,只要能维持正常的生命体征,填饱肚子就满足了。” “那倒是委屈你的肚子了。”叶嘉淮打趣她。 应筠深表认同地点点头,“是有那么一点儿。” 这会儿正是快上课的时候,他们行走的方向与匆忙赶路的学生相悖,人行道上,难免有些推挤。 应筠只顾着侧眸与他说话,没能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群。 眼见着就要撞上,叶嘉淮及时握住她的手肘拉向自己,暗哑的嗓音就近在耳边,说:“当心。” 脸颊有那么一瞬,不受控地擦过冰凉的衬衫面料,是好闻的竹香,很衬他,凛冽的,矜贵的。 应筠的心猛地颤了颤,她站直,低头虚拢了一下整齐的发丝,“多谢。” 叶嘉淮收回手,漾出一丝笑意,“抬头往前看,别总低着脑袋。” “知道了。” 上课铃响了,学生都涌入了教学楼内,只剩下或多或少的几辆自行车滚着轮子从他们身旁快速经过,带起一阵微暖的风,连带着一直惶惶不安的心也安宁下来。 应筠扫过叶嘉淮弯起的嘴角,突然又觉得他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一路走一路聊,这段路程不知从何时起变得不那么令人煎熬,甚至她还有些乐在其中。 路总有尽头,眼见着快到校门口,应筠思忖着应该怎么开口向他道谢。 正当苦恼之际,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应筠同学。” 应筠转过身,一头雾水,却还是礼貌地问:“同学你有事吗?” 有些结巴的搭讪,少年的心事已经展露无遗。 男生紧张地看了一眼她身侧的叶嘉淮,问:“请问身边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叶嘉淮怕小姑娘拘束,和她在一起时刻意收敛了许多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柔缓的笑意为他多添了几分温润公子的作派。 不成想,倒是给了旁人勇敢追爱的勇气。 应筠听到这三个字头皮都一阵发麻,不敢去看叶嘉淮的表情,连忙摆手否认,“不是!” 男生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拿出手机,说:“我关注你很久了,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不出所料的请求。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叶嘉淮在一旁冷眼瞧着,不屑地暗嗤一声,小男生,无趣。 站着的男生显然也逐渐意识到自己与他的差距,挠了挠头,努力挺直腰杆,想让自己看起来能有气势些。 但显而易见的,他的那点年轻气盛,在叶嘉淮与身俱来的贵重淡雅面前是怎么也不够瞧的。 最无所适从的人反倒是应筠,她只觉得烦躁,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偏偏在他面前。 应筠语速飞快,“不好意思啊,同学,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男生还抱有一线希望,目光恳切地看着她:“只是加个联系方式都不行吗?” 应筠抱歉地笑笑,拒绝的话没有一点心软,“嗯,不太行。” 男生满怀忐忑地来,垂头丧气地离开,短暂的追爱之旅彻底画上了句号。 风吹动树梢。 喉咙干涩异常,应筠尴尬地讪笑一声,“叶先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哪里。”叶嘉淮语气沉冷,听不出喜怒。 他是生气了吗?为什么生气?耽误他时间了? 走到车前,应筠才鼓起勇气重新看向他。 该道谢的。 “叶……”应筠的呼吸微滞,抬眸,利落硬朗的下颌线条不过咫尺之遥。 叶嘉淮抬手,捻起一片落在她发丝间的叶片,又松开,由其随风飘远。 他一本正经,“有片叶子。” 心头的悸动剥夺了她思考的能力,连“谢谢”都忘了说出口。 愣怔间,距离又重新被拉开。 叶嘉淮轻挑起眉梢,有些浑不吝地重提起方才她局促的一瞬,语带调笑,说:“应同学,很招人喜欢啊。” (本章完) 第17章 一看就对你有意思 第17章 一看就对你有意思 这个疯狂的念头如同在春雨前盛放的海棠,震撼人心,可一夜雨落,悄无声息地落入尘土。 应筠的眼睫颤了颤,恍然回过神。 他又逗她! 不自知的,她满含嗔怒地瞪他一眼,只想快速带过这个话题,“今天还是要谢谢叶先生帮我。” 叶嘉淮看明白了,这姑娘是打定了主意靠“谢谢”两个字敷衍他到底呢。 时间不早了,他确实是还有事,抬手摆了摆,说:“手机。” 应筠没明白,“啊”了一声。 叶嘉淮不耐拧眉,提高了点音量,“没有手机?” 怎么又凶起来了,她又哪儿得罪他了? 他作弄自己,她都还没说什么呢。 应筠暗自腹诽着,手上却很怂包地匆忙把手机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他,“有。” “解锁。” “哦,好。”应筠划开屏幕又递过去。 一边递一边暗骂自己是个没骨气的,她这么听他的话做什么。 叶嘉淮接过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很快,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喏。”手机交还到了她手里。 应筠一脸错愕,“您给我您的号码做什么?” 问完这句话,应筠又后悔,她这问的什么问题,傻不傻。 “你觉得呢,应同学?”叶嘉淮接着她的话茬反问。 应筠稀里糊涂地嗫嚅:“我哪儿知道。” 叶嘉淮很大方地为她解惑,说:“《动物世界》,狐假虎威啊。” 应筠的脸“蹭”一下就红了,谁能想到她上回随口说的话他能记这么清楚。 她被逗得面红耳热,浅粉色的耳垂像春日里开得最娇艳的苞,掐一下能掐出满手的汁儿来。 叶嘉淮的喉结滚了滚,压下了那股子燥热的冲动。 应筠秉持着打死不承认的心态,细声说:“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叶嘉淮很好心地把话说得更为通俗易懂,“要吓唬人总也得有点底气,空口白牙的,她下次还欺负你。”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门外听的。 要换做别人,早兴高采烈地接下这份“底气”了。 偏生应筠是个不开窍的,傻乎乎地说:“您帮了我挺多了,今天过后她应该也不会再敢为难我了。” 叶嘉淮好气又好笑,“那是我这个号码给错了。” 应筠张了张嘴,实在是说不过他,只好认输,“您……别逗我啦。” 吴侬软语的腔调,尾音上扬,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被她说得,是空气中萦绕的甜蜜桂香都不及分毫的娇糯。 很勾人。 叶嘉淮笑了一声,语调放缓,很有哄人的意味,“没逗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一句话,听得应筠心惊。 这算什么?他许给她的承诺吗? 这句话的诱惑性太大,她险些就要问,那没事的时候呢,能打吗? 所幸,一道清亮的喊声唤醒了她。 “筠筠!”舒洛一老远就看到她了,跑过来,抱住了她的手臂。 应筠心有余悸地想,她好像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守护住自己那颗已经义无反顾想要沉溺其中的心脏。 舒洛一的一双大眼在两人身上轮流打转,热切的八卦之魂已经要满溢出来。 她一个劲儿地晃着应筠的胳膊,“这位是?” 朋友?恩人? 应筠想了想,没加任何的前缀,简单介绍说:“叶嘉淮,叶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舒洛一的八卦雷达瞬间作响,意味深长地看了应筠一眼,清了清嗓子,说:“你好啊,叶先生,我是筠筠的室友。” 应筠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生怕她因为激动过头而语出惊人。 “你好。”叶嘉淮淡点了点头,目光又重新回到应筠身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应筠已经快要拉不住舒洛一了,巴不得他能快点走,立刻说道:“叶先生再见。” 车门轻响,应筠松了口气,脑袋往舒洛一肩膀上一搁,筋疲力尽。 “诶哟哟,叶先生再见。”舒洛一怪声怪调地模仿她的语气,眉毛很灵活地挑动,手肘抵了抵她的腰,“行啊,宝贝儿。” 应筠有预感,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足够惊世骇俗。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为了自己的脸面,她率先伸手捂住了舒洛一的嘴,“什么行啊,你可别乱说。” 舒洛一见她一脸严肃的,假模假式地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走吧,咱们买奶茶去。” 但很显然,这是舒洛一的缓兵之计。 一等应筠放松了警惕,舒洛一就开始不正经起来,“筠筠。” “嗯?” 舒洛一摸着下巴,仿若经过了多么深刻的思考一般,“据我观察,按刚刚那人的身段来看,他是个极品。” 她就知道! 应筠伸手要去拍她。 舒洛一早有准备,侧身一躲,转而又贴在她耳边强调说:“还是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极品。” 应筠简直没脸听,很没有威慑力地瞪她一眼,“你再胡说!” 舒洛一神秘地朝她笑了笑,“但是,筠筠,我看好你哟!” 应筠一下子就被她故弄玄虚的语气给带偏了,“看好我什么?” 舒洛一潇洒地一挥手,颇有一种女侠的豪迈感,“睡了他呀,他一看就对你有意思。” 舒洛一顿了顿,跟看不开窍的二傻子似的,故弄玄虚地问:“而且筠筠,你没看出来吗?” 应筠不解地皱眉。 “他在勾,引,你,啊!”舒洛一一字一顿,“那眼神,明摆着呢!”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应筠气得又要去拧她,舒洛一及时挡住她的手,反手顺便轻拍了拍她的屁股,“你瞧,咱多么盘靓条顺的一大美人儿呢,睡他一下怎么了,他就偷着乐吧。” “舒洛一!” — 车上。 叶嘉淮解开顶上的几颗衬衫扣子,揿下车窗,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 一节烟灰簌簌的随风飘散,叶嘉淮的那股子燥火才压下去大半。 风吹了半天,一想起那双望向自己时嗔怒的眼眸,心口残留的燥热余韵似乎就有重新翻涌之势。 什么冷静自持都抛在了脑后,想把她拥入怀里的心情,简直跟个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 他对感情这两字素来淡薄,年轻时也谈过,但都不过尔尔。 叶嘉淮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瞳仁逐渐变得幽深,情绪隐隐脱离掌控的兴奋感加深了他嘴角玩味的笑意。 叶嘉淮不禁黯然自讽,还真他妈的邪门了。 捻灭香烟,叶嘉淮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王阿姨,是我。” 王鹤绫见是他的来电,还挺稀奇的,“嘉淮,怎么了,还有事啊。” 叶嘉淮态度谦和,“有事想麻烦您帮个忙。” 明天应该就要开始试水推啦~ 更新时间暂定在晚上九点,每天两章哦! ps:拜托大家不要囤文,追读很重要! (本章完) 第18章 应该去谈一段恋爱 第18章 应该去谈一段恋爱 北城下了几场雨,一晚上的功夫,天气转凉,入了秋。 瑟瑟的秋风为这座北方城市多添了几分寂寥之感,但应筠的心却像是被一双温暖的大掌裹住,隔绝了一切风霜。 这应该是她这两年来,过得最轻松自在的一个秋天。 王鹤绫承诺她的话并没有变成假大空的敷衍之言,没过两天,就有老师来找她了解情况。 应筠把从一开始所有和江蕙聊天的录音文件都整理好,一起交了过去。 九月底,江蕙的处分结果公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两个字是:撤职。 晚上,应筠在宿舍里和舒洛一打电话。 舒洛一放声笑了好久,大快人心地说:“老妖婆这真的是恶有恶报!” 应筠也弯起了嘴角,可不是嘛,如果不是她这两天在忙着准备实习面试的事,她现在最想做的事一定是开瓶酒,然后一饮而尽。 她们聊了没两句,舒洛一就迫不及待地转换了话题,“你和那位叶先生,有进展没有啊?” 突然听到叶嘉淮的名字,应筠的眼睫颤了颤。 所以说,有电话了又怎么样,不生活在同一个圈层的人注定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想到这,应筠的情绪低落了下来,语调都低了三个度,“都说了和他不熟的。” 舒洛一是什么人,看不得一点儿自家姐妹为了一个男人而患得患失。 她立刻开解道:“可惜是可惜了点,不怕,姐们给你物色物色,等你空了一块喝喝酒,模样虽然不会那么极品,但小年轻嘛,体力上总也不比那姓叶的差。 “那男的应该比你大吧,老男人,肯定都不太行,中看不中用的。” 舒洛一的一张巧嘴,只要她想,黑白颠倒,随心所欲的。 她分手那阵,也多亏了舒洛一那张嘴,让她少了许多郁郁寡欢的时刻。 应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样火辣直白的话语她听了快四年,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修炼到现在的只是微微面热心跳,已经很有进步了。 但或许因为谈论的人是叶嘉淮,心虚感尤甚。 应筠匆匆带过了这个话题,聊了些琐事,她看了眼时间,说:“不和你说了,我还要给阿婆打个电话。” “ok,别忘了帮我向阿公阿婆问好啊。” “知道了。” 挂断电话,应筠打开通话记录,犹豫几秒后,她还是滑动屏幕,找到了那串陌生的号码。 没有任何备注,但应筠还是一眼就想起了号码的主人是谁。 应筠一边点开短信编辑框,一边想,毕竟是他帮的忙,现在事情解决了,应该需要告知他一下的吧,说声谢谢总还是必要的。 手指在屏幕上一阵轻点,【叶先生,关于江蕙老师的事情已经解决,感谢您的帮助。】 应筠编辑完短信,确认一遍,发送。 显示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像是完成了一个多么艰巨的任务,猛灌一口水,将所有繁杂的思绪都一同咽进了肚子里。 同样的信息她给王鹤绫也发了邮件,一视同仁的感谢,没什么特别的。 唯一有,应筠在给阿婆打电话前,还是决定把叶嘉淮的那条未接通话记录给删除了,连同她刚刚发出的短信记录一起。 这像是她对自己的一种告诫,很果决的,把她的所有绮念都尘封在这封短信背后。 到此为止。 应筠很不喜欢自己的心神不由自主被他牵动的感觉,她甚至对此感到有点恐惧。 对一个不过见了几面的人,这合理吗?应该吗? 但她又转念一想,就跟舒洛一说的那样,叶嘉淮一看就是个“极品”,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抱有幻想的,再加上她可能是真的空窗期太久了,很正常。 等待阿婆电话接通的那几秒,应筠下了一个决定,她想,她应该去谈一段恋爱了。 “阿筠,吃饭了没有啊。”夏云关切的嗓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吃过了。”应筠说,“阿婆,今年国庆我就不回去了,学姐有个临时的工作找我帮忙。” “好,你忙的时候也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北城天冷了吧,衣服要多穿一点,你钱够不够用啊。” 老生常谈的关心,却带着温暖的力量。 应筠其实上大学后就没再问家里要过生活费了,但阿婆每次都要这么问上一嘴,生怕她苦了自己。 “够的,你和阿公最近身体好吧,您让阿公少抽些烟,还有,下雨天就别总是出门了,也没什么客人的。” 应筠其实想说,其实他们什么都不干,她也能养活他们了。 可她知道,阿公阿婆干了一辈子的活计,劳动致富的思想观念深刻在他们脑海里,让他们停下来去享受生活,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她每次都只是劝,量力而行。 “好好好,我们都好,前些天我还和隔壁李阿婆说呢,我们阿筠要读研究生,她呀,羡慕得哟!” 应筠跟着阿婆一起笑起来,笑声中带一点孩童似的沾沾自喜,说:“给您长脸吧。” “长脸!我们阿筠有出息!”夏云乐呵呵的。 应筠陪着拉了会儿家常,看快到老人睡觉的时间了,就主动说了再见,“时间也不早了,阿婆你们早点睡哦!” “阿筠啊,你先等等。”夏云叫住她,顿了顿,还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你也别怪阿婆多事,前两天你妈妈打电话过来了,她说你不愿意接她电话。 “阿筠啊,你们毕竟是母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你妈妈她就是想你了,想和你一块吃个饭。” 应筠握着手机的指节攥紧,不愿回应,却还是不想因为这事让夏云担心,静了一瞬,还是低声附和:“我知道了,阿婆。” 夏云叹了口气,“诶,乖孩子,阿婆也知道你从小到大受委屈了。” 应筠打断她:“不委屈的,有你和阿公在,就很好了,我哪里就受委屈了,您别乱说。” 话是这么说,可夏云能不知道吗。 她自小没有父母在身边,就为了这个,不知道受了多少的闲言碎语。 那时候在学校里有人抢了她的饭卡,应筠也从来不跟他们说这些,都是自己解决,回家了从来都是高高兴兴的,懂事听话得不行。 夏云知道她不愿提这个,“好好好,阿婆不说了,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道了晚安,电话挂断。 昏黄的一盏小灯下,苏步青抽着烟,眉头紧蹙,“老婆子,她们母女俩的事,你不该去插手。” 夏云扶着桌子缓缓坐下,也是一脸的愁容,“那你说怎么办,再怎么样令仪也是我女儿,手心手背,哪儿不是肉呢。” 烟雾弥散,夏云撑着头,不禁抹了抹眼角的泪,“而且,我是怕……等我们走了,她就那么个小姑娘,身边也没个能嘘寒问暖的人,孤苦无依的。” “你这又说到哪里去了!”苏步青提高了嗓门。 夏云睨他一眼,“老头子,你说就我们这年纪还能陪她多久,我都这把岁数了,也是想开了,人都要走那么一遭,唯一放不下心的,就只有阿筠一个。” 他又何尝不是呢。 苏步青想起自己那女儿,恨铁不成钢深吸了口烟,“令仪她啊,心太狠。” 监控里的一声声长叹传入耳中,道尽了两位老人的担忧。 应筠对母亲的记忆其实很浅淡,最清晰的,不过也就是她离开的时候。 她只记得,她当时还很小,话也说不清楚,抱着苏令仪的腿,求她,“妈妈,筠筠很乖的,你带筠筠一起走,好不好。” 苏令仪让阿婆抱走了她。 后来,她每个月会打生活费过来,还有学费这些,一年大概见个几回。 一直到她上大学开始,苏令仪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突然想和她培养母女关系。 总是约着她吃饭,逛街,看电影。 她赴了几回约,两人的相处可以说是尴尬至极,实在生不出什么母女之情。 应筠也想不明白,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孩子,为什么还要来找她这个已经被抛弃了十多年的女儿。 所以从那时候起,应筠就告诉她,“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就好。” 一年见几回面,各过各的,她不奢求一位多么仁爱的母亲,也做不来一位贴心的女儿。 况且,这样的女儿,她已经有一个了,不是吗。 应筠握着手机,想了想,还是做出了妥协。 她不想让阿公阿婆为了她的事操心。 她给苏令仪发了短信:【麻烦不要再找阿公阿婆说关于我的事,他们会担心。要吃饭时间地点你定好,我会赴约。】 (本章完) 第19章 叶董好 第19章 叶董好 国庆假期第三天,清晨,天闷闷亮。 应筠画了个淡妆,在职业套装外套了一条大衣,对于自己着装的要求严谨到一缕碎发的弯度,这是一种礼貌。 出门前,她对镜子照了照,很满意地勾起嘴角,是她预想中的干练职场女性风范。 今年北城的秋天好像格外的冷。 她口袋里握了两个暖宝宝,但一出门,个位数的天气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美丽冻人四个字,应筠在今天是深有体会了。 应筠到华盛楼下的时间是早上八点三十四,和约定好的时间还剩十几分钟,刚刚好。 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证件,门口的安保人员按咋后规定照例问了些话后,给她放行。 应筠这才掏出手机给庄雨眠打电话,“学姐,我到了。” 她在楼底等了没几分钟,转角就冒出个人影来。 穿着高跟鞋也没影响到她半点奔跑的速度,庄雨眠隔着老远就和她挥手:“筠筠!” 应筠笑着迎上去,庄雨眠拉过她的手腕捏了捏,“到这么早,吃过早饭没有?这天冷坏了吧。” “嗯,吃过了,学校食堂买的。”应筠说。 庄雨眠听见食堂两个字,心疼坏了,“诶哟,可怜了,学姐包里有零食,一会儿拿给你哈。” 应筠笑:“好。” 两个人结伴往电梯走,庄雨眠感慨:“筠筠,今天真的是要谢谢你帮忙了。” 应筠摆摆手,说:“学姐你这是哪里的话,相当于给我积累经验了嘛,过两天实习面试我还能拿出来充门面,我还要谢谢你呢。” 要知道,在简历上能出现华盛两个字,那该是多么亮眼的一笔,更何况还是这么重要的活动。 庄雨眠按下电梯按钮,关切地说起来:“你说谁能想到这阵流感这么厉害,一倒倒一片,筠筠你来的时候戴口罩了吧,别感染了,可不好受呢。” 应筠拍了拍自己的包,“全副武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庄雨眠夸她:“有觉悟。” 应筠突然想起来问一嘴,“不过学姐,这次流程批得好快,中间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华盛不同于一般的企业,她一个外来人员参加这类重要的国际工程协调会议,要经过的审核工作应该不会少。 但从庄雨眠给她发消息问有没有空,到通行证到她手里不过也就经过了一天而已。 这速度,快得惊人。 庄雨眠给她解释说:“这不是事在眼前,着急呢,而且跟学校那边也对过,走得特批流程,再加上主任也是咱们邱老师太的学生,他从师太那里听过你的名字,签名的时候那速度杠杠的。” 邱教授,北语大任教多年,学校里出了名的严厉。 许多当今翻译界的精英听过最狠的骂有一大半大概都是从邱师太嘴里说出来的,因此得了个“师太”的名号,一届届传下来,到应筠这届,邱师太已经俨然成为“邱老师太”了。 年纪大了,脾气也没年轻时候那么暴躁,但毒舌程度还是依旧的。 有句话怎么说得来着,“没被邱师太骂过,甭说你是北语大英院的”。 庄雨眠看了一眼周围,确认环境安全后,凑到她耳边跟她说悄悄话,“我跟你说,主任可期待着你呢,你不知道,我听人说,他上学的时候邱师太就没夸过他,攥着劲儿呢。” 应筠忍不住低笑了声,小心翼翼地问:“咱这么蛐蛐领导,好吗?” “他又听不见,怕什么。”庄雨眠很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筠筠,等你以后上班了可不能这么乖,你要把蛐蛐领导,当成一种乐趣,明白了吗?” 应筠郑重地点点头,“懂了。” 庄雨眠递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欣慰地拍了拍她白嫩的脸蛋儿。 庄雨眠一直觉得应筠身上香香的,不是什么大牌香水的调香,就是一种很干净,清爽的味道。 电梯迟迟不来,反正也没人,庄雨眠半边身子都倚靠在应筠身上,没有半点学姐的样子。 聊天的话题也开始不正经起来,庄雨眠戳戳应筠的手臂,说:“还别说,筠筠你穿这一身真挺有味道的。” 应筠不明所以,“哈?” 庄雨眠站直身子,从头到脚地好好欣赏了一遍,剪裁得当的套装将她身体的每一处曲线都完美地勾勒出来。 露出那么一节纤细的小腿,配上高跟鞋,庄雨眠只想感叹,这么古板的衣服穿在应筠身上怎么能有如此恰到好处的性感。 她没忍住,搂着应筠的腰,揩了把油,说:“成熟的,职业女性的魅力。” 应筠被她的话说得满脸通红,很轻的,拍开她的手,“学姐,你现在学坏了,怎么也打趣我。” 庄雨眠有恃无恐,“让我猜猜另一位打趣你的是谁,一定是咱们火爆辣椒大美妞是不是。” 应筠身上这套职业套装是舒洛一陪着她一块去选的,她从试衣间里出来,舒洛一眼睛都直了。 色女本质尽显,动手动脚的,又是摸她屁股,又是捏她腰,嘴里还嚷着:“筠筠,我突然觉得我也不是不能弯一下。”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应筠给庄雨眠比了个大拇指,“聪明。” 今天也是实属不巧,一部电梯在检修,另外两部格外繁忙,至于还有一部,高层及接待专用,她们等得时间久了点。 庄雨眠的手机震了震,应该是领导打电话来催了,她回说:“在等电梯了,马上到。” 挂了电话,停在二楼的电梯开始下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应筠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见庄雨眠敛起吊儿郎当的神色,很端庄地点头致意,“叶董。”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人群鱼贯而出,一声声“叶董好”在耳边反复回荡,却没听到回应。 庄雨眠拉着她到一侧等待,应筠好奇地抬眸。 毫无准备的,就这么撞进那双深沉的眼眸里。 熟悉的,淡漠的。 她的心脏很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那一瞬,应筠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风吹落的那片银杏叶落在她脚边的声响。 悄无声息的,却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姿态告诉她,北城的秋,到了。 庄雨眠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示意她:“打招呼,叶董。” 应筠回过神,快速低下头,只当与他是第一次见,说:“叶董好。” 叶嘉淮不再只是点头,目光扫过又移开。 有点奇怪,但又再寻常不过。 他回了句:“你好。” (本章完) 第20章 马屁拍挺好 第20章 马屁拍挺好 应筠的身段实在是显眼,一身职业正装穿在她身上,很完美地诠释了所谓的线条美是何意义。 头发被她干练利落地盘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那是与前几次见面时截然不同的一种气质。 这朵清纯无暇的茉莉,在此刻俨然更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晚香玉,可以隐约窥见她未来幽静盛开,散发出馥郁芳香的那一日。 这样的应筠,很难让人不一眼看到她。 当然,注意到她的人不仅仅是叶嘉淮。 光是出电梯时,叶嘉淮就看到不止一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眼中的欣赏意味浓重。 叶嘉淮在心中不置可否地暗嗤一声,淡然地收回视线。 “叶董,您先请。”庄雨眠拉着应筠,浅笑着后退一步,让出了一点位置。 基本的职场礼仪她做的很到位,但心里头却不免嘀咕,这位爷今天非和她们挤这部电梯干嘛? 电梯门合上,伴随一阵微弱下沉感,开始上行。 庄雨眠按好楼层后就拉着应筠站在了靠近门口的角落里,两个女生贴得很近。 叶嘉淮扫过一眼,突然就想起了刚才庄雨眠覆在她腰间的手,也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她勾唇浅笑。 她对谁都露着这么张笑脸儿? 怎么不见对他笑? 每次都是叶先生长叶先生短的,畏畏缩缩地看他一眼,拘谨得不行。 怎么着,他是头上长了犄角,还是能吃了她? 小姑娘年纪不大还有两副面孔呢。 应筠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在那一秒,她的余光很巧的,捕捉到叶嘉淮扫来的一眼。 极淡的,漫不经心的目光,再寻常不过,却因为它的主人而令人无法忽视。 应筠一边安慰自己,空间小,看到她很正常,一边不由自主把脑袋埋得更低。 她甚至开始天马行空地想,世界上真的不能存在隐身术吗? 粉底为她掩盖了些许面颊的绯红的秘密,但耳垂艳丽的颜色却无法遮掩。 尤其是她今天这个利落的发型,她的赧然被展露的一览无余。 说到底还是朵待放的儿。 小姑娘,装成熟呢。 叶嘉淮因为这个有趣的发现心底无端生出一点愉悦。 应筠呢,现在心里只有后怕。 她想起前几天晚上她发的那条短信。 还有…… 当晚叶嘉淮打来的那个电话。 原本她下定决心不再瞎想后,都已经把这事抛在脑后了,更没想过叶嘉淮还会回她消息。 学到凌晨,应筠洗完澡,刚上床,手机就响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点,诈骗电话? 拿起手机一瞧,手抖了抖。 除了和亲近的人以外,应筠很讨厌打电话,有什么不能短信说。 应筠有想过要不然就当自己已经睡了,静等电话挂断就好。 但转念一想,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 所以,应筠犹豫几秒,还是接通,她把手机贴到耳边,礼貌地打招呼,“叶先生晚上好。” 叶嘉淮问:“睡了?” 应筠很老实地回答:“还没有,再看一会儿书就睡了。” “挺用功。”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应筠也不敢轻易说谢谢夸奖这样的话,很谦虚地说:“还可以。” 毕竟已经是凌晨,和一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这样没话找话地聊下去属实不妥。 应筠趁着沉默的间隙谨慎开口:“叶先生,这么晚了,您还有事吗?” 这话背后的意思很明显,意思是:我能挂电话了吗? 叶嘉淮开了一天的会,各类政策项目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天,繁杂的工作堆积在一起,即便是再热衷于工作的人也难免会觉得头昏脑涨。 应筠的短信就是在这样的时刻被点开的。 叶嘉淮抱着或许应筠还没睡,逗逗小姑娘的心思打过去。 等了几秒,叶嘉淮都打算挂了,一声温软的“叶先生”又那么轻飘飘的,带着点试探,传入耳中。 叶嘉淮突然发现,应筠温软的语调似乎比一杯刺激的烈酒更能抚平紧绷的神经。 她在北城生活了四年,可说话的时候还是总带着那么一两句家乡的腔调,像春日里一场绵绵的细雨,润物无声,让人很舒心。 叶嘉淮从不委屈自己。 所以他说:“陪我聊会儿天。” 应筠默了默,她觉得,叶嘉淮有点没边界感。 哪有大晚上找人家女孩子聊天的,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应筠骨子里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可没忘记自己刚刚下的决心。 应筠很有勇气地拒绝他:“叶先生,我们也不是太熟,好像不是能在这个时间点聊天的关系。” 很正义凛然的一句话。 叶嘉淮也不意外,上两次的接触后他就看出来了,这小猫儿没那么乖,惹急了咬人的。 人嘛,总有点探寻底线的劣根性。 叶嘉淮沉声,听起来像是生气了,“几个小时前还感谢我的帮助,现在就不熟了?” 不熟悉才会客气地说谢谢呀,应筠在心里很有道理地和他争辩。 但也仅仅只是在心里,叶嘉淮对她的帮助是实打实的,她还没有那么忘恩负义。 叶嘉淮继续吓唬她,嗓音冷了三个度,“应筠,你的谢,心不诚。” 应筠的心快速跳动起来,忐忑得不行。 她就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计较利益的得失。 可叶嘉淮又什么都不缺,要她怎么谢。 应筠揣摩了半天,以一种豁出去的姿态,说出一句很不硬气的话,“叶先生,不然您看看要怎么谢,才比较诚心一点。” 应筠其实都做好他要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但违背原则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隔着电话,叶嘉淮好像都能感受到她的如临大敌。 叶嘉淮故弄玄虚,一句话不说,淡薄的呼吸声却将应筠的心吊起又放下,七上八下的。 应筠有些受不了这样焦灼的气氛,甚至有直接挂断电话把人拉黑的冲动。 叶嘉淮像是掐准了她快撑不住的时间点,在那之间,慢悠悠地来了一句,说:“换个称呼。” “嗯?”应筠没懂他的意思。 他提醒她:“叶嘉淮,上回不是叫得挺好。” 应筠眨眨眼,高悬着的心“噗通”一声,过分平静地落回胸腔。 应筠一时没想明白,是该松口气,还是该骂他一句脑子不太正常。 有谁诚心地道谢是把敬称改为直呼其名呀! 她舔舔唇,放下方才紧张的心绪,叫他:“叶……嘉淮。” 叶嘉淮听得挺满意,夸了句:“挺好听。” 应筠憨笑一声,谄媚地说:“您名字起得好。” 叶嘉淮回敬她:“您马屁拍挺好。” “您说笑了。” 这尊称马上快成常用语了。 “叶先……”应筠还没太习惯直呼他的名字,说到一半又改口,“叶嘉淮,时间不早了。” 意思是:我真的要挂电话了。 叶嘉淮没再为难她,“嗯,挂吧。” “祝您做个好梦,晚安。” 应筠的电话挂得飞快,一场通话,打得她筋疲力尽,也懒得再看书了,倒床上,拉上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点杂念都没有。 应筠很清楚,一个称呼的改变并不能代表什么。 她很识趣的,把今晚的通话当作他们俩最后的交集。 …… 但缘分两个字是真的奇妙。 很显然,现实告诉她,你要学会接受各类偶然的巧合,比如今天的遇见。 如果说在此之前,应筠看到叶嘉淮这张脸还有一点旖旎的念头。 那么现在,是一丁点儿都没了。 华盛,叶董,两个词足够让她知道叶先生是什么身份地位了。 她满心都是懊悔,之前和叶嘉淮讲话时太过放肆。 应筠回忆起他们见的几次面,她是不是好像还暗戳戳挑衅过他一两句来着。 应筠暗自叫苦,不动声色地侧过一点身,完完全全地将后背留给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电梯还在上行,有老板在,气氛理所应当的要沉闷许多。 应筠在心底默默祈祷这样的沉默能一直持续到电梯门开启。 她抬头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很幼稚地给电梯鼓劲儿,快一点吧,再快一点。 下一秒,应筠就领悟到,祈祷终究只是一种自我心理安慰。 叶嘉淮轻描淡写地打破沉寂:“你们部门最近招新人了?” (本章完) 第21章 很有魅力 第21章 很有魅力 庄雨眠属于陪同翻译,在叶嘉淮面前也算混了个眼熟。 庄雨眠知道是在问她,立刻解释说:“不是,这阵子流感倒了不少人,这次会议人手不够,跟主任商量了一下,从北语大请的帮手。” 应筠很想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但庄雨眠推了推她,很希望自己的学妹能在这位大老板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庄雨眠的好意让应筠无法拒绝。 她转头,迎上叶嘉淮的目光,浅笑着再一次打了招呼,“叶董您好,我是这次来帮忙的翻译,应筠。” 叶嘉淮看向她,很浅地点了下头,这次连话都没说一句。 他们在装陌生这件事上好像都有那么点天赋。 哦,不对,应筠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她想,叶嘉淮大概真的只是随口那么问一嘴,也并不在乎什么和她遇见不遇见的。 温柔的机械女声响起,电梯到了。 庄雨眠领着应筠下电梯,“叶董,我们先出去了。” 电梯门一合上,庄雨眠立刻一改方才的成熟稳重,勾着应筠的肩吐槽:“稀奇了嘿,今儿叶董来挤这部电梯。” 应筠听得一愣,“叶董平常不坐这部吗?” “很少,人多的时候更加不会了,比如像今天。” 庄雨眠耸耸肩,没把这事放心上,“老板的心思,咱谁能猜得明白呢。” 应筠想起叶嘉淮方才漠然的神情,冷冰冰的眼神,深表赞同点点头。 深不可测的男人,很可怕。 她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和叶嘉淮保持距离的信念。 “走吧。”庄雨眠带着她先去找主任报道。 应筠因为刚才有些兵荒马乱的心理活动,耳垂的温度一时没恢复。 庄雨眠眼尖地发现了,想当然以为她是为了工作的事,“筠筠,你紧张啊。” 应筠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嗯,有一点。” 庄雨眠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都会有一点的,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正常发挥就好了。” 庄雨眠知道应筠的实力,对她很有信心。 “嗯。” 应筠她们简单和主任打了招呼,听领导说了两句象征性鼓励的话后,庄雨眠带着她到会议室强调注意事项。 等到应筠一一记下,差不多也就到外宾到达的时间了。 她们需要提前去楼下等待。 出发前,庄雨眠塞了颗薄荷到她嘴里,握着拳头给她打气:“加油!” 冰凉的薄荷味,带着那么一点甜味儿,让应筠不由自主笑了出来,“好,加油!” 紧张吗? 有一点,但其实也还好,应筠对自己的专业实力也很有自信。 楼下,比她们先到达的,是新闻频道架好的摄像机与翘首以盼的记者。 应筠一眼扫到他们挂在脖子上的记者证,皆是国内外知名的媒体,其所属的电视台足以可见这次会议的重要性。 小兵都到齐了,接下来就是帅与帅的交锋了。 合作讲究策略,会议更是一种相互试探的谈判过程。 小到一个眼神,握手的力度都有可能会影响到对方的判断,而这样的判断对最终结果有着直接的影响。 外宾到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方为首的领导者身上,应筠也是。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叶嘉淮工作时的样子,沉稳,冷静,先前她吐槽过的深不可测在这种时刻却是谈判的利器。 应筠站在侧后方,和大家一样,静默地看着两方领导的会晤。 西方人的骨相天生就是挺立的,但也就仅此而已。 要论起俊美程度,那人不及叶嘉淮一丝半点,气质也是。 叶嘉淮举手投足流露出的矜贵淡雅,无不彰显着对全局自如的把握感。 应筠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叶嘉淮很有魅力。 是哪怕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保持界限,目光却还是会忍不住被他给吸引的魅力。 简单寒暄结束后,是参观的环节,叶嘉淮作为东道主,主导推进下一流程。 应筠也在他转身前就早早收回欣赏的目光,正式投入到工作中。 其实她这次主要负责的也就是这一部分,任务并不算太重,做一些简单的介绍与翻译。 观光一圈后,一行人入座大会议室,大门关上,这场硬仗才正式开打。 这部分翻译工作由同传交传组合进行,应筠作为备用翻译,更多的精力放在听力与思考上,压力不算太大,于她来说这更是个不可多得的学习过程。 但这次会议时间远比预计的时间要久。 洋人总想着占便宜,叶嘉淮不动声色地把皮球踢回去,原则问题上,他的态度很强硬。 翻译是需要长时间高度集中精力的工作,下午的会议持续了四个小时,几位翻译不断轮换,一直到晚餐时间才有了暂时休息的机会。 一下午的高强度翻译,就是铁打的身子这会儿也没劲了。 “诶哟,我的老腰啊。”庄雨眠靠在应筠身上,一边敲打后腰,一边感慨,“还好谈得差不多了,晚上要是再来四个小时,我估计得疯。” 应筠很贴心地伸出手帮她按揉,由衷地佩服,“学姐你超厉害的。” 庄雨眠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筠筠,不要太迷恋学姐哦。” 应筠也逗她玩:“怎么办呢,已经爱上了。” “诶,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我也只好以身相许了,来,先给学姐摸一摸。” 两人嘻嘻哈哈正闹得有趣,姚主任突然朝她招了招手,“应筠。” 应筠敛起笑意,小跑到姚主任身边,正色道:“主任。” “晚上的会议还有点要收尾的部分,肖翻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一会儿你到汀池身边负责辅助。” 应筠愣了一瞬,很快点头应下,“好。” 简短的用餐过后,大家又重回会议室。 应筠按照要求跟着严汀池,负责复核与记录。 叶嘉淮一进会场就看到了她。 应筠低着头在整理刚刚的记录,露出好看的脖颈线条,再往下,是收得恰到好处的腰线。 明明是沉静的气质,却能轻而易举地挑起暗藏在心底深处的躁乱。 叶嘉淮的眸色暗了暗,很快就恢复如常。 “换人了?”是叶嘉淮在问。 (本章完) 第22章 叶先生的电话 第22章 叶先生的电话 严汀池解释:“肖腾身体不太舒服。” 应筠当然知道严汀池负责的翻译对象是谁,在叶嘉淮走近的一刹,清冽的气息就包围了她。 一整天高强度的工作,那些会议中听起来令人恼怒的试探,似乎没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他,清俊依旧,不论对什么好像永远都游刃有余。 有那么一瞬,应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信念的动摇。 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承认吧,应筠,你就是喜欢这款的。 而叶嘉淮,的的确确是个极品,理想型中的佼佼者。 但所幸,这样荒唐的想法只敢在脑海中短暂地停留几秒,理智很快更胜一筹。 应筠重新投入工作,叶嘉淮也没有再多问。 会议继续进行。 这段收尾的对话又持续了有二十多分钟,刚刚简短的休息时间显然并不足以让精力得到充沛的恢复。 应筠在一旁听着,能感受到严汀池有些疲惫了,她更加集中了精神,以备不时之需。 她的谨慎很快起到了作用,严汀池在一个专业名词上突然打了磕巴。 这就和考试场上脑子突然短路了,想不出一个数学公式是一个性质,越急越慌。 叶嘉淮的眉头皱了皱,透露出隐隐的不悦。 应筠适时的前倾了一点身子,轻声开口提醒,“tracking fund flows and asset ownership”。 清亮温柔的语调,谈话并没有因为她的突然开口而被打断,甚至自然到不像是一个失误。 叶嘉淮突然发现,这个如暖玉般澄澈无瑕的姑娘,吸引人的,不仅仅在于那张俏丽的脸蛋儿。 他感受到她贴近时身上那股干净的淡香,心像是被柔软的羽毛悄无声息地挠了一下,拢起的眉头也随之被抚平。 十分钟后,双方友好握手,一天的谈判终于有了结果。 严汀池在这时递给她一个感谢的眼神,应筠回以一个谦虚的微笑。 按照行程安排,一会儿晚上还有个晚宴,不过都是一些基础的交流,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翻译。 应筠今天的任务到此结束,算是圆满完成。 她回到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庄雨眠正好得了空,趁着休息的间隙来找她。 “筠筠!”庄雨眠从身后突然抱住了她,吓得应筠险些惊叫出声。 “学姐,你吓我一跳。”应筠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那学姐给你拍拍小心脏,不怕哈。”应筠被逗的小脸微红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可爱,庄雨眠在她面前总正经不起来。 应筠不留情面地拍开她的咸猪手,关心地问:“晚上应该不用这么累了吧。” 庄雨眠半撑坐在桌子上,说:“场面上有场面上的谈法,宴会上有宴会上的谈法。” 见她听得认真,庄雨眠继续给她科普职场小知识,“商人嘛,套路都是换汤不换药的,你可别听那些营销号瞎说,什么国外没有酒桌文化,改个名字叫party而已。” 应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学到的新知识记进脑子里。 收拾好,庄雨眠准备送她下楼。 在门口正巧和姚主任碰了个正着,应筠今天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很满意地夸了一句,“应筠,今天干得很不错。” “谢谢主任。” 会议的顺利召开让姚主任多添了几分谈兴,“我一开始还好奇,让邱师太这么满意的学生,到底有多厉害,今天一看,不是虚传。” “毕业后,如果有来华盛的意愿,可以来试试。” 应筠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金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主任,我会继续努力的。” 应筠并没有因为方才答上一个名词,就觉得沾沾自喜,她只是凑巧知道而已。 今天一天,应筠真切地感受到了她与职业翻译之间的差距。 不论是从知识储备还是翻译技巧,她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庄雨眠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晚车就更不好打了,出声打断,“主任,我送筠筠下个楼。” 姚主任很大方地摆摆手,“去吧。” 一入秋,北城的天就暗得早了,再配上簌簌的秋风一吹,萧条意味十足。 庄雨眠勾着应筠的手臂,依依不舍的,很是惋惜,“还说晚上请你吃饭来着。” 应筠抱住她,安抚说:“下次也来得及的啦,下次我请学姐喝酒。” “筠筠,就你这点酒量,喝酒还是算了吧。”庄雨眠可没忘记应筠之前和她们一块喝酒闹出的笑话,又乖又闹人的。 应筠在喝酒方面就是典型的人菜瘾大。 她忿忿不平地为自己辩解,“学姐你别小瞧我,我……进步挺大的。” 庄雨眠一眼看透她,挪揄道:“能从半杯倒进步到一杯倒了,是吧。” 应筠撇撇嘴,一杯诶,怎么不算一种进步呢。 今天会议的结束时间推迟了,休息的时间本也没多久,两姑娘聊了没两句,电话来催了。 庄雨眠叹了口气,还得接着回去当社畜。 应筠怕她迟了挨批,催着她回去,“学姐,你快上去吧,别耽误了事。” 庄雨眠虽然急着上楼,但依旧不忘叮嘱她,“车打了吧,别省着,学姐给你报销,回宿舍给我打个电话哈。” “知道了。” 庄雨眠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应筠看了眼手机,打车软件上排队等待的数字很是壮观。 正值国庆,又是晚上吃饭的点,车子是最不好打的。 一直等下去谁知道要等到几点,地铁站也不算太远,应筠想了想,打算边走边等。 她裹紧了大衣,从包里新拆了两个暖宝宝放到口袋里,做足了应对冷空气的准备。 但,一出门,萧瑟的北风直往她衣领里灌,吹得应筠恨不能把脑袋都缩进大衣里。 她跺了跺脚,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取点温暖,只可惜,成效颇微。 应筠只好闷着头顶风往前走,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脚现在也疼的不行。 她苦中作乐地调侃自己,小美人鱼的苦她也是吃上了。 身旁时不时有车辆驶过,她的影子就那么被拉长又缩短,她像个孩子似的觉得好玩,傻乎乎地乐呵。 很多人提起自己的二十岁时都会下意识排斥,认为那是个充满迷茫困惑的年纪。 可很多年后,应筠再想起这个瞬间,依旧觉得幸福。 也不是没有觉得日子很难的时候,但应筠更记得自己身边有朋友,有亲人,有着仅靠畅想未来都会觉得满足的天真。 好比现在,风刮在脸上刺骨的疼,应筠却在想,等她赚钱了,她要买辆小车,载着阿公阿婆还有舒洛一她们出去郊游,野餐。 正自娱自乐得起劲呢,一辆黑色的车身却突然在她身边停下了,贴着车膜,看不清里面。 应筠环顾了一圈四周,只有她一个人,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 她满眼皆备地盯着车门,做好了下一秒就脱鞋逃跑的准备。 车门打开,应筠已经弯下腰准备脱鞋了。 高跟鞋也能做武器,至少能给她争取点时间。 “应小姐。”司机走到她面前。 应筠的动作顿住了,她认得他,是上回给叶嘉淮开车的司机。 她的动作有些尴尬,怕司机看出端倪,只好装作不经意地拍拍大衣边角的灰尘,才站直身子问好,“您好,司机先生,请问您有事吗?” 司机朝她友好地笑着:“叶先生派我来送您回学校,这个点,不好打车。” 叶嘉淮? 他们今天也没什么交集吧,她都以为今天除了电梯那会儿,他就没注意过到她呢。 他突然这么好心做什么? 又善心大发了? 应筠果断拒绝,顺带扯了个谎,“不用了,我已经打到车了,等一会儿就好了。” 司机没料到她会拒绝,叶嘉淮料到了。 他的电话几乎是掐着应筠准备转身离开的时间点打来的。 司机把手机递出去,“叶先生的电话,要不您……听一下?” (本章完) 第23章 老狐狸 第23章 老狐狸 应筠是个心软的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让司机一起和她在这受冷风吹。 纠结了几秒,还是接过了电话。 手机贴在耳边,混杂着呼啸的风声,应筠不自在地开口:“喂,叶……董。” 不让叫叶先生,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也做不到直呼出叶嘉淮这三个字来。 叶董两个字,最合适不过了。 听见她的称呼,叶嘉淮虽然可以猜到应筠这突如其来的别扭是为了什么,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只是他现在没时间和她计较这个,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快,冷声问:“怎么不上车?” “不好再麻烦您了。”应筠的态度很恭敬。 叶嘉淮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应筠是如何在寒风中挺直腰板,倔强地要与他划清界限的。 “啊嚏!”冷风里吹久了,寒气浸到骨头里,应筠捂着嘴,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叶嘉淮夹着烟的手一顿,语态强硬了几分,“也不差这一回,上车。” 才不要。 到时候又要说她道谢不诚心。 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当她才不要上第二回。 应筠揉了揉鼻子,婉拒的话张口就来,“真的不用了,车已经打好了,一会儿就到了,叶董您忙吧。” 听起来诚恳极了。 叶嘉淮没有说话,应筠下意识把他的沉默归类为同意。 应筠刚想着赶紧把手机还回去,自己也好早点到地铁站。 手还没来得及递出去,就听见听筒里传出叶嘉淮幽幽的语调:“五分钟后我们下楼,到时候如果你还在那儿,我去接你上车。” 应筠瞪圆了眼睛,话都梗在喉间,偏偏他又是好意,骂不得,吼不得。 不是,他讲不讲理! 怎么还威胁人呢! 叶嘉淮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口烟雾,秘书推门来催他:“先生,都准备好了。” 叶嘉淮手掌轻抬,示意噤声,顺势在烟灰缸中揿灭烟头,煞有其事地说:“行,你把手机给小陈,站那儿等我吧。” 年轻的姑娘哪里斗得过已经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小姑娘拿那点心机来跟他斗,还不够瞧的。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两道利落的关门声。 应筠在心里一边骂,一边嘀咕,能屈能伸是传统美德,上车就上车,她又不亏。 应筠挤出一抹虚伪的笑,掐着甜腻腻的嗓音对叶嘉淮说:“叶董,我上车了,多谢您的照顾,您忙,不打扰了。” 话是说得好听,可对他的怨怼却是早就在那震天响的关门声中表露得淋漓尽致。 话落,她的电话挂得毫不犹豫。 脾气还挺大。 叶嘉淮还握着手机,垂着眼,深邃的眼眸看不出喜怒。 确实是不能再晚了,裴霁川这才又开口催促,“先生,该走了。” 叶嘉淮点头起身,裴霁川敏锐地观察到他嘴角那抹浅淡扬起的弧度,一边给他递上外套,笑着调侃了句:“先生心情不错。” 叶嘉淮理了理袖口,睨他一眼,“霁川,察言观色四个字是学得越发精进了。” 裴霁川朗声一笑:“跟着先生这么久,总也得有点长进。” 叶嘉淮也难得在忙了一天后还有心情开玩笑,“马屁拍得也有长进。” 连叶嘉淮自己也觉得奇怪,算起来他比应筠长了应该有八岁,刚刚却幼稚得像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一般,为赢得一次女孩嗔怒而得意。 那时,他只将这类微妙的情绪归分为疲乏生活中冒出的一抹有趣色彩。 只是,谁也不曾想过,这抹色彩会是命运在他生命中留下的一抹印记。 本也不起眼,但他一次次地去雕刻,描摹,直到融入到他身体里,不知不觉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最初的开始,只是因为喜欢,有意思,所以想要把握在手心里。 太理所应当的道理。 好比此刻,叶嘉淮并不打算深究心底的涟漪为何而起,他认为那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人都有的探索欲而已,他也是凡人,有情有欲。 而这个姑娘,对足了他的胃口。 应筠本就是个好脾气的性子,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在心里骂够了,气也就消了。 今天的车上没有叶嘉淮,她却还是端坐着身子,只坐在靠车门的一小块位置,望着窗外被吹得七扭八歪的枝叶。 应筠想,风这东西还真挺奇怪的,迎面相对时,吹得人头昏脑胀的,现在一下子静下来,耳边隐约呼啸的风声却又成了最好的助眠白噪音。 她的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在平稳的车速下,再也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 应筠眼中倒映的灯火渐渐淡了,脑袋不由自主地靠在车窗上,任由摇碎的光影轻抚过面颊。 应筠是在车子过减速带时醒过来的。 她睡得不熟,车身轻微的震动将人惊醒。 意识到自己刚刚睡着了,应筠吓了一跳,赶忙半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呼吸平稳下来,还好,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 她坐直身子,嗓音里初醒的沙哑被她掩饰得极好,“司机先生,麻烦您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就行。” “欸,好。”小陈点点头,又指了下后座:“应小姐,车上有先生让准备的鞋子与外套,外面风大,您下车的时候记得换上。” 应筠在上车时就看到这两个袋子了,但没把这些关联到自己身上。 应筠好看的眉头蹙拢起来,说:“不用麻烦了。”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叶先生嘱咐的,不然您……给叶先生打个电话?” 应筠一时语塞。 她才不要和那只老狐狸再打电话,她又说不过他。 一番权衡下,应筠没再多费口舌。 她在后座完成任务似的,套好外套,换好鞋子,又把自己的东西装进纸袋里。 等做完这些,车子分毫不差的,恰好在路口停下。 应筠都要怀疑叶嘉淮是不是给这位司机设定什么固定程序了。 哦,不,一定是因为叶嘉淮平常待人很严苛,所以小陈司机才这么怕他。 叶嘉淮爱板脸难沟通,这个印象是在她脑子里刻下了。 应筠腹诽完,拎着袋子下车,临走前还不忘鞠躬道谢,“今天麻烦您了。” “应小姐,您客气了。” 有了温暖的外套和舒适的鞋子,她回宿舍的这一段路走得非常轻松愉快,甚至连刚刚对叶嘉淮的不满都暂时一扫而空。 应筠很孩子气地想,好吧,他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厌。 应筠哼着小曲儿回到宿舍,洗完热水澡出来,卸下了一身的疲惫。 贴好面膜后,应筠站到衣柜前,盯着挂好的衣服看了半天。 牌子,看不出来。 但这材质,一看就不便宜。 直到睡衣上摆荡的毛绒小球都被她蹂躏得不再蓬松,应筠这才鼓足勇气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她在搜索框打下那串已经牢记于心的数字,很快,叶嘉淮三个字显示在屏幕正中央。 应筠一愣,还有用本名做微信名的? 不过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应筠晃了晃脑袋,打下备注:「叶董您好,我是应筠。」 确认无误后,好友申请就这么发了出去。 那一刻,她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一阵心如鹿撞般的悸动感。 应筠用手掌压在胸口,跟自己较起劲儿来,斥了一句:“没出息的,你跳这么快做什么!” (本章完) 第24章 被他吃定了 第24章 被他吃定了 应筠掩耳盗铃似的将手机扔到一边,特意不去看它,转身去洗手台,洗干净脸上残留的面膜精华。 冷水扑上脸颊,原本如擂鼓般跳动的心脏也终于安定下来。 头顶莹莹的冷色炽灯将她白皙的肤色衬得肤若凝脂,唯有面颊中央的那一点浅粉,始终未能被冷色调给中和。 你瞧,人是骗不了自己的。 哪怕在心里万般否认,那点少女心事早在脸上一览无余了,瞒不住一点。 应筠烦躁地关了镜前灯,回到自己位置上,手机还没动静。 她做了个深呼吸,将所有弯弯绕绕的思绪都一并抛在脑后。 虽然已经保研了,但应筠在学习这件事上却从不懈怠。 她并没有用工作疲乏来作为偷懒休息的借口,打开平板,戴上耳机,像往常一样找出新闻播报,开始做影子跟读训练。 应筠的专注力极高,一旦进入到状态里,基本上对外界是两耳不闻。 做完日常训练,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她摘下耳机,扶着后颈左右转动起略有些僵硬的颈脖。 “叮咚——”一声,清脆的手机提示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手机还没拿到手,但消息的内容是什么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划开屏幕,果不其然,好友申请通过了。 速战速决吧,应筠坚定地想。 她在心里组织好措辞后才打开了与叶嘉淮的聊天框。 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叶董,真诚地感谢您今晚的好意,但确实是不好每次都平白受您的恩惠,衣服鞋子加上今晚的车费,我简单估量了一下价格,现在一并转给您,不够的话您跟我说,谢谢。」 消息发出去,后面紧跟着的,是一条转账。 五千,都是她之前兼职赚到的钱。 人脸识别验证的时候,应筠的心都在颤。 她在心里呐喊,五千啊,够她两个多月的生活费了,肉疼啊! 不过,发出去后,她反倒如释重负了一般,仰天长舒出一口气来。 这样总够诚心了吧。 衣服算她买下来的,不占他一点便宜。 车上。 叶嘉淮今晚多喝了几杯,眼底透着一点猩红,却并不显醉态。 他仰靠在椅背上,扯开桎梏在颈间的领带,按下车窗,点烟,深吸一口入喉,视线落到车内的那一点光亮之上。 对方正在输入中…… 叶嘉淮沉缓地吐出缭绕的烟雾,为眼前灯火辉煌更平添了几分朦胧错落。 应筠的好友申请在他的意料之外,他饶有兴致地等着,想知道,这个分明刚刚还对他退避三舍的姑娘,这会儿又为何改了主意。 烟燃了半支,掌心的手机震了震。 叶嘉淮半眯起眼,去读那段冗长的文字。 刚匆匆扫过一眼,黄色的转账提示条就蹦了出来。 五千,她一个学生,这点钱要存多久。 叶嘉淮被气得冷笑一声,他都忍不住要夸她一句,好大方的姑娘。 酒意翻涌起的燥热一下子直接堵到了胸口,叶嘉淮掩唇轻咳起来,胸腔那股子郁气不上不下地卡在那儿,是真不好受。 他是多么骇人的洪水猛兽,就这么巴不得与她划清界限,一点人情也不愿欠。 这姑娘身上的这股子傲劲儿,不仅挠人,还挺气人的。 裴霁川闻声回头,昏黄的灯影错落,叶嘉淮的脸部轮廓半明半暗,清俊眉眼笼罩着低沉的气压,后排气温都好似骤降了好几度。 裴霁川见他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先生,是胃里不舒服吗?” “没事。”叶嘉淮摆手,合上窗户,掐灭烟,找到应筠的电话,直接拨了出去。 叶嘉淮是带着气的,烦闷地想,他倒要看看这朵带刺的儿究竟还能说出些什么扎人心的话来。 应筠看到来电,顿时觉得原本冰冷的手机烫手起来,恨不得能把它扔得远远的。 她清楚,她并不是害怕叶嘉淮。 只是害怕每次与他说话时,不论是剧情走向还是心率跳动都不再受她控制的那种无措感。 每每与他对视时,那双冷沉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的,是她羞涩娇艳的模样。 那简直像是冰与火的碰撞,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会陷进去。 霎时,应筠就莫名有一种好像被他吃定了的错觉。 她性格中的反骨作祟,鬼使神差的,就要不甘心地辩驳一句,凭什么不能是她吃定了叶嘉淮?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应筠就觉得更可怕了。 明明谨记着要离他这类权贵远远的,现在她竟然会冒出想吃定叶嘉淮的念头。 疯了吧! 应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摈弃纷乱的杂念,接通电话,依旧是那句:“叶董晚上好。” 语气软糯,态度谦卑,一点也不见发来信息里的能说会道,若非还是他今日听到过的清泠嗓音,叶嘉淮都要怀疑现在接电话的是另一个人。 “应筠。”叶嘉淮冷声唤她。 完整地听见自己名字从叶嘉淮口中说出来,应筠听出他大概有些不高兴,眼睫颤了颤,下意识就回:“到?” 谨小慎微的一声,跟阵春风似的,往他心口一吹,酒气,恼怒,火气,通通都吹跑了。 叶嘉淮心静下来,自我调侃道,他是真越活越过去了,跟她这个喊声名儿都像点名的姑娘,较起真来了。 几秒的沉默加剧了年轻姑娘心烦意乱的不安感。 应筠纳闷他着这通电话的来意,她没能沉住气,试探地问:“叶董,是钱不够吗?” 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其他叶嘉淮打给自己的理由了。 礼数她都做到位了。 不用想,但凡他说不用计较这些,应筠下一秒就能顺杆子往上爬,道上一句谢,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她并不是不知变通的孤傲个性,聪明伶俐得厉害。 叶嘉淮索性顺着她的话茬应下,“嗯。” 应筠咽了下喉咙,忐忑发问:“那大概还要多少呢?” 电话那头,叶嘉淮的声音渐弱,大概是拿远了手机在问秘书,“霁川,今儿备的那套衣服了多少来着。” 裴霁川知道他是在和谁打电话,听那闲散的语气,一猜就知道是在逗人。 裴霁川很有眼力见的,轻声报了个数。 比实际价格要低一些,但依旧不容小觑。 应筠将听筒音量调到最大,依旧听得并不真切。 但很快,叶嘉淮的嗓音复又变得清晰起来。 他也没说确切的数字,不咸不淡地说:“比你转来的数,翻个几番吧。” “几番!?”应筠一下子没收住声,惊讶地叫出了声。 叶嘉淮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怎么,怀疑我坑你?” 小剧场一下~ 叶嘉淮:你这有损我的形象,我是计较那两件衣服的人吗? 作者:你还要不要老婆了?人家转头就不理你。 叶嘉淮:…… (本章完) 第25章 真是难搞又烦人 第25章 真是难搞又烦人 “当然不!”应筠战战兢兢地否认,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只是谁能想到一件衣服,一双鞋子能这么贵。 翻个几翻,不过是他轻飘飘的一句话。 可真要把这钱付出去,那她这几个月都不用吃饭了,就喝露水得了。 应筠揉按着太阳穴,咬咬牙,心想,脸面算什么,那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她才不要为了一件衣服逞能,亏待自己的肚子。 应筠一改转账时大气的做派,清清嗓子,再不开心,也硬是从喉间挤出几分柔缓的态度来。 “叶董,要不这样,您看什么您时候有空,我把衣服干洗好后还给您……或者给您寄到公司?” 叶嘉淮哪里听不出她最后一句话的意图:不想见他罢了。 只可惜,在这件事上,遂不了她的愿。 叶嘉淮气定神闲地说:“衣物贵重,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也不好,还是得麻烦应同学亲自跑一趟了。” 听起来真是好温和的态度,好有道理的话。 她一点说不的余地都没有。 应筠越听嘴巴撅得越高,仗着叶嘉淮看不到,握紧拳头愤愤不平地对着手机锤了几拳。 与动作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她开口的语气,恭敬温良,“叶董,那您看什么时间方便呢。” 叶嘉淮有模有样地沉思一阵,才说:“过几天吧,具体时间地点到时候发给你。” 应筠迫不及待地要挂电话,“好的,叶董,那我就先挂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他漫不经心地叫住她:“这回不祝我做个好梦了?” 应筠被他说得一愣,骤然想起上一回,互道晚安时,在她舌尖轻滑而过的,他的名字。 她的清醒自持在那短促的一瞬离家出走了。 这才说出那句像是缠绵呢喃一般的祝好,现在想起来还依旧令人心神意动。 应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清明,说:“祝您做个好梦,叶董。” 叶嘉淮不急于去纠正她的称呼,轻笑一声,“晚安,应筠。” 应筠挂了电话,只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放在手旁的杯子,咕嘟咕嘟灌下一大杯冷水。 应筠说不清自己的心神不宁究竟从何而来,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再进入学习状态。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极度矛盾的个体。 理智告诉她,她不该,也不想,再靠近叶嘉淮,可却又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暗藏在内心深处的,为了下次与他见面而生出的隐晦期盼。 哪怕之前和郑澜亭恋爱的时候,分手的时候,她也从没有这样过。 这样的自己让她觉得陌生。 应筠放下笔,盯着那件大衣,再也受不了脑子里源源不断的胡思乱想。 她猛地站起身,把手头的纸巾揉成团,用力摔在带回来的那件大衣身上。 就这样,还依旧憋闷的不行,纸团能解什么气。 可偏偏衣服贵得吓人,应筠走到大衣面前,没好气地伸手戳了一下衣领,抱怨:“你也不是金子做的啊,怎么那么贵!” 大衣无辜地挂在衣架上轻晃,没能回答得了她的问题。 应筠瞪着眼睛,指桑骂槐了好一阵,心情这才稍稍舒缓了些。 关灯睡觉前,她还不忘再补骂上一句,“真是难搞又烦人!” — 应筠收到叶嘉淮消息的时候国庆后了。 那会儿她刚面试完一场会议的翻译,负责人对她很满意,当下就与她签合同定了下来。 有钱赚的好心情,让她回复消息时心情轻快了不少,指尖落在屏幕上灵巧地蹦跶,「好的,叶董,我知道了。」 叶嘉淮没再回她的消息。 应筠也并不在意。 那晚上的彷徨无措没在第二天持续下去,应筠加强了学习力度,没课的日子从早上起来就跑到图书馆闷头苦学到闭馆。 回了宿舍,就接着学,直到精力无法集中,她就去洗澡休息,基本上是倒头就睡,一点胡思乱想的机会都没有。 接连不断几天,那些纷杂的念头就算再恼人,自然而然也就抛在脑后淡忘了。 这种用学习来强制戒断的方法还是她上次和郑澜亭分手时发现的。 累是有点累,但胜在效果喜人。 应筠平心静气地把消息发了出去,才突然想起另一回事来。 她翻出和苏令仪的聊天框,确认了一遍。 好巧不巧,叶嘉淮约的那天,和苏令仪约她吃晚饭的时间正好撞一块了。 应筠打开地图,简单估算了下时间,还个衣服最多也就二十分钟,应该来得及。 应筠坐在地铁上把那天确切的时间安排规划好后,就没再多想。 到约定好的那天,应筠很早就起来准备了,是为了晚上的饭局。 她从小养成的习惯,见苏令仪前都会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的。 小的时候,是把头发扎得干干净净的,换上阿婆新给她买的衣服。 上了大学之后,她学会了化妆,平时就算再觉得化妆麻烦,但如果要和苏令仪见面,她就一定会坐在镜子前,耐着性子把妆化好。 应筠清楚,那大概是一种执念。 为了证明,即便她身边没有所谓的母亲,她和阿公阿婆一样过得很好。 她和那些有母亲的孩子也没什么两样,生活充实,精神富足。 快到出门的时间,应筠隐约听见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她把脑袋探出窗外看了看,地上湿了。 和她家乡的雨不一样,寒凉的秋风迎面吹来,细密的雨丝会化作锋利的刀,刮过裸露在外的肌肤,留下一阵隐痛。 一会儿功夫,应筠被风吹得牙齿打颤,赶忙缩回脑袋,关上了窗户,将一切风雨隔绝在外。 其实从早上开始,天就阴沉沉的了。 她本来以为,至少会在她出门后才下雨的。 这样的天气,好像注定不是什么好日子。 也不是应筠迷信,只是到处都湿哒哒的,出门鞋子就溅了水,这谁高兴的起来。 应筠给装着衣物的袋子外又套了层防水的袋,小心护在胸口,这才撑着伞踏入雨中。 打的车在校门口等,也算是幸运,几乎是在她上车的一瞬,大雨倾盆而落。 乌云直接压过半边天,天色昏昏如暗烛。 司机确认了手机尾号,一边启动车辆一边提醒她,“姑娘,你去这地儿我只能给你送到大门口啊,往里可进不去。” 应筠懵懂地点头,“哦,好。” 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凝结成雨幕,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小姑娘,带伞了吧,不然一会儿怕是得被浇个透哟” “带了。”应筠说。 她没那么悲观,想着说不定等到那儿,雨就停了呢。 车子缓慢地驶动,路途还挺长的,应筠放松地靠向椅背,看向窗外。 她小时候其实很喜欢看雨,坐在乌篷里,又或是搬张椅子在门口,换个地方,就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车子还没开出一会儿,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应筠一看来电,快速接起,“喂,叶董。” 叶嘉淮还没开口,敏锐地捕捉到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音,看了眼时间,讶然问:“你出门了?” 叶嘉淮开完会出来才发现下雨了,雨势还不小。 本来想着时间尚早,提前说一声,别让她顶着雨跑这一遭。 不成想,晚了一步。 (本章完) 第26章 会疼人 第26章 会疼人 “嗯,我已经在车上了。”她怕来不及,把出门时间提早了一小时。 应筠探头看了眼路况,大雨天,车堵得动不了,她有些忧心时间,“叶董您已经到了吗,我可能会晚点,要麻烦您稍等一会儿。” 叶嘉淮并不在乎她晚个一时半刻的,转而问:“带伞了吗?前面淋着雨没?” “带着呢,我出门的时候雨还没下大呢,没淋着。”应筠乖巧地回答完,想起司机刚说的话,为免再打电话叨扰到他,连忙问:“对了叶董,司机师傅说只能开到大门口,我们是在那见吗?” “你拿着手机,我说给司机听。” “哦,好。”应筠开了外放,坐直身子把手机递到前排,“师傅,那个……麻烦您听一下电话。” 叶嘉淮冷沉的嗓音在车内响起,清楚地阐述着应该在哪一个路口转弯,又应该在哪边驶入地下,三言两语,说得明明白白。 应筠在一旁听着,隐约感觉到那股子被压抑的,紊乱的心,又有蠢蠢欲动的心思。 很正经的语气,她的心弦却好似被拨动了。 前些日子做的努力,在这一刻颇有要前功尽弃的预兆。 应筠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无可奈何,她默默骂了自己一句。 没完了是吧,应筠,你真该去谈个恋爱了。 司机就喜欢这样说得清清楚楚的,大家都方便,高声应下:“欸,得嘞。” 叶嘉淮静默一瞬,又说:“登记后报我的名字。” 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应筠回过神,立刻应下,“知道了。” “名字没忘记吧。”叶嘉淮似笑非笑地逗弄她。 正堵着车呢,外面排成长龙的车队哪里比得上车里暗流涌动的情愫有意思。 司机耳朵都竖直了,乐呵呵地笑着听八卦。 前面他就好奇了,这姑娘接电话的时候语气那叫一个生疏,但照这关心的架势来看,又不像只是上下级。 现在再一看,他明白了,郎有情,妾有意,只差个契机,把那窗户纸给捅破了。 司机兴致勃勃地等着回答,自以为已经把情况了解透彻,在心里头都快把这出戏给编排完了。 应筠觉察到后视镜里递来的探寻视线,尴尬地准备收回手,细声说:“记得的。” 叶嘉淮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那就好。” 应筠哪里听不出,这是在点她呢。 她才不接招,“叶董,那等我到了给您打电话。” “嗯。”叶嘉淮扬高音量叮嘱,“师傅,路上麻烦慢点开,注意安全。” 司机一听,来事儿了,拍着胸脯跟他保证:“您放心,保证把姑娘安安全全送到您身边。” 叶嘉淮低低地笑了声,“多谢。” 应筠正觉得这话不对劲呢,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猝不及防的,与司机四目相对,感受到他挪揄的目光,应筠很不自在地抬高了一点手肘,挡住了半张脸。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应筠很想解释一句您误会了,可人家这话说得也挑不出毛病,她要是贸然强调一句,反倒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车轮缓慢地向前滚动着,驾驶座上的人却兴致高昂地摆摆手,“您这是哪儿的话,应该的。” 应筠及时收回手机,插嘴道:“叶董,那我先挂了。” 她要不打断,怕是这位健谈的司机师傅能一直聊到她下车。 挂断电话,应筠赶紧靠回了椅背,借用视觉差巧妙回避了那抹热切的探寻视线。 司机的聊兴还没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搭话,“姑娘,刚刚那小伙子还是挺贴心的哈。” 应筠轻抿了抿唇瓣,说:“师傅,他年纪不小了,算不上小伙子。” 她说的是实话,叶嘉淮的确比她大好多来着。 司机诧异:“听声音不像啊。” 应筠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皮,说:“师傅,人不可貌相。” 也许是因为发现了撮合姻缘的乐趣,过了几秒,司机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年纪稍微大那么一点也没事,主要是得会疼人。” 应筠没再答话,闭着眼睛假寐。 雨还在下,车内终于又只剩下哒啦的雨声,雨刮器在机械地左右摇摆着。 应筠想,他会不会疼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路上堵车严重,应筠是卡着约定时间点到的门口。 叶嘉淮应该是有提前打过招呼,但他们在门口登记还是费了不少的时间,这才放行。 按照先前说的,车子在第三个路口右转后驶入地下。 比起外面阴沉的天空,眼前反倒变得通明起来。 在被告知的车位上停稳,应筠正打算拿手机给叶嘉淮打电话,一侧的车窗突然被敲响。 车窗被按下一点,圆润的水珠随之滚落。 裴霁川脸上挂着笑,微微躬身为她拉开车门,“应小姐,先生正好碰见了个朋友,抽不开身,我来接您上去。” 应筠记得他,在学校门口,和叶嘉淮说话的就是他。 “好。”应筠转身拿好衣服和雨伞,“师傅,车费手机上付,谢谢。” 司机之前也只是听说过这地方,第一次开进来,登记时严密的审查,门口站着的那几个警卫,早就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现在再一看,又是秘书,又是先生的,什么八卦的心思都没了,只觉得这小姑娘大概不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可别得罪了人。 应筠一下车,车子就一刻也不敢多留地开走了。 “走吧,应小姐。”裴霁川走在身侧为她引路。 应筠点点头,快步跟上裴霁川的步伐。 坐上电梯,应筠看向他,犹豫地开口:“那个……” “裴霁川,您唤我霁川就好。”裴霁川礼貌地道。 应筠当然没有直呼其名,有分寸地叫了一句裴先生后,踌躇着将手里的袋子拎到身前,“裴先生,如果叶董在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您看看方不方便……” 裴霁川的视线落到她手提的袋子上,了然地点头,伸手接了过来。 应筠刚想松下一口气,就听见他说:“应小姐,衣物贵重,万一这路上跌了碰了的我也承担不起,还是得麻烦您跟我一块先见了先生再离开。” 他的话有理有据,找不出一点可以让应筠回绝的漏洞。 应筠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展露,就那么僵住。 裴霁川见状,又真诚地补上一句,“应小姐,真是麻烦了。” 应筠牵强地扯了下嘴角,“没有,应该的。” 果然…… 能跟着叶嘉淮的,哪里会那么好说话,都是人精。 一边想着,应筠对叶嘉淮难伺候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本章完) 第27章 应小姐,很漂亮 第27章 应小姐,很漂亮 应筠是真的没什么方向感。 前面在车子开进地下前,应筠有仔细观察过这座伫立在雨幕内的建筑,庄严肃重。 就按她刚刚走过的路来看也是,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娱乐会所,更像是新闻里常出现的开会的地方。 走廊里,除了挂画不一样,其他都大差不差。 在应筠眼里基本上就更是一模一样了。 裴霁川领着她绕了好几个弯,应筠已经开始担心起一会儿她还能不能绕得出去了。 她跟紧了裴霁川,生怕一不小心落了步子,她肯定找不到出口。 在她又一次转弯,迈下台阶后,眼前的光景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光景,应筠甚至不清楚她是不是已经到了另一栋建筑里。 满面的落地玻璃,四周成片的翠竹环绕。 窗外的景观经过精心设计,不论从屋内哪一个角度望出去都宛若丹青。 应筠在北城很少见到竹子,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回到了江南水乡的错觉。 枝条在狂风暴雨中摇曳,反复被压弯又弹起,让人油然生出对自然的敬畏。 窗外雨横风斜,耳边却是优雅的古典乐曲,与雨落声交织。 一道玻璃,似乎将眼前的一切割裂成了两个世界。 应筠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不经意地抬眼一瞧,就撞进了那双幽深的瞳仁里。 应筠不由一愣,暗自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看向自己的? 脚步渐近,叶嘉淮的眸子却依旧没有移开。 应筠被他看得有些局促,低头检查了一翻自己的打扮,挺得体的呀,他一直看什么。 她不好意思的,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将脸往衣领里埋了埋。 叶嘉淮将她那鸵鸟似的举动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渐深。 这才几天不见,脸皮倒像是越发薄了。 会客大堂并不算大,一眼望到头,从她迈下阶梯起,到走至他跟前。 不论是被景色所震撼的失神动容,还是连她自己都并不自知的一次抿唇,都落在了他眼里。 小姑娘今天打扮了。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见应筠头发披散下来的模样,多添了几分柔婉坚韧的气质,倒和眼下这片竹景适配。 原本平静无澜的心绪似乎也被这场淋漓的暴雨触动,在心口溅起一点畅快的涟漪。 “你看什么呢。”站在叶嘉淮对面的人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不解地回过头。 裴霁川,天天跟在他身边有什么好看的。 但很快,跟在裴霁川身后的应筠露出那张水嫩的脸蛋来。 高迹星轻挑了挑眉,恍然大悟,嚯,原来是瞧美人儿呢。 他这样,少见啊。 “来了。”叶嘉淮很冷淡地朝她点了点下巴。 应筠站在离他一步远的位置,调整好心态,乖顺地莞尔一笑,“叶董好。” 高迹星总觉得这姑娘眼熟,刚想凑近仔细瞧,叶嘉淮一道冷冽的眼光就扫了过来。 高迹星及时住脚,环抱双臂,很没好气地“啧”了一声。 人还叫着叶董呢,生疏到两人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他叶嘉淮倒是就管上了。 况且他就走近看一眼,人能掉块肉是怎么滴。 高迹星转向应筠,嬉皮笑脸地问:“姑娘,有点眼熟啊,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这听起来很像是一句不正经的搭讪。 但应筠却记得他,礼貌提醒说:“上次在九堂会馆,您和叶董一起,有帮过我。” 高迹星拍了拍额头,那晚的记忆模模糊糊浮现出来,“哦,我记起来了,你……” “你不是还有事。”叶嘉淮冷声打断他,赶人走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高迹星被他这冷不丁的一声都说愣了,他什么时候说有事了? 他一脸疑问地看过去,叶嘉淮薄唇紧抿,回给他一个冷沉的眼神。 那冷飕飕的一眼,要不是他们一块长大,没点功力,还真得抖三抖。 得,明白了,嫌他多话了。 瞧瞧,这就是兄弟。 “行,姑娘,不打扰了,你们慢聊,我还有事。”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可谓是咬牙切齿。 高迹星走出几步,气不过非得回来呲叶嘉淮一句,凑到他耳边,说:“老叶,我这才跟人说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气量这么小了。” 叶嘉淮好整以暇地看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我气量小,前些日子从我那拿走的那块玉,明儿给我还回来。” 论斗嘴,高迹星从小就没赢过叶嘉淮这老狐狸过。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道理,亘古不变。 高迹星心态调整得极快,前一秒还忿忿不平,一转眼,就又变成了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何必在乎这些虚礼,被怼两句也没什么。 “真有事,走了。”他乐呵呵地拍拍叶嘉淮的肩,闭口不提玉的事,“对了,晚上的局别忘了啊。” 叶嘉淮不耐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他们讲话,应筠就很识趣地低头看自己的鞋面。 但毕竟站得近,就算堵住耳朵也总能听见点声儿。 尤其是叶嘉淮说的那句还玉,再配上高迹星夸张的态度转变,就跟在听段子似的。 她一时没忍住,抿唇弯了弯嘴角。 应筠原本是想再等几秒抬头的,万一高迹星又折回来,她没憋住笑,那不就尴尬了。 “脑袋瓜里想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应筠一哆嗦。 她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呀。” 室内暖气的温度开得高,再加上看热闹被抓包,抬头时,她的心虚都写在了脸上,小脸儿红扑扑的,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很努力地想要表现出一点真挚。 应筠的确是不太会说谎,就跟大部分小孩儿一样,辩解的时候,尤其喜欢一眨不眨地瞪圆了眼睛来自证清白。 放在平时,叶嘉淮笑笑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应筠今天穿了一条高领大衣,温婉可人暂且不说,到腰部,细长的腰带骤然收紧,将她纤细的腰线完美地掐了出来。 高挑的身姿往那儿一站,就让人移不开眼。 纯真与柔媚,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这一瞬,在她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 小姑娘身上原本若隐若现的清雅淡香,在那股燥气上涌的一霎,也犹如稚嫩的苞被春风所催化一般,变得馥郁,浓烈,动人心魄。 叶嘉淮只感觉喉头一阵发紧,一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几乎攀登到了顶峰。 漆黑的瞳仁仿若被浓雾浸润,氤氲着她读不懂的深幽,应筠被看得腿软。 估计再有几秒,她就招架不住了,要破罐破摔地一昂头,承认说:“好吧,我是看你的热闹了,要杀要剐您随便吧。” 漂亮修长的指节不自觉绞在了一块,应筠终究败下阵来,忐忑地问:“叶董,您……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叶嘉淮咽了咽喉,嗓音中的暗哑却挥之不去,“很漂亮。” “嗯?”应筠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嘉淮笑了起来,在她心口掠过一阵潮润的春风,好像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我说,应小姐,很漂亮。” (本章完) 第28章 应小姐还挺忙 第28章 应小姐还挺忙 从小到大,这样夸奖的话应筠听过不少,照理来说,至少一句“谢谢”还是能说得游刃有余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前几次在口头上吃过亏。 现在突然从叶嘉淮口中听到这样直白的夸奖,一下子将应筠内心深处那股子女儿家的娇矜给刺激了出来。 她头脑一热,红着脸闷声回道:“我知道。” 脱口而出的话,没过脑子,反应过来了,才又开始懊悔。 应筠瞥一眼叶嘉淮似笑非笑的脸,赶忙找补一句:“谢谢叶董夸我,您也很帅。” 叶嘉淮没让这句很不走心的刻意奉承掉在地上,顺着她的话说:“那我也谢谢应小姐的夸奖了。” 应筠尬笑一声:“您不用客气。” 裴霁川跟在叶嘉淮身边这么多年,别说是恋爱关系里了,就是家里老爷子棍子要挥他身上了,也没见过他这么配合好说话过。 裴霁川在一旁听着两个人一唱一和,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和叶嘉淮很格格不入的词语——打情骂俏。 “先生,那我先下去了。”裴霁川很有眼力见的,意识到这场面他不太适合再继续待下去。 叶嘉淮点点头,又看向应筠,闲适地摊手给她指了下身后的沙发,“坐吧。” 应筠在他落座后才坐到了对面。 叶嘉淮抬手泡茶,温杯,投茶……复杂繁琐的过程他做起来却行云流水,很令人赏心悦目,说是种艺术也不为过。 “喝茶吗?”叶嘉淮问她。 “不用了,白水就好。”应筠摆摆手,心想,她可不敢喝他倒的茶。 应筠看了眼裴霁川离开的方向,踌躇发问:“叶董,衣服……您不需要检查一下吗?” 叶嘉淮无声地叹了口气,在她心里,难道他还真会为了一件衣服和她狮子大开口不成。 叶嘉淮把冒着热气的水杯推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霁川会检查。” “哦,好。”应筠道了声谢,拿起杯子,温度适宜的水贴上唇瓣,滑过舌尖,留下一点甘甜。 她坐下的时候思绪正乱,稀里糊涂的,回过神了,才记起还有场饭局要赶。 虽说也并不是很想去,甚至比坐在这儿,和叶嘉淮一块品茗听雨还要更令她厌烦些。 但毕竟都答应下来了,她不去,又要和阿公阿婆告状。 两边都是烫手的山芋。 应筠喝水润了润喉,刚酝酿好,打算开口说要先行离开。 叶嘉淮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先接个电话。”他说。 “嗯,好。” 低沉的嗓音离她不过几步之远,聊的是工作的事,听起来严肃而疏冷。 应筠低头去看手机,准备先把车给打上。 电话另一端的人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惹的他冷笑了一声,“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审查不出,那您这位置也可以不用坐了,早点打报告退休得了。” 语调是漫不经心的,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又无情。 应筠竖耳朵听着,在屏幕上滑动的手指顿了顿,暗自庆幸,还好不是她的老板。 在软件里输入目的地,确认好后,象征等待的圆环一圈又一圈地转着。 应筠退出来,转先给苏令仪发消息:「路上有些堵,我可能要晚一会儿。」 短信刚发出去就有了回音。 「不着急,妈妈等你,你路上注意安全。」 应筠简单扫了一眼,没再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穿着大衣在暖气充盈的屋子里待久了,难免有些热。 应筠的额角已经隐隐有了要冒汗的趋势。 秋冬的衣服穿脱不方便,再加上她大概也坐不久,应筠想了想,只是伸手去解开了大衣领口的两颗扣子,领口开敞到颈窝处,正好露出一节修长的颈脖。 相对清凉的风灌进去,她面上的红晕也散了不少。 叶嘉淮的电话还没结束。 应筠等着等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就飘到了他身上。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确是一种优势。 身形挺阔的男人,慵懒自如地往那儿一站,连发火都是赏心悦目的。 应筠在记忆里仔细搜索了一番,好像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个比叶嘉淮穿西装还要好看,有格调的男人。 究竟是人衬衣服,还是衣服衬人呢? 脱了衣服身材也是这么好吗? 舒洛一曾经在她耳边念过的流氓话,突然全都冒了出来,她活学活用地联想到叶嘉淮身上。 精神松懈下来,想法就开始变得大胆,甚至隐隐有要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应筠深吸了口气,警告自己要赶紧遏制住这越发火辣的绮想。 她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正要移开视线,哪成想,一抬眼,就是实打实的眼波交汇。 这时候要是装没看到,反倒像她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应筠稳住心神朝他扬唇笑笑,不等他回应,就若无其事的扭过了头,去看窗外的雨。 这样很自然,她想。 她欲盖弥彰的举动带着那么些孩子气,叶嘉淮弯了弯唇,鼻腔里溢出一丝低笑。 电话那头的人一顿,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结束了?”叶嘉淮皱起眉问。 “还没有。”耳边枯燥的汇报声复又重新响起来。 叶嘉淮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眼神却没从应筠身上移开。 俨然就是故意的。 小姑娘那张故作镇定的侧脸实在是有趣的紧。 让人很想逗一逗。 应筠哪里能猜得透叶嘉淮的意图,只觉察到他在看她。 心虚作祟,应筠握紧了玻璃杯,小口小口地抿着水,试图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充盈些底气。 红润的唇瓣沾染上晶莹透润的水光,她习惯性地伸舌舔了下嘴角。 叶嘉淮的呼吸倏地重了几分,太阳穴突突跳动起来,调理清晰的头脑骤然就被那抹艳粉色侵占了大半。 电话里的汇报恰好结束,正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这算什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种体会于他来说还是头一回,尤其还是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叶嘉淮觉得新奇又好笑,背过身去,捏着鼻梁骨,静了两秒的心。 开口时,早找不到一丝方才失神的痕迹,语调清冷如常。 等他的电话打完,已经是五分钟后。 叶嘉淮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应筠正在想,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 “抱歉,久等了。” “没事。” 话虽如此,但确实是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应筠放下杯子,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那个,叶董,我……” 叶嘉淮注意到她为难的表情,捏着茶杯的指节微顿,问:“一会儿还有约?” 应筠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叶嘉淮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就看见了,应筠反复看了好几回时间。 前几回接触,除了工作那次,她大多都是素着张脸。 所以,今天这么隆重的打扮,也是为了赴那人的约? 雨下这么大,有谁能让她风雨无阻的也要去见? “嗯,是。”应筠点点头,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叶董,今天不能作陪了,我可能得先走。” 一边说着,她的手捏紧了身侧的包带。 叶嘉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看着她急切的动作,只觉得心绪莫名的烦乱。 他冷沉地哂笑一声,“应小姐还挺忙。” 今天卡文啦,只有一章哦~ (本章完) 第29章 又不怕麻烦我了? 第29章 又不怕麻烦我了?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应筠却莫名其妙地从中品出一丝阴阳怪气来。 他生气了? 应筠悄然投过去一个探寻的眼神,高深莫测的一张脸让她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毫无依据的想法。 毕竟他气什么呢,衣服都还给他了,又没占他便宜。 应筠只当听了句调侃,眼睛弯成月牙,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正巧碰到一起了。” 她仰着脸,亮晶晶的眼里不参杂一点杂质。 好听点叫纯真,难听点,可以说有那么点傻气。 傻到叶嘉淮觉得这气生下去都没什么意思。 那股子难以名状的无名火就像是夏日的一场雷雨,来的急又燥,一阵过去,雨过天晴,余留下一点雨痕。 叶嘉淮认真地审视刚才情绪上的失态,很快得出结论:他对应筠的上心程度远比他自己以为的要多。 那个时候,他觉得这无伤大雅。 他既对她起了心思,多些少些又如何呢。 真正体会到这其中意味已经是在几年后,应筠已经从他身边离开。 长夜漫漫,一切归于寂静,他被朋友灌了几杯酒,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应筠那张清丽的脸蛋儿却格外清晰。 叶嘉淮纳闷这没心肝的姑娘究竟哪儿值得他这么念着不忘,竟也多愁善感地细数起他们的相识相知的过程来,这才恍然惊觉,原来“情”从这时起就已经现了端倪。 从一开始,他对她,就是不一样的。 应筠整理好衣服起身,看叶嘉淮也站了起来,脑子里大概是有根线搭错了,傻乎乎地多嘴问:“叶董,您是也准备走了吗?” 叶嘉淮睨她一眼,脸又黑了。 人小小一个,气人倒是挺有本事的。 他在她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恶劣到在这狂风暴雨的天,让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顶着风雨去打车吗? 叶嘉淮压下不悦,简明扼要地说:“要去哪儿?送你过去。” 所以是为了送她?应筠还是挺感谢的。 可是好心好意的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就那么没有人情味儿呢。 应筠举起手机晃了晃,毕恭毕敬地拒绝,“不麻烦您了,我打车就好了。” 叶嘉淮的余光扫过窗外,雨势依旧不小,天色也渐暗。 他眉头皱了皱,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错了人,前几回顺竿子往上爬的聪明劲儿也不知道哪儿去了,突然就犯起了轴。 但其实细想也能猜到,她不过是不想欠他的人情,有什么瓜葛罢了。 她说不要,叶嘉淮就真没再劝。 几次相处下来,叶嘉淮对应筠的个性稍有了解,这姑娘脾气要是犟起来是真的挺倔的,他要多留几句,怕是少不得要在心里揣测他别有用心。 至少在此刻,要她愿意承下他的情大概只有一种可能——他于她,是一场正逢其时及时雨。 叶嘉淮最后只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就迈步离开了。 应筠规规矩矩地朝着叶嘉淮的背影道别,“叶董再见。” 她想,他们的交集已经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事情按照她预想的方向走的分毫不差,可她却挤不出一点如释重负的笑意。 叶嘉淮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应筠也说不清此刻的失落是为何而起,只是在那时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得偿所愿都会让人欣喜。 她耸了耸肩,没再胡思乱想下去,找到侍应生,礼貌地把人拦下,“您好。” “小姐您说。” 她腼腆地笑笑,问:“请问大门,要往哪个方向走呀?” 侍应或许也是第一次被人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挂上职业性的微笑,微微欠身摆出请的姿势,“您跟我来。” 有了领侍,应筠顺利地走到了大堂,看着外面的雨,又犯了难。 先不说她还没打到车,就算打到了,也开不进来吧。 侍应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小姐,需要为您提供接驳车服务吗?” “有吗?”应筠惊喜地问。 “有的,可以送您到大门口。” 说罢,侍应从腰间拿出一个对讲机,简单说了几句后,接驳车来得很快。 接驳车载着她顺着平坦的柏油马路一路通畅地往大门口行驶,走的是下坡路,雨水冲刷着往下淌,总有一种在小船上随波逐流的错觉。 十分钟后,她撑伞下了车,手机上的打车软件依旧没有动静。 这里偏,她要去的地方也偏,车就更不好打了。 应筠搞不懂他们有钱人怎么都喜欢往这偏僻的地方钻。 雨也没有要停的迹象。 雨丝一阵阵地拂过面颊上,在屋里积攒的暖意全被冷风搜刮了去。 应筠捏着手机的掌心逐渐发凉,她看了眼空荡荡的马路,思考着要不要走一段出去,说不定车会好打些。 说走就走。 应筠打开地图,像指针似的跟着屏幕上的图标转了一圈,终于确认好方位。 她正壮志凌云地准备出发呢,门口紧闭的闸门突然发出一声响动,缓缓开启。 是辆黑色的车,应筠只扫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手机上,怕被溅到水,她还往后退了一步。 应筠没想过那辆车会在她身边停下,车窗降下,她才迟钝地抬伞去看。 一眼望过去,愣住了。 她以为他早走了。 叶嘉淮神色淡漠,只当是偶遇一般,很寻常地问她:“应小姐还在等车?” “嗯。”应筠尴尬地点点头,刚刚在里面,她拒绝让他相送时,语气的笃定与现在的狼狈几乎成正比。 说实话,撞见他,她觉得有那么一点丢人。 叶嘉淮不咸不淡地结束寒暄,“那就不打扰应小姐了,您慢等。” 应筠低头看到自己已经被打湿的鞋面,虽说是靴子不太打紧,但也不知道雨还会不会大起来。 往外走出去,怕是裤腿也会湿个透。 她不想让自己在苏令仪面前出现时很狼狈。 车窗缓缓升起,叶嘉淮低声吩咐了句,“走吧。” “叶董!”应筠连忙开口叫住他。 要什么面子,应筠心一横,讨好地蹲下一点身子,笑得巴结,“您现在有空吗,车不太好打,能不能麻烦您送我一程?” 车子还停在原地,从叶片坠落的雨声嘀嗒断续,与她起伏的的心跳声同频。 叶嘉淮幽幽看她一眼,说:“这会儿又不怕麻烦我了。” 今天也是一章哈,早一点发~ 明天应该就开始新一轮推荐了,拜托大家不要屯文哈~ 之后不卡文基本上都会稳定更新4k哒! (本章完) 第30章 冤家 第30章 冤家 凉飕飕的秋风穿过心口,冻住了应筠脸上的笑意。 耳后忽然烧起灼热的一片,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就这么偃旗息鼓。 应筠抿唇,站直身子,腰杆笔挺,“抱歉,叶董再见。” 说罢,她一点犹豫都没有,撑着伞转头就要走。 飘扬的发丝与暗沉的天色融为一体,宁可毅然决然地踏进雨里,也不愿再多说一句请求。 走的方向都是反的,就这么有骨气。 外表的清婉娴静总会让人忘了,她就是这么个姑娘,清高,坚韧,有一点被世事浸润的世俗,可也只有那么一点儿。 但这样的应筠,远比挂着假笑,恭恭敬敬喊他叶董的模样要鲜活灵动得多。 毕竟是他抱着私心招惹的出来的气性,没有放着不管的道理。 “应筠,站住。” 听在耳中很庄肃凛然的一句命令。 气恼之下,她反叛的心思就冒了出来,凭什么要听他的。 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应筠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生硬地问:“叶董,您还有事吗?” 应筠没什么伪装的本事,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幽微心思其实都摆在明面上,猜都不用猜。 叶嘉淮被她别扭的样子逗得发笑,却还是故作严肃,“背着人说话是从哪里新学的礼数?” 应筠撇撇嘴,觉得他好烦人。 又不载她,还要和她说这么多话,浪费她的时间。 她象征性地转过半个身子,拿伞往下压住半张脸,总之就是不愿再抬眸看他。 下一秒,耳畔边传来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窸窣绵密的雨声中,应筠恍惚好像听到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声,“雨要下大了,上车。” 应筠握紧了伞柄,垂眸看着地上跳动的水珠,语气里带着几丝不自知的委屈,很低地嘟囔说:“您不是怕麻烦……” 叶嘉淮板着脸,“有说不载你了?就一句玩笑话也听不得?” 伞沿悄然往上抬了抬,应筠瞄他一眼,红唇撅得老高。 谁知道他那是在开玩笑,冷着张脸,高高在上的。 现在也是,像在训人。 气氛陷入到一种微妙的僵持中,雨滴拍打进车内,真皮座椅上,不断堆聚的圆润水珠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叶嘉淮脑子里陡然就冒出个念头,以后还真得少逗她,这姑娘是真不好哄。 叶嘉淮先示了弱,伸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软硬兼施的,又和缓了语调,问:“应小姐,上不上车?” 也是挺奇怪的,就这么一句话,应筠的别扭突然就一扫而光了。 她理直气壮地想,上,干嘛不上。 门都帮她打开了,这台阶递的这么好。 她很识趣的。 应筠收起伞,侧身坐进去,快速关上了车门,将所有的风雨都隔绝在外。 她脸上没有留下丝毫不自在的痕迹,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谢谢叶董。” 情绪变化之快,让人忍不住要夸她一句,好姑娘,真是能屈能伸。 叶嘉淮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块方帕,递到她面前,问:“去哪儿?” “闻溪会。”应筠报了会所的名字,没敢接下帕子,忐忑地问:“叶董,您的司机知道在哪儿吗?” 叶嘉淮听见地名,眉心轻跳了一下,约她的人,派头还挺足。 叶嘉淮扫过她无知求问的脸,淡淡点了下头,“嗯,那儿的清炒时鲜不错,都是自己在后山种的。” 应筠懵懂地点点头,知道他去过,不会跑错,也就松了口气。 她又一次忽视了眼前的帕子,关了手机地图,端端正正地坐好。 应筠掩目而趋的意图太过明显,要是眼睛会说话,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大概会被“别看我”三个大字填满。 想糊弄过去? 想都别想。 叶嘉淮一手撑在身侧,倾了一点身子,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被骤然拉近。 应筠的眨眼频率突然加快了。 她无比懊悔,早知道应该把头发捋到这一侧的。 目视前方的她,当然没能发现叶嘉淮眼底闪烁的细碎笑意。 叶嘉淮刻意将嗓音压低,“脸上的水,是要我帮你擦?” 低沉又暗哑的声线,好像是事后清晨,在耳边落下的呢喃低语。 “嗯?”轻挑的尾音上扬。 温凉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侧,应筠幡然醒悟,被刚刚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心头一震。 她慌乱地偏过脑袋,先和他拉开了点距离,才摆摆手否认,“不,不是。” 逗她玩儿这事,叶嘉淮点到为止。 他的眼神落在手帕和她染着水汽的脸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意味很明显:赶紧把脸擦擦,别冻着。 他的好心应筠体会到了。 但…… 应筠很没有出息地看看他,又看看帕子,咽了下口水,怯弱地问了一句:“这……帕子,贵吗?” 刚刚还脊梁笔直的姑娘,现在就很软骨头地为五斗米折了腰。 应筠一点都不觉得丢脸,没钱怎么生活,怎么带阿公阿婆出去玩。 万一帕子贵到她买不起,洗干净之后还得想办法还给他,好麻烦。 时间就是金钱嘛,应筠有一大堆大道理来开解自己。 她犹豫半天就为计较这个? 为了和他划清界限还真是辛苦她这么劳心费神了。 什么逗弄人的兴致在这一瞬都荡然无存了。 叶嘉淮是真被她给气到了,恨不得把这小白眼儿狼给扔下去。 他没好气地把手一甩,帕子落在了应筠的膝盖上,“送你了,不用还。” 白给的诶!应筠欣然接受。 她一边拿起帕子按压擦拭掉脸上的水雾,一边很谄媚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叶董您真大气。” 虚情假意里又暗藏那么三分真心。 气还没消,又听了这么一嘴拙劣的恭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偏偏应筠还是个看不懂眼色的姑娘,仰着张甜甜的笑脸来以表自己的真诚。 顾忌应筠那难哄的性子,好不容易才展露点真性情,别一句话又给人吓得缩回去。 说到底是自个儿逗出来的气,自是也只能自个儿受着。 叶嘉淮从小到大都少有如此憋闷的时候,刻薄话都到嘴边了,硬生生给咽进了肚里。 裴霁川坐在副驾,一边听得心惊,一边又努力憋笑。 他跟在叶嘉淮身边多年,这么好脾气的模样,实在是少见。 裴霁川瞄了眼后视镜,心想,先生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得捧在手心里的冤家。 (本章完) 第31章 小孩儿脾气 第31章 小孩儿脾气 叶嘉淮冷沉着一张脸是常态,应筠对他的不悦一无所知,见他阖眼休息了,就自觉没再说话。 安静下来,应筠松也了口气,脊背放松地贴向座椅。 这样也好,不用找话题,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去应对,免得不知道哪句话又惹恼了他。 开了有一个小时,外面的天色尽暗下来。 雨势也小了,绵绵的雨丝落在车窗上,好久才能凝聚成一条雨线滚落。 车子拐过几道弯后,就进了山,眼前的景致也从城市过渡到幽静的山林。 本就是落叶的时节,大雨拍打下许多叶片,铺落在公路上,无尽地向着远处蔓延,到此时,应筠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莽撞大胆。 车往深山去,除了一盏盏昏黄的灯光引领着前路外,她对此一无所知,却不觉得害怕。 甚至听着叶嘉淮平缓的呼吸声,应筠意外发现,自己此刻最深刻的体会竟然是心安。 几分震惊,让应筠不由悄然转眸去看向身侧的人,寡冷的侧颜被镀上一层暖黄色的柔光,中和了不少凛然难犯的威严感。 有几次应筠是真觉得他挺讨人厌的,总爱逗她。 可细想来,他对自己的帮助都是实打实的,一点儿不吝啬。 所以嘛,长那么好看一张脸,总摆着干什么呢,让人记不住好。 应筠在得出叶嘉淮是个好人的结论后,又忍不住在心里自娱自乐式地自嘲一番:应筠,你真是堕落了,看人肤浅啊。 过了一会儿,车速有所放缓,灯光也渐亮。 应筠估摸是快要到了,想要补个口红,但叶嘉淮还没醒,怕吵到他,她尽可能把自己的动作放缓放慢。 衣摆摩擦总有窸窣的声响,叶嘉淮睁开眼,就见她一脸专注地在和包上的拉链较劲儿。 纤细的手腕从拉开的细缝中探进去,摸索半天,拿出了支口红。 就这么一件小事,那双灵动的眸子里却流露出彷若成就了大事的得意感,说是喜上眉梢也不为过。 有那么高兴? 还是说……是在为一会儿的约会而感到期待。 这个念头让叶嘉淮没耐心再做个静默的旁观者,冷不丁开口问:“今晚是约的朋友?” 应筠被吓的手抖了一下,好不容易拿出来的口红顺着座椅滚落。 她弯腰去摸不知所踪的口红,语气很冲,“叶董,这应该属于我的隐私吧。” 应筠的态度尖锐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和刚刚那个,与他说话都要再三斟酌的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叶嘉淮不动声色地轻挑了下眉,忖度其中缘由,眼底多了几许晦暗。 应筠在脚边摸了一圈,那支口红却一无所踪。 她觉得气恼,不是为掉落的口红,而是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也知道叶嘉淮的这句问询没有恶意,可提及与家庭相关,她就仿若被触及了逆鳞,竖起浑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人家好心载她,她不该因为自己有情绪就朝他发脾气的。 应筠耷拉着肩膀,低头垂下眼眸,像个做错事了的孩子,又仍有那么一点倔强,“抱歉叶董,我不想说。” 低落的语气听得人莫名心头一紧。 小姑娘翻脸比翻书还快。 相较之下,叶嘉淮宁可她像刚刚那样盛气凌人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宛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精打采。 叶嘉淮冷静平和地说:“说与不说都是你的权利,道什么歉。” 应筠捏着手心里的帕子,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对他的信任并不是凭空而来。 叶嘉淮身上好像总有一种风雨不动的安全感,不论发生了多大的事,到他这里,就都变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焦躁的情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匿。 应筠想起刚刚对叶嘉淮无理的冲撞,慢半拍地想为自己找补一下。 她狡黠地勾起嘴角,看似乖顺的顺着他的意思说:“那我把道歉收回来?” 叶嘉淮觑她一眼,暗嗤了声,小孩儿脾气。 叶嘉淮没回答她,冷声说:“闭眼。” 应筠吞了下口水,警惕地望着他,“您干什么!” 总不能为她说了句不好听的就要收拾她吧? 叶嘉淮似笑非笑地靠近,“你说我想干什么?” 应筠很想老实地说一句,收拾她,总之不会说什么好话。 但,她又不傻。 虽说有惹了他的自知之明,但也没有送上门让人骂的道理。 应筠一边往后仰,一边结巴地说:“不,不知道。” 叶嘉淮抬起手,应筠紧张得脖子都缩了起来,眼睛却努力睁得老大,以此来表现她的无所畏惧。 怂的有点儿可爱。 眼皮覆上了一片温热,应筠眨眨眼,从指缝中望见透进的细碎光晕,脑子已经停止思考他要做什么了。 只剩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在运转,他的手心好热,袖口的香又是什么味道。 车顶的灯被打开。 叶嘉淮的手掌从她眼前移开,应筠眯眼适应了一秒,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就那么撞进他戏谑的眼眸里。 她眼底的懵懂未散,怔忪在原地的模样宛若一只迷失在荒野的鹿。 “现在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叶嘉淮闲散地笑了下,好心为她指点迷津,“不是要找口红。” “哦。”应筠回过神来,慌乱地低头去寻找口红,连计较他捉弄她的心思都没了。 她认输,玩儿不过他。 但该骂还是得骂的,应筠把脸埋下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皱起鼻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叶嘉淮,太恶劣了! 应筠是在车门边的角落里找到了口红,趁灯还亮着,她打开盖子,对着车窗,简单在唇中轻点了点,抿开。 她瞥一眼叶嘉淮,见他没有要关灯的意思,又快速从包里拿出个小镜子来,凑近去确认口红有没有抿匀。 叶嘉淮扫过一眼镜中人,倏地想起句诗来,“朱唇一点桃殷”,配她,再合适不过。 他的喉结滚了滚,在这深秋的夜里,突然燥火上涌,急需什么来压一压。 镜子刚收起来,她还没来得及抬眸,车内的灯就暗了。 应筠没多想,注意力集中到了窗外,精致典雅的庭院已经近在眼前。 在车子停下前,应筠静了静心,突然转过头,很郑重地对他说:“谢谢您。” 不论是为今天的送她一程,还是之前的种种。 他问:“真心的?” 应筠猛点点头,“嗯。” 叶嘉淮散漫地交迭起腿,说:“那以后少在心里骂我两句。” 满怀的感激之情突然就淡了,应筠只想对他吼一句:你住我心里啊,知道我在想什么! 总之骂了也不能承认就是了。 应筠脸颊发烫,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说:“我,没,有。” (本章完) 第32章 送小姑娘来赴个约 第32章 送小姑娘来赴个约 叶嘉淮四两拨千斤地笑,“没有就没有,好好说就是了,你脸红什么。” “没红,灯光照的。”应筠梗着脖子,打算嘴硬到底。 叶嘉淮被她蹩脚的借口逗得想笑,故作正经的“哦”一声,像是恍然大悟般,“那今儿这光打的巧,全映你一人脸上了。” 应筠很想瞪他一眼,但又怕转头一和叶嘉淮对上,就落了下风。 她真的好奇他是不是从哪儿学了读心术,在他面前,她的那些小心思好像都无处遁逃。 被看透而没秘密的感觉就跟被扒光了衣服一样,让人觉得羞耻又挫败。 应筠不去看他,双目炯炯地正视前方,宁可自个儿生闷气。 她安慰自己,回了宿舍再骂,不急于一时。 虽然听起来有点没出息,但胜在能骂得自在。 叶嘉淮其实很想伸手去戳一戳她气鼓鼓的侧脸。 他收回视线,还是忍住了,不能再逗了,一会儿真得炸毛了。 恰逢车子停稳,很快就有人迎了上来开门。 叶嘉淮不忘好心地提醒那位还在闹别扭的姑娘,“应小姐,别生气了,该下车了。” 应筠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别和他计较,沉住气,说:“我没生气,叶董。”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不可信,但应筠说的却是真话。 这是她经历了许多挫折才领悟出来的道理。 痛苦的牵绊是无休无止的,所以她总是尽量,不要让坏情绪停留太久。 她不想因为一时的苦恼而错失可能就在下一秒的美好。 秋日的雨促使晚间的气温骤降,再加上又是在山野间,风要大一些,温度也要更低。 从车上下来,温差太大,一阵鸡皮疙瘩顺着后脊爬上来,应筠被风吹得迷了眼,站在原地,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山风的吹拂没有规律,披散的发丝却认了风做主人,肆意张扬地飞舞起来。 还好这里灯火通明的,否则一定会有人被吓到。 发丝拂面,应筠几乎能够想象到她现在到底有多狼狈。 她慌乱地伸手去整理,但总有那么几缕很不听话的,依依不舍地贴着她的面颊。 叶嘉淮看不下去,伸手牵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傻站在风口,是生怕自己不会感冒?” 很快就松开了,就真的只是出于好心。 短暂的一瞬,让应筠的心跳有了片刻极细微的停滞,手腕好像被烫了一下。 “走了。”叶嘉淮说。 应筠赶忙把发丝抚平,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台阶上走去。 风好像突然就听话了,从一侧吹来,而叶嘉淮挺阔的身形为她挡住了大半。 后来,应筠也会想,这大概真的是一种缘。 就好比这个夜晚,陡然转向的风,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忘记,眼眸低垂的瞬间所瞥见的,翩跹衣摆的颜色。 还未迈进门,一位儒雅的老伯率先快步从大门里内走出来迎接,“叶先生。” 叶嘉淮没什么架子,“下雨天的,您就别跑出来接了。” 头发白的男人笑得中气十足,摆摆手,说:“不碍事。” “前面卡口传消息来说是您的车我还不信。”老伯和蔼地和叶嘉淮寒暄,“叶先生今天怎么会有空过来。” 应筠在一旁听着,其实有些着急,想插话说先走,又找不到时机。 虽说已经晚了,但就和任务没完成一样,搁在心里总是个事。 叶嘉淮神色淡淡地侧首,望了眼应筠,把话题引到她身上,“这不是送小姑娘来赴个约。” 突然被提到,应筠愣了愣,弯起嘴角大方得体地打招呼,“您好。” 只是,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好像他们很亲近似的。 叶嘉淮语气里的惯纵听得吴恙心一惊,怎么也想不出还有哪号人物能让这位摆出如此的低姿态。 吴恙不动声色地瞧过应筠明艳娇润的脸蛋,不敢妄加揣测,回以一笑后就收回了视线。 应筠苦恼地思忖此刻是不是最适合开口的机会。 这时候又拘谨起来了。 叶嘉淮取了支烟夹在指缝,没急着点,把话题引下去,问她:“要去哪个包厢?” “栖然阁。”应筠如释重负,报出包厢名,又补充了句,“苏女士约的。” 吴恙一听名字就了然是谁的客人,朝一旁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侍应生小跑过来。 吴恙示意:“带应女士去栖然阁。” 侍应接过她手中的包和伞,素质专业,“您跟我来。” 离开前,应筠还很有礼貌的记得要道别,“谢谢叶董,再见。” 叶嘉淮正偏着头,在避风点烟,清白的烟雾散在风中,尼古丁的成效卓著,终是将蠢蠢欲动许久的燥给压下。 他早听惯了她的谢,手摆得很敷衍。 吴恙低声问:“先生用晚饭了吗?” 叶嘉淮吐出一口烟圈,“简单弄点吧。” “好,我马上让人准备。”吴恙陪在叶嘉淮身侧,一同往他常用的包厢走去。 手中的烟燃尽,叶嘉淮像是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嘴,“今天栖然阁是谁定的。” “何董,何既明的夫人。” — 栖然阁在庭院偏角,在廊檐下走过一段后,还要经过一段青石板铺设的小路,曲径通幽,通往的地方大概又是一处桃源。 叶嘉淮是常客,可想而知,要来吃饭的门槛不低。 应筠淡漠地勾勾嘴角,她知道,当年苏令仪抛下她,要去嫁的人家世很显赫。 后来,她来北城上大学时,和苏令仪见面,从她脸上少有岁月蹉跎的痕迹,大概就可以推测出,这些年过去,她过得很好,想来她那位丈夫也是越发权重望崇了。 应筠知道阿婆为什么希望她和母亲重修旧好,是想着,她万一有了难处,也好有个能帮忙的人。 可应筠对这些其实并不在乎。 她清楚,她和苏令仪,早在她选择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五岁之前,应筠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算是小康,幸福美满,父母疼爱她,阿公阿婆宠着她。 那时候应筠最大的烦恼大概就是怎么才能背着父母多吃一颗大白兔奶。 直到她五岁那年。 一切的美好都戛然而止。 过往种种都成为了一场梦,余留给她的,就只有越变越淡的记忆。 (本章完) 第33章 是累赘啊 第33章 是累赘啊 应云峥是在下班的路上出的车祸。 一场意外,让悲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这个家里的主旋律。 五岁的孩子还并不能理解死亡代表什么。 应筠一开始还会哭着要找爸爸,次数多了就明白了,死亡代表不会再回来。 她也知道,每次提了爸爸,阿公阿婆就会悄悄掉眼泪。 应筠不敢再提爸爸。 她开始接受,她没有爸爸这件事。 应云峥去世后半年,懵懂无知的应筠却发现了家里微妙的变化。 妈妈哭得少了,但是抱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每天总有好久的时间会不在家,她只能和阿公阿婆一起玩。 她想妈妈,想抱着她睡,也害怕妈妈也会像爸爸一样离开。 所以,从那时候起,应筠不再吵着要吃,努力做一个乖孩子。 对于分别的恐惧占满了她幼小的内心,终于在有一天,苏令仪出门后,她没忍住,跟着母亲的背影悄悄跑了出去。 在街巷的角落里,应筠看到苏令仪被一个陌生男人抱进了怀里。 她愣愣地站在那儿,看不懂这样的拥抱代表什么,但心里却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过去叫妈妈。 直到有认识的阿婆发现了她,抱起她大声地嚷着:“欸哟!阿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啦!你妈妈呢?阿公阿婆呢?谁带你出来的!” 苏令仪显然也听到了这句喊声,惊慌失措地从男人的怀抱里退出。 她看到妈妈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下意识想招手。 可一眨眼,妈妈就躲到了墙后。 应筠不明白苏令仪为什么要绕一圈才来抱她,但被妈妈抱在怀里,她就觉得很高兴。 “令仪啊,带孩子出来要小心点,跌跤了还是小事,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呢,哭都来不及哦!” “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 回家的路上,应筠趴在苏令仪的肩头。 她并不喜欢母亲身上的味道,和从前不一样,沾染了幽重的香味。 一点都不好闻。 但她还是搂紧了苏令仪的脖子,“妈妈,阿筠爱你。” 家人给予她许多爱,应筠也是个会表达爱的姑娘。 苏令仪抱着她的后背拍了拍,相比以往有些心不在焉,“妈妈也爱阿筠,以后不能这样偷跑出来了知道吗?” 应筠点点头:“阿筠听话。” “阿筠……刚刚有看到什么吗?”苏令仪温声问她。 应筠有些累了,小脑袋趴下来迷迷糊糊地说:“妈妈抱抱……阿筠想……爸爸。” 苏令仪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哄她:“阿筠乖,睡觉哦。” 应筠以为,自己听话,妈妈就会一直爱她,不会离开她。 可那天后,苏令仪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 一开始,应筠还能拉着妈妈一起做游戏。 后来,她就只能在早晨让妈妈陪着抱一会儿,再到后面,她要是起晚了,一整天都会看不到妈妈。 阿公阿婆会告诉她,那是因为妈妈工作很忙。 应筠从那时起就养成了要早早起床的习惯。 应筠有时候会在半夜惊醒,她躺在床上,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阿公阿婆和妈妈说话的声音都好吓人,她不敢乱动,只能紧闭着眼睛,听那些听不懂的话。 爸爸告诉过她,噩梦都是假的,睡醒了就好了。 “你要再嫁我们不反对,可你不能把阿筠丢下,她才多大呀!令仪,阿筠是你的女儿啊!” “妈,我也没办法,我也想把阿筠带在身边,可……真的是没办法。 “爸,妈,你们就当帮帮我,我已经和他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 “那阿筠呢,你要让阿筠怎么办,她已经没有爸爸了,你还要让她没有妈妈吗?” “我没办法……我不能,不能只为了阿筠过,我也要过我自己的日子。” …… 苏令仪要离开那天,很久没陪应筠好好玩过的她陪了应筠一整天。 应筠开心地抱着苏令仪,今天妈妈的身上没有她讨厌的味道,她说:“妈妈,阿筠,好爱好爱你。” 苏令仪亲亲她的小手,说:“妈妈也爱阿筠。” 快乐一直持续到黄昏,苏令仪突然拿出了好多好多果,亲亲她的额头,哽咽着说:“我们阿筠要好好长大。” 应筠很聪明,也很敏感,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些果就像是一种预兆,一种她会见不到母亲的预兆。 她不安地想往苏令仪身上爬,“妈妈,我不要吃大白兔,你抱我,要抱!” 苏令仪还是把她抱进了怀里,“你乖一点,妈妈有事,要出差,你跟阿公阿婆去玩,好不好。” 应筠很少有这样不讲理的时候,紧紧攥着苏令仪的衣领,喊:“不要!我乖!妈妈抱!” 苏令仪红着眼,想要拉开应筠的手,可接连几次都没能成功。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妈,你来把阿筠抱走。” 夏云看得心痛,却也只能抹着泪把她紧紧抱到怀里,“阿筠乖哦!跟阿婆去吃。” 应筠自己也没想过那么小的她怎么会有力气挣脱大人束缚。 她挣开阿婆的怀抱,跑到门口抱住已经准备离开的苏令仪,哭着叫她:“不要!妈妈!阿筠要跟妈妈走!阿筠乖乖的!” 苏令仪还是推开了她。 应筠对之后的记忆就模糊了,她只记得她哭了很久。 从那天开始,应筠也开始学会过没有妈妈的日子。 小古镇,就那么大,哪有什么秘密。 应筠年岁渐长,也从旁人你一言我一语里知道了母亲的那段往事。 苏令仪是这座江南小镇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考上的,还是北城数一数二的大学。 在那里,她谈了一段刻苦铭心的恋爱。 可相爱的恋人因为家庭的差距不能娶她,有了要结婚的对象。 苏令仪心灰意冷,考上了公职,回了家乡。 一场浮华的梦境就此落下。 工作了一两年,苏令仪也到了适婚的年纪,通过相亲,认识了应云峥。 应云峥父母早逝,靠自己的上进,事业有成,人长得也好看,有了想要组建家庭的意愿。 他相了几次,都没有心仪的,可在见到苏令仪时,一眼就心动了。 苏令仪从不缺人追,应云峥是其中最出挑,对她也最好的那个。 两人就这么走到了一起,结婚,生了应筠。 婚后,他们的日子过得平实而幸福,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这样的幸福美满,大概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谁能预料得到以后呢。 应云峥出事那年,恰逢北城时局动荡,那位曾让苏令仪伤透了心的男人也因利益关系破裂与联姻妻子离婚。 相隔两地,阶层不同,原本也不会再有交集。 但在苏令仪与他相爱的那几年里,有一个共同好友的关系维持了下来。 从她口中,男人得知了苏令仪的近况。 地位显赫的男人,依旧念念不忘自己当初的爱人,说服了家里接受苏令仪,来到这座古镇,决心与爱人重续前缘,兑现当年的誓言,娶她。 如果与她无关的话,应筠听了后都想叹一句,多么令人动容的爱情故事啊。 但,有个前提条件,她得抛下从前的过往。 这是男人与家里争取过后的结果。 而应筠就是过往里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或许,苏令仪也有过挣扎吧。 应筠突然就明白了,幼时的夜晚,在那场争吵中,苏令仪话里的意思。 ——原来,她是累赘啊。 (本章完) 第34章 担心坏了 第34章 担心坏了 应筠到包厢的时候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木质推拉门移开,典雅柔静的浅黄色光晕映衬着一张温婉淑雅的面容,气质如兰,风华依旧。 算起来已经是快到半百的年纪,苏令仪却似乎和应筠记忆里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应筠每次见到她,都会忍不住去想,究竟是因为苏令仪过得幸福美满,得到了岁月的优待,还是因为她对母亲的印象实在是有限,记忆自动为她填补了那些缺失的过往。 见她进来,苏令仪展露出笑颜,连忙起身走近,想来拉她的手。 “阿筠,终于到了,淋到雨没有,到门口怎么没给妈妈发个消息呢,妈妈好去接你呀。” 亲昵的语气信口拈来,仿若这就是她们一贯的相处模式。 应筠自己听了都不由要愣一下,细想是不是她的记忆出了差错。 要不然,苏令仪是怎么能够做到,如此轻描淡写地就省略过了那分开十多年的疏离与隔阂的呢。 应筠下意识避开她伸来的手,往侧躲了一步,绕开她,默声进了包厢。 苏令仪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还是放软了语调,说:“阿筠,以后还是让妈妈去学校接你,刚刚雨那么大,你自己过来,妈妈都担心坏了。” 应筠没接她的话,自顾自的脱下外套,拿衣架挂好后就直接入了座。 “不是要吃饭吗?”应筠抬眸看向她。 “哦,对。”苏令仪局促地笑笑,走到应筠对面坐下,态度热络地为她夹菜,“妈妈给你点了你爱吃的酥鱼,你阿婆说你就爱吃这个,他们家做的酥鱼是北城里出了名的。” 应筠在外面跑了一下午,也确实是饿了。 她没有亏待自己肚子的习惯,低声道了句谢,夹起鱼块,抿了一小口。 鱼肉柔滑爽嫩,炸的酥脆的外皮被鲜甜的酱汁浸润透彻。 南北的饮食口味差异大,在北城要吃到这么正宗的一口,很难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美食治愈人心。 应筠曾经对此深以为然,毕竟哪怕是在那些考学压力巨大的日子里,好像也没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解决不了的事。 直至此刻,她咽下自己钟爱的食物,却也掀不起一点欣喜的波澜。 应筠才恍然明白,不论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治愈自己,或许焦虑可以被缓解,压力可以被释放,但缺憾是无法填补的。 应筠对上苏令仪期冀的眼神,倏地觉得她幼稚得有些可笑。 是因为她们之间有血缘的连结吗,所以就想当然的以为一句阿筠,一顿饭,又或是一段陪伴就可以弥补那缺失的十多年。 应筠低敛着眼眸,索然无味地咀嚼着食物,等待时间流逝的过程里,思维突然很发散地想起了叶嘉淮。 他应该已经走了吧,前面听说他晚上有饭局的。 至于为什么会想到他呢?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真的很难熬吧。 应筠冷淡的反应并没有劝退苏令仪,就和当年她坚定的要离开一样,对于自己想做的事,苏令仪向来很有决心。 她问:“阿筠,妈妈听说你阿婆说你已经保研了是不是。” “嗯。” 她们虽然并不熟悉,但苏令仪的语气里却依旧有作为母亲的自豪,“我们阿筠是真的很厉害。” 应筠没有迎合她的夸奖,这个话题就随之到此为止。 包厢内,只剩下碗筷碰撞回荡的清脆声响,至少可以给服务人员起到些许提醒作用,比如,客人还在屋内。 一顿饭吃下来,大多是苏令仪在说,应筠有限地回答两句。 这样的相处方式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她们每次见面的固定流程。 前几次,都是等应筠吃得差不多,这次会面就也结束了。 但今天有所不同,应筠愿意来赴约,是有话要和她说清楚。 见她放下筷,苏令仪担忧地想要去圈住她细瘦的手腕,“吃这么点就饱了吗?阿筠,你太瘦了,总这样对身体不好的,不要学那些不好的风气减肥,苒苒也是这样,为了减肥不吃不……” 何沐苒是苏令仪现任丈夫与前一任妻子生的女儿,看来她们相处的挺好。 应筠及时缩回自己的手,将身子往后靠向椅背,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苏令仪说着说着也意识到不对,及时住嘴,用笑意掩盖慌乱,“这里的甜品也不错,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想吃什么,妈妈让人去做。” 应筠不留情面地拒绝她:“我很久以前就不爱吃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好像是从苏令仪离开的半年后吧。 苏令仪最初离开的几个月里,应筠的大脑就像是自动开启了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还愿意相信,苏令仪说的是去出差的话。 所以她总是会搬张小椅子,坐在家门口,看着远方等。 答案当然可想而知。 时间久了,等不到苏令仪的她也会吵,会闹,问阿公阿婆,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 为了安抚她,阿公阿婆只好骗她说:“吃完了,妈妈就回来了。” 阿公阿婆怕她失望啊,总是一点一点的,偷偷往罐子里塞。 那段时间她真的是吃了很多的,还会分给好朋友们,可罐子里的好像一直不会少。 她只是小,又不傻。 半年后她已经习惯了生活里没有母亲的日子,不再想着要赶紧把果吃完,也很少会再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苏令仪离开后的第一次回归家是在那年过年的时候,她只记得苏令仪带了很多东西回来,身边的男人贴心护在她身侧,扶着她的后腰。 苏令仪想要弯腰来抱她,男人就一脸无可奈何地说:“令仪,你小心一点。” 应筠讨厌她身上的味道,也与她亲近不起来,避开她的手,跑到阿公阿婆身边,撒娇说:“要去找年年玩。” 说罢,她就跑出了屋子。 等到她在年年家里听到汽车驶过的声音后,才回了家,那时苏令仪已经离开了。 应筠去看那个罐,只剩下半罐的又一次被填满了。 应筠什么话也没说,搬了椅子,把罐拿了下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再也不喜欢吃果了。 (本章完) 第35章 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第35章 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苏令仪还想多和她待一会儿,没话找话地问:“那你还有没有想吃……” “我有话要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应筠冷声打断了她。 苏令仪惊喜又忐忑地拢了下耳旁的发丝,“你说。” 话早在来之前就组织好了,应筠说起来掷地有声,“以后,我们俩的事,你不要再打电话给阿公阿婆了,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会胡思乱想,会担心。” 经历了几秒的沉默后,苏令仪红润的脸色褪去,咬着唇,嗓音发颤,“好,那……妈妈给你打电话,你接,好吗?” 看她没什么反应,苏令仪连忙补充道:“妈妈不会总给你打电话的,就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约出来,一块吃吃饭,逛逛街。” 应筠从来都不做敷衍的承诺,清冽的音色让她的语调听起来有些无情。 “算了吧。”应筠说,“我也很忙,所以以后我们就尽可能少见面吧。” “阿筠……”苏令仪眼眸里噙着泪,看起来那么的楚楚可怜。 善良仁爱的本能让应筠的眸光下意识滞了滞。 眼泪总会激发人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会让强势者下意识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咄咄逼人。 但也只有一瞬,应筠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她没做错什么,所以不需要为此感到愧疚。 应筠攥紧了拳头,深呼吸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不用每次见我都摆出低眉顺眼的姿态来,小时候我的确有埋怨过你,但现在不了。” 她迎上苏令仪的目光,平静地阐述事实,“你的缺席,阿公阿婆填补了,他们对我很好,我什么都不缺。” “阿筠,妈妈只是想要和你亲近这也有错吗?”苏令仪恳切地问。 “没有错。”应筠说,“但是,你不觉得太晚了吗,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想要妈妈抱着的小女孩了。” 陪伴又不是上课,迟到了只要说“下次不这样了”就能一笔勾销了。 说完,应筠也拉开椅子起身,没有留恋,“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学校了。” “应筠!”苏令仪连忙站起来拦住她,脸上挂着泪,“妈妈毕竟生了你,你长大,妈妈虽然没有在你身边陪着,但物质上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说对不对。” “妈妈只是想让你有空的时候陪我吃一顿饭,也没那么难,对不对。” 苏令仪用卑微的语气试图引导应筠回答出自己期待的答案。 原来在她心里只要吃穿不愁,就代表不亏待了,给钱了,就代表把孩子养大了。 应筠越听越觉得可笑,不耐地甩开她的手,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我不想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苏令仪捂着心口,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应筠,你这么说话真的太伤妈妈的心了。” 应筠觉得她在胡搅蛮缠,抬眸,目光锐利地看向她,音量提高,“你有可以陪你吃饭的儿子女儿不是吗?为什么要来强求我呢?” 何沐苒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在她嫁给何既明的第二年就生了何蕴舟。 苏令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从未想过她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应筠,你怎么能和妈妈这么说话呢!阿公阿婆是这样教你的吗?” 听见阿公阿婆,心底的怒火一下子蹿了起来,应筠厉声呵斥她:“你不要把事情扯到阿公阿婆身上!你不过陪了我五年,凭什么这么说阿公阿婆!” 应筠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可身子却不住地在打颤。 她紧攥着衣摆,逼视她的眼睛:“我就是这样。应筠,就是这样。 “你接受不了,可以不和我接触,不是我求着要见你的。” “何夫人。”木门倏地被敲响,门外传来平和的一声呼唤,已经一触即发的争吵骤然归于平静。 苏令仪偏头去擦眼泪,清清嗓子,“怎么了?” 没人愿意将自己的悲痛展露给外人,应筠背过身,默默地去拿衣服穿。 “老板说,今夜外面风雨重,特意安排了红姜水,好暖暖身。” 这家店的老板身家地位不菲,没有贸然拒绝人好意的道理,苏令仪应下,“好,你端进来吧,谢谢。” 脚步声匆匆,热气腾腾的杯盏也无法消融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冰冷气氛。 移门开了又合,谁都没有心力再去再重蹈方才剑拔弩张的争吵。 应筠穿好衣服,拎着自己的包,准备往外走,离开这儿。 端庄如苏令仪,此刻也无奈地抬手捂住了眼,无力地开口叫住她,“阿筠,妈妈当年是想要把你带在身边的,妈妈不是没有争取过。” 应筠没回头,讥讽地勾了勾嘴角,“争取的结果呢?还是把我抛下,对吗?” 问题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失落痛苦的情绪在围绕着她在打转。 应筠不喜欢这样,她要快刀斩乱麻的结束这一切。 她说:“我其实一直都不懂,之前那么多年不都过来了吗,你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又何必……何必,突然又想起我这个已经被你扔下很多年的女儿呢?我们相安无事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眼眶在发酸,喉咙在发紧,嗓音在哽咽。 应筠转过身,背靠着门,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这是她第一次在苏令仪面前展露她的忧伤与不解。 地面上,她的影子好像在不断缩小,应筠看到了那个五岁的小姑娘。 那个每天坐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影子变长又变短,苦等了很久的小姑娘。 她为现在的自己问,也为五岁时的自己问,“为什么呢,妈妈? “那个显贵的家族里,有你追求的爱情,有你想要的一切,不是吗? “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妈妈? “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为了弥补你心虚的歉疚?” 应筠抬手去揉泛红发胀的眼眶,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 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可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抽泣声,“妈妈,这么多年,你有梦到过我吗?在旁人尊称你为何夫人的时候,在你教养别人的女儿,自己的儿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想过我吗?” 苏令仪走近来抱住她,伏在她的肩头流泪,“阿筠,妈妈也有自己的难处,这些年我也努力过要把你接过来,可有些事情妈妈确实不能做主,但妈妈是爱你的呀,阿筠。” 十七年,她十七年终于得到了五岁时渴望的怀抱。 没有预想中的温暖,苏令仪身上的气味令她厌恶,作呕,只有彻骨的失望,甚至远比五岁那年来的声势浩大。 “爱我,所以就可以不要我,是吗?我难道,不值得一句道歉吗?”应筠苦笑着问,凉意从心底深处翻涌而出,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寸。 她说:“我不再责怪当年的你更爱你自己,你现在,也不应该来要求,没有感受过母爱的我来爱你。” 她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一点儿都不想。 应筠用力推开她,移开门,只留下一句:“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并不理会身后的低泣声,只顾着闷头往前走。 应筠了快二十年的时间,来接受母亲或许并不爱她的这个事实。 现在,又告诉她,她爱她。 多么可笑。 一段无比荒谬的对话把应筠素来条理清晰的思绪缠绕成打不开的结。 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说,走远一点,再远一点,逃吧,应筠。 她踩下的每一步都是虚浮的,脑中只有一个单一的指令,沿着灯光走下去。 应筠没注意到拐角处传来的脚步声。 “嘭——”一声,额头的钝痛感终于止住了她如无头苍蝇般的紊乱步伐。 这一撞,应筠本就脱力的身体直直地就要往后跌,她也不做反应,连挣扎的抓握动作都没有。 所幸,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及时托住了她的后腰。 耳边的嗓音稳重清冽,“喝醉了?也不看路,直往人身上撞。” (本章完) 第36章 傻姑娘 第36章 傻姑娘 昏灯冷雨的夜色里。 双眸蓄泪的姑娘失魂落魄,连方向都辨不清,更别说让她分出一点心神来思考眼前人是谁了。 “对不起。”应筠甚至顾不上疼,道了歉,就想走。 她想,至少要先离开这儿,离开有苏令仪在的地方。 她伸手去推他,环绕在她腰间的手却不曾松开。 应筠又气又急,她觉得今天糟透了,什么都和她作对。 眼眶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像找到了情绪发泄的出口,她一边推,一边吼:“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要怎么样啊!” 她推人的动作没什么章法,呜咽的小兽只能用张牙舞爪的假象来掩饰自己的无助与悲哀。 叶嘉淮的心,突兀的,莫名其妙的,刺痛了一下。 叶嘉淮攥住她执拗推拒的手腕,与之一同被攥住的,还有她恍惚的心神。 他低下头,语气放得格外低柔,“应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应筠愣怔一瞬。 随后,如梦初醒般,用力眨了眨眼,豆大的泪珠淌落,原本如雾气般朦胧发散的光束逐渐勾勒出世间万物具体的轮廓。 应筠看清他的脸,认出了人。 是他啊,叶嘉淮。 她在心里念着那三个字,不知是因为被他身上山峙渊渟的气质所感,还是因为他对自己一次次伸出的援手,慌乱无神的心竟然就这么渐渐有了平复的迹象。 确认那双黑色的瞳仁有了一点清明的光亮后,叶嘉淮才松开了她的手腕。 手往下落时,在空中顿了顿,没垂回身侧,复又抬起。 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她脸上的泪痕,下一秒,湿热的液体重新滚落,眼泪像是流不尽。 叶嘉淮沉静的眼眸里除却担忧,又牵扯起一点无奈的笑意。 他曲起指节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尖,用哄小孩儿的语气,问她:“怎么哭了?受委屈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应筠摇摇头,并不想说,就顶着那张满是泪痕的脸逞强,说:“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鼻头还红着,呼吸都不稳,性子却是不变的倔强。 她不愿说的态度摆的坚定,叶嘉淮也没有要刨根问底。 她今晚约的人是谁,与她是什么关系,他都了然。 想必今夜的泪里,暗藏着多少她觉得难以启齿的委屈与悲痛。 这是她的私事,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应筠愿意与她吐露心声的地步,问多了,怕是小姑娘又要觉得他冒犯了她。 眼前的姑娘,眉眼虽然娇柔,却并不是被娇养出来的。 她在风霜雨露的灌溉中成长,有着蒲苇韧如丝一般的心性,也有能处理好问题的能力。 好比此刻,哪怕刚刚才失魂落魄地哭过一场,可转眼,她就能抹干净眼泪,牵强地勾起嘴角和他寒暄:“叶董,您还在这儿啊。” 强颜欢笑的脸甚至远比之前她犟嘴顶撞的时候,要更让人心烦意乱,叶嘉淮正色看向她,“应筠,不想笑可以不笑。” 应筠的笑意僵住,眼中的眸光闪烁,心头被暖意包裹,眼眶却又开始泛酸。 应筠想,今晚的她好像格外脆弱。 她乖巧地点点头,没和他唱反调,敛起笑,说:“知道了。” 叶嘉淮嘴角微微上扬,可见其中欢喜,继而才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刚吃完饭,准备走了。” 寒暄完,一时无话,应筠怕在这里待久了还会和苏令仪碰上,想赶紧走。 可环顾一圈,这才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儿来了,周围也不见有个侍应生。 她觑一眼叶嘉淮,惴惴不安地先道歉,“叶董,刚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您的,也不是故意……要打您。” 话到末尾,她声音轻得近乎听不见,生怕引他想起方才的回忆,与她算账。 她的惶恐不安都写在脸上,叶嘉淮没舍得再逗她,怕她又哭,摆摆手,“行了,你那拳头软的跟似的,不打紧。” 应筠闻言,悄悄吁了口气,仰起脸,试探着问:“那您现在要出去吗,可不可以把我带到大门口呀,我不太认识路。” 叶嘉淮刚想点头,注意到她额头突兀的红,眼睛眯了眯,“你额头怎么回事?” 应筠懵懂地抬手去摸,光洁一片,本来想说没什么呀,又恍然反应过来。 “红了是吗,应该是刚刚撞的那一下,不过没什么感觉的,我皮肤就这样,容易红肿,消的也比别人慢一些。” 叶嘉淮移开眼,问:“蚊子咬了也这样?” “嗯。”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您还记得呀。” 那一天,他们的初相识。 应筠提完这一嘴,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暗自啐了自己一嘴,多嘴。 所幸叶嘉淮没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掩唇轻咳一声,迈步走在她前面,“跟紧了,这儿弯弯绕绕的,丢了我可不管。” 应筠赶紧抬脚跟紧他,接着他的话说,“怎么也不会丢吧,总能走得出去。” 叶嘉淮语气幽幽,“院子这么大,哪儿能处处都有人看着,这座院子是清朝留下来的,听说那时候造这宅子的主人是挖了密道的,翻新的时候却没找到,保不齐……” 他不说话了。 应筠突然感觉迎面拂来的风都透着阴森的气息,那些草丛里的灯光也格外诡异。 就跟看恐怖片一样,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想看,应筠咽了下口水,不由问:“保不齐什么?” 他吊儿郎当地说:“保不齐走岔了路,拐进哪条密道里,就出不来了。” 应筠细想他的话,古时候好像大户人家的确是会开辟密道的,她觉得可能性颇高,被吓到了。 应筠加快了步伐,跟紧他,故作轻松地说:“您吓我呢吧。” 叶嘉淮的脚步突然顿住,转头看她:“不然咱们试试。” “试什么?”应筠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找密道去,怎么样?”叶嘉淮挑着眉梢,像是真起了兴致。 “不……欸!”应筠刚讪笑着要拒绝,手腕却骤然一紧,被叶嘉淮牵着往前。 应筠一开始还没当真,只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小声劝说:“叶董,我觉得咱们还是别好奇心那么强了。” 步履未停。 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弯,这条路好像一直看不到尽头。 应筠的心也“咚咚”狂跳起来,苦笑恳求:“叶董,叶先生,真的,不然您先把我手给松开,您自己去?” 叶嘉淮忍住笑,带着她继续往前走,“这么没义气啊,应筠。” 两边的灯突然暗了,过往看过的恐怖电影全都涌上了脑海。 应筠是真急了,直呼起他的名字,“叶嘉淮,我真的不想找密道,也不好奇,我不想去!” 话音落,交握的手突然就松开了,叶嘉淮扬了下下巴,说:“到了。” 应筠看向走道尽头的拐角,委屈又害怕地瘪嘴,“嗯?到哪儿?” 叶嘉淮再也憋不住笑意,朗声笑了出来,伸出指尖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说:“拐过弯,就到门口了,傻姑娘。” (本章完) 第37章 能不能载我一程 第37章 能不能载我一程 应筠觉得叶嘉淮一定是对自己施什么法术了。 否则,她这个时候怎么还会不生气,反倒觉得他笑起来真好看呢。 叶嘉淮俯下身子,平视她,弯起的眉眼笑得勾人心魄,“就这么相信我的话啊?” 羞与愤两种情绪在她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眼尾因为先前的哭泣还泛着红,看起来又有那么点儿可怜。 应筠偏头避开他的目光,鼓着腮帮,怒气冲冲地批判他:“您好幼稚!” 被她骂一句,叶嘉淮也不恼,骂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脸上也有点血色了,不再是那副哭得惨兮兮的可怜样。 “应小姐挺成熟。”叶嘉淮说。 应筠才不信叶嘉淮会奉承她,但还是悄咪咪把头扭了回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他很欠揍地在说:“倒偏偏对我这个幼稚的人说的话深信不疑。” 数次口舌交锋,她取得胜利的次数甚至都没办法用屈指可数来形容。 算了,应筠想。 和他这么吵两句,她心情反倒好多了。 应筠直视他的眼睛,真心诚意地说:“因为叶董看起来很可靠啊,我相信您也很正常嘛。” 她水盈盈的目光就这么凝着他,情真意切的感激之情从中淌出来,拂过心间,却犹让人觉得不知足。 她该更热切地看着自己,不仅仅是为了感激。 烟瘾像是又犯了。 叶嘉淮的喉结滚了滚,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抬脚往前走,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难得能从你嘴里听见句好。” 应筠小跑几步跟上他的步子,反驳说:“没有吧,我总夸您呀,前面还说您大气呢。” 叶嘉淮不留情面地拆穿她,“真的假的真以为我听不出来?” 他是测谎仪啊,随便一句话都能听出真假。 “真的。”应筠在他背后吐了下舌,还是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之后就闭口不言了。 是有点心虚来着。 到大门口这段路,两人并肩而行,耳边有呼啸的风声。 应筠看向地面,他们的影子贴得很近,脚步不小心偏一偏,就会缠缠绵绵地迭在一起。 耳边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惋惜,这条路要是能长一点就好了。 叶嘉淮没骗她,一拐弯,就到门口了。 远处有车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在他们跨过门槛时,车灯亮起,缓缓地开近。 侍应也早早准备好打开了伞。 叶嘉淮身形未动,侧首,一言不发地递过来意味不明的一眼。 应筠被看得一愣,很快想起来,单纯地和他挥手道别:“叶董再见。” 叶嘉淮呢,连一句同等的“再见”也不回,冷着张脸迈下台阶,背影融入夜色里。 又怎么了?刚刚还聊的好好的,谁又惹他了? 就晚了一点说再见而已嘛。 应筠耸耸肩,并不在意,掏手机出来准备打车。 雨小了,应该会好打一点。 打开打车软件,输入目的地,圆圈又开始转动起来。 应筠放下手机,已经准备好接受一场漫长的等待。 远处的车灯还亮着,叶嘉淮还没离开。 可倏地,应筠的目光顿了顿,她转头警惕地看了眼身后的大门,竖起耳朵听是否有脚步声从中传出。 她认识隐在暗夜里的另一辆车,是苏令仪的。 应筠攥着拳头,有预感,如果再在门口等下去,一定会和她碰上。 到时候又要说什么呢? 掌心的手机震动,应筠满怀期待地点亮屏幕,眼底的光亮却骤然暗淡下来。 是苏令仪的消息:「阿筠,这里不好打车的,你在门口等一等,妈妈送你回去。」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即便已经经历了那么大的争吵,闹得那么难堪,一转头,又能装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应筠的胸膛起伏着,压抑的,痛苦的……各类情绪交织在一起,那种喘不上的感觉又隐隐有了要爆发的趋势。 没做多余的思考,应筠撑开伞,抱着宁可走下山也不要和苏令仪碰面的念头,坚定地迈出步子。 可脚步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呼唤声,“应小姐,请等一下。” 是道男声。 应筠问:“有什么事吗?” “您是应小姐吧,夫人让我留住您,这里不太好打车的,她送您回去。” 应筠没有犹豫,踏进雨里,“不用。” “可是……”那人在身后为难的还想说些什么。 她离开的步伐果决,坚定,绝不回头。 应筠倏然想起自己五岁那年,苏令仪离开的那天,她的脚步,亦是如此。 可蓦然回首,应筠才发现,那些她自以为已经淡化的过往,早在最初的开始就在她生命中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直至今日,才被得以发现。 应筠每迈出一步,心中油然生出的可悲感就愈重一份。 她苦涩地勾起嘴角,暗自低嘲,她们还真是母女啊。 一样的狠心。 车内。 裴霁川第五次接完高迹星那头催促的电话,转头问:“先生,我们出发吗?” 叶嘉淮凝着窗外渐近的孤影,那株在风雨中摇曳的翠竹。 他掸了掸烟灰,指尖的烟已经快燃尽,“抽完这支。” 猩红湮灭,车窗升起,车子却并未如预计的一般离开。 两声清脆的“咚咚”敲窗声,牵绊住即将滚动的车轮。 凝着水珠的睫羽轻颤着,拢着眼波中的清愁,就那么懵懂无助地望进来。 贴着车膜,应筠看不见车内,只能抱着颗七上八下的心等待。 车窗复又降下。 她躬着身子,粲然咧开嘴角笑了一下:“叶董,我打不到车,您能不能载我一程啊。” 走近的每一步她其实都在思考要怎么开口,有惶恐,有担忧。 应筠也知道她今晚有些得寸进尺了,一次又一次地要求他帮自己。 可踩下的脚步却从没变过方向。 今夜的天空被乌云笼罩,看不见星辰,看不见明月。 踏下台阶,离开光源,她在这场凄风苦雨里,唯一能看见的光亮,就只有这儿了。 应筠握着伞,弯久了的腰有些发酸。 她抿唇想,她应该知道答案了。 没有强求人家一定要帮自己的道理。 那句“不能就算了,谢谢叶董”的说辞已经到嘴边了,没来得及张口,又咽了回去。 料峭的秋风将他飘渺的嗓音送入耳中,滚过耳膜,引起一阵心头的颤动。 他说:“还不上车。” (本章完) 第38章 我能跟着您吗? 第38章 我能跟着您吗? 几乎是应筠刚上车,关上车门坐好,那抹窈窕的倩影便打着伞从大门踏出来了。 像是条件反射般,应筠下意识把腰弯了下去。 车窗还没有完全合上,远处传来的嗓音还略带几许哭过后的沙哑,但更多的,是上位者的高傲。 “她走了?她怎么走的?不是让你在这看着她么,你来找我做什么?” 先前拦住她的男人低头致歉:“抱歉夫人。” 苏令仪跺脚看了一圈四周,扶着额,苦恼地问门口的侍应:“你们有看到那姑娘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在这里当职的都是经过仔细培训的,应筠上的是谁的车,自是不用言说。 即便是看到了,也没有谁会有不识相的,去嚼叶嘉淮舌根的胆子。 “抱歉夫人,没有。” 身旁的男人劝她:“夫人,我们先回去吧,先生也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了。” 苏令仪握着手机,叹了口气,也只好无力地点点头。 下台阶时,也是巧。 苏令仪眸光一转,就看见了不远处正准备发动的车辆,出于直觉,她狐疑地问了一嘴:“那辆车是谁的?” 有人回她说:“叶先生的。” 只此一句,就打消了苏令仪心底的怀疑。 叶先生,京里有几位叶先生? 苏令仪曾听何既明谈起过叶嘉淮,虽是后辈,但能力却不容小觑。 听说一调职到华盛就整治了好几位背景显赫的世家子弟,一点叔叔伯伯的面子也不给,手段可谓是铁血。 叶嘉淮,最是不近人情,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去帮一个小姑娘。 车窗合上,那道刺激了应筠一晚上的嗓音也就此被隔绝在外。 叶嘉淮淡声吩咐:“开车。” 应筠还没回过神,整个人的脊背都像是僵住了,指尖扣着皮质坐垫,因为太过用力,而失去了本有的血色,微微泛白。 应筠也曾问过自己,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可为什么每次避之不及的人都是她。 她才是受害者,不是吗? 直到今天,这场争吵,掀开她们之间那层原本谁都避而不谈的遮羞布。 那些尖锐的话语也一同剖开了应筠自己的心,她才恍然知晓了答案。 每一次与苏令仪的见面,都是对过往进行的一次记忆回溯。 苏令仪一次次地出现在她面前,一次次地提醒她,应筠是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叶嘉淮垂眸扫过她苍白的侧脸,拧起眉,“做贼呢。” 清泠泠的一声,将她拉回现实。 应筠面露窘色,尴尬地直起腰,拢了拢垂下的发丝,“不好意思啊,叶董。” 她在余光里瞧过去打探的一眼,见他没有不悦,也没有要追问她方才异常行为的意思,才松了口气。 裴霁川从副驾转过头来,问:“先生,咱们是去……” “去北语大。” 应筠闻言,小声道了句谢。 车子刚下山,应筠记起手机上打的车还未取消,忙掏手机出来看。 还好,还没人接单。 她刚按下取消按钮,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应筠压根没有要点开的打算,只是本能的扫过一眼,「阿筠,是已经打到车了吗?没有打到车的话你给妈妈发个定位,不要逞强。以前的事情是妈妈做的……」 下一秒,手机振动起来,来电显示是谁,毋庸赘述。 应筠挂断电话,拉黑,静音,把手机扔回了包里,动作一气呵成,可心里却并不痛快。 下了山,车子就从寂静的山野驶入繁华的大道。 夜色被镀上了一层橙黄的滤镜,可于异乡人来说,这座城市的疏离,冷漠并不会因为暖色调的灯火就有所改变。 这样的孤寂会延续下去,一直到她回到学校,宿舍。 她又要一个人去面对漆黑的夜晚,漫长的,无边无际的黑夜。 应筠两手交握着,在不知不觉中,指甲深深陷入手背上的肌肤,尖锐的刺痛感也无法抑制住她对孤寂的恐惧。 一瞬,恐惧战胜理智。 应筠转过头,手攥得更紧,目光却格外笃定的,看向叶嘉淮。 她说:“叶董,我不想回学校。” “嗯?”叶嘉淮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愣了一下。 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重复说:“我不想回去。” 他脸上的神情不明,好笑地发问,“那你想去哪儿?” 应筠垂下眼眸,却掩不住周身弥散出的空茫落寞,“不知道,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她本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了一身笑对孤独的本事,可今夜,她那身铮铮铁甲被击碎了,那颗柔软的心,在夜色里无处遁逃。 就这一个晚上,应筠告诉自己,就允许你脆弱这么一个晚上。 所以啊,人是真的不能懈怠的,尤其是神经绷紧久了的人,会出事的。 弦断了,她聪明机警的脑袋瓜也就随之一同宕机了。 后来想起今夜这一瞬,应筠还是会觉得疯狂。 她就那么自然地抬起头,说出口的话连脑子都没过,“叶董,您去哪儿啊?” 叶嘉淮睇她一眼,似笑非笑,“你管我去哪儿。” 应筠咬了咬唇,思维模式走进了死胡同里,又问:“我……能跟着您吗?” 空气骤然陷入静默。 那张唇瓣的颜色艳丽得过分,微微有些肿,是她方才纠结难言时留下的印记。 应筠是真的没多想,只是单纯的不想一个人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开始后悔了。 她有些受不住叶嘉淮看向她的目光,沉静的,晦暗的,如一汪深潭,望不见底,像是在酝酿,酝酿一场巨大的浪涛,在准备朝她席卷而来。 一旦陷进去,她就没有回头路了。 叶嘉淮少有的失态了,在一个小姑娘面前。 叶嘉淮放缓呼吸,不得不怀疑眼前的小姑娘是不是有意在考验他的定力。 这一句话,可以引申出多少的歧义。 也许是因为应筠那张脸太过不谙世事,叶嘉淮甚至没舍得说一些不正经的话来逗她。 连叶嘉淮自己都要叹一句,难不成真是上年纪了,心也随和了。 对她,他真是生出了前所未有过的耐心。 叶嘉淮静默地看向她,语气称得上是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应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先更一章,还有一章得晚点了。 (本章完) 第39章 这次没撒谎 第39章 这次没撒谎 心思坦荡的人脑子转不过弯来,应筠把他这句话当作是拒绝。 意料之中的拒绝,她今天是真的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她委屈什么呢,本来他们就不熟,愿意载她一程就不错了,没什么好委屈的。 而且,她这样贸然跟着他,算什么意思。 “对不起啊,是我冒昧了。”应筠勉强地勾起嘴角,眼底的湿意却越来越重。 她慌忙低下头,怕又在他面前哭。 应筠不是个爱在旁人面前表露脆弱的姑娘。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的哽咽,“叶董,您让司机给我放前面地铁口就行了,我坐地铁回去,今晚真的是麻烦您了。” 现在这个点,她应该还能赶得上末班车。 车子还在继续往前行驶,没在她所说的地铁口停下来。 前后座的隔板也升了起来。 “晚了。”叶嘉淮冷声道。 什么晚了? 应筠懵懂不解地抬头:“叶董……您说什么?” 她一抬头,亮晶晶的泪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之前也没发现她这么爱哭。 明明是被人欺负成那样都梗着脖子不掉眼泪的姑娘,到他面前,今晚的眼泪跟水龙头开闸了似的。 叶嘉淮是最厌烦看人掉眼泪的人,哭哭啼啼的能解决什么问题。 家里小辈都知道这点,有挨了骂的,但凡他在场,眼眶红了都只敢扯谎说是发炎,生怕再挨一顿训。 只有眼前这姑娘,还没说什么呢,眼泪倒先掉下来了。 可怪就怪在,他一点也不觉得厌烦,甚至觉得她在自己面前不逞强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如若不是叶嘉淮脑子里还有点礼义廉耻,端方自持的教诲在,怕是也顾不得应筠愿不愿意,总要把她抱到怀里来,把那眼泪一点点擦干净了才算数。 真丫邪门了。 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冷硬的唬人话:“说出口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在开口的瞬间转而变成了一声低叹,“也没说不带你,哭什么。” 应筠快速抬手抹掉眼泪,又开始嘴硬起来,“没哭。” 叶嘉淮戳穿她,“又撒谎。” 知道骗不了他,应筠又抹了抹脸,说:“不哭了。” 这时候反应倒是快。 叶嘉淮好气又好笑地递纸给她:“先把眼泪擦干净,几岁了还哭,丢不丢人。” “谢谢。”应筠接过纸,揩了揩眼尾,不忘回他第二句话,很有理有据,“几岁哭都不丢人,总有情绪消化不了的时候,您说对吧,叶董。” 有几次吧,应筠觉得压力大到受不了的时候,除了吃顿好吃的,她还会撑船,找个没人的地方停下,看着乌蓬,看着天,大哭一场。 她那半吊子的撑船技术也是这样历练出来的。 这种方式虽然听起来有些文艺的,但确实是个发泄情绪的好办法。 应筠不能在家里放声哭的,阿公阿婆会担心。 她总告诉自己,哭过就好了,哭过就继续学习,哭过就好好生活…… 她从小到大都是那么过来的。 叶嘉淮很公正地评判她说的话,“这会儿又牙尖嘴利了。” 声调抽抽噎噎的,嘴上不饶人。 “我说实话……嘛。”应筠被他玩味的笑意盯得有些心虚,太阳穴跳了跳,话到末尾,轻的没声儿了。 等车子停稳,身旁的姑娘也靠着车窗,恬静地睡了有一会儿了。 应筠是真的没坚持住,大哭一场后早就筋疲力尽了,更别提今天还在外面奔波了一天。 安心的环境下,司机车又开得稳当。 一没留神,她就睡着了。 叶嘉淮没有要叫她的意思,反正等着他的也不是什么正事,等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时三刻的。 其实也没等多久,五分钟吧。 一道很没素质的远光灯闪过,停车场亮如白昼了一瞬,泛红的眼皮不安地掀动两下,从安稳的睡眠中挣扎醒来。 应筠心头一惊,她竟然睡着了。 醒过来第一件事,她先抬手抹了下嘴角。 还好,睡相还算不错,没流口水。 应筠故作清醒地转过头,说:“到了啊,叶董。” 叶嘉淮玩味地挑了挑眉,“醒了。” 应筠不好意思地笑笑,往窗外望了一眼,:“嗯,让您久等了,我们现在要下车吗?” 叶嘉淮双腿闲散地交迭着,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反而问她:“眼泪擦干了?” 应筠愣了一下,赧然地点点头,“嗯。” “转过来,我看看。”他说。 刚睡醒,脑子还懵着。 听他这么说,应筠倒是突然想起件事来,她说:“叶董,您等一下哈。” 话落,她从包里掏出气垫,对着镜子拿气垫往脸上拍了拍,才转过去,“好了。” 少见她有这么乖的时候。 眼皮上的红痕还没褪,她是真的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一眼能望到人心底。 叶嘉淮没忍住,抬手,轻捏了下她的脸颊肉,笑说:“这次没撒谎。” 应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得一惊,眼睛陡然瞪大了几秒,“蹭”的一下,从脖颈,到耳垂,脸颊,红了个透。 脸侧余留着他指腹的温度,应筠匆忙移开视线,结结巴巴地问:“我……们不下……车吗?” 叶嘉淮慢条斯理地说:“不急,有件事咱俩先理理清楚。” 感觉是件正事,应筠正了正神色,“您说。” 他问:“你叫我什么?” “嗯?”应筠不解。 怎么又绕到称呼这上面去了。 叶嘉淮挑明话意,“我带你进去,你叫我什么?” 应筠想当然地说:“叶董啊。” 丝毫不令人意外的回答。 叶嘉淮沉着嗓,危言耸听,“大晚上的,我带着你这么个小姑娘,你还口口声声叶董的,被人听见了,误会了,我怕是得遭不少的检举。” 应筠一听慌了神,“那……我叫您叶先生,他们都叫你叶先生。” “你觉得呢?应筠。” 那就是也不行。 应筠苦着张脸,为自己的冲动后悔,“那我……不知道,要不我还是打车回……” 叶嘉淮厉声打断她,纳闷到她嘴里这称呼怎么就那么难改:“应筠,和我装傻呢。” 应筠抿着唇,缄默了几秒。 叶嘉淮本来都想算了,也不急于一时。 “叶嘉淮。”她说。 (本章完) 第40章 是个好人 第40章 是个好人 叶嘉淮的步子迈得大,她有些跟不上。 应筠正在努力适应这个刚改口的称呼,叫的有些不太熟练,“叶……嘉淮,你要参加的场合很正式吗?要不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从车里出来,应筠心里的退堂鼓就“哒哒哒”打起来了。 算来已经是她今天跑的第三个地方了,这会儿脚下踩的地方应该能称之为传统的一个四合院。 虽说不及下午去的会所那么端庄方正,也不及晚上去的庭院那么恣意惬意。 稀奇就稀奇在这地理位置上。 二环里,三进的四合院,往边上走两步就能看见那些个来北城不容错过的旅游景点。 正儿八经的皇城根下。 应筠的一颗心诚惶诚恐,追悔莫及地想,她刚刚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否则怎么会想出如此不合理的,熬过寂寥黑夜的办法来呢。 怎么能把叶嘉淮当成她的救命稻草就给抓住了呢? 鬼迷心窍了,一定是这样。 应筠想悄悄放慢脚步,“或者,我先自己打车回学校。” 倏的,应筠只感觉手背覆上一道温热。 毫无防备下,指缝被强势地分开,是与她细软的指节截然不同的刚硬,十指相扣着,有那么一点搁手。 心脏像是短暂的停滞了一瞬,迈出的每一步方向都不再受她所控。 应筠吓到了,挣扎的本能都被抛在了脑后,舌头一下子打了结,“叶董……嘉淮,你干嘛。” 叶嘉淮笑意坦荡,“我这司机也当了,迟到也迟了,总不能由我一个人去受那群混星子的贫,你说是吧,想出尔反尔的小姑娘。” 叶嘉淮睨过来的一眼像是把她给看透了。 应筠被他说得脸热,刚刚想逃跑的意图太过不加掩饰,现在就算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到门前,门口的侍应生笑着为他们推开门,“叶先生晚上好。” 大门推开,坐着的人自觉站起,有人仰脖朝里间的方向喊了句:“嘉淮哥到了。” 包厢里间打趣的声音随之传了出来。 “老叶,来来来,坦白从宽啊,哪儿潇洒去了,鸽咱们那么久?” “我回京后第一次生日吧,你是真没把兄弟放心上。” 叶嘉淮牵着她的手没松开,语气散漫地回敬,“您多大的岁数,多大的面儿啊,一屋子的人帮你庆祝还嫌不够,不行我单独给你摆几桌。” 叶嘉淮牵着她一路往里走,周遭投来不少打量的好奇目光。 陌生气息闯入领地,理所应当的会引起原住民警觉意识的提高。 这些目光的主人皆是衣着显贵,正值青春年华的少男少女。 应筠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能知道,他们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外貌能改变,打扮能包装,但气质这东西却刻在举手投足间,最是能看出一个人心性的体现。 好比潇洒恣意,好比傲骨天成,只有在长时间权利与财富的滋养下才会自然而然的养成。 “嘉淮哥。” “叶哥。” …… 叶嘉淮浅浅点头,算是应了。 应筠呢,只好把头埋得低一些,再低一些。 叶嘉淮带她绕过屏风,那些让她颇无所适从的视线才被拦在了外面。 只不过,刚站定,应筠就深有一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体会。 正如叶嘉淮所说的,这群人说起话来,夹着京腔,说不出的痞气。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她,稀奇地喊,“哟,后面还跟了个尾巴呢。” 高迹星一瞧人,乐了,“这尾巴我熟,下午咱还见过呢,是吧,叶董。” “敢情这是一下午都待一块儿呢,够腻歪的呀,老叶。” 叶嘉淮一边拉着她往上座走,一边警告:“嘴,收敛着点,别把人给我吓着。” 他语气中呵护的意味太过浓重,弄得应筠脸颊上的红晕一阵胜过一阵,鼻尖也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今夜的寿星兴致勃勃,楚屿墨问:“胆儿那么小,还是学生啊。” 叶嘉淮侧首,只看到一片涨红的肌肤。 怂的不行。 哪里还有一点先前能言善辩的影子在。 他轻笑了声,不偏不倚地说:“可不是,好学生。” 他话中揶揄的意味太重,应筠一听就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 憋了一肚子的羞赧,好像也只有这一个能发泄的对象了。 应筠硬是把自己的手从他手掌里抽了出来,抬眸,悄然嗔了他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 小猫亮了下爪,在心口悄悄挠了一下,叫人骨头都酥了半截。 至于罪魁祸首,跑得却比谁都要快,一转眼,又只能瞧见那乌亮的发顶了。 就是瞪的这一眼被人发现了端倪,高迹星嚷起来:“不是,老叶,你欺负人姑娘了,这眼睛怎么看着又红又肿的,你多大岁数了,禽兽啊你!” 楚屿墨和高迹星两人一唱一和的,放下酒杯拍桌,颇有要为她打抱不平的架势,“来,姑娘,跟哥哥说说,他欺负你没,哥哥给你做主。” 应筠终于开口说了进屋的第一句话,“没……没有,叶……他很好,是个好人。” 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好人,诶哟喂!”楚屿墨笑得那叫一个欢,“老叶,行啊,装挺好,我还是头一回知道这两字儿还能和你搭上干系呢。” 林旭言叼着烟踹了一脚他的椅子,“你有脸吗,姑娘,听我的,喊他叔。” 缭绕的白烟在她眼前晃了晃,应筠一时没憋住,轻咳出了声。 侍应还在添座。 那些混话叶嘉淮懒得理会,刚脱了外套,扭头,就看见应筠掩唇,咳得脊背轻耸的模样。 他抬手一指,冷声发话:“烟都掐了。” 几人一对视,见他这般护犊子的样儿实在是稀奇又有趣,看向应筠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同寻常。 林旭言作表率,灭了烟,“是是是,咱们不能让这烟摧残了祖国的朵不是,掐了,都掐了。” 座位添好,应筠还傻站着。 她想等叶嘉淮入座了她再坐下,也算是一种基本的社交礼仪。 叶嘉淮哪里能猜出小姑娘心里琢磨着这个礼那个礼的,视线落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是盛放的牡丹也比不过的娇艳。 他走近,低声提醒她:“不热?外套脱了给我。” (本章完) 第41章 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第41章 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应筠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叶嘉淮是在和她说话。 的确是有点热。 不好意思让大家都等着她,应筠“哦”了一声,伸手去领口的两颗扣子,再是腰间的腰带。 衣摆敞开,下午时匆匆瞥过一眼的修长颈脖又展露了出来。 此刻才得以窥见,应筠今天在大衣里搭的是一件一字领针织上衣。 从锁骨到颈脖,白皙如玉的肌肤,流畅柔美的线条,细腻的宛若一匹上好的丝绸绸缎,让人移不开眼。 原本只是浅淡的,萦绕在鼻尖的幽然香气,突发的,幽重了许多,侵占了他每一次呼吸的吐纳。 嗅觉与视觉联动轻而易举就能激发出关于触觉的联想的。 好比,手掌覆上去,在掌心勃发跳动的动脉,亦或是因为羞涩而泛红滚烫的肌肤,在掌下冒出滑腻的汗珠,又簌簌地发颤。 幽微的暗光隐在深邃的眼底,一闪而过,呼出的气息也粗重了几分。 叶嘉淮突然后悔让她把大衣脱下来了。 应筠对上他晦暗的眼眸,不自在地垂眸去检查自己的衣着打扮,挺合理的呀。 她担心自己出丑,小声地问:“怎么了吗?” 叶嘉淮掠过她蹙起的眉,很淡地摇了摇头,说没事。 叶嘉淮接过她脱下来的大衣交递给侍应,又低声嘱咐了句:“去拿条披肩来。” 所以,是担心她冷? 他还挺细心的,应筠想。 但凡应筠把这想法说出来,怕是能笑掉一桌人的大牙。 在场的谁看不出,叶嘉淮那警告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少把眼睛往她身上瞧! 真是得了个宝贝似的,稀罕的不行。 一番折腾下来,入了座,那些原本让应筠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关注眼神也终于移开。 很快,侍应给她端上来一盘精致的小果碟。 还有一盏琉璃水晶碗,晶莹剔透的碗身冒着凉气,盛着奶冻,再撒上一层干桂作点缀,让人有些不忍心下手。 叶嘉淮在说话的间隙为她解惑,“酥酪和水果,想吃的话就稍微吃点。” “谢谢。”她弯起嘴角道谢,眼睛却没能从甜品上移开。 冰酥酪诶!她只在古装电视剧里听过。 应筠挑了个好角度,舀了一勺,抿进嘴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很清甜的奶香。 虽说她不太爱吃甜食,但是真的抵不住这种入口即化的顺滑感。 一碗没什么力气,就全进了肚里。 “喜欢?”身侧冷不丁的一声,吓得她握勺子的手肉眼可见地颤了颤。 她静了静心,故作矜持地放下勺子,说:“还可以。” 叶嘉淮也不点破她刚刚吃的时候跟小猫似的满足眯起的眼,小姑娘嘛,都是要面子的。 见叶嘉淮又转过头去和人聊天,应筠才又拿起叉子去叉水果吃。 也好甜,水分也特别足。 应筠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嘀咕,好会享受的一群人! 几人聊了一会儿,外间突然爆发出一阵嬉笑吵嚷声。 叶嘉淮眉头皱了皱,想起来问:“今儿是闹哪出,怎么小孩儿都来凑热闹。” 楚屿墨一摆手,“快别提了,这不正巧峤南被他老爹带着来找我家老头,安分不下来,我出门非得跟着。来了吧又吵说没意思,我哪有心思陪他,这小兔崽子蹬鼻子上脸的嚷着要给老头告状,我嫌烦,就索性把薛行他们叫过来了,由他们自个儿闹去。” “也该另找间屋子让他们闹。” “就往这儿赖啊,谁知道这群皮猴儿脑子里想什么。” “哟,老楚,现在也轮到你叫人皮猴儿了。” “三十了,总也能充回长辈了吧。” …… 应筠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安心充当不存在的透明人,一门心思吃她的水果。 只不过,吃多了,也就咽不下了。 从初入口时的惊艳,切的瓜果能一口塞一个,到后面,肚子吃的发撑,一小片甜瓜都要分成好几口吃。 叶嘉淮看她握着叉子发呆时,侧首来问她:“有点无聊了?” 应筠怕又把其他人的目光引到她身上,快速摇摇头,说:“没有。” 他们聊的话题有过往,也有时事。 过往她插不上嘴,就当懵懵懂懂的听个故事,时事嘛,她就当新闻听,在心里默念,当翻译练习了。 但人也不能一直保持专注嘛,这场合她又不好玩手机,只能抽空发个呆。 就这么少有的几回,谁能想就被叶嘉淮发现了。 他不是在聊天吗?侧面也长了眼睛能看到她? 叶嘉淮笑了笑,对于应筠的习惯性嘴硬早已了然于心。 他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带你去外面玩儿,好不好?你们年龄相当,坐着也不至于那么拘束。” 真正触动到应筠的是后半句话。 只是,真的会不拘束吗? 他们的生活环境不同,即便年龄相当,想必也是玩不到一起的。 “怕玩不到一起?”叶嘉淮问。 应筠眸光微滞,眼睛都忘了眨,看向叶嘉淮的眼神都可以称得上惊恐了。 他真有读心术啊! 叶嘉淮拍拍她的手背,心莫名觉得安定,“放心。” 说罢,叶嘉淮牵起她的手,拉她从座位上起来,还不忘低声安抚她一句:“也不是都能猜到,是你这张脸上藏不住事儿,知道吗。” 这不是又猜到了! 应筠被他牵着手,撇撇嘴,她有那么好猜? 高迹星见他要走,忙叫住他:“去哪儿啊,老叶?” 叶嘉淮头也没回,“带小姑娘去小孩那边玩儿,你们先聊。” 什么小孩那边! 又不是吃酒席,还分什么小孩桌和大人桌! 应筠被他牵着走的脚步顿了顿,在心里不服气地喊,她还说他们是中年男人桌呢! 见叶嘉淮过来,熙攘的人群一下子就静了。 这群小辈哪个不是人精,谁好说话,谁不好惹,心里都是门清的。 沈峤南站起来迎他,“嘉淮哥。” “在玩牌?”叶嘉淮略颔首,示意他坐下,又给应筠拉开上座的椅子。 肩膀上微微一沉,应筠腿一软,就那么落了座。 叶嘉淮手掌轻撑在她的肩头,俯下身,身子压了下来。 她被笼罩在他的包围圈里,感受到,后背隔着一层羊绒披肩,抵着的硬挺胸膛。 还有灼热的,喷洒在她颈侧的呼吸。 应筠的眼睫垂下,又突然快速眨动了几下。 她没由来的,很突兀的,就想起了舒洛一上次嬉笑着说的玩笑话。 “他在勾引你啊!” 心头猛的一震。 叶嘉淮旁若无人地贴在她耳边低语,“会玩什么,让他们陪你。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默默问一句,有想要进书友群的读者宝贝吗?最近在考虑要不要开一个。(由于i人指数过高,一直没开……) (本章完) 第42章 是在逃避 第42章 是在逃避 所以,他的放心是这个意思。 她并不需要想方设法去融入他们,她在这场社交中具有绝对的主导权,是吗? 心底涌起一阵浓重的惶恐感,明明刚刚吃了那么多的水果,可嗓子却干涩的厉害。 应筠搭在膝盖上的手掌紧攥成拳,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什么越界了。 相处的点点滴滴被不断放大,叶嘉淮给予她的关心,放任她的嗔怒,由她随心所欲的顶嘴。 这些一切的一切。 好像都已经远超出普通朋友的界限了。 他们……好像也不算是朋友。 为什么而惶恐呢? 是为了他亲昵语气?还是为了他看向自己时,眼中只倒映着她一人的宠溺与偏爱? 应筠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可她也怕一旦习惯了,就会成为戒不掉的瘾。 应筠告诫自己不要乱想,可心里却有另一道声音在讥嘲她,你这是在清醒地沉沦,是在逃避! 可她该怎么说呢,让他别对她那么好吗? 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是好无理荒谬的要求。 叶嘉淮微微偏过头,鼻尖轻擦过她颈侧的肌肤,引起一阵酥麻的颤栗。 “嗯?”上扬的尾音,暧昧而缱绻。 她应该推开他的,或者是避开也好。 可霎时,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泛的苍白,哪里还有一点招架之力。 应筠咽了咽口水,只能依循本能,愣愣地侧过一点头去看他,“我不会打牌啊。” “总有会的。”先前起身的年轻男人忙插嘴接上。 平时叶嘉淮才懒得搭理他们呢。 他们呢,对叶嘉淮属于又怵又敬,怵他不近人情,狠戾的一面,又敬他杀伐果决的处事态度。 他们这些个子弟,哪个不是被自家老子耳提面命,多和叶家的这位学学。 今儿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沈峤南自是耐不住性子要在他嘉淮哥面前好好现现眼的。 沈峤南想要凑近了问,一看到她身后扫来的冷冰冰一眼,硬生生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他嬉皮笑脸的,“姑娘,你多大了?” 头脑还在一阵阵眩晕发热,应筠不假思索地答说:“二十二。” 沈峤南斟酌了一下,“那我喊你声妹妹……可以吧,嘉淮哥?” 称呼的是她,干嘛要去问叶嘉淮呢? 疑惑只是在心里念了一遍,下一秒,就从旁人口中被诉诸而出。 叶嘉淮漫不经心地说:“你喊的人是她,问我做什么?” 他就是有读心术,应筠想。 “那可以不,妹妹?”沈峤南说话的时候收敛了不少往日没正形的痞样儿。 应筠觑他一眼,还是觉得这人不正经,客气地笑了笑,“您还是叫我应筠吧。” 叶嘉淮很淡地勾了勾唇,他就知道,小姑娘心里筑着一堵铜墙铁壁呢。 “称不上您,也别客气了,你要乐意呢就叫我一声沈峤南,不乐意叫喂也成。”沈峤南还是头一遭碰见这么正儿八经的姑娘,弄得他都连玩笑都开不起来了。 沈峤南不由暗叹一句,不愧是跟着嘉淮哥的人。 他握着手里的牌,贴心地问:“桥牌,会打吧。” 应筠摇摇头。 “德扑呢?” 应筠还是摇头,面色讪讪:“不好意思啊。” 两次的失利过后,沈峤南也不气馁,毕竟叶嘉淮都发话了。 况且正巧他老子最近把他零钱给停了,他正愁要怎么赚钱呢。 碰上牌技不通的应筠,实在是个不容错失的占便宜机会。 他一一列举,“那惯蛋?斗地主?斗地主总会吧。” 应筠尬笑了一声,“也……不会。” 沈峤南挠了挠头,环视一圈四周,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问:“那麻将,麻将会打吧,国粹啊这是,那儿有桌,你要会的话咱玩儿去。” 应筠对这些东西是真的一窍不通,阿公阿婆虽然也会和邻里打两盘,当个乐子。 但应筠对这些从来都是不感兴趣的。 小时候,要是大人打牌,她要么和朋友跑出去玩,要么就再给她一副麻将,让她自己搭金字塔玩。 那会儿,她还挺乐在其中的。 应筠对麻将的了解仅限于牌面上都是三个,三个,再凑个对子,就是赢了。 这实在算不上会打麻将。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应筠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不会了,只能抬眸去看叶嘉淮,想要起身,“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叶嘉淮。” 沈峤南一听,急了,他零钱还没着落呢。 他提高音量,像是急于留住顾客的老板,连忙站起来:“欸!别介呀!” 叶嘉淮冷眼扫过去,“声音小点儿,跟谁嚷呢。” 沈峤南委屈地坐下,“天地良心,嘉淮哥,我这声够轻的了。” 叶嘉淮没搭理他,一手按在应筠的肩头,掌心的温度像是能穿透披肩,肌肤,直达内心深处一般,逐渐抚平她不安跳动的心脏。 他的嗓音沉而有力,问:“纸牌类的游戏,会吗?” 游戏? 轻敛着的眼眸颤了颤,应筠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放心说。”叶嘉淮牵动嘴角,扯出一抹宽慰的笑。 应筠支支吾吾的,说:“抽……抽乌龟?” 叶嘉淮闻言也愣怔了一下,随即,原本浅淡的笑意漾开,平静的湖面荡起水波。 她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纯净,是从江南烟雨的石缝中生长出的一株劲草。 应筠的视线落在他的嘴角,诧异的发现,原来,叶嘉淮这样笑起来,是有酒窝的,很浅的一个,像晨曦中的一滴圆润清澈的露水,不知何时就会消散。 他说:“行,那就和他们玩这个。” 原本周遭还有小声聊天的讨论声,霎时,静了。 这对眼前这群世家子弟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具有吸引力的游戏。 沈峤南也为难地抓了抓后脑勺,“嘉淮哥,这怎么玩嘛?” 叶嘉淮简洁明了地说:“乌龟当输家,一局十个。” 十个是多少? 应筠听得不明不白的,但沈峤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得咧!” 稀里糊涂的,众人围坐在一起,真的开始洗牌,玩抽乌龟。 “你……不回去谈事吗?”应筠扭头去看坐在自己身侧的人。 叶嘉淮一手搭着她的椅背,双腿交迭,散漫地笑:“我看你玩两盘。” (本章完) 第43章 这也太宝贝了点 第43章 这也太宝贝了点 当筹码足够诱人,再幼稚的游戏也能让人玩的津津有味。 尤其是玩到手里没剩几张牌的时候,谁能抵得过胜负欲催发出的肾上腺素,不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呢。 “应筠妹妹,咱们也算有缘哈,第一盘决胜局就是咱俩。”沈峤南盯着应筠手里的两张牌,眼中满是对金钱的向往。 应筠面上神色淡淡的,手心里却也在出汗,连称呼都没心思计较了。 沈峤南故弄玄虚地在两张纸牌上来回反复地移动手指,妄图从应筠平淡的脸上能窥到一点紧张。 周围的人连自己的牌也不打了,围过来看,有耐不住性子的,推了他一把,“峤南,演杂技呢你!赶紧的!” 话落,纸牌落到沈峤南手中,他满心欢喜地翻开,肩膀瞬间耷拉了下来,骂了句:“这什么破运气。” “你等等啊,我洗洗牌。”沈峤南背过身去,把两张纸牌翻来覆去地调换位置。 几秒后,自己也不敢看,摊手到她面前,“成了,抽吧。” 应筠扭头看了叶嘉淮一眼,他笑意盈盈地朝她扬了下头,“大胆抽。” 全凭手气。 应筠没什么犹豫,手伸过去,直接抽了左边的牌。 她小心地把牌握在手里,翻开了一角,偷偷看。 众人探着脑袋想瞧,又怕叶嘉淮烦他们,只能去推沈峤南,“你看看呀,手上这张牌是不是乌龟。” 沈峤南扶着额,“不行,我心砰砰直跳,不敢看。” “你丫还真是个龟孙子!” “呸呸呸,少说不吉利的话!” 应筠确认好答案,翻转纸牌,摆在桌上。 结果一目了然,沈峤南瞬间哀叹起来,“靠!老子最近真点儿背啊!” 应筠笑眯眯地去寻找想与之分享喜悦的人,难得一见的眉眼具笑,得意地扬起眉梢,宛若打了场胜仗般。 她伸出手掌,凑过去举到叶嘉淮面前,“叶嘉淮,我不是乌龟欸!” 叶嘉淮领悟到她的意思,回击手掌,夸她:“好手气。” 应筠谦虚一下,恭维说:“说不定是借了你的光呢,所以这是我们俩的功劳。” 叶嘉淮微倾身,贴到她耳边,眼底似拢着层薄雾,“难得应小姐愿借光,深感荣幸啊。” 她正儿八经地夸他呢,他又说不正经的话逗她。 也许是因为被纸醉金迷的灯影晃了心神,今夜的应筠也再没有心力去做一个面面俱到的大人,什么防备都卸下了。 她轻轻“哼”了一声,刚要转过头去不理他,就听见沈峤南中气十足的一声喊:“欸,应筠,你别在那儿和嘉淮哥说悄悄话了,咱们继续啊!” 这才一会儿功夫,沈峤南又从打击中恢复了志气,势有要决斗到天明的架势。 所以说,赌徒心理不可有啊。 谁又说悄悄话了?应筠都要大着胆子张口为自己辩一辩了。 可余光扫过身侧,她才迟钝地反应了过来,刚刚,她几乎是被叶嘉淮半圈在了怀里讲的话。 贴的那么近。 耳垂“蹭”一下就红了。 所幸,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吵嚷的沈峤南身上,没人注意到。 “来来来,我们继续。” 叶嘉淮瞥见她耳垂的艳色,就知道脸皮薄的小姑娘又害羞了。 他没再捉弄她,见她已经适应了,才起身拍了拍她的臂膀,“自己在这玩,我回去谈事。” 应筠不敢再乱看,专心挑牌里的对子,点了点头:“嗯。” 叶嘉淮点了点沈峤南,叮嘱:“峤南,把人照顾好。” 沈峤南嘴里吊儿郎当地叼着牌,敬了个礼,“得嘞!嘉淮哥,你放心!” 回到里间,不出所料的,少不得要受这群老不正经的一番打趣。 林旭言掀了掀眼皮,吐出口青雾来,“哟,舍得回来了,怎么不继续腻在人身边呢,为人家加油鼓劲啊!” 叶嘉淮路过他座位的时候,抬脚踹了过去,“你少在这跟我贫。” “瞧瞧,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啊,兄弟说一句都不行了。” 高迹星没心没肺地笑:“见色忘义嘛,旭言,你大可不必说老叶,想想你从小到大屁颠屁颠跟在芮安身后的时候。” 林旭言脸色一下子冷下来,“你少跟我提那没良心的!” 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大了,长本事了,一声不吭地就跑到国外去了,听说丫的还谈了个外国男朋友。 屁!迟早得抓回来,给她关屋子里抽一顿。 楚屿墨摆出寿星的架子来,“行了,点到为止吧,真戳他心坎上了,咱聊正事儿。” 叶嘉淮离开后,应筠也是好运气,基本上前几轮就早早脱手出局了。 不知道玩了几盘,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应筠坐在那儿已经有点犯困了,抽牌的时候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叶嘉淮聊了一会儿,正巧有个跨国的电话要出来接。 一眼就看到应筠在那儿撑着脑袋,半眯着眼睛在看牌,时不时还要发会儿呆,就差没把困字写在脸上了。 他走近,一手撑在桌面上,俯下身,轻捏了下她的耳垂,问:“困了?” 正打着瞌睡呢,突如其来的一声,应筠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蹿起来。 她捂住耳朵摇头,“没……没有啊。” 怎么还乱捏人耳朵呢,吓都吓醒了,应筠心想。 一看就知道是在心里斥责他,叶嘉淮轻笑了笑,说:“我出去打个电话,等打完送你回去。” 应筠僵着脖子,刻意忽略了耳侧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点了下头。 叶嘉淮抬眼看向她对桌坐着的人,眼神凌厉,不忘再叮咛一句:“说话都悠着点,少乱教些有的没的,别把人给我带坏了。” 沈峤南憨笑一声,“哪儿敢啊。” 他刚刚好像也没乱说什么吧,话稍微糙一点也不能听,这也太宝贝了点。 正好轮到应筠要抽牌,叶嘉淮抬手,替她从沈峤南手里抽了一张。 赢了。 “嘉淮哥,你怎么……”耍赖呢,三个字只敢在心里念了遍。 他不就说了句糙话嘛,要不要这样。 沈峤南看了一眼叶嘉淮的脸色,没声了。 得,他惹不起。 叶嘉淮收回视线,“困了就先去旁边休息会儿,我很快回来。” “知道了。” 应筠确认叶嘉淮出去了,看沈峤南一脸萎靡,好心地说:“要不刚刚那盘不算吧,毕竟不是我抽的。” 沈峤南眼睛一下亮了,“应筠妹妹,你也太乖了!” 应筠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抬手挡住他热切的目光,“别,你还是叫我应筠吧。” 倏的,一道轻嗤声从屋内的一角传来,“嘁,有够装的。” 不大不小,却足够让人听清。 应筠下意识地去寻来源,对上一双不屑的眼。 明天开始推荐了哦,麻烦大家不要囤书,保持追读吧! (本章完) 第44章 谁给她喝的酒 第44章 谁给她喝的酒 沈峤南这人是不正经惯了的,要问他些正事或许是一问三不知,但要论八卦,在座的就没有比他还要更门清的。 多嘴的那女的他认识,谈家那位大小姐的堂妹,谈允。 各自所属的大院不同,他们虽说见过几面,但社交圈子到底不一样。 这人平日里他们也是不往来的,最近和薛行谈了恋爱,今天才一起过来聚聚。 至于这声轻嗤,大抵是在为自家的堂姐打抱不平。 前些日子,叶,谈两家的长辈有意撮合两个孩子,传出了些煞有其事的风声。 这人大概是听了几嘴,就真把叶嘉淮当她正经姐夫看了。 可说到底,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和叶嘉淮也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在这发癫。 叶嘉淮毕竟才叮嘱过他,况且他还记着应筠刚刚为他省下一笔的情分呢。 沈峤南替应筠挡住那道并不友善的视线,回头瞪了一眼谈允,又安慰应筠道:“别理她,她这人输钱了就这样,牌品不好,咱玩儿咱的。” 话虽这么说,可应筠知道并不是的。 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吧,应筠对于那些恶意的眼神很敏锐。 方才那将她从头到脚扫视的一眼,不过是在说她攀高枝,不配罢了。 应筠面色浅淡地弯了下唇,垂下眼眸去看牌,并不在意。 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哪怕你做的再好,也总会有人看不惯你,所以她从来都无所谓别人怎么看自己。 她问心无愧就好了。 叶嘉淮这通跨国电话比预想时间打的要长。 挂断电话,他看了眼时间,持续了快有一个小时。 想到出门时那张困倦的小脸儿,叶嘉淮往回走的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门一推开,叶嘉淮皱了皱眉,他是嫌吵的人,屋子里显然比他出门的时候要闹腾一些。 他的目光下意识去寻那抹娇俏的身影,原先的座位上扫了一圈,没有。 “哇!你好厉害!”惊喜而热烈的一句赞叹从包厢一角传来。 依旧是他熟悉的,温温软软的嗓音,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活泼。 叶嘉淮循声望去,在一片昏暗暖黄的角落里,修长白皙的肩颈被一览无余,大大方方地展示着那瓷白似玉般的肌肤。 叶嘉淮像是被那片羊脂玉给晃住了眼,眼眸微眯了眯,寒光一闪而过。 应筠身上的披肩不知从何时起被扔到了一边,小脑袋瓜一晃一晃的,正专心致志地盯着身侧的人手里握着的一把牌。 她又是拍手鼓掌,又是竖大拇指的,仰着笑脸,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 语气中的钦佩不言而喻。 沈峤南正心慌着呢,本来给了应筠酒喝,这会儿她醉了就够他烦的了,好不容易把人扶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安安稳稳的休息。 谁能想到姜灵泽这龟孙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不过抓个牌的功夫,一转头,就看到这骚男人就跟孔雀开屏似的在勾搭人呢。 沈峤南现在只想着在叶嘉淮回来前赶紧把眼前这个闯祸的男人给赶走。 他毫不犹豫地抬脚踹人:“滚滚滚,你给老子滚远点,这人你不能乱勾知道吗!嘉……”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余光又瞥见应筠要去抓桌上的酒杯,忙要去抢过来,“姑奶奶,我求你了,真不能喝了,一会儿嘉淮哥回来得一脚给我踹折了。” 他哪儿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能出这么大的乱子。 “你说谁?”坐在应筠身侧的男人脸上得意的笑意突然散了,紧张地发问。 酒杯还没抢到,倏然,耳边似有凛风拂过,心一下子就凉了。 冷沉的,漫不经心的嗓音在问:“有这么厉害?” 沈峤南立马站直了身子,试图挡住酒杯,“嘉淮哥,你回来啦。” “嘉……嘉淮哥。”姜灵泽站起来,惶惶不安地打招呼。 叶嘉淮睨他一眼,弯腰去拿应筠的披肩,语气中的寒意不加掩饰,“灵泽啊,好久没见你了,是今天刚回国?” 姜灵泽被看得腿脚发软,忙不迭地回,“欸,我这刚到没几分钟。” 刚到,满屋子就瞧见了这么一打眼的姑娘坐在角落里。 在国外见多了热情奔放的姑娘,难得见这么温婉如水的,这不就起了心思。 索性就靠着她坐下,拿了副牌,耍起了炫酷的式洗牌来哄人。 应筠喝了酒,脑子早迷糊了,只觉得好厉害,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厉害了就要鼓掌呀,她被酒精给熏醉了的脑袋瓜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手掌拍的啪啪作响。 姜灵泽的冷汗直往外冒,瞪了一眼沈峤南,意思是,你小子怎么不拦我! 沈峤南回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他没提醒吗! 此刻,大概也就只有傻乎乎的应筠还能跟没事人一样,趁机从沈峤南身后夺回了酒杯,开心地抿一口。 她甚至没忘记要回答刚刚听到的问题,“他厉害的呀,牌在他手上能像开一样打开。” 姑奶奶,您别说了! 姜灵泽和沈峤南几乎是同步在心里祈祷。 叶嘉淮冷着脸,抖开披肩,要替她给她披上。 手还没碰到她呢,应筠就躲着要推开他,拒绝说:“不要,很热。” 叶嘉淮眸光一凛,不顾她的拒绝,把披肩给围了上去,“应筠,披上。” 人哪怕是喝醉了,对危险还是有一定基本的感知的。 应筠本来是想喊不要的,但眨巴着眼睛看了老半天他抿成线的薄唇。 很怂的,自己乖乖把披肩拉好了。 叶嘉淮处理好她,回头来审视两人,“谁给她喝的酒?” 沈峤南指了指应筠,“她自己……自己要喝的。” 前不久刚端上来的米酒,很清凉的颜色,看起来像柚子汁,闻着也是米粮香醇的味道。 应筠抽乌龟抽的没意思,好奇地问了嘴是什么。 沈峤南想着她二十二了,一小杯米酒的量还是有的,就倒了杯给她,“米酒,还挺好喝的。” 应筠第一口只抿了一点,舔舔唇,丝毫没有辛辣的口感,理所应当地觉得这酒没什么度数。 一杯下肚,脸微红,但人看着还算清醒,就又给自己倒了杯。 这下好了,人肉眼可见的醉了。 应筠拉拉叶嘉淮的衣袖,很认真地点点头,好学生状的举手说:“对,我自己要喝的,好喝的。” 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本章完) 第45章 你们俩是不同的类型 第45章 你们俩是不同的类型 沈峤南趁机插嘴解释:“我……我就给了她一杯,也没想过她一杯就醉呀。” 叶嘉淮脸色阴翳,厉声问:“就只喝了一杯?” 沈峤南被吓得一抖,屋子里都静下来,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声。 沈峤南摸摸鼻子,一脸心虚,含糊其辞地解释说:“她说甜滋滋的好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到一半,就……” 能不甜滋滋的好喝嘛,是这里自家酿的米酒,上好的白酒酿的,好入口。 喝着甜蜜蜜的,但后劲足得很。 说到最后,沈峤南的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 姜灵泽站在一旁,头虽然低着,但心里却在暗自期盼叶嘉淮能再多审沈峤南两句。 最好审到气都消了,把他给忘了。 当然,这样的可能性,当然只存在他的想象里。 下一秒,就轮到他了。 甚至比起沈峤南来说,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尤其姜灵泽和叶嘉淮还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训起来就更不用留脸面了。 叶嘉淮没一脚踹上去已经是在忍着脾气了,“姜灵泽,出去混了一趟,外头那些混劲儿都带回来了,骨头松得没边了是吧!” 刚刚但凡他要是再晚进来一步,怕是沈峤南也拦不住这臭小子,他就要上手把人给搂怀里了。 姜灵泽从小最怵他这位哥哥。 那时候,他在家里也是无法无天的主儿啊,哭了闹了,谁不让着他。 去叶家玩,吵着要叶爷爷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吵着吵着,本来都要摘下来给他了,叶嘉淮进来了。 二话不说,直接拎着他耳朵就把他给拽出去了,一脚就给他踹那小水池子里去了,也不深,站起来就到小腿肚,但他被吓得还是呛了口水。 叶嘉淮当时已经上高中了,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老子惯得你无法无天了,到这儿来撒野。再嚷啊,嚷一声我听听。” 姜灵泽至今还记得耳廓上泛起的火辣辣的疼,和他在阳光下半明半暗的脸,以及那被无限拉长的影子。 简直比他看过的任何一部恐怖片都要恐怖。 畏惧感留下来的余韵一直蔓延到至今,姜灵泽哪里敢回嘴,只能低着头摆出反思的态度来。 应筠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眼前垂头丧气挨训的两个人,有点可怜。 她不喜欢吵架。 应筠的视线里正好能看见叶嘉淮垂在身侧的手指,她懵懂地伸出食指勾住,晃了晃。 叶嘉淮敛眸去看她,怒气未消,一身的戾气。 应筠仰起头,一双眼睛滴溜圆地眨着,因为醉了,眼白微微有些泛红,但却不带任何惧意与怯懦。 她现在没有深度思考的能力,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叶嘉淮,你这样说话好吓人,我不喜欢。” 屋里这下是真静了,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谁会去干火上浇油这种傻事啊,尤其浇得还是叶嘉淮这团三味真火。 应筠非但干了,还浑然未觉。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没出现他们预想中的场面。 叶嘉淮深吸了口气,像是努力在平复自己的心绪。 他捏了捏应筠的脸颊,放软了语调,说:“起来,带你回去。” 应筠保持着仰脖的姿势沉思了一会儿,在思考,他是不是好人,能不能和他走。 想了想,她还是把自己的手递到他手心里,眼睛弯起来,说:“那走吧。” 如果现实世界能开弹幕的话,那必然已经是满屏的震惊与不解了。 就这样?结束了? 姜灵泽自己也不可置信,他很没眼力见地又道了回歉,“嘉淮哥,我真知道错了,我真不知道这姑娘是跟着……” 叶嘉淮牵着应筠的手,语气中的不耐更甚,打断他,“回了国,趁早把那你那脑子里学的脏东西给我洗干净了,别等着我给你洗。” “知道了,嘉淮哥。” 待到两人进了里间,场面才逐渐恢复了热闹。 众人心里头虽然有满腹的疑问,可也不敢在这会儿乱嚼叶嘉淮的舌根。 至于“劫后余生”的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的激动阐述的是同一种赞叹。 这简直是神女啊!救命的神女! 一进里间,楚屿墨就嬉皮笑脸地打趣起来,“嚯,总算回来了,要不哥几个都想着要不要出去帮你骂两句,让您消消火了。” “这火用咱替他消嘛,人姑娘一句话的事儿。” “没完了是吧。”叶嘉淮骂了一嘴,拿了应筠的外套递给她,又不确认她到底醉到了什么程度,低声问:“外套,自己会穿吗?” 应筠点点头,“会的。” 高迹星看了眼时间,确实也不早了,顺口问了句,“老叶,准备回了?” 叶嘉淮套好自己的外套等她,轻应了一声,“嗯。” 正在低头系腰带的应筠却突然生出一股疑惑,张口就问:“他们为什么叫你老叶?你很老吗?叶嘉淮?” 坐着的人面面相觑几秒,正憋着笑呢,就听见应筠又来了一句:“所以你是老男人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这姑娘太逗了。” “她是喝了多少,能醉成这样。” 能喝了多少,两杯“猫尿”的量。 叶嘉淮窝了一肚子火,也只是瞪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怎么也缠不好的衣带,三两下打出个蝴蝶结,“应筠,把嘴巴闭上,不准讲话。” 应筠撇撇嘴,嘟囔,“你好凶。” 叶嘉淮一开始还觉得她也没醉的那么深,拉着她走了两步就知道是他想错了。 喝醉了酒的应筠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走廊里一盏灯她都恨不得刨根问底地问个透。 要硬拉她走吧,她就红着眼睛一副欲泣的模样。 叶嘉淮只好顺着她,五分钟的路程,愣是给拖成了翻倍。 “去洲际。”上车后,叶嘉淮吩咐了句,就升起了隔板。 车子开起来,刚刚闹了一路的应筠却突然安静了。 叶嘉淮还有些不适应,好笑地看着她,“刚刚不是还挺能说,现在又不说了?” 应筠盯着他看了几秒,咧嘴笑了下,“你身上的味道还挺好闻的诶,叶嘉淮。” 叶嘉淮知道她是在发酒疯,懒得理她这些没营养的对话。 应筠不气馁啊!她就想有个人和她说说话。 她一点点挪过去,侧着身子撑在座椅上,倾身,伸出一根纤细的指节,戳在叶嘉淮的下巴上,说:“你笑起来的时候这里有酒窝,你知道吗?还挺好看的。” 应筠对他几乎没有一点防备,凑得极近,身上带着酒气的甜腻香味一个劲儿地往他鼻腔里钻,即便是定力再好的人也难免心猿意马。 只差一点,他就要伸手按住她的后颈,吻上去。 哪知,应筠又接着说起来:“我前男友笑起来,这里也有个酒窝。” 她客观地补充评价:“但你们俩是不同的类型。” 还在pk期哦!麻烦大家继续保持追读哈! (本章完) 第46章 我乖,你就要我吗 第46章 我乖,你就要我吗 应筠感觉到自己指尖下那个浅浅的酒窝渐渐消失了。 指尖一紧,被冷硬的两根手指捏着,不留情面地甩开。 “应筠,闭嘴。”那几个字像是从叶嘉淮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哦。”应筠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又忍不住去偷瞄他。 好臭的脸色! 可为什么突然不笑了呢?她还夸他来着。 酒精作祟,好奇心终究还是战胜了她给自己设定的谨言慎行枷锁。 应筠嘟嘟囔囔地问:“你为什么要我闭嘴呀,我想说话,我说话声音不好听吗?我还会唱歌的。” 她还委屈起来了。 叶嘉淮蹙着眉头闭目养神,难得这么憋屈地告诫自己不要跟醉鬼一般见识,否则他迟早得被这姑娘给气死。 应筠也并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得起劲,像只聒噪的小麻雀:“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唱什么呢?” “你有没有想听的呀?”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唱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叶嘉淮没打断她,由着她哼唱。 她的确是有一副好嗓子,充满童真的儿歌被她轻盈灵动地哼出来,丝毫不违和。 叶嘉淮虽然没睁眼,但拧在一块的眉头却逐渐舒展开了。 可唱着唱着,应筠原本兴高采烈的音调突然急转直下,歌声里莫名其妙地带了一丝哭腔。 叶嘉淮睁开眼,一张挂满泪痕的小脸儿就这么映入眼帘。 奇了怪了么这不是,他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前一秒还高高兴兴的,现在唱首儿歌还能给自己唱哭了。 叶嘉淮捏着她的下巴,扭向自己,指腹擦过脸颊上的泪痕,是湿热的,眼里还含着一汪泪,正蠢蠢欲动地准备淌下。 他啼笑皆非地问:“你哭什么?” 应筠沉浸在伤心的情绪里,忘了挣扎,豆大的泪珠直从眼眶里掉出来,哽咽着说:“我小时候,爸爸妈妈会牵着我的手一边唱歌,一边带我……去买……大白兔奶。” 叶嘉淮不知道旁人喝醉了酒是不是也如这般,情绪大起大落。 温热的泪液渐凉,可被眼泪滚过的指尖却好似经历了一场灼烧般,在发烫。 泪水的浓度与汗液类似,是咸的,可应筠的泪却好像泛着浓烈的苦味,即便是旁观者,好像也会被它苦涩的意味刺激得心头钝痛。 叶嘉淮听得眸色渐深,他没哄过小姑娘,只能拿了纸巾,掖好,去轻柔地按压掉她脸上的泪痕。 柔缓的动作像是在对待一件无价之宝,生怕因为他拙劣的安慰手法再让她平添了伤痛。 可他的安慰效果颇微,应筠的眼泪愈演愈烈,哭声也是。 手中的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本就尚未褪红的眼皮隐隐有要肿成核桃的趋势。 叶嘉淮第一次体会这种拿人无计可施的感受,总不能跟收拾姜灵泽一样把人拎着耳朵骂一顿吧。 他叹了口气,用万般无奈的语气,哄她:“应筠,你乖一点。” 应筠的哭声突然就顿住了,快到像是被直接关闭了哭泣的按钮。 她拂开叶嘉淮的手,接过纸巾,用力地擤了下鼻涕,攥着纸团,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 可怜巴巴的。 过了半晌,哭声就完全止住了。 照理至少不用担心她会哭背过气去,他该放心。 可应筠虽然不哭了,眼睛却时不时地总往他身上瞥。 讨好的,小心翼翼的表情,欲言又止。 叶嘉淮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有如此大的本事,每一次眼波的流转都能牵动他心底名为怜爱,心疼的情绪。 他少有的,为这样陌生的情绪变化而感到心烦意乱。 叶嘉淮无暇去顾及多想,还是先紧着眼前人,耐心问她:“又怎么了?” 应筠红着眼,忍着抽泣声不哭,怯怯地抬着眼,说:“我乖,你就要我吗?” 叶嘉淮心头一震。 那双含泪的水眸中盛着他的倒影,不夹一丝旖念,是她在朦胧醉意里,内心深处生出的对陪伴最真切的渴望,所以显得格外的坦荡而真诚。 叶嘉淮都知道。 他也知道她醉了,或许连自己在对谁说话都不清楚,醉话是不能当真的。 可这一瞬,还要他去充当什么正人君子吗? 难道要他把应筠的脸扭过去,然后冷漠地告诉她,你醉了,好好休息吧。 要这样去做吗? 叶嘉淮本能的反应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 那是叶嘉淮后来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放在他身上是太过不可思议的,一种单纯干净的想法。 他只是希望这个小姑娘能开心些,不要再陷在不安的情绪里。 应筠浑然不觉自己到底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一句话。 她只知道,叶嘉淮拉过她的手,把她抱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拍着她的臂膀,温润如水的嗓音就近在耳边,告诉她说:“你不乖,也要你,好吗?” 叶嘉淮在心里叹了一声,即便她酒醒,要说他是趁人之危的伪君子也罢了。 应筠的侧脸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见从胸腔里,传出的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每一声,都振聋发聩。 她像是极度不安的孩童,紧紧揪着他的衣领,问:“真的?” 他承诺,“真的。” 应筠伸出小指,举到他面前,“那你和我拉勾。” 叶嘉淮对她提的要求无有不一。 两个人勾着手指,听完应筠念完拉勾上吊的一系列咒语,确认她情绪平复了,叶嘉淮才开口,询问她:“先睡一会儿,好吗?” 到酒店还有一段时间,谁能知道应筠会不会又生出什么突发奇想,哭或笑,又或是把他气得胃疼。 面对那些一无所知的事态,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似乎是最优解。 应筠折腾了那么久,确实也累了。 刚拉过勾,她对眼前人还是很信任的,乖乖把脑袋往他胸膛上一靠,闭上了眼。 她喜欢听他的心跳声。 车内终于恢复宁静,叶嘉淮抱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好心,旁人都无从得知。 甚至连叶嘉淮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就是在这个夜晚,他无底线地为她敞开了心扉,放任她一步步走进了心里。 (本章完) 第47章 “烦人精” 第47章 “烦人精” 车子驶过减速带时,轻微的震动让睡梦中的应筠不安地呓语了一声,“妈妈……阿筠很乖。” 早就该了然的,那句惊世骇俗言论的诉诸对象,是她母亲。 叶家与何家是有所交集的,甚至何既明上一任妻子与她母亲称得上是不错的朋友,到现在也往来依旧。 因此,叶嘉淮对于他那位何伯父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事迹也是有所耳闻的。 叶嘉淮对于这些与他不相干的事,素来都是听过一嘴便抛之脑后,从来都不妄加评判。 在他心里,不论现在与何既明在一起的是谁,都是个人的选择,旁人是无法评说的。 更何况,那是别人的家事,也轮不到外人去指手画脚。 所以,在苏令仪与何既明一块出席活动的时候,叶嘉淮碰上了,也都会遵着面子上的礼数,称她一声苏伯母。 至少在此之前,他对苏令仪持有的态度都是无感的。 可今夜,有什么像是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一个喝醉了酒,连人都认不清了的姑娘,在说出那句试探的问询时,语气中却充斥着卑微,怯懦。 叶嘉淮见过她面对困难时站的笔挺的脊骨,也见过她在工作场上从容。 与他聊天时,她的敬重也从来不是一味地卑躬屈膝。 他所见到的应筠是有脾气,有骨气的。 那个刚刚呢…… 或许,是小时候的应筠吗? 叶嘉淮难以想象,小小的应筠,在当年,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去乞求她母亲带着她的吗? 那她又该如何去面对,接受,母亲对她的抛弃的。 在他没有回答的那几秒,应筠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是在想什么? 叶嘉淮垂眸去看怀里的人,情不自禁伸手去为她抚平拱起的眉头。 没有父母的关心与帮衬,她要费比常人多出多少倍的努力,才能把自己培养成现在这么优秀的模样? 大概是在看到应筠流泪的那一瞬,他那颗公正理智的心,就没有原则地偏向了她。 …… 等车子在酒店的地下车库停稳,应筠还依旧在他怀里睡得安心。 叶嘉淮想了想,没舍得叫醒她,抱着她,一路进了顶层的套房。 他俯身,小心地把人放到床上。 叶嘉淮本来是想放下她,给她盖好被子后就关灯离开的。 毕竟,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好的定力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陪着她过一夜。 可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开关前,被子里的应筠不安分地踢了踢腿,翻滚了一圈,嘤咛道:“硌啊……” 叶嘉淮注意到她摸在腰间的手,正在胡乱摸索着什么,眼睛还紧闭着,小脸却皱成一团了,满脸的不舒服样儿。 要求还挺多。 叶嘉淮沉了沉气息,才屈起一侧的膝盖,半跪上床,弯腰把滚到床中央的人捞了回来。 轻轻一扯,解开先前由他系好的腰带。 衣领敞开,叶嘉淮的呼吸骤然粗重了许多。 不仅仅是光洁的颈脖,还有因为她翻滚的动作而上移的衣摆,露出的一小截平坦的腰腹来。 叶嘉淮闭眼解开了领口的几颗扣子,叹出一口气来,却起不到一点舒缓燥热的作用。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憋屈成这样的一天,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叶嘉淮沉吟了几秒,才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视线从细软的腰肢上移开。 依靠着他生疏的照顾人手法,再加上应筠的不配合,硬是出了一身的汗,才终于帮她把外套脱下来。 叶嘉淮掀开被子的一角,把这个很不安分的“烦人精”给塞了进去。 这会儿倒又不用他多说什么了。 应筠自己扯着被沿,左右滚了滚,几秒的功夫,把自己包成了个蚕蛹。 从头到尾,连眼睛都没睁过一下。 叶嘉淮看得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她满足勾起的嘴角上,又隐隐觉察出不对来。 他倾身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端详了几秒后,拿起了床头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清亮得体的女声在问:“叶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 “让美容师带一套卸妆用品到顶层套房。” “好的,您稍等。” 睡着的应筠褪去了防备,没有用诚惶诚恐的姿态来伪装自己,也没有竖起一身倔强的尖刺来充当自己的保护壳。 被酒意熏红的小脸儿,宛若一块软糯好欺的糯米团,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把她抱到怀里,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叶嘉淮点到为止的,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低声唤了句,“烦人精。” 应筠不知是因为脸颊上传来的刺痛感,还是因为听到了那句吐槽,从鼻腔里,很轻的,发出一声不悦的哼唧声。 快到后半夜了吧,叶嘉淮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困意,嗅着她近在咫尺的甜香,精神抖擞,甚至有一股翻涌的热浪从他身体深处不断地在升腾,蔓延。 叶嘉淮没再待在房间里,在事态失控前,到外间的水吧台上,开了瓶冰水,一口气灌下了大半。 十分钟后,门铃轻响。 叶嘉淮放下杯子,开门把人领了进来,他指指床上只露出个脑袋的小人儿,说:“帮她把脸上的妆给卸了。” “好的。” 从前期准备到铺好毛巾准备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直到美容师在掌心揉按好卸妆油准备为她上脸。 应筠就没有一点配合可言了,只要一碰到她的脸,她就要躲。 饶是美容师有再出众的专业素质,也敌不过一个不配合的顾客不是。 当美容师第五次想把应筠的头扶正时,裹在被子里的人终究还是不耐地爆发了。 她也不管脸上是不是还有黏腻的不舒服感,扭头翻身,把脸埋到了一侧的毛巾里,闷声喊了句:“烦人!” 是在发脾气了。 美容师尴尬地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窘迫地问:“叶先生,这……” 能怎么办,总不能卸到一半就扔这儿不管了。 叶嘉淮捏了捏鼻梁骨,问:“要怎么弄?” 美容师说:“打圈按摩乳化。” 叶嘉淮解开衬衫衣袖的扣子,往上挽了挽,露出小臂结实精壮的肌肉线条,轻抬手指,示意她起来,“你在旁边看着,换我来。” 没错!本人又来拜托追读啦!因为真的很重要!感谢追读的大家~ (本章完) 第48章 就折腾我是吧 第48章 就折腾我是吧 叶嘉淮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反常了。 几个小时后,他就要坐车去津市参加会议,现在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在这研究要怎么帮小姑娘卸妆。 不过说来也奇怪,刚刚还连脸都不让碰的应筠,轮到叶嘉淮上手,她倒又乖巧得不行。 叶嘉淮一句,“不准乱动。” 应筠就真从开始到结束没乱动过一下,最多也只是哼唧一声,叶嘉淮安抚一句,“再忍忍”,她便舒展开了眉头。 听话的模样让人不由心头一软。 不到十分钟,不但妆卸好了,甚至还给她简单上了层水乳。 裹在被子里的小人儿被服侍得舒舒服服的,没有一点要睁眼的迹象。 叶嘉淮气得发笑,伸手去轻拧了一把她的泛着水润光泽的脸蛋,“就折腾我是吧。” 应筠皱起眉,呓语般嘟囔了一句,翻过身,又睡的安然了。 窗帘闭合,城市绚烂的光影在房内悄然退场,余留下平和而沉缓的气息吞吐声,在昭示,应筠,睡得很安心。 少有的,今夜,应筠没有独自去面对寂寥的黑夜。 叶嘉淮在套房内的次卧冲完澡,浅眠了几小时,房门准时被敲响,“先生,车已经准备好了。” 叶嘉淮临出发前,打开主卧的门看了一眼。 应筠被子裹得好好的,占据着大床正中央的位置,依旧睡得安然。 叶嘉淮勾了勾唇,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没打扰她。 - 应筠是被放在床头不停振动的手机吵醒的。 她摸到那个扰人清梦的冰冷方块,靠着肌肉记忆,随手一划,贴到耳边,迷迷糊糊地应声:“喂……” 和蔼亲近的嗓音从电话那头响起,“阿筠啊,起床没有。” 是阿婆啊。 停滞了一夜的脑袋瓜终于开始思考,应筠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眯眼一瞧,打量了一圈四周,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了,三个字骤然占据了脑海。 她“蹭”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得好好的衣服,揉了揉后腰,这才松下一口气。 还好,并没有出现那些古早偶像剧中的烂俗剧情。 应筠对这个夜晚最后的记忆,是她醉倒在被冷冽气息浸染的怀抱里,满心只有一个疑问,似松间明月般的气息,怎么会将人心那样温暖的包裹住呢。 应筠定了定心神,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并没有宿醉后的沙哑,说:“起床了。” 和阿婆聊了几句生活学习上的琐事,应筠又忆起昨晚与苏令仪的争吵。 她原本还有些提心吊胆地担心苏令仪会告状的,但就阿婆现在的声音来看,并没有。 可总不能之后每次见面都和阿公阿婆敷衍过去吧,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的。 应筠抱着膝盖,拖长尾音,和夏云撒娇,“阿婆,我想你了。” 夏云安慰她道:“再过几个月,不就好回来过年了,到时候有什么想吃的,你提前告诉阿婆,阿婆给你做。” “好啊!”应筠理直气壮地补充了句:“那我也想你了呀。” 夏云朗声笑了出来,“诶哟,你个肉麻精,都多大了,还这么撒娇,阿婆听得鸡皮疙瘩要掉一地咯!” 应筠也跟着一块“哈哈”地笑,把夏云哄得高高兴兴的了,她才提起正事来,“阿婆,我有事要和你说的。” “你说。” 应筠无意识地攥着一小团被子摩挲,心中忐忑,“阿婆,我和……妈妈,是真的谈不来,我仔细想过了,还是想像以前那样相处。” 以前那种大家一年也不过碰上一面,坐下来,吃顿饭,就结束相聚的相处模式。 电话那头沉默了。 应筠不敢太着急,语气坚定地和夏云保证,“阿婆,我真的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也找到实习了,会赚很多很多钱的……” 话到末尾,应筠的语气也难免低落下来,“阿婆,你和阿公就放心,好不好?” 等了一会儿,夏云还是沉默,应筠放软了语调,“好不好嘛,阿婆。” 夏云终究是受不住小姑娘的撒娇攻势,再加上苏步青这些天劝了她很多,她也渐渐想开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的阿筠,自己过得开心点就好了。 夏云叹了口气,说:“好,阿筠你开心就好,阿公阿婆别的都看淡了,就盼你要过得好,知道吗。” 应筠重重点了点头,喜笑颜开,“嗯!” “阿公呢?阿公去哪儿了?”应筠问。 “老头子么,能去干什么,一边抽烟去了。” 应筠叮嘱,“我可在监控里看到了,你让阿公少抽点烟,还有啊,阿公最近腿疼没有,阿婆你血压有没有注意呀。现在天冷了,让阿公别再去划船了哦,到时候再冷点,地上湿了,结冰要跌跤的!” 夏云听她语调扬高了,也不禁笑起来,“小唠叨又来了,吵得阿婆耳朵都疼,不打扰你了,挂了挂了。” “阿婆,你不能嫌我烦的!要记着我说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 电话打了十多分钟,终于挂断,应筠心头的一件大事也解决了。 但眼前还有件更棘手的事——她对昨晚的记忆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应筠抬眸去看那扇紧闭的门,对门外未知的一切感到忐忑不安,也生怕下一秒房门就会被推开,冒出那个让她无法招架的身影来。 不管了,先收拾东西。 应筠下了决定,不敢再拖延,快速从床上爬起来,想着简单洗漱一下,就赶紧先回学校。 她先走到门后,握住把手,缓慢地往下按,只打开了一道小缝,眨眼往外偷看。 十足的做贼心虚样儿。 卧室外,一片寂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应筠这才壮着胆子,把房门打开,“hello?有人吗?” 她提高音量,问了一句。 不过除了她的回声以外,再无其他。 应筠松了口气,却也不敢耽搁,抓紧时间往浴室里跑。 她嘴里叼着牙刷,刷牙和收拾两手抓。 收拾完,牙差不多也刷好了。 她正准备拿水杯去漱口,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应筠垂眸,看到来电显示,心头一颤。 (本章完) 第49章 总不能被她一个女孩子非礼 第49章 总不能被她一个女孩子非礼 不接还是接,手上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滴溅到屏幕上,率先为她做了决定。 应筠瞪圆了眼,赶忙呸了嘴里的泡沫,甚至来不及漱口,湿漉漉的手胡乱在衣摆上擦了几下,飞速拿起手机,装出一派冷静的语气,“叶董,您早。” “醒了?”叶嘉淮那边刚到会场,人还不多,背景音还算安静。 “是的。”应筠谨慎地回。 睡了一觉醒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反倒又像是倒退回原点了。 叶嘉淮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好莫名其妙的问题。 应筠理所应当地说:“叶……叶董啊。” 昨晚都过了,她不叫叶董还能叫什么,叶嘉淮吗? 昨晚是事出有因,今天要还继续叫,那就太没边界感了。 她是个很有分寸的姑娘,想到这,应筠还很赞同地为自己点了点头。 叶嘉淮没有说话,但应筠却隐隐察觉到隔着手机屏幕传递过来的寒意。 现在的技术好像也没发达到可以直接传递感官感受吧。 一定是她的错觉,应筠这么安慰自己。 电话总不能没头没尾地挂掉,应筠绞尽脑汁,挑选了一个适合道谢的话题。 她问:“叶董,昨晚酒店是您送我来的吗?” “不然你以为?”叶嘉淮语气不善地回了一句。 不是,他说话这么冲干什么,应筠暗自腹诽。 “那昨晚真是麻烦您了。”说完这句,应筠抬眸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很谄媚。 她叹,好像已经体会到上班当牛马的感觉了。 叶嘉淮的心情却好像并没有因为她恭敬的语调就得到好转,很是嗤然地道了句,“你麻烦我的还少?” 这下应筠基本可以确定了,昨晚在她醉了之后,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而且,不会是什么好事。 应筠怀着一颗惶恐不安的心,嗓音有些发颤,“叶董,我昨晚……是不是冒犯您了。” “嗯。” 应筠腿一软,手撑在洗手台上,冰凉的触感刺激她打起一点精神来,问:“我……做什么了?” 叶嘉淮低低笑了一声,压着嗓子暧昧不明地问:“你做什么了?自己不清楚?” 一瞬间,应筠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那些她曾经望着叶嘉淮的背影,一闪而过的旖旎画面,在此刻,无比加剧了应筠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可……怎么也不应该呀。 他那么壮实的一个身体,总不能被她一个女孩子非礼吧。 她就算想上下其手,揩揩油,只要叶嘉淮把她手一握,她不就动弹不得了嘛。 蓦地,应筠陡然想起在一次醉酒后,舒洛一对她的评价,“筠筠,你知道你喝醉了酒,有多磨人吗?只要一不顺你的意,你那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昨晚不会,用哭闹和叶嘉淮撒野了吧? 应筠看向自己有些水肿的眼睛,也分不清到底是饭后哭泣留下的后遗症,还是…… 应筠打了个冷颤,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叶董,我真的不记得昨晚我做了什么了,要不您直说吧,能赔罪的,我一定会努力补偿您的。” “补偿?”叶嘉淮尾音上扬,连带着应筠的心脏都一同被高高吊起。 叶嘉淮故意把话说得不明不白,“你就那么确定,我受到的冒犯,你补偿得起?” “您说吧。”应筠豁出去了。 房间内充斥着焦灼的气氛,她正攥着拳头,等待审判呢。 叶嘉淮冷不丁的,突然转移了话题,问她:“早饭吃了没?” 应筠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先回答说:“还没有……” “去吃早饭,一会儿我把小陈电话发给你,吃完你自己打给他,让他送你回去。” 他怎么,又突然这么好心? 好像一点都不生气了。 应筠自知犯了大错,哪里还敢接受他的好意,“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可以自己……” 会议即将开始,裴霁川已经来催了。 叶嘉淮没时间再逗她,打断道:“让小陈送你回去和改口叫我叶嘉淮,选一个。” 这两个选择条件之间好像没什么关联吧。 还有,他怎么老是对称呼这么执着。 应筠想拒绝,鼓足勇气,问:“叶董,我能……都不选吗?” 叶嘉淮反问她:“你说呢?应筠。” 和昨晚一样的语气,应筠明白这就是不容拒绝的意思。 她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我吃完早饭会打电话给小陈的。” “别想着不吃早饭。”叶嘉淮冷淡地叮嘱道。 他怎么知道! 不是,他读心术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不看到她都行! 应筠虚张声势地提高了点音量,“我当然会吃早饭的,叶董!” 叶嘉淮听见她的称呼,眉头微不可察地又蹙了一下,“我还有事,先挂了。” “欸,叶董!”应筠叫住他。 “怎么了?” 应筠有些委屈,“我昨晚干了什么,您还没说呢。” 哪有把人心都吊起来了,又拍拍手走人的道理。 “你昨晚……”叶嘉淮顿了顿。 应筠感受到自己心脏“咚咚咚”的已经跳到嗓子眼了。 叶嘉淮留下一句:“自己想。” 话落,电话挂断。 应筠两手捧着手机呆愣了几秒,和镜子中神色紧绷的自己四目相对,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再好的脾气,也经不起这样的逗啊。 应筠漱完口,咬牙切齿地痛骂,“混蛋!事多的老男人!哪儿有这么耍人的!” 那股子怨气一直等到她吃完早餐,才渐渐淡去。 应筠在快吃完早餐时给小陈打去了电话。 “应小姐,我在地下车库的电梯口等您,您看可以吗?” “可以的。” “那您下来的时候与我说一声。” “我回房间拿个包,就下来。”应筠突然想起来,“退房的话,是我自己去退吗?” “不麻烦您,会有人处理的。” “好。” 应筠回到套房拿到自己的包包和雨伞,现在才有心情瞥一眼窗外的景色。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来俯瞰这座城市。 是先前从未有过的震撼感。 以后要带阿公阿婆来这里住一次,应筠暗暗想。 掌心的手机震了震,应筠以为是小陈等急了。 一条消息弹了出来,应筠点亮屏幕一看,却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用户名。 是个帅哥:「你银行卡号多少,我把昨晚你赢的钱转给你。」 应筠想了想,不确认地发过去一个,「沈峤南?」 是个帅哥:「恭喜你,答对了!」 可她什么时候加的沈峤南的微信? 喝醉的时候吗? 大清早的,这段对话很像是诈骗犯。 应筠给他先改了备注,才问:「微信上不能转吗?」 沈峤南:「数额太大了,微信转不过来啊。」 她昨天抽乌龟也没赢几盘啊,还输了好几盘呢,输赢相抵的话,也就大概……一两盘? 应筠确认好自己没东西剩下,关好房门,一边往电梯口走,一边打字:「多少?」 很快,一串数字显现在屏幕上。 沈峤南:「200000」 (本章完) 第50章 随你 第50章 随你 应筠数了数零的个数,又揉揉眼睛,确认了一遍。 她是没看错。 应筠走着走着突然就感觉自己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手指颤颤巍巍地打下几个字,「你是不是多打了两个零?」 说实话,两千她都觉得是说多了的。 沈峤南没长篇大论地和她解释,一个语音电话直接拨了过来。 应筠看了眼已经打开的电梯,抱歉地和礼宾员笑笑,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 手机还没贴到耳边,就已经能听见沈峤南的大嗓门在喊了,“姑奶奶,您快点儿成吗,我这儿还有事呢,把卡号告诉我,我把钱转给你。” 应筠愣了一瞬,转而一本正经地问他:“你叫我什么?” 沈峤南没多想,以为是她听不惯这些,“嫌这称呼不好听啊,那我叫你恩人?神女?” 这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应筠眉间聚起一道细线,略带不满地纠正他,“你能别乱喊吗?” “我没乱喊啊。”沈峤南说,“真心诚意的,昨晚真谢谢你,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挨嘉淮哥多大一顿骂呢。” 昨晚,又是昨晚。 她昨晚到底干嘛了! 应筠听到昨晚两个字都快有ptsd了。 她带着满腔疑问,踌躇开口,“昨晚……怎么了吗?是有发生什么吗?” 沈峤南沉寂了两秒,随后,紧跟着一连串爽朗的大笑声。 应筠为了保护自己的耳膜,嫌弃地把手机拿远了些。 “不是。”沈峤南笑够了,才问:“两杯米酒,你断片啦!” 虽然是有些丢人,但应筠还是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嗯。” 她连什么时候加的他微信都不知道,能不是断片嘛。 沈峤南滔滔不绝地讲起她的光辉事迹来,“说起昨晚,那您可真是威震八方,名扬四海啊……” 他这是在讲相声?还是在给她展示他的成语储备有多丰富? 一段极夸张的形容词赘述后,应筠才好不容易从中提取出一些关键词汇来。 拉手!好凶!不喜欢! 所以,叶嘉淮真没骗她! 她是真冒犯了他! 她怎么会有胆子去拉他的手指,说他凶的? “我是真好奇诶,当时还跑到里间的屏风那儿悄悄听了一嘴,你知道你还说什么,你问嘉淮哥是不是老男人!你知道我当时憋住笑掏出来是有多么不容易吗!” 她现在知道了,要不然这会儿电话对面的人也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了。 应筠觉得自己有些腿软,头晕眼的,不太愿意相信现实,“你是不是在骗我呢。” “谁骗你谁是你孙子!”沈峤南信誓旦旦地保证完,说:“行了,不跟你聊了,赶紧把卡号发给我,我好给你转钱啊。” 应筠扶着墙,稳住身形,“这钱你还是别给我了,给叶……嘉淮吧。” 这样的傻姑娘沈峤南还是头一回碰上,有钱都不收,这不是傻是什么。 他不解地说:“嘉淮哥说给你的呀。” 应筠恼怒地说:“我也不知道一盘玩这么大呀!” 要是知道,一盘十个是这个意思,她肯定不会在那张椅子上多待一秒的。 也就不会惹出后面那些祸事来了。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沈峤南劝她,“诶呀,你就收着吧,我们又不差这点儿。” 应筠本来心里就烦,一听这话,有点被他语气中目空一切的样子给惹急了,“我不要!谁的你退回去!” 她中气十足的一声喊,让沈峤南倍感莫名其妙的。 行吧,人家对嘉淮哥都敢颐指气使的,何况是对他呢。 沈峤南没再坚持,“行,您大气!那嘉淮哥那儿你别忘了说一声,免得到时候说我赖账,挂了啊。” “你自己……”应筠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她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重新去按了电梯。 从顶层到地下车库,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应筠还检查了一遍微信和通讯录,免得昨晚在酒醉时,还加了一些其他与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除了沈峤南以外,其他好像的确是没有。 电梯口,小陈早早在等她。 “应小姐,您跟我来。” 应筠跟在他身后走着,有礼貌地道谢,“麻烦您了,小陈先生。” 小陈:“您太客气了。” 车子从亮白灯光铺设的道路中驶出,栏杆升起,昨日的一天的雨换来了今日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阳光透过车窗,铺洒在脸颊上,温暖的光线逐渐抚平了躁动的内心。 应筠握着手机,看向窗外的车流,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和叶嘉淮的聊天框。 「叶董,沈先生刚刚给我来电话了,我确实没想过一盘抽乌龟要那么多钱,实在是受之有愧,所以赢的钱还是让沈先生转给您了。另外,昨晚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叶董。」 确认了没有错别字之后,应筠按下了发送键。 车子是往北三环走的,这个时间点,车流量并不算太多,差不多三十分钟,就差不多快到学校了。 应筠还是让小陈在离学校还有一公里远的路口停了车。 “谢谢您啊!再见”离开前,她没忘要道谢。 “应小姐太客气了,再见。” 应筠走在人行道上,很快,那辆黑色的轿车从她身侧驶过,带起一阵疾风。 气温还是偏低,大家都穿着厚重的外套,在人流中穿行。 昨夜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又繁华灿烂的梦境,现在,天亮了,梦醒了。 她又要重新踏入这个真实的世界。 应筠深吸了一口气,裹紧衣服,加快了脚步。 路程过半,她的脚步才渐渐慢了下来。 这个季节,正是落叶的时节,一阵寒风吹过,叶片就簌簌往下飘。 踩着脚下的金黄大道,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更深入地踏进北城的秋。 应筠捻起落在她肩膀上的一片银杏叶,她垂眸观察了好一会儿叶片的脉络,又拎着包重新往宿舍楼走,眉眼又重新有了生动的笑意。 她想,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 收到叶嘉淮的回信已经是在凌晨,她刚准备上床入睡。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随你。」 (本章完) 第51章 心被猛攥了一下 第51章 心被猛攥了一下 那晚的消息,应筠没有再回。 一是她确实不知道还能回什么,二是毕竟她是真的做了亏心事。 尤其是在听了沈峤南的描述之后。 应筠甚至不敢深想下去,光他看到的就有这些,那没看到的呢。 叶嘉淮要是真和她追究起来,她怕是真的承担不起。 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努力的,试图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做一个小透明。 叶嘉淮那么忙,说不定时间久了,他就把她给忘了呢。 一周过去,应筠忙完先前的那场商业会议,也找到了实习工作,正式准备入职了。 不是像华盛那样赫赫有名的大集团,但在业内,也是一家含金量不小的翻译工作室。 忙碌的工作与学习生活将她生活的每一分钟都充填的满当当的。 应筠只有在入睡前,会去翻一下手机的聊天界面。 他应该是真的忘了吧。 应筠每次看到上次聊天收尾,叶嘉淮发的那两个字时都会这么想一遍。 有一点窃喜,庆幸。 可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似乎还有一种令她自己难以言喻的感觉。 应筠自觉不能去深究这种感觉的背后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她有种预感,这就像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一旦明确了其中意味,终有一天会释放出恶魔来。 人是没有办法抵抗清晰的欲望诱惑的。 所以,应筠宁可装傻,让那不知名的情绪永远蒙尘,尘封在她心底的一角。 入职工作一周后,北城的秋天已经到了末尾。 十一月中旬,周边就已经有话题开始讨论起今年的第一场雪会什么时候落下。 应筠和公司的同事们都相处的不错,大家也都很喜欢这么个努力上进还长得好看的小姑娘。 “筠筠,晚上姐姐带你去吃法餐好不好?”坐在应筠旁边工位的姐姐突然探了脑袋过来。 应筠一愣:“法餐?” 梁秋池挑挑眉,诱惑她:“你秋池姐姐请你吃,走不走。” 可是……法餐都挺贵的吧。 应筠对上梁秋池热情的眼神,委婉地道:“这是不是太破费了。” 梁秋池揉了揉她的发顶,应筠乖巧的模样看得她心头一软,“诶哟,筠筠,你怎么这么客气,这么乖。” “你梁姐姐骗你呢,组长请客,大家晚上都去。”走过的另一位姐姐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梁秋池的肩膀,“秋池姐,你就别忽悠咱们小妹妹了。” 梁秋池笑:“我就是看筠筠一副不好意思拒绝的模样,太可爱了嘛,忍不住想逗逗她。” — 津市的会议持续了有一周,叶嘉淮才回了北城。 文件敲章公示了,集团各个方面也需要根据政策来调整。 忙起来,又是一周。 这不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家里的老首长又发话了。 上回他推掉和谈家女儿的那次见面,得补上。 发了时间地点过来,紧跟着就是一个电话。 “人姑娘也忙,你少给我拿乔啊!准时准点的到!” “老爷子,这事儿没完了是吧。”叶嘉淮放下笔,对自家爷爷的热忱劲儿颇有些无奈。 叶老爷子振振有词,“你都多大了!要是明儿你能给我带个让我满意的孙媳妇回来,行啊,今儿这饭局你就别去。你看看你和迹星他们,有哪一个是成了家的,一群老光棍凑一块儿,有女孩能看上你们就怪了。” 得,都开始人身攻击了。 叶嘉淮扶额揉了揉太阳穴,“您知不知道我忙?” 叶老爷子耍起无赖来,厉声道:“你忙与不忙,我就一点要求,这饭和人正儿八经地吃完,否则你也别回来见我和你奶奶了。” 话落,电话也就不留情面地挂断了。 叶嘉淮失笑摇了摇头。 老人年纪大了比小孩儿还要会胡闹,尤其还是自己家里那个发号施令惯了的,是要哄着的。 能怎么办?顺着呗。 — 冬天,北城天暗的早了。 他们到餐厅的时候天已经尽黑了。 夜色里,霓虹灯辉煌闪耀,梁秋池挎着她的手臂,亲昵地道:“筠筠,我和你说,这家法餐做的贼地道,和我在巴黎出差时候吃得基本上没差,听说这儿的主厨和老板就是法国人,得亏咱们组长阔气啊,不然还没来这儿见世面的机会呢。” 身后有人走上来,冷不丁一声,“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梁秋池立刻摆手,“哪儿敢啊!可不敢毁了您的一世英名。” 组长不苟言笑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越过她们:“应筠,给你个提议,少跟梁秋池混在一起,容易被她带坏了。” 梁秋池这时候也顾不上上下级关系了,眼睛一瞪,忙捂住应筠的耳朵,像是真生怕她听进去了,斥道:“领导,可不带你这么污蔑人的啊!少给我们筠筠灌输些错误消息。” 应筠忍不住笑了起来,“秋池姐,你们好有意思。” “博美人一笑应该的,荣幸嘛。”梁秋池朝她抛了个媚眼。 应筠弯着唇,说:“秋池姐,我有个朋友,和您性格很像,也是北城人,你们俩凑一块儿,大概能把这里的屋顶都给掀掉。” 梁秋池听了眼睛一亮,“是吗!什么时候约出来,英雄会英雄,大家一起喝个酒,聚一下。” 他们定的是张大桌,一行有八个人,坐在餐厅靠窗位置的角落里。 应筠和梁秋池坐在一起,一点儿也没有冷场的时候。 她觉得这是一种绝对新奇的体验,一边吃牛排,还能一边听相声。 尤其是组长和梁秋池总会时不时冒出一两句暗戳戳的呛声,简直有意思到了极致。 “筠筠,你不喝点酒吗?牛排配点红酒,口感应该会更上一层的。”梁秋池好心地建议她。 应筠忙摆了摆手,“我不喝酒的,一喝容易晕菜,脑子就混了,要坏事的。”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哪里还敢在外面喝酒。 事教人,真的一次就够学会的了。 “一杯倒啊?”梁秋池问。 应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 “好吧,那还是别喝了,等下次咱们在家里能放心撒野的时候再喝。” 应筠和她碰了一下拳,“好!” 梁秋池喝了不少酒,脸上却是面不改色的,吃完主菜,她凑到应筠耳边悄悄问:“我去上个厕所,筠筠你要不要一块?” 应筠摇头说:“还不用。” 梁秋池拍拍她的肩膀,指了指桌上的酒杯,给她下达了一个重要任务,“那你帮我盯着组长,别让他撤了我的酒。” 组长看着也不像是会管这类闲事的人啊。 应筠虽然没搞懂梁秋池为什么会有这样奇异的要求,但还是郑重地点了下头,“好,秋池姐你放心。” 梁秋池捏捏她的脸蛋,夸:“乖筠筠。” 梁秋池一离开,她侧面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等甜品的间隙,组长也离开了,原先右侧被遮挡的视野便也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应筠等了一会儿,觉得梁秋池这个厕所去的有些久,下意识侧首想去寻寻看有没有她回来的身影。 目光扫过门口,刚要收回,一道熟悉的背影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视线内。 心好像被猛攥了一下,发紧得厉害。 (本章完) 第52章 天生一对 第52章 天生一对 只是匆匆一眼,应筠就快速地扭过了头。 是因为怕叶嘉淮看见她,想起那个她唐突冒犯的夜晚,来找她算账。 还是在为她今日无意觑见叶嘉淮私人生活的一角而惶恐,应筠自己也分不清了。 不论如何,这时候就当从没遇见过,总之是不会出错的。 应筠灌下一大口气泡水,试图用辛辣的刺激感来缓解心口平白生出的焦躁感。 可刚刚瞥见的,相对而坐的两人共同举杯的那一幕,却像是在脑海中生根发芽了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服务生走近,快要见底的水杯又续满了晶莹剔透的水液。 应筠静盯着杯壁,眼看着细密的的气泡升腾而起,又爆破消失不见,在这昙一现的瞬间里,记忆的进度条似乎也不由自主地被往后拖拽。 应筠有些出神地回忆起来,坐在叶嘉淮对面的女孩子,很漂亮,气质也很好。 看起来,和他是一个世界的人,也很相配。 有个词语是怎么形容的来着? 哦!天生一对。 心绪无端的,会有那么一点很微弱的酸涩与落寞。 很快速的,短促的一瞬,应筠便猛的回过了神。 她是疯了还是被夺舍了,叶嘉淮和谁吃饭,和谁相配,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应筠握着水杯,冰冷的水汽在她的手掌凝聚成水滴,顺着杯壁淌下。 应筠又喝了口水,刺激的碳酸水终于发挥功效,将她的注意力从那些漫无边际的可笑想法中拉回现实。 放下水杯,余留的指纹很快被新一轮的水汽覆盖,残存的一点印记甚至无法成为她刚才片刻失神的证明。 耳边的的谈话还在继续,应筠却有些颇有些心不在焉。 她沉思细想了一番,还是打开了手机,翻到通讯录里那个她少有直呼过的名字。 点开与叶嘉淮的聊天界面,指尖短暂地停留了几秒。 应筠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思考,她是不是可以把叶嘉淮给删掉了。 毕竟,留着也是一个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人,何必要存在通讯录里呢。 删掉吧,还在犹犹豫豫什么呢? 是舍不得?心底有个问句陡然冒了出来。 下一秒,应筠就点开了屏幕右上角的三个小圆点。 也不知是为了向谁证明自己从没有生出过那种惊世骇俗的念头,她手上点按的动作极快。 应筠那时候还不懂,这恰恰是人性中自卑的一种体现罢了——总是试图用坚决的否定来掩盖自己因为怯懦而不敢向前的内心。 因为太遥不可及,所以告诉自己,她不需要,也不渴望。 应筠刚熄灭屏幕,右侧肩膀就突然被人拍了一掌,“筠筠,脑袋怎么埋这么低,快埋到餐盘里去了。” 突如其来的一下,应筠差点惊叫出声。 梁秋池感受到她身体的震颤,坐下后拍了拍她的后背,略感抱歉:“是不是把你吓着了?” 应筠抚着胸口,说:“没事儿,就是刚刚吃饱了,有点犯困了。” 梁秋池看了一眼时间,如同知心大姐姐一样,贴心地问道:“上班和上学还是不一样的吧,总要累一点的。” 应筠点点头,刚想说是,可对上梁秋池的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前倾了一点身子,仔细观察了几秒她有些过分红润的脸色,说:“秋池姐,你……” 梁秋池不明所以,“怎么了?” 应筠的目光好奇地停留在梁秋池的嘴角,转身抽了张纸递给她,“秋池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口红也涂出去了。” 梁秋池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这不是这会儿酒劲有点上脸了,前面补口红的时候,也没细看。” 正巧甜品上来,应筠“哦”了一声,吸吸鼻子,总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细节。 吃了甜品没几口,顾停云也回来了。 应筠听见梁秋池在问,“组长,您不吃甜品的哈。” 顾停云冷冷嗯了一声。 很快,一份还未开动的甜品就被端到了应筠手侧,梁秋池拿手肘抵抵她,“筠筠,咱们再分一份。” 虽然肚子里已经饱了,但吃甜品的胃还是有的。 应筠开心地拿起勺子,正准备下手,想着也应该对甜品原有的主人说句谢谢。 “谢谢……”应筠眸光顿了一下,才接着说,“组长。” “不客气。” “你别跟他瞎客气,他又不吃,咱们帮他解决了,他还得谢咱们没让他浪费粮食呢。”梁秋池 应筠低头,含糊应了一声,一勺勺往嘴里塞甜品。 她知道自己前面遗漏了什么细节了。 气味,秋池姐身上的气味……除了香水味,回来后多夹杂了一种木质的淡香味。 这个味道,她今天下午在组长办公室交文件的时候好像闻到过一模一样的。 而且前面顾停云离开的时候,衣领上好像是没有口红的吧。 不能再细想下去了,天啊,她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为了这个秘密的发现,应筠一直保持沉默到大家起身准备离开。 所幸她前面是用犯困做的借口,梁秋池以为她是困了,就也没有与她多搭话。 保持沉默还不算是难事,真正的难题现在就摆在眼前。 叶嘉淮还没走,她从大门出去,浩浩荡荡一行人,总是惹人注目的。 到时候万一对上眼神,那岂不是很尴尬。 或许就算人家已经把那茬给忘了,甚至连她这个人是谁都记不清了。 可应筠却没有那个胆子去赌。 应筠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了口罩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梁秋池奇怪,“筠筠,你怎么突然戴口罩了。” 应筠解释说:“我有鼻炎,冷热空气交替的太快的话会容易打喷嚏。” 梁秋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关切道:“那是不太舒服,你戴戴好。” 往外走的时候,应筠还是很提心吊胆的,梁秋池和她聊天她也只敢低着头轻轻应几声。 就怕走着走着,身后突然会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应筠”来。 直到走出大门,冰冷的冷空气迎面扑来,应筠才真正松下一口气来。 大家在人群熙攘声中拥抱,道别,灯影憧憧下,影子交迭在一起又分离。 在这座城市里,大概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点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 今天只有一更哟!因为要整理一下后面的故事线! (本章完) 第53章 可以,但没必要 第53章 可以,但没必要 告别完,同事们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应筠打开手机地图,打算往地铁站走。 梁秋池看到她打开的界面,阔气地勾住她的肩膀,汽车钥匙在她食指上打着转,“筠筠,你要回学校吗?我叫了代驾,送你回去吧。” 阿公阿婆总是会教她,人情是要还的,自己能做的事就不要去麻烦别人。 所以每当面对这样极度热切的好意,应筠的第一反应总是拒绝。 她摆摆手,说:“没事,我没喝酒,现在时间也还早,坐地铁回去就好,到学校也不会太晚的。” 梁秋池与她恰恰相反,是个很不拘小节的性子,她秉持着行走天下,好友遍地的想法,也从不吝啬自己的善意,“没有这样的啊!哪有一块出来吃饭还让你自个儿回去的,我……” 正说着,迎面走来一行人。 原本都已经从她们身边走过了,领头的男人说了句,“你们先进去”后又折返回来。 一颗顶着蓬松发丝的脑袋挤到应筠面前,应筠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梁秋池跟护小鸡崽子似的,大手一挥把她揽在身后,刚想开骂。 眼前的男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京腔就开口了:“应筠妹妹?是吧,我没认错人吧。” 应筠反应了两秒,认出了人来,拍拍梁秋池的手臂说:“秋池姐,没事,我认识的。” 梁秋池紧绷的肌肉瞬间松懈下来,打量了沈峤南一番,八卦地问:“这谁啊,你小男朋友?长得还挺帅的诶!” 沈峤南自来熟地接过话茬,说:“姐姐,前半句话可不敢当,后半句说的确实不错,您挺有眼光啊。” 应筠也忙在一旁解释,“秋池姐,不是的,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梁秋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挪揄道:“哦,普通朋友。” 梁秋池本来是还想和沈峤南多聊两句的,至少看看这人可不可靠吧。 倏的,不远处传来一道冷厉的嗓音,“梁秋池,过来,聊一下过两天会议的问题。” “扒皮啊!大晚上的讨论工作!”梁秋池鼓着腮帮子抱怨。 应筠想说,其实这表情看着也不像是为了要讨论工作。 梁秋池嘴上骂着,准备往顾停云方向走的脚步却没停,“筠筠,那你聊完后来找我,我送你回学校。” 应筠没再推辞,“好。” 她和沈峤南并不算太熟,如若今天不是他主动打招呼的话,她甚至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他们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 哦,不对,也有一个。 沈峤南问她:“吃完准备走啦,嘉淮哥没和你一……” “起”字还没说出来,应筠就语速飞快地打断了他,“嗯,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祝你用餐愉快。” 这个问题困扰了应筠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懂,为什么人生总喜欢开这样的玩笑。 当她决定要好远离或放弃某个人某件事时,即便是曾经那些毫无关系的人,也会仅是因为与其相关,就莫名其妙地闯入她的生活中,将他们之间的联系又一次串联起来。 像是……在阻拦她的放弃。 一直到很久以后,应筠的人生阅历渐长,见过许多的风景,读过许多的书,终于找到一个能合理解释这种现象的词语。 其实很简单,就四个字而已,缘分未尽。 “欸!”沈峤南还想叫住她,但应筠坚定的背影显然没想给他机会。 怎么了又是,他又不是洪水猛兽,走这么急做什么。 但很快,沈峤南就觉得自己领悟了,也大概猜透应筠对他避之不及的原因了。 “嘉淮哥,你在这儿啊。”沈峤南一进来就看见叶嘉淮了,上前来和他打招呼。 “这位是……”沈峤南看向坐在叶嘉淮对面的女人,拍了拍额头,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说,“谈然,谈姐姐,是吧,咱们上回在马场见过。” 谈然对沈峤南笑笑,“沈家公子是吧,好久不见。” “谈姐姐,担不起您这声公子,你叫我峤南就成。”沈峤南勾唇坦然一笑,跟叶嘉淮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嘉淮哥,那我先去吃饭了。” 叶嘉淮轻抬了下指尖,意思是知道了。 谈然坐在对面,越看越觉得这男人够劲儿,就这么个抬手的动作,她就没见过能有比他做出来更慵懒矜贵的了。 “我听我爸说,你最近挺忙的吧。”谈然一口口舀着甜品吃,眼睛却亮晶晶地盯在叶嘉淮身上。 “嗯。” 一顿饭吃下来,叶嘉淮全程都是这副懒散的腔调,爱答不理的,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谈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到大受到过太多的追求,还就好他这一口。 她喜欢挑战这种高岭之。 谈然大大咧咧地说:“叶嘉淮,我还真挺喜欢你的。” 叶嘉淮像是听到一个极可笑的笑话,“你喜欢我?谈小姐,算起来我们所有见面的时间加起来连五个小时都不满吧。” “那也不妨碍我喜欢你啊,最重要的是咱们门当户对,家世相当,在一起两家长辈肯定都很满意,而且你长得又帅,我会一见钟情很正常啊。 “至于感情嘛,先当朋友相处着,总会有的,我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自信的。”谈然对此说得头头是道。 从小到大足够充实的物质与精神,培养出谈然此刻举手投足间的自信与底气。 叶嘉淮欣赏她拥有这样的自信,但也就仅停留在尊重欣赏这一层面上。 他平淡地阐述事实,“谈小姐,今天来赴约,是因为家里长辈的临时告知,如果有让你误会的地方,那我深感抱歉。其次,近期我也确实没有考虑婚姻之事的打算,谈小姐如果有这个需求,可以另觅良人。” 说罢,叶嘉淮抬腕看了眼手表,说:“时间也不早了,谈小姐今天有司机接送吗?” “有。” 叶嘉淮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训话,谈然下意识就应了。 叶嘉淮起身,“饭也吃完了,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谈小姐请自便。” 谈然一直很好奇这类人,讲话一板一眼的,扒了衣服也是一板一眼吗? 她眼中的兴致更浓,起身拦住他,“叶嘉淮,凭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即便不谈感情,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吧。” 叶嘉淮退后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在两家长辈有意撮合的情况下,朋友关系会引发许多不必要的遐想。” “所以,谈小姐,交朋友这事儿于我们来说,可以,但没必要。” (本章完) 第54章 翻脸就不认人 第54章 翻脸就不认人 谈然终于知道为什么叶嘉淮能这么受那些长辈的夸赞了。 即便不论他的家世,能力,就光只是对于感情这一件事的态度来看,他也绝对是一个足够优质的联姻对象。 谈然半开玩笑地问:“你话说这么狠,你就不怕我回家和爷爷告状。” 叶嘉淮无所谓地勾勾唇,“您请自便。” 叶嘉淮最厌烦被人威胁,即便是在开玩笑,也很幼稚。 尤其还是这类极度不自量力的威胁,不过是一场撮合,成了,夸一句珠联璧合,不成,也无伤大雅。 叶嘉淮绕开她,就直接从餐厅出来了。 还没来得及上车,身后就有人追了出来,沈峤南喊:“嘉淮哥,你等等。” 叶嘉淮在车前顿住脚步,点了烟,懒散地问他:“有事?” 沈峤南一手撑着车窗,平静了下呼吸,试探问:“嘉淮哥,应筠妹妹……还跟你在一块儿的吧。” 听见应筠的名字,叶嘉淮吞吐烟雾的气息逐渐放缓。 应筠自从那条消息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她发来信息里,语气中的尊敬程度自是不用说,可见是把那晚的事都忘了干净,对他重新秉持起避之不及的态度来。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叶嘉淮也看明白了,这姑娘你即便是面对面和她聊,她都能耍不少小聪明,更别说是隔着手机了。 叶嘉淮先前不在北城,回来后又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暂时还没能有功夫去和这没良心的小姑娘“算账”。 应筠招人喜欢的程度,叶嘉淮是有所见闻的,今天沈峤南突然提这一嘴,很难让人不多想。 还应筠妹妹,谁允许他这么自来熟地叫的? 叶嘉淮冷眸游睇,似有一团暗火在眼中燃起,“有话直说。” 沈峤南被叶嘉淮睨的一眼吓得有点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下意识清了清嗓子,规规矩矩地站好,“我就是看刚刚应筠妹妹应该是生气了,这不是怕嘉淮哥您不知道,想着提前告诉您一声。” 沈峤南最近谈了个女朋友,也是个大学生,粘人得紧,光是他和别的女人多说两句都要和他闹半天。 更别说是这样和别的女人一起吃饭了。 而且刚刚那场合,沈峤南推测应筠看起来是和她同学或者朋友一块来的,和叶嘉淮是凑巧碰上。 乍然看到叶嘉淮和另一个姑娘相对而坐的一幕,再好脾气的姑娘也得恼啊。 那他不得提前给叶嘉淮报个信,万一能被嘉淮哥记下个好呢,他是不会放过在叶嘉淮心里留下好印象的机会的! 叶嘉淮吐出口青烟,烟灰随风而落,“应筠?你碰见她了?” 一听叶嘉淮确实不知道应筠刚刚在这,沈峤南更来劲儿,事无巨细地说:“是啊,就前面我进来的时候,她戴着口罩正好出来,要不是我多看了两眼,差点没认出来她,还没聊上两句,她就冷脸走了,我看应该是吃醋了。” 吃醋?她还能吃他的醋? 怕是因为害怕和他正面撞上,想着赶紧溜罢了。 见叶嘉淮脸色不太好,沈峤南想当然以为他是嫌哄人麻烦,自以为很贴心地给他出谋划策,说:“不过,嘉淮哥,我看谈然这儿也不用担心,至于应筠妹妹也不是那种不好说话的姑娘,你好好哄一哄,估计……” 叶嘉淮掐了烟,拧眉厉声打断他,“我和谈然吃顿应酬的饭,你脑子里又混想些什么脏东西?” “我……” 难道不是吗?他又误会了? 今晚可没某个“胆大妄为”的姑娘能勾住叶嘉淮的手指,出手救他了。 在他们的圈子里,除了少有的两情相悦,结了婚也大多是因为利益才捆绑在一起,没多少感情。 结婚后,各玩各的也不在少数。 惯性思维使然,再加上那晚过后,总有人在他耳边这么念,沈峤南下意识就把应筠归类为养在外面的那一类了。 话就那么脱口而出,他甚至都忘了眼前的人是叶嘉淮了。 肩膀上猛然一阵刺痛,沈峤南只觉得自己肩膀都要脱臼了,额头的冷汗一阵阵往外冒,腿也软了,却又倒不下去。 叶嘉淮冷沉的嗓音近在耳边,语调幽然地问他:“沈峤南,哪儿学的封建糟粕,还想着多少个姑娘绕着你转呢,你老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沈峤南赶忙认错,“嘉淮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直到沈峤南的唇色都因为剧痛而变得惨白,叶嘉淮才松开了桎梏住他肩头的手。 沈峤南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叶嘉淮揉了揉手腕,声色俱厉地警告道:“别人我懒得管,但你,我看在屿墨的面子上,奉劝一句,以后要真想让家里不再把你当个孩子看,就把那些肠子都收起来,干点实事儿出来。” 人在高处待久了,也有忘却了初心的,以至于后代不乏有因为被宠惯养偏了的,最后就等着消磨完祖辈荣耀残余的光辉,从名利场中草草退场。 但大多还是谨记着祖辈的付出与艰辛的,将家族的辉煌至今。 少年少女们为自身的家世而骄傲,同样,他们也有着要大有一番作为的意欲,在天地间展露自己的才华,希望家族也能有以自己为傲的一天。 沈峤南也属于这其中的一员。 他之所以崇拜叶嘉淮,也正是因为叶嘉淮就是他预想中自己所能成为的样子。 天资聪颖,能力出众,手段了得,受所有人称赞认可。 可不知道从哪一个时刻开始,沈峤南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论做什么都无法企及祖辈们的优秀,甚至一直到现在也依旧在家族的庇佑下生活。 受惯了夸赞的少年,宁可用游戏人间的态度来伪装自己,也不愿意被人在背后议论,说是平庸无能。 这才造就了沈峤南这一类公子哥儿的做派。 今天叶嘉淮的这番话,不一定能点醒他,但至少总能让他收敛些混劲儿。 “我知道了,嘉淮哥,以后我不会这样了。”沈峤南垂着脑袋答应下来。 听没听进去,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很多事情,是要自己悟的。 叶嘉淮拍拍他的手臂,语气和缓了些,“回去吃饭吧。” 见人垂头丧气地回去了,叶嘉淮就上了车,司机照例问:“先生,今晚回翠梧街还是回老宅?” 叶嘉淮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骨,淡声道:“去北语大。” 这么长时间,也该去逮那个翻脸就不认人的小姑娘了。 (本章完) 第55章 做个光棍也不错 第55章 做个光棍也不错 车程过半,叶嘉淮的手机震动起来。 猜都不用猜,叶嘉淮就知道是家里那位老领导打电话巡查情况来了。 叶嘉淮接起,音色如常,“爷爷。” 叶泊没急着进入话题,先问:“饭吃完了?” “嗯。” “感觉怎么样?” 叶嘉淮说:“挺好的,那儿的鹅肝不错,挺对我胃口的。” 叶泊一听他在这顾左右而言他,脾气上来了,提高了嗓门问:“你少在这儿敷衍我,我问的是你和人家姑娘相处的怎么样!” 叶嘉淮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腔调,懒懒散散地答:“总之没打起来,您放心好了。” 叶泊说一不二惯了,桌子拍得震天响,“你个臭小子!跟你爷爷玩儿文字迷是吧!” 这小子也不知道像了谁,他要不想说,就甭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个字儿来。 要是多问,他一准能张口就把人气得头顶冒火。 其实现在还算好了,叶嘉淮青春期那一阵,个性比现在还要乖张许多。 别说像叶泊现在这样拍拍桌子了,就是他老子把棍子都打断了,他要不服管,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怕把老人家真气着了,叶嘉淮也不和他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老爷子,不跟你开玩笑,以后这种事您少给我安排,今儿看您的面子,饭我吃了,话也是好好说的,以后您要再这么给我乱安排,到时候我可不一定能顾上谁的面了。 “您要是觉得退下来了,闲得慌,就跟楚爷爷他们一块钓钓鱼,品品茶,要不然我出钱,给您和奶奶报个旅行团出去旅旅游都成,别一门心思都想着让我成家。” 叶泊就听见最后一句话了,质问道:“三十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还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儿?” “您再瞎安排,我觉得做个光棍也不错。”叶嘉淮说。 “嘉淮,没有你这样气你爷爷的啊。”电话开的是外放,严静桢眼见叶泊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叹了口气去给犟老头抚背。 叶嘉淮有理有据,“奶奶,光棍两字儿可不是我提的,我这不是顺着老爷子的话顺嘴就接了。” “嘿!老太婆你看……”叶泊指着电话又要站起来骂,一副恨不能把人揪到面前来抽一顿气愤样儿。 “嘟”的一声,严静桢直接伸手把电话给挂断了。 叶群贤那时候也和叶泊吵,好不容易等父子俩吵消停了这些年,又来听他们爷孙俩吵,还变本加厉,没完了! “你挂什么电话!我还没收拾这小子呢!”叶泊眼睛瞪起来。 严静桢可不怵他,往叶泊背后拍了一掌,呵斥道:“嚷嚷嚷,你不知道自己血压高,总嚷什么?” 又说不过自己孙子,气得还不是他自己。 叶泊瞥一眼严静桢的脸色,嗓音低下来,坐椅子上生闷气,“我嚷什么,你问你孙子去。” 严静桢睨他一眼,说:“我问他做什么,我可不去做到老还招人烦的老太婆。” 叶泊被她说得一噎,他算是知道叶嘉淮这张嘴像谁了,可不是随了他奶奶。 “嘉淮是什么心性你不清楚?他要不想,你能做得了他的主?”严静桢实事求是地劝他,“嘉淮哪样不是最出挑的,集团也打理得井井有条,你等他自选个心仪的,高高兴兴结婚不好吗?你少替他瞎操心。再说,要烦也让他爸妈烦去,你儿子儿媳妇都没着急呢,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叶泊摆着脸不说话。 严静桢用力放下手中的杯盏,脸色也冷下来,“老头子,我跟你讲话你没有!” 叶泊耍脾气似地喊了句,“听到了听到了,我不管,什么都不管总行了吧。” 严静桢这才舒缓了脸色,暗自觉得好笑,到这岁数,还真成老小孩儿了。 — 应筠整理好东西,看了眼窗外,说:“秋池姐,就送到这里就好了。” 梁秋池问:“不是还没到校门口吗?” 应筠指了一下不远处闪烁的亮白灯光,“附近有药店,感觉嗓子有点疼,要去买个药。” 梁秋池叫停了代驾,叮嘱她,“那筠筠你到宿舍了给我打个电话。” 应筠拉开车门,和她挥挥手,“那秋池姐我们周一再见。” “路上小心啊!” “知道了,谢谢秋池姐,我回去啦,再见!” 其实下午的时候她就有些嗓子疼,不过那时候她没放在心上。 一直到晚上吃完饭出来,被风一吹,伴随着脑袋的隐隐作痛,咽喉的疼痛感也似乎在转瞬间加剧了不少。 应筠回宿舍给梁秋池打完报平安的电话,吃完药后,就赶紧拿衣服进了卫生间。 她太需要温暖的水流来驱散身上的寒意了。 热水从头顶淋下的瞬间,寒意也从脊背爬上后颈,在热水的冲淋下还不断地打着冷颤,这实在不是一个多么好的信号。 水表上的齿轮快速转动,说不清楚洗了有多久,总之是不再发抖了,应筠才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卫生间里出来。 冲了那么久的澡,她口干舌燥得厉害。 灌下一大杯温水后,应筠散开干发巾,开始吹湿漉漉的人头发。 洗头洗澡一套流程下来,应筠已经精疲力尽了。 她一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做机械性的左右摇摆工作。 应筠闭着眼,感受迎面扑来的暖风,吹风机运作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分不清是药效发挥作用了,还是因为感冒症状发出来了,脑袋的昏沉感渐重。 应筠吸了吸鼻子,也堵住了。 她好久都没生过病了,隐隐有种预感,这次的感冒将会来势汹汹。 应筠举着吹风机对着头顶和后颈多吹了一会儿。 小时候她感冒,阿婆会拿艾条给她熏一下,现在没这个条件,只能用吹风机借代了。 不能说一点效果没有,至少身子是暖一点了。 按钮往下一拨,宿舍里只剩下她沉重的呼吸声。 应筠习惯性地在塞吹风机的时候顺手整理了下桌面。 弯腰把地上的头发用纸巾包好扔到垃圾桶里,又可悲地为自己脱落的发丝惋惜了几声。 杂七杂八的小事忙碌完,她才坐下来给自己脸上抹护肤品。 抹着抹着应筠平白无故地想起件稀奇事来,她那天晚上,是化了妆的吧,早上起来,脸蛋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所以,是叶嘉淮帮她卸妆了?还是找人帮她卸的? “啪”一声,应筠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告诫自己,那些事情早都过去了,别再乱想。 等到她认认真真护完肤,虽说已经很累了,但应筠还是起身去拿酒精和盖在一旁的手机。 她有一点小洁癖,在外一天,回来手机是一定要经过一番酒精喷雾的洗礼的,否则是真的拿不上床。 有没有效果不知道,但心理安慰总归是有的。 喷洒的水雾在屏幕上凝聚成水珠,应筠刚要拿纸巾来擦干净。 倏的,音乐声轻响,伴随着一阵“滋滋”震动声,毫无防备的,细小的水珠凝聚在一起,模糊了屏幕上那串数字的后几位。 这张标题很重要,哈哈哈哈哈哈,且等老叶以后被疯狂打脸! (本章完) 第56章 挺忘恩负义啊,小姑娘 第56章 挺忘恩负义啊,小姑娘 应筠也觉得懊恼,为什么对这段数字的印象如此深刻,匆匆一瞥,便能知晓它的主人是谁。 应筠不由自主吞了下口水,咽喉传来的刺痛感像是在提醒她,眼前正面对着棘手的现实,指尖在挂断与接听间不断徘徊。 半个月都没联系,谁能想到叶嘉淮还记得她,还会联系她。 不过,叶嘉淮打电话之前,有给她发过微信吗?知道她把他删除了吗? 令人苦恼的问题加重了脑袋昏沉的钝痛感。 应筠马后炮地想,早知道还不如就把叶嘉淮的号码也拉黑了,这样现在也不用面对这么烦人的问题了。 电话持续在作响,不知道是因为心虚作祟,还是因为之前叶嘉淮给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善于洞察人心的印象。 即便此刻电话没有接通,应筠却总有一种电话对面的人能觉察她所有犹豫的恍惚感。 她只能用破罐破摔式的道理安慰自己,一个电话而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要杀要剐任由他便是了。 况且她不过是说了几句没有边界感的话,现在是法治社会了,叶嘉淮总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应筠给自己鼓了几秒的劲儿,擦干屏幕上的水珠,终是接起了电话。 她努力维持着音调的平稳,说:“叶董,晚上好。” 他语气淡淡地问:“已经到宿舍了?” 时隔半个月再听到叶嘉淮如此熟稔的语调,应筠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他听起来好像没有生气。 应筠仔细推敲了一下他话中的意思,看来并不知道她把他删除的事,只是知道晚上他们在同一家餐厅吃饭。 她今天也就碰到沈峤南这么一个所谓的熟人,只有可能是他说的了。 不是,他怎么那么大嘴巴呢!应筠不禁忿忿不平地骂了句。 她打起精神来应对眼前人,佯装懵懂地问:“叶董,您怎么这么问呀?是知道我晚上出门了吗?” 应筠很生动地为他表演了一遍,什么叫做讶然的语气。 只可惜,小姑娘实在是不太会撒谎,演过头了。 叶嘉淮给她坦诚的机会,又问了一遍,“晚上不是在bistro吃饭?” 餐厅的名字是法文,应筠的二外就是学的法语 她没想过叶嘉淮读法文这么标准,连小舌音都发得很到位。 人在说不同语言时,声线都是有所不同的,比起说中文,叶嘉淮说法文的音调要更低沉,暗哑。 有时候想象力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光只是短促的一个单词,在她眼前好似就能具象地勾勒出叶嘉淮薄唇轻启的模样。 她是真的昏头了吧,是怎么能在这时候还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的? 她是痴吗? 应筠愣了一下神,继续装傻充愣,说:“是啊,叶董您也在吗?” 小骗子还骗人骗上瘾了。 叶嘉淮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嗓音冷然沉了下去,压迫感十足,“应筠,撒谎不用打草稿的是吧。”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其中的敲打意味却不言而喻。 “我……没……”如涸泽之鱼一般,应筠还想挣扎一下。 “嗯?”一声加重的上扬尾音,像是牢牢抓握住了她本就怦怦直跳的心,紧张到都快不能呼吸了,哪里还能撒得了谎。 应筠气馁地往桌子上一趴,不得不承认她不是叶嘉淮的对手。 保持沉默,大概就是她最厉害的绝招了。 “看见我了,也不来打个招呼?”叶嘉淮不愿意给她当缩头乌龟的机会,抛了个新问题给她。 这要她怎么说? 叶嘉淮不满于每个问句后都是沉默,严肃地提醒她,“应筠,说话。” 好凶,应筠在心底默念了一句。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呢。 又思忖了几秒,应筠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解释,说:“我看您在和人吃饭,所以才没去打扰您的。” 说罢,她沾沾自喜,多么有道理的一个解释。 但叶嘉淮却似乎对此并不怎么满意,话里带刺,“那我还该夸你一句真懂事?” 是应该夸的,应筠在心里想。 即便不说懂事,有眼力见总是真的,他在和人约会呢,难道要她眼巴巴地跑上去,打断他们的对话,说一句“叶董,您好”吗? 应筠越想越觉得委屈,本来都想和他辩一辩,他凭什么凶自己了。 刚要开口,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打火机掀盖声,叶嘉淮的嗓音仿若也如飘渺的烟雾般若即若离起来。 他说:“挺忘恩负义啊,小姑娘。” 应筠怔了怔,壮着胆子问:“叶董……您何出此言呀?”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默了两秒,他冷声说:“下来。” “啊?”应筠不明所以,“下来?去哪儿?” 叶嘉淮:“宿舍楼下。” 应筠试图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试探道:“您不会……在宿舍楼下吧?” “嗯。” 应筠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指甲不安地在肌肤上刮划,“您骗我呢吧,叶董。” 叶嘉淮浅咬着烟蒂,似笑非笑地问:“我让人按声喇叭给你听听?” 应筠被吓得连连拒绝,嗓音都抖了起来,“不用不用!” 他又重复了一遍,“下来。” 下去干嘛,接受他的审判吗? 应筠舔舔干涩异常的唇,委婉地拒绝,“时间已经很晚了,万一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太好。” “影响?”叶嘉淮轻笑着念出这两个字,继而问:“应筠,你说我现在按十秒的喇叭,这栋楼里有多少盏灯会亮?” 怎么能有这么坏的人! 他明摆了就是要为难她。 这男人怎么能这么小心眼,都过了半个月了还要和她斤斤计较。 偏偏她就败在理亏两个字上了。 再也不乱喝酒了,应筠第一万遍这么想。 她轻咬着下唇,唇瓣红艳艳的色泽昭示着她的不甘与委屈,“叶董您稍等,我套个外套,马上下来,您就别扰民了。” 不难听出来,小姑娘的脾气快要憋不住了。 把人惹毛的罪魁祸首没有任何悔恨的觉悟。 叶嘉淮好整以暇地勾勾唇,说:“不着急,慢慢来,我等你。” 现在又装什么好人! (本章完) 第57章 把我删了? 第57章 把我删了? 应筠挂了电话,环抱双臂在衣柜前站定。 礼数?换身衣服? 换个屁! 她用力摔上柜门,随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薄羽绒服,直接套在了毛绒睡衣外。 外面的风应该挺大的,窗子被呼啸的北风吹刮得时不时颤颤巍巍响几声。 两件衣服都是有帽子的,怕再受了风,应筠也不管穿搭合不合理了,通通都戴到脑袋上。 还有长袜和包到脚踝的绒拖鞋。 从头到脚她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跑起来从背后看像只小企鹅。 应筠本来感冒了就很不舒服,再加上怀抱着满腹的委屈和埋怨,就拼凑出这么一身不伦不类的穿搭来。 她出门的时候照了照镜子,是她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的穿衣风格。 拖鞋踩在楼梯上“哒哒”作响,应筠一边下楼,一边振振有词地想,虽说是她理亏在前吧,可明明是他大半个月没联系,现在夜半时分,又要威胁她跑下去见他。 邪恶的资本家!一点人性都没有!才不配她穿好看的衣服去见呢! 就要恶心他! 跑下楼,想着速战速决四个字,她两手插在口袋里就要往门外冲。 宿管阿姨及时叫住她,“哎!同学,这都几点了?还有二十分钟可就关门了,一会儿进来晚了刷脸进门可是要通报到辅导员那里去的!” 她也无法确认叶嘉淮要和她算多久的账,留二十五分钟的时间,怎么也够了吧。 “阿姨,我很快的,万一晚了的话麻烦您给我留五分钟的门可以吗。”应筠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向宿管阿姨。 “这个……” 应筠见有希望,连忙合十双手,软着嗓子撒娇,“阿姨,求您了。” 小姑娘长得好看,穿衣的品味虽然不怎么样吧,但撒起娇来还是很招人疼的。 阿姨咂嘴摆了摆手,“行吧,就多等你五分钟啊,过了我可不管。” 应筠眼睛笑弯成月牙,嘴甜地道谢,“谢谢阿姨,您真漂亮。” 出了宿舍,凛冽的寒风吹得她眼睛都险些睁不开,脚步不自觉往后倒退了两步,应筠才稳住了身形。 应筠环抱住自己往外走,北城的夜色深浓,星光月色也不多见,晚上在学校里,昏黄的路灯便是唯一照明的光源。 应筠视力虽然保持的不错,但有一点夜盲,到晚上,光线条件要是不好,她就看不太清东西。 更别说现在要她寻找到隐在暗夜里的黑色车身了。 应筠眯着眼睛,在路上环顾了一圈四周,一无所获。 她刚准备低头去拿手机发消息,倏然,脚下漆黑的道路被亮白的光亮照明。 应筠循着光来的方向去看,终于发现了那辆离她并不远的车身。 应该还是那辆很好记车牌的车。 光柱闪烁了两下,是提醒,亦是催促。 应筠怕再晚一点他就要按喇叭了,挥挥手,赶紧小跑过去。 还好今晚风大,又是这个点了,路上没什么学生,否则要是被人看到了,说不定又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应筠跑到车门边站定,弯腰敲了敲车窗。 她是想隔着门赶紧把事说明白的。 正等着车窗降下呢,“叭嗒”一声轻响,是车门被打开了。 应筠将所有的不满藏在心底,把车门拉开的稍大一些,笑着和里面端坐着的男人打招呼,“叶董您晚上好呀。” 叶嘉淮浅淡地点了下头,示意她,“上车。” 应筠没动,面色为难地解释说,“叶董,宿舍马上要关门了,晚了要被报到学院里的。” 应筠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时不时去捋从帽沿缝隙中钻出的那几缕随风飘舞的碎发。 发丝贴在面颊上,并不舒服,她宁可一遍遍地去整理,也不愿上车避避风。 叶嘉淮抬眼扫过她清冷倔强的眉眼,原本平静的心绪蓦地有些烦躁。 他嗓音冷沉了下来,“要我下去和你聊?” 僵持了几秒,应筠妥协拉开车门,“不用不用,不麻烦您,我上来。” 车门“啪”一声合上,安静的空间反倒放大了应筠的不安,是因为鼻塞吗?还是因为车子的密封性太好?气息的吞吐好似越发艰难了。 在寒风中还略有些冷的打扮,上了车,暖风呼呼地吹着,在厚重衣物的裹挟下,背脊也爬上一层薄汗。 应筠扯下两层帽子,发丝因为静电而炸开,她抬手压了压不安分的头发,成效颇微,心反倒更加燥热了。 随便吧。 应筠不想管头发了,也再耐不住这样的安静,面朝向叶嘉淮,问:“叶董,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气鼓鼓的,活像只炸毛的小狮子。 这点倒是和喝醉了酒一样,一分钟里心情能有十七八种变化。 叶嘉淮说:“来聊聊我们应同学是有多么的忘恩负义。” 应筠不自觉吞了下口水,腰杆挺直了些,说:“叶董,这个词的程度还是很严重的,空口无凭,您不能这么冤枉我,我……也没干什么呀。” 她还委屈起来了。 对于她毫无底气的辩驳,叶嘉淮泰然自若地轻笑了一声,直截了当地问:“把我删了?” 来之前叶嘉淮是想先给她发个消息的,信息发出去,回他的却是一串无感情的小字:“中午吃什么”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她的朋友…… 一瞬的错愕过后,叶嘉淮又好气又好笑,他近来好像也没哪里惹到她吧。 就这么把他删了? 真是个好没良心的姑娘。 叶嘉淮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他倒要看看,她打算怎么解释。 应筠的眼皮猛跳了几下,额头都快被吓出冷汗了,心慌意乱的,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她悄悄攥紧了拳头,装傻问:“删什么呀?” 叶嘉淮也愿意配合她演一演,扬眉反问道:“你说呢?” 应筠看明白他嘴角含着的笑意是什么意思了,就差没把“你再装”直接说出口了。 “我……”应筠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叶董您是不是说微信呀?我把您删了吗?” 她一脸无辜地解释说:“可能是……前段时间清理通讯录的时候……没注意,一不小心就给删了,对不起啊,叶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本章完) 第58章 那晚,记起来了? 第58章 那晚,记起来了? 短短几句话,应筠却是说得心惊肉跳的。 道歉很诚恳,这也已经是她自以为最出色的表演了,但在叶嘉淮的凝视下,应筠总觉得自己满脸都写着演技拙劣四个大字。 应筠秉持着只要叶嘉淮不戳穿她,就装傻到底的心态。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假意翻了翻,唇瓣微张,惊讶地说:“诶呀,真的删了呢!对不起啊,叶董。” “叶董,我给您加回来,好吗?”应筠坚持把自己的这出独角戏演到底,也不等叶嘉淮回应,低着头,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熟练地在搜索框内输入叶嘉淮的电话号码,按下添加键。 一系列动作做完,应筠没敢抬头,说了句加好了,竖着耳朵悄悄听取他的反应。 她演的这么费心费力,叶嘉淮倒还真有些不舍得让她煞费的这番苦心落空了。 还能记得住他的号码,也算稍微还有点良心。 半晌,叶嘉淮似笑非笑地开口,问:“不会太勉强?” 应筠这才敢抬眸去看他,脸色比刚刚要好一点。 她松下一口气,应该算是过关了吧。 应筠捉摸不住叶嘉淮的心性,生怕他的心情下一秒就跟六月的天似的,由晴转暴雨。 她赶紧信誓旦旦地保证,“怎么会呢!一点儿也不呀,而且您那么照顾我,我很感激的。” 其实这话说完,应筠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过头了。 但偏偏叶嘉淮跟没事儿人似的,扬了扬下巴,笑:“我怎么照顾你的?” 顺口的一句话,应筠其实没想过后文的。 他乍然一问,奇怪的是,甚至不用细想,脑海里像是装了台老式的放映机,自然而然地开始播放他们从遇见开始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从餐厅的出手相救,再到帮她解决江蕙的问题,还有那个带给她各种新奇体验的夜晚…… 应筠恍然惊觉,叶嘉淮对她的照顾,大大小小加起来用三言两语竟然一时都道不尽。 那些画面印刻在脑海深处,娓娓道出并不是一件难事。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没有一点吹捧拍马屁的意味,清泠泠的语调落入耳中,并不像是在听阐述过往,更像是在听一首典雅温柔的古典乐。 话到末尾,她很郑重地和他道谢,“所以叶董,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可怎么办呢? 他要的,不仅仅是她的感谢。 应筠说完,低头看了眼时间,是真的不早了。 应筠已经顾不上担心叶嘉淮是否还要和她计较那天晚上的事了,再晚一些回去,阿姨要不给她留门了。 应筠觑一眼他的脸色,小声地问:“叶董,您还要说什么吗?时间不太早了,我可能得……” “你觉得聊完了?”叶嘉淮打断她的话,态度不明。 还要聊什么吗? 宿舍快关门了,应筠到现在却仍旧是一头雾水。 猜来猜去的,好累人。 前面吃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暖风一吹,人也昏昏沉沉的,本来就不太清醒的脑子疼的快要爆炸。 应筠不想再猜无字谜题了,只想赶紧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问题是逃避不掉的。 她肩膀耷拉下去,抛下聪明的理智和想要糊弄过去的念头,搅着手指,实事求是地说:“叶董,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冒犯您了,可我那时候是真的喝醉了,叶董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一个醉鬼计较了,好不好?” 绵软的语调,让人不由忆起半月前,她醉酒的夜晚。 那个晚上,她哼着歌,勾着他的手指,一双灵动的眼眸水汪汪地看向他,远比现在分坐两边的姿态要亲近得多。 叶嘉淮犹记得把她抱在怀里时,应筠乌黑亮丽的长发是如何披散在他胸口,身上温软的馨香气味又是如何直往鼻腔里钻,勾起内心深处燥火的。 即便现在她离他还有半臂远的距离,可那晚即便冲了凉水澡,也久久挥之不散的欲念,隐隐又有了山雨欲来的趋势。 叶嘉淮眸色晦暗如墨,引导着她,循循善诱地往下问:“你那晚做了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她低着头,像是个乖乖认错的孩子,抬起的眼眸里闪烁着抱歉的微光,“但是,沈先生……有告诉我一点。” 叶嘉淮凝望着她无助的眼眸,静等着她的下文。 应筠对那晚的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眸光闪烁,只能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对不起,叶董。我不该说你老,也不该说你凶。” 他问:“就这些?” 应筠舔舔唇,面颊发烫得更厉害了,她声如蚊蚋,说:“还有……我牵您手了” 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有些冒汗,应筠后悔了,她想,她好像不应该这么诚实的。 应筠试图赶紧赶快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又补充了句,“其他的就都不记得了。” 片刻的沉默后,叶嘉淮突然说:“手,伸出来。” 很莫名其妙的要求,应筠虽有不解,但为了能早点回去,还是乖乖摊开手掌伸给他。 叶嘉淮侧转身朝向她,抬手,并没有握住她的手掌,只是伸出手指,勾缠住她的小指指节。 与那晚她所做的一样。 相较之下,微微有些寒凉的肌肤,紧贴着她的指缝,一点点收紧。 拉钩吗? 为什么…… 应筠的眼睫颤了颤,一瞬,勾缠在一块的指节化为的火种,点燃了引线,在天空中迸发出绚烂火。 脑袋在嗡嗡作响,眼前的画面如倒带般倒退回那个她失魂落魄的夜晚。 间隔太久,记忆并不清晰,只有几个零星的画面,可也足够让她仓皇失措了。 她怎么会坐在叶嘉淮怀里呢! 是梦,一定是做的梦。 应筠瞳孔微缩,脸上写满了心慌意乱,下意识想把手往后缩回来。 身侧的人却像是早有所料般,虎口快速而有力地禁锢住她的手腕,只是轻轻一带,毫无防备的,应筠不受控地往前倾倒。 应筠下意识闭紧了眼,鼻尖轻擦过柔软的衬衫面料。 她闻不到任何味道,只知道,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发顶,面前近在咫尺的体温,炙热滚烫得吓人。 应筠被吓得僵住了,甚至忘记了要挣开他。 耳边有人低笑着在问:“那晚,记起来了?” (本章完) 第59章 阿筠,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第59章 阿筠,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没有!”她回答得太快了,不假思索地暴露了她心虚的事实。 腰间骤然一紧,还未等应筠反应过来,原本还只是前倾的身子如今实打实地贴在了他的身侧。 又或者说,她被他,半拥在了怀里。 应筠感受到叶嘉淮的胸膛在轻颤,喉间溢出低哑而暧昧的笑意,“阿筠,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应筠张了张口,咽喉涩哑,一句都无法为自己辩驳。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的心口,为她戴上镣铐,像是在义正严辞地告诉她——你逃不掉了,被抓住了。 肩头微沉,厚重的衣领堆迭,脖颈却仍旧有一小块肌肤裸露在外,此刻正紧密贴合着一片不属于她的毛茸发丝。 叶嘉淮埋首在她的颈侧,闷声问:“还记得那晚自己说了什么吗,阿筠?” 应筠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叫自己什么?阿筠? 她又说了什么? 一声问询,仿佛化作为回忆的红线,紧紧缠绕上她的腰肢,拖拽着她的脚步不断倒退,直到寻到那段模糊记忆的源头。 耳边乍然浮现出一句,虚无缥缈的低语。 畏怯的女声在询问说:“我乖,你就要我吗?” 被叶嘉淮半拥在怀里的身躯陡然一颤,应筠无比懊悔地想,她为什么要记起来! 感受到她的震颤,叶嘉淮不疾不徐地把话题往下引导,“嗯?怎么不说话?” 应筠慌了神,慌不择言地为自己辩解,“叶董,我那晚喝醉了,酒后说的话,做的事,都不能作数的。” 听起来还挺渣的一句话,叶嘉淮唇畔边却漾开如愿以偿的笑意,说:“看来真记得啊。” 她方寸大乱的解释已经出卖了她。 不能再这么聊下去了。 应筠闭了闭眼,偏过头,吁出一口气,“您先放开我,叶董。” 她脸色不太好看,鼻翼翕动得很小心翼翼,叶嘉淮都怕她把自己给憋坏了。 他素来很有耐心,也并不急于一时。 肩膀上原本沉甸甸的重量渐轻,叶嘉淮抬头,好心拉开了些许两人之间的距离,环在她腰间的手掌却没松。 应筠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下巴一紧,脑袋被动地扭回,来不及敛起的眸光就那么撞入叶嘉淮幽暗的眼里。 似有暗流涌动,在等待着将她拉入潭底的时机。 应筠仓皇地低垂下眼,闭而不视。 叶嘉淮问:“叫我什么?” 应筠总是用一句句叶董不断刻划他们间的界线,像是在提醒她自己,绝对不能越界。 而叶嘉淮呢,偏偏要把这道沟壑给填平了,拉也好,拽也罢,总之要让她把这步跨出来。 应筠坚持说:“叶董。” 他低笑一声,贴在她脸颊两侧的指节轻捏了捏,说:“错了。” 应筠握拳抵在胸口,抿唇,不再作答。 应筠清晰地认知到,她玩不过叶嘉淮,说不定哪一句无心的话,就会落入他设计好的陷阱中。 保持沉默,已经是她能想出的最能不表露心迹的方式了。 叶嘉淮也不急,不紧不慢地抛出诱饵,说:“叫对了,就松开你。” 明知是蛊惑,可人总要抱着“万一呢”的想法,去试一试。 应筠紧咬着牙关,挤出三个字,“叶嘉淮。” 叶嘉淮忽略她脸上不甘心,听得挺满意,“这不是能叫的挺好。” 应筠对他的夸赞心无波澜,满心都是离开两个字,伸手推了推他,说:“这下您可以松开了吧。” 叶嘉淮很无赖地耸耸肩,“不想放,怎么办呢。” 应筠抬眼,狭长的眼眸瞪圆,怒目而视,“你答应了我要松开的。” 叶嘉淮拿她刚刚说过的话来堵她,颇身不由己的口吻,“怎么办呢,阿筠,我今晚喝了酒,也醉了,阿筠刚刚不是说,酒后说过的话,不能作数?” 他欺负人。 应筠觉得自己傻,怎么会觉得他是什么好人,明明就是头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她那么傻,是她做错了。 委屈感涌上心头,眼眶里一瞬间蓄满了泪,泪珠似坠非坠地挂在下眼睑,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 可怜巴巴的。 小姑娘大概是在自己脑袋里装了什么警铃,一要放下戒备,愿意对他袒露心扉,亲近些,那警铃就顿时铃声大作。 小猫方才愿意往外伸出爪子迈一步,铃声一响,她“咻”一下,便又躲回那座给自己筑造的坚硬堡垒里。 连个影儿都没给他留。 从小到大,不论是做什么,叶嘉淮素来都清楚明白自己的欲望。 而对应筠,一开始的确只是觉得她有意思,无伤大雅的逗一逗,或者说顺手帮一把。 是从哪一次开始心思开始转变了的呢,这是个积少成多的过程,溪流汇聚成汪洋。 等到欲望膨胀到被发现时,幽微的旖念已经演化为具体的画面——他要把她划分到自己的领地里,揉按在怀里,侵占她的每一寸呼吸。 叶嘉淮今夜本来是不打算心软的,决心要把她那小脑袋瓜里的警铃给摘了,推翻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堵墙。 他是个极度讲求效率的人,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能快速的,准确无误地看到成果。 唯独面对眼前这个小姑娘,三番两次的,关系却始终止步不前。 应筠成了他四平八稳的人生中的一个例外。 而现在这个例外,正在他面前垂眸欲泣,那么的伤心。 叶嘉淮不得不承认,此刻,他为她的哀愁而动容。 说白了,他见不得她掉眼泪,尤其还是因为自己。 都已经破了例,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又哭。”叶嘉淮低叹了一声,轻拧了下她的脸蛋,“是不是只有喝醉了,你才能愿意对我敞开心扉?” 喝醉了,他们也不是能互诉衷肠的关系,应筠分明清楚这个道理,可还是会为他那声叹息中的无可奈何而生出一瞬的恍惚。 叶嘉淮掐着她的下巴,抽纸要给她擦泪,应筠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却又挣不开他的手,忽的,涌出来的泪更多了。 她钻牛角尖的时候是真的犟,抱着要和他僵持到底的决心。 他不让她躲,她就闭眼不看他,任由脸上挂满擦不尽的泪痕。 两相对峙,妥协的人,是叶嘉淮。 (本章完) 第61章 偏偏还就瞧上眼了 第61章 偏偏还就瞧上眼了 “先生,是回翠梧街吗?”小陈眼见着应筠的身形渐远,这才敢回头低声问了句。 方才应筠说话的音量实在不算小,哪怕有隔挡在,他也依稀能听清两句。 在对话陷入沉默的几秒后,后座便传来车门开合的声响,“砰”一声,远比呼啸的风声更令人心神一震。 在叶先生面前摔门的,应小姐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小陈默声静等着。 半晌,车后座终传来一声低沉的指示,听辨不出情绪。 叶嘉淮说:“开车,回翠梧街。” 车身破开风浪,一道暗红的尾影悄无声息地划破漫漫长夜,流星飞火般,稍纵即逝。 应筠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迎风快步往宿舍跑。 她一步也不敢停,生怕慢一些,身后便会蓦然传来一声“阿筠”。 那种好似拿她极无可奈何的语调,一旦随风顺入耳中,应筠自己也无法确认,她是否还能有像现在这般,坚定往前迈步的决心。 应筠还记得那天在牌桌上,听起沈峤南他们用轻佻的语气,嬉笑着向一人发问,“你爸给你安排了相亲,那你那小女朋友怎么办?” “能怎么办,愿意跟,我就养着,不愿意就分呗。” 这些一切都历历在目,是给她敲响的警钟。 叶嘉淮是否和他们抱着一样的想法,应筠不清楚。 她只知道,身份的差距摆在那儿,她和他们这类人,玩不起的。 叶嘉淮随手施予的一点好意,于她来说便是还不起的人情,更别论谈什么感情了。 但今后应该不会了。 叶嘉淮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听了她称得上是蛮横无理的一番埋怨,现在应该已经把她被划分为不识好歹的那一类人物了吧。 他帮她,护她,关切她。 可她呢,非但连顿饭都没请他吃过,还不领他的情,让他离自己远远的。 亮白的光影在身后明灭,她的影子被虚无缥缈地拉长一瞬,又踏踏实实地回到她脚下。 就宛若和他相逢的这一场,昙一现,到此为止。 这样也好。 应筠每走一步都在心底默念一遍,你做得很好,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宿管阿姨紧拢着衣衫,很是不满地起身来关门,抱怨道:“姑娘,你这可比咱们约的时间要晚了,阿姨好心才……” 说到一半,宿管突然噤了声,仔细去打量应筠那张布满了泪痕的脸蛋,看着可怜。 宿管阿姨赶紧将她从风口里拉进来,捏捏她的手安慰,“诶哟,怎么眼泪汪汪的,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应筠摇摇头,扯出一个牵强的笑,“阿姨,对不起啊,我回来晚了,谢谢您帮我留门。” 小姑娘和她女儿的年纪一般大,见她失魂落魄的,阿姨也不忍心再责怪了,关上门,推她往里走,“好了好了,快回宿舍睡觉吧,窗户别忘了关好啊,这风大的,吓人哦。” 应筠爬到五楼,脱下衣服,爬上床,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用尽。 她抱了个枕头在怀里,头痛欲裂与昏沉欲睡两种不适感在她身上互相较量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 依稀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好像有人在敲门,一道和蔼的女声在问,“应筠,睡了没有?” 是在做梦吗?应筠想要睁开眼,眼皮却紧紧粘在了一起。 敲门声还在继续,好吵,好烦,头好痛。 “应筠,阿姨开门进来啦。”伴随着门锁轻响,那道女声也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眼前原本漆黑的一片幕布,乍然透进一点微光,应筠下意识拧起了眉。 下一刹,额头贴上一阵令她舒缓的凉意,很快又抽离。 与之相伴的,是一句有些咋唬的低嚷,“诶哟哟,快点快点,这烧得滚烫,跟火炉似的。” 应筠努力掀起一点眼皮,好像是有人在给她量体温。 这下她可以确定了肯定是在做梦,宿舍里,怎么会有医生呢。 她的梦境就到此戛然而止,随后便陷入一片更深沉的夜色里。 凌晨三点,夜色正浓。 应筠宿舍的窗前,压得极低的女声,正沉静地在向电话另一端的人汇报,“先生。” “人怎么样?” “烧已经退了,后面六个小时内只要不再烧起来,应该就没事了。” 叶嘉淮闭眼按了按眉心,说:“把人照顾好。” 电话挂断,叶嘉淮在手掌叩了支烟,指腹轻擦过打火轮,苦淡的烟味在空气中弥散开,高大的身影往后陷入椅背。 叶嘉淮浅咬着烟蒂吐息,一口青白烟雾被沉缓吐出。 缭绕的烟雾里朦胧隐现一双婆娑的泪眼,嗔怒坚决地瞪着他,表明着要和他划清界限的决心。 叶嘉淮眉眼半阖,低笑一声,纵容十足的意味从中蔓延开来,“伶牙俐齿。” 不舒服成那样了,和他摆事实讲道理的思路倒是依旧井井有条的。 是有被气到,气得像是在心口撒了一块细小的砂石,每呼吸一声,那块砂石便在他心口碾一遍,不上不下地悬在那儿,憋闷得气都咽不下。 她话都说到那种地步了,他还能怎么着,总不能把人打晕了,囚在他身边,再拉到医院。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她正犯倔脾气呢,他也只能松手让她下了车。 但身子总是不能由她胡来的,回程的路上叶嘉淮就安排了医生,又给他们学校领导打了招呼,让宿管把人带进去给她瞧病。 现在想来这叫什么,热脸贴人冷屁股,自讨苦吃,叶嘉淮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词儿有一天能和他扯上干系。 叶嘉淮也纳闷啊,这姑娘性子怎么就能犟成这样。 可气就可气在,他偏偏就还瞧上眼了。 一点猩红裹挟在灰白烟雾里,席卷着微烫的热气,不断逼近指缝的肌肤。 叶嘉淮将烟身轧灭在水晶缸内,素来凉薄的气息在今夜的夜色里染上一点人情味。 逐渐湮灭的猩红似是过渡到了他的眸底,细究来看,是一种欲念——要将她占为己有的欲念。 叶嘉淮想起应筠在听到那句“阿筠”时闪避慌乱的眸光,嘴角边,浅淡的酒窝又有了若隐若现的痕迹。 没什么好急于一时的。 至少今夜印证了猜想——应筠对他,是有感觉的。 叶嘉淮(阴冷脸):沈峤南,你就说你该不该骂吧。 (本章完) 第62章 派头也太足了 第62章 派头也太足了 应筠这一觉睡了很久,一直快到中午才醒。 她睁开眼,动了动手指,晚上睡觉的时候应该是出了一身汗的,身上黏黏腻腻的不舒服。 咽喉和鼻塞虽然没有缓解,但头痛好了不少。 应筠抬手摸额头,也不烫了。 所以嘛,睡一觉都会好的,昨夜的种种都已经随风散了。 应筠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 屏幕上显示有几个未接电话,是舒洛一打给她的,消息也都是舍友群里的。 她又闭眼躺了两秒,才撑着身子坐起来,厚重的被褥被她堆到一边,一阵窸窣作响。 她刚要掀开帘子,关切的问询声却先一步传来,“筠筠,你是不是醒啦。” 应筠一愣,哑着嗓子问:“一一?” “嗯。”舒洛一应了一声,掀开她的帘子,垫脚探进个脑袋来,“筠筠你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昨天有告诉过一一她身体不舒服吗? 应筠记不太清了,想着也不是什么值得细究的事,就没太在意。 “头晕,喉咙痛,鼻子塞。”她一边说着,按照顺序把这些地方各指了遍。 “可怜我们筠筠了。”舒洛一心疼得不行,“你还要不要睡啊,再休息一会儿?” 应筠摇头,她睡的够久了。 舒洛一走到一边腾出给她下床的位置,“筠筠,你饿不饿,有好吃的,现在应该还热乎,你吃了早饭把药给吃了。” “好。” 应筠洗漱到一半,头脑清明了些,看向正在拧保温瓶的舒洛一,突然想起来问,“一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舒洛一把粥倒进小碗里,热腾腾的香气瞬间在宿舍内蔓延四溢。 她咽了下口水,说:“九点多呗,给我们三好学生打电话一直不接,我不着急嘛,就跑回来了。” 说到这,舒洛一放下碗,一脸贼兮兮地凑到应筠身边,悄声问:“筠筠,你是不是……谈恋爱啦。” 应筠嘴里含着水正在“咕嘟”呢,嘴上虽没回答,但眼睛却瞪大了表明她的疑惑。 舒洛一不信她,甚至还挑挑眉补了句,“就是和上次那位叶先生。” 应筠立刻把水吐了,说:“没有。” 舒洛一一脸怀疑,“你没跟姐妹藏着掖着吧。” 提及叶嘉淮,应筠清亮的眼眸有了片刻的黯淡。 她低头去捧水往脸上扑,嗓音模糊在“哗啦”的水声中,“真没有,你怎么会想到他。” 舒洛一靠在墙上,歪着脑袋说:“你还说呢,我前面回宿舍差点没吓晕。” 应筠直起腰,抽了张洗脸巾去擦脸上的水渍,“嗯?” 舒洛一小跑到椅子边,坐下给她演示,“一开门,我就看见这儿坐了两个白大褂,你就说吓不吓人吧。” 应筠擦脸的手顿了顿,“你是说……医生?” 舒洛一惊讶地站起来,“你不知道啊?” 应筠茫然地摇头,迷迷糊糊想起她做的那个梦来。 所以,昨晚那些……不是梦? 舒洛一继续给她描述早上看到的的画面,说:“是两个女医生,反正我回来之后她们还待了一会儿,和她们说话也不怎么搭理人。差不多十点吧,给你量了次体温和血压,确认没问题后,和我简单交代了一下药要怎么吃就走了。” “不过,后来我有去问过宿管阿姨一嘴,阿姨说她们凌晨就来了,还是领导打电话让放的行。” 应筠怔在原地,静听着舒洛一的讲述,手臂渐渐垂落。 她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手臂上传来的酸胀感,并不是感冒引起的痛症,而是有人给她打了退烧针。 应筠努力想忽视掉心头异样的悸动,可眨了眨眼,眸光流转,视线落到了被吃食摆得满满当当的桌面上。 碗里盛的是排骨粥,一个个小方格里装着小菜,旁边的保温桶里甚至还有几个包子。 她虽然闻不到味道,可光看色泽,也有着令人能胃口大开的魅力。 学校里不会有这些。 应筠指了指桌面,嗫嚅问:“这些……” “医生走了后没多久,有人敲门送来的,超级一大包。” 是谁做的这些,又有谁能做到这些。 答案就摆在她的面前,可应筠却怯懦的不敢想起他的名字。 她都已经准备好再也不要记起这个人了。 为什么呢? 她说了那么多冰冷无情的话,他为什么……还要这样照顾她。 才不管这些。 应筠狠心地想,都已经说清楚了,她不能再陷进去。 她没请求他,所以也不用向叶嘉淮道谢,荒唐的谬论成为她自洽的借口。 应筠深吸了口气,忽略掉心头泛起的暖意,用冷硬的态度装填自己的内心。 舒洛一见她表情不太好,轻声试探问:“筠筠,那这些,能吃吗?” 吃,为什么不吃。 她都说自己已经放下了,不吃倒像是她在刻意回避什么。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应筠拉开椅子,故作轻松地说:“可以啊,一一你吃过没有,那么多呢,我们一块吃。” 有好吃的,舒洛一自然乐得开心,她是大大咧咧的个性,应筠既然都这么说了,她就一点不客气,搬了椅子坐到她身边。 应筠没什么食欲,挑了放在手边的粥先下手,香味尝不出来,但嘴里有一点咸味,比寡淡无味的时候舒服了不少。 舒洛一拿了个包子,一口咬开,肉汁就顺着手指淌下来,她不由叹了一句,“嘿,你别说,这肉包,一个顶咱学校十个的馅儿大。” 应筠拿勺的手顿了顿。 偏偏是肉包,她很难不想起上次在叶嘉淮面前的随口一提。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记挂在心上的感觉,应筠也一样。 可她不能喜欢。 应筠从幼年开始养成的出色自制力,而今,被物尽其用——遏制住她发散的思绪,遏制住她去想不该想的人。 吃得半饱,舒洛一见应筠面色要红润了许多,才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问:“筠筠,那个叶先生是不是在追你呀,这派头也太足了。” 应筠喝了口粥,敛下眼,说:“没有,他只是好心吧,富贵人家不都相信积善德么,应该是看我发烧了,所以就随手帮我一下。” 舒洛一点点头,心中有惑,也没再往下问。 这话中的漏洞破绽太多。 好比,他又是怎么会知道你发烧的呢? 又或者,筠筠你聊这个的时候,为什么眉宇间蕴藏着的挥之不去的失落呢。 但就与好友并肩而坐,促膝相谈的此刻而言,问题的答案实在是太过不值一提的东西。 (本章完) 第63章 都成纯情小姑娘了 第63章 都成纯情小姑娘了 早上九点,应筠准时到公司,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新拆了包餐巾纸,起身准备去倒水,有人从身后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 女声轻快,如清晨初升的太阳般充满活力,问她:“筠筠,今天总算是不流鼻涕了吧?” “嗯。”应筠点点头,“秋池姐,你要倒水吗?我帮你一起啊。” 梁秋池也不跟她客气,拿起桌上的杯子塞到她手里,捏捏她的小脸,说:“谢谢你啦,乖筠筠。” “没事。” 应筠的这场感冒断断续续持续了有快一个月。 差不多是刚有要好的势头,在上班或是上学路上受一点风吹,晚上回到宿舍一准就又要开始流鼻涕。 发烧倒是没再发过,就是纸巾的用量几乎是呈几何倍的增长。 不过应筠也习惯了,好像从她有记忆开始,基本上每次感冒就都是这样,比较难好。 所以小的时候,一般只要她一感冒发烧,阿公阿婆就会帮她请一个礼拜的假,待在家里调养。 等确认痊愈了,才会送她去上学。 但现在长大了,身上背负的事情太多,请假这件事都得权衡再三。 再加上要是忙起来她可能连饭都顾不上吃,自然比不过有阿公阿婆精心照料的时候好得快。 中午开完会,梁秋池揽着她的肩膀,亲昵地问:“圣诞马上要到了,筠筠你那天有安排没有啊,去姐姐家喝酒怎么样?” 国外的洋节,其实也主要是图个节日的热闹气氛。 应筠刚上大学的时候是和舒洛一她们一起过,后来谈了恋爱就和郑澜亭一起过。 今年又是感冒,又是忙的,梁秋池要不提,她都快忘了这茬了。 应筠其实是想说好的,只是还没张口,就敏锐地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视线。 话到嘴边又拐了弯,应筠委婉地拒绝:“这是不是不太好呀。” 梁秋池提高了些音量,嗓音大到正好能传进还未关上门的组长办公室,“这有什么不好的,姐姐邀请你来,你就来。 “况且咱们上次不是说好了,要一醉方休的,还有你说的那个很对我胃口的朋友,你看看她有没有时间,可以一块儿来呀,大家一起嘛。” 梁秋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实在是盛情难却,要是再拒绝,又显得她太见外了。 “那我问一下我朋友吧,如果她有空,我再和秋池姐你说。”应筠说,“不过,秋池姐,你圣诞那天没约吗?” “没有,约什么,单身狗一个,没人陪我喝酒的话,要约也只能约男模了。”梁秋池好似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身后办公室的大门“砰”的一下就关上了,掀起一阵瞬风,脸颊两侧细碎的发丝轻飘了飘。 梁秋池摆臭脸很不屑地“嘁”了一声,转头面向应筠,脸上又堆满了哄人的笑意,“筠筠啊,你想不想见见世面?要是你不想来姐姐家喝酒的话,姐姐可以请你去看男模呀,摸摸腹肌,怎么样?” 一边说着,梁秋池还伸出手指,灵动地为她演示了一遍手落在腹肌上游走的姿势,满脸的回味无穷。 应筠红了脸,有些羞赧地拉住她的手,压在膝盖上,说:“我还是……不了,秋池姐,我们还是去你家喝酒吧。” “也成,你感冒刚好,咱们也别去人多的地方。” 梁秋池看出小姑娘面皮薄,没再在大庭广众下就着这个话题谈下去,转而说,“那约好了啊,圣诞那天来我家喝酒。” “好。” - 舒洛一原本是要和她男朋友一块过圣诞的,什么烛光晚餐,浪漫夜晚,一早就安排好了。 谁曾想,两人在圣诞当晚,为了最新上映的影片是不是烂片的问题大吵了一架。 舒洛一一气之下,把人扔在酒店,拎了个包就跑出来投奔应筠来了。 应筠给她发了梁秋池家的地址,半小时后,她和梁秋池在楼底接到了那个怒气冲冲的姑娘。 女孩子们建立起美好的友谊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一个志趣相投的话题,共同的好友,放点音乐,再加上酒精助兴,没一会儿,三个人就聊到了一块儿。 舒洛一拍着桌子,满脸气愤,“你们说,他是不是个榆木脑袋,女朋友说什么他就说是好了,非得给我来个客观分析,客观个屁呀!老娘就要顺着哄我一下有那么难嘛!” “姐妹,真理!”梁秋池神情恳切地和她击掌握手,像是找到了知音,“谁他妈要听他们讲那么多大道理,都跟丫大哲学家似的,道理咱不懂吗,要他们来说!” 舒洛一深表认同地点头,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就是,都是假正经,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讲那么多道理呢,扒了裤子就是干的。” 应筠坐在一旁静静地听,酒没喝几口,脸却红了个透。 舒洛一可不会放任自己的好姐妹脱离在她们的聊天之外。 她勾住应筠的脖子,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惋惜地说:“我们筠筠真是好久没谈恋爱了,都成纯情小姑娘了,怎么听点糙话就脸红呢。” 梁秋池接上话茬,“需要脱敏训练。”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朝应筠伸出了“魔抓”。 应筠忙捂住耳朵往沙发上躲,“诶呀,不听不听。” 两个人压住她,一人占一只耳朵,你一言我一语,几秒后,直到应筠脸红的跟煮熟的虾似的,两人才放过了她。 梁秋池把酒和吃的拿到了沙发边,三个人围在一起席地而坐,谈天说地。 好朋友在一起,总有新话题能衍生出来,好像永远都聊不尽。 八卦很是下酒,才八点多,酒瓶已经空了一个又一个。 两个酒量出众的姑娘已经明显醉了,在拿着酒瓶当话筒,随着音乐唱歌跳舞。 反倒是只有“一杯倒”酒量的应筠,还头脑清醒。 她清楚自己的酒量是几斤几两,也知道自己醉了酒有多磨人,想着总得留个清醒的,酒只抿了几小口。 应筠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梁秋池和舒洛一正要拉着应筠一起唱“姐姐妹妹站起来”。 (本章完) 第64章 做一个糊涂的梦吧 第64章 做一个糊涂的梦吧 是阿婆打来的。 应筠举手机摇了摇,示意说:“我接个电话,你们先唱。” 怕她们会摔倒,应筠快速把地面的酒瓶都挪到了旁边角落里,才小跑到卫生间,关上门接起了电话。 “喂,阿婆。” “阿筠,准备睡觉没有呀?” “没有呢”应筠说,“阿婆,我和一一在朋友家里玩呢,是我公司里的一个姐姐,人很好。” 应筠很喜欢事无巨细地和阿婆她们分享自己的生活,就像小时候那样,好像她还没长大,阿公阿婆也还没变老。 “好,你玩的开心就好。”夏云又问,“最近没有再感冒了吧。” “没有呀,我衣服都穿得很保暖哒,阿婆你放心好了。”应筠拍胸脯保证。 她看了眼时间,问:“阿婆,你和阿公是不是准备休息啦。” 夏云:“嗯,这不是睡觉前你阿公想你了,让我给你打个电话。” 应筠嘟起嘴,“阿婆,你就不想我呀?” “我才不想你这个唠叨精呢。” 苏步青在一旁笑着插话,“别听你阿婆瞎说,她每天从早到晚的念你呢。” 应筠弯起眼睛笑,发挥唠叨精的本领,“我看明天气温好低的,你们多穿点衣服,别出去乱跑,把空调开开,知道吧。” “知道了,知道了。” 卫生间外面突然没声了,应筠怕她再晚出去几分钟,这两个醉鬼悄摸开门跑出去疯。 她道别说:“阿婆,她们在叫我了,我先挂了。” “好,早点休息啊。” “嗯。” 如果应筠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她一定不会就这么草率地就挂断电话。 一定会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告诉他们,明天就好好地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可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如果呢…… 应筠急匆匆地推门出去,看到瘫倒在沙发上的两个人,瞬间松了口气。 两姑娘刚刚还信誓旦旦要喝到天明,这会儿已经抱着酒瓶昏昏欲睡了。 屋子里虽说有暖气,不冷,但也不能由着她们就这样在沙发睡。 还好两个人都还有意识,不是和她一样喝醉了酒就闹腾到不行的酒品。 应筠轻声细语地哄着,把她们扶到了一张床上,方便照顾。 一米八的大床,足够她们左翻右滚的。 应筠安顿好两个人,简单把客厅收拾了一下。 喧闹归为寂静,收拾完,时间还早,应筠倒了杯热水,在阳台边的懒人沙发上坐下。 这里就和应筠梦想中的房子一样,有两间房,还有一面能看到窗外夜景的落地窗。 应筠梦想未来的有一天,她也能存钱在老家买下这么一间屋子,和阿公阿婆一块住进去。 窗外车流如织,暖调光束装填满了整座城市,即便是异乡客,大概也总会有为此刻的昏黄而感到温暖的一瞬。 车流涌动的景致是动态的,但应筠眼底却倒映着这座城市最平和的光景。 这份平和,更多的,来源于她波澜不惊的内心。 感冒的一个月,除了那晚的发烧之外,她的生活回到了应有的轨道上,和大部分大四的学生一样,上学,实习,没有一丝的意外。 叶嘉淮真的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过那样。 如同她所期望的那样。 她才发现,原来北城是那么的大,大到可以和道过别的人,再也不复相见。 人都是矛盾的,应筠十分满足于当下的安宁。 可骗不了自己的是,在夜深人静时,也会有那么一个很细微的瞬间,少有的放下理智,去思考另一种如果的可能。 可也就那么一瞬,仅此而已。 总要允许在现实里无比清醒的人,做一个糊涂的梦吧。 — 应筠晚上是拿了被子在沙发上睡的,主要还是怕主卧里的两个醉鬼要是想喝水什么的,她也能及时听得见。 而且沙发的软硬度适中,和在宿舍里睡没多大的区别。 不过梁秋池她们睡着了还是挺安稳的,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应筠一觉睡天明,昨晚睡得又早,没定闹钟,生物钟也在七点准时叫醒了她。 屋里的两个人还在睡,应筠去厨房翻了翻食材,熬了点粥,煎了几个蛋。 刚把这些准备好端上桌,一道人影晃晃悠悠的,寻着味儿就出来了。 梁秋池伸了个懒腰,感叹:“我真是好福气呀,家里还来了个田螺姑娘。” “行了,醉鬼姐姐赶紧去洗把脸,醒醒酒吧。”应筠笑了下,推她去洗漱,“还说要喝到天亮呢,我接个电话的功夫,出来你们俩抱着瓶子就睡了。” 梁秋池辩解,“这可不是我酒量不好,高兴嘛,酒喝快了,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me too.”原本还躺在床上的另一位醉鬼也迷迷糊糊的醒了,举起手哑着嗓子为自己正名。 轮流洗漱后,三个姑娘围着餐桌吃完了这顿简单又可口的早餐。 一个平实幸福的早晨,应筠甚至觉得这会是比往日更加美好的一天。 可生活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能把握住的只有此刻,之后的每一秒都是未定。 不会因为你期盼或祈求,就多施舍一些美好停留的时间。 哪怕只有一秒的时间维度变化,也依旧会骤然沉重到让人无法负担。 应筠她们差不多快到中午才从梁秋池家里出来。 “你回学校吗,一一?”应筠问。 一夜过去,舒洛一已经积蓄满了能量,她翻了翻手机里几十条未接来电,摇头说:“不,我要回去继续和那狗男人大战!” 她们在地铁站分别。 天转冷了,应筠想去商场里逛逛,看看有没有适合阿公阿婆穿的衣服。 网购虽然方便,但质量参差不齐的,容易踩雷,而且直接寄给阿公阿婆的话,要是不合适,他们也不会退。 所以还不如她买好了,再寄回去。 一直逛到下午,应筠手里拎的满满当当的,两位老人家从头到脚穿的,基本上都买齐了。 从商场出来,口袋里的手机“滋滋”作响,应筠把购物袋都换到左手拎,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明显怔了一下。 她接起电话,“喂,李阿婆?” 李阿婆住在她们家隔壁,她虽然给了电话,但大学四年,从来没打来过,今天是第一次。 “阿筠啊。”李阿婆的呼吸声有些急促。 应筠走到避风的地方,问:“嗯,是有事吗?” 对面停顿了一下,苍老的嗓音有些颤抖,却还是在努力安慰她:“阿筠,阿婆和你说了,你先别急。” “老苏他们……现在在医院里。” “你快点回来一趟吧。” (本章完) 第65章 执念委屈都不再重要了 第65章 执念委屈都不再重要了 应筠在那一刻才体会到,原来人在受到巨大冲击的一瞬,耳畔边是真的什么都听不见。 当心理无法承受住这样的震荡时,身体就自发性地将整个世界按下静音键,用屏蔽一切的方式来开启自我保护机制。 应筠单薄的身影如在水岸边的一株芦苇,衣摆的一角被风吹起,连带着她的身形都在轻晃,飘摇在风中,摇摇欲坠,苍凉无依。 她面色惨白,嗓音轻得不能再轻,又问了遍:“您说什么?” 李阿婆叹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将事情完完整整地说给她听:“今天天冷,外面结了冰,老苏出门的时候跌了一跤,还好被阿诚看到了,直接就送进医院了,你阿婆知道了,一着急,血压就上去了,人也……” 李阿婆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不忍心再向小姑娘直白地描述那令人心惊的时刻,只说,“是救护车来拉去的医院。”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可光只是想想那一瞬的画面,应筠的心就如同被抽丝剥茧般剖开,痛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她弓下腰,扶着墙蹲下来,借此来缓解些许锥心般的痛意。 应筠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要冷静。 她不能慌,她慌就是真的出事了。 李阿婆现在既然还能这样和她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没到那么危险的地步,她不能自乱了阵脚。 她问:“李阿婆,你现在在医院吗?在的话你把电话给医生,我问一下情况。” “好,你等一等啊,阿婆去找人问。” 嘈杂的背景音中,有风声,哭声,急匆匆的脚步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只只蚂蚁涌入脑海,不断在撕咬着她的神经。 离崩溃,只剩下一步之遥。 不知过了多久,听筒里终于传来清晰的说话声,“阿筠,医生在了,我开外放啊。” “目前苏步青的病情暂时是稳定的。”医生对光看了眼片子,轻“啧”了一声,“但是他这个血肿的位置比较深,照这个情况,还是建议手术治疗。” 应筠的眼睫颤了颤,那种头晕到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应筠一手撑住地,加快语速问,“是开颅手术吗?那术后大概可以恢复到什么程度呢。” “这个得因人而异,县医院这里医疗条件有限,再者他这个血肿的位置又靠近比较重要的功能区,进行常规的开颅手术的话,术后很有可能会出现偏瘫或者失语的问题,恢复不好的话,二次手术也是有可能的。” 有常规的,那就是还有不常规的,应筠快速从中抓到重点,问:“所以医生,是还有其他什么更安全的手术方法吗?” 医生说:“微创吧,但这里的医疗设备,还有医生的手术经验上都不太能满足条件。” 应筠敛下眼眸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医生,我在北城,北城这边有适合做微创手术的医院吗?” “301,天坛这些都是可以的。”医生也只当她是随口一问,毕竟如果要转院,先不说要费多少财力物力,其中要联系的各方关系更是复杂。 不仅要在短时间内找到愿意接收的医院,还要找到一个有排期且具有丰富微创手术经验的医生,一个又一个要求迭加起来,对一个声音听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医生看了眼时间,强调提醒说:“丫头,做手术这个决定不能拖,不管是微创还是开颅,六到二十四小时内是黄金救援期,拖久了对老人的危险越大,时间不等人啊。”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会尽快做决定的。” 应筠虽然急,但思路却没乱,该问的事情一件都没忘,“医生,还有另一位老人家呢,姓夏,叫夏云,因为高血压救护车入院的。” 李阿婆拿起手机,接过话:“阿筠你等等。”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背景音渐静。 纸张翻页的声响传来不久,医生的声音已经变了个人,说:“血压现在是降下来了,检查报告看下来也还好,但由于之前心绞痛的状况出现得紧急,我这边建议还是要住院观察两天,看看情况。” 应筠听到这,稍稍松下一点气。 只要还能有解决的办法,就不算是最坏的消息。 “好的,麻烦医生您了。” 应筠没时间让自己陷入茫然无措的困境里去暗自悲哀,甚至来不及说去看一眼阿公阿婆情况如何。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李阿婆,麻烦您把阿公阿婆的病例,还有做的各类检查都一起拍给我,那边就暂时先听医生的,需要多少钱,我打给您。 “我再来咨询一下这里的医生,考虑一下治疗方案。” 应筠看了眼时间,说:“大概……半小时后吧,我给您打电话。” 李阿婆忙不迭地应下,“欸,好。” “麻烦你了,李阿婆。” “没事,有阿诚在这帮衬着呢。” “那也帮我谢谢阿诚哥。” 挂了电话,应筠思忖了片刻,现在她订机票回去也是无济于事,她需要的是找好的医院,好的医疗资源。 找能把阿公阿婆立刻转院接受最好治疗的办法。 这时候,她的什么执念委屈都不再重要了。 她只要阿公阿婆好好的。 应筠没有犹豫,从黑名单里把苏令仪给拉了出来,立刻拨通了她的电话。 苏令仪看到来电,又惊又喜,自从上一回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之后,应筠已经很久没接过她的电话了,“筠筠?怎么会给妈妈打电话!” 应筠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妈妈,阿公阿婆出事了。” “什么?”苏令仪惊叫一声。 应筠简明扼要地把情况解释了一下。 苏令仪哽咽地哭出声来,“怎么会这样?” 她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安慰苏令仪身上,应筠提高了点音量,把对话从悲切的哭声中拉回了正题。 应筠解释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县医院的医疗水平有限,妈妈,你能不能想办法帮阿公阿婆转到好一点的医院。” (本章完) 第66章 我来安排,好吗? 第66章 我来安排,好吗? 苏令仪掩面深吸了几口气,遏制住自己的抽泣声,说:“好,妈妈来想办法,阿筠你也不要急,妈妈和叔叔商量一下,有方法了立刻打给你好吗?” 应筠冷沉地问:“多久?” 苏令仪权衡了一下,“十分钟吧,好吗?” “那我现在立刻把相关资料都发给你。”应筠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切换聊天软件发资料。 等待的时间里应筠也没有闲着,在各类软件上一遍遍地输入刚刚从医生口中听到的专业名词,寻找相似的案例。 虽说大家总是会说不要去网上胡乱搜索,只会自己吓自己。 可普通人并没有医生的那些专业知识,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只知道家人的生命危在旦夕,比起像无头苍蝇般乱撞,网络搜索已经是短时间内可以最快获取相关知识的途径了。 谁都不想把网络上的一句“应该没什么问题”当成救命稻草,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多给自己一些心理慰藉。 十分钟后,苏令仪的电话准时打来,经由身边人的一番安慰劝阻,她已经平静了下来,语气要平稳了许多,“阿筠,病例妈妈找医生看过了,你阿公这个……” 应筠冷声打断她,“说结果。” 苏令仪被她语气里的冷漠惊得一怔,顿了顿,才继续道:“把阿公阿婆安排转到省级的三甲医院,由那里的一把手来做开颅手术,好吗?” 应筠听了,拧起眉,问:“医生没有提起微创手术治疗吗?” 她刚刚有简单在网络上搜索过,确实如先前那位医生所说,这种手术方法带来后遗症的可能性是最小的。 苏令仪温柔地和她解释,“转院的话,那里附近没有微创手术经验丰富的医生,妈妈也问过了,现在开颅手术也是很成熟的,做得好其实和微创……” 有提到,那就说明先前医生说得确实没错。 “不能想办法转到北城来吗?”应筠并不想听“如果做得好”这类话。 她没办法打这个赌,她需要的是即便在危险条件下,也最万无一失的办法。 “转到北城?”苏令仪刚刚心都是慌的,两眼一抹黑地跟何既明商量。 宣县和北城毕竟相隔得远,她只考虑到速度要快,压根没往转到北城的医院这方面想,“阿筠,你等等,我问一下你叔叔。” 应筠揉按了下鼻梁,为她此刻无主见的优柔寡断而觉得疲乏,“你问吧,我先挂了。” 苏令仪的这条路太慢了。 她没有时间再等他们这样商量下去了,每拖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不能每一个决定都这么等下去,等她问,等她商量,等她确认那个男人能不能安排。 她需要一个最快速的最优解。 应筠紧攥着手机,面如死灰,下唇却咬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电光火石间,一个原本已经被封锁在心底的名字,突然冒了出来。 从他在她身边出现开始,她的困境,于他来说,好像都能再游刃有余不过地解决。 这次呢? 也一定可以的。 应筠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他如果气她,恼她,她可以道歉,赔钱,做什么都可以。 应筠指尖颤抖着,在屏幕上按下那串牢记于心的数字,打破自己的一个多月前的承诺,拨了过去。 “嘟——嘟——” 一秒,两秒…… 沉稳的男声转而接替了冰冷的等待接线声,“喂。” 清冷的一声传入耳中,应筠不可自抑地打了个哆嗦。 是害怕,还是不安,又或是紧张,应筠自己也说不清。 叶嘉淮看了眼号码,放下手里的工作,问:“应筠?” 她绝对不是会主动打电话来的个性。 一个月前的话说得那么决绝,他都怕要是那时再强硬地更进一步,会逼急了她。 什么会让这个狠心的姑娘不惜打破自己的诺言,甚至拨给她曾经那么奋力划清界限的人呢。 大概只有一种可能,出事了。 她有求于他。 “出什么事了?”叶嘉淮问。 应筠一直都没哭的,接到李阿婆电话的时候没哭,听医生讲病情有多凶险时没哭,面对苏令仪也没哭。 可此刻,仅仅是听见这么一句问询,泪水在恍惚间,不受控制的,汹涌的夺眶而出。 她不顾周围往来人群投来的怪异目光,就直接就地而坐,曲起腿,将脸埋进自己的膝盖。 她问:“叶嘉淮,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哽咽地乞求:“阿公阿婆住院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哪怕她竭力克制,可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的慌乱无措。 即便平日里装得再像是个能独挡一面的大人,说到底不过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听声音她应该还在外面,叶嘉淮担心她情绪过激,会像上次那样喘不上气,安抚她:“阿筠,不要急,出什么事了,你一句句说清楚。” 这已经是应筠第二遍阐述事情的经过了,照理应该更得心应手才是,可伴随着无法自抑的抽泣声,她只能大概将事情脉络讲清楚。 “不会有事的,阿筠。”叶嘉淮听后,坚定地告诉她,“你把和阿公阿婆相关的各类信息都发给我,我来安排,好吗?” 他的承诺,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立入她正经受着惊涛骇浪的心脏中,汹涌的波涛在这声强有力的允诺中逐渐归于平静。 应筠吸了吸鼻子,眼睛酸涩得更厉害了,“谢谢你。” 他事无巨细地问:“阿公阿婆身边有人照顾吗?” “隔壁家的阿婆在。” “那你记得要和她说一声,我派人过去。” “好。” 他问,她就答,听起来乖顺得不行。 直到叶嘉淮问到下一个问题,“你人现在在哪儿?” 他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这么失魂落魄地待在外面。 应筠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怕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回避他的问题,说:“我……马上就回学校了。” 叶嘉淮叹了口气,说:“阿筠,你总要让我看到你,我才能安心。” 应筠默了默,抵不住他语气里低柔的无奈,终是开口:“我……在商场,王府井这里。” 叶嘉淮起身,示意裴霁川去备车,“你把定位发给我,我来接你。” 这次叶嘉淮没有再问她好不好,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她抿了抿唇,说:“嗯。” (本章完) 第67章 叶嘉淮,你来啦 第67章 叶嘉淮,你来啦 应筠给叶嘉淮发完资料后,立刻给李阿婆打去了电话。 她火急火燎地告诉对方,“李阿婆,过一会儿应该会有一位姓叶的先生派来的人会来接手处理阿公阿婆的事情,您到时候把所有东西都交给那个人就好。” “好,我知道了。”李阿婆看了眼身旁的老人,说,“阿筠,你阿婆现在在旁边呢,要不要和她说说话。” “嗯。”应筠抽噎着点头。 不多时,夏云虚弱的声音传来,“阿筠啊。” 应筠忍不住泪,想确认阿婆的情况,却又连一句“你好不好”也问不出口。 她好不容易强忍住哭泣声,唤出一句,“阿婆。” 夏云又怎么会听不出她在哭呢,笑着用气声安慰道,“不哭哦,我们阿筠不哭,阿婆没事的,你阿公……他也不会有事,你不要怕。” “我不怕,你们会没事的。”应筠不想让阿婆到这个时候还来担心她。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泪,转移话题,说:“阿婆,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们,你们就只要听医生的话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快就安排好这些呢,除了找苏令仪,也没其他的办法了。 夏云顿了顿,问:“你……去找你妈妈了?” 她求助于叶嘉淮的事情不能告诉阿公阿婆,这么大的恩情,不是一句朋友帮忙就能解释得过的。 应筠顺水推舟地应下,“嗯。” 夏云无声地叹了口气,联系苏令仪帮忙,可以由她开口,也可以由医生开口,甚至是个陌生人都可以。 但怎么……也不该由应筠出面的。 应筠对她妈妈有多别扭,夏云是知道的。 夏云心疼地叹息道:“为难我们阿筠了。” “没有。”应筠否认,“妈妈也很着急你们,我只是告诉了妈妈你们住院的事情,没什么好为难的。” 正说着,护士的催促声传来,“夏云,先来量个血压。” 应筠不敢耽误她的检查,忙说:“阿婆那我挂了,你好好休息,阿公的事你也不要担心,都先照顾好自己。” “好,阿筠你也别哭了。” “嗯。” 挂了电话,应筠想了想,还是先给苏令仪发了消息,“阿公阿婆的事已经有人帮忙了,你不用再商量了。” 几乎是消息刚发过去,苏令仪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应筠能猜到她要问什么,不过是问一些找谁帮的忙这类问题。 但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应对回答她的心力,她看了眼时间,熄灭了屏幕,任由铃声不断在那儿响着。 叶嘉淮要来接她,没有一会儿还要让人来找她的道理。 应筠扶着墙站起来,站定缓了一会儿,等眩晕感淡了些,才往外走到了路边。 她拎着袋子在一棵大树边站定,这个位置,来往车辆基本上都能一眼看到她。 今天的风其实并不算大,刚刚她打电话的功夫,云层飘远,阳光铺洒,这会儿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可应筠却感受不到任何阳光的暖意,心里在落着磅礴的雨,脊背爬上一阵阵寒意。 还没站几分钟,她就腿软地有些站不住了。 应筠蹲下身子,紧紧环抱住自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多给她自己一些坚持下去的力量。 应筠只是觉得有点冷,并没有意识到她在发抖,也并不知道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到有些骇人的地步,像是封印在古堡中,多年未见过阳光的吸血鬼。 过路有好心的人,忍不住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担忧地问:“姑娘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送你去医院吗?” 应筠摇摇头,牵强笑了下,解释说,“不用,谢谢您啊,我没事的,蹲一会儿就好了。” 正值周末,从公司到商场的路程,比以往要多开了十分钟。 叶嘉淮看了眼手机,眉头紧蹙,几分钟前他发给应筠说快到的消息,她也只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好」字。 距离应筠发来的定位渐近,叶嘉淮看时间差不多,打算给她打电话。 落在窗外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蓦地,就瞧见了那个蹲在树底下的身影。 瘦弱的身躯缩成一团,像是被遗弃在路边的,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失魂落魄四个字第一次在他眼前有了如此具象化的诠释。 叶嘉淮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说:“停车。” 车身稳稳停下。 叶嘉淮下车,快步走到她身边。 应筠抱着自己,埋首在膝盖里,并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直到耳畔边,若有似无的,传入一声怜爱的低唤,是在叫她的名字,“阿筠。” 熟悉的嗓音,不过间隔了一个月,却恍若隔世一般。 是幻觉吗? 应筠的手指动了动,抬起头,光秃秃的树梢挡不住刺眼的阳光。 抬眸的一瞬,眼睛被光线刺激到,又紧紧闭了起来。 叶嘉淮跨过一步,替她挡住了日光。 眼皮像是有所感一般,缓缓掀开,应筠仰着脖,目光定在他身上聚焦了几秒,背光下,其实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只有朦胧的,一个镀了层光的轮廓。 但要认出他是谁,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还有谁会这么叫她阿筠呢。 原本只是憋闷在心底的雨,突然就像是有了宣泄的出口,将所有的不安与害怕,化作泪水,终于肆无忌惮地顺着脸颊淌下。 她嘴角咧开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说:“叶嘉淮,你来啦。” “嗯。”叶嘉淮应了一声,“等很久了是吗?” “没有。”应筠说。 叶嘉淮没有戳破她的谎言,陪着她一起蹲下,拢住她冰冷的肩头,试图将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先上车,我把安排好的事情告诉你,好吗。” 他的嗓音让躁动不安的心脏莫名安定了下来。 “好。”应筠点头,但人却没动,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怎么了?”叶嘉淮问。 她扶住他的手臂,抽泣着请求:“叶嘉淮,我蹲太久了,起不来,你拉我一把,好吗?” 叶嘉淮没说好不好,捞起她的两条手臂搭到自己的肩膀上,说:“手,抱紧了。” 应筠脑子还处在混沌中,反应不过来他话中的意图,懵懵懂懂地顺着他的要求照做。 几乎是在搂紧的同时,身子一轻,她被人抱了起来。 (本章完) 第68章 你能待在这儿,陪一会儿我吗 第68章 你能待在这儿,陪一会儿我吗 突如其来的凌空感,引起她心头的惶恐,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下意识将手臂搂得更紧。 但理智很快回笼,应筠脊背僵直,不自在地想要下来,“其实我自己可以走的,你不用抱我的。” 叶嘉淮收紧了环在她腿弯的手掌,制止她想乱动的心思,说:“别乱动,就几步路,我抱你总比一步步挪上去要快。” 小腿像是有千万根针在锥刺一般,不用落地,都足以验证叶嘉淮所说的事实。 就和他说的一样,抱着她走几步路而已。 而且她都已经麻烦了他那么多了,多一件还是少一件,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是还不清的情。 停在路边的车象征着男人不菲的身份地位,两个人长得又都是极出挑的容貌,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也引得不少目光注目停留。 应筠被看得别扭,偏过一点头,借用他的衣领来挡住那些探寻的视线。 司机早已经拉开了一侧的车门在等着,叶嘉淮躬身弯腰,小心放她在座椅上落座。 他贴在耳边的呼吸很平稳,丝毫没有因为抱了她而气息不匀的迹象。 应筠坐在椅子上,快速松开拢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规规矩矩地在膝盖上放好。 她还是不太适应与他直接对视,不自觉地避开和他相撞的目光,视线瞥到不远处地面上的手提袋。 她想起来,说:“还有我买的衣服,给阿公阿婆的。” 提到两位老人家,应筠的鼻头又酸起来。 “放心,不会忘记,司机会拿。” 话落,车门关上,叶嘉淮从另一侧上了车。 很快,车轮滚动起来,从繁华的闹市区驶离。 叶嘉淮见她从关上车门开始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含泪的眼眸瞥了他不知多少回,看得人心头发软。 他主动开口问:“想问阿公阿婆的事?” 应筠殷切地点点头。 叶嘉淮拿了一侧的平板,打开递给她,解释说:“这是医疗团队给两位老人安排的治疗方案。” 应筠接过,手指拖动着屏幕一点点往下滑,从住院,到手术时间,再到用药…… 每一方面都面面俱到地用表格陈列了出来。 叶嘉淮抬腕看了眼手表,说:“虽然飞行时间只要两个多小时,但还有一些检查要做,所以大概四个小时后,你阿公阿婆会落地北城,到时会直接转进301医院,由王教授来负责主刀你阿公的手术。 “这类微创手术,王教授是国内顶尖的专家,手术经验很丰富。 “飞机上也会有专业的医生照料,所以阿筠,不用担心,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他安排得这样好,她想到的,没想到的,他一切都替她安排好了。 滑动的手指顿住了,泪珠一颗颗砸落在屏幕上。 叶嘉淮哭笑不得地拿纸巾替她拭泪,“又哭什么,是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 他的声线平静无澜,一如既往的温润却又不失安抚人心的力量,好像不论遇到什么,都能迎刃而解。 事实也就是如此。 “没有,都很好”应筠一个劲地摇头,说:“谢谢你,叶嘉淮,真的谢谢你。” “好了,不缺你这句谢。”叶嘉淮低笑一声。侧着身子专心给她擦泪,“再哭下去,一会儿车里的纸都该不够你擦的了。” 应筠瞥到他膝盖上的整包纸巾,哪里就不够她擦,明明还有一整包。 她这才恍然明白了,叶嘉淮是在逗她,想让她别那么难过。 平时明明是那么让人猜不透的一个人,可在哄人这件事上却显得那么生疏。 她想,大人和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勇于尝试的小朋友总是希望得到成就感的。 她突然不想让这个哄人的新手失望。 应筠任由他拿着纸巾轻柔地在脸上按压,泪渐渐止住了。 窗外的景致在不断变幻着,心情平复下来,应筠才抬起眼,想起来要问,“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是去医院吗?” 叶嘉淮摇摇头,说:“现在时间还早,你太紧张了,我先带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她怎么能安心休息的了呢。 “我不想休息,我们可以直接去医院等吗?我不累的。”为了证明自己精神饱满,应筠还特意睁大了眼睛。 叶嘉淮伸出指节,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留情面地拒绝她的要求,“不行。” 应筠低下头,肉眼可见的失落,瓮声瓮气地问:“为什么?” “有精力了,一会儿才能照顾你阿公阿婆,是不是?”叶嘉淮耐心地解释给她听,“而且你脸色这么差,老人家一会儿见了你,是不是也要担心?” 应筠点点头,叶嘉淮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轻而易举地就说服了她原本固执的心。 叶嘉淮见说通了,才用和小孩子沟通的语气,又征求了一遍她的意见,“所以,我们现在先去休息一会儿,好吗?” “好。”应筠说。 应筠那时并不知道,叶嘉淮带她去的地方,是独属于他的领地。 也并不知道,在未来两年里,这里会几乎成为她在北城的半个家。 她会无数次地踏足这里,和他留下很多很多的回忆。 应筠哭累了,车程刚过半,她就倚着窗户睡着了,脑袋时不时地往下栽。 叶嘉淮看不下去,怕她磕着,也抱了几分私心,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揽到了怀里。 应筠迷迷糊糊地掀了掀眼皮,呢喃:“叶……嘉淮。” 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在,你安心地睡。” 温暖的怀抱太让人眷恋,以至于她下车时,都没能醒过来。 并不长的车程,她却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 梦见小时候她和爸爸妈妈一起开着车出去郊游,回程的路上,玩累的她倒在妈妈膝盖上睡着了。 下车的时候,她没有醒,一双宽阔有力的臂膀将她抱回了家,替她盖好被子,关上了床头的灯。 漆黑的夜幕降临,霎时,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她陷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脑海里,一个对她而言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说:“阿筠,你要好好长大。” “爸爸!”应筠惊叫一声,猛然惊醒。 叶嘉淮想将她放下的手臂正收回到一半,又被她猛地给拽住。 叶嘉淮转而握住她的手,问:“做噩梦了?” 她手心里汗涔涔的。 应筠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瞳孔震颤,缓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现在已经是在屋子里了。 房间内,有着和叶嘉淮身上一样的,浅淡又沁人心脾的竹香。 “噩梦而已,都是假的。”叶嘉淮握着她的手,塞进被子里,说:“飞机落地前,我会叫醒你,现在你只管安心地把眼睛闭上,再多睡一会儿,好吗。” 应筠不愿意放开与他交握的手。 “嗯?”叶嘉淮问,“怎么了?” 她凝视着他的眼,低声说:“你能待在这儿,陪一会儿我吗?” (本章完) 第69章 我抱着你睡? 第69章 我抱着你睡? 应筠不敢一个人待着,她怕一闭上眼,就会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会再做一场像刚才那样的噩梦。 那种明明已经唾手可得的幸福却在顷刻间销声匿迹的感受,即便只是一场梦,也依旧会带来锥心的刺痛感。 应筠说完那句请求,就没再开口,当然也没松开他的手。 只是低敛着眼眸,眼睫不住地在颤。 那必然是一场足够可怕的梦境,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在被子里交握的手掌,足以让他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颤栗。 下一秒,温暖的拇指指腹落在她的手背上,轻柔地按了按她的骨节,安慰意味十足。 叶嘉淮低声说:“我拿个电脑过来,好吗?” 应筠听见这话,缓缓抬起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像是在确认他话中的真假。 半晌,应筠点点头,手指的力道渐松,搭回了自己的小腹上,“嗯。” 叶嘉淮去外间拿了电脑,看了眼时间,不忘和家里的阿姨嘱咐:“林姨,过一个小时吧,炒几个清淡的小菜热着,一会儿小姑娘起来了吃。” “欸,好。” 叶嘉淮踏进房里,床上的人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侧躺着,一动不动。 叶嘉淮以为她睡了,放轻了脚步。 可走近一瞧,应筠的眼睛却还睁的老大,在失神地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嘉淮失笑叹了口气,随手把电脑放到窗边的软榻上,回身来替她将被子拉到肩膀上盖好,说:“眼睛闭起来,赶紧睡觉。” 跟在训孩子似的。 应筠眨了眨眼,没有睡意,也安不下心来,试图挣扎,“我们真的不能现在去医院吗?” “不能。”叶嘉淮分毫都不肯让步。 应筠呢,犯倔的时候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不说话,也不听你的。 大部分时候,这种方法都很有成效。 但叶嘉淮是个例外,事关她的身体,他尤其不吃这套。 “还不闭眼?”叶嘉淮问。 应筠拽着被沿,看着他,做无声的抵抗。 叶嘉淮笑了下,说:“睡不着的话,我抱着你睡?” 话落,应筠立刻闭上了眼睛,紧紧地闭上了。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休息。 叶嘉淮的喉间溢出一丝低笑,没再盯着她瞧,回到窗边的软榻上,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确认了没有再感受到有凌厉的视线在审视她,应筠才又翻过了身,眯开一道小缝,去看那道被框在窗景里的人,消磨时间。 人有时候就是会犯轴,明知道怎么都是等,她也应该让自己养好体力,这些道理应筠都懂,可就是做不到安心地闭上眼。 应筠就明晃晃地睁着眼,叶嘉淮一要有抬眼的趋势,她就快速的把眼睛闭上。 几次三番,叶嘉淮都恍然有一种在幼儿园里,抓午睡不愿闭眼的小朋友的错觉。 不知第几回,叶嘉淮关了电脑,嗤笑一声,“跟我玩儿捉迷藏呢?” 应筠闭着眼装睡,只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叶嘉淮扫了眼她颤得厉害的眼皮,也懒得揭穿她,索性起身,拖了张椅子来,就在床边坐下。 应筠故技重施地想翻过身去。 “不准翻过去,就这么睡。”叶嘉淮冷声叫住了她。 应筠翻身到一半,也知道自己露馅了。 还能怎么办,逃不掉,他又盯着她,也只能把眼睛闭好了。 键盘敲击的声音和雨落时“噼里啪啦”敲打在乌蓬上的声音很像,伴随着若隐若现的竹香,她好像真的回到了家里那艘晃悠悠的小船上。 摇啊摇的。 应筠听了一会儿,眼皮渐沉,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本就还没恢复精力的姑娘很快陷入了沉睡。 叶嘉淮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肩颈,视线最终落到那张挂着愁容的小脸上停驻。 眼皮哭得又红又肿的,眼尾还洇着未干的泪痕。 总爱阳奉阴违,心思别扭,脾气还犟,叶嘉淮自问,何苦给自己找这么个麻烦。 可喜欢这事,哪里能说得清,道得明呢。 他想,大概就是为了此刻吧,为了望着她,似乎要比望着窗外的绿景,更能缓解心理上疲惫的这一瞬间。 叶嘉淮看她睡熟了,轻手轻脚地打算起身离开。 正站到一半,应筠放在床头的手机却突然“滋滋”地震动了起来。 床上的小人眉头皱了皱,眼皮隐隐有要掀开的势头。 叶嘉淮眼疾手快的,一手拿起手机,快速按了静音,一手隔着被子轻拍了拍她。 应筠蹙拢的眉头逐渐松开,确认她没被惊醒,叶嘉淮才悄步离开了房间。 刚带上门,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便又一次亮了起来。 叶嘉淮快步往书房走,关上了书房的门,他才按下接通键,将手机贴在了耳边。 “喂,阿筠!怎么回事,妈妈派去……” 他没说话,略有些刺耳的嗓音倏然入耳,耳膜刺痛,叶嘉淮拧着眉头将手机拿远了些,直白地打断她:“苏阿姨,您好。”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愣,被这道突兀的男声给惊到了,确认了遍屏幕,是应筠的号码没错。 苏令仪急匆匆地质问道:“你是谁,怎么会拿着阿筠的手机!” 叶嘉淮没想隐瞒,大方地给她做自我介绍,“苏阿姨,我是叶嘉淮,我记得,上回在吴老的寿宴上,我同您与何伯父还打过招呼。” 世上同名的人或许有,可在北城,又是在吴老的寿宴上,短短几个词,已经将他的身份表明了清楚。 可这太不应该了。 应筠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呢。 苏令仪握着手机的手在抖,了好一阵功夫,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仍觉得不可置信,却还是怀抱着,或许他们只是路上偶遇,或者凑巧碰到了的希望,哑着嗓子问:“阿筠……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 苏令仪虽然在北城待了很多年,但说话的时候总还残留一点吴侬软语的腔调,这点和应筠很像。 但这种腔调,好像只有从应筠嘴里说出来,才格外的婉转动人。 叶嘉淮耐着性子解释说:“阿筠哭累了,在休息。 “而且苏阿姨不知道吗?令尊令堂出事住院了。” (本章完) 第70章 让阿筠她走投无路了,找上了我 第70章 让阿筠她走投无路了,找上了我 “这……和你,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苏令仪试图把他和应筠之间的界限划清。 叶嘉淮对苏令仪这类自欺欺人的把戏很是瞧不上眼。 他态度散漫地问她:“阿筠很在乎她阿公阿婆,苏阿姨应该是知道这点的吧。” “您一开始是打算怎么安排的呢?又让她等了多久呢?”叶嘉淮把玩着手中金属的打火机盖,顿了顿,又语调幽幽地接上,说:“以至于,让阿筠她走投无路了,找上了我。” 叶嘉淮对应筠为什么愿意找他的认知很清晰,也并不避讳。 虽然这么说有些冷血,但这的确能称得上是一种契机,或者说得好听点,怎么不算是他和应筠之间的一种缘分呢。 苏令仪是何反应,叶嘉淮根本不在乎,他礼数周全地的,好心的为其说明:“关于令尊令堂的身体,苏阿姨可以不用担心,我这边已经安排好医疗团队,等不久后飞机落地,手术完成,您自可以去探望。 “当然了,阿筠,您也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 苏令仪脑海中的神经抽痛,不能是这样的。 她知道叶嘉淮的身份,比起何既明来说甚至都要高了不少,吴老那样的人物对他都是另眼相待的。 苏令仪太知道应筠和他牵扯下去会是什么后果了。 苏令仪说话的声线都在抖,严词拒绝,“不劳烦你来照顾她了,你住哪儿,我去接她。” 叶嘉淮勾唇冷笑了一声,“阿筠如果愿意的话,我自是敞开大门欢迎苏阿姨的,只是就怕阿筠她不愿意,你说对吗,苏阿姨?” 本就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断了,苏令仪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提高音量咬牙切齿地喊:“叶嘉淮,那是我的女……” 话未说完,何既明揽住她的肩,打断了她失态的喊声,“令仪,我来和嘉淮说几句。” 何既明前面在一旁听见是叶嘉淮的名字,也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隔了几秒,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渐远,转而替代的,是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嘉淮啊。” 叶嘉淮轻挑了下眉梢,回了一声:“何伯父。” 能在北城能站稳脚跟,光靠显赫的家世可是远远不够的。 何既明这些年地位渐高,平日里行事更是严谨,滴水不漏。 能走到如今地位,也可想而知,何既明并不是庸常之人。 对权利地位如此苦心经营的人,又怎么会为了应筠与他撕破脸皮呢。 这类人,对于利益的得失计较都是极看重的。 他即便再爱苏令仪,爱的也只有她一个,做不到爱屋及乌一说。 “今天的事,劳你多费心了。”何既明态度温和地同他道谢。 两家平日里来往虽不多,但也算相识,没什么牵扯,但何既明年纪毕竟在那儿,叶嘉淮也愿意敬他一声长辈,“您客气。” “这……之前倒是不知道你跟应筠还认识。”何既明想要试探出他和应筠确切的关系。 叶嘉淮不动声色地将皮球踢回去,“何伯父您工作忙,日理万机的,我们小辈的事,也就不往您耳边吹,叨扰您了。” 两人和和气气地聊了一会儿,对话最终以何既明未能从叶嘉淮口中探听到半句有用的话而告终。 苏令仪听见他走近,红着眼看向他,“怎么样?我们现在去接阿筠好不好?” 说着说着,苏令仪又忍不住掩面低泣,“既明,你说阿筠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的呢?” 何既明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好了,嘉淮是个忠正的孩子,应筠在他那儿,至少人是安全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岳父岳母的事也已经有着落了,嘉淮做事素来周到,你现在也别急了,好好休息一会儿。” “那阿筠呢?你也知道叶嘉淮是什么身份?阿筠要是和他在一起……”苏令仪说到一半,倒在何既明怀里哭泣,说不下去了。 何既明知道她是又想起了从前,他们分开的伤心事,这事是他不好。 何既明怜惜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叶嘉淮那儿,他要不想说,你半个字儿都甭想从他口中探到,一会儿去医院总要见到应筠的,你到时候再好好问问她,和她说说道理。” — 叶嘉淮挂了电话,就把应筠的手机放在了一旁。 前面临时出来,他还有一场会议要开。 会议结束,林姨也恰时轻敲了敲书房门,轻声提醒:“先生,菜都准备好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尽暗了,叶嘉淮看了眼时间,也是该叫应筠起来了。 他回到卧室,轻推开门,应筠还呼吸平稳地在睡着,只是被子都被她踹得差不多了,宽大的衣袖在睡梦中推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臂。 叶嘉淮在床边坐下,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轻声叫她:“阿筠,起来了。” 应筠没什么起床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的第一句话是:“要去医院了吗?” 叶嘉淮一手撑在她身侧,说:“还没有,时间还早,先起来洗漱一下,我们吃点东西。” “我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一听不是要去医院,她泄气地又想翻个身,把眼睛给闭上,逃避现实。 叶嘉淮及时握住她想缩回被子里的手腕,把人从床上拉了起来,“没胃口也要吃一点。” 应筠睡的晕乎乎的,半梦半醒地把额头靠在叶嘉淮肩上,一言不发。 明显是在耍赖皮。 “累了?不想动?”叶嘉淮问。 应筠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她现在就想去医院,其他什么都不想干。 叶嘉淮的唇瓣若有似无地触碰她的耳廓,说:“那不然我抱你去洗漱?” 一听这话,应筠眼神变清明了,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脑袋从他肩膀上移开,掀开被子,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叶嘉淮弯腰将放在一侧的拖鞋拿到她脚边,“穿上。” “谢谢。”应筠眸光闪了闪,下床穿好鞋,站起来,却一时没能找到卫生间在哪儿,一脸惶惑地愣在了原地。 叶嘉淮不舍得让她再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上前搭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到一扇门前,打开门,给她指:“台面上有新的牙刷和毛巾,看见没有?” 应筠个点头,“知道了,谢谢。” 她关上门,目光落在门锁上纠结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拧动了一下,锁上了门。 “啪哒”一声,一门之隔外的叶嘉淮无声地勾了勾唇。 叶嘉淮并不着急,应筠本就是边界感很强的姑娘。 毕竟才这么一会儿,她还没能习惯要如何和他亲密相处,总是想要说谢谢,这些都再正常不过了。 他们来日方长,可以慢慢来。 (本章完) 第71章 你嘴巴上应该不会吃亏 第71章 你嘴巴上应该不会吃亏 应筠洗漱完,跟在叶嘉淮的身后,从楼上走到楼下。 这间屋子里的每一处陈设看起来都很简单,但却让人能分明感受到其中的格调。 不用细想,也能猜到,这里的每一样小东西大概都大有来头。 就好比摆在窗边的那口紫金香炉,袅袅升着青烟,明明是淡雅的香调,却仿若承载着一段沉甸甸的历史岁月。 这座房子,与叶嘉淮很像,古朴典雅,神秘而又高深莫测。 那样的令人捉摸不透,却又让人不禁为其驻足停留。 如果放在平时,应筠必然会有好好欣赏探究一番的心情。 但现在,她坐到餐桌上,哪怕睡了一觉,也依旧没什么精气神,人还是恹恹的。 桌上的小菜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升起,是最能在冬日里让温暖充盈内心的一幕。 可当现实太过沉重,这样的温暖促使人忆起幸福的过往,反倒加重了感怀悲伤。 应筠握着勺子,一口都吃不下,一勺粥,在她嘴边碰了十回,也不见少一点。 不吃饭,是万万不可能的。 叶嘉淮就坐在她旁边,夹了菜到小碟子里,端到她面前,监督她吃。 “我真的吃不下。”应筠说。 叶嘉淮看着她没有一点血色的脸蛋,狠下心,冷厉地说:“这碗粥喝完了,再带你去医院。” 应筠红着眼瞥他一眼,没法子了,埋下头,手握着调羹,也不配菜,舀了勺白糯的米汤,开始机械性地往嘴里塞。 眼泪也随之开始一颗颗地往碗里落,两颊塞的鼓鼓的,哭得可怜兮兮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更让人心疼了。 叶嘉淮从没遇见过这么难伺候的姑娘,比他那三岁的表侄女还要难哄。 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叶嘉淮抽了纸巾替她擦眼泪。 他叹了口气,万般无奈地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不停往嘴里塞勺子的举动,“让你喝两口粥就能哭成这样,眼泪拌在里面咸不咸。” 委屈在无人问津的时候,好像总能忍一忍。 但往往打开情绪闸口的,也不过只是一句最简单不过的关怀。 “对不起,叶嘉淮,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应筠抬手去抹止不住的眼泪,含糊不清地和他解释,“我……没那么爱哭的。” 她害怕啊,害怕那些胡思乱想会成真。 她只有阿公阿婆了。 “哭也没什么好道歉的。”叶嘉淮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应筠能直视他的眼睛,肯定地告诉她,“阿筠,全程都有医生陪护,没事的,你先安心点,好好把饭给吃了。” “嗯?”他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替她擦去泪痕,温和淡然地朝她笑着。 应筠第一次意识到,表情,语言都是富有巨大的能量的。 被叶嘉淮身上的平淡安然所感,应筠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哑着嗓子说:“我吃不了那么多。” 平时吃下这一桌的菜她都不在话,但现在,能咽下一口都是勉为其难了。 “那就喝半碗,好不好。”叶嘉淮让步,拿了个小碗,盛出了一半。 不是满当当的一碗,吃饭的任务看着要减轻了不少。 应筠虽然还是没什么食欲,但至少觉得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叶嘉淮又让人端上一碗冰酥酪,推到她面前,说:“上次不是喜欢吃这个?喝完粥,要是想吃就吃一点。” 这很像是哄小朋友吃药的手段。 吃了药,还要给一颗吃当作是奖励。 她从五岁后……就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了。 因为身边没有父母,应筠从小就很懂事,更不会为一些吃饭喝药的琐事让阿公阿婆操心。 这样的关心备至,促使她的眼眶又酸胀起来,应筠不想再哭了,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低下头认真地去吃饭。 叶嘉淮见她粥喝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去了书房,拿了她的手机递给她。 应筠咽下一口酥酪,接过,说:“谢谢。” 在她点亮屏幕时,叶嘉淮适时地开口,说:“你睡着的时候,你妈妈打过电话来。” 他顿了顿,直白地告诉她:“我接了。” 应筠闻言点了点头,回了句知道了,一句也没多问,就低头继续去吃酥酪了。 苏令仪迟早会知道是谁帮的忙,到时候必然要来刨根问底地问她,叶嘉淮帮她把电话接了,不论怎么说的,总之也算是提前给苏令仪打了个预防针。 叶嘉淮反倒觉得有意思,问她:“不问问我说了什么?” 应筠抿了抿唇,觑一眼他的脸色,低声说:“你……嘴巴上应该不会吃亏。” 她和叶嘉淮牵扯到一起,想来苏令仪是少不得要有一番质询的。 但应筠并不担心叶嘉淮,她见识过的,反正她自己是说不过他。 叶嘉淮听出来了,小姑娘这是在变着法儿地说他嘴毒呢。 应筠抿抿唇,也意识到她一时嘴快,将心里的想法说漏了嘴。 她快速把最后两口酥酪咽下,将碗递给他看,转移话题说:“我吃好了。” 好不容易才把小姑娘的心情哄好一点,叶嘉淮也懒得计较她这句暗戳戳的吐槽。 再给人逗哭了,还是得他哄。 他扫了一眼干净的碗碟,说:“起来,送你去医院。” 应筠脸上终于展开了笑颜,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好。” 从这里到医院的距离并不算远,开车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车子开到一半,叶嘉淮的手机响起来。 应筠一下子挺直了腰背,忧心忡忡地盯着他,急切地等待他接起电话。 叶嘉淮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开了外放,“说吧。” 裴霁川有条不紊地给他汇报,“先生,目前两位老人已经接到医院了。” 紧张不安充盈满了内心,应筠搭在膝盖上的手一点点扣紧,指尖泛白,像是恨不得用自己的疼痛来替偿,祈求一个平安的答案。 叶嘉淮看不下去她这么折腾自己,牵过她的手,十指交握,沉声问:“医生怎么说?” 裴霁川说:“正在做检查,但就精神来看,目前状态良好。” 应筠终于稍稍松下一口气。 挂断电话前,叶嘉淮不忘叮嘱,“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联系。” “好。” 憧憧的灯影流连于应筠的脸颊,为她惨白的脸色增添了一抹光彩。 叶嘉淮问:“现在能安心点了?” “嗯。”应筠朝他柔婉地笑了下,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啊,叶嘉淮。” 她眼底盛着细碎的光芒,笑意嫣然。 叶嘉淮的喉结滚了滚,突然觉得,忙碌一下午换来的这张笑脸,挺值。 (本章完) 第72章 都是叶嘉淮的功劳 第72章 都是叶嘉淮的功劳 后半程路,车内很安静。 应筠沉浸在要见到阿公阿婆的焦急里,甚至都忘了,他们握着的手一直没松开。 又或许并不是因为忘了,只是贪恋于这份心安。 人心啊,最是会自欺欺人,谁又能说得清呢。 快到医院,应筠突然想起来问他:“叶嘉淮,你……要一起进去吗?” 叶嘉淮没正面回答她,慢条斯理地反问道:“我能吗?” 为什么这么问呢?都是他帮的忙,她好像也没有决定这些的权利吧。 只是……能当然是能,就是她不大好解释罢了。 应筠想了想,大不了说他是学校里的老师?叶嘉淮戴眼镜还是挺一本正经的。 于是她点头说:“可以的。” 应筠的脸上藏不住事儿,脸色变了又变,不难看出她是真有为了这个问题绞尽脑汁想过的。 叶嘉淮本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没真想上楼。 他自然地松开两人交握的手,替她戴上帽子,扣好羽绒服领口上的纽扣,说:“我就不上去了,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应筠乖顺的点头,“嗯。” 到达目的地,车子停稳,车外,有人在等候她下车。 叶嘉淮一句句嘱咐:“我知道你今晚肯定放不下心,但也别整夜不睡觉,安排的套房里有床,老人家手术做完也该是凌晨了,进icu你也看不到人,知道结果了,就别熬了,明早七点我来接你回去休息。” 应筠眨眨眼,愣了一下,问:“明早吗?” 叶嘉淮了然她反问的意图,“怎么?还想一直待医院里?” 应筠目光殷切地看向他:“可以吗?” 叶嘉淮果断拒绝,训了她一句:“不可以。你真把自己的身子当成钢筋铁骨打的了?” 他软硬兼施地劝慰,“医院里都有人照料,你别把自己身体搞垮了让两位老人担心才是真的。” “听懂了没有?”叶嘉淮提高音量,轻拧了下这个执拗姑娘的鼻头。 应筠撇了下嘴,不情不愿地说:“知道了。” 车门拉开,北城今夜的风好像没那么的冰凉刺骨。 应筠不忘回身和他挥手告别,“再见。” “快进去吧。”叶嘉淮摆了摆手,目送她的背影渐远。 直到那抹纤瘦的身影幻化成一个移动的像素小点。 叶嘉淮才收回了目光,淡声说:“开车。” — 先前在车门前等待的男人只领着她到达vip病栋。 在楼底,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了上来,应筠还记得他,是叶嘉淮身边的秘书。 裴霁川朝她笑一下,领着她入内,“应小姐,跟我来吧。” 应筠紧跟上他的脚步,“裴先生您叫我应筠就好了。” 裴霁川笑笑,开口时依旧是敬称,“我跟您简单聊一下两位老人家的病情。” 应筠一听,严肃起来,认真地点头,“您说。” 裴霁川不愧是在叶嘉淮身边做事的。不过三两句话就将病情阐述明了,“苏先生还在做术前检查,没问题的话,一会儿就直接送手术室了。医生也检查过夏女士的情况,目前病情是稳定的,再观察几天,如果没什么问题,以后按时复查,好好休养即可。” 应筠感激地向他道谢,“麻烦你了,裴先生。” 裴霁川谦虚地摆摆手,说:“我们都只是办事,事情都是先生安排的,不敢邀功。” 是啊,都是叶嘉淮安排的。 应筠敛下眼眸笑笑,这样大的恩情,她到时又该如何报答他呢?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病房门口。 “到了。”裴霁川稍一颔首示意,为她按下了门把手,打开了一道门缝。 他进退有度地只是送到门口,将空间留给应筠。 应筠悄声推门进去,护士正在帮夏云量血压。 床上的老人穿着病号服,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连胸膛起伏的幅度是那样的微弱。 应筠带上了门,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不敢上前,生怕眼前的一切是她虚构出来的泡影,多走一步便会幻灭。 “谢谢你啊,小姑娘。”夏云和护士说。 护士收起仪器,礼貌地朝她笑一下,“您不用客气的。” 夏云目送着护士离开,这会儿才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应筠。 她满眼的惊喜,坐直了些,招手叫她过来,“阿筠,愣在那里干什么,快点过来。” 应筠一步步地把步子挪过去,走到病床旁,蹲下来,人却还是不敢靠近。 她连抽泣都是隐忍着的,怕因为自己一哭出声,便会给阿婆多添一层伤害。 夏云抬起手,“阿筠,阿婆摸摸你,你躲那么远,阿婆哪里摸得到呢。” 泪水模糊了双眼,应筠望见那只布满掌纹的手心,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悲伤,把脸贴过去,伏在床边,感受掌心传递来的温暖。 泪水淌着,她抽噎着叫:“阿婆。” 夏云轻抚着她的发丝,“眼睛都肿了,哭了好久吧,我们阿筠吓坏了,是不是。” 应筠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还是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姑娘,她不想长大了,也不想做什么大人。 应筠的语调里满满都是哭腔。 她哭着说:“阿婆,我害怕。” 她到现在都没敢打开监控,看一眼阿婆病发时的录像,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应筠看着吓得精神头都没了,夏云给她拍拍后背,又拍拍前胸,嘴里念叨着,“不怕啊,阿婆给我们阿筠拍拍,不怕。” 等应筠的哭声渐渐弱了,夏云拿袖子给她抹了抹脸,说:“阿筠,别哭了,阿婆没事,你阿公也会没事的,刚刚有个小伙子都和我说过了,这个手术做好了,好好休养,会好起来的。 应筠不想让阿婆担心,点点头,努力扯出一点笑意,说:“嗯,都会好起来的。” “阿公还在做检查,一会儿就应该推手术室了,我到时候去外面等。”应筠吸了吸鼻子,振作起来,“阿婆你现在可不可以喝水,要不要我倒水给你喝?” “不用,阿婆不渴。” “那你要不要睡觉,我把灯给关掉。” 应筠正打算起身去关灯,门突然被推开了。 苏令仪红着眼,急匆匆地跑进来,伏到床前,“妈,你没事吧。” 紧跟其后的,是一道浑厚的男声,也唤了一声:“妈。” 应筠的脊背僵了僵,毕竟还在夏云面前,她低垂着眼眸,分别叫了句,“妈妈,叔叔。” 苏令仪想要抱住她,应筠往后缩了一步,避开了。 “我去上个厕所,阿婆。”应筠低着脑袋往厕所走。 夏云知道应筠别扭,没拦她,打起精神和眼前的人寒暄,“既明,这次麻烦你了,费了不少心吧。” 应筠的脚步顿了顿,很快,便听见何既明温和地笑说:“还好,都是应该的。” 听起来像真的一样,没有一点破绽。 照理听了这个回答她应该安心的。 可应筠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才不是他费的心,都是叶嘉淮的功劳。 (本章完) 第73章 怕她走她的老路吗 第73章 怕她走她的老路吗 应筠在厕所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何既明已经不在屋内了。 苏令仪还在和夏云聊天,“妈,你真的把我给吓坏了,你知道阿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 “好了,我人也没事了,现在就担心你爸的手术。” 苏令仪宽慰她,“我问过了,主刀的医生是王教授,是国内做微创最厉害的医生了。” 说到这,夏云又想起来,说:“这次还是要多谢谢既明,他帮了这么大的忙。” 苏令仪闻言,脸色稍僵了僵,“都是一家人,应该做的。” 应筠默不作声地静站在一旁等着她们聊完。 夏云看了一眼应筠,拍拍苏令仪的手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用不着都待在这儿等,弄得一个个的都没精神。” 应筠立刻抬眼接上话,说:“阿婆,这里有床的,我在这儿陪着你。” 夏云也知道要这丫头今晚回去休息是不可能的。 苏令仪在这儿,一是应筠不自在,二是她也素来不是喜欢麻烦子女的人。 夏云说:“令仪,你就和既明就先回去休息吧,都已经出了那么多力了,回去睡个好觉。这儿护工也有,阿筠也在,等睡一觉,你爸的手术就也做完了,你们明早再来也行的。” 应筠立刻恰到好处地开口,说:“嗯,正好我明天白天还有事,到时候让妈妈陪着您。” 听着是挺合理的安排,可实际上,已经在下逐客令了。 苏令仪咬着唇瓣犹豫不决,她私心里是不想离开的,不仅仅是因为记挂着两位老人的身体,她还想找时机把话跟应筠问明白了。 正当苏令仪踌躇不定时,房门被敲响,一位年轻医生推门礼貌地笑了一下,轻声说:“应小姐,麻烦您来一下。” 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应筠连忙站起来,“阿婆,那我过去一下,你困了就先睡,有事的话按铃。” 应筠现在是一点儿都放心不下。 “好,知道了,快去吧。” 医生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了,带上门,领着她走远了些,很是亲和地和她解释,“应小姐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手术已经由夏女士签过字了,但叶先生嘱咐我们再把手术过程简单告知您一遍,也好让您心里有个底。” 叶嘉淮几乎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安排得面面俱到。 医生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她说明完手术流程,看了眼时间,说:“现在苏先生应该已经推进手术室了,如果顺利的话一般会在两到四小时内完成,您可以就在病房里等候,快结束前,我们会让护士来通知您的。” 应筠投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好的,谢谢您了。” “您不用客气。” 和医生聊完,应筠也不敢耽搁,回头准备快步往病房走。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应筠便和特意在此等她的苏令仪碰了个正着。 “阿筠,妈妈有话……”苏令仪想要去拉她的手。 应筠反应敏捷地避开,她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压低音量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现在确实没心情回答你。 “时间也不早了,阿公手术完成后我会给你发消息,你先回去吧,我也要进去陪阿婆了。” 苏令仪还想说些什么,急迫地叫她的名字,“应筠,你就不能……” 应筠望向那道从暗处稳步踏来的身影,冷声打断她:“叔叔在等您了。”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回了病房。 应筠其实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尤其是对苏令仪。 明明那么多年都对她不闻不问的,现在又来充当什么关怀备至的母亲角色呢? 怕她走她的老路吗? — 凌晨两点,手术提前完成。 手术室前,王教授摘下口罩,说:“病人已经进icu观察了,手术过程还是挺顺利的,观察一天吧,没问题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之后的事还得看恢复情况。” 应筠捂住脸,喜极而泣,“谢谢你,医生,真的谢谢你。” “应该的。” 和医生聊完,应筠迫不及待地要回病房和阿婆分享这个好消息。 夏云虽然一直闭着眼,但应筠知道阿婆一定没睡着。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从窗缝里透进一点微光。 应筠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边,蹲下身子,忍不住哽咽道:“阿婆,阿公的手术成功了。” 良久,只听床上的老人终于翻过身,舒出一口长气,“好,那就好。” 夏云拉过她的手,说:“阿筠,别哭了,知道吗,这是好事,咱们都开开心心的。” “嗯。”应筠扬起笑脸点头。 “也记得和你妈妈说一声,她肯定也在等的。” “我知道的。”应筠站起来,替夏云拉好被子,“阿婆,你快睡吧,好晚了。” 应筠安顿好夏云,听她的呼吸平稳了,才回到了床上。 她打开手机,将屏幕亮度调到最低,背过身,给苏令仪发去了手术成功的短信。 苏令仪回复的很快,应筠指尖在屏幕上轻划过,消息被隐入后台。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因为下午睡过好长一觉,应筠还没什么困意。 她抱着手机,点开和叶嘉淮的聊天框,纠结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去。 他应该睡了吧。 但还是要发一个的,他帮的忙,总要把结果告诉他。 而且,除了阿婆以外,叶嘉淮是她现在最想分享这份喜悦的人了。 应筠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才开始一字一句地打:「我阿公的手术很成功……」 方才寥寥打出半句话,聊天界面里,却先她一步跳出一条信息来。 叶嘉淮:「早点休息。」 应筠一惊,把打好的话都删除,转而诧异地问:「你还没睡啊!」 叶嘉淮:「嗯,工作。」 应筠将好消息告诉他:「叶嘉淮,阿公的手术成功了!」 一个感叹号,似乎就道出了应筠心头无尽的欣喜。 叶嘉淮当然知道,手术结束后,就有人告知过他了。 他这才打开了和应筠的聊天框。 “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眼断断续续地出现了好几回。 叶嘉淮几乎可以想象出应筠是如何抱着手机在那字字斟酌打字的, 那模样,必然是瘪着嘴,拧着眉,嘟嘟囔囔地要把一句话读个数十遍才算数。 她还没到能坦然接受他的好意的时候。 叶嘉淮不忍心见她在深夜为这点小事冥思苦想,这才率先给她发了消息。 叶嘉淮:「我知道,平安就好。」 他知道? 应筠愣了一下,不过想来也是,肯定事事都有人和他汇报的。 紧跟其后的是一条催促的信息:「现在能安心休息了?赶紧睡觉。」 「收到!那你也别熬夜,要早点休息哦!」 应筠欢欢喜喜地打完字,还不忘发去一个表情包作为收尾。 叶嘉淮望着屏幕上那只绕杆旋转跳跃的小兔子,不禁嗤笑出声:“小姑娘。” (本章完) 第74章 断了和他的来往 第74章 断了和他的来往 下午睡太久,再加上又太过兴奋,应筠一整夜都没能睡着。 早上六点,冬日里,北城的天还未亮。 应筠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下来,拉开厕所的门,也没开灯,就拿手机打了个手电筒,打开一点点水流洗漱。 裴霁川昨天就和她说过,三餐他会根据医生的要求安排好,每日准时送来,让她不用担心。 应筠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夏云轻唤了一声,“阿筠。” “阿婆你醒啦。”应筠小跑过去,“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这个点,在家里早也该醒了,老人家没那么多觉要睡。” 应筠拿了枕头垫在夏云的后腰,扶她起来,说:“那也不行,现在要养身体呢,就是要好好吃,好好睡,阿婆你听到没有。” 夏云伸手拧了拧她的鼻子,“知道了,现在躲不过你个小唠叨了。” “没办法啦,阿婆你就只能好好听我的话啦!”应筠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里。 两个人没聊一会儿,就有人送早餐来了。 不仅仅有夏云的,还有一份是给应筠的。 夏云喝着燕麦粥,好奇问应筠:“这都不是医院做的吧,现在医院的伙食能做得这么好?” 应筠有些心虚地埋下头,塞了口粥在嘴里嚼,含糊地说:“时代在进步嘛,好歹也是北城顶级的医院,挺正常的,阿婆你安心吃就好了。” 她们吃到好,差不多也七点了。 应筠把垃圾收拾好,整理了一下自己东西,刚和护士确认好icu可探视的时间,苏令仪就到了。 苏令仪:“妈。” 今天跟在她身后的,并不是何既明。 应筠见过这个男孩几回,何蕴舟,苏令仪跟何既明的儿子。 比她小七岁,正在上高中的年纪,但看着确是极稳重成熟的模样。 他走近,冷淡地叫了声:“姥姥。” 夏云与何蕴舟每年也就见个一两回,没多少感情,但毕竟名义上也是自己的外孙。 她客气地点点头,“蕴舟来啦,快坐吧。” 他们坐下,应筠就站了起来。 叶嘉淮要来接她了,她也并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尤其是在何蕴舟面前,她甚至连那句妈妈都叫不出口。 那是他的妈妈,陪伴着他长大。 于应筠而言,只是有一层血缘关系在而已。 她在何蕴舟面前称苏令仪为“妈妈”,实在是一件太过令人自卑,而又可笑的事。 应筠没看苏令仪他们,只顾着和夏云说话:“阿婆,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哦,一会儿中午再来看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这样的场面,应筠必然是不会舒服的。 夏云担心应筠大早上的就为此心情不好,忙摆了摆手放她离开:“好,你去忙你的。” 应筠刚走到电梯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电梯迟迟未到,应筠咬唇思考了两秒,没有犹豫,往不远处的楼梯间走去。 苏令仪快步小跑,在应筠准备下楼时追上了她,拽住她的手腕:“阿筠!” 还是碰上了。 苏令仪气息尚且不稳,目光恳切地看着她,问:“阿筠,现在可以和妈妈聊聊了吗?” 时间尚早,大家又都习惯坐电梯上下,楼梯间里并没有什么人。 应筠甩开她的手,却也没再急着离开,靠在墙上,冷然望着她:“你想聊什么?” 憋在苏令仪心里一晚上的问题,终于在此刻问出了口:“你和……叶嘉淮怎么认识的?” 她怕问重了会让应筠多想,开口时也只挑了个比较委婉的话题来刺探他们之间的关系。 应筠当然没有要和她详尽解释的意思,简单地敷衍说:“他帮了我很多,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他为什么要帮你?只是认识,只是相熟的话他会费那么大的心思,又是安排医生,又是安排飞机的?” 听着苏令仪抛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应筠讥嘲地勾了勾嘴角,毫不退却地戳破她的心思:“你到底想问什么?问我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阳光从玻璃窗透进来,打在苏令仪的脸上,本就苍白的肤色映射出一种几近透明的易碎感。 苏令仪的身形晃了晃,仿若悲痛至极,她问:“阿筠,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家里又是什么背景?” 应筠满不在乎地笑笑:“这些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苏令仪像是被她不以为意的态度给刺激到了,急切的,紧紧的握住应筠的手,说:“阿筠,你听妈妈的话,断了和他的来往,他们那样的人家,你……” 应筠从前只是对她没什么感情,但现在她讨厌她,讨厌她的自作多情,讨厌她的自以为是。 她任由苏令仪抓握着她的手,轻蔑地勾起嘴角:“怎么?你觉得我高攀不上他?” 苏令仪毫不犹豫地说:“不是高不高攀,是你们俩根本就没可能。” 没可能。 好绝对的定义。 应筠冷眼睨着她,漠然地扬起嘴角,挑衅似的开口,问:“你以什么资格来提醒我呢?母亲?还是以过来人的经验?” 应筠的眉头蹙拢,像是有万般不解的,轻“咂”了一声,“可不应该呀,您不是嫁入高门了么,您是我最好的榜样呀,妈妈。 她歪着头微笑,说:“我应该像妈妈学习的,不是吗?” 苏令仪被她尖锐的话语刺激得脸色铁青,第一次训斥了她:“应筠!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应筠敛起笑,准备离开:“不想听我就回去了。” 苏令仪强撑起身子挡住她的去路,苦口婆心地劝:“阿筠,很多事情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的。” 所以,她已经认定了她和叶嘉淮在一起是贪图光鲜亮丽的生活,贪图荣华富贵,是吗。 苏令仪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仿若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里,:“他们那种家庭不会真的接受你的,就算叶嘉淮真的很喜欢你,要把你娶进门,你在那种家庭里,也不会多么快乐的。 “你会听不懂他们谈论的话题,只能做个旁观者,在外面,在家里,都需要谨言慎行,甚至……甚至连教养自己孩子的方式都不能由自己去选择。” 苏令仪敛去眼中的痛意,眼尾却淌出一滴泪:“你懂不懂应筠?妈妈不会害你的。” 应筠一言不发地低着头,阳光打在面颊上,心一瞬凉过一瞬。 曾经有那么一个时刻,应筠也相信过,苏令仪想和她缓和关系,是因为单纯的爱她,想要弥补她。 可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再抬眸时,应筠眼底布满了寒凉彻骨的悲切。 她凝着苏令仪的脸,一字一句地质问她:“所以你才想起了我是吗?” 苏令仪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她躲避应筠的目光,“你说什么?” 应筠笑了,突然觉得她很可悲。 她问:“妈妈,在那个家里,除了何既明,你没有可以和你谈心的人了吧。” (本章完) 第75章 要抱吗,应筠? 第75章 要抱吗,应筠? 苏令仪的呼吸一下子滞住了。 应筠说话的调理愈发清晰,冷静地分析她的处境:“我猜猜,是不是妈妈不论你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他父母的认可。 “他前妻留下的女儿,即便你对她再好,可到底不是亲生的,总是隔着一层的。 “那您的儿子呢?”应筠冷沉地笑了下,说:“他应该不是你带大的吧,妈妈。 “何蕴舟被教养得克己端方,性子淡漠,所以应该和妈妈你应该也不亲吧。” 苏令仪惨白的脸色几乎已经印证了应筠提出的猜想。 她说得没错,何蕴舟的确是由他爷爷奶奶带大的,被教养得很好,识礼数,知进退,守礼持正。 这样的个性,往后不论是走哪条路,想来都不会差。 唯有一点,何蕴舟性情淡泊,和她更没有什么亲近可言,母子两人就算待在一起,也凑不出半句温情的话来。 应筠喉间哽了哽,继续往下说:“所以,你想起了我,想起了这个被你抛弃了很多年的女儿。 “你也开始渴求亲情了吗,妈妈?渴求儿女绕膝,有人能陪你说说话,听听你的不易和辛苦。” 一字一句,她说得坚实笃定。 应筠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去剖析苏令仪的内心,也随之浇灭她心底还曾对母爱两个字残存的最后一点幻想。 苏令仪无措地摇头,精致雍容的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细缝,“别说了。” 应筠苦笑了声,吐出一口浊气,步步紧逼地讥讽道:“为什么别说?因为我说对了是吗?” 应筠的咄咄逼人,点破了苏令仪一直讳莫如深的话题。 被自己的亲生骨肉揭开这层不堪的面纱,赧然与羞愤逼得她恼羞成怒,苏令仪怒目圆睁地瞪向她,“应筠!你!” 应筠不甘示弱地迎上她的目光,紧攥着拳头与她对峙。 只这么一眼,苏令仪好像就已经败下了阵来,应筠有一双和她父亲很像的眼睛。 但应云峥,从未这样看过她。 他总是温和的,平静的,眼底蕴藏着潺潺流水般,延绵不绝的爱意。 小时候的应筠,也总是仰着头,弯着笑眼看她,喊她妈妈。 那时候,她被很多人爱着,可现在,一切都不复从前了。 应筠泯然讥嘲的笑意,笃定地告诉她:“您放心,妈妈,我一定不会重蹈你的覆辙,一定不会成为像你一样的……” 她们是母女,即便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有血缘牵扯着,应筠好像总能轻而易举地就挑动她最脆弱的神经。 苏令仪听不下去了,再维持不住温婉随和,厉声呵斥她:“别说了,应筠!” 应筠深吸了口气,不屑嗤然地勾起嘴角,说:“妈妈,你真的挺让我觉得恶心的。” 这句话,成为了压垮苏令仪的最后一根稻草。 情绪控制了她的行为,苏令仪怒不可遏地高高地扬起了手掌,眼见着就要挥下。 应筠没有躲,也不想躲。 她自暴自弃地想,或许打完这一掌,便也将最后那点浅薄的血缘亲情给打散了。 可蓦地,身后传来一道冷沉有力的唤声,叫停了她的动作,“苏阿姨!” 苏令仪抬起的手腕赫然僵滞在空中,恍然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颓然歉疚地垂下手掌,想要抱住应筠解释,“阿筠,妈妈不是想……打你的。” 一句太过欲盖弥彰的解释。 经由这么一番剑拔弩张的对峙,再听到那道令人心安的嗓音,应筠一下子卸了力。 她只能依凭着本能往后退步,想要避开苏令仪,可脚下无力,整个人眼见着就要踉跄地直往后倒去。 叶嘉淮忙快步上前,托住她的后腰,低声问:“没事吧?” 叶嘉淮身上的寒意未散,清冽的气息包裹住她,应筠紧紧攥住他的衣袖,仿若攥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虚无地摇了摇头,闷声问:“你怎么会来?” 叶嘉淮握住她的肩头,与她说话时,是惯有的宠溺:“打你电话不接,只好上来找人了。” 两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温情脉脉是骗不了人的,苏令仪也经历过缠绵的爱恋时光,哪里能不知道这样的亲近代表什么。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头脑一阵阵发昏。 叶嘉淮将应筠揽在怀里,抬眸时,丝毫不掩身上的戾气,“苏阿姨,您还有话要和阿筠说吗?没有我就先带她离开了。” 象征性的问询,并不是在征求意见。 说罢,叶嘉淮便带着应筠转身离开。 苏令仪萎靡黯然的想要追几步,拉住她,可应筠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苏令仪扶住墙,无力地对着她的背影低喊了句:“应筠,妈妈的确不是个合格的妈妈,但再怎么样也不会害你,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应筠脚步未停,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她任由叶嘉淮牵着她,跟着他的脚步,失魂落魄地上了车。 车门关上,应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本就布满泪痕的脸颊受过一阵风吹,凉的吓人。 叶嘉淮揽着她,抬起她的脸蛋,用手掌贴着替她捂了捂,眼中的怜爱与心疼几乎要满溢出来,“怎么又哭成这样。” 应筠敛下眼眸,不愿意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哭。 叶嘉淮替她拭了半天的泪,却也不见那泪水有要止住的迹象。 小姑娘是哄不好了。 叶嘉淮无奈地叹了口气,指腹轻拂过她红肿的眼皮,低声问:“要抱吗,应筠。” 应筠抬起眼,眼底虽然被猩红的血丝浸染,可却依旧清澄透亮。 她懵懂迷茫地对上他那双关切的眼眸看了半晌,艳丽的红唇紧闭着,没有要张口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叶嘉淮都以为默不作声的拒绝便是她的答案时。 应筠低下头,伸出手指,很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缓缓吐出两个字。 她说:“要抱。” 语气里是道不尽的委屈与伤感。 再没有别人可以让她像这样吐露心声了,她不能把这些苦与难诉诸给阿公阿婆听。 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了独自将这些悲痛自己咽下去。 只有今天,只是在此刻,她太渴求能有一个人,能抱抱她,传递一点温暖给她,哪怕只是一点。 (本章完) 第76章 你是不是想要我? 第76章 你是不是想要我? 叶嘉淮将她抱到膝盖上,一手揽住她的腿弯,一手托住她的手背轻拍。 这是一个极具安全感的姿势。 强有力心脏跳动声就在耳边“咚咚”作响,鼻尖萦绕的尽是叶嘉淮身上独有的淡然竹香。 应筠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她二十二岁这一年,她好像又重新拥有了小朋友的特权——可以肆无忌惮地流眼泪。 应筠抽噎着,终于愿意开口:“我以为,看到她痛苦,后悔,我会开心的,可是……没有……叶嘉淮,我不觉得开心,看见她那样,我还是忍不住会想哭。” 感情实在是一种太过复杂的体会。 应筠觉得自己应该理所应当地痛恨苏令仪,痛恨她的抛弃,痛恨她的利己,痛恨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可刚刚,在看见她纤瘦的身影在阳光中轻晃,应筠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的犹豫与怯懦。 应筠厌恶那个在看见苏令仪流泪时,心生出的愧疚与心疼的自己。 她不知道该如何准确描述出这种拧巴的情绪,所以只能流泪,只能像现在这样语无伦次的,宛若悬挂在冰锥上摇摇欲坠的水珠一般,等一阵风吹过,再颤巍巍地将心事吐露出来。 词不达意的一句表述,叶嘉淮认真地听着,准确无误地分辨出她话中的隐意。 他听明白了,应筠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他语调沉缓地开导她:“那是因为我们阿筠是个有情义的好姑娘,你阿公阿婆把你教得很好。” “阿筠,世上有太多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所以,也大可不必用太过绝对的道德伦理来要求自己,你已经很厉害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抓住了重点,很言真意切地在宽解她。 应筠却不信,她语调里的哭噎意味尚浓,抽抽嗒嗒地问:“你是不是在哄我?” 叶嘉淮被问得一怔,总觉得这话耳熟。 上一个这样含着眼泪,质疑他的人是谁? 他记起来了,好像还是眼前的姑娘,喝醉了酒,还非要和他拉勾,说如果骗人就是小狗。 比起那些郑重的承诺,这类没有实际意义的保证好像更能令小姑娘信服。 能怎么办呢,总得让人高兴起来。 叶嘉淮喟叹一声,用一种很生疏别扭的语气说:“哄你是小狗。” 好幼稚的一句保证,一点儿都不像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应筠的注意力被分散,她想,原来叶嘉淮也有弱点——哄人的招式很烂。 小姑娘终于破涕为笑,眼睫上还坠着细小的泪珠,但嘴角却不可自抑地扬了扬。 叶嘉淮轻捏了一下她的后颈,故作严肃地拧了下眉:“笑什么?” 应筠知道他没生气。 她抬手抹掉眼泪,仰起头叫他的名字:“叶嘉淮。” 叶嘉淮轻应了一声:“嗯?” 她说:“谢谢你。” 叶嘉淮早听惯了她的些,毫不意外地笑笑,打趣说:“又是这句。” 应筠眨了眨眼,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了一起,咽了下口水,说:“还有别的。” 留下这么莫名其妙的半句话后,应筠便又抿紧了唇。 叶嘉淮等了良久,也没等到下文,垂眸去看她。 冬日里的暖阳穿透玻璃,在她面颊上洒落金光,眼尾,鼻尖都泛着一点浅粉,也不知是哭的还是晒的。 叶嘉淮觉察到应筠好像又莫名其妙地别扭了起来,他循循善诱地问:“嗯?还有什么?” 指甲陷在掌心里,不断地去抠刮,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又或者说想让自己理智一点。 可……这份恩情总是要还的,从一开始找他帮忙的时候应筠就考虑到了。 他之前给予她的帮助,应筠尚且可以糊弄地告诉自己,都是他随手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 但阿公阿婆的这件事,他是实打实的出了很多的力,她没办法骗自己忽略过去。 此刻,恰是能开口的时机。 她紧咬了下牙,声音很低很低地问:“叶嘉淮,你……是不是想要我?” 车内乍然静了,光束里,那些浮动的金色尘埃似乎都渐渐放缓了自己的步调。 异样的平和感宛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抱着她的掌心炽热,隔着厚重的衣物,都好像烫得厉害。 应筠像是捧出了自己骨血中最勇敢的一部分,艰难地说出下一句话,“我可以跟你。” 她将头埋在胸口,抱着豁出去的心态,一股作气地把话说完,“虽然你帮了我很多,但是……我不做情人的,我只谈恋爱。” 她的嗓音与眼睫一样颤抖得厉害。 应筠还记得,上回在法餐厅看见的那幕。 报答恩情也是有原则的。 她也不敢赌,万一呢,如果叶嘉淮和沈峤南他们是一样想的,那怎么办。 所以这些都得提前说清楚。 叶嘉淮的一颗心跟坐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 “这算是你报答我的一种方式?”他挑了下眉,面色凝重地问,“还有什么要求,不如一并提出来?” 他倒要看看这姑娘的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哪些诋毁他的想法。 应筠艰涩地说:“你要结婚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不会……纠缠你的。”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问:“就这些?” 应筠的眼眶又隐隐有些酸胀。 她不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也好讨厌叶嘉淮用这样漫不经心的语调来提问。 一个个条件抛出来,像是在谈一场交易,像是已经给这段感情定了性,注定好了结局。 如果这注定是一场梦的话,那她也希望只在梦醒时分流泪。 即便这是既定的事实,应筠也不想在故事开始前就挑明那些难言的不堪。 可话都说到这了,好像也没有停下的余地了。 应筠哑着嗓子,憋住泪,说:“如果你承认我们是正常的恋爱关系的话,我想,我应该也有提分手的权利。” 好好好,还没在一起呢,倒是已经想着分手了。 如若不是他年纪尚轻,怕是早就得被这没良心的姑娘给气得呕血了。 她就是这么想他的! 叶嘉淮冷着脸,火气上涌,恨不得能拧着她的耳朵骂一通。 可当视线落到那处几乎要被她抓挠出血痂的手背时,怒意一下子就散了大半。 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骨子里的犟劲了,他要是再计较,不把话说明白,到就真做实了她心里头那个恶劣的形象了。 叶嘉淮强硬地掰开她折磨自己的手指,轻抚过那处深陷下去的指甲印,万般无奈地长叹出一口气。 他说:“阿筠,倒也不必把我想得那么坏。 “是我表现出的态度不够明确吗,还是哪里让你误会了?” 应筠眼眶里还蓄着未落的泪,怔怔地对上他的眼,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下一秒,有人为她解了惑。 他说:“我在追你,阿筠。” 划重点:现在老叶说的还是,“倒也不必把我想的那么坏”哦~ 明天应该可以亲上了吧!好激动! (ps:最近在考虑搬家的事,忙着看房子这些,所以更新时间一般会在晚上十二点前!) (本章完) 第77章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第77章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叶嘉淮说什么? 追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她吗? 应筠听得愣怔住,甚至忘了要眨眼,泪就那么似坠非坠地在眼眶里含着。 她本以为,像他们这样的人,即便是喜欢,也只会似懂非懂的让人猜,享受永远掌握主动权的感觉,不论如何也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叶嘉淮被她这愰然懵懂的眼神看得心头发软,好笑地要去拧一下她的脸颊,“又要哭?” 应筠偏过头,往他怀里躲了一下,避开他试图使坏的手。 含在眼里的泪水因为眼睫的眨动滴落,将他胸口的衣衫洇得更湿了。 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淡竹清香愈发深浓地钻入她的鼻腔里,若隐若现的,好似在无形中有一双大掌将他们紧紧环抱在了一起。 她瘪嘴逞强说:“我才没有哭。” “好,没有哭。”对于小姑娘掩耳盗铃的把戏,叶嘉淮素来很有包容心。 但叶嘉淮环抱住她的手却搂得更紧了,低下头,呼吸声就贴在她的耳侧,不给她一点逃避的机会,问:“那阿筠答应吗?” 应筠的脸蛋红扑扑的埋在他的胸口,明知故问,“答应什么?” 谁知道她刚刚究竟做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在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颊上的时候,没有立刻点头说好。 告白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过,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应筠只觉得如梦如幻一般,即便是亲耳所听她也不敢相信。 要怎么敢相信呢,叶嘉淮竟然真的喜欢她! 她想要再听一遍,再确认一遍。 叶嘉淮勾唇笑笑,很愿意安抚小姑娘心底的那点不安。 “我喜欢你,在追求你。”他很郑重其事地说,“所以,应同学,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这个人好坏,叫什么应同学。 明明现在抱在一起,用那么亲昵的语气在追求她,可称呼却是那么的生疏。 时间的长或短真的是一种太具主观性的体会。 应筠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直跳,好似和叶嘉淮的心跳声交织在了一起,构成了一场宏大的交响乐,每一秒都在飞速流逝。 空气陷入静默的那几秒里,叶嘉淮很想点上一支烟,深吁一口,也好赶紧让这时间消磨得快一些。 应该是等了有好一会儿的吧,怀里的小人儿终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有些急躁的欣喜涌上心头,叶嘉淮只觉得自己喉间紧了紧。 他定了定心神,想起前些日子和林旭言他们一块吃饭时谈起的玩笑话。 那时应筠刚和他义正言辞地划清界限不久,连着几天他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吃饭的时候也提不出个笑脸儿来。 林旭言抗议:“老叶,你这摆张臭脸给兄弟看,不道义吧。” 高迹星稍了解点内情,挪揄说:“这一瞧就是情场失意了,话说上回那小姑娘倒没见你再带出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家伙。 叶嘉淮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高迹星被他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 高迹星问:“掰了啊?” “掰个屁。”叶嘉淮少有地爆了句粗。 林旭言看出了端倪,“这瞧着不像掰了,像压根没追上啊。” 叶嘉淮的脸色又暗沉了几分。 高迹星见他也有吃瘪的时候,忍不住朗声笑起来,“怎么着,还叫你叶董呢?” 高迹星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老叶你不行啊,你是不是着急往下推把人给吓着了,追姑娘可不能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得稳当点儿。” 那时叶嘉淮还很是不以为意。 现在好了,他还真有点毛头小子的样了。 叶嘉淮清了清嗓子,佯装不解,问:“点头是什么意思?” 坏人! 应筠的耳尖都是红的,嗓音轻如蚊蚋,说:“愿意的,叶董。” 叶嘉淮笑了,捏着她下巴,将她绯红的脸蛋转向自己,“你叫我什么?” 应筠抬眼觑他一眼,壮着胆子朝他咧嘴笑了一下,说:“叶先生。” 她就是这么个记仇的姑娘。 当然,也很适然地就把喊了叶嘉淮好几个月叶董的事抛到了脑后。 叶嘉淮跟捏面团似的,捏了捏她软糯的面颊,“现在胆儿大了。” 应筠有理有据地想,如果要谈恋爱的话,她总不能一直怕他吧。 怯生生地谈恋爱的话这叫什么事儿呢? 那也太窝囊了。 应筠暗自给自己鼓劲,可一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就败下了阵。 她只好避开视线,努努嘴,装出一副很无法无天的样子,问:“不可以胆子大吗?” 他能说不吗? 要是她那浓密眼睫眨得没那么快的话,或许还能看起来有底气些。 他要是再摆着脸呵她一声,保不齐小姑娘就要推开他的胸膛来一句,“叶董,我们还是算了吧。” 应筠真能做得出来这种事儿。 叶嘉淮回以她一句非常宠溺的话,“当然可以,你想做什么都成。” 先前和苏令仪争吵过后留下的心痛余韵早在叶嘉淮的安抚下一扫而空了。 她听着耳畔边低低哑哑的语调,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坐在他身上反倒觉得不自在起来。 应筠揪着他的衣领,坐正身子,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都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了,叶嘉淮可没那么好的绅士风度。 他强势地环住她的腰,下巴磕在她的肩头,兴师问罪般,问:“要干什么?用完了,就把人扔一边了?” 挺阔的胸膛从身后贴上来,应筠还不习惯这样过于亲密的接触,吓得抖了一下。 她努力平复下心绪,辩解说:“不是呀,我怕你累着嘛。” 叶嘉淮哑然失笑:“照这么说,那我还该和你说句谢谢?” 好像是这个道理。 应筠的脑子这会儿宕机了,没听出他话里的反讽来,欣然地笑了下,说:“不用客气。” 说罢,她低头去解开叶嘉淮的手,想要从他身上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到一旁的座椅上去。 “坐好。” 冷不丁的一声,好冷冽的一句语调。 叶嘉淮扶住她的腰,限制住她意欲逃离的动作,没好气地说:“我是长了你几岁,但还没到抱个小姑娘都会累着的地步。” 他好像又生气了。 应筠默默瞥了他一眼,纳闷他这气从何而来。 思考了几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叶嘉淮是不是以为她说他老啊。 应筠在心里默默想,可是他比她大本来就是事实呀。 而且哪里是几岁,八岁呢,前段时间网络上有句很火的梗叫什么来着? “男人过了二十五岁就不行了。” 那叶嘉淮他…… (本章完) 第78章 和男朋友牵个手都不成? 第78章 和男朋友牵个手都不成? 小姑娘脸上的表情一秒一变,单拎出来都能演一出精彩的戏剧来,一看就知道大概想的不是什么好话。 叶嘉淮幽幽地开口,问:“想什么呢?” 你瞧,这个就猜不到了吧,他们之间还是有代沟的。 但被叶嘉淮这么一问,她还是有点心虚的。 应筠怕说多错多,再挑起他的火,连忙转移了话题,说:“没有啊,就是有点困了。” 叶嘉淮握着她细软的手掌把玩,一点不意外,说:“一夜没睡,当然要困。” 应筠偏头去看他:“谁说我一夜没睡了,我……” 说着说着,应筠原本高昂的嗓音渐渐弱了。 不为别的,瞥到叶嘉淮嘴角勾着的那抹戏谑笑意,应筠就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 叶嘉淮挑挑眉,好整以暇地笑,“继续说啊。” “不说了,不说了。”应筠嘟起嘴,觉得好泄气,忍不住嘀咕出声来:“你到底怎么能每次都猜那么准的。” 叶嘉淮笑说:“都说了你这张脸上藏不住事儿。” 应筠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说:“那我以后都这么和你讲话。” 小姑娘耍赖皮呢。 叶嘉淮扯下她的手,窥见她眼底淡淡的乌青,也不同她闹了,像刚才那样抱好她,把那不安分的小脑袋按进怀里,说:“好了,先睡一会儿,还有段路要开呢。” 天光已经大亮,应筠也真的是有点困了,眼皮渐渐发沉。 趴在他胸口睡还是挺舒服的,应筠也懒得再折腾,“嗯”了一声,就安心地闭上了眼。 呼吸很快变得沉稳,应筠睡着的时候,看着要更乖了,胸口一起一伏的,像一只趴窝在他胸口安睡的小猫儿,让人总有一种想要好好揉捏一把她脸蛋的冲动。 怀抱着娇软的身躯,要按捺住那股子冲动还是挺不容易的,耗费了他不少心力才勉强把视线从应筠的脸上移开。 叶嘉淮不禁自嘲,到这个年纪反倒幼稚起来了。 应筠睡了差不多有半小时,车子稳稳停下。 今天不似昨日那般心神俱疲,她是在叶嘉淮要开门抱她下车的一瞬清醒过来的。 “诶诶诶,我自己走!”她踢了一下腿,挣扎着要下来。 叶嘉淮拗不过她,只好放她落地,转而牵起她的手往院子里走。 司机还在,虽说已经不知道被看了多少回亲昵的举动了,但在她完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还是第一次。 她下意识就想甩开他的手,叶嘉淮没给她可乘之机,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为了杜绝她再耍小聪明,牵手的方式也由手掌交握转而变为十指相扣。 应筠还想挣扎一下,“叶嘉淮,我自己会走的,你松……” 叶嘉淮不悦地抬了下眉,混不吝地打断她:“怎么着,和男朋友牵个手都不成?” 年纪大的老男人就是这么不害臊,怎么能把男朋友三个字那么顺口就说出来的。 应筠不甘于在他面前露怯,牵个手而已,畏畏缩缩的倒显得她小家子气。 她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可以,那你牵着我走吧。” 虽然这条路已经走过两回了,但一直到现在应筠才有静下心来认真欣赏的闲心。 堆砌的假山,青砖铺设的小道,还有一小片开阔的池塘,风格布置倒不像北城惯有的四合院,和苏式的庭院更像一点。 像是在这座北方城市里开辟出来的另一方天地,甚至可以说有那么几分江南水乡的意蕴,让她很有亲切感。 进了屋,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和蔼可亲地笑着,说:“先生,应小姐。” 叶嘉淮给她做介绍:“这是林姨,以后要是想吃什么就告诉林姨。” 以后,应筠细细揣摩起这两个字,她又不常来,说什么以后。 谈恋爱又不是同居。 应筠不傻,这种大煞风景的话当然也只是放在心里想想。 她莞尔笑了一下,乖巧地喊:“林姨好。” 林姨礼数周到地点点头,“应小姐不用客气的。” 怕小姑娘面皮薄,叶嘉淮主动在一旁问她:“早饭吃了没,要不要再用点?” 应筠摇摇头,说:“我在医院吃过了,挺饱的。” 刚刚也没睡到几分钟,她脸上的倦容尚浓。 寒暄不在这一时,叶嘉淮和林姨简单聊了几句,就牵着她回了房。 进了房间,没有外人在,应筠更不自在了。 这还是他们成为男女朋友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相处。 应筠待站在沙发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叶嘉淮倒是很适然,问她说:“不是说困了?想先冲个澡还是先睡一会儿?” 他在的话,冲澡好像不太方便。 可她又一天都没洗过澡了,身上有些不舒服。 昨天是例外,没换衣服就上了床。 今天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应筠的洁癖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就这么穿着脏衣服上床的。 而且她刚刚偷瞄了一眼,床单换过了,那她更不好不洗漱就睡觉了。 她思考再三,脚步挪了挪,在沙发上坐下,选了个折中的法子,说:“我先坐一会儿。” 叶嘉淮解开大衣的扣子,多少也能猜到小姑娘在害羞,“都随你。” 屋里有暖气,羽绒服穿着实在是热,应筠拉开拉链,刚脱下,衣服就被叶嘉淮接了过去,挂进了衣柜里,和他黑色的大衣一起。 一黑一白,两件衣服靠在一起,再简单正常不过的一个场面,应筠的脸却突然烧了起来。 好没出息。 怕叶嘉淮发现她的异样,应筠轻咳了一声,挑起一个的无关紧要的话题,说:“叶嘉淮,你记得让林姨别叫我应小姐了,好奇怪。” 叶嘉淮挂好衣服转身,问:“那叫什么?” 应筠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筠筠,阿筠,小筠都可以的。” 叶嘉淮没应声。 应筠都以为是屋子太大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你听到了吗?” 叶嘉淮睨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我了那么久的功夫,才能叫上一声阿筠,林姨和你见了没两面,称呼倒是改得比我要轻松得多。” 应筠瞠目愣了两秒,这么阴阳怪气的话是叶嘉淮说的? 这个岁数的男人都那么爱吃飞醋的吗? 应筠垂下眼眸,悄声嘀咕了句:“怎么这种气也生呀。” 叶嘉淮走近,半眯着眼问:“又念叨什么呢?” “没有啊。”应筠瞪大了眼睛,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又讨好地笑了一下,说:“那林姨也是沾了你的光嘛。” 小姑娘哄人的话说得倒是一套又一套的。 叶嘉淮曲起指节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滑头。” 今天没能亲上,好可惜! 明天!明天一定! (本章完) 第79章 你的谢礼不够重 第79章 你的谢礼不够重 所幸叶嘉淮并没有将视线落在她脸上太久,否则一定会无比分明地窥见她桃红的脸蛋上布满了羞涩。 虽说抱也抱过了,可她还是依旧会为了这样眼神交汇的细微时刻而心动恍然。 应筠慌忙低下头,手指落在屏幕上一阵胡乱地滑动,借此来平复自己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 叶嘉淮离她远了些,但那股浅淡的竹香却未散,额头留下一点凉薄的温度,是他的体温。 好安静,安静到她能太清晰地听见自身的呼吸与心跳。 应筠难耐这份寂然,打破宁静,说:“我中午要去医院的,icu中午可以探视,我想进去看一下阿公。” 叶嘉淮的声音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说:“你自己先睡够了,要用车让小陈送你。” 应筠的脑袋仍旧低着,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 他好像总是把她的身体放在第一位的。 耳边像是有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应筠好奇的抬头。 毫无防备的,宽阔厚实的后背就那么落入她眼底。 下一秒,雪白的衬衫被完完全全的脱下,搭在了一旁。 赤裸的上身呈健康的荞麦色,阳光都好似尤其眷恋他的身躯,不舍从他身上移开,恰到好处地勾勒着他每一处肌肉线条。 正儿八经的宽肩窄腰,流畅利落的线条到腰部时收得刚刚好,再往下,黑色皮带圈绕在腰间,还有挺翘的臀部…… 他应该还是……挺行的吧。 应筠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倏然,叶嘉淮隐隐有了要转身的迹象。 应筠欲盖弥彰地惊叫一声,慌忙捂住了眼,“你干嘛脱衣服?!” 叶嘉淮没觉察到应筠方才的窥视,只以为是小姑娘害羞。 他新拿了件衬衫披上,转身,好笑地看着她,“今天周一,我总不能穿着这件衬衫去上班。” 应筠自己请了假,都忘了今天是周几了,而且她还以为像叶嘉淮这种大老板是不用按时去公司的。 他之前那衬衫沾染上她不少的泪痕,硬挺的面料也显得皱皱巴巴的。 这么穿出去是有点不太得体。 手捂得也没那么严实,从指缝间还是能瞧见一点点微光的。 叶嘉淮在扣袖口的扣子,从开敞的衣领间,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袒露的胸膛和肌理分明的腹肌纹路,结结实实的有六块腹肌。 下摆的扣子被扣上了,从最底部一颗颗往上,视线也不由跟着一块上移。 今天没什么重要会议,不必穿的太过正式,扣子便也没系到顶。 袒露的一点颈窝,胸肌若隐若现的,为他减了几分禁欲气质,多了些许的惑人,有一种男性特有的性感魅力在。 眼前透进的光晕,被挡住了大半,是叶嘉淮迈开了步子,踏着光,一步步朝她走来。 像什么呢? 应筠突然记起那句很经典的电影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 后面三个字应筠不敢再想下去,她只知道,叶嘉淮踩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她的心尖上。 应筠紧张得不行,维持着捂脸的动作,一动不敢动。 就在离她几步路远的地方,叶嘉淮停下了,悠然自得地环抱着双臂,挑了下眉,问:“偷看呢?” 热气一瞬间从颈后开始蔓延,掀起一阵红潮,应筠赌气似的将脸埋进沙发里,大声辩驳:“才没有!” 应筠的心虚全从颤抖的嗓音里倾泻了出来,叶嘉淮哭笑不得,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没有就没有,哪有这样闷着自己的。” 应筠跟个鸵鸟似的不愿抬头,一抬头,他就能看到她跟红苹果似的脸,那不是更露馅了! 叶嘉淮拿她没法子,又担心她一直这样低着头把自己给闷坏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他只好起身,将空间留给应筠自己。 穿好了大衣,叶嘉淮看一眼她圆滚滚的后脑勺,又问了一遍:“我可要去上班了,就打算一直埋着头?不跟我说点什么?” 应筠紧扣在抱枕上的指节轻动了动。 正当叶嘉淮准备开门出去之际,应筠终于把脑袋抬了起来,发丝披散在肩头,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她还紧紧抱着方才为自己解围的抱枕,挡在胸前,半张脸都陷进了枕头里。 应筠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低垂着眼眸,用很轻的声音,闷声说:“那你过来一下。” 幸是和拧动锁舌的声响错开了,叶嘉淮松开门把手,回身走近,在她身边站定,问:“怎么了?” 应筠用余光扫见他站得笔直的身形,撇了撇嘴,这个人,哪有这样和人讲话的。 他总习惯这么高高在上吗? 应筠鼓着腮帮子,勾了一下他的手指,抬头去看他,说:“你弯腰呀。” 叶嘉淮笑着俯下身,说:“怎么,屋里就我们两个人还要说悄悄话?” 话音刚落,“啵——”的一声,一道极柔软的触感轻贴了一下他的脸颊。 应筠的整张脸都染着春日里那朵最为瑰丽桃瓣片的粉红,她眼睫眨得飞快,低声说:“这是谢礼。” 应筠在心底很大方地承认,她就是被蛊惑了。 从刚刚开始,她就太想亲他一下了。 亲完,应筠不好意思地想要推开他,说:“好啦,我要说的说完了,你去上班……” 话还没说完,叶嘉淮高大的身影突然压了下来,托住她的后颈,与她一同陷入柔软的沙发内。 应筠瞪着眼,傻乎乎地还在问:“你干什么?” 懵懂,茫然。 又是这样,明明是她撩拨的他,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地总是让自己置身事外呢。 叶嘉淮的眸色渐深,宛若幽沉的浩渺宇宙,而她是坠入其中的一颗星辰。 那双眼里尽是她无法看懂的色彩,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一场要将她吞噬的风暴。 应筠有些退缩了,她想偏过头,避开他。 可下巴被修长的指节捏着,他带着寒意的指腹贴上她艳红的唇,时轻时重地摩挲着。 叶嘉淮的嗓音哑得吓人,说:“阿筠,你的谢礼不够重。” (本章完) 第80章 还蛮会亲的欸 第80章 还蛮会亲的欸 是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可心境,关系,都已经截然不同了。 应筠被他牵动着思绪,轻“嗯?”了一声。 下一瞬,潮热的呼吸覆上来,亲自问她讨要了谢礼。 “唔——” 他强势地,不给她一点逃避的机会,撬开她的齿贝,勾缠住她小巧的舌尖,用力地地吮弄。 翻涌的,滚烫的情潮席卷了她,应筠不是生活在海洋里的水生物,那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迫使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可她还是努力地张开嘴,去接受他,迎合他。 她喜欢他啊。 恩情两个字又到底是让谁理智尽失的借口呢。 房间内,尽是口舌交缠的“咂”响声,两道还并不算多么熟悉的喘息声,此刻却无比默契地配合着,不约而同地越发粗重起来。 应筠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一般,有什么难耐的,急迫的,不收她控制的水流正想要争先恐后月地涌出来。 房门被蓦地敲响,裴霁川冷静的嗓音打破了一室的旖旎。 “先生,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应筠听见了,睁开眼,一下子醒过神来。 趁叶嘉淮还没反应过来,她一下子就推开了他,快速拉起隔在两人之间的抱枕挡在脸上。 叶嘉淮的手掌撑在她身侧,眼底浓重的情欲尚且未散。 他闭眼缓了几秒,长吐出一口气后,冷沉地应,“知道了。” 覆盖在脸上的抱枕成为应筠最后遮羞的面具,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放下来的。 小姑娘这会儿的力气大得惊人,叶嘉淮试着扯了一下没扯掉,不禁失笑:“别把自己闷坏了。” 那怪谁,还不是怪他! 谁让他……亲的那么用力的。 应筠很大胆地抬起小腿碰了一下他,语调恼怒:“你快去上班吧!” 要应筠现在坦然地面对他估计是不可能了。 叶嘉淮抬腕看了眼表,也只好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到门边,按下门把,还不忘提醒她:“走了啊,别捂了。” “知道了知道了!” 房门开了又合,睫毛擦着枕头扇了扇,应筠翻了个身深深吸了口气,嘴角咧开的笑意渐大。 叶嘉淮他……还蛮会亲的欸。 “不想了不想了!”应筠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脸,一鼓作气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洗澡。 东西都备得很齐全,连换洗衣物都有,甚至……连尺码都是对的。 能猜准人心也就算了,这个也能猜准? 应筠拎着布料,脸涨得通红,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布料压在毛巾下,调好水温,踏进浴室里,洗净那些胡思乱想。 应筠订好了闹钟,一直到中午,睡了很舒服的一觉。 时间虽然不长,但却很让人精神抖擞。 应筠中午到医院,那时苏令仪还没走。 应筠没和她说话,和阿婆说了一声,就进icu去看了阿公,老人躺在床上,耳边的仪器滴滴滴响着,她的鼻头又忍不住酸了酸。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手术很成功,第二天,苏步青就从icu转出了。 不管是学校还是公司,总也不能请太久的假,所幸叶嘉淮安排的护工都很专业,给她省了不少的心。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应筠基本上是四点一线地来回跑。 医院,公司,学校,还有翠梧街。 去翠梧街基本上都是她从医院出来,叶嘉淮让人接她去吃饭,或者休息一小会儿。 除此之外,她还占据了一小部分叶嘉淮的书房,有需求的话,她也会办一会儿工,学习一会儿。 但去过几次之后,应筠其实就不太想去了。 虽然叶嘉淮也挺忙的,两个人碰到在一起的时间呢也不算多。 但她发现只要她和叶嘉淮待在一起很容易走神啊。 学习,工作都很容易静不下心来。 目光在不经意间碰到一起,聊着聊着,她就被他抱到了腿上亲,每次都气喘吁吁地要亲好久,害的她总有很多计划好的工作学习任务完不成。 好比今天,毕竟期末了,应筠给自己布置了一大堆复习计划,任务还是挺重的。 叶嘉淮好像说晚上陪她一起吃饭来着,吃完饭呢?她还能好好复习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 他们这两天都没见,她还有点想他,到时候……肯定会接吻啊,又要好长时间。 她心想不然给他发个消息说一声,让小陈别来接她了。 说干就干。 应筠低着头先给小陈发消息,再给叶嘉淮发。 主打一个先斩后奏。 她手指飞速地在屏幕上戳着,夏云突然叫了她一声:“阿筠。” 应筠没抬头,“嗯?” 夏云撑着胳膊凑过来和她说悄悄话:“你悄悄跟阿婆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应筠正好编辑完信息发出去,她立刻熄灭了屏幕,说:“没有。” “你再骗阿婆!”夏云一瞪眼,审她,“阿婆都看到每次来给咱们送餐的那小伙子了,一直都是他,我就说医院没那么好的饭。” 应筠恍然大悟,阿婆说的是小陈啊。 叶嘉淮最近把小陈拨给她用了,送餐也一直都是小陈和她交接。 夏云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很是满意的态度,“我看那小伙子长得挺正气的,他们家里做什么的?每天这三餐都要不少钱的吧,你也不和阿婆说,差点把这功劳记别人头上了。” 应筠在心里默念,那您这功劳都记错了。 这种由误会堆砌起来的话题实在不太适合再继续谈下去,应筠打断她:“诶呀,阿婆你别问了。” 夏云掩唇打趣地笑:“干什么,阿婆问两句还害羞啊,要是人好就带给阿婆阿公看看呀。” “不是不是。”应筠觉得脑袋都大了,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您别乱猜了啊。” 夏云还不甘心,“真不是?” 应筠真挚地点点头,“真的不是。” “嘁,小气丫头。”夏云俨然不信,转头和苏步青说:“老头你看吧,小丫头长大了,有秘密了,谈男朋友都不告诉我们。” 苏步青这会儿醒着,但说话还有些困难,最近在做康复训练。 夏云怕他说话费劲觉得无聊,不论说什么,都要问上一句老头。 苏步青虽然只是努力牵动一点嘴角笑笑,但也加入到了她们的对话中。 应筠赖到底,才不和老人家赌气,淡淡然地说:“我就小气。” 应筠又待了一会儿,发出去的消息暂时还没人回。 她看了眼时间,也该到苏令仪来看望的时间了。 不论是为了避免冲突,还是为了避免听唠叨。 总之,她现在都是和苏令仪错开时间来陪两位老人家。 应筠不想和她碰上,叫了护工来陪老人。 她收拾好自己的包,说:“那阿公阿婆,我回去啦!” “好。” “我明早再来看你们哦。” “知道了。” 应筠一出电梯,就给小陈打去了电话,她今天出来的要早,别让他白跑了一趟。 应筠裹紧衣服往医院外走,贴在耳边的电话还没接通。 倏地,顺着风声,一道她极熟悉的嗓音送入了耳中。 那道男声轻唤她:“阿筠。” (本章完) 第81章 你适可而止一点 第81章 你适可而止一点 应筠循着声音望去,男人站在风口,眉目清俊依旧,可眉宇间却印着怎么也吹不散的愁思。 郑澜亭朝她快步走来,带起一阵凛冽的风,风尘仆仆。 还没等应筠回过神,熟悉的气味便紧紧包裹住了她,过于紧实的怀抱,逼得她脚步都略有些踉跄。 应筠叹了口气,推了推他,“澜亭,你回国了?” 郑澜亭抱着她的手僵了僵,点点头说:“嗯,圣诞假。”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感情的确是很好。 异国恋情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甚至总是都要更清楚对方的假期,只为了算准时间能多打一会儿电话。 应筠和他分手后,就没有再关注过这些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圣诞假。 已经分手了,应筠并不想给他多余的希望,手掌握成拳,抵在胸口去推他:“澜亭,你先松开我,有什么话我们站着好好说。” 郑澜亭却不愿放手,哽咽着说:“阿筠,求你了,别推开我。” 他心疼地问:“阿公阿婆出了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打个电话给我,我也好帮你一起想想办法。” 应筠没有刻意向他隐瞒自己的身世,他好奇,她就也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她没有父母,是由阿公阿婆带着长大的。 郑澜亭知晓两位老人对应筠来说有多么重要,他也难以想象应筠在那一刻该是有多么的无助。 所以在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郑澜亭就立刻赶了回来。 可正值圣诞假期,机票不好订,再加上他听到消息已经是事发几天后了,这才一直到了今天才赶了回来。 郑澜亭宽大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像是恨不能把她捺进骨血里一般,“当时一定很害怕是不是?对不起阿筠,我不应该……不应该出国的,这样我就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医院门口,周遭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时不时将投来探寻的视线,满脸的兴致盎然,像是在看一场黄金档的狗血剧集。 应筠并不想成为这场闹剧的女主角,她用力地挣扎:“郑澜亭你先松开我!” 郑澜亭的半张脸都紧埋在她的肩头,低声哀求,“就一会儿,阿筠,就抱一会儿好不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诉诸想念的语句方才说了一半,身后倏然传来一声低唤,语调寡淡,远比化雪时分还要更令人胆寒。 他说:“阿筠。” 应筠趁着郑澜亭愣神之际,快速推开了他,小跑到叶嘉淮身边,捋了捋凌乱无序的头发,有些不安地看向他:“你怎么会来?” 叶嘉淮面无表情地斜睨她一眼,问:“怎么,我不能来?” 应筠哪怕没抬眼去看他,也觉察到了,他好凶。 应筠忙摆摆手,“不是……” 叶嘉淮搂着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侧过脸,鼻尖贴着她的脸颊,暧昧缠绵地问:“不给我介绍介绍,这位是谁?” 要怎么介绍呢?和现男友介绍前男友,放在偶像剧里都觉得狗血的画面。 现实里就更令人无所适从了,好像不论怎么讲都有些尴尬。 应筠面色为难,咽了下口水想要缓解喉间的干涩,支支吾吾地说:“是……” 郑澜亭眼睁睁看着应筠从他怀中跑开,奔向那个身形挺阔的男人。 两人亲昵得旁若无人,是什么关系好像早已经不言而喻。 一股翻涌的哀愁“蹭”得一下涌上心头,郑澜亭的身形在风中轻晃了晃,却又自虐般的不愿移开视线,紧紧盯着他们,本就布满血丝的眼底几乎要渗出血来。 不会的!郑澜亭在心底自欺欺人地否认,他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将应筠拉回自己的怀里。 应筠抬手避开了他:厉声呵道:“郑澜亭!你适可而止一点!” 郑澜亭伸出的手滞在空中,却仍旧不愿相信眼前的现实。 他抬起眼,恶狠狠地盯着叶嘉淮,宛若一只即将失控的猎豹,恨不能上前去狠狠嘶咬住男人的颈项,将他远远地扔在一旁,离阿筠远一点,再远一点。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些,他高昂起脖,不甘心地做最后挣扎:“阿筠,这位先生是谁?” “我是谁?”叶嘉淮挑了下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年轻男人的脸,不过几秒,就得出了结论。 长得不过如此,性子更是冲动莽撞,成不了大气候。 他的阿筠,之前的眼光不太好。 叶嘉淮很是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拢在她腰间的指节轻刮了刮,说:“阿筠,不如由你来给他做介绍吧。” 这下好了,情况反转了,向前男友介绍现男友,还真是什么事儿都被她给碰上了。 但也还好,不是特别为难。 “这位是……叶嘉淮,叶先生。”应筠往他怀里靠了靠,斟酌着用词,补上一句,说:“也是我……男朋友。” 叶嘉淮原本快要抿成条线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郑澜亭高大的身躯无法自抑地颤抖起来,他苦笑着向应筠求证,“阿筠,你骗我的是不是?” 毕竟是曾经相爱过的人,应筠的眉头紧了紧,却还是遏制住想要去扶他的手,一丁点希望都不能再给他了,否则永远都断不掉。 应筠冷静地说:“澜亭,我没必要骗你,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也都应该往前走了。” 她叹了口气,语调软了些,“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 “走了。”不等她的话说完,叶嘉淮便直接打断了她,搂着她转身离开。 跟个满脑子都是痴心妄想的人,说那么多做什么。 “砰——”一声车门关上,比以往的关门声要响一些。 车轮驶动,叶嘉淮闭着眼,在养神,面色淡然,眼下却稍有些许疲倦的痕迹在。 应筠也知道他最近挺忙的,新闻播报上总能瞧见华盛的名字,庄学姐也给她发消息抱怨说忙得不行。 应筠坐在他身侧,嗓音低低柔柔的,问:“你今天是特意来接我的啊?” “嗯。”不咸不淡的一声,很冷漠。 (本章完) 第82章 好想亲他 第82章 好想亲他 应筠靠在他的胸口,披散的发丝很不安稳地在他胸口摩挲着:“你收到我短信了吗?是不是挺早就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叶嘉淮语调平平地说:“收到了,才没到一会儿。” 她问什么,叶嘉淮就答什么,应筠不太适应这样的一本正经,尤其还是在他们有两天没见的情况下,这太反常了。 即便是她再迟钝,也该察觉到了,叶嘉淮在生气。 可怎么会呢?他可是叶嘉淮诶。 应筠突然坐直了身子,将脑袋搁在他的肩头,伸手去戳他没有痕迹的酒窝,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叶嘉淮捉住她纤长的手指,包裹进掌心,掀起眼皮,问:“我生什么气?” “就是……”吃醋两个字到嘴边又被应筠给咽了回去。 她总觉得这个词放在叶嘉淮身上好像有些太过违和了,而且不是说年纪大一点的人都很随和的嘛,所以应该是不至于的。 应筠摇摇头,笑说:“没什么,我瞎说的。” “你最近好累的吧,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先眯一会。”应筠一边说着,不再没骨头似的把重量都压在叶嘉淮身上,担心累到他。 应筠坐直了,见叶嘉淮眼睛已经闭上了,就也没再说话。 只不过,她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车子离医院远了,那个黑色的,模糊的身影也越缩越小,直到变成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点。 郑澜亭好像还矗立在原地,没动。 应筠拧着眉想了几秒,轻声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到郑澜亭母亲的联系方式,给她编辑了条短信。 「阿姨,澜亭回国了,我在301医院门口和他碰见了,他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您去接他一下吧。」 即便是陌生人,大概也会看不下去他一直在那里待着经受冷风吹吧,更何况是曾经有过一段情谊的人呢。 更何况,他们在一起时,郑澜亭的父母对她也是挺好的。 应筠低着头在打字,自然也未能发现身侧的男人睁开了眼,如墨般漆黑的瞳色映着落日昏黄的色彩,可温度却凉得吓人,湿冷的,像南方冬日里落下细雨的天气。 应筠是顾念情谊才提醒这么一声,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扔回了包里,没有再管。 到了翠梧街,他们还是和以往一样手牵着手一起进屋。 屋里飘着饭菜的香味,听见有脚步声,林姨忙出来迎接,“应小姐来啦。” 林姨还总是改不了口。 “林姨。”应筠弯起眉眼说,“说了很多回啦,您叫我小筠就好了。” “好,小筠。”林姨笑着点点头,“快换身衣服,洗洗手准备吃饭吧,今天林姨给你烧了笋干红烧肉。” “真哒!谢谢林姨!”有好吃的,应筠当然兴高采烈地道谢,陪着在医院里吃了几天清淡的,她也确实是馋油水了。 在这里吃过几回饭,林姨也摸清了应筠的口味,况且,叶嘉淮也吩咐过了,平日里,只要应筠在,就按小姑娘喜欢的菜式做。 所以基本上每次在翠梧街吃饭,她总要吃到小腹微微鼓起才愿意放下筷。 再加上基本上每天都有滋补的甜品喝,应筠这些天虽然奔波劳碌的,但脸色却依旧红润细腻,甚至还长了不少的肉。 “吃饱了?”叶嘉淮问。 “嗯。”应筠抬眼迎上他的视线,柔和的光线下,薄唇上还残留一点晶莹润泽的酒渍。 仅仅只是再平和不过的对视,好像都能引起血液澎湃的激情。 是叶嘉淮喝酒了,她又没喝,难不成光只是闻着还能将她熏醉了不成。 应筠愣了几秒神,自我批判道,所谓饱暖思淫欲真的不是没有道理。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好想亲他。 应筠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些旖旎之念都从脑袋里赶出去。 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说:“我今天还有好多功课要复习的。” 当下氛围里,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应筠自己也不清楚是说给叶嘉淮听的,还是为了提醒她自己,好让神思不要再这么昏聩下去。 叶嘉淮语气淡淡的,问:“书带了吗?” “有的带了。”应筠实话实说。 按照他们在一起后的相处习惯,一般这时候,他会说,那一会儿早点送你回去。 他素来很尊重她的选择。 但今天,叶嘉淮却一反常态,轻抿了口酒,说:“还需要什么书,什么资料,列个单子,让小陈去你宿舍拿。” 应筠不喜欢麻烦别人,忙摆摆手,说:“不用的,我让一一拍给我好了。” 杯中的最后一点酒被一饮而尽,他说:“那书房给你用,今晚我没会要开。” 应筠舔了下唇,说:“可时间……太晚回学校了,要通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但第六感在提醒她,今晚的叶嘉淮,有点危险。 叶嘉淮平淡地说:“那就住一晚,明早让小陈送你去医院,也近些。” 除却她失魂落魄的那晚,应筠其实还没正经在这里住下过。 心脏跳动得比以往要快一些,应筠想了想,轻轻点了下头,说:“好。” 饭吃完,两人一起上了楼,脚步却分别迈向两个房间,一个去往书房,一个去往主卧。 叶嘉淮的书房布置得很严谨,每一处都一丝不苟,隔音效果又很好,简直就是办公学习圣地。 屋里点着香,应筠做了个跟读练习,这是她针对自身发掘出来的,能最快进入学习状态的方式。 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很快时间两个字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再抬起头时,已经是凌晨了。 应筠仰脖转动了几圈,揉了揉发酸的肩颈,学得是挺尽兴的,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应筠定神发了两秒呆,心里好像有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失落。 她一下下按着笔帽,想起来哪里奇怪了。 从吃过晚饭后,她就没和叶嘉淮说过话了,中间也只有林姨来敲门问过她要不要喝水。 这样的平淡,让人好不习惯。 她撇了撇嘴,给叶嘉淮发了条消息,「你睡了吗?」 等她把东西收拾好,屏幕上还没有任何回音。 看来是休息了。 那她睡哪儿呢? 应筠轻轻按下门把手,走廊里的灯还亮着,诺大的屋子,在夜深人静时,寂静无声得有些骇人。 她还从没在这么晚的时候一个人走过这条走廊。 应筠抱紧了自己,快步往次卧走去,一到这种时候,看过的恐怖片就全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了。 应筠脚步走得飞快,开门,关门。 她一股脑冲进了浴室,打开了水龙头,水流“哗啦”作响的声音稍稍抚平了她惊惧的内心。 应筠长舒了口气,看了一圈,浴巾,洗发水,沐浴露…… 这些洗漱用品倒是样样都不少。 洗洗弄弄半小时,应筠裹了浴巾出来。 她咽了咽口水,口好渴,屋里也不见有杯子什么的。 楼下黑漆漆的一片,她一个人是万万不敢去的,书房的水倒是还没喝完。 但是……走廊那段路,也挺让人胆寒的。 应筠在喝水和害怕之间抉择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先满足生理上的需求。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虽然是深夜了,但就这么裹着浴巾出去好像不太得体。 应筠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叶嘉淮的大衣来,套在身上,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地拉开门,快步朝着书房走去。 脚步落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更加剧了她心头的恐惧。 正当脚步慌乱无措之际,路过主卧门口,“咔嚓”一声轻响,手腕骤然一紧,身子不受控地朝着右侧方倒去…… (本章完) 第83章 就不知道哄哄我? 第83章 就不知道哄哄我? 突如其来的拖拽感,吓得应筠不受控制地惊叫出声:“啊!” 尖叫声不过溢出口半秒,就被人捂住了嘴,“嚷什么?” 屋里没开灯,应筠什么都看不清,一双澄亮的眼眸惊魂未定地望向眼前模糊的轮廓,怯生生地问:“叶嘉淮啊?” “不然还能是谁?你还想是谁?”他将她压在门板上,喷洒出的气息不似以往一般清冽,带着浓厚的,醇厚的酒香,熏得她双腿不由地发软。 应筠确认了来人,安心了, 她伸出手臂,搂上他的颈脖,全身心的,将自己身上大半的重量都倚在了男人身上。 应筠眼含嗔怒,细嫩的手心一下下轻抚着他的后颈的发丝,忍不住嘟起嘴抱怨:“你吓死我了,叶嘉淮。” 小姑娘依赖的语气稍稍缓解了些许郁滞在他心头久久不散的怒火。 叶嘉淮的语气缓和了些,扶住她的腰,说:“胆儿那么小。” “你吓人,还反过来怨我啊,偷换概念!不讲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应筠也没那么怕他了。 她有理有据地列举玩完他的罪状,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委屈感翻涌上心头。 应筠踮起脚,捧住他的脸,也不管叶嘉淮能不能看清她,摆出满脸的仇怨嗔怒,说:“叶嘉淮,你今天晚上都没和我好好说话。” 她甚至都要以为两人已经度过了那个情感最为热烈的时间段,这段恋情也将逐渐趋向平淡,说不定再过一阵,叶嘉淮就该要提分手了。 还怨起他来了。 叶嘉淮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早早地就到了医院门口等着接她。 还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应筠发来说没空的消息。 不多时,在门口等到了那抹靓丽的身影,还未等他推门下车,就有人先他一步将人抱进了怀里。 一瞬间,气血上涌,叶嘉淮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捺下怒火,忍着想要上前一脚把人踹开的冲动,冷声问小陈:“来接应筠的时候,碰见过这人几回?” 小陈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心惊肉跳,哪里敢隐瞒,忙不迭地回答:“先生,这是头一回,之前从没有过。” 偏偏就这么巧,偏偏被他瞧见了,偏偏和她说没空的时候撞到了一块。 倒还真是巧了。 更可气的是,从上车到现在,小姑娘是一句解释都没有,现在年轻人谈恋爱都是这样? 应筠已经洗过澡了,与他身上的味道相似。 只是……还远远不够。 叶嘉淮的虎口掐着她的下颏,眸间掠夺侵占的欲念再也克制不住,用力地吻了下去。 撬开她的齿贝,搜刮她口中的津液。 “唔……慢点……”呜咽的请求声从嘴角溢出,却起不到一点让人心软的作用。 猝不及防落下的吻,应筠只能从一些极细微的间隙时刻为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的机会。 她闭起眼,承受他的这份受控与急迫,本来就好想亲他了,从下午见到他的时候。 应筠仰着后颈,努力地踮起脚,像是在沙漠中彷徨许久的人终于遇见了水源。 她想要靠近他多一点,再多一点。 原来他今夜喝的酒,是这个味道啊。 两个早已心意相通的人,光只是接吻又怎么能够呢。 套在她身上极不合身的大衣被轻松剥下,肩头,手臂,骤然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肌肤上泛起一层细微的的颤栗痕迹。 但很快,燃起的情潮驱散了严寒,被他手指抚触过的肌肤一寸寸变得滚烫起来。 “慢……慢一点……唔……喘不上气了。”应筠含糊不清地向他求饶。 娇娇软软的嗓音,哪里能让人停下来呢,香炉里燃着的安神香都好似变了一种意味,不由让人怀疑,是不是林姨点香时拿错了盒子,否则心底的燥火怎么会越燃越大呢。 真正让叶嘉淮从失控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的,是手掌托住她湿漉漉发丝的那一瞬。 应筠的头发还没吹干。 应筠和叶嘉淮说过,自己有偏头疼的毛病,还挺严重的,每次都必须要吃止痛药才能缓解。 前几天,趁着就在医院,叶嘉淮还特意带她去找医生瞧过,和颈椎,生理期都有原因,注意事项说了一大堆,其中有一条就是,平时要注意保暖,别让头和脖颈受了凉。 叶嘉淮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他的鼻尖蹭着她的脸颊,耳边的喘息声仍旧尤其粗重。 应筠也没好到哪去,胸口一起一伏的,倚在叶嘉淮怀里,眼中还含着因为激吻过度而衍生出的生理性泪水,唇瓣的颜色艳丽得厉害,微微有些发肿。 叶嘉淮俯下身,带着惩罚的意味,又去轻咬了下她的唇瓣,责问道:“小姑娘不会哄人的是吧,就不知道哄哄我?” 唇瓣刺痛,身体里涌出的潮热感还没退去,应筠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不明所以地想,哄他什么?叶嘉淮也是需要被人哄的吗? 她懵懵懂懂的眼神看得叶嘉淮气都发不出来。 一直到叶嘉淮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应筠的目光黏在他身上,看着他从卫生间里拿了吹风机出来,插上插头,按下开关,风声呼呼地在耳边响起来。 发缝间,插入修长的指节,轻轻揉按着头皮,让人舒服得不由微眯起眼,像极了一只懒倦的猫。 随着发丝渐干,应筠的思绪也清晰起来,迟钝地想,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吃醋了,是吗? 风声停了,叶嘉淮拔下吹风机,放回了浴室的抽屉里。 刚一转身,娇软的身躯就那么用力地撞进了他怀里。 应筠环抱住他的腰,收紧手臂,歪着头,将侧脸贴上他的心口,撒着娇和他道歉:“你说的嘛……你没生气,我就以为……” 不知道为什么,应筠意识到他生气时,心里是欣喜的。 原来叶嘉淮也是凡人,他也会生气,会吃醋。 应筠突然觉得,叶嘉淮好像也没那么遥不可及。 应筠偷偷瞥了眼他冷沉的脸色,丝毫不惧地仰起脖,像是抱着誓要征服这座高峰的决心,去亲他的下颌,脖颈,嘴角,一下又一下,没什么章法。 唯有那柔媚的语调,软得让人骨头都像是酥了。 她说:“别气了嘛,好不好,叶嘉淮?” “男朋友?” (本章完) 第84章 阿筠,可以吗? 第84章 阿筠,可以吗? 刚刚和林姨说起话来,嘴还甜的不行,轮到他这儿,就好像什么言巧语都说不出来了,只会跟个小鹌鹑似的,一下又一下啄着他的嘴角。 这叫哄的什么人? 但就是这拙劣的哄人技巧,也确实缓和了不少叶嘉淮的脸色。 叶嘉淮挡住她亲上来的红唇,抬手拧了下她脸颊的软肉,一道红印立刻浮上肌肤。 他和她算起账来,“明知道容易头疼,头发也不吹干?” 都关心她了,气应该也消得差不多了吧。 这么想着,应筠的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停下亲吻的动作,回嘴说:“那我没找到吹风机嘛,衣服也没有,好冷的。” 叶嘉淮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用手掌贴了贴她冰凉的手臂,拧眉将人抱了起来,往床边走,“谁让你往次卧跑的,给你准备的衣服都在哪儿,不清楚?” 在主卧的衣柜里,她当然清楚。 应筠乖乖搂紧他的脖子,说:“那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我以为你睡了呀,不是怕打扰到你休嘛息。” 小姑娘身上的反骨还不是一点点,不论他说什么,这张嘴总有话在等着你。 接吻的时候,倒不见得她这小舌头有这么灵活。 叶嘉淮定住脚步,垂眸,冷眼扫向她。 应筠见他脸色又不好了,生怕叶嘉淮在这半途中直接松手将她给扔下去,忙将胳膊环得更紧,转移话题说:“你别训我了,我好渴,想喝水来着。” 还支使起人来了。 叶嘉淮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祖宗,等着,去给你倒。” 什么称呼嘛。 应筠的脸红了红,也不好意思一直使唤他了,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你放在那儿,我自己倒就好了。” “躺好。”叶嘉淮用教导主任式的口吻叫停她的动作,去衣柜里拿了睡裙丢给她,又转身去帮她倒水。 抛来的衣裙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应筠趴着抓到床尾的睡裙,快速缩到被子里换衣服。 所幸她从小历练了很多回窝在被子里换衣服的技能,她尽可能快地换好。 叶嘉淮转身的时候,浴巾在与被子摩挲的过程中被踹到了地面,两根真丝的肩带也安安稳稳地挂在了她的锁骨上,发丝历经一番“磨练”,在头顶炸成朵。 状态有些狼狈,但眼神却是不变的清澈干净,清泠泠的目光投过来,貌似松间明月般。 这么干净水灵的小人儿,唯有锁骨那儿,还残留着几抹红痕,是方才他留下的印记。 水杯递到应筠手中,她道了声谢,仰起修长的脖颈,“咕嘟咕嘟”地喝下去,一滴也不剩。 叶嘉淮莫名也有些渴了。 应筠的余光瞥到他晦暗的视线,心突然打起了鼓。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到沉默中,应筠紧握着杯子的指尖略有些发白。 默了几秒,她将杯子递还回他手中,回避着他的视线,起身闷着头想要逃开:“谢谢你啊,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去次卧……” 叶嘉淮拽住她的手腕,不急不缓地将被子放到床头,拦腰将人抱到腿上,轻薄的衣衫贴上来,丝毫挡不住他身上烫人的温度。 “人哄到一半就想跑?”他哑声问,“我说我不生气了?” 应筠坐在他身上,只觉得好烫好热,她不自在地敛着眸,喃喃嘟囔道:“你好难哄啊,叶嘉淮。” “谁惹的?”叶嘉淮问。 我,应筠在心里默默想。 她也没那么没良心,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在的。 应筠讪讪地弯了下嘴角,转过身去,伸手去戳他下巴上那处许久未见的凹陷,“笑一下嘛,你笑起来好好看的。” 不明缘由的,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叶嘉淮的眸色更为晦暗了。 又……怎么了? 叶嘉淮捉住那作乱的指尖反扣到她的身后,问:“很喜欢酒窝。” 应筠没能挣开他的禁锢,没心没肺地点点头说:“喜欢啊。” “前男友脸上也有。” 不是问句。 应筠瞠目结舌地问:“有……你……怎么知道的。” 叶嘉淮冷笑一声,又问:“那阿筠说说,我是什么类型,他又是什么类型?” 酒醉后的记忆就如同一支已经所剩无多的牙膏一般,总是踩一脚,就冒出来一点。 应筠脸色僵硬,俨然是都记起来了,她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地说:“你大人有大量……不能和……醉鬼一般见识的,对吧。” 见叶嘉淮不答,应筠又急匆匆地往他唇上印了一口,向他保证说:“我现在就只喜欢你这个类型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应筠所说的,的确都是她眼中所见到的叶嘉淮,至于霸道,爱捉弄人这些没那么优质的词语,她就很有眼力见的自动忽略了。 叶嘉淮还是不说话。 应筠有些着急了,怎么还哄不好了呢。 手又被反扣着,还不能去抱他。 应筠急躁地将嘴巴送上去吻他,亲亲他的唇瓣,又亲亲他的喉结,说:“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她顿了顿,语调放缓了些,不再单纯只是为了哄人,凝着他的眼睛,羞赧地倾诉出自己的心声:“叶嘉淮,我……我喜欢你啊。” 明知不能喜欢的,还是喜欢了。 叶嘉淮脸上硬朗的线条终于被女孩子家似水般的柔情给感化,舒展开,展露出一点惑人的笑颜。 他倾身吻下去,说:“我也喜欢你。” 到这把年纪了,反倒越活越回去了,再多的言巧语,也比不上小姑娘一句羞羞怯怯的喜欢你更让人热血沸腾。 夜空晴朗,月色靡靡下,女孩子光洁的身体上布满了情动的红潮,轮廓边缘渡着一层柔和的白光。 应筠抬起手臂捂住自己的眼,齿贝轻咬着唇瓣,一声声嘤咛溢出,身体的主动权早已不受她的控制。 他作恶似的轻咬了咬树梢上的梅果,听得一声埋怨的惊叫,“叶嘉淮!” 男人勾起嘴角,去安抚她快要渗出血来的红唇。 他说话的语调与指尖的动作如出一辙的不疾不徐,问她:“阿筠,可以吗?” 真的是好坏的一个人,明知故问! 好像难耐的只有她一人。 她都已经这样了,还问她可不可以,他难道不知道吗?还是她说不可以他就会停下! 应筠试图并拢膝盖,赌气说:“不可以!” 叶嘉淮没给她这个机会,吻了吻她的唇,笑说:“不可以也逃不掉了。” (本章完) 第85章 我给你揉揉 第85章 我给你揉揉 应筠好像知道自己自己先前总是逃避的原因了。 和这样的人,经历一次极致欢愉的夜晚,是会上瘾的,如同坠入深不见底的蜜罐里,让人心甘情愿地沦陷进去。 她喜欢叶嘉淮吻着她的额角,嘴角挂着笑意夸赞她,说:“我们阿筠好乖,再来一次好不好。” 她也喜欢他情动时眉头皱起又舒展开的模样。 怎么会有人不管什么模样,都能这样让她心动呢。 应筠只记得闹到后半夜,她已经精疲力尽,嗓子哑的叫不出声来。 叶嘉淮抱着她喂了水喝,就倚在那乌木桌旁,应筠无措地摇着头,回头想去去推他。 方才灌下去的水流并未能润泽嗓音,她哑着嗓子说:“不可以了……” “可以的,我们阿筠很厉害。”他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扶着她细软的腰肢。 很有耐心的,像是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就这么哄着她。 明明是个风平浪静的夜晚,在这间卧室里,季节时令却好似彻底与现实反转过来,时光回溯到他们初识的那个闷热潮湿的夏日,时不时总有一场淅淅沥沥的细雨落下。 叶嘉淮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应筠身上似乎全然失了控。 断断续续的嘤咛声落入耳中好似夜莺在啼叫,一声声娇媚得不行。 他总想着再听一声,这个念头就这么无休无止的,在他答应完应筠,说是最后一次后又总是重新翻涌上心头。 头一回在她面前食了言,还不止一次。 叶嘉淮后来看着小姑娘实在是受不住了,这才抱着她去浴室清洗。 应筠的肌肤本就容易留痕,手上的力只要稍大些,一道红痕就仿若印刻进了肌肤深处一般。 水汽氤氲里,叶嘉淮看得眼热,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压下那些浮动的欲念,帮她擦干身子,裹了浴巾抱人出去。 主卧里旖旎的气味久久不散,床也实在是湿透了,实在是躺不了人,两人还是回次卧睡了。 怀里的小姑娘睡得安然,视线好像总不能从她身上离开,他忍不住曲起指节轻划过她挺翘的鼻尖,想要低头去亲亲她。 应筠也没力气再去推他,连蹙起眉头都费了好大的劲,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嗯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叶嘉淮被她毫无威慑力的恼怒给逗笑了,终于不再闹她,将怀里的人搂紧,白日里的疲倦怒火,再不需要尼古丁或酒精的抚慰,皆在小姑娘的柔媚的眉目里化作一泓静水。 虽是周末,但还有一大堆事在等着他,叶嘉淮其实没睡多久,但精神却是极为的抖擞。 他轻手轻脚的起床,洗漱,又吩咐人把主卧的床单地毯都给换了。 林姨把早餐做好,叶嘉淮才回房去叫应筠起床。 他在床边侧躺下,将人半搂进怀里,轻声唤她:“阿筠,起来吗?不是说要去医院看阿公阿婆?” 应筠听见阿公阿婆四个字,努力掀了掀眼皮,终于眯开一道小缝。 晨光透过窗帘,地面上铺洒着些许的微光,屋里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应筠能看清一些眼前人的轮廓,无力地捶了他一拳,“混……蛋……啊!” 几个小时的睡眠,并未能让她使用过度的嗓音恢复往日的柔婉。 叶嘉淮低头去吻了吻她的眼皮,认下骂名:“是我不好,混蛋了,不然今天就不去医院了,休息一天,好不好?” “不好。”应筠摇摇头。 她答应了阿公阿婆要去看他们的。 应筠握住拳,与头脑中的困意,身体上的疲倦一同作斗争。 几秒后,她沮丧地趴在叶嘉淮肚子上,哭丧着脸说:“起不来,腰好酸,手臂也酸。” 比跑了八百米还要累人。 叶嘉淮昨晚不仅扭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去推他,欺身上来的时候,还不许她塌腰,一点道理都不讲。 在应筠正式和他翻脸算账前,叶嘉淮将手掌贴上她的后腰,轻轻揉按起来,“是我不对,我给你揉揉。” 温温热热的掌心,力度恰到好处,初开始时是酸胀得难受,没一会儿就舒服了。 应筠长舒出一口气,本想着安心享受一会儿再起。 可渐渐的,就不对劲儿了,再揉怕是要出事。 “唔!”应筠猛然捂住嘴,睁开眼,回身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手,“不许你碰了,大流氓。” 说罢,她强忍着一身的酸软,硬撑着他的腰腹爬坐起来,捂住胸口一脸戒备地瞪着他。 叶嘉淮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这要她怎么直说? 眼见小姑娘是真要生气了,叶嘉淮敛起嬉笑的神色,要去拉她的手。 应筠犟着脾气,就是不愿把手递给他。 叶嘉淮和她再三保证,绝对不闹她了,戒心满满的小姑娘才终于愿意抬起眉来哼了一声。 叶嘉淮听明白了,这就是不气了的意思。 他笑说:“走不走得了,抱你去洗漱好不好?” “走路怎么会走不了……”应筠原本还信心满满地就要掀开被子走给他看,但一落地,大腿根的酸胀感瞬间袭上心头,每迈出一步都有些歪歪扭扭的打颤。 “我这样怎么见人嘛,叶嘉淮!”应筠沮丧地垂下头。 她要是这样去医院,阿公阿婆肯定要看出她的不正常。 应筠委屈得眼眶发红。 叶嘉淮忙抱住她安抚,“我给你找个按摩师来,保管你下午能出门,行不行。” 她倒是没其他事,仅仅是推到下午,也还能接受。 她一会儿和阿公阿婆打电话说一声就好。 应筠问:“真的能出门?” “真的。”叶嘉淮说,“那现在是要再睡一会儿,还是去洗漱?” 应筠吸了下鼻子,说:“洗漱。” “我抱你?” 毕竟是他作的乱,应筠现在也能心安理得地支使他了,点点头说:“嗯。” 应筠刷着牙,看着镜子里的脖颈,稀奇地“咦”了一声。 叶嘉淮在一旁陪着她,问:“怎么了?” 她指了指脖子上的红痕,说:“皮肤上看着倒没那么严重诶。” 她的肤质什么时候自愈能力这么强了? “给你抹了药。”叶嘉淮给她解惑。 她就说嘛,身下也是清清爽爽的,除了身体上的酸,其他一点儿不舒服都没有。 只是…… 应筠狐疑地问:“你早就准备好药了?” 叶嘉淮坦然地点头:“嗯。” 是从两人正式交往后,叶嘉淮让医生准备的,她那点肌肤,一磕就是一个红印的,原本也只是为了避免她总是磕磕碰碰的。 后来……索性就各种药膏都一块配了,以备不时之需。 应筠用力地刷了两下牙,含糊地嘀咕一声,“真是居心不良的老男人。” 叶嘉淮眯起眼:“说什么呢?” 应筠吐掉泡沫,一脸纯真:“没有啊,你说什么?” (本章完) 第86章 阿筠不想我吗? 第86章 阿筠不想我吗? 叶嘉淮找的那个按摩师还真是挺管用的。 应筠那天下午还是正常出门了,虽说还是有一点点不适,但总之正常走路是没什么问题。 伴随着冬日的寒意渐深,两位老人在医院里养着,身子也一天天好起来。 郑澜亭或许是真的想通了,从那天过后,没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听舒洛一说,看发的朋友圈好像是假期结束后就又出国了。 一月中旬,应筠也迎来她大学四年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寒假。 考完最后一门试出来,舒洛一抱着她的手臂问:“筠筠,阿公阿婆身体好些了吧。” 应筠给叶嘉淮发了个消息,放下手机,说:“嗯,阿婆基本上是好的差不多了,阿公也开始做康复训练了。” 舒洛一好奇地问:“那今年过年呢?留在北城过还是回家?” 应筠说:“当然是回家呀,留北城在哪儿过年,医院吗?老人家不愿意的,忌讳这个。” 舒洛一拍拍胸脯,热情地说:“那可以去我家过呀。” 一旁的褚滢也举起手来,说:“也可以去我家!” 付之遥抱着书,理智地说:“我家离的远,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但筠筠你要是想来,我一定欢迎。” 应筠失笑,捧着自己的心脏,一副感动到欲泣的模样:“收到你们的好意啦!我都心领了。” 舒洛一拍拍她的肩,略有些嫌弃,“筠筠,演的不太行,表情有点过了。” 应筠拿手肘抵了她一下,“嘿,挑上了你还!” 舒洛一惊喜地瞪大眼和褚滢对视,“哟,咱筠筠这北城话是越说越像样了哈!” 应筠突然就想起那时刚进大学时,老师和她们谈起过的玩笑话。 老师提问:“有谁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能最快速地掌握好一门语言吗?” 答案层出不穷,但都被一一否决了,那位老师卖着关子,一直到课堂的末尾,才为她们解惑说:“去和说那门母语的人谈段恋爱吧,这是最能在短时间内学习好一门语言,并且得到进步的方式了。” 这句话,在同学们嗤然的笑声里被大家抛却到脑后。 可此刻应筠倏然记了起来,和叶嘉淮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他总爱用京腔逗她,惹她横眉怒目的,不开心了,他再来抱着她哄,也不知道是什么怪脾气,好像非要遭一句骂才舒坦。 也许是因为时隔四年,老师的那句戏言真的在她身上应验成真,应筠的脸颊上浮上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羞赧。 所幸,舒洛一她们正聊起别的,没注意到她。 应筠前段时间忙着,又是工作又是考试的,还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好好和舒洛一她们说起她已经谈了恋爱的事。 对象又是叶嘉淮,应筠也在纠结要怎么形容才不至于让舒洛一惊掉下巴地大叫起来。 再者,应筠总还是感觉这段感情和普通恋爱还是有所区别的,很虚无缥缈,像雨落过后山间蒙着的那层迷雾,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随风而散。 因为太过不确定,有时应筠也会觉得,没什么要和好友提及的必要,说不定她刚说出口,就会分手也不一定。 舒洛一碰了碰她的肩,应筠的思绪也随之回笼。 舒洛一问:“这算是咱们本科期间的最后一个寒假了吧,今晚大家都有空吧?怎么样?咱们一起去碰杯走一个?” 褚滢她们当然是都说好,应筠却有些为难,“我还得去看阿公阿婆呢。” 付之遥快速想出解决办法,说:“那我们一起去看了阿公阿婆再去喝酒嘛,正好咱们也可以去和阿公阿婆打个招呼。” 褚滢也说:“筠筠,咱们宿舍都好久没聚了。” 大家上了大四后就更忙各的,的确是都好久没聚过了,以后毕了业,天南地北的,大家能碰到一起的时间估计更少。 三双眼睛恳切地盯着她,应筠笑着点了点头。 一行人一起打车去了医院,舒洛一一边走一边为特护病房安静的氛围而感叹。 她凑到应筠身边悄声说:“你妈妈还挺厉害,你知道那王教授给谁做过手术吗?” 应筠扬眉“嗯”了一声,她还真不知道这个,总之叶嘉淮说是最好的,那就一定是最好的。 舒洛一报了个名字,那种大概没有几个人会不知道的名字。 应筠是真没想过这位王教授还有这么大来头,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悻悻地说了句是嘛,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老人家是最喜欢热闹的,又都是应筠平时提及过的朋友,夏云和苏步青就更欢喜了,一个劲儿地给她们递水果吃。 舒洛一嘴甜啊,左一句阿婆你真好,右一句阿公您加油的,给两位老人哄的喜笑颜开的。 直到起身离开时,夏云已经把这几个姑娘都当成心肝宝贝看待了,叮嘱她们,以后一定要常来家里玩。 舒洛一早早就订好了今晚要喝酒的地方,一出医院,打的车都在门口等着了。 应筠刚坐上副驾驶,小陈也正巧发消息给她:「应小姐,今晚需要接您吗?」 「不用啦,谢谢。」 应筠没立刻熄灭屏幕,想了想,给叶嘉淮发了消息:「你是明天回来吗?」 叶嘉淮出差有一周了,她最近就也没去翠梧街。 他今天的消息比往常回复的要快很多,几乎是刚发出去,就有回音了:「嗯。」 应筠问:「那……明天要见面吗?」 应筠考虑得很周到,担心他出差回来会有约,她要是不说一声,贸然就去机场或翠梧街等他好像也不太合适,所以她还是打算先问清楚了再说。 叶嘉淮:「当然,阿筠不想我吗?」 应筠撇撇嘴,暗骂了句老流氓,很有底气地打下几个字:「一点儿都不想!!!」 叶嘉淮没就着这个话题问下去,转而问她:「考完试了,今晚打算干什么?」 应筠:「和朋友吃饭啊。」 叶嘉淮:「发个地址,一会儿晚了让小陈去接你。」 应筠:「才不要!我和一一她们晚上要一起睡的!」 聊完,正好舒洛一凑脑袋上来要和她说话,应筠也就熄灭了屏幕,才不去管他还说什么。 舒洛一满脸都是耐人寻味的表情,冲她挑挑眉,笑说:“筠筠,姐们晚上给你安排了个惊喜!” (本章完) 第87章 身边坐了两个小男生 第87章 身边坐了两个小男生 “什么惊喜?”应筠的脸庞映着北城夜色辉煌的光影,眼底的疑问冒了出来。 舒洛一看得心头一软,捏捏她的脸蛋,“宝贝,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舒洛一说得夸张,应筠当然也抱有期待。 但到了酒吧,这个惊喜却有些过于让她大吃一惊了。 订好的卡座上,正坐着两个模样端正的年轻男人。 舒洛一远远地招了招手,两个青年便一同起身迎了上来,与她们打招呼。 “学姐们好,我是小你们两届的学弟,沈言。” “学姐,我是徐承睿,和舒学姐的男朋友是同一个滑板社团的。” “你好你好。”应筠讪笑着打了声招呼,转头看向舒洛一。 这又是怎么回事? 舒洛一笑得灿烂,招呼他们,“都坐都坐,不用客气。” 还没等应筠发问,舒洛一就一把揽住她和褚滢的肩膀,挑眉悄声说:“给你们俩介绍的学弟,相处相处,看看对哪个更有感觉一点,这可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我精挑细选出来的。” 褚滢自是乐得高兴,比了个大拇指,说:“行啊,一一,就知道和你出来玩儿总有好事儿。” “姐们嘛!”舒洛一撞了下她的胳膊,又扭头惋惜地对付之遥说:“咱俩有对象的,就只能看看了。” 付之遥摆摆手:“饱饱眼福也是够了,这两小子长得真挺不赖的。” 应筠从她过于紧实的怀抱中,默默伸出一只手,深吸了口气,向她们坦白说:“那个,我也有男朋……” 话还没说完,座位上的男生举起个酒瓶问:“学姐,这瓶酒要开吗?” “来了来了!”舒洛一拉着她上前,劝道:“筠筠,开心点,你都空窗多久了,聊聊天也是好的。” “不是啊,我有……” 舒洛一又热热闹闹地挤到人群里倒酒去了。 算了,就当聊聊天,正常交际,也没什么的。 应筠刚脱下大衣,选好位置坐下,沈言就挨着她一同落座了。 他拿了杯刚倒好的酒递给她,热络地说:“学姐,我看过你参加国才杯比赛的视频,超厉害的。” 应筠接过酒,客气地弯了下嘴角,“是吗,谢谢你啊。” “哟,聊上了啊。”舒洛一举着酒杯过来,不忘叮嘱她:“筠筠,酒你别喝多啊,抿两口就成了。” “一一,你……来和我一起坐嘛。”应筠朝她眨眨眼,抛出一个求救的眼神。 舒洛一想当然以为她是因为太久没谈恋爱不好意思,俯身拍了拍沈言的肩,嘱咐他:“学弟,别太热情,别把你应学姐吓着。” “你放心学姐,我不会的!”一边说着,沈言还很有分寸感地离她坐的远了些。 话虽这么说着,可到底是年轻气盛的少年,哪里真能那么耐住性子。 应筠对于他挑起的话题大多是保持着一个礼貌回应的态度,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几句。 酒吧里气温高,多说了几句,就有些口渴,应筠多抿了几口酒,面颊上的红晕逐渐深浓起来。 脸侧的碎发落下,应筠抬手自然地挽到耳后,刚刚太吵,她没听清沈言问的那句话。 应筠疑惑地“嗯”了一声,抬眸看向他:“你说什么?” 昏沉的灯影里,那双澄亮的眼眸宛若黑曜石一般闪耀,牵动着人的心神,沈言觉得自己的心恍然动了动。 他陷入那双水眸中,愣怔了几秒,才拿出手机,腼腆地问:“学姐,不然我们俩加个微信吧,以后咱们也可以一块约着出来玩呀。” 应筠没有要去拿手机的动作,略带歉意地笑笑,说:“学弟,抱歉啊,我有男朋友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一一,所以闹了这个乌龙出来。” 沈言俨然不信,笑说:“学姐你不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拒绝我吧。” 反倒是应筠认真地摇摇头,和他强调说:“我真有男朋友,我们俩的关系也很好。” 应筠说的不像是假话。 沈言失落地低敛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应筠本来都想安慰他,没关系,你很好,还有很多很优秀的女孩子你可以努力去追求的。 哪知还未等她开口,沈言沉思了一会儿后,又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她:“可我也是真的喜欢学姐啊,即便学姐有男朋友,我应该也可以追求学姐的吧。” 应筠听得愣住了。 不过是大了他两岁吧,现在年轻人的思想就如此让她跟不上了吗? 怪不得说三岁一个代沟呢。 她和叶嘉淮有几个代沟来着? 记不清了,只是她好像又有点想他了。 应筠牵强地笑笑,说:“抱歉啊,沈言,我不太能接受这种。” 男孩也不气馁,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回答,大大咧咧地咧嘴一笑,说:“那……当朋友总是可以的吧,学姐。” 应筠的思维速度已经有点慢了,想了几秒,点点头,说:“可以。” 沈言嘴角扬起的弧度扩大,“那谢谢学姐。” 交朋友而已,谢什么? 应筠顺着他的话茬,不明所以地回了句:“不客气。”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舒洛一为了让气氛活跃起来,拉着他们一起来玩游戏。 有这姑娘在场的地方,大概永远都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大家是一个学校的,又都年纪相仿,同一个话题吐槽几句,很快就玩到了一起,远比他们单独坐在那里聊天的时候要适然的多。 应筠多喝了几口酒,有点晕了,摆了下手,往后靠向沙发,说:“你们先玩,我歇一会儿。” 舒洛一看出她离醉不远了,忙示意人拿走她面前的酒杯,说::“筠筠,酒别喝了啊。” “知道了。”应筠应了一声,本想着要不往边上坐坐,别挤在中间打扰了他们的兴致。 只是他们正玩着呢,也不好贸然开口。 等下一盘吧,应筠这样想着,拿起盖在台面上的手机,往后仰靠,抬起手去按亮屏幕。 除了那些社媒软件推送的消息外,还显示有条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 应筠滑开屏幕,打电话和发消息的是同一个人,叶嘉淮。 信息是他五分钟前发来的,问:「在哪儿?」 要你管。 应筠喝了点酒,反骨尤甚,打字说:「才不告诉你。」 下一条消息很快发过来:「酒喝得开心吗?」 应筠没多想:「开心啊!」 消息发出去了,应筠才品出几分不对劲来。 她怔怔地想,她有和叶嘉淮说她今晚要喝酒了吗? 应筠问:「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的?」 回应她问题的,是一个电话。 她傻乎乎地按下接通键,说话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欢笑声中:“叶嘉淮?” 手机对面的人静了几秒,确认她能听清了,才冷不丁地开口,说:“我不仅知道我们阿筠今晚喝了酒。” 他顿了顿,又说:“还知道,我们阿筠身边坐了两个小男生,是吧。” (本章完) 第88章 比你要靠谱些 第88章 比你要靠谱些 刚刚玩游戏也没注意,推推挤挤的,就这么坐下了。 这个他也知道! 应筠眨了眨眼,立刻放下手机,扭头环顾了一圈四周。 可灯影昏暗,除了头越发的晕了之外,其他的她压根什么都看不清。 尚且还没挥发完全的酒意,暂时还没让她胆大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应筠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不会在这里吧。” 她没挑明酒吧两个字。 叶嘉淮冷冽的嗓音如被雪水浸润过一般,传入耳中,听得应筠的心口有些发凉,“回头。” 这话一出口,应筠只感觉后脑勺好似骤然多添了一抹幽深似火的视线。 他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吗? 她攥紧了拳头,也不知道是因为酒喝多了,还是因为紧张,心快跳到嗓子眼了,讨好地笑问:“不回可以吗?” 她已经听出手机里与她所处环境传出的是同频的音乐声了。 叶嘉淮轻笑了一声,尾音勾着笑意,却让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问:“你说呢,阿筠?” 应筠磨磨蹭蹭的,一点儿都不想回头。 叶嘉淮问:“要我数三二一?” 应筠放下手机,懒得抵抗了,喝酒而已,他凭什么管她。 她扭过头,眯着眼睛开始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明明刚刚看的时候还没有,明明她在昏暗环境下的视力也分明没有那么优秀的。 可偏偏,霓虹的光影觥筹交错,有那么一束,正巧打到了叶嘉淮那张沉冷似冰的脸上。 她看见他了。 两人的目光越过欢愉的人群,不偏不倚地对上。 叶嘉淮薄唇轻启:“过来。” 还做什么无谓的挣扎呢。 而且看到他的一瞬,她就好想他了。 应筠撇撇嘴,不满他的语气,却还是准备起身,嗔赧着说:“来了嘛。” 几乎是应筠一站起来,沈言就立刻跟上了,关切地问:“学姐,你要去上厕所吗?这里人很杂的,你一个人不太安全,我陪着你吧。” 舒洛一和另外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笑嘻嘻地打趣:“学弟啊,刚刚我要去厕所的时候,你可没这热忱劲头啊!” 沈言也不遮掩自己对应筠的好感,坦然地解释说:“应学姐酒量没那么好,我怕她摔了。” 只有应筠是最慌乱的那个,她连连摆手,摇摇晃晃地走出卡座,试图避开他的接触:“不用了,不用了。” 历经上一回,叶嘉淮会吃醋这事儿,已经深深印刻在她脑子里了。 应筠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和包,晃悠悠地和舒洛一她们打了声招呼,“宝贝们,我……男朋友来接我啦,先走了。” “你哪儿来的男朋友?筠筠你做梦呢?”舒洛一笑哈哈的。 沈言快走两步想要跟上她,“学姐,我正好也要……” 他突然默声了。 不仅仅是沈言,还有卡座里的一众人。 他们眼睁睁看着应筠被一个气质矜贵绝尘的男人,抱进了怀里,熟稔地吻了吻她的额角,面露不满地斥责:“路都走不稳了?” 本来还以为是来骚扰的人,一行人匆匆站起身就要上前去将应筠拉回来。 哪知连手都没来得及伸出,就见应筠仰头看了人两秒,随即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心安理得地点点头,“嗯。” 这……是认错了人,还是真认识? 按照这举动,好像还不仅仅是认识的关系。 可也没听她说最近谈恋爱了呀?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舒洛一。 舒洛一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横扫,猛然起身,走近了些,很难对叶嘉淮那张脸没有印象。 她眯起眼,狐疑地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又审视地看向应筠,问:“这位是……叶先生吧。” 应筠看了眼舒洛一的表情,觉得头好晕好晕,只能把脑袋靠在叶嘉淮身上,悻悻地咧开嘴角,说:“我忘了和你们说了,那个……这是我男朋友,叶嘉淮。” “你什么时候谈的!”舒洛一惊叫出声。 “快有一个月了。”叶嘉淮得体地替她回答完,揽紧了怀里已经晕乎乎的小人儿,说:“今晚的账单我结了,阿筠我就先带走了。” 舒洛一半信半疑的,忙叫住他:“欸!光靠你一面之词我没法信你,阿筠她醉了万一认错了人怎么办?” 褚滢她们也上前,疑惑,八卦,担忧……各种情绪参杂在一起,阻止他:“这位先生,阿筠不能和你走。” 碰见这姑娘后,他人生中还真是多了很多第一次。 好比现在,抱着自己女朋友还要被质疑男友的身份。 叶嘉淮拿手机拨通了应筠的电话,她握在掌心的屏幕闪烁起来,赫然显示着“叶大老板”四个大字,不过,文字后还标着一个红色爱心,算是侧面验证了两人的关系。 也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还是因为其他,叶嘉淮看见她的备注后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沉声看向人群:“还需要我翻聊天记录给你们看吗?” “不用了。”舒洛一回避叶嘉淮过于不悦的视线,轻咳一声,转而又问了一遍,“筠筠,他真是你男朋友?” 应筠掀开眼皮,抬头仔细端详了一番叶嘉淮肃穆的脸,生气了也帅。 她垫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语气很是自豪:“对啊,我男朋友。” 叶嘉淮紧绷的下颏稍稍舒缓了些,“那我们先走了。” 可是这次又轮到应筠不愿挪动脚步了,她瞪圆了眼看向他:“不行啊,我不走。” “又怎么了?”叶嘉淮压着火气问。 应筠伸手指了指,说:“我朋友……都喝了好多酒的,醉了不安全的!” 这一群人里醉的最厉害的是谁,早已经一目了然。 叶嘉淮深吁出一口气,抬了下手:“霁川。” “先生。” 叶嘉淮吩咐:“让人看好这几个女孩子,一会儿安排车把人安全送到家。” 裴霁川颔首微笑:“好的,先生,我知道了。” 叶嘉淮低头去看她:“能安心走了吗?” 应筠的酒劲上来了,努力瞪大眼才看清了裴霁川的脸,依旧不放心地问:“他靠谱吗?” 如若不是见过应筠醉的模样,他真要怀疑她是不是有意在拖延时间。 叶嘉淮的耐心耗尽,没再给她拖拖拉拉的机会,将人拦腰抱起往外走,面无表情地说:“比你要靠谱些。” 下一章老叶要怎么算账呢?好难猜呀…… (本章完) 第89章 那你先亲我一下吧 第89章 那你先亲我一下吧 抛下一众目瞪口呆的人群。 应筠被叶嘉淮抱在怀里,醉醺醺的,总忍不住想要说话,“你怎么会今天回来啊,叶嘉淮?” 怎么会? 无非不过是念着北城里的这么个小人儿,加了两夜的班,紧赶着把事情都处理完,想能早些回来把她抱进怀里。 先前给应筠发消息的时候,叶嘉淮其实就已经在高铁上了,原本想着小姑娘要和朋友们一块吃吃饭喝喝酒也都正常。 只有一点,要想和她们一起睡那是绝对不成的。 他想着,等一会儿应筠玩尽兴了,再把人接回来也不迟。 哪知他刚到北城,就收到了沈峤南的消息——一张照片。 昏暗朦胧的光影下其实不太看得清人脸,只依稀能看出是两个年纪相当的少男少女,凑得极近,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这臭小子平白无故发这么张照片来,又在胡搞什么? 叶嘉淮按了按鼻骨,打开后排的灯,放大屏幕上的人影去细瞧,指尖赫然顿住。 他又怎么会认不出图片上的人是谁呢。 应筠是他女朋友这事,叶嘉淮没遮着掩着,身边关系近的都清楚,沈峤南这精通各类八卦的滑头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 沈峤南是那间酒吧的常客,二楼包厢一眼就能纵览楼下的所有景观。 瞥到应筠的时候,沈峤南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多想,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他才拿起手机,打开相机,放大缩小了好几回,确认了人。 这才以俯视的视角拍下了那张照片。 虽说应筠为他拦过一回骂,沈峤南有所感激,但到底孰轻孰重,他在心里还是很拎得清的。 况且举报也有功不是。 配着那张图,沈峤南打字说:「嘉淮哥,这人……瞧着有点像应筠妹妹啊。」 消息刚发出去,便有了回信,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地址」。 — 有些醉了的应筠,不仅仅是嘴闲不住,人也很不安分。 见和叶嘉淮说话他不理,应筠晃了晃脚,伸出手指去戳他的喉结,“你怎么不理我呀,叶嘉淮。” 叶嘉淮强压着怒火,提高了音量:“别乱动。” 突然被这么一说,应筠委屈地撇撇嘴,“你干嘛这么凶的和我说话?” 她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 一直到上了车,叶嘉淮的脸色都还紧绷着,冷声吩咐了句开车,虽说抱着她,但仍旧一言不发。 酒精麻痹了她的记忆神经,应筠转眼就把叶嘉淮刚刚凶她的委屈抛到了脑后。 她垂眸发了几秒呆,突然举起细嫩的手腕递到他面前,撒着娇说:“叶嘉淮,你前面把我手腕都拽痛了,你看,都红了。” 他其实没用多大力,只是她皮肤娇嫩,银白的月色一衬,更显得那道手腕上的红痕触目惊心。 叶嘉淮面无表情地拉过她的手腕,替她揉了揉。 动作轻柔,但眉目却冷淡。 对于他的冷漠,应筠很是不满地甩开他的手哼了一声,挣扎着就要起身从他身上下来,振振有词地说:“不理我算了,我也不理你。” 本来就分开了有一阵了,如今又是温香软玉在怀,她还不安分地扭着身子,要遏制住那股子蓬发的欲望本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 偏偏胸口那股子酸劲儿还在不断挑逗着心中名为失控的情绪。 叶嘉淮压着火,不想在车上收拾她,以免到时候手上失了分寸,弄得小姑娘清醒过来还得反过来和他找事。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未免再给自己多添一层刺激。 叶嘉淮叹了口气,扣住她的腰,先和缓了语调安抚她,“好了,别闹了,你先乖乖坐好。” “那你先亲我一下吧,这样我就乖乖的。”应筠傲娇地仰起脸,将脸颊送到他唇边。 “啵”很轻的一声,真的只是在脸颊上轻触了一下。 这大抵是他们有过亲密接触后,最平淡纯洁的一次亲吻了。 不过应筠也很满意了,她信守自己的承诺,一直乖巧坐着到下车。 车子一停稳,她就自己推开门,率先走在了前面。 脚步左摇右摆的,随时都有平地绊一跤的危险。 叶嘉淮赶忙跟上她的脚步扶住她,他说:“我抱你。” 应筠摇头摆手,给他比了个数字一的手势,说:“不用,我自己可以走,你看我还可以走直线呢!” 什么直线,身子都是歪的,叶嘉淮拗不过她,只能扶着她的手臂,半搂着她往屋里走。 每走两步,应筠就要停下来仰头看看天上已经被云层大半的月色,睁眼说瞎话:“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月亮也大。” “你说对不对,叶嘉淮。” “对。”叶嘉淮一路敷衍她,好不容易把人给带进了屋里。 他们回来的还不算太晚,林姨还没睡,一听见动静,连忙跑出来迎接,“应小姐来啦。” 应筠撇下叶嘉淮的手臂,推开他,上前去给了林姨一个大大的拥抱:“林姨好。” 还没醉到不认人的地步。 林姨稳稳接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诶,这是喝酒了吧,瞧着醉了,先生,要不我给小筠煮点醒酒汤吧。” 应筠抬起头辩驳说:“林姨我没醉。” 叶嘉淮重新将人接过来,揽着人上楼,嘱咐说:“林姨你煮好后就放锅里,去休息就成,一会儿我端给她喝。” 林姨看向两人上楼的背影,点点头,“好。” 回屋了,关上门,叶嘉淮就也随她闹,要唱歌还是跳舞都成,只要不摔着,她想怎么闹都行。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在路上的时候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叶嘉淮放她在沙发上坐下后,应筠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她顺势歪了身子,躺倒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眯起眼,饶有兴致地欣赏起眼前的一切,认真的模样像是在观看一部极吸引人的影片。 而她的视线早已被这部影片中唯一的主人公所吸引,怎么都移不开。 应筠大大方方地盯着叶嘉淮脱掉外套,解开领口的扣子,袒露出结实的胸肌。 又见他挽起袖子,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抬手去拿酒杯,开酒,与她对上视线,轻抿了一口酒,挑起眉梢,笑得危险又迷人。 比一一分享给她看的那些女性向片子里的男主角,要好看的多得多了。 他说:“胆儿挺大啊,阿筠,猫尿点儿大的酒量,就敢在外面喝酒了。” (本章完) 第90章 你会流氓的 第90章 你会流氓的 隔着屏幕呢,她可不怕他。 应筠理直气壮地朝他一瞪眼,说:“干什么,我朋友都在的!” 她是真的醉了,一醉,那些被她习惯用于伪装自己的,和顺,柔婉,乖巧……统统都卸下了。 如同蒙上晨雾的江南水乡,历经了一场雨,终于露出了她本真的底色来——一个有点娇气,有点脾气,还有点倔强的小姑娘。 比以往要更多几分娇俏的美感在。 叶嘉淮耐人寻味地笑笑,捏着酒杯走近她,问:“朋友?那两个小男生也是你朋友?” 应筠不假思索地答:“对啊,大家认识认识就成朋友了呀。” 应筠抬手揉了揉眼睛,是她眼了吗? 这太不对劲了,屏幕里的主人公怎么好像越走越近了呢? 应筠吞了吞口水,不安地抱紧抱枕,问:“你干嘛。” 他俯下身子,被酒精熏染过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轻声发问:“阿筠,我是谁?” 一直到此刻,应筠才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醉了。 好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本来就总会在新闻频道看见他,认识他的,华盛的一把手,她的大恩人…… 叶嘉淮有好多好多的身份。 但唯独有一个身份,是她不曾敢喧之于众的,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光只是想想,都引得她不由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来。 她说:“叶嘉淮,我男朋友。” 还算她有点良心。 叶嘉淮轻弹了下她的脑门,在一旁的边几放下酒杯,坐上沙发,将人抱到自己身上,两人面对面地坐着。 应筠还在为额头上留下的余痛伤心,捂着额头嘟着嘴抱怨,“你干嘛弹我嘛。” 埋怨与不满惹得她紧皱起眉头,可下一秒,就轻而易举地被落在额头的吻给化解。 从额头,到眉心,再到鼻尖,应筠满怀期待地去猜测他柔软的唇下一次会落于脸上何处。 她不禁闭起眼,仰起一点脖,将亲吻的主动权交由到他手里。 可叶嘉淮的亲吻却又仅仅是到此为止了,应筠等了良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酒杯不知何时又落到了他骨节分明的指尖。 叶嘉淮一手托出她的后颈,轻柔地捏了捏,他的鼻尖轻蹭着她的脸颊,语调暧昧缠绵地说:“我们阿筠,不是想喝酒,我陪你喝。” 即便是醉了,应筠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还没淡去,她想往后与他拉开距离,可脖颈却早已被掐断了退路。 她每退一点,他就更近一分。 直到腰肢弯折到再无可退的余地,应筠惊慌失措地摇摇头,求饶说:“不要了,我喝够了。” 脑海里的警铃大作,警报声不断在提醒她,眼前的这个人太危险了。 而且,坐着地方也不舒服! 更危险了! 应筠撑着他的肩膀想要站起来,低着头,回避他的视线说:“我想去洗澡了。” 叶嘉淮环住她的腰重重地重新将人压回到腿上,低笑:“跑什么。” “唔……”一声低吟被吞咽酒液的声响覆盖,“咕嘟……咕嘟……” 是在接吻还是在喂酒应筠已经分不清了。 她只感受到他湿热的舌头探进来,烫得她下意识想逃,像是干涸已久的土地,在疯狂汲取着她口中的津液。 他喘得好厉害,一声声,宛若点燃了她心底的迷香,连带着她的身子都一起热起来,只有不断地贴近他,才能缓解些许那些难耐的燥热。 还不够…… 叶嘉淮又突然停下了。 “嗯?”应筠眼里含着泪,懵懂不解地望向他,眼底的不满呼之欲出。 他捧着她的脸蛋,低低地笑问她:“想我没有?” 应筠被亲得头昏脑胀的,随着心意点点头。 可想起他先前凶巴巴的语气,应筠又摇头说:“没有,我很忙的,才没功夫想你……” 她狡辩的话语骤然转变为惊呼低喘的尾音,应筠轻咬着下唇,脸颊贴在他的肩头,说不清到底是他身上的温度太高,还是脸颊太烫人。 从面颊到耳后,颈肩,如同燃起一阵火烧过一般,应筠的呼吸声一阵急促过一阵。 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应筠无比后悔地想,早知道今晚不穿裙子了。 应筠凭感觉腾出一只手去按住他的小臂,嗓音抖得不行:“叶……嘉淮……停一下……” 怎么会停呢。 应筠隐约想起他出差前那个晚上,他也是这么的坏,一遍遍地问她:“会不会想我?” 听着她哭叫出声,却连回答的时机都不愿意给她。 小姑娘张口咬住他的肩,身子剧烈地抖了抖。 她是真的下了狠口,要将自己的心头翻涌起的那份浪潮一同传递给他。 叶嘉淮闷哼一声,安抚意味十足地拍拍她的后背,问题却还依旧未变:“一点儿都没想吗?” 应筠混沌地想,痞气和温良两种个性,真的能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融合的如此完美融洽吗? 可以的吧。 眼前就有一个极完美的例子。 又混蛋又惹人喜欢的。 应筠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张大口喘气,再不敢回答的那么果决,断断续续地说:“想了的,有一点点想……” “只是一点?” 得寸进尺的男人。 她又不能坐下,就只能曲起膝盖,搂紧他的脖子,依靠他的力量支撑住自己的身子不倒下。 她呜咽地说,“很想很想,很想你。” 应筠说着说着,只觉得越发的委屈,真的哭起来,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涌出。 叶嘉淮哪里能看得了她哭的这么伤心。 这么一见,叶嘉淮从裙摆中抽出手,要把她抱进怀里来哄,应筠嫌弃地推开他的手掌,不许他碰。 叶嘉淮哭笑不得,用原本扶住腰的手去安慰她:“好了好了,不哭了。” 应筠终于坐了下来,可还是不舒服,她人都还在抖,抽抽噎噎地就想要站起来。 叶嘉淮扣住她,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问:“还要逞强?” 应筠靠在他的胸口,是真没力气动了,闭着眼说:“我要去洗澡。” 小姑娘有洁癖叶嘉淮是知道的。 他笑了下,说:“我抱你去。” 应筠摇头拒绝,委屈巴巴地瞥他一眼,说:“不好,你会流氓的。” (本章完) 第91章 憋坏了我要心疼的 第91章 憋坏了我要心疼的 应筠一遍遍念叨不用他,她自己可以。 这回叶嘉淮倒也没执着,很大方地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说:“行,那你自己去。” 应筠靠在他的胸口,缓了两秒,撑着他的肩膀试图坐起来。 只可惜,因为方才那场混乱留下的余韵,应筠几经试验,手腕,大腿都使不上一点力气。 她无力地瘫坐在叶嘉淮怀里,沮丧地摇摇头,说:“起不来。” “那怎么办呢?阿筠。”叶嘉淮轻吻着她的发丝,手托着她的后腰轻抚,貌似无计可施地发问,引导话题走向他期望的回答。 方才拒绝过的人,亲自说出口的请求,才更能成为他之后肆无忌惮“欺负”她的凭据啊。 应筠在说出“我没力气了,你抱我去洗”这句话时,从未想过,原来叶嘉淮是这么坏的一个人。 被叶嘉淮欺负到最后,应筠的酒都醒了大半。 以至于她清晰地记得,在水汽氤氲的浴室里,那种冰与火的交融压迫的感觉,还有天板上恍惚闪耀的灯影…… 叶嘉淮一边轻咬着她滚烫的耳垂,一边低喘着在她耳畔边不断地问,“喜欢和小男生一起喝酒?还两个一起?” 叶嘉淮满脑子都是那张照片里应筠言笑晏晏的模样。 那两个男的,除了年纪稍轻一点,还有哪里比得上他一点。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来勾搭他的小姑娘。 应筠在彻底陷入昏沉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再也不和男生一起喝酒了,老男人的醋劲真是太大了。 昨晚整个人都脱了力,应筠一直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身侧没有热源,但屋里暖气打得足,并不冷。 暗色的薄被下,伸出一只嫩白的手臂,身上有药膏的味道,但手腕上还浮着一层浅淡未散的指痕。 与所有当代年轻人一样,应筠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去摸放在床头的手机。 她闭眼在桌上摸了一圈,一无所获。 就这么一个简单至极地动作,应筠只觉得好像又累了。 她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不动,闭着眼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昨晚后来又到次卧来睡了,手机也没拿出来。 “找手机?”床沿微微下陷,男人的嗓音清清爽爽的,哪里还有一点昨夜哑着嗓子低哄她做坏事的模样。 简直就是两个人。 衣冠禽兽! 不过,他今天还没出门? 应筠反应了两秒,用最快的速度收回手,将被子拉过头顶,把自己整个人都像蚕蛹似的裹了起来。 叶嘉淮好笑地想去扯她的被子,明知故问:“蒙着被子干什么。” 被子包裹的小人扭动了一下身子,愤愤地闷声说:“你走,我不想和你说话。” 气还没消呢。 昨晚的确是他做的过分了些,小姑娘后来哭得稀里哗啦的,泪水哄都哄不住。 “是我做错了,阿筠不气我了,好不好。”叶嘉淮大臂一挥,直接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到了怀里。 “憋坏了我要心疼的。”他俯身,隔着被子在她耳边低语,“而且我后来不是都刷了牙才亲你的。” 他还理直气壮起来了! 应筠猛地扯下被子,露出张红扑扑的脸蛋来,微肿的眼睛满是羞愤地瞪他:“你还敢说!” 在浴室里闹了好一阵,刚洗了澡出来,应筠原本都打算裹了被子休息了。 他乍然欺身上来吻她也就算了,哪还有人……越亲越往下的。 在叶嘉淮掐住她腿弯的时候,应筠猛然察觉到不对,两只脚不安分地蹬起来,用尽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撑起手肘,一只手去推他的头,“不要!” 叶嘉淮灼热的呼吸喷洒上来,手上强硬的动作与哄人沦陷的语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说:“乖一点,阿筠,会让你舒服的。” 叶嘉淮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可那一瞬,他就跟鬼迷心窍了一般。 只是想,想看看小姑娘失控的模样,因为他失控的模样。 她的推拒没能起到任何的威慑力,一瞬间,眼前的白光闪烁,应筠捂住眼,泪水究竟是因为羞愤还是因为舒服流下的,她已经全然分不清了。 应筠好看的脚背不断地绷紧又松开,伴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尖叫声,她的哭声也在房间内回荡开来。 应筠泣不成声地骂:“叶嘉淮,你混蛋!” 小姑娘身子抖得不成样子了,叶嘉淮这才松开她的腿,重新将人搂进怀里,替她抹眼泪,“好了,不哭了。” 他如往常一般想用亲吻来安抚她,哪知应筠立刻捂住了嘴,抽抽噎噎地推开他,说:“不许亲我,你去刷牙!” 叶嘉淮唇瓣上还闪烁着宛若深吻过后一般地润泽晶莹,他哭笑不得地去拉她捂在脸上的手,“自己也嫌弃?” 应筠态度立场第一次如此坚定,“总之不刷牙不许亲!” 牙后来自然是应着小姑娘的要求去刷了,只是一直到现在,应筠好像都没办法再不含一点杂念地去直视叶嘉淮的唇舌了。 叶嘉淮一脸为难地逗她,“说也不让说啊。” 应筠怕他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忙从被子里抽出手去捏紧他的嘴唇,“不许说,不许说!” “好好好,不说。”叶嘉淮哑然失笑,连连点头应下,“时间也不早了,饿不饿,起来去吃午饭。” 食欲就是这么奇怪,不提的时候还好,一提起来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两声。 叶嘉淮了然地勾了勾唇,问:“是我抱你去洗漱还是自己去?” “自己。” 叶嘉淮不太相信,问:“自己真的能走?” 她哪里就有这么娇弱了,应筠给了他一记白眼,趁他不备,推开他的手,裹着被子从他身上滚了下来。 应筠直滚到另一侧床沿,将脸埋在枕头里,说:“能!你别管,先出去!” 脾气是越来越大了,给他都下起指令来了。 能怎么办呢,惯都惯出来了,是再见不得她先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了。 本就是最年轻气盛的年纪,就该趾高气扬的才是。 叶嘉淮脸上带着纵容的笑意,叮嘱她:“有事就喊我,别自己逞强,听到没有。” 应筠摆摆手,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出去!” (本章完) 第92章 我也不一定回来 第92章 我也不一定回来 其实走路的时候还是有点不舒服的,但应筠为了争一口气,一声不吭地洗漱完,佯装无事地一步步挪到楼下。 叶嘉淮原本是要来扶她的,但被应筠警告了一眼,他只好憋着笑站定。 但人却是时刻准备着,她要是把自己绊一跤,他也好及时上去扶一把。 小姑娘总喜欢干自欺欺人的事。 好比只要是在林姨跟前,她就连亲都不让随便亲,好像只要这样,林姨就不知道他们做过多么亲密的事一样。 她以为那些湿透了的床单,地毯,都是凭空消失的不成。 饭菜都是刚端上桌,还冒着热气,叶嘉淮挑着她喜欢的菜给她夹。 应筠却抱着个手机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就捧着个手机在屏幕上删删减减地打起字来。 叶嘉淮看得脸色绷起来,放下筷子,略有些严厉地责问:“饭也不好好吃,捧着手机发什么呆?” 应筠举手机给他看,苦恼地说:“一一啊,我谈恋爱的事情之前一直都没和她说,她肯定生气了,她以前从来都不用这种语气给我发消息的。” 屏幕上是很冷淡的一排字,写着:「醒了给我发消息。」 很简短的一句话,俨然和舒洛一往常乐呵呵的风范不符。 这是真生气了。 叶嘉淮扫了一眼,安慰她说:“你们是好朋友,好好和人说说,她是会体谅的,你先好好把饭给吃了。” 叶嘉淮在她吃饭这事上素来盯得紧。 应筠小时候阿公阿婆都是尽着她的口味做菜吃,应筠也就养成了挑嘴的毛病。 一开始到北城的时候,因为吃不惯饭菜,应筠瘦了不少,阿婆给她打视频的时候心疼的不行。 为了不让阿公阿婆担心,再者也是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体征,应筠不得不暂时将挑嘴的毛病抛在了脑后,咽下那些不对胃口的饭菜。 本来大学四年过来,她每天糊弄一两口也就习惯了。 但这些日子在叶嘉淮的精养下,她对吃食挑剔的问题也随之卷土重来。 叶嘉淮也爱惯着她,但凡是应筠喜欢的,他都尽着她吃。 应筠有时候觉得叶嘉淮和阿公阿婆在某些方面很像,尤其喜欢看她脸上多长点肉,也极看重吃饭这事。 前段时间她工作忙,有几顿饭没好好吃,瘦了一点,他甚至夸张到每天让人给她做了一日三餐送到公司楼下,弄的她想糊弄一顿都不行。 叶嘉淮脸色一沉下来还是挺让人怵的,应筠只好先放下手机,拉过饭碗,开始认真吃饭。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叶嘉淮抽过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问:“不过阿筠,我们谈恋爱这事,怎么连朋友都不说一声呢?” 应筠被他问得一愣,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他一眼就能望见她的底牌。 她眸光闪了闪,接过他手里的纸,掩唇轻咳了一声,才笑着解释说:“太忙了呀,前段时间又是照顾阿公阿婆住院的,又是期末考试,还有公司的事,我这不是一直没找到一个能正式介绍的时机嘛。” 应筠其实解释得很好,比之前撒谎的时候也要进步了很多,可以说是毫无破绽,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天真烂漫。 骗骗旁人,或许可以。 叶嘉淮暗自叹了口气,心想,看来他在这姑娘心里的形象,还是逃不出薄情两个字。 望着满心满眼都是他,全身心地依赖着他,可实际在心里头,对他还是信不过的。 对于她的回答叶嘉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抬起指尖,替她将脸侧的发丝捋到耳后,又轻捏了下她的耳垂,说:“那一会儿好好和朋友说清楚。” “嗯。”应筠认真地点了点头。 应筠吃过饭,和舒洛一约了时间地点,准备出门前,她不忘问一嘴叶嘉淮,“你今晚有事吗?” 离春节也不远了,等过两天她就要和阿公阿婆回家了,应筠私心里还是想能和他多些相处时间的。 “回来的晚些,你困了就先睡。”叶嘉淮说。 这话听在耳里,怎么好像她就必须得等着他似的呢? 她是挺想他的,但她就一定要回翠梧街吗?一定要依着他的时间来? 心里头莫名就有些不舒服。 应筠不甘落于下风,撇撇嘴,弯下腰去穿鞋,“哦,我也不一定回来,你不用等我。” 听听,又生起气来了。 叶嘉淮也想不透小姑娘一天到晚的怎么总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气可生。 他总觉得小姑娘太知进退,太懂事,他出差的时候,应筠就连要打电话来,都一定是先发了短信确认了他有时间,才会打过来。 聊几句,就要担心会不会打扰到他,一直到挂断电话前,才会糯糯地说上一句,“想你了。” 这样的识趣,总让叶嘉淮觉得应筠是拿他当老板,当恩人在看,而她总是尽职尽责地恪守着两个人之间身份的界限。 叶嘉淮当然是想着该与她好好谈谈这个问题的,告诉她:“我们是在谈恋爱,你犯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 可每在他开口前,应筠就会猝不及防的,在他面前流露出一点女孩子家恋爱时特有的娇嗔放肆来。 就好比现在。 那句话就那么硬生生地又给他给憋了回去,生怕说出了口,又给人吓着,觉得他把她看得太过透彻,到时候小姑娘只会在他面前更加不动声色的,用他所期望的肆意妄为的姿态来掩饰自己。 应筠是个何其聪明的姑娘,一次露了馅,下次她总能有所进步的,将自己的那些谨慎小心懦掩饰得更好。 叶嘉淮也开始担心会有读不懂她的时候,所以,他宁可不点破她。 他们往后相处的时间毕竟还长着呢,总不能期望她一下子就把所有心思都袒露给他。 况且差距是实打实摆在那儿的,她有所顾虑,担心,也正常。 小姑娘的心门,得一步步地,慢慢地开。 想到这,叶嘉淮也会不由叹一句,就是养个孩子怕是都没这么费心力的。 可能怎么办呢,他就属意这般模样的,都是该由他受的。 叶嘉淮突然记起林旭言当初为了那个逃出国的小姑娘费心费力的时候,整日长吁短叹的。 高迹星他们总给他出谋划策说:“你打个报告,出国去把人逮回来不就得了。” “你们不懂。”林旭言摆摆手,“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高迹星“啧”了一声,侃侃而谈:“你就是把事看得太复杂了。” 林旭言当时怎么说来着? 他说:“说得轻巧,那是你还没遇着能让你无可奈何的人,等到那时候你就明白了。” 叶嘉淮望着应筠窈窕的背影,不禁想,现在,他怕是已经遇到了。 (本章完) 第93章 那我求之不得 第93章 那我求之不得 人还是得哄的。 叶嘉淮走近,从背后环腰抱住刚刚起身的人,唇瓣贴在她的脸侧,问:“不回来打算去哪儿?” 应筠觉得自己是真的上瘾了,上了一种名为叶嘉淮的瘾。 否则怎么会他一凑近,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味,她就不禁软了身子,什么气啊,火的,就统统都烟消云散了呢。 应筠的耳尖又热起来,说出口的话娇娇软软的,“我回宿舍呀。” 叶嘉淮灼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往她耳朵里钻,“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扔这?” 应筠不禁缩了缩脖子,这样的叶嘉淮,好陌生,也好让人……无法抗拒。 像是一只粘人的大狗狗,在抱着她撒娇。 应筠刚想回身回抱住他,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听见身后的餐厅里传来踢踏的脚步声。 应筠的脸红了红,悄然拿手肘抵了他一下,想从他怀里挣出来,“你别胡说了。” 小姑娘又害羞了啊。 可也不能总这样,一羞就要和他拉开距离。 叶嘉淮感受到她的不自在,反倒把人搂的更紧了,安慰她说:“林姨看不见你,让我抱一会儿。” 好没道理的一句话,看不见她就不知道她是谁了吗? 可到底是受不住他用这样低哑的语调来和她说话。 应筠乖巧的,没有再挣扎,任由他抱着,听身后林姨的脚步声淡了,才轻声开口,说:“我不是在和你赌气,我知道你有事要忙,你要是回来的晚,我就先回宿舍住也是一样的,也免得你总是记挂着我嘛,谈事也不安心。 “而且我们明天再见就可以啦,你到时候让小陈去接我嘛。” 先前萦绕在应筠心里头的那股不舒服,就和洗手时不小心滴落在裙摆上的水珠一般,一会儿就淡了。 理智恢复,她便又变成了那个头脑清醒,拎得清的小姑娘。 连说出口的话都如一潭平静的碧水,望着澄澈见底,可实则却不给人一点探及到湖底的机会。 哪里会有女朋友让自家男朋友别想着她的。 叶嘉淮叹了口气,温热的掌心覆上她微有些寒凉的手背,开解说:“阿筠,你可以问我今晚要去干什么,也可以和我提要求,要是我哪句话说得让你不开心了,你同样也可以告诉我。” 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里像是有道不尽的宠溺,说:“不用这么懂事的。” 应筠从小就知道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没有爸爸妈妈,阿公阿婆年纪大了,她就更不能让他们多操心。 她早已经习惯了做一个懂事的孩子,即便大人不要求,她也会去做一个懂事的孩子。 可他是怎么发现的呢? 她的那些别扭…… 明明她已经将那些幽微的心思掩藏的很好了,不是吗? 应筠静了静,低敛着眼眸,喃喃地说:“叶嘉淮,你这样不好。” 叶嘉淮不明所以,不解地“嗯”了一声。 应筠说:“你什么都顺着我,我到时候和你撒泼打滚,无理取闹怎么办?” 叶嘉淮轻笑一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那我求之不得。” 有一瞬间,应筠觉得自己的心脏上像是被淋满了甜蜜的蜂蜜,呼出的气息都是甜的,心跳也因此失常。 至少在此刻,应筠脑子里只剩下甘于沦陷四个字了,如果这是陷阱,那她也认了。 应筠眨了眨眼,转过身,垫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时间不早啦,再不出门我就要迟到了。” 叶嘉淮本以为她是想用亲吻来一笔带过这个话题,心底隐隐绰绰的落寞感刚要升起,就听见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故作严肃的命令声。 应筠攀着他的肩膀,故意挑高了眉,摆出一副很不好惹的姿态,恶狠狠地说:“那你晚上十点前必须回来,不回来我就不等你,回宿舍了,听到没有!” 训起人来倒还挺有模有样的。 叶嘉淮失笑拧了把她的脸蛋:“好。” 叶嘉淮一直陪她走到院门口,送人上了车。 车子发动,应筠和司机说了句等一下,又降下车窗,和他招招手:“叶嘉淮。” 男人俯身凑近,“嗯?” 应筠笑眯眯地弯起眼,满眼灵动:“我训人的样子是学的你哦!像不像?有没有得到一点你的真传?” 叶嘉淮听一怔,小姑娘这是在变着法儿地说他凶啊。 在他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应筠眼疾手快地锁好了车门,挪到另一边坐好,吩咐了句开车,又嬉笑着和他摆手:“走啦,晚上见!” — 咖啡馆。 应筠比约定的时间要早到十分钟,但到的时候,舒洛一就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 应筠小跑过去,热情地抱住她:“一一!” “你少给我打岔啊。”舒洛一推开她的脑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你去那儿坐好,我要审你!” 应筠自知理亏,只能拎着包在对面坐下,悻悻笑了下,说:“也不用这么严肃吧。” 舒洛一环抱着双臂,摆着脸,仔细打量了一下应筠那张红润的脸蛋。 舒洛一按下八卦的心思,扬扬下巴,“说吧,我听着,我倒要看看你为什么要瞒我瞒的这么紧。” 这个问题其实和叶嘉淮先前问的差不多。 但应筠说出口的答案却是截然不同的。 “不是瞒你。”应筠解释说,“是我觉得……和他也没什么以后,到时候……” 舒洛一从她支支吾吾的语调中品出几分不对劲来,她笃定地问:“筠筠,你阿公阿婆的事,不是你妈妈出的力吧。” 应筠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 舒洛一再也憋不住了,坐到她身边,义愤填膺地问:“那是不是这狗男人拿恩情来和你谈条件了!?” 谈条件…… 其实一开始想谈条件的人是她来着。 “不是,我们是正经谈恋爱的。”应筠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别那么激动。 应筠回想起他们确认关系的那个晚上,眼底的迷惘一闪而过。 “他之前有和我表白过的,但我那时候拒绝了。” 舒洛一问:“是不是你在宿舍生病的那一次?” 应筠轻点了下头,“嗯,你别说我妄自菲薄啊,事实摆在那儿,我觉得差距太大了,你也知道的,关于我妈妈……” 应筠落寞地笑了下,“我是喜欢他,但后来真正促使我和他在一起,恩情两个字其实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比重。” 没有那份恩情的话,她大概会始终恪守好自己的内心吧。 应筠自嘲地勾了勾唇,说:“一一……我和他的开始,实在算不上单纯,夹杂了太多除却爱情以外的东西,即便不去谈家庭背景这些,这段感情好像也注定就不会有结果。” 舒洛一得出了结论,“所以你就觉得,像这样虚无缥缈的一场梦,不告诉我也行。” 应筠心虚地垂下眼,“嗯。” (本章完) 第94章 挺激烈的吧 第94章 挺激烈的吧 “咚——”很清脆的一声,是指节与额头碰撞的声响。 应筠捂住额头,委屈地问:“一一,干嘛打我呀?” “你还说!”舒洛一气呼呼地白了她一眼,但瞧着她那可怜样又不禁懊悔自己手下重了。 “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朋友!”舒洛一一边给她揉额头,一边厉声责问。 应筠瘪着嘴辩驳,“我当然把你当……” 舒洛一不给她一点反驳的机会,炮语连珠地问:“好,你现在不告诉我,那以后呢?你和他要是分手了呢?也打算一个人就把那些难受给自己咽下吗?” “我……”应筠的嘴巴张了张,不说话了,虽然她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舒洛一也看出来了,恨不能再往她脑门上锤一记,但到底是没舍得,只轻点了一下,威胁她说:“你要是再打这种想要一个人吞针主意,也就别认我这个朋友了!” 应筠抱住她,搓了搓她的手臂,说:“好一一,我不会啦。” 舒洛一本来就算不上真生气,只不过是气她什么都不说而已,现在说明白了,气也就一点点消了。 舒洛一最关心的还是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转而问:“那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应筠不需要犹豫,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嗯,他对我……很好很好。” 应筠总是想,人真正能把握在自己手心的东西又能有多少呢? 学习,工作,生活……有太多选择,太多时刻,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迫推动着前进,得到一个或好或坏的结果,又急匆匆地赶往下一程。 唯有当下的感受是真实的,喜怒哀乐,都实打实的正在经历着。 舒洛一抿唇沉思了片刻,说:“那就享受当下吧,筠筠。” 应筠迎上她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话是都说明白了,可舒洛一想到昨晚应筠和叶嘉淮相处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依赖,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她虽不知道那男的确切是什么背景,但单就论他安排的病房,主刀医生而言,想来也并不只是简单的富有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舒洛一家里算是有点家底的,她老子最常和她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谈恋爱我不管,但结婚你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太高的我们家攀不上,太低的你老子我也看不起,和我们家差不多的就成。” 光是她们家都尚且如此,又何况是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家庭呢。 舒洛一又重新掰过应筠的肩,认真地说:“不过筠筠,你答应我,不论他现在对你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哪一天和他在一起,觉得不开心了,就不要他,好吗?” 应筠安抚性地握住她的手腕,点头笑说:“好。” “拉勾。” 应筠乖乖伸出手指,和她拉完勾,舒洛一才算是松下一口气。 这种煽情动容的气氛她们之间不常有,舒洛一也不是爱故作深沉的性子。 刚刚结束的话题实在是太过沉重,以至于一时静下来,两人都少有的静默无言。 舒洛一自是不甘于沉默下去的,她轻咳了一声,戳了戳应筠正握着勺子的手臂,凑到她耳边,不正经地问:“昨晚,挺激烈的吧,老男人是不是吃醋了。” 应筠的脸倏的就红了,却还是在装傻:“什么?” “你少想忽悠我啊!”舒洛一撸起她的袖管,手腕上未消的痕迹赫然成为罪证,“而且筠筠你前面走路都有点不太自……” 应筠赶忙塞了一勺蛋糕进她嘴里,打断她说:“你赶紧吃东西吧,姐姐。” 湿润的蛋糕胚粘在舒洛一的上牙膛,促使她说出口的话有些含糊。 但应筠还是听清了。 她问,老男人的体验感怎么样? 大庭广众的,应筠羞的连个“嗯”都说不出来,只得胡乱地点了一通头作为回答。 — 自从考完试之后,应筠基本上就不再去学校了。 叶嘉淮哄了应筠好久,小姑娘终于同意暂时将她的宿舍从学校搬到了翠梧街。 应筠在叶嘉淮的书房占据的领地也从一小块转变为一大半。 最开始,她的各类书籍见缝插针地堆在他书房的各个角落,还有她做的各类翻译练习的纸条,或是粘在他的抽屉拉手上,或是粘在电脑屏幕的一角上。 偏偏这些纸条,书籍,应筠还不让打扫的阿姨碰,她振振有词地说:“这些看起来没有规律,可哪张纸条写的什么,哪本书放在哪儿我都记得的,你一动,我反倒搞不清了。” 家里再腾个屋子出来给她学习工作也不是不行,但叶嘉淮最近好像很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这种给自己“找麻烦”的感觉。 他专门抽了个周末,把自己书房的书柜腾出了一半。 应筠就站在他身后,一边给他递书,一边指挥,“这本放在第二排。” “诶呀!不对,红色和蓝色的这两本位置换一下!” 一下午,小姑娘下达指令的声音就没停过。 谁站久了腰不酸呢,但事后,应筠满脸欣喜地贴上来,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不过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谢谢你啊,叶嘉淮”,这一下午的体力劳动,就好像远比谈下一个合同更令人有所成就。 快过年了,公司也开始准备放春节。 临放假的前几天,部门组织了一次聚餐,吃完出来,已经差不多是十点了。 梁秋池自是不放心应筠一个人回去,坚持要送她。 应筠扶着有些醉的人,连连摆手,说:“真不用秋池姐,我有车子接的。” 梁秋池原本耷拉的脑袋,猛一抬起头来,“打的车是吧,筠筠,和我你客气什么!我送你!” “真不是客气。”应筠哭笑不得,看同事们差不多都散了,才抬手指了一下不远处停着的车辆,“秋池姐,你看,就是那辆。” 梁秋池眯眼看了两秒,人晃晃悠悠地咧嘴笑了,“筠筠,你男朋友还挺帅的。” 应筠以为她说的是小陈,一边扶稳她,一边匆忙否认说:“不是男朋友,秋池姐,你误会了……” 耳边有人冷不丁地问:“不是男朋友?” (本章完) 第95章 叶大老板,你有点粘人哦! 第95章 叶大老板,你有点粘人哦! 应筠扶着梁秋池,一时没功夫回答他,费力地扭头去看了眼人,惊奇地问:“咦,你怎么会来?不是说今晚有饭局的吗?” 叶嘉淮并不想出手去扶人,却又见不得应筠被压得快要站不稳的模样。 他刚要伸手,扶一把梁秋池的手臂,有人先他一步,伸手接过了应筠怀里的人。 顾停云刚结完账出来,在应筠面前也不遮掩,直接将梁秋池搂进了怀里。 他对上应筠的目光,颔首致谢,“应筠,把梁秋池交给我就好。” 梁秋池自是一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手臂自然而然就攀了上去,只是应筠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应该装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 应筠一脸纠结,虽说她是看出了两人关系不一般,可那毕竟是上一次,这一次,谁能知道呢…… “这……秋池姐,你……” 顾停云打消她的顾虑,冷静地告诉她:“我和梁秋池是合法夫妻。” 应筠瞪大了眼,夫妻?这又是什么惊天八卦? “没事,我没事!”梁秋池听见自己的名字,猛然抬起头,看看应筠又看看抱着自己的人,夸张地喊了句:“哟……巧了,还跟这混蛋碰上了嘿。” 空气骤然静默了片刻,只有梁秋池还一脸兴致勃勃的在给应筠介绍:“筠筠,我和你说,千万别跟混蛋结婚,否则吵了架把他裤子扒了都不带硬……唔……” 顾停云及时捂住了她的嘴,“不好意思,她醉了,我先带她回去了。” 应筠尴尬地笑笑,“那组长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见人走远了,应筠立刻转身抱上叶嘉淮的手臂,眼中的惊喜未减分毫,“叶嘉淮,你还没说呢,你怎么会来?” 叶嘉淮冷沉着一张脸,替她拢了下衣领,带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去,“在附近,顺道就过来了。” 才不是呢,她知道他今晚吃饭的地方在哪儿,离这远着呢。 应筠笑嘻嘻地跟着他的脚步,有些傲娇地问:“顺了大半个城的道?” 这小妮子现在开起玩笑来是一点儿都不怕他了。 叶嘉淮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嗯,跑这么远,为了来听一句,不是男朋友。”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应筠算是发现了,也许是因为常年身处高位的缘故。 叶嘉淮只要一个眼神,底下自然有人会去绞尽脑汁地揣摩他的心思。 这也就导致,他就算是生气也都不明着说,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剩下的就全由她自我体会去了。 应筠已经深谙他的脾气,摆着脸不说话,那一定是还气着。 上了车,升起隔板,应筠搂着他的脖子,自然地坐到他腿上,专心地哄人。 她仰起头,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还以为来的人是小陈,怕秋池姐误会了,才那么解释的。” 叶嘉淮没被她的美人计给蛊惑到,手规矩地扶着她的腰,慢条斯理地说:“看来是有人误会过?” 这话倒是真的,阿婆就误会了。 可她刚刚也没说什么呀。 应筠呼吸一滞,搞不懂叶嘉淮究竟是怎么每次都能从她的三言两语中就分析清楚一件事的来龙去脉的? 他有特异功能吗? 应筠可不想给小陈找麻烦,立刻转移话题,亲亲他的嘴角,撒娇说:“叶嘉淮,你大人有大量,总不能为了这种没由来的小事吃醋生气吧。” 往常对于她不想吃饭的这类小问题,基本上只要这么哄哄,就也糊弄过去了。 可今夜的叶嘉淮,却好像没那么的好哄,甚至还有点无理取闹。 他挑了下眉,目光深沉地看向她,说:“我就气性小,为这生气了,你打算怎么哄我?” 应筠抿唇苦恼了片刻,很快,伸手捧起他的脸,将自己的唇送上去,对准他的唇瓣印下去。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像是一朵在月夜中盛开的红牡丹,弯着笑眼,羞怯地问他:“这样可以吗?” 她这个模样,很难让人拒绝。 叶嘉淮的眸光暗了暗,喉头也有些发紧,但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甚至连环在她腰间的手,也很规矩的,没有为了见一瞬她面红耳赤的羞赧,就探进去,轻挠一下她腰间的软肉。 他更想看看,小姑娘为了哄他,究竟愿意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叶嘉淮垂着眼睫,视线在无人所知处落在她的红唇上,语气中似有黯然不满,说:“不够。” 要怎么办呢? 亲吻都不够的话,要怎么办呢? 应筠舔了舔唇,视线扫到他的脖颈,目光顿了顿。 每次亲他那里,他好像都会抖。 应筠思考了片刻,下定决心,揪着他的领口,小心翼翼地将脑袋凑上去,轻吮了一下他的喉结,软声说:“不气了好不好?” 叶嘉淮的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下,没说话。 应筠调整了下坐姿,改为跪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张开红唇,如小猫喝水般,探出舌尖,又快速收回。 不得章法的吮吻技巧,却激得男人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 扶在她后腰的掌心,也终是撕下了斯文绅士的面具,用力地将人压向了自己。 可也仅仅是到此为止,叶嘉淮生生又忍住了吻她的冲动,一言不发。 “你别气了嘛,叶嘉淮。”应筠将侧脸贴在他的肩头,吐出的气息恰好能钻入他的耳中。 应筠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一点头,支支吾吾的,很轻地开口说:“大不了……大不了今天晚上……我都随你,好不好?” 许出这样的承诺,已经是应筠能做到的哄人极限了。 同样,这也是叶嘉淮所能忍耐的极限了。 他扣住应筠的后颈,将那张羞红的脸蛋转向自己,认真地去品尝他早已肖想了许久的气息。 天知道他耗费了多大的定力,才没在一上车的时候,就这么用力地把她捺入自己的怀抱里,用力地去亲她。 一吻作罢,他拍着应筠的后背替她顺气,低声问:“过年留在北城好不好?” 应筠被亲得晕晕乎乎的,但脑子还没乱。 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叶嘉淮打的是这个主意。 应筠皱了下鼻子,与他鼻尖相对,蹭了蹭,好笑地说:“叶大老板,你有点粘人哦!” 他含住她的唇,又吻了一下,坦然地承认,“不可以吗?应大翻译?” 今天就一章哦~ 书友群已开,感兴趣的宝宝可以点到书籍主页添加入群哟~ (本章完) 第96章 说到要做到 第96章 说到要做到 应大翻译。 真是好让人欢喜的一个称呼。 叶嘉淮看出应筠眼中闪烁的动容,蹭着她的鼻尖,更是放轻了语调,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瓦解她的防线,“过年真的要回去?” 叶嘉淮现在好像越来越知道怎么哄她高兴了,只是……不能心软啊。 应筠努力不去为他脸上的失落动容,狠心地说:“嗯,真的要回去,阿公阿婆不愿留在北城过年的。” “我尽可能早点回来,好不好。”应筠用一种极诚恳的眼神看向他。 叶嘉淮还能不知道她,两位老人家生这一场病,就算是在一个城市她都放不下心,每天都要准时去医院报到。 她阿公阿婆在她心里是排在第一位的,以她现在的心性,如若不是为了学业工作,她怕是恨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两位老人身边。 什么尽早回来,不过是为了讨好他说的安抚话。 叶嘉淮伸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头,点破她:“小骗子,哄我开心呢。” “没有啊。”一边说着,应筠还自我肯定地点点头,“我说真的。” 叶嘉淮也知道小姑娘的主意是已经定下了,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应了句行,转而关心起别的:“机票也订好了?真不用我安排?” 听他不再生气了,应筠安心地趴在他肩头,说:“不用啦,早订好了。” 叶嘉淮笃定地问:“只给老人家订了头等舱?” “你……”应筠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但想到眼前的人是叶嘉淮,她便又不觉得奇怪了。 他好像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毕竟也就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她坐哪儿都一样的,应筠想的是值机的时候选离头等舱近一些的座位就好了。 应筠说:“嗯,没必要浪费钱的呀,而且我一直都是坐的经济舱,习惯了的。” “那是以前。”叶嘉淮不容置喙地说,“习惯了也可以改,你一个人坐经济舱老人家心里肯定也过意不去,我让霁川给你升了舱,也方便你照顾他们。” 没立刻得到应筠肯定地回复,叶嘉淮不悦地皱了下眉,捏了捏她的手腕,提高了点音量,“听到没有?” 应筠乖顺地点头:“知道了。” 车轮还在继续驶动,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斑驳的灯影一下下打在眼睫。 应筠迷迷糊糊有些困了,又听见叶嘉淮突然问:“家里钥匙有没有?” 应筠懒散地回问:“怎么了?” 他说:“一会儿回去了拿给我。” 没等应筠问为什么,叶嘉淮一边抚弄着她的后颈,一边开口解释说:“家里那么久没住人,总要先安排人打扫打扫,你回去了也省的再费心,就安安心心地照顾好阿公阿婆。” “到时候就说是你妈妈安排的,老人家也不会多想。” 应筠早习惯了自己去打理一切,可自从遇见叶嘉淮之后,就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考虑得这样周到,什么都替她先想到了。 最初的时候,应筠觉得幸运,可随着时间越久,她心中隐隐不安的惶恐感也随之越发浓重。 总有一天她要从他身边离开的,应筠担心自己会就此沉溺于对叶嘉淮的依赖中。 人心是不会知足的。 到那时,她难道真要步苏令仪的后尘吗? 即便是他们真的能走到最后一步又如何呢? 如果是在门当户对的基础上,她当然会具有自我选择的权利,因为那不仅仅是最简单的情感交换,还有数不尽的利益价值。 就像之前那个与他一起吃饭的女孩子,应该就是他家里为他挑选的成婚对象吧。 可若只有感情呢? 那就不是同一个标准了吧。 好比苏令仪,困在一个太太的名分里,为了失去丈夫而诚惶诚恐,每日小心谨慎地听训该如何做个合格的叶夫人吗? 或许叶嘉淮与何既明的家庭是不同的,但这样的高门大户,又有多少区别呢。 到那时,该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哦,不,现在就已经很可怕了,她竟然开始肖想与他走到成婚那一步。 应筠闭眼冷静了两秒,才抬起头,很真挚地说:“叶嘉淮,谢谢你。” 她需要用谢谢两个字,来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些都是情分,要还的。 她不该心安理得地接受。 小姑娘的道谢太过郑重,叶嘉淮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觉得怀里贴着的人离他这么近,他却觉得两颗心好像离的更远了。 怎么一句谢被她说得像是在道别一样。 偏偏这又是一句挑不出任何错处的话。 叶嘉淮没由来地觉得烦躁,迫切地想要与她能更亲近些。 但现在还是在车上,小姑娘面皮薄,太过分了是要生气的。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叶嘉淮捏捏她的脸,说:“我们阿筠不是答应了要给我报酬的。” 应筠眨着无辜的眼睛问:“什么?” 他含住她的耳垂,胸口的血液在快速涌动,哑声说:“今晚随我,是吗?” 应筠面色一红,锤了他一拳,“那是你哄我的,不能算!” 叶嘉淮将她拳头包进手心,“晚了,阿筠,说到要做到。” — 除夕前两天,应筠蹲在衣柜前收拾行李箱。 飞机是明早的飞机,她今晚得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去医院接阿公阿婆。 叶嘉淮走到她身后,趁人不注意,将人横抱起来,往沙发上走。 “你放我下来!我东西还没收拾好呢!”应筠奋力挣扎。 叶嘉淮抱她在沙发上坐下,瞧着她一脸羞愤的脸蛋,好笑地问:“还气着呢。” 那天晚上好不容易得了松口,他做的过分了些,小姑娘第二天没能起得来床,医院也没能去。 为了这,应筠已经连着两天都没给叶嘉淮好脸色看了,连抱一下都是戒心满满地将手握成拳抵在胸前,禁止他的过分贴近。 要是对上眼神那就更不用说了,总要剜他一眼,满眼都是控诉的意味。 叶嘉淮自是好声好气地哄了,奈何“大流氓”这三个字已经印刻在了应筠脑海里,不论他怎么保证,小姑娘却是一点都信不得他了。 (本章完) 第97章 没轻没重的 第97章 没轻没重的 应筠“哼”了一声,去掰他的手,“你松开,我整理衣服去。” 叶嘉淮哪里能让她跑,一本正经地和他承认错误,“要不然我给你立个字据,就写,以后必须要征得应筠同意,才能要求她坐到脸……” “不许说不许说!”应筠一边去捂他的嘴,一边嚷起来。 应筠一点都不想再回忆起那个夜晚了。 是怎么开始的呢?她记不清了。 只记得回家洗完澡,他们如往常一样,本来还是在看书的。 她枕在他的肚子上,指了一个书上的片段给他看,翻译了一小段给他听。 然后……就开始接吻了。 吻着吻着,一切就都开始失控了,他先是哄着她坐到他身上。 叶嘉淮用很好听,很蛊惑人心的声音,叫她乖乖,叫她宝贝,说没关系的,试一试,会淑伏的,上次不是体会过的吗。 从前接吻的时候,还没那么深刻的体会,原来他的鼻梁是那么的硬挺,唇瓣是那么的炽热。 脑海里的弦紧绷着,还唯一残留的一点理智警告她不能如此放肆。 所以她一直都很谨慎小心。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应筠不安地甩动脑袋,宛若迫切逃出这片风浪的一叶孤舟。 只可惜风暴愈发剧烈,掀起的浪拍打在木板上,一阵“哗啦”作响,应筠仰起修长的脖颈,无力地掩面哭出了声。 她宁可不要这种淑伏,真的太丢人了! 这时候她还有力气控诉他,叶嘉淮就软声拿她说的那句“都随你”来堵她的嘴。 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场。 “好了,没事了。”他低笑着握住她的纤腰,将人抱到自己小腹上坐着。 最初还是真心实意地拍着她的后背在安慰,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安慰就变了味,抽泣声转变为咿呀的喊声。 这一次,虽然她仍旧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却能够清晰地看清他染上欲色的俊秀容颜。 微微蹙起的眉,润泽的唇,应筠闭起眼,想起方才,心慌的厉害,不敢再看下去。 平日里这样冷峻的一张脸是为她生出的疯狂与执着啊。 这个念头,光只是想想,都刺激得她忍不住蜷起了脚趾,紧绷起身上的每一寸肌肉。 叶嘉淮闷哼一声,没忍住,很清脆地落下了一掌。 很显然这一掌没能起到令小姑娘放松身心的作用。 应筠从来没被人打过辟骨,又惊又羞,抽噎着想要和他拉开距离,“你干嘛……打我?” 叶嘉淮当然不会让她逃,嘴里说着道歉的话,手掌却扣住她的腰用力地让她坐好。 应筠的哭腔一下子变了调,手掌撑在他的胸口,也没了再起身的力气。 船只又重新启航,经历更为颠簸的风浪。 她看似把握着掌舵手的位置,可实则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始终不得航行的趣味,偏偏有人还故意不上不下地吊着她。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教导她,一边故作无知地问:“阿筠没力气的话,那只能由我代劳了,好不好?” 一位好贴心的副船长。 应筠哪里还有说不的能力,不论他说什么,都只能点头应好。 方才得到她的准许,隐忍了许久的人终于不再掩饰骨血里的狠戾,应筠忍不住惊声哭叫出来,嗓音支离破碎:“慢慢的……叶……嘉淮……” 应筠有些吃不消这样的刺激。 他低喘着去吻她的唇,含住她的舌尖,将她呜咽的抽泣声都吞入腹中,无奈地说:“怎么办呢,慢不下来啊,阿筠。” 空气里弥漫着浅淡的竹香,本该是清冽至极的气味,却逐渐变得暧昧黏腻。 他倒还委屈上了! 新年未到,烟却早早地在她眼前炸开。 应筠脱力地趴在他的胸口,涣散的瞳孔尚未回过神,只是下意识地去回应他探进口中的舌轻吮。 直到叶嘉淮吻够了,玩味地笑,问她:“阿筠自己的味道,喜不喜欢?” 应筠哭得更厉害了。 房间内充斥着散不尽的海风,就连当下坐着的沙发也成为她经历风浪的一处停泊点。 所以,生气能怪她吗?谁让他这么没轻没重的! 应筠可不想再瞧他顶着这么一张正经的脸说荤话了,否则迟早又得失控。 她捂住他的嘴,强调说:“我不生气了,你也不许说了!” “真不气了?”叶嘉淮问。 应筠猛点点头,“嗯嗯嗯。” “那亲一口。” 他得寸进尺。 应筠心里可清楚着,嘴巴挨到一起,他还能只是这么安安稳稳地抱着她? 她在他面前又素来是个没定性的。 应筠捧起他的脸,吩咐他:“那你眼睛闭上。” 羞赧的表情像是要准备好好给他一个吻。 叶嘉淮欣然闭起眼睛。 下一秒,应筠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快速起身逃开,“好啦,亲好了。” 叶嘉淮靠在沙发上,面露不满,“这就结束了?” 应筠理直气壮地点点头,摆出语重心长的语气劝诫他:“叶嘉淮,今晚真的不可以,明天我要早起的,还要去接阿公阿婆的。” 应筠迭了件衣服,突然想起来提议,“要不然……我今晚去次卧睡吧?” 自从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后,两个人睡一起就好容易擦枪走火的。 应筠这句不切实际的提议理所应当地变为空话。 但叶嘉淮也知道,明天要真出了纰漏,小姑娘就不是气几天的事了。 所以哪怕叶嘉淮心里头有不甘心念想,却也只是抱着她,规矩地睡了一晚。 清晨,应筠准时出发去医院。 “那我走了哦,我们过年回来再见。”应筠站在车前与他吻别。 叶嘉淮吻了吻她的额头,叮嘱她:“下飞机后给我发个消息,到家了也要给我发个消息,车子都安排好了,行李让司机拿,听到没有。” 叶嘉淮一字一句地嘱咐,像是要送自己家里的小朋友出远门一般,总觉得不放心。 他出来的时候穿的少,应筠怕他冻着,赶紧上了车,和他挥手,说:“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好冷的!” “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 (本章完) 第98章 让她断了这场情 第98章 让她断了这场情 应筠这边刚到医院,苏令仪与何既明带着何蕴舟紧跟着也到了。 东西都是早早收拾好的,司机正在帮着搬上车。 怕阿公阿婆要误会,这次的司机不再是小陈,年纪要更大一些。 安排好阿公阿婆坐上车,应筠抬眸,正巧与来人碰上,她轻声叫了一句,“妈妈,叔叔。” 简单打过招呼,应筠便绕到了车后,和司机一块搬行李,将空间留给他们。 苏令仪想要与应筠说上两句话,可望着她决然的背影,嘴巴张了张,终究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她只能收回视线,珍惜与老人家说话的时间,“爸,妈,等过两天过年,我就回去看你们。” 夏云隔着车窗,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没事,你放心,我和你爸都好的差不多了,阿筠也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夏云看向她身侧的人,伸出手,“既明啊。” 何既明连忙上前握住,“妈。” 夏云面带愧色,说:“这回真的是给你们,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你在料理,出了不少的力吧。” 何既明自然地回答说:“爸妈,这都是做子女应该做的,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应筠再听不下去如此虚伪的对话,放下行李,上前来打断他们:“阿公阿婆,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去机场了。” “那爸妈,你们快关窗吧。”苏令仪也担心风灌进去,两位老人家又受了寒。 “姥姥,姥爷再见。”何蕴舟按照礼数,客气地道了声别,便不再说话。 “欸,好,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应筠转身就要去拉车门上车,苏令仪及时拉住她,“阿筠。” 应筠满眼戒备地望向她,生怕她会当着阿公阿婆的面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 苏令仪被她警戒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阵刺痛,眼眶酸涩发红,可毕竟是当着老人的面,她也怕直言说出来会刺激到老人家。 苏令仪只能哽咽地叮嘱她:“有什么事情,你就和妈妈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着,妈妈和你说过的话,你好好想想。” 应筠拂开她的手,淡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车门关上,车子驶离前,夏云按下车窗,挥手与他们道别,应筠仰靠在椅背上,别开视线,直到车子远去,也不曾再将视线睇到窗外一眼。 苏令仪见状,心头到底还是涌上一阵难以言说的心寒,身形不住地晃了晃。 人老了,对过往的记忆反倒越来越清晰。 前些日子,她梦见应云峥了,他还是如他们初见那般,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问她近些年过得好不好。 这是这么些年以来,应云峥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即便是当年她抛下应筠走的时候,她也从未梦到过他。 梦到末尾,应云峥突然问起了应筠,问她,“我们阿筠是不是长成大姑娘了,每天过的开不开心。” 苏令仪一句都答不上来,最终只能满头大汗地从梦境中惊醒。 一场虚无的梦境,于她来说,却像是应云峥给她留下的一个警示。 苏令仪也知道她没资格去说教应筠什么,这些年她为了顾全自己,她是没怎么管过她,可她也有很多的不得已啊。 应筠是她的女儿,也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她还记得应筠第一次叫她妈妈的时候。 或许想与应筠重修旧好她的确是藏了私心的。 可……她并不是不爱她啊。 苏令仪闭起眼,深吸了口气,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不论如何,应筠都不能再与叶嘉淮纠缠在一起了。 应筠应当要有个光明的坦途,决不能,决不能与她当年一样,受一段深入骨髓的情伤,再灰溜溜地离开这座城。 要趁早,让她断了这段情才是。 何既明扶住苏令仪,望着远去的车影,眸色渐深,心中的诧异逐渐平复下来。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司机应该是跟在叶嘉淮身边的老人了。 这样的心腹都能拨给应筠去用,可见叶嘉淮对她的重视。 令仪的这个女儿,真是好大的本事。 — 应筠他们真正回到家里已经是快到晚上。 苏步青现在基本上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还需要继续做康复治疗,这一点倒不用担心,去城里的医院也能完成。 司机帮着应筠一起搀着两位老人进门,叶嘉淮安排的人做事都很细致,进屋的时候,房间里丝毫没有许久未住人的萧条气息,反倒弥漫着一股浅淡的,沁人心脾的熏香味。 “这打扫的真是干净。”夏云感叹地说,“阿筠你了不少钱的吧。” 应筠能怎么说,她只能回道:“是啊,阿婆您大年初一可要给我包个大红包哟。” “你个滑头,总少不了你的!”夏云握拳轻锤了一下她。 应筠从司机手中接过最后一件行李,感谢地说:“麻烦您了。” 夏云也笑着热络地开口说:“这个时间,该留你吃个晚饭才是,就是刚回来,家里没买什么菜。”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司机忙摆摆手,迈着步子打算出去,“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你等一等啊,师傅。”夏云忙叫住他,回身进了屋,没过一会儿,手里拿了个红包出来。 司机一见,立刻堂皇地摆手:“这我不能收的!” “欸,过年嘛,图个喜庆,没多少的。”夏云不容推拒地将红包塞到人怀里。 司机面色为难地看向应筠,“这……” “收下吧,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嘛,今天真的麻烦你了。”应筠笑着说。 夏云嘱咐她:“阿筠,送送师傅。” “那阿婆你和阿公就坐着休息,什么事情等一会儿我来了再弄。”应筠一边送人往外走,一边叮咛。 “知道了。” 走到门口,司机手里捏着红包,还想推还给她:“应小姐,裴先生给我安排的工资已经够……” 应筠宽慰他:“师傅,您安心的收,真的不多的,就是老人家的心意而已。” 司机是个老实人,应筠也说得诚恳,两厢推拒了一番,司机才终是收下,临行前,他按下车窗,说:“那应小姐,这段时间您要是有用车的需求就联系我。” 应筠和他挥手告别:“好,那我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把人送走,应筠想起来还没给叶嘉淮报备。 拿出手机,应筠不禁笑起来,他还真是消息灵通。 「到家了吧。」 信息是在几分钟前发来的。 应筠给他发语音,“对啊,我刚到,家里这边下雨了,冷飕飕的。” “咻”一声,语音刚发出去,身后便传来一道欣喜的呼唤声,“阿筠,回来啦!” (本章完) 第99章 不怕她就此赖上他吗 第99章 不怕她就此赖上他吗 李阿婆一手挎着竹筐,一手撑着伞,迈着步子朝她走来。 应筠受了上回阿公摔倒的惊吓,“诶哟”了一声,忙喊了句阿婆您别动,小跑着上前去扶住她,“天都暗了,又是下雨天的,您一个人怎么好出来。” “欸,没事的。”李阿婆摆摆手,“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就知道是你们回来了。” 应筠接过李阿婆手里的伞,扶着她往家里走,说:“李阿婆,上回多亏了您,我还没机会和您好好说声谢谢呢。” “那都是小事,你可别跟我客气啊。”李阿婆问:“老苏,老夏都没事了吧?” “嗯,都差不多好了。” “没吃晚饭呢吧。”李阿婆提篮子给她看,蓝色的布料盖着新鲜包好的馄饨,“昨天新包的,比不得你阿婆的手艺,凑活对付一口还是可以的。” 应筠笑说,“您别自谦了,谁不知道我们李阿婆包馄饨的手艺是出了名的好。” 李阿婆被夸得眉开眼笑的,“我们阿筠夸起人来就是好听。” “这段时间,大家都念着你们呢,想着你们回来也过年了,肯定是来不及准备年货的。你阿婆是最勤快的人,想来念了不少回吧。” 应筠点头,“是咧,昨天收拾东西的时候,阿婆还在那一个人嘀咕呢,说等回来了就要去趟市场,买肉买菜,包团子吃。” 李阿婆立刻担心地拧起了眉。“嚯哟,她那身子能吃得消?阿筠你可要看着她,不能让她胡来。” 应筠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同盟军,赞同的点点头,说:“我肯定看着她。” “不行,一会儿进了屋我要好好去说说她。”当时夏云晕倒的那幕尚且历历在目,李阿婆还放不下心,和应筠念叨说:“你说我们能不帮她想着吗,前些日子包团子的时候大家都多包了些,也省的她费心了,明天我叫阿诚给你们送过去。” 应筠嫣然地笑开,说:“好,谢谢阿婆。” 李阿婆与夏云他们算是住了大半辈子的街坊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之前又是那般生死攸关的时刻,一碰上面,自是有道不尽的话要聊。 应筠将馄饨放到厨房,拧开煤气烧水,看着细小的气泡一点点从锅底燃起。 应筠盖上盖子,走到厨房门口,淡笑着倚靠在门框上,静听着老人们谈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情。 这些日子里,总是惶惶不安的一颗心,终是找到了心安的归途,不再忽上忽下的为未来而担忧惶恐。 蒸腾的热气从锅盖缝隙中悄然钻出,应筠正准备回身去下馄饨,视线却不由被引向了窗外。 原本只是亮着一小圈暗黄色光晕的石板,突然被白昼一般的光束照亮。 利落的几道关门声响起,很快,一位身着西装的男人走到门边,轻敲了敲门,礼貌地问:“请问,应小姐在吗?” 应小姐,还有谁会这么称呼她,大抵是叶嘉淮派来的人。 “我是。”应筠举手应道,她小跑进厨房先关了火,怕老人家多问,一边跑向门口,一边说,“阿婆,那你们先聊,我去看一下。” 夏云在她身后喊:“好,你慢点跑,路滑。” 应筠小跑到门口,怔然地看向后面几人手中的提着的盒子,疑惑地问:“这是……” 男人恭敬地颔首,压低了一点声音说:“叶先生说应小姐你们回来的晚,自己准备餐食未免太麻烦了,特意安排我们提前准备了饭菜。” 怎么会有人事无巨细到这种程度呢。 应筠的眼睫眨了眨,也不敢耽误太多时间,压下心头的悸动,邀请他们进屋,“哦,谢谢,那快进来吧。” 男人得体地笑了下,说:“那我让人帮您拿进去。” “麻烦了。” “您客气。” 趁着他们进屋,脚步声盖过交谈声,应筠见缝插针地问:“他……什么时候安排的呀?” 男人细心地给她解释说:“三天前裴先生就打电话来嘱咐了,饭菜是您飞机落地的时候开始煮的,正当热乎着。” 三天前…… 从阿公阿婆生病开始,叶嘉淮帮了她太多太多,这段时间,她都尽可能避免在他面前再提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就是怕再麻烦他,担心他为她过多的费心。 虽说已经欠了他数不清的人情了,但应筠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少欠他一点。 所以叶嘉淮是察觉到了什么,觉得她一定会拒绝,才不告诉她的吗? 其实眼前的事实也证明了,不论提或者不提,结果都是一样的,叶嘉淮几乎为她包揽了一切需要她费心的事。 应筠听着耳畔边训练有素的脚步声,眼眶隐隐有些发热。 他对她这么好,难道就真的不怕她就此赖上他吗? 究竟是他高傲惯了,还是……只是对她这样。 应筠当着老人的面,不敢再深想下去,她调整好情绪,用平静的嗓音安慰惴惴不安的老人们,说:“是提前订好的饭菜,我都忘了这茬了。” 食盒打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被摆到台面上。 “李阿婆,杭叔和秦姨得明天回来吧。”应筠又转头看向李阿婆,说:“反正饭菜也多,我去叫上玲儿,咱们今天晚上一块吃,就当庆祝庆祝。” 李阿婆也不客气,笑着说了句好。 应筠原本是要转身去叫人的,夏云却突然有些心慌地拽住了她的手,迟疑地问:“阿筠,这也是……令仪安排的吧。” 夏云心中起疑也并不奇怪,自己女儿是什么个性她还是清楚的,并不是能把事情考虑的这么周到的个性。 没由来的,夏云就联想到了每每提到那个小陈时,应筠躲闪的表情。 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事儿,偏偏这时候凭借着直觉串联到了一起,夏云盯着应筠,生怕她瞒了她什么。 就好像……好像当年苏令仪一样。 昏黄的灯影掩住了应筠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一转眼,应筠已经在镇定地点头,说:“嗯,妈妈说是何叔叔安排的,她前几天和我说了,这不是忙嘛,我一下子就忘了。” 应筠的嗓音平稳如常,听不出一点心虚的破绽。 何既明与他们接触的不多,但也能看出是个性子深沉的人,要说是他安排的,也有可能。 或许,或许真的只是她多想了,夏云这么安慰自己。 她的阿筠是最聪明的姑娘,又有她母亲的事在前,绝对不会像令仪一般,与那般家庭出身的人搭上什么干系的。 (本章完) 第100章 连他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第100章 连他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即便是两家人凑到一起,人也算不上多,但有个小孩子在,总是少不了热闹的。 李阿婆家的儿子媳妇出门打工去了,因为要上学什么的,不方便带着小姑娘,便留玲儿在小镇,跟着李阿婆长大。 应筠只要是放假有空的时候,便会辅导她做作业。 她一直很喜欢玲儿,小姑娘是个很开朗的个性,此刻正点着脑袋,头头是道地背着今年新学的古诗。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很应景的一首诗。 应筠和老人们一起笑着,听完一首诗,很卖力地为她鼓掌。 时光看似流逝的悄无声息,实则却留下了无比具象化的体现。 好比在这个与从前无数个年关相似的时刻,应筠从那个接受掌声的小姑娘,长成了鼓掌的大人。 送完李阿婆和玲儿回家,应筠看苏步青脸上已经有了困意,连忙快步走到房间。 她分别打开刚刚铺设好的两张电热毯,调好定时按钮,和夏云一块扶着苏步青先回房躺下。 “阿婆你换身衣服也睡吧。”应筠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道。 夏云去柜里拿了衣服,摆手说:“我不行,我得冲个澡才舒服。” 虽说应筠之前就让工人在浴室里安装了扶手,但她还是不太放心。 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应筠就搬了个小椅子坐在浴室门口等,直到夏云洗好出来,应筠替她盖好被子,关了电灯,轻声道:“那阿公阿婆晚安。” “阿筠你也早点睡。” “知道了。”应筠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应筠算是手脚快的,但等她料理完自己的个人卫生,再躺到床上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晚上十一点十三分,并不算太晚。 空气里的弥漫着各类她熟悉的气息,被子里暖烘烘的,本该是最适合入睡的环境,可一闭上眼,头脑却愈发的清醒。 一定是因为今天在飞机上睡够了,所以她现在才精神饱满的。 应筠闭着眼,一遍遍给自己洗脑,并不想承认,她此刻的精神抖擞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漆黑的房间终究被浅淡的微光照亮一小片方寸,被子里的人又重新点亮了手机。 应筠不得不承认,好吧,就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叶嘉淮抱着她睡习惯了,以至于现在身边突然空荡荡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应筠翻了个身,将另一个枕头抱进怀里,充填满空虚的怀抱。 莹白色的光晕映照着她柔和的轮廓,应筠打开与叶嘉淮的聊天框,对话还停留在半小时前,叶嘉淮给她回的晚安两个字上。 简短犹豫了一秒后,应筠快速地在屏幕上打下:「你睡了吗,叶嘉淮?」 发完消息,应筠也没有干等,握着手机,闭上了眼,想着或许这么等一会儿就睡着了。 原本已经逐渐暗淡的屏幕,在黑暗再次笼罩房间前又猛然重新亮起,一阵“滋滋”震动,本就还没睡意的人快速接起电话,贴到耳边,低声应了一声:“喂。” 鼻息喷洒在枕头上,致使应筠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发闷。 叶嘉淮听着,几乎可以想象到小姑娘现在是以何种姿势在躺着,压低了嗓音与他聊天的。 他轻笑了一声,问:“不是说明天要早起,道了晚安要睡了?” 应筠听见他清冽的嗓音,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你还没睡啊。” “嗯,刚冲了澡。” 电话还没接通前,或许还能将那份隐晦的思念与爱意埋藏在心底。 可现在,只是这么简单的聊了两句,对于他的想念突然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明明他们只是分开了一天,不是吗。 侧躺的姿势方便了双手,手机安然地平放在脸蛋上,应筠绞着被子的一角,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叶嘉淮,怎么办啊?” 叶嘉淮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关切地问:“怎么了?” 应筠将脸埋进枕头里,手机从脸颊上滑落,一阵窸窣作响过后,小姑娘赧然的嗓音断断续续地从听筒里传出来。 听得并不真切,像是在广阔平原上吹过的一阵微风,拂过面颊,抓不住踪影,却也叫人不由为其所带来的片刻畅意而动容感慨。 她说:“你对我这么好,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怎么办呢。” 叶嘉淮心头被小姑娘勾的麻酥酥的,勾起唇笑说:“回家了嘴倒更甜了。” “我说的是实话呀。”应筠很认真地向他强调,“是……真的很想你。” 叶嘉淮的语调不由放软了许多,说:“我也很想你,阿筠。” 但凡时间往前推一个月,叶嘉淮怎么都不会想到,在不久后的将来,会有这么一个晚上,他会与一个小姑娘如此缠绵肉麻地互道情愫。 就是现在将这事拿出去说给旁人听,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所以说啊,谁又料的准以后呢。 情这一字,谁又能不惹尘埃的从中脱身而出呢。 高傲者也得为之低头,漠然者也会为之动容。 一番直白的告白过后,应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想起下午手机上弹出的播报消息,突发奇想地问:“叶嘉淮,北城有下雪吗?” 叶嘉淮起身,走向窗外,掀开帘子,灯影下有簌簌而落的细密雪,他说:“嗯,刚开始下。” 叶嘉淮一手扶着窗台,熟悉的景致促使他想起前些天那个荒唐的夜晚。 他半哄半骗把人抱下了下了床,小姑娘扶着窗框,紧紧捂住了唇,生怕嘴角溢出的伸银声会传出去。 她只能泪眼婆娑地回身来要和他接吻,央求他,亲亲她,慢一点,轻一点。 应筠灵动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那你今晚是还住在翠梧街吗?” “嗯。” 应筠忍不住“哇”了一声,感叹道:“那好漂亮的。” 她语气里满是满是纯真的向往,其实一月初的时候也下过雪了,那时应筠就欢喜的不行,甚至连她最看重的口译练习都愿意暂时放下片刻,只为了出门去玩一会儿雪。 那可是连他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叶嘉淮始终不太理解她对下雪天的热衷,家里要是养只小狗,她们俩一定能成为雪天里很好的玩伴。 (本章完) 第101章 我只是想见你 第101章 我只是想见你 叶嘉淮推开一点窗,凉意透进来,熄灭了心头的火,素来凉薄的嗓音却带着一点不自知的暖意,“就这么喜欢下雪天?” “嗯!”应筠重新握住手机,猛点了下头,“我们这里下的雪基本上都积不起来的,算起来的话……” 应筠顿了顿,回忆了片刻,才惋惜地说:“印象里真正下的大雪好像一共也就只有三四回。” “那不然明儿我安排人去接你回来,正好能瞧见这场雪。”叶嘉淮顺着话茬,半真半假地忽悠她。 应筠撇撇嘴,对于他的引诱行为很是不满,她用略带批判的语气说:“叶老板,你在诱惑我哦,才不上当呢!” 不过才离开一天而已,应筠好像就已经有数不尽的话题要和他分享了。 聊着聊着,叶嘉淮隐隐觉察到应筠说话有些词不达意起来,他好心地问:“是不是困了?” “没有。”应筠并不想挂断电话。 应筠摇了摇脑袋,努力瞪大了眼睛,明明刚刚还很精神的,叶嘉淮的嗓音是什么催眠药不成,听这一会儿就想睡。 可毕竟奔波了一天了,即便再硬撑着,也抵不过那席卷而来的困意。 应筠的眼皮有些撑不住了,但潜意识里却还惦念着电话,鼻腔里不时发出一声轻哼,试图借此来表明她尚且还不困。 这模样,很像是不愿放下动画片尾曲最后几秒的顽固孩童。 叶嘉淮自是皆由着她,直至她的呼吸平稳过后许久,这才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因为是除夕,夏云一早就起来了。 天刚亮,应筠就听见了房门外传来水流哗啦的响声。 她猛然坐起来,裹着被子趴到床尾,打开门,轻声喊说:“阿婆,你起啦。” “嗯,还早呢,阿筠你再多睡会儿。”夏云手里拎着锅铲出来,“早上还吃馄饨哦。” “嗯。”应筠点了点头,又说:“阿婆你别乱动,我来做早饭好了。” 夏云摆手示意她安心,“没有那么娇贵,哪有生了一次病就一直不干活的,阿筠你再躺一会儿,馄饨好了叫你。” 应筠自知劝不动阿婆,因为寒冷做了两秒的心理斗争。 她一鼓作气地掀开被子下床,套上厚重的毛绒睡衣。 抖落了下被子,淡紫色的手机砸在柔软的床铺上,发出一声轻响。 手机冰冰凉凉的像是块砖块,为了屏幕的亮起贡献出了最后百分之八的电量。 应筠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总之只隐约有记忆,电话没挂。 她给手机充上电,看了眼通话记录,瞳孔微怔,两个小时,昨晚有打这么久吗? 没时间多想,应筠简单给叶嘉淮发了几条消息,便放下了手机。 屋里复又响起那句熟悉的,“阿婆,我来我来,你去休息。” 叶家每年的惯例,叶嘉淮今儿得早起回老宅。 昨晚睡的虽晚,但睡眠质量不错,叶嘉淮起来时神清气爽的。 收到应筠消息的时候,他刚坐到餐桌前,清晨没有小姑娘和他讨价还价能不能少吃点早饭,还真一时有些不习惯。 「我醒啦!今天好忙的,晚上再和你聊天哦!」 紧跟着的,是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包。 配文:「昨晚叶董的陪聊服务很让人满意,奖励你一个大拇指,亲亲。」 叶嘉淮扬了扬眉,鼻腔里溢出一丝轻笑,就她自己那跟小孩儿似的心性,反倒拿他当成孩子来哄了。 林姨端了鸡蛋上来,笑说:“要过年了,先生今儿的心情瞧着比昨晚上要好。” 叶嘉淮抿呷了口咖啡,问:“我昨晚看起来心情不好?” 林姨有理有据地说:“也不能叫心情不好,和从前是一样的,但总比不上应小姐在的时候瞧着欢喜。” 小姑娘的本事不小了,连林姨都向着她说话。 叶嘉淮放下杯子,开玩笑说:“林姨,我看您是已经被小姑娘给收买了。” — 应筠和夏云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劝服了小老太太安心在家陪阿公待着,由她自己去市场买菜。 中午简单煮了几个团子简单凑合了一顿就算过去了,到下午,应筠早早的就搬了个小板凳坐着开始择菜。 晚上这顿饭,夏云是每年都要做上满桌的菜才算数的。 应筠本想劝阿婆今年就算了,但夏云不让,说是习俗,得年年有余,糊弄不得。 往年都是夏云做菜,她和阿公打下手。 今年应筠怕两位老人家会累着,拍着胸脯主动接过了掌勺大厨的位置。 天色将暗,一年里,就今晚和年初一的巷子里是最热闹的,各家的灯都早早的亮了起来,远行的游子归家,巷口外的路边也停满了车。 应筠在厨房里刚把排骨下锅,就听见夏云嚷说:“阿筠,家里没生粉了,趁还没天黑,我去阿诚那买一包,腌鱼要用的。” “我去买我去买!阿婆你帮忙看着火就好。”应筠脱下围裙,忙拿了手机,抢先一步穿好了鞋子。 “阿婆去也可以的。”夏云说。 应筠摆手,“大过年的,您别惹我生气啊,正好我再去买点烟,白天忘记了。” 夏云拗不过她,“那你喜欢就多买一点,阿婆给你钱!” “好!” 这个点,也没法再赶去别的地方买大烟了。 应筠在阿诚家店铺关门前几分钟赶到了,买了生粉,又挑了些能拿在手上放的烟,像是摔炮,仙女棒之类,应筠想着一会儿吃完了饭还能带着玲儿一起放。 买好东西,她一路小跑回家,刚要推开大门进屋,就听见身后蓦然响起一声低唤,“阿筠。” 应筠推门的动作僵住,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向来人,“澜亭,大过年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郑澜亭脸上的倦容疲惫难掩,比起上回见他,好像又憔悴了很多。 谈恋爱的时候,她只粗略地告诉过她家在哪儿,也不知道他究竟找了多久才找到这儿,唇瓣都干得开裂了。 如果她今晚没出来呢? 他是不是就要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等一夜。 郑澜亭刚想上前,但看见应筠防备的动作,猛然又顿住了脚步。 他颓然地垂下眼眸,哽咽地说:“对不起,阿筠,我只是想见你。” 郑澜亭是个很执着的人,但凡是他认定的事情,他就很坚定地以自我的想法为中心。 不论是当初追她,还是之后为了想让她出国,亦或是分手后的挽回,方方面面都有体现。 郑澜亭是有些偏执,但品性不差的,应筠也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应筠犹豫了两秒,叹了口气,还是走向他,“如果想要聊聊的话,就在这里,你不要再不经过我的允许抱我,好吗?” 郑澜亭点了点头。 “想问什么?”应筠说。 郑澜亭尚且还抱有一丝侥幸,抬起眼,急切又期盼地看向她,问:“阿筠,我知道的,那个人的身份背景很厉害,你是为了阿公阿婆才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是不是?” (本章完) 第102章 你只是被他给骗了 第102章 你只是被他给骗了 郑澜亭是学哲学的,逻辑思维能力不差的,猜的也不能算错。 应筠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是她和叶嘉淮都心知肚明的事。 “有一部分原因,的确是这样……”应筠顿了顿,认真地看向他,说:“但澜亭,这和我喜欢他并不冲突。” “可是阿筠……你要知道,如果那个男人是那种身份地位的话,又怎么会给你一个……”郑澜亭急切的开口,说到一半,住了嘴,不忍再说下去。 应筠抿唇笑了一下,明白他的欲言又止代表什么。 又怎么会给她一个未来是吗。 那双清亮的眼眸眨了眨,看向他说:“我知道呀,但澜亭,我……没想过那些的。” 男人黝黑的瞳仁一阵震颤,郑澜亭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一字一句都宛若是从喉间挤出一般,说得无比艰涩,“阿筠,你以前,从来不会去做注定没结果的决定的。” 她是这样的吗?应筠自己都不太清楚。 不过好像自从遇见叶嘉淮开始,她的确是有了很多第一次的破例。 她也曾试图抵抗过那种为他脸红心跳的悸动感,口是心非的自我欺瞒了很多次。 可最终都没能敌过在她狼狈无措时刻,叶嘉淮唤出口的那句“阿筠”。 应筠知道,现在郑澜亭与苏令仪应该想法差不多。 觉得她是鬼迷心窍也好,自甘堕落也罢,应筠都不在乎,也并不后悔。 至少现在是这样的,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吧。 有些人,光只是想到错过两个字,好像都会觉得可惜。 可惜到,哪怕她明知只有须臾片刻,也愿意义无反顾地去奔赴这一场南柯梦。 “人都是会变的,澜亭。”应筠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 郑澜亭立刻摇着头否认道:“不是这样的,阿筠,你只是被他给骗了。” 郑澜亭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地说:“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郑澜亭的表情略有些狰狞,深恶痛绝地说:“阿筠,这些日子,我不是没有试着联系过你,医院我也去了很多回,可每次只要我想在你面前露面,就立刻会有人来阻拦我。” 他大喘了一口气,继续道:“甚至……甚至他用我家的生意威胁了我爸妈,要把我送出国,两年都不再允许我回国。” 应筠的眉心猛然跳了跳,可叶嘉淮真的会做这种事吗? 在她心里,与叶嘉淮息息相关的词语,大多是沉稳端方,谦谦君子这类褒义词。 或许有时在言语间,他也或多或少的会流露出些许久居高位的傲慢。 又或者是在床上,哄骗她时,少有的,若少年般的顽劣心性…… 那么多的形容词,唯独威胁人这般不堪的词语,好像怎么也不该与叶嘉淮扯上关系。 她下意识辩驳说:“澜亭,你不要乱说。” “阿筠,再怎么样我也不会骗你。”郑澜亭说得一脸恳切,不像有假。 郑澜亭拿出手机,翻出与父母的聊天记录递到她面前,“我爸妈把我的护照收走了,我也是趁着过年我爸妈来看我,再加上你现在回了家不在北城,才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国来找你的。” 应筠皱着眉头将聊天记录匆匆看了个大概,如果就郑澜亭与他父母的聊天记录来看的话,的确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没错。 可她也不能光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应筠稳住心神,没乱下判决,她冷静地说:“我会去问他的,如果他确实做了这样的事……我……” 叶嘉淮会听她的吗? 她好像给不了郑澜亭任何的保证。 应筠攥着拳头,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地说:“总之,我会去问清楚的,澜亭你家里的生意也不会因为你回国而出现任何问题。” “阿筠,问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郑澜亭提高了点音量,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那个男人现在做的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是什么样的人吗?阿筠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能拦我,以后就能拦你,未来要是有一天你想走,他不愿意,你又该怎么办?” “阿筠,他权势滔天,要想困住你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到那时,难道你还能拧得过他吗?” 应筠这次没有一点犹豫,立刻否决道:“他不会这样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应筠很清楚,叶嘉淮绝对不会是那种放不下死缠烂打的人。 被权势地位培养熏陶长大的世家子弟,又怎么可能会低下头来挽留她呢。 应筠几乎可以想象到,如果她提分手,叶嘉淮大概只需沉思片刻,便会点头说好。 应筠没被他带着走,头脑清晰地分析道:“澜亭,一码归一码,你这类虚无缥缈的假设没有任何的意义。” 对上郑澜亭布满血丝的执拗双眸,应筠不由叹了口气,顾及他们间过往的情谊,她苦口婆心地劝慰道:“澜亭,往前走吧,我们该到此为止了。” 到此刻,郑澜亭心底残存的最后一点,象征着希望的微光就此破灭。 他一直觉得,只要应筠还没有喜欢上别人,他就还有复合的机会的。 但到现在,他怎么也该明白了——应筠喜欢他。 不,或许不止,应筠……爱他。 “阿筠,我知道多说也没用了。” 郑澜亭落寞地笑笑,肩膀耷拉着,无力地垂下了头,低喃道,“但你要相信,我绝对不会骗你的,我……会等你的,阿筠,之后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应筠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你不需要等我,电话我也不会打,你知道的,澜亭。” 是预料之内的,没有一丝余地的拒绝。 眼眶的酸胀感不断堆积,郑澜亭闭起眼,不愿再在她面前流泪,可一开口,就全露馅了。 郑澜亭说话的嗓音在抖,“阿筠,那我先走了。” 他是临时回来的,这个时间点,既没车,又没住的地方,他能去哪儿呢? 应筠虽说不再想和他扯上关系,但也做不出那种在这种天气将他弃之不管的不人道行为。 她刚想开口,紧合的屋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夏云问:“阿筠,是你吧,在门口和谁说话呢?” 应筠还没来得及答话,阿婆已经推门出来了。 (本章完) 第103章 我们阿筠最漂亮 第103章 我们阿筠最漂亮 “阿婆,你怎么不穿个外套呢?”应筠着急地扶住她。 “就这一会儿,没事的,我不是看你一直没回来,出来瞧瞧。”夏云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郑澜亭还没离开,和老人碰上面了,没有不打招呼就离开的道理。 他快速抬手抹掉眼边的泪,努力挤出一抹笑:“阿婆新年好。” “这是……”夏云顺着声音望去,眯眼想了几秒,恍然记了起来,说:“是小亭吧。” 郑澜亭惊喜地说:“阿婆,您还记得我。” 那会儿他们还在恋爱的时候,有几次应筠和家里打视频,他就在旁边。 应筠也大方地把镜头转向他,给阿公阿婆做过介绍,说是她的男朋友。 也就只有几回,没想到老人家还记得他。 “怎么会不记得。”夏云狐疑地问,“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和家里人过,来这儿了呢?” 郑澜亭知道应筠对阿公阿婆有多紧张,怕自己的解释会给她带来困扰,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刚回国……想着……想着给您来拜个年。” 夏云当然是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否则也不会对小陈的存在如此好奇。 谁还没年轻过呢,夏云光从郑澜亭的眼神里都能看出来,这孩子对自家的宝贝怕是还喜欢的紧。 应筠恋爱的事夏云都是由着她自己的心意,从来不去多嘴。 但老人家素来心善,不论他们俩现在如何,总也见不得这孩子大冷天的一个人在外面晃。 夏云看了应筠一眼,想了想,还是问:“小亭你吃过晚饭没有?外面冷的很,穿这么点怎么能行,要冻感冒的……你要是不介意,进屋来吧。” “这……”郑澜亭怯懦地看了一眼应筠。 应筠无声地叹了口气,推开大门,轻声说:“你进来吧。” 夏云他们现在年纪大了,也越来越喜欢热闹,多个人吃饭,自是觉得欢喜的。 况且郑澜亭不犯轴的时候,个性还是挺好的,和两位老人家也聊得来。 至于应筠,她反正是坦坦荡荡的,想着都说开了,她就只当是做菜多了个帮手,多了副碗筷一起吃饭罢了。 天色渐暗,越来越多的烟声加入这场年末的合奏庆典。 小城镇对于烟禁燃这事并不严格,平常还好,但到过年,老祖宗留下来的习俗,哪家哪户会不放呢。 前面天还没完全暗,远处的天边就隐隐有烟炸响的声音了。 到吃完饭,说话都要提高了点音量才能听得清楚。 这样的爆竹声响,应该会响彻一整夜。 饭桌上,阿公聊起来,说:“小亭,你没定酒店吧,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回去。” 郑澜亭瞥一眼应筠,不好意思地问:“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阿婆给他夹了菜,说:“出门在外,谁没个要帮忙的时候,只是家里也没多余的房间好给你,电热毯倒是有,就只能支个床,委屈你住客厅了。” 郑澜亭连连道谢,说:“不委屈的,我来的突然,今晚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 吃过饭,郑澜亭帮着应筠一块收拾碗筷。 应筠接过他递来的最后一个碗碟,塞进橱柜里放好,关上门,一转身,对上郑澜亭畏怯不安的眼神。 应筠对此有些不悦,他这模样,就好像生怕她会赶他走一样,刚刚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再这么下去,保不齐阿公阿婆要以为她把他怎么了呢。 她出于礼貌问:“我答应了要陪隔壁阿婆家的孙女放烟的,你要一起去,还是留在这儿?” 隔了好几秒,郑澜亭憋出一句:“我可以……一起去吗?” 应筠耐心耗尽,“那你陪阿公阿婆吧。” 她本来就不是很想带他,虽然郑澜亭留了下来,但应筠也并不想和他有太多的接触,她很担心因为自己的某一个举动,又燃起他心头的悸动之火。 应筠拿起烟,脚步飞快,可刚要走出门,还是被阿婆叫住了,“阿筠,你要去放烟带着小亭一块呀,都是年轻人,总比和我们待在一块要有话聊。” 应筠刚想说她问过了,是他自己不想去的。 可口还没张,下一秒,郑澜亭就默默接过了她手中的烟,说:“走吧,阿筠。” 怎么变来变去的? 他们一起去隔壁接了玲儿,小姑娘稀奇地扭头去看郑澜亭,好奇地问:“应姐姐,他是谁呀,是你男朋友吗?” 现在小孩子懂的都多。 “不是。”应筠立即否认,“是姐姐的同学。” 玲儿点点头,“哦”了一声。 放烟的时候,他们也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大多时候,都是应筠和玲儿在嬉笑聊天。 应筠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小姑娘,点燃了一个仙女棒。 她高声嚷说:“玲儿,你帮姐姐拍张照片吧,天上的烟也要一起拍到哦!” 小姑娘乖乖点头,“好!” 拍好照,应筠接过手机,满意地笑了,“乖玲儿,拍的真棒,姐姐明天给你买吃。” “那我要吃大白兔!”李玲高兴地挥舞着仙女棒。 “好,一定!” 郑澜亭站在她们身边,眼中倒映着这片夜色里最绚烂的火,最美的景致,可他的眸色却愈发黯淡。 照片是要拍给谁的,已经不言而喻。 手里的烟放完,送玲儿回了李阿婆家后,他们便也回去了。 今天是除夕,老人睡的要晚一些。 快到十一点半,在应筠的再三催促下,老人家才终于愿意回房休息。 临进屋前,还不忘叮嘱她,虽然已经分开了,但毕竟是客人,不能怠慢了人家。 应筠胡乱地点头说好,好不容易才把阿公阿婆给糊弄了过去。 应筠手脚麻利地从自己房间的角落里翻出了一张折迭床。 郑澜亭接过床架,“我自己来就好。” 应筠没闲着,转身去拿被褥和电热毯。 床铺铺好,她拉了拖线板过来,插上电,应筠突然想起来问一嘴:“你和叔叔阿姨通过电话了吧,别让他们担心着急。” “打过了的,谢谢你,阿筠。” “没事,客厅里没空调,晚上要是还冷的话你就来敲我房门,我把空调给打出来。”应筠摆手,转身往自己房间走,连他的回答都来不及听。 她关上房门,看了眼时间,离大年初一只有五分钟了。 也不想着去洗漱了,应筠赶紧拿了手机,将今晚拍的照片发给叶嘉淮,问:「烟和我,谁更漂亮?」 「没有p过,原图直出哟!」 几乎是刚刚发出去,叶嘉淮的消息就回了过来,「我们阿筠最漂亮。」 应筠嘴角泛起笑意,快速打字:「你现在有空吗,可以打视频吗?」 她想做第一个和叶嘉淮说新年快乐的人。 叶嘉淮(阴狠脸):你让我老婆和前男友一起过除夕? 作者本人:我们阿筠宝贝还不是你老婆呢!而且堂堂叶董,不能这点气量都没有吧……(逐渐心虚ing……) (本章完) 第104章 哄不好了! 第104章 哄不好了! 「稍微等一会儿。」 应筠看着短信,稍稍有些失落,一会儿是多久呢? 她好像不能做和他第一个说新年快乐的人了。 心头的失落引得应筠不由撅起嘴,她弓起背,趴在桌子上,回复他的语气却没有表露分毫遗憾,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好滴。」 新的一年快到了,爆竹声也响的更起劲了。 等待的那一阵,应筠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烟火声,无聊地在桌面上敲打着指尖。 郑澜亭和她说过的事她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问。 而且又是春节这个时间点,她怎么问的出口呢? 电话里,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到时候别再阴差阳错地起了误会,就更不好了。 所以,等年后吧,年后她回了北城再问。 现在,就好好庆祝新年吧。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从五十八跳到五十九,一,二,三……三十三…… 应筠在心里默数到五十,屏幕上方突然跳出视频聊天框。 应筠猛然坐直身子,打开台灯,亮晶晶的双眸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弯成月牙的形状。 接通视频的一瞬,时间数字恰好跳转为零点,窗外接二连三地响起烟声,透过玻璃窗,天空绚烂的色彩映衬着她柔和的脸庞,多添了几许灵动的烟火气。 应筠握紧手机,率先将脸凑到屏幕前,咧开嘴,两侧虎牙随着她唇瓣的开合,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尖角。 有了爆竹声的掩盖,她不再需要压低嗓音。 应筠终于能说出自己酝酿许久的祝福:“新年快乐!叶嘉淮!祝你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业步步高升。” 他所处的环境极静,隔着听筒,极与极的对比之下,爆竹声尤为的震耳欲聋。 但叶嘉淮仍旧清晰地捕捉到了少女清亮的嗓音——那是在他心头炸开的烟火。 他握着手机,仅是为这句喜庆的拜年话,恍然有了两秒的失神。 叶嘉淮自己都讶然,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已,竟然能远比响彻云霄的烟火燃爆声,更震撼人心吗? 一直到应筠从他身边离开后的第一个春节,聊天列表顶上一条又一条的拜年消息,无一不是文采斐然,辞藻华丽。 叶嘉淮翻过一条条精心编辑过的短信,心无波澜。 缺了什么呢? 他一边告诉自己不过是缺了一个小姑娘的祝福而已,一边却又怎么都按捺不住心头的怅然若失。 直至那一瞬,他才蓦然又想起这个夜晚,这片刻的恍惚。 那时的他,尚且不曾深想,此刻令他心神意动的,并不是那句吉祥话,而是向他贺喜的小姑娘啊。 那个似温玉般,仅仅是站在那儿,就叫人心头熨帖的姑娘。 “新年快乐,阿筠,也祝我们阿筠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叶嘉淮回以她一句祝福,又笑说:“小姑娘给我拜了年,该给你包个红包才是。” 应筠嘟起嘴,佯装不满,眉眼间却难掩欣喜的骄矜,“你是我长辈吗?要给我包红包。” 叶嘉淮将手机拿的端正了些,挑了下眉,挪揄地笑说:“也能算上半个长辈不是,尊称也叫了不少了。” 应筠愣了两秒,对上那双戏谑的眼眸,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白皙的肌肤瞬间烧红了一片,恰与天空坠落的莹莹烟火交相呼应,小姑娘眉宇间的艳丽之色更被衬得秾丽动人。 应筠又羞又恼地暗骂一句,这个疯子! 床上逼她喊出来的那些个称呼,这会儿竟然好意思拿出来讲! 真是老流氓啊! 应筠恼得一时不知道该去捂摄像头还是捂自己的脸,她拧起眉头,自以为好严肃地嗔了他一眼,厉声斥道:“叶嘉淮,不许说了!” 叶嘉淮抬手掩唇,低哑地轻笑出声。 应筠被这声笑逗得更羞了,她赌气地将摄像头偏过一点,环抱着双臂,气鼓鼓地向他兴师问罪:“你大年初一就惹我生气!我万一生一整年的气怎么办?” 屏幕上,只能看见一个她穿着毛绒睡衣的肩头,叶嘉淮轻“欸”了一声,笑说:“哪有把镜头转过去自己生闷气的,阿筠也得给我个赔罪的机会不是。” 应筠轻哼了一声,就是不露脸,“不行,你摊上事了,叶嘉淮,哄不好了!” 叶嘉淮却好像丝毫没有哄不好人的危机感,仍旧是慢条斯理的语气,问她:“坐在书桌边呢?” 应筠一下子就被带跑了,“你怎么知道是书桌?” 叶嘉淮说:“打扫的时候,阿姨拍过照片给我。” 听完回答,应筠“哦”了一下,转头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复又哼唧了一声,不说话了。 叶嘉淮不急不缓地抛出一个听起来很莫名其妙的鱼饵。 他说:“阿筠,打开左手边第二层的抽屉看看。” 应筠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但秉持着这回要好好与他“较量”一番,绝对不能被他轻易哄好的念头,应筠硬是压下了那句险些脱口而出的疑问,一声不吭。 嘴上可以逞强,可事关好奇心,应筠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 虽说是有爆竹声作掩护,但因为心虚,应筠还是放轻了自己拉开抽屉的动作。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狂妄自大”,好听话都不说一句给她听。 她自己的房间,自己的抽屉,叶嘉淮来都没来过,他难不成还能像哆啦a梦那样,有个隔空传送门不成。 应筠天马行空地将现实与动画结合,一边伸手,一边在脑海中构想出一幅,她一拉开抽屉,就冒出个叶嘉淮的神奇画面来。 想到这,应筠没憋住,溢出一丝很轻的低笑声。 笑意止于抽屉拉开的一瞬,当然,抽屉里并不如她的奇思妙想那般令人瞠目结舌。 但也的确是出现了两个绝对不属于她房间的物品。 应筠弯下腰,仔细盯着一抹鲜红一抹玄黑愣了神。 红色她认识,是红包。 至于底下压着的那个黑色丝绒质感的扁平大方盒…… 应筠情不自禁问出口,“这些……是什么?” (本章完) 第105章 看起来是暴风雨 第105章 看起来是暴风雨 应筠也当过送礼物的人,礼物送出的那一刻,她总是很期待看到收礼物者的反应,会迫不及待地说上一句,快看看喜不喜欢。 但叶嘉淮的语调始终平平淡淡的,好像事不关己地说:“红包,还有新年礼物。” 他顿了顿,才又补充了一句,“新年快乐,阿筠。” 直到此刻,才隐约流露出一点珍重的意味来。 怎么会不感动呢,在一年初始之际,明明相隔两地,她却收到了来自他的礼物。 应筠张了张口,刚想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恍然又记起来,前几天叶嘉淮说要找人打扫的时候好像是问过她一嘴,她房间那些柜子,抽屉能不能打开,阿姨说要擦一擦。 她当时真的就以为只是为了打扫而已。 应筠有点想哭,但一想到是大年初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又被她给生生咽了回去。 开心的事情才不要哭。 不论是惊喜还是难过,在对情绪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候,人好像总是习惯用口是心非来充作伪装。 所以应筠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句,真是“心机好深”的男人! 骂完,那种鼻头发酸的感觉也淡了很多。 应筠清了清嗓子,声调还是有些不自然,问他:“我要是先发现了呢?” 叶嘉淮说:“总也是要送到你手上的,没差。” 才不是这样,应筠在心底默默辩驳,那你怎么不在北城的时候就给我。 所以还是期盼这份仪式感,等在大年初一才送出的吧。 口是心非的嘴硬男人啊,应筠这么想着,心底泛起一丝丝甜意来,比今晚喝的那碗甜粥还要更能甜到心坎里。 在她二十二岁,不对新的一年了,在她二十三岁这一年,她好像又重新找回了对甜食钟情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因为叶嘉淮。 应筠拿起一旁的支架,架好手机,依旧还是那个只露一个肩头的机位。 她弓腰下去,小心翼翼用两只手捧出那个超厚的红包和方盒。 她知道,这一定很贵重。 应筠下意识先去捏了捏那个厚重的红包,很有份量,在她的掌心中存在感十足。 她笑说:“好厚的红包哟,叶老板好大气,财神爷呀。” “嘴贫得你。”屏幕上那个消失了片刻的肩头这会儿很灵动地在一耸一耸。 叶嘉淮终于揭下了不甚在意的漠然面具,催促她说:“盒子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其实在看到那个方盒的时候应筠就有预感是什么了。 丝绒盒,这个尺寸,不是项链就是手链。 哪怕她有心理准备,但在打开的那一瞬,应筠还是被那翠绿色的幽光晃了眼。 应筠从不是那种为了彰显自己的自强自立,就苛刻地去计较金钱的人,在感情里一遍遍去强调你我分别,反倒更像是一种自卑。 她一直认为在恋爱中,送出礼物,接受礼物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是为了人情上的你来我往,两不亏欠,而是因为情到浓时,我想献出一份我的心意而已。 郑澜亭以前也送过她很多礼物,她也都能坦然接受。 但此刻,翡翠的光彩在暗夜里太过夺目,以至于应筠不由有些生畏,连触碰都不敢,生怕自己的手劲太大,一不小心就将这份安然躺在盒中珍宝给惊扰碎了。 她用目光描摹过项链的轮廓,咽了咽口水,嗓音有些干涩,“你送给我这个干什么。这……好贵的吧。” 叶嘉淮淡然的语调稍稍安抚了她略有些浮躁不安的内心,他说:“再贵,放那儿也不过是个物什,我们阿筠戴了,高兴了,它才能值回点本钱不是。” 应筠被他说得面红耳热的,斥他:“你胡说你!油嘴滑舌的!” 应筠不由感叹,男人哄人的招数果然都是无师自通的,天生就会说甜言蜜语,他们才在一起多久,叶嘉淮说起这种话来都脸不红心不跳了。 叶嘉淮继而接着开始蛊惑她:“镜头转过来,戴上给我看看。” 好吧,她承认,她的确被他哄好了。 那张他惦念许久的清丽脸蛋终于露了出来,脸蛋粉扑扑的,眼尾也有些红。 转过镜头的第一件事,应筠瞪了他一眼,只有嗔,没有怒,视线睇过来,瞧得人心都化了一片。 随后,纤细的指节挑开毛绒外套顶上的扣子,里面穿的是一件普通的衬衫领方格睡衣,露出修长的颈脖,一点若隐若现的锁骨。 应筠小心地从盒子里捧出项链,她垂下头,乌黑的长发丝丝缕缕荡下来,冰凉的玉石贴上肌肤,胸口的心脏猛然剧烈跳动了两下,像是在抗议,又像是在心惊,她好像闯入了不属于她的世界。 应筠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鲨鱼夹,将垂落的发丝挽起,多解开了一颗领口的扣子,以方便屏幕对面的人能更好地看清锁骨处珠宝的全貌。 她扬了下眉,不安地抬起眼,问:“好看吗?” 有多漂亮呢,是叶嘉淮不禁为之失神片刻的程度。 她皮肤本来就白,幽绿色的光芒更是衬的她肤若凝脂,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 价值连城的珠宝当惯了惹人瞩目的主角,此刻也只能轮作配饰,魅力值始终比它的拥有者要逊色三分, 叶嘉淮真心实意地夸说:“很漂亮,很衬你。” 他想,以后该多给应筠买些配饰,小姑娘戴着好看。 “你眼光好嘛。”应筠甜甜地笑着,恭维他。 叶嘉淮是从长辈面前抽身出来的,没聊一会儿,应筠便听见听筒里远远地传来一道唤声:“嘉淮,人呢,你爷爷找你。” “知道了。” 应筠怕打扰到他,不等叶嘉淮说话,便主动挥手和他告别:“你还有事呢吧,我先挂……” “阿筠。”伴随着一道男声,房门突然被敲响。 应筠的话被打断了,脸上的笑意霎时有些僵硬。 “砰——砰——”一声声烟,接二连三地在天空炸响。 叶嘉淮眸色暗了暗,脸上浅淡的笑意不减,问:“怎么了?” 应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其实告诉他也没事,只是今天郑澜亭的那番话在她心里耿耿于怀,没把事情了解完全前,她不想给任何人造成困扰。 应筠凑到镜头前,提高了音量,说:“没事,那我先挂了啊,拜拜。” 她又退后,摆了摆手,看清叶嘉淮的嘴型说了再见,立刻挂断了电话。 章寄雪在二楼窗边找到人,从楼梯口走到人身边,几步路的距离,她敏锐地觉察到自己儿子的这心情似乎由晴转阴了。 哦,不,冷着张脸,看起来是暴风雨。 (本章完) 第106章 我们仍是朋友 第106章 我们仍是朋友 郑澜亭找她是为了来和她说一声,他约了车,早上五点就先走了,麻烦她和阿公阿婆说一声。 大年初一的时间点,他哪里约得到车子? 应筠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冷漠的态度而别扭,逞强要离开。 其实没必要的,一晚上都留了,不在乎这么一时半刻的。 当然她开口挽留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她怕他出事。 又是在她家过了一夜,真出什么事,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她说:“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的,等天亮了再走就好。” 郑澜亭捕捉到她目光里的忧虑,苦笑着摇了摇头,打消她的担心,“是我爸妈安排的车。” 应筠闻言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这次分别后大概很难再有以后,郑澜亭在不断“轰隆”作响的炮声中,终是落下了泪来。 应筠想,泪水本不该属于这个喜庆的节日,但与告别相关,又好像情有可原。 应筠成长于复杂的环境之中,父母的缺失促使她拥有比同龄人更成熟的心智,塑造出她身躯里最为刚硬果决的一部分。 但阿公阿婆给予她的爱,街坊,朋友对她的关心照顾又宛如一场和顺的春风,不断浸润滋养她的内心,将善良温和注入她的灵魂中。 所以应筠总是愿意去理解,体谅,或许每个人走出一段感情需要的时间都不同。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分手了,她也仍旧愿意一次次给郑澜亭谈话的机会。 郑澜亭抽泣着道歉:“阿筠,对不起,我也知道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困扰,其实我其实也不想这样的,我只是……只是太爱你了……阿筠,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年我不出国,或者我没有总想着让你,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郑澜亭语无伦次地诉说着歉意,悔恨,如果…… 会吗? 应筠想,答案是很肯定,不会。 应筠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种悲观的想法,她总是觉得,如果有些事,注定要发生,那么不论你当时做了什么样的选择,什么样的决定,结果都不会改变。 路换了另一条走,目的地也还是那个。 “大年初一不好哭的,郑澜亭。”应筠叹了口气,保持着距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新一年,我希望你能往前走,好吗?” 郑澜亭知道,他和应筠是真的不会再有以后了。 他牵强地扯了下嘴角,说:“我……努力试试吧。” 郑澜亭在这个夜晚第一次提出了一个有些冒昧的要求,“可以再抱一下吗,阿筠?” 应筠沉默了几秒,本来想说不了吧,但话到嘴边,应筠又突然想起那些因为缺乏一个拥抱,就做出冲动之举的社会新闻来。 “好。”她点点头,上前一步,抱住他。 郑澜亭紧紧地回抱住她,心有不舍,但也开始慢慢接受,这应该也是他最后一次做这样亲昵的越界之举了。 应筠没有挣扎,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鼓励说,“澜亭,以后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向她承诺,“好,阿筠,你也是。” “嗯。”应筠和他拉开距离,“那晚安,你睡得冷吗?” “不冷的。”郑澜亭摇摇头,目光不舍,“晚安阿筠。” 回了房,应筠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至少这一回,她觉得郑澜亭是有在试着放下的。 凌晨时分,应筠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她将红包和项链都谨慎地收入柜子深处。 看了半天,却还是觉得不放心似的,又搬起另一侧的被,压在了上面。 这下安心多,应筠叉着腰,满意地看着那个高高堆迭的被山,又觉得自己这样子有些小家子气。 不管了,就这样吧。 她无奈地失笑,终于躺到床上,外面的烟火声还在响,忽远忽近。 应筠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心中略有忧虑,她在想,叶嘉淮有听到那声敲门声吗? 她要问吗?可是又该怎么问呢? 应筠晃了晃脑袋,强制自己闭上眼,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他们也没见过几回,听见了也大概率认不出来是谁,就算认出来……她也可以好好解释的。 应筠自觉问心无愧,想清楚了,就也不再有负担,闭上眼,进入浅眠。 外面的焰火要响一夜,她从小到大反正是习惯了,总之这晚基本上是睡不到什么觉的。 应筠还记着郑澜亭清早要走的事,没躺下几个小时就起来了,毕竟没有让客人空着肚子走的道理。 四点多,外面天还没亮,响彻一夜的炮仗声暂时弱了些。 天空等待破晓,爆竹也在等待下一轮燃爆的时刻。 应筠早起给郑澜亭泡了杯红水,又煮了团子馄饨和鸡蛋。 郑澜亭心里过意不去,“不用这么麻烦的,阿筠。” 应筠把碗筷端到他手里:“这是习俗,图个好兆头,快吃吧。” 等他吃到好,阿公阿婆也起来了,给他包了个红包。 郑澜亭推拒不过,应筠也说是心意,他只能收下,他背上包,手机恰时响起。 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应筠套了件羽绒服送他出门。 空气里,隐约有焰火燃放过后残留的硫磺味。 他们拥抱,道别,应筠在他难以启齿时,坚定地告诉他,“我们仍是朋友。” 车子开出很远了,郑澜亭却还开着车窗探出个脑袋来和她招手,“阿筠,再见。” 应筠也和他挥手,谁:“再见。”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车影逐渐消失在远方漆黑的天际线,尚未迎来白昼,迎面袭来一阵凛冽的寒风,发丝拂面。 应筠微眯起眼,拢紧了衣衫,转身回屋,她在心头默默祝福了一句,希望你的心事都能随着风散去。 在家里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除了大年初二苏令仪他们回来之外,身边也没什么亲戚需要特别跑一趟拜年的。 苏令仪她们回来的那天,为了避免过多的接触,应筠仍旧秉持着从前的习惯,吃过饭,就自己出门逛去了。 她也没想到,还能碰见幼时的好友。 是年年先上来和她打的招呼,应筠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惊喜地握着她的手:“是年年对吗?” 年年是在她们初一那年搬走的,当时虽然互留了家里的号码,但在那个她还尚且买不起手机的学生时代,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号码变更,轻而易举地就中断了两个少女的友情。 十年的光景,足以将一个人全然变成另一种模样。 (本章完) 第107章 她有点想他了 第107章 她有点想他了 她们从最初见面时的惊喜,再到久别不熟悉的尴尬。 两个人简单地聊了几句近况,对话就陷入了沉默。 幸好还有一只小狗,至少让她们有话可聊,“这是你养的小狗吗?多大了?” 年年的目光温暖起来,说:“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养的,三岁,从三个月开始养起来的。” 小狗咧着嘴对她笑,应筠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哇”了一声,感叹小狗的可爱,也感叹他们的感情。 她们牵着小狗,一起闲逛,多年不曾踏及此地,曾经最熟悉巷内小道的姑娘,现在也如异乡客一般,不时要问上一句,这是什么? 应筠做贴心的导游,一一给她介绍,她们好像也找回一点当年聊天的轻松感。 “你现在是在北城读书对吗?毕业以后还打算回来吗?” 应筠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以后的事……我也说不太准。” 应筠也有来有往的,好奇地向她抛出一个新话题:“今年怎么会想到要回来的?” “我和我男朋友要准备订婚了,就想着带他来我长大的地方看看。” 订婚,这是个听起来神秘又崇高的词语,象征着世界上又要多出一个小家庭。 这对应筠来说简直是一个太过遥不可及的词语。 她对自己未来的走向尚且还不算清晰,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婚姻暂时并不在她的未来规划内。 在遇见叶嘉淮之前是这样,在遇见他之后…… 就更是如此了。 等她结婚,估计叶嘉淮的孩子都不知道几岁了。 应筠郑重地向她道了句,“恭喜。” 说完,应筠又有些懊悔自己出门怎么不带点现金,“这样的好消息,我应该给你包个红包的。” 年年笑说:“不用啦,等到结婚的时候再说吧,我给你发请柬,你要有时间,就来吃顿饭。” 应筠应下:“好。” 虽这么应着,但应筠却并没有把这话当真。 她也是长大后才发现的,成年人之间,做不做到是一回事,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了,也就是俗称的场面话。 年年问:“光说我了,你呢,有谈恋爱吗?” 应筠也笑着点点头,“嗯。” “那我也期待你的好消息。”年年说。 应筠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回,不会有好消息的,至少不是和她现在谈的这任男友的好消息。 她当然没这么说,应筠浅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小狗一扭一扭的小屁股上,说:“希望吧。” 希望她与叶嘉淮都能尽情享受这段爱情。 聊着聊着,她们又绕回了最初的路口,不远处传来一道响亮的男声,一边喊着年年的名字,一边朝她们奔来。 小狗欢呼雀跃地摇起尾巴来,年年有些拽不住它,松开了手,任由狗狗朝着男人跑去。 她们俩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应筠与年年的未婚夫打了声招呼,也到了分别的时刻。 “那下次有机会见,我去北城的话就去找你。” “好。”应筠笑着挥挥手。 应筠一直记得那晚分别时的场景,黄昏时分,天色将暗,天边沉淀着金色的残阳,两人一狗,就这么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像是有着一起走到天荒地老的决心。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不需要过多华丽词汇的赘述,只需要三个字便足够传达出心中所感——真好啊。 应筠想,这样的幸福,真好啊。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叶嘉淮。 她有点想他了。 — 春节眼见着快过完,虽说大四了,基本上已经没什么课,但公司那边她还需要继续实习。 他们公司的福利还算不错,开工时间没有赶回北城的大潮,要晚几天。 但应筠是真的很纠结。 一方面是春节的这段时间,她虽说每天都有和叶嘉淮打电话,可隔着屏幕和面对面拥抱的感觉始终是不一样的。 她很想念他。 另一方面是阿公阿婆的身体虽说恢复得越来越好,但应筠还是不太敢放心。 她想多陪陪阿公阿婆。 应筠本来还说要给他们找个保姆,她来出钱就好。 阿公阿婆拒绝了,说不习惯外人的照顾,他们恢复的也差不多了,自理没问题,只要不出去干活就好,让她别浪费这个钱。 应筠拗不过他们,只能就此作罢,但她毕竟隔的远,她怕要是有什么问题怕不能及时赶回来。 所以她去找了阿诚哥,恳请他每到阿公要去医院做康复治疗的时候,陪着一块搭把手。 阿诚一口应下,却不愿意收她的钱,应筠废了半天口舌,可谓是历经一番“威逼利诱”,总算让人收下了一点辛苦钱。 她还和老人家约法三章好了,不论如何要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不许外出撑船摆摊,有不舒服了要立刻告诉她。 回北城的决定,应筠纠结再三,还是选择了多在家里留几天,订了开工两天前的机票,这样她落地了北城还能有一天休整的时间。 她给叶嘉淮说了一声,他简洁明了地说了好,如往常一样的贴心,告诉她从哪个口子出来,他去接她,晚上和他的朋友一起吃饭。 说起来,关于那晚郑澜亭敲门的事,叶嘉淮应该是没有听到的。 他没问起过任何相关的问题,他们的相处也一如既往的亲昵。 但不知道为什么,应筠心底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可她细想起最近他们的聊天,又说不出有任何的异常。 如果硬要从中挑出一点不同寻常的话,那唯一奇怪的,大概就是叶嘉淮没有催她回去吧。 这俨然和他之前三番两次留她在北城的态度不符。 不过应筠也没多想,只觉得叶嘉淮素来很贴心,应该是体贴她想多陪陪阿公阿婆的心。 第一次,应筠对于回北城不再尽然全是对家里的不舍,还暗藏了一丝期待。 随着回北城的时间渐近,应筠想,或许期待值比她所想的一丝要多那么一点。 哦,不,应该说是有很多期待。 在飞机落地北城的那一瞬,应筠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一边步履匆匆地往外走,一边在脑海中勾勒那张思念已久脸,心情忍不住雀跃起来。 她想,因为一个人,她和这座城市,好像又多了一点牵连。 (本章完) 第108章 没必要,也不至于如此 第108章 没必要,也不至于如此 司机在出口处接到她,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带着人往外走。 “谢谢,叶嘉淮呢?”应筠问。 “先生在车里。” 应筠“哦”了一声,点点头,那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感又开始了。 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心里别扭的点在哪儿。 应筠在心中暗暗批评了自己一下,不能因为他没有亲自来接你,你就患得患失,不要做个太贪心的人。 出机场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 天气寒冷依旧,用力吸了两口空气,应筠的鼻头就红了。 她将半张脸埋首到围巾里去,抬眸看向天边,暖色调余晖看得人心头暖洋洋的。 她不知道这半个月来北城的天气如何,总之今天是个极好的天气。 她有点浪漫主义地想,真好啊,天公作美,为我们的再相逢。 应筠远远地就看见那辆熟悉的车身了,她的脚步越发轻快起来。 应筠指了下车身的一侧,明知道隔那么远叶嘉淮什么都不会听见,但还是悄声问:“他是坐在这边吗?” “是的。” 应筠小跑到车边,站在叶嘉淮所坐的那一侧,并没立刻拉开车门。 车窗贴了单向膜,从外往里看是一片茫然,但从里往外却能瞧见所有的风景。 她弓下身,将额头贴上那片冰冷,用力哈了口气,伸出指尖,在玻璃上的一小片白雾中,画了颗很规整的爱心,然后填满。 很幼稚的行为,明明白白地阐述了她真切的爱意。 “咔哒”一声,门开了。 应筠往边上让了一步,给予车门打开的空间。 门缝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嗓音带笑:“还不进来,也不怕冻着。” 那双眉眼清朗依旧,带着宠溺看向她,鼻腔里,霎时充填满他身上好闻的香味。 车门关上,应筠窝进他的怀里,手掌探进开敞的大衣里,环住他的腰,冰冷的掌心找到了热源,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安然地吐出一口气,说:“我回来啦,叶嘉淮,你想过我没有。” 叶嘉淮揽着她的肩膀,嗅着她发丝的清香,连日来的烦闷得到了片刻的安抚,可转瞬,又化作更为深浓的欲念,燥热,不满…… 他平淡地“嗯”了一声,说:“很想。” 应筠抬起眼去看他,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她觉得不对劲了。 为什么呢? 应筠认真地去思考,很快得出结论——这和她预想中的重逢截然不同。 他既没有好好地抱她,也没有好好地亲她,就连说“很想”都像是在处理公务般平静无澜。 这一切致使她似火般的满腔爱意找不到承接对象,她像是在演一出只有她自己动情的独角戏。 应筠抬起手,去轻触他的眉心,她担忧地问:“叶嘉淮,你……很累吗?” 叶嘉淮握住她冰冷的指尖,包到手心里,安抚性地勾了勾唇,问:“还好,怎么了?” 应筠嘟了一下嘴,说:“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有一瞬,胸口的压抑着的不悦感几乎要喷涌而出。 但他仍旧不动声色,像一只蛰伏的野兽,静默地等待着暗夜的到来。 有些话,还没到要说的地步。 又或者说,他的高傲,他的自尊,并不允许他将这件事掰开了,说透了,去质问应筠。 没必要,也不至于如此,这事儿就当那么过去了。 叶嘉淮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转而问了句:“阿公阿婆身体怎么样了?这个年过得开不开心?” 两个问题,足以引出小姑娘无限的分享欲。 应筠兴致勃勃地和他聊着过年期间发生的所有趣事,比如除夕晚上带着隔壁阿婆家的孙女去放烟,又或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好友…… 说着说着,应筠觉得头顶的呼吸声突然沉缓了许多。 应筠悄悄仰头去看,叶嘉淮睡着了。 应筠不再说话,调了一下空调的风口,又重新靠到他怀里。 他应该很累吧,应筠想。 车子开得很平稳,不像是她离家的那段路,车轮碾在青石板上,时不时压到一块石子,她人被颠一下,耳边也有“嘎啦啦”作响的声音,和春节接连不断的炮声有异曲同工之处。 过年期间,半夜总时不时有一声炮响,又或者是因为那些细微的不对劲之感而心有不安,应筠没怎么睡好觉。 这会儿听着叶嘉淮平缓的呼吸声,应筠不知不觉也闭起了眼。 一觉醒,车子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叶嘉淮吻了吻她的额角,轻声唤她:“阿筠,到了。” 应筠茫然地睁开眼,还没醒过神,下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嗯”一声,问:“到哪儿了?” 她亲昵的撒娇,依赖到底是软化了一颗冰冷的心,叶嘉淮捏捏她的脸蛋,笑说:“吃饭的地方,忘了?” 应筠迟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叶嘉淮笑了,替她拢好衣服,搂着人下了车,往会所里面走。 睡了一觉,他们的相处好像又自然而然地回到了亲密无间的时候。 应筠心里觉得欢喜,也更确定了,叶嘉淮刚刚就是累了。 进了门,应筠才想起来问:“今晚吃饭的人都是你的朋友吗?” “嗯,上回你都见过的那几个,不用拘束。”叶嘉淮说。 应筠点点头说好。 他们还没走几步,突然就有人笑意盈盈地上来打招呼,“嘉淮哥。” 两人的步调停住,叶嘉淮看向来人淡漠地应了声,问:“来这儿吃饭?” “是,这不是马上要出国了,和朋友出来聚聚。” 站在年轻男人身后的少男少女们也齐齐向叶嘉淮打了声招呼。 已经不是同一辈了,叶嘉淮不太熟,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应筠被他搂着,听着他像个长辈一般叮嘱眼前的人,出国了还是要专注学业,头脑清醒些…… 她突然感受到了年龄的差距,叶嘉淮真的是比她大好多呢。 她正胡思乱想着,敏锐的觉察到人群中除了探寻之外,还夹杂着几许不友好的视线。 她抬眸望去,那几道视线就在叶嘉淮不可见的地方,不屑地白她一眼,再转而移开。 应筠明白那代表什么意思,她喝醉酒那晚已经体会过一次了。 在决定和叶嘉淮在一起时,应筠就预料到了,她和叶嘉淮的身份差距太大,在这群人眼中,她大概是个为了攀附权贵,不择手段的女人。 这类不屑一顾的姿态在之后于她来说会是常态。 应筠挺直脊背,告诉自己,不要计较,她无愧于心就好。 今天只有一章哦~ (本章完) 第109章 不许学我说话! 第109章 不许学我说话! 应筠淡然地将视线移开,注意力落到大厅中央摆着的三角钢琴上,一个身着礼服的姑娘正在演奏。 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但却没有人为其驻足停留。 应筠甚至为此生出一点懊悔惋惜,初进门时,她被这低调奢华的装修摆设迷了眼,竟然也不曾注意到这其中最具有生机活力的光景。 小时候,她也看见过别人弹钢琴,是在学校礼堂里,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像一位优雅的公主。 应筠也曾趁着帮忙收拾布景的时候,悄悄去摸过一把钢琴光滑的琴盖,冰冷的触感让她感受到这个大家伙不菲的价值。 应筠一直认为,这样高雅的古典音乐是需要坐在礼堂里认真欣赏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大厅里不起眼的一角,又或是她躲避不礼貌打量时,偶然发现的惊喜。 为此,应筠又蓦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惶恐感。 她想,叶嘉淮的往日里的冷漠不近人情或许情有可原,她踏进来后发现,他所身处的,真的是个很容易让人漠然的世界。 可她不能沾染上这样的习惯。 应筠很清楚,她是这个世界的拜访者,不知何时就要回到本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去,如果那时她丧失了发现美好的眼睛,那生活将变得无比痛苦,人也会陷入迷途。 意识到这一点,应筠迷惘了几秒,忧心忡忡。 但她素来是个不惧面对困难的姑娘,在问题产生的同时,就已经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很快,她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法子——在这片浮华中,专注于自己发现的美好。 应筠全身心都投入到平缓的琴音中,亲身实践,这是一种很好的,能找回内心安宁的方式。 叶嘉淮结束了寒暄,身侧的人却看着远处定了神,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问:“喜欢弹琴?” 应筠听得太入神了,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她抖了一下。 叶嘉淮将她搂的更紧,轻声笑话她:“胆儿那么小,过年放鞭炮不怕?” “我胆子不小,你突然讲话我才吓到的。”应筠收回视线,不满地撇撇嘴。 叶嘉淮带着她继续往里面走,又问了遍,“刚刚看那么认真,是不是很喜欢?” 应筠习惯性地摇摇头,说:“没有啊。” 叶嘉淮拢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跟教导主任训话似的,“真没有?” 应筠很怕痒,隔着衣服挠也不行。 她认怂了,在叶嘉淮面前好像注定撒不了谎,她伸出指尖比了个细微的距离,眼睛眯起来,说:“有一点点吧,就一点点。” 一般这类“一点点”,应筠都会自己埋藏在心里消化。 就像童年看见的那架钢琴,看过,摸过,就好了。 她知道如果她那时候提出来想学,阿公阿婆一定会想办法满足她。 老人家不会做出向女儿张口的事,又不舍得让外孙女比旁人差一点,就心甘情愿自己多吃点苦。 应筠很早就领悟到这一点,所以除了日常生活外,基本上不会和阿公阿婆提任何的要求。 长大了,她也想过要不要去学一学自己幼时的梦,但在存钱买车买房和追逐童年梦想之间,她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现实。 应筠好奇地问了一嘴,“叶嘉淮你会弹吗?” “不会。” 他回答得太快,像是早就设想好的答案。 应筠的回答也在他的设想内,小姑娘眉头一拧,狐疑地戳戳他的腰:“真的?” “会一点儿吧。”叶嘉淮改口,模仿着她的语调,“就一点点。” 应筠被与他截然不符的迭词说法给逗笑了,佯装生气摆起脸,隔着大衣轻拧了一下他的手臂,“我就知道你骗我!还有不许学我说话!” 走两步,她的“气”也就消了,侧首仰脖去看了他几回,想象了一下他弹琴的模样,忍不住夸赞道:“那你好厉害,弹琴也会!” 应筠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崇拜,在她眼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好像都很厉害。 叶嘉淮没想给她树立什么高大的形象,诚实地告诉她:“我妈喜欢,我爸逼着我学的,为了这个挨了不少揍。” 学钢琴起因是章寄雪想让自己过分好动,闲不下来的儿子儒雅一些,添些书生气。 叶群贤秉持着章寄雪有令,他就服从的道理,第二天,钢琴就到家了。 那一阵,正好他爷爷又给他做了个弹弓,叶嘉淮每天都热衷于在大院里带着兄弟几个闲逛打鸟,哪里能坐的住。 他和他爸嚷着吵了好几回,但钢琴呢,也那么跌跌撞撞地学了下来,能算是小有所成。 应筠眼睛瞪大,觉得不可置信,挨揍,吵架,她想象着缩小版叶嘉淮犟头犟脑的样子,抿起唇偷偷笑起来。 她为认识到一个截然不同的叶嘉淮而觉得欢喜,好像又靠近了他一点。 小姑娘在他身边温声软语地笑着,一声声,都往他心口里嵌似的,填补掉那些因为不满而斑驳的裂痕,那些冒头的火好似再也发不起来了。 叶嘉淮微微侧首,宠惯至极地说:“等一会儿回去了,我让人把钢琴搬过来,教你弹,好不好。” 她不过随口一提,就被人放在了心上,应筠知道,此刻心头的满足感不仅仅是因为满足了年少时的梦想,还因为他带来的珍重。 “嗯!”应筠忍不住抬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谢谢叶老师!” 多日不见的思念,压抑的情愫,终于因为这个吻而有了爆发的趋势。 他伸手扣住应筠的下巴,刚要低头,身后传来一道痞里痞气的打趣声:“哟,门口就亲上了啊,我这门进还是不进啊。” 应筠闻声立刻拍掉了他的手,想往他怀里钻,又觉得这个举动不太礼貌。 她硬着头皮,顶着一张红苹果似的脸站直身子,看了眼来人,轻声唤了句:“高先生好。” 老叶这宝贝这么不经逗呢,说一句,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高迹星被这姑娘正儿八经的样子给吓到了,忙摆手,“可担不起您这句高先生,年纪上算起来,叫声叔就行。” 高迹星恬不知耻地想给自己拔拔辈分,想压叶嘉淮一头。 应筠当了真,瞄了几回他的脸,这声叔怎么也叫不出口,面色为难。 叶嘉淮直接搂着她进了门,“别理这混子,他逗你玩儿呢,就叫他老高。” 这她也不好叫呀。 她还是叫高先生算了。 (本章完) 第110章 你找人查我? 第110章 你找人查我? 说说笑笑地进了屋,已经有人在了。 “老叶来了,今儿这脸色不错啊,春风满面的,不像前两天……”楚屿墨满脸揶揄地笑,却又突然闭嘴了。 他怼了一肘子旁边的林旭言,说:“你瞧见他刚刚那眼神没,像是恨不能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林旭言呷了口酒,眉梢一挑,了然道:“装呗。” 倒也不是楚屿墨夸张,前两天他们也一块喝酒来着,那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好脾气的样儿。 黑着张脸,那德行,不知道的以为谁欠了他钱似的。 楚屿墨对自家兄弟是看不顺眼了,转头自来熟地朝应筠挥了挥手,挑眉笑道:“姑娘,又见面了嘿。” 应筠很正经地微笑了一下,客气地回:“您好。” 眼见着楚屿墨愣了一下,高迹星哈哈一笑,“人礼数可周到着呢。” 叶嘉淮睨了高迹星一眼,示意他别乱开口。 高迹星收到眼神,和周围几人对视了一眼,无一不透露着同样的稀奇感——要不要这么宝贝。 干脆别裤腰带上得了。 叶嘉淮握住应筠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指着人,一个个带她认完,正式介绍道:“我女朋友,应筠。” 应筠莞尔笑了下,终于把“您”字暂时抛到了脑后,说:“你们好。” 楚屿墨怕她拘束,活络起氛围来,“欸,就是,说什么您呢,跟着老叶叫就好。” 应筠腼腆地弯弯唇,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这顿饭其实吃得很开心,叶嘉淮正式将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们,她不用说太多话,只需要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天就好。 人还是这么群人,和上次有一样的地方,但因为身份称呼发生了改变,又生出了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叶嘉淮见她对话题懵懂时,便会自然凑到她耳边,低声为她解释。 应筠望着他为自己低敛的眼睫,心头泛起的暖意,甚至早已经忘记了下午在车上的惶然感。 今晚他们都喝了一点酒,应筠也讨到两口馋,出门的时候脸颊红扑扑的。 和朋友简单告别完,上了车,应筠伸手去贴了贴他的脸颊,“你觉得晕不晕啊,叶嘉淮。” 叶嘉淮握住她的手,包进手掌里,眉眼带着笑意,“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喝两杯就醉。” 她关心他,他倒好,嘲笑起她来了。 应筠不满地“哼”了一声,甩着手腕想要抽出手,和他拉开距离。 她越甩,叶嘉淮就拉得更紧,低头埋到她的颈间,深深地吸了口气,鼻腔里,满是她身上好闻的香味,有了酒精的催化,更惑人了。 他低哑着嗓子,说:“小姑娘现在脾气这么大,动不动就给我甩脸子,实话都不让人说了。” 应筠被肩颈处灼热的呼吸烫的抖了抖,她轻推了推他,“你好好说话嘛,不要这个样子。” 叶嘉淮得寸进尺,吻顺着光洁的脖颈一点点上移,直至饱满圆润的耳垂。 他张口,轻巧地含住,湿润的舌尖像是个顽皮的孩子,包裹住,吮弄,挑逗:“不要哪样?” 应筠嘤咛一声,身子抖的更厉害了,慌忙捉住他想要从衣摆下沿钻进去的手,低声斥道:“叶嘉淮!” 他“嗯”一声,佯装无知地问:“怎么了,我在。” “回……回家了再……好不好。”她嗓音颤得厉害,脑海中清明尚存,“我……有事要和你说的。” 这事不说的话,在她心里一直是个疙瘩,她希望能在回到翠梧街前,把事情解决掉。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清楚就好了。 方才的暧昧缠绵,也为应筠多添了几分能问出口的底气。 叶嘉淮的动作顿了顿,沉吟了几秒,靠回椅背上,微闭起眼,缓了缓呼吸,“你说。” 应筠舔了下唇,斟酌着用词,小心地引出话题,“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在医院碰到的那个男人吗?” “嗯。” 应筠吞了下口水,坦白说:“那是我前男友。” 这一回,叶嘉淮没有再应声。 他闭着眼,像是睡了,但落在膝盖上的指节,尚且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 应筠被他冷漠的态度搅得心慌了慌,心底隐隐有道声音在制止她,说此刻他的态度已经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 可是问题摆在那儿,总要解决的。 应筠攥紧了拳头,一鼓作气,说:“他那天虽然确实是冒犯了我,但是他人不坏的,我……” 叶嘉淮蓦然抬起眼,冷声打断了她:“你想问什么?” 略有不耐地一声,应筠撞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漆黑的瞳仁冰冷无情,寒意从心底泛上来,连同她的声带也滞涩住,“我……” 叶嘉淮的语气带着轻嘲的意味,事无巨细地替她问出了心中所想:“问我是不是警告过他不许再靠近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禁止他回国?” 他讲的如此清晰明了,结果其实已然摆在应筠面前了,但她仍哽着嗓子问了句:“你有吗?” “阿筠,我可以坦然地告诉你,有。” 应筠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没关系,这种结果并不是没有预料到,可以解决的,以后他不再这样就好了。 应筠搅在一起的指节松开,轻动了动,想去握住他的手。 可意欲亲近的动作却硬生生地被持续而来的冷硬话语兀的打断。 叶嘉淮说:“一次次的冒犯,就是骚扰,他仗着你心软,所以才敢这样一次次试探。” 应筠拧起眉,下意识与他争辩:“不会的,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叶嘉淮,你……” 这话落入叶嘉淮耳中,听起来就是一种态度鲜明的维护。 叶嘉淮冷笑一声:“以后?不会?这种话他和你保证过多少回了?” “应筠,你要分的清好坏,他就是贼心不死,否则也不会在我明确警告过他之后……” 叶嘉淮顿了顿,冷眸游睇,“除夕夜还去找你,对吗?” 应筠一怔,不可思议地问:“你……你知道?” 她的呼吸粗重起来,对他的行为感到不可理喻,“你怎么会知道的?你找人查我?” (本章完) 第111章 我受不起 第111章 我受不起 应筠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即便真如郑澜亭所说的那样了。 她也依旧可以说服自己,抱住他,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真的没关系,他不会这样了,你不用去做那些不好的事。 事情的走向她只猜对了一半,比她预设的最坏情况还要更差。 应筠不想哭的,可瞪着他,泪水不自觉就洇湿了眼眶,她本以为自己至少是有那么一点了解他的。 可……不是的。 她仍旧对他一无所知。 有那么一瞬间,应筠甚至觉得眼前人是如此的可怕。 为他的关心,柔情,宠溺而燃起的爱意火苗燃的正旺,不过转瞬间,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得冰凉彻骨。 这么长时间,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能始终不动声色,甚至连一句问询都没有。 今天这场争吵不是意外,即便不是今天,在未来,某一个时间点,也迟早会爆发。 他会像今天这样,等待着时机,将他掌握的一切转化为用以质问她的一把利刃。 应筠努力想冷静下来,可说话的嗓音却止不住地颤抖。 指尖攥得发白,掌心的刺痛感让她找回一点理智,她闭眼吸了口气,确认自己说话不会抖得那么厉害,才开口与他说理:“叶嘉淮,你这不仅仅是对我们感情的不信任,同样也是在侵犯我的隐私。” 听着她的控诉,叶嘉淮气得嗤笑了一声,语气中的冷嘲意味呼之欲出,“我们阿筠真不愧是高材生,好巧一张嘴,给我扣了两个好大的罪名。” 应筠不傻,抬眸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一切都已明了,情感似乎已经被他剥离在躯体之外,叶嘉淮甚至不屑于辩驳,他高高在上地占据了审判者的位置,早已为她定了罪。 不论她说什么,在叶嘉淮眼中都只是用来逃避的狡辩。 这才是最真实的叶嘉淮。 冷血,无情,理智…… 恋爱于他来说更像是一场斗争,他需要在这其中占据上风,把握住对手的底牌,以免局面失控。 此时的沉默明确地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的问题。 应筠曾以为,即便叶嘉淮帮了她,但在感情这件事上,他们仍旧是平等的,她可以平视他。 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简直错的离谱。 恋爱时,爱意成为她说服自己无需自卑,勿觉亏欠的工具,可一旦剥下自欺欺人的外壳,明晃晃的事实摆在面前,那份恩情终究还是裹挟了她。 她始终认为自己欠了他,道德束缚了她,面对恩人,她自觉低他一等。 他们这样面对面坐着,她却连有底气的架都吵不起来。 她的骄傲与自尊一点点溃败,分手两个字哽塞在喉间,成为最有力的一击。 应筠低下头,快速抬手抹掉眼泪,“麻烦停车,让司机开一下后备箱,我要拿行李。” 这是她唯一能够做的,为自己挣一分尊严的事。 但落在叶嘉淮眼里,应筠的选择便是她对眼下问题的处理方式——分开。 想将人拉入怀抱安慰的手还未抬起,拒绝的屏障就先一步立了起来。 因断断续续的低泣声而软化的心像是又被狠狠抽了一巴掌,连同那句“罢了,我们不吵了”一起又咽回了肚里。 隔档降下,冷沉的一声停车,滚动的车轮方才静止,车门快速开合,带起一阵寒风后,“砰”地关上,干净利落。 后备箱处有人“咚咚”轻敲了两下,“哒”一声轻响后,司机看了眼叶嘉淮的脸色,随即下车帮应筠取下行李。 闹市区,应筠挺直的脊背很快隐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司机小跑上车,诚惶诚恐地将东西递往后座,“先生,这……是应小姐让我还给您的。” 至于应筠的原话,司机很有眼力见的隐瞒了。 应筠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不起。” 叶嘉淮瞥了一眼,心脏钝痛,是他给她包的那个红包和项链。 “放那儿。”叶嘉淮闭起眼,酒劲上头,憋闷,恼怒,气愤,多种恶劣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又被应筠给气这么一通,脑仁一阵阵地疼。 也就吵了那两句,比开一天的会都要累人。 叶嘉淮按下车窗,点了烟,一口烟急促又深浓地吸进去,再吐出来,心口却还是憋的慌。 他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还要他来道歉低头?笑话! 人他是警告了,但顾念着她,他吃了个哑巴亏,连人的手指头都没碰一根。 瞧着她和前男友一块过了除夕,不过是问了一句。 她倒好,长篇大论的罪名就砸了上来。 没良心的,随她犟去。 “开车,回翠梧街。” — 应筠没有力气再走到地铁站了。 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在行李箱上,准备打车回学校。 最好打车的时间段,没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她面前。 出租车上,应筠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围巾沾满了咸湿的心酸味。 司机看她哭的稀里哗啦的,热心肠地关心道:“姑娘,出什么事了,哭成这样。” 哭不丢人,失恋也不丢人,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分手,她只不过今天恰好成为了其中的一员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应筠抽噎着说,“没事的,师傅,我哭一哭就好了。” 司机瞥她一眼,大抵是看透了,年轻人啊,能为什么呢,情啊。 他开车开的多了,这样的姑娘一年总要碰到那么几个,但这么漂亮的,的确是少有。 司机老生常谈地劝:“姑娘你这么漂亮,还怕找不着更好的,哭过就算了啊。” 应筠应付着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清楚,人和人之间本就是不一样的,一个人能带来的感动与悲伤都是独一无二的。 人啊,比不得,更没有什么更好一说。 留下的体会感悟不同,在心底印刻下或深或浅的痕迹而已。 应筠想起叶嘉淮,想起那些酸与甜,用力地吸了下鼻子,因为不通气,耳朵也堵了,胸口也跟着疼。 应筠对于自己总结出来的道理又有了更深的理解,短暂的相处也能留下深刻的印记。 从男友的角度来讲,叶嘉淮,暂且是其中墨色最深的一笔。 (本章完) 第112章 剩他家里了 第112章 剩他家里了 从放假前开始算起,应筠已经很久没回过宿舍了。 紧闭的门窗为她隔绝了北城凛冽的风,和家乡不一样,即便是门窗紧闭,度过一个湿冷的冬日,屋里也并不会在墙角生出霉斑。 虽然没说分手,但其实也没差。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而有了今天这一遭,她绝对和叶嘉淮散的彻底。 她时刻都准备着与他的分道扬镳,可真到了这一步,还是会觉得难过。 她前些日子怎么和一一说的来着? 想到这,应筠又抹了抹眼泪,自我开解地想,她说发大财的时候怎么不那么容易应验呢。 应筠难过的时候就喜欢整理,打扫卫生,把所有的坏心情都跟该扔的东西一样,统统装进垃圾袋里。 她洗了个澡,整理宿舍一直到凌晨,终于累了,眼里含着泪,沉沉地睡过去。 失恋而已,生活还是要照常过的。 应筠给了自己一天的颓废时间,在床上躺着,什么都不干,第二天,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 应筠庆幸自己的生活被她充填的足够充实,以至于除了睡觉前闭目的那一会儿之外,她几乎没有时间乱想。 忙碌的日子过的很快,一晃眼到三月中旬,那场浮华的梦境应筠虽还仍记得细节,但却好像已经宛若隔世般久远。 她又回到原有的生活节奏中。 北城没那么冷了,春节的懒散余韵也都散了精光,公司的事务越发繁忙,只要是上班,她基本上都得过了零点才能回学校。 一次两次还能请宿管阿姨帮帮忙,次数多了应筠自己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开始找房子,打算暂时先从宿舍搬出去。 但北城租房市场的价位实在惊人,地理位置稍好一点的大单间动不动就要往五千靠。 她的预算实在有限,越找越偏,符合心理价位的只剩下靠近郊区的一个小单间,隔壁冲水,说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种。 房子差一点,通勤远一点,应筠其实都能接受,唯一担心的就是安全问题。 小区鱼龙混杂的,她那天去看房的时候正好是晚上,碰见一伙人吵起来,砸了酒瓶就往脑袋上抡。 应筠躲在角落,心惊胆战。 应筠好不容易早下班一天,约了舒洛一一起吃饭。 见她还在纠结那个房子的事,舒洛一拉着她说:“筠筠,你就别跟我犟了,真的,那房子我又不去住,你要觉得过意不去,给我付房租嘛。” 应筠想了想,还是摇头:“那是叔叔阿姨给你准备的婚房呀。” 舒洛一摆摆手,并不在乎,“什么婚房,我这辈子结不结婚都不一定呢,房子买来就是住的,放那儿也是落灰,屋子就得住了才有人气呀,你住那儿,我就多个落脚点,周末还能多个地方蹭饭吃。” 舒洛一拍板,阔气地说:“就这么定下了!你一个月给我付个两千房租,以后我就是正儿八经的包租婆了。” 应筠看过那个地方的房价,整租的一室没个五千块钱下不来的。 应筠算了算自己的工资,加上兼职,报出一个自己可承受的价格,“每个月我给你付三千五,再少我就不租了。” 舒洛一知道应筠的性子,也不勉强,她可以把水电费给她包了呀,顺便每周给她买点菜送过去,这样应筠能省下来不少钱。 舒洛一心里打着小九九,点头说,“行,那就那么定下了,周末我去帮你搬东西。” “好。” 最近舒洛一家里给她配了辆车,吃完饭,她开车送应筠回学校。 应筠翻了一下最近堆在手上的工作,突然想起来问:“一一,上学期有一本笔译书,王教授编的,那本书你还在吗?” “在的吧,回去我给你翻翻。”舒洛一回忆了一下,打了个转向灯,好奇地问:“不过筠筠,你的书呢,你可是最宝贝书的人了。” 应筠眨了眨眼,含糊地说:“就……剩他家里了。” 应筠当时搬过去一个月,衣服的话,过年要回家基本上带走了,最可惜就是她那一批书了,上面有她不少笔记。 应筠想着,得找个机会把书给搬回来。 舒洛一知道她和叶嘉淮分手的事,暗骂了句狗男人,安慰她,“没事,咱买新的,你最近有什么想买的书都发给我,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乔迁礼物。” 从宿舍搬出来后,应筠又要开始准备毕业论文,更忙了。 除了工作学业上的繁忙,上次纠结的搬书的事也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尤其是最近有好几本书要用到,她总不能本本去借吧。 应筠想了想,给林姨发了条短信,「林姨,麻烦您有空的时候给我回个电话。」 消息几乎是刚发出去,电话就立刻回了过来。 林姨热络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小筠啊,好久没见你了。” “林姨好。”应筠打了声招呼,直奔主题,“林姨,我有个事想麻烦您。” “欸,你说。” 应筠踌躇地问:“最近……叶先生在家吗?” “先生啊……”林姨顿了顿,说:“先生去外地开会了,得下个礼拜才回来。” 应筠松下一口气,忙说:“我有几本书剩在书房里了,能麻烦您找了寄给我吗?” “这……”林姨为难地说:“小筠你也是知道的,先生的书房我们不好随便进的,要是翻错了东西,不好交代的。” 林姨说得对,她不能给林姨找麻烦。 可她的书…… 林姨像是了然她心中的纠结,接着说道:“书放在哪儿小筠你自己最清楚,从前进去先生也是让的,不然……你自己来拿?” 应筠垂下眼睫,犹豫了几秒,下定了决心,她轻声问:“您能等我拿完了之后再告诉叶先生吗,林姨,我保证不会乱拿东西的,拿了书就走。” 林姨沉默了几秒,应了下来,“行。” “谢谢林姨!”应筠高兴地笑起来,立刻问:“那林姨您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拿。” “我这都行。” 应筠语气雀跃,约定时间:“那周六下午好不好,周六下午我去拿。” “好。” (本章完) 第113章 都是白费力气 第113章 都是白费力气 周六下午,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和她回北城那天很像。 到了翠梧街,车子开不进去,应筠在入口处下车。 在这里住下的一个月,吃过晚饭之后,叶嘉淮总会牵着她的手,在胡同里散散步。 应筠也算是和门口的警卫混了个脸熟,见她来,也没拦她,也没让她登记,颔首笑了下便放行了。 再站在门前,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的阳光太过热烈,以至于她不由晃了晃神。 想来最开始来这儿的时候,应筠总是分不清这其中的岔路。 散步的时候,叶嘉淮带她拐个弯,她就会“咦”一声,说怎么往这拐了? 叶嘉淮往往会曲起指节敲一下她的脑袋,好笑地问:“不往这拐往哪儿拐。” 应筠心里也没底,但为了争一口气,总是振振有词,随手指了个方向说:“我记得往那儿拐呀。” 从那以后,叶嘉淮但凡和她一起出门总会紧紧握住她的手。 应筠有时故意使坏,用力甩开,很快就又会被他给拉回来。 应筠感觉心里跟撒了蜜似的,故作漫不经心地打趣:“你干嘛抓我抓那么紧,还怕我跑了不成啊。” 叶嘉淮的指尖轻划过她的手背,眼里的漫着柔情,“那不是怕我们这小路痴走丢了,一会儿找不着家。” 应筠一直自诩清醒,可那一刻,她是真的有奢望过以后。 她甚至不曾想过天长地久,只是好没出息地想,这段感情能长久一点就好了。 应筠现在明白了,认对了路又如何呢,这里说到底不是她的家。 目的地错了,做过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力气。 在还未彻底放下一段感情前,故地重游真的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太容易让人忆起往昔,太容易让人感慨万千。 林姨说叶嘉淮是去津市开会,离的近,他一般都是开车去。 应筠留了个心眼,垫脚看了一眼,确认叶嘉淮常用的车辆不在,这才安下了心。 做完这些她又觉得好笑,自嘲地晃了晃脑袋,定了下心神,应筠拿出手机,给林姨打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林姨亲切地问:“小筠,到了是吧。” “嗯,我在门口。” “那我给你开门,你直接进来吧。” 话落,大门自动打开。 应筠熟门熟路地走进院里,埋着头,快步往屋里走。 快到里屋时,恰好与来接她的林姨迎面碰上。 有些日子不见了,应筠腼腆地打了声招呼:“林姨好。” 林姨还是如从前那般贴心地对她,握了握她的手,说:“一路过来,冷了吧,怎么就穿这么点呢。” 应筠甜甜地笑了下,说:“没事的,我衣服里贴了暖宝宝的,不冷。” 林姨却还是心疼她,捏着她手腕念叨:“这一个年过去,怎么人还瞧着更瘦了呢,腕上的骨头都硌手。” 瘦了吗?没有吧。 她刚回学校的时候称过体重,胖了小五斤呢。 “可能是最近比较忙。”应筠安慰她说。 她住在这的那段时间,林姨是拿她亲女儿一样看待的,哪里能看得下去年轻人这样糊弄。 林姨略有不满地叮嘱,“再忙也要好好吃饭,身体是本钱啊,知道你今天要来,特意给你做了爱吃的银耳羹,一会儿吃一碗再回去。” 应筠挎着林姨的手臂,脑袋往她肩头贴了贴,“知道啦!” 两人聊着进了屋,应筠一踏进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摆设变了。 尤其是摆在屋子角落的那个大家伙,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 应筠看见钢琴,愣了两秒,在心里默念了遍“与我无关”,又快速把视线移开。 “林姨,那我先上去拿书了。”应筠拽紧了帆布包带,好像是连同一起拽住了自己紊乱心绪的绳结,只要握紧,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绪就不会乱跑出来。 “跑慢点,小筠,别跌了!” “知道了!” 应筠小跑到书房,轻喘着粗气,胸口的心跳声剧烈连带着耳膜都好像在一同鼓动。 看来她最近是真的运动太少了。 应筠一刻不敢停歇,踩了架子,将早就规划好的,那些重要的书籍都搜刮进了袋子里。 来都来了,总不能只为了一本书跑这“惊险刺激”的一趟。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包袋已经无法背上肩,应筠用手提着,不过是下个楼的功夫,手上就被勒出了一道惨白的印记。 “诶哟,快放那儿,手都勒疼了吧。”林姨匆匆放下碗,帮着应筠提了一把,抓起她的掌心,看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应筠缩回手,往衣服上擦了擦,转移话题道:“好香啊,林姨,炖好久了吧。” “倒是跟先生前些日子抱回来的……”林姨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见应筠并未注意到她说的什么,才话锋一转,接着道:“你这鼻子倒灵。” 应筠并不想在这久待,总觉得心里闷闷的,那架钢琴摆在那儿,明明和她也不相干,可她就觉得跟压在了她心上似的。 她狼吞虎咽地喝完一碗,立刻起身,将碗端到厨房,“林姨,我喝完啦,先走了,下次有机会我们约出来玩啊。” “这么快,喜不喜欢喝,我拿个保温盒给你带点回去。”一边说着,林姨已经弯下腰去柜子里翻找。 应筠忙摆手,从厨房退出去,拎起自己的包,“真不用麻烦了,林姨,我先走了。” 林姨匆匆赶出来,看她小小一个人拎着袋书人左摇右晃的,忙道:“我叫人帮你拎出去呀!” “不用不用,不重的,就一小段路,别麻烦了,林姨再见!”应筠为了不再给林姨添麻烦,脚步飞快,一鼓作气走到了大门外。 见人没再追出来,应筠才松了口气,她贴心地带上一点大门,拿手机打了车,拎着袋子慢悠悠地往外晃。 走了没一会儿,应筠的右腿却突然拖不动了,伴随着“哼哧哼哧”声,裤腿一阵阵地被往后拽。 应筠吓了一跳,慌忙扭过头去看,和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本章完) 第114章 你还要不要脸! 第114章 你还要不要脸! 是一只小边牧啊。 黑白相间的色,小耳朵一动一动的,甩着尾巴像是在和她打招呼。 有多大? 看起来好像也就三个月的样子。 脖子上戴着项圈,肯定是有主人的。 小狗也是聪明,看她不走了,就松了嘴,前腿不停往她爬,自来熟地“汪”了一声,好像和她亲得不行。 应筠对狗狗几乎没什么抵抗力,小的时候,她也养过狗,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田园犬。 应筠那时候几乎天天领着它出去玩,算是她童年里最好的玩伴之一。 只是后来…… 被狗贩子给偷了,应筠再也没见过它,小时候的应筠哭了很久,在每个深夜祈祷,小狗能有个好的归宿。 她将书袋倚着墙放下,转过身,蹲下来去摸它的脑袋,“走丢了吗?你多大了呀?” 小狗也自发性地拿脑袋来顶她的手掌,“汪汪汪!” 应筠被它叫的心都软了,拎起小狗将它抱到腿上,“是三个月吗?你好聪明呀!这么小就能听懂姐姐讲话吗?” 小狗一个劲地往她怀里蹭,伸出舌头舔她的手指,应筠被它逗的笑开了怀,两只手都忍不住伸出来,去揉揉它毛茸茸的脸,“你认识我吗?嗯?怎么这么喜欢我?你再这样姐姐要忍不住把你偷走了哟!” “汪!” 每次她问出的问题小狗像是真的都能听懂似的,总能给她最及时的回应。 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小狗的!它的主人也一定很聪明! 如果不是因为良心有愧,应筠是真的很想把它揣进兜里带走。 她举起小狗,和它四目相对,“汪是什么意思,好吗?那……” 正说着,离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口哨声。 原本安然待在她怀中的小狗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脚踹了踹,打了个滚,从她身上跑下去,扭着屁股就跑远了。 应筠也顺着它奔跑的方向望去,想看看聪明小狗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样。 阳光略有些刺眼,应筠初开始只觉得男人身形有点眼熟。 直到那抹身影走近,应筠的瞳孔也终于聚焦,呼吸一刹那滞住,胸口那颗被各类情绪充填的情绪气球霎时泄了气。 头脑轰然,记忆又回溯到痛苦纠结的那个夜晚,眼眶开始不住地泛红。 他不是在出差吗?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嘉淮看见被她放在一旁的满袋书,叹了口气,蹲下来,握起她攥成拳的手,拧起眉,小心翼翼地掰开。 应筠有机械性荨麻疹,皮肤在受到勒紧后,勒痕便会成为瘙痒难耐的肿块。 叶嘉淮也是偶然发现的,问了医生后就一直记着。 现在,果不其然,手心那道肿起的红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狗也凑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敏锐地察觉到了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异样情绪,着急地在原地打了个转,急促的叫了两声问为什么。 叶嘉淮腾出只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视线却始终落在应筠身上,问她:“把书都拎走,是打算再也不跟我往来了?” 应筠的脑子乱成了一团,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不知道这只狗和他是什么关系,不知道他突然出现的意图是什么…… 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却一个都问不出口,喉间酸涩的哽咽也不允许她开口。 她一如既往地看不懂他。 叶嘉淮摩挲着她掌心的红痕,训斥的语气里带着心疼,“就非得逞这个强,你给我打个电话,我还能不给你送过去?” 横亘在他们之间问题没有解决,一个多月没有联系,他又想让她如何贸然给他打去电话呢? 细密的痒意从掌心蔓延到心口,应筠一下子醒过神来,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也顾不得蹲着的腿酸不酸了,直接起身,低头去拿书袋。 可起身动作太快,眼前一阵发黑,眼见着她的脑袋就要冲着墙直撞过去。 叶嘉淮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她的腰,将人带进了怀里,柔情似水的担忧语气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头晕了是不是?” 鼻腔里又灌进熟悉的淡香,她为叶嘉淮捉摸不定的态度而惶然担忧,为自己心头的再一次悸动而懊悔,为此刻心头对他生出的眷恋心理而自我批判。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头脑里打架,一边叫嚣着让她伸手去回抱住他,一边叱骂着她没出息。 一瞬间,应筠只觉得自己快疯了。 偏偏这个时候,小狗也硬要凑进来,脑袋锲而不舍地撞着叶嘉淮的腿,汪汪地嚷着:“我也要抱!” 叶嘉淮吹了个口哨,不悦地皱眉指了它一下,小家伙立刻就乖乖坐好。 应筠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是他请来的帮手! 她用力地试图去掰他的手,推开他,“不用你管!” 她脸色差得厉害,叶嘉淮怎么可能就此放手,厉声斥了她一句:“应筠!” 一声严厉的喊声像是压断她紧绷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松手啊!”应筠嚷着,什么都顾不上了,急躁的模样完全就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甚至为了推开他,应筠口不择言地骂起来,“叶嘉淮,你还要不要脸!你这是强迫我!” 叶嘉淮也知道小姑娘犟起来是个驴脾气,当时走估计就是抱着要和他分道扬镳的心思。 即便他做好了要打个“硬仗”的心理准备,但头一回被人这么骂,叶嘉淮的脸色也不禁铁青起来。 应筠还在一个劲儿地挣扎,拍打他的手背:“混蛋!松手!” 叶嘉淮沉了口气,“松手了你不跑?” 应筠深谙缓兵之计的道理,心里想着大不了书她不要了,嘴上却哽咽地回答说:“不跑。” 她等待着叶嘉淮动手的时机,好快速地跑出去,离他远一点。 可几秒的沉默过后,叶嘉淮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人搂的更紧了,“我放不了手,阿筠。” “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再也不想理我了?”他软了声调,呼吸沉重,却是在轻声哄她,“阿筠,我们不吵了,回家,好好聊聊好不好?” (本章完) 第115章 小心眼的混蛋! 第115章 小心眼的混蛋! 那是他的家,不是她的。 可应筠知道,这句服软,是叶嘉淮能做到的极限了。 那晚的争吵,一个多月的断联告诉应筠一个分明的事实——她和叶嘉淮大概是真的不适合。 他有他的高傲,她有她的自尊。 两个倔强的人,碰到一起,谁都不愿意低头,石头碰石头,再坚硬的石块也迟早有两败俱伤的一天。 在那个痛哭的夜晚应筠也曾反复揣摩他们相识相知的过程,她那时候就想,到底还是从开始就错了。 他们的情谊里夹杂着她难以回报的恩情,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她的自卑成为了这段感情的底色。 应筠原本想着就这么散了也好,世界上又有什么事情会过不去呢,心灰意冷的分开其实也能算是一种好结果。 她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消磨,不论有多么令人深刻难忘的感情,也都会随风散去。 可现今叶嘉淮只是这么抱着她,这么说几句软话,她自以为铸造得固若金汤的心房就开始动摇,破碎。 所以,她是真的埋怨自己啊,埋怨自己对他的喜欢,埋怨自己明知不该却还是想将错就错,只是为这段梦续上一点时间也好。 彷徨不定的时候心里是真的没有答案吗? 不过是在为明知不可为,却依旧执着而做挣扎罢了。 当人为某件事感到犹豫时,其实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脑袋里的负责理智的神经向感情妥协,自发性地想出千百种借口来为自己辩驳,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只是让这段恋爱谈的久一点而已,她可以控制好自己的心的。 应筠突然不再挣扎了,任由他抱着,压抑的眼泪不受控地顺着脸颊淌下。 原本安稳坐着的小狗昂着脑袋,突然朝着叶嘉淮大声地叫了起来:“汪汪!哭了!” 叶嘉淮很快也觉察到这一点,因为应筠的哭声在逐渐变大,肩膀耸动的幅度也在变大。 叶嘉淮心疼地将人转向自己,捧着她的脸颊,轻柔地替她拭泪:“不哭了,是我不好。” 他越安慰,应筠哭得越厉害。 眼泪越擦越多,叶嘉淮也终于碰到了令他惶然无措的人,解决不了的事。 尤其是旁边还有只惹事的小狗,正以为他欺负了应筠,,一个劲儿地在冲他嚷,控诉:“汪!你不能欺负妈妈!” 狗是认主的,家里还有应筠穿过的睡衣,从抱回来,叶嘉淮就给它闻过,训练它,这个气味是它的另一位主人。 这也是为什么,小狗今天能准确无误地咬住应筠的裤脚不松开。 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今天呢,要算到大半个月前了。 和应筠分开这么久,叶嘉淮的情绪却还始终停留在他们爆发争吵的那一晚。 开会的时候,手底下的人战战兢兢,只觉得老板比从前的要求更严格了,更不苟言笑了,集团是要有什么大变动吗?还是有谁犯了什么大错了? 连日来的阴霾不悦久久不散,很多应酬叶嘉淮也大多是能推就推,之前推应酬是急着回来陪小姑娘,现在,单纯就是觉得没意思。 正好那天一位叔伯家里给自己女儿过生日,请他过去,两家的交情匪浅,他不好推辞。 那家的小女儿是个喜欢动物的,家里的边牧恰好生了小狗,就只有这只狗,他到廊檐下抽根烟的功夫,它也不知道怎么就赖上他了,咬咬他的裤脚,眯着眼就往他皮鞋上一趴。 叶嘉淮蓦地想起之前和应筠散步时,她碰见狗狗时的欢喜样,心神动了动。 等反应过来时,这狗已经被他向主人家给讨了过来。 叶嘉淮把狗领回了家,和它大眼瞪小眼的,就想,他什么时候这么冲动的?拎这玩意儿回来干什么? 叶嘉淮了好一阵去剖析当时的心态,这称得上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需要叶嘉淮抛下他高高在上,觉得不过如此的习惯性思维,放下他的骄傲,去承认,他是想她了。 那个虽说嘴上说着不想养,不喜欢的小姑娘,可叶嘉淮知道,她要是见到了,一定会开心。 应筠打电话来说要拿书的时候,叶嘉淮其实就在旁边。 他指导着林姨如何推辞不方便寄送,让她亲自来跑一趟。 听着小姑娘毫无防备的嗓音,有那么一瞬,叶嘉淮觉得林旭言对他的评价不错,攻于心计的“大尾巴狼”。 他一边逗着狗,一边想,这称呼还挺形象的。 可就算叶嘉淮算得再好,把人哄了过来,现在面对应筠,她一流泪,照样手忙脚乱。 他算不准应筠流不尽的泪,也算不准她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 应筠从没有这样过,叶嘉淮也从未见过这样“撒泼”的应筠。 是真的委屈极了。 应筠伸出拳头,几乎是在用全身的力气打他,通红的眼眸每眨一下就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又气又委屈,“你混蛋啊!叶嘉淮!你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有什么话你不能问吗?我是你的对手吗?仇人吗?会骗你,伤害你,是吗!” “你不信任我!怀疑我!还要假装自己很大度地什么都不说,到头来又要高高在上地质问我!” “你个混蛋!小心眼的混蛋!” 应筠打累了,也没力气骂了,就捂着脸一声声抽噎,“我害怕,我真的害怕,这次是这样,那下次呢?你拿我当傻子耍是不是。” 她毫无保留地诉诸着自己的委屈,每一句话,每一滴泪,都宛若尖刺般直往他的心房扎。 叶嘉淮在钝痛中领悟到,以后真不该和小姑娘吵架了。 叶嘉淮搂着她,吻着她的侧脸,反复重复着,“我混蛋,嗯,不哭了,再哭一会儿眼睛得……” 蓦地,身后响起一道慈爱的询问声,“是嘉淮吧。” 突如其来的人声让应筠醒悟过来,这会儿是在外面呢。 还是在胡同里,住的都是那些个叫得上名字的老人家,和叶嘉淮更是相熟。 应筠被吓到了,也管不了失礼不失礼了,反正她哭着打招呼也是失礼。 应筠立刻将脸埋在叶嘉淮怀里,哭声一下子噎住,可却又倏然不受控地开始打起嗝来。 一声又一声,穿插在他们的谈话间,格外的醒目。 相较于她的不安,叶嘉淮却是坦坦荡荡地解释说:“陈老,小姑娘让我给惹哭了,正掉眼泪呢,怕她羞,就不让她给您打招呼了。” 今天只有一章哦~最近比较忙,有机会给大家加更! (本章完) 第116章 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吗? 第116章 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吗? 老人摆摆手,不甚在意,只觉得方才那幕稀奇,他也是看着叶嘉淮长大的,哪见过他这样服软哄人的时候。 他打趣说:“嘉淮,这就是你不对了,对女孩子要温柔,哪有把人给惹哭的。” “陈老您说的对,再不敢有下次……”腰间骤然刺痛,叶嘉淮顿了顿,忍住痛意,笑说,“我这不也是没法子了,正赔罪呢。” 入春了,衣服穿的轻薄了,小姑娘掐他也是真的使劲儿。 陈老看了眼四周,略有些严厉地道:“吵架也没有在外面吵的,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被人瞧见了影响多不好。” 叶嘉淮顺势道:“是了,这不正要带小姑娘回去呢。” 一边说着,叶嘉淮弯腰拎起地上的那袋书,揽住应筠,“那陈老,我们先回去了。” 陈老背着手,说“一条路,咱们一块儿走,正好我和你聊聊建文的事。” 都到这份上了,陈老在一旁盯着,应筠也只能埋着头跟他一块走了。 小狗摇着尾巴跟上来,很乖巧地走在他们身侧。 一直走到门口站定,陈老还恋恋不舍地多聊了两句。 走这一段路,应筠的抽泣声逐渐平复下来,只是鼻子通红,眼睛也通红,瞧着还是可怜。 陈老看了一眼,拍拍叶嘉淮的肩,叮嘱道:“以后可不兴这么吵架了!” “我这哪儿还敢啊。”叶嘉淮握着应筠肩头的手紧了紧,“那陈老,我不送您了。” “欸,客气什么。” 应筠不好再失礼了,微微弯腰躬身,鼻音浓重地道:“陈老先生再见。” “好好好,快进去吧,天冷呢,小丫头,以后嘉淮再惹你了,你就来找我告状,我帮你教训他!”老人为自己化解了一场争吵而高兴,热络地道。 客套话,应筠没当真,点头应好。 大门关上,老人的脚步声渐远,应筠别扭地甩了一下肩膀,嗓音还哑着:“你松开。” “汪!”小狗跟着应筠喊了一声,个子不大,气势倒凶,大有下一秒要和他干架的气势。 这没良心的狗,叶嘉淮瞪了它一眼,这些天都是谁训的你,又是谁给你喂的吃的,转头就把他忘了个干净,还指望它能哄人呢,不添乱就算不错了。 要他放手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也是巧,借着陈老的势才好不容易把人给哄了进来,哪有再送人走的道理。 今儿怎么也得把小姑娘身上炸起来的毛给捋顺了。 叶嘉淮指给她看,“小东西怕我欺负你呢。” 应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和那双关切她的,黑溜溜的眼睛对上,心软了一瞬。 不过说起这个,应筠就更觉委屈,鼻翼翕动,又有要哭的趋势,拿手肘用力地去抵身后人的腹部:“你本来就欺负我了!” “嘶——”叶嘉淮倒吸一口凉气。 她刚刚的确是用了不少的力气,听见他呼痛,应筠吓得着急转过身,伸手去摸他的腹部,“痛吗?” 叶嘉淮一手搭着她的肩膀,头低下去,不断地抽着气。 应筠更着急了,扶住他,手掌覆在他的腹部轻揉,“哪里痛?我顶到哪里了?骨头吗?叶嘉淮你说话呀!” “嗯,好痛,哪里都痛。”叶嘉淮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紧紧将人拥住,低语道:“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应筠哪里还会反应不过来他这是在耍无赖。 挣扎吗?推开吗?好像都没有力气了。 叶嘉淮在她耳边低低诉说着:“给我们阿筠道个歉好不好,嗯?对不起,以后我要是吃醋了,再乱说话……” 应筠吸了下鼻子,打断他:“你说你什么?” 叶嘉淮顿了顿,有些想笑,到这时候她反倒在意起这些来了。 叶嘉淮忍住了,坦然地承认说:“吃醋,我也会吃醋阿筠,为此对你生出的不信任,说出的让你感到难过的话,我跟你道歉。” 好让人陌生的模样,高高在上的叶嘉淮也会有低头道歉的一天吗,为了她? 她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 垂落在身侧的手已经下意识先行做出了答复,正不自在地在一点点上移,从拽着衣摆的一角,到环到腰间渐渐收紧力道。 叶嘉淮吻着她的颈侧,贪婪地吸取着她身上的浅香,,魂牵梦萦的小人儿终于又回到了他怀里。 叶嘉淮不满足地说:“抱紧一点,好不好,阿筠,我很想你。” 应筠的脸贴着他的胸口,听到他心跳加快的声音,她也放软了语调,将当晚未能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道:“除夕那天,郑澜亭来找了我,和我说了你威胁他不准回国的事。 “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楚,误会了你,所以才没立刻告诉你的。” “好,我知道了。” 应筠在他怀里蹭了蹭,用衬衫擦干眼泪,又紧紧抱住他,“叶嘉淮,以后,有不开心的,不要憋在心里,直接和我说好吗?憋久了很伤人的。” 叶嘉淮捧起她的脸,郑重地承诺:“好。” 应筠咧嘴笑了笑,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搂住他的脖子说:“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吗?” 分开那么久,光只是印在脸颊上的,一个不轻不重的唇印是远远不够的,叶嘉淮应了声好,眼见着就要俯身下去吻她的唇。 脚边的小狗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汪汪汪!汪!” 应筠也想起这还是在大门口,挡住了嘴巴,眼睛还红着,不让他亲。 恰到好处的意境就这么被破坏,叶嘉淮上火了,指着到处乱蹦的狗训了句:“你乱叫什么,哄人也没帮上一点忙,现在还好意思叫。” “啊呜。”小狗的气焰霎时弱了下去。 应筠立刻拍掉他的手,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干嘛凶它!” 说罢,应筠蹲下身去抱起小狗,挠了挠它的后颈,安抚它刚刚受到“惊吓”的内心,“没事啊,不怕,姐姐抱着你,我们不听他瞎说。” 小狗也聪明,贴着她的手掌蹭了蹭,“汪汪”喊了两声,咧着嘴笑。 嚯,索性他这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她俩成一伙儿的了。 下一章要审核,今天早点更 (本章完) 第117章 我哪里舍得 第117章 我哪里舍得 “好了,别在外面吹冷风了,先进屋。”叶嘉淮将人拉了起来,一手拎着书袋,一手揽着她。 应筠抱着狗狗,觑了一眼他的脸色就知道,又心情不好了。 男人啊,心情比伦敦的天气还多变啊。 应筠现在满心都在眼前的小狗身上,抚着小狗的毛,心中默念,狗狗,你说姐姐说得对不对呀。 叶嘉淮之前看她喜欢,是有问过她要不要养一只。 应筠当时拒绝的也很果断。 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因为她知道一旦养了,他们之间的羁绊就深了。 不仅是她与狗狗之间的,还有与叶嘉淮之间的。 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开,要割舍,那该有多么痛彻心扉呢。 可那颗坚定拒绝的心,早已被怀里毛绒绒的这一团给暖化了。 它趴在自己的怀里,多乖呀。 屋里的饭香扑鼻,是林姨在做菜。 小狗嗅了嗅鼻子,懒惰了一路,这会儿兴奋起来。 感受到它的扭动,应筠便弯腰将它给放下去。 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小筠回来啦。”林姨从厨房里出来,没提半点刚刚的事,一如既往地笑着,“饭菜还得等一阵呢,在外面冷了吧,先上楼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下午吃过东西没有,饿不饿?”叶嘉淮问。 应筠摇摇头,“不饿,喝了银耳羹的。” “林姨,菜晚点下锅,再煮碗红姜汤。” 应筠抽了纸正在擤鼻涕,注意力集中在姜汤两个字上,“我不想喝姜汤,晚上不能吃姜的,赛砒霜,你听过没有。” 叶嘉淮牵住她的手腕,“那喝个药,预防一下感冒?” 应筠纠结了两秒,“那还是喝姜汤吧。” 应筠一边上楼,一边扭头看,还在用眼睛寻找小狗,想起来问:“对了叶嘉淮,小狗有名字吗?” “狗。”叶嘉淮说。 本来主人家是给它起了个名字的,但叶嘉淮想着让应筠给它重新起名,最近就一直喊的狗。 它倒也知道是在喊它,一般喊一声,就摇着尾巴过来了。 应筠不满地捏了下他的手掌,“你怎么一点不用心!” 正说着,小狗从角落里大摇大摆地出来了,看见两个人在上楼,“汪”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就开始往楼梯上爬。 “你等等,我去抱它。”应筠立刻甩开叶嘉淮的手,准备转身下楼。 叶嘉淮恼了,这么久没见了,合着这么久没见,他还比不上一只刚见面的狗。 “林姨,把狗抱走,让它到院子里撒泼去。”叶嘉淮冲楼下喊了一句,眼疾手快拉住应筠的手腕,走完最后两步台阶,直接带着她进了屋。 “欸!”应筠喊起来,“叶嘉淮,你干……” “砰”一声房门关上,热切的吻便落了下来。 “唔……”下巴被掐着,不自觉的,她就张开了嘴,“慢……” 急促的呼吸声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涟漪,渴望,欲念,潮热暧昧的湿意从心底深处涌现。 应筠搂紧他的脖子,踮脚,自发地将唇舌送了过去。 不知吻了多久,应筠胸口起伏的弧度渐大,抚在男人后颈的手轻捏了一下,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小信号,代表她吃不消了。 叶嘉淮松开了唇,两人的距离却一点儿都没拉开,额头相抵,感受着互相的温度,一起平复呼吸。 小姑娘的唇瓣被含弄的湿漉漉的,唇似牡丹般嫣红,眼尾似桃般粉润,截然不同的韵味拼凑到一张脸蛋上,让人说不出的舒心。 叶嘉淮不禁又亲了亲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说出口的话却是生疏别扭的抱怨,“阿筠,我不高兴。” 应筠被吻的头昏脑胀的,不明所以抬起那双水眸,“嗯?” 看了他两秒,迷蒙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应筠轻笑了一声,与他蹭了蹭鼻尖,说:“还吃狗狗的醋啊。” 叶嘉淮不说话,脸上的欲色未退,看不出个所以然,唯独那双漆黑的瞳仁中有着些许几不可察的不自然。 “这样呢?”应筠压下他的脖子,指尖插入发缝,轻轻吮弄了下他的喉结,用心哄他,“还不高兴吗?” 方才的亲吻本就引得身体里的火不上不下的,湿润的舌尖划过喉结,霎时引燃了那本就尚未熄灭的火苗。 叶嘉淮没有一丝犹豫,俯身将人拦腰抱起,应筠惊呼,“我要去洗澡的!” 他回答的极快:“一起。” 洗澡的时间一点没节省,反倒比平时用的更久了。 应筠算是清楚他前面为什么让林姨晚点炒菜了,索性从那时候起就居心不良了。 就这样,一次还不行,还是她嚷着说饿了,他才愿意收的兴,不然估计下楼的时候饭菜都凉了。 应筠坐在餐桌前,吊带睡裙外拢着一件针织开衫,被水汽熏蒸过的面颊绯红,眼尾的湿意还未散。 没错,她刚刚还是又哭了。 谁能想到前面她说一句答应一句的叶嘉淮到了床上就全然变了样,眼见着她握着他手臂的指尖收紧,他就突然停下来。 接连好几次都是如此。 应筠难受得不行,推又舍不得推,心就跟悬在半空似的不上不下,她终是哭出了声,“你干嘛呀!” 叶嘉淮压下身去,应筠轻吟一声,他却又止步不前,手掌扣着她的腰窝摩挲,慢条斯理地吻着她的侧脸,“以后,离他远一点,少和他见面,嗯?” “你又说这个!”应筠扶着墙,偏过头去,不想让他亲了。 叶嘉淮恶意地壮了上去,应筠眼尾又泛出泪来,他轻柔地吻去,蛮横地说:“他对你居心不良,我见不得那样的人离你太近。” 他一边哄,一边使坏,“好不好,阿筠?嗯?” 是因为浴室里太闷了吗?应筠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浴室里,是她断断续续的嗓音在解释:“我和他……本来就没关系了……说清楚了的……以后很少会再见了,叶嘉淮……呜……你别欺负我了。” 叶嘉淮扣住她的后颈,扭向自己,含住她的唇,勾着舌尖吮吻,望着她紧闭的眼,予以她想要的快乐,“不欺负你,我哪里舍得。” (本章完) 第118章 会愿意吗? 第118章 会愿意吗? 应筠喝了半碗姜汤,胃里暖洋洋的,不着急去吃饭,弯腰去抱起在她脚边晃悠的狗狗,亲了亲它,说:“姐姐给你起名字好不好。” 小狗:“汪!” 应筠瘪着嘴思考,仔细看了看它的毛色,黑白黑,她灵机一动,说:“叫……奥利奥怎么样,你喜欢吗?” 奥利奥伸出舌头舔舔她,意气风发地叫了两声,“汪汪!” 应筠开怀地笑起来,说:“喜欢是不是啊!那姐姐叫你奥利奥你就应,好吗?” “奥利奥!” “汪!” 应筠捧着它的脸揉了揉,感叹道:“我们奥利奥怎么会这么聪明呀!” 聪明个屁,当时趴在他脚边的时候叶嘉淮还没发现,抱回来之后,这犟骨头的模样就展露出来了,训成现在这样他了不少的功夫。 叶嘉淮坐着在一旁没好气地瞧着,心渐渐就软了,这一人一狗有问有答的,幼稚是有点幼稚,但也确实有意思。 那是独属于应筠的一种魅力,她只是坐在那儿,抱着狗,眉目浅淡的笑着,屋里就好像自动渡上了一层柔光滤镜,总能让人心神安定。 叶嘉淮也放下筷子,伸手去摸了摸奥利奥的脑袋,问:“它喊你姐姐,喊我什么?” 你是它主人,当然喊你爸爸了。 但这么一说,应筠又觉得自己吃亏了。 应筠苦恼地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歪着脑袋问:“伯伯?” 得,连个叔叔都够不上。 叶嘉淮曲起指节,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和它一辈,也喊我伯伯!” 应筠捂着脑袋,撇撇嘴,振振有词地辩驳,“那我这个岁数它总不能叫我阿姨吧,而且它叫你哥哥的话不是占你便宜了嘛。” “胆儿肥了是吧!”叶嘉淮作势要去拧她的脸颊。 应筠一点骨气都没有,立刻举起小狗的前腿求饶,一人一狗都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真挚地瞧着他;“我错了!不乱说了!奥利奥作证!” 一只傻乎乎的狗,另一个,俨然是只狡猾的狐狸。 叶嘉淮不由失笑,手举在空中,轻轻落到了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发丝:“好了,玩儿也玩儿了,先吃饭。” 应筠不甘心地放下奥利奥,洗了个手,刚坐到位置上,台面上,叶嘉淮的手机突然响了。 叶嘉淮看了眼来电显示,示意她:“我去接个电话,你先好好吃饭。” 说着,叶嘉淮起身,走到客厅,这才接通了电话。 他推开一点窗缝,点了烟,问:“爷爷,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叶泊不咸不淡地冷笑一声,呵斥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叶嘉淮吐出一口烟雾,满不在乎地笑:“爷爷,您这又发的是哪门子火。”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又和那个女学生搅一块儿去了是不是,还闹到你陈爷爷面前去了!过年和你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是吧!” 叶嘉淮这恋爱谈的可谓是高调,不仅忙前忙后地出力,还把人安排到了翠梧街住下。 圈子里谁不知道他叶嘉淮身边多了个当宝贝疼的小女友。 叶泊要不知道那才是奇了怪了。 他找人查了查应筠的背景,不查还好,一查高血压差点没犯了,当下就要把这小子给叫回来骂一顿,后来硬是被老太太给按下了,“你孙子又不是昏聩的性子,他正当疼着那姑娘呢,你叫他回来,两个人再赤急白脸地吵起来,离过年也没两天了,到时候挑个机会好好跟他说。” 等到除夕夜那晚,叶泊觉得也是时候了,把他叫到了跟前问:“谈恋爱了?” “是。” “哪儿家的闺女?” 叶嘉淮笑了:“爷爷,和您孙子还打哑迷,就没意思了吧。” 叶泊和想着严静桢说得也没错,该好好说。 叶泊说:“家里挑的你不满意,想自己找个喜欢的我们也不反对,只是你也该找个身家清白的,你瞧瞧那姑娘的妈妈是谁!我看呐,这母女俩是想着走一样的路……” 叶嘉淮越听心里越不舒服,开口打断道:“爷爷,您这带着偏见看人可取不得,况且人家世怎么就不清白了?小姑娘是什么性子我清楚。” 叶嘉淮当时本来就因为打的那通电话心里恼火着,怕再说下去和老爷子再吵起来,随便敷衍两句就也过去了。 今儿想必是下午碰见了陈老,恰好说给老爷子听了,这才又来兴师问罪来了。 叶嘉淮抽完烟,倚在窗框上,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恰好能看见应筠专心吃饭的后脑。 没见她吃几口,就又放下筷,想悄悄抱奥利奥起来逗着玩。 叶嘉淮趁着说话的空隙咳了一声,小姑娘的背影僵了僵,默默又收回自己的手握起筷子继续吃饭。 叶嘉淮唇畔带了几分笑意,突然觉得,日子要是这么过下去,好像还挺不错的。 “爷爷,我不是十几岁的小子了,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她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叶嘉淮收回视线,轻笑一声,接着道:“过年时候您说的那些我也驳过了,爷爷您这老思想还真得改改。” 叶泊被他混不吝的语调气得不轻,“你个臭小子,没大没小的还训起我来了!” “您教我的,觉得做的不对就得说出来,哪敢儿不听您的。” 叶泊心知是骂不动他了,狠话先撂下,“你也别跟我耍贫,你现在主意大了,我也管不动你了,但你们这关系要往下走,我这关,过不了。” 说罢,叶泊也不再给他辩驳的机会,果断挂了电话。 叶嘉淮握着手机,眼神晦暗,他意外于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在想,小姑娘会愿意吗? 不过这个念头不过转瞬,快到让人几乎捕捉不住。 眼见应筠端起饭碗要往厨房走,叶嘉淮回过神,叫住她,“阿筠,站住。” 应筠将碗往身后藏了藏,吸了吸鼻子,先发制人,“叶嘉淮,你怎么又抽烟啦。” “狗鼻子,这么灵。”叶嘉淮刮了下她的鼻头,坦然承认,“也就一支。” “一支也不行!那你晚上不准亲我了。”应筠得意洋洋地抓住了他的错处。 叶嘉淮轻佻了下眉,没应好,转而说:“你那碗拿来瞧瞧,我看看你今晚吃了多少。” 应筠不自然地讪笑了下,先讨好他,“好吧,我还是允许你亲我的,但饭我是真吃不下了。” 这才多久,好不容易养大的胃口又缩回去了。 叶嘉淮也不多逼她,“再吃两口,我们上楼。” “上楼干嘛?”应筠警惕地看向他,“我还是多吃一会儿好了。” 叶嘉淮顺着她:“行。” 应筠深知叶嘉淮“不安好心”,上楼的时候还抱想着抱上奥利奥,虽说还没到能保护她的时候,但当做借口还是可以的。 叶嘉淮早料到她的歪念头,借着要让奥利奥撒尿的借口让佣人抱走了它。 应筠意料之内地度过了一个“不眠夜”。 (本章完) 第119章 闭嘴闭嘴! 第119章 闭嘴闭嘴! 舒洛一的房子应筠没退,那些重要的书籍也被她搬回了她整理好的屋子里。 为了这件事,她和叶嘉淮争了好久。 照叶嘉淮的意思,当然是希望她把东西都搬到翠梧街来。 应筠和他解释说:“我和一一都讲好了的,人家好心便宜把房子租给我,我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人。” 叶嘉淮立刻想出了解决办法,“房租照常交,我来出钱,房子我也定期安排人去打扫。” 听听,叶董多霸道。 应筠环抱起手臂,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悦,“我不要,叶嘉淮,这是承诺,你知道吗,我和一一约好了的,而且你这里去我公司总堵车,还不如我坐地铁方便。” 生气可以表明态度,发泄情绪,但解决不了问题。 况且他们也才刚刚和好,应筠不想再和他吵架了。 应筠想了想,爬到他身上坐下,搂住他的脖子和他商量说:“这样好不好,如果像最近这样,我工作学业都比较轻松,你又不出差,我就来这里住,你出差的时候,我就带着奥利奥去那里住,让奥利奥保护我,我也可以和一一她们聚聚。” 应筠觑着他的脸色,一点点放出自己的筹码:“而且等九月份,新开学,我实习也就结束了,到时候没课,我就来,好不好?” 叶嘉淮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她的手腕轻揉,“它能保护个屁,看见点吃的,不张嘴跟着人跑了就不错了。” 应筠立刻反驳,“诶呀,你不要诋毁奥利奥,它可聪明了好吧。” 叶嘉淮睨她一眼。 应筠又捧着他的脸凑上去亲,“当然,还是我们叶大老板最聪明,我最喜欢了!” “拿我跟狗比,你这马屁拍的可以啊。” 应筠暗自腹诽,你自己要和狗吃醋的,怪谁嘛。 她哄了好半天,叶嘉淮答应是答应了,她也着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以至于第二天和舒洛一一起喝咖啡的时候都提不起什么精神。 舒洛一还以为她是愁的,有顾虑,安慰她说:“筠筠,其实你要想他那儿住也行啊,我这房子租不租都没事的。” “也不都是这样。”应筠抿了口咖啡,轻敛着眼睫,低声说:“我怕再有一次,不想再像上次那么狼狈了。” 应筠始终会记得那晚回到宿舍后的疲惫,心痛,狼狈。 她习惯性地会去总结,反思,而后从教训中得到避免再次受伤的方法。 然而,那个方法现今于她来说实在是难以做到。 应筠思来想去,还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多点底气。 舒洛一感受到她的患得患失的忧愁感,她握住应筠的手,说:“那你到时候就把奥利奥一起带过来,咱狗儿子的粮姐们包了。” “那我替奥利奥谢谢我们人美心善的一一姐姐。” 舒洛一豪气地摆手:“客气客气。” 毕业前的最后半个学期,应筠为工作,论文,答辩忙碌奔波。 日子很充实,时间也过得极快,像是按下了加速键。 直至北城的枝叶茂盛,在骄阳似火中,许多人就此终结了自己的学生时代,从世俗意义上开始踏入踏入所谓的“社会”。 之前应筠她们还都住宿舍的时候,在深夜,她们经常会开着一盏小灯聊起以后,什么话题都聊。 只是,之前所畅想的毕业好像与现实是截然不同的。 没有期盼中的潇洒恣意,大家虽然迈向了不同的道路,却都仍旧在为充满未知性的未来而焦灼。 同样也没有她们曾经憧憬过的,盛大的毕业旅行。 在毕业典礼后,舒洛一因为加班,要匆匆赶往工作场地,褚滢已经成功申请到了offer,要赶往父母安排的宴席,付之遥订好了离开北城的机票,去往家乡的城市发展。 分别是一件如此轻而易举的事。 所有人都说着,现在交通发达,即便天南地北,但也能想就见,我们总有再相逢的日子。 可真正经历过分别的人都知道,真正的相逢,就像是一封没有运送时效的信件,你永远不知道这期间会有多少的曲折。 所以,在那个惊喜时刻的到来之前,你只能期许,期盼,祈祷——我们再见面时,大家都好。 应筠在毕业典礼那天收到了好几束,舒洛一送的,苏令仪送的,关系好的学弟学妹…… 当然,还有叶嘉淮送的。 她毕业典礼的时候叶嘉淮还在外出差,照道理他是不回来的,晚上也是打算让小陈送她回租的房子那里。 可她刚拉开后座的车门,就发现了不对劲,今天的司机,格外帅气。 “你怎么会来的!不是还在出差吗?”应筠惊喜地喊出了声。 “小朋友毕业,我能不回来?”叶嘉淮拿起副驾驶的,笑说:“赶紧上车。” “好!”应筠笑眯眯地关上车门,绕到副驾,接过和礼物,亲了他一下,才系上了安全带。 “今天你开车呀!”应筠低头闻了闻香,兴奋地问,“我们要去哪儿吗?” 叶嘉淮发动车子,说:“天热,带你去山里住一晚。” 她随口一提的话,叶嘉淮好像都记在心里,她未能拥有的毕业旅行,他弥补给了她。 只有一夜,却带来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到了度假酒店,应筠整个人的身心都放松下来。 山里的空气新鲜,眼睛得到了片刻的舒缓,眼前也不再好似总蒙着一层迷蒙的烟尘。 没有了灯火通明,抬眼就能望到星尘。 吃过晚餐,应筠牵着他的手走在小径上。 她一边走着,一边好奇地问:“叶嘉淮,这里好像没什么蚊子诶。” 叶嘉淮为她解惑说:“有专人定时定点熏药草,家里也这样,你不知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 叶嘉淮贴到她耳侧,低声说:“不然我出差前,在窗边做的那回,你怎么没被蚊子……” “闭嘴闭嘴!”应筠用力地去打他的手臂。 人是不是年纪越大就越不要脸啊,叶嘉淮说起这种话来总脸不红心不跳的。 叶嘉淮朗声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山谷间,在她心间漾起波澜。 应筠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夜晚。 回到屋里,他们接吻,拥抱…… (本章完) 第120章 我其他该有的地方都有! 第120章 我其他该有的地方都有! 夜半,窗外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雨来。 下午来的时候,她在车上睡过一会儿,这会儿还有点精力。 她没准让他再跟进来,又重新洗了个澡。 应筠拿着身体乳,推开木质移门,躺到阳台的躺椅上,一边抹,一边赏雨。 鼻尖萦绕着林木的淡香,应筠闭起眼,静听着雨声,好像已经很久不曾感受过这样的平静。 身体里残留的潮涌余韵尚未淡去,最后一次的时候,叶嘉淮非哄着她,说什么都由着她掌控。 可实际呢,也仅仅是调了个位置,他愈发的肆无忌惮。 弄得应筠现在想起来那阵失控的抽绌感还忍不住身体发颤。 叶嘉淮冲了个澡,叫人来换了床单,到阳台上找人。 叶嘉淮远远就看见躺椅上侧躺着的倩影,他走近,轻捏了下她的脸蛋,“怎么在这儿睡了?也不怕着凉。” “大夏天的着什么凉。”应筠睁开眼,“而且我没睡着,听雨呢。” “听出什么来了?” 应筠说:“想吃炸鸡了。” 叶嘉淮总能被小姑娘稀奇古怪的脑回路给逗笑,“那我让人给你做一份送上来?” “才不要,大半夜吃了要胖的呀。” “胖什么,腰上一点肉都没有。” 应筠挺起胸膛,很自豪地说:“我其他该有的地方都有!” 小姑娘不知道自己双颊绯红的模样有多招人。 叶嘉淮眸色深了深,轻佻地道:“哪儿呢,我瞧瞧。” 应筠警戒地拍开他不怀好意的手,“色狼,想摸哪儿呢!” 叶嘉淮索性将人拎起来,抱在怀里,和她一起躺下,“前面谁带着我的手自己去摸……嘶……” 应筠看着他锁骨上的咬痕,洁白的牙齿咧着,笑得挑衅,“你再乱说,我就咬你!” 叶嘉淮抬手拍了下她的屁股,将人往上拎了拎,“小野猫还敢咬人了,这么凶。” 应筠敏锐地觉察到不对,连连讨饶说:“我不咬了嘛,你抱着我,我们一起听听雨,我不想再洗一次澡了,皮都洗皱了。” 叶嘉淮笑说:“那你自己有点觉悟,少来招我。” 应筠一听,眼睛瞪圆,撑着胳膊要从他身上起来,委屈巴巴地说:“明明是你自己定力不足,还怪我,那我去旁边的躺椅躺着。” 叶嘉淮忙拉住她,“好了,我错了,祖宗,乖乖躺着吧,成吗。” 应筠点点他的鼻尖,“勉为其难吧。” 应筠也不记得那夜她是怎么睡着的了,只还隐约记得,睡前迷迷糊糊的时候,她絮絮念了许多。 说奥利奥在他不在的时候学会了很多新本领;说今天收到苏令仪的和短信了,但她一点都不开心;说叶嘉淮,谢谢你;说叶嘉淮,我好喜欢你…… 九月,夏季酷热的余韵尚未结束,这座城市好像又迎来一轮新的洗牌,无数个新鲜的面孔背着行囊,怀抱着梦想,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应筠正式结束了自己快一年的实习生涯,但从中收获到的友情却延续了下来。 研一开始,应筠搬进了新的研究生宿舍,也同样迎来自己新的苦恼。 北语大并不太需要提前联系导师,选择导师也是在国庆结束后,失去最佳选择后,应筠就一直还在几位导师间纠结。 应筠把这几位导师的优势,擅长领域,都整合打印了下来,贴在了书房的窗户上。 每天只要一有空,她就搬张椅子往那儿一坐,思考。 她现在是抱不太动奥利奥了,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摸着它的脑袋问:“奥利奥,你觉得姐姐选哪个呢?” 奥利奥“嗷呜”了一声,听不太懂。 应筠也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问起狗狗这个来了。 叶嘉淮进屋的时候,应筠“蹭”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老男人总不允许她往地上坐。 叶嘉淮不留情面地点破她,“又躺地上。” 应筠拍拍屁股,解释说:“垫了地毯的,而且天又不冷呢,没事的。” 叶嘉淮原本还想再唠叨两句,刚把人拉到怀里,台面上的手机就滋滋振动起来。 叶嘉淮递给她,“先接电话。” 应筠接过手机,顺势坐到他怀里,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北城的陌生号码。 她接通,贴到耳边,礼貌地说:“喂,您好。” 听见对方的声音,应筠正了正神色,推开叶嘉淮,走到窗边,恭敬地道:“王教授好。” “真的吗?” “好的好的!” “很荣幸!谢谢老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应筠的回答声越来越激动,直到电话挂断,她平复了两秒心绪,还觉得不可置信。 在和叶嘉淮对上视线时,应筠终究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叶嘉淮!” 一旁的奥利奥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叶嘉淮稳稳接住跑过来的小人,波澜不惊地问:“怎么了。” 应筠跨坐在他腿上,兴致昂扬地和他分享好消息:“王教授说她今年又打算招研究生了!还很属意我!” 叶嘉淮捏捏她的耳垂,“就这么高兴?” 应筠立刻坐直了身子,说:“高兴啊!我偶像诶!要跟着偶像学习,我能不高兴嘛。” 她眉眼间难掩得意的神色,“而且我和你说,王教授今年就招一个学生,那你说,我以后是不是就是王教授的关门弟子啦!” “嗯。”叶嘉淮一手托住她的后腰,一手替她将耳侧的发丝捋到耳后,问:“高兴了,总能好好和我接吻了,我今儿进门回来,你好好亲过我没?” 应筠挡住他要吻上来的唇,一本正经地问:“叶嘉淮,你最近不出差吗?” 叶嘉淮气笑了,扯下她的手,“小没良心的,盼着我走呢。” 应筠眉开眼笑的,为他这一瞬的“吃瘪”而开心。 叶嘉淮扣住他的后颈,刚要俯下身来吻她,耳边就传来一阵憨厚的喘气声。 奥利奥眼睛瞪的滴溜圆,不仅盯着他们,还总时不时要“汪”两声。 叶嘉淮被这狗盯的不自在,指了下门,严厉地说:“奥利奥,出去!” 应筠拍掉他的手,摸了摸奥利奥的大脑袋,“欸,你干嘛凶它。” 叶嘉淮身上正冒着火呢,和她争了句:“它就是被你惯的,你在就有恃无恐的。” 应筠撇撇嘴,不服气地说:“才不是,你冤枉人。” 叶嘉淮冷冷睨了她一眼,挑了下眉,说:“不赶它出去也行,那就让它看着我们亲。” 亲也就算了,他能那么安分。 应筠可没有这种奇怪的癖好,推着他的肩膀,忙躲开他,“不行不行,你等我去开门,放它出去了再说。” 叶嘉淮还能看不出来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果不其然,应筠走到门口的时候,开门的速度加快,试图逃跑,嘴里还欢呼着,“奥利奥,走咯!” 只可惜,她慢了一步,叶嘉淮眼疾手快地捞住她的腰,将人拉了回来。 “欸!叶嘉淮……” 惊呼声戛然而止。 奥利奥扒门:妈妈,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 (本章完) 第121章 养在外面的那个 第121章 养在外面的那个 国庆应筠新接了个兼职,是梁秋池推给她的,需要一名陪同翻译,因为是假期,按小时收费,费用给的极为可观。 正巧那几天叶嘉淮出差,应筠也乐得清闲,自是欣然应下。 应筠在傍晚时准时到达了约定地点,拨通电话:“喂,您好,谈总,我已经到了。” 女声不紧不慢地说:“噢,到了啊,你等一下,我让人去接你。” “好的。” 电话挂断没多久,就下来一位秘书,带她上楼时,顺便简单描述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内容,“一会儿麻烦应翻译跟在谈总身边就好,普通的商业晚宴,翻译日常的对话就好。” 应筠之前也跟过这样的晚宴,并不担心,得体地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应筠到达的时候,谈然正在试珠宝。 透过镜子,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清丽的身影,虽然只是穿着最普通的职业套装,但光只是站在那儿,眉目流转间,淌出的那股子雅致娴静的腔调就足够引人心动的了。 似溪流般温婉淡雅的性子却又偏偏美的张扬。 谈然轻挑了挑眉,叶嘉淮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就外貌来看,的确是有魅力。 叶嘉淮平时将他这宝贝护得紧,听说就是带出去一起吃饭,也总是一刻都舍不得从她身边离开。 她就是很想看看,叶嘉淮这么宝贝的人,到底什么样,这才费了这么一番心思。 在应筠正式注意到她之前,谈然收回了目光。 应筠走至女人跟前,礼数周到地迎上她的目光,浅淡地笑了下,“谈总,您好。” 谈然仿若方才看见她,略带歉意地说:“应翻译啊,要麻烦你稍等了。” “您客气了,按您的时间走就好。”说罢,应筠就走到一旁安静地等待。 谈然还在试珠宝,轻“啧”了一声,不悦地道:“这条不太适合我,拿珍珠的来。” 应筠低垂着眼眸,与她不相干的事,她并不过多的关注。 但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第一眼看到谈然的时候,她就隐隐感觉眼前人有一种熟悉感,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绞尽脑汁地去想,却又寻不出个所以然来,应筠也只好作罢。 她想,或许是缘分吧。 又过了半小时,她们才一起出发前往宴会场所。 说是商业晚宴,可应筠瞧着却并不像,需要她翻译的地方并不多,对话也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些日常用语。 其实说实话,这样的场合,有没有翻译并不重要。 不过,应筠始终跟在谈然身侧,即便是最基础的对话,也尽职尽责地翻译。 收了钱,就要办好事,况且是这么轻松的活,何乐而不为呢。 宴会开始没多久,少女清亮的嗓音突然从她们身后凑近,“姐!” 她挽上谈然的胳膊,兴奋地说:“好久没见你了。” 少女探出半个脑袋来看谈然身侧的人,就这么一眼,两人都愣住了。 应筠记得她,和沈峤南打牌的那晚,少女不屑的嗤笑声,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而此刻,谈允的眼神依旧不善,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刚想要开口讽刺两句,谈然轻拍了她一下,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眼神略带警告。 谈允明白了什么,勾起一侧唇,不屑地收回视线,高傲地昂起了头,“姐,我去给你拿杯酒。” “好。” 应筠并不清楚谈家与叶家之间的渊源,到现在为止,她也只当是一场巧合。 谈允拿了两杯酒过来,一杯递给了坦谈然,另一杯却极莽撞地递到应筠跟前,杯中的酒液荡漾,一下子泼洒出一半,几乎全倒在了应筠的衬衫上。 应筠躲闪不及,衣服湿了大半,冰凉的酒液让应筠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眉头随之紧簇了起来。 谈然立刻打圆场,轻斥了她一声,“谈允,你干什么呢!还不赶紧道歉!” 谈允撇撇嘴,脸上不见歉意,漫不经心地说:“诶呀,不好意思啊,本来是想递给你的,一不小心手重了。” 谈然不好意思地道:“应翻译,你没事吧,真对不起,我妹妹她也不是故意的。” 赚钱,好多钱的,应筠在心头默念了几遍,抿唇深吐出一口气,扯了个笑脸,说:“没关系,谈总,我先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 望着应筠离去的背影,谈允这才不满地问道;“姐,你带她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她就是嘉淮哥养在外面的那个啊!” “我付了工资的,请来的翻译。”谈然挑挑眉,轻抿了一口酒,皱着眉头警告了眼前人一句,“我告诉你,别再给我瞎惹事了啊,还有,我和叶嘉淮的事你别在那儿听你爸妈说了一嘴就自以为是地乱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倒弄得像是我们谈家上赶着一样,惹人反感的你知道吗。” 谈然只是好奇应筠是个什么个性的女孩,并没有任何想让她难堪的意思。 即便她的确是喜欢叶嘉淮,可那些争风吃醋的小招,她是懒得耍的。 谈然这个名字就已经预示了结果如何,她也根本也没必要争。 前些日子她还碰见叶爷爷和自家爷爷一块下棋呢,见到她是喜欢得不行,问她觉得叶嘉淮怎么样。 这种两家都满意的事,叶嘉淮就算现在不同意,也就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谈允委屈地瘪了下嘴,“我知道了。” 谈然想了想,招了个侍应生过来,指着应筠离开的方向说:“你去找一件全新的女士衬衫给那位小姐。” 还好是香槟,不是红酒,应筠走到厕所,看见自己衬衫上的湿渍,苦中作乐地想。 她拿了纸巾,按压在衣服上,没一会儿,她前面问侍应要的吹风机被送了过来。 应筠道谢接过,没急着开吹,放到一旁拿纸巾沾了水继续擦拭。 这时候应筠细想起她和谈允见过的两面,还真搞不懂那位谈小姐对她哪来那么大的恶意。 自视甚高?有一点,可又好像不尽然为了这个。 应筠看着自己半干半湿的衣服,叹了口气,果然,这世上哪儿来的轻松活呢。 钱难赚啊。 应筠丢了手纸,打开水龙头洗手。 两个衣着华丽的人走了进来,应筠打泡泡的动作顿住,觉得今晚的巧合真是有些多的过分了。 一个女孩子在说:“沐苒,别不高兴了,我看你一晚上都耷拉着一张脸。” 应筠熟悉这个名字,虽然她是偶然一次碰到了她和苏令仪逛街,但那匆匆一眼,还是让应筠记下了这张脸。 何沐苒,何既明与其前任妻子生的女儿。 今天早点更 (本章完) 第122章 她何至于此 第122章 她何至于此 何沐苒瞥了应筠一眼,为她的漂亮停留了两秒,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她并没见过应筠。 应筠也只当不认识她,快速擦干手,走到一旁,开了一档的暖风,对着衣服湿处吹起来。 对于应筠的存在,两个姑娘并没有太在意,自顾自地聊着。 何沐苒拉开随身携带的包包,拿了粉饼补妆,恼火地说:“我能不烦吗,我爸最近老把我和贺家的往一块凑,临来之前还叮嘱我见了贺州牧要去好好和他打个招呼呢。” 说起这个,何沐苒不耐地关上粉饼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他一点都不来电。” 一旁的女孩见她不开心,开玩笑说:“你那继母不是还有个女儿,叫你爸把她给认回来,让她替你嫁呀。” 何沐苒闻言骤然冷下脸,不屑地笑道:“她也配?攀高枝的货色。” “这又从何说起呀?” 这事儿是何沐苒趁他爸和苏令仪聊天的时候偷听来的,她撇撇嘴说:“叶家那位最近身边得了只喜欢的雀你知道吧。” “你说华盛的那位?”女孩诧异地问。 “嗯,那女的就是我继母的女儿。”何沐苒嗤笑了声。 “可不是说叶家是打算和谈家结亲的吗?谈允话里话外的可都快把那位当成她半个姐夫了,而且谈然姐今天也来了吧,瞧着脸色挺好的呀。” “这谁知道呢,谈允那人夸张惯了,她的话也不能全信。”何沐苒摊开手,不在意地耸耸肩。 何沐苒鄙夷地皱了下眉,继续吐槽道:“不过我继母的女儿还真挺有本事的,能攀上叶家的,这攀高枝儿的本事倒是高。 “只是就算叶家那位现在再宠她又怎么样,以后还不是个没名没份的,再和她扯上点关系,我何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是,自从何叔叔娶了你继母,风言风语还真是不少,真是苦了你了。” “欸,就这样吧。”何沐苒对此不甚在意,哼了一声,说:“至少苏阿姨对我也挺不错的。” 女孩们洗好手,就推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一刹那,应筠关了吹风机,衣服已经干了,她的脚步却迟迟未动。 刚刚吹风机的声音并不算大,她们所有的谈话,应筠七七八八地听了个全。 她和叶嘉淮的情谊是真的,可又有多少人信呢? 其实门当户对这个词也是有点道理的,一旦有了差距,总有一方要被认为是心怀不轨。 应筠扯了下嘴角安慰自己,她也没指望别人能信。 那些刺耳尖锐的话,要说不伤人那是不可能的。 应筠虽然心有波澜,但也知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怎么说,怎么传,她管不了。 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至于他们说的与叶嘉淮相关的事,应筠也只当是浮云过耳。 她又不傻,还是能理智分析的,或许她们所说的结婚,姐夫这类词语会在以后成为现实。 但至少现在,她和叶嘉淮的关系绝不是如她们所说的那么不堪的。 她知道,也相信,叶嘉淮绝对不会做一边敷衍着家里,一边又来糊弄她的事。 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先前困惑她的问题的确得到了解答,为什么这场并不需要翻译的宴会谈然出高价找了她做翻译,为什么谈允总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其实这些在打算和叶嘉淮在一起时不就预料到了吗,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难过呢,应筠这么问自己。 不断衍生出的负面情绪被敲门声打断,“应小姐,您在吗?谈总让我给您送了干净的衬衫来。” 应筠长吐出一口气,对着镜子扬起微笑。 打开门时,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浅淡地笑着,拒绝了好意:“不用了,谢谢你啊,我已经整理好了。” 回到宴会厅,再看到被人围绕在中心的谈然,应筠就记起先前那股若隐若现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她是那天和叶嘉淮一起吃饭的女孩子啊。 她当时就觉得他们很相配的女孩子。 他们身上有着相似的骄傲,自信,矜贵…… 应筠并不想自乱了阵脚,压下那些胡思乱想,走近,轻声说了声抱歉:“不好意思,谈总,刚刚整理的有些久了。” “没事的。”谈然看了眼她身上的衬衫,笑说,“我该说抱歉才是,怪我那妹妹笨手笨脚的,弄脏了应翻译的一件衣服,这件衬衫要多少钱,一会儿我让财务连着工资一块打给你。” 应筠不卑不亢地拒绝,“不用的,只是脏了,洗洗就好了。” 谈然并没有一直待到宴会结束,应筠从洗手间回来后没多久,她们就走出了宴会厅。 她今天的工作任务也终于画上了句号。 谈然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对她的尊重,“应翻译很专业,希望我们下次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应筠笑着与她握手,“我的荣幸。” 车子开了过来,侍应打开车门,谈然热情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说:“应翻译,我送你回去吧。” 应筠举了下手机,向她示意说:“不用了,有人来接我的。” 她已经看到不远处准备驶进的车辆了,那辆车牌,进哪儿都是轻轻松松的。 谈然抬眼,显然也看见了,了然地点点头,说:“好,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应翻译再见。” “再见。” 应筠上了车,挺直的腰杆松懈下来,瘫坐在座椅上,一动也不想动。 不是费很多的精力的工作,却尤其让人疲倦。 应筠闭着眼,任由光影拂过眼皮,心中的迷惘像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将她一点点吞噬,黑暗中,有苏令仪声嘶力竭的劝阻,有叶嘉淮暧昧低哑的笑意,还有刺耳的闲言碎语…… 此刻,应筠甚至觉得,虚无缥缈的浮光都好似要比她未来的轮廓要更清晰些。 应筠自问,她何至于此,如果只贪一晌之爱,一时之欢的话,她何至于此啊? 疲惫,心酸,不舍,这些复杂的情绪因何而起,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贪念啊,妄念啊,皆因爱而生。 (本章完) 第123章 要好好保养 第123章 要好好保养 掌心的手机不断震动,应筠却好似浑然不觉一般。 小陈的手机轻响,连通了车内的蓝牙,很快,叶嘉淮略有些急躁的语调回荡在车厢内,“小陈,人接到没有。” 小陈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压低声音说:“在车上,应小姐应该是睡着了。” 应筠其实没睡着,只是没力气接而已,动动手指她都觉得累。 她也没想把今晚的事告诉叶嘉淮。 说什么呢?有人讲闲话,还是今晚请我去翻译的是你的绯闻未婚妻。 应筠不想去计较这些闲言碎语,那只会弄得两人都为此身心俱疲,何必去把珍贵的时间消磨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呢。 应筠恰时睁开眼,嗓音营造出些许懒倦,“叶嘉淮?” 叶嘉淮听见她的声音,语调平和了些,“吵醒你了?” “嗯,小陈在开车的,你挂了打我电话吧。” 电话贴到耳边被重新接通,应筠“喂”了一声。 叶嘉淮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怎么声音听着没精打采的。” 应筠将脑袋倚在了车窗上,打起点精神,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我又不是叶董事长,工作后还能生龙活虎呀。” 叶嘉淮听她的嗓音恢复了活力,没多想,只以为是今晚的翻译工作比较难,她累到了。 “嘴又贫了是吧。”叶嘉淮笑了声,转而问:“晚上吃过东西没有,别我不在你就不好好吃饭。” “吃了。”应筠说,“我出门前,林姨还说晚上要给我煲红烧猪蹄呢,我留了点肚子,一会儿回去了再吃点。” “吃饱了别立刻往床上躺啊。” 应筠那些个坏习惯不是一星半点,肠胃不好,所以养点肉才格外费劲。 “知道啦。” 叶嘉淮的一声声叮嘱放松了她的心情,应筠也不去多想别的了,起了点聊天的兴致,主动问他:“叶嘉淮,你是明天回来吗?” “怎么了,想我了?” 应筠摆弄着衣角,坦然地承认,“对啊,我想你了。” 叶嘉淮算了下时间,“早晨应该就到了。” 应筠想了想,弯起嘴角说:“那正好,我们还能一起吃早饭。” 应筠回家吃了点东西,洗完澡后,睡得其实还是挺早的,但前半段的睡眠质量却并不算高,半梦半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了几回眼,梦境一环扣着一环,明明记得自己睁开了眼,可转眼间,景致又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叶嘉淮到家的时候,应筠其实才刚睡熟一会儿。 现在天冷了,小姑娘睡觉的时候还是习惯只穿一件轻薄的真丝吊带睡衣,偏偏她睡觉又不算安分,被子只堪堪搭在肚子上,藕白色的手臂搭在一侧的枕头上,纤细的指尖似若垂落的铃兰。 床上的另一侧摊着一迭资料,应该是她睡前读着读着困了就随手扔那儿了。 叶嘉淮轻手轻脚地走近床边,整理好纸张,放到了床头,这才缓缓在床沿坐下。 望着她恬淡的睡颜,叶嘉淮作恶似的,伸手轻拨了一下她的唇瓣。 应筠浑然不觉,舔了下唇,仍旧睡的安然。 叶嘉淮不禁笑起来,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眉眼,鼻尖,唇瓣…… 睡着的小姑娘毫无防备,甚至以为自己是太想他了,开始做起旖旎的梦了,主动伸出舌头与他勾缠。 他吻的好用力,好急切,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 应筠觉得快喘不上气了,在脑海里默默喊了好几回停,却没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叶嘉淮身上的味道她很熟悉,没有一点惊慌,应筠翻过半侧躺的身子,手臂轻抬打上他的后颈轻点了两下。 叶嘉淮又不舍地含了一下她的唇,才终于松开了她。 应筠胸口不断起伏着,气息不稳地问:“嗯?你回来了?” 叶嘉淮轻抚着她的发丝,轻嗯了一声。 眼皮好沉,应筠睁开一道细缝,房内仍旧被黑暗笼罩着,不见一点光影。 她糊里糊涂的,“几点了,我睡过头了?” 叶嘉淮拿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见她还困,大发好心地没再折腾她,“才四点,你接着睡,我去洗个澡。” “嗯。” 可这个点醒了,她又睡不着了。 叶嘉淮洗好澡出来,床头的灯已经亮了。 床上的小人儿只能看到一抹背影,应筠懒得动,就拿枕头当支架,把先前他收起来的那迭纸架在上面,侧躺着在看。 “眼睛不要了是吧。” 坏习惯被抓包了,应筠立刻闭起眼,一动不动,装作又睡着了。 叶嘉淮还能不知道她,一干坏事身体就紧绷得不行。 叶嘉淮倒了水,朝一动不动的背影询问了句:“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隔了几秒,应筠笑眯眯地撑起身子坐起来,“喝。” 等她喝完,叶嘉淮接过杯子放好,才上床将她搂进怀里,这个时候,就先把训她这事放一边了。 他问你“还早呢,不睡了?” 应筠立起手指在他胸口玩指尖走路游戏,“醒了睡不着了。” 叶嘉淮捏住她作乱的指尖,意味深长地说,“睡不着啊……” 应筠嗅到他不怀好意的气息,惩戒似的用另一只手去捏他的鼻子,“不行,叶嘉淮,你都这个岁数了,不能老这么放纵,要好好休息。” “我们还是关灯睡觉吧。”一边说着,应筠就想挣开他,转身去关灯。 叶嘉淮闻言肉眼可见皱起眉,拧了下她的脸蛋,没好气地问:“我哪个岁数,也就三十出头吧,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跟七老八十似的了呢?” 应筠咧着嘴,口齿不清地和他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这个岁数要好好保养知不知道,不然老了以后是要吃苦头的。” 越说越乱了,叶嘉淮的脸色也越来越青。 这回是真生气了,直接发展到不理她了。 应筠戳戳他的背影,“叶嘉淮?” 男人没应声。 应筠知道是她惹出来的气,也心甘情愿地哄,身子贴上去,下巴磕在他手臂上,压着他,“怎么了?你生气啦?诶呀,男人不能老生气的,不然以后……唔……” 老了,老了,年纪这事儿是过不去了。 明天应该是早上更 (本章完) 第124章 惊人的热情 第124章 惊人的热情 叶嘉淮怒从心来,将人紧紧扣到怀里,捂住那张喋喋不休惹人生气的小嘴,“我们应大翻译从的哪家师门,都快成半个医生了?” 应筠拉下他的手掌,嘿嘿笑了一声,“我自成一派!医术很高超的,叶老板你不要看不起人哦。” 叶嘉淮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 待到应筠得意完看向他时,他摆出一副难受的样子,“说起来,我还真有个地方不舒服。” “哪里?你别吓我!”应筠一下子精神了,以为他是真的不舒服,她一下子坐起来,拉着他的手左看右看的。 “几点了现在?能去医院了吗”应筠担忧地唠叨起来,“早晨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叶嘉淮你是不是在外面又多抽烟了,我说了不能老抽烟的吧,你看看……” “你先别急。”叶嘉淮失笑着重新将人搂进怀里,拉着她手往被子里探,咬了咬她的耳朵,问:“这里,应医生有法子吗?” 掌心的炙热感染到脸颊,应筠面色潮红,却又不敢乱用力,只能咬牙切齿地骂他:“老流氓。” 叶嘉淮对于她的羞赧仿若浑然未觉,亲亲她的脸颊,压低了嗓音哄骗她:“张嘴,阿筠,和我接吻好不好。” 他望向她的眼神成为蛊惑人心的利器,应筠很没出息地就败下阵来。 她乖巧地张开嘴,含住他的舌头,在浓重的呼吸声中,润泽的唇瓣间牵扯出亮晶晶的银丝。 嘴角溢出包不住的汁水,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不由舒服得张开,从身体深处油然生出一种酥麻的痒意。 她的身子太软,让人总忍不住要拥得更紧些,却又生怕一不小心会伤到她。 应筠呜呜咽咽地睁开眼,红着眼去含住他的指节。 叶嘉淮吻着她的额头,指腹碾过,哑声问:“已经这么师了吗?” 应筠咬着他的手指,含糊地说:“嗯,好想你了呀,近来好不好。” 娇得不成样子了,像是朵在雨里淋了整夜的玫瑰,只需稍一阵清风,就簌簌洒落一地的水。 叶嘉淮轻吻过她泛着浅粉的眼尾,放缓放轻,怜惜地问:“怎么又哭了?吃不消了?” 应筠伏在他的肩头,咬着下唇,难耐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吻我,叶嘉淮,众一点……好不好,好喜欢你……” 小姑娘今晚有着惊人的热情,引得他额角的青筋一次次紧绷,不知为她失控了多少次。 应筠在一次又一次的神思昏聩中,说了好多句爱,同样也感受到他满涨的情谊,那颗在今夜曾无比惶惑的心终于得以安抚。 国庆结束后,终于选择到了心仪的导师,应筠全身心地又投入到学习中。 翻译是一门需要不断输入练习的功课,有了导师的指导,她对于薄弱部分的练习有了更为具体的目标,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学习节奏中。 新鲜感刺激新计划的产生,应筠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总觉得不够用。 那一年北城冬日的初雪落的早,十一月底就落下了。 人行道上的积雪被清扫到两边,昨天下的雪大,纷纷扬扬落了一夜,为北城的冬又谱写了一页银白的章节。 应筠拎着包,刚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拿手机给小陈发了条消息,准备往校外约定好的地点走。 她最近都很忙,尤其是这一个礼拜,都住在宿舍,翠梧街都没能回过,和叶嘉淮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嗓音是一天比一天冷。 一个礼拜,是极限了,不仅是她的,同样也是叶嘉淮的,再不回去,老男人真有可能要来逮她。 还没走出几步,一辆车子突然在她身边停下,降下了车窗,车主探出脑袋来,热络地喊她:“阿筠!” 应筠的眼梢染上惊喜:“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林绍浦同样也是王鹤绫的学生,当时她正好和教授约着一起吃饭,恰好林绍浦从云城回来找教授有事,这也就促成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应筠还记得当时王鹤绫拍着林绍浦的肩膀说的介绍词,“林绍浦,比你大三届的师兄,我“最不成器”的学生。” 林绍浦爽朗笑了声,说:“老师,师妹面前就不必再拆我的台了吧。” 应筠了然,一般把“最不成器”这四个字能当着本人的面讲的,可见关系是有多么亲近了,想必眼前人也曾是王教授最器重的学生了。 吃饭时大多是林绍浦与王鹤绫在聊,应筠在一旁听着。 她从话语中了解到林绍浦现在在云城支教,这次是为了联系图书募捐的事回来的,和学院里有合作。 当时他们在饭桌上的沟通并不多,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而已,后来是因为王教授有时候没空,把图书募捐的事拜托给她帮了两次的忙。 两人的沟通也是从那开始变多的。 事成之后,林绍浦有发一些孩子们领书的照片给她,又寄了点土特产给她表示感谢,一来二去的就熟了起来。 他们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聊起天来却并不觉得生疏。 林绍浦说:“有个企业联系我,说想聊一下学校运动器材设备的问题,这不正好聊完了有空,回来给老师送个特产。” 听见这个,应筠也笑起来,说:“那是好消息诶。” “也只是聊了一下,还不一定呢。”林绍浦摆了下手,问她:“阿筠,是要去哪儿吗?要不等我一下,我送你去啊。” “不用麻烦了,师兄,就出个校门,我男朋友来接我的。” 闻言,林绍浦笑了下,“行,那我就先上去了,咱们手机上聊。” “好,师兄再见。” 应筠和他告别后,先回宿舍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有新给奥利奥买的玩具,给叶嘉淮买的小礼物。 她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刚要出门,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绍浦发来的消息,「阿筠,你还在学校吗?」 「在的,怎么了吗?」 林绍浦发了语音来:“你上次不是说乳扇好吃,刚刚忘了给你了,你在哪儿,我给你送一趟。” “那麻烦师兄东门等我吧,我正好要过去。” (本章完) 第125章 老男人又吃醋了啊 第125章 老男人又吃醋了啊 “师兄,不好意思啊,久等了。”应筠前面走到楼下才想起有两本书没带,又重新折返回去拿,浪费了不少时间。 “慢点,地上滑,别跌着了。”林绍浦看着她大包小包的,连忙上前接过了她手上的两个包袋,笑说:“你这是要大搬迁啊。” 应筠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东西是有点多来着。” “对了师兄。”应筠指了一下他手里的一个袋子,“这个袋子里的书你可以带回去给小朋友们,都是一些名著之类的,就是上面有我做的一些笔记,应该没事吧。” 应筠尤其喜欢买实体书看,有些书她看了很多遍了,与其放在那儿,不如捐出去给有需要的人。 林绍浦打开书袋看了眼,笑说:“没事,上次你送的那几本,孩子们就特别喜欢。” “真的吗?那太好了!” 林绍浦把书放进车里,打开后备箱,有些苦恼地问:“阿筠,你是就在校门口等还是要走出去,你带了这么多东西,再加上这一大箱,应该不太能拎得了。” 应筠看了眼,瞪大了眼,“师兄这一箱都是给我的啊。” “嗯,底下还有鲜饼这些。” 应筠面露难色,“我得走出去呢。” 小陈开的车牌太招摇,有几回送她到校门口,被人撞见了发到表白墙上,一下子就掀起了不少讨论,各类谣言满天,总之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后来虽说帖子被删了,但留下的传闻却不少。 应筠虽说并不在意外人怎么看,可也并不想再次成为话题的中心,所以从那以后,她就不让小陈再把车子开近了。 路虽然不算太远,但这么大包小包的还是很累人的,尤其现在是下雪天,地上路滑,保不齐再摔一跤。 林绍浦提议说:“你要不介意的话,我开车送你过去。” 好像的确也只能这样了,乳扇和鲜饼实在是让人难以放弃啊! “那麻烦你了,师兄。” “客气。” 车子开过去也就几分钟的事,应筠环顾了一圈四周,小陈还没到。 考虑到叶嘉淮爱吃飞醋的性子,应筠没在车上多待,林绍浦在路边车位把车停好后,她就下了车。 林绍浦对于她宁吹冷风的行为也并没有多问,也跟着一块下了车,与她闲聊。 天空洋洋洒洒地又开始飘雪,不算大,但在这样的天气里,两个人有车不坐,站在车边的模样还是挺怪异的。 应筠担心会麻烦到他,“师兄,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你要有事的话不用陪我在这等的。” “没什么事,也不能算是陪你,我也好久没看家乡的雪了,就当是劳烦你陪我赏雪好了。”林绍浦语气轻快地打消她的顾虑。 林绍浦突然问了一嘴,“对了,阿筠你是有练过字吗?” 应筠转眸看向他,“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他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合影,指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给她看:“这个小姑娘,上次拿着书来问我,这上面的字是谁写的,好漂亮。” 林绍浦记得这本书,是应筠后来单独寄给她的,说是她已经看过的书,适合孩子看。 林绍浦告诉了来询问的小姑娘,说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写的。 人如其字,娟秀灵动,却又不失韧性。 应筠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仔细回想了一下,解释说:“我小学的时候有一门的暑假作业就是练字帖,对着描红,可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暑假作业?”林绍浦一愣,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太厉害了,阿筠,我一直很敬佩能认真完成暑假作业的人。” 应筠失笑,“师兄你这么恭维我可就过分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林绍浦很诚恳地说:“真的,我小时候贪玩,基本上到暑假快结束了作业都没动,开学前的几天,都是我爸妈拿着棍儿在后面盯着,一边哭一边写的。” “你不知道啊,那棍儿是用竹子做的,得有这么粗。”林绍浦圈起手指,给她比划了一下。 他形容的太生动了,应筠不禁被逗笑,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刚想说话,注意力却被不远处驶来的车辆所吸引。 她眯眼看了一下车牌,确认没错,笑意更深。 林绍浦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倏地就明白了应筠走这么远出来等车的原因。 应筠拉开车门,拿出了自己的包袋,“师兄,接我的人到了,今天麻烦你了。” 刚说好道别的话,车子就在她面前稳稳停下,先降下的是后排的车窗。 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的脑袋在车窗按下的一瞬,几乎就迫不及待地在往外挤,“汪!” 应筠惊喜万分地把脸凑上去亲它,“奥利奥!你怎么会来?” “汪汪汪!”奥利奥的回答她听不懂,不过原因已然明了了。 应筠看向从驾驶座下来的人,小跑两步扑进人怀里,“你来接我啊!” “跑什么,也不怕跌着。”叶嘉淮扶住她的腰,接过她左右两肩的包袋。 应筠嘻嘻笑了声,没忘记还有旁人在,站直身子,掐了一把身旁站定不动的人,悄声说:“师兄后备箱的东西,你去帮忙搬一下,是给我的。” 叶嘉淮睨了她一眼,应筠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 叶嘉淮捏了一把她的脸蛋“泄愤”,这才冷着脸,迈出了步子,在林绍浦搬出之前,叶嘉淮接了过来,“不麻烦了,我来吧。” 满当当一箱的特产转移成功,应筠松了口气,给他们介绍:“这是我师兄,林绍浦。” “这是我男朋友,叶嘉淮。” 两人对视一眼,简单握手打了声招呼,“你好。” 林绍浦看向应筠,温和地笑着:“那阿筠我就先走了。” 应筠其实是想上前送两步的,但奈何被人搂住了腰,动弹不得。 她只能站在原地挥挥手:“嗯,好,师兄再见。” 话音刚落,叶嘉淮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人塞了进去。 趁叶嘉淮还没上车,应筠回身去逗奥利奥,悄声吐槽了一句:“老男人又吃醋了啊。” (本章完) 第126章 有她在的以后 第126章 有她在的以后 叶嘉淮一上车,应筠拍了拍奥利奥的脑袋,示意它乖乖坐好。 随后,趁着他发动车辆的间隙,率先凑上去,在脸颊上亲了一下,“我好想你呀,叶嘉淮,你想我没有啊。” 所谓先发制人,就是这个道理。 见他不说话,应筠喋喋不休地说:“我们叶大老板这么大气的人,应该不会因为我和别的男生说了两句话就生气的,对吧。” 叶嘉淮还能看不出来她这点把戏? 这是先把高帽子给他戴上了。 她正常的社交关系,叶嘉淮素来是不管的,他也知道小姑娘有多招人喜欢,应筠身上有太多吸引人的优点,即便是出众的长相,也只是其中最不足称道的一项。 平日里多多少少有些爱慕者,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叶嘉淮对此也并不会多问。 但也有例外,好比今天,只一眼,他就瞧出了林绍浦对应筠的心思。 叶嘉淮最近也老能听见应筠提起他,可见平常两人联系的不少。 其实他若光明正大地对应筠说句“我喜欢你”,叶嘉淮也不至于生气。 恶心就恶心在,有些人嘴上字字句句道着朋友两个字,可实际上却抱着别样的心思。 应筠心怀坦诚,看不出有什么。 可林绍浦做的什么打算,叶嘉淮还会不清楚吗? 厌恶是因谁而起叶嘉淮心里清楚,何故摆着张脸,累的小姑娘在这诚惶诚恐地哄他高兴呢,平白添了隔阂,到头来又要说他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上回的争吵,原来不仅仅只在一人心里留下了印象。 好像什么都不曾变过,却又都不约而同的更为小心翼翼地对待对方,珍惜稍纵即逝的时光。 他们俩或许都没意识到,到此刻,这段感情,可谓是珍重了。 叶嘉淮的脸色和缓下来,柔声说:“没生气,歇歇吧,马屁可以不拍了。” 应筠狐疑地凑过去,“真的?” 叶嘉淮神色自若说:“真的。” 正好是红灯,车子稳稳停下,应筠撅起嘴巴凑过去,闭起眼,“那你亲我一下。” 叶嘉淮轻笑了一声,托住她的后颈,吻了上去。 亲着亲着,应筠的嘴角不自觉就扬了起来,适时地推开他,笑说:“好啦,可以了,相信你啦,叶司机好好开车吧!” 她那脑袋瓜里总有千奇百怪的想法,那些个奇奇怪怪的称呼,也就只有她敢起,敢叫。 叶嘉淮的手刚扶上方向盘,就听应筠高兴地拍了下手,“奥利奥,来,汪一声,我们一起说,叶董大气!” “汪汪汪!” 一人一狗,车上闹腾的不行。 天上飘着雪,周五下班的时间点,车流驶动的缓慢,叶嘉淮载着她和奥利奥往翠梧街开去,天色暗下来的一瞬,叶嘉淮恍然意识到,素来了无趣味的车程,竟然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他侧眸望见应筠扬起的眉梢,蓦地想起那年八月他们在水岸边的初相识,怎么也想不到,当时只是觉得有意思的小姑娘,如今陪在他身边,也快有一年了。 还有多久呢,还想要多久呢?叶嘉淮这么问自己。 曾经从不曾放在心上的问题随着两侧一盏盏路灯亮起,鲜明,清晰地摆在了他面前。 应筠在一旁扭着头,拿着她新买的小玩具逗狗,“奥利奥,等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玩雪好不好呀。” “汪!” 感受到叶嘉淮投来的目光,应筠朝他咧嘴笑了一下,说:“干嘛,又想我啦,我在你旁边坐着呢。” 说罢,她倾身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好似勉为其难地说:“好吧,看你今天辛苦,先给你一个吻。” 是今夜的灯光太过柔和,还是他今天的双目格外柔情呢。 应筠被他看得害羞,捏着他的下巴转了过去,“绿灯啦,看前面看前面,认真开车!” 比起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间相比,得出答案的时间要短了许多——一个红绿灯的时间。 这一刻,他是真的考虑起了以后,贪图起了以后,有她在的以后。 吃过晚饭后,应筠拿出她准备好的礼物盒子,跑到书房,叶嘉淮还对着电脑在工作。 她将东西藏在身后,虽然知道叶嘉淮看得见她,却还是神神秘秘地绕到他身后,下巴磕到他肩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往他身上压去。 叶嘉淮失笑,“又玩儿什么呢,泰山压顶?” 应筠张口,示威性地轻咬了一下他的颈侧,“再敢乱说,我有那么重吗?” “喏。”应筠将礼物递到他跟前,傲娇地说:“送你的,拆开看一下。” “这是什么?”叶嘉淮握着包装精致的礼盒,明知故问。 “礼物呀!”应筠急了,“你看看呀,喜不喜欢。” 丝带被抽开,应筠的心也随之一同提到了嗓子眼,这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 叶嘉淮什么都不缺,应筠想了半天,决定给他买个实用的。 就这个皮带,她不仅自己挑,还反反复复让舒洛一帮她参考,甚至让她男朋友以男性视角参考,就怕不合他的心意。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在应筠眼里却像是被按下了减速键,如果他再慢几秒拆开,她估计都要忍不住上手了。 拆开之后,应筠更觉得心慌意乱了。 哪有人光看,不说话的呀。 “怎么样?”应筠小心翼翼地问完,又觉得自己的着急有些丢面子,清了清嗓子,恶狠狠地在他耳边威胁他:“不许不喜欢!” 叶嘉淮点了点头,把盖子又盒上了,说:“还行吧。” 应筠闻言,不满地撅起了嘴,就不说多少时间了,钱也不少呢,还行吧,他就一句还行吧! 应筠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盒子,赌气地说:“还行那不送你了。” 叶嘉淮高高举起手一躲,盒子没能从他手中抢回,还反倒搭上了自己。 叶嘉淮一扯,一拉,她就坐到了他腿上。 应筠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起来,“你松手,我带奥利奥玩雪去了。” “生气了?”叶嘉淮贴在她耳边问。 “生什么气,收礼物的人不喜欢也正常,你诚实地说了出来而已,我表扬你!”应筠一边嘴硬,一边在心里暗暗想,下次你送礼物我也说不说不喜欢! 不对,我收都不收,也不要再送给你了! 她就是这么睚眦必报! (本章完) 第127章 给不给呢,应大翻译? 第127章 给不给呢,应大翻译? “松手松手!”应筠奋力挣扎起来,真的是奋力,感觉下一秒就要“跐溜”一下从他怀里逃走。 礼物的确是不能强求别人喜欢,可心意被辜负的感觉就是很让人难过啊。 她不想和叶嘉淮说话了,至少今天晚上是这样的。 眼见着小姑娘是真生气了,叶嘉淮连忙按住她,“好了,不逗你了,你送的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叶嘉淮一连说了好几个喜欢强调。 应筠挣扎的动作稍弱了些,轻哼了一声,一点儿也不相信他了,“才不是,你别哄我了,我知道你收到过很多礼物,我买的这个才入不了你的眼。” “胡说什么。”叶嘉淮环着她的腰,将挣的七扭八歪的姑娘重新拉上来抱好,贴在她的耳畔,很认真地向她承诺:“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因为是你送的,所以我才最喜欢。” 一连两个“最”,像是一阵强而有力的风,将她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应筠是那种正儿八经地较真儿之前,都很好说话的姑娘。 应筠反省自己,她好像真的有点好哄,但现在那股子气的确是真的生不起来了。 应筠嘟着嘴,侧首瞪他一眼:“没骗我?” 叶嘉淮凑上去想亲亲她,却被人拍开了脑袋。 他一再放低姿态,握起她的手,放在鼻尖处轻蹭了蹭,“我哪儿敢呢。” 骗子,刚刚就骗她了。 可怎么办呢,她就是喜欢这个“骗子”。 应筠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用力地印了一下,“啵——” 留下一个红印。 叶嘉淮偏过头,眉梢轻轻挑起,意思是,这算什么? 应筠朝他挑了下眉,痞里痞气的姿态,说:“嘴甜赏你的。” 叶嘉淮俨然是得寸进尺的好手,指尖捏着她的下巴轻抬,唇瓣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她的红唇,哑声问:“就这么一下?” 应筠轻晃着腿,抬起眼,目光似若懵懂无知,笑意却尤为狡黠,语气里尽是嗔意,“这么贪心啊。” “给不给呢?应大翻译?” 应筠提起嘴角,浅尝辄止地含了一下他的唇,又松开,“这样够吗?” 叶嘉淮的呼吸声沉重了许多,眸色暗了暗。 应筠饶有兴致地自问自答,“看来是不够呀,那我也没办法……” 小东西勾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唔……轻一点呀……”应筠拽着他的衣领,被吻的晕头转向的,舌根都被他含的发麻,嘴角也沾染上来不及咽下的晶莹。 她好不容易才空出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句讨饶话,下一瞬就又被人含住了唇。 晚了。 刚刚勾他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下手轻一点。 他变本加厉了,应筠并紧了双腿,试图阻止裙摆下的进攻。 这样的对抗,不过是蚍蜉撼树,应筠仰起脖颈,攀在他肩头的指尖霎时泛白,低喘出了声。 她迫切地去寻找他的唇,试图借此来抚慰自己无措。 两个人吻的太过入神,丝毫没发现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一只毛发光亮的狗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它敏锐地听到主人的声音,迈着步子小跑奔向心心念念的爸爸妈妈跟前。 叶嘉淮的指尖刚勾住应筠的毛衣下摆要往上拉,蓦地,铿锵的一阵犬吠,“嗷呜,汪汪汪!”(爸爸妈妈在干嘛?) 奥利奥小时候还只会扒门,用爪子挠,最近学聪明了,会开门了。 应筠整个人都被吓的一哆嗦,脸埋在叶嘉淮的胸膛里,簌簌地抖了一阵。 “奥利奥,出去!”叶嘉淮的脸色前所未有的暗沉,厉声呵了句,单手抱紧了应筠, 往常它还是很听叶嘉淮话的,但今天应筠在,它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嗷呜”了两声,步子却不动。 奥利奥:妈妈会帮我的。 叶嘉淮开始数数:“一,二……” 奥利奥歪着脑袋,不解又着急地望着妈妈的背影,“汪呜……”(妈妈帮我) 但这一次,它没能得到应筠的帮助,在叶嘉淮数三之前,奥利奥垂头丧气地跑了出去,走廊里,还能听见它不甘心的“嗷呜”声。(妈妈不爱我了) 怀里的小人还跟鸵鸟似的埋在他的胸口,叶嘉淮吻了吻她的发丝,嗓音带笑,“我们阿筠是真的被吓到了啊,没事吧。” 他的指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惊慌失措。 道貌岸然的家伙!她刚刚就不该心软的! 应筠咬牙切齿地瞪他,“叶嘉淮,你的手,先抽出来啊!” 叶嘉淮原本还想再使个坏,哪知应筠下一句接着就是:“不然你今晚不许和我一起睡!” 她也和他学到一点如何利用手段。 叶嘉淮只得妥协,退出潮热的领地。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应筠的呼吸又滞了滞,紧抿住唇,才没让低吟声从嘴角泄出。 少女的两颊泛着浅粉,眼梢的情潮尚未退去,眉目流转间的嗔怒反倒成了别样的蛊惑。 应筠见他又要来亲她,不敢再在他腿上坐着了,忙撑着桌子起了身。 屋里灯火通明的,能轻而易举地折射出各类光亮。 尤其是在经过水液润泽过后,会似宝石般,晶莹剔透。 应筠甚至不敢去看他的手,丢了纸巾给他,“赶紧擦掉,去洗手!” 应筠回屋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的,又精神抖擞了,她还没忘记前面在车上和奥利奥的约定。 这是小家伙生她的气了,为了她刚刚没有“仗义执言”的事。 “那就不带奥利奥出门咯。”应筠假装低头去拉拉链。 下一秒,奥利奥就摇着尾巴来蹭她的裤脚了。 很好骗,小零食都不用。 应筠指了一下书房的门,示意它:“去问一下你爸爸要不要一块。” 奥利奥趴下来,不动了,任凭应筠怎么哄它都不愿意去。 应筠觉得好笑,只好自己去敲门。 她前面换衣服的时候往屋外看了一眼,地上的雪积的很厚,可有的玩儿呢。 她从门缝里探进去个脑袋,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兴奋起来:“走啦走啦!玩雪去了,叶嘉淮你去不去?” 叶嘉淮身边就没一个和她一样为下了场雪这么激动的。 哦,也有,奥利奥。 还真是随主了。 (本章完) 第128章 那还是你儿子吗? 第128章 那还是你儿子吗? 一打开门,奥利奥就彻底撒欢了,满院子绕着跑,闻雪,吃雪,应筠叫了它好几回,它才小跑了过来。 应筠瞥了一眼叶嘉淮,在屋檐底下抽烟呢。 抽抽抽,就知道抽! 出来玩儿手还插兜里,笑也不笑,往那儿一站跟巡查似的。 大好的风景,都被他浪费了。 “多扫兴呀,你说对不对。”应筠搓了搓奥利奥的毛,和它抱怨完,突发奇想,“奥利奥,我们一起对付他,好不好?” “汪!” 应筠借着奥利奥的体型遮挡,悄悄团了个雪球,“那一会儿你帮姐姐去吸引注意力哦!” 他们俩兵分两路,奥利奥继续满院子跑,应筠摆了脸,故作不开心地走近。 叶嘉淮注意到她不开心,掐了烟,走下台阶要去拉她的手,“怎么了?哪儿不开心?不玩儿了?” 奥利奥突然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叶嘉淮分神一霎,肩膀受到不轻不重的一击,雪球被撞散,细碎的小雪块溅到脸颊,领口,很快被皮肤的温度融化,化成水滴,顺着脖颈躺下。 应筠瞧着叶嘉淮下巴上的水渍,忍不住笑起来。 奥利奥摇着尾巴跑到她身边,应筠揉着它的脑袋,一边笑,一边夸:“好孩子,真棒!” 应筠靠在奥利奥身上得意地朝他挑挑眉:“叶大老板,中计了吧。” 她的得意没能持续太久,很快院子里响起她的讨饶声。 “欸!你干嘛!好冰的!” “叶嘉淮我不来了,不玩儿了!生气啦!” …… 叶群贤停好车,狐疑地看着自家妻子,问:“都到门口了,你不进去干嘛。” “你听到声音没有?”章寄雪指了指大门。 车子熄了火,僻静的胡同里,嬉闹的笑声断断续续从院里传来,格外清晰。 章寄雪突然不想进屋了,回身就要往车上走,“你儿子谈恋爱呢,我进去惹眼讨嫌?我不干这事儿。” 叶群贤拉住她,揽着她推开大门,“咱自己儿子家,父母走到门口不敢进这算什么事儿,你还怵儿子不成。” 章寄雪心想,怵啊,怎么不怵,那脸冷起来和你一模一样,我能治得住你,又治不住他。 越往院子里走,那阵欢笑声便愈发明朗。 叶嘉淮抱着应筠,作势要将她甩出去,“还敢不敢偷袭!” “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摇晃的感觉吓得应筠惊叫出声,她紧紧搂住叶嘉淮的脖子,连连求饶,又凑上去讨好地亲亲他的脸,“你好好放我下来嘛。” 叶嘉淮轻“啧”了一声,“诚意不够啊,阿筠。” “啵啵啵……”应筠忙捧住他的脸,对准他的唇用力地亲了好几口,“可以了吧。” 叶嘉淮摇摇头,“太敷衍。” “叶嘉淮你别得寸进尺……”应筠气极,张口就要去咬他的耳朵,叶嘉淮灵活地偏头躲过。 应筠搂的紧,叶嘉淮甚至还可以移动原本托住她后背的手,佯装要去挠她最怕痒的地方。 应筠是真的怕痒,一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示弱保证:“啊,我错了!我不咬了!” 闹得正开心的两人自然没注意到院子里还有别人,就连奥利奥也都还在围着爸爸妈妈开心地打转,恨不能跳到叶嘉淮身上去一起玩。 章寄雪站在廊檐下看了一会儿,拿胳膊肘抵了一下叶群贤,狐疑地问:“那是你儿子吗?” 什么不满意,一看就是为了哄小姑娘多亲他几口,故意吓唬人呢。 这不要脸的劲头,让章寄雪隐隐想起年轻时候的叶群贤来。 至于是不是他们的儿子,叫一声就知道了。 “嘉淮。”叶群贤冷声喊了句。 章寄雪想拦他来着,没能来得及。 她没好气地拍了叶群贤一下,哪有在人家玩的高兴的时候去扫兴的,让小孩子自己玩多好。 叶嘉淮看见来人,愣怔了两秒,原本含笑的眉眼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凛冽,气定神闲地喊了句:“爸,妈。” 应筠一听,心提到了嗓子眼,原本红润的血色霎时吓得雪白,晃了晃腿,“你赶紧放我下来。” 父母在这,叶嘉淮也没再像之前那样逗她,看她脸色不好,弯腰将人放了下来后,他又转而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在呢。” 应筠感受到那两道视线,不自在地想把手给抽出来。 叶嘉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握的更紧了,坦然自在地牵着她往父母所在的方向走去。 “叶嘉淮!”应筠低声叫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我……” 能说什么呢?她先进屋?你们聊?更失礼了。 小姑娘满脸的诚惶诚恐,叶嘉淮边往前走边安慰她:“别怕阿筠,我爸妈不吃人的。” 他说什么浑话呢!被听到怎么办! 应筠紧了紧他们相握的手,压低了声音说:“你别乱说了。” 平日里叶群贤他们是不到这儿来的,奥利奥也没见过他们,发现了外人的“入侵”。 奥利奥发挥看家的本领,跑到叶群贤面前,冲着两人气势汹汹地“汪汪”喊了两声。 叶群贤下意识把章寄雪护在了身后,眉头紧锁起来,不满写在了脸上。 应筠看清了叶群贤的神色变化,一瞬间,更觉得心慌意乱了。 不愧是父子,生起气来一样的吓人啊。 叶嘉淮及时制止了它,“奥利奥,过来。” “嗷呜……”又被凶了,奥利奥跑到应筠身边,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应筠很想拍拍它,安慰一下,但找不到时机,只能默默在心里说了句抱歉。 章寄雪还挺喜欢这狗的,又正好看见小姑娘局促的表情,不想让气氛因此严肃起来。 她轻推了叶群贤一把,“你别大惊小怪的。” 走至长辈跟前站定,应筠不得不平复下心绪,再怎么样,该有的礼数不能丢。 应筠抬眸拘谨地弯了下嘴角,“叔叔阿姨好。” 叶嘉淮也大方地向介绍,“爸妈,我女朋友,应筠。” 章寄雪仔细端详了一番应筠,样貌生得极好,身条也顺,北语大的学生,人肯定是聪明的,瞧着的确是个足够可心的姑娘。 两人,一狗,并排站着,说不出的养眼和谐,真有在一起过日子的样了。 叶群贤不说话,场面像是陷入到一种无声的对峙中,方才他们进来前的欢声笑语销声匿迹。 章寄雪看不下去孩子们这么拘谨,悄然拧了叶群贤一把,又温和的笑着打圆场,“别在外面站着了,一身的雪,一会儿该着凉了,先进屋吧。” (本章完) 第129章 就别拱火了 第129章 就别拱火了 在这种不自在的环境里的环境里,小狗的存在就更显的尤为重要了。 应筠原本就是很敏感的个性,方才叶群贤的一眼,她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不满的态度。 对谁不满呢? 奥利奥,还是她? 这时候,她就再不适合多在他们面前晃了。 她既不能太过冷淡,显得自命清高,又不能表现的太过主动,显得多么急迫,或是摆出主人姿态之嫌。 应筠也问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以叶嘉淮女朋友的身份坦然处之呢? 为什么呢? 现实的差距是不可忽略的,她身边就有一个太鲜明的例子。 还好有奥利奥在,她可以和它聊天,自言自语,消磨时光。 应筠从林姨手里接过一条毛巾,带着奥利奥走到它的小窝,“奥利奥,来,姐姐给你擦脚脚。” 应筠蹲在地上,一边给奥利奥擦着脚,一边默默发着呆。 仅仅是这样偶然的碰上一面,那些曾经她不曾深想的问题就都浮出了水面。 过去快一年的时间里,应筠也不是没有过惶然,有时候午夜梦回,突然惊醒,胸口也会如扎了一根隐刺般,随着呼吸隐隐刺痛。 但应筠觉得那没什么,谁的爱情不是如此呢,她总觉得只要当下他们在一起是快乐的就可以。 应筠刻意忽略了“未来”这个问题,人沉浸在幸福里,时间一久,竟也生出了当下即永远的错觉。 直至此刻,现实提醒了她,问题仍旧存在,掩耳盗铃得来的幸福终只是昙一现。 叶嘉淮简单和父母寒暄了两句,探身去找人,目光落在远处,果不其然,应筠正顶着那头湿漉漉的发丝在帮奥利奥擦着毛发。 叶嘉淮眉头皱了皱,新拿了条毛巾,简单道了句:“爸妈你们先坐,我去看一下阿筠。” 话落,人转身就走了。 章寄雪觑了一眼叶群贤的脸色,有些憋不住笑,轻咳了一声,“儿子让你坐,你站这儿干嘛呀。” 应筠擦着擦着,眼前骤然一黑,脑袋上突然多出一条毛巾。 掌心的温度隔着布料传来,正轻柔地揉着她的脑袋。 男声略有些不悦,“光顾着它了,你呢?头发上都是水,一会儿又该感冒了。” 应筠眨了眨眼,看了眼他来的方向,抬起头紧张地问:“你怎么过来了,不去陪叔叔阿姨?” 叶嘉淮没回答她的问题,将人拉了起来,高声问了句:“林姨,红姜茶煮好了没有?” 这句话章寄雪在客厅里听得清清楚楚的,不由诧异,她儿子有这么细致,这么体贴? 应筠连忙去捂他的嘴,“你别嚷呀,一会儿我自己去问林姨好了。” 两人面对面,她这时候才注意到叶嘉淮鬓角的湿意。 “好了,我头发干了的”应筠拉住他的手,将脑袋上的毛巾转移到了他头上,“还说我呢,你自己也擦擦呀。” 屋里热,头发擦两下就干的差不多了,应筠推他出去,“你快去陪叔叔阿姨吧。” 叶嘉淮握住了她的手腕,应筠吓得一惊,还没回过神来,叶嘉淮就已经在拉着她往外走了。 她可一点都不想和他父母打照面。 可现在不能大声控诉,应筠扭着手腕试图甩开他,低声抗议,“你拉我干什么,叶嘉淮!” 很显然,她的抗议无效。 应筠及时敛起不快惊慌的神色,在他父母面前出现时,是一如方才的客气礼貌,“叔叔阿姨好。” 应筠又打了一次招呼。 章寄雪没让她的话掉到地上,笑着点点头,“你好呀,小姑娘。” 至于叶群贤,在章寄雪悄悄掐了一把他的大腿后,很淡地“嗯”了一声,也算是应了。 叶嘉淮知道她不自在,寻了个借口先带她脱身,“爸妈,你们再坐一会儿,我带阿筠先上去换身衣服。” 章寄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应筠踌躇的脸,挥挥手,打消她的顾虑,“去吧去吧,你自己也换一身,别感冒了。” 叶嘉淮不忘朝着厨房又叮嘱了一句:“林姨,一会儿姜茶好了就直接端房里来。” 章寄雪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没打算再让小姑娘下来看他爸的脸色了。 见两人上了楼,章寄雪也懒得理自家那面色铁青的老公。 章寄雪自在地四处闲逛起来,她翻开钢琴盖弹了两个音,转眸又看见了放在一旁的基础钢琴书,翻开一看,是两个人的字迹。 这姑娘字写得还挺不错的,瞧着是挺有风骨的。 章寄雪不禁笑起来,“我说你儿子怎么把这架钢琴给搬回来了呢,原来是为了哄小姑娘。” 叶群贤重哼了一声,可见其不满。 奥利奥吃完饭,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出来了,楼下没有爸爸妈妈,一定是在房间里,它刚想往楼上跑,就被叫住了。 章寄雪回忆了一下它的名字,叫了一声:“奥利奥?” 奥利奥扭过脑袋看了她一眼,脚步迟疑不前。 章寄雪坐下来朝它招招手,周身都散发出柔和的气质,“过来,奥利奥。” 奥利奥本就是热情的个性,叶嘉淮带他出去遛的时候,周边的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它。 它还是迈着步子过去了,不过避开了叶群贤,觉得他凶。 章寄雪摸着它的脑袋逗狗,“你叫奥利奥?谁给你起的名字,那姑娘是不是,嘉淮可起不出这么甜的名字来。” “你叫嘉淮什么呀?我算算辈分,你该喊我声奶奶,以后可不能再冲着我嚷了,来汪声奶奶给我听听。” 奥利奥真汪了两声。 “嚯,你挺聪明的呀!”章寄雪开始喜欢起眼前的大狗来。 闭目养神的叶群贤听见这动静,掀开眼皮看了眼,恰好对上章寄雪似笑非笑的目光。 章寄雪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无非是儿子找的这个女朋友他不满意。 家里老爷子更甚,那天老爷子和叶嘉淮打电话的时候他们都在,态度摆的明明白白的,就是不可能。 就算先不论叶泊有属意的孙媳妇人选,把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也抛下,但单就小姑娘母亲的走过的路,不论是哪家听了都要有所顾虑的。 偏偏这么巧,偏偏这么像。 老爷子一听,心里那根刺更是种下了。 那天叶群贤也挨了一顿训,说对他这个当父亲的对儿子的婚事一点儿都不上心,早要是结了婚,哪儿还有后面这些事。 今儿来这一趟是一时兴起,但瞧的这一出,可见叶嘉淮对应筠的态度了。 叶泊的话也不是尽是危言耸听。 儿女啊,都是债。 章寄雪笑着打趣他,缓解他沉重的心情:“群贤,你总板着张脸干什么,是打算一会儿要和儿子干架?” 叶群贤听得出她话里有话,捏了捏鼻梁骨,问:“夫人啊,你说呢?” “我说?”章寄雪笑了,实话实说:“我说这姑娘看起来挺好的。” 至少治的住她儿子,嘻嘻哈哈笑的开心点多好。 叶群贤一听更觉头大,叹了口气说:“寄雪,你就别拱火了。” (本章完) 第130章 等着要与我摊牌了 第130章 等着要与我摊牌了 应筠一回屋就立刻到衣柜里翻衣服去了。 她并不想让两位长辈等太久。 叶嘉淮拉住她,找出了她的睡衣递给她,扬了扬下巴说:“去洗澡。” “啊?”应筠没反应过来,“可是……” 叶嘉淮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安抚她道:“没有可是,你不自在不是吗,就安安心心的洗完澡,困了就休息。” 应筠明白他的意思了,可还是不放心,皱着眉头说:“我不下去真的没关系吗?会不会不太好,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 “别紧张,也不用担心。”叶嘉淮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们阿筠已经很好了,不用去讨他们的欢心,嗯?” 即便他们是你的父母吗?以后呢?以后也是这样吗? 不,应该说我们还会有以后吗? 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应筠轻咬了下唇,最终只化成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叶嘉淮。” 叶嘉淮换下湿衣服就下了楼,“爸妈。” 章寄雪揉着奥利奥的脑袋,抬起头,意料之中的没看见小姑娘的身影,她开玩笑地问了句:“我和你爸不请自来,小姑娘没被吓着吧。” 叶嘉淮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她没吓着,我是吓着了。” 听听,看似什么都没说,可却是明明白白地在责怪他们来的突然了,吓着他的宝贝了。 这就是儿子啊。 叶嘉淮坐下第一件事,是招呼在母亲身边趴着的小狗,“奥利奥,上楼去陪妈妈。” 章寄雪与叶群贤听见称呼,相互对视了一眼。 奥利奥一听这个指令,乐呵呵地就起身往楼上爬,要知道,爸爸平时都不准他上楼的,尤其是妈妈在的时候。 叶群贤开诚布公地问他:“你爷爷的态度你也知道了,说说吧,以后打算拿这姑娘怎么办?” 什么叫拿她怎么办,这是正常的男女关系里该出现的词吗?显而易见的把人往轻了瞧。 叶嘉淮一听眉头就拧了起来,冷声回道,“爸,你这话就问的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要问也是该问,我打算和阿筠往什么发展到哪种程度。” 得,这意思还不明显吗,不用听他的回答就能知道答案了。 老爷子骂也骂过了,道理想必也说了一箩筐了。 他倒好,是拍着他哪根反骨了?态度反倒越来越坚决了! 叶群贤被他气得想点烟,刚要从怀里掏出烟来,叶嘉淮就叫停了他,“爸,烟还是不抽了吧,小姑娘管的严,家里不许抽。” 他要抽都只能到阳台上叼一根,一会儿别闻着烟味又冤枉了他。 叶群贤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不抽就不抽,讲正事。 他压下火气,和他讲理,“你要知道,你爷爷的考量没有错,我就当这姑娘心思是纯的,不求你什么。” 叶嘉淮纠正道:“不是就当,是事实,是我追的人家。” 饶是闲雅如叶群贤,这会儿也恨不能像他爷爷似的厉声骂上一顿了。 怎么还油盐不进呢! “好,你追的人家!”叶群贤咬牙切齿地把嗓音提高了亮度,“我问你,周家的老大调回来了你知道吧,往上走的路就那一条,人人都想方设法地往上加筹码,你倒是清高,甘心让人家一步是吧。” “再说,北城的天不知道哪天就要变一变,你就能保证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一步棋都不行错?” 章寄雪在一旁听着,并不发表言论,她是觉得应筠是个不错的好姑娘,但叶群贤所说的也确实是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她与叶群贤是幸运的,在门当户对的基础上,本就相爱。 可叶嘉淮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门第之差,还有偏见。 人们对于地位,物质,财富,以上种种差距的偏见,因为应筠母亲投射到她身上的偏见…… 这些阻碍,偏见,一个个堆迭起来,太容易摧毁一段感情了。 而且她刚刚看那姑娘,澄亮的眼眸里虽有紧张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悲观的清醒,是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淡然。 人家心里怕是清醒着呢,不一定就认准了自家儿子。 叶嘉淮始终云淡风轻,冷静地阐述道:“任何利益关系都有破裂的可能不是吗,就好比爷爷看中的谈家,爸,你就能保证谈家始终不出差错吗? “据我所知,谈伯父还有个弟弟,对儿子宠惯至极,行事急躁欠妥,只怕出问题是迟早的事。 “我踏实走上去的路,是不见得有多快,却更稳妥。” “您说呢,爸?” 儿子自小就是有主意的,但凡他下定了决心,那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说实话,和家里那位老爷子是如出一辙的犟性子。 年轻时候,还有冲动一股莽劲儿,但这些年历练下来,行事是越发沉稳审慎,运筹帷幄。 有时候,甚至连他都有摸不清他所做决定的意图。 儿子已经有了独挡一面的能力,毋庸置疑的优秀。 叶群贤听他这么说,也不知是该气他不听话好,还是该为他的成长而高兴。 他模棱两可地说:“你这是做足了准备了,就等着要与我摊牌了。” “准备还没开始。”叶嘉淮勾唇笑了下,毕竟心意他也是今日才确认的。 今天所说的,不过是他观察后得出的结论,如若没遇见应筠,他不想成婚,这番说辞也足够了。 叶嘉淮泰然自若地勾了勾唇,“况且,爸,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底牌。” 父子俩的谈话到此为止,要说谁取得了胜利吗,那大概是没有的。 谁都不曾说服谁,叶群贤欣慰他的成长,认可他的说法,却并不代表赞同他的所作所为。 叶嘉淮将父母送上了车,“爸,晚上开车看得清吗?不然我叫司机送你。” “看得清,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回去吧。” 车子缓缓地驶出胡同,叶群贤瞥了身旁的妻子一眼,“开心了?” 章寄雪明知故问,“我开心什么?” 叶群贤说:“你生好的儿子,有主见,本事大,和他老子叫起板来一套又一套的。” 章寄雪笑着说:“你也不用太羡慕,毕竟你也是出了点力的,算你一份功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又开了一会儿,章寄雪突然说:“群贤。” “嗯?” “儿子要走的路,还远哦。” (本章完) 第131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订婚啊 第131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订婚啊 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应筠并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也并不是很想知道。 叶嘉淮回屋时也神色如常,他什么都没说,应筠就也什么都不问。 他从身后拥住她,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将她抱进怀里。 应筠想,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屋里热的厉害,有一扇窗没关紧,透进几丝凉意。 应筠在黑暗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见纱帘被风吹得轻晃,微弱的风,袭来的凉意却直达心底。 风抓握不住纱帘,掀起的一道缝隙,透出深浓如墨的夜色,遥远,空洞,漆黑,像是预示着他们未来。 去年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这里的雪景一定很漂亮,今年她不仅看了景,还在这里跨了年,度过了很多很多日夜。 应筠回家的机票比平常订的要晚,她少有的和阿公阿婆撒了谎,说有一个兼职,所以才要晚几天回家。 她想多陪他两天。 在翠梧街待久了,应筠的脸圆了不少,在学校吃什么都是凑合,现在只要下个楼就能吃到最符合心意的饭菜。 只是小姑娘气色看着见好,体力却不见涨,晚上没做两回,就抽抽噎噎地喊喘不上气了,没力气了,要睡觉。 叶嘉淮从那时候起,但凡遛狗,一定牵着她一起,说的冠冕堂皇,为了让她锻炼身体,可其实呢,其中私心占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到年末,本该是休息的时刻,但叶嘉淮最近反倒更忙了。 应筠要回家的前一晚,叶嘉淮有应酬,回来的晚。 吃过晚饭,奥利奥到要出门的时间就叼着牵引绳自己来找她了。 应筠和林姨说了一声,就牵着它出门了。 最近每天都出来遛狗,周边的路她总算是记得差不多了,不至于再迷失在哪个胡同里。 应筠今天带它在附近的公园里多玩了一会儿,回程的时候,她一边走一边念叨,“奥利奥,姐姐要回家过春节了,你要记得想姐姐哦。” 奥利奥铿锵有力地汪了一声。 应筠夸了它一句:“好小子,就知道你最喜欢姐姐了。” 应筠说好小子这三个字的时候有点别扭,她学不来叶嘉淮那种很自然洒脱的语调。 有点像是在鹦鹉学舌。 想到这,应筠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她抬腕看了眼手表,这个点,也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有个词语叫什么来着,心想事成,她刚想过这个问题,走过拐角,就看见了那辆停在门口的熟悉车型。 车灯还没暗,应该是刚到。 奥利奥也兴奋起来,刚想叫,就被应筠捂住了嘴,她和奥利奥密谋说:“奥利奥,不说话哦,我们一起去吓他。” 今天的天气本来就冷,叶嘉淮冷着张脸,周身的气温更是要冷上几个度,暖黄的车灯也没能多添一点温馨的暖意。 车前,两个人的影子因为站位的关系投射在地上,交融成了一团。 “到了,你自己回去吧。”叶嘉淮站在车前,神色冷淡地和谈然说着话。 叶泊今晚借家宴的借口叫他回了老宅,哪知一进屋,就见谈然与其父母都在。 叶嘉淮打了声招呼,抬脚就要走,硬是被他爷爷给叫住了。 叶嘉淮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和老爷子吵,只说:“我还有事。” 叶泊目光锐利,语气不容置喙,“吃顿饭也耽误不了多久,爷爷奶奶都多久没见你了,坐下。” 老爷子从前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现在竟然也玩起迂回战术,先斩后奏这一套了。 “嘉淮,先坐下。”章寄雪见他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拉住他打了圆场,又暗声劝他:“吃顿饭少不了肉,闹得难看了,老爷子对那姑娘印象更不好。” 叶嘉淮这才忍着不耐,坐了下来,吃过饭,叶嘉淮一刻也不多留,刚要出门,谈然却跟在他身后一块出了门,叶泊严肃地下达指令,“正好然然最近也搬到翠梧街去了,你送然然一块回去。” 谈父谈母在他们身后交谈,“这会不会太麻烦嘉淮了。” “都是一条路,麻烦什么。” 叶嘉淮听得心烦,就如母亲所说的那样一顿饭都忍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了。 他这会儿不答应,不知道老爷子又要想出别的什么招来。 谈然上车前无辜地耸了下肩,笑得狡黠,“谢谢你了啊,嘉淮哥。” 叶嘉淮坐在了副驾,一路无言,车在自家大门口停下,叶嘉淮才开口与她说了第一句话。 谈然环抱起双臂,调笑说:“叶嘉淮,你这可没什么风度了,明明还得拐个弯才到,这大晚上的,我一个女孩子走回去多危险呢?” 危险?这条胡同?什么屁话。 叶嘉淮双手插兜,懒得与她多言,转身就要回屋。 他越这样,谈然越觉得有意思:“喂,叶嘉淮,就这两步你都不愿意送啊,咱们可以一起散散步呀。” 见他还不理,谈然也被激起一点反骨,偏挑着他不爱听的话说:“喂,叶嘉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订婚啊?” “汪!”是奥利奥再也按耐不住见到主人的欣喜,叫了出来。 “啊!”谈然被吓了一跳,不由惊叫出声。 应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一瞬,只感觉身上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绳子都没能握住,奥利奥就那么蹿了出去。 他们一个站在车头,一个站在车尾,相望,对视。 应筠眼里没有悲伤,叶嘉淮眼里也尽是坦然,这个插曲似乎并不值得一提。 他们之间相隔有多远呢。 明明不过只有几步的距离,却好似隔着万水千山,怎么也迈不过去。 奥利奥跑到叶嘉淮身边,开心地摇着尾巴,又在转身看到陌生人时,戒备地叫了起来。 奥利奥平时都很乖,除却对于闯入家庭领地的陌生人外,它基本上不会大叫。 但今天,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对谈然抱有着很大的敌意,甚至龇牙咧嘴地在震慑对方。 谈然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叶嘉淮拽住了绳子,奥利奥的叫声却并没有停止。 夜深了,再叫下去就是扰民了。 (本章完) 第132章 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第132章 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不好意思。”应筠低垂下眼眸,走过去,牵过了叶嘉淮手里的绳子。 她抬头对上谈然的目光,点头颔首,扬唇浅笑了下,“你们先聊,我带奥利奥先进去啦。” 谈然也挑眉笑了一下,不带恶意。 叶嘉淮想拉住她,想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可应筠转身的太快,快到他抬手到一半,她就已经带着奥利奥闪身进了屋内。 狗进去了,谈然又重新挺直了脊背,笑说:“女朋友啊。” 叶嘉淮今晚难得正色看她,很认真的回了句,“对,女朋友。” 他的嗓音骤然凌厉了许多,警告道:“此外,我希望谈小姐往后能注意言行,这类引人误会的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到。” “误会。”谈然嗤笑了声,不甚在意地撇了下嘴,说:“我说的,也能算半个事实吧,否则,我们今晚一起吃的饭算什么意思呢?” 叶嘉淮面无表情地回她:“算长辈的自作主张。” “慢走不送。”叶嘉淮的耐心耗尽了,他迫切地需要进屋去,去看看那个牵动他心神的小姑娘,是不是难过了,伤心了,误会了。 谈然望着他急躁离去背影,觉得有意思极了。 这还是叶嘉淮吗,冷沉无情?往屋里走的脚步哪还有一点稳重的样儿。 这样的反差,她这个联姻对象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而且她是真想看看到时候,叶嘉淮是打算怎么安排那姑娘的。 一定很有趣。 即便不能结婚,看出戏也是挺好玩儿的。 谈然回了自己家,恰好手机响了起来,“喂,爸,到家了。” “怎么样?”谈然挑了挑眉,说:“挺好的呀。” “好好相处,那我肯定好好相处。” 谈父挂了电话,谈母在一旁试探地问,“怎么样,然然怎么说?” 她这个女儿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 “她说会好好相处。”谈父愁眉不展地说。 谈母松了口气,“那你还皱着眉头做什么,女儿难得这么听话,那不是挺好。” “你女儿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一天一变的,谁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谈父摇摇头,说:“而且我看这门婚事啊,成不了。” “怎么会?两家长辈不是都说好了。” “叶家那小子不愿意,你看不出来啊。” 谈母想起今日饭局上叶嘉淮冷淡的神色,说:“我看只要叶老爷子拍板,没什么问题。” 谈父谈母是真属意这个孩子,就瞧瞧他在集团里做的那些决策,行事风格,以后必然是大有可为。 要是能当女婿,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只是…… 谈父没那么乐观,“老爷子也老了,以嘉淮的手段,行事作风,往上走是迟早的事。 “现在是年轻人挑担子了,这拍板的人啊,也是要变的。” — 应筠回屋后,脱了外套,一边给奥利奥擦着脚,一边语气严肃地训斥它:“奥利奥,不能那么乱凶别人,知道吗?” 那或许会是你以后的另一位主人,你这么凶她怎么能行呢? 她要是对你不好怎么办? 不对,你爸爸会对你很好的,对吧。 是这样的,叶嘉淮对奥利奥很好,她看在眼里。 应筠突然觉得很难过,是即便刚刚听谈然问出那句“什么时候订婚”时都不曾有的难过。 应筠有点想哭,但又怕叶嘉淮会突然回来,她用力眨了眨眼,伸手抱住了奥利奥。 她将脸贴在奥利奥身上,毛发抚过面颊,带起一阵痒意。 奥利奥像是也感受到了她的难过,蹭了蹭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她。 应筠捧着它的脑袋,低喃说:“实在不行,你就跟着姐姐走吧,好吗?” “走去哪儿?” 应筠的动作僵硬了一秒,又很快反应过来,她快速眨了两下眼,压下眼眶酸涩的酸涩感。 抬起头看他时,她脸上带着浅淡地笑意,“聊好啦?” 多么善解人意的一个姑娘。 可叶嘉淮却觉得那话说不出的刺耳,她的笑意也是,很刺眼。 太过平淡的反应,叶嘉淮甚至都要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听到那句话,好像她一点都不在乎。 叶嘉淮弯下腰去摸了摸奥利奥的脑袋,回答她:“本来就没什么可聊的。” 应筠点点头,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再问下去。 奥利奥的脚擦干净了,应筠自然地伸出手,叶嘉淮将她拉了起来。 沉默令人有些无所适从。 应筠语气轻快地提起:“虽然你不在家,但我今晚可是好好吃饭了。” “我乖吧。”她挎着他的手臂往外走,扬起笑脸向他讨要夸奖。 “乖。”叶嘉淮又问了一遍,“你还没说,走去哪儿?” 应筠耸了下肩,脸上不见一丝异样,略带不舍的口吻,“回家呀,我舍不得奥利奥呢,想把它带回家。” 叶嘉淮凝着她的笑脸,心情却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应筠还是什么都没问。 他看不透她了。 他们回了房,应筠的箱子还没合上,摆在地上,衣服,瓶瓶罐罐,几本书,几本笔记本,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她和他一起生活了一年,虽然只是断断续续地在这住,但好像不论如何,都不应该只有这么点东西。 他记得去年她过年回家的时候,拎了满满一个大箱子,就这样,家里也仍旧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 但这次,只是装走了一个箱子的东西,屋子里却空了很多。 那感觉令人很不舒服,好像……这次分开后,她就不打算回来了一样。 应筠记得自己还有几件衣服没有迭,她打开衣柜,索性就站在那儿顺手把衣服给迭好。 迭到第二件的时候,叶嘉淮贴上了她的后背,低头,轻吻着她的侧颈,含糊不清地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有些痒,应筠的头偏了偏,缩起肩膀,后背与他的胸膛贴的更紧。 她难耐地轻哼了一声,含笑回答:“嗯,差不多了。” 她放下手里的衣服,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怎么了,舍不得我呀?” 他反问:“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本章完) 第133章 是信任,还是根本不在乎 第133章 是信任,还是根本不在乎 叶嘉淮问的突然,应筠没有防备,嘴角的笑意凝滞了一秒。 叶嘉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发现了。 所以可以确认的是,她的确听到了那句话。 “没有啊。”应筠轻松地说。 但这个回答,眼前的人俨然并不满意。 应筠停顿了几秒,打岔开玩笑说:“哦,是有一个问题,今年有没有红包呀?我要大红包哟,不能比去年小,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呀。” 问题明明白白地横亘在他们之间,她就是不提,不谈,不问。 这算什么呢?这段感情之于她来说又算什么呢? 正常男女关系里,女朋友听见别的女人向自己男友提起订婚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撒泼,打滚,痛哭,质问,争吵? 没有,统统都没有,她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和他说说笑笑,毫不在意。 是真的信任他,不在意这个问题,还是根本就没想过往下走,从头到尾都没信任过他? 她不谈,那他来问。 叶嘉淮将她圈在怀里,堵住了她的所有可逃路径,两人四目相对,他直白地问:“阿筠,你听到了不是吗?” 应筠沉默不语。 叶嘉淮一字一句地引导她说:“阿筠,你可以问我的,问我她和我有没有关系,问我她为什么要这么说,问我……” 应筠打断了他,她说:“我不想问,也不想听。” 她缠在他脖颈上的手一点点垂落,回避他的视线,想要推开他继续去整理自己的衣服。 叶嘉淮握住她推拒的手腕,“为什么?” 应筠觉得好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 男人不是都渴望自由,渴望信任,她充分的,都寄予他,他却反倒来问她为什么不问。 可应筠笑不出来,手腕上的刺痛让她不由皱起了眉,说话的嗓音也提高了几个度,“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去问这些?” 叶嘉淮被气笑了,“我是你男朋友,听到这种话,你不应该问吗? 他的嗓音裹挟着凉意,咄咄逼人,“应筠,你到底是信任,还是根本不在乎?” 应筠意识到,他们吵起来了,又一次。 时隔一年的又一次吵架。 一年吵一次,也算一种规律了。 那明年呢?他们还在一起吗? 那是太久远的问题了。 她只能去考虑当下。 他要她问,那就问好了。 应筠闭眼吐出一口气,音量变低,“那你现在是要和她订婚了吗?” 她的问题很谨慎,问的是现在。 “不是。”叶嘉淮笃定地说,“以后也不会。” 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应筠勾唇,迎上他的目光,说:“那不就好了,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她嗓音柔婉,目光里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叶嘉淮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上,心里憋着那股火越来越旺,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气什么呢?她问了,不是吗?他还气什么? 有分寸,知进退,懂事,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难道要她扯着他的领子和他撒泼吗?他倒是想,可真要说出来,应筠指定要觉得他有什么怪异癖好。 僵持下去没有意义了,叶嘉淮放开了她,“我去洗澡。” 他转身进了浴室。 应筠站在原地,良久,低下头,落下一滴泪来。 叶嘉淮是高傲的,他不畏惧任何挑战,自信有着把握全局的能力。 他觉得自己已经认定了这个姑娘,家的那些安排,阻碍都在他可掌控的范围呢,从长远来看不是问题,从眼下来看,他正在解决。 唯一可能出现的变量就是眼前的这个姑娘。 她从不和他谈及以后,哪怕由他提起,她也只是匆匆带过,这让叶嘉淮觉得,她的爱,太过有所保留。 今晚她的沉默,引燃了他的不满,所以他宁可应筠与他爆发一场争吵,以此来证明,她是真的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 而应筠呢,与他截然相反。 应筠有她的骄傲,也有她的自卑。 耳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提醒她,他们之间的差距。 她的母亲是她的前车之鉴,她是母亲追爱过程中被抛下的累赘。 应筠看不到他们会有任何的确切结果,只能看到重重阻隔。 前不久他父母的突然出现,再到今天谈然说出口的那句话,应筠不傻,能体会到其中的关联,也能猜到他家中长辈大概已经开始为他规划起了婚姻的进程。 应筠想,她自欺欺人得来的幸福快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在先前叶嘉淮质问她时,她也是有过动摇的。 “以后也不会”,他回答的那么坚定,几乎一瞬间那种欲意紧紧拥抱住他,说“我相信”的冲动,就装填满了她的整颗心。 可他对她的情感真的能重于权利与利益吗? 应筠无法作赌,用自己的人生去赌他的爱,太可笑了。 应筠始终保持畏惧,又有那么一丝庆幸,每当她想全身心投入这段感情时,现实就会敲响警钟,脑中随即警铃大作,告诉她,贪图以后就是自我沦陷的第一步。 就好比今夜,她的沉默是一种自我保护。 她向自己证明了,看,你也没那么在乎以后,你没有因爱失智。 叶嘉淮无法体会到她的卑微与怯懦,应筠有所顾虑,无法肆无忌惮地去爱他。 好像谁都有错,又好像谁都没错。 这场争吵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盘无解的棋局。 房间里,应筠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立在了一边。 叶嘉淮洗完澡,走出浴室,一言不发地从她身边走过,倒水,一饮而尽。 应筠知道他还在生气。 可明天她就要回家了,她不想这场争吵延续到明年。 应筠走近,伸出手,从背后抱住了他。 冰冷的脸颊贴在宽阔温暖的背上,几滴未擦干的水珠,像是代替了她未能在他面前落下的泪。 应筠收紧环住他的手臂,喃喃地说:“叶嘉淮,我不想吵架,我们不吵架,好吗?” “松手。”叶嘉淮冷声道。 应筠搂的更紧了,猛摇摇头说:“我不,你还没答应我。” “你这是在耍无赖,应筠。” “你说是就是吧。”应筠赖到底了,“我明天要回家了,你不亲亲我吗?晚上也不要抱着我睡了吗?” 叶嘉淮今天的心出奇的硬,一句话不说,也不抱她。 应筠停顿了两秒,没正面回答今天争吵的问题,避重就轻地说:“我爱你的,叶嘉淮,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 只是不相信他们有未来而已,应筠想,可就现在来说,这还是无关紧要的,不是吗。 他们还有在一起的时间,还没分手,就好好相爱。 从不妥协的叶嘉淮没能战胜过小姑娘的怀柔政策。 明知道她是为了逃避问题才说的甜言蜜语,叶嘉淮还是心软了。 他想,算了吧,别逼她太狠了,他也需要时间去解决问题,把能给予她安全感的未来摆在眼前,或许小姑娘就也愿意敞开心扉了。 他们,一点点来吧。 叶嘉淮拉住她的手,将人牵到了跟前,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好,我们不吵架了,阿筠。” (本章完) 第134章 她,我是娶定了的 第134章 她,我是娶定了的 一如去年,应筠收到了叶嘉淮包的大红包。 今年是在她回家那天就给她了,更厚了。 应筠也给他准备了礼物,是一条领带,她不知道他们会在一起多久,她还能送他多少次礼物。 说不定可以凑出成套的一身衣服呢,应筠不想让心情那么沉重,用玩笑自嘲。 除夕夜,他们隔着屏幕互道祝福。 “新年快乐,叶嘉淮,祝你新的一年健康快乐,心想事成。” “新年快乐,阿筠,也祝你健康快乐,心想事成。” 挂了电话,叶嘉淮回到大厅,和老爷子开诚布公地谈了谈。 一开口,少不了,是一番争论。 叶泊怒不可遏,“你再给我说一遍!” 父母长辈使的眼神没能让他住嘴,叶嘉淮神色自若地说:“我说,谈家那边您还是回了吧,免得到时候场面闹得难看。”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您要不愿意说,我亲自去找谈爷爷说也行。” “叶嘉淮!”叶泊的脸色明显不对了,叶群贤叫住他,“怎么和你爷爷说话呢,有什么非得挑在这样的日子说!” 既然开口了,叶嘉淮就没打算到此为止,他沉稳地抛出自己的筹码,“爷爷,三年,三年我再往上走一个台阶。” 不论是在何种社会架构中,权利地位都是呈金字塔样式排列的,越往高处,路途便越险峻,说是步步惊心也毫不夸张。 叶嘉淮轻描淡写说出的往上一个台阶,是原本要五年都不止的路。 可想而知他所做的选择,其中有着多少的千难万险,又要耗费多少的心神精力。 叶泊哪里还能不知道他费这个力是为了谁,咬牙切齿地说:“你不如直说,爷爷,我与你谈个条件,您要是满意,就允了我娶那个姑娘!” 叶嘉淮轻笑了一声,坦然承认道:“是这个理,爷爷您明察秋毫。” “别人都可以,唯独这姑娘不行!”叶泊态度坚决地回绝了他。 叶泊甚至退了一步,说:“你近两年要是不想结婚,可以,我不逼你,但那姑娘,谈谈也就罢了,娶进门,不可能。” “她那母亲,一个为了嫁给何家,连亲生女儿都不要的母亲,能生出什么……” “叶泊!”严静桢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及时开口叫住了他,瞪了他一眼,“没有你这么说话的。” 再说下去,她这孙子怕是真要翻脸了。 叶泊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哼哧哼哧地喘了两口粗气,到底是换了种说法,“上梁不正下梁歪,总之,那姑娘我瞧不上。” 叶嘉淮不紧不慢地道:“照您这说法,井伯父该养出个顶好的儿子来,井家也不该是如今这局面了。” 叶嘉淮举了个生动的例子,井家也是名门,祖祖辈辈里栋梁之材出了不少,他这位井伯父的仕途本也该再上一层楼,奈何年轻时忙于事业,疏忽了对孩子的管教,那孩子被家里宠出个无法无天的个性,惹了不少祸,被人举报后,井家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爷爷,好竹还出歹笋呢,更何况小姑娘从小也没教养她在她母亲身边,人脾性样貌都是顶好的。” 叶泊听他这么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更坚定了,这不是被迷了心智是什么,他这是把人放在了心尖上,怎么瞧都是顶好的。 叶嘉淮顿了顿,不甚在意地挑挑眉,接着道:“再说,她要有往上走的野心,那不是更好,多上进一姑娘,人往高处走,恰好与我志趣相投,恰好我有这个能力给她递一把梯子。” 好好好,连这种浑话都说出来了,上赶着给人当梯子,他真是养了个好孙子。 说到最后,叶嘉淮仍旧寸步不让,“爷爷,她,我是娶定了的。” 叶泊冷哼一声,“你娶定了人家,人家就嫁定了你吗?” 年前他们的那场争吵像是跨越时空回答了这个问题。 叶嘉淮片刻的怔忪没能逃过叶泊的眼,合着人姑娘比他清醒。 叶嘉淮很快回过神,故意曲解老爷子的意思,浑不吝地笑了下,拿起手机煞有其事地说:“不然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她。” 叶泊又被他给气到了,怒气冲冲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要去砸他,“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还动起手来了!”严静桢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杯子,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大过年的,吵得我脑袋疼。”她也懒得给他顺气了,坐下来揉着太阳穴,两头骂,“你个混小子就非得这么气你爷爷,你爷爷话说的不好听,但其中道理,你自己也揣摩揣摩,也不全是他的偏见。 “你也是,非得和你孙子吵得脸红脖子粗,你们是爷孙还是仇人。” 叶泊还想说些什么,严静桢瞪了他一眼,再吵下去,觉也别睡了,这个年也别过了。 她当下拍板,“行了,今晚就到此为止,明儿早起还有人来拜年呢,该睡觉都睡觉去。” 回了房间,严静桢又唠叨了叶泊几句,“你这么大岁数了,自己什么身体不清楚啊,发这么大火。” 叶泊哼了一声,“这能怨我?” “你有话不能好好说?” “他那是要和我好好说话的样子吗?上来就和我谈条件,阴阳怪气的,比小时候还不听话。”叶泊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我看他是全然被那姑娘迷了眼了。” 严静桢说起这个反倒笑了起来,“说不定人姑娘是真不错呢,嘉淮眼光差不到哪儿去,他从来也没让你操过心,集团哪件事不是处理得井井有条的,婚事上顺了他的意也不打紧。。” “你可别给他撑腰啊!”叶泊立刻阻止道,“你不知道,我前些天和老陈吃饭的时候碰着何既明了,话里话外的试探我。 “门楣低一点,都不是事儿,只是何既明那做派,不够坦荡,也不够有担当……我看不上。” “那姑娘和她妈总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又牵扯出个何家来,就是个定时炸弹。” 严静桢这么一听也严肃起来,“有这么回事?” “可不是!”叶泊叹了口气,“你且等着瞧吧,我看那何家,是起了心思的,现在还没什么呢,就这样了,要真要有什么,那还了得!只希望那姑娘是个聪明人。” 叶泊捏了捏鼻梁,说:“否则,你孙子这儿说不通,我也就只能做回恶人,找那姑娘谈了。” (本章完) 第135章 小姑娘那儿才是道阻且长 第135章 小姑娘那儿才是道阻且长 夜色沉重,钟表上的时针转动,象征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北城烟管控的严,从极遥远的天际边才隐隐传来几声炮响,宅院恢复了寂静,叶嘉淮站在廊檐下,一边抽着烟,滑开手机,打开应筠刚刚给他发来的视频。 应该是从她房间窗口拍的视角,漫天的烟火,入镜的白墙映衬出烟的绚烂光彩。 叶嘉淮吐出烟雾,给她打字,「很漂亮。」 章寄雪一出来就看见他在这吞云吐雾的,不由担心起他的身体来,“又抽烟,回来都瞧你抽了多少回了,你爸都没你抽的多。” 叶嘉淮笑了笑,手上的烟却没掐。 章寄雪狠狠拍了他一下,“妈的话也不听了是吧,就那姑娘说的话管用。” 叶嘉淮失笑,只好掐断了烟,章寄雪脸色稍缓了些,抵了抵他的胳膊,好奇地问:“就真那么喜欢那姑娘。” 叶嘉淮想起应筠,不禁勾起嘴角,“妈您不是瞧见了。” 她做母亲的,看得见儿子这些年来的辛苦,当然也希望他能找个可心的人陪在他身边。 叶嘉淮从前虽然也谈过,但对感情这事儿,总是说不上多热衷。 爱上一个人,会给生活增添许多不一样的色彩。 章寄雪本来还以为,自家儿子这个性,大抵是体会不到爱这一层面的感情了。 不成想,转眼他就有了爱人,情感还如此热烈。 章寄雪对应筠的身世稍有了解,想必从小就是在流言蜚语中长大的,是个可怜人儿。 又是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当家庭没有充足的实力为其保驾护航,美貌必然会带来不少的困扰。 身边没有父母为其谋划,她却凭自己考到北语大,这其中付出的努力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是靠着自己一点点长成的,风吹雨打都经受过,这样的姑娘清醒理智是刻在骨子里的。 章寄雪想起那天应筠见到他们时,隐在眼眸深处的淡漠疏离,突然就明白了先前在老爷子发问时叶嘉淮的沉默。 她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提点了一句:“嘉淮,你爷爷这儿倒还有转机,小姑娘那儿才是道阻且长啊。” 叶嘉淮垂眸笑了笑,“我知道,不急的,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就好。” 身边?章寄雪没那么乐观,人生的变数可太多了。 他能把握得住局面,把握得住人,小姑娘的心也能把握得住吗? 也许是她想多了吧,或许两个人都是奔着以后走的。 章寄雪拿肩膀轻撞了他一下,打破凝重的气氛,语气轻快,“妈是站在你这边的啊,有需要招呼妈。” 叶嘉淮点点头,“谢谢妈。” “你爷爷这儿,实在不行……” 话说到一半,叶群贤走了出来,打断了她:“你又在这儿给你儿子出什么鬼主意呢。” 章寄雪觑了他一眼,嘴上不饶人,“我儿子,行,儿子,咱走,改和妈妈姓。” 叶群贤忙拉住人,一点儿都没在外的威严,“大过年的,你又胡说。” 章寄雪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叶群贤看向儿子,又严肃起来,“同你爷爷就是那么说话的?冲动莽撞,成什么样了!” 叶嘉淮对于父亲的责骂也不辩驳,只反问了一句,“爸,您要是我,您怎么做?我妈要是和您家世不匹配呢,您就不娶她了?” 叶群贤一听他这就是在转移矛盾,骂道:“你这打的什么破比方!” 章寄雪成功被引起好奇心,“欸,儿子说的对,你说呀,叶群贤,我要不是章家的女儿,你就不娶我了?” 叶群贤刚要张口说话,章寄雪就给了他一拳,“你犹豫了一秒,滚蛋吧,叶群贤!” 说罢,章寄雪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被儿子摆了一道,叶群贤气不打一处来,又急着去哄妻子,抬脚就要去踹他泄愤,叶嘉淮轻松躲过。 叶群贤怒目切齿地指了指他,“你个臭小子!等着我收拾你!” — 年一晃而过,他们又在北城相聚。 小别重逢,他们之间的亲昵更甚从前。 叶嘉淮去机场接她,在出机口,应筠一见到他,连箱子都不要了,直接朝他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我好想你呀,叶嘉淮。” 围观的人群带着善意的温暖目光,看着这对紧紧相拥的小情侣,好像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是旁人眼里最相配的一对。 不带任何偏见,不带任何有色眼镜。 这次过年回来,叶嘉淮感觉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他说不出具体的变化在哪儿,只知道应筠比从前更粘人了,也更热情了。 之前他哄了半天,她都不情不愿的姿势,回来的第一晚,却格外的主动地要求把握主动权。 像是摄人心魄的女妖,含着他的耳垂低语,羞羞怯怯地问他:“这次,我自己来好不好?” 屋里的温度太高,哪怕被子都被踢到了床下,应筠身上还是出了一身薄汗,发丝贴在脸颊上,为她紧闭的眉眼多添了几许魅惑。 紧贴在手掌下的坚实肌肉为她提供了支撑的力量,她感受到他腹肌线条的紧绷,像是在极力遏制着意欲勃发的力量。 应筠虽然有心,却实在是无力,太久没见面了,光只是碰上他,她就颤颤巍巍地发了好几回抖。 应筠挫败地趴在他胸口,摇了摇头,是没力气的意思。 “好棒了,乖乖,我来,好吗。”叶嘉淮夸奖她,接过主动权的交接棒,不轻不重地发力,应筠就捧着他的脸接吻。 她太纵容他了,不论叶嘉淮说什么都依着他,一时间,失了控。 叶嘉淮又凶又狠的,只有说出口的话是温柔的,他抱着她,勾着她的舌头亲。 应筠已经全无力气了,却还是下意识张开了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叶嘉淮吻掉她眼尾的泪,低笑地问:“好乖,过个年长大一岁,懂事了,怎么那么乖。” 应筠无力地捶了他一拳,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到半夜,叶嘉淮才抱着她从浴室里洗漱完出来。 他们睡在了次卧,应筠很累,却睡的并不安稳,睡睡醒醒的,直到天将明,她又一次睁开了眼。 叶嘉淮的呼吸声平稳,睡的正熟,应筠把脑袋移到他的胸口,环抱住了他的腰。 叶嘉淮下意识就将她抱得更紧,应筠弯了弯唇,听着他的心跳声,终于陷入了熟睡。 叶嘉淮没告诉她,过年时他经历了一场谈判。 应筠也没告诉他,过年时她经历了一场争吵。 (本章完) 第136章 你想嫁给他吗? 第136章 你想嫁给他吗? 那是在大年初二的时候,苏令仪照例带着何既明与何蕴舟回家拜年。 应筠像从前一样,吃过饭,拿着手机准备出门。 离家走了有几步,在拐角处,苏令仪急匆匆跑出来叫住了她,“阿筠,和妈妈聊聊好吗?” 应筠脚步未停,语气淡然地道:“我不觉得和你还有什么好聊的,你一年也回来不了几趟,多去陪陪阿公阿婆吧。” 往日里,一般应筠严词拒绝后苏令仪就也放弃了。 但那天,她却格外执着,小跑追上她,气息不稳地问她:“阿筠,你还和他在一起吗?”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苏令仪喋喋不休,提高了些许的音量,笃定地说:“你爱上他了,对不对。” 应筠的沉默更让苏令仪认定了自己的猜想,苏令仪的喘气声急促粗重了许多,担忧与惶恐感溢于言表。 她猛然拉住应筠的手,迫使她停下了脚步,“阿筠,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你的?” 应筠面无表情地回答她:“他们怎么说,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应筠迎上她忧心忡忡的眼眸,觉得好笑,“而且,我遭受的这些非议,也有您一份功劳,不是吗。” 苏令仪的脸色僵了僵,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传言最甚的,其中有一句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正是因为这样,才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了。 那些话她是听惯了的,已经麻木了,无所谓了。 她走过应筠现在走的这条路,知道这其中要承受多少痛苦。 应筠还那么年轻,那么出色,她以后还有大好的前程。 她不能,也不应该承受这些。 苏令仪不敢细想未来,她紧紧攥着应筠的手,坚决地说:“阿筠,你不能再和他继续下去了,你听妈妈的,和他分手!” 应筠被她自作主张的语气给激怒了,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用力甩开她的手,“你凭什么管我!你从小到大都没有管过我,现在凭什么又来干涉我的生活!我爱谁,喜欢谁,都和你没有关系!” 她不懂为什么每一次和苏令仪见面的最终结果都是陷入无止境的争吵,苏令仪好像总能轻而易举地挑起她最容易崩溃的情绪。 她都已经试着远离她了,她又为什么还要追上来。 苏令仪在应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那个年轻时为爱痴狂的影子。 当年夏云知道何既明的身份后,也是那样苦口婆心劝的她,说小仪啊,你们差的太多,你以后是要吃亏的,受苦的。 她没听,当年受了一场痛彻心扉的伤。 虽说后来兜兜转转的,现今她的确是获得了爱情,可她也丢失了很多东西。 苏令仪在这个圈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太知道应筠再纠缠下去会得到什么结果。 苏令仪看着她倔强的脸,压下心中的不情愿,哽咽地开口道:“我知道你恨妈妈,这样好不好……只要,只要你和他分手,妈妈以后就不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了,好吗?” 应筠不屑地勾起了唇,情绪平复下来,冷淡地说:“我不恨你,你也并不值得我恨,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是你应该做的,而不是拿来和我谈条件。” “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也不用再谈了,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吵了。”应筠说罢,打算转身离开。 苏令仪的脸色煞白,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呢喃了道:“阿筠,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和你爸爸交代。” 多么可笑的一句话。 应筠想,她真的应该和苏令仪学习一下这一点,她永远以自己为先。 她对她的关切究竟有几分是真心实意,又有几分是为了让她自己心安呢。 或许吧,或许她也有那么一点是真的为她着想,又或许是为了“对得起”她的父亲。 随便她吧。 应筠已经放下了,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再寻求所谓的母爱了。 所以她只是觉得可笑,并不觉得心痛。 “我和叶嘉淮在一起,在你心里究竟是有多么见不得人?”应筠苦笑一声,拿后背对着她,转而平静地陈述道:“我没做什么丢人的事情,爸爸也不会对我失望。 “至于交代,你丢下我的时候想过要和他交代了吗?” 她们的对话又陷入了死局,苏令仪咬了下唇,见已经无法再说通她,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搬出她最在意的人,“你就不怕你阿公阿婆知道吗?” 她甚至是用略带威胁的语气开口说的。 应筠听到这话,猛然脚步顿住,回过头,警告她,“阿公阿婆身体是什么状况你不是不知道,你如果说了,我们母女血缘上残存的最后一点情分也就断了,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苏令仪的眼睫颤了颤,为应筠那凌厉的一眼而心神不宁。 苏令仪恍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上次在医院时,叶嘉淮也是这么将她护在怀里,看向她的。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找到她语句中的逻辑漏洞,希望借此能劝诫她,“所以你也知道和他是没有结果的,对吧,阿筠,否则如果是一段有结果的感情,你为什么不敢告诉阿公阿婆呢!” 感情一定要有结果吗,应筠不太理解为什么苏令仪在感情这方面,始终保持着非黑即白的态度。 天真且幼稚。 应筠没有回答她,直接离开了,苏令仪没能追上她。 但那天的对话并不是以此收尾的,在苏令仪他们乘车准备离开时,应筠恰好回了家,在阿公阿婆面前,她不得不一起参加到道别的寒暄中。 苏令仪脸上的血色尚未恢复,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在应筠上前递东西时,苏令仪骤然回过了神,又一次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压低了嗓音问:“你想嫁给他吗?” 耳边刮着凛冽的风,应筠的瞳孔收缩了一瞬,赶忙扭头去看阿公阿婆。 所幸他们忙着与何既明道别,并未听见。 应筠本不想回答她的,可阿公阿婆在,苏令仪又像是打定了主意要从她这得到个确切的答案,力气大的惊人,应筠根本无法大力挣开她。 僵持的时间一长,阿公阿婆递来探寻的目光,应筠不得不敛起眼眸,回答了她:“不想。” (本章完) 第137章 像花一样 第137章 像一样 北城的春天总是短暂而又美好。 还裹着厚重的大衣时候,玉兰就已经开了。 盛放的很多,期却大多很短,但只要你走在路上,或是在某个公园,或是在某个胡同,甚至是在某个院墙外的一角,总能窥见一抹北城的艳丽春色。 开落,天气转热,卧室窗前能望见的那棵高大树木,枝叶愈发茂盛。 研一下学期的课程难度一下子拔高了不少,但相对的,也多了很多新的课程体验。 王鹤绫也想着多给她一点锻炼的机会,推荐她参加了不少高级别的口译会议。 不仅赚到了钱,她还学到了不少的实战技巧。 正巧期末月和新工作凑在一起,应筠忙起来,一下子消瘦了不少。 叶嘉淮训她的嗓音能从楼上传到楼下,“你导师怎么回事儿?吃饭的时间都不给你?我出差多久,也就一礼拜吧,你瞧瞧你瘦了多少!” 早知道今天就不回这里了,她就知道他回来了一准要训她,为了晚两分钟挨训,她还特意躲到了房里来。 应筠合上电脑,放到一边,转而握住他的手掌,借着他手臂的力量支起了身子。 她拽着他的衣领轻晃了晃,撒娇说:“你先坐下嘛,大热天的,生气对身体不好的,你坐下来抱抱我,好不好。” “抱什么,一身骨头,硌不硌手。” 应筠撇撇嘴,觑了他一眼,才不管他说什么,胳膊紧紧缠住他,“硌手也要抱着!” 她发现死缠烂打这一招对叶嘉淮很管用,尤其是他生气的时候。 果然,当她两条腿都往他身上缠的时候,叶嘉淮还是托住了她,眉头又皱了皱,却还是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应筠脸上扬起一抹得逞的笑,软了声调,给他解释说,“这和老师没关系,最近期末月,大家都很忙呀,而且你不是知道的嘛,我身体就这样。” 叶嘉淮脸色沉沉地戳破她的谎言,“是身体就这样,还是没好好吃饭?” 应筠轻咳一声,原本还想辩驳几句,哪知下一秒,叶嘉淮慢条斯理地又开口了:“边吃饭边看书,一碗饭吃一小时,是吧。” 应筠暗叫不好,林姨出卖她了。 其实次数也不多,就那么一两回,都是因为第二天就是deadline了。 叶嘉淮这么慢悠悠说话的时候压迫感很强。 应筠本来在心中打了一大堆的腹稿,甚至连要怎么用言巧语把人给哄高兴都想好了,但被他这么一训,霎时,什么底气都没了,只觉得心虚。 叶嘉淮没好气地抓住她的胳膊,直接把人从他身上拎了下去,起身就要往外走。 应筠眼疾手快地又抓住他,如临大敌地问:“你干嘛去!” 叶嘉淮猜到她在担心什么,故意板着脸逗她,“你说呢?” 应筠又还记得叶嘉淮去学校找王鹤绫拿画的那一回,感觉交情匪浅。 应筠生怕他把自己变瘦的矛头指向自己的导师,打电话过去说些什么。 她一下子焦急起来,“你不许去找王教授的事,教授对我可好了,推了不少工作给我的,很多都是我接触不到的机会。” 叶嘉淮知道她是误会了,却也不解释,想着能震慑震慑她也挺不错的,省的总不把自己的身体健康当回事儿。 叶嘉淮停顿了几秒,看起来还在犹豫,面露不悦地问她:“以后好好吃饭吗?” 应筠竖起三根手指,很诚恳地说:“我保证!” 叶嘉淮冷淡地点点头,说:“那一会儿看你表现。” 说罢,他继续迈着步子往屋外走,应筠不放心,着急忙慌地问:“欸!你还干嘛去!” 叶嘉淮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叫林姨晚上再多加一个补汤。” 叶嘉淮答应她的事一般都不会骗人的,应筠安心了,又重新捧起沙发上的电脑,“哦,那我一会儿去书房了,到吃饭时间再下楼哦。” 她的暑期行程已经被安排满了,王鹤绫在港城有个为期快一个半月的交流活动,应筠也跟着一块去。 眼看出发日期就近在眼前了,应筠想多做些准备,也想提前看一些攻略,这样空闲的时候也好出去逛逛。 叶嘉淮进书房的时候,应筠正当和屏幕里的人聊的起劲,她指了指手机,比了个嘘的手势,又转头看向屏幕,“师兄你去过吗?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推荐呀。” 林绍浦想了想,接连给她报了好几个餐厅后,又说起,“坚尼地城,c口那边有家新兴食家,咖喱金钱肚,很好吃,离港大也近。” 应筠顺手就在电脑上打了下来,说话的间隙,她抬眸看了眼叶嘉淮,他虽然没看她,但应筠总感觉他周身都萦绕着一股冷冽的寒气。 叶嘉淮吃醋了很难哄的。 应筠想了想,这个视频还是一会儿再打吧。 她刚要说再见,一道稚嫩的童声就冒了出来,说的普通话还有一些不标准,“林老师,这是谁呀?” 应筠饶有兴致地凑近了脑袋,去看躲在林绍浦身后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 林绍浦将手机拿近了些,笑说:“就是上次你说的写字很漂亮的姐姐啊。” 应筠眉眼弯起来,和她挥挥手,“哈喽!” 小姑娘躲得更厉害了,林绍浦耐心地摸摸她的脑袋,说:“打招呼呀。” 小姑娘红着脸说了一句你好后,又踮起脚悄声和林绍浦说了一句什么。 应筠被勾起了好奇心,问:“她说什么?” 林绍浦的笑意绽开,说:“她说你很漂亮,像一样。” 小孩子的夸奖总是最质朴无暇的,却也最能令人心头发暖,一句漂亮,一句,大概是小姑娘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词语。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应筠却觉得自己的冰冷的内心被治愈了许多。 她笑起来说:“谢谢你啊,小妹妹,你也很漂亮。” 她是还想和小姑娘聊几句的,奈何叶嘉淮走到她身侧,俯下一点身,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搭在她肩膀上,半圈住了她。 叶嘉淮敲了敲桌子,冷声道:“吃饭了。” “好。”应筠微微仰头朝他笑了一下,有点不舍,但还是和林绍浦挥手告别,“那师兄再见,小妹妹再见哦。” 林绍浦笑意温和,说:“再见,阿筠。” (本章完) 第138章 怎么这么黏人 第138章 怎么这么黏人 对于这个视频,叶嘉淮倒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晚上,她被叶嘉淮威胁着,喝了一大碗的补汤。 饭后,又被他拉着一块出去遛奥利奥。 她最近都没怎么运动,奥利奥现在大了,精力极其旺盛,她更加跟不上它要疯玩的速度。 一圈下来,应筠累的不行,一回屋,她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洗掉满身的汗,出来躺在床上,吹着空调,一动也不想动了。 叶嘉淮比她要先洗好,看见她这副瘫软的模样,不禁笑起来。 他俯下身,将人捞进怀里,“有这么累?” 应筠嫌弃他身上太热,扭了扭身子,试图推开他,“啊,热,你别靠我,让我吹一会儿空调先。” 冬天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贴,夏天一到,是睡觉都恨不得能分床睡。 就是个顶没良心的姑娘。 叶嘉淮泄愤似的捏了把她的脸蛋,应筠皱起眉头,懒散地掀开眼皮瞪了他一眼,转头翻了个身,从他胳膊上滚下去后,躺成大字型,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她是真累了。 叶嘉淮知道她这会儿指定不愿意盖被子,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应筠听见动静,不满地拿脚踢了他一下,“诶呀,你别调高呀,我再吹一会儿。” 叶嘉淮侧身过去,伸出两指夹住她撅起的唇瓣,“又贪凉,月初感冒的事儿忘了?” 人姑娘都是怕凉,就她,天刚热,空调温度就打得极低,尤其还喜欢洗完澡就抱着本书在风口下吹。 不出意外的,第二天就开始发烧流鼻涕,说她几句,她还要振振有词,说从前都是这样的,也从来没感冒过。 叶嘉淮听着她蛮不讲理的狡辩也不多言,只在第二天带她去了医院,找了个中医,说她最近身体素质变差了,开了个药方调理身子。 应筠就这样因为和他斗嘴,喝了一个礼拜的中药,现在想起来还瑟瑟发抖。 所以哪怕她现在对空调温度心有埋怨,还是含糊地应了句,“知道了。” 和小姑娘在一起这么久,叶嘉淮也摸清了她表面装乖的套路,这会儿怕是在心里不知道怎么给他起外号呢。 小姑娘的小情绪还是要安抚的,叶嘉淮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尖,问:“冰酥酪吃不吃,不是说馋这一口。” 应筠猛然睁开眼,扯下他的手,惊喜地问:“有吗?” 叶嘉淮撑着脑袋看她,不紧不慢地说:“刚让人送来的。” “吃!”应筠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叶嘉淮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那还不起来?” 应筠顺势勾上他的脖子,憨笑了一声,“我没力气啦,你背我下去嘛。” “就知道撒娇。” 叶嘉淮嘴上斥了她一句,但该拉人起来,屈膝蹲下的动作是一点都不含糊。 吃酥酪应筠也没坐在餐桌上好好吃,半靠到一旁的软榻上,脚因为抽筋,这会儿正搭在了叶嘉淮腿上。 叶嘉淮一边帮她按着腿,一边教育她,“是一点儿规矩也没有了。” 应筠嘟囔了一句,“老古板。” 他手上的力道重了些,“说什么?” 叶嘉淮对老这个字好像格外敏感。 “啊啊啊!”应筠夸张地呼痛,忙要把腿抽回来,叶嘉淮握住她的脚踝,挑了挑眉。 应筠立刻认怂改口说:“我说你真好!” 叶嘉淮这才作罢松了手。 林姨恰好端糕点过来,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应筠不想理他,转头和林姨说话,“林姨你笑什么?” 林姨看了眼叶嘉淮,打趣地笑说:“我看先生也快成孩子咯。” 应筠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同盟军,拽着她的手臂,猛点点头说:“是吧是吧,林姨你有时候是不是也觉得他好幼稚的。” “小筠,先生可只在你面前这样。”林姨挪揄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应筠却莫名红了脸。 叶嘉淮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面色如常地摆了摆手,“林姨,下去吧。” 应筠的心思飘的有点远,苏令仪那句话说的没错。 她的确是爱上他了,他对她的特殊,看重,放纵,帮助…… 她怎么会不爱他呢,可这真的是件好事吗? 应筠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有多么可笑,仅仅是爱一个人,竟然要如此斟酌。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们或许根本不合…… “是后天走?”叶嘉淮突然开口问她,“该带的东西都带好了吧。” 应筠眨了眨眼,看向他的眼里有光,认真地回答说:“嗯,药也带啦,衣服也带齐了,就是……” “怎么了?”叶嘉淮看她一脸为难,以为小姑娘是遇见了什么难事儿。 应筠拖着膝盖一点点挪到他身边,坐到他身上,将脑袋埋到他颈间蹭了蹭,“不能带你一起去,我会想你的,怎么办。” 她是如此眷恋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时间。 但往前走的步伐是不能停下的,应筠难免伤春悲秋地想,真等到那时,她想他了,该怎么办呢? 叶嘉淮感受到她情绪的低落,并未多想,小朋友嘛,分开时候舍不得总是正常的。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笑说:“怎么这么黏人,嗯?” 应筠紧紧抱着他,埋在他的胸口不肯抬头,闷声问:“叶嘉淮,你一天能赚多少钱呀。” “怎么问这个?” 应筠说:“我看看我要努力多久,才能问你买下一天,好不好?” 小姑娘总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叶嘉淮笑了,“买下我的一天打算干什么?” “总之你不准工作,手机也得扔一边。”应筠说。 应筠也是和他在一起之后才发现的,叶嘉淮基本上没有什么所谓的节假日可言,管理这么大一个集团,国内国外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即便是在休假期间,或许因为一个突发状况的出现,他就必须得立刻终止假期。 “然后呢。”叶嘉淮问。 “你想和我待在一起吗?觉得和我待在一起开心吗?”应筠仰头问他。 叶嘉淮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头,“你说呢?” 应筠嘻嘻笑了一声,说:“然后你就陪着我,我们一起出去逛街,买菜,做饭,然后……” 应筠顿了顿,手按了下他的后颈,示意他头低一点。 叶嘉淮乖乖照做。 应筠凑到他耳边,红着脸,用很低的嗓音说,“然后我们就……做……爱……” 叶嘉淮眸色骤然晦暗了许多,小姑娘勾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这样的话也敢放在嘴上说了。 应筠像个没事人儿似的,笑眯眯地问他:“我的行程安排你满不满意呀。” “满不满意,得实践了才知道。”说吧,叶嘉淮抱着她起身,直接往楼上走了。 应筠哪里知道他这么不经激,试图挣扎一下,“欸,我糕点还没吃呢!” 还吃什么糕点! (本章完) 第139章 嘉淮呢,他知道吗? 第139章 嘉淮呢,他知道吗? 应筠她们到港城时,恰好是台风高发期。 出门总要带一把伞,否则时不时落下的一场阵雨,走在路上总要着急忙慌的找地方躲。 来港城一个月,她渐渐也习惯了港城的天气,其实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和家乡的梅雨季差不多。 应筠趁着下午会议中场休息时看了眼手机,叶嘉淮今天应该挺忙,她上午发的消息,一直到现在都没回她。 会议在下午五点半结束。 应筠和王鹤绫回了酒店换了身衣服,她穿了一套简单得体的礼服,她前些天逛街的时候买的,为的就是今天晚上的晚宴活动。 听说是港城政府与学校联合组织安排的,有不少名流大佬到场。 坐在车上,王鹤绫和她聊起来:“这一个月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呀,感觉挺好的,我学到好多东西。” 应筠说得诚恳,这些日子下来,王鹤绫也把她的表现看在眼里。 如果说一开始对她的格外照顾的确是和叶嘉淮有关,但随着相处时间的变长,王鹤绫对这个踏实聪明的学生是打心眼里喜欢。 王鹤绫有时甚至觉得挺庆幸的,得亏当时叶家那小子打了声招呼,她才多收了这么个优秀的学生。 今天正好有时间有机会,王鹤绫就想着和她聊聊以后,她像与老友闲聊般开口:“研一也结束了,想好毕业以后打算干什么没有?” 应筠抿了下唇,自嘲地道:“老师,不怕您笑话,我对未来还是挺迷茫的,我只知道以后要走翻译这条路,可具体是什么方向,还没想好。” 应筠垂下眼睫,低声说:“我……很怕自己走错路。” “走错路。”王鹤绫细细揣摩着她这句话,“未来”两个字沉甸甸地压在这个即将毕业的年轻人身上,可想而知她的惶恐与担忧。 王鹤绫拿她当自己的孩子一般,推心置腹地告诉她:“小筠,评判人生的钥匙是只握在自己手里的,你把一件事放在整个一生中去看就会发现,其实无所谓什么错与对,都只是一种选择而已。 “人的心境总是在变,当你犹豫不决时,或许可以去考虑,当下做出的决定,你是否有能坚持为之奋斗的决心。” 社会大环境不同,家庭背景也不同,王鹤绫能给予她的感同身受是有限的。 要说从这三两句话中一下子豁然开朗,明确人生未来方向,那属实是有些不够现实,但应筠从王鹤绫身上,感受到一种令人平和的洒脱感。 应筠懵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王鹤绫接着问,“是已经有想走的路了?” 她说怕走错路,那必然眼前已经摆着路了。 “算是吧?”应筠不确定地说,“我最近有在了解学校的那个支教项目,原本想着再了解透彻一点再问您的意见的。” 应筠抠着手指,说:“我有点想先去支教一年。” 她做出的大部分决定都是被生活推着在往前走的,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她似乎又要被推着往下一个人生阶段。 应筠从小就逼着自己要不断地往前冲,一下子让她慢下来,在她的潜意识中,这是一种落后。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 但这一次她想让自己慢下来,用这一年的时间,去做一点,她想做的事。 王鹤绫正色说:“小筠,你要考虑清楚,支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意义,有美好,但其中也有很多艰辛与风险。” 应筠点头:“嗯,师兄都有和我说过。” 这个项目是林绍浦与学校组织合作的,当时他在校内做演讲的时候应筠就在场,林绍浦讲的很清楚,现在那里的环境发展,人文素质虽然都提高了很多,但仍旧有很多问题是切实存在的。 尤其是对于女孩子来说,更要谨慎考虑。 山村里受教育的途径有限,很多人还是从前的老观念,整体民众素质的提高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应筠还记得那天他演讲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希望各位都切实地考虑到每一种风险,不要仅仅是因为一腔热情就冲动决定。” 应筠就没见过这么做动员的人,大半演讲的时间都是在说各种风险,人家就算是想去,怕是也要被吓退了。 后来,应筠私下里咨询他支教的事,林绍浦和她说的就更直白了,他私心里并不建议她来。 他将每一种风险的可能性更透彻地剖析给她听,有那么点希望她能知难而退的意思。 但当时,应筠仍旧没有立刻放弃这个想法,只是郑重地向他承诺,她会谨慎考虑。 这些日子,应筠也仔细了解过各方面的资料,包括林绍浦与她说的各种风险。 这个项目是云城政*府与学校共同合作的,前去支教的老师有很多,男生女生都有,应筠在社交网络上找到并且询问过一些前去支教过的老师,安全性还是有所保障的。 尤其是政*府对于那片区域的发展还是很重视的,希望未来能开发旅游业,所以对于日常普法工作也开展了很多年了,民众的素养相较于其他偏远山区是有很大提高的。 应筠目前虽然还在犹豫,但其实内心的倾向性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王鹤绫也知道应筠并不是冲动的个性,想必今日能说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王鹤绫问:“和家里人商量过了?” 应筠点点头说:“有和阿公阿婆说过。” 应筠从有这个想法开始,第一个担心的就是阿公阿婆。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尤其是在阿公阿婆生病过后,她其实很想一直陪在阿公阿婆身边。 阿公阿婆当然也知道她快毕业了,春节聊天的时候,问过她对未来规划的事。 应筠借着这个机会,用玩笑话问出了口,“那阿公阿婆觉得我是出去工作好,还是在家里工作好呀。” 凭借她手头上积攒下来的人脉资源,要做一个自由译者,并不是难事。 阿公阿婆的回答是一致的,“我们阿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阿公阿婆懂的不多,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说这话的时候,老人的语调里有些许因为年迈,无知而生出的窘迫。 应筠像小时候那样,将脸颊贴在阿婆的膝盖上,眼泪一下子溢出了眼眶,洇湿了夏云腿上的布料,“才没有,阿公阿婆养大了我,因为有阿公阿婆,我现在才这么优秀的。” 应筠趁之前五一的时候回了家,也正式和夏云他们提起了支教的事。 阿婆当时轻抚着她的发丝,说:“小鸟总是要飞出去的,老鸟老了,虽然飞不动了,但也不能给你拖后腿不是,我们在家里等你,你不要担心。” 夏云开着玩笑,打消她的后顾之忧。 应筠还是先和阿公阿婆说好了条件,以后如果她真要出去,有段时间不能回家,找个阿姨是必不可少的。 一周上门三回,就负责打扫打扫卫生,看看他们身体怎么样,有需要陪着他们一块去医院。 夏云为了让她安心,也答应了。 快到会场了,车轮压过积水,车速放缓了些。 王鹤绫看着她沉静的脸蛋,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嘉淮呢,他知道吗?” (本章完) 第140章 总是要分手的 第140章 总是要分手的 听到这个问题。应筠恍然愣了一下,她细想起过去的这半年,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要离开他的准备,以后身边不再有他的准备。 “老师,我没告诉他。”应筠低垂下眼睫,轻声说:“我和他……总是要分手的,” 不论是学校里,还是身边,有关应筠的风言风语有很多。 王鹤绫是为数不多知晓她与叶嘉淮关系内情的人,并不是如外头传的那样,两个人是正儿八经的在谈恋爱,情感状况还是挺稳定的。 前一阵叶嘉淮还给她打电话叮嘱,麻烦在外吃饭的时候看着他们家小姑娘一点,她老是对自己的身体不太上心。 他长这么大,王鹤绫都少有听他如此言辞恳切的时候,这其中的宠溺关心更是骗不了人的。 可现在听应筠这么一说,连她都忍不住有些诧异,“没想过和他有以后?” “嗯。”应筠点轻了点头,自嘲地笑道:“老师,我现在说这话,听起来是不是挺可笑的。” 至少如果她作为外人来看,肯定会这么觉得的。 毕竟哪有人一边与人浓情蜜意,一边却又说着没有以后的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我知道,教授您本来是不打算再收研究生的了,是……他帮的忙,所以您才……” 王鹤绫及时打断了她:“小筠,不要这么想,你靠的是自己,付出的努力不是假的,即便嘉淮不找我,你也能找到一位好的导师。” “你不知道,有好几位教授在私下里和我说过,如果不是你铁了心的要跟着我,他们是想争取一下你的。 王鹤绫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很厉害了,说实话,我还真要谢谢嘉淮开的这个口,李教授,闫教授都可羡慕我得了你这么个学生了,我这个当老师的脸上别提多有面儿了。” 应筠不是听两句夸就自视甚高的姑娘,她始终保持着谦卑的姿态,诚挚地和老师道了谢。 聊了这么一会儿,应筠受益匪浅,她的话匣子也像是被打开了。 “老师您别嫌弃烦,我想和您多聊两句。” 得到王鹤绫肯定的回答后,应筠才开口,说:“有时候,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应筠眼底生出一点孩童般的迷茫来,这一个很泛意的话题,很少有人能和她谈这些,阿公阿婆会担心,不能谈,周边的同龄人基本上都与她有着同样的烦恼。 至于叶嘉淮……她不太敢和他谈这些,不太敢把自己惶然失措,完完整整地暴露给他。 旁人或许还有父母可以开导,但她没有,她从来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今天能有聊起这个话题的机会,应筠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王鹤绫也很耐心地开导她,“小筠,想要什么这可是个太广泛的概念了,人想要的东西可太多了,小到一个物件,大到一个梦想,计较起来,说不清的。” 应筠看着王鹤绫扬起的嘴角,也跟着轻松畅快地笑了起来。 “但小筠你知道你可贵在哪儿吗?”王鹤绫问。 应筠微微瞪大了眼,等待着答案。 她也没卖关子,说:“你清楚自己不想要什么,这样的清醒,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随波逐流地在往前走,秉持的观念就是:大家都这么做,所以我也这么做,否则就要被淘汰。 这是时代的问题,不是个人的问题。 但应筠从这个环境中跳脱了出来,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对自己能力充足的认可与自信。 她虽然迷茫,但从未停下脚步。 小姑娘不论对任何事好像都是这么个态度,感情也是。 王鹤绫也年轻过,知道在她这个岁数正是情感最充沛的年纪,年轻人,干柴烈火的,总要把天荒地老挂在嘴上。 叶嘉淮,无疑是一位能给她带来裨益的恋人,而她呢,始终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干干净净的,一点儿杂念都没有。 连以后都没想过,王鹤绫虽然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但还是忍不住叹一句,这恋爱谈的,小姑娘捧着这么一颗清醒的心,该有多累啊。 王鹤绫到了这个年纪,看过形形色色的人,已经很少会有让她高看一眼的人,但眼前的小姑娘,真有点让她刮目相看。 她拢住应筠的肩头,说:“小筠,如果已经做了决定,就努力去做吧,工资这方面也不用担心,有好的笔译工作,线上会议,你要是有精力,老师就推给你。 “等回来后,也不用担心,想去哪里工作,告诉老师,老师给你写推荐信。” 真心才能换得真心。 王鹤绫是真的怜惜她,也愿意把她当自己孩子一样去照顾,开导。 甚至愿意帮她筹谋起以后,提前考虑到了她所忧虑的事,为她多添一些底气。 应筠难言这样的感动,眼底闪烁着泪光,“谢谢老师。” 王鹤绫捏捏她的脸蛋,慈爱地说:“高兴点儿,可别掉眼泪啊。” “嗯!”应筠咧开一个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港城的夜景和北城的庄重感截然不同,它带着一种引人沉沦的纸醉金迷感。 晚宴的地点在山上,车子开上了山,窗外又开始下起了雨。 应筠的视线落在窗外,心里却在反复琢磨着王鹤绫说的那句“不想要什么”。 她陷入了沉思,下车的时候,一阵潮热的风迎面吹来,应筠恍然觉得原本蒙在心头的浓雾隐隐有要被吹散的趋势。 她挽住了王鹤绫的手臂,轻声说:“老师,有件事可能要麻烦您。” “你说。” “我要去支教的事,可以麻烦您先不告诉叶嘉淮吗?” 她想自己和他说,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至于具体是什么时候,她还没想好。 但她知道,那个瞬间总会到来的,到那时,心会有所感应。 王鹤绫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不希望她年纪轻轻的脸蛋上满是忧愁。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向她承诺,“放心,我和他不熟,怎么亲不过我亲学生不是。” 应筠笑了,突然心情好了很多。 她遇到了一位很好的导师。 “谢谢。”应筠说。 “不准和老师客气啊。” 应筠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谢谢你,叶嘉淮。 她知道,没有他,她与眼前的导师无缘。 (本章完) 第141章 不抱一个? 第141章 不抱一个? 所谓晚宴,其实就是一个名利场。 商人,政客,学者……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应筠跟在王鹤绫身后,有不少主动上来打招呼的人,一些是上前想来打招呼留印象的,一些是王鹤绫有交情的好友。 遇到觉得可以相交的,王鹤绫都会把她拉到跟前,大方地给他们介绍:“我学生,应筠。” 在场的哪位不是人精,看得出来王鹤绫对应筠的器重,也都心知肚明她这是想给自家学生铺路的意思。 那些有心阿谀奉承的,大多都会递上一张名片,留下一句:“那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等人转身走了,王鹤绫就会仔细说与她听,这人值不值得深交,可不可靠。 遇到有关系相熟的,王鹤绫也不客气,当下就拉着人夸她:“小姑娘翻译水平可不低的,我的得意门生,你要是有好的工作机会,可不能藏着掖着。” 其中有一位老者是出版社的负责人,当即就哈哈一笑,“行啊,我手头正好有本书找翻译呢,回头我让人把试稿发给你,让小姑娘试试看,能不能行。” 应筠感恩王鹤绫的用心,也很大方地上前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谦和地笑道,“我努力不丢老师的脸。” 晚宴开始了一会儿,王鹤绫侧首与她低声说道,要去趟洗手间。 “我陪您去吗?” 王鹤绫摆摆手,“不用,上个厕所有什么好陪的,你也别跑来跑去的了,安心待在这儿就行。” 王鹤绫走后,应筠去餐点区拿了些吃的,刚刚一直忙着应酬,她和老师都没吃上几口。 餐食都偏西式,大多是沙拉之类的,应筠本来嘴就刁,和叶嘉淮在一起之后对食物更是越发的挑剔。 她看着这些菜叶子实在是和它们不来电,勉为其难地拿了一块蛋糕,想着一会儿回去要是早的话,可以请老师去她最近新发现的一家面馆吃碗牛筋牛腩面。 至于现在,只能先拿甜品垫肚了。 应筠刚叉了一勺蛋糕要往嘴里放,身旁却突然响起一道轻佻的男声:“小姐,认识一下吗?” 应筠抬眸看了眼,这样的人她也见多了,一看他那高高在上的轻蔑表情,就能猜到他打的是什么心思。 应筠面无表情地后撤一步,与他拉开了点距离,冷声道:“不好意思,不了。” 男人并不愿放弃,从盒子里里抽了张烫金字体的名片递到她面前,“大家都是年轻人,出来交个朋友没什么的,这是我的名片,要不您看看。” 应筠瞥了一眼,什么公司的总经理。 前面那群人给她递名片的时候王鹤绫就提醒过她,“别看一个个都西装革履的,其实不知道有多少是拿张名片,挂个title,就来充个什么大拿了。” 管他是真大拿还是假大拿的,就跟眼前这盆绿叶菜一样让她提不起一点兴趣。 应筠放下盘子,并不打算和他多做纠缠。 “不用了,谢谢。”她又拒绝了一回,抬脚就准备离开。 男人又不死心地跟上来,快走几步,挡在她面前,“我前面听说小姐是学翻译的是吧,正好我们公司有个会议还缺翻译,不知道小姐有没有空,不如留个联系方式,我让我助理联系您。” “没空。”应筠皱起眉头,想要从他身边绕开,“我还有事,先生您自便。” 男人眼见着拦不住她,伸手就要来拽她的手腕,“倒也不用这么急着……嘶……” 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应筠甚至还没来得及躲,就听见眼前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说的什么你是没耳朵吗?动手动脚的想干什么!” 耳边流淌的和缓音乐声盖不住掷地有声的质问,吸引了会场内一众的目光。 在场是真的有不少大佬,不论是政界的还是商界的,没人会在这种场面把事情闹的很难看。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应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后,男人还会不要脸地贴上来。 他笃定了应筠不会把事情闹大。 但现在,事情显然没如他预想的那样发展,不敢闹大的人成了他。 男人低声呼痛,却也不敢高声大嚷,“你谁啊你,给我松手!” 毫无威慑力的一句话。 应筠愣愣地看向伸张正义的男人,一时没能回过神。 叶嘉淮怎么会在这儿的? 很快有人小跑上前,恭敬地与叶嘉淮说了句抱歉,招手喊了两位安保过来,低声说:“叶先生,给您添麻烦了,我来处理吧。” 男人虽然不认识叶嘉淮,但认识晚宴的主理人,原本还想辩驳几句,一看主理人这态度,自觉噤了声,甚至都不用安保动手,只是做了个请的姿势,他就铁青着一张脸色,说了句抱歉,自行离开了会场。 音乐声还在继续,大部分人已经移开了视线,各自又投入到谈话中,可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察觉到会场内谈话的声音轻了不少。 主理人看看“见义勇为”的叶嘉淮,又看看“懵懵懂懂”应筠,明白了些什么,试探着问说:“叶先生,这位应小姐,您……认识?” 叶嘉淮脸上不悦的神色尚未褪去,他觉得一会儿有必要和她好好谈谈,对于这种不要脸的人渣,态度措辞不能这么礼貌。 他看向应筠,小姑娘还傻乎乎地发着愣呢。 他气还没消,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双手插在兜里,痞里痞气地问了句:“认识吗?” 像个风流公子哥儿,还参杂着那么一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气。 应筠脸皮薄哇,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不经逗,粉嫩的脸蛋蹭一下就红了,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那么放肆。 一旁的主理人这么一看,哪里还不清楚,认识,交情还匪浅。 应筠抿了唇不说话,视线移向门口,看见王鹤绫回来了,目光正在四处搜寻她的身影。 “老师回来了,我先过去了。”应筠低声说了句,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这样的场合,她还是会下意识和叶嘉淮保持距离,并不想成为晚会的焦点,也不希望今天的这段经历在以后成为一段八卦谈资。 但叶嘉淮哪里管这些,小姑娘与他谈的是堂堂正正的恋爱,没什么要遮着掩着的。 他耍无赖似的挡住应筠的路,无视她的警告,摊开手,倜傥地朝她挑了下眉,问:“阿筠,这么久没见,就不想我吗?不抱一个?” 这个老不正经的! 再甜蜜几章~ (本章完) 第142章 女朋友,岁数小,容易害羞 第142章 女朋友,岁数小,容易害羞 应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副伶牙俐齿的好口才这会儿当着旁人的面也发挥不出来。 她也就在他面前横。 叶嘉淮在大众心里是什么形象应筠还是清楚的,她要和他没大没小地多说两句,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谣言来。 其实那些谣言也有几分是真的。 比如他们说,叶嘉淮把她放心尖子上疼。 这句话是真的。 “你让开呀。”应筠轻推了一下他,“老师找不到……” 话音未落,王鹤绫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嘉淮,是你吧,你怎么在这儿呢?” 叶嘉淮要去握她的手,应筠没让,把手背到了身后,小脸儿也一本正经的。 叶嘉淮咬了咬牙,脸色阴霾许多,但王鹤绫是长辈,走近了,总不能连声招呼也不打。 牵手这事,叶嘉淮也只能暂时作罢。 “王阿姨。”叶嘉淮解释说,“也是不久前才刚落地,这几天在港城有工作,正好贺先生邀请,看时间够,就来了。” 应筠趁着他说话的功夫,往后退了几步,慢吞吞地把步子迈向了王鹤绫。 王鹤绫觑了两人一眼,也看出点门道来,两人这心都念着对方呢,力却没往一处使。 一个避之不及,生怕给他多添了烦恼。 一个巴不得将他们正相爱这事昭告天下。 如果要细说的话,那种感觉就是,按照通俗意义的感官来看,他们当下各自的心态似乎与年龄匹配错了。 天真烂漫的少女不再向往相信浪漫的爱情;成熟稳重的男人开始渴求毫无保留的爱意。 有一种不伦不类的矛盾感。 问题存在于他们之间,造成问题的原因有很多,只能靠着两个人一点点摸索着去解决,旁人无法介入。 解决得了,或许可以成就一段佳话。 解决不了,或许就是相忘于江湖。 王鹤绫答应过应筠不提在车上的交心谈话,所以同叶嘉淮寒暄时也一如往常,聊一些父母如何,工作如何的话题。 应筠跟在王鹤绫身边,那种紧张感少了许多,她也自在了很多。 应筠从前总认为自己不在乎,可真正身处其中时,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在老师身边,她就是一个学翻译的学生,但站在叶嘉淮身边,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有色眼镜。 她虽说问心无愧,不畏惧这样的有色眼镜,但也会觉得不舒服。 长久以来的社会环境就是如此,不论在哪个时代,对于女性总是有各种各样苛刻的评判标准。 应筠并不贪心的,在答应与叶嘉淮恋爱时她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她只是希望能多分一点目光给她的能力而已。 有时候应筠也会想,要是自己真的如那些揣测她的话一样就好了。 只去思考利益,享受叶嘉淮为她带来人脉资源,毫不在意那些非议。 这样的话,这就不再是把双刃剑了。 可她做不到呀。 人要承认自己的不足,承认自己的怯懦,终有一天,鼓足勇气去解决去面对。 关于“面对”这两个字,应筠还在学习的过程中,但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快了。 她在往前走,时间也会推着她往前走的。 叶嘉淮和王鹤绫没聊了几句,晚宴的主理人贺先生为他指了个方向说:“叶先生,彭老也在,要去打声招呼吗?” 叶嘉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位老先生,是该由他上前去拜谒的。 先前王鹤绫也带着她一起去聊过几句,应筠知道那是多么重要的人物。 应筠察觉到叶嘉淮落在她手心的目光,心中明白他是想带着她一起,她又把手往身后藏了藏,迎着他的眼眸笑了下,规劝道:“你快去吧。” 叶嘉淮沉吟片刻,未曾表露不快,也没做强求,朝王鹤绫轻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 应筠轻呼出一口气,随便找了个话题和王鹤绫聊天,“老师,要先吃点甜品垫垫肚吗?” 王鹤绫作为旁观者,瞧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不论以后如何,但就现在来看,这两人的相处方式,是真挺有意思的。 王鹤绫点了点头,说:“好啊,来一块。” 叶嘉淮什么人,光靠家世是坐不到如今的位置的,还要有手段。 方才叶嘉淮不悦的神态王鹤绫瞧的真切,当了他那么多年长辈,王鹤绫对他的个性不可谓不了解,他是认定了事就要做到的人。 果不其然,王鹤绫刚接过应筠递来的甜点没吃几口,就听见那道沉稳的嗓音隔着人群传来,“阿筠,过来。” 不大不小,刚刚好应筠能听见。 应筠略有错愕的抬眸望向他,叶嘉淮神色如常地与她对视一眼,转而又低下头,在和老先生解释,“女朋友,岁数小,容易害羞。” 像是理所应当的,老人年纪大了,所以他的音量也提高了些。 一字一句,清晰响亮,伴随着悠扬的乐声,传入耳中。 周遭的人看向她的目光又变了变,谨慎的,艳羡的,恭敬的…… 在这座陌生城市,无人知晓她的身份,叶嘉淮如此正式地介绍她,大家想当然的把她归类为与叶嘉淮门当户对的那一类。 应筠还在犹豫,王鹤绫拍拍她的肩,宽慰她道:“去吧,小筠,我这没什么事儿,多认识点人,没坏处。” 彭老年轻时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虽然退下来了,但威望还在,又是由叶嘉淮亲自带着介绍。 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王鹤绫都会这么建议。 成年人的世界是很现实的,怀才不遇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有机遇就要抓住。 这个道理王鹤绫懂,应筠也懂,叶嘉淮更是,他不愿小姑娘成为怀才不遇的一员。 爱人之间不分你我,她想要成长,他愿意为她多创造一点机遇,至于到最后用不用都随她。 “好。”应筠抿唇点了点头,“那老师,我先过去了。” “快去吧。” 叶嘉淮上前了几步来牵她的手,顺势揽住她的腰,将人带的更贴向自己。 终于……终于揽到了小姑娘的腰,终于心爱的人到了他怀里,这一刻,实属不易。 今天还有一章等晚上更了哟 (本章完) 第143章 他就吃她这一套 第143章 他就吃她这一套 应筠躬身和老人家打了招呼,因为方才王鹤绫带着她来打过招呼,老人对她也有印象。 就着她的学业深聊了几句,老人拍拍叶嘉淮的手臂,笑说:“一转眼嘉淮都到这个岁数了,什么时候有酒席吃,可别忘了给我发张请柬啊。” “那是自然的。” 应筠眨了眨眼,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不见惊也不见喜。 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听到叶嘉淮那般笃定的承诺时,心头是有所悸动的,似若吹进一阵清浅的微风,不过也只是转瞬,很快便消逝于心。 晚宴的后半程,基本上都是叶嘉淮带着她一块,与旁人谈话,聊天。 往常这类活动叶嘉淮大多是不出席的,尤其又是在港城,难得有机会见他一回,上来攀谈的人不少。 中途叶嘉淮覆到她耳边,悄声询问她:“累不累,是不是觉得没意思?” 应筠摇摇头,“没有,不累的。” 听着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哪怕只是在旁边站着,她也能学到很多东西,并不觉得无趣。 夜渐深,宴会也终于散场。 外头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里弥漫着潮热的水汽,叶嘉淮皱了皱眉头,俨然是对这样的天气感到不适。 “我没醉啦,你不用一直扶着我的。”她晚上虽说抿了几口气泡酒,脸有点红,但还没喝上几口就被叶嘉淮给抢走了。 应筠抬眸看了一眼,王鹤绫就在不远处,她不好意思地低头去拉他环在腰间的手,低声和他强调说:“我不跟你走哦,我和老师一起走的。” 她虽然是很想他,但正事是什么她还没忘呢。 叶嘉淮闻言挑了挑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带着她一块往王鹤绫所在的方向走,“那走吧,我陪你一块去和王阿姨打声招呼。” 应筠狐疑地看他一眼,他今天这么乖? 王鹤绫见他们俩过来,一眼就看出叶嘉淮的意图,未等他开口,她就率先挪揄地笑道:“是来问我讨人的吧。” “王阿姨,是得麻烦您……” 话还没说完,应筠立刻拿手肘轻抵了他一下,瞪眼警告地喊了他一句:“叶嘉淮!” 叶嘉淮朗声朗声笑了下,一脸的无奈,“您瞧瞧,人不愿意跟我走啊。” 他这话说的是颇有些告状的意味了。 王鹤绫看了一眼应筠通红的脸蛋,她要再不说话,保不齐小姑娘要羞成什么样呢。 恰好车子也到了,王鹤绫拉开车门,宽慰道:“小筠,没事,正好后面几天也没什么大事,我也要和我几个老朋友聚聚,你们小年轻该谈恋爱谈恋爱,就当给自己好好放个假。” 应筠其实还有点犹豫,奈何叶嘉淮先替她做了回答,语气态度是难得一见的诚恳真挚,“那我先谢谢王阿姨了。” 王鹤绫也卖他这个面子,不再多说什么,摆摆手,就上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叶嘉淮揽住她的肩膀,貌似贴心地询问:“能走了吗,应大翻译?” 应筠瞥他一眼,也看出来“叶董”没什么耐心了。 这会儿人其实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应筠环顾了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才垫脚在他脸侧轻啄了一下,“走走走!” 叶嘉淮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被亲了也算不上有多高兴,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做贼呢你。” 终于上了车,隔绝了室外恼人的潮气,风口里,断断续续吹出清凉的冷气。 应筠脸上的红晕退散了不少,叶嘉淮冷肃的面容却没能被缓解。 应筠先是装作若无其事地,伸出指尖在他掌心轻划了两下,见他不理她,又把脸凑到他面前,“叶嘉淮,你是不是生气啦?” 男人连眼神都没分给她,冷沉地问:“我气什么?” 应筠笑说:“气我在外面和你保持距离呀。” 合着她心里清楚着呢。 “诶呀,刚刚在外面嘛,我不好意思呀,而且我是做翻译的,得严肃严谨,总不能在外面和你撒娇吧,很影响我的专业形象的,得这个样子。”应筠一边说着,压下嘴角,摆出一个冷若冰霜的表情,“人家才会觉得你专业,不像个小孩儿呀。” 她说的头头是道的,总有理由,可明明小姑娘在他面前扬着嘴角,叶嘉淮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她心里像是装满了他无从知晓的心事。 应筠见他目光和缓了,就握着他的手带上自己的腰,仰起头笑说:“我最近有好好吃饭,你捏捏看,是不是没掉肉。” 她灵动地挑着眉毛,“你要不要夸我一下呀?” 手托着她的纤腰,叶嘉淮却定力十足的,硬是一动都没动,“刚刚在外面不是还一碰都不让碰的。” 是个不好对付的,怎么又被他给绕回来了呢。 应筠没被他牵着走,眼睛一立,“瞎说八道,那是一开始,我不好意思嘛,后来你不是一直都搂着我的嘛。” 她捧住他的脸,夸张地撅起嘴,“那这样,咱们先亲一个,好不好。” 跟个小流氓似的。 能怎么办呢,他就吃她这一套,在她面前,总发不起来火。 叶嘉淮低头,轻含住她的唇,还残留一点极淡的酒香,却足以令人沉醉。 点到为止的一个吻,在察觉到他呼吸变粗重的一瞬,应筠适时地偏过了头,唇瓣已然变得红润晶莹。 应筠怕他再亲下去,要失控的。 一吻作罢,安抚了他不快的情绪。 应筠靠在他的胸口,把玩了一阵他的手指,又兴致冲冲地问他:“叶嘉淮,我今天穿的漂亮吗?” “漂亮,很漂亮。” 简单裁剪的裙子,却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很好,光只是站在那儿,就足够动人的了。 他一进宴会厅,就看见了她,有不少人都在看她,踌躇犹豫地想要上前和她搭讪。 说起这个,叶嘉淮想了起来,捏捏她的手,示意她看向自己。 “怎么了?”应筠问。 叶嘉淮板着脸和她强调,“以后再遇到那种死皮赖脸的人,就一巴掌呼上去,少跟这种人多费口舌知道吗?” 他是怕她吃亏。 应筠用力地点点头,乖巧地答道:“知道啦!” 之后还是改到晚上更了哈,一般都会在晚上九点前更完~ 甜蜜的部分确实也不多了,喜欢甜蜜蜜的宝贝这几章还可以甜一下,剧情和情绪都在铺垫了~ (本章完) 第144章 赖上你了啊 第144章 赖上你了啊 车程过半,应筠才突然想起来问:“叶嘉淮,你怎么会来的呀?” 他说:“有工作。” 应筠直起身子,掰过他的头,方便她能直视他的眼睛,“是真的在这里有工作,还是想来看我?” 她眼底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像只狡猾的狐狸。 “都有。”叶嘉淮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想你要多一点。” 虽说是她先开口撩拨人的,但先不好意思的人也是她。 凝望着爱人深邃的眼眸,耳畔边,是他说的缠绵情话。 谁任谁都扛不住啊。 应筠被看的脸红心跳,赧然地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看我了。” 叶嘉淮勾了勾唇,笑说:“你捂着我也看不了啊。” 是看不了,可露出的那下半张脸还是一样的勾人啊。 他是妖精,应筠确认了。 应筠舔了舔唇,不再犹豫,就这么凑上去,吻了一下他的唇。 她是甘心就此沉沦的人。 感受到唇瓣上的温软触感,叶嘉淮低笑了一声:“偷亲啊。” 应筠继续捂着他的眼,又理直气壮的多亲了几口,“我男朋友,想亲就亲。” “好霸道的姑娘。”叶嘉淮一边说着,握住了她手腕。 终于得见光明,叶嘉淮却仍旧低垂着眼睫,缓慢的,将应筠的手拉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专注而认真,像是在做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 应筠的心随着他吻的落下一同颤了颤,她摊开手掌,抚上他的脸颊,心疼地问:“你好累的,是不是。” 指腹缓缓移至他的眉心,顿住,可眉宇间萦绕着的浅淡倦意却好似无论如何都无法削减半分。 叶嘉淮很忙,应筠知道,从一开始他们认识她就知道。 可他近来好像越来越忙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年前? 好像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起,她就没看到叶嘉淮有好好休息过一天。 应筠甚至私下里悄悄向庄雨眠打探过,集团的运作是不是都正常。 庄雨眠说都挺好的,而且是蒸蒸日上的那种好。 所以是因为这样叶嘉淮才这么累的吗? 应筠想起五月份她过生日时许的生日愿望——希望叶嘉淮,不要那么累,睡个好觉。 他们分开的这一个月,他睡好觉了吗? “工作哪儿有不累的,这不是你说的。”叶嘉淮抱住她的手指握进掌心,要揽她入怀。 “等一下。”应筠挡了一下他的手。 “嗯?” 应筠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杆,很认真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给,我的肩膀给你靠,你休息一会儿。” 叶嘉淮看着她单薄的肩背,愣了一愣,不是他看低小姑娘,只是她那细胳膊细腿的,看着硌人。 应筠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肩,好吧,不得不承认,看着的确不像是靠着会舒服的样子。 应筠看了看他的胳膊,又看了看自己的,不免有些气馁。 见小姑娘神色黯淡下来,叶嘉淮原本想安慰她几句来着,哪里会知道,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应筠就已经暗自下了决心,等她不忙了就开始举铁。 至于今天…… 应筠往旁边坐了坐,抬起双臂拍了拍自己的腿:“来,你躺我腿上。” 她往旁边坐了坐,信心满满地说:“我还能给你做个头部按摩。” 叶嘉淮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应筠急了,她不是开玩笑的。 她去拉他的手臂,“你快点呀,赶紧躺下来,别小瞧我好不好,很舒服的,我总给阿公阿婆按的,他们都夸我手艺好的。” “那我真躺了?”叶嘉淮犟不过她,只得任由她的手掌托着他的后颈躺下。 后脑勺不过刚一碰到她的大腿,应筠就呵呵笑出了声,腿不自在地扭了扭,“有点痒。” 叶嘉淮失笑着就要重新坐起来。 应筠忙按住他的肩膀,“别起来别起来,缓一会儿,我习惯了就好了呀。” 她今晚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叶嘉淮好好体验一回她高超的按摩技术。 应筠怕叶嘉淮没躺一会儿又要起来,缓了几秒,就伸出手指贴上他的发丝,俏皮又兴奋地说:“叶先生,今晚就由小应为您服务哟!” 叶嘉淮忍住想笑的冲动,训了她一句:“又哪儿乱学来的话。” 应筠撇了撇嘴,低头往他脸上吹了口气,“好啦,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吧。” 事实证明,应筠是真的没吹牛,神经在她指腹轻柔的按压下逐渐松弛下来。 她身上好闻的幽香不断钻入鼻腔,像是能安定人心的良药。 渐渐的,头脑里那些纷乱的思绪统统暂时被抛到了脑后,眼皮发沉,呼吸也逐渐变的沉稳。 叶嘉淮再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酒店的地下车库,前后座的隔档降下,驾驶座的车窗开着道小缝。 后座两侧的帘幕被拉了上去,挡住了有些亮眼的光芒,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应筠一手搭在他身上,一手半撑着脑袋在闭目养神,下颌的轮廓柔和而温暖。 叶嘉淮的头轻动了一下,应筠便睁开了眼,垂眸朝他莞尔笑了下,“你醒啦。” 叶嘉淮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睡了有多久,总之头脑感觉清醒了不少。 他撑坐起来,问:“我睡了多久?” 应筠眨了眨眼,说:“没多久呀。” 她撒了一个很不明智的谎。 叶嘉淮点亮屏幕看了眼,凌晨两点三十五。 按照他们从晚宴会场出来的时间算起,到酒店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十一点半左右。 他就这么枕在她腿上睡了快三个小时? 应筠观察着叶嘉淮的脸色变化,有些心虚地在一旁解释道:“睡觉三个小时,是不算很久呀。” 叶嘉淮少有体会到情绪如此复杂交织的时刻,心疼,生气,动容……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傻。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应筠就以为他是生气了,要唠叨自己,手搭在车门上,准备先跑一步。 奈何腿不过刚刚抬起,应筠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听着她的呼痛声,叶嘉淮这时候也顾不上生气了,一脸忧心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应筠抱住他的脖子,嘿嘿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腿,“麻了,动不了,你背我上去吧,好吗。” 她撒娇呢,也知道,只要这样,叶嘉淮就舍不得和她生气了。 “滑头!”叶嘉淮为了教育她以后别干傻事,伸出指尖使坏,不轻不重地在她腿上戳了一下。 雪上加霜啊! 应筠立刻嚷起来,“诶哟哟哟!叶嘉淮,你轻一点,还没缓过来呢!” 应筠被腿麻折磨的龇牙咧嘴的,却依旧不忘哄他开心,半个身子倒在他怀里,“不行啊,赖上你了啊,你得负责!” 叶嘉淮搂着她,应筠的发丝蹭着他的胸口,心口好像就这么被软乎乎的一团给充盈满。 叶嘉淮唇畔勾着浅笑,低斥了一句:“傻瓜!” (本章完) 第145章 是钢筋铁骨打的 第145章 是钢筋铁骨打的 在车上睡的那几个小时让某人恢复了体力,但回了酒店后,是真的辛苦了应筠。 叶嘉淮的酒店订在瑰丽的高层,风景很好,整个维港的海景一览无余。 只是那晚,应筠没能得见维港纸醉金迷的夜景,降下的纱帘掩住了超大的落地窗,窗外的光影镀上一层朦胧的色彩,洒落在幽蓝色的沙发上。 应筠抱着他的肩膀,低吟了一声,呜咽地趴在他的肩头,“叶嘉淮,我困……了呀。” 一进屋就不对劲了,在浴室里就胡闹了好一会儿,出来了之后抱着她到床边坐下,更是卯足了劲儿欺负她。 应筠后悔了,心想,早知道不让他在车上睡那么久了。 她每次眼睛都快闭上了,意识就开始面临一次崩塌,神识溃败,她或是惊叫出声,或是在他的肩头留下一个鲜明的牙印。 困意与畅快淋漓的快*意对打,应筠很贪心的,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委屈地直掉眼泪。 叶嘉淮吻了吻她泛红的眼尾,温柔至极地哑着嗓子哄她,“乖乖,你睡,嗯?我抱着你。”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后来具体闹到几点应筠是不知道了,越往后她的记忆越模糊,后来是真的扛不住困意了,就那么昏睡了过去。 应筠早晨是被咳嗽声给惊醒的,叶嘉淮压低了嗓音,在和人打电话,聊工作的事,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 应筠看了眼时间,还早,才八点。 算起来他又没能睡上多久。 应筠皱了皱眉头,掀开被子下了床,身上虽然有些酸痛,但却是清清爽爽的。 她没去打扰他,兀自进了卫生间洗漱,一边刷牙一边想,也不知道今天叶嘉淮空不空,要是他没事的话,她可以带着他一起去吃点好吃的。 应筠吐了泡沫,躬身下去,手捧清水洗完脸,一抬头,看到身后站着的人,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出声呀。” 叶嘉淮从背后拥住她,“起这么早,我吵醒你了。” “没有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生物钟的嘛。” “嗯,好学生。”叶嘉淮吻了吻她的侧脸,说:“衣服帮你买了新的,今天空出来一天,一会儿带你出去玩儿。” “真的!”应筠惊喜地笑道,转过身,勾住他的脖子,兴致昂扬地道:“那我请客带你去吃好吃的,有一家超好吃的面店,是我最近新发现……” 说着说着,应筠突然抿起了唇,贴在他后颈的手也移到他的脸颊上,手心手背交替着去试探他脸上的温度。 叶嘉淮还以为她想玩什么游戏,勾唇笑着问:“怎么不说了?” 应筠压下他的脖颈,踮起脚与他额头相贴,几秒后,一脸严肃地问道,“叶嘉淮,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叶嘉淮笃定的说,“我都不知道多久没发过烧了,而且也没觉得不舒服。” “就有!”应筠很确认,“你就是发烧了!” 争是争不出个结果的,应筠当机立断把人赶到了床上,叫酒店送了个体温检测仪上来。 一量,果不其然,38.6度,发烧了。 叶嘉淮给她解释说:“我真没觉得不舒服。” 应筠怒目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是,您是钢筋铁骨打的,哪儿能不舒服呢。” 嚯,听听这口气,是真生气了。 叶嘉淮支起身子,想要来牵她的手好好哄哄人,哪知还没等他起身呢,应筠就瞪圆了眼,率先下令,“你躺着,不许乱动!” 那气势,是真的挺唬人的。 应筠握着手机走到了窗旁,一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边给裴霁川打电话,“裴秘书,我应筠,叶嘉淮他发烧了,您能帮忙联系个医生吗?” “应小姐您别急,我马上安排。” “嗯,好。” 应筠挂了电话,又拿起床头的座机,让酒店送了早餐上来。 叶嘉淮在一旁看她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的,莫名生出一种的成就感,为了小姑娘的成长。 应筠放下电话,对上他的视线,眼睛立了起来,哼地一声扭过头,看样子是不想理他了。 可她也就是面上硬气,转头就端着热水递到了他手边,叮嘱道:“喏,多喝点水。” “有一点烫啊,你慢点喝。” 一声声叮嘱入耳,叶嘉淮突然觉得,难得这么生次病也是挺好的。 裴霁川带着医生到的时候他们刚吃好早餐,趁着医生在帮叶嘉淮做检查,应筠就在裴霁川身边“刺探军情”。 她脸上扬着笑脸,人畜无害的,裴霁川也不设防,很容易就被她套出话来。 她问:“裴秘书你最近忙不忙呀。” “是有点。” 应筠又问:“是不是总要工作到半夜呀。” 叶嘉淮刚想给裴霁川使个眼色提醒他别乱说,奈何应筠像是早有所料一般,挡着他的视线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裴霁川实话实说:“我还好,先生要忙一些,有时候连着好几晚……” 再说下去,小姑娘一会儿不知道要怎么的和他唠叨呢。 叶嘉淮用力地咳了一声,裴霁川还是有眼力见的,打量了一眼应筠铁青的脸色,及时闭了嘴。 不过医生的诊断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再加上过度疲劳免疫力下降,又受了凉,这才发烧了,吃点退烧药,好好休息几天,后面不发烧就没什么问题了。” 受凉,应筠听见这两个字,更气了。 昨晚他跟头饿狼似的,抱着她从浴室出来,身上的水珠也不擦。 应筠叫他先去吹头发他也不愿,怎么会不受凉呢。 应筠紧抿着唇,绷着脸送医生和裴霁川出门。 “那个应小姐,需要我帮忙吗?”裴霁川问。 “不用了,我照顾他就行。”应筠顿了顿,还是问:“他今天可以先不安排工作吗?” 裴霁川有些为难,视线指向里屋,“这个……得看先生。” 应筠深吸了口气,“我来和他说。” 应筠关上门,回身往屋里走,一看床上的人,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又打起电话来了! 还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本章完) 第146章 遵命,应大翻译。 第146章 遵命,应大翻译。 叶嘉淮电话挂断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看了眼她的脸色。 叶嘉淮很自觉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真挚地道:“谁打来的我都不接了,刚和霁川说了,今天大小事就都由他处理。” 应筠没好气地觑了他一眼,把药递到他手里,一句话也不说,转头就要走。 叶嘉淮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带到怀里,低声和她认错,“好了,我认错,今儿不谈工作了,我这都生病了,你还和我生气啊。” “你不是说没不舒服么!”应筠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怪声怪气地道:“生什么病呀!” 叶嘉淮捂着胸口,一副难受至极了的模样,“诶哟,胸闷,嗓子疼,头也晕。” 他演的一点都不好,和他往日的成熟稳重的作风也不符,尤其是看她眼色的时候,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怪异感。 应筠忍不住笑出了声。 演这么一出,瞧她露个笑脸也算值了,“笑了可不准再生气了。” 哪知应筠翻脸就不认人了,板着脸说:“谁笑了,我没笑!” 叶嘉淮故技重施,扶着额喊疼。 “活该你!”应筠这回不心软了,对着他一通唠叨:“你总说我不注意身体,你自己呢,裴秘书都和我说了,连轴转!不好好吃饭!你以为你十八岁小伙儿呢,还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 叶嘉淮头一回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训,还没一点可还嘴的余地。 眼见着小姑娘说着说着,自个儿的眼眶倒是红了,叶嘉淮哭笑不得。 怕感冒传染给她,叶嘉淮也不敢去亲她的脸,吻了吻她的手背,安抚道:“好了,不是骂我么,怎么倒先掉起眼泪来了。” 应筠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一把甩开他,忿忿地道:“才不给你亲!这几天你就好好禁欲吧!” 叶嘉淮吃过药,被应筠强逼着闭眼睡觉。 她拉紧了窗帘,原本是在床边上坐着的,想顺便看点材料。 叶嘉淮借着有光太亮的借口,把应筠拉到了床上。 他只是抱着她,药效很快就发挥了作用,叶嘉淮昏昏沉沉地睡去。 应筠有一点困,但顾忌着叶嘉淮的身体,没敢睡。 等他睡熟了,感受到他的身体开始发汗,应筠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拧了温热的毛巾,反复给他擦汗。 一直到下午三点的时候,叶嘉淮还在睡,但烧是完全退了,应筠这才放下了心。 怕自己睡着了不安分,再打扰到他,应筠索性就窝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躺下,困意侵袭着大脑,她几乎是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天色渐晚,叶嘉淮悠悠转醒,头疼昏沉的感觉基本消失,只是怀里空落落的,他下意识伸手去身侧捞人,空空如也。 叶嘉淮皱了下眉,睁开眼,半坐起身,一眼看见了窝在沙发上安睡的小人儿,抱着个抱枕,自个儿往身上披了件外套,睡的安然。 一旁的小茶几上摆着盆水,盆沿边缘搭着两条毛巾,叶嘉淮想起昏沉睡梦中反复贴上额头的温热手掌。 怪不得身上舒爽干净,丝毫没有发汗后的黏腻感,是小姑娘照料了他一天啊。 叶嘉淮的心软了软,满心满眼似乎都被她给填满了。 他下床想把人抱到床上来睡,只是刚俯下身,应筠就醒了,立刻推开他的手,坐了起来。 “你醒啦?”应筠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捧着他的脑袋与他额头相贴。 这是她惯用来感受体温的方式,小时候阿婆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她眉宇间始终拢着忧虑,“舒服没有?还头不头疼?” 叶嘉淮宽慰她道:“都好了。” 这男人怎么总这么爱逞强呢!和小孩儿一样! 应筠语重心长地叮嘱他,“那也不能大意,只是烧退了,后面还是要好好休养的,你不能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窗外的灯都亮起来了,昨夜未能仔细欣赏的美景,今夜绚烂浮华依旧。 他虽说已经看过很多回了,但今天有这么个小唠叨在他身旁陪着,好像还真的别有一番意味。 叶嘉淮看向她的视线越发柔和,嘴角也勾着浅淡的笑意。 可应筠恼了。 她才没心情管外面有多好看呢,捧住叶嘉淮的脸,瞪圆了眼睛问:“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叶嘉淮将人搂进怀里,给她顺毛,“今天一下午辛苦你了。” 应筠才不说什么不辛苦之类的客套话,甚至借此机会捧着他的脸揉搓了一把,教育他道:“觉得我辛苦就要好好听我的话呀,叶董,这么大人了,不能老让人这么操心,知不知道。” 叶嘉淮失笑点了点头,“遵命,应大翻译。” 短短的一句话,应筠的心却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世间有太多瞬息万变的情意,可她清楚,叶嘉淮此刻的宠溺纵容不是假的。 情真意切,所以才最叫人不舍。 叶嘉淮一共也就在港城待三天,在应筠的看管下,是连酒店的大门都没出去过。 身子养好了不少,也见识了应筠别样的一面。 又或者说,是她在乎人的一面。 她会面面俱到地想到每一个细枝末节,有点小霸道,也有点小唠叨。 他每天的工作时间也都是由应筠规定好的,定了闹钟,闹钟一响,收手机,收电脑,不带多给他一分钟的。 但凡被她瞧出来他多思考一会儿工作,应筠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就开始念起大道理来,什么你要给手底下的人发挥的机会,不能自己一个人包揽,带团队不是那么带的…… 叶嘉淮毫不怀疑,他要是不听她的,应筠绝对能说出一千种不重样的,让他休息的理由来。 即便只有三天的时间,她也没舍得让他每天都吃酒店一成不变的菜,中午晚上都自己出去买了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店铺,打包了回来,两个人一块吃。 不知道是怕他无聊,还是她真的有所了解,每吃一道菜,她都能讲出一小段这家店铺历史来。 应筠从前总觉得只有轰轰烈烈的幸福与快乐才会让人印象深刻,可这三天让她的想法有了转变,原来平淡幸福,也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本章完) 第147章 是我占了阿筠的便宜了 第147章 是我占了阿筠的便宜了 应筠下午还要陪王鹤绫参加会议,不能送他去机场。 本来还没那么想他的,但这几天,就像是打开了她思念的阀门,情愫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呢,现在却又不得不立刻遏制住。 她也顾不得裴霁川和司机还在了,搂着他的脖子叮嘱他,“乖乖等我回去,不要再让自己那么累了,好吗?” “好。” 应筠盯着他的眼睛,故作严肃:“我回去也要检查的。” 叶嘉淮轻拧了一下她的脸蛋,“知道了,小唠叨。” 应筠皱了下鼻子,轻哼一声,反驳道:“才不是。” 应筠也不敢耽误他太久,简单说了几句就就乖乖松了手。 她的目光移到一旁的裴霁川身上,瞥了一眼叶嘉淮后,意有所指地说:“裴秘书,某些人要是再连轴转的话,你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裴霁川看了眼叶嘉淮的脸色,点头应道:“一定。” 叶嘉淮为了哄她开心,配合着摆出一副难办的样子,“这才几天功夫,霁川倒是被你收买了。” 应筠挑起眉梢笑了笑,一脸自豪地说:“是呀,我魅力动人嘛。” 本质上还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 叶嘉淮曲起指节,轻刮了下她的鼻头,“好了,我真的要走了,让司机送你。” “落地了要给我发个消息。” “知道了。” 裴霁川方才说的一定也不全是看叶嘉淮的眼色,他跟在叶嘉淮身边很多年了,这么被老板放在心尖上宠的,应筠是唯一一个。 裴霁川想,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人大概就是他的老板娘了。 听老板娘的,总不会出错。 * 八月中旬,港城的活动全部结束。 应筠没回北城,直接坐飞机回了家。 这是她之前就和叶嘉淮说好了的,他虽然是舍不得应筠,但也知道她对阿公阿婆的想念,自然不好开口阻拦,“大度”的松了口,让她好好陪两位老人家。 应筠陪了阿公阿婆几天,一直到开学前才回了北城。 其实中途应筠有很多次都想提前回北城,但她忍住了。 她告诉自己,总要开始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了。 新学期开始,迎着北城的秋日一同到来,课业虽说有些繁重,但还在应筠可控的范围内,除却一些兼职的翻译活之外,应筠还抽空帮林绍浦对接了一些北城这边相关的投资人。 在各种繁杂琐事中,应筠尤其享受当下的平淡与幸福。 阿公阿婆身体健康,心爱的人在身边,她幼稚地想,要是时间能暂停就好了。 不过是她的胡思乱想罢了,北城入了冬,半个学期一晃而过,真可谓是光阴如梭。 应筠不止一次和舒洛一提起,现在的时间是不是按下了加速键,怎么会这么快。 舒洛一一语道破天机,“因为你舍不得呀,格外珍重,所以才觉得时间怎么都不够。” 是啊,算起来,她和叶嘉淮在一起有两年了。 应筠是打算快毕业的时候再和他提分手的,差不多也是她离开北城去支教的日子。 等她离开后,他们的生活就不会再有交集,各自就回到原有的生活轨迹上了吧。 他会结婚吗?和那位谈小姐?看起来和他很合适。 而她呢,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如果到时候……他没结婚…… 算了,和她也不相干了。 各自安好,是她期望的结局。 这场浮华梦境,还有半年的期限。 那年冬天过年晚,要到二月中旬才过年。 应筠也终于陪叶嘉淮过了次生日,否则他每次过生日都是差不多在过年的时候,弄得她只能隔着屏幕对他说生日快乐,生日礼物也不能在当天送出。 叶嘉淮生日那天是个很平常的落雪天,他带着她去往京郊的一处温泉度假酒店,与他的朋友们一块相聚,往年也都是这么过的。 不过那时候因为正好年底了,这处温泉酒店又是北城数一数二的。 京里那些个公子小姐也趁着年底家里父母管的松,来这里松松筋骨,这不正巧就与他们一块碰上了。 那群小的见了叶嘉淮他们总是要来打声招呼的,原本只是简单的朋友相聚,这下都快成见面会了。 饭吃的不安生,叶嘉淮索性牵着应筠回房了,叫了餐到房间里来,独留高迹星他们受这群小辈敬的酒。 房间的庭院里就有私汤,水流声潺潺,叶嘉淮先冲了身子泡了进去,约莫过了一两分钟,应筠才裹着浴袍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跑了过来。 地面上还有未化的雪,叶嘉淮看她走得心惊胆战的,起身就要来接她,“慢点,石板路滑。” 应筠忙叫住他,“你别起,我都到了,一冷一热的多不好。” 是只有一两步的距离了,见她站稳了,叶嘉淮那颗心才放了下来。 只是…… “你干站在那儿不冷?”叶嘉淮扬扬眉,好笑地问。 刚刚小姑娘就神神秘秘的,非让他先来泡,说她一会儿再过来,也不知道憋的什么坏。 冷啊,怎么不冷。 她这不是害羞嘛。 应筠扭扭捏捏地解开浴袍的带子,脱下,玲珑曼妙的身姿在氤氲的水汽中若隐若现。 她身上穿的比基尼是舒洛一给她选的,玫粉色的色调,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衬的肤若凝脂。 挂脖的吊带,挂在胯骨两侧的细绳,无不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绰约的风姿。 应筠伸手挡在胸前,眼睫不住地轻颤着,哪怕两人做尽亲密的事,可这么穿着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叶嘉淮的眼神太热切了。 室外的温度很低,她明明还没入水,却好似已经感受到了从身体深处迸发的热气,脸也被熏红了。 她蹲下身子先将脚放入水中适应温度,眼神却不敢去与他对视,“你……别一直看着我呀?” 叶嘉淮走近,握住她的脚踝,在水底轻轻摩挲着,哑声问:“这么漂亮,不是给我看的?。” “不是。”应筠扭过脸,扭了扭脚踝,没能甩开他,“我穿给我自己看的。” “那是我占了阿筠的便宜了。” 暗沉的尾音方才落下,伴随着一声惊呼,应筠被抱入了水中。 她紧紧攀住他结实的臂膀,还没来得及说话,急促而炙热的吻率先封住了她的唇。 …… 明天应该就要走到分手剧情啦~(开篇视情况而定,应该还会有一点车) 大概率是甜蜜与虐心并存~ (本章完) 第148章 这才叫耍无赖,乖乖 第148章 这才叫耍无赖,乖乖 露天的环境,她总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后颈的衣带被扯开的时候。 应筠整个人被吓得一抖,还亲什么亲! 她猛地偏过头,紧紧搂住面前的男人,又羞又恼地低叫出声:“叶嘉淮!” 不让他看,贴倒又贴上来了,伴随着水波荡漾,硬挺的胸膛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紧贴着他的柔软。 该说她聪明,还是说她傻呢。 叶嘉淮轻拍着她的后背宽慰道:“没人会看见。” 应筠看了眼四周,私人庭院,石块堆砌,草木林立,是不用担心,可是…… 这里露天呀。 应筠扒拉着他不肯放手,“那也不行,你帮我系起来,不然亲也不给亲了!” 叶嘉淮哭笑不得,只得妥协,“那你抱松一点,我来系。” 应筠撅着嘴,稍稍推开了他一些,两人之间腾出一点距离,温泉水却又似若化作无形的丝线,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叶嘉淮低下头,呼吸粗重了几分,指尖勾起漂浮在水面上的玫红色丝带,动作却像是按下了减速键,有条有理,不急不躁。 短短几秒,温热的水滴沾染上冰冷空气的温度,水滴顺着他的指尖滚落,砸在她的肌肤上。 应筠偏着头,眼睫轻颤了颤,视线停留在他手臂的青筋上,一时出了神。 应筠想起她第一次注意到叶嘉淮手的时候,那时他就觉得好漂亮,骨节分明,指尖修长。 后来他教她弹钢琴,握着她的手,摆出正确的指法。 应筠太清楚那根青筋是如何蔓延到他手背上的,强劲有力的指腹,也曾经到达过另一处漂亮水润的地方,捻开瓣,落入湿软滑腻的陷阱中,弹奏出一曲动听的乐曲。 应筠总会在泪水涟涟时忿忿地想,这明明是一只“作恶多端”的手。 可现在,这只“作恶多端”的手,却在这一本正经的给她系衣带。 这么难系的吗?时间在这片天地里好像终于如她之前所期盼的那样,慢了下来。 冰凉的指节总是若有似无地轻擦过她的后颈,应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是泡了这么一会儿就头晕了么,腿一阵发软,眼见着她就要往一侧倒去,应筠跟抓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扶住叶嘉淮结实有力的手臂,这才站稳了身形。 水波荡了荡,冬日里的红梅颤了颤。 叶嘉淮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轻笑,应筠察觉到他的视线在好专注地盯着她,她紧了紧握着他手臂的手,红着脸斥责道:“你……别看啦!” 叶嘉淮振振有词地挑眉,“很漂亮,为什么不看?” 应筠气呼呼地回怼他:“漂亮就能看啊!世界上漂亮的东西多了去了呢,你都看?” 叶嘉淮等她吼完,眨了眨眼,一脸真挚地道:“可我只想看你啊,阿筠。” 她总说不过他。 “不要你系了,我自己来。”应筠站稳脚,轻轻推开他,从他手里接过衣带,一边系一边忍不住嘀咕,“你……多大岁数了,耍无赖啊!” 叶嘉淮面色沉了沉,“我多大岁数了?” “这就叫耍无赖了?” 听着他接连的冷声发问,应筠暗叫不好,戳到他痛点了。 应筠刚想和他解释一下,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动荡了起来,应筠猝不及防地被抱了起来,原本系好的衣带又散开了。 “叶……唔……”呼之欲出的惊呼声瞬间转化为低吟,指尖陷入发丝里,眼尾也沾染上水汽。 感受到齿贝恶劣的厮磨行径,应筠不受控制地倒吸一口凉气,委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咬我嘛!” 叶嘉淮少有的,乖顺的,听从了她的指挥,怕她冻着,叶嘉淮将人又放回了水中,经受过寒风凛冽的梅总是会更为娇艳。 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去与她接吻,扶在她腰间的手却又缓慢下移。 “水……”应筠被他含着舌,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出拒绝的话,“我不泡了!” 平常他都听她的,唯独在这件事上,不行。 叶嘉淮清晰地感受到应筠在他肩膀上不断收紧的指节,他松开她的唇,覆到耳侧诱哄低语:“叫出来,乖乖,没人会听见的,嗯?” 应筠紧咬着下唇,闭起了眼,就是不上他的当。 可到了某一个阶段时,嘴角还是难耐地溢出两声轻哼,唇瓣被她咬的更紧了。 一触即发之际,轻哼声戛然而止,应筠还没缓过神来,掀开眼皮,湿漉漉的眼眸满是怨怼地看着他,“你……你干嘛呀!” 哪有人这样把人吊的不上不下的。 叶嘉淮勾着坏笑和她科普:“这才叫耍无赖,乖乖。” 这个混蛋! 最后这个私汤也没能泡多久,叶嘉淮抱着她回了屋,应筠才终于放过继续折磨她的下唇。 一直闹到半夜,重新洗过了澡,应筠趴在新换好的床单上,手已经累的抬不起来了。 叶嘉淮作为耗尽她体力的罪魁祸首,自觉接过了抹身体乳的任务。 中间虽然因为手不安分被应筠又瞪了两眼,但总体任务还算完成的不错。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灯,落地窗外,隐约可以听见有雪压枯枝的声响,静谧而平和。 眼皮发沉,昏昏欲睡,应筠趴在枕头上一动也不想动,叶嘉淮替她拉上被子,起身不知道去了哪儿。 原本身侧微微塌陷的床榻已经恢复了平整,她都快睡着了,指节却突然感受到一圈冰凉。 应筠微微睁开眼,无名指节上闪烁的耀眼光芒让她愣了一愣。 她动了动指节,闪烁的光芒变换。 是真的。 应筠一时没能回过神,愣了好久,心口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酸楚,她哽着嗓子问:“这是……什么。” 叶嘉淮面色坦然,“礼物。” 应筠故作轻松地问:“你过生日,送我礼物干什么。” 戒指,还是戴在无名指,象征着什么呢。 叶嘉淮他知道吗?这其中的深重意义。 叶嘉淮回到床上,关了灯,把她重新抱进怀里,说:“今年的过年礼物。” 应筠听到他的回答,莫名松了口气,有庆幸,也有失落…… 她有好多问题想问,却又不敢问。 她怕得到的答案并非如自己所想,又怕答案是如自己所想。 暗夜里,她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悄然地用指腹描摹过戒指的轮廓。 有那么一瞬间,应筠也想忘却横隔在他们之间的差距,忘却苏令仪为她留下的“前车之鉴”,忘却那些流言蜚语,忘却那位谈姓的小姐…… 仅仅是为了他,为了叶嘉淮。 犹豫失神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她很快清醒过来,感情不是她未来的全部,她也不能将情感都依托在他身上。 她未来要走的路,和他并不相交。 各类情感交织在一起,泪水不禁顺着眼尾滑落。 为什么哭呢?应筠问自己。 或许是因为,分别已经近在眼前了。 (本章完) 第149章 你也是我们何家的女儿 第149章 你也是我们何家的女儿 他们在温泉酒店待了三天,其中不可避免的,总有会遇到那群公子小姐的时候。 和叶嘉淮在一块的时候自是从没有人敢多说什么的。 一旦离了他,那群小孩子脸上真的是藏不住一点事儿,轻蔑,不屑,好奇……统统都放在了明面上。 有那么一回,她们刚才在餐厅碰过一面,转头应筠就在卫生间听到了她们的议论。 就在一门之隔外。 “你看到她手上带的什么了吗?” “是戒指吧,你也注意到了是不是!无名指诶!我记得那天晚上没看见她手指上带戒指吧。” “这你都注意到了?” “我这不是想看看能让嘉淮哥为之神魂颠倒的是何等人物嘛,不过你别说,漂亮是真漂亮。” “你说嘉淮哥不会向她求婚了吧?” “不可能吧,我前两天还听谈允说什么两家长辈又聚了一次,说不定是谈婚期呢,指不定明年这时候能收到喜帖呢。” “我也觉得应该就是送个礼,毕竟珠宝首饰嘛,送起来无非就是戒指,项链,这几样嘛。” “也是。” …… 这样的揣测应筠听多了,好像也就麻木了。 应筠是在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脱下了戒指,虽然只是戴了三天,但心底的缺憾似乎已经被弥补了一大块。 人要懂得知足的嘛。 应筠劝自己,留有一点遗憾,也并不是坏事。 在家里过完春节,应筠如期回了北城,她刚拿到行李,叶嘉淮的电话便打来了。 应筠一边推着箱子往外走,一边回答他:“真的不用接我啦,我和一一约好了一起吃饭的,打车很方便的。 “知道了,吃完给你打电话你来接我,好吗?” “嗯,拜拜。” 应筠挂断电话,给舒洛一发了落地的消息,确认了遍约定好的地铁,打开软件打车。 外面在下着蒙蒙细雨,应筠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雨伞。 机场很好打车,没几秒就有人接了单,显示还有三公里才到。 应筠记下了车牌,就没有再看手机。 她抬高了一点雨伞,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要是能下到晚上就好了,应筠想。 奥利奥最喜欢这样细雨如丝的天气,这样回去了她还可以陪着它在草地上玩一会儿,洗了澡,再喝碗红水,一定很舒服。 当然做这些的前提是叶嘉淮不在家。 不过叶嘉淮他今晚有会要开,还有饭局,今天应该回来挺晚的,所以,她还是可以带着奥利奥在院子里撒会儿野的。 应筠正胡思乱想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在她面前稳稳停了下来。 她打的车显示是银色,不是这辆,应筠怕挡到车里的人开门,往后退了一步。 几秒过后,车门不曾打开,车窗倒是先降了下来。 应筠下意识往车内看去,愣了一秒,很快回过神。 她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颔首致意轻声唤了句:“何叔叔。” 何既明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问她:“小筠啊,有空没有,叔叔想找你一块吃个饭。” 她和何既明平常根本没有接触,这个邀约未免太过莫名其妙了。 应筠委婉地拒绝道:“不好意思,叔叔,我和朋友约好了的。” 何既明脸上的笑意不变,“那就当喝杯咖啡吧,耽误不了你太长时间的。” 反复的邀请,应筠大概也能猜到何既明是有话要和她说了。 应筠直截了当地问道:“您是有话要和我谈吗?” “是。”何既明诚恳地说,“麻烦了啊,小筠。” 应筠实在想不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的,正好她打的车也到了,手机震动了起来。 应筠接起电话,手机里的人在问她:“姑娘,哪儿呢,我到了。” 应筠与车内的人对视了一眼,深吸了口气,回绝道:“不好意思啊,车我不打了,我支付一半的车费作为补偿,您看行吗?” “你这……”司机略有不悦地轻啧了一声,但听她态度不错,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行吧行吧。” 何既明听见她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主动提前拉开了车门。 司机也在她挂断电话的一瞬,极有眼力见的接过她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应筠坐上车,不卑不亢地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在车上谈。” “当然。”何既明说,“小筠你要去哪儿,叔叔让司机送你。” 应筠也不推诿,报了餐厅的名字,道了句谢。 车子开始缓缓开动起来,连绵不断的雨丝在车窗上汇聚成水珠,为窗外的高楼覆上一层朦胧感。 因为开过去要有一段时间,何既明倒也不急,聊了些闲话,见应筠谈话的兴致越来越淡,这才慢慢开始引入了今天的主题。 他看了眼应筠交握在膝盖上的双手,问道:“我听说嘉淮给你送戒指了?怎么不带着?” 应筠的目光微顿,原本已经落在窗外的飘忽视线也终于收回。 这件事,竟然都传到了他耳中吗? 她迎上何既明打探的视线,四肢骤然涌上一阵寒意,那是一种被算计的阴冷感。 何既明就像是一条在暗处蛰伏已久的毒蛇,在不知不觉中,吐着蛇信子,匍匐向前。 应筠冷着脸,问:“您到底想说什么?” 何既明轻声笑了下,慈蔼的模样真像是一位对她关心备至的长辈:“小筠,你和嘉淮,打算进展到哪一步呢?又或者说,已经进展到哪一步了呢?” “这和您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她语气中的防备不言而喻。 何既明并不意外,反倒摆了摆手示意她安心下来:“欸,你不用对叔叔抱有那么大的戒心,我不是想来拆散你们的。” 应筠一声不吭,静等着他的下文。 何既明不紧不慢地说起来,“叔叔也知道你和叶嘉淮是真心相爱的,叔叔和你妈妈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受过被拆散的苦。” 他观察着应筠的脸色,顿了顿,才接着道:“说实话,这群长辈们老派的作风,叔叔也是真的看不下去。” 都是些虚伪的客套话,应筠仍旧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铺垫了一大段,何既明才终于表露出他的真实目的:“叶家老爷子那个性呢,我也知道,你要真想和嘉淮结婚啊,这身世呢总是一个大问题,毕竟长辈们对利益的考量还是要多一些的。” “小筠,叔叔这边倒是有个办法,你听听看,说不定能帮上你一点。” 应筠攥紧了拳头,下意识对何既明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反感。 “其实这话说的有点晚了,也是我们之前考量不周。”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着笑意,说:“你本来也是你妈妈的亲骨肉,不如考虑把户口迁进何家,我们办个酒宴,告诉大家,你也是我们何家的女儿,你看怎么样?” (本章完) 第150章 因为我要脸 第150章 因为我要脸 窗外的雨霎时大了起来,雨水冲刷着玻璃,寒气似乎从那些细微的缝隙中钻入车内,是不断吹拂的暖气也无法抵挡的冷意,将她紧紧笼罩住。 应筠强忍住发抖的冲动,稳住声调,在不可置信间,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何既明像是浑然未觉她的颤栗一般,语调平平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认你做何家的女儿,帮你嫁进叶家。” 这一次,语句更为简单直白了。 应筠又想起幼年那次,在母亲身上闻到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温润的嗓音像是锋利的刀刃,划开了尘封于她心底的厌恶感。 应筠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闭眼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一开口,嗓音还是不由变得尖锐了许多:“不可能!” 应筠的反应在何既明的预料之内,他不急不缓地劝她:“小筠,你先听我讲,何家的身份虽说不比叶家,但有了这个身份,你要进叶家的门,可就方便多了。嘉淮就也不用这么辛苦,非得做出一个大不了的成就给他家那位老爷子看,你说对不对。” 他一步步引导着她往更深刻的地方思考,“你想想,嘉淮近一年来是不是很忙,以他的身份,远不至于如此吧,能是为了什么呢?” 何既明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他了解到叶家那位老爷子已经松了口不再逼着叶嘉淮与谈家结亲,再结合叶嘉淮近一年来接连做出的几个成就。 旁人或许只会觉得叶嘉淮能力出众,不会多想,但何既明却觉得其中必定是有所关联的。 毕竟……他也曾经历过这一遭啊,和家里说要做到何等的成就,要娶苏令仪。 再加上那枚人尽皆知的戒指,可想而知,应筠在叶嘉淮心里已经是何等地位了。 叶家,于何家来说,颇有裨益。 “然后呢。”应筠猜透了他的想法,“我嫁给叶嘉淮,叶家与何家就有了利益关系,你,你的孩子,你的子孙,都可以借着这一层关系,走上更轻松的道路,更上一层楼,是吗?” 何既明不曾想过眼前的小丫头有如此玲珑剔透的心思,但到底是历练了多年的人了,怎么也不至于在一个小姑娘面前露了怯,“小筠,话倒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利益交换在大家族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以后如果要嫁给嘉淮,这些东西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 他摆出长辈的架子,字字句句都是一副“为你好”的说教模样。 可应筠不吃他这一套。 “所以当年你为了利益,娶了旁人,抛弃了苏令仪,是吗。” “多年后,您转头又来娶了她,大家都说你们爱的深切。”应筠冷笑一声,“可是何叔叔,我只觉得,您对我母亲的爱,还真是虚伪啊。” “刻苦铭心的爱,却只有在无利益冲突的前提下才能生效。” 应筠的话锥心刺耳,何既明完美的温润面具终于有了裂缝,这是他的痛楚。 他的脸色沉了沉,说:“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多嘴了。” 经历过一番情绪的起伏,应筠的呼吸反倒平静下来,头脑思绪也愈发清晰。 她不咸不淡地勾了下唇,用同样的话回怼他:“何叔叔,那我们小孩子的事,您就也不要多事了。” 应筠扫了一眼何既明紧抿着的唇,又补充了句:“另外我也可以告诉您,您说的那件事,不可能。” 何既明稳了稳思绪,旋即又变回了先前温润如玉的虚伪模样,貌似贴心地问:“叔叔能问问为什么吗?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你又何必要拒绝呢?是不想改姓吗,如果是因为这个,或者是其他细枝末节的小事,你都可以和叔叔商量的。” 应筠神情淡漠地回递给他一个虚伪的笑意,轻声道:“因为我要脸。” 已经不是阴阳怪气了,再直白不过的辱骂。 何既明坐在高位许久,又是何家当今的掌权人,几乎从未有人这样同他说过话。 饶是他再能伪装,笑意也还是不可避免的僵滞了一瞬。 见到他吃瘪,应筠的心却未曾掀起多少波澜,她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忍着作呕的感觉,等待目的地的到达。 外面雨那么大,她才不做逞强下车淋一身雨的傻事。 也不能光让她一个人难受不是,何既明那么爱做表面功夫的人,反正也不能赶她下车,心里不舒服也得受着。 直到车子稳稳停下,应筠拉开车门,撑开了伞,下车往后退了一步,却并未急着关门。 任由雨水拍打在上好的真皮座椅上,她不紧不慢地道:“何叔叔,今天谢谢您了。” “哪里的话。”何既明皮笑肉不笑地望向她,“不过小筠,叔叔和你讲的事,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应筠弯了弯嘴角,“不可能的。” “砰”一声,车门关上。 应筠推着行李转了身,她走的快,车身快速驶离溅起的水只溅到了她的脚踝。 应筠闷头走进餐厅,一直到坐到座位上,才舒出那口一直憋闷在心底的气。 她紧握成拳的手不住地发着抖,想起过往,想起童年,想起母亲的抛弃…… 她钻入了牛角尖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筠筠!”舒洛一的出现,打断了她紊乱的思绪。 她一边放包一边坐下,“宝贝对不起啊,路上堵车了,来……” 舒洛一突然顿住,搂着她搓了搓她的肩膀:“筠筠,你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应筠失去焦点的目光这才缓缓回过了神,她牵强地笑了一下:“很难看吗?” 舒洛一打开镜子递给她看,“你自己看看,一点血色都没有。” 应筠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唇色自嘲地勾了勾唇,“确实,好丑。” 明明不曾淋到雨,却难言的狼狈。 “哪里丑了。”舒洛一否认她的话,问服务生要了杯热水,交到她手心里,轻拍着她的后背问:“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我陪着你一块商量。” 温热的水流咽进咽喉,缓解了嗓子的干涩。 没什么要瞒着舒洛一的,她的事,她都知道。 应筠深吸了一口气,将刚刚发生的事简单说了遍。 舒洛一一听,暴脾气立刻上来了,桌子一拍,就嚷了起来,“靠!真他丫的不要脸啊!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她的暴怒吸引了周遭不少的视线,应筠拉了拉她,舒洛一这才降低了声调,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你妈妈呢?她知道这件事吗?” (本章完) 第151章 以后家里的钱都你来管 第151章 以后家里的钱都你来管 应筠的眼睫颤了颤,这个问题,她还……没敢想过。 她舔了下唇,目光淡淡,声如蚊蚋:“我还没问过她。” 没有问过,但有些问题的答案却好像已然成了定局。 或许呢,应筠抱着这个想法,或许苏令仪真的不知道。 她扯了扯嘴角说:“算了,不聊这些恶心的事了。” 她下意识还是不想把苏令仪揣测得这么坏。 应筠不想让这场许久未见的聚会成为一场安慰大会,有些事情,注定是要自己去面对的。 应筠喜欢和舒洛一一起聊天吃饭,她们聊未来,聊工作,总有各类稀奇古怪的事情可以谈,不论什么烦心事,到了第二天好像总有解决的办法。 她们都喝了一点酒,也都掉了一点眼泪。 在上车前,舒洛一如初见那般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低语:“筠筠,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好!” 舒洛一略有些醉了,依依不舍的不想和她分开。 连她男朋友要来搀她时,都被她一把推开了。 舒洛一又重新抱住应筠,拍了拍她的肩膀,掷地有声地说:“宝贝儿,我觉得你特勇敢,特棒,你知道吗!” 应筠也紧紧搂住她,郑重地道:“谢谢你,一一!” 应筠回想起在北城的那么多年,她遇到过很多烦心的瞬间,友情真的给了她很多力量。 她已经很幸运了。 虽然没有父母在身边,阿公阿婆却将所有的爱都倾注给了她。 遇见了良师,益友,还有……叶嘉淮。 这么想着,应筠突然好像有勇气去面对苏令仪了,无耻的是何既明,她没做错什么不是吗。 应筠打起精神,从通讯录里翻出了苏令仪的号码,给她发去了消息:「我要和你见一面,有话要问你,麻烦你安排一下时间。」 她要面对面的和她谈清楚。 苏令仪回的很快:「妈妈这两天在外面,等回来了约你,好吗?」 应筠:「时间地点。」 得到了确切答复后,应筠才收起了手机。 车子停稳时,应筠除了脸色还有点苍白之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她不想把坏情绪带回翠梧街,这个对她来说,满是美好回忆的地方。 林姨知道她今天要回来,早就盼着了,听见车门响就跑出来迎她,“小筠回来啦!” 应筠小跑过去,挎住她的手臂撒娇:“林姨,好想你呀,有没有做好吃的呀。” 林姨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是想林姨,还是想好吃的呀。” 应筠嘻嘻一笑:“都想都想。” 还没往里走几步,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就快速小跑到了她面前,两腿跳着直往她身上扒,嘴巴咧着,气喘得很急,“汪汪!” 应筠立刻弓下腰去抱它:“我们奥利奥想姐姐了,是不是呀。” 奥利奥伸出舌头舔舔她的脸,尾巴摇的起劲。 应筠摸着它的脑袋,心软得不行,“林姨,我陪奥利奥在院子里玩会儿。” 林姨瞧了眼廊檐外,朦胧的雨丝还在落,她提醒道:“外头下着雨呢。” 应筠摆了摆手,已经带着奥利奥跑了出去:“没事儿,不大。” 林姨也知道叶嘉淮不在,是劝不住她的,索性先回屋准备红姜茶给她暖身。 应筠陪奥利奥玩了好一会儿,才回屋洗了热水澡,窝在房间的沙发上,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和林绍浦聊起最新联系到的资助人的事。 正事说完,他们又闲聊了几句过年时候的趣事。 电话挂断前,林绍浦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性地问出了口:“你不开心吗,阿筠。” 叶嘉淮进屋时,听到的就是这句问询。 应筠当时愣怔住了,她的不开心,很明显吗? 看见房门开了,应筠回过了神,没再回答林绍浦的问题,率先道了别,“师兄,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聊了。” “嗯,好。” 应筠放下手机,第一时间扑到了他怀里,“叶嘉淮!” 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鼻头莫名有些发酸。 叶嘉淮稳稳接住撞了他满怀的小人儿,轻抚着她的后背,问:“电话打完了?” “嗯。”应筠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闷声说:“我好想你。” 叶嘉淮吻了吻她的发丝,“我先去洗个澡,一身的烟酒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和何既明见的那一面,应筠心里头总有一种不安感,她总有一种预感,分别的进程好像突然加快了。 叶嘉淮洗完澡出来,应筠正靠在床头看资料。 “你洗好啦!”她朝他莞尔一笑。 叶嘉淮点了点头,却极为敏锐地察觉到,她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心静如水。 她上一秒在发呆。 叶嘉淮想起先前听到的那句询问,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叶嘉淮一上床,应筠就自觉钻进了他怀里,小猫似的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嬉笑了声:“香香的。” 叶嘉淮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又举到眼前,轻声问:“戒指怎么不戴?不喜欢?” 应筠亲了亲他的下颌,说:“太贵重啦,我怕一不小心弄丢了。” 这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不怕丢。”叶嘉淮吻了吻她的无名指指节。 “有钱也不是这样的。”应筠靠在他的胸口说,“你赚钱也不容易,不能这么败家不是。” 叶嘉淮笑了,将她搂得更紧说:“那以后家里的钱都你来管,好不好。” 应筠含糊的哼了一声,说不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叶嘉淮原本还想问个究竟,小姑娘却率先吻了上来,很乖顺地舔了舔他的唇,将舌头探了进去。 叶嘉淮和她吻了一会儿,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反倒和她拉开了点距离,捧着她的脸,指腹轻抚过她的眉头,问:“怎么了,感觉你失魂落魄的?” 蒙着水光的眼眸对上他探寻的视线,应筠的不由心一颤,她勾起唇亲了亲他的唇瓣,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他的视线,“有吗?是我亲得不好吗?” 应筠的插科打诨没能让叶嘉淮打消疑虑。 察觉到他的忧心,应筠勾上他的脖子,用委屈的语气说:“我不舍得阿公阿婆,现在已经想他们了。” 叶嘉淮沉吟几秒过后,才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给出了解决方案:“不伤心了,不然明儿把两位老人家接北城来?安排他们在这儿住一阵,好不好。” 这类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是随口敷衍,但从他口中却不是。 应筠知道,只要她点头说好,他一定会立刻帮她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不要啦!哪有这么娇气的!”应筠说,“我就是有点想他们而已,有你陪着我,也很好啦。” 叶嘉淮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今儿嘴这么甜?” 应筠撅起嘴迎上去,“你尝尝看,甜不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也能这样面不改色地同他说谎,她还记得两年前初相识的时候,她的谎言总能轻而易举的被他戳穿。 可现在,只要她不想说,靠着撒娇糊弄过去已经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一件事。 她小时候听过长辈们讲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长大了,小鸟儿就要飞走了。 两年,这么长,又这么短。 长到留下来太多美好的回忆,让她成长到如今可以独当一面的模样,短到时光似如白驹过隙,明明不过转眼,就到了分别时刻。 应筠吻着他的唇,有那么一瞬,很自暴自弃地想,叶嘉淮,我不想长大了,你戳穿我的谎言吧。 (本章完) 第152章 也恭喜你,如愿了 第152章 也恭喜你,如愿了 入夜,窗外的风雨停了,屋内也陷入了寂静。 怀抱着她的人陷入了沉睡,历经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身上的每一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一样。 每次太久不见都会这样,每一下都状的格外的狠,有好几次应筠都差点没能喘得上气。 其实做完的时候她就很累了,照往常,基本上叶嘉淮抱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就睡了。 但此刻万籁俱寂,身体疲惫至极,思维却愈发活跃,应筠不断想起何既明说的话,她睁着眼,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可头脑却能清晰的勾勒出他眉头紧蹙的疲惫模样。 心脏蔓延着钝痛感,应筠怕惊醒他,一动不敢动,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发问,叶嘉淮,你很累吗? 是因为我吗?你在想什么呢?你想要什么呢? …… 有太多的问题,应筠到后来甚至都分不清想问的对象究竟是他还是自己。 你不想要什么呢,应筠? 这是那晚她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她还记得在港城,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那时答案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现在却已经勾勒出了具体的轮廓。 时间的维度,在这一晚,是如此清晰。 应筠与苏令仪的谈话,约在了一个私人会所。 她准时准点的到达,苏令仪一如既往的,比她要早到许多。 一见应筠进门,苏令仪立刻站了起来迎接她,很热络地说:“阿筠,你来啦,快坐。” 女人的热情,关切,让应筠在这一刻,还怀抱着一丝希望。 妈妈,这个词语,或许并不如她想的那般恶劣。 或许,她也是不知情者。 应筠坐下,问题已经在心口憋了两天,她没有给她寒暄的机会,直奔主题道:“前两天何既明来找我了。” 应筠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补充道:“他说要认我做何家的女儿。” 苏令仪的笑意僵在嘴角,她没有说话,应筠的心也随之沉了沉。 她咽了下喉,才接着问:“这件事,你知道吗?” 苏令仪勾起的嘴角伴随着她一字一句问出口的话,逐渐平缓,下压。 应筠还记得她小时候,很害怕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知道从爸爸不在家后妈妈总是哭,加上后来苏令仪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所以每当她露出这样表情的时候,应筠就很担心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妈妈不高兴的事。 她会不会也离开自己。 她小心谨慎的观察,讨好,成了所有人口中的乖孩子,可她还是走了。 以至于察言观色这个习惯在她骨子里印刻得很深。 在应筠成长的过程中,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好不容易纠正好自己习惯性看脸色的毛病。 你看,人还是要不断进步的,你曾所为之努力的,终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好比此刻,在苏令仪的沉默下,应筠可以毫不退缩地逼问她:“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她前倾着身子,眼神凌厉,非要她说出答案来。 苏令仪深吸一口气,淡声道:“阿筠,你如果真的想嫁给他的话,这不失为……” 没有正面回答,但一切都明了了,不是吗。 最后一丝念想崩塌于此。 应筠闭起眼,喉间的哽咽酸涩也无法抵挡从胸口迸发的怒火。 她用力拍向桌子,高声打断了她:“我不想!” 杯中的水波轻晃,昭示着她情绪的失控,掌心火辣辣的疼痛感却不及锥心的刺痛感半分。 应筠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早不在乎苏令仪做什么了。 可……一个人怎么能,怎么能自私到如此地步呢? 需要她的时候,就顺应丈夫认她为女儿,不需要她的时候,就把她抛下不管多年。 苏令仪仿若对她的震怒视而不见,格外平静说道:“那你就和他分手。” 应筠刚想质问她,话尚未出口,就听她语调淡然地说道:“过年的时候,我去找过叶嘉淮的爷爷奶奶了,他们说的很明白,不可能,也不会让你进门,所以阿筠,和他分手吧。” 一瞬间,仿若烟在耳边轰然炸响,苏令仪在说什么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那句话在脑海中被她反复琢磨过后,拼凑出来的意义却仍旧晦涩难懂。 满腔的怒火被骤然翻涌的寒风扑灭,心口只剩下荒芜的一片空洞。 她张着嘴愣了许久,嗓音梗塞到如被沙砾反复碾磨过,“你说你去找谁?” 苏令仪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也心有不忍,但事已成定局。 她说:“叶泊,严静桢,叶嘉淮的爷爷奶奶。” 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应筠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可能吸入的氧气却越发稀薄。 应筠张开了嘴,背部微微弓起,大口的喘气,妄图用这样的方式平复自己的情绪。 只可惜,徒劳无功。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溢出,身体也在发颤。 苏令仪也被她这样子给吓到了,试图伸手握住她,“阿筠,你别急,慢慢的呼吸。” 应筠奋力甩开她,猛然站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质问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从来没管过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人生,我的恋爱,我的一切!” 吼完最后一句话,应筠也几乎耗尽了她方才积蓄起的最后一丝力量,恍然跌坐在椅子上,掩面抽泣起来。 她一点都不想在苏令仪面前哭的。 可她真的忍不住了,凭什么!为什么! “阿筠,妈妈不会伤害你的,你听妈妈好好和你说好吗……”苏令仪也落下泪来,在她耳边絮絮念着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具体说的什么,应筠一个字都没听见,她只知道她哭了很久,直到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耳边的说教也终于停止。 应筠颓然地垂下手臂,呆坐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 她推开苏令仪搭在她后背的手,双目渺远无神。 她笑了下,说:“谢谢你啊,妈妈,终于为我坐实了大家口中图谋不轨的名声。” 她拍了拍苏令仪的肩膀,唇畔勾起的笑意似春末枝头上那朵即将凋零的瓣。 暮春之色,多少哀愁。 她说:“也恭喜你,如愿了,我和他永远都不会有以后了。” (本章完) 第153章 也能称得上有缘了 第153章 也能称得上有缘了 应筠很少有和她说那么多话的时候,但此刻,即便嗓音在嘶吼过后已经干哑异常,唇瓣也干涩得裂开一道道纹路,她仍旧固执的,选择了继续说下去。 这应该是她们母女间,少有的,还能说的几句话了。 就当全了这点情分吧。 应筠脸上的笑意浅淡:“我其实本来就没想过要和他有以后的,我不敢想的。 “你做的这些,其实也没什么的,只不过……让我丢掉了在他家人面前的最后一点尊严。” 窗外明明艳阳高照,可屋内温度却仿若仍旧停留在深冬。 苏令仪想抱住她单薄的身躯,“阿筠……” 应筠没再做任何推拒的动作,只是麻木的拎起了自己的包,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她的面容隐入灿烂的光芒内,居高临下地看向她,看向她的妈妈。 曾经总是满怀憧憬,信赖,仰视她的一双眼眸,如今只剩下如枯井般漠然无波的荒凉。 可偏偏,她的语气是恳求的。 “我求求你,真的求求你,不要……”她说,“不要再来见我了,不要再说你有多爱我了,很恶心,真的,很恶心,我承受不起。” 早春的阳光照亮了满室,可那抹被不断拉长的影子却在渐行渐远。 苏令仪迟钝地伸手想抓握住最后一点残影,但指缝间穿梭而过的,唯有从不停留的浮沉。 房门轻合,带起一阵微弱的风,拂面吹起发丝,苏令仪坐在那儿,像是挨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桌上的玻璃杯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仿似多年前,她离家的那个黄昏,从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应筠还是那个哭喊着唤她妈妈的孩童,她尚且可以转过身,抱起她幼小的身躯。 但玻璃杯旁漾出几许水渍,昭示着她们爆发的争吵,也昭示着那些再也无法挽回的时间过往。 苏令仪捂着眼,终于不可自抑地抽泣起来。 她与何既明也做了那么多年夫妻了,即便他嘴上说的再好听,在他提出要认应筠时,她又怎么会猜不透他的真实意图呢。 可她还是答应了,她只能这么做,这是最好的,能让应筠远离那个男人的方法。 她悄悄的,亲自跑了一趟叶家,试探出他们对应筠的态度,一如当年何家对她的一般。 或许要稍微好一点吧,没那么轻蔑,可那又如何呢,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苏令仪知道这群人最厌恶什么,所以她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与叶家那位老爷子谈条件,大言不惭地说要让应筠嫁到他们家。 结果可想而知。 叶老爷子顾及颜面,自然不会与何家多说什么,所以何既明至今也不知晓她去找过叶泊的事。 她虽然爱何既明,却也知道他骨子里对于权利,利益的追求,她将叶嘉淮与何既明划分为一类人,她因为爱情这两个字,在这方面吃过太多的苦了。 应筠现在遭受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也曾经遭受过,那以后呢,未来呢,应筠也要和她一样吗? 苏令仪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应筠不能走她的旧路,她要走一条更光明,更坦荡的道路,离开那个男人,对应筠来说,总没有坏处的。 即便她恨她,再也不认她,那也值当了。 应筠走出会所,阳光刺目的几乎睁不开眼。 应筠没有打车,只是顺着道路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 她想,苏令仪是怎么谈的呢? 是怎么和叶嘉淮的爷爷奶奶说,“让你们孙子娶了我女儿”这句话的呢? 叶嘉淮呢?他知道吗?知道她母亲做的一切吗?他又会怎么想她,他家里人又会怎么看她。 应筠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再去坦然地面对他,她只是希望这段爱意清清白白而已,可那些她曾经无比小心翼翼守护着的自尊,在母亲的一字一句中化成了灰烬。 留给她的,只是一片名为“处心积虑”,“居心叵测”的残局。 她要如何再在叶嘉淮面前,挺直腰杆,那么正大光明地说爱他呢。 应筠一直走到了天色渐晚,小腿酸胀疼痛,几乎失去了知觉。 手机里有叶嘉淮给她打来的好几个电话,发来的消息,她回拨了过去,“喂。” 叶嘉淮去南城出差了,这会儿应该是落地了有一会儿了,背景音里风声呼啸,却掩不住他语气中的关切,“怎么一下午都没接电话?林姨说你还没回家,吃饭了没有?” 早已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眶突然涌出了泪来,应筠轻咳了一声,强压下哽咽的哭腔,说:“下午一直在图书馆,开静音,忘了时间了,马上就回去了。” 叶嘉淮觉察到她嗓音的沙哑,拿烟的手顿了顿,走到避风的地方,更仔细地去听辨她说话的语气,“你哭了?” “没有啊。”应筠的语调温软依旧,吸了吸鼻子说:“刚从空调间里出来,冷风一吹,鼻炎嘛,有点流鼻涕。” “等我回来后,再带你去找医生看看。” 应筠回答说:“好。” 叶嘉淮的眉梢轻挑,“这回不说不想看医生了?” 应筠轻笑了一声,说:“因为流鼻涕真的好不舒服呀。” 小姑娘生动的表达终于让叶嘉淮放下了戒心,他问:“怎么也不叫小陈去接你。” 应筠的撒娇没有一丝破绽,“已经在等车啦,都快到了,你别担心我了,很快就回去了,到家了给你打电话啊。” “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 电话挂断,脸上虚浮的笑意瞬间淡去,其实有好几个瞬间,那句分手已经到嘴边了,却又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要怎么和他说再见。 可即便有多少纠结,应筠也清楚,此刻未能提出的“分手”终有要说出口的一天,只是她不再计划究竟要在哪个时间点开口了。 世事无常,谁又知道今天这样的“突发信息”会不会有下一次。 或许就在下一秒呢。 时光总会推着人往前走,不会因为离别二字太过令人痛彻心扉,就大发慈悲的放慢步调。 应筠站在原地自问,一生中究竟要经历多少次分别呢? 她站在人群里,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身边人来人往,多少人与她擦肩而过。 人生的每一秒都好像充斥着遇见与离别,或长或短罢了。 我们相遇这一程,也能称得上有缘了。 是吗,叶嘉淮。 (本章完) 第154章 应筠在回避他 第154章 应筠在回避他 开学后没多久,应筠如往年一样,上课时都是住宿舍。 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就是她回翠梧街的次数愈发少了。 叶嘉淮近一个月来虽然出差居多,但还是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是打算好好和她聊聊这件事的,但每当他们相对而坐,应筠那双总含着盈盈水光的眼眸总会先望过来。 叶嘉淮觉得她像是有话要说,停顿片刻,应筠却又一言不发,他刚要开口,应筠就会吻上来。 用缠绵悱恻的吻,让他忘却要问出口的疑虑。 一次又一次,他总是心甘情愿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我今晚不回去了,要赶论文。」 叶嘉淮是在饭局上收到了她的消息。 已经是这个月第几次了?第几次,她推辞说不回来? 她学业忙,叶嘉淮是知道的,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但即便再忙,到了周末,她总是会拎着书回翠梧街来。 他们会窝在书房里,沙发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依偎在一起的痕迹。 但现在……小姑娘不再粘着他了。 不,应该说,应筠在回避他。 想到这,叶嘉淮的眸色暗了暗,琢磨起应筠这段时间的变化,异常。 有一点叶嘉淮一直耿耿于怀,应筠从不是对未来毫无规划的人,到了这个时间段,她怎么也该考虑起实习的事了,他也问了她好几回,但她都说是老师那边有帮她安排。 具体什么安排,她没说,叶嘉淮也愿意给她尊重,不去询问,想着小姑娘大概是怕他插手太多。 但今晚,这个问题得到了解答。 饭局上正好有一位是应筠学院里的领导,大概是对他与应筠的恋爱关系有所听闻。 喝了几杯酒,那人上来给他敬酒,突然说起来:“叶先生,您女朋友真是很有志气的一个姑娘啊。”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的恭维,大家都没在意。 毕竟叶嘉淮在酒局上素来都不理会这类套近乎的话,更何况是与外人谈论自己的私人感情。 但今天,出乎意料的。他挑了挑眉,问:“怎么说?” 那人以为自己拍对了马屁,忙说:“这个年纪的姑娘,愿意沉下心来去支教的,已经很少了。” 叶嘉淮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缓缓掀起眼皮,冷声问道:“支教?” “是啊,就在毕业结束后,去云城,支教一年。” 男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丝毫没注意到叶嘉淮越发冷沉的神情。 饭局吃到一半叶嘉淮就离席了,他坐上车,吩咐了司机往北语大开,转而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叶嘉淮语调略显急躁不耐,直截了当地道:“王阿姨,我有事要问您。” * 林绍浦这两天回了北城,早早就和应筠约好了今晚要一起吃晚饭。 餐厅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学生们常光顾的一个小餐馆,开了很多年了,口味很好,是一届届口口相传下来的。 北城的天气已经转暖有一阵了,就是晚上稍微有一点冷。 两个人吃过晚饭,踩着昏黄的路灯,一起顺着道路往回走。 应筠是从图书馆直接出来赴约的,短袖外只披了一件轻薄的防晒外套,晚风吹过时,她微不可察的缩了缩肩膀。 林绍浦脱下西装外套披到了她身上,应筠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要脱下来还给他,“师兄不用的,我不冷的。” 林绍浦连忙制止她,开着玩笑道:“一件衣服而已,阿筠,这你都要和我生分的话,以后我怕是有忙也不敢找你帮了。” “可是……” 见她还在犹豫,林绍浦用更为俏皮的话打消了她的顾虑,“哪有那么多可是,咱们可还要当一年“革命战友”呢,你就当这是我对咱们精英教师的奉承手段,也稍微给你师兄一个面子。” 应筠听着他的话,不由失笑,终于不再拒绝,任由那件外套披在了身上,“好吧,谢谢师兄。” “不过你真的不冷吗?” “山里待惯了,不冷的。”林绍浦摆了摆手,“你也甭跟我客气了。” 他们之间能聊的话题有很多,关于资助项目,或者是林绍浦作为过来人的经验。 一直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应筠其实还聊的有些意犹未尽,早知道应该在餐厅多聊一会儿的。 “阿筠,你也别想太多,我到时候把一些注意事项,要带的东西都列个清单给你,有问题你直接问我就好。”林绍浦笑说,“师兄也不是白叫的,可劲儿麻烦我就好。” 应筠抿唇轻笑,点点头说:“那我可就真不和你客气了。” “荣幸之至。” 原本今晚的话题到这儿也就结束了,但林绍浦顿了顿,还是踌躇地开口问:“不过阿筠,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感觉。” “师兄你说。” 他表情严肃了许多,“你知道你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好吗。” 月色下,清晰可见她唇角的笑意在变浅,清亮的眸光也沾染上清冷的悲寂感。 应筠低头咬了下唇,“是吗,可能毕业比较忙吧,事情堆多了就累了。” 林绍浦不打算装傻,点破她说:“阿筠,你这谎撒的真是一点儿都不走心啊。” 谎言被拆穿,应筠讪笑了下。 林绍浦提起这个也不是为了让她难堪的,只是希望她能重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题,不要这么憋着,很多事情憋在心里是会把人给憋坏的。 他没再就着这个话题深聊下去,说起了别的,“对了,上回你买的字帖,小姑娘都认真练完了,我回北城前她还叮嘱我让我一定要给你看看。” 林绍浦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拍了照片的,看吗?” 应筠很感谢林绍浦的点到为止,她也很快从忧愁的情绪中跳脱出来。 “好啊。”应筠上前一步,凑近了一些。 屏幕上,是小女孩举着本子甜甜笑起来的模样。 林绍浦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有几张是本子的特写,“这是她现在作业本上写的字。” 林绍浦很用心的帮小姑娘做了对比图,应筠凑得更近去瞧,欣慰地感叹道:“是真的有很大的进步诶!” 林绍浦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应老师这个榜样做的好呀!” “师兄,你别打趣……” 昏黄幽暗的道路倏然被亮白的光束照得亮如白昼。 地面上,她与林绍浦的影子贴在一起,被不断的拉长,直至最远端,隐入黑暗,仿若已经融为了一体。 (本章完) 第155章 支教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第155章 支教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应筠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灯光打断,她下意识眯起眼,朝着光束来源的方向望去。 “阿筠。”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熟悉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这么冷不丁的一声传入耳中,应筠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心脏钝痛了。 车子在那儿停了多久?叶嘉淮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来? 这一切,应筠都无从得知。 叶嘉淮站定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双手插兜,眉目冷然地望向她,“还不过来?” 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豪车,男人,女人,可想而知那些探寻的视线,悄然举起的手机,窸窣的低语,都代表着什么意思。 她也终于看清了叶嘉淮的眼神,冷淡,漠然……压抑着的不悦,怒火。 应筠恍然觉得此刻亮起的车灯与周遭的那些视线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很像是监狱里用来搜寻有无逃犯的探照灯,明晃晃的照向她,带着强烈的判决意味。 但她坦坦荡荡的站在那儿,心怀坦然,只有在与叶嘉淮对视的几秒钟内,由心生出一种浓烈的哀愁。 脑海里在那一瞬,突兀的响起一个沉重的嗓音,在说:“就是今天了。” 什么就是今天呢? 或许是那个她最近一直在等待到来的时刻,她无法避开的时刻,他们必须走向的结局吧。 应筠脱下肩膀上的外套递还给林绍浦,“师兄,那我先回去了。” 林绍浦随和地笑笑,“快去吧,有事我们手机上聊。” “好,再见。” 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告别而已,可落在旁人眼中却又是别一番意味了。 像什么呢,情人之间恋恋不舍的缠绵。 叶嘉淮小臂上的青筋杠起,周身寒气森森。 不知从哪一个时间段开始,应筠就已经不在乎车子是否开到学校里了。 至于那些议论,有时舒洛一看到了,就会举着手机为她抱不平,应筠大多只是浅淡的一笑置之,“随他们去吧”成了她最常说的一句口头禅。 应筠上前挽住叶嘉淮的手臂,眉眼低柔温顺,略有几分讶然惊喜,“你怎么会来呀?” 可不论是柔和的月色还是温声软语都没能软化男人冷硬的面部轮廓。 叶嘉淮带着她往车边走,“上车。” 应筠的脚步被带动几步,到了车门前,她又站定停了下来,为难的说:“我……还有论文……” “是明天就要交?”叶嘉淮冷然觑向她,“不然我打电话给你们王老师帮你请个假?” 叶嘉淮少有对她态度如此强硬的时候,车门还开着,应筠的眼睫轻颤了颤,抿唇犹豫了片刻,迈步上了车。 车辆快速驶离校园。 沉默压抑的人几乎喘不上气来,应筠伸出手指勾住他的衣袖,拽住了一个角,轻晃了晃,“你生气啦。” 有时候,应筠也觉得自己幼稚,总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比如,她笑着说分手,然后他说,好,你走吧。 明知不可能,她却依旧执拗地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像现在,她还是想哄他的,不希望他不开心。 但哄人这件事也是要讲究你来我往的,否则只有一个人卖力,就很像是在演自欺欺人的独角戏。 今晚就是如此,应筠接连问了他好几声,叶嘉淮都一言不发。 渐渐的,应筠也就不说话了。 一路沉默回了翠梧街,进到屋子里,奥利奥兴奋地摇着尾巴上来,应筠蹲下身去揉了揉它的脑袋,心情舒缓了不少。 转眼的功夫,叶嘉淮已经兀自上了楼。 林姨没觉察到他们之间的异样,迎上来惊喜地问:“小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应筠笑了笑,说:“计划有变,他去接我了。” “吃过晚饭没有?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林姨给你做。” “不用了,林姨,我先上楼了。”应筠安抚好奥利奥,打算去房间里找人。 奥利奥不懂妈妈今天为什么不陪她玩,扭着屁股想跟上去。 应筠耐心地告诉它:“奥利奥,爸爸生气了,去了要挨骂的,知道吗,你乖一点在楼下,我一会儿来陪你玩。” “汪!” 应筠还没弄明白叶嘉淮生气的原因。 是因为她和林绍浦?可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总不能一直这么僵下去。 推开房门,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叶嘉淮坐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摆着新开的酒。 应筠深吸了一口气,走近,坐到他身侧,抬手,轻柔地为他按压太阳穴,“怎么了嘛,一直不说话,是生我的气还是工作上不顺心?” “如果是因为我和师兄的话,我和他只是一起吃了顿饭而已,怪我没先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啊。” “别和我生气了,好不好。” 他不回答,应筠就耐心的等,指尖也始终保持着揉按的姿势未动。 月色无声无息的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叶嘉淮睁开眼,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问:“最近是打算要去做公益?” 手腕传来钝痛感,应筠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瞳孔微震,呼吸也一时乱了阵脚。 “嗯。”她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意,语无伦次地道:“我人美心善吧。” 叶嘉淮盯着她,冷淡的语气里暗藏着隐忍不发的怒火,“我今天要不问,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应筠还想着装傻糊弄过去,“事成了之后再说嘛,公益这种事……” 叶嘉淮捏住她的两颊,不给她一点逃避的机会,逼她面向自己,“我是问你,支教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应筠低垂着的眼眸颤的厉害,叶嘉淮只觉得心脏抽痛的厉害。 从他听到这个消息,再到从王鹤绫那儿问出详情,每一分,每一秒都抽痛的厉害。 可所有的痛楚都不及此刻,看着她在他面前簌簌发抖来得要痛。 他还记得王鹤绫劝他的话,“嘉淮,要离开,要走,那是小筠自己的选择,她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你不要……” 叶嘉淮根本没耐心听完她的话,挂断电话后,离开两个字沉甸甸压在他的心口,直到现在。 她就能狠心成这样。 要是他不发现呢,她是不是就打算走的时候通知他一声。 叶嘉淮松开手,揉按鼻梁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借此来平缓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语调吓到她。 他问:“支教一年,这就是你毕业后的打算?” 保持沉默的人,如今成了应筠。 叶嘉淮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即便他再不想生气,但每说一句,他的嗓音就要高一分。 “你为你之后的事业做过规划没有,你有没有一点基础的判断能力?” “听别人和你假模假式的说几句所谓的“掏心话”就傻乎乎的相信他,要跟着他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本章完) 第156章 叶嘉淮,我们分手吧 第156章 叶嘉淮,我们分手吧 哪怕是在叶嘉淮工作的时候,应筠也从没听过他这样疾言厉色的训过人。 高高在上的语气,不容置喙的斥责,应筠不可自抑的,在他的训斥声中抖了一抖。 酸涩感从心口开始蔓延,直到咽喉,鼻腔,眼眶。 水葱似的指尖紧紧扣着膝盖,失去了原有的血色。 应筠垂着头,不声不响的,屋内甚至连一声抽泣都没有。 “啪嗒——”很轻的一声,似若雨珠坠地。 浅色的牛仔裤上洇出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墨点,快而急,像是秋日里淋漓落下的一场阵雨,带来一阵透心的凉意。 她在哭。 那些滴落的泪像是带着尖锐的刺一般,砸向的也不仅仅是裤子,还有他的心。 叶嘉淮闭起眼,扶额稳了稳呼吸,“对不起,阿筠,我……” “叶嘉淮。”应筠叫停了他,发紧的喉咙促使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应筠用力咬了下唇,强烈的刺痛感终于让她稍稍得以控制住自己发颤的声调。 她一字一句地问:“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连基础的是非都无法明辨的人是吗。” “我承认,在利益考量上我是不如你,这可能不是一条对我来说最有利,最正确的道路,但……” 她抹了抹眼泪,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轻声道:“你倒也不必把它贬得这么一文不值。”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筠。”叶嘉淮不愿再看她折磨自己的膝盖和指尖了,拉过她的手,想要与她十指紧扣。 可应筠不愿意,她紧紧攥着拳头,一丝余地都不给他留下。 叶嘉淮就这么将她的拳头包裹进掌心,语重心长地与她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的这个决定太过片面,太过轻率……” 话音未落,应筠倏然态度强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抬起眼看向他。 那双通红的眼眸看得叶嘉淮心头一震,他甚至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他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不能再这么聊下去了。 他现在应该抱住她,和她服个软,说算了,我们不吵了。 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耳边却率先响起了应筠冷淡的嗓音。 她说:“叶嘉淮,我们分手吧。” 如梦如幻一般。 应筠可悲地想,原来这五个字,远比她所想象的要好开口许多。 叶嘉淮愣了一下,怎么也没能想到她把话说到这份上,吵个架就到要分手的地步了? 这又是谁惯出来的臭毛病! 叶嘉淮深吸了几口气,强压着火气,好声好气地说:“应筠,我不是说不让你去做公益,也不是……” 不等叶嘉淮把话说完,应筠又一次打断了他,“我知道。” “不论你是什么意思,我说的是,分手,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她知道什么知道!分手这两个字是这么随便乱说的吗! 他们即便吵的再凶,应筠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三句两句的把分手这个字挂在嘴上过。 应筠犟起来的时候是软硬不吃的,他太了解那双倔强的眼眸代表着什么意思了。 训是训不得的,哄怕是也不会听。 叶嘉淮只觉得心里的烦躁一阵胜过一阵,血气上涌,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就这么滞郁在胸口,喉间都好似泛起淡淡的血腥味。 他仰靠向沙发,胸口起伏得深沉。 他们就这么沉默的着对而坐,如若不是一个狼狈的满脸泪痕,一个疲惫到颓态尽显的话,两人好似有着天长地久的未来。 但叶嘉淮清楚,应筠只是为了等一个答案,等一个他点头说好的答案。 叶嘉淮已经很少在她面前抽烟了,但今天,却破了例。 他手里夹着烟,一口口吞吐着青烟,火苗燃到一半,那抹猩红才对准她点了点,“说说,为什么?” 他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淡然,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膝与膝不过几公分的距离,却宛若相隔着千山万水。 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是哪儿做的让你不开心了,还是哪儿不如你的意了?”叶嘉淮每说出一种可能,就排除一种可能。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今夜站在她身侧的男人,她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似笑非笑地问:“还是……那个姓林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应筠不解他为什么又要提起林绍浦,不论如何,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是吗。 她闭眼,咽了下干涩的喉,无奈地道:“你能不能别把什么事情都扯到师兄的身上。” 叶嘉淮听着她的话,却像是被触及了逆鳞,嗤然的冷笑一声,语气里全是讽刺:“怎么,我连提他都不能提?” 应筠意识到这场对话又一次陷入到了死胡同里,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分别已经够令人心痛的了,难道非要闹成一个两败俱伤的惨淡收场吗? 应筠鼓起勇气,对上他淡漠冷情的眼眸,用尽可能平和的语调问他:“叶嘉淮,我妈妈找过你的家人是吗?” 他晦暗的眸光轻动,应筠已经确认了答案。 她苦笑着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叶基淮掐灭手中已经燃尽的烟,笃定地道:“这事儿和分手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应筠满眼凄悲地看向他,问:“如果这个没关系的话,那还有什么有关系呢?” 她说:“你的家人他们不可能接纳我的,不是吗?我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有着与你旗鼓相当家世的妻子。” 应筠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态度,剖析了事实,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将锋利刀刃对准自己的过程。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叶嘉淮很想抱住她,好好地亲吻她。 但叶嘉淮无法确认拥住她的一瞬,他是否还有清晰的调理来与她说清楚其中道理。 他冷静地回答她:“阿筠,我不需要什么旗鼓相当的妻子,话语权在我手上,他们接不接纳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我的确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当下的局面,但不会太久……” 应筠使劲摇了摇头,眼底不断积蓄起水汽,“可我不想等了,叶嘉淮。” “我为什么要等呢?我的感情,我的婚姻难道不值得理所应当的祝福吗?” “叶嘉淮,我不要我的感情,婚姻,是竭力争取之后还只能得来家人无奈妥协的祝福,爱情长此以往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消磨光的。” 她终究还是哽咽地哭出了声,“我不想和苏令仪落得一样的下场,我也讨厌那些人把我和她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我不要走她的老路,也不想再受那些揣测了。” (本章完) 第157章 我不是什么好人 第157章 我不是什么好人 应筠的低泣声断断续续的回荡在屋内,她哭的这么伤心,这么难过,有那么一瞬间,叶嘉淮是真的心软了,想妥协,想顺了她的心意说好。 可要他怎么能放手呢。 叶嘉淮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阿筠,我不是何既明,你也不是苏令仪,你不能用他们的过往来预判我们的未来。” 应筠迷朦的双眸逐渐染上几许嗤然的笑意,她勾了勾唇,问:“叶嘉淮,有区别吗?” 有或者没有在她这儿都没差了,她不想惶惶不安地去猜测以后如何,也没有资本去赌那个不确定的未来。 短短的一句话,足以让叶嘉淮验证了他先前一直怀疑的猜想,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想过与他的以后。 原本已经在心中酝酿好的安抚话语,霎时被这盆凉水给泼了个一干二净,叶嘉淮的眸光渐冷,问她:“应筠,那这两年,在你心里算什么呢?” 应筠压下那股意欲酸涩流泪的欲望,狠心说:“算……我还你的恩情吧。” 出言的刹那,叶嘉淮的脸色彻底暗沉下来,深邃的眼眸宛若风暴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空。 叶嘉淮静默无言的望着她,怒火化为利刃,锥刺着那颗真心。 他气得几乎发笑,勾起的唇瓣展露出浓烈的讽刺意味,他想,当真是“薄情寡义”啊,阿筠。 叶嘉淮面上的神情始终寡淡,应筠浑然未觉他心底掀起的波涛汹涌,还在哑声诉说着感谢:“谢谢你,真的,叶嘉淮,当年如果没有你,阿公阿婆也不会能转到北城来,接受最好的治疗。” “我真的很感谢你。” 他轻嗤一声,谁要她的谢。 应筠抬手覆上他的手背,说出那句往后都会刻苦铭心的话,“叶嘉淮,我们好聚好散吧,好不好。” 她太知道要摆出怎样的姿态才能让他心软。 泪眼婆娑,泫然欲泣,往往这种时刻,他连个不字都舍不得对她说。 但这一次,叶嘉淮不留余地的回绝了她,“不好,阿筠。” 应筠沾染着湿意的眼睫渐渐低垂了下去,她仔细思考这句否定,没再多言说什么。 叶嘉淮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说出口的事,做下的决定,从没有转圜的余地。 但,总会等到她离开的那一天的,等到那时候,她离开就是了。 叶嘉淮却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指腹轻擦过那颗挂在她脸颊上的泪珠,哑声问:“阿筠,我若不放你走呢。” 应筠无力地勾了勾唇,问:“你会吗?” 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叶嘉淮从来都拿得起放得下,不是吗。 “阿筠,我不是什么好人。”叶嘉淮低笑冷嘲,“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唯独分手这件事,想也别想。” 话落,他松开捏紧她下颌的手,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 房门“砰”一声合上,昭示着他做出的决定,不容置喙的态度。 这个时节本不应该再觉得冷了,但应筠坐在沙发上,四肢百骸都仿似透着彻骨的寒意。 她曲起双膝,环抱住自己,将脸紧紧埋入暗处,直到此刻,刚刚说那些狠心话时,强忍了许久的泪才终于顺着脸颊滚落。 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他们的争吵声并未传至楼下,林姨听见有下楼声音,探出身来,“嘉淮,下来啦,小筠呢,我看她前面脸色不太好,要不要煮点燕窝喝?” 摔门而出后,掌心的震感并未能缓解骨子里意欲勃发的暴戾因子,即便走至楼下,叶嘉淮垂在身侧的手仍旧在不受控地发着颤。 他揉了揉眉心,想起那张布满泪痕的脸,气不打一处来。 他说:“煮吧,一会儿好了端上去给她。” 林姨原本还想再多说两句的,可这会儿一瞧见他的脸色,果断噤了声。 狗对情绪的感知都极为灵敏,贴在叶嘉淮裤脚旁的奥利奥俨然也察觉到主人不快的情绪,仰头叫了一声:“汪呜~” 奥利奥是在安慰他,比他妈妈要有良心多了。 叶嘉淮拍了拍他的脑袋,叹了口气,示意它上楼,“上去陪妈妈。” 奥利奥咬住他的裤脚,试图拖着他往楼梯口的方向带,意思是要和他一块上去。 “自己上去。”叶嘉淮冷声说罢,就转身出了门。 他上去做什么呢,听她说那些感谢吗?还是听她说让他放手。 他们都需要时间冷静。 自从叶嘉淮和应筠谈了恋爱之后,到了晚上可就很难再叫出来了。 高迹星见到他的时候难免惊奇,笑着打趣道:“老叶,哪来的空找我这个孤家寡人玩儿,不陪你家小姑娘了?” 叶嘉淮摆了摆手,坐在沙发上疲惫不堪地闭起了眼,“给我杯酒。” 高迹星看他一脸颓然的样子,这下算是明白了,得,又是个受情伤的。 林旭言每回被家里那小姑娘折磨了,也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然他这地儿改个名儿算了,改叫伤心者联盟。 高迹星调了杯酒给他,一副知心哥哥的模样,“怎么着,和兄弟说说呗,跟小姑娘吵架了?” 叶嘉淮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仰靠在沙发上,说:“再来一杯。” 高迹星又多给他调了两杯,推到叶嘉淮跟前,说:“就这两杯啊,多了没有,闷酒喝多了容易把身体给憋坏,到时候你家老爷子来找我算账我可担待不起。” 杯中的酒很快又空了,酒精麻木了神经,叶嘉淮心口的痛意才稍有缓解。 苏令仪找上叶家的事,老爷子自是一早就和他说过了。 当时叶泊还为此被气得不轻,和他打电话的时候都在喘着粗气,“你见过这样的人家吗!现在还只是谈恋爱就敢找上门了!那以后呢!是不是还要上门逼婚啊,我就知道她那一家人都不安好心!” 叶嘉淮从叶泊的只言片语中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等老爷子发泄完,他才不急不缓地开口道:“爷爷,那是苏令仪做的事,和阿筠并不相干,她和苏令仪早断了联系了,她不知情,她也是受害者,你别总把阿筠和他们相提并论。” 此话一出口,一顿说他是鬼迷心窍的骂自是少不了的,叶嘉淮也不跟老爷子争辩,乖乖受了,临挂断电话前,他还特意叮嘱了老爷子一句,“小姑娘确实不知情,有什么事儿您都和我说,别去找她的事。” 他又多挨了十分钟的骂,不过叶嘉淮也觉得没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应筠知道这无关紧要的小事。 老爷子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就和打来骂他的这个电话一样,要发作当天就发作了。 但那天,应筠晚上睡前还和他打了视频,语气,声调,表情,一切都如常。 况且他既然都挑明了,老爷子再怎么着也至于丝毫不顾他想法的硬来。 所以,告诉应筠的人会是谁呢? 叶嘉淮想起他与应筠初在一起时苏令仪的态度,心中了然——也就只有她那个母亲了。 当真是好手段啊。 可苏令仪做的事,就是他们间仅有的问题吗? 叶嘉淮饮完酒,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睁开眼,不解地发问:“老高,我对她不好吗?” 听听,和林旭言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高迹星拍了拍他的肩,“不然我把老林叫来吧,你们俩交流交流经验算了。” 叶嘉淮没心情和他插科打诨,三杯酒麻木了心绪,也让他明确了想法。 要让他放她走,不可能。 (本章完) 第158章 以后就不来了 第158章 以后就不来了 奥利奥兴致冲冲地跑上楼自己开了门,扭着屁股到应筠身边。 一开始应筠埋着头,奥利奥还以为妈妈是在和它玩游戏,兴奋地把脑袋往她身上拱,“汪”了两声。 直到应筠的抽噎声再也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溢出,奥利奥愣了一下,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欢快摇摆的尾巴低垂下去。 奥利奥跳上沙发,汪:“妈妈为什么哭?” 应筠终于抬起头,把它紧紧抱进怀里。 素来安分不下来的小狗,却乖巧的伏在应筠膝头,陪着她哭了很久。 应筠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抬手抹掉眼泪,去浴室洗了把脸,拎出行李箱,收拾好了自己在房间里仅剩不多的东西。 奥利奥看到她拿箱子,以为妈妈也只是像从前那样,出去几天就回来。 每次应筠整理行李的时候,奥利奥都会跟在应筠身边,寸步不离,这次也不例外。 但,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奥利奥。”应筠把行李箱放到一边,蹲下身子,抱住它,哽咽地说:“姐姐以后就不来了,你乖乖的,要听……要听他的话,不要总是贪吃,太胖了对身体不好的。” “汪!”奥利奥听得懂她的意思,在应筠起身的一瞬,咬住了她的裤脚,不让她离开。 “奥利奥,松口。” 小狗摇了摇头。 应筠没办法,只能拖着行李箱带它一块下楼,她给奥利奥拿了它平时最喜欢吃的零食,放到了碗里,拍拍它的脑袋,说:“吃吧,奥利奥。” 奥利奥眨了眨眼,在犹豫。 它是真的很聪明。 应筠觉得自己像欺骗孩子的家长,对它说:“你先好好吃,姐姐……有事要出去一下,好吗?” 奥利奥接受了应筠这次的说辞,埋头去吃它的零食。 应筠不舍地多看了它几眼,决然转了身。 林姨在一旁看着她拖行李的动作,担心地问:“小筠,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 应筠点了点头,“嗯。” 她的一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再加上前面叶嘉淮的态度,林姨哪里会猜不到这两人是吵架了。 外面的天都尽黑了,林姨不放心她就这么离开,忙跟上去说:“小筠,我叫司机送你啊。” “不用了,林姨。”应筠站定,牵强地笑着说:“就到这里吧,您也不用送我了,我到宿舍了给您发消息。” 林姨的脚步不得不顿住,她想了想,还是立刻回去给叶嘉淮打了电话,毕竟应筠离开时候的状态太让人忧心了。 叶嘉淮接起电话,沉默了几秒,说:“我知道了,林姨,您在门口等她吧。” “就……家门口吗?” “对。” 很快,应筠就明白了叶嘉淮口中的“想也别想”是什么意思。 门口的哨岗拦住了她,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抱歉,应小姐,叶先生有指示,让我们帮您把行李拿回去。” 应筠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怔忪在原地。 她比她自己预想的要平静许多,叶嘉淮下的指示,她何必要去为难人家,非要走呢。 他们在一起两年,应筠太清楚叶嘉淮的个性和手段了,对着干是没有用的,除非他愿意,否则她走不了。 应筠踩着自己的影子,被哨岗领着往回走的路上在想,到底要怎么和叶嘉淮沟通,难不成要打电话去再和他吵一架?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她否决了,这解决不了问题,她也没有和他争吵的心力了。 就如同她所说,她是想好聚好散的。 先说分手,也并不代表她不爱他,那些说什么为了恩情才陪在他身边的混账话,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难受。 可能怎么办呢,她有太多的顾虑,他也有太多的事需要考量。 分手是当下对他们都好的决定,继续纠缠下去,烦杂的琐事,她的自卑,他的疲惫,迟早会把爱意消磨殆尽。 难道真要等到相看两厌的程度再分开吗? 比起此刻分别的痛苦,应筠更怕日后再追忆起这段感情时,爆发的争吵,心痛会占据那些美好的回忆。 以至于到时候他们即便分开了,也仍旧会互相埋怨。 她不要这样。 应筠再回到屋子里,开心的只有奥利奥。 小狗单纯地绕着她打圈,心想,妈妈真的没有骗它,好快就回来了。 应筠默声上了楼,洗漱,关灯,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应筠又重新睁开眼,今夜的夜色,好像格外的深沉。 明明屋子里充斥着曾经最能让她能安心入睡的气息,可她却始终毫无睡意,闭上眼,头脑的思绪繁杂,她只能睁着眼来应对这漫漫长夜。 叶嘉淮一直到凌晨才回来,司机见他满身酒气,上手扶了他一把。 叶嘉淮看了眼已经陷入寂静的庭院,突然有些畏步不前。 小姑娘现在,该是怨他的吧。 或许在她心里,他已经成了她心底的仇人也说不定。 他摆了摆手,“休息去吧,我自己进去。” 林姨一直没睡,在前厅等着,听到有脚步声,忙出去搀人,“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我去给你做点解酒的。”林姨把人扶到沙发上,看他扶着额,眉头紧蹙着,心中的忧虑尤甚。 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两个人就能闹成这样。 “林姨。”叶嘉淮叫住她,“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可是嘉淮……” 叶嘉淮揉了揉太阳穴,强调道:“去休息吧。” 林姨叹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嘉淮,你别怪林姨多嘴,有什么话,你和小筠好好商量,你醉成这样,小筠也是要心疼的。” 心疼?她会吗? 分手说的那般决绝,又怎么会心疼他呢。 林姨看他不说话,叹了口气:“那你别熬太晚了,也早点上去休息。” “好。” 林姨刚转身准备离开,叶嘉淮蓦地又开口:“林姨,她……回来的时候,还好吗?” 感情应该也能算是世上少有的一种平等了,即便是叶嘉淮,也会为这两个字而卑微低头。 仅仅是这么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生疏到,只能小心翼翼地从旁人口中探听对方的消息了。 林姨告诉他:“小筠什么话也没说,我去敲门,她也只说要睡了。” “我知道了。” 随着林姨的脚步声渐远,屋内又恢复了沉寂。 奥利奥突然睡醒了,闻见他的气息,跑过来蹭他的腿,它不懂爸爸妈妈今天晚上为什么都不开心。 叶嘉淮闭眼摸着它的脑袋,喃喃地问:“妈妈今天晚上是不是哭的很伤心?” 奥利奥回答了他的问题:“是。” (本章完) 第159章 同床异梦 第159章 同床异梦 叶嘉淮替它顺了顺毛,“好狗,你做的很棒。” 奥利奥甩了甩尾巴,又叫了一声。 叶嘉淮坐了好一会儿,才撑着扶手起身,往楼上走的时候,奥利奥也想跟上来。 “睡觉去吧。”叶嘉淮指了指它的窝,“上去会吵醒妈妈的,知道吗。” “汪!”奥利奥很听话,连回答都是小声叫的。 手落在门把手上,叶嘉淮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动作按了下去。 “咔哒”一声,房门被悄然推开。 他还以为,应筠会锁门。 屋内一片漆黑,叶嘉淮没有开灯,却清晰地看见了那个孤零零立在房门口的行李箱,像是在昭示着她的态度,也好似预示着一个注定要别离的未来。 他放轻放缓步调,走到床边,看见床上安然躺着的身影,茫然若失的心脏像是终于找到了归途,不再以紊乱的节奏跳动。 应筠背对着他,呼吸平稳而绵长,叶嘉淮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走进浴室洗漱。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应筠缓慢睁开了眼,鼻腔内,略有些刺鼻的酒精气味久久不散,鼻头泛酸的欲泣感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他喝了好多酒吗?胃里有没有不舒服?头会不会疼?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她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问。 应筠怕自己一开口,心软的闸门就会被打开。 她只能强行压下流泪的冲动,不断警告自己,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就不要再表露出一丝心疼动容,不要再让那簇趋于熄灭的火苗又重燃起希望。 浴室的水声停了,随后,薄被被掀开,身侧的床榻微微塌陷下去。 应筠体寒,经常是在床上躺很久,被子里也不会积蓄多少温度。 除了盛夏以外,她睡觉的时候,总是要把手和脚都贴到他身上,让他帮忙捂暖。 今夜她的手脚也冰冷依旧,只是这一次,她再没有粘人的主动往他怀里钻了。 人总要长大。 他们各自占据床的两边,一面炙热,一面冷清,同床异梦。 应筠本已经做好了要清醒到天亮的准备,但叶嘉淮在她身边躺下后,原只是为了避免交流而闭起的眼皮,竟真的开始渐渐变沉。 睡意昏沉之际,脊背恍然贴上温热的身躯,应筠的心猛然被攥紧,瞌睡感消逝于转瞬间。 她静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可,就仅此而已。 叶嘉淮把她抱进了怀里,鼻尖贴着她的发丝,沉缓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脑。 他身上的酒味已经淡了很多,可她为什么还是会想流泪呢。 应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她隐约记得是在手脚慢慢开始回温的那一刻。 清晨,两人各自起床,虽然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却连基础的交流都没有。 应筠唯一和他说的话是:“我今天要去学校。” 叶嘉淮夹菜的筷子顿了顿,说:“一会儿让小陈送你。” 吃过饭,叶嘉淮就出了门。 应筠看不懂他的态度,不明白他这是同意分手还是不同意。 她出门前看着自己的行李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带上了,小陈看见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放进了后备箱。 所以……这算是同意分手了? 去往学校的路上,本该一身轻松的应筠却生出几许怅然若失的惆怅感。 早知道,今天早上应该好好和他告别的,还有奥利奥和林姨。 算了,应筠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视线落向窗外转移注意力。 她本来就不擅长应对离别的伤感,不郑重的说再见也好,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总还会有下一次见面。 应筠下车接过行李,轻声道了谢。 “应小姐。”小陈开口叫住她说:“等您事情结束了,麻烦给我打电话,我来接您回翠梧街。” “是先生嘱咐的。” 应筠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轻咬了下唇,心情复杂而晦涩,她没答应小陈,转身快步离开。 应筠把行李放回宿舍后,就抱着电脑去了图书馆,一直到快闭馆的时间才开始收拾东西。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并没有催促的电话和短信,漆黑的屏幕同夜色一般寂寥。 应筠拉紧包袋往外走,出门的一瞬,脚步不得不顿住。 那辆熟悉的车型就停在路边,一见她出门,便打开了大灯。 车窗半降,应筠与后座的男人对上视线,冷淡的眉目却透出无形的压迫感。 “上车。” 冷峻的语气并没有给她可以拒绝的余地。 应筠的眼睫轻颤了颤,迈动脚步,却并没有上车。 她绕开了车辆,跟着一众晚归的学生,朝着宿舍的方向走。 应筠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很快,她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车辆随着她的步调一同驶动,不急不缓的,就打着双闪跟在她身后,原本昏黄的道路忽明忽亮。 周遭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还有人悄然拿起手机,对准车身车牌拍照。 应筠紧攥着拳头,这场对峙最终以她的失败告终。 她太清楚如果这类照片传出去会给他造成怎样不良的影响,只能快步上车。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小陈几乎每一天都会准时准点开着车出现在她面前,不论她在哪儿。 应筠也曾试着想躲在宿舍里不出来,虽说不会有人催促她,但车子会开着灯停在楼下一直等,直到她下楼。 应筠在翠梧街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叶嘉淮就帮她置办了一批全新的,衣服,鞋子,配饰…… 一切都应有尽有。 叶嘉淮用行动告诉她,他们尚且来日方长。 应筠从最初的恼怒,担忧,用和他作对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逐渐转变为平静,漠然。 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应筠不和他争吵,争辩,却也不再和他沟通,说话。 两人唯一有亲密接触的时刻,大概就只有晚上到了床上的时候。 叶嘉淮要吻她,要做,应筠都乖顺的配合,但不论叶嘉淮怎么折腾她,她都紧咬着唇,不索求,不主动,只是顺从,像是个乖巧懂事的无声娃娃。 应筠只有在最难耐的时刻,才会咬住自己的手腕,发出一声低哼。 事后,漫漫长夜,便又是一场同床异梦。 奥利奥也再也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散过步。 不论它怎么扯着一方的裤脚把他们凑到一起,最终带它出门的都只有一个人。 这场对峙是无声的,没有胜者。 明天就真正分开啦,追妻近在眼前了!我会使用时间大法的! (本章完) 第160章 应筠并不想看到他 第160章 应筠并不想看到他 五月,北城的天气凉爽的恰到好处。 应筠挑了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约好了时间去给王鹤绫交论文。 “可以的,我看下来是已经挺好的了。”王鹤绫满意地点了点头。 应筠笑了笑,收起电脑说:“谢谢老师。” 办公室的大门敞开,走廊上,来往学生的议论声传入室内。 “你看见楼下停着的那辆车没有,那车牌不是一般人吧,好像每天都来学校。” “你不知道啊!” “什么?不会是那种事吧?” “就是我们系的呀,王教授的研究生,我看见过她,浑身都是名牌,贼拉漂亮……” “那岂不是以后都不用努力了,躺平当富太太就好了。” “富太太?谁知道是不是呢?” “啊,包的啊?” “不知道,不过我看有人说那男的肚子大的跟怀孕了似的,大美女要是看上这种,不太应该吧。” …… 八卦的谈话声渐行渐远,应筠收拾东西的速度也不由加快。 之前闹出的动静不小,这段时间那些传闻也愈演愈烈。 应筠听得最多的,就是猜测她究竟想踩着叶嘉淮这登云梯爬到什么高度。 经过这两年的历练,应筠其实已经能很好的看待这些闲言碎语,唯一的担心的,就是会给王鹤绫造成困扰。 她愧疚的垂下眼,“老师,对不起,我给您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那都是别人的恶意的揣测,和你不相关的。”王鹤绫握住她越发纤细的手腕,担忧的询问:“不过小筠,你和嘉淮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王鹤绫知道的内情要多一些,有所耳闻叶嘉淮最近干的荒唐事。 王鹤绫看着应筠为难的脸色,安慰她道:“小筠你放心,就算我们两家关系再好,但他那个臭小子,再怎么样也亲不过我的亲学生不是。” “所以你要是有要我帮忙的地方,直说就好。” 应筠的心头燃起暖意,她大概可以猜到王鹤绫所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 大概率是通过一些手段,远离叶嘉淮,送她出北城。 应筠虚无地勾了勾唇,说:“不用的,老师,谢谢您。” 她不想再给王鹤绫添麻烦了。 况且,逃离解决不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叶嘉淮要是不想放手,总会有千百种方式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 但到那时,情天恨海,反复的纠缠不清,只会更加重心中的执念。 应筠在最开始也对叶嘉淮有过埋怨,但仔细想来,心甘情愿的放手也并不是一件易事。 她也做了很久的准备才决定和他分手的不是吗,叶嘉淮他……也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而且应筠隐隐有一种预感,这场对峙快要结束了。 应筠最近消瘦了很多,虽然一日三餐都是在叶嘉淮的监督下吃完,但她的人却一天天消瘦下去。 各类的补品不曾停过,气色却是一天比一天差。 眼见着她身上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儿肉都快瘦光了,叶嘉淮把医生的请到了家里。 把完脉,应筠坐在客厅里,对话从茶室的门缝中断断续续的传出。 “她这是心气郁结,哪儿都不通,就算吃得再多人也长不了肉。” 叶嘉淮沉默了一瞬,问:“喝药呢?能治吗?” “是药三分毒,我开的药就算再管用,也只能医她的身,医不了她的心啊。” 应筠静默地看了一眼茶室,没有再听下去,带着奥利奥出去散步。 晚餐的时候,菜色比往常要更丰富些,都是她爱吃的菜,主食甜品,样样都有。 但说实话,她是真的没什么食欲。 应筠觑了一眼叶嘉淮,还是选择了坐下。 很快,那些精美而可口的食物被挑拣出最优质的一小勺,夹到了她的碗里。 应筠握着筷子,一口饭,一口菜,她的味觉好像失灵了,连这些菜式的咸淡都尝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进食机器,只是机械性地在把食物往嘴里塞,直至两颊被填满,她再勉为其难地往喉咙里咽。 其实一共也就吃了小半碗饭,不适感就已经到达了顶峰。 她拿过一侧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水,使劲咽了咽,终是把嘴里那口饭给咽了下去。 叶嘉淮看着她艰涩吞咽的表情,心脏一阵抽痛,刚想抽走她手中的筷子,应筠就猛然站起身,冲向了卫生间,她快速俯下身去,“呕……” 刚刚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几乎全部吐了出来。 林姨赶忙倒了温水过来,叶嘉淮帮她拍着后背,见她缓些了,才扶着她靠到自己怀里,将温水递到她嘴边。 应筠捧着杯子小口喝了几口,嗓子酸涩灼烧的感觉才稍缓了些。 她的脸色苍白,额头沁着冷汗,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眼睫也被泪水浸湿,整个人看起来狼狈的不行。 叶嘉淮看着她赢弱的模样,越看越觉得气闷,说话的语气不由重了些,“你就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折腾自己是吗!” 本就因为呕吐而湿红的眼眶氤氲出水汽,应筠低头抿了抿唇,轻声道歉:“对不起。” 叶嘉淮听着她低哑的道歉声,呼吸赫然滞住,一股难言的自我厌弃感涌上心头,扶在她腰间的手掌宛若灼烧过般滚烫,像是在诉诸着他这段时间做下的“恶行”。 她道什么歉呢? 叶嘉淮是最心知肚明她的消瘦,虚弱,怯懦是因谁而起的人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嘉淮宁可应筠现在和他大吵一架,就像当初他们第一次吵架一样,用拳头砸他,斥责他,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也不愿意见她如现在这般顺从,听话。 他爱的是应筠,想留住的也是应筠,而不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应筠缓过来后,推开他,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她轻咬着下唇,看着面前的菜色,咽了下口水,压抑住又重新翻涌的作呕感。 她刚要重新握起筷,叶嘉淮却拉住她的手腕,冷峻的眉目低垂着,说:“别为难自己了,不想吃别吃,等想吃的时候再吃。” 应筠点了点头,手腕缓缓垂落。 叶嘉淮没有再在餐厅停留,转身回了房。 他知道,应筠并不想看到他。 他不在,她兴许还能自在些。 (本章完) 第161章 你赢了,应筠 第161章 你赢了,应筠 应筠扫过叶嘉淮方才所坐的位置,他一直忙着帮她夹菜,自己却没吃上两口。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他也瘦了不少。 “小筠,好点了没有啊?林姨给你熬点米糊,暖暖胃,好不好?”林姨心疼地搂住她,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问。 “我没事了,不太想喝。”应筠摇了摇头,唤道:“林姨。” “欸,怎么了。” 应筠犹豫了一下,说:“您一会儿上去劝他吃点饭吧,他也没吃多少。” 瞧瞧,明明两个人互相关心着,怎么碰到一起就成了那副形同陌路的模样。 林姨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应筠抬起头,眼中满含着恳求:“您别说是我让的,可以吗?” “好。” 应筠吃不下饭,在林姨的要求下,还是喝了点米汤,才回了书房。 分别占据在两个房间已经成了他们最近在同一屋檐下的常态,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直到夜深。 六点多的时候,林绍浦的视频打过来,接通后,几张红扑扑的脸蛋凑了进来。 “打招呼呀。”林绍浦提醒他们。 孩子们一边和她挥手,一边响亮地喊:“应老师好!” 应筠近来总因愁思不断而蹙拢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笑着说:“你们好呀。” 孩子们你争我抢的要做第一个和她聊天的人,最后还是林绍浦发话,才让他们乖乖排好了顺序站好。 应筠和林绍浦这么打视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最初是因为有一次她和林绍浦打视频讨论新的资助公司的时候,刚好有个小朋友拎着试卷来找他。 林绍浦只能先把手机放一边,和孩子讲题。 大概是一道数学题,求算半径两厘米的圆面积是多大,结果孩子画了个圆圈在卷子上,说,大概就是这么大吧。 应筠听着,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当时应筠其实已经郁郁寡欢了很多天了,那是她近期以来,第一次真心的开怀笑出声来。 笑声吸引了小朋友好奇的目光,虽然只是瞥到一眼,却并没有减弱应筠温婉动人的笑容带来的惊艳感。 从那天起,学生们之间就传开了,林老师的手机里有一个很漂亮的仙女姐姐。 孩子们争着吵着想看漂亮的仙女姐姐,林绍浦本来就一直很担忧她的状态,有了这么个契机,他想着借此机会,满足孩子们心愿的同时,要是能让欢声笑语开导开导她也不错。 和应筠征求了意见后,他们基本上每周都会有像这样的一两次视频。 应筠会给孩子们讲题,讲故事,聊天,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有温度的,那些让她困扰的问题也都能暂时抛在脑后。 应筠带着笑意的的嗓音从门缝里传出,叶嘉淮的手落在门把手上,最终还是没按下去。 他近来,少有听她笑的这么开心的时候了。 他要是一出现,她脸上的笑意怕是也会随之消失殆尽。 自从她吃饭吐过之后,叶嘉淮就很少和她同席而坐了。 晚上睡觉,也不再有过分亲近的举动,仅仅就是抱着她。 日子就这么过着一直到六月份,北城的天气逐渐变得燥热。 毕业典礼前夕的那个夜晚,离应筠订好的离开机票时间,还有两天。 因为第二天应筠还要早起参加毕业典礼,所以她一早就关灯上了床。 至于睡不睡的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叶嘉淮不知道是不是有会议,回来的很晚,躺下时,已经过了零点了。 应筠刚睡着没多久,迷迷糊糊的准备翻身,面朝向窗户。 几乎是在她翻身的一瞬,叶嘉淮突然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应筠的眼睛尚且还未睁开,热切的吻就先一步落在了她的唇上。 喘息声,嘤咛声,统统被他吞之入腹。 应筠半梦半醒的,回应他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 热烈的开端,可应筠却莫名感受到一种极为悲痛的悲壮感。 叶嘉淮那晚是真的发了狠,不允许她再咬自己的手腕,她越是忍耐,他就越发狂热。 叶嘉淮听从她的话,稍缓下来,象征性地吻了吻她的唇,却依旧磨人。 应筠羞耻地抬手捂住眼睛,难耐的感受促使她几乎要将红润的唇瓣咬出血。 叶嘉淮捏住她的下颚,疼痛感促使她不得不松了口,应筠又掩耳盗铃地用另一只手去捂嘴。 他哑声询问:“想要什么,自己说。” 应筠终于不再像之前的夜晚一样顺着他的意思任索任求,偏过头去,就是不开口说话,俨然是生气了。 叶嘉淮喜欢看她这样耍性子的模样,好似一如从前,他们仍旧互相恩爱的时候。 叶嘉淮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了解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快乐,要怎么才能让她开口。 应筠望着他道貌岸然的脸,觉得不解,难道只有她一人难耐吗。 当然不。 五分钟后,应筠的指尖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道浅痕。 她微张着唇瓣,不论怎么呼吸都无法抚平心底的燥热感。 “说出来,乖乖。”他好久没这么叫她了。 蛊惑的声调,既让人畏步不前,又让人意欲沉沦。 这一次,应筠选择了随心而动。 “什么?”叶嘉淮佯装无知。 应筠轻咬住他的肩头。 后背抵着冰凉的皮面,隔绝了她的所有退路,应筠恍然觉得后悔,刚想说算了。 叶嘉淮没给她这个机会,在拒绝说出口前率先吻住了她的唇。 应筠被逼出了眼泪,低泣着轻摇脑袋,又一次地祈求他让她休息一会儿。 但正如叶嘉淮先前所说的那般,不能反悔,所以,他没有再心软,只是给予了她抚慰的吻。 雨声不仅掩盖住了她惊声的哭叫,还有那与雨水拍打窗面异曲同工的淋漓声。 她明明喝了好多的水,身体却始终处于缺水的状态。 应筠到后来已经丧失了对时间的概念,她只知道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反反复复。 至于窗外的雨到底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她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洗漱也是叶嘉淮抱着她去的,她始终勾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介于半梦半醒之间了。 叶嘉淮抱着她睡去了次卧,躺下后,仍旧轻抬起她的下巴,轻柔地吮吻她的唇。 应筠的意识还尚且没完全丧失,吻到喘不上气时,轻“哼”了一声,将脑袋埋进了他怀里。 从她要分手开始,有多久了? 有多久她没再这么与他撒过娇,没再流露出过这样的亲近信任姿态。 叶嘉淮就这么抱着她,看了一夜。 窗外的天光渐亮,叶嘉淮吻了吻她的发丝,终是妥协般低叹出一口长气。 他俯身在她耳边呢喃道:“你赢了,应筠。” 错别字勿捉 (本章完) 第162章 真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第162章 真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房门关上时,应筠睁开了通红的眼眸,眼底的血丝是因为睡眠不足,眼周的红晕与湿意却不是。 身侧的温度还未消散,应筠将脸贴过去,唯余下一片冰凉。 他们的感情就和这温度,气息一样,从来都是虚无缥缈,无从把握。 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应筠听清楚了,叶嘉淮的那句低语。 所以,他同意了,他们分手。 口中泛起苦涩的意味,人原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还是会难过流泪的。 应筠在下楼前,整理好了情绪,并不想让叶嘉淮看出她的异样。 只是楼下却并没有她预想之中的身影。 林姨告诉她,叶嘉淮在她起床之前就出了门。 应筠眨了眨眼,反应迟缓地应了句好。 她勉强吃了一点早餐,看时间差不多了,背上包,和往常一样,跟林姨,奥利奥告别。 好像不过是再平平无奇不过的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 每天都在一起的人,对于每一次碰面,分别,都觉得不以为然。 他们下意识里都觉得,相见,相聚,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应筠也是如此。 她真正意识到或许他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是在下车的那一刻。 车子开到学校停下,小陈下车为她开门,礼貌的说:“应小姐,如果您之后还需要用车,联系我就好。” 应筠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哦,好,谢谢。” 与她告别后,车子很快驶离远去,应筠望着那道逐渐消失的尾影,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她的心脏好像缺了一角。 她想,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应筠这么问自己。 可不论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说服自己,嘴角都无法再扬起一点弧度。 那是一种迟来的钝痛感,就好似皮肤上一道极不起起眼的划痕,你甚至都不曾重视它,直到有水流冲刷过,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伤口会痛。 应筠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以为她对于离开叶嘉淮已经迫不及待。 可其实不是这样的,她也不过是在故作坚强而已。 时间会推着人往下走,朋友打电话来催她,问她到了没有。 忙碌促使人没有时间再去感怀伤感,应筠匆匆去往会场。 毕业典礼结束后,应筠被同学,老师,一块拉着拍了很多照片。 舒洛一也特意请了一天假,就为了来给她送。 “明天就回家吧。”两个人挎着手臂走在校园里。 应筠肯定地点点头,“嗯。” 她知道,没人会再阻拦她了。 舒洛一想到要那么久不能见面,一边抹眼泪一边叮嘱她说:“要注意安全知不知道,每天都要给我打视频!” “好。”应筠抱住她,真诚地说:“谢谢你,一一。” 天高云淡的一天,她的学生时代与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一起,划上了句号。 — 高迹星调了杯酒推至叶嘉淮跟前,“喝点儿?” 叶嘉淮漠然地扫过一眼,没动。 他怕酒精上头,到时候别又做出点什么冲动事儿来。 高迹星看着他这模样,再想起他最近干的这些事儿,始终觉得不可置信。 这可是叶嘉淮,从小到大,他们中间最运筹帷幄的人,如今竟也这番颓态,不仅不止一次地跑他这儿来喝闷酒,竟然还想把人强绑在身边。 天知道高迹星听到他这话的时候,有多震惊。 林旭言是这样他算是习惯了,叶嘉淮竟然也会这么疯,那可当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难不成爱情都叫人疯魔吗?想到这,高迹星更觉得“情”这一字沾不得了。 “飞机是明天的?”高迹星调笑着问,“真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叶嘉淮神色淡漠,闭眼舒出一口气说:“不然呢?” 留在他身边瘦成皮包骨吗? 高迹星好奇的问:“你怎么想着改主意的?前一阵不还说只要她在你身边陪着就好?” 高迹星的话让他忆起昨夜那个未眠的夜晚,那些纠结,痛苦,考量。 叶嘉淮在夜色中,一字一句回想分析应筠提分手时的质问,才恍然发觉,在那些不知不觉的时刻,她竟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叶嘉淮本以为,待在他身边,就是应筠最好的抉择,他可以护着她,给予她一切想要的东西,替她筹谋好任何她想走的未来。 可那一晚,望着应筠柔和的侧脸,叶嘉淮不得不承认,他错了。 这个看起来眉目温和柔软的姑娘,骨子里从始至终都印刻着独立坚韧,那些他自以为对她好的安排,于她来说,就是在用一种强硬的手段剥夺她成长的权利。 她有自己想做的事,他的确能为之规划出一条坦荡无忧站到顶峰的道路,但这仅仅是他眼中的正确,并不一定是应筠的追求。 再者,还有老爷子,那些非议,她的母亲…… 细想来,其实真的有太多东西,顾虑,横隔在他们之间。 在他还没处理好这一切的现在,如若把她强留在自己身边,那么,大概就真如应筠所畏惧的那样——她会“失去”自己的名字。 旁人提起她时,不会再率先想起,她是个如此优秀的女孩子,拥有着出色专业的能力,拥有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更多的,会是阴阳怪气的奉承,不屑讽刺的质疑…… 叶嘉淮从前并未仔细去深究过这些,但其实可想而知,应筠所受的为难困扰,一定要比他多得多。 真到那时,她应该会恨他吧。 叶嘉淮突然就想明白了,最近在亲吻时,他为什么总要去捂住她的眼,甚至不敢再与她对视。 他只怕,曾经那双总对他充满仰慕爱意的眼眸,会仅剩下滔天的恨意。 应筠从小到大吃了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委屈。 他不能再用爱的名义,也成为欺负她的那个人。 不对,他已经欺负她了。 叶嘉淮也有了害怕的事,害怕她会记恨他的坏,害怕待到他处理好一切,小姑娘已经忘了他。 他愿意放她离开,可,真就这么结束吗?自此他们就分道扬镳? 不可能。 (本章完) 第163章 先生祝您前程似锦 第163章 先生祝您前程似锦 叶嘉淮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他性格里自大的掌控欲又开始作祟,已经私心里为这一程的离别下了定义,他们只是暂时分开,为的是都能用更好的姿态再重逢。 一年,等他把事情都处理好,再…… 叶嘉淮心里突然没了底,再如何呢? 他追她,她就一定会答应吗? 放在从前,叶嘉淮绝不会质疑自己。 但现在,他是真摸不准了。 小姑娘的性子素来犟,分手时又说的那么决绝,俨然是连一丝一毫要与他再续前缘的想法都没有。 她可不是抱着等他的心态分开的,他也自是没资格这么要求她。 心是最不可掌控的,更别论她身边还有个居心不良的呢。 叶嘉淮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放她走这事儿,实打实的是把双刃剑。 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迈步就往屋外走。 高迹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那张脸冷的跟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这酒也没喝呀,总不能是又突然改了念头。 高迹星在他身后喊:“你去哪儿啊?” “回家,工作。” 一年太长了,他等不了那么久,万一那小没良心的真爱上别人了呢。 进程得加快速度往下推,他没那么多时间感怀伤神了。 借工作消愁是吧,这就是爱情啊。 高迹星忙跟上去,“你不是没带司机,我送你回去。” “叫司机就好。”叶嘉淮说。 高迹星这人就是个话篓子,一路开车都能不带消停的。 高迹星拍拍胸脯,说:“兄弟给你当回司机。” 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就他这些天的状态,高迹星是真放心不下。 万一他又疯起来,司机可真是拦不住他。 — 应筠机票订的是上午,在去云城之前,她还是打算先回家陪阿公阿婆几天。 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应筠才恍然反应过来,这是这段日子以来,她第一次一个人睡觉。 白天各种拍照,也跑上跑下了一天了,怎么也该倒头就睡才是。 可她翻来覆去了很久,精神还清醒依旧,白天被压抑下去的空落落感到了夜晚卷土重来,甚至变本加厉。 应筠好像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能抱着自己,体温相贴,一转身就可以感受到蓬勃有力的心跳声,令心神安定下来。 叶嘉淮的存在于她来说,好像就是一种安全感的体现,她知道,不论她做什么,遇到什么事,这个人永远都会为她托底。 应筠从小到大独当一面惯了,即便是从前谈恋爱的时候,也都有很分明的界限感。 只有和叶嘉淮在一起时,是不一样的。 和他撒娇好像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叶嘉淮从不会计较任何的付出,总是告诉她,他们谈恋爱,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她好像就是这样一步步被“宠坏”的。 离开他,那些娇气的习惯就都要改正,她得重拾起从前“刀枪不入”的性格。 第一步,杜绝伤春悲秋,不要再给自己胡思乱想,悲伤的机会。 应筠抬手抹掉眼泪,暗斥了自己一句不要再矫情,她抱紧枕头,用力闭上了眼。 开始都是艰难的,应筠辗转反侧一夜,最终,她还是没能睡着。 天还没亮,应筠就起来了。 她想着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早点把东西收拾好。 踏出学校大门时,太阳刚好升起,晨光熹微,星星点点的金光洒落于脸颊。 手机里,蹦出一条又一条祝她一路平安的消息。 始终紧绷的神经终于开始舒缓下来,应筠微闭上眼,在北城六年的过往回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她想,人与城市之间也是有缘分在的,六年学业,良师,挚友,还有她那么炽热爱过的人,都和这座城市有关。 说不定有一天,她还会回来呢,因为工作?旅行?又或者是…… 谁知道呢。 应筠没有再想下去,她不想给自己未来的人生设限,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应筠到机场的时候还早,她大部分行李都先寄了回去,就剩下这么一个拉杆箱,是她为数不多的家当。 应筠推着箱子刚要往里走,身后蓦地响起一道由远及近的呼唤声,“应小姐,麻烦您等一下。” 应小姐,听见这个称呼,应筠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 说不出是忧虑还是期待,她的脚步僵滞在原地。 男人很快赶上了她,是裴霁川,手里还拎着袋子,捧着。 应筠的视线却不自觉望向他身后,停靠在不远处的车辆,车窗紧闭着,看不清车内的光景。 但应筠隐隐有一种预感,在车内,一定有人在注视她。 应筠收回视线,心七上八下地跳着,“是有什么事吗,裴助。” 裴霁川将东西递到她面前,应筠并没有抬手去接,抿了抿唇,问:“这是……” 裴霁川真诚地笑了笑,说:“您的毕业礼物,先生祝您前程似锦。” “不用了的。”应筠忙摆了摆手,都已经分手了,她怎么好意思再去拿他的东西。 “您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 裴霁川对于她的拒绝并不意外,面色似若为难起来,“抱歉啊应小姐,因为先生给我下的指示就是一定要把东西送到您手上,我……不太好办。” 裴霁川又和她解释了一句:“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 “好吧。”应筠这才松了口,接了过来,“那麻烦您帮我谢谢他。”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好,再见。” 应筠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否则,眼泪很有可能控制不住。 道完别,她快步往机场内走去。 应筠预料的不错,叶嘉淮其实就坐在车上,只是,这份礼物如果是他去送,想必,她就不会接了吧。 小姑娘对他,总是既硬气又心狠。 裴霁川回到车上,那抹靓丽的身影也渐行渐远。 “先生,我们走吗?”裴霁川问。 叶嘉淮闭起了眼,在心中默念出那句未能说出口的道别,“阿筠,一路顺风。” 他缓慢地掀起眼皮,好似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心如木石的冷然模样。 应筠走了,同样带走了他身上最具人情味,最温暖的一部分。 叶嘉淮轻声道:“走吧,回家。” 明天还有一小段心路历程,然后就是新地图啦!重逢和拉扯也要开始啦! (本章完) 第164章 应该是埋怨她的吧 第164章 应该是埋怨她的吧 叶嘉淮刚到家,奥利奥就摇着尾巴迎了上来,打着圈在他裤脚边闻。 没闻到自己预想中的气味,奥利奥往门口跑了几步,也没瞧见自己想见的人,它失落地呜咽了声,妈妈呢? 奥利奥又跑回叶嘉淮身边,仰起的脑袋,“汪!” 叶嘉淮明白它的意思,它是在问应筠去哪儿了。 “妈妈她……”叶嘉淮半蹲下身子,摸着它的脑袋,哽了一下,才说:“有事暂时不回来了。” 眼见着奥利奥的尾巴垂下去,叶嘉淮挠了挠它的下巴,“好狗,等到了晚上给你加肉,好不好。” 奥利奥很通人性,它也能察觉到叶嘉淮的情绪低落,它蹭了蹭叶嘉淮,“好!” 叶嘉淮拍了拍他的屁股,说:“一会儿陪你玩飞盘,先自己玩会儿去。” 林姨在一旁看着,也不敢过问太多,轻声问:“嘉淮,先吃饭吗?” “不了,我先上去换身衣服。” 沉甸甸的步调落在楼梯上,每一声都像是一声叹息。 小姑娘走了不过两天,房间里就几乎已经没有她的气味了。 衣柜打开,里面还挂着他帮她置办的衣服,只是那时候他们都陷在执拗中,这些应筠几乎都没怎么穿过。 叶嘉淮的视线突然落到一件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衣服上,色彩亮丽,是应筠帮他买的,她也有一件样式差不多。 叶嘉淮还记得当初拿到的时候,他嫌弃幼稚不肯穿,应筠就耍赖往他脑袋上套,非说什么“情侣就要穿情侣装”的歪理。 现在,她的那件带走了,衣服孤零零的,他也孤零零的。 叶嘉淮脱了衬衫,握住那抹鲜亮的色彩,将其从衣架上扯下,衣物摩擦带起一阵清风,蓦地,一张纸页,飘到了地上。 叶嘉淮愣了下,蹲下拾起那张纸,翻过来,纸页上用黑笔工工整整地写着短短三行字。 「这些礼物我就不带走啦,太贵重了。」 「谢谢你,叶嘉淮。」 「要好好吃饭,好吗。」 叶嘉淮这才注意到,在衣柜的角落深处,有几件深色t恤堆迭起一种不太寻常的高度,像是一块罩布,在欲盖弥彰的在遮掩着什么。 叶嘉淮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们掀开。 瞳孔微怔,布料之下,是一个又一个堆迭的整整齐齐的礼盒。 不用打开,叶嘉淮也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都是他送给她的那些珠宝首饰。 他第一次送她的项链,再到各类手镯,耳环,还有那枚戒指,小姑娘什么都没带走。 就那么傻,那么犟,受了那么多委屈,怎么也该从他这里拿走点东西才是。 叶嘉淮的眼眶不由红了,身形晃了晃,就那么站在那儿良久,才恨铁不成钢地低“骂”了一句:“傻瓜。” — 飞机还尚未起飞,旅客陆陆续续的在登机。 直到此刻,应筠才打开了叶嘉淮送的礼物——是一支钢笔。 黑色的笔身,不需要灯光的点缀,便折射出莹润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在盒子的左上角,还有一张写着「前程似锦」四个字的卡片。 很分明的,是他的字迹,苍劲有力。 应筠伸出指尖,一个字一个字的轻抚过去,指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处笔锋的凹陷,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叶嘉淮写下这几个字时凉薄疏淡的模样。 黑色的笔墨,好像不仅仅只是印刻在了卡片上,更像是印刻在了她心底。 应筠想起方才在机场门口的那一瞬,快速地眨了眨眼,才避免泪水从眼眶里掉出来。 叶嘉淮他……连再见都不愿意和她说一声。 他……应该是埋怨她的吧。 毕竟,他其实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嘛,她在他们情谊最浓厚时提出了分手。 他怨她,不愿意再见她,也是应该的。 可越这么想,应筠就觉得越委屈,她深吸了口气,用“蛮不讲理”的方式思考,借此来缓解心头的惆然之感。 他干嘛还要给她送这个,还写这么几个字,非要叫她愧疚是不是! 混蛋! 应筠抬手去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猛地合上盒子,放回了袋子里,放到了一边。 可也不过几秒过后,那个盒子还是又被打开,冰凉的笔身被她紧紧握在掌心,逐渐沾染上她的体温。 那张卡片,也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卡包里。 应筠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断就要断的干干净净不是吗,这是她一直以来都信奉的道理。 但她一边这么想,却又忍不住给自己找借口,这是她身边,最后两件和他相关的东西了。 留下,也没什么的,对吧。 旅客都上的差不多了,从窗口透进来的天光却逐渐暗淡。 夏日的天气总是多变的,应筠望向窗外,清晨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在转瞬间阴沉下来,是要下雨的征兆。 应筠不由想起她与叶嘉淮的初相识,那个细雨绵绵的夏日。 谁也不曾想过,当年的匆匆一瞥,船舱内短暂的相处,会造就如此镂骨铭心的两年。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应筠翻开了书页。 不知是不是生命的一种暗喻,翻开的那页书,写着这么一句话:「人只有一个使命:走向自我。」 天上的乌云浓重,雨滴渐渐开始往下砸落。 飞机在颠簸中穿过厚重的云层,深浓的暗色褪去,原来在云层之上,阳光是如此的炽热,热烈。 恐惧,怅然,都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其实不论是冲破云层,还是待到雨过天晴,都是拨云见日。 选择的方式不同罢了,说到底都是为了那抹金光。 而她如今的选择,也是为了自己的那抹“金光”,那份自我。 应筠轻吐出一口气,拔开钢笔的笔帽,划出那句话,在一旁落笔写下摘录:「这是离开你的历程,也是我走向自我的历程。」 「即便分开了,我仍旧爱你,叶嘉淮。」 后面这句话,只在纸张上停留了几秒。 在写下后,很快又被应筠给划掉。 这些不该为人所知的心事,放在心底就好了。 应筠以后也不想再勉强自己强行忘却他了。 叶嘉淮带给过她数不尽的动容,震撼,美好,与他在一起,是她成长过程的一部分。 她不要忘记自己人生的“一部分”。 (本章完) 第165章 多夸夸自己吧 第165章 多夸夸自己吧 云城的冬日到了,冷风横扫,寒意刺骨。 下课的铃声响彻校园,应筠推开门,凛冽的寒风扑面,她搓了搓脸,又转头提醒孩子们出来玩的时候一定要要把衣服给扣紧。 得到他们一致的肯定回答后,应筠这才往外走。 没走几步,伴随着身后“哒哒”小跑的脚步声,一道稚嫩的女声也气喘吁吁的喊起来:“应老师!” 应筠停下脚步,转身回头,小姑娘也正好跑到她跟前。 应筠替她捋了一下脸侧凌乱的发丝,“怎么了?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玉儿伦眨着眼睛,担心地问:“应老师,你过完年还回来吗?” 因为每个支教老师选择支教的时间不同,有的可能待几个月就走了。 玉儿伦担心应筠也是如此,过完年就不回来了,虽然知道老师走是迟早的事,但她真的好喜欢应老师,漂亮又温柔,会教她练字,教她读书。 玉儿伦多希望时间能变慢一点呀,这样她就能多点时间和应老师相处了。 “回来呀。”应筠半弯下身子,笑着和她勾了勾手指,说:“到时候给你带新的书还有玩具,漂亮的裙子,好不好?” “这……太贵重了。”小姑娘不太好意思。 应筠抿唇思考了一下,“那过年的时候你每天给老师画一张画,就画你觉得最开心的事,等老师回来交给老师,要是我看了也觉得很开心,我就把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玉儿伦开心地点了点头:“好!” 应筠帮她把拉链往上拉了拉,拍拍她的肩膀说:“跟好朋友们去玩儿吧。” 小姑娘的辫子一甩一甩的,开开心心地走了。 应筠站直身子,一转头,恰好对上那道温润的目光。 林绍浦环抱双臂斜靠在墙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应筠笑了笑,快走几步到他身边,两人一起往食堂走:“师兄,你也下课啦。” 林绍浦点点头,开玩笑说:“嗯,像应老师学习,拒绝拖堂,争取成为孩子们心里最喜欢的老师。” 应筠失笑,也跟着打嘴仗,说:“那这可有点难了,我的魅力还是很大的。” 林绍浦笑了笑,转而问:“半年过去了,感觉怎么样?” “我吗?”应筠笑着自谦说:“我觉得,也算是有成长了吧。” 应筠还记得她初到这里的时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新颖的。 那会儿她正强迫自己坚强起来,怀抱着一番斗志,结果还未等她大有作为呢,到这儿的头一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高反,再加上那段时间心情一直很差,抵抗力弱,又是生理期,所有的事情都撞到了一起。 一下子,身体就垮了。 林绍浦紧急带她去了镇上的医院,在医院住了两天,才回了学校。 回来后,应筠也依旧昏昏沉沉的,浑身都疼,根本起不来,又接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每天的餐食,都是林绍浦打了给她放门口。 应筠陷入进自责的情绪中,反反复的道歉说对不起,说她搞砸了一切,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净给他添麻烦。 总之即便是现在想起来,那也真的是一段极其艰难而痛苦的时期。 后来是怎么缓过来呢? 她记得那时候林绍浦和她说了很多安慰的话,等到她能开始正常上课时。 林绍浦一有空闲的时间,就会拉着她和孩子们一起玩,和其他老师们一起聊天。 孩子们会每天给她摘最漂亮的,在她上课前,装到玻璃瓶子里,摆在讲台的一角。 老师们会把自己的经历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安抚她说:“应老师,你真不用内疚,你知道我刚来的时候躺了多久吗?整整一个月啊!那时候也是林老师每天给我送饭,我当时就想,林老师真是我亲哥啊!我感恩他一辈子!” “那你赶紧报恩,明儿把新的课程计划给我规划出来。” “那还是算了,哥,恩晚点再报。” 应筠就是这样,在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语,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逐渐融入学校这个大集体。 人在城市里待久了好像是真的会对生活感到麻木。 应筠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的是这么一群有意思的好人。 纯真的笑容,真挚的关切,荡涤尽她心头的浮躁与不安,她的脸上也终于开始出现笑容。 应筠在清晨起床终于不再觉得天色暗淡的那天,专门去和林绍浦道了谢。 她本来就是一个慢热的人,如果不是有他在从中调和,她没办法做到这么快融入大家,也不会这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林绍浦一听她说“师兄,你有空吗”,大概就可以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林绍浦当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阿筠,多夸夸自己吧,你自己也很坚强。” 当初林绍浦说的这句话好似还历历在目,就这么一晃,竟然就过去了半年。 应筠突然想起来问:“师兄,你什么时候回去呀?机票订了吗?” “嗯,和你一天。” “那好呀,我们可以一起去机场。” “阿筠。”林绍浦突然叫她。 应筠扭过头去轻嗯了一声,“怎么了?” 林绍浦问说:“你想好等支教结束后,打算去干什么了吗?” 应筠环抱着书的指尖紧了紧,她点头说:“嗯,我想进索达或者联丰,到时候应该会投简历试试。” 应筠所说的,是国内顶尖的两个大型集团,和华盛的性质差不多。 应筠落寞的笑笑,说:“虽然现在说这话还早,但其实我真的挺舍不得的。” 这里的孩子,老师,风景……有太多令她不舍的东西了。 但她也得赚钱,养家,带阿公阿婆过上更好的日子。 她不可能一直这么随心所欲的。 梦想,理想,现实,这三者间是有冲突的,要学会在这其中找到一个平衡。 “不过我想好了。”应筠郑重的和他说:“我打算每年都拿一部分资金出来,资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 她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林绍浦当然也会觉得不舍,但比起不舍,能看到应筠现在对未来满是憧憬的模样,他更多的是欣慰。 应筠的聊兴起来了,“师兄你呢,打算一直留在这儿吗?” “我?”林绍浦耸了耸肩,说:“近两年还是打算待在这儿吧,等两年后,我也不知道,到时候看呗,说不定还留下,说不定我还能和你当同事呢。” 林绍浦想了想,豁达的说:“聚散终有时嘛,把当下做到最好就可以了。” 应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诚挚地道:“师兄,虽然这话你可能已经听腻了,但真的,很谢谢你,我真的和你学到很多。” 林绍浦静默了一瞬,抬手,自然地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好啦,别和我说客气话了。”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应筠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地顿住了脚步,停在了原地。 林绍浦的瞳孔里不仅倒映着灿烂辉煌的金光,还有她随风摇曳的长发。 应筠觉得有些别扭,正当不知道该如何坦然地移开视线呢,所幸,有几个孩子跑过来拽了拽她的衣袖。 “应老师,林老师。” 应筠松了口气,忙弯下腰问:“怎么了?” 孩子问:“你和林老师是在处朋友吗?” 叶董,明天出场哦~ (本章完) 第166章 我不仅仅想和你当朋友 第166章 我不仅仅想和你当朋友 应筠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问的是会是这个问题。 孩子们也到了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年纪,常常是男生女生走在一起,其他的学生就会起哄。 应筠不想让孩子们谈及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就讳莫如深。 应筠摇了摇头,笑着解释说:“不是哦,我和林老师是很好的朋友,男孩子和女孩子走在一起,不一定就是处朋友,也可能是好朋友的呀。” 小朋友说:“可是你和林老师长得都好看,走在一起,何嬢嬢说这个叫……般配,我阿妈说处朋友的才好叫般配。” “般配”这个词语小朋友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纯真的眼里满是求知欲。 应筠觉得稀奇,这话绕来绕去的,他这小脑瓜倒没被绕晕。 应筠说:“但是两个好看的人走在一起不能用般配这个词语哦,老师教你一个新词语,叫做养眼。” 小朋友懵懵懂懂的点头,随后又问:“那应老师,你和林老师真的没有处朋友吗?” 话又被绕回来了,应筠无奈的笑了:“没有。” “好吧。”一群小人儿垂头丧气的,“那老师我们先去玩了。” “好,快去吧。” 应筠看着这群小人儿远去的背影,觉得有意思极了,感叹道:“孩子们长大了。” 林绍浦轻笑一声:“长大什么,我看他们是馋吃了。” “啊?”应筠不明所以,带着疑问转头看向林绍浦。 林绍浦说:“喜啊。” 应筠恍然大悟,大概是哪位嬢嬢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又告诉他们等结婚了是有喜吃的,这群孩子就打起了这个主意。 林绍浦望着她清浅的眉眼,那抹盈盈笑意似乎暖化了山涧间的寒风,吹入心底,漾起了心湖的涟漪。 “阿筠。”心脏蓬勃的跳动声驱使林绍浦不由开了口。 “嗯?” “其实……” 林绍浦想说,其实,我不仅仅想和你当朋友。 应筠也谈过两段恋爱,没那么木楞,对于林绍浦想说什么,她隐隐有一种预感。 应筠紧张的舔了舔唇,有些忐忑不安。 她担心……如果他真的说出了口,她拒绝的话,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友谊。 虽说成年人之间拒绝也是常有的事,但相处总不会有之前那般自如。 应筠的反应其实已经给了他答复了。 不过,也确实是他太着急了。 林绍浦顿了顿,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没事,走吧,去吃饭。” — 除夕的晚上,叶嘉淮饭吃到一半就走了,说是有个跨国会议要开。 叶泊虽然面上没说什么,让他紧着工作就好,但回到房里,还是忍不住向严静桢抱怨:“你说哪有像这臭小子这样的忙法,身子就是铁打的也经受不住呀!” 这半年,叶嘉淮是怎么忙的,叶泊看在眼里。 那叫什么,透支身体,就是机器它也得休息休息不是,他倒好,从早到晚都在忙工作。 他的忙碌的确是很有成效,就前些天,叶泊去参加聚会,上面的领导还夸他呢,说他这个决策果断,那个决策准确的。 什么青出于蓝的话夸了一大堆。 可……也没有这样把一个人掰成几瓣用的道理呀。 严静桢理了理床铺,靠着枕头躺下,“你还不知道他这样是为了谁?” 说到这个叶泊就来气,“那姑娘都走了,他还这么拼做什么,也没人领他的情,何必呢。” 叶泊顿了顿,又冷下脸骂了句:“再说了,我可没答应他。” 他知道叶嘉淮这么拼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之前在他面前立下的那句承诺。 这小子素来是言出必行的人。 马上调动在即,照他这势头,再往上升,是必然的。 严静桢戴起眼镜,没理他说的这赌气话,自顾自的翻开书页,“行了,你就别嘴硬了,也心疼心疼自己孙子的吧。” 叶泊轻拍了下桌子,没好气地道:“谁要心疼他!” 严静桢叹了口气,说:“你不心疼,总有人疼。你等着章老头来找你吧。” 叶泊“哼”了一声,道:“他别以为搬出他姥姥姥爷就有用了,老章还没那么糊涂,我们俩老战友了,他跟我可是一条战线上的!” 严静桢翻了页书,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他糊涂。 她心想,从你儿子把人姑娘拐回家时,你俩就不一个战线了。 叶嘉淮开完会,零点已过了,手机里弹跳出一个又一个拜年短信。 置顶的那个聊天框,却始终平静。 他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太长时间对着屏幕,眼睛连着太阳穴一起抽痛,想要平心静气地休息一会儿,脑子却始终无法停止思考。 “汪!”奥利奥自己开门跑了进来,跑到他身边咬了咬他的裤脚。 叶嘉淮睁开眼,摸了摸它的脑袋,“干嘛,还不去休息?” 奥利奥:“出去玩儿!” “天都黑了,去哪儿?不去。” 叶嘉淮虽这么嫌弃地说着,但人还是自觉起身,带着它一块去了院子里。 前几天北城下了场大雪,院子里草坪上的积雪还未化。 奥利奥一到外面就撒泼,光只是自己拱雪都能开心的汪汪直叫,跟个小傻瓜似的。 叶嘉淮坐在栏杆上看着它左奔右跑的,紧绷的思绪才稍稍渐缓。 他忽然想起来,有个小姑娘也和它一样爱玩儿雪来着,喜欢拿被雪冰得通红的手塞到他脖子里取暖,还喜欢趁他不备拿雪砸他。 他还没反击呢,小姑娘就勾着他的脖子讨好地上前来吻他,撒娇,求饶。 又菜又爱玩。 叶嘉淮深吸了口气,寒凉的气息深入肺腑,他猛咳了一声,把奥利奥叫了过来。 手机镜头对准它,拍了张照片,叶嘉淮指挥道:“奥利奥笑一下,祝妈妈新年快乐。” 窗外的烟声热闹得一如往年,应筠给熟悉的人发完拜年短信,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跳出来最新的一条,就是叶嘉淮发的。 应筠点开图片,看着奥利奥咧开的嘴,嘴角也跟着一块弯了起来。 她呢喃道:“新年快乐。” 祝你,也祝奥利奥。 (本章完) 第167章 那是个她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第167章 那是个她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真是应了严静桢说的那句话,大年初三,两家聚餐,只是叶嘉淮又不在。 餐桌上,章老爷子说着说着就聊起来了,“老叶啊,孩子的事,你就让孩子自己去衡量抉择,我们就不要插手了,你说对不对。你当年不论干什么可都是冲在第一线的,现在老了,思想也不能这么禁锢住,成了孩子们口中的老古板不是。” 叶泊刚反驳了一句:“老章啊,我和你说这事儿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章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干的是政*委工作,做思想工作那是信手拈来,“诶哟,我知道,你不就是担心那个姑娘的妈妈,担心一来二去的和何家扯上关系!” “我都听嘉淮说过了,说起来那姑娘也是个可怜孩子,和她妈妈十多年加起来见面的次数那是两个手都数的过来的,你不能因为她妈妈做的事,就带着偏见看人啊。况且,我让人查过了,小姑娘和她妈妈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何家呀,再怎么样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不管怎么样,做什么事,都得摆事实讲证据,我听寄雪说她见过那孩子,模样,品行,性格,都是出类拔萃的好。嘉淮也这个岁数了,总该成家了,他有个喜欢的,咱们老人就顺了他的意。” “前些日子,老陈他那孙子办婚礼,那得意劲儿……” 章老爷子是各种大道理一通说,根本不给叶泊一点儿插嘴的机会。 毕竟是亲家,又那么多年的情分。 即便说得叶老爷子是面色铁青,他也不能拍着桌子吼。 又说不过,只好憋屈地咽下了这口气。 叶嘉淮料到他爷爷这通火是要朝着他发的,心甘情愿地挨了,受了。 事后,他特意去道了谢,“姥爷,谢谢您。” “欸,都是一家人,说的什么话。”章老爷子拍着他的肩膀,只觉得他最近又消瘦了不少。 话是帮他说了,但该叮嘱的还是得叮嘱的,“可是嘉淮啊,我告诉你,人你总得带到我面前来,让我亲自见一见,我要亲自见过才放心的。” “我……”叶嘉淮苦笑着叹了口气,说:“我要能把人追回来,一定带给您瞧。” — 四月早春,应筠刚下课,回办公室的时候正巧林绍浦也在。 她问:“师兄,你今天上午没课吗?” “嗯,贺老师下午有家人来,要陪着到处逛逛,和我调课了。” 应筠点了点头,准备坐下来继续完善自己的简历。 林绍浦看着屏幕上的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阿筠,你现在有空吗,有个事要和你说一下。” “哦,好。”应筠点了保存键起身,“怎么了?” 林绍浦抬头看她,说:“最近有一个基金会联系我们,聊了关于校园建设,和贫困学生资助等等各方面的问题。” 应筠这么一听,眼睛亮了起来,“是吗,那是好事呀。” “的确是好事,不仅仅是学校,还有政*府,都很重视。”林绍浦顿了顿,才说:“那个基金会所属的企业是百融集团。” 应筠听着眨了眨眼,明白了林绍浦特意和她说这件事是为什么。 她也看新闻,知道叶嘉淮新调任的集团就是百融。 应筠对于那些官方的称呼并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叶嘉淮的职位是实打实的又往上升了。 应筠面色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那挺好的,以百融的名气,也能引起更多的社会关注,学校以后的发展也会越来越好。” 林绍浦并不清楚应筠与那位叶董之间的情缘纠葛,只是想到应筠刚到这儿来时的状态,觉得这件事应该提前告知她一声。 点到为止就好。 应筠回了自己位置,打开电脑,继续做自己的事。 一直到晚上回到自己的宿舍,应筠坐在椅子上,才稍稍发了一会儿的呆。 他们分手有多久了来着,快一年了吧。 其他都还好,只是有那么一点恍惚感。 隔了这么长时间,再听见与叶嘉淮相关的消息,应筠总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应筠当然没那么自恋觉得百融选择资助这里是与她有关。 那么大的一个集团,肯定不论做什么决定都是要经过多方商议,审核,审批的。 况且这种事也都是基金会负责,即便后续来考察,参观,怎么也不会和集团的一把手有什么联系。 应筠只是觉得,挺巧的,真的。 因为应筠是从北城来的,第二天,校长就叫了应筠去一块商议到访安排的事。 应筠提议说,“我觉得表露出咱们学校最真实的一面就好了,大集团的基金会,最看重的就是真实。” 应筠翻着匆忙定下来的行程规划往下看,在看到其中一条时,愣了一下,“住宿?他们还要住宿的吗?” “是,说是为了能更全面的观察考量。” 应筠迟疑了一下,问:“校长,请问到访人的名单定下来了吗,我……能看一下吗?” “有啊有啊,我拿给你看。”校长一边说着,在电脑屏幕上调出了名单。 应筠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抿唇松了口气。 校长之前就看过时间课表的安排,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规划,“小筠,到时候肯定是会有记者到场的,就别折腾孩子们了,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学校里的人手不太够,我就带着你和绍浦,还有几个没课的老师,一块接待他们,你看怎么样。” “可以呀,不过我第三节有课,时间上来的及吗。” “等要到上课的时候你就去,你就当撑个门面。” “没问题的,校长,我一定不给咱们学校丢脸。” “那谢谢啊。” “您客气了。” 应筠前脚刚离开办公室,校长刚想泡杯茶松口气,水还没烧呢,后脚就接到了电话。 “还要加一个人?你说。”校长的音量提高,略有些诧异,“谁?” 电话对面的人回复他说:“叶董。不过一切从简,就和大家一样就好,住学校宿舍,和老师们一起,绝对不要自作主张。” “欸,好,我知道了。” — 基金会安排的到访时间是在一周后。 到访的那天,不仅仅是学校的校长,领导,政*府也派了人过来,当然,还有不少记者。 应筠疑惑地想,阵仗要这么大的吗? 为了“撑场面”,应筠硬是被校长拉到了身边。 不远处逐渐传来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带起微风拂面。 脸侧的几缕发丝飘进眼睛里,应筠不适地闭了闭眼,抬手去揉。 一会儿功夫,车辆停下,记者的镜头也推了上去。 校长带着他们一块往前走到车边。 应筠的眼睛还是不太舒服,她用力的眨了眨眼,努力压下不适感,规规矩矩的站的笔直。 车辆依次打开,应筠与众人一起,微微倾身去看。 目光落至中间,倏的,心脏猛然一跳,耳边似乎连风声都一块被屏蔽了。 应筠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是个……她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 (本章完) 第168章 就对他这么避之不及 第168章 就对他这么避之不及 在叶嘉淮的视线转向她时,应筠低垂下眼睫,抬手揉了揉眼。 林绍浦看见来人心里也一咯噔,悄然观察了一下应筠的状态,走近一步,压低了嗓音问:“没事吧?要不然你先走,一会儿我帮你和校长说。” “没关系,不用的。”应筠摇了摇头,放下手,不自然地在衣服上蹭了一下,抹去了那一点湿意,“嗯,前面头发飘眼睛里了,有点痒。” 从怔忪诧异,再到忐忑不安。 应筠从没想过会在这儿遇见他,毕竟他们分手的时候闹的并不好看,应筠也一直觉得叶嘉淮对她是有怨怼在的。 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的反应弧总不至于这么长,现在才想起来对她的怨恨,要和她算账? 叶嘉淮……好像也不是喜欢翻旧账的个性。 她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的就这么巧? 短短几秒钟,心乱成一锅粥,思绪也变了又变,最后就只剩下担心忧虑。 应筠忍不住想,他瘦了好多,怎么会呢?他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而且他脸色也有点不好看,是没休息好,还是有点高反? 应筠即便有再大的愁思愁虑,也只是压在了心底。 林绍浦趁着没人注意的空当,仔细看了眼她的眼睛,一只眼是红了,看着有点发炎,不像是哭的样子。 “我那儿有眼药水和药膏,一会儿拿给你。” 应筠勾勾唇,说:“好,谢谢师哥。” 校长听见他们在后面低语,掩唇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们:“别聊了,要打招呼了。” 校长平时最是懒散不修边幅,也总爱开玩笑打岔,今天这么西装领带一穿,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让人有点不习惯。 应筠和林绍浦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对方在想什么,相视一笑。 政*府派来的一位领导,简单和叶嘉淮聊了几句,这才开始给他们互相做介绍。 “这位是百融的叶董。” “这位是校长。”摊开的手掌指向他们,“还有这几位,是来支教的老师。” 叶嘉淮点了点头,视线平淡地一一扫过眼前的人群,波澜不惊。 唯有在掠过某个方向时,微不可察地多停顿了一秒,仅此而已。 校长率先伸出手与他交握,“叶董好。” 叶嘉淮诚挚地道:“徐校长您好。” 徐校长讪笑着摸了下头,他不是会说一些虚头巴脑话的人,当着镜头又不好意思让话茬落空,就转身指着几个老师们,一一为叶嘉淮作介绍。 说起这些来,校长就滔滔不绝有的说了,“这位是林老师,也是支教老师,在学校已经有两年了,很多公益项目都是由林老师牵线搭桥的。” 叶嘉淮认真的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夸说:“林老师,很有才华。” 应筠在一旁听着他不冷不淡的语调,本来就觉得心神不宁,再看到这两人双手交握,更是觉得心跳加速。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叶嘉淮对林绍浦就很在意,总是吃他的醋,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应该总不至于…… “还有这位,是应老师,毕业于北语大,来我们这儿支教一年,目前负责我们学校的英语教学的方针规划工作,应老师来的时候,学生们的英语成绩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应筠走了神,直到校长提到她,应筠才恍然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过来。 应筠懊悔地暗自责备,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的,现如今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他们都分手那么久了,今日的重逢是偶然与巧合,叶嘉淮不是念念不忘的人,她也更不应该用从前的习惯再去揣度他的心思。 一刀两断,再重逢就应该是陌生人。 “那是学校的骨干力量啊。”叶嘉淮目光淡然地看向她,微勾了勾唇,身旁的人就跟着一起笑。 依照基本的人情世故,这种时候,一句“叶董您过誉”总是要说的。 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她的发言。 但时间一秒秒流逝,耳边只有静默的风声。 应筠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什么轴,好像只要不说话,就不至于出卖自己方才那些纷杂的思绪。 校长以为应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人情,刚想上去打圆场。 哪知,还没等他开口呢,叶嘉淮倒是毫不介意的先伸出手与她打招呼,“应老师,你好。” 应筠稳了稳心神,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道:“叶董好。” 指尖象征性的贴上叶嘉淮的掌心,仍旧是她熟悉的体温,触感,太容易勾起她曾经与他十指紧扣的记忆。 不到半秒,应筠就快速把手给收了回来,不带任何的眷恋。 就对他这么避之不及。 叶嘉淮看着她的动作,呼吸微沉,眸光暗了暗。 他的不悦不过是极短促的一瞬,甚至在面上丝毫未显。 徐校长接着为他介绍完剩下几位老师,又招呼大家继续往学校里面走,“那我们也别在门口了,继续参观吧。” 应筠不像林绍浦一样,有很多需要她解说的部分,反正想要紧跟上去的人不少,她趁机给一位领导腾了空,不动声色地退到了人群后,充当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 她跟着大部队一块走过操场,食堂,学生宿舍,教室…… 哪怕她在最后,好像也总能清晰的捕捉到他清冽的嗓音。 从前,叶嘉淮有时候会在家里开视频会,应筠有过那么一两次旁听,她发现,叶嘉淮说的基本上很少,但一旦开口,那必然就是最核心的关键点。 他总是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可实际上脑子却在飞速思考,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将信息整理完备。 好比此刻,叶嘉淮点着一处斜坡,说:“现在虽然还不是多雨的季节,但学校所处的这个位置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首先要把山体加固的这件事情提上议程,不论如何,安全总是第一位的。” 应筠不得不承认,这样沉稳干练的叶嘉淮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很吸引人。 那都和你不相关了。 应筠这么想着,长吐出一口气,随之也清空了脑子里所有的杂念。 她陪着走了好一会儿,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也到上课的时间了。 应筠拽住一个相熟的老师,说:“我先准备去上课了,一会儿要是校长问起来,麻烦帮忙说一声。” “知道了,你快去吧。” 应筠转过身,刚打算悄步离开。 叶嘉淮正好侧着身子在和校领导讲话,余光捕捉到那抹试图“逃离”的背影。 叶嘉淮突然提议说:“该看的地方差不多也看完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可以旁听两节课程,我也想看一下支教老师与本地老师之间教学方式的差别。” (本章完) 第169章 看来他已经完全将她放下了 第169章 看来他已经完全将她放下了 “当然可以了!”徐校长一拍大腿,赞同极了。 徐校长越看这位叶董越觉得的佩服了,提出的每一个点都是他们需要的,关键的。 从安全到师资力量,真可谓是考虑的面面俱到。 徐校长扭头找人,“应老师!” 应筠还没走出几步的脚步不由定住。 “应老师在吗?去哪儿了?”她没回应,喊她的声响愈发高了。 毕竟隔得远,今儿的风又大,她低声应没人能听得清。 “欸!我在。”应筠略有些尴尬的举起了手,大声应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循着声音,望向了她。 应筠不是没有经历过大型的演讲,自认为也不是怯场的人。 但此刻的情形,应筠站在那儿,就是说不出的别扭。 “小筠你怎么走那么后面。”校长狐疑地问。 应筠尬笑一声,说:“我……正准备回去拿书,要上课了。” “那正好啊!”徐校长和她简单解释了一下原委,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就一起去旁听一下。” 她能说什么?难不成还能说不吗? 应筠只能点了点头,说:“可以的,那校长你们先去教室,我回办公室拿一下书。” “欸,好好,那你快去,叶董,我们往这边走。” 他们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应筠一边走一边还能听见校长一个劲儿的夸奖声:“应老师虽然只来了一年不到,但却是孩子们投选出来最受欢迎的老师了。” 叶嘉淮似笑非笑地说,“哦,是吗,这么厉害。” 那算什么语气,质疑吗,应筠听得气急,闷头奔走的脚步更快了。 原本空荡荡的教室,今天坐满了人。 因为是一时兴起,没和孩子们提前打过招呼,突然看到这么一群穿着西装,穿着行政夹克的人,大家都探头探脑的往后看。 应筠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ok, boys and girls,pay attention to me.” 孩子们都很机灵,看到有摄像机,大概能猜到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伴随着应筠的口令,孩子们的小脑袋都转了过来。 当然,注视她的不仅仅是孩子,还有那道搅乱她心神的视线。 应筠深吸了口气,忽略掉后排的那群人,只将注意力放在孩子们身上。 应筠身上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白t牛仔裤,轻柔的语调伴随着从窗口吹拂进的微风,送入耳中。 嗓音要比从前在他面前演练演讲时,要更有力,更坚定了。 小姑娘好像一直是这样,只要她下定决心的事,她就一定能做好。 她说要支教当老师,这里的校长就对她赞不绝口,孩子们就都喜欢她。 她说要离开他……就真的把他当陌生人,即便现在他们所处在同一屋檐下,也不见她的目光为他停留片刻。 明明焕发出的光芒是那么的美好,沉静,温暖,怎么心就那么的狠。 全神贯注的四十分钟,过起来很快。 上午第三节是最后一堂课了,下课铃响,应筠准时准点的下课。 吃饭这事儿,小孩子们没一个是不起劲的,应筠的话音刚落,教室里的人就跑没影了。 校长带着人群走至讲台,夸赞道:“应老师,我看这一回,孩子们又进步了不少,有些单词我听起来都是懵懵懂懂的。” “您过誉了。”应筠笑了下,“孩子们比较努力,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语言环境而已,说多了,自然就听懂了。” 徐校长和她聊完,转头去问叶嘉淮的意见,“叶董,您看呢,时间也不早了,不然我们先一块去食堂吃饭?” 历经一节课下来,应筠的心态也坦然了许多,做好了与他四目相对的准备。 可她抬起眼眸,却发现叶嘉淮的目光落在了台面上,定了神。 应筠循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心脏骤然猛跳了一下。 刚刚急急忙忙的,她忘记把这支笔收起来了,他送给她的这支。 这会儿自然不能再去遮掩了,反倒更会弄得像欲盖弥彰。 礼物吗,送了就是拿来用的,就算现在被她夹在书页上又如何,再正常不过了。 应筠轻咬了一下唇,又将腰杆挺的直了些,想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些。 只不过,她的充足准备更像是个笑话,叶嘉淮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淡然地扫过她一眼,便先迈开了步子,“走吧,徐校长。” 徐校长看应筠还站在原地,关切地问:“应老师,一起去吗?” 应筠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还有点事。” 她并不想再和叶嘉淮有过多的接触了。 徐校长这么一听,语调着急起来:“是要出校吗?我让人陪着你啊。” “不是,就回自己宿舍,打个电话。” “哦,那就好,那我们先走了,应老师。” 应筠面带微笑,直到目送他们走出教室,她脸上的笑意才垮了下来。 应筠默默收起了桌上的那支笔,塞进了衣袖里,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让她清醒了不少。 叶嘉淮甚至要比她更为坦然,看来他已经完全将她放下了。 应筠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喃喃自语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应筠没骗人,她回宿舍的确是有事。 她之前投递出的简历已经有了回音,联丰已经面试完了,给了她offer。 索达是和她约了下午的视频面试,正好她下午没课,她也需要时间准备。 应筠有分别向在两家集团工作的学长学姐咨询过,她个人还是更倾向于索达一些,工作氛围会比较轻松,对外业务也是她感兴趣的翻译方向。 应筠对于面试还是准备的挺充足的,整个面试过程下来,她也能感受到面试官对她比较满意。 “应小姐,我这边还有一个问题。” “您说。” “因为我们都对您还比较满意,也就不和您绕圈子。” “时代在进步,集团也希望能有一支年轻化的团队,您目前所申请的这个岗位集团对其的培养规划是希望能在入职后去澳洲外派一年,外派结束后,将会调任回北城总部,担任一组的组长,不知道对于外派您的个人意向是如何呢?” “当然您也不用担心,具体条例也都会呈现在入职合同中。” 索达翻译一组的组长,其中的含金量,自是不用言说。 应筠想到了阿公阿婆,生出了犹豫,“这件事,我可以和家人商量一下吗?” “当然。” (本章完) 第170章 本来就是冰块脸 第170章 本来就是冰块脸 电话挂断后,应筠坐在位置上,陷入了沉思,她考虑到阿公阿婆,考虑到自己,考虑到以后…… 应筠知道,如果去问阿公阿婆,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尊重她的选择,告诉她,去走你自己的路就好。 可是,阿公阿婆年纪越来越大了,不是吗。 她要是常年不在他们身边,要是只顾着自己,那她和……和苏令仪有什么区别。 应筠觉得她好像画地为牢,把自己给困住了。 台面上的手机震了震,是林绍浦发来的消息:「阿筠,面试结束了吗?」 「嗯。」 「方便开一下门吗,我给你打了饭,在门口。」 应筠赶忙站起了身,快步走至门口,拉开了门。 林绍浦将饭盒递给了她:“给你打了几个爱吃的菜。” “谢谢啊,师兄,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林绍浦摆了摆手,问:“面试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应筠难免叹了口气。 “是面的不太顺利?” 应筠摇摇头说:“不是,挺顺利的,面试官对我都挺满意的。” “那不是好事,怎么垂头丧气的。” 应筠犹豫了一下,“师兄,校长那儿你还要去帮忙吗,有没有空能和我聊一下。” 她太需要和人聊一下这件事了。 林绍浦看了眼时间,“半小时,够吗?” “嗯。”应筠让出一个身位方便他进出。 林绍浦跟在她身后进屋,“门我就不关了。” “哦,好。” 两人在书桌边坐下,林绍浦给她打开了饭盒,说:“一边吃一边说吧,没什么事儿比吃饭更重要了。” 应筠把刚刚的事简明扼要的阐述了一遍,林绍浦听后,沉思了一会儿,问:“要听我的真实想法?” “嗯。” 林绍浦直言不讳地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去索达,毕竟这样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其实不难看出来,索达对于你现在申请的这个职位是有明确的培养规划的,如果你是打算以后长期从事翻译行业,这无疑是一个不可错失的良机。” “不过阿筠,我的想法也是片面的,我只能从专业角度上给你建议,情感角度上,只能靠你自己去抉择。” “如果你做了要接受offer的决定,你要是放心,不觉得冒昧的话,我可以和你保证,只要我有空,你阿公阿婆那儿我可以常去照看。” “谢谢你,师兄。”应筠低垂着脑袋,仍旧没能理清思绪。 亲情和个人,要她怎么才能做出抉择来呢。 “阿筠。” “嗯?” 林绍浦劝解她说:“打电话和你阿公阿婆聊聊吧,哪怕你知道答案,但不要总是一个人硬撑着,有些决定,要和家人一起做,他们会给你力量的。” 应筠弯起嘴角,点了点头,说:“好,谢谢师兄。” 林绍浦看了眼手表,“行了,校长那儿也该找我了,你赶紧好好吃饭。” 应筠跟着一块站起来,“那我送送你。” “还跟我客气呢。” 应筠开玩笑说:“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不然师兄您这位“指导老师”当的多亏呀。” “你就贫吧你!” 两人脸上挂着的笑意在出门的一刹,僵滞在了嘴角。 吃过饭后,像什么政*府领导,记者们倒是先已经让人给打发了回去。 百融这次一共安排了五个人与叶嘉淮同行,分别都安排住在教职工宿舍所在的这两层。 校长先带着百融的几位到了住宿的地方放置行李,这其中,当然包括叶嘉淮。 校长知道林绍浦和应筠是同校同导,师兄妹的关系,对于两人在门口讲话倒是见惯不惯的了,“林老师,来给应老师送饭啊。” “嗯。”林绍浦忽视一旁睇来的冷冽视线,面色坦然地上前,开始帮着校长一块安排住宿。 应筠所在单位房间位于走道的最里端,她旁边的房间本来是有一个女老师住的,但也就是几天前,那位老师的支教时间到期了,房间自然而然地就被空了出来,作为本次住宿安排的其中之一。 校长引领着那张冷沉的脸越走越近,最终,在距离她还有两间房的位置停住,“叶董,这是您的房间。” 被安排在她旁边的,也是一位女生,再过去,就是林绍浦,叶嘉淮。 应筠并没有把叶嘉淮面若寒铁的脸色放在心上,他本来就是冰块脸,不笑的时候就是这副谁都欠了他的模样。 况且叶嘉淮既然早都放下了,这么安排自是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应筠早把自己当成了学校的一份子,贴心地尽一些地主之谊,温柔的和在她旁边的女孩子说:“您要是有不舒服,或者有哪儿需要帮忙的,敲我门就好。” 身侧,徐校长也在说:“那叶董,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及时说就行。” 叶嘉淮又掩唇轻咳了几声:“徐校长,您不用这么拘束的,我也是普通人,只有真实感受到了哪方面有所欠缺,之后的投资规划才能更加精准,您说呢。” “是是是,还是叶董考虑的要周到一些。” 应筠被那咳嗽声搅得心烦,觑了一眼他的脸色后,眉头不自觉的蹙拢起来。 有校长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应筠把她“自作多情”的担忧统统压到肚子里,没再在门口多站,转身回了屋,草草划拉了几口饭,赶着去上下午的课。 她下午的课程是排满了的,在一个又一个教室之间辗转。 应筠看过百融的行程规划表,下午是去周边进行考察,饭应该也是在外面吃。 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会儿,就有老师来敲她的门,说:“应老师,走啦。” 他们每周都要开一次课程会议,对上一周进行总结,对下一周进行规划。 白天大家的课都比较满,会议就放到了晚上。 其实也不能叫会议,因为毕竟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闲谈会更多一些。 “欸,来了。”应筠应了一声,拿着自己的本子,穿上厚衣服,匆匆出门。 他们下楼的时候,刚好和百融的人迎面撞上。 时间不早了,云城的天将暗未暗,头顶的灯光昏黄,很难看出真实的面部状态。 应筠只能察觉到他们的面容是疲惫的。 一上一下的两队人互相点头致意,打了声招呼,眼见着就要擦肩而过。 (本章完) 第171章 你男朋友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吹冷 第171章 你男朋友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吹冷风 应筠的脚步顿了顿,语调柔和地好心开口提醒:“那个……提醒一下各位,因为这里的海拔比较高,可能会有高原反应,所以大家今天晚上最好不要洗头洗澡,有任何不舒服的也可以及时找我们,我们手边都有备药。” 应筠尽可能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她似若无意地抬头看向那个已经上到另一层台阶的身影。 不过一秒,就收回了视线。 篝火前,炙热的火光烘烤着脸颊,气温虽低,大家围坐在一起却并不觉得冷。 一边烤火,一边开会,也就只有在这里,才能体会到的别样风景。 火苗随风舞动,从刚刚开完会议后,应筠就没有再开口说过话,目光明显定了神。 应筠不受控制的想,她刚刚讲的话……叶嘉淮应该听到了吧,裴霁川这回怎么不跟着他呢? “还在考虑工作的事?”林绍浦在一旁突然开口问她。 也的确是有这方面的因素,应筠含糊地点了下头。 老师们聚在一起,不工作的时候,聊八卦最起劲。 不可避免的,就谈到了今天的风云人物。 “我真的以为董事长会是老头呢,没想到这么帅,那身材也好啊!” “真的,不比明星差!” “有那么点儿小说里霸道总裁的味儿了哈!” 一个男老师拍了拍胸脯不悦地道:“我和林老师也不差啊!” “林老师当然可以,你,还是算了吧,陆老师,咱们不走颜值路线哈。” …… 一番谈笑后,有人来询问沉默已久应筠的意见:“小筠,你说那人是不是真的挺帅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应筠身上,期待着她的答案。 应筠低头浅笑了一下,神色自若地说:“一般般吧。” “应老师这样的大美女,肯定不知道有多少帅哥追过她,见识还是广。” 另一人挪揄的笑了下,目光在她与林绍浦之间来回打转,“我看应老师啊,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满心满眼都是林老师。” 应筠和林绍浦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这里的日子平实而简单,因为她和林绍浦走得近,老师们就总爱拿他们俩开玩笑,不带什么恶意,单纯就是为了说着玩儿。 一开始的时候,应筠还有些无所适从,都要林绍浦来开口解释。 到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也懒得解释。 有时候不仅能淡然处之,甚至还能和他们自娱自乐地调侃两句自己。 应筠抱着自己的膝盖,手上握着的长树枝在火堆里打了圈滚儿,燃起一点儿火星。 应筠举起来看,百无聊赖地问身边的人,“师兄,你这像不像仙女棒。” 林绍浦轻笑出声:“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你就说像不像吧。” “嗯,挺……”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听完,就见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位老师迟疑地站起了身,看向他们身后,试探着喊了句:“叶……董?” “嗯。” 周遭的老师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打招呼,“叶董好。” 应筠举着树枝的手顿了顿,他是从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呢? 不过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应筠不曾转过身,象征性的和众人一起站了一下。 那位老师指着自己的椅子询问:“您要一起来坐坐吗?” 叶嘉淮冷着脸摆了摆手,说:“不用,我随便逛逛,准备回去了。” 来时不曾令人注意的脚步声,如今清晰的在渐行渐远。 今天见叶嘉淮的次数多了,心脏好像也已经逐渐适应,不再会为了他的出现,他的声音而失常跳动。 等篝火堆里的柴火烧的差不多,天也完全暗了,闲聊的局就地解散。 大家三三两两地往宿舍的方向走,快到楼下的时候,应筠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舒洛一打给她的。 应筠和林绍浦摇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说,“师兄,你们先上去吧,我接个电话。” “那你注意安全。” 应筠点点头,握着手机走到了一边,和他挥了挥手说:“我知道的,学校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应筠接起电话,对面响起少女灵动的嗓音,“筠筠宝贝,想我没有啊!” 应筠踢着脚下的石子,漫无目的地走,“当然啦!” 应筠和她说起下午面试的事,舒洛一听出她语气中的犹豫,鼓励她道:“筠筠,你要真想去,就放心的去,反正我现在调任在沪城,去你家那儿也挺方便的,咱阿公阿婆那边,我替你照顾。 “况且你也知道我封心锁爱了,到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我有空就过去陪陪两位老人家,睡你的床,霸占你的家,让咱们阿婆用美味的馄饨来治愈我受伤的心灵吧!” “你不知道,阿公阿婆都可喜欢我了,比你还亲哦!”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和她说要帮她照顾阿公阿婆,解决她顾虑的人了,怎么能不感动呢。 应筠小时候,在看到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撑腰的时候,她也会觉得羡慕。 百融的几辆车就停在宿舍楼下,应筠半倚在其中一辆上,抬头看向星空。 她想,现在她不用羡慕别人了,朋友给她带来的支持与感动,并不比亲情关系所能带来的差。 “谢谢你,一一。” “客气什么,你呢,就放心地出去赚大钱。等回来,就“包养”我啊。” “话说你要是在澳洲的话,还可以做我的代购,不管怎么讲,我都是赚的。” 应筠知道,舒洛一说这些,是不想让她有负担。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 应筠一想到她和叶嘉淮住在同一层,只间隔几个房间的距离,突然就不是那么想回去了。 她仰着脖,看着那忽明忽暗的星辰入了迷。 她朝天空伸出手臂,摊开手掌,借用视觉差,将最明亮的那颗星星,“抓握”进了手心。 应筠忽然想起那句知名的台词——“只要你开心,我连天上的星星都可以摘给你。” 这是一句太虚无缥缈的一句话,明知星星是不可摘的,不是吗。 她听过要实际一点的承诺。 那个人把她宠的无法无天的,在她耳边呢喃低语说:“乖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好像也的确是每一样都做到了。 蓦地,记忆中的那道声音像是跨越了时空,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相同的嗓音,不同的语调,说的话也截然不同,但到底还是关切的。 “大晚上的,不回屋,你男朋友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吹冷风?” 明天就是文案剧情啦~ (本章完) 第172章 算你哪门子情人? 第172章 算你哪门子情人? 应筠愣了一下,猛然回正脖子,怔然地看向来人。 叶嘉淮每走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要更近一分,应筠的心跳就也要跟着快一分。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镇定,都放下的两个人应该是可以坦然相对的,不是吗。 刚刚她不是就做到了。 可应筠的故作镇定不过坚持了一秒,在反应过来叶嘉淮刚刚说的什么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平心静气地和他说话了。 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作为前男友问这个问题应该吗! 应筠的第六感告诉她,绝对不能和他单独相处。 应筠来不及纠正他语句中的错误,匆匆与他对视一眼,便低垂下了眼眸。 她站直身子,一副随时要走的姿态,轻声道了句:“叶董好。” 叶嘉淮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还以为我们阿筠已经不认识我了。” 听见那个亲昵的称呼再从他口中说出来,应筠的眼睫飞速的颤了颤。 应筠努力不去在意他的冷嘲热讽,沉了沉呼吸,语调平稳的道:“时间不早了,我先上去了,叶董您也早点休息。” 话音未落,她就已经抬脚要离开。 又是这样,见到他就要走。 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情愫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应筠对他的忽视,避之不及,同那个男人的亲昵姿态…… 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在刺激着他心头最不为人所道的阴暗面。 叶嘉淮甚至后悔的想,一年前做什么放她自由的正人君子呢,就该把她紧紧禁锢在自己身边,这样……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像已经把他忘了个干净彻底。 所以,在应筠从他身边经过时,叶嘉淮再也无法遏制住自己,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带着她,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他一手护住她的后背,撞上冰冷的车门。 不过刹那间,她就已经被禁锢在了他的包围圈里。 灼热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勾起她好不容易忘却的前尘往事,应筠恼怒地去推他,可不论她怎么用力,叶嘉淮都纹丝不动,甚至反倒贴得更近了。 叶嘉淮埋首在她的肩颈间,嗅着令他沉迷,思念的气息,终于缓解了他心痒难耐的瘾。 只可惜,小姑娘实在是不太配合。 挣扎得厉害,破坏了重逢本应有的温情时刻。 应筠推不动他,只能尽可能地偏过头,压低了嗓音怒斥道:“你松手!叶嘉淮!” 她不太敢高声惊呼,不过两层楼的距离,一道门板根本就挡不住什么。 她好不容易才逃开舆论的中心,在这里重新开始,没有人议论她的过往,议论她的家庭,她的恋爱。 她只需要单纯的做应筠,做应老师就好。 这里就像是独属于她的一片净土。 她不想打破如今安然的现状,至少现在,在这里,她不想。 叶嘉淮捏住她的下颌,转向了自己,鼻尖若有似无地贴上去,指腹轻触着她的红唇,态度不明地呢喃道:“原来还记得我的名字啊,乖乖。”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应筠不住地打了个颤,叶嘉淮太清楚怎么才能让她“投降”了。 夜间凛冽的山风掠过发丝,却丝毫不及他的吻要来势汹汹。 猝不及防间,她的齿贝被撬开,温热的舌探了进去,疯狂地汲取着她的气息,津液,温度。 应筠及时反应过来,不留情面地就要去咬他。 叶嘉淮却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一般,掐着她下颌的手用力,应筠吃痛,唇瓣反倒张得更开了。 “唔……”嘤咛声带着哭腔。 叶嘉淮闭着眼,像是个懦夫,他不敢去看她。 他太清楚了,只要看到应筠那双发红的眼眶,他就怎么都狠不下心来了。 狠不下心,又怎么还能和这个心硬的小姑娘斗呢。 应筠挣扎的动作渐渐弱了,方才的挣扎已经耗尽了她的所有精力,因为缺氧,她的双腿发软,如若不是叶嘉淮扶着她,她怕是早就倒下去了。 在外人看来叶嘉淮是把握主动权的绝对强势者,瘫软在他怀里的应筠除了被动的接受之外,再无一点可占据上风的可能。 可那只是表象。 她总有办法让他妥协。 叶嘉淮的指腹触到湿意,冰凉的液体浇灭了他燃起的燥火,他抵着她的额头,终于放过了她的唇。 两人的呼吸都不稳,叶嘉淮微闭着眼,用带着潮意的指腹轻抚过她微肿的红唇,面色阴冷又凉薄地讥诮:“他像这样和你接过吻吗?算你哪门子情人?” 他从应筠说出那句“一般般”时就已经在走近了,之后那些老师的打趣,他更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的东西。 方才叶嘉淮独自一人走在夜幕之下,他无数次地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直到再见到她,见到她像个孩童般伸手去抓握天上的星辰。 那种悔恨感在转瞬间,至少她现在是快乐的,所以,算不上错。 什么男朋友,什么情人,什么师兄,都只是暂时的偏轨而已。 这样的结果他不是不曾预料过,最差的结果而已,不是吗。 拨乱反正就好了。 叶嘉淮在心底反复默念几遍“没错,拨乱反正就好了”,才逐渐平复住呼吸,压抑住再次想用吻来证明,小姑娘已经近在眼前的冲动。 要问他当真不知道,所谓的“拨乱反正”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吗? 这就不一定了。 是真的自信至极,还是真没法子了,只有叶嘉淮自己知道。 应筠的呼吸还没缓过来,人也同样,胸口不断地起伏着,脑子在试图从一团乱麻中找出一根引线,来救自己逃出这片令她混沌错愕的海洋。 叶嘉淮捧着她的脸蛋亲了亲,也不知是为了抚慰她还是抚慰自己,“现在是亲你一下就要哭?” 应筠的怔忪的眼睛眨了眨,豆大的泪珠又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叶嘉淮哪里还能硬气得起来一点,更是再无半点先前那般“凶神恶煞”,似要将她吞之入腹的霸道样儿了。 叶嘉淮轻声细语地哄着她:“乖乖,别哭了,我心疼……” “啪——” 清脆又响亮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也正是应筠找到的引线。 (本章完) 第173章 全用来算计我了! 第173章 全用来算计我了! 叶嘉淮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 应筠紧攥着拳头,身体开始止不住地发抖,失神的瞳孔在震颤中找到了焦点,满含愤怒的赤焰,“叶嘉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趁着叶嘉淮失神之际,应筠猛然推开了他,“你滚!” 应筠不过走出两三步,手腕却又一次被人给拽住了。 只不过,这一次,叶嘉淮没再强势地把人禁锢在怀里,只是单纯地拉着她。 打了他一巴掌是冲动之举,她怎么也没想过叶嘉淮会做出强吻这一套来。 哦,也不对,是他们分开太久她忘记了。 在感情这件事上,叶嘉淮素来是强势又霸道的。 可那毕竟是以前了,他们已经分开了不是吗。 他今天白天的时候对她也是不冷不淡的,难道不是全然放下了吗? 骂过他一通,理智回了笼,掌心后知后觉的火辣辣的疼,可见她刚刚是了多少的力气。 应筠后悔了,不仅仅是担心叶嘉淮要和她算账,也埋怨自己怎么就下了这么重的手。 罢了,他虽然有错,但她打人也的确不应该,要杀要剐随他便好了。 应筠这么“视死如归”地想着,也不挣扎了,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转过身去面对他。 要说不气,不痛,那必然是假的。 可看她红着个眼,泪水挂在眼睫上似坠非坠的,嘴巴翘的老高,这巴掌倒像是打她脸上了一样。 叶嘉淮牵起她的手,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眼她的掌心,一片的红。 她本来就不吃痛。 叶嘉淮帮她揉按着掌心,硬是把火憋进了肚子里,语气轻柔依旧,哑着嗓子半哄半骗地问:“乖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他不和她算账,光想着问什么问题? 应筠反应迟钝地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叶嘉淮是在问她和林绍浦的事。 应筠赫然抬起眼,不管不顾自己心头的刺痛感,不留情面地说:“我们都分手一年了,我和谁交往,和谁接吻,和谁做……” 叶嘉淮听不下去了,按压的力道又重了起来:“你就非得把我气死是不是。” “总之都和你没关系!”应筠觉得疼,却不愿意低头,鼻翼翕动,生生忍住了眼泪。 她就那么犟着脑袋瞪他:“而且是你自己要问的!怪谁!” 好好好,现在小姑娘说话是越来越厉害了,专往人肺管子上戳。 叶嘉淮被她气得头昏脑胀的,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应筠不敢再看他了,她怕多看一眼,会按捺不住自己,上去抱着他,问他是不是打疼了。 应筠低垂着眼睫,一鼓作气道:“我不明白你今晚这样来找我是为什么,我们都已经分开这么久了,不是吗?” 叶嘉淮冷笑一声:“是我要分开的吗?” “你答应了的!” 他的声音更冷了,严厉的训斥听得人不由打了个冷颤,“我不答应你,难不成要看着你把自己的身子一天天拖垮吗?” “你的聪明,本事,倒是全用来算计我了!” 他怎么能这么训她。 泪水再也压抑不住,一颗颗砸落在地面上,应筠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她一边抽泣,一边控诉:“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叶嘉淮,我不是没好好和你说好聚好散,是你非要留我的,我也没办法控制自己,我只知道我不开心,我吃不下饭,我能有什么办法。” 应筠哭得伤心极了,一股脑儿地把一年前的委屈通通诉诸了出来。 愿意说总比憋着好。 叶嘉淮也懊恼,怎么遇到她就方寸大乱,什么冷静理智通通不能再作数,还总把人惹哭。 这下叶嘉淮也不敢去抱她了,生怕又讨了她的嫌,他心疼地帮她擦着眼泪,低哄着她道歉:“对不起,阿筠,是我说错话了,不哭了,好不好。” 说出来,应筠反倒觉得心里头畅快多了,面对他也没那么觉得别别扭扭不自在了。 她推开他的手,抬手用衣袖抹掉眼泪,用力吸了吸鼻子,语调生硬地说:“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纠缠不清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和我保持点距离。” 她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噎得叶嘉淮心口都疼。 他沉默了一瞬,说:“分手是分手,再追求是再追求,这是两码事儿,算不得纠缠不清。” 应筠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他,严肃冷漠的一张脸,她是真的难以想象这些话是从叶嘉淮口中说出来的。 这……不是歪理吗? 应筠轻咬了下唇,说:“那我现在就拒……” 拒绝两个字还没说完,叶嘉淮率先开口打断了她:“阿筠,我知道你在害怕,担心什么,我和你保证,那些都不会再是我们的问题。 “我们……”他是想问,再重新开始,好不好的,可瞧瞧她现在的态度。 他的话要是说得这么不容转圜,应筠的一身反骨怕是又要被激出来,觉得他狂妄自大,不顾她的感受了。 叶嘉淮先退了一步:“你至少再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不好?” 重新追求她?这算什么意思?什么又叫不再是问题,他说的那么轻巧。 困惑,疑虑堆压在心头,连同那些陈旧的不安感都一块引了出来。 应筠下意识地摇头拒绝,“不好,散了就是散了,再聚起来也是一团散沙。” “阿筠,你都没试过,怎么能……” “总之就是不要。”应筠提高了音点量,来为自己增加一点坚定的决心。 应筠只觉得心乱如麻,她太清楚自己,对叶嘉淮,她素来没什么定力。 再说下去,她保不齐就被他的“言巧语”给忽悠答应了。 “打你是我不对,要赔偿多少你微信找我,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休息。”不等叶嘉淮回应,应筠就匆匆抬脚往宿舍楼走。 这一次,叶嘉淮没再拦她。 应筠就这么一鼓作气地冲到楼梯口,脚终于慢了下来。 她扶着扶手,脚步顿住,身后并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 他穿的这么薄,大晚上的怎么经得凉风吹。 白天脸色也不好,前面亲她的时候,好像身体也烫,不知道是不是高反。 就这样还说她呢。 应筠一面告诉自己不要去管他,一面却又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不会晕倒在外面吧? 分手了,人生病了,总不能冷眼旁观,对吧。 良心不允许的。 心还在踌躇犹豫,腿却已经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应筠转过身,又照着原路返回。 (本章完) 第174章 就这么讨厌我啊,阿筠 第174章 就这么讨厌我啊,阿筠 叶嘉淮是百融的董事,她这么做,关心他,也只是为了学校而已。 否则他要是出事了,投资也就黄了。 这是仁义的救助,才不是因为关心他。 没错,就是这样。 应筠不像叶嘉淮,她从不给自己随心所欲的权利。 她害怕自己会失控,会冲动,只有有了借口,理由,她才敢迈出下一步。 其实仔细想来,她长到这么大,除了小时候父母皆在的那段时间以外,在叶嘉淮身边,是她最为潇洒恣意的时刻了。 果不其然,叶嘉淮还站在原地吹风。 他倚靠在她先前靠着的位置,点了烟,吞云吐雾。 叶嘉淮冷峻的面容隐在缭绕的烟雾之下,挺拔的身躯宛若被浓雾笼罩的孤山,等待日光,等待月色,等待那只未归的雏鸟。 英勇高大的表象之下,是挥之不散的孤寂。 可为什么呢?他明明可以高枕无忧,什么都不缺的,不是吗。 叶嘉淮在等待什么呢? 此刻的寂寥惆怅,是……因为她吗? 应筠走近了,也看清了他脸上的巴掌印,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只是心里也气急,他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吗,还抽烟! 叶嘉淮看她回来,指尖的烟顿了顿,冷淡地道:“还回来做什么?” 他怎么能不气呢,还没开始,应筠就已经为这段感情判处了死刑。 她就犟着性子,认准了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和他在一起就是走她妈妈老路的死理。 他不是不理解她的惶恐与不安,可总要给他一个拥抱她的机会吧。 应筠倒好,他但凡往前进一步,她是拔腿就跑啊。 叶嘉淮也纳闷,他究竟是哪儿做的不好,以至于在她心里,他是同何既明一般的人物? 应筠再冷言冷语地多说两句,保不齐他真得被小姑娘气得背过气去。 现在又来干什么呢,总之不是来反悔答应他的。 与其再听她说那些狠心绝情的话,还不如他多抽两根烟缓缓劲儿呢。 “你别抽烟了。”应筠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你是不是有点头疼,不舒服,高反了,对吧?” 叶嘉淮睇了她一眼,烟还是被他含到了嘴里,深吐出一口烟雾后,他接连咳了几声,才说:“你回去吧,我不用你管。” “选择这所学校进行出资建设,是公司基金会商议出来的决定,不论我的身体如何,都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是啊,她就不该回头来找他,就该由他在这里发烧,气急,爱怎么样怎么样! 晕倒过去最好! 应筠咬牙上前,在他面前站定,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烟,瞪圆了眼,严肃地说:“叶嘉淮,你赶紧回屋去,不要再在这儿抽烟吹风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叶嘉淮闭眼不去看她,也不回应她。 “你听到没有?”应筠提高了点音量。 叶嘉淮掀起眼皮,神色冷淡地勾了勾唇,问:“阿筠,你拿什么身份来吩咐我呢?前女友?不太合适吧。” 应筠想不明白了,叶嘉淮现在怎么这么爱耍无赖,还理直气壮的。 应筠忽略他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叶嘉淮你到底回不回?” 小姑娘生气了。 亲她要生气,不听她的又要生气,哪儿来那么多气可以生。 一边说着要和他保持距离,一边又这样关心他,管他。 阿筠,你这样要我怎么能……忍得住,不去靠近你呢。 叶嘉淮的眼神看得应筠心慌,他像是要把她给吃了。 应筠努力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怯场,可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应筠还是没忍住,偏过了头。 在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的那一霎,应筠终是低呼出声:“叶嘉淮!” 语调里带着几分不安的惶恐。 叶嘉淮靠近的动作顿住,凝着她轻颤的眼睫,苦笑了声,自嘲地道:“就这么讨厌我啊,阿筠。” 低落的语气,听得应筠的心脏莫名刺痛了一下。 讨厌他?他又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叶……” “走吧,不是说要回去。”叶嘉淮直起身,拉开与她的距离。 应筠走在他身侧,两人无声的并肩而行,影子统一指向同一方向,比起方才那样激烈火热的吻,此刻的默然反倒更叫人无所适从,更叫人动容。 应筠想起从前他们无数个这么并肩而行的夜晚,只不过那时要比现在贴的更近一些,他们的影子总是贴在一起。 叶嘉淮或是搂着她的腰,或是牵着她的手,奥利奥被叶嘉淮牵在手上,总是摇着尾巴,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替他们开道,好威风,好霸气。 想到这儿,应筠突然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就要往下掉。 应筠慌忙低下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压抑住那股流泪的冲动。 这实在是一段太短的路。 走廊里,一簇又一簇的微光从门缝中透出,唯有两间房是被夜色包围的,昭示着主人尚且未归。 钥匙插入门锁,轻轻转动,“吱嘎”一声轻响,应筠在他要迈步进门前,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叶嘉淮,我不讨厌你。”应筠轻声说:“我只是觉得分手了,就应该保持距离,念念不忘对谁都不好。” 哪怕已经分开了,她也不希望他们之间存在这样莫须有的误会,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清楚。 应筠只说了这么一句。 说罢,她便快步小跑回了自己房间,开锁,进屋,关门,开灯,一气呵成。 她靠在门板上,能听见离她不远的那道门开合的声响。 应筠盯着地板发了一会儿呆,才拖着一颗疲惫的心进厕所洗漱,镜子里,清晰的倒映出她红肿的唇瓣。 她还记得叶嘉淮压上来时急迫的喘息声,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迫不及待地来勾她的舌头。 亲吻的一幕始终挥之不去,应筠猛摇了摇头,也没能把那些暧昧旖旎的画面彻底从脑海中剔除出去。 应筠俯下身,接了冷水,反复扑上面颊,才终于减缓了些许脸上燥热的温度。 燥意尚且好消,心却没那么容易安定下来了。 (本章完) 第175章 我的身体如何,就不劳您操心了 第175章 我的身体如何,就不劳您操心了 要说她对叶嘉淮今天说的那些话毫无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也是直到今天,应筠才意识到,原来她远不如自己想的那般洒脱。 叶嘉淮不过三言两语,就能在她心头掀起如此大的波澜。 可真的如叶嘉淮所说的那样简单吗?应筠不信,也不敢信,她也不能去赌。 况且,她说不定会答应那个offer,到时候,他们大概就不会再见了。 所以,何必再去考虑那些虚无缥缈的可能呢。 应筠从厕所出来,从柜子里翻出了药,她想了想,还是给林绍浦发了条消息:「师兄,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她不太好再和叶嘉淮有直接的接触了,否则万一让他误会了,两个人的心都定不下来。 林绍浦是唯一知晓他们关系的人,他是男生,又不会引起过多的非议,也只能麻烦他帮这个忙了。 「你说。」林绍浦的消息回的很快。 应筠把事情简单和他阐述了一下,林绍浦发消息来问她:「我现在去你那里拿药方便吗?」 「方便的。」 房门敲响,应筠打开房门,把早就准备好的药袋递给了他。 应筠说话的声音很轻,她拜托道:“师兄,麻烦你了啊,千万别说是我让你送的。” 林绍浦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 应筠的急迫林绍浦看在眼里,叶嘉淮今天时不时隐晦地朝应筠睇去的目光,他也看在眼里。 他有心追应筠,和叶嘉淮应该能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竞争对手”,不过事关身体,那些个人情感便都先抛之脑后了。 林绍浦离开后,很快,应筠听见走道里响起敲门声。 应筠觉得自己像做贼似的,站在门口,把脸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平日里不怎么隔音的门板,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把外界的一切声响都挡的严严实实的,什么说话声都听不清。 最后她只听见了关门声。 林绍浦折返回来轻敲了敲她的房门,应筠迫不及待地打开,急切地问:“师兄,怎么样了?” 林绍浦直截了当地说:“药我送过去了,他看着状况确实是不太好,我本来想着,他要是愿意,我就进屋去照顾他,不过他没让,我在考虑要不要叫个医生来。” “医生?”应筠的眉头蹙拢起来,“都这么严重了吗?” “总之状态看着的确是不太好,我也是担心他会出事,毕竟他也是贵客,你说呢。” 应筠点点头,当机立断地道:“师兄,那麻烦你先去找医生,这事……我和他助理说一声吧,他应该会安排的。” 林绍浦说:“行,那咱们就先不找校长了,这个点,他怕是也睡了,一把年纪了,也别折腾他。” 应筠和他达成了共识,下意识和他道谢:“大晚上的,真是麻烦你了啊,师兄。” “麻烦什么呢,都是为了学校不是吗。”林绍浦笑着道。 应筠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话里话外的,把叶嘉淮当成了自己人。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习惯。 所幸林绍浦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谈论下去,“那阿筠,我先回房联系医生,你也别太着急。” “我不着急的。”应筠解释完,又紧抿起唇,她自己都听得出来这是在欲盖弥彰了,更何况师兄呢。 还不如不说呢。 简单道完别,应筠轻带上房门,没时间再反思自己的失态。 她着急的翻出裴霁川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时间还不算太晚,电话很快接通,应筠焦急地开口:“裴助理,我是应筠。” 裴霁川礼貌地应和道:“我知道的,应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应筠稳了稳心神,说:“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啊,是这样的,请问叶……董他有和你联系吗?” “先生吗?没有,是出什么事了吗。” “叶董他高反比较严重,我这边已经让人去联系医生了,不过时间太晚,这里的医疗条件又比较欠缺,所以……” 三两句话,应筠说得清楚,裴霁川也了解了状况。 他说:“应小姐,你别急,我来和先生沟通一下,这边立刻安排人过去,还要麻烦应小姐您先帮忙照看一下先生。” “我吗?不……” 裴霁川大概也是急了,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应小姐,我就先挂了。” 话落,电话真就这么挂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 不过怎么裴助也让她别急呢?她急了吗? 手上被她撕成碎片的纸巾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应筠捏着手机,屏幕反反复复熄灭又亮起了几回。 她告诉自己:有什么会比身体还重要呢。 应筠鼓足勇气划开手机,找到叶嘉淮的头像,点进去,发了条极正经的消息过去:「叶董,高原反应可大可小,我们学校给您和其他几位工作人员都准备了药物,林老师已经为您送过去,有问题您可以及时联系我。」 发完消息后,应筠也没干等着,因为随行的有女性工作人员,林绍浦不好贸然去敲门,药得由她去送。 应筠刚送完药回来,手机屏幕恰时亮起,是叶嘉淮发来的一条语音:“不喝。” 利落的两个字,冷沉的嗓音,却像是充满了赌气意味。 不是,叶嘉淮怎么年纪越来越大,行事风格反倒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呢。 也不知道裴霁川和他联系过没有,他到底知不知道高反的严重性。 应筠耐着性子给他发消息:「叶董,拿自己的身体赌气不是理智的行为,还烦请您尽快喝药。」 叶嘉淮略有些虚弱的嗓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这事儿应老师挺有经验啊,不过我的身体如何,就不劳您操心了。” 所以说,风水轮流转啊,现在轮到她来说教他了。 应筠听完那段语音,插着腰,胸口起伏的速度加快,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还能怼她呢,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事,随他去算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今晚第几次这么想了。 可实际上呢,每次做出的行为举动都与之相反。 应筠敲响叶嘉淮房门的时候,是带着怒意的。 (本章完) 第176章 应老师,我没你想的那么大方 第176章 应老师,我没你想的那么大方 十几秒后,房门打开,叶嘉淮高大的身躯倚在门框上,面色苍白惨淡,嘴唇的颜色也不对,哪里还有一点前面在语音里能阴阳怪气她的神气样儿。 叶嘉淮挡在门口,环抱着双臂,明明不舒服却还逞着强:“应老师有事?” 应筠又气又心疼,再也维持不住什么事不关己的人设,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叶嘉淮,你能不能别像小孩儿一样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小姑娘现在训起人来,还真挺有架势的。 叶嘉淮握着门把手,并不太想让她瞧见自己的狼狈样,“我没事,你回去好了。” 回什么回。 应筠拿脚抵住即将关上的门,“嘶”的一声,听得叶嘉淮心头一紧。 “有事没有?”叶嘉淮焦急地问道,也不顾头晕不晕了,说着就要蹲下去去查看她的脚。 应筠扶住他,人先趁机从门缝溜了进去:“我没事。” 她面色淡然稳定,方才蹙眉呼痛的好像是另一个人。 叶嘉淮是真的不太舒服,没力气再去打趣她,开玩笑。 但也算看明白了,小妮子会耍心眼了。 对于撒谎骗他,应筠脸不红心不跳的,毕竟事出有因,对待这样的顽固倔强分子,就是要用一点非常手段。 应筠松开扶着他的手,平淡地指了一下床的方向,说:“你自己还能走吧,去床上躺着。” “能走,可能会摔。”叶嘉淮尽可能言简意赅地说。 他也没撒谎,刚刚走过来开门,他就有点头晕。 应筠拽着他的手臂搭到了自己肩上,说:“那我扶着你,慢点走。” 几步路的距离,走过来时觉得千辛万苦的长,走回去反倒觉得稍纵即逝的短。 应筠扶着叶嘉淮在沙发上坐下,立刻转头去拆桌上的药。 叶嘉淮半靠在床头,看着小姑娘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高原反应难受是难受了点儿,但也不是全无好处。 至少他能知道,小姑娘还是在意他的,不是吗。 叶嘉淮方才想完,觉得心情畅快了些,身体也没那么难受了。 转头,应筠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说:“你别多想啊,不论是谁我都会这么照顾他的。” 还未呼出的那口气就这么滞在了胸口,叶嘉淮猛然一阵咳嗽。 应筠暂时放下手头开了一半的药,着急地去给他倒了水,递到他嘴边,喂着他喝下。 应筠递了纸巾给他:“好点了吧?” 叶嘉淮仰着头,慢慢平稳呼吸,没好气地问她:“应筠,你这么气我能得什么好儿?” 她又怎么气他了吗? 实话实说也叫气他?这个人未免太不讲理。 为防叶嘉淮一会儿又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倒打一耙,应筠索性不说话了,悄然撇了撇嘴,看他好一些了,继续扭头去拆药。 叶嘉淮显然被她给气着了,非要把事情和她掰扯清楚,他看着她的背影问:“你让他来给我送药,你怎么想的。” “所以你是为了这个不愿意喝药?”应筠愣了一下,很快理清了头绪,她拿着药走到床边,看他的眼神和看学校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差不多,“谁送来的有什么区别,药不是都一样。” 叶嘉淮偏过头,语调生硬地说:“应老师,我没你想的那么大方。” 分手了那么久了,谈什么大不大方,她的事,早和他没关系了不是吗,他这吃的哪门子醋。 应筠只把话在心里念了一遍,当然没说出来,否则,他怕是又要“谴责”她的。 应筠走到他头偏向的一边,把药递到他面前,尽可能温柔地说:“药是我买的,先喝了,会好一点。” 叶嘉淮轻飘飘地回了她一句:“不喝。” 应筠眉头压低,是真生气了:“叶嘉淮!” 叶嘉淮对她的震怒视而不见,用她自己说的话来堵她:“你说的保持距离,叫叶董比较好。” 应筠头一回想用不讲理来形容叶嘉淮,她压着音量,语气里的怒意却要满溢出来:“叶嘉淮,现在是赌气的时候吗?高反真的会出事的你知不知道!有的人睡一觉就……” 应筠说不下去了,她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倒好,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所以啊,她急什么呢,反正他还有力气耍脾气。 应筠收回手,不再让自己的胳膊受累了。 “你爱喝不喝!谁要管你……”狠话话说到一半,应筠盯着叶嘉淮的脸,突然怔住了。 下一秒,应筠着急忙慌地拿了纸递给他,“捂住捂住,流鼻血了。” 叶嘉淮也感受到从鼻腔里淌出的温热湿意,指腹下意识去抹了一下,是鲜艳的红。 叶嘉淮接过纸巾,按压住鼻子,还不忘提醒她:“阿筠,把眼睛闭上,转过去。” 应筠有一点晕血。 晕的还挺奇怪的,很有针对性,就是不能看别人流血。 应筠晃了晃脑袋,暂时在床头放下药,去厕所拧了湿毛巾给他。 纸巾都被叶嘉淮抓在掌心,朝外的一面都是不曾被血液沾染的,她半眯着眼,不敢看,拎起垃圾桶递到他跟前,“喏,用过的扔里面。” 应筠坐在床边,帮不上什么忙,低垂着头,听着耳侧窸窸窣窣的,时不时问一句:“好了吗?还流吗?” “没事了。”听到这句回答,应筠才把脑袋转了回去。 叶嘉淮的一侧鼻孔里还塞着纸巾,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放在平时,应筠一定要憋着笑,在心底好好嘲笑他一番。 可现在,她哪里还有这个心情。 这次,应筠也不和他讲道理了,拿起桌上的药直接喂到了叶嘉淮嘴边,不容置喙地抬了下下巴,说:“张嘴,喝。” 小姑娘面若寒霜,深有一种他再不喝药,就掐着他的嘴巴,把药给他灌进去的势头。 炸毛的小猫得顺着毛捋,叶嘉淮见好就收,就着她的手,微微仰脖,一口一口往下咽。 应筠今天不止一次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 以前呢,是叶嘉淮哄着她喝药,现在变成了她喂他。 那个时候,叶嘉淮就把她抱在怀里,一口一个乖乖,哄着她说把最后一点喝掉。 往往等她喝完最后一口,叶嘉淮便含着吻过来了,和她一起分享甜蜜与苦涩。 一吻作罢,还要夸她一句真棒。 “在想什么?”冷不丁的一声,将应筠的思绪又拉扯回此刻。 应筠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她没在意叶嘉淮问的问题,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见喝光了,刚要起身再去帮他倒点温水,哪知叶嘉淮却倏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本章完) 第177章 脸都红了 第177章 脸都红了 应筠甩了一下没甩开,这人怎么生病了还有这么大力气? 有过先前在夜色下的吻,叶嘉淮现在在应筠眼里已经和“正人君子”四个字挂不上钩了,她警戒地看向他:“你干嘛?松开!” 叶嘉淮又问了一遍:“刚刚走神在想什么,脸都红了。” 她脸红了吗?没有吧。 应筠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地说:“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想,你松手,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叶嘉淮摩挲着她的手腕,似只是一时兴起,漫不经心地提起了往事。 他问:“阿筠,我以前怎么哄你吃药的?” 应筠的脸现在是彻底通红了,为那些回忆起的旖旎画面而羞涩,也为自己心事又一次被他看破而赧然。 及时响起的手机铃声解救了她。 应筠趁着他注意力被吸引的片刻挣脱了手腕,快步走到桌边,背对叶嘉淮,接起了电话,“喂,师兄,我在……叶董房间。” 林绍浦愣了一下,说:“那我来找你。” “欸,好。” 应筠转身准备去开门,可脚步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她扭过头去询问叶嘉淮:“师兄要过来,你一会儿可以别耍脾气吗?” 她放软了语调,凝着叶嘉淮不悦的眼,有意哄他。 林绍浦是来帮忙的,应筠怕场面闹的难看。 只是还没等到叶嘉淮的回答,房门就先一步被敲响。 叶嘉淮虽说没答应她,但总不能让林绍浦一直等吧。 应筠只能先去开门,趁着还有几步路的距离,见缝插针地提醒他:“我说真的哦,你别闹脾气。” 叶嘉淮现在就和小孩似的,光哄是不够的,还得威慑一下。 房门打开,林绍浦理所应当的会和叶嘉淮对上眼神。 应筠心惊胆战地在一旁看着,所幸,叶嘉淮只是微微颔首致意,打了声招呼,便移开了目光。 应筠稍稍松了一点气,为了避免他们有过多的交流,她及时张口问道:“师兄,怎么样了,宋医生能来吗?” 宋医生是这里诊所的老医生了,一般这附近的学校,村镇,谁要是有点不舒服,基本上都是找宋医生看,比去城镇里要方便的多。 林绍浦摇了摇头,说:“宋医生去另一个村看诊了,我和宋医生说了一下叶董的症状,他还是建议我们带叶董去医院检查一下,吸一下氧。” 应筠点点头,刚刚叶嘉淮流鼻血把她吓得不轻,叶嘉淮又是个爱逞强的,去医院肯定比吃药更让人安心些。 “叶董好像也没到要叫救护车的地步,我开车送叶董去。”林绍浦行事周全,他补充道:“阿筠,你去问问看,还有没有特别不舒服要去医院的,正好可以一块。” “欸,好。”应筠答应是答应了,但脚步却有些犹疑,眼神不住地叶嘉淮身上瞟。 “怎么了?”林绍浦微笑着问。 应筠总不能说她怕叶嘉淮和他吵起来吧。 不会的,师兄没那么幼稚,应筠想,她摆了摆手,说:“没事,那我去问一下。” 应筠尽可能快的敲完五间房门,也是稀奇,其他人倒都是好好的,就算有一点不舒服,吃完药,也好多了,就只有叶嘉淮的反应这么严重。 哦,就这样他还不愿意吃药,严重也是理所应当的。 应筠急急忙忙地小跑回房,一进屋,就看见两个大男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躺在床上,各自都举着手机。 挺和谐的,但她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应筠开口打破沉寂,“师兄,我们去医院吧,其他人我问过了,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 林绍浦点头,起身走到床边,贴心地道:“那叶董,我扶您?” 叶嘉淮没有逞能的力气了,也不可能让应筠这小身板撑着他下楼,他礼貌地勾了下唇,客气地道:“麻烦你了,林老师。” “您客气。” 应筠背对着他们在收拾东西,听着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还有些纳闷,刚刚她反复叮嘱,连答应都不愿意答应的人,现在倒挺客气的。 应筠当然不会懂,叶嘉淮再怎么样,不会在林绍浦面前失态,他的确是吃醋,但并不代表他想让林绍浦看笑话。 上了车,为了方便照顾他,应筠陪着叶嘉淮坐在后座。 路上,应筠正和裴霁川发消息沟通情况,肩膀一沉,叶嘉淮的脑袋落在了她肩上。 毛茸茸的人发丝随着车辆的震动不断剐蹭着她的颈侧,略有些痒。 应筠的身子僵滞了一瞬,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扶住他的脑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让他能靠的更舒服些。 林绍浦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默默收回了目光,黝黑的瞳孔倒映着昏黄的暖光,却是说不出的落寞暗淡。 他确认了一个事实。 应筠不仅仅是没忘掉他,她……还依旧爱他。 至于那个终于得偿所愿的人,在不为人知时,嘴角无声无息地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医生是裴霁川安排好的,一系列检查过后,给出的诊断是,不至于特别严重,但还是建议他住院吸氧。 时间已经不早了,应筠当机立断说:“师兄,你看这样好吗,我明早没课,我留下来吧,等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再麻烦你来接我们。” 太晚了,她一个人开车回去的确不行,不安全。 叶嘉淮这边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的确不适合不留人在这儿。 应筠说的是最合理的办法了,也只能这样了。 “那有问题你立刻给我打电话。” “好,你放心。”应筠送他到病房门口,“师兄我就不送你下去了啊,你回了宿舍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好,你晚上也别熬着,知道吗。” “嗯。” 应筠一直目送林绍浦在走廊尽头消失,才回身进屋。 叶嘉淮倚靠在床头,还在和裴霁川打电话谈工作的事,虽说吸着氧,脸色好看了点,但也不能这么折腾不是。 应筠倒了水放到床头,意味深长的瞪了他一眼。 叶嘉淮就跟看不懂似的,和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对着电话说:“嗯,你接着说。” 工作能比身体还重要? 应筠看他抬手去揉额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清了清嗓子,提高了点音量,不仅说给叶嘉淮听,也是说给电话里的人听:“叶董,医生嘱咐说让您早点休息。” 电话那头的裴霁川静默了一瞬,很有眼力见地及时住了嘴,说:“那先生,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叶嘉淮握着黑屏的手机,无奈地抬头与她对视。 (本章完) 第178章 我在你身边,不委屈 第178章 我在你身边,不委屈 别人怕他,应筠可不怕。 她又不是他下属。 应筠撅着嘴,轻“哼”了一声,头发一甩,转头去拖陪护床。 因为是小医院,医疗条件有限,病房紧张,有单人病房已经很不错了。 “林老师走了?”叶嘉淮知道她生气了,没再提工作的事,随口问了句别的来挑起话题。 应筠才懒得理他,简单摆好床,一言不发地去卫生间拿盆子接了水,挤了牙膏,递给他。 等到叶嘉淮洗漱好,她才去拾掇自己。 之前阿公阿婆住院她有经验了,那几分钟的时间里收拾的都是必需品。 关灯前,她把叶嘉淮的手机拿到了远一些的桌子上。 “半夜要是还不舒服你就叫醒我。”这是叶嘉淮挂断电话后应筠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说罢,应筠也不去管他回什么,和衣背对着他躺下。 窗外的树影婆娑,玻璃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很好,呼啸的风声伴随着枝叶的“沙沙”的声响,算不上有多安静。 但与躁动的环境相反,叶嘉淮看着躺在一旁的小人儿,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感。 不适的感觉缓解了不少,思绪也跟着灵活起来,叶嘉淮望着应筠的背影,细想起今天一天来,只能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从早晨初见时,压抑住恨不能立刻把她拥入怀中的心思,装不熟,吃了一大壶醋,再到晚上吻她,和她拌嘴,说是死皮赖脸也不为过。 可他能怎么办? 小姑娘心硬啊,就好比现在,人背对着他,连个好好说话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脸面嘛,和小姑娘比,能算的上什么呢。 他也是真没法子了。 叶嘉淮微微侧过身去,低声问:“睡了?” 应筠没有回答,呼吸声也极为平稳,但叶嘉淮知道,她没睡。 应筠睡着的时候可没那么乖巧,整个人的脊背会放松下来,睡的四仰八叉的。 他……不准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应筠就是用现在这样姿态装睡的。 叶嘉淮也只有在她彻底入睡后,才敢用指尖一遍又一遍的仔细描摹她的眉眼。 叶嘉淮轻声发问:“阿筠,他不是你男朋友,对不对。” 应筠这次回答他了,冷言冷语地说:“和你没关系。” 话是不太好听,但叶嘉淮反倒确认了答案。 叶嘉淮问:“阿筠,我们聊聊好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询问,又一次没有得到答复。 想要把小姑娘重新追回来,有些话就不能不谈。 叶嘉淮苦涩地勾了勾唇,自顾自的说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地演一出独角戏:“其实这一年,我总是在想,放你走,我是不是做错了。 “从前我一直觉得,爱一个人,就要永远在一起,是不该放走她的。” 所以,他那时候做了糊涂事。 “阿筠,你说要分手的时候哭的那么伤心……我想,在我身边的那两年,你是真的受了很多委屈。”叶嘉淮顿了顿,哑声说:“对不起,阿筠。” 这是一场迟来的道歉,为她受的流言蜚语,为她受的压力,为她……因为他受到的伤害。 “没有。”应筠看着窗沿边落下的一点浅淡树影,轻声说:“叶嘉淮,我在你身边,不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将酸涩感压下心底,转过身去面对他。 有多久了,他们没有这样平静地躺着,对望过? 她刚来云城不久的时候,还总是会梦到他,在梦里,没有争吵,没有流言蜚语,没有外界的压力,没有苏令仪做她的前车之鉴。 她可以一直这么坦然的,与他对视,对他说爱。 梦醒时,她总觉得心里好像被生生剜走了一块似的。 她那会儿就想,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的要求其实也不高,两个人,能再这么安安静静的对望一回,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梦想成真了。 那些电影的美好大结局,好像也通常都是结束在这样的一刻。 夜色里,那双澄澈的眼眸渐渐陷入了过往,忆起往昔,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亮。 她嘴角弯着一抹浅笑,诚恳地说:“叶嘉淮,你对我很好,我很高兴认识你,也很高兴那两年是和你一起度过的。 “你帮了我很多,也带我认识了很多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事,开阔了很多眼界。 “我想,如果不是你,有些东西大概是我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得见的。” 说着说着,应筠的喉头又开始发紧,嗓音中暗含的哽塞意味也越发鲜明。 应筠缓了缓,呼出一口气,才接着道:“叶嘉淮,我跟你说过的,我感激你,这句话是真的。 “当然,也不尽然全是感激,我和你在一的那两年,对你……我也是真心实意的。” 应筠怕给人带来不切实际的希望,不敢再轻易言说爱,“真心实意”,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贴近“爱”这个字的词语了。 她只能在心底承认,“我是真的爱你,叶嘉淮。” 温情脉脉的一段话,应筠诉说着她的感激,她的情谊,一切都像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叶嘉淮也以为他们还是能有以后的,他可以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好好问她,阿筠,我们放下过往,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可应筠没再给他这个机会,她直截了当地断绝了杜绝了一切的可能性,掐灭了那点刚冒头的希望。 她说:“不过那些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我不想再走回头路了。” 叶嘉淮才恍然发现,此刻的柔情都是假象,小姑娘还是那颗石头心。 两年的时间,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这么轻飘飘的,成了过眼云烟。 应筠强忍住眼泪,努力扬起嘴角对他扯出一个好似心淡如水的笑:“叶嘉淮,别说了,已经很晚了,睡吧。” 说罢,她重新翻过了身。 泪水终于还是顺着眼角滚落,无声无息的,融进暗沉的夜色里,不会有人发觉。 说她懦弱也好,逃避也罢,她的确是不敢再听下去了。 不过是这么几句话,她的心就已经软了,再往后,一定会失控的。 (本章完) 第179章 就当恩怨两清 第179章 就当恩怨两清 冷硬绝情的一番话,伤的是两个人的心。 怎么会不痛呢。 哪怕叶嘉淮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考虑过各种可能,好比小姑娘已经有了新的爱人,好比她已经彻底忘了他…… 可不论哪一种,好像都比不上现在的更令人痛心。 她坦然地承认过去对他的爱,现在又告诉他,她要往前走了,但那条前路里没有他。 望着应筠单薄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叶嘉淮也想冲动的,不顾应筠意愿继续说下去,告诉她,不用你走什么回头路,你要往前走,我就陪着你一起。 可依照应筠现在的态度,怕是不用等到他把话说完,她就要起身走了。 宁可一个人在外面坐一夜,也不会愿意再回来安然躺着。 叶嘉淮努力压下自己紊乱的心绪,忽略心里头如针锥般的刺痛感。 他想,没关系,小姑娘年纪小,做事总是要武断些,心结也没那么容易打开的,要给她时间。 他本来,也没想过一次就能把问题解决掉不是吗。 叶嘉淮是做好了要打持久战的准备的。 应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很奇怪的一个习惯,在叶嘉淮身边的时候,只要听着他的呼吸声,她就能很容易入睡,睡的也熟。 以至于,早上醒来的时候,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到病床上来的。 应筠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白衬衫,开敞的衣襟,硬挺的胸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梦里,也会感知到温度吗? 应筠一下子清醒过来,感知能力也随之被无限放大。 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喷洒在她头顶的呼吸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还有被她枕在颈下坚实有力的手臂肌肉。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令她熟悉,沉迷。 应筠轻咬了下唇,刺痛感让她重新清醒过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叶嘉淮,应该还没有醒吧。 应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去握那只搭在她腰间的手腕。 移开就好了,不要多想,应筠这么告诉自己。 整个过程不可谓不顺利,虽然有一些“吱嘎”声响,但好在并没有吵醒她身侧的人。 胜利就在前方,应筠半撑起身子,眼见着就能把腿给放下去了。 蓦地,用于支撑的手腕被人握住,应筠被吓了一跳,仓皇地对上叶嘉淮含笑的眼眸,“醒了?” 应筠生出了片刻的恍惚,好像时间又回溯到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清晨,他总是会这样问她,醒了?睡得好不好? 那时候她是怎么做的来着? 她总会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让他再多抱她一会儿,亲亲她。 应筠垂下眼睫,将动容感怀都一同敛入心底。 昨夜的种种还都历历在目,应筠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你好点了吧。” “嗯。” “那就好。” 干巴巴的对答,没有一点营养。 应筠坐直身子,扭了下手腕,说:“我先去洗漱了。” 话中意味很明显,是让他放手的意思。 叶嘉淮现在没那么难受了,也没那么好说话了。 手上不过稍稍用力,应筠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他给拽入了怀里。 叶嘉淮埋首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乖乖,让我再抱一会儿。” 宽厚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应筠的身子不自觉就软了,她真是烦透了自己这身子下意识会对他做出的回应。 怎么碰到他就成了软骨头了呢! 应筠咬着牙关,忿忿地道:“叶嘉淮,你松手,我要下去,我们不是能抱着的关系了!” 薄唇贴着她的后颈,伴随着唇瓣的开合,源源不断地呼出热气,“怎么不能?昨天晚上还接吻了,今天就不能抱了?” 应筠使劲压抑住颤栗的冲动,拿手肘去抵他:“那是你强迫我的!” 叶嘉淮点了点头,坦然自若地道:“嗯,我承认,现在也是,我是混蛋。” 应筠说不通这油盐不进的人,她又气又急:“叶嘉淮,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叶嘉淮嗓音沉稳,说:“阿筠,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昨天晚上已经聊完了!” “那是你单方面的结束话题,我要说的,还没说完。” 应筠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她宁可也耍一回无赖,伸手去捂住耳朵:“我不听!不想听!” 这无赖就看谁耍得过谁了,总之她不愿意和他好好谈,叶嘉淮就也抱着她不愿意撒手。 他是不吃亏的,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她。 行吧,应筠承认,她耗不过他,她怕医生一会儿进来,看见他们俩躺在同一张床上,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应筠觉得自己钻进了死胡同里,想不通了。 他们的确相爱过,可是……他也不会是非她不可。 不是她妄自菲薄,事实就是,她绝对不是叶嘉淮的必选项,不是吗? 他这样千里迢迢地来找她,这样反反复复地和她纠缠,是为了什么呢?想要什么呢? 应筠就是想不明白了。 男女之间,能为了什么? 应筠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心一横,冷着脸说:“叶嘉淮,不行这样吧,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做一次,就当恩怨两清,你……” “应筠!”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厉声打断了。 叶嘉淮捏住她的下颌,把她那脑袋掰向了自己,他倒要看看,她这张嘴怎么能这么气人。 应筠被他这么一呵,眼眶瞬间红了,盯着他,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干嘛又凶我!” 昨天晚上他也凶她,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索性就是来和她发脾气的。 叶嘉淮是真恼了,那双含着泪的水眸也抚不平他心口的怒意:“应筠,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人?” “我们俩在一起的两年在你心里我就是和你玩玩,是吗?我就和何既明一样,唯利是图,拿婚姻做筹码,是吗?” 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叶嘉淮从没有这样和她讲过话。 应筠看他喘着粗气,眼中的悲痛,自嘲,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她怔忪地盯着他,连眼睛都忘了眨。 一阵极致的静默后,情绪在转瞬间突然崩盘。 应筠眨了眨眼,从泪水滑落的刹那,捂住了脸,低低地抽泣起来。 她抽噎着摇头,说:“不是的,叶嘉淮你少冤枉我,我从没有这么想过你。” (本章完) 第180章 我们还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吗 第180章 我们还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吗 昨夜没在他面前流下的眼泪,终究还是淌了下来。 应筠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成这样,觉得丢人。 应筠捂着脸,断断续续说出口的话也没什么条理,几乎想到什么说什么:“叶嘉淮,我是要脚踩到实地,才能继续往前走的人。你很好,可是……你也知道的,不是吗,我们俩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我要继续往前走,不想自己总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事患得患失……” “叶嘉淮,我赌不起,也……没时间,没精力,再和你重新开始了。” 嗓子好像被悲伤的情绪给梗塞住了,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艰难,既然都已经如此了,应筠索性破罐破摔了。 她放下手,任由自己最狼狈脆弱的一面在他面前展露完全,抱着破罐破摔的心理,仰着脖子说:“我知道你埋怨我,非要和你提分手……你今天要骂我就骂好了,随便你怎么样,我……都不还嘴。” 叶嘉淮看着怀里泪流满面的小人儿,情感复杂的交织在一起,看她流泪,是说不出的心疼,可听着她说的那些话,又是说不出的气愤。 就好像有人在他心口撒了一把砂石,再用力地碾过去,每一颗石子都嵌进了心脏里,放那儿不管也疼,一颗颗挑出来也疼。 他是连一句“好没良心的姑娘”都骂不出口了,她为了自己打算,有什么错呢,说到底是他不好,没有早点考虑到这些,让她一个人默默担了这些忧愁。 叶嘉淮捧着她的脸蛋,指腹轻柔地替她擦去那抹泪痕,一字一句地问她:“你觉得,我来这儿一趟,同你说这些,要和你谈话,都是因为埋怨你,特意要来作弄你,收拾你,是吗。” 应筠眨了眨眼,没说话,但那双眼睛差不多也把意思说明白了——和她心里想的大差不差。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非得隔了一年后再来收拾你。”叶嘉淮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还记着她方才说的伤人话,没好气地问,“还是说,你觉得我特意飞过来,就是为了再和你来一段露水情缘。”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他这一年都很忙,某个闲暇午后,突然想起了,有这么一个姑娘,让他受了好大一通气。 正好又有这么个机会,一时兴起,说来就来了,也说不定。 叶嘉淮问她:“阿筠,所以从最初在一起开始,分手就是你为我们俩预设的唯一结局,是吗。” 应筠躲闪的目光回答了他的问题。 叶嘉淮回忆起他们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独断专行,做的很多决定,说的很多话都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叶嘉淮叹了口气,与她额头相抵,轻声道:“是我不好,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应筠的眼睫轻颤了颤,“叶嘉淮,你不用说这些的,都……过去了,你那时候,已经很好了。” 叶嘉淮摇了摇头,说:“不,阿筠,要说的,从前,现在,以后,该说的都要说清楚。” “说话的机会你总要给我一个,成吗。” 应筠本来是想反驳的,她也没有专制到什么都不让他说吧,而且他们之间谈什么以后呢。 但听着他低声下气的语调,应筠就不忍心再打断他了。 她不能一直逃避下去,她也需要直面自己的内心。 叶嘉淮说:“阿筠,我没办法不和你谈以后,昨天晚上我就告诉你了,我想和你重新开始,这不是一时兴起,是一直以来的决定,哪怕你从我身边离开,也从没有动摇过。” “那时候你问我为什么要让你等,我后来仔细想过,我的确没这个资格,是我没提前考虑好,就贪图太多,那是我的过错……所以,我放你离开。 “可我不是不爱你,也不是想就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敢当面去送你离开,我怕见到你,我就舍不得让你走了,想要留下你。” 分开时,她抱着的那幕,被框在车窗里,也随之一同被印刻在了脑海中,每到夜晚,就会在他的梦境里反复播放。 只是梦里的人并不如现实中那么定力坚定,每一次,他都下了车,把她抱进了怀里,告诉她,别走了,阿筠。 “这一年,我想过无数次,你或许会有新的爱人,新的生活,等到那时,我再来追你,会不会太晚,你还会不会记得,有我这么个前男友。” 叶嘉淮轻捏着她的耳垂,自讽地勾着唇,说:“其实有很多次,我都想要不就直接来找你,可让霁川订机票时,我又后悔了,我想,要再见你,我至少得有底气告诉你,那些你曾经担心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阿筠,和你分开,是我做过最没有把握的一件事。” “奥利奥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话落,叶嘉淮紧紧抱住了她,每一声沉重的呼吸都诉诸着他无尽的思念。 从北城离开的那一天,应筠本以为,自己大概再不会为谁感受到心动了,她一生最赤诚的心跳声都已经交予给了一个人。 但时隔一年,她又感受到了心脏那般鲜活的跳动感。 但兜兜转转,说到底还是为了他。 应筠垂在身体两侧的指尖轻动,一番犹豫过后,手臂终于缓缓轻抬起,掌心贴上他的后颈,温柔的轻抚,试图能帮他舒缓一些压力。 应筠忍不住去想,这一年,他该有多累呢。 从他口中说出来,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有底气站在她面前,这其中,有多少辛苦,是可想而知的。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在静默中相拥,好似弥补了一年前分别时缺失的那个拥抱。 应筠在这一年里,有过痛苦,有过彷徨,有过悔恨,但在这一刻,都好像释然了。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不是她的自作多情,他是真的如此真切地爱她。 她就知道,她的感觉没有错。 他们都曾经全心全意地爱过对方,那就已经足够了。 叶嘉淮的眼也红了,他抱着她,心里没底,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却好像怎么都无法再多靠近她的心一些。 他哑着嗓子,忐忑地发问:“阿筠,现在,我们还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吗?” 这句话,终于问出了口。 (本章完) 第181章 你赶不走我 第181章 你赶不走我 答应他吗? 可扪心自问,她好像没办法点头说好。 她马上要开始工作了,或许会常待在北城,或许不会。 她想,她是不会为了他就改变自己的决定的。 可她如果现在答应了他,就不得不考虑到他,她若不在北城呢,她若有一天要回到她的小城去呢,到那时候,是不是又会衍生出新的问题。 原谅我吧,叶嘉淮,原谅我的固执,原谅我的胆怯,应筠在心里无奈的想。 她不再哭了,她遇见了一个很好的人,他们有好好相爱过,所以,她不要再哭了。 应筠很庆幸,在叶嘉淮面前,她永远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哪怕那个她,没有那么完美,但她现在有勇气去坦然面对了,至少……不再畏惧那个所谓的前车之鉴了,这是因他而生出的勇气。 她要为自己做决定。 应筠轻呼出一口气,说:“叶嘉淮,我比你要自私。” “很抱歉,在我的人生规划里……我没有思考过你的存在,以后……也不……” 应筠顿了顿,怕伤害到他,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果断,她换了种说法,说:“叶嘉淮我很感谢遇见你,但我对我当下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都是在按照我所期望的方向在行进的,所以我也暂时没有要去改变的打算。” 她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吗?” “于你,于我,都是这样。” 叶嘉淮怎么会听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呢,是不要他再参与她生活的意思,她的拒绝明明白白。 也许是因为之前有见过她拒绝郑澜亭的样子,所以在来之前,他就有考虑过更坏的结果,他比想象的要冷静许多。 心痛还是心痛的,但并不至于让他退缩。 叶嘉淮难免感怀,当年他极为不屑,厌恶郑澜亭对应筠的死缠烂打,现在……他也大差不差。 能怎么办呢,他若不坚定一点,才是真的没一点可能了。 叶嘉淮失笑摇头,肯定地道:“阿筠,我过不去。” 他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无名指反复流连摩挲,“我也没那么自大,觉得来这儿一趟,和你说说这些话,就能追回你。” 应筠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在发热,连着指节的那块肌肤一起,那里曾经存留过一圈并不深刻的印记。 应筠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不仅仅是礼物,他当时,就已经想给她承诺了。 “阿筠,我从不信什么缘分已尽的这种话,只要有心,缘分就断不了。”叶嘉淮说,“你仍旧可以按照你想走的步伐继续往下走,但……我想要怎么做,你也管不了,对不对。 “我会陪着你,你赶不走我。” 应筠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毕竟在她心里,叶嘉淮再怎么样,也是有他的自尊和骄傲,又怎么会说出这种不讲一点道理的话。 应筠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反倒被他拽的更紧,她一着急起来,话都说结巴了,“你……这是强词夺理,是……” “是耍无赖。”叶嘉淮及时替她补充完后半句话。 哪有人年纪越大,反倒越涎皮赖脸的。 应筠推开他,坐了起来,气呼呼地问:“那我要一直不答应你呢?” 叶嘉淮仰靠在枕头上,混不吝地勾了勾唇,说:“那我就打一辈子光棍儿,追一辈子小姑娘。” 应筠皱着眉头呵止他:“我可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你不要乱说。” 叶嘉淮身上有股子难言的痞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是我的决定,要不了你担责任。” “那我……我以后总是要结婚的!”应筠赌气说。 叶嘉淮刻意曲解她的意思,“成啊,不用等以后,现在就走,领证去,我打电话叫人安排。” 这说的都是什么呀? 应筠回眸瞪他:“才不是和你!” “那也不妨碍我追。” 应筠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她算明白了,叶嘉淮是认下无赖这个名号,赖到底了! 应筠不和他说话了,耍无赖这件事她比不过他,随便他要怎么样好了,反正他也在这里待不长,没两天就回去了。 再等到她工作,那说不定就更是见一面都难了。 反正也就这么两天,随他去算了。 林绍浦到医院的时候,叶嘉淮看着是好多了,只是应筠和他分别占据病房的一角,空气中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似是暗流涌动。 总感觉,他们好像别别扭扭的。 他们从医院出来,要怎么坐,成了问题。 叶嘉淮现在舒服了,她才不想和他一起坐后排,坐副驾吧,叶嘉淮不知道又会语出惊人地说出些什么话来。 她刚刚可见识过他无赖的样子了,现在叶嘉淮在她眼里,就是十足的“危险分子”。 应筠在林绍浦上车前抢先一步开口:“师兄,我开车吧,你坐后排照顾叶董。” 林绍浦愣了一下,但看到应筠拜托的表情,点了点头,把车钥匙递给了她:“那路上慢点开。” “好。” 应筠做了个极为正确的决定,叶嘉淮之前没见她开过车,一路上替她担着心,整个车程都无比的安静。 车子开到校门口,徐校长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他从知道叶嘉淮住院的事开始就担心得不行,生怕因为这事,坏了印象。 车轮停稳,徐校长立刻拉开车门说抱歉,“叶董,你没事吧,我本来是要去医院接您的,但上午有个会议要开,这……” 叶嘉淮不想把这气氛搞得诚惶诚恐的,弄的大家都不舒服,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没事,徐校长,不用那么客气,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贵校的老师很负责任,把我照顾的很好。” 应筠下了车,陪站在一旁,没去听他们在说什么,自顾自地回忆起叶嘉淮的行程结束的时间,盘算着这过程中应该怎么减少和他的接触。 应筠想了一下,一会儿她还是要找叶嘉淮说一下,不论他想怎么样,至少在学校里,她不想暴露他们以前的关系,惹得大家八卦。 寒暄结束,一行人正要往学校里面走,徐校长拍了拍额头,面带歉意地说:“诶哟哟,你看我也是糊涂了,该在宿舍楼下等的,这还有一段路呢,不然叶董你上车,送你到宿舍楼下吧。” “不用了,这会儿孩子们走来走去的,车开进去也不方便,我吃过药了,多走两步路,没什么的。” 应筠在一旁听着,暗自腹诽,就是啊,他可有力气了,脑子也转的快,早晨还有好大的力气抱着她,不放她走呢。 “那行,叶董,您慢点走啊。”徐校长关切地嘱咐道,把他当宝贝儿似的。 应筠强忍住笑意,刚要抬脚跟着他们一块往学校里面走。 蓦地,身侧突然就蹿出来一道黑影,直朝她扑了过来。 男人满身酒气,嘴里更是嚷着污言秽语:“你把我女人还给我!贱人!你把她弄走了,你来赔她!” 这两章情绪冲突比较大,老叶和阿筠之间有很多的话需要说清,写的比较慢,所以更新晚一点啦~ 不过离破镜重圆也不远啦! (本章完) 第182章 我不允许的话,你不许抱我 第182章 我不允许的话,你不许抱我 男人扑上来的突然,是直冲着应筠来的,几步路的距离,就已经冲到了她跟前。 千钧一发之际,叶嘉淮最先反应了过来,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把她挡到了自己身后,抬脚一脚把人给踹了出去。 门口的保安慌慌张张地冲上来,赶忙把人给压住。 那人却还在叫嚷着:“你还我老婆!贱女人!就该捅死你!” 叶嘉淮把怀里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没事吧?” 应筠摇了摇头,反倒是更担心他,握着他的手反反复复地检查:“我没事,没碰到我,你呢,有事没有?” 叶嘉淮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没有,我哪里会有事。”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仍旧阴狠狠地瞪向应筠,猩红的眼眸往外凸起,满是阴狠的恶意,口中说出的污秽之言已经不堪入耳了。 叶嘉淮听得怒火中烧,眼眸中的寒光乍现,抬脚就要上前,应筠赶忙拉住他,安慰道:“好了,你别去,反正大家都没事,那就是个疯子,何必给自己惹一身腥呢。” “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林绍浦打完了电话,走近看见他们交握的手,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他掩唇轻咳了一声,挡在了应筠身前,也为她挡住了旁人递来的探寻视线。 应筠被这一声轻咳给唤醒了,抬眸的瞬间恰好对上徐校长诧异的目光,面色一红,赶忙甩开了叶嘉淮,做贼心虚般,把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 所幸人并不算多。 警察到的很快,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需要有人跟着一块去处理。 原本叶嘉淮是要打电话叫人处理的,但林绍浦抢先一步开了口,“我去吧,具体情况我也要了解一些,这本来也不单单是小筠一个人的事,我们大家都有责任的。” 应筠本来就还有些不放心叶嘉淮,她想了想,说:“那师兄,一会儿你那边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 “我安排人去接林老师,也感谢您昨晚对我的照顾。”叶嘉淮适时打断了应筠。 应筠微张的唇瓣还未来得及闭上,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为此刻的静默争取了几秒缓冲的时间。 林绍浦与叶嘉淮四目相对,空气中似有暗流涌动。 “那你们哪一位跟我们走。”警察的问询声打破了沉寂。 林绍浦抬了下手臂,又礼数周到的对叶嘉淮点了点头,说:“那多谢叶董了。” “您客气。” 车轮碾过地面,尘土飞扬,叶嘉淮下意识就要抬手去帮她挡烟尘。 徐校长都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了,应筠可不想让徐校长再看戏了。 她瞪了叶嘉淮一眼,让他收敛些的意味显而易见。 那怎么着,他能看着她被灰尘迷了眼还坐视不理? 不论是现在被瞪一眼,还是一会儿挨她一顿埋怨,他都受着便是了。 浮尘落地,徐校长站在一旁,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暂时按捺下好奇的心理,试探地问:“那要不咱们还是先送叶董回宿舍?” 叶嘉淮坦然自若地放下手,仿若那些对应筠所做的贴心举动不过是随手的习惯之举,“徐校长您请。” 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常。 应筠现在肯定是不好和他翻脸的,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们后面走。 徐校长走了没两步,实在是压抑不住好奇心了,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来:“小筠,你和……叶董,这是认识啊?” 叶嘉淮没说话,悄无声息地微微侧眸,向她睇来意味不明的一眼。 应筠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脑子转的飞快,很快想到了合适的回答。 她说:“我……我读研时的导师和叶董家是旧识,有见过几回面,不太熟的。” 不太熟这个词语,放在这会儿,就未免显得有些太过欲盖弥彰了。 毕竟……就算是小孩子,经过刚刚那幕,也能看出来这两人关系匪浅啊。 叶嘉淮并没有反驳应筠的话,甚至附和了一句:“嗯,现在……是不太熟。” 还不如不说呢。 应筠深吸了一口气,她认输了,斗不过他,说多错多,她决定沉默到回宿舍。 徐校长是聪明人,有眼力见地及时转移了话题,和叶嘉淮聊起接下来的几天的行程。 到了宿舍,徐校长也没有多留,寒暄了几句,就道了别。 应筠是跟着徐校长一块出的门,直到身后的那扇门关上,她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还好叶嘉淮没再叫住她,否则她才不管丢不丢人,校长在不在呢,她一定和他翻脸。 徐校长一时嘴快,话没过脑子就说出了口:“小筠你也出来啊。” 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一眼,分别讪笑了两声。 徐校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眼神飘忽,“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聊了啊。” 应筠弯了弯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坦然一些,“您忙,我也回宿舍了。” 道完别,校长的脚步走的飞快,应筠刚要转身离开,紧闭的房门就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又重新从屋内打开。 应筠自从早上和他谈过那一番话后,脑子就乱的跟浆糊似的。 他一边说着什么要追她,一边又在那儿乱说话。 应筠就想,气他,恼他也就罢了,是理所应当的,可偏偏心里头又别扭地夹杂着那么一丝心疼。 尤其是前面那个男人扑上来的时候,叶嘉淮将她护到身后,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畏惧,而是担忧。 “叶……” “刚……” 他们俩同时开口。 叶嘉淮把门完全打开,“不是担心影响不好?进来说。” 进去难道影响就好了吗?应筠的脚步未动,先和他讲条件:“我不允许的话,你不许抱我。” 叶嘉淮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在小姑娘心里的形象是毁的七七八八了。 “好。” 应筠这才进了屋,她留了个心眼儿,没把门给关上,人也只是靠在离门最近的那面墙上。 “刚刚要说什么,你先说。”叶嘉淮坐在床上看向她。 应筠组织了下语言,把想说的都说了:“叶嘉淮,你遇到这种事以后不要再挡在我前面了,很危险的,还有,你不要总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别人听了会误会我们的关系。” 追小姑娘,总不能把人给逼急了,还是要进退有度。 叶嘉淮坦言说:“第一点,我做不到,第二点,我答应你。” (本章完) 第183章 他哪里敢做她的主 第183章 他哪里敢做她的主 应筠抿了抿唇,心想,那种危险的情况大概也不会再有了,随便他答不答应吧。 “要说的说完了?”叶嘉淮问她。 “嗯。” “那现在轮到我说,可以吗?” 现在的叶嘉淮和早上那个蛮横的,要抱着她的人又截然不同了,一句话能不能说都要问她可不可以。 语气还格外的严肃。 应筠觉得自己这么站着像个是在听他训话的学生,多没气势呀。 她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半靠着坐下,“你说吧。” “那男人是怎么回事?” 她就猜到他要问这个。 应筠搅着手指,低垂下眼眸,淡然地说:“就是……前面和警察说的那样。” 那个男人是学校里一个孩子的父亲,他们几位老师一起去做家访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那个男的在家暴。 几位男老师上去拦,应筠在一旁悄悄拍下了视频,帮忙报了警。 后来那位孩子的母亲带着孩子来学校求她们,帮帮她,她想离婚。 男方不同意,婚没那么好离,即便有明确的家暴证据,但因为是婚姻关系,所以施暴变成了婚内矛盾。 想离婚,都甚至要打官司。 应筠他们就一起帮忙找了律师给她,不仅帮她申请了保护,还帮她和孩子都暂时转移到了外地。 那个男人找不到孩子和妻子,就把矛头对准了他们,三番两次地来学校门口闹。 叶嘉淮审视的目光太过凌厉,应筠被他看得心虚,只好把那些刻意忽略的细节一五一十地补充完整:“事情是大家一起商量着干的,但因为我是女生,他不敢去找那些男老师闹,就把矛头对准了我。” 讲到这,应筠难掩眼中的厌恶。 叶嘉淮眉头紧皱着,紧接着问:“像今天这样的事,有多少回了?” 应筠眸光闪了闪,说:“没几回,我都在学校里,基本不出学校的,要出门,基本上师兄也都陪着我一起,那人是个欺软怕硬的,不敢随便冲上来。” 叶嘉淮提高了点音量,“那今天是怎么回事?就刚好被我碰上了?” 应筠自己也纳闷呀,怎么就那么刚好。 他身体才好一点儿,医生再三叮嘱让他最近不要太疲惫。 应筠不想让他为这件事再烦心了。 她瞥了一眼叶嘉淮不悦的脸色,软了声调,说:“你别为我担心了,警察不是都把他带走了嘛,而且我支教马上也快结束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休息,知道吗。” 怎么会不担心呢,离她支教结束还有小半个月,但再过三天,他就要回去了。 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不能急于求成,这些他都能忍。 但她身边有这样一颗定时炸弹,要他怎么能放得下心。 处理还是要处理的,应筠担心他的身体,不让她知道就是了。 叶嘉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问:“支教结束后,打算参加工作?” 突然问到这个,应筠莫名有些忐忑。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之,她不太想让叶嘉淮知道她在考虑索达的事。 “嗯,已经在面试了。”应筠说。 “投的哪家公司?”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应筠没想完全瞒着他,选择性地回答说:“联丰。” “只投了这一家?” 应筠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嗯,还有一些公司是沪城的。” 沪城,离小姑娘家要近,她考虑那儿也是理所应当。 可既然有联丰,那就说明,北城也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叶嘉淮试着给她建议:“百融,华盛,索达,北城这几家都挺不错,不考虑试着投一投?” 叶嘉淮说的是实话没错,但这其中要说没一点私心那也不可能。 应筠现在听见索达两个字,就不自觉的心跳加快。 她不想再聊下去了,直截了当地结束了话题:“我对自己的以后有规划,你别说了!” 小姑娘现在脾气大,一点儿不顺她的意,对他就没什么好脾气,冷脸瞪眼更是常态。 愿意对他撒脾气,也不能算是坏事,叶嘉淮自我安慰地想。 应筠想了想叶嘉淮的行事风格,还是叮嘱他:“叶嘉淮,你不要去干涉我的面试,工作,知道吗,我自己能行,有几家公司的offer我都已经收到了。” 应筠的个性最是要强,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在感情上,基本上很少会依赖他。 他哪里敢做她的主。 叶嘉淮就那么一脸坦诚地看着她,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混话:“我知道我们阿筠厉害,用不着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少工作,我走了。” 说罢,应筠拎着包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医生是让他休整几天,但叶嘉淮确实是没这个时间。 云城这边下午还有巡查的工作,后面每一天都堆满了事。 三天一过,他还得赶回去开会,一个人,恨不能拆几份用。 不过在他之前,他得先把今天那男人的事给处理了。 — 应筠一开始还挺忧心总是要和叶嘉淮碰面的这件事的,他说的那么直白,追求她。 怎么个追求法? 应筠不敢多想,她只想尽可能减少他们见面的机会。 毕竟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见得多了,那颗本就不坚定的心更容易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但所幸,叶嘉淮在学校里的时间并不多,应筠又常在教室里,一直到他要离开的那天,他们碰面的时机,也仅限于晚上在走廊,或是上下楼梯的时候。 不在外人面前表露他们过往关系这一点,叶嘉淮做的很到位。 只有在他们两个人碰上面的时候,叶嘉淮才会找一些有的没的话题和她聊。 应筠想做一个狠心绝情的人,可一看到他脸上的倦色,就心软了。 但她的心软也仅限于此,再多一点,就没有了。 连手机上,他发给她的信息都很少会回。 叶嘉淮离开那天,并不像来时那么声势浩大。 应筠依旧站在校长身旁,心中漾起的涟漪,感慨,却并不比与他重逢时要少。 待到他与校长道完别,叶嘉淮的视线缓缓落到了应筠身上。 他挥了挥手,随行人员都先上了车,唯有他,还站立在原地。 叶嘉淮礼貌地问:“徐校长,我能和应老师单独说两句吗?” 徐校长愣了一下,回头征询她的意见:“这……应老师?” 应筠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说:“可以的。” 应筠和夏云他们商量过了,已经决定要接受索达的offer。 所以,还能再见几回呢。 什么影响不影响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其他人该上车的先上了车,该回避的先回避。 站在车旁时,应筠恍然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想,至少这次,是有在好好告别的啊。 叶董目前心态:阿筠愿意朝我发脾气,是拿我当自己人啊,真好! (本章完) 第184章 我只怕你不想见我 第184章 我只怕你不想见我 应筠抬眼望着他,问:“你要说什么?” 听着她平静的语气,叶嘉淮难免也会有那么一瞬的低落。 不过也仅仅是那么一瞬,叶嘉淮稳了稳心神,很快调整好情绪,说:“我回去后会比较忙,可能暂时不能时常来找你。” 应筠怔了一下,眼神随之飘忽向远方,刻意回避他的视线,狠心道:“你忙你的,不用来找我,也不用和我说这些。” 听了这么冷情的一番话,叶嘉淮仍旧面色不改。 他不禁自嘲地想,就算练不成什么钢铁之心,迟早有一天,这厚脸皮总还是可以的。 叶嘉淮只当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一字一句地和她解释:“我怕某些小姑娘觉得我追求人半途而废,这不是得提前说清楚。” 这人,现在怎么这么喜欢把肉麻话放到台面上来讲。 越老越不正经了。 “你别乱说了,叶嘉淮。”应筠瞪了他一眼。 要分开了,她还是忍不住唠叨他几句:“以后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别太操劳了。” 叶嘉淮深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听你这话说的,倒像是不打算再和我见了。” 叶嘉淮的话,精准无误地戳中了她的心事。 至少这一年……他们都不太会见了。 应筠隐约记得,他要出国的话,还是挺麻烦的。 再过一年,叶嘉淮再怎么样,总也应该把她给忘了。 到时候,他们大概都开始新生活了吧。 应筠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她早已经习惯了身边没有他的日子,更不会去肖想有他的以后。 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应筠目光闪烁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要见面挺容易的。” 叶嘉淮一点儿也不觉得丢人,语气里的委屈显而易见:“我只怕你不想见我,躲着我。” 应筠耳后悄无声息地红了一片,结巴地说:“我……我躲你干什么,你是前男友而已,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能再说下去了。 口舌上,她素来占不到便宜的。 应筠倾身为他拉开车门,偏了下脑袋示意他:“你赶紧上车吧,要赶不上飞机了。” 叶嘉淮扶着门框,没急着进去,认真地盯着她,说:“阿筠,工作城市确定了,和我说一声。” 应筠的心猛然一跳,她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说:“知道了。” “那再见?”他笑了笑。 哪种再见呢,是再也不见的再见,还是下次再见的再见。 “再见,叶嘉淮。”应筠抬眼与他对视,说的很郑重。 叶嘉淮坐进了后座,应筠本来是要帮他关门的,但从车面的反光内,她看到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家在捂着肚子在向她靠近。 老人走得颤颤巍巍的,眼神空洞麻木,身子也在不住地发抖。 应筠以为他是不舒服,上来求助,没多想,打算先去扶人一把,“爷爷,您没事……” 话还没说完,应筠的手腕骤然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后倒入宽厚的怀抱内。 眼前突然有寒光乍现,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线,瞳孔一阵震颤。 伴随着利刃划破衣帛的声响,眼前岁月静好的景致被艳丽的血色染红。 叶嘉淮把她紧紧护在怀里,看准时机,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原本连路都走不稳的老人,现在却像是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即便被踹倒在地了,不过几秒,很快又挣扎着起身,举着刀冲了上来。 这时候,叶嘉淮已经把她拎到了他身后,高大的身影像是一座挡在她身前的坚实城墙,他的手臂在淌血,不仅仅只有一道伤痕。 直到此刻,周遭的人群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几个保安手忙脚乱地拿起钢叉来阻挡男人的进攻。 男人虽然手握刀刃,但毕竟年纪大了,暴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个人上前把他压倒在了地面上,夺走了他手上的刀。 那双赤红的眼眸仍旧充满了不甘,他痛苦地嘶叫着:“贱女人,都是因为你!还我的儿子!” 应筠恍然记起在几天前,她是见过这样类似的一幕的,相似的眉眼重合,应筠明白了他的恶意从何而起。 几个人一起押着那个男人到人群稀少的场地上,等待警察的到来。 应筠对上他浑浊阴狠的眼眸,丝毫不惧,如若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她恨不能将那人抽筋剥皮。 颤栗是所为何呢? 应筠紧咬着唇瓣,扶住叶嘉淮的后背。 她只怕,挡在她身前的男人,会出事。 今天的场面远比那天要更为混乱,惊呼声,关切声,报警声…… 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响,应筠望着叶嘉淮垂落在身侧的手掌,不忍地别开了眼。 她忘不了那幕。 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冒出,顺着他肌肉的线条,一直蔓延到他的指尖,一颗一颗,她仿若可以清晰听见,血液滴落在皮面上的清脆声响。 生理性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应筠闭眼缓了两秒,一遍遍在心底默念,不能晕,至少在这个时候她不能晕。 叶嘉淮需要接受治疗,一会儿不能再让医生因为她的晕血而分神。 应筠快速脱下身上的衬衫外套递给他,努力克制住嗓音的颤抖:“按住,叶嘉淮,止血。” 叶嘉淮挡住伤口,望见她苍白的脸色,赶忙把手臂背到了身后。 伤口因为他的动作难免有所拉扯,叶嘉淮就算再能忍痛,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能仔细去检查他的伤口,应筠本来就着急,她本来是想先下车去医务室拿医药箱的。 但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应筠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心里乱成一团,嗓音陡然拔高了不少:“叶嘉淮你能不能别乱动了!我不看就是了,你考虑考虑自己好不好!” 应筠自己或许没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抖。 叶嘉淮知道她是吓着了,只是他两手都沾了血,也不好去抱她。 他用尽可能柔和的声调试图缓解她焦躁的情绪,“阿筠,你受伤没有?” 应筠紧攥着拳头,心中的懊悔一阵胜过一阵:“没有!我什么事都没有!” 她倒宁可受伤的是她自己,也不要他替她受这次的痛。 叶嘉淮笑着安抚她说:“阿筠,我也没事,你别担心,眼睛闭起来别看。” 都这时候了,他还笑!还有功夫来管她! (本章完) 第185章 离我近一点 第185章 离我近一点 眼尾的酸涩感越发强烈,应筠不想哭,深吸了口气,说:“我先去给你找医药箱。” 徐校长匆匆跑上前,一看到那些斑驳的血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说话都抖:“叶董,小筠,你们没事吧。” 叶嘉淮开口宽慰,说只是手臂被划了两刀,不用担心。 应筠红着眼反驳,“什么只是划了两刀,你是医生吗,你就下诊断!” 徐校长也放不下心,“是啊,叶董,还是得让医生检查了才行,警察和救护车都叫了,马上就来,小筠你也别着急。” 她不着急。 她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应筠刚要推门出去,林绍浦及时拎着医药箱探身进来,说:“我学过急救,先帮叶董包扎一下吧。” “对对对,先包扎。”徐校长把位置让给林绍浦,拿手机帮忙在一旁打着灯。 要把衬衫从伤口上拿下来时,叶嘉淮调整了下坐姿,背对着她,彻底挡住了应筠的视线。 叶嘉淮担心她看不见伤口会胡思乱想,寻了个由头支开她:“阿筠,打个电话给霁川,把情况说一下,告诉他明天的会议我以线上形式参加,让他安排一下。” 都这样了,还开什么会,应筠本来是想骂的。 可她瞥到一眼用来擦拭伤口的纱布,心口发紧的疼。 她移开目光,话到嘴边,语气柔和了许多:“会议不能推迟吗?” 叶嘉淮忍着痛意,努力保持着声调的平稳,笑说:“能推迟,我就不让你打电话了。” “我知道了。” 应筠推门下了车,拨通裴霁川的电话和他说明了情况。 “刀伤?”素来行事稳重的裴霁川都惊了一下。 应筠忍住喉间的哽咽,“嗯”了一声。 这是大事,裴霁川不敢多耽搁,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处理方案,说:“那先生那边就暂时麻烦应小姐您照顾了,医院和警方那边我来处理。” 应筠保证说:“好,我会照顾好他的。” 电话打完,警车和救护车一前一后的到达。 警方那边不用担心,跟在叶嘉淮身边的随行人员接到了裴霁川的指示,会去处理。 应筠和林绍浦跟着叶嘉淮一起上了救护车,一路到医院,早已有医生在门口等着。 应筠晕血进不了伤口处理室,是由林绍浦陪着进去的。 应筠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心还高高悬着,等待的时间尤为漫长,说是度秒如年也不为过。 不知过了多久,林绍浦出来,应筠听见脚步声立刻起身,急迫地问:“怎么样?” 林绍浦把医生说过的话转述给她:“伤口医生都清理好了,没伤到重要的地方,但创伤面积比较大,都需要缝针。” “缝针?!”筠瞪大了眼睛,腿不受控地有些发软,林绍浦及时扶了她一把,应筠这才稳住了身形。 林绍浦看她精神状态不太好,安慰她说:“阿筠,你不用太担心,会没事的,一会儿等缝好,再打一针破伤风,叶董应该就能出来了。” 应筠没办法再在外面等下去了,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看到他。 “师兄,现在能进去吗?我……想进去陪着他。” 林绍浦犹豫地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是晕血吗?” 应筠的心思已经飘到屋内了,她不想让叶嘉淮一个人在里面待着。 “没事的,我不看就好了。”简单解释完,应筠也顾不得别的了,抬脚就要往里进。 林绍浦怕她见血会晕倒,紧跟在了她身后。 应筠进屋的时候医生正在缝针,叶嘉淮不好乱动,抬头安抚性地朝她笑笑:“怎么进来了?在外面等就好了。” “我……”应筠走到他身边,低垂着眼睫,抿了抿唇,不再隐藏自己任何真实的想法,低声说:“我想来陪你。” 她垂在身前的手不自觉搅在了一起,因为忧心,愧疚,周身流露着浓烈的局促感。 叶嘉淮哪里会舍得看她这样,一等缝合完,就立刻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去握她:“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应筠没有回答他,但这一次,她没再拒绝他的触碰,交握在一起的手轻动了动,主动与他十指紧扣在了一起。 好像只有这样,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她才能稍稍安心些。 林绍浦在门口默默看着这一幕,落寞地勾了勾唇,没再继续在屋子里待下去,退到了门外等待。 叶嘉淮今晚需要住院观察伤口情况,应筠肯定是要留下来陪着他的,但总不好麻烦林绍浦也一直陪在这一起。 应筠趁着叶嘉淮暂时休息的时间,送林绍浦出门。 “师兄,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都是应该的。”林绍浦不放心地说:“不过阿筠,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不然我晚上来换你?毕竟还要吃饭这些呢。” “没关系,我可以的,吃饭他助理会帮忙安排的,不用担心。” 应筠不好意思地说:“师兄,我下午倒是还有两堂课,能麻烦你帮我代一下吗?” 应筠坚持,林绍浦也只能点头,“好,那要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立刻打电话。” 应筠笑着点点头,“我会的。” 她出门的时候叶嘉淮在闭目养神,怕会打扰到他,应筠特意放轻了自己开门的动作。 门推到一半,应筠就后悔了,叶嘉淮在打电话,还是在和他家里人打。 因为苏令仪,应筠提起叶嘉淮的家人,总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是叶嘉淮发现了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应筠这才拖着缓慢的步伐进屋,坐到沙发上,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 “爸妈,我没事,缝了几针,不用过来。” “已经化验过了,刀是干净的,您让爷爷奶奶放心。” 叶嘉淮说着,看了一眼端坐在沙发上的人,“她是有点吓到了,不过人没事。” “嗯,好,挂了。” 电话挂断,应筠问了他一句是否要喝水,上厕所后,房间就陷入寂静。 应筠坐在沙发的一角,脸色一直到现在都是惨白的。 她不说话,也不玩手机,就这么静静地发着呆,像是在对自己施行一种名为“静默”的自我惩罚。 叶嘉淮也是在应筠离开他之后,日复一日对她的回忆中才参悟出来的。 小姑娘心思重,面上越是平静,心里想的就越是复杂。 叶嘉淮打破了沉默,说:“阿筠,过来,离我近一点。” (本章完) 第186章 你要我一辈子都欠着你! 第186章 你要我一辈子都欠着你! 应筠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短短几天内,已经是第二回,叶嘉淮第二回进医院。 如果不是来了云城,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是不是也就不会受伤。 问题萦绕在她的心头,反复念了一遍又一遍,每念一遍,血液喷洒的那一瞬间就好像在她面前重演一遍。 应筠盯着叶嘉淮手臂上的纱布,鼻翼翕动,喉间发紧,鼻头泛起的酸意也随之越来越浓。 她不想哭的,一点也不想。 应筠已经在竭力忍了,哪知叶嘉淮突如其来的一句:“怎么不说话?心情不好?” 霎时,眼泪就不受控了,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落在她膝盖上。 小姑娘的心情属实是多变。 叶嘉淮愣了一下,眉头被她的低泣声牵动,蹙拢到了一起。 他忙抽了纸巾要去给她擦,“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刚刚被吓到了?” 他问的越多,应筠就哭的越厉害。 叶嘉淮心都被她给哭乱了,受伤的手都下意识想抬起来,把她拥入怀里。 应筠瞥到他的动作,赶忙抽噎着呵止他:“你……不许乱动!” 至少是愿意说话了。 “好好好,我不乱动。”叶嘉淮又重新靠回枕头上,一边替她抹着泪,一边用哄小孩儿的语气问:“那乖乖,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哭这么伤心,对不对?” 应筠抬眸瞥了他一眼,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难过,她含糊不清地咒骂一句:“混蛋!” 很显然,骂的是他。 他哪儿做错了?这两个字,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称号。 叶嘉淮帮她擦眼泪的手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还要问! 应筠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惊惧,害怕,担心…… 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终是压断了她最后那根绷紧的心弦。 应筠捂着脸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骂:“混蛋啊你!叶嘉淮你就是混蛋!你要我一辈子都欠着你!一辈子都还不清你的情是不是!” 真是如她所说的那样怕还人情吗? 叶嘉淮知道不是的,他已经习惯了听她讲那些口是心非的话,也算有所长进的,能从中辨明她那些幽微的真实心意。 小姑娘是太担心他出事。 先前大抵是怕添麻烦,连哭都不敢,一直忍到了现在才掉眼泪。 怎么总喜欢自己一个人担着这么多事儿呢? 叶嘉淮忍不住想,他也这个岁数了,比她长了那么多岁,什么温情感人,情谊动人的时刻不曾看过呢,心也早历练得淡泊如水了。 可现在,仅仅是望着眼前正在低泣的小姑娘,听着她细弱的哭声,心就仿若被她的泪水给浸润透了,也尝到了其中的苦楚酸涩,翻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感。 应筠不许他乱动,叶嘉淮就只能握着她的手,时不时递上纸巾给她擦擦眼泪,应下那句骂名,“好好好,我是混蛋。” 他不敢多开口,他一说话,小姑娘的眼泪就要巴巴儿地往下落。 叶嘉淮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长小姑娘泪腺上了。 罢了,叶嘉淮心想,应筠骂他两句,发泄一会儿也是好的,总比一个人憋在心里要强。 他呢,能这样陪着她,护着她,即便是当个擦泪的小侍,也是满足的。 应筠哪里舍得他一直抬着一只胳膊给她擦眼泪。 应筠偏过脸,抽走了叶嘉淮手里的纸巾,自己擦。 一张纸巾,应筠擤了鼻涕,又去擦眼泪,最后被她揉成一团,捏在了掌心。 叶嘉淮见她用完了,很有眼力见地又递了一张过去。 一张又一张,叶嘉淮每一张递来的时机都恰到好处。 直到应筠哭得两个鼻子都塞了,鼻头也擤红了,哭累了,干净的纸巾又递了过来。 应筠看看纸,又抬起眼看看他,实在是气不过,伸手把团在掌心里的纸球全往他脸庞的枕头上砸了过去:“你就是大混蛋!” 叶嘉淮看她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再哭下去眼睛也得肿了,该哄了。 受了伤的手实在是碍了他的事,连好好地抱抱她都做不到。 叶嘉淮牵过她的手,问:“坐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应筠抽抽嗒嗒地瞪他一眼,到底心还是软了,坐到了床沿边。 叶嘉淮伸出手指,抹掉了她坠在眼睫上的几滴水珠,指腹上沾染的几许湿意,是凉的,咸湿的,是小姑娘为他流下的。 叶嘉淮费了好大的心力,才好不容易忍住那种想不顾疼痛把她抱到怀里,吮吻掉她脸颊上泪珠的冲动。 他替应筠将被泪水黏在脸侧的发丝挽到了耳后,“真不是什么大伤,乖乖,不哭了,再哭一会儿眼睛得肿了。” 缝了十几针还不叫大伤,就会哄她的混蛋! “叶嘉淮,我说过没有,叫你不要挡在我前面,叫你顾好自己,呜……” 说着说着,尾音又转变为呜咽。 应筠只有在小时候才这么哭过,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她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再次把情绪平复下来。 应筠抬手抹掉眼泪,瘪着嘴说:“叶嘉淮你一点都不听我的话。” 叶嘉淮这会儿哪里还敢不顺着她,“那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他说的好听,应筠一点儿也不信他了。 她哑着嗓子骂:“你就是个骗子。” 叶嘉淮的注意力都在应筠身上,丝毫没注意到病房外正有人在推门进来。 房门完全打开的时候,叶嘉淮正在认错,刚好说到:“好,我是骗子,我是混蛋,乖乖你……” 叶嘉淮的话顿住了,站在门口的长辈掩唇轻咳了一声,“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嘉淮。” “谢伯父,您怎么来了?” 这位谢伯父同他父亲曾是同僚,如今正在云城当职。 应筠被他突然打招呼的声音吓得一惊,慌忙从床上下来,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好鞠了一躬,“您好。” 男人摆了摆手,和蔼地笑了声:“不用这么拘谨的,我也没那么严肃。” 人不管多大都是有八卦心理的,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世侄。 谢伯父揶揄地问:“嘉淮,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 男朋友这个名号他是暂时还够不上资格的。 叶嘉淮握着应筠的手,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他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坦然地道:“喜欢的姑娘,还在追。” (本章完) 第187章 要怎么谢我?以身相许? 第187章 要怎么谢我?以身相许? 热意从后颈渐渐爬上了脸颊,应筠扭了下手腕,俨然是不满他直白的话语。 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多说什么。 “我给您倒杯水吧。”应筠吸了吸鼻子说。 “麻烦你了,小姑娘。” “您客气了。” 应筠趁机甩开叶嘉淮的手,强装镇定地转身,先把床上她扔出去的纸团给收拾了。 应筠去洗手倒水,叶嘉淮和人聊起来:“谢伯父,我这点小伤,劳累您跑这一趟了。” “这伤还小啊,你爸爸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都吓一跳。”谢伯父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纱布,叹了口气说:“家里长辈见了指定是要心疼的。” 坐在沙发上的应筠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眼睫低垂了下来。 叶嘉淮担心应筠要多想,赶忙悄然比了个拜托的手势,又压低了声音解释说:“小姑娘想的多。” 谢伯父对此了然,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说:“嘉淮现在心思比从前要细腻多了。” 光是细腻有什么用呢,不得小姑娘的喜欢呀。 叶嘉淮摇了摇头,说:“我要学的地方还多。” 这位谢伯父其实也怕打扰到叶嘉淮休息,闲聊了一会儿,就准备起身离开。 “不起来送您了伯父。”叶嘉淮说:“等您什么时候回北城,我请您吃饭。” “要是有了好消息,就提前和伯父说一声,我一定来。”谢伯父看了一眼应筠,笑说:“那伯父就祝你早日康复,心想事成。” “借您吉言。” 叶嘉淮出事的事情还是闹的挺大的,一下午,来来往往想要来探望的人不少。 甚至有记者得到了消息,在医院楼下蹲守,想要拍到第一手的照片。 不过除却那位谢伯父之外,其他一概都用需要休息作为借口给回绝掉了。 所幸裴霁川提前都有考虑到这些,安排好了安保,和临时的秘书,这才让叶嘉淮安安稳稳的休息了一下午。 晚上吃过饭,简单洗漱完,护士进来帮叶嘉淮换药换纱布。 应筠站在旁边,不想走,便问了句:“请问换药还会流血吗?” “照理是不会了。” 伤口看着总是骇人的,叶嘉淮觑了她一眼,支开她说:“阿筠,我想喝水,帮我倒点热的。” 应筠站着没动,紧盯着护士的动作:“等你换好药了,我再去。” “阿筠,真没必要看……”叶嘉淮扭头过去赶人,手难免也跟着一起动了动。 护士隐约知道面前这位男人身份贵重,怕自己一不小心会伤到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好意思地道:“先生,您能别乱动吗?” “不好意思哈。”应筠对护士道了声歉,上前去握住叶嘉淮的手臂,警告他:“听到没有,你别乱动,打扰到人家工作了。” 叶嘉淮拿她没办法,只能叮嘱她,“一会儿害怕就闭眼。” “才不会……”应筠反驳的声音渐渐弱了,纱布被掀开,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两道长而深的刀痕,缝合后像是攀爬在手臂上的两只蜈蚣,伤口还尚且有些红肿。 应筠想起小时候摔跤,膝盖上被擦破了皮,她都痛得直掉眼泪。 那叶嘉淮呢,肌肤被利刃割出口子的那一瞬,缝合时针穿过皮肉的瞬间,光仅是想想都触目惊心,他……该有多疼呢。 应筠的心一阵阵抽痛,却宁可忍着泪,也不愿移开视线。 这两道伤疤印刻到了她心里。 她应该要记住的,这是他为她受的伤。 她要牢牢的记住,一辈子都不要忘,不要忘记伤,也不要忘记他,不要忘记赤忱的爱意。 一直到护士帮他换好药,应筠的眼泪才落了下来。 叶嘉淮早预料到了她要哭,再怎么样也忍不了了,他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仗着自己受了伤,应筠不敢乱动,得寸进尺地揽住了她的腰。 其实应筠本来也没想挣扎,她想抱的,想让他抱着她,感受他的体温,他胸膛强有力的心跳。 “叫你不要看,还非要看,又掉眼泪。”叶嘉淮叹了口气,心疼地问:“今天哭了那么多,眼睛酸不酸?” 应筠抬手抹了下眼泪,倔强地说:“我就要看。” 叶嘉淮看她跟看小孩儿似的,“傻姑娘,总这么犟,哪儿有跟自己较劲儿的。” 应筠撇了撇嘴,想到那两道伤,挨了他的训,没再反驳。 鼻尖萦绕着她浅淡的发香,叶嘉淮的呼吸略有些乱了,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说:“阿筠,机票改的是后天凌晨的,明晚我就得回北城了。” “这么着急?” “嗯。” 叶嘉淮虽然也想和她多待几天,但也实在是没办法。 明天的会议可以远程开,后面还有一系列巡查工作,推不了。 应筠一听,看着他的手犯愁:“那你的手呢,没事吗?” “也不用提重物什么的,不会有什么事。” 应筠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确认好了未来的走向,再不会为之纠结犹豫了。 可事到如今,那句难以说出口的“再见”戳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应筠一下午都在想,都在扪心自问,她的这份犹豫,是出于感激吗? 她的答案很肯定,不是的,今日的意外,只能算给了她一个契机,一个看清她自己的契机。 她当然会觉得彷徨无措,甚至绞尽脑汁地想要找出一点能反驳自己的理由,但最终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感激他和爱他这两件事,界限分明的并存着。 爱意甚至要更甚一筹。 今天有好多个瞬间,她都想什么都不管了,就奋不顾身地抱住叶嘉淮,告诉他,她好爱好爱他,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可……她不能这个样子,不是吗。 脑海里尚存最后一点理智,在警醒她,不能冲动,不能再走到老路上,走到那条义无反顾去爱他的老路上。 等离开,离开后就会好的,奢望的念想慢慢就会淡化下去,会过去的,应筠一遍遍这么告诉自己。 她在怕什么呢? 有过太鲜明的例子了,以至于畏惧,害怕,已经成了她的一种执念,一种心魔。 好像只有她自己能给自己百分之一百的底气时,应筠才愿意踏往下一步。 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叶嘉淮,你路上注意安全。”理智压抑住了感性的冲动,她说:“等落地了,给我报个平安吧。” “我会的。” “手臂的照片,也……每天拍了发给我好吗?” “好。” 应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搅着手指和他道歉:“叶嘉淮,今天下午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鼻尖贴着她的发丝,叶嘉淮忍住吻她的冲动,真心实意地说:“我喜欢你对我发脾气,阿筠,至少……那一刻的你,是毫无负担的,对吗。” 他为什么还是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她说什么他都答应呢。 应筠小小地放任了一下自己,伸手抱住了他,脑袋贴上了他的胸膛。 她不贪心的,就抱那么一下,一下就好。 像以前那样。 她喃喃地絮念道:“叶嘉淮,你以后别这样了,你要出事了,我怎么办?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叶嘉淮不满地“欸”了一声,语气严肃了些:“怎么好说这种话,你自己是怎么和我说的,不管怎么样,要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她才不管自己以前说过什么,耍赖道:“你做到了吗?你做到了我就做到。” 叶嘉淮被她逗得无奈地失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不讲理。” 不讲理就不讲理吧,他能为自己多考虑一点就好。 消毒水的气味,隐约可闻的血腥味,还有药味,混杂在一起,萦绕在她的鼻腔。 应筠抱他的手环的更紧了些,想说的无法言说,最终只能化作一句:“叶嘉淮……谢谢你。” 叶嘉淮轻拍着她的后背,笑问:“要怎么谢我?以身相许?” 写这一段到末尾的时候真的很感慨,阿筠和老叶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家庭中塑造出来性格。 那段被母亲抛弃的经历,导致阿筠注定要经历这一段心路历程上的纠结,没办法做到全身心地去爱,这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其实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而老叶是在爱意富饶的家庭成长起来的人,所以在他发现爱上阿筠时,就是“疯狂爱”。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拧巴的人需要一个赶不走的爱人! ps:离大结局真的不远啦! (本章完) 第188章 那对我来说并不光彩 第188章 那对我来说并不光彩 半是玩笑,半是真心的一句话。 应筠听在耳朵里,却真的当了真。 好不容易被她压制下去的冲动又隐隐有了冒头的趋势,她甚至想要脱口而出地答应他,说好。 应筠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用刺痛感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叶嘉淮感受到怀里小人脊背的僵硬,他当然知道应筠是不会愿意的,他也从没想过要以此来要求她。 愿她能倾心相许是真的,但他要的,是她明明确确的爱,不是为了报恩。 一句玩笑话,应筠的反应却给了他太过明确的答案。 在意料之内,但眉眼间还是难免染上几许落寞之色。 毕竟,不论是不愿嫁他,还是小姑娘那么想他,都挺让人难过的。 能怨谁呢,感情这事,谁都怨不了。 叶嘉淮垂眼掩下了落寞,握住她的手揉开她攥紧的拳头,指腹心疼地摩挲着掌心的痕迹,安抚她说:“好了,逗你玩儿呢,那么紧张干什么?阿筠,以前为了不让你离开,我是干了错事,但我也没那么坏,要趁机和你讨那么大的一个好处。” 应筠清晰地望见他瞳孔中的自己,是只有她一人才能看见的懦弱,纠结与苦痛。 脑海里像是有两个声音在说话,一个告诉她随心而动,一个告诉她理智至上。 截然不同的两种想法,让人几乎头痛欲裂。 应筠小心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低声地呢喃道:“不是……我没那么想你……不是的。” 不是为了这个。 叶嘉淮没能听清,那只未受伤的手下意识抱她抱得更紧:“嗯?什么?” 说不清,不能说的。 应筠无措地只是摇头。 叶嘉淮拍着她羸弱的后背,后悔不已,早知道不该说那句话的,“好了乖乖,不想说就不说了。” 应筠紧紧地搂着他,眼眶里氤氲出的湿意是她难言的爱意。 她的目光,指尖,流连于这张曾让她无数次心神意动的脸颊上,抚过深邃的眉眼,再到高挺的鼻骨,最终停留在绵软的唇瓣上,反复摩挲。 应筠的眼眸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迷茫惶然地望着他,像是迷失在路口的孩童。 什么才叫随心而动呢。 应筠挺直了脊背,目光代替指腹停留在唇瓣上,好似终于寻找到了归途的方向。 她不由自主地把脸凑上去,额头相抵,依旧没能缓解心头的不安。 要再近一点,她现在好想,感受到他的呼吸。 鼻尖相对,应筠轻摇着脑袋蹭了蹭,呼吸急促起来,还是不够。 她终究是受了蛊惑,内心的蛊惑,微张开唇瓣,贴了上去。 毫厘之差,就在应筠即将吻上的那一刻,叶嘉淮偏过头,避开了。 温凉的吻只落在了他的嘴角,应筠怔在原地,愣了几秒后,反应了过来。 眼睫快速颤了颤,回过神的应筠悔意深重,她垂下脑袋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叶嘉淮。” 她不该这样的,她做了错事。 她不该在说着要和他划清界限的同时,又这样坐在他身上,主动去接近他,甚至还想要吻他。 应筠整个人都慌了神,怕自己刚刚在无措间有碰到他的伤口,一边匆匆忙忙地想要站起来,一边说:“对不起,你伤口有事没有?” 叶嘉淮强势扣住她的腰,鼻尖贴上她的耳侧,“阿筠,我没事,你先听我说。” 沉稳的呼吸,坚定的语气稳住了她紊乱的心神。 应筠急促的呼吸声放缓,拽住他衣领的指尖逐渐放松,僵硬的脖颈也终如春末凋零的苞似的,垂落在了他的肩头,“你说。” 下午的事叶嘉淮也后怕,他不敢想,若是他没看到那把刀,若是他晚一步,应筠是不是就…… 还好,他护住了她。 叶嘉淮吻了吻她的发丝,说:“阿筠,那个男人扑上来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你不能受伤。我挡在你面前,是因为我爱你。” 应筠的眼泪又淌了出来,洇湿了他的肩头。 今天一天,像是要把这一年都不曾流过的泪都补回来。 她知道的,他爱她这件事。 “我当然希望你能爱我,愿意答应和我重新在一起,那是最好,可我要的是堂堂正正的爱,依靠恩情裹挟的爱,那对我来说并不光彩,也不是我想要的。所以刚刚,我避开了你的吻。” “你懂吗,阿筠?” 应筠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呜咽着点了点头。 她其实想说:叶嘉淮,我感谢你是真的,可爱你也是真的。 叶嘉淮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那不哭了,好不好。” “呜……我控制不住。”应筠鼻音浓重地说。 小时候,苏令仪刚离开那一阵,阿公阿婆总是避着她,悄悄抹泪。 应筠那会儿不明白,总是在心里想,为什么大人都要躲着哭哭呢。 后来她一点点长大,也开始会伪装自己,不轻易让自己的脆弱外露。 这好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成长,人开始逐渐意识到,哭泣是一种脆弱,而脆弱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一件难堪的事。 没人希望把自己难堪的一面展露给外人,也担心亲人看到后会为之担心。 应筠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叶嘉淮。 在他的身边,她只要做个小孩子就好了。 一年前离开他的时候,应筠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拥有这样放肆哭泣的时刻了,那个能包容他所有情绪的人已经离她远去。 她亦封存了那个没心没肺,娇纵肆意的自己。 直到此刻,直到他又拥住了她,应筠才又找回允许自己脆弱哭泣的权利。 叶嘉淮无可奈何地勾了勾唇,哄着她说:“控制不住那就不控制了,哭出来也是好的,我给你擦眼泪,好不好。” 也许是因为觉得以后这样的机会再难有了,应筠在他怀里,真的哭了很久。 叶嘉淮的肩头都被她的泪水洇湿了大半。 但至少,哭过一通,她心里是真的没那么难受了。 应筠带着歉疚的心理,小心翼翼地帮叶嘉淮换了件t恤。 (本章完) 第189章 值得一个愿意与他携手进退的爱人 第189章 值得一个愿意与他携手进退的爱人 睡前,叶嘉淮问护士要了冰袋,应筠躺在一旁的小陪护床上,用毛巾包着冰袋敷眼睛,忍不住埋怨自己。 她自我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和苏令仪一样,是个自私透顶的人。 否则,怎么会在现在这种面对着他满腔爱意的时刻,依旧在为自己的心魔止步不前,依旧不愿向他迈出那一步。 他不埋怨自己吗? 应筠甚至希望叶嘉淮能埋怨她,这样,她心里至少还能好受一些。 可叶嘉淮呢,还问她,要不要他们俩换张床睡,再怎么样,病床也比那张椅子拖开的陪护床要舒服些。 他还处处念着她,处处为她着想。 一点没把她让他顾念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清透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房内洒落出一条蜿蜒“银河”。 叶嘉淮扭头问她:“真不上来睡?” “不要。”应筠顿了顿,想起上回,又警告他,“你手都受伤了,别想着等我睡着了把我抱上去。” 叶嘉淮笑了,说:“我有心也无力呀,伤口裂了你不得找我算账。” 应筠闷声回他:“你知道就好。” 他们俩平静的呼吸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无声无息间,交缠在一起。 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眼皮,应筠好似怎么也拨不开自己心中的迷雾。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唇瓣被她咬了又咬,应筠用很低的声音问他:“叶嘉淮,我是不是很自私?” 身后的人没有立刻回答她,在静默中,应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愈发沉重。 其实不论叶嘉淮的答案是什么,应筠都能接受的。 她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在应筠不知道在进行第几次自我审判时,叶嘉淮回答了她。 叶嘉淮知道这是她心中的症结,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才敢开口一点点开导她。 他说:“阿筠,你不是你的母亲,你和她不一样。她既然选择了作为母亲,就要承担作为母亲的责任,她的离开,是弃养,是单纯为了自己,对应付责任的逃避,那才叫自私。” “但我们阿筠,是个很好的姑娘,你很勇敢,很坚强,很优秀。” “阿筠,你对我……”叶嘉淮顿了顿,强忍着心头的钝痛感,说:“没有必须要答应的责任,对不对。” 后半句话,实在是一句太过难言的话。 他也有私心,他也会害怕,害怕说出这句话后,小姑娘会更加坚定与他划清界限的决定。 但叶嘉淮细想起应筠的每一次退缩流泪,他想,比起他们俩之间的问题,他更怕应筠会一辈子困在她母亲为她留下的枷锁之中。 凭什么呢? 他的小姑娘不曾受过母亲的疼爱,到头来,还要为她母亲做的错事而买单。 叶嘉淮望着她的背影,认真地说:“阿筠,为自己谋划选择不叫自私,你明白吗。” 应筠沉默了片刻,重新翻过身,面对他。 她放下冰袋,伸手勾住他的手指,“我知道了,叶嘉淮。” 从小到大的心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她需要时间去思考。 但隐隐有什么,在流淌的月色中发生了改变,应筠觉得,那个一直压在她心头的担子,好像轻了些。 至少,她不再为自己所做的决定,反复去谴责自己了。 这样的改变,成长,是叶嘉淮带给她的。 应筠这一晚并没有怎么睡,除却担心叶嘉淮的伤之外,她还想尽快理清自己的思绪。 可惜这并不是一件能急于求成的事。 总之,一直到她送叶嘉淮到机场时,该乱成浆糊的还是乱成浆糊。 就和当初她和叶嘉淮所说的那样,她不想等,也不愿意等。 现在,在她没想清楚前,她也没有资格去要求叶嘉淮等她想清楚,更不应该给他任何可能性的希望。 人的思想是未知的不定数。 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多长时间去打破心魔,去跨出那一步。 应筠也想过,如若等到她想明白时,叶嘉淮已经不再爱她,有了相互心仪的人。 那她…… 她就祝福他。 那么好的叶嘉淮,值得一个愿意与他携手进退的爱人。 安检口前,叶嘉淮叮嘱她:“阿筠,你放心,那家人不会再来打扰你,虽然你在云城要待的时间也不长了,但平时自己还是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应筠点点头,“你也注意身体,落地要报平安,手臂一定要每天拍照给我。” “知道。”叶嘉淮揉了揉她的脑袋,“来北城,如果愿意的话,就给我发个消息,我去接你。” “嗯。” “我安排了人送你回学校,到学校了也给我发个消息,好吗?” “嗯。” “平时……”叶嘉淮试探地说:“也可以给我发消息。” 应筠的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又点。 助理看了眼时间,不得已上前催促他,“先生,该走了。” “好了,我走……”说到一半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打断。 她不确认自己能不能克服心里的障碍,只好把每一次拥抱,都当作是最后一次。 应筠埋首在他胸口,轻声说:“叶嘉淮,再见,谢谢你。” “不客气,乖乖。”叶嘉淮吻了吻她的发丝,用未伤的手捏了捏她的后颈,笑说:“又不是不见了,哭什么。” 应筠的吸了吸鼻子,趁退出怀抱时,把眼尾的湿意蹭在了他的衬衫上。 泛红的眼眶并不足以成为她哭泣的证据,应筠逞强说:“我没哭。” “好,没哭。” 叶嘉淮和她挥了挥手,“走了。” 应筠目送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像素点,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在机场,这样的离别,太过司空见惯。 但两人出彩的容貌,难免还是会引得一众注目。 应筠以前或多或少还是会纠结,在意,在旁人眼中,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家人?朋友?恋人? 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接下来的思考,都是关于她自己的。 她首先要有能战胜自己内心恐惧的能力,才是真正的接纳自己,才能有勇敢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明天的阿筠,会是勇敢的阿筠! (本章完) 第190章 有空单独聊聊吗 第190章 有空单独聊聊吗 应筠支教结束前的那晚,她常带班级的孩子们和各位老师一起,给她开了个小型的欢送会。 大家在空地上点燃了篝火,围着一起唱歌,聊天,讲故事。 孩子们的歌声与山野间自然的风景一样,天然就有净化心灵的能力。 应筠用手机记录了一小段稚嫩的童声,给叶嘉淮发了过去。 时隔一年,他们的聊天框终于又开始有了新的内容。 大部分都是叶嘉淮给她发的伤口报备图片。 伤口拆了线,一点点在愈合,但那两道疤,却永远留在了他的手臂上。 应筠每到深夜的时候,总会把这些图片翻了又翻。 那时,她还尚且踌躇不定,但有一个念头,却无比坚定。 她再也不会忘记他了,叶嘉淮这个名字,印刻进了她的心底,成为她成长过程中,绝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是会让她铭记一生的人啊。 这段时间,他们除却伤口图片,“收到”这类生硬的字眼之外,也会有一些简短的对话,几乎都是由叶嘉淮发起的。 叶嘉淮不是一个善于闲谈的人,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但应筠感受到了,叶嘉淮在努力的,学习给她分享生活。 应筠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敢回应太多,直到今天。 刚刚的视频,是应筠近来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 萦绕了在她心中那么多年的迷障消除了吗?她能心无旁骛地迈向下一步了吗?她能像叶嘉淮爱自己一样,也去义无反顾的爱他了吗? 这是应筠最近在反复自问的几个问题。 她习惯用固有的思维去思考,想要一个确切的结果。 但应筠慢慢体悟到,人生中等待解答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并不是每一种都有答案。 成长,转变,更多是一种过程感受,遇见的人,走过的路,都会使人在无形中不断累积思考。 这好似是一条长而缓的路途,但心胸的开阔与释然往往发生在某一个瞬间。 好比今夜,好比此刻,应筠突然就有了去和叶嘉淮分享这份令她难忘美好的冲动。 消息发出去,她无比的轻松,颇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畅然感。 她想,在这个星光灿烂的夜晚,好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最鲜明的一个感受在于,她好像找回了重新走向叶嘉淮的勇气。 有小朋友来拉她的手,应筠放下手机,走到人群里,笑着和孩子们一起高高举起手又放下。 在这略有些寒凉的晚风中,应筠出了一身的热汗。 她气喘吁吁地摆摆手,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玉儿伦跑向她,有些委屈地喊了她一声:“应老师。” “怎么啦?”应筠拉过她的手,温柔地笑了笑。 玉儿伦拽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老师,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呀,老师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应筠肯定的点点头,又伸出手指,说:“老师和你拉勾。” 小姑娘开心地和她勾完手指,伸出小手抱住了她,和她保证说:“老师,我会努力学习的,我以后也会去看你的。” 应筠欣慰地勾起唇,真挚地和她承诺:“好,老师一定等你。” 小姑娘的背影又融入到夜色里,蹦蹦跳跳的,连清冷的月色都变得活泼起来。 应筠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她翻开被她合在一旁许久的手机。 点亮屏幕,赫然显示着一条来自几分钟前,未接通的视频通话记录。 是谁呢,不言而喻。 应筠的眼睫轻颤了颤,握着手机,走到了没那么喧闹的地方,把视频回拨了过去。 镜头方才对准了她自己,视频就已然接通了,像是早已等候良久。 两人分别所处在一明一暗的不同环境内,只是从屏幕角落露出的一些缝隙中,应筠就认出了,叶嘉淮应该是在书房。 她也曾很熟悉的地方,陈设几乎没什么改变。 至于镜头里的应筠,暗淡的光影下,只有她的一双眼眸是澄澈明亮的。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在看大屏里的人,另一种意义上的对视,以至于有了一段静默无言的时刻。 “阿筠。” “叶嘉淮。” 两人又同时开口。 是默契吗?也算吧。 应筠轻松地笑笑,找了个光线稍好的地方站着,“你先说吧。” 叶嘉淮说:“我看了你给我发的视频,很漂亮,是在给你办欢送会吗?” 叶嘉淮没说的是,只是,视频里没有你,我很想看看你。 他是在应筠视频发过来有一阵后才看到的消息,怎么会不激动呢。 打开聊天框后,他删删减减地打了很多字,最后还是踌躇再三地决定拨个视频过去。 人就是那么容易得寸进尺。 叶嘉淮也不知道应筠发消息算不算是一种态度和缓的按时,他只知道在那一瞬间,压抑许久的欲望开始爆发——他太想看看她了。 等待视频接通的那几十秒,叶嘉淮恍然觉得自己紧张得像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为了等待见一面自己心爱的姑娘而怦然心动。 只是当时视频没能接通,叶嘉淮无法确认应筠是不想接他的,还是没接到。 心乱了,也干不了别的事,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捧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看应筠发来的视频,妄图能从中多发现一些与她相关的信息,哪怕是一声低笑或呼吸呢。 “嗯。”应筠移了一下镜头,把热闹的一幕实时转播给他,“大家在唱歌。” 叶嘉淮潦草地望了一眼她身后,是挺热闹,挺美的,奈何他是个俗人,很难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刚刚你想说什么?”话题被他带了回来,他贪心地希望小姑娘能多放一些注意力在他身上。 有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比如爱人的方式,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比如他骨子里对她的占有欲。 说什么呢,她是有话要和他说来着,但还没想好要怎么说,也绝对不是在电话里说。 应筠舔了下唇,“就……想问问,你伤口还好吗?” “嗯,挺好的,每天都有在涂药。” 应筠的表情略有些黯然,垂下眼睫说:“可还是留疤了呀。” 不论怎么说,这件事,她总是觉得心有所愧的。 小姑娘又难过了,是为了他。 叶嘉淮安抚地勾起唇,打断她的愁思,说:“阿筠,我没事的,不要又说对不起。” “嗯,知道了。”她口是心非地应了一声。 本来是还想再聊几句的,不过身后突然有人唤了她一声:“阿筠,有空单独聊聊吗?” 是林绍浦。 语气很正经,想来是有重要的事。 (本章完) 第191章 一直都是他 第191章 一直都是他 应筠只能先结束和屏幕里的人闲聊,她挥了挥手,说:“叶嘉淮,那我先挂了。” 确认他听到了,隐约见他点了点头,就这么按下了挂断键。 应筠收起手机,朝林绍浦走去,弯唇笑说:“师兄。” 林绍浦问她:“边走边聊?” “好呀。”应筠点点头,和他并肩而行。 远离了喧嚣的人群,风掠过耳边的呼啸声要响亮了些。 林绍浦看着地面上的两道影子,惋惜地想,他们像今天这样并肩行走在月色之下,以后大概很少会有了。 林绍浦看向她,诚挚地说:“恭喜你啊,支教结束,迈入了一个新的人生进程。” 应筠嗓音灵动:“谢谢师兄。” “你出国后,阿公阿婆那边,我会常去照看,不用太担心。” 应筠俏皮地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一定多请师兄吃几顿饭。” 林绍浦还记得应筠刚来云城的时候,眉宇间总拢着抹不去的愁思,形神脆弱,好似一阵清风就能将她吹倒。 现在,她眼里盛着星光,笑意悠然,有什么不一样了,好像开朗了许多。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有些话,不说出口,其实也能知道答案了。 但,林绍浦不想给自己留有遗憾,他不想未来为这句不曾说出口的话而懊悔。 脚步慢了下来,林绍浦呼出一口气,似若轻松的提起:“阿筠,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来着。” “嗯?”应筠点点头,“你说。” 他们一起往前又多走了几步,林绍浦才开口,说:“我喜欢你。” 风声又大了些,孩子们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爆发出一阵欢笑声。 但那句话,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她耳中。 意外吗?好像也没有那么意外,他的好感,应筠有所感觉的。 应筠的脚步停住了,她挽了挽耳边的发丝,略带歉意地说:“我……抱歉啊,师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应筠的拒绝在林绍浦的意料之内。 但至少,他说了他想说的话,不至于让自己留有遗憾了。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问她:“还是叶董是吗?” 应筠愣了一下,有这么明显吗? 她脸上挂起温婉的笑意,坦然地承认,“嗯,一直都是他。” 林绍浦说:“猜得到。” “再往前走走吧。”林绍浦迈步向前。 有一个能真心相待,放松地谈天说地的朋友是很不容易的,应筠一直很珍惜这段友谊,也很怕这段友谊会因为像今天这样的话题,而生出嫌隙。 林绍浦打消了她的顾虑,他笑着边走边说:“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对叶董的喜欢。你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明亮的眼睛,只有在看向那个男人时,才会充满复杂饱满的情绪——有崇拜,有担忧,有即便再怎么克制,也呼之欲出的爱意。 应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看她的脚背,说:“是吗,我自己都没注意到。” 林绍浦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地直言道:“阿筠,希望我今天的告白不至于导致我们的关系尴尬起来。” 应筠忙摆了摆手,“不会尴尬的,师兄。” 林绍浦挠了挠头说:“阿筠,我也知道今天有点冒昧了,但我想,喜欢这件事要是连说都不说的话,等我老了,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林绍浦身上拥有令她羡慕的坦然与洒脱。 应筠被他的话带动,心情舒缓了很多,她吐露自己的心声说:“师兄,我很感谢你。” “其实,毕业前,我真的挺迷茫的,遇见你,你跟我聊了很多关于云城,支教的事,我才拥有了这段不一样的人生体验,这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挺好的,林绍浦想,这也算他们的缘分。 能帮上她,他挺高兴的。 “你这么正经,说得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林绍浦顿了顿,才继续说:“阿筠,祝你以后的人生,都幸福。” “我会努力的。”应筠祝福他:“师兄你也是。” 到此刻,林绍浦放下了,释然了。 他闲散地笑了笑:“有好消息记得告诉我。” 什么好消息呢,她和叶嘉淮的吗? 应筠抿了抿唇,视线落向了天空,说:“还不一定呢。” 她还是要接索达的offer,愿意去去澳洲外派一年,或许……还会更久。 一年啊,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她不好叫他等的,所以对于自己想做的事,应筠没有什么把握。 又是难迈的一步啊,但她已经决定要迈了。 得试一试,不是吗。 她在做准备了。 — 电话挂断的突然,听见动静跑进来的奥利奥甚至没来得及“汪”一声。 他蹲在叶嘉淮身旁,盯着他,“咻咻”地喘着粗气,耐着性子等,等爸爸给它一个解释。 它听见妈妈的声音了。 叶嘉淮摸了摸他的脑袋,问:“奥利奥,想妈妈了吗?” “想!” 叶嘉淮叹了口气,前路漫漫,浓雾不散,他也惶然啊。 那男人要和应筠说什么呢?要分开了,会说什么呢? 表白?叶嘉淮猜测。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叶嘉淮不屑地嗤了声,他就知道,一直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居心不良。 他和应筠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应筠会答应他吗? 叶嘉淮心里没底啊。 小姑娘的心思,猜不透哇,总之不尽然是向着他的。 否则,电话也不会挂的这样快。 是为了去和那个男人说话,才挂的他的电话。 叶嘉淮揉了揉眉心,他想,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柔和了。 还是得争一争,抢一抢的。 不争不抢哪里来的以后。 应筠也没和他提支教结束后打算干什么,要去哪个城市,找小姑娘问,她怕是不愿意说,要说早说了。 不然他查一查? 他想知道的话,都可以知道。 只怕……怕小姑娘知道了要同他生气的。 进退两难。 叶嘉淮叹了口气,看向奥利奥,他们俩一样的萎靡,都被抛弃了。 是孤家寡人。 他仰靠在椅背上,闭眼想起了应筠,抱不到,亲不到。 哦,他们还不是能抱能亲的关系。 是他单方面的,只能想,只能念。 叶嘉淮又叹了口气:“我也想她。” (本章完) 第192章 她是必须要去的 第192章 她是必须要去的 应筠结束支教后,没有立刻去北城。 她回了家,算起来又有好几个月没有好好陪过阿公阿婆了。 有阿公阿婆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她的根。 应筠说到底是个恋家的人。 夏云和苏步青见她回来当然是欢喜的不行。 一早就去市场上买了好多她爱吃的菜,做了满满一桌。 老人家最希望看到什么,无非不过是孩子身体康健,幸福美满。 碗里夹的菜堆成了小山高,应筠无奈地失笑:“阿婆,真的吃不下了。” 夏云这才收了手,她盯着应筠看了好半天,怎么都看不够一样,“瘦了,也黑了,但精神看着好了。” “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应筠嘻嘻笑一声,又故作正经地板起脸说,“倒是阿公阿婆你们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哦。”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笑说:“哪里不敢把自己照顾好,就怕你这个小唠叨精要担心的,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我们也不好让你放心不下呀。” 历经几年前的那回事,两位老人也是再也不敢逞强了,比谁都小心,只想着能多陪陪应筠。 晚上,应筠和夏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一部古装剧,正好放到男女主大婚的片段。 应筠靠在阿婆的肩头,突然问:“阿婆,你和阿公当时怎么打算要结婚的呀?” 老人家嘛,谈这些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拍了她一下,“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都多少年的事了。” 应筠撒娇说:“阿婆,你说嘛,我想听的。” 夏云拗不过她,只好简单说了句:“那个时候都是家里介绍。” 应筠好奇地问:“那阿婆你和阿公一下子就看对眼了?” 夏云拍着她的后背,“嘁”了一声,说:“我一开始还看不上他哩,你阿婆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枝,多少人想托关系认识我的。” 应筠笑了,说:“现在也是一枝呀。” “就你油嘴滑舌。”夏云点了点她的鼻尖,起身看了眼在房间里昏昏欲睡的男人,悄悄和她说:“我看你阿公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太老实,不像是个头脑灵活的聪明人,你不知道,他那时候和我说话还结结巴巴的。” 应筠吃惊的“啊”了一声,“那后来呢。” “后来……”夏云捂着嘴偷笑说:“耐不住你阿公长得好看呀!看了好多人,看来看去你阿公最好看,对我么也好,两家说好了,就结婚了。” 想不到阿婆也是外貌主义,应筠被逗的眉开眼笑,疑惑却还是难免,“可是阿婆你不怕吗,就这么决定要和一个人开始新的生活。” 夏云摆了摆手,说:“那时候哪里会想这么多,到年纪了就结婚生小孩,发愁第二天要吃什么。有些人过的不好,也凑活着过。我是委屈不了自己的,和你阿公结婚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呀,他对我不好,我就不跟他过,我有手艺的,又不怕自己一个人。” “但你阿公呀,确实还不错。”夏云有些得意的挑挑眉,说:“他听我的话嘞!” 应筠躺在阿婆腿上,“噗嗤”笑出了声。 夏云轻拧了一下她的耳朵,笑骂:“臭丫头,笑什么!你以后要是要结婚,对象也要找个听你话的,知不知道。” 应筠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想到了谁呢?他听她的话吗? 应筠抿唇笑了笑,坐起来,抱住夏云的腰,说:“我觉得真好,阿婆你和阿公真好。” “嘿呀,阿筠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些。”夏云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当然如果语气能不那么夸张的话,会更显得不经意一点。 夏云笑问:“我们阿筠是不是也想找个伴儿了呀。” 应筠笑着没说话。 老人家想问的也有很多,话一开闸,就停不下来了。 “阿婆也不是要催你啊,就是想问问,你谈朋友没有?” “那个总来看我们的姓林的小帅哥,是不是呀?” “我记得那时候我和你阿公在北城住院的时候,有个小帅哥姓陈的是不是,跑上跑下的,倒是尽心。” 人啊,不管到了几岁,聊起八卦来总是兴致勃勃的。 应筠解释说:“不是啦,总来看你们的,那是我师兄,小陈也不是。” 应筠说完,顿了顿。 有些话,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不到说的时候,说了还要害老人家忧心,又或者是空欢喜。 不好的。 脑袋又靠回了阿婆的肩上,应筠说起了别的:“阿婆,等明年,我在城里买个小房子好不好,你和阿公住到城里去,方便一点。” 她算过自己的工资,也看过家乡这边的房价,不是很贵,她付个首付,买个小两居还是可以的,压力不是很重。 夏云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拧起眉头叮嘱她:“嚯哟,阿筠你不要乱这个钱,你把钱存起来,给自己用,我和你阿公在这里住惯了的,周边又都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大家都互相帮衬着,蛮好的。” “给你们不叫乱钱呀。”应筠说。 “总之你不要买。”夏云又强调了一遍,“你在外面都要用钱的,你要是给自己买,当投资,阿公阿婆就不管你了,你买了我们也不去住的。” 拗不过这小老太啊,有些事情只好先斩后奏。 应筠在家待了三天,因为和索达还要签订合同,商谈细节这些,所以北城她是必须要去的。 为公事要去,为私事,更要去。 她比约定时间要早一天到北城。 她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叶嘉淮。 但舒洛一和梁秋池是知道的。 她们如几年前那样,聚在梁秋池家里,一起喝了一点小酒。 不对,换地方了,现在是两个人的新房了,一个地段不菲的大平层。 至于曾经也充当了她小半年领导的顾组长,当然是被不情不愿地赶了出去。 梁秋池和顾停云公布了婚讯,不再是隐婚一族。 舒洛一事业蒸蒸日上,感情仍旧随心所欲。 一年啊,好多事情都变了。 再踏足这座城市,和离开时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了。 (本章完) 第193章 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第193章 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恭喜我们筠筠啊,找到了心仪的工作!”梁秋池举杯说。 舒洛一也连忙放下鸡爪,把杯子碰了上去:“也祝我们筠筠,能找到可口的男人!” 说罢,舒洛一还朝她挑了挑眉,鼓励地笑说:“还年轻,多体验!” 到这时候,应筠当然也不能落后,她把只倒了一口酒的杯子碰上去,说:“祝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应筠第二天还有事,没喝太多,另外两个女人发过酒疯,倒头睡了。 应筠握着温热的水杯,看着窗外的夜景,觉得熟悉又陌生。 也是她生活过很多年的城市,是他成长扎根的城市,这里有他的家,也有…… 应筠想,那里是不是也能算他们曾经的家呢,他们的。 从和叶嘉淮打过视频的夜晚过后,应筠就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了。 像是……又回到了之前。 其实不是的,已经有太多事情发生了改变,关于她的想法,关于她的心态。 攥着杯子的指尖微微泛了白,应筠心中忐忑。 没有人知道,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 她要和叶嘉淮好好谈一谈。 哪怕结果是未知的,哪怕结果不如她所愿。 但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第二天,应筠按照约定时间到了索达。 一切都谈的很顺利,出国后的各项福利,归国后的各项安排,双方都很满意。 应筠签好合同出来是中午,外面的阳光热烈的有些刺眼。 人事送她到了楼下大堂,这才挥手与她告别。 应筠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 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打车软件,而是打开了和叶嘉淮的聊天框。 他们的聊天,还停留在昨天叶嘉淮给她发来的伤口图片上。 今天的照片,还没发,迟了。 这倒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 算了,一会儿反正要见的,到时候可以亲眼看。 指尖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动,应筠一字一句地打下:「叶嘉淮,你今天有空吗,我在北城,想和你见一面,聊一……」 聊字还没打完,耳边霎时响起一声响亮的鸣笛声。 应筠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没拿稳摔出去。 她茫然地抬起头,想看看“罪魁祸首”是谁。 只是这么一抬眼,应筠的目光就顿住了。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啊,又有半个月没见了。 好似比一年都要漫长的半个月。 她轻咬住了下唇,脚步不再往前。 事到临头,反倒又开始退却。 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 车内的人就这么望着她,时间的概念在无声无息间模糊了,也不知是对视了几秒。 他脸上没有笑意,深邃的眼眸望不到底,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否则,怎么会精准无误地出现在她面前呢。 想到这,应筠的心猛然颤了一颤。 车门打开,叶嘉淮下了车,走至她跟前,叹了口气,问:“怎么来北城也不告诉我?” 静默了一瞬。 “要告诉你的。”应筠轻声回答说,她打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句未写完的话上,“我刚想给你发消息。” 叶嘉淮轻扫过一眼聊天框里的几行小字,公事公办的口气,像是要向他宣告什么。 叶嘉淮呼吸微滞,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又松开。 动作微不可察,他很快就恢复如常。 应筠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看向他说:“叶嘉淮,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阳光打在他的眼睫上,投下的一点阴影颤动了几下。 明明那么想见的人,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现在…… 叶嘉淮自嘲地勾唇,“好,上车吧,上车谈。” 他竟怕了她了。 他的脚步微动,应筠咽了下喉,在两人的距离彻底拉开前,她伸手,牵住了他的手腕。 叶嘉淮的脚步复又停住,扭过头来看手腕上那道绵软的触感,来看只是用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就引得他心悸的人。 算什么呢,算决定要分别前给他的一点甜头? 应筠的脸颊上透着浅淡的红晕,大抵是太阳晒的。 她盯着地面,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我脚疼,你……牵我一把。” 叶嘉淮顺着她的话往她脚上看去,颇高的后跟,想来走路必然是痛的。 他反握住她的手,沉声道:“走吧。” 应筠被他牵着,带动了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叶嘉淮的步调放的很慢,也许是为了照顾她“疼痛”的脚。 高跟鞋在地面砸出清脆的响声,疼是真的有一点疼的,但远没到需要他牵的程度。 他发现了吗,她拙劣的借口。 掌心的温度炽热,应筠又难免想起从前,他们有过太多这样的时刻,其实细想来,那时就有过妄念。 她在掌心交握的时刻想过好多次的天长地久。 一,二,三…… 应筠默默地数了数,今年他们已经认识四年了啊。 以后呢? 车轮缓缓驶动,车内的冷气打得很低,身侧的人又冷着张脸,气温好像更低了。 薄汗尚且未消,凉意扑面,应筠的皮肤上的汗毛竖起,鸡皮疙瘩爬了满身,只有先前与他相贴的掌心还残留一点温度。 “空调打高些。”叶嘉淮说。 应筠悄然睇了他一眼,心暖了暖,她轻声开口问:“你的伤,我能看看吗?” 她一直担心这个来着。 “嗯。” 应是应了,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手还是那么搭在膝盖上。 应筠敛下眼睫,挪动位置,坐到了他身边,手臂贴的近,他的体温,气息,一点点包裹住她,身上的不适感渐渐消退下去。 大热天的,叶嘉淮还穿着衬衫,今天应该是有会要开的。 应筠解开他衬衫的袖扣,小心翼翼地把衣袖往上挽起,生怕会触到那还未褪尽的痂,弄疼了他。 两道伤痕,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新肉,浅粉的色泽,看得人眼睛酸痛。 她的指尖一点点抚过过伤口的每一处,眉头处的沟壑很深,“伤口愈合的时候会痒的吧。” “有一点。” 应筠撅起唇,口中呼出微凉的气,帮他吹了吹。 她忍不住叮嘱他:“那你不要挠哦,不然看起来又要破的,最近也要忌口,颜色重的东西就不要吃了。” “好。”她垂落的发丝轻扫过手臂上的肌肤,叶嘉淮望着她温婉的侧颜,喉结滚了滚,有些艰涩地开口问:“阿筠,之前倒是没告诉过我,要进索达。” 应筠眨了眨眼,弯下去的脊背渐渐直起来,她的指尖还仍旧停留在他的伤口上,轻柔的抚触。 伤口愈合的痒意,似乎真的淡了些。 应筠说:“不确认呀,就……没有说。” “那现在呢?”他的嗓音似乎又低沉了许多。 应筠舔了舔干涩的唇,说:“嗯,确认了,我刚签了合同。” “叶嘉淮。” “应筠。” 又是不约而同的一起开口。 硬挺的轮廓在斑驳的光影中半明半暗,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好像有着说不出的心酸与疲惫。 应筠收回手,扣了扣自己的指甲:“你说吧,你先说。” 叶嘉淮闭了闭眼,嘴角的笑意苦涩。 嗓音低的,一阵风都能吹散。 他问:“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要去澳大利亚的事呢?” 他睁开眼,笑得心寒:“离开以后?” (本章完) 第194章 压根儿没把他放心上 第194章 压根儿没把他放心上 叶嘉淮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不早,是真的不早——昨天晚上。 偶然,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 叶嘉淮从云城回来后就没和朋友们聚过。 工作忙,手上的伤家里老人都知道了,心疼了他好一阵,叮嘱他最近抽烟喝酒都不行,还要好好休息。 怕他阳奉阴违,两边老人又都派了人过来,美其名曰多个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实际上,就是怕他不顾自己的身体,盯着他。 一直到昨天,在老宅里吃饭,高迹星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叫他和兄弟几个一块出来聚聚。 老人听见了,也许是见他沉着脸闷了许多日,想着毕竟是年轻人,叮嘱了一句,别抽烟喝酒,早点回家,就放了人。 会所里,就只有叶嘉淮没喝酒。 其实也是能喝的,好的都差不多了,主要是小姑娘提醒过。 她嘱咐的话,得听,否则要是被知道了,要生气的。 难哄,以前就难哄,生气了连人都不带理。 叶嘉淮想起应筠生起气来双颊鼓起的模样,嘴角多了几许笑意。 不过也只维持了几秒,很快又淡去。 那是从前了,叶嘉淮想,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还是觉得疲惫。 那个视频过后,又倒回到以前了,只有冰冷的文字。 不够,心中的欲念在如同雨后春笋般在疯长,在攀升。 没有得到时尚且还好,得到过后,所念所求就更多了。 被打断的电话,居心叵测的男人,冷淡下来的态度,让人很难不关联在一起思考。 他的阿筠啊,很招人喜欢,他一直都知道。 漂亮聪慧独立的姑娘,谁又会不喜欢呢。 人人都觊觎。 高迹星在一旁,看了眼他手上的疤,再看看他颓然的脸,摇摇头,挪揄地与人对视一眼,问了声:“老叶,真不喝啊?” 叶嘉淮落在膝盖上的指尖轻动了动,伤口隐隐有些发痒,他摇了摇头,意志坚定:“不喝。” “你别说,现在这年轻小姑娘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硬啊。”高迹星抿着酒,不由感叹道,“你瞅瞅老叶,千里迢迢地跑过去,血都见了,也没见人心软一下。” 楚屿墨拍了拍身旁的人示意,“老林,你行不行啊,给老叶支这招儿,每天发点鸡毛蒜皮的琐事过去,人姑娘可别嫌烦。” 是了,分享日常这招是林旭言教他的,说的头头是道的。 什么要一点点融入人家的生活,还要让人参与到你的生活里来。 林旭言去年年末追回了他家的小姑娘,这不,婚礼都近在眼前了。 叶嘉淮仔细考量了一番,觉得他说的这话还真有点道理。 依言照做了。 稍有成效,虽说成效颇微,但至少也是好事不是。 现在好了,不明缘由的,一个视频结束,化为乌有了。 想到这事儿他就烦。 林旭言似笑非笑地勾着嘴角说:“我这招,只适合余情未了的关系,我以为人家对他有点情谊呢,不成想,人姑娘压根儿没把他放心上呀。” 叶嘉淮睁开眼,面色阴沉地瞪了他一眼。 林旭言笑着指了一下他:“你们瞧瞧,对兄弟倒是横,一句实话都说不得,脸说板就板的。” “闭嘴。”叶嘉淮说。 兄弟么,打趣两句再正常不过了,但有些话,该说的还是得说的。 “我闭嘴?老叶你性子怎么这么急了?后面的话真不想听?”林旭言的语调漫不经心。 谁还不是修炼多年的狐狸了,和他在这儿打哑谜呢。 叶嘉淮微眯起眼,略带审视地望向他:“有话直说。” 林旭言哈哈一笑:“现在不叫我闭嘴了?” 剩下的两男人听得不耐烦了,先急了起来,高迹星率先上前,不轻不重地踢了故弄玄虚的男人一脚:“你丫现在说个话怎么这么墨迹,有屁赶紧放。” 林旭言看了眼叶嘉淮冷冽的神色,也不卖关子了,坐直了身子,说起今天白天去索达开项目会的事来。 国内外联合的一个项目,翻译自是少不了的。 也真的是巧合,休息时间,人事正好来找那位翻译组长说起明天面试的事,林旭言模模糊糊地听到个名字。 听人念了过太多回的名字,他放慢了脚步,貌似不经意地多问了几嘴。 七七八八的听了个大概,情况就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原本今晚叶嘉淮就是不出来,他也是要去找他的。 兄弟是亲兄弟,不能知情不报不是。 一番话说完,屋内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寂静在流淌。 叶嘉淮落在膝盖上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轻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有人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劝起,毕竟是两个人的私事,要怎么样,旁人无法言说的。 只能说,兄弟有需要的时候,就帮衬一把,助攻一把。 但现在这情况看来…… 无从下手啊。 又是一年春秋,人要老一岁,其中又会有多少变故呢。 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不上不下的,叹又叹不出,咽又咽不下。 到底是寒了心。 泵血的心脏好像一下子失了能,凉意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手不由自主地想要颤栗。 叶嘉淮闭眼缓了几秒,轻声说:“给我倒杯酒。” “你不是不喝?借酒消愁,愁更愁啊,老叶。”高迹星一边这么说着,还是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 酒杯推至叶嘉淮跟前,很快,被一饮而尽。 “再倒一杯。” 几人对视一眼,有人无声地点了点头,酒液在杯中轻晃,很快又只余留一点醉人的余香。 酒是好酒,却并不能抚慰人心。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劝慰两句,“老叶,人姑娘……” 叶嘉淮突然站了起来,身形微晃,站定缓了一会儿,才继续抬脚往外走。 身后高迹星在喊:“欸,你嘛去。” “回家。”他也累了。 “带司机了吗?” 叶嘉淮摆了摆手,语调沉稳依旧:“带了,不用送。” 男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少了一个人,酒也没喝头了。 高迹星坐立不安,问:“你们说,老叶不会干傻事吧。” 成年人了,哪里有那么多傻事可以干呢。 “一会儿打个电话问问哨岗,看看人回去没。”楚屿墨也揉了揉鼻梁,又叹了口气,说:“老林,你也是,刚刚也不上去劝两嘴。” 林旭言很有自知之明,掀了掀眼皮,反问:“你们当年劝我,我听了吗?” 这倒是真没有。 (本章完) 第195章 你有没有考虑过结婚? 第195章 你……有没有考虑过结婚? 叶嘉淮一到家,奥利奥就迎了上来:“汪!” 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痛,眼前的眩晕感也一阵胜过一阵。 叶嘉淮撑着墙,摸了摸它的脑袋,想起那些与应筠的过往,心中的钝痛感更甚。 “今天没功夫陪你玩儿。”叶嘉淮呼出一口气往楼上走。 “嘉淮,你喝酒了呀?你的伤口不好的吧,林姨给你做点解酒汤好不好?”林姨匆匆出来,望着楼上问。 “不用,林姨。” 书房的门合上,喧嚣被隔绝在外。 叶嘉淮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终是拿出手机,拨出了电话:“霁川,帮我去查查,应筠近来的面试……具体到哪一步了都发给我。” 屋内逐渐被青白色的烟雾笼罩,夹在指尖的一抹猩红忽明忽暗,沉冷的眼眸落在漆黑的屏幕上,很快,眼中映出一点光亮。 相关事宜被整理成文件发到了他手机上。 叶嘉淮靠在椅背上,静默抽完手中的那支烟,这才点开了报告,一点点往下看。 看到最后,叶嘉淮的目光顿住,在“澳洲”“外派”等等几个字眼上反复流连了许久,烟复又燃了起来。 身子沉重的往后仰去,吞吐烟雾的动作麻木而无力,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嗤然的低笑回荡在屋内,讽刺意味浓重。 烟抽了一支又一支,眼尾似乎被浓重的烟雾熏的发红。 他想不明白啊,叶嘉淮怎么也想不明白。 到现在,为什么她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和他说。 她要走,是不是也可以告诉他一声。 明明前些日子还给他打了电话不是吗? 为什么? 是因为当年他做的错事?她还没原谅他? 入口的烟雾苦涩意味十足,尼古丁与胸口的滞闷之气对冲,呛得他不由轻咳起来,咳嗽声越来越重,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很久。 从喉间到胸腔像是撕裂开一道裂缝,疼痛感是尖锐的,隐秘的,却又不容忽视的。 手臂上的那两道伤口与之相比,简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叶嘉淮的思绪在彻骨的疼痛中反倒逐渐沉稳冷静下来。 他想,他该找小姑娘问一问。 面对面的,不是隔着手机,他要亲眼看见她,要亲眼看清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现在,现在他就让人订机票,去找她。 叶嘉淮知道应筠明天要去索达,可他等不及到明天了。 又或者…… 只要他打个电话,小姑娘……就没办法出去了,再无后患。 这样,是最让他安心的决定。 只要他想。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翻涌上心头,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叶嘉淮不记得昨夜是如何劝服自己的了,总之是在椅子上坐了一夜,生生熬到了天亮。 反复的思考,反复的想,时间就也这么过来了。 几次冲动,几次欲念起,最后都败在了那个“怨”字上。 他怕小姑娘怨他。 她要走,要选择一条想走的路,更上一层楼,他不能,也不该留她,不论是什么资格。 更何况,现在也只是前男友。 他只是气啊,气她什么都不说。 不该气吗?不能气吗? 来见她前,怒火中烧,叶嘉淮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审”她的,问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可现在,几句温言软语,像是捧住了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呼出的气息不仅停留在肌肤,也随之涌入了心口。 痛意不见得有所缓解,怒意却是消了大半了。 气不起来啊。 应筠轻咬着下唇,眸光闪烁,蕴藏着哪种情绪呢,心疼?是吗?叶嘉淮没法确认。 还未等他辨明,应筠就已经轻颤着眼睫垂下了头。 叶嘉淮闭了闭眼,自己劝自己道,罢了,他也有错的。 当初是他不好,给她留了这么个印象,所幸没一错再错下去。 方才那一眼,应筠是真的被叶嘉淮身上的透出的悲痛心伤感震慑到了。 她想上前抱住他的,却又想着不该这么莽撞。 低头是为了组织语言,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就听耳边响起一声长叹。 嗓音里的疲态难掩,他说:“阿筠,我不年轻了。” 话就这么被噎在了喉咙里。 他要说什么呢?他不年轻了,所以……他决定好人生要迈入下一进程了吗?和谁? ……谈小姐吗? 还是他不年轻了,所以之前和她说的那些什么追她就都不作数了? 应筠本来就在惶然,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更是引得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那她的话,还要不要说出口呢? 叶嘉淮没停顿太久,接着说了下去:“要出国这种事,你总也该……提前和我说一声,至少……让我有个准备,一下子不告而别,我……不一定吃得消。” 昨夜气上心头的晕眩感,让叶嘉淮第一次对年纪有了实感。 他不得不承认,比起小姑娘正直青春年华的年纪,三十三岁,的确是大了些。 原来是为了这个。 忐忑不安的情绪转变为心酸。 她不想去思考叶嘉淮是怎么知道她面试索达的事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又愧疚又心疼:“我……没想不告而别呀,就是要告诉你的,今天找你……就是想和你说这个的。” 叶嘉淮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信她还是不信她。 应筠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和他陈述一遍。 毕竟话题就是要从这开始的。 她说:“叶嘉淮,我接受了索达的offer,要去澳大利亚外派一年。” 话都到这了,想问的索性就当面一起问了。 “什么时候走?” “月初。” “几号?”叶嘉淮的嗓音提高了些。 他要确切的时间。 应筠被他凶的瘪了下嘴,说:“3号。” “是很喜欢这份工作?” “嗯,我考虑过了,前景也不错的。” “那……阿公阿婆呢?” “我请了保姆,一一,秋池姐,还有……师兄,他们有空会帮我去陪一陪他们。” 叶嘉淮渐渐意识到,小姑娘比起当年来说,是真的长大了许多,什么都事无巨细地考量到了。 “那……” 叶嘉淮问不出口了,他其实想问,我呢?我们呢? 这担子不该交到她身上,说好是他来追她的,追求本就是一个结果未知的事。 他不该这样去问她,给她压力。 问句到嘴边改了口,变成了:“那我到时候,去看你。” 应筠觑了他一眼,轻声问:“你出国,不是挺麻烦的吗?” 叶嘉淮睁开眼,眼中的寒意已然褪去,只剩下无奈:“追人总要有诚意的,算不得麻烦事。” 应筠的脸红了红,清了清嗓子,说:“你要问的问完了吗,问完了,我有话要说。” 说不心慌那一定是假的,叶嘉淮很怕小姑娘下一秒就回绝他的追求。 罢了,回绝了,他就再死皮赖脸呗,能怎么办呢。 他扬了下下巴:“你说。” 应筠扣着手指,说:“你之前说的……追求的事情,我考虑过了……” 还是来了。 “我……同意的,但是在国外的一年,肯定是聚少离多,一味地叫你等我,对你也不公平……” 应筠越说越乱了,明明想了很久的话,组织了很久的语言,说出来却格外的前言不搭后语。 应筠咬了下牙,不想再支支吾吾的。 她眼睛一闭,索性直奔主题,问他:“所以,叶嘉淮,你……有没有考虑过结婚?” 终于写到这里了,我们勇敢的阿筠宝贝啊! (本章完) 第196章 我求之不得 第196章 我求之不得 结婚?和谁结婚? 叶嘉淮听得云里雾里的。 他是只打算和她结婚的,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按照她之前的态度来看,结婚总不会是叫他和她结婚。 所以她这算什么呢? 同意他的追求,又叫他去和别人结婚? 这是什么混蛋思想?! 小小年纪,那脑袋瓜里都在乱想些什么! 叶嘉淮发觉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小姑娘了,那股压下去的火“蹭”一下就冒了起来。 他掩着唇重咳了好几声,缓过一口气,质问道:“你想让我跟谁结婚?” 冷沉严肃的一声,吓得应筠差点打了个哆嗦。 应筠不明所以地抬眸看向他,眼神也好吓人,生气的前兆。 叶嘉淮,他这么凶干什么。 不愿意吗? 她这样,是有些太过唐突了,其实也不好怪叶嘉淮的。 可她就是觉得有点委屈。 不愿意好好说就好了呀,她总不能把他绑到民政局去。 干嘛要这么凶,还在这里明知故问要他和谁结婚。 应筠的鼻翼翕动,极力克制,但眼眶还是难免有些泛红,她逞强不愿让自己低头,吸了吸鼻子,忍下哭腔,回答他说:“我呀。” 短短两个字说罢,应筠敛着眼眸又紧跟着解释道:“你不愿意是吧,我知道的,没关系,叶嘉淮你不用有太多心理负担的,我也就是这么问一句,是我唐突了。” “对不起。”应筠抬手快速抹了一下泛红的眼尾,坐直身体,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被叶嘉淮拒绝其实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这样的结果她也有预想到的。 那就还是做朋友就好了。 但现在再待在同一个空间内,难免还是有些尴尬,应筠自己也需要时间空间来调整心态。 应筠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说:“叶嘉淮,你放我在前面……” 手背覆上一道微凉的温度,应筠的心颤了颤,扭着手腕刚想抽出自己的手,那道原本绅士的力道却突然发了狠,把她的手紧紧攥进了掌心。 他抓疼她了。 应筠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挣扎着:“叶嘉淮,疼啊,我们这样不好。” 去他的什么温润儒雅,叶嘉淮只知道他听到那几个字的时候就快要疯了。 小姑娘问他要不要和她结婚,怎么会呢? 叶嘉淮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甚至以为是自己被气昏头了,出现了幻觉。 “阿筠,你转头看看我。”他的嗓音在发颤,急于再次求证一遍她刚刚说过的话是否属实。 叶嘉淮太过畏惧那是一场虚幻的梦。 他不顾应筠的挣扎,把她半拥进了怀里,鼻尖贴着她的后颈轻蹭,无比眷恋又小心地嗅着她清甜的气息,是他思念已久的人啊。 从暴怒,到不可置信,一句如梦似幻的话,像是打开了他心中贪欲的闸门,光仅仅是拥抱也远远不够了。 是他贪念过重,再不可能放手了。 即便刚刚是他的幻觉,即便小姑娘要和他哭,和他闹,都再不可能放手了。 做个恶人也好。 叶嘉淮哑着嗓子,唇瓣贴着她的肌肤,呼出炙热的气息:“阿筠,你再说一遍,好不好,我和谁……” “我我我!”眼里的水光越聚越多,应筠怕伤到他,不敢太过挣扎,可又实在觉得委屈,恼羞成怒地把这句喊了出来。 拒绝就拒绝好了,她都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了。 干嘛还要这样抱着她,算什么意思呢。 应筠哽咽地说:“叶嘉淮你不愿意就算了,干嘛非得这样一遍又被一遍……” “我愿意,阿筠。” 那些言说到一半的委屈抱怨就这么统统烟消云散了。 他说:“我求之不得。” 温热的湿意在后颈蔓延开,逐渐转凉,应筠好似闻到了泪水咸湿的气息,心头猛然一怔。 叶嘉淮他……是哭了吗? 短短两句话,却好似是在天空中破开了一个洞,暴雨倾盆而落,在她的心湖中溅起无限的波澜。 于她来说,这是一场毫无把握的赌局。 这些天,她无数次踌躇,无数次犹豫,到底要不要问出口。 结婚听起来是太冲动,太无厘头的一个决策,不是吗。 尤其对方还是已经分手了一年的前任。 叶嘉淮答应的太过干脆果断了,用无比诚恳又直白的语言告诉了她,这一场赌局,她永远不会输。 是虔诚的宣誓啊。 应筠甚至想要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 万一他是真的没听懂呢,万一他后悔了呢,应筠忍不住担心。 环绕在腰间的力道还在不断收紧,呼吸的空间越来越局促,应筠轻挣了一下,“叶嘉淮,你先松一下,我喘不上气了,我还有话要说。” 至少应该说清楚呀。 抱着她的人俨然不愿。 叶嘉淮稍松了点力道,脑袋却还仍旧埋在她的侧颈,闷声说:“我愿意结婚,阿筠,我想和你结婚,其他的不用多说了。” 觉得他是在耍无赖也无所谓了。 林旭言有句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要想娶媳妇,脸面是不能要的。 总之不能再给小姑娘反悔的机会了。 她现在要是再和他说,刚刚的话都是哄他的,他怕是真要背过气去。 “要说的,要说的。”应筠微微偏了下头,软了声调和他商量说:“那这样,叶嘉淮,我……我抱着你说,好不好?” 等了有三秒,应筠才得到了答复。 “好。”叶嘉淮说:“但不许反悔。” 腰间的手终是松开了,应筠按照两人约定好的那样,坐到了他身上,勾住了他的脖子。 好久没有这样过了,应筠望着叶嘉淮略有些湿润的眼眶,心里说不出是心酸还是愧疚。 她伸出手,捧着他的脸,额头抵上去道歉:“对不起,叶嘉淮。” “别说这个。”叶嘉淮轻摇了摇头,无奈地道:“阿筠,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是怕了的。” 什么叫怕了的呀,他叶嘉淮也会有害怕的事吗。 应筠瘪了瘪嘴,嘀咕说:“你这样说我更愧疚了。” “愧疚什么?” 应筠自我反省说:“我对你不好呀,只顾着自己,总是伤你的心,也不听你的话。” (本章完) 第197章 荣幸之至 第197章 荣幸之至 应筠顿了顿,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要不然你骂我两句吧,叶嘉淮。” “都说了多少回了,你没做错什么。”叶嘉淮叹了口气,凝着她低垂的眼睫说:“况且我骂了能管用?” “说不定呢,你以前不是骂过的嘛。”应筠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指去摸他的唇瓣,“就是用这个,好凶的骂过我。” “小东西还记仇。”叶嘉淮轻拍了一下她的大腿,失笑道:“跟我算帐呢,是吧。” 应筠又坐直身子强调:“才不是,我是真的承认错误,你骂我,我绝对不还嘴,好不好。” “我舍不得。”叶嘉淮吻了吻她的发丝,嗓音低的不能再低了,“哪里会真的舍得骂你,你愿意这么和我好好待着一块说说话,我不就什么气都没了。” 应筠听得鼻头一酸,还有谁能让叶嘉淮那么低头呢,好像也只有她了。 不能再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了,否则一会儿她眼泪汪汪的,哪里还能说得了正事。 应筠吸了吸鼻子,压下欲泣的欲望,“不跟你扯皮了。” 她要说好长一段话,但却不需要再去打腹稿了,那些话说的是他们的过往,都记在她的心里,只要张口,就像是拧动了发条,自然而然的就能开始言说。 应筠又重新趴回他的肩头,听着他的心跳声,絮念道:“叶嘉淮,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从我们遇见到分开,其实,我好像从见你第一面就已经喜欢你了。但那个时候,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在一起。” “后来,几次三番的见面,你帮了我一次又一次,我们走到了一起。但那个时候,隔在我们之间的东西太多,我总是想我们一定会分手的,从没考虑过以后。” 说到这儿,应筠哽了哽,那段分别,是现在想起来也依旧会令人哽咽的难过。 柔顺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指尖,叶嘉淮的思绪也被带回过往,他忍不住反思说:“怪我,是我没考虑……” 应筠摇摇头打断他:“不怪你,那时候我也还不够勇敢,我……也不好。” 两个人的事情,哪里有什么是非对错呢,大家都是在相处中一点点成长起来的。 怪只怪,他们都还年轻,对爱的理解都还太过浅薄。 她仰起一点头,望着他被阳光衬的越发柔和的线条,复又想起再见那日,微风拂面,匆匆一瞥间带来的震撼。 那会儿又怎么会想到,在不久后的将来,还是这个人,还是他又把她搂在怀里了啊。 应筠的心念微动,就着脑海中的回忆,继续往下道:“叶嘉淮,我没想过你会来找我,那时候已经有一年了对不对,我也以为自己已经把你给忘了,不在意你了,可一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忘不掉你,永远都不会忘掉了。” 她勾起唇,觉得感叹又新奇:“叶嘉淮,你说人生奇怪不奇怪,它好像从来都不会按照我想的那样进行,就像我们的感情,出乎意料的开始,预想中的结束,可现在……” 他们又重新搂在了一起,她还要邀请他结婚。 太戏剧化了。 应筠突然问他:“你知道在没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总是告诉自己什么吗?” “什么?” 应筠一字一顿,很认真地说:“绝对不要爱上你。” “我怕自己爱上了你,就抽不了身了,会成为像苏令仪那样的人。” 叶嘉淮的眸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许多。 应筠不忍心使坏了,吻了一下他的侧脸,赶紧把后半句话说完:“但没办法啊,我就是爱上你了,而且我想,一直到现在,我还是好爱你。以后……大概也会一直爱下去。” “大概?”叶嘉淮拧起眉头,单拎出这两个字来,颇有要上纲上线的架势。 应筠失笑,纠正了这个微小的错误:“一定,一定会一直爱你。” 小姑娘正式的告白太过触动人心,说到这儿,已经够了。 叶嘉淮已经难以抑制住心头翻涌的情潮,只想好好亲亲她,好好亲亲这个惹人心疼,又惹人心动的姑娘。 在吻落下的那一刻,应筠摊开手掌,挡住了他的唇,她微微后仰着身子,嘴角勾着恬淡的笑意制止他:“诶呀,我还没说完呢,你等我说完呀,后面是重点。” 最后那两个字终于是把人给劝住了,但叶嘉淮扣在她腰间的手却又紧了几分,紧绷的面部线条像是在强力隐忍什么。 真是年纪越大越没耐心了。 应筠凑上去啄了啄他的唇,这才稍稍安抚了些某些人急躁的情绪。 “叶嘉淮,我知道的,其实我们之间本来在我离开北城的那一刻就已经画上句号的。是因为你朝我走了很多很多步,所以,才有了现在的重新开始。” “你也知道的,我马上要出国了,这是我的工作计划,不会变的。但……我也不想让你等了,等待对谁都不公平。” 应筠望向他的眼睛,说:“所以,最后还剩下的那一步,就由我来走向你吧。” 虽然是已经说过一遍的话,但应筠还是难免会紧张。 她紧攥着叶嘉淮的衣领,舔了舔干涩的唇,将先前那句引起歧义的话,补充完整。 “叶嘉淮,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我们组成一个家庭,以后共同去面对问题。” 她完完整整地诉诸了自己全部的爱意。 叶嘉淮难以想象,应筠在这十几天里,是如何反复纠结,辗转反侧,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成长注定是痛苦的,小姑娘又一个人傲骨了那些吗? 叶嘉淮此刻无比的懊悔,他竟然还误会她,真不是个东西! 叶嘉淮轻拍着她的后背,忍不住夸耀道:“好勇敢的姑娘。” 应筠现在不想听夸奖了,她很务实的,要个确切的答案,她也需要再确认一遍。 应筠红着脸催促他说:“你不要说这个,要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呀。” 叶嘉淮捧住她的脸,靠的越来越近,直到鼻尖相贴。 他粲然一笑,用一种堪称是虔诚的语气,回答了她:“阿筠,我荣幸之至。” (本章完) 第198章 今晚我陪你睡 第198章 今晚我陪你睡 应筠想说的话其实还没说完,奈何叶嘉淮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久违的,炙热的,难舍难分的,令人迷醉又沉沦。 再也不需要去压抑爱意,正在亲吻的,是她一直深爱着的人啊。 车子已经停稳,应筠伏在他的肩头,小口地喘着气。 叶嘉淮的唇倒是意犹未尽地又要贴过来,应筠往后躲了一下,挡住他的嘴,赧然地道:“好了啦,别亲了,都到了。” 一双眼眸含着盈盈的水光,就这么望着他,怎么叫人能忍的住呢。 指腹轻柔地摩挲过她的红唇,叶嘉淮深吸了口气,暗自劝诫自己,是不该急于一时,嘴巴都亲肿了,他看着心疼。 有多久没来这里了,正儿八经的算起来好像有一年多了。 应筠牵着叶嘉淮的手,一起往屋里走,还是熟悉的青石板,廊檐,窗棂,牵着她的人也还是那个。 还未走到门口,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就朝着他们的方向猛冲了过来:“汪汪汪!” 叫声是难掩的激动。 应筠松开叶嘉淮的手,弯下腰来迎接它:“奥利奥!” 奥利奥兴奋地叫着,两条腿也一个劲儿地往应筠身上扒。 应筠蹲下来,摸着它的脑袋蹭了又蹭,眼眶微微有些发热:“想我了,是不是。” 奥利奥急促地垂喘着气,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黑亮的眼珠紧盯着应筠,发出的叫声由兴奋转为委屈:“啊呜,汪汪!”(妈妈,你去哪儿了?) “对不起啊,奥利奥。”应筠捧着它的脸,认真地道歉。 离开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和它好好告过别。 小姑娘又在道歉了。 叶嘉淮叹了口气,也一块蹲下身子,摸了摸奥利奥的脑袋,说:“奥利奥,乖,妈妈还没吃饭,一会儿再陪你玩。” 应筠这次没再纠正叶嘉淮的称呼问题,抱着奥利奥不愿意撒手:“诶呀,我没关系的呀,不饿的,我多陪……” 叶嘉淮打断她,不容置喙地说:“阿筠,先吃饭。” 熟悉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又有这么一个人盯着她好好吃饭了。 感觉嘛,还不赖。 应筠抬眸与他对视了两秒,嘴角忍不住上扬,凑近,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好,听你的,先吃饭。” 奥利奥转着脑袋看看左又看看右,也跳起来,挤到他们中间,俨然是也要想要一个亲亲的模样。 应筠亲了它一下后,叶嘉淮就把它的脑袋给推开了。 他揽着应筠起身,手指了下草地,扬扬下巴说:“自个儿玩儿去。” “汪汪!”(不要!) 奥利奥仍旧跟在应筠的腿边,可怜的呜咽了一声。 应筠立刻帮它“报仇”,轻敲了下叶嘉淮的胸膛,“你好好跟奥利奥说话,不要这么凶嘛。” 叶嘉淮带着她继续往屋里走:“我怎么没好好和它说话,它就是看你在故意撒娇的。” “才不是。”应筠垂眸看了一眼腿边的毛茸茸,“我们奥利奥乖着呢,对不对?” “汪!” 一唱一和的,哪怕应筠离开那么久,这傻狗倒还记得它的“同盟军”是谁。 叶嘉淮不由想到以后,他们……要是有孩子了,小姑娘是不是也要这么惯着。 这念头只在脑海中闪过了一霎,那些都不急,依着小姑娘的心思来,她要不想,他也不在意。 只要,应筠能陪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外面奥利奥叫的动静那么大,林姨当然是听到了,她还以为是来了什么不认识的客人,着急忙慌地想出来牵它。 走到门口瞧见来人,林姨“哎哟”了一声,惊喜地道:“是小筠哇!快点来让林姨看看!” 两年相处出来的感情绝不是假的,更何况应筠又是这么个可人疼的姑娘,林姨早就把她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来看待了。 应筠走上前,抱住她,笑眯眯地说:“林姨,好久不见呀。” 林姨眼眶也红红的,握着她的手臂上下左右把人看了个遍,“漂亮是漂亮的,只是瘦了,也黑了,现在毕业了,工作是不是太辛苦了。” 林姨没有提起应筠离开的一年,只当她是因为工作繁忙而久未归家的孩子一样看待。 应筠抬手将脸侧的发丝挽到耳后,不好意思地道:“我去云城支教啦,那里紫外线强。” “那小筠你做的是好事情呀!”林姨夸赞道。 简短聊了几句闲话,林姨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诶呀,林姨也不知道你来,先生也没提前说一声,菜也没做几个,小筠,你饿不饿,不然一会儿再开饭,林姨叫人送点菜来,做几个你爱吃的,好不好。” “不用的,不用这么麻烦。”应筠说。 林姨却已然打定了主意:“要的,要的,你看看你这胳膊细的,林姨一会儿再给你炖个燕窝补一补,本来身子骨就弱。” 林姨的热情着实是让人有些难以抵挡,应筠又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还是叶嘉淮说:“林姨,先开饭吧,阿筠爱吃的,晚上做,她……今晚住家里。” “住家里啊!”林姨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好好好,那就不着急了,好吃的留到晚上吃,明天也好吃的!”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但背后却好似又另有深意,应筠的脸不由红了红。 坐到熟悉的餐桌前,趁着林姨转身去端菜,应筠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今晚要住家里的?” 叶嘉淮握住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低哑:“是我自作主张,给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才不要。”应筠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奈何却没能得逞,她撇撇嘴说:“你一会儿叫人送我去酒店就好了。” 叶嘉淮垂眸沉思了两秒,很快做出了决定,“那这样吧,一会儿我叫人收拾两身衣服,陪你一块。” 说罢,他还又理直气壮地补充了一句:“女孩子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 听起来真是好有道理的一句话。 应筠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她半个身子倚了过去,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脸蛋,悄声打趣他:“叶先生,你现在好粘人哦。” “嗯。”叶嘉淮坦然地承认,“阿筠,你说过的话,不能反悔,我已经赖上你了,知道吗。” 到现在,叶嘉淮还仍旧担心眼前的一切会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他需要亲密无间的接触,来感受到她的体温,气息,才能安抚下心中未定的不安。 毕竟现在还只是口头承诺,万一小姑娘后悔了呢。 他不敢想,宁可这样“赖”着她。 叶嘉淮眼底的深情看的人心头一震,应筠的心早已经软的不成样子了,一点也舍不得逗他了。 应筠亲了亲他的脸蛋,低语道:“刚刚是骗你的啦,今晚……我陪你睡,好吗。” (本章完) 第199章 我愿意 第199章 我愿意 应筠吃过午餐,带着叶嘉淮一起,陪着奥利奥出去溜了一圈,又在院子里的草地上陪它玩了好一会儿的飞盘,出了一身的汗。 洗过澡,应筠本来是想找叶嘉淮再谈谈的,只是他好像很忙,电话不停。 林姨炖好了燕窝,应筠喝了小半盅,摆摆手,是真的喝不下了。 她撑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原本是打算一边看书一边等叶嘉淮的。 只是跑了那么久本来就累,肚子又略有些撑,困倦感说来就来。 不知道第几次脑袋往胸口点时,叶嘉淮的电话才终于是打完了。 推开房门,他一眼就看到应筠捧着书在那打瞌睡,半眯着眼,脑袋摇摇晃晃的,似坠非坠。 他要是再晚两分钟进来,她人保不齐都要栽到地上去。 叶嘉淮加快脚步上前,赶忙托着她的脑袋,倒在了自己身上。 应筠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眼,朝他咧嘴笑了一下:“你忙完啦。” 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应筠了?这样对他全身心依赖的模样。 “嗯。”叶嘉淮的喉结滚了滚,唇贴着她的发丝,嗓音听着微微有些发闷:“困了怎么也不去床上睡?” 应筠搂上他的脖子,含糊地答道:“等你啊。” “等我做什么?” “有话……想说。”嘟嘟囔囔的一句话,已经听不清在说什么了。 熟悉的气息让人无比心安,困意彻底席卷了她,应筠已经无法进行深度思考了。 她想,算了吧,等睡醒了再说就好。 脸一偏,就埋进了令她眷恋的气息里,沉沉睡去。 睡意朦胧间,应筠感觉到有人将她抱了起来,身下躺着的地方变为柔软的床塌。 脸侧好似有蝴蝶短暂的停留过,她的嘴角也随之勾起一抹浅淡安然的笑意。 应筠因为考虑结婚这事,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怎么睡好觉,这一觉,算是把之前欠的觉都补回来了。 等醒来,天都已经尽黑了。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侧,冰冰凉凉的一片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应筠坐起来缓了一会儿,开了灯,在床头柜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晚上八点了。 应筠不由瞪大了眼,她睡了这么久? 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也不知道叶嘉淮还在不在家。 应筠靠在床头,把手机里的消息一一回了,才慢悠悠起了床。 屋里虽然开灯,但楼下却静悄悄的,像是一个人都没有。 奥利奥也不在?林姨也不在? 应筠觉得奇怪,一边下楼,一边喊:“叶嘉淮?林姨?奥利奥?” 没有人应她。 那些阿姨们一个都不在,稀奇了,真的是。 应筠刚想拿手机给叶嘉淮打个电话,屋内却突然响起了悠扬的音乐声。 应筠的心“咯噔”了一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窗外的光影渐亮,门被推开,高大的身影捧着走了进来。 应筠看到这一幕,眼眶霎时红了,嘴巴一瘪,就要哭。 叶嘉淮赶忙快走到她身边,把人抱到了怀里。 酝酿了一下午的话一句也没能说出口,叶嘉淮哄着她说:“好了乖乖,先不掉眼泪,我们去外面好不好。” 应筠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一踏出门,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了,满院子的鲜,灯影搭配的恰到好处。 奥利奥看见爸爸妈妈,终于按捺不住性子,朝他们跑了过来,身上还穿着小西服,“汪汪汪!” 应筠捂着脸,还没走上那道鲜铺成的路,就已经哭出了声:“呜,叶嘉淮,你怎么搞的嘛。” 明明下午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的。 她就睡了个觉而已。 他到底是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么多东西的? 叶嘉淮牵着她走到草地中央,灯光,月色,鲜,那些世俗意义上无比美丽耀眼的事物,在这一瞬,都因为眼前的男人而黯然失色。 叶嘉淮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试着哄她,“乖乖,不哭了,手放下来,好吗?” 应筠猛然摇了摇头,抽噎着说:“不要,我哭的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怪我准备的急,太仓促了,本来应该让你打扮一下的。”叶嘉淮吻了吻她的手背,“但宝贝,你还是很漂亮,哭的样子也很漂亮。” 他愿意给她充足的,平复情绪的时间。 应筠缓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地愿意放下一只手了,“就这样。” 这是她的极限了。 她一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露出那双澄澈的,含泪的眼眸。 叶嘉淮低笑了声:“好。” 应筠用力地眨了眨眼,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了出去,眼前的视线清晰了许多。 她看见,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缓缓的,在她面前单腿屈膝跪地。 应筠感受到握着她手的人在发抖,男人的眼眶终究也是红了。 奥利奥在他的一声令下,又跑到了他们身边。 跟变魔术似的,叶嘉淮也不知道怎么就从它身上变出了一个墨绿色的丝绒盒子。 叶嘉淮一手握着盒子,一手攥紧了她的手,嗓音微微发着颤:“阿筠,我知道这一路走来,我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今天和我讲那些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敢相信,我感觉自己像在做一场梦。” “我很高兴,也很庆幸,你还愿意选择我。” 泪水从他的眼尾滚落,应筠抽泣着伸手,替他抹掉那抹湿意。 叶嘉淮哽咽地低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后,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打开了盒子。 他说:“阿筠,嫁给我好吗?” “混蛋!”应筠骂他,再怎么克制,也克制不了了,终究是泣不成声。 她断断续续地说:“叶嘉淮,说好这一步我来走的!” 叶嘉淮很想帮她擦擦眼泪,但毕竟小姑娘还没答应呢,这么起来算个什么事儿呢。 他仍旧跪着,复又问了一遍:“那你愿意嫁给我吗?嫁给我这个混蛋吗?” “你才不是混蛋!”应筠也顾不上自己这话有多么前后矛盾了。 这是她一直深爱着的人啊,怎么会不愿意呢! 她用力地点点头,把手伸了出去:“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叶嘉淮!” (本章完) 第200章 我做的了主 第200章 我做的了主 一直到吃过晚饭,应筠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 这期间,叶嘉淮还因为应筠的流泪,受了奥利奥好一顿吠叫。 应筠哭了,这傻狗理所应当的把责任归咎到了他身上,对他龇牙咧嘴的。 这好不容易才见到的妈妈,万一又被他气走了可怎么办。 最后还是应筠摸着它的脑袋哄了好一会儿,奥利奥才安静了下来。 应筠说:“爸爸没有欺负我哦,妈妈是因为感动才哭的。” 嗯,现在应筠的自称终于和他相匹配了。 叶嘉淮看着她手上的戒指,心头涌现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悸动感。 这是一个太过鲜明的标志——小姑娘和他,要成为一家人了啊。 未婚妻,虽然还略有欠缺的称呼,但比起昨日的彷徨难受来说,怎么不算一种进步呢。 人也不能太贪心不是,要懂得知足。 叶嘉淮的手机已经在一旁震动了很久了,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是群里发来的。 从应筠和他说要结婚,到他决定要求婚,中间间隔了也不过就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他怕考虑的不够周全,找了位有经验的“前辈”——前不久刚求婚成功的林旭言。 林旭言初开始还没当回事儿,半开玩笑地打趣他说:“怎么了老叶,受的打击太大,打算自导自演一出求婚戏,安慰自己一下?” 叶嘉淮才懒得理他,让他把设计师,艺师之类的电话统统发给了他。 越看越煞有其事,林旭言也隐约开始察觉到他是认真的,不可置信地问:“你真要求婚啊?和谁?” 只能说自己这兄弟太傻,怎么这么久才问到点子上呢。 叶嘉淮在忙着和设计师沟通,“勉为其难”的抽空回了他两个字:“应筠。” 林旭言更觉得不可思议了,一个电话打过来,叶嘉淮简单回复了两句,满足了一下他强烈的好奇心。 这不,一转头,其余几个男人就都知道了。 一瞬间,真是炸了锅了。 还拉了个什么聊天群,美其名曰:“老叶,我们体谅你,免得话说两回,你在群里说一遍就够了。” 叶嘉淮要趁应筠熟睡的那一会儿准备好所有,忙的不行,哪有功夫搭理他们,拍两张照过去,就已经算是很讲兄弟义气了。 应筠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钻石当然是足够大的,只是看起来款式和普通的却不太一样,设计的蛮别致的。 和那年去温泉度假,他送给她的那个戒指的设计风格倒稍有些类似。 应筠红着眼去问身旁的人:“这个戒指,你是下午临时去买的?” 叶嘉淮与她十指紧扣,吻了吻她的发丝,说:“不是,去年就已经准备好的了。” 是去拿要在温泉送给她的钻戒时定做的。 叶嘉淮当时就已经动心起念了,想着,她要是有愿意和他结婚的意愿,到那时再准备未免太仓促,就提前让设计师画稿开始订做了。 只是……钻戒还未完工,应筠就已经离开了他。 他本以为,这颗钻戒很难再有得见天光的机会了。 今天,是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叶嘉淮也庆幸,至少这么一样东西不是仓促准备的。 说到底,他……还是委屈了她的。 应筠低垂下眼睫,轻声问:“为什么……” 明明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根本看不到未来不是吗。 他为什么还要准备这个? “你说呢,阿筠?”叶嘉淮将她揽进了怀里,低哑地笑了声,很快又自问自答:“乖乖,想要娶你这件事,我早已经蓄谋已久了,你愿意答应我,我真的很高兴。” 他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 叶嘉淮想,他是多么幸运的人啊,遇到这么一个勇敢的姑娘。 应筠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意又有了风雨欲来的趋势。 开心的事,哪能这样哭的没完没了的。 应筠拿手肘抵了他一下,“蛮不讲理”地说:“叶嘉淮,你不许再讲话了,总惹我哭。” “好,都听你的。” 那群八卦的男人,得不到消息,转而开始电话轰炸。 应筠的注意力自然难免被吸引,指了指他的手机问:“不过,你真的不要回一下消息吗?好像有急事找你。” “不用管他们。”叶嘉淮看了手机一眼,说:“一群孤家寡人,羡慕我呢。” 素来成熟稳重的男人,现在却像是个臭屁的小孩儿。 应筠听着他的话,终于破涕为笑。 应筠看了看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这么有有意义的一天,总该留下一点纪念的。 应筠拿出自己的手机,说;“我们拍张照片好不好,以后要发朋友圈的时候也可以用。” 以后?这个词语让叶嘉淮难免愣了一下。 但他还是先紧着眼前的小姑娘拍照,“好。” 应筠叫了奥利奥过来一起拍,她的手背搭在叶嘉淮手背的上方,十指相扣,画面里,除了有钻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还有奥利奥仰着脑袋,挂在嘴角似坠非坠的一滴晶莹口水。 应筠满意地看了那张照片许久,指尖才重新有了新动作。 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了日历,应筠算了算日子,不安地朝叶嘉淮睇去一眼。 很敏锐的,被人捕捉到了。 “怎么了?”叶嘉淮问。 应筠吞了下口水,轻声问:“叶嘉淮,虽然我们已经决定要在一起了,但结婚这事,你家里那边,会不会……” 毕竟他家里之前不是还给他介绍联姻对象什么的嘛,那位谈小姐,应筠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长得漂亮,性格也爽朗。 叶嘉淮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坚定地道:“阿筠,我的婚事,我做的了主。” 应筠目光闪烁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叶嘉淮以为她是不信,拿起手机,说:“阿筠,你如果愿意,我可以现在打电话叫我爸妈过来,我们一起吃顿饭,谈谈结婚的具体事宜。” “不……不用的!”应筠慌忙按下他的手阻止道。 叶嘉淮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说:“早晚都是要谈的,我也是要去见阿公阿婆的,不是吗,你不用害怕,我爸妈没那么吓人的。” “不是害怕……是……”应筠心虚地抿了下唇,手指拨弄着他衣领的一颗扣子,小心翼翼地说:“叶嘉淮,我问你件事,你可以不骂我吗?” (本章完) 第201章 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第201章 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骂她,什么事情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叶嘉淮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发丝:“我有这么吓人?” 应筠默默在心里想,也不是你吓人,主要是我要干的事,很不道义呀。 反正如果将心比心地想,她要是听到这种事,一定会很生气的。 叶嘉淮见不得她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别扭样儿,捏了捏她的耳垂,和她保证说:“你说,我一定不生气。” 他的保证向来是很有可信度的,但应筠难免还是心虚。 她伸出两只手臂,搭到了他的肩膀上,话还没说呢,先撒起娇来了:“那你抱着我,我再说。” 应筠决定使用美人计,总之人她也是赖上了,他们谁也别想甩掉谁。 叶嘉淮望着她这一脸毅然决然的表情,心里不由打起了鼓,看来还真是不小的事儿。 他把人抱到了怀里,拉下她那只戴着钻戒的手,握到了手心里。 掌心被钻石硌得微微有些疼,这样的疼痛感让他稍稍安了些心。 叶嘉淮先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遍,小姑娘是愿意,才戴上的戒指,总不至于反悔。 两人面对面坐着,叶嘉淮环着她的腰,扬了下下巴示意她:“说吧。” 应筠咽了下喉,一只手落在他的后颈轻抚,像是在为提前安抚做准备。 她支支吾吾地问:“叶嘉淮,我们……可不可以先领结婚证,然后……暂时不公布结婚消息呀。” “不公布?”叶嘉淮的眉头皱了起来。 应筠的心跟着紧了紧,嗓音比刚刚又低了几分,含糊其辞地道:“就是……先别让外界知道,婚礼,也暂时先不办,好吗?” 她也知道这是一个太过无理的要求。 但……这也是她思来想去很久后才做出的决定。 并不是因为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信心,只是,她要在外一年,会发生什么她无法估量。 应筠还记得当时何既明来找她说的那些恶心事,万一何家知道了她和叶嘉淮结婚的消息,又打些什么歪主意,她在外面也不好处理。 而且叶嘉淮的身份毕竟摆在那儿,有很多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不方便的,容易遭人话柄,应筠不想让他遭受这些。 他和叶嘉淮以后既然是一家人了,总不能把什么担子都丢给他吧。 但她没把这些担忧都说出来,应筠说是只和他说:“阿公阿婆年纪大了,他们要是听到我突然结婚,你的家世又这么……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我妈妈的事情,一直也是阿公阿婆心里的一根刺,我之前又没提过你,突然就结婚了,他们怕是会多想,我怕他们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了,应筠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一年,从认识一个人到深爱一个人,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刚刚好的时间。 就是……委屈他了。 掌心贴着叶嘉淮颈部跳动的脉搏。似乎一切如常。 应筠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认真地给他解释说:“叶嘉淮,这一年,我给阿公阿婆做点心理准备,让他们一点点了解你,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就公布消息,办婚礼好吗?” 应筠要说的话是真的说完了,但心里也是真的一点底都没有。 她的话,换一种说法就是……隐婚? 要叶嘉淮陪她隐婚,放在从前,应筠是怎么也不敢想的。 就是正常家庭,这个词语应该也挺难令人接受的吧。 应筠最近这段时间少不了总是在自我反思,她想,她是不是有一点太过于得寸进尺了。 为什么总是和叶嘉淮提这种听起来很过分的要求呢。 应筠心里不是不清楚答案——仗着叶嘉淮爱她呀。 其实,叶嘉淮就算是拒绝她,应筠也并不会觉得生气。 只是会多出很多要重新去考虑的事情罢了。 但眼前的男人沉默了良久,终究是妥协般,叹了口气,问她:“你母亲那边……是不是也得拦着?” 应筠面容晦涩地点了点头:“嗯。” 叶嘉淮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按照苏令仪去年私下里去找他家里人的做法,保不齐她知道他们结婚后,会不会又做出什么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来。 应筠马上就要出国了,有这么一颗“定时炸弹”在国内,她又怎么会安心呢。 虽然小姑娘在嘴上只说了她阿公阿婆,但叶嘉淮又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应筠做出这个决定,必然也是有在替他考虑的因素在。 叶嘉淮沉声说:“那就是最好谁都不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是应筠所想要的结果,但从叶嘉淮嘴里说出来,她只觉得怎么听怎么心酸。 他对她这么好,她却一直在让他吃亏。 叶嘉淮瘪了瘪嘴,紧紧抱住他,和他道歉:“对不起啊,叶嘉淮,我知道,这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真的对……” “好了。”叶嘉淮拍着她的后背打断了她絮念的道歉声,他用轻松的语调安抚她:“也就一年,我等得起。” “我也不委屈,原本……我可是做好了要追你一辈子的打算的,阿筠你今天愿意答应我的求婚,已经是我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轻柔地低笑着说:“正儿八经的名分,总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是不能让我平白得了这个便宜。” “才不是,我才是赚便宜了。”应筠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闷声开口。 应筠想起前几天和阿婆的聊天,她说要找一个听自己话的人,还会有谁比眼前的人更包容她,更听她的话了呢。 只有他了,再不会有旁人。 应筠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她问:“叶嘉淮,你……结婚前,要不要签婚前财产协议什么……” “啪——”很清脆的一声,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打断了她的话。 她是挨打了对吧。 叶嘉淮打她?还打屁股?她都多大了! “诶哟。”应筠捂着自己的屁股,有些委屈地看向他:“你干嘛打我。” “你该打。”叶嘉淮没好气地轻拧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哪儿打听来的这种东西,戒指刚套上呢,你就想着和我离婚了?” 那种只有在离婚时才用的上的东西,他们要立来干什么? 况且,他的什么不是她的,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应筠撅起嘴,还想为自己争辩几句:“我这不是……以为……” 应筠觉得,分的清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她并不避讳谈这些。 总之,她听说像他们这样的家庭都是要签这些的,她怕叶嘉淮不好意思开口,才主动问的,哪知道他听不得说这个。 “以为什么?”叶嘉淮的脸色是真的阴沉了许多。 应筠果断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一直高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她再没有什么其他的需要顾虑的了。 应筠捧住他的脸,眉梢带着笑意,凑近,在他耳边低语:“叶嘉淮,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语气中的爱意快要满溢出来。 她说:“我看过明天的日子了,很适合结婚。” (本章完) 第202章 是我等不及 第202章 是我等不及 倏的,叶嘉淮听见了自己怦然的心跳声。 喉间被一种浓重的酸楚感给滞涩住了,话说出口时,带着哽咽的哑意:“你就不怕自己后悔?” “不怕呀。”应筠笑着摇了摇头,“嫁给你,我才不会后悔。” 她直起身,又低下头去亲了亲他的唇,说:“这是我的心愿呀。” 这也是她,做过最勇敢的一件事了。 她说过的,这一步,由她来迈向他。 男人的喉结微动,将哽咽咽下了喉。 额头相抵,叶嘉淮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姑娘,诉诸出无尽的爱意:“我爱你,乖乖。” 应筠勾起嘴角,无比真挚地回应他:“我也爱你,叶先生。” 唇瓣轻柔地贴到了一起,应筠下意识张开嘴,去含吮他的唇,霎时,抱着她的人呼吸急促了许多。 亲吻原本是要更近一步的,奈何叶嘉淮方才勾住她的舌尖,身旁的那家伙就瞪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汪汪汪”起来。 应筠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趴在他的肩膀上,做贼心虚似的,腾出一只手来逗奥利奥玩。 刚刚坐到他腿上时的理直气壮被这几声犬吠给叫的烟消云散了。 应筠躲过他又要覆上来的唇,赧然地说:“阿姨们都还在呢,奥利奥也在看。” 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害羞。 叶嘉淮吻了吻她的侧脸,环在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语气里的急促感显而易见,“我们上楼,好不好?” 一年了,也不能怪他急不是。 温香软玉在怀,要他怎么忍的住呢。 叶嘉淮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耐心了。 应筠低笑了一声,点点头:“嗯。” 懒得再把人给放下来了,叶嘉淮托住应筠的大腿,直接把人给抱了起来,“搂紧了,乖乖。” 突如其来的腾空感,让应筠下意识低呼了一声,她搂紧叶嘉淮的脖子,跟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他身上。 “我自己能走的啦!”应筠红着脸说。 叶嘉淮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脸上少有的也浮上两抹不易察觉的红,他轻声低语道:“感受不到吗,阿筠,是我等不及。” 原本并没有注意的细节,被他这么一说,应筠倏的感受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不是,腹肌,不是皮带,会是什么呢,不言而喻了。 应筠伸出指尖轻拧了他一把,面红耳赤地呵斥道:“流氓!色狼!” “汪!”奥利奥喊了一声,似是在应和她说的话。 它紧贴在叶嘉淮的裤腿边,咧着嘴吐着舌头,乐哈哈的眼见着也要一块跟着上楼。 前腿刚踏上楼梯呢,就被人叫住了。 叶嘉淮冷声道:“奥利奥,回自己窝里去,不准上来!” 冷硬的语气,不留一点情面。 被训斥了的小狗一下子萎靡了不少,趴在台阶上,眉眼和尾巴一起耷拉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上楼,“汪呜~” 应筠看着它那模样,心疼的不行,她轻拍了一下叶嘉淮:“诶呀,你和奥利奥讲话不要总是这么凶嘛。” “它机灵着呢。”叶嘉淮头都没回,说:“就是知道你心软,会帮着它,特意演给你看呢,一会儿就好了,别那么惯着它。” “瞎说,我们奥利奥才没这个心眼呢,你别总把它想那么坏。” 奥利奥虽然长大了,但在应筠的印象里,和小时候那个咬着她的裤脚,绕着她转圈的小家伙一直没什么区别。 在奥利奥完全要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前,应筠提高了一点音量,说:“奥利奥,你乖啊,妈妈一会儿来奖励你吃零食。” 已经到了楼上,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叶嘉淮轻含住她的耳垂,低低哑哑地笑问她:“一会儿?你确定你有时间?” 这老流氓,又不正经了。 房门开启又合上,炙热的吻如疾风骤雨般落了下来,从脸颊到唇瓣,再到脖颈,锁骨…… 湿热的气息一点点将她包裹,缠绕。 身下是绵软的床,身前是滚烫的身躯,应筠的轻喘低吟声,旖旎缠绵地回荡在屋内。 她的手掌贴上男人坚实的腹部肌肉,缓缓摩挲至他的后腰,一对绵软的手臂,就好似是带有魔力的藤蔓,只是这么轻柔的搭上去,就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悄无声息地缩短了许多。 早已是千钧一发之际。 叶嘉淮将人抱了起来,唇瓣片刻也不愿从她的柔嫩的肌肤上离开,一边吻着她,一边习惯性地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闭着眼摩挲了几秒后,叶嘉淮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空的? 记忆回溯到一年前应筠离开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时候好像的确是用光了。 今天又太突然,一天经历了太多事,心情大起大落的。 他压根就没想到今天会有如此进展,哪里还能考虑到这个。 霎时,血气上涌,脑袋都空了一片。 男人久久未有动作,应筠狐疑地睁开那双水眸,顺着他手臂的方向望去,空落落的抽屉,从前存放的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应筠的眼神逐渐清明了起来,脸上的春色虽消退了些许,但红晕却还未散。 她垂眸,视线不经意地掠过某处,又抬起头,看看叶嘉淮难看的神色。 嘴角忍了许久,终究还是憋不住了,从隐忍的低笑到放声大笑,不过也就过了几秒钟的时间。 应筠轻推了一下他,将肩带又重新勾了回来,幸灾乐祸地笑:“怎么办呀,叶董?” “我叫人送。”叶嘉淮冷着脸起身,说着就要去找电话。 “诶呀。”应筠忙拉住他:“明天……我们不是还要早起的嘛,今晚就先……再麻烦叶先生,等一等,好不好?” 应筠和他撒娇说:“我不想结婚证上的照片有黑眼圈啊。” 小姑娘这话说的倒没错,叶嘉淮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说:“我去洗澡。” 应筠捂着嘴偷笑,又举起自己的手,调笑说:“不用我帮忙吗?叶先生?” 叶嘉淮眸色略暗地看了她一眼:“阿筠,现在招我,真不是一个好选择。” 应筠被他那一眼看的心慌,刚想收回自己的手,不成想,下一秒,指尖就重新被人攥紧。 应筠缩了缩自己的腿,结结巴巴地问:“你……干嘛,不可以的。” 叶嘉淮的滚烫的身躯又重新覆了上来。 他嘴角微扬,语调缠绵地蛊惑她:“刚刚停下来也不好受是不是,我让你舒服,好不好?”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唔……”应筠捂住了自己的嘴。 腿弯被人扣住,她已经没有说不的权利了。 应筠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就不说那句话了,怎么也不该招惹这头饿了好久的野狼啊! 这章估计会卡,先发~还有一章要晚一点哟 (本章完) 第203章 叫一声老婆来听听啊 第203章 叫一声老婆来听听啊 昨晚上的那一觉,不可谓睡的不舒服,应筠早上起床的时候的确是神清气爽的,除了手腕发酸,倒是没什么黑眼圈。 但刷牙的时候,叶嘉淮要来亲她,却被她不留情面地躲开了。 “你不准亲我。”应筠气鼓鼓地说。 叶嘉淮失笑:“我刷过牙了,昨晚就刷了。” “那也不许。”应筠看着镜子里自己微微发肿的眼皮,想起昨夜自己捂着脸低泣的模样,又羞又气地捶了他一拳,应筠强调道:“以后不许这样了!” 之前那一次她就生过气了,谁知道他又这样,坏家伙! 做不到的事,叶嘉淮当然没法答应她。 趁着应筠不备,叶嘉淮扯下她的手,捏住她的脸蛋转向自己,对准那还含着泡沫的嘴巴轻啄了一下:“我保证不了啊,阿筠。” 应筠的眼睛瞪圆了。 叶嘉淮却浑然未觉一般,勾着唇,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喜欢看你舒服的样子,好美。” 结果可想而知。 复合的第一天,叶嘉淮就被人气愤地推出了房门。 “混蛋!老流氓!”应筠的羞赧的斥责声隔着门板断断续续的传出,门外的人只是心满意足地咧嘴朗声大笑。 被骂两句,也没什么不好的。 应筠当然没真生气,主要还是羞的。 叶嘉淮不再说不正经的话,她脸上的红晕自然而然的就消退了下去。 出门的时候,应筠也早把那一茬抛到脑后了。 毕竟,什么也比不过接下来的事要更重要了呀。 叶嘉淮握着她的手,一言不发,表情是说不出的严肃。 不像是去领证的,倒像是要去上战场。 冰凉的冷气吹着,手心里却还隐隐有汗渍在渗出,应筠靠在叶嘉淮身上,听见耳边格外有力的心跳声。 她眨了眨眼,抬头望向身侧的人,笑着问:“叶嘉淮,你紧张啊。” 叶嘉淮没回答她,只是反问:“你不紧张?” 应筠轻呼出一口气,手与他握的更紧了,“我也紧张。” 怎么会不紧张呢?要和心爱的人结婚了诶! 以后他们就是合法夫妻了。 “合法夫妻”,应筠想到这四个字,嘴角上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阳光格外耀眼,路程也好似格外的长。 车内安静了片刻,应筠握了握他的手问:“叶嘉淮,领证这事你有告诉你家里人吗?” 她昨天说的是不对外公布,家里人他要想说的话,她其实是不介意的。 “说了。”叶嘉淮说:“等一会儿领完证,我们一起回家里去吃饭。” 虽然是意料之内的结果,应筠还是难免啊了一声:“你说了呀?” “嗯,我仔细想过了,既然领了证,我家里这边还是要知道的,否则不清不楚的,对你来说不公平,也不像话。” 叶嘉淮看应筠一脸紧张的模样,以为她是在担心保密性的事,又安抚她说:“也告诉过他们了,先不对外公布,你放心,都是熟悉的人,没有外人。” 应筠知道的,叶嘉淮是在为她着想。 只是……他家里人没有意见吗,她说要隐婚的事。 应筠点了点头,安静了几秒,还是没憋住。 她问:“叶嘉淮,你就这样和我去领证是不是不太好呀,他们会不会生气呀?” “不会。”叶嘉淮回答的很果断,“本来我爸妈昨天就说要来见你的,要商量各种礼节,还有双方家长会面的事……” 一下子突然要面对这么多事,应筠被吓到了,一声惊讶的“啊”,打断了叶嘉淮的话。 叶嘉淮揽住了她的肩膀:“放心,说过了,这些事等你明年回国了再谈,今晚就是普通的,吃个便饭。” 应筠松了口气,瞥了一眼他的表情后,应筠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又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谢谢你啊,叶嘉淮,隐婚这事真的是委屈你了啊。” “我不委屈。”叶嘉淮顿了顿,说:“只是阿筠,阿公阿婆那边,你要尽快给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你不在国内,我总是要多去照看他们的。” 他语气严肃了些:“别到时候阿公阿婆问我是你什么人,我连句男朋友都不能说出口。” “我知道的,知道的。”应筠亲亲他的脸颊,和他保证说:“不会让你没名没分太久的。” 聊完这些,应筠又重新靠回了他的肩上。 安静了几秒,应筠突然又叫了他一声:“叶嘉淮。” “嗯?”男人一如既往地应她。 但应筠却又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这样状况循环往复出现了几回,终是在应筠又一次低唤起他的名字时,叶嘉淮攥紧了她的手,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在警告她:“应筠,你别想反悔。” 马上就快要到了,她手指上的那颗钻戒还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应筠望着他的侧脸愣了愣,什么呀,怎么又扯到反悔这事上去了,他在乱想什么。 “我没想反悔呀。”应筠抱紧了他的手臂,笑眯眯地说:“我就是紧张。” 叶嘉淮也紧张,不仅紧张还害怕。 他想这段路程怎么就这么长,害的小姑娘每一次叫他,他总忍不住要乱想,万一应筠突然反悔了怎么办,万一她突然说不想结了怎么办。 结婚证没到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安不下心来的。 所幸,已经到了。 叶嘉淮像是生怕她逃了一般,紧紧揽住了她,一起迈上台阶。 时间尚早,他们是第一对,填表,上交,等待…… 整个流程都很顺畅,从情侣到夫妻的身份转换,不过只了十几分钟。 一直到从婚姻登记处走出来,头顶的阳光灿烂依旧,风还是那阵风,连云层都好似没怎么移动过。 应筠捏着手里的本子,感觉脑袋还晕乎乎的。 她觉得好神奇,难以置信地问:“这就……结婚了?” “嗯,结婚了。”叶嘉淮紧盯着她手里的本子,也终于长舒出一口气。 他和应筠——是夫妻了啊。 叶嘉淮从应筠手里拿过那两个红色小本,小心翼翼地合页,收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我保管,你别弄丢了。” 应筠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可爱,又起了逗逗他的坏心思,坏笑说:“干嘛,放我这也可以的嘛,难不成,是怕我要和你提……” “应筠。”叶嘉淮及时打断了她,冷沉的脸色也能看出来是真的生气了。 哪有结婚第一天就说这种话的。 叶嘉淮板起脸来还是很吓人的,牵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往车上走。 应筠也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过火了。 但哄人嘛,尤其是哄他,她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上了车,隔档升了起来。 应筠把脸凑过去,拽着他的手臂,在他耳边撒娇道歉:“老公,对不起嘛,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应筠又伸出三根手指夸张地保证:“我以后一定不乱说话了!” 叶嘉淮冷然的眉目,稍稍有了些许的缓和。 应筠又喊了一声:“老公?” 果不其然,脸色又好看了一些。 “老公啊!”应筠脸上的笑意扩大,“叫一声老婆来听听啊。” 好像只有和叶嘉淮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把骨子里的肆意张扬都释放出来。 叶嘉淮偏过头,轻咬住了她的耳垂,眉头拢着的不悦终于烟消云散。 嗓音里是化不开的柔情:“老婆。” (本章完) 第204章 我在,别担心 第204章 我在,别担心 坐回车上,奔向的又是另一个方向了,关系和出门时也尽然不同了。 叶嘉淮看着手里的两本小红本,那颗高悬的心倒是可以暂时落下了。 应筠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紧张。 应筠突然坐直了身子,面色略有些不安地看向身边的男人,问道:“真的要去吃饭?” 叶嘉淮看她一脸忐忑的模样,搂紧了她:“害怕?” 应筠坦然地点点头,撇了撇嘴说:“有点儿。” 毕竟,她一共也就只见过他父母一面,就连他家里人的名字都是今天早上才记全的。 现在倒好,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把叶嘉淮拐去登记了。 他的家人,总是会颇有怨言的吧。 “我在,你别担心。”叶嘉淮捏着她的耳垂,安抚她说:“我爸妈你不是见过了,我妈不用说,她是最喜欢你的,至于我爸,他就只有见到我妈的时候是有笑脸儿的,你别怕。几位老人家其实都挺随和的,我姥姥姥爷也在,你和他们会聊的来的。” 话是这么说,应筠却怎么也不能安心。 还没安稳的休息一会儿,突然又想起来,“可是叶嘉淮,第一次见面,还是要买一些东西的吧,不然是不是不太礼貌。” 叶嘉淮对这些虚礼并不在意:“都一家人了,不在乎这些。” 应筠急了,皱着眉头看向他:“不行不行,这是礼数呀。” 小姑娘真的是太紧张了,叶嘉淮无奈失笑:“我叫人准备,好吗。” 为了让应筠放心,话音刚落,叶嘉淮就拿出手机来准备打电话。 应筠连忙低头去翻自己的包,叮嘱他说:“你叫人拿我的卡去买呀,或者买了多少,我一会儿叫人转钱给你。” 叶嘉淮按住她的手:“我的不就是你的,分那么清干什么。” “可是……”应筠嘟着嘴,还想说些什么,可瞥一眼叶嘉淮那即将降低气压,到底还是住了嘴。 开开心心的一天,她不想闹的不愉快。 叶嘉淮打完电话,耐心地开导她说:“阿筠,我们既然已经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了,你不要总跟我分的这么清楚,我也会伤心的。” 那双布满爱意的眼眸,隐隐透出几分伤心来,应筠望着心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知道了。” 好吧,她妥协了。 她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还没能适应这样两个人的生活。 不过叶嘉淮说的也没错,他们现在是一个家庭了,一个整体,总是分个你我,确实中间好像总隔着一层一样。 应筠勾着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多闲杂琐事,好比他家人喜欢吃什么,平时喜欢干什么,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东西。 应筠想的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临时抱一下佛脚的。 奈何叶嘉淮却不这么想,还没答几句,他就打断了她:“阿筠,你做自己就好,不用刻意去迎合他们。” “没有刻意迎合呀,礼貌,基本的礼貌。”应筠强调说,“而且我本来心里就没底,你总要……” 叶嘉淮捉住了她话语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眉头皱起来问:“我不就是你的底气?其他的不用多想。” 好吧,和这人是说不通了,他有时候也是挺爱钻牛角尖的。 不过应筠也知道叶嘉淮是在为自己着想,就也懒得争辩了。 应筠转移了话题,问:“他们……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的吧。” 叶嘉淮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一下子加重了许多:“想什么呢你。” 诶呀,老公又要生气了。 应筠搂上他的脖子,讪笑一声:“我就是……紧张嘛。” 比起领证,现在好像要更紧张了。 叶嘉淮索性将她抱到了腿上,嗓音沉稳有力:“有我在你还不放心。” 应筠亲了亲他的侧脸:“那我不会说话的地方,你帮我解围。” “好。”叶嘉淮看了眼窗外,说:“还有一阵才到呢,你本来就起的早,先休息一会儿。” 阳光打在她脸上,叶嘉淮的怀抱又的确是让人安心,他这么一说,她是真的有点困了。 应筠一边放松了身子,一边却又还不忘记要提醒他:“那等快到的时候,你要提前一点叫醒我哦。” “知道了。”叶嘉淮调整了姿势,让她能在怀里睡的更安心些,“闭眼,休息吧。” 喋喋不休了一路的人,靠在他的胸口,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致,眼皮终是渐渐发沉。 小姑娘的胸口逐渐开始有规律的一起一伏,呼吸也终于平缓下来,手臂上的力道发沉,可见是已经睡熟了。 叶嘉淮低头下去吻了吻她的额角。 应筠方才的惴惴不安叶嘉淮看在眼里,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叶嘉淮其实并不在乎这些。 叶嘉淮并不想让应筠觉得,和他结婚,是给自己多了一层枷锁,需要去讨旁人的欢喜。 从应筠离开的那一天起,叶嘉淮就想明白了,他才不要再让应筠受一点委屈。 她只要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就好了。 况且,她在担心什么呢。 小姑娘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她本身就是个很好的姑娘。 只要了解过后,父母一定会喜欢她,家里的长辈也一定会喜欢她。 他抱着应筠的手臂又紧了紧,当然,他是最喜欢她的那个,旁人再怎么样也都是比不上他的。 叶嘉淮本来是想让应筠多睡一会儿的,但想到她睡前的叮嘱,还是提前五分钟叫醒了她。 就这样,小姑娘还不满意呢,一边瘪着嘴从包里拿出化妆品补妆,一边抱怨他:“你也稍微早点叫我起来呀,弄的我现在急急忙忙的。” 虽然叶嘉淮不太理解,她还要在那张本就很漂亮的脸上多补上一些什么。 但……能说什么呢?总之是他的不对了。 应筠最后往嘴上补了一点唇彩,收起镜子,转向叶嘉淮,指着自己的脸说:“快到了是吧,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再加强一下的。” 叶嘉淮握住她的手,俯身想去亲亲她:“已经很漂亮了。” 应筠连忙伸手挡住他的嘴:“不准亲,一会儿给我亲了。” 小姑娘脸色板起来了,男人当然没能得逞。 车子在驶入一处庭院后,终于缓缓停下。 应筠咽了下口水,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缓解一下自己干涩的咽喉。 叶嘉淮觉察到她表情的僵硬,安抚性地捏了捏她的手腕。 应筠对上他的视线,叶嘉淮扬起一抹安定人心的笑意:“我在,别担心。” (本章完) 第205章 回家了,再让你更满意 第205章 回家了,再让你更满意 车门打开了,紧张的情绪在这句笃定的话语中消退了不少。 怕什么呢,都领证了,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要相信叶嘉淮啊。 应筠挽着他的手臂下了车。 本来应该是有侍应来领着他们进去的,但他们刚下车,一个温婉漂亮的女人便迎了上来,满是笑意的,热络地牵起了她的手:“阿筠,来啦,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是叶嘉淮的妈妈,应筠和她见过一次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原来叶嘉淮的妈妈,是这样热情的性格吗? 应筠一时还没从紧张的情绪中跳脱出来,懵懵懂懂的连连点头:“可以的可以的,我……” 应筠一下子愣住了。 该叫什么啊? 刚刚在车上七七八八的说了一大堆,偏偏最重要的忘记问叶嘉淮了。 叫阿姨?还是妈妈? 叶嘉淮将人揽回了自己的怀里,在她说话停顿的间隙恰到好处的开口:“先叫阿姨吧,妈你红包都没给呢,不能让你白得了这个便宜不是。” 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媳妇,就这么被臭小子给抢了回去。 “当然了。”章寄雪对应筠温柔的笑了笑,转而又瞪了叶嘉淮一眼:“臭小子!我拉一下阿筠的手能怎么样啊!这么急着把人给搂回去。” 叶嘉淮漫不经心地指了一下她身后的男人:“我这不是担心爸要吃飞醋。” 章寄雪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臭小子,你胡说什么!” 破坏了她在儿媳妇心里温婉动人的形象。 叶群贤清了清嗓子,扶住妻子的后腰,“嘉淮,少惹你妈妈。” 叶群贤既然都走近了,章寄雪哪里还能让他端个架子,轻咳了一声,扭过头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警告道:“你笑一笑啊,别吓着阿筠。” 他没笑吗?叶群贤纳闷。 但妻子都发话了,叶群贤也只好把嘴角上扬的弧度再扩大了些,贴心地道了一句:“阿筠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也不用拘束。” 叶嘉淮的家庭气氛,倒是比她想的要轻松很多。 因为上次见面给应筠留下的印象深刻,她还以为叶嘉淮的父亲就是和新闻播出的一样,一位不苟言笑的长辈,倒是从没想过他和章阿姨会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应筠摆摆手说:“我不拘束的,叔叔。” 章寄雪满意了,不顾叶嘉淮皱起的眉头,又牵过应筠的手,亲亲热热的和她聊起天来。 章寄雪很健谈,聊起天来应筠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代沟。 应筠拂开叶嘉淮环在她腰间的手,专心的听起章寄雪讲话来。 掌心里纤细的腰肢又离他远去了,叶嘉淮刚想上前,就被他爸叫住了,“让你妈和阿筠聊会儿。” 男人并排走在亲密相谈的两个女人身后。 叶嘉淮的语气略有不满:“爸,那是我老婆。” 叶群贤看了眼自家儿子,纳闷地想,之前也没看出来他是个这么小气的性子呀。 叶群贤颇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你的,跑不了,阿筠和你妈不聊的也很开心吗,聊两句能少你身上哪儿块肉?” 肉是少不了,关键是舍不得。 应筠马上要出国了,他们俩能待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他巴不能天天和小姑娘腻一块呢。 说实话,应筠一直在进到包厢以前,还一直都是很忐忑的,她也听到过一两次叶嘉淮和他爷爷打电话。 老者庄重严肃的嗓音一直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中。 应筠本以为今天的饭局,怎么也少不了一顿不轻不重的敲打,但出乎意料的是,不论是哪一位长辈,都很随和。 对于应筠说要暂时不公布婚讯的事,也表示理解,还特意向她强调了,等一年后,该有的礼数一定不会少。 饭局最后,每一位长辈,都给她包了红包,章寄雪还送了她一套翡翠的首饰。 手镯也是章寄雪亲手给她戴上的,幽暗的绿光衬得她的肌肤格外白皙细腻,可见这份心意的价值。 应筠突然明白了,明白了叶嘉淮所说的,不会再让她受委屈,处理好一切是什么意思。 上了车,应筠就抱着叶嘉淮的脖子坐到了他怀里。 毕竟是喜事,两个人都喝了一点酒。 应筠的肌肤透着隐隐的热意,一股浅淡的酒香与她身上清甜的香气混杂着,钻入了叶嘉淮的鼻腔。 叶嘉淮搂紧了她,调高了点空调的温度,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醉了?” 冰凉的玉镯贴在他的脖颈,沾染上两个人的温度。 应筠埋在他的颈间,摇了摇头,“才没有,哪里就……这么容易醉?” 她猛然抬起头,险些没撞到叶嘉淮的下巴,鼓着脸气呼呼地质问:“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瞧瞧,就这还说没醉呢。 前面在饭局上他就看出来了,有意要去拿她的杯子,想让她少喝点,哪知应筠眼疾手快的就躲过了。 典型的人菜瘾大。 也就在外面装了一会儿乖,现在,算是“原形毕露”了。 “我哪儿敢呢。”叶嘉淮低低地笑了,吻了吻她的嘴角,哄着她说:“我们阿筠最厉害了。” 应筠“嘁”了一声,略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哄小孩儿呢,我才不吃这一套。” 好嘛,这脾气横的,好话也不要听了。 不过醉了的人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呢,转头就忘了刚刚那茬儿了。 应筠突然扒开他的衣领,脑袋一个劲儿地往里探。 叶嘉淮的眸光暗了暗,哑着嗓子警告她:“阿筠,这可是在车上。” 在车上又怎么了?她找东西都不能找? “结婚证呢?你藏哪儿了?”应筠盯着他。 叶嘉淮心里一咯噔,“你要结婚证干什么?” 好奇怪的问题。 “看呀!”应筠跟看傻子似的看向他。 拗不过这个发酒疯的小姑娘,叶嘉淮小心翼翼地拿给了她,还不忘叮嘱一句:“你小心一点,别撕破了。” “知道了知道了。”应筠不耐地敷衍了一句。 她翻开本子,把脑袋往车窗边凑了凑,借着窗外的灯影,看清了上面的照片名字。 没过几秒,应筠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叶嘉淮,我们真的结婚了诶!你是我老公了!” 叶嘉淮也跟着一块笑了起来:“嗯,终于结婚了,老婆。” 叶嘉淮是真宝贝这两本证啊,好说歹说地哄着她把结婚证又收了起来。 应筠的兴奋劲儿却还没过,又举着自己的手臂凑到叶嘉淮跟前,一脸骄傲地炫耀道:“看看,阿姨给我的,漂亮吧!” “漂亮。” “红包,还有红包呢?”应筠又要去扯他的衣领。 叶嘉淮忙把她的包递给了她:“喏,在这儿呢。” 应筠看了一眼包里的大红色,笑得跟朵似的,“老公,我是富婆了欸。” “好好好,富婆。” 现在她说什么叶嘉淮不哄着她呀。 “老公你别急,等明年……阿公阿婆也会给你包红包的!”应筠拍着胸脯和他保证。 叶嘉淮轻拧了一把她的脸蛋,“好,我等着。” 可说着说着,应筠的嘴巴又瘪了瘪,一副欲泣的模样。 叶嘉淮慌了:“怎么了又是?” “我对不起你啊,叶嘉淮,又让你等……呜……”应筠抽抽噎噎地说:“我是不是好坏,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还总让你干!” 叶嘉淮轻拍着她的后背,“又说什么糊话,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吗,这叫什么等呢,这是我们结婚后一起要面对现实,别哭了,宝贝。” “你不怪我?”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应筠眨着眼睛问:“怎么喜欢?” 喜欢这事儿要怎么才能说明白呢。 叶嘉淮吻了吻她的唇,笑说:“这样喜欢。” 应筠被哄好了,“勉强满意吧。” 叶嘉淮咬了咬她的唇,在她发怒前,又低声哄道:“回家了,再让你更满意。” 至于怎么更满意呢? 车子在回家前往超市绕了一下。 奥利奥又被勒令不准上楼了。 昨天未能完成的事,今夜不得眠啊。 叶嘉淮一遍遍地问她,满不满意。 应筠也不知道是该摇头好还是点头好了,只好捧着他的脸吻上去,嘟嘟囔囔地唤着他的名字。 男人的俨然是不赞同她的称呼。 应筠好不容易喊对了,他又说还要惩罚。 他们是下午到的家,到最后天彻底黑了,应筠的酒也是彻底醒了。 她累的手都抬不起来,在昏睡前骂他:“混蛋啊你!” “嗯。”叶嘉淮吻住她微肿的唇瓣:“我爱你,阿筠。”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应该会尽力写到他们婚礼作为完结章(当然,如果写多了另说,哈哈哈)。 番外就是他们的一些婚后生活啦~ (本章完) 第206章 能护着你 第206章 能护着你 应筠在北城没待几天,就订了回家的机票。 离出国是还有一段时间的,但应筠来北城前就和阿公阿婆说过了,只是来确认工作的事。 即便算上和朋友们聚会的时间,怎么也该回去了。 再说了,应筠也确实想在出国前多陪陪两位老人家。 这样一来,自然就有人要吃亏了。 应筠捧着叶嘉淮的脸亲了又亲,满脸歉疚地道:“出国前,我再多陪你两天好吗?” 她也不想和他分开,可能怎么办呢,应筠只有一个。 她也想知道世上到底有没有分身术,这样,她就能陪伴自己所有想陪伴的人了。 叶嘉淮虽然也舍不得她,但却也实打实不愿小姑娘再为了这事而内疚了。 “好了,你就安心的多陪阿公阿婆两天,我现在好歹也是拿了证的人,没那么不安心了。”他轻捏了捏应筠的脸蛋,故作严肃地说:“只是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忘的,知道吧。” 应筠猛点了点头,扬起嘴角说:“知道的,知道的。” 要给他正儿八经的名分嘛,总也要和阿公阿婆慢慢开始铺垫起来了。 时间不早了,应筠也要准备登机了,她又垫脚亲了亲叶嘉淮的嘴巴,一边往里进,一边挥着自己的手:“老公那我进去啦,落地了给你打电话哦。” “看着点路。” “知道啦!” 应筠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这一次,除了不舍之外,不再有那般锥心刺骨一般的痛意了。 叶嘉淮从前也从没想过那本证件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所有的不安躁动在应筠已经是他的妻子的前提下,好像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应筠也希望能早点给予叶嘉淮堂堂正正的男朋友身份,回家那几天有意无意地提起了多回最近有个正在相处的男孩子。 对于这这件事,夏云当然是喜闻乐见的。 应筠说:“他的年纪比我要大一些。” 夏云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只说:“大一些也好呀,人应该也会要成熟一点,大你几岁呀?” 应筠清了清嗓子,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人家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八岁。” 夏云和苏步青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这个年纪,比他们预想的要大的多了一些。 差几岁,就要大一轮了。 但夏云秉持着应筠喜欢最重要的观点,说:“岁数是要大了点,但要是对阿筠你好,你又喜欢,阿公阿婆自然也是欢喜的。” “那个男孩子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终于还是到了这个问题。 应筠舔了舔唇,含糊其辞地道:“就……在公司里面……管人的。” 夏云狐疑地问:“什么公司?具体是什么职位?阿筠你别被人给骗了,现在外面的坏人可多了。” 支支吾吾的反倒说不清了,应筠生怕再说下去,会破坏了叶嘉淮在两位老人心中的最初印象,忙解释道:“他是我之前去学姐公司兼职的时候认识的,我当时给他做翻译来着,阿婆,他不是坏人的,我们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前段时间在云城,他还帮了我大忙呢。” 怕吓到两位老人,叶嘉淮帮她挡刀的事应筠是美化过后才说出口的。 省去了那些凶险的细节,改成了实践活动中的一场意外。 应筠说:“总之当时他护着我,我才没受伤的,他手臂上倒是缝了好多针,留了好长的两道疤呢。” 夏云他们还是听得有些心惊胆战:“嚯哟,阿筠这个事情你也不告诉阿公阿婆,那你呢,有事没有?” “没有啦,我一点伤都没受。” “那这个孩子倒确实还可以,至少能护着你。”苏步青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应筠一听有戏,赶忙在一旁附和道:“是的呀,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眼见着就要摔了,他反应好快的。” 夏云听了也觉得有道理:“那等人家什么时候有空,把他叫过来吃顿饭,毕竟是因为你受的伤,我们总该请人吃一顿,好好感谢一下人家的。” 应筠本来是想说好的,但转念一想,也不能显得太急切不是。 “也不用急,我单独请过他了。”应筠以退为进,笑着说:“等我和他再多相处相处,要是觉得好,再让他来家里吃饭。” 说实话,这么哄阿公阿婆,应筠心里其实是挺心虚的,但她也没办法,有苏令仪这个先例在那儿摆着,阿公阿婆怎么可能会坦然接受叶嘉淮呢。 她只能半真半假,虚虚实实的,先把叶嘉淮的好形象给树立起来了。 应筠抱着夏云的手臂,说:“阿婆,你不知道,我这次回来的时候,他还说一定要跟我一块呢,想来见你们。” 说到这儿,她又话锋一转,嘟着嘴说:“不过我才不同意呢,这才相处了多久,他倒是急嗖嗖的,哪里能让他占这个好儿,你说对不对。” 应筠说完,在心底默默对叶嘉淮道了句抱歉,为了好印象,适当夸张,加点艺术性也是不得已之举了。 果不其然,夏云这么一听,反倒劝起她来,“话也不能这么说,相处的久不久是次要的,关键还是要看人怎么样,阿筠你要是喜欢人家呢,就好好和他相处,要只是感激人家,你就把话给他说清楚。” 应筠敛眸羞涩地笑了笑,“我……喜欢的呀。” 喜欢么就好了呀,两个人互相喜欢这不是两情相悦的好事情么。”夏云见她开心,心情也好,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打趣说:“诶哟,我们阿筠长大咯,想把男孩子带回来给我们看咯!” 应筠皱了下鼻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还没个准儿呢。” 话也只能说到这儿了,至于叶嘉淮的家世,应筠想了想,担心阿公阿婆会因为何既明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还是决定等他们以后见过面了之后再一点点说明白。 谎言是善意的,但骗了阿公阿婆,应筠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晚上和叶嘉淮打视频的时候,兴致也不高。 “怎么了,这是?”叶嘉淮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应筠瘪了瘪嘴,把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叹了口气说:“叶嘉淮,你说我是不是很坏,怎么能这样骗阿公阿婆呢。” “你也是为了阿公阿婆的身体着想,不是吗,老人家身体健康,开开心心的是最重要的。”叶嘉淮开导完她,有些心疼地道:“这事儿本来是我该和你一起面对的,现在反倒让你一个人这么辛苦。” “这叫什么辛苦呀。”应筠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说:“叶嘉淮你也别多想,我就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罢了。” 指尖停留在屏幕上,无声地抚过少女精致的眉眼,叶嘉淮垂眸沉思了片刻,开口道:“阿筠,不然我还是过来一趟,在你出国前,和阿公阿婆见一面,好不好?” 他想陪着小姑娘一起面对。 应筠心里没底,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叶嘉淮轻勾了勾唇,问:“对我没自信?” “不是啦,是……”应筠说到一半,嗓音渐渐弱了下去。 叶嘉淮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安抚道:“你放心,我会让阿公阿婆看到我和他们所想的那种人,是不一样的,好不好?” 叶嘉淮底气十足的话感染到了她,应筠思索了一番,终于点了点头:“好。” (本章完) 第207章 不喜欢他呀? 第207章 不喜欢他呀? 按照应筠的要求,叶嘉淮是在应筠要回北城的前一天来找的她。 应筠也没太早告诉阿公阿婆这个消息,就是怕他们太操心。 她是提前一天晚上说的,结果两位老人家起了个大早,就去市集上买菜了,应筠拦都拦不住。 本来应筠和叶嘉淮都说是要去饭店吃的,省的麻烦了。 但夏云和苏步青惦念着叶嘉淮护住应筠的恩情,非说还是在家里吃好,有诚意些。 应筠在巷口接到那个让她每天都很惦念的人,打视频根本就解不了什么相思之苦。 只是即便再想他,应筠也不能扑上去抱紧他,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街坊,大家都认识她。 她这会儿要是抱了他,亲了他,怕是转头就传到阿公阿婆耳朵里去了。 这可和她所说的,还在前期相处阶段不符。 她抿着唇,故作正经地把手背到身后,“跟我来吧。” 两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说话的嗓音刚好互相能听得清,“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叶嘉淮两手拎的满满的,可不像是来赴答谢之宴的,更像是——孙女婿第一次上门。 叶嘉淮也紧张啊,昨儿一晚上都没能休息好。 他跟在她身后,无奈地道:“礼数啊,我也懂的。” 应筠微微偏过头,半真半假地说:“可我只说了是答谢宴的嘛,到时候阿公阿婆要怀疑你别有用心了。” 叶嘉淮倒不觉得有什么,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那算阿公阿婆明鉴,我就是别有用心啊。” 这人,明明都让他收着点,他也未免太放肆了些。 应筠原本还想回过头再叮嘱他两句,奈何迎面一位阿姨走了上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叶嘉淮,熟稔地挪揄道:“阿筠啊,这是……男朋友啊?” “还……不算呢。”应筠说完这话,心虚地瞥了一眼叶嘉淮。 他看着倒没生气。 “哦,还不算。”阿姨脸上的笑意更甚了,问:“上门看阿公阿婆?” “嗯。” 阿姨捂嘴笑了起来,用方言说了句:“长得好看的咧,你们两个人走在一起郎才女貌的。” 应筠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阿姨,我们先回去啦。” “哦,好好好,别叫你阿公阿婆久等了。” 叶嘉淮问:“刚那阿姨说的什么?” “夸我漂亮呀。”应筠骄傲地一扬下巴。 “就没夸我两句?” 应筠故意逗他:“说你……勉强配得上我咯。” 叶嘉淮也知道小姑娘这话里面多少有几分逗他的意思,他笑说:“阿姨说的倒也不错。” 没走出几步,叶嘉淮看了眼四周,趁着人少,加快了脚步,手背与她碰撞相贴。 应筠吓了一跳,猛然就把手给缩了回来,她前后环顾了一圈,颇有点作贼心虚的意思:“你干嘛呀。” “还不算男朋友也就算了,现在手都不能碰?”叶嘉淮问。 倒也不是不能碰,应筠主要是怕自己没什么忍耐力,万一一不小心,就过分亲昵了呢。 应筠庆幸,还好“老公”两个字她还没叫顺嘴,否则,光是想想那场景,应筠都觉得尴尬到心头一颤。 应筠的脸蛋嫣红,“我这不是怕太近了把持不住嘛。” 这话说的是挺有道理的,叶嘉淮深有体会,现在,光只是这么走在她身侧,闻到她的气息,他其实就已经很想把她拥入怀中了。 他的嗓音压低,暗哑了许多,“乖乖,想我了没有?” 这人……又说这些! 她都提醒过他要注意尺度了。 “没有。”应筠横了他一眼,小跑几步推开了门,高声喊道:“阿婆,我回来啦。” 应筠虽然有心要隐瞒,但在老人家的眼里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两人相处的气氛哪里像是应筠说的那样,还在考虑要不要相处的阶段,分明就已经是互相喜欢的不得了了。 夏云从叶嘉淮进门起,看他就还挺顺眼的。 毕竟,确实长得好看,和他们家这么漂亮的阿筠站在一起,样貌上看着也是相配的。 说话也彬彬有礼的,礼数很是周到。 尤其是在看到了他手上的伤口之后,握着他的手,心疼地感叹了一番,招呼起他就更热情了。 一切明明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 应筠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饭快吃完的时候,阿公阿婆对叶嘉淮的态度反倒冷淡了下来。 就是普通的,对待客人的态度,客客气气的,再没有了看自家人的那种热情。 吃过饭,夏云也没有要多留人聊天的意思,看了眼时间,神色淡淡地说:“时间也不早了,嘉淮啊,出去的路,你自己认识吧,阿筠晚上一个人出去我和她阿公也不放心,不然让他阿公送你啊。” 应筠就算再傻,也听得出来,阿婆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甚至连送都不让她送。 可是……为什么呢? 阿婆也不是会无缘无故就赶人的脾气,来的时候分明也是欢欢喜喜的呀。 应筠回想过方才吃饭时的每一个细节,叶嘉淮明明很有礼数不是吗。 他们甚至连对视都很少,叶嘉淮说的话也都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应筠轻咬了咬唇,是想开口的,送一送也不碍事的。 但叶嘉淮及时递给她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微不可察地轻摇了摇头。 是叫她不要开口的意思。 夏云都这么说了,叶嘉淮自然不可能让老人送他。 他神色自若地颔首说:“不劳烦阿公阿婆了,我自己出去就好,那我有时间再来看您二位。” 夏云态度冷淡:“您客气了。” 应筠心里头压着的石块更重了,怎么阿婆连敬称都用上了呢。 大门合上了,应筠的视线却还没收回,夏云拍了拍她的手,嗓音微沉:“别看了,人已经走了。” 应筠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扶着阿公阿婆往屋子里走。 她到底没忍住,轻声发问说:“阿婆阿公,你们……不喜欢他呀?” 夏云看了她一眼,长叹了一口气:“阿筠,你老实和阿婆说,这个人,家里……是不是不简单?” 不虐的哈~ 完结章看来比我预计的要来的晚一些,这两天如果写的快会给大家加更的(只能说:我努力~) (本章完) 第208章 会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 第208章 会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 一个人周身的气质是很难改变的,矜贵出尘印刻在骨子里,一眼就瞧的出。 一场饭局下来,夏云的心是越看越凉,她也看得出来,应筠对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 可想起自己女儿的当年,再看看眼前的应筠,霎时愁绪满怀。 应筠现在既然提了这个话题,她当然得问清楚。 应筠也知道阿婆是看出来什么了,她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嘴硬说:“大家都是普通人,哪里就有……” 夏云轻拧了一下她的胳膊:“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你阿公和我都多少岁的人了,你还拿我们当小孩子哄呢!” 应筠的心沉了沉,抿嘴不说话了。 夏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阿筠,我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阿婆和阿公懂的也不如你多,大小事上,都愿意听你的。只有这件事……” 夏云顿了顿,想起苏令仪当年回家时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觉得心痛,“你妈妈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觉得她现在过的好吗?很多男人嘴上说的冠冕堂皇的,可实际上呢?像那种家庭,有很多事情,他一个人是做不了主的。” 应筠是很想开口为叶嘉淮辩驳的,想说他不一样,他们已经结婚了。 可…… 真要说出来,阿公阿婆的身体哪里吃的消呢,这不是能急于求成的事情。 苏步青在一旁听着,也开口劝了句:“阿筠,这件事,你真的要好好想想。” 家里人对他都不满意啊。 她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否则两位老人怕是更要担心。 “阿公阿婆你们别急嘛。”应筠定了定心神,有条有理地开口道:“我这也是刚刚才和他交往,而且我毕竟还要出国一年呢,对不对,我们就把这一年当作是他的考察期,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要是不好,我绝对和他分手,好不好?” 夏云和苏步青纷纷都别过了眼,不去看她,可见对于应筠的这个回答是并不满意的。 总要把两位老人家给哄高兴的,应筠没法子了,软了声调撒娇说:“阿婆,你们放心,我见过,也听过……妈妈的事情,不会明知是火坑,还往里面跳的。” 夏云还是没有说话。 应筠想了想,举起手和他们信誓旦旦地保证:“那这样吧,要是一年后,阿公阿婆你们要还是觉得他不可靠,我就和他分手,好不好?” 情况特殊,也只能先用上这招缓兵之计了。 应筠懂事早,从来都没让他们操过什么心,就只有这件事,夏云是真的怕了。 小姑娘从小到大已经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委屈了,她就怕她嫁了人还要受委屈。 如果是这样,夏云宁可应筠不嫁人。 看着应筠小心保证的样子,夏云到底还是妥协了,勉强点了点头。 她紧攥住应筠的手,说:“阿筠啊,我和你阿公是期待你能找一个相互喜欢的人白头到老的,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知道吗?绝对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应筠搂住两位老人的肩膀,用开玩笑的方式承诺道:“我知道的,要找一个听我话的嘛,就像阿公听阿婆的话一样。” 一句耍宝的逗趣话,夏云严肃的神情终于有了松动。 她长叹出一口气,感叹道:“诶哟,我们的小丫头,长大了啊。” 她长大了,阿公阿婆也变老了,就这样,她还骗他们。 想到这,应筠的愧疚心理复又翻涌了起来,眼眶隐隐有些发热。 她搂紧了两位老人,撒娇说:“才没有长大呢,我还是小姑娘,很听阿婆你们的话的。” “好。”夏云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蛋:“还是小姑娘。” 担心阿公阿婆会多想,应筠在房里,一直陪到他们睡着了,才关了电视,悄然回了房。 她关上门,倒在床上,长叹出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后,这才拿出手机,给叶嘉淮打了视频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看着屏幕对面的人,应筠莫名的就有些想哭,既心疼他,又觉得对不起阿公阿婆。 她借着调整姿势的机会,移开镜头,快速眨了眨眼,压下泪意,扬起一抹笑意问:“你到酒店啦?” “嗯,早到了。”屏幕里的人虽然在笑,但叶嘉淮一眼就看出来应筠心情不好了,他问:“怎么了?不开心啊?” 伪装被拆穿,应筠趴在枕头上,低落地应了一声,转而又满怀歉意地道:“叶嘉淮,对不起啊。” “又道歉。”叶嘉淮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那不是因为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嘛。”应筠嘟着嘴说。 “这算什么委屈。”叶嘉淮笑了,安抚她道:“我以后要是有女儿,女婿上门,我是巴不得把人一扫帚把人给扫出去的。” “今儿阿公阿婆对我的态度已经很好了,至少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们只是还不够了解我,很正常,你也要给老人家多一点时间。” 明明他才是今晚最应该被安慰的人,现在却反过来了。 不过,叶嘉淮的话也给了她力量,这才刚开始呢,她不好先认输呀。 应筠做了个深呼吸,心情舒缓了很多:“那叶先生,看来你是准备好要打这场硬仗的准备了呀。” “那是自然。”叶嘉淮说,“我可没把娶老婆这事儿想的这么简单。” 叶嘉淮用轻松的语调,让她逐渐从坏情绪中跳脱出来。 诉说起承诺时,语气里又满是真挚:“阿筠,你放心,我会努力让阿公阿婆他们相信,我会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 原来,一个好的爱人,是真的可以缓解心底的所有不安。 “我相信你,叶嘉淮。”应筠看着他,郑重地向他承诺:“我也会和你一起努力的,争取让我们叶先生,早日得到认可,有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应筠越说越激动,跟孩子似的,还握紧拳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他理解应筠阿公阿婆的忧心,并不觉得前路难行,有应筠这一番话,就已经是他最好的安慰了。 叶嘉淮带着笑意,宠溺地看着她:“好,我们一起努力。” (本章完) 第209章 还有人居心不良 第209章 还有人居心不良 应筠按照计划,在第二天动身回北城。 是叶嘉淮来接的她。 夏云还是不冷不热的拿他当客人对待,笑脸都不曾多给他一个。 叶嘉淮没太在意这些细节,始终温润有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叶嘉淮又是来帮忙接送应筠的,夏云到最后态度也不得不和缓了下来,道了句:“多谢你了啊,嘉淮。” “阿婆您客气了,是我应该做的,下次我再来看您。” “不用麻烦的。” “要的,阿筠她不在国内,就算只是普通朋友,常来看看长辈们,也是应该的,这样阿筠在外面工作,也能更安心些。” 叶嘉淮的姿态放的很低,话说的又滴水不漏,句句都是在为应筠着想,根本找不到可以回绝的地方。 夏云除了点头说好,其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应筠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小瞧叶嘉淮了,本来她还替他忧心怎么创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呢。 但看起来,她是一点儿都不需要操心了,这不,他都已经铺垫好下一次的见面了。 应筠回了北城后,思来想去,在出国前,还是把结婚这事儿悄悄告诉了舒洛一。 她结婚的消息太过突然,一顿审问自然是少不了的。 应筠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又是陪笑,又是撒娇的,舒洛一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听完舒洛一好一阵说她脱离群众的“数落”,应筠笑嘻嘻地抱住她说:“一一啊,还有个事要请你帮帮忙的。” 舒洛一被她这软糯的一声喊的骨头都酥了,“说说说,是不是要我在国内帮你盯着你老公老不老实,我肯定义不容辞啊!” “不是这个。”应筠失笑,“是……你也知道阿公阿婆那边还不知道我和他结婚的事,阿公阿婆对他的身份呢……” 舒洛一比了个“嘘”的手势,打断了她的话,:“想要我在阿公阿婆面前多帮他说两句好话是吧。” 应筠给她竖起了大拇指:“真聪明!” “行。”舒洛一勉为其难地撇了撇嘴,又捏了捏她的脸蛋,说:“虽然你背叛了组织,但你的幸福最重要嘛。” 应筠也觉得难以置信,曾经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的幸福,如今竟然已经抓握在了掌心。 — 应筠去悉尼的那天北城已经正式入了夏了。 机场里,冷气打的很足,叶嘉淮替她披上了一件轻薄的外衫,不忘叮嘱她:“落地了就把外套给穿上,别刚到那儿就冻着了,知道吗?” 应筠环着他的腰,脑袋埋在叶嘉淮的胸膛,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我,自己在国内,也要照顾好身体,烟能不抽就不抽了,还有酒也要少喝。” “好,我都答应你。” 应筠仰起头去亲他的脸,依依不舍地呢喃道:“老公,我会好想好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叶嘉淮难耐地叹了口气,吻了吻她的额角,抱着她的手收的更紧了,“那怎么办呢,心肝儿,我已经舍不得你走了,叫你们集团换个人去外派,好不好?” 他是真有点儿动这个念头了。 舍不得归舍不得,应筠还是有理智的,轻拍了他一下,“不行啦,你不准做这种事!” “知道,不做这种事儿。”叶嘉淮也就是那么想一想,没她的同意,哪里敢乱去做她的主。 到底还是到了离别的时间,叶嘉淮送她过安检,最后嘱咐道:“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记住了没。” 应筠不想让这场离别以她的泪水收场,吸了吸鼻子,嘴角扯出几许笑意,说:“记住啦。” 应筠一步三回头的和他挥手说再见,直到再也瞧不见叶嘉淮的身影,她往前迈的步伐才逐渐坚定起来。 叶嘉淮的怀抱就像是她的避风港,在他怀里,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想。 她觉得这其实是一种幸运,能再次拥有如此充实的爱意,给了她方寸的空间,短暂的做一个不那么坚强的“孩子”。 眼尾终究还是染上了湿意,应筠安慰自己,其实分别也不尽然都是坏事。 她清楚的知道,她离开,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 人,总是要成长的。 在悉尼,应筠了一段时间去适应新的环境,新的工作,忙碌而充实的日子过的其实很快。 一晃半年过去,阿婆和她聊起叶嘉淮时,也从一开始略有嫌弃的“你让他别来那么勤快”变成了“嘉淮忙,你叫他少跑几趟,要注意身体”。 应筠就知道,叶嘉淮已经“笼络”住了阿公阿婆的心。 她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想想也知道,说到底还是“真诚”两个字。 悉尼和国内的时差不多,时间要凑到一起还是挺容易的,只要不忙,应筠和叶嘉淮基本上每天都会打电话。 圣诞假期,应筠本来是打算和年假一起休,然后能回国一趟的。 谁知道,她假还没请呢,突然有个国内外联合的项目,需要她全程负责翻译。 年假暂时是休不了了,她还得提前做准备,这样算起来,回国也待不了几天。 能怎么办呢,干呗。 “对不起啊,叶嘉淮,真的是事出突然。”应筠一接到工作通知,就趁着午休的时间,立刻给叶嘉淮打去了电话。 期盼已久的见面落空,要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叶嘉淮按了按鼻梁骨,“行了,你工作重要,先忙工作,等过了这阵再说。” 应筠和他保证:“那我忙完这阵再回国哦。” “好。” 应筠和叶嘉淮正聊着呢,屏幕里里突然凑进来一张亚洲面孔,“筠,你和谁聊天呢?” “你要么叫我英文名,要么叫我筠姐,别乱喊。”应筠皱着眉纠正他。 少年搭上她的肩膀,顽劣地笑着说:“好,筠姐姐,你在和谁聊天啊。” 应筠一把拍开他的手,“我老公。” 少年觑了一眼屏幕,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手撑在她两侧,俯下身来,和屏幕里的男人打招呼:“你好啊,哥。” 叶嘉淮微眯了眯眼,对于他幼稚的挑衅行为,不动声色地暗嗤了一声,“你好。” “走走走,别打扰我。”应筠对这小子的印象完全就是还没长大的小孩儿,有些不耐地赶走了他。 叶嘉淮等着她转过头来,似若无意地问了句:“同事?” “对啊,新来的,应该是被家里送来镀金的,大学刚毕业,跟个小孩儿一样。” 应筠根本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和叶嘉淮又聊起最近的生活日常。 一个小时后,电话挂断,叶嘉淮温润的神色也在转瞬间冷淡了下来,指尖落在膝盖上轻点,想起方才屏幕里少年的刻意亲近,冷然勾了勾嘴角。 小姑娘戒指还戴在手上呢,竟然还有人居心不良。 (本章完) 第210章 你怎么会来? 第210章 你怎么会来? 圣诞前夜,应筠准时准点下班。 前脚刚踏出公司,后脚就有人跟了上来:“筠,我送你回家呗。” 一开始要租房子的时候,应筠选的就离公司挺近的,步行十多分钟,正好还可以锻炼身体。 就这么点路,送什么送。 应筠莫名其妙地看了男人一眼,脚步未停,冷声拒绝道:“不用。” 男人还不死心,脚步又紧跟上来,说:“明天可是圣诞,真不一起喝一杯?” “不要。” 拒绝的话音刚落,手腕上倏的一紧,应筠的脚步不得不顿住。 男人不解地看着她:“筠,结了婚也没必要这样吧,你老公连你正常的社交活动都要管吗?” 应筠甩了一下手,却没把人给甩开。 “松手啊!”应筠瞪起了眼,厉声呵斥道:“我同意你抓我手了吗?你有没有分寸感!” 季晨在国外待久了,对很多中文都生疏了。 “分寸感……”他挠了挠头,脑袋一歪:“什么意思?” 应筠无语了,根本不想和他解释:“你先松手。” 季晨耸了耸肩,满不在意地把手给松开。 应筠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季晨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筠,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论她怎么拒绝,他都不在乎。 像狗皮膏药,像……还没开智的小孩儿。 应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一次和他强调:“我有老公。” 季晨满不在意地道:“没关系啊,就像我爸我妈,虽然还维持着婚姻关系,但在外都有爱人,人人平等,你也可以的。” 应筠的思想又一次受到了冲击,家里都是这样,也不能怪他是这种想法了。 应筠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只觉得眼前这人说是说不通了,还是保持距离最好。 应筠停下脚步,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季晨,我再和你强调一遍,我有爱人,我对你没兴趣。而且你的思想太危险了,麻烦以后离我远一点,也不要再跟着我了。” 少年垂眸沉思了几秒,很快得出结论:“是你的思想太封建了,筠。” 应筠无奈地做了个深呼吸,懒得再和他说下去了,重新迈步离开,“嗯,我封建,接受不了新思想,你找别人去科普吧。” 季晨就是不死心,他不是没交过女朋友,亚洲人,欧美人,都有。 但……他就是觉得应筠漂亮,很符合他的审美。 他跟上去,喋喋不休地说:“筠,你老公比你大很多岁吧,那种老男人,身体素质都不太行的,真的,我们俩可以试一试,你又没什么损失,我常年在国外,更不会回国去找你的麻烦。” “半年,怎么样?”季晨说:“就你在悉尼的这半年,我们做一对阶段性的情侣,只在国外,就当搭个伴儿。” 疯子,傻子。 理他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反正一会儿如果到了家楼下,他还跟着她,她就报警。 平时对工作素来没什么定性的季晨,在“开导”她这件事上,却格外有毅力。 十多分钟的路程,他能话不带重样的和她说一路,也没觉得他之前中文水平有这么好呀。 应筠在家楼下顿住脚步,冷着张脸道:“我到家了,你走吧。” 这时候,季晨反倒又能讲理了,很有分寸地点点头说:“我知道啊,你放心,你没邀请我,我不会去你家的。” 应筠摆了摆手,连再见都不想说了。 季晨见缝插针地说:“不过,筠,我和你说的……” “阿筠。” 倏的,应筠的脚步顿住了。 她没听错对吧,这声音真的很像是叶嘉淮,她是出现幻觉了吗? 应筠虽然觉得不可置信,但还是转过了身。 季晨还以为是她想通了,脸上绽开笑意:“筠,我的提议真的很不错吧,还可以满足你的生理需求,分居两地很难熬的,女性也是有需求的嘛!” 他张开双臂,看着应筠脸上扬起的笑容,赫然觉得胜利就在前方了。 只是…… 应筠的身影从他身边一闪而过,绕开了他,朝着他身后奔去,紧接着传来的,是她无比惊喜的嗓音:“老公!” “你怎么会来?” “我好想你!” 季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苦闷又讶异地扭过了头,一眼就看见两个人在拥吻。 在大街上就吻的难舍难分的,这还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内敛温婉的应筠吗,简直是天差地别。 一吻作罢,叶嘉淮才有机会回答应筠方才的问题,“想你了呀。” 应筠捧着他的脸,像是亲不够一样,亲亲他的唇,又去亲亲他的脸,一下又一下的,一边亲一边问:“可是你不是不好随便出国的嘛。” 叶嘉淮替她捋了捋脸侧凌乱的发丝,笑说:“这不是有结婚证,我都半年没能见你了,打了报告上去,看老婆总是允许的。” 和应筠打完视频的那天,他心情本来就不好,晚上和高迹星他们喝酒,又被他们打趣了几句。 什么“结了婚还不是一样的孤家寡人”,又或者是“外面的诱惑可大,阳光沙滩最容易滋养感情”,还有“现在年轻小的势头可猛,死皮赖脸的贴上去,说不定就心软了呢”。 …… 总之这类不着调的话说了一大堆。 叶嘉淮信任应筠,但想起下午少年挑衅的嘴脸就觉得这口气顺不下去。 再说,他也确实是很想小姑娘了。 申请是打完电话的第二天就打的。 一直到最近,他催了好几回,好不容易才放了他的行。 今儿也是巧了,他在楼底等应筠,偏偏就撞见了这么一出。 倒真应了高迹星说的那句死皮赖脸了。 小伙子年纪不大,但真的是处心积虑,想方设法地想要撬他的墙角啊。 叶嘉淮冷然勾了勾唇,瞥到还站在一旁的少年,亲密地搂着应筠问;“乖乖,那我们回家?” “嗯,回家!”应筠猛点了点头。 应筠的注意力从叶嘉淮出现的一瞬就全放在他身上了,直到此刻,才稍稍分出一点心神来,望见了那个还没离开的人。 “同事啊?也住这儿?”叶嘉淮看向季晨,似笑非笑地问。 下章可能会卡审核 (本章完) 第211章 一会儿不准喊累 第211章 一会儿不准喊累 应筠不想瞒叶嘉淮,也没什么好瞒的。 他们现在异国,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她也要给叶嘉淮安全感啊。 不仅仅是戒指,已婚身份,还有很多细节。 “是同事,但不住这里。”应筠说:“我介绍你们认识吧。” 叶嘉淮勾唇浅笑:“好。” “嘉淮,这是季晨,我同事。” “这位就是姐姐你的丈夫吧。”季晨先发制人地开口,吊儿郎当地昂着下巴,“姐姐”两个字喊的格外亲昵。 季晨幼稚的挑衅行为根本无法在叶嘉淮心里掀起波澜,他伸出手,嘴角含笑:“你好,叶嘉淮。” 季晨的手握上去,交握几秒,就松开了。 季晨本来是还想再呲他两句的。 哪知还未等他开口,就听见叶嘉淮慢条斯理地和应筠说话:“说起来,也是巧,我倒认识一位伯父,他也有个儿子,和你同事倒是同名同姓,年纪也差不多。” 季晨听的云里雾里的,不明白叶嘉淮突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挺有缘的,好像那位伯父的儿子最近就是在悉尼。” 应筠睁大了眼睛,听得认真,“真这么巧啊?” 叶嘉淮继续道:“是啊,前两天季伯父还跟我抱怨呢,说儿子从小就在国外,现在大了,也不愿意回来,玩儿疯了,叫我给他出招呢。” 季晨隐隐听出不对来了,他这话…… 怎么这么巧,他爸最近倒是老想让他回国来着。 “你那位伯父……叫什么?”季晨的被他带跑了,插嘴问了一句。 叶嘉淮笑了笑,报出个名字。 季晨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出的招?” 叶嘉淮无所谓地笑笑,说:“家里统一战线,先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小伙子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也都警告警告,不该借的钱别乱借,没钱了,自然就知道回家了。” “实在不行,住的房子也先收回来,没个住所,还不知道往家跑吗。” 打蛇打七寸,像这种不学无术在外潇洒浪荡的孩子,最怕的就是这个。 季晨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叶嘉淮。 这男人……真阴啊。 季晨又不傻,叶嘉淮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不就是针对他!这种老男人,就是心眼多! 至少现在,当着这男人的面,不能再那么嚣张了。 季晨劝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 他深吸了口气,暂时退了一步:“筠姐,圣诞快乐,那我们假期后见。” 假期后?叶嘉淮觑了他一眼,浅淡地勾了下唇。 到那时,他应该被他老子勒令回国了吧,还是回去多读几年书才是,少在这儿浪费工作机会了。 “等一下。”应筠突然开口叫住了季晨。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提醒他。 应筠一本正经地道:“季晨,我想我需要再告诉你一遍,我们是工作关系,私下里我也不想和你深交,以后你要么喊我英文名字要么喊我职称,单字用姐可以,其他的称呼,不适合。” 对于这种提醒,之前季晨大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现在,季晨看了眼站在她身侧的男人,不得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aria。” 商场上,叶嘉淮哪种人没见过,就季晨这种心思都明摆着放在脸上的少年,想要和叶嘉淮这只老狐狸斗,实在是还差的远。 所以说啊,年纪轻,又如何呢,压根儿不够看的。 令人心烦的家伙终于得到了处理。 电梯里,应筠依偎在叶嘉淮怀里,憋着笑,戳了戳他的腰。 “怎么?”叶嘉淮睨她一眼。 应筠灵动地眨了眨眼,“吃醋了,是不是呀?” 刚才他那儿“蔫坏”的样儿,应筠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还别说,真挺喜欢的。 叶嘉淮叹了口气,心里头要说没点儿酸味那一定是假的。 他轻拧了一把应筠的脸蛋,无奈地道:“小东西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嗯?” “那别人要喜欢我也没办法呀。”应筠抱住他的腰,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不过没关系的,老公,我只喜欢你呀。” 两个人本来就大半年不见了,哪里经得起她这么撩。 “叮”一声,电梯到达。 密码输入完毕,房门打开的一瞬,炙热的气息就已经落了下来。 应筠嬉笑着躲了他一下,叶嘉淮直接将人抵上了门板,这下,她再无退路了。 其实本来,她就不想躲啊。 手自然而然地勾上他的脖颈,应筠的身子不由自主软了下来,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室内,唇舌交缠。 叶嘉淮眼底染上浓烈的欲色,捏了捏她的下颌,给予她喘息时间的同时,哑声道:“乖乖,舌头多伸出来一点。” 舌根都被吻的发酸,应筠眼底朦着层水雾,看向他的目光乖顺的不行。 他轻咬着她的耳垂,问:“想我没有?” 应筠蹭了蹭他的鼻尖,懵懂地点头应答:“想了的,好想好想。” 当时房子是叶嘉淮帮她一起挑的,户型图他甚至比应筠还要熟悉。 叶嘉淮托着她的臀,一把将人抱起,往浴室的方向走,“身上脏,先去洗澡。” 浴室,洗澡,一起,光是想到这三个词,应筠就忍不住红了脸。 虽然已经结婚了,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电话里也有过…… 但,毕竟半年没有亲密接触了嘛,应筠难免比以往要更激动些。 只是现实并没有如应筠所预想的那样,在浴室里有发生多么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一下午没进食了,应筠的唇刚重新与叶嘉淮贴上。 肚子就很不合时宜的“咕噜”叫了一声,旖旎的氛围戛然而止。 叶嘉淮不得不暂时压下心头与身体的燥火,打算先出去给她做点吃的。 这么好的气氛,破坏多可惜呀。 应筠勾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走,她试图和叶嘉淮说理:“我一会儿吃点酸奶燕麦就好了呀。” 结果可想而知,叶嘉淮不仅定力十足,还审出了最近她对吃饭敷衍了事的“恶行”。 应筠受了他耳提面命的好一番说教。 叶嘉淮出浴室前,甚至还吻了吻她的唇说:“阿筠,不急,我在悉尼能待几天,我们有时间。” 应筠脸涨得通红,眼睛也瞪圆了,心虚地冲他嚷:“我没急!我急什么了我!” 叶嘉淮笑了:“好,你不急。” 应筠气鼓鼓地去开洒,什么人嘛,明明是他一回家就抱着她亲的,现在好了,说的倒像她多么急不可耐一样。 “切”,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懒的和他计较。 等她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桌面上已经摆好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热汤面。 可见是把她冰箱里为数不多的食材都给翻出来了。 美食当前,什么气都没有了哇! 应筠夸张地“哇”了一声:“老公,我可太馋这口了。” 叶嘉淮屈起指节,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行了,少拍我马屁,好好吃饭,我去冲个澡。” 应筠握起筷子,像个小学生似的,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好的。” 她是真饿了,眼睛就没能从升腾的热气上移开。 叶嘉淮压着她的肩膀,微微俯下身,提醒她:“乖乖,多吃点,一会儿不准喊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