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宫女重生年代文的捣乱日常》 第1章 重生 “大胆青蕊!竟敢做出此等恶事!” 翊坤宫里丽妃坐在病榻上,怒目圆睁,死死地盯著趴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女子。 谁能想到,这个犯官之后、掖庭的奴隶,在被自己提拔之后才有了如今地位的青蕊,竟然敢对七皇子下了毒。 丽妃看著病榻上气若游丝的七皇子,心中满是焦急与愤怒。 高烧不退、口吐白沫,这情形与徐公公所说的木薯毒的症状完全对不上。 “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忘恩负义?快说,解药在哪?” 怒火攻心的丽妃隨手掷出一盏滚烫的茶杯,直直地砸向青蕊。 碎裂的茶盏划破了青蕊的额头,青蕊感受到滚烫的茶水在自己身上炸开。 青蕊却觉得无比畅快,往日总是做刀的自己,终於也为自己做了一回执刀人。 青蕊忍著疼痛,努力抬头看著华丽的宫殿,对丽妃粲然一笑。 往日丽妃是绝不允许她笑的,因为青蕊嫣美莹柔的脸不笑还好。 一笑起来却如春日樱桃般甜美,让人忍不住地流连忘返仿佛被勾了魂一般。 此刻,整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仿佛都成了青蕊笑容的陪衬。 “解药?没有解药。” 青蕊看著昔日里活蹦乱跳的七皇子如今倒在病榻上,心里丝毫没有悔意。 仇人之子而已,她恨不得千刀万剐才能抵消她的心头之恨。 她看著焦急不已的丽妃,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谋算,不由得恍然一笑。 “娘娘何必问我,的確这不是木薯糕,没有达成娘娘的期望。 使七皇子生点腹泻的小病,引来皇上的看望,但我那块芙蓉糕点也只不过是块引子。 引出七皇子自身所带的胎毒而已,真正下药的可是娘娘您啊!为了爭宠您当年可真是对怀有身孕的自己下了狠手。” “你说什么?”丽妃不可置信的看著青蕊,只是让她顶点无关紧要的小罪。 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把过错推在自己的头上。 不行得趁皇上还没下早朝,得赶紧把她解决掉。 丽妃招手示意胡嬤嬤动手。 胡嬤嬤手持白綾缓缓靠近,青蕊白皙光洁的脖颈。 青蕊在胡嬤嬤手中奋力挣扎著,吐出一口鲜血。 此刻,她已恍然觉察不到痛感。 她意识到自己逃脱不了,用最后的力气说著最能刺痛丽妃的话。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您把我赐给徐公公当做对食,想要藉此笼络住他。 可你大概不知道他早已投了杨妃!七皇子想当皇帝的梦大概是成不了。” 眸光最后看著丽妃满脸怒容、摔打东西的样子,青蕊內心感到无比畅快。 就连束缚自己脖子的那缕白綾越拉越紧,胡嬤嬤的脸色越来越狰狞。 青蕊也只感到轻鬆,在这压抑的宫墙中,终於有一件事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突然脸上一巴掌袭来,青蕊睁开了恍如澄澈露珠般的双眸。 一张饱经风霜、尖嘴猴腮的脸映入眼帘。 是梦啊!不对,是原身的大伯娘赵春芳。 赵春芳是董家的大儿媳,为人泼辣、无理还要搅三分,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只见她皱著眉心,用手指著董芊芊已经红肿的脸,丝毫没有感情地说:“董三丫,赶紧起来真以为自己来这,是做什么娘娘主子? 马上就三更天了,赶紧起来烧火做饭误了你四叔、二丫姐上学,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青蕊看著这周遭陌生又熟悉的一切,眼前的大伯母尖酸刻薄的嘴脸。 猛然间想起,自己在死后投胎途经奈何桥时,竟被一个红衣女鬼束缚住,隨后被扔进了这具身体。 那女鬼披头散髮、容貌悽惨口中还念念有词,皆是“对不起自己”之类的话语。 青蕊没来得及仔细听清,她挣扎著想要逃离这具身体的束缚。 毕竟从鬼差口中得知,自己投胎的人家可谓是大富大贵、一生无忧。 青蕊不甘心地拼命挣扎,灵魂与肉体逐渐分离。 眼看就要成功时,红衣女鬼往青蕊身上掷了一块玉佩。 青蕊的挣扎最后化作了无用功,与这具身体逐渐融合在一起。 红衣女鬼心满意足的看著这一幕,便安心地跳进了投胎泉,抢占了青蕊的投胎名额。 等再次睁开眼睛,一个融合了宫女青蕊的灵魂以及拥有红衣女鬼记忆的恶毒女配便诞生了。 经受住两份记忆的冲洗后,身在大河村的董芊芊有了两世为人的记忆。 摸了摸已经肿胀的脸,感受到皮肤上真实的火辣辣的痛感。 心中不由得感嘆!这大伯娘真是下了狠手。 宫里的老嬤嬤们都知道打人不打脸。 毕竟,脸是一个人最为显眼的部位,一旦被打,不仅会留下明显的伤痕,还可能会让人在眾人面前丟尽顏面。 然而,这大伯娘却似乎並不知晓这个道理,亦或是明知故犯,行事起来毫无顾忌。 从原主残留的记忆中她能感觉到,从昨晚继母林雪在饭桌上。 当著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大伯娘给她儿子董建东,在城里找份工作的要求时。 估计这个心狠手辣的大伯娘就想打人了,没想到最后打到了自己身上。 这笔帐她记下了。 董芊芊起身吃力地把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三岁弟弟董建北挪开,一摸被子好傢伙!自己这边全是湿的。 原来梦里的那杯茶是这么来的。 而同睡一床的继妹董双环,那边却是清清爽爽的。 原来这白眼狼从小就这么忘恩负义了,就知道欺负她。 怪不得发达之后只给董双环买房子、搞户口把她弄到一线城市。 对於自己的亲姐姐,只是口头上的看望,对於原身供他上大学的钱財,也从未还过一分。 想到这里,大名董芊芊小名董三丫的少女,对於自己穿到的《霸道军官狠狠爱,一胎八宝我最强。》 系列文中的悲情女配身份的悲惨命运,有了模糊的概念。 连原身的亲弟弟都不向著自己,那原身斗不过“原女主”董双环,也是情有可原了。 收拾好自己后,看著大伯娘依旧没有想要叫醒董双环的意思。 董芊芊磨磨蹭蹭的对镜梳妆,梳著俩麻辫拖延时间。 大伯娘早就不耐烦了,她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她拧著川字头的眉心,看著磨磨蹭蹭的董三丫。 心中不由得恼恨这董三丫不仅长的一副福薄的单薄模样,还很会偷奸耍滑、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她最不喜欢董三丫的原因,就是她这种脆弱小白的长相,仿佛天生就自带一种让人爱怜的错觉。 稍微推搡几下,就显得好像谁都在欺负她一样。 跟她那个难產的妈一样,看出了她想拖延的心思,大伯娘提高了声量。 “快点天都要亮了!你妹妹当然可以睡大觉,你跟人家双环能比吗? 你爸妈都商量好了,將来嫁给徐连长,当军官太太的是人家双环,不是你这个命格不好的董三丫。明白吗?” 凶悍的大伯娘一把夺过木头梳子,拧著她的耳朵,连拉带拽地把她扯出了房屋。 董芊芊踉踉蹌蹌的跟著出了屋,恍然间,她听到了董双环发出的嗤笑。 她看过原身记忆,原身在家里不受宠,只是没想到在老家,外来的女孩都比自己这个本家的女孩强不少。 跟著脸色铁青的大伯娘摸进黑夜,只有路过三叔家所在的西屋,才有点光亮看的清前方的土路。 等进入到厨房中后,大伯娘才鬆开铁手,吝嗇的点了根蜡烛照明。 又跟她讲了一边基本锅头烧火操作后,不等她细问。 大伯娘就甩手离开了,边走边用食指,指著她的头警告她。 “別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干部千金,等你下了乡之后,这些都是要做的。 我这是提前让你適应適应,免得你到了穷乡僻壤饭都不会做,惹人嫌弃。 你爸妈不就是为了这点,才把你送来老家的不是吗? 你弟弟妹妹说白了也是在这陪你受罪,你要像你堂哥董建西一样出息,为什么留在城里的是他,不是你!” 董芊芊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刚想反驳。原主压根就不想来,是继母怀孕了。 嫌他们在家里碍事非要来这,怕她不来还把才三岁的董建北带上,原主才不得不来。 大伯娘怕她不听话,环顾四周把厨房里的菜刀拿起来,对著她的脸来回比划。 “你要是不听话,你不会想知道有什么下场的。” 董芊芊看著黑夜中闪著亮光的菜刀,也清醒了。 收回了想要爭辩的念头,跟这些粗人爭辩毫无意义,只有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当下点点头。一手持利器的赵春芳说 “我会听话的,大伯娘。” 隨后小心的退后几步,远离了刀锋。 大伯娘赵春芳满意地掂量著菜刀,看著服软的董三丫,不由得心中嘲笑死要面子的林雪。 把人送来时,还跟自己说什么?这丫头脾气倔、不好管。 这不嚇唬嚇唬就完事了吗?这有什么不好管的! 董芊芊看著西边三叔家的灯光又灭了,她便明白即使三叔家的董建西住在原主家上学,也依旧不值得三婶娘为她出头。 大伯娘赵春芳威胁完董芊芊,便拿著刀离开了。 只留下董芊芊一个人看著空荡荡的大厨房,米桶水瓮全是空的。 昨天继母林雪带来的油粮米麵,基本已经平均的分给了住在东屋的大伯一家、西屋的三叔三婶、以及在堂屋与四叔一块生活的爷爷奶奶。 只剩下一些陈年穀粒,还未挑拣地在硕大的陶盆中放著。 偌大的厨房空无一物,连米都没有,怎么可能烧水做饭? 董芊芊在宫廷浮沉已久当然明白,大伯娘这是让她出钱买粮的意思。 可惜原主当年不明白,还以为是老家没钱买粮食生怕饿著她的爷爷奶奶,狠狠的哭了一场后。 拿出了她母亲的留下抚恤金,买来足以过冬的粮食、给老头老太太添了不少家具、电话,还好心的把四叔娶媳妇儿的三转一响凑齐。 最终换来的是原主仅剩的財產被这一家敲髓吸骨、狼吞虎咽、连汤都不给她剩一口。 在原主父亲失势之后,三叔不远万里来到了塔木里,看望当知青的她。 原主当时还满心欢喜的以为终於有亲人来看望她了,拿出了自己积攒已久的工分,凑了一桌子菜为三叔接风洗尘。 结果三叔在得知她正在考大学后,做主把她以一头羊的价格,卖给了当地不能人道的放牧人。 一想到原主在当知青后过的生不如死的日子。 只有在董双环嫁给军官生八胞胎时,继母忙不过来,才想起让原主过来当免费保姆。 她才能暂时远离西北的一切。 而这一大家子却靠著董双环嫁的军官,在这个饥荒年代吃的满嘴流油。 同辈的堂哥堂姐在董双环提供的信息差下成功考取了大学。 而她连考取大学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军官退伍后,董双环下海经商赚的盆满钵满。 原主父亲也藉此翻身。 大浪淘沙的年代过去之后,知青得以返乡,原主本想借著父亲的权势离婚,可董双环不同意。 借著一家人团圆的机会,装模作样的跑到原主面前,惺惺作態的说“姐姐,你得感谢我。 虽然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但是我尽到了一个女儿该尽的义务,让他重新生活在阳光下。 董建北也不是我的亲弟弟,可我照样给了他无私的亲情,好不容易在我的运作下,我们一家得以团聚。 但是如果你非要跟那个泥腿子离婚,不就影响父亲的高升了吗? 如果再被人抓住把柄,这次我可救不了,为了咱们一家你就忍忍吧!” 就这样,原主为了家人牺牲了一辈子。 到了弥留之际看著电视里光鲜亮丽的董双环,却在教导新时代的女性。 不要像她姐姐那样恋爱脑,嫁人要把自己放到最高处!人嘛,就是要自私一点,这並不可耻。 任何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利於自己的,要抓住机会、善於转变思路只有对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放弃自己应得的利益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白痴。 原主看著电视里侃侃而谈的董双环,到最后含恨而终。 才明白都是一家人可为什么牺牲的总是她,原来她是傻子、白痴。 董芊芊是相信因果报应的,剧情里她们的起点是一样的。 问题只出在婚姻和金手指身上。 那么,这次董双环別想再走,这条轻鬆的康庄大道了。 第2章 回程 她暗下决心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让董双环踩著她当踏脚石。 是她的通通都要还回来。 理顺了,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董芊芊点起了稻草堆,乾脆利落地放火烧了大厨房。 要我做饭,那你这厨房別要了!带著这份心思,董芊芊又往厨房泼了一桶油。 这下火烧得更旺了,让我烧火,那这火就得来得更猛烈些。 她观察过了,三家的厨房中只有大厨房堆积柴火,这显然就是一个柴房。 上辈子的原主怎么就看不清呢? 用其他家的厨房也同样可以做饭,可惜上辈子原主懵懂无知。 就是玩不过这帮老帮菜,心甘情愿的套上了愚孝的枷锁。 在宫里玩了一辈子的她,可不想掺和进这一家子的算计里。 乾材遇烈火,冲天的滚滚浓烟,很快就把董家人呛醒了。 “走水了,救火呀!”董芊芊大喊了一声,麻溜地跑出了董家。 她没有强大的武力,只能暂且先不痛不痒地给他们放把火。 但他们欠原主的,这辈子通通都得还回来。 但首先得解决岌岌可危的下乡名额,想到这儿董芊芊待不下去了。 她得立刻返回城里,剧本里以女主董双环的视角清晰的讲过。 在女主回老家探亲的第二天,女主的母亲藉口住不开连夜回到城里。 第二天便带著户口簿,给原主报名下乡了,还把她发配到了艰苦的西北。 美其名曰身为干部子弟为国家做贡献义不容辞,还贪下了知青补助的粮油票。 等到原主知道后,已经是出发的前一天晚上。 继母什么都没准备好,才16岁的原主就这么孤零零地被打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原主在西北喝西北风,他们一家在饥荒年代靠著知青补贴,时不时的还能添个肉菜。 凭什么都是一家子骨肉,原主得过得这么惨。 在寒冷的大冬天,顶著呼啸的北风,董芊芊在村口等来了一辆送鸡蛋的驴车。 赶车的老马看见自己昨天从车站,接来的老董家的闺女。 在村口蹲著不由得诧异,还以为自己没看清弱弱的张口问道:“是董家的闺女不?” “是我!就是昨天过来的那个董家老二的大女儿。” 董芊芊带著军炉帽,把她的整张脸都围住了露出了一双標誌性的大眼睛。脆生生的答道。 “你这是回城里?”老马不確定的问,在他们村从来没有过,就住一晚上就走的亲戚。 “对,回城。叔,你捎我一程吧!给您两分钱,你看怎么样?” 董芊芊说这话时,无意间整理了一下帽子,露出了那脸上肿胀的巴掌印。 老马顿时心下瞭然,这一定是董家大儿媳乾的。 十里八乡属她最泼辣,最不讲道理。 所以这是受欺负了,要回城里找人撑腰了。 这董家也是好好的孙女,不照看好还打人家,真对不起那一车的粮食。 这要给他,他不得一天到晚变著样给人家做饭,生怕伺候不好,財神爷跑了。 不过这董家老二董二成,不愧是董家村唯一的大学生。这才几年光景啊!就真不种地了,吃上商品粮变成城里人了。 想到这儿,老马把鸡蛋框挪了挪,示意董芊芊上来。 “给什么钱啊?乡里乡亲的,给钱不就外道了。 就是捎你一程而已,你又不重,累不著我的驴。不信你打听打听,你叔,我可是难得的厚道人。” “谢谢叔!我们能快点吗?我想早点回去。” “没问题放心,咱一定让你坐最早班的车回去。不过你回去怎么不带著你弟弟妹妹呢?” 老马確实疑惑,最大的都打了,小的可不太可能落下。 更何况有个可不是老董家亲生的,亲生的都能打成这样,更別提从別家带来的了。 “所以叔你要快啊!要是晚了,说不定我的弟弟妹妹就…” 董芊芊上辈子就十分懂得,对八卦人士聊天的艺术,只留下了只言片语让人浮想联翩。 一听这话,老马脑补了什么家庭大战,別因为分粮食老头老太太分的不公。 想要董家老二多出点,把小的把持住,要挟董老二大闺女去调粮的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他们村的小学老师林熙,不就是这么被要挟来的吗? 这种骯脏噁心的黑心事都能干出来,不愧是人憎狗厌的老董家。 想到这儿,老马的內心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他得快点把人送回去,不然丟了可不好了。 老董家也不是没干过这事儿,董家大丫不就这么没的吗? “放心啊,咱这就走!天亮之前,叔保证你就在城里了啊!” 老马使劲地一抽毛驴,那时候也顾不上心疼了。 快马加鞭的赶到了车站。 董芊芊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驴车版的风驰电掣。 对此,她表示不坐了,再也不坐了。一路上她都得护著鸡蛋,不要在她身上开。 但最终也没保住,碎了几个,这时候不让做买卖。 她只能以物换物用一斤油票换了一斤鸡蛋,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亏了谁赚了。 但看著老马笑脸盈盈的脸,和之前八卦心急的样子截然相反。 董芊芊大体推测应该是他赚了,算了就当付车费了。 董芊芊小心翼翼的拿著,用油纸裹住磕碰的鸡蛋。看著眼前巨大的铁盒子,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发动的?翻遍原主的记忆都没能找到答案。 只看到了汽油或者石油两个字。董芊芊估计地想这一定跟猪油没有关係。 要不然这猪油都能卖上天价了,回忆著原主的记忆,回想著她是怎么做的。 董芊芊找到回程的客车,看著有人上车了。心也定了一半,也跟著上去买了三分钱的车票。 摸著不同於大楚宫廷的软性薄纸,一戳就破。车票的质地明显要硬一些,上面的字缺点少捺,完全不同於大楚的文字。 按照原身记忆中的存留,这辆车应该是208路由水阜县城到汽车总站。 自己应该在福熙路站牌下车。 董芊芊还在回忆著福熙路的站牌,售票大姐把她拉到座位上。对著包裹著像熊一样的董芊芊温柔一笑,让她坐好。 董芊芊惊奇地看向留著利落的短髮,带著红袖章的女人。 对此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她居然能留短髮。而周围的人对这一奇怪的造型见怪不怪,好似平常。 董芊芊只好收回自己诧异的目光。 她看著穿著深蓝色的制服,身上背著一件军绿色的挎包,神采奕奕昂首挺胸的售票员大姐。 董芊芊再次感受到自己,真的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於前世的世界。 女子也能光明正大、昂首挺胸的走出家门。 不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带著轻蔑的眼光挑拣你的一切。 等她安心地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大多数穿著绿色衣服的人们,来回喊著董芊芊听不懂的口號时。 汽车发动的轰鸣声,把还在四周观察的董芊芊嚇了一跳,鸡蛋顺著油纸滚落了一地。 董芊芊都来不及去捡,汽车上的人纷纷如饿狼扑食一般,手疾眼快的拿起散落的鸡蛋,然后悄无声息地放进自己兜里。 这一切都被董芊芊尽收眼底。 这个世界並非如她所想像的那样完美无缺,只要是人在哪里都一样。 董芊芊垂眸看著一双双偷藏鸡蛋的手,突然想到她如果是个一米八的壮汉,还会有人敢明抢她的东西吗? 第3章 偶遇 就在董芊芊看著车厢里一群膀大腰圆的壮汉,准备息事寧人时。 售票大姐一个健步衝上去,把其中一个鸡蛋从一位大爷那里抢了回来。 对著车厢里的人发话 “不要抢,不要抢,这是那位小同志的,我们要做个自食其力的人。 伟大的领袖曾教育我们要向雷锋同志学习无私奉献、乐於助人的精神。 老百姓总是嚷嚷著自己哪有机会去做这么伟大的事,现在不是有个现成的机会吗?” 说完,她拿出一个军绿色的布袋,上面绣著为人民服务的红色绣线。 对眾人说“把鸡蛋放回来,我们还有上报纸做雷锋的机会。 如果你们不放回来,那我们就开车去警局找警察。” 董芊芊有些不明白雷锋是谁?售票大姐胆子怎么这么大? 居然敢威逼他们交出自己捡到的东西。她也只是个女人而已啊! 身上既没有刀也没有枪,她的个头甚至都没有没有董芊芊高。 她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敢这么说话的。 正当董芊芊惊讶於售票大姐的勇猛时,车厢眾人百態不一。 终於有人顶不住售票员大姐身上佩戴著红袖章的压力,站出来对著董芊芊说“小姑娘,我只是帮你保管一下,我怎么会贪图你一个鸡蛋呢?” 隨后,大大方方的放进了布袋。 还有人企图浑水摸鱼想著他们交了,我就不交了,反正那么多鸡蛋,这里又没称,谁称得准。 抱有这种心理的人最终都没逃过董芊芊的法眼。 她清楚的记下了每一个人的捡蛋方位,对售票大姐耳语。 她其实还是更倾向於找官府,也就是售票大姐所说的警局。 毕竟如果这件事发酵起来,一整车的人都会记恨她们两个女人。 如果动起手来,最终吃亏的还是她们。 可售票员大姐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对车厢最里边的人高喊:“徐小弟,这时候你不出手,还在等什么?等真去了警局,可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整个车厢的人,包括董芊芊顺著她的话语望向了车厢最里面。 那里躺著一个身著军装的青年。 站起来足足有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在狭小车厢里也要佝僂著身子才能行走。 即使在昏暗的车厢里也难掩仪表堂堂的俊美容顏,容貌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色玫瑰,美得如同女子般令人惊艷。 高挑细腰、风度翩翩如玉一样的脸庞气质非凡。 与周边的人对比,仿佛是鸡群中的展翅翱翔的鹤。 董芊芊只看了一眼,目光像被烫到似的,不敢再看。心中一个劲儿地害怕,不会的!不是的!不是他! 一道沙哑朦朧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董芊芊当时已经有点绷不住了,连声音都一样。 他与林大姐站得极近。“林大姐,你这可就误会我了。 我可是生来就是人民的公僕,人民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会不把这件事当回事呢?不就几个小小的鸡蛋吗?等著!” 董芊芊从看到这人时,就已经不关心什么鸡蛋了,她甚至很想站出来大喊她不要了。 可是隨著那个男人拿著布袋走到人群中,壮汉们卑微地討好声响起,布袋很快就被装满,送到了她的眼前。 “吶,掂掂少没少,要是少了这位林大姐说不定要我拿工资赔你。” 董芊芊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看此人的脸,接过布袋,摇了摇头。 她不敢发出声音,眼前的男人跟前世的徐凤绰无论是声音、相貌还是语调都一模一样。 她只能竭力祈祷,这世上只是存在长相相似的人。 可眼前的男人明显,对董芊芊敷衍的態度不乐意。 沉声问道“到底少没少?你摇头的是什么意思?”连生气的语调都一样,董芊芊漠然了。 这跟前世的徐公公简直一模一样,不会真有这样的巧合吧? 自己马上就要开始新生活了,为什么非要让自己陷入过去的泥潭呢? 林大姐看不惯他对女孩的態度“摇头就是没少的意思啊!一个半大小伙子,还看不懂女孩的心思。 怪不得你哥都快娶上媳妇儿了,找你的一个也没有。 徐凤绰同志,你该反思一下。” 徐凤绰摇头摆脑地学著,董芊芊刚刚的样子跟著摇了下头。 可怜巴巴的说“哦,好,我反思我是人民的公僕嘛!为人民服务应该的,得不到回应也是应该的。” 隨后,他好像是故意的,在董芊芊的座位旁坐下。 董芊芊不自在的往里面挪了挪,可徐凤绰还是不依不饶的挪了过来把她挤在了窗户边上。 董芊芊庆幸为了赶路,她穿得很多,不必跟他有什么皮肤上的接触。 隨后,徐凤绰看著她唯独没法隱藏的眼睛。 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恬不知耻地一个劲地问她。 “车厢里多热,你怎么不把脸露出来呢?我有带外国的巧克力,你要不要吃? 还有橘子汽水在这可没卖的,你要不要喝?你叫什么呀?我帮了你这么大一忙,你连声谢谢都不讲吗?” 一路上与徐公公相貌、身高、声音、名字完全一样,除了性格不像的徐凤绰,一直在董芊芊耳边喋喋不休地试图搭话。 董芊芊都有点怀念上辈子沉默寡言的徐公公了,即使同吃同住他也可以做到一个月,不和她说一句话。 徐凤绰用尽了这辈子的战友教他的搭訕话语,好话说尽。 可一直到女孩下车,他都没听到,这双眼睛神似青蕊的女孩说一句话。 可惜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眼睛这么像青蕊的。 就是头上的帽子与额前碎发太多了,遮盖住了大半张脸。 不知道样貌像不像,可別生了一张丑陋的脸庞,破坏了青蕊的美。 董芊芊在青浦站下的车,这里离她家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但她觉得自己再不下车,她会动手扇他。袭击公职人员是个什么罪名?她还不想知道。 1973年的沪市,冬日的清晨带著冷冽的风直直灌进她的袖口。蔓延至她的五臟六腑。 街上的道路全是青石板,放眼望去除了一个戴著眼镜的佝僂老人,在扫著枯枝烂叶以外在没有多余的人。 所幸这里离街道办事处很近,还没到8点开门,就意味著林雪应该还没有时间过来报名。 这是机会,董芊芊敲了敲附近人家的大门。 大门打开一个西瓜头的小妹妹露出了脑袋,“姐姐,你有事儿吗?我家大人不在家。” 第4章 发现空间 董芊芊蹲下身子平视她,小妹妹骨瘦如柴一看平时就没什么营养的样子。 温和地对她说:“姐姐,请你帮个忙好不好?”隨后把一袋子鸡蛋递了过去。 “等街道办事处的大门打开,只要有穿洋红大衣的女人出现。 你帮我拦她一下好不好!只是拦一下而已,这袋鸡蛋都是你的。” 西瓜头小妹妹,虽然眼馋鸡蛋,但她也觉得这个姐姐不怀好意。 本能的想要摇头,但最终还没是没有抵过鸡蛋的诱惑。她长这么大,只有在生日时吃过鸡蛋。 “好吧,我帮你,只是拦一下,我是不做扒手的。” 董芊芊被小妹妹看著鸡蛋,留口水的认真模样逗笑了。 隨手捏捏她的小鼻子,对她说:“姐姐也不做扒手的,放心不是坏事。” 西瓜头小妹妹半信半疑地接过鸡蛋,她才不相信呢! 这些年只要是进了那个大门的,很少有笑著出来的。 她开心地数起了,里边的鸡蛋。 让这个小女孩儿帮忙拦一下,只是备用计划。 董芊芊拿不准继母究竟是什么时候来报名的,剧情只是確定是今天而已。 但董芊芊不可能一整天都在门口蹲守,万一她吃饭或者有什么事错过了呢! 果不其然,临近10点林雪整个上午都没来。 街道办事处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是她。 就在董芊芊以为自己要蹲守到下午才能看见她,大闹一场时。 董芊芊猛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一,按照惯例,继母所处的纺织厂妇联將会开一上午的例会。 下午要回访贫困家庭,每次下班都很晚。 那么林雪唯一的机会,只有中午回厂的那段路程可以报名了,因为冬天中午董二成要雷打不动地喝羊汤。 而食堂不可能天天供应,所以林雪就得天天中午回家燉汤。 而借住在她家的董建西虽然比她大一级,但已经找了一个女朋友。 整天和她腻在一起,不到晚上十点都不会回家。 也就是说,现在家里是没人的。 来不及多想,董芊芊立马跑回了家中。 董二成仗著曾是老厂长的女婿,分到了一栋独栋小洋楼与现任厂长相邻。 家里一如既往地响应厂里的號召,不锁门。 营造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现象。 这倒方便了她,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这个长方形的铁块了。 她用上辈子当尚饰局小宫女时,老嬤嬤传授的铁丝撬锁技能,用铁丝撬开了保险箱的锁。 看见了里面存放的金条、粮油票、成捆的纸幣以及她此行最重要的目標户口簿。 还没等她想好拿户口簿怎么办时,隨著刚刚奔跑时冷空气的灌入。 她的嗓子发出猛咳,缓了好久不见好。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才隱约想起原主是有轻微哮喘的,连忙找了片百合含住。 这是遗传自她外公家的病。 她们家的人,人人都离不开定喘汤、化红橘、灵芝、人参之类的中药古方。 平常跟没事人一样,一到换季或是环境、情绪剧烈变化就会发作起来。 就跟要人命一样恨不得去死。 一想到原主在环境恶劣的西北,痛苦地待了这么多年。 而造成她磨难的根源,却踩著她的苦难享受著补贴。 董芊芊恨不得立马,送林凤娇的心头宝下地狱。 看著手中的户口簿想到该怎么处理,林雪的宝贝女儿后,董芊芊准备给自己换一个造型,准备她的计划。 就在董芊芊忍著时断时续的喘气,给自己换衣服时。 猛然发现在自己右手臂內侧上有一块,拇指大小蓝色的印记。 形状很像奈何桥上,那个原主替死鬼给自己的玉佩。 董芊芊使劲地搓了搓,发现没法搓掉。 无奈打了盆热水试试能不能洗掉。 没想到蘸著热水的毛巾,一碰触到印记就凭空消失的不见了。 这可把董芊芊嚇坏了,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双手在空中隨意乱舞。 右边的水盆、床、衣柜都消失了。 董芊芊惊慌失措的靠著左边没有消失的桌子,对这一切的发生感到万分奇怪。 她小心翼翼的看著空荡荡的房间,冷汗直冒內心感到堪比进慎刑司时的害怕。 她想离开这间诡异的屋子,一个转身右手印记不小心碰到了桌面,支撑董芊芊身体的桌子也凭空消失。 董芊芊终於意识到了什么,在原主最后十年的时光中,网际网路文学快速发展空间、灵泉、等金手指层出不穷。 就连女主董双环都有一个,让人怀孕的易孕金手指。 所以原主是给了自己一个藏物空间吗?董芊芊捂住手臂,学著记忆里看过的小说女主那样。 默念空间二字,果不其然一道蓝光闪过,她便来到了一个如画般的山中庭院。 庭院是標准士大夫的四进院子,层层叠叠的垂门、游廊、影壁、东西厢房、正房、別院、书房阁楼以及繁似锦的后园。 董芊芊搜寻著一切有可能人住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半点的生活痕跡。 这间庭院空有房屋构造,没有半点家具帷幔,应该是没有人住过的。 內院的空地摆放著,刚刚董芊芊无意中收进来的家具。心中默念放回去,放回去,果然,家具凭空消失了。 董芊芊走到庭院边缘的瀑布处,伸手接了一口湍急的河水。 饮用后只觉得发甜,一开始並没有感觉出什么神异。 隨后身体渐渐发热,她跳进河水中整个人有了奇妙的变化。 她才16岁扁平娇小的身体,变得丰姿冶丽、匀称標致、原本有些淡黄的皮肤也变得霜白如玉。 只是脸没有多大变化,不肿了,瘀血消散。 还是如秋水伊人般纯真无邪的天真之色,精致的五官跟她上辈子有九分像。 唯有眼尾一点小小的泪痣是她上辈子没有的,宛如一颗露珠,停留在瓣尖,给她平添了一种欲说还休的哀怨之美。 董芊芊祈祷著这神奇的泉水,可以治好她的顽疾。就算治不好,也希望可以缓解她的痛苦。 这么想著,董芊芊便从空间里退了出来。 原主房间的衣柜中却只摆放著,家里不用的多余的被。 一条用来见客的珍珠领的连衣裙、一条黑色马甲、还有第五高中的女式制服,和快要穿破了鞋。 再没有多余的东西,与董双环的房间满满当当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著偌大的楼房,却没有几件属於原主的东西。 董芊芊环顾上下计上心来,把整栋房子连盐罐子都没有放过,通通收进了空间。 等到把上锁的阁楼砸开后,董芊芊原本以为这里都是一些沉重的杂物。 却发现,原主母亲赵云蕾留下的羊毛大衣、毛毡小羊帽、翡翠瓔珞项圈、以及赵云蕾出国留学穿的连衣裙,手风琴大部分都摆在了阁楼。 怪不得从来不让原主上来,怪不得董双环常常上来。她一上来,原主就能听见音乐声。 董二成居然还有脸说她听错了,她还记得原主13岁时还找过母亲的遗物。 当时还是林阿姨的林雪,却还骗原主说为了父亲的前途,这些资本主义的东西被她们销毁了。 明明是被林雪锁进了阁楼,明明是她们母女俩占据了。 除了原主一家四口的照片,是真的销毁了以外。其他东西不还好好的在这放著吗? 第5章 下乡名额 董芊芊看著那张被剪得残破不堪的黑白照片,心中再一次为原主感到不值。 原主为了这个人面兽心的父亲,连婚都离不了。 一辈子在大西北被风沙磋磨,被人像狗一样打骂。 董芊芊再也忍不了,她原本还想给这个家留下点什么钱財,现在想都甭想。 乾脆利落地来到了主臥,这个曾经原主父母的爱巢。 已经不復往日的温馨,所有家具已经被董芊芊收走,但只独独留下红木衣柜,这还是原主母亲的陪嫁。 在衣柜里面有一个抽屉,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机关夹层。 在原主还小的时候董二成还展示过,他藏在里面的俄国书籍,来討原主母亲的欢心。 现在,董芊芊打开了抽屉打开了机关夹层,却发现里面並不是什么票据和钱幣。 全是这对狗男女互诉衷肠的情信,以及一些机关来往的帐单。 时间全截止在三年前,其中最关键的一封讲述了她是如何辛苦地诞下。 他们的爱情结晶董双环,以及因为条件艰苦,迫不得已的送走了董双环的双胞胎妹妹。 怪不得董二成会对董双环如此视为己出,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原来他们早在母亲之前怀孕前就珠胎暗结;按照时间顺序她恐怕还得喊董双环一声姐姐呢! 想到如此噁心的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董芊芊忍住了怒火,耐心地整理好,刚刚被自己抓出来的纸张褶皱。 收好证据,把最后的红木衣柜放入空间;眼看快到中午了,继母快回来了。 董芊芊趁著没人看见,打破阳台上的玻璃,逃离了楼房。 在空间里她对著镜子整理好妆容,现在的镜子比从前的铜镜好太多了。 人脸清晰可见,连几根睫毛都能照的清楚。 靠著在尚饰局出神入化的化妆手法,她打扮成记忆里,林雪姐姐林芦的样子。 幸好这姐妹俩都不高,董芊芊勉强能扮演。 等到她从空间出来时,就发现一大群人围著董家的洋楼,不停的嘀嘀咕咕。 董芊芊悄悄靠近些,便听到了林雪尖叫昏倒的消息。 看来空间与现实的时间是相互流通的,这下好了,她以后不用买房子了。 带著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她回到街道办事处,门口的小妹妹还在等著,那个穿著洋色大衣的女人。 工作人员已经准备下班回家吃饭,看到又有人进来;不管她是来干什么的,只能耐著性子又坐了回去。 没办法,他们这行难做,每个人都有要完成的指標。 小王就是如今的情况,他这个月还差两个人送往西北和最北边的北大荒,才能完成这个月的指標。 当即拿出自己十二万分的热情招呼“这位女同志,来看看我们上山下乡哈! 响应党的號召建设西北,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扎根农村干革命; 现在报名我们大西北除了知青正规补贴外,我们额外赠送一个月的粮票。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原本小王想著顺著流程说完这句话,估计这位女同志就会撤了。 毕竟没有哪个家长愿意送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回不来了呢! 不过小王还是抱著微小的希望,万一今天这位阿姨被我的敬业精神感动了呢? 董芊芊可没有被感动,她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位同志就是皮笑肉不笑。 在宫里估计活不过三天,不过他幸好是生在如今的年代,不用看人脸色活著。 否则他连饭都吃不上,想到这儿,董芊芊努力调整嗓子的厚度。 一道沉稳的女声,从胸腔里发了出来。“我顺应党的號召,愿意让我的孩子接受教育,所以你看看这两个人可以安排到哪去。 最好是最艰苦的地方,这样才能改改他们的脾性,让他们回归党的怀抱。” 董芊芊翻到董建西与董双成的那两页,他们虽然都未高中毕业,但也已满足了下乡的条件。 没错,这两个都是。起初,董芊芊也非常诧异,明明董建西应该是农村户口,原主三叔的儿子。 可在户口本上却显示是林雪的儿子,与户主董二成是继父子关係。 这在剧情中从未提到过,而且原主到死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 董芊芊也不想深究了,只要是在这户口簿上的人,除了原主,有一个算一个都別想好好过日子。 “同志,你確定?你跟这两位是什么关係?”虽然小王並不想知道,但按照流程,他还是得確认一下。 董芊芊早有准备的拿出了,林雪与林芦的黑白合照,这俩姐妹关係很好。 “这是我妹妹林雪,她们的母亲。她在妇联工作,太忙了,所以委託我来帮他们报名。 我记得没有任何条例说,不可以亲戚帮忙报名的吧?” 以防工作人员不相信,董芊芊又拿出了去年董双环要求的全家福。 有意思的是,上面並没有原主那天她生病了,恰好没拍成全家福。 看到全家福后,小王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当即就开了介绍信,把他们兄妹俩分別,分去了北大荒与大西北,留下了董家的地址与电话。 再三声明如果当天不去的话会进行全市通报;会有部队上的人前来押送上火车,不想丟人的话,最好別这么做。 董芊芊高兴的摆摆手,点点头。拿走了两个人两个月的粮票。 看到还依旧坚守在大门口的小妹妹,都在冷风中打摆子了。 没想到这小妹妹这么恪尽职守,鸡蛋的魅力真大啊! 董芊芊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对这位西瓜头的小妹妹说 “刚刚有一个穿灰色服小姑娘跟我说,她找到要找的人了。你可以回家了。” “真的吗?可是我在这儿没看见。”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好吧,那我回家了,谢谢阿姨!”看著小姑娘一蹦一跳的回到了家。 董芊芊也放心了下来,找了个无人的巷子回到空间,洗去了艷俗的妆容。 换了个扶风弱柳妆,把脸上搞得全无血色后,特意换了身最破烂的衣;来到了医院,悽惨地要求住院。 第6章 住院 看著面色极其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董芊芊趴在桌子上。 对医生提出了她患有哮喘,想长期住院的要求。 而孙老医生把了半天脉只得出了轻微流感、呼吸不畅、脾胃心虚的诊断。 正临近新年,孙老医生作为值班医生,在接到这个看著身体马上不行的病人时。 只觉得晦气,但一通把脉下来,他发现这孩子压根没啥大毛病。 顶多有些咳嗽、发热、气血不足就这些小毛病,远远够不到住院的等级。 董芊芊无奈地递给他几张酒票,才疏学浅的孙老医生看到汾酒、三白这几个字眼两眼放光。 “你看我这不好给你安排啊!你这样让我怎么对得起党对我的嘱託、人民对我的信任呢?” 一边说著,一边在票据上移不开眼。董芊芊心下瞭然又递出几盒烟,摆在桌子上。 孙老医生立马手疾眼快地把金葫芦、宇宙、牡丹、友谊、大前门香菸收起来。 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自己的办公室,没人看见才鬆了一口气。 隨即面色和蔼的说道“你看你这孩子,瞎客气啥呢?我怎么能辜负人民的信任呢? 不过医院是真不好待!先跟你说好哈!单人的高级病房,我是给你弄不到的!產科病房可以吗?” 孙老医生有多大力就办多大事儿,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没病的小姑娘,为什么非要说自己有病。 董芊芊虚弱地点点头“没关係,不过我要住到过完年之后。” 听到这是有门,董芊芊也不强求什么好的环境。 毕竟前世草堆、大通铺她都睡过,再不济她可以晚上住在空间里,只要让她等到董双环去下乡就行了。 此时大河村老董家,除了去学瓦工活的董四成与学裁缝的董二丫不在之外。 一家人满满当当地挤在堂屋,刚救完火,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饭都没心情吃。 一个劲地听著耳边,传来的嘹亮哭声感到心烦意乱。 “小北,姐姐餵你吃桃酥好不好?你都哭了快俩个小时了!一定饿了吧?” 董双环一脸温柔地拿出了自己私藏的点心,原本打算自己偷吃的。 现在只能便宜这个小白胖子了。 “不要!要大姐!大姐不见了!”董建北哭了一上午,虽然非常饿。 但还是非常不给面子的打翻了,董双环心心念念的桃酥饼。 年仅三岁的董建北一觉睡到上午,醒来看不到,会哄自己开心的大姐急得哇哇直哭。 董双环手忙脚乱地,怎么哄也哄不好。 一旁被自己亲爹董大成委託,照料堂弟堂妹的董建南,却捡起了地上的桃酥毫不在意地吃了起来。 完全不管嗓子要倒的董建北,与著急忙慌的董双环。 他身为老董家的第二个孙子,都18岁了;还从来没有吃过二叔家的桃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每次二婶娘给的东西,一般都会被自己的大哥董建东抢走。 或者被三婶娘幽怨的眼神盯著,不得已递给三婶娘的女儿董二丫。 这还是他头一次吃到完整的桃酥。 三婶娘林熙快听不下去,隔壁传来哭声了。 心里忍不住担忧隔壁的才三岁的董建北。毕竟双环不是亲姐姐,就是哄不好。 又看了看演出一脸著急之色的婆婆与公公。 这演技不去剧团,真是可惜! 再看看其他人一副波澜不惊,毫不关心的模样。 丟了一个快成年的大姑娘,不想著报警,反而想著隱瞒城里那边。 尤其是大嫂,人明明是在她眼皮底下丟的。她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在悠閒的嗑瓜子。 还有游手好閒的董三成,他竟然还有空在那捡豆子玩。 面容姣好的林熙再一次痛恨自己当初也不是嫁不出去,怎么就沦落到这狼心狗肺的一家子中间呢? 良心未泯的她做不到像这家人,从里到外的没心没肺。 她起身准备去城里报警。 “你干嘛去?”看著林熙眼神中流露著对他们鄙夷神色。 大嫂赵春芳就知道坏了,老三家的又想自个当好人把这事捅出去。 本来她的名声就不好,这事一出她家老大还能找找媳妇吗? 严声呵斥她“不准去!” 林熙只觉得好笑,以及她怎么就跟这么狠心的人做妯娌了呢? “我都没说我要干什么去!你急什么?怎么心虚了? 早干什么去了?你怎么想出来的让一个半大孩子去烧火?现在好了,厨房没了,人也没了。” 林熙是被窗外传来的浓烟呛醒的,衣服都没穿好,就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灭火。 还好大厨房离得比较远,没波及到其他房子。 但董芊芊却不见了,一开始她还以为,小姑娘脸皮薄,弄著了大厨房,羞愧之下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大嫂说话確实难听,有时候她都忍不下去。 可隨著临到中午,她就觉察到不对劲了,整个家里都没有董芊芊的踪跡。 她就意识到,人丟了。当时她便主张要找人报警。 可是只有董三成自告奋勇地,跟她出去找了两圈人没找到,回来还瘫在床上不起来了。 全家人没一个出来拿主意的,都聚在这儿,半天商量不出一句屁话。 她受够了,反正二嫂没有拜託自己照顾她的孩子。 她凭什么担著这份担惊受怕的心?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儿,也跟她没什么关係!她只要尽到自己一份心就好了。 大嫂赵春芳自从吃了董老二,给三房的董建西,上城里户口的那份大亏以后;便越发的觉得自己这位妯娌不简单。 她可不会再给她什么做好人的机会!要烂大家一块烂。 对於董芊芊是在自己跟前丟的,这点拒不承认。 “我心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係?別拿什么进警局来嚇唬我! 人最后是在大厨房不见的,大厨房可不是我的地盘,跟我可说不著!是吧妈! 而且是您昨天跟我说的,要好好教教她厨房里的烧火把式!免得被人嫌弃!將来嫁不出去!” 赵春芳期待著看向老太婆,希望她能主动把这事挡过去。 她年纪大了,就算老二家的闺女,最后真找不回来,老二也不会拿老太太怎么样的。 “你说什么!什么我吩咐的?老头子,你听见我昨天说话了吗?” 老太太任丽芬人老成精,她可不想掺和进这里面的事情。 她也完全不担心董芊芊到底去哪儿了,大丫当初也是被赵春芳看丟的。 那还是她亲生的都能丟掉,老二媳妇还这么心大把孩子交给她。 她老了,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她只是可惜自己將要到手的钱。 转头看向,一直抽著大菸袋的沉默寡言的董长河让他表態。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董长海要比老太太更精明,他早早学会了装聋作哑。 反正不管什么事儿,他都要老太太自己扛。 眼看老头根本不配合自己,老太太任丽芬只能亲自上阵。 她拿出早年威压老大媳妇的气势,对赵春芳说道:“大厨房占了个“大”字,那就是大房的地盘。 老三媳妇说得对,这事儿得你负责。” 任丽芬心里有著自己的小算盘。她有四个儿子,按传统本应跟老大过。 可她仔细打量这四个儿子,老大是个耙耳朵喜欢听媳妇的话,虽然生了两个儿子,董建东和董建南,但完全没有出息; 老二有钱有势却天性薄情寡义,没事儿就喜欢换媳妇,三个孩子没一个上心的,自己两个老傢伙真的跟他过的话,恐怕连骨子里榨出来的油都得给他; 老三夫妻两人谁也不当家,还时常打架,林熙只是看著温柔,手段可一点也不比赵春芳少。 要不然董建西怎么会跑到城里去呢?照这样的势头,董二丫说不定將来也会进城; 只有尚未娶亲的老四看起来还算正常,於是,她的心便偏向了老四。 原本还想著借老大媳妇的手,掏空董芊芊的她妈留下的抚恤金,那可是老大一笔钱。 都够老四娶媳妇用的了,这么多钱,老二不说帮她收起来。 那就由她这个当奶奶的代管有什么不行?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煮熟的鸭子飞了。 赵春芳没想到老头老太太,一个个的都在这给她打马虎眼;把自己摘了个乾乾净净,可是凭什么这事就得她扛啊? 想到自己那没有前途的老大、老二,她索性提了个餿主意。 “既然大家都认为这事该我负责,那我就负责好了。 我去跟老二说他大闺女失踪了,不见了。他老婆又怀孕了,一定没有时间照顾剩下的两个孩子,索性我就全照顾了。 他前头那个留下来的抚恤金就当做抚养费,你们看怎么样!你们要是没意见,我就去说了。” 一听这话,老太太坐不住了“什么你抚养,你能养什么?连个大学生都没养出来,还弄丟一个。 好好的孩子交给你,不白瞎了吗?还是得我来,我有养大学生的经验。” 老二不就是她养出来的吗? 赵春芳掛著个脸说“是我养不出来什么大学生吗?现在政策都不让上大学了。 等让上了,你就看吧我家建东、建南个个都是大学生。” 好傢伙!递梯子的是我,摘桃子就你来是吧? 不就是为了给老四盖房子娶媳妇吗?老太太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养什么? 林熙看著吵成一锅粥的婆媳俩,这样的场景她不知道看多少回了。 家里的男人没一个出来拉架的,还得是她来,正当她擼起袖子准备拉架时。 隔壁偷听的董双环跑了进来,泪眼汪汪地拉住了她的袖子“三婶娘,我妈真怀孕了吗?怀多久了。” 第7章 怀孕 “你妈她?没怀,你听错了!” 林熙敷衍地扯回了袖子,按照老话讲怀孕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尤其是不能让小孩知道。 既然董双环不知道,那她也不能透露,顺手把董双环送回了隔壁。 看到已经哭睡著了的董建北,她才想起来,她原本的目的是什么?快一天也不知道董芊芊到底在哪! 想到这儿,她只好皮笑肉不笑地提议“快折腾一天了,饿了吧,婶娘去给你们做饭!”隨后极其心虚地跑掉了。 而从小就会极其看人脸色的董双环,从三婶娘的神色来看,確定了她妈是真的怀孕了? 所以折腾董芊芊时也把她带这儿来,就是为了不让她妨碍肚子里的弟弟吗? 明明说好了只要有她一个就好的,现在也开始变了。 他们就那么想要一个亲生骨肉吗?看著熟睡的董建北,虽然这小子白嫩嫩、胖乎乎的看不出五官。 但他与董芊芊笑起来都有酒窝,位置一模一样,打眼一看就血缘关係。 妈妈平时也最疼他,疼的跟亲生的一样;有时候连她这个亲女儿,都要往后靠一靠。 那等妈妈有了亲生骨肉,那她在这个家里该怎么办呢?整个家里不就只有她一个外人了吗? 不行,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不能生下来。 看著天色即將暗淡,董双环再也等不下去了。 她才不在乎董芊芊是失踪了,还是被人拐卖了?她永远回不来了最好。 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弹琴、穿漂亮衣服了,但眼下董芊芊的事情却是一个极好的藉口。 想通说辞之后,董双环趁著天色未黑,5点不到城里,应该还有最后一辆班车。 她轻巧地避开董家人顺著大路,跑回了城为了减轻负担,她连董建北都扔下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心里想著不能怪她,他们才是有血缘关係的一家人,应该饿不著他,內心毫无负担地回了城里。 等她好不容易饱经风霜,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城里。 却发现家里已然空无一物,只剩下承重墙面与她对望。 完全不知道自己宝贝女儿,回到家里面对犹如大扫荡突袭过的家。 会做出什么事情的林雪来说,此刻最要紧的就是她的宝贝肚子。 她躺在病床上护著肚子,殷切的询问护士“护士,我的孩子怎么样?他会不会有事儿?孙医生怎么说?” “你別激动!这才一个月,按理来说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你丈夫去问了。 放心!孙医生,看別的病可能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但他可是我们这儿有名的妇科圣手!” 护士长安抚好林雪的情绪,在她丈夫到来后便离开了,她还有其他病房要查。 一看到董二成,林雪就握住他的手。 忍不住有千言万语要讲,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简直是太离谱了。 离谱到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在他俩不愧是狼狈为奸的夫妻俩,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放心孩子没事儿!孙医生给开了两副药,我们好生吃著会没事的。 家里我也回去看了,太奇怪了,什么也没有剩下。 就剩墙面和楼梯了,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犯罪团伙。 六排房子独独就偷了咱们一家,就好像是专门针对我一样,说不准是安厂长动的手。” 林雪的心揪了起来,她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剩下才会晕倒的。 一想到钱、衣服、古董、红木衣柜,还有她今天要准备报名,要用到的户口簿都没了,全都没了。 再加上董二成的无端猜测,她马上就感觉自己就要再晕一回了。 可眼前的男人完全不能共情她,反而摸著她的肚子高兴地跟她说 “不过这孩子真是个福星,他一来咱们家就换新房子了。” “你什么意思?咱们家被偷光了,这么多年攒的家底全没了!你倒高兴了是吧?哪里还有钱换什么新房子!” 一听这话董二成收敛了笑容。“这算什么家底?你是没见过我那老丈人以前住的房子。 那才算是金碧辉煌,连门都是镶金的;跟厂里分配的这套破房子相比,完全没法比。” 说完,他搂了搂林雪的肩膀安抚道“我知道你是心疼咱们家的东西,可家里大部分的家具。 都是我前头那个置办的,全是她喜欢的东西,我不喜欢很久了。 咱俩结婚这么久了,趁著这个机会重新买一套属於我们自己的。” “真的?咱家还有钱!”林雪有些不敢相信,如果有钱谁不想换一套,合自己心意的家具、衣服、首饰?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赵家在国外做生意,赚的是美国钞票。 每年都偷偷往赵云蕾的户头寄钱,我还没告诉他们赵云蕾难產过世的消息。 他们一听说赵云蕾又生了一个,这钱又比往常增加了一倍,这光匯率就不低了。” 林雪虽然面上高兴他们还有经济来源不至於睡大街,但心里同样也生气。 他跟那边还有联繫,眼前这个男人这么大的事,从来没有跟她说过。 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她还没有生下儿子。 不能理直气壮的要求,让他与那边彻底了断。 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其他东西都可以买,重新填补。可那红木衣柜怎么办?你不是说有可能是安厂长乾的吗?那里面可是有…” 董二成及时捂住了林雪的嘴,往四周看了看。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去吃晚饭了,应该没人听见“小点声,你说的这个问题来之前我也想过;可是那机关很隱蔽,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而且里边的帐单大部分都没有实证,不能构成有效的证明,拿到也没啥用。 只能证明咱俩之前认识而已,有感情纠纷而已;安厂长就算要提拔他小舅子当厂长,也不会用这个做文章的。 毕竟他的感情史也不光彩,我有他的把柄。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关注一下二手市场,看看那个贼会不会出手! 警察说了,这过年时节小偷越发猖獗。他们会严查紧抓的,肯定能找回大部分东西。” 第8章 求婚 看著胸有成竹的董二成这么说,林雪只好信以为真。 追著细问才知道,赵家那些钱。 因为匯过来是美元,他懒得换,直接以董建北的名义,开了个户头买了美国的股票。 由一个海外经理负责,现在退股一定会损失一大笔钱。 听到完全提不出来,林雪满心欢喜化成了个泡影,她能指望他什么呢? 他从来就是个甩手掌柜,只想著以后的快活完全忘记了眼前的苟且。 等到下个月发工资、票据还要半个月,赵家也只会在一季度前打款。 现在他们两个可谓是身无分文,只有董二成的厂长名头撑场面。 好在她把女儿送去了乡下,原本她不想动用的私房钱。 也只好先拿出来垫付住院费,幸好她前夫还曾留下一些补贴,足够他们活到下个月了。 再把户口簿重新办理,让碍眼的董芊芊消失,拿到知青补助填补这半个月的亏空。 这么想著日子也不算特別难挨,只有三个人需要吃饭,硬撑一下应该能过去。 可向来錙銖必较的林雪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重生穿越的董芊芊,不会听话的去下乡。 她原本的性格比起乖乖隱忍不发的原主,更加专横跋扈。 只是当宫女的那些年,打碎了她的骨头磨平了她的稜角而已。 逐渐在这具身体里活过来的董芊芊,慢慢触碰著周围的一切。 用她的感受一点点地,探知这个新世界。 就比如眼前这个搪瓷杯子,董芊芊翻来覆去的检查,上面有明显的裂纹、凹凸点粒和饰缺陷。 与她收入空间的搪瓷杯子,有明显差距,看来看去,这都是一项明显的残次品。 “这你也敢要一块钱?”董芊芊戴著围巾,藏住大半张脸。 里边套著一件病號服,外面套著一件黑色衣。 在306病房门口的楼道里跟黑市贩子討价还价。 “我这可是上门送货,你当场就能见到现货。你买了就能用,多省事儿!” 黑市贩子同样一身病號服,连衣都没穿,生怕別人发现不了他是个病人。 “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啊!我就这一个了,不然还能让你挑挑。 这可是医院人来人往的,你看不上不买,没关係有的是人买!” 黑市贩子当然知道自己要了个天价,但没关係!这是在医院,只要有人住院有的是人要当冤大头。 他刚刚就卖了一个品相好点的,足足卖了五块钱。 他家过年可算不用发愁了,还是当兵的有钱啊!那钱给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董芊芊很缺杯子,虽然她把董家洗劫了一遍;但原主的杯子已经掉漆了,早就不能用了。 原主找了林雪很多次,都被她敷衍了过去。她上辈子的洁癖又发作了,用不了別人的。 只好出来碰碰运气,看看有什么东西能代替。没想到这年头的黑市贩子竟然如此猖狂。 一个搪瓷杯子最多5分钱,这么不合格的品相他居然敢要一块。 真是是日风世下、人心不古。 她有钱也不会给的,一块钱她为什么不去买军用水壶、玻璃杯真当她是冤大头啊!这个世道的行情也跟大楚一样,专坑老实人。 她再也听不下去黑市贩子的自吹自擂了,把搪瓷杯子还给他,对著黑市贩子翻了个隱秘的白眼转身就走。 一会儿她就找个高个子的护士揭发他,等著去警局吧! 黑市贩子也不拦著她,任由董芊芊走掉了。对他来说,今天已经开完张了。 剩下的能不能卖出去?全靠隨缘了。 正当他要敲响307病房时,一个斯文的男人打开了病房门。 对著躺在病房的女人说“雪放心,一会儿我就把你要的东西送来!” 林雪放心不下,董二成就是个买东西不看品相冤大头,可她要养胎不能过於劳累。 只好频频的叮嘱他“上次你用工业票买回来的,那把菜刀我就不说了。” 压根没开锋,连纸都剁不开。 “这次无论你买什么都要自己先用了,你觉得好再给我。” 董二成满口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菜刀嘛!多磨磨不就好了。 至於这么大庭广眾说出来嘛!这么不给我面子的吗? 还我先用?水杯、牙刷这些我能用吗?衣服、鞋子我能先穿了再给她吗? 真是老话讲的对,一孕傻三年。 董二成频繁的点点头,快速地把门关上。 心中腹誹道这个林雪怎么越来越像赵云蕾了呢?管的真多。 天色已经黑透了,董二成正发愁身上只有10块钱,该往哪儿去买东西? 走到楼道拐弯处时,一双手臂用力地把董二成拉到了黑暗处,一开始,董二成是慌乱无章的。 一瞬间抢劫、行凶、杀人等等字眼在他脑海里闪现了一遍。 直到眼前的男人解开病號服,露出了藏著的最后一个杯子。 諂媚的笑著“同志,买杯子吗?最后一个了,六块钱买给你。” 早说是二道贩子他还至於这么害怕吗?不过这有点太贵了吧! 他久不买东西,行情已经到了如此离谱的地步了吗? 他接过杯子,没有仔细打量。心中想到都是怎么杀价,五块五怎么样?他不会不卖吧! 黑市贩子在心中打鼓,这个男人的老婆都说他买东西不挑。 这都最后一个了,他还不赶紧买。想什么呢! 正巧这时,一位护士经过。 董二成灵光一现对著护士大喊:“救命啊,这里有人抢劫!” 黑市贩子撒腿就跑,他不是真正的病人。住院名单上没有他,被抓住了会怎么样他也不敢想。 只是没想到往日打鹰的人,居然会被鹰啄了眼。 他最后回头,死死盯住了那张人模狗样的脸。等著吧!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整个沪市的黑市。 就算你再有钱也买不到任何东西。 对於自己不经意间上了沪市黑市,黑名单的董二成来说。 自己白得一杯子比什么都重要,毕竟这可一分钱都没。 就算是赵云蕾活过来了,都得夸他会持家。 洋洋得意的提著杯子就往病房里跑,让林雪看看他的本事。 结果只收穫了一病房的白眼,暂且不提。 董芊芊跑了一圈医院,遇到了眾多二道贩子。都是即將出院的病人,东西用不到了。 在隱秘的角落搞了个大甩卖。 这里的很多东西,就要比前面那个黑市贩子便宜多了。 可董芊芊看来看去,全部都是二手货没有一件合她心意。 无奈之下只好前往医院食堂,准备填饱肚子,东西明天到供销社买吧! 此刻受不了李丹病房里,总是消散不了的烟味。 徐凤绰准备到楼下吹会儿风,赏会儿月。 驀然间,一定神就撞见那上辈子直到死,都没能忘记的琉璃瞳色。 董芊芊在楼下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徐凤绰那双充满侵略感的双眸。 昏暗的灯光下他眉眼间透露出一股尖锐的戾气,配合他那完美的容顏给人一种癲狂艷丽的美感。 他在生气!董芊芊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个结论,转身就往身后跑去。 可孱弱无力的身体无论如何,也跑不过一个健全硬朗的成年人。 徐凤绰很轻易的就堵住了董芊芊的逃跑路线,把她堵在了楼道口。 用皮带两三下绑住了她的手腕,又预判了董芊芊会踢他。 在她行动之前,用膝盖紧紧的顶住了她的双腿。 局面变化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董芊芊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受到了手腕关节处传来的酸痛。 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近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董芊芊的心急速跳动著,那强烈的心跳声在她的耳畔如鼓点般清晰可闻。 她惊恐万分,不仅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还能感觉到他那不正常的、略显急促的喘息声。 他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完全將她笼罩其中。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感到无比的压迫和无助。 楼道口那唯一的灯光洒下,光线昏暗而朦朧,却將他们的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晰。 他的手如铁钳一般掐住了她的咽喉,那强大的力量让她瞬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董芊芊的眼中满是恐惧,那冒犯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脸上仔细打量著。 她似乎感受到他目光中包含的怀念与冷酷,仿佛自己在他面前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物品。 徐凤绰粗糙的食指与大拇指缓缓地在董芊芊的脸上抚摸著,动作轻柔却让她不寒而慄。 从那娇艷的樱唇,到秀挺的琼鼻,再到那如柳眉般细长弯曲、如杏眸般明亮动人的眉眼,他的手指上下摸索著,仔细端详著每一处细节。 董芊芊的內心充满了屈辱和愤怒,却又无力反抗。 半晌,他发现了眼尾那颗小小的痣。 那一刻,他凛冽的目光如同寒冰般悬停在那上面。 他凝视良久,仿佛在思考著什么,董芊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 他乾渴的喉头微微动了动,右手轻轻抚摸了董芊芊的秀髮。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一丝意外的温柔,就像前世一样,但这温柔却更加让她恐惧。 “我问你答,明白了,就眨眨眼。”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她感受到那钳制脖颈的大手终於离开,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气。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內心迫切希望有个人路过,这场可怕的遭遇能够儘快结束。 “你叫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急切的问道。 “董芊芊”她的声音同样有些沙哑低沉,刚刚这个男人太用力了。导致她的声带有些受损。 “年龄” “16岁”董芊芊小心翼翼地回答著,徐凤绰阴沉不定的脸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目前看起来放鬆了对她的桎梏。 她胆子大了起来,眼睛不时地瞟向四周,期待著能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你是间谍吗?”她摇摇头 “不是,那你跑什么”徐凤绰提高了声量,语气中带著一丝质问。 “我太害怕了,尤其是晚上。”董芊芊的声音中带著哭腔,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著。 夜晚的黑暗和寂静並没有激发她的恐惧,而他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才让她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咯!”他面色不虞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满。 董芊芊不敢回答,只是低著头,默默地忍受著他的质问。 她知道自己现在处於弱势地位,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激怒他,让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 “你是什么病?”看著不到自己胸口的娇小女孩,想起以前战友的教导,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哮喘”董芊芊轻声回答著,心中暗自庆幸他的话题转移了。 他是一个军人,这个世界军纪严明。也许他对自己的病情会有一些同情,从而放过自己。 “这样啊!那跟我结婚吧!”他的话让她瞬间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结婚,这么隨便的吗?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董芊芊的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想拒绝、想逃跑,但束缚的皮带还未解开。 眼前的男人说完这句话后,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 轻鬆戏虞的看著满脸慌乱的她。 第9章 反击 他前世从未看到过青蕊脸上,有过如此惊慌的表情。 她总是板著一张脸,冷若冰霜地对著他。 就连曾经她看到他不是个真太监,都没有过如此惊讶的神色。 真有趣,原来青蕊惊讶起来是这样的! 他满心愉悦地看著眼前的这一幕,少女瞪大的眼睛,微张的唇齿,都给了他极大的愉悦之感。 连这辈子出身军政之家,吃到巧克力、摸到真枪、飞上天空、开著坦克他都没这么高兴过。 不过他很快地就收起了情绪,眼前的女孩到底不是青蕊,她只是恰巧好运地跟青蕊长得一样罢了。 自己只不过是想找一个替代品罢了,抚慰前世没有得到过青蕊的自己。 他一点也不在乎眼前少女的答案。 这辈子的他是被骄傲与功勋捧起来的,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他也不在乎眼前的女孩低头思索著什么?她一看就是贫苦人家的女孩儿。 穿著不合身且破烂的服,看人带著怯懦与討好的眼神。 全身上下没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样的女孩儿很好对付,带她去吃点好吃的、换一身比较上档次的衣服、带她去他家看看他的家世。 这一套下来,就算女孩本身不愿意,她的家人也会愿意他俩结婚的。说不定都不用等到她成年就可以先把婚定了。 除了那颗泪痣,那颗碍眼的痣。 他听说国外有专门的去痣手术,或许可以带这个女孩去试试,这样她就能够成为他心目中的青蕊了。 徐凤绰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做。就在他要鬆开束缚女孩的皮带时。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此时,一盆凉水毫无徵兆地迎面泼来。 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抬起手臂遮挡。 再度睁开眼睛之际,只见女孩手持一把铁锤,面露凶狠之色,狠狠地砸向他的脑门。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锤子是从何处而来,女孩就是怎么挣脱束缚的。 他急忙歪头躲避,同时反手就要制住女孩。本能地伸手就要夺下锤子。 不料,女孩却猛地咬了他一口,虎口处被她狠狠咬出了深深的齿痕,殷红的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渗出。 那鲜艷的红色在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朵盛开在虎口处的残酷之。 还不等他思考这个女孩怎么敢咬自己?脑门上就感受到了重重的一击,但这还不足以让他倒下。 就在他拉住护栏试图稳住身形之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磕在了楼梯阶上。 董芊芊眼睁睁地看著,与前世故人有著同样一张脸的徐凤绰倒在楼梯上,脑门涌出大量鲜血。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慌乱与失神,仿佛失去了焦点。 但很快,长达数十年的宫廷生活经歷在她脑海中闪过,那些见过的无数鲜血场面让她迅速冷静了下来。 她毫不犹豫地把水盆与锤子,还有绊倒徐凤绰的沉木块收进空间。 紧张地查看四周,確定无人之后经过后,便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里。 她惊魂未定地跑到了食堂,看见人群才缓过神来,看了眼食堂的小黑板菜单。 只剩下二两麵条没有售完,於是小声地向食堂师傅要了碗素麵吃了起来。 董芊芊已经饿了一整天,眼前的白汤素麵对她来说已经是珍饈美味。 连前世宫里不允许吃的葱段,她都咽了个乾乾净净。 食堂的刘师傅看到董芊芊这狼吞虎咽的吃相,原本怀疑的心也放了一半下来。 但还未对她放鬆警惕,接著收拾餐桌的动作,来回不停地观察要求续面的董芊芊。 而被观察的董芊芊浑然不觉,又吃了半碗面感到吃饱喝足以后。 她开始復盘起了今天的特殊状况,没错,即使她把形似徐公公的人打伤在地,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特殊状况而已。 那个长相与徐公公相似的人,但性格却完全不像徐公公的做派。 一上来就仗著家世武力强抢民女,跟上辈子那些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恃强凌弱的权贵阶级有什么不同? 幸好自己机灵,把皮带蹭到了手臂上借著空间的便利。 挣脱了束缚,打昏了这个登徒子否则之后会发生什么,她还真不敢想像。 面对登徒子满脸的戏謔神色,她完全不相信什么结婚之言。 在这个年代,法律对於婚嫁都有著严格的要求,她不可能让人隨隨便便就决定了自己的一生。 尤其那个人是军人阶层,在这个世界上,仿佛尤为受人尊敬。 那就更不太可能跟自己结婚,脱口而出不加思考的话,更多的可能是玩玩的意思。 虽然自己出手打伤了他,但伤口並不致命,也算是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女孩子也不是好惹的,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这般欺负別人。 思绪飘回食堂。 “这位师傅,你总来回在我身边打转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给钱?” 董芊芊从坐下吃麵时就感觉到在自己身边,来回收拾桌子的厨师。 那桌子都快擦得拋光了,还不停手,一直用擦桌子的动作,用余光打量著自己。 仿佛自己会吃霸王餐一样,董芊芊受不了这种轻蔑的氛围。 毫不客气的质问他,当即便掏出了五分钱,摆在了桌子上。 刘师傅听到董芊芊这种不客气的语调,反而不好意思地訕笑了一声。 食堂帮工杜大妈连忙上来解围,对著生气的董芊芊解释道:“不是给不给钱的问题,食堂又不是他管!他呀是老毛病又犯了!” “毛病?这位大叔有什么毛病?我看他有手有脚的,还做了一手好饭,他能有什么毛病?” 董芊芊不解的询问,她真的很好奇,这个刘师傅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喜欢盯人看?她又不是犯人! 杜大妈没好气地看了刘师傅一眼,回答道“他呀!早年抓了一个日本间谍,得到了市委领导的几句表扬。 人就飘了饭菜也不好好琢磨,从白班大厨师调到了晚上也不上心,整天就想著再抓几个间谍好回去炫耀,光宗耀祖。” 说到这里杜大妈的目光落在董芊芊捂著肚子的双手上,不忍心看著如此漂亮標致的女孩子受罪。 紧接著便塞给她一个玻璃瓶,里面满满当当盛著热水。 那热水滚烫无比,隔著透明的瓶子,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让董芊芊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炽热。 然而,她的心中却满是不解,这位面善的大妈给自己这个究竟是为何?自己明明並不渴呀。 不过这东西拿著暖手倒是不错!有点像宫里的暖炉。 但董芊芊还没听懂刘师傅想抓间谍光宗耀祖,跟他满屋子的人不盯,总看著自己有什么关係? 可隨著杜大妈下一句话的开始,董芊芊便觉得浑身发冷。 第10章 间谍 “他呀,是觉得你像日本间谍!想抓住你的把柄,把你送到大舞台上,搞批斗呢!” 杜大妈斜眼看著被人说中心里话的刘师傅,那涨红的脸庞,仿佛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让人看见。 杜大妈此时只顾著关注无地自容的刘师傅,却忽略了与刘师傅脸色截然相反的董芊芊。 她只听见董芊芊带著虚弱的语调问她,为什么觉得她是间谍? 杜大妈也下意识地回答“还不是你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进来,双手交叉捂著肚子。 他觉得你像那些日本女人一样,他以前说过他抓住的那个日本女间谍,就是这么走路的,说话轻声细语的。 总说请、你好、谢谢、对不起之类的。 我还跟他说,现在他这一套行不通了。大家现在都这么说话,领袖教导我们要有礼貌! 可他死活不信,非说你像间谍!这才来回在你身边打转。 董芊芊的脑海如遭雷击,间谍那个男人也提到过这个词,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走路方式,跟这里的人完全不同。 她前世小时候总喜欢蹦蹦跳跳地走路,那时她的乳娘就告诫她。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如果被人看见,她总这么活泼地玩闹,会被老爷提前抓去裹小脚的,女孩子还是要贞静贤淑为好。 为了不被裹小脚,她总是能在眾人面前装出一副柔弱婉顺的模样。 直到她到了必须裹小脚的年龄时,家里又被抄家,她因为一双大脚被送入了宫廷之中做宫女。 宫女的礼仪又经过严格的训练,走路时双手交叉於腹部、微微弯腰低头、双脚轻挪走路时要犹如水面上莲轻吻水面,不能泛起涟漪,俗称莲步。 董芊芊低头看到自己刚刚在跟別人说话又下意识,將双手交叉在腹部的行为,感到头痛。 幸好有暖水瓶挡著,上辈子自己当宫女,太长时间了,要改过来很难啊! 不过不改不行,她想起原主小时候曾经看到过的批斗、游行。 被抓住的资本家、间谍都会被来回打骂、扔菜叶子、关进监狱或者下放牛棚。 原主老家就有一位走资派被整治,见到他的惨状后,小时候的原主还因为时刻担心外公一家,被打成资本家而生过病。 她绝对不能被人当成是间谍,正当她在想理由为自己的走路方式开脱时。 杜大妈又发话了,摸著董芊芊冰凉的小手跟她说“第一次来吧!可千万不要生气,要心情好点。” 董芊芊下意识地点点头,她確实是第一次来食堂吃饭,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却不是很好。 杜大妈看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个女人那几天来的时候不是疼得起不起来身,这种走路方式有什么不对的? 也就刘师傅是个大男人不懂,隨即高兴的跟她说:“这女人啊,都会有这么一遭。就这么几天,会过去的,这个时候你千万要注意保暖。 你家里有没有让你多喝点红水,我告诉你啊,这东西是有用的。” 听到这话,董芊芊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峰迴路转,柳暗明。 这个好心的杜大姐帮她圆了回来,没错,她刚刚的动作跟月事很像。 没错,她就是来月事了,谁来她都这么说? 刘师傅听到就两个女人的对话,顿时就偃旗息鼓转身离去,为自己搞了个乌龙,感到自討没趣。 杜大妈眼见眼前的女孩把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应该不会再找刘师傅麻烦了。 杜大妈又开始为刘师傅开脱,轻声细语的哄著女孩“这事啊,是刘师傅不对,不过还好你没什么礼貌。 那些间谍啊!可一个赛一个的有礼貌。你吃得又多,连汤都不剩。一看就是朴实人家的好孩子,不会说话!” 董芊芊刚刚还感激於杜大妈给自己的解围,不停地用点头来附和她的话。 点到一半,她的头顿住了,这话听著怎么这么像骂人呢? 没想到放在宫里会挨板子的吃相,居然还能救自己一次不等她细想。 好心的杜大妈又跟她科普第一次来月事要注意什么?要买什么尺寸的月事带?病人住院有哪些福利可以领?事无巨细地告诉她时, 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在意过的董芊芊,真想当时就来一场汹涌的月经,来报答她的恩情。 她真的鲜少这么被人关心,在听到住院的人可以在食堂用钱购买二两红以及三斤鸡蛋时。 董芊芊当即就要掏钱出来买红,毕竟她和原主两辈子的记忆,加起来都很少感到甜意。 她都快忘了是什么味道了,可杜大妈却表示必须要有医院的住院便条,才可以领这项福利。 不过杜大妈可以先帮她留著,等她拿到再买不迟。 董芊芊爽快的点点头,她决定明天就去催催孙老大夫,儘早把她的住院证明办下来。 医院的住院台此时,正在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围攻。值班的夜间护士瑟瑟发抖地顺著他的意思,找著今天所有的住院名单。 半小时过后,她只好硬著头皮,对眼前俊美非凡却散发著冰冷气息的男人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同志。 真的没有一位叫董芊芊的16岁女孩住院,你要不要先来处理一下伤口?我可以帮你包扎!” 说著便从抽屉里拿出了绷带,想要帮这位年轻英俊的男人处理额间伤势。 女护士从小到大的人生中,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如此令人惊嘆的俊美容顏。 她被这个男人的俊美深深吸引,那冷淡的面容、幽深的眼眸,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很想靠近他,为他处理伤口,哪怕只是和他多说几句话也好。 徐凤绰眼神一凛,以极快的速度不著痕跡地躲开女护士的手。 他完全不在意自己还在淌血的伤口,仿佛那点伤痛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径直拿过护士的住院名单,动作果断而决绝。 他微微低头,眼神专注地仔细搜查著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著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潜意识里,他觉得女孩应该没有说谎。 可为什么找不到呢?就在这时护士长拽著好不容易逮住的黑市贩子经过住院台。 那黑市贩子满脸的不情愿,还在不停地挣扎著,试图挣脱护士长的束缚。 他一边扭动著身体,一边嘴里还不乾不净地嘟囔著什么。 护士长忽然瞥见住院台前的徐凤绰,那挺拔的身姿,让她有些微微晃神。 突然,黑市贩子猛地踹了护士长一脚,护士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徐凤绰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衝上前去,牢牢地逮回了黑市贩子。 护士长惊魂未定,看著徐凤绰,眼中满是惊艷。“真是太感谢你了,同志。要不是你,这黑市贩子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多亏了你,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都是您的功劳。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护士长看著徐凤绰瀟洒的身姿,安抚好乱动的心跳,眼神与刚刚的女护士如出一辙的慌乱。 第11章 找人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自己当年真应该去当兵才对。 他多大了,有20吗?自己会不会大了一点?护士长在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之中,恍然间觉察到女护士在晃自己。 隨即涨红了脸回过神来,便听见徐凤绰开口问道“这些黑市贩子很多吗?” 为了在青年面前好好表现,护士长拿出了见院长的热情態度。 “多,当然多!我们这里的黑市贩子都是组团来的,有男有女,有些还会冒充是一家人呢?” 徐凤绰看著穿病號服的黑市贩子,想到了今天遇见的董芊芊同样一身病號服。 但下手麻利,不像病人反而更像…或许这个黑市贩子会知道些什么? 於是告知护士长,他要著带黑市贩子前往警局进行审问隨后转身离开。 只留下两个女人在医院门口苦苦遥望他的背影。 此时的董芊芊已经完全不知道有个人找自己找到了黑市,她借著坐在病床上的动作。拉上帘子遮掩侧身进入了空间美美的睡了一觉。 准备第二天去黑市把董家那些碍眼的东西甩卖出去。 清晨,她守著孙老医生上班的时间,得到了住院表。填上自己的信息之后,孙老医生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堆诊断。 以董芊芊的学识都看不出来写了什么,像草书又像行书,对著一张纸来回分辨也没认出来这是什么新型的字体?只好来到了住院台进行登记。 昨晚值班的女护士李雪迟迟未等到別人前来交班,困意如汹涌的海浪般不断袭来,她的脑袋不时点动,昏昏欲睡。 就在她双眼即將合上的那一刻,猛然间,一张带有“董芊芊”三个大字的住院申请表跃入眼帘。 想到昨晚那位兵哥哥找了半宿的人,她瞬间睁大了眼睛,揉了揉困顿的双眼。 只见一位女孩子亭亭玉立站在台前,眼光含笑地看著她。 李雪原本那想要爭抢的心,顿时像被一阵清风吹散般熄了一半。 这个女孩子出落得宛如清水芙蓉般亭亭玉立,让人顿生怜爱之情。 她的五官精致到了极致,恰似经过能工巧匠精雕细琢的仕女图一般,还带著一丝撩人的媚態,顾盼之间,风姿绰约。 那模样,仿若上天以最为细腻的笔触精心勾勒而成的杰作,令人惊嘆不已。 尤其是她那双近似猫般的大眼睛,犹如两颗熠熠生辉的黑宝石般璀璨夺目。 大大的眼睛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部分媚態,显得格外纯真而美好,仿佛隨时都能滴出水来。 她的身材玲瓏有致,仿若掛著晶莹果实的青枝一般,既饱满又不失清新之感。 甚至就连她的手指都纤细修长,皮肤白皙如羊脂玉般细腻光滑,如珠玉般温润,轻轻一动,便似有灵动之美。 真应了古诗里的那一句”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李雪挑剔的眼光从上往下来回打量,放大细节试图挑出这个女孩的毛病,但隨著女孩开口,她就感到了挫败。 “请问是我填的报表有哪里不对吗?如果可以请直接告诉我!” 女孩的声音仿若山间的清泉,甜美澄澈,令人心旷神怡。 输了,彻底输了。 昨晚那位兵哥哥找了半宿的女人,实在是太强大了,同样都是女人,她怎么就生得如此合人心意? 董芊芊没办法了解潜在情敌的心情,看她久久矗立不动。 董芊芊心中不由得怀疑,这位女护士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练就了睁眼睡觉的绝技。 但她现在可没办法等她醒来,她现在只想快点儿办完手续去吃饭。 听杜大妈讲,今天白班的厨师是郝大厨,他家祖上曾任御膳房总管。 最擅长做果点心,但他的本帮菜也是一绝。今天早上除了白粥以外还有一小碟芙蓉蛋供应。 董芊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识一下传承自御膳房大厨后人的手艺如何了。 她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敲点著桌子,试图唤醒正在会周公的女护士。 女护士意识到自己正在对美人流口水,悄无痕跡地擦去了口水印。回过神来,继续履行自己的本职工作。 虽然她感到了战线全方面的溃败,但仍然还不死心,確认完孙大夫的字跡以及这个女孩的病情之后,她盖上了医院的印章。 隨后就要下班,她要去贴贴黄瓜片,拯救一下自己熬夜枯黄的脸。 但董芊芊没有看到住院单上,没有明確规定食堂福利。 便隨手拉住了她问道“实在不好意思,耽误您下班了,我想问一下食堂补贴是怎么回事?该怎么领?” 女护士看著董芊芊诚恳又无助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子。 还在上学的年龄,却自己一个人来办住院手续心软了大半,放缓了语气耐心地跟她说“食堂补贴是一项针对城市户口的福利。 在本医院住院,尤其是女性生產后或者处於经期时,不要票可以用钱买的红与鸡蛋是对女同志的特殊关照。 不过,想要领取这些必须拥有城市户口。” 女护士一口气说完这些后,董芊芊闻言立马拿出了户口簿。 看到董芊芊的城市户口后,女护士有些感到诧异,一般像她这样的钢厂子弟是不会来这个医院的。 毕竟身为沪市数一数二的大厂,撑起了这座城市40%的工作岗位。 他们有自己专门的医院治疗病人,而她们这个医院主治医师为妇科大夫。 只有快要生產的孕妇,还有离这家比较近的病人才会前来问诊。 看著董芊芊病歷单上写著重度哮喘,心下瞭然。 这孙老大夫写的字,除了他自己以外,也就这些跟隨多年的护士能看懂一二。 隨手写了一张领取福利补贴的便条,交给董芊芊並叮嘱她有空可以去看看钢铁厂的医院看看那里的医术更为高明些。 董芊芊顺从地点点头,她初来乍到並不能理解医院与医院的区別。 在大厅的阳光照射下,李雪双眼凝视著董芊芊白壁无瑕的脸,又想起昨晚那个面冷心热的男人,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拉著董芊芊冰凉的手,亲热地说“董家妹妹,可有哥哥!” 第12章 户口簿 董芊芊面对女护士突如其来的热情询问,有些不知所措。 哥哥!她哪里有一个哥哥?这是什么新的间谍判断方式吗? 她回想起今天自己的走路姿势,应该没有出错。跟这里的人一样,大步往前跨、双手自然地摆臂。 自己特意改了以往低头看人的习惯、动作,见人未语先含笑。 她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做错,所以这个女护士又发现了自己有哪里不对吗? 她冷眼看向女护士,眼中生起了浓浓的防备。害怕听见什么惊世之语,让人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孤魂野鬼。 李雪发现自己问了这话以后,董芊芊突然不笑了,冷著个脸。 意识到自己热脸贴了別人的冷屁股,心中不由得怒骂自己真是急躁。 应该先跟人家做朋友,再来打听別人的家事为最好。 自己怎么在关键时候总是拎不清呢? 董芊芊顾不得女护士的心理活动,要是在古代別人打听你的家庭状况,可以闭口不言或者搪塞过去。 或者胡编乱造,毕竟那个年代车马很慢,信息传播不出去,一个人一辈子可能都出不了那个地界。 但在这个崭新的世界,有报纸、电报、电话、邮局传递信息的方式层出不穷。 自己没办法隱瞒,有心人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方式,验证她说话里的真假。 如果自己刻意说谎,恐怕会弄巧成拙。 索性大大方方地翻到户口簿总页,指著董建西的名字给她看。 “哥哥,我没有什么亲哥哥?如果有的话,只能算是他了。” 李雪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女孩的家庭关係,原来女孩是重组家庭。 继母带了一儿一女,年龄又跟女孩如此相近,怪不得听到她这个问题后这么冷淡。 也难怪家里能放心这么漂亮的女孩儿,自己来住院办理手续。 她家一定对她不怎么关心,看来她就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的真实写照。 自己一定不小心揭开了她不愿意示人的伤疤,想到这儿,李雪对这位万分漂亮的女孩抱有十分的歉意。 於是主动提出要请她吃饭赔罪,再顺便打听一下她家里有没有当兵的哥哥。 李雪还未放弃,他们两个都是如出一辙的漂亮,没准是堂哥什么的也不一定。 可董芊芊却避之不及,她现在还没拿捏出一个可以示人的吃饭方式。 万一自己吃两口嚼三十下,被人视为异常怎么办?她还得再观察观察其他人的吃饭方式,才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於是不等李雪与前来交接工作的护士,交代完情况。 便迅速的离开了,巧合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董二成便出现了。 “你没拿户口簿,我们无法確认你是城市户口。不能让你领取补贴,所以还请你补办好了再来办理手续吧!” 交接工作的护士王莹,对著前来办理住院手续的董二成不耐烦地解释著医院的规定。 她最討厌这些胡搅蛮缠的人,一件事要说来回说个七八遍,他们才能理解。 上一天班,她感觉她都要老十岁不止。 “我有介绍信,上面有荣光钢铁一厂的印章,完全可以证明我是城市户口,为什么不给我办理?” 因为家里空无一物,所有证明材料都没有了,衣兜里只有区区的十块钱,他已经得差不多了。 但林雪突然想吃荷包蛋,他又听其他孕妇讲食堂有卖成本价的鸡蛋。 只是需要得到前台护士手写的住院便条证明,董二成只好回厂自己写了一封介绍信,盖了章,拿了回来。 没想到在这小护士眼里居然没有什么公证性,当即气血涌上心头。 把介绍信拍在前台,大声喊著“把你们领导找来!全国都用介绍信!怎么就你们这儿用不了?你们是不是想復辟资本主义?” 王莹没想到事情可以闹得这么大,当下慌了神。 连忙便想找李雪顶缸,转头一看,却发现李雪早走了。 大食堂里,人们井然有序的坐落在分散的食堂里津津有味的享受著早食。 董芊芊凭著便条买完红鸡蛋后,品尝著自己了九角零五分得到的白粥、芙蓉蛋、一碟萝卜醃製的酱菜。 对所谓御膳房大厨的祖传手艺有了深深的怀疑,白粥都没把米油熬出来,里面甚至有新旧两种米来回掺杂。 芙蓉蛋就是所谓的蒸蛋,这个世界上最好做的一道点心,有点蒸过头了。 里面放的酱汁过於浓郁,遮盖了蒸蛋本身的味道。 胡萝卜丝酱菜中规中矩,挑不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味道。 但依旧有人是专门奔著胡萝卜酱丝来的,吃了个精光。 如果这个水平都可以当大厨的话,那她岂不是也可以? 毕竟她可真的曾经在御膳房学过白案麵点、红案她也看过不少。 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但耳濡目染下,她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等到78年改革开放后,她乾脆开家饭店好了,以她的水平一定不愁卖。 但也得做两手准备,如果实在没人叫座。 她得想办法买几块地皮收租,30年后,虽然浦东迅速发展。 但依旧常有老话讲寧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 但对董芊芊来说浦东浦西同样重要,拆字一笔写满了黄金,都吃尽了时代的红利,碰上了时代发展的快车道。 不过首先她得攒够钱,董家的存摺不能动。 董二成一定会去银行补办,自己拿著也没什么用。 黄金古董这些也得留著以备不时之需,现钱只有800多,票据却有一大堆。 不过这些票据有些有时间限制,必须快点想办法出去。 还有原主母亲留下的抚恤金1600元,这个钱她也不能动。 原主母亲赵云蕾是资本家的大小姐曾经留过洋,在那个动盪不安的十年里靠著赠送各种家產、地皮。 成为了上进的积极分子,勇於发表各种拥护的言论,靠著突出贡献成为了怀河县长。 身怀六甲时,为了给好友洗清资本通敌的罪名,远赴首都出庭作证。 结果回程路上意外遇到了枪击案,身中数枪后,勉强生下了原主的弟弟董建北。 这个抚恤金是由赵云蕾的好友王美娟爭取来的,同样也是为了她,原主才失去了母亲。 虽然存摺一直在原主手里保管,但王美娟曾经对13岁的原主说得很清楚,这笔钱主要是怜惜董建北小小年纪,失去生母所做的补偿。 而原主的补偿则是与徐天磊的婚姻,她甚至把当年刚刚年满24岁的徐天磊。 带到原主面前要他发誓,今后要好好爱护才13岁的原主。 一想到这儿董芊芊就气不打一处来,王美娟可能觉得自己对这姐弟俩已经仁至义尽了,殊不知就是因为她的这种安排才害得原主悲惨一生。 让一对相差11岁的人在一起,就算徐天磊是她的亲外甥,他对此毫无意见。 但原主却非常有意见,以至於上辈子董二成一开口,原主就迫不及待地把这婚约推了出去。 在原主心里,他们两个就是两代人。一个可以当她叔叔的人,怎么可以结婚呢? 至於这补偿的1600元抚恤金,则彻底断送了原主与董建北的姐弟之情。 第13章 昏迷 幼小的董建北在老家时,对於给爷爷奶奶添东西那是举双手赞成的。 而原主那时对钱財並没有太深的概念,对於爷爷奶奶也是尽其可能的尽孝道,於是也放手让老董家。 这也导致了钱完了,原主被送往下乡,董建北被继母带著长大。 原主父亲董二成被下放到海南钢铁厂失去了往日体面的工作,生活一天不如一天,才明白1600元的抚恤金意味著什么? 董建北当场写信就要原主还钱,可原主一介下乡知青哪有钱还他,只好拼命地摘种树,最后还清了欠款。 可他们姐弟俩的感情却永远也缓和不了,哪怕后来原主主动负责了董建北上大学的生活费、学费。 那条裂缝也犹如西北的大裂谷一样,深深地扎在了他们的心里,无法癒合。 董芊芊知道这件事,原主有错,但其他人就没错吗?为什么所有的后果都要无辜的原主承担? 更何况在原主推掉婚约后,最终受益人也不是原主,抚恤金就应该姐弟俩一人一半,凭什么董建北就要全部拥有? 原主又不是捡来的,她跟母亲生活了13年,她才是失去母亲之后最痛苦的那个人。 而董建北对这个母亲毫无印象,从来都不祭拜,反而对继母尊敬有加。 原主就是为了给他当一个公正无私的好姐姐,吃亏了一辈子。 董芊芊绝对不干这种事情,她可不是伏弟魔。 是她的,她就要一分不少的爭取,圣母纯洁无私奉献的剧情就留给別人吧! 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人心疼原主,那么就让她来抢回原主的一切。 想到这里食堂外面呼啸的北风,她也不觉得寒冷了。 戴上厚厚的毡帽一头猛地扎进寒风中,她得趁护士12点查房的间隙,想办法把多余的锅碗瓢盆处理掉换些钱。 可当她走出医院大门时,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嘀咕什么? 她自从经歷了间谍风波之后,便格外留意周边的环境,留心人们的一举一动,不著痕跡地挤了进去。 半晌她听明白了,是有一个姓董的钢厂干部因为登记问题跟一个护士吵起来了。 还闹到了医院主任那里,事情好像闹得很大连院长都惊动了。 姓董、钢厂干部、登记问题结合董芊芊知道继母林雪晕倒了。 所以该不会恰好跟她住同一所医院吧?怎么就这么巧呢?她当时应该选个远一点的医院。 如果姓董的干部真是董二成的话,那她假装生病住院製造不在场证明就没什么用了。 自己刚刚用户口簿登记过,家里失窃了,所有东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自己却有消失的户口簿。 这种事一旦被发现,傻子都知道这里边肯定有问题了。 就在董芊芊想在这纷杂的毛线团中理出一条解法时,也许姐弟之间真的有什么奇特的感应。 董芊芊突兀地抬头,便看到三婶娘林熙背著一个嘴撅起来都能掛油瓶的胖娃娃。 从医院旁边的站牌下车,举步维艰地来到了医院门口。 马上就要碰面了,来不及把住院名单偷走的董芊芊。 情急之下只好用空间里的银针,对自己脖颈处的天柱穴刺了一针;眾目睽睽之下吐出一口鲜血,假装昏迷了过去。 这个法子还是从丽妃身上学到的,她经常用这种方法来陷害別的宫妃,百试百灵、从未失手。 当一场混乱即將开始的时候,如果有一个更大的新闻掩盖过去,人们就会暂时性忘记很多疑点。 眾人眼看著刚刚还在兴致勃勃听噶訕胡(八卦)的小姑娘突然吐血,昏了过去,所有人都慌了神。 护士、大夫轮换地叫,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近身把她抬进病房里。 这个年代对男女之间的接触有非常严重的指控,稍稍不留神,就会被判流氓罪。 所以一群大老爷们只敢在五米处远远地张望,不敢近身仔细查看。 而在这一群中,有个小小的身影挤了进去。 看清躺在地上的人脸后,当即嚎了一嗓子,哭了出来不停地喊姐姐。 没准亲姐弟之间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感应功能,董建北一到门口就被这围拥的人群吸引了。 吵著闹著就要下来走路,三婶娘林熙巴不得他下来自己走路。 自己一路背著他,坐驴车赶到县城,又从县城坐到市里,好不容易找到了门牌號。 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还是周围路过的大爷告诉自己,他们两口子昨天因为家中失窃都气进了医院。 还以为自己能喝口热水的林熙,只好又带著吵吵闹闹的董健北坐车来到了,她不熟悉的妇幼保健医院。 这一路下来她感觉腰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带大了两个孩子都没有带著这孩子一天累。 他是真瓷实啊!比猪崽子都沉!这一天一夜下来,真感觉要了自己半条命不止! 跟只是背了一会儿就哀嘆不止的林熙相比,被整整 16斤的董建北压在胸口。 差点喘不上气来的董芊芊,那才真叫感觉自己要完蛋了呢! 幸好医生护士来得及时,麻溜地就把这小肉团给弄到一边去了。 董芊芊这才赶紧呼吸到新鲜空气,可算是把这条小命给捡回来了。 这小胖子实在太沉了,压得她脸都憋得通红,感觉那口气在嗓子眼儿那儿卡著,怎么都喘不上来。 孙老大夫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看著一地的黑血;来不及凝神静气的观察病情,直接就地把脉。 却死活把不出来脉象,嚇了孙老大夫一大跳,只有死人才把不出来脉象。 而奇特的是,这小姑娘的心跳还在、呼吸平缓除了无脉象这一情况不正常以外,基本上是个健康人。 可如果真的健康,又怎么会突然吐血又晕过去呢?联想到这小姑娘曾说过她有先天性的哮喘,会不会跟这有什么关联? 可哮喘的发病也不是这种症状啊!孙老大夫想不明白,医书上也没写!只好不信邪地又换了只手继续把脉。 一旁的护士长看出孙老大夫的黔驴技穷,毕竟孙老大夫搞了一辈子的妇科。 突然让人家看这种急病,瞧不出来也很正常,於是委婉地向孙大夫提议转院。 董芊芊在结冰的地面上躺著,大脑在飞速地运转,转院!转院好啊! 只要在自己不和继母在同一家医院待著,自己被挑刺的可能性就越小。 没人会閒著没事翻看住院名单的前一页,只要找机会把住院名单偷回来,自己依旧可以把这个谎圆下去。 恨不得代替孙老大夫赶忙答应,而孙老大夫突然得到了一个台阶下,马不停蹄地应允了。 立马就让护士长把这个难搞的病人,送到其他医院。 但等到上车时,董健北抱住了董芊芊的一只鞋子死活不撒手。 別人一动他,他就开始嚎哭,生怕別人把董芊芊带到不知名的地方,把她卖了。 “小北啊!鬆手姐姐是去看病。三婶娘带你去找爸妈,好不好?” 林熙一边苦口婆心地劝导,一边拽著小肉蛋的双腿,试图把他从董芊芊身上扯下来。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们全家认定失踪被拐卖的董芊芊,会突然出现在医院。 但所幸人还在,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病,可总算没丟,她赔罪的时候可以少说一个。 对她来说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要转院的董芊芊,而是二嫂的心头宝董双环丟了。 她不能一个人去面对二伯,二嫂的怒火,带著董建北去兴许还能让他们夫妻俩降降火。 第14章 转院 正当林熙想动手把董芊芊的鞋扒下来,直接给董建北抱著时。 一道不可思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小北、三弟妹你们在这干什么?”来人正是董二成他刚刚在院长面前和小护士的爭论中大获全胜。 刚想补办住院手续时,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不!不要找爷娘!找姐姐。”刚满三岁的董建北一双小手执著地拽著董芊芊的鞋尖。 就是不撒手,一定要跟著一块上车。他虽然人小口齿不清,但他的意思很明白他一定是要跟著昏迷不醒的姐姐,而不是去找爸爸妈妈。 董建北双脸通红地憋著气,小腿不停地用力蹬著,那双想把他和姐姐分开的大手。 眼看林熙用力拽著才三岁的小北就是不撒手,董二成也生气了。 他现在都没功夫跟那个小护士计较了,上去就把小北抢了过来。 这才发现车上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大女儿董芊芊! 他的大女儿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静静地躺在救护车上,一动不动,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 周围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小北的哭闹声、三弟妹的道歉都丝毫未能惊扰她的沉睡。 她就像一个被遗忘在喧囂中的脆弱瓷娃娃,生命的气息在这嘈杂中显得愈发微弱。 明明前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躺在这儿了呢? 董芊芊的逃离计划被接二连三的打败,顾不上银针刺穴的后遗症。 借著宽大的袖口,悄无声息地在经脉上再度扎了一针,喉头又涌出一股黑血吐了出来,接著两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看著一地的鲜血,董二成还未来得及仔细思考,就被孙老医生拽上了车。 “开车快点,不能再等了!时间就是生命。既然都是病人家属,那就赶紧上车!” 一路上相顾无言,整个车上就只有孙老大夫来回扎针,试图用他半吊子医术把董芊芊救醒。 看著大女儿头上扎满了银针以及医生护士沉默不言的紧张表情。 董二成即使有一肚子话想问三弟妹,这是怎么回事?他大女儿是生了什么病?小北为什么会哭成这样? 既然都上来了,为什么他的小女儿不在?但此刻也不好发作。 直到大女儿被送进了综合医院抢救室,妇幼保健院的人交接完病歷之后离开。 董二成抱著哭睡著的董建北,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一旁的林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立不安。 手术室的红灯暗了下来,终於有一个大夫走了出来开口就问“哪位是病人家属?” 董二成抱著董建北张口就答“我是!大夫,请问我女儿怎么样了?” “情况已经基本稳定,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治疗,基本可以判断是先天性的哮喘。家族里有遗传病史吗?” 陈大夫作为急诊大夫,经常接收来自其他医院的病人。 但今天这一例还真是非常特殊,本来半死不活的一进手术室病人就自己醒了。 心率、血压也没什么问题,看上去就是哮喘紧急发作后的急症,目前只能判断为暂时性的休克。 “她母亲那边有,不过很轻,只要不接触粉平常也不怎么发作!” 董二成仔细回忆著他家八代贫农,身体不好,怎么种地?早玩完了!哪有什么遗传病! 只有赵云蕾那边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点咳疾,他一直以为那是所谓的富贵病,就像抽菸后带来的咳嗽一样常见。 他娶她的时候,赵家陪嫁最多的就是陈皮、百合、丹参、川贝、鱼胶、鱷鱼乾之类的药材。 动盪还没开始的时候,每到换季时节赵云蕾都有大夫专门每天上门给她熬製各种汤药,从早到晚,一碗水一碗药的煎著。 伴隨著赵云蕾喘不上气的节奏,整个小院都瀰漫著中药的苦味。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病叫哮喘,只不过他也不清楚这病究竟有多严重。 “这个病自古以来就极为棘手,需要人极其仔细地照顾。 病人需每日早、中、晚按时服用中药,丝毫不能马虎。 尤其是春秋换季之时,务必格外小心,避免感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要时刻关注病人的情绪,让病人保持心情愉快,这一点至关重要。 既然你有过照顾病人的经验,那我就不多赘述了,你一定要记得去交住院费。” 陈大夫说完注意事项,露出一抹假笑拍了拍董二成的肩膀,手中感受著呢毛面料的手感,心中暗想这家人应该不缺钱。 得告诉配药处多放点名贵中药,快过年了这医院还没发补贴,这合理吗? 等到陈大夫走后,他们一行人才看见被护士推出手术室,假装悠悠转醒的董芊芊。 她的眼睛仿佛不会眨一样的盯著董二成,好像是第一次见他一样。 董二成那颗想做慈父的心,突然间涌上心头,想当年这孩子刚出生时,也是用这样的大眼睛瞪著他。 隨著她开始哭闹地爬行、长牙露出的豁牙笑、第一次开口叫人,便会叫爸爸、跟別人打架打输了之后就来找他出头; 每次开家长会都让他去坐第一排、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路、看到別人有什么头衣服,撒泼打滚的也要拥有。 一岁、两岁、三岁都是在他肩头上长大的女儿什么时候如此陌生了呢? 他注意到董芊芊嘴角边殷红的鲜血,伸手想要拂去,却被董芊芊不著边际的躲开了。 看著董芊芊那张,集合了他与赵云蕾长相中全部优点的完美脸庞。 又怜惜她遗传了这么严重的病,只当她小脾气上来了不好跟她发作。 只好轻声细语的跟她说“没事的乖女儿!你別听那些医生瞎说!爸爸有的是钱。 这病咱们好好治,你还记得赵公馆赵家吗?那是你外祖家!不也有很多人有这个病吗?他们都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董芊芊面无表情地看著原主记忆里十分冷漠地父亲,突然间开始煽情有点拿不准他想干什么? 第15章 打脸 在原主的记忆中,自从有了继母之后她便与董二成的交流极少,基本上半个月不说一句话是常事。 一方面是原主內心极度不满,原主母亲过世未满一年,董二成就再次成婚。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林雪时常给她灌输女大避父的思想。 不管什么事都要先跟林雪讲,要什么东西都得由她转述给董二成。 传来传去,原主的意愿就变了个味道,原主在董二成心目中变成了一个贪得无厌的忤逆少女。 再加上董二成时常在外出差不著家,原主每次想找他都找不到,久而久之她就不那么喜欢跟董二成开口说话了。 他们的关係就僵住了,谁也无法开始第一步。 可现在他居然跟自己说他愿意给她治病,开什么玩笑,早干什么去?如果这话讲给前世原主听该有多好。 “就是啊!三丫,你一定得好好保重身体。 你看你弟弟因为担心你,已经两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了。 他小小一个人多关心你啊!连救护车都要跟著你一块上来。” 三婶娘林熙一边说著话,一边不著边际地把刚刚董二成抱累了的小胖子。 顺手抱给了她,而她早抱烦了,借著这个机会又塞到了董芊芊怀里。 董二成没有多想,连他一个成年男人都觉得坠手的小孩,他大病未愈的女儿会不会觉得沉。 他只是欣慰地看著这手足情深的一幕,擦拭著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隨口开始说教“芊芊啊!你还不赶紧谢谢你三婶娘,要不是她把你送上来。 就咱老家那个条件,现在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董二成不知內情,在他的视角里,应该就是他大女儿突发疾病。 老家人唯一有良心的林熙,带著他大女儿、小儿子到城里来看病。 “感谢?確实应该谢谢!”董芊芊轻轻地把实心的董建北放到了枕头旁边。 动作极致轻柔生怕吵醒他,毕竟他睡著的时候可比醒过来时可爱多了。 锐利的眼神却紧紧盯著手足无措的三婶娘,一字一句地慢慢说著 “我是得谢谢昨天三婶娘给我照亮的那几步,去往大厨房的路!除此之外,我应该没有什么需要道谢的地方了。 毕竟我是自己觉得身体不舒服,自己坐车来医院的。 只有小北需要谢谢三婶娘,但我觉得他自己道谢更有诚意!” “什么大厨房,芊芊你在说什么?顛三倒四的、你自己怎么可能来医院?学校都教了你们些什么!道谢都不会!” 董芊芊短短的几句话,把董二成绕得云里雾里的。 董芊芊由於长时间未曾眨眼,眼眶已然逐渐泛红。 她摆出一副受训的模样,微微低下头,轻声嘟囔著。 “我道谢了呀!难道还要我谢谢她,在我挨打的时候。 躲屋里没有出来跟大伯母一块打我吗?如果是那样確实应该谢谢她。” “什么挨打?赵春芳打你了?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你!” 沉浸在梦中找到姐姐的董建北,还未进入到深度睡眠。 突然,一声暴喝如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瞬间將他从那充满喜悦的梦境中惊醒过来。 董建北的脸上还残留著梦中的笑容,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喝声,惊得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循著姐姐的气味,看著熟悉的脸钻进了董芊芊的怀抱。背对著董二成瑟瑟发抖,嘴中不停地喊著“姐姐!姐姐!”仿佛身后的男人是什么夺命的恶鬼一样。 董芊芊对这种小猪拱地的动作,明显適应不来。 幸好那一头长髮如黑色的瀑布般垂下,挡住了她脸上大部分不自在的表情。 她借著右手,极为敷衍地抚摸著董健北的头,以此作为安慰。 可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安慰的动作上,只是机械地做著这个动作,心中想著如何儘快摆脱这种让她不自在的局面。 董二成见小儿子对自己还是这种害怕態度,每次见面都对他视而不见,不由得感到一阵泄气。 索性放缓了语气对董芊芊追问 “你大伯娘为什么打你?”虽然他年少未成家时確实领教过不少赵春芳的高招,但她也不像无缘无故就地撒泼的人。 “可能是天还未亮就要我为四叔、二丫做饭吧!觉得我梳辫子磨蹭,就打了我一巴掌。” “什么?做饭?”董二成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他一个钢厂厂长的女儿,居然被逼著在老家给隔房的叔叔、堂姐做饭,开什么玩笑,他们这亲戚是不想来往了吗? 董二成压住心中的怒火,表情不断来回变换、询问的语调不断地拔高“你真是自己来医院的?” “当然!我一做饭就感觉身体不舒服。大伯娘还拿刀在我身上来回比划,我不敢声张一时害怕就自己来了医院。” 董芊芊开口说这话之际,声音中满是哀怨与不甘。 眼眶中已然噙满了泪水,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就那样悬浮在眼眶之中,仿佛隨时都可能滚落下来。 她的眼神平淡无波,却又隱隱透著一股倔强。 董二成越发地觉得这双眼睛很像,逝世前的赵云蕾。 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不照顾好她的女儿!” 他望著那双琉璃色的瞳孔,此刻,在他眼中赵云蕾的眼睛与董芊芊的眼睛诡异的重合了,让他心神大乱。 再垂眼看到董芊芊这模样像极了,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对著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地控诉著自己的遭遇。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变得沉重而压抑。 董二成心中的怒火便再也抑制不下来了,转头看向了唯一的老家人林熙。 林熙在董芊芊开口的时候,便本能的觉得二伯的態度有些不对。 已经悄悄地走出了病房,虽然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反驳。 但男女天生的力量差距,使得她不住地打退堂鼓。 不是所有女人都像赵春芳那样,有胆子跟男人正面对抗的。 看著悄无声息逃跑的林熙,董二成压抑不住的怒火终於开始迸发了。 他很快追上了逃跑的林熙,把她带到无人的角落,开始逼问 “看你逃跑心虚的样子,看样子我女儿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说谢谢你给她去厨房的路上照明,我就不明白了。 家里有那么多人,怎么就能让她一个从没下过厨房的小孩去做饭,你们怎么想的?” “既然你都能照明了,你为什么眼睁睁地看著赵春芳打她,还拿刀嚇唬她? 我可告诉你,你儿子董建西这些年在我家可是好吃好喝的。 连那饥荒的三年,我都从来没有亏过他一口,油瓶倒了都不见他扶的。 你们倒好,让我女儿去做饭!她做你们就敢吃吗? 亏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心善的,送我女儿来医院治病。 本想好好谢谢你的,让你去见见董建西,没想到你也是个咬人的狗。” 董二成满心愤怒看著以往老实本分的林熙,他是真没想到会咬人的狗不叫。 他只是一次没跟著回去,他们就敢这么薄待自己的女儿。 他又不是死人,敢这么对他女儿!至於赵春芳很好! 敢打他女儿,董芊芊长这么大,他都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她居然还敢拿刀嚇唬,这次就算大哥亲自来求他,他的两个儿子哪个也別想进钢铁厂。 面对董二成的咄咄逼人,林熙感到莫名其妙。 不是你们夫妻商量好的,让董芊芊下乡的吗?让她提前適应適应农村生活,有什么不对? 大嫂打人的时候她又不在场!就算她听见了又怎么样?她又打不过大嫂。 对於这件事,她也无能为力,她理亏的只有一件事。 就是老董家把他两个女儿弄丟了,现在找回来一个,还有另外一个,不知所踪。 现在她只希望那个董双环能识相点,像董芊芊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那这件事就过去了。 因为这份理亏,原本问心无愧的林熙斟酌片刻讲到“二伯,別生气,你们不是想送三丫去西北下乡吗? 大嫂也只是让她提前长长见识,不是真的想让她做饭。” 那大厨房能做什么呀?连米都没有,大嫂就是打定了主意,想让她出血。 不过她可不会告诉董二成,她们打了这个主意,只要钱一到手,无论怎么样,他们家都能多少占点便宜。 隨后又赔笑说“看董三丫现在不没事吗?脸上一个印子也没有。 没准大嫂也没真的打她只是嚇唬嚇唬,这些都是她臆想出来的,你也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会撒谎了!” “撒谎?她如果真是撒谎你会想著跑?別想著糊弄我! 老家的人多的是,我一个个的去问,总有一个肯说实话的。” 眼看糊弄不过去,林熙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二伯,你这样就不对了,三丫不听话大嫂打她一下也没什么。 这也没下什么重手,总比等她真的下乡了,看著土灶发呆强吧!” 看著还在狡辩的林熙,他强硬地打断了林熙的话“从刚才你就一直在讲什么下乡不下乡的,谁跟你们说我要送她下乡了?” 诚然,他是钢厂干部,確实要响应政策的號召。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从一九六八年开始他就对董建西视如己出。 把他接过来,与他们同住。为他的上学生活出钱出力。 抓住机会趁著与林雪结婚之际,给老家的董建西上了城市户口。 虽然村里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喜欢帮扶侄子的好心二伯,为他涨了不少声誉。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才没有这么好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自己的孩子不下乡罢了。 他们家的確需要有人下乡当知青,只是去的那个人,只会是他一早就定好的董建西。 不过一直以来他都偽装的很好,所有人都把董建西当成了他的大儿子,连老家的人都异想天开地以为董建西会留在城里。 所以,当林熙厚著脸皮说出董芊芊下乡这番话时。董二成既有自己的想法不为人知的兴奋,同时又感到气愤。 但董二成是个很会抓住重点的男人,从刚才林熙一直反覆强调下乡这个问题时。 董二成內心不敢肯定,实则心中已有答案。 这次回乡,林雪还怀有身孕却特意没有要他陪伴,一定是她说了什么?误导了老家的人。 准备送芊芊下乡的是林雪。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做!难道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 连她只是空口白话地说董双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都认下了。 结婚三年马上他们就要有一个新的骨肉,他们很快就会是完整的一家人了。 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把芊芊送走呢?就算芊芊的性格不討喜,总是顶撞她,但她身为继母就不能包容一下吗? 她一直以来不是干得很好吗?难道以往的贤妻良母都是假装的吗? 林熙一听到董二成的反问,便知道糟了!她们误会了。 在他们家董芊芊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一切都是二嫂的自作主张。 第16章 芊芊 可她能怎么办?已经得罪一个二伯了,建西还在他们家,绝对不能再得罪掌握財政大权的二嫂了。 只好硬著头皮让大嫂认下这桩罪名,看著董二成阴沉不定的脸色艰难地开口。 “二伯,我替大嫂给您道个歉,也给三丫道个歉。 一定是大嫂听错了,去下乡的一定不是三丫,她有一个像您这样的父亲,又怎么会下乡吃苦呢?” 董二成看著虚与委蛇、满脸堆笑的林熙。 董二成只好默认了罪魁祸首为赵春芳,林雪还怀著孩子这个时候不能动她。 芊芊小时候一点也看不出来身体不好,现在却发病了。 小北也是赵云蕾生的,同样有赵家的血脉,指不定他也会如此。 那么林雪怀著的孩子,很有可能是他唯一身体健康的小孩儿了。 他只好敷衍地点点头,看著因为董健西而跟自己低头的林熙。 她只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有他这样一个父亲,董芊芊绝对不可能下乡。 眼看董二成的脸色有些好转,林熙也不敢提出什么想见儿子董建西的想法。 立马一箩筐地倒出了她原本的来意“二伯是这样的,三丫生病自己来了医院,这我们都不知道。 家里找她找的都疯了,到了下午双环也跟著不见了,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回家了?你有没有见到她?” 面对老家又丟了一个女儿的局面,董二成已经波澜不惊了。 就这他爹妈还有脸说他过年过节不回家是薄情寡义、铁石心肠,都是一丘之貉他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庆幸丟的那个不算是他亲生女儿,幸好他儿子没丟。 看著林熙露出殷切的神色,董二成摆了摆手地表示 “她有可能回家了,不过这两天我都在医院里没空回去,说不定双环自己真的回去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不过三弟妹啊!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家孩子不隨老家的叫法。 什么三丫,她又不是没有大名,她的名字是她妈翻遍了诗经才取出来的。 寓意著她今后能够像野草一样生生不息,茁壮繁茂,那个三丫土得掉渣,今后不准叫了。” 林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连点头说是。 心中不由得埋怨董二成不敢对大嫂和婆婆这么说,却敢这么直接劈头盖脸地教训她。 要不是看在建西还在他家的份上,她家建西光明的前程还得靠他筹谋,她早就翻脸了。 等送走满心哀愁的林熙之后,董二成刚一转身。 便瞧见了身著单薄病號服、怀抱著小儿子的大女儿静静地站在墙角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她娇小的身形略显单薄,病號服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松垮。 墙角的阴影笼罩著她,让她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而她怀中的董建北,白而圆的大脸庞睁著绿豆般的小眼睛,好奇地张望著他。 董芊芊正用极为复杂的眼神,望向原主印象中的渣男父亲。 刚刚他们的对话,她听到了一大半。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董二成也会为女儿据理力爭。 他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不在乎原主这个女儿。 原主当年真的应该爭爭看的,说不定就不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董二成看著同出一辙的四双大小不一的眼睛,滴溜溜地盯著他,不由得感到好笑。 一个是他和赵云蕾的完美模板、而另一个怎么就净挑著缺点长了呢? 董二成伸手捏了捏董建北圆嘟嘟的小脸蛋,手感不错,没准瘦下来就好了。 “你们怎么不在房间里等我?外面多冷!” 董芊芊心想,不出来我怎么能掌握敌情呢?但她还是需要一个强大的藉口。 於是抬著下巴,斜眼扫了眼董健北说:“他说饿!” “饿!饿!”董健北挥舞著双手配合著姐姐,发出了最后一个字音。 他今年三岁,正是学说话学人说话的时候。 尤其是董芊芊发现无论她说什么,董建北都只会机械地重复最后一个字时,她便有了完美的藉口。 “那行,咱们就去吃饭,正好我也饿了,也不知道这第一人民综合医院的食堂怎么样?” 他伸手接过董建北,像一个正常人家的父亲一样,带著自己的孩子去吃饭。 这种场景对一个正常家庭来说非常见,但对董二成来说还是头一回。 自从髮妻赵云蕾过世后,他总是很忙,非常忙,不知道在忙什么。 家里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了林雪,大小事情,要不闹到他眼前,他一概从不过问。 这也导致了他从来没有带过董建北,对他来说,他见的最多的也只是深夜小孩子睡著的脸。 所以正当董建北趴在食堂窗前对著里面的红烧肉、蒜香排骨像打开了的水龙头,止不住的流口水,怎么都止不住时。 董二成连忙把他抱下来,用袖口擦了擦口水印不好意思的,对厨房里的人员连声道歉。 “小北你怎么回事?你这不都有吗?这些还不够你吃?” 董二成抱著董健北回到了餐桌上,看著餐桌上摆放的红烧肉、蒜香排骨、粢饭糰以及董芊芊想吃的老虎脚爪感到一阵心酸和丟脸。 明明餐桌上都有,他就是想去够別人的。这孩子是不是脑有反骨啊! “吃!”董建北扭过头不看他,一个劲儿地盯著董芊芊,奶声奶气地发出鼻音,依旧倔强地只重复最后一个字。 董芊芊正啃著名为老虎脚爪的馒头吃得正香,她被人们的噱头糊弄了。 还以为是真正的老虎脚爪,不过吃起来也不赖没什么味道,要是能加点就好了。 正当董芊芊还在畅想这东西,如果能加点该有多好吃时,她对上了董建北绿豆大的小眼。 董芊芊默默地把董建北的头转回去,面朝他爸。 她知道董建北什么意思?原主一天都待在学校,只要一放学立马回家,绝对不超过董建北半步远。 只要在家吃饭,第一件事就是先来餵他,生怕林雪苛待他。 等他吃饱喝足以后,她才会动筷。 虽然那时已经只剩残羹剩饭了,但原主乐此不疲。 久而久之这小胖子就养成了,让她餵著吃饭的毛病。 习惯了被人伺候的小胖子压根不会动勺子,而被穿来的董芊芊绝对不会像原主那样惯著他。 她前世伺候七皇子已经伺候得够够的了,那么可爱的小孩子,她都可以忍心下狠手。 对於一点儿都不可爱,还很粘人的董建北。即使有血脉连接,她也不想做这个吃力不討好的保姆。 毫不留情地把董建北的头转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又能看见这个凶悍的大叔。 感到害怕的董建北又执著地想把头转回去,面对他依旧冷酷无情的姐姐。 但这时候,他的嘴里已经被董二成塞了一嘴红烧肉。亮晶晶的红烧肉入口即化,味道醇厚他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绿豆大的小眼睛瞪大了,又开始向生粒大的小眼睛转变。 一顿饭下来,他已经能张口流利地喊爸爸了。董二成对小儿子终於肯亲近自己,感到莫名的激动。 第17章 拍照 一顿饭过后,父子俩的感情迅速升温,小胖子董建北抱著董二成的脖子就是不撒手。 董二成只好放弃了,让生病的大女儿照顾小儿子的想法。 午饭过后,董二成便抱著董建北去找人借钱了。 毕竟家里现在有两个人住院,还有昂贵的中药费必须现结。 他那口袋里可怜的十块钱,绝对撑不过两天。 董芊芊顺带得知家里现在空无一物的现状,矫揉造作的表演了一番痛心疾首。 成功糊弄过董二成后,她也没有想过把钱拿出来的打算。 毕竟董芊芊心里明白他只是在假装做一个慈父罢了。 一个真正的好父亲,会在婚姻期间出轨青梅竹马搞出孩子吗? 会在再婚三年的期间內,完全对自己的女儿进行漠视吗? 董建北的幸运在於他是一个男孩,董二成无法完全忽视他。 在原剧情中林雪现在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最后也没有生下来,可如果生下来是个男孩的话,那董建北的处境估计会跟原主差不多。 对於满脸的窘迫的董二成,掏空钱包也只留下来孤零零的一块钱。 打算用作她这两天的饭钱,看上去已经竭尽全力了,然而董芊芊对此完全没有一丝感动。 虽然这个世界物价非常低,但一块钱也不足以让一个胃口小的女孩吃饱喝足,还在医院里舒舒服服的待两天的程度。 或许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董芊芊能靠著一块钱活过两天。 对於他要去借钱的说辞,董芊芊只觉得董二成是在撒谎。 董二成的朋友大部分都是表面朋友,通过钢厂的关係与董二成有间接或直接的生意往来,很少来家里做客。 钢厂又经歷过三年的饥荒时期,其他人就算再有钱也是藏著掖著。 那么他能向谁借钱呢?直觉告诉自己,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等他们走后,董芊芊进入医院的女厕所,换了一件董二成年轻的时候,所穿的深蓝色老粗布式的裤、袄。 上面还打著不细看发现不了的深蓝色补丁,带上宽大的毡帽把头髮盘起来,一副男孩子的打扮。 远远地跟了上去,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散著鹅毛般的雪,轻盈地落在地上。 不一会儿便在地上铺就了厚厚的一层,宛如一床洁白的毛被。 雪地上,董二成急匆匆的脚步踩出了一行或深或浅的脚印。 董芊芊顺著董二成踩出的脚印坑跟了上去,却发现他来到了一家国营照相馆。 透过透明的玻璃,董芊芊清楚的看到,董二成付了一块钱,请人单独地给董建北拍了一张两寸相片。 为了让卖相不太好的董建北看起来稍微可爱一些。 董二成还去了对面的百货商店,买了一个海豚样式的胶皮玩具让董建北拿在手里。 照相师傅还很疑惑地再三確认,为什么要单独的给小孩拍一张,大人却不出镜?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工资只有二三十块钱的情况下。 拍一张照片的钱就是一天的工资,大部分人都是带著家人朋友一块儿来。 甚至一整个家族都在一张照片里出现是非常常见的事。 可董二成却坚持不出镜,只给小孩儿自己拍。 照相师傅只好照做,董二成又给了照相师傅五分钱,请求他加急处理,他三天之后就要来拿。 之后董二成又带著董建北坐上了电车,董芊芊的两条腿完全没法跟上去。 又怕被董二成发现,只好上了之后的一辆燃油动车。 在行驶过两站之后,通过一个岔路口电车直行而燃油动车则向右拐。 董芊芊没办法只好在下一站停靠时下车,通过路边的电车路线图一站一站的找过去。 在董芊芊跑到双腿都开始打颤的时候,只靠著空间里的一口灵泉水撑著坚持著走路。 终於看到了董二成与董建北的身影,他们在上海圆明园路185號,渣打银行前面等待电车。 董芊芊平缓完自己的呼吸节奏,眼尖的发现,董二成手上拿了一个公文包,这是之前上电车时没有的。 而董芊芊一路走来,这附近也没有友谊商店或者百货商店,没有购买的条件,所以董二成的公文包是哪来的呢? 拿不准他们是要换站,还是做完事准备回程。 董芊芊只好借著大树的遮掩,静静地观察他们。 还好董芊芊的等待没有白费功夫,一个金髮碧眼的外国人穿著银行制服,出现在董二成面前。 递给了董建北一个胶皮玩具,正是董二成在百货商店买给董建北的玩具。 但董建北好像非常不喜欢这种冰凉的手感,压根不愿意拿在手上,一直在对胶皮玩具摆手拒绝。 董二成只好替董建北与那位外国人道谢,由於他们全程都在用英文交流,董芊芊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语速很快,董芊芊只来得及记下thanks、(谢谢)exchange rate、(匯率)not worth it、(不值得)please give it some thought(请您考虑一下) 这几个好记的词汇,但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急得直跺脚。 原主所上的甘泉外国语中学,於1972年开始主要教授日语而闻名。 董二成就是因为这个日语专业,才专门把原主从原来的学校转到这个中学。 可原主的仇日情绪非常高涨,压根不愿意学日语。 而且非常討厌学校里张口闭口的日语,以至於对其他语言也產生了厌恶的情绪。 除了国学她有好好上以外,其余的课程都维持在基本的30分左右,全靠选择题提分。 等到董二成所等的电车来到站牌前,他们才结束了对话。 董芊芊无奈地看著20路无轨电车开远,董芊芊就知道自己追不上了。 转身看著站牌上標註的路线图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 董芊芊也无从推测董二成的下车地点,只能大体的推断出,这辆无轨电车是经过钢厂楼房的。 但也不能由此断定董二成,就一定会在钢厂下车。 她只能从观察到的细枝末节入手,刚刚那个金髮碧眼的外国人回到了渣打银行(standardchartered bank)。 她趴在看著玻璃外,看著里面的外国男人个个穿著笔挺合身的深蓝色的西装。 金髮或棕发的女人则穿著同一色系显身材的西装套裙,每个都透露著精明干练的气场。 里面却很少有中国人在场,即使在他们同样也说著外国人的语言。 这些中国人无一例外的提著一个沉重的大箱子,那些外国男人或者女人恭敬的把他们请到里间。 等到出来时,双手空无一物。 董芊芊看到这一幕不敢轻易地走进去,一来她根本听不懂这群外国人在说什么? 二来直觉告诉她这间商铺一定与董二成有什么关係? 董芊芊从空间里拿出纸张和钢笔,记下了每一个单词,准备回去对照著词典一个个的查。 第18章 百货商店 回去的路上,董芊芊坐了一次三分钱的无轨电车。 途经了沪市最大的百货商店,董芊芊找条附近无人的小巷子。进入空间换回了女装,她准备进去给自己买点衣服。 她早就受够了,所有人都穿著统一的蓝色,人为製造出来的蓝色海洋。 连个纹图案都没有,这让她有种她还在宫里的感觉。 太监们大多数都是这样单调的蓝色宫装,只有品阶高的在袖口处有点不一样的祥云图案。 而宫女虽然穿著统一的青色宫服,但是可以领口、袖口、衣襟、下摆等边缘部位绣些纹。 宫里的娘娘们也格外允许这样做,毕竟她们穿著全身分布锦纹的綾罗绸缎。 华贵繁美的服饰看多了,也乐於看看周围朴素简约的草草。 由於是工作日,每一层的人都很少。 大部分售货员都穿著蓝色的工作服清一色的齐耳短髮,无精打采的站在柜檯后面打著毛线。 只有日用品售货员的柜檯门庭若市,售货员忙的脚不沾地。 董芊芊在三楼找到了卖布柜檯,很不幸,这里大部分的平布料顏色全部都是深蓝色的,外面的成衣只有黑色,蓝色与灰色。 没有找到心怡的顏色,前世那些云锦、蜀锦、宋、雪缎、革丝好像也都不存在。 她只好凑合的选了两件黑、灰色的羊毛大衣,尺寸与款式都不怎么符合她的身高、体型,买回来都得改。 又入手了一件米黄色毛衣、胸罩、內裤、两条毛裤、和一双看起来就很单薄的布鞋。 但以董芊芊的审美实在没有办法接受,露骨的胸罩只好又裁了五尺布打算自己做。 为了能让布鞋更加保暖一些,她直接买了六双薄袜。打算套著穿。 买完这些,她瞥见了各式顏色的毛线,本著没有卖的,她就自己做的想法。 她也想把这些毛线全都买下来,但这时她的布票基本上就已经用光了,还额外掉了360元纸幣。 这里买东西既要票又要钱,钱票一致才能买东西。 董芊芊在快速瀏览原主的记忆时,对此非常不理解。 但现在她大抵明白了,所谓的票据只是一个购买资格、一个门槛。 虽然她现在有钱,但却没有线票,她只好对著这些漂亮的毛线,望眼欲穿过过眼癮。 售货员冯丽萍用油纸打包好她刚刚买下的衣物后。 看著刚刚还一掷千金、出客(漂亮)得来的小娘鱼对毛线团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活脱脱像只小黑猫瞧见了小鱼乾一般,眼巴巴的模样,让人瞬间心下瞭然。 这是个很有购买力的客人,她有非常想要的东西。 长相憨厚老实的冯丽萍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组长的身影,她悄咪咪的拽了拽客人的衣袖,示意她附耳过来。 董芊芊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为什么把东西扣著不给她?只好先侧身倾听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娘鱼呀,倷是嘸没票子呢,还是嘸没铜鈿呀?嘸没票子么有嘸没票子个买法,嘸没铜鈿么有嘸没铜鈿个买法呀,倷选哪一种呀?” 董芊芊並不是土生土长的沪市人,对於这种方言,她能听懂,但却说不出来。 她的脑海中迅速切换这一长串的吴州话,她大致明白了小娘鱼是指对年轻女孩子的称呼。 “倷”是你的意思,这个售货员想表达的意思是无论她是有钱没票,还是没票有钱,她都能想办法帮她搞到手。 这售货员真厉害呀!董芊芊看著墙上的標语“购物到百大,满意在心中。” 心中再次升起对这句话的崇敬,多好的工作態度啊!连没钱的烦恼都帮著解决。 不过董芊芊必须得先问清楚“阿姐,我不懂这两种有什么不同吗?” 冯丽萍被这声阿姐叫高兴了,虽然以她的年龄都可以生董芊芊了,不过她还是很乐意解答她的问题。 “当然有老多弗一样个地方嘞,第一种情况呀,假使儂只不过嘸没布票个閒话,个么票子我此地多嘞,儂好拿铜鈿来搭我调一调呀。 第二种情况呢,要是儂嘸没铜鈿个话,儂可以拿其他个票据来调呀。我嘞嗨此地做了快要十年辰光嘞,绝对好拨儂一个公平个价鈿呀。” 说完冯丽萍小心翼翼的从衣袖夹层中,拿出几张各式不同的票据以及几张10元的背绿一角。 董芊芊看到实物心里放心了,她拿出了二十块钱每个顏色的毛线都来了一团。 冯丽萍则左手倒右手,先从一个蓝色布里掏出20张线票递给了董芊芊。 然后又把钱和票拿回来,锁进了木箱子里。 董芊芊觉得这一套操作非常像,御膳房跟內府的洗钱操作。 顿时觉得千百年来天下大势,变幻交替。 唯有蝇头小利始终占据鰲头维持不变,谋財之法,常无新样。 不同的是,这次是个女人占据主导,一个看似老实本分却精明能干的女人。 她礼貌的告別了冯丽萍之后,来到了看了一眼二楼的粮油食品。 购买了两罐杨梅罐头、一罐麦乳精粉、三盒苏打饼乾,便完了董家所有的粮票。 没办法,虽然董二成加上林雪挣得很多,但由於三个孩子太多。 再加上董二成非常捨得在吃上面享受,所以董家的粮票基本上在月初的时候便会消耗殆尽。 这所剩无几的几张,还是林雪背著董二成偷偷藏起来的,打算给董双环开小灶用的。 不过现在董双环是享受不到了,董芊芊趁著日用品柜檯空閒的时段。 快速买齐了自身的搪瓷杯、牙刷、饭盒之类的个人用品。 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提起来,差点把董芊芊压倒。 幸好不远处就是一个悠长的小巷,她四下张望了一下空无一人,迅速把这些东西扔进了空间。 等出了小巷,董芊芊注意到了一家国营理髮店。 看见了上面的画报,一个红卫兵打扮的女孩拿著手榴弹在炸碉堡。 那是战爭年代的真实写照,董芊芊对於这种保家卫国不惧生死的女孩子有著由衷的敬佩。 如果是前世发生了这样的战爭,皇城大开、宫门城破。 那些掌权者恐怕也只会下令要求她们这样的宫女自杀以全气节吧!用她们的鲜血尸体铺一条苟延残喘的道路。 董芊芊越发觉得,画报上的女孩耀眼灼目。浑身散发著无畏的气质。 可能是自己没有什么,所以才越发嚮往什么吧!董芊芊很喜欢画报上,脸蛋红彤彤的女孩所展现的那种勇往直前的態度。 索性走进了理髮店,请求剪一头和画报女孩一样的髮型。 第19章 审美 理髮店的王师傅是由1957年开始,经营这家国营理髮店。 这家店只有他跟和外孙女姜荼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剪女头,一个剪男头。 由於没有人可以换班,当然他们也不敢让人换班。 生怕被人发现,其实没有他们两个剪头,人们的生活也不是过不下去。 所以16年来,他们风雨无阻天天开门营业,可今天他们碰见了一个非常难的问题。 一个水灵的不得了的女孩子,指著泛黄髮枯的海报,要求剪一个一模一样的髮型。 这对於18岁的姜荼同志,小小年纪的她却是有著10年的从业经验的理髮师傅,这样的短髮齐刘海髮型,她可以说是手拿把掐。 毕竟满大街的头髮都是她剪的,但面对董芊芊那头乌黑靚丽的秀髮。 漆黑如墨宛如上等的丝绸般柔滑细腻,那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的柔软手感。 生平第一次她拿著剪刀,有了下不了手的感觉。 姜荼无助地扭头看向自己的外公,王师傅借著搪瓷杯子喝水的动作盖住了他那张宽大的脸。 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暗自庆幸这么漂亮的头髮不是毁在自己手里,多破坏艺术呀! 对王师傅而言,这个女孩的头髮犹如李贺诗里的那句”一编香丝云撒地,玉釵落处无声腻。” 往远处看,犹如山涧瀑布一样垂落,凑近了瞧仿佛能感受到山泉的甘甜气息。 王师傅不敢细看女孩子的脸,只好借著出去透气的藉口离开了理髮店, 偌大的理髮店里,只剩下姜荼与董芊芊在各自呼吸、静默无言。 董芊芊不说话是因为她不会说什么吴儂软语,如果自己贸然开口会不会把这位內敛冷漠的理髮师嚇到,从而剪到耳朵。 而天生冷脸的姜荼不说话,则是因为她好甜啊! 从这个女孩一进门,姜荼就感觉整个理髮店被她照亮了一样。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只要一站在这,就像一幅生机盎然地鸟卷一样,让人挪不开眼。 尤其姜荼把董芊芊的两根麻辫一一解开,头髮散落的那一瞬间。 每一根髮丝都透露著甜意,晕染在整个空气中,甜得人头脑发蒙。 姜荼就感觉自己看见了活的费雯·丽一样,长发微卷的董芊芊实在跟费雯·丽幼年时长的太像了。 如同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画像,半晌过后镜子里的美人开口了“容我提醒一下,你是睡著了吗?” 美人启齿如听仙乐耳暂鸣的姜荼会过神来,意识到她在说普通话。 姜荼连忙摆手、用自己磕磕绊绊的普通话支支吾吾的说:“不不不,没有,我只是嗯…” 董芊芊没听清理髮师在说什么?她抬眼看向理髮店的钟表,快五点了。 出声道“既然没有那就请快剪吧!天快黑了我得回去。” 姜荼这才注意到天已经快黑了,冬天的沪市白日总是短些。 眼前的女孩又是孤身一人,夜晚的沪市很不安分的,自己一定给她造成了困扰。 姜荼放下剪子鼓起勇气,脸颊涨得通红跟她说“小同志,你很美,我是说你很漂亮!比电影明星还要漂亮!你不需要剪髮,你现在就很美。” 董芊芊听到这番讚美后,突然意识到在镜子里看著人说话,好像很不礼貌。 於是轻微转动身体,她身下的铁盘理髮椅也跟著转动。 微微捲曲的头髮在空中打了一个圈,调皮的散落在椅子周围。 她顺手把落在胸前的头髮拨到了身后,刻意忽略了姜荼涨红到不自然的脸。 和顏悦色的对她说:“谢谢你的讚美,没想到你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好人,但头髮还是要剪的!如果你不亲自动手的话,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说到这里她拿起了姜荼刚刚放下的剪刀,对她调皮的眨了一下眼“我还从来没有自己剪过头髮呢? 如果待会儿剪残了,你可要记得帮我修一下。”说完便作势要动手剪髮。 姜荼赶忙抢过剪刀,生怕眼前的美人真的自己剪残了,董芊芊顺手鬆开剪刀。 她並没有打算真的自己动手,毕竟自己付钱付票了么!五毛钱呢?她能自己动手吗? 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小美女又这么坚持,姜荼只好忍著心痛剪掉了美人的长髮。 真奇怪,以往剪髮的时候都是坐在椅子上的人在哭,这次反而反了过来。 从开始动手到结束,姜荼的眼泪都在流个不停。 董芊芊抬眸看著镜子里这无声的眼泪,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现代女孩居然会比她这个古人还要封建。 如果她真的有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不得损毁这种观念的话,那她为什么也留短髮呢? 但董芊芊並没有想要去窥探她人隱私的想法,她大部分猜测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她闭眼不忍再看那如串珠般的眼泪,等到她再度睁眼时却发现姜荼剪完之后,並没有给自己剪到齐耳的程度。 顶多与肩膀平齐,这让她很不满意,有一种钱都打水漂的感觉。 看来自己果真要动手一回了,就在董芊芊的目光落在剪刀上的同时,姜荼立马把剪刀锁回了柜子。 诚恳地对她说“你就相信我的审美吧!没有把你的额头露出来,已经是对美的一大损失了,如果真的剪到很短的程度,你一定会哭的! 就像其他的那些女孩儿,被家长逼著来这剪头髮。 每次都在镜子里对我翻白眼,背地里偷偷哭,路过店面还要趁没人时踹招牌一脚,我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以前店里的克莱姆冷烫机还在,我一定不顾你的阻拦,给你烫个大波浪,给你编织复杂美丽的编发,把你打扮得像公主一样。 可惜它被徵收走了,我也只能干剪头髮这种小事。” 讲到这里姜荼嘆了口气,定睛看著她刚刚保下的美丽杰作再三规劝道。 “每个人头型、脸型、发质都不一样,所以適合的髮型同样因人而异,为了合群而选择破坏自己的美丽,真的是一项很不明智的选择。” 第20章 朋友 “很多小姑娘剪头前都像你一样一往无前,想要做个铁娘子一样的战士。 但刚剪完的头,著实不好看。剪完头后,看著镜子。 每个都哭著喊著求我帮她接回去,我哪有这本事!就连我剪完头髮也是狠狠的哭了一回,剪掉头髮又怎么可能接回来呢?” 董芊芊看著枯黄的画报,听著姜荼的哀嘆,她很理解小姑娘爱美的心思,但她心中那份想要蓬勃进发的心情依旧未改。 她想剪髮!不是为了合群,而是因为这个世界可以剪髮,能够剪髮,一个可以完全受自己控制的身体! 这是她在前世求不得、望不到的,短髮或者长发,由自己说了算。 她就是为了想要掌控自己的身体,从而获得一个新的真我。 已达到似僧有发,在俗无尘;做梦中梦,见身外身的心境。 可如果剪一个短髮,会让理髮师这么难受,她也不吝嗇自己口头上的安慰。 “可以接回来的!隨著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一定可以接回来的。” 她如果记得没错的话,1990年以后大概就成熟的接发业务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带假髮呀! 姜荼听到这话破涕为笑,自己年纪都成年了。居然还让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来安慰自己,不过现在国外接发確实很发达。 想到这儿姜荼拿出了自己的珍藏,跟这位美人分享。 “看你是个好人家的女孩,我给你看一些秘密,你不要告诉別人好不好?” 姜荼顺手在门口掛上了歇业的牌子,把窗帘拉起来,完全没有顾及她年龄一大把的外公,还在外面吹冷风。 董芊芊看著姜荼神神秘秘的,伸手摸了摸她的空间標记,准备一有问题就进入空间。 姜荼撬开了木质地板,拿出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摆满了彩色的书籍,绿绿的顏色瞬间迷惑了董芊芊的眼睛。 “这些是?”董芊芊隨手一翻,就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上面的字母,大部分她都不认识,但是图画很清晰,每一个白色人种的女人都穿著各式各样风格不同、波光粼粼的衣服,完全不同於这里的清一色蓝色海洋。 “外国杂誌!很久之前的了。是我妈妈好不容易留下来的,看!上面的外国模特,是不是都很漂亮? 她们大部分都是天生的金髮,眼睛像蓝宝石一样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姜荼每一次翻看杂誌,都会被她们的髮型所吸引,那些造型华美的盘发设计,如果她能亲手做一次就好了。 但董芊芊的视线完全被模特身上前卫、大胆的衣服所占据。 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不同的露骨衣服,鲜红的大v领a字裙、橘色拖地的波西米亚风长裙、桃红色女性的西装外套、 米白色一字肩的晚礼服、棕色天鹅绒的中长裙、繽纷的喇叭裤、奇怪的撑架裙,这些略显露骨的衣服令她充满好奇与兴奋。 她想要做出来,她想要穿出来。 静謐的灯光下,名为“渴望”的小小种子正在破土发芽,正当这两个小女孩儿都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中时。 王师傅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切,姜荼的脸色迅速发白,她紧张地看著董芊芊,仿佛都不会呼吸了。 “你不会告诉別人的,对吗?”姜荼是第一次跟別人分享她的秘密。 由於董芊芊长得太过顺眼,使她忘记了这样做会带来的后果。 如果这些书籍被人发现,那么最少也会被认定为受到资產阶级思想腐蚀,遭到批斗。 十分会看人脸色的董芊芊,当即就明白了姜荼的害怕。 她快速地把书籍放入铁盒,重新放入地板下面,轻鬆熟练得仿佛是自己的东西一样。 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不会告密。 身体前倾悄悄凑近紧张的姜荼,悄声问道“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做坏事吧?这么紧张,都出汗了,你这样会被发现的!” 一边说著一边用冯丽萍送的小块白色布给她擦汗,希望她能及时冷静下来,否则是个人都能察觉到她的异常。 姜荼嗅著董芊芊自身散发的清新甘甜的气息,恍然想到了自己曾经发烧吃过的西瓜,那种水润多汁的感觉。 两种清甜的气味瞬间重合在一起,使她迅速冷静了下来。 “你保证!不会告诉別人。”姜荼颤抖著伸出小拇指微微弯曲著,像小孩子一样做出了拉勾的动作,寻求一份安全感。 董芊芊看著姜荼那紧张的模样,颤抖的动作,好幼稚!但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这要是她遇见类似的事情,恐怕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杀人灭口了吧! 她缓缓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轻轻地勾住姜荼的小拇指,就像盖了一个郑重的章。 在姜荼紧张的注视下,董芊芊的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承诺。 她微微点头,轻声说道:“我保证,绝不告诉別人。”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们两个女孩子之间有了绝对不能示人的秘密。 王师傅被开门请进来时,还在纳闷剪个头髮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隨即看见了剪完头髮的董芊芊,心中不由得哀嘆,多漂亮的头髮呀! 怎么就剪了呢?还好剪的不算多,阿荼不会跪下来,求她不要剪才关门的吧! 王师傅在一旁天马行空的想像,外面天色已然黑了大半,董芊芊是必须要回去了。 董芊芊临走时,王师傅又看见两个女孩子手拉著手不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由得疑心自己想多了,她们关係看起来还挺好,这年头,很少有理髮师能跟顾客亲如姐妹的。 门口的姜荼还在跟难得志趣相投的董芊芊,依依不捨地拉手。 眼巴巴地问她“你还会来吗?” “当然!短髮不都要修的吗?” “那下次你来,我带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行!” “你叫什么呀?我叫姜荼18岁。” “我叫…” 电车的汽笛声打断了董芊芊脱口而出的话,这是回医院的最后一班车。 来不及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错过这辆董芊芊今晚就回不去医院了,虽然可以住在空间里。 但是综合医院的护士非常负责,每晚六点都要查一次房,她不能彻夜未归。 董芊芊快速的上了车,在车窗上对姜荼奋力挥手“下次再说吧!” 董芊芊骨子里有著古人对知己特殊的坚持,对於像姜荼这样和她审美相通的莫逆之交,她应该带著礼物跟她义结金兰才对。 要隨隨便便就说出名字,总感觉有些潦草的敷衍。 等到电车开走好一会儿,依旧停留在门口的姜荼,久久凝视著离去的电车仿佛自己的心也被带走了。 半晌过后,她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把包好的碎发还给她,没准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真的有可以接好断髮的一天。 第21章 抓捕 但等姜荼进屋时,却发现那包藏著髮丝的油纸袋不见了。 就在姜荼连饭都不吃,满屋子的找那包油纸袋时,却得到了外公已经丟掉了的答案。 “不丟掉,留著运到国外工厂做假髮吗?死掉的艺术不是艺术!” 对於外公对美的执著追求,姜荼一直都无法理解。 她也没法顶嘴,只能趁著天还没完全黑透,跑到外边静安区的垃圾处理所翻找。 马上便临近过年了,人流量大的静安区一直都是警察巡视的重点对象。 在这寒冷的冰天雪地里,有一群蜷缩在一起抱团取暖的流浪青年。 躲在垃圾处理所的通风口处,翻找著食物残渣。 他们穿著单薄的布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原本健硕的身体愈发僵硬,动作也愈发迟缓,他们已经在这逼仄的角落里藏了大概两天了。 医院的那个小据点被端掉后,有一个黑道贩子受不了监狱的环境,为了戴罪立功把他们的大本营瀘河口暴露了出来。 从那以后他们这一群勉强逃出来的人,就如同惊弓之鸟,被警察局死死盯上。 警察局的人天天来回地毯式的搜寻,让他们这群黑户胆战心惊,不敢露头。 他们都是一群逃避下乡的知青,户口已经被迁到山野乡村,城市里已经没了他们的落脚点。 迫於生计只好做了黑市贩子,左手倒右手。还没赚几个钱不说,反而被警察给盯上了。 一群人不由得在心里再次把那个,在医院里被捕的黑道贩子骂了个遍。 寒冷的空气仿佛要將他们的骨头都冻裂,飢饿和乾渴如影隨形,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只能在散发著腐臭气息的垃圾周围翻找著能果腹的东西。 寒风呼啸著,如刀子般刮过他们的脸颊。 他们一群人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青紫,双手也早已失去了知觉。 当他们好不容易翻到那个方方正正、用绳子绑著的油纸袋时,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他们一群人祈求地望著油纸袋,仿佛那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心中无比渴望著油纸袋里能是可以吃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点残渣剩饭也好。 正当他们哆哆嗦嗦地抖著冰冷的手指,颤抖著去解开油纸袋上的绳子时,姜荼恰好赶到。 抬眼望去,她竟看到一群乞丐流氓似的人要对自己好朋友的头髮下手,那一刻,她心中出奇地涌起一股怒火。 姜荼迅速顺手拿起一根木棍,眼神中满是仇恨与愤怒,朝著那群人衝过去,想要抢回油纸袋。 双方瞬间扭打在一起,那几个已经好几天没吃饭的黑道贩子,显然没什么力气反抗。 他们身形摇晃,动作迟缓,每一次的挥拳都显得那么无力。很快落入了下风,只能被动挨打。 但这群黑道贩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看到姜荼如此在乎这个包裹,心中篤定里面一定是吃的! 一群饿疯了的傢伙,此刻也顾不上与同伙约定好的有福同享,抱著肉吃到嘴里才是自己的私心。 瞬间撕毁了他们的行规,如同饿狼一般,疯狂地撕扯著纸袋。 油纸袋在他们的拉扯下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包裹里露出了一个小孔。 捧著纸袋的人好奇地凑近小孔看去,却发现里面是一堆头髮,顿时大失所望,带著满脸的沮丧与愤怒,狠狠地將纸袋扔到了地上。 寒风呼啸著,顺著纸袋撕裂的口子猛灌进去,瞬间吹走了一缕秀髮。 那缕秀髮在风中飘舞著,仿佛在诉说著这场混乱的无奈。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警察的哨声。 一群二道贩子见势不妙,拔腿就四散著逃跑。 姜荼趁这时候终於抢回了油纸袋,看著破裂的口子,她无心计较得失,只能快速远离这个地方。 他们家的香茉莉美发厅,上交国有后变成了的国营理髮店,哪怕是客人不要的头髮,都是属於国家的財產。 不能发现有私藏,哪怕一厘都不行。 等警察终於赶到时,在场的人基本上已经跑没影了。 “报告队长,人已经跑脱了。”一个年轻的警察满脸焦急地磕磕绊绊地打著报告。 他穿著整齐的警服,帽子下露出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髮,眼神中满是懊恼地低头看著脚尖,十分害怕地不敢直视队长的混圆的眼睛。 三队长陈磊怒目圆睁,他身材矮小,却满脸威严。 此刻他被气得脸色通红,抬手就想打在他面前耍滑头的孙彬,却被惯会告刁状的周军拦了下来。 眼看还有外人在场,他不能落下把柄。 只能压住火气大声吼道:“跑脱了,你还不赶紧去追!关键时刻你吹什么哨,你认真告诉我,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我告诉你!少一个,你就给我替他们去蹲监狱。”陈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仿佛能穿透这寒冷的空气直达心臟。 看够三队好戏之后,周军鬆开陈磊的手臂,眼神中带著一丝得意和傲慢。 陈磊咬牙切齿地盯著爱管閒事的四队队长周军。 要不是这个龟儿子在局长面前说自己行事作风有问题,经常打骂警员,导致自己无法继续胜任警备总队长。 自己一个曾经上过战场,参加过珍宝岛战役的上尉,会跟一个中央公安学院出身的人,待在同一阶层吗? 看著周军身材挺拔,身著整洁的警服,帽子下的脸庞轮廓分明。 一副標准的公安学院招生的模板,却只知道阿諛奉承、告小状,简直就像是当代的郭图。 陈磊越看越气,恨不得掏枪把这个只会背地里阴人的玩意崩了。 周军自然看出来三队队长的恨意,但他不以为然恨他的人多了去了。 有人恨这很好说明自己不是无能之辈,他们拿自己没办法才会用凶狠地眼神代替刀子扎过来。 想到这点后周军表情愉悦地跟他们说“不用去追了,我们四队每个人都有他们的肖像画。 而且我们四队已经守住了静安区,铺了一张天罗地网,只要他们一出现在大街上就会立即把他们抓住。” 周军向来看不惯三队长陈磊总拿军衔、资歷来压他,不就是上过战场扛过枪吗? 这些从部队转业的老同志还是没搞清楚什么叫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 这都什么年代了,转成公安警察后军衔前面加了退役两个字,等级什么的早就不作数了。 对於三队放跑了黑市贩子这件事,周军更是抓住机会出言讥讽。 “哼,三队长真是人老了,带的队伍总是这么不靠谱摸鱼充数,关键时刻还得靠我们英勇无畏的四队来救场。” 他的话语在空气中迴荡,让三队的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三队长陈磊面上面无表情,实际上他的左手已经打开了腰间的枪盒。 正要拔枪的那一瞬间,却被孙彬的右手死死地按住。 两人眼神交错间,陈磊逐渐冷静下来。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是跟孙彬是差不多的年纪。 自己还没安排好他的前程,一家人刚搬入新家。 小女儿有了能说得上话的小伙伴,妻子也对一百多平的大房子感到满意。 这两天自己回家桌子上都有最爱的郎酒温著,眼看家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他怎么能在这时候犯浑呢? 眼看三队的人没有一个敢回嘴,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不搭腔,周军也感到了无聊。 正当他还想说点什么,刺激一下从警备队长降为分队小队长的陈磊。 让高高在上看不起新兵的陈磊队长,也感受一下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让他报復回来当年他刚进警队时,陈磊给他的下马威时。 这时候雪下大了,寒风肆虐风雪交加,冻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周军冻的手一直往后缩,但眼神尖得隱约看见雪地里,一辆橄欖绿色的苏制嘎斯-69型吉普车向垃圾处理所驶来。 在听到来人下车时皮鞋发出的嗒嗒声,周军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迅速转过头去,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刚才的傲慢与讥讽切换成了諂媚的笑容。 脸变得像京剧脸谱一样快,他微微弯著腰,小步快速地朝著徐凤绰挪动过去,那模样就像是急於討好主人的哈巴狗。 周军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搓著双手,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来到徐凤绰面前后,他微微低下头,眼神中满是討好之色。 开口说道“徐连长,您就看著吧!就这几个阴沟里的老鼠之所以还敢猖狂。 完全是因为静安区不在我们四队的管辖范围內,只要我们四队一出马,分分钟就把他们一窝端了。 到时候还请您在军长面前多提几句,提几句就行哈!我们不求什么表扬,只求他老人家还记得我们。” 说著,周军还不时地抬眼偷偷观察徐凤绰的反应。 刚刚从温暖的车中下来的徐凤绰,带著遮住伤疤的军帽,披著军绿色的大衣外套。 缓缓地將左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那动作不紧不慢,自带一种沉稳的气度。 他的右手则轻轻拈起刚刚被风吹过来的一缕黑髮。 手指微微弯曲,轻柔地摩挲著那缕粘著雪的髮丝把玩,仿佛在感受著它的质感。 听著周军给自己立下的军令状,他的嘴角微微下撇。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他本来在户籍管理部门,一页一页的寻找著姓董的人家。 这个年代全部都是手写体,还没有比较规范的字体存在。 简化字、二筒字、繁体字同时存在於人口记录册中导致他看起来特別慢、特別累眼。 在接到三队的行动电话后,想著放鬆一下心情,便驱车前来这里。 原本以为会看见一群逃离法网的黑市贩子,在这里被逮捕起来,却没想到人依旧是在逃的状態。 这里的效率真是低下且落后,都没成功就先给他邀功了,但强龙不压低头蛇。 他对沪市並不熟,如果真的確定转业到这边,考虑到之后还需要多用到他们,他需要树立一个亲民的形象。 只好轻轻点了点头,那动作极为轻微,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回应。 顺道从车里掏出一副绿色皮质军用手套,递给了大雪天裸露著双手的周军。 顺势说道“戴上!大雪天別冻坏了!市民们只会记得你的贡献,可你的家里人是会心疼的。” 他记得这个总是低头弯腰諂笑的小队长,沪市大部分的黑市贩子都是由他带队抓捕的,效率比其他队高很多。 对於成绩比较突出的人,他向来可以忽略掉某些人性的缺点,给予物质上嘉奖。 得到肯定答案与奖励的周军,脸上顿时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毕恭毕敬地接过手套抬起头来大声的道谢。 脚步轻快地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还不时地向徐凤绰投去感激的目光。 他的动作略显夸张,仿佛当上警察局长一般的欢天喜地。 直到退离了徐凤绰所在的位置,才停下脚步,转身准备去执行收网任务。 而三队的一行人尤其是孙彬之流,看著周军明明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同样都是中央公安学院毕业的学生。 甚至在三队四队当中,有很多都是周军同一届的同学。 他们看见周军能够如此放得下身段討好人,並且得到好处时,却无法露出鄙夷的神色,他们中有很多人想要討好徐凤绰。 但却不得其法,学校没教过,他们只能一个劲儿的看著周军像个到了发条的陀螺一样,一个劲的显摆。 而被殷切討好的徐凤绰,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神色。 为了能够调动全市的警察,不遗余力地帮他抓几个和医院有关的黑市贩子。 他顺道去了趟房管局,搞定了全局上下警务人员的住所。 给他们爭取到了优渥的住所,和便利的设施,他得到这些礼遇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对於警局扫荡了两天,只抓到了200名犯人的结果。 他其实心中非常不满,但他没表现的太过明显,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们也不是他手下的兵。 第22章 询问 警局里在听到走廊里迴响出,非常有特点的皮鞋噠噠声时, 警局副局长郑源立刻收起了,自己没吃完的半包果乾,藏在了抽屉里。 又用袖口清理好台面,装模作样地看起了警队报告。 那手忙脚乱的动作既慌乱又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被来人发现自己的小“秘密”。 徐凤绰做样子地敲了敲广开的办公室大门,之后不等屋主人的同意,便走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注意戒,医生说的!如果你想让安大姐带著孩子跟我过的话,那就继续吃吧!” 徐凤绰拉过椅子,动作利落而果断坐到了郑源对面。 郑源满脸惊讶,非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连嚼都没嚼,我都没有发出声音!” 徐凤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嘴角。 郑源这才注意到,自己嘴角还留有果乾碎。 顿时觉得这个人去当兵真是屈才了,应该来警局当刑警,那案子不得一破一个准。 不过郑源也对徐凤绰幼稚的威胁手法感到好笑 “你看你!又来这一套,警队里那么多打光棍的,轮也轮不著你! 你呀就想找个人给你当保姆,改改你的少爷脾气吧!这都什么年代了? 早就不搞那套主僕尊规了,大家都是平等的可没有人能一直惯著你!” “我看不见得,歷史是不断发展,循环往復的,人们总会重复之前的错误。 没准过两年你就下岗了,得靠著安大姐的手艺吃饭,毕竟安大姐的绣工放古代,那是万金难求。 我劝你这时候最好对安大姐好一点,否则到时候人家不养你了,要跟你离婚,你可別对著我哭。” 徐凤绰毫不客气的对著郑源侃侃而谈,一点儿也不担心郑源会给他扣上什么资本主义的復辟帽子。 他知道如果有个人能让他说真话,那就只能是眼前这个人了。 毕竟这个沉稳可靠的男人,养了他將近十年的时间。 试图纠正他所有的怪癖,直到他十岁那年离开津市。他还依旧坚持著跟他联繫,让他走正道別走歪路。 所以在他的计划全盘出错,想找个地方散心时,率先想到了他所在的地方,为此他还特意找了看望战友李丹作为藉口。 郑源听到这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整个警队都知道他是个耙耳朵,难道这还不是他对安嵐出乎意料的好才造成的吗? 以郑源的性格,如果有人敢对他说这种欠扁的话,那绝对会迎来他的一顿胖揍。 可偏偏说这话的是才18岁的徐凤绰,这个深得他家安嵐审美的小孩。 仗著自己有一张面如美玉、俊美的不得了的脸,在他家耀武扬威地过来十年的生活。 他还真不敢打,以至於展现不出长辈的威严,导致明明自己快到有外孙子的年纪了。 这小孩儿还一直在跟他称兄道弟,无形中拉低了他的辈分。 对於徐凤绰的性格他也一直不太看好,这孩子总是太聪明了、太孤独了,总是游离於所有人之外。 但他又能不动声色的討好所有人,明明从小寄人篱下的是他,却偏偏成为了整个筒子楼最受欢迎的小孩。 连最吝嗇的肖大妈都会额外的给他一颗。当初他离开时,整个筒子楼的女人得到消息后哭成了一团海绵,哭著喊著让他不要离开。 他回京市后,他並不知道徐凤绰的情况,只能大体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传来的都是华东区的军长,屡屡为自己的小儿子触破自己立下的戒律。 一帮知道內情的人酸言酸语的说“不愧是老来得子,就是偏爱。” 他原本以为从那以后,这孩子就苦尽甘来、一步登天了。哦,不对,不能这么说,这孩子本来就生活在天上。 总之在得到他要去当兵的消息时,他是非常诧异的,在他印象里这孩子总是文弱气很重,缺少一点锐利的精神。 这孩子最適合的职业或许是作家、画家、或是摄影家。 毕竟他是那么的有天赋,简直可以说是老天爷赏饭吃,总之无论如何都跟枪口舔血扯不上关係。 就算当兵也会也只会是个文艺兵或者医疗兵,通讯员都可以。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去服役的地点竟然都这么让人难以琢磨宝岛、港岛、马交、金三角。 无论哪个都是当兵的极力避免触碰的雷点,他都去了个遍。 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从崭新的新兵蛋子一步步走到了上尉连长的位置,金色星辉变成了一槓三星。 这晋升速度堪比闪电战,虽然被那边出手干预,导致他现在就是个閒人没兵可带。 但这也是无可磨灭、实打实的战绩,打仗之余还搞了一波华尔街的股票。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少钱,但他一出手就能让房管局给所有警局的人换了地。 从石库门换到电梯房,多少年了局长都没做到,他却办成了,可见他现在有多豪。 郑源用了將近十年的时间才明白,这孩子是个狮心狼性的人。 仿佛从一生下来就有一套自己的运转逻辑,而且不允许別人触碰他的思想。 明明自己从小到大一直给他灌输著绝对的红色主义,但这孩子就是会有自己的想法,总是不断的挑战自己的底线。 想起昨天安嵐打开徐凤绰送的锦盒,看见蓝宝石项炼那惊喜的模样。 徐凤绰向来懂得怎么討人喜欢,他想討好什么人,总是无往而不利的。 从而让人忽略掉他本身的不合时宜,一想到这点,郑源就对此无能为力,这次也是同样。 但別人不方便问,他却必须得知道“你来这儿那边知道吗?” 徐凤绰摇了摇头,他一点也不关心那边的情况,从他们开始坚定的选择大哥开始,他就已经被那边自动的拋弃了。 郑源就知道会是这样,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向来很难融入固若金汤的家庭结构,那怕他再討喜也没什么用。 郑源拍拍徐凤绰稚嫩的肩膀,殷切的给他支招“有空给那边打个电话,他们也是会关心你的,只是你们一直这么僵持著,也不是办法。 军长就是这么个脾气!对人严厉,不允许任何炮火越过他的防线。你们家把注都下在你大哥身上了。 对於这点也是没办法的,你跟你大哥之间年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你做的事情確实有些过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爱你的,只是没法表达!否则你早就去下乡了。” 徐凤绰並不吃这一套,他又不是真的18岁。 世人所求的家庭美满父母慈爱,他从来不放在眼里,那也不是他所追求的。 他只是需要利用这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从来就是这样,別人给的他得掂量掂量,才会选择接受,別人不会给的东西,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虽然他的晋升计划失败了,但他的另一个谋划却是成功了的,总体来看他不算太亏。 看著徐凤绰依旧冷淡的神色,郑源就知道他没听进去,於是清清嗓子转移话题。 “好了家事谈完了,我们来谈谈正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动黑市?你知道动了这个蛋糕的后果吗?” 郑源迫切的想知道原因,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黑市贩子得罪他了。 要知道沪市这么大,仅靠七座百货商店完全无法供应全市人民的生活用品。 更何况,往前推三十年整个沪市是全国最繁荣的地段,这里的人们也习惯了高水平的生活水准。 所以黑市的存在与其说是贪得无厌的人在鋌而走险,倒不如说是各个方面的势力频繁推动的大势所趋。 有多少人在靠著这个蛋糕生活?如果把这个蛋糕毁了,造成的惊天骇浪会有多严重?他都不敢想。 第23章 空间变化 徐凤绰抬眼盯著办公室,墙上的沪市地图思索出神,他非常诚恳的对郑源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只是有个想找的人,找到了我就不动了。” 徐凤绰当然明白,整个警队全部出动,却只抓了200多个人,这里面究竟有多么深的水? 他还不想在黄浦江里淹死,他也没有兴趣深究,毕竟他目前来讲身上也只是个閒职,在沪市没有多大的权利。 郑源追问:“那你找到了吗?” 徐凤绰仰头躺在椅子上闭目不言,那把椅子似乎成了他暂时的避风港。 他微微闭著双眼,面容沉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而他此刻的內心已经翻江倒海了,从这一世他带著记忆降生之后,也算是有惊无波的前半生。 从小到大他没有什么要不到的东西,然而,除了前世的青蕊,她始终如同天边那遥不可及的星辰,让他无法触及。 他总会在深夜的梦中想起前世的青蕊,她就像是他心臟中缺少的那一块儿。 总是不断的提醒他,曾经有个女孩在自己的计划中无辜的死去。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她本来不该死的,可是偏偏被她听到了。 事情就像多诺米骨牌一样一片倒下,带动著全部,虽然他的谋划最终还是成功了,但他却永远的失去了青蕊。 或许他转世后始终记得青蕊,始终忘不掉前世,是对他手染鲜血的惩罚吧! 於是到了这一世,他疯狂的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他秘密加入了国际妇女保护组织,试图帮助女性逃离磨难。 在这一过程中他拥有了很多朋友,表面上他们相亲相爱。 但私下他们却管他叫什么公子,觉得他的目的不纯粹,只是借著这个与女性接触的机会来谈朋友。 如果真是这样!他希望能被称为风流的浪荡子弟,这可以证明他真的放开了前世过去的一切,拥抱未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可他並没有,当然他的確不是见人就帮忙,他確实是在有目的地寻找著,为那些与青蕊有些相似的女人提供帮助。 比如眉毛、眼睛、鼻子、嘴、耳朵、甚至如果说话的腔调像青蕊,他也会跟她们做朋友。 对她们热情的打招呼,提供各种各样的帮助,倾听她们的心事,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们跟青蕊长得像罢了。 但眼下他幸运地在这里见到了,一个和青蕊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那一刻,他的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难以置信地抚摸她的脸庞,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她的身上,生怕这只是一场稍纵即逝的幻梦。 她们之间只有些许的不同之处,而那颗痣,在他看来却是如此碍眼。 那痣仿佛是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打破了原本完美的画面。 不过没关係,用科技的手法可以去掉它,他第一次有了结婚的想法。 想跟这个长相与青蕊相似的人生活在一起,就像前世一样。 他想到了结婚,这个可以把人与人绑定在一起,一辈子的操作方式。 可是想到这里还未结痂的伤口,频繁的隱隱作痛,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孩可以挣脱皮带,楼道口为什么会有锤子? 之后又有各种奇怪的巧合把他绊倒,女孩把他打晕之后迅速逃之夭夭。 正常的女孩儿不会有那么凶狠的表情,也不会有那么高的防备心理,看见一身军装的他就害怕想逃跑。 正巧他又在医院里碰见了组团的黑道贩子,这些人天生就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就么来用来解释女孩的行为,再正常不过了。 没准在极度恐惧下她脱口而出的名字、年龄都在造假,这群人为了逃避牢狱之灾,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可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整个城市都快让他翻遍了,据点都快被他打没了,那个女孩就是一无所踪,难道她能凭空蒸发吗? 被人猜想凭空蒸发的女孩,在通过护士的查房过后,確实成功的再一次人间蒸发了。 再次拉上医院的帘子,董芊芊回到了空间之后。 来到了庭院的厨房,厨房里同样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她找出了董家的锅碗瓢盆、粮油米麵、酱料、调味品依次摆放了上去。 正当她准备做一锅糯米饭时,突然想到了整个空间里都没有柴火这个东西,难道要她把家具劈了当柴烧吗? 可是这个红木家具往后会很贵耶!为了一顿饭就真的值得吗? 正当她左思右想,不忍下手时,整个空间仿佛泛起了涟漪。 董芊芊眼睁睁地看著房子驀然一变,从古代庭院变成了园洋房。 既保留了庭院的雕樑画栋又结合了现代的便利,先进的管道水电设施设备一应俱全。 虽然依旧没有家具但最起码通电了,董家的那些煤气水灶终於有了用处。 整座园洋房前后各有两个庞大的园喷泉,里面全是灵泉水。 这下她不用每次都到瀑布旁边取水了,洋房里面由6层跃层户型构成。 通过室內楼梯彼此连接,一层分为客厅、餐厅、厨房,有个漂亮的壁炉贴合在墙壁上。 二层为书房、洗衣房有个庞大的露台观景观;三、四层为空地芊芊准备把它作为工作室、换衣间或者储藏室。 五层是个舞厅,六层是一整个大臥室、洗浴间、卫生间等私密空间,空间层次感非常强,非常適合一个人居住。 从董家带来的却不適用的东西被挪到了地下室,董芊芊可以感觉到这个房子,可以隨自己的思想隨意改变自己的结构。 但它本身没有的东西是没有办法变出来的,比如家具、电器。 董千千不由得思考,房子可以隨心意变化。 或许这个空间也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来回变化,於是她开始了自己的大胆尝试。 指著半碗米粒心中默念快变熟、快变熟。然而,米粒还是那个硬米粒,半点没有变软的跡象。 看来自己还是要亲自动手做饭,不过董芊芊並没有泄气,她又开始了新的尝试。 从一楼的厨房走到客厅,推开门看著周边大片的空地,她找出林雪曾经买过的鸡毛菜种子。 正常的种子发育过程要经过泡水3到5个小时,而她用灵泉水浇灌了不到5秒的时间,种子的水分便已吸收饱满。 董芊芊隨便找了个空地挖坑种下,心中默念快长大快长大。 大失所望的发现了种子没有生根发芽的跡象,董芊芊只好接受。 这不是什么专门种田的空间,想靠粮食发家,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落寞过后董芊芊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空间四季如春、有灵泉水、有房子住。 住腻了西式风格,还可以换中式古风已经很不错了,多少人想要?还没有呢!自己不能这么贪心。 隨后回到了厨房,燜了一锅香喷喷的糯米饭,瞥见了厨房里唯一的肉食羊肉。 再不吃就要坏了,本著不能浪费的原则,顺手燉了两个小时。 喝著滋补身心的清燉羊肉汤,拌著黄瓜酱菜、糯米饭將就了一顿晚餐。 收拾好厨房后来到二楼书房,虽然名字叫书房,但里面除了原主母亲的书之外,书架上空空落落的,完全名不副实。 董芊芊看著书房罗列满墙的半圆形的书架,决心要填满所有的空隙。 让这个书房变得货真价实一点,想到这里她拿出纸条,坐在书桌旁。 找出了原主所用的词典以及各种课本。她得搞清楚那个商铺是干什么的,以及新年过后,中学便要开学,她得儘快赶上原主的课程。 原主在之前的中学只上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被董二成转到了甘泉中学,这所主打语言类的学校。 虽然数理化、地质生、政歷文、音体美都有涉猎,但外国语境、双语教学却是这所学校的根本。 凡是语言类的课本都非常崭新,看得出来原主非常討厌这些语言课,连书皮都没有给它们包过。 对比其他的主科课本都有牛皮纸包裹,日语、英语、俄语、德语的课本只有页面的边缘也有些捲曲,不过这也说明原主曾经还是看过的。 但她的英文词典却有些老旧,董芊芊心里想著,看来原主也不是那么的不爱学习,起码她还翻过词典。 正当董芊芊为原主找补时,翻开词典,一股陈旧的纸张气息扑面而来。 上面的名字却是繁体字赵云蕾以及英文名朱迪judy,董芊芊心下瞭然,原来这是原主母亲的英文词典。 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注释和体字標记,她仿佛透过了时光感受到原主母亲求学时的认真与专注。 即使她早已离去,但原主依旧偷偷保留著母亲曾经存在的证据。 在赵云蕾大部分遗物,都被林雪母女占据的情况下,她还能保存著这么厚重的词典不被收走,一定很不容易。 但原主这种內耗式的发疯,浪费自己的天赋,伤害、折磨的有她自己。 所有人都在向前看,努力经营著自己的新生活。 就连原主压根不想上的甘泉中学,都是董建西与董双环求了董二成好久都上不了的学校。 想到这里,董芊芊决心一定要学出点名堂,学给周围人所有看,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够有希望真正走出家庭的困境。 最起码,她也要拥有足够的实力去闹得林雪母女心神不寧,让她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24章 婚约 深夜8点30分,董二成腋下夹著空荡荡的公文包,手里提著一瓶用绳子绑好的石库门黄酒。 借著月光的照明,按响了瑞金二路129弄园坊的门铃。 听到二楼屋內响起的铃声,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 身著一身满是补丁却別有一番韵味的衣裳,俏生生地放下了手头上纳鞋底的活计。 她轻轻打开门,將他热情地迎了进来。在关门之际,她还小心翼翼地往来路张望了一番。 董二成见红姑这么紧张,不由得打趣调笑道“现在宽鬆了不少,没人盯著!整个沪市都在忙著抓打桩模子,没人有心情巡逻老弄堂。” 说完把准备好的酒递给她,轻车熟路地上楼推开了二楼的房门,只见屋內木板床上,小胖子正以一种四仰八叉的睡姿躺在床上。 小手还紧紧拽著被角,看著这安睡的一幕,董二成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接著伸出手,轻轻掖了掖小胖子的被角。 自己要去给林雪送鸡汤,不方便带著他,只好把他託付给了红姑照顾,所幸没出什么大问题。 “怎么?疑心我要卖了他呀?那我也到不了国外,找不著赵家呀!” 一个头戴布白髮苍苍的老婆婆盘腿坐在地上,脸色晦暗地借著蜡烛微暗的照明一边糊火柴盒,一边阴阳怪气地嘲讽董二成。 董二成听出了九姑的怪罪之意,连忙赔罪“我怎么会疑心九姑您呢?您可是我的贵人!我能有今天完全是承您的情! 在我心里您比我亲妈都亲,要不然我为什么会放心把儿子放在这儿?不过我这儿子愚笨得很,赵家人多,估计也不怎么稀罕。” 九姑听到这番话,不管董二成是真心还是假意,起码脸色好看了一些。 隨后伸伸胳膊腿,火柴盒也不糊了。 开始讲起了正事,示意红姑关好门窗盯著人模狗样的董二成,皮笑肉不笑地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就凭你敢跟房管局的挑房子,我不信你联繫不到赵家?” 一听九姑说起这茬,董二成连忙推脱“这您可误会我了,都是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罢了。 我完全是为了我这一家子瞎忙活罢了,快过年了,总不能都在医院里过吧!多不吉利!” 九姑完全不听董二成的鬼话,这也就是时代变了。 要放以前他一个小小的男就算考上了大学、攀上了高枝,也逃不出她这党魁的手掌心。 不过眼下身份变了,她还得仰仗这小赤佬,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翻脸。 沉声道“红姑的工作,你要是能帮我搞定。你那个跟军官结亲的女儿,我可以再帮她上份保险。” 董二成紧皱眉头,这事九姑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好像没跟其他人提过这事。 九姑用拐杖敲了敲右边的门房,发出咚咚的声音。红姑立马用塞住了董建北的耳朵。 隨后,隔壁传来了一阵碗筷摔砸紧接著怒骂声响起“作西啊!阿要让人睏觉啦!儂弗睏觉么,睏觉额人多嘞! 老阿婆,七十几岁额人了呀,还介不懂事体!” 董二城捂住了耳朵,自从他考上大学之后,他就很少再听到如此的污言秽语了。 没想到这里的房子这么不隔音,就好像是趴在耳边骂的一样,反观九姑早有准备地从耳朵里掏出了耳塞。 神秘莫测地跟他说“看石库门里没有秘密,也就是我的左邻右舍,没几个上过学、扫过盲,听不懂普通话罢了。” 看著董二成依旧紧皱的眉头,补充道“你后娶的这个林雪带来的女儿,去了她亲爸那! 就在隔壁二楼,他们父女俩的话我听的可是很清楚,真想不到你一个拆白党出身,还能富三代以上,你这是什么见鬼的运气?” 听到九姑的解释,董二成悬著的心终究还是放下了。 他不是找不到人照顾董建北,只是心中还存著一个猜测,想碰碰运气才找到了九姑这里。 这小小的129號,住著三户人家,其中有一户便是林雪的前夫周志远。 他下午办完事后回了一趟洋房,听隔壁的付大妈说双环回来过,她也跟双环交代了他们在医院的现状。 可是他在林雪的病房里並没有见到双环,反而见到了游荡多日不回家的董建西,上躥下跳地在跟那个,对自己不客气的王莹处朋友。 林雪还在喝著鸡汤看著窗外的鹅毛大雪,后悔没有给董双环多带两身衣。 一边说著老家太冷,一边不断地催促著他找人帮忙做两身邮递过去。 看她这副慈母做派,应该不知道双环从老家回来了。 当时他就猜想,双环不在医院没准会来找周志远,只是不敢確定。 现在好了,得到九姑的答案自己也不用找了,她果然没有把自己当成亲生父亲,出了事就想著躲开。 苦笑一声之后,对九姑的殷切请求做了回应“九姑,看您都这么说了,红姑是您的亲女儿。 这就相当於我的亲妹妹,我怎么能不帮红姑操心呢?只是钢铁厂大部分都是些男工,干得一身力气活。 適合女孩子的文职,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被占了,你说我也没法凭空变出来一个好的岗位吧! 这事儿得再等等,等一个合適的机会。 不过我保证在红姑下乡之前,我一定把她的工作落实到位。” “至於跟军官结亲那事儿,我跟您交个实底,我其实压根没想跟他们家结亲。” 听到此话,九姑与红姑母女俩对望了一下,表情出奇一致的惊讶。 这么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可以一步登天唉!又不是算计来的,董二哥/这小赤佬为什么不愿意呢? 董二成双手交握感慨道“您对我的出身了如指掌,应该明白咱们这种人。 跟那种有权有势人有著天生的差距,思想观念、生活水平都不一样,日子过不到一块去的。 所以咱们当年才会想著做拆白党骗有钱人的钱,虽然我后来確实娶了个千金大小姐。 违背了咱们的初衷,但我那也是情势所迫,娶完我就后悔了。 如果赵家和赵云蕾还在,那我们还能勉强算是门当户对。 可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只凭我一个小小的钢铁厂副厂长的身份,两家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这婚约原本是我大女儿芊芊的,她说不愿意。 我当时还很高兴,原本我就觉得这补偿来的口头婚约没什么诚意,那边也一直没发过邮件回信。 可是我没想到今年夏天,他们又来信说要见见我大女儿。 听到消息后,当时我大女儿的脾气立即就上来了,说什么都不去相看。 最后去约会的是我的小女儿双环,对方看著双环,好像很满意的样子。 但又非常想见芊芊一面,但直到他的探亲假用完,芊芊都没答应见面,这事也就暂且搁置了。” 第25章 感慨 清晨,董芊芊在综合医院的食堂,吃完定量的豆、油条后回到病房。 护士已经端来了今日份的中药定喘汤,董芊芊不著痕跡地把药泼回了空间。 在灵泉水的滋养下,她基本上没什么大毛病,是药三分毒,能不喝就不喝。 捧著课本继续啃著生涩的英文单词,昨晚她翻遍了词典。 靠著原主母亲留下来的音译,已经基本理清楚了董二成与外国人的对话。 董二成在渣打银行存有一笔钱,或者是他要转走一笔钱,银行大班万分不情愿的希望他能多考虑一下。 再结合董二成拿在手里的那个公文包,董芊芊大胆猜测,里面装的应该都是钱。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完全说不通。这是个工人阶级至上的国家。 就算是掌管5000人的钢铁厂,副厂长董二成的工资也只有八级工的水平。 工龄18年每个月只有200块钱,这还是因为最近经济好转,才跟著往上提了一些凑了个整数。 原主母亲身为县长在世时的工资也只有80元,就这80块钱,她还要捐出40块钱给县里小学提高师生待遇。 而继母林雪的工资就更低了只有50元,而这些钱,她大部分要在董双环身上。 也就是说,全家老小六口人,都要靠著董二成的200块工资生活。 不仅如此,董二成每个月还需要给老家10元赡养费。 这么细细的算下来,董二成每个月不负债都算好的了。 所以,董二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钱进入渣打银行,这个光是门槛就要存够50万才能成为会员的英国银行。 但那外国人毫不作假的诚恳请求,也间接证明了董二成真的跟这个银行有业务往来。 那么他的钱是从哪来的呢?董芊芊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他不会受贿了吧?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结合剧情原主去了西北下乡之后。 不到两个月便收到了,董二成因为钢铁厂与製造厂合併领导班子遭到大部分裁剪。 原主的父亲因为被举报有著严重的官僚主义倾向,从而被下放到了海南製造厂当工人,接受严厉改造的消息。 董二成一家便来到了徐天磊所在的海南岛,加快了董双环快速与徐天磊结婚的契机。 如果这件事是顺著原剧情发生的话,那她想办法逃过下乡之后,不照样还得去海南岛打渔种地吗? 不!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那样事情不就回到原点了吗? 她轻咬著嘴唇,暗自思量该怎么阻止她愚蠢的父亲带著她踏上绝路。 中午食堂里,董二城抱著董建北来看她,董芊芊一改往日的冷淡作风。 非常有做姐姐的样子,笑脸盈盈的用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餵给董建北吃。 生怕小胖子会噎到,提前接了温水放到他面前。 小胖子董建北非常识时务的给面叼住,虽然他跟董二成在九姑家囫圇吞枣地过了一晚上。 但他依旧想念大姐无微不至的投喂,只是剪了短髮的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长头髮的姐姐温柔了。 董二成满意的看著这手足情深的一幕,芊芊也不像林雪说的那样。 不顾念手足同胞、没有姐弟情,为人比较独嘛!她们亲姐弟之间的关係还是很好的! “阿爹!爷!阿爸!father!daddy!”盯著一声声呼唤都没能喊醒,陷入白日梦的董二成。 董芊芊只好使出了自己的绝招,转头看向董建北盘子里最后一片金黄酥脆的粢饭糕。 一把抢了过来咬了下去,酥脆的外皮伴隨著软糯的口感不愧是让小胖子,留到最后才下口的宝藏。 伴隨著董芊芊无情的咀嚼声,小胖子呆愣了一会儿。 隨即逼出了男高音般震耳欲聋的哭泣声,董二成的幻想终於被儿子的哭闹声打破,回到现实。 不敢置信地看著女儿抢了儿子的食物,这一惨痛的画面。 她果然跟林雪说的那样是个没有长姐风范,不敬长辈的浑丫头。 正当董二成想要让董芊芊感受一下久违的竹板炒肉时,董芊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最后一口粢饭糕塞进了董建北的饕餮巨口里。 而正在哭嚎的董建北,嘴里塞著那口突如其来的粢饭糕,先是一愣。 隨后便本能地开始咀嚼起来,全然不知自己刚刚被姐姐当成了音乐闹钟。 董二成的耳朵瞬间清净了,看著这最后关头,迷途知返的大女儿。 苦口婆心地对著她说“芊芊啊,想吃咱们还可以再要!你抢弟弟的做什么呢?” 董芊芊用湿手帕擦了擦沾油的手指,心中暗讽道不这样,你还在做白日梦呢?表面却摆出了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轻声细语的说 “今天的午饭,您点了大份的红烧划水、两条熏鱼、三片粢饭糕、三碗雪菜豆瓣汤、一小盅黄酒、三荤一素。 只有汤!我可以勉强给你算成素食,而这些一共了3.5元。远远超出了你给我所预留的標准。” 董二成摊手表示“这是医院的食堂,用料精细。 总是要比別的地方贵一些这很正常。超出的部分从你妈的抚恤金里拿。” 董芊芊抬眸看著一脸不以为然的董二成,又瞟了一眼天真不知世事的小胖子。 继续补充道“那笔钱只能在真的走投无路时才能动用,您之前没有存过钱吗?存摺丟失也是可以补办的。” 董芊芊轻描淡写地拋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但董二成並不想让大女儿,知道他们这个家庭的主要的经济来源。 立马敷衍地说:“补办了,在补办了,等户口簿一下来,最迟不超过一个月,咱们家就又有钱了。芊芊啊!你真的不用担心!” 看著董二成虚偽的敷衍,闭口不谈自己存了多少钱,董芊芊只好继续套话。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咱们家现在,这种家徒四壁的情况下,离您月初发工资还有半个月时间。 这期间还有过年的年礼未买!银行的钱又取不出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减少开支?渡过难关呢!比如我其实可以不用住院的。” 董二成看著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女儿,突然有向管家婆的方向发展,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他可不想培养出一个整天围著锅台转的铁公鸡,家里有一个林雪就够了。 他原本想著像对付林雪那样先敷衍过去,但看著大女儿突然剪成了短髮,没有那个条件像以前那样买很多髮带。 又对自己说可以提前出院,他突然意识到,对於省钱这件事,大女儿好像是来真的。 他只好把现在的家庭状况,一条条罗列出来让董芊芊放心。 “咱们家现在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也就这半个月会比较难过一点。 你林阿姨有她自己的工资,完全担负得起半个月的住院费。 你妹妹看见家里遭贼了害怕地跑回了她爸爸那。 你堂哥这段时间都不著家,整天围著女同志转,不过昨天表现还不错。 我在你林阿姨所在的医院,还看见他了,挺大一小伙子也丟不了,所以也不用担心他。” 讲到此处,董二成看著自己不再叛逆的大女儿和傻乎乎的小儿子。 忽然有一种他们才是真正一家人的感觉,心中升起一阵惆悵。 其他人都像栓不住的鸟,看见別人手中有食就会飞走。 只有就这两个飞不走,没处去才会跟他一起住草窝,打穀食。 第26章 坐计程车 看著大女儿依旧紧绷的面色,董二成只好稍微透露个家底,反正等她出院之后也得知道。 压低音量悄悄地对她说:“咱家有钱,而且咱家遭贼之后。 警察迟迟破不了案,警局以犯罪现场需要保存为由,把咱家给封了起来,这是好事!” “封了?这是好事!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董芊芊越发觉得原主这个父亲可能有点认知错乱的问题,都没地儿住了。 还能是好事?不会是因为她把家里搬空,把他刺激成精神病了吧? “当然是好事!我看中徐匯区復兴路自由公寓那套顶楼已经很久了,三室两厅一卫的格局这下终於有理由搬进去了。” 好傢伙!真是好傢伙!看著眉飞色舞的董二成,董芊芊终於明白为什么他会被举报了。 曾经火遍沪市滩的四大知名老公寓之一的自由公寓,位於復兴西路258號上,不仅有完善的水煤电系统、抽水马桶、电梯。 更重要的是地段好!毗邻安福路、武康路和乌鲁木齐中路,交通便利,四通八达。 在后世步行10分钟可到达武康大楼、湖南別墅,这样黄金位置,怎么可能有人不眼红? 没有注意到大女儿越来越难看的神色,董二成继续说著自己的打算“到时候北边的那套次臥,可以给你和你妹妹一块住,你们也好培养培养感情,不要在一起总是吵架。” 董芊芊张口打断董二成的安排“我跟董双环吵架?只要林阿姨不拉偏架,我们也吵不到您面前去!” 顾不上董二成不悦的神色,她继续套话“咱家之前在浦东新村的楼房不是很好吗?又不是筒子楼设施简陋、没有隱私。 咱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门前还有一大片空地可以种草。 而且离钢铁厂、纺织厂都很近,来回上下班很方便,跟安伯伯他们毗邻而居不好吗?为什么要换?” 实在不行,她可以把东西扔到大街上让警察找到破案了,不就行了吗? 这个节骨眼上搬到浦西繁华地段,不是摆明了给人送把柄吗? 董二成当然不能说自己的私心,是因为不想看见赵云蕾的痕跡。 那个楼房从设计到完工,全部都是按照赵云蕾的心意安排的。 他想要个储藏间放个钓鱼的渔具,她都不允许。 “不用说了,那是自建房钢厂都没有產权,怎么能住的踏实呢?就算警察不封房,咱家也会在明年搬进去。 自由公寓旁边住著的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人要向上社交,才能取得成功。 至於你安伯伯,他之前是当兵的,转业空降过来的完全不懂怎么锻造钢铁。 钢铁一厂马上就要和製造厂合併了,他能不能继续当这个厂长还不一定? 跟一个註定要失败的人混在一起,没什么前途!” 董芊芊一听这话,恨不得放弃温柔人设上前摇醒他。 什么大人物会因为和你住在同一片区,而屈尊紆贵理你这个小小的副厂长? 你有什么了不得地方还看不起安厂长,人家起码曾经为这个国家上过战场、流过血。 就算人家当不成厂长了,那也不会下放海南,那地方搁她前世叫崖州,是皇帝专门用来流放犯人的地方。 想起古籍记载崖州气候炎热且湿,多有瘴癘,蚊虫横行。 流徙之人初至此地,往往难以適之,易染疾病,乃至危及性命的句子。 董芊芊便暗自发愁,折腾来折腾去,到头来还得去搏命吗? 看著董芊芊生著病,还有空想东想西的,董二成越发觉得还是让她出院吧! 自己把她养得太好了,她还是没吃过苦,或者让她跟九姑在石库门住一段时间,她就知道什么叫对比了。 昨晚睡在九姑家的二楼,他是听了一晚上的墙角,全是王家长、周家短的。 像几百只鸭子同时在自己耳边叫唤,也不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小北是怎么睡著的。 睡不著的他披上外套,躡手躡脚地路过,躺在八仙桌上睡觉的红姑,去阁楼跟觉少的九姑聊起了关於房子的事。 九姑年纪大看遍了上海滩的繁华与喧囂,也劝他看中了就趁早下手。 索性就趁今天带自己的大女儿与小儿子,看看他们未来的居所。 也好让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女儿感受一下什么叫上等人的生活。 思索一番过后,董二成迅速给董芊芊办了退院手续。 拿了半个月的中药,忽视了医生竭力劝阻住院养身体的说辞。 他在医门口叫来了一辆乌龟车,它的外形像一只深绿色的乌龟。 与长方形四个轮子的电车不同,它大概只有1.5米的长度,三个轮胎看上去小巧玲瓏。 前面罩著淡绿色铁皮壳,后边的顶棚是厚帆布做的。 前面只能坐司机一人,后面有一排橡胶垫坐乘客,车尾有一块后盖可以翻开用於载货。 后面的地方很小,只能勉强承载两个成年人的空间,为了面子他把沉重的董建北塞给了董芊芊让他们坐右边。 自己则粗獷豪放地占据了大部分左边的位置上,毫不客气的对司机发出去房管局的命令。 他得去拿房子的钥匙,董芊芊被推到车上的时候,还有些发懵。 关於想出院,她只是隨口说说的,毕竟住在医院里可以不用跟林雪、董双环四目相对,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放松。 但也不意味著她就很想去住大房子,前世皇宫她还没住够吗?那么大的地方,连一个属於她的墙角的没有。 更何况以董二成的身份,一旦住进去不就等著被举报吗? 尤其是看著嘴都没有擦乾净的董建北,身上的衣还滴落著菜汤,这让本来就有洁癖的她更是有些难受。 心里想著这个弟弟不能要了,右手却下意识地拿出手绢给他擦乾净,顺带把他油腻腻的小指头一个个的清理乾净。 只是这车里没有水,再怎么擦也处理不掉油污的痕跡,她是不可能在大庭广眾之下暴露灵泉水的。 只能暂时忍耐小胖子,一路上在狭小空间里所散发的菜汤味。 小胖子还不知道自己被亲姐姐,嫌弃的一生即將开始。 对姐姐亲自动手给自己擦嘴巴感到舒服,索性把头一拱一拱的埋在,董芊芊的胸前表达他的亲昵。 而被迫接受这份热情的董芊芊,脸上再也保持不住那股平静无波的风度。 第27章 办公室 她从前世起就非常厌恶这种接触,双手一用力把这个肉墩,塞给了正在和司机谈笑风生的董二成。 董二成猝不及防地与小儿子的绿豆眼对上,还没来得及教训不看场合的大女儿。 就看到司机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被迫紧急停车,停在了路边无患子树下。 “这是怎么回事?你女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们转头去医院吧!” 司机小王下了车,看著面色苍白、呼吸困难却还发出哮鸣音的女孩,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楚楚动人的女孩,从她上车开始他就一直借用后视镜,窥视这份貌若姑射的美貌。 一边与她同行的中年男子聊天,一边不著痕跡地打探著他们的信息。 尤其是听到了男子亲口说是女孩的父亲,甚至透露出女孩才16岁,还在上学,而他本人是钢铁厂厂长时。 小王差点把握不住方向盘了,他自从工作后见识了那些领导的生活,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想攀龙附凤的想法。 但那些高门小姐大多长得不如人意,他不想把自己的一生都搭在一个丑婆娘身上。 今天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运道,可以碰见这么清丽脱俗的姑娘,她的容貌好她的家庭条件也不错,简直完美符合他的预期。 正当一边他顺著董二成不断夸讚他的事业时,另一边用后视镜余光。 仔细端详著后座上俏丽无双的女孩,却没想到突然间,好端端的女孩就猝不及防地发病了。 董二成看见女儿这幅情景,想要开骂的声音也收了回去。 他也没想到,他们前脚刚出了医院,后脚女儿就又开始发病了,他还以为她好了。 两个大男人外加一个小屁孩儿,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看著董芊芊的哮喘表演,不知如何是好。 董二成不想再回到综合医院,那个医生总用一种看猪肉的眼神看著他,让他心里发麻。 尤其是这个医生出院前开的应急西药实在是太贵了,比起中药贵了不止一倍。 为了不冤枉钱,他脑海中快速回想著这附近有没有其他的医院? 司机小王则完全是被嚇著了,动作上不敢接近分毫生怕这病有传染性。 心里却在想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有这么可怕的隱疾?果然人无完人是正確的。 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绝对不能浪费在一个病人身上,果断的放弃了这段还未开始的恋情。 心里已经想好对下一个女孩该如何诉说,他那有始无终的初恋。 正当两个男人的心思想的一个比一个多时,董芊芊已经想要结束这场表演了,她喘著粗气从布袋里翻出沙丁胺醇片。 借著嚇傻了的董建北,宽大的后背掩护,做了个吃药的动作,实际上她把药片扔进了空间里。 她装病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董二成应该不会想骂她了,毕竟她现在可是病人啊! 董二成看著服药过后呼吸平缓的大女儿,脑海终於回想起以往的赵云蕾似乎也是这么做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心中不由得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家里还有很多剩药片。 可惜都被小偷顺走了,白了那么多钱,现在西药多贵啊! 过了差不多15分钟之后,董芊芊感觉药效应该开始起效了。 於是虚弱无力的对董二成说道“父亲我感觉好很多了,我们继续走吧!” 董二成终於回神,看著好了许多的大女儿,也不再强求她抱著小儿子了。 转头催促著司机继续开车,但小王经过这一遭,却不敢再看后视镜了,一路上忐忑不安地开到了房管局。 连董二成付给他的车费都没仔细算清,一踩油门飞驰著逃开了。 董二成看著自己再度从口袋里掏出的五分钱,只是一个找零的功夫。 司机就逃开了,不由得心里暗爽又省下了五分钱,这司机不会数数啊! 董二成抱著董建北一马当先的走进了房管局,敲响了住房保障科的办公室。 得到请进的回答之后,便推门而入。 胡科长一抬头就看见一张胖娃娃的脸,紧隨其后的是他熟悉的老同学董二成。 一边诧异这个向来不著家的董二成,居然会有抱著儿子来找他的一天。 一边则不著痕跡的把他的袖口擼了下来,藏住了那块儿闪光的劳力士手錶。 心中明白董二成来此的目的,想著该用什么藉口打发了他,却出乎意料地瞧见了一张生动若画仿如仙子的脸。 “这!这!这是?”胡科长有点结巴地指著董二成背后的董芊芊问道。 “这是我儿子,大名董建北!来儿子跟胡叔叔问好。” 董二成完全会错了意,以为胡科长指著的就是他儿子,热情地向胡科长介绍他的宝贝儿子。 董建北也配合的叫了声胡叔叔好,胡科长依旧执著地举著手指,气不打一处来的讲“我说的是那个女孩儿!” 董二成跟著往后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女儿仍然面色苍白地捂著鼻子。 转头看著胡科长久不开窗的办公室,对董芊芊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董芊芊得到赦令忙不择路的离开了办公室,顺带关上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办公室总是传来一股臭袜子堆积的气味。 很像前世的那些裹了脚的妃子,一天不洗的裹脚布所散发的味道。 这个松木门並不隔音,里面是空心的她倚靠在木门上,都能听见来自办公室的吵闹声。 “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现在跟我说办不了,是什么意思?” 董二成把董建北放到一旁的沙发上,怒目圆睁地跟胡科长爭吵。 “时机啊!你来的时机不对啊!你要是早给我钱,钥匙我不就早给你了! 你来的也是不巧,昨天下午刚带你看好房子,我也把钱交给了上面。 可是谁能想到,今天局长就下了一道命令,把自由公寓所有空著的房子全部分配给了警局。 这事闹得怪我,怪我,原本我也没想到前天警局要了个河滨大楼也就算了,居然还会狮子大开口地要公寓。 局长居然也给批了,我一个小人物也左右不了大势呀!” 胡科长双臂摊开,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轻描淡写地应付完作势要打架的董二成。 对於自己没有给他留住房子,不讲诚信这件事儿,完全不怵。 他太了解董二成的虚张声势了,他担不起袭击公职人员的罪名。 “那就给我退钱!现在就退!” “这钱不在我这儿,我就是个科长,大头啊!都在上边。 不过老弟你也別急,好房子嘛!多的是,好事多磨嘛!” 胡科长一边把董二成拉到大理石桌面上,一边给他上茶。再次试图问起那个惊鸿一瞥的女孩子叫什么? 第28章 工作 你呀,別生气,来尝尝这可是建溪芽! 福建名茶从唐朝开始歷经五代宋、元、明、清。 哪朝哪代不是把这东西供到上边,有道是御茶一盏,胜金千两。” 胡科长一边往泥炉茶壶里放入一小撮茶叶,一边直接倒水冲开。 对董二成炫耀道“这要放从前,可是皇帝才能享用的贡茶。 也就现在是人民自个儿当家做主,咱们才能有一品好茶的殊荣。” 自信满满地以为董二成能被自己的摆阔,羞愧到无地自容。 毕竟董二成只是个小小的钢厂副厂长,他们过年也就只会发包滇红,这种便宜茶。 等跟製造厂一合併,估计连现在的地位都没有,连滇红都分不到。 这样的好茶,估计他也只能在自己这儿才能一观了。 但他最终得到的也只是,董二成表面上的连连称好。 实际上背地里的董二成,已经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他完全没有觉得胡科长,是在炫耀房管局的福利。 反而,他觉得胡科长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洗茶都不会,直接就把茶杯捏著盏口递给了他。 他在赵家当女婿的那些年,著实是过了一段锦衣玉食、富丽堂皇的好日子。 面对连灰尘都没有洗净的茶叶,他实在下不了口,转头餵给了眼巴巴等著被人餵水的董建北。 董建北可不在乎什么干不乾净,別人一喂,他便顺嘴一喝。 然而,小嘴刚碰到茶,那灼热发涩的苦味瞬间袭来。 他本能地想要吐出来,实在是太苦了!毕竟小孩子的舌头要比大人灵敏得多。 刚想低头將茶吐出,却冷不丁收到董二成眼神的警告。 那一刻,记忆中那个可怕的恶人仿佛又回来了。 董建北心中一害怕,竟硬生生地把滚烫的热茶咽了下去,连嘴里烫出了水泡都没发觉。 胡科长连忙又斟满了空茶杯,自认为尽足了地主之谊,立马开门见山地询问起刚刚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子是你的?怎么不让她进来喝茶呢?” 董二成撇眼看著又再度斟满的茶杯,转头又餵给了董建北。 完全一副慈父做派,心中不由得被自己感动到了。 笑声爽朗地说:“我家老大!小名芊芊,她不习惯喝茶,跟她后娘一样喜欢喝鲜橘水,毛丫头一个不识礼数见笑了。” 胡科长道:“哪里见笑了?没想到你闺女都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这么標致,真是豆蔻年华啊! 哪里像我们,长了一条又一条的皱纹,岁月对咱们真是一点情都不留。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过那种瓶灌水最好少喝!对女孩子身体不好,隔夜的茶都閒少有人去碰,更別提保质期长的瓶装水了。” 董二成爱反驳的劲头上来了,对胡科长开始炮轰“那也没见你少喝酒呀!你个酒虫最没资格这么说!” 心里想著我都没有管我女儿喝什么不好?你倒在这装上了。 那酒在地下一放就是好几十年,怎么不见你挨个查查它的保质期啊? 自己为了笼络他,不知道送了多少名酒。 连自己喝捨不得喝的茅台、白葡萄酒都送出去了。 现在可好了全打水漂了,房子没了不说,也不知道钱还能不能要回来。 胡科长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讲道:“我只是隨口一说,酒跟饮料怎么能比! 老弟要觉得我说错了,那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饮完一杯苦茶后,胡科长心里由衷地感慨。 这古代的皇帝当的也不怎么自在,这玩意儿苦不拉几地居然还能当贡茶,真是不会享受。 要是他是皇帝,一定要把茉莉茶当贡茶,最起码宫里的娘娘们也会喝的高兴,不是吗? 思绪回笼,话锋一转。 继续打探董二成大女儿的消息“我记得令爱得有15、6了,是个小大人了。 在乡下都可以结婚了,你对她的未来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她一个女孩子又干不了什么大事。 现在又不让考大学,我让她读了甘泉中学,將来学成了好当个翻译,留校当老师也不错。” 董二成不明白胡科长怎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老是把话题扯到他女儿身上,只好对他敷衍几句。 “甘泉中学不错!那是个有前途的学校。 不过翻译啊!现在的翻译也是需要人脉的,现在外交部跟出版社都不太好进。 勉强进去了,也只是在打杂工而已,耗著耗著就把青春耗老了。 你女儿这么好看,又正值青春年华,可惜了。 不过我现在这里有一个更有前途的工作,我觉得你女儿完全可以胜任。” 胡科长原本想把董二成儘快打发出去,却不曾想他居然看见了完全符合要求的董芊芊。 这才屈尊下顾的既看茶,又跟董二成话家常,这下终於道明了他的用意。 “什么工作?”胡科长的信誉在他董二成眼里,已经破產了,但这也不妨碍他想多此一问。 “老弟呀!你也看过电影,知道沪上电影厂出品的《舞台姐妹》,那都是好多年前是事了。” 董二成点点头,他確实知道这个电影,当时这部电影还是彩色的。 其他黑白电影放在它面前,完全不能与之相提並论。 赵云蕾特意在董芊芊七岁生日时,买了三张电影票,他们全家一块去看了。 不过现在的电影厂完全不景气,已经好多年没有出过什么作品了,胡科长究竟想说什么? 胡科长也不想打哑谜,直接揭开他的目的。 ”你嫂子王秋霞原来是文工团的编导,三年前调放到电影厂做导演。 她向上边提了个备案,想拍摄一部关於民国底层女性的史诗级电影。 就在去年通过了审查,获得了批准,可以开拍了。 可是原来订好的小演员下乡当知情了,这就导致了饰演名妓芙蓉芝的人需要重新找。 你嫂子是找遍了其他电影厂与文工团,都没找到合適的人选。 就在刚刚,你女儿一进来,整个屋子蓬蓽生辉啊!我当时就觉得,她就是你嫂子要找的芙蓉芝。” 第29章 石库门 董二成还没等胡科长说完,就往他脸上泼了一杯热茶。 撂下茶杯对胡科长放弃了狠话“我记得你也有个女儿十六八九了,长相也挺不错。 你怎么不送她去什么书寓、烟间?我觉得你女儿也挺能胜任这份工作的。” 胡科长用带劳力士的手抹了一把脸,訕訕地找补道“演戏嘛!当不得真的!那些抗日影片演员又没有真死。 外国的那些开放电影又不是假戏真做,你生什么气么?” 董二成看著眼前的男人还在狡辩,索性给他亮起了明牌。 “演戏!演戏!戏演得多了也就成真了。 我告诉你胡名桥,你別以为我真拿你没什么办法。 拿钱不干事,你吃进去的早晚得给我吐出来。” 说完狠话的董二成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转头又折了回来,抱起了一脸懵逼的董建北。 对著胡名桥的进口西装淬了一口吐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坐了电车,董二成一言不发。 董建北不想挨著怒意犹存的父亲坐,只能一个劲地往董芊芊的方向看,希望姐姐能救自己於水火之间。 因为人多,董芊芊坐到了左边对过的椅子上,看著小胖子向自己传来的求救信號,只能当做没看见。 她自己这边也是一团乱麻,胡科长与董二成的对话,她全部听见了。 就是因为她全听见了,所以才拿不准对董二成的態度。 在她眼中,董二成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在家里一直漠视著继母对原主造成的伤害,只要不牵扯到董建北,他一概不管。 可是在外人面前又如此维护她,容不得別人说她一点半点的不好。 以至於董芊芊现在不知道该把董二成当成敌人对待,还是同一屋檐下熟悉的陌生人看待。 她从来没有处理过如此棘手的问题,这复杂的感情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家搬不进什么大房子了。 別人应该也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举报董二成了。 电车一路到达了目的地园坊,她都没有理清楚,该如何对待董二成的思路。 董二成再次上门按响了九姑家的门铃,何九姑怀孕后便解散了拆白党。 用尽整个积蓄买下了园坊,她曾是整个园坊的房东。 但是因为那动盪的年代,导致她家的房子全数充公了。 因为身份曾是包租婆,所以被扣上了资本的帽子。 导致她没有什么工作,连带著她的女儿都没有学上。 只能每天接点给单身汉洗衣服、给火柴厂糊纸盒、鞋厂纳鞋底、凌晨收夜香的活计,维持一日三餐。 下午是她们最清閒的时候,却也是不想被人打扰的时候。 红姑被迫中断了睡觉的时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再次打开了房门。 看到昨晚的董二哥再度上门,她以为他们还要在此借住一晚,不由得感到叫苦。 本来家里就一张门板做成的床,她们母女两个已经够拥挤了。 昨天她睡的是八仙桌,阿娘睡的阁楼间。 现在还要多个女孩子,哪怕这个女孩子再漂亮也不行。 她要誓死捍卫她的八仙桌,谁也不能跟她抢。 董芊芊看见这位清瘦素简的女孩也是愣住了,前世除了住牢房那会儿,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全是补丁做成的衣服。 不由得为这位满身书卷气的女孩感到惋惜,这般大好的年华,却穿著如此破烂的衣服。 看著门前的雕樑画栋,她住的地方也不像是穷苦人家呆的地方呀! 难道她是丫鬟吗?可是书上不是说他们已经打倒封建主义了吗? 董芊芊想不通,但她又不敢问,生怕被人发现,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直到她们进门,董二成让董芊芊在一楼先等著,红姑领他们上了正中间的二楼。 董芊芊站在无处下脚的一楼客厅,感到奇怪这里有三座不同方向的楼梯,通往三个不同的门房。 楼梯下边堆满了杂物,却又涇渭分明的分成了三块区域,甚至用帘子围了起来。 中间有一个宽大的灶台,水瓮確是放在右边的楼梯的。 而地面上,曾经精美的洋灰砖纹,如今大半都已被破坏成了碎石块,凌乱地散落在各处。 那些碎石块灰扑扑的,毫无生气。 与这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外面那精美的雕樑画栋。 外面的建筑装饰华丽而细腻,雕刻著各种精美的图案。 有栩栩如生的鸟鱼虫,有气势恢宏的山水画卷,每一处细节都彰显著工匠们的精湛技艺。 阳光洒在上面,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美轮美奐。 而里面,却宛如一个被遗忘的施工现场,杂乱无章,充满了破败与荒芜。 过了好久,红姑领著她也上了中间的二楼。 一个满头白髮、老眼昏的老太太看了董芊芊很久,才对董二成的提议点头同意。 董芊芊不知道他们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脸色煞白的看著董二成,这个场景非常像青楼卖人的开场。 董二成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儿,又脑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看见她的脸色又开始显现出不正常的白色,煞白得如同一张毫无血色的白纸,那惨白中看不到一丝生气。 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也失去了色彩,微微颤抖著看著他。 他只好连忙从布袋里掏出了西药,要餵她吃药。 董芊芊强装镇定地接过来自己服用,对著宽大的袖口又丟进了空间。 她现在不敢吃任何人给的来路不明的东西,生怕里面有蒙汗药之类的成分,眼神四处打量著周围的摆设与窗户。 九姑原本答应了要在这段时间照顾好董芊芊,看到她需要频繁地吃药,心里忍不住的在打退堂鼓。 虽然从董二成口中知道了她是个病秧子,虽然问题不大,但她確实没有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 可隨著董二成掏出了三张十块钱,九姑立马拍著胸脯保证,翻遍整个园坊,她都是最会照顾孩子的那个。 看著董二成左手交人,右手交钱。 董芊芊也听明白了,不是要卖自己,而是要在这半个月之內给自己找个地方住。 可是九姑究竟跟董二成有什么关係呢?他们是亲戚吗?原主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么一门亲戚。 董二成让董芊芊对九姑叫奶奶,对红姑喊姑姑,这让董芊芊更加疑惑了。 只是在这里借住的不光董芊芊自己,潦草的吃过两块硬羌饼当晚饭后。 董芊芊站在门口,指著啃饼的董建北说“您住钢厂宿舍,不能带著小北一起住吗?那里条件起码比这里好啊!” 董二成对此也感到无奈,只好先如此安排。 “我住在的单人钢厂宿舍不方便带小孩,而且我已经请了4天的假了,不能再请。 你林阿姨在住院,你堂哥靠不住,你妹妹住她以前的家里就在九姑的隔壁,不过你別去烦她。 小北是你亲弟弟,你不照顾谁照顾?红姑不忙的时候会帮你看一会儿。” “可是…”董二成没等董芊芊的话讲完,便立马搭最后一班电车离开了。 董芊芊心中刚刚升起,这个父亲好像还不错的印象,又被无情的现实打破了。 她一点也不相信董二成的藉口没时间带孩子,前两天他不是带得还很开心吗? 就今天烦了,不想带了,丟给她了。 而且他一坐办公室的,最繁琐的工作也不过就是签签字而已,这很忙吗? 不过林雪只是晕倒住院而已,需要住这么久吗?搞得好像因为空荡荡的房子把她嚇流產了一样。 她要真是这么脆弱,那她还能压著原主这么多年?有空得去看看她。 她对堂哥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吃的多。 每次吃饭就跟蝗虫过境一样,扫荡得颗粒不剩。 家里永远存不下什么粮食,他不在对所有人来说或许都是一种解脱。 至於董双环,居然住在她以前的家吗? 与九姑家挨得这么近,她还以为她要么在老家,要么就在医院陪林雪呢! 第30章 澡堂 董芊芊牵起沉甸甸的小胖子,走上了二楼。 红姑正在想办法,把八仙桌和床拼在一起。 他们四个人一块儿住,可以暖和些。 董芊芊完全不想睡,一点私密空间都没有。 可她此刻寄人篱下,连羌饼都是人家给的,她没办法说什么,只能服从红姑的安排。 这间屋子不大,七八个小步的距离就走到头了。 墙角还堆放著一堆未完工的火柴盒,箩筐里放著一摞纳好的鞋底。 整个二楼连个衣柜都没有,董芊芊不由得开始好奇阁楼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该不会也是什么都没有吧?那这母女俩究竟是怎么生活的? 红姑收拾完之后,掏出两张澡票叫她带董建北去洗澡。 董芊芊心中再次升起了,想要把小胖子丟给他爹的打算。 董芊芊右手抱著红姑家一盆多用,带著鸳鸯纹的搪瓷盆,里面放著小半块硼酸浴皂。 左手拖著不愿意洗澡的小胖子,来到了园坊的沐德池。 交给了门口的服务员两张澡票、两个人2角5分钱后。 进入了澡堂,一瞬间一股热气与特殊的咸湿气味扑面而来。 董芊芊有种想要立刻掉头就走的衝动,尤其是看著涇渭分明的男宾池与女宾池。 浑浊的汤池像是涮牛奶瓶的水,白中带浊。 幸好还有淋浴间,只是看著更衣室左右两边,门口绣有男女字眼的布条。 董芊芊也拿不准,应该带小胖子去哪边? 她自己可以去空间洗,洋房六楼的浴室可比这里大得多,来这里只是给红姑装装样子。 可小胖子董建北是需要在洗澡的,在原主的记忆里,钢厂的楼房是有淋浴间的。 原主一直觉得她一天到晚呆在学校,小胖子总是会忘记她,反而跟林雪亲近起来。 所以一般到了晚上原主写完作业后,会亲自带著小胖子洗澡,促进姐弟关係。 可是她不是原主啊!做不到对小胖子事无巨细的关爱。 她上辈子伺候娇惯的七皇子,已经够累了。没成想这辈子还要继续这份奴僕的工作,感到心累。 更何况她是女孩儿,小胖子又是男的,她是没法进男浴室的。 但是带著小胖子进女浴室,她又觉得不合常理。 红姑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啊! 门口的女工作人员看著,这位漂亮的女孩一直在更衣室徘徊不前。 只好上前询问“请问这位女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没什么需要帮助的,但是他有!” 董芊芊举起不想进浴池的小胖子,向女工作人员请教他该怎么办? 女工作人员左看右看,也没发现小胖子除了胖得有点过分之外,有什么问题。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好讲道“他看起来没生病很健康,没什么问题啊!” 发现工作人员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董芊芊只好开门见山地讲道“我是他姐姐,家里大人要我带他来洗澡,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他单独放在男浴室里。” 工作人员鄙夷地看了一眼董芊芊,没想到她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姐姐。 亏她刚刚还觉得她漂亮,心肠怎么能这么歹毒? 扬声呵斥道“你当然不能把他单独放在男浴室里,现在拐子很多的。 你应该把他带进女浴室,时刻看著他。 再说他还这么小,他能干什么?他能知道什么?” 董芊芊被工作人员突然拔高的声调,嚇了一跳。 周围陆陆续续聚集了一些,洗完澡擦拭头髮的人,对著董芊芊指指点点。 董芊芊丝毫不在意工作人员鄙视的目光,她没觉得自己有半点错。 男孩无论多大,都不应该带进女浴室,否则性別不是白分了吗? 况且董建北长得快,吃的多,挺直背被都能到她腰间,差不多得一米了。 没法把他当成两三个月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婴儿,他都上学前班了。 更何况女浴室里都是女孩子一丝不掛的雪白酮体,突然进去一个男孩,她们不会受到伤害吗? 董芊芊用比工作人员还要高的声调大声强调“我这里听你说话,告诉你我的问题。 是想让你帮我解决问题,而不是给我製造麻烦!” 工作人员皱眉,不服气的想要再次反驳“你就带进女浴室又能怎么样?一群女同志还能说你什么? 要不你就带他进男浴池?给那帮大哥大爷看好了,我告诉你,像你这样总搞小资作风我是可以…” “可以?可以什么?婶娘你不要抓著一个人就上纲上线的搞批斗,现在不是从前了。 谁说小孩记不住什么东西,我现在还能记得婶娘你大腿根边的黑痣。 上边还长毛呢!其他婶娘、姆妈身上只有三处长毛,就婶娘你不一样长了四处。” 来人一身警服,右手插著口袋,左手转著钥匙圈吊儿郎当地眯著眼。 斜看这被她气的说不出话的工作人员。 “周军!你……”被周军称作婶娘的工作人员厉声高喊,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周围一些皮薄的小姑娘一听这话背过身去,其他看热闹的大爷大妈则一拥而上。 掐人中、把脉搏、喊医生忙得热火朝天,但没有一个人敢指责周军的不是。 就在这人群熙攘声中,周军吊儿郎当地向董芊芊走来。 看了一眼董芊芊之后,瞬间感觉自己春心荡漾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在董建北身前蹲下。 用尽了他生平最温柔的语调对董建北说:“哥哥带你进去洗澡好不好,你姐姐带你多少有点不方便。” 董建北看了看打定主意,不会带自己进女浴室去洗澡的姐姐之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但董芊芊多少还是很不放心,虽然这个警察帮自己解了围,但她总有一种这个人很不靠谱的感觉。 仔细打听了他家的住址、年龄之后,才放心地把董建北交给他。 顺便把空间里的草绳,借著口袋拿了出来。 打了个死结,系在了董建北的胖脚踝上。 並且叮嘱他“如果这个哥哥敢碰这个结,那么你就大声叫,我会进去找你的。” 第31章 拒绝 周军看著董芊芊一系列防范措施,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相貌產生了怀疑。 觉得自己可能长得,不那么像个老实的好人。 起码在这个漂亮的小阿妹眼里,他可能算不上什么正直的人 但他没有再跟董芊芊说什么,老队员反覆跟他提过追女同志,靠的是行动,而不是话语。 他听进去了,直接抱著董建北进入了浴室。 细长的绳子在董芊芊手中来回抖动,她不放心地坐在男更衣室旁等他们。 生怕绳子突然停止颤动,董建北喊她,她会听不见。 周围人很快把周军的姨婶娘抬走了,不知道是送往医院还是送回了家。 董芊芊发现澡堂很多女孩子看向她的眼神,隱约透露著敌意。 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总是不经意间扫向她,她能感觉到。 但她没有在意,脑子里一直在思考董双环的事,她现在住在周家。 原剧情里董双环在海岛与徐天磊定亲之后,被徐天磊要求要调理好身体,一定要给老徐家生两个男孩。 为了早点嫁进去,还没结婚,就偷吃了禁果,董双环被中药折磨的苦不堪言,却迟迟不显身孕。 最后,她想起来自己生父家,有一个生子很灵验的生子符。 由太祖奶奶传下来,导致周家五代都是男孩。 只有林雪不信这一套,坚决不戴所以她才是个女孩。 想起了生子符后,她又回到了沪市,从她生父手中拿到了生子利器。 很快就怀孕了,嫁进了徐家一下子就生了八胞胎,彻底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想到这里,垂眸思索半天董芊芊还没决定好,要不要提前把她的金手指破坏掉? 火烧、刀砍、密封、水浸董芊芊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摧毁符咒的方法。 但见不到实物,这些方法都没什么用。 等到周军光著膀子,把董建北带了出来,董芊芊还没想好该怎么拿到符咒。 周军低头看著自己的大胸肌、马甲线,明明其他小阿妹看见,最起码也会有个害羞捂脸的动作。 但眼下这个小阿妹好像对此视若无睹,只顾著解开小胖子的绳结。 董芊芊解绳的瞬间意识到,绳子有被动过的痕跡。 瞬间便想到了他们得在更衣室换衣服,脱衣服那就不可避免的,要解开绳子。 自己怎么就能犯这么明显的错误呢?都怪董二成要是他好好带孩子,自己也不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还好,董建北现在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就是腮帮子是鼓的,他该不会喝了什么洗澡水吧! 不过人在就行,他要是丟了自己可赔不了。 但是董建北怎么不叫呢?要是这人是假装警察的人贩子可怎么办? 董芊芊自己胡思乱想了一通,决定明天无论如何都不带董建北了。 今天是非常幸运的,没有遇见坏人,如果董建北在她手里被弄丟了。 她都不敢想董二成会怎么对待她,继母又会怎么嘲讽她。 想清楚后,立马起身向周军道谢。 周军看著向自己柔声说谢谢的董芊芊,意识到这是个表明心意的好机会。 隨即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体,下定了决心。 郑重地看向,董芊芊那双被热气熏得通红的双眸大声地说“同志,你也知道你一个女孩。 带著日渐长大的弟弟去哪都不方便,我愿意承担起照顾小弟弟的责任。 带他洗澡,所以你愿意和我开始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关係吗?” 刚刚在淋浴间里,周军只用了一块大白兔奶。 就从小胖子口中,基本把董芊芊的家庭情况与条件套出来了。 父亲与哥哥走了,母亲与二姐不见了,自己和大姐住在楼梯间。 每天都喝滚烫的药、吃石头饱腹。 奶奶和姑姑照顾她们姐弟俩,手里没有几个钱。 简直是听者伤心,闻人落泪。 这个瘦弱的小姑娘还不到他肩膀高,怎么能承担起,照顾有大肚子病的弟弟、年迈的奶奶、和嫁不出去的姑姑呢! 这样的生活重担,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来扛呢? 只要嫁给他,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自己有体面的工作、丰厚的津贴。 还有刚到手三室两厅的大房子,还是自由公寓的顶楼。 自己家人又不多,阿爷、阿爹、阿妈、大弟、小妹。 大弟很快就能有单人宿舍了,他可以搬出去住。 这样小阿妹的亲眷就可以搬进来,这样也方便照顾。 自己也不让她干什么重活,她只要多生几个孩子就行。 三个太少了,怎么著也得十个吧!凑个十全十美他就满意了。 周军的脑海中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就等著眼前这个女孩点头同意了。 而董芊芊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她委实没想到。 这个世界的大头兵、捕快也这么难討老婆,各个上来就要跟她成亲。 这话他们一定对很多女孩都这么说过,但是都没有成功过。 也是不通过媒人,不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谁会嫁啊! 不过这里的人结婚確实很简单,很像上辈子他们宫里的对食流程。 她和徐凤绰就是这样,她被赏赐给徐凤绰之后。 也只是简单的通知了,几个比较得脸的太监宫女凑在一起吃了顿便饭。 做了个象徵,两个人就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没有拜天地、也没有高堂、连夫妻对拜都没有。 但所有人都默认两个人是一对了,多可笑!她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但眼前这个人帮过她,她得想一个藉口委婉又不失体面地拒绝掉。 毕竟小鬼难缠,谁知道这个捕快会不会对自己死缠烂打? 於是斟酌开口道“这位同志,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请允许我拒绝你的请求,你还年轻。 我又太不成熟了,我相信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失陪了。” 说完,董芊芊没去看周军被拒绝,会有什么反应?直接带著董建北离开了。 留下了一脸黯然的周军,光著膀子站在原地。 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壮著胆子给他披了一条白毛巾。 霎那间,周军感觉自己的春心又萌动了。 鼓起勇气对著那位姑娘说出了“这位女同志,你的温柔善良打动了我。 如果你不介意,能跟我来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关係吗?” 结果周军被这姑娘一巴掌扇出二里地去,刚带著董建北走到门口的董芊芊。 只听到一句,高昂的女声迴荡在浴室“就你也配!姑奶奶我,好心好意给你一条毛巾,遮遮你那白斩鸡的丑身材。 结果你还来劲了,还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谈个屁!你职位有我高吗?你条件能比我好?” 第32章 周家 董芊芊被这个女生的直率震惊了,怎么有女人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跟男人讲“你配不上我,”这几个字。 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女生不怕被报復吗?不怕被捕快缠上吗? 这皂隶之徒,多有不法。 以他们的职位与地位想整治一个人轻而易举,她真的不怕吗? 被阿娘催促著来找姐弟俩的红姑,也目睹了这场求婚。 目不转睛地看起了热闹,最后被董芊芊发现,恋恋不捨地离开了浴场。 一路上红姑也不说话,董芊芊只好主动开口问起那个女孩子是谁。 红姑抓了下头髮,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才回答道“她是黄浦区革委会主任的女儿成玉。 劳动局局长的秘书,革委会主任相当於这片区的区长,来头大得很。” 董芊芊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能这么大胆?立马又问道“那她怎么会出现在澡堂?” 红姑踢了踢脚尖的石头,语气鬆快地说“她住这唄!她们全家都住这!” “这么大的领导就住在这儿”董芊芊不敢相信,这一路走来,她都已经看遍了这附近的房子。 外边都是精美的雕樑画栋,里面却是腐朽烂堪。 一座洋房里面可能居住著五六个不同的家庭,九姑家住的都算少的了。 董二成都能让房管局的人,帮他留意房子。 她不相信这么大的领导,会一直甘愿住在石库门里。 “他们一家確实住在这,好多年了。 听说他们这种精神叫做与人民同甘共苦,忆苦思甜、不被资產阶级腐蚀的代表。 切实做到置身於人民群眾当中,深入到人民心里去。 他们一家还上过报纸呢,得到过上面的表扬。” 说著指给她看,刚刚经过的118號就是她们家。 董芊芊抬头看著这座三层楼高的洋房,从上往下撩了一眼。 红色的砖瓦房確实与九姑家的很像,但是亮起的电灯、宽大的玻璃房、房子周边密密麻麻的电线又与九姑家完全不同。 跟著回到红姑家后,看著九姑费力点起的煤油灯。 又看著隔壁王家透过窗缝透过来的亮光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开电灯?” 红姑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们与別家不同,我们是资產阶级。 是曾经的有钱人,是剥削劳动人民的吸血鬼,我们没资格按电灯。 我很小时候也像小北这么大,那时候我和阿娘住在园坊, 最大的那间独栋別墅六號,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仅有电灯、电话、会放彩色电影的电视机还有电冰箱,我们家那时候连保姆都有专门的房子在我们隔壁住。” 九姑默不作声,瘦骨嶙峋的手依旧在糊著纸盒没有停下,任由红姑怀念过去,哪怕这里的房子曾经都是她的。 董芊芊听明白了红姑的言外之意,她知道这段歷史,无非就是权力斗爭,太阳底下,千百年来没有什么新鲜事。 不过在她看来,九姑一家已经很幸运了。 起码两个人都还活著,没有赶尽杀绝。 这要是放在从前九姑被抄家之后,如果罪行不重,母女俩肯定会被分开。 一个卖进牙行当老妈子,另一个可能会进教坊、青楼、好运点进个府邸当丫鬟。 现在还好她们起码没人压迫,没人伺候,已经够不错了。 只是十多年前的有钱人,住的那么好吗?电灯她知道楼房里有。 电话她也瞧见过在钢厂办公室,拨对號码就可以跟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打电话。 电影原主记忆里小时候看过,上面讲了一个个悲惨的故事。 不过电视机还是彩色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原主直到21世纪09年才买到一台黑白电视机。 电冰箱是什么?她就更无从知晓了。 董芊芊合衣躺下,九姑家要节省煤油,所以睡得格外早。 被却只有一床,只能盖两个人。 她们四个人推过来撵过去的,最后还是九姑发了话,让她们姐弟俩盖,否则她就从阁楼上跳下去。 董芊芊只好接过来给董建北盖上,九姑踉蹌著上了阁楼休息。 因为八仙桌与床沿高度不一致,最终没有拼好。 红姑依旧坚持他们是客人,无论如何都得睡在床上的规矩,蜷缩在八仙桌上。 董芊芊觉得红姑有些木訥,总是守著以前的旧规矩。 她真的不冷吗? 空气瀰漫著一股煤油灯熄灭后,会散发出的一种特殊味道,很呛人。 董芊芊很想起身通通风,但环顾四周发现二楼臥室根本没有窗户。 她无论如何也睡不著了,她悄声问著董建北昨天他是怎么睡的。 “就!是!这!么!睡!得!”董建北吐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著,一字一句都砸在董芊芊的心房上。 她不能理解,董二成让她们俩住个招待所很难吗?至於这么折腾人家母女俩。 明明知道人家是什么情况,还能上门求收留。 她还不如在医院待著呢?起码不用忍受心灵的愧疚。 董芊芊这晚过的著实不太好,翻来覆去纠结了无数次,要不要把被拿出来给她们母女俩盖上? 可是她该怎么解释呢?路上捡的、別人送的、凭空变出来的。 一听就是拙劣的谎话,而且董建北一定能认出来他们家的东西。 董芊芊估摸著有七、八点了,刚想起身。 就听见隔壁王家传来的烧水做饭声,噼里啪啦一阵响,连楼梯都被他们踩得吱吱作响。 好不容易等王家消停了,周家又开始了。 他们应该是一起进的门,轮流使用灶台做饭,这次她清楚地听到了董双环的声音。 对她父亲撒娇地抱怨“没想到鲜橘水是这么做的,我以后再也不喝了。阿爸你给我多摊个蛋饼吧!” “行,给我的小囡囡摊两个,今天你辛苦了,明天还去吗? 不如你回你妈那去吧!不用吃苦受累。”一道温和的男声温柔的哄她,那应该就是周志远了。 “不!我不回去,我一天可以干一毛一呢!而且我帮你递瓶子,你也能轻鬆点不是吗?” 董双环才不回去,楼房遭了贼,什么都没有了。 她回去住哪?亲妈又揣了崽,人家两口子都在医院亲亲热热地过日子。 听付大妈讲她妈这胎从开始就怀像不稳,她老人家眼睛毒得很。 她不觉得她妈这胎能顺利生下来,她才不会去自找麻烦! 去了之后,她又不知道怎么对董二成讲董芊芊失踪了、董建北让她扔老家了。 自己又不是董二成亲生的,她才没这么傻,要往枪口上撞呢! 她现在只想快点过年,年后徐哥哥就有探亲假可以来看她了,她得多攒点钱给他买双皮手套。 第33章 生子符 董芊芊躺在厚稻草铺成的在床上听著,董双环对周志远的娇声娇气、浑然天成,儼然一副亲父女的做派。 想起她在红木衣柜中找到的信件,林雪信上说的很清楚,董双环是董二成的亲生女儿。 但是为什么董双环却表现出,一副不知道实情的样子。 对周志远表现的亲亲热热的呢? 听起来她还挺孝顺,还知道帮她父亲干活。 那为什么原剧情后期,提到她父亲的赡养义务。 她却可以把这些推给隔辈的孙侄呢!既不出钱也不出力,仿佛她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父亲一样。 董芊芊想不通,现在的董双环跟原剧情里的她太不一样了,差距太大了。 董芊芊一晚上思虑过重没睡著。 难熬的夜晚在隔壁的打鼾声过去了,九姑家是没有钟錶的,但红姑还是准时地在四点就起来了。 用苞米麵、波稜菜做了一大锅麵糊,董芊芊在一旁跟著打下手。 他们三家共用下边一楼的灶台,但水瓮却是属於王家的。 红姑不能用,只能冒著寒风去外面水井,用公共水桶打来水煮饭。 董芊芊观察到,灶台上除了铝锅別无他物。 所有用得到的厨用工具,都是从上面拿下来,用完之后又放回去。 红姑做饭很节省柴和面,充分算好了每个人的定量。 总共三碗半,如果董建北不起来那么剩下半碗也可以省下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红姑率先喝了一碗,便去扫大街了。 临走时往阁楼喊了一声,顺便嘱咐董芊芊別乱走。 董芊芊只好表明点头答应,心思却早就飘到了周家。 等到九姑起来之后,她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董芊芊。 就像是防著董芊芊一样,把阁楼上了锁,吃完了饭。 立马擦擦嘴,准备去接替红姑的清扫工作。 王家与周家迎著朝阳,也在同一时间出门上班。 整栋洋房只剩下心思活跃的董芊芊,以及一心睡大觉的董建北在床上躺著。 董芊芊看著沉睡不醒的董建北,心里非常羡慕他这样好的睡眠质量,在哪都能睡著的天生睡神体质。 她就不行了,被虽然很暖和,但是稻草却非常膈应。 她们不怕有虫子吗?也不知道红姑和九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下来的。 因为二楼三家之间用粗重的大衣柜做了隔断,所以无法从二楼过去。 她只好脚步轻巧的走到一楼,从左边的楼梯上去用铁丝撬开周家的门房。 放眼望去,一览无余周家的格局基本上与红姑家是一致的,但东西却多了不少。 外边的大衣柜门朝周家开,里面大多归置著夏天的衣服,和穿坏了的布鞋。 里面有缝纫机与收音机,只是缝纫机的踏板坏了,收音机则没有了电池。 这两样没用物品当个摆设一样地放在家中,也不知道周志远为什么不修一下。 二楼有一个极为宽大的窗台,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上面,却依旧无法驱散,这屋子里特有的潮湿的气息。 窗台之上,晾著董双环与周志远换下来的外罩。 它们湿答答地垂著,水珠时不时地滴落下来,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水汽,让这间臥室显得更加阴凉。 董芊芊在臥室里翻找了一通,没有找到生子符。 在阁楼董双环的臥室里,同样也没找到,但却发现了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大大方方的摆在董双环的床头,照片里的董双环扎著两个羊骨辫,看上去两、三岁的年纪。 一脸天真的坐在周志远的大腿上,戴著眼镜的周志远,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 旁边的林雪烫著一头胜利髮捲,穿著嫩黄色的连衣裙,笑脸盈盈地看著丈夫与孩子。 一派闔家欢乐的模样,背面还写了希望夫妻两个恩爱有加、白头到老、 女儿健康平安、一生安乐顺遂。 长成像妈妈那样的大美女! 后面这句缺点少捺的幼儿字跡,应该是董双环自己写的。 估计那时候的董双环,怎么也想不到父母会有离婚的一天吧?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也不是董双环跟著林雪嫁到董家之后。 就一直毫无理由的憎恨,踩著原主当踏脚石的理由。 一想到董双环在家趁著没人偷偷用皮鞋尖,踩原主的布鞋脚趾。 原主没法告状只能忍气吞声,她就很想把人揍一顿。 眼看在周家没有找到生子符,董芊芊也不好在待下去了。 把东西重新归置好,溜出了周家。 回到九姑家,发现董建北还没醒。 趁这机会出门,到百货商店找冯丽萍加钱买了两床不要票的被。 这一来一回,已经临近中午。 九姑家的二楼臥室没有窗户,黑漆漆一片,董芊芊开著手电筒照亮了二楼的臥室。 董建北却依旧没醒,董芊芊心中不由得感慨道还是小孩儿最轻鬆。 什么都不用管,什么也不用想,就可以睡到天荒地老。 她就不行,董二成没搬进招人眼红的大房子,应该可以暂时摆脱被人举报,下放海南的危机。 林雪这个面热心冷的毒妇忙著养胎,连她女儿在哪都不清楚,暂时也腾不出手找她麻烦。 但她却连近在咫尺的生子符都找不到,自己是不是没用了点。 一想到將来董双环很有可能,靠著生子符一胎生八九十个东山再起。 她就心痛到不行,一口恶气出不来。 不过按照往常的习惯董建北,应该早就醒来了。 可今天,他却迟迟没有动静,这让董芊芊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试图製造出一点噪音,可他却还在睡觉。 不放心的董芊芊走到床边,伸出双手用力地大幅度地摇了摇他“小北,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董建北依旧紧闭著双眼,董芊芊的心中更加慌乱了,她咬著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起来,我马上给你冲麦乳精喝。” 这是董建北往常最喜欢的。 只要小胖子起不来或者不愿意干什么事时,一勺麦乳精下去,小胖子就会乖乖听话了。 可眼下,小胖子就跟听不见一样,毫无反应。 眼看威逼利诱都没用,董建北就像死机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董芊芊只好做出最坏的猜测,害怕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董建北的鼻息时。 “別费工夫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她的身体猛地一震,缓缓地转过头,这个时候九姑怎么会回来。 第34章 宫廷秘药 董芊芊被九姑突然出现的声音嚇了一大跳,慌乱中,立在床边的手电筒不小心被董芊芊碰到地上。 旋转了几圈,照亮了九姑的脸庞。 “他没事,就是得睡几天。小孩子精力旺盛,老婆子我可带不了。 索性让他消停几天,等他醒了你父亲说不定就来接你们回去了。” 九姑一边轻描淡写地说著话,一边摸著桌子上那崭新的大被。 董芊芊看著九姑紧皱的眉头,她能感觉到九姑的眼神中透露著,对新被上喜庆艷俗图案的嫌弃。 以及她话里话外都表明董建北没事,睡几天就好。 什么病能让人昏睡不止,叫都叫不醒。 除非这不是病,而是药,她对董建北下了可以让人昏睡的药。 上锁的阁楼、昏睡的药种种跡象都说明了眼前这个老婆婆不简单,她绝对不是董芊芊所想的那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董芊芊冷脸问道“为什么?这是什么药?您不怕我告诉父亲吗?” 九姑冷笑一声,有恃无恐的说道“不就是让他闻了点迷魂药么,这有什么可说的。 你小时候你父亲也没少,从我这买来给你用啊!” “什么?”董芊芊仿佛灵魂出窍般在人间只留下了一具躯壳,呆呆地看著九姑的嘴巴一张一合。 她一定得了幻听症,不然她怎么能听见九姑说著与原主记忆中相违背的话呢! 她记得原主小时候,母亲忙於工作,总是董二成带著她。 他们父女小时候感情很好,所以原主才对父亲再娶这件事无法接受。 所以那个时候的慈爱都是装出来的吗? 明明是快正午的时候,外面是暖烘烘一片。 可在连窗户都没有的二楼隔间,董芊芊却觉得浑身发寒,她越想越不对。 九姑没理会呆滯的少女,她也没想到董芊芊偷了周家的钱,居然会先给她们买被子,这孩子比她爹体贴多了。 董芊芊的灵魂仿佛飘在空中,只能机械地听著自己呆板地对九姑发问“这是什么药?” “这药是宫廷秘方,专门治那些不听话又闹腾的皇子皇孙的。 你弟弟和你有幸跟皇室一个待遇,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说完九姑混浊的眼珠又转了转,补充道“没事的,你看你跟红姑从小闻到大,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话音未落,董芊芊的左眼就掉下一滴泪珠。 那泪珠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不停地滚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董芊芊机械式地抬起左手去擦,可泪水依旧源源不断。 但她的右边眼睛却平静无波,冷眼旁观右边的眼泪,仿佛从小到大闻药,长大的不是她一样。 明明是一个身体,却表现出了两种不同的情绪。 这场景,实在是分外诡异。 九姑没有注意到,这不合理的一幕,继续说著让她看清现实的话。 “光药钱就不止三十块了,剩下的买我给你们一个地住,很公平。 我只要保证你们活著就行了,就算你告诉你父亲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你以为你父亲就很在意你们吗?” 董芊芊理智的那一面,占了上风,夺取了身体控制权,认真地劝说九姑。 “父亲他应该是很在意我们的,不然怎么会给您钱呢!您最好把解药给我。 让小北醒来,我保证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在意你们什么?就给三十?你俩无非就是他向赵家要钱的提款机。 你知道吗?本来你弟弟不该出生的,你妈妈那两年风头正盛当了县长,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不要赵家的钱了。 是你父亲想尽办法劝说你妈妈,跟她讲他们家不能没有男孩。 你妈才冒险怀孕,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也清楚。 你今年十六岁了,我可以打包票地告诉你,你从小到大的每一分钱。 都是国外赵家给的抚养费,跟他董二成有什么关係!” 九姑的话就像是一击铁锤一样,敲破了那个泪流不止的董芊芊,脆弱心灵的最后防线。 赵家、妈妈、弟弟,原来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原来是用钱维繫的啊! 真可笑!自己居然为了父亲所谓的前途,为了他曾经给予自己那一点点爱,困在漫天黄沙中这么多年。 那么多年算什么啊! 冷著脸的董芊芊漂浮在空中,看著在不远处泣泪不止的红衣女鬼。 开口问道“我还以为你去投胎了!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红衣女鬼董芊芊擦了擦眼泪,怔怔地看著这具身体的自己。 哽咽著回答“我当然去投胎了,留著这里的我不过是一个执念。” “什么执念?报復所有人?” “看著你復仇!” “要不,你自己来。” 董芊芊真诚地给她提了个建议,毕竟恨一个人也是很痛苦的。 能亲手解决自己的仇人,不比待著脑海深处干看著强。 虽然她也没有想到红衣女鬼,能够一直在她身边呆著。 还能藏得这么深! “不,我…”红衣女鬼董芊芊看著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便知道这是大脑发现了自己,一个身体是不能有两个灵魂同时存在。 自己的身体选择了全新的她,大脑在清除自己留下的痕跡。 苦笑一声,还想著自己以后时不时的还能回来看看,现在好了彻底没可能了。 这具身体以后便彻底属於她了。 红衣女鬼最后仔细地看了一眼,全新的董芊芊。 对她做了一个千禧年独特的加油手势,对她说“我是希望復仇,报復所有人。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没什么人真正爱著我。 一个不曾被爱著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我现在才明白。 但你就是我,一个全新的自我。 我更希望你能活出个人样,有一个光辉灿烂的人生,那比什么都重要! 以及我真的很抱歉把你扯进来。” 说完最后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董芊芊,带著释然的笑离开了。 董芊芊的灵魂也飘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感觉身体轻鬆了不少。 心里有什么东西隨著红衣女鬼的消散,被彻底带走了。 虽然自己拥有过去董芊芊的全部记忆,但她到底没有她的那些深刻感情。 现在好了,她也彻底不必拥有了,因为那些。 勉强还算幸福的酸甜苦涩的记忆,都是假的,除了钱以外,没有一样是真的。 同时她也明白了,董二成是从哪里得来的钱可以去买大房子。 “钱真是个好东西!”董芊芊不由得嘀咕出声。 九姑完全不知道在董芊芊愣神时,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好像通透了不少。 听见女孩的感慨,也是打开了话匣子。 带著一股指点江山的气势跟董芊芊说:“没错,你现在这个年纪明白还不算太晚。 我跟你讲,你別听你爹瞎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 你別听这些,你只要嫁进去,生了个儿子,你就什么都稳了。 你爹就想让你嫁个他能控制的人,如果你嫁了一个连你爹都不如的人,他就更有理由要向赵家要钱了。 婚约是你的,你该爭就得爭,凭什么便宜外人?你妹妹將来得到了好处,会分给你一半吗? 不会!她只会跑到你面前来炫耀,谢谢你当年的不嫁之恩。” 董芊芊听得出九姑话里的意思,只是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第35章 显色药水 董芊芊试探性地摆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那是九姑最想看到的。 苦著一张脸向九姑倾诉,顺著话讲“您说的都对,只是董双环已经跟徐天磊见面了。 他们好像很聊得来,这份婚约我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转头看向昏睡的董建北恳求道“董建北只是一个小孩,不聋也不哑。 玩闹也是很正常的,而且他也没吵到您吧! 您把解药给我吧!我保证他不会哭闹,而且比起他一个小孩,好像您周围的邻居才是最吵的吧?” 九姑摆摆手指了指耳朵说“我塞了,左右邻居他们就算再吵,我也听不见。 而且谁说小孩儿不哭不闹,我就不烦了。 他不拉屎吗?拉了不得让人收拾吗?他不吃饭吗?不得让人餵吗? 他不尿床吗?跟他一个被子睡得踏实吗? 所以我说没有解药,睡几天就好。 你就算把他叫起来,他也只会是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 你们昨晚共处一室,我还特意加大点剂量。 我本来以为你也会昏睡著,我就彻底不用操心了。 不过想想也对,你和红姑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长大了也就有了抗药性了。” 九姑指了指煤油灯,董芊芊也终於明白她是怎么下药的了。 九姑用小木棍拨了拨里面的黑色灯油,解释道“他是闻了一晚上的硃砂与曼陀罗根茎,混合而成的药液。 再与煤油灯配合燃烧后形成的安魂气体,没什么大事。再说……” 话道此处,九姑捡起了地上的手电筒。 立著放在桌子上,强烈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天板。 阴笑著指著手电筒与大被对她说“如果他醒著,你一样也偷不到不是吗?” 董芊芊连忙辩解“这不是我偷的,这是用钱买的。”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手电筒是董家的,大被却是新买的。 可是九姑为什么说是她偷的呢!除非她看见自己进了周家。 九姑心有成竹地听著董芊芊的狡辩,这种死不认帐干、即使被抓包了也理直气壮的精神,就是干她们这行最需要的。 她原本觉得董双环是个可培养的材料,现在看来董芊芊更胜一筹。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这些是你偷周家的钱,然后去百货商店买的对不对?” 董芊芊心下一沉,她果然看见了,她是打算威胁我吗? “不,这就是我用钱买的,父亲给我留下了几块钱,我想著送您和红姑一人一床被,跟周家没关係。” 九姑沉声道“那你撬锁进周家干什么?別跟我说只是进去逛逛。 撒了谎想著圆没什么错,但如果人赃俱获了你还负隅顽抗,你就有可能得受点罪了。” 九姑其实挺看好董芊芊的,人长得赛天仙不说、脑子也机灵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是做这行的好苗子。 值得她培养一下。 董芊芊因为没偷到什么东西,所以说起话来理直气壮。 完全不在意九姑的逼问,反而继续面不改色地圆谎。 “不,我没有撒谎,我今天確实进去了。 但是我也只是看了看,我太想知道董双环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说起这话时,董芊芊那精致的面庞有些怪异地扭曲,特意表现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但这副样子在九姑看来,给她增添了几分放纵的妖冶映丽之美。 董芊芊甚至逼出了眼泪,梨带雨般掩面小声哭泣。 这让她的话更可信一些,仿佛她与董双环是势不两立的敌对关係一样。 进而愤愤不平地说“毕竟在家时,她就与我不对付。 总是给我使绊子,对大人说我的坏话,我不想看到她比我过得好。” “行,你有这份心就行!”九姑已经不计较董芊芊撒谎骗她的事了。 在说谎这一门道上,她基本上已经入门了,虽然神態面色上面还有点稚嫩。 但那眼泪如同串珠一般滴落下来,我见犹怜,是个人都扛不住,她一定能把男人的心哭碎。 估计再聪明的人也不会跟她计较了。 九姑欣赏完董芊芊的表演,从袖口的夹层中拿出一封信,拍在桌子上。 面上端出一副慈悲相,柔声细语地对她说“好孩子,你真是遭罪了,你那一家子都是豺狼虎豹。 你一个玉雕的雪人如何斗得过她们,不过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董芊芊还未收起眼泪,语调还是那么哽咽地问道。 九姑指了指信,非常有自信地跟董芊芊说著:“帮你捞钱、嫁人。 你想得到的,我都可以帮你,你想不到的,我同样可以帮。 不信你打开瞧一瞧,如果奶奶我做不到,隔天就跳黄浦江。” “不!不必下如此重誓,我看就是了。” 董芊芊战战兢兢的捏起信件,上面有来自大庆30號邮轮样式的邮票。 这居然还是通过正规途径得来的信件,但董芊芊还是不放心,这个九姑看上去就像一个老江湖。 鬼点子太多,她得防著点,於是撕开邮票的时候,特意朝向了九姑的方向。 结果什么事都没有,九姑看向她的眼神反而更多出了一份讚赏。 董芊芊只好暂且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装模作样地看起了信件。 信件只是一封非常普通的家书,满满三大页写满了对沪上的思乡之情。 里面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九姑,冬天要多加衣,落款是海南岛山支大队吴涛。 董芊芊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九姑,不明白她给自己看这封信的意义何在。 九姑则点起了红蜡烛,把三页纸放到烛光上来回过了一遍。 嘱咐她“有好东西!看背面!” 董芊芊半信半疑的接过来,却发现原本无字的背面。 用红色字跡写满了徐天磊的个人介绍,以及他的过往情史、人际交往关係。 喜欢的食物、书籍、顏色、常去的地方,甚至连他的银行帐號密码都清清楚楚地罗列著。 九姑解释道“这是英国的显色药水,只能看五分钟,要想再看,就得再用火烤一遍。 这东西进来很难,要价很贵,幸好我早年囤了不少。” “这些是?真的吗?”董芊芊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置信。 因为上面有一些內容太过炸裂,她再三来回看了四、五遍。 最后装了起来,当做没看见的样子还给九姑。 心中忍不住的分析,一个上尉的私密信息不应该是绝密文件吗? 九姑居然可以弄到手,还能从海南岛送到这儿来。 这个九姑比她想像的更加不简单,她真是被打倒的资本家吗? 她是那边的人,为什么要帮自己? 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得到的吗?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第36章 皮裘 董芊芊看完信,不想继续跟九姑有任何牵扯了。 她本能地感觉九姑的秘密,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一旦自己跟她有了交集,自己很有可能坠入深不见底的漩涡当中。 “九姑奶奶,您什么意思?” 九姑重新把信上的胶水粘起来,眯著眼用充满沧桑嗓音告诫她“我觉得这是个好踏板,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男人都是很简单的,別看这个徐天磊对董双环,表现出一副很中意的样子。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见过你,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你有出尘的容貌、黄鶯般的嗓音、摇曳生姿的体態,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你只要再把川菜练好,不用全会,你只要精通其中一道,他最喜欢的猪拱鼻就行。 要做到只要他一想吃这道菜,就能想起你。 只要你抓住了他的胃,就等於抓住了他的心。 他怎么著都离不开你,你不就能嫁进去了吗?” 董芊芊摇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信件分毫。 佯装害怕捂著胸口讲“九姑奶奶,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您是在刺探军情吗?” 九姑有些不高兴,尤其是董芊芊的反应,不在她的预计之內。 她想过董芊芊或许会兴奋、会眼冒精光地细细拜读。 也或许会感到恼火,因为徐天磊这个男人,確实不算什么好男人,肠子太多。 那时她就会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她要往远处看,多看看他的家境那才是她要攀的高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胆小怕事,像只兔子一样。 听见动静就趴窝了,这样可干不成什么大事。 但现在她没什么立场训斥她,她还不是只成熟的白鸽,顶多算是个刚入行的雏鸟。 反正眼下左右邻居不在,她索性提高了音量。 大声讲道“这算什么军情,把心放肚子里好了。 刚刚老婆子我,还觉得你胆子大呢!无非是些野狐禪的旁门左道罢了,” 董芊芊眼神中透露著担忧与焦急,不太相信试探地反问“旁门左道?但这在明人眼里就是情报,还是那种可以要人命的情报。 九姑奶奶这到底是从哪来的?这个吴涛可靠吗?他要是落网了,不会把我们供出来吗?” 她一边说著,一边不自觉地绞著手指,她的视线不断在九姑奶奶身上游移,她拿不准九姑会如何回答。 他们大概率会是一伙的,还有这么谨慎的联络通道。 拔出萝卜带出泥,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有了自由人的身份,她不想过著每天都提心弔胆的日子。 “你怕什么?他不会落网的,他只是想……” 九姑奶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旧楼梯的嘎吱声打断了。 红姑兴冲冲地推门而入,提著一包用草绳绑著的油纸袋。 兴高采烈地说“今天我在锦江饭店抢到了一斤猪头肉,酱烧的。 还有一片猪耳朵可以用来下酒,阿娘,前天董二哥带来的黄酒呢?” “你真是饿死鬼投胎啊!一点钱都攒不住,了多少?” 九姑气不打一处来,她刚想跟董芊芊讲明白其中的利害关係。 就被这个傻丫头打断了,骂骂咧咧地伸手就要揪红姑的耳朵。 红姑不想当著小辈的面被教训,尤其是董芊芊的面,只好一个劲地往里躲。 一边躲一边给九姑算帐“肉票没了,用钱跟別人换的,了……” 红姑不好意思的傻笑,从口袋里伸出剩下的五分钱。 九姑一把夺过,红姑手掌里的钱。 心疼地捂住胸口,揪住红姑的衣服大喊“你又被人骗了,我给了你整整五块钱,让你买点米麵。 不到半天的时间,你就被人骗了个精光,就这点东西哪里得了这么多。” 九姑怒不可遏隨手拿起,一把扫帚就往红姑身上打。 “啪”的一声,扫帚重重地落在红姑身上,发出清脆而又令人心惊的声响。 红姑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客人还在,她娘就这么不给她面子。 虽然她確实要去买米麵的,但离这最近的百货商店也知道她成分不好。 不卖给她,她只能跑到远一点的片区去买。 也怪她,路过锦江饭店就被香味勾得走不动道了。 她当时满心只想著有肉吃了,哪里还顾得上买什么米麵啊! 董芊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骂,愣住了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也没想到看上去深沉如渊,老谋深算的九姑也会有这气急败坏的一面。 追著红姑打骂的她,此刻也跟其他的妇道人家好像没什么区別。 董芊芊想起身拦一下,却发现在手电筒的照射下。 红姑的补丁衣服漏了个大洞,里面露出了大块的黑色毛绒。 她眼尖地发现红姑里面的衣服,应该是貉子皮裘。 天然的黑白相间的纹,皮毛厚实、毛长且蓬鬆。 只要有一件披在身上便如春日一般暖和,而自己上辈子只有一件,穿烂了的羊皮裘,还是老嬤嬤的遗物。 董芊芊满眼都是羡慕地看著,红姑不经意间露出的皮裘。 貉子皮裘在大楚很是稀有,她也只在最得宠的杨妃身上见过。 在这里应该也同样珍贵,九姑家都被抄家了,竟然还能有这么名贵的东西。 有道是烂船都有三斤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自己居然还眼巴巴地送什么被,真是枉做好人了,人家哪里需要自己的这点小恩小惠呢? 人家的生活或许根本就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艰难,说不定自己的举动在人家眼里只是一种多余的怜悯罢了。 人家压根就不需要。 她们可能確实很缺钱,很缺吃的但其他方面应该不缺。 想到这董芊芊也没什么立场了,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自己只是个外人,人家却是亲母女,但她也不好意思继续看著红姑挨打。 转身抱起沉睡多时的董建北下楼,她准备给他餵点灵泉水,看看能不能让他清醒点。 这小老弟虽然长得丑了点、胖了点、也不咋听她话。 但好歹是她亲弟弟,总不能真的一直昏迷不醒吧!她还怎么把他还给董二成。 第37章 八卦 两碗灵泉水下肚,小胖子董建北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的董建北,脑袋还有些昏沉,但身体的本能却让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到处找厕所。 眼神迷茫地环顾著四周,嘴里嘟囔著:“我要!拉粑!粑!要!蹲坑?” 董芊芊不由得后悔,早知道就让他晕著了,九姑是对的,小孩子果然就是屎尿多。 但是九姑家是没有厕所的,只有一个尿壶用来排泄。 董建北那副难言的表情显然是想来个大的,但董芊芊是不想用手给人家刷尿壶的。 只好提溜著董建北在外面到处找公共厕所,董建北紧紧闭著嘴,从喉咙里不时发出“嗯嗯”的闷哼声。 董芊芊能感觉到,他的小小的身体紧绷著,仿佛在极力忍耐著什么。 董芊芊见状,不由得飞奔前行,但到底还是没能来得及。 不一会儿,董建北的身后就如同一个失控的喷屁壶一般,不停地释放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屁。 那臭味浓烈而刺鼻,在空气中迅速瀰漫开来。 他身上也隱约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说的、令人掩鼻的恶臭味。 董芊芊捂著鼻子十分地庆幸,现在是中午。 外面没多少人,应该没人看见这丟脸的一幕,否则她以后就得蒙面出行了。 “姐!要拉了!”小胖子扭扭捏捏地捂著屁股,十分不好意思的小声纳喊。 “不准拉!”虽然董建北现在已经很臭了,但她还不想让他臭上加臭。 “姐!我要尿了!” “不准尿!” “姐!来不及了!” “来得及,你不是个男子汉吗?坚持住。” 在经歷了漫长的六分钟拉锯战里,董芊芊像在黑暗中看见曙光一样,激动得差点飆泪,她们终於找到了厕所。 但也很明显,现在的董建北最需要的並不是厕所,而是……。 沐德池內,董芊芊申请了代洗业务。 根据工作人员回復,这是由於昨晚的事情闹得太大。 上面领导在搓洗业务的方面,又搞出了一个,为广大母亲或者是父亲提供的代洗业务。 帮助不同性別的母子组合或者是父女组合,提供便利。 原本只需要多加一角钱,但由於董建北现在臭气熏天、太过討人嫌的模样。 连带著搓澡工都是一副忍辱负重、为了生存没办法的表情。 董芊芊非常感同身受,捂著鼻子满脸怜悯地偷偷给搓澡工的口袋塞了一块钱。 希望金钱带来的芳香能够暂且遮盖一下,那不可言说的气体,也希望能够顺便洗涤一下搓澡工那即將受伤的心灵。 约好了两个钟来接董建北之后,董芊芊立马坐电车,准备去百货商店买一套儿童成衣。 董建北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污染了,她是不打算给他洗的。 大冬天的洗衣服实在是太折磨人了,为了不洗衣服她只好破费了。 进入百货商店前,董芊芊狠狠的跺了两下,鞋底的残雪。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百货商店铺了一层红地毯,一点灰白色的雪在上面显得无比清晰。 她不想给人留下邋遢的印象。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四楼人满为患,排队都排到三楼了,一些人挤都挤不进去。 董芊芊好不容易才挤进了三楼,找到了冯丽萍同志,她们一群售货员也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待著。 反而聚在一块儿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凑近了才听到她们的小声嘀咕“冯姐,你这柜檯要是能进点新鲜样子的时装。 那你今天还不得发了?小组长没准都得你坐。” 冯丽萍拿著鸡毛掸子,没好气的弹灰,她显然对这句话感到非常生气。 “覅讲唻,阿拉嘴巴讲得来干煞脱唻,人家根本看勿上搿眼物事。 阿拉估计哦,勒四楼额手錶柜檯跟车行里向也拿勿著啥个好处,搿小姑娘心气高唻邪气高!” 一个圆脸英气的女售货员反驳道“谁说那女孩了?就算心气再高,也跟我们没关係。 顶多对我们翻几个白眼,我们说的是那个男孩儿长得俊不说,出手是真大方。 二楼一楼的货都被扫完了,一卡车一卡车的往外运啊,就是不知道运哪去了,小陈这个开车的也不说。” “就是啊!你们说他们是不是要准备结婚?接下来是不是还得去五楼买缝纫机?还开大车来。 要不然怎么能这么买东西?在乡下办个百八十桌的宴席也够了。” “结婚!我看未必。”一位戴著眼镜的售货员打断了他们的猜想。 “怎么就不是结婚了?我看就是要结婚了,那女孩儿一点也不羞的直勾勾盯著人家男孩,不是自己的能看的这么牢。” 戴眼镜的售货员再次睿智的发言“你们在一楼看的不是很清楚,我在二楼看的是真真的。 那女孩好几次想挽手,但都被那男孩躲过去了,所以他们一定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係。” 戴眼镜的售货员最后高深莫测地提了一句“最起码那男孩应该没有这个意思,真是落有意,流水无情啊!”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找冯姐有点事。” 董芊芊在一旁听著,她们没有想暂停的嘮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听別人继续八卦下去。 便直截了当的开口打断了她们的八卦之旅, 一群围堆的售货员见冯姐有客人,也起身站的远了一些,但也只是往外挪了五六步而已。 显然,她们还想等这个顾客走了之后继续八卦。 董芊芊顾不得她们的想法,董建北还在澡堂里光屁股呢! 这电车一来一回得浪费不少时间,她怕董建北等著急了。 “冯姐,帮我拿一套三岁小孩穿的衣,袄里面的內衣也帮我拿一套。 还有鞋袜、手套、帽子最好能凑齐一套,谢谢。” 冯丽萍一眼就认出了她,上午刚来过同时心里也清楚她一定没有票。 但眼下周围都是人,她们的交易没法放到檯面上讲。 所幸找了个藉口,挤眉弄眼的跟董芊芊讲“儂要额物事忒多唻,柜檯浪嘸没成套额。 不过仓库里向有额,还可以拣拣,儂要勿要跟阿拉一道去看看?” 董芊芊也是心里有谱,明白自己与售货员的这项行为可以算得上是非法倒卖了。 十分顺从的跟著冯丽萍来到了仓库,一进仓库门。冯丽萍就掏出了五张布票,塞给了董芊芊。 董芊芊也非常上道的加钱买票,她很明白。 这个年代小孩子成衣並不会做的有多么贴合身材,基本上都会多放一些布,足够这个小孩穿到六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布票,小孩子就要多加一倍的钱,这好像就是什么行业潜规则一样。 所以董芊芊在这个基础上又多加了十块钱,省得跟冯丽萍来回掰扯。 冯丽萍一边点钱一边讲“儂今朝上半日勿应该走得介快额呀。 儂刚出门,一个登样额小囡囝,带了一个小姑娘走进来。 搿小囡囝额长相么閒话好讲额,勿晓得用啥个词汇好形容伊额英俊。 总归就是老好看额呀!儂嘸没看见真是忒可惜唻。连阿拉领导也去看了呀! 四楼楼梯边浪向介许多人,儕是为了看搿个小囡囝来额。” 董芊芊不信,什么男孩能长得这么好看?听冯丽萍的描述都能堪比潘安、貌比卫阶了,有这么夸张吗? 整个四楼还因为他堵得水泄不通,就是为了看那个男孩一眼。 太夸张了,他是什么名角吗?后世追星的都没有这么疯狂。 第38章 跳楼 董芊芊不以为然,再怎么好看的人,她上辈子都已经看过了,整夜四目相看对她没什么吸引力。 整个皇宫都没有几个长得丑的,她的审美早就被拔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除非眼下来个金髮碧眼的外国人,她或许会像看西洋画一样,好奇地瞄上两眼。 冯丽萍见她不感兴趣,也不向她八卦到底有多好看。 不由得感慨她现在还小,等她长大了就明白,她错过了人间美景,可惜了。 那样的人,跟她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 一出生就是註定的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能看几眼就多看几眼,反正不亏。 董芊芊现在还不明白,这个不看白不看的道理。 冯丽萍不由得为她的不开窍感到失望。 在仓库里挑挑拣拣了一套小孩子的衣袜,凑足了布票的標准给她打包了起来。 隨口说了句“儂要是还想看额閒话,就从后首门走。 像伊拉搿种大客户一般,儕会走后首门出去额。儂去看一看,我保证儂勿会后悔额。” 董芊芊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就从大门出去了。 她对看什么人间美景,人中龙凤不感兴趣,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 她上辈子连皇后、皇上都见过,除了权力地位的不同,她也没觉得他们哪里跟普通人不一样。 一样被杀就会死,死了也不过是一具白骨骷髏,没什么好值得瞻仰的。 而且路过二楼的旋转楼梯时,她总感觉背后有什么人在盯著她。 若隱若现地视线粘在她身上,让她感受到了一种隱秘的冒犯。 可当她回头时张望时,背后又空荡荡的。仿佛刚刚那种不適感觉,只是她忙碌中產生的幻觉一样。 董芊芊是有点害怕的,双手攥紧了包裹著纸盒的绳子,感觉周围凉颼颼的,整个二楼与一楼一个人都没有。 一想到冯丽萍曾经跟她提过,这里曾经是一个舞厅。 几年前有一些反动派在这里潜藏暴露之后,吞枪自杀了。 当时那血流了满满的一楼,红的白的掺和了一地,前来验尸的警察,发现那眼睛怎么也合不上? 整个大楼封闭了好长一阵子,后来偷偷请了一位高人重新算日子,改了名这才重新当成百货大楼开张。 但是这里还是阴气重,一些女售货员一听这事嚇得晚上都睡不著觉,经常有人干著干著就不干了。 回想起冯姐所说的诡异事件。 她提起纸盒加快了速度,跑著离开此地,发誓再也不来这儿了。 別人或许是半信半疑,但她是真的相信。 毕竟她今天刚刚见了鬼,虽然她也確实曾经当过鬼。 但就如同人和人的差距早在羊水中就有差別,鬼也一样,起码她就没有那个红衣董芊芊强大。 徐凤绰在四楼无聊的四处观望时,猛然间,发现了那个与青蕊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她就像是盛放在海上的白昼曇一样,不合理但又那么肆无忌惮地舒展著摇曳动人的身姿。 正在从二楼往一楼跑去,飘动的髮丝与慌乱的回眸,再次唤醒他深埋心底的印象,她跟青蕊真的太过相像了。 自己的尘封已久的心臟重重的跳动著,再度活了过来。 他头脑发热的,下意识想要喊住那个女孩子。 但还没等自己喊出口,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像见了鬼一样越跑越远。 徐凤绰心里顿时慌了起来,潜意识告诉他,沪市这么大,如果错过这次,那下次还不一定会有机会再遇见。 於是马不停蹄奋力向楼下跑去,但衣角却被周静茹死死拽住。 “阿绰,你去哪儿?你还没告诉我这两款表是蝴蝶的好一些,还是如宝石的好一些。” 周静茹手中拿著蝴蝶牌的手錶,满脸堆笑、故作天真地向徐凤绰申请意见。 徐凤绰满脸嫌恶地一把甩开周静茹的手,他现在没空跟她纠缠,转身就往楼下跑, 此时的楼梯上人头攒动,喧闹声此起彼伏。 徐凤绰並不知道她们都堵在这儿干什么,现在沪市的人均消费水平都这么高了吗? 但摩肩接踵的人群让徐凤绰寸步难行,后边的周静茹又追了上来,像狗皮膏药一样,让他感到一阵心烦。 由於楼梯上人实在太多,徐凤绰看了一眼已经跑出大门的身影,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 他快速扫视了一下从高处往下的距离,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四楼纵身跳下。 在这一瞬间,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发出阵阵惊恐的惊呼。 周静茹提著快要拖地的白色夹绒连衣裙,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连忙大声喊著徐凤绰的名字,用力推开在四楼围堵的人群,想要下楼查看徐风车的情况。 负责百货大楼的魏经理捂住了嘴巴,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刚刚人还好好的,怎么就跳下去了呢! 不会是所有人都堵在四楼,所以他才会跳下去的吧! 要是这位真出了什么事儿,魏家海可负不起这个责任,赶忙疏散人群。 徐凤绰落地后,顾不上身上的擦伤,与脚踝传来的痛感。 迅速起身,急切地朝著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她。 等他心急火燎地跑出大门之后,急切地四目张望寻找著那个身影。 然而,入目之处。一片寂静空旷,竟没有一个人影,空荡荡的一片。 残雪在日头的照射下,渐渐融化,地面上的痕跡变得斑驳杂乱。 原本还能借著脚印寻找一二,但眼下脚印和车辙印此刻混乱在一起显露出来。 整片大地显得混乱不堪、杂乱无章,无从找起。 徐凤绰看著凌乱不堪的脚印,心里想著要是能再快一点,更快一点就好了!那样说不定就能找到她了。 徐凤绰心中的恼怒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却又无从发泄,那种焦灼与无力感让他几近抓狂。 只能愤恨的往地上砸了一拳,那带著无尽怒意的拳头砸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冰四溅,在雪化之后留下的冻渣地上留下了一个硕大的拳印。 第39章 蹭席 周静茹与魏经理赶来,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碎裂的冰碴子险些崩脏了周静茹的白裙子,愈发小心地周静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靠近发狂的徐凤绰。 她父亲是军参谋长,她听父亲提起过上过战场的人,总是会得一种应激症。 时不时的就会有些行为脱轨,一开始她还不信,现在看来,她父亲说的是真的。 徐凤绰可能真的有什么隱藏的病症,才会突然把他从前线调回来。 不过这样不是更好嘛!这正合她意。 徐凤绰本来就长得一副金尊玉贵的模样,旁人站在他身边,衬得別人都是那么的平庸。 连自己这副容月貌的容顏,在他旁边也显得灰扑扑的,仿佛满身的华彩都被压下去了一样。 现在这样就好了,他有了毛病,自己却万般慷慨地不嫌弃他。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自己呢? 想到这儿,周静茹的信心大增,走上前去掏出手帕,心疼的想要给他擦拭沾湿的手背。 却又再一次的被回过神来的徐凤绰躲开了。 他还没有放弃。 只要那个女孩能来一次百货商店,那就还能来第二次,他不信等不著她。 看她提的纸盒就知道,她一定买了一些衣物,他或许可以去三楼问问,看看有什么线索? 周静茹看著空落落的手,不由得委屈地嘟囔“阿绰,人家只是想帮你擦一下。 你怎么就是这么不领情呢?你妈妈知道了又该说你不讲礼貌了。” 徐凤绰没理这个喜欢发神经的女人,仗著军工院里所有的长辈都喜欢她,尤其是他此世的生母。 特別喜欢她,也不知道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喜爱的。 自他十岁来到军工大院之后,周静茹便常用他妈的口吻,打著为他好的旗號做一些,他压根没法理解的举动。 明明今天他是为了给福利院的小孩,採购一些生活物资与玩具。 自己才会一马当先的跑来百货商店,没想到这个女人也会跟著来,来就算了还一直跟在他屁股后边转。 什么事也帮不上,就知道一个劲地指指点点,这看不上,那也瞧不起的。 徐凤绰也没法在大庭广眾之下把她撵回去,只能儘量的不搭理她,结果越这样,她还越来劲。 徐凤绰冷冽的目光瞥了魏经理一眼,魏家海迟钝的大脑终於接到了信號。 “这位女同志,不是在看手錶吗?我们还有新进的一款外国货。 具有丰富功能的lcd电子表卡西欧,一定能符合您的审美。” “真的?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京城都没有,你们这会有?” 周静茹被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电子表,晃了心神。 眼看这位大小姐被自己吊起了胃口,魏家海连忙把各位难伺候的主迎了进去,准备带她去储藏室瞧瞧。 徐凤绰总算甩掉了这个难缠的狗皮膏药,顾不上脚腕传来的刺痛。 大步地走上三楼,企图能打听到什么让他高兴的消息。 另一边,董芊芊看著穿著新衣服,显得不怎么臃肿的小胖子,久违的姐姐爱终於涌上了心头。 她弯腰牵著小胖子肉乎乎的左手问他“乖乖,饿了吗?想吃什么?” 已经过了中午12点的时间,九姑跟红姑无论再怎么打闹,也一定早就吃完饭了。 她並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反正她还有钱,所幸带著小胖子下饭馆好了。 董建北在池子里泡了太久,手都有点泡皱了。 但是他很喜欢池子里的咸湿味,吮著右手食指仔细的回味著。 突然听到姐姐一改往常的冷脸,温柔的问他想吃什么? 小胖子是个给个梯子就上的性格,又復甦了。 他张口就来“鱼、虾虾、甜水、喜宴那种、好多腿、” 生怕董芊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手舞足蹈的给她比划。 董芊芊大概看明白了“鱼可以、大虾也行、甜水我可以给你加点红。 喜宴这个不行,非亲非故的,没法去蹭。” 至於最后一种,董芊芊低头问道“好多腿?你是说章鱼还是螃蟹?” 但还没等小胖子回答,董芊芊便自顾自的讲道“不管是哪一种,你都吃不了,章鱼这里可没有,螃蟹也不到季节。” 轻轻拍了一下小胖子的狗头,安慰他“好饭不怕晚,下次吧!” 意识到姐姐没有隨便敷衍他,小胖子也只能含泪点头答应。 结果等她们来到锦江饭店之后,却得到了高掛售罄的牌子。 董芊芊拦住一个正在端茶的服务员,礼貌地询问“你好同志,这才两点不到,好像还不到下班时间吧!” 服务员眼瞧著拦住自己的,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烦闷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轻声细语的跟她解释道“確实是不到时间,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食材可做了。 今天上午有户人家结婚,光喜宴就豪气地定了20桌。 所有的菜都得供应著那边,现在已经吃了两轮了。 下午三点南楼的12层,有个包厢被提前预订了。郝师傅还因为没有菜做,大发脾气呢!” “姐,我饿了!”董建北一听吃不了饭了。 眼睛瞬间黯淡下来,小嘴微微嘟起,满脸委屈,轻轻地摇晃著董芊芊的手臂。 还没等董芊芊表態,服务员立马悄声讲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找东楼的6號包厢,跟喜宴的主家说两句吉祥话。 看在你这么漂亮地份上,我觉得你应该能蹭上一个席位。” 董芊芊眉头紧蹙“这不好吧!” 听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流水席,但是现在不是提倡节俭,宣扬艰苦奉献吗? 怎么会有人这么大张旗鼓的搞排场? “这有什么不好,这家娶新媳妇大方的很,讲究排场。 你只要当著大庭广眾之下,跟他说几句吉祥话,祝福一下新人。 就能得一道菜,再说点儿好听的,说不定还能安排一个席面。” 服务员生怕董芊芊不信,特意举了个例子“刚刚有个小哥,都不认识新人一家,上来就祝人家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那老爷子一高兴,就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席面。 要不是我得工作,不能隨便离开岗位,我都得上去说两句话,让人家高兴高兴。” 董芊芊点点头,如果有先例的话,確实可以去看看,不蹭白不蹭吗? 可当她带著董建北,跟著服务员来到六號包厢时,一开门便看见了蹭吃蹭喝,到处找人敬酒的董建西。 第40章 打嗝 在董芊芊还没做出什么惊讶的反应之前,董建北因为小小的半人身高,海拔有限看人总会在下边来回打量。 在看到熟悉的洞皮鞋,以及那军绿色的裤角边自己亲自製造的淡黄色斑块时,嚇得长大了嘴巴,拉著董芊芊拔腿就跑。 董芊芊还没来得及想好藉口,就被小胖子拖拽走了。 她都不確定董建西到底有没有看见她们? 当然以董芊芊的体格,当然不会被这个小胖子拽著走。 她只是不明白董建北,为什么看到董建西会是一副像见了鬼的样子? 生怕对方发现他一样,他俩之间有矛盾吗?不能吧!董建北才三岁,董建西都十七了,他们能有什么矛盾? 一个总是最早出门上学,最晚回家。而另外一个最晚醒来,最早睡觉。 他们的生活应该毫无交集点。 一直等到跑出锦江饭店后,小胖子才气喘吁吁的鬆开董芊芊的手指尖。 不停的喘著气,话都说不出来了,仿佛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逃出生天一样。 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累瘫在地上。董芊芊不由得感到好笑,这才几步路,就能累成这样。 这小胖子將来要是减肥的话,运动是不行了,只能靠纯饿了。 董芊芊没有问为什么?她也不是很想见到董建西,尤其是自己因为仇视董三成给董双环报名下乡时,也顺便给他也报了名。 如非必要,她也不想见到他,尤其是他长跟董三成简直是一模一样,董芊芊怕自己一个抑制不住想要上前扇他。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没蹭上席,她们姐弟俩也確实该吃饭了。 董芊芊在小胖子一身屎的情况下,能用出洪荒之力,奋力提溜著他到处找厕所。 但在正常情况下,董芊芊是没这个心力的。 姐弟俩只能大手拉小手的,在街上漫无目的寻找饭馆。 就这样,在临近下午四点的时候,姐弟俩终於吃上了今天的第一口饭。 炸至金黄的穗香滑鱼腐,配上鬆散乾爽的大米饭,董芊芊一口气吃了一满满的一大碗。 说来也奇怪,她一开始並不觉得有多饿。尤其是董建北中午搞的那一出,她更是没什么心情吃饭了。 直到穗香滑鱼腐一端上来,酥脆的鲜香味儿唤醒了她乾涸的味蕾,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吃了满满一大碗。 一个手掌大的白瓷碗里面的米饭,竟然全部被她吃掉了。 董芊芊被自己的好胃口惊呆了,这顿饭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吃的最多的一顿,也是最饱的一顿。 吃完之后,董芊芊很想打个饱嗝,但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公共场合,大庭广眾之下。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所受到的教条都是不能做出任何不雅的行为。 否则別人一定会投来异样的目光,来审判你的动作。 藉此把你贬至尘埃,把你批判的一无是处,所以,任何超出常规的动作,最好不要做,如果做了就不要被人发现。 一直以来,董芊芊都很会保护自己,她一直隱藏著自己的各种习惯。 不视於人前,不被人发现。不会给人抓住痛角,藉此攻击自己。 直到今天,隨著董建北打出的一连串“嗝!”没有被人好奇地打量。 她感觉自己胃里那股想要打嗝的欲望就像被点燃了一样,再也控制不住。 “嗝!”董芊芊的一个嗝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声音虽然没有董建北的那么响亮,但也足够清晰。紧接著,董建北的下一个嗝也跟著响了起来。 就这样,姐弟俩的打嗝声,你一声我一声,此起彼伏,像是在互相呼应,又像是在比赛谁打得更响亮。 到最后姐弟俩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著一边打嗝。 服务员见状送来了两杯温水,放到桌上。隔著透明的玻璃倒影,董芊芊终於明白,小胖子在笑什么了。 她拿出手帕,把小胖子嘴角的油渍擦乾。顺便把自己嘴角的米粒捻了下来。 今天的饭是小胖子用勺子自己吃的,董芊芊全程没有管过。 跟他以往被人餵饭,总会剩下大半汤汁饭菜不同。 这次小胖子好像懂得了自食其力,也可能是真饿了,吃得颗粒无存、盆光碗净的。 准备要走时,服务员及时递过来用陶罐和草绳打包的陶罐鸡汤、虾子大乌参、 枫涇丁蹄、蜜汁叉烧还有一瓶竹叶青酒递给她,这是她进门之后提前要的。 董芊芊最后用了五块钱,再加一张收音机票付了帐,走出了杏楼酒家的大门。 虽然跟实际价格有些不对等,但谁让她没有肉票呢? 这还是冯姐教她的小窍门,用自己用不到的东西去换別人多余的东西,找看起来最老实的多半能成功。 董芊芊向来是一个好学生,这一次也同样实践成功了。 回程的路上,董芊芊都在暗自打探,小胖子董建北为什么这么害怕董建西? 他们两个能有什么矛盾呢?一个整天呆在家里,一个整天嚮往外面。 “他趁著大人不在欺负你了?”小胖子撇著嘴摇了摇头,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董芊芊有些看不懂了,试著一项一项的排除“那就是他当著大人的面欺负你了。” 这次,小胖子坚定地点了点头。 “是谁?”董芊芊罕见的生气了,她蹲下身子扶著小胖子摇晃的双臂。 努力克制著情绪轻声问道“是父亲?还是林雪?”小胖子闻言都摇了摇头。 董芊芊排除了两个选项,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董双环?他俩是怎么欺负你的!” 见到姐姐问起,小胖子先伸出两根食指,凑近嘴边。 咋吧了一下嘴,擼了擼袖口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 然后用食指凑近嘴边,狠狠吸了一口。接著把两根食指从嘴边甩开,甩了甩手臂。 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小胖子看了看大小,大概有食指那么长,开始猛戳自己的脚趾头。 董芊芊连忙把木棍抢过来,制止他的自残行为。 自己给他买的鞋是纯布製作的,可经不起他这么猛戳。 隨后,一头雾水的看著董建北,疑惑的问道“姐姐没看懂?你是在表演董双环和董建西欺负你的画面吗?” 小胖子摇摇头,口中开始一半一半的吐话“他、等人、烟、有火、鞋著了,就打了。” 董建北生怕他说的不够明白,说完转身背过来,胖胖的小手够不到屁股,只能指著屁股边奶声奶气的喊“打!” 本能地忽略了对自己不利的话,生怕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的出头的姐姐,会像二姐一样和別人联合起来揍他。 在半真半假的谎话的演示下,董芊芊成功的被误导了。 她大概听明白了前面的表演,家里只有董建西在抽菸,所以抽菸等人的是他。 之后把菸蒂扔下的也是他,菸蒂有火星所以烧到了鞋子,然后董建北就被打了屁股。 只是这里面有董双环什么事儿?董芊芊也暂时想不明白只好先放著。 但董健西居然敢打她弟弟,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这件事她记下了,回头再跟他算帐。 一个17岁的大人打一个才三岁小孩,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董建西都是不占理的那一方。 等她们回到九姑家,已经没人了。 但董芊芊也大概知道这个时辰母女俩去干什么了? 趁著九姑与红姑去街道,进行思想改造学习的空隙,留下了一张字条。 离开了九姑家。 接著她们在寒风凛冽的车站,等到了去闸北的电车,姐弟俩坐上电车来到了董二成所在的钢厂。 第41章 机器合约书 “来,坐!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小孩子都喜欢吃什么? 我这里有边防的战友,从新疆给我寄来的葡萄乾和红枣。” 安庆余安厂长在铁柜里翻出了羊毛毡布袋,一抓一大把地捧给坐在沙发上的董芊芊与董建北姐弟俩。 董芊芊十分不好意思地靦腆一笑接了过来,放到桌上,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吃东西的。 董建北倒是毫不客气,谁给他东西他就跟谁亲。 当场就喊了一声安伯伯好,喜得安庆余又开始忙活著给姐弟俩倒茶,董芊芊见状连忙接了过来。 亲自给安厂长斟了一杯茶,双手捧杯地递了过去。 十分恭敬地说“安伯伯,您给我们倒茶不是折煞我了吗?应该做晚辈的给您添茶才对。 我母亲如果泉下有知,知道您给我添茶一定会骂我的!您也別让我难做!” 话都说到份这份上了,安厂长哪里还敢不接呀! 接过来时,內心还感到非常诧异。 董家的大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懂人情冷暖、做人做事了。 以往见人也不吭声,一遇见人就往身后躲。 怎么几天没见,变化就这么大了,还给他置办了一桌席面,连杏楼的竹叶青酒都有,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跟以往安静靦腆的她简直是大相庭径,还没等安庆余琢磨出什么来。 董芊芊直接表明了来意“安伯伯你好,我今天冒昧来访,主要是为了房子的事?” “房子?你们家的房子我也知道,今天上工路过你们家大门的时候。 还贴著封条呢!那个小偷也没抓著,东西也没找到!没人敢揭呀! 听说一直封著,就是为了保存现场,找上边的专案小组来破案!” 安庆余嘆了一口,要是董家大丫头是因为这事儿找自己。 他还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他也曾经当过兵,但是警察体系跟军团体系是不一样的。 他的一个表妹倒是嫁给了一个警察局的副局长,但他们两家向来不怎么来往,贸然前去他也不好说呀! 董芊芊也没指望安厂长能把封条揭下来,这个案子是破不了的。 除非洋房里有后世的摄像头,否则,无论如何也破不了的。 虽然她也没想到自己一气之下搬空了房子,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里的人,怎么这么负责居然会为了破个盗窃案,还把別人家给封了,一点都不在意別人会不会流落街头? 不怪董芊芊对这个世界的捕快没有好感,他们確实也没做过什么让自己大为感动的事。 不过她前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房子,否则她早就把一些不要的傢伙什扔到大街小巷中,让捕快挨个找了。 她现在就是为了不住在九姑家,离危险远一点,从而打起了另一套房子的主意。 九姑的主意太大了,她不能为了一点儿自己根本不在意的情报,也跟著把自己搭进去。 而且她连安魂迷药都有,天知道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还跟董二成来往密切。 自己还不能去举报她,否则说不定她们姐弟俩也得搭进去,自己委实是不敢在她家住了。 一想到这董芊芊头大了起来,也跟著真情实感地嘆了口气。 娓娓道出来意“安伯伯您也知道,我们家最近事情多,林阿姨住院了。 我父亲有因为房子的事鬱鬱寡欢,自己搬到了钢厂宿舍住。 我堂哥向来是个独行侠,一放假就见不著人了,董双环又去了她亲爸那! 只剩下我们俩姐弟没人管,父亲为了不耽误他上班,独独把我俩撇在了別人家中。” 话至此处,董芊芊还激动地飆了两滴鱷鱼的眼泪。 含泪看著安厂长,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想要求助但不得法门一样。 安厂长一听这话也是感同身受,他从小也是这么寄人篱下在別人家过活。 非常明白,看人脸色的生活不好过。 可是这姐弟俩跟他的情况,毕竟有些不同。 他们父母都健在,董二成跟自己也是差不多的平级。 甚至因为他曾经是老厂长的女婿,威望比他更高,自己也不太好管他们的家务事。 他总不能不让董二成不上班,回家看孩子吧!要不把这俩孩子带回自己家,让老丈母娘看著吧? 现在房源紧张,自己又不可能再给董二成分一套房子。 这得惹得多少人怨声载道,他这个厂长还要不要干下去了? 董芊芊眼看安厂长的神色有些动容,接著又开始讲话“我记得,我三舅舅在桐巷有一套小房子。 自从红卫兵撤了以后,厂里应该没有再分出去,作为三舅舅唯一的亲人,我们是不是能够在那儿呆一段时间?” 董芊芊並不是没由来的,想起那套房子。 原主一直记得那个新闻,九一年在普陀区桐巷,进行水管改造时,挖出了大量的黄金古董玉石。 后来经研究证明,那是当时的赵家埋在地下准备东山再起的资本。 可惜的是,当时赵家都远赴了海外,而房子的產权又在与製造厂合併的钢铁厂名下。 就导致了那笔资金全部成为了钢厂的私有財產,这让当时的厂长田有光捲走远逃海外。 但这次董芊芊不会再让它落入旁人之手。 而原本稳健的安厂长丝毫不知道里面的门道。一听桐巷,就急得直拍大腿“你这个孩子怎么能想到那儿去呢? 要是你爸给你们找的那户人家对你们不好,乾脆你们就搬来跟安伯伯一块住吧! 你付奶奶做饭可是地道的很,尤其是那道烩两鸡丝拿出来,都是能开饭馆的水平。” 不怪安厂长听了著急,作为拥有5000余人的大厂。 他们的房源问题其实一直都非常紧张,连他小舅子都是一直住在他家,而且大部分都是在浦东的自建房。 隨著时代的发展,早晚得拆,赵云蕾贡献出钢厂跟周围地皮时,那座远在普陀区的小房子同样也在钢厂的產权下。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那群不是本地人组成的红卫兵以外,愣是没有人敢过去住。 无非就是因为赵家老三赵云荣,早年在这片威压太大又临了被人枪杀在那,导致那座房子总是充满著恐怖阴森的氛围。 连一群阳气过重的大小伙子都扛不住的接连生病,虽然检查出来都是水土不服。 但这也给人们留下了鬼宅的印象,厂子里一群没地儿住的工人,寧可住棚子也不敢靠近。 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董芊芊怎么会突然想到那去呢? 还是带著她弟弟一起,自己也算是看著他们长大的,得想个办法让这孩子打消这个想法。 还没等安厂长想出什么藉口?董芊芊便拿出了机器租权期的合约拍在了桌子上。 开口说“安伯伯,我知道这让您很为难,但我们是真的没有地方去了。 这是咱们钢铁厂十五条生產链的机器租权,我外公在时,一共租了70年,这是租用合同。 还请您勉强看在我算是在为钢铁厂做了贡献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德文,安庆余一脸欣喜地手持放大镜,一页一页的翻著。 他曾经学过德文,在確定了合约租期为七十年之后,终於停下了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 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遍寻不到的合约书,居然会在董芊芊手里。 本来他们的钢铁厂运转的很好,就是因为德国的钢铁公司想要撤走机器,而自己却拿不出任何具有法律效益的合约。 为了確保工人的岗位也只好与製造厂合併,寻找新的出路。 自己手里只有一个副本,德国那边根本不认,但只要有了这个正本。 在法律条款齐全的情况下德国的弗尔克林根钢铁公司是无法在租期內要回机器生產链的。 只要有了这个钢铁厂就不必与製造厂合併了,自己也就坐稳了厂长的位置了。 安庆余喜不自胜地看著合同契约书跟看宝贝一样,差点就忘了这姐弟俩的存在。 第42章 户口 董芊芊无奈地佯装咳了一声,试图唤醒安庆余的神志。 安庆余解除了厂长坐不稳的危机,喜出望外地顺手给董芊芊倒了一杯茶。 不好意思的说“怪我!怪我!我太激动了,芊芊啊!这次你可是帮了钢厂大忙了。” 接著语调一转,带著有些质问的语气说道“不过你母亲不是说过,合同是因为火灾烧毁了吗?怎么还会在你手里。” 还能为什么?当初就是不想真的给你唄!赵家几代人的经营,为了保命交出的厂子还能不让人留一手? 心里想著不能说的大实话,面上不慌不忙地再度给安厂长斟了一杯茶,她早就知道会有此一问。 眼睛红了起来,带著哭腔,慢慢的说道“安伯伯,你想想我母亲当时是什么工作?就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怀河县的县长!可这跟合同有什么关係?” “就是因为她是怀河县的县长,所以才会为怀河人著想,怀河地小人多,但却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特產。 为了促进经济建设,我母亲一直想把合同藏著,准备有机会跟德国公司重新谈一遍。 多签几条生產链,这样怀河也能办个小点的加工厂,至於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了。” 后来的那些事儿,董芊芊不说安庆余也明白了。 他沉思半天之后,心虚地从抽屉里拿出了钥匙放到桌子上。 论思想建设、为人民著想他的確不如赵云蕾。 如果赵云蕾的遗志是想要怀河县办一个加工厂的话,那他今后努努力想办法在那边开个分厂好了。 这样也算对得起赵家,对国家的贡献了。 “你母亲的事,我也很抱歉,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就都別提了。” 隨后指了指黄铜钥匙,沉声讲道“既然你们现在没地儿可去。 洋房也被封了,你母亲生前也曾担任过钢厂的车间主任,工龄也够了,按理来说是该给你们分房子的。 幸好洋房的户主是你父亲,你们以前的户口又都是隨你母亲的。 那我就做主给你重新办户口,以户主的身份搬进桐巷16弄。 这样谁也不能赶你们出去,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这桐巷可是鬼得很!” 安庆余只要一提到桐巷,他的表情就会变得神神叨叨的,董芊芊这半天看下来也习惯了。 顺手拿起了黄铜钥匙,诚恳的对安厂长说道“安伯伯,请您放心,住在桐巷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姐弟俩总不能真的在別人家过年,还有如果我上学的话,住在桐巷总要近一些的。 关於桐巷的秘密传言,我也听说过,但我是不相信什么鬼宅的传闻。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我估计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事,毕竟我们是血浓於水的一家人啊!所以不会有事的请您放心。” 安庆余看著董芊芊如此坚决,只好点点头“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就去给你办户口。 还好明天就是星期六,要是星期天还真办不了。” “但是那座房子里除了床基本上没什么家具了,你要想搬进去,估计也得过几天。 这几天我让你田叔叔到处转转看看能不能给你家,对付出一套能用的家具来。 你父亲的眼光总差得很,別到时候被人骗了!” 安庆余虽然对小孩子很友好,但不代表对董二成同样热情,他们早就因为职务问题积怨已久。 安庆余也著实看不上董二成的审美,总觉得他有些崇洋媚外的思想。 董芊芊听闻,连忙拒绝“不用了,安伯伯在户口没有下来之前,还请您不要告诉他任何事!” 董芊芊隱晦的小声提了一句“我父亲如今的心思都在怀孕的林阿姨身上,这点小事儿就不要麻烦他了。” 安庆余心道这是小事吗?从古至今房子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头等大事,可董芊芊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她爹呢,难道说? 安庆余的眼光扫视了一下,吃葡萄乾吃到嗨的董建北,有些伤眼! 又把目光移回赏心悦目的董芊芊身上,嗯,还是这样看著顺眼! 心里已经大差不差的明白了,不愧是赵云蕾的女儿,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想得这么远了。 是啊!如果林雪这一胎生了个男孩,那董二成的那点家当確实不够分的,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林雪有了亲生儿子,肯定不会再对董健北上心了,他们一家关於財產方面还有的掰扯。 这么看来,那他明天上户口的时候就只能写上这姐弟俩的名字了。 省的他们家將来娶媳妇会因为这套房子的居住权打起来。 看在赵云蕾的面子上,这个忙他得帮。 想明白这点后安庆余对董芊芊的高瞻远瞩感到高兴,这么小就懂得为自己的弟弟爭取权益了。 芊芊也不像那些邻居说的那样,是个不顾念手足同胞的人啊!一定是林雪为了財產造的谣! 安庆余对董芊芊想法点了点头,顺便提醒她“普陀区跟咱们这不太一样,那里干体力活的人少,所以定量普遍要比咱们这低一些。 等明天我把你俩的户口迁过去,重新办理一次粮本你就知道了,我记得那边的成人好像是29斤、小孩子才11斤。 当然,我记得也可能不是很清楚,反正那边的粮食定量確实是比咱们这低很多的。 如果不够吃,安伯伯绝对大力欢迎你们来我家蹭饭。 你付奶奶不仅烩两鸡丝做得好,东坡肉跟三鲜铁锅蛋也做的不错。 可惜你田伯娘就是学不会,老人家的这一手。”安庆余一想到自己丈母娘的手艺有可能会失传,便有些痛心疾首。 董芊芊礼貌地頷首微笑,感谢安厂长善意的提醒,但同时站在局外的她也看得也非常清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田伯娘哪里是学不会,她曾经给刚失去母亲的原主做过一碗酒酿圆子。 那个酸甜的味道对深陷西北原主来说,代表了整个沪上的思念。 精通厨艺的田伯娘是非常清楚的明白,自己要是会了,那她娘跟弟弟就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待在他家了。 依附於他人的人如果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一旦没有了利他性,就会被毫不犹豫的拋弃掉。 这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真理。 第43章 糖醋鱼 “菜齐了您吶!请慢用。”饭店服务员把一条亮红色的醋鱼端上桌。 董芊芊看著鱼头和鱼尾高高翘起,宛如鲤鱼正在奋力跃龙门一般的香甜醋鱼。 都不能吸引董建北停下,从布袋里抓取葡萄乾的小爪子。 罕见的怒了一下,一把夺过临走时,安厂长一定非要董芊芊收下的葡萄乾和大红枣。 语气不怎么平和地跟他讲道理“是谁?一出了钢厂大门就哭著喊饿? 是谁跟我讲他要来吃鱼?是谁鱼来了都不动勺子?” 董建北看著被姐姐拿到对面的白色小布袋,暗自委屈他就不能两个都要吗? 一口鱼、一口葡萄乾不是很好吗?姐姐为什么要凶自己? 心里想著自从姐姐在医院里出来之后,就对自己没那么温柔了。 不抱著自己走路、不给他洗香香、也不餵他吃饭、现在就连自己想多吃几口都不行。 越想越委屈的董建北,直接在大庭广眾之下哇哇大哭了起来,企图用哭声唤起董芊芊残存的姐姐爱。 周围人都因为董建北的哭闹声,投来异样的目光,如利箭般直直的射向角落里,恍若无闻的董芊芊。 即使被整个饭店的人行以注目礼,她也完全没有被影响到,整个人的状態就是该吃吃,该喝喝。 直接上手把鱼头和鱼尾掰了下来,放到董建北的旁边的仿瓷盘里。 气定神閒的跟他说“你可以继续哭、放肆的哭、大胆的哭,但我吃鱼的步伐,不会因为你哭就停下来等你。 你甚至可以哭完整场饭,但是不用担心,身为你的姐姐,我不会饿著你。 鱼头鱼尾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对假哭的董建北放完狠话,董芊芊一筷子夹起鱼腹中最美味的嫩肉,鱼肉酸甜可口。 董芊芊感觉自己前世吃过的,大概都没有做这条鱼用的多。 做贴身宫女时有严格的宫规,任何有味道的东西都不能碰。 除了主子赏赐的吃食以外,大部分食物都是水煮,水煮青菜、萝卜、豆芽之类的。 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过上吃吃到齁的生活。 早知道就该早对七皇子下手,指不定还能多享受几年。 软嫩可口的醋鱼配上爽滑筋道的拉麵,再给面浇上亮红色的醋汁,均匀的搅拌开来。 力图让每一根麵条都裹满了醋鱼的汤汁,变得红亮诱人。 一口下去麵条的爽滑与醋汁交织在一起,顺道再吃口鲜甜的鱼肉,这让董芊芊感觉今晚的晚餐非常完美。 小胖子一直等到他姐姐基本上,自己干掉了一整条鱼之后。 充分意识到他姐姐刚刚讲的是认真的,这才抽抽搭搭的停止了抽泣。 再一次动起了自己的小勺子,可怜巴巴的舀著盘里仅剩的汤汁。 董芊芊吃得差不多了,看到小胖子终於不哭了才屈尊紆贵给他挑拣起鱼尾巴的鱼刺。 把经过挑拣的鱼头、鱼尾上的鱼肉给他仔细地放到盘子里。 小胖子跟看魔术一样,突兀地发现,原本只剩汤汁的盘子,居然还能变出一大堆鱼肉。 哭狠了的小胖子连忙扒著米饭吃得狼吞虎咽,董芊芊看著小胖子,一点都不讲究的吃相。 感到了沉重的负担,正在感慨养孩子不易时,小胖子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姐!我记得过年时,可以许愿,你可以变得和以前一样吗?不要变得跟爸爸一样!” 董芊芊听到小胖子突如其来的一大段长话,感到高兴。 这孩子一直不怎么说整句,她还以为他是个结巴呢! 现在好了他不是结巴,他满身的缺点终於可以去除一个了。 不过他的话倒是很有推敲的点,变得和以前一样,是指跟原主一样吗? 那是不可能了已经换芯了,只是这句不要变的跟爸爸一样?这里边有事啊! “小北,能告诉姐姐为什么这么说吗?” 小胖子舀著大米粒故作深沉地说“姐!你变得跟爸爸一样了。 一开始高兴地餵我吃饭,然后不高兴就开始自己吃了,不管我了!我许愿一定要许,温柔的姐姐回来天天餵我吃饭!” 董倩倩用桌上的温水沾湿了手帕,擦了擦手冷淡地提议“你可以许愿,但我建议你换一个!” “换什么?” “换成让温柔的爸爸天天餵你吃饭,而不是姐姐。” 毕竟你是董二成天天盼来的,不是董芊芊非要不可的,你並不是我的责任。 “可是,爸爸很容易不耐烦的!”董建北老气横秋地嘆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总是那么暴躁。 就像那杯苦苦的茶,虽然嘴不疼了,但是董建北还是不想要接近他。 董芊芊听到这话,紧蹙著眉头垂下了双眸,是啊!董二成確实很容易不耐烦,他的好永远是那么的浮於表面,经不起波浪。 但是原剧情中的董建北,照样赡养了董二成一辈子。 他不就是因为血缘关係才如此的吗?那么为什么不多照顾一下原本的董芊芊呢? 现在的她只是在锻炼他自食其力、独立生活都能得到不如原来的评价, 那她还有必要留著他吗?这么娇气、不知道感恩,要不还是把他扔给董二成算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跟爸爸说,要他餵你吃饭呢! 我觉得如果你好好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毕竟他可是你的亲爸爸!不如我带你回钢厂找他吧!” 一听这话,小胖子嚇得连饭都不吃了,连忙摇头“不,我不要!找他!姐!你別不要我!” 小胖子心里明白虽然姐姐一时好,一时不好的。 但是她没有逼自己吃不喜欢的东西,时间长了她一定能变回原来的姐姐那样。 餵自己吃好吃的饭、帮自己洗澡洗脚、也不会嫌弃自己拉的粑粑。 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新年愿望就是,要一个不会说不的姐姐,一个无论自己干了什么,都会对自己说“好”的姐姐。 但爸爸就不一样了,他有哥哥,还会有新小孩。 他不会听自己说话的,董建北小小的年纪就懂得了什么叫做趋利避害。 只是关於他想要一个无条件服从、奉献的姐姐,终究还是妄想了。 第44章 排行 最终,董芊芊还是打消了送董建北回钢厂的想法,现在已经临近深夜了,没有回程的电车了。 结帐时付了2块钱再加了三张菸酒票,董芊芊提著服务员用油纸袋包好的六个羊肉包子,准备当明天的早餐。 离开了饭店,带著吃饱喝足的董建北,来到了桐巷16弄。 用黄铜钥匙打开了,这个曾经属於三舅舅赵云荣的小別院。 这栋別院自从它的主人去世后,就经常会冒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现象。 根据住在这里的卫兵上报纸曾经说过的那样,这栋房子一到晚上。 有时候会冒出浓烟、白色的鬼影、各种奇怪的打雷声让人又惊又怕。 幼小的原主看报纸时,还曾经问过赵云蕾是不是真的有鬼神?当时的赵云蕾没有回答。 但董芊芊清楚的记得,她当时的表情总是无奈中带著一丝忧虑。 这让董芊芊觉得这栋別院一定大有文章。 这处別院与老董家的绞圈房子有些相似,跟四合院是同种的房屋构造,然而这里的面积却比四合院小得多。 儘管空间有限,但在构造上却极为精巧。 这座老式建筑巧妙地配合了西洋潮流,两者相得益彰。 整栋房子给人的感觉堪称中西合併的巔峰之作,既保留了传统中式建筑的古朴韵味,又融入了西洋建筑的时尚元素。 除了前院的正房有左右东西两厢房,后院还有一排联排的西式小单间用作厨房和储物等其他用途。 每间房子都通了水电,用藤本凌霄与尾叶铁线莲做装饰巧妙地掩盖了电线的痕跡。 让人在欣赏它的同时,不禁为这种独特的融合之美而讚嘆不已。 看的出来赵云荣是了大价钱,来打造他心目中的堡垒,守护他所埋藏的宝藏。 对比董芊芊满脸讚嘆的探索这栋房子不同,董建北则害怕的直打颤。 “姐!离开吧!这里太黑了!”董建北完全不觉得这房子很好,在月光的映衬下依旧阴森森的一片漆黑。 “这是因为没交电费,明天我去交一下就好了” 说著,董芊芊推开了东厢房的门,打开了手电筒,照亮了漆黑的屋子。 “吱!”突然之间,一只足有巴掌大的老鼠,如同黑色的闪电一般,从黑暗的角落里猛地窜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嚇得她心臟猛地一缩。 差点就把手电筒给惊慌失措地扔掉,打破了她原本还算镇定的心態,整个人立马就想躲进空间里藏著。 但小腿上传来的紧攥感,犹如一道突如其来的惊雷。 提醒了她,对了,董建北还在现场她不能凭空消失。 她强装镇定,颤抖著双手缓缓举起手电筒,让那一束微弱的光芒来回扫射著眼前这片黑暗的屋子。 一边来回照射,一边默念不要有第二只老鼠,不要有第二只老鼠。 当手电筒的光芒照射完屋子之后,她紧张地观察著每一个角落。 確认没有第二只老鼠的身影,那一刻,她心中紧绷的弦稍稍鬆了一些。 她对这座房子还是挺满意的,但对里面的“住户”不太满意。 內心警醒著自己,明天第一件事就是买点石灰或者雄黄撒在房子周围。 董芊芊带著依旧紧绷著想哭的董建北,来到了院前。 把他紧贴著她小腿的手扒拉开,让他站直,温柔地安慰他“不怕,明天就没有了奇怪的动物了,看,这里是不是很好。 虽然比洋房小了很多,但起码有三个能住人的房间。” 董芊芊站在前院,来回打量著这三间房子的外观。 除了遍布的蜘蛛网与落叶需要打扫一下以外,房屋的主体倒是不用太过修整。 “我觉得这里很適合我们住!嗯,就这样吧。 今天太晚了,我简单收拾一下住正房,今晚你就住东厢。” 董芊芊斩钉截铁的安排好了一切,她主动出击要回来的房子,当然要住最大的那一间。 看在董建北是她弟弟的份上,勉强给他第二大的东厢好了。 董建北望著那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蜘蛛网,借著手电筒的光,他还能隱约的看见爬来爬去的虫子。 他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著,再一次贴近了董芊芊的大腿。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恐惧,他真的很害怕,生怕自己睡上一觉醒来,身上会爬满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蜘蛛。 带著颤音说道“姐!我们以后不能一起住吗?晚上我尿尿怎么办?” 董芊芊一听这话,本来翘起的嘴角耷拉下来,原本已经暗淡的回忆,立刻清晰起来。 她来回打量著这个满脸颤肉的小胖子,她太忙了倒是把这点忘了,原本还有点关爱的心情此刻也荡然无存。 她是个喜欢翻旧帐的人,对她而言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被一浇了一身尿,这回忆不可谓不深刻。 可她也不是铁做的,不能时时刻刻看著他,她也得休息。 她还得学习,前天刚记住的单词,这两天忙起来又忘了,这样下去不行。 董芊芊深感焦虑於是蹲下身子,佯装温柔地说“当然不能一起住了,你都多大了?你该学会自立自强了。 要知道,宫里的皇子从一出生就自己一个人住。 而且咱们之前的家,现在是回不去了,现在的房子也不会一直都是咱们两个住。” 安伯伯在钢铁厂除了他小舅子田有光以外,没有什么特別信得过的亲信,瞒是瞒不了多久的。 等房子一落户在钢铁厂的公告栏上,就会公之於眾,到时候无论董二成多忙,都会看到。 所以留给她找宝藏的时间並不多,恐怕也就一天的时间,所以她得快点找。 “小北,你喜欢林阿姨对不对?” 董健北点点头,整个家里他最喜欢的就是林姆妈,只是他不明白,他姐姐为什么这么问? 以前姐姐很討厌林姆妈的,从来都只是直呼其名,也不准他管林姆妈喊妈妈。 “嗯,喜欢啊!”董芊芊得到了毫不意外的回答。 她早就知道,原主也明白,在董建北心里排第一的会是林雪。 无论她再怎么说,林雪不好也没用,因为林雪確实对小胖子非常好。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一次又一次的被林雪要挟成功,在这个家里她总是孤军奋战的那一个。 “那父亲呢?”董建北茫然地摇了摇头,他跟董二成不怎么熟,但他就是本能地害怕他。 “这样啊!那董双环跟董建西你是究竟是討厌呢,还是喜欢?” “我都不喜欢!”关於这两个,董建北还是能给出肯定回答的,他就是不喜欢这两个。 二姐总是看他不顺眼,大哥从来不带著自己玩,他的玩具也从来不给自己看,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俩。 董芊芊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看来自己大概在小胖子心中只能排第二。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她了,董芊芊强迫小胖子直视自己的双眼。 斩钉截铁地告诉他“知道吗?我开始有点喜欢林阿姨了,因为她马上就要给我们生个弟弟了!” “弟弟?”董建北虽然人小,但他也理解弟弟是什么意思。 董建北的心沉了下去,因为他清楚地明白林阿姨不会再喜欢他了。 第45章 白骨 就像他无论再怎么討好二姐,二姐都不会喜欢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是二姐亲生的弟弟。 她很快就有自己亲生的小孩了,领会这层意思之后,董建北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可紧接著,他姐姐又说出了更为残酷的话“无论你是多么討厌父亲、董双环还是董建西,他们都会住进来,跟从前一样吵闹不休。 但这座小房子比楼房小太多了,咱们六口人完全不够住,一人一间屋子完全不现实。 所以姐姐完全是为了你好,只要你提前占了东厢房。 其他人看在你是爸爸目前唯一的亲生子的份上,是不会有人跟你爭的。” 看著董建北依旧一脸傻乎乎的表情,董芊芊也不確定他究竟有没有听明白。 只好再度一针见血地挑明利害关係“如果你不把东厢房占下来,那么,董健西就会进去住。 再或者只要林阿姨生下来是个男孩儿,那么那间房子十有八九就会属於他。” 虽然董芊芊说了一大堆利害关係,但董建北只听明白了最后一句。 如果他不自己住,那他就没有房子了,所有的东西都会属於那个比他还小的弟弟。 想到这里,董建北坚定了自己睡觉的决心。 这一刻,他连老鼠、蜘蛛都不害怕了。 主动拿起鸡毛掸子,吭哧吭哧地帮他姐姐收拾东厢房。 董芊芊顺势把他举起来,让他打扫天板。 心中暗想果然男孩子的爭夺心不用刻意培养,他们天生就明白利弊关联。 最终东厢房也没打扫完,董建北就累得睡著了。 董芊芊小心翼翼地把蜘蛛放在董建北的脸上,他都没有反应。 总算放心了下来,转身进入了空间。 在地下室翻出一套董二成他们从来没有用过的新被褥,拿了出来。 董家其他被褥在被角绣著董字的样式纹,这是赵云蕾在赵家就养成的习惯,董芊芊不敢拿出来。 只有这套新被褥是林雪所在的纺织厂,过年时所发的残次品补贴,印错的暗蓝格被子,没有其他標识。 將它平铺在东厢房的榆木板床上,儘量不把他弄醒。 董芊芊轻轻地把小胖子抱了上去,盖好被子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关好门窗,紧接著做贼似的推开了正房的门,董芊芊小心翼翼地扫射著门后的一切,生怕再蹦出一只老鼠。 正房的堂屋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八仙桌与佛龕,取而代之的则是长条会议桌。 除了这张桌子与零星的几把太师椅之外,整个堂屋再没有其他东西。 意识到这里没宝可搜之后,董芊芊立马走向了正房的臥室。 只是臥室里密密麻麻地遍布著各式各样的木板床与架子床,显然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集体宿舍。 董芊芊也没有在这里找到什么藏东西的暗室,或者暗格。 只好又转头走向了正房的书房,等她一打开门,董芊芊不禁暗自失落。 书房里同样也摆满了床铺,还有一本红卫兵收拾行李时被落下的红宝书。 就在董芊芊满心以为要把这地剷平了,才能找到宝藏时。 东厢房里突然响起了董建北悽厉的哭声,她连忙向东厢房里跑去。 生怕董建北再度尿床,她可没有新被子给他换了。 董建北的哭声犹如收音机中循环播放的刺耳噪音,永远都是那两个尖锐的高声调。 声声都让董芊芊感到心烦意乱,仿佛无数只猴子在心头乱叫。 但等董芊芊一打开东厢房门时,那一瞬间,一股阴森的寒风扑面而来。 霎那间,她理解了董建北为什么哭得这么惨! 一具惨白的骷髏竟倒掛在天板上,与董建北贴得极近,那空洞的眼窝和奇特诡异的姿势让人不寒而慄。 董建北此时已哭得快背过气去,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又陡然掉下另一具白骨骷髏。 董建北听到了落地声,他不敢回头去看,但他的视角里已经看见了泛黄的脚趾骨。 他小小的身躯使不出一丝逃跑的力气,他能感觉到背后的异物。 原本惊恐的瞪大的双眼,仅仅片刻,便两眼一闭,直接嚇晕了过去。 董芊芊尤为镇定地走到床前,毫不避讳的准备把泛黄的白骨骷髏拖了下去, 可奇怪的是,当她的手一碰到白骨骷髏时,整具骷髏一下子就化成了尘灰消失不见。 董芊芊来不及在意化为尘埃的骷髏,她紧张地把食指放到董建北的鼻前。 感受到还算平稳的呼吸时,董芊芊鬆了一口气。 为董建北调整好睡姿,重新为他盖上被子。 这个画面,若是忽略天板上悬掛著的白骨骷髏,那可真是分外温馨,尽显姐弟情深! 整个东厢房除了这两具白骨骷髏以外,董芊芊再没有其他发现。 她轻巧地走出屋外,用手电筒照著其余房子的满洲窗,透过窗户的间隙。 她能清楚的看到其余的房间亦是一片恐怖景象:大批量的白骨骷髏,缺胳膊少腿的凛冽地吊放在天板上。 尤其是正房三个房间平均有6到7具尸骨,怪不得那些卫兵会被嚇退。 能看到这个场景,还能面不改色的人,估计也只有董芊芊了。 她在掖庭做奴隶的时候,因为没有背景人人可欺,所以常常被派去幽湖做打捞尸体的活计。 那时候每打捞上一具尸体,她都要庆幸是白骨骷髏而不是被鱼咬得半身腐烂的横尸。 这些人都是得罪了皇权贵胄,悄无声息的埋没在了掖庭幽湖中。 没有人会为他们打抱不平,死了就是死了。 那时候她看著亲手被自己打捞上来的尸骨,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她总是害怕有一天沉入湖底的是自己,所以开始拼命地往上爬。 从一开始的惊恐万状、胆战心惊到后来的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地数今天自己打了捞了多少具尸身? 可不可以请老嬤嬤给自己换个活? 一直到今天神色不惊地继续数著,第1591、1592、1593。 董芊芊用鸡毛掸子,一个个地摧毁著用胶水拼接组成的白骨骷髏。 虽然她已经看出来这些不过都是风乾的猴头外加其他猪、牛、马不同部位组成的动物骷髏。 半点不够擬真,但她还是加入了前世的数列排组。 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目標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便是努力向上爬,爬到无人胆敢將自己沉入湖底,不见天日。 第46章 宝藏 董芊芊带著鸡毛掸子大杀四方,直到在后罩房摧毁了最后一具白骨骷髏1709號。 才勉强鬆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 看著地上七零八落的白骨森森一片,只剩下天板上的绳子还在不停地像蛇一样来回抖动。 心中不由得感到疑惑也不知道赵家是从哪里找出来的,这么多风乾的动物骨头一碰就碎,搞得她差点就被溅出一身灰。 用空间把地上的白骨通通收拾好,她准备把这些动物骨头倒进菜园,看看能不能让她的菜长得更好点? 在空间重新给菜园浇了完水出来之后,她终於有心情注意到这间屋子,与其他房间的不同。 其他所有房间的地板都是实木拼接的红木地板,而作为三舅舅赵云荣最后的咽气地点。 这里的地板却是浅褐色与深褐色,来回交替缀合的鱼骨拼接地板。 跟其他房间的实木地板格格不入,而且非常容易撬开。 董芊芊甚至用不著撬棍,直接用锥子撬开角落里最不显眼的那块儿边角余料。 与周围的长方形大小不一的深褐色地板下面,藏著三个金按钮,其中有一个自动的旋转运行著。 她猛然发现金按钮旋转的频率,与吊著骷髏天板绳子抖动的频率是相同的。 於是大著胆子轻轻一碰金按钮,它立马停止了旋转。 连带著上面天板上的绳子,也通通缩了回去,重新闭合,这是极为巧妙的机关。 可紧接著,另一个按钮又开始自顾自地旋转起来天板又开始打开,这次喷射出了滚滚的浓烟与报纸上所说的一样。 董芊芊连忙屏住呼吸,急切地又按住不让它动。这样是有效果的,浓烟渐渐被风吹散。 董芊芊趁此时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没等她呼出来。 最后一个按钮又开始了,整栋房子好像在过下雷雨天一样,风声、雷声、雨声,一股劲地在房子上空迴荡。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转头把这三个按钮都压住,天板终於开始闭合了起来。 鱼骨地板开始自动收缩,一格一格地裸露出通往地下的楼梯。 董芊芊丟了一块石头下去,下面迴响出叮叮噹噹的碰碎声,她鼓起勇气,想著再坏也不过又是几百具骷髏而已。 带著手电筒缓缓走下石梯,董芊芊对著下面的水泥墙壁上的巨型齿轮来回照射不经意间发现。 那三个按钮是通过定时机关齿轮碰撞来运行的,一个小型的发电机放置在隔音毡里。 一个插座三个头分別连接著一个缠绕著牛皮绳的巨大齿轮、一个灭火器、一个留声机上面停放著一张黑胶唱片。 她毫不怀疑地判断里面的內容一定就是刚刚的雷雨声,赵云荣为了藏宝,想出来的机关是真高明啊!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的科技发达,他这些机关恐怕也不会有如此让人闻风丧胆的效果。 董芊芊一路走到底,走到最后她连手电筒都不需要了。 一整面星光蓝宝石墙照射出萤光,完全可以照亮整个藏宝室。 半人高的十个铁皮箱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室內,董芊芊激动的一边来回看著蓝宝石,一边抚摸著铁皮箱子。 她原本的计划是毕业之后找份工作,勤勤恳恳地攒够本钱之后,等时代开始有变化了再买地皮当包租婆。 现在好了人生真是易如反掌,她可以一步到位了。 董芊芊喜不自胜的一一打开铁皮箱子查看,不愧是让田有光拋弃家庭,远赴海外的巨额財產。 一箱品种不一的和田玉首饰、珠宝琳琅满目的存放在箱子里、手臂大小的金佛、金玉堆砌的各种古董银元、 各色的皮毛绒缎、两箱小黄鱼、盘尼西林、分门別类的摆在一个个箱子中。 除此之外还有三箱药材因为存放不当,有些潮湿以外。 最后一个箱子里则盛放著,一些海外房產的產权证明书、赵家的族谱、家规,手写的临时製作哮喘药应急药的方法、 七本经常翻阅的外国著作上面,密密麻麻地標註著赵云荣的读后感,看来这是三舅舅最喜欢的几本书。 翻到最后,董芊芊看到了一封长长的分家信,上面其他族老的签字以赵老爷子的口吻清楚的標註著这十个箱子的由来。 原来他们並不是赵家准备东山再起的资金,而是赵有荣作为三房所分得的分家財產。 以及其他四个儿子所分得的財產,里面还提到了关於赵云蕾的事。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本来应该只有嫁妆,没有家產的。 却因为时局被迫留在国內,给她所做的补偿就是钢厂及周围地皮。 任何兄弟都不能跟她爭抢,尤其是赵云荣让他不要再惦记不挣钱的钢厂。 信中赵老爷子温柔又不失严厉地训斥了赵云荣,时局不稳让他赶紧回美国或者去香港避难。 作为他最疼爱的儿子,虽然不能像老大那样给他分七成的家產,但他早已在香港和美国都已经给他置办好了產业。 只要他儘早回来,一切都是他的。其他儿子都不知道,一字一句,言之確凿舐犊情深让人感同身受。 董芊芊觉得想必收到这封信的赵云荣也一定很高兴吧! 但可惜的是赵云荣最后也没能回去,他倒在56年冬,收到这份家书的一个月后。 对於他的死,眾说纷紜至今没有给出一个定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並没有想要回美国,或者去香港的想法。 否则他为什么要把家產藏在这儿呢?还留下了这么精巧的机关。 仿佛他早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一样!那么,赵云蕾究竟知不知情呢? 董芊芊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糟心事儿,一鼓作气地把所有东西收进了空间,离开藏宝室前关掉了发电机。 她可不想再被这机关吵醒,虽然她不害怕!但突然听到也是很瘮人的。 修復好地板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精神抖擞了一个晚上。 令人意外的是,她竟然还未觉得困顿。 董芊芊快走到东厢房看了看,还在昏睡的董建北。確定他没什么大碍之后闪身回了空间。 在浴室里洗了一个泡泡浴,躺在六楼的主臥上数著一块块小金鱼,枕著金砖睡著了。 从不做梦,一粘枕头就睡的董芊芊,罕见的做了一个光怪陆离、有些稚气的梦。 梦里的她,留著锡纸烫的短髮,戴著墨镜脚踩平底鞋,穿著镶钻的西服裤裙,坐著私人飞机游览各个国家的名胜古蹟。 吃著豪华大餐,到处旅游,所到之处,没有压迫与飢饿,没有惨叫与白骨! 第47章 床架子 跟安枕而臥做了一小时美梦的董芊芊不同,董建北拖著一副被妖精吸乾了精气的小身板。 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非常麻木的往自己嘴里塞,姐姐亲手递过来温热的羊肉包子。 嚼都不嚼,非常机械式的往里塞,姐姐说他做了噩梦,得好好补补。 但他恍然觉得自己还在噩梦当中停留。不然他怎么还能看见一小节白骨在他脖颈里晃荡。 这真的不是噩梦吗?他昨晚梦见的骷髏真的不是真的吗? 现在皮肉俱全的姐姐会不会一会儿就化为白骨骷髏了?那他吃了她给的包子还来得及跑吗? 不知不觉间,他把所有的话都嘟囔了出来。 董芊芊眼光一凝,抬手就是一个大敲栗,敲得董建北眼冒金星“呜哇!姐姐,你打我!” 董芊芊没管董建北的控诉,居然还敢编排自己是白骨骷髏,白给他吃大肉包子了。 高声问道“疼不疼?”董建北捂著被打的小寸头,被含泪地点点头。 “疼就对了,做梦的人是不会感觉到疼的。 你不是属狗吗?这是狗的牙齿,算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高不高兴!来给姐姐笑一个。” 董芊芊一边温了一壶碧螺春,一边心虚地掩面说谎。 她其实也不確定是哪个动物的牙齿骨头,她送礼物主要是为了缓和与董建北的关係。 通过那封信,她知道了,赵家在海外每个季度都会给赵云蕾所生的小孩寄抚养费,生怕她在国內养不起孩子。 但抚养费只会寄到18岁成年为止,也就是说,董芊芊一毛钱都没见著抚养费,再过两年就不能领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们会註销那个帐户,彻底跟国內划清界限。 但董建北却可以再领15年,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联繫赵家。 但只要董建北还在,她总能找著机会联络上,所以她现在看董建北,就像在看后世的手机一样。 希望著他能像wifi信號一样给点力,让她能找到正確的密码。 董建北吸了吸鼻子,反覆看了看脖颈间用红线掛著的这个月牙形状的骨头。 他见识少也没见过小狗,压根不知道他姐姐说的狗是啥! 不过他姐姐竟然说他属狗,那他就是狗吧!董建北攥著月牙骨头,脸色苍白的扯出了一个笑脸。 董芊芊欣慰的拍拍狗头,把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在董建北身前。 柔声细语地说“怎么不喝茶呢?羊肉太腻了!你得適当的解解腻、去去火。” 自从董二成给他强灌了两杯热茶以后,他就对所有黄色水水有阴影了! 要喝他也只喝透明的!但他姐也发话了,他不敢不喝,眼一闭,嘴一撅一口气干了下去。 “哎,不烫!不苦!”他惊奇的发现,这杯黄色水水既不烫,也不哭还有点甜!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新奇“再一杯!” 董芊芊再给他添了一碗茶“行!不过你吃完饭可是要帮我干活的!我们今天上午得把灶台收拾出来。”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董建北向她保证,举起右手,做了一个电影里学来的军礼手势。 一大早,户口登记处的工作人员还没打完哈欠,安庆余就催著工作人员盖好了章。 把户口跟粮本交给旁边的小舅子田有光,厉声嘱咐道“一定要亲手把东西交给芊芊,明白吗? 还有去的时候一定要看看,那房子到底有没有什么毛病?”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安庆余心有怯怯地担心,那房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鬼影浓雾? “知道了,姐夫!您交代的事儿,我还能不抓紧办吗?” 田有光弓著身体,嬉皮笑脸地弯腰点点头。 虽然他身著一身庄重的中山装,手拿公文包与旁边的安庆余一模一样的打扮,但明眼人就是能看出来他身上的圆滑习气。 他局促不安地一边搓著手,一边訕笑著靠近安庆余小声嘀咕 “姐夫,我记得那栋房子里好像有不少要的床架子对不对? 姐夫您想想,董家也就那么几个人,绝对睡不了那么多张床。 姐夫,您看能不能……嘿嘿,您就通融通融,让我弄走几张床架子唄。” 安庆余两眼一眯,他委实也没想到小舅子会搞那些床架子的主意。 他以前怎么没想到呢?不过他说对了一点,那么多床架子也確实用不到。 安庆余也想要,於是给他出了个主意“这事儿你跟我商量不著,房子已经过户给芊芊了。 趁著董二成还不知道这事儿,你这样,你去二手市场找几个桌子、凳子、衣柜什么的凑成一套。 直接拉过去给芊芊,然后你再跟她说,她一定会让你拉走的。” 田有光闻言一怔,那这样他不就亏本了?他本来就是为了攒那几个老婆本。 才想办法打那几个床架子的主意,无论是拉到废品站卖了,还是拉到木材厂再加工这对他来说都是无本的买卖,怎么样都不亏? 可眼下如果还让他添家具,那他挣得还不够赔得多。 还没等田有光想出怎么才能委婉地拒绝掉,姐夫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想法时。 安庆余拍了拍他肩膀沉声道“你是咱们厂的採购部副主任,我相信你的眼光,你一定能为董家挑选一些拿得出手的家具。 千万別像董二成那样,老是盯著什么西式洋风不放,咱们是东方人,就要有东方人朴实无华的特点。 至於架子床,你换回来记得拉回厂子里,我得把它作为激励优秀员工的奖励颁发下去。” 田有光听著安庆余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拒绝,就有些不识面了。 只能忍痛答应了下来,看来这次油水又捞不著了。 安庆余看著小舅子点头了,大方地给他批了半天假。 本来还想对小舅子说些挑选家具的经验,但眼看就要到时间了,为了不迟到,他只能骑上自行车先走了。 而自討苦吃的田有光还站在原地发懵,一个劲儿地后悔。 他就不该告诉假大方的安庆余,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应该看透他的本性了。 也真是难为他姐,能跟安庆余这种人过这么多年,就他会装好人。 力跟钱,他是一点都不想出啊!董家到最后不也得还他的人情吗?整件事从头到尾最吃亏的就是他了。 不行,他不能这么吃暗亏!他得攒钱娶铁牛妹妹。 低头沉思半晌,拿著崭新户口与粮本的田有光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好主意,一个不用他出钱出力的好主意。 第48章 恶客 董芊芊完全不知道在她眼中,只些只能当柴烧的木架子,还能有人抢著要。 就在她抡起斧头,用足了劲只能劈开一个床脚。 还差点闪著腰的时候,她就果断的放弃了劈柴烧灶的想法。 立马回空间喝了一口灵泉水,补充体力。 看著外面成堆的床架子,深切的体会到这样繁重的工程,实在太难为自己了。 她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累坏了,可没人心疼她。 还是拉走卖了吧?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就再也止不住了。 董芊芊又把床架子全收进空间,打算出门去找回收站问问价,看他们要不要。 一出房门就听见小院的榆木门在砰砰作响,意识到有客上门。 董芊芊连忙去找,在后院灶台边和泥玩的董建北过来见客, 董建北还以为他姐姐来找他玩,高兴的举起两个小脏手就往她身上扑。 董芊芊一个侧身闪过,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幸好自己闪的快,否则自己的新裤,又得遭毒手了! 董建北见姐姐皱眉躲过,没有留下標记,还是乾乾净净的。 有点不高兴地撅著嘴!姐姐,又开始变坏了,还是以前的姐姐好。 一点也不嫌弃地陪自己一块变脏脏! 哼!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她一定会放鬆警惕,到时候她再来一次,不信她还会躲开。 董芊芊当然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坏主意! 顾不上问他是哪来的水和的泥巴,前院只有一口井,她今天早上去看过,那早就不出水了。 提溜著他的衣领,带他来到正房,把放在置物架最高处的水壶。 取了下来,用泡茶剩下的灵泉水给他冲了冲小脏手。 董芊芊疑心是安庆余派田有光来给她们送户口,一想到自己马上就有独立的户口。 再也不用担心那个总在背地里阴人的林雪,会悄咪咪的替自己报名下乡。 危机即將解除的她,立刻换上一副甜美笑脸开门迎客。 一开门,就发现了正要再度敲门的田有光。 跟她所想的大差不差,他確实是来送户口与粮本的。 只是他身后还跟著两个凶狠恶煞、满脸横肉的健壮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样子。 董芊芊不解他这是想干什么?一个户口本而已,至於这么大张旗鼓的吗? 她有点害怕,虚掩著门不敢让他们进来“田叔?您这是?” 田有光懒得搭理,没有话语权的董芊芊,在他看来,即使户主是董芊芊,那也只是个虚名。 这座房子真正的主人,还是跟前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董建北。 一个家庭让女的当家做主不是牝鸡司晨、道反天罡吗?因此他对小小的董建北非常看重。 把户口与粮本一本正经交到董建北手里,大言不惭对董建北说:“建北啊!叔叔听说这桐巷16弄归置在你名下了。 这房子有年头了,不一定哪处就漏风漏雨的!一定有哪里需要修整。 你安伯伯担心的连班都不让我上了,一定要我特意来帮帮你。” 说著,顺手拿出一颗大白兔奶,在董建北眼前晃了晃。 董建北绿豆大的眼睛也隨著大白兔奶转来转去,田有光眼见小胖子上鉤了。 继续语重心长的说“但是呢?这活是不能白乾的! 现在不流行僱佣工人,那就得用东西抵,你家现在最多的就是架子床了。” “所以,叔叔就做主,让你用架子床抵了,你看怎么样?你要是答应了这个就是你的!” 董芊芊一听就觉得不对,刚要开口打断他们的交易,董建北便迫不及待的点点头接过奶。 “等等,我不同意!” 董芊芊惊呼出声,但田有光完全当做没听见的样子。直接对两个手拿斧子的壮汉招招手“来!哥俩个都进来搭把手。” 说完招呼两个彪形大汉从虚掩的门中硬挤了进来,手里拿著锥子与砍刀,一进门就直奔正房而去。 董芊芊微弱的力气完全不是两个彪形大汉的对手,来不及关上门,直接就被推门的重力夹到了手。 十根手指立刻变得通红,肿胀了起来,稍微一碰就传来钻心般的疼痛。 都说十指连心,疼起来要命。这简直比慎行司的拶刑有过之而无不及,董芊芊倒吸一口凉气,疼的直掉眼泪。 但此刻的她顾不上那被挤的通红的手,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疑心田有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有关於宝藏的事? 不然他上门是为了什么?她可不信什么修房子的藉口。 钢厂採购科的门坏了,也没有见他搭把手修一下。 非亲非故的他怎么会这么好心来给他们修房子,除非另有所图。 董建北瞧见姐姐手肿的跟大萝卜似的,捏著的手,差点鬆开把掉到地上。 心里既害怕又庆幸,他暗下决心,他以后无论长多大都不会开门了。 她们一弱一小站在院子里不敢靠近,这三个土匪做派的人。 董芊芊见他们手持利器,也不敢上前讲理,担心他们伤害自己,就在门口站在准备稍有不对就撒腿就跑。 只是即使距离如此之远,她们两个也能听见两个彪形大汉在屋子里喊“田有光,你敢骗老子?这里明明啥也没有?” “就是,你还说便宜卖给我们,哪有东西?” 田有光看著空荡荡的房间也懵了“不对啊,这里本来就是宿舍,明明很多床架?怎么会没有呢? 大山哥,小山弟,你们在这坐会等等,我这就出去问问。” 察觉不对的田有光跑出屋子脸色不善地朝董芊芊大喊“董家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的田有光,终於肯搭理董芊芊了,虽然语气依旧不怎么样。 董芊芊害怕地退后几步,佯装疑惑地问“什么怎么回事?” “床呢?那么多架子床呢?” “田叔,您发懵了吧?我们一来这里就是这样! 每个房间除了一张床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您究竟是来帮我们修整屋子来了,还是来抄家来了?我们可没什么东西给您抄。” 第49章 付翠娥 “怎么会没东西呢?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住在这里的卫兵足足有30多个人。 床又搬不走,他们一定剩下了。你再好好想想!” 田有光急得团团打转,怎么可能没有呢?那么多床板,不可能凭空蒸发。 屋里那两个人还在等著自己给他俩一个交代,他们可是不好惹的黑市贩子。 在全市严打的情况下,还能顽强地存活下来,手段不是他这种小虾米可以抗衡的。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坑了他们,后果会是什么,他根本不敢想。 董芊芊神情严肃地拉著只顾著吃奶的董建北,一个劲地往后退。 她已经搞清楚了田有光的来意,为了几张床架子,摆出了抄家的態度,这件事安厂长知道吗? 態度自若地回答“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床架子我没见过?如果您不是来给我们修整屋子的。 还请您离开吧!耽误了您上班,就不好了,我家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田有光听不得这种逐客令,指著董芊芊的鼻子开始骂“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挺傲! 董二成就这么教你做人的,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东西不见不了还敢跟我大声说话,真是有爹生没娘教的蠢蛋。” 董芊芊一听这话怒上心头,此刻的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女子本分、贞顺贤淑的教条当即就骂了回去。 “你一个靠裙带关係上位的蠢货,不想著搞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给钢厂做贡献反而天天钻营这些歪门邪道。 不是自己的东西都能舔著脸上门要,怪不得钢铁厂要倒,肯定都是你们这些酒囊饭袋都把好处捞自己锅里了。” 田有光嗤笑一声,抄起一根竹条杆就要往董芊芊身上打去。 一边打一边说“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丫头片子,还敢挑拣我?” 董建北嚇得哇哇大哭,董芊芊也没想到田有光一言不合就动手,不小心身上连挨了好几下。 那两个在屋里四处挑拣翻东西的大汉,也被外面的声响吸引了出来。 在看到田有光抽打著那个开门的小女孩时,纷纷出手想要阻拦。 虽然他们是黑市贩子,长得一副魁梧的样子。是干这行的好苗子,但他们也確实看不得有人欺压女性。 但到底也没拦不住,根本不把丫头片子当人看到田有光。 就在董芊芊为了保护站在原地不动的董建北,脸上都挨了一道红印时。 田萍和付翠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们母女俩昨晚在饭桌上听安庆余说了董家搬家的事,深知儿子/弟弟秉性的她们放心不下。 左右家里也没事,乾脆骑著自行车来到了桐巷,刚好看到了这让人胆战心惊的一幕。 嚇得的年迈的付翠娥当即跳了车,抬手就给了田有光一记响亮地大耳光。 “你疯了吗?没听说过给人送东西,还打人家孩子的。” 田有光突兀的被自家老娘甩了一巴掌,深感委屈但又不敢打回来。 只能顶著一张委屈脸恶人先告状“是这个丫头片子嘴巴毒,先骂我的。 林雪说得没错这个小丫头就是个討债鬼、白眼狼,剋死她娘不算,还要来害我!” 田萍仔细地看了看被打的董芊芊与董建北,心里不由得庆幸,还好董建北没什么事。 就是董芊芊这脸上的印子有些难看,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了,这倒不太好,跟董家交代了。 不过自家老娘把弟弟打了,一报还一报也算公平。 不过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小光,过来给芊芊道歉!不管你俩谁有错。 你一个大人打小孩子就是不对,尤其是芊芊还是个女孩儿,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田有光亳不在乎“本来就嫁不出去,她就是个灾星跟她说句话都得连续倒好几天霉!姐你也离她远点,別传染给了我。” 田萍还未表態,付翠娥却脸色大变当即又赏了他儿子一记耳光。 “娘,你怎么又打我!” “打你怎么了,你个听风就是雨的东西,我怎么就是想不开。 带著你这个老是得罪別人的玩意儿来沪上呢?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说完,伸手夺过竹竿条,对著自己的儿子连打带踹的,把他赶出了桐巷。 转头对看著董芊芊被打出红印渗血的地方,拉起她冰凉的双手对她嘘寒问暖。 “哎哟,乖乖打疼了吧!这脸可不是小事,一会儿我就回去拿点药油来。 那可是我的祖传秘方,一定能把这痕跡消下去。 你田叔犯浑脑子不好使,老婆子,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咱们芊芊最宽宏大量了一定能原谅他,对不对?” 付翠娥一开始就把董芊芊架到了高处,一字一句说著他儿子的不是,但每一句都是开脱。 董芊芊前世就是跟这种,说话总是四两拨千斤的人针锋相对,她一听就听出来了。 这老婆子还是向著他儿子,无论是打是骂,都是为了他儿子好。 董建北眼看付翠娥把他儿子打跑了,深感有人撑腰当即对著付翠娥撒起娇来。 “付奶奶,我怕。”付翠娥顺势放开董芊芊的手,搂起了受到惊嚇的董建北。 “不怕不怕,坏人被奶奶打走了。” 董芊芊顶著一脸伤痕冷眼地旁观这齣闹剧,看著周围这两个对自己关切备至的两个女人。 演的一出双簧戏真是精彩繽纷,让人噁心至极。 最噁心的是她还得陪她们演下去,捂著伤口,含泪讲道“田伯娘、付奶奶,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关於这件事,我没这么宽宏大量,我会报警的,刚好这两位就是证人。” 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把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两位彪形大汉身上。 “你们是?”田萍向来掌控欲比较强,在她弟弟所有的狐朋狗友中,她没见过这两个生面孔。 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像什么和善的人。 “我们是?”最先出声的彪形大汉卡词了,他显然也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总不能真的说自己是个黑市贩子吧!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去作证。 虽然田有光確实不对,但他们也不敢当证人进警察局啊! 另外一个彪形大汉,显然脑子转得比他的同伴快。虽然这个女孩很可怜,但也不能让这个女孩真的报警。 立马隨口开始瞎编“我们是田有光的朋友,都是好同志,来陪他给董家帮忙的。 我证明小田是有些衝动了,两个人都有错,犯不上去警察局这事闹大了,也不好看。” 第50章 道歉 此话一出,董芊芊再次见识到了人性的险恶。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示弱,就算自己是只螻蚁也应该从田有光身上撕下几块肉来。 这样也不会被人看轻,被人当做路边的杂草,隨意踩踏。 董芊芊的目光瞬间变得如冰刃般锋利,眸中似有两团幽冷的火焰在跳动,仿佛能將一切阻碍焚烧殆尽。 站在前面的直面董芊芊的,两个彪形大汉都被这种目光嚇到了。 不寒而慄地打了个冷颤,萌生了退意“现在小田也走了,这里也用不上我们那我们就先……” “等等,谁说这里用不上你们。”董芊芊及时打断了两个彪形大汉的话,用眼光示意他们看破败的院子以及墙角的蜘蛛网。 “不是朋友吗?不是来帮忙的吗?活干完了吗?” 董芊芊冷冽的目光依旧,直视著两个彪形大汉。 既然他们说敢说谎,那就得圆下去 看著两个彪形大汉,一头雾水的样子,她慢悠悠地说出了他们最害怕听到的话。 “没干完,就想走,承诺的事情做不到,跟撒谎有什么区別?这就是好同志?那我们就警局见吧!让警察看看你们是不是好同志?” 聪明点的周大山,看著那这个不动声色就拿捏住了他们软肋的女孩子,感到莫名的恐惧。 这里有三个人真对起来,他俩只能跑脱一个。 他看了一眼左边傻兮兮的周小山,暗自下定了决心,为了身边这个蠢蛋。 “不不不,我们干,我们绝对都是好同志!”一边说著一边找工具打扫起了院落。 周小山不明白大哥,为什么突然开始扫地了,但本著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原则,他也跟著提起了水桶,拿起了抹布。 田萍看著两个膀大腰圆的小兄弟,突然干起了家务活,虽然心中感到诧异,但换个角度想这也说明了。 这两个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能帮著干家务活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她就说嘛,她弟弟再怎么混帐,也是不可能跟什么违法犯罪的人走在一起。 为了打探弟弟最近的生活,她也跟著干起了活忙前忙后地帮忙打扫起了庭院。 付翠娥给了一块大白兔奶,安慰完好哄的董建北。 小孩子忘性大,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忘了自己差点被打的事儿又高高兴兴的和泥巴去了。 搞定完好哄的董建北,她有开始给董芊芊做思想工作。 “芊芊啊!你什么也不用干,等一会儿他们忙完奶奶就带你们去下饭馆。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就跟奶奶说。” 董芊芊不为所动,她就这么静静的看著情深意切的付翠娥,脸上火辣辣的伤也被她忽视掉了。 冷笑著自嘲“被打一顿,换一顿饭。这要是在前面那饥荒的三年,估计得有多少人趋之若鶩的求著田有光打一顿啊! 付奶奶,那时候你有多少票跟钱可以去填呢? 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问过田有光为什么打我?我想你也意识到了,田有光打我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意识到董芊芊对这件事並没有善了的意思,付翠娥只好再度诚恳地道歉。 “这件事啊,毫无疑问绝对都是他的错!你说说看,他怎么能动手打人呢?尤其是打了你。 不过,我也帮你把他给打回去了。 芊芊啊!你想想这三年的时间里,每次只要你和林雪有矛盾。 我和萍萍我们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对你一直都很不错。 你就不能,看在我们对你还不错的这份情谊上,这件事就算了吧,別再追究下去了。” 她儿子过段时间就要正式成为採购部的主任了,不是二把手了。 到时候他就能分房了,分个大房子她就不用低三下四地伺候女儿女婿一家了。 到时候儿子再把乡下的铁牛娶回来,她也能摆摆婆婆的谱了。 所以不能在这时候让董二成知道,不然儿子的升职一定没戏,她今天说什么也得劝董芊芊忍下这件事。 董芊芊生平最烦这种道德绑架,什么叫看在过去的情谊不追究,过去对她的好能抵消今天对她做的恶吗? “算了?我凭什么算了!您那几下打得也太轻了吧,连他的皮都没划破,这能算是帮我打回来了吗?我告诉您,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我会把事情告诉安厂长,如果他不管我就报警。 如果报警没用,我就登报,一份报纸没用,我就在登千份、百份、万份、我將他的罪行暴露在大庭广眾之下,让他遭受万人的唾弃。” 董芊芊发自內心的狠话,让付翠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身子一软,当即给董芊芊跪了下来。 付翠娥老泪纵横的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说:“登报!那不就所有人都知道了吗?你不能这么做呀!孩子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可別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啊。 他才30岁,他的人生才刚开始,老婆子我替他道歉不行吗?我替他说对不起都不行吗?” 董芊芊別过头去,不忍心看著付翠娥为了一个人渣求情。 冷声道“对不起的事都做了,现在再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董芊芊是铁了心地要告田有光,无论付翠娥怎么哭著求她都没用。 付翠娥慌了神,她伸手拉住董芊芊的衣角,继续哭著哀求:“孩子,算我老婆子求你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他这一次吧。” “饶什么?付大妈您赶紧起来吧!您是长辈怎么能跪晚辈呢?” 董二成骑著车匆匆赶来,一看到眼前的场景,急忙下车,快步上前扶起付翠娥。 他满脸惊愕与不解,隨后目光紧紧地盯向董芊芊,想起九姑与安庆余说的话,对这个大女儿的印象再一次降低。 语气中带著责备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学校不是一直都在教导你们各种品德和规范吗? 你怎么连最基本的尊老爱幼都不懂了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应该让老人家给你下跪啊!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第51章 再遇 董二成昨晚因为姐弟俩留了张字条,就离家出走的原因睡在了红姑家。 晚上跟九姑喝了一晚上酒,还没醒就去上班了。 但还没等他进厂就被安庆余告知,他家分到了桐巷16弄,他儿子女儿现在都在那里。 那房子是他女儿主动要的。 可那是个鬼宅啊!他怎么会住呢?连忙向其他人借了一辆自行车,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就怕他儿子女儿出什么意外。 昨天他不仅收到了赵家的匯款,还附赠了一封掛號信,信是写给赵云蕾的,可惜她看不到了。 这次因为董芊芊的哮喘病外加董建北的照片,使得赵老爷子又追加了六万元美金。 专门叮嘱,一定要用在购买西药上,平时用中药也要小心。 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九张,嘱咐了赵云蕾一大堆需要注意的问题。 顺便提了一句,董建北的頜面发育可能有点问题,要她早点带他看牙医! 牙医?这时候哪有什么牙医!嫌弃董建北长得不好看,直说呀! 董二成看完之后满脸阴沉地点火烧毁了信件,他没想到即使他发了张照片,也没让老爷子心情大好地多加点钱。 反而是不声不响的董芊芊,一个小病就让老爷子主动多加了一个季度的钱。 乾脆下次他也说董建北也生病了,生了个绝症治不好那种,写的严重点,他就不信老爷子还敢这么一点一点地放钱。 在他心目当中,他与赵云蕾所生的女儿与儿子,是他最好的投资理財產品。 每个季度都有固定的红利收入,一路亮红从未飘绿过。 要不是现在號召人人抢著爭先进、抓生產,他不干活上班,会显得特別怪异。 他早就躺平在家数钱了,所以他其实什么东西都可以不用管。 唯独学习这种相当拿的出手的东西,可以证明给赵老爷子看的东西,他相当认真的负责。 赵老爷子想让董芊芊上什么学校?他就想办法让她进。即使他对那个学校有点儿轻微的偏见,也没有表露出来。 但这次他是相当的生气,自从上那个学校之后,董芊芊就越发的不服管教了,连留纸条离家出走、跟安庆余要房子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现在又加了一条不尊重老人,说真的他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教育这个孩子了。 正到他想揍董芊芊一顿,让她长长记性的时候。 面前的大女儿轻轻地拨开左脸边的头髮,露出了鲜红的血印。 董二成涌上心头的怒火顿住了,周围一片寂静,他耳朵只能听见来自大女儿的控诉。 董芊芊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著她刚刚悲惨的遭遇,在这个过程中付大妈的头就没抬起来过。 半晌,董二成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剧烈的摇晃她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弟弟呢?小北没事吧?我怎么没看见他?” 任谁都能听出他的焦虑与紧张,董芊芊心累地指了后院的位置。董二成慌里慌张的跑走了一句多余的关心都没有。 董芊芊彻底心死的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闭目不言整个人沉静了下来。 付翠娥也看出了董二成的心之所向,心里想著董建北是没有受伤的。 董二成的怒火,说不定没有那么大。於是自认为抓住救命稻草的,她也跟著跑往了后院。 董芊芊察觉到付翠娥跑开的声音,意识到四周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片寂静。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为什么还会幻想呢? 心里自嘲道早该明白的不是吗?总是抓著那点可悲的希望,是想干嘛?明明知道人性,却还是妄想挑战。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应,就在她心情无比糟糕之际。 天空仿佛也读懂了她的情绪,配合著下起了纷扬的雪。那雪零零散散地飘落,轻轻地落在她的发梢上。 雪下得很大,有那么几片雪轻柔如羽地悄然停留在她的睫毛上,渐渐打湿了睫毛,让她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此刻,她很想放声大哭,將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释放出来。 然而,那股衝动刚刚涌起,又迅速地被她压抑了下去。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软弱,不想让別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於是,她再次將自己的心情紧紧地闭合了起来,如同给自己的心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城墙,不让任何人靠近。 就在她自怜自顾的时候,一把黑色的雨伞缓缓的笼罩了她。 持伞人有著清亮柔和声调“我带你去上药好不好,放著不管,很容易留疤的!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应该格外珍惜一下自己的脸才是。” 听到熟悉的声线突然响起,惊醒了董芊芊,她立马从自悯的氛围中脱离。 抬头看向持伞挡雪的青年,眉眼清俊、好若似女的脸庞让她无比熟捻,是那个被自己打伤的徐凤绰。 意识到这点后,心里顿时慌乱起来。 不敢去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他是无意中发现的还是有目地的找过来的。 偏过头不想回答他的话,转身就要躲进雪里。 刚要有所动作的董芊芊还没挪步,就大手被再度拉回伞下。 宽大的黑雨伞再次遮住了白色的雪,徐凤绰温和的表情下,尽力隱藏住想发火的戾气。 自觉好心的提醒她“外面雪很大,你会湿透的!对自己好点,別让我担心好吗?” 徐凤绰自以为展现出了最温柔的一面,他拿出了无比的耐心来狩猎他的猎物。 但心情不好的董芊芊尤为乖张、恶劣,较往常更有攻击性,让人伤心的话,一句接著一句。 “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说的话是圣旨吗?少来管我,別再让我看见你这张脸!噁心!” 听著少女甜糯的声调却发出,这般没由来的谩骂声,再好的脾气也装不下去了。 徐凤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钳制住董芊芊的手依旧没有鬆开,反而抓得更紧。 脱去了斯文的外表,居高临下地看向不断挣扎、口出恶言的董芊芊。 暗想,除了这张马上就要被毁容的脸以外,她跟青蕊真是半分都不像。 第52章 赌气 可她那双眼睛实在是与青蕊生得太过相像了,简直是如出一辙! 他没办法,对这双湿漉漉的眼睛说出什么重话!哪怕这个少女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也只是微微地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轻轻地嘆了口气。 他们在黑伞的笼罩下,贴得极近,在这寒冷的空气中。 他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作一团白雾,如同轻纱一般,裊裊升起,像白雾轻柔却又迅速地在周围瀰漫开来。 瞬间就迷湿了她的眼睛,仿佛一层朦朧的薄纱蒙在了她的双眸之上。 董芊芊只觉得眼睛一阵酸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种强烈的不適感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双眼,试图阻挡这突如其来的不適,长长的睫毛也跟著微微颤抖。 润热的手指带著粘腻的凉油轻轻地覆盖在她脸上,慢慢揉开,董芊芊瑟缩了一下肩膀,打了个冷颤!闻到了中药的特有的辛味。 她半闔著眼,神情微怔。不確定地开口確认“你是在给我上药?为什么?” 她设想过很多,徐凤绰被她辱骂之后的反应,骂回来、揍一顿或许会带她去警察局。 种种结局她都可以接受,但唯独这种似是而非的態度,不在她的预想之內。 那张前世里总是冷漠、淡然的面庞,此刻竟然流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真奇怪她居然能在这张脸上看到这么离奇的表情!就好像一只狮子突然玩心大起地靠近,一只从树上掉落的银頦山雀。 从窝里掉出,飞不回去的小山雀感应到了危险的逼进,对著庞大的狮子发出揪揪喳喳的叫声。 健壮的雄狮没有理会这场虚张声势的攻击,没有趁机吃掉它,反而舔舐起了它受伤的翅膀。 温柔又小心翼翼的仿佛在呵护著,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一股酸涩又惆悵的心情开始在董芊芊的心底像水波纹一样蔓延,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好了,脸不要碰水,手也不要碰!你身上一定还有其他伤,记得给自己上药!” 徐风绰的动作轻柔,心里满是庆幸自己因为习惯隨身带著伤药,这样这个女孩儿就不会失去这张与青蕊相似的脸了。 黏著的眼神像是定格在她脸上一样,像捧雪一般小心地捧著她的脸,仿佛她全身上下只有她的脸是最珍贵的一样。 董芊芊脆弱不堪的內心,却被这种专注的眼神切切实实地伤到了,他应该看见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他是在怜悯自己,凭什么?她才不需要什么半真半假的怜悯。 董芊芊无用的自尊心开始作祟,又开始极力地反抗起来,挣扎著逃离黑伞笼罩的范围。 却被手持黑伞的徐凤绰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制住,反钳在冰凉的墙壁上。 徐凤绰弯腰靠近董芊芊完好的右脸边,语气粘稠地说“知道吗?我的耳朵向来很灵敏。 你父亲现在跟那些被你视为仇人的人有说有笑的,关係好得很,他们还相约著要去饭店吃饭。” 董芊芊的心沉了下来,她同样也听见了起鬨付翠娥买单的声音,离院门越来越近了。 冷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別这么冷淡,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你,该如何保护自己。 接下来无论你父亲说什么,你只管点头就是,毕竟你父亲已经收了人家的好处,绝对不可能再站在你这边的。” “事无绝对!” 董芊芊不经思考就蹦出了这四个字,儘管她无比清楚,徐凤绰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同经过精密测算般的正確。 她心里清楚的明白,如果今天是董建北被打,那么付翠娥请他吃多少饭都无法弥补回来。 但偏偏今天被打的只有她,那么无论付翠娥说什么,他都会给付翠娥面子。 只是因为对董二成来说,她並不重要,徐凤绰说的都是对的,但她就是想反驳,忍不住的反驳。 徐凤绰也被少女的倔强气到了,他真是好话说尽了。 他原本还算温柔的眼神此刻变得冷峻起来,仿佛结了一层寒霜,比伞外的世界还要冰冷,语气也不再温和。 “虽然你拒绝了我的求婚,让我很难过,但是你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吗?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这里没什么人在意你的愤怒、伤痕,你就算大吵大闹也没什么用。 他们只想让你当一个乖乖的瓶,不要有思想,不要有情绪。 你就算把这些显露出来也没用,他们会把眼睛闭上,把耳朵堵起,什么也看不见,继续无视你的痛苦,把你的遭遇当做他们饭桌的谈资。” 董芊芊仿佛已经看见在饭桌上,推杯换盏间她的事不痛不痒地被掩盖过去。 如同泼在地上的水一般,没人会蹲下身来观察她是怎么被蒸发掉的。 越发赌气地说:“我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不会好过!” 徐凤绰看得太过透彻明了,这种家务事就算包拯来了,也没法断。 只能捏著脖子劝告她“但你做了只会更难过,你得清楚这一点。 真打起来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当然,如果你实在忍不下去,就答应我的求婚,我会帮你解决这些麻烦。” 徐凤绰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求婚,不带有一丝调笑的玩味,他是认真的。 他不能看著这个神似青蕊的女孩深陷泥潭,她们两个太像了,看她受苦,他仿佛看到了青蕊受罪一样。 董芊芊瞪大了眼睛,看著有別於上次玩笑一般的求婚,有些触动。 “谢谢你的药!虽然你也是另有所图。但我还是想谢谢你!我也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只是我还是想试试看。 婚姻不是躲避敌人的高塔,只要一直呆在上面,不下来就万事大吉了。 我也不想做束之高阁的瓶,没有一点抗风险的能力。 如果真的发生了你所说的那种事,我不会傻乎乎的待著。” 她看著即將打开的院门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我会掀桌子的,到时候我会自己单开一桌。” 第53章 掀桌子 徐凤绰听到这天真的玩笑话,嗤笑著摇了摇头。 心里认定她不会成功,早晚还得来求自己,只是看著女孩天真无邪的侧脸,想要触摸的双手停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趁著人还没有走近,把伤药塞给一脸不耐烦的她,玩味地离开了。 饭店內,付翠娥做东点了一桌珍饈美饌用来赔罪。 “小北啊!来看看你想吃什么?今天你可是受到惊嚇了!得好好补补!” 董建北坐在主席上,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却捧著一本比他脸还大的菜谱,来回乱翻。 付翠娥一个劲儿地鼓励他多点几个,仿佛待会儿掏钱的不是她一样。 圆盘转桌上已经摆满了八菜一汤,没有一样是董芊芊喜欢的。 九转大肠、爆炒腰、因为周家兄弟是长沙人,付翠娥还特意点了一小碟臭豆腐。 不可谓不贴心,全是大人们喜欢的下酒菜,光汾酒就有三瓶。可见付翠娥为了贏得董二成的原谅,下足了功夫。 两个黑市贩子大山、小山跟著作陪。两瓶酒下肚对董二成恭维得很,一口一个大哥叫著,仿佛他们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 董芊芊坐在包厢里最不起眼的末席,冷眼旁观他们的来回推諉。 “二成啊!我给你敬杯酒,我家小子给你添麻烦了!是他不对回去我就骂他! 来干了这杯酒,就代表你原谅他了,咱们两家之后还要来往的,別因为这点小事伤了情分。” 特別会做人的付翠娥再次给董二成递上了梯子,她为了缓和两家的关係。 可是下了血本,过了今天安厂长半年之內是別想吃肉了。 原本昨晚喝多了酒,压根没醒的董二成再次被灌得晕乎乎的。 付翠娥说了啥,他压根没怎么听清。他原本是很愤怒的,准备报警要田有光去游街的。 但他也没想到田萍为了保她弟,居然能拿出安厂长在黑石公寓的名额。 看在六室两厅的大別墅的面子上,他才勉强不再追究,田有光打了董芊芊的事。 他也是真的没想到,田萍连房子都能做主拿出来,在他看来,董芊芊虽然遭了罪,但这顿打挨得很值。 被打一顿就能换来一套房子跟成套家具,这也太值了。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董建北没有跟著被打,他是男娃,要是田有光连他都打了,那安庆余不得赔得倾家荡產吗? 董芊芊是不知道董二成心里的小九九的,在她眼中这个父亲也只能在老家人面前惩惩威风。 遇到比他强的、付出的利益多到超出他心中的闕值,他立刻就能低头认栽。 她果然不该对他有什么期望的!她准备自己动手发泄怒火。 冷眼看著这些虚偽的大人,如果她把桌子掀了,会发生什么呢?她太想知道了。 她微微俯身靠近桌子,身体前倾、手掌往下一用力,带著怒火鼓足了劲儿,坚定的眼神带著决然的意味。 仿佛只要这桌子一掀,就能把那些不该有的期望也一併拋掉似的。 然而第一次用力,桌子纹丝未动,这让她心里的火“噌”地一下烧得更旺了。 咬著牙再次使劲,可那黄梨沉木桌就像个顽固的巨石,稳如泰山,嘲笑著董芊芊的肌无力。 此刻的她,脸上满是又气又恼的神色。 就在这时,右手边的田萍想起了被冷落的董芊芊。 给她夹了一筷子爆炒腰“芊芊啊!你也受罪了,有什么想吃的儘管提,別跟婶娘瞎客气!” 然而她此时满心的愤懣与失望已经达到临界点了,原本以为能借掀桌子这一宣泄般的动作。 把心里对所有帮凶的那股怨气一股脑儿地撒出去,可现实却让她的这份衝动落了空。 听著田萍惺惺作態的话语,她心中的怒意再也无法遏制,伸手便將盘子狠狠摔到地上,只听“砰”的一声,盘子摔了个粉碎。 董二成的酒意瞬间清醒。 包厢里的一行人听到声响,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她。 旁边的田萍张大了嘴巴,尚未来得及反应。 紧接著,就看到董芊芊像疯了一样,疯狂地抓起桌子上的碗碟、杯子等物品,狠狠地砸向地面。 那些仿瓷器和玻璃製品在撞击地面的瞬间四分五裂,发出一连串清脆而又刺耳的破碎声。 所有人都被董芊芊的突然发难惊呆了!董二成愤怒的站了起来。 却看著董芊芊受伤的左脸深感愧疚,想要训斥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董芊芊冷笑一声,冰冷的眼神环顾四周“吃啊!你们怎么不吃了?想必是这菜做的不好吃。 不合你们的胃口了是吧!那要不要我割肉给你们吃啊?” 眾人都被董芊芊这一番话嚇住了,內心腹议碗筷都被你扔了,拿什么吃?总不能上手抓吧! 付翠娥眼看董二成都站出起了,却不说话,无奈地起身打圆场。 “芊芊啊!是我老婆子不对,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喝的儘管提。 说什么割肉?多不吉利!” “有什么不吉利的,你们现在不就是在吃我的肉吗?我看你们吃得很开心啊!” 一边说著让人寒心的话语,看向周围的眼神满是愤怒与决绝。 董建北只觉得他姐姐又开始变坏了,紧接著,他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椅子被她狠狠推倒在地,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此时的董芊芊,双眼通红,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隨时可能再度发疯。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道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仿佛一把利刃划破了包厢內的凝重气氛。隨后,隨著“吱呀”一声,包厢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不准动!双手蹲下抱头,男的左边,女的右边。”一群武装整齐的警察手持衝锋鎗包围了整个包厢。 一群人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尤其是两个黑市贩子,当即就瘫软在了地上。 除了还没发泄完怒火的董芊芊以外,其余人都纷纷害怕的蹲下了身子。 就连董建北都被抱下了椅子,蹲在董二成旁边。 董芊芊被抢指著也纹丝不动,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倚靠在门口的徐凤绰。 他不是走了吗?他怎么在这。 警察孙彬手持衝锋鎗缓缓逼近,矗立站著的董芊芊想要来个擒拿制服。 还没等靠近,人就被徐凤绰拉走了。只留下一句“她不是犯人!”的警示。 “这是怎么回事?警察同志,我们都是好人。” 董二成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女儿被人拉走,自己却不能阻拦,只好出声询问。 “是不是好人?我们自己会分辨!周大山、周小山,站出来。” 隨著孙彬的发问,兄弟俩对视一眼,料定警察不敢开枪,分別朝著左右两边逃跑。 顿时整个包厢乱成一团。 第54章 拖拽 冬日的阳光旭日温和,即使还在下著雪也没有丝毫冷意。 但徐凤绰而是执著地给董芊芊围上了羊毛围巾,他不想这张脸被冻坏。 “我以为你觉得无趣离开了!原来是去报警了,可为什么警察不抓我呢?” 董芊芊垂眸看著徐凤绰帮自己整理围巾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笔直是一双非常適合下棋的手。 但这个人没有感情,满是甜言蜜语的谎言。在听到自己想要掀桌子的时候,害怕地逃跑了。 就这还想跟她结婚,做梦去吧! “为什么要抓你?” 徐凤绰想不通董芊芊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他脑门上被她砸了道口子,他都没有想过要报警抓她。 董芊芊急了“你不就是因为在听到我要掀桌子,才报警抓我的吗?” 徐凤绰连忙解释“当然不是!掀桌子是什么可怕的罪名吗?再说你又没真的掀桌子。 我是因为在户籍处看到了你的名字,才来到了桐巷,遇见那两个黑市贩子完全是意外,我完全是因为他们才报的警。” 他今天完全是奔著董芊芊来的,沪上那么大姓董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重名重姓同龄的那就更多了。这段日子他都在这个千与那个倩之间来回奔波。 等他在百货商店確定了她有一个三岁弟弟之后,有著区別於其他人的特徵,他立马重新开始从户籍处开始寻找。 直到今天新鲜出炉的户口登记本上,有了董芊芊的大名外加一个三岁的弟弟,他才终於找到了她。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只是他没想到她的处境这么糟糕,以及意外发现了两条漏网的活鱼。 他才离开组织人手实施抓捕,没成想被她误会了。 “我保证,我绝对没有想要举报你的想法!就连你袭击我,我也没放在心上。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你,我之所以还在沪市待著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你。 所以为了我这份恆心,你真的不能跟我结婚吗?” 董芊芊非常確定她在听到前半段的时候非常感动,只要他別加后面这句话! 那他在她眼里还算是一个正常人。 董芊芊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频繁的破功保持不了风度,就是忍不住地想懟他 “你会跟一个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共度一生吗?” 徐凤绰愣神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大脑空白了一下。 只见他剑眉微蹙,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高挺的鼻樑下,薄唇微微张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从来没跟你透露我叫什么吗?” “没有!”虽然她早在汽车上就知道了,但她也不准备透露。就让往事都隨风埋没吧! 董芊芊坏心眼地想,这是个傻里傻气版的徐凤绰。 如果真的有因果转世的话,那这个人的前世一定想不到,自己的今生可以变得痴傻笨拙。 不过这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起码他有底气敢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但她是不会奉陪的,不管前世今生的变化有多大,她最爱的人永远都是自己。 得到眼前女孩肯定的回答后,徐凤绰也不得不承认,他好像真的没有介绍过自己。 只是一味地求婚,怪不得没什么进展,原来是方法搞错了。 “等等!那我们重新开始,就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叫徐凤绰,18岁京都人。等等,我们是不是在那见过。” 徐凤绰看著她好像想起来什么,女孩子戴著他给的围巾,遮盖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的含情眼眸,这让徐凤绰的回忆瞬间如潮水般清晰地涌了上来。 汽车上、掉落的鸡蛋、右手边一直不说话的女孩儿,原来我们早就见过了。 还没等徐凤绰感嘆完他俩之间的缘分纠葛,董芊芊好像看见了什么一样,径直穿过他走到包厢门前。 孙彬与其他警员一同合力,在不开枪的基础上,成功制服了那两个彪形大汉。给他们戴上了一副银手銬,押送出包厢门。 其余人包括年纪幼小的董建北,需要去警察局做笔录提供自己没有参与倒买倒卖的证据。 “现在打击黑市贩子需要这么大的覆盖范围吗?” 连董建北都需要提供笔录吗?董芊芊心想那她也应该逃不过,乖乖跟在警察后面准备上警车回警局做笔录。 还没走两步,就被徐凤绰拽了回来。徐凤绰很討厌这种话,没说完人就走掉的行为。 他就这么没吸引力吗?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股烦躁感,他討厌这种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態度。 强硬地丟出一句“你去哪?” 同时也愈发想念青蕊,青蕊完全不会这样。 他喜欢的青蕊永远都是慢自己一步,永远跟在他身后,从来不会走到別的地方去。 董芊芊被拖拽的胳膊本来就有伤,还没来得及上药,被他这么一拽,又加重了伤势。 不明白他的態度为什么突然间急转直下,用略带委屈的颤音说道:“做笔录,所有人都去了不是吗?” 徐凤绰听到正当理由,鬆了口气,迅速原谅了她。鬆开了扯著她的胳膊,牵起了她红肿的右手 单方面决定“你不用,你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吧!” 被握紧的手略带著酸痛感,董芊芊努力地的想把手拉出来,但越努力挣扎她就越疼。 尤其是饭店外的警车马上就要开走了,他们確实没有要审问她的意思。 这让她更加心急如焚,焦急地说 “我怎么不用,我完全可以去证明他们跟黑市有勾结。” 董芊芊还幻想著把事情闹大,把田有光也扯进来。 徐凤绰看了一眼开走的警车,略带警告意味地看著她。 他不能让人知道眼前的女孩,就是导致全市黑市贩子被通缉的罪魁祸首。 自己一直在户籍所找一位叫董芊芊的女孩,这件事並不是什么秘密,聪明的人很快就能把他们两个联想起来。 他不能把她置於危险之间。 眯起了眼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地说“你確定,你去了不会跟他们吵起来,他们关係那么好,你父亲收的礼可是很重,很有可能当著你的面作偽证。” 董芊芊沉默下来不说话了,徐凤绰连拖带拽地把她带回包厢。 第55章 陪吃饭 董芊芊觉得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徐凤绰压根不在乎饭店的定量標准。 大手一挥地点了满满当当一桌子,一眼望去便知肯定吃不完。 其中还有松江鱸鱼、枫涇丁蹄、金齏玉膾。 这些名贵菜餚,它们看上去就需耗费大量时间和金钱方能点到。 听著隔壁包厢庆祝“南优二號”成功的欢呼声,今后应当不会有人饿肚子了。 董芊芊突然理解了司马衷为什么会说出一种何不食肉糜这句话。 眼前这些菜餚,普通人只需看一眼,就会被其高昂的价格劝退。 但徐凤绰一出手便要了一桌子,就这样,他好像还是很不满意的样子。 蹙著眉好像很心烦的样子。 董芊芊瞄了一眼菜单,上面根本没写价格,心中忍不住地开始计算这一桌菜到底要多少钱? 如果两个人均摊的话,她应该出多少合適? 她心有戚戚地问“还有其他人来吗?” 这些菜两个人根本吃不完,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而且董芊芊现在发自內心地需要有人介入他俩之间,因为眼前的徐凤绰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 他只是一味地看著董芊芊吃饭,眉头轻轻蹙起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没有其他人,怎么菜不合你的口味!那我让他们重做。” 徐凤绰雷厉风行地就要抬手招呼服务员,好像他一句话就能让人给他重做一桌菜餚一样。 董芊芊连忙拦下,生怕他又要乱来。情真意切地说“不!不!没有,我很喜欢不用重做!” 徐凤绰虽然放下了手,但他看著董芊芊空荡荡的碗压根不信她口中的喜欢。 拿起公筷一个劲地往里夹“那你怎么不多吃点?你太瘦了,你平时吃得饱吗?” 董芊芊看著马上就要变成小山的碗,连忙护住。 “可以了,真的!我根本吃不了这么多!” 董芊芊不敢再说话,生怕徐凤绰再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动作,一个劲扒拉碗中的鱼肉。 徐凤绰见女孩终於开始吃饭,也不再勉强,但他还是不动筷子。 只是坐在了董芊芊的右边,饶有兴致地盯著她完好的右脸。 她的皮肤粉莹润白,活像一颗白色的珍珠。 但她的如墨般的乌髮与眼珠却如通透的黑碧璽一般。白与黑极致的差异在她身上交织来回。 服帖的齐刘海自然地垂落,显得她更精致乖顺,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青蕊,这让他觉得有种错乱的美感。 利落的髮丝散在白皙紧致的脖颈处,显出优美的弧度,徐凤绰的眼神停留在不该停留的地方纹丝不动。 原本想让她留长髮的想法,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很想上前摸一把,或者舔一口感受一下触感。 这样的冒犯想法在脑子里迴荡了一圈,因为不能触碰迟迟不愿消散。 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著,董芊芊只感到十足的压迫感。 再好吃的饭菜,在她嘴里也味同嚼蜡。 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下她不敢吃快也不敢吃慢,只能陪他消耗时间,一顿午饭吃得忐忑不安。 董芊芊並不想去探究徐凤绰的眼神,她也不想跟这个徐凤绰有过多的交际。 她不喜欢这个人,尤其是顶著这张脸对自己投射过多的掌控欲,无论他再怎么做出温和的样子, 她都觉得很假、很做作。 让人有种被覬覦的感觉,为了儘快摆脱这种处境,她只能拼命的吃,让这顿令她感到不愉快的午餐儘早结束。 她一个劲地拼命吃,刚解决碗里的难题,徐凤绰又紧跟著往碗里添新菜。 几个回来下来,享年十六岁的董芊芊,险些被撑死,幸运的是,一通电话將她从危险边缘拉了回来。 “徐同志,警局有一则来电,请您马上去接。” 身著贴身旗袍的女服务员敲了敲包厢的门,传达电话那头的指示。 董芊芊捧著碗面露欣喜,徐凤绰则表情不悦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凑近耳边说了句“我一会儿回来,不够吃再点。” 还点,她又不是猪,只知道吃。 等徐凤绰去酒店办公室接电话的间隙,她毫不留恋的放下筷子,起身来到了前台,询问起了菜价的事。 “您问这个?我们確实没有写价格,因为那不是我们饭店每天专供的。 一般没有外来宾客指名要点,我们是不提供这些菜品给客人的。 而且那位同志住在这里,他早就结过帐了。” 女服务员礼貌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接著又拋给了董芊芊一个难题。 他结过了,那怎么行?她最討厌这种人情债的问题了。 董芊芊也做不出来吃白食的事,菜都是她吃的,她瞄了一眼饭店內部天价菜单的价目表。 心有戚戚,她更不好意思让徐凤绰买单了。 只好把全身上下的纸幣都拿了出来凑足了四百块付了帐。 带著心痛的眼神跟自己的钱告了个別,临走时打包了所有的剩菜,身无分文的走出了饭店。 等徐凤绰回来,留给他的只有空无一人的包厢与杯盘狼藉的桌子。 在领班满怀歉意的道歉下,徐凤绰不情不愿地收起了那四百块钱。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他明白董芊芊是什么意思?两不相欠对吧!可是他俩到底谁欠谁更多一点呢? 毫无疑问,董芊芊给的还不够?完全不能弥补这一个星期以来他的魂牵梦绕、心心念念。 徐凤绰发狠地笑了笑,给一个地方打去了电话。 他决定不来这种小孩子的追求把戏了,换种方式或许他能更快得到她。 董芊芊回到了桐巷16弄,看著两个黑市贩子以及田萍收拾好的房子,感到莫名的膈应。 捡起董建北掉在地上的户口簿与粮本,拂去灰尘完全没有继续在这里呆下去的心情,她闪身回了空间。 泡在温暖的灵泉水中,董芊芊顿感一股柔和的暖意包裹著自己。 让她疲惫的身心渐渐放鬆下来。在这寧静的氛围中,她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和与安寧。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静謐,只有轻微的水波声在耳边轻轻迴荡。 不知不觉间,董芊芊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逐渐模糊,就这样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等她悠悠醒来时,一开始还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但很快,她便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她惊讶地发现,之前身上那些被打的伤痕竟然在以惊人的速度快速癒合。 红肿疼痛的双手也已恢復如初。 董芊芊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脸上,光滑洁净的肌肤。 没想到泉水神奇到连她原本,以为一定会留疤的脸都能治好。 心中对红衣女鬼那最后的一丝愤懣也没有了,如果没有她给的空间自己会怎么样还很难说,指不定现在就在西北种树呢! 自己有这么好的条件,无论如何都得珍惜。 董芊芊带著满怀感激的心情给生出新芽的菜地浇完水,意气风发地回到书房。 捡起只学了个开头的英文,泡了一壶佘山兰茶。 闻著甜润柔和的茶香,抱著砖头大的书继续啃著生涩的英文。 完全不知道有人因为她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第56章 保释 派出所,拘留室內董二成冷水就著包子,吃完了他人生中第一顿监狱大餐,呼出的冷气不小心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把挤在一旁玩筷子的董建北嚇了一跳。 早上前来上班的孙彬打开拘留室的门,把关了一晚上的董二成父子俩放了出来。 孙彬义正言辞地好心劝告“以后没事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吃饭,你这不就被牵连到了。 真有什么事?像你这种情况还带著个孩子都没人来保释你!” 现在是严打期间,任何有关於黑市的嫌疑人都会被严厉审查。 昨晚录完笔录之后,隔壁的两个女嫌疑人昨晚就被保释走了,只有这俩连一个人都没来探望。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那我现在能走了吗?”董二成点头哈腰地鞠躬不断地询问。 “赶紧走!”孙彬摆摆手,让人赶紧离开,再不走就中午了,他们饭都是定量的不能让人白吃一顿。 董二成得到赦令,连忙抱著董建北。带著一肚子火气坐车,到了安庆余家找田有光算帐。 气愤填膺之下,把黄木大门敲得哐哐作响。 安庆余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天不用上班,昨晚又跟老婆忙活了半夜,折腾到凌晨,好不容易才睡下。 刚眯瞪一会儿,又被迫顶著一个鸡窝头,一脸不耐烦地起来开了门。 一见来人是董二成,安庆余心虚之余立刻换上一副喜笑顏开的面孔。 “老弟啊!你看看你出来也不喊我一声,我也好给你做个东!” 董二成把碍事的董建北放到沙发上,皮笑肉不笑的跟他说:“做东,还想再陷害我一次啊! 我这个副厂长就让你看著这么膈应?让你用这种方式暗算我,我告诉你,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登你家的门!吃你家的席了!这样的鸿门宴,我吃得够够的了。 田有光呢?让他给我滚出来!还有把咱们两家人情来往的隨礼帐单拿出来!咱们两家以后也不必来往!” 安庆余料到董二成会生气,但他也没想到董二成上来就提绝交。 心虚之余提醒他“老弟,这事真的就是个意外,咱们谁也没想到那两个人能跟黑市有关係啊! 咱们在厂里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小也算是个人物,闹大了让人看笑话不好!” “谁跟你咱们?我告诉你,你赶紧把田有光那小兔崽子给我提溜出来,不然你们一家都別想好过。” 董二成昨天丟了个大脸,接了个电话又搭进去一个女儿。 这件事归根究底完全在于田有光,要不是他,自己能在拘留所坐一晚上冷板凳吗? 这次他说什么都要跟田有光算帐,就算安庆余下血本再给他一套房子都没用。 “老弟啊!我知道你很生气,我能理解,我也不瞒你了,昨天晚上她们娘仨坐船回老家了。 昨天我刚保释出来,我丈母娘说什么都要带著田有光回天津。 我老婆放心不下,也跟著走了。” 他也不理解他丈母娘犯了什么轴,好不容易出来了,却跟他说小舅子留在沪上不安全。 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只能先回老家保命,连带著他老婆也跟著一块走了。 安庆余苦著一张脸顺手打开臥室的大门,让他看“我现在可谓是孤家寡人一个啊! 要不老弟我带你去你的新大楼转转,你看了肯定能消气。” 董二成不信这套说辞,那新大楼只是个名额而已,压根还没影。 用力推开献殷勤的安庆余,来回在房子里翻找。 但正如安庆余所说,这套房子除了他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有。 “走了,她们仨闯下这么大的祸,拍拍屁股就走了。不是我说你也太窝囊了吧!” 安庆余听到这话,给董建北餵葡萄乾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也不想的。 在听到消息之后,他当时就想跟这个小舅子划清界限了。 可他老婆说自己怀孕了,如果不要小舅子,那他也甭想要孩子。 没办法,他都到知天命的年纪了,一个孩子都没有。 田萍抓住了他的命脉,只能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也许等她生了个孩子,她对娘家的责任心能稍微转移到他们这个小家上一些吧! 董二成想发的火没出来,脸色依旧铁青,对跟著安庆余去新大楼的提议也没答应。 反而拋下董建北交给安庆余照顾,自己一个人步履匆匆地来到了瑞金二路园坊。 今天是星期天,董双环再怎么想上工也要歇一天。 却不料在水井旁洗衣服的时候,会遇到这么尷尬的场面。 亲爹与继父同时在场,搞得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称呼。 好在董二成没给她太多缓衝的时间,当场就要拉著她回家。 董双环看著继父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胳膊也懵逼了。连忙开口“爸爸,你这是干什么!你先放手你弄疼我了。” 周志远也上来让董二成鬆手“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嘛!你拽孩子做什么?” 九姑也跟著帮腔“对啊!小孩子皮肉嫩,经不起拽。” 董二成那股无名的怒气终於有了发泄的对象“你以为我愿意拽她?这都多长时间了,一个星期了,还不回家,说得过去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她呢! 一个快成年的女孩子,整天呆在外面,像话吗?说出去好听吗?” 董二成不悦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董双环,视线停留在她与林雪八成相似的脸上。 容姿俏丽、活泼俏皮確实有让人一见倾心的资本,说不定这不会是一次赔本的买卖。 董双环撇了撇嘴,是她不愿意回去吗?房子都被封了,她回去住那大马路吗? 赶忙哀求道“我不想回去,我想留著这里陪阿爸过年,爸爸你就答应我吧!” “是啊,你们现在又没地方住,不如就让双环留在我这儿吧!” 眼见周志远跟董双华一唱一和,如同亲生父女一般,董二成只觉得刺眼,突然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唉!都怪林雪当年乱搞男女关係,弄得他都不確认,董双环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第57章 推倒 可眼下,他又需要董双环这个女儿。 那个有权有势的人电话里说了,只要下个星期天晚上,他把女儿送进雪鹤宾馆待一周。 那么他捏造事实,匡骗赵家的事。 他都可以帮忙掩盖住,董二成来不及思索那个人究竟是从何处得知此事。 为了他的荣华富贵,现在也只有牺牲董双环这个女儿了。 要不是这通电话,他都没发现在他眼里一直都是,黄毛丫头的董双环已经出落的这么好看了。 都是男人他怎么会听不出电话那头狎弄的意味。 现在他只能盼著董双环这个女儿能够顺著点对方,討人喜欢一点了。 於是昧著良心开始誆骗她“双环啊,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妈妈也会从医院里出来。 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团圆在一起不好吗?至於住的地方,不必担心。 你姐姐已经把桐巷整理好了,你搬进去住就行,那个西厢房大得很,你住进去一定会很喜欢。” 董双环一听有大房子住,喜不自胜的就要答应,但转念一想,董芊芊没有失踪那么她一定会跟自己抢。 妈妈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得对自己好点,於是故作拿乔“爸爸,我喜欢一个人住。 在这里我都要单独住阁楼的,如果跟姐姐住一间,那我还不如继续呆在这,省得討人嫌。” “那就你一个人住,你姐姐不会跟你抢的。” 董二成斩钉截铁的答应下来,完全罔顾那个房子不是他的事实。 “真的?” “当然,咱们先去接你妈妈,然后给你弄个时兴的髮型,再挑两身衣服过年你看怎么样!” 董双环见目的达到了,还有了意外收穫连忙点头,要跟著董二成离开,把之前说的藉口全然拋在了脑后。 周志远看著高兴的董双环,也不好阻拦,自己確实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 只是看著天真无邪的董双环,他还是不放心的给她带上了护身符。 告诫她藏严实点,现在的人都提倡破四旧。 这样的老物件他都是藏著掖著隨身携带,生怕有一天被小偷小摸拿了去,当典型带去游街示眾。 “谢谢爸爸!我特別喜欢,这一定能保佑我平平安安的。” 董双环面上欣喜的笑著,暗地里却嫌弃地看著黄不拉几、旧旧破破的护身符。 她明白父亲是一片好心,只是她著实不喜欢。 但妈妈说过,不管哪个爸爸给的东西都一定要笑著收下,说点好话。 省的下次真的有好东西,他也不给了。 手上摸著黄纸做的护身符,刺啦啦的手感,凹凸不平,带在身上显得她整个人都旧了。 心想等有钱了,她一定要换一个电影里的宝石项炼戴,这护身符真是拿不出手。 转身就跑去了董二成身边,大胆地提了一句。 “爸爸,新年就要到了你要是能给我买一条宝石项炼就更好了。” 宝石项炼?那东西赵云蕾的盒子里不有的是吗?那么多还不够她戴的。 隨后董二成拍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啊,都被偷了。” “那这样吧,等接完你母亲,我就带你们俩去商店看看,有什么好东西给你们添置一些。” “真的?” “当然”董双环没想到这样的惊喜会越要越多,亲密地挽起了董二成的手臂。 周志远端著洗衣盆,一脸失落地看著两人离去的背影,转身被九姑突然露出的阴狠神色嚇了一跳。 桐巷里,后罩房內董芊芊试著把白骨骷髏重新组装了回去。 顺便加了点其他东西,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冷不丁的嚇人还是很有用的。 经此一役,她已经觉悟了。人是不能坐以待毙的,要时刻准备出击,要像侠士的寒光宝剑那样锋利无比。 她麻利地將菜刀放在磨刀石上,一只手紧紧地按住刀背,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推动著刀身。 等她磨完这把菜刀出来,她就要大杀四方。 所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她就不信等她亮出利刃,那些无耻之徒还敢上前。 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她拿起手中还未磨好的菜刀,擦了点胭脂在脸上、手上装作还未痊癒的样子,快步走到门口。 带著防备的语气问道“是谁?” “芊芊啊!快开门你林姨现在怀著身子不能吹冷风。 你安伯伯也在,他买了一车煤炭说要给你赔罪,咱们全家都在寒风里等你开门呢!” 董芊芊对董二成已经没什么期待了,但对於她名义上的供养者,她还得做出个恭敬的態度。 免得落人口实,尤其是林雪!那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女人。 董芊芊把门栓打开,第一个进来的就是董建西。 马上就要成年的大小伙子,却不怎么抗冻。 一进门就要蹲在堂屋的炉子边烤手取暖,根本不去帮忙卸炭。 意识到炉子里压根没有点火时。被冻了一路的他,气急败坏地开始以大哥的身份,开始挑拣起董芊芊的不是。 “二婶娘怀孕,你连个人影都没去瞧过,全靠我在医院里整天忙上忙下像个陀螺一样转著。 你倒好大冬天的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睡到日上三竿。 连个炉子都不点,你是不想过了是吗?不想过!出去,省的站这碍眼。” 董芊芊斜眼看著虚张声势的董建西,她脑子又没毛病,放著温暖的空间不待,跑出来受冻。 再说家里空无一物,她拿什么点? 冷眼嘲讽他“董建西,你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在医院待了这么久,怎么不顺道去瞧瞧眼科? 你看不出来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吗?你这个眼睛的毛病可真不小,治病救人的大夫,为什么就是没有好好看看你呢?” 她才不相信,他会像他说得那样劳苦功高,明明很有空閒地去人家婚宴蹭席,当她不知道吗? 董建西一听这话,更来气了用手指著她大骂道“你!一个考60的还敢说我有毛病,反了天了。” 伸手就要用力去推她,却被早有所觉的董芊芊闪身躲过。 反而失手推倒了,小心翼翼扶著腰,一只脚刚进门的林雪。 第58章 诬陷 “哎哟!我的肚子……双环快去叫你爸来,快去啊!” 林雪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脸色煞白地摸著肚子,声音颤抖地指挥嚇得面无血色的董芊芊去叫人。 董双环见到这一幕,也著实嚇坏了,她刚刚还亲亲热热地跟她妈讲。 她不喜欢西厢房的格局,总感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阴森之气,她想要住朝向更好的东厢房。 林雪虽然嫌弃女儿作怪,但也应承了下来。 仗著现在她肚子里有块宝,她有自信董二成为了孩子,说什么无理要求都能答应。 她们还准备进门后,先嘲笑一番变成丑八怪的董芊芊,再借著肚子里的孩子当由头,跟董二成提起这件事。 本来什么都计划好了,却没想到,刚进门她妈就倒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董双环见状连忙鬆开牵著董建北的手,跑去了后院喊人。 “这可不关我的事,妈,我可是无心之失,都怪芊芊,她要是不想著躲,您怎么会有事。” 董建西弯下身子对著林雪说话,真情意切地把错全推在董芊芊身上。 半点不提他自己的过失,说话间,整个人不住总盯著林雪的身下,来回张望。 心里不由得感到疑惑,王莹不是说过一个月的孩子很好掉吗? 推一推就没了,怎么不见血!难不成是他的力道不够。 董芊芊可不会任由他诬陷,在宫里凭空栽赃一个人,这样的事她见得可是太多了,跟谁不会一样。 张口就哭诉道“林姨,你也真真切切地看见了是董建西推的您! 他在咱们家待久了越发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不仅想打我,更想把您推流產好拿更多的家业。 他就是存了不想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的坏心思。” “你污衊我!”被人说中心思的董建西,不由得跳脚爭辩。 “谁做了亏心事,谁心里清楚?” 董芊芊没有错过,董建西那不自然的神態。 联想到剧情曾写过林雪的孩子,不足三月便没了胎心最后只能引流,又因为仪器操作不当导致的终身不孕。 以至於连董双环的护身符,都无法再让林雪怀有身孕,董二成自然没有其他孩子。 董建北跟董双环成年后都忙於各自的事业,总是聚少离多。 只有董建西因为常年照顾林雪跟董二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独得了大半遗產,从此成了个富贵閒人。 这两件事一定有什么联繫?不然董建西怎么会说著话,就情绪激动地突然过来推她,又这么恰好就失手推到了林雪。 这太不符合董建西以往的性格了,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林雪还在抱著肚子,不断的哀嚎,可身边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却无一人伸出援手。 任由她在冰凉的地上来回滚动。 董建西不伸援手是为了让她在地上多待一会儿,说不定能被刺激到流產。 而董芊芊不动,则是因为她看出了林雪是故意的,有厚实的衣做护垫。 她其实並没有受伤,只是顺势而为倒在地上不起来,因为摸不准林雪在搞什么样?她也不敢动她,害怕被她赖上。 董二成在听到消息后,连手上的煤炭灰,都没来得及洗洗。 就连忙跑到前院,睁眼就看到,这令人七窍生烟的一幕。 差点背过气去,还好安庆余见多识广,急忙掐著他的人中,把他救了回来。 又不嫌弃地抱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林雪,想著趁送煤车没走远,赶忙再度送往医院。 却被林雪拽住衣领控诉“安大哥,你一定得替我做主啊!我是替芊芊挡了一劫啊! 差点就一尸两命了!可恨芊芊是个天杀的白眼狼,连扶我一下都不肯。” 林雪隱秘地瞪著董芊芊,听董二成说安庆余把这房子过户给了她!凭什么!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气得肝颤!她得帮未出世的儿子爭房產。 她得儘快让旁人都厌恶她,儘快把人弄走,把她弄得远远的。 董芊芊心道怪不得不肯起来,原来在这等著她,幸好她早有对策。 董芊芊伸出两只通红的双手,经过她完美的化妆术,手指已经变得斑驳不堪,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和血痕。 难看的青紫瘀斑,从手指蔓延到手掌,再到手腕,宛如一片片乌云笼罩在手上。 她也不说话,只是一味泪眼朦朧的哭泣。 经歷过无数大小宫斗的董芊芊深知,在特定的情况下,有时候伤痕加眼泪的杀伤力,是大於事实与证据的。 男人都有惜弱的心理,尤其是他明白这伤是怎么来的时候。 安庆余愧疚地低下了头,当然知道自己小舅子干的好事儿。 以长辈自詡的他,是没办法不分青红皂白地跟著林雪一块冤枉人的。 “弟妹啊!你可不能这么说芊芊,她手受了伤,拿东西都费劲,怎么能扶你呢? 至於挡灾什么的,咱们不搞那一套封建迷信,什么挡不挡灾的?可不能说了!” 林雪还没放弃让人厌恶她的想法,转头在安庆余怀中哭得更大声了,男人都吃眼泪这一套,她哭的一定比这个毁了容的丑八怪强。 董双环被这可怖的手指嚇了一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青葱玉指才缓过神来。 紧跟著扫视了一眼她被打的左脸,愉悦地开口给她妈帮腔“就算姐姐不能扶,最起码也得知道找人帮忙啊! 像根木头一样站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脑子也被门夹了。” 一顿抢白的连枪带棒地嘲讽董芊芊,完全忘了维护自己与世无爭的人设。 心里暗自窃喜,董芊芊终於有个地方不如自己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伤大概率是好不了。 徐天磊一见她是个丑八怪,一定会熄了跟她结婚的心思,光明正大地娶她进门。 董建西却觉得董双环这句话一语双关,连他也骂了,看来得把这个没有血缘关係的妹妹儘早弄出去,弄到西北好了。 安庆余听著董双环的话,直皱眉头。很想出声反驳,但是怀里的林雪又一直哭,让他忍不住的心烦意乱。 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越搞越复杂。 真是老话说得好,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幸亏他家一个孩子都没有,他没有这种烦恼。 正当在场的四个人,各有各的心思时。 董二成终於缓过气来开始数落,在场的每一个人。 第59章 说教 怀疑打量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了片刻,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大气不敢出,只有董芊芊一脸无所谓地任他审视。 脸上的伤痕尤为清晰可怖,她也毫不在意他的视线,直视著他的眼神,尤为冰冷。 董二成被这寒光刺到了,羞愧地握了握手,內心的天秤已经悄然倾斜。 心里暗自思量听起来这孩子除了没扶林雪以外,也没做什么坏事。 倒是董双环一回来就编排芊芊,要搁从前他恐怕早就动手了,但现在她还有用目前不能动。 林雪也只会搬弄是非,瞧她丈夫来了,还有力气趴人怀里哭呢!听声音也没事儿!但也不能打。 董二成只好憋著气,来回审视著比他高一头的董建西。 “二伯,这件事全怪芊芊,要不是她不听话,我也不会动手,我要是不动手,就不会推倒婶娘。” 董建西满怀自信地说著,逻辑自洽的谎言,照著往常林雪陷害董芊芊的口吻,大致重复、替换了一遍內容。 他可熟悉这套操作了,往常只要林雪一个气不顺,她就开始变著样地折腾董芊芊。 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说辞,他听著都有问题。 但他这个二伯就吃这一套,就信这套说法,別的还都不管用。 每次都以董芊芊去面壁思过做结局,他想著反正林雪也没事,这次大致也会这样,无论如何,二伯都不会罚他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看见董二成猛然间抬起的手,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过后“啪”的一声脆响,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董二成狠狠地打了董建西一耳光。 “二伯,你打我!” 董建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一只手捂住被打的脸颊。 他可是这一代中学习最好的董家人,12岁就因为出色的成绩被接来城里上学。 將来整个董家都得靠他出头,他二伯居然敢打他! “打的就是你,怎么不能打吗?你做了坏事不想著思过,反而一个劲的推諉给妹妹。 你们学校到底是怎么教出你这个不仁不义的玩意儿?合著我的钱全白了。”董二成刚刚在缓神的过程中已经听明白了。 一切起因就是这个皮小子,想打他女儿,结果不小心推倒了林雪,差点伤著她肚子里的小儿子。 要不是还得靠他顶下乡名额,他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董建西被董二成这句不仁不义给刺激到了,不明白同样的一件事,为什么他的结局会如此不同? 捂著脸在那边直挺挺的站著,董双环看不清他表情,只能听见他嘴里一个劲地嘟囔“不仁不义、不仁不义…” 林雪跟董双环心疼的看著董建西,她们俩是真的把董建西当亲人看。 即使林雪被他撞到,她也只当是董建西失手导致的。 毕竟她也想到了,要从中借题发挥,爭取得利,儘快把董芊芊赶出去。 只是林雪光顾著打配合了,忘了传授经验。 要想让董二成相信首先就得会掉眼泪,要掉的好看,董二成才会站在自己这边。 面无表情,嬉皮笑脸地说一大堆都是没用的。 只是林雪还没感概完她的人生经验,火就烧到了她的身上。 “这里是没床吗?你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放下。” 出完气的董二成转身看见,还在公主抱的两个人。 差点又被安庆余与林雪的越轨行为气出病来。 “哦!放哪!”安庆余看完戏,终於意识到有哪里不妥连忙询问。 同样看完好戏的董芊芊,挑事地指了指东厢房,整栋房子只有那里有一张完整的被褥。 安庆余抬脚就要抱著林雪进入东厢房,却被董二成伸手拦下。 “我说你是怎么当上的厂长?东厢房是她能进的吗?” 林雪原本暗自欣喜的心,一听这话,冷了下来,她怎么就不配了,一缩头又贴近了安庆余的胸膛。 “有什么不能进的,她现在是孕妇!”安庆余很了解宗族制度,但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董二成的阻拦毫无道理。 “他是你老婆,还是我老婆?我说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董二成不满地死盯著,安庆余怀中泪痕未乾的林雪,好啊!当著我的面,就给我戴绿帽子是吧! “董二成,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安庆余是真的有些著急了,他都抱了这么久了,手都有些麻了。 “爸爸说的没错。”他俩的爭吵声中,夹杂著董建北弱弱的声音。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这是规矩,只有长子才能住东厢房。” 董芊芊捂著耳朵都听不下去了,大声喊著“你们別吵了!只有东厢房有床被褥,乾脆把被褥拿出来住院子好了。” 圆溜溜的眼珠一转,对妒火中烧的董二成说“要不然,父亲再给我钱票,我去买。” 董二成面露羞意地掏了掏口袋,空空如也。“芊芊啊!你也知道要过年了吗?咱家得置办不少东西!布票之类的已经光了!” “光了!”董芊芊转头看了看自行车,上面绑著的两大袋东西。 全部都是用尿素袋子装起来的,董芊芊看了看心虚不已的董二成大概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了。 这里面的东西大概没有董芊芊的份,而且他们压根没有买被褥。 果不其然,董二成的下一句就是“芊芊啊!我记得你那还有抚恤金,要不先用用? 你看咱家这么多人,这大冬天的,哪能没有被子盖呢?” “是啊,大冬天的怎么能没被子盖呢?那这里的东西是什么?” 董芊芊一边说著,一边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悄悄划开了尿素袋的袋子。 董双环大叫一声,衝上前去快速拾起,刚买的漂亮衣服。 心疼地拍打著掉落了一地,沾上了骯脏雪泥的衣服。 董芊芊则假装帮忙,实则隨手翻著里面的衣物,把它们弄得更脏一些。 三四件新式的毛呢大衣、驼色皮靴、针织簪白毛衣、还有一顶漂亮的仿军帽。不用看,也知道是董双环的尺寸。 整个家里就她长得最娇小,连董建北都能抵她一半的身高,至於其他的雪膏、珍珠霜什么的她都忽略不计了。 一脸不满地冷哼一声“这袋子也太不结实了,不过咱家有钱票,买漂亮衣服! 没钱买被子,对吧?那咱们全家就冻著吧!” 反正她有空间怎么也冻不著她。 第60章 开演 “董芊芊,你故意的!”董双环连忙抢过,她最喜欢的那件绿色的良布面料的大衣,气愤地哇哇大叫。 董芊芊刚刚假意绊倒,装作不经意间,把它扔到了水井边上,差点就沾染到了董建北刚和的泥巴上。 董双环目睹了董建北和泥巴的全过程,心中后怕不已,如果真的粘上了,那这衣服她说什么都不会穿了。 董芊芊拂去身上沾染的雪,拍了拍手,理直气壮地说 “谁教你的,直呼姐姐的大名,没大没小,你看不出来吗?我完全是受了伤,拿不了重物。 才不小心碰到的,你这样讲可真是冤枉我了!” 心里暗自遗憾没有碰到,可惜她装模作样地跌了一脚,没起作用。 “你!妈妈你看她!”董双环瞪大了眼睛,气急败坏地喘著粗气。 不明白董芊芊不过是毁了个容,怎么就变得不讲理起来了。 以往不讲理的可都是她,眼看她走了自己的路,自己当著外人的面,又不能爆粗口,眼看爭论不过董芊芊,当即就要找帮手。 林雪最怕董双环这个时候叫她,这种明摆著董芊芊有错的情况,她都没法把董芊芊压下去。 真是枉费她用尽心力的教导了,可她本人还在安庆余怀里自顾不暇。 下去吧,显得她伤得不是很重。不能引起重视,没法一进门就给董芊芊一个下马威,不下吧!董双环又说不过对方。 董二成也感到一阵头大,他又不是傻,完全看得出来大女儿是故意使坏的。 她脚底下还踩著一角自己刚给董双环添置的深灰色的羊毛西裤边。 也怪他,在商店把大女儿给忘了,討了这个开心,另外一个是必定不能够少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以往他都忙於工作,从不管这些琐事。 可这一次他真切地体会到了林雪对董芊芊的评价爱吃独食、不懂分享、抢霸抢占、没有手足情谊。 但他现在也没办法,总不能再罚她站墙角吧!虽然他现在还有钱,不过都是没法兑换的美元。 这个月银行的存量有限,今天为了买这些衣服,他已经把能换的都换了,著实没有能用的钱了。 为了今天晚上不受冻,他只好舔著一张脸跟董芊芊诉苦。 “芊芊啊!咱家现在是真的没有布票了,没法买被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看看能不能从抚恤金里拿出来一些给咱家添置点家当。 这样才能过个好年,总不能咱们一家人都抱著这一床被子,抱团取暖吧!” 董二成刚刚还阴阳怪气了一番安庆余,眼下也没有办法开口跟他借票,只能寄希望於大女儿能拿出钱来解燃眉之急。 董芊芊又狠狠地踩了两下,脚边的西装裤。 惹来董双环的惊怒,看著皱巴巴的西装裤跟怒目圆睁的董双环。 她才勉强地开心了一下。笑得像只偷了猩的猫,看不见眼睛。 她就知道只要董二成在场,董双环是不敢上前来打她的。 隨即顺著董二成的话,点点头“確实,咱们全家不能抱著一张被子取暖。 毕竟我们好多都没有血缘关係,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董芊芊你说什么?”林雪顾不上扮柔弱了,立马从安庆余怀中跳出来,厉声高喊! 董芊芊没看她,只回了一句“谁心虚?谁自己心里清楚?” 林雪跳脚的模样,惹来董二成一阵疑唬,难道董双环真不是我女儿,不然林雪怎么这么大反应? 董芊芊继续讲道“这钱虽说是我保管!可是当年王阿姨说的很清楚。 这是董建北的钱,谁也不能动!连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能。”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吸溜鼻涕的董建北身上。 董二成抽了抽嘴角,一脸不忍直视地回望董芊芊“王美娟再说屁话,你別信! 你是他姐姐有什么不能的,到银行保管还得付利息呢? 她倒想著白挣你的人工钱,简直比资本家还资本。 这就是你妈妈的抚恤金,你俩一人一半,再说我这个当老子的还不能吗?就当是你和董建北提前孝敬我了。” 董芊芊没想到,董二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过这样也好,她的目的就快达到了。 隨即,她又再添了一把火。 “可是?这样做,將来小北长大了,说不定会怪我没有给他看好钱!” 董二成一把抱起沉甸甸的董建北,自己养他这么大,虽然是儿子。 但是赵家给他的钱总共加起来,还没有这次董芊芊发病给的钱多。自己养他完全是赔本买卖。 嘆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怪你!他有什么可怪你的!孝敬老子有什么不对,还能白养他这么大了,” “既然如此那就列个字据吧!小北现在还小,完全不懂事,將来他要是因为这事,怪我伤了姐弟感情,那就不好了。” 董芊芊眼瞧著这把火终於烧了起来,借著掏口袋的间隙从空间里拿出了纸笔,递给董二成。 对著安庆余弯腰一拜“安伯伯,您是厂子里的一把手,最有权威,所以还请安伯伯做个公证人。 写个见证书,一式三份,董家一份,我一份,最后一份寄给京都的王阿姨,这样我就对得起所有人了。” 董二成看到董芊芊这么正式,不由得直皱眉头“还要立字据!” “当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总共1600元呢!这么大的一笔钱,不立字据表明去向,將来我可没法跟別人说。” “什么?1600元!”等著董芊芊掏钱的眾人惊呼出声,他们知道有这么一笔钱的存在,但谁也没想过会是这么大一笔钱。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早知数字的董二成以及还搞不明白,他们在激动什么的董建北以外,全部人都被惊到了。 “这么多钱!一直都是你在拿著!” 林雪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看了看,一直不显山水的董芊芊。 她委实没有想过家里还有这么一笔大钱的存在。 她就算在妇联干上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存这么多钱。 董双环则再次感到了血缘的排斥,为此深感难过自己在这个家这么多年,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笔钱。 董建西听见这笔数字,则两眼放光。要是这么一笔钱是他的,那他早就不在这个家里呆了,隨便干点什么不行? 第61章 分钱 安庆余拿著纸笔的手也顿住了,他也没有想到那个王美娟能爭取到这么多抚恤金。 撇了一眼一脸茫然的董建北,心中总觉得对不住他。 这保证书一旦写了,那么这钱无论如何,董建北都拿不到了。 这世上没有儿子孝敬完老子,还能把钱拿回去的道理。 董二成除了董建北还有其他孩子,这钱他们也要用,算来算去,这都是一笔算不明白的烂帐。 只有董二成並不觉得这1600元数额很大,这还不够他在银行里一个月的分红多呢! 但眼下董芊芊把这事儿挑到了明面上,他也只能答应下来。 “行吧!老安就麻烦你给我家代笔了,你就写因为家境拮据,董家迫不得已拿出抚恤金充做家用。 她们姐弟俩分成两份,一人800元,这次我们只动董建北的这一份。 对了写给王美娟的那一份,把我们家的状况写得惨一点。” 董二成下意识地表明了,家用只用董建北的那一份。 在他的观念里,他是指望不上女儿养老的,所幸那800块就当嫁妆好了。 可安庆余却不这么想,执笔的手停了下来,他不想干这种欺上瞒下的事。 尤其是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儿,他转头看向保管人董芊芊,希望她能为她弟弟据理力爭一下。 “芊芊啊!你是姐姐,这钱你一直以来都保管得很好,但你现在还小,可能还不太明白这1600元意味著什么? 我给你打个比方,如果將来时局有什么变化,这钱可以买一处黄浦区的房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將来小北长大了无论是置业、置產还是婚嫁,有这1600元,可以让他无后顾之忧,让他的人生更好。” 董芊芊瞄了一眼懵懵懂懂的小屁孩,是啊!如果有这1600元,等可以做生意了,拿这钱当本钱他確实能过的很好。 但原主就不一定了,因为这1600元不停地摘、种树、纺线。 累死累活为他忙碌半生,连一句谢谢都得不到,这保管员当的连份利钱都拿不到。她图什么呢! “安伯伯,我知道你是为了小北好,但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连床被子都匀不出来。 因为几件衣服双环都要跟我生气!还不都是因为没钱闹的。 要是安伯伯您真这么心疼小北,不如您拿钱来给我们添置点家当。 將来要是小北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还能带著礼品前去看你呢!” 安庆余完全没想到,董芊芊话锋一转,就要跟他借钱,还是有借无还的这种。 尷尬地摆摆手,开什么玩笑,这里又不是他家!他出这份閒钱干嘛?当即下笔犹如神助般飞速的写完了三份见证书。 全程没说话的林雪还掏出了胭脂,示意他们按个手印。 安庆余没想到连林雪都这么赞成这件事,深感有了后娘果然就有了后爹,不情愿的按下了他的大拇指。 “好了芊芊,这见证书也摁了,可以去买被了吧!记得去钱串子那换票,那里比较公道点。 哦差点忘了,买的时候记得多买一床,我得跟你林姨分床睡,顺便別忘了买点吃的、用的快过年了,也该备点年礼了。 家具什么的不用买,咱们先凑合半个月,等票凑够了,我亲自去买!” 终於解决抚恤金问题的董二成,大手一挥的就要给董芊芊下命令。 董芊芊看著纸上写明了,抚恤金里有属於自己的800块,也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林雪与董双环对视一眼,歪点子油然而生出声找补 “等等,让她们兄妹三个一块儿去吧!芊芊一个人也提不了那么多。” 看著挤眉弄眼的母女俩,董芊芊猜到了她俩想干什么?无非又是对付原主的那一套。 而董建西原本阴沉的一张脸,听到这话,瞬间脸色红润了起来,眼珠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董芊芊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意,顺势挽起了董双环的手。 亲热的对董二成说“好啊!就让我跟双环一块儿去好了,至於堂哥就別跟著了,我打算带双环买点小女孩用的东西,你跟著不方便。” 董双环十分不自在地挣脱著董芊芊的手,但却怎么也摆脱不掉,便秘一样的表情始终掛在脸上。 董二成很高兴看到她们姐妹俩和好如初,尤其是两人留著一模一样的齐耳短髮。 只是董芊芊的略长一些,但这个造型却让两人看上去更像一对亲姐妹了。 “行,你俩就一起去吧!你堂哥在家帮忙卸碳,你们顺便买点东西回来垫肚子,今天不开火了。” 董建西急了“二伯,我跟著一块去吧!她们两个小女孩儿也没买过什么贵重的东西,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她俩没买过,你就买过了?就一辆自行车,你想坐那!你哪也不许去,在这儿给我搬碳!” 董二成一听他的话就吹鬍子瞪眼,他也是个老油条了,怎么看不明白董建西想偷懒的想法呢? 养他这么大,是时候得为他家做点贡献了,否则都对不起,他这白长的大个子。 看著董建西的要求被驳了回去,董芊芊亲热的牵起了董双环不甘愿的手,推著自行车出门了。 路上的冰碴积雪还未融化,一大段路都得推著自行车行走。 这辆1678年的永久牌自行车也是有年头了,轮胎车链都换了好几轮,当时一出厂就被赵云蕾骑回了家。 当时赵云蕾宝贝的很,只因为那是用她生平第一笔工资买的,平时都不许骑,连碰都不让碰。 直到后来女主人换成林雪,这车才开始经歷了些许风霜。 一出桐巷,再也看不见林雪遥望的身影,董双环迫不及待的甩开了董芊芊的手。 开口嘲讽道“你这个丑八怪,能不能掂掂自己的斤两,拿开你的烂手,还敢来牵我?” 董芊芊顺势放开,停下自行车。 满脸嫌恶地的把刚刚碰过,董双环的每一根手指,用手帕狠狠地擦乾净。 董双环抱著手臂,斜眼看著心里暗自思量,该怎么让她把钱吐出来? 却在这时,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骤降,无措的抱紧衣服取暖。 不知为何风也变得冰冷刺骨,扑面而来的风中,隱隱有一股腐臭的气息在空气中瀰漫。 董双环无措地发现,她们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只有她跟董芊芊两个人心中大感不妙。 董芊芊意识到空间里的寒水玉研製成功了,物理真是一门有用的学科,不枉她头悬樑、锥刺股的学习。 配合著这股温度,董芊芊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压低著嗓子说话,听上去显得既阴森又沙哑。 “你以为我很想牵你啊!我只是听一些老人说过手是女人第二张脸,如果这手上的烂疮不儘快传染给下一个人,手就会被融掉。 到那时,就会变成在黑暗中哀嚎的无臂鬼,永远在痛苦中徘徊,那模样,嘖嘖……” 董双环看著董芊芊依旧可怖的双手,被嚇住了,感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葱白玉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董芊芊见状斯条慢理地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与狰狞,直勾勾地盯著害怕地董双环,仿佛要將她的灵魂都看穿。 “你说,刚刚咱俩离得这么近,你有没有被传染上?” 第62章 换钱票 说著就要用手靠近董双环白嫩的小脸蛋,想要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你干什么,住手別过来!” 董双环大惊失色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哆哆嗦嗦地来回不停的搓著她的双手,仿佛上面有什么极为骯脏噁心的东西。 “来吗?这么害怕做什么!你看你什么都想跟我爭,家庭、父爱、婚约、好看的衣服、漂亮的鞋子。 好像样样都是我的更好一点,但是我的烂疮你怎么就不想要了,不要顾此失彼啊! 要雨露均沾才对,来呀!再牵牵手,我们还是好姐妹!” 董芊芊一步步靠近,逼到墙角双腿发软,退无可退地董双环,准备用手开始肆意抚摸她雪白的肌肤。 “啊!不要,你走开!” 董芊芊被这高分贝的尖叫声嚇了一跳,一个错眼,董双环就连滚带爬的跑回了桐巷。 就在董双环落荒而逃时,董芊芊眼尖地发现了那枚生子符。 就用红线掛在董双环的脖子上,用厚厚的高领毛衣遮盖住了,难怪她一直没有发现,原来是隨身携带。 想必如此贴身之物,应当是真的有效用才对! 所以要怎么把它毁掉呢?董芊芊暂时还没想到什么靠谱的办法。 不过这女人果然是比男人好对付多了!如果董建西也在,那董双环还真没有那么容易被嚇唬住。 两个人脑子往一处使,总是会很容易发现一些被忽视的细节问题,比如她手上压根没有烂疮。 轻鬆搞定董双环后,董芊芊直接骑车,来到了五马路,二十年前的古玩一条街。 听说这里以前繁华得很,各种朝代皇宫里流传出来的宝贝,古董都会来到这里。 鑑赏、交换古玩小件、看价、甚至不乏有人看走眼,在此捡漏发了个大財。 其中最有名的怡园茶楼,是这里来往的人们首选交易地点。 这座茶楼不光从事茶客生意,每个季度开始的赌石大会与珍宝拍卖会,更是拢聚了不少富翁来此一掷千金。 可惜现在已经被改成了汽水厂仓库,没有了往日的繁囂与喧闹。 显得这里破败了不少,门口上了锁,显然这里没有人看著。 董芊芊环顾四周,没有人跟来,悄悄从现在的汽水厂仓库,绕到以前的老宝祥当铺的后巷,那里就是钱串子的地盘。 在星期天银行不上班的情况下,人们又有急需用钱的时候,诉求的欲望驱使著这个地方快速形成规模。 久而久之,这个地方就成为了秘而不宣的交易地点。 原本就是当铺的掌柜,当朝奉培养的钱串子因为受不了工厂三班倒的生活。 毅然决然的当起了黑户,从事起了这种被抓到就会挨生米的生活。 像鼴鼠一样经营著他的虚擬银行,就连进入方式也如此的与眾不同。 得从人为造成的狗洞里爬进去,因为洞口狭小基本上只有女人跟小孩才能通过。 所以基本上来到这里,跟钱串子进行交易的。也基本上,都是一些能让钱串子感到安全的弱势群体。 董芊芊为了自己的安全,带了个保暖口罩,钻进狗洞,进入一处放满汽水瓶盖箱子的院子。 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默不作声的想 这是以前怡园茶楼的后院,曾经这里种满了盛开的黄云牡丹。可惜她无缘得见,不知道跟皇宫的相比有哪些不同。 董芊芊的空间里,还存放著一张当时记载茶怡园茶楼盛况的报纸。 10年前在这楼里的上等人一边喝茶,一边赏鉴在冬日还能盛放的牡丹。 一杯茶水的价格顶得过外面普通家庭一年的嚼用。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当时谁能想到,10年后所有当时极力追捧的事物都像铺满尘灰的描金箱子一样,无人问津了呢? 以往被他们视为脚底的泥,也翻起了身,做起了人。 把他们这些陈词滥旧扫进了垃圾堆里。 董芊芊不由得心生感慨,这是一个极好的政权,有勇气、有魄力把千百年来的不平等打破了,重新塑造了一个相对平等的社会。 见不到黄云牡丹,但只要人人都吃得饱饭,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惜了。 她低下头再顺著箱子摆放的间隙,走进一处狭小的货柜內。 董芊芊顺著记忆进入没有上锁的那一扇门,原主来过这里两次,对这里的印象极为深刻。 这个货柜分成了两个空间,没有上锁的那一间非常狭窄,只堪堪放下一个板凳,根本转不过身。 另外一个空间便是钱串子所在的空间,她总共来过两次,没有一次见到过钱串子的真面目。 两室中间有格窗,隔窗还有帘子搭著。可以保证他们能听到彼此说话,却互相看不见,十分注重隱私与保护。 董芊芊按照规矩敲了六下墙壁,这代表著取钱的信號,钱串子递出了一张纸与一根笔。 董芊芊写了全部两个字,顺道把抚恤金存摺递了进去。 很快,钱串子就递出了1584元,这就是急用钱的代价,他得取走1%的手续费。 相当於普通人半个月的工资,董芊芊不慌不忙的清点著三大摞有整有零的钱幣。 这个时代的钱幣,最大面值只有十元,董芊芊数了大概一分钟才数清楚。 確认里面没有假幣之后,按照钱串子的规矩,连续敲了五下,代表著换布票的信號。 递进去20张10元纸幣后,钱串子给出了九成的布票,同样抽取了一成的利。 董芊芊仔细回忆著家中缺少的事物,连续有力的敲击著各种票据。 对面完全不慌乱,不慌不忙地递出了各种董芊芊需要的票据,没有的,也会掛出“妙以”的牌子以做提示。 確认好对面的诚信之后,董芊芊直接递出了一条小金鱼投石问路。 钱串子就在对面桌子旁,身著一身呢绒面料的西装坐在凳子上。 一手摆弄著古老的算盘,一手验算著袖珍计算器票据的演算结果,忙得不亦乐乎时。 突然被眼前冒出的一根金条,晃得眼晕了,他下意识的接过来,往试金石上磨了一下。 黄金质软一下子就被磨掉一丝金粉,在试金石上留下条痕。 钱串子確认这是硬通货无误后,上了称量了下就问出了“整一斤等於十六两,今日金价一两约等於31.25克。您是活当还是死当?” “都不是,我想买一个消息。” “不好意思,我这不做情报生意。” 钱串子把金条放了回去,他没这金刚钻是不会揽著瓷器活的。 可紧接著金条又从帘子那边推了回来,上面又加了一颗宝蓝石。 以钱串子的眼光一瞧就是,上等的“云根”。 看的钱串子心痒难耐,他这个人既不爱金玉,也不重口腹,唯独对这些奢靡闪光之物爱若生命。 “这个消息,您知道,对您来讲也就是抬抬手的事。” 钱串子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董芊芊鬆了一口气,等待的时间太久,她差点沉不住气,就要再加一个翡翠玉鐲了。 第63章 名单 “我想知道如果我要找一个人,打理我的海外资產,我应该找谁帮忙。” 钱串子听到这话,心提了上来。 諮询类的问题啊!得帮人提线搭桥,这钱可不好拿。 本著拿良心钱做良心事的原则,他得提前问清楚了。 “您大概有多少固定资產?在哪个国家?大陆的就不用讲了。 您手头上的货幣!是哪种类型的货幣?西德马克还是瑞士法郎?” 这话可是把董芊芊问住了,赵老爷子的信里明確的表示过,没有给赵云蕾分过任何家產。 海外的固定资產近皆於无,三舅舅赵云荣又过世了这么多年,他的海外资產一定又重新被分配给了別人。 她只能以董二成的思路来走“我在海外没有固定资產,你说的货幣我也没有。 我手头上只有一笔美元外加一小部分港幣需要打理。” 说完之后,董芊芊心里慌得很,后悔应该扯谎说一下具体数额的。 自古以来钱庄里流通的都是钱,钱串子每天经手著大量的现钱,会不会压根看不上她这一点,隨隨便便给她推个人啊! 果不其然,她等了半天,帘子后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就在她以为这一趟要无功而返时,钱串子终於出声了。 “我帮你看过了,目前来讲因为现如今的时局,基本上这行没有新人入场,对接华夏的大部分都是二十年前的老人。 投资公司换汤不换药,改了很多次名字,但名下的员工还是那几个。 所以您的意愿很容易就能达成,因为他们已经在这行摸爬滚打了將近30年的时间,他们太懂得如何处理您的財產了。” 虽然董芊芊觉得自己扯大旗失败了,但钱串子完全不这么觉得。 这年头能有一笔数目不小的美元和港幣,还有不错的投资意识,已经能算是人中翘楚了。 多少人为了那三瓜俩枣忙碌了半生,结果一回头连股市的规则都没搞明白。 听声音,这应该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这么小就有投资意识了,前程似锦啊! 钱串子收了钱就要办实事,找出了往年搜集好的名单,把副本从帘子里递了出去。 递出去之前停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个名字。 董芊芊接过名单,果不其然地就盯上了最后一个手写名字,金觅財,英法两国公民。 法国名字antoinefortune安托万?富顿。 没有其他意思,完全是因为这个人的名字,无论是中文还是法文都代表著极致財富的意思。 听著就很富贵,不像她是野火烧不尽的杂草。 钱串子提醒她“这上面一共有六个人,最后一个是我刚加上的。 他虽然是完完全全的新人,但却是摩根史坦利投行最厉害的股票经纪人。 他就像股票经纪行业的一座灯塔,无论是牛市的乘风破浪,还是熊市的逆势突围。 他都能带领客户实现资產的稳健增长,创造出令人瞩目的投资回报,以最短的时间成为行业內当之无愧的业绩传奇。 最关键的是他洞察敏锐对各类股票的走势判断犹如神助,精准度令人惊嘆。 入行还不到两年的时间,便崭露头角,锋芒正盛,是华尔街现如今最有名的人。 如果你把钱交给他打理,那年利率不出意外,一定会翻十倍往上不止。 而且最重要的是,別看他国籍不同,但他跟我们一样是个黄种人。 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敷衍、空手套白狼,人品过得去,只要您把財產交给他,你完全可以放心坐等收钱就好。” 董芊芊点点头,她对这番话是入耳不入心的。 她不会贸然进入一个自己完全摸不著头脑的世界。 她觉得股市给她的感觉得跟赌场一样,靠掷色子决定生死,如果自己不是庄家,那一定会输得一塌糊涂。 她要这个消息,完全是为了从中找到一些突破口,她得知道董二成究竟拿赵家的钱干了什么? 她不觉得董二成会把钱全都放在外资银行里,坐吃山空。 赵家明確地提过,一旦赵云蕾的子女过了18岁,便不会再付抚养费。 而董二成的钱又不足以养活那一大家子,现在又不能做生意赚钱。 那么,在这样的条件下,他的发財路就没有多少选择,股票则成了他唯一有的选的生路。 董芊芊离开钱串子的地盘,低头看著手中用各种不同顏色墨水写出来的人员名单。 目光定格在蓝色字跡的秋山逢身上,跟名单上的其他人不同,这是个沪市人虽然本身是英国籍华人。 但他在沪市呆了很多年,改天换日时,回到了英国本部的公司,但他依然在沪市有庞大的客户群体。 可能他的客户都靠他赚到钱了吧!钱串子把他排在了名单上的第一位。 上面还特意標註了他为沙逊集团工作,从事这行已经有20年的时间了。 时间对得上,能力也有,那么他会不会是董二成的股票投资人呢? 董芊芊心有疑虑地骑车来到了弄堂口的百货商店,这里面有一部专人看护的公用传呼电话亭。 收取现金便可以拨打电话,但董芊芊却不敢贸然拨打名单上的跨国电话,她不知道股市的规矩, 隨便询问客户信息会不会犯了大忌。 最重要的是,以她现在的英文水平,无论听读都很困难。 万一对面说英文,她听不懂怎么办?前思后想之下,董芊芊到底还是放弃了打电话,这种直接的询问方式。 她准备等她英文水平好点,能听懂对面说什么了再来打这个电话,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地获取她想要的信息。 想通之后董芊芊把名单放进了空间里,妥善保管起来。 进入百货商店一楼,公事公办的採购起了董家的日常用品。 除了主要的七条府绸被以外、其他一些锅碗瓢盆、针头线脑、精良米麵、油盐酱醋茶之类的琐碎物件。 她那样都要最贵的那种,省的她回去被林雪华挑刺。毕竟不是她自己的钱起来,完全不心疼。 在副食柜檯前看见了成条吊放的腊肉跟腊肠,在原主的记忆里,过年的时候总是要有这么一道菜的存在,仿佛才称得上是年。 董芊芊让售货员称了七斤的腊肠,分別包成三份,装了起来。 顺道称了一些董建北喜欢的葡萄乾和奶、麦乳精。 现在的都是他的钱,不给他买点东西,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提著东西路过三楼时,董芊芊就被售货员在柜檯上,刚摆出一块金箔珐瑯腕錶上的金鱼。 晃了眼,走不动路了。 她在其他百货商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手錶。 让她一见倾心,有种不顾一切就要掏空口袋带它回家的衝动。 只是下面標写的价格1000元加五十张工业票,让她望而却步。 柜檯上別的手錶当然也有,只是跟这支一比全部都显得那么逊色。 钟錶柜檯的售货员完全不嫌弃董芊芊穿的寒酸,她看著,小姑娘身后那一大堆的包裹,就知道这是个潜在的大客户。 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这位漂亮的小同志,是看上这块表了吗?你眼光真好,这是来自瑞士的品牌百达翡丽。 新出的一款女士手錶,整个沪上我敢打包票没有能与之相媲美的。 您看它以红顶金鱼为灵感,錶盘上呈现出金鱼嬉戏般的灵动场景,对比一下別的手錶,只有光禿禿的錶盘显得毫无生机。 而且这只手錶,首次採用了掐丝珐瑯与微绘珐瑯结合工艺。 精准走时、耐用可靠,錶带上特殊的鱼鳞纹,更能呈现出精致的美感。” “现在正值过年,无论干什么,都讲究意头好,你买了这块表就意味著鱼跃龙门、年年有余这是富贵吉祥的好兆头。” 第64章 定金 “更何况我刚把它摆上,您就瞧上了,这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是什么?” 最后一句话简直是绝杀,董芊芊再世为人本身就存在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果。 她自己本人更是比旁人更信缘分二字,当即就想掏钱买下。 可她除了能动用自己的800块钱以外,其余的票据她也不好动用。 只能皱眉道“漂亮阿姐,我能先付个定金吗?我保证两天之內我一定会付完全款的。” 心里不由得直后悔,刚刚在钱串子那里,没有用金条多兑一些现金与票据,现在不够用了。 售货员被这一记漂亮姐姐击中了心窝,她在这儿上班有大半年的时间了,还从来没有听人讲过她漂亮。 当即就动用私权把表从柜檯上撤了下来,锁进抽屉里。 跟她讲“我最多只能帮你拖延这一天的时间,组长看见表不在一定会来问的。” 董芊芊喜上眉梢“谢谢姐姐,你等我,我下午就来付全款。” 她高兴之余把自己的800块全拍在了桌子上当定金,售货员王慧琳给她写了一张凭据,让她带在身上当个凭证。 董芊芊看著这张轻飘飘的纸条,仿佛看见了金箔珐瑯腕錶在向她招手。 完全不在意这块手錶光了她名下所有的现钱,趁著马上就要中午了,董芊芊立马跑到了四楼。 虽然董二成嘴上说,家具由他来置办,但总不能在地上蹲著吃饭吧! 董芊芊最后在四楼精挑细选地挑了一张黄梨木的圆形桌子,六把配套的櫸木方凳,外加三个摺叠小马扎以防客人来了不够坐。 四楼的售货员眼见这是一个大客户,有长期发展的可能。不仅热情周到的询问了,董芊芊家庭的地址。 还连同她在一楼买的东西全部打包,运进了小货车,准备给她送货上门。 董芊芊也由此蹭了一下顺风车,连带著她的自行车一块儿坐了趟小货车的车厢。 路过国营饭店时想起了董二成的嘱咐,跟货车司机打了个招呼,趁机递给货车司机一包六毛八的中华,希望他能自己上门送货。 货车司机一看是高等烟,离桐巷也没有多远的距离,喜不自胜的答应了。 接过烟,熄了火,把董芊芊连同自行车一起放在饭店门口,自顾自的开走了。 董芊芊看货车司机使进了正確的巷子,转身进入饭店。 一口气跟饭店服务员要了六人份的包胶布(煎饼果子)、两盅猪蹄黄豆汤、 为了让董二成感到满意还加了一斤酱油肉、半斤五香生米和一瓶熊猫乙级大曲,打包带走。 等候的空隙,董芊芊趁著自己的记性还算清晰拿出本子。 把自己今天的所有销一样一样的记好,列出具体的清单,精確到每角每分钱。 没办法根据原剧情来看,董建北长大了的確是个斤斤计较,吹毛求疵的人。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可没有把握,即便有见证书的约束下,董建北会讲理的认同。 说不定他们姐弟俩还会因为抚恤金的事,法庭相见呢! 董芊芊杞人忧天的想,没准他將来还会跟自己打官司,不得不防啊! “同志,您的食物都打包好了!”包胶布咸甜的香味直衝冲的撞到董芊芊的鼻腔,把她从忧心忡忡的状態下拉回现实。 董芊芊不好意思的付了钱票,接了过来,转身就要离开。 但却被服务员挡在身前,董芊芊皱眉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 服务员周灿的眸光偷偷打量她,拘谨的询问“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这附近的居民吗?您看著有点眼生。” “我是刚搬进来的,怎么了?” 董芊芊在对方打量她的同时,也在观察著对方,她有著一头垂到臀部的乌云长发,绑成了松油大辫的样式。 与周围女性一溜烟的短髮格格不入,眉目如画的丹凤眼,看人时含情脉脉、眉眼传情从下往上看时,颇有种古代仕女的风情。 董芊芊看著她,感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大楚一样。 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但她也没有什么好隱瞒的,大大方方的回答了她的疑问。 周灿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唰的一下亮了,刚搬过来的就好。 她最喜欢的就是像董芊芊这样,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的年轻人了。 全国上下都在抓改革、搞生產,现在没有几个来看滑稽戏的。 为了给她所在的剧团创收,她鼓起勇气对著陌生人,打开了话匣子。 “是这样!马上就要新年了,我是一名滑稽戏演员,在这里当服务员只是兼职。 我们养蜂人滑稽戏团將於近期,在天蟾逸夫舞台表演,剧目名为《白鸽与蜂雀》。 讲述了一群底层小人物为了抵抗房东的暴政,联合起来,共同反抗的故事。我们票价不贵的,只要五角钱。” 周灿言辞诚恳的说著,他们戏团精心创作的故事,整个人都在发光。 董芊芊也听明白了,她是在给她的戏团做宣传。 原主小时候没看过滑稽戏,但是听说过不止一次,赵云蕾的票匣子里还有一份《满园春色》的票根。 不过以现在的环境来看,居然有剧团能顶住压力出演滑稽戏,看的出来他们是真的热爱。完全不怕捲入什么政治风波吗? 趁著董芊芊还在暗自思量之际,周灿久久未能得到回应,心中不禁暗自自责起来。 都怪自己有些太冒失了。怎么能如此唐突地邀请別人呢? 此时的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团长下放前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让她不要做销售確实是有其道理的。 自己在这方面实在是太不擅长说话了,总是把握不好分寸。 想到这里,她只好苦笑著说“没关係!同志,不去看也没关係!五角钱都可以买一斤五肉了,是我冒昧了。 只是我们剧团好不容易才拿到参演资格,所以我才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剧团还没有解散。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董芊芊瞬间鬆了一口气,有参演资格就行,她虽然没看过滑稽戏,但是她也想支持一下,这群勇敢追梦的人。 五角钱对她来说又不贵,刚准备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听见一位食客在冷嘲热讽道“瞧,这菊香生的小婊子。 又开始琢磨暗处的门生了,也不知道这五角钱够不够来一回多人运动!” 旁边的人附和他“別这么说!没准她们搞旧书寓那一套,能看不能摸!” 第65章 出手 两个男人原本坐在毫不相干的桌子上,却因为相同的观点与言论,两个男人迅速扎成了堆。 看向周灿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猥琐起来,仿佛她没穿衣服一样。 他们两个油腻男人小声咬著耳朵,对著周灿指指点点,“这种货色放从前没准只要一分钱”、 “听说她娘当年身价五十大洋一晚”“他爹更贵一场下来能有七八根金条。” 周灿被这污言秽语打击得已经站不住,眼看就要晕倒。 董芊芊连忙把她扶到了椅子上,眼看这两个人还在毫无依据的凭空猜想。 她听在耳中,怒在心口,她这暴脾气,又上来了,当即端起一杯热茶朝他们泼了过去。 “贼喊捉贼,嫖客找不著门。都30多年了,妇女解放难道是一句空言吗? 一群把女人吃干抹净的人,转头披上人皮就以为自己是人了吗?不!你们还是一群畜牲。” “你说谁是畜牲!” 两个人不仅被泼了一头茶水,更是被踩住了痛脚,通通站了起来,对董芊芊怒吼著想要擼起袖子动手。 “谁应谁就是,蚂蚁想啃大饼,掉光了牙!说的就是这种货色,自不量力!” 董芊芊完全不惧,她已经磨好了菜刀,他们敢上来,她就敢捅。 她最討厌的就是这种仗著略微识得几个字,明白两分道理,就登堂入室对女人臆想猜忌。 这么离不开女人,怎么不回家,求老祖宗把自己生成女的,天天看还不要钱。 这个饭店的经理跟大厨一看这种情况,深知不好收场,一溜烟地躲进了后厨。 这两个人常来饭店,也经常肆意调笑周灿,但旁人深知根底也从来没有为她出头过,当然从来没这么被这么指著鼻子骂过? 当即就怒上心头,一人举起一根条凳,朝董芊芊的头上砸去。 危机时刻,周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抡起板凳对著最先动手的那个人,一个劲儿的乱砸。 董芊芊自从吃过亏之后,就极其注重防备,那人砸过来的条凳被她快速的躲过。 顺势闪进饭店厨房,在大厨的面面相覷下,快速端起铁锅里熬著的热油对著那人直接泼了过去。 只听“哗啦”一声,热油在空中划过一道凌乱的弧线。 “啊!” 周灿此时正只顾著逮住那人的头就狠狠地打,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悽厉的惨叫声,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那人。 只见那人原本平平无奇的脸上,瞬间被滚烫的热油烫出了一个个令人触目惊心的热泡,整个人浑身滚烫得难以忍受,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著。 董芊芊还没来得及拍手叫好,欣赏自己的杰作,就被周灿急忙拽了出去。 她们两个人慌乱的骑自行车跑出好远之后,对那两人没追来的结果感到意外。 周灿喘著粗气从自行车的后座跳了下了,拿出了之前打包好的食物,非常抱歉的跟她说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对不起,汤洒在油纸袋里了。” 董芊芊挑眉看了看猪蹄黄豆汤,也不算太糟,起码陶罐没破。 董芊芊把流淌在油纸袋里的,零星黄豆与大猪蹄重新拾回陶罐。 “没事儿,反正不是我喝!” “我重新给你买两盅吧!” 周灿很感激董芊芊的出手相助,非常诚恳的请她答应。 这还是她第一次得到来自女孩子的帮助,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说话。 董芊芊戴著口罩讲话很费劲,索性摘了下来,告诉她。 “不用,真不用,这是带给某个我很討厌的人喝的,就让她喝加水兑的汤好了,谁让她这个人总是惹我不开心呢!”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董芊芊摘下口罩,仿造的伤痕已露出来,就吸引了周灿的全部目光。 她疑心是刚刚推搡中所受的重伤,焦急地询问声响起,那激昂的女高音在董芊芊听来绝对突破了人类的界限。 董芊芊捂了捂,被震慑到的耳朵,有些感动地看著,周灿手忙脚乱地捣鼓自行车。 那不熟练的动作一看就是没有骑过,她急忙拉住周灿的手,发现上面也有被砸出的伤口。 也是,就算一个女孩子再怎么发狠,也很难在体力上拼得过身强力壮的男人。 “疼吗?”董芊芊怜惜地问。 “明明应该是我问你!你的伤可是在脸上,这么大一块!” 周灿不满董芊芊的避重就轻,她从小打架习惯了,怎么著都没事。 可这个小姑娘一看就细皮嫩肉的,这对她来说怎么可能没事? “真的没事,这伤是我昨天弄得快好了!” 董芊芊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纠缠,戴上口罩悄声问她“《白鸽与蜂雀》什么时候开演?” 周灿不明所以地轻捻发梢,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跳转得这么快?心情紧张地回道“大年三十除夕夜,你会来看吗?” 董芊芊笑眼弯弯 “之前的回答,是肯定的,现在也是。” 周灿得到肯定回答后,鼻头泛酸低下头,悄无声息地擦了擦眼泪。 “谢谢你!没有问!” 周灿是发自內心的感谢她,没有问起她糟糕的身世,沉重的过往。 因为总有人问起,她反而愈加排斥。 董芊芊能感受到这个女孩儿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最起码她敢跟人斗爭。 她英勇无畏地动手砸人时,有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画报上准备炸碉堡的女孩。 董芊芊没有再说什么?反而陪她走了一条好长的路,送她回家。 临別时,她才发现她们把家住得如此之近,只有十米的距离。 周灿同样也意识到这个出手相助的女孩,就住在她家隔壁,心情沉重地跟她道了別。 桐巷里人多眼杂。 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大概就会远离自己了,也是像她这样的人,去祈求友谊什么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董芊芊的心境与她完全不同,心情大好地用力地跟她挥挥手,自觉交到了一个能一起打架的好朋友。 心情颇好的走进家门,但原本心情大好的她,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 第66章 煎药 司机刘师傅帮忙卸完车以后也没著急走,大咧咧的跟董建西一块在梧桐树下抽菸。 两个人嬉皮笑脸,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关係好的很。 看见董芊芊推门而入,刘师傅不慌不忙的请她写了个便条回去復命,顺带还跟董建西约好了有空教他开货车。 董建西笑脸盈盈的点头,一声声大哥叫著把刘师傅哄得抹不开面,当即就定好了,每天中午来教他。 董建西上赶著管刘师傅叫老师,顺便挑拣出董芊芊刚买的腊肉中,分量最多的一包。 送给刘师傅当拜师礼,在这个过程中还隱秘的盯了一眼董芊芊手里的猪蹄黄豆。 这才是董建西的真实性格,既坏又馋还爱占便宜。 董芊芊这个做姐姐的,特意为董建北记了他一笔。 今日三斤腊肉被董建西拜师走人情,隨笔。 西厢房墙角的水龙头仿佛一个不受控制的恶魔之口,从董双环回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肆无忌惮地敞开著。 水管里冰冷的水如同凶猛的洪流,哗哗地直流而下,发出惹人烦躁的声响。 那强有力的冰水流疯狂地衝击著董双环的双手。 在这大冬天里,四周瀰漫著刺骨的寒冷,水也愈加冰凉彻骨,可董双环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著。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冰水衝击著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对寒冷的感知。 可见,她真的被董芊芊的话深深地嚇著了。 那些话如同诅咒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迴响,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她的手已经开始红肿难耐,皮色又青有红,怎么洗也洗不乾净? 她开始疑心自己真的被可怕的东西传染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笼罩著她,仿佛黑暗中的无臂幽灵正缓缓地向她逼近。 看见董芊芊回来,董双环终於停下了搓禿嚕皮的双手,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董芊芊看了眼自虐的董双环,心中满是快意,这也算是替原主小小的教训了她一下吧! 冻疮可是最难治的治癒的慢性皮肤病,转身拎著东西越往里走,房屋外飘来的中药味愈发浓郁,她心道不好,林雪一定在作妖。 她才出去一上午,林雪又故作旧態的开始发疯了。 果然,她一进正房就听见林雪从臥室里传来的哭嚎声。 “我不活了啊!我活著还有什么意思?一个两个的都欺负我! 儿啊!你还是別来到这世上受罪了!这家里除了我,没有一个人盼著你好好的。” 林雪躺在刚铺好的床榻上,一听董芊芊进门的脚步声,就阴沉著一张脸对著董二成大喊大叫。 “从双环回来你就开始,又哭闹又闹的,想干什么?哪个敢给你气受?还喝不喝药了。 这药都温了快三回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喝!” 董二成眉头皱成了川字形,一脸不耐烦的端著碗,用汤勺搅著拿著烫手的安胎药。 没好气的问著她,几番都想拂袖而去的手,都因为安庆余还在他家坐著而停顿了下来。 这安庆余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自己可没预备他的饭。 董芊芊同样一进门就看见了,捧著杯子喝茶的安庆余,虽然他小舅子打了自己,跟他脱不了什么关係。 但她户口又確確实实是人家帮忙办下来的,董芊芊很討厌这种感觉,恨意盖过了感激。 索性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態问好。 “安伯伯好!我买了酱猪肉和甜麵酱的包胶布,里面加了鸡蛋、脆饼、豆腐乾,六个人的份量您要是不嫌弃就在这一块吃吧!” 这是一句客气话,明眼人都不会当真的。 因为董家所有人加起来只有六个人,可安庆余也不知为何点了点头,以为人家当真要留他。 董芊芊面对安庆余的厚脸皮也是没办法了,看来家里有一个是吃不上午饭了,那个人会是谁呢? 董二成也没想到安庆余这么不要脸,连他家的饭也敢蹭。 不过眼下他还顾不上教训他,隨著董芊芊的进屋,董二成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 立马从凳子上起身,刚要开口说一句… 却被董芊芊临时打断,她看得出来林雪的眼神跟下刀子一样,直勾勾的往董芊芊身上扎,也不知道她在憋著什么坏? 先发制人地说“刚刚我从院子里就听见了,父亲你说林姨这药都温了三回了,所以炉子上是温著火的,对吧?” “对啊!你看你林姨又不知道闹哪门子脾气,就是不喝药!我一个大男人哪好意思餵她?你看…” 董芊芊点点头,但却不接话茬,把打包的食物放在新买的黄梨木桌子上。 “那就让你就让她自己喝啊!又不是三岁小孩需要餵。 既然炉子上温著火,那我就先去把自己的药煎了,我这药可不能温著超过三次!” 完全不等董二成会有何反应,顺手拿走了自己那份包胶布,割走了四分之一的酱油肉。 她闭著眼睛都知道董二成在打什么鬼主意!要她给林雪餵药,她怕自己忍不住给她下毒药。 “唉!这孩子怎么走的这么快!”喊不回来董芊芊,锅没甩出去的董二成,垂头丧气地端著汤药。 眼神直勾勾盯著桌子上的肉跟酒,遗憾现在腾不出手喝不著,心痒难耐! 安庆余咬著脆饼,有些好笑地看了这一家子。 “愚兄憨弟、慈父柔母、善姐姐蛮妹妹。”真是各有各的戏码,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那滑稽戏剧《大李小李和老李》应该他们家来演才对,绝对真情实感,票房爆棚。 林雪对餵到嘴边的滚烫药汁,到底还是没喝?身体虚浮地走下床立证自己没事。 端起那盅猪蹄黄豆,开始招呼她女儿来正房啃猪蹄。 看玩笑!她可不敢喝那被自己加了料,用来陷害董芊芊的汤药。 虽然自己的嫁祸之计没有成功,不过到时候只要董芊芊,用借来的药銚子一煎药那加了料蓖麻子,不就被她喝下了吗! 心中不由得冷哼一声,敢骗她女儿就等著蹲在茅厕拉到死吧! 第67章 腹泻 董芊芊对林雪的黑心眼,一无所知。慢吞吞地来的灶台边,边走边吃完了饼、啃完了肉。 端起炉子上的药銚子准备把里面的药渣倒在门口,这是不知道从何时传起来的说法,很多人认为將药渣倒在路上。 让行人踩踏,可將疾病带走,使病人早日康復。 所以这里的人常把药渣,倒在路口等行人较多的地方。 不像大楚,剩下来的药渣基本上是要餵给牲畜的,只要牲畜还能吃,就代表著还有用一般不会隨意丟弃。 倒完药渣,董芊芊发现这药銚子底部好像有些裂痕,这里的陶这么不经用吗? 索性不再使用这快要报废的药銚子,反而拿出了在空间里的砂锅。 用灵泉水煮起了健脾丸汤剂,也可以营造出她在喝苦药的氛围,灵泉水又可以消除她刚出吃出来的小肚腩,一举两得。 董芊芊趁著没人注意,放入了三舅舅赵云荣家產所得的药材,不用白不用。 水开之后一次放入少量的党参、白朮、陈皮、枳实、山楂、麦芽。 煎开之后霸道的辛辣味席捲了整个厨房,把刚走进灶台想看看姐姐。 在偷吃什么好吃的董建北熏出了眼泪,哭著走开了。 正房內,在董家蹭完了一顿中午饭,自以为消除了与董二成之间的隔阂,自我感觉良好的安庆余终於抬屁股走人了。 殊不知,在这个家里,除了董建北对这个葡萄乾叔叔印象深刻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欢迎他。 林雪更是恨不得他,立刻就把董二成拽回工厂干活。 毕竟,只要董二成一出差,那么这个家就是她说了算了。 於是非常热情的亲自把他送到了家门口,连腰都不扶了。 但体贴入微,观察仔细的安庆余,最终还是违了林雪的意。 以老大哥的口吻对董二成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家是最省心的,毕竟你家有三个半大人,只有一个小孩子。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家夫人一怀孕,你家就乱成了一锅粥先是楼房被盗,至今,窃贼仍在逃跑! 这芊芊也是走了霉运又是生病又是被打,虽然这事全都赖我。” 安庆余顿了顿,小心瞧了一眼董二成的神色,庆幸没有发火,继续补充。 “如今又搬到了这个驰名钢铁厂的鬼宅,虽然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不相信这些。 但老话说得好,青天白日看不出来什么!等到月黑风高,你可得小心点! 乾脆这几天我放你几天假,你等过完年再来上班吧! 看看你平时为了维护关係,天南地北的跑,现在也趁这个时候好好体贴家人。 毕竟你家有现在有三个人需要照顾,能伺候人的,却只有你一个。” 安庆余看似周到的话,一字一句地砸在了林雪的心里,把她砸进了深坑。 她是最不想董二成待在家里的人,如果他一直呆在家里,那她还怎么贴补双环? 这不是逼著她当一个一视同仁的老妈子吗? 万幸的是董二成很快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身为副厂长,怎么能带头搞特殊呢?是她怀孕又不是我怀孕! 她又不是没生过,她乡下杂草长大的,没城里女同志这么娇贵,她平时怎么带孩子。 现在就再怎么带唄?又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再说我家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困难,芊芊是个大人了,有时候连我都忘了提醒她吃药,她自己却还记著。 小北也就这一个假期麻烦点,等他上了託儿所不就好了吗?” 林雪听到这话,只觉得刺耳很不高兴,碍於面子不好发作。 只能在心里急得团团转,就在她鬼主意冒烟时,又突然感觉她肚子有股沉重的坠感。 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痉挛,好像肠子在打结,又在被强行解开,疼得她浑身直冒冷汗。 “疼!二成我要上厕所,快带我回臥室上抽水马桶,快点!” 董二成话都没有说完,就看见刚刚还活蹦乱跳的林雪,痛苦的蹲在地上,表情扭曲嚷嚷著要上厕所。 深感没面子的他,当即大声吼道“我不是教过你怎么用了吗?你还要我教几遍啊!” 安庆余察觉不对林雪的样子不似作偽,她好像真的很难受。 “老弟!你老婆应该是真的走不了路了,你赶紧抱她去厕所吧!” “別管她!自从怀孕以后一天到晚,事最多的就是她。 刚刚也是这样疼的,死去活来不也躺一会儿就没事了,连药都没喝。” 安庆余焦急道“不是,这次是真的!不是作假。” “什么真的假的?没事,你让她蹲一会儿就好了。” 董二成摆摆手,示意他,他家的事不用他瞎掺和。 “二成!我真的忍不住了。” 林雪面色苍白,紧咬著嘴唇,眼含泪意的看著董二成。 眼看林雪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董二成又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安庆余心一横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当即其横抱起林雪,衝进了正房臥室里的卫生间。 “啊!”董双环的高分贝尖叫声,把眾人都引来了正房臥室门口。 董芊芊踮起脚尖,好奇的往里面望去,由於没交电费里面漆黑一片,她只能隱约听见两声清脆的“啪”声响起。 然后看见安伯伯抱著林雪跑了出来,他的脸上,左右两边多出了一对五个鲜红的指印,衬得他那原本就因慌乱而涨红的脸愈发通红。 怀里的林雪也神色不善的看著他,眼神像要吃了他一样地淬著毒,但他依旧好像毫无所觉一样。 抱著林雪来迴转圈,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的询问“厕所?这里还有厕所吗?” “后院第二排,最后一间。” 董芊芊指了指后院的位置,虽然她还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董双环为什么会尖叫、安伯伯为什么会被打。 林雪还对著他露出了平时,只针对董芊芊的特有表情。 显而易见的是对安伯伯恨之入骨,可她为什么又能安静地待在他怀里不下来? 虽然她搞不清楚的事情有这么多!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给林雪找点不痛快! 每个厢房都有自己的卫生间配备了抽水马桶,唯独那里,可能是因为是下人群居的地方。 导致三舅舅没有装修,那里可是个条件艰苦的大旱厕!而且年久失修!臭气熏天! 第68章 抢房大战 就在安庆余十万火急地抱著林雪去了厕所,董双环却抹著眼泪从卫生间里慌乱的跑出来。 要死了!她一个黄大闺女就这么被可以当她爸的安庆余看光了,她还怎么有脸面去见徐哥哥! 董双环怨恨的看著安庆余的背影起了杀心!只要他不在了,她的清白不就保住了吗? “西厢房不是有卫生间吗?你用得著来这上!” 董二成同样听到了尖叫声,看见董双环出来,一上来就用质问的语气,把董双环嚇了一大跳。 她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手喃喃说道“水箱里没有水?而且我也不想住在西厢房! 好像除了正房的马桶没问题以外,就只有东厢房了,所以阿爸不能让我住东厢房吗?” 此话一出,除了董芊芊瞭然於胸以外,在场的其他人都神態各异。 她早就猜到了董二成会把西厢房给董双环住,没准还要和她一块。 可她可以住空间啊!她是一点也不想跟別人一块住,尤其是董双环! 董建西尤为激动地想要爭辩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张口。 董双环给他翻了个白眼,就这还想跟她爭,他还真把这个侄子当儿子看了。 董双环信心满满自以为林雪跟董二成在臥室待了这么久,一定聊过这个话题了。 她再卖弄一下可怜,董二成一定会同意让她住东厢房的, 殊不知,林雪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跟董二成单独相处过,自然也无从讲起董双环的诉求。 而且董二成早就有把东厢房空著的打算,他得看看林雪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如果是个健康的男婴,那么东厢房就给他,如果是个女的,那就隨便找个地儿呆著吧!反正也冻不著。 可他万万没想到,董双环这个外来女,居然会打起东厢房的主意。 “我不是已经把西厢房给你了吗?那才是女儿家该住的地方! 一个女孩子还想住东厢,下一步你是不是想要上房揭瓦了?这日子不过了吗?” 董双环没想到董二成能这么直白的跟她讲话?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做何反应! 董建西听到这话,却燃起了希望!对了,哪有女孩儿住东厢的道理? 祖宗家法不顾了吗?看来二伯还是讲点道理的!隨后鼓起了勇气。 自信地开口“二伯,这是咱家的基业!没道理给外人住的! 要不我先搬进去给它添点人气,毕竟我快成年了,也该有间大屋子了!” “你添什么乱?你去住倒座房,那也不算小。离大门近,晚上有什么事你也好起来看看!” 董二成还没出完今天早上的气,顺手给董建西指了个最差的房子。 “可是!那是以前僕人住的地方!我住不怎么合適吧!” 在以前楼房他可是自己独享了一个二楼的,怎么搬来这绞圈房子,他的待遇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有什么不合適的,现在哪还有什么僕人,你老守著这些旧观念干什么?你学校怎么教的?你破四旧都破到哪去了?” 一连三问直接把董建西问蒙了,只能訕訕地应了下来。 董二成这对他的態度不甚满意,都怪赵云蕾活著的时候,把董建西的心养大了,连住哪都敢跟自己提意见。 看来自己得早点把他送走了,他有空得去街道办知青点看看,有什么地方適合他? 就在这时,小小的董建北趴在了董二成的大腿上睁著小眼睛望著他“爸爸!我想住东厢房!” “你?”董二成低下头,看了看一天下来没怎么见的小儿子,心里有点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看事不关己、高高望天的董芊芊。 “你都教了你弟弟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想分家单过。” 董芊芊摇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著他“父亲,您这用词就不准確了!事实上我们已经分家单过了。 我跟小北的户口迁出来了,我俩才是这个房子所有者,除了身为户主的我最大之外,第二就是董建北了,所以他要住哪是他的自由。” 董二成被这番言论气笑了“你们都是我生的!你跟我谈自由!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我给你房租啊!” 连你自己都是靠赵家供养,就你自己还能出什么房租,董芊芊垂下眼帘,暗自挪揄。 “那倒不必!鑑於你们无处可去,我孝敬你把正房让出来,是我为人子女的义务。 但是我们得约法三章,第一由於这房子的户主是我,你们只是暂住者,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没权利改动这里的设施。” 新闻里就是因为水管不通,工人施工时铲开管道,顺道发现了藏宝室,她不能重蹈覆辙让人发现。 董双环觉得这条简直是在针对自己,她刚想找人拆了那马桶,她就摆出这一条分明是在挤兑她。 她再也受不了,就算这座房子是她的,这个家也轮不到她来做主,她现在就去找她妈评理去。 董芊芊看著董双环跑走的背影,斯条慢理的说出了第二条。 “我可以允许董双环住西厢房,但是她要给我付房租,一个月五块钱,水电另算!” 前面一条董二成勉强还能接受,反正又不是他屋子里的马桶不能用。 只是这第二条,他就有些难以接受了。“她可是你妹妹!” 董芊芊耸耸肩无所谓的说“跟我又不是一个户口本,算哪门子妹妹?您要是想让她在这儿住,那就替她付钱呀! 至於这最后一条吗?我还没想好,我想好了再跟您说!” “你是诚心要另起炉灶是不是?你还把不把我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 董二成紧盯著董芊芊,像只饿狼发绿的眼睛时刻准备撕咬著,落地振翅的苍鹰一样可怖。 他有一种孩子大了不受他掌控的烦躁感,在急速攀升。 董建北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剑拔弩张,肥嘟嘟的小脸打了个冷颤,毫不犹豫的就撒开了董二成的大腿,跑到了一旁。 董芊芊摇头嘆气,眼神透露著伤感“当然是放在眼里了!只不过我是姐姐,就一定要为我们姐弟俩打算一下。 毕竟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我小时候您可没少跟我讲过,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第69章 求救 眼珠子提溜一转又道:“当然閔损芦衣、王祥臥冰的故事我也听过。 只是女子可能生来小气吧!我也做不到他们那样以德报怨。” “行吧!別说了,你的国文倒是学得不错,只是要在日语方面多上上心啊! 双环在这住著的费用我出!你別当著她们母女俩的面说这事儿,” 董二成毕竟是个成年人,成年人讲究利益权衡,他很早就学会不以个人好恶看事情了。 他也听出来了,董芊芊在跟他抱怨林雪母女对她不好,所以她也不会对她们有多好! 但换个角度想,他竟然觉得董芊芊这种分厘必算的性格,居然还和他诡异的有些相像。 起码不像赵云蕾,每个月就挣那么点钱,还要出去一半,做慈善、买名声。想起来他就生气! 转头对跑到一边的董建北不耐烦地说“你想住东厢房就住吧!晚上起来上厕所,可別叫人!” 董建北终於听出了东厢房,属於自己的意思忙不叠的点点头。 他只是小,又不傻!所有人都在抢的东西,绝对是个好东西。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隨后董二成又直视起他这个老谋深算的大女儿,她和双环的关係闹得这么僵,绝对不可能再住一块儿了。 “你给你弟弟爭取到了东厢房,你自己睡那?” 董芊芊指了指通往后院联排的一条雨石小径。 “后罩房啊!那多清静啊!一关门你们前院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听不见!多適合学习。” 要是你们再惹我生气,多適合在深更半夜嚇唬你们啊!董芊芊故意隱去了后半句。 董二成不知深浅地直皱眉“可那里是你三舅舅生前,最喜欢的香姨娘住过的屋子。 最关键的是那里是他咽气的地点,你一个小姑娘不害怕,不…” 隔应吗?最后两个字,董二成迟迟未能说出口。可转念一想如果是他来安排的话,董芊芊也好像確实只能住那儿了。 毕竟稍好点的房子都被占了。董双环又不愿跟旁人同住。 董芊芊心里面也明白,虽然这座別院里房子很多,但主人间就那么三个。 除了板上钉钉的倒座房跟厢房配套的耳房以外,其余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妾室房。 既可以当仆,也可以当妾,一人多用只发一份薪水。 在民国做女人真难,当然,现在也不容易。 董芊芊明明是户主,却必须去住下人房,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董芊芊无所畏惧地眨眨眼,对他敷衍道“害死三舅舅的,又不是我。 我顶天立地、问心无愧的,有什么好害怕?再说我离林姨远一点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 省的我们两个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拌口角,再把她气流產了。” “啊!”董双环的尖叫声划破天际从后院传来,直衝冲的打断了董芊芊的危险发言,导致董二成没听清全部內容。 这一天天的,还没完了。 董芊芊捂著耳朵真心感觉,董双环不应该励志嫁人生孩子。 她不为国家的歌唱事业,尽点心力真是说不过去。 这个家里但凡有个玻璃杯,她恐怕都得给震碎了,这海豚音都应该超过小字7组的g了, 还没等她过去看看董双环是碰见老鼠了,还是踩著狗屎了? 他们四个人就看见董双环白著一张脸,毛呢大褂凌乱地敞开,露出里面白嫩的脖颈。 在后院厕所门口,推开安庆余哭著跑开了,连董二成都没喊住她! 哭得撕心裂肺,让人嘆为观止! 董二成的脸色已经完全铁青了,他真没想到,安庆余竟然这么不是东西! 他老婆一不在家他就敢出来偷吃!偷的还是他养的准备送人的白菜! 当即就准备解下他裤子上的皮带,环绕在双拳上,深感这一武器不太靠谱。 在后院环顾四周来回翻找其他棍棒,没办法安庆余当过兵,他这两下子还不够他一盘菜的。 安庆余连忙拉著董二成忙活的手,表情慾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老弟呀!別忙活了,我都找过了,你家没有捞勺,我们得去其他人家里借!” 拽住董二成转身就要往邻居家走,但董二成完全没有理会到安庆余的深意。 趁安庆余毫无防备之际,他高高扬起攥紧的拳头,带著白菜被人啃了的愤怒与决绝,朝著安庆余的眼睛狠狠地锤击过去。 “斯!” 安庆余吃痛,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瞬间扭曲起来,疼痛难忍的捂著右眼。 没好气儿的跟他说:“老弟,虽然我確实有不对的地方,没能看好弟媳让她掉进了粪坑,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打我吧! 打人不打脸,打脸不动眼!你到底知不知道!” “你知道是你不对就行!你再陪我家一套房子,我就勉强原谅你一回。” 董二成一击必杀,叉著腰哈哈大笑,大仇得报得意自满的他,完全没有听清安庆余在说什么。 但除此之外其他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董建北,还想过去看看。 被一生不爱凑热闹的董芊芊捞了回来,这个热闹就別凑了,怪有味道的! 看了会吃不下饭,也难怪董双环会哭著跑开,所以她是去借捞勺了。 这种復古的粪坑一般不怎么讲究,都是土里挖个大坑,上面架两块放脚板,下面放个大红缸子,便是个简易的厕所。 只不过赵家略微讲究一些,又因为僕人眾多,之前上面是两块青石板。 搞运动的时候被一户善醃酸菜的人家捡了去,换成了两块木质板。 所以眼下的结论是,林雪掉进了粪坑缸里,那她还有命吗? 安庆余也是被董二成听话不听音的行为气笑了,一个错手捏住了董二成的脖子。 在他耳边大声吼道“我在外面等你老婆雪,上厕所的时候,听见木板咔嚓一声,裂了! 我顾著男女有別不方便,一犹豫!我就没能及时进去。 等我想通人命关天之后,我再进去,弟妹已经爬出来了。 可是我一开门又把人给…总之你老婆现在还在坑里呢! 你別杵著了赶紧把人捞上来啊!” 第70章 误会 董二成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整个人一激灵,打了个冷颤。 “你说啥!” “你老婆掉粪坑了!晚了就没命了快点儿的吧!我观察过了,那坑应该不算深! 弟妹都能爬上来一回,我估计这次是磕到脑袋了,晕了过去。” 安庆余义正言辞地分析“你胳膊长,你伸进去捞一把,没准能把人捞出来!” 完全没注意到董二成的脸色,已经由铁青变成了黑青色,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弟!你別这个时候晕啊!你得挺住啊!” 安庆於当机立断地掐住了人中,为了报一拳之仇,这次他用了足足十成力,把憋过气去的董二成硬生生掐醒了。 “老弟!醒了没?赶紧伸把手!救救雪啊!” 虽然董二成醒了,但安庆余掐人中的手指依旧不松,生怕他现在是迴光返照,一闭眼把这烂摊子都扔给了他。 现在他无比后悔,自己干嘛要多管閒事,抱人来厕所?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眼看董二成的眼逐渐恢復清明,他瞬间想了个藉口脱身。 “老弟呀!你看这天也不早了!我突然想起家里衣服洗了还没晾,我得趁著还有太阳,趁早晾了,我得赶紧走了。” 董二成的鼻头被掐的生疼,但他还是执著地攥紧了安庆余的手。 “老哥,这是我第一次诚恳地管你叫哥!我胳膊哪有你胳膊长!你一看就是扔標枪的好手! 搁古代你大小也得是个长枪將军,你就看在我第一次管你叫哥的份上,伸伸手救救你弟妹吧! 等她上来,我摆十桌请你,认你当大哥!” 董二成对於下粪坑这件事是十分发怵的,他在农村长大,挖粪坑做农家肥这种事,他也没少干过! 可这些对他来讲已经恍若隔世。 自詡城里人的他,又怎么会伸手去碰,又脏又臭还有蛆的粪坑呢! 安庆余现在是想走,走不了,手像沾了强力胶一样,就是从董二成身上撕把不下来。 隨即嘆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跟他分析“老弟!我当兵的时候,人家从来不给我发挺机枪,就是因为我手短,只配拿手枪。 我伸进去也没用啊!只会拖延雪求生的机率,你也別耽误功夫了。 雪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为了孩子你也得振作呀!” 董二成听见这句话,仿佛得到了启发,眼神逐渐转向看热闹的董芊芊。 “孩子!对啊!我还有…” 董芊芊正在看他俩的热闹,听的正开心,眼看战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 当机立断的喊了一声“这个双环人跑哪儿去了? 这可是她亲娘,她怎么就能这么磨嘰,父亲您先捞著!我这就去把她找回来。” 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脚底一抹油溜了出去。 董建西看著跑出残影的董芊芊突然反应过来,大事不妙,眼下他最危险。 也跟著讲“她俩向来不对付,指不定会半路打起来,我看还是我去盯著比较好!” 说完便想离开此地,却被安庆余捏住了后脖颈。 董二成阴渗渗的眼神,从他肩部划过上肘、小臂、手腕最后定格在他宽大的手指尖。 董建西最后看了一眼,他清白尚在的右手臂。 转头间,他被迫跟白白胖胖的小蛆打了个照面。 右手插入阴臭的粪坑时,他感觉他的灵魂也跟著吸附了进去。 董建西第一次当掏粪工的体验非常不美好,但董芊芊第一次,拥有一块手錶的体验相当不错。 她趁著钱串子还没收拾好包袱准备下班时,用黄金换光了他那里所有的现钱与票据。 又趁著百货大楼下班的最后一分钟赶到,付完尾款。 当她拿起全款付帐的金箔珐瑯腕錶时,简直比她第一次在空间外,拥有一套房子还要来得高兴。 兴奋的想要蹦起来,大概是潜意识都在提醒她。 只有自己独有的东西才算完全属於自己,房子又不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住。 平时也要交各种电费、水费、煤气费、卫生费用才能维持住她跟房子的关係。 这就是为什么她总喜欢呆在空间的原因!因为空间里的房子是完完全全属於她的! 她既不用烦恼,各种没由来的费用,也不用考虑修缮屋子,想要什么风格都有! 如果不是还需要人际关係社交,她真想就此隱居在空间里不问世事。 做个世人口中的隱士,多好!没人算计自己,也不用跟居心叵测的人交流。 尤其是眼前这个挡自己道,还一脸阴沉的傢伙。 “你不觉得你应该让开吗?人民子弟兵。” 从刚刚在柜檯遇见起,就一直在纠缠自己,要她感恩的徐凤绰。 他今天一身薑黄色的羊毛大衣,显得他整个人显嫩了不少,人也清爽了很多,搞得不假辞色的售货员也频频帮他说话。 董芊芊就是因为受不了,他们两个一脸正气凛然仿佛她有错的样子,跑出了百货大楼,却被徐凤年单独堵在了街口。 “你说错了,我如今可不是什么人民子弟兵!”徐凤绰虽然很厌恶女孩,一见自己就要跑的行为。 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携带什么致命病毒一样,但他仍旧饶有兴致地解释。 他已经从部队转业了,只是他还没有想好要干什么? “那你想做什么?警察?”董芊芊隨口问了一句,她还记得那些捕快好像都对他很尊敬的样子。 “如果你喜欢警察的话,我也可以做警察给你看!” 董芊芊最討厌这样,什么叫她喜欢?一个人的意志会因为其他人的喜欢而改变吗? 最起码她不会,所以他在敷衍地撒谎! 转身掉头就要离开,可徐凤绰上来又挡住了另外一条路。 “你什么意思?左边不行,右边不行,这条路是你家开的吗?” 董芊芊戴著口罩,髮丝调皮地在她脸上来回打扰,语气与眉眼间都散发著一股不耐烦的意味。 徐凤绰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不招人待见。压著脾性反问。 “当然不是,只是你不觉得你应该谢谢我吗?” “谢谢你,我没觉得我有什么好谢你的。” 她不想揍他一顿已经够不错了。 “是我帮你把手錶留了下来,否则就被周静茹拿走了。 对於这一点,你不应该谢谢我吗?” “你真的很没道理!你是售货员吗?手錶在你手上吗?你以为你说一堆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就应该因此而感谢你吗?” “像你这样的无业游民,不赶紧想想办法找找工作,留在城里。 反而整天想著怎么纠缠小姑娘,怪不得你会被转业,满脑子都是姑娘。” 第71章 误解 徐凤绰听到这话气极反笑,阴森森地瞪著她,企图用高人一等的气势压迫她。 但董芊芊丝毫不逊用同样的方式地回敬他,昨天晚上她憋著一股劲,吃了一晚上剩菜。 越吃越生气,越吃越觉得自己那钱的亏大了,腮帮子都快吃大了。 反正这个不著调的徐凤绰也只是长了一张与前世那人相似的脸,又不是他本人。 现在的他无权无势,跟她一样是个小老百姓,吃饭都得靠钱,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一阵寒风吹过,徐凤绰最终还是败下阵了,揉了揉眼睛,他因为过度亢奋已经两天没怎么合眼了。 一直留意她的踪跡,因为不想见到她伤心的表情。 他今天连饭都没吃,在百货大楼特意帮她守著这块表,原本他想直接帮她买下。 但又因为饭店那四百块钱,唯恐她不会要,她就这点比较像青蕊。 青蕊就从来不占他的便宜,大概是存了不想让他看轻她的心思。 每逢他盘里有上档次的例菜,拨给青蕊多少,青蕊总是连本带利地拿月银还给他。 因为这一点相似,他最终还是把钱放回了口袋。 正是因为这一点与青蕊的相似之处,他才能够容忍。 如果换做其他男人,被一个不到他肩膀的小姑娘指著鼻子骂,又被鄙视恐怕早就抡起拳头,张扬武力了吧? 就像今天她在饭店遇见的那两个人渣一样,眼前天真自负的女孩完全不知道。 他今天为了她的事,百货商店、警察局、周静茹他全都周旋了一遍。 要不是有他在暗中保护,她现在哪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对他大放厥词。 周静茹一定会因为这独一份的手錶,跟她纠缠不休,论砸钱他不觉得她砸的过周静茹。 那两个人渣也一定会找上门找事,董家保护不了她,只会把她推进拘留所。 只有他一直不厌其烦地给她收拾烂摊子,而眼前的董芊芊依旧梗著脖子挺起胸膛,丝毫不知感激。 他为了她忙活半天,连一句客气话都得不到。 这女孩真是除了一张脸,哪哪都不如青蕊,可他还得因为这样一张脸对她另眼相待。 徐凤绰觉得自己疯了,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他嗤笑一声,讽刺道“我满脑子都是姑娘,也比你这个满脑子爱慕虚荣人强上百倍、千倍。 你父亲在搞来路不正当的钱!你觉得你这块手錶它乾净吗?” 徐凤绰当然知道钱串子,那不是他的本名,像他从事这类行当的黑户在沪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样的违法勾当一旦查出,坐牢都是最轻的。 更別提她父亲让她去换的钱,数额远远超过一个副厂长应该有的水平。 应该就是赵家从国外的匯款,非法时期、倒买倒卖桩桩件件加起来,一旦事发,她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地钱吗? 这块手錶按常理来讲,是不应该出现在她手腕上的。 董芊芊顺著他的话看向了腕上的手錶,刚从柜檯里拿出来,还带著特有的乌木雪香。 她无论是左看还是右看,都觉得这手錶乾净得不得了。 董芊芊向来没心没肺惯了,丝毫不觉得她用三舅舅的遗產有什么不对,左右三舅舅也没孩子。 如果有一日东窗事发,真的碰上较真的她也可以改姓赵,把自己过继给三舅舅不就行了。 左右她还可以生孩子,她生的孩子绝对都是她的,都可以跟她姓赵,多名正言顺! 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好像知道点什么!她抬起头,直白地问“你都知道点什么?” “这就是你问人的態度!”徐凤绰伸手想要给她拢一下不服帖的头髮,顺便想看看她的脸恢復的怎么样了。 却被董芊芊翻身上车的动作躲过。 “不想说拉倒,我没时间陪你耗!” 快日落了,她还得回去看看林雪咋样了,不会还在里面泡著吧! 董二成应该没这么心黑!眼睁睁的看她溺毙吧! 双腿一蹬,就要离开。 徐凤绰当然不能就这么看著她离开,他捏紧了正在前行的自行车把手,几乎硌得掌心生疼,硬生生把董芊芊剎停。 惹来周围老头老太太的频跑注意,徐凤绰扫视了一下周围,只能压低音量 “你们家的钱来路不正!没有经过银行外匯审查,如实申报相关信息。 一旦查出来,你父亲私自截流,没有將外匯售给国家,反而自行实行计划分配。 你猜罪名会是什么呢?” 徐凤绰吃定了才16岁的董芊芊不懂法,学校也不会教授这些知识,恶意满满地嚇唬她! 董芊芊完全不怵,自从知道钱是从赵家来的以后,她就研读了相关法律。 她也早就猜到董二成,是不太可能给国家交外匯的。 毕竟交到最后自己只能留5%,想要钱,还得向上面打报告。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鋌而走险才是他的人生底色。 意识到这点后,她胸有成竹地回答“无非就是逃匯罪以及投机倒把罪,轻则批评教育、重则坐牢二三十年、无期都有可能,全看上边怎么定了!” 她完全不慌,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了,他早就没法拿捏她了,董二成不管是下放批斗、还是关小黑屋无论怎么样都不关她的事。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董二成惹她不开心了,她就敢大义灭亲地举报他。 说不定还能得份好工作!这样的人有的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看不出来。 不过她查这个把柄,主要是她用来威胁董二成的,眼前这个男人却拿来威胁她。 “你不害怕吗?你一个小女孩还有一个弟弟要养!你是不可能在城市里安安稳稳地待下去的。” 徐凤绰心里重重一跳,故意把后果说得严重了些,可她好像完全不怕,反而还跃跃欲试。 但根据他查到的资料,董芊芊应该是个崇尚父权主义的乖学生,她所有的作文题目只要涉及到家人。 她写的永远都是父亲,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出现,可见用董二成来威胁,应该是很有用的。 但眼下她为什么这么事不关己呢! “又不是我犯下来的罪,我害怕什么?如果你想得到一份体面点的工作。 我欢迎你带著证据去举报他! 別有事没事在大街上閒逛,调戏妇女!小心哪天坐实了你这小混混的名头。” 董芊芊很庆幸这个时代没有诛九族的律法,否则说不定她还真能被威胁到。 不过现在她有钱有貌,將来还会有才,如果隨隨便便就能被威胁到,那她真对不起她上辈子活了20多年。 正当她得意自满时,突然瞥见徐凤绰满脸疑虑的看著自己。 董芊芊突然意识到她好像有点太自傲了,说得有点太多了。 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大难临头、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女孩能说出来的话。 第72章 脱身 紧接著她的话风开始急转直下,“不过像你这样的待业人员,部队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奉献。 说不定你用不著举报他,也能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但我就不行了,我估计那时候我应该会去西双版纳吧!” 猫似的大眼睛抬眸望著他,眼神里带著一丝本人都没察觉到的祈求。 把徐凤绰原本冰冷的心盯化了,心也软了下来不跟她计较之前的事了。 “西双版纳,你为什么会去那?” 徐凤绰眉头蹙起心里一紧,完全忽略掉了女孩故意示弱的前半段话。 著重听见了西双版纳四个字,这女孩连退路都想好了吗?怪不得她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討生活呀!你不也说了吗?我不太可能会在城市里安安稳稳地待下去! 不过好在我继母对弟弟不错,他大概能得到好的照顾!我也能安心地下乡去了!上山下乡就是属於我最好的出路。” 董芊芊十分庆幸自己既戴了帽子,也戴了口罩完全不用做出什么苦大仇深的表情。 语气羸弱地讲完了这段话,心里想著这总可以圆过去了吧!调转车头准备从后边离开。 但她刚一有所动作,就被徐凤绰牢牢地抓住了手臂,神情格外严肃的跟她说 “你受不了那份苦的!你要是还想留这里,唯一的出路就是嫁给我。” 无语,人真正无语的时候是连话都不想说,董芊芊一直不明白,但眼下她悟了。 废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把徐凤绰的手扒拉开,她只好义正言辞又带著一点好言相劝跟他说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受不了这份苦,西双版纳挺好的,一年到头也不会太冷。 可以住竹楼、吃芒果、番石榴、养孔雀、看大象多好,在沪市可看不到。” 说到这里,董芊芊嘆了一口气,对眼前这个执著地想要步入婚姻枷锁的男人,苦口婆心的解释。 “首先,第一点我不到结婚年龄,你想娶我是犯法。 第二你一点也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这相当於盲婚哑嫁,是封建糟粕!你没学过吗? 第三如果你再拉著我胳膊不放,我就去告你耍流氓。 如果你还想要你的前程和你的命,你就给我放开。” “你说完了吗?该轮到我了!” 徐凤绰捋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一二三条在说什么? 没办法她眼睛太好看了跟稀有琥珀是一样闪著光!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心里想著都是一些不可言说之物蠢蠢欲动。 他贴进她的脸颊,隔著细软的髮丝和口罩轻声哄骗道“第一我也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 但是我们可以先订婚,大部分人都这么干。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恪守这条法律,要不然我们的人口数量也不能位居世界第一。” 这点董芊芊当然知道,就算再过四十年,偏远山区的女孩子们一到十五、十六依然会被嫁出去。 他们不懂法自然也不会守法。 董芊芊突然没有来地想掉眼泪,偏过头不看他。 眼前的流氓还在喃喃自语地说著,胡说八道的理论。 “第二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很了解你,至於我,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去哪你都跟著我,你自然就了解了。” “第三你当然可以去告,只不过你的案件受理人会是我!你猜我会给自己判什么罪!” 孩子气的言论刚发表完,落豆大的泪珠就湿润了徐凤绰的手掌,他终於亲眼看到董芊芊流出的泪珠。 像沙漠上空的雨滴一样吝嗇,也没有徵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一味的流眼泪。 徐凤绰茫然地盯著瞧,乌黑的瞳眸里有些微微不安闪过 “你怎么了,你是哪里疼吗?我说著玩的!你不用当真!” 他有些后悔了,情真意切地追问,尾音却很艰涩。 董芊芊仰起脸,看著这个总是拿下巴看人的半大青年。 她想,她如果有把枪就好了,可以用枪逼著这个糟心又不尊重女性的人滚远点。 她是怎么想的,可以把他跟前世的徐凤绰放到一块相比较的。 前世的徐凤绰对她以及所有的宫女都很好,从来不说什么女子就应该嫁人的话。 他只是对其余的太监总管很坏而已! 也不太爱说话! 董芊芊半闕著眼,半真半假的讲了一句“徐凤绰!你要是哑巴就好了,对著你这张脸,我也会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跟你多说几句话的!至於现在!” “砰”得一声,那辆日久岁深的自行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突然鬆开了紧握车把的手,高声喊著什么,连带著徐凤绰都踉蹌了几步。 “喔唷!帮帮忙啊!有人要抢吾脚踏车呀,快来人啊!!” “什么?”徐凤绰还没听懂董芊芊在咋呼什么?旁边的老头老太太们可是听懂了。 这个年代的人们都没有什么娱乐新闻可看,他们一群老人又上不了班,只能聚在一起晒太阳。 他们也没有现代人那么多弯弯绕绕,一听有见义勇为的机会。 就像蜜蜂见到盛开的朵一样,为了采蜜把徐凤绰团团围绕起来,对著他嗡嗡作响。 董芊芊在最外围,远离战场,高声欢呼著给这群大爷大妈们纷纷鼓劲加油。 徐凤绰是个年轻力壮小伙子,收拾这群好事的大爷大妈是分分钟的事儿。 但却因为不敢真的伤到这群老年脆骨一个劲的往后退,只能被动挨打。 至於解释,这群可爱的老头老太太们听不懂普通话。 最外围的董芊芊踮起脚尖,眼看他马上就要像曹操一样兵败赤壁,董芊芊也放心了下来,让他还敢嚇唬自己。 蹬上自行车就要驶离案发地点,却不料自行车纹丝不动,后面仿佛加了一百斤的秤砣一样。 她心道不妙,回头看向逃出包围圈的徐凤绰,健硕的右手一把攥住车后座。 原本英俊的脸上像丑角的妆容,被浓墨重彩的粉饰过一般,青一块紫一块的。 一看就被打的不轻。 这都还能出来,人才啊!只是她真的得走了。 “救命啊!救吾命啊!”董芊芊高喊著沪市大爷们能听懂的密语。 再次一拥而上。 徐凤绰喘著粗气,眼神恶狠狠地瞪著她,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给我等著!” 董芊芊不屑地瞥了徐凤绰一眼,开什么玩笑!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傻小子,自以为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她就得伏低做小,乖乖听话吗?他当他是什么?土皇帝吗? 瀟洒地回敬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接著修长的双腿猛地发力。 自行车如离弦之箭般飞驰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徐凤绰的眼前。 独留他一个人应付这群热心肠的大爷大妈,完全不在意徐凤绰將来会怎么报復她? 第73章 观念碰撞 徐凤绰那年轻健壮的身躯最终,还是拜倒在年迈体弱的光环之下。 他最终是被鸣笛的警车救下的,安嵐轻柔地拿著煮熟的白鸡蛋,在那掛彩的脸上来回滚动时。 郑源捂著嘴躲在沙发后面,耸著肩一抽一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羊癲疯犯了呢! “想笑就笑吧!別憋著,容易出毛病!” 徐凤绰面无表情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大马金刀的坐在真皮沙发上。 仿佛皇帝赦免死囚的罪行一样,给郑源下了特赦令。 “砰”得一声,郑源把头死死地摁在地上,不让阿嵐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郑源终於是破了功,紧接著笑声愈发响亮。 他双手捧著肚子,身体前倾,笑得直不起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哎哟妈呀,这也太逗了,这都多少年了可算让我逮著机会了!哈哈哈……” 郑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全然不顾安嵐恼怒的眼光。 沉浸在徐凤绰在枪林弹雨中走来,都能弹片不沾身的超强运气,结果却在这被一群老大爷打得抱头鼠窜带来的欢乐之中,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直起身。 多少年的恶气呀!感谢大爷大妈们为自己出的这口恶气呀!替自己揍了这小混蛋一顿。 笑了十多分钟,郑源才背过身去,整理好自己的仪態,直直的站在徐凤绰面前,嘴角疯狂上扬,眼角都眯出了三条缝。 压住笑意,威严又不失欢快的问道“你现在可是受害者嫌疑人,需要我们去抓捕那个报假警的人吗? 你可要快点指正,不然过了二十四小时,你伤好了,人家不认了怎么办!” “老郑,你怎么回事?我们阿绰被打成这样?还不能给她定罪吗? 要我说又不是不知道她住在哪?直接派人把她抓起来关起来,关到我们阿绰消气为止。” 安嵐拿来碘伏准备给徐凤绰上药,眼神痛惜地看著她捧著的这张脸。 虽然脸上的伤看著严重,又肿了半边,但还是能看到他精致的轮廓。 脸上的伤非但没有盖住他冷漠清俊的气质,反而让他多了一抹破碎的美感。 顿感心疼的安嵐,忍不住地给郑源吹枕边风。 郑源微微过了一下耳,没有在意。拿起茶顺了一口气跟她解释。 “我们是警察,办案得讲求证据!哪能说抓谁就抓谁,公安局又不是我的一言堂。 上面还有领导、监察部、革命会大把大把大人物,岂是我能抓谁就能抓谁的!” “那我们阿绰岂不是白白被打了一顿?” “何止啊!我刚刚说他是受害者嫌疑人,其实还算用词不当。 毕竟有好几个阿公、阿婆当面指认他有动手抢劫的嫌疑! 所以我才让他趁著伤害尤在,去指认那个小女孩!他俩当眾对峙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不过你也別觉得能把那个小孩怎么样?毕竟法律在这放著。 她才16岁,未成年还是个孩子,没有刑事责任顶多让她家长骂一顿,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16岁怎么了,我们阿绰也才18岁,也还是个孩子。” 说完,安嵐看著徐凤绰脸上的紫青,捂著手帕哭了起来。 “大妈別哭了!我没事!” 徐凤绰对著年长女性是摆不出一副自我的模样的,尤其是这个从小把自己当亲生养大的安嵐女士。只能语气温和的安慰她。 “对啊!你別哭了,要我说你乾儿子这顿打也不算白挨!你是不知道他都跟那小姑娘说了什么,我听了都想揍他一顿。” 郑源一看到安嵐哭出了声,便慌了神,什么保不保密的都忘在了脑后。 “他说了什么?我们阿绰人这么好,怎么可能跟那小姑娘说什么不敬的话呢? 一定是我们阿绰看天晚路滑,想帮她一程,把自行车给她扛回家,她不领情就算了,还诬陷他!” 看眼安嵐的脑补越来越离谱,徐凤绰连忙开口打断“大妈,我一天没吃饭了。”这语气委屈中带著一丝篤定的理直气壮。 “我的乖乖!你先吃个水煮蛋垫垫,大妈这就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 转身就拿钱去了副食店。 郑源看了不由得咂舌。 这话也就他能说出口,换个人比如他,安嵐只会回一句谁管你! 目光隨著安嵐关门,迫不及待的回到了水煮蛋上,郑源毫不客气的拿起了安嵐,专门煮给徐凤绰的水煮蛋吃了起来。 趁安嵐不在他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自行车?扛回家?你是想扛人呢!还是扛车啊!” “她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不管他问什么?徐凤绰只一味的点头。郑源大感不妙这可是违法犯罪啊! 连忙喝了一杯水把蛋黄硬咽了下去,语重心长的跟他说:“你年纪还小,就算你有这样的心思。 也得等到你22岁之后再谈,她20岁之后才不算耍流氓你知不知道!” 徐凤绰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法律程序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头铁地说著让人头疼的话:“我们可以先定亲,交换信物,让父母双方定好日子!等年龄一到立马结婚。” 郑源深感无力,他一个新时代的大好青年,怎么思想就能这么封建?还定亲?他是生活在二十世纪吗? 如果他不是从那群老头中刚好认出了自己当年的排长,得知了他对那女孩说出的一系列大逆不道的话。 他都以为徐凤绰是板上钉钉的受害者了,不行他得把他的思想矫正过来。 “你调查过人家女孩子了,知道人家的家底,一上来就威胁人家! 司法公正体系是让你这么用的吗?你有尊重过人家吗?你真的是想结亲而不是结仇吗?” “那我该怎么办!你不就是这么娶安嵐的吗?我那边的父母不也是这么再一起的吗?我看你们也没成仇家呀,过得挺好的!” 徐凤绰理直气壮的说出了,一大堆明晃晃的例子。 郑源嘴唇微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情是根子上就是错的,他们也是时代造就的错题集,一个当兵的娶了一个娇小姐。 凑合、委屈、清醒又痛苦的过了半辈子,他们確实没成仇家,不过是一锅夹生饭闷头吃罢了。 那你硬要挑拣说里面有什么爱情,估计是茨维塔耶娃的爱情诗集看多了! 他们没有爱,只是你欠我,我欠你,互相欠著,客气著,这婚姻就不冷不淡地相互维持了下来。 只是他不想徐凤绰也是如此,就算爱的人一辈子都在身边,也体会不到被爱著的感觉。 他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一字一句的反驳他的固有观念。 第74章 蜘蛛 “你看上她,可人家明显瞧不上你,剃头挑子一头热,没有结果的。 我以前没机会识字,读书!你安大妈经常嫌弃我不识字。 后来我发愤图强考了中专之后,我才能理解你安大妈当初为什么那么嫌弃我?” “你现在也是这个问题,你俩学歷不对等!你是工农兵大学生,她只是个高一生!” “我觉得这不是问题!” 徐凤绰直截了当的反驳“左右我也只是掛名上了两年而已!根本没学进什么东西!在知识层面上,她跟我是一样的!” 郑源听著直皱眉,这已经开始自我贬低了那还了得。 “你俩家庭也不对等,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是有道理的,你俩家庭差距太大了,她配不上你!” “这同样也不是什么问题!她是嫁给我又不是嫁给我家!” 左右他也没在那个家里呆几年,他跟那边不算很熟。 郑源再接再厉,拿著人口资料端详。“那小姑娘,家底是禁不起细查的!一查一个窟窿,她成分不好! 现在就是勉强在窗户上糊上了一层浆糊,一扒开止不住的漏风,她的家庭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没事!战场上哑弹多的是,我一进部队入地就是爆破连,这炸弹我让它什么时候响,它就能什么时候响,我有这个自信能控制住。” 徐凤绰接过资料,目光死死的盯住董二成这个名字直皱眉。 心有疑虑地思考,她要是当真对这个父亲如此无情,那雪鹤宾馆她还会来吗? 郑源噎住了,靠贬低那小姑娘没用了,看来只能从別的方面入手了。 “看来你是被她拿住了,那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只有一个了。 你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工作,你现在是无业游民,人家家里是不可能把闺女嫁给你的!” “必须要有一个工作才可以吗?”他还不想隨便地找个班上,他有预感他早晚还能回到部队。 郑源斩钉截铁地说“那当然我要还有一个闺女,我也不可能把她嫁给一个吊儿郎当的失业青年啊!” “那你警察局还缺什么岗位?”徐凤绰点点头,这话好像有点道理,他可以勉强一试。 “就等你这句话了!来我帮你研究一下,你適合在那待著。” 郑源戴起了眼镜,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斯条慢理地拿起了岗位册子,看上去一副尽心尽力地为徐凤绰打算的意思。 实则心里想的却是,那个岗位適合让他出外勤,离沪市远远地,多看看外面的女同志,他的心就不定了。 老话说的好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 人家救命都喊出来了,明显看不上他,这傻小子又为什么非得撞这南墙呢! 好歹把他养到这么大了,虽然人品有很大的问题,但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勉强听话的好孩子!还有得救! 董芊芊沿著落日余暉骑车回到了桐巷16號。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顺手买了两斤鲜肉月饼当晚餐,她不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家里会有人心情好得做饭吃。 果不其然,周围烟火繚绕,唯独她家半点菸筒出气的跡象都没有。 街道办的人跟纺织厂妇联的人刚从董家出来,董芊芊趁著停车的功夫听了一耳朵八卦。 一群人簇拥在门口窃窃私语“瞧见雪的脸色了吗?沉著一张脸老嚇人了” “雪她也不容易,別说了!他们家人该不高兴了!” “別说,这董家表妹比雪亲姐姐都好,不嫌脏臭的给她收拾!” “芦刚坐完月子,碰这些也不合適吧!她俩现在是不是都不上班,名额是不是能空出一个来。” “还真是!但是咱们是別惦记了,她俩都有亲戚,不过这红姑表妹长得真好。 心也善!不知道定亲了吗?要是没有我都想介绍给我家小子。” “……” 呃,她们的话题跳转得这么快吗?董芊芊刚伸长的耳朵,又收了回来,不过红姑、林芦这两个女人怎么都在这? 林雪救上来了,谁这么有勇气!施以援手,董二成?应该不太可能。 董芊芊低头思索著这些,手脚却没停下直接推车进了院子。 刚停下车,董建北就顺著鲜肉月饼的气味,撞到了董芊芊身上。 连绳子都不解,直接撕开油纸袋,月饼掉在了地上雪泥地上。 他也不嫌弃抓起两三个抱著就啃,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活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別吃了!这都沾土了,我再给你买!”董芊芊看著小胖子飢不择食连雪泥都一块咽下,终於意识到了不对。 “小北,你该不会没吃中饭吧!中午的饼跟酱油肉你有没有印象啊!” 董建北吃得急眼了,边吃边咳,董芊芊轻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大著胆子猜测。 “没有!咳,我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董建北听见终於有人肯理他了,忙不叠地大倒苦水。 他今天和往常一样在外面玩,但是一直没听见有人叫他吃饭,他就一直等啊等,把自己等饿了。 董芊芊点点头,果然如她所料,她看著在正房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的董二成。 不由地嘆了一口气,怪不得原主只要一放学,就回来给她弟弟餵饭呢!感情没有她姐,董建北是真吃不上饭! 这饭钱还都是董建北出的呢!董芊芊已经无力吐槽那仨只顾自己吃喝的大人了。 连忙带董建北到灶台边,找水喝,这小胖子吃得太急噎住了。 刚来到灶台边,就看见两天不见的红姑背对著他们在灶台边。 不知道在干什么!旁边放著一个大罈子,林立著几只白瓷碗。 一只小小的毛脚蜘蛛轻飘飘地盪在了红姑的头髮上,董芊芊本著相识一场,助人为乐的精神想用柴火棍,帮她挑走。 出声轻喊“红姑,你別动啊!你头髮上有只蜘蛛!我来帮你!” 她微微眯起双眼,手中的木棍轻轻靠近,小心翼翼地试图挑起那只不速之客,动作轻柔又快速。 却不曾想,变故突生。 “啊!” 她刚刚手持细棍靠近红姑的头髮,红姑瞬间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尖叫。 第75章 姦情 红姑慌忙地不知道再往裤腰带里塞什么? 董芊芊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一小包黄纸是什么?就被红姑慌忙地躲开了。 她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想让董芊芊看见? 听见她头上有蜘蛛,背靠董芊芊的红姑心里不信。 手却下意识地簌簌发抖地往头上摸去,每一根手指都透著恐惧与迟疑,指尖刚触碰到髮丝,摸到了乱动的活物便像触了电一般。 果然,那只八条腿的毛茸茸怪物正蛰伏在发间,她顿感头皮一阵发麻,好似有无数细小的电流顺著脊樑躥下。 她的身体被蜘蛛嚇得,本能地剧烈颤抖,手猛地一挥。 紧接著,灶台上一碗还冒著腾腾热气、新鲜出炉的青菜年糕汤,就在这慌乱之中,被受惊的红姑打翻在地。 汤汁四溅,年糕散落,青菜叶也委顿在泥尘里,好好的一碗美味瞬间化作狼藉一片。 “怎么回事?” 董二成原本就在正房待不住,一听红姑的尖叫声,就知道是灶房的动静,立马就跑了过来。 看到满地的狼藉,不分青红皂白地张口就逮著董芊芊骂“你怎么回事?红姑好心好意地过来帮忙,你呢拿这根棍子想干嘛!” 董芊芊见状,瞪大了眼睛,既惊愕又无奈,得!她又被冤枉了。 不禁出声埋怨道:“红姑,你不至於吧!我在你家也待过一晚,你家多的是这些小玩意儿。 平日里看你胆子也不小啊,怎么今日就被这小蜘蛛嚇成这样!” 董芊芊用柴火棍挑著红姑头上的蜘蛛,指给他们看,红姑则抚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脸上还残留著未褪尽的惊恐之色,囁嚅著解释:“不怪芊芊!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它刚碰到我头髮那一下,我整个人就麻了,实在对不住啊……” 董二成也清咳一声,帮红姑解围“女孩子就是会怕这些毛手毛脚的小虫子,你也不必害怕。 我明天下班就买来雄黄粉来这撒一撒,我保证不会再有一只蜘蛛出现在你眼前。” 红姑的脸有一抹红晕出现,董二成也变得不自在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磕磕巴巴的跟董芊芊说“芊芊啊!要!要是爸爸忘记买了,你记得提醒一下我! 你林姨这次大伤元气,需要人照顾,往后红姑就在咱家住下了。 就住在你后罩房的隔壁,还可以帮忙照顾小北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这俩是不是有什么事? 董芊芊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完全可以肯定这俩不对劲啊! 董二成这话什么意思?他拿什么保证,什么叫住下了,这算甜言蜜语吗? 董双环不能照顾吗?林雪你家被偷了!还不赶紧来捉姦! 不过转念一想,这算不算一种循环往復的恶有恶报!董二成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孕期出轨呢! “姐姐,留下姑姑吧!我喜欢姑姑!” 董建北含著一块奶,眨巴著绿豆大的小眼睛,在他爸的示意下跟他姐撒娇。 董芊芊捏捏他的小脸蛋,行吧!有其父必有其子到时候別哭著求她就行! “好吧!只要她能照顾好小北,我没什么意见!” 是该找个人治治林雪了,三天两头的惹事。 不过董芊芊敏锐的目光在落在,此刻温柔贤惠的红姑身上来回挪移。 就是不知道这狐狸精的段位高不高,能不能把林雪这只黄鼠狼的皮扒下来? 董二成得到董芊芊的准许后,不露声色地帮红姑收拾好厨房。 在这个过程中他俩毫不掩饰地眉目传情,时不时地还要拉一下小手。 看到董芊芊直犯噁心,可她又不能离开厨房,当他俩面都敢这样。 她不敢想他俩要是离开,这俩会不会直接在这私通,为了不出丑闻。 她只好当个电灯泡。 等到安庆余和董建西叼著菸蒂,拿著从外面饭店打包回来的饭菜时,董芊芊才带著董建北转移视线,放鬆一下。 安庆余招呼著眾人上桌吃饭,这桌菜可是他找遍了所有的国营饭店的津门厨子。 求爷爷告奶奶的才凑齐了这一桌子,给林雪赔罪用。 全是地道的奉天菜,熘鱼片、烩虾仁、桂鱼骨、川肉丝、红烧猪蹄、 津味素什锦、八珍烤鸡、宫保鸡丁、全羊汤。 一瓶直沽高粱酒,整整八菜一汤,这排场,放前两年这桌子够娶一个媳妇的了。 但林雪不想出来,她在粪坑里泡了大半天!半条命都没了。 又在澡堂子里涮了半天,把澡堂都涮臭了,眼下她不光没脸见人,还闻什么都想吐! 半倚靠在架子床上,双眼无神的叮嘱,桌边閒的无聊照镜子的董双环。 “环儿,你去吃吧!別管我了,多吃些!別跟他客气!” 一听这话,董双环来劲了,她早就饿了眼巴巴地掀开帘子,一屁股坐在了主位。 “这双环太不懂事了!你难受成这样,她还吃得下去饭!太不孝顺了。” 穿堂风隨著帘子晃动,惹得林芦掩了掩门帘,她妹妹如今可吹不得风。 “小声些!这也不怪她!还是个孩子,起码她还知道跑去找你!” 林雪此刻虚弱极了,有气无力的应付著她姐姐的牢骚。拉著她的手转移话题,她的孩子,她能骂其他人不行! “姐姐,我想喝青菜年糕汤,你看看他们买了没有?” 林芦撇撇嘴角,压下脾气给她妹妹掖了掖被角,换了块干毛巾绞头髮。 听著外边的推杯换盏越想越气,用完全不在乎会不会被人听见的音调,高声朝外面喊著。 “行!我这就去看看,他们要是没买,我就让他们这顿饭吃不肃静! 还打著什么给你赔罪的旗號,不知道我们吃本帮菜长大的吗?什么奉天菜?他能弄来浦东老八样才算他有诚意!” 此话一出,原本乐呵呵让董双环坐主位的安庆余也变了脸色,放下了筷子。 他是津门人,自然觉得天底下只有奉天菜请客吃饭才最有诚意。 如果不是因为铁锅难弄,他都想给董家弄个火炉锅子了。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人家压根不领情! 第76章 抢鸡腿 董二成连忙给红姑施了个眼神,红姑点头端来了一碗青菜年糕汤。 董芊芊看著那碗不知道,加没加料的青菜年糕汤送进了里间臥室。 心有疑虑地瞧著董二成与红姑的做派,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安庆余听了一耳朵编排话,也是待不下去了! “老弟,我这次是真的得回家晾衣服了,別留別送,你们吃好喝好!” 起身就要离开,但董二成还没怎么表示,董建西却坐不住了直接问道“安伯伯,刚刚您在饭店说的那件事靠谱吗?” 刚刚?那件事?安庆余看著董建西来回的挤眉弄眼也是明悟了。 “你是问进財政科的事?” 董建西止不住地点点头,他就是想知道怎么才能坐办公室。 “我讲过了,你得先从高中毕业然后报考財经类中专,才能有资格考会计证!这些你二伯清楚得很,你问他就行!” 说完不顾董建西的阻拦,穿上大衣就匆匆离去。 董建西依依不捨地把人送到门口,回来就瞧见二婶娘的姐姐,在桌子上大发神威。 “二成啊!你说你管这么大的一间厂,手下5000多號人。 却连你侄子的工作都搞不定,还让他眼巴巴地问外人,你啊!完全就是喝酒误事!” 说完不顾董二成的白眼,便把那瓶高粱酒塞进了她的挎包里,转头又开始盯著董芊芊挑拣起来。 “二成啊!你看你这女儿筷子夹的这么远,將来啊!一定会远嫁,你可享不了她的福。” 董芊芊正要夹离自己远一些的八宝珍鸡的手也顿了一瞬,这道菜离她是远了一些,可这种荒繆言论是从哪听来的?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现编的吧!她没理会林芦的疯言疯语,继续对著鸡腿使劲。 林芦眼看董芊芊这么没脸没皮,好赖话都听不出,一个劲地就要夹大鸡腿。 也急了拿起勺子按住了她要夹鸡腿的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津味素什锦中的芹菜。 阴笑著对她说“女孩子要多吃芹菜,將来才能勤快!这是规矩!” 董芊芊看著碗里绿油油的芹菜,默不作声,转头又夹起了八珍烤鸡里的鸡腿。 林芦又挡了下来,手疾眼快地把鸡腿撕给了董双环。 皮笑肉不笑地讲“哎呀!女孩子不能这么馋!大姨给你撕个鸡翅膀,祝你高飞!” 看著碗里的鸡翅膀,以及董双环翻上天的白眼,董芊芊还没死心继续夹另一个鸡腿。 林芦上来跟著抢,一时间,两双筷子一个夹住了头,一个夹住了鸡腿根。 在半空中撕扯起来,董双环夹住鸡腿头使劲往自己这边拉,林芦也是发了狠夹住根部往自己这边扯。 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跟拔河一样。 董芊芊横眉冷对“林大姨,我看你是客人一直忍著你,但还请你有分寸一些,这是我家。 董双环已经有一个了,你不能这么霸道。” 林芦咬牙切齿“你这个小辈,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妹妹的赔罪礼,你们都没资格吃!” 董芊芊开始睁眼说瞎话“您这话说的可真不对,我们才是一家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没有资格不是您这个外人可以评判的?林姨平常最疼我了,如果我不吃,她会伤心的。” “你!才是外人。”林芦咬著牙把鸡腿使劲往自己这边拉。 “哎呀!別吵了不就一个鸡腿吗?”董二成筷子一扯,转头鸡腿就到了红姑碗里。 红姑正在给董建北挑鱼刺的手顿了一下,脸蹭一下的熟透了。 “董二成,你什么意思?” 林芦眼看就要到手的大鸡腿就这么飞走了,撂下筷子就对著董二成大声吼著。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你们不想这么爭来爭去的。多难看!红姑是咱们家的客人。 將来还得照顾雪,她功劳苦劳最大,给她有什么不对?菜有的是,爭鸡腿干什么?” 董二成说完自己的理论,给董芊芊夹了一个猪蹄做弥补。 林芦斜眼看著董芊芊“女孩子不能吃猪蹄,以后会掐婆婆,嫁不出去的,这是规矩。” 董二成一听这话顺势把猪蹄,放在了董建北碗里,对著满桌子菜不知从何下手。 林芦满意的看著这一幕,这董二成挺好忽悠的,妹妹怎么就是没有拿到他的存摺密码呢!贴补她一点呢! 顺手夹起人人都不爱吃的鸡头,放到董芊芊碗里当起了好大姨。 “来吃鸡头吧!这可是咱们这里最尊贵的人才能享受的。” 神態自若,仿佛刚刚她俩的爭吵不存在一样。 董芊芊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躥了起来,刚刚的隱忍与迁就此刻如烟云消散,她决定不再忍著林芦的蛮横霸道。 眼疾手快地抄起碗里那只油亮的鸡头,二话不说,朝著林芦大步走了过去。 林芦被她突然站起来的举动嚇了一跳,可董芊芊的身高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可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董芊芊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 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將鸡头径直朝著她的嘴巴塞了过去。 那小巧的鸡嘴,不偏不倚,刚好死死卡住了林芦的嘴巴,她的嘴唇被挤压得微微变形,牙齿与鸡嘴的硬壳碰撞出“咯咯”的声响。 林芦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双手本能地在空中挥舞,想要把这恼人的东西推开。 可董芊芊的力气此刻大得惊人,牢牢地固定住她的脑袋,让她动弹不得。 “林大姨,您可是纺织厂厂长的夫人,我们家最尊贵的人,眼下不是您吗?这鸡头无论如何都得您来享受。” 开什么玩笑?鸡头连御膳房最低等的小太监寧肯饿著肚子也不会吃!那玩意最多只能用来摆盘。 林芦呜呜咽咽,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试图求饶或是咒骂。 然而那被卡住的嘴巴却让她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只能徒劳地挣扎著,眼中满是阴毒与狠戾的看著她。 董芊芊擦擦手,顺便打开了电灯,原本有些灰暗的房间立刻亮了起来。 在眾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斯条慢理的坐下,仿佛刚刚只是去外面扔了一个垃圾。 “怎么了,都看著我做什么?吃饭啊!” 第77章 得钱 “董芊芊,你好大的胆子!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家待了。” 董双环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推开了凳子,急忙上前帮她大姨抠鸡头。 董二成满脸不赞同的看著董芊芊,心里满是疑惑他好端端的一个还算听话、乖顺的女儿。 怎么被打了一顿之后,性格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如此乖张、暴戾,他得跟她好好谈谈。 “芊芊啊!你这是怎么了,还不快去给你大姨道个歉!你忘了你身上的衣料子还是你大姨帮著捣鼓的吗?你得记这个恩啊!” 董芊芊一口一个红烧猪蹄,吃得正欢,什么狗屁规矩,要是真有这么灵验?能让人嫁不出去,那她得多吃几个。 为了以防没用,她决定每天都吃一个。 一不留神猛然听到董二成这番言论,简直要被气噎过去,她赶忙顺了一大杯水。 “是啊!我得记这个恩,一块破烂的瑕疵布,换走我妈妈给我买的真皮大衣,是该好好记著! 所以我不是把鸡头给她了吗?还要我怎么样!” 董二成替林雪占便宜的行为辩解“那不是你长的快,穿不了才给双环的吗? 你是姐姐,凡是不要太过计较!对你的名声不好!” 董芊芊伸筷子挑拣起了,董建西前边那盘川肉丝,她前边只有一盘凉拌菜,其他人前边全都是大鱼大肉,太不公平了! 现在所有人因为刚刚那一幕,没人敢动筷,就她自己一个人吃。 一边吃著一边说“计较!我计较,那衣服是羊皮的本来可以改大的!为了给这个萝卜丁穿硬生生裁小了。” “你说谁是萝卜丁!”抽了半天鸡头没有把它抠出来的董双环,听到这话急眼了,连忙反驳。 董芊芊眼皮都不带抬的,小口喝著全羊汤“谁应谁就是!你才应该多吃点鸡翅膀。 本来就是被圈养的走地鸡,飞不起来,但扑腾得很快,指不定你吃了还能多扑腾两下。” “你说什么?” 董双环无能狂怒,但她又不敢真的做什么,生怕她会传染上烂疮,只能一个劲的瞪著董芊芊,试图用眼神杀死她。 董芊芊晾著她,喝完了全羊汤,又对著无人问津的烩虾仁下手了。 把红姑面前的一整盘虾仁端走了,对红姑亲切地说“红姑姐姐,我以后就叫你一声姐姐吧!你也就比我大两岁。 你看见了吗?嫁人千万別挑我父亲,像他就是一个反面例子,没本事。 为了討好大姨子这个纺织厂厂长夫人,让她每次来我家都有话可聊。 楞是一块灰粗布,让我一穿就是三年,连个替换的都没有! 自从我妈妈走后,我的物质水平就直线下降,这虾仁我也许久未曾吃过了,我全都端走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你吃吧!” 红姑不明就里,她以为董芊芊对她说话,只是单纯的诉苦,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洞悉了,她与董二成的关係。 红姑自下而上的眼神,在董芊芊与董双环之间来回扫视。 董芊芊说的没错,她的衣服早已磨的破烂不堪,露出了里面的白絮,脚上的鞋子也是薄薄的单鞋,看上去穷酸得很。 反观董双环,一身兔绒白大衣,脚上一双时髦的羊皮小靴,怎么看都是受宠的那一个? 可以董二成的工资再加上赵家的钱来看,给董芊芊置办出一套差不多的,完全不是难事。 但如果真像董芊芊说的那样,她穿的这么破烂完全是因为林芦的话。 她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想,该不会他跟林芦也有一腿吧! 那她该不该放弃他,另攀高枝呢! 眼瞅著红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董二成赶忙跳出来自证清白“我討好她做什么!不是你林姨说你喜欢穿旧衣,说旧衣服穿的舒服!” 董芊芊炫完了半盘虾仁,剩下半盘倒进了董建北碗里。 指著衣服上面大小窟窿给他看,演技飆到满格,苦著一张脸对著他“谁会喜欢穿破洞衣服!你衣服挺好要不咱俩换换! 她说什么你都信,她还说她喜欢吃屎,你这么不信! 我真是你亲生的吗?这衣服都快成烂布条了,我都可以完美融入乞丐堆了,你也没发现!” 董二成被逼著仔细审视这件,他看了快三年的衣服,头一次发现这衣服满是各种深蓝、浅蓝色的补丁。 的良布质地的碎布拼接,针线歪扭,布片耷拉。 领口袖口磨损严重,毛边外翻。 再看看一旁大小姐装扮的董双环,两相比较之下他头一次发现,原来他闺女过的这么糟糕。 立刻覥著脸认错,掏出一裤兜的钱票拍在桌子上。 “给你拿去,我不管你是自己做,还是买成衣,总之別再让我看见你这身破袄。” “好嘞!” 董芊芊喜滋滋地见好就收,没想到一卖惨还有意外惊喜,这下她那些大衣总算可以穿出来了。 隨即把钱票囫圇收进自己的口袋里,她就知道,董二成一定还有钱,这不就逼出来了。 乐呵呵地吃完了半盘子溜鱼片。 把剩下的都倒给了董建北,小胖子丝毫不嫌弃,本来他就够不著,这下有人给自己倒盘子里了。 一口一片吃的正欢,这小孩和她一个口味,她俩都很喜欢吃海鲜。 可是因为林雪海鲜过敏,她俩三年来都没怎么碰过。 董芊芊吃了个饱饭,慢悠悠的起身,打了个嗝,也不在乎其他人吃没吃饱就撤席了。 看到董双环还在那,跟抠嗓子眼的林芦较劲时,她还对著林芦脖颈拍了一掌,试图帮忙。 可惜被林芦躲了过去,张口试图骂她却发不出声音,董双环只好代替自家大姨发声。 “走开!你这个阴险小人,不用你瞎掺和!” “那行吧!看有流星!”董芊芊指著窗外突然喊道 “那呢!”董双环连忙把窗户打开,想要对著流星许愿,她的徐哥哥能快点儿来接她! 黑漆漆的天空中,半点星光也不见!董双环意识到被骗了,连忙回头。 却不料她家大姨已遭毒手,董芊芊一个重重的手刀下去,那块油亮的鸡头被完完整整地吐了出来。 “你这个卑鄙小人,敢骗我!” 董双环拾起地上的鸡头就要给董芊芊塞进去,此刻,她也顾不上会被传染的风险了,一个劲儿的只想报仇! 第78章 所託非人 董芊芊身形一闪,轻鬆躲过,顺势拽住董双环的衣领,猛地將她摁倒在桌子上。 董双环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慌乱地挥舞挣扎,却被董芊芊一把掰住她拿著鸡头的手,紧接著下巴被狠狠捏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沾满灰尘与口水的二手鸡头就被强行塞入口中。 董双环只觉一阵噁心,胃里翻江倒海,鸡头的腥味混合著尘土味在口腔里瀰漫开来。 她拼命摇头,想把这污秽之物吐出去,可董芊芊的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卡住她。 董芊芊笑盈盈地看著她,那笑容此刻在董双环眼里宛如恶魔。 “原本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给你吃的!可谁让你这么喜欢,那就给你吃吧! 別忘了谢谢姐姐!像我这样的好心人可是不多了!” 隨后把她放开,董双环心中满是屈辱与愤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隨后手指头开始发痒。 意识到自己刚刚跟她近距离的接触过,疑心自己染上了病直接冲了出去对著墙角乾呕! 缓过气的林芦对著董二成大喊“你女儿被人欺负成这样,你都不吭声!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上前就要抓住董芊芊的头髮跟她撕扯。她恨不得將董芊芊千刀万剐,却不料刚一靠近就被董二成拦了下来。 “她大姨,你冷静点!俩小孩打架,你一个大人掺和干什么?”董二成確实被刚刚那一幕嚇得起伏不定。 可是他眼看著她俩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多有亏欠。 另一个疑似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好吃好喝的,养了三年多。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乾脆决定两不掺和。爱怎么打就这么打,他谁也不帮省的有人说自己偏心! “你行!董二成我妹妹还怀著你的孩子,你就这么对她?我这就把她领回去不碍你的眼!” 林芦顾不上旁人会说的流言蜚语,气一上来就要去里间,叫醒熟睡的林雪跟她回家。 “对,没错林大姨,你赶紧去把你妹妹领回去,顺便带著董双环,她走了正好把西厢房腾出来给我住。” 董芊芊这时候不气人了,乖乖地拿起林芦的挎包站在门口,把门打开等她们出去。 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西厢房,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情,好像在迫不及待地等她们挪地儿。 她心里也確实希望林雪离开,毕竟原身可是领教过她的高招的,一不小心就会落入陷阱。 如果可以,她不是太想跟林雪对上。 林芦被这一激也智商回笼了,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扶著胸口。 胸口乳房有些涨奶,好像有些溢出来了,幸好是冬天她穿得比较多,应该没人注意。 看著熟睡的妹妹,她晃过神来如果这个时候带妹妹、外甥女回去,这不就是摆明了给她腾地儿吗? 不行,她们不能这样被扫地出门。 董二成也发话了“你带雪回去,我没意见,左右她现在也不想见人,但是你得把双环给我留下。” 他还得带她去宾馆做交易,可不能这个时候出岔子。 林芦没去深想这句话的含义,她也在思考能不能带她们回去? 想她好不容易靠著生娃,才能在俞家站住脚,这时候带她们回去,她那恶婆婆没准得说她拿乔! 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妹妹振作起来,只要她打起精神,一只手就能把这小玩意压在五指山下动弹不得。 但是她得回去奶孩子,没空天天开导她。眼光隨意乱转时驀然发现了低头吃饭的红姑。 赶紧拉上了她的手,对她说话“妹子,你这样年轻,我就舔著一张老脸喊你一声妹妹。 你看你雪姐姐如今遭了难!心里难受得紧!她脸皮薄,你也是个女孩子应当明白她心里的苦。” 林芦说到此处,话语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钱塞进红姑的手里。 红姑当即就要推辞,却被林芦紧紧的摁住了“这钱不多,就是我的一点心意,没事的时候你能多让她晒晒太阳, 通通气,对她时常说好话,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红姑最后看著董二成的脸色,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的林芦一直紧盯著红姑的动作。 见状,原本紧绷的心弦瞬间鬆弛下来,暗暗鬆了口气。 最后给林雪留了十块钱,压在枕边后。董芊芊心想十块钱好大方。 林芦这姐姐当的挺大气,同时意识到林芦有走的意思,顺手把挎包递给她。 但林芦丝毫不领情,趁机猛地用力,一把从董芊芊手中扯回自己的挎包。 同时扭头,狠狠地白了董芊芊一眼,她整了整衣衫,顺著夜色,脊背挺得笔直。 完全看不出她打了个败仗,大步流星地朝著纺织厂的方向走去。 董芊芊回头看了一眼,红姑与董二成在桌子底下彼此交握的双手。 木著一张脸想到林芦所託非人啊!还不如把钱给她呢! 就她那几个要求,她分分钟就能做到,不就是掉进粪坑之后嫌弃自个吗?把她老公一块按下去不就行了。 大家一块脏乱臭谁也別嫌弃谁?她心理一平衡,人就有精神了。 但董芊芊只是想想而已,她是不会真这么干的!现在这样也挺好,只要林雪不作妖!她也不会特意想著对付她。 毕竟她现在还挺可怜的! 董芊芊最后看了一眼在臥室睡著的林雪,確认她呼吸顺畅、脉搏平稳之后。 回到了后罩房,简单收拾了一下,铺上铺盖,摆出一副有人睡觉的凌乱样子。 关掉屋里的电灯,转身进了空间,空间里的鸡毛菜长势喜人,长得要比普通的鸡毛菜高出一截。 自从种下她都没怎么管过,看来果真是空间出品必是精品。 董芊芊顺手拔了几颗,腾出位置准备到时候种几棵果树。 想办法弄点椰树种子或者香蕉种子,她到时候好实现水果自由。 或者再多种一些应季蔬菜、反季蔬菜,吃不完可以偷偷买到黑市。 凡是平时吃不到的,贵的她都可以种一点,物以稀为贵吗?到时候一定不愁卖。 这么想著,她动力十足的在空间开起了荒、耕起了田。 第79章 青菜年糕汤 董芊芊干活的劲头一上来,便忙活到后半宿才睡著。 后果就是她起晚了,除了依旧不愿见人的林雪以外,她成了打扫剩饭的那一个。 红姑訕訕地端来一碗青菜年糕汤,已经回锅热了无数遍。 绿菜叶都变得软烂发黄,可能是加了太多次水的缘故。 油水分离比较明显,大片的油不均匀地散布在表面,底下的汤汁浑浊不清。 让人一看就倒胃口!董芊芊自然也不想吃,趁著红姑去拿什么东西的空隙,快速把它泼到了空间里。 等红姑拿东西回来,就看见碗里乾乾净净的,董芊芊还顺手把碗洗了一遍。 “你都吃光了!” 这么快,红姑有些不敢相信,前后来回没有超过三分钟,这孩子吃饭也太快了吧? “对啊!” 董芊芊耸耸肩,她准备待会儿回空间里喝一杯麦乳粉,她才不要喝別人剩下的。 红姑看著依旧精神的董芊芊,心里止不住的打鼓,她真的喝了吗? 怎么看起来还这么精神,难道她加水太多,稀释了药性?可是董建北怎么就一碗倒了。 心里存了不想照顾小孩的心思,费劲口舌的劝她“你要是不够吃!锅里还有!女孩子多吃些才能长得高,伤口也能好得快一些!” 董芊芊不明所以,红姑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了?就算她想嫁给董二成,也得等到林雪下堂吧! 这么急著表现,他俩到底到哪一步了! 董芊芊八卦的心上来了,开口试探“我父亲呢!他今天早上几点走的!” 红姑看著董芊芊依旧精神抖擞,只能被迫的接受了药效稀释的结果,看来她今天得勤快点了。 她放下手中的药瓶跟她说“二成哥六点一刻就出门了,他说中午不回来,芊芊午饭想吃什么?” 董芊芊垂眸思考著她今天的安排“我?我准备买点布料做衣服,我们的校服都是学校找专门的裁缝去定製的。 我上一年只学了半个学期,全班12个人,只有我是没有校服的。”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不想上学的原因,没有校服的她,確实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红姑脸上闪过一丝动容“那確实需要校服!那你中午回来吗?” 董芊芊顺带摇摇头看向她“我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不用做我的那一份! 对了小北呢!我带他一块出去,他今年该接种卡介苗了。” 这个时代的小孩子一出生就要接受各种疫苗保护,董建北也確实该复种卡介苗了。 这个家里除了她,恐怕没人还会想著这种事了。 “小北他玩累了,睡著了。”红姑眼神慌乱地躲闪著董芊芊直视的眼睛。 “大中午的,有什么好睡的?我去看看他。” 董芊芊目光微暗有些不信,董建北向来精力旺盛,从来不睡午觉,抬脚就往东厢房走。 “等等!“ 红姑双臂伸挡在在董芊芊前面,侷促的跟她说“小孩子觉多,而且他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 你现在把他叫起来,他一定会跟你哭闹的!” 董芊芊抱胸不语,只是一味的看著手足无措的她。 那凛冽的目光,直直的向她射来,红姑有一种被人窥视了自己秘密的感觉。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发觉的!自己很小心的!红姑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董芊芊却没有听到她內心的祈祷,越看越觉得她有问题,立马就要去查看董建北的状况。 “等等!芊芊你弟弟真的在睡…你先等等。”红姑最终还是没能拦住董芊芊打开东厢房的门。 只是里面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些不可置信。 “姐姐!”董芊芊从一打开门环顾四周,就被董建北从门后抱住了大腿。 “你没事儿!”董芊芊惊喜地摸了摸董建北的小脑袋瓜,前后看了看確认没什么事,才放心地鬆了一口气。 红姑却惊讶的看著活蹦乱跳的董建北,这不应该啊!她可是足足下了一整包,足够他昏睡一整天了,他怎么会没事呢! 红姑不確定地问“小北,今天的青菜年糕汤好喝吗?你都喝完了吗!” 董建北对红姑的问话,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好喝!但是我都喝完了,老师说我们不能浪费粮食。” 红姑不死心的继续问“你真的都喝完了。” 董建北继续点点头,董芊芊眉头轻蹙却不想让她们继续这个话题了。 “一碗汤而已!你们要来回確认几遍!” 蹲下身子摸摸董建北的小脸蛋温和的对他说“你既然没睡觉,那就跟我出去玩吧!等姐姐上学,咱们又要好长时间不见面了!” 董建北乖乖地点点头,顺从的让姐姐牵著自己出去玩,路过红姑时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他才不想听红姑的话,一直睡觉呢!出去玩多好!董芊芊把董建北全副武装好。 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远远望去,活像一只小企鹅。 小短腿劲儿劲儿地蹦噠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董芊芊慢悠悠地骑著出了家门口,瞥见西厢房与倒座房的门紧紧的闭著,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感觉格外清净。 董建北格外激动絮叨问这问那,惹得董芊芊一路上都对他喋喋不休。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这片区域,最大的沪上妇女用品商店。 今天她俩不抚恤金,就昨天董二成给董芊芊买衣服的钱。 售货员在拥挤的人潮中看著这一大一小,突兀的出现在妇女用品店里也是觉得奇怪。 调笑著问他们是跟著那个家庭来的,董芊芊顺著她的话来回观望,確实来这的人基本以家庭为单位女性为主。 成群结队地在柜檯爭抢大红喜被、织锦缎袄、毛毯、化妆品等与其说这里是一个大型商店。 倒不如说这里是一个一体式操办,办事体(结婚)陪嫁的集市 董芊芊好不容易抢到了两件雪呢短大衣,还没付款就被另一个手快的大妈抢走了。 顺著人潮把他们姐弟俩挤到了,没有人流的卫生专柜。 这里专门售卖一些月经带以及垫在里面的刀纸、红纸,还有一些需要工业票的卫生巾包装上写著英文kotex。 董芊芊对老伙计月经带不感兴趣,反而一个劲地让售货员把置於高架上,没见过的卫生巾拿下来给她看看。 第80章 卫生巾 一瞬间,她好像幻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王翡嚇得连问了好几遍確认。 “您確定要全要了?这可不便宜一盒最多只有24片,最少也要132块还要五张工业卷! 小妹妹你还是看看这些实用的月事带吧!有新潮的粉红色哟!” 她今年中专刚毕业,因为走了后门送礼於是就分配到了人少清閒的卫生用品专柜。 这昂贵的卫生巾她因为工作福利,也试用过两回。 怎么说呢,除了不怎么渗血,不能重复利用以外,她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132块钱够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月的开销了,买什么不好?买这种一用就丟的东西! 但董芊芊没有被昂贵的价格劝退,脑中却被这暴利冲昏了头脑。 捏著白色护翼的垫也没有放手,掏出来一把纸幣让售货员清点。 她自己则是继续观察,这东西在后世很火爆,每个女孩的必需品,可现在这东西在国內的市场是一片空白。 如果自己想要创业的话,这绝对是一个不错的起点,最多只要5克、10克木桨、3克pe薄膜、0.5克热熔胶成本不超过三毛钱。 这盒一共有24片,刨去成本,大概能盈利120块。 董芊芊好像找到了一条发財之路,这才是比黄金、房子还要赚的东西。 毕竟这世界上不能缺少女人,有女人就有月经。 这东西不会卖不出去,当然,身为女人的她绝对不可能没良心的,用什么黑心? 只要政策一变,她立马就办厂抢先攻占市场。 王翡耷拉著脸不情不愿地数完了钱,数目是对的,可这个小女孩是哪来的钱? 她看上去不大,穿的也普普通通,她哪来的这么多钱,敢买这么贵的东西!她不会是偷来吧! 这个想法一出,便如火山喷涌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微笑著说:“小妹妹,你家住哪里呀!这工业券收款单上必须写上地址!” 董芊芊已经收好了卫生巾袋子,瞥了一眼手写的收据单。 之前她买手錶的时候,售货员都没让她填什么单子? 怎么现在只是买一盒卫生巾而已?怎么又问地址又填单子的!有问题! 董芊芊多了一个心眼,戴上口罩隨口一说“我家住黄浦区丰京路田园弄里33號。” 说完,趁著人少又带著董建北挤进了成衣专区。 而深切怀疑董芊芊的钱来路不正的王翡,看著他们的背影,已经拨打了田园弄里的电话號码核实信息。 “哟,这小伙子戴上这大红可真俊,都可以娶媳妇了。” 董建北听著售货员的讚美,扭扭捏捏的转转屁股,对著胸前镜子里的小红来回显摆。 眼睛巴巴的望著跟老师傅谈论缝纫机的董芊芊,他好想要这朵小红,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今天姐姐刚变好一会儿,又开始变坏了不理自己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董建北跌跌撞撞地穿过熙攘的人群,精准无误的抓住了想买缝纫机的董芊芊。 对著她的衣摆来回摇晃,董芊芊注意到了这个小胖子,只好暂停偷师。 “小北有看上什么想要的衣服吗?” 小胖子摇摇头,但他也不说话,趁机指著自己胸前的大红给她看,憋著嘴等著她自己发现。 董芊芊不惯著他幼稚地猜来猜去,他又不是小女孩,需要照顾纤细的神经,想要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说吗? 她隨手拿起一双虎头鞋,那是给满月的小孩儿穿的小鞋子,精致可爱。 她拿起鞋子在董建北眼前晃了晃“小北一定是想买这双鞋吧,看起来就很可爱,可惜你穿不了啊!” 董建北看了看上面精致的纹,也有些心动但他立刻摇了摇头,再次坚定的选择了小红,指著胸前的红给她看。 董芊芊又装著没看见,拿起了一件橙红色的小马甲,这个顏色在现在的小孩群体里可很是很少见的。 在一眾灰扑扑的蓝中,它显得格外瞩目,当然它的价格也格外突出160元,以同类价格高出了三倍以上。 董芊芊装模作样的在董建北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件马甲倒是很合身,小北是不是看上了这个!” “不要这个,这是女娃子的顏色,穿上会变成女娃子的!我要!大红!” 董芊芊终於听到小胖子亲口说出的诉求了!但是他拒绝的理由却非常奇怪。 “什么叫穿上会变成女孩子?!不也是女孩子才戴的吗?” “是真的!我们班的女孩都是这个顏色,她们总在一起玩,不和男生玩!穿这个顏色的都是女孩。至於…” 董建北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周围,拉著董芊芊的衣角示意她蹲下。 董芊芊只好耐心地照做,董建北趴在耳边对她说“不一样,有戴就可以结婚吃席了。” 董芊芊被这种奇奇怪怪的理由打败了,满脸诧异的看著小胖子,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想的这么天马行空吗? 为了纠正他的认知错误,董芊芊只好耐著性子跟他解释“这个马甲不好看吗?顏色是不分性別的! 你穿的同样也是蓝色,你看这些来来往往的女同志们,她们也都穿著蓝色的衣服! 但她们的性別一看就能知晓。也不会有人把她们的性別弄错,指鹿为马!对著一个女性喊先生,对著一个男性喊女士。” 董建北低头看著自己的衣服顏色,对比了来往的大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董芊芊再接再厉“如果你想买,直接告诉我就好。 但是我要纠正你一个误区,那就是即使你买到手也是没办法结婚吃席的!” “为什么?”董建北小小的脑袋瓜想不明白,其他人都是这么做的,为什么到他这就不行? “因为没有人会在你这个年龄结婚呀!你现在应该好好玩儿、好好吃饭、好好长大。” 结婚这门必修课还不到他上的年纪。好好享受无忧无虑的青春,不好吗? 董芊芊解疑答惑之后,付了马甲钱160元外加红绸布的大红一朵两分钱。 提起刚刚她买好的两件雪呢短大衣,三双蓝棠牌皮靴牵著董建北的手。 准备走出百货商店时,却被王翡领进来的经理拦下。 第81章 花钱 王翡愤愤不平地看著董芊芊提著的纸盒,心里不断计算著她今天了多少钱? 义正言辞地指著董芊芊对这个经理说:“冯经理就是这个人,132块的卫生巾说买就买!兜里揣著的工业票一摞一摞的。 她这钱的架势,跟开闸放水似的,一点也不心疼! 我合理怀疑她的钱是偷来的,而且我有证据证明,她留下来的地址也不对。 街道处告诉我,田园弄里33號是对小夫妻,哪能冒出这么个大姑娘?她这钱指定来路不正啊! 我瞅著,说不定就是专盯著咱们顾客下黑手,天天在咱这片儿晃悠,把大傢伙的辛苦钱都给顺走了。 您想想,年纪轻轻,钱却大手大脚,正常家里给的零钱哪够这么造的。” 王翡越说越激动,脖子上青筋直冒。 这时候,来这置办嫁妆的妇人一听,都慌了神,手忙脚乱地赶紧低头翻检自己的荷包,生怕遭了贼。 “经理同志,我可太冤了!” 一个眼珠子滴溜乱转的年轻妇人突然尖著嗓子喊起来,边喊边举著手,拼命往跟前挤。 “我刚发现我丟了两张工业券吶!这玩意儿攒得多不容易,我还想著给家里添置点东西,肯定就是这丫头片子干的好事。 她平时在附近鬼鬼祟祟的,我都瞧见好几回了,这下可好,把我过日子的指望都给偷走了,您可一定要给我主持公道啊!” 旁边又有人跟著起鬨:“我也觉著不对劲好久了,我前儿新发的工资,搁兜里没一会儿就没影了,那会儿她就离我不远。 保不准也是她顺手牵羊拿走的,冯经理,您得好好查查她,不能让她这么逍遥法外,咱工人挣点东西可难了。” 还有个老婆子颤颤巍巍地拄著拐杖,扯著嗓子喊:“我也有钱不见了,少了好几分,虽说不多。 可对我这孤老婆子来说是笔大钱,是不是她乾的?得让她赔!”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硬是想把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女孩头上,贪心作祟,都盼著能从女孩那儿捞点好处。 有些情绪激动的,甚至想要直接动手抢董芊芊的袋子,被她跳上柜檯躲了过去。 董建北此刻又惊又惧,红著眼眶躲在董芊芊屁股后边,小声嘟囔“没偷钱,我们自己有钱!” 可他的微弱话语不足以让其他人听到,只有董芊芊转头摸了一下他的小帽子聊以寄慰。 居高临下地站在木质柜檯上,冷眼看著哄闹的眾人,尤其是情绪高昂的王翡。 眼神淡漠心里不耐烦地想,又不是皇帝佬怎么就能对別人的钱这么有占有欲呢? 冷静地一字一句地辩解“你们又不是什么司法部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真实地址?方便你们来抢劫我吗? 哪条法律规定了,购买东西就必须得写正確的地址? 隨意探听他人的隱私,我也有合理的证据怀疑你,是福尔摩沙派来的间谍,想要搞点活动经费。” “你污衊我!我家三代都是贫农是你能诬陷的了吗?经理你看她!” 王翡被这没由来的猜测气的直跳脚,转头就要冯经理给她做主。 “好了!別吵了”冯经理被这一通乱搞,吵得头大。 心疼地看著他的红木柜桌,提高了音量“这位女同志,请您先下来,不管您是偷了什么。 我们都已经报警了,在警察来之前,您都不能离开。” 转身对著吵闹著围观群眾说“大家有被偷钱票的,来我这登记一下家庭住址。 嗯,等这位女同志经过了司法体系的考验之后,我相信大家的钱,一定会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王翡听到这话才喜笑顏开,抬高下巴,斜著眼睛看向董芊芊,厉声道“听见了吧!警察要来了。 要想不蹲篱笆,你最好赶紧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还有把你买的这些东西还回来,这些都是赃物。” 说完拿著一把喜称,就要去够柜檯上的董芊芊,试图把她驱赶下来。 董芊芊一边躲,一边冷眼旁观地看著那三个拿笔写字的人。 红木的桌子吱呀作响,眼看快要散架了。 冯经理连忙让王翡停手,他这快百年的红木桌子可经不起这么摧残。 就算这真的是个贼,也不能真的动手。 王翡闻言不情愿的收了手,但董芊芊此刻却来劲了。 跳下柜檯,伸手抢过那三个人的登记名单,逐字分析“黄浦区金陵路300弄。 这位大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似乎是食品厂的地址,里面住的大多都是食品厂的员工。可是您” 她垂眸一瞥又道“穿著的却是汽水厂的工服,按道理来讲您不应该住在那! 需不需要我们打个电话问问街道办事处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我写错了不行吗!” 那位妇人著急忙慌的,想要抢回本子,但董芊芊仍然高举著不放继续说“您刚刚说我偷了您的工业券。 那您说说您的工业卷是什么品种的?是那个部门发放的!” “我?我!” 天啊!快来个人救救她吧!她那里见过什么工业劵,年年工厂里评优评不上,工业劵也轮不著她。 她只是听到了那一摞摞的工业券动了心,想蹭个便宜怎么就这么难呢! 眼见那位妇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王翡上前帮腔“你一个惯偷,你还有理了!这么不依不饶地欺负人,你还有没有点教养?” “有你什么事?哦!我都忘了,打电话核实求证这种事!您最擅长了。” 董芊芊顺手把名单递给她,胸有成竹地说“打吧!让我看看有几个会跟你们这种,越俎代庖触犯革命同志利益的人讲实话! 如果他们地址都是错的!你会不会也拦著他们不让走呢?” 王翡皱著眉头,看著这烫手的火星子低头不语,她也不敢確保这三个地址有几个是正確的。 如果打过去全是错的,那她就成告刁状的了,她还能抬起头做人吗? 就在她不经意的听到警笛声时,那三个谎称自己丟钱的人已经隱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她们也不傻,警察都来了这便宜也占不成了,更何况留下的地址可经不起细查。 这个面软心硬的小姑娘有点不太好对付,要是一般人早被这阵仗嚇得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了,她太过成熟冷静了。 而被她们腹誹成熟冷静的董芊芊,看著徐凤绰那身警服此刻也有些不淡定了。 他怎么真成警察了。 “芊芊,我们又见面了!我给你的药你有好好抹吗?这种云南白药祛瘀血很管用!” 徐凤绰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身干练的警服挡住了董芊芊的去路。 左手搭在枪盒上饶有兴趣的看著她,右手却不慌不忙地给她带上了一副银手鐲。 “你要带我去那?”感受著手上冰凉的手銬,董芊芊有些慌乱地问。 “你有那样一张脸,我就不会带你去任何我看不到的地方。” 第82章 跟著 冯经理走上前去,对著徐凤绰严简意賅的讲了一通。 “这女孩应该是个惯偷、嘴太毒,说话专挑刺,总把场面搅得乱糟糟。 而且她看人时眼神冷冰冰的,看著就不好相处,感觉心术不正。” 王翡看著恍若天人的徐凤绰,也频频插话讲她的钱恐怕来路不正,总之两人一块补充发表了一同损人的言论。 完全没有在意女贼可能跟警察相熟的可能性,他们一致认为一定是这个女贼偷了太多次东西,连警察都认识她了。 徐凤绰一边听著一边面无表情地点头,最后给他们打了包票。 “打击违法犯罪就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放心,任何一个犯罪分子都將在我们的调查下无所遁形。 你们的举报非常有意义,下次遇见这种事,还希望你们积极发表自己的看法。” 王翡情绪激动的点点头,一直到警车消失在街角拐弯处,她也依旧恋恋不捨的张望。 董芊芊坐在四轮警车后座上,隔著车窗遥望被其他警员带著坐自行车的董建北。 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不安分地眨著。 徐凤绰的脸上只掛著两分笑意,不达眼底。 盯著她的后脑勺,斯条慢里地讲“你担心你弟弟啊!你不用担心,还没有人能从警察手里抢人!我等会就去送他打疫苗!” 徐凤绰拿著搜遍了董芊芊全身上下,才找出的一张疫苗本。 有些嘲弄地想在古代,可没有这种防范措施,小孩子像根草一样隨便长长就行了。 这个时代很好,既给了他良好的家世,又给了他顺风顺水的人生。 甚至又给了他再来一次拥有青蕊的机会,只是他所选定的“青蕊”十分厌恶他。 “我不担心他!”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这张脸,董芊芊心想。 果不其然,徐凤绰嘆了口气,示意林遇青在这停车。 司机小林沉默寡言,像个军人一样听从徐凤绰的指挥,把车停在了广玉兰树下。 推开车门下车在不远处站著。 徐凤绰看著寧肯看车窗,也不看他的董芊芊不由得感到恼火。 隨后冷笑一声“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你说我该怎么帮你呢!” “我没偷!不用你帮!” 董芊芊说这话时格外硬气,她本来就什么也没偷。 徐凤绰既恼怒董芊芊的倔强,又厌烦她的不识趣抓著她看向窗外的头,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你觉得当你拿出不符合自身,经济条件的金钱时,亳无目的的乱一气。 別人就要当什么也看不见吗?你太天真了!无风不起浪。 这个社会是工农阶级打下来的社会,不是以前,就算你再有钱也要考虑一下別人的感受!” 感受到头皮传来一阵刺痛,董芊芊也保持不好她的脾气,凶巴巴的说 “我为什么要考虑別人的感受!我又不是他们!” 徐凤绰看著她眼眶渐渐泛起红色,那蓄满的泪珠,像荷上摇摇欲坠的露珠,將落未落。 他的冷硬被浸湿了一瞬,心也跟著软了下来,放开她的头髮,轻声哄道 “我是为你好,因为你生活在这世界上,你就要守这里的规则!你就得跟別人一样! 你自己心里不是也很清楚吗?不合群的狼是不会被狼群接受的。” 董芊芊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就是不甘心,她不愿意妥协。 “这不是我所选择的世界,我只是刚好在这而已!不要拿你的规则来压制我的判断!我不喜欢也不愿意!” “你也不用帮我!你们没有证据无法定我的罪!” 董芊芊想的很明白,这件事並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如果能藉此查到董二成的银行流水就再好不过了。 反正她现在有钱,完全可以想办法偷渡到其他国家。 徐凤绰苦笑著点点头,思维敏捷、分析准確,这女孩为什么就不能是个笨蛋呢! 胸口有些发闷,对女孩不留情面,直截了当的讲“他们现在確实没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你们的钱来路不正,但也请你別心存侥倖,凡事多收敛点。 你们现在没事,这完全是因为跟你们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实在是太多了,少一只都有翻船的可能。” 隨即在董芊芊紧绷的表情下,话锋一转“但是我有这个证据,在不损害其余蚂蚱的利益下火中取栗,探驪得珠。” “你猜到时候你家会不会只有你父亲一个人坐牢,你身为直系血亲,恐怕也逃不过坐少管所的命运。 好在那监狱离这儿也不远,你要不要去看一眼未来的生活环境?” “你在威胁我!” 董芊芊沉吟了一下,自古以来,监狱都是最不好逃出来的地方,她没这个自信能全身而退。 徐凤绰用食指甩了甩手銬的钥匙,这个动作。如果让其他人来做,一定显得油腻无比,看起来像是小混混。 但徐凤绰做起来,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有种贵气感由內而外的散发出来。 可是这个一脸华彩凤章的青年,却对董芊芊说出了卑鄙无耻的对白。 “不,我是在给你提一个建议,一个能让你今后的生活变得愜意的提议。 跟我在一起,你想怎么钱就怎么钱,没有人会质疑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会去查你的帐,这不好吗?” “你为什么非要为难我?” 董芊芊不是一个真的十六岁少女,她很明白“跟”这个词的意思,很不光彩,很低贱。 但她这辈子既不是奴隶,也不是黑五类。 这个身份已经很好了,更何况她又是个已经实现財富自由的富婆。 她为什么非要委屈自己,跟一个完全不感兴趣的人在一块呢! “这怎么能是为难呢?你根本不懂这世界的残酷。” 徐凤绰摘掉董芊芊的口罩,仔细查看她脸上残留的红印,冷笑著说“我不是那种仗还没打,就想著投降的人!” “刺探情报、招兵买马、运输粮草、划定战略最终一战定音。 这个世界上没有用兵法,搞不贏的事情!” 再確认她的伤痕比昨天要好一点之后,心情大好的说:“你觉得我用在你身上的这招围魏救赵怎么样?” 董芊芊冷著脸心想不怎么样,她不喜欢有人把她当成一块地任人践踏,攻城夺寨。 或许她该离开沪上,走得远一点,再远一点,直到看不见他为止。 可眼下她还得稳住他,不能激怒他。 想到这里董芊芊调整了策略,温和地看著他“你確定不会把我送进去!” 她的声音细不可闻,但徐凤绰听著却很高兴这证明女孩终於跟他服软了。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保证你家不会有事。” “听到什么时候?” “这个我不能给你保证,可能一个月、一年、两年都有可能。” 徐凤绰心想如果还能出现一个比她更像青蕊的人,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放手。 第83章 疫苗 儿科门诊部,徐凤绰临走前交给林遇青一项重要的任务。 人高马大的他整个人,被迫低三下四地哄著捂住自己左上臂,哭闹不止的董建北吃。 他能从眾多警员中得到这个任务,还是因为他是公认的沉默寡言,不会说话。 可如今碰见比过年要杀的猪还难摁的董建北,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只能一个劲儿卑躬屈膝的求著,抱著。 天可怜见的他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们,都没这么温柔地哄过。 这个小傢伙自从打完针,听见护士强调他需要再打六次不同的疫苗。 一直打到六岁为止,整个人就跟天塌了一样嚎啕大哭。 一点也不像他姐姐成熟稳重,听见自己没有接种流脑疫苗,不慌不忙的就去打针了。 林遇青看著她从儿科诊室里面无表情地出来,看见徐凤绰不在。 立刻压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又从容不迫的从儿科取药部,拿了几盒预防流感的西药。 她甚至都没有问一句,徐凤绰去哪儿了? 整个人目下无尘,不乖顺的眼神下,跳动著一颗叛逆的心。 林遇青想著,徐凤绰这个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奉为座上宾的金童。 终於遇见了属於他的玉女。 只是他的玉女似乎不怎么给他面子,也不怎么在意他。 在日光的映照下,认真对照上面英文字母的少女,抽空中还给哭闹不止,吵到她耳朵的董建北,递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感受到危险的董建北,屈从於生理上的血脉压制,撇撇嘴不哭了。 林遇青既惊讶於他怎么也哄不好的董建北,居然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眼神,怂了。 同时也十分庆幸有个姐姐能管住他,儘管这位姐姐长的没什么威慑力。 看起来很像刚出锅的水晶豆腐,她弟弟则有些像是遵义湄潭的红豆腐。 勉强能算是同一原材料出厂的,林遇青被自己的超强想像力惊到了。 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突然觉得徐凤绰有些作孽。 这还是个停留在需要认字读书、看病都需要掛儿科的年纪。 她的生活应该被果、作业包围,而不是应该被一个野心家环绕著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个为了徐凤绰,连文艺团团长都不干了的周静茹对徐凤绰是什么心思。 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要是遇见周静茹,那还不是南方太太遇见了北方夫人,没处说理。 但林遇青也没办法帮这个深陷囹圄的女孩,他反而还要为了分房指標助紂为虐。 上前递给董芊芊一团红绒线,足足有一个搪瓷脸盆大小。 林遇青一个成年男子一只手都握不住,只能双手捧著。 这种超规格的绒毛线团,还是徐凤绰接到电话后,让林遇青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百货商店,让售货员临时叠加的。 他的原话是“刺绣是最能消磨时间、打磨心性的利器。 但我估计她不会,索性让她织围巾好了,省得她整天琢磨著钱,被人抓住小辫子。” 但林遇青却觉著这句话对一个小女孩儿来说,实在是过於严苛。 哪有不爱钱的女生,於是本著成人之美的心態修饰了一番。 “小董同志你好,这是徐同志临走前托我转交给您的,他说希望等他从羊城回来,他能看到一条完工的红围巾。” 他这是什么意思?给他织一条可以上吊的白綾吗? 董芊芊捂著还在隱隱作痛的左胳膊,不安分的猜测著,她本来是不想打针的。 但是一想到能远离徐凤绰,摆脱这股窒息的压迫感让她喘口气,护士一问,她就忙不叠的跟她进入了接种室。 没成想出来之后能听见这样天大的好消息,她接过足球大小般的红绒线。 喜形不露地问“羊城?很远吧,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林遇青挠挠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他今天第一天上班,本来就应该去培训的。 但是因为孙彬打电话说你被堵在商店了,他才翘了轮船跑来接手这件事。 郑副局长因为这事大发雷霆,电话都追到医院了,眼下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已经登上火车了吧!” 林遇青完全没有顾及什么保不保密的想法,以及徐凤绰为什么让沉默寡言的他留在这的用意。 他觉得他就是有义务让这个女孩知道,徐凤绰这个天之骄子为了他连轮船都没坐上。 只能屈尊降贵的坐绿皮火车,一路顛簸地抵达羊城。 一个男人为了救自己心爱的女人,寧肯拋弃轮船坐绿皮火车,这是多伟大的爱啊! 那还能不让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掉几滴眼泪啊! 董芊芊完全没有林遇青想像的那样,哭出的梨带雨般的感动。 心里既有被人监视的愤怒,又有徐凤绰挨骂的雀跃快感,最终快乐压过了愤怒。 她已经乐得在心里放起了烟,还是爱心形状的,种种跡象都表明了自由才是她的真爱。 原来也是有人能治徐凤绰的,他没她想像的那样无法无天,权势滔天。 不过面上她还是做出了一副忧虑的神情,唏嘘而忧愁地问著。 “这个郑副局长是不是很凶啊?徐凤绰一定被骂得很惨吧!” 快!快告诉我,他是不是被骂的很惨?董芊芊心里急切地想知道。 林遇青完全不知道董芊芊的內里究竟在想什么?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得知了缘由,终於被徐凤绰感动到了。 等他一回来知道自己为了这段感情说了这么多话,做了这么多努力一定会奖赏自己。 说不定河滨大楼那套顶楼公寓会落他家。 心里美滋滋的他努力地绷出难过的表情,努力的把徐凤绰说的可怜些。 虽然实际情况完全不是那样,但他依旧嘆息著说:“郑副局长一直待徐同志为亲子,从小把他养大,视若珍宝。 这次徐凤绰同志衝动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令郑副局长失望了,当著所有人的面把他臭骂了一顿。 责令他,如果不能在这次为期一周的培训过程中取得优胜,那他也不必再回沪上了。” 林遇青说完小心的眺了一眼,眉眼中略带忧闷的董芊芊,心想这下稳了! 杨絳先生曾经说过爱,就是心疼。 心疼一个人是爱的最高境界,等徐凤绰同志培训归来,一定能得到一件针脚细腻、厚度適中的完美围巾。 董芊芊听到后一脸失落的摆弄著红绒线球,只是被骂了一顿啊!还是自己的义父,那能把他骂明白吗? 官官相护、结党营私,罢了!我这一生到底还是摆脱不了偷渡的命! 只有一周的时间啊!算上来回顛簸的路程,那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得快点想法子跑路。 第84章 谣言 临近新年,大部分的工厂都开始放假了。 尤其是桐巷绝大多数工人家庭都隶属於钢铁厂,今年又有谣传跟大厂合併的流言蜚语。 导致没有接到多少订单,提前一周开始了放假,平时忙於討生活的人们终於有空隙串门、吃茶、讲八卦。 人们贫瘠的娱乐生活,造成了这段时间林雪怀著孕掉粪坑事件,稳坐桐巷热搜榜第一名。 他们人来人往,挤眉弄眼的、心照不宣的,来回翻炒这件事。 如果董二成没有副厂长的名头,在厂里干活的工人,不能光明正大地谈论他的隱私,生怕被他穿小鞋。 恐怕这件事早就在钢铁厂大规模地传开了,不会压在桐巷里透不出去。 不过今天他们一群爱好八卦的狂热人士,要閒扯的反而不是略带夜香味的女主角林雪。 而是在她或真或假的軼闻中被忽略的边缘人物。 钢铁厂看门的大爷住在16弄隔壁的隔壁,率先贡献出他在16弄门口磕了三天的瓜子,探究出来的绝密情报。 “那个叫红姑的小丫头,也不晓得是副厂长的哪路亲戚?看著年纪不大,但整个家来来往往的买菜做饭全都是她乾的。 不仅操持著一手好家务,有上门討茶讲閒的人也都是她在招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副厂长的老婆呢!” “不止哟!” 一旁扒生的俞三姑以亲身经歷补充道“我昨天来亲戚没凳子坐,跑去他家借板凳。 那小姑娘一板一眼地盯著我,生怕我弄坏了副厂长家的凳子,搞得她是这家的主人一样像防贼一样盯著我。 后来还是副厂长的大闺女出来讲和,她才不用守贼的眼神看著我。 而且你们发现没,每次副厂长出门上班,那姑娘总给他提著公文包。 整理领子、拨弄头髮搞得跟他俩才是夫妻一样。” “这里面是不是有事啊!”一旁八卦的眾人反应过来俞三姑的话外音,闻著桃色新闻的味道追问了起来。 眼看事情大条了起来,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司磅计量员,这种捕风捉影的开端。 要是从她这儿流出,她可承担不起副厂长的詰问。 现在不比前两年了,可以靠著大字报搞臭一个人。 俞三姑慌乱地连忙岔开话题,“人家没准是亲堂妹呢!我是说人家关係好。 听说那天,都能不嫌埋汰的给林雪换衣服,可见是嫡亲的堂妹!这种事都能上赶著帮忙。” “对啊!也是要不老话常说打断骨头连著筋呢!也就这种关係才能迎头赶上。不过副厂长家的孩子是真不行!” 此话一出顿时风头转向,眾人像闻著血腥味的鯊鱼,开始纷纷批判起了他家的孩子。 “没错!女孩儿关键时刻就是靠不住!养闺女到底有什么用! 听说不管是亲的还是副厂长前头留的那个,关键时刻都跑了。” “对啊!还是男孩顶事把人捞了上来,听说不是副厂长亲生的,是过继来的!” “那这孩子敞亮、有种,是个爷们!” 有人持有不同意见“只是不嫌脏臭而已!你们没发现他家孩子都懒得出奇吗? 日落西山了才起,一个两个的都跟有瞌睡虫一样!吃饭都不积极,一天就吃一顿晚饭!” “没准人家是为了省粮食呢!”另一人赶忙插话。 “就是,你没听说副厂长家什么都被偷走了?离发工资还有两三天,他们家不就得饿著吗?” 但习惯性唱反调的那人依旧不依不饶,“可是就算得饿著,也不见得就得一睡一整天吧! 而且我也不觉得他们家缺粮食。 那个红姑一天三顿饭不间断的做著,只是那俩总是睡觉的不吃而已!副厂长家那俩亲生的可是顿顿不少造。” “不仅不少吃,那俩还经常在门口掷石子玩!要不是有他俩不时弄出点动静。 我都怀疑16弄是不是真是鬼宅,有什么吸人精气的魑魅魍魎! 明明一大家子不少人住著,却偏偏安静地令人头皮发麻!” 此话一出,眾人被迫联想起白骨鬼影的传闻,脚底板有些止不住地发冷打颤,有些年长的甚至拿著木凳跑路了。 他们可不想跟鬼啊怪啊扯上关係,尤其是不少人住在附近,小时候还不信邪的从里面探险过的就更怕了。 一群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只听见了一丁点微末动静就扑腾翅膀,逃离枝丫。 只剩那个唱反调的留下来打扫瓜果皮,清理战场。 依旧头铁不怕死,执著地想著副厂长家都搬来五天了。 一连五天副厂长家,除了那个小的总是出来玩以外,確实安静的有些可怕,难不成十六弄真的有鬼怪这一说吗? 与疑似怀疑鬼怪的路人甲不同,住在里面的红姑確確实实把锅扣在了鬼怪头上。 要不然怎么能解释?同样一锅饭五个人吃,倒下的总是那三个,跟这宅子的先祖一点关係都没有的外来户呢? 但事实证明由不得她不信,无论她如何加大药量,甚至药力增强到董双环他们吃著饭,都能一头扎进碗里。 那俩姐弟依旧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董芊芊还有精力织围巾。 只是她织的像是装狗的破烂袋子一样松松垮垮,拿不出手。 惊惧之下,她慌忙地找自己的亲娘商量对策,最终她只能接受了。 这宅子原先就属於赵家,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有先祖庇佑,那俩姐弟不受毒药侵害的事实。 只是这就苦了她了,明明还光明正大的没嫁进来,她就已经熬成黄脸婆了。 董建北这个皮崽子那脏他就往哪钻?他的外罩衣她一天的功夫,得脱下来洗八回。 这几天她连夜点灯熬油,不睡觉地给他赶製外罩还不够他霍霍的。 还有看似省心的董芊芊,一脸理所当然地让她干著保姆的活计,操著亲妈的心。 只要她一出后罩房的门,就不停的给她找事干。 不是让她洗衣做饭带孩子,就是让她团煤、压井汲水,一天到晚不停歇搞得她真的是来当保姆、干家务的。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得继续执行她完美的计划,才有上位的机会。 照旧打满一水瓮的红姑疲惫的撂了挑子,晃晃悠悠的来到灶台边,对著刚出锅的大米饭下起了猛药。 三包超量的药粉均匀的洒在了,粒粒饱满的大米饭上。 红姑的耳边悠悠传来一句。 “没人想吃蒙汗药拌饭,哪怕你放的蒙汗药比饭还贵也不行!” 第85章 红姑 “你做饭本来就喜欢多加醋!这药闻起来又有一股酸味!酸上加酸都可以去醃酸菜了!” 红姑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董芊芊,说出的话嚇了一激灵。 脱手而出方形糯米纸轻飘飘的盪在了半空中,被眼疾手快的董芊芊当场截住。 董芊芊拿著薄如蝉翼的无色透明纸,闻著上面残留的药香。 明显可以闻出酸枣仁、远志、夜交藤、安息香这四种分辨起来比较明显,使人困顿的中药材! 但是剩下的那些她就闻不出来了,不过她也能感觉出来这应该是跟九姑的迷魂药是同一类的。 只是多加了点名贵又珍惜的安息香,这东西可不好弄,它是安息香树树干渗出的树脂,宛如树之精魂。 这树又娇贵得很,非得那暖湿交织、日光碎金的热带亚热带气候滋养不可。 土壤稍有差池,便不肯生长,因而分布范围极窄。 在青蕊生长的大楚宫廷,想要看见它需得海外邦国进贡。 其採集更是难如登天,采香人需穿梭於密匝匝的林叶间。 寻到合適的安息香树,再小心翼翼地在树干上割出小口,盼著树脂渗出。 可一棵树能產出的量,全凭树龄与生长的机缘,多是稀少得很。 偏生它在医家手中能救病治人,於宗教仪式里又承载厚重意义,各方需求不断,如此,安息香便成了这世间难寻的珍稀之物。 没想到还能加在迷魂药里,效果加倍! 这要是前世那些达官贵人,看见一钱安息万两金的安息香。 被红姑轻飘飘地洒在了大米饭里,恐怕会扼腕嘆息以瓦砾为珠玉,舍玉求石。 这人简直是买櫝还珠的翻版啊! “你怎么知道!” 红姑嚇得心臟砰砰直跳!来不及动动脑子,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伸手要抢回药纸,咽进肚子里。 她听她娘说起过“就算你做事不小心被人看见了,也不用怕,没有证据就无法给你定罪。” 这就是法律的意义,它既能给人定罪,也能给人脱罪。没有药纸拍板定案,自己就是安全的。 可董芊芊早就防著她这一手,手指一翻药纸便顺著衣袖口进入了空间。 红姑强抢不利还跌了一脚,沾染了一身灶台的油污。 大脑还停留在被人发现要进监狱的预想中,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没有精神。 狼狈趴在灶台边,像个突然被遗弃到垃圾场的西施犬一样,看不见她光辉的未来。 在她视角中董芊芊就像早有预谋一样,提早的掌握了各种证据,就等著抓她显形。 准备把她这个野心勃勃,破坏別人家庭的小三送入监狱,推进人人喊打的境界。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董家依旧静悄悄的,没有鱼贯而入的警察,也没有蜂拥而至给她扔烂菜叶、臭鸡蛋的看客。 而抓她显形的董芊芊,也只是带著痛惜的眼神,看著那锅被她糟践的大米饭,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姑受不了这样的静默,仿佛全世界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是生还是死好歹给她一个痛快。 她从油污中爬起来,毫不在意她此刻的狼狈不堪追问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你有解药?所以你们姐弟俩怎么吃都没事!” “那你为什么要拆穿我?我看的出来你也很討厌那三个人!继续给他们吃下去,让他们睡著不好吗?” 董芊芊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锅安息香拌饭,这药量实在是下的太狠了。 就算她有灵泉水下肚,恐怕也遭不住。驀然间听见红姑尖利的追问,她只好暂时做个好人给她答疑解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一半猜对了。 我也想当没看见,但是你做的实在是太明显了!你知道我为了帮你遮掩费了多少心思吗? 他们已经起疑了,硬躺了两天不吃不喝了,而且你以为你能玩多久? 林芦一定会来看望林雪,你瞒不了多久了,我这是在救你!” “救我?这时候你当什么乖乖女!你不过是怕我走了,没有免费的佣人帮你照顾那个皮猴! 那仨会合起伙来欺负你们姐弟俩罢了!充什么冰清玉洁的好人!” 红姑只是被嚇得一时慌了神,並不是没有了脑子,再三思考下很快就察觉出了,董芊芊不揭发她的真实意图。 董芊芊分出余光瞥了一眼智商上线的红姑,讚赏道“完全正確,看!你都想的这么透彻了!总该跟我心平气和地谈谈了吧!”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现在你把药纸还给我。 我还能看在你是二成哥女儿的份上了,多帮你折腾他们两天,可如果你不还…” 红姑凶巴巴地话语被董芊芊递过来的一张素描画像打断。 她只是瞥了一眼便心神大乱,神情恍惚的抱著双膝整个人蹲在地上。 眼神瞪大了不敢再看纸上的画面,身体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击一样,缓缓地蜷缩著,右手紧紧攥著那张素描人像说不出话来。 霎那间,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非常可笑。 旁人早將她看到透透的了,她还沾沾自喜,自以为高明地作贱自已以求成全。 恍然间,她只听到了自己小声地在问“二成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董芊芊没有碰她,她只是事不关己的看著旁观她的痛苦,等红姑情绪缓过来之后,她才终於开口。 “他不知道!你想让我告诉他吗?” “不!不要,求你了。” 红姑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祈求,仰头望著董芊芊,眼中满是惊恐与哀求。 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不!求你了,你就把我当成你家的小丫鬟吧!奴隶也行,我绝对不会忤逆你的意思!不要告诉他。” 红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在她惊惧脸上落出几道泪痕。 黄豆大小的泪珠,不断的打湿那张足以毁掉红姑人生的素描画。 董芊芊满意地看著这一切,笑了起来,映衬著灰扑扑的厨房都璀璨了不少。 “红姑姐姐,你別这么色厉內荏,看起来还好些!比你这几天装模作样的好看多了。” 第86章 红姑过往 “我偷偷观察过了,在这几个男的都对你还不错的情况下,你喜欢董二成什么呀! 就因为你喜欢他,天天在这跟老妈子一样,忙前忙后。 你刚来那会儿跟一朵盛放的玉兰一样,现在都快蔫了。” 红姑一听这话,原本惊恐的心情突然怒了起来。 要不是她整天使唤自己,跟使唤黑奴一样。 她至於脸色暗黄一副老了快十岁的样子吗?但她的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面上她依旧摆出一副痴的样子,抹著眼泪嘆息“我也不想跟那几个男人周旋。 可是我成分不好,没有工作,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跟他们只是逢场作戏,没有一丝真情。 但是我对二成哥不同,我对他是真心的!他对我也很好。 不然也不会把我接过来不是吗?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我就是喜欢他,从小就喜欢即使他有老婆,有四个孩子。 我也痴心不改,我寧愿做小也要待著他身边,芊芊你不明白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此话一出,董芊芊被噁心得想要吐出今天早上刚吃的杨梅罐头。 不过她也明白了,在红姑这里,她恐怕是听不见什么真话了。 幸好她从不信虚偽者的眼泪,红姑存了做小的心是假,起杀心才是真的,要不然能天天的给一家老弱病残下药吗? 要不是她有空间里的灵泉水,可以解毒否则凭她的体质恐怕半碗饭都扛不住。 她拾起半湿的画纸,可惜了她的大作。 洇湿的纸张皱巴巴的,画上的面容已模糊难辨,细部笔触全然化开,整幅画算是彻底毁了,没法再用。 幸好她多描了两张,从口袋里掏出来,展示给红姑看时,她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连忙又是跪地求饶,但董芊芊视若无睹,她又不是男人。 不吃这一套矫揉造作的大动作,反而像个局外人一样语重心长地跟她说 “你也不用把自己的姿態放得这么低,我知道你不容易。 我跟在你后面的时候,其实还看见了几个男人,只是这张纸上挤不下去了而已。” “什么?你跟了我多久!” 红姑的心已经沉入了深渊,面色惨白的她不敢想,董芊芊是什么时候看见的,又看见了多少? “我又不会去举报你,这又不是照片,东西拿出去也没人信,你大可不必这么害怕!” 董芊芊递给红姑一杯热水,顺手把她扶到了椅子上,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態用手帕帮她擦了擦眼泪。 儼然一副温柔可亲的做派,然而在红姑这个混跡情场多年的人看来。 董芊芊已经搞完了下马威,开始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了。 是啊!她是不用这么害怕,她没有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捉姦在床。 即使她鉤的鱼再多,天南地北都有,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她是安全的! 但这种事哪怕只有一个风声存在,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是会有芥蒂的。 更何况她把在沪上生活的那几个男人,都画得那么像,董芊芊一旦和他们见面把她交代出去,她就完了。 她不敢用自己的未来,去赌董芊芊的良心。 她试探性地迈了一小步“你要我做什么?离开你父亲吗?” 正常女孩子发现了这种事,一般都会提出这样的无理请求吧!附加大吵大闹,但她赌董芊芊不正常。 董芊芊在红姑的意料之中摇了摇头,紧接著又超出红姑的意料之外,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要你在两天內帮我织完一件毛衣!噢可能不止一件。” 在红姑诧异的目光下,董芊芊拿出了一团足球大小的靛蓝色的羊毛线球。 又从后罩房里用板车推出了堆积五天的各色大小不一的毛线团。 这些都是被林遇青这个狗腿子发现她出门之后,徐凤绰想出来折磨她的办法。 他远在羊城没法回来,便委託林遇青每隔两天上门取一件,成品毛织物走邮局快递给他。 也不知道他那核桃大小的脑仁到底在想什么? 先不说董芊芊压根不会织毛衣吧!她就算会也不可能天天在家里呆著不断地织毛衣啊! 还两天之內给他一件成品,资本家都不敢这么使唤人! 红姑的眼睛在看到这一团毛线时,原本不以为然但在听到时间限制时,瞪大了双眼。 隨后那句“可能不止一件!”更是把她的脑电波与董芊芊的信號源短暂地重叠了一下。 她是来当后妈的!不是来当牛马的!资本家使唤人都不敢这么狠。 红姑因为这件事给她带来的衝击,全身上下抖成了帕金森,连说话的语调也颤抖著。 “你確定你要在两天之內让我赶出一件毛衣来?” 董芊芊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反正她是做不到!为难別人总比为难自己强。 要不是董建北在她织围巾的边上,总是拿著织针捣乱,她连三岁小孩都想安排了。 红姑得到確定答案之后,解下了她身上的土布围裙,把它放到桌上抬脚就要离开。 这是个高手,兵不血刃就让她自乱了阵脚,溃不成军,她是完完全全的败了。 罢了!天下男人多的是,她总能找到一个老实人接盘,她才不要在这当奴隶。 “我给你钱!一件毛衣十块钱,不要求质量,有个样子就行。” 红姑坚定的脚步停留了一瞬,但她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值,她从哪个男人身上捞不到十块钱? 董芊芊看著红姑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间,意识到这件事,还有商量的空间。 隨即加大筹码“我再给你加二十,你织多少我要多少!” 红姑停顿的脚步多了三秒,继续向门口走去,她仍旧觉得不值,她是靠脸吃饭的,不是靠出卖肉体。 眼看红姑没有继续谈和的意思,董芊芊只好下起了战书。 “如果你今天出了这个门,那么这画上的所有人都会收到,一封以你的口吻所述的情信。 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在同一时间的园坊看见你,你觉得这画上的八个人一齐叫你的名字,你到时候会应那个。 红姑姐姐,你也不想你的二成哥知道这件事吧!” 第87章 织毛衣 红姑的手指尖刚刚触碰到自由的门扉,立刻又缩了回来。 对著董芊芊破口大骂“你这么能这么恶毒,你刚刚保证过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你怪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想的,是这个世道让我变成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的。” 董芊芊无所谓地耸耸肩,她也不想的这都是徐凤绰这个无良混蛋逼她的! 她难道不想做一个好人吗?可是没人给她这么一个机会。 红姑看著五十多个毛线团,双眼空洞的问道“是织给你穿的吗?你身高、体重、袖长多少?” “不是啊!”董芊芊一边摇头,一边给红姑找多余的织针。 红姑的眼睛亮了起来,心想总算抓住了她的把柄。 张口就问“那是给谁织的!投机倒把是犯法的!是要蹲篱笆的!” 董芊芊听出来红姑的试探,隨口来了一句。 “你想怎么织,就怎么织!按你的尺寸也可以!” 末了又加了一句警告她“流氓罪被抓到连蹲篱笆的机会都没有!可是要挨一枪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別犯傻!” 完全说不过董芊芊的红姑深吸了一口气,认命的拿起了织针,鉤织起了毛衣。 董芊芊瞧著自己的活终於有人干了,也是鬆了一口气。 看著自己掌心生出的薄茧,她在心里把徐凤绰这个王八蛋骂了一千遍也不解恨! 卸下重担后,她把安息香米饭倒在泔水桶里,煮起了新米。 今天林芦要来看望林雪,她不能让人发现红姑一直都在偷偷下药! 当然,她也不想帮红姑隱瞒,但是对於现阶段的她来说。 红姑在还能帮她分散点火力,如果红姑走了,第一个被林雪找麻烦的就是她。 被一个孕妇针对想想就很麻烦,既不能打又不能骂,还几句嘴都会当成动胎气的藉口。 所幸还是她俩继续斗吧!无论谁留下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反正都会陪著董二成一起完蛋。 锅里煮著粥,灶台上却没有了调味品,董芊芊把门口玩石头的董建北叫进来看火,一步也不许离开。 自己提了一瓶空酱油瓶,准备到副食品店拷酱油。 她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红姑,万一人家不下蒙汗药了,改下砒霜那怎么办。 灵泉水能不能把她救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她可不能拿命去赌! 副食品店离十六弄有三条巷道的距离,董芊芊还是选择了骑自行车过去。 还没到副食品店门口,巷道旁就聚集了一大片乌泱泱的人群,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董芊芊顿时失去了兴趣,打算打道回府。心里安慰自己其实白粥配咸菜也挺好的。 就在她调转车头准备回程时,却被一个长辫子的女孩叫住了。 “等等!那个副厂长家的!你还记得我吗?”她从人群中挤出来,带著一头闷汗,气喘吁吁地喊著。 “你是!白鸽与蜂雀?” 董芊芊对这个住自己隔壁的女孩印象很深,既能撩起板凳打架,又可以演戏端盘子。 这个浑身上下生命力都很旺盛的女孩,很难让人忘记。 “很高兴你还能记得剧目名字,我叫周灿。你是想来买什么东西?” 董芊芊拎了拎空酱油瓶,笑著跟她说“我是来拷酱油的,人太多了我挤不进去。 晚一会儿我再来吧!我叫董芊芊,很高兴认识你。” “不是来买肉的就行,那我可帮不上忙!我弟弟在散装区排著呢!很快就到我们了。” 周灿一听她是来拷酱油的,连忙拉著她来到了排队区。 董芊芊都没来得及婉拒,就被塞进了人群中。 顺著满载而归的人流,逆行直上,没一会儿就到了散装区。 一个扎著小辫子的男孩,一脸桀驁叉著腰的站在小马扎上跟两个排在肉食区的大妈对骂 “我都说了,我就是我们家大人怎么不能按人头分。” 童言稚语把两个拿鱼的大妈气笑了“你就算在梯子上站著,我们也不能拿你当大人啊!” “就是,这上面的公告牌都说了,这批鱼是水產公司专门拨给桐巷的。 按居民人头分,大的吃大鱼,小的吃小鱼。这是规定!” “可是!我都能挣钱了,在我们家就是大人。” 辫子男孩依旧不依不饶地想要爭辩,却被赶来的周灿捂住了嘴, 周灿带著董芊芊穿过人流,最先听到的就是辫子男孩的最后一句话,当即嚇得她面无血色。 连忙跟周围人解释“他还小,哪会挣什么钱啊!都是我给他上学买包子的钱!他脑子转不过弯来。” “我懂我懂!我家那个也是,总是把我的钱当成他的钱!” “那我家的还算懂事!我给他一毛买,他还能剩五分还回来!” “这么听话!你怎么教的!” 两个大妈一看小孩的家长来了,也不逗弄小男孩解闷了,转头聊起来自家孩子。 男孩用力的想要掰开周灿的铁手,想要爭辩,却最终还是抵不过成年人的力气,徒劳无功的放下了手。 周灿眼看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怀疑,放开手,压低音量对周燁说“等回家,我再收拾你!” 哼!就知道欺负我!周燁摸了摸嘴巴,从马扎上跳下来,一言不发的坐在马扎上不理人。 周灿看著还有三个人就轮到他们了,也不跟他计较,迅速地把董芊芊拉进他们中间排著。 对她不好意思地说“真是抱歉,我弟弟平时不是这样的,他很有礼貌的!” “没事!他还挺可爱的,你们长得真像。”董芊芊饶有兴致地看著这姐弟俩,一样的脸型、长相有九成相似。 同样的红头绳系在发尾间,还坠了两颗铃鐺,头一点一摆,银铃就跟著响。 姐弟俩的头髮都很长,直直的垂在屁股间,这在追赶新潮的时代里显得格外特別。 不过董芊芊还是注意到了周灿激烈的反应,以及周燁的言论。 好像却有其事一样,可他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孩,要怎么去挣钱呢? 不过既然周灿不愿意让人知道,那她也不会去探究此事。 第88章 换鱼 董芊芊好奇地看著售货员手脚麻利地用漏斗,把辣酱油的空瓶装满。 再用沉木板盖上了散装的大缸口,隔绝了调料的咸甜辛辣味。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精准无误,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人一样。 只是眉眼间满满的烦躁感的售货员,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非常机械式地跟董芊芊算帐“5分辣酱油,一张食品票!副食店概不赊销!” 可能瞧著董芊芊眼生,她在最后一句话上加了重音,好像她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很会欠帐的人。 董芊芊很熟悉这股班味,上班上到麻木的人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死感!她在宫里见过多了。 完全没有什么被冒犯的感觉,乾脆利落地付了钱票,拿了瓶子准备离开。 却被鬼鬼祟祟的周燁拉到了墙角边,避开正在跟微死半活的售货员计较斤量的周灿。 探头探脑地跟她说“这位漂亮姐姐,我们两家是邻居,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就相当於半个亲人,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董芊芊被周灿弟弟的自来熟惊住了,刚刚还爱答不理的,现在连漂亮姐姐都叫上了。 “你想商量什么?” 周燁的撇撇眼示意她看向肉食柜,桐巷的居民每个人都拖家带口的拿著粮本,来肉食区挑清江鱼。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公告黑板上用红顏色粉笔重点標註著“仅限桐巷居民按年龄人口购买,一人一条一块二。”等字眼。 董芊芊看著那一块二的高价瞭然於心,紧接著问道“你是想借钱?” “不是不是啦!我可有钱啦!姆妈说过年借钱越过越穷,我才不想当乞丐!” 生怕董芊芊不信,周燁扯了下衣领口,漏出了大半个银鎏金累丝的双龙项圈。 那一看就价值非凡的金项圈,即使在昏暗的小巷內,依旧闪耀著夺目的光彩。 董芊芊嚇得都没有注意,有没有人看见,连忙把他敞开的衣口拉上,把身怀重宝的周燁带到更幽深的小巷子里。 言简意賅的跟他说“听著,我不管你家人有没有教过你做小孩应尽的义务。 但是你今天对著一个陌生人,亮出珍宝就是你的不对。 万一被人发现强行取走,连你自己都会有危险! 就像现在这样,你已经不知不觉间跟我来到了巷子最里面。 如果我现在抢了你的项圈就跑,你在这叫破喉咙周灿也听不到,当然你这两条小短腿更追不上我。” 周燁被董芊芊铁青的脸色,以及假使的话语嚇住了。 他瞪大了双眼,满眼惊恐,不自觉的开始假想,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抢他的项圈就跑,那他还能抢回来吗? 如果这个人抢了项圈还不够?把他也一块儿拐走他该怎么办? 他以前常常听他阿爸提起过,只有顶顶富贵的有钱人家的小孩,才会有被勒索赎金的价值。 那像他这种已经记事的小孩儿,被卖到偏远山村,给人当儿子的待遇应该轮不著他。 等待他的只会是採生折割、种狗皮、致盲行乞等残忍刑罚供人取乐。 周燁越想越害怕,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冬日的寒意顺著脊梁骨往上爬。 喉咙像是被堵住,只能发出几声乾涩、破碎的呜咽,此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 只能小声的嘟囔“可是!你跟我姐姐认识,你不是坏人。” 董芊芊听著周灿小声的爭辩,也是深感无力,坏人不会在脑门上写著坏人两个字,好人也不会时时刻刻都能当好一个人。 一个幼小孩童单独抱著金项圈过街,满街都是为了几两碎银斤斤计较之人。 在这璀璨的黄金诱惑之下,有几个人能忍住不抢的? 有了第一个动手的,就有第二个,慢慢的场面就控制不住了,伤害便会造成。 眼前的小孩儿不懂这个道理,她也没有这个心情去教。 董芊芊的视线从周燁转到周灿,远远看著因为两分钱,跟售货员爭执的周灿,她的玻璃瓶只有手掌大小。 原本三分钱的香油多收了五分钱,厉声爭吵的周灿在替她家省钱。 哪怕一分钱也要跟人辩个高低,她家怎么也不像是很富裕的样子? 而被她盯著脸色发白的男孩,却有著价值千金的项圈。极端的富裕与贫穷,在这姐弟俩之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或许周灿家大概很宽裕吧?只是不能表露出来,董芊芊儘可能的把周灿往好处想。 这样才能抵消两人境遇的不公平,董芊芊的心沉了下来,看在周灿的面子上,慢慢宽慰周燁。 “抱歉,小孩儿,这样吧,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做个好人!你想商量什么?” “你只有今天是个好人吗?” 年龄幼小的周燁还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姐姐只有在今天是好人,不过他现在要抓住这个机会。 他姆妈说过机会来啦!就要抓住,这个世界是给厚脸皮上杆子就爬的人准备的。 “对!你要趁我现在是个好人,跟我商量什么呢?” 董芊芊递出了梯子,周燁顺著梯子爬了上来。 他一点也不扭捏的提出了自己的交易。 “姐姐,我给你钱,你可以把属於你的大鱼卖给我吗?我可以告诉你现在仅存的黑市在哪!” 童言稚语欢快的从周燁嘴中说出,流淌到了董芊芊36.5c的耳道中。 黑市?她不是很感兴趣!但这个忙她是可以帮的。只是小小的周燁真的能拿出一块二的巨款吗? 心存疑虑的董芊芊犹豫的点了下头,周燁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迅速透露出了一个明眼人都不会去的地方,董芊芊听到地址后,直皱眉头。 这群黑市贩子也太不讲究了!那种地方当接头地点,他们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周燁高兴的挤进人群,满心满眼都是大鱼,仿佛嘴中有了水煮鱼的鲜甜感。 周燁硬是把执著於只付三分钱的姐姐拉出那逼仄的柜檯。 半道上嘰里呱啦的说完了,他与隔壁姐姐的交易,周灿被弟弟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 尤其是听见了周燁的自作主张大为恼火,不到周灿腰间的周燁完全没看到他姐姐漆黑的脸色。 小手在空中急切地挥舞著,带著几分孩童特有的任性与天真,扬起下巴伸手就要周灿付钱。 第89章 权利 “你打我,我不跟你好了!”头上挨了一个来自姐姐的大敲栗。 感受到久违的痛感,以及自尊心受挫的周燁哭著跑开了,临走时抽抽搭搭地还不忘拿走他的小马扎。 周灿抽搐著嘴角,眼神十分无奈地看著周燁跑远的背影。 她也很想掏钱出来买鱼,但她的工资三分之二得上交家用,剩下那三分之一她得买东西,接济之前下乡的戏团同事。 他们在山里、大沙漠、草原天南海北的都有,交通不便、信息不通,什么东西都买不到。 她只能仗著在沪市买东西方便来帮帮他们了。 她被饭店辞退的消息,至今都没和姆妈阿爸透露。 这个月的家用还是找前同事借的,她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来买鱼! 面对如此窘境,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跟董芊芊道歉,“抱歉,占用了你的时间!周燁说了不算我们没这么多钱!” “等等!” 董芊芊喊住落寞的周灿,从口袋里拿出了十块钱,以一种刻不容缓的姿態,郑重的塞到了周灿的手心。 “他一个小孩,当然可以说了不算!但是我是一个大人,我得对我说的话负责,我今天是想当一个好人的!” “不不,我不能要你的钱,那成什么样子了?” 周灿连忙推脱,她们互通了姓名就是朋友,哪有认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借钱的朋友。 “不,你必须拿著!” 她的目光在肉摊上游移不定,最后直直的落在了周灿粉白的脸上。 “我家只有我跟小北有桐巷的户籍,两条鱼七个人分,你觉得最后落在我跟小北的肚子里有多少?” 周灿把钱用力的攥了攥,她大概听明白了寡而不匀。 “你想怎么做!” 董芊芊定了定神,虽然这次买鱼乌泱泱来了一大批人,但是大部分都被高昂的价格劝退了。 转而在旁边买起了相对便宜一些的五肉,一块二的鱼而像后世的噱头一样。 起到了一个吵热气氛的作用,真正购买的没有几个。 就算有几个富裕的人家凑钱买了一条鱼肉,售货员给出的分量也有所不同。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周燁会跟那两个大妈吵起来的原因。 今天林芦会来一定又会在饭桌上挑刺,她决定做一桌全鱼宴不给她这个机会。 反正在她家对海鲜过敏的姓林,不姓董! “你这样找几个不吃鱼的人家,凑个人头数给他们几分钱,帮我买七条鱼,剩下那条归你!” 周灿小声询问“这算投机倒把吗?” 她家虽然也住在桐巷,但她们家里並没有钢铁厂的职工。 但因为鬼宅和林雪掉粪坑的事,她也听说过钢铁厂副厂长家的情况。 四个孩子外加一个没出生,只有两个前妻所生的可以算是董厂长亲生的。 只是眾人都说,董家大女儿是个针扎在身上都不会喊疼的绵软性子,整天灰扑扑的木訥受气。 跟那个后头带了的光鲜亮丽的继女一比,显然不受副厂长的重视。 可在周灿眼前这个女孩並不如眾人所说的那样,相反,她很有主见,也很有胆量,连投机倒把都能干出来! 董芊芊仰起头跟她对视“这怎么能算是投机倒把?顶多只能算是把別人不用的资源拿来给我们用而已! 什么是社会主义,这就是最大的社会主义。 所有人的资源都是共享的,我出了钱,得到了大部分鱼,你出了力,得到了小部分鱼。 他们呢!出了名,得到了钱,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怎么能算是投机倒把呢?” 周灿点点头,她被说服了,趁著案板上还有鱼,她得赶紧去凑人头。 董芊芊一想到整整有七条鱼,可以让她大展厨艺心中也是不由得暗自高兴。 又挤进人群中排起了队,她得多买点葱姜蒜之类的调料品,省得家里没有,又要来回跑。 等她骑上自行车,后车坐上多了七条清江鱼,周灿特意挑了最大的七条,帮她用草率绑在了后车座上。 正当她准备满载而归时,迎面撞见了抱著一团绿色的毛线团赶来的林遇青。 还没等林遇青说什么金科玉律,董芊芊抢先接过毛线团,掂了一下份量,比平时少了一半的重量。 开口试探“徐凤绰这个喜欢充大款的,是不是没钱了?” 这才买了几团毛线,他就破產了,他也没有她想像的那么有財力啊! 林遇青先是一愣,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最后挠了挠头才反应过来。 立即反驳道“就是黄浦江干了,徐同志也不会破產的,他在国外赚钱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 而且每一笔都是交了外匯费的,关於这一点连上面的领导都对此表扬过!我记得当时他还得了个功济家国的勋章。” 董芊芊紧盯著毛线团好像上面有一样,假装没听到林遇青对於徐凤绰的夸讚。 开玩笑,是她不想交什么外匯费吗?她可得先看见钱啊! 林遇青接著补充“这绿色的毛线团是徐同志特意让我找的,沪市这种顏色的不多见,从你出门到现在我找了很久才凑齐这么多! 徐凤绰同志说了,如果你还在不停的出门,买东西。 那么就在家里织一身军装好了,借著肃穆军服,洗涤一下您那铜臭的灵魂。” 所以呢!她要为此感激林遇青跑遍了大街小巷才勉强凑齐的刑具吗? 董芊芊看著这沉闷的绿色,也跟它一样沉默不语, 见董芊芊还是不说话,林遇青硬著头皮下达了来自徐凤绰的最新指示。 “小董同志,徐凤绰同志说他已经收到了你织的围巾与围脖,虽然这两个看上去是一个东西像渔网。 但他还是念在你一片赤诚的心意不好拒绝,已经戴上了,照片还在邮寄中。 他希望你再接再厉爭取早日做一个心灵手巧的好青年。” 董芊芊看著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林遇青,已经无力吐槽这种强盗行径。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眼皮都不带眨的接连说谎,好像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指標一样。 第90章 比较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很巧合的是,远在羊城的徐凤绰也是这么想的。 他被迫接听那一通来自津备军区电话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您和我之间的关係,没必要必须完成每个月通一次电话的任务。” 电话那头只传来了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隨后就是杯盏碎裂的爆炸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如狮吼一般怒嚎声。 “你个小兔崽子你说啥!你信不信我隔著电话都可以拿皮带抽你!” 旁边的接线员听见这话,差点惊掉了下巴,天啊!这是他一个小小的接线员应该听见的吗? 他明天还能继续干接线员吗? 而徐凤绰早有预料的拿开了听筒,盯著天板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即使不凑近,也依旧能依稀听见一些骂人的脏话。 而此时的徐凤绰深吸了一口气,在一眾教官的要求下,最终还是万分不情愿的听起了那个电话。 “喂,怎么不说话?小兔崽子到沪市了,怎么不打电话报平安?你知道你妈妈和小姨有多关心你吗? 我告诉你,你別以为你当上了一个什么连长就可以目无尊长,顶撞长辈。 我说话你得听著,知不知道?不就是让你转个业吗?你怎么还能离家出走呢?” 电话里的男人说著一口浓厚的北方口音,不停的数落著徐凤绰的无理。 而接著电话的徐凤处则再次把电话挪开,看著手錶等到超过十分钟之后才慢慢拿起电话筒开始说话。 “第一我尊重您是长辈,但你也无权过问我的职业规划;第二我並不是离家出走,而是选择重新择业; 第三您在我和大哥的前程之间选择了大哥,这就意味著您放弃了我,那么,作为被放弃的一方您无权管束我。” “奶奶个腿儿,我无法管束你。 別整那些文縐縐的话我告诉你,也就是现在你离我万里远,我也能像唐僧管孙悟空那样,一个咒就把你念回来,你信不信? 你还择业!择什么刑警?这个老郑果然没把你当亲儿子看,这有什么上升空间。 还不是得熬资歷,你要是30多岁我也就忍了!可你还没满20哪个案子敢交给你办哟!” 电话那头的男人非常暴躁的把刚拿来的搪瓷杯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而旁边的女人见怪不怪,还是一团和气非常温柔的坐著劝他注意吸气。 又指了指电话那头的徐凤绰,电话那头的男人吸了吸鼻头冷静下来,轻声细语的哄著 “咱家一共就三个男人,不能三个都上战场啊!你也偶尔为我考虑考虑。 去你妈妈在的医院当医生,有什么不好?我给你三个小时的考虑时间,得到答覆后回我。” 还三个小时,徐凤绰一秒都不带犹豫的说出了那男人最不想听的话。 “大哥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混成了一个营长,而我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军衔便比他高,怎么看都是我更值得培养。凭什么下来的是我,不是他。” 电话那头的男人再次听见徐凤绰的顶撞,不由得怒上心头,想要掛断电话显然生气极了。 可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还没等男人发泄地掛掉电话,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短暂的嘈杂声。 紧接著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响起,显然是她手忙脚乱地抢过了电话。 听筒里“沙沙”作响,似是女人抢夺时与男人有了一番小小的拉扯,而后女人的喘息声清晰可闻,想来是刚才的动作太过仓促。 短暂的停顿后,女人对著话筒,用儘量平稳却仍带著一丝慌乱的声音开口说道 “阿绰啊!是妈妈,你爸爸年纪大了,脑子犯糊涂了。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听到电话那头徐母温柔的声音,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徐凤绰脾气瞬间软下来了。 他带著有点撒娇的腔调说“我才没有跟他一般见识!我只是想爭取自己想要的都不行吗? 结果他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直接给我办了退职。太过优秀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不是!不是!什么时候优秀还能成为一种错了?” 徐凤绰上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温柔的母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跟大大咧咧的有什么说什么的安嵐不同,王美琪弥补了这方面的空白。 给他的想像画上了句號,因此徐凤绰格外惦念这份温柔的母爱。 电话那头传来慈爱的声音,在徐凤绰听来十分温暖“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妈妈已经替你骂过他了,不过已经办成的退职確实没有办法回来了。 你哥哥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如果知道一定也不会同意的。” 不会同意!不,这件事真正的导火索完全是徐天磊的嫉妒心作祟,他就是看不得有人比强,尤其是这个人是他。 徐凤绰心里默想,耳边继续听著徐母的话语 “妈妈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跟天磊產生隔阂好吗?你们两个在妈妈心中都是一样的!我不管什么上尉下士的。 在妈妈心中你们两个是没有等级的,都是第一不分高低。” 不,怎么可能不分高低,徐凤绰心理清楚的很,徐天磊的地位在家里就是比他高,否则为什么在津市长大的是他而不是徐天磊。 “妈妈对你选择的职业举双手赞成,其实无论是医生还是警察,都是在为人民服务。 你在羊城培训,往好处想那你可以借这个机会散散心啊!等你在沪市稳定下来,妈妈也可以去看你!” 徐凤绰精疲力尽的把电话挪远了一些,剩下的那些他不用听,也知道翻来覆去的车軲轆话。 为什么他重生两世,得到的亲情总是那么虚偽呢?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他呢?在前世有一个“好”大哥。 今生也是同样的配置,如果没办法一碗水端平,那就不要生啊! 徐凤绰最终还是满怀怨念的掛掉了电话,在接线员痛惜的眼神中,离开了接听室。 孙教官跟上前去想要拍拍徐凤绰的肩膀,仿佛有什么话想说。 但徐凤绰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自顾自的去了门卫室。 第91章 话务员 比起需要保密才能接听的电话,百货商店的公共电话显然有人性多了。 虽然同样有接线员必须在场,但徐凤绰给出去两盒烟,就能得到一时半刻的安静。 他此刻非常想听见青蕊的声音,哪怕对面的人根本不是青蕊只是个替代品,他也可以接受。 可他等了三个小时,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他大失所望。 “喂,同志你好!您那位!嘛呢您!怎么没声啊!福子你这电话是不是坏了!” 耳边传来的粗獷声,显然跟董芊芊的柔声鶯调不搭边。 徐凤绰当即就意识到话务员帮他找错人了,眼中的墨色被汹涌复杂的情绪搅得浑浊不堪,好似墨池掀起惊涛骇浪。 但他的教养又不允许他对著陌生人发火,转身掛掉了电话,又快速的拨打起了警局的热线电话。 听著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董二成像个望夫石一样等了很久才確定,这电话没坏。 他一个堂堂钢铁厂干部,被一个羊城某个不知名的混混掛断了电话。 “哎呦!这谁啊!这不是耍人玩吗?福子你確定话那头有人!” “瞧你说的,我也不能空口说白话呀!每部电话旁边都有一个看电话的。 就是因为话务员跨城打到这儿来了,我才拿大喇叭喊的您啊! 当然也有可能人家等的时间太久了,上厕所去了也不一定。 但是电话旁边绝对不可能没人的,不然要我们这些话务员是干什么的?” 话务员佟福子坐著小马扎,一边抽菸一边搁亭子外面跟这位官不大,官癮不小的厂长解释。 他一年到头都守著桐巷口的公共电话亭,过日子,可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一家人,他催了快有三个小时。 嗓子都快用喇叭喊哑了,他们家的一家之主才勉强出来一下。 也不知道搁家吃啥好吃的,连跨城电话都不接,这电话费多贵啊!硬生生地耗了一下午,三斤肉都快耗出来了。 今天这羊城的话务员半个月的绩效是有了,哪像他,这巷子里打电话的人少,听电话的就更少。下个月还不知道能发多少钱呢? 董二成被掛掉了心情不爽地问“你確定是一个男的?找我女儿!” 佟福子熄了烟,看著满脸严肃的董二成点了点头“羊城那边的话务员是这么讲的!” “他有说他叫啥名吗?” 佟福子踩了踩菸蒂,仔细回想,三个多小时前,他跟话务员的对话。 不確定的说“那个话务员好像称呼他许同志,也有可能是徐。 嗯当时有杂音,我也没仔细听清。怎么了副厂长,您別这么严肃呀!” 董二成听见许跟徐两个姓氏,嚇得心里一咯噔。 脸色乌漆麻黑的!不知道心里在想啥! 他的手掌下意识地狠狠按在听筒上,由於用力过猛,掌心与听筒严丝合缝,渐渐地按出一道道厚重的指印。 佟福子在电话亭守了五年多,桐巷大大小小、家长里短的事,没有一件事是他不清楚的。 头一回见有人接电话,没接著,面色这么难看的。 诚然董二成现在的脸色看上去確实不好,活像被泡在马尔福林里,憋了很久,憋出来的铁青色。 当然他现在的心情也没有多好,不管是姓许还是姓徐,对他来讲都不是一件好消息。 如果是姓许的,找他闺女,那说明要债的来了。 如果是姓徐的,找他闺女,那说明催婚的来了。 两两相对都不是啥好事儿! “董厂长,您看您能把手稍稍移开么!我们这都是公家財產,上面报修也不容易!” 佟福子看著豆大的指印,以及稍稍变形的听筒,心疼得整个人快扭曲了。 他就是靠这部电话吃饭的,这电话要是废了他也就跟著废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硬著头皮说出了这番话。 董二成这才注意到红色听筒,已经被他捏的稍微有些变形。他轻咳了一声,装著没看见一样。 整理了一下衣袖的领口,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临走时,还拍了拍佟福子的肩膀。 “福子,你不错,国家就需要你这种爱护公物的人才。 你是个好同志,如果你在钢铁厂,我一定给你发个流动红旗,以示表彰。” 佟福子无措地点点,被动的接受了这番讚赏。 两眼相对间,佟福子会意!合著他是想让自己负全责啊! 这董二成也忒不是东西了,怪不得他老婆会掉茅坑!一定是老天看不过眼惩罚他。 不过他是巷里街道听閒话的好手。自然也清楚这个看上去好说话的副厂长,实际上有多难缠。 老话说得好,寧惹君子,勿招小人。 他的事自己还是当没看见的好,不然他大小也是一个副厂长,而自己只是个小小的话务员。 他可不能拿自己这金鸡蛋去碰他这块硬石头。 威胁完如同螻蚁的佟福子之后,董二成满脸不安地走回家。 看著门口,正房內明亮灯光他又不敢进屋了。 生怕知青办的人没走。 幸亏这一通电话把自己叫走了,否则身体虚弱的董建西又得跪下来求他。 不要把他送去西北,开玩笑!知青政策是他能说改就改的吗? 虽然不知道为啥董建西会上了知青名单,还是西北部的伊犁。 他明明还没准备今年把他送出去!怎么著也得养到18岁吧? 明年三月还差不多! 而且他看好的地方也不是伊犁,而是江西德兴桥镇,那的书记是他的老同学,多少也能照顾一下。 现在可好了,去了西北,那大草原一望无际的,这孩子该不会连擂土灶都不会吧! 正当董二成蹲在门口遐想董建西今后的悲惨生活时,知青办的两个人前后脚走了出来。 董二成也顺势当做刚要进门的样子,迈腿进来。 开口客套“两位同志这是办完了,怎么不多留一会?家里正好煮了鱼,赏脸吃一口!” 陈晨连连摆手,想著里面的鸡飞狗跳嘱咐道“这位同志,我们是通过正规手续,合法的要求董建西同志下乡。 可是现在您的儿子坚持声称要告我们,我们这顿饭是吃不起了。 希望您多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接受工农再教育也是了不起的经歷嘛!” 王峰跟著补充道“最好也做做你女儿的思想工作,她对前往北大荒生產建设兵团也有很大的意见。” “不是,你俩等会儿你俩说啥!” 董二成脑子已经蒙了,那个女儿?那个要去北大荒? 第92章 调令 时间倒退回三个小时前,董芊芊刚做好第四道菜水煮鱼,正准备淋上热油出锅! 便被红姑的尖叫声给惊著了,满满一罐豆油差点全淋上去。 还不等她庆幸自己把油从生死线上抢救回来,董建西的一声怒嚎,也差点让她一个手抖,把油罐磕在地上。 嘁,她就不明白了,红姑就算了,董建西可都饿了两天了,他咋还能这么气势如虹。 到底发生了啥!一个个的都快喊成男女高音了。 董芊芊好奇地刚跨进正房,就看见红姑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董二成坐在下座,手里看著一张纸不知道在想什么! 董建西则跪在董二成身前,脸色苍白如纸有气无力地拽著董二成的衣角。 声嘶力竭的喊著什么? 两个公职人员对这一幕见怪不怪的撇了一眼,一左一右的坐在紫檀木官帽椅上,等著红姑上茶。 那是董二成前天刚购置的一套紫檀家具,了他不少钱。 平时他自己连坐一下都要垫一个草编垫子,董建北更是连碰都不让碰。 生怕小孩子不懂事,把他的紫檀木碰坏。 今天这是转了性,连垫子都不铺了,这俩公职人员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董二成改掉这龟毛的毛病? 董芊芊在打量这两个公职人员的同时,陈晨也问出了声“这位就是董双环?” “不是,这是我大女儿董芊芊。” 董二成疑惑的转过头,不明白这眼窝都快深到太平洋上的人是怎么看的? 陈晨听完点了点头,和王峰对视一眼翻找著董芊芊的资料。 陈晨是职业病犯了,是个四肢健全的人他都会下意识的找一找! 確认里面没有董芊芊三个字之后,利落的合上了名册。 而王峰在確认里面没有董芊芊的名字之后,则失望的嘆了一口气。 这个长相水灵恍若二三十年代的女明星,周身縈绕著漂亮二字的女娃娃。 要是能分到西北,那些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不就看到希望了。 可惜,太可惜了!鼻子塌进吐鲁番盆地,瞧著跟没有一样的王峰止不住的摇头。 这家人怎么就不能重男轻女一下子。把这个虚弱到跪在地上的男人换成眼前的少女呢?这不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吗? 看在他进门时董建西给自己递了一支大前门,这么会做人的份上他就帮帮他好了。 隨即给哀莫大於心死的董建西,传递了一个猥琐的眼神。 王峰的眼睛顺著董芊芊的衣服轮廓,来回止不住的打量。 董芊芊顿感一阵强烈的不適,那目光犹如附骨之蛆般露骨又猥琐,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董芊芊被这露骨的眼神噁心了一下,胃里也一阵痉挛,差点乾呕出声,一刻也不愿多停留,近乎狼狈地起身衝出门去。 户外的清新空气如汹涌的浪潮般扑面而来,她大口喘息,双手捂住胸膛的剧烈起伏,试图平復內心的噁心感。 片刻之后,董芊芊稳住心神,好奇心却如野草般在心底疯长。 她猫著腰,小心翼翼地折返回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轻轻將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屋內隱约传来的只言片语让她愈发好奇。 於是,她缓缓趴在窗户上,目光警惕地透过玻璃向屋內窥探。 同为男人,董建西又是游走在丛中的公子,王峰的眼神一对视董建西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今天对他来说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原本他因为自己发烧生病了硬扛了两天,不吃不喝。 挺了过来,结果刚好一点,两个不速之客就上门拿著调令,要他赶在过年之前去西北兵团报导。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留在城里当人上人的,他才不要去什么荒无人烟的西北。 种树、耕田、摘、放羊把自己的一生都耗费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沙漠中。 董建西跪著挪移在实木地板上,用力的给董二成磕头,额头上隱约有血跡渗出,稀稀拉拉红色印记的看著很是瘮人。 但董建西仿佛感不到痛一样,目光坚定嘴里大声喊著“二伯,我是整个董家学习成绩最好的!將来唯一能接您班的就是我! 我一直都把您当亲生父亲看待,我的亲生父母我早就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我会孝顺您的,女孩子总归是要嫁出去的!只有我才能接您的衣钵,您给我上户口不也是因为这一点吗? 您就忍心看著我在西北待到死吗?我是没有办法耕田种树的!我从小拿的是笔,不是锄头。” 董二成看著调令书,也是没办法,他思考良久后,只给出了这样的答覆。 “小西啊!你也听见了,这两位同志找的就是你,这也没办法,谁让你上的是城市户口呢?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给你报的名,但现在也没法改了。 你就顺其自然吧,西北其实也不错,那么多有志青年在一起一定能改天换地,你要有这个志气才对。” “不,还可以改的二伯,可以把我的名字改成芊芊的! 西北那边缺女人,他们不会拒绝的,只要我们通融一下,上下活动一定可以的。” 董建西抱著董二成的大腿,不住的哀嚎著,他现在没空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知青名单上? 但这不妨碍他为自己爭出一条生路。 他之前听同学们说起过知青下乡,一家只会出一个。 只要董芊芊提前下乡,有了她的名额,那么他就不可能再次下乡了,他就可以留在城里了。 董建西想的很清楚之所以不提董双环,完全是因为二婶娘现在怀著孕。 二伯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跟二婶娘置气,那么唯一可以牺牲的只要董芊芊了。 家里没有一个人跟她是站在同一阵营上的,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董芊芊下乡而爭执不下的。 所有人只会庆幸终於走了一个吃白饭的,就连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也会很快忘了她。 毕竟人都是利己生物,谁会为了一颗註定会扔到垃圾桶里的绊脚石而伤心呢? 第93章 电话 “不行!”董二成/陈晨异口同声地讲。 “白纸黑字上明明白白的写著董建西,三个大字男17岁。你是想当著公职员的面触犯法律吗?” 陈晨一脸的正气凛然,一副法律不可褻瀆的神情。 趴在窗户上偷看的董芊芊鬆了一口气,幸好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靠谱的。 否则她真的要考虑一下偷渡到国外了,董二成则是被董建西的厚脸皮惊呆了! 满脸不可置信的打量著董建西,他是被裹了小脑吗?先不说养他,本来就是应付知青下乡这一问题。 就算他在里面投入了一点真情,那这点所谓真情。 又怎么可能跟赵家每个月的抚养费相比,毕竟养董建西只是为了顶名额而已。 养董芊芊可是每个季度实打实的进帐啊!否则光靠他那点工资,怎么可能养活的起这一大家子人? 董芊芊要是下乡了,他还有什么理由要抚养费!更何况她现在还患上赵家祖传的疑难杂症。 这个月打过来的钱比养董建北的都多,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摇钱树种到西北去呢! “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小西啊!我养你这么多年,我也捨不得你但是政策现在放在这儿,该是你的,怎么著也跑不掉? 你看现在不就是咱们家都从浦东搬到这来了,知青办的人不也找到你了吗?” 董二成谆谆善诱试图打消董建西这个不成熟的想法。 但董建西依旧梗著脖子不服输的说“二伯,那你现在给我一个工作吧,只要有工作的人都不需要下乡!” 董二成被这句话打了个猝不及防,张口就反驳道“钢铁厂是国家的,招收工人有严格的標准。 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更何况你连高中都没有毕业,你进钢铁厂你能干什么?” “临时工也可以,二伯,这点小事难道你都做不到吗?” “临时工!今年厂子里的效益不太好,你没看到,大家都放假了吗?连正式工都没有工作,哪里还有临时工的份!” 董建西见董二成一直推辞,不禁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他怎么觉得他二伯一直在拆他的台,把他往西北推呢! 可是明明他是老董家的希望,整个老董家能不能再出一个人中龙凤就看他的了? 二伯,怎么会真的不管他呢?难道真的是他的要求太高了吗? 可是一个临时工的职位,不是应该很容易吗?他先当看大门的也行啊! 正当两个知青办的人看热闹,看的正起劲时,佟福子也发现了他在街上拿著大喇叭喊,完全不起作用。 里面的人完全听不到。 不愧是曾经地主住过的屋,就是要比糟烂材料好的多。 跟他家只要一炒菜,各家各户就开始叮铃咣啷的响,整的跟剧团合奏一样。 哪家只要一炒肉那声音就跟,那大提琴拉错弦一样,特別明显。 佟福子可以肯定眼前这房子除了闹鬼以外在隔音方面,比他们家可强太多了。 佟福子推开了虚掩的房门,拿著大喇叭,站在院子里对著正房大声喊著 “董家的电话,羊城打来的!跨城电话快一点!这电话费很贵的、计时的每一秒都要钱!” 这一连串的苏北话,比平时更容易喊进了董二成的心里。 他慌不择路的起身,无视了还在倔强磕头的董建西,就推开了门。 “董家的电话,羊城打来的!” “对!没错,是找董…”佟福子还没说完人名,就被董二成拉著就跑。 常年跑在大街小巷的佟福子,第一次没有跑贏一个整天坐办公桌,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眼瞧著唯一能给自己做主的,董二成藉口逃跑了。 董建西也索性不跪了,再次上前递了一支大前门。 “两位,都是男人给条活路吧!” 陈晨推开了香菸,一脸傲然的跟他讲“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不要拉我犯错误!那个董双环还没起来吗?” 而鬼主意流脓的王峰把他拉到了角落,手指轻捏著香菸,凑到鼻尖吸了一口。 一脸回味的跟他讲“虽然你二伯没啥太大的本事,没法给你找一个工作,留在城里但是你可以自己努力啊!” “怎么努力!” 董建西一脸不解,他已经够努力的了。 自从他考上高中以后,他就不断的跟周围的人攀关係。 就盼著有个人能把自己带到厂子里去,可是攀来攀去他都没有攀到那根高枝。 “这一般的女孩啊,要么找一份工作留在城里,要么就想办法嫁人,嫁一个职工留在城里,办法多的是! 对男孩儿同样也是这样,找一份工作嘛,短时间內对你来讲不太行,毕竟离过年没有几天了。 工厂里都没人了,你还能找啥工作?” 董建西做出一脸洗耳恭听的表情,顺势再加了一盒大前门。 王峰讲高兴了,顺势透露出来“你只要想办法,把你家的户口簿偷出来。 我就有办法帮你的名字弄回去,在调令上改两笔改成董芊芊不就行了。” “哥,谢谢你!只要你帮我这一回,你以后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皱一下眉头的。” “行啊!好兄弟不过这是要快要赶在过完年前办完!否则到时候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王峰拍了拍董建西的肩膀,他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但他年前在粤西的指標没有完成。 只要董建西拿到户口簿,他再写上董芊芊的名字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当然这只是他一个人的皆大欢喜。 董芊芊趴在窗户上,只能隱隱约约的看到董建西,在跟那个眼神猥琐的青年说著什么。 但她始终听不清,总感觉他们在说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边那个一脸正气的人,同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非常不耐烦的敲著紫檀桌子,直到姍姍来迟的董双环接到那一纸调令才停下,这种令董二成心痛的动作。 “这!这不可能!这一定是你们捏造的!我阿爸阿妈这么爱我,绝对不可能让我去下乡,你们一定搞错了。” 董双环昂著头,一手就把调令拍在了桌子上。 一脸不把这张纸当回事儿的说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捏造的调令,反正我是不认的。” 第94章 下乡 陈晨对董双环的理直气壮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也没有说什么。 无论这个女孩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去北大团的命运。 他们来这只是酌情通知一下,毕竟他们的工作內容就是这些。 陈晨看著渐晚的天色也不再等红姑端上来的那杯茶了,招呼王峰就要离开。 看著陈晨不愿意继续等下去,王峰也只好对董建西的殷切询问点了个头。 他刚刚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家推出来的这两个人下乡当知青。 董建西还好一点,在户口上跟董二成是继父子关係,实际上是伯侄关係。 两人的血缘还很近,但是这个叫董双环的女同志就不一样了,实打实的继女没有一点血缘关係! 这就意味著董双环没有一点油水可以榨,是个註定的献祭品,他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两人留下两张时间,一样的调令书之后,不顾董双环的大吵大闹直接离开了。 临走时迎面又撞见了,试图装作刚回来的董二成才有了之前的那番对话! “等等!你们不能走,你们得说清楚,这个调令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上面会有董双环的名字,我可以保证我跟她妈妈,从来没有去街道办给她报过名!” 董二成声嘶力竭的拦著他们不让走,董双环挑著眉头也在一旁帮腔“没错,听见了吧! 我就说我爸妈怎么可能让我去下乡,一定是你们搞错了,应该去下乡的明明就是董芊芊!” 陈晨再次翻找起了名单,跟王峰谨慎的对视一眼之后常肯定的说“董同志,我们没有搞错。 名单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前往北大荒生產建设兵团,延边朝鲜族红旗村的就是董双环同志! 而且印章都已经盖好了,户口都已经迁到红旗村了。如果你们搞错了人,那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改回来了!” 董双环听到这话急得直跳脚,连忙拽住董二成的衣袖就是不撒手。 神情焦急地说“爸爸!你看!你快让他们改一下,我不要去延边不要去什么红旗村!” “好好好!你等一下,不要拽!” 董二成接过名单仔仔细细的看著董双环的大名,在名单上是位居前列,心里也不由得猜想自己是不会报名的。 林雪更不会,可如果不是我们两个乾的,那还能会是谁? 王峰也不由得因为这一幕感到诧异,猥琐的挑了挑眉,来回扫视董家的眾人,用一种超然於其他人的视角发现了他自以为的真相。 亲生的侄子去西北问都不问一句,一听才养了三年的继女马上要去北大荒,就变脸了,就急了。 这所谓的继女也非常不对劲,哪有好人家这么大的闺女跟父亲不保持距离的。 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係的继父,他们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了,怎么还能这么亲密。 董建西也因为陈晨那句,印章已经盖好了,户口都已经迁到红旗村这句话。 怀疑起了王峰,他真的有能力把自己从名单上抹除吗? 以及我好歹是二伯亲生的侄子,怎么在二伯这里我连一个外人也不如。 难道二婶娘肚子里的那个没出生的小孩,对二伯影响这么大,连前边那个也无脑护著。 董建西站在拐角的阴暗处,目光阴狠的看著正房的臥室。 丧心病狂地想看来他不能等了,他得儘早下手,这小孩绝对不能生下来。 门口处,陈晨早就等不及了,还有两家没有给到通知,他拉著王峰就想走。 王峰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快饿死了,平常这个点儿他早就下班了。 尤其是董家的厨房,传来的喷香饭菜味,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好吃的,勾得他馋虫大起,害得他不停的流口水! 面对想把名单看出儿来的董二成,王峰只好强行打断。 “董同志,您看的再久,也不可能把人从名单上抠下来啊!您还是把名单还给我们吧!“ 陈晨比起委婉的王峰,更不客气地扯回了名单“没错!您还是提早给两位董同志准备一些行李吧! 快过年了什么东西都不好买!我们还有两家没有去核实!还请您不要耽误我们的工作。” “爸爸,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他们走了!可是名字还没改回来!” 董双环瞧著两个知青点的公职人员骑著自行车越骑越远,气得不由得直跺脚。 “不然呢!他们只是两个小嘍囉,哪有这个本事改名单?” 董二成抬脚进了屋,端起了他从安庆余那里敲诈来的红山小种。 “二成哥,我给你再泡一杯吧,这已经凉透了!”红姑见状手忙脚乱的想要撤下茶杯。 董二成也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红姑下去不要干扰他的思考。 董双环上前白了一眼红姑,直接把她推出了门外。 心中不由得鄙视一个佣人,连一杯茶都泡不好,还真把自己当什么长辈了。 董二成的眼睛看见了这一幕,对红姑深感抱歉的同时脑海中还在思索著。 究竟是谁给他俩报的名,这个问题一天没有得到解答,他的心便一直不安。 还能是谁在背后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他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给他俩报名这人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这跟那个姓许的有关。 手中依旧端著那杯因为放置了太久,显得浓艷而深沉的橙红色茶汤,隔著杯盏,他都能够感觉到已经凉透了。 但他丝毫不嫌弃直接一饮而尽,冰凉沁心的茶带著一丝苦味,给董二成提供了灵感。 难道是那个偷光了他家的小偷乾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送董双环、董建西去下乡呢!没道理啊! 他们是有什么仇吗?可为什么偏偏没有董芊芊呢? 董二成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疑点,他当即站了起来,脚步坚定的来回踱步。 如果他的猜想成立,那么偷他家的那个小偷也能顺藤摸瓜的找到。 “双环立刻让所有的人来客厅,我要马上要开启一个家庭会议!” “所有?妈妈也来吗?” 董双环不由得发出疑问,这两天林雪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她很担心她妈妈能不能见人。 董二成立马起身进了臥室,准备去拽林雪出来,对董双环丟出了一句“每个人都得来!”的命令。 第95章 没有邀请 红姑在灶台旁急得团团转,看著满心满眼还在不停炒汁的董芊芊尤为恼火。 “芊芊啊!要不放著我来吧!你爸爸刚刚讲了要全家过去开会,你就別在这炒色了。” 红姑看著董芊芊把一大罐黄冰全放到了锅里,深感败家。 要是她来,绝对不会全放进去,有那么一两块有个甜味不就行了吗? 这么散財,这董家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败的!这家將来还得她来当! 董芊芊充耳不闻,一边搅拌锅底防止粘锅,一边深想这菜她得吃!就不能让红姑沾边,她心里还对红姑有芥蒂! 董二成怎么看都不会跟林雪分开?如果他拋妻弃子,那他的名声不就完了,以他这么人面兽心的性格绝对不可能。 可要是红姑求爱不得,那天饭里放的是毒药那就都玩完了。 她可不想死的时候还跟这狼心狗肺的一家子在一起,只能在这看著。 更何况董二成都把林雪叫出来了,开什么玩笑!她过去干嘛当她们的批斗对象吗? 名是她报的!反正也改不了!他们为什么不试著接受呢! 董建北在旁边一直两眼放光的盯著,锅里的焦色气泡,直到闻见了香香甜甜的味道。 不断地扯了扯董芊芊的袖子高喊“好了!好了!” “別靠太近,这个热气厉害的很,烫到你我可不管!”董芊芊一脸冷漠的说著。 可董建北完全听不出里面的警告,自顾自的拿著大漏勺捞,想要舔上面的汁液。 “等等!要等到气泡变少时,这个色才算炒的很完美!红姑赶紧把他抱走。” 董芊芊赶紧拨开董建北捣乱的手,脸色不虞的盯著捣乱的他,一点忙都帮不上就知道吃! “我?我不行的!我去找你爸好了!” 红姑看著圆滚滚的董建北就是一阵发愁,要是16斤的大米她完全可以承担。 可是这16斤的活物就不一定了,她哪里抱得起总是乱动的董建北啊! 她再一不小心把人摔死,那她还能上位吗? 而这边指望董二成来抱董建北的红姑,却遭到了林雪的刁难。 “这位妹妹是老董家的哪个亲戚啊?我跟他一块儿都是大河村长大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有你这门亲?” 林雪病懨懨地靠在紫檀木椅上,像是刚生完一场大病,她脸色蜡黄,髮丝凌乱,唯有眼中透著被替代的不甘。 “连一个三岁小儿都抱不起来,还腆著一张脸跑来找男主人帮忙。 知道的以为你是来我们家帮忙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董二成找的二房,搁城里玩起了金屋藏娇!” 此话一出,屋內静謐得有些压抑,原本还在不停抱怨下乡的董双环也闭嘴了。 她深知这时候千万不能自己往枪口上撞,暖黄的灯光无力地洒在红姑无助的身影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董二成张嘴嘟囔半天,不知道该说啥,最终坐了回去。 林雪见状嗤笑一声,眼神从垂头丧气的董二成身上转到了衣著单薄,但映衬著腰肢越发纤细的红姑身上。 大冬天的不穿的厚实点!反而一身妖妖嬈嬈的调调,他们俩如果没事她这个林字就倒过来写! 现在她已经没空理会宝贝女儿即將下乡的事儿了,毕竟如果她女主人的地位保不住。 董双环就算一直呆在城里也没用。 红姑挺起高耸的胸脯任由著林雪打量,明艷动人的脸庞上满满的战意,她一个小三专业户怎么可能会怕正宫! 更何况林雪的上位史同样不怎么光彩!身为有夫之妇脚踏两只船,搞得二成哥都不敢確认,董双环到底是不是他的亲闺女! 这种蒲柳之姿、伤风败俗、勾三搭四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二成哥!我真的抱不动小北,你也知道我一个黄大闺女,我那会抱孩子啊!” 红姑双眼含春直勾勾地望著他,语调带著小女孩特有的羞意,直直的击中了董二成的心。 董二成一上头,就把寻找小偷內鬼的会议改成了,犒劳红姑的欢庆宴。 直到董芊芊上桌吃完饭,董二成都没提过一句有关下乡的话题。 整个人完全围绕在,红姑跟董建北身上,一会儿借著给董建北挑鱼刺的藉口,把大片的水煮鱼挑好放到红姑碗里。 一会儿又因为红姑吃不了辣,把整张桌子上唯一適合孕妇吃的清江鱼豆腐汤挪到了红姑旁边。 董二成之心,路人皆知! 林雪扶著肚子都快气死了,原本看向红姑,满眼不屑的眼神。 此时恨不得像冰冷的箭鏃一般,斜斜地射向坐在对面的红姑。 红姑则来不及搭理她,只能在爱的频繁投餵中抽空回敬了一个白眼给她。 谁输谁贏,这还看不清吗?在这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很显然红姑已经完完全全,把董二成变成她的模样了。 董芊芊恍然间觉得,她好像在哪看见过这样的场景。 上辈子杨妃养的那只西施犬,和她曾经的爱宠京巴也是像现在这样。 一条狗看著另外一条狗独得恩宠,在新鲜劲儿上头的杨妃看来。 旧京巴就算被西施犬抢走了肉棒骨,吼一下西施犬,都是旧京巴的错! 大概在董二成看来真正的狗就应该像林雪这样,哪怕被红姑抢走了心爱的肉棒。 也该这样一声不吭!静静等著他新鲜劲过去,浪子回头。 但一直沉默不言的董双环忍不了,今天明明应该先想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 做这一大桌子菜做什么?怒上心来的董双环扯著桌布一把就掀了这桌全鱼宴。 剎那间,桌上杯盘碗筷疯狂碰撞,“稀里哗啦”响成一片。 精致白瓷碗坠地,瞬间摔得粉碎,碎片飞溅。董建西被鱼汤泼洒了一裤子。崩溃的大喊 “董双环你疯了吗?我就剩著一条能见人的裤子了。” 董二成护著红姑被溅湿大半身中山装,鱼肉散落桌沿、地上,哪里都有,总之就是不在碗里。 眨眼间,董芊芊精心筹备的全鱼宴就化为乌有,只剩满地狼藉。 董双环尤不满足地对著所有人开喷“红姑,你做了什么?不就是在我妈掉下粪坑之后帮她擦屎清尿吗?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吃饭!滚开!你没有被邀请!” 第96章 衝动 “还有你董芊芊,你以为你眼巴巴地做了这一桌子菜,就有人会因此感谢你吗? 开什么玩笑!你做的全是鱼,吃了就会浑身发痒,没人喜欢吃!“ “是吗?”董芊芊示意她转头看看,在地上捡碎鱼肉董建北。 连掉在地上的碎肉他都不肯放过,可见他对海鲜爱的深沉。 当然,吃不了海鲜的董双环自然无法理解,她只好给她扫盲 “很遗憾,你难道一直都没察觉到,在这张餐桌上,从头到尾只有你和你妈妈没动过筷子。 你们对海鲜严重过敏,在这个以海鲜为宴、大快朵颐的家里,你们才是格格不入的人。 看在你马上就要下乡的份上,有些话我得严肃地跟你讲清楚,这就是事实,你最好认清。 不过你应该要感到庆幸,北大荒多是山地基本上你吃不到鱼,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哪里还挺適合你的!” 董双环冷笑,董双环这个恶毒的女人,装样子倒是很像那么回事。 “你以为你是谁,在老家你没听见大伯娘说了什么嘛! 该下乡的是你,我一个註定要当军官太太的人怎么可能下乡。 你以为编排我几句,就能摆脱替我下乡的宿命吗?不可能!” 董芊芊听著这一通歪理只感觉到了头痛,在宫里做坏人是需要脑子的,她怎么感觉在这里,好像只需要比谁更不讲理就行了。 “你再怎么不想承认也没用,北大团的名单上就是有你董双环的大名。 除非你上你亲爸的户口,把名字改回去,周双环倒是不用立刻下乡。” “你!”董双环一听这话,冷眉竖眼的看著她,林雪的脸色也阴沉著,快要滴出墨来。 仿佛周双环这个名字,是这母女俩的禁忌一样,不能提,更不能说! “够了!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董二成脱下了被溅了一身鱼汤的外套,瞪眼瞧著这地上一片的狼藉。 “好好一顿饭,被你们搞成这样!既然不想吃,那就都別吃了。 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只能吃一顿饭,一直到过年把你们饿几顿,你们就清醒了! 红姑你看著他们!一定要盯紧了饿饿这帮小兔崽子!” 董双环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爸爸!我不是故意的,都怪董芊芊做了一桌子鱼,这不就是逼著我掀桌子吗?” 董双环本来就饿了两天,提不起什么精神,现在还要她饿到过年,这跟想杀了她有什么区別? “哼!你到底是因为谁掀的桌子,你自己心里有数少攀扯我!” 董芊芊完全没有被威胁到,她既有空间又有钱,只吃一顿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她同样需要董二成一个確切的態度,起身站了起来了刚想说什么却被董建西抢了先。 “二伯,这里面可一点我的事都没有!您不能搞连坐呀! 我老老实实吃饭,董双环就把桌给掀了!我还得陪她饿著,我凭什么呀?” 董建西一脸委屈地看著他亲二伯,但董二成仿佛才看见他这个透明人一样。 故作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建西啊!你当然不用饿著了,你跟她们不同,你去了西北得干力气活。 不知不觉间你也长大了!趁著这几天没事!多回家看看!让你妈帮著置办些衣服鞋子什么的。 我听说那地方是高原昼夜温差大,你要多带点衣才能扛过去。” 董建西仿若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寒霜击中,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通体发寒。 脚底涌起一股彻骨的冷气,仿若化作实质的冰柱,直直地沿著脊椎躥上了天灵盖,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二伯,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此刻的二伯,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看似温和的笑容,可那笑容却如冬日里结在湖面的薄冰,一戳即破。 他的眼神冰冷至极,仿若幽深的寒潭,毫无温度地注视著董建西,其中透著的决绝与冷漠,似在无声地告诫他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被放弃了,二伯寧肯饿著董双环都不饿他,不就说明他还有办法让董双环不下乡吗? 董建西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他,可是老董家考试成绩最拔尖的高材生啊!从小到大,村小学、县初中的奖状贴满了家里的半面墙,承载著他们的希望,一路过关斩將。 在学校里所有人都不爱学习的大环境下,他依旧努力坚持学习,为的就是有一天。 他能靠自己的努力在城里站住脚,把爸妈接上来。 可如今,他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放弃了。 那些挑灯夜读的日子,那些为解难题绞尽脑汁的时刻,都像是一场荒唐的笑话,在这冰冷的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 “为什么?”他还不敢问出声,只能发出蚊子大小的音量喃喃自语。 董建西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二伯对两张调令前后的態度差距太大了。 让他不由得怀疑或许他的离开是在二伯的计划之內,但董双环不是,最起码二伯在董双环这件事上是非常想要爭取的。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啊!他可是男人老董家传宗接代全得靠他。 董双环她凭什么! 董建西在脑海里想了许久,但在外界看来,只过了两秒钟的时间。 董二成刚刚接过红姑刚拿来的外套,在两个女人互相敌视的眼神换上了新衣。 剎那间,董建西突然暴起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双眼圆睁,怒火中烧。 他猛地俯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碎瓷片寒光一闪。 董芊芊此时离董建西最近,本能地感到了危险的味道,快步向后退去。 此时董双环还在气呼呼地朝林雪嘟囔自己饿了三天的事实,丝毫没察觉危险逼近。 董建西一个箭步越过董芊芊与董建北衝过了去,从背后用碎瓷片抵住她的脖颈,同时勒住她,將其制住。 “啊!”脖颈处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让董双环惊呼出声。 沾染著鱼汤腥味的碎瓷片离她只有三厘米的距离,她完全不敢乱动。眼珠惊恐地看著董建西的侧脸不明白他是发什么疯? 董建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在地上,他喘著粗气,满脸通红地逼退眾人。 第97章 举起铁锅 “都不准过来!”董建西的手持著碎瓷片尖锐地扎进董双环的脖颈处。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董双环的毛衣领,她连呼救都喊不出来直直地晕了过去。 “双环!董建西你疯了吗?她可是你妹妹,你快放开她!” 林雪心里一紧,顾不得身体的虚弱厉声高喊,企图用往日的威严震慑他。 但她的声音却有气无力的,远不如刚刚讥讽红姑来得高调。 董芊芊退至一旁只来得及看见董双环脖颈里环戴著的黄色纸片护身符,看上去很像剧情里的生子符。 已经被鲜血渗透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效力。小小董建北躲在她身后,不停地发抖。 红姑只觉得眼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董建西的暴起伤人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董二成刚想上前劝阻就被带血的瓷片逼退。 “我说了,都不准过来!” 董建西紧紧挟持著董双环,怀疑的眼神在每个人脸上划过,他脸上掛著冷笑,眼里面却冒著冰冷的光芒。 “我想明白了,刚刚才想明白,二伯你这算盘打得真够响的! 当年上面號召上山下乡当知青时,我才11岁,那时候你和赵婶娘不年不节的跑回家。 跟爷爷说你家只有一个女孩,撑不起门楣!要过继一个孩子! 当年我可是因为这件事跟建东、建南挣得是你死我活!堂兄弟都做不成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敢回去看一眼。 结果我们哥仨为了成绩不停地给对方下绊子,搞黑手,合著我们努力到今天,就是为了给你家当替死鬼啊!” 董建西的字字锥心惹得林雪与董芊芊疑唬的眼神同时看向董二成。 林雪没想到董二成跟赵云蕾早有打算,而她竟然一直不知道! 这董二成分明是心里没她,可她对董建西一直以来都视如己出,即使他挟持了自己的女儿,她也不能看著他误入歧途。 “建西你冷静一点,杀人是犯法的!你先把瓷片放下,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好好商量!我保证你不用去下乡。” “你保证?別空口白话了,二婶娘我知道这里面没你的事!你插不上手就別讲话!” 董建西攥紧瓷片的手依旧没有鬆开,他现在已经不惦记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毕竟他亲二伯就没想过把他当亲儿子看,家產也不会分给他,但他必须得紧紧地挟持住董双环。 毕竟他能不能不去下乡,关键就得看董双环在董二成心中有多少分量了。 “你?”林雪被董建西直白的话给噎住了,虽然她確实帮不上忙! 可他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讲出来啊!还是当著红姑这小蹄子的面,这让她的脸往哪搁。 董二成接过了林雪的话“我来给你保证,只要你放了董双环,我就想办法让你不下乡!”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装的真像啊!说什么不知道,別装了把我弄去西北不就是你乾的吗?装什么好人?” 董建西心中大喜,他就知道挟持董双环是有用的。 他早就发现他二伯跟董双环的关係了,亲密的不正常,他二伯对他亲女儿都没这么关心过。 心里乐开了,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那个凹眼睛的说了户口都已经调到西北了,你拿什么来换?” “可以换的!当然我確实换不了,但是董双环可以!” “你说什么?”董建西转头看了看,已经晕了半天血的董双环,她怎么可能有能力帮他换,她自己都要去延边! “我不信,她就比我小一岁,她能有什么能力,她认识的人还没我多呢!” 董二成无奈地嘆了口气,人命关天他也不得不吐露出他的打算。 “是真的!有个高官看上她了,点名要她去陪!时间地点都定好了,就明天雪鹤宾馆! 只要她伺候好人家想要什么得不到,说不定咱们全家都能一步登天!” 看著董建西依旧犹豫不定的眼神,他为了救人只好再添了一剂猛药。 “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但现在唯一能救你的只有董双环了! 看上她的那个高官权利很高!只要董双环求一求他,你去当个厂长都没问题!” “真的?”董建西不確定地问出声,彷徨著还不敢相信,他的人生能这么戏剧性。 他这么隨手一扎,就把自己的救命恩人扎了个窟窿,董双环还会不会帮自己。 先说第一点她被人看上了,还是一个高官这一点就很有水分。 他俩一个学校待著,家里家外也认识三年了,有没有人给她递过什么情书,给过什么东西,他能不知道吗? 她们全班就七个女生,论顏值她排倒数!她要真这么好看,他能忍住窝边草不啃,左右也没血缘关係。 这高官的眼睛瞎的有够可以的!怎么就不能看上他呢!他长的不比董双环好看! “你说什么呢?就你那高低眼、整天流里流气的人家高官能看上你! 我家双环多好看!就是照著上世纪最流行的月份牌长得多有福气!”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口的董建西,猝不及防的得到了来自林雪的编排。 他高低眼?他哪一任对象都告诉他自己是鸳鸯眼,多特立独行的长相。 放在人群里从来不用担心找不著他,他怎么就不能被高官看上了。 內心憋著火对著手边的董双环出口嘲讽道“长得跟张蕎麦饼一样確实有福气!饿了还能看看饼充飢! 二伯,我吃了你家六年饭,还叫你一声二伯,你也別编这么离谱的瞎话骗我了。 她要是真这么好看,那个徐天磊都见她三面了,她不早嫁进去了!” 董二成也急了,怎么说真话都没人信呢!他一直不敢告诉林雪这件事就是怕她跟自己闹。 结果,这真话说出来了怎么就没人信呢! 他再次跟董建西强调“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能不能下乡,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人家连外匯都能解决,这点小忙岂不是洒洒水啦!但是前提必须是董双环亲自去!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老骗子坏的很!骗了我六年还不够!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办法,董双环就跟我一块……” 董建西话还没有说完,后脑勺就受到了重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连带著早就晕倒的董双环一块躺在地上,两人倒下的瞬间,身后露出了董芊芊举著大铁锅的身影! 第98章 混乱 董二成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还凶神恶煞,油盐不进的董建西便倒在了地上。 而自己体弱多病,沉敛內向的女儿手持著一把大铁锅把他拍进了地板。 这走向实在是太出乎他意料了,以至於他整个人像沙漠里的鸵鸟一样呆住了。 “別看我了,把人绑起来啊!该送警局的送警局,该去医院的去医院! 这一天天的不是摔锅就是砸碗,没点正事儿啊!” 董芊芊嫌弃的看著长大嘴巴合不上的董二成,啥忙也帮不上,还杵在这挡光! 今天这一遭,百分之九十的错都在他。要不是他把人带回来当替死鬼!人家情绪至於这么激动吗? 至於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错吗?当然剩下那百分之十、不计其数的小错虽然源於她,但她是不会认的。 再说了,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哪有人明明有孩子还会去养別人生的!如果不是有利可图,哪有人会这么做? 董芊芊垂眸盯著地上后脑勺呼呼冒血董建西,心里说了句抱歉,她充其量只是提前干了董二成会干的事而已。 归根究底也是为了给原主报仇,要怪就怪你摊上了个拐卖侄女的爹吧!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对你动手。 董芊芊手持铁锅,狠狠地踢了一脚董建西后,对著发懵的林雪喊道“別杵著了动起来啊!看看人活著还是死了! 先说好,我可全都是为了救董双环才这么干的!以后让她见著我,三拜九叩先给我磕个头再说其他的!” 林雪无措地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她在刚刚极度的恐慌中把脚坐麻了,一下地就又麻又疼。 红姑看不过眼上前探了探鼻息,还好,都活著!只是董双环这伤触目惊心!必须得去医院包扎。 董二成已经把董建西捆了起来,连伤都没给他包扎,直接丟到了废弃的耳房。 打算等知青集合那天直接把他送上车,等到了地,他想回来都很难了。 林雪再次对董二成的心狠有了新的认识,顾不上他有没有给自己戴绿帽子。 小心翼翼准备跟他带著董双环去了医院,就在出门时碰巧撞见了,前来做客的林芦以及她的丈夫陆满仓。 “姐姐,你终於来了!我有事跟你说。” 林雪一见到林芦就万分激动眼含热泪,有千言万语要讲。 自己女儿受了伤,丈夫有出轨的意向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没处说,没人给她做主。 陆满仓见状撇嘴皱眉一脸的不高兴,他一点都不想来董家做客。 他这个小姨子为人不行,不光把她姐姐当亲妈使,还嫌贫爱富跟他最好的兄弟周志远闹离婚。 他俩孩子都这么大了,有什么过不下去的呢! 正当陆满仓为过去的事感慨时,董二成用白布给董双环裹好伤口抱了出来, 陆满仓定睛一瞧,等等,董二成怀里抱著的不就是双环吗? 陆满仓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快步迎上前去,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大晚上的,孩子咋弄成这样了?” 再凑近一瞧,只见董双环双眼紧闭,小脸毫无血色,像一张惨白的纸,毫无生气地躺在董二成的怀里。 她纤细的脖子上捂著一条已经被血浸透一部分的白布,那殷红的血还在不断往外渗。 一点点晕染开,在昏暗的夜色下显得格外刺眼,让人看一眼就揪心不已。 红姑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思维仿佛陷入了浓稠的沼泽,一时半会儿拔不出来。 拖著麻木的身躯收拾起饭厅的一片狼藉,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董二成是一个什么人? 她妈也警告过她,说董二成当年做男时就非常不安分!心思多! 但她没当回事!心思不多,怎么骗人?这世道有脑子总比没脑子强! 可是董建西好歹也是他亲侄子,就因为一个下乡名额骗了人家六年的时间。 怎么说呢!不愧是她看好的男人,六年的时间都没有让人发现他图谋不轨!这才是能干大事的样子! 红姑一脸幸福地摸了摸肚子,如果將来他俩的孩子,有他父亲一半聪明就好了。 董芊芊看著红姑突然间歇式地停手,摸著肚子笑出了一脸不值钱的样子,深感噁心。 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你该不会也怀了吧!”当年林雪也是这样,趁著赵云蕾怀孕,她也上了快孕车。 不想看到她跟董双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係,再一次从董家上演,她只好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红姑闻言先是一愣,紧接著摇摇头,眼神中闪出了一丝欣慰,看来在这个家里她不是孤立无援的。 起码董芊芊是跟自己站在同一根线上的,如果自己上位成功,她一定把这个只比自己小二岁的大闺女当成亲生的照顾。 “真的没怀?”董芊芊不放心地追问。 “哎呀!大人的事,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羞死人了!”红姑不想跟板上钉钉的便宜大闺女討论这个问题。 双手一撂挑子,捂著脸跑开了!董芊芊无奈地看著红姑跑回西厢房的背影。 脚步踉蹌又急促,仿佛后面有鬼在追她一样,又看著满地需要打扫的汤汁。 后知后觉地想自己或许不该这么直白的问,起码得等她干完活之后呀? 想到这儿,董芊芊轻轻嘆了口气,无奈地捲起袖子,准备收拾这满地的烂摊子。 董建北紧跟在董芊芊屁股后面帮忙,小屁股一撅一撅的,很有喜感。 直待月上树梢,他们姐弟俩才收拾完这满地的汤汤水水。 董建北直接累的倒地不起,在董芊芊怀里睡著了。 其实董双环被挟持的那一幕,著实把年幼的他嚇得不轻。 他整个人像是突然间长大一般,无师自通的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大人只会吃他们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永远不顾及他有没有吃好,就把桌子给掀了。 还有下乡其实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没有人喜欢当知青,他也能理解了,为什么他父亲从来没有回过老家? 睡梦中他半梦半醒地问了一句“姐姐,你会离开家去当知青吗?” 第99章 广播 对於董建北的问题,董芊芊没有正面回答,她其实也不能篤定她就一定不会下乡。 虽然其他人没有把董二成的话当回事,但董芊芊却像心里装了一个不倒翁一样摇摆不定。 董双环毕竟是女主啊!虽然她长相平平但架不住就是有人喜欢啊! 原著中就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军官,明恋或暗恋她,有个高官看上她什么的,好像也挺正常的。 她再撒撒娇,人家愿意为她把名字抹去好像也不是件难事! 自己得提早做准备,爭取一年內完成毕业、找工作的大事,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会突然间被动下乡了。 说干就干,董芊芊关上后罩房的门,闪身来到了空间里。 在书房为自己泡了一壶提神的黄茶君山银针。整个人陷进软座里。 手动调整好比枕头还大的熊猫牌收音机,侧面的调谐旋钮。 顺时针旋转它五圈,带动內部可变电容器和磁棒线圈等调谐元件,以改变信號接收频率。 从日本的《nhk红白歌合战》快速跳转到《广播小说》。 她对当下日本乐坛中风靡一时的演歌摇滚风实在提不起丝毫兴趣。 每次那些所谓的“热门金曲”钻进耳朵,她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听著这样的音乐,仿佛被强行拽上了一辆高速飞驰且没有剎车装置的轿车, 一路风驰电掣,没有片刻喘息的机会,只能被动地隨著那激昂、狂躁的节奏跌宕起伏。 那些歌曲就像是一场毫无秩序的听觉轰炸,尤其是其中夹杂著的大量打击乐。 鼓槌疯狂敲击著鼓面,每一下都好似重重地砸在她的耳膜上。 让她的耳朵產生一种尖锐的刺痛感,极度的不適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不喜欢这种让她一直处於高度紧张和刺激的状態下的音乐,让她感觉身心疲惫。 她更倾向於如“静静散步”般舒缓、平和的音乐体验,比如《如果是你会怎么做》之类的抒情歌曲。 可惜这类抒情歌曲常常敌不过摇滚风,导致红白歌会很少能听到类似的歌曲。 她在倍受折磨之后,她终於找到了一类能够帮她快速提升日语的广播电台《广播小说》。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她拿出沉重的速写本满心满眼的等待著《羊脂球》的结局,这个节目以播讲小说为主要內容,选取经典文学作品或热门小说。 由专业的播音员进行播讲,通过声音的演绎,將小说中的情节和人物生动地展现给听眾。 董芊芊用它来锻炼自己关於日语的听读写,从一开始完全听不懂,到现在逐渐能懂一字半句。 试著把自己能听懂的部分写下来,渐渐的董芊芊已经攒了大半本摘抄句子。 还能时不时地更正著前面记错的句子,把前面用汉语的写法改成日语。 慢慢地她已经完成了,把一本法国小说从中文翻译成日文的过程。 隨著广播里最后一句“羊脂球一直在哭泣,黑暗中,有时候在两节曲调之间会传来她没能忍住的呜咽”。 董芊芊心情沉重的合上了厚重的速写本,看著窗外明媚的阳光,她深吸一口气,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在这片空间里,四季的更叠似乎失去了效力,时光仿佛永远定格在生机盎然的春天,每一寸空气里都氤氳著蓬勃的希望与温暖。 可书里,凛冽刺骨的隆冬仿佛只是虚幻的泡影,从未真实地存在过。 可人性的恶被明明白白的摆在餐桌上,让人无法忽视,退一步,不会海阔天空,只会愈炼愈烈。 人们厌恶她,諂媚她,利用她,拋弃她,嫌弃她,她能明白却又不太能明白 直面人性的恶是需要力量的,她在一个上位者的眼中什么也不是。 或许她不该这么轻易的答应徐凤绰的交易。 不,她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董芊芊看著窗外的园喷泉。 一旦没有了瀑布灵泉的供给,喷泉立马就显得多余起来。 它会慢慢堆积成杂物堆,最后布满蜘蛛网灰尘遍地,最后,被时间遗忘在角落里。 她不能做一个乾涸的喷泉,她得写信拒绝他!她得独立起来,不能再被任何威胁牵著走,不能依靠任何人! 远在羊城正在夜跑摆脱周静茹的徐凤绰,在冷风中打了个喷嚏,他还不知道,他自顾自认定的结婚对象已经准备要和他分道扬鑣了。 满心以为自己衣服穿少了,准备再溜一圈周静茹就打算回宿舍。 却不想周静茹这次却学聪明了,骑著自行车包抄了前路,掐著腰等著徐凤绰上门。 徐凤绰跑到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他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周静茹身著一袭墨绿色的长风衣,那顏色暗沉浓郁。 衣摆隨风轻轻摆动,远远瞧著,竟无端让人联想到深海中摇曳生姿的巨型海带,仿佛成了精怪一般,突兀又显眼。 此刻,她正蹲在路边,眼神时不时地扫向路口,显然是在等著他出现。 一瞬间,他的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其实,他都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向周静茹表明心跡了,他言辞恳切、態度坚决地强调过。 他们二人无论从性格、喜好,还是人生规划上,都存在著难以调和的差异,根本不合適。 他曾在静謐的图书馆里,看著周静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诉说;也曾在喧囂的街头,趁著人多,郑重地和她交底。 然而,每一次他这般认真的拒绝,到了周静茹那里,却好似一阵轻烟,被风一吹就散了。 她全然没把这当回事儿,依旧我行我素,执著地守在他的生活里。 从部队追到沪市,从沪市又追到羊城,让他感到既无奈又头疼。 可眼下,天色已晚,羊城最近又经常出现恶性事件,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为了她的安全。 他只能硬著头皮上前去劝“周同志,部队宿舍有规定閒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周静茹看著夜跑归来的徐凤绰,红晕染上腮边。 感觉自己就要醉了,猥琐的视线在徐凤绰的腰间与胸部来回打量。 第100章 周静茹 看见自己的心上人风姿绰约地站在自个儿眼前,周静茹心里一下子就笑开了,被冷风吹了一晚上的鬱闷都没了。 那刀削的脸庞、平整的腹肌,把周静茹整的心情荡漾了起来。 她的心里开始发出尖锐爆鸣,但她的脸上依旧保持著平淡无波。 十分不舍地移开眼,公事公办地讲“徐同志,我不是閒杂人等! 我已经成功被培训基地的医院成功录取了,明天就要上手负责你们的日常体检。” 说到此处含情的目光,极速地瞥了一眼徐凤绰的肱二头肌咽了咽口水。 略显娇蛮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第一次来这所以迷路了,你能送我回去吗?” 她妈说了徐凤绰必须要在这待满两年,这就是个绝佳的机会,她一定得抓住。 不过她妈同样也说了女孩子要矜持,上赶著不是买卖,徐凤绰现在虎落平阳,正处於人生的低谷时期。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润物细无声的陪伴,只要自己坚持在他身边刷脸,他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感动到的。 但是时不时也要找一下存在感,谨防他真的將自己忘了。 徐凤绰被这荒唐的说辞打得猝不及防!他刚来培训基地不到一周,周静茹却已经入职了。 “基地医院?”周静茹的耳边响起了徐凤绰,非常不確定的声音。 她自顾自的欣喜的回答,早就把她妈妈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明天我就要负责给你们每个人抽血,阿绰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爭取来的,我扎针不痛,我才练了半天就上手了。 连护士长都说我比卫校毕业的护士还要专业呢!她们都比不过我,还学了两年呢!还没我一天会的东西多呢!” 徐凤绰只觉得大事不妙,眉心紧蹙了起来“护士很辛苦的!你能胜任这份工作吗? 而且我记得像基地医院这类地方的人员调动都是需要签合约的,一签就是五年合约!” 周静茹连忙点点头,她当然受不了这份苦了一站就是一整天。 但她爸妈都劝她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再说她现在可有天然的优势。 培训基地里都是男生,只有医疗室的护士是女的,还不到十个人,都没有她长得好看,徐凤绰不跟她发展感情还能跟谁发展。 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摆出一副坚强独立不用人担心的形象,可是看著徐凤绰深邃的眼神望著她。 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嘟囔著“其实也不需要这么久了!你不是要在这培训两年吗? 所以我跟医院签订的协议也是两年,你不用太担心我会累著,为了你我不怕!” 周静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著孔武有力的徐凤绰,心想自己为了他,连这种脏活累活都干了。 说不定还要每天被人呼来喝去的,自己为他牺牲了这么多,他心里一定很感动! 自己都主动到了这个份上,眼下正是月明星朗的好天气,周围又只有他们二人,眼下他会不会对自己告白呢! 周静茹脸上铺满了红晕。低著头,绞著小手指,伸手去碰徐凤绰冰凉的指尖。 心里面乱七八糟地想著如果自己拉住了,就说明他对自己也有这个意思,那她就在主动一点向他求婚好了。 周静茹心里美滋滋的想著,就在她与徐凤绰手指相触的一瞬间。 徐凤绰皱著眉头就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猛然发力把她的手指弹开! 看著周静茹的蠢脸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请你自重!”转身大马金刀的离开。 他现在已经无心探究,周静茹是怎么这么自信地觉得他能在这待两年的时间。 根据他过往的经歷来看,如果不是周家提前打听好了,会这么快给周静茹办好手续吗? 周静茹连最基本的测体温都看不明白!她能进基地医院,周家可想而知废了多大的力气。 联想到下午他给郑源通电话,郑源在电话那头信誓旦旦的保证最多两周他就可以完成培训,合著都是骗他的对吧! 他这辈子的亲生父母不关心他也就算了,毕竟他是后来的,可是现在连养父都开始骗他了。 当年可是郑源哭著求著,自己才屈尊紆贵去他家的。 自己这趟回来给他们换了新房、名牌手錶、昂贵的珠宝首饰、一天三顿完全不重样的找厨子给他们做饭。 可以说他回养父家的路,全是金子铺成的都不为过,结果却换来他跟外人合起伙来骗他! 徐凤绰只觉得胸腔里憋著一股怒火,那火苗“噌噌”地往上躥,他越琢磨周静茹的话心里就越窝火。 整个人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活脱脱像一只被激怒后膨胀起来、隨时可能“砰”一声爆炸的河豚。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又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徐凤绰不用回头也知道,准是周静茹那缠人的傢伙跟上来了。 周静茹今儿特意穿了双小羊皮高跟靴,本想著光彩照人,可没料到这会儿成了累赘。 那细细的鞋跟敲击著地面,发出“噠噠”的声响,她努力地迈著小碎步, 她顽固地试图跟上徐凤绰的大步伐,可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反观徐凤绰,脚下轻便的红色月亮鞋此刻仿佛带著肆意张扬的气势,鲜艷的色泽在下夺目耀眼,与周静茹的窘迫形成了鲜明对比。 徐凤绰余光瞥见身后狼狈的周静茹,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讽的弧度。 他心里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放缓脚步的意思,反而把步子迈得愈发大,任由周静茹在后面吃力地追赶。 沪市医院內,董二成看著周围不管有病没病的大好青年,人手一份病危通知书。 灵机一动看著手中的住院单,终於想到了不让董双环下乡的办法。 可林雪却拉著他的胳膊死活不同意,她眼含热泪的看著董二成,说出了无比绝情的话。 “如果你敢编造什么双环身有重疾的诊断书,让她被徐天磊嫌弃,导致她嫁不出去的话! 我就跟你离婚,让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管別人叫爸!” 第101章 林芦花的办法 “只是假装,都是假的懂不懂!这来来回回这么多人不都这么干嘛!”董二成无奈地跟林雪辩解。 “我不管,徐天磊是当兵的,当兵的都要更是要看综合素质!你空口白牙的给双环编瞎话就是不行!” 林雪听不进一句有关於董双环不好的话,无论董二成怎么讲她就是不同意。 气得董二成立马就要拂袖而去,还是林芦这个时候看明白了自己妹妹的心思。 把董二成拉到楼道跟他说“董二成,咱俩一个村子里长大的,知根知底。 当初你上了大学,弃了我妹妹。跟別人过起了不羡鸳鸯只羡仙的日子。后来你前头那个走了,留下个小的没人照顾。 我妹妹立马踹了她前夫跟了你,帮你照顾起了这个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更別提她,现如今肚子里还揣著一个。 她够不容易了,在她看来最对不起的就是双环,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现在还被你弄下乡了,你不能当双环不是你亲闺女就欺负她呀!雪现在有气很正常,不然你以为人人都是泥捏的不成。” 董二成被林芦这一通抢白说得不知所措,本能想要反驳,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总不能直白的跟林芦讲,你妹妹压根没有她说的那么可怜,他俩就是乱搞认识的。 要是董双环真是周志远的女儿,就好了,但他这不是也不確定吗? 但我不確定她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待遇都比我大闺女强出那么多,该有的都有,我也不算对她很差呀! 不过林芦有句话非常不对什么叫我弄下乡的,这件事从头至尾都不关我啥事! 他是这么想的,自然也就这么说了。但林芦的態度反而更加直接,当著董二成的面翻了一个白眼。 掛著一张拉长的脸跟他说“行吧!就当不是你乾的,那你提出的解决方式也不靠谱啊! 什么叫偽造诊断书,大过年的不能说这些知道吗?怪不吉利的! 而且医生不是说双环也没事吗?只是皮肉之苦,没伤到血管。” 董二成被林芦这种理所当然的態度气笑了,他梗著脖子反问“这不行,那不行的!你有什么办法。” “让她儘早和徐天磊结婚不就行了!只要结了婚的都不用下乡!”林芦以一种洒脱的方式说出了林雪心中所想。 董二成连连摆手,脸色难看地说“结婚,不行!男方从来没有一句准话,哪有女方上赶著倒贴的!” 还有一句心里的实话没有说,那就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直觉得。 那天拘留所给他打来电话的那个神秘高官,他总觉得对方有一张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淡然感。 仿佛任何事到了人家那里,只是一句话的事。董二成的连连拒绝,让林芦的面上不太好看。 她这个大姨子第一次,在这个妹夫面前有了一种挫败感。 林芦也没脸继续待了下去,拉著关心董双环伤势的陆满仓离开了。 林雪看到了姐姐林芦,抱歉的眼神也明白了董二成没有同意。 她知道董二成不同意是因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他宝贝女儿留著吗? 她就不明白了两个人都是他的女儿,他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吗? 跟何况她女儿还跟周志远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於情於理也该补偿双环才是。 再想到他趁自己怀孕不方便,嫌弃自己掉过茅坑在家里养了一只小妖精,她便心硬了起来。 她本著夫妻一场,最后一次情谊问道“你真的不肯通知徐家让天磊娶双环是吗?” 董二成简直快对这个问题起鸡皮疙瘩了,他到底要说多少次,这种包办婚姻压根不靠谱,都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新社会了。 拆白党都没了,怎么还搞这些陈词滥调,要是赵云蕾还活著这婚约压根就不能成。 “这是我通不通知的事情吗?人家快三十了,要想娶早娶了! 双环才几岁,这不是早婚犯法吗?你想毁了徐天磊的政治前途吗?” 林雪不听这套,什么犯不犯法的,她十五岁就嫁出去了,那时候怎么没人把周志远抓进去。 她依旧执著地认定嫁人可抵万难,包治百病。 仰著脖子,空洞地望著天板喃喃自语“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帮双环了。” 董二成没空听她在医院里伤春悲月,马不停蹄地找有门路的大夫偽造重病诊断书去了。 巧合的是,这次他和董芊芊同样找了那位妇科圣手孙老大夫,哮喘同款诊断书新鲜出炉! 本著做戏要做全套,董二成还特意找了几副中药给董双环煎著喝。 董芊芊在院子里看到这一幕,无语的撇撇嘴!董二成却还以为董芊芊是吃醋了。 故作轻鬆的说“芊芊啊!这都是为了你妹妹不下乡所做出必要牺牲,你放心你妹妹不会吃你的药! 最多也只是装个样子,让人知道你妹妹身体弱而已! 到时候我再给你带回来,你热一热还能接著喝是不是!也省得你每天煎药了!” 董芊芊笑了笑,对著董二成说道“既然双环只是装个样子,不如这药先给我喝好了,等我喝剩下再给双环送过去。” 这话可把董二成难为死了,一边护著药炉一边说“可是,你妹妹最討厌吃別人的剩下的东西了。 平常连剩菜都不吃,她要是知道这药是剩药恐怕更不可能喝了。” 是啊!你也知道这是剩药啊!那怎么还有脸给她喝呢!董芊芊一大早就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晦气! 董二成也知道她每天都在煎药啊!从来没说帮她煎一回也就算了,毕竟她喝的都是假药! 可是他怎么就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让她拐著弯喝剩药的这番话呢!董芊芊再次被董二成的偏心气到了! 气得她连饭都不吃了,转头去了理髮店,准备把她过长的发梢理一理,过年时节的理髮店从门口排到了街区外边。 一年到头姜荼与王师傅就这几天最忙!忙的连饭都吃不上。 但姜荼帮人洗头的功夫,远远地看见了董芊芊,喜出望外的她,也顾不上什么先来后到,直接让她插了个队。 第102章 薑茶的请求 “这不太好吧,有好多人在等!”董芊芊漂亮的眼睛满眼写著拒绝。可她依旧被强硬的姜荼按在了理髮椅上。 “没关係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而且对我来讲很快的,只是需要帮你打理下层次就行!” 姜荼说话间的功夫,手起刀落,一个跟刚才没多大区別造型出场。 董芊芊看著稍短的发梢满意地点点头,姜荼则眨著眼,神神秘秘带她到了理髮店二楼,爷孙俩的生活区域。 推开最右边一扇草绿色的木门,进入了姜荼的房间。 一入目满墙铺满了发黄的旧报纸,和一个醒目耀眼的时尚女郎的彩色照片,被镶嵌在名贵的有机玻璃相框內。 “那是我妈妈,漂亮吧!听人说她在港岛选过选美小姐她还拿过总冠军!这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好东西,好看吧!” 姜荼自豪地拿起相片跟董芊芊介绍,她看向照片的眼神,满脸的眷恋与荣耀。 董芊芊郑重地接过相框,照片上的女人明艷大方,魅力四射。右边脸笑起来,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身著碎连衣裙的美人,背对著大型游泳池对著镜头粲然一笑。 背面则写著送给我的宝贝女儿荼荼,落款则是1973.12.25日圣诞节快乐! “你妈妈很漂亮,如果你不做介绍的话,我还以为她是你的姐姐呢! 不过原来你的荼是这个字,诗经上说有女如荼,我一直不敢相信。 原来诗经没有骗我,在这个世界上,这么纯洁美丽的女孩子是真实存在的!” 董芊芊看著漂亮的姜荼,夸讚像不要钱一样的撒了出去。 姜荼捂著羞红的脸,害羞的说“我怎么能跟诗经扯上关係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你有点夸大其词了,不过我还是很喜欢,我以前从来没把自己的名字往诗经上靠过。” 姜荼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隨后又歪头问道“你叫什么呀!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我叫董芊芊,是芊草的意思!”董芊芊低著头不好意思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跟荼这个字相比芊实在是太过普通了。 “很好听!碧草芊芊岸柳齐听著就很美!”姜荼不忍美人伤心难过,挠著头绞尽脑汁从国文课本里找曾经她听过的诗句。 万幸让她找到了,挽救回她们之间的友谊! 看著自觉送了一口气姜荼,董芊芊不由得笑出来了声,仿若幽林深处传来的黄鸝鸟鸣,婉转、轻柔。 带著几分羞涩,瞬间打破了她周身的清冷气场。她上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平等的跟人说过话。 从来都是她奉承別人,变著法的夸人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生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被人记恨上。 在宫里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简直是太容易了。但是被別人夸,对她来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她头一次体会到了有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姜荼虽然不明白董芊芊在笑什么!但她也被这极具感染力的笑容惊艷到了。 恨不得直接拿著照相机把这一幕保存下来,但眼下没有相机,她只能把这一幕深深的记在心里。 良久之后,她突然摸著脸嘆息著说“芊芊啊!如果你去参加选美比赛也一定能捧一个冠军回来。 我就不行了,我妈妈说她在港岛跟了一个导演,只要我过去就可以把我包装成电影明星,只是我一直没有勇气去渡河!” 董芊芊看著突然落寞的姜荼一脸心疼的安慰她“怎么会呢?你长得很漂亮啊!是典型的鹅蛋脸一定很上镜!单论长相而言你是我见过第二漂亮的鹅蛋脸了。” “第二漂亮?那第一漂亮是谁?”姜荼捂著胸口不自觉的追问道。 董芊芊只是隨口一说,但脑子里却突兀的出现了徐凤绰的脸。 董芊芊用力的摇了摇头,把那张足以顛倒眾生的脸,摇出她的大脑。 董芊芊微微欠身,直起腰顺著流云步转了一圈。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髮柔顺地披在双肩,隨著她的转动,髮丝轻晃,仿佛流淌的黑色绸缎。 隨后笑脸盈盈的告诉姜荼“这第一漂亮当然是我了,毕竟你可是看脸瞧上的我。” 姜荼被董芊芊这番自恋的话惊到了,但隨后她又身体力行的点了点头。 她確实是见色起意,但她绝对可以说自己毫无歹心。 “如果是你的话,排在我前面,的確是理所当然的!” 姜荼说这话时真心实意,但董芊芊麵皮薄,被她打趣的浑身不自在,就拐了话题。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做了一条杂誌上的百褶裙,想穿给你看!” “真的!你做出来了!我曾经拿著草图找一些老裁缝做过,但他们都觉得太短了!不给我做!” 这件事是真的给了姜荼一次意外的惊喜,她做梦都想穿一次杂誌上面的衣服。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么!其实做起来並不难!我本来就会一点看图、打版真做起来也不难!” 董芊芊还给姜荼秀了一下,她自己边听广播边织成的绿粉渐变羊毛手套。 姜荼再次眼睛发亮了起来,女孩子在审美上总有高度的一致。 当下就要求董芊芊也给自己织一双,还有那件百褶裙她也想要。 “好不好嘛!你以后的头髮都有我来承包!我保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姜荼拽住董芊芊的袖口不停地撒娇,大有董芊芊不答应就別想走出这个门的架势。 “好吧!好吧我答应了。”董芊芊没法拒绝朋友的请求,这对她来说这只是顺手的事。 唯一比较难的是赵云蕾那台缝纫机有些老旧,经常断针跟跳线,一件小裙子起码要缝製三四个小时。 要想节省时间的话,恐怕得买一台新的缝纫机。可是她没工业票了,一到过年钱串子也给自己放了长假。 看来只好先去黑市走一趟了,董芊芊捏了捏口袋里那封没有邮票的信件。 想著回程时再邮寄也不晚,便再次调转了车头向著周燁曾经提到过的地点驶去。 第103章 飞机票 出了静安区,董芊芊左拐右行地终於甩掉了当眼线的林遇青。 她生平最討厌的就是这种动不动就打小报告的人了,真是神烦! 利用周边的隱蔽巷子,董芊芊进入空间换了一身打扮,又穿起了熟悉的破洞袄。 戴上宽大的帽子跟布口罩,確认空间里没人了骑出了小巷。 江阴的青石板路崎嶇不平,董芊芊骑著车,只觉屁股被顛得生疼。 平日里常走的大路因为市政施工给封得死死的,大堆的建筑材料和围挡將前路堵得水泄不通。 没办法,想要顺利前往江阴路,她如今就只能硬著头皮抄近道了。 要不是周燁告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黑市竟悄然开在了七货仓小学。 这消息还是周燁前两天透露给她的,当时她听闻时,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置信。 打死她都不会想到,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城市角落里,黑市竟然会重新开在了七货仓小学。 那原本该是充满朗朗书声的地方,如今却成了隱秘的交易场所。 不过也不算太隱秘,连读小学的周燁都知道了,小孩子哪能守住什么秘密,一传十、十传百。 说不定这阶段性的黑市也很快就会被端掉! 但董芊芊还是怀揣著一丝紧张与期待,加快了蹬车的速度,说不定她今天运气特別好能换到缝纫机票呢! 新开的黑市错落在七货仓小学的操场!近两米高的铁柵栏门只是摆设,要想进去必须给门口那个黑壮大汉交钱! 卖货的交五毛场地费,买货的交一毛进场费!董芊芊照例交了一毛,但其中一个黑壮大汉照样要求翻看她的粗布口袋! 本著问心无愧的想法,董芊芊当著他俩的面把布袋翻转过来! 两个黑壮大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跟她嘱咐“无论你买没买到东西,半个小时之內必须出来。” 董芊芊到了这个山头便听他唱歌,“我保证半个小时之內出来。” 两个黑壮大汉这才放心的放行,进去以后人头涌动,董芊芊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新鲜。 里边各种用具都有,卖成衣的,卖米的甚至卖自行车的,还有竖著牌子写的卖票据。 董芊芊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上来就碰上了一个彩头。 “缝纫机票有没有!”董芊芊和善地向这位戴著猴子面具的大叔发问。 “有!120一张不二价!”猴子面具的大叔躺在摇椅上晒太阳,连眼皮都没睁开,隨口一吐就是天价! “这么贵!我有这钱都可以买一台了!”董芊芊当然不缺钱但是她就看不惯这种趁乱打劫的行为。 猴子大叔听到此话,只是慢悠悠地反了个身,回了一句“现在都这个行情!谁让男婚女嫁,女方一定要求要有三大件呢!你不买后边有的是人愿意掏这份钱! 你就算再往前,到头来你还得回我这比价!我可是这市场上难得的厚道人了,我都不怎么赚钱!” 一听这话董芊芊望了一眼,涌动的人群,歇了挤进去的心思,当即掏出了120元递给他。 “你真有啊!” 猴子大叔闻到油墨味总算,睁开了眼上下翻看了这大一把纸幣。 满心欢喜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票据,从中找了一张最新的递给她。 “你从我这买算是找对了!其他人可不会找最新的给你,说不定还会用其他票据蒙你!” 董芊芊翻看这崭新缝纫机票有些慌神!她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不是假的!只好故作镇定点了点头装出一副深諳此道的样子。 “虽然我觉得你说得对!可是每张票据都有字这么可能被人混淆!” 这个时代所实行的票据制度,宛如一把把开启生活之门的特殊钥匙,掌控著家家户户的衣食住行。 每一种都有著严格又特殊的样式,上面明明白白地写著票据名称以及数量尺寸。 就比如她手里的这张缝纫机票,上面標明了蝴蝶牌这三个大字。 这代表著她只能从蝴蝶牌中做选择,也因为这张票也导致了,她就算看上了別的牌子也照样买不到。 所以她真的搞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受骗呢! “一看你就不是个睁眼瞎,所以你就不懂这座城不认字的多了。”董芊芊隔著面具都能看见猴子大叔在不停地挤眉弄眼! 猴子大叔眼见此时没生意,也打开了话匣子“我跟你说啊!前天就有这么一位大姐给他儿子置办三大件,只票据这一项就了600块!可是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董芊芊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猴子大叔压低了音量,揭开了谜底“那大姐就认识俩字一个是“音”,一个是“机”。三张票只有一张自行车票是真的,因为那大姐知道自行车票是红的。” “所以她买了两张假票!黑市没人管吗?” “黑市当然不管了,更何况那也算不上是假票!那是两张正儿八经的飞机票,从沪市直通英国伦敦。” “直通伦敦?”这下董芊芊是真的被惊讶到了,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能搞到飞机票,那她出国是不是也可以! 她心里又惊又喜的追问道“那机票还有吗?” 猴子大叔不知道这蒙面脸在激动什么!就算有飞机票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哪有这钱去坐啊! 连忙摆摆手,给她泼了一盆凉水“那飞机票是有时限的,那大姐发现是假票时,航班都已经起飞了。 再说了那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坐的,咱们就算有票,也坐不起啊!” 董芊芊摇头,递给猴子大叔10块钱。轻声道“我知道消息向来很贵,我也不白听!我想知道怎么才能弄到飞机票去国外!” 这话一出可把猴子面具下的大叔嚇得半死,连忙把刚到手,没捂热乎的10块钱退了回去。 他可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卖飞机票的刘歪脖是什么下场。 身为机场乘务人员知法犯法,倒卖国家非法物资,当场就被警察打折了脖子,判了无期,胡老大出面都没把他保下来。 他一届小虾米哪敢趟这趟浑水,连小黑板都不要了,像逃命一般地隱入人群中。 虽然內心还对那10块钱心有留恋,但他也明白能问出这件事这蒙面脸也一定不简单,家底一定非常厚实。 听声音非常年轻,那这钱就不一定是他的了,没准是某个牌面上的人物,那他可招惹不起。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沟里了,他可还没活够,他心里可清楚得很,做人啊!不光得有命挣钱,还得有命可才行! 第104章 蜂蜜 董芊芊在后边玩命地追赶猴子大叔,但到底吃了不懂地形的亏,在猴子大叔躲进一片错综复杂的布摊之后。 她彻底失去了猴子大叔的踪跡,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坐在地上瞪著前方。 周围都是一群脸上蒙著一块黑布,脸上三个洞看外形不辨男女的卖家。 “小姑娘,渴了吧!这是我自己家做的蜂蜜水,不要票一斤只要2.5再划算不过了,不仅可以生津止渴,更能美容养顏!” 一杯散发著槐香气的蜂蜜水,被一位头戴悍匪头套,目测身形大概有一米八不止的男人,哦不或许是女人递到董芊芊眼前。 董芊芊也分不清他究竟是男是女,看外形虎背熊腰是男人,听声音柔声似水是女人。 因为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董芊芊一时没敢说话。但这却给了旁边,同样卖蜂蜜的矮小男人一个机会。 “小姑娘,她在宰你,一斤洋槐蜜最多1.5,她整整多要了一倍的价格!她就是欺负你不懂行!整个市场上只有我的荔枝蜜才配得上这个价格。” 矮小男人一边说著,一边掀开罈子上的白布。露出了顏色呈浅琥珀色,並带有浓郁的荔枝香味的荔枝蜜。 陈毅你什么意思,大家都摆了两天摊了,今天才来了一单生意你是不是眼红我?想拆台。 高大女人黝黑的眼珠子里,锐利的视线快化作利刃直直的插在陈毅的胸口。 “我拆你台?別开玩笑了,你卖不出去还不许別人推销是个什么道理,我可是交了场地费的!徐翠霞。” 陈毅看著蜂箱里结团保温,进行假眠的意蜂们就是一阵心痛。 他得儘快凑够车费回昆明,他不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意蜂消耗在无止境的冬风中。 因此他才顾不上什么同乡之谊!谁让他俩都做了养蜂人,利益面前无亲情!抢了就抢了你还能咬我咋滴! 陈毅有恃无恐的给了徐翠霞一个挑衅的眼神,徐翠霞也当机立断的回了他一记白眼! 这可把陈毅气坏了,他最討厌徐翠霞这种视若无睹的態度,直接跟她打起了价格战。 “徐翠霞你什么意思,挑衅我是吧!好!那咱们就看看谁才是个爷们儿!” 转头对还没缓过气来的董芊芊讲到“小姑娘,你买我的蜂蜜!你买一斤我送半斤。整个市场上没有比我更公道的了!” “小姑娘你別听他的,你买一斤我再送你一斤,只要2.5你就可以抱回家!” “你有必要这样吗?陈毅这样无止境的送下去,你怕是连过冬的蜂蜜都要赔进去。留一半存一半的道理,你到底懂不懂?” 徐翠霞掐著腰,红著脸跟陈毅吵架。她是真心看不上陈毅,个矮就算了,人品还这么差,连蜜蜂也欺负。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你还来劲了是吧!我这暴脾气,我今天要不收拾你一顿,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妇女能顶半边天?” “好了,你们別吵了!你俩的蜂蜜我全要了!”终於缓过劲儿来的董芊芊,再也看不下去这齣闹剧了,出言制止两个人的口舌之爭。 “你真的能拿出来这么多钱?”陈毅有些不信,一斤两斤的倒是可以,全部!这小姑娘未免也太能张口了。 他们俩人的蜂蜜加起来都有近一百斤了,都够一个人,喝到天荒地老了。 董芊芊闻言点点头,一掏口袋就是500块摆在他们面前。 她现在足足有七千块钱的现钱巨款,她都不知道怎么,过早实现財富自由也是一种幸福地苦恼。 徐翠霞跟陈毅都被这大手笔惊到了,他俩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摆在他们眼前。 两人一同默不作声的伸手去拿,却被董芊芊一把撤回。 “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合著你就是耍我们玩是不是?” “陈毅別废话,快去告诉胡老大有人来砸场子。” 董芊芊伸回的手,转而敲了敲他们的木质箱子“两位別激动!你们也很清楚自己的蜂蜜值不上这么高的价钱!” 董芊芊的温声细语反而惹得陈毅一身反骨,“你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我的蜂蜜在昆明地区可是供不应求!我要不是因为著急回家,我也不会贱卖!” 董芊芊面对陈毅的无理取闹只是笑了笑,不说话。徐翠霞却在这其中品出了点別的意味。 眼前这位同志,眼都不带眨的就能拿出五百块,想必不是为了蜂蜜而是为了別的什么。 摸著已经冰凉的蜂蜜水,黝黑的眸子暗了暗,快过年了她没时间在这磨嘰。 索性开门见山的说“你既然觉得蜂蜜不值这个价,那你觉得什么东西有这个价值!” “我刚刚一直都在找一个票贩子,一个能弄到飞机票的票贩子,如果你们能拿消息来换,那你们的蜂蜜就值这500块。” 董芊芊直视两人怀疑的目光,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加码! 陈毅与徐翠霞两人对视一眼,走到角落商量了起来。 董芊芊足足等了將近二十分钟,徐翠霞才终於鬆口。 “我们可以儘可能的帮你找找消息,但我们才刚来不久不一定找得到。” 董芊芊也点点头表示理解,眼看半个小时就要到了,她只好离开。 临走时轻声告诉他们“如果你们得到了任何有用的消息,请明天中午一点到达杏酒楼,否则过时不候!” 对於这个消息董芊芊其实没报什么太大的希望,毕竟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只是懂得越多,她想要的也就越多。出国是她现在处境的最优解! 哪怕她在外面会撞的头破血流,她也想为自己挣一回。 身为未成年人,她的一切都必须在董二成的安排之下进行,哪怕她一点都不痛快也没人会帮她。 她很討厌这种无能为力的状况,哪怕可以吃饱喝足也不行。 尤其是现在,她吃的所有东西都要背对著別人,生怕被別人发现。 这种小动作做多了!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第105章 心情 第二天一早,董芊芊七点不到就被临时回家,拿东西的林雪指桑骂槐地噎了一阵。 原因竟然是她没有照顾好被绑在耳房的董建西,让他发起了高烧。 即使她懟了回去,但碍於林雪的肚子她也没法说什么! 心情不好的她刚跑出巷口,就碰见了林遇青骑著自行车拿著一副信,向她走了过来。 但心情尤为不好的她没有停步,林遇青也只好推著自行车跟著她,追得气喘吁吁。 “小董同志,你等一下……这是徐凤绰同志给你的信……你看一下,最好给他回一封……我顺道去邮局寄过去。” 董芊芊停下了脚步,怎么就把这事忘了,怪不得昨晚总感觉有什么事没做! “等我吃完早饭!”说完便进了上次跟周灿相识的国营饭店,要来一碗甜豆、一份虾仁两面黄。 林遇青生怕董芊芊跑了,不给他写信完不成徐凤绰的交代。 便在饭店门口停下车,上好锁!紧跟著董芊芊走了进去。 林遇青走进店里,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空位,或许是一前一后效应在作祟。 又或许是后厨那笼刚上桌、热气腾腾的小笼包香气勾人,让他鬼使神差要了一笼,朝著那边走去。 他高大挺拔的个头就这么大剌剌地在空位上坐下,而这个空位,恰恰正对著董芊芊。 挡住了大部分的冬日难得的阳光,董芊芊再次对他心生厌烦。 刚一落座,林遇青便伸手抓起一个小笼包,全然不顾形象,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烫得他舌尖发麻。 可眼睛却眨都不眨一下,死死地盯著董芊芊,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又凭空消失了。 想起昨天的狼狈,他心里就窝火。就因为一时疏忽跟丟了人,害得他昨晚对著工作报告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那空白的笔记本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的失职,如今好不容易又碰上了。 他暗暗发誓,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溜了,哪怕只是吃个包子的间隙,他的视线也绝不放鬆。 董芊芊没管他,对於这种把徐凤绰的话,奉若神明的人她怎么骂都没用。 一筷子夹起来大半碗面金黄酥脆的麵条,搭配新鲜虾仁。刚做好的虾仁鲜嫩弹牙,再配上浓郁的酱汁。 吃起来酥脆与软糯、鲜嫩相互交融,味道鲜香得不得了。 说了也奇怪,董芊芊就是这么神奇的生物,刚刚还阴雨密布的心情转头便因为一碗麵就雨过天晴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林遇青就干完了一笼包子,他用了警队的粮票付了帐,惹得经理又送一碗甜水麵给他。 他也没有推辞,两三口就把那碗面吃了个乾净,因为是精白面,他还把碗添了个乾净,一眼望过去这碗好像刚刚没盛过什么东西一样,乾净透亮泛著油光。 董芊芊看著这幕只觉得伤眼,林遇青打了个饱嗝后,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一股浓烈的异味汹涌而出恰似阴沟里淤积已久、混杂著各种食物残渣与秽物发酵后的腐臭气息,直直往她鼻腔里钻。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臭弹”倒尽了胃口,连香甜的豆都拯救不了。 撂下勺子,去前面结了帐快速离开这恶臭源。 可不识眼色的林遇青还是装模作样的跟了上来,手里还挥舞那份极碍眼的信。 “小董同志,你等一下你走这么快干嘛!徐凤绰同志给你的信你还没看!你得看一眼我也好回封信!” 林遇青急得连警车都没管,一个劲的跟了上来,这要是他的大队长看见了,一定会批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期间一定还夹杂著“车在人在、车完你们也跟著一块!”的怒骂声。 “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怎么就是不知道感恩呢?上面让永久牌自行车贡献出这批二八大槓容易吗? 別说你锁好了,沪市会开锁的就不知道有多少,要是真被偷了那你也別来警队上班了。” 诸如此类的言论,林遇青闭著眼都能把陈磊的台词念出来。 他不想听见大队长的嘮叨,只能一个劲的希望今天不是大队长来巡街。 可跑著跑著,他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头。董芊芊一个小女孩,他就算是走五步之內也一定能追上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的双手在空中扑腾,双脚在地面上拼命挪移,鞋底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吱吱”的声响。 可身体却如同被钉住一般,怎么都没办法离开原地分毫。 此刻他心里又急有惧,生怕碰见什么鬼打墙!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老人们讲过的“鬼打墙”的诡异传说。 冷汗从额头、鬢角簌簌滚落,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你还挺能扑腾,你有这劲怎么不干刑警!跑来巡街真是大柴小用!” 完了,这比撞见鬼都可怕!林遇青在极度的惊恐之中,缓缓转过头,动作仿若电影里的慢镜头,每转动一分,心就跟著下沉一寸。 当目光最终触及到那个只到他胸口的身影,却能一只手把他提溜起来时。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那正是他最不想看见的大队长。 一瞬间,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与窘迫。 就像是做了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张了张嘴,却愣是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怎么不扑腾了!上班时间你不好好巡逻保证人民的生命与財產安全! 反而一个劲的追著女同志跑!我告诉你,你这叫!那个词叫什么来著,什么法纪,什么徇私!” 陈磊正训的起劲时,突然在成语这方面卡了壳,脑子里明明有这个词。 但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挠了挠头就是死活想不起来。 林遇青小声提示“回大队长,那叫目无法纪、徇私枉法! 顺便一提您刚刚又用错成语了,那叫大材小用!您不能只用后鼻音发声!” “我让你说话了吗?你不提示我,我马上就能想起来了,还有回什么回,你是偽军吗?说话前要打报告!” “是!报告队长!”林遇青微微顿了顿,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接著倔强的说道。 “您刚刚那句话的语法是错误的,这但凡上过学的都知道……” “我可去你的吧!” 陈磊顿时脸上的怒火就兜不住了,右手高高地仰起。 第106章 虚假的徐夫人 临到了林遇青脸上却轻轻的放下,转而给他拍了拍肩头的浮雪。 语重心长地说“虽然咱们三队总是被奚落,但是你也要爭气! 就算保护不了人民的財產安全,你也要保护好警队的財產啊! 不要以为那个徐大公子宣布要把警队的自行车全部换成电驴车,你就以为会有咱们三队的事!” 说到此处陈磊的脸色满满的落寞之色,溢於言表。 摸著黑色的二八大缸十分悲痛地说“上次咱们全队出动,只捣毁了窝点,一个人影都没抓住,上面已经对我们很有意见了。 这批英制电驴子我估计是没我们什么事的!所以你大概是要跟这老伙计常伴的,你怎么能说扔就扔呢!” 林遇青瞥了一眼歷经风霜的二八大缸,它的生產日期只比他大一岁,但已经到了濒临报废的程度了。 而他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这车已经配不上他了。 但只要他能办好徐凤绰交代的事,他觉得房子都不是问题,车子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隨即略带兴奋地说起自己的打算“队长你说的我都明白,所以我才另闢蹊径进行夫人外交啊!” “夫人什么夫人?谁的夫人?”局长夫人吗?可是她不是在大凉山老家吗? 副局长虽然是个耙耳朵!但那只不过是对外而已,他跟副局长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 他不觉得一个敢炸碉堡的硬汉子会怕老婆,所以小林能去找谁的夫人,他满心的不解,得不到解答,自然也就问出了声。 “就是徐同志的夫人啊!看看这封信,封皮上写著董芊芊收。 这就是徐同志的心心念念啊!虽然这位女同志目前还不是徐夫人。 但是徐同志在考核这么忙的情况下,还不忘两天写一封信表达问候。 我觉得这已经能说明一些事了,刚刚我就是在替徐同志追那位女同志。 只要那位女同志的信上说我一两句好话,那我不就平步青云了吗?” 林遇青自豪地显摆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任务。 可陈磊却觉得林遇青拜错了庙、上错了香,作为前辈他忍不住地提点他两句。 “小林啊!刚刚是老子误会你了,还以为你在泡姑娘。” 林遇青的心情尤为复杂,入队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得到陈磊的谅解。 他可能是全队,哦不!是整个警局唯一一个得到队长委婉道歉的人。 他的雄心壮志也因为陈磊的歉意,升华了境界当即拍著胸脯立下了豪言壮语。 “没关係的!队长,我明白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我们整个三队在努力! 只要我巴结好这位女同志,我们何愁没有摩托车,不光是摩托车可以得到,就连小汽车我们也可以想一想。” 陈磊尷尬地点了点头,小汽车?首都都没混上他们想都不要想,就算真有了他也不敢开呀! 还是年轻人喜欢说大话,牛皮吹破了也不晓得补。 不过他的基本思路是对的,只是… 陈磊压低音量对兴高采烈的林遇青进行打击“小林啊!那位女同志我刚刚也瞧见了,长得好看是好看,可是你也说了她还不是徐夫人!” “军长身边有头有脸的人可没有姓董的,这女娃娃大概率也只可能是个露水,太阳一出来就得被蒸发了。 而这太阳我觉得周静茹同志就很有很大的可能性! 再不济那位白彩华小姐也有不小的胜算! 不仅是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她父亲更是战地医院的副院长,与王院长有很深的交情!” 林遇青听到这话则皱起了眉头,他不觉得董芊芊只是曇一现! “队长,您说的周静茹同志,我也见过,远没有这位小董同志好看! 至於那位白彩华小姐我听说她一直在国外求学,这政治问题就不过关啊! 而董芊芊这里没两天就有一份电文偽装成邮件寄来,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陈磊没有露出林遇青想像中的慌乱无措,而是露出了一副过来人的笑容。 “小林啊!你这就不懂了,咱们这位徐同志放过去,那就是將军的儿子,他能跟普通人在一起吗? 这一两封电报又能说明什么,一个字才7分钱!这份邮件撑死才几百字而已!绝对超不过三十块钱!” “你再看看周静茹同志,每次出现在咱们面前那大衣一天一个顏色、咱们这爱美的小姑娘头上最多一个红头绳! 人家呢,头上带的都是珍珠发卡、水晶皮带! 你更別提人家手上戴的电子表,整个沪市见都没见过,还不都是徐同志送的。 人家还特意在咱们警队一枝的小刘面前,提了这么一句,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嘛! 人家逛遍沪市的时候,你烧的这灶恐怕还在旧布堆里打滚呢!” 林遇青没有死心,继续辩解道“不能这么比,这位董芊芊同志卷进去两件恶性伤人事件,一次偷窃事件。 可每次她都毫髮无损,连警局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这不是更能说明徐同志对小董同志的上心吗?” 陈磊摆摆手“这有什么的,这三件事她是主谋吗?” 林遇青仔细回想了一下,第一次人家是受害者,脸上多了一道伤! 主谋跑出了沪市地界,没法去追。 第二次人家是从犯,属於口角之爭上升到了人身伤害。 但由於那两位受害人心有愧意都没有选择报警,这件事也消弭於无形之中。 第三次没有受害者,只是售货员的臆想。 起鬨被偷的人都在说谎,警察一到就跑远了,而且人家真的只是有钱一点点。 人家爸爸是厂长有钱好像也挺正常的!人家也没买什么大件,所以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她確实不是主谋!可以说是事件的受害者!” 林遇青不死心地说出了这句话,他迷迷糊糊中好像明悟了什么,徐同志好像確实对小董同志没那么上心。 但他依旧梗著脖子说到“可是徐同志很喜欢小董同志的针线活,斥巨资买了全沪市都凑不齐的彩虹毛绒线。 给小董同志练手,就算小董同志不会穿针引线、织得满是破洞,徐同志也高兴地穿上身,还拍了一张照片做证明!” 第107章 烧热灶 “这有啥呢!说不定人家头一回穿乞丐装觉得新鲜呢!你再跟我讲讲徐同志还给她买了什么!” 陈磊总是粗中有细,他觉得他快抓住痛脚了! “嗯!各种顏色的绒线球,足足有一个大饼这么大!” 林遇青一边比划一边小声说话,说到大饼他已经没有什么勇气继续往下说了。 诚然即使是他这样的粗神经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虽然他也隱约觉得周静茹会是最后的徐夫人,但是他攀不上如公主一般骄傲的周静茹。 只能烧烧董芊芊这南方太太的热灶,希望能吃一顿饱饭。 但在队长面前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他支持徐凤绰同志搞二房!他討好的就是他的小老婆。 只能一个劲地证明,徐凤绰对董芊芊是上心的。 可是这证明越到最后越把他给框住了!哪有人谈对象给人家买毛线球的!又不是养猫!难道徐凤绰真的只是玩玩! 可徐凤绰对別人真的很大方,五万法郎的劳力士说给就给了。 林遇青已经没有底气继续说了,他的心就像是铁板上的活虾,半生不熟的煎熬著。 而此时的陈磊却一语中的“你啊!还是太年轻!分不清轻重缓急。 看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不好,最直观的办法就看看他给她的钱多不多!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又不要钱。但好看的事却没几个人会办。 人家都快富可敌国了,黄金地段的房子人家一句话就搞来了,却依旧吝嗇於这点小钱,我看啊!他就是在乱搞男女关係!” 这句话是非常严厉的指控!陈磊有勇气讲但林遇青却没勇气继续听了。 可陈磊却依旧不依不饶“要不是他那个出身!我真想告到上面去,可惜我们的上面是人家的起点,唉!告不动啊!” 明明天下是他们打下来的,旧社会是他们推翻的,可年近百半的陈磊依旧对新社会的权贵无法认同。 可他对此又毫无办法,他只是社会上的一块基石无法挪动,只能寄希望於下一代,期望他们能走到名利场上去。 对於陈磊的大放厥词!林遇青只是过了过耳没往心里去,他是新社会中长大的,对於国家过去的苦难以及陈磊的贡献一无所知!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目光移向了被他无意识间揉皱的信件,如果徐凤绰只是玩玩,连个名分都不打算给的话! 那他还有必要天天盯著董芊芊吗?或许自己还有別的选择,或许这封信能让自己入周静茹同志的法眼也犹未可知! 思索再三之后!林遇青还是决定勇敢一次,毕竟富贵险中求嘛! 没准决定他今后是在外面跑街,还是在里面坐办公室就看这一回的选择了。 正在坐渡轮往沪市赶的徐凤绰不知道,看似靦腆老实的林遇青会给自己惹出多大的麻烦来。 而对於在家里面对著无理取闹的林雪,直面她的撒泼功力的董芊芊来说,她会很庆幸少了一个麻烦的人形摄像头。 毕竟她不是那种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务多了不发慌的人。 麻烦这种东西当然是离她越远越好! 比如现在的林雪,她突然间很想让红姑给她在饭里下一大包蒙汗药,最好让她睡到生为止!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毫无章法地让人干著干那。 “芊芊啊!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连被子都晒不利索,你就不能把它平铺开吗?总卷著那一块是想藏跳蚤吗?” 挑刺的语气阴阳怪气!董芊芊抬头望天,淅淅沥沥像小雨点般的雪落在手背上。 与温润的皮肤一接触,瞬间化为了水痕渗进沥青泥地里。 董芊芊回望在门口扶著肚子当监工的林雪,心里气愤的想骂人! 但她面上却必须摆出一副笑模样!理由是林雪觉得肚子里的孩子见多了木訥死板的人。 將来孩子出生以后也会朝著这个方向长,她得给肚子里的他,营造出一张看起来就人见人爱的脸。 她身边就不能有面无表情的存在,如果旁人不配合她,她就捂著肚子满地打滚嘴里高喊著杀人了!直到引来围观的热心群眾才罢休!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不怕人看,跟几天前掉粪坑之后死活不让人看形成了天壤之別! 也不知道她在医院里都经歷了什么,让她满血復活了。 难道说为母则刚是真的,可是拦著董二成不让打董建西的也同样是她。 她女儿如今躺在医院里,可全都是拜他所赐!林雪是怎么能做到完全不计前嫌,还给他添衣送药的! 这林雪的心思真是太让人琢磨不透了!但眼下她还必须跟她讲明白。 “林姨,你別站在门槛里不出来,这细雪已经下了一上午了,我不相信你看不见!” 林雪斜著身子,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珍珠粉,穿著一身藕粉色甲扶著肚子倚靠在门口。 斜眼看著红姑刚刚用红蟹爪兰汁染成的红指甲,表情却看不出笑模样。 整个人轻描淡写地说:“就是因为下雪,才更要去去霉运!你看看自从你从老家跑回来,咱们家出了多少倒霉的事!” 董芊芊点点头,面上同样看不出喜乐。“行,那我给你平铺过来,但你要做好今天晚上没被子盖的打算!” “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让你晒你自己的被子吗?怎么成我的被子了!” 林雪乍一听闻此言,整个人瞬间像是被滚烫的开水猛地溅烫到一般,脸上磋磨董芊芊的那股兴奋劲剎那间褪得乾乾净净。 紧接著她打眼一瞧,“啊!” 林雪尖锐的叫嚷如利箭般直直地刺破空气。她的双眼瞪得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床被子上。 连忙跑出去,仔细观察。 同样在雪中筛面的红姑打眼瞧去,那的確就是林雪这几日里都紧裹著的百子图被。 被面上织就一百个形態各异的总角孩童,或嬉戏玩耍放鞭炮,或读书写字学音乐,图案顏色鲜亮却也透著几分童趣。 但此刻,若是凑近了细闻,便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硫磺皂味,虽然那味道並不浓郁。 想来是前些时日掉进粪坑之后,林雪在澡堂里清洗身体后残留的气息,沾染到了被子上。 而正在叫嚷的林雪一想到她是因为这种事,才留下的硫磺味,她在这一瞬间,竟莫名觉得这被子十分刺鼻。 第108章 控制与被控制 “还愣著干嘛!快点把它收起来啊!”林雪嫌弃归嫌弃,但她又不可能真的弃被而去。 董二成过年发的补贴票,却都被她换成了董建西去西北的物资,再也没有多余的布票供她挥霍了。 董芊芊喜闻乐见的看著林雪的反应,她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演技派! 上辈子的丽妃都没她会演,上一秒让人在雪天里晒被的是她。 下一秒一听说这是自己的被子,就立马让人收起来的也是她。 也真是难为她了,因为这件事在地上不顾体面的打滚,蹭了一身泥了。 她上次见这场面,还是董建北想要吃葫芦,而她见董建北因为吃葡萄乾吃得有些蛀牙!没给他买而急得哇哇大哭! 当著一眾大爷大妈的面来回打滚好像在表演什么杂技一样!把其他人逗得哈哈大笑! 活像一只马戏团里的偷桃吃的猴子,不过她连三岁小孩“唱念做打”都能挡住。 更何况是一个年近三十多岁“声乐体表”都不咋地的老大妈! 她有的是办法治她,对於林雪的要求置若罔闻。自顾自地任它在雪天里被浸透! 反正今天晚上没被盖的可不是她,林雪见使唤不动董芊芊又开始了她的老把戏。 面对在一旁假模假式玩劈柴的董建北,换了一副舐犊情深的面孔。 柔声细语地对他说“小北,快来帮姆妈收被子!姆妈今晚就抱著你睡!” 要是这具身体是从前的董芊芊,顾忌著年幼的董建北会受伤,没准现在已经缴械投降了。 在她的记忆里,从前的董芊芊爱弟心切只要一听见这句话,只会抢著干活,因为她明白,林雪这句话就是说给她听的!变相地使唤她。 如果她不干,董建北就会向她投来祈求的目光,或者睁大眼睛看看她,直到她忍辱求全为止。 而从小没见过赵云蕾的董建北,早就把林雪当成了亲娘。 只要林雪一说这话就会启动他的开关,屁顛屁顛地跑过来,干著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家务活。 久而久之他就把这种事当成了过家家的游戏,反正也不是他干。 只要他做个样子,他亲姐姐就会马不停蹄地跑过来,接手这个活计,仿佛这句话是植入董芊芊身体里的程序指令一样! 他生来就有遥控她的权利,可是凭什么呢!两世为人的董芊芊不再执著於这件事。 或者说她已经不执拗於,让董建北明白后母与亲妈的区別。 无论林雪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意迎合,这都是董二成为董建北选的,她改变不了也插不上手。 更何况她总觉得董建北也不是完全不懂,自从他在红姑家中了迷魂药以后。 董芊芊给他灌过两杯灵泉水下肚,打那以后她总觉得董建北好像聪明了不少,都可以从一数到一百了。 不过即使把林雪斗倒了,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红姑,再加上她们各自身后的军师外援。 林雪有个当厂长夫人的姐姐、红姑有个老谋深算会下毒的亲娘。 像这种一对四的局面,她委实应付不来。为了生命安全考虑,她还是坐山观虎斗比较好! 正准备鷸蚌相爭,渔人得利的董芊芊,看著张开双臂屁顛屁顛跑向林雪的董建北。 立马从空间里准备好药油揣到口袋里放著,心里想著等他受伤时能立马用上。 还能维持一波好姐姐的人设,然后搬著小板凳磕著小瓜子,打算坐看董建北干活时, 跑起来小脸一颤又一颤,肉嘟嘟、圆滚滚的董建北在跑向林雪的途中,突然在距离她三尺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 通红的小脸紧张的问道“姆妈!你太臭了,我不想跟你睡!我们能换一个条件吗?” 林雪从粪坑里被捞出的那一幕,董芊芊没有看见所以没法体会董建北的嫌弃。 以至於她这几天一直没有注意到,向来给啥吃啥好养活、不挑剔的董建北突然对白米饭跟苞米糊糊去魅了。 原本肉的可以膨起来的小脸,跑起来能呈现出足够申请金氏世界纪录的波浪形s弯曲线。 现在也只剩一圈硕大的婴儿肥,在那张稚嫩的脸上顽固地支撑著。 林雪被这句童言稚语气红了脸,整个人瞬间如遭电击,身形猛地一僵。 可董建北那死小鬼的话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自己明明已经洗乾净了,却仍旧被这句话勾起了疑心,被迫回忆起来那黄白之物顺进她全身上下的感觉。 那味道差点让她呕了出来! 她偷偷瞥了瞥四周,见董芊芊与红姑似乎真的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心更是“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她佯装若无其事地抬手整理头髮。 实则悄悄將手臂凑近鼻尖,快速地嗅了嗅,除了医院里那股熟悉的消毒水气味,哪有什么异味。 可红姑这小蹄子脸上的戏謔表情,让她不住地胡思乱想:难道旁人真的都像这小鬼一样,暗地里嫌弃自己不够乾净? 她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过於用力而泛起了白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儘管满心的委屈与愤懣,林雪还是咬著牙,用力挺直脊背,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装作毫不在意地回应道:“小孩子家,懂什么!你一个人睡,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放心吧!那床大的很,我掉不下来!”董建北摇了摇头,直接打破了她的设想。 林雪本就僵硬地脸,更僵硬了,但她依旧不忘保持自己的慈母人设。 特意瞥了一眼此刻事不关己的董芊芊,心中不免有些愜意的想。 只要自己把握好董建北,把他当紧箍咒用,董芊芊这孙猴子就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毕竟她这招用了三年,从来没有失手过!只要自己再生下一个男孩子,那董芊芊作为亲姐姐必须奉献点什么! 就让她把抚恤金献出来吧!都是弟弟,董建北有的,她的小孩也必须要有。 可董建北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暴怒了起来,险些丟掉了人设。 “姆妈,我帮你把被子拿下来,你也必须把宝宝拿出来丟掉! 我不想跟人分家產,我爸爸的东西必须都是我的。” 第109章 林雪花的癲狂 乳声乳气的小奶音迴荡在院子里时,董芊芊因为听力过好,在她捕捉完信息在大脑里分析得出结果之后。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听到了什么,什么叫做家產都是他的,明明也有她的一份,她可是长女啊! 按大楚的法律,在幼弟没有启蒙的情况下,只要她不嫁人,她一个人就能独得七成。 即使她入乡隨俗,按法定继承制林雪占大头的情况下,她跟董建北也必须得平分,这是原则问题。 即使董二成只留给他们姐弟俩一块钱,她也得占五角,一分都不能让。 董芊芊锐利的眼光在董建北身上来回扫视,到底是什么时候,这小子开始有了爭家產的心思呢! 他连一角与一块的区別,都算不明白,他能爭什么家產,他才三岁他爭得明白吗? 比起只是稍微有些错愕的董芊芊,林雪才算是大惊失色,她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褪变成了惨白。 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对著董建北,再也没有了往日偽装出来的慈母心性。 颤抖的嘴唇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谁告诉你的!你姐姐让你这么说的!” 董建北被这带有杀意的目光激了一下,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目光,以至於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只是抬头呆呆地看著林雪,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姆妈,那天所有的大人都来笑话你,掉进了臭臭里。 姨姨说为了你肚子里的宝宝你得振作起来,努力工作將来你得靠他养老,得为他攒老婆本。 你自己说的你的宝宝將来不用为他攒钱,他爸爸的东西將来都是他的。 我当时就想告诉你,不是的! 爸爸说过他的东西將来都是我的!最多分出一小部分给姐姐置办嫁妆!剩下的都是我的!你说了不算!” 或许是因为董建北说这话时,神態过於认真导致在一旁,听他们家务事的红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看来这林雪的段位也不是很高吗?连从小没见过亲妈的董建北的拢不住。 果然应了那句话,人心隔肚皮、血缘全靠钱。 这小北不愧是二成哥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懂得要干掉自己的隱形对手了,真是孺子可教! 才三岁啊!这孩子將来没准能傍上一个,比赵云蕾还厉害的富婆。 比起感嘆董二成后继有人的红姑,旁边的林雪则顾不上,天空中越下越大的鹅毛大雪,全一股脑的淋在了她的身上。 呆呆的站在原地。 董芊芊跟红姑都就近找了一个掩体,打算边嗑瓜子,边看看林雪是个什么反应。 连熊孩子董建北都自觉的跑到了走廊下面,眼神无奈地看了一眼百子图被子。 林姆妈还没有同意刨开肚子,丟掉宝宝!那他也不能帮她把被子拿下来。 隔壁的周燁哥哥说过交易是交易,亲情是亲情不能放到一块,否则很容易掛错帐的! 董建北头一次被灌输这样的思想,虽然他没听懂,但他仍旧觉得这个交易就很好,他不吃亏! 现在只看林姆妈答不答应了。 一时间,整个院子的活物都看向了林雪,而被迫再一次享受到了“万眾瞩目”的林雪。 万万没想到启发董建北爭家產的人竟然是自己,这个人面兽心的小畜生。 竟然还要她丟掉自己的孩子,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林雪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已经陷入了癲狂状態,面部都因为过分纠结而扭曲了起来。 再加上天空飘散的白色雪落在她的身上,显得如同长了白毛的女鬼一般无二。 她衝上前去,抓起了董建北衣领对他大声的吼道 “你说我说了不算!我真没想到我林雪竟然养出来一个白眼狼! 怪不得都说后妈不好当!我还以为在我手里长大的你会不一样。 当年我嫁进来时你姐姐都那么大了,我就算想对她好,她也不会念我的情。 可是董建北你刚出生从火车站上,下来的那一刻就是我在抱著你, 你拉屎、拉尿、头疼、脑热全是我整宿的不睡觉的看著你,天一亮了我还得立马去上班! 我对你不说有十分的用心,但起码八分的事情我是做到了!连双环有时候都会吃你的醋,怪我对你太好了! 你问问楼房里的街坊邻居,我这个后妈对你来说我是再合格不过了! 如果厂里评个最佳后妈,我都觉得我是能上台领奖的! 可是你呢?居然为了没影的家產,要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你有没有心啊!这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啊!” 林雪声嘶力竭地叫喊著董建北狼心狗肺的话,她尖锐的嗓音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沙哑乾裂,带著无尽的愤怒与怨恨。 在董建北耳中嗡嗡作响,可是对於董建北来讲以他的年龄他也只能听懂一小部分! 甚至因为林雪太过用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导致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董芊芊见状立马示意红姑上前,掰开林雪状如鸡爪的手。 红姑本著新仇旧恨一块算的狠戾用尽全身力气。 硬生生地掰开了林雪那状如鸡爪、却有著锋利如快刀一般的长指甲。 把十四斤重的董建北利落乾脆的抢了回来,隨后打眼一瞧董建北的脖子上,有了一圈圈触目惊心的红印。 掺杂著半月形的指甲印,细看有些破皮渗出血点这些伤痕在小孩子娇嫩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可怖! 而董建北得到自由之后,像是一只受惊后终於寻得庇护的小兔子,撒腿就往董芊芊身后躲。 他的双手紧紧拽著董芊芊的衣角,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小胸脯剧烈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过了片刻,待稍稍缓过神来,才开始大哭起来。 边哭边喊“我不想有弟弟,你不是我亲妈对我再好也不行!我爸爸说过的家產都是我的!” 董芊芊一听这话就烦,无意识的皱起了眉,什么叫都是他的,这孩子的思想得好好掰扯一下。 还没等董芊芊想好,该怎么提醒一下状如疯狗的林雪,她的被子已经湿透的消息。 在董芊芊身后哭了半天没人理会的董建北,在感觉到安全之后,却觉得自己又行了! 第110章 平帐 他竟然不怕死地从董芊芊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著癲狂的林雪做起了鬼脸。 那张圆滚滚的小脸因为刚才的惊嚇,还带著未散尽的红晕与泪痕,但此刻却努力挤出各种搞怪的模样。 眼睛一向上翻,舌头一伸,鼻子也跟著皱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哼,本来家產都是我的!连这房子都是我的!” 儘管他声音还有些颤抖,但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已经溢於言表。 林雪则被红姑拦著,整个人被迫站在原地,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与伤心。 尤其是看著董建北对她做鬼脸,那不甘瞬间又被怒火填满。 只是碍於红姑在旁,一时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只能狠狠地咬著牙,站在那里乾瞪眼。 看这气氛如此冰冷,董芊芊不想出来说话,也不得不出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起了一个领导范,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向指甲盖都掐掉色的林雪。 “咳,都静一静!按理来说呢!这件事的官司轮不到我来判,但是眼下父亲不在,你们应该也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吧! 毕竟继母差点杀死继子,这样的丑闻著实不太光彩您说呢!林姨。” “你想说什么!”没有丝毫温度的话语从林雪口中说出,林雪不觉得董芊芊会帮她。 从董芊芊的立场上看,她应该巴不得这件事让董二成知道,让董二成把她扫地出门。 给那边那个搔首弄姿的小蹄子上位腾机会!除非打今起太阳从西边升起,否则她俩永远都是仇家! 对於林雪的心理,董芊芊也能猜到一二,无非就是不相信唄! 这有什么的,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董芊芊直接忽略了林雪防备过甚的眼神, 若无其事的说“我想说,你不喜欢我,我也对你看不顺眼,但我们却有孽缘在一起生活,那么我们就不能相互包容,有什么就应该说开了。 比如今晚即使您再怎么受冻,我也不会匀出任何多余的被给您!毕竟这事,是您最先挑起来的!” 林雪听到此话嘴角有些轻微的抽动,但很快就被她掩盖了下去。 可这细微的面部动作,却被红姑精確地捕捉到了。此刻她恨不得雪越下越大,恨不得淹没整个大地才好。 眼见林雪没话要讲,董芊芊也接著讲起来长篇大论。 “首先,我父亲的家產我们现在討论实在是有些过早,其次作为您肚子里孩子的姐姐,我的確有这个责任照顾它。 但那必须等这个孩子生出来之后,现在它连一个月都没有实在不能算作一个人! 您最好也歇了让我帮忙照顾的心思,毕竟我向来毛手毛脚地万一衝撞了您,我可赔不起! 我父亲也不会赔的,毕竟自从您掉进了坑里,他连最舒適的臥房也不待了!您还看不出来是因为什么嘛!” “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父亲吗?”林雪心里一咯噔,她確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难道这就是他找那小蹄子的原因。 “你就是很臭么!”董建北迫不及待的插话,完全不顾及场合。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林雪恶狠狠地盯著依旧吐著舌头对她挑衅的董建北。 她不明白只是一段时间没见,董建北居然可以变得如此討厌,简直跟他姐姐一个样。 董芊芊同样分神警告了一眼董建北,比起林雪的凶狠,董建北更害怕他姐姐佯装平淡的眼神。 他整个人瞬间爆发出强烈求生欲,跑回了东厢房。 眼看引爆燃点的汽油,圆润的滚开,董芊芊用略带警告的语气却林雪想清楚。 “您大可以去说,只是那將会是您编造出来的一面之词,试图离间他们父子的感情,没有人会为你作证的!” 红姑闻言瑟缩了一下肩膀,林雪带著恶狠狠的眼神看了一眼红姑。 红姑可不想参与这件事,平白惹得一身腥,借著转身去耳房看看董建西还有没有在发烧这件事,逃离了修罗场! 林雪猝不及防的看著唯一的人证,选择默不作声的离开,失望透顶之中又抽动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也是她能指望爬男人床,当著女主人面搞破鞋的人有正义之心吗? 看著林雪落寞的表情中,带著几分自我厌弃。 董芊芊挑眉笑了笑,原来做个不讲理的坏人是这个样子,果然她平时就是对他们过於客气了。 十分不走心的对这件事做出了总结“最后关於董建北对您的出言不逊,您也掐了回来,这件事相当於平帐了。 如果您还非要计较,那就桶到妇联去,我相信您的同事们一定可以为您做一个公平的裁决,您觉得呢!” 裁决?狗屁裁决!她能不知道她们一群长舌妇,全靠丈夫的影响力,走后门进来的,除了会以势压人以外半点能力也没有。 她们还特別向著男人,在那里女人被家暴给打了个半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 她们也只会劝女人忍著点!她和周志远当初就是这样。 她因为闹离婚这件事,被周家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七八个大男人轮番打她一个小女人。 当初她的那些同事没一个敢上门调解的,要不是董二成收到信后把她救了出来。 她都不敢想她在周家会什么时候咽气,她们管过一点吗?只会看热闹罢了。 董建北虽然幼小但同样也是男人,还是让人怜惜的年龄,把这件事捅出去对她来说不会有任何好处。 只是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报復回来!林雪舒展了紧皱的眉心! 不甘不愿的讲“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你最好看好你弟弟,眼神不要在他身上移开半刻。 否则我也没法保证你今后还能看见他!我现在是个孕妇,你弟弟出了任何事都牵扯不到我身上。” 董芊芊眨巴著眼睛,看著林雪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吐出了威胁。转身费力地在雪地里把被子捡了回来。 心情大好地回了一句“那您也要看好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头三个月可是危险期!” 第111章 票贩子 远在沪市最大的百货商场,给董双环挑衣服的董二成还不知道,在他的家里已经发生了一场家庭大战。 等他回去之后会有多少枪林弹雨在等著他,此刻的他满心满眼的都是怎么想办法遮住董双环的伤痕。 为什么百货商场连一件高领羊毛衫都找不到,全是平领圆口,就不能照顾一下脖子上有瑕疵的人吗? 入目满墙都是漂亮衣服的董双环,不知其云。 在她看来一条漂亮的围巾,或者价格偏高的绸布丝巾就足以遮盖住她的伤疤了。 反正徐天磊是不会嫌弃她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爸爸对这件事有些过於重视了。 往常她去见人,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全身上下都换了新装。 董二成甚至还带她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巷角,一个满头狮子卷的女人,用烧红的铁钳在发梢处。 卷了一头齐肩內波浪短髮,因为她的头髮太短,那女人边烫边抽著烟骂! 董二成在一旁只是看著半句话也不讲,偶尔帮忙递下剪刀。那女人才有一点笑模样! 董双环看出来董二成很重视这件事,只能一脸委屈地坐在巷角的石头上,被迫闻著呛人的菸草味与头髮的烧焦味。 她的心七上八下地来回翻腾,直到一面小镜子竖立在她眼前,镜中的波浪小卷显得她活泼又灵动! 她忍不住地想要触摸,却被董二成把手挪开! “少洗,儘量別碰!这一次就七块钱!” “涨价啦!现在十块!”女人一边抽菸,一边勾了一下炭火! “夏天还不是这个价,怎么涨这么多!”董二成眉头一皱一边掏钱,一边试图还价。 “你也说了,那是夏天,现在炭火多难弄!你要是能给我弄来煤炭票,看在你是老客户的份上,我都不带收你钱的!” 狮子卷的女人,把铁钳过到冷水中,一缕缕炭火味的白烟裊裊升腾,她从白烟雾中接过没有还价的十块钱。 董双环对著商场的穿衣镜,来回比划一件黑色的羊绒小裙子。 手不自觉地挪向了黑色针织帽的底部,那了董二成十块钱的俏皮水波捲髮,被静静的压在帽子里,只有耳边漏出的弯曲发梢彰显著存在感。 如果不是这次烫髮,她都不知道她能这么好看。 也不知道徐哥哥会不会喜欢,一想到那女人说这髮型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月。 董双环的心立马患得患失了起来,徐哥哥会不会觉得她太能钱了。 “咳!”董二成的轻咳声很快把董双环拉回了现实。 是了,不能在这显摆,不能让別人发现,否则是会上大字报的! 董双环冷静了下来对董二成甜甜的笑道“爸爸,你觉得徐哥哥会喜欢这样吗?” 虽然她现在很好看,但是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当然,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是男人么,我最懂男人了!” 董二成心想,他打听过了雪鹤宾馆住的全是外国人,国外全是捲髮美女。 那位高官也一定深諳此道,他当然要把董双环打扮一下,討人欢心! 至於徐天磊,这都多少年了一个日子都定不下来!估计董双环是没戏了。 他还是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收回成本好了。董二成把焕然一新的董双环送到了雪鹤宾馆的顶楼16號房间。 一脸认真的叮嘱她“里面的人一定会很喜欢你,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是天上的鸟还是地上的虫,就看你豁得出去多大代价了。” 董双环同样一脸认真的听著,她知道这次估计就是徐哥哥来跟她谈订婚的事情! 她一定要平復好心情!听她妈妈的话在三大件的问题上寸步不让。 自行车一定要永久牌的、缝纫机一定得是蝴蝶牌的、还有最重要的收音机一定要是熊猫牌的。 不然她要是去隨军,周围一个人都不认识她得多无聊啊! 前两件可以缓缓在买,但最后一件,她是一点都不能商量的! 董二成看董双环挺有干劲的样子,也是放心了不少,虽然那位高官挺喜欢她的,但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对著一张苦瓜脸发情的! 在董二成的刻意隱瞒下,董双环满怀信心地进入了16號房间,度过了跌宕起伏的一晚! 杏酒楼处,董芊芊迎著大雪提前了半个小时抵达。 但她没想到养蜂人到得更早,他们三人都没进酒楼便在巷口相遇了。 他们三人都没蒙面,董芊芊全靠两人身上特別浓郁的蜂蜜甜香闻出了两人。 而陈毅与徐翠霞只靠,董芊芊那双特別翘而浓密的睫毛认出了买家。 一时间三人被这静謐的沉默弄得尷尬了起来,作为买家董芊芊看了两人一眼,把被雪淋湿半干不透的口罩重新戴了起来。 两人卖家仿佛找到了打破沉默的方法,把围巾拉到鼻尖,挡著脸找回了在黑市的安全感。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董芊芊急切地询问著。 陈毅与徐翠霞对视一眼,爭先恐后地开口“黑市原本有三个票贩子! 有一个叫刘胜利的,被打歪了脖颈,他有固定的飞机票,可他经常掺假! 用过期的飞机票糊弄对方,所以他趟了脏水!被判了个无期!关在男子监狱出不来了!” 出不来,那就没用了!董芊芊心道她又没办法去监狱捞他! 徐翠霞感受到了董芊芊的失望,迅速又提出一个人选。 “还有一个叫山猴的,没人知道他叫啥!他每次来都带一副猴子面具,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么一个外號。 他曾经跟人吹嘘他有亲戚在国外,有外国机票的门道,但没有人见过也不知真假!” “你別说这些半真半假的!人家是要能买飞机票的票贩子。”陈毅目露精光抢先说出来最后一个名额。 神秘兮兮地说“据可靠消息,黑市胡老大最先就是靠倒卖票据发家的,他曾经还是一个空军飞行员。 他们说七月中旬,胡老大从儋州把一位年近百半住牛棚的老教授,送到了美利坚跟家人团聚了。 听说一开始走的是水路,到了儋州曾经的平顶山上那里有偷渡的私人飞机。 那老教授都没钱买票,胡老大都把他送上去了。” 第112章 胡老大 “胡老大仁义啊!”陈毅不禁感嘆能干大事的人,心胸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听说那国际航班一次就七百八美金,这要是换算成华国的钱,那就能装一板车的麻袋! 胡老大相当於把一车钱都送给那老教授了!也不知道人家图个啥! 要换成他,可做不到把钱拱手让人的境界。他这才温饱几年。 董芊芊的重点完全放在了有成功案例的胡老大身上,凝眉低声道“他可以把人送上飞机,確定吗?” 陈毅咧嘴笑著点点头,但隨即又开始强调“这件事是確定的,但是他有一项原则,那就是做熟不做生! 他一般不会接生人单子,而且自从警察包抄了他曾经的据点后,他对任何人都有了极高的防备,谁也找不到他。 除非有人为你引荐,带著你进去否则你根本连胡老大的面都见不到。” 这下可麻烦,她唯一认识的黑市人员就是眼前这两个人了。 董芊芊心想,要是这胡老大像兔子一样狡兔三窟那她该怎么去找。 十分急切地问“那要怎么做!找你们可以带我见到胡老大吗?” 陈磊与徐翠霞在心里嘆了一口气,他们连本地人都不是,怎么可能见到胡老大。 但他俩神色如常地为董芊芊提供了方法,陈毅急切地说道“有个快方法,是在黑市买东西,买的越多越好。 只要等你拿不动了,黑市胡老大的兄弟戴常来就会想办法给你送货上门。” 这种方法,可以藉机搭上戴常来,只要跟他说上了话,那么见到胡老大的机会就会大幅度增加。 只是太考验財力了,董芊芊眉心微动,但还没有下定决心。 徐翠霞看不上陈磊的办法,他这套用钱开路的方法,那得多少钱才能见到胡老大。 再说胡老大的兄弟不光戴常来,如果是其他人来送货,那不就是白忙活了,还是用她的办法比较好。 “小同志我这还有一个方法,这个要慢一些。 但是如果你运气好的话,不到一周你同样也能见到胡老大,而且不用多少钱!” 董芊芊还没有下定决心,用陈毅的方法。倒不是她缺钱,而是会有暴露地址,威胁安全的潜在风险。 她的身份实在是不適合暴露在眾人面前,正当她绞尽脑汁想办法规避风险时。 一听徐翠霞说到还有另一个方法时,她立马追问“什么方法” 青天白日的鹅毛大雪缓慢的飘落,遮盖住了董芊芊来时的车辙印,也消减了徐翠霞本就不洪亮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的凑近董芊芊,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这个方法也需要一定的成本,那就是进入黑市摆摊,只要你交了场地费,那你就是胡老大罩得了。” “那他就会买给我飞机票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俩不能帮我买吗?”董芊芊试探的追问。 “我们?我们是昆明人!”徐翠霞嘆了口气,耿耿於怀的说著黑市的潜规则。 “黑市胡老大只会把同乡当做自己人,我们这种交了场地费的外乡人,是没办法被胡老大信任的!” “那我去摆摊,胡老大就会把我当自己人了!” 董芊芊觉得有些魔幻,这怎么跟宫里的太监、宫女休沐时举行的乡党宴一样,只跟同乡玩,別的县看都不看一眼。 胡老大这么幼稚的吗?她不自觉地问出了声。 徐翠霞心道那这么容易,同乡之谊只是门槛,摆摊也只是第一步,真正的上桌吃饭是下一步。 她摇了摇头,接著说“等你摆上了摊,无论你卖的是什么只要你卖得够快,就有可能被胡老大看在眼里。 等到那时候,不用你找他,他就会主动来找你,向你卖货。 只要你从胡老大那头拿货,再从他的场子里卖出,那时你才是被胡老大认可的自己人。” 徐翠霞说这话时眼神闪过一丝羡慕,落在董芊芊身上。 其实他俩都被胡老大找过,但一开口的乡音就暴露了来处。 胡老大就再也没有找过他们,那些抢手的电风扇、打火机、雪茄、收音机、精白面她们是一样都没有看见过。 这种只闻其声,不见其物的日子他们受够了,其他人还因为他们不是本地人,还组团若无其事的排挤他们。 但她依旧说著胡老大的好话,“胡老大这人仗义的很,只要被他当成了自己人。 他一般是不吝嗇的,但凡同乡在他那拿货,他一般只占一成利……” 剩下话,徐翠霞没说董芊芊也明白了。这胡老大分明就是怕外乡人坑了他的货,才没处去討才会把源头把控住。 但是她也不用到那一步,只要她能见到胡老大,在金砖黄鱼的加持下,她不信胡老大会不给她这个面子。 董芊芊对这个办法生出了几分兴趣,立马拿出来之前承诺的500块,把他俩的蜂蜜给包了圆。 她准备卖蜂蜜,低价卖出,她就不信引不来胡老大的邀约。 陈毅与徐翠霞没想到这500块真的能到手,顾不上惊喜,两个人你一张、我一张的来回检查是不是真货! 董芊芊也不计较的等他们点完钞票,才要求他们把蜂蜜带到巷子深处。 “就放这儿,不会被偷吗?我帮你把蜂蜜拉回家吧!你別看我这身板小,但我有的是劲!” 陈毅按照董芊芊的要求把700斤蜂蜜,用板车拉到了巷子深处。 徐翠霞还在一旁说著蜂蜜的储存事项,听到陈毅的问话。 瞪著眼睛跟他说“人家愿意放哪就放哪,这蜂蜜是人家的了,你別想借著蜂蜜瞎打听什么!” “我哪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著帮帮忙!要不然这没有通道的巷子,往那拉都是麻烦!” 陈毅是真心感激董芊芊吃下这批货,让他有钱回乡,所以才分外卖力的想要帮她拉回家。 一听到被徐翠霞误会他会对董芊芊不利,他整个人就像泡在水里,憋屈的说不出话来。 董芊芊连忙打圆场!再三保证有人回来接她,这才让陈毅放下助人情节。 第113章 失踪的董建西 董芊芊一直等大雪掩盖住他们两人脚底的不规则纹,才把蜂蜜连同板车一块收回空间。 她得想想要怎么才能快速把蜂蜜卖出去,不求能回本,只求赶在徐凤绰回来之前想办法润出去。 与此同时的桐巷,林雪隔著厚厚的榆木门板跟董建西酝酿阴谋。 “二婶娘,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妈!你以前磋磨董芊芊时,我可是站在你这边,全当没看见,这次你可不能坑我啊!” 董建西歪斜著身子,被数根粗麻绳死死捆在木柱子上,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跟林雪说著话。 麻绳上还带著些粗糙的毛刺,不断摩擦著他早已破损不堪的手腕,勒得他皮肤生疼。 林雪隔著门缝看著他,双眼紧闭面容憔悴的脸一个劲的保证。 “建西,你信婶娘,这件事上处处都透著诡异,你想想你可是董家这么多年学习成绩最好的。 你二伯还特意把你从乡下带了上来,不就是因为你是老董家的希望吗? 你二伯还指望著你毕业之后,来厂子里帮帮他呢!他怎么可能会让你下乡呢! 这件事一定是董芊芊乾的,她不想下乡,才联合了外人製造出偷窃的假像,把你和双环都弄走了。 这个家里不就只剩下她和她那个死鬼弟弟了吗? 只要你听我的,那么你跟双环都会留下,吃经济粮,下乡受苦的只会是董芊芊这个臭丫头。” 林雪舌灿莲地把罪恶往董芊芊身上引,试图引起董建西的仇恨。 殊不知她確实猜对了真相。 耳房里的董建西费力地抬起头,他的嘴唇毫无血色,但他求生的本能,促使他仍旧虚弱地吐出林雪想听的话。 “二婶娘,你放心我怎么可能记恨二伯呢!这一切都是董芊芊的错,如果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会下乡。” 董建西还没说完,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就滚落在地上,混著后脑勺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跡,缓缓淌下。 自从他被董芊芊一锅敲昏后,他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发著冷烧。以至於他现在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但他仍旧清楚的明白这一切,都是二伯搞出来的人祸。 他本来就是农村户口,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下乡。 他得活著出去,去揭发他们的阴谋。 “等婶娘你把我放开,我就听你的话,出去就给董芊芊一刀!” 董建西顺著林雪损人不利己的思想,配合她讲一下表忠心的话,简直用尽了他毕生的演技。 地面上的血跡殷红浓稠,倒映出董建西此刻扭曲疯狂的嘴脸。 林雪满意的看著这一幕,心里已经谋划了上千遍董芊芊的悽惨死因。 但此刻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怎么打开这扇门,虽然她住了进来,但这栋房子所有的钥匙都掌握在董芊芊手里。 连她想进董芊芊的后罩房偷房本的没成功!所以她得等她姐姐帮她找来一个撬锁的才行。 但眼下她还有可以帮董建西的地方,她从门缝中扔进去了一把刀,斜斜地拋在了董建西的脚边。 等董芊芊回来就听见,红姑跟街道处的方主任交代,董建西挣脱绳子逃跑的消息。 连带著林雪不知生死地昏倒在耳房的血泊之中,被放置在雪地里太久从而冻的微青的身体上,从脖子到肚脐斜斜地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红姑亲眼看见林雪身上那道,从脖子蜿蜒至肚脐的长长血痕。 格外狰狞可怖,皮肉外翻的连肠子都能看见,她看见时鲜血还在汩汩地往外冒,將林雪藕粉色的甲染得通红。 红姑当时脑子里只觉得她,像一条在皑皑雪地中惨遭猛兽撕裂、悽惨分尸的五步蛇,血腥之气瀰漫在耳房四周,董建西连带著绳子全都消失不见。 红姑作为第一现场见证人,手足无措地陪董二成把林雪送到了医院。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她还没来得及喘匀一口气,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一想到林雪此次凶多吉少,孩子定然保不住,说不定连命都得搭进去,红姑的眼中便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亮。 她清楚,如此一来,自己上位的机会便如那破云而出的曙光,大大增加了。 方主任身姿笔挺地端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眼神仿若孤鹰,自始至终紧紧锁住红姑。 右手不停地在纸上记录著什么。 董芊芊在一旁目睹著红姑这一番悲痛欲绝、惊恐万分的模样。 心中暗自嗤笑:装得到挺像那么回事的,心里只怕早就乐开了吧! 她微微扬起下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带著几分冷意与洞悉一切的淡然。 不过骗骗局外人倒是够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叩击臂膀,一下又一下,似乎在为心中的判断打著节拍。 一时间,屋內的空气仿若凝固,只有红姑的啜泣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董芊芊听著红姑断断续续的描述著林雪的惨状,眼眸深处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那长期被压抑的愤懣与不甘,在心底悄然翻涌。 然而,这丝情绪还未来得及在她脸上绽放成快意的笑容,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家中太过安静,安静得有些不对劲。 董芊芊心头一紧,匆忙环顾四周,目光急切地搜寻著那个熟悉的身影。 往常这个时候,董建北总会像个小滑头一样,有热闹必凑过来,听不懂还要硬听,可如今,四下里全无他的踪跡。 “红姑,小北呢!小北怎么不在家。”董芊芊的声音陡然拔高,急切中带著几分慌乱,往日的沉稳全然不见。 她几步衝到红姑面前,双手下意识地抓住红姑的胳膊,力道大得让红姑不禁皱眉。 董芊芊的双眼圆睁,紧紧盯著红姑,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惶恐。 她一想到她出门时董建北还好好地,等她一回来就不见了,该不会是红姑… 董芊芊那怀疑的目光仿佛要將红姑看穿,急切地想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確切的答案。 第114章 大河村 “这位女同志你先別急,小孩子嘛!总是活泼好动!说不定他去谁家玩了。 何同志你再继续讲讲林同志的伤势!医生怎么说! 以及你们为什么要绑著董建西同志,绑架、监禁是犯法是你们不知道吗?” 方主任严厉地打断了董芊芊的追问,他最討厌这种没大没小的小同志了,一点都不稳重。 他记录林雪惨状的记录已经记了满满一张,但他尤觉不够,这还不够惨!还不能引起上面的重视,严审知青资格这一项。 在他看来董建西在有精神病的情况下,袭击亲妈,导致林同志流產。 继父董二成还拦著不让人报警,这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深挖这一新闻时,董芊芊直接端茶送客,请他出门。 方主任也没想到自己,会碰见个这么没家教的野孩子。 直接跟她槓上了,直接抢过茶水,把杯子拍在桌子上。 直接跟她说“你的继母现在生死不知,哥哥也下落不明,你不配合调查就算了,还敢妨碍公务,真是放肆!你还有没有把领导放在眼里。” 董芊芊毫不在意,这方主任的官威连最末等到掌灯宫女都不如。 狐假虎威地像只纸老虎,一戳就破。 “我確实没把你放在眼里,因为你根本没把人民放在心里。 你这么关心林雪怎么不去医院瞧瞧,董建西为什么会被绑起来,还不是因为他抗拒下乡,我们为了国家发展,才把这董建西贡献出来。 你不感谢我们为国家发展凑指標也就算了,你还揪著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依不饶。 轻重缓急你不懂吗?你家里没有小孩吗?董建北才三岁,他不见了我再怎么著急都不为过。 不要拿你的標准,自顾自的定义別人的想法。” 董芊芊越想越心凉,虽然她不喜欢董建北但她也不想他出事啊! 可眼前这个方主任正事一点也不干,就盯著细枝末节一个劲的问,有什么用,他又不是警察,又不能立案侦查,问了也白问。 方主任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同志这么能说,但她说的话一时半会儿,他还真反驳不了。 红姑眼见方主任不吭声了,只好硬著头皮回答董芊芊的问题。 她抬手抹泪,手指不停地颤抖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声音哽咽著说:“芊芊啊,你继母那场面,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太嚇人了,现在想起来,我这心还直打哆嗦……” 话语间,还时不时地颤抖一下身体,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所以…我一时半会真的没注意小北去哪了!” 董芊芊静静地凝视著她,眼神冰冷如霜。她將红姑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丝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看起来红姑不像是在说谎,可是董建西还能去哪呢! 该不会是董建西,董芊芊/红姑异脑同波地想。 而此时此刻大河村的一条荒僻小道上,凛冽的寒风如刀片割喉般呼啸而过,撕扯著夜色,让本就昏暗的除夕更添几分阴森。 董建西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他身形狼狈,衣衫襤褸且沾满了尘土与血跡,那模样就像刚从地狱爬出来一般。 或许是这刺骨的寒意灌进了鼻腔,又或许是冥冥中有谁在念叨他,董建西接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手上的污垢混合著汗水糊了一脸,显得更加邋遢。 目光扫向身旁,只见被他一路拖行的董建北像条死狗一样,毫无生气地耷拉在地上。 董建北的衣早已破碎不堪,上面绣著的小黄鸭標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身上淤青与擦伤交错,但原本娇气神气的董建北连一声疼也不喊。 在前面引路的老马只能偶尔瞧见他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他是在去城里的路上碰见这俩兄弟的,明明是城里人,却穿的像是逃难的。 最大的董建西连回村的路都不知道在哪里,一直在小河村与甘泉村来回打转。 要不是因为老马平时就很关注老董家的事,他还真没这么容易把他们兄弟俩认出来。 董建西紧盯著带路的老马,对於这个见过他落魄男人心怀杀意。 咬著牙,喘著粗气,心中满是愤恨与决绝。他望向远处,眼中闪烁著疯狂的光芒,试图在这茫茫夜色中找到能用的工具。 那把被他用来桶向林雪的刀,被他惊慌失措中扔到了河里。 回想起不久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当时,在那狭小昏暗的空间里,林雪惊恐的面容成为他眼中唯一的焦点,心中的杀意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澎湃,再也遏制不住。 一刀、两刀……林雪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迴荡,鲜血溅射到他的脸上、身上,温热黏腻,却没能浇灭他心中的仇恨之火,反而让它越烧越旺。 然而,当理智在血腥的刺激下稍稍回笼,他才惊觉自己闯下了大祸。看著林雪软绵绵地倒下,血泊在地上蔓延开来,那刺目的红色让他瞬间慌了神。 惊慌失措之下,他下意识地將手中那把染血的凶器奋力扔向了河里,“扑通”一声,河水泛起巨大的涟漪,瞬间將刀吞没。 而在一旁大咧咧玩球的董建北,则像青蛙一样瞪著眼睛望著他,天真无邪的眼睛底下倒映出董建西的疯狂恶意。 心里的恨意极速攀升,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把董建西拐来了大河村,他发誓要让董二成体会一下他的痛苦。 此时的董建西心急如焚,他得快点回家,向爷爷奶奶揭发董二成的罪行。可放眼望去,道路两旁只有光禿禿的树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的双腿早已疲惫不堪,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上,绵软无力,但心中的执念支撑著他不能停下。 终於在老马的带领下,他终於看见了老董家的烟囱。 浑身上下又充满力量的他又狠狠拽了拽董建北,仿佛要用这股蛮力扯痛他,嘴里狠厉的嘟囔著:“小子,你最好祈祷你在二伯心里非常重要,否则……” 第115章 要挟 “报警吧!必须把人找到!”董芊芊在桐巷找了一下午一无所获之后,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却遭到了董二成的强烈反对“不行,如果报警,所有的事就都瞒不住了。” 上次就是林雪因为盗窃晕倒,导致他们有家回不去。 这次同样也是因为林雪烂好心,不然董建西是怎么逃出来的。 在医院里林雪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咒骂董建西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 董二成当时就觉得不对,如果没人帮忙董建西是怎么逃出来还能动手杀人的呢! 明明他把董建西捆的死死的,吩咐红姑不许给他吃的,只待今晚的火车一到把人送走就万事大吉了。 没想到事情还能出现如此严重的后果,他的两个儿子一个都没有了。 在董二成的持续追问下,林雪迫不得已吐出了虚假的“实情”。 就是因为董建西发著烧,她就想著把董建西放出来,她的原意真的只是想让他轻鬆一点。 她也没想到董建西用刀把绳子割开后,还能用刀撬开门。 “我心里头不落忍,他还是个孩子啊!当时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被绳子捆得死死的,可那眼神,透著一股子让人可怜的劲儿。 还发著烧,整个人有气无力地望著我,求我把他放出来。但我知道他被关著,心里一定有怨气。 我也找不到钥匙,只能给他一把刀。” 林雪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眼中满是惊恐与懊悔地看著董二成向他懺悔。 “谁知道,他把绳子割开后,竟然一下子就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拿著刀三两下就把那扇锁住他的门给撬开了,动作快得我都来不及反应。” 林雪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泪水流得更凶了,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腹部,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发浓烈。 “董建西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对我下手啊……”林雪崩溃大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体不停地颤抖。 “他像个疯子一样朝我扑过来,我根本躲不开,他一刀下去,我就疼昏过去了。” 林雪断断续续的说著话,前面那半真半假的谎言是林雪编出来。 祈求董二成看在她是因为好心才导致这件事的发生的份上会同情她。 她不能告诉董二成她真实的想法,可后面却是实打实的实话。 她一想到此处就忍不住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谁能想到董建西重获自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对她下手呢。 腹部那道致命的伤口带走了她孩子的命,万幸的是她没死,可她也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身体上的伤势还能痊癒,但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林雪空洞又绝望的眼眸倒映出董二成面无表情的脸庞。他连后续的治疗都没让医生继续,直接就把林雪从医院重症监护室带了回来。 跟董芊芊满大街的寻找董建西的踪跡,连几角旮旯的狗洞都没放过。 在万分无奈的情况下董芊芊提出了报警,却遭到了董二成的强烈反对。 “如果报警,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小事了,你妈妈在世时,就不想你下乡,可干部家庭必须出一个孩子落户插队到农村。 这才选了董建西代替你!如果一旦报警这件事就瞒不住了,那你就必须下乡了,你连刨个土坑都费劲,种田的苦你那能受得了!” 董芊芊那颗波澜不惊的心大为感动,她完全忽视了董二成在这其中所做的一切努力,在她的心里董二成无非是为了赵家的抚养费才这么做的。 她半点感动都生不起来,但她没想到赵云蕾能为了她这个女儿做到这种地步! 想来,原主之所以那么照顾董建北就是因为他是赵云蕾留下来的东西吧! 那么她就更要快点找到董建北了,晚一秒钟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毕竟她给董建西开了个瓢,推己及人董建西该不会也这么干吧!董芊芊心里满满的不確定。 就在这时,佟福子拿著大喇叭朝董家跑来,边跑边喊“大河村的电话,找董厂长,你们家人都在电话那头等著你们回去过年呢! 里面有个人说让你们必须在一个小时內打回去,否则就掛电话。” 佟福子嘴上做著转述,心里却止不住的嘟囔,本来村里接了电话的顶多只有村长一家。 大部分人想给城里打电话都是先拨號打一遍,接听几秒让城里的人再打回去! 这样他们的电话费最多也就两分钱,可副厂长在大河村的亲戚,怎么能这么有钱,开口第一句就是让董二成滚过来,之后就真的不掛电话,就这么干等著。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看来董副厂长在外面再怎么厉害也没什么用,老家的人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也不知道开口就让董二成滚过去的那人是谁?该不会是董家老爷子吧! 真是老当益壮!那声音真是中气十足啊!他还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些脏话没有说,还不等佟福子拿著大喇叭感嘆完。 他就看见董二成看了一眼红色听筒,没接也没掛断,直接给他塞了五块钱。 “多了,多了,这么大的钱我也找不开啊!” “这就是给你的,福子待会我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董二成神神秘秘地说著,一边直接掛断了电话惹得老董家的人一阵跳脚怒骂,与村长媳妇的白眼暂且不提。 他直接动手播了一个號码,董芊芊眼见的发现那是钢铁厂保卫科的电话。 也不知道这火烧眉毛的时候,董二成还打的什么电话,这么重要。 不过老董家向来不怎么给董二成打电话,因为他们跟村长家的关係不好。 最多也就是三婶娘会时不时的跟林雪通电,询问董建西的学习成绩。 他们这个时候打电话,是不是说明董建西跑回了老家,那么董建北会不会也在那里。 一想到董建北现在在老家生死不知,而老家那一群狼心狗肺的人,多半已经知道了董建西要下乡的事! 那么他们打这个电话的用意是什么呢!该不会是想用董建北来威胁董二成,不让董建西下乡吧! 董芊芊被自己的猜测嚇了一跳,她现在的心就跟猫抓的一样,浑身上下的不自在。 第116章 宾馆 董二成整个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叮嘱佟福子只要是大河村打来的电话,全都接起来。 不要掛!吊著他们,让他们也急一下,他篤定老董家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除了会威胁,变著法地跟他要钱,他们还能做什么呢!所以董二成完全不惧,能打电话来就说明董建北没事! 可董芊芊却没这么好的心態,她是知道老董家糟践人的做派跟手段。 尤其是心狠手辣的赵春芳跟人面兽心的董三成,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董建北落到她们手里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心急之下连忙就要往大河村赶,却被董二成拦了下来。 “你去了有什么用?他们全都不讲理!你弟弟在那,有老头看著,不会受什么苦! 你去了就不一定了,在他们眼里女孩子可不金贵!你去了他们就又多了一个威胁我的把柄!” 董二成很明白男孩子在他们董家的待遇,老头子不会真的打杀董建北的。 “那不然,我要眼睁睁地看著董建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罪吗?” 董芊芊垂著头,满心悲戚,目光直直地落在脚下那蜿蜒曲折、布满岁月痕跡的青石板路上。 每一道石板的缝隙,每一处磨损的稜角,此刻在她眼中都似在无声地谴责。 她的心里沉甸甸的,浓重的愧疚感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几乎要將她彻底淹没。 她清楚地知道,这件麻烦事归根结底是因她而起。 是她的莽撞,或是她不经意间的某个决定,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引发了这一连串的祸事。 一想到董建北,那个她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弟弟,此刻却因为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董芊芊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厉害。 倘若董建北真的遭遇什么不测,她不敢想像往后的日子该如何面对,那无尽的悔恨与自责,恐怕会如影隨形,成为她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枷锁。 “他哪会受什么罪!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就跟我一块去大河村吧!但是你必须呆在车里不能下去,听清楚了吗?” “车里?什么车!”董二成示意董芊芊看向巷道右边,一辆大货车正缓缓向他们驶来。 雪鹤宾馆內,16號的顶楼,董双环静静地佇立在窗前,双手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角,一颗心犹如惊弓之鸟,在胸腔里七上八下,难以安寧。 她刚刚吃了一小块价值200元的潘娜托內蛋糕,心情还没平復下来,那蛋糕还没她手掌大。 她一口吃掉了她爸妈半个月的工资。 听送餐的工作人员说,徐先生包了雪鹤宾馆整整一年的时间,享受著最顶级的待遇。 一晚上的价格就顶董二成一个月的工资,即使徐先生不在,他的房间里每日的果香薰也从不间断。 原本有些桀驁的服务员甩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期间夹杂著两三个贬低她的英文单词。斜眼看著她仿佛她是什么阴沟里的老鼠。 头一次从下水道里狼狈、逃窜出来见到阳光一样。浑身上下都透著卑微与骯脏,根本不配踏入这房间半步。 但一听她是徐先生的未婚妻,立马就改了態度。 那变脸的速度,简直比她妈趾高气扬使唤董芊芊干活时,差点被她爸发现立马转变成油腔滑调时一模一样。 那恭敬又有些卑微的態度,让她有些浑身不自在。 只能把她打发了出去,房间里开起了地暖,董双环光脚站在地毯上,还稍微有些烫脚。 透过有藤蔓般蜿蜒曲折的纹玻璃向外望去,在最大的顶楼俯瞰著整座城市。 江对岸星星点点的灯光稀疏地散落著,昏黄黯淡,却顽强地闪烁在夜色之中,如同黑夜里坚守的微光。 偶尔有几艘运送物资的船只缓缓驶过江面,船身朴实无华,没有多余的装饰。 唯有船头那一盏昏黄的桅灯,照亮前行的水路,隨著船只的起伏摇曳,在江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影,好似岁月的划痕。 远处,横跨江面的大桥在夜色中勾勒出刚硬的轮廓,桥上偶尔驶过的车辆,灯光微弱且稀疏。 岸边,一些工厂的烟囱还冒著裊裊青烟,在微光映照下缓缓升腾、飘散,与江上的雾气融为一体,给这夜色添了几分朦朧。 董双环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这片景致上,她屏住了呼吸。 她在沪市生长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夜景。 以前即使在楼房中,她也只是矮矮地俯瞰著大约五米的地面。 如果不是董二成带她来这,如果不是徐天磊住在这,她根本无法接触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站在窗边,內心五味杂陈,既为眼前这从未领略过的新奇所震撼,又隱隱担忧自己能否融入其中。 徐哥哥真的会因为那个婚约娶她吗?他这么有钱將来会不会移情別恋!董双环心里完全不確定。 可她再怎么不確定,她都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她脱掉了羊毛外套,隨意地扔在地毯上,换上了展示她优美曲线的白色短裙。 在这个年代,白色布料本就难得,这条裙子算是百货商店里为数不多的“奢侈品”。 如果不是董二成跟售货员相熟,她根本无法见到这种样式的裙子。 她照著房间里的全身镜,怜惜地抚摸著无袖直筒款的白色连衣短裙。 裙摆堪堪遮住大腿根,仅仅勉强遮住臀部下缘,稍不留神,一个大幅度的弯腰动作,就能让春光乍泄。 哪怕只是轻轻踮起脚尖去够高处的东西,裙摆也会瞬间往上窜,大腿间那片平日里悉心呵护的肌肤便会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灯光之下。 让人时刻提心弔胆,却又莫名带著几分刺激。但这样还不够,董双环回忆起林雪的教导。 大著胆子关掉了房间里的电灯,对著月光反射的镜子她双手羞涩地颤抖著。 用力地撕扯著裙子领口,细密的针线崩开,“嘶啦”一声,半个胸脯毫无遮拦地袒露出来。 与房间里压抑黑暗的气息形成强烈反差。紧接著,她又將裙摆用力往上撩,直至大腿根,白的大腿暴露无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房间门被毫无预兆的打开,徐凤绰刚踏入房间,还没来得及反应,董双环就像发了疯似的衝上前去。 她眼神中满是欲望,踮起脚尖,双手不顾一切地环抱住徐凤绰的脖颈,把脸强行凑过去,想要亲吻他。 第117章 献身 徐凤绰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短暂的惊愕后,他本能地想推开这个袭击他的恐怖分子。 可手掌刚一触及她的肌肤,就感觉异样,这不知羞耻的女人压根没穿衣服。 手指间的触感与他认知中的布料全然不同,这女人的皮肤略显粗糙,慌乱间的颤抖更是透著心虚。 徐凤绰顿时怒火中烧,他猛地发力,將这个不知名的女人狠狠推开。 董双环猛地被推开,重心偏移脚、跟不稳,往后踉蹌了几步,幸亏她及时拉住门口的鞋柜,不然她就真的摔倒在地了。 还没等她委屈地想明白徐哥哥为什么会这么对她,眼前瞬间明亮起来。 一个陌生但长得俊美非凡的男人,打开了电灯,看向董双环的眼神带著杀意,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往后退了几步,最后確定了一眼门牌號。 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推门进来手指颤抖著指向这个陌生的女人,破口大骂:“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你把这儿当什么了?在我的房间还敢做出这种丑事,你还有没有点做人的底线!” 董双环虚浮著鞋柜站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徐凤绰的怒喝如同一记锥子,直直地砸在董双环心头。 她还没从自己认错人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眼前的陌生男人,身姿挺拔如松,冷峻的面容仿若被寒夜的霜雪雕琢过一般,线条俊美而深邃。 尤其是那双眼睛,幽深得仿佛藏著无尽的故事,比她心心念念想要献身的徐天磊不知俊美多少倍。 一瞬间,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在她心底悄然涌起,她竟想著將错就错。 起身再度將雪白的胸脯献上,此刻大片的灯光投射在她身上,映照著她那因紧张与衝动而微微颤抖的身躯,更凸显出她此刻的狼狈与疯狂。 她全然不顾自己已然凌乱的波浪捲髮丝和几乎遮不住私密的裙摆。 双手再次颤抖著,缓缓將那被扯得凌乱不堪的领口又往两边拉开一些,大片雪白的胸脯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来。 在这清凉的著装与屋內明亮的光影交织下,显得格外刺眼。 仿佛是她向荒诞命运递出的一封“投名状”,妄图以这种最不堪的方式抓住眼前这或许是仅有的“救命稻草”。 然而,徐凤绰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仿佛她是世间最污秽不堪的东西,看都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著门口走去,脚步又急又重,每一步都似踏在董双环破碎的心上。 他迅速叫来服务员,那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那位曾给她端来蛋糕的服务员,很快就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一进门。 目光便落在董双环身上,脸上瞬间堆满鄙夷之色,眼神里的轻蔑仿佛在说她是个自甘墮落的女人。 紧接著,毫不留情地伸手拽住女主的胳膊,使劲往门外拖。 嘴里还嘟囔著:“要不是徐先生心善,像你这种冒名顶替之辈,就该进局子,我就是说。 像你这幅娼妓做派,怎么可能是徐先生的未婚妻呢!快走快走,別在这儿丟人现眼。” 董双环踉蹌著从16层的铁笼电梯被推到一楼门口,她还没从温暖舒適的温度中回过神来。 门外刺骨的寒风强迫她面对自己被丟出来的现实,她双脚像被钉住了一般,呆呆地望著外面漫天飞雪。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很快將整个世界装点成一片银白的荒芜。 她身上那件原本就单薄且暴露的白色短裙,她拼命地用手捂著冰凉且苍白的胸口。 除此之外的皮肤此刻已被雪水浸透,寒意如针般刺透肌肤,直抵骨髓。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拼命咬紧嘴唇,试图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嘴唇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著,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满心的羞愤、委屈与绝望如汹涌的潮水,將她彻底淹没。 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这一衝动莽撞之举,不仅没能达成目的,改变她的命运,反而让自己陷入了这般难堪到极点的境地。 那位服务员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她,虽然这座曾经代表四五十年代旧沪市的名片,已经上交国有。 但这里工作的人员,依旧跟外面平等的世界格格不入。 “哼,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服务员嘴角下撇,眼中满是嫌恶与鄙夷,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今天也就是徐先生宽宏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换做旁人,早让保安把你扔出去了! 瞧瞧你这副浪荡模样,穿得这么暴露,大冬天的在这儿卖弄风骚,跟个暗娼有什么两样!”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心里止不住地唾弃董双环,要不是她,这个月的优秀员工没准就是她了。 一想到这个月的额外补贴没了,她看董双环的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浑身透著股子下贱劲儿,脏得要命! 还敢在这儿扯谎,妄图矇混过关,真当別人都是傻子呢?” 她越说越来气,脖子上青筋微微凸起,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 “依我看,就该立马把保安叫来,让他们男人好好收拾你一顿。 把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扔到大街上,让你也尝尝被人唾弃的滋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她双手抱在胸前,下巴高高扬起,他们这里接待的外宾给了他们傲视群雄的底气,看其他人就像看垃圾一样。 董双环被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伤到了,她抱紧双臂,手指深深陷入肌肤,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丝温暖,抵御这彻骨的寒冷。 可內心的悲凉却如这寒夜一般,漫无边际,看不到尽头。 她连辩解都无法发出声,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进来一个陌生男人还姓徐,可是却不是她的徐哥哥。 其他服务员经过时,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有嫌弃、有好奇、有嘲讽,像一把把利刃,再次割破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她艰难地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脚,一步一步,拖著沉重的身躯往家走去。 每一步都伴隨著心碎的声音,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董二成的质问,还有林雪的期望。 第118章 鲜肉月饼 董双环衣不蔽体整个人哆哆嗦嗦地低著头,儘量避著人群繁杂的地方,沿著墙根走回家。 右手拼命地捂著快要走光的胸口,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白色破损短裙。 被寒风一吹,便飞扬起来,抵御不了丝毫寒风,反而让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 桐巷墙根的积雪没过了她的脚踝,每走一步,冰冷的雪水便渗进皮肤,冻得她脚趾发麻。 董双环不由得庆幸现在是冬日,天空黑得特別早,街道上没什么人影。 但她只要一想到她献身败了个彻底,连身遮挡的大衣都没要回来,董双环想跳河的心都有了。 就在她临近桐巷巷角,马上就要到家时。却发生了一件更倒霉的事! 董双环心心念念的徐天磊正提著一篮子鲜肉月饼,站在门口跟红姑亲切地说话。 手中不断地把篮子往红姑手里递,但红姑就是百般推諉著不收。 旁边停放著一辆略显破旧的军绿色吉普车,车门半敞开著、並未关紧,显然他刚从里面出来不久。 在董双环的视角中,徐天磊身著一身正气凛然的军装,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那么坚毅非凡。 就连徐天磊因为连续几日在路上奔波,未刮的胡茬,长短不一、根根都像是能扎人的利器。 旁人或许会觉得邋遢,可董芊芊眼里,只要这胡茬是长在徐天磊的身上,便成了一种別样的男人味,仿佛诉说著他这一路的奔波与故事。 在自带滤镜的董双环眼中,都显得那么豪放不羈,略带沧桑之感! 董双环被冻得有些发青的脸上,不免浮现出懊恼之色!自己刚刚竟然差点丟了西瓜捡了芝麻! 对人亲切友善的徐天磊,哪里是那个有点臭钱不晓得怜香惜玉的大少爷可以与之相比的。 董双环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这一口恶气出不来,没地发泄不由得心里在发狠的淬口大骂。 宾馆里那个身穿黑牛皮风衣的美男子不懂风情,连她这样的大美人也捨得推开,真是不识货! 耳边循著风声传来徐天磊亲切的问候“原本奉家母之命,得到探亲假的第一时间应该先来看望芊芊妹妹。 可是由於大雪封路,前往冀州的火车又出了故障,我们被困了三天两夜。 我带的见面礼已经被战友们消耗完毕,只剩下这一篮月饼,还请姑姑不要嫌弃!代为收下。” 听到徐天磊暗讽自己吃得多的李丹,忍不住从吉普车里探了探头,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红姑一眼就看到了手持六三式自动步枪的士兵,心中一紧面色发白。 又听见徐天磊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只感觉到了一阵头疼,假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推諉道“实在不好意思,你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可是实在不巧,我刚刚已经跟你说过了他们父女俩去老家过年了。 雪嫂子又小產进了医院,我待会还要去给她送饭,实在不能招待你!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红姑想尽办法的圆上董二成交代的谎言,半真半假的编了一通,按习俗该去老家过年的说辞。 实则他们父女俩拿著,唯一可以消除的下乡名额去跟老家的人谈判。 也幸好林雪真的因为小產在医院,她还可以借著送饭的名义,规避眼前这个看似儒雅谦和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红姑就是觉得眼前男人很危险,尤其是那眼尾上挑的柳叶眼,活像蜷缩在暗处隨时会跳出来咬人一口的斑纹蝮蛇。 在雪地里踌躇已久的董双环,在心里骂了一通之后,儘量把身子蹲在墙角不让人发现。 虽然她现在很想衝出去跟红姑大喊,家里没人没关係!我可以招待! 但她也知道此刻的衣著尤为不妥,一旦她出去被徐哥哥看见,那就怎么也说不清了。 她不能冒这个风险,担心受怕的盼著徐天磊快点离开。 至於她妈妈流產的消息却被她选择性的忽略了。 门前的徐天磊再三礼让,也不入其门。只好驀然的点点头,把那鲜肉月饼放在红姑脚边,飞快的登上吉普车离开了。 红姑瞪大眼睛,急忙想要赶上吉普车,这礼他们不能要,也拿不起! 听二成哥的意思,他应该不会把任何一个女儿嫁给徐天磊,即使他位高权重、前途远大。 但关於二成哥的想法她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从根子上就是贼。 就算现在洗白上岸了,但过往的一切都像是不能见光的鼬鼠一样,他们无法直视热烈的太阳。 更何况一旦跟军人结亲,那就不可避免的要常常相见,日积月累之下难免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红姑思虑之下,脚步难免慢了下来,一瞬间破旧的吉普车便开足马力,捲起地上的风雪疾驰而去。 眼看再也无法追上,红姑也只好歇了这个心思,挎著篮子回门时,恍然间瞧见一只发灰的大老鼠从门缝里闪过! 红姑嚇得当场把月饼撒了出去,扁圆形的月饼灰溜溜地滚了一地,白色的油纸上面印著大河村供销社的字样。 那正是老董家的所在的大河村,因为此处有苏村长倾情奉献出的一张月饼方子,从而建立起了一座小型月饼加工作坊。 大河村的绝大部分村民不忙时,都会来作坊帮忙,因为这是由村民们共同集资创办的,属於乡村集体企业范畴。 相当於他们自己的產业,有些勤劳的人甚至连工分都不要,每天来的比领工资的工人还要准时,就盼著过年时月饼工厂能大赚一笔。 让他们能过个富裕的好年!甚至大年三十都依旧有人在月饼作坊里,加工加点的製作月饼。 但这些人里却不包括任何一个董家的人,董芊芊心情平静地坐在大货车的副驾驶上,遥望月饼作坊里闪烁的昏黄灯光。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老董家的人会像吸血水蛭一样,紧扒著董二成不放了。 司机王涛波拘谨地坐在驾驶位上,连烟都不敢抽,只能小心的捏著卷叶子烟闻味解馋! 第119章 砍刀 耳边又传来任丽芬老太太对董二成的破口大骂, 什么无情无义、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这老太太恐怕把戏台子上听来的成语全用上了。 甚至连生儿子没屁眼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一旁的董芊芊倒是罔若无闻。 但王涛波却尷尬的脚趾扣地,他甚至想把车倒到田野地里,而不是停在董家大门口,听著老太太战斗力十足的喝骂声! 也不知道董厂长在里面怎么样了,这董厂长的亲娘真不是好相处的。 一上来就要掛房樑上吊,也不知道董厂长要怎么解决这家长里短的问题。 这大过年的,哪家不是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的,就连小孩子打碎了碗盏,也要说句碎碎平安的吉祥话 就老董家跟搞批斗一样,全家围著董厂长一个人骂,王涛波也想不明白了,一个下乡名额那是说搞定就能搞定的。 这年头的风向早变了,头几年那上山下乡多少人跟招了魔一样抢破头也要去。这两年一听下乡那跑得比兔子还快。 王涛波还记得他们大院,有一个勉强回来探亲的哥哥,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往常他只能仰头看他。 可这次回来他都能平视他了,一米九的身高整天在地里像牛一样拉犁耕田。 脊骨都扭曲的不成样子,整个人佝僂著像门口下象棋的老头一样,如果这哥哥不出声叫他,他简直不敢认。 他只比他大五岁啊!可在外人眼中他们简直像是两代人一样。 从那以后王涛波就觉得,知青办简直是所有年轻人的噩梦。 幸好他能继承他爸的工作,又是家里的独生子没什么兄弟姐妹跟他抢!这才留在了城里。 可是这董建西要怎么办呢!董厂长真的可以不让董建西下乡吗? 正当王涛波为董二成的能力感到深深的担忧时,董芊芊已经听见了三叔董三成的怒骂声,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直接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顺手拿了车厢里的大砍刀,那是车厢里常备的保命栓。 这辆货车常年被用於跑运输线,在路过荆楚之地时,总是会有在公路上设路障的劫车匪。 他们有枪有刀,一群人围上来一句话都不说,直接上来就连砍带砸,大部分都时候命跟货都会丟掉。 所以有这么一把砍刀在,总会给货运司机一点安全感。 虽然不多,但这砍刀怎么能在厂长千金手里拿著呢!这刀都快比车头长了。 王涛波想要阻止的动作,被董芊芊一个凌厉的眼神嚇了回去。 这一眼,可把王涛波惊到了,原本想要推门的右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刚迈出的那半步也赶紧收了回去,站在原地一脸惊愕地望著董芊芊,大气都不敢出。 他不禁在心里暗自叫了一声“乖乖,这女娃娃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凶”! 他再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董芊芊,只是听人说起过董厂长的千金,为人靦腆温顺。 尤其是今天见了这一面,倒是让他把这种印象加深了三分,在他眼里见人带著三分笑、温婉大方的董芊芊,此刻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警告完王涛波后,她右手提著大砍刀,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直接抬脚踹开了老董家当摆设的柵栏大门。 对著董家大门口年代久远的酸枣枝木门,抬手就是一刀,原本脆弱的木门在弹簧精钢的摧毁下,简直不堪一击,她连两分力都没用上。 董芊芊满意地看著这炳大砍刀,准备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大砍刀实在是太俗了。实在配不上它的实力。 这刀要是放在大楚,绝对称得上一句削铁如泥!绝世宝刀,三座城池都换不来。 在任丽芬的惊呼声中,她从喜得宝刀的惊喜中会过神来,迅速切换成面无表情的杀神模式。 她在老董家眾人的惊恐中,准確地找到了正在怨天尤人的董三成,迟疑了两秒给它起了个名字,就叫它“必斩人渣刀”好了。 今天就斩一个人渣给它祭刀好了,任丽芬满心怒火都堵到了嗓子眼,还没来著急准备好词开骂。 只来得急摆好架势,拍著大腿颤抖地讲出一句“天杀的!董二成看看你养的好闺女,你把她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她拆我的门是不是!……” 还没讲完,就瞧见平日里不常见的孙女提著刀,就一个劲儿追著自己三儿子砍。 那刀舞得生龙活虎的,任丽芬站在边角处都能感觉到刀背带来的冷风。 完全不像董二成刚刚提到的体弱多病、连酱油瓶都扶不起来的设定。 就这还敢说董建西头上的伤不是她打的。 任丽芳心疼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家三儿子身上,眼中满是痛惜与惊愕。 董三成此刻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一个劲的拼命躲闪,但依旧没有来得及,躲开董芊芊这么多年迟来的报復。 他的手臂上,一道长长的口子正汩汩往外冒血,大腿处,布料已被鲜血浸透,殷红一片,血渍还在不断地向外晕染。 最揪心的还是腹部,那里的衣衫已被利刃划开,血肉外翻,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就將他身前的一小片地面染成了暗红色。 任丽芳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熙也是同样她的嘴唇颤抖著,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眼前的惨状哽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几声破碎的呜咽。 她的双手无助地在董三成身上来回摆弄,似是想去捂住那些伤口,阻止鲜血的外流,但这却根本无济於事。 悲痛地朝董芊芊大喊“你疯了吗?这可是你三叔!就算你没得过你三叔的好,你也不该砍人,你难道想去坐牢吗?” 林熙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在脸颊上流淌不止,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即便如此。 她的目光也始终没有从董三成的伤口上移开,仿佛只要她一闭眼,他就会陷入更深的绝境。 虽然她平时不怎么待见董三成,可是他毕竟是她的丈夫,要是没有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熙的悲痛没有引起董芊芊丝毫的懺悔,反而让她的怒火愈演愈烈。 第120章 辩解 她有什么好自责的,要不是董三成把原主卖给了羊倌,原主会有那悲惨无望的后半生吗? 现在他身上所受的苦楚,都不及当年原主的十分之一痛! 董芊芊凝神静气又提起了她的爱刀,准备给董三成凑个十全十美的十刀,却被情急之下的董二成空手夺了过去! 由於是空手夺白刃,董二成的手心被刀锋狠狠地划了一刀。 那鲜红的液体顺著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地,溅起一朵朵小小的血,使董芊芊的理智迅速回笼。 是了她不能杀人,她还没有开启她人生的新篇章,她还有光明的未来,为了一个人渣不值得搭上她星光灿烂的明天。 董芊芊咽了一下口水,压下来心中嗜血般的杀意。 手心受伤的董二成,凝眉瞧著刚刚疯狂了一把 的女儿,安静了下来毫不避讳的立马开口帮董芊芊解释。 “我家芊芊跟她林姨关係实在是太好了,一听到董建西把雪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气性大的就要拿刀对著建西砍。 所以我才让她在车上待著別下来,可我实在没想到芊芊的气性这么大。” 董二成给董芊芊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出去等著。借著又掂量著锋利的砍刀,毫不客气对悲痛欲绝的林熙说。 “你要是想芊芊去坐牢,那就去吧!正好也捎带上董建西,都是杀人未遂。 说不定他们堂兄妹俩说不定还能在一块坐牢,正好还能帮建西躲过下乡,只是他们出来的顺序会有所不同。” “为什么会有所不同?明明他俩都是杀人!” 大房的董建东刚刚被拿著大砍刀的董芊芊嚇了一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旁边的大伯娘赵春芳,一个肘击就迫使董建东闭了嘴。开什么玩笑这是二房和三房的事,他们大房跟这事一定关係都没有。 不过此时的赵春芳也十分庆幸,当年她的两个儿子学习成绩都不好,否则今天在地上痛哭的林熙说不定就是她了。 乖乖!这董芊芊真是嚇人的很!村子里的长舌妇再怎么吵架,可顶多也就是互相扯扯头髮、推搡几把,动真格拿刀比划的,那简直是闻所未闻。 董二成满脸讚赏的看著,像小学生一样提问的董建北,早知道这孩子的性格这么面瓜,他就把他接城里来了。 面对求知若渴的董建东,董二成满脸真诚地说“都是伤人不假,但是董建西可是把你二婶娘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 你三叔可是还有气呢!根据恶劣情节的表现不同,判刑的標准也有所不同,你堂弟没准要判一辈子,说不定还要发配到西北监狱去种树,可是你堂妹这件事就不同了。 只要你三叔不追究那你堂妹就一点事都没有!” 董芊芊冷著一张脸,抱著胸完全不在意董二成是怎么帮她洗白这件事的。 这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落在赵春芳眼中显得更是可怖,她的心“砰砰”直跳,呼吸都急促起来。 好傢伙!真是好傢伙!这不声不响地小绵羊一上来就追著人砍。 砍完人还跟没事人一样,董二成手中那把还在滴血的砍刀。 刀刃在黯淡的光线下映照著的红到发黑的血,一滴滴鲜血顺著刀尖滑落,“滴答滴答”地砸落在地上,匯聚成一滩刺目的血泊。 而董芊芊就站在这血泊之中,双脚仿佛被钉住了一般,动也不动。她漠然地环顾著四周,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却没有任何情绪的流露,就像是在审视著一群与她无关的陌生人。 赵春芳被董芊芊站在著血泊之中驀然的看著所有人,突然有些害怕的想,她应该没有得罪过她吧! 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好像確实扇过她,不行!不能在这待下去了,她得赶紧回娘家避难。 生存欲极强的赵春芳,连忙带著爱问问题董建东,与单纯看热闹董建南离开了正院,像这种升级到动刀子的活动,委实不適合她,她年龄也大了实在看不得这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 董建东与董建南这两个万幸躲过下乡的哥俩,万分不舍的频频回头遥望,他们还不知道这场闹剧的结果是如何呢! 究竟是堂弟去西北种树,还是堂妹去监狱关著,天啊!这简直比唱大戏还好看,他们真的不能在这继续看吗? 执著於看戏的哥俩最终还是被赵春芳拽走了,任丽芬眼看著自己这方最重要的大將,临阵逃脱了。 自己这边只剩下躺在地上的老三,和只知道抱头痛哭的老三媳妇,还有一进家门就一直在断断续续发烧的董建西。 半个人都指望不上,还得她自己来给董家三房討公道。 “老二啊!我也不骂你了!你也別拿林雪的事刺激老三媳妇,这件事一码归一码!” 董二成点点头,沉吟道“妈,那您说该怎么办,不过我得先声明,我是不可能把董建西从知青名单上弄下来的! 毕竟这政府也不是我开的,凡事都要有依据,这名单上既然有他的名字,就让他去吧!左右他犯的罪都是去西北种树,用那个身份去真的很重要吗?” 任丽芬本就因之前的种种事端憋了一肚子火,胸脯剧烈地起伏著,像是一座即將喷发的火山。 此时,那句话如同导火索一般,“砰”地一下点燃了她內心的怒火。她的双眼瞬间瞪得极大。 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死死地盯著董二成,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不仁不义的东西,连亲侄子都算计。 紧接著,她像是失控的猛兽一般猛地转身,手臂高高扬起,把摆放地好好的汝窑茶盏像董二成砸去。 那汝窑茶盏可是家里唯一的宝贝,平日里她擦拭时都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珍视。 然而此刻,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她一把抓起茶盏,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用尽全身力气將茶盏狠狠摔向地面。 “啪”的一声巨响,那清脆的碎裂声仿佛是她愤怒的吶喊,茶盏瞬间化作无数碎片,如雪般散落一地。 每一片碎片都映照著她扭曲的面容和燃烧的怒火,而她依旧站在原地,胸脯还在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平復她那几乎要爆棚的情绪。 盛怒之下她只能听见听见董芊芊一句停下的清亮嗓音。 第121章 对比 “停下!奶奶,如果你不想你的汝窑茶壶有事的话!就最好放下茶盏,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董芊芊高高举起任丽芬心爱的汝窑茶壶,大有如果这老太太再摔一次茶盏,她就把茶壶砸了的架势。 老太太这套汝窑茶具是正二八经的前朝文物,足足有三百年歷史了,是老太太家一代代传下来的陪嫁。 任丽芳也只会在逢年过节时把它摆出来撑撑场面、摆摆阔气! 总共就四个青杯子,如今没了一个,任丽芬也心疼得不得了。 她是真的被威胁到了,连忙懊恼地说“別!你把茶壶放下!咱们好好谈!” 隨即暗自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怎么就这么手快,顺手把它砸了。 没砸到该砸的人不说,还把足以传世的茶具给贬了值,也不知道只剩下三个茶杯的茶具还能不能给小儿子当聘礼! 董芊芊摸了一下被碎瓷片刮伤的额头,虽然没有划破皮,但带来的刺痛感却是实打实的,小心眼的董芊芊没有把茶壶放下,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她原本是不想管董二成的事,他今天就算是被砸得满头都是包她都不想管!可是老太太砸茶盏时,迸裂弹起的瓷片间接误伤了她。 她这才想著报復回来,立马举起了盛满“元宝茶”的茶壶对老太太进行威胁。 好在老太太还是懂得利害关係的,连忙把剩余的三个茶盏,推得远了些! 沉声静气地跟这俩薄情寡义的父女俩,打起了亲情牌。 “芊芊啊!你知不知道你爸跟家里如今闹得这么僵,就是因为你不下乡!你要是下乡了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眼瞅著董芊芊依旧油盐不进、无动於衷的样子, 耳边又传来老三媳妇林熙的哀嚎声,老太太只好说了重话。 挑高著眉头,厉声大喊“董芊芊!你要搞明白,这知青下乡本来就该你去,你是城里人! 是你爸的女儿,董建西不是,他只是你堂哥,农村户口差著血缘呢!你懂不懂!这不合规矩!” 任丽芳一口气喊完了,她该喊的,心中不免有些嘀咕! 这话应该让赵春芳来说,要知道她以往在孙辈面前一直都是红脸的角色。 威慑力远远不如破落户赵春芳,而且她说起这话来总没什么底气,毕竟当初她是极力赞成董建西去城里过好日子的。 现在好了,老二给老三家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直接把老三家埋土里了。 她这个当娘的不站在受了委屈的老三这里,难道还能帮著老二助紂为虐! “奶奶,你这话就错了,不合规矩?什么是规矩!” 董芊芊本来就不是什么捨己为人的圣母,她甚至是极力促成董建西下乡的第三个罪魁祸首。 她当然不会被什么一张纸就能戳破的亲情所绑架,一字一句从容镇定地进行反驳。 “董建西十一岁就到了我们家,由我爸用牛羊肉、麦乳精养大的。 养恩大过生恩,全国大闹饥荒的那三年,董建西依旧每天雷打不动的三斤牛肉下肚,全家的肉票都供著他一个人。 我是一点肉沫腥子都没见到,学校举办运动会,董建西想要一双运动鞋。 全家的布票跟工业票,都用来给他凑齐了匡威牌的帆布鞋! 我呢!一双塑料凉鞋从初春穿到深秋,一穿就是三年!鞋底的纹都磨没了,穿上跟溜冰没什么区別! 一不留神就会滑倒! 所以奶奶你看,董建西吃得、用得比我这个亲女儿都好,这哪是亲侄子能有的待遇! 我父亲分明是把他当亲儿子看,连董建北都没有这样的娇养过! 吃了这么多!用了这么多!所以他才是应该下乡的人,毕竟我爸是真的把他当亲儿子看。 连城里户口都给他弄到了,这难道不算是对他好,在我看来,我爸真是对这个侄子好得没边了,我都嫉妒的不得了。” 任丽芬被这一通抢白噎的不知说什么好!她脸上的表情既有羞愧又有些赫然! 那什么布鞋长什么样!她老人家是没见过,不过董建西回来时脚上蹬的那双棕色牛皮靴,她还是头一次见。 老头子在董建西昏迷的时候,还扒下来试了试。 说自己从来没穿过这么舒適板正的鞋,里面的鞋垫跟踩在上一样柔软!一穿上就不捨得脱下来了。 还有那牛肉,他们一大家子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一回!董建西却能天天吃! 整整三斤啊!天杀的!他每天从嘴里留一口都够她跟老头子嚼半个月的了。 眼看亲娘没话反驳的董二成,心情也跟著雀跃起来。 他脸上刚刚也被茶盏碎片,擦著边的划了一道。 本来就是靠脸发家的他,瞬间火大了起来,但被董芊芊这么一搅和,原本有些气恼亲娘不识趣的心情,也平復了下来。 也跟著董芊芊拔高,他为董建西所做的贡献,冷硬地强调他的所作所为,试图把这一切合理地美化回来。 “娘,我的亲妈呀!还有三弟妹,你俩好好想想董建西跟你们过的时候,你们也只是给他一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就那么一口稀糊糊,他们仨个小伙子分著吃,我看了是真的不忍心。 所以我才会想尽办法激励他们,只要他们考得好,我就带他们其中一个去过城里人的好日子。 我还给他上了城里户口,让他吃上了商品粮,我有说话不算话吗? 我是真的把他当亲儿子看!可他做了什么,报答我的事吗?他对雪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不是一两回了,他还…” “可是你让他上了你的户口,他成了你的儿子!还要替你女儿去下乡!” 林熙用袄里的止住了董三成腹部的血,怒气冲冲地瞪著董二成,直接打断了董二成的迷惑发言! 她才不会被这些小恩小惠迷惑了双眼,诚然她確实供不起董建西。 一天三斤熟牛肉的食量!也买不到什么名牌鞋,她连一张工业票都弄不到。 可那又怎么样!这是她儿子靠成绩应得的!没偷没抢董二成自愿给的,凭什么要靠顶替他女儿下乡来换! 现在好了,她那么大的一个儿子在法律上竟然属於別人,而她连个知情权都没有。 还要眼睁睁地看著自己没怎么长大的儿子去西北种树,那个当母亲的心都受不了这样的波折! 第122章 分家始末 “反正他是我好吃好喝用肉餵大的,现在是我的儿子,户口本上就是有这么一號人! 你再怎么辩驳都没用,法律上不认他是你儿子!” 董二成面对无理取闹的林熙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不是他亲生的。 又吃了他这么多东西,天底下哪有免费的馅饼可吃!他管他是去西北种树,还是去吃沙子呢! 反正吃了他的饭就得给他挡锅,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林熙捂著胸口,眼前止不住的一阵的发黑,她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顏无耻之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错的说成对的。 她怀胎十月生的儿子,怎么就不是她的儿子了。他那么聪明,怎么就必须去种地呢! 任丽芬同样也被董二成的无赖理论气得半死!可她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毕竟董建西吃他二伯这么多年好饭,確实应该付出点什么! 只是这对董建西而言委实有些残忍了,里间向来沉默寡言的老头子,也停下了手,不再逗弄昏昏欲睡的董建北。 他把逗小孩的拨浪鼓往床头一扔,把董建北抱了出去,榆木製成的拨浪鼓差点砸到发烧的董建西他也毫不在乎!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只有董建西的妹妹董二丫,轻轻地挡了一下,没有真的砸到董建西。 这个孙子在他看来是没什么希望留在城里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老二,显然最开始就给他们设了个套! 而他们也傻乎乎的把人送了进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办法怎么亡羊补牢!三房赔进去了个儿子!二房怎么样都得给个保证! 要么给老四娶媳妇盖房子!要么给二丫一份城里体面点的工作,不然他不会答应董二成把人带走的。 董二成正像一只斗贏的蛐蛐,耀武扬威地在老董家这个狭小的斗兽罐里转来转去。 把滴血的砍刀隨意地搁置在旁边的太师椅上,也不擦手!大咧咧地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 直接用老太太自己都捨不得用的汝窑茶盏,品著已经没什么味道的元宝茶,嚼著里面酸涩的青橄欖! 心中咂摸道这青橄欖又让老太太放坏了,满口的酒味儿,直衝他的鼻腔惹得他打了个喷嚏! “阿嚏!”一声巨响从他口中发出,董芊芊离他最近,惹得董芊芊不著痕跡地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抱著茶壶嫌弃地往后退了退,生怕被喷嚏溅上什么口水。 把茶壶放在八仙桌上,顺势拿起了搁置在太师椅上的砍刀,董二成嫌弃她的爱刀,她可一点都不嫌弃她的“必斩人渣刀” 刚掀开帘子,抱著董建北迈进门槛的董长河都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 一直窝在董长河怀里昏昏欲睡的董建北,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阿嚏”惊得浑身一个激灵。 原本耷拉著的小脑袋瞬间抬了起来,两只原本迷迷糊糊的绿豆大的小眼睛,剎那间瞪得溜圆,像是被冰块激了一下,所有的困意消散得无影无踪。 两只绿豆大的小眼睛忍不住的转向董芊芊,眼神里满是委屈。 双腿开始在董长河怀里不安分地扑腾起来,小脚丫乱蹬,手上也不停地挥舞著。 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姐!我怕,怕……”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任谁看了都心软三分。董二成起身赶忙抱紧他,轻轻拍著他的后背进行安抚。 狠狠瞪了一眼里间,躺著床上还在发烧,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做梦家里人可以为他做主的董建西。 要不是他,他儿子能受这么大的罪吗? 瞧瞧!这才一天时间小脸都瘦了一圈!董建北在董二成怀里感受不到丝毫的安全感!还是一个劲儿地朝董芊芊扑腾! 董芊芊从一进门就紧皱的眉头,此刻看见安然无恙,只是衣服略脏了一点的董建北,眉头也舒展了一瞬。 深知此刻不方便抱他的董芊芊,只能以眼神制止他的举动! 老董家话语权最大的大家长都出来了,待会儿说不定还会有一场“恶战!”她得打起精神来砍刀时刻不能离手! 董建北被抱走时,董长河还有点空落落的失落感!他是真的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小孙子。 在其他人妄图拿他来威胁老二时,他可是严厉反对的!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要是真这么做了,或许老二连最后的体面都不会给他们了。 看著董二成抱著孙子,坐回了主位的太师椅上,董长河老爷子只能忍受著老二爬到他头顶的难堪。 屈辱的坐在了次位太师椅上,竭力保持著面容平静。 在老伴任丽芬与三儿媳期盼的目中,重重地嘆了口气,沉吟半天对董二成开口道“老三的儿子只有这一个,你有没有想过老三一家將来该怎么办!” 董二成没兴趣跟老爷子掰扯这个问题,直接丟出了另一个问题对撞! 对著老爷子仰头冷声道“董建西把我那个没成形的儿子给弄死了,林雪终身不能生育了,老爷子你怎么不问问我该怎么办!” 董长河本能地逃避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这就是一笔扯不明白的烂帐!侧目看了一眼呼呼往外冒血的老三打起了精神。 “老三刚刚还被你女儿砍了三刀,现在还在地上躺著,你就一点都不顾手足亲情吗?” 关於这件事董二成同样有话要讲“老三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他肚子里有孩子吗? 我女儿只是砍了他三刀而已,拖卫生所里连针都不用缝! 你儿媳妇可是整整缝了七刀,缝最后一刀时,那医生可是把那未成形的胎儿拿出来让我看了一眼。” 隨后不顾老爷子跟老太太难看的脸色,直接说出了足以彻底断绝跟老三血脉亲情的话来。 “我看那!就应该让我再补四刀!以报我痛失爱子之仇!小女孩儿家的能有什么劲!” 此话一出彻底凉了老太太的心,她知道以老二的狠心程度,老二跟老三估计是没法坐一块吃饭了。 老爷子眼见没法掰扯,也只能做出了分家的决定! 第123章 分家 大房的赵春芳並没有真的走远,她一直踮脚趴著窗户底下,听著里面的动静。 一听到董老爷子那句包含,万般无奈的分家两个字瞬间提起了精神。 连忙回去拽起了躺著床上睡大觉的董大成,在他们眼中只要一旦分家。 老爷子的財產他们无论如何也能占大头,虽然要承担起孝顺俩老头老太太的责任。 但这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小事一桩,饿不死给口馒头就行! 赵春芳跟耳根子软的董大成,打的什么算盘,任丽芬闭著眼睛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死命地用眼神暗示老头子不能分家,要是落在赵春芳手里,他们老两口还不如直接找个歪脖子吊死得了! 面对老太太责问的眼神,老头子只能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把老四叫过来,现在分家就是为了解决老二跟老三家的事! 这对老四来说实在是太亏了,他连间房可能都没法分到,可能连媳妇也娶不上。 不过这也没办法了,谁让他家出了个青出於蓝胜於蓝的董老二,把他家忘恩负义的基因继承了百分之一百。 偏偏他如今还既有权又有势,早知如此,当年他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去考什么大学的!虽然他考大学没家里一分钱。 工作以后还月月给钱,比村里的报时钟还要准时,但如果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让他考什么大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戏台子的上的旦角,亮的这句唱词果真不假,书读的越多越不是人。 不信,看看他家老四一股质朴、清澈的脸庞,满头的大汗,光著一只脚丫子急匆匆地跑来,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孩子。 董四成原本在他与董建东、董建南共有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临摹著今天从师傅那里偷学的走马销。 那是一种木材之间的栽销方法,在两木材之间,用燕尾状栽销连接,可使二者既紧密结合,又可拆卸自如,又名“仙人脱靴”。 他偷偷摸摸盯了老木匠半个多月,出卖色相托他女儿的福,才看明白完整的栽销方法。 没办法他快二十了,学木匠也有了不短的时间。 可老师傅就是不教给他,一点有用的东西。 就是耗著他死活不让他出师,他心里也明白师傅的想法无非是想让他入赘,才肯把他的真本事传给他。 可是他心里有人了,只好一个劲的半推半就的敷衍著木匠一家。 今天家里发生的大事,他心里也清楚,无非就是他三哥一家被二哥坑惨了!快成年的儿子要发配到西北做苦力去了! 原本想著靠儿子在城里站住脚跟的三哥一家,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那又怎么样!大哥都没管这事,他一个最小的,他管这事干嘛! 他说的话,他二哥会听才怪!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事居然能牵扯到分家的地步! 他顾不上收拾齐整,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连忙来到堂屋,希望他们能收回成命。 开什么子丑寅卯的玩笑,这个节骨眼分家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先不提他能分到什么有用的家產,在他眼里他是分不到啥的! 现在因为他没娶媳妇,所以他妈偏心他,经常拿著二哥给她的钱给他开小灶! 所以他过得勉强还能称的上一句不错! 可一旦他们分了家,他就像是池塘上飘荡的浮萍,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 好吃的以后没有了就算了,衣服谁洗?柴谁劈?饭谁做?田里的工分谁挣?等等一系列对董四成来说十分棘手的问题。 都亟待解决!因此看似老实本分、浓眉大眼的董四成开始对他二哥撒娇卖起了乖! 他夹著嗓子,拉起董二成唯一没有抱著董建北的左手。 卖乖道“二哥,这家能不能先不分,你等我娶完媳妇,让我没后顾之忧、心无旁騖的学完木匠手艺之后再分家好不好!” 这方正大汉卖起乖、撒起娇来简直比,刘备看见张飞在营帐里绣还要来的惊悚! 董二成有没有被嚇到,董芊芊不知道,但是她著实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遵照身体本能的指示,又退后了几步,站在雕窗前呼吸新鲜空气! 董二成抬手就甩开了董四成的手,示意他看看脸色铁青的老爷子! 董四成这才发现他爹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噌噌冒火了,半句话都不敢多提,直接退到他大哥身后。 不敢面对老爷子的审视如火般的眼神。 董长河也是没想到,他和老伴一致认为全董家最后的“良心”小儿子,董四成也这么有心机! 他们还以为,他真是一心沉迷学习手艺,啥事也不知道!不管呢!原来他也清楚在这个家里,他最该討好的是他二哥啊! 董长河与任丽芬对视一眼,还是一致认为还是別让老四跟老二接触太多,本来老四的学问就不低。 要是跟老二在一起时间久了,起了上进的心,他们老两口该怎么办! 在他们看来老四还是老老实实的学木匠比较好,在村子里待著找点活干。 没事还能挣几个工分,不比在外面闯荡强!毕竟四个孩子中总得有个靠得住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老爷子清咳了一声,最后打量了一眼四个坐在椅子上,表里不一的儿子,哦!还有一个躺著止血的! 沉声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一直在为你们忙活,如今我年纪大了忙活不动了,趁著老二家的建西下乡之际!咱们就把家分了吧!” 林熙直挺挺地听见,老爷子轻描淡写地就把她辛苦生下的儿子一句话分给了二伯。 眼前又是一黑差点晕过去,辛亏董二丫即使扶住了她。 母女两个跪在地上拼命的想要摇醒董三成,让他醒来说句话。 没办法她们母女两个都是脸皮薄、守规矩的人在,这种分家產的会议上她俩只能听著,插不上话! 董二成冷眼旁观著三房一家,眼底一丝温情都没有,早在董建西把他还未生下的儿子连砍了七刀,让他在娘胎里就断了气,他们两家就已经不死不休了。 他现在没上去踹董三成一脚,没有让他儿子跪在他面前跟他低头认错,都算是他涵养不错了! 老太太偏过头去,不忍心看见这一幕,只好一个劲儿地催促老头子快点分好家。 第124章 分家第一步 “咱们家没地,只有这三间青砖大瓦房是咱们自己家的。 家里呢!没什么余钱可分,但是盖这房子时倒是欠了不少外债,你们四家分分吧!” 董长河从裤腰带里拿出早年欠下的白条,里面还夹杂著几张黄麻纸拍在桌子上,长短不一的摆了一大摞足足有一个手指的厚度。 董芊芊只来及瞥了一眼,白条右下角边硕大的淡红色拇指印,上面的字跡潦草且看不出原意。 便被不敢相信的赵春芳伙同董四成抢了过去,仔细验看! 董二成清咳了一声,惊慌不已的董四成才惊恐的抬起头,跟扔掉手中烫手的山芋一样,一股脑儿的把手里的黄白条全塞给了董二成。 那速度快得仿佛再慢三秒,欠条就会像炸弹一样在他手里被引爆! 看著董四成眉宇间都透著,一股让人不安的仓促与窘迫之感。 董芊芊也侧身跟著董二成翻看起了陈年旧帐!良久过后。 她抬眼打量著面前勉强称得上,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外面瞧著还算古朴大气,但里面却狭小蔽塞!十分不如人意! 民国时期赶时髦用水灰泥做成的砖块,砌成的墙壁灰的暗无光泽,全靠白石蜡烛照明。 但年久失修!墙外的雪雨仍旧可以渗透墙壁,显得湿气氤氳都可以种蘑菇了。 墙壁房梁处,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蜘蛛网,像是一层层叠叠的絮飘荡在空中。 尤其是离她仅有半步远的古旧樑柱,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这欠条上还写明了董大河於民国三十八年,欠徐仪峰老爷七十四枚银元,用於购置房梁一根。 董芊芊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名贵木头!越往深了打量越觉得像是最便宜的杨木! 別是被人坑了吧! 堂屋里仅有的几件桌椅也缺胳膊少腿,高低不平歪歪斜斜地摆放在四处。 纵观全屋整个家里,好像最值钱的还是老太太的青汝窑茶具,可惜砸了一个凑不成套了! 放在后世估计卖不上一个称心的价格! 就这房子外加一屋子的破旧家当,董老爷子居然还能欠20000银元,有这些钱为什么不置办一套豪宅!董芊芊还真是想不明白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分家不分家財,分白条的!也不知道这20000万银元该怎么还,以董家的经济財力,他们不会是想让董二成来还吧! 可是让董二成来还,与让赵家来还有什么区別! 董芊芊忧心忡忡的看著这两双手掌,都捧不住的欠帐,一时间也忧虑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是我爷爷欠的帐凭什么要我们来还!” 平时怕老婆、耳根子软的董大成显然被自家老爹这一手暗雷炸的不清!一反常態的抢先在赵春芳发难前开了口。 董长河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白条上那曾经红得仿若能滴出血的拇指印,此刻却因日久天长,顏色逐渐变得淡薄黯淡,仿若被时间悄然抽走了几分精气,只剩下一抹浅浅的红印。 有些在白条上都淡的看不出来了,自家老爹勤勤恳恳了一辈子,置办的青砖瓦房。 如今也不过是一张张催命符,这帐迟早是要还的!他们不能顶著忘恩负义的名头一辈子! 到土里也被人戳著脊梁骨指指点点! 想到这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在董芊芊忧虑的目光中他快速的把欠条分成了四份! 对气不顺的董大成说“你爷爷就是我爹,父债子偿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我这辈子没还完,你接著还有什么不对! 我当年是独子,这帐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啊!” 说道情动之处,董长河还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还在皱眉翻欠条的董二成。 如释重负般鬆了口气,继续讲到“你应该感到庆幸了,还好我爭气,帮你生了三个兄弟还能帮你分担一点。 你们四个一块还,我觉得这债有生之年还是可以还完的,千万別再留给我的孙子。 老大你是长子,別说我不看重你,在我这你得的欠条最多!只要你还得快,这青砖大瓦房其中两间还是你的!” 董长河乾脆利落地把四份中,最厚的一份分给了董大成。 赵春芳气得柳眉倒竖,二话不说,伸手使劲拧了拧董大成腰间的软肉。 董大成疼得“嘶”了一声,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那模样活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董二成撇了撇嘴!有些眼疼的移开了眼。 但赵春芳仍不解气,吊稍著眼横眉冷对地对著董大成破口大骂! “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给你,你就接啊!我告诉你董大成,你爹妈生你是为了还债!我可不是!你要是敢接咱俩就离婚! 我赵春芳敢当大河村第一个离婚的女人,反正孩子户口跟著我,俩孩子你一个都別想见!” 此话一出董长河跟任丽芬立马变了脸色,两个人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准赵春芳只是放狠话!还是真敢怎么做! 可隨著赵春芳狠狠的甩开了董大成挽留的手,连董大成的赌咒发誓都不听了,他们就知道这事情大条了! 正当他们绞尽脑汁想著怎么劝大儿媳妇回心转意时,被董长河寄予厚望的董二成终於开口了。 “大嫂你就別瞎忙活了,只要大哥不同意你就离不了!我是经歷过的! 结婚证明那薄薄的一张纸也就一块五,可你俩要是离婚可就不是这一块五的事了!起码这债务你俩是平分的!” “老二你说什么?”眼看赵春芳的怒火朝自己转移过来,董二成连忙再度转移话题。 对董长河询问到“爹,我这么多年下来给你们的钱也不少了,难道你们都用来还这个欠条了,但是这个徐仪峰好像是咱们村之前的地主吧! 他不就是因为剥削我们、欺骗我们不识货发的家吗? 可他不早死了吗?在我还小的时候,民兵搞解放、破封建运动,他不是因为过於压迫、剥削劳动人民从而抄家了吗? 我后来还在驴棚里看见过他,不过我后来听说他自杀了!按道理来说生死债消,我们本来就不应该还。” 第125章 分家结束 “对啊!爹他们是旧社会!咱们现在是新社会!旧社会的帐,我们不认!” 董四成人微言轻只能顺著董二成的话小说嘟囔,要照他的脾性,非得一把火烧了不可! 董长河听到这话也只是摇了摇头,他何尝想还,还不是他们一家走晚了,来不及了。 人家正主都找上门来了,他嘆了口气对董二成提示道“你知道咱们村的会计叫什么嘛!” 关於这点董二成还真不知道,他久不回村这次要不是董芊芊指路,他都不一定找得到门。 眼看二哥卡了壳,董四成连忙跟他二哥解释“大河村的会计叫许建国,他家出过两个烈士是军人家庭。” 隨后董四成挠了挠头,皱眉问道“难道说这会计,连过去的旧帐都要算!可是没这道理啊!他算徐家的钱,关他许建国什么事!” “他姓许,许通徐,他跟那个地主是什么关係?能向你要钱!” 董二成转头看向他爹董长河,一听到这个会计姓许,董二成就挑了挑眉他应该是抓住了重点!只是不知道这许建国跟徐仪峰是什么关係! 董芊芊眼尖的发现有几张欠条上,有两个不同的放贷人一个是地主徐仪峰,另外一个则是徐荐虢与会计许建国完全同音! 那么这两个人究竟是… “是父子!”董长河直接一锤定音!惹得董四成连连嘆气,他已经开始跟大哥一样,伏在八仙桌上挑拣数额比较小的欠条了。 民不跟官斗,他们一帮小老百姓哪里能跟许会计这座大山相撞! “他改了年龄、姓氏、名字,让他两个儿子改头换面在两边都参了军,打了几年仗!直到他大儿子牺牲之后,他们家得了个烈士家属名头,得了个工作他们家才从山沟沟里出来! 一回大河村就先拿咱们家开刀,原本这些欠条我都是烧了的,可是他就是当著我的面拿出了另一份逼著我还钱,没办法,谁让当年抄他们家时,我先跑前边砸的门呢!” 听完董长河讲完,董四成直呼惹不起!惹不起,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村子里的月饼作坊不要他们董家人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大嫂太泼辣!他们管不住这刺头!才连带著他们董家一帮人都不要。 现在看来是另有原因!董四成闭著眼睛都能想明白,苏村长的独女嫁给了许会计家的二儿子,虽然这个男人牺牲了俩人没孩子,但是苏芸还留在了许家替她男人尽孝! 那么苏村长的作坊不让他们分钱也是有缘由的了,最起码他是向著许会计的,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丘之貉。 要钱这件事他就是默认的!董四成在心里合计,也不知道苏芸在许家究竟能分多少钱! 皓月当空,隨著董三成的缓缓甦醒!董建西已经被司机师傅王涛波带到了火车站的月台上。 董三成想拦都没法拦了,他连辆自行车都没有,只能在家里砸摔东西发泄情绪,在手头上抗砸的东西摔完之后。 董三成对著老太太宝贝的汝窑茶盏直皱眉,这东西好像不该出现在他们屋里。 他可是很清楚老太太对这茶盏的宝贝程度,一天要擦三遍,上面还要用柔软的银绸布盖上。 一想到这茶盏一定是被某个调皮捣蛋的小孩,拿了过来,董三成顾不上迸裂的伤口,上再度渗出的血渍。 连忙往堂屋敢去,还没下床就被林熙拦了下来,目光悲戚地指著茶杯。 对他说“不用去还了,这是婆婆给你留下的家產,除了这个就是这件屋子,以后我们每个月都要给二伯交6块钱的房租。” “你说什么?”董三成拿著茶盏的手微微的顿了一瞬的,瞪大了眼睛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確定不是幻听之后。 短暂的寂静之后,空气仿佛都被点燃,董三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脖颈处青筋暴起。 他向前挪了一大步,直逼到林熙面前,脖子向前伸著,再次对著林熙吼道。 林熙坐在床边,她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膝上,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她刚刚艰难地吐出那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带著千钧的重量,从她乾裂的嘴唇间挤了出来。 可现在她还要在强调一次细节,“在你昏迷的时候……”她顿了顿,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想到无人帮她们母女俩的处境。 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你知道家里乱成什么样了吗?婆婆他们,根本没等你醒,就急急忙忙把家分了。 这也罢了,可谁能想到,咱家居然还欠著许会计一屁股债,那些白条,一张又一张,看得人心里直发慌。” 林熙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声音愈发沙哑:“本来,听公公的意思这还钱的担子是要实打实落在咱们肩上的。 每个人都有份,我当时都觉得天要塌了,咱哪有那么多钱去填这个窟窿啊。” 说到这儿,董三成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工分只是勉强够吃喝而已!完全达不到还款的能力。 林熙看著董三成直冒的冷汗宽慰他。 “好在,天杀的董二成站了出来。他把那些债务都拢到了自己跟前,说要替咱们还。” 林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这丝厌恶很快又被忧虑掩盖,“可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吶,董二成他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让咱们建西去西北。 公公婆婆,他们连犹豫都没犹豫,一口就答应了。 甚至连他们老两口都不用大哥来养,直接跟著董二成去了城里,过好日子去了,你想重新分都找不到人。” 林熙讲完,老董家对他们三房的不公平待遇,整个人像是被抽乾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向后靠在榆木床头。 眼神空洞地望著天板,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迷茫与不安,不知道这被安排得乱七八糟的日子,究竟该怎么往下过。 王涛波跟知青办的同志移交完手续之后,朝董二成用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他把人送到了。 第126章 西北往事 董二成往远处眺望了一下,真切地看见董建西被抬上了火车,心也放回了肚子。 眼神带了一丝狠厉,心想只要这白眼狼去了西北,那他这辈子就別想回来了。 对小王招了一下右臂,示意送他们回家,把手放下来时右手不自觉地在上衣口袋处停了一瞬。 董芊芊知道那里装满了董家欠徐家的白条,她到现在还记得董长河的那句,“天下间的事,就是你欠我!我欠他!没道理可讲的。 老爷子董长河可怜兮兮地拉著董二成的手向他哭诉“可怜你老子我没本事做不成张大帅!人家有本事硬气啊!弄到了10亿说不还就不还! 咱们就这些陈年旧帐换算下来不过三千五百块,人家却用真枪顶著我的脑门告诉我,要是不还大河村就没有我们董家的立锥之地了!” 董芊芊还记得那时董二成的表情,他好像一直在忍笑,怎么说呢!她反正是看出了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也不知道董二成打算怎么还这些钱!听老爷子的意思。 凡是董二成孝敬来的养老钱,都被许建国拿走了,他们连钱的边都没摸著。 陆续还了大概有两千多了,现在还剩下一千一百块,他们约定好今年还完。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上辈子老董家忽悠原主拿了赵云蕾的抚恤金!却只帮董四成起了一间单埭头房子。 那时天真的原主还以为这些钱只够盖这么一排小房子,没去深想。 但董芊芊却明白这年头的钱在农村没有多少购买力!在这更多的是以物换物! 只要备足作料,包工包饭赶在农閒时,多请几个人,一栋两进的四间开绞圈房子,正屋前后两进各四间,再加上东西各两间厢房。 涵盖上置办家具、三大件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超过八百块,可是直到原主在西北经歷了一些人情世故之后,她才晓得哪怕是盖最费料、费时的绞圈房子。 那1600块也是没办法全都用完的,感情那么多钱都拿去还董家的陈年旧帐了! 可是凭什么原主要当这个冤大头!就因为她是董大河的曾孙女,她就要去还太爷爷欠的债吗? 开什么玩笑!她又分不到什么家產,反而是一堆的欠条! 心有不平的董芊芊在回程的路上,对坐在货箱里的抱著董建北含飴弄孙的老两口,隔著铝板瞪了一路的白眼,全是为无辜的原主瞪的。 要不是这两个为老不尊的傢伙,算计原主的钱,她最后能这么惨吗? 有钱的知青跟没钱的知青,在农村干活的差別可大了去了。 荒草蛮原多獷民这话一点都不假!越是偏远的地区,他们看人下菜碟功夫比他们的马上功夫强上百倍。 有些家底殷实的知青稍微松鬆手贿赂一下生產大队长,就能得到一个不错的活计,本来这里知青就多也不缺这一个两个干活的人。 生產大队长闭闭眼也就过去了,可是轮到没钱的知青这个待遇就瞬间不一样了。 春天种杨胡桃、翻地、放牧、挖渠、手工碾米;夏天修铁路、转移牧场、 其间还有因为乾旱带来的劳作,必须不停的灌地;等到了秋天最累的秋收,原主直接累到,一天连饭都吃不上。 直到深秋到来原主都不敢照镜子,生怕被镜子里瘦骨嶙峋的自己嚇出恶梦来! 冬天更是难熬,不仅要打草运草给牛羊储备粮食,天不亮还要去八百米开外的山里抢枯树枝!给集体用。 生產大队长把不给钱的知青当驴用,完全不给人歇的空隙!睁开眼睛就是干! 那时候的枯树枝简直堪比黄金,原主搜寻半天勉强找出一枝来都能高兴半天。 一想到原主受的苦楚,董建西马上就要经歷一遍,董芊芊的心情就不厚道的乐开了。 由衷地祝福董建西在草原捡羊粪烧火做饭时,能够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董建西在城里待久了,过於注重隱私的他好像也很难接受露天草丛厕所! 董芊芊不敢深想董建西面对这一切灾难时,会露出的什么样的难看表情。 幸灾乐祸到过於开心的董芊芊完全没有注意到,巷角对面有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驶过! 但眼尖的董二成却惊讶地瞥见,那一抹不该在此刻出现的白色衣角闪进了他的家。 心中满脸的不安溢於言表!连开车的王涛波都感觉到了。 疑是老家的欠帐让副厂长感受到了压力,没办法董家的房子实在不隔音! 董老爷子跟赵春芳的嗓门又太大了,该听的不该听的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本人却觉得副厂长很有本事,这种在他眼中是天文数字的欠条,没准在人家眼里什么也不是,於是轻声恭维道。 “副厂长,您年轻有为又高瞻远瞩!咱们钢铁厂只靠著华东地区的订单,能撑到现在全靠您的运筹帷幄! 就连前段时间的谣传的咱们钢铁厂要跟製造厂合併的事,也是您一手把控! 在我心里您可比什么都不懂的安厂长可靠多了,所以这点小钱对您来说不是洒洒水的事吗?” 王涛波挤眉弄眼地说了一通表衷心的话,董二成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注意开车!” 他现在对董家的欠帐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可以先往后面放放! 他现在只对一件事感兴趣,那就是董双环怎么会衣衫不整地回来。 她没留在那过夜吗?刚刚那车是送她回来的!那么大的官,就坐这么个破车也太不上档次了吧! 不过董双环怎么能这么不守规矩,在舞厅一般像这种被点名叫走小姐回来时,是不能走正门的容易坏財运! 胡思乱想中的董二成完全没想过他搞错人的乌龙,也完全忘记了他根本没告诉过董双环该怎么做!两个人的误会就这么水灵灵的结下了。 董二成让王涛波在巷口停下,足有5米宽的大货车完全无法进入巷口。 王涛波只能遗憾地结束了拍马屁,没有拍到心趴上的对话。 等车停稳之后,董二成连老两口都没空领进门,直接就推开了董双环还未关紧的房门! 第127章 脑补 紧隨其后的董芊芊就听见了,这么一番让人跌破三观的对话。 “你干了什么,让人家这么不顾体面的把你像丟垃圾一样的丟掉了!你妈没有教过你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听话吗?” 董二成完全不顾董双环还在换衣服,直接对她不客气地吼了出来。 在董二成的视角里,董双环应该是没有把那位高官伺候好,给人家耍小性子了,否则人家也不会开一辆破车就把人丟下。 而在董双环的视角中,则是董二成知道了她衣衫不整地被人直接从宾馆房间赶了出去!连大衣都没脸拿回来! 於是非常委屈又略带不满地说“里面的人根本不是徐哥哥,他当然不会好好地对待我! 爸爸你確定你把我送对房间了吗!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失败!又怎么可能这么丟脸的回来!” 董二成一听见“徐哥哥”这三个字就头疼,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董双环见到了高官,发现不是徐天磊,直接给人家了一拳,不然人家能这么生气。 而董芊芊看看这个有瞧瞧那个,她没听错吧!这年头相亲失败的后果这么严重吗? 董二成不安慰董芊芊就算了,反而还有脸指责! 她在心里大致拼凑起了,迷雾重重的事件经过。 董二成给董双环安排了相亲,董双环这个能为徐天磊一胎生八个的史诗级母猪。 以为是她的心上人就这么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去了,结果发现里面的人根本不是徐天磊。 而是某个不知名的路人,这个路人大概是对董双环做了很过分的事,以至於她只穿了小衣就被人送了回来。 看到董双环前面遮不住胸,后面盖不住腚的缩水肚兜,董芊芊第一次对她升起了一丝同情。 以至於突然犯傻的拿出一件衣让她披上,毕竟他们都在一个锅里吃饭。 一个感冒传染全家,董芊芊可不想像董建西那样发烧到三四十度,连怎么上的火车都不知道。 就在董芊芊为董双环好心的披上衣服时,却惹得董双环直接把袄丟到了地上。 双眼通红的对她说“不要你假好心!你现在心里应该很开心对不对,我丟了这么大的脸,你是不是很得意!” 董双环现在很冷,身体告诉她,她现在需要保暖才不至於失温冻死。 可理智却在影响她,心里阴暗地想连董芊芊都知道了,那整个钢铁厂不就知道了,她一定会四处宣扬这件事把她的名声搞臭! 设身处地想如果她是董芊芊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她也没理由不这么做,毕竟这是她能从我手中抢走徐哥哥唯一的机会! 董芊芊不知道董双环在发什么疯,伸手把地上的袄捡了回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看著情绪依旧十分激动的董双环,心里十分厌恶的说了一句。 “狗咬你一口,那你就咬回来!对我发脾气有什么用! 你既然觉得丟脸那你怎么不去死,死人才不会在乎什么她的脸会不会丟!” “够了!”董二成及时打断了董芊芊的狠话,他有些事不想让她知道,只能厉声的指责的把她打发走。 “你妹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就披件衣服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去烧水让她洗个热水澡! 还有去订一桌菜,老两口头一次登门得让他们吃点好的。” 董芊芊拍打衣的手顿了下来,心里不服气地想她起码还是个人,给她递了一件衣服虽然人家不想要。 但董二成干了啥,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使唤她干这干那!今天是除夕啊!哪家国营饭店还开门接客啊?让她在这时候订一桌子菜跟为难她有什么区別。 旁边的红姑倒是很想知道,董双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个劲儿的帮董芊芊找补“二成哥,炉灶里的火一直没停过!要洗澡隨时可以! 菜我也做好了,伯父伯母来的时候也没打个招呼!我就隨便弄了一下,全在锅里温著呢!想吃隨时可以!” 找补完后,红姑换了一副语气,不再温柔体贴。 反而有些刁钻直接的问“双环是怎么了,赤身裸体的回来!不会遇见什么了不得的事了吧!咱们要不要报警啊!现在的流氓罪判得可重了!” 董二成听著红姑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便来火气,一点面子都不给红姑留。 直接怒骂道“你就不能盼孩子点好,我告诉你她如今这样多半是被你克的,你看看自从你来了我们家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红姑被董二成提上裤子不认帐的態度惊到了,她这段时间勤勤恳恳,不说尽力而为。 但她也是为这个家付出了七分的精力,到头来只得了这么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 红姑当场就掛不住脸了,只留下一句林芦明天要来为她妹妹討公道的转告,大晚上的就跑出了桐巷。 老两口刚来就见识了董二成的心,以及又上了一个程度的薄情寡义而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十分后悔地想,他们决定以后跟著老二过的决策是不是有些过於轻率了。 尤其是老太太任丽芬,她想的比较长远,林雪还在医院,老二家里唯一一个会煮饭的人,就这么被气跑了董二成都不说拦著点。 难不成老二打量著让她来了,就不需要人家了,一股脑儿的就打定主意把人气跑了吧! 他可真是鬼迷心窍了,她一个快80的老太太给一个年富力强的操持家务这像话吗? 董芊芊拦了一下红姑没拦住,只能看著这个免费劳动力越跑越远! 无奈之中之好怒了一下,指挥董建北把菜端桌子上之后。 在董双环的洗澡水里掺了大半的凉水,一百度的沸水瞬间变成20多度的温凉水!让董双环感受到了余热的同时,又不至於太过冰凉! 原以为董双环进入浴缸的一瞬间会大跳出来,在跟她吵个三百回合的架,那时她大概就能知道董双环到底是被谁给欺负了。 可结果让她大失所望,董芊芊看著董双环面无表情地进入浴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在如水的一瞬间一脸愜意的享受了起来。 第128章 电话遥控 董芊芊收回在董双环身上探究的视线,蹙疑的目光落到董双环脖颈处湿淥淥的生子符上。 剧情中提到过这黄符纸的神异之处,不仅仅能够让人子嗣颇丰!更能趋祸避灾、水火不侵! 董双环隨军后差点经歷过的两次小產、五次绑架、三次卷进差点坐牢的政治漩涡,全靠生子符的庇佑保护。可现在,它竟然湿了! 原剧情中董双环跟原主显摆时,她可是特意提到过,她戴著神符与她心爱的徐哥哥共赴鸳鸯浴的时候。 这神符都没半点儿被浸湿的痕跡,徐天磊发现之后当即就被神符的威力给折服了。哪怕是丟进熊熊烈火之中,这神符也能安然无恙。 她当然没有错过徐天磊眼中的惊艷之色,把討好的心思深记在心底。 隔天就是徐天磊的生日,董双环眉飞色舞地说起,她把生子符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徐天磊得到了上他们家谱的机会时。 剧情已经接近了尾声! 董双环靠著董家的婚约开局,周家的神符逆转人生顺顺利利了一辈子! 生了八个儿子都没得到上桌权利的董双环,最后还是靠著周家的神符,作为一个外人,登上了徐家族谱的边角缝。 年事已高的董二成捏著放大镜,在右下角找到了徐天磊髮妻董双环的名字,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甚至提议等他们董家修缮族谱时,他要把董双环的名字记在前面,作为她是董家长女迟来的证明! 可如今董双环最大的金手指“生子符”她还没来得及下手,它居然已经开始失去了效力! 这让董芊芊头一次感受到了蝴蝶效应的威力,她只是没有按剧情下乡而已。 就能让故事发生这么大的改变,既然董双环的生子符已经失效了,那么她就要想办法执行第二步! 就在董芊芊想办法怎么让林雪母女消失在她的生活里时,来自温室的红玫瑰已经开始用残忍的手段对董芊芊进行绞杀了! 除夕夜愚园路749弄里,67號园別墅里。两部位於不同房间的电话同时响起,把“义务帮忙”的周灿嚇了一跳! 差点就把手中熨烫的金边緙丝刺绣旗袍,烫出一个半圆形的大洞。 周灿连忙地关掉了电熨斗的插座,因为手指间还有残存的蒸汽水雾,慌忙拔掉插头时周灿还被轻微的电了一下。 惹来这座十分具有英式乡村建筑风格的女主人——嗔怒的白眼一双。 翻著一对白眼路过周灿时,鼻孔朝天地踩过周灿的一双柔荑!没有丝毫歉意的用牛皮鞋底使劲地踩了一番。 周灿本就被电到麻木的双手,在经歷过这样一番折磨之后,连痛都惊呼不出来,只能咬紧牙关一个劲儿地忍著。 在电话铃沉寂之后,任职女工委员的苏梅华终於结束了对周灿的折磨。 赶忙接起按键电话,光明正大地偷听起来她老公与旁人的对话,为了防止她老公犯下一些不可描述的错误。 苏梅华特意在衣帽间藏了这么一座秘密电话,与客厅处的老式电话互为分机。 在她老公郑为民在接听电话时,她在分机上也能听见通话內容。 当年她就是靠著这一手段,在周围一群抗大枪的发达了之后,就换握笔洋学生的风潮中。 握住了把柄!使郑为民即使官至总工会主席也不敢轻易换老婆! 毕竟他的把柄,足以让他在换老婆的过程中,顺便给他的脑袋移个家。 隨著听筒里传出“好好好、是是是、一定完成任务。”之类的言辞,听力超群的周灿能敏锐地察觉出郑为民的语气从高傲逐渐变得低微。 以及心中不免开始为自己单方面,认定的好朋友董芊芊的家庭状况感到深深的担忧。 苏梅华倒没发现周灿能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她整个人同样也陷入了深深忧虑之中。 电话那头的娇小姐,她听的出来是周秘书长的爱女。 郑为民一家能以区区工会主席的身份,住在曾是老沪市三大特务的老巢精心布置的园洋房里,离不开这位秘书长的周旋! 可是凡事一码归一码,周静茹把搞垮董家的任务,交给他们是不是有些过於大材小用了。 郑为民同样也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这位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董家。 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尊贵的千金大小姐,能让人家这么降尊紆贵地去对付这么一个小虾米。 不过该办的事他还是得办! 当即就给钢铁厂的工会干部去了电话,要求他们停止生產、整顿內务、以隨时接受上级领导的检查! 至於工会那头的干部小心翼翼地问道,上面究竟什么时候会来检查时。 郑为民只回了一句“隨机搜查!被你知道了还能叫搜查!” “可是!我们厂初八就必须交付九千斤精钢给华东製造厂,这都签了合同的!机器不能停的!” 电话那头的工会主席干部一边冒冷汗,一边委婉地求情。 虽然他们厂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精钢锤炼,但由於临近新年,厂长给大部分工人放了假。 剩余的工人即使加班加点,也不一定能赶在初八交付。 如果再加上停工收拾卫生,那留给他们的时间就不多了。所以这机器是真的不能停! 正当他鼓足勇气向郑为民,提出他们真的不能停工时。 却直接被郑为民以他作风不正为由!需要接受思想教育的改造,大过年的直接发配到了延边工会进行再教育。 连夜提拔了一个“懂事儿”的工会干部,才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地传递下去。 直到安庆余接到钢铁厂工会新上任的主席方勇武,带来上级最新指示的电话时,还是一脸的懵懂! 完全搞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安庆余也顾不得会不会打扰人家过节的气氛,直接就给桐巷去了电话。 他们厂如今是死是活全靠这笔订单撑著了,这机器是万万不能停的! 而这十万火急的电话註定无法被董二成接听到,因为此刻的他,正在接听来自甘泉中学校长的劝退电话。 第129章 劝退 “董芊芊同学的入学成绩本来就不达標!学校方面已经是破例让她入学了! 可是她这学期的成绩著实不理想!她根本跟不上其他同学的进度,所以您看她这个学…” 电话那头传来简洁明了的劝退方式,董二成眉头快要皱成了川字纹,他不著边际地瞥了一眼。 在电话亭旁抽叶子烟抽到手指尖发黑,还一无所觉地往这边探头探脑的佟福子。 心道:得快点按个电话了,否则这点丑事全巷、噢!不全厂都得知道了! 看著董芊芊在一旁乖巧地站著,董二成拧了拧眉心。 对退学电话不以为然地讲道“校长,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你也要看看实际情况! 我女儿满打满算才读了两个月,你们的老师之前又不帮她赶进度,她考得不理想,你们老师有很大的责任。” 电话那头的杜校长,正在家中看著半空璀璨的烟,品著不加味精的老母鸡鸡汤。 心中对董二成的不识趣感到万分厌烦,心中不由得著急万分。 必须快点把这位得罪周同志的小同学赶紧送走,否则他这学校可能都办不下去了! 於是再度对董二成施加压力,希望他能识相点! “董同志,您望女成凤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你女儿在语言方面可谓是毫无天赋! 这可不是我们老师能够左右的,所以还是请您多点时间,另谋高就吧!” 董二成咂摸出来这位杜校长,话里话外点名道姓的嫌弃意味。捂著听筒对董芊芊讲“芊芊啊!你得罪过校长吗?” 董芊芊十分茫然地摇了摇头,原主十分厌恶甘泉中学的日语氛围,连带著一草一木都不受她的待见。 她连班主任叫小泉优子,还是彩子都没搞清楚,她哪里还能知道校长叫什么! 董芊芊在脑海里翻遍了原主的记忆,都没找到一星半点有关这位杜校长的资料。 最终確定原主都没见过这个人,得罪就更谈不上了。 不过要是她真的因为成绩被退学,她也能够理解,毕竟原主的成绩单確实是达不到供眾人观摩的程度。 但是这位校长也太严苛了吧!总得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保证她现在的日语绝对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最起码同样的试卷,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董二成同样也觉得这校长有些严苛的过分,才学了两个月能看出什么天赋,这校长摆明了就是在为难她! 难道是他上供的那口大铁锅不好用了,还是说这位肚子大到可以生娃娃的杜校长,想要的更多,他在藉机勒索! 想通这点后董二成也不跟他客气了,直接耍无赖的跟他讲“杜校长!你说我女儿没语言天赋完全实在瞎扯,她刚生下来不到二十四个月就能讲顺口溜了。 我和她妈都是语言类的高材生!我们有这个聪明的基因在她身上。 我光是语言就会十二种,天南海北的方言没有我不会讲的,再说了沪市有些地方的话跟日语的发音都很像!她没道理学不会的! 我看啊!您还是多从老师方面找找原因!只会起个日语名字有什么用!不还是本地人吗?搁前面三十年你们那所有的老师都有通敌嫌疑!都是鬼子的翻译官。” 杜校长一听这话,嚇得汤都不敢喝了。握住听筒的手都有些冒汗,言辞间不再犀利反而谦卑了起来。 “董同志你是有很严重的敌对倾向啊!现在是两国重新恢復建交的第二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政府批文建的学校,你不能老用旧眼光看人。” 董二成十分懂得乘胜追击的道理,在佟福子钦佩的目光中,连续不断地抨击杜校长。 “你也说了是政府要求建的学校,政府给了你隨意清退学生的权利吗? 再说了下一学年的学费、学杂费我都交了,你说不要就不要。 你信不信我去教育局告你,我看看你这个校长还能不能再干下去!” 在董二成一连串的威胁中,杜校长只好眼含热泪地强调了开学后会对董芊芊进行单独的测试。 如果成绩合格,那么董芊芊自然可以留下继续学习。反之,就得拍屁股走人,半分钟都不能耽误! 董芊芊对於这样的结果欣喜过望,连带著对董二成都多了几分笑模样! 她对这个时代,女孩子能进的学校还是很嚮往的,在大楚女人是不能上学堂的。 入宫后她被发配到老嬤嬤手里,她老人家担心她衝撞了贵人,变著法地教她读书识字。 但由於严厉的老嬤嬤只有她一个学生,一分神手板就全挨她身上了,所以她对人多的教室有著天然的憧憬。 总觉得人一多,安全感就会多一点,当然现在的她还不懂什么是从眾效应。 也不知道周静茹在接到杜校长的电话时,又会想出什么损招来对付她! 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標,不管杜校长怎么看待她,觉得她是个榆木疙瘩,她都要好好上学,她就越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她不笨! 这个时代有句话说得很对,知识改变命运!她瞥了一眼在家里家外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生杀大权的董二成。 他一句话就能让生他的老两口坐立不安地夹菜吃饭,连问话都带著小心翼翼的尾音。 一通电话就能对王涛波吆五喝六,原本家家户户团圆的幸福时刻,却在大河村吹了大半天冷风。 人家连个不字都不能说! 內心觉得这句话说得对极了!知识確实能让人逆天改命,但知识也只是权利所带来的衍生品。 它们的等级划分严明!而掌握知识大门钥匙的杜校长也不过站在门口迎宾而已。 董二成一说要找他的上级,他立马就变了態度,好像一开始要董芊芊退学的人不是他一样。 深刻洞察了,知识是撬开权利大门的铁锹之后,董芊芊连饭都没有心情吃,反而动力十足地在空间翻起了下一学年的课本。 她很清楚如果杜校长铁了心地要为难她,那么只看上学期的书是没用的。 她得做好试卷上的题目,超出课本范围的准备。 第130章 法餐 深夜医院的职工宿舍,唯有三楼那间奢华的有些过分的单人间,宛如黑暗中的孤岛,倔强地亮著一盏灯。 昏黄而落寞的灯光,映衬著窗边的周静茹越发寂寥。 她眼神不甘地对著一人高的落地镜里呈现的自己仔细打量,边框上雕刻著梦幻而华丽的人鱼珊瑚,由昂贵的蓝宝石打造的镜面。 据说可以让人清晰、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美,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不自觉地对镜自怜,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比董芊芊差! 可右手的桌边上有来自林遇青,倾情贡献的董芊芊的侧脸照,由於是偷拍导致照片上的人有些轻微的变形。 但即使是这样,见过这张照片的人,哪怕是她用最挑剔的目光。 在触及这份美貌时,也会被深深地吸引,情不自禁地从心底由衷地夸讚一声“漂亮”。 她试图对著其他人贬低这个女孩的不当作风,不自爱时,旁人却只会觉得是那个男人的错,她一定是被別人骗了。 有著这样一张可人可亲的脸,一看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同志!这一定都是別人的错! 然而,这声声漂亮、可爱的夸讚却如同尖锐的锥子,直直地扎进了周静茹的心里。 没有听到想听的詆毁,她的面部不自然地扭曲了一瞬,隨即立刻恢復正常。 和別的小护士继续打闹了起来,但她心底的嫉恨却如野草般疯狂蔓延。 她本就心胸狭隘,见不得別人的好,好不容易使手段把国外的白彩华给比了下去。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比她好看、比她年轻的董芊芊。 她喜欢徐凤绰这么多年,满心满眼的都是他,这份心意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与她相比的。 可是为什么徐凤绰要喜欢別人,他甚至还给她写信,信里他居然亲密地叫她芊芊! 她跟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他就从来都不肯低头,喊她一声茹茹。 周静茹既得不到旁人的义愤填膺,又得不到徐凤绰的另眼相待!心里极度失衡的妒火几乎要將她的整个理智吞噬殆尽。 再加上徐凤绰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回了沪市,跟这个贱人过起了新年,独留她一个人在津市想走都走不了。 在这重重因素的刺激之下,周静茹彻底失去了理智,仗著她爸的身份,她怒火中烧地给可以挟制董家的方方面面打去了电话。 做完这一切后,她將深埋在樟木箱中的军刀拿了出来。 在灯光的映照下,刀刃闪烁著寒光,紧接著,她用力挥下,军刀无情地划向侧脸照。 锋利的军刀落地无声,照片上那原本完美的画面瞬间被一道狰狞的划痕破坏,一张美丽的脸庞被残忍地毁容。 如同周静茹心目中的董芊芊一般,她痴痴地笑了许久,镜子里倒映出癲狂又可怖的面容。 可她並未罢手,手腕一转,军刀直直地插在了木桌上,刀刃嗡嗡作响,顺势划了另一张照片, 那是她从表彰栏上偷来的——徐凤绰穿军装的照片,那时候年仅十七岁的他入伍一月后就获得了旁人难以企及的红星奖章。 正是他最风华正茂、少年英姿蓬髮的时候。 她痴迷地看了最后一眼,隨后刀尖转下直直地插在了木桌上。 冥冥之中,徐凤绰打了个喷嚏!身边的侍者立即紧张地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对面的徐天磊坐在软木椅子上,打眼瞧著徐凤绰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引来旁人的嘘寒问暖,如同伺候皇帝一般的小心態度。 心底一股无名怒火在熊熊燃烧,徐天磊也说不清他是什么心理。 他好像就是天生看不惯,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被眾人簇拥的场面。 而徐凤绰也总是摆出一副理所当然被人侍奉的样子,仿佛他生来就是上等人一样。 连向来威严更甚的父亲,在他面前也能儘量温声细语地说话。 徐天磊每次一对比父亲对自己大嗓门和面对弟弟时和顏悦色的愉悦脸色相反,沧桑的脸皮忍不住抽搐。 忍著,徐天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徐天磊在心中默念三遍才罢休!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心里硬是压住了这股酸意。 为了拉近兄弟俩的疏远而陌生的关係,一反常態地一个劲儿调笑说:“小弟,你这身子骨居然会打喷嚏,我猜一定有一个姑娘在想你。 不是周家小妹、就是白家妹妹,小弟你觉得会是谁?” 徐凤绰睨著眼,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表並不搭腔!反而示意侍者赶紧上菜! 一顿法国大餐下来,徐天磊的胃已经被带血的牛肉血丝折磨得苦不堪言! 但他依旧倔强地没说一句话,右手握著叉子挑著盘面的鹅肝顺口而下! 直衝鼻腔的腥味,逼得他戒酒三年的誓言在今天终於是破了。 为了冲淡腥味,他一狠心一杯琥珀色的白兰地仰头下肚,麻麻甜甜的没觉出什么辛辣的意味,侍者连倒了三杯,他才总算有了些微醺的飘飘然! 借著醉意上头,他终於跟自己这个素来疏远的弟弟说出了,心里打了三板草稿才定版的话。 “小弟啊!我知道你心里怪我阻挡了你的前途,但是你也得为我,为父亲想想。 我们奋力血战到如今的地位不容易,如果你上来了,我们爷俩就註定得下去一个! 如果你升得太快,我们俩都得下去,如今的政府是绝对不容许出现所谓的“二代”子弟。 如今我晋升团长的报告卡在了军委部!我从营长的位子已经待了四年的时间,你以为是我不够努力吗? 还不是我们的父亲待的地方太高,不管我怎么努力都给別人一种,我是靠父亲上来的印象。 我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 徐天磊借著酒意讲出了深藏在心里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话,讲道激动处,他还情动地掉了几滴眼泪。 但葡萄酒的后劲上来,一瞬间他面上泛起微红,两边脸上像扑了腮红一般,再配合著他声泪俱下的陈述,看上去极具喜感! 徐凤绰看了眼疼,撇过头去不再细看!但今天徐天磊却是必须让他点这个头。 隨著主菜罗西尼牛排的撤下,凯撒沙拉伴隨著罗克福尔奶酪一前一后地摆上了餐桌。 第131章 功劳 徐天磊意识到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他们兄弟俩与其说是兄弟。 倒不如说是前世的仇人,互相看不顺眼,这顿饭还是他妈好不容易低头替他求来的! 他不能浪费这个机会,当即深吸了一口气对徐凤绰祈求道“小弟,你就不能看著我是你大哥的份上松鬆手。 放我一马给我添上一笔功绩助我得到…” “停!”徐凤绰高喝一声环顾四周,周围的侍者瞬间离了八丈远,仿佛脚底按了弹簧一样。 回过头来审视的目光横眉竖目地对徐天磊不客气道“大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 添笔功绩这么大的事,我可弄不了假!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隨后像弹灰一样,弹了一下桌面,两人分勺未动的沙拉与奶酪就被侍者有条不紊地撤下。 连同徐天磊未喝完的半杯白兰地,也一同置於白瓷托盘中被交付给后厨。 徐天磊还没从一盘草,在自己身前晃过的荒诞中回过神来,手中的高脚玻璃酒杯就从自己的手指间抽走!快到让他没反应过来。 只能浑浑噩噩地明晰这是请他离开的意思,茫无头绪的徐天磊不知道,他这崇尚小资情调的弟弟是哪根筋不对。 只能硬著头皮对他说:“这事对你来说真就这么难吗?左右你也不从军了,连个警察你都不愿意当,你留著功绩有什么用! 咱们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係!我好了你自然也能得到好处你怎么就不懂呢!” 徐凤绰冷著眼,一言不发地看著仍旧在说疯话徐天磊忍不住地想,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厚顏无耻之人,可以把抢功这件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他怎么会输给这种人! 王女士生他的时候是不是抱错了,把胎盘养大了,不然他为什么像用屁股思考长大的!他都不知道什么叫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吗! 徐天磊不知道他弟弟为什么不说话了,还以为徐凤绰对他突然起了敬畏之心,毕竟等父亲退下来,家里还要靠他延续未来二十年的荣光! 徐天磊自信满满地等著他弟弟为他斟酒赔罪,他也不多要,像刚刚这种不咋辣的酒,再来二十箱他就原谅他了! 毕竟是他亲弟弟么!该照顾他自然会照顾的! 可还没等徐天磊做完无厘头的黑日梦,徐天磊整个人就被手臂都有他大腿那么粗的保安,扔出了雪鹤宾馆。 惊魂未定连枪都没拔出来的徐天磊,只听见他弟弟居高临下的回了他一句“十分钟的饭局,你超时了四分钟。 请你转告你妈,请她遵守我们的约定十四个月不要烦我!” “什么你妈?那也是你妈!”被毫无防备,连同手套一块被扔出的徐天磊下意识地怒吼出声。 他不知道的是,刚刚也有人经歷了一遍这样的遭遇,甚至她连大衣都没拿回来。 跟她相比,徐天磊的待遇已经是可圈可点了,一旁,在吉普车上吹冷风的李丹早就注意到了徐天磊的狼狈。 但他此刻也没有比徐天磊好到哪去,由於车窗被不懂事的小孩砸了个大洞! 呼啸的寒风裹挟著冰冷的雪粒子直往脖子里灌,他顾不上搓搓早已冻红、冻僵的双手。 匆匆几步上前,赶忙將徐天磊扶起来。隨后,他又细心地替徐天磊轻轻拍落身上堆积的浮雪。 十分仗义地替他打抱不平“天磊,你这弟弟就是这狗脾气,只要是找他求情走关係的,动不动就会把人扔出来。 这一招我做他通讯员那会儿也没少见,不过你是他哥,他还对你这样,实在是太不给你面子了!你真该摆出哥哥的架子好好说说他!” 徐天磊扶著刚刚被闪到的腰,又將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健壮的李丹身上,心道他这个哥哥架子一旦摆出来,不见点血是收不回去的。 更何况!他不能动手,徐天磊的目光从地上零碎的车辙印移向金字招牌“雪鹤宾馆”。 这里是撑起全国半边天的外匯市场,多少大额订单从这里被交易,一旦雪鹤宾馆见了血,枪走了火。 那么用不了隔天的新闻播报此事,不出俩小时他老子就能压著他挨號挨门给那帮洋鬼子道歉! 坚持著不能惹事闯祸的徐天磊,只好故作轻鬆地对李丹强调“那是我让著他,想著给他留点顏面,毕竟是我弟弟。 他不懂事我还能不懂?改天你把他约出来!我再跟他好好谈谈!” “我?”李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右手食指直直地戳向自己那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红的鼻尖,脸上满是诧异与疑惑。 他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徐凤绰都能请动,但他也瞧出了徐天磊的窘迫,连连忙摇摇头给徐天磊指了一条明路。 “我就这么隨口一说,营长您能也就这么隨口一听,要是不成,您全当我是在放屁好了!” “你说” “我当通讯员那会儿,依稀记得徐连长与他的养父养母关係极为亲近! 郑副局长跟军长他老人家不是同一个战僚里出来的吗?他一定能为营长您排忧解难!” 徐天磊站在原地,微微皱著眉头,沉思片刻后,心中暗自琢磨,觉得这话確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他这个弟弟,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他再清楚不过,两人相处的时候,徐凤绰总是带著点叛逆不羈的劲儿,有时候甚至会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自己。 对他这个当哥哥的,甚少表现出应有的敬重,言语间常常隨性而为,没大没小的。 可一旦面对除爸妈之外的长辈,徐凤绰却像换了个人似的,言行举止那叫一个毕恭毕敬,谦逊有礼,从不敢有半分逾矩。 以前常来他们家中体检的老大夫,常说他身上有一股歷史的沉重气质,活像一个老古董,太讲究尊卑了。 徐天磊来回踱了几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请郑源出马。 凭藉他在徐凤绰面前的那份威严和恩情,没准还真能行得通,说不定能把这棘手的事儿给顺利解决了。 第132章 鞭炮 昨夜,桐巷街邻为了庆祝“南优二號”杂交水稻的成功。 毫不吝嗇地放了一晚上爆竹,庆贺往后不再挨饿的日子终於过去。 这一夜喧闹非凡,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绝於耳,如密集的鼓点般敲打著寂静的夜空。 即使是睡在桐巷隔音性最好的房子,老太太任丽芬仍旧被这一整晚,都未曾停歇的爆竹声搅扰得不得安寧。 她本就觉少,每日全靠著夜间那几个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安稳时辰。 闭目养神,舒缓白日积累的疲惫,以维持身体的那点儿精气神。 可今夜,窗外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震得窗户都微微发颤。 旁边的老头配合著打鼾,独留她一人在黑暗中辗转反侧,那床喜鹊蹬枝的被被她翻来覆去地拉扯,早已没了原本的平整。 她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轻微的嘆息,浑浊的双眼在黑夜里无奈地睁著,眼神中满是被噪音折磨的痛苦与倦意。 每一次刚有了些迷糊的睡意,“噼里啪啦”的巨响又会瞬间將她拉回清醒。 她只能无力地抬手,轻轻揉著太阳穴,满心盼著这恼人的爆炸声能早些结束。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头董长河却精神抖擞。 他早早地起了床,对隔壁同样没睡好的老太太吹嘘这瀏阳牌的鞭炮声,比轰炸机投下的炸弹来的响亮。 那份理所当然的自傲,差点就让隔壁老太误认为这鞭炮是他们家放的。 还特別自来熟地对著人家,吹嘘起了他们家特有的抽水马桶,那份乾净绝对是街坊中独一份的。 董长河吹嘘起他们家的马桶时,隔壁老太突然嘴角抽搐了一下,隨著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大。 他大感不妙地一溜烟儿跑了,由此错过了隔壁老太开年第一口笑声。 回到新家的董长河十分谨慎地告知老伴“隔壁那个比你小五岁的妹子,可能有癲癇!你往后別去她跟前处著。” 边说,耳朵边伸长了往灶台边听著,听著两孙女爭水的掐架还没结束。 不想淌著滩浑水的老头,兴致勃勃地抱著穿红衣的董建北,穿梭在街巷之中,眼睛像探照灯一般,四处搜寻著那些未放完的哑炮。 小傢伙董建北头一次穿红衣,正新鲜得不行,突然被爷爷抱在怀里,兴奋的脸蛋红扑扑的。 挥舞著小手,嘴里不停地叫嚷著,也跟著爷爷一起寻找“宝藏”。 董长河满不在乎地徒手捡起那些哑炮,粗糙的手指熟练地摆弄著,丝毫不在意潜在的危险,也不怕炸伤了手。 但凡搜摸出来两个响的,爷孙俩都像撞了大运一样高兴!尤其是董建北今天早上还喊头疼的他,如今却像一个土匪一样。 仗著爷爷在此,圈了一片空地挨著点炮玩,惹得其他小孩纷纷跑回家里找大人诉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那个妈妈喜欢淌屎玩的野小孩,带了一个怪爷爷跑来欺负他们一群小孩子,占了他们的地还不带他们玩! 一群相互登门拜年的大人一听这话那还了得,纷纷放下瓜子、捲起袖子,准备帮自己小孩找回排场。 临到眼前,俞三姑才发现,那个妈妈喜欢淌屎玩的野小孩竟然是副厂长的小儿子。 看他们一副亲密的样子,那这个怪爷爷没准就是副厂长的亲爹,差点铸成大错的一行人连忙拱手向董长河拜年。 各种不要钱的好话脱口而出,突然被眾星捧月的董长河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尤其是听到祝自己福如东来、寿比南山的贺词,一时间他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只能一个劲儿地招呼老婆子让她上些香茶、瓜子、蜜饯之类的堵住口! 董长河使唤老伴任丽芬,任丽芬哪里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里,只能招呼还在吵架的董芊芊迎宾奉茶。 可还在吵架的董芊芊哪有空分心,招待客人。 昨晚她著手头上,对唯一本日语通录翻来覆去看了一晚上。 若是开学试卷从这上面抽题,她敢打包票的说稳了!但若是超出范畴,她就有些麻烦了。 所以她今天得去书店看看,有什么关於日语的参考资料,可是董建北却疑似感染了风寒,对著她一个劲儿地喊头痛! 家里没备下什么药,董二成一大早就被安庆余火急火燎地请到了厂子,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让安庆余都等不及吃完早饭再来。 董二成瞧著安庆余不停嚼著米糍粑,骑著车来找就预感不妙,给了董芊芊一块二角钱让她带董建北去卫生所掛个號。 卫生所里向来是人挤人,肩蹭肩。没有熟人从天亮排到天黑都没人理,董芊芊半点想去的意思都没有。 幸好她空间里的灵泉水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连哮喘这种顽疾都能治好,治个风寒不是小意思吗? 隨即她便取出来半瓢灵泉水,想要餵董建北喝下,但这小孩不识好歹非要像孕妇一样闹著喝热的。 刚烧开对面的董双环便腆著一张大脸,不依不饶地握著家里唯一的暖水瓶,想要倒水洗脸。 听著任丽芬对著董芊芊的使唤,阴阳怪气地嘲讽起来“姐姐,你是耳聋了吗?奶奶叫你去上茶!你还不赶紧去!顺便赶紧再烧一锅水,我也要吃茶!” 董双环顶著一头波浪卷,翘著兰指对著董芊芊趾高气昂地吩咐,好像她是这家的小姐,董芊芊是丫鬟一样。 眼神却在这锅水里来回打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董芊芊可不惯著她,对老太太的指令也当著完全没听见,手疾眼快地拍开她掀锅盖的手。 毫不客气地对她说“这家的户主是我,这个月你租费都没交凭什么用水!” 被任丽芬使唤前来催促,姐姐干活的董建北一听租费也是来劲了。 眼珠子一转!小手一摊也跟著喊“租费!租费!”董双环原本还算尚可的心情,被这两姐弟搅得气血翻涌。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格外想念她伟大的母亲林雪,她妈妈在时,董芊芊怎么敢跟她这么说话! 第133章 麻烦 董双环站在灶台边,无措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正房大门,心里头涌动著一股难以言说的期盼。 满心期望著林雪能从里面裊裊婷婷地走出来,帮她化解眼前这棘手的局面。 在从前,只要她与董芊芊起了衝突,妈妈总会及时现身,站在她这边,三言两语便能让董芊芊哭著干活。 可如今,在这节骨眼上,她才惊觉,自己好像已经有许久都未曾见到妈妈了。 自从自己伤了脖子从医院里回到家,短短的两天时间內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她竟都没意识到,林雪不见了,以至於此刻,她心中的无助如潮水般泛滥,对林雪的思念与依赖愈发浓烈。 她依稀记得红姑好像对徐哥哥提过,她妈妈流產住院的事,只是昨天她太冷了没注意听仔细。 但是好好的,她妈妈是怎么流產的!一定是董芊芊乾的! 一想到这董双环对董芊芊的恨意,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可现在她孤立无援,最疼她的董二成也不在家,董芊芊身边却有一个小跟班跟她一块对她呛声! 凭什么!她姓董,她住董家交什么钱? 董双环理不直气也壮地跟姐弟俩爭辩起来“就算你是户主又怎么样?我是你妹妹!这房子就有我一半!” 董芊芊听了一愣,隨即在心中排腹,还真被她料到了,林雪与董双环母女俩一个坏、一个精。 她俩没理由不打这套房子的主意,也幸好当初上户口时,她特意要求了只记她们姐弟俩的名字。 清醒的目光审视了一下胖胖的董建北,或许將来她们姐弟俩会因为这套房子对簿公堂,但这也只是她们姐弟俩的事!跟董双环毫无关係。 “什么你一半?你搞清楚你和我们根本不在一个户口上! 这房子跟你一毛钱关係都没有!要想住可以五块钱一月的房租,噢!不,现在涨价了十块钱!” “你说什么!你信不信我告诉我妈妈!”董双环咬牙切齿地又搬出了她的经典名言,董芊芊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正想刻薄地说一句,你妈可帮不了你,她可能很快就不在了,被人连捅了数十刀,怀著孕又流了產,以现在的医疗科技能救回来已经是万幸。 不好好在医院里修身养性!反而掺和起家长里短,董双环还真是个大孝女,生怕自己老妈死得不够快!心里还未编辑好草稿发到大脑。 便被任丽芬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打断“告状的事,先放一下,四丫哦不! 是芊芊啊!你刚刚说这房子你是户主?”她不知道到在这听了多久,腿都快站麻了,才好不容易插上这么一句话。 她刚刚在街坊四邻殷勤的討好声中,摆足了老封君的架子,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被眾人恭维、討好是一种怎样感觉的老太太。 完全没有老头子那种不配得感,她的自信头高得哩! 逢人就说董二成如今有今天,全靠她一口稀糊一口沙省出来的大学生!要不是有她…董二成不会有今天的。 围坐在四周听她说话的每一个人,包括小孩都不由自主地频频点头。 那认真劲就好像她此刻所说的並非家常话,而是来自先贤的至理名言,一字一句都值得细细品味、深深思索。 不敢有丝毫的不待见,对面是副厂长的妈,他们平时见不到副厂长,没法拍马屁,但拍他妈的也可以,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听见副厂长小时候的糗事! 每个人都劝她多说点,他们爱听,任丽芬也被夸得飘飘然起来。 说完一件又说一件,长时间的滔滔不绝,让她的嘴皮子像久旱的田地般乾裂,喉咙乾涩刺痛,每吞咽一下,都似有砂纸在摩擦。 她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的八仙桌,早前吩咐董芊芊要备好的那杯茶,此刻却迟迟不见踪跡。 老太太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丫头平日里刁蛮就算了,她砍她三叔的恨样她也不是没瞧见,只是今儿个是怎么了? 董芊芊没道理这么不给她面子吧!眼瞅著自己口乾成这样,茶却迟迟不奉上。可当著邻居们的面,她又怎好表露不满,只得强撑著,一面继续讲著。 直到邻居们自己察觉出来不对,这董家似乎有些不对劲,这老头、老太太说话小辈连个帮腔的都没有就算了。 他们一帮人杵这大半天了,连杯茶一块糕都没有,什么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 眾人也不再自討没趣,纷纷拱手告辞,被两个小辈下了面子的老太太只好来兴师问罪!却不曾想听到了董二成不当家的事情! 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老太太任丽芬只能硬著头皮问清楚。 毕竟住儿子家与住孙辈家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住孙辈家天然就觉得矮了一头。 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再加上他们老两口对董芊芊向来刻薄无视得很,如果这房子真是董芊芊的,那他们还真没脸在这继续住下去! 董芊芊点点头,不去做什么老太太会站她这一边的美梦,理所当然地说“我就是户主,我们姐弟俩如今跟董双环不在一个户口簿上。 要不是看著她马上就会下乡的份上,我半天都不会留她在这碍眼!” 北大荒由於今年的寒冬来得突然,比以往的冬天难捱得多,为了保证知青的存活率。 只好延迟这批知青下乡的时间,赶在初春出发避开严寒。 董芊芊对於知青延迟时间下乡的通知,颇具微词 本来她就不喜欢董双环,眼看就要再忍受董双环两月有余。 她也不客气地向董双环要起了房租,主打一个,她不让她痛快,她就让她滚蛋的態度。 “我才不会下乡,你等著吧!我的徐哥哥会来娶我的,到时候我就是官太太了,你见我,都得打报告才能进去!” 董双环意识到告妈没用,她妈如今在医院。没法帮她衝锋陷阵,只好搬出了她的杀手鐧——徐天磊。 只要她嫁进了徐家,她和董芊芊就是天壤之別了。 第134章 按电话 毕竟徐哥哥就是为了她而来的不是吗?马上要当官太太的她,自然对董芊芊越发不客气。 伸手就要强行取走,那锅灵泉水一口饮下,她这阵子不知道为何,总是昏昏沉沉地提不起精神。 但只要一靠近这水,甚至她只是站边上闻著,不曾靠近,她都感觉心旷神怡,灵台也清明了许多。 粗神经的她並没有觉得这水是什么灵丹妙药,反而以为自己是太渴了,急需补充水分。 反正整个家將来都得仰仗徐天磊,她就喝一口水能怎么样! 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董芊芊一扇竹板拍过来,青白的手背上,立刻呈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印。 惹得老太太一眼都不敢多看,急忙地去找老头分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他们住的绞圈房子竟然不是董二成的,这怎么让他们有脸住下去啊! “嘶!”董芊芊这次用的力道比上次重得多,直接让董双环倒吸一口凉气,痛呼出声。 董芊芊眼神阴森森地看著,自作多情的董双环道“我不管你是装傻还是充愣,也不管你將来嫁给谁。 他又是啥,了不起的大官,你都必须得给我交房租,否则你就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滚出去!” 董建北依旧叉著胖腰,倔强地执行他复读机的任务。 董双环揉著发红的手背,又看著得理不饶人的董芊芊。 在心里暗狠狠地发誓,等她嫁给徐哥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惹人厌的董芊芊送去山西挖煤。 不把她折腾出一层皮下来,她就跟不跟徐哥哥过了,反正军婚是不能离的,到时候,徐天磊还不是得听她的。 心里预演了一遍董芊芊將来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场面后,仿佛给此刻的她打了一剂强心针。 董双环白了一眼姐弟俩之后,提著暖水瓶装模作样的回到了西厢房。 虽然身后传来的滚出去!三个字让她踉蹌了一下,但整体她还挺像一只不会开屏的母孔雀! 总昂著头但不会振翅,透著一股子撑不起来的虚浮感! 董芊芊看著只觉得分外可笑! 保卫灵泉水胜利后,董芊芊便奖励董建北一个娃,独独喝了一大锅灵泉水泡麦乳精。 惹得他打了一天的嗝,董芊芊身心俱疲地从橘皮加生薑的独门配方、橙汁再试到喝一小口陈醋。 各种方法轮番下来,总算在董二成进门前,还给了他一个不打嗝的儿子。 董二成还没放下公文包,迎接像他飞扑过来的胖儿子,身后的两个安装电话的邮电师傅便忙活起来。 这座老房子之前铺设过老式手摇电话这一设备,因此安装起来不算费事,一处水晶导管连结起之前的旧线。 一部与巷口电话亭里一模一样的红色电话,便出现在董家,不同的是家里的这部电话不需要昂贵的呼叫费。 取而代之的是每月必交的月租费,与抱著孙子看新鲜的董长河不同。 斤斤计较的任丽芳听完邮电师傅告知的注意事项,心里暗自发起愁来。 在农村打电话最多给村长一个鸡蛋、一把柴火也就糊弄过去了,可城里这电话一按,不管打不打,一个月5块钱的租费就这么出去了。 打电话吧!还需要额外付钱,不打吧!这5块钱就跟扔水里没什么两样! 看得任丽芬十分闹心,这个电话是非按不可吗?农村人那么多人没有电话,这一辈子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她看著那数字键盘上的123,便感到一阵头大,捂著胸口止不住地发闷。 这跟供了一个活祖宗有什么区別!她一个月,哦,不!是一年都用不到5块,这一年下来六十块钱顶他们家一年的开销了。 直到董二成说了,这电话是厂里为了奖励他解决了订单问题,单独拨给他用的,月租话费都不用他出,厂里报销。 任丽芬才没这么憋屈,对她来说不用钱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董双环也跟著帮腔,不经意间提起他们家以前住楼房时也有一部电话,每当过年时,厂里干部都爭先恐后地往他们家打电话。 徐哥哥在部队打电话,打到她家时也常常占线。 任丽芬听不出来董双环的意有所指,反而对她儿子的能耐,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董芊芊倒是听得出董双环想干什么,但她是不会顺她所想,给她一个台阶下的。 董二成装著没听见董双环的话,往钢铁厂的保卫科通了一则电话。 没发现什么毛病,便给了两包大前门送走了邮电师傅。 董二成一出门,董双环就极慌乱地给第一招待所打去了电话。 68001这五个数字,她记得比她妈妈的生日还清楚。原因就在於徐天磊每次顺道来沪市时,选择的招待所只有这一个。 作为典型的“军民之家”对军人有额外的优惠,因此徐天磊从不踏足其他旅馆。 天长日久下,董双环就自然而然地记在了心间,只要徐天磊在沪市,她跟林雪便会想办法约他出来见面,培养感情。 但每次都约见都是由林雪一手操办的,她只能在一旁看著没法插手。 现在由她自己来打电话,说真的,她还有些小害羞。 董双环整个人都沉浸在甜蜜的幻想中无法自拔,正当她在幻想中与徐天磊商量婚期时。 那通拨往第一招待所的电话却迟迟未能接通,她抱著电话听筒,痴痴地等著,如同神话故事里的望夫石一样。 董长河坐在漆木凳子上,抱著孙子也陪著她一块等。他也有想打电话的心思,只是他还拿不准打到村长家后,是先叫大儿子接听还是先找小儿子。 至於此次分家啥都没有的老三儿子,他已经自动忽略了,打通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当他们两个满心满眼都是打电话时,苦著一张脸的董二成迎门碰见了,大姨子林芦与她的丈夫纺织厂厂长陆满仓。 两人傍晚上门又什么东西也没拿,一付看起来要跟他不死不休的样子。董二成定睛一看,就知道两人来者不善。 只能憋屈地把人引进门,再做打算,毕竟在大街上闹起来实在是太不好看。 一进门,便看见董双环跟神经病一样,抱著断线的电话听筒止不住地傻笑! 第135章 审视 “双环,你没事吧!这么大的姑娘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电话都让你扯断了。” 董双环听闻此话,瞪大了眼睛愣愣地也看著姨妈,一脸不解。 林芦捧著董双环的脸,指著水晶导管给她看。 “断了?”董双环顺著电话线定睛一瞧,怪不得她捧了半天电话连声“嘟”音都没有,敢情是有人给自己剪断了! 两只眼睛像招子一样,凶巴巴地瞪著董芊芊。 即使是董双环这样的粗神经,也能分清细微的利害关係,家里谁最见不得她好,就是谁干的! 董芊芊看了两眼,这张藏不住表情的傻脸,当著眾人的面,尤其是董二成面前,重新把水晶导管接在了电话座机上。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亲切的女声“这里是第一招待所,来电请…” 董双环立马想要张口说话,但还没等她酝酿出欣喜的情绪,董二成立马抢过了电话听筒。 “咔噠”一声像是一个明確的终止符,截断了董双环与徐天磊的联繫。 “爸!你干什么啊!董芊芊见不得我好,眼红我,我看在她是姐姐的份上不计较,你怎么也这样!” 董双环说完,立马就要再拨回去。但董二成也看明白了学著董芊芊的手法,把水晶导管拔了下来。 冷眼看著还有脸折腾的董双环,一字一句地跟她说明白。 “徐天磊看不上你,你怎么就看不明白!一个大姑娘眼巴巴地贴了三年也没个结果,你姐不该拔吗?” “徐哥哥真的喜欢我!他这次就是为我来的,你让我跟他见一面,他一定会打报告和我结婚的!” 董芊芊本来就因为今天早上的事,对不识好歹董双环非常有意见,董二成承诺的房租也没有如数拿来。 心里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现在见董双环还在不依不饶地找徐天磊,做什么当军官太太的白日梦。 一时忍不住,数落的话脱口而出“现在是新社会了,你要是个封建小妇人没读过书,巴著男人不放让他养你,我也不说你什么了。 可现在都思想解放这么长时间了,你不想著独立行走,反而倒退到蒙昧时期,想著靠一纸婚约飞黄腾达。 做高床软枕、灯红酒绿的美梦,你醒醒吧!现在你没得选只能下乡!” 董芊芊强迫董双环面对下乡的事实,她不相信身为正规军人会知法犯法,在董双环未成年时就跟她结婚,帮她逃避下乡。 原主在罪魁祸首林雪的操纵下,咽下苦水过一辈子,凭什么她的女儿可以快快乐乐的一辈子,不公平! 董芊芊的话像锥子一样,直击董双环的心房本来她早就忘记的下乡调令也被迫回忆起来。 她麻木地搓乱了波浪卷的短髮,无助的眼神眼巴巴看著林芦,这个向来非常疼爱她的大姨妈。 在她眼里,姨妈无所不能再加上身为纺织厂厂长的姨夫,她不觉得她必须得下乡!一份城里的工作对她来说还不是轻轻鬆鬆。 林芦下意识地迴避,董双环殷勤、期盼地眼神余光瞧著傻里傻气的外甥女。 凭空又添了一缕白髮,心中止不住地犯愁!妹妹要是挺不过来这傻外甥女可怎么办! 原本纺织厂一份正式工的工作,对她来说確实轻轻鬆鬆。但是现在是非常关键的时期,陆满仓的妹妹陆时秋进城了。 原来帮董双环留意的会计工作被她顶替了,上面的审计组织隨即抽查,抽到了陆时秋的帐目。 通篇错误连天,连二十七减七这种帐目她都算错了。其他干部也因此对陆满仓意见大得很。 这段时间他们一家都是夹起尾巴做人,就连她孩子的满月酒都没有大办,现在这种关键时候她娘家这边不能掉链子。 所以想靠纺织厂的工作来躲避下乡是不可能了,看妹夫对雪这么绝情的样子,他也不太可能帮双环找一份在钢铁厂做办公室的工作。 现如今只能靠董双环自己了,她跟徐天磊的婚约必须得落实,就算不能结婚也可以先订婚。 徐家总不可能看著儿媳妇在土里刨食一辈子吧!他们一定会出手的,这是林雪与林芦姐妹俩在医院商量了一晚得出来的结论。 无论如何,董双环必须嫁给徐天磊!但这件事却少不得爭取董二成的帮忙。 因此即使林雪再不愿意,也求著姐姐林芦跟丈夫董二成低头,陪小心,也只有这样董双环才有机会嫁进徐家。 想到这,原本趾高气扬看人都不带拐弯的林芦也是生平第一次对董二成温声细语的说话。 “二成,你就看著你女儿欺负双环,自己一句话不说,你还有没有一个当爹的样子!”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但董二成却没有听出任何怒意,隨手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得了幻听症。 一向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大姨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估摸著太阳也不是打西边起来的呀! 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的幻觉,他还特意扭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大姐夫。 林芦一开口,那腔调差点把陆满仓嚇得够呛!挤眉弄眼地示意林芦,你怎么回事!今天不是来帮小姨子討公道的吗? 你怎么还投敌了,你还是那个最疼雪的林芦吗?疑心自己老婆可能换了个芯,陆满仓小心地挪了挪凳子,坐到了董长河身边。 董长河还在等空打电话,对於孙女嫁不嫁人,下不下乡这件事一点也不关心,他关心也没用啊! 他那么大的一个孙子去了西北,往后很有可能都见不到了。 他还有什么心情,关注一定要嫁人的孙女到底是下乡还是嫁人呢! 老太太任丽芬也是同样的立场,董双环要是好运当了个军官太太,她也不会沾到什么光。 人家一个外嫁的孙女,还能接她一个老太太去家里养老吗?不可能! 相同的她若是下乡,老太太同样也不会过多操心,有爹有娘还有诚心的大姨,董双环的命够好了! 倒是旁边的董芊芊,老太太疑惑的目光来回在这个陌生的孙女身上来回审视! 她总觉得这个孙女,身上的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136章 改年龄 从前的怯懦与討好全然不见了,对他们老两口也没了恭敬与顺从。 要不是那张脸还在,她都疑心董芊芊是不是换了一个人,难道说她还在记恨董建西把董建北抱走的事!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他们也不知道三孙子会去绑架小孙子啊!要是董芊芊真的是因为这件事对他俩老两口慢待,他们还能住在这儿! 可是他们都没计较她把大厨房烧了,又把老三砍了三刀的事,她有什么理由跟他们冷脸。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把董芊芊的心重新收回来,对他们老两口热情点。 要不然就让老二把房產过到自己名下,否则爷爷、奶奶总住孙女的房像个什么样子!说出去她都没脸回村。 一间屋子,八个人中有三个人摆出了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老两口外加一个董建北搬著小马扎,远离了战场中心“八仙桌”,守著余暉的光芒,晒起了落日的太阳。 只有两个人绞尽脑汁地想著,怎样做才能让董双环避免下乡的命运。 她大姨甚至贬低了自己高尚的人格,开始对著妹夫说起软话,可她的温声细语,除了让熟悉她的人惊掉了下巴以外。 没起到任何作用,相反因为她怪异的声调。董二成下意识地忽略了林芦说的话。 他没觉得大女儿有欺负双环的意思,既没打又没骂,只是说了两句重话,董双环连眼泪都没掉,这算什么欺负! 董二成刚听见时就觉得这样的遣词用句似曾相识,仔细回忆才想起来,林雪不也是常常用这样的口吻跟芊芊说话吗? 他以前临出门上班时,经常听见林雪嚇唬芊芊。 “家里剩的牛奶不多了,隔夜的与你弟弟剩下的你选一个吧!当然你最好选你弟弟剩下的,因为那还算新鲜!” 瞧,芊芊学得多像!他是成年人当然清楚林雪口中的话术问题。 隔夜的奶同样也是董建北剩下的,区別只是隔了一天还是两天。 可是家里没人愿意喝別人剩下的,只能由她这个当姐姐做垃圾桶了。 同样是没什么选择的问题,她们这对半路母女就处理得很好不是吗? 只是董双环为什么不做选择呢!这时候下乡对她来说不是件好事吗? 心怀鬼胎的董二成,面对没什么用的董双环,此刻想的都是怎么让董双环下乡,最好走得远远的!余生不再相见的那种。 所以根本没在林芦较真的话题上认真,反而直接了当的讲出了更为现实的问题。 “双环啊!你姐姐讲到很对,你没到成年的年龄,徐营长不可能娶你。你也没有高中学歷,我没办法堵住眾口帮你弄一份文书工作。” 董双环的心在听到年龄不够结婚的门槛时,心已经凉了半截,董芊芊说的话她一点也不信! 但董二成的话却像数学公式一样,她生不起半分质疑。一颗心沉甸甸的无论怎样,都无法轻鬆地跳动起来,她感觉自己马上就窒息了。 “那就改年龄!”陆满仓在林芦的威压下,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惹来眾人惊讶的目光,其中董芊芊的眼神最为怀疑。心想年龄这也是能隨便改的吗? 董双环原本黯淡的心跳瞬间恢復了律动,满怀希望地问向姨夫陆满仓“真的可以吗?” 要是可以更改年龄的话,那她要马上跟徐哥哥结婚,天涯海角她都要跟著隨军。 董双环眼神里满是对结婚的渴望,面对这样的眼神与老婆的肘击。 陆满仓只好讲出来他的暗箱操作“我妹妹陆时秋需要一份城里工作来结婚,当时厂里只有会计部门缺人。 可招收年龄却限制在了二十岁至二十五岁之间。户口档案部的记录员是我的高中同学,我给了两条烟,他就帮我改了年龄。” 陆满仓的声音在眾人惊讶的表情里,愈发小声。 董二成不可置信地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可是,你跟你妹妹不是龙凤胎吗?” 陆满仓今年可都三十有一了,这怎么该办!跟著一块改吗? “是龙凤胎,所以对外她叫我堂哥。”陆满仓顶著董二成好奇地目光,说出了他们一开始便准备好的藉口。 虽然最终他们也没瞒过去,陆时秋在食堂打饭时抢到一个靠窗的座位。 一高兴就把哥字喊出来了,这也直接导致他现在停工留职,正在接受工会的调查。 但是这方法也是有用的,只要董二成肯去疏通一下关係,改下年龄,让年仅十七岁的董双环,嫁给快三十岁的徐天磊不是问题。 陆满仓简明扼要地向董二成传授了经验,连董芊芊都以为董二成会同意的策略,却出乎意料地被董二成拒绝了。 他直接端茶送客,完全不顾林芦被关在门外的叫喊声跟踢门声。 面对董双环的声嘶力竭,承诺等她跟徐天磊结婚之后一定好好孝敬他,把他当亲爹一样供养的承诺,半点不为所动。 乾脆利落地把董双环直接关进了西厢房,连格外独善其身的老头子都为董双环说了两句求情的话。 但这次董二成分外坚持,他从来都不会在没有价值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好不容易处理完工会的刁难。 他也不想在董双环这个把高官得罪透的女儿,身上寻找什么使他躲过牢狱之灾的可能性。 这次他要动用一下他深藏地下的人脉,查查那个高官究竟掌握了什么方面的罪行。 出於林雪的前车之鑑,董二成特意跟邻里兑换了一把铁钉把门窗封死。 唯一一把钥匙被他贴身收了起来,在董二成封死门窗时,董芊芊不时地帮著递钉子与锤子,装作不经意间问起董双环的一日三餐。 却得到了一句“撑到开春,饿不死就行了。”的回答,旁边的董长河与任丽芬对二儿子的心狠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別人不知道,他俩可清楚地知道,董双环就是林雪跟老二亲生的双胞胎中的老大。 第137章 卖蜂蜜 由於当时林雪与周志远还没离婚,老二生下来时身体弱,他们老两口只能借著送鸡蛋的藉口,偷偷去看过几眼,可惜被周家以养不活送人了。 好不容易等赵云蕾咽气,娶了林雪进门,老两口终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瞧瞧,这个叫了周家老太婆十三年的亲孙女。 把亏欠双胞胎中老二的宠爱,加倍给了董双环。虽然没给什么好东西,可是董双环在老董家时,他们连端菜的活计都没让董双环干过。 老两口听著董双环在房间里是声嘶力竭,也没任何办法帮她,只能匆忙地捂紧董建北的双耳,抱著离开了院子。 董芊芊冷静地看著董二成砸完了最后一枚铁钉,房间里的董双环声音由大变小,哭泣的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心里对董二成的狠心程度,又划分了一个新的等级,她也是为数不多知道,董双环是董二成亲生女儿的人。 林雪对这件事的保密等级,是连林芦都不知道的程度,当然她如果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今天的事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可话又说回来,董二成对亲生女儿都如此狠心,这好像就不难理解,原主上辈子为什么会过得这么惨了。 他只关注有价值的人,没有价值就算是他亲生的女儿,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残次品。 董芊芊看著一阵心惊,对功课也越发认真起来。新华书店有关外语的书,她全粗略地看了一遍,找出其中最有价值的买了回来。 白天在家里发奋苦读,夜晚抽空就往七货仓小学的黑市操场跑。 她一天中精神最为集中的时间就在白天,一点都不能分心,只好强迫自己晚上到黑市摆摊卖蜂蜜。 还好,她的空间够给力,她只需要一身轻鬆地赶到黑市,再跑进巷子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把蜂蜜拉进操场就行了。 家里虚偽的和平假象她需要精力维持,就是为了爭取时间卖掉蜂蜜,让她早点见到胡老大。 可是不知道是这批蜂蜜不合当地人的口味,还是她定的价格过於低廉,路过的人时常会问她一句是不是松脂造的假蜂蜜。 常常让董芊芊感到一阵头大,真是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 由於问的人越来越多,她不得已找来一块松脂跟蜂蜜做对比,实打实地就地闢谣。 可仍旧有拆台的人,说她的松脂都是造假的,董芊芊气得直接做了一块“假一赔十”的牌子。 为了让她的蜂蜜儘早以低廉的价格卖出去,她还为蜂蜜编造了一段悽美的爱情宣传故事。 “从前的从前,养意蜂采蜜的陈小哥,爱上了养意蜂的徐大姐。 陈小哥矮小却精壮,徐大姐高大却內敛。 他们一个卖低廉的洋槐蜜,一个卖高端的荔枝蜜时常因为生意相撞而吵起来。 你降价,我就跟著降,你送两斤,我就送两斤半。两人一块赔本赚吆喝。 吵著,吵著他俩就把客人忘了,只能看到眼前这个人。” 说到这里时,董芊芊看著逐渐聚集的人群,卖了个关子,泡起了香甜的蜂蜜水。 她特意从百货商店挑了透明度最好的玻璃杯,放置在红桌布上,为的就是人们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它,被她吸引。 手电筒强光一照,在黑暗中显得越发醒目,惹眼的灯光洒落在桌上。 映照著静置的玻璃杯,蜂蜜水在灯光下闪烁著细碎光芒,呈现出温润的琥珀色。 有些离得近的人,已经闻到了那无非造假的独特味道,轻吸一口气。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清新且醇厚的蜜香四溢开来,恰似夜晚园中沾满雨水的朵所散发的馥郁。 现在已经没人提她蜂蜜造假的事了,前排的人在不停地咽口水,后排的人则不停地催她继续讲“然后呢!他俩为了抢生意,把对方的蜂箱烧了。” “前边的,你是不是缺根筋!前边说了矮个喜欢高个,怎么可能会烧了对方的蜂箱,他俩肯定互相喜欢!” “好了,都静一静!我要听完这个故事,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眼看气氛烘托得如此热烈,董芊芊也不敢做那断章狗,一记醒木拍响继续讲著她瞎编的故事。 “陈小哥因为自身的矮小谦卑,他只能深深地將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只求徐大姐每天在摆摊时能关注到他这个人就好。 但久而久之他发现徐大姐不善言辞,很多刚谈好的单子就因为徐大姐说错一句话,惹客人不高兴痛失了钱財。 为了帮助徐大姐,陈小哥只能做出一副抢客的姿態,帮徐大姐把蜂蜜卖出去!” “这是真爱啊!上门的生意都能送走!”前排一位喊了一天全场“九角九分钱”的山货郎,抱著董芊芊倾情赞助的蜂蜜水,卖力的当著捧哏。 此话一出,惹得眾多女性在隱秘的角落凝望那个“他”感嘆世间竟有如此有情有义的男人,为什么没有被我碰到。 “接下来呢!徐大姐能知道陈小哥的心意吗?”一位西施捧心的蒙面女子高声问道,惹来眾人纷纷询问。 董芊芊头一次发现,原来她的才能是在讲故事方面。 她都不用托!这蒙面女子她可不认识,瞧!听她故事的人可比买蜂蜜的多多了。 感受到自信心的董芊芊,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营销策略。 她用林黛玉的腔调说著十分抱歉的话“不好意思各位,家里姥姥急需钱財治病。 可我身无分文,只有这五百斤的蜂蜜所以我必须得卖出,才有钱进帐。 这里的生意不太好,我打算到其他地方去。 这故事就听到这吧!下次咱们有缘再聚,我一定为大家讲完这个故事!” 说完,便要收拾东西走人。前排观眾眼看她是认真的,赶紧掏起了口袋。 往常他们不敢买,完全是因为这蜂蜜跟他们认知里的价格相比,实在是太便宜了,便宜的东西没好货。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便宜东西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令人心酸的故事! 心里的防备散了大半,原来是急用钱,这样他们就能理解了。 就这样,董芊芊头一次体会到数钱数到手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第138章 故事 大部分的毛票和几分这种小钱她都懒得数了,粗略的大致拼凑出三十张十元纸幣,再加上这几天晚上零零碎碎赚回的几笔小钱。 董芊芊心里大概有了一个底,第一次摆摊做生意成本500块的蜂蜜,去除黑市的场地费、保护费她顶多赚了四百三十块。 虽然赔了有七十余元,但总算没有太离谱。最起码她在五天之內把蜂蜜买完了。 这速度总算可以入了胡老大的眼吧!毕竟沪市有当地冠生园出品的洋槐蜜,与相对物美价廉的油菜蜜。 要口碑有品牌,要性价比,油菜蜜一斤只要两角钱,这是董芊芊无论如何也给不出的底价。 就算是为了追求销量,她也干不出来把钱扔河里,只为听个响的下下之策。 陈小哥与徐大姐的洋槐蜜与荔枝蜜,实在是没办法在此地跟本土蜂蜜形成两军对垒之相,希望他们下一年能看清形势,別来这边摆摊了。 董芊芊借著把钱放在布袋的动作,掩人耳目地把大钱小心地放入空间保存,这里人多眼杂,她刚刚就察觉到不少人的招子,在隱晦的扫视她的钱袋。 又装作不在意地起鬨听故事,只因为钱袋中近半的来源,是一位据说有厂门路的蜜饯小贩,財大气粗的点出来二百块钱现金,强烈要求听完这个故事。 既然金主开了金口,那她也不能扫了金主的意愿,要是人人都像这位蜜饯老板一样大方,她再现编七八十个狗血爱情故事也不是问题。 原本用来镇场的醒木,临场垫了鞋底,没办法隨著围观群眾越来越多,董芊芊越发需要拿出一种俯视全场的气度。 一垫鞋底,身高瞬间拔高七公分。她立马有了一种一览眾山小的感觉,场地下浑水摸鱼的小动作也尽收眼底。 她默不作声,手掌一拍將眼底晦涩莫名的情绪掩下,在心中暗自改了原本设下的完美结局,滔滔不绝地將结局道来“列为听眾,书接上回。” “刚刚我们听到陈小哥將感情深埋心底,不敢表达,只能借著抢客时抒发一二,这徐大姐一个人赶来黑市卖蜜,本身就不是蠢人。 一次两次徐大姐还义愤填膺,借著不断换地方来摆脱陈小哥的抢客,但陈小哥每次都像狗皮膏药一样地贴上来。 这一来二去徐大姐也琢磨出陈小哥的意思,尤其是在算帐时发现,经过这一番配合,她挣到的钱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在一个极为平常的早上陈小哥照例来摆摊,满心欢喜地希望能瞧见徐大姐高大的身影,但集会上却没有徐大姐的身影。 他找了很久很久,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头戴山茶抹额的高挑女同志。” 董芊芊说道此处时,停顿了一下,细数了刚刚究竟有多少人,不著痕跡地想要从她身前的摊子晃过。 眼中精光四射地扫射,装作听故事的样子,坐了下了。 场下的群眾也趁著董芊芊续茶时,交头接耳地说话。“我看啊!那徐大姐一定是捲款跑了。 我见过真人,比北方汉子还高大,人家怎么可能看的上像耗子一样的陈小哥呢!打眼一看就不般配!”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这不一定,不要以外貌评价人,没准人家女同志被感动了呢!” 终日摆摊的小贩们从一开始听到这个故事时,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仔细一听,就发现这讲的不就是卖洋槐蜜和卖荔枝蜜,这两个经常互相截客,吵嘴斗气的冤家故事吗? 別说他俩不来摆摊之后,周边还安静了不少。他们这些黑市小贩从事这种见不得光的活计,每天只想著快点卖完,早点回家。 之间从不互相交流,就他俩特別每天都得吵架对帐,你买三块五,我就两块五。 做生意的人最忌就地涨价、改价,一来没法收回成本,而来容易给人留下这老板黑心、不靠谱的印象。 可他俩与他们半点都不相同,隨身带的小黑板每天不擦个三五回,都不算啥大事。 以前不明白,还以为他们昆明人做生意就是为了逼退同行呢!现在看来是他们不懂事了! 董芊芊轻抿了一下蜂蜜茶水,想好了逃跑路线。 顺著刚才的思路继续讲“得到的答覆,全是大同小异的没见过三字,陈小哥不死心继续向前寻找。 直到管理市场的看守找到了他,当著他的面烧毁了他的欠条。 跟他说从今往后他便不欠市场的利钱了,他自由了。 陈小哥不可置信地追问看守缘由,他这些时日只顾著照顾徐大姐的生意,自己的蜂蜜半点都没卖出去。 早就欠了市场老大一笔不小的利钱,自己在这无半个亲朋好友,市场老大也不是什么善心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將欠款一笔勾销呢! 看守在他执著的追问下,不耐烦的告诉他,今天有个女人打听到了你的事,二话不说便將你的欠款全清了。 市场老大对市场上发生的事情可谓是洞若观火,对他俩的事情一清二楚,对他们隨意抬价撤价破坏行规的行为也感到十分恼火。 正因为十分清楚,他才会引诱陈小哥欠下利钱,藉此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让他知道在市场不守规矩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董芊芊特意把市场规矩跟市场老大强调了几遍,在黑市没人可以对交了保护费的小贩下手,一旦被捉到,砍断手指都是最轻的。 每当提到时,便著重提高了嗓音,就是希望这群不怀好意的人,可以有所顾忌、投鼠忌器。 果不其然场下的人少了三分之一,但也有人面露凶光一脸不在乎的把玩著手指大小的刀片,隨著人群的减少逐渐靠近蜂蜜摊子,对董芊芊的布袋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情。 董芊芊的第六感瞬间作响,一边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一边快速拋出最开始设定的结局。 “市场老大被徐大姐的一片诚心打动了,陈小哥没事了,可以继续在这摆摊,但他的规矩不能破! 他要求徐大姐终身不能踏足他的市场。在万般无奈下,徐大姐只好坐上了前往南下的火车。” 第139章 胡老大的规矩 故事里的徐大姐最终南下寻找商机,故事外的董芊芊奔跑在四通八达的小巷中,则是不断地寻找生机。 谁也没想到有人敢在胡老大的场子里闹事拔刀,当寒光逐渐逼近董芊芊时,还未讲完故事的董芊芊。 早有准备的泼了匪徒一脸滚烫的热开水,开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伴隨著匪徒的惨叫声, 周围观眾也回过神来,纷纷四散奔逃。 凶悍的匪徒没想到第一个“点子”就这么扎手,脸上有道长疤的匪徒痛苦地捂住脸,脸往旁边的雪堆一扎,手中的长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局势瞬间扭转。 但顺风局没有停留太长时间,董芊芊就被剩余的三个人逼进了纵横交错,像迷宫一样地小巷。 董芊芊从未来过七货仓小学附近的小巷,对这些街邻也不敢肆意打扰。 但那三个有备而来的匪徒,却对这里的地势再熟悉不过,他们有意识把人逼进他们的老巢。 董芊芊战战兢兢的在死胡同徘徊,眼看那三个大汉逐渐逼近。 心里全是对不通地形便跑进来的悔意,危难之下,右手已经摸到印记准备进入空间避难了。 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还未得手,便开始分配起了战利品。“我要人,剩下你们分吧!”一个全脸蒙著面的男人,搓著手极度猥琐地准备率先下手。 刚刚的刀疤脸是他的亲大哥,自己为人弟一定得帮大哥报这个仇。 听声音他觉得这女的一定不丑,自己也不算亏,心里恶毒地盘算著先把她这样然后再这样。 此话一出,后面两个人顿了一下,要人?这跟他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但隨即两人对视了一眼,是了,要了人,钱不就全是自己的了么! 剩下的那两个匪徒第一次有压对题的感觉,在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浓浓的渴望之色。 “別开玩笑!你一个老四,怎么分这件事轮不到你发话。” “就是,老大不在,怎么分应该我说了算!”前面那个大汉闻声转头,没想到老大哥不在。 剩下的两个都这么不服管,捏动了吱呀作响的手部关节,准备抢先出手。 但两个顺序在他前面的匪徒显然比他更快,一个出阴招撒了一把石灰,迷了对方的眼。 另一个趁机弃身而上,一锤肚子,二掐脖子,把人掐没了半条命后,直接坐在对方的尾脊骨上,差点把人一屁股坐死。 俩人合力干掉了起歪心的老四之后,对於如何分配又进入了新的循环。 还没等他俩决出胜负,黑市的胡老大便带著人,手拿部队淘汰下来的一把六八式步枪匆忙赶到。 一枚经过消音器处理过的子弹,了无声息地了结了在场三人一刻钟前还在喘气的生命。 此时的董芊芊早在胡老大举起枪的那一刻,便立马闪身进入了空间。 两个交错倒下的匪徒正好完美挡住了,董芊芊进入空间的身影。 胡老大等人面无表情地解决了,敢在他的地盘闹事就要付出代价,顺手接过手下递来的苏格兰纹狐皮手帕,擦拭了一番冒著硝烟味的枪口后。 把手帕当手纸一样甩到一边,环顾四周,除了自己的手下没有其他活口之后,指著这三具尸体藉机警告了一番。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破杀戒吗?” 血淋淋的尸体摆在眼前,甚至自己还亲手处决了一个,耳边又传来胡老大不带一丝温情的问询。 明白这是在敲打自己看场不利的戴常来,低著头说道。 “知道,他们不仅坏了规矩还敢蔑视您。在道上混的那个不敢给您面子,这四个人一定是外来的通缉犯,否则不会这么没有规矩。” 递手帕的戴常来犹如胡老大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深知胡老大在意什么。 在胡老大的场子中,一旦有人逾越了雷池,在他看来,这些人便等同於自动放弃了做人的资格。 吃喝拉撒这四项支撑生命延续的基本需求,对他们而言就是奢望。 他从不手软,惩处违规者就像捏死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简单、直接且残酷。 对於他而言,所谓的原谅,那不过是一颗子弹的事儿,只要扳机被扣动,所有的恩怨情仇、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將隨著那声枪响灰飞烟灭。 对於戴常来极为標准的书面回答,胡老大的神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苦恼。 他伸手拍了拍戴常来逐渐鬆弛的麵皮,以一种完全不跟他商量的语气说著“你这个看场的人没干活,有人聚眾评书,讲故事!你听著好像挺高兴的! 还出了二百块钱,你说,我认识你那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厂的门路,” “老大我这是为了给你惊喜,我们可以用这批蜂蜜打开销路在厂混个脸熟。 您那批货只靠那几个累死也卖不出去,厂就不一样了,只要能在供销社上架,它就算是一坨屎都有人买,您说对不对!” 戴常来嬉皮笑脸地讲著自己的宏图大计,殊不知胡老大如今已然在暴怒的边缘徘徊。 他生平最討厌的就是有人自作主张,打著为他好的旗號,做一些为自己谋私利的蠢事! 现在的黑市需要的是稳定,不是什么扩张,如今能在扫荡中存活已经非常不易了!胡老大內心的焦灼无人能懂! 戴常来依旧还是那副笑皮脸,在胡老大锐利的眼神中,他已经隱约觉得不对。 拔腿想跑的下意识动作彻底惹怒了胡老大,像铁钳一样地铁手直直地攥紧了戴常来的手臂。 面无表情地告诫戴常来“记住,我的买卖是黑市,不是茶楼。不需要什么故事当卖点! 下次再让我看到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就跟这四个埋一块吧!” 躲避在空间里的董芊芊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胡老大已经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在时针指向三时,董芊芊终於鼓足勇气从空间里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使她如坠冰窟! 第140章 红皮鸡蛋 “芊芊,快吃饭!別发愣,晚上的时候打扮一下,穿身新的。你孙叔叔在饭店请客吃饭,点名请你们姐弟俩去。” 一枚带壳的红皮鸡蛋,被董二成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她的眼前。 董二成特意挑了一个带“喜”字的,方方正正地朝向神思不定的她。 旁边的“乐”字顺手扒壳,餵向了张大嘴巴等著吃的董建北。 任丽芬是关外营口人,过年时常有吃红鸡蛋增福添寿的传统。 她用红枣水煮出的鸡蛋,不仅红得发黑更有一种特別的枣香味! 以至於董建北这个不喜欢吃蛋黄的小孩,一口气吃了三个。 都没觉得自己在吃鸡蛋,反而高兴地以为自己在吃一种没有核的枣! 但六神无主的董芊芊却没有这份兴奋感,更为贴切的说,她此刻全部心神全被昨晚看见的那个“死”字摄走了。 在月光的折射下,狭窄的小巷中孤零零的四具冰冷尸体横陈其间。 被人为的用一种诡异到极致的姿態,被拆解、又被重新拼凑,最终组合成了一个触目惊心、大大的“死”字。 即使董芊芊身在被炉火烤得过分乾燥的壁炉间,享用早餐她也没有丝毫暖意。尤其是这枚红的发黑的鸡蛋,她越看越像人血。 虽然心里明白老太太不可能用人血煮蛋,但惊嚇过度的董芊芊就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她昨晚探了一眼,立马嚇回了空间,这种死后褻瀆尸体以作警示的事,她还是第一次见。 脑海中再度推翻了接近胡老大换取机票的想法,这个胡老大比她想的还要胆大,还要狠厉。 一不留神,得罪了他,恐怕下一个吃子弹的就是她了。 不论这四个人原本是干什么的,但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奔著她来的。 她有这个感觉,市场上比她挣钱的小贩多如牛毛,这四个人別人不找,偏偏找她。 总不可能看她是个女的好欺负吧!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不肯自认倒霉的董芊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著,等到天光微亮。街道上有些人气,她才敢现身出来。 在空间里扯了两块土布绑在鞋底,小心翼翼地避开冻得发硬的血痕。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犯罪现场,六点的《沪市早报》撰稿人,接到热心市民的电话,著急忙慌地推迟了七点发放的报纸。 重新改版,用记者最新拍摄的照片做头版。在一片祥和、喜庆,大部分人开始復工、上学的清晨,发布了这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 七货仓小学街道附近,发生一起恶劣挑衅治安事件,受害者共有四名,目前身份无法查明! 嫌犯仍旧在逃,请广大同志注意安全! 董二成喝著豆,泡著油条。津津有味地看著报纸上,死相悽惨的尸体下饭。 全当看个乐子,他完全不觉得这事,跟他家有什么关係。 旁边的老头董长河不著边际地瞪了,一无所觉的董二成一白眼。 完全不明白他和老伴一辈子,勤勤恳恳、没做过一件老天看不过眼的恶事。 他俩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个不敬鬼神,不顾死者为大的人呢! 他还指著报纸上的“死”字教给董建北怎么写,这是能教的吗?老头就不明白了,这是一个当爹的能干的事! 他可不能让董二成这个坏苗子,再教出一个小坏苗。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去杀人放火,他从今天起要学孟母三迁,让小孙子远离董二成。 还没等董长河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坏苗子董二成又发话了,对著镜子整理好领子。 拿上他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公文包,对著饭桌上,在他看来无所事事的一家人下达了命令。 “娘,今天晚上我们不回来吃饭了,您跟老爷子也別隨便吃,厂里发的半扇猪腿您看著卤一下,再不收拾都快臭了。” 自以为体贴的董二成,把猪肉的“所处权”归置给了老太太任丽芬,非常大方的表示老两口爱吃什么,吃什么! 殊不知在老两口看来,连猪毛都没褪好,足有一米多高的野猪腿,就算滷好了,他俩拿钢牙啃都颇觉费劲! 这老二为了让他俩把仅剩的前牙崩掉,还真是煞费苦心! 董二成最后抹了一头髮油,抚平发梢隨后看来了眼表,委婉又强硬地对董芊芊强调。 “芊芊啊!你看爸爸这几天实在是忙昏头了,在我看来你的开学考试一定没什么问题。 你能抽空去十七中学,帮你妹妹跟董建西办一下退学手续吗?” “退学手续?”董芊芊心不在焉地吃著油条,忽然听闻退学手续,恍然间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岔。 董二成点点头“对!顺道去胡主任那,把上一学年预支的学费退回来,尤其是董建西在食堂赊欠的粮票。 你跟胡主任好好说说,让我们用钱补上。 对外就说双环跟建西相应號召,感念农民种田不易,主动要求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强烈要求前往最艰苦的地方做贡献!” 董芊芊咽下油条块,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她觉得没人会相信这套说辞。 前五年还有可能,这年头谁还会这么大公无私。 会能相信这套说辞的人,脑子里绝对缺了根弦。 十七中內,脑子缺了跟弦的胡主任强烈要求,董芊芊给出他们的下乡地址,等他们两位有上进心的好同学下乡到位时。 他要带著学生带队前往,採访一下两位同学上山下乡的感受。 “我们十七中,已经三五年没出过这么有上进心的好同学了!你刚刚说这俩叫什么?噢!我想起来了。” 胡主任一边翻找档案,一边心里不停地给自己做建设,今年学校的教育经费依旧没有批下来,食堂都没钱下米了。 要是这小同志找他退钱,他身为教导主任,必须得拿出慈禧太后敢跟八国联军开战的架势!寧殞身,绝不退幣。 “董双环同学与董建西同学,这俩小同志真是吾辈楷模啊!我一定要给报社发稿,好好夸夸这两位格外懂事的好同志!” 这番走心的夸讚之言,在董芊芊听来十分刺耳,上辈子原主下乡时,怎么没人这么夸夸她呢!这胡主任太会看人下菜碟了。 上辈子怎么没见他跋山涉水地来看原主呢!感受到不公平的董芊芊立马义愤填膺的讲 “胡主任,请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按照教育厅规定,还请您把二人预交的学费、学杂费、讲义费,共计六十七元。 悉数归还,至於董建西在食堂赊欠的粮票,可以在他的学杂费里去除。” 第141章 照片 “哎呀!低声些!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胡主任偷摸扫视著左右两边透明的大窗户,暗自庆倖幸好周围没什么人经过。 十七中作为老牌高中,足足经歷六十余年的风风雨雨,向来严格按照教育厅的要求初六开学。 但第一天,由於前来报到的学生少了大半,胡主任稀鬆平常的头髮照例掉了几根。 现在听到有俩人不仅退学,还要马上还钱,就算其中有位同学有欠款又怎样,帐上一分能动的活钱都没有了。 本来不怎么坚挺的头髮,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又掉了两根。 为了保住食堂还能照常开火,胡主任摸了摸稀鬆的头髮,义正言辞不带一丝迷信色彩地偷偷给董芊芊,传授经验。 “这大年初六,不要找人要钱,否则你这一年,天天都要找人催帐!多累啊!” 胡主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董芊芊听著直皱眉。 “找人催帐,总比別人找我催帐要好得多。胡主任您还是把学费给我退了吧! 否则下次来的就是我父亲了!他可不像我一样,会安安稳稳地坐在办公室里跟您说话!” 胡主任一听急了,一著急便开始了道德绑架“你看你!这也是你的母校!我也是教你知识的老师,学校校训第一条,仁、义、礼、智、信。 第一课教的就是仁义,顏回篇“一簞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就是为了让你们学习先辈这种不被外物金钱捆绑,一辈子为了钱奔走忧心的心境。” 胡主任一边打哈哈,试图洗涤董芊芊被金钱迷惑的心灵,另一边眼皮上抬轻轻扫了几下分针的走势。 董芊芊听著这种毫无说服力的教育,心中也是止不住的嘆气,寓意是好的,可惜不应该说给,她这种想要富裕人生的人听。 人活一世,除了氧气不需要钱以外,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哪有不钱的,胡主任教书育人半辈子,不是同样在为钱烦恼吗? 他自己还在苦海里漂浮著,奋力投向大海的龙门,却劝同样游向龙门的董芊芊回头上岸。 可是苦海岸上除了荒漠与戈壁还有什么?值得她游了一半往回折返? 而且原主去年第一节课不是劳动课吗?学校池塘的淤泥都是他们这批学生清理的,这胡主任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董芊芊转头看著老旧款式的落地钟,马上便要整点即將响铃,再加上胡主任说话间不时地看向钟錶与台前。 檯面上摆著一摞很厚的教辅资料,最上面一本《语文》。 很显然是胡主任的主课,她瞬间心下瞭然,怪不得跟她讲第一课,那胡主任更没时间跟她掰扯了。 比起初十才开始上课的董芊芊,还有课要上的胡主任显然更珍惜他的时间。 董芊芊直接坦诚布公地讲“胡主任,我不想跟您胡搅蛮缠,按流程学校是该还的,如果不是学校会计没上班,我也不会找您说这件事!” “那我也跟你说句实话,现在著实没有多余的钱,如果有我自己都想给你垫上。 这样吧!等將来有钱了,我就是跋山涉水也要亲自把这钱送到这两位小同志手上!” 胡主任虽然著急上课,但他也明白,现在的钱是万万不能给出去的,实在不行学校可以破例给他俩发毕业证! 虽然有可能拉低他们学校的平均水准,但他也没办法了,他相信就算校长在这,他的处理方式也绝不会比他更好。 正当胡主任提出了他的办法,用钱换证时,董芊芊的脸色却为之一变,心中翻江倒海地进行思想斗爭。 阴暗地想,这就是女主的光环效应吗?都不用考试便能得到毕业证书。那他们不就有机会考大学了吗? 自己该怎么毁掉证书呢!烧毁?不行!太刻意了。泡水?也不行,晒乾了还是可以用。 正当董芊芊绞尽脑汁想办法,拒绝证书时,程副校长拿著今早的报纸,直接推门而入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老胡,看报纸了吗?那场凶杀案就发生在郑校长家旁边,今天早上一开门,他们一家被嚇病了。 我就说像郑校长这么负责的人,开学第一天这样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能请假!” “你说什么!什么凶杀案?”胡主任摸不著头脑,但事关郑校长,他还得问清楚。 程副校长是个极度关心社会新闻的社会学家,每当有重大新闻的报纸出版。 他常常成沓地买,一部分收藏做剪报,一部分分享给其他同事。 一听老胡对此全然不知,他也不在意办公室还有其他学生,直接就把手头的报纸抽出一份递了出去。 “你不知道吗?这事好像闹得还挺大!广播上也说了,那片全被封锁了只让进不能出。” “什么?那老郑没事吧!他好像心臟不太好!”胡主任看了一眼报纸,同样感觉自己心臟不太好了。 照片上那个极具挑衅字眼的意义,以及写作方式方方面面都在挑战他的神经底线。 心力衰弱之下,他连忙从抽屉里,拿出儿子穿空军军装敬礼的照片,稳稳心神。 儿子十六岁参军,二十岁上飞机,歷经千余场飞行,没出过一次事,好运到连飞机常见的顛簸乱流都没遇到过。 周围人连同领导都夸讚他儿子,是个集大气运与一身的人,带他的照片在身边都能起到聚福、镇邪的作用。 不过现在他儿子的照片起没起到作用,之后另谈,但当董芊芊的眼神接触到照片时,心神確实为之一振。 照片上的人確確实实是昨晚开枪的人,也只有胡老大开出第一枪时,剩下的人才敢开第二枪。 只是,她的眼神在两鬢斑白的胡主任与照片上风华正茂的胡老大做对比,心中不免暗自猜想,两人长得这般像,难道是父子? 程副校长同样侧身瞥了一眼,打趣道“咱们学校带儿子照片上班的,独你一人啊! 要是你儿子给你生了个小孙子,这俩照片你带谁呀?” 得,破案了。 董芊芊最后看了一眼报纸上的惨案,起身离去,她好像找到了另外一种搞到飞机票的办法,只是不知道胡主任会不会配合。 第142章 勒索信 在回家的途中,一封全是报纸剪字的勒索信,被坏心眼的董芊芊投进胡主任家属院的绿色邮箱筒中。 如果计划顺利,胡主任一家懂得投鼠忌器的话,不出意外,三月底董芊芊便能坐上通往国外的飞机。 即將感受到钱自由的董芊芊,心情始终是愉悦的,只是这份快乐註定无法与他人分享,只能深埋心底。 就像她车头前面自製的竹篓车筐,表面装酒的酒罈罐子里,却藏匿著董长河无法示人的心头爱——从收购站里偷摸交易的黄菸叶。 董芊芊出门前往十七中时,董长河把她拉到一旁千叮嚀万嘱咐一定要把菸叶偷偷带回来。 哪怕收购站的人涨价也要买回来,老爷子对此盼望许久,简直可以用朝思暮想来形容。 寧可不吃饭,也要吸一口黄烟,哪怕是別人口中吐出来的都行。 无法理解其菸癮的董芊芊,念在董长河大方的给了一块钱跑腿费,想著反正是顺手的事,於是便见钱眼开的答应了。 顺拐的车身刚驶入小巷还未停稳,老爷子董长河远远在桐树底下望见,便著急忙慌地跑过来迎接她。 桐树根旁下象棋的老头子们见了,拉长著脸,不免觉得董长河这老小子,背离了他们团体的宗旨,有些过於抬举这个女囡了。 其中一个摸著山羊鬍,痛惜自己的“將”被吃掉的谭老头尤为反感女囡。 深切认为自己棋运被董芊芊这个女囡衝撞了,仗著年岁大深吸一口香菸。 对著双手环抱酒罈的董长河,阴阳怪气地吞云吐雾“小河!你孙女也挺大了,也就是没妈,不懂礼数! 你们如今住进来,也该让她奶奶教教她什么叫眉眼高低!老爷们在的地方,她应该低著头,快速走过才算识大体!” 董芊芊一路的好心情,碰到守旧派的谭老头也是余额见底,皱著眉厌恶地远离了臭气连天的老年团体,半点都不想和他们扯上关係。 这群人除了会在背后像长舌妇一样,数落年轻人便什么也不会了。 也不知道董长河,为什么这么喜欢和他们混。 保持著清醒的理智,不跟他们说一句话。拉著还想说些什么的老爷子董长河,直接关上了房门。 隔绝了老年团体厌恶的视线与排放的毒气后,她的心情才得以回升。 董长河之所以偷摸藏著黄菸叶,跟他们也有很大的关係。 桐巷多得是四代同堂的大家庭,与董长河同龄或相近的老头子。 抽的是牡丹牌香菸,火一点,浓郁的烤香味,在狭小的几明窗里散不出去。 来回串门的人一番閒扯下来,敦实的布料吸味性强,出门被风吹好久,袖口上的烤香味才会消散一丝。 喜欢自製焊烟,吸了半辈子黄烟、白肋烟的董长河是混合烟派,自製菸袋的手艺遭到了其他老头子的集体排挤。 看过大江大河、南来北往、政权倾覆的老头子们,秉承著有一天活一天的生活態度。 完全不捧董长河的臭脚,即使他有个厂长儿子,他们也不怎么给他好脸色看! 吃了几回象棋派的挪虞之后,董长河为了加入圈子,不跟老太太混没出息的讲閒帮,不甘不愿地抽起来牡丹、海鸥之类的精致香菸。 但比起没劲儿的牌子货,他的最爱还是黄捲菸,所以每当董芊芊出门时。 董长河都会拿出私房钱,让她去收购站买七两不到的黄菸叶,吃过午饭后,关上门偷偷捲菸抽。 日子一长,喜欢看人学说话的董建北也耳濡目染地学会了。 捲起烟来有模有样!除了不敢点火以外,背著手,吮吸捲菸的动作像极了老练的菸鬼。 已经被老太太任丽芬说了好几次了,只是忙於学习的董芊芊,完全不知道捲菸对董建北的恶劣影响,否则董长河连一丝菸叶也別想看见。 照例把找剩的零钱还给董长河后,董芊芊如同上班打卡一样,从门缝里检查了一下还算活著的董双环。 她现在的状態,如同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一样。不哭不笑,无神的眼神总是直勾勾地盯著一个地方瞧,整个人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著,提不起精神。 不管董芊芊怎么问,除夕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都闭目不答。只有当她送饭时,会听到董双环迷迷糊糊地问她。 “徐天磊有没有来过”与上辈子的冷宫弃妃长问“皇上为何不来看本宫!”意思如出一辙。 她们的身影此刻诡异地在董芊芊眼中重合了,盼望著一个男人能救她们於水火之间。 不知怎的,她突然鬼使神差地觉得其实董双环也很可怜,明明看著像个人,却被打上附属品的標籤。 亏她之前还以为董二成有多宝贝她,林雪一离开,董双环立马就像被拋弃的丑小鸭一样,灰扑扑地活在透明的角落,连原主上辈子都不如。 董芊芊看著黯淡落寞的董双环,自嘲地摇了摇头,不由得感嘆人心易变、难测。 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抢先把董双环弄下乡是没错的,否则如今被关在西厢房的没准是她了。 与其可怜经常给她使绊子的董双环,还不如展望一下她即將开始的富婆生活。 满心希望胡主任早点弄来飞机票的她,在房间里对著从姜荼家里借来的时尚杂誌,罗列著她的购物清单。 而掌握著董芊芊通往自由国度门票的胡老大,不復黑帮老大的做派,乖乖巧巧地坐在桌前。 对出现在他家邮箱里的勒索信,一时怒上心头。 立马便想抢过胡老爹手中当摆设的五九式手枪,六发子弹齐齐上膛,崩了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 竟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就只能是一个下场——死!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平安度过,被气得七窍生烟,还不忘把他揪去警局的老爹这一关。 胡主任下午回到家,照常整理了可能会有信件的邮箱筒,他常常给报社发一些歌颂祖国山河壮阔的诗歌稿。 但屡遭退稿,退著退著,他都习惯把退稿拿来垫桌角了,却不料在今天邮筒里,发现了一封再直白不过的勒索信。 通篇没有人为字跡,全是报纸上的小五號的宋体剪字,一个个正方体被整整齐齐地黏在纸上。 平时再熟悉不过的汉字,在胡主任胡来安此刻的眼中却显得如此毛骨悚然。 第143章 真相 信中详细地讲述了昨晚发生在七货仓小学附近的凶杀案,有鼻子有眼地告诉他。 他亲自养大的儿子不仅是黑市帮派老大,还残忍地杀害他人並且分肢、恐嚇市民全是授意於他。 並且贴心地附赠了今天新鲜出炉的报纸一份,胡来安戴上眼镜来回看了数百遍,都不敢相信。 直到在儿子胡宝君上锁的抽屉里,找到了这把带有子弹的五九式配枪。 他的双手像被冻住了一般,死死地攥著那把五九式配枪,指关节由於用力而凸起著,泛著惨白的色泽,每一道褶皱里似乎都藏著深深的绝望。 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再加上编號相同,这把枪確实是他儿子的配枪,当初他第一次摸儿子配枪时,曾经问过如果不小心拿错怎么办。 当时阳光开朗大男孩指著枪口处的凸起,告诉他每把枪都有编號,就是拿错了,他一把把枪摸过去,有凸起的那个就是他的。 按照退伍要求,每一个士兵必须归还配枪於部队,胡来安不敢深想他儿子的配枪为何还会待在身边,没有上交。 等到叱吒风云,在临时据点看了警察一天热闹的胡老大胡宝军,按老爹平常做好饭时地点,准备回家吃饭。 一进门,发现冷灶没点,屋子里透著一股寒气的胡宝君,刚想理直气壮地询问为何没做饭时,胡来安只是深深地、仔细地看了他许久。 他的双眼透过那副已经有些模糊的眼镜,直勾勾地盯著站在对面的儿子胡宝君。 眼神里交织著难以置信、痛心疾首与深深的愤怒,嘴唇颤抖著,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许久都没能吐出一个完整的字。 久到胡宝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以为他爹患了癔症,提前老年痴呆了,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但事实却比他想的更为严峻。 胡来安拿出了久不见天日的手枪,里面子弹被一颗颗地放在桌上。 桌上的子弹一颗颗滚落在旁,似在无声地诉说著某种残酷的真相。 胡宝军忍不住地发毛,他知道父亲一直希望他做一个正直的军人,配枪还在身边的事绝对触碰到了父亲的底线。 满心希望能混过去的胡宝君,声音发颤地问“爸!你今天怎么了,找出这把枪来干什么?要是想学我教你啊!这就是一个纪念,部队允许的。” 胡宝君眼皮一眨,立马编造一个了合理的谎言,可此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这谎话说得有多不合时宜,胡来安的眼神犹如实质化的利刃,直直地刺向他。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你不適合说谎,我看得出来,因为说谎,从小到大我打了你多少次!”胡来安心痛地看著撒谎不打草稿的儿子,痛心疾首地大喊。 “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骄傲,你考进空军、开飞机,整个院子里的年轻人都没有你有出息。 即使你受伤退役,国家也给了你一份正式的工作,你有什么不满足?要干这种倒买倒卖的行当,你竟然还敢杀人,你如今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干的!” 胡来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於喷发。 每一个字都裹挟著和平的幻象破碎后的悲凉与愤怒,全部重重地砸在胡宝君的心坎上,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一份七拼八凑,用报纸上的小字组成的勒索信,被狠狠地摔在桌上。 胡宝君凑近一看,明白了始末,有人看见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看见了自己杀人、分尸的全过程。把这当做把柄,送到了他家。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不用手写而是用报纸上的字一个个拼凑而成,这背后的缘由显而易见。 要么这人的字实在是拿不出手,要么就是身边熟人作案,怕被自己认出来。那么他会知道自家的地址,好像也不奇怪。 但是这人不要钱、不要物资,只是他要一张即刻起飞的飞机票,是在打什么主意?他脑子究竟有什么问题。 他是犯了什么事?这人究竟会是谁呢?戴常来?毛头?阿能? 他使劲在脑海里搜索著关於他们写字的记忆,却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见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字跡,这让他又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但眼下,胡来安绝望的眼神还在看著他。 “爸,这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我!我怎么可能是黑市老大呢!”胡宝君戏做得真实无比,他急得眼眶通红,一个箭步衝上前去,握住胡来安的手。 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若即若离的真相,“我昨晚一直守著电话亭,根本没干那事儿,肯定是有人想搞我,您一定要相信我!” 胡来安冷哼一声,手中的枪依旧稳稳地隔在他俩中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证据都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了。 这枪你又怎么解释?別说是部队留给你的念想,枪枝向来紧张,怎么可能留给你!” “枪是我从黑市上弄来防身的,它跟我的配枪一模一样,所以我才会选择如此落后的型號!我完全是因为念旧,我真的没杀人啊!” 胡宝君就差给他爹跪下了,他的声音带著一丝近乎绝望的嘶吼,如同一只被困在牢笼里、走投无路的野兽。 胡来安嘆了口气,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岁“我不相信!你去自首吧!爭取宽大处理!” “爸!你说什么呢!真的不是我乾的,您怎么不信呢!” 胡宝君只觉头皮发麻,谎话已经没法编了,他爸怎么都不相信。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当初被赶出部队的无力感,后背的冷汗已浸湿了衣衫,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小腿肚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一个踉蹌差点摔倒。 就在父子俩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 紧接著“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一群警察如潮水般涌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齐刷刷地对准了屋內的两人。 “不许动!”警察们的吼声震得屋子嗡嗡作响。 胡宝君的瞳孔骤缩,来不及思考到底是谁出卖了他,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大脑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 就在警察们逐渐靠近的瞬间,他瞅准了胡来安身旁的一个空隙,猛地冲了过去,將人撞得一个趔趄后,跳窗而出。 “站住!”警察们在身后高喊著,纷纷追了上去。 第144章 罪证 数十个警察全副武装地出现在胡来安的家中,逼得胡宝君跳窗而出的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 可这一瞬间对胡来安来说,格外难熬、也格外漫长。 他稀鬆如戈壁滩的头髮,如今更是寸草不生,一颗心直直地坠入不知名的谷底。 “他杀了四个人啊!”胡来安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狠狠磨过,乾涩地挤出这几个字,这还仅仅是他所知晓的。 那些他不知道的隱藏在黑暗角落里、不为人知的血腥,又该有多少呢? 一想到儿子胡宝君为了爭抢那所谓的地盘,双手或许沾满了鲜血,他的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酸涩的胃液直往上涌。 他教书育人半辈子如今却教出一个杀人索命的恶鬼,他哪还有脸见人啊!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原本寄予厚望的儿子,那个曾经坐在电话亭里,对著话筒轻言细语、礼貌有加的话务员,怎么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他从部队退役还能有幸分一个话务员的工作,已经是得天之幸了。 平淡、安稳的过活不好吗?他曾无数次幻想,儿子能这般娶妻生子,过完平凡却幸福的一生,可如今,一切都化为了泡影,被现实狠狠碾碎。 胡来安失魂落魄地佇立在原地,手中的五九式手枪掉落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空洞而迷茫的目光恍惚间,扫到了地上那张从勒索信件中掉落的报纸剪片,那一瞬间,他的呼吸猛地停滯,瞳孔急剧收缩。 剪片上,四个冰冷的尸体被刻意摆弄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死”字。那暗红色的血跡早已乾涸。 今早老程跟自己分享这桩凶杀案时,曾信誓旦旦地同他讲“杀完人、再四散肢解,向世人散播恐惧,这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他们是一个团队,一个可怕的团队。 从作案手法的残忍手法来看,凶手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向社会展示自己的“能力”和“胆量”。 再加上前阵子,公安机关对黑恶势力的扫荡,这齣恶性挑衅事件完全是黑恶势力,为了表现对法律和社会秩序的蔑视而搞出的残忍虐杀! 很难相信这是新社会的人民能干出的事情,我们人民教师对学生对生命层面的教育、道德方面的能力还要有所加强。 我们教出来的学生绝对不能视法律为泡沫,视生命为无物。” 当时他听著这番话频频点头,但此刻脑海中老程的话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他的胸膛,让他连逃避的勇气都没有。 惊惧懊悔之下,他顺著儿子曾经教过他的方法,將桌子上的子弹一一装回弹匣,拉动套筒,將一发子弹从弹匣推入弹膛。 哀莫大於心死的他右手缓缓地將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臟,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瞬间。 “砰”的一声,一枚生米般大小的子弹瞬间穿破了胡来安家的《细雨育新苗》的教育掛画。 锐利的子弹从画中两小儿对头看书的发间钻过,在新建的青砖墙上留下一个不大的坑印。 徐凤绰及时拉住了被后座力震得跌倒在地上的胡来安,黑黝黝的枪口被徐凤绰及时移向墙壁,才避免了一场惨案的发生。 “你不该救我的,小同志!我如今活著还有什么意义?” 跌坐地上的胡来安不明所以地问,他如今是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答案。 “你死了,才是什么意义都没有!”徐凤绰从口袋中掏出来透明的聚乙烯袋子,装起定罪物证——五九式手枪,编號121-64—8216。 隔著透明的袋子,徐凤绰都能看出它的磨损严重。 这是六四年瀏阳枪弹厂生產的常规手枪,按照规定像这样年限超过十年的枪枝,严重影响其性能与安全。 根据內部资料来看胡宝君於1972年航空兵师部队退伍,这支配枪的摧毁记录为同年三月十五號。 这样看来胡宝君除了谋杀与扰乱市场秩序,倒买倒卖等罪名以外,还要再加一条蓄意偽造枪枝记录,私藏军火。 种种罪名之下,徐凤绰很难想像胡宝君的后台该怎么保他。 能使话务员变成黑市老大的能量究竟有多强,他会把胡宝君变成弃子吗?种种疑问不得而知。 “我儿子会这么样?他还能留一个全尸吗?”自杀失败的胡来安已经没了再次举枪的勇气。 他看著手枪被装进了一个透明袋子,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奇材料。 手枪连同袋子一块被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家顺手救了他一命的俊美男人,装到做工精湛的黑色皮箱內锁了起来。 他一身光亮的皮质大衣,摸不出质地,但他跟在警察后面而来,似乎知道很多的样子。 眼下束手无策的胡来安,找回了一个做父亲的立场。 不分缘由地保护自己的孩子,理智上他明白儿子犯的错误理应枪毙,但他不免为胡宝君的身后名发愁。 他委实不想去乱葬岗东捡一块胡宝君的大腿,西捡一块胡宝军的小臂。 他想为儿子爭取一个火化的机会,最起码他要他儿子完完整整的走。 “鑑於他曾在部队服役,有过特殊贡献。最高人民法院很有可能把他移交军事法庭进行处理。 数罪併罚下,很难抉择他將以什么罪名进行最终判决,所以这不好说。” 背光而立的徐凤绰不看好,一整支全副武装只为了抓捕胡宝君而出动的警察队伍。 有可能抓到身手了得的胡宝君,人还是太少了,或许两面夹击才有可能。 他总觉得这次的抓捕活动过於顺利了,內应不到五天便套出了黑市胡老大的真名、地址。 三小队极其顺利地在其家附近布下来天罗地网,让他插翅难飞。 但还是出现了七货仓小学附近的恶性挑衅案件,受害者四人目前身份不明。 具內应回復,这是胡宝君为了维持黑市秩序所做出的震慑。 他想制止时,惨案已经发生。关於后续的处理尸体也是胡宝君一拍定案的,他还特意把四个人中那个领头的刀疤脸拖了过来,组成了字。 徐天磊觉得这里面处处透露著问题,他本能的发觉不对,但所有的结果都在告诉他,他只是想多了。 迫切需要这个案子立足的徐凤绰,顾不得种种未解决的疑问,他必须抓到胡宝君將他绳之以法,完成郑源交代的任务。 只是偶然在桌角边发现的勒索信,却不得不让他再次慎重了起来。 第145章 宴会 华灯初上,董二成带著姐弟俩应邀前来参加孙书记孙大头的升迁宴。 地点选在了普通工人再三斟酌,都捨不得去大富贵酒楼,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可能是孙书记的新单位大方的发了安置费。 总之孙书记把钢铁厂全部,有头有脸的人全请了一遍,知道明白他这是高升,临走了打算给人留个好印象。 不知道还以为,钢铁厂换了新的办公地点,地点就是灯火辉煌、雕樑画栋间瀰漫著珍饈佳肴般馥郁香气的大富贵酒楼。 在这热闹喧囂的氛围之中,董芊芊正坐在小孩那一桌,她神情间透著几分愜意,丝毫没有察觉到。 那个被她满心视作救命稻草、能扭转乾坤的胡老大。此时此刻,却在城市的某个阴暗角落里,被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逼得狼狈逃窜,命悬一线。 而被她精挑细选的交易地点,很有可能把她置於危险之间,对此她还全然不知。 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饭桌上的徽州鱔糊上,也不晓得这个时节酒楼是怎么搞到黄鱔这种稀罕物的。 盘中的鱔糊油润而不腻,鱔丝根根分明,在芡汁的映衬下,如同红色绸缎般细腻顺滑,让人看著就食慾大增。 只是除了她以外的旁人,全都象徵性地夹了两块,便將筷子对准了旁的菜餚。 与她英雄所见略同的谭明辉,一筷子便夹了大半盘的鱔丝,正当他还想持续发力时,他妈妈转头威慑了一下不知礼数的谭明辉。 隨后语笑嫣然招呼董芊芊多吃点,搞得好像整盘都是她吃的一样。 深知请客吃饭不是主要目的,给丈夫之前的革命同事留下一个好印象,以防招办部调查才是硬道理的杨美丽,连忙招呼服务员不要管什么定量了。 再加一道徽州鱔糊,多少钱票她都照给不误!她心里门儿清,这一路走来,为了这场宴席,为了诸多利益牵扯,九十九步艰难的路都踏踏实实地走过来了,可绝不能在这最后一步上掉链子。 在她看来,这宴席之上,每一道菜、每一个细节,都是关乎顏面的大事。 这可是个面子比天大的年代,眾人的目光就像一把把锐利的尺子,隨时丈量著彼此的身份、地位与“牌面”。 杨美丽深知,董芊芊虽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但在这场暗流涌动的宴席里,却有著別样的分量。 她是董副厂长的长女,钢铁厂之所以没有被製造厂吃掉,全赖她贡献的机器合同书。 她不能让董芊芊在这关键时候失了体面,更不能让旁人瞧出半分破绽。 让董芊芊单独享用一道徽州鱔糊,既彰显了她的“大方”与“关照”,又能稳住场面,让一切都顺著她预设的轨道前行。 想到这儿,杨美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宴席结束后眾人艷羡的目光。 还有日后这些孩子提及今日这场盛宴时,对董芊芊待遇的嘖嘖称奇。 要是多年以后,这些孩子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无意间提起他在这宴席上居然半点没吃饱,或是待遇上有什么差池。 她杨美丽光是想想,都得躁得抓狂,那可比蚀了本还难受。 毕竟,在她的世界里,今日这宴席的“完美”,关乎的可不仅仅是一顿饭,而是往后长久的“风光”。 九十九步路都走了,不能败在这最后一步上。 在面子比天大的年代,杨美丽让董芊芊单独吃了一道徽州鱔糊。让董芊芊对她印象加深了不少。 大人桌上周围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然而,另一种让她颇为无奈的场景却在悄然上演。 古往今来,封建大家长们似乎都像是被同一套模具塑造出来的一般,总有著自说自话地炫耀自家孩子的通病,眼下这饭局也未能免俗。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只见眾人酒过三巡,厂长安庆余便笑著起鬨:“来,孩子们,表演个节目助助兴。” 剎那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小孩桌上的孩子们身上。 在歷史的漫漫长河中,那些处於权力巔峰的最高统治者们,似乎也都心有灵犀一般,常常將歌舞视作排忧解闷的良方,並且还不惜动用举国之力將其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 时至今日,这股遗风在民间的饭局上依旧盛行,尤其是当饭桌上出现女性的时候,唱歌跳舞更是成了约定俗成的“常规操作”,仿佛不唱歌就不算开宴,不跳舞就称不上是完整的席面。 闻声而动的第一人便是孙书记的女儿孙灵珊。她扎著两把头辫,穿了一身时兴的绿色军装,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朱唇轻启,高歌一曲激昂奋进的《九九艷阳天》之后,全场气氛瞬间被点燃。 带小孩的大人们更是来了兴致,纷纷开始起鬨,叫嚷著让其他孩子也上台一展才艺。 很难想像三年前的饥荒年代时,他们对小孩唯一的要求就是活下去,而不是张口唱唱歌,扭腰跳跳舞。 隨著孙灵珊表演完,台下的大人们纷纷投以讚许的目光。 紧接著,工会新主席方勇武的儿子大步流星地走上台,一套拳法打得虎虎生威,拳脚生风间展现出不凡的气势,引得眾人又是一阵叫好。 董芊芊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表演的顺序显然是按照家长职位高低来排的。 如今安庆余的孩子还未出生,眼瞅著很快便要轮到自己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董二成,只见董二成正襟危坐,脸上带著几分难以掩饰的自得之色。 他身著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装,虽款式有些陈旧,但被他打理得一丝不苟,头髮也梳得整整齐齐,透著一股精气神。 此刻,他的眼神中满是篤定与期待,仿佛已经看到董芊芊在台上大放异彩的模样,心里认定只要芊芊一亮嗓,凭藉那副天生的好嗓子,定能技压群芳,把其他孩子都比下去。 於是,董二成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嘴角高高扬起,形成一道深深的弧线,他倾身向前,满脸堆笑地看向董芊芊。 眼神炽热得好似要將她点燃。嘴里还不停地跟著眾人一起吆喝:“芊芊,快上去露一手!”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在嘈杂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董芊芊坐在原地,双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她心中叫苦不叠,原主不会什么才艺。 在这眾目睽睽之下,上台表演吧,她实在不知道表演什么才不突兀;可要是不应承,又难免拂了眾人的面子,还可能让董二成下不来台。 她脸上儘管还努力地掛著礼貌的微笑,可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仿佛有千斤重,一时间,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只觉得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第146章 三口笛 崑曲、秦腔、鼓戏这些她都了熟於心,甚至高难度的燕乐舞、百戏、胡旋舞她都能来一段。 但是这个特殊时代的局限性太大了,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完全有可能被扣上封资修、反革命的帽子。 而她对这个时代流行的红色歌曲又一无所知,董芊芊左右为难地想,总不能靠唱国歌糊弄过去吧? 或许是因为董芊芊真的踌躇了良久,也或许是董二成下意识地忘了。 在从前像这种饭局,他总是一马当先递梯子给早有准备的董双环,让她大放异彩。 不管董双环是应景地说两句吉祥话,还是奏响笨重的手风琴,底下人没有不叫好,不鼓掌的。 有的家长为了突显自身对董二成的恭敬,往往在董双环表演过后。 对著自己孩子顺嘴叮嘱一句:“瞧瞧你董姐姐,多大气,声音多敞亮! 妇女能顶半边天,说的就是你董姐姐这般能干的人。”点头附和的声音之大深怕別人听不见一样。 毕竟董二成总是带头捧场,他的职务又太高,其他家庭的孩子没有与之相比的可能。 小孩子透明无暇的心最会分善恶、辨利弊,哪怕父母没有提头面耳的警示,他们也天然地明白董家的孩子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具体有哪些不一样,他们也说不上来,但瞧著董双环曾经的耀舞扬威,以及董芊芊可以独享一盘菜的待遇,他们也略微明白点什么。 而这其中的门道,初窥权利门径的吴千屿最是明白不过,她没让董芊芊尷尬太久,小手一拉便携著忧虑过重的董芊芊站了起来。 杯中的酸橘汁豪爽的一口乾了,对看热闹的大人们迫不及待地说“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千屿在曼掌村时多亏了各位的钱票照料,欠各位的帐,千屿假以时日定会还上。” 隨即对著不知所措的董芊芊眨巴一下眼睛,高声说道“如今芊芊妹妹能有个彩衣娱亲的机会,我腆著一张厚脸皮加入其中,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吴千屿前年还在西双版纳作为下乡知青,天天爬树摘香蕉,她如今的工作是在探亲假时,她妈在家中秘密“逼迫”她爸得来的。 本就业务不甚相熟的她,深知自己的弱点,於是全副身心便放在了钻营领导心思的不归路上。 董芊芊被拉起来时,还是一脸的懵懂,慌忙想要甩开时,一双冰凉的小手,却被这个不知名的姐姐捂热了。 贪恋这一点温暖的董芊芊,错失了解释的机会,她的沉默被眾人视为了允许。 “那你们表演什么呢?”董二成不高兴这个新来的会计打破了他的炫耀计划,他看著十分碍眼的吴千屿不痛快地询问。 落落大方的吴千屿做了一个保密动作,转头与董芊芊商量起来。 她很早就知道董副厂长的亲生女儿,除了一张好脸以外,什么才艺也没有。 此时的她完全处於无计可施的境地,所以这场表演主要靠她。 而她无论是演好还是演砸,董副厂长都不会让她下不来台,毕竟她可是在为他女儿出头。 一想到她很有可能凭藉这场表演,挤进钢厂的“大人圈”她立刻专心起来,贴心的把音量控制在,只有二人能听清的程度。 “我下乡的地点在曼掌村,那里是拉祜族人的聚集地。 所以我会一点拉祜族的山歌,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我们可以唱这个。”一边说著一边从挎袋里掏出一块中指大小的圆竹形竹块,递向董芊芊。 “这是拉祜族的三口笛,你瞧!上面有三个笛口到时候你隨便吹吹就行,反正没人能听懂!” 董芊芊看著小巧的三口笛提起了兴致,还没手掌大小的笛子,泛著温润的哑光。 粗糙的孔口未经打磨,上面还存在著肉眼可见的毛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简单的乐器。 音律中最基本的宫、商、角、徵、羽,区区的三个小笛口真的能发出来吗? 董芊芊不怎么相信,连著对吴千屿也不信任起来,但她没有表露出来,眼下她需要吴千屿帮她渡过难关。 至於吴千屿眼眸深处那偶尔闪烁、若隱若现的野心,她又怎会毫无察觉? 只是当下形势逼人,她只能佯装不知,权当那野心的火苗从未在吴千屿眼中燃起。 当悠远的笛声响起时,原本正哼唱著拉祜族山歌的吴千屿,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幽扬旋律惊到了一般。 嗓音猛地一颤,原本就稍显蹩脚的歌声此刻愈发跑调。她委实没想到不通才艺的董芊芊竟然能吹出调子。 更加让她心惊不已的是董芊芊的笛音,已经隱约有压过山歌曲调的意思。 但底下听新鲜的人没有一个听得出来,反而故作高深地点点头,讚赏吴千屿这孩子出去两年长进不少。 竟然还学会了当地的方言,孙大头孙书记此刻万分愕然,如果他还是钢厂书记就好了,吴千屿的表现完全可以上报领导大书特书。 这就是知青下乡的成功典范,这种山路十八弯的方言吴千屿都能学会,这不就更加验证了领导方针的正確性。 普及语言到全国的政策绝对能落实到地,这大好的功劳平白就要让给后来者书写,孙书记听著胜利果实掩不住的嘆气,惹来他老婆杨美丽不著边际的白眼一枚。 完全不懂曲高和寡、阳春白雪的一眾领导在吴千屿哼唱结束时,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吴千屿都来不及观察究竟是谁最先鼓起的掌,她的全部心神,就像被一块无形的磁石紧紧吸附,完完全全被那个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深藏不露的董芊芊给摄走了。 轻声追问她是怎么做到的,三口笛不同於一般的五孔笛与七孔笛,想要像拉祜族少年那样吹出调子,需要深下苦功。 她在曼掌村两年多的时间,都没做到。董芊芊今天只是头一次接触,就能顺著山歌谱出曲子,这天赋当真是万中无一,强得可怕。 第147章 去向 董芊芊目光敏锐,自然没有错过吴千屿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落寞。 她轻轻抬手,將那支小巧的三口笛递还给对方,动作不疾不徐,带著一种別样的从容。 与此同时,她微微启唇,轻声回了一句:“走运罢了,碰巧就吹出来了。” 说话间,她那张白皙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仿佛世间诸事都难以在她心中掀起波澜。 她的目光隨意地扫过那些鼓掌欢呼的人群,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兴奋与得意,反而透著一股深深的倦怠,提不起半点儿精神。 只是,当她微微垂下眼眸的剎那,那狭长的睫毛仿若细密的帘幕,悄然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藏著些不为人知的思绪。 她的思绪仿若穿越了时空的洪流,回到了前世。 那时,她最先接触的乐器便是笛子,在那段青涩的岁月里,是徐凤绰手把手、一点点地教会了她吹奏的基本技巧。 回忆起往昔,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苦笑,那时的自己在麻木,一成不变的杂务中,唯一执著过的便是音律。 悦耳动听的音乐总能洗净她所有的铅华与矛盾,只是那时她的笛音中却总是带著些未经打磨的尖锐与莽撞,远没有如今这般平和沉稳的心境。 所有听过她笛音的人,无一不是皱著眉头,面露难色。 他们或委婉、或直接地对她说,她吹出的音乐总是带著一种莫名的难过与悲伤,仿佛是被阴霾笼罩的夜空,让人听了心里沉甸甸的。 甚至有人好心规劝,建议她不要再企图靠吹笛来博人关注,否则只会得不偿失。 董芊芊自嘲地笑了笑,她又不是懵懂无知的三岁小孩,怎么会听不出他们欲言又止的潜台词——你吹得很好,下次別吹了。 那时的她,正值年少轻狂,骨子里透著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总是对这些劝告嗤之以鼻,满心认为自己的笛音独具魅力,只是旁人不懂欣赏罢了。 尤其是徐凤绰,他越是不让她吹,她就越是跟他偷偷对著干,像是一只倔强的小兽,只想捍卫自己心中那一小片热爱的领地。 可现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她没有什么称职的听眾。 身边的小宫女与小太监们整日忙於琐碎杂务,哪有閒情雅致去品味她的笛音,往往给不了她什么高深的评价,大多只是敷衍地夸讚几句,便匆匆离去。 如今回首往事,她才恍然明白,原来自己吹得確实很差,差到除了吴千屿刚刚惊讶了一下,旁人似乎都没有真正被她的笛音打动。 这份迟来的觉悟,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从投完勒索信的好心情,在这宴会上打了个转儿之后,分毫不剩! 只会学大人说话的董建北,不在表演节目的行列中,所有人对他的要求就是不哭不闹,安安稳稳地吃完这顿饭。 隨著才艺展示的结束,饭局也来到了尾声。大部分坐不住的小孩子都出去玩了。 孙书记感慨了一番他为之奋斗了三年的钢铁厂,虽然他很少开会,很少举办文艺活动,但在他的努力下,已经实现了近千人的入党。 只党费这一项开支,便打肿了那帮不看好他人的脸,他能躋身於区党委书记,首先最该感谢的人便是董二成。 要不是他这几年搞的订单,使厂里效益增多,厂里哪来的閒钱给工人发福利。 工人没有补贴,又能去哪搞党费入党,所以他能升职这件事,董二成当仁不让的占据首功。 孙书记为董二成斟了满满一杯人参药酒,这酒著实不便宜,要不是他有在长白山采参的亲戚他还真喝不著。 另外一个便是资助他踏入知识的殿堂,一路扶持著他识字、读书,哪怕是到了开销巨大的大学阶段。 赵家也从未有过一丝犹豫,始终给予他当时同龄人中最高规格的生活费,让他无需为生计发愁,得以心无旁騖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 原本他学成之后是真的想回报赵家对他的栽培,但可惜时运不济,赵家倒了远赴海外,今生恐怕是无缘得见了。 唯一的赵家人赵云蕾经歷枪杀后,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也跟著崩塌了一角。 满心的报恩之志,瞬间如无根之萍,飘摇在茫茫人海之中,他深知,今生今世,恐怕是再难有机会与赵家重逢,当面倾诉这份感恩之情了。 日子就这么囫圇过著也不是个事!他向来是个有恩必报的人,这么大的一份恩情压在他头上,他是伸不直脖子也抬不起头。 所幸,就趁今天他把一切都摊开了讲,否则过了这个时段他还真鼓不起勇气。 孙书记微微侧身,眼神温和地向坐在一旁的妻子递了个眼色,那目光里饱含平常看不到的著默契与关切。 他的妻子心领神会,立刻站起身来,手中的筷子熟练地穿梭在满桌丰盛菜餚之间。 笑意盈盈地朝著董芊芊与董建北的方向,接连夹去好几块色泽诱人的肉菜,嘴里还热情地念叨著:“孩子,多吃点,別客气!” 此时,屋內一片热闹喧囂,酒过三巡,好些人都已经不胜酒力,或趴在桌上酣然入睡,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醉態百出。 孙书记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见眾人这般模样,暗自鬆了口气,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也悄然放鬆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微微向前倾身,脸上掛著和蔼的笑容,开始与董芊芊拉起了家常。 “芊芊啊!”孙书记的声音低沉而亲切,如同一位关怀备至的长辈,“你看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对自己往后的日子,有啥打算没? 是响应號召下乡去,接受锻炼,开阔眼界,还是琢磨著在城里头寻摸个合適的工作,安定下来过日子?” 董芊芊微微一愣,手中的筷子下意识地停在了半空中,她抬起头,目光与孙书记交匯,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隨即轻轻抿了抿嘴,略带迟疑地回应道:“孙书记,现在谈这些,是不是有点早啊?” “不早咯!”孙书记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透著几分过来人的篤定,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稍稍后仰。 继续耐心地解释道,“这日子过得快著呢,眼瞅著同龄人一个个都有了方向,你要是不早点谋划,到时候可就被动咯。 咱早点合计合计,心里也能有个底儿,你说是吧?”说罢,他目光灼灼地看著董芊芊,等待著她的回答。 第148章 售货员 孙书记提首冕耳地说这话不是无的放矢,他的重心虽然都放在走关係上,但对赵云蕾留下的这一双儿女,他还是多有关注的。 关注到他很清楚,两个非董二成所出子女下乡的缘由,他询问时街道处把黑锅搬给了林芦,可林芦是董双环的亲大姨,她跟董建西更是毫无关係。 他让老婆旁敲侧击地询问时,林芦更是对此矢口否认,那么最有可能这么做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他面前乖乖巧巧的董芊芊了。 毕竟他们去了,董芊芊不就不用去了不是吗?自持长辈身份的孙书记,並没有大多数普通人具备的疾恶如仇这根弦。 相反他很欣慰,董芊芊总算遗传了点赵家人的精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八个字,他琢磨了半辈子才明白“不留余地”这四个字是人家的下联。 董芊芊才多大就明白了,孙书记摸著下巴想不出缘由。 而被这一连串委婉的询问“你想怎么办!”问得有些发懵的董芊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然也不知道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谋,在人家眼里显得如此拙劣破绽百出,好在孙书记並没有要揭穿她的打算。 反而尽善尽美地帮她圆了过去,林家姐妹俩至今都没察觉到这件事跟董芊芊有著莫大的关係。 “孙叔叔,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我觉得自身的学歷、见识都远远不够,或许我可以上完高中在考虑这些问题!家里下乡的名额已经超出了不是吗?完全不需要我下乡!” 神情自若的董芊芊没打算下乡,她被原主上辈子在西北的记忆弄怕了,半点不敢回忆,下乡这两个字光是在脑海中一闪。 原主那些上辈子在西北的记忆碎片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风沙漫天的荒芜景象、物资匱乏的艰难日子。 光是想想,她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心底有个声音在吶喊: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能再重蹈覆辙。至於城里的工作?她没考虑过。 董芊芊因为还在读书的原因,確实没考虑过在城里上班的可能性,但孙书记替她考虑到了。 为了还赵家的恩情,他打算给董芊芊挑个好工作,或者给她找个好人家。 所幸他现在还有点权利,人走茶凉的状况现在还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不然等到董建北长大,他现在的职位早就换人做了。 报答董芊芊完全符合他现在的利益,於是他秉承著儘量不得罪董二成的前提下,开始为董芊芊筹谋了起来。 “学歷不够可以上夜校深造,但独有的见识却是课本里学不到的,这要经过社会的检验!种种摸爬滚打之中磨礪出来的人情关係。” 孙书记的老婆杨美丽顺杆子帮忙,豪爽地向董芊芊传授经验。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芊芊啊!你孙叔叔说的没错!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现在没有大学最高学歷只有高中。 可就算你是大学毕业,时机不对一样找不到好工作,现在我这就有一个极好的机会。” 杨美丽特意凑近了董芊芊,衣袖交接间传来了好闻的桂味! 过於浓郁的桂味使董芊芊过於听清了,杨美丽所说的每一句话。 “俗话说得好铁饭碗,金不换。眼下国营企业最为吃香,黄浦区的国营百货商店新开闢了一个母婴专柜,十五號就要进行內部招工。 这可是个好机会,內招三人,有师傅带著培训五天便能上工,你年纪小就算犯了错误也不用怕。 百货商店的效益与补贴与钢铁厂,完全没有可比性。不说平常最要紧是吃和穿都是她们挑剩下,才肯往外卖的。 就一点他们满三年工龄便能分房子,到时候那套桐巷的房子你可以分给你弟弟,这套留著当嫁妆。” 杨美丽的每一句话都句句属实,他们夫妻两个挑了好久,才帮董芊芊抢到一个內招名额。 说是內招实际上,只要董芊芊点头同意,他俩立刻就能把董芊芊送进去。 可惜!在董芊芊听来,杨美丽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脆弱又小气的神经边缘地区,来回蹦躂!就差一点便踩到了她的底线。 人人艷羡的铁饭碗,董芊芊对此不屑一顾,不!应该说自从她在姜荼家的模特杂誌中。 瞥见了那些色彩斑斕得如同梦幻一般的时尚服装后,她便看不上不合身且单调的布衣服了。 如同看不上世人眼中体面的工作一样。在她心中 除了二三十年代的旗袍可以与西服洋装一较高下外,她再也找不出有什么服饰可以跟国外比的! 綺丽炫彩的蕾丝、欧根纱將她的心从这灰扑扑、沉闷乏味的现实世界中一把拽了出去。 从那之后,她的思绪就如同脱韁的野马,再也收不回来了。早就把灰扑扑的原身世界拋之脑后了。 理想中的她应该烫著风情万种的大波浪捲髮,漫步在泰晤士河畔,任微风轻轻拂动髮丝,感受著异国他乡那独特的浪漫气息。 或是穿著剪裁利落的西式裤装,优雅地走进电影院,在光影交错中沉浸於一场场精彩的故事。 又或是寻一家街角的咖啡馆,在瀰漫的咖啡香气中,轻抿一口意式浓缩咖啡,让时光在这悠然愜意中缓缓流逝。 她听得出来孙家叔叔、婶婶对她的好意,售货员確实福利不错。 但她只要一想到要在这规规矩矩,全靠票据通行的城市里,像董二成一样按部就班地去上一周六天的班站桩,每天面对聒噪的询问、机械的流程,她就满心的牴触。 不,这绝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要挣脱这枷锁,去追寻属於自己的绚丽人生,反正她没有心情去上一周六天的班。 她上辈子全年无休的班已经上够了,等胡老大的飞机票一到,她就拋弃掉这里的全部,奔向崭新的生活。 毕竟她有钱在那不能生活,此时满心以为外国的月亮更圆的董芊芊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精心策划的这场出逃计划,看似美妙,实则暗藏危机。 第149章 工业劵 董芊芊以专心学业为由,婉言谢绝了孙大头与杨美丽的好意。 她不需要工作也能活的好好的,这份工作还是留给真正有需要的人吧!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如果她没有空间,没有赵三舅舅藏起来的家底,她也会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努力工作。 但现在,她心里门儿清,以自己的家底,就算她这辈子不出去工作,也能衣食无忧,逍遥自在地过活。 更何况,这份工作机会说不定是別人眼巴巴盼著的,既然自己不缺这一口饭吃。 那又何必去占著名额,倒不如把它留给那些真正急需这份工作、靠著它才能撑起一个家的人。 孙大头这边呢,夫妻俩满心热忱地介绍,本以为能帮上董芊芊一把,却没料到吃了个闭门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心里那股子烦躁劲儿就像小火苗一样“噌”地一下冒了出来,暗自与杨美丽嘟囔道:“这丫头,咋就这么倔呢!给她一个这么好的工作还不要。”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毕竟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心里一直惦记著赵家当年对自己的恩情,在他看来,这恩重如山,不报不行。 於是,他眼珠子一转,又琢磨开了:“看来,只好另闢蹊径,想法子给这丫头介绍个有为青年了,既能帮她解决人生大事,也算还了这份恩情,一举两得,就这么办!” 然而,一旁的杨美丽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轻轻摇了摇头,显然並不看好孙大头的这个打算。 在她的认知里,当下市面上盛行的那些盲婚哑嫁现象,虽说形式各异,但归根结底,或多或少都是被这个特殊的时代大背景所裹挟、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 瞧瞧现如今,多少夫妻在婚前几乎毫无了解,仅凭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便仓促结合,婚后才惊觉彼此性格不合、志向迥异,日子过得磕磕绊绊,毫无幸福可言。 而董芊芊呢,这丫头可是长得眉清目秀,结合了父母俩人生优点。 那脸蛋儿仿佛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白皙嫩滑,透著与生俱来的灵动与俏皮;一双大眼睛犹如清澈的湖水,顾盼生辉,只需轻轻一瞥,便能勾人心弦; 再加上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髮,柔顺地披在肩头,走起路来隨风飘动,整个人散发著一种难以言喻的青春与朝气。 如此出眾的样貌,若是也走那盲婚哑嫁的老路,杨美丽实在是於心不忍,她觉得,怎么著也得给这丫头寻一门如意的亲事,让她能真心喜欢、两情相悦才好。 孙书记的升迁宴在董芊芊不识眼色的婉拒中结束了,自觉不是主角的董芊芊完全不明白,孙书记夫妻俩怎么就这么喜欢她。 在她拒绝了工作以后,还孜孜不倦的给她介绍对象,好像她是个滯销货嫁不出去了一样。 董二成也颇觉恼火,他闺女不需要嫁什么邮递员、广播员、货运司机。 可孙大头的老婆自从见了董芊芊后便一个劲儿地介绍,就跟著了魔一样,但他又不能明说,他完全不需要这种普普通通层次的女婿。 杨美丽三番五次地找上门来,每次介绍对象,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著那些小伙子有多踏实、多能干,前程远大,最重要的是人长得十分板正。 董二成不屑一顾地心里冷哼一声,在他眼中,这些所谓的“优点”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他理想中的女婿,那得是有大出息、能撑起一片天的人物,绝不是这种他认为“层次”不够的年轻人。 再或者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人,这样的人当女婿他用起来放心。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眼下还有一件更让他烦心的事儿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眼看著董双环下乡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隨时都可能落下。 原本虚弱得如同破洞般千疮百孔的林雪,身体却像是被施了什么神奇的法术一样,在这关键的当口,竟然奇蹟般地好了起来。 董二成望著原本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林雪,如今忙进忙出的为董双环收拾东西,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为自己不需要管董双环的物资感到放鬆;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为接下来的局面发愁,毕竟林雪这一管,家里原本宽鬆点的钱票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我说了,这六十张工业兑换券我有用!不能让双环带走。” 钢铁厂这段时间在工会新主席方勇武,不断地高標准、严格追求內务整洁过程中,已经连续两周没有开动机器了。 这段时间全靠浦发製造厂的帮忙,如果不是製造厂的厂长帮忙完成华北地区的订单。 他们钢铁厂的信誉便彻底破產了,这年头讲究信誉。信誉就是工厂的生命线,是立足之本。失去了信誉,就如同在寒冬腊月里被剥去了衣,再也没有了抵御风雪的屏障。 所以他才格外感激製造厂厂长的出手相助,正当他不知如何送礼时,恍然听说製造厂厂长的女儿出嫁,想要撑场面的威尔逊缝纫机还缺不少工业票才能兑换。 他著急忙慌的取了赵家刚匯来的美元,兑换了六十张工业劵想要投桃报李,给製造厂厂长金衍乔添礼。 却不料,刚拿回来的工业劵还没捂热乎,便被鬼子进村的林雪盯上了,死活要董双环带著去北大荒。 “有用!把劵给双环带走才是最有用的!最北边的地上,什么也没有!那里粮食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把这券给双环带走,说不定她还能靠这些换到东西吃!否则双环一个姑娘家,孤苦伶仃地跑去那儿。 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要是手里没点能换东西的玩意儿,可怎么活呀?” 林雪一边说著,眼眶里的泪水也在不停地打转,她是真真切切地为女儿的未来担忧。 强撑著起来为她张罗一切能用到的东西,连家里的手纸都没放过,她又怎么可能放过比黄金还珍贵的工业劵呢? 第150章 不理解 董芊芊无法理解,既然林雪明白一个举目无亲、无权无势的小姑娘无法在贫瘠的土地上活下去。那为什么还要害原主呢! 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能妨碍她什么?值得这般作贱她。董芊芊想不明白,她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复杂的家庭关係。 林雪嫁进来的这三年,一方面不遗余力地使唤原主做事,好像她是这家买来的丫鬟一样,生来就该伺候她。 可与此同时,林雪望向她的眼神里又满是牴触,只要原主的身影一出现。 脸上的厌恶之情便溢於言表,就好似在炎炎夏日瞥见了一只嗡嗡乱飞、惹人厌烦的蝇虫,避之唯恐不及。 好像原主是她的阶级敌人,不打倒誓不罢休一样,她那点扭曲的舒心快意,全然建立在对原主无情的压迫与奴役之上。 让她在这个所谓的“家”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与安寧。 以至於最后客死他乡,连尸首都隨著天葬回归自然,被禿鷲、山鹰之类的捕猎者饱食了一餐。 董芊芊自问不是个好人,她秉承著向来有仇必报的理念过活,但也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人。 就拿董双环下乡这件事来说,如果林雪上辈子没害过原主的话,她大概也不会对这对母女怎么样,可林雪既然敢下手,那她就必须予以还击。 以彼之力还施彼身,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董芊芊冷眼瞧著,依偎在林雪身边六神无主的董双环。 她好像还是不能接受即將下乡的事实,一个劲儿地向董二成確认。 “我必须去延边吗?我连那边的话都听不懂,他们也听不懂我说什么!我去了那边会成为聋子的,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董双环掛了两行泪珠,淒悽惨惨地说著话,但董二成依旧油盐不进。 他见林雪瞪著眼,死命地攥著工业劵,也不好上前抢夺,毕竟林雪有伤在身,他父母孩子俱在身边,他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不能跟油尽灯枯的妻子较劲。 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他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说不清,只好先劝解著可怜的母女俩,先理解一下他。 “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是城里户口呢!上边盯得紧,我只是一个副厂长,上面还有一个正厂长压著,我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工会新主席方勇武这两天总找我谈话,明里暗里地让我公事公办,厂里马上要来的钱书记还不知是个什么脾性! 万一他也跟方勇武一样是个板眼性子,我以后下班可能都要晚俩小时,我能帮你什么!” 董二成半真半假吐出了自己的困境,完全纠结於方勇武总是以请教厂內职工生活为由,变相敲打他这个副厂长。 最关键的是他还没办法拒绝这种请教,只能顶著方勇武的骚扰硬著头皮办公,一连几天下来,他人都消瘦了不少。 哪还有心情管董双环去的延边说不说普通话,他再被方勇武盯几天,可能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满心焦灼地想要骂人的董二成,看在董双环哭得梨带雨的份上,伸手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总算软下心肠说了点宽慰的话。 “我也不会完全不管你,好歹你是我女儿,去延边不算什么大事,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把你调回来。 在钢铁厂当了知青又回来工作大有人在,吴千屿不就是个例子吗? 十七岁去了西双版纳下乡,没过五年她人不就回来了。除了黑瘦了些,穿上羊皮大衣还不是照样光彩照人,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她下过乡!” 董二成出於无奈说出口的话,落到在场其他人耳中泛起了不少波澜。 原主临下乡的那一晚,董二成同样假模假样地说过这番类似的话,原主把这话当成了精神支柱,支撑著她抗过了不少难熬的夜晚。 可惜董二成到底是食言了,他不仅没有帮原主回到城里,反而还要借董双环之口,让原主为了他的工作在西北安分守己,回城工作想都不要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歷经磨难的原主想不明白,董双环为什么这么说,但董芊芊却很清楚这是借刀杀人。 借有权势的董双环这柄利器,杀掉原主这个不安分的污点。 毕竟那时头上有了“官僚主义”帽子的他,向上翻身时最忌讳旧事重提。 为了不让原主拖累他,他寧可让与原主最不对付的董双环羞辱她,也不跟原主说一句实话。 就像现在这样,为了他的前途董二成满口的谎话张口就来,在董芊芊听来只是为了粉饰太平。 她想,或许她可以留著这儿,不出国了,她要好好活著,冷眼瞧著她们的结局,尤其是董双环。 如果她知道董二成完全可以把她调回城,但却不作为,会不会气到发疯呢! 如果是那样可就太好了,到那时她一定要一字不漏地替原主把那些羞辱她的话还回去! 一想到这些,董芊芊面上泛起了红光,配合著董双环止不住的眼泪,昔日仇敌的眼泪乃是大补,补得她整个人神采飞扬的发光。 但这一幕落在虚弱的林雪眼中,著实滚烫般伤人。她狠狠地咬著下唇,唇上几乎要沁出血来,心中恨意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恨不得上前撕了这个董芊芊这个沾沾自喜的贱人。 要不是这小贱人没去下乡,要不是她户口不在她手中,她女儿又何苦去东北种地,听说那里最冷的时候,雪地里都能埋人,她家双环哪里受过这般苦。 贱人、这一家子都是贱人,她不是小孩子,听得清楚董二成的话外音,有机会时会把双环调回来,有机会?能有什么机会? 吴千屿之所以能从那偏远的山头回来,还不是因为她是他爸唯一的女儿,吴会计生了病硬挺著不治身亡,就是为了他女儿能回城顶他的班。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怜她家双环有两个爹,却没一个肯让她顶班。 她是妇联的临时工,没法让双环顶替。可其他两个可都是正式工。 为了这事她拖著病体去周家闹过,请周志远看在双环是他唯一的孩子份上,把他那份汽水厂的工作转给双环。 第151章 落实婚约 却被周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之类,同样覬覦周志远工作的亲戚赶了出来。 周志远还是那副脓包性子,一听到双环下乡急得恨不能以身相代,但只要涉及到工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踌躇良久只回了一句“家里最近在替我相看,有一个带孩子的,是男孩儿,他们看上去挺满意!我也…” 剩下的话周志远没有明说,但林雪也知道,无非就是这份工作他不能给,给了他连娶媳妇的资格都没有了。 周志远毕竟不是董双环的亲生父亲,林雪再没良心也不能硬逼著周志远表態。 但他董二成却不能事不关己,他不想让工作可以,林雪听著董二成的话憋了一肚子火,不发出来她不痛快。 “双环,你没听到吗?你爸爸自己没本事!本职工作都快保不住了,哪里还能管你!” 阴阳怪气地看了一眼不服气的董二成之后,打量著董二成现在不能把她怎么样! 自从她失了孩子,被医生诊断为不能生育之后,这个天杀的薄情郎,连后续的治疗都不给她买单,直接把她移回了家让她自生自灭。 要是不是她姐姐放心不下,来看她,及时把腹部大出血的她送回了医院,现在的她可能已经含恨九泉了。 一想到自己为他生儿育女如此辛苦,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林雪眼中满是怨毒,死死地盯著董二成的脸,她恨不得此刻就衝上前去,用自己瘦骨嶙峋的双手,將董二成那张虚偽的脸撕个粉碎。 但她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忍著、一定要忍著。 如今徐天磊那边不接电话,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让董二成跟对方小姨直接联繫。 这桩婚事,承载著太多的期望与利益,关係到双环的顏面、个人的前程,所以,无论前路如何艰难险阻,她都必须要让它落实到位,绝不容许有半点差池。 这段日子以来,她为了董双环的事可谓是煞费苦心,四处托人打听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影响结局的细节。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於探听到了一个关键信息:他们即將踏入的,是一段军婚。 一想到这儿,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在她看来,军婚,那可是有著特殊保障的婚姻关係。 只要董双环和徐天磊顺利结了婚,依照法律规定,除非双环做出出轨这般违背婚姻忠诚的事,否则,这两人根本就没有离婚的可能。这无疑给这段姻缘上了一道坚固无比的“保险锁”。 既然如此,一旦婚约落实徐天磊便如同被架在了火上烤,他没得选择,无论如何都必须伸出援手,拉双环一把。 双环如果被困在延边,徐天磊要是想成家,就得赶紧想办法把双环从那儿弄回来。 倘若他做不到这一点,哼,那就等著做好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吧!毕竟,有几个姑娘愿意嫁给一个连未婚妻都照顾不好的男人呢?在她心里,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徐天磊只能乖乖就范。 正在气头上的林雪完全没想过,即使董二成拉下脸,打了这个电话,对方也很有可能回绝,毕竟这门婚事是属於董芊芊的,而不是后来的董双环。 现在的她满心的以为只要联繫到徐天磊这个好女婿,对方就会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一切棘手的问题。 最好把面前这个洋洋得意的董芊芊送去下乡,送到最苦最累的西北大沙漠,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才能一消她的心头之恨。 林雪脑中想著美梦,似是已经看见了董芊芊的悽惨人生,陷入董双环已经嫁给徐天磊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对著董二成高调的冷笑道“你瞧这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女儿不靠你,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你现在就给王美娟打电话,她保的大媒,必须落到实处,否则这跟骗人有什么区別,她要不答应,我就拖著身子去首都,去她家军委大院闹,我就不信她不出面给我一个说法。” 董二成听见这话只觉得荒繆,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林雪疯了,她是受不了董双环將要离开她的打击疯掉的!还是因为那个无缘的孩子受不了这份刺激! 否则她怎么会说出这番话,王美娟与赵云蕾是好朋友,俩人上学时形影不离,好到一条裙子可以换著穿,俩人心爱的独特首饰经常出现在对方身上。 他和赵云蕾谈恋爱时,最大的阻力不是赵家的门当户对,不是赵老爷子的各种服从性测试。 而是来自王美娟的百般挑剔与刁难,每当他捉到错处与赵云蕾告状时,赵云蕾总有一套说辞来应付他,“她把我当亲姐姐,我总不能不照顾她、她还小,比我们小两岁,就算做了错事,又不是人命关天你就不能让让她。”诸如此类的言论他都听出茧子来了。 俩人依旧亲密无间、不分你我,日子久了有时候他会有一种,王美娟是正室,他是小三的错觉。 他们三人的关係在结婚是模糊不清的,但在结婚之后,董二成才有了他確实与赵云蕾是夫妻的认知。 也原谅了王美娟年轻时的不懂事,两个曾经的阶级敌人开始心平气和的交流起来,董二成也由此才深刻的明白这两个女人的友情有多坚挺。 以至於如此爱钱的他,对1600块的抚恤金分文未动,全交给了董芊芊管理,就怕那天,王美娟想起这对可怜的姐弟俩,顺带来问帐! 他可不想看见那张马脸,在自己面前晃悠。更不想听到那破锣嗓子在耳畔响起。 但林雪充红的眼睛死命盯著他,好像他不打这个电话就跟他拼命一样。 连事不关己的老头子也劝他,遂了她的意吧!成不成的总得试试。 尤其是林雪冒红光的眼睛以及董双环幽怨的眼神,两样加一起活像聊斋故事里,想要索人性命的女鬼。 在这样的煎熬之下,董二成被逼无奈,手指机械地在电话机上按下了王美娟的號码。 听筒里传来的等待铃声,一声接著一声,每一声都像是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 等著王美娟救命的铃声响了一声又一声,董二成被逼著打这通电话。 从日头旭和的正午打到了日暮西下,才得以接通。 第152章 剧情正轨 接电话的王美娟参加完酒局,酒还没醒彻底,迷迷糊糊地听见董二成说婚约的事。心里模糊的想这董二成依旧是一副小人做派。 她王美娟一个吐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哪有不算数的,这都多少年了董二成还在怀疑她的诚信。 董芊芊才多大!这么著急的定日子!难道她家姑娘嫁不出去了,还是这么著急,生怕她说话不算话吗? 酒喝多了的王美娟昏昏沉沉地打了包票,只要小姑娘她自己同意,什么时候订婚、结婚她都帮忙办妥。 在她这里,徐天磊的个人意愿完全不存在,十分霸权地决定了两人的结婚事宜。 连帮忙改年龄用来提前结婚的事,她也在迷糊中一併应下来,惹得对面一阵喧闹不止。 不过她也没听清,酒精上头的她只能被动地听著那边的响动。 浑身无力的她,胃部突然穿了一阵剧烈的绞痛,像是有一双无情的手在胃里疯狂搅动,这时身体的本能大过了脑子的反应。 一股酸腐的液体瞬间涌上喉咙,来不及思考的她马上撂下电话搁在沙发上,跑去了淋浴间呕吐。 等她解决完身体的不適,驀然间想起她正在接听的电话,满心焦灼地祈祷董二成不要嫌弃她失礼,从而掛断电话。 殊不知在她断线的这段时间,电话对面的董家已经爆发了一连串的爭吵。 等她再次拨通起电话,电话筒里隱约传来的作怪女声,一个劲儿地问她十三號那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还能怎么样?还没想明白对方是谁暗自猜想的王美娟疑唬不定。 难不成是董二成新娶的媳妇?那这后母对芊芊可够好了,这种事情都敢来插手,不怕落埋怨。 好一个贤妻良母!既然如此,她也不能丟面,本就极其失礼的她只好顺著对方的意愿,在三转一响的基础上又自费添加了不少家具器皿。 要知道这些按他们那边的习俗来说,应该是女方作为陪嫁提前添置的,但王美娟自詡长辈脸面,这个理就不跟对方论了。 两个女人,一个精明市侩,一个宽厚豁达。本著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基础上,两人对这桩婚事的方方面面进行了沟通。 最终依照林雪的决定,於本月十三日,也就是董双环即將下乡的前一天,在锦江饭店举办婚礼。 到时候王美娟这个媒人在喝喜茶时,还会再添一对龙凤呈祥的金手鐲作为添礼。 祝福他们这对新人三年三两、和和美美、顺遂一生,喜得林雪一口一个妹妹叫著,完全乱了辈分。 將要掛断电话时,两人还依依不捨地作別。王美娟承诺有空请林雪来首都看天安门,林雪也应承著请她来黄浦江坐渡轮。 两人连婚礼对象都搞错了,鸡同鸭讲了半天。反而姐妹情深了起来,不过现在的两人,完全不知道她们这对塑料姐妹,除了在新郎的人选上没有异议之外,新娘方面两人可谓是闹了个大乌龙。 婚礼当天可谓是好不热闹,整个桐巷因为这事又多了数十年百谈不厌的谈资,作为日常消遣,暂且不提。 王美娟把电话板板正正地移回茶几,刚刚聊的太高兴,她整个人抱著电话陷到了沙发里面,差点没把电话线扯断。 心里悔不叠地想著,她刚刚该让董建北听个电话的,那孩子也有四岁了吧! 前段时间董家经济紧张,来了信件说是动了她好不容易帮董建北这倒霉孩子,爭取来的抚恤金。 当时她就大为恼火,芊芊这孩子被这个继母养的越发市侩,连1600块也要对半分。 她也不看看,她妈妈是为了谁丟掉小命的,这么连亲弟弟也要算计,但是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连个风声也不敢向旁人透露。 毕竟连累这俩孩子没妈的事,她要负主要责任,毕竟是因为她,赵云蕾才横添祸事。 一想到这里,她就给姐姐王美琪打去了电话,她儿子马上就要结婚这件事,还要通知她一声。 另外芊芊户口上的年龄要姐姐帮忙改,也好提前帮她找份首都的工作,如今这孩子对钱財方面如此计较,她姐姐在彩礼方面可要大出血了。 董家这边,撂下电话的林雪简直像打了胜仗的母狮子一样,来回巡视著嘴中嘟囔著“不可能”这三个字的董二成。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方面却好的不得了。 尤其是看见一脸黯淡无光的董芊芊,林雪显得越发兴奋,拉著董双环的手不停的说道:“还是大户人家讲理,这婚约立马就定下了,不像你爸爸拖拖拉拉了三年都没什么结果!” “可是,十三號结婚是不是太赶了,我还没准备好,再说这件事也只是王阿姨答应了,万一,徐哥哥不答应呢!” 董双环全程提心弔胆地听著电话,生怕王阿姨说出一个不字,但出乎意料的是王阿姨竟然答应了,连妈妈没空帮她准备的家具陪嫁,一箩筐的杂七杂八也一併出了。 甚至连董二成直言无法办到的事,对王阿姨来讲也是一句话的事,多么轻鬆啊!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改变了她下乡的命运。 但同时她也感到深深地忧虑,这个婚约是王阿姨私自定下的,要是徐哥哥不愿意呢!內心极度焦灼的董双环,不由得问出了声。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一个如似玉的大姑娘,嫁给一个比你大十多岁的老光棍,已经是委屈你了,他哪来的脸在这挑三拣四!” 林雪摸了摸董双环温凉的小脸,笑著对她说“如果他不喜欢你,为什么每次见你时都送你东西呢? 可见他心里是有你的,如今定下了婚约,刚好赶在你下乡前把婚礼办了,你就不用下乡了,往后就能舒舒服服的待在城里了。” “我不想待在城里,我要去隨军,不然我嫁他连个面都见不到,多亏呀!” “好好好!隨军,隨军等你公公来了,你跟他好好说说,他的官可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厉害!” 董芊芊一脸灰败地瞧著,依偎在一起说温情话的母女俩。 她辛辛苦苦折腾了这么久,林雪一个电话,就让她回到解放前了,要是董双环真的与徐天磊结了婚,剧情不就回到正轨了吗? 第153章 吵架 不!她不要这样!一定有办法阻止这场婚礼的,虽然她不明白,王美娟为什么会同意董双环与徐天磊结婚。 但她仍旧要想出办法解决此事,可是究竟是什么办法呢? 一筹莫展的董芊芊暂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所幸离十三號还有段时间,她还有机会。 眼下还是入学考试与胡老大的飞机票比较重要,虽然她已经决定要给予董双环一个足够痛苦的人生,但她首先要將自己的人生过好。 但洋洋得意的林雪母女俩,却看不得她如此清閒。两人一改往日的阴霾,又开始像霸王一样,在这个家里吆五喝六起来。 任丽芬人老成精,提前看出来母女俩一定会作妖,抢在董芊芊前面装病告了病假,脚底一抹油跑回了乡下老大家。 她寧可回去看老大媳妇的冷脸,都不愿意看林雪的脸色,平白让她使唤。 老太太这一跑不要紧,林雪母女俩本来就不会特意针对她,只是苦了刚过好日子没几天的董芊芊。 平日里董二成在家时还好,董二成一出家门,林雪就变了態度,仗著董双环婚事依然敲定,行事越发毫无顾忌起来。 对董芊芊越发横挑鼻子竖挑眼地使唤起来,连小小的董建北都被她抓了壮丁烧起火来。 可董芊芊早就跟她撕破了脸,什么虚假的母女关係!她半点都不想维持。 只要董二成一出门,董芊芊就关上后罩房的门,闪身进入空间闭门苦读,任凭林雪怎么调教董建北,她都不出声。 这可急坏了老头子董长河,他何尝看不出林雪想折腾董芊芊的心思,只是她们两个神仙打架连累他小孙子这条鱼苗做什么! 听著董建北在屋檐下传来的哭声,他这个老头子委实心痛得很,但他又不敢对上即將攀上高枝的林雪母女俩,只好偷偷地打电话向董二成求救。 董二成这一整天在厂里都过得糟心透顶,手头的活儿本就棘手,还得不停地应付方勇武那没完没了的嘮叨。 新任工会主席方勇武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喇叭,扯著嗓子在他耳边念叨著工作流程、质量把控,一桩桩、一件件,直把董二成的脑袋搅得嗡嗡作响。 正烦得不行的时候,突然接到老头子的电话,说家里林雪又在折腾,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老头子救孙心切,把董建北的悲惨遭遇放大了无数倍,董二成一听林雪在家的作为当即变了脸色,班也不上了,赶著最近的一班有轨电车,回到了家。 果不其然,他人还在巷口,离家门尚有一段距离呢,就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悽惨无比,在这寒冷的冬日巷子里迴荡著,让他听了揪心不已,心里难免“咯噔”一下,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一脚踹开紧锁的家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怒火中烧。 小小的董建北光著屁股,半趴在条凳上,那两个白嫩嫩的屁股尖上,各印著两个通红显眼的巴掌印,在屋內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林雪一看董二成上班时间回来,停下了扬起的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但隨即便镇定下来,心里想著反正她只有董双环一个女儿,如今她有了著落。 还是徐家这么大的靠山,自己还靠董二成什么!索性挺直了腰杆,接受董二成的审视。 小傢伙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止也止不住嘴巴一撇,哭声震耳欲聋。 这会儿一看见终於盼来了为他撑腰的爸爸,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伸出小手,朝著董二成的方向扑了过去,嘴里呜咽著,迫不及待地要向爸爸诉苦。 “臭姨姨!想打姐姐打不著!抓我出气!”在东厢房躲著的董长河见董二成回来,仿佛有了主心骨,生怕董建北说不清楚连忙补充 “今儿雪说需要补补身子,突发奇想要燉只甲鱼熬汤喝!不给她做,她就在家里不停地摔打东西,脾气上来了逮著什么就摔什么。 副食店里不买这东西,芊芊好不容易摸了一只,给她燉了。 结果她吃完裙边肉,非说红烧的好吃,要芊芊重新做,芊芊不干了回房躲了起来,林雪不讲道理,抓起小北就往屁股上打。” 林雪听著老头子对她的控诉,白了一眼多管閒事的老头。 她就是打了这个白眼狼又能怎么样!她摔东西又怎么样!反正在她看来,这些东西董双环都用不到了,王美娟会买新的。 正好借著这个理由,所幸连这套旧的也一同换新。 董长河被林雪的白眼,盯了一激灵,害怕地捂住了胸口,实际上他的补充有很多水分,並且下意识地撇开了董建北挨打的真实原因。 真实原因是,林雪噼里啪啦摔打东西的声响不绝於耳。 连空间里的董芊芊都听烦了,念不进书,为了让林雪消停一些,她走出空间在林雪傲慢自得的表情下熬了三个小时的甲鱼汤。 可好不容易燉好的甲鱼汤,结果被她嫌弃没有新意,变著样地要吃红烧。 彼时的甲鱼,在市场上实在是个不起眼的存在,便宜得很。 只因大多数人尚未知晓它那丰富的营养价值,所以哪怕是一只足有两斤重的大甲鱼,价格也超不过一块钱。 副食店进的货本就少得可怜,一来这东西卖不上价,二来处理起来极为棘手, 董芊芊为了弄到这只甲鱼,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大冬天的,她顶著刺骨寒风,悄悄跑到水库边,在那堆积如山的枯叶堆里,猫著腰,细细翻找了许久。 要知道,冬天的甲鱼狡猾得很,不是舒舒服服地躲在水底淤泥里呼呼大睡,开启冬眠模式,就是藏在那阴暗潮湿的石窟洞穴里,趴著一动不动,找起来谈何容易。 董芊芊找起甲鱼不容易,做起甲鱼就更不容易浑身都是壳,头一缩就能被壳保护得很好的甲鱼,著实很难下手。 好不容易做好的甲鱼,林雪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半,又死皮赖脸的要求她再做一道。 董芊芊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面对如此不要脸的人,气急败坏的跟她吵了起来。 第154章 童子尿 林雪仗著董双环即將飞上枝头变凤凰,完全暴露了本性,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董芊芊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那里说的过这种不要脸的泼妇,她有舌战百儒的实力,但奈何不给她发挥的机会,只好进入空间躲了起来。 董芊芊可以仗著空间躲逍遥,但与她一母同胞的董建北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林雪踹不开董芊芊的门,只好用老办法使唤董建北干活来刺激董芊芊,让她心疼。 林雪阴暗地想,到时就算董芊芊跪下来求她,她都不会让董建北歇著。 可谁料,董建北可以做姐姐的小跟班,在她干活的时候烧火。但他姐都不干了,他也便跟著撂挑子了,趁著林雪骂他姐的时候。 他偷偷地把剩下的甲鱼肉连带汤全吃了,只留下一个又硬又黑的甲鱼壳,孤零零地在盘子中像陀螺一样旋转著。 吃完肉,填了一个半饱的董建北在听到林雪大骂他姐是个“赔钱货”时,怒不可遏地往汤盘中撒了泡热尿。 他不是啥也不懂的小孩,每天跟著董长河往那群看不起女人的臭老头堆里混。 他也耳濡目染的学了几句脏话,心里明白赔钱货是用来骂像他姐姐这样,未到別人家去討生活的女孩子的专用词汇。 一般骂了这句话,大半的女孩子都会掩面啜泣,心里料定此刻姐姐一定躲在屋子里大哭,而他此刻没有任何办法。 小小的一个人儿刚刚长到林雪的腰胯间,两只紧握的小拳头只有般的力道,使尽全力也撼动不了林雪分毫。 只好对著林雪喊出了那声带有辱骂色彩的荤话,一声“婊子”惹得林雪停下了踹门的脚,转而踹向了董建北的屁股。 她原本想踹董建北的面门,让他破个相,但奈何董建北这小子敢做不敢当,骂了人就想跑!林雪只好重重地踹了他的屁股。 骂了这么半天,她口都干了,端起桌上还算温热的甲鱼汤,一饮而尽。她咽汤的速度过快,鼻尖闻到一股子直衝鼻腔的尿骚味时,已经来不及了。 弯下腰对著空地就是一阵呕吐,她拼命地想要把胃里那股噁心的东西吐出来。 可刚才喝汤的速度实在太快,汤液几乎是直灌而下,此刻嘴里除了那股怎么也驱散不了的残留尿骚味儿,竟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恍然间林雪仿佛又回到了,她淹没在粪坑里的时候,粪水、白蛆直直地往她身体里的各种孔里钻去。 原本她已经忘了的,那种嘴巴里都是粪便与活的白蛆在嘴里跳动的噁心感,又回来了。 她眼前一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满心的委屈、愤怒和厌恶交织在一起,快要將她噁心死。 董建北一边嘴里嘶嘶抽著冷气,一边伸手使劲揉了揉那被林雪踹得发麻的屁股,疼得他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可没过一会儿,当他的目光扫向正弯腰乾呕、满脸痛苦的林雪时,脸上瞬间扭曲变形,对著误饮童子尿的林雪做起了鬼脸,满脸都是嘲弄的表情。 指著林雪哈哈大笑,连屁股都不疼了。此刻的他,满心都被报復的快感充斥著,小手止不住地鼓起了掌。 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姐姐拉出来,炫耀他的战功想著让姐姐亲眼瞧瞧,他是怎么帮她出了这口恶气的,她要是还敢骂姐姐,以后他就对著她的脸撒尿。 正摇头晃脑、鸣鸣自得的董建北,完全沉浸在自己臆想的胜利氛围里,压根没察觉到林雪已然在盛怒之下再次朝他逼近。 一定是这个小崽子乾的,除了他还会有谁,林雪直接排除他人,不作他想。 眼中燃烧的怒火仿佛能將董建北瞬间吞噬,她瞅准董建北放鬆警惕的空当,用尽全身的力气,飞起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董建北的肚子上。 董建北毫无防备,只听得“哎哟”一声惨叫,整个人疼得爬不起来,直接摔倒在地。 可林雪心中的恨意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这一脚下去,仍觉得不解气。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她一个箭步衝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勒住董建北的衣领,手上的劲道大得仿佛要把那衣领生生扯断。 褪去任丽芬老太太图方便,特意剪开的开襠裤,对著又白又敦实的屁股瓣下起了狠手。 每一下抽打都带著林雪满腔的愤怒与委屈,手掌与皮肉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在空气中迴荡著,董建北的哭喊声也隨之响起。 董二成这个被董长河请来的救兵,赶回家看到的就是这骇人的一幕。 听完老头子虚虚实实的缘由,看著趾高气扬俱不悔改的林雪,他这次是出奇的怒了。 “离婚!现在就跟我去內务部,你生的女儿你自己带走。” 董二成把哭闹的董建北交给董长河,擼起袖子上来便拽住林雪,期间还不忘戴上手套再把她往门外拉去。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离婚!董二成你开什么玩笑!你知不知道你宝贝儿子对我做了什么!” 林雪几经挣扎,都无法摆脱董二成铁钳般的桎梏,只能一个劲儿地为自己开脱。 但自己误喝童子尿的这回事,隨著她已经被踉蹌地拽到了门口,到底只在口中打了个转儿,又咽回了肚子。 她本就不怎么光彩的人生,不能再平添一笔笑料了,桐巷人人都知道她掉粪坑的事,如果她再亲口说出她把甲鱼汤当成尿喝了下去。 那桐巷的人估计一百年都忘不掉她,人言可畏,传著传著就变样了。就像以前住楼房的那群人一样,说不定还会把她的事当笑话讲给后代听。 “孙子,听爷爷给你讲个故事,在桐巷十六號弄里有这么一个喜欢泡屎喝尿的女人。 一天不在里面待著,她就浑身不舒服,爷爷还记得她有一个跟屎尿完全没关係的名字,叫什么…的”林雪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浑身都冷得发颤! 她不能讲,只能用眼神哀求董二成,但她脑子似乎不够用了,完全忘记她在医院里也用过这招。 但隨著她掉进了茅坑,浑身沾满了屎尿的画面定格在董二成脑中后,这招已经完全不起作用。 董二成依旧郎心似铁的把她往外拉,正巧这时,董双环提著大包小包的油纸袋子,欢天喜地往家来,董芊芊也正巧探出头来。 第155章 条件 从空间往外探去,正好瞧见这一幕。董双环原本欢天喜地的脸在得知董二成要离婚时,瞬间变得泪如雨下,哭著求董二成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林雪也淒悽惨惨地趴在门槛上,用脚勾著木门手指则扣著青石板缝,一副与她家大门生死共存的架势,惹得董芊芊大呼精彩。 连忙从房间里出来查看林雪母女的窘状,可惜手中没有可以用来照相的机器,否则她一定要让这幕永存下来。 林雪的眼泪对董二成没起到怜惜的作用,同样的董双环的眼泪在董二成这里更加不值钱! 虽然董双环与徐天磊的婚约敲定了,但林雪的做派却让他感到深深的害怕,眼下董双环还没有真的嫁到徐家。 林雪就开始作贱他大女儿,殴打他小儿子,要是董双环真的嫁到了徐家,林雪还不得变本加厉地折腾。 他不能让林雪开这个头,否则总有一天她会骑到他脖子上来的,董二成深信保证他威信的唯一方式,就是让这亲结不成。 於是他对著泪珠悬而不掉的董双环说“我原本是想给你一场造化的,可是你妈担不起,你也没这个福气,我现在也经不起折腾。 为了让我这个小家能够平平安安的,所幸我与你妈分开,从今往后你不是我女儿,这个婚约也跟你没什么关係了!” 这话听得董芊芊连连点头,早该这么办了。但林雪母女俩却大惊失色直呼不同意。 “不行!我不同意!我不离婚!”林雪连连摇头,可惜董二成从不参考她的意见。 毫不留情地对林雪进行拖拽,恶狠狠地跟她讲“你不同意也没办法,咱俩可不是军婚,我在厂子里有盖章的权利,一纸离婚证明对我来说简单!” 林雪这时候才是真的怕了,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董二成跟徐家相比是小鱼与大鱼的差別,但她自己与董二成相比也不过是小鱼吃虾米的捕食关係。 苦苦在门槛上挣扎的自己,就是那个被吃掉的虾米。 只要董二成在离婚材料上盖个章,钢铁厂里出具的证明,內务部的办事员连看都不敢多看,直接就会宣布他俩的婚姻关係解除。 到那时她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她太心急了,如果没有董家这一层关係,她女儿怎么才能攀到徐家!她怎么可能成为人上人! 差点酿成大错的林雪顾不得顏面,直接顺著董二成拖拽自己的力道,直接跪地不起,抱著董二成的大腿,对著他指天发誓的道歉。 “二成,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打小北的,我怎么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呢! 刚刚那个一定不是我,是董建西!一定是他在西北咒我们一家,他看不得我们好,一定是他!他杀了我们的孩子还不够,还想借我的手杀小北!” 林雪脑子活络,她这一番跪地嚎哭,成功让眾人忽略了她之前的做派,就连此事最大的受害人董芊芊都忍不住地转移了思路。 不过她並没有相信什么附身、下咒的说法,她在黄泉走过一遭。 早就有所洞察那是有功德的鬼才能办到的事,据她所知,董建西连三岁小孩都能欺负,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功德。 她只是在想如何斩草除根的事,要不是林雪提起,她都差点忘了。 林雪聪明董建西也不逊色,一旦给他五年后可以考大学的机会,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爬上来,她不能给这个机会。 胡主任的手中的退学档案得快点办妥,这样董建西才没有考大学的机会。他亲爹把原主害得这么惨,她要一报还一报怎么了。 董二成的注意力同样所转移,只不过他想得比董芊芊还要深一些,董建西杀死了他未出世的小孩,他托人帮忙教训董建西,至今了无音讯也不知道事情办成了吗? 林雪瞧著董二成略带悲伤的神情,加大马力泣不成声地讲著刚刚未说完的话:“那孩子在我肚子里的时间,就乖乖巧巧的,从来不闹我。 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叫建中,或者建东,本来还想选选的,找一个跟小北相近的字,让人一听就是亲兄弟,谁承想这孩子连他哥哥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次不仅董二成听著十分动容,连不想要弟弟的董建北也真的伤心起来,仿佛他真的有个乖巧懂事的弟弟,被董建西当著他的面杀死了。 这种酸酸胀胀的感觉很难形容,董芊芊姑且把它称为同情心,这或许意味著她还有人的感情。 董芊芊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对著身为人母的林雪第一次没有落井下石。 在她拭泪的余光中,她能感觉到董二成紧绷的神色放鬆了下来,人也没有刚刚那么剑拔弩张了。 她能听见董二成深深的嘆气,禁闭双目,沉吟了一会儿,对林雪还算態度温和的说:“看在孩子的份上,婚可以暂时不离。 等到董双环办完婚礼我们再商討这件事。但有三个条件,你要答应否则咱们立马內务部见。” 林雪忙不叠的连连点头,眼下就是董二成要她的命,为了董双环的前程她也得答应。 “第一件事,你是这家的阿姨,永远不要以母亲的姿態使唤我的两个孩子,我的孩子从前跟你没关係,从今往后跟你更没关係!他们也不会管你死活!” 林雪不情愿的点了下头,她从来没有想过让赵云蕾生的这两个白眼狼,为她养老。 但得寸进尺的人永远都会得寸进尺,虽然她没想过,但潜意识里她也曾默认这两个人的钱將来都是她的,要供养她的,如今董二成把话挑明了她也只好点头认了。 “第二件事,董双环与徐天磊的婚礼,我不出钱,也不出嫁妆。 酒宴、车队的钱是你自己付,还是徐家当冤大头,我都不管,你自己能要来是你自己有本事!” “什么?”林雪一听到第二件事,便气到连话也不会说了,连忙转头看向董双环,確保自己听到的都是幻觉。 可隨著董双环不可置信的神色,也跟著望向她,林雪终於確定她听到的就是真的! 隨即怒斥董二成“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第156章 第三个条件 董二成掏掏被惊讶声震得有些发麻的耳朵,不置可否地重复了一遍。 “他俩的婚礼,老子不会出一分钱!如果你们要办,自己出钱。我最多在场上站站充个场面。 双环你也別怪我不给你嫁妆,既然你妈妈在王美娟那为你爭取了家具器皿,我再给就不合適了!不过你放心彩礼我不留,你都拿走。” 董二成自以为已经是仁至义尽,董双环不仅没有为他笼络住高官,自己还送她一份有保障的婚约,谁也挑不出理来,如果再出钱,他便真像一个冤大头了。 “可是爸爸,你这样我会被徐家看不起的。徐家大业大或许不会同我计较,但你可是厂长啊!一定会被外人…” 董双环没想到董二成能把事情办得这么绝,婚礼一分钱不出就算了,嫁妆也不给。 她要是真这么光溜溜地嫁到徐家,跟被扔了有什么区別,徐哥哥该怎么看她呢! 董双环辩驳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走过来的董芊芊打断了。 “外人?外人如果知道我们董家把大好的婚事送给了外继女,只会夸我们大度,不是亲生的都能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待!哪里会计较这点小事。” “你说谁不是亲生的!”林雪怒不可遏地盯著董芊芊,对这句话感到十分的冒犯。 董双环就是她与董二成亲生的崽,这是不容混淆的事实,一个婚约算什么,现在男女平等,真计较起来这房子都有她一半。 “董双环呀!还能是谁?她三年前可是叫周双环的,是你与周志远亲生的女儿,整个钢铁厂都知道。 林阿姨你这是怎么了,进了趟医院怎么脑子还跟著发懵呢!你不会觉得周双环改姓了董,就能把血给换了吧!” 董芊芊摇头晃脑地说出人人都知道的既定事实,虽然在红木衣柜中找到的那封信,可以断定董双环就是董二成的亲生女儿。 但她就是装著不知道,打量著林雪不敢说出这个事实,给她亲爱的宝贝女儿冠上奸生子的名號,而董二成呢!看他连酒席的钱都不出样子,他大概也不会认。 不认才好呢!赵家给的抚养费凭什么在小三的孩子身上,更何况这么些年都不知道了有多少,董芊芊想想就慪气。 如她所料,对面的林雪听到这话確实不敢张牙舞爪地明说,董双环是她出轨的產物,关於这点连周家、她姐都不知情。 只好可怜兮兮地看著董二成,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双环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董二成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闪著她祈求的目光更想不承认了,他与林雪当年玩得过火,闹出了人命。 虽然林雪言之確凿地跟他讲董双环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他董双环跟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他也不能百分百確定。 再加上新上任的工会主席干起了书记的活,抓风纪抓得厉害,要是这点陈芝麻烂穀子的事被翻了出来,他难免吃个落掛,指不定下一个上大字报的就是他了。 所以董双环不能是他的女儿,她必须是周志远的亲生女儿才能圆过去。 面对林雪的炽热目光,他一口气地回绝“董双环我养了三年,给她一份攀附权贵的婚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芊芊以后都不一定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外人提起来说不定都会说我傻,对名义上的继女这么好。 她是周志远的女儿,嫁女儿本来他就应该出力,你们找他要嫁妆去。” 林雪听完挫败地坐在地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董双环拉不起来只好顺势坐在地上,眼神愤恨的盯著董二成。 董二成被这眼神盯著,也是深感不虞。心道“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只是不给她钱,就记恨上他了。” 说完,他抚了抚胸口跳动的心臟感嘆,幸好他的贴身小袄站了出来把话挡了回去,本来就是嘛! 户口上写得明明白白董双环就是他的继女,確认无误。 他在全国闹饥荒的三年里,娶了林雪让她们母女俩顿顿有肉吃,精白面伺候著。而林雪呢!贪婪无度就算了,还敢强词夺理。 今年钢铁厂不知犯了哪路太岁,他如今所有的钱都必须用来走关係,打点各个部门让他们高抬贵手,放钢铁厂一马。 哪里还有閒钱办酒席,瞧林雪的做派上不敬婆母,下对孩童不慈。 董双环没准也会有样学样,他不指望她能孝顺,婚约已经改不了,只能在这方面添点堵了。 看著被林雪揍哭的董建北,他的心头就是一阵刺痛,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关心这孩子,但他也不想他受这罪啊! 对董建北起了慈父之心的董二成顺势讲出来第三个,林雪更不能接受的条件。 “等婚礼办完,咱俩就离婚。我这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你来的时候带了一床被子,走的时候我也赔你一条,咱俩就算两清了。” 董双环还想说些什么,被林雪拦了下来,她没想到董二成这么直接,丝毫不顾及多年的夫妻情分。但她也不想跟他过了。 心如死灰的站起来看了董二成一眼,这一眼,仿佛穿越了数十年的漫长时光,那些青涩年华里的心动、热恋时的繾綣、得知他另娶他人时的伤心。 被迫嫁人,但仍旧与他在野地里偷情的刺激、总算与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新婚燕尔时他对她发的誓言犹在耳畔,种种一切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 她曾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人,为了他,不惜拋弃对她十分真心的周志远,不顾世俗眼光,將自己的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 一嫁进来,两个碍眼的杂种时不时地在她眼前晃可她也忍了下来,只为守住这个家。 数十年的爱慕,只换来了三年的婚姻,她为他生过三个孩子,一个送人了,一个连这个世界都不曾看过,只余下跟前这一个。 不知世间险恶的董双环,还在吃力地支撑著她身体大部分的重量。 她不能让她被徐家看不起,否则徐天磊有样学样將来也会对她不好的,不靠董家,不靠董二成她也能让她风光出嫁。 林雪直起腰顾不得伤口仍在发炎暗下决心,把董双环带回西厢房商量对策。 耳畔突然清静的董芊芊,看完这场热闹,才匆忙带著有巴掌印在身的董建北去卫生所看伤。 第157章 动物饼乾 虽然她有神奇的灵泉水可以治伤,但思索良久后到底没有拿出来。 一来董建北慢慢开始记事了,骗他喝药的把戏瞒不了多久,再来是老爷子董长河不像董二成一样没心没肺。 他与董建北同吃同住,身体上细微的变化恐怕是瞒不过他。董芊芊在心底对著因为大夫推揉手法过重,疼得呲牙咧嘴的董建北说了声抱歉。 不是姐姐不心疼,而是眼下著实没有时机可以让她毫无顾忌地拿出来。 卫生所的年轻大夫慌张地照著书中的操作,揉开了屁股尖的青红瘀血,擦了一头冷汗。 翻出了老大夫下放时留下的七厘散药酒淋了上去,这番操作惹得董芊芊一阵头大,心里暗想这大夫医术不精,千万不要旧伤没有治好再添新伤。 因为卫生所开在桐巷附近,董芊芊自然採用了就近原则上了卫生所的门。可谁料这年轻大夫就是不靠谱。 淋完药酒后,便用纱布把董建北整个屁股都裹了起来,在远处看来董建北就像套了一条白色包臀裙一般性感,还是復古的木乃伊款式,这下好了开襠裤彻底穿不上了。 正当董芊芊暗自忖度,或许她该带董建北去大医院瞧瞧,那里应该不会出现提不上裤子的乌龙时,拯救年轻大夫声誉的周灿出现了。 她气喘吁吁地抱著被鱼刺卡住嗓子的周燁,向大夫求救,因为事態更为紧急,年轻大夫只好放弃了帮董建北在“半裙”之上套件裤子的穿法。 转而拿起手电筒与镊子开始救周燁,所幸那是根小鱼刺,周灿抱著周燁来求医之前,在家灌了周燁满满一肚子醋,鱼刺变软了些。 隨著年轻大夫將攥得温热的镊子,顺利將鱼刺取出。在场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连事不关己的董芊芊都鬆开了紧皱的眉头,再也不在心里说这大夫医术不好的坏话了。 周灿悬著的一颗心彻底放下,对著年轻大夫就是一顿猛夸,什么年轻有为、华佗在世、妙手回春各种董芊芊想不到可以和这大夫搭边的词,全被周灿用上了,把年轻大夫夸得喜不自胜,直接免了她的掛號费。 周灿又非常自然地提起,她与董芊芊熟识。借著这股免费的东风,她把年轻大夫又从头夸到脚。把人家夸得飘飘然,顺势也免了董芊芊的掛號费,只收了五块钱的医药费。 董芊芊没想到周灿还有这本事!既诧异又新奇地看了周灿好几眼,等年轻大夫终於摸索到裙子外面该如何套个开襠裤,顺利把人送出了门。 董芊芊对周灿道了声谢,顺势把周灿省下来的一毛钱掛號费递给她,却不料惹来周灿一阵嗔怒。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多管閒事!对你来说你不差这一毛钱!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 董芊芊的行为成功触及到周灿脆弱又敏感的神经,心头一阵自卑的酸涩涌过。 “当然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换了我绝对没你嘴皮子厉害!给自己免单的同时还能想到我。 我是因为佩服你,才想把这钱给你的,毕竟这是靠你省下来的。” 董芊芊一看周灿眼眶开始泛红,连连摇头安慰马上就要落泪的周灿,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明明是好心,结果却办了件坏事,幸好还有补救的机会。 周灿听到董芊芊的解释,心头的酸涩褪下,但眼眶的泪水却没这么轻易地回去,仍旧低著头不说话。 董芊芊见状强硬地掰起周灿低垂的美人脸庞,示意她看向副食店新到的动物饼乾。 柔声细语地讲“我错了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拿饼乾向阿灿妹妹赔罪怎么样!” 说完顾不上周灿听到这番歉词会是什么反应,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副食店里当样品的动物饼乾买了回来。 董芊芊一向的好运气,在她的临场发挥中起了作用,在一眾的圆圆小饼乾中,她精准无误地挑中了她想要的那一个。 喜不自胜地挑出带小羊图案的饼乾捧给她看,周灿的生肖属性正是饼乾上的小羊。面对如此憨態可掬的小羊,周灿吸了吸鼻子,总算遏制住了眼泪。 拿起饼乾,扔进嘴里。轻哼了声“什么妹妹,你该叫我姐姐,没大没小。” “好好好!只要阿灿妹妹能原谅我,我喊一声姐姐又能如何!” 董芊芊两世为人,两辈子的年龄加起来都可以让周灿心甘情愿地喊声阿姨了,但为了友情她可以稍微低下头,她想当个妹妹也没什么! 两个弟弟默不作声地看了对方一眼,齐齐地鬆了口气,总算和好了,女孩子的世界可真复杂!姐姐妹妹得分不清,幸好他们不是女孩。 周燁盯著动物饼乾很久了,他特別想吃但家里没人会给他买,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可一定要尝尝小兔子是什么味道的。 扮乖装可怜地扒著董芊芊的手,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叫著。 董芊芊著实有些受不了这份痴缠,把那装满动物饼乾的罐子递过去,想著让他自己隨意挑拣,好赶紧打发了这让人头疼的场面。 可一旁的董建北却不乐意了,时兴的动物饼乾他不是没吃过,甚至在董长河的投餵下,他都吃腻了看见就烦,到后来,只要瞧见那熟悉的包装,胃里就泛起一阵腻味,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但此刻这罐饼乾却截然不同,它可是姐姐董芊芊专门买的,意义非凡。 姐姐没给他买过,却买给了別人。一想到这儿,董建北的小嘴就不自觉地撅了起来,那撅起的高度,都足以掛住一小瓶香油, 满心满眼写著不情愿的董建北,在与周灿和好的手拉著手讲悄悄话的董芊芊面前来回晃,试图引起注意。 但不知道是他太矮了,他姐姐看不著。还是周灿的话真就这么有吸引力。董芊芊愣是没有注意到董建北在干什么!反而被周灿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第158章 暗箭 周灿略带夸张地讲述了,她在除夕夜从总工会主席郑为民家偷听到的秘闻。 总是自带一副倔强的眼神的周灿,却对此刻的董芊芊透露出难得的担忧神情。 “你是说钢铁厂连日的停工整顿是因为我们家,不!確切的说是因为我得罪了人!” 董芊芊心下一沉,想到除夕夜同样也有这么一通针对电话——甘泉校长打来的退学电话。 指名道姓地要求她退学,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学习不好的不止她一个,尤其是日语这门新课,考不好的大有人在如果人人都被劝退的话,他这个学校还怎么开! 原来是因为她得罪了人,深感不妙的董芊芊立刻收敛起如绽放般的甜美笑顏,极为认真地向她询问知不知道那人的由来。 周灿马不停蹄地点了点头,但她到底不了解其中的关窍,只能为董芊芊提供一些粗略的讯息。 “那人是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郑为民是沪市总工会的主席,整个沪市所有的工会都听他的调遣,虽然工会名义上只有监督与维护工人权益的权利。 但如果工会打著维护工人生產环境的名头要求停工,厂里也没办法插手。我猜他们一定在想办法逼得钢铁厂走投无路之后,再与你父亲摊牌,逼他把你交出去!” 周灿对这一套流程烂熟於心,她多少长相漂亮、身材惹眼的同事就是这么被人盯上,被搞得乡野田地去的。 至於董芊芊究竟得罪了那人什么?周灿心有猜测但她不敢乱说。 团长曾经说过:“有些人的心生来便狭小,见不得美。他们见到比自己出眾的人,只会嫉妒一旦被这种不健全的人盯上,只能跑。 不要想著跟他们讲道理,听不通的。因为他们会在心里酝酿著一种无缘无故伤害他人的欲望,看到天之骄子坠落云泥,他们比谁都快乐。” 周灿不敢把团长的原话讲给她听,就连她在苏梅华那偷听的讯息,她也拖沓了许久如果不是今天恰巧遇到,时机合適。 董芊芊的人品也有保障,看在她是真心想跟自己当朋友的份上,否则她还要等许久才会托盘而出。 毕竟要是董芊芊嘴上没个把门,把她供了出去怎么办!她还有一家老小需要照顾。 所幸董芊芊也明白,周灿对她说的这番话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得友如此,人生足以慰平。 至於除夕那晚,明明应该在剧院演戏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別人家里,好不容易爭取到可以上演滑稽戏的机会,为什么撤档她也识趣地没问。 周灿是个实心人,既然她不说,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作为朋友她只能牵起周灿的手诚心实意的道谢。 “多谢你告诉我,让我明白射向我的暗箭来自哪里,剩下的事你別插手免得引火上身。” 董芊芊努力想要平復心头纷杂的情绪,想要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但是却觉得人活著真不容易,她连自己得罪了谁也不明白,他们想对自己做什么也不清楚。 如今她也只盼著,他们还没有向董二成摊牌。钢铁厂能多撑一些时候,撑到她拿到飞机票的时候。 否则如今的董双环是个什么下场,她在董二成那也不会有丝毫的例外。 用到你的时候,你是好女儿,用不到的时候连垫脚都嫌你不够软和,关於人情冷暖,她早就明了的。 因为心里有著盼头,所以她並未惆悵太久便振作起来,把对动物饼乾依旧耿耿於怀的董建北送回家。 董二成已经回去上班了,林雪母女俩断断续续的哭声顺著未关紧的西厢房门,隨风飘进她的耳边。 董芊芊狠狠摇了摇头,戴上了宽大的护耳帽,隔绝了这齣烦闷之情。 这母女俩完全就是中山狼,董双环如今不用下乡,只要等著做新娘就好,有什么可哭的。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她们母女俩在董二成这里要不到钱,指不定会干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 她就放心不下,她还是得看著点,於是玉指轻弹敲开了西厢房的门。 董双环顶著肿成核桃的眼睛,开了一小口门缝。瓮声瓮气地喊“你们一家是想逼死我们母女俩是不是?不就是跟我妈离婚吗?我到要看看等我嫁进了徐家,你们会不会跪地求我妈回来!” 董芊芊离远了些,这嗓门大的都快把屋檐上的青苔瓦给振下来了! “哟!你还没嫁进去就想美事呢!你信不信他俩离了,他能立马找红姑结婚,还求你妈回来!想什么好事? 就算不是红姑,我估计我的新后妈也一定是年轻貌美、肯持家的。你妈就不一定了,她不能生育了。我劝你一句以后对你妈好点,毕竟三婚还想找个接盘侠的难度不亚於石头缝里开,没这个可能。” 说到这里她睨了一眼,背靠墙面躺在被窝里的林雪,她听到这话没半点反应,看来她彻底对董二成失望了。 董芊芊就怕她这样,一言不发冷不丁的来个鱼死网破,毕竟她手里不是没有董二成的把柄。 如果没有那个想要害她的人存在,或许董二成还能摆平,可现在有了变故,今后怎样还真不好说。 董双环涨红了脸,对这番大实话不知该如何辩驳。她自己也知道她妈现如今的身体差得很,现在强撑著完全是为了她。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钱!没空帮她妈想今后该怎么办!上午她出去买布料准备自己做婚服,钱都得差不多了。 继父突然不给她出钱办酒席,对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本来她结婚就是徐家占大头,如今她连一个小头都出不起,这可让徐哥哥怎么看她。 婚宴上还有徐哥哥的父母,不能按乡间的標准,材料自备能请人来做,得撑场子。 去上得了台面的地方,她们刚刚算遍了国营饭店的酒宴標准,冷菜六个、热菜十个加上点心、酒水最低一桌也要六十六元。 可现在她连六块钱都拿不出来,她能不急吗?董芊芊这个贱人看不得她好,继父不给她出钱也一定是她攛掇的。 与现如今林雪的精疲力竭不同,董双环的那双核桃眼如今像淬了毒一般!狠狠地剜向洞若观火的董芊芊。 第159章 报纸 董芊芊当然不傻,她看得出来董双环那明晃晃不带一丝掩饰的恨意。 但那又怎么样她就喜欢董双环这种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眼神。 倍感愉悦的她也表明来意,拿出一张一块钱在她眼前晃了晃。惹得董双环怪作地来回盯著看,董芊芊眼见上鉤了,於是倚著门框心有筹谋地讲。 “我知道你现在缺钱!看在你叫了我三年姐姐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跑腿的机会!去看看静安区的理髮店开门了吗?人多不多!有多少人,如果不多趁著天没黑回来喊我一声!这钱就是你的。” “呸!少瞧不起人了!你觉得我缺这一块钱吗?”董双环伸手就想推开董芊芊,把她赶走。她缺的是一块钱吗?她缺的是一千块! 但隨著林雪的清咳声,她到底还是低下了头。对如今的她来说,哪怕一分钱也要省著点,更何况是一块钱呢! 但董双环不信董芊芊有这么好心白送她钱,对她来说只是走一趟的事,便能白得一块钱,无异於天上掉馅饼。 沉声问道“你有这么好心!钱多得没处了!普陀区不是没有理髮店为什么要去那么远?” 董芊芊听闻耸耸肩“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有八百块足够我什么都不干,躺平一辈子了!至於理髮店!你觉得如果我愿意去附近的理髮店,还会让你挣这个钱,去帮我探探路吗?” 董芊芊说了一大段话,但董双环只留意了“躺平一辈子”这五个字,这种词列组合一出,便自带使人嫉妒的杀伤力。 董双环的脸一半青一半白的扭曲起来,心中愤恨地大叫“为什么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能被她碰到,徐哥哥原来是她的就算了,连她死了的妈都能留给她一大笔钱!” 董芊芊毫不意外的看见了董双环那嫉妒得快要冒火的眼神,將显摆的人设进行到底。 挥一挥带著油墨味的一元纸幣,不耐烦地皱眉冷哼道“你到底去不去,再晚天就要黑了!” “去去去!但是你必须保证会给我钱!”董双环的心隨著那一块钱,来回漂浮的身姿上下摆动著,嫉恨的神色转变成了对金钱的渴望。 董芊芊略微矜持地点点头,董双环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也顾不上问她一个常识性的问题,她可是有舅舅的,正月里剪头…她就不怕吗? 董芊芊当然不知道董双环火急火燎的背影在想什么,如果董双环问了,她大概只会礼貌性地回一句关你什么事。 毕竟她去那里也不是为了剪头而是为了別的东西,为了安全起见提前让董双环去踩踩点。 她望著董双环像鸭子跑步的动作,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但转头望向林雪的身影时又迅速地收敛起来,仿佛不曾存在一样。 转身、关门,董芊芊儘量避开林雪保持自己不说难听话的好心情。 这份难得的好心情在吃饭时,发觉董二成並未提及钢铁厂面临危机时愈发愉悦起来,这说明背后那个小人还没有把钢铁厂逼至绝境。 但直到深夜狂犬乱吠时,董双环带来的消息使董芊芊的心情跌至了谷底。 “静安区的理髮店没开门!听旁边百货商店的售货员说里面的理髮师傅犯了事。 昨天被抓进了拘留所,不过主要责任不在那爷孙俩,但是他们没有亲眷来保释他们,只能依法拘留十五天以作警示。” 董双环用力扒拉著提前给她留出的大米饭,这一趟出去可把她饿坏了,果然这跑腿的辛苦钱也不好挣。 董芊芊的脸在听闻此话时,有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但灶房里只燃了一盏烛火,光照面积不大。使得只顾扒饭的董双环完全没有注意到。 董芊芊平復了內心波涛汹涌的情绪,刚想追问她知不知道理髮师傅犯了什么事时,灶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董二成拿著小腿粗、半人高的棍子,目瞪口呆地看著在他思维里应该是仇人的两个女孩。 围坐在灶台边一个正在吃饭,一个正在一旁陪著。这画面对他来说衝击力太大,一时间让他无法接受。 他还以为他家是进贼了呢!直到渗进骨头缝里的冷风,立马隨著敞开的木门灌了进来。 董芊芊出声提醒他关门,董二成这才如梦初醒,关上门抖了一激灵装出一副好父亲的模样,一脸殷切的询问她俩为什么能心平气和的坐一块。 这个问题原本是问向,坐在他对面的董芊芊。但心直口快的董双环为了早点拿到那一块钱,直接跟倒豆子一样吐了出来。 顺便夹带点董芊芊不孝顺的私货,她想暗害她舅舅,她不是个好人的观点。 董二成冷眼一睨“是这样吗?”言语间满满的问责之感,董芊芊不知所以然,面对董双环明晃晃的陷害。 语气飘忽不定的回了句“不是剪髮,是烫髮!”眼神轻扫了一眼董双环的波浪卷,董二成也跟著看过去。 隨口扯了个谎道:“我想烫出她那样的头髮!”打散了董二成的顾虑。同样也把喝了一肚子西北风的董双环气得不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董芊芊在说谎。 苦於没有证据的董双环被董二成瞪了一眼,訕訕地回了自己房间对著林雪大吐苦水。 眼看唯一的外人离开,董二成开始对有了一定审美的大闺女好言相劝。 那个理髮店的事他也有所听闻,居然被卷进了如此严重的事真是祸不单行。 好在他女儿没碰到这样的事,从桌角下拿出来今日份的报纸示意她看左下角。 今天早上吃饭时他觉得桌腿有些晃动,幸好手头上有这么一份看完的报纸,直接伸手团了一下垫了桌角,还好没扔。 董芊芊不明所以地看向皱巴巴的报纸,上面赫然写道:昨晚凌晨时分,静安区警察合力破获一桩资本主义走私案。 代表国营企业的理髮店暗藏著惊天利益,使人很难相信这是共產主义社会能发生的事情! 报纸上的新闻因为篇幅原因,言简意賅的一笔带过了理髮店发生的事情以及对姜荼爷孙俩的处罚。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发问只是过路人放点东西而已,完全不收钱怎么会扯上资本主义呢! 第160章 拘留所 “理髮店的水可深这呢!咱们不干这行也不清楚他们怎么运转,不过能上报纸就说明他们赚得不少。 没办法谁让他们撞枪口上了呢!民不与官斗,那么多理髮店都在干著同样的事,偏偏他们运道不好让人搜到了,这下涉及到违反计划经济管理规定与涉嫌贪污或侵占国企资產的罪名。 这年头律师都去种地了,没人帮他们辩护不交成倍的罚金,我估计他们都出不来。”董二成放下手中用来赶贼的木棍。 对怔怔的董芊芊警告道“別想著去烫髮了,双环的头髮也不是在理髮店烫的,学生就该有个学生的样子。 等你毕业了,爸爸给你弄一张文艺团演员的证件,这样就没人难为你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找熟人弄,保证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董二成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堆,也不知道他大女儿能不能从羡慕捲髮的心思中出来。 眼看烛火燃到半截,董芊芊还是没动静,他也只好先回去睡觉了,毕竟他明天还要上班。 门一闭一合,趁机钻进了的冷风差点吹灭了烛火。董芊芊有些看不清报纸上的字了,才想起挑灯拨油。 等到烛光亮起,她再度怔怔地瞧著揉皱的报纸。她知道自己一向运气不佳,但她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为什么偏偏是昨天,也不知道胡老大有没有把飞机票送到姜荼的理髮店。 姜荼家的理髮店因为特殊的节日限制,前十年正月里一般是不开门的。 开门也不会有多少人上门,最多也只能看运气做些刮脸、洗头、掏耳朵的毛利营生,十分累人还没多少票子 但由於是国营產业必须按月上交足够的利润,维持发展,否则便会面临税务部门的处罚加重滯纳金。 所以他们大年三十也开著门,即使破除了四旧在正月剪头的人依旧很少,靠正月的收入完全不足以覆盖这笔税收。 再加上前几年因为“生產大跃进”各行各业把牛皮吹上天,各种离谱到没眼看数字报到上面,反而受到嘉奖以后。 这股不正之风彻底剎不住了,连极难把握数额的理髮行业也定起了標杆。每月如果完不成这个標准,等待理髮店是人员重组、转型改制的待遇。 这年头能干理髮店的基本都是家里传下的店铺与手艺,吃住都在店里迫於无奈转成国营就算了。 一旦人员重组他们可能连自己的老房子都保不住,想想自己家里住进了外人,或者被赶了出去他们就慪得慌! 渐渐地理髮店为了平衡收支,各想奇招,在理髮店里进行一些利本薄销的小生意维持生计。 姜荼爷孙俩同样也这么干了,正月里没人上门他们索性把理髮店改成了仓库。 在开著理髮店的同时接收一些零碎货物存放,他们不收钱,只要过期的票据,无论什么他们都收如果是过期的全国粮票那就更好了。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时,董芊芊颇感诧异过期的粮票收了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去国营粮店换?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但是说起这事的姜荼却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只一味地模仿诸葛孔明讲了句“山人自有妙计!”独特的自信感染了董芊芊。 以至於在写勒索信的时候,她把地点放在了姜荼的家——静安区的国营理髮店。 所以在当看到报纸上的新闻时,她会如同晴天霹雳一样。 她不知道姜荼全家进去是因为这种两店並开的模式,还是因为她的那封勒索信,被胡老大发觉了不对,把理髮店给举报了。 无论那种她都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以至於她睁眼直至天明,早起照镜子时,被镜子里发乌的眼底嚇了一大跳。 硬灌了一大杯冰凉的灵泉水,才让她勉强打起精神来。食不下咽地囫圇吃完了早饭,顶著不算温柔的春风来到了拘留所探监。 值班的人正好是曾经向她求过婚的周军,不知道为什么他本人明明见过董芊芊,却在旁边的执勤警察面前装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在听闻董芊芊的来意之后,直接摆摆手放她进去。连她带来的东西都没有经过搜查,董芊芊也没想到可以这么容易就进来了,她把用来打点的票据往口袋深处掖了一下。 跟著指路的警察,在一个转角处的监牢里看见了蜷缩著颤抖的姜荼。 她全身哆哆嗦嗦的颤抖,也不抬头看人,被执勤警察用灯光一照嚇得直接躲进了角落。 董芊芊心头一痛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姜荼,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顾不上监牢里狭小、脏乱的环境,她连忙抱住又惊又惧的姜荼悄声安慰著。 好在姜荼並未失去理智,她並未被用以极刑只是连续几个小时的灯光审讯,以及旁边的狱友见她未经世事的脸颇觉不爽,於是跟她科普了被曾经走资派的悲惨下场。 姜荼被那些打人不见血的刑具嚇破了胆子。什么辣椒油、老虎凳、水刑以及这里最常见的以老欺新。 她不但害怕自己会遭受这些,她更害怕外公也会经歷这些。 在意识到抱自己的人是好朋友董芊芊之后,她抖动的频率小了很多。 董芊芊趁机给她递上鲜肉包,默不作声地在瓶装的鲜橘汁里加了几滴灵泉水,希望可以帮她恢復点精神。 姜荼三两下地吞完了四个大肉包,不疑有它的接过鲜橘汁库库的灌,直到喝完一大瓶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还剩一个包子,她格外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生怕三两下就吃完了。董芊芊看到姜荼恢復了往日的生气,心也放下了一半。 能吃就好,能吃是福!生怕姜荼不够吃,董芊芊顺势把另一个食盒也打开,里面还有她为王师傅准备的。 拘留所男女分开监管,她原本打算等看完姜荼再去看望王师傅的,她来一趟不好厚此薄彼。如果姜荼不够吃,她再多跑几趟也没关係。 但姜荼吃完自己盒子里的肉包,並没再动其他反而劝告她不要再来了。 第161章 勒索者 “为什么?刚刚我来这的时候,警察没有拦著说明你们的罪不重,我可以继续给你们送饭的。” 董芊芊环顾四周,整个监牢只有一个破烂的木板床,空荡荡地摆著。生理需求全靠一个搪瓷痰盂解决,连窗户也没有味道散不出去。 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太阳的墙壁阴森湿冷,活像上辈子的冷宫,长时间在这待著人会出问题的。 得想办法把姜荼弄出去,但执勤警察还在旁边盯著她俩的一举一动。董芊芊也没法和她商量。 只好问她“我看报纸上面没提对你们处罚,可有人却告诉我,你们要交双倍的罚款关十五天是真的吗?” 姜荼点点头,抿著最后一滴鲜橘汁告诉她“一般来说关十五天的前提是我们交够了罚款,但是!” “但是什么?你说呀!是钱不够吗?”姜荼面上泛起苦色,怎么可能够!如果理髮店能够正常经营下去,他们有钱交得起税收,谁会干这种鋌而走险的事。 她对好友摇了摇头,八百块不是一个小数目。再加上別人来这寄存的东西全都被警局收回,如果別人来要,他们必须按照市价赔给人家。 这么算下来可能一万块都止不住,与其把罚款交齐重获自由,倒不如…长长的头帘遮盖了姜荼的神色,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董芊芊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怎么问姜荼,她就是不说话,很快五分钟到探监时间到了。 姜荼只抬起头回了一个淡然的微笑,这让董芊芊觉得更加不妙了。好在男监牢里的王师傅吃饱喝足以后,倒是有什么说什么。 “那个小年轻留著中分一进门没蒙面,我还以为来了一桩剪头的生意,结果没成想是个砍头的生意。” 王师傅的完全不顾及执勤警察在身侧盯著,对著董芊芊就是叫苦连天。原来他们这门隱蔽的生意做了也有三四年光景了,来的都是熟客。 主要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他一般把大货摆在储藏室,小物件摆在檯面上打个gg。 “只有老顾客介绍来的新人,才会蒙著面跟我讲寄存生意。他一进门我还以为他就是单纯来剪个头,结果他什么也不干,问他做什么项目,他也什么都不说。 一个劲儿地盯著一位客人的寄存的蓝色布袋,但凡有想靠近那个布袋的人,都会被他来回审视一番。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有病,也不好撵。看他长得也不差,丟了这么久他家里边一定很著急。 只能陪他一块等著,可我一直等到了十点钟实在等不下去了,只好把他送进了警局。 可谁成想,他反手却以我勒索別人为由,抢先一步把我送了进来。” 王师傅拉家常一样地讲著,他好心办坏事的离奇遭遇。那个被他误认为是傻子的年轻人,结果是个警察头头。 不断地拿大灯照著他,对他进行审讯。 翻来覆去问他好几遍,他跟胡老大是什么关係?出於什么目的向他勒索飞机票?为什么想要出国等等问题,他是一个也答不上来。 他连里面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干这行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守信,他当然不能未经允许地偷看布袋里面都有什么了。 但审问之人又步步紧逼,他在极度慌乱之下只好交代了他的理髮店,一直在正月里一店两开地谋取私利。 至於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他真的不知道!他这里就是有一点比邮局好,那就是他真的不会未经允许私自查看。 早知道那蓝色布袋里面的东西这么要命。他当时就不该看那老头可怜,让他暂放在这。 早知道人家主要是为了那蓝色布袋,他说什么也不会把自己一店两开的事吐嚕出去。把这事全赖那老头身上,他全当不知道不就好了。 可惜啊!人生没有早知道,等他惊魂未定地回过神来,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已经全都说完了,亲外孙女也被抓了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董芊芊简直难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因为自己。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该去勒索胡老大,这下好了不光票没了,姜荼全家也搭了进来。 这下她再也不能事不关己了,详细询问了罚款是多少以后,董芊芊马不停蹄地赶往钱串子处。 正巧这时钱串子也才刚刚上工,他心爱的鎏金算盘都没有摆出来,便迎来这么一笔大单。 与此同时,拘留所內。徐凤绰垂眸看著来访名单,目光停留在董芊芊这三个字上,审视良久仿佛印在了眼眸深处。 “徐警官从抓捕到现在,只有这么一位来探视的!据她自己所说她是姜荼的好朋友,周军队长为了套取情报便让人进去了。 虽然王寧澜与姜荼的言辞与审讯室里的一致,但也不排除他们联合说谎的可能! 我有个粗略的建议,不如把她抓起来关半天,这女同志看上去就弱不禁风,没准一看刑具就招了。” 执勤警察目光灼灼地对这个空降的上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仿佛只要徐凤绰点一下头,他就立刻能把人送进监牢,大刑伺候。 徐凤绰抬眸狭长的眼尾上挑,配上琥珀琉璃般的瞳色,常让人觉得他傲慢又清冷,但隨之而来的嘴角微扬,又让人觉得他翩翩君子、如沐春风。 “你搞错了。”极为冷冽的声线传出斩钉截铁的话语,他极为不悦地说。 “我不管你说多么的立功心切,有一点你要注意,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 一切都行为动机都是为了人民的幸福安康,无缘无故地抓人审问,你跟过去的反动派有什么区別!” “可是!这是现在胡宝君案唯一的线索了,只要我们顺藤摸瓜找到勒索者,说不定就能找到逃跑的胡宝君,您当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徐凤绰不动声色地刪掉了来访记录,他已经知道了勒索者是谁了,心道她还挺聪明,藏得这么深。 自以为体贴的徐凤绰心情大好,勾了勾唇对身边人下达了指令,他不可能真的让人把她抓进监牢。 “当初与现在不一样!上边来了命令要求儘快解决国营理髮店的经营问题。 这件事影响实在太恶劣,已经交由税务局处理,有关理髮店的一切到此为止,不用继续查了。” 第162章 江山话 徐凤绰的手指轻轻捻搓著手腕上那根红绳,绳结原本就系得有些鬆散,经他这一番无意识的动作,愈发摇摇欲坠,几近散开。 最终他还是看在那是董芊芊托人主动送他东西的诚意下,放下了挑弄的心思。 但她有空来见朋友,却没空来看看他。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吗?他的唇边划过一丝讥誚决定给她添点堵。 “告诉税务局这次事態著实严重,罚金再加重一倍!”他知道董芊芊很有钱,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少家底可以挥霍。 执勤警察恭恭敬敬地记下,心里不由得暗自嘟囔刚刚还说到此为止,转头又给人记了一笔,这些大人物的心思还真是难摸索。 同样的心情,五马路的钱串子也体验了一回。他做这门生意手头怎么可能没有大钱,只是这丫头开口就要八千,之后又改口一万著实让他有些为难。 钱串子身前摞了真正十七块手掌大小的金砖,足有他半个脑袋的高度,晃得他眼晕。 隔著木板他也看不清那丫头的表情,但从声音上可以听出她著急,这人啊!就不能著急,一急便错漏百出。 “小妹妹,说句实话你这些东西放十年前换栋楼也是可行的。 但时过境迁现在可没人收这种硬通货,你给了我,我也转不出去,不过你要是信的过我,我这有五千块你先拿去!再多也就没有了。” 董芊芊绷紧了嘴角,她不知道五千块够不够还姜家的罚款,但这些沉甸甸的金块绝对不止七千块。 他在宰客!但眼下她也只好当案板上的猪,柔顺地任人宰割。 “我是看您颇有声望才来您这边的!我確实遇到了难处,急需用钱。但做这一行当的不止您自己,还请您好好考虑一下。” 这下正中下怀钱串子乐了,极不情愿的发出了“那我就再给你加一千。”的声音。 董芊芊心下一沉看来软话没用,反而被钱串子抓住了底线,六千块能把姜荼一家救出来吗?不用想她都觉得不可能。 於是愤恨地拍了下桌子,高声喊到“我不能答应,一万已经是我最低的底线了。 您已经占够便宜了,別再得寸进尺,十七块金条你吃不下有的是人吃的下。” “这话说得没错!小妹妹你跟我换吧!我出两万现钱,当场结清。” 两摞绑著红色细绳的绿钞连同一小袋硬幣,被一个宽大的手掌,放在董芊芊刚刚拍响的桌子上。 她认得这手,前不久在她面前扣动扳机打死了人。 她顺著手掌往上看去,说这话的蒙面硬汉已经伸过柜檯的窗口,跟钱串子抢起金条。 她看见蒙面硬汉腰间別著的枪,在狭窄逼仄的屋內,气氛紧绷得仿若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董芊芊的双眼瞪得滚圆,满是惊恐与错愕,她根本来不及去思索胡老大为何会如鬼魅般突兀地现身於此。 时间不容许她有半分迟疑,求生的本能驱使著她,双手慌乱地朝著桌上那堆钱幣伸去,一把將其囫圇抱起。 布袋里的铝镁合金材质的硬分幣碰撞间发出的叮噹声,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格外刺耳。 她抱紧钱幣,脚步极速后退,像一只受惊后急於奔逃的兔子,不顾一切地朝著门外衝去。 就在董芊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下一秒,屋內那扇本就破旧腐朽的木製窗口,在两个成年男人野蛮且疯狂的来回拉扯之下,终於达到了极限。 咔嚓”一声脆响,仿若冰棱在暖春里猝然断裂,窗欞瞬间支离破碎,木屑如炸开的烟火般四溅纷飞。 胡君宝眼神中透著阴鷙与决绝,额前的乱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贴在脸颊上,更添几分狼狈与凶狠。 他手中紧握著那把鋥亮的白朗寧手枪,侧身迅速钻过窗口破开的大洞,动作敏捷却又带著几分狼狈,木屑簌簌地落在他的肩头。 刚一钻出,他便疾步向前,一个箭步衝到钱串子跟前,將黑洞洞的枪口狠狠顶在对方的脑门上。 那冰冷坚硬的触感,让钱串子的身体瞬间僵住,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胡君宝的虎口处,几枚细小的木刺深深扎入肉里,殷红的血珠正一点点往外渗,可他仿若毫无知觉,只是牙关紧咬。 从牙缝中挤出低沉的怒吼:“钱串子,別给脸不要脸!不认识我了吗?借你的地方是你荣幸,想活命就把金条给我拿来!” 董芊芊在门外猫著腰,听到钱串子的惨叫求饶声,备感诧异。怎么这年头,收保护费的都干起了光明正大的抢劫。 黑市崩盘了?胡老大不怕钱串子报警吗?正当董芊芊满脑子胡思乱想,脑洞突破天际的时候。 胡君宝已经满载而归,不仅得到了董芊芊的十七块金条,头上长满青色大包、肿著眼皮的钱串子还送了三根金条凑了个整。 胡君宝看在钱串子这么“懂事”也不跟他计较,把空壳枪从钱串子的脑袋上移开。 颇有江湖意气的他,临走前甚至还写了一张欠条给钱串子。什么洋洋洒洒地写著等他来日走运上岸,再请他吃饭,聊表谢意! 气得钱串子对著胡老大的身影破口大骂,一口粤语裹挟著江山话如连珠炮般倾泻而出。只有钱串子知道自己在骂什么脏话,疏解心中的怨气。 就在钱串子骂得唾沫横飞、气喘吁吁之际,一道声音仿若从幽微的暗处悄然飘来,轻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你说他跑到国外也活不长是真的吗?” 这声音在这寂静的间隙突兀响起,如同深夜里的一声鸟叫。 毫无防备的钱串子,只觉头皮“嗡”的一声发麻,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整个人像触了电一般,差点从原地蹦起来。 生怕这人是胡老大的手下,在这蹲点。 “砰砰”跳的心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这话的是人,刚刚没走远,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人。 “你能听懂我讲的话!”这句话钱串子特意用来江山话来问。 见此情形董芊芊只好也用江山话回答,经过灵泉水改造,她这具身体对语言方面可谓是天赋异稟,小小的江山话对她来讲轻而易举。 第163章 逼迫 钱串子刚捱了一顿胖揍,疼得他身子直哆嗦,可他硬是憋著一口气,没让眼泪流出来。 他强撑著精神,与对面同样蒙面的人交谈起来,几句过后,那熟悉的语调、用词钻进耳朵。 钱串子心里“咯噔”一下,又多听了几句,他终於確认,对方讲的是地地道道的江山话。 这一瞬间,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鼻头不受控制地微微酸了起来。 忙著把刚刚来回计较的一万块钱补上,递到她手上。 董芊芊连忙推拒,虽然她还有金条但她也不打算在这卖了,不过这方言到底有多大魔力,能让钱串子变了一副面孔。 早知道钱串子吃这套,她便一开始就讲江山话了。钱串子见钱送不出去只好收了回来,这胡老大简直让他在家乡后辈面前丟尽了顏面。 仗著有人能听懂自己的话,钱串子骂得更起劲了。 把国外各个数的著国家的刻板印象讲了一通,英伦的雾雨天气、高卢可以当棍用的麵包、拉丁不讲理的黑手党、星条的摇头丸,最可怕的苏维埃男人女人绝对平等,採矿的人有一半都是瘦小的女人。 种种牢骚下来成功让董芊芊打消了润去国外的想法,回看现在,不就是物资匱乏吗?等发展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她只要在等几年,水稻杂交都让她等到了,改革开放还会远吗? 董芊芊没出息的心又一次退缩了,婉拒了钱串子招待她的龙井。毕竟她不是人家的真老乡,保不齐那句话就露馅了。 踩著中午税务局下班的点,董芊芊交齐了三倍罚款一万五千块钱,足足让她肉疼了一阵,这是她这些天下来得最大的一笔钱了。 不过好在帮姜荼家解决了麻烦,可是当天等她再次回到拘留所时,拘留所却並不放人。 “明文规定,侵占国家资源收取不当利益最低也要拘留十五天以上。这是国家规定,董同志把钱收回去,你这是逼我犯错误吗?” 好看嘴上说著不留情面的话,但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没这么老实,大手一挥就把董芊芊用来行贿的金钱收进了自己的腰包。 把说一套做一套的噁心行为体现得淋漓尽致,董芊芊万般无奈地对上他的视线,噁心得想吐。 十分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能成为人民警察,他不是在培训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虽然她向其他警察行贿是她不对,但是真正的正义使者会骂她一顿,再把钱收入囊中吗? 董芊芊在心里骂了徐凤绰一万遍小人,尤不解恨。 但徐凤绰对著那鄙视的眼神,极为认真的说道“我们是夫妻,你的钱也就是我的钱。这是属於我们夫妻的共同財產,我不能看著你这么不为我们的小家考虑。” 他的面色看起来很认真,一本正经地说这话时並不像开玩笑,拘留所里其他的警察有些为难,自发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其中那个被董芊芊单方面行贿的警察,此刻润湿了眼眶,不明白上司的老婆给自己塞钱的场景,怎么就这么巧被上司本人看见了呢! 虽然他並不打算收,只是还没来得及拒绝而已,现在被上司发现这等行径,他还能穿这身衣服在局里混吗? 而此刻悲伤的他还不知道,在他不远处还躲著一个面色苍白到需要紧急送院的同事。 林遇青一脸沮丧地躲在角落,害怕地向上天祈求里面两位对帐时不要牵扯到他。 他是无辜的,要怪也只能怪周静茹同志。也不知道她在信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哄的徐队长会认为他们已经到了结婚的地步。 办公室內,明晃晃的灯光照著董芊芊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由於徐凤绰太过理所应当的神情。让董芊芊確定这人有了妄想症! 难道是那天自己送去的信打击到他了,好好一个人可惜了,董芊芊用看傻子一样的怜惜目光看著金玉其外的那张脸。 心道也不知道这份警察的工作能不能赚的给他治病的钱,她就发发善心,不往回要钱了。留著给他看脑子吧! 自认富婆的董芊芊十分大方的施捨给了他,她不跟傻子计较。神情厌烦地站起身来,准备找个能说话的问问究竟什么时候能放了姜荼一家。 但董芊芊一言不发,转身要走的动作著实惹怒了徐凤绰。明明在信里她不是这个態度,总是伏低做小,他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突然间对他甩起了脸色,尤为不爽的他用力拽住了董芊芊的手腕,迫使她贴近他。 捏起小巧的下巴翻脸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向我承诺过什么?一见面就去街道处办结婚证书,你忘了吗?” 有力的拇指带著粗糲的灼痛感,董芊芊被嚇一跳,感觉自己的下巴马上就要脱臼了。 梗著脖子往后挣脱了一下,徐凤绰却稍微加重了力道,並未让她成功逃脱。 “你疯了!”董芊芊用牙关挤出三个字,试图唤醒徐凤绰的神经,但换来的只是徐凤绰极具攻击性的质问。 “你是打算不认帐了是吗?你说的甜言蜜语都在骗我是吗?怪不得我回来这么久了,你从不曾看望我,你总说你很忙,我看见了忙著贿赂別人对不对?” 灯光下董芊芊被掐得生疼,仅能自由活动的右手疯狂地拍打著徐凤绰的左手。希望他能清醒一点,不要再说胡话了。 但女孩天生的力气落到粗壮的男人身上,起不到一点作用,反而像只烦人的飞蛾一个劲儿要往火里撞。 徐凤绰被扰出了火气,他浓眉紧皱,眼中满是不耐烦与恼怒,撤回禁錮下巴的手,一把揪住女孩的胳膊,顺势一个利落的转身,將她狠狠按在了办公室冰冷潮湿的墙壁上。 此刻,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信里那个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的董芊芊,再看看眼前这个冷若冰霜对他薄情寡义的女孩,二者之间的反差如此巨大。 让他越发觉得董芊芊是那般可恶,仿佛被她彻头彻尾地欺骗了一般,心中的愤懣更是汹涌难平。 第164章 脱臼 半张玉琢的脸庞紧贴著阴湿墙壁的滋味儿並不好受,右脸紧贴著那阴湿得仿佛能沁出冰水的墙壁,粗糙的墙面蹭著娇嫩的皮肤。 传来一阵黏腻又冰冷的触感,难受得让董芊芊忍不住蹙起了眉。她鼻尖仿佛能闻到一股特殊的铁锈味,如同徐凤绰狠厉的力道一样不容忽视。 强势地钻进鼻腔,那是这墙壁经年累月浸淫在潮湿与污垢中,混合著不知何种腐朽物质散发出来的气味。 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揉搓著她本就因惊慌愤怒而混乱不堪、理智全无的大脑。 脑子毫不夸张地想那些人对他的病情或许是早有预料,一个两个地提前跑了。完全没有人道主义精神,留她一个人面对一切。 对於这个疯子顛三倒四的臆想,她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她紧咬下唇,贝齿几乎要嵌入唇瓣。 在心里恨恨地想著,这世界最靠不住的果然还是男人,最不可信的也是男人。 面对如今这棘手的困境,她满心不耐,压根不想理会身旁这个不知何时被病症拖入混沌、已然陷入癔症的傢伙。 此刻,董芊芊满心焦急,只想快点摆脱困境,她用尽力气想要触碰右手臂上空间的印记。 那里有她最后的依仗,为了以防哪天遭遇不测,她曾费了无数心力,在空间里自製了大量辣椒水。 满满当当地储存著,只要手指能触碰到那印记,將辣椒水拿到手,她便能脱困,摆脱这疯子。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她越是心急如焚,现实就越是给她使绊子。 她的手被身旁那人攥得死紧,那力度大得像是要把她的手骨捏碎,挣脱不得。 紧接著,她只觉面上袭来一阵灼热的呼吸,带著滚烫的温度,喷薄在她脸颊上。 董芊芊惊恐地瞪大双眼,余光瞥见那人竟缓缓低头靠近,带著几分混沌与迷离,那人的脸竟一点点压了下来。 从额头开始到眉间、鼻尖一点一点地到… 心跳如鼓的慌乱瞬间如潮水將她淹没,她下意识地將脑袋使劲一偏,脖颈处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嘴里嘟囔著:“不要亲……” 可怜兮兮的声音带著绝望的颤抖与抗拒,迴荡在这阴森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无助。 徐凤绰停留在唇边如蜻蜓点水般轻碰了一瞬,快得让董芊芊来不及说完求饶的话,嘴角勾起恶劣的冷笑。 剧烈挣扎间口腔被盘算好的异物入侵,舌尖被有意惩罚的咬了一下,很重的铁锈味在两人的鼻腔蔓延。 徐凤绰生平第一次的亲吻並不好受,面前的猎物半点不会配合,在他略微惩罚了一下过后,他的舌头也被撕咬了一番。 看起来脆弱易折、柔软无害的小白兔却有一颗会报復的心。 等他自顾自地放开憋到无法呼吸的董芊芊时,两人的嘴巴都受到了不同情况的伤害,其中董芊芊的伤更重一些。 她的嘴角已经有了痕跡明显的血跡,妖艷的血落在莹白如玉的皮肤上怎么看都不相称。 但徐凤绰却觉得这一幕美极了,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分清青蕊与董芊芊的区別。 空气中到处都是她散发的清甜香,如同林间山泉般清洌又使人沉醉。他解开了束缚的皮带,想要趁兴干点让人铭记一生的可怕事情。 但经受了折磨的董芊芊却不觉得,空气中有什么特殊,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如此冰冷,蜷缩著身体摸著胸口大口呼吸著湿冷的空气,她身体下意识地往回退去。 那凶狠如雪豹的眼神,依旧抬头紧紧地盯著施虐者,想要上前捶打、发泄。 但隨著徐凤绰轻搭皮带的动作,她好像意识到了即將发生什么,她无法控制也无法接受的事。 眼眶似乎有泪珠溢出,使她难以维持镇定的假面,董芊芊很想把这个衣冠禽兽杀掉,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但她只要一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的理智便迅速回笼。她还不想死!这里是他的主场。 她退无可退地背靠墙壁,左手在刚刚的挣扎中已经完全脱臼。 没法进入空间脱困的董芊芊感到眼前发黑,连呼救都不会有人进来的绝望縈绕在她的心头,眼神木木地盯著地面发呆。 求生欲极强的她不断给自己灌输一个观念: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有活下去! 但害怕的情绪,依旧在不受控制的酝酿。 在办公室的暖光灯光下,董芊芊的眼眶发红,一滴滴大颗的眼泪如珍珠一般散落在地上。 莹白的皮肤因为某人的过分而染上大片緋红,垂著湿润的眼睫盯著地面,看起来好像是被欺负的很可怜。 她哭了!哭得无声无息、毫无徵兆!不知道为什么徐凤绰心头一痛,他好像確实做得过分了。 解完的皮带重新扣回原来的位置,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用手背轻轻擦去了董芊芊唇边的血渍。 眼眸含笑地重新帮董芊芊拢好拉扯中有些移位的衣服,牵著董芊芊还算完好的右手,带她从拘留所走了出去。 期间有不少眼睛偷偷打量著,一脸木然的董芊芊流露出心疼的眼神,但那些眼睛的主人有一个算一个的上了徐凤绰的黑名单,对此他们毫不知情。 骨科医生帮她固定好绷带夹板,言辞犀利地嘱咐著期间的注意事项,要她注意安全,徐凤绰也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不厌其烦地听著。 完全看不出来人是他弄坏的,行凶者一脸无辜地听完了他所需要负责的部分。 笑眯眯地对董芊芊承诺“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再来办婚礼吧!我保证我们的婚礼一定有一套西式婚纱给你拍照,就像你在信中说的那样。” 从徐凤绰解开皮带开始,便一脸木然的董芊芊。听到这话依旧没什么波动,即使他突然又重新披上了人皮,对旁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也恢復不了董芊芊对他有个疯子、臆想狂的印象,这医院里好像是有精神科的对吧!要是能把他送进去就好了,那样就天下太平了,董芊芊在心里自问自答地想著。 第165章 毕业 董芊芊再也没去过拘留所,甚至哪怕只是经过她也不厌其烦的绕路,那个法度森严的地方给她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即使她集中精力做题,思绪也会不经意间回到那个带有铁锈味儿的吻中,那份噁心的记忆总是留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冷静!冷静!你可以的,不去想那些,想想这道题该选哪个。 隨著老式手拨铃声在耳畔催命式地响起,董芊芊到底还是在试卷选了c,遇事不决就选c。这是所有不確定的考生所选择的真理。 隨著最后一场口语测试,董芊芊终於停止了回忆噩梦,清晰流利地与日语老师宫本丽子交谈起来。 口语测试比较简单,只是需要大体讲一下这个寒假是怎么过的,经歷了什么,是好是坏最后用一句川柳结束就可以了。 董芊芊辛苦的抬了抬左胳膊,用日语说了一句“遭脱臼苦,劳作暂停茶慢煮,偷得浮生閒。”做了结束词,俏皮文雅的京都话,惹得宫本丽子连连讚嘆。 她低头仔细瞧了一眼董芊芊汉字下面的片假名,用日语开口恭喜道“董芊芊同学,你以出眾的语言实力通过了这一测试,我可以给你满分四十分。” 旁边的杜校长盯著批改完的试卷,面色阴沉除了翻译题拼写错误扣了十分,加上宫本老师的满分。 董芊芊的成绩已经来到了可怕的九十分,给这门新开的课程,第一次迎来了歷史新高。 杜校长心不甘情不愿地宣布董芊芊获得了就读资格,没有了退学风险。 正当他准备给董芊芊安排新教室时,徐凤绰一个电话叫走了行动迟缓的杜校长。 董芊芊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中透著一丝不知名的落寞,她轻轻地转过头,目光透过蒙著一层水汽的玻璃窗,望向窗外。 天色阴沉得厉害,狂风裹挟著树枝肆意摇晃,远处的天际线已经模糊不清,乌云翻滚涌动,暴雨似乎就要来了。 宫本丽子笑著对她说“如果不冒昧的话,我可以帮你取一个日本名字,在我的教室里人人都有,这样你也可以儘快地进入语境。” 董芊芊同样回以微笑,儘量不浇灭宫本老师的热情。日本名字吗?应该不会有了! 杜校长淌著雨回来,郝主任在后面打著一把油布伞为庞大的杜校长挡雨。但偷鸡不成蚀把米,两人半边肩膀都被淋湿了。 杜校长压住被人呼来喝去的火气,一张圆圆的胖脸挤满了笑容,恭敬地为董芊芊递上了毕业证明,薄薄的一张黄纸写满了关於她的溢美之词。 董芊芊清楚地明白,这张毕业证明有多大的水分,那个打电话的人想干什么! 只是她也清楚地明白弱小无助、没有力量的她什么也改变不了,这时候的高中是两年制。加上原主曾经上过的两个月,她明明还能待很久的。 她深感无力地用右手接过了证书,一只手艰难的把证书往包里塞,宫本丽子见她著实不方便,帮了她一把。 靠近她时,用中文小声地说了一句:“你们中国女孩子向来很勇敢,可你们总是要等到一无所有时才会如此。 在我看来这是很傻的行为,因为你们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斗,学著自私点!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金钱、地位每个人都將失去,只有知识才是我们改变命运的钥匙,天不生人上之人,亦不生人下之人。” 董芊芊怔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这种叛经离道的话。 知识当然很重要,她不会放弃,不过自私点吗!这段话如羽毛飘洒在她面前勾走了她的心。 直到董芊芊坐在独树一帜的劳斯莱斯后座时,也没回过神来。徐凤绰看著他打开的副驾驶,人家一点儿都不领情,愤恨地將黑色的摺叠尼龙伞甩在副座驾上。 没甩乾的雨伞本身盛满了水,被这么用力地一甩,冰凉的水珠立刻在密闭的空间里炸开,躲不开的董芊芊被波及了半个身子。 毫无防备的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空著的那只手迅速抬起,紧紧捂住眼睛。 手指轻轻揉著眼瞼,试图缓解那突如其来的刺痛。 她向来最討厌水溅到眼睛里,那种酸涩与不適,总会让她瞬间乱了方寸。眼睛瞬间变得湿漉漉的眼角溢出的泪水与雨水交融在一起,顺著脸颊簌簌滚落。 此刻,她那原本如静謐湖面般淡然的表情,像是被一颗重磅石子打破了平静,突然变得鲜活起来。 这是在青蕊脸上不曾存在过的东西,徐凤绰说不上来他到底有什么怪癖。 看见董芊芊倒霉他竟然能获得一瞬间的诡异快感。隨即认命地嘆了口气!算了他是男人么!在她伤好之前不动她。 为了掩饰这一点,他淋著大雨在车外站了很久,直到身体的颤慄消失,他才按开后座镀铬的把手小心翼翼地绕过董芊芊受伤的左手。 帮她繫上安全带,瞥见湿透的绷带他才开始幡然悔悟,这不是让她加重病情吗? 別等到胳膊好了,她又染上了风寒!完全是自找麻烦的徐凤绰顾不上揩油,急匆匆地把车子开向了医院。 提了一大包中药材与一小瓶西药的徐凤绰,把董芊芊安全送到家后,在十六號隔壁租住的厨房里熬起了汤药。 惹得同住一院的邻居凑趣议论了一番,他们为了突显徐凤绰的深情,还特意到两个院子接壤的风口处谈笑。 这些董芊芊在后罩房里听的清清楚楚,苦於没法关上窗户,隔绝这些烦扰的噪音,董芊芊真恨不得立马钻进空间,在里面躺个四五年变成失踪人口。 但她又不能这么做,她大好的人生凭什么要给徐凤绰让路,又不是上辈子欠他的。董芊芊在心里发泄了一通,避开扰人清净的窗户。 一想到过会儿自己还要当著徐凤绰的面喝苦药,董二成说不定还会变著法地夸他,董芊芊心里就犯堵。 她不能让胳膊快点好起来,可惜她的灵泉水只有让人变好的功效,对她现在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她得让这病拖著,找个由头摆脱这个疯子,董芊芊一边思索著,一边找了一块水果放在嘴里慢慢抿著。 第166章 蹭饭 一分钱两个的橘子瓣冲淡了她过重的忧虑,她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想吃点甜的,在满满的烦躁中她竟然能生出微小的幸福感。 真是诡异的感觉,她觉得她大概是病了,被徐凤绰传染了可怕的东西,再不摆脱他,她大概率会抢先进入精神病院。 倾盆的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日暮开始西沉,黑黝黝的天色却放出了点亮光,董二成下班时顺道把董建北从託儿所接了回来。 老爷子董长河在门外翘首以盼,今天是董建北第一次去託儿所。 小小的一个人儿从没有离开过家,董长河抹著眼泪把他送进去,万分不舍地瞧著董建北欢天喜地地穿著新衣服走进了钢厂託儿所。 没有预想中的哭天抢地,他老人家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但隨著董建北回来第一个抱的人是他,皱巴巴的一张脸上露出了无齿的笑容。 董长河的牙口不好,大半牙齿已经掉得精光。年轻时没钱吃到大鱼大肉,年老有人供养却是没有了口福。 徐凤绰十分会做人特意提了貂蝉豆腐来做客,一砂锅的泥鰍豆腐香软扑鼻。 把董二成从食堂里带回来的青菜软面比了下去,三言两语便哄得老头子差点把他当成了亲孙子。半点也不吝嗇,十分大方地要他留下来吃饭。 董二成神色不虞地看著这个三天两头便要来他家蹭饭的隔壁青年,也不知道该骂什么? 他们家难道看上去条件很好吗?两盘水煮鸡毛菜连点油都看不见,这人怎么想的,来这吃大户了。 给稍微懂点事的董建北丟去一个眼神,小小的董建北擦擦差点掉地的口水,跑去后院通知他姐今天又不能上桌吃饭了。 徐凤绰看到董二成的动作也只是神色莫名的笑了笑,董建北两只小短腿来回捯饰的飞快,生怕等他回来,留给他的只剩下光碟了。 毕竟上不了桌子吃饭的不止他姐一个,他快要嫁出去的姐姐与臥病在床的继母同样不行,他要一连通知三个人。 不过他小小脑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嫁出去的是董双环,她不见外人就行了,为什么他姐也要跟著不见外人呢! 黑黑的小泥鰍可好吃了,等他將来有钱了,他要天天吃。 董芊芊刚处理完徐凤绰翻墙送进来的中药汤,董建北就闯进来对她嗷了一嗓子。 嚇得她差点把不属於他们家的珐瑯彩兰石纹碗打碎,那可是清朝的碗,货真价实的古董,真碎了她可赔不起。 也不知道是徐凤绰不识货,还是他故意的。那么多碗可以用,他非用这只碗来盛药。 董芊芊心下不安反正她是不敢用的,把这名贵的碗放回食盒里,找出夏季的蒲扇对满屋的药味开始了驱赶。 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董建北又闯了进来,再次帮他姐端来他爹从食堂里,用铝皮盒子盛回来的青菜掛麵,软塌塌的麵条早已凉了大半。 董长河只顾著豆腐的鲜香,看不上寡淡无味的麵条,这是董二成特意帮董长河打的。见董长河不给他面子,捧著一个小辈,对人亲热得很。 当即眼不见为净,使唤董建北给別人送去。董建北刚跑回来泥鰍也没吃几口,在他爹的威压下,一连敲了两次门。 林雪与董双环还在为钱发愁半点也吃不下,吃了两次闭门羹没有送出去后。 董建北真诚的希望他姐可以接手这谁也瞧不上的青菜掛麵,但在看到他姐竟然背著大家在啃醋排骨时,他立马坐了下来,手也不洗的啃起了排骨。 那碗谁也看不上的青菜掛麵,也顺著甜醋汤汁进了董建北的小肚子。 吃饱喝足以后董建北问起了,为什么董双环出嫁,董芊芊也要跟著不见人的问题。 董芊芊收好空碟放回食盒,那是徐凤绰拿来的她才不要洗。 “这是湛江那边的风俗,妹妹先出嫁,未婚的姐姐要迴避生人。” “我们是湛江人吗?我们不是本地的吗?而且姐姐你今天不是去考试了吗?学校里的人不是生人吗?” 董芊芊当然知道董二成为什么不让她见人的原因,但她不能对董建北如实告知,只好隨意地扯出某个地方的风俗作为挡箭牌。 在听到董建北反问他们是不是本地人时,董芊芊才意识到董建北越来越好糊弄了。 就像他不敲门端著盒子直接进来撞见了她吃独食,没有大吵大闹反而一声不吭地坐下来吃时,她就明白了这孩子不是一句敷衍就能打发走的了。 只好抿著嘴角慎重地回应“跟其他生人没关係,因为父亲不喜欢他,所以不想把家人介绍给他认识。” 董建北挠了挠头,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可是我认识他了呀!不光我认识,爷爷也最喜欢他了。 最重要的是姐姐,他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你被车撞到受了伤,是他救了你,把你送到了医院,否则你这胳膊都保不住了。 俞姑姑说你们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周燁哥哥也说在戏文里姐姐你要嫁给他以身相许,才能报答救命之恩。” 董建北摇头晃脑地说完这两天七嘴八舌的长舌妇们,嚼舌根的閒言碎语。 “这么离谱的话是谁给你说的!”董芊芊咬牙切齿地问。 “所有人都这么说啊!俞姑姑、马大叔、周燁哥哥还有爷爷他们都这么说。” 自从前天他姐从徐大哥的黑车上下来,明明只是手上缠满了绷带不能动。 可徐大哥硬是当著大家的面把姐姐抱进了门,当天徐大哥就在隔壁以每月五十块钱的高价,租下了一间最靠近墙根的小屋时,或真或假的留言就传开了。 这两天他姐不怎么出门,所以不知道还有很离谱的传言,说他姐怀孕了,怀的就是徐大哥的孩子。 但徐大哥只要孩子不要女人,整天往他家跑就是害怕他姐会把孩子打掉。 董建北原本不想把这些话讲给他姐听的,但奈何董芊芊步步紧逼之下拿出了他最喜欢的葡萄乾,小胖子只好当起了讲閒帮的叛徒,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两天的时间她跟徐凤绰的故事,便已经更新了数十个版本。 其中就数这个未婚先孕带来的影响最为恶劣,完全影响到董芊芊的人品道德。 在徐凤绰若有若无、似是而非的推动下,桐巷的人们仿佛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董芊芊绝对会嫁给徐凤绰。 毕竟她的名声已经完全坏掉了,连最喜做媒的俞三姑都默默地把董芊芊,从待字闺中的名单里划出,她可不想当一个拎不清的媒婆,遭人唾骂! 第167章 怀柔 短短两天时间董芊芊便从桐巷人人艷羡的厂长千金,变成人尽皆知的荡妇,只是碍於董二成的地位没人敢对她喊一声破鞋。 但人人都这么想,表面上不敢又有什么用呢!现在董芊芊借著董建北的话,已经明白外面的谣传有多可怕了。 她气得浑身颤抖,但却无计可施。人言可畏,嘴长在他们身上想怎么说都行。 董芊芊连出去跟他们爭辩的念头都没有,她不是第一次体验这种眾口鑠金的感觉了,上一世她还是青蕊时,她就是这么被造谣进徐公公屋子里的。 所有人都认定他们有一腿时,偏偏他们两个真的什么也没有。 只是徐公公真的帮她解了围,在丽妃把她送上时,毫无芥蒂地接受了她。 除了每晚必须睡在一张床上以外,对她像其他宫女一样並无不同,在她心里他们与其是对食关係,倒不如说是兄妹。 只是她这个“妹妹”大抵是生不出什么勇气,求这位“大哥”做点什么,毕竟徐公公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近人情。 董芊芊在正房门外偷偷打量著推杯换盏的徐凤绰,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徐公公,想著如果徐公公在这个年代就好了。 最起码家人犯罪不会连累他当太监,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实现他的抱负,走上檯面挺起胸膛做人。 最起码谦谦君子的徐公公,绝对做不出强抢民女的事。 完全不知道自己用错了方法,使得自己这辈子的追妻之路漫长无比的徐凤绰,已经喝倒了董二成。 但关於他与董芊芊的婚事,他每次提到董二成就像撬不开的蚌壳,吐不出一句定板的话。 不是打哈哈提他小女儿马上要嫁了,他唯一的女儿一定要多留十年八年。再不然就全当没听见,一个劲儿的跟他拼酒。 这个年代內销的“三大革命”茅台酒,度数比出口的多两个浓度,五十五度的茅台酒他两杯就倒了,著实有些骗酒的嫌疑。 这个家里唯一希望他参与进来的董长河,也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无聊地干掉了一瓶茅台,完全没有醉意的徐凤绰只好认命地帮两个醉鬼挪回屋。 董建北奉命一直盯著图谋不轨的徐凤绰,看著他贴心地帮爸爸、爷爷盖好被子,甚至还帮他煮好了解酒的葛根片。 贴心地帮他留了一小碗貂蝉豆腐,临走前还摸了摸他的头,嘱咐他把门锁好,不要让贼进来了。 这样温柔的话语,纵使他在姐姐那里听了关於这位大哥哥数不尽的坏话,他也不可避免地跟他爷爷站在了同一战线,有这样的大哥当他的姐夫,好像不算太糟。 徐凤绰满是温柔的笑意的挥手告別完董小弟后,又马上变得平静而冷漠。 脱下沾染酒精味道的大衣,搭在肩头慵懒地伸了伸胳膊,看来怀柔政策没用,不禁有些麻烦地想,炫耀財力与诚心似乎没用那看来只有地位了。 听说他家二女儿的丈夫同样姓徐,权势不小,只是没打听出来究竟是做什么的,也不知跟他比家世谁更略逊一筹。 屋內的董二成估摸著,烦人的小子应该已经走远了。 一骨碌翻身把茅台空瓶仔细地放在手里观察,在背標处確定完这是“三大革命”的茅台酒后。 连忙在地上把瓶盖捡起,看著破损痕跡明显的瓶盖,心中一阵悔恨。 一不小心装过头了,这酒留著以后升值多好,供给领导人的酒再过三五年怎么著也有二十块吧! 完全不知道改革以后,茅台將完全开始走高端路线的董二成,只能预估出二十块的价格。 但他完全无法预料,今后的茅台单瓶的价格完全是他预估的价格乘以二十倍都不止。 不过现在的他也没空深究,这市面上买不到的特殊內销酒,今后会卖出多少钱。 他趁著今天还不算太晚,找董芊芊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谈话。 “这个叫徐凤绰的小伙子挺有钱有势,连內销酒都能弄来说明人家有门路。人长得也不差,堪堪能与你相配。 他开的车我见过是伦敦的牌子,你大舅从前有好几辆。都被你妈充公了,没准他开的就你外公家的车也说不定。 他是什么家世我都不敢深究,当然我说这些也不是让你有什么压力,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跟他的阶级是天然对立的。不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地喜欢你就能化解的!” 董芊芊点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事实上他的存在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她完全同意董二成的想法,这也是她至今还留在董家的原因,只要有董二成挡著这门婚事就成不了。 “可是现在有很多流言蜚语,说我跟他有什么不正当的关係。” 董芊芊赶紧趁著董二成还站在他这边,唯唯诺诺地说出来此时最大的困扰,她解决不了的事,对董二成来说可未必是个麻烦。 果不其然,董二成听到这话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隨后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只要你不像你妈那样只看皮相就好。谣言止於智者,只要你不给他好脸色看,久而久之他就不会自討没趣。” “真的?”董芊芊对董二成的判断存疑,正常人或许撞了南墙就会回头,但这个人他精神不正常啊! 她可以保证从来没给他写过什么肉麻的情信,但这个神经病竟然可以仿造字跡,敘写出她根本说不出来的甜言蜜语。 董芊芊第一次看到那一沓信时,著实觉得他病得不轻,已经有精神分裂的徵兆了。她只能先顺著对方,不要让他生气,否则他一激动对她掏枪怎么办! “当然是真的,你又不是金子。他怎么可能会一直喜欢你呢?放宽心!对了今天的考试怎么样了!” 董二成完全不知道女儿在担忧什么,他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追问考试结果,董芊芊早有准备地把考试卷子与毕业证明一同奉上。 “百分制的卷子,我考九十,校长一高兴就给我发了毕业证明。” “你那个校长看上去不像是个性情中人啊!算了有证明总比没有强!明天我就看看有没有適合你的工作!” 董二成捧著卷子与毕业证明看了又看,最终踹在怀里带走了。 董芊芊刚关上门,就听见徐凤绰阴阳怪气地嘲讽到“这就是你的倚仗,怪不得有恃无恐呢!” 董芊芊心里一咯噔余光瞥见,徐凤绰站在阴影里充满攻击性地看著她。 第168章 交谈 “你敢说你走到现在没有倚仗过別人吗?就是你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不仗著你的家世怎么可能这么年轻,便让別人听你的。 所以別摆出一副我应该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样子,我不过倚靠是跟你同样的东西罢了,难不成无依无靠任你宰割就是对的吗?” 徐凤绰有一瞬间不知该如何辩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靠他们?” 就算一开始他靠父辈萌荫进来军队又如何,如今他所拥有的一切毫不夸张地讲,全部都是他从战场上拼来的,对此他问心无愧。 但是他並不想跟董芊芊解释,在战壕里他有多少次的死里逃生,在股市里有多少次的濒临破產。 他向来不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別人,即使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他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欺身向前,脚步沉稳而又带著几分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一点一点地向著董芊芊逼近。 董芊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瞬间抵上了关著的木门,退无可退。 而他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径直走到董芊芊跟前,最终在她高举著的、微微颤抖的刀锋处顿住了身形。 “如果你不想见血的话,最好从我的房间离开。” 董芊芊双眼圆睁,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徐凤绰,可那目光却又透著几分空洞,像是隔著一层迷雾,其实並没有真正地聚焦在他身上。 她对他能翻窗进来这件事已经熟视无睹了,就算她用质问的语气问责。 这个疯子也不会顺从她的感受,重新退回去不越雷池。 所以她从空间里,悄悄取出的寒刀就是她最大的保护伞。 但让她失望的是徐凤绰並没有退出房间的动作,他只是站在那里低下头,目光自刀尖开始,一寸一寸地向上攀爬,最终与董芊芊瞪大的双眼对视。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像是在审视一件稀鬆平常的物件,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 似是在嘲讽这把刀的无力,又似是在嘲笑董芊芊的徒劳反抗。 战场上的短兵相接他见得多了,从来没有哪把刀能插进他的心口。 董芊芊的双臂无力,不用他多费心,过不了多久她自己就坚持不住了。 但他却不想她受伤,尤其是脸上。董芊芊拿刀的姿势太过危险,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像的,他不能承受任何一点风险。 他是善於谈判的,不过几个呼吸便找到了窍门。他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別这么激动!我没有说你靠家庭生活有什么不对! 我也不会对你的家人做什么!只是你父亲的眼光不好,我並不觉得他能帮你找到什么合心意的工作!但我不同…” 他说这话是姿態放得很低,但身姿依旧挺拔,十分鬆弛地看著董芊芊,一只手隨意地垂在身侧。 另一只手把玩著一个硬皮本子,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这是我为你找的三个工作,等你胳膊好了以后你可以从中挑一个你喜欢的。 虽然我对我爸妈同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並不关心,但是你必须有一份拿的出手的工作,才能让我妈对你的意见没有这么大! 她的家庭向来比较崇尚独立女性,连我那个不怎么见面的小姨为了工作都可以选择不结婚。 可见她们对革命有多支持,不过你不需要担心,等我们结婚之后,你只要怀个孕就可以有理由不去上班。” 徐凤绰言辞犀利地说著他对董芊芊將来的安排,就连她什么时候怀孕都算好了。 董芊芊一时噤声,这疯子的臆想越来越严重了。但她没这个耐心陪他玩,带著试探猜测道:“即使你父母不同意,你也会跟我在一起。” “当然!而且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徐凤绰自信地点了点头,他如今不是军人,自然可以不用跟上级打报告,当然可以绕过他爸。 就是他妈妈那里可能有些麻烦,但只要他俩先把证明领了,他妈妈也不会说什么。 得到肯定答案的董芊芊心头的热血,凉了半截。 心里一阵嘆息,这群权利贵胄为什么不能发扬一下传统美德,门当户对一下。 两个阶层相当地互相交换利益不好吗?几千年的包办婚姻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也没见人类灭绝了呀! 连董二成都明白的道理,他爸妈不会不懂…除非他父母也知道自己孩子是个神经病。 门当户对的女孩不会接受,甚至还会宣扬出去,而自己这个接盘侠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只有这样的可能,董芊芊才能说服自己相信徐凤绰的逻辑,心里哀嘆一声了无聊赖地敷衍下去。 “那你把东西留下吧!有时间我会看的!太晚了,你在这儿待著不合適。” 徐凤绰听董芊芊终於鬆动了態度,顿时觉得她那里都透著可爱了! 连一开始那番夹枪带棒的讽刺言论在此刻也无关紧要了。 他撇过刀尖激动地抱住董芊芊,无视利刃与他只要一毫米的距离,他赌董芊芊不敢真的刺下来。 所幸,他赌贏了。 直到短暂带著清甜味的拥抱结束,那把利刃的刀口也只是虚虚地朝向他。两天的时间不足以让骨折的左手恢復健康,但却足以让他抱得美人归。 激动过后的徐凤绰帮董芊芊扔掉碍事的短刀,向她郑重地承诺以后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能帮她办到。 董芊芊面上带著甜笑,心里却不以为然男人只要一上头,什么甜言蜜语都讲得出,神经病也不例外。 她敢打赌,她只要敢提什么宫殿、星空、大炮等不切事物的东西,这狗男人能立马翻脸。 带著寒意透骨的冷风,吹走了屋子里大半的味道。尤其是徐凤绰身上酒精味! 徐凤绰留下硬皮本之后便利落地翻窗离开了,没有了碍眼的人,董芊芊才略感舒心地关上了窗户。 关窗户时,被迎面的寒风一激,董芊芊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 心里不由得发麻,明明徐凤绰都离开了,她怎么还浑身发冷的要命。 疑心自己生病的董芊芊,立马闪身回了空间取暖。只留下写满工作注意事项的硬皮本子,孤零零地躺在桌上。 第169章 学习被打断 董芊芊对徐凤绰帮她找到的工作並不上心,匆匆翻了几页便丟开不管了。 今天董二成在林雪的请求下告了个假,穿上了笔挺的中山装,摆出老丈人的款,坐上太师椅上等著新女婿上门。 董双环翘首以盼地端坐在下面跟著等,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红棕色的毛呢连衣裙,为了显瘦连外套也没穿。 在林芦的捯饰下涂了显眼的口红,只为了能够在徐天磊面前展现出最美的一面。 而身有重伤的董芊芊却被驱赶著去灶台帮忙,但面对林雪命令式的语气,董芊芊连眼皮都不带抬地说了句“滚!” 继续翻著难啃的德语书,她已经有了工作目標,可以实现她出国的愿望,只是人家的要求有点高。 德、日、英、俄、法,五个国家的语言必须精通才有面试的机会。 如今董芊芊恨不得再长两个脑子跟她一块学,哪里有空跟林雪battle。 但言简意賅的“滚”字,无法撼动林雪要搞事的心。 今天她姐姐特意把孩子丟给了她婆婆带,专程赶来帮忙,灶台上的活其实都忙的差不多了。 只是她特意清空了酱油瓶子,想要借著让董芊芊去副食店拷酱油的名义把她支走。 毕竟她在巷口留了“惊喜”给这个碍事的女孩,可董芊芊的不上鉤,让她第一步就“胎死腹中”。 林雪深吸了口气,耐著性子继续讲“董芊芊你別给脸不要脸,徐家看上的是你妹妹,你別以为待会去徐长官面前转一圈,人家就会看上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要是你乖乖听话帮我打下手,说不定你妹妹还能看在你嫁不出去的份上,帮你找个好归宿。” 董芊芊正在默背德语字母,林雪的频繁打岔使她连续破功,耳边全是鸭子的嘎嘎乱叫,没了上进的心情。 她终於放下了一尺厚的《德语语法》,转头看向喋喋不休的林雪。 “林姨你听不懂人话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现在回炉重造还来得及!” “你个臭丫头什么意思?”林雪一脸震惊地用手指著她,脑子转了好几个弯,听明白董芊芊是在骂人。 董芊芊抱著手臂,站起身来冷哼一声:“字面意思!徐家老大快三十几的人,也就董双环看得上。 不过我也不怪她,毕竟你们母女俩刚来的时候,连块擦脚布都要偷来做小衣,董双环跟著你打小就养成了在垃圾堆里捡东西的毛病,大了也改不了是正常的。” “不过林姨,”董芊芊接著扬起下巴,眼神中透著几分高傲与嫌弃,她朱唇轻启,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以后可得多上点儿心,常劝劝她,別老是盯著我不要的东西捡,也不嫌寒磣。 我丟掉不用的东西,那肯定是有毛病、派不上用场的,她年纪小,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你作为长辈,可务必要看紧点儿,別让她再犯傻。” 林雪听到这番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胸口剧烈起伏,差点就被气背过去。 思绪不禁回到那年刚进董家门时,董双环偷偷摸摸的拿了洗漱间的真丝手帕,要她帮忙做成胸衣。 那时候她们母女那里见过这么好的透气料子,还以为是丝绸纱锻。等到她三下五除二的做好,董双环也穿上时。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董二成却大张旗鼓地找起了擦脚布,从一楼找到三楼,一无所获。那时候她还狐疑只是一块破烂的擦脚布而已值得如此兴师动眾吗? 可当晚董芊芊与董双环同住一屋时,发现了那块胸衣。 那时候她刚进门还跟董芊芊保持著表面的客气,说了许多软和话,才让董芊芊答应保密。 虽然这件事董二成至今还不知情,但没见识、不识货导致的糗事却深深烙印在她心里,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也正是从那以后,她对董芊芊的態度就变了,心里总是憋著一股气。 凭什么同样是董二成的女儿,一个连擦脚布都能用真丝的材料,奢华至极,而另一个却连真丝是什么样都没见过,过得如此寒酸。 这太不公平了!所以,她暗自下定了决心,只要是董芊芊有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要替双环抢过来,好让女儿也能过上好日子。 嫁人嫁汉、穿衣吃饭只要董双环能顺利嫁进徐家,那她们母女俩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董芊芊消失替她女儿扫清障碍,免得徐天磊移情別恋,毕竟这张脸实在是太招人恨了。 即使被董芊芊戳中了痛点,林雪也依旧不打算收手,反而越加篤定了这个计划。 在灶台切菜的林芦见妹妹久不回来,心中不免担心她出事,连忙撂下菜刀前来找妹妹林雪,没成想会刚好听见董芊芊如此不敬的言论。 当即怒上心头跟董芊芊撕扯起来,董芊芊一边躲一边扯著嗓子高声大喊:“杀人了!恶毒继母伙同无良大姨要对不是亲生的女儿下毒手了。” 董芊芊的大喊大叫很快就引来了第一批吃瓜群眾,董长河顾不上年老体衰直接挡在董芊芊面前,他可还记得老婆子的话这个房子的户主是董芊芊。 自古以来只听过父母住儿子家的,还没有听过住孙女家的。儿子不孝顺有法度压著,可孙女要是不孝顺了,这让他去那说理。 董长河心中暗自盘算了许久,他深知自己如今的处境。 为了日后还能在这董家大宅院里稳稳噹噹当个老太爷,能有口热饭吃,有张暖床睡,不受人白眼与冷遇,此刻他必须得挺身而出,把自己那乾瘦的身躯毅然挡在董芊芊面前。 他佝僂著背,浑浊的双眼满含期待,心里默默念叨著,盼著董芊芊能看在他这把老骨头出面护她的份上,往后对他存几分感激,给他养老送终。 但董长河虽然想得挺好,但林芦可不会给他这个表现机会,绕过他再去打董芊芊还不是轻轻鬆鬆。 正当林芦这只老鹰即將抓住董芊芊这只小鸡时,第二批吃瓜群眾总算到了。 第170章 接客 “林芦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少在这里逞威风!”董二成一声大喝,便迫使林芦訕訕地收敛了张牙舞爪的气势。 “妹夫,瞧你说的!这也是我妹妹家。你女儿都快骑到我妹妹头上拉屎了,难道我也要坐视不理吗!” 林芦的大姐意识一直都很强,林雪被欺负她第一个不答应。 董芊芊刚刚跑了好长时间气还没顺匀,就被董长河拉到了身后神色戒备地看著两个姓林的外人。 “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我女儿?” 董二成站在董长河身前,伸著手臂摆出一副保护者的架势。林家姐妹看了便气不打一处来。 林芦更是直接了当地讲“你女儿简直比公主还金贵,十六七了一点活都不干,家里来客人了也不说搭把手。 怪不得都说后妈难当,使唤她去拷酱油她连动都不动,张口就污衊我妹妹为人恶毒! 我倒还真想问问我妹妹究竟是哪里恶毒!做给你们吃、做给你们喝,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董家了!” 林芦把同样气鼓鼓的林雪拉到中间,指著她的肚子对董二成控诉:“我妹妹的孩子可不是她不小心流的! 那个董建西砍了我妹妹这么多刀进监狱关一辈子都可以了。 但你们董家呢!以为把人送下乡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这是杀人未遂,可怜我妹妹连个小月子都做不好,起早贪黑地为你们董家做席面。 你亲闺女连进来沾沾手都不做,使唤她去拷酱油怎么了,一屋子的人都等著吃饭,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林芦声嘶力竭地控诉董芊芊恶行,让人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描述中的董芊芊简直比白眼狼还可恶。 但董芊芊却觉得她说得挺对!除了一些细枝末节不同以外,她完全赞同她说的。 不顾董长河的反对,她直接从两个大男人的背后走了出来,信誓旦旦地讲:“林大姨你真是一个好姐姐,每次林姨出事她还没说什么! 你便抢著上前打抱不平了,只是有些事你可能有些不清楚。” 林芦眼角微挑,呸了一口:“什么事?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妹妹的事!” “冤有头债有主!徐天磊不是我的客人,谁的客人谁招待,这里是我的房子,我肯让出来给你们置办接风宴已经不错了。 再说了董双环还欠我一个月的房租没交,我还大发善心的让她在这住在,说实话街道不给我颁一个,感动桐巷十大年度人物都说不过去。 林大姨像我这样善良、宽容又隨和的人,都能被你说嘴,果真是世日风下、人心不古啊!” 董芊芊一口气说完该说的一切,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林雪与董双环显露出十分尷尬的面色。 但林芦还是那句话:“我不掺和你们的家事,但只要你还是我妹的女儿就得帮著干活!” 如此不讲道理的话被林芦说得义正言辞,林雪也忘乎所以的频繁地点头,她就知道以她姐姐的道行,一点能把董芊芊压下去。 轻轻拽了董双环的衣角,感受到晃动的她立刻心领神会的行动起来,董双环眼中啜满泪水。 上前直接拽住董芊芊的衣袖:“姐姐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只是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能不闹了吗? 妈妈太累了身体还没好今天也是强撑著身体干活,你就不能看著我们以往的情分上,帮帮妈妈吗?”说完,董双环为了拉近距离还特意露出了板正的门牙。 董双环自以为她与林芦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一定可以打消董芊芊的顾虑。 心里轻蔑地想,只要她今天走出街角,那她这辈子都不会看见她了。 却不料董芊芊直接推开她攥住衣角的手,拿起院子里的酒精对著空气与衣角乱喷一通。 那是董芊芊特意从卫生所买来的,为了防止今年年底在山西爆发的流感病毒所做的准备。 虽然山西离沪市很远,但谁知道太平洋的风暴又会扇动那只蝴蝶的翅膀,总之小心一点准没错。 心气不顺地讲:“那是你妈!不是我妈!真心疼你怎么不自己干,少攀扯別人。” 董双环被猝不及防的推开时,脸上还保持著僵硬的微笑。直到闻出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她脸上的表情再也掛不住了。 她还没有嫌弃这个贱人有什么不乾净的地方!这个贱人不仅嫌弃她,还敢推她! 最关键的是她还不上套,忍无可忍的董双环绷著嘴角,冷冷地提醒她:“徐家在首都的势力可是首屈一指,我嫁过去说一句话,比得上爸爸干半辈子的!你確定要得罪我!” 林雪也跟著帮腔:“就是!到时候我们双环手指头缝里漏一点,你们扫一扫都够吃半辈子! 趁著我心情还好,给你一个补救的机会。马上买来我要的东西,否则別怪我不给你好脸色看。” 董芊芊望著这两趾高气扬的样子,觉得这两人彻底没救了,还没嫁进去就跟她示威了。 这要真嫁进去她还能有好日子过,也不知道那王美娟到底看上董双环什么了,脑子被留驴踢了吧!她必须让这婚礼完不成。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董芊芊一人,除了林芦一个外人,三个姓董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自己是绝对不会攀附徐家的权势,也不会借人家的光行方便,但如果林雪母女俩存了打击报復的心,那这婚还真不能结。 旁边的林芦並没有陷入攀附权贵的幻想中,她是个要强的人,她一个做姨妈的想要摆长辈的排头,就不能求小辈做什么。 作为旁观者她敏锐的发觉妹妹与外甥女这两句话说得不对,尤其是妹妹,她还要在这个家里生活的啊!这么直白的讲话谁听了不生气。 看著董二成不虞的神色,她便知道要坏事了,果不其然董二成的下一句话,便是让母女俩出去接客。 “现在还不到正午,徐天磊的火车肯定不到,你们两个可以去车站等他,顺便带人家下趟饭店把人家伺候好了。 说不定当天人家就会跟你女儿领证,到时候你们也不用回董家,我们董家不欢迎你们。” 第171章 林芦花 刚刚还趾高气扬、如同两只斗胜了的孔雀般的母女俩,一听这话,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气焰瞬间哑了火。 她们心里门儿清,要是没了董家这块金字招牌,徐天磊那个眼高於顶的傢伙,怕是连个余光都不会施捨给她们。 林雪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她低垂著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髮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眼神中满是懊恼。 她一个心智成熟的大人,怎么就稀里糊涂地顺著双环那丫头的话一路讲下去了呢! 这下可好,別说是哄骗董芊芊出门,顺顺利利完成她原本精心策划的计划,现在连这至关重要的会亲日都要被自己搞砸了。 不过,就在她满心绝望之时,仿佛是上天垂怜,她看到姐姐站出来了。 林芦爱妹之心不减分毫,乾脆利落地对著两边的脸颊框框扇了一个来回。 “啪”“啪”两声脆响,仿若鞭炮炸开,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平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对自己下狠手的林芦,心中不约而同的感嘆“这人是疯了吗?” 其中对董芊芊的衝击最为强烈,本来身边就有一个疯子,现在好了疯子扎堆了。 还没等董芊芊感嘆完世事无常,林芦又出乎意料地对著董芊芊跪下了。 此时的林芦,脸上的淤青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巴掌印处更是渗出了点点血痕,几缕头髮也鬆散地耷拉下来,狼狈却又坚定。 “姐!你干什么?快起来!”林雪吃力地伸出手,双手紧紧抓住林芦的胳膊,想要拉起跪在地上像生了根似的不挪窝的姐姐。 旁边的董双环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深怕弄脏自己漂亮的衣裙,只是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一声“妈”、一声“姨”地来回叫著,声音里带著一丝颤抖和慌乱。 不过林芦没有接受她俩的好意,直接顶著一脸伤痕对董芊芊低头认错:“芊芊!刚刚是大姨不好,大姨不该对你说那些混帐话!你原谅大姨吧!” 转头没等董芊芊答应,又直接对董二成磕了两个响头,直接就把董二成嚇得退回了董长河的身后。 这突如其来的大礼,他著实不敢承受,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也跟著“砰砰”直跳。 董长河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一动也不带动地经受了这两个响头。 林芦直接对老爷子道歉:“老爷子您也是看著我们姐妹俩长大的,雪有时候说话就是不过脑子,有些话她也只是说说,但坏事她是没胆子做的! 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哪一年的浇地、秋收不是我们两家一起的,这也就是我爹娘走得早。 她不服我这个姐姐的管教,这才养成了口无遮拦的样子,您就不能看在咱们两家,尤其我爹娘的面子上饶她这一回,我向您保证她以后一定会改的。” 林雪也回过味来,也跟著跪下求老爷子说情。但董长河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 摸不著头脑地想:这两个女人太能屈能伸了,这小词儿一套一套的,可惜啊!他做不了主。 眼看幼儿园中午要放学了,他要去校门口当第一个接孙子回家的人,他也管不了这些烂摊子的事。 好在董二成在家,他也不必烦忧董芊芊会受欺负了。 两条腿好似上了发条,半点也看不出腿脚不便,一溜烟地跑了。 林芦左看右看,就是没想到董长河这么二皮脸,董二成又这么不上套,可是她如何对董芊芊磕那岂不是把自己踩进泥里了,她往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可谁让她有个不爭气的妹妹与外甥女呢!林芦是被娘家捆绑一辈子的人,她做不出任何主动脱离束缚的事。 所幸破罐子破摔一个头她磕了,再磕几个又能如何! 正当她准备再接再厉时,董芊芊按住了她的肩头。桀驁的眼神依旧不变,但內里却带了几分柔和,弯著腰与她平视。 “有些人跪下去很容易,但如果还想站起来却是千难万难。我不知道你是天生一副喜欢算计人心的人。 还是因为你妹妹的事失去了理智,以高標准要求別人,对自己妹妹却做不到一视同仁。 你身为妇女代表,因为善於调节家庭矛盾得到过一次流动红旗。能得到人民群眾与组织的认可,这说明你干得不错。 那么我想请问你是真不明白,我只叫林雪阿姨的意思吗?我有妈妈做不到认別人当妈!至於林雪你可以问问她有把我当成是她的女儿吗? 董芊芊一句句质问差点压垮了林芦的脊樑,是啊!她好像確实很容易红温,尤其是在雪的事情上。 但她依旧认为自己没错,毕竟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一个娘生的尚且无法端平,更何况是完全跟自己没有血缘关係的孩子。 如果雪因为要討好董家的小孩,反而刻意忽视自己的女儿,那倒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嫁。 想到这林芦又坚定了立场,她清了清有些乾涩的嗓子,提高了音量说道:“继母对继子女打骂几下,这在我经手的工作里头,简直是家常便饭,处理过的这类事儿都数不清了。 你现在的意思,难不成是她没法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你就可以拍拍屁股不认她这个妈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今天这件事之所以没有处理好,完全是因为董二成这个“后爹”不向著“后妈”。 完全打破了她的惯性思维,导致她以为用武力胁迫家里最底层,继续任打任骂就天下太平。 殊不知这法子根本没用,反而为妹妹惹来离婚的风险。 虽然跪下认错是权宜之计,但如今她好像真的有些抱歉。只是这抱歉不是给董芊芊的反而是给林雪母女的。 她觉得自己是在帮妹妹,可似乎又將事情推向了更糟糕的方向,这种矛盾与纠结,让她的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压著,沉甸甸的。 就在这时,门口的按铃响了又响! 第172章 委屈 两个姓董的人还沉浸在一定要跟林芦,决出高低上下的氛围中,在他们董家还能被一个外姓欺负了。 林雪母女俩也没心情理会敲门的人是谁?绞尽脑汁想著怎么让董二成回心转意。 一屋子人没一个帮门外的徐凤绰开门,秉持著谦谦有礼的人设,徐凤绰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在门口等著。 直到董长河带著董建北回家的档口,徐凤绰这才被请了进来。 一进门徐凤绰只觉得自己来到了简陋版的影视基地,一个双脸红肿的女人淒悽惨惨地跪在地上,但气势却一点也不弱势,甚至还有些强硬。 身后有两个女人不断地对她的话点头认可,董芊芊绷著一张小脸皱著眉头跟她解释,但她每说一句话,对方便甩出十句话有关伦理孝道的垃圾话。 一句“她是你后妈!”堵死了所有反驳的话,这一场景颇像《烟雨濛濛》中女主角找亲爹评理,后妈百般狡辩,实在说不过女主就搬出孝道来压人。 徐凤绰越看越觉得像,就连董芊芊这时的表情,大大的眼睛缀著泪,半落不落地在眼眶的边缘悬著,如此我见犹怜的神情都像极了剧中的女主角。 只是她谨守著口舌的底线与原则,但对方却有著另外一套逻辑,她的原则就是她们能挑战的本钱。 对付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只有比她们更不要脸才行,瞧!那位跪著的大妈不就表现得挺好吗? 如果此时的董芊芊能听见徐凤绰在想什么的话,一定会被他的脑补噁心到想吐,她被气得掉眼泪人家还当她是演员!就这还说什么会对她好呢! 不过徐凤绰虽然在当下无动於衷地看戏,但他的到来却激起了千层浪,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曾有一面之缘的董双环。 临近婚期的董双环遵守著不见外人的规矩,在屋子憋著,所以从来没有见过徐凤绰来董家做客。 这次突然一瞥,这难得一见的外表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觉得心惊,这不就是在雪鹤宾馆吩咐侍应生把自己丟出去的那人吗?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他怎么可以出现在这儿!尤其发觉到董长河热情地拉著他喝茶,董建北也帮他提著东西,种种跡象都表明了徐凤绰与这两人很是相熟。 难道说…不会吧!董双环在心里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最终下定决心。 快步走到看热闹的徐凤绰面前,直接从董建北怀里拽出徐凤绰带来的如皋火腿。 热情的说道“来就来唄!还带什么贺礼!”造作语气配上熟稔的动作,徐凤绰只觉得这女人有些莫名其妙。 看著手中的大红礼盒,董双环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她就说嘛没人能逃过她的魅力。 抿著胭脂笺造就的烈焰红唇一张一合,徐凤绰仿佛听到了他有生以来对他最大的誹谤。 “我知道你上次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太害羞了,欲擒故纵对吧!没关係我原谅你了。 不过你也看到了今天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做好同志!这份贺礼我就收下了!但是咱们俩是真没可能了,好女不吃两家饭,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董双环说这话时,余光还轻蔑地睨著董芊芊,心里分明在说:就算我抢了你的徐天磊又怎么样,追求我的人多了去了。 凭著我的容貌什么好男人找不到,但是我就是要同你抢!就是要气死你。 被看低的董芊芊不仅没有被气到,反而有种诡异的平衡感,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听到那句咱俩真的没可能,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居然有点小开心。 至於董双环讲的是不是真的,她半点也不关心,不过她下意识地判定应该是真的,毕竟原剧情里但凡是个当兵的都对董双环心存好感。 以徐凤绰这种一上来就提结婚,为人没有半点分寸感的前提下,她觉得他俩如果有过一段还挺正常的,只是剧情里好像没写这件事,难不成又是蝴蝶效应。 但旁边的徐凤绰却没有半分开心,被莫须有的人缠上,兜头往自己身上泼了一头脏水,徐凤绰直言晦气,又隱约看见董芊芊上扬的嘴角。 心里阴暗地猜想:这该不会是董芊芊隨便从大街上拉来的演员,想要污衊自己的声誉吧! 难道她不知道污衊公职人员、罪加一等吗?她就这么想跟她的好姐妹做伴吗? 徐凤绰不是没张嘴的葫芦,更不是木头做的玩偶。他当机立断地抢过火腿,扔到院落的石桌上。 就在他从腰间掏出的银手套,拷在了董双环的手腕上时,他这才对这个污衊他的疯子有了些印象。 心情鬱闷地对董芊芊说:“你就算想製造一些桃色新闻,让你爸觉得我不可託付,也没必要钱找一个送货上门的暗娼吧!在你眼里我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吗?” 他的语气中透著委屈与不甘,显得他整个人落寞极了,但对上来阻拦的林家姐妹却是毫不留情、重拳出击,直接把人打趴下了不说,连带著挣扎的董双环都挨了一脚。 董芊芊没想到有人可以绝情到这个地步,想转头不再看他,再这么说董双环也与他有过关係。 为了追求新的不仅可以泯灭旧情直接动手打人,甚至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但隨著徐凤绰给她泼脏水,她也跟著爆发了,连董二成著急拽她回屋她都挣脱了。 “像你这种吊儿郎当的公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託付,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哪有好人家的女儿会嫁给你!就算你天天来送重礼,我爸都不可能鬆口的。 至於你一口一个暗娼地叫著,实在让人感到汗顏,虽然我不喜欢董双环,但她著实不可能墮落到当暗娼的程度。 就算你不喜欢她了,也不能这么污衊她,你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名声有多重要吗?” “你快別说了!”董二成既心虚又著急地想捂住董芊芊的嘴。没人比他更明白这误会是怎么发生的了,感情徐凤绰就是那个高官,原来他一直送错了女儿。 但董二成到底没拦住积怨已久的董芊芊,让她把这两天的委屈全都讲了出来。 第173章 彩礼 “你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这一点。 我不信你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能带来多少风言风语,我会沦为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董芊芊直视著他,一字一句地泣著血说出了自己的怨言“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吗?那话比暗娼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明明知道却还是怎么做了,甚至在外面煽风点火,你与外面的小瘪三有什么不同,你对的起你身上的那身衣服吗?” 董二成眼看拉不住了,只能祈祷这个公子对他女儿能有几分真心,可当他看著在地上哀嚎的董双环时,心里又不確定了。 徐凤绰没想到董芊芊对自己的怨气这么深,这些话他没放在心上,让他跟董芊芊道歉就更不可能。 但他也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並不单纯,他指著地上的董双环问手足无措的董长河。 “她姓董?这人也是你孙女!”董长河关键时候玩起了切割,大腿一拍正义凛然道:“她是老周家的孙女,她妈是续弦怕周家亏待她,要死要活地把她带来了周家,给她改了姓。 但是我不承认她是我孙女,我们上下三代贫农绝对清清白白的土里刨食,绝对干不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 说完,为了表明他的態度,他特意往董双环的方向淬了一口。林雪对这样的举动万分恼火,她爬不起身,只好冷冷地盯著董二成。 “董二成你就这么看著你爹作贱你女儿吗?你敢昧著良心说董双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董二成硬著头皮表情严肃地看著她反问“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她一定就是我的女儿,你生双胞胎的时候,刚刚好是七个月明明是早產儿。 生下来却如同足月一半大,稳婆都说两个都是七斤只有足月才有可能办到,难道不是因为我在七个月前回了一趟老家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林雪的眼神都不对,尤其是林芦,她怎么也没想到林雪能干出这种事! 林雪听著董二成压抑在心里长达三年的疑问,只觉得自己的一生像个笑话,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他没信怪不得! 他的心变得这么快,可是在这件事上她绝对没有骗他。 林雪哀莫大於心死,刚想说出可以用滴血验亲的法子来证明她的清白。却被徐凤绰直接打断了,他已经看明白了董家就是个烂泥坑。 做爹的跟人乱搞生出的女儿,不確定是自己的。做继母的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爸是谁,直接找了个接盘侠,女儿在外面做暗娼都不知道,当然他们全家人都不知道是最有可能的解释。 至於她女儿为什么在外面做暗娼,很有可能就是“接盘侠”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不愿意给钱。 但这个女儿的行为很可疑,她总不能在外面接活被人搞疯了,抓住一个男人就想赖上別人吧!不过徐凤绰到底没有深究。 他直截了当地对董家的人,尤其是董芊芊的面宣布“我今天来就是跟芊芊商量一下婚期,这个火腿是带来的见面礼。 正好她也毕业了,我觉得等她拆纱布那天就不错,还有三个月那天刚好是个好日子。” 董芊芊刚刚还沉浸在董双环,可能不是董二成亲生的震撼中,没缓过神来,接著又听到了徐凤绰扔下来的炸弹。 董芊芊被这一通大男子主义雷得外焦里嫩,她不明白怎么能有人,说出这么无赖又理直气壮的话,好像他们真的要准备结婚了。 虽然眼下她心里极度的愤怒著,但她还是保持了基本的镇定。 声音带著嘶哑与颤音:“你不打算遵守国家的法律吗?女性未满十八周岁不能结婚!你打算知法犯法吗?” 徐凤绰耸耸肩,无所谓的说:“你知道改个年龄有多简单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权利的人得到一切,甚至可以破坏规则得到蛋糕。 而没有权利的人,只能停留在规则里面吃些残羹剩饭!我很抱歉让你提前知道了这世界的真相。” 他说这话时,还是一往的风度翩翩。仿佛是世家培养出的谦谦君子般谦和有礼。 董芊芊甚至听出来一些温柔可亲的语调尾音,但他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笑容晃得她直觉刺眼。 凭什么!无论怎样都不能束缚他,凭什么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公平!董芊芊愤恨地眼神中带著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嫉妒。 “你既然要娶我女儿,那必须明媒正娶,让媒人上门正大光明的定日子,你自己提可不能算数,对了你有父母吗?你父母同意吗?” 董二成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並不清楚徐凤绰的势力有多强!但他问心有愧的不敢出来制止,只能在合理的流程中,帮他女儿多爭取点时间。 当然他这么做也不是出於爱护,完全是因为如果董芊芊嫁人了,说不定赵家就会断了这一份费用。 只有董建北一个人的钱,说真的他没多少信心能养活这么一大家子。 如果他当时知道那个高官要的是他的亲女儿,他没准也不会把董芊芊送去当交易,不过没有如果,错以铸成,他只好儘可能的爭取最大的利益。 狮子大开口的张手就要:“我们家的情况你也应该摸透了,基本的四条被子、两个搪瓷盆子、三十六条腿。 我们家还是出的起,喜我家包了!但是其他的,你就得拿出点诚意了!” “你想要什么!说说看!”董长河献殷勤的搬来一把长凳,示意徐凤绰坐下。 他恭敬不如从命地仰头听著董二成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打算答应下来。 董二成搓了搓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纸笔。一样一样的写著:“你要是诚心娶我女儿,必备的三转一响就要准备最好的。 永久牌的自行车、英格纳的手錶、蝴蝶牌的缝纫机、德生的收音机每一样都要最好的。 礼服必须是丝绸,这点不能省。首饰你看著给,反正她没扎耳朵,脖子上的陪衬总得有一样吧!否则多难看。 我算个小人物,但是你不同,以你的身家怎么样,也要在锦江办酒席才能显出您的身份!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彩礼,一口价一万!” 徐凤绰在董二成的出乎意料中,爽快地点了点头。 第174章 误会升级 掏出一张带著领袖主席的红色存摺拍在石桌上,頷首示意董二成看看。 董二成顺势放下纸笔,在董芊芊想要杀人的目光中,翻开存摺第一页。 上面靛蓝的字跡清楚地標明,这张小小的存摺足有十万人民幣活期储存。 董二成不禁直呼:“国內所有的活钱不会都在这上面了吧!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原谅董二成的大呼小叫吧!他委实不敢相信这年头除了工厂的帐目需要存摺运转以外,居然还有私人单笔储蓄如此大笔的数额。 徐凤绰向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凡事皆有价码,有钱就可以买得任何东西。瞧!总是不拿正眼看自己的董二成,这不就上鉤了吗? “我家是做什么的!这我还真不好回答,他们从事不同的工作,在我小时候他们曾经被打上过反动派的標籤,后来官復原职。 也没人提这事了我父亲是军人,母亲是医生但她不会治病,我的钱跟他俩都没关係,这十万元都是彩礼,当然再加也是可以的只要你说个数字。” 董二成没有被这泼天的富贵冲昏头脑,徐凤绰越是轻描淡写,他心中更是越发紧迫。 一个曾经被打为反动派的家庭,一个军人、一个医生不靠贿赂能发这么大一笔財。 打死他都不信,没有人可以不靠父母就可以获得这么大的一笔財產。 眼前人只有一身警察制服,但他却从来没见他去上班?他真的有薪水吗?董二成一边摩挲著红色存摺的厚度,一边摸著下巴。 第一次开始怀疑他该不会遇到同行了吧!自己这老山雀遇到了新雏鸟。 隨后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他紧接著问:“既然你的诚意这么足,那我们家也不能像卖闺女的一样,这样你给十万我陪五万还给你,这样也能好听一些,就是不知道这存摺该怎么取钱?” 徐凤绰听了这话没有多想,他不在乎董二成陪多少嫁妆,只要人能娶到手就行。 志在必得的他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一个紫檀木的漆器盒子,理所当然地讲:“拿著这枚印鑑到国有银行,任何一家都能换取,当然你最好去本地的信用社。 那里的会计员我很熟,报我的名字去了不用排队!” 董二成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的玫瑰印鑑,圆形玫瑰的造型下边刻著徐凤绰的大名再无其他。 董芊芊一眼便认出了这是白玉象牙的材料,柔和的暖白色,略带淡黄色调,这应该来自一头刚成年不久的大象。 因为人类的贪婪它永远失去了生命,董芊芊垂眸瞧著上面还刻著徐凤绰大名,內心再度愤恨现在怎么就不能是1980年呢! 时间如果能跳转到六年后就好了,那时国家严禁象牙买卖仅凭这一枚印鑑作证她可以去首都告倒他,让他欺男霸女,给他点顏色尝尝。 与满脑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董芊芊不同,董二成此刻满心震撼已经难以言表,现在的骗术都这么逼真了吗?这玩意是树脂还是牛骨?咦!摸著真瘮人。 但他也基本摸清了对方的底细,把东西放回原处还了回去,不顾徐凤绰诧异的眼神,清了清嗓子。 以年长者的口气说道:“这东西你拿回去吧!这存摺你也收回去!这年头办假证可是冒风险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盯上我们一家的! 还有没有外援,我董二成今天就给你撂下一句话。想娶我闺女不仅没门连窗户也没有!” 董二成理直气壮地说完这一通警告,心里暗自后悔,他在拘留所时完全被电话里的警告嚇懵了。出来就把董双环按时按点地送去了,来不及分辨一下真假。 机关的熟人也没打听出什么高官的底细,他也以为人家说什么不可言说的大佬。 可今天不同这年轻人身上满是破绽,连钱可以从信用社提出的谎话都能编造出来,再结合信用社的会计,谁取钱跟会计说啊! 这不是打量著洗钱是什么?他给我黑钱十万,我给他洗白五万,这届拆白党不行啊!这种低端的骗术我年轻时就不用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董芊芊再次刷新了对董二成的认知,没想到连岳家抚养费都算计的男人,此刻居然不为钱折腰了。 要不,等她日后有机会送他十块黄金吧!不然她真的於心不安。不过假证是什么意思?这存摺难道是假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存摺不可能是假的!你如果不信便与我一起去信用社,刚好我的车就停在外面。” 徐凤绰十分硬气,他最受不了被人怀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的步子迈得格外宽大,一马当先的向外走去,但回头却发现没一个人跟上来。 他皱著眉反问道:“怎么?你们不想要钱了吗?” 眼看徐凤绰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董芊芊立马瞪了回去。看什么看?管他什么真假!一万块她也出得起,十万块!她咬咬牙把蓝宝石全卖了照样拿得出来。 凭什么自己要像奴隶一样被隨意明码標价呢!这时的董芊芊,还没有什么女性独立的清醒思想,但她已经本能的觉察到被物化的不適了。 伯父你相信我只要去一趟信用社,马上就可以分辨出真假。”徐凤绰来回看著父女俩的表情只觉得出奇的一致,一样的挪虞表情,好像他是什么小丑一样。 他对任何关係都处理得游刃有余,眼下当即就琢磨出不对来。 厉声追问:“董伯父您该不会想出尔反尔吧!我说了您觉得彩礼不够还可以再加,三十万、五十万都可以!” 董二成没空跟他演下去了,心想:要是放在平时,他说不定还能陪他对两把戏,指点一下他的问题。 可如今…徐天磊还在路上,隨时都有可能过来,他可不能让人家看见这一摊子烂事,否则他转头告诉王美娟,他还要不要脸了。 一想到王美娟会知道他差点被人骗了,他就浑身冒冷汗。直截了当地对徐凤绰说:“既然你在信用社有熟人,那你在渣打银行也有熟人吧!” 徐凤绰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董二成看这小子还有骨气认,再次为他走了不归路而感到可惜! “所以你调查了我的银行流水,查了我的底。就是为了做局引我入套!” 第175章 再度误会 “小伙子你路走窄了呀!不仅骗財还想骗色,还好我精明没上当,送了个假女儿给你,结果你不满意。 转头又设了一局,如果我没猜错,你那个信用社的熟人是不是已经在那等著了。等我们一到就拿出十万,然后我一激动还了五万给你,这样你们来路不明的钱,就被洗白了。 我带著手里剩下的五万等著吃牢饭,你们谋划的不就是找人抗炸弹的事吗?你们也太不厚道了不仅骗钱还骗色!放前边三十年你们这种破坏行规的做法,早晚惹麻烦!小伙子趁我今天心情好赶紧麻溜滚蛋,否则我要你好看!” 董二成侃侃而谈,完全不顾董长河,他有可能真的是个有钱人的劝阻,董芊芊也有样学样的让徐凤绰赶紧滚蛋。 一旁的董芊芊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父亲都如此硬气,也有样学样,双手抱在胸前。 上前一步,对著徐凤绰啐了一口:“就是,赶紧滚!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啦?有钱了不起啊,还能强抢民女,按著人家脑袋逼婚不成? 姑奶奶我也不差钱,可我也知道礼义廉耻,没像你似的,跑到大街上,瞅见谁顺眼,就动歪心思。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事情的发展对她有利极了。 虽然徐凤绰的钱很有可能是真的,但哪有怎么样呢! 她的素质可比徐凤绰,高出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院子里一片寂静,唯有董二成和董芊芊的怒喝声在空气中迴荡。 此刻,事情的发展显然对董芊芊极为有利,她眼中闪烁著得意的光芒,而徐凤绰则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面对父女俩的斥责,竟一时语塞。 虽说徐凤绰拿出来的钱看起来很有可能是真的,但这又能怎样呢?在道义和人心面前,金钱此时也显得苍白无力。 那边的徐凤绰咬著后槽牙,冷哼一声:“董伯父总从门缝里看人可不好,你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万一出错了可如何是好!” 董二成摆了摆手抓紧赶人,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他没空跟他纠缠,眼看徐凤绰如此不依不饶,他也只好不给他留面了。 直接问他:“你说我错了,那我问你答,你有没有打电话到拘留所里威胁我,让我把女儿送到雪鹤宾馆供你取乐!我就问你是、还是不是。” 董芊芊一扭头就听到了如此骇人的秘密,简直让她惊掉了下巴,结合董双环除夕夜的狼狈与董二成那时的发火,董芊芊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稍稍远离了人群,董双环现在才明白自己当时,原来真的是被交易出去的,从而崩溃大哭。林雪在一旁艰难地起身,想要跟董二成算帐。 徐凤绰却闭口不谈这个问题,因为怎么说都是错,自己確实授意董二成这么干过,但多日连轴转的烦躁早使他忘记了这件事。 当时他误会对方是个站街女,將人赶了出去,那时他不觉的自己有错,但今天他也依然误会了对方,还唾骂对方,现在想来其实都是自己的错。 他无力辩驳太过清晰明了的东西,尤其是那张酷似青蕊的脸庞,表露出明显的迴避与看不起。 徐凤绰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被董芊芊唾弃地坠入地狱,另外一半却还在虚幻的渴望得到董芊芊一丝细微的肯定。 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徐凤绰呆呆地立在院子里,像是被大人罚站的孩子一般可怜兮兮地肃立著。 院子里,眾人围站在一起,气氛有些凝重又透著几分微妙的缓和。董长河率先打破沉默,他目光落在徐凤绰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微微嘆了口气。 轻声说道:“这孩子,看著真挺可怜的。你瞅瞅,他年纪轻轻的,若不是家里实在走投无路,估计也不会走上这么一条歪路。 这几天啊,他送过来的东西,咱们都瞧得真真儿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没有半点儿糊弄人的意思。要不,咱就大人大量,功过相抵,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別再追究了。” 说著,董长河又缓缓转身,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董芊芊,脸上带著几分苦口婆心的劝解之意:“芊芊啊,你听爷爷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孩子,虽说之前有些事儿做得不地道,身份、背景之类的兴许有假,可他对你的心,那可是真心实意的啊。 就说刚刚,你爸他故意狮子大开口,提出那些个天价彩礼,他不也答应了嘛,说明他还是有心的,心里头也是真把你当回事儿。 要不这样,你就做个表率,主动上前去跟他握个手,咱两家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你俩和解了,往后的日子不也能当朋友地过下去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董芊芊静静地站在院子的角落,仿若置身事外一般,冷眼旁观著眼前这一切。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和解?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笑。她心里清楚得很,今天要是换做一个贪得无厌、上门逼婚的老太太,哪怕闹得再凶,董长河都不见得会为了自己跟任丽芬离婚,去维护她的权益。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这里故作大方,去成全別人眼中的圆满呢?被占便宜的是她好嘛! 就在这时,董二成正眉头紧锁,心中暗自盘算著该如何既保住自家的顏面,又能顺顺利利地把这个搅得家里鸡犬不寧的“骗子”请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极为诧异的呼喊声:“小弟!你怎么在这儿啊!你是特意来帮我壮声势的吗?” 那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短暂的平静,眾人皆是一愣,纷纷转头朝门口望去,不知道又是什么人闯进了这场混乱的局面。 徐天磊左右手提著一个大包,上面有著为人民服务的样式,看著沉重,但他本人却轻轻巧巧的站在门口,对徐凤绰打招呼。 第176章 嫂嫂 徐天磊看到平常不搭理自己的徐凤绰,居然会出现在董家。 心中认定他是为自己而来,看来小弟平时的冷脸都是装的。 他对自己还是很关心的吗?当然他说不定是想看看他未来嫂嫂长什么样子! 不过这件事不止他好奇,就连徐天磊本人也不知道董芊芊现在长什么样子! 上次见面时,那小丫头还太小。他只记得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一见他就总哭,他怎么也哄不好。 这三年间他也经常来拜访,但她总是避而不见,不过这次可轮不到她不见了。 徐天磊特意提前一小时上门,就是为了打董芊芊一次措手不及。他满心欢喜地招呼徐凤绰帮他拿东西,但却碰了一鼻子灰。 董芊芊完全没想到两人是兄弟!剧情里可没提过男主徐天磊有个弟弟。不过这兄弟俩的关係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好。 徐凤绰理都不理他,徐天磊只好尷尬地笑笑,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董二成说:“董叔叔实在不好意思,我弟弟就是这么一个脾气。 不过他对女同志比较友好,总帮人家的忙!对我的要求就比较高了!” 徐天磊无形之中的找补,又把徐凤绰抹黑了一次。不过也只有在场的董芊芊会注意到这点,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 “你刚刚说他是你弟弟!亲弟弟吗?怎么没听你说过!”董二成指著徐凤绰不死心地发问。他现在还没从小骗子摇身一变成金凤凰的反差中清醒过来。 心中渴望徐天磊说一句不是,但他到底还是失望了,徐天磊在院子里放下包,急忙地扯过徐凤绰做介绍。 “这是我亲弟弟!比我小九岁。不过別看他比我小,脾气可一点都不小,在家里经常跟我爸吹鬍子瞪眼的闹脾气。要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董叔叔谅解。” “谅解!哈哈…哈!没什么冒犯的,这孩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倒是我们待客不周!”董二成的语气透著卑微,余光看见徐凤绰冷颼颼冲他笑。 浑身便冒起冷汗,心道:惹不起!惹不起!这混小子直接说他爸是谁,不就没那么多误会了吗? 现在好了,人已经让他得罪完了。乾脆他带著俩孩子出国算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正当董二成思考去自由美利坚,投奔他岳父比较好,还是直接去华人聚集地新加坡,能够有所作为时。 徐凤绰已经冷漠地打掉了徐天磊搭在他肩头的左手,丝毫不感激他哥为他验明正身,这段时间他为了抢军功,到处偶遇他。 徐天磊今天说不定就是尾隨他而来,心中认定徐天磊为了扩展人脉不择手段,连董二成这种没前途的厂长都会巴结。 眼神闪过一丝不屑,直截了当地对董二成说:“现在你们可以跟我去信用社提钱了吧!儘快把婚事定下来,我可以对今天的一切既往不咎。” 徐天磊也跟著帮腔:“对啊!赶紧把我和芊芊的婚事定下来,虽然我还不到隨军的级別,但是芊芊可以跟我父母一块住,顺便帮我好好尽孝心。 这几年当兵保卫祖国,最对不住的就是我父母,现在好了,他们有儿媳照顾,我也能放心打仗了。” 徐天磊话还没说完,略微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董芊芊,眼中闪过诧异的惊艷。接著又把手搭在正在咬牙切齿的徐凤绰的左肩处。 过意不去地说:“小弟,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关心我!以前是大哥误会你了,你连大哥结婚的钱都愿意出,一定不是故意躲著不见我的对不对! 你一定是想让大哥多找找你对不对!我懂了,不过这彩礼还是应该我来出,毕竟这是我老婆! 对了!你们应该还不认识,来!我跟你介绍,这位就是你嫂嫂!董芊芊!” 嫂嫂?谁?董芊芊她怎么可能是我嫂子!徐凤绰耳畔闪过这句话如晨钟乍响般迴荡,他聘礼都准备好了,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程咬金! 如今的徐天磊不仅是他的大哥,更是阻碍他前途绊脚石,现在连女人都要同他抢,心中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意来回激盪。 徐天磊感到后背一股冷风吹过,搞得他后面凉颼颼的,但他並未多想,眼神放在他此行的目標身上。 虽然多年未见,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虽然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但跟三年前相比也就长高一些。 总体上来说他还是很满意这门婚事的,虽然还是她家世不行,但是她胜在长得好看又年轻。 突然安排了一个丈夫的董芊芊,大惊失色立马摇头拒绝。 “不!我不是你老婆,少空口白牙地赖上我!你老婆是董双环在那儿呢!” 董芊芊用完好的右手指了指被拷著的董双环,退后几步远离了这对神经兄弟。 心里暗自猜想:怪不得王美娟会给徐天磊包办婚姻,不仅名字搞错连人都会搞错,这智商不包办不行! 徐天磊却没有如董芊芊的意,往角落里那个又哭又笑的女人那看去。 他沉声质问:“你们董家不是没有知识分子,换亲这种封建糟粕你们也干得出来!” “不是啊!你小姨亲口对我说,你对双环满意得不得了,才赶在双环下乡前把事办好!难道你都忘了吗?” 没人搀扶林雪,但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终究是凭著自己的毅力站了起来,骇人的眼神透著一股逼迫感。 神色著急地说著那天电话的传音:“你董叔叔也在,那天全家人都听见了你小姨答应帮双环改年龄、添家具、你们结婚时她还会添一对金鐲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你不能一见面就被董芊芊这个狐狸精勾了魂,如此忘恩负义,你们徐家对得起死去的赵云蕾吗?” 董芊芊听著忍不住的点头,但听到最后林雪的话,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林雪一边咯血一边用力喊出了这番话,董二成於心不忍地搀扶住摇摇晃晃的她。想著到底是夫妻一场,言简意賅地与徐天磊对峙。 “我作证,我跟王美娟通话时,提的就是你跟董双环的婚事,你小子不信就打电话问问吧!我们又不聋怎么可能听错!” 第177章 关係 徐天磊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谬论,不可置信地看著董芊芊,声调像是受惊一般尖锐:“你也参与了这件事对吗?我在你眼中就是个交换的物件是吗?” 由不得徐天磊愤怒,他一个大男人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货不对版的事情,一时之间他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完全不知道怎么发泄,只好挑最软的柿子来捏。 可他终究是找错了对象,董芊芊在其他事上可能有错,但在这件事上却占领了天然的高地。 她冷眼瞧著徐天磊的恼羞成怒,从董二成打电话与王美娟商量婚期的事情开始,他但凡有心打个电话便能知道他的新娘到底是谁! 更何况董双环与他都相处三年了,如果不喜欢那他为什么每次都要求与董双环见面呢! 朝三暮四、见异思迁,董芊芊都有些为董双环感到不值了,心里给这种极端的大男子主义打了个差评。 一开口便带著极度的不耐烦,冷冰冰地讲:“你在我眼中只是一个陌生人,什么都不是。 首先,第一点我们的婚约是王美娟以补偿的名义私自定下的,我从来没有接受过。 第二,这三年来我没有一次见过你,我想我足以表明我的態度了。我爸说直接拒绝不好,我才会以委婉的方式提醒你。” 徐天磊怔怔地说:“所以你一开始就不同意,那你为什么不讲。” “王阿姨太强势了,我一个小孩子根本不敢讲,我那个时候才十三岁,根本不懂结婚是什么意思。 直到我继母嫁了进来我才明白,但是你们的电话、联繫方式我一概不知,我该怎么讲。 再说了我讲了有些人会不高兴,我在这个家里更过不去了。为了能吃饱,我只能配合,我以为你很聪明很快就能发觉呢!” 讲完这些董芊芊觉得莫名轻快许多,这么久了她总算把原主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喜滋滋的她直接忽略了除她以外,所有人铁青的脸色。 接著漫不经心的回答,她刚刚被徐天磊打断的话:“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也听到了王阿姨亲口与继母商量的婚事,你的新娘就是董双环没错!” “可是!我从来没想过…”徐凤绰直接打断了徐天磊的爭辩,不合时宜地说:“大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小姨拿你卖了个好价钱。 你的买主又把你兑给了別人,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已经是木已成舟,你就忍了吧!跟你老婆以后好好过日子!” 徐凤绰直接拿出钥匙打开了董双环的手銬,一经自由的董双环来不及,看看自己的老母亲如今怎样。 直接扑到了徐天磊身上质问:“徐哥哥,这三年里我没有一天是不想你的,我一有钱就给你买东西寄去,你所有的来信我也都攒著,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我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对你,可是你呢!一来便对著董芊芊献殷勤,我呢?你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吗?” 徐天磊被问得哑口无言,他能说他很享受这种被小姨子惦记的感觉吗?他不能!他得维持这种正直的表现,快速推开缠绕的董双环。 义正言辞地说:“我向来拿你当妹妹看,甚至以为你是芊芊的传声筒才会频繁地与你往来,对你没有半分心思。 至於你们所说的电话传音,芊芊我敢保证我小姨讲到一定是你,小姨与赵姨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种关係,怎么能延续到一个不知名的女人身上呢!” 被推开的董双环被这句不知名的女人彻底伤到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们会结婚的一定会!”执著的双手再次拽住徐天磊要他给个交代。 但徐天磊此刻顾不上却顾不上怀念旧情,再一次推开了董双环,对董芊芊解释:“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她完全是在异想天开。 芊芊不管你愿不愿意,结婚报告我已经交上去了,配偶那栏添的是你的名字,甚至你的年龄也被我改成了二十岁。” 说完伸手便想牵起董芊芊的手,这下董芊芊彻底不淡定了,她没想到徐天磊竟然一点后路都不给她留。后退的脚步止也止不住,正当她退无可退时。 徐凤绰眼疾手快,猛然伸出手,如铁钳一般死死按住徐天磊的手,还没等徐天磊问出那句怎么了。 徐凤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拳,带著呼呼风声,径直朝著徐天磊的脸狠狠砸去。 徐天磊被这凌厉的拳风所裹挟,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趔趄了一下。 他只感觉到鼻樑剧痛,伸手摸了下鼻血瞬间喷涌,先是一滴一滴落下手上,接著转眼成流,顺著下巴淌下,洇红了整个衣襟。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谁也没料到徐凤绰会突然动手打人,还能打得这么重,董二成看见之后跑路的心更加坚决了。 “为什么?小弟!”徐天磊不敢置信地摸著鼻血,他感觉自己鼻樑可能断掉了。 否则为什么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濒临缺氧的徐天磊勉强站起身,强忍著疼痛询问缘由。 他想打就打了,覬覦他的女人难道不该被打吗?只是徐凤绰明白眼下他不能说得太直白,否则以徐天磊的性格,一定会在母亲面前添油加醋一番。 为了不被母亲烦扰,他只好把过程滤掉只留下结果,揉了一下手指关节,顺手揽过神经高度紧张的董芊芊。 对满脸疑问的徐天磊解释:“大哥我从来没想过给你的婚礼出钱,不过你若是没钱办婚礼。 我可以先借给你,利息按银行的三分之一来还也可以,但是你的婚礼不能办到我前面。” 徐凤绰没办法改变排行,但他还是有办法干涉下一代的排行。 “你的婚礼?你跟董芊芊是什么关係!”徐天磊捂著鼻子,徐凤绰揽著董芊芊的那只手,对他来说格外刺目。 徐凤绰为了显示主权,直接对著董芊芊的脸蛋就是一个响亮的啵嘰,董长河赶紧捂住董建北的眼睛,避免他受到污染。 “我们就是你看到的这种关係!” 第178章 交代 董芊芊的左手夹著木板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被迫框在徐凤绰的怀里。 肩膀被徐凤绰用力地捏著,隔著厚实的衣还能感觉到轻微的刺痛。 董芊芊很受不了这样的被囚禁姿態,想要挣脱时,便听到这样一句对董芊芊来说极其冒犯的话,以及非常唐突的亲吻,虽然停留的时间只有一瞬但她仍然非常生气。 “我们没有任何关係!一切都是你们的自作主张,我不喜欢也不会听从。” 话音一落地,徐凤绰的整张脸变得阴鬱起来,眼神中带著几分凶狠的意味。 他不顾董芊芊的挣扎直接攥起存摺给她看“瞧见了吗?你爸刚刚已经答应把你嫁给我了,不需要你点头,你只要乖乖的等著结婚就好!” “不!徐凤绰你停手,你先鬆开!”徐天磊的心情经歷了大起大落,现在他也明白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感情他们两兄弟都看上了这个小姑娘,但人家小姑娘没看上他们。 明白自己不是唯一的失败者后,不顾自己痛得鲜血直流,上来便揪住徐凤绰的衣领。 沉著脸训斥他:“你还能不能有点人民子弟兵的做派,你这样还配做爸妈的孩子吗?你犯了流氓罪了你知不知道!” 徐凤绰有些好笑地盯了徐天磊一会儿,语调带著满满的不在乎:“那你去告我啊!你可以试试你大义灭亲之后,你的职位还能不能保住,不提你的,恐怕你爹也得跟著写检討吧!” 徐凤绰打定了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有恃无恐地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如同掰开烦人的寄居蟹一样。 徐天磊在徐凤绰的眼中看出了无情两个字,如同他那天去找他,却被他像打发穷亲戚一样。 这样的眼神对他来说不仅是一种羞辱,更是把他的尊严拽在地上摩擦。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董芊芊面前如此没有尊严,当即也不管打了徐凤绰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怒火中烧的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徐凤绰刚刚对著他的鼻子来了一拳,那么以牙还牙他也应该这么办,两个大男人就在徐家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拳脚相向。 期间夹杂一些问候全家的礼貌用语,连董芊芊都差点波及到,董二成连忙把她拉开,边躲边嘟囔:“报警,快点报警!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啊!” 关键时刻董长河多年以来练就的躲避技能,发挥了作用,步履蹣跚的他硬是靠著灵活走位成功地避开拳头,把父女俩拉扯到安全地带。 连一直以来对董长河颇有微词的董芊芊,也忍不住高看了他一眼,被救回来的董二成更是竖起了大拇指:“爹啊!我真没想到您还有这个本事,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这算啥!有一次鬼子扫荡,五桿枪对著我突突地射,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没有一枪打得中我!想当年我…”董长河的吹嘘劲一上来,便顾不得正在打架的兄弟俩了,口若悬河地讲了半个多小时他逃命时的风光伟跡。 董芊芊也守著电话,等了半个多钟头。电话那头的王美娟才得空接起了电话,万幸的是她今天没喝酒,不幸的是她说她管不了徐凤绰。 董芊芊听了只想发笑,你说你管不了你侄子,那她这电话不就白打了吗? 董二成直接抢过电话对王美娟破口大骂:“你外甥你管不了,你定什么亲,还有新娘不是双环吗? 你怎么能说是芊芊!你居然还给芊芊改了年龄!你这要我怎么跟老丈人交代。” 董二成对著不熟的徐家兄弟唯唯诺诺,生怕得罪对方。但面对熟悉的王美娟,他却咄咄逼人地厉害。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交代?我还没让你给我一个交代呢!三年前我们明明定好了的,结果你们那边换成了董双环这件事,我还没跟你算帐。 董双环到底是谁?我都不认识,你现在还跟我要交代?让芊芊听电话,我倒要问问是不是你们逼她放弃的。” 对面的董二成混不吝地不搭腔,不仅拒绝了王美娟的要求,反而倒打一耙地要求王美娟找个能管事的过来。 不然她就自己来,总之一定要她把这俩混球弄走。 王美娟的脸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这个臭男人可真敢想,还让她去看看,当她是急先锋吗?说去就能去,当他家是菜市场吗? 正当他俩陷入胶著之际,徐家两兄弟已经分出了胜负,徐凤绰仗著年轻几分取得先手,成功把徐天磊打得他妈来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 董芊芊看著这一边倒的战局深感头痛,长翘的睫毛掩盖了她心底的烦躁。 心里恨铁不成钢地想:真是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子,这么不经打可怎么衝锋陷阵、保家卫国,这徐天磊不会是走后门进的兵团吧。 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眼睛直冒星星的徐天磊完全不知道董芊芊心里的小九九,纵然他已经被打趴下了。 但他依旧不忘下意识地拽住裤脚,阻拦徐凤绰前进的脚步。 徐凤绰愤恨地踢了他两脚,眼看甩脱不开,出师不利的心情再度攀到了顶峰。 他不明白徐天磊为什么这么不依不饶,说他不配当人民子弟兵,那么他这种崇尚封建糟粕的包办婚姻的人!更不配待在军队。 凭什么像他这样的人能得到他渴望的一切,父母的托举、不求回报的偏爱,全部都是他渴望而不可及的。 就连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青蕊代替品,都是他定好的未婚妻,真是不公平!难道他是什么天之所钟吗?怎么什么好事都围著他转! 目光带著不善与鄙夷“大哥!从小到大我都是捡你剩下的东西,你该让让我了,不对!她本来就是我的!” 徐凤绰斯条慢理地拔出手枪,目光轻蔑地扫过徐天磊头顶那个红肿得发亮、还带著丝丝血跡的大包,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紧接著,他以一种慢得近乎优雅的速度,將手枪的枪口一寸寸顶在了那大包之上,坚硬的枪口与肿包接触的瞬间。 徐天磊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而徐凤绰却纹丝未动,脸上的冷峻之意愈发浓烈。 正当悲剧即將发生之时,郑源带著安嵐堪堪赶到董家,刚好就目击了这一现场。 第179章 自主 郑源作为徐天磊唯一在沪市认识的长辈,这种决定终身大事的日子,他绝对不能缺席。 奔著给徐天磊长脸的信念,建国之后再也没穿过的手工定製中山装,时隔二十五再度上身。 安嵐十分得意地欣赏自己的眼光,她亲手挑的驼丝锦织就的中山装,果然能够经受住时光的考验,歷久弥新、坚挺不倒。 当时如果挑便宜的羊毛料子,一定坚持不到今天。安嵐盘算著这套中山装,一定可以坚持到她孙女结婚的那天。 等到那一天,她一定要告诉所有人她不是冤大头,她斥巨资购置的衣服绝对值得起这个价,但在今天,她愿望彻底落空了。 原本还能在战二十年的中山装,在今天彻底破了相,在郑源与徐凤绰的拉扯中,唯一受损的只有被扯了线的中山装。 郑源脱掉了外套,擼起袖子气喘吁吁的坐在太师椅的副座上,恨铁不成钢地看著一手带大徐凤绰。 虽然他早就隱约的发现徐凤绰,骨子里生性冷漠对任何人只能做到表面友好。 但他也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对著自己的亲兄弟下如此毒手,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还是他大哥的定亲对象,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足以让全家陪他写检討啊! 捂住!这件丑闻一定得捂住,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 郑源没有再看一脸不服气的徐凤绰,转而把目光投向了一直以来都事不关己的董芊芊,这件事由她而起自然也应该由她结束。 “董芊芊同志!”郑源突然会川剧变脸一般,脸上突然带出热情的笑容,目光真诚地望向董芊芊。 “我们虽然是头一回碰面,但我对你,还算有那么几分了解。”说著,他微微侧身,指了指站在一旁鼻青脸肿的徐天磊,忍不住地说好话。 “天磊这小子,这些天就跟丟了魂儿似的,整天满世界地搜寻各种女同志稀罕的玩意儿,可没少折腾,我家太太也没少跟著折腾。” 郑源已经下意识地准备桥归桥、路归路了,徐凤绰这小子他待会收拾,现在最关键的要董芊芊重新回归徐天磊未婚妻这个身份。 毕竟她本来就是徐天磊的未婚妻子,如果突然跟了徐凤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传来绝对不是徐家想看到的。 因此他的话里带了一丝压迫意味,强迫董芊芊选择他所选择的。 安嵐虽然还在心疼破损的中山装,但既然提到她了,那么她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眾人这才发现原来旁边美妇人,不是郑源的女儿而是他的老婆。 不怪眾人诧异,委实安嵐的外貌太有欺骗性,她看上去顶多也只有三十余岁,洁白细腻的皮肤跟郑源站在一起,颇有些老夫少妻的意味。 董二成当即站起身来让了座,既然是副局长的夫人,那站在一旁实在是太失礼了。 但安嵐並未入座,反而款步上前,轻轻拉过董芊芊略显拘谨的小手,那双手柔软而温暖,仿佛带著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这笑意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董芊芊的心间,眼中更是满是温暖,恰似一泓澄澈的秋水,静静地凝视著眼前的姑娘。 “姑娘,”安嵐率先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声音轻柔且带著几分亲昵,“我这一见你,心里就欢喜得不得了。 你可千万別听老郑在那儿瞎咧咧,虽说他也是一片好心,可日子终究是咱自个儿在过。” 说著,她微微侧头,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老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隨即又转回头看向董芊芊。 “旁人就算说得天乱坠,那又能怎样?到了关键时刻,他连一分一毫都替不了咱。咱女人啊,心里得有本自己的帐,知道啥对自个儿好,啥能让自个儿舒心。” 董芊芊只觉眼眶微微发热,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设身处地为她著想的女性,更是生平头一回被这般纯粹的善意紧紧包围。 老嬤嬤不算,她教导自己只是为了找个不算太过聪明的宫女养老。 过往的日子里,她不是在生活的泥沼中艰难挣扎,就是在他人的漠视下默默隱忍,此刻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怀,仿若一道穿透阴霾的曙光,直直地照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董芊芊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半晌,才囁嚅道:“安伯母,我…我並不觉得我需要进入婚姻,而且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 徐凤绰耳朵听见这怎么也不顺耳的话,眼神闪过一丝凶狠。 董芊芊一无所知地继续说著:“我的生活被他们搞得一团糟,因为这份婚约,原本有可能好好对待我的继母处处算计我,与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我只感到了深深的窒息。 在她眼中,我整个人的存在就是错误的!单独在一起时,我连呼吸都是静悄悄的,生怕让她发现我正在活著让她厌烦。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母亲没有去帮王阿姨作证,我是不是就不用经歷这些了,我会好好长大,没有人会欺负我,回到家时饭菜永远都是热的。 我的妈妈倘若还在人世,或许就会像林雪阿姨这般,为了孩子的事儿殫精竭虑,满心满眼都是焦虑与愁苦。 就说这桩婚约吧,现在静下心来琢磨,有个为自己操心婚事的母亲,其实本该是件挺幸福的事儿。” 她顿了顿,抬起头来,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定,“可若是能自主选择,我打心底里不想要这份婚约。我妈妈那么疼我,肯定也不会同意我嫁给一个大我十多岁的男人。 您想想,等年纪大了,身体机能衰退,到底该是谁照顾谁啊?婚姻不该是这样不对等的相互扶持,而应当是携手同行、共担风雨。” 说到这儿,董芊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那笑容里饱含著对命运不公的轻嘆,以及对自身处境的无力感。 极为哀怜的神色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快得如同夏夜划过天际的流星,却又重重地砸在了林雪的心上。 第180章 软肋 林雪只觉心头猛地一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一阵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汹涌袭来。她看著眼前的董芊芊。 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的坚持,就像是个滑稽的闹剧:拼了命地为女儿抢来一桩婚事,到头来却发现,这在別人眼中,或许本就是打算扔掉的“破烂”。 而自己却如获至宝,当成稀世珍宝一样供奉著,满心以为给了女儿最好的,实则是將她往火坑里推,这般行径,怎能不让人感到噁心呢? 诚心诚意地讲,她自己都不愿意嫁给一个年龄差距如此之大的男人。 哪怕他有再多的社会资源又如何,阅歷、地位、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年龄的又如此巨大,他真的会愿意耐心地包容,本就思想不对等的董双环吗? 林雪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任由那复杂的情绪在胸腔內翻滚、煎熬。 安嵐轻轻拍了拍董芊芊的手,掌心的温热透过肌肤传递过去,她看著董芊芊,目光中透著同病相怜的悲悯。 她对董芊芊这番言语背后的无奈与挣扎,了解得远比旁人深刻得多,毕竟她自己此刻也深陷於年龄落差所带来的泥沼之中,正一路磕磕绊绊地艰难前行。 得到安慰的董芊芊眼眶泛起红色的红晕,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波澜,声音带著些微的颤抖与不甘。 缓缓倾诉起最让她不甘的缘由:“我的学校……他们不再接收我了,就好像一扇原本向我敞开的知识大门,毫无预兆地在我面前轰然关闭。” 郑源毫不意外地看向徐凤绰,摸著茶杯思考似乎能做到这件事的也只有他了。 此时的董芊芊眼中满是愤怒与委屈地看著徐天磊“而我的年龄,竟然被人恶意造假,他们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急不可耐想要促成婚事的私心。 可我明明没有二十岁啊,我还有那么多没做到的事,那么多的书没有读完……” 董芊芊的声音渐渐哽咽,她抬起头,目光中闪烁著一丝决绝,“如果可以,我真想立刻离开这儿,哪怕是下乡也好。 在乡下,我或许能躲开这些无端的纷扰,能重新找回属於自己的生活节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当作一个任人摆弄的棋子,困在这令人窒息的棋局之中。” 徐天磊就那样僵立在原地,董芊芊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坎上,砸得他的头不由自主地越来越低,仿佛想把自己整个儿藏起来,逃避这如潮水般涌来的愧疚。 到最后,实在低无可低了,他像是突然被內心的悔恨攫住,猛地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自己脸上。 那原本就异常肿胀的脸庞,此刻更是雪上加霜,皮肤瞬间泛起一片可怖的红印,嘴角也渗出了丝丝鲜血,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他耷拉著眼皮,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声音低沉而挫败,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来的:“都是我的错,一直以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满心以为,咱们这桩婚姻能替小姨赎罪,却没料到,反而给你惹来了这么多、这么大的麻烦。” 他微微顿了顿,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望向董芊芊,眼中满是坚定与自责,“我愿意为这事儿负责,一定把我犯下的错都纠正过来。 芊芊妹妹,你放心,不管是你的学业,还是被恶意篡改的年龄,我都会想尽办法,妥善处理好的! 你千万別再为这些烦心事伤神了,也別琢磨著下乡的事儿,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著,他缓缓抬起头来,肿胀的双眼因充血而显得愈发通红,可那里面却透著丝丝期望,像是在黑暗中拼命抓取最后一缕曙光。 他神色卑微得近乎可怜,嘴唇微微颤抖著说道:“如果……如果我能早点察觉你一直在受继母、继妹的欺负,早早站出来保护你,你会不会……会不会试著喜欢我一点,哪怕就那么一点点也好啊。” 董芊芊的泪珠簌簌滚落,此刻已经匯聚到了下巴边,平日里,她最討厌眼泪流到这个部位。 只要一到这儿,她就会条件反射般地抬手擦拭,就像得了某种强迫症似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不仅不能动,还得拼命保持住这副柔弱无助的姿態。 虽然见面不过半天,但她已经摸出了徐天磊的软肋,他似乎有著严重的侠义情节,对弱小者极尽保护。 董芊芊瞧在眼里,记在心上,眼下正是利用这一点的时候,她要用自己的柔弱,像用丝线缠住飞鸟一般,牢牢困住徐天磊,为自己爭取更多转圜的余地与机会。 就像现在她心里门儿清,只要自己露出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徐天磊就心软得没了主张,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所以,她只能强忍著擦拭的衝动,任由泪珠在下巴上摇摇欲坠,把柔弱进行到底,好为自己爭取更多的主动权。 “可惜啊,人生从来都没有如果,每一步都如同落下的棋子,既定便无法更改,我们终究得为自己所选的道路承担后果、负起责任。” 董芊芊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在心底深处,董芊芊已然暗自认定,此刻的徐天磊对自己而言,已然没有了什么实质性的危险性。 毕竟,他刚刚信誓旦旦地承诺,会想尽办法帮自己搞定那被搅得一团糟的学业,还有那莫名其妙被篡改的年龄,就冲这份诚意,董芊芊觉得,多少得给他一点回馈。 等他办好该解决的事,再跟他翻脸也不晚。 虽说这回馈微小得如同春日里刚刚破土的草芽,但在徐天磊眼中,或许已是熠熠生辉的希望之光。 於是,董芊芊看似不经意地轻轻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隨即又恢復成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轻声呢喃道:“如果……真的有的话……或许……”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像是在斟酌著最恰当的措辞,末了,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把话说完。 可就是这欲言又止的姿態,已然在徐天磊心间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第181章 兄妹结拜 郑源眼看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这个女同志看不上徐天磊与徐凤绰,把话说死到这个地步,作为在场职位最高的人,他只好出声解决问题。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以势压人,让董家出来个人把这个锅接回去。安嵐心有所感地看了他一眼,原本打好的腹稿又咽了下去。 安嵐主动逼退了郑源的开口,以徐家兄弟伯母的身份打了圆场,“既然你们俩说开了,所幸我为你们做个见证。 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不过你们也別辜负这段缘分。”她右手拉起徐天磊跟他说:“天磊你不是要道歉吗?这些年因为这份婚约,芊芊也受了不少委屈。 既然芊芊不喜欢你,不如你们就效仿刘关张来个结义,从今天开始芊芊就是你异父异母的妹妹,夫妻做不成也可以当兄妹吗?” “兄妹?”这下董芊芊是真的惊讶了,但仔细想来这好像也挺不错的,成了义兄妹既能摆脱徐天磊与徐凤绰的纠缠,又可以使徐凤绰投鼠忌器不敢威胁董家。 无论怎么看,这似乎是笔挺划算的买卖。所以董芊芊只是略微思考过后就点了头,十分大方地叫了声:“大哥好!” 被亲弟弟背刺的徐天磊,突然听到这声大哥,满不自在的点了点头,现在看来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即维持了小姨与赵姨的情谊又保住了徐家的面子,不然他等回到部队別人问起,他总不能说人家看不上他吧! 义兄妹也挺好!这样他就有藉口继续跟芊芊接触了,这次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插手他们之间的关係。 安嵐满心欢喜地一手拉著徐天磊的手,一手拉著董芊芊的右手。让两人的手交握了一瞬,完成了这个简单的仪式。 毕竟现在处於特殊时期,不能大张旗鼓地拜关公言明他俩的关係,但是有她做个见证人也挺好。 徐天磊也顺势给董二成磕了个头,叫了声乾爸。 但这声乾爸叫的董二成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底气不足的应了一声之后,把他戴了很多年的欧米茄作为认亲礼,戴在了徐天磊的手腕上。 末了还说了一句:“这是我跟你赵姨谈恋爱时,她送给我的。 过了这么多年这表都没走过字,眼下我转送给你,希望这表可以代替我跟你赵姨的心意,在战场上保佑你!” 大为感动的徐天磊十分珍惜地摸了又摸,心里打定主意,当火车通过羊城时,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转道去一趟首都。不仅要与父母通个气,更要把手錶带给小姨看看。 电话那头的王美娟,在听到还有赵云蕾的遗物尚存时,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安嵐敏锐的发现了这点,只是现在不是合適的时机,可以用来安慰电话那头的王美娟。就在她想送个鐲子,替徐家表达一下对董芊芊的重视时。 她褪下了那枚成色极好的碧玉鐲,本著左带玉、右带金的规矩。 她將董芊芊左袖口微微挽起,正准备说句吉利话却没想到手腕处露出的白色绷带,使她注意到董芊芊的左手受了极重的伤。 掩藏在宽大的衣下,这么半天以来,动都不曾动过,他们没有一个人发现。 加上他们刚来时,徐家的大打出手,安嵐有理由怀疑这伤大半就是徐凤绰乾的。 人家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这个魔星还能是谁! 虽然她与董芊芊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个女孩有著可怜身世与独立性格的加成,使安嵐对这个女孩另眼相待起来。 至於她亲手养大的徐凤绰,她本来对他一向有个乖宝宝滤镜。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孩子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 他竟敢把枪顶在他亲哥哥的头上,只是为了抢一个不喜欢他的女孩子。 这衝击力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虽然老郑匆匆赶来,眼疾手快地夺下徐凤绰手中的枪,一番检查后,长舒一口气告知眾人,枪里装的是麻醉弹,伤不了人。 可即便如此,徐凤绰拔枪时那股凶狠劲儿,还有眼中的冷意,已经深深烙印在安嵐的脑海里,將她过往对徐凤绰所有美好的印象,都击得粉碎。 经歷过人心冷暖的安嵐,这才发现自己亲手养大了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安嵐当时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凉,仿佛自己多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她竟亲手养大了一条“毒蛇”,一条在关键时刻会择人而噬的“毒蛇”。想到这儿, 她下意识地擼起了董芊芊的袖子,似是想要做些什么,可很快,她又像是泄了气一般,缓缓把袖子放下。 在董芊芊满是诧异的眼神注视下,安嵐深吸一口气,她定了定神,缓缓抬起右手,將腕间那只沉重的金鐲子褪了下来。 这鐲子是安嵐的心头好,跟隨了她多年,承载著诸多回忆,可此刻,她却没有半分犹豫,轻轻地把鐲子戴在了董芊芊的右手上。 或许在她心里,这鐲子已然成了一种弥补,弥补徐凤绰刚刚犯下的过错。 “这枚鐲子是镀金的,不值几个钱,赶明有空我带你去国营老凤祥弄几个撑门头的。 女孩子大了,该有点压箱底的东西,这金子比玉好流通,关键时候能救命!” 董芊芊垂下眼瞼装作欣喜地仔细打量这龙凤金鐲,她估摸著大概有一点六两左右,这不是镀金的鐲子能达到的重量。 “谢谢伯母!您的话我记下了,我母亲也曾经有过这么一个金鐲,跟您这个差不多,只是样式不同,如果有时间您可以陪我把这个鐲子改成那个样式吗?” 她知道安嵐的意思,她不想把事態弄得更严重。所以掩盖了她受伤的痕跡,但是有些时候这样的举动真的很让人伤心。 尤其是董芊芊这种,可以不要一丝温情,但求荣华富贵的人来说,她一旦想要那么就必须是全部,而且是不含一丝杂质的全部。 安嵐听闻要改样式,眼神闪过一丝痛心。但她到底顾忌面子,答应了下来。 郑源再次刷新了对董芊芊的认知,那鐲子他平时碰都碰不得,人家说改就能改。 这个女同志实在是太可怕。幸亏没当成徐家的儿媳妇,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三言两语就能把锅甩了出去。这功力不简单啊!不过徐天磊也是,他是昏了头了吗? 这种事怎么能全部认下呢!要是组委会问起为什么突然不结婚了,他来一句结婚对象觉得他们是盲婚哑嫁、不自由、不民主。 那他的晋升怎么办?人家一定会认为徐天磊有很大的毛病,道德方面有亏,能力再强也要打个折扣。 第182章 查案 就算改成义兄妹关係,人家私下还会调查的,一旦查出这种两男爭一女的戏码。 徐天磊的仕途照样完蛋,郑源忍不住阴谋地猜想,这该不会是徐凤绰故意的吧! 他自己被迫转业了,所以也要把他哥也拉下水。 不然这么长的时间,他怎么一声不吭,自己的锁喉擒拿术应该没这么厉害吧!直接把人变哑巴了那还得了! 正当郑源偷瞄徐凤绰时,他已经起身准备离开董家了,路过董芊芊时,他特意靠近耳朵吹了口气。 十分无理地小声埋怨道:“你知道吗?你的演技只能骗骗愿意被你骗的人。 面对我,你这种流泪的技术完全不过关,下次见面时我会教教你,什么叫真诚的眼泪,妹妹!” 他特意把最后的尾音拉得特別长,不顾徐天磊铁青的脸色与董芊芊明显想把耳朵丟掉的动作。 徐凤绰对郑源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便准备离开。 他这人做事前有个特別的规矩,那就是同一件事绝对不搞第二种样。也就是说如果一件事情出师不利,那么他是不会找第二种方式把事情变得完美。 他会直接放弃掉向董二成提亲的想法,另闢蹊径地完成他的目標。 董芊芊不知道徐凤绰正在酝酿怎样的阴谋,但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正在逐步向她逼近。 她下意识地摸著金鐲退后了几步,徐凤绰离开前莫名其妙地笑了两声,极为清亮的笑声,落在董芊芊耳朵里显得阴渗渗的。 稍微了解一点徐凤绰本性的董二成,也觉得不舒服。 疑心这房子风水有问题的董二成,趁著郑源在他家吃饭,立马便提出来让他们解封浦东那套楼房的想法。 郑源作为副局长,完全没想到还有一套楼房被封著。 在备案中他根本没看见过有这样的標註,再说了整个黑市贩子都快被他们抓得七七八八了,两个月时间下来怎么可能,连个盗窃案都破不了。 一想到他们警局还有案子没破、犯人没抓,他连饭都吃不下。 急匆匆地带著眼神长在金鐲上的安嵐离开了,董二成懊恼郑源没给他一个准信,到底什么时候能解! 气不顺地喝了一小杯黄酒下肚,徐天磊趁机再度给他满上,十分懂得看人眼色地讲:“乾爹放心,郑伯伯出了名的认真,这件事他只要知道了就一定会当成自己的事来办。” 徐天磊用力拍了拍胸脯,极力彰显著自己的存在感,很是自信地说:“再不济还有我呢?虽然我没法结婚了,但我的婚假还是挺长的!一定能帮你把小偷找出来!” 董芊芊差点被年糕汤呛到,再听他们谈话时,他们的话题已经从抓小偷,跳跃到抓住小偷只好该怎么办了。 董二成尤为激动地讲,抓住小偷之后他要先把人揍一顿,剁他两根手指教他什么东西不该碰。 徐天磊则在一边劝解,“这种情况,乾爹您打俩下出出气可以,但是剁手指这件事,上升到了人身伤害他们不会让你这么干的。 但是您可以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绝对不会牵扯到乾爹您。” 董二成大为感动地又喝了两杯,他们的话题已经彻底从光正伟,到了深层次的厚黑学。 让她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极为心虚。也顾不上再吃,匆匆放下碗筷,就下了桌。 一路小跑著路过西厢房,董芊芊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她瞧见林雪正站在屋里,身姿佝僂而干练,面前的床上堆满了董双环下乡要用的行李,被捆绑得长长正正,水壶擦得鋥亮。 每一样东西都被她有条不紊地整理著,脸上的神情冷静得近乎淡漠,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出行准备,而非送別她亲女儿下乡吃苦。 再看一旁,林芦正手忙脚乱地围著董双环转。董双环哭得那叫一个梨带雨,肩膀一耸一耸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直往下掉。 董双环哭得不能自抑,连隨便找个人嫁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林芦恨铁不成钢地一会儿递上帕子,一会儿轻轻拍著董双环的后背。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著:“双环啊,別怕,下乡也就一阵子,很快就过去了,大姨一定想办法给你找门路。 把你从延边调回来,到哪儿要是受了委屈,就写信回来,我跟你妈都惦记著你呢……” 可她越这样安慰,董双环就哭得越发厉害,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恐惧和不舍,一股脑儿地都隨著泪水宣泄出来。 已经哭到红肿的董双环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死死地盯著地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董芊芊那张漂亮到总是带著几分得意的脸。 凭什么她不用下乡!凭什么徐家两兄弟都非她不可,她到底有哪点比她强! 身世她们两个是一样的,她妈已经亲口说了,她就是董二成的亲生女儿,只是她爸还不敢承认而已。 而自己见不得的私生女身份,每一次想到,心中的怒火便更添一分——就因为她的存在。 自己的前路处处受阻,那些原本触手可及的机会,都被她轻而易举地夺走。 而那个徐天磊,更是让她满心悲戚与怨愤。往昔相处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他曾经对她那么好。 她不相信那些是逢场作戏,可今天无论她如何精心打扮、刻意逢迎,换来的却始终是他疏离而冷漠的態度。 他甚至看都没看,满心满眼的都是董芊芊,他的眼神里从未有过对自己的半分眷恋,哪怕只是一丝真心,也吝嗇给予。 这双重的恨意交织在心头,像毒蛇一般噬咬著她的灵魂,让她几近癲狂。 她既恨董芊芊存在挡了她的路,又恨徐天磊对她没有一丝的真心。 猛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眼神中透著不顾一切的疯狂,疾步冲向林芦,双手猛地抓住林芦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的胳膊捏碎。 第183章 书店 “姨妈,您说,如果我去纺织厂做临时工,是不是……是不是就不用下乡了?我不想下乡,我真的不想啊!那里什么都没有,我这一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然哽咽变形,洪水般的泪水夺眶而出,可那疯狂劲儿却丝毫不减,她死死地盯著林芦,等待著她的回答,仿佛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在她看来这是下下之策,她从来不觉得工人阶级很光荣,她妈妈当年闹离婚时,她还以为被她妈夸上天的董二成,是一个市长或者书记之类的掌管权势的人。 董二成这个继父,是个厂长还是个副的,著实让董双环感到一些失望,但厂长还是有些权利的。 她姨夫是个正厂长,无论怎么样都可以帮她找个职位吧! 她不会待多长时间,只需要帮她躲过下乡就行。但她到底还是失望了,林芦几乎是在她提出这个要求时,同时间地拒绝了她。 “双环,你应该明白厂长的权利其实没有那么大,你姨夫在厂里连个车间主任都敢跟他呛声,更何况,他这段时间刚安排了他家的一个亲戚进厂。 纺织厂的党委书记、军代表、革委会主任、工会主席、团委书记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在盯著他,等著他再次犯错,记他的处分。 等著把他弄下去换自己人,所以不是我不让你姨夫帮你,而是他真是无能为力!” 董双环不听这些,眼神狠狠地瞧著林芦,心道:什么无能为力,全是託词!说到底,还不是见我如今没了利用价值,便不想出手相帮罢了。 想当初,徐天磊对自己流露出好感的时候,林芦那副殷勤劲儿,她可是都瞧在眼里。 隔三岔五就找著藉口上门,名义上是关心自己,实则是来探看她与徐天磊的情况,每次来还都带些五香豆、小碎布,热络得很。 那时候,自己但凡开口提个要求,不管是想要最新款的布料做衣裳,还是馋了黑市里才会卖的老字號的点心。 林芦都会忙不叠地应承下来,拍著胸脯保证一定帮她办到,脸上堆满討好的笑,活脱脱把自己当成了手心里的宝。 可现如今呢?徐天磊那边断了念想,自己在眾人眼里似乎一下子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弃子”。 现在让林芦帮这么个小小的忙,吹吹枕边风给她谋个临时工的活儿,她却推三阻四,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董双环越想越气,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她猛地向前跨了一步,衝著林芦大声吼道:“怎么著?打量著我现在没了价值,就想把我一脚踹开,是不是! 姨妈,这些年你可真是会装啊,平日里嘘寒问暖,我还真当你是真心疼我,没想到,全是逢场作戏,如今这副嘴脸,可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之前的『好心』了。” 林雪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见董双环越说越离谱,她一个箭步衝上前,脸上带著怒色,伸手用力拉住董双环的胳膊。 厉声制止道:“双环,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这不是往姨妈心里扎刀子吗?这些年姨妈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你这么做,太伤感情了,也太辜负姨妈这些年对你的付出了。” 一边说,一边使眼色给董双环,示意她別再衝动,可董双环此时正在气头上,哪能轻易罢休。 伤人的话一句接著一句往外出,被外甥女指著鼻子骂,林芦只觉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再厚的脸皮也待不下去了,选择了告辞。 临出门之际,她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望向妹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不忍,有埋怨,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却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坚决。给出了最后的忠告:“等双环一走,董二成铁定跟你离婚!这事儿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这次要是真离了,你就麻溜地回头去找周志远吧!你瞅瞅,这么些年他都没再娶,心里指定还惦记著你呢。 你俩之间还有孩子这根纽带连著,只要他蒙在鼓里,不清楚你跟董二成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往后的日子能有啥过不去的坎儿? 要是我早知道你跟董二成是这种不清不楚的关係,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帮著你跟周志远离婚,闹到如今这步田地,你自己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你是有孩子的人,做事不能光想著自己,你的命可不光是你一个人的。” 林芦迈著沉重的步伐跨出门槛,一抬头,竟撞见了在门外偷听的董芊芊。 董芊芊倚靠在门边,脸上掛著一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容,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丝毫没有因为被抓包而流露出半分尷尬,反而挑衅似地扬起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芦,仿佛在说:“瞧!这场骨肉相残的好戏可真精彩!” 林芦见状,心中怒火更旺,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面无表情地从董芊芊身旁斜视而过,那眼神冰冷得仿佛能冻死人。 林雪目送唯一对她好的姐姐离开后,抬头望了望天,隨后用一种她从没听过的温柔语调,向她借书,借的还是朝鲜语。 董芊芊像是见了鬼一样,深刻怀疑林雪可能经过大起大落后,也跟她一样被鬼夺舍了,否则为什么跟她说话,还这么温柔不应该啊! 一想到这儿,董芊芊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脖颈后的寒毛更是根根直立。 不过,这种惊恐並未持续太久,很快,她眼中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带著几分恶意的弧度。本著坑死人不偿命的原则。 她给林雪指了新华书店的地址,里面的书籍浩若烟海,要想从里面找出朝鲜语书籍,没有图书员的帮忙根本不可能实现。 而那些的员工,怎么说呢!性格骄傲地像孔雀,他们不是来干活的,只是来站桩的。 第184章 抵押物 过了两日之后,街道办关於知青下乡的正式通知便下来了。 董双环再怎么撒泼、抗拒也无济於事!董二成从厂子里调了一辆小货车,亲自带著董双环去了火车站。 临行前这对相处了三年的父女俩,相顾无言地看著对方,董二成突然发现自己这三年来都没怎么跟董双环说过话! 面对马上要扎根乡下的董双环,他竟然连一句一路平安的场面话都说不出来。 林雪看这样子是彻底死了心,在售票处临时购买別人不要的站票。 准备跟她女儿一块儿在延边重新开始,买票时钱不够,还准备问董芊芊借一些。 她原本是不想借的,应该说董芊芊根本没想再跟她们母女俩有任何瓜葛。 但月台上的林雪却拿出了纸笔,写明借款与还款的利息时间,言辞间带著如果董芊芊不答应,她就一头在这儿撞死的威胁意味。 本就软硬都不吃的董芊芊,对这种一言不合就寻死的戏码更是谢敬不敏。於是直言不讳地讲:“林姨,你觉得以咱俩这种关係,我向你借钱你会借给我吗?” 林雪被噎了一下但她还不死心,她身上还有不少钱,在乡下生活一两年是没什么问题,但她想得长远,所以她的钱必须少。 向火车票不在她的必须支出之中,她是能不就不,没想到董芊芊连这点钱都不肯出。 虽然她確实不打算还,可无论怎么样她也尽心尽力照顾了董建北三年,难道连张车票都换不回来吗? 林雪失落地收起纸笔,转头望向董二成:“我们眼下还是夫妻,这火车票你就给我出吧!不多一共15元。” 董二成只好转头向董芊芊要钱,今天出门太匆忙,他又太过开心可以甩掉林雪,所以什么也没带。 定亲日过后林雪不同意死活离婚,董二成拿著厂子里的离婚批条,盖了章也没用,街道处不予受理。 问就是林雪属於妇女中的弱势群体,自己无法独立生活,所以直接驳回了董二成的批条。 林芦作为妇联职工,特意找来了妇联主任。大肆控诉了她妹妹因为不能生,被董二成拋弃的事。 妇联主任经歷过这种生不出儿子就离婚的事,她难得在工作之余共情了林雪,不仅要把林雪转正。 並且当著钢铁厂一干人等,严厉批评了董二成这种无法共甘苦的小资思想。 作为死活离不了婚的董二成本人,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在林雪虽然不想离婚,但是她也不想跟董二成一块过了。在妇联主任的操作下,她为了照顾董双环被调到了延边工作。 董二成必须遵守这种离家不离婚的荒唐结果,每月支付抚养费三十元给林雪。 董芊芊也是第一次发现这里的婚姻保护措施竟然这么完善,只要林雪不同意,董二成还真离不了。 明明男人作为婚姻制度的既得利益者,现在居然被女人欺负得忍气吞声,不得不说,董芊芊第一次觉得步入婚姻其实也挺不错的! 只要自己看似弱势却有权势,那么婚姻其实是一种不错又合理的发家方法。 一个月三十元,一年便是三百六十元,在物价低迷的时代足够林雪母女,在乡下过上比较舒適的生活了。 所以董芊芊是真的不明白,林雪是怎么理直气壮跟她要钱的!她长得就这么像冤大头吗?可在这个“孝”字作为做人品德標准的社会,她还真就必须掏这份钱。 一旦董二成跟她要了,她就必须无条件地给。十分懊恼的董芊芊在林雪胜利的得意眼神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钱递给了董二成。 但在即將交付时,她突然长了个心眼,跑到月台问了下价格得知从沪市到奉天,五天四晚的硬座价格在五元左右时。 她当著林雪与董双环的面买了一张硬座票,故作大方地讲:“林姨,出门在外时还是要对自己好点的。 但该省的钱还是要省的!站票多累啊!我给你买了个硬座!这钱我给你出了!不用还! 林雪打眼一看票根“硬座?我不要硬座,你给我加强,给我换张软座!” 董芊芊没有理会林雪拉长的脸,理直气壮地说:“硬座还不好,多少人想坐还没有呢!以咱俩的情谊原本一张站票也不值,但是谁让我心善呢! 掏钱给你买了个座,你不心怀感激就算了,反而倒打一耙。真是干多了损阴德的事!连好坏心都分不出来了。” 董芊芊挑衅地看了林雪一眼,如果董芊芊现在照镜子,她大概会发现自己现在的神情,跟当初林雪为难她时一模一样。 人总会不知不觉间活成自己最討厌的样子,董芊芊也不可免俗的沾染上了,林雪与董二成的市侩与计较。 手里紧攥著快要揉碎的票根,林雪咬牙切齿地讲:“你真大方啊!为了折磨我们还特意买了个硬座!我身为你的母亲,难道还不配坐个软座吗?” 董芊芊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讲:“这话可不对!我是为了你们好啊!在车上注意不要露富,现在坏人挺多的,你们两个柔软女人在软座不就是告诉坏人,我很有钱快点来抢吗? 林姨!我是为你著想,你应该也不想看到双环被人贩子迷晕卖到深山里,一个接一个地生吧!” 董双环原本百无聊赖的等著她妈,骗个软座来享受一把,却没想到能听到这种恶毒的诅咒。 董双环甚至觉得董芊芊说不定已经安排好了,徐天磊为了帮董芊芊报仇,说不定已经找好了人,等她们一落地就会有人收拾她们。 越想越害怕的董双环,又惊又惧地拽住暴怒的林雪。 “妈!见好就收吧!五块钱不也是赚了吗?”这话奇异地减轻了林雪怒气,但连坐五天的硬座她这条命估计要去一半。 只好放下身段求董芊芊再加些钱,她们將来一定会还的,董芊芊原本不想理会,但眸光在董双环的脖颈处停顿了一瞬。 鬼使神差地说:“那就给个抵押物吧!否则我真的不放心,毕竟十五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第185章 怎么样 林雪看著时间马上要到了,也不能继续磨蹭。 她转头看了眼董双环身上的穿著,银饰耳钉不行、红头绳没人看得上、看来看去似乎只有那枚不值钱、只有意头比较好的护身符了。 至於她手腕上的宝石手錶是万万不能给的,林雪沉默片刻便决定了护身符的新归属。 除了董双环撅起嘴不高兴以外,其他两个人对这桩买卖確实非常满意。 一个不钱就得了一张软座,一个解决了心腹大患。女主没了金手指之后还能被称为女主吗?董芊芊很好奇,董双环今后的人生会是怎样! 那个曾经在金手指庇佑下一路顺遂的女孩,如今没了这层“外掛”,还能如往昔一般在命运的浪潮中乘风破浪、成为眾人瞩目的主角吗?不过无论好不好,都跟她没有关係了。 她实在想像不出,以董双环那点儿有限的智谋,要如何在这复杂多变的世间闯出一片天,又究竟能不能考上大学,开启不一样的人生篇章。 林雪拉著董双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奋力挤上了那趟通往北大荒的破旧火车。 就在火车缓缓启动的瞬间,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將上半身探出车窗,凌乱的髮丝在风中肆意飞舞,一张脸因害怕未知的乡村生活而涨得通红。 对著站在月台上的董二成嘶声大喊:“你给我听好了,咱们的婚姻在我这儿可不算完!咱们的婚如果你敢背著我搞二房,那你就等著身败名裂吧!” 那尖锐的叫喊声仿佛一道利刃,直直地划破空气,可在这人头攒动、喧囂嘈杂的火车站,却又如同水滴入海,眨眼间就被汹涌的人潮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董芊芊下意识地望向董二成,恰好撞进对方躲闪的目光里,她心头一紧,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狐疑。 而董二成呢,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额角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目光游移,根本不敢与董芊芊对视。 索性佯装没听见林雪的喊话,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而后便匆匆转身,自顾自地拉开车门,逃难似的往车里钻,只想赶紧逃离这尷尬又窘迫的现场,回家躲个清净。 董芊芊望著董二成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暗暗摇了摇头,这一家子的荒唐事儿,她实在是看够了,也倦了…… 但她还不能不上心,她顺势坐到后面,装出一副探听八卦样子打听虚实:“红姑姐姐好像在钢厂食堂上班,她做饭很好吃吗? 我怎么没感觉出有什么不一样呢!爸爸你好像已经很久没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有吗?哈…哈”董二成一边开车一边尷尬地挠头,但他很快就找到了藉口:“这不是你爷奶做饭都不怎么放油吗?我得用脑子自然得吃得精细一点!” “是吗?可是奶奶不是说你就是吃她做到饭才考上大学的吗?按理来说考大学要比工作更费脑不是吗?”董芊芊坐在后排一脸天真地问他。 董二成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他现在只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对,既得罪女儿又得罪老娘。 细想之下他又觉得女儿是在点他,她在提醒自己不要犯错。 意识到这点以后,董二成突然觉得董芊芊似乎是长大了,不好糊弄了。 她竟然连这种事都打算管,感觉自己大家长的地位受到了挑战,董二成打起精神,避而不答。 准备跟大女儿直接挑明,董二成攥紧了方向盘,在心里想好措辞,沉声道:“芊芊啊!你觉得林雪对你好吗?” “您觉得呢?她连强抢婚约这种事都做的出来,能说她对我好吗? 说真的我现在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就算董双环真的是我的亲妹妹,但是她妈又不信赵,这份婚约怎么都不能拐弯到她身上…” 董芊芊还没说完董二成连忙表示:“董双环绝对不是我的女儿,她们就是瞎说,我怎么可能真的做出什么对不起你妈妈的事呢!她们就是异想天开觉得嫁给我,就能一步登天了, 所以啊!这件事给我一个教训,那就是再婚绝对不能找带孩子的,容易养出白眼狼跟搅家婆。爸也承认是我错了,但是红姑不一样,你见过人家…” 董二成絮叨了一路红姑的优点,末了还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红姑不错无婚史、无孩子,结婚之后一定能扑到她家,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们。 董芊芊只觉得自己听了一耳朵屁话,在她看来红姑优点只有年轻漂亮,至於照顾人这件事。 委实不敢恭维,她相信不出一顿饭的时间,董长河与任丽芬长久以来的失眠,一定能被红姑的蒙汗药拌饭治癒。 她可不想跟一个林雪加强版对抗,为了提醒他是个已婚人生的事实。董芊芊直接歪曲事实:“红姑姐姐人美心善,就凭林雪那身脏污她都敢收拾,绝对可以算是表彰典范了。 更何况人家既漂亮又能干,无论怎么看都是个顶顶好的人,这样的姑娘一定不缺围著她转的男同志。 爸爸您可一定得帮红姑姐姐把把关,像那种二婚带孩子,孩子特別小还跟前妻有纠葛的人直接刪掉。 这种不懂得洁身自好,连工资都要出三分之一奉养前妻的人,一看就不是良配,这样的人绝对配不上我人美心善的红姑姐姐,爸爸你觉得呢?” 董二成听著心里一咯噔,这些条件怎么听著这么像他呢!不对!他虽然累赘比较多,但他的收入高啊!如何算不上良配。 但他又不好意思直说,只好尷尬的转移话题:“你红姑姐姐只看眼缘,对方什么条件她不在乎,只要人对她好就行。 对了出来这么久了,你一定饿了吧!刚好得还车,你顺道瞧瞧红姑的工作环境。如果觉得不错,爸爸立马帮你安排进去。” 第186章 切菜 董芊芊著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从谈论董二成的出轨对象到她的第一份工作,话题跳转速度之快。差点没让她反应过来。 当她想好理由拒绝时,董二成已经带她来到了食堂后厨。 几口巨大的铁锅架在灶台上,熊熊火焰舔舐著锅底,锅里的白粥正咕嚕咕嚕地翻滚著,热气氤氳,整个空间瀰漫著食物的香气与烟火的气息。 红姑正站著大锅灶旁不停地搅粥,即使现在钢铁厂的收益不怎么样,钢厂食堂的粥绝对做到了量大、管够的標准。 毕竟工人们干的都是体力活,吃不好直接影响当天的效益。 所以,工厂定下了一条不成文却人人遵守的规矩:但凡工人们拿著足量的饭票前来打饭。 打饭工必须在保证饭菜足量的情况下,额外多添半勺稀的,虽说只是半勺,却也能让工人们吃得更满足些,干活更有劲头。 红姑主要负责这项工作,巨大的灶台边红姑为了防止地下的粥粘连煮糊,只能不停地搅动白粥底部。 董芊芊瞧见她时,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几缕髮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两侧。显得她整张脸又瘦又小。 看见董二成之后,她眼神闪过一丝厌烦,但她掩饰得极好,转眼又笑容满面地招呼董二成待会先到她的窗口打饭,说完又自顾自地忙了起来。 董二成没有在意红姑有过一丝的不耐烦,对他来说就算红姑当著他的面翻了一个白眼。 他也觉得一定是这份工作太枯燥了,或者有人给她气受了也不一定,反正不会是他的问题。 他对红姑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忙自己的。隨后跟董芊芊讲起在食堂工作的好处,现在不是吃饭时间,工人基本没有,这下正好方便了董二成。 他带著董芊芊先点了一荤一素,一道塌棵菜炒冬笋与粉蒸肉,外加两碗不加葱的阳春麵。 即使摆在连体桌椅满满当当,董二成依旧要了一份三两的米饭外加一勺稀饭。 董二成施施然地落了座,脸上带著几分歷经世事的淡然,抬手轻轻一挥,指向食堂后厨的方向。 开启了他那番好似洞察一切的经验之谈:“瞧见没,那个站在炉灶边、体壮腰圆的厨子? 別看他其貌不扬,那可是孙书记的远方叔叔。刚进咱们这食堂的时候啊,顶的不过是个烧火的小位置。 整天灰头土脸的,谁能想到,这人吶,野心不小,就靠著那点儿亲戚关係,加上自己平日里的钻营,短短五年的工夫,就一步步把原来的大厨给挤兑走了。 如今掌了勺,可水平也就那么回事儿,烧出来的菜,温温吞吞的,既说不上有多好吃。 让人舌尖惊艷,可也难吃不到哪儿去,反正是能糊弄住大部分人的嘴罢了。”说著,他还微微撇了撇嘴,似有几分不屑。 董芊芊安静地坐在一旁,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扇动,缓缓垂眸,目光落在眼前刚端上桌还冒著热气的两盘菜上。 她黛眉轻蹙,心中疑惑顿生,略作思忖后,轻声开口询问:“那这是……?” 董芊芊太了解董二成了,这个男人,向来把自己的口腹之慾看得极重。 在吃食这件事儿上,那可是相当挑剔,断断不会为了单纯填饱肚子,就委屈自己去吞咽那些入不了他“法眼”的食物。 所以,她下意识地就断定,这两盘菜,必定另有出处,绝不可能出自那位所谓的孙大厨之手。 董二成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脸上瞬间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身子微微前倾。 刻意压低声调:“这可是红姑做的!你仔细瞅瞅,就这粉蒸肉,分量是不是都比別人的多? 这丫头,手就是巧,心思也细腻,知道我的口味,每次做菜都能投其所好,食堂里这么多人,只有我能吃到她特製的饭菜。” 说著,他还夹起一块粉蒸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脸上满是满足之色。 董芊芊眉心狠狠一蹙,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与无奈,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那股子烦闷劲儿直往脑门冲。 她几乎是有些狼狈的迅速別开眼,像是瞧见了什么令她极不舒服的东西。 一想到这饭菜是红姑做的,胃里就泛起一阵莫名的牴触,心里更是警铃大作,当下便暗自打定了主意:这饭,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吃了。 董二成却仿若未觉,整个人沉浸在美食的享受之中,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他一边大快朵颐,筷子在两盘菜之间不停地穿梭,將美味一次次送入口中,一边还不忘抽空跟董芊芊搭话。 话语里带著几分自以为是的篤定:“我跟你说,如今后厨那边正缺一个切菜的人手。那孙大厨也是个挑剔的主儿,瞧不上原来的切菜工,前些日子直接就把人给调去专门洗菜盘了。 我思来想去啊,觉得这项工作你一定能胜任。”说罢,他又心满意足地吞下一大口食物,吧唧吧唧嘴,似乎已经看到董芊芊在后厨忙碌的身影。 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时至今日董二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过往的画面,至今他都还清晰地记得。 在老家的时候,董芊芊那股子泼辣劲儿,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手起刀落间,就开始了手砍他三弟,脚踹董建西的壮举。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因为这模糊的“英勇”印象,他莫名地就认定,自家这女儿干起切菜的活儿来,指定是一把好手,肯定能镇得住后厨那点儿小场面。 董芊芊听著他这一番话,只觉得荒唐至极,嘴角微微下撇,满脸都是无语与挫败。 她缓缓抬起左手,那只手无力地耷拉著,手指微微蜷曲,像是在无声地抗议。 她就这么直直地、无语地盯著自己至今还不能灵活动弹的左手。 心中的愤懣如潮水般汹涌:他董二成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自己能胜任切菜工的?这不明摆著是为难人嘛! 第187章 司务长 董二成完全不在意董芊芊受伤与否,在他看来一个萝卜一个坑,切菜这活计不算难。先占上不干也比到时候被人抢了乾瞪眼强! 吃过饭后,董二成便找上了食堂司务长,跟他商量董芊芊入职的事情。 原本两人谈好的事情,司务长却临时毁了约对著董二成讲起了他的难处。 “这事不能怪我不厚道!老董啊!你也知道新来的方主席在抓內务、搞红色思想。 前几天你刚把你一亲戚安排进来,食堂的政治委员就过来敲打了我一番,说是要杜绝走后门现象。 好在你那个亲戚比较会做人,整个食堂的人都在为她说好话,这才留了下来。 不过现在食堂进人要求很高,如果你女儿不是党员的话,入职申请恐怕无法通过。而且不只是食堂,整个厂里但凡是有点油水的工种,卡门槛是越来越严!” “党员?老郑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党是这么好入的!” 这下董二成背过手,犯起愁来!根据一九六九年九大党章,入党年龄调整为“年满十八岁”。 董芊芊不仅年龄还不到,更关键的她从来没参加过批斗任务,连上台演讲都没有过,这履歷不好写啊! 如果自己当女儿的推荐人也未免有些王婆卖瓜的嫌疑,正当董二成左右为难之时,董芊芊看著食堂职工的高福利却激动起来。 指著桌子上隨意摆放的文件向司务长询问:“郑伯伯这是真的吗?营养团队可以跟著前往伊朗!” 郑司务长打眼一瞧就明白董芊芊在问什么,年轻人啊!到底还是浮躁,不像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郑司务长抿了口茶,语气淡淡地讲:“这是在为亚运会与世界男排锦標赛做准备,从五零年开始这还是第一次我国主动参加,外国举办的世界赛事。 上面的领导对此很是看重,著重提出了要保证运动员吃好喝好!身体好!绝对不能再出现去到国外吃不惯人家的饭,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导致赛前失利。 所以才会面向国营食堂的大厨举办交流会,主要目的就是筛选出能够保证运动员,在国外吃的舒心、吃的放心的家乡菜大厨。 听说这次的游泳项目有不少沪市运动员参加,所以给沪市的人员指標是最多的! 但是啊!这件事是给大厨准备的,在咱们厂也就是说给孙大厨准备的!跟其他人是没关係的!” 郑司务长是这么想的同样也是这么做的,这份文件一发下来,他也只给孙大厨看过。 虽然食堂里还有晚班大厨、与白案、红案两位师傅手艺同样不错!但他到底是决定看在孙书记的面子上给孙师傅一个机会。 孙师傅虽然手艺不行,但毕竟是出国参加亚运会,孙书记作为评委说不定会放点水,那样参加亚运会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他们是个人情社会组成的国家,有时候情理远胜法理一筹。十个人员指標对应十个区,只要孙大厨选上了,那么他作为领导无论怎样脸上都有光。 但看到有机会出国的董芊芊可不这么想,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地出趟国,这可是打听赵家下落的好机会。 她怎么能放过,拍著胸脯、理不直气也壮地表示:“怎么没关係!我爸妈生我下来就是准备为厂里做贡献的! 钢铁厂就是我的家,我身为职工子弟不能眼见厂子人才如此凋零,万一孙大厨没比过別人呢! 再说国家对此事如此重视,就说明运动员需要的是精英中的精英、大厨中的大厨。 只有孙大厨一人怎么能行!万一他到时候生个病怎么办,郑伯伯我觉得这件事,您应该广而告之,不如这样我去画个黑板报。 在厂里宣扬一下,组织一场厨师大赛,没准有不少比孙大厨要强得多的人,您没发现呢!” 郑司务长没察觉董芊芊的真实意图,他只觉得董芊芊在给他找麻烦! 一群泥腿子出身的工人连跟盐都有可能分不出来!他们怎么可能战胜孙大厨!这不搞笑呢吗? 不过食堂里其他人却真有这个可能,但是其他人在区领导那可没什么亲戚关係,他们能战胜其他厂里的精英吗? 郑司务长觉得这事不靠谱!但碍於董芊芊是董二成的女儿,他不好直截了当地拒绝。 只好委婉地提醒:“芊芊啊!这沧海遗珠哪有这么好找,我明白你是想为厂里做贡献。 但是呢!这件事除了孙大厨还真没有几个能胜任的!工人们练钢可以,做菜这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不!我觉得这事可行!你少捧孙大头的臭脚!他在厂里当书记时,你就没少巴结他,人家都调到区委了,你不也还是个司务长吗?后勤处长还是人家姓黄的。 可见阿諛奉承是没用的,你得干出点实绩。上面的人才能看见,我闺女提的比赛就很好,到时候选出来个第一、第二这不替补也有了吗?我作为副厂长同意了。” 董二成全力支持董芊芊的想法,一开始董芊芊开口说话时,他还诧异他闺女的思想水平竟然能如此之高,太不像资產家能生出的女儿了。 但隨著董芊芊提到了由她来画黑板报,董二成仿佛打开了一项新世界的大门。他原本想著让她与红姑多相处一下,处出感情。 但如果董芊芊对写写画画这么感兴趣,他支持一下倒也不是不行!宣传部的工作確实更適合女孩子,不过同样也有门槛。 虽然他没法给她安排一个萝卜岗,但是可以先露脸啊!只要做出什么突出贡献,主持了一次宣传活动,她不就有资格顺势入党了吗? 这样一来他闺女不就有机会参加这方面的面试吗?董二成越想越觉得文书方面的工作很適合董芊芊,不累、又清閒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天选岗位。 董芊芊没想到董二成的脑洞可以开得这么大,不过她现在確实很感激董二成为她说话! 作为在皇宫深造过的御膳房宫女,她有这个自信向全厂子里的人挑战。 没有人比她更懂口感、更懂营养!更懂健康!毕竟要是让皇帝吃不好了,可是有株连九族的风险! 第188章 主持人选 只是这件事只有董二成一个人同意没用,钢铁厂又不姓董,凡是大型会议钢铁厂只要是个领导都要参与表决。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实际意义,他们是钢铁厂又不是食品厂,更不是名厨辈出的国营饭店。 这交流会顶多重在参与,他们食堂里的厨师跟外面的一比说是做猪食的也有人信。 至於郑司务长力荐的孙大厨,说实话这位的手艺他们多数也尝过,跟其他的厂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多数领导觉得只要不排倒数就是胜利了,所以对董芊芊主张的厨师比赛並不热衷!但是一直在为钢铁厂拖后腿的方志勇却极力赞成此事。 他甚至破天荒地为董二成说起好话来:“同志们!你们的革命热情呢!主席教导我们做人做事都要力爭上游! 现在党和国家需要我们,你们一个个推脱这不是我们厂子的长项,就打算撒手不管了!你们这样对得起党和组织的信任吗? 我全力赞成董副厂长的建议,正所谓高手在民间!指不定我们钢铁厂就是有这个运道,能出个冠军呢! 这样好了为了公平公正起见,钢铁厂的一干家属、子弟也参与进来,毕竟饭菜还是妇女做的毕竟比较多,我们大家当评委!一定能选出一个高手来。” 董二成跟见了鬼一样,瞪大眼睛看著方志勇,突然摸不清对方是什么路数。以往他说什么,对方都要跳出来反对,这次怎么跟转性一样,开始为自己说起好话来了。 直觉这里面有事的董二成,立马开始找补起来:“鑑於经费有限,此次想要报名参赛的人员必须自备食材,菜品不限。 时间就定在本周日,比赛为淘汰制前五名进入决赛后,厂里报销决赛食材,由评委一致临时决定菜品。 这样既可以筛选出滥竽充数的人员,又节约了经费与时间一举三得,你们觉得怎么样!” 方志勇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心道:又让董二成逃过一回,他本来打算找人贪污点经费,再把这口黑锅盖在董二成身上。 没成想这董二成转头又跳出了包围圈,天啊!这么难杀的董二成怎么就让他碰上了!不行他得再想想办法,不然没法向总主席交代。 暂时鸣金收兵的方志勇熄了火,往常反对董二成的声音也跟著不见了,董二成心下满意地勾起嘴角,开门见山地说起了他的主要目的。 “这件事呢是我女儿最先提出来的!郑司务长是清楚的!咱们举行大赛不能没有主持人啊! 我女儿形象好!嘴皮子利落又一心为党,我看她作为主持人就不错你们觉得呢!” 此话一出,该秒懂的人都懂了。本著其他人也有子弟需要安排,顺势开了这个口纷纷表示同意。 顺道不要钱的好话死命地往董芊芊身上堆,希望日后董二成也能给他们行个方便。 一干领导中只有方志勇与郑司务长有不小的意见,他俩对视一眼便有了主意。董二成不就是想让她女儿出风头吗?这风头她还註定出不了。 “我持反对意见,董副厂长的女儿有这个心我很欣慰。 但是一来她没有主持比赛的经验,二来她对於钢厂来说属於钢厂子弟,咱们工会有不少宣传组的成员善於调动气氛。 而且咱们广播站的广播员,向来是主持届的一把好手,我们没理由不用他们!” 郑司务长紧隨其后,跟著帮腔:“她参加比赛没问题,但是主持这种事还是交给有经验的人比较好。” 董二成没想到这两个人,在多数服从少数的情况下,还能梗著脖子跟他叫板,索性开门见山地说:“你们竟然有如此见解,想必心中一定有属意的人选了。你们看好谁!说出来听听!” 这下方志勇与郑司务长卡壳了,他们只认识同出一级的办公室人员,再不然就是他们经常使唤跑腿的下属。 隨著他们一个个把名字念出来,不用董二成亲口反对,一些准备把孩子也跟著送到宣传部的领导变著样地反驳。 把他俩打了个晕头转向,方志勇看著董二成的得意到无处安放的脸,怒气上来不管不顾地喊了安庆余的名字,这下所有人都静默了。 毕竟厂长的刺可不好挑,虽然他不太管事,看著跟个吉祥物一样,但他到底是上面安排的厂长。当著人面说他的坏话,他们还真说不出来。 董二成连忙挤眉弄眼给安庆余打眼色:说啊!快说啊!快说你忙,没空当啊! 安庆余正坐在主位看戏看的开心,突然发现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手足无措地他突然接收到了董二成的错误信號。 在战场上他们小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就是衝锋,安庆余接受到指令后,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又因为军人天生的好胜心,安庆余甚至给比赛设置了奖励,一等奖:安排工作或者转正、二等奖: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三等奖:三个月的粮油票。 安庆余找到了自己想干的事,不顾董二成的白眼又给比赛加大了难度,所有参赛选手的菜色必须保证色香味俱全,否则当场淘汰。 董二成听著安庆余的安排,嘴角听得直抽抽。回到家后跟倒苦水一样吐了个乾净,却没从董芊芊这里得到该有的反应。 他想像中的义愤填膺、急忙跳脚,种种生气的反应一个都没有,董芊芊的眉头甚至都不曾皱一下。 这让他不禁感到垂头丧气,提不起精神地说:“芊芊啊!不然你等著接爸爸的班好了,放心我不留给你弟弟。 等我退休了,你再从车间基层做起,我退休了,总耍坏心眼的方志勇跟没脑子的安庆余也肯定会跟著退,到时候就没人敢挑你的刺了!” 走后门不成的董二成,已经开始自暴自弃地准备走正规途径了,殊不知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发麵团的董芊芊哪样都不想选。 先不提钢铁厂能不能撑到董二成退休这个问题,光是有人在暗地里盯著准备害她这件事,她就不打算进钢铁厂。 虽然永远不要在別人的主场蹦躂,是她活命的第一要素。 但鑑於能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出国,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事,就足够给她增添一些特別的兴趣了。 毕竟有机会见见不一样的世界,一直以来都是她活在这个世界的动力源泉。 第189章 上山 董芊芊掐著时间开始发麵,宣传部已经把比赛流程已经下发在宣传栏上。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剎那间,整个桐巷沸腾了起来。 钢铁厂的一干家属为了奖励也开始苦练厨艺,一时间桐巷里不到饭点也总飘著一股子饭香。 董二成眼看大女儿已经开始为了工作磨炼厨艺,心中一股说不上来说滋味涌上心头,都怪方志勇等著吧!他儿子將来如果能进钢铁厂,他就改姓方。 还有挨千刀的安庆余,怪不得他老婆大著肚子在娘家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一定深諳安庆余的刻薄本性,知道回来没好日子过!他老婆带著孩子说不定改嫁了都没告诉他。 董二成在心里把这两人数落了一遍,但心里尤不解恨。董芊芊没去管董二成意味深长的眼神代表著什么阴谋。 终於,麵团达到了完美的状態,蓬鬆柔软,表面布满了均匀细密的气孔,宛如一块精心雕琢的海绵。 董芊芊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她小心翼翼的双手捧起陶盆,如同捧著易碎的瓷器,脚步轻盈地將麵团转移至屋內背阴且通风良好的角落。 为了防止意外,她还特意找来一块乾净的白布,轻轻覆盖在麵团上,又搬来一个小凳子挡在旁边,这才放心地转过身。 嘱咐好董建北不能动之后,诸事顺遂,董芊芊深吸一口气,背上背篓骑著那辆略显破旧的老式自行车,往乡下去了。 为了能参加比赛,她特意违背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的医学原理。提前服用灵泉水恢復了左手的伤势,虽然家里除了任丽芬,都表示过诧异。 尤其是董长河,直呼她简直是当兵的好苗子这才几天就好全了!心里对沪市不招女兵的政策有著很大的意见。 任丽芬却认为是她在神婆处求的符水起了作用,改明她得帮她小儿子再求一道,董芊芊也顺势吹嘘起老婆子在神婆处求的符水很有用,如果四叔能多喝说不定离娶媳妇就不远了。 董芊芊突然的吹捧,使得任丽芬很是受用,心里想著:小丫头片子果然不值钱,自己隨便施捨点恩惠,她这不就乖乖听话了。 等有空了她再去多求几道一分钱的灵符,多说几句好话,她还不得把我们老两口供起来,至於小儿子的符她还是用一块钱的吧!一分钱一分货,一块钱的符肯定比一分钱的符管用多了。 任丽芬心里想著求神拜佛,董芊芊心里想著让董四成多拉几回肚子,以报前世之仇,两个思路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头一次这么契合的谈论话题。 发完的麵团她打算做灌汤包,虽然她很自信钢铁厂没人能打败她,但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说不定钢铁厂藏龙臥虎呢! 她没这个自信能打败所有人,所以在食材的挑选上必须做得尽善尽美,副食店的蔬菜与肉类首先被她排除掉。 第一站她来到了老董家所在的大河村,大河村最西面朝山,北面临河有丰富的野生资源,她记得原主小时候来爬山时,董二成特意带她绕过民兵在山里刨过野竹笋。 建国后这山就被收为了国有,属於大河村与搭界的小河村,农村集体共有资源。但是由於两个村子在占比上的不统一,这座山的所属也跟著爭论不休。 两个村子都想独占山上產出的山货,一直以来私底下的械斗不止。有一年甚至差点闹出了人命。 前来协调的支书所幸把这山划分出了使用年限,每三年一个村轮换一年,今年恰好轮到了大河村。 董芊芊特意选了晨雾未散时进了山,蒙著面拿著手臂长短大小的锄头,甩著长长的绳索繫著铁钉从最陡峭的北边进山。 因为她不是农村户口,不在董家的户口本上,所以不敢走大路进山。 怕撞见人没法解释,不过她一个准备做贼的好像也没法跟人解释,老董家的风评向来不好,一旦被发现他们是不会为自己网开一面的。 董芊芊看著高耸入云的山壁咬了咬牙,她还是朝著那最陡峭的北山伸出了手掌。 这条山路向来只有山林猴子拽著藤蔓经过,不曾有人走过的山路尤为崎嶇、怪石嶙峋,每一步她都走得极为艰难。 她手中的锄头不时地砸在到峭壁的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留下齿痕,借著痕跡她用力地向上攀爬,惊得林间的小鸟扑簌簌地飞起。 而那条长长的绳索,也总是被路边的荆棘、藤蔓缠住,她不得不一次次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解开。 汗水顺著她的额头滚落,浸湿了她的衣衫,可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所幸这条路虽然危险重重,但她的收穫却著实不小。 正当她手脚並用,在陡峭山壁间艰难攀爬著时,突然,一抹熟悉的奶色蘑菇映入眼帘。 是草菇!几株鲜嫩的奶白菇,错落有致地从石缝间探出脑袋,菌盖圆润,色泽鲜亮,像是大山悄悄藏起的宝藏。 她眼睛一亮,忙將锄头小心地卡在石缝中,腾出一只手来,缓缓伸向那些草菇。指尖轻触菌盖的瞬间,一股凉凉的触感传来,她的心也跟著颤了颤,既紧张又兴奋。 轻轻一碰,草菇顺利到手,她赶紧將其放入空间,市面上的菇类制菜经过晒乾、储存早就达不到她所需要的標准,幸好她能从这找到。 得到草菇的董芊芊继续向上攀爬,脚下的土石突然鬆动起来,滑落的石块发出簌簌的声响。 她差点跟著一同滑落下去,她心跳陡然加快,死死抠住一块凸起的岩石,稳住身形后,才敢继续前行。 不多时,她又发现了一丛野山药藤,蜿蜒缠绕在一棵老树的树干上。 董芊芊解下肩头的绳索,一端系在自己腰上,一端绑牢在就近的树干上,给自己做了个简易的“保险”。 接著,她挥动锄头,小心翼翼地刨开山药藤周围的泥土,每一下都控制著力道,生怕伤了根茎。 隨著泥土一点点翻开,粗壮的野山药渐渐露出身形,她的脸上绽出欣喜的笑容,额头上的汗珠滚落,溅在泥土里。 顺道发现了两丛年份不低的何首乌,右手轻轻一碰,空间又多了两个新品种, 第190章 野山鸡 钢铁厂初赛不提供材料,如果有上千人参赛的话想要从中脱颖而出就要別出心裁,董芊芊看著山药与草菇心里已经有了一张模糊的菜谱。 但仅凭这三样似乎还远远不够,董芊芊顺著绳索继续向上攀爬,她记得山顶侧面有一片竹林。 这个时候正是吃春笋的好时节,就算不是为了比赛,她也打定主意吃顿好的。 正当她全神贯注地进行攀爬时,一只五彩斑斕的大野鸡“嗖”的一声,如同一道离弦之箭从她头顶上方急速掠过。 不知那傢伙是故意的,还是纯粹地慌不择路,竟把董芊芊的脑袋当成了临时“跳板”,狠狠一踩,借力扑棱著粗壮的翅膀,飞落到旁边的山涧之中。 董芊芊只觉脑袋“嗡”的一响,身子晃了几晃,差点就鬆开绳索掉下去,好在求生的身体本能及时抓住了绳子。 “好傢伙,我这脑袋是你能踩的?”董芊芊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想要把这鸡生吞活剥了,可还没等她缓过神,就听“噗通、噗通”两声闷响。 两枚圆滚滚的野鸡蛋顺势掉进了她的背篓,不偏不倚,正好卡在背篓的缝隙间。 董芊芊侧头瞧了瞧,冷哼一声:“哼,算你们命大,这要是再偏一点,可就摔得稀巴烂,没得吃咯。” 董芊芊也不知道这种蛋能不能孵出小鸡,但在看到这两颗蛋时她有了一个验证的想法。 带著野鸡蛋闪身进入了空间,一直以来董芊芊对那枚生子符有著格外的执著念想,她其实不太相信这符真的已经没用了。 本著废物利用的想法,董芊芊拿著一本《兽医手册》照著復刻怎么孵蛋,上面讲母鸡抱窝孵化时,正常情况下,鸡蛋经过二十一天左右就会孵出小鸡。 二十一天吗?她可不能什么都不乾的陪著等二十一天,正当董芊芊翻书有什么办法缩短时间时,董芊芊突然瞥见了自己的左手。 对啊!她怎么忘了她还有灵泉水啊!灵泉水连手部骨折这种病都能加速治癒,像这种孵蛋不是简简单单吗? 她把灵泉水装入一个大盆中,再把从林雪手中抵押的生子符与野鸡蛋一同搁置在里面。 灵泉水没过野鸡蛋,点火、啊!没错点大火。胚胎需要高温的环境才能破壳而出,董芊芊顺势把厨房的灯也打开照著它们提供温度。 书上说,母鸡会用自己的体温为鸡蛋提供適宜的孵化环境,期间母鸡会偶尔翻动鸡蛋,让鸡蛋受热均匀,保证胚胎正常发育。 可见董芊芊的方法没错,等水煮沸后,鸡蛋一样可以均匀受热。 不过董芊芊没时间继续留著这儿见证生命的变化,她得趁著白天早上人不多赶紧麻溜的攀登山顶。 从空间出来后,她一脚踏空差点快进到山脚下,幸好她及时抓住了绳子,否则又要去地府报导了。 深感她这条命来之不易的董芊芊,再度怪起来那只拿她当垫脚的鸡。 她抬手抓了一把头顶散落的羽翅绒毛,这鸡毛油亮顺滑,入手还有些分量,董芊芊心里暗忖:这野鸡能长得这么肥壮,怕不是平日里没少偷吃好东西。这一脚之仇,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到这儿,董芊芊一咬牙,小心地把绳子系在腰间,举起锄头顺著野鸡飞落的方向寻了过去。 她依稀记得野鸡飞进那山涧中,就不见了。为防一脚踏空的悲剧再次上演,她往草木丛生的山涧中丟了不少土块。 只要当她听到土块应声落地的清脆声,她才大胆放心的往下走去。山涧中有溪水经过不知顺往何处,期间怪石嶙峋,植被旺盛可惜她来的不是时候都没结果。 董芊芊一脸可惜於她没这个口福,另一边她小心翼翼地拨开荆棘,一步步向前探去。不多时,便瞧见一个隱秘的山洞,洞口还散落著一些彩色的鸡毛,想来就是那野鸡的老巢。 董芊芊猫著腰凑近,刚要往里瞅,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她皱了皱眉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长相似狐的貉,正磨著爪子,虎视眈眈地盯著角落里受伤的野鸡。 那野鸡的一条腿上鲜血淋漓,伤口处已经留了一地的血,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此刻它惊恐地扑腾著,“咯-咯咯咯”地急促而慌乱,它因受伤无力逃脱,只能靠著声音喝退这个跟自己体重半斤八两的貉。 但显然这貉不受野鸡困扰,它对这个猎物的態度是志在必得,作为已经睡了一冬天的狩猎者。 它眼下唯一掌控不了的,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两脚兽。 它往后退了几步,身子趴了下来,两只前爪已经做好攻击姿势,两只黑漆漆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董芊芊的脖子,时刻准备著一咬致命。 董芊芊心中一紧,她感受到了这只貉的狼子野心,装作害怕地往后推了几步,貉果然上当猛扑了过来。 董芊芊迅速迴转身体,对准貉的脑门直接把锄头用力砸了下去。隨著貉子发出的一声惨叫,董芊芊立马连补两锄头。 等到这貉彻底没了声响,董芊芊这才开始就地挖坑掩埋,过量的鲜血味儿会引来其他狩猎者。 小小的貉她敢拼一拼,毕竟这种灵长类的体格摆在这儿,她不见得会输,但其他大型动物就不一定了。 董芊芊直接挖了个深坑,直接把整只貉丟了下去。皮毛肉之类的东西她根本不敢往回带,要知道这东西过几年可就是保护动物了。 放在空间里又吃不完,所幸让它回归自然,这怎么不算一种放生呢! 等她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放心那野鸡依旧在瑟瑟发抖地“咯咯咯”地叫著,完全看不出这鸡刚刚在她头顶囂张的模样。 虽说这野鸡刚刚踩了她,但也算给了她过路费,真要见死不救,她又做不到。她从空间里取出灵泉水来,抓起它的脖子强迫它喝了点,隨后迅速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几株熟悉的草药。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三两下拔了过来,放进嘴里嚼烂,然后朝著野鸡的伤口敷了上去。 那野鸡起初还挣扎反抗,怕是以为董芊芊要趁机伤害它,可没过一会儿,感受到口中处传来的清凉,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第191章 山洞里的胡君宝 过了片刻之后,董芊芊看到伤口癒合的野鸡,甚至连新羽毛也长出了不少。 活蹦乱跳地跑到空地挥著翅膀对著她“咕咕”地叫著,心中不由得再次升起对灵泉水的感激。 同时也在思考既然灵泉水的效果这么好,如果自己拿给运动员用了,那岂不是相当於对他们的身体再次重塑了一遍,这样他们在赛场上的优势会不会更大呢! 既然有缘生在这个国家,那么她的集体荣誉感也是油然而生的,她可以说这里那那不好,但其他人不行,尤其是国与国之间的比较。 董芊芊这两天一直在用收音机,听其他国家的体育赛事,她发现她所处的国家在体育界,属於没拿过奖牌的体育弱国。 其他国家甚至不把他们当成尊敬的对手,一口一个黄皮猴子、东亚病夫地叫。虽然董芊芊没见过其他国家的人,也没见过他们国家的运动员。 但天生敏感、爱多想的董芊芊也开始不由得感伤,现在这个年代在原主的记忆里,国家还是太弱了。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跑了出去,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真的能在国外立足吗? 董芊芊不知道这个答案,但她知道她不能停下。 那颗无论如何也想去看看的心,依旧在用力地跳动著。 她不能背弃她的理想,就像不能背弃她自己一样。 每日照常加油鼓劲之后,她趁著野鸡挥著翅膀堵著山洞出口,害怕的盯著自己时那可怜兮兮的样子。 突然起了玩乐的心,想知道在野鸡眼中她突然消失,野鸡会有什么反应。 顺势进了空间躲了起来,徒留野鸡大眼瞪小眼地对著空气哇哇乱叫。 就在这时,在山洞里躲藏多日,靠著打猎为生的胡宝君带著猎物与採摘的马齿菜满载而归。 他手上的熟兔子是他在背风处烤熟的,全赖他暂住的山洞四面都不透风,一旦生火人很有可能会缺氧而死。 胡君宝只好一日两餐都从外面解决,今天他从一位大妈家偷的油有点多,兔子烤完他还用热油炸了一下。 走起路来还四处滴油,惹得胡君宝只能拿他仅有的衣服在下面垫著,丝毫不在乎没了这件衣服他可能一无所有的窘迫。 对他来说那是明天的他需要考虑的事情,跟今天的他没关係。 满心满眼想著快点回到山洞填饱肚子的胡君宝,忽然在他山洞门口发现了一只大野鸡,油光水滑的昂著头在洞口走来走去。 这些可把胡君宝乐坏了,想著兔子到底不如鸡好吃,所幸把烤兔子丟到一边。一边悄声迈著小碎步,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儘量使自己平缓起来。 这些山里的野物,一个个地跟成了精一样,有点动静就躲个精光,这段时间胡君宝为了一口吃的没少领教它们的高招,当然老虎除外。 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胡君宝,调整好角度正要表演一把完美的捉鸡术。 就在这时喝过灵泉水的野山鸡,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团庞大的影子先自己袭来。 顿时起了应激反应著急忙慌地挥动著翅膀,正好扑腾到了抱著两个小鸡,刚从空间里出来满脸欢喜的董芊芊的怀中。 胡君宝刚好因为这狼狈的一扑,恰好让他完美错过了不远处神奇的一幕。 当他头晕目眩地摇著头,好不容易才挣扎著站起身来,当他的视线触及眼前的景象时。 不禁瞪大了双眼,眼珠子差点惊得掉出来,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差点就发出一声见鬼般的尖叫。 这荒郊野岭、人跡罕至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如此貌美的女子? 而且她怀里还抱著刚刚那只鸡,那鸡在她怀中竟温顺得不像话,这鸡居然不叨她。奇怪!真是太奇怪了。这场景对胡君宝来说简直是诡异至极! 胡君宝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认定自己是碰上什么山精野怪了。 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上,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朝著腰间摸去,试图掏出枪来进行防御。 粗壮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笨拙,好不容易才握住枪包,刚要拔枪,却惊觉手感不对——枪竟然不见了! 他慌乱地环顾四周,却不料他的枪此时却在对方手里,对方抱著鸡,漫不经心的对著枪比划了两下,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 不似凡人的对方面无表情地微微抬起手臂,枪口看似隨意地晃了两下,但那黑洞洞的枪口,眼看著就要指向… 胡君宝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而上,冷汗瞬间从额头、鼻尖、后背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瞬间浸湿了衣衫。 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高高举过头顶,脸上堆满了討好的笑容,声音颤抖得厉害。 带著哭腔喊道:“姑奶奶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衝撞了您,您大人大量,千万別跟小的一般见识,求您把枪还给小的吧……” 冷汗直冒的胡君宝,突然开启了跪地求饶的模式。这却大大出乎了董芊芊的意料。 枪?她可没拿对方的枪,她这把枪是涂了黑漆的木头枪,就是个样子货。 是董长河做给董建北玩的,因为做的太过逼真,董芊芊担心出门时可能会用上,用一罐杨梅罐头换来的。 原本想著用个心安,却没成想这次真的用上了,不过这枪做得太真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胡君宝的额头都快磕出血了。 心里直呼见了鬼的胡君宝,在地上磕头时,突然发现眼前的大美人,有影子!还会动!再加上聊斋故事里的鬼怪没几个敢白天出门的。 胡君宝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直接站起身来,对著这位不知名的女子破口大骂:“光天化日之下,你不在村子里干活挣工分。 好意思在这儿装神弄鬼的嚇唬人,你跟我走!我们去村长那里评评理!” 胡君宝没想杀人只想把人嚇唬走,农村人好糊弄得很,只要一提村长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被嚇走。 但出人意料的是如今的董芊芊恰恰是不怕的那一类,从空间出来的第一眼起,她就发现了对面的人是胡君宝胡老大。 第192章 枪枝 站起身来胡编乱造一通的胡君宝,已经为自己编造了一个完美的身份,他今天是上山打猎不幸遗失了枪枝。 只要董芊芊把枪还给他,他可以不去村长那里揭发她。虽然董芊芊不清楚胡君宝被通缉了还敢待在沪市。 但她不太担心胡君宝会暴起伤人,他们始终保持著十步之外的距离,这个空隙完全足够她躲进空间。 但她唯一担心的是胡君宝什么时候会发现木头枪是假的,放弃良民的身份,直接使用暴力抢夺。 如果一旦给了男人近身的机会,她恐怕会再度体会被徐凤绰钳固时的无力感。 想到这里董芊芊只好顺著胡君宝的剧本演下去,抱著鸡哆哆嗦嗦地说:“別!千万別告诉村长,我偷懒了,这枪我不知道是你的。 我…我给你放这儿好了,別找我麻烦!”董芊芊假装害怕地睁著大眼睛来回观望,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拋物点。 心道:扔在那里怎么样都能爭取点时间吧!看著胡君宝保持不动的身姿,蹲身准备放枪时,手持枪柄直接把枪扔进了山洞里的暗河道。 转身便抱著鸡溜之大吉,胡君宝被这狡猾的操作弄懵了,不光眼睁睁地看著人跑掉了,还因为下不定决心应该是先追人还是先捞枪,从而错失良机,导致他人没抓到枪也顺著暗河水流被快速冲走了。 董芊芊抱著鸡逃出生天后,来不及关注身后的胡君宝会不会追上,直接就跑到了以往村民进山的山道上。 看见朴素的补丁褂子,她才彻底放下心。准备悄无声息地融入大部队,准备跟她们一块下山。 董芊芊正准备搭话穿绿色麻布的婶子,这位婶子是离她最近的人中长得最面善的一位。 但就当董芊芊刚准备开口请她们带自己一程时,一位梳著髮髻,一脸精明的陌生女人把她拉到了自己面前,张口就喊:“董三丫!” 这熟悉的乡间小名瞬间让董芊芊整个人都尷尬起来,三丫这个名字她都多久不曾听到了。脸色訕訕地问:“婶子!您认识我!” “错了!错了!我是你奶奶的妹妹的姑子的弟弟的儿媳妇,你该管我叫…七婶娘才对!你们老董家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漂亮的丫头,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 精明相的女人眼珠子一转脱口而出的辈分,差点把董芊芊弄懵了,直觉这辈分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具体有哪些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不过眼前这个七婶娘既然认识自己,那么原先准备的藉口倒是不能用了。 反而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七婶娘好!难为您还记得我,我想来山上摘点野菜没想到迷了路,待会儿您能和我一块下山吗?” 七婶娘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忙不叠地应承著,可那笑意却怎么也没钻进眼底。 董芊芊看得出她心里头明明揣著事儿,却偏不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像是与董芊芊认识了很久一样。 上来只一个劲儿地对著董芊芊怀里的野鸡与小鸡仔夸个不停:“哎哟,怪不得都讲城里人会享受哩!瞧瞧这油光水滑的大肥鸡! 在咱乡下,哪等得到出栏的时候哟,保准早早的就被供销社收走啦,哪还能有孵小鸡的机会哟。 三丫啊!你这是从哪家买来的呀?快跟七婶娘讲讲,我也去买上一只,给你堂弟补补身子!” “七婶娘,这可不是买的,是它自个儿直愣愣地往我身上扑,我推都推不走。” 董芊芊这次实实在在地说了真话,她都不止一回试著把鸡放下,可这鸡也不知咋的,跟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徵似的,一步都不离开她,就赖在怀里不走了。 “看来这鸡和你是真有缘分吶!一眼就能瞧出你是个善心的主儿!” 七婶娘嘴上依旧笑得跟朵儿似的,心里却暗自腹誹:哼,不过就是夸了你两句长得漂亮,还真当自己是仙女下凡啦! 她才不信等会儿把这鸡宰了的时候,它还能乖乖待著不跑。 紧接著,七婶娘又热络地开口道:“你不是要挖野菜吗?走,我带你去山坡上薅两把!”董芊芊惦记著竹笋还没刨,略一思索便点头应下了。 七婶娘见自己的目的顺利达成,那股子亲热劲儿就甭提了,忙不叠地分了个小竹篓给她装菜。 董芊芊的竹篓此刻正稳稳噹噹地搁在空间里呢,可眼下这情形,她实在没法开口拒绝。 七婶娘瞧著董芊芊两人这关係算是拉近了,笑得嘴都合不拢,美滋滋地把董芊芊领到了她的“秘密基地”。 这个背风的山坡不仅生长著旺盛的马齿菜,旁边还有一丛不小的竹林。董芊芊没想到七婶娘的秘密基地与她的目的地如出一辙。 不过这里也並非没有人在,不远处董芊芊还看见有一垄新开荒的耕田,已经开荒了一半。 怀中的野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咕咕咕”地不停叫著,董芊芊一撒手,五彩斑斕的大野鸡带著两只走路尚且不稳当的小鸡,一溜烟儿地钻进了竹林深处。 董芊芊当下也顾不上摘野菜了,她直接对七婶娘喊了一声,便直接跟著钻进了竹林,七婶娘喊都喊不住。 钻进竹林深处的董芊芊,满心不忿地想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大野鸡跑掉就算了,本身那么大的鸡也养不熟,但连带著“过路费”也跟著跑掉这种事,她就不能接受了。 书上不是说小鸡破壳后把第一眼看见的人当作妈妈吗?她还特意用了生子符加灵泉水这种母爱还不够吗?为什么到她这里“印刻效应”就消失了。 愤愤不平的董芊芊急著找鸡,连她原来的初始目的也不管了,身后的七婶娘在竹林外边想了又想到底还是回去通知了仅剩的董家人。 前几天这里面传出过细微的“砰砰声”!有些老人非说听著像枪声,可村长把所有持枪的人查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人开枪。 有些谣言当即就从村子里传开了,在人命关天的情况下,她可不敢冒失的走进去。 第193章 竹林宝藏 董芊芊不知道这竹林曾有什么样的可怕传闻,她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做了次好事。 正准备鸡生蛋、蛋生鸡,子子孙孙无穷匱也,做一个朴素的养鸡场老板。 將来为自己的巨额財產过个名路打下基础,却不料出事不利,开头她养鸡场的第一任“牛马”便跟著自己妈跑路了。 这怎么可以!搞这一出她的生子符加半勺灵泉水不就浪费了吗?深諳资本家的发家之道,第一条从不做亏本买卖的董芊芊,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她怎么可能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蠢人,可正当她翻遍整个竹林不仅没找到野鸡的影子,甚至连一根鸡毛也没看见时,她只好捏著鼻子给自己立了一个做好事不求回报的人设。 带著她勉强收在空间里的竹笋准备打道回府,就在这时,她的脚后跟感到一阵刺痛,伴隨著“嘰嘰”的怪叫声。 董芊芊惊喜地发现“印刻效应”还是管用的,瞧!它们这不就拋下了亲妈,投奔“后妈”了吗? 董芊芊心头一暖,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她微微俯下身,满是爱怜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那两颗毛绒绒、还带著些温热的小脑袋。 触手之处,柔软的绒毛轻轻摩挲著她的指尖,痒痒的触感一路从指尖蔓延到心底。 自得的神色间满是欣慰,甚至还带著几分孩子气的傲娇,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颇为激动地讲:“很好!你们这两个小傢伙还挺识趣。为了奖励你们的弃暗投明,我保证你们可以平安活到老,並且每一餐都有玉米粒跟小青虫吃!不下蛋也没关係!” 向来小气无比的董芊芊第一次大方起来,虽然这种堪称无私的奉献是对两只听不懂人话的鸡,但是这也足见董芊芊的诚意了。 正当满怀爱意的董芊芊准备,把这两只出生没两小时的小鸡放回它们的出生地时。 那只原本不知去向的大野鸡,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如疾风般迅猛叼著个什么东西冲了出来。 它放下口中叨著的布袋,一个箭步衝到董芊芊跟前,宽大的翅膀用力一展,“呼”的一声,就將两只小鸡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那架势仿佛根本不想让它的孩子跟董芊芊有任何接触一样。紧接著,它又歪著脑袋,用右爪子颇为灵巧地戳了戳脚边的布包。 隨著它的动作,布包口微微敞开,里面黄澄澄的金条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董芊芊又惊又喜地低头看向野鸡,笑道:“这是?赎金?还是报恩,你这小傢伙,还挺有钱,行!我不记恨你踩我的头了,今儿这场恩怨,算是一笔勾销了!” 或许是董芊芊发散的快乐太过明显,喝了灵泉水稍微开了灵智的野鸡很快察觉到了董芊芊的喜好偏向!凭藉著多年混跡山林的经验。 它又找来了胡君宝藏在竹林里的其他布袋,確认没有漏网之鱼以后,极为人性化地对董芊芊叫了一声,隨后带著两个根本没有精子细胞,却成功破壳而出的鸡宝宝钻进了丛林中。 只留下边数金条边乐呵的董芊芊,在原地哼著自己编造的好人有好报的小调子。但半晌过后看见包里有黑色枪柄的董芊芊,唱不出来了。 她极为谨慎地扫视四周,趁著四下无人慌忙地把枪放进了空间,正当她重复这项操作,往里面倒金条时,她突然发现,这金条跟她空间里原本储存的一模一样。 內心担忧其来源的董芊芊迫不及待地拿著两种金条来回对比,果不其然地发现无论是形状、大小还是重量。 甚至金条背面还有一个隱秘的字母“z”,在这样明显的证据下,董芊芊已经不能说服自己这是巧合了。 再结合那把枪来看,这金条应该就是她交给钱串子兑换钱幣,但却被胡君宝截胡的金条,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大半金条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但眼下的董芊芊却已经没了失而復得的喜悦,如果被亡跡天涯的胡君宝发现他的金条全没了,不会对著村子里的无辜群眾大开杀戒吧! 一想到这件事极有可能发生,董芊芊立马就想埋回去。但野鸡的刨坑能力强,埋土的能力也不错,带著金条晃悠了大半个竹林,董芊芊都没看到哪里有坑洞,只好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刚踏出那片满是藏宝地的竹林,便看见董二丫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拉著七婶娘一路疾奔而来,还未站定。 她便满脸惊惶,眼眶泛红,急切地开口问道:“芊芊啊,你可算出来了,有没有伤到哪儿啊?可把我们嚇死了!” 七婶娘也在一旁,神色紧张,频频点头附和。 董芊芊见状,心底满是疑惑,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她暗自思忖,自己这一路不过是进竹林逛逛,顺道采些野菜,能出什么事儿? 再说了,就凭她和董二丫平日里那形同陌路的关係,哪怕自己真不小心失足掉进猎物坑。 董二丫大剌剌地视而不见径直走过,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毕竟在董芊芊心里,自家可是害得董建西远走西北的“罪魁祸首”,董二丫作为董建西的亲妹妹心里指不定藏著多少怨恨呢。 可眼下,董二丫这副焦急担忧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反常。 董芊芊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董二丫,只见她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那副真心实意担心的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儘管如此,董芊芊心中的疑虑仍未消散,暗自提防著三叔三婶是不是在背后谋划著名什么。她不著痕跡地轻轻拂开董二丫紧攥不放的手。 脸上挤出一抹虚心的笑,语气轻快地说道:“二丫姐,瞧你这话说的,我能有啥事儿啊?你看,我这不是完完整整、好好的嘛! 哦,对了,七婶娘,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急事,这野菜就先不摘了,竹篓还您,改日我再来。” 说著,便要將竹篓递过去,只想赶紧离开这让她满心狐疑的氛围。 董二丫却一把按住董芊芊递竹篓的手,眼眶里的泪在打转,声音带著一丝颤抖:“芊芊,你別多心,我知道以前的事……,可我今天真的只是担心你。 这竹林里头,前些日子还有人听见过枪声,七婶娘跟我说你进去了,我就忍不住后怕,这心一直悬著,就盼著你平安出来。你要有个万一,我……我可怎么向二伯二伯娘交代啊!” 精明过头的七婶娘虽然不知道董家二房与三房之间有什么渊源,但为了自身的目的也在一旁帮腔:“是啊,芊芊,二丫这丫头今儿个是真心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可別生分了。” 董芊芊听著这些话,心中微微一动,嘴上却还是推脱著:“二丫姐,七婶娘,我知道你们好意,可家里真等我回去呢,我真的得先走了。” 说罢,便加快脚步,往山下的方向走去,只是没出几步,董二丫又叫住了她。 第194章 董四成 “芊芊,等等!我…我有东西要给你!”董二丫慌忙地跑到董芊芊面前像献宝一样,把手里的菜篮子递到董芊芊身前。 “你不是要摘野菜吗?这有不少!你先拿去用吧!”董芊芊看著突然给自己东西董二丫越看越起疑。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俩好像都没怎么说过话,董二丫突然对自己献殷勤是想做什么! 怀疑的眼神来回在董二丫与菜篮子里的野菜之间来回打转,这菜里该不会下毒了吧!她们不会用这么明显的下毒方法吧! “不用!你拿回去吧!我想要可以自己摘!”具有阴谋论思想的董芊芊打定主意不接,她不光手上不接,眼神的余光也来回打量著四周,时刻做好著逃跑准备。 毕竟董三成上辈子就把原主卖给了放羊的农户,现在两家又结下了这种生死大仇,董芊芊无论怎样都不敢跟董二丫亲近半分,生怕著了道, 冷漠的眼神也始终保持著警惕。 董二丫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还是第一次碰到东西送不出去的难堪场面,提著菜篮子的手因为过分用力,而轻微颤抖起来。 她心里知道自家与二伯一家的关係不睦,可是她对此也无力得很,本想著藉此机会,能稍稍缓和与董芊芊的关係,可没想到,迎接她的竟是这般冷若冰霜的態度。 满心的热忱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董二丫不由得心里自嘲道:“果然自己就没这份命!没法去城里享福!” 正当董二丫转身想走时,七婶娘却推了推她,一想到这可能是她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董二丫到底还是咬著嘴唇,在七婶娘那份鼓励的目光中,十分难堪地问出了那句话。 “芊芊!村里都在传钢铁厂的家属可以参加厨师比赛,获胜的那个可以得到一份工作是真的吗?” 董芊芊点点头,她还以为董二丫与七婶娘拦著她不让她走是因为什么,原来是探听消息啊!不过这跟她们好像没什么关係吧! 但隨著董芊芊的点头,两人却是一脸的惊喜之色齐声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参加这个比赛!” 在董二丫与七婶娘看来,她俩都是董二成的亲戚自然也能算在家属行列中,只要她们能参加比赛,就凭这么多年积攒的做饭经验。 不提第一,拿个第二、第三什么都完全没有问题,当然这只是七婶娘的个人想法,董二丫的野心要比七婶娘大多了。 自从她有跟没有的哥哥去了西北,那个她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她爸妈每天就跟失了魂一样,每天念叨著她哥。 她就奇了怪了以往她哥在城里的时候,不见他俩惦记,去了西北反而天天嘮叨起来。 她在家里不过多说了几句,她哥享福的时候也不见他总惦念你们,这样的大实话。 就被她爸指著鼻子臭骂了一顿,她妈也开始给她张罗婚事了,打算让她今年出嫁给远在西北的董建西冲喜,多荒谬啊!她妈之前还说过把她留到二十岁,找个城里人。 这样的愿景隨著她哥去了西北,一去不復返,她妈就跟没说过这话一样。 给她找到相亲对象不是泥瓦工就是木匠,最好的那个也不过是在月饼作坊里上班的工人。 可他没有城里户口,她嫁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在田地里打转。 所以董二丫把这次机会看成一个跳板,她就算得不了第一,她嫁给第一不就行了。 经过她哥去西北这件事,她看明白了做人不能死守著规矩,像她二伯这样灵活多变一些,不是照样可以达到目的吗? 可她到底还是棋差一招,董芊芊从她们的神情就猜出了她俩想干什么。 直接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俩:“不可能!你们虽然是亲戚,但跟我爸又不是一个户口,不是城里户口上的家属又怎么可能参加比赛呢!” 董二丫没想到自己还没出发,船就沉了,十分绝望的喊:“怎么不可能!如果不可能奶奶怎么会把四叔叫过去!” “你说什么?四叔现在在城里?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同一时间桐巷里董二成也在问董四成这个问题,相比起瞻前顾后的董二丫,听闻董二成的质问,他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 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妈给直接“卖”了出来,话语乾脆利落:“二哥,还能是谁,整个家里只有咱妈有好事想著我!” 一旁的任丽芬恨铁不成钢地想,她到底是错付了,最孝顺的四儿子出卖他亲妈真是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你隨便说是別人告诉你的,也不说是我强啊!这下老二又要怪她偏心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董二成的目光就跟寒冬腊月里的冰雹子一样,冷得任丽芬坐在热茶旁都感受不到丝毫热气。 董二成那些刻薄的话语,都不带打草稿地喷射而出:“原来是咱妈说的!可惜啊!咱妈说了不算!这没你事!你哪来的回哪去吧!別耽误了学手艺!” 董四成急了,他没想到二哥竟然这么不给他妈面子,他可是他妈叫来的怎么不行!难道说他跟他二哥没血缘关係,他二哥是捡来的! 董四成一时嘴快把心里话不带一丝修饰地讲了出来,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 老当益壮的董长河直接抄起挠痒痒的竹籤子,对著董四成的屁股就是框框一顿扇,董二成从旁边按著他连跑都跑不了。 董长河累了就换董二成,总之他这屁股今天算是糟老罪了。 自从十三岁开始做学徒工开始,董四成便再也没体会过“竹笋炒肉”这道名菜的滋味。 乍然重新回味了一把,董四成差点把眼泪在今天流干。任丽芬心疼地在一旁也跟著掉眼泪,等到董二成出完气后。 董长河才拿出堵在董四成嘴里,以防他叫出声的臭袜子。 董二成这才听到董四成的连连道歉声,再看看董四成皮开肉绽的大半屁股跟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狼狈模样,董二成到底还是心软了。 “你要是不嫌弃钢铁厂的工作累,你就…”董四成与老两口眼巴巴地等著董二成说出剩下的话。 但却被赶回来的董芊芊以“我不同意!”这四个大字盖过去了。谁也没听清下面的话是什么? 第195章 人情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这事是你爸说了算!他想让谁进就让谁进,要不然他当这个厂长干嘛!” 任丽芬白瞪了突然出现的董芊芊一眼,连带著她身边的董二丫也受到了怨懟。 “是不是你告诉芊芊这件事的!你们老三家的人就不能消停几天,这事跟你有什么关係?你不在师傅那里学手艺!跑到城里做什么? 赔钱货就要有赔钱货的觉悟,学了这么久的手艺连个一块钱都挣不出来!在外面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孙女!” 董二丫面对任丽芬的责怪,抱著菜篮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机会是自己爭取来的,她不爭怎么知道轮不到,董二丫一边缩著脖子听训但却打定了主意不走,一边装模作样地盯著脚尖发呆,余光却在偷偷打量董芊芊。 以前干点活就要歇半天的文弱小姑娘,为什么现在可以在山间土路上跑的这么快,差点连她就要跟不上了。 不过这城里跟乡下就是不一样,董二丫没有偷瞄董芊芊太久,趁著董芊芊与董二成据理力爭的时候,她就移开了视线,转头被董二成摆在客厅的电话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她想著如果在厂里找一份话务员的工作,怎么也比整天对著针头线脑绣样子强。她家被二伯家祸害的这么惨,难道不该给点补偿吗? 如果今天要不到一份工作,她就学著七婶娘教的坐在门口撒泼,直到二伯答应为止。 有著同样想法的董四成也是这么想的,同样都是家属,他哥怎么可以只为了他女儿考虑,要知道他可是他亲弟弟啊! 他们才是一个族谱上的人,女儿都是给別家养的,养到这么大了,在他们老家也算够意思了!听著董芊芊义愤填膺地不同意给他找工作这事! 董四成第一次开始附和他妈对小辈骂了起来:“没错!你们两个就是赔钱货,你们奶说的一点没错! 二丫学了这么多年裁缝也没见她学出点什么?白白交了那么多年的粮食当学费。 还有芊芊,这事跟你有什么关係?你年纪小,这次进不去还有下一次机会!四叔先进去帮你探探路不好吗?” 转头董四成又对著董二成抱怨,“哥!我是你弟弟啊!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总不能真的不管我吧!” 董二成面对现在的状况也有些犯愁,董四成一来就把自己放在了最低位。 他怎么也不可能说出那句不帮忙的绝情之语,可是自家大女儿却跳出来强烈反对这件事。 至於从老家跟过来的董二丫,他已经选择性的忽略了。 就凭董建西把他未出生的小儿子捅没了这件事,他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帮老三一家,甚至於老三一家有任何起来的苗头,他都会毫不留情的熄灭。 面对老三家的女儿,他完全硬得下心肠视而不见。 可是面对他自己的女儿时,他却没了招,只好温声细语的劝慰:“芊芊啊!你四叔確实年纪不小了! 这次的机会不如就让给他吧!厨房里面到处都是油污,乱糟糟的实在不適合你一个女孩子!” 董芊芊摇了摇头,眉宇间闪过一丝焦躁:“红姑也是女孩子,人家在那干得好好的。你一开始怎么不说厨房的活不適合我,现在我上心了,又有人跟我抢了。 他就比我大两三岁!辈分上是个长辈可心理上却不是,你把他当小弟弟看,人家却把你当亲爸,恨不得你什么东西都是他的!你觉得这合適吗?” 董芊芊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不对起来。 尤其是老两口,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差点没背过气去。董四成受不了这种污衊,据理力爭地喊:“我是我爸的儿子,我哥比我大那么多,又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 我靠他有什么不对,但是我绝对没存趴在我哥身上吸血拔髓的心,谁家不是大的帮小的,將来我一定会报答我哥的!” 董芊芊没理会董四成的自证,现在他没得到好处当然这么说了。上辈子董四成把从原主手里骗来的抚恤金用来盖房子时,也指天发誓地说会留一间房给原主。 可到最后,不也没影了吗?有道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深受欺骗的董芊芊绝对不会再次上当受骗,信他会报答?猪都能上天! “四叔你也说了你只是我爸的弟弟,不是我爸的儿子,我爸这一路走过来,我妈帮过他!大学的老师帮过他! 同学帮过他!我爸出来之后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帮过他! 但唯独我爸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大伯,可从来没伸过援手,甚至在我爸最难的时候,还想手心朝上管他要钱呢!连借条都不想打。 那时候怎么没人规定大的便一定要帮小的!爷爷奶奶站出来对大伯说一句,你该把钱还给我爸呢! 可能別人家里確实是大的拉拨小的,可在咱们董家確实顛倒过来的,你觉得这合適吗?” “这有什么不合適的?我又不是大哥!”董四成完全没明白董芊芊为什么这么说,他还可以继续据理力爭。 不过董芊芊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话说给只会占便宜的董四成听。 而真正听懂董二成此刻却陷入了沉思,董长河一看要坏事,连忙示意董四成闭嘴,接著开始对董芊芊做起了思想工作。 “芊芊啊!你爸爸他有本事!可是一笔写不出个董字,单打独斗走不了多远的,必须得有人帮他才行! 你四叔只要进了钢铁厂用不了多久,就会升职离开食堂,到时候你再进去不就行了吗?” 董芊芊:“爷爷怎么知道,四叔一定会很快升职呢!食堂职工是需要工龄与贡献才能升职的体系,不过以厨师的身份进去,再怎么升也只是个厨师!” 董长河顾不上其他人要他讲的保密,直接把他知道的秘密吐露了出去。 “钢铁厂的比赛不就要选厨师吗?孙书记给你们家不是有很深的交情吗?所以有个內定的名额转给你爸了,只要入选了钢铁厂。 孙书记就会带人直接参加交流会,到时候跟运动员出国溜达一圈贡献值不就有了,你四叔坐办公室不就顺理成章了。” 董芊芊听明白了,一时之间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地看向,不敢正眼瞧她的董二成,一口陈年老血差点吐出来,合著又是拿她做人情。 第196章 相会 “这是孙叔叔亲口向您保证的对吗?”董芊芊极为冷淡的声音中带著篤定向董二成发起质问。 “芊芊啊!你听我说这个名额我本来就是打算留给你的!至於你四叔,钢铁厂的锅炉工这个月就要內退了,他的工作完全可以让你四叔顶替!” “啥?锅炉工?”董四成的惊呼声被董长河一个噤声压了下去。 他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愕与不甘,本以为能借著老太太哭闹爭来的出国机会,瞬间化为泡影,只剩这听起来又苦又累的锅炉工差事。 董二成身为父亲,最终还是站在董芊芊这一边,没办法谁都能看出陪同运动员出国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 孙书记得知董芊芊报名之后,特意跟他打了这个招呼,直接给她內定了一个名额。 不巧这件事就被老太太知道了,又哭又闹地想让老四替上。她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人脉?是她说替就能替的吗? 本来他就打算拒绝老太太,可惜孝字当头,再加上老四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他又是兄长,他没什么理由拒绝。 幸好能用激將法使大女儿出头,他才有机会把董四成的要求糊弄过去。 全然不知自己被父亲当成“棋子”利用了一把的董芊芊,却深深地鬆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微微垮下。看来这次出国是板上钉钉了,她暗自庆幸。 但她的心里依旧紧迫感十足,事情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敢保证临上飞机的前一秒,她会不会被替换下来,能保证她最后可以出国的厨艺必须要做到完美。她还得练! “只要不抢我的名额,四叔愿意当锅炉工就当吧,我没什么意见!”说完,董芊芊就转头离开了,心里欢快的想著反正对方也不会坚持很久,没准还没等到她上飞机,董四成就被打发回老家了。 虽然没有得到想像中的好处,但董四成还是接受了临时工烧锅炉的工作,毕竟这是一份城里工作,跟在乡下刨木头比起来怎么看都更有前途。 但此时的董四成完全不知道,这是一份怎样的深坑。能使得每一个在岗职工连退休日都等不了,直接著急忙慌地办內退! 在一旁乖得像只鵪鶉似的董二丫,始终低垂著眼帘,时不时偷瞄眾人神色,大气都不敢出。等这场闹剧的喧囂终於渐渐平息,她瞅准时机,小步急趋上前。 “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衝著董二成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扬起的脸上满是討好:“二伯,我是陪著芊芊妹妹一块来的!听说这次的机会我打心底为芊芊感到高兴。 这一篮野菜是我送给芊芊妹妹的,东西不多,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希望她在比赛中能取到好成绩!” 董二丫举著篮子放置身前,因为久久不见董二成搭话。 悬空的手臂忍不住颤抖起来,声音也带著几分怯意,“二伯,我已经满十八岁了,师傅仗著我年纪轻迟迟不放人,可我爸妈却觉得我年纪大了该找婆家了。 二伯,我既不想继续当师傅的奴隶,也不想嫁人,二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您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儿上,也帮我找份工作吧!” 董长河老两口头一次从小看到大的孙女,跪在地上求人帮忙,求的还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时间气血翻涌,背过身去不忍直视。 但被请求的董二成却眉头一蹙,脸上的不耐烦都快溢出来了,他不耐烦地一甩袖子。 冷哼一声:“哼,你少在这儿给我哭穷卖惨,我自家事儿还顾不过来呢,哪有閒工夫管你的烂摊子,赶紧走,別在这儿碍我的眼!” 说著,抬脚作势要踢,董二丫嚇得一缩脖子,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眼眶里的泪在打转,却愣是不敢落下来。 老两口也不敢替董二丫说话,只好向董四成递了个眼神,让他快点把人弄走別在这受罪了。 “走吧!没看见二哥烦你们一家吗?”董四成努努嘴,走到颤抖的董二丫面前,右胳膊一使劲就把董二丫提溜起来,连带著菜篮子一块拋掷门外。 做完这一切后对著门外墙头上看热闹的老街坊,说了句狠话:“看什么看!小心你们的工作不保!” 今儿是难得的周天,因为礼拜一举行的厨师比赛,所有桐巷里掌勺做饭的女人都在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大展身手。 喜好热闹的俞三姑在家里坐不住,拉著没事干的周灿趴在墙头上看起了董家的热闹。当看到董二丫被扔了出来,俞三姑忍不住淬了一口,低声暗骂了一句。 当被那个吊梢眼的陌生男人对著自己放狠话时,要不是不想惹事的周灿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腰,俞三姑恨不得上前跟这个男的过上几招,让他瞧瞧什么叫妇女能顶半边天! 等那个陌生男人进了门,俞三姑一马当先的请董二丫进门歇歇脚,像她这种乡下穷亲戚跑来城里求活路的她见多了。 虽然她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让这个小女孩儿保留一下最基本的自尊,安慰她一下,她还是做的到的。 意识到俞三姑想打听董家八卦的周灿,也没立场拦著对方,略微客套了几句,便带著疏离的笑容离开了俞三姑家。 转头来到了跟董芊芊所在的后罩房搭界的矮墙处,旁边就是徐凤绰租赁的小屋,只是他平常不会回来。 矮墙根旁矗立著半截放盆的石柱,周灿平时就是靠这个搭脚在墙头,跟董芊芊说话的。 董芊芊在屋內整理好明天比赛时要用的材料,突发奇想的想,如果明天比赛时她往汤里加一点甘甜的灵泉水,会不会…这个念头一旦冒出,便如同野草般在她心间疯狂生长。 本就毕竟偏甜的汤口,如果能加入灵泉水不止能清除汤里的杂质,更能改善汤里的味道让它艷惊四座。 但隨即她又摇了摇头,不行这太招摇了,这灵泉水毕竟太过神奇,来歷不明。 若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现这般超乎寻常的滋味,一定会引发他人的猜疑?他们又不傻,万一明天的评委有人不相信受了伤。 喝过汤后,立马就好了!傻子也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了。她不能冒著暴露的风险將自己置於险地,十分焦虑的董芊芊嘆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放弃往汤里倒几滴灵泉水的决定。 正巧这时,墙头边的周灿奏响了董芊芊送她的三口笛,隨著技巧的加成,三口笛发出了清脆而独特的声响。 四段不同音律的响动,如同鸟鸣一样,此起彼伏的传进了董芊芊的屋子,她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出门相会。 第197章 甜品 三长一短的暗號代表著紧急通知,自从徐凤绰住进周灿家隔壁,她俩就再也没说过什么女儿家的悄悄话了。 董芊芊心里也確实好奇周灿会跟她说什么秘密小话,但等她出去问了之后才知道,这確实是秘密而且是不能说的秘密。 周灿神神秘秘地递给她一张报纸,示意她看向最中间的照片,黑白照片上是一家福利院的升旗仪式。 一个笑容婉约头戴军帽,一身红旗手装扮的女人亲手升起了红旗。 歪头看向孩子们的眼神透露著慈爱与温柔,镜头诚恳地记录了这一瞬间。 標题上写著“七十年代新征程,奔赴福利献真情,携手孤儿同奋进,共绘温暖人间景。”一连串鲜明的黑色大字。 “所以呢!你要让我仰望他人的善良,检討自己的自私吗?” 董芊芊撇撇嘴,心里不以为然,她要不是因为害怕被人查到巨额財產来源不明,她给这座福利院重新修整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周灿也不晓得董芊芊的脑迴路,为什么会这么奇葩。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事,她的思路却能拐到大凉山崎嶇的山林小道上。 意识到,不能让好朋友瞎猜的周灿只好公布了正確答案,她指著报纸上笑得如同玫瑰盛放的女人告诉董芊芊,这就是她最大的情敌——周静茹。 “你没开玩笑吧!情敌?她?我什么时候有了一个情敌?我怎么不知道?” 董芊芊一边瞪大眼睛看著报纸上的陌生女人,心道:还挺好看的!只是她自己確实没什么喜欢的人,这人是怎么成为自己的情敌的! 自认为董芊芊这个身份从小到大,感情史的经验为零的董芊芊翻遍了记忆的角落,都没找到这个女人的影子后,忍不住地发问。 周灿点点头:“你不知道她很正常,你在光明亮堂的太阳地里,她在暗夜无光的黑森林!你不知道对方简直是太正常,但是现在你不能不知道对方了。 因为现在人家已经来到了沪市,凭藉福利院义工这个身份,她已经取得了工作关係!看上去是准备打持久战了!” 董芊芊被这一长串的信息弄得晕头转向,差点大脑就要过载了,也没有从中分析出这事跟她有什么关係。 周灿再次对董芊芊的迟钝感到无语,她怎么对自己的处境如此不上心,都快被人找上门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她只好朝徐凤绰租赁的小屋指了一下,眯著眼问道:“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她喜欢徐凤绰?那也不关我的事!”董芊芊並不傻,周灿一指她就明白了,只是她確实觉得这事跟自己没关係! 其时间研究他们的爱恨纠葛,倒不如想想她的菜谱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或许她可以试下往锅里加点奶、蛋製品。 如果需要营养均衡的话,甜品双皮奶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奶糕好像也不错! 一时决定不下的董芊芊决定把这个两难的问题拋给周灿,熟识恋爱小说的周灿没想到董芊芊会问这个问题,攥著报纸的她下意识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了奶糕。 董芊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头很快做了一锅奶糕与双皮奶供周灿品尝。站著墙头的周灿原本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到底是被奶香四溢的环境给同化了。 跟被下了迷魂药一样,迷迷糊糊的像小混混一样翻进了院墙,舀起奶白色的双皮奶,顾不上还未放凉,一口抿下的瞬间。 双皮奶嫩滑弹牙的口感,入口即化的奶香,如同一股甜蜜的风暴席捲了她的味蕾,她不禁瞪大了眼睛,直接让周灿推翻她之前的选择。 可当她又试了一块糯嘰嘰的奶糕片时,又瞬间被这种扎实的口感所征服,绵密的口感、交织的奶香气让她再次沉浸其中,脸上满是陶醉! 等到把东西全都吃光,奶糕与双皮奶的香气还在悠悠飘散。 周灿躺坐在竹椅上,面前的碗碟早已乾乾净净,她吃得两腮微微鼓起,像只贪吃的小松鼠,此刻正满足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还不自觉地抚著圆滚滚的肚皮。 忍不住打了个饱嗝的周灿,像是被这声响猛地拉回现实,神情瞬间变得訕訕的,脸颊也泛起了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捂了捂嘴。 目光却落在一旁淡然处之的董芊芊身上,眼眸中满是担忧与疑惑。 周灿微微前倾身子,凑近董芊芊,压低声音问道。“芊芊啊!你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吗? 你看这报纸上的照片,这年头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做义工,没有家里人支持是不可能的事!” 说著,她拿起桌上的报纸,手指再度伸向那一张照片的角落,虽然有些模糊,却也能依稀辨出一群人身穿军装在福利院忙碌的身影。 周灿的语速不自觉加快,话语间满是急切。“加上她一个电话就能调动,咱们市里的大人物对钢铁厂施压!没点背景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觉得她家的背景不一定就比你那个义兄家里差!说不定他们两家大人是平起平坐的关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儿,周灿竟被自己的猜测嚇得一个激灵,刚冒出头的饱嗝都被硬生生嚇了回去,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报纸,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反观董芊芊,她自始至终静静地坐在那儿,脊背挺直,如同一棵苍松,傲然挺立在风中。 她面容淡雅,双眸清澈如水,波澜不惊地凝视著照片,仿佛周灿口中那些惊心动魄的危险,都与她毫无干係。 她微微侧头,看向周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轻声说道:“慌什么,没影的事儿。” 心道:不管是不是大人物,她都与徐天磊结成义兄妹了,还能与徐凤绰有什么结果。 如果这妹子真这么喜欢他,最好能像颗藤萝一样紧紧缠著对方,管著他,千万別再跟她扯上什么关係! 第198章 新加的规定 但事与愿违,次日的厨师大赛现场,董芊芊一眼便瞧见了那个曾在报纸上笑得温婉和善的女孩。 一身绿色军装干练利落的打扮,在一眾的蓝色工服中显得格格不入。 “瞧!那是军队的衣服吧,上面还有徽章,我瞧著不像假的!” 说话的人满是惊嘆与艷羡的目光,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如当兵光耀门楣。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兵,女孩子身穿军装在他们这片简直比国宝还稀罕。 董芊芊下意识地瞧了一眼,的確对方的绿色军装很扎眼,也很合身將对方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再看看自己临时套在身上的蓝色工装,版型宽大就算了,宽敞的肥大袖子再套个人都不成问题。 但鑑於周围不止是她一个人这样,她也忍下了。心中忍不住感嘆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精心装扮的周静茹,对比这一圈粗布麻衣的女人,宛如一颗最为耀眼的玫瑰,被眾人眾星捧月般地环绕在中心。 突然,静立不动的玫瑰又开始发话了:“安厂长您看!咱们这是厨师比赛,参赛人员大多数都是长头髮! 这万一有一根不小心掉到菜里,这还怎么让人品尝!为了卫生考虑不如让她们都剃个光头吧!” 此话一出坐在周静茹旁边的安厂长变了脸色“这好像有点不合適吧!为了一个比赛让所有人剃光头,这好像有点过於形式主义了。” 周静茹从小受捧到大,面对头一次有人敢反驳自己的人,立马俏脸一寒:“安厂长觉得我说错了! 居然还扣了一个形式主义的帽子给我,那好,我马上打电话,向我爸爸问问这到底是不是无用的形式主义!” 这下安庆余体会到了被架在火架上受刑的感觉,脸上堆满了討好赔笑的神情,连忙给这位小祖宗赔不是:“哪里敢劳烦周秘书长的指导,您说的都对!可是剃头髮这件事还是应该…” 方志勇呵呵一笑:“安厂长这个厂长当得马虎,从来不会为组织考虑。要是咱们选出的人,在卫生形象上面扣了分,外面的人该怎么看我们!” “索性剃!全都剃!安厂长您也不要著急反驳,周同志能屈尊降贵来到钢铁厂为我们排忧解难,这样为我们考虑的意见怎么能不採纳呢!” 工会主席方志勇不顾安庆余难看的脸色,连忙越过安庆余,直接向下边的职工传达了指令,为了提高卫生標准,剃头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听到方志勇的回答,周静茹越发对他满意了。这才是她应该有的待遇么! 一群小人只顾著自己的名声,怎么不为她想想,还是郑叔叔培养的人听话。 坐在高处的周静茹死死地盯著即將剃头的董芊芊,心道:“长得比我好看又如何,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出不了头,敢跟我抢徐凤绰只会是这个下场!” 而下面此时的参赛人员除了原本就是地中海的几个老大爷,对这事儿没有意见以外,其余大姑娘、小伙子对此事纷纷表示了抗议。 这年头虽然已经没有身体髮肤受之父母,断不能损毁的思想,但是每个人的思想已经有了固定的审美观。 短髮、寸头他们可以接受,但如果头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那其实没几个人能接受得了,总不能为了这场比赛剃个头。 出了钢铁厂就被人“光头、大灯泡地喊吧!”没人喜欢听见这么个外號。 “我们可以接受戴帽子、扎头髮,可是让我们剃光头想都別想!” “就是!”另外一个人隨之附和:“我们都是厂里的职工子弟,又不是犯了错误的劳改犯!凭什么这么侮辱我们!” 工会的职工小赵手里紧紧攥著大喇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著脸颊滚落,滴在他皱巴巴的衬衫领口上。 他被这群情绪激动、几近失控的家属们围在中间,眼神不禁有些慌张起来,刚才那番话衝口而出后,他心里也有些发虚。 参加比赛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留著短髮的女人,这个命令对她们来说確实不近人情,毕竟只有第一名可以留下。 如果剃完头参加比赛,到头来拿不到第一,这头不就白剃了,隨著抗议的人越来越多。 小赵拿著大喇叭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著,可面上还是硬装出一副强硬的模样,再次拍了拍面前那张斑驳的旧桌子,震得桌上的搪瓷茶杯哐当作响。 盯著这一群想要造反的家属,直接拍了拍桌子,大声喊到“吵什么吵!上面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做! 领导的安排你们敢不听,那就別干了,趁早打道回府!那么大的钢铁厂不缺你一个。” 话虽说得硬气,可小赵心里清楚,这些家属们也都是被逼急了,但凡有別的法子,谁愿意扯开嗓门闹呢。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董芊芊你爸是副厂长这事儿你得管啊!”这一声就像点燃了导火索,大家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你去反映反映!咱们又碰不到领导只能指望你了。” 同样住在桐巷的俞三姑仗著他们是邻居关係,直接跨过人海,拉著董芊芊的手嘱咐:“芊芊!你看我们这么多人,有一大半都是女人,这头髮是不能剃的! 再说真正能拿到奖励的也只有前三名,他们剃了无所谓,反正得到了实惠,可是其他人不就太无辜了吗,” 董芊芊站在人群中,眉头紧锁,她心里何尝不想做点什么,所有人都是受她的连累。 周静茹的恶意很明显就是冲她来的,临时加的统一制服跟莫名其妙的规矩全是拜她所赐。 只是当她开口之后,会不会带来更为糟糕的事呢?董芊芊瞻前顾后地犹豫不决。 但当她一想到这是目前为止距离她的目標最近的一次,她绝对不能再错过这次机会了。 趁著这次人心都站在她这边,索性趁此机与周静茹面对面地讲清楚好了。 在心里给自己打足了气,说干就乾的董芊芊,当著大家的面走上了评委席。 第199章 大喇叭 这人长得漂亮,就算是披个破麻袋也难看不到哪去,天生丽质的董芊芊显然就是这种。 看著董芊芊迎著朝霞一步一步登上台阶,脚步细碎却不失端庄,身姿婀娜的体態使她整个人散发著一种古典而迷人的气质,让人不禁侧目。 周静茹一看到就红了眼,心里堵得慌! 没等董芊芊登上檯面开始说话,挪开眼的周静茹又便抢先一步开始发话了:“怎么还没有人动手剃头,方主席看来你的威望还是不行! 安厂长还请您亲自拿著大喇叭喊一圈,让她们明白道理,知道规矩!不愿意剃的趁早回家,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接著又对方志勇眼神示意,让他把想要上台讲话的董芊芊赶下台,她可不想再听这个狐狸精讲什么妖言惑眾的话。 方志勇横著眼睛看了董芊芊一眼,准备亲自动手,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周静茹大小姐究竟是想对付谁,自然也明白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大小姐开心。 索性站起身来对董芊芊怒骂道:“这位女同志,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你不去做准备,跑上台来是想做什么!” 那声量堪比吃了扩音器的男高音,直直地把台下的躁动掩盖了下去。董芊芊敏锐地察觉到方志勇的不怀好意。 再加上方志勇的座位与周静茹挨得特別近,近到他俩不小心转个头都能脸贴脸的社交距离来看,董芊芊直觉这俩的关係一定不一般。 心里有了主意的董芊芊直接略过方志勇,拿起了评委席上的大喇叭,打开了开关对著台上大喊“方主席,我想请问一下您身边的女同志究竟是新来的书记。 还是您的姘头,为什么她说什么,您就要听呢!老家里从小餵到大的狗都不如您听话!” 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传透了钢铁厂的每一个角落,连大门口的保安大爷都竖起了耳朵,抓耳挠腮地等著后面的话。 周静茹已经是气懵的状態了,颤抖的手指用力地指著一脸正义的董芊芊,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想到徐凤绰看上的女人品行竟然如此低端,上来就给她造黄谣,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比她大二十多岁还有家室的方志勇。 这是污衊,赤裸裸的污衊! 一旁的方志勇也气得咬牙切齿,倒不是对“姘头”这词的不满,而是对董芊芊说他是狗,比狗还要听话而感到生气。 用力地一拍桌子,瞪著马虎眼对董芊芊吼道:“你从小长在红旗下,却小小年纪不学好! 企图仗著父辈的职位在钢铁厂胡搅蛮缠,污衊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同志。如果不是看著你爸的面子上,我立马就能把你扭送进警局!让你吃牢饭。” 董芊芊一听顿时嚇哭了:“这事儿不关我爸爸的事!我也没想到这位女同志竟然真的是方叔叔的姘头,不过方叔叔您这么做对得起给你生儿育女,照顾老小的妻子吗?” 台下的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离得近的人听不清方志勇在说什么,但看口型应该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再加上董芊芊的大喇叭喊得很清楚,一出当代“陈世美”就这么水灵灵地在他们眼前上演了。 这下没什么人记得他们要举行的厨师大赛了,每一个人爱好八卦的基因瞬间觉醒,窃窃私语地与身边的人谈论。 “哎!你说这是不是真的!那个女的真是方志勇的姘头!” “没准真是呢!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能是什么领导,咱们钢厂除了妇联还有女领导吗?再说她也不是妇联的啊!” 一旁的人立马开始作证,“我在妇联上班,確实没看见过她!” 台下的小赵著急忙慌地维持秩序,刚想对著大喇叭喊,却不料手中的喇叭刚好被方志勇的老婆抢了去。 对著喇叭大喊:“方志勇,你真不是个东西!老娘为你生儿育女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倒好! 搞人搞到厂里来了,还这么大张旗鼓!老娘这么多年照顾家里,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在评委席上给我留个座儿…还有你!这个露胸露屁股的狐狸精,穿得紧身就敢勾引我男人,我让你穿…” 方志勇的老婆是个勇武的行动派,不仅嘴上功夫厉害,手上功夫也不差,上来就踹了企图把她拦在台下的方志勇一脚心窝痛。 紧接著边骂小三、破鞋、狐狸精之类的脏话,又扇了漂亮的周静茹一记响亮的耳朵,那声音大得,让躲著旁边看热闹的董芊芊都嚇得一激灵。 委屈的周静茹气得脸色涨红,嘴角连挨了十几下,嘴唇都被她咬出了血,大庭广眾之下被人造黄谣、扇巴掌的屈辱、委屈、不甘、愤怒让她再一次濒临崩溃。 董芊芊在一旁数著巴掌,大概过了二十几个数之后,想著周静茹应该是吃够了教训,她才上前拉开愤怒的刘丽玲。 “婶儿,没必要!男人啊都这样!家不如野香!” “他好歹给钱养家了!” “这不是没带到你面前吗?这已经很不错了!” 在外人眼中这些轻柔宽慰的话,落到刘丽玲的耳朵里如同一根根锥子,直插心臟肺腑,惹得周静茹的脸又多挨了几巴掌,屁股蛋上多了一个大脚印。 被人狂风乱炸的暴揍一通,面子里子都丟光的周静茹捂著脸崩溃的大哭,厉声泣血地喊道:“我跟方志勇根本就没关係!都是董芊芊这个恶毒的女人在污衊我!” 还没出完气的刘丽玲不由得冷笑一声:“她污衊你,人家爸爸是副厂长!不缺吃不缺穿人家污衊你做什么!” 说著又踹了周静茹一脚,阴阳怪气的说:“至於你,如果不是攀上我们家老方,你能光明正大地坐在这儿,连个工人都不是居然还能对大傢伙发號施令! 別人不清楚就算了,小赵可是跟我讲明白了,就是你怂恿老方给大傢伙剃光头的!怎么你这个吹枕边风的狐狸精敢做不敢当啊!” 周静茹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董芊芊,梗著脖子说“是我让他剃得这么了!但是我绝对不是靠这种下作的手段!我是靠…靠!” 她捂著脸说不出口,面对成百上千的人她没勇气承认她是靠她爸在狐假虎威! 刘丽玲掏掏耳朵显然没什么耐心,继续听这个狐狸精胡说八道,板著脸吼道:“靠什么你说啊!说个大傢伙听听! 你是何方神圣!是隔壁纺织厂还是製造厂,你倒是说啊!说了我就找你领导去。” 第200章 比赛结果 周静茹头一次明白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一个清清白白的黄大闺女居然能被污衊成狐狸精,身边的人却没一个帮得上忙。 每一个人都在看著她白白挨打,没一个人上前拉开这个疯婆子,周静茹此刻一句话也不想和他们说了,甚至都不想再看到他们。 这时,在外跑单的董二成回来了,第一件事便准备来看看大女儿的比赛怎么样了!不会连初赛都过不去吧! 但当他来到现场,便敏锐地察觉到场地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伸手就拉住一个人询问起来。 正当他听得正入迷时,周静茹转身就跑了,下台时还差点撞上了董二成。 董二成出於人设伸手扶了一把,却直接被周静茹反手推开。看著绿色军装女人跑走的背影,忍不住皱眉,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 却被好事者拉住告诉他,那就是方志勇在外养的狐狸精,摆著过去太太的那一套,什么都要管,这不是刚刚被制裁了! 说完他还觉得分外可惜,要不是那狐狸精跑得快,他们厂实在应该发扬一下过去的传统,把这对狗男女压在台上挨批斗才对。 董二成一开始听著挺开心,但回到评委席被安庆余拉住说了悄悄话之后,他便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由於没有了捣乱的周静茹,自然也不用剃头、穿丑衣服,董芊芊超常发挥仅凭一道蹄膀醃篤鲜便闯进了决赛。 决赛的赛场上,孙大厨率先弃权选出了第三名,得到了三个月的粮油票,红姑与董芊芊半路对垒成了对手,一时之间董二成也不知他该盼著谁贏。 决赛的食材是由钢铁厂自费,由於孙大厨的退赛,剩余的食材被平均的分给了她们,但隨之而来的则是在规定时间內做完四菜一汤,要求是充满沪上特色。 此次决赛,食材由钢铁厂出资採买。孙大厨退出后,剩下的食材平分给红姑与董芊芊。 规则刚宣读完,红姑眼珠子一转,脚下生风,如饿虎扑食一般冲向食材桌。 她身形矫捷,借著离桌近的优势,双手像两把飞舞的镰刀,在蔬菜堆里一阵猛捞,眨眼间,大半蔬菜都进了她的筐子。 慢悠悠地在一旁挑选枝叶的董芊芊则不以为然,既然孙叔叔说过会给她留一个位置,那么是第一还是第二结果都一样。 红姑功利心太重,而且急於求成,她一门心思只想贏,手中动作愈发急促慌乱。 董芊芊眼睁睁地看著她把薺菜与蚕豆放到了一起,完全不管什么食材搭配的原理,只图在时间上占儘先机。 在场的评委只有安庆余与郑司务长没吃饱,还在评委席上坚持,红姑觉得这两人跟她没什么交情,却都与董芊芊有不少交际,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可能会输。 一想到她很有可能会输,红姑便不由得耍起了小手段,几滴提高味蕾鲜度的松露油被加进了菜里,使得品尝的人浑然不觉。 这违禁调料是她母亲九姑托朋友弄来的,皇帝还在时,宫里的厨子不想倒掉剩菜,就会把这调料往菜里一加,无论任何菜餚都会变得鲜美无比,连吃惯山珍海味的小皇帝都觉不出有什么不对。 没有评尝过满汉全席的两个人自然也尝不出有什么不对,吃了被加料的香椿蟶肉炒蛋,安庆余与郑司务长第一次觉得世上还有如此好吃的菜。 夹菜的筷子怎么也停不下来,两人你爭我夺地用餐完毕之后,不由得对视一眼,在心里確认了这次的冠军得主。 但宣布第一时,却是董芊芊来到了台前。红姑忍不住颤抖地大喊:“黑幕、不公平!” 周围的人像是被惊到的鸟儿,迅速反应过来,生怕这事儿闹大。一位大姐眼疾手快,几步上前,伸手就去捂红姑的嘴。 焦急地说道:“哎呀,红姑,可別乱说!” “可以了,女娃子第二名还有辆车,一百来块钱可以了!” 另一个大妈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你还真想拿第一啊!你已经是食堂的临时工了转正是迟早的事! 別这么不知足!再说了刚刚芊芊还帮了咱们,不然所有人都得被剃光头!” 人群中,一个稍微点年轻的小伙子压低声音,却透著一股世故:“你还没搞清楚,这比赛就是一个光明正大的萝卜岗! 人选早就被內定了,你没看到孙大厨都弃权了,他又没受伤好端端的为什么弃权,还不是为了那三个月的粮油票!跟上面达成了交易吗?” 儘管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劝红姑忍气吞声,可她满心的委屈和愤怒如决堤的洪水,根本无法平息。 而她这一连串的抱怨,也一字不落地被安庆余听到了。 赛后,安庆余一脸严肃地特意找到了红姑。他看著红姑,眼神中带著几分威严,缓缓开口劝道:“红姑啊,以后可別在大庭广眾之下这样惹是生非了,影响多不好。” 何红姑一听,顿时像被点燃的炮仗,盛怒之下,哪里还顾得上眼前这位是足以决定她工作存亡的大领导。 她双眼圆睁,直视著安庆余,大声反驳道:“我惹是生非?刚刚董芊芊让周静茹下不来台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她在惹是生非呢?现在跑过来劝我,你不觉得有些太过可笑了吗?” 红姑的胸脯剧烈起伏著,恨不得把面前的茶杯狠狠甩在安庆余的脸上,来发泄她內心深处的愤懣与不甘。 她用来作弊的松露油,一滴就够十天半个月的菜钱,这次她可赔大了。 但安庆余却无视何红姑的愤怒,给她看了一份报告。但何红姑也只是翻来覆去的看著,对於上面写了什么她並不是很清楚。 安庆余看著这样的动作,忍不住一拍脑门感嘆道:“这次是我不对,忘了你不认字,这上面写了周静茹是为军属子女。 但她並不是普通的军属子女,她的家境很好,好到足以在全国各地横著走。” 何红姑对周静茹的家世嚇了一跳,转头又觉得不对,连忙问道:“那她被打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帮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还是军队转职出来的!” 安庆余交叉著双手,感嘆道:“那是因为她碰见了家世更硬的人!” 第201章 周静茹的报復 晚上八点左右,董芊芊赶在副食店关门之际,堪堪用快过期的票,买到了董建北撒泼打滚都想要的红虾酥。 酥包装上面有独特的红色虾纹而因此得名,除了口感酥脆,比较偏甜一点,董芊芊觉得它与其他酥也並无不同。 但价格方面却比其他牌子多了几分钱,她看著原產地首都的標记怔怔地发呆。 是因为特殊的產地造就了虚高价格,还是市场允许催生出特別牌子树立標杆呢? 董芊芊不禁感到疑惑,同时也联想到了她自己从而愁眉苦脸起来,比赛结束后她虽然获得了第一名,得到了交流会的机会。 但是同样要与其他的区冠军爭夺运动员的喜好,如果交流会上的运动员不喜欢吃她做的菜,那么她也没办法跟著出国。 为此她特意找了孙大头孙书记帮忙,查阅一番竞爭对手的资料,里面的大厨无一不是阅歷丰富之辈,最老的资歷足足有九十多岁。 一个人能撑起一座酒楼的名声,本帮菜、京菜、粤菜全都信手拈来,其中有一位甚至连西餐都有所涉猎。 这下董芊芊算是开眼了,她的做饭经验只有短短十几年的白案经验,讲究的是“和、揉、捏、蒸!”的手上功夫。 论起经验、能力、名气甚至连创新,她都很难与这些极擅红案的师傅们一较高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就像一个百年的老餐馆跟初出茅庐没几天的小摊贩彼此竞爭,路人哪怕没吃过都知道应该选谁,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有底气推断运动员会喜欢她的菜呢? 她现在就像手心里的这颗,表面看著红红火火,但內里满是空洞,只靠包装噱头,被强推上位的结果就是遭到反噬。 董芊芊已经依稀看到十位厨师里面,只有她一个不被认同的悲惨结局了。 正当董芊芊垂头丧气的往家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过一个巷口时,突然窜出三个人来。带著面罩看不出面容,齐齐地把她堵在了巷角。 “你们想干什么,別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 领头的那个完全不惧董芊芊的威胁,手里拿著一把锋利无比的砍刀,恶狠狠地盯著董芊芊说:“小姑娘,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如果不想受罪,现在就乖乖过来在脸上挨几刀,否则我这刀可不长眼,砍到了不该砍的东西到时候,你可別怪我!” 这个地点是他仨精心挑选的埋伏圈,前面的人家上夜班,后面的房子是厂里的危房一直没人住。就算这女人喊破喉咙,一时半会也没有人来救她。 “大哥!这小娘们儿不听话,先给她脸上刻个字,她就知道厉害了!” 另外一个蒙面人同样拿著刀,准备先实行他的计划,如果能在这样一张脸上留下他的墨宝,那死了也不亏啊! 带头的大哥点了点头,反正僱主的要求是让这个女孩日后没脸见人,老二一出手那这张脸日后恐怕睁眼都费劲! “等等!你们是周静茹派来的吗?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董芊芊一听这人要毁她的脸,原本紧张的心情反而淡定了下来,顺便伸了伸懒腰! 她对此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以那人的德行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原本她还以为出了钢铁厂,周静茹就会来找她算帐呢! 不过她找到的居然是几个小混混,这样的档次著实让她感到意外,凭她的家世,她还以为周静茹怎么样也会找几个退伍军人撑撑场面呢!原来是个纸老虎! 领头的蒙面人一听她连僱主的名字都知道,原本故作凶狠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起来:“那你就更怪不了我们了!为了防止你去报案,老二!乾脆把她的舌头割下来,给僱主看看!” “明白了,大哥!”剩下的两个蒙面人听到命令,看著走投无路、面色发白的董芊芊拿著大砍刀开始一步步逼近。 他们的领头老大则开始注意周围的环境,给他们放风,中间还夹杂著几句叮嘱:“这娘们在悬赏界还挺出名你们要小心点,之前有一伙人同样接了这活儿,结果第二天便死相悽惨的上了报纸,你们下手一定要…” “啊!啊”“钉子!快帮我拔出来!快啊!”领头老大还没讲完,便听见巷口传来的惨叫声!领头老大瞬间感到了邪门,一想到上次那四个人的悲惨下场,又想起从前带他们的找活乾的老大曾经说过。 走江湖切莫不要招惹女人、小孩与老人,其中敢走夜路的女人要尤为小心,正常良家女子谁敢在大半夜出门,能出来的都是有本事的! 领头老大在脑海里想了想那四个前辈的惨状,又听著耳边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他连问都不敢问一句里面发生了什么,求生的本能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隨著黑漆漆的小巷口吞没了全部的声音,周围寂静的环境下,只有他的心臟还在跳动著。领头老大再也等不下去了,不顾兄弟情谊,直接扭头跑掉了。 董芊芊在巷口左等右等,也没看到那个领头的进来。 出于谨慎考虑她先往外面丟了一颗石子,確认外面没人之后,她才从空间拿出手电筒,打开开关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 路过倒在巷口已经晕倒的两个蒙面人,董芊芊踢了两脚,拿著砍刀在他们脸上分別划了两下,才走了出去。 晚上董家人吃完饭后,董二成忧心忡忡地把还没吃饱的董芊芊叫到了一边。 把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半丝风也透不出去的密闭空间,使董芊芊的感官放到了最大。 深感不妙的董芊芊:“爸!您这是做什么!”不怪董芊芊过于敏感,实在是由於她今晚著实过得有些不太平,导致她看谁,都想害她! 董二成没有转头回答,继续检查著门窗隨著董二成把门窗都上了锁,董芊芊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董二成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来! 浑然不知的董二成在確认外面没人以后,转头一看董芊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水果刀。 那刀上面的点点锈斑,越看越像前两个月楼房里茶几上的那把。 他疑心自己看错了,用力拍了拍脸,揉了揉眼睛等他再次睁眼,那刀果然不见了! 自己果然是压力太大了,都出现幻觉了。董二成不由得在心里感嘆道:自己这副厂长当的比流水线上的工人还累,什么都要参与,什么都要管,不管还不行。 隨著孩子渐渐大了,他管的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心力交瘁。 现如今他是感觉真的有些管不动了,准备对著还没放鬆警惕的董芊芊说几句心里话:“芊芊啊!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得罪了谁?” 將董二成感到眼熟的水果刀,悄悄放置在右手臂上方便拿取后,董芊芊眼底一片冷寒地说道:“今天,我得罪的人可有些多,您是在说谁啊! 红姑姐姐还是方主席?不过我看刘婶子好像挺喜欢我的,今天一直拉著我的手邀请我去她家做客呢!” 董二成抽了抽嘴角,是他询问的方式不对吗?为什么他从里面听出了一些得意的语气,是他听错了吗? 直到听完董芊芊的话,他才確认自己没有听错!意识到女儿已经被自己宠坏以后。 深深地嘆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问:“还有吗?” 董芊芊的表情比他更诧异:“还有吗?谁啊!除了红姑与方志勇我还得罪了谁?我怎么不知道!” 董芊芊的表情保持不变,隨后大喘气地讲:“该不会是安厂长吧!安伯伯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小气,连个玩笑也开不起!” 董二成简直受够了鸡同鸭讲,直接大声吼道:“是你今天打的那个女孩!你忘了吗?” “哦!是她呀!” 董芊芊这才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虽然疑心董二成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准备弃车保帅。 但面上还是满脸的自得,扬起脖子说道:“要不是因为她,比赛也不会被耽误这么长时间!不过我真没想到刘婶子能下手这么重,我在台上看著好像头髮都被打掉了几缕头髮!” 说完,董芊芊拍拍胸口装出一副被嚇到,仍旧后怕的模样,眼瞼垂眸,还不到时候,她必须要知道董二成究竟知道多少!才能对症下药! 看著董芊芊水泼不进的態度,董二成就知道这死孩子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隨即沉声道:“人家爸爸是军区秘书长,你知道这个职位的含金量吗? 整个华北军区有名有姓的人任职,都要在人家手里过一遍!逢年过节人家收的礼整条桐巷恐怕都不一定能装得下,人家这样的身份至於去勾搭一个有夫之妇吗? 你还当著人家的面造谣人家有一腿,你是不是活腻了! 如果是这样那你跟我说,我提前帮你选个好棺材,找人算好日子帮你下葬,这样你来世也能投个比周静茹家世还要显赫的好人家!到时候你再怎么欺负人家都没事!” 董二成一通发泄过后,看著董芊芊发怔的脸隨即放软了语气。 第202章 案件 “所以,你別想著参加比赛了!赶紧收拾东西去广东罗芳,我已经和知青办打好了招呼,把你分到那边,之后怎么样就要靠你自己了。 那里与香江新界只隔了一条河!河对面就是你大舅舅家,得罪了周静茹国內你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去投奔你舅舅吧! 好歹你有赵家人的血脉,他们总能给你一口饭吃!” 说完把带著赵家联繫方式的纸条,递给了她。董芊芊听完心里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惊讶於董二成没有把自己交出去。 反而真的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出路,他真的把赵家的联繫方式给了自己。 原本遍寻不到的东西,突然间唾手可得,董芊芊只觉得自己恍若梦中不太真实。 不过感动归感动,现在的董芊芊可没打算逃,她逃了,董家人怎么办!虽然董芊芊与其他人还没建立起多深厚的亲情,但是她也不能把这个烂摊子丟给他们不管。 董芊芊一脸自责地说:“爸!这事儿您就別管了!原本我以为那个女孩是仗著方志勇的派头,才敢对我们指指点点,连剃女同志光头这种恶毒的手段都能使的出。 我想著助长这种歪风邪气,钢铁厂今后岂不就乱套了!我这才为民请命主动站出来对抗,这才得罪了她!” 董芊芊的话让董二成听得脑子一抽又一抽,不是这孩子怎么到现在都认为自己啥错没有呢! 正当他想试试“竹笋炒肉”这道名菜在董芊芊身上的威力时,他女儿的下一句话便让他彻底不淡定了。 他疑心是自己好久不掏耳朵,听劈叉了,长著大嘴又重复了一遍:“你刚刚说你有办法让人家不同我们计较! 这怎么可能呢!人家又不是吃素长大的,遭了怎么大的罪!几百个人都看见了,人家怎么可能不同你计较! 说真的!如果这不是一只出於农民子弟兵组成的队伍,我估计我今天都见不著你回家!” 董芊芊在董二成看不到的地方挑了挑眉,这话说的还真准,今天晚上周静茹但凡是叫来几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她那些小把戏都不可能生效! 没准她便真的要在空间里待一辈子了,虽然空间里吃穿不愁,但无论怎么想她觉得那跟被动坐牢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她们的战爭不是由董芊芊挑起的,从那通退学电话开始她俩就结下樑子了!既然开战是她选的,那么怎么结束这场爭斗应该由她说了算! 董芊芊眼珠子一转,便定下了章程:“爸,您別著急,您不是说了吗?这是人民自己的队伍,只要我认错態度诚恳,道歉积极一些,这件事完全摆的平!人家是军人家庭一定不会跟我这种普通老百姓计较的!” 董二成一听更放心不下了,他女儿长这么大了,居然还参不透以权谋私、公报私仇,这八个字。 难道说是她亲妈还在时,太过大公无私,所以她觉得其他人党员也应该是那样。 眼见他女儿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也只好抓紧时间联繫他的老同学,看看能不能提早把她送到广东跑路。 董二成满心的忧虑也没法跟董芊芊继续谈下去了,最后跟董芊芊嘱咐了几句人性的黑暗之后,便忧心忡忡地走了。 董芊芊目送她爹远去之后,提笔写了三封不同口吻的信之后,接著关上灯,回空间吃饭去了!再大的事也不能让她挨饿呀! 虽然不確定她的信到底有没有用,但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实在不行乾脆她们一家一块逃吧!不然她没多少信心会觉得大舅舅能认出她来。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泛起鱼肚白,董家还沉浸在一片睡梦之中,董二成便已准备出门。 他满心都是自己女儿那堆亟待解决的烦心事,心事重重地走向电车站。 当他途经巷口时,平常十分平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一阵阵嘈杂的人声,不受控制地传入他的耳中。 “瞧!那俩人脸上一道道的血痕,应该不是猫挠的!” “猫?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刀划的!也不知道这俩人得罪了谁!我估计他们应该在这儿冻了一晚上了!” “谁说不是啊!” 董二成好奇地抬眼望去,只见那里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群人,水泄不通。 人群之中,身著笔挺制服的警察正努力维持著秩序,他们神色严肃,试图在汹涌的人潮中为受害者开闢出一条通道,让他们登上救护车进行治疗。 两个脸上裹满了纱布的男人被抬上担架,送进了救护车中。 而报社的记者们,如同嗅到腥味的鯊鱼一般,眼神中闪烁著探寻八卦的狂热光芒,手持照相机,在警察的阻拦中奋力地挤来挤去,恨不得赶紧拍到受害者的正脸照。 董二成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看了个大概,便收回目光,没准又是什么仇杀案,跟自己又没关係。 他此刻满心都被自己的事情占据著,虽然案件就发生在他的家门口,但他的內心依旧毫无波澜。 厂子里堆积如山的任务、女儿得罪的高门千金每一件都如巨石般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哪还有閒情逸致去看別人的热闹? 他对有閒心看別人热闹的人皱起眉头,但自身却加快了脚步,心里暗自嘀咕:“自己的麻烦事都处理不完,哪有功夫管这些閒事。”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他本想远离是非,不找麻烦,可麻烦却主动找上门来。就在他试图快步穿过人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徐凤绰身著制服,身姿挺拔,一脸严肃地拦住了他的去路。董二成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无奈与厌烦,眉头皱得更紧了。 暗暗想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又是要闹哪样?”他看著徐凤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又不得不强忍著,等待著对方开口。 “董叔叔好像很討厌见到我!”徐凤绰冷冷地扫了一眼想要拔腿逃跑的董二成,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冷漠。 “没有!没有!咱们两家是世交,我怎么可能討厌见到你呢!” 董二成看著徐凤绰,强压下內心的厌烦,语气和善地问道:“徐警官,这是怎么个意思?我这忙著呢。” 徐凤绰表情严肃,目光紧紧盯著董二成,说道:“董叔叔可以称呼我的名字,我不会介意,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 你应该也看到了,这巷口发生了一起案件,而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和你有关联的线索。” 董二成心中一惊,但脸上依旧保持著镇定,他皱著眉头反问道:“和我有关?徐警官,你可別开玩笑了。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閒工夫掺和什么案件。再说了,能有什么线索和我有关?” 徐凤绰从旁边人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翻出一张票递给董二成,说:“你看,根据据我们调查,昨晚董芊芊同志在案发时正在副食店购买红酥,这里还有她上交的票。 根据时间推断,她一定看见了行凶者,或者碰到过什么可疑人员,而且你家就在受害者附近,根据受害者身上的伤口来看,你们应该能听见当时的声音吧!” 董二成看著票,昨晚他女儿確实出去过,但是天一黑就回来了,这能说明什么!心中不由得想,这一点是徐凤绰用来接近他女儿的手段,只是这法子太过粗糙,他一眼就看破了。 但他著急上班,没空跟他閒扯,有些著急地连忙解释道:“徐警官,这怎么能算线索呢? 我女儿能跟这案子有什么关係,难不成还是她划的,她失心疯了,去划別人的脸。 昨晚我女儿很早就回来了,我们一家睡的早,一点动静没听著,和这案件可没半点关係。你不如去问问別人有什么线索吧!” 董二成听闻徐凤绰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心中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他紧紧抓著公文包的提手,只想立刻甩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徐凤绰就是故意要自己被扯进这桩案件,顺势牵连到董芊芊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说完,董二成拿著公文包就想离开这里,然而,徐凤绰却並未因董二成这般急切欲走的架势,以及他之前的一番解释,而有丝毫的放鬆警惕。 他微微皱眉,眼神依旧紧紧锁住董二成,语气沉稳却透著不容置疑:“董叔叔,我们警方办案向来严谨,当然不会仅凭一张票,就草率地认定董芊芊和这个案件有关。” 顿了顿,徐凤绰神色愈发凝重,继续说道:“但是,除了这张票,我们还找到了一些其他確凿的证据。 在案发现场,我们发现了一些特殊的痕跡,受害者的身上竟清晰地印著平纹鞋的特殊脚印。经过我们在这个巷子里挨家挨户细致的调查,发现穿这种印记鞋纹鞋子的,只有你女儿。” 董二成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说:“这不可能!我女儿从来没来过这巷口里面,更別说在现场留下什么痕跡了。会不会是你们鑑定错了?徐警官,你得仔细查查,可別冤枉好人啊。” 第203章 拒捕 徐凤绰很满意董二成的反应,应该说他要的就是董二成的害怕。 眉眼含笑:“董叔叔你看!现下两个受害者说不出话,唯一能给这个案子提供点帮助的也只有董芊芊同志了。 不然您让她跟我一块去警局说明情况做个笔录,这样也能洗清嫌疑!” 董二成一听这话犹豫起来,这么多街坊邻居看著要是芊芊以嫌疑犯的身份进局子,就算查出来她是无辜的! 这也好说不好听啊!更何况还是跟徐凤绰去,董二成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他这一犹豫不要紧,徐凤绰的脸色却暗了下来出声道:“这样吧!董叔叔您便跟著我们一块去警局,这样既能了解案件的进展,又能照顾芊芊您觉得怎么样!” “这…”董二成同样为难,他经过上次的拘留所之行,对警局可是怕得很。別说让他去了,平常连靠近他都犯噁心! 徐凤绰还假装没看出来,一个劲儿地劝他,董二成连忙摆手也拒绝不掉!正当他俩陷入拉锯战时。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后面冒出来!“当代社会已经实现人类大同了吗?你俩不上班为社会做贡献,在这儿拉扯有钱拿吗? 尤其是爸!你快迟到了!方志勇说不定此刻就在大门口等著给你记过呢!” 两个拉扯不仅没有钱拿,甚至是在浪费时间的两个人齐齐看向后面出声的人。 董芊芊耸耸肩,跨坐在自行车上无辜的回望他俩眨巴著眼睛。董二成连忙解释:“芊芊啊!你快跟徐警官说,你昨天晚上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这起凶案跟你没关係!” 徐凤绰横插一嘴:“董叔叔教唆他人做偽证,同样触犯法律!” 董二成一听这话不说话了,但脸上那挤眉弄眼的提示,到底还是让董芊芊明白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徐凤绰:“昨晚我什么也没听到,警察办案、执行公务这些我都能理解。 但也请你理智一些,你头顶上那玩意儿不能只用来呼吸,麻烦你偶尔也用来动一动可以吗? 我家离巷口相差六座房子,这六座房子里大大小小的人加起来足有五十多口人,你不找他们询问事情经过,反而拦住我们无关人员耽误我们的上下班时间,你觉得这合適吗?” 那双带著无畏的眼睛第一次刻印在了徐凤绰心里,柔软的黑髮正被冷风吹得轻轻飘动,她却看起了丝毫不惧,是什么给了她大声跟自己说话的勇气。 是徐天磊吗?不,她对徐天磊也仍旧傲慢!徐凤绰摸著下巴立刻推翻了他之前的想法,他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能这么锐利! 她为什么就不能像普通女孩那样,嚇一下便號啕大哭地躲进避风港,总是这样带著剑鞘般的锋利!挑战他的耐性! 他呵出一口白气,轻笑著解释:“我认为每一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警察调查办案,更何况这件事好像跟你有牵扯不掉的关係吧! 你该怎么解释为什么他们身上会有属於你的脚印!这种特殊的平底鞋纹的印记,在这片区域只有你在穿不是吗?” 他抬手,指尖直直指向那辆还未驶离的救护车。 里面两位受害者的模样依旧惨不忍睹。他们浑身上下布满了钉子扎出的创口,细密而狰狞,宛如被恶魔的利爪肆意抓挠。 尤其是脚掌部位,钉子贯穿而过,鲜血如注,从伤口处不断涌出,將鞋袜洇得透湿,顺著脚踝蜿蜒而下,在车厢地板上形成了一片鲜红的血泊,整个救护车內部仿佛成了一座血腥的修罗场。 但徐凤绰不发话,他们连走也不敢走,只能对著两位受害者的伤口进行轻微的处理,董芊芊对此当然是拒不承认。 这两个人如果不受周静茹的指示对她起歹心,又怎么可能踩上她跑进巷口时,特意遗留的在路面的钉子与使人脚底打滑的肥皂水呢!说到底这也只是他们的自作自受。 唉!可惜那个跑走的没上当,不然她说什么也要让他们整整齐齐的在一起躺著。不过眼下对於徐凤绰的质问,董芊芊一开始还疑心自己听错了。 脚印?这如果是四十年后,她可能还会感到害怕,但是在连摄像头也没有的年代。 董芊芊看了一眼只感到有些好笑,甚至情不由衷地笑出了声。 “这是什么不容於行的大罪吗?徐警官你不要以为平底纹是什么很特殊的东西,事实上谁家都有这么一双快被磨掉底纹的鞋子捨不得扔! 你也不要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事实上如果不是鞋子真的坏到不能走路,我们所有人的想法都是继续穿著,毕竟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对啊!没错我家有好几双!穿上滑不溜秋跟滑冰一样!就是捨不得扔!” “没错!说是去鞋厂烫一下还能穿!天啊!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鞋厂怎么可能让人进去!” 人群中很快就传来了共鸣,七嘴八舌地讲著自家用不上的鞋子,如同嘰嘰喳喳的鸟鸣声在徐凤绰的耳畔齐齐炸开。 董芊芊满意地眯了眼,欣赏著徐凤绰此时的窘態顿了顿:“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有这么一位警官这么关心我,不过还请您收起这份多余的关心吧! 像您这样总是穿著特製皮鞋,不用特意昂起头走路的人,不用关心脚下的路是否平整。 因为你们不会去到满是泥泞的洼地,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个世界有平底纹鞋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 她转眼瞥向那两个罪有应得的罪犯,毫不在意的看著那两个鲜明的脚印,她的鞋码在桐巷是很普通的存在。 就算徐凤绰拿出王子找全国姑娘试鞋的耐心,他最后也只能得到许多相似的嫌疑犯。 如果他抱著这两个嫌疑犯会指认凶手的心情,那他大概要狠狠地失望了,她不觉得这两个人会说出她,她想不用她过多威胁,周静茹也会让他们闭嘴的! 徐凤绰咬紧了牙关,心中有种不受控制的力道在逐渐鬆懈。 他没想到董芊芊自从知道徐天磊是他大哥之后,对他越来越不耐烦,连过往的害怕全都消失不见了,好像他是路边一颗隨意践踏的石头,任她揉搓捏扁。 他不甘心,为什么会这样!徐凤绰低著头,不甘心自己心中的如意算盘全都落空。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在厨师比赛中帮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中逐渐染上一丝阴霾与焦躁! 董芊芊一看他这样便深感不妙,上次这廝占她便宜时也是这种欠扁的脸色,她回顾四周看了一眼熙攘的人群,多可爱的人啊!面对这种罗剎还有心情在这儿看热闹! 她的心也隨著安定了不少,接著按响了车铃鐺对神思不定的徐凤绰讲:“看,你没理由审问我,不过我看你是第一次做这行没经验,给你支个招! 你在医院守著他俩,等他们一醒你接著问不就好了!当警察最重要的就是明察秋毫,为人民服务不是吗?你先干好这两点,再来办案也不迟!” 说完,董芊芊对著董二成打了个招呼,便匆忙骑车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完全忘了她跟董二成的目的地是一处。 等董芊芊到了钢铁厂食堂,早会已经结束,没有了上面的大领导,只剩下对食堂饭菜话语权比较重的孙大厨了。 董芊芊初来乍到第一天,不仅迟到还没赶上早会,自觉羞愧的董芊芊在心里开始不停地痛骂,没事找事的徐凤绰。 连个警察都当不明白还不如让她来,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找嫌疑人找到一个柔弱无骨的小姑娘身上的! “你不要在这儿不停地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领导来检查卫生的!有一个龟毛的方主任已经够要命的了,不需要再多一个你。” 腰间繫著蓝色围裙与白色袖头的孙大厨,看著董芊芊在食堂找不到活干,直接给她发布了任务:“你去帮红姑摘菜好了,听说你俩是远方亲戚! 小姑娘干活利落点,別慢悠悠的!指不定你能靠著摘菜混进交流会的大厨房!” 孙大厨明白这是个有后台的,重话是万万说不得的,但又不能让她站著茅坑不拉屎! 只好把她打发到食堂里最轻鬆的岗位,这生来便含著金钥匙的千金大小姐真是不好得罪。 他虚擦了一下並不存在的冷汗,挺著个大肚子像是领带巡街一样慢悠悠地走开了。 徒留她与红姑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对方,董芊芊自詡自个是个大方的人,索性率先打起来招呼,笑眯眯地讲:“红姑姐姐又见面了呢!能跟你做同事真是我的荣幸! 你歇著先別干了,我来帮你!”说著,董芊芊抬手便接起了红姑的活计,但红姑一个抬手挡住了她。 冷不丁地说了一句阴阳怪气地话:“免了,那敢让你您受累!像您这样有后台的人,在这儿也待不长!何苦让您受这份罪呢!回头人又该找我了!” 第204章 走后门 “红姑姐姐,这话该如何说起?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董芊芊著实是二丈和尚摸不著头脑,就算她取得了第一名也不用这么记恨她吧!再说她已经释放了好好相处的善意,红姑感受不到吗? 感受不到丝毫善意的红姑横著眼,冷笑一声“哼!得罪?我怎么敢记恨您啊!您多厉害啊!隨隨便便一句话便顶得上別人奋斗半辈子!” 好嘛!这酸出二里地的醋味,彻底让董芊芊確认了红姑確实是把她记恨上了。 那么她还秉承善意的理念干嘛!她可不是愿意当包子的人,既然不想搭理她的善,那她只能请红姑尝尝恶意的浓厚了。 她环顾四周眼看其他人都忙活著烧水熬粥、揉面擀麵,没空注意水池这边发生的事情。 隨即轻鬆地拢了一下,因为要进食堂而扎起的碎发。像松鼠尾巴一样,毛茸茸得有些扎手。 董芊芊还有些不適应这种大光明的髮型,清咳了一声,隨即靠近红姑的耳畔,轻声说了句:“红姑同志,你应该不想让我爸知道,他是你的第几个备选吧!” 此话一出,红姑彻底瞪大了眼睛。董芊芊话锋一转极为阴狠地接著说:“如果我爸知道了,你连个临时工恐怕都捞不著!” 红姑的心被猛然一揪,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把柄在她手里握著,瞬间泄了气,连说话也不硬气了,连忙给董芊芊搬了个凳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低三下四地说:“怪我一时迷了心窍,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芊芊妹妹我刚刚说的那些,你能当什么也没听见吗?这些活我一个人干就行!你什么也不用干!” 红姑搬来的凳子,董芊芊连看都没看,食堂哪有坐岗。连掌勺的孙大厨都不敢坐,她算那个小虾米,敢头铁地挑战这项规则! 但是红姑不敲打不行,只是一段时间没见她便又故作萌態,眼下只是她一个人排挤,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有样学样。 纵然董二成是副厂长又如何,总有他的权利照顾不到的地方,而她也不能总依赖这份照顾,她同样得抓住机会往上爬,这样別人欺负她时,才会掂量掂量值不值! “红姑同志,我们就事论事!我这个人呢是绝对不会主动欺负弱小,你说我走后门这件事我承认,有本事你也可以这么做!” 说著,董芊芊打开了水龙头,靠著流水冲刷鸡毛菜的动静,对红姑言明:“但是咱们两个那场比赛也应该可以算得上势均力敌,毕竟松露油可不便宜,你在这干一年恐怕也买不了一瓶!” 当天,红姑指甲缝里藏油的操作著实让董芊芊开了眼界,那富含“科技”的材料一端上桌,她当时看安庆余与郑司务长的脸色时,还以为输定了! 谁知道孙书记的保送名额这么强劲,硬生生把董芊芊送到了第一。 不过董芊芊这话让红姑彻底陷入了自证怪圈,她没去想董芊芊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反而在思考是不是她还不够努力,搞到的后台普遍质量不高。 红姑这会儿正心不在焉地杵在那儿,眼神飘忽地望著远处,思绪还沉浸在她要不要换颗后台靠时。 手里的活儿干得有一搭没一搭,摘菜的动作也变得迟缓又敷衍,原本应该留大叶子的鸡毛菜,这会儿被她摘得只剩根了、光禿禿的!像个光杆司令。 就在这时,孙大厨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地踱步过来。他刚刚巡视完整个后厨的工作,便想来看看新人乾没干活。 结果没成想在他眼中手指不沾阳春水的董芊芊,却在勤勤恳恳的干活,可原本还算勤快的何红姑此刻却在开小差, 再看看她面前那堆摘得乱七八糟的菜,又联想到她平日里,时不时对其他人看不上的小动作,欺生的行为让孙大厨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孙大厨径直走到红姑面前,“啪”的一声,把红姑手里的洗菜盆夺过来重重地拍在水池沿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嚇得红姑一哆嗦,瞬间回过神来。 “红姑!你这是在干什么?工作时间开小差,还对新来的耍心眼儿,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孙大厨的声音犹如洪钟,在狭小的水池旁里迴荡,震得红姑耳朵嗡嗡作响。 董芊芊丝毫没有帮忙爭辩的意思,她原先早就发现这个孙大厨虽然同样是走后门进来的,但他对自己的要求却很高,对其他人的要求也同样严格。 偷奸耍滑在他这儿是行不通的,所以现在的做法最好是等他的怒火自行退去,不然这个时候越爭辩,越是火上浇油! 红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囁嚅著想要解释:“孙……孙大厨,我……我刚刚……” “你別狡辩!”孙大厨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从你第一天来这儿,我就跟你说要认真工作,团结同事,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 孙大厨越说越气,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手指著红姑的鼻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训。 红姑低著头,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又羞又恼。她知道自己被抓住了理亏,可孙大厨这没完没了的批评。 让她心里也忍不住再次怪罪起了董芊芊:要不是她,她也沦落不到这种处境,但她此时也只能把这股委屈憋在心里,默默地承受著孙大厨的怒火,祈求他快点消火。 可孙大厨这一顿训,足足持续了三个钟头。眼看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上就要临近中午了。 孙大厨正训得口乾舌燥,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儿:“糟了!黑水村今天没给咱们食堂送鱼!”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焦急地看了看墙上的掛钟。 “还有一个钟头就要开饭了,可是今天菜单上的荤菜到现在还没著落!” 孙大厨瞬间心急如焚,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嘟囔著:“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红姑也被这孙大厨的样子嚇得后退了几步。 第205章 办法 食堂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掌管切菜小组的秦大妈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一边用围裙擦著手,一边开口说道:“要不我们乾脆换个菜单不做鱼了!” 孙大厨急切地摇摇头:“不行啊!不行!”孙大厨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变调:“今天安厂长要在食堂请客,点名要菊鱼!厂长的朋友就想尝尝家乡菜。 今天早上还打电话了特意问了我有没有这道菜,我当时就打了包票,说今天一定有。 我昨天是千叮嚀万嘱咐让他们务必把鱼送来,可到头来还是误了时间!”孙大厨满脸的懊恼与无奈,一边说著,一边不停地搓著双手。 秦大妈一听是厂长请客,原本还带著几分提议希望的神色,瞬间变得为难起来。 她心里清楚,普通工人或许还能理解一下换道菜吃,但厂长的朋友,她哪里敢让人家体谅这种事。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暗自想著:“这可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幸好不是她打了包票!” 董芊芊听著有些恍惚,隨后发问人家不送,没有鱼!难道不能去外面买吗?菊鱼不需要多名贵的鱼种,最便宜的草鱼还能买不到吗? 意识到自己有错的红姑为了缓和关係,见董芊芊发问,便赶忙凑过来,脸上掛著略显討好的笑容。 也向她科普起来:“食堂的所有菜、肉、蛋、油、精面粮食都由採购部统一管理,他们找单位负责供应食材。 负责食堂水產鱼类的便是孙大厨刚刚提到的黑水村,那里临近黄浦江,平常送货的人都会送些名单上没有的刀鱼跟甲鱼。” 董芊芊心下瞭然,这年头走完关係还需要日以继夜的维持,做人果然是不容易啊! “可是,现在他们没有按时间送来,孙大厨又改不了菜单,难道还不能抓紧时间去买,在这儿干著急有什么用!” 这就是董芊芊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了,她觉得既然事情已经这样,就应该趁著时间抓紧补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家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天,难不成鱼还能从天上掉下来? 这事秦大妈自然清楚,她在钢厂食堂工作多年,算是个老人了。只见她无奈的双手一摊,苦笑著说道:“没钱啊!同样也没票!自从厂里结束了集体大锅饭制度。 食堂採购部就被单独划分走了,成立了一个小部门,市里划分给厂里的粮油指標全部被他们拿来单独管理统一採买,如果临时去別的地方採买2500斤鱼,我们根本没钱票买不著!” 秦大妈讲完长长嘆了口气!那口气里,满是无力与惆悵。这下董芊芊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这么发愁!她的眉头也跟著紧紧皱了起来,心中不禁为这棘手的状况感到担忧。 倘若只是厂长朋友的私人宴请,那大可以安排在別处,寻个幽静之所,倒也能避免诸多麻烦。 然而,事情棘手就棘手在,此次宴请竟选在了食堂。这食堂,可是全厂工人每日用餐的地方啊。 想想看,工人们忙碌了一整天,拖著疲惫的身躯,满心期待著能在食堂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 若是他们满心欢喜地端起碗,却赫然发现自己碗里没有鱼,而厂长那边,餐桌上却摆满了鲜美的菊鱼,那场面,简直不敢想像。 工人们心里必定会涌起各种不平衡的情绪。要知道,在当下这个时代,往前推二十年,往后数十年,那可都是工人阶层话语权最重的黄金时期。 这钢厂里,足足有近5000多號工人,一旦他们发现食堂区別对待,因为此事將心里的不满爆发出来,闹將起来,那可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这事儿要是真闹大了,那局面可就难以收场了,搞不好还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此时正值交流会即將召开,她不能让钢厂食堂在这个时候出岔子,从而影响到她的名额。 要知道这年头口碑与纲领代表著一切,她不能让人觉得钢铁食堂不行,连带著食堂出身的她也跟著被看扁! 董芊芊见眾人皆是一副愁眉苦脸、无计可施的模样,索性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 率先站了出来,提高音量说道:“既然大家都在愁眉苦脸,不如听听我的办法!” 孙大厨摆摆手:“你说你有什么办法!你今天才刚来人都认不全,还办法!我跟你说,黑水村今天中午铁定送不来鱼了,这事儿我担了! 回头我自討腰包给厂长送条鱼,至於其他人,我们乾脆把价格提高一点,把原来的三两鱼肉六分钱改成一毛五,这样应该就没人敢点了!” 董芊芊听闻,心里顿时觉得这简直就是个餿主意。虽然她能理解孙大厨是想凭藉一己之力承担起这原本不属於他的错误,试图解决眼前的困境,但价格造假这种事,风险实在太大了。 一旦被別人发现,尤其是厂里的工会,孙大厨被记大过也只能算是最小的处罚。 於是,董芊芊一脸严肃,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行啊!孙大厨,您改的这个价格太过离谱了。您想想,工会的人要是来食堂吃饭,一眼不就看出价格不对劲了吗? 再说了,採购部的人也不少,他们平时就整天跟价格打交道,对各类食材价格再熟悉不过了,要是他们来吃饭,同样也会立刻发现问题的。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觉得您是在中饱私囊啊! 一旦被坐实了这个罪名,您到时候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您也知道,厂里那群急於追求进步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表现机会呢!” 董芊芊一口气说完,十分焦急地看著孙大厨,希望他能意识到这个办法的危险性。 秦大妈在一旁听著,也不禁点头,同样觉得这个办法实在不靠谱。 她心里想著,哪有人敢在食物价格方面造假啊,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再说了万一真有人不差钱,非要吃! 你端不出来,弄不好整个食堂都要跟著遭殃。 第206章 买鱼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乾脆你说好了,我就不信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孙大厨吹鬍子瞪眼地看著眾人,心道:他的办法有什么不好,大不了他再多买几条,有人真敢要!他便真敢给。 左右五斤大鱼怎么样也有十七八块、三块半掌宽的鱼肉,卖一毛钱五分。 他怎么样也能净赚五分钱,怎么算他也不算亏,这样还能把送厂长的鱼再赚回来。 孙大厨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很好,结果董芊芊表明不同意后,其他人明里暗里也开始嘀咕他,索性他不管这事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副厂长女儿能有什么好办法!既能让厂长吃上鱼,又能使工人不闹腾! 眼见孙大厨开始重视她的想法,董芊芊也不藏著掖著了,她確实有办法帮食堂度过这次危机。 只是这办法有点冒险,而且要快!不然过了中午十二点这办法就不管用了。 “只要大家愿意相信我,愿意让我借用钢厂食堂的名义,向其他水產社购买一次鱼类產品便好。 一次性购买2500斤確实是笔大单!不过只要我们凑钱先付一半的定金,等黑水村的草鱼到了之后,我们再把黑水村的草鱼买到別处!钱款自然也会回来!” 董芊芊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黑水村的鱼到不了没关係,可以从別的地方买!钱这方面她有只不过她不能出大头,不然她很快便会被打上资本主义的帽子。 至於黑水村的鱼,等到了她自然有办法卖出去,实在不行便放空间里冻著也坏不了。 可孙大厨一听这办法便直嘆气,心道:自己真是天真了,果然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好办法。 他们找地方买,他们如果有这人脉为什么不去採购部坐办公室!整天在这儿烟燻火燎的!身上的油烟味重的能干炒俩菜! 更何况他们凑钱还先付一半,孙大厨转头看了这一圈面露难色的职工,得!还是他说吧! “小董同志!你家条件可能是比我们这群人好一点!但是你说大话前也要考虑一下实际情况!” 孙大厨边嘆气边指著眾人说:“咱们这个食堂,工资最高的就是我,一个整月下来加上补助有九十九元,相当於八级工的待遇。 但是其他人可没我这么高的工资,秦大妈是这里资歷最高的,工龄比我都长,你问问她,她一个月才几个钱! 还需要养著一大家子吃喝!而且现在是月中,月初发的工资早就不剩几毛了!你让他们拿钱这跟软刀子割肉有什么区別!” 董芊芊立马转头看向周围,这次是她得意忘形了。忘了在这个年代即使有人有存钱意识,但是没钱可存也的確是不可改变的现状。 没有执行计划生育的年代,一个人的工资往往要养活家里八九口人,不是所有人都像她有机遇重生,提前找到宝藏吃喝不愁的! 不过董芊芊並没有自责太久,她看著红姑马上想出了新的办法!眸光一转:“或许我们可以不付定金!孙大厨这事交给我好了,不过我得向您借个人!” 董芊芊腆著脸说:“您把红姑同志借给我,我保证十二点之前还您一车鱼!” 孙大厨眼皮一跳,没好气地对她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你要真能不钱把鱼弄来,往后这个食堂你说了算都行!” 对於孙大厨不看好,董芊芊也只是憋著一股让他刮目相看的劲,带著不情不愿的红姑来到了江南水產社的大门。 肃穆林立的铁门与水泥浇灌的外墙砖,使红姑望而却步,拉著董芊芊的衣角对她小声说道:“芊芊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去的时候路过副食店买两条青鱼,孙大厨他们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也不敢说什么的!” 董芊芊淡定地瞥了一眼发颤的红姑:“你这么害怕干什么?这里面又没有吃人的妖怪!” “可是!这里有…”红姑嘟嘟囔囔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董芊芊见状只好跟她摊牌:“我知道你怕什么!不就是害怕从前跟你有过纠缠的那个人吗?” 红姑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甩开董芊芊的衣角冷笑:“你知道你还带我来这儿!董芊芊我看在你没了母亲的份上一直对你还算怜惜,结果你要拿这事压我一辈子是不是?” 她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敢把这事说出去,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让你生生世世都记得我!一闭眼就想起我惨死在你面前时的模样!这都是拜你所赐!” 董芊芊看著红姑,对这话表示讚嘆地拍了拍手,但她的目光里却带了几分冷厉:“我从不怕死人!一具动不了的尸体有什么可怕的! 你拿死亡来威胁我真是下下之策,你死了又能说明什么呢!別人会觉得是我逼死你的吗?我可不会对此掉一滴眼泪! 他们只会说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受不了內心的谴责於是自杀了!没准你的事跡会被发到报纸上。 到时候,你猜猜別人对你是可惜你敢於自杀的勇气,还是贬低你作为一个女人脚踩八只船的无可救药!” 红姑被这些话刺激得逐渐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应当被人唾弃的无可救药的坏女人,可她没得选啊!如果她没有心就好了,既不会感到羞愧又不会残存著多余的良心! 董芊芊看著她,如同瞧著一个在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她像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方向一样到处乱窜。 明明距离真正的水源只有一步之遥,却总是被远处的海市蜃楼所吸引,步入漠海漩涡。 董芊芊瞧著她可悲又逞强的样子,只觉得万分可怜,但面上却是淡漠冷酷的样子转头去了保安室。 红姑这下是真的慌乱了,董芊芊软硬都不吃,这下她是真的没招了。看著高大院墙她第一次想试试,她妈说的苦肉计会不会对董芊芊起到效果! 以前她对这种办法嗤之以鼻,觉得太过老套,可如今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她第一次想要试试,这苦肉计对同为女人的董芊芊到底管不管用。 或许是红姑注视院墙的目光太过灼热,从保安室打完电话的董芊芊立马便拽住了红姑。 冷声道:“你在这儿撞给我看有什么用,跟我去里面撞!闹得人尽皆知,没准你还能撞出一个名分来!” 原本想威胁董芊芊的红姑这下缩回了头,她只是想嚇唬一下董芊芊,没想过真的找死! 那个人的老婆可比刘丽玲狠多了,当著別人的面把她投进黄浦江的事都乾的出来的人,她可不想去挑战那人的底线! 想著想著,冷汗就冒出来了。董芊芊对此毫不意外,这个时代是女人虽然喊出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號。 得到了跟男人一样的工作机会,但她们的思想还没有得到真正的解放,遇到棘手的事情,不是想著逃避,就是一味地走弯路,只是这时红姑还有用,她不能看著对方犯傻。 於是,沉下脸来声音清冷地说:“放心,我会护著你的,这次只是借著你的名头。 人家才肯见一面,只要你不起什么歪心思走捷径,我是不会把你推出去,给別人当肉啃的!” 红姑还是第一次听见董芊芊说出如此顺耳的话,眼睛一亮地点点头,轻声说道:“好!我不做傻事!但是你不许让我跟那人单独见面!” 董芊芊当然答应了下来,毕竟她要说服的不只有红姑的旧相识,这么大的一笔订单,还需要经过水產销售部,正副两位部长的审批。 很快,保安室的安保人员得到了批准,打开了水產社的大门。董芊芊带著勉强来过这里几次的红姑,磕磕绊绊地找到了销售部的大门。 一敲门,早已等候多时的谭丰田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只是碍於销售部公开、透明的办公场所,他无法与心上人暗送秋波。 只好与旁边的董芊芊客套了几句,便將人引荐给了销售部的两位部长,一本正经喝枸杞的袁部长与旁边算帐的林副部长。 两方互相认识了之后,袁部长放下枸杞认真的问道:“听小谭说,你是钢厂食堂的职工想要找我们採购一批鲜鱼! 而且一分定金也不付,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像冤大头一样给你啊!” 旁边的林副部长不耐烦地说道:“就是!你一分钱都不想付,还要求我们在十二点之前准时送货上门。 你这要求也太苛刻了!想吃鱼你早点来啊,都这个时候了,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董芊芊顺著林副部长的眼神看了看时钟,不错马上便要十一点半了,就算这两个部长一点不带犹豫地当即审批,一道道命令调下去,这鱼在十二点之前也是无论如何也送不到了。 所以还是要快!董芊芊也不戳破水產社面临的窘状,只是一味地笑著说:“曙光水產社是距离钢厂最近的一家,左右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如果开车恐怕更快。 说真的如果你们不是具有地理与时间方面的优势,我们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 第207章 不择手段 谈判的最重要的一点,言明自身的需求以及对方的能力。 才能做到事半功倍,食堂需要大量的鱼肉供应,曙光水產社恰好具备供应的能力,所以这次的谈判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董芊芊刚刚打了一棒子,这次该给颗甜枣了。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不过我知道曙光水產社的草鱼,一定比黑水村的强!” “我们厂领导准备请客跟食堂大师傅准备菜单时,我特意提了一嘴,水產社的鱼比其他地方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食堂大师傅当时跟我槓上了,非说黑水村的鱼天下第一,我不服气就立下了军令状。 如果曙光水產社比黑水村的鱼强,大师傅就要向我低头认错,以后的食堂就要归我管!”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觉著火候应该差不多了。 用手一指外面:“我一向觉得天下的地界各有各的好处,唯独草鱼。我敢说出了曙光水產社,便再也找不到如此鲜活肥美的大草鱼了。 像我这样的外人都敢为曙光大草鱼打包票!你俩娘家人怎么能拖大草鱼的后腿呢! 这次只是投石问路,先来二千多斤验验货,如果水產社的鱼能得到厂里领导的夸讚,那么你们也不用到別的地方推销大草鱼了! 我们钢铁厂完全可以包圆,一顿需要二千多斤,我们食堂忙起来的时候吃四餐都是常有的事! 你们算算那一天大概需要多少斤!我就怕你们到时候供应不及,耽误了我们工人吃饭!” 旁边的红姑目瞪口呆地看著口若悬河的董芊芊,她知道这个丫头向来狠毒,但她没想到骗人的谎话她都能张口就来。一时间她都觉得对方是不是有些飘了! 你夸他两句鱼好吃,他们还能因为两句不要钱的好话,白送鱼给你吃,更何况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吃过。 谁知道!两分钟后,一张手写的合同被完完整整的送到了董芊芊面前。 盖上钢笔盖帽的袁部长老怀欣慰地说:“小姑娘,你的仗义执言说到了我的心坎里,论距离我们曙光比黑水村离钢铁厂近得多。 论品质,我们不光草鱼多,鰱鱼、刀鱼、鯔鱼鱸鱼、甚至大鯢我们也有啊! 咱们两家离得这么近也算邻居了,签了这份合同我再送你一条大鯢怎么样!” 林副部长也帮著推销:“请客只吃草鱼怎么行!一定要有清蒸鱸鱼,才能体现咱们的地方特色! 你们食堂的大师傅对这菜熟吗?不行让我来!我有一级厨师证,我爷爷还是御厨!” 这事情的走向著实超乎红姑的预料,以至於她出来时捧著一页轻飘飘的合同,总感觉不够真实,可上面鲜红的印章以及签字,又是当著她面盖好的,容不得半点弄虚作假。 董芊芊在水產社外面的空地上仔细验收货物,她婉言拒绝了对方的大鯢,开玩笑那將来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那个敢吃不要命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连娃娃鱼都有,这说明那个地方的水质一定不错,自己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包块地,开个自来水厂。 毕竟有句名言说得好:“我不生產水,我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运作好了,一年一个亿不是小意思吗? 不过董芊芊的妄想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重新投进繁忙的验收工作中。 虽然两个部长嘴上说全部都是新鲜活鱼,死一赔三,但第一次办这么一大笔单子的董芊芊,还是不放心的认真验查。 等到货物全部装箱,红姑才小心翼翼的问起,董芊芊为什么会这么肯定袁部长一定会同意,不付定金便带走货物呢! 这太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红姑甚至疑心董芊芊是不是给对方下了蛊。 对於红姑的疑问,董芊芊没有回答得很详细外人大概不知道,但在曙光水產社当过临时工的苏灿跟她聊天时,曾跟她提过一嘴。 曙光水產社的前身是掌平洼村的集体作坊,但由於在河道的过渡捕捞,使他们一度难以维繫这个体系不得以大量裁员,来维持现状。 而致使他们过渡捕捞的原因就是他们的社长,错误的採购一条耙刺渔船,原本是用於收集贝类、螺壳这类的小东西。 结果被中间人摆了一道收到货时发现那是一艘,在近海被淘汰下来的锚流网船。 这下曙光水產社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他们为了筹集资金扩张河道,已经把多余的小木船买了,现下能用的船也只有这艘锚流网船。 但另一方面这艘锚流网船虽然在近海被淘汰,但將就修修也能用,一网下去几千斤的鱼不过一个小时便能打捞上来。 唯一的缺点就是,打捞麵积太广,捞上来的鱼太多,现在的国內科技还没有发展出大型的冷冻仓库技术。 捞上来的鱼必须儘快卖出去,才不至於被砸在手里,但现在的难题是,曙光水產社完全找不到销路推销出去。 以至於现在所有的销售都在坐冷板凳,社员对此多少有些微词! 一开始董芊芊其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当她一进门便发现偌大的销售部,只有谭丰田一个职员还是在职状態。 其余三张职员的桌子擦的比脸都乾净时,她就明白曙光水產社已经到时生死攸关之际了。 起初,她心里盘算了好几套应对方案。要是和对方谈判没能成功,她就打算偷偷自掏腰包,帮食堂垫上这笔钱。 她甚至都想好了对外的说辞,就宣称是全食堂齐心协力,出钱出力,好不容易才搞到了这个订单。 孙大厨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也不会带头给她拆台的。 然而,当她看到销售部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时,原本一直悬著的心,瞬间就像找到了落点,稳稳地沉了下来。 她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两个部长看谭丰田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麻木与担忧。 她心里明白,谭丰田是社长的侄子,或许销售部还会裁人,但裁掉的人选绝对是在两人中间,不作他想。 这两人绝对不想因为销售部卖不出东西而打包袱回家,失去现有的职位和待遇。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心中暗自下了一个赌注。她赌这两个部长会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而做出妥协。 这个决定並非盲目,而是基於上辈子她对人性和宫廷各个阶层互相来往的深刻洞察。 但即便如此,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毕竟这是一场豪赌,胜负难料。 万幸的是她赌贏了! 回程的路上,红姑一直在她耳边嘰嘰喳喳地问个不停,董芊芊听著心烦不过她们在水產社的货车上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回了一句励志名言:“事在人为!” 然而,在董芊芊的內心深处,她始终信奉著另外四个字——“不择手段”。 她认为,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里,要想达成目標,有时仅仅依靠常规的方法远远不够。 虽然“不择手段”这四个字听起来有些冷酷,但在她看来,这是在残酷现实中生存和获胜的必要法则。 但是这四个字听起来实在是不过“伟大、光明、正直!”连幼儿园文凭的董建北都能依稀感觉出这不是个好词!她也索性將这样的想法,藏在心底,从不示人。 曙光水產社的货车开进食堂后方时,孙大厨大得可以塞下鸡蛋的嘴彻底合不上了,简直比在大货车上嘰嘰喳喳的红姑还要烦。 “孙大厨,您没看到所有人都在忙著处理鱼吗?您就算不愿意干这种小活,但掌勺还要您来啊!您的鱼还没炸完,在这儿问了七八遍,我也回答了七八遍! 没付定金,一分也没有。合同上只写了三天之內交付现金就行! 毕竟我们厂跟他们也算近邻,这么大的钢铁厂也跑不了,所以给我们放宽了要求,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董芊芊一边给鱼开膛破肚,小心避免戳破鱼內部的胆汁,一边分心回答孙大厨不厌其烦的提问。 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暴躁,那感觉活像在大润发杀了快十年的鱼一样! 孙大厨被董芊芊这种快要杀出残影的动作而嚇退!转头默不作声地向红姑询问起事情的经过。 可是被董芊芊的刀功嚇退的不止孙大厨一个,红姑认识董芊芊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知道董芊芊还有如此犀利的刀功。 也是第一次对自己得罪了董芊芊那么多次,还能活著这个世界,在这里不缺胳膊少腿地干活而感到庆幸。 她抿紧了嘴巴,半个字都不敢透露。没有得到有效情报的孙大厨脑子有些乱,但时间紧迫他也只好站在菜板旁。 手中机械地舞动著菜刀,为处理好的鱼肉改著刀,可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他一边重复著手上的动作,一边在心里反覆琢磨:董芊芊就带著个红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门道?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厂长千金的名头,就有如此大的威力,人家连定金都不要,立马赶在十二点之前送了过来! 正当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时,厂长朋友却吃得正高兴,连忙又加了一份。 第208章 加班陋习 安庆余与他那位朋友越吃越高兴,忍不住便想见见掌勺的孙大厨,孙大厨摘下围裙丝毫不扭捏得去了,心里把他脑子里刚刚琢磨的东西忘得一乾二净。 满心满眼地以为安厂长没准会看在他,在他那位朋友面前长足了面子,而给他发一个流动红旗以作奖励。 但没成想去的时候欢天喜地,回来的时候却苦著一张脸。 等到食堂不忙时,资歷颇深的秦大妈在眾人的示意下才小心翼翼地问起这是怎么回事!董芊芊忙著清洗手上的鱼腥味,没去跟著听。 孙大厨的表情一看就是挨批了,她可不想这时候上前解人伤疤,遭人忌恨! 这个时候除了说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还能干嘛!她又不可能跟著一块说安庆余的不是。 红姑张望了半天见她没有过去的意思,索性也跟著不去了,她今天刚挨了孙大厨的骂,转头孙大厨自己也挨了骂!她出现在孙大厨面前说什么都像幸灾乐祸。 董芊芊一直在眾人无效安慰孙大厨的过程中,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 她前世做惯了御膳房的活计因此也没觉得食堂里的活有多繁琐,相反她觉得食堂的活计轻鬆的很。 一顿饭不需要准备上百种食材,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一荤三素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高標准的食堂了。 秦大妈看著眼里,心中忍不住为董芊芊打了个高分。 她没想到厂长的千金竟然这么能吃苦,收拾餐盘、打扫台面、处理剩余垃圾,除了没动手洗碗之外,所有的活她一个人都干了! 再加上她帮著食堂搞到了鱼,免了食堂今天中午可能带来的责骂!这就已经是帮了大忙! 原以为进来了一个躺平的关係户,没想到来了一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神人。 秦大妈的惊喜不可言表,但又不能在孙大厨面前表现得心怒放,只好趁著董芊芊去水池洗手时。 把安慰孙大厨的主力军让给了別人,自己迫不及待地来的董芊芊的面前,毫不吝嗇地对她夸讚起来。 董芊芊对这种干活麻利的夸讚早就免疫了,她此刻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下班。 她用布把手擦乾净,毫不刻意地伸手从兜里,摸出了斥巨资买下的金箔珐瑯腕錶看了看时间。 抬眼看著,见到手錶直发愣的秦大妈。 开口问了一句:“秦香雪同志,按照规定新来的职工前一个月,有一个適应期可以不用排夜班的对不对! 如果我没记错这项规定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是四点了,那么我要下班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不行啊!你怎么能这个点下班呢!”秦香雪见到董芊芊甚至把围裙、头套、袖头这一连串的装备撤下。 甚至手上还擦了一小盒能顶一斤肉的玉兰油与珍珠粉,莹白的腕上贴合著让秦香雪一开始看直眼的漂亮腕錶,头髮也散落下来,像是一颗突然蓬开的小蘑菇。 意识到对方是来真的!她真的打算遵守从来没人照著办的规定时,秦香雪终於急了。 连忙用身体挡住董芊芊前进的方向,连忙说道:“还有一顿晚饭要做,你怎么能这个时候下班呢!我们所有人都没走,你怎么能走呢!” 董芊芊这时看秦香雪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对著墙边的公告栏指了指,上面明確了食堂的两班倒制度,她既然来了食堂上班自然是打听清楚了的! “秦香雪同志!您如果不认字我可以读给您听!没上过学,没进过扫盲班也不丟人! 我向来乐於助人,您要是真不识字告诉我,我读给您听就是了!您不用跟我客气,说著便读起了第一条…” 但还没等董芊芊开始读,秦香雪便红著脸开始发作:“不用你读,我每一个字都认得!” 董芊芊意识到看来今天不跟秦香雪辨出个高低,她是走不了,於是冷声道:“既然你认识,为什么不遵守!厂里的纪律制度难道是摆设吗? 作为老同志你居然敢带头反抗,看来厂里確实需要加强思想教育,等会我就去跟厂领导反映。 让他过来看看你是如何不遵守纪律,违反规定的!” 秦香雪一听董芊芊要反映给上级,突然惊醒过来她说的上级不就是她爸吗?这下她是懵逼了! 自己怎么就忘了其他人想见领导那是千难万难,但董芊芊想见不就是回趟家的事儿吗? 自己怎么就这么著急,竟然把这事忘了呢!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董芊芊的干活实在是太麻利了,导致她把这事忘了。 秦香雪突然羞愧难当起来,整个人开始手足无措地拽著董芊芊的布褂子,刚想从今以后干什么都带带她,毕竟在这食堂里没个人帮著搭话属实难熬。 但当董芊芊突然暴露出她自身的阶级时,她却连句对不起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喃喃道:“是我不对!我把这事忘了!董芊芊同志还请您看在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份上原谅我这次!” 董芊芊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既然秦香雪都服软了,她也没必要对此一般见识,於是对秦香雪点点头,原谅了她。 刚想转身便走时突然想起红姑在她家住时,遗留的衣服,便开口让红姑跟她回家把衣服拿走。 正给碗筷沥乾净水的红姑一听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董芊芊自己走就算了,还拉著她一块。自己到底该不该站队啊!不愧是是厂长千金,一来就敢跟著旧阵营搞对立。 红姑本以为还得过段日子,没想到董芊芊这么快就敢对著干了,再三考虑之后,红姑还是屈从了董芊芊的淫威。 放下她手中的碗筷跑的她跟前小声地说:“我都听你的!以后就跟著你混了,你可千万別动不动就跟我翻旧帐!” 董芊芊不明所以的盯著红姑完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时候跟自己表忠心。还有,自己完全不需要好吧!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需要这种小弟好嘛! 等出了食堂,看著只有自己两个人出来的董芊芊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问:“红姑,我是不是把你叫出来,耽误你挣钱了!” “啊!不会啊!你为什么这么问!”红姑一脸茫然的问道 董芊芊只好开门见山:“那你们三班倒有加班费吗?” 红姑摇摇头,还是不明白董芊芊为什么这么问,每个人的工资不都是固定好的吗?只有通过年龄增加或者职位调动才有可能改变! 董芊芊只好换了一种问法:“那像你们这种两班上完的人,再上晚班是有什么福利吗?比如送你点粮油票、搪瓷杯什么的!” 这下红姑明白董芊芊在问什么了,不过她也没有藏著掖著,直接把她知道的跟董芊芊挑明了:“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刚想走的时候就被孙大厨拦下了! 跟著他们又忙活到半夜一两点,有时候十一点之前能结束回家就算不错了。”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至於你说的粮油票、搪瓷杯什么的,一样没有! 不过秦大妈她人还是不错的,她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我们这些加完班的人拿一些剩菜剩饭回家!” 董芊芊听著眼皮直跳:“晚班的人也挺多的,加上你们还能这么累!”越发觉得这份工作原来也没有她看上去的那么轻鬆,看来她得盼著交流会快点到来了。 红姑连忙摇摇头:“不是的!晚班的人其实也很多,只是大部分人都沾亲带故,像孙大厨他儿子就在晚班,他留下也只是为了替他儿子掌握火候,让他儿子少干点活。 秦大妈也是一样,她儿媳也在这里上班,秦大妈的儿子是军人,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她一直坚持等到晚班才走,就是为了替她儿子看著儿媳妇!” 董芊芊这下听明白了,感情这確实是自愿上班。怪不得再过几年的下岗潮,有这么多人不愿意,原来就是因为这確实是一份足以传世的好工作啊! 自己不会的活,老爸可以做。自己不放心的媳妇,老妈陪著上下班。 这么好的工作福利確实值得人闹一场,不过这种风气对像她这样的单身女性来说,没有丝毫好处,反而还占据了大量的时间。 董芊芊转头又问:“就算那些拖家带口的是自愿加班,但总有不愿意的吧!难道一个站出来反抗都没有! 领导加班,他们也陪著加!这么大公无私,怎么不去医院多捐一点血!” 红姑努努嘴:“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干的!” 董芊芊心里立刻开始怒其不爭、哀其不幸,被压迫了几千年的农民都站起来,世上最大的剥削者——皇帝都没有了,他们怎么在精神方面还没有站起来。 一个孙大厨再加一个秦大妈,他俩是有三头六臂还是能比旁人多吃两碗米饭,值得这么听他们的吗? 听他们按他们的安排来,是能羽化飞仙还是长生不老,恐怕连最基本的平步青云也做不到吧! 第209章 招待所吃饭 董芊芊决定这事她管到底了,不为了別的,就为了不止她一个人能光明正大的下班。 但她今天是没这个时间,今天不仅是她第一天上班的日子,更是姜荼爷孙俩出拘留所的日子,她叮嘱红姑不许趁她不在跟董二成眉来眼去之后。 便急匆匆地骑著自行车,赶往了姜荼家的理髮店。 但是仅仅过去十五天的时间,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静安区的新开的一家副食店了。 好在这家副食店的负责人还算好说话,不仅把他们爷孙俩的私人物品完璧归赵不说,还给他俩找了把椅子,供他们在门口怀念往昔岁月。 不过当董芊芊心急火燎地赶到此处时,眼前的场景却让她心头猛地一紧。 王师傅显然是受不了理髮店的改头换面,闹著要去投黄浦江,嘴里还喃喃自语著:“没活路了,没活路了……”沉重的脚步一刻不停地往外挪动脚步。 而姜荼正死死地拖著她外公的大腿,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带著哭腔喊道:“外公,您不能这样啊!您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呀!” 她一边声泪俱下地哀求著,一边还得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放在一旁的行李,生怕有什么闪失。 这一番折腾下来,她整个人显得分身乏术,狼狈不堪。头髮凌乱地散在脸颊两旁,脸上满是疲惫与憔悴,嘴唇也因为过度紧张和担忧而变得乾裂。 董芊芊见状,赶忙一个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拉住王师傅,焦急地说道:“王师傅,您这是干什么呀!天大的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可不能一时想不开就走这条路啊!” 王师傅转过头,眼神呆滯地看著董芊芊,声音颤抖著说:“芊芊同志!谢谢你去拘留所看过我们,还帮我们交上了罚款,姜荼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我也就放心了。 以后姜荼有什么事儿!还请你看在你俩的情谊上多照应一下,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的报答你。 但是这次的事,你就別管了,理髮店没了对我来说就像天塌了一样,我实在是看不到一点希望了……” 董芊芊听著王师傅临行託孤的语气,赶忙紧紧握住王师傅的手,语气坚定地说:“王师傅,您先別这么悲观。好不容易出来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再不济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您要是就这么走了,姜荼以后可依靠谁呢?在这里她可就您一个亲人!” 姜荼也在一旁拼命点头,哭著说:“外公,芊芊说得对,您不能丟下我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咱们肯定能想出办法的!理髮店我们会拿回来的,一定会的!” 王师傅看著外孙女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又看看董芊芊充满鼓励的眼神,终於忍不住老泪纵横,到底还是放弃了轻生的念头,点头答应了下来。 董芊芊大喜过望地把爷孙俩,带回了她一早预订好的招待所。虽然桐巷的房子还有很多空房间,但是她身为户主,还真不能隨隨便便地带人回去。 一方面她担心桐巷的热情群眾,会刨根问底地把姜荼爷孙俩蹲过拘留所的事情翻出来,再给王师傅脆弱的心灵撒上一把盐。 另一方面她也担心董家人会对他们爷孙俩住家里面有什么意见,毕竟董长河与任丽芬是一分钱能掰成两半的主。 他们表面或许会客客气气地待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私底下还不一定会怎么说呢! 为了他俩能住得舒心,她一早便研究过姜荼爷孙俩触犯的法律,等两人出来之后,棲身的理髮店一定会被其他国营店取而代之。 所以提前订好了招待所最好的公寓房间包了一个整月,这里的房间仿照西洋风格的公寓,两个背靠的臥室,其中最大的那个具有阳台、淋浴间、抽水马桶以及少见的半间开放式厨房。 董芊芊很满意这里的装饰布局,偷偷用董二成公文包里的印章,多开了几封介绍信。 信里姜荼与王师傅换了个名字与身份,否则以他们无业游民的身份直接去招待所,人家手里一定不会办理入住的,遇到较真的说不定还会报警。 董芊芊不想赌这个可能,於是进去前,提前让姜荼爷孙俩背好了现在的名字与身份。 等安置好两人的行李后,董芊芊自製了一个简易火盆,让他们跨火盆去去霉运!拿松柏枝点燃枝芽,在他们两人周围转了一圈,也算完成了简易的仪式。 在这期间王师傅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让干嘛干嘛! 但一旁的姜荼確实满脸崇拜,天啊!这么漂亮又能干,懂得这么多的大美人居然是自己的朋友,这真是让她消受不起!著实是她高攀了! 这话一不小心就外放出去,使得原本忙忙碌碌了一天,刚刚神经又高度紧张的董芊芊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她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姜荼消瘦的小脸蛋,笑眯眯地说:“没事儿!我愿意让你高攀!” 在董芊芊看了朋友之间就是互相帮助的关係,是对方相互选择的家人,所以委实没必要计较这么多! 但有了求生意志的王师傅却不这么想,他向招待所的服务员借来纸笔,说什么也要打下借条,连带著上次的罚款以及现在的住宿费一起写在了欠条上。 董芊芊满心无奈,却又实在別无他法,只能被动地接受了眼前的欠条。她心里清楚,王师傅如今已然是脆弱到了极点,仿佛一根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的稻草。 她实在害怕,若是自己不接受,王师傅那好不容易才勉强维繫著的生的希望,会瞬间崩塌,再度萌生出跳黄浦江的念头。 “有压力才有动力,而动力来源於身体的能量!”董芊芊暗自思忖著,为了让王师傅真切地感受到这份压力,从而振作起来。 她灵机一动,决定在招待所点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肉菜。想著也好让多日来只能啃著窝窝头艰难度日的爷孙俩,好好地补补身子。 点菜的时候,董芊芊看著菜单,心里默默盘算著哪些菜营养丰富又合爷孙俩的口味。 她一边点,一边还不忘叮嘱服务员:“麻烦把糟钵头烧得软烂些,老人家牙口不好,黄芽菜蛋饺肉圆线粉汤三份, 还有那道响油鱔丝,一定要捨得放油料,多放点鱔丝我们不差钱的……” 服务员点了点头,像是生怕董芊芊这个大主顾会临时反悔不要一样,迅速知会了后厨,不出片刻菜一道道地上来了,香气瞬间瀰漫了整个房间。 王师傅看著满桌的佳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犹豫。他囁嚅著嘴唇,小声问道:“这……这得多少钱啊?我们吃不了,不然退了吧!” 董芊芊赶忙笑著摆摆手,打哈哈地说道:“王师傅,您就別管这些啦!今天咱们就敞开了吃,难得改善改善伙食。” 说罢,她热情地招呼著爷孙俩拿筷子:“快,趁热吃,別客气。” 王师傅和姜荼一直等到董芊芊开始动筷,才开始拿起了筷子,起初两人还有些拘谨,但在董芊芊的不要命的推荐下,渐渐放开了。 王师傅大口大口地吃著,像是许久都没吃过一顿饱饭。董芊芊看著王师傅狼吞虎咽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既为爷孙俩的生不逢时遭遇感到心酸,又希望这顿美食能给他们带来一丝慰藉。 毕竟好吃的东西只要留在嘴里三秒钟,大脑里就会记住三天的幸福。 然而,王师傅似乎是饿极了,不知不觉间竟吃到撑破了肚皮。没过多久,他便觉得头晕目眩,血飆升带来的不適让他眼皮直打架。 终於,困意如潮水般將他淹没,他实在撑不住,回到房间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时,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姜荼关上王师傅的单间房门,一直强撑著的乐观面具,终於在这一刻悄然滑落。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变得忧鬱而哀伤。她轻轻地嘆了口气,“芊芊,谢谢你!我真的很感谢!”隨后低下头,用手捋了捋耳边凌乱的髮丝。 接著说:“不过我们家不止欠你的罚款要还,还有其他人的货款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清楚,拘留所的警察把那些东西全扣下了,应该也不会还了! 所以欠你的钱恐怕得容我慢慢还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还完的!”说完姜荼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浓浓的阴霾所笼罩,董芊芊明白她是被债务压得透不过气来。 她看著姜荼的变化,心中一阵刺痛,她明白,姜荼之前的乐观不过是为了安慰王师傅。 而此刻,那些积压在心底的忧虑与无助,终於在这有人倾听的角落,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董芊芊轻轻地走到姜荼身边,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温柔地搭在姜荼的肩上,轻声说道:“姜荼你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我不会跟你计较这么多的,你不用还的。 先前收下欠条完全是为了稳住王师傅的心境,没成想会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压力,我现在就把这个欠条给撕了!” “不!不行!”姜荼伸出手拼命阻止董芊芊撕毁欠条的手。 “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就请你认真对待这件事!我们做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芊芊你能明白吗?” 董芊芊看著姜荼真挚的眼神,巧舌如簧的她第一次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第210章 姜荼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董芊芊便在办公室跟董二成槓上了,单人间的办公室里只有董芊芊一个人死缠烂打的声音。 “根据厂里往年春招的指標,姜荼的初中学歷、形象,她甚至还有工作经验。 虽然跟採购部不搭边,但是你想剪头髮服务顾客的时候怎么可能不聊天呢!她嘴皮子也很厉害的,怎么就没办法被录用了!” 董二成一脸懵:“可她有前科呀!再说了你別以为採购部很好进,如果好进我还能把你安排在食堂!” 董二成手里翻著今天女儿一大早拿进来的资料,就开始犯愁!人人都知道採购部是个好地方! 不仅作息正常,还能什么都不用干拿著公家钱买东西,自己还不用担责。 不过这地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只一条父母都是烈士,为国家英勇牺牲了这种隱形的门槛,就没多少人可以达到! 更何况这个叫姜荼的小姑娘家里有资本成分,还进过拘留所待了十五天!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过方志勇,就算自己偷偷扯个口子让她进来当个普通工人,方志勇想抓他的小辫子也不是一两天了。 一旦被方志勇抓住他的把柄,那肯定会大做文章,到时候那后果…別说这个女孩现在无家可归这么可怜了,很快他董二成也会跟她一样可怜。 但董芊芊不信他的无能为力,董二成在钢铁厂怎么都算二把手了,怎么可能连安排一个人都安排不进去。 但是一想到这份工作对姜荼的重要性,她还是放弃了跟董二成据理力爭。 摆著一张臭脸,退而求其次地说:“那食堂总行了吧!红姑总说食堂人手不够用,秦大妈与孙大厨总是自发地留在晚班帮忙。 你看他们都这么忙了,多加一个人也好减轻他们的负担不是吗?”董芊芊毫不心虚地说著与食堂现状截然相反的话,隨后对董二成绷紧了脸,咬牙切齿地说:“这你总不能办不到了吧!” 董二成两手一拍、合上资料大言不惭道:“我还真是办不到!”隨后不顾自己女儿为什么会对人家起这种不必要的善心。 开始跟她分析现状:“我只是副厂长,就是厂长他也不能一拍定音啊!现在制度多严啊! 虽然红姑是我想办法弄进去的没错!但是九姑也送了礼给方志勇,我只是打了个招呼。 而且你能进来也不是我出了多大的力,而是安厂长与胡书记一块努力的结果! 安庆余为什么帮你说话我没琢磨明白,不过胡书记却是看在你妈家的面子上,有空你记得去好好谢谢人家。” “所以你什么也办不到,那为什么四叔的工作你能搞定!”董芊芊十分懊恼地问道,语气中不免带有几分詰问,但她也没什么办法可想。 姜荼与王师傅身为国营企业的职工知法犯法、倒卖货物就算交够了罚款,但是也要接受国营企业的调度。 听姜荼说他们如果在月底找不到一家单位进行接收,那么两人都要下乡接受农民再教育,再加上他们身上还背负拖欠他人货款的重压。 这时候如果下乡那他们爷孙俩就彻底翻不起身了,姜荼说什么也不肯接受董芊芊的金钱援助,哪怕不用还也不行,在这方面姜荼简直执拗的可怕。 所以董芊芊不能看著姜荼被这重担压垮,但首先就要帮她在城里重新站稳脚跟。没有丝毫人脉的董芊芊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爸董二成, 別看董二成现在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但她不信他手头上半点权利也没有,董四成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成天早出晚归的,即使是她进厂时,受到了方志勇的刁难,但据她所知,她这个四叔可一点事也没有。 不仅没事甚至因为无缝衔接来得及时,財会部还提早给他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喜得他上班第一天就买了四喜丸子给饭桌上添了一道肉菜! 董芊芊满是成见的语气,董二成除非聋了才会听不见,正因为听见了董二成才有话说:“你別以为你四叔烧锅炉很轻鬆,他这个工作只是一个临时工。 上面没有领导监管而且没法转正,不仅没有职工宿舍,也没有相应的粮油补贴。所以我才能抢得这么轻鬆! 他的上一任就是因为这份工作,不仅没有前途还没有油水才熬不住走了。 如果这份工作真是出了名的好,早就有大把的人进来了,哪里还能轮得到他这个农村出来的愣头青!” 董二成没有一点添油加醋地说出来董四成的处境,原以为这样会打消董芊芊让別人进厂的想法,却不料这倒是给董芊芊提了个醒! 对啊!自己好像也不用拘泥於轻快、体面的正式工,只要能找到单位敢接收姜荼爷孙俩,有编制的临时工也不是不行! 想通这点后,董芊芊若有所思地走回食堂,准备向红姑打听哪里有可靠的临时工招聘时,红姑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哭丧著脸小声说:“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自从得到这份工作以后,我连想给你做后妈的那些念头,都已经淡得不能再淡了。 就说昨天吧,我去你家拿东西,可是半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啊,老老实实拿了就走。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改过自新的决心吗?” 红姑越想越觉得委屈,抬起头来泪眼婆娑是看著她:“你昨天说事在人为!我听进去了,我不想再靠男人的施捨活著了,虽然厨师比赛上我靠著其他渠道得来的东西做了手脚,得了第二。 但是我发誓那是最后一次!所以你不能这么侮辱我,我第一次这么想靠自己的劳动活著!” 红姑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至极,那股子委屈的酸涩感在心底翻涌,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四下里没有旁人,一股难以抑制的委屈涌上心头,恨不得当场放声大哭,將心中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对董芊芊宣泄出来。 她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努力做出改变了,可怎么好像还是得不到董芊芊的信任,明明昨天自己选择跟她站在了同一边。 还以为她俩即使当不成自己人,但最起码董芊芊也得尊重她的人格吧! 像这种其他厂里严防死守的秘密,不出卖色相如何能够探知,想到这里红姑裹紧了领口。 她是绝对不会为任何人干这种被人占便宜的事,当然她自己的利益除外。 董芊芊看著红姑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摸不著头脑。这跟男人的施捨有什么关係? 不过听到红姑似乎放弃了与董二成纠缠这件事,倒是让她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鬆开,眼中的冷冽之色也缓和了几分。 她轻嘆了一口气,说道:“红姑,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来找你只是单纯的想听听你的见解,毕竟你在这里摸爬滚打的时间比我长,不是要你为我做些什么!” 红姑听闻,微微一愣,眼中满是疑惑,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只是问问,看你刚才那一脸严肃的样子,我还以为……” 董芊芊摆了摆手,解释道:“我真的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哪儿有可靠的临时工招聘。我有个朋友到了年龄,如果找不到工作就要下乡了! 钢铁厂的工作不適合她,所以你有什么消息吗?” 红姑这才放下心结,脸上的紧张之色逐渐褪去,拍了拍胸口说道:“哎呀,你早说呀,可嚇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对我不安好心呢。”不过她也没什么消息门路,如果真有她不就自己上了。 可惜了那些被狗男人占走的便宜,每一个话都说得那么好听,但没一个真的拿出实际行动来帮她。可见男人尤其是拖家带口的没一个靠得住! 不过这是董芊芊第一次向她请假问题,她说不知道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隨后,她歪著头,思索了片刻说道:“临时工吗?我倒是知道几个地儿。旁边的纺织厂,经常会招一些临时工帮忙赶製订单,那儿的活儿还算靠谱,工钱给得也及时。 还有就是街道处那边,有些妇联的大妈经常给我一些糊火柴盒、纳鞋底、缝扣子的活计,不过就是活儿可能会杂一些。” 董芊芊听著红姑的介绍,暗自焦虑没有一个是靠谱的,但面上还是出於礼貌认真地点了点头。 追问道:“还有吗?我想问的是可以开出介绍信、可以落户的单位。” 红姑挠了挠头,这下可难住她了,不过仔细想想倒真有一个,但是有点门槛不说,甚至工作內容还有些危险。 一般人,哦不对,是一般女孩应该不会干的,红姑看董芊芊诚心诚意地问,也只好说了出来:“以前,我是说以前,我有一个朋友!” “朋友?”董芊芊挑了挑眉,拖长腔地问道。 “哎呀!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红姑咬死了不认帐,咬著牙说:“你到底还要不要听了?” 第211章 公社 “当然听了,你快说吧!別耽误时间!”董芊芊带著红姑在外面摸鱼,但食堂里面却忙得不可开交,她们委实不能久聊。 红姑抹乾净眼泪,言简意賅地说:“我的那个朋友是电影放映员,因为工作性质经常在乡镇城市来回奔波,土路难走,如果没有合適的车次,他们在乡下往往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 一碟影片一看就是大半年,不过正是因为交通不便,工作枯燥。 公社那边常年招人,招牌的大红字报常年在外面贴著,只要家世清白,对电影有些了解,后续通过电影公司的培训,能够上手操作放映机才有入职的可能!” 董芊芊眼睛一亮,觉得红姑提供的信息很有价值,虽然入职方式是难了一些,但姜荼也不笨,她觉得以姜荼的聪明劲一定能过关。 只有家世清白这一条,也不知道姜荼蹲过拘留所之后会不会留下案底,索性她心里还是存了个疑。 说道:“行,红姑,这次多亏你了。之前是我对你有些误解,今天过后过去的事咱们就不提了,我以后还叫你红姑姐姐! 不过这么好的工作你那个朋友为什么不帮你爭取一下,难道你的身份不过关吗?” 红姑刚开始听到董芊芊的道歉,脸上露出了难得的靦腆笑容,但隨著而来的就是深深的嘆气。 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身份,我的成分不好,第一年档案被打回来时,他们告诉我人家只要三代贫农。” 说到这儿,红姑的情绪愈发激动,她挥舞著手臂,继续说道:“到了第二年,我费了好大的劲儿,託了好多关係,好不容易换了个身份,满心以为这次总该行了吧。 可谁能想到,结果要求居然变成了六代贫农!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要那么多代贫农有什么用? 难道贫农的代数越多,工作就干得越好?他们也不想想,真正能拿出六代族谱的人家,能是什么彻头彻尾的贫农吗?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嘛!” 董芊芊听著红姑的解释,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愁绪。如果这份工作对身份的要求如此之高,那她还真不確定能不能帮姜荼爭取到留下来的机会。 但是她又真的不想让姜荼去乡下打扫粪便,毕竟在这个年代犯了错误去下乡改造的人。 不是打扫猪圈就是羊圈,条件恶劣不说还要在里边住著,但多少智商奇高的人士都逃不过这两种磋磨人的活计。 董芊芊也著实不想让姜荼爷孙俩体验一遍,毕竟他俩这种“一店两开”模式,在后世著实犯不上犯罪一说,甚至还能节约成本。 可在当下,却成了可能导致他们陷入困境的缘由。 可现在的好工作都逃不开“成分”二字,钢铁厂是这样,公社同样也是。 董芊芊想到头都要大了,也没想出一个好的办法绕过这个限制。 满脑子都是姜荼工作的事儿来迴环绕,董芊芊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挨了一天,提不起精神。 直到到点下班后,董芊芊直接骑上车转悠去了公社,准备转换一下心情。 董芊芊烦闷的心情是有了发泄口,但是孙大厨与秦大妈的心情却不甚美妙。他俩眼睁睁地看著董芊芊骑上车子跑掉本来就憋著一肚子火,无处发作。 转头便看见,红姑也跟著走了。秦大妈顿时怒火中烧摘下围裙,便准备大骂一场,来个杀一儆百,重振劳动最光荣的旗帜。 但红姑的下一句话,立马就让她灰溜溜地让开了道。 一分钟前,红姑看著董芊芊骑车远去的身影,內心气愤得不行,好哇!刚说了以后叫我红姑姐姐,一下班就跑没影了是吧!好歹喊她一块走啊!没义气! 她早该知道董二成这个渣男生的闺女,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用到的时候甜言蜜语,用不到的时候,便弃若敝履。 深感自己一片赤忱真心被辜负之后,红姑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通。 体会过夜晚时间自由的红姑,自然不肯再跟著上无偿加班的晚班。 正如董芊芊听到晚班没有任何工资、任何补贴之后,用眼神暗骂的那句:“这破班谁爱上谁上,反正老娘不上!” 內心掩盖著桀驁不驯,但她脸上却带著一丝得意又有些羞涩的神情,说道:“秦大妈,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位好同志,我要去相亲啦!现在去其实已经有点晚了!”隨口一说的谎话宛若天成。 原本堵在过道上,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行的秦大妈,听到这话,就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原本严肃的面容瞬间缓和,嘴角上扬了七十度,连忙侧身,让开了道,还一边热情地嘱咐著:“哎哟,红姑啊,那你可得赶紧去,记得换身没油烟味的衣服,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吶! 记得说你是正式工!千万別露底知道吗?”那语气就像对待自家亲闺女一般! 孙大厨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著秦大妈开始为红姑忙上忙下,甚至还要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红姑撑场面。 头一次看到秦大妈这么体贴的模样。他心里简直翻江倒海:“这是什么情况?就因为红姑说要去相亲,秦大妈就这么轻易地让开了道,还这么贴心,车都借了! 这也太奇怪了吧,简直就像天下红雨,耗子都开始给猫当伴娘了,这根本不合理啊!” 可还没等孙大厨从这震惊中缓过神来,更不合理的事情紧接著就发生了。红姑婉拒了秦大妈的车,自顾自地走开后。 他与秦大妈就像旧公馆外面的石狮子一样,眼睁睁地见证了接下来这诡异的一幕。 那些单身的小青年们,看到有人带头离开后,一个接一个,对著秦大妈纷纷讲出了各种各样,听起来有些牵强的理由,也要跟著离开。 其中一个小王的理由最为离谱,他竟然敢说家里的炭火没熄,他要赶回去救命!秦大妈见状也只好放行。 孙大厨看著这群小青年,满脸的不可置信,忍不住嘟囔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怎么一个个都跟约好了似的,找的理由也太不靠谱了吧。我敢说有一半都是假的!” 秦大妈也皱起了眉头,满脸篤定,小声嘀咕著:“没有一半,从红姑开始往后,他们说的理由都是假的,这些老员工,平时也没见这么积极,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们不会是故意想要累死咱俩吧!我就说嘛!咱们食堂从一开始就不该进这些关係户,现在好了董芊芊才一天时间,人就全跟著跑了,学坏容易学好难啊!” 但不管秦大妈怎么抱怨,那些单身小青年们,还是陆陆续续地,找著各种理由离开了,只留下孙大厨和秦大妈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董芊芊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她悄然离去之后,无意间的举动,竟埋下了一颗名为“敢於正常上下班”的神奇种子。 她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与计划行事,並未料想到这一举动將会在食堂引发怎样一场轰动。 日后孙大厨与秦大妈又想出了什么么蛾子,跟她打擂台。 此时的董芊芊,一路风驰电掣。自行车沿著刚修好的省道蜿蜒前行,不多时,她便来到了公社的门口。 这公社的位置颇为独特,恰好坐落於黄浦江边上。从台阶往远处看那黄浦江波澜壮阔,江水浩浩荡荡地流淌著,在夕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闪烁著金色的光芒。 江面上,钢铁船只往来穿梭,有的扬起风帆,乘风破浪。 有的鸣著汽笛,缓缓前行。相互错落地驶行著,远处,江天相接之处,有飞鸟掠过仿佛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卷,美得如梦如幻。 而公社就静静地矗立在这如画的江畔,宛如一位沉稳的老者,见证著岁月的变迁与时代的发展。 董芊芊望著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別样的感慨,这里夹杂著不同於城市的勾心斗角,反而沉稳祥和得让她想要慢下来体会这里的风景。 但时间不等人,她现在也慢不下来,董芊芊看了一眼,公社的告示栏,隨后停下车子整理了一下思绪,迈著坚定的步伐向公社大门走去。 虽然告示栏上有著详细的招工启事,红姑也跟她说明白了工作內容,但董芊芊觉得还是自己亲自来问一遍,更能让她放心。 毕竟这份工作不是为了她自己,万一出了点什么差错,那她简直难辞其咎。 公社外面虽然略显破败,但里边却別有洞天,董芊芊甚至还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小型的託儿所,託儿所的摆设虽然质朴,但布置得温馨可爱。 彩色的涂鸦画满了墙壁,简易的游乐设施摆放得错落有致,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正开心地玩耍著。 看到这一幕,董芊芊心中一动,她敏锐地意识到,这里必然有不少女性工作人员。 毕竟,只有女性工作人员较多的地方,才会专门设立这样一个方便照顾员工子女的託儿所。 原本,董芊芊心中就怀著一丝隱隱的不安,意识到这里有不少女性工作人员后,此刻,她那原本就不算安心的心情,沉稳落地。 第212章 徐胜利 她想女孩子多的地方,说不定姜荼在能儘快从中找到点安全感。 作为姜荼的朋友,她真的很担心姜荼现在的精神状態,毕竟那笔货款以及即將下乡的调令,时时刻刻都在摧残著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今天早上她顺路去看姜荼时,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以及发梢间两三根突兀的白髮,已经很能说明她压力之下的处境,比刚出拘留所时的样子看起来更加憔悴。 董芊芊一个劲儿地往里走,寻找著能管事的办公室,但却被她刚刚从窗户中看见的公社託儿所的老师叫住了。 “我?”董芊芊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自己,心道这位大姐,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难道说託儿所的老师不仅要看孩子,甚至连外面进来的人也要看著吗? “对!没错就是你!同志我著急去厕所,你帮我看看孩子吧!这些都是小孩子很好看的!” 说完这位年轻却很冒失的女人,迅速把她手里比较难搞的小光头塞给了她,立马转头跑出了公社。 只剩董芊芊与怀里的小光头,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对方。 大大的黑葡萄般的眼睛,眨巴眨的看著她,粉嘟嘟的小嘴一张一合,呃,小光头!看上去应该是男孩子吧?不过话说回来这臭小子长得还挺可爱。 董芊芊抽了抽嘴角,怎么到哪也摆脱不了看孩子的事儿呢! 没好气地说:“你们老师就不怕我是人贩子吗?真把你们拐跑了,她哭都没地方哭!” “那姐姐把我拐跑吧!我吃得很少!不尿床!你不用半夜起来帮我换被褥!” 怀里的小光头睁大眼睛看著董芊芊,极为幸福地蹭了蹭董芊芊的脸颊,天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照片里的漂亮的姐姐,会说话!是活的哎! 董芊芊听著小光头明显不同於这个年龄段,其他小男孩的声带尖细,反而软软糯糯却又吐字清晰。 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怀里小光头的可疑之处,不可置信地问:“你是女孩子!” 董芊芊怀里那个顶著小光头的小傢伙,听闻此话忽然扭动著身子,像颗调皮的小豆子,“哧溜”一下从她怀里滑了出来。 落地站稳后,小傢伙瞬间来了精神,两条莲藕般的小短腿迅速併拢,肉嘟嘟的小手举到额头边。 一本正经地敬了个礼,板正的小脸上写满了庄重,仿佛正在进行一项无比神圣的仪式。 隨后,小傢伙仰起粉嘟嘟的小脸,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董芊芊,奶声奶气的声音如同珍珠鸟般响起:“我可是女孩子哦!我叫徐胜利。 听爸爸妈妈讲,我名字是为了庆祝战爭胜利取的,他们盼著我以后不管做啥,都能顺顺利利,一直胜利!” 说完,小傢伙还微微挺起胸膛,一脸骄傲,似乎这个名字確实给她带来了胜利。 她小小的肉短手透著一股机灵劲儿,抱著董芊芊的大腿说“姐姐把我拐跑以后,一定也能胜利!我运气可好了!” 董芊芊低头看著这小傢伙,满心欢喜,只觉得要是董建北有这个小孩儿一半儿就好了,瞧瞧人家这情绪价值给得多足啊! 董芊芊觉得徐胜利这模样实在是可爱到了极点,原本看小孩感觉不耐烦的她,竟然开始主动关心起这帮小孩儿的吃喝拉撒。 等到託儿所老师回来,看到的场景让她大为震撼所有小孩儿围坐著,不哭不闹地听她临时拦下的女同志讲故事! 心中很是奇怪,哪些平时恨不得把託儿所拆了的小坏蛋,听到她回来,竟然没有哭闹。 而是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来一样,而且看女同志这个样子,他们好像相处还挺好。 陆萍萍酸了!她平时打扮漂亮的时候,怎么不见这群小坏蛋黏上来。 她敲了敲门,清脆的敲门声瞬间吸引回这群小坏蛋全部的注意力,当然除了还在撒娇卖萌的徐胜利! “哎哟喂,真是不得了!”陆萍萍阴阳怪气地说:“这一个个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漂亮女同志瞧,眼里那星星都快冒出来咯! 我平日里咋就没发现,你们这群小坏蛋居然还有重色轻友的毛病呢! 等你们这群人长大了,万一敌人拿美色来诱惑你们,你们是不是都不带挣扎的,打算投降啊!” 她一边说著,一边双手叉腰,佯装生气地扫视著孩子们。 “我们才不会!董姐姐不是狐狸精,我不会上当的!”徐胜利气鼓鼓地说,同时不服气地看著陆萍萍跟她较劲! 陆萍萍瞪大了眼睛,话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你一个小孩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漂亮的人惯会偽装善良!” 董芊芊听著这话只觉得刺耳,连忙起身她总感觉这话不是说给孩子们听,而是这位老师拿话点她,让她赶紧离开,但是这话对她来说属实过分了。 “这位同志!我自问自己没什么错处!你慌慌张张的把孩子丟给我,我本来可以不管一走了之,但我还是肩负起这个责任! 在你离开的期间小孩子一个没丟!可是你转头就把美色比作阶级敌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毕竟美是天生的,爹妈给的没法选择!难道略微长得平整些就一定是坏人吗? 他们现在没法定义美丑、好坏,你现在就给他们灌输这样的思想!不怕他们將来因为这个藉口隨便定义他人吗?那么你想被他们定义成什么?” 董芊芊最討厌这种你长得好看一看就是狐狸精的閒言碎语,不就是大人隨口一说,小孩子记在心上一代代传下来的吗? 可是从古至今,美人的基因也从未断绝由此可见,美不是错误!真正错的是那颗不能分辨善恶的心。 陆萍萍一下子就慌乱神儿!她真的是无心的!她可没想怪罪这位好心的女同志!虽然她確实有些醋意,但更多的还是感激。 都怪徐胜利扯什么狐狸精,她这不就跟著说禿嚕嘴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道歉。 “对不起!”陆萍萍为显诚意,直接鞠到了九十度。身体绷得发紧,言辞诚恳地说:“我真的是无心的!我承认我有点吃你的醋!但是这些是有原因的。 这些小孩我已经照顾很久了,但是你一来他们就乖乖听话,尤其是徐胜利小朋友她从来都没有一个女孩样!每天照顾她跟打仗一样。 你就不同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乖巧听话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陆萍萍感觉说完这话自己的额头都在冒冷汗,心道:真是太丟人了,当著小孩子的面道歉!以后这些孩子会不会越来越难管啊!尤其是徐胜利她以后不会拿这事儿笑话她吧! 正当陆萍萍胡思乱想时,董芊芊握住她出汗有点微凉的手,面带微笑地说:“没事!我原谅你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不是吗?” 她转头看著这些小萝卜头,轻声道:“你们觉得老师是好孩子吗?” “是!”徐胜利带头大喊,董芊芊弯腰蹲下笑眯眯地说:“那你们答应姐姐,以后不许欺负老师!要乖乖听话,做懂事的好孩子。知道吗?” 她顿了顿,目光从每一个孩子的脸上轻轻扫过,神情变得稍微严肃了些,继续说道:“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不听话,调皮捣蛋,欺负老师,那我以后就真的不跟你们玩了哦!” “不跟你们玩了!”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对於这群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来说,却仿佛有著巨大的杀伤力。 徐胜利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原本红扑扑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她赶忙伸出小手拉住董芊芊的衣角,著急地说道:“姐姐,我们一定听话,你可不能不跟我们玩呀!” 其他小朋友们也纷纷附和起来,有的说:“姐姐,我们会乖乖的,你別不理我们。”有的则带著哭腔喊道:“不要呀,姐姐,我们再也不调皮啦!” 董芊芊看著孩子们那副紧张又可爱的模样,心中满是柔软,再次露出了笑容,说道:“好啦,只要你们听话,姐姐就会一直和你们玩的。”孩子们这才如释重负,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陆萍萍这次没有吃醋了,反而高兴了起来,心里想著要是新来的老师,有这位女同志一半的亲和力就好了。 董芊芊不是没由来的心软,只是她见天色暗了下来,却始终没见到公社有人出来,忙不叠地问起託儿所的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陆萍萍犹豫了一会儿,董芊芊见状只好说出自己想来应聘电影放映员的事! 这下陆萍萍鬆了一口气,忙不叠地说出了实情:“你今天来得不凑巧!公社所有人都在忙著抽籤分房子呢! 领导都去镇场子了,要不然这么晚了,那么多小孩早让家里人接走了!” 董芊芊问:“你不需要分房子吗?” 陆萍萍撇撇嘴,嘆气道:“我不是双社员,我家只有我一个在公社上班,不具备分房资格!” 董芊芊顿感自己冒失了,引起了別人的伤心事隨即准备告辞,既然见不到领导,那她一直在这等著也没什么用。 但陆萍萍一听她要走,指著门口公告栏上最新的八代“贫农”应聘资格,顺便给她说了点窍门:“其实这並不是硬性规定!只要你是农村户口就行! 领导如果问起,你就说是然后隨便说几句他听不懂的方言就行,负责此事的魏主任是陕西人,没上边大领导那么多事!” 董芊芊心里鬆了一口气,考核松点好啊!她本来也没想掰扯什么道理,但她还有疑问说道:“如果不是魏主任负责,领导必须拿出八代贫农的证明怎么办! 我听说这上面卡得很严,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么被刷下来的!” 陆萍萍顿了一下,立马把她拉到了角落目光落在金箔腕錶上,瞭然於心地说:“你確实需要偽装一下,就冲这块表也没人信啊!” 董芊芊把表往身后带了下,假装羞涩地说:“这是定亲礼物,我不戴著他该不高兴了!” 陆萍萍没有怀疑董芊芊是在撒谎,她经歷过这种事,十分明白这只是男人不把三转一响留在女方娘家的藉口罢了,心道:有一个大好青年陷入了婚约的坟墓。 隨后目光一转又道:“但是你很有钱!有钱就没关係!实在不行你可以偷偷给检查档案的人塞点东西! 这几年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查得厉害了只要做得隱蔽些!上面的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董芊芊眉头紧皱,还是担心地问道:“万一审核的时候,查到怎么办!” 陆萍萍摇摇头:“不会的!公社里曾经有个贪污进去的会计,人家出来后偽造了坐牢时的经歷,公社照样还是聘用了。 这事传得人尽皆知!都说他给领导送了好大一根金条!” 董芊芊见陆萍萍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是信了,准备回头送姜荼一根金条,不!保险起见她还是送两根吧! 正当她这次真的准备打道回府时,徐胜利不乐意了,她像只黏人的小猫咪一样,抱著董芊芊的大腿不放。 仰著红扑扑的小脸,眼睛里满是期待,一个劲儿地问:“姐姐,你明天还来不来呀?你要是来,我把我最喜欢的大白兔奶带给你。” 陆萍萍看著这一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抓狂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徐胜利,你给我適可而止啊!我才是你的老师!” 小光头徐胜利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紧紧抱著董芊芊的大腿,不依不饶:“姐姐,你就说嘛,到底来不来嘛。” 陆萍萍见状无奈地嘆了口气,对著董芊芊尷尬地笑了笑:“看了你一定得来公社上班了,不然这皮猴子怕是没法管了!” 董芊芊帮姜荼找到了门路,心里正高兴完全不在意这种小插曲,反而笑著摸了摸徐胜利的头。 温柔地说:“没事儿,小朋友活泼点挺好的。要是有时间,姐姐明天就来看你们。” 听到这话,徐胜利开心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拍著小手欢呼起来:“太好啦太好啦,姐姐明天还来!” 天黑才等到安嵐来接徐胜利回家的她,兴奋地跑进了书房,对著奋笔疾书的徐凤绰说道:“爸爸!我今天在託儿所看到照片上姐姐了! 她长得真的好漂亮!她真的不能做我的第二个妈妈吗?” 第213章 徐胜利的身世 安嵐跟进来送茶听见这话,忍不住板著脸对小小的徐胜利解释:“胜利啊!一个人只能有一对爸爸妈妈!这是与生俱来的!你的户口上面写著白彩华这三个字你忘了! 她才是你妈妈!而且阿绰不是你亲爸爸!你別总这么叫,该让人误会了!” “可是…他说过他是我爸爸的!”小光头徐胜利拽著徐凤绰的拿笔的那只手,睁著大眼睛跟安嵐解释。 安嵐顿时心情复杂起来,她好像没法跟这个小女孩解释清楚,在一个户口本上也不一定就是亲父女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这事复杂到她解释不清的安嵐,直接放下茶杯对徐凤绰絮絮叨叨地说:“你快跟她说明白,你不是她亲爹!你只是继父!” 说完深感不对安嵐立马找补:“不对!你跟白彩华没结婚!”紧接著对咬著手指的徐胜利说:“总之他不是你亲爹!你能明白吗?” 徐胜利口中的手指被徐凤绰无情地抽出,她撇撇嘴,想哭!仰著头伸手要抱抱,写完报告的徐凤绰自然无所谓地把徐胜利抱上了大腿。 徐胜利嘟了嘟粉唇,她完全没听明白奶奶说的话,亲爹与继父有什么关係!但她小小的思维里很清楚过海关的时候,是徐凤绰来接的她。 被从小教导要听警察叔叔的话,长到四岁的徐胜利十分清楚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她爸,那她妈为什么还要把她交给他呢! 徐胜利置若罔闻地对徐凤绰讲了她今天遇见漂亮姐姐的故事,並且再度重复了一下她刚才的问题。 徐凤绰的脸色说不上冷淡,但安嵐就是觉得他此刻更像是一块冰。 他没有回答徐胜利的问题,反而问起她今天吃得怎么样!睡得好不好! 等到在安嵐家吃完晚饭,徐凤绰提出告辞准备回到他在董芊芊房子隔壁租住的小屋。 徐胜利看著她爸不准备带她回去,又阶段性地大哭起来。安嵐才终於忍不下去了,站起来对著徐凤绰就是一连三问,郑源在旁边拦都拦不住。 “这个在国外长大的小女孩,到底是不是你跟白彩华的?如果不是白彩华为什么会把孩子塞给你!还上了你的户口!你知不知道上户口意味著什么? 你对芊芊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真的放弃了,那就不要派人跟著她!一天天的!警局有那么多事!你身为队长怎么能因私废公呢!” 安嵐一口气地爆发过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连刚刚还在嚎啕大哭的徐胜利也闭上了嘴! 郑源捂著头忍不住地想,完了!完了!他们这个家马上就分崩离析了。 安嵐最看不上的就是脚踏两只船的渣男,眼里简直容不得半点沙子。更何况徐凤绰连孩子都背著人搞出来了! 郑源看著哭到打嗝的徐胜利,最终还是狠不下心,他小心翼翼地,就像生怕惊扰了什么危险的猛兽一般,缓缓伸出双手,轻轻抱住徐胜利。 小傢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懵懂地看著他,却没有出声。郑源悄悄抱住了徐胜利,准备一会儿带著逃跑,避开这种尷尬的场面。 徐凤绰一听这话,好看的眉毛皱的更厉害了,几乎拧在了一起,不爽地说道:“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这个孩子既不是白彩华生的,也不是我的!她真的只是国外丟弃的华人小孩,被白彩华捡到而已!” 见安嵐与郑源还是一脸的不信,徐凤绰无奈地说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她是我跟白彩华生的吧!这也太离谱了!” 安嵐与郑源齐齐对视一眼,四只眼睛写满了理所当然,没错我们就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孩子为什么跟他姓!这太不符合常理! 郑源一不小心便把心声说了出来,这下徐凤绰才明白他们的误会究竟有多深! 徐凤绰深深地嘆了口气,无奈地让他们认清事实,指著四岁的徐胜利说:“这孩子已经四岁了,你们是想说我在十四岁的时候跟白彩华生了个孩子吗?” 郑源大大咧咧的讲:“以前人都这个点生孩子,再说了你那个时候十四没错,但白彩华可是十八岁了!你俩完全可以生出孩子来!” 安嵐虽然不好明说,但是她也频繁点头认可郑源的话!徐凤绰第一次觉得现代人怎么比他这个古人还愚昧,不知道这样生出来的孩子很容易夭折吗? 而且对孕妇本身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他俩是完全不看报纸吗? 徐凤绰放缓了声音提醒他们:“你们是不是忘了,白彩华十七岁便出国了!你们为什么觉得她能一孕三年啊!” 对啊!安嵐与郑源心虚地对视一眼,確实啊年龄跟时间確实对不上,难道说:我们真的误会他了! 徐凤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表情严肃得如同结了一层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再次郑重声明,我根本就不喜欢白彩华,以后这样的猜测別再让我听见了! 尤其是別在胜利面前说,她这个年龄段正是记事的时候,万一这小孩儿的爸妈找了过来,你们该怎么跟人家爸妈解释!” 徐凤绰板著脸说著话,安嵐表面上看似顺从地听著徐凤绰的话。 可实际上,她的双眼却像被磁石吸引住了一般,在徐凤绰与徐胜利那如出一辙的眼睛之间来回打量。 目光紧紧黏在两人脸上,连余光都捨不得挪开分毫。此刻的她,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任凭郑源在一旁用胳膊肘轻轻戳她。 试图提醒她收敛一些,徐凤绰要发现了,但她依旧毫无反应,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一大一小相似的面容。 她暗自思忖,虽然这孩子或许真不是白彩华的,但从两人极为相似的眉眼来看,徐凤绰与这孩子之间必定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极有可能就是孩子的生父。 毕竟,徐凤绰生得如此英俊瀟洒,气质不凡,难免会引得一些女孩子倾心。 说不定就有哪个小女孩儿一时鬼迷心窍,想用孩子来绑住恋人,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第214章 熔点 安嵐不信任的打量太过明显,以至於徐凤绰开始怀疑自己在他们眼中就是如此滥情的人吗? 他就算没有遇见与青蕊长相相仿的董芊芊,也从来没有想过与一个女人生儿育女! 多可笑啊!他今天竟然因为这种事被人怀疑,这地呆不下去了。 徐凤绰揉了揉眉心,跟徐胜利嘱咐了一句別去找那个漂亮姐姐玩!便穿上了大衣离开了安嵐家! 徐凤绰走得乾净利落,头也没回,只留下心有疑虑的安嵐,以及哄著徐胜利不哭的郑源大眼瞪小眼! 安嵐不敢置信地看著徐凤绰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他就这么走了!他是把这儿当旅馆了吗?” 郑源摇头:“你不是常说要他回来吃饭,少在宾馆吃吗?你不是常说那儿没有家的味道!现在你是怎么了!人家来吃饭你又甩脸子!” 安嵐转头,斜眼看著他:“你是那边的!”隨后阴阳怪气地说:“哦!我忘了,你也是男人! 对你来说他突然抱回一个上了户口的小孩儿给你带,你是不是特高兴!觉得特別有面子!你是不是也想这样!” 郑源一开始还听不出安嵐这是在阴阳他,但到最后他越听越不对!立马跳了起来自证清白:“安嵐天地良心啊!我可是党员!你这么说简直是对我的污衊!我会向组织申请对我进行调查的! 再说了自从你生了阿朵以后,我是不是为了向你保证对你的忠贞,特意去岳阳做了结扎手术!还是一个印度大夫主刀!这难道还不能代表我对你对党的忠贞不二吗?” “你那是试点!別什么都扯上我?那是党要你为人民做表率!宣传不伤害女人身体的节育方式!这跟我说徐凤绰是流氓,都是你教出来的有什么关係…” 安嵐话还没说完,便被急不可耐的郑源封住了口,示意她看向桌子边哭到睡著的徐胜利!小小的人儿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稚嫩的小脸侧枕著手臂。 那原本粉嘟嘟的脸颊上,两道未乾泪痕极为明显的上面流淌著。 安嵐把她抱回小床时还能感受到小小的身体抽噎后的颤抖,小鼻子微微翕动著,不敢大声呼吸,宛如一只受伤后疲惫的小兽蜷缩在她怀里。 安嵐心想这孩子也是可怜,都怪白彩华不声不响地弄回国,回来之后也不为这孩子考虑一下! 丟给他们算是怎么回事儿!她为徐胜利盖好了被子!关上了灯!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等回到客厅,便听见郑源与与徐振华谈起了电话!眼看郑源总算对这事儿上心了,她连忙泡了杯茶递过去! 深夜,徐凤绰头顶星光回到了他临时租住的小单间。不过对他来说这里跟监狱没什么区別! 小小的五十平米使用空间,在他看来哪哪都透露著令人窒息的逼仄。要不是董芊芊的房间离这里只要一墙之隔,他与董芊芊呼吸著同一片空气,他早就不住这个鸽子笼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躺在铺了三层天鹅绒被子的席梦思床垫上,徐凤绰就像得了豌豆公主的病一样!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著! 直到拿出那块带有董芊芊照片的怀表,那是他亲自偷偷抓拍的瞬间,照片上的女孩穿著蓝色的工服,短髮微扬,眉眼间不带一丝笑意。 她的目光当然没有正对镜头的方向,视线往下偏了几分,看著案板上的鱼!一脸的生无可恋! 如果徐凤绰的快门晚按了一秒!那他將不可避免地收穫一打董芊芊谋杀草鱼!开膛破肚的照片! 徐凤绰著迷地看著照片里的董芊芊,对他来说这是董芊芊本人最接近青蕊的地方。 对所有事物都带著不感兴趣的麻木以及机械感十足的倦怠,这是他对青蕊最初的印象! 看著这样的董芊芊,他才勉强有了一丝睡意!不得不说徐凤绰是幸运的,但同时他也是不幸的。 因为他说服自己住在这儿,委屈自己的理由!根本不住这儿!甚至他俩也並没呼吸著天地间同一片空气! 此刻的董芊芊正在空间里熔炼金条,是的!你没看错她正在熔炼金条!如果需要送礼才能把姜荼送进去的话,那么金条无疑是必需品。 但是金条上面的字母“z”却是个难题,如果落入有心人手里那顺著金条找到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好她从三舅舅的书里,找到了熔炼黄金的办法。可以把金条熔成其他模样!黄金的延展性高完全可以做到,只要把原来的样子改变就行! 然而,现实却並非一帆风顺。纵然董芊芊照著书一比一復刻,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她却遭遇了一个棘手的难题——煤炭所能达到的燃点,无论她如何调整,始终无法攀升至足以使黄金软化的熔点。 这无疑像是一道横亘在她面前的巨大沟壑,阻挡了她原本顺利的进程。 董芊芊无法接受她用钳子夹著金条,烤了半天的火,金条表面一点事也没有!除了微微发烫,半点金粉都没掉!明明空间都被她弄到烟燻火燎的程度了,这该不会是假的吧! 董芊芊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她清楚地知道不能再这么无意义地耗下去了! 她必须得睡觉了,但是倒在床上一闭眼就是姜荼哭到肿眼的模样! 她躺不下去了,挣扎的坐起身看著《技艺百解》开始发呆!她翻著熔点目录,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普通煤炭达不到的温度,钢铁厂的焚化没准可以! 说干就乾的董芊芊顾不上休息,直接骑车去了钢铁厂。黑压压的天布满了隨时降落的云团,董芊芊为了防止意外,隨手披了一个尿素袋做成的雨衣衝进了黑暗! 轰隆隆的雷声响了几个来回,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微微颤抖。 响动的雷声吵醒了原本正沉浸在梦乡之中的徐凤绰,他坐起身来,双眼呆呆地望著淡黄色的顶棚纸。 意识还在美人在握的美梦与现实求而不得的清醒之间徘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回过神来,思绪也从刚才的梦境中慢慢抽离。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著,眼神空洞,似乎在发呆,又好像在努力梳理著被雷声打乱的思绪。 房间里一片漆黑,他不喜欢在凌晨开灯只有偶尔闪过的雷光,如鬼魅般瞬间照亮整个屋子,又迅速消失,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徐凤绰翻身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意识到今天董芊芊会去上班。像这样的天气,她没准会感冒发烧,一想到这里徐凤绰坐不住了,他像是有了必须起床的理由。 从矮墙处略微看了一眼,没发现董芊芊那辆自行车停在院落,徐凤绰立马开著车顺著钢铁厂的轨跡一路找过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找到了又该说什么?那个极度自负又爱慕虚荣的女人,一定会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说不定还会冷哼一声,对著他的行为说一句莫名其妙! 真的,他都已经脑补出来董芊芊那张冷淡却很符合他审美的脸,会说什么不討喜的话了。 董芊芊是从食堂预留的后门进入钢铁厂的,这个门的锁是虚掛的,除了食堂的人谁也不知道! 她记得她有次问过红姑为什么这么做,不怕有小偷进来吗? 那时红姑瞪大了眼睛,偷偷告诉她晚班的人有时候走得很晚就会这样!带头这么干的人是孙大厨的儿子,所以没什么人会自討没趣地问这个问题。 从那时起,董芊芊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价目上,有些菜跟肉的实际斤两对不起来。但那时的她没有出头,想不到这门有一天她也能用上。 临出食堂时,暴雨夹杂著狂风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董芊芊的尿素袋子被她顺手搭在了车子上,没有找块石头压住,估计现在已经被风吹到某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了。 来不及哀嘆她已经失去尿素袋子,她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双臂交叉紧紧护住脑袋,快速地跑到目的地。 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她身上,董芊芊只能听见自身急促的心跳,仅仅片刻,她便被淋成了落汤鸡。 湿透的髮丝紧紧贴在脸颊两侧,几缕碎发被雨水糊在小巧的鼻尖,更衬得她面容娇俏却又满是狼狈。 董芊芊狠狠抹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从空间里拿出一块干毛巾,顶在头上迎著风雨艰难地走到了焚化间。 这里是工人们集中处理钢材废料以及工业垃圾的地方,平时不对外人开放。 董二成也对她说过以前的焚化炉是用电力控制的很好用,可惜当时有传言叫囂著市区要跟郊区一样进行土改时。 她外公当机立断地把所有需要用电的设备都赠送到了首都钢铁厂,就为了跟上面领导打好关係! 可惜最后做了无用功,因为市区的地著实是寸土寸金,最后收为了国有资產。 可是送出的礼物却不好收回,她外公最后把国外淘汰的二手机械產品买了回来,为钢铁厂充门面,勉强保住了钢铁厂在沪市的跟脚。 所以,如今董芊芊面对著机械外表的铁疙瘩,还真是不知道该如果操作。 第215章 熔炼 外头狂风裹挟著暴雨,如脱韁野马般肆虐,雨滴仿若密集的箭矢,“砰砰”砸落,叫人心慌意乱。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必须赶在八点之前把黄金熔炼完成。 否则来人看见她绝对解释不清,董芊芊心急火燎地赶到开关闸旁,莹白的手毫不犹豫地用力拍向开关。 “啪”的一声,在嘈杂雨声中格外清脆,可那笨重的机器却似陷入沉睡,纹丝未动,连一丝颤动都欠奉。 董芊芊又敲了一下开关闸,笨重的机器一点工作跡象也没有,看著不知如何操作的开关,她第一次对手持钥匙,却入不了宝山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操作台上各种让人分不清用途的开关,密密麻麻的摆在眼前,董芊芊如同犯了密集恐惧症一样,不知该按那个合適。每一个都看似有著开启机器的可能,却又让她无从下手。 冷静!冷静下来!姜荼还等著你,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董芊芊在心里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 或许心里的安慰起了作用,她看东西总算不重影了,董芊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顺著所有能看到的开关,开始一个一个的尝试。 她的手指迅速而急切地在开关上跳动,每按下一个开关,都伴隨著一丝期待,可每一次得到的回应,都是焚化炉那毫无反应的沉默。 按完一排开关,她又迅速转向下一排,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按钮,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结果依旧是令人沮丧的结果,机器依旧纹丝未动,没有任何即將启动的徵兆。 这下董芊芊彻底不淡定了,盛怒之下,她猛地转身,抬起脚朝著那笨重的焚化炉狠狠踢去。 “砰”的一声闷响,伴隨著她愤怒的吼声:“这破玩意儿,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她这一脚踢出去之后,仿佛是命运开了个玩笑,又好似真有那调皮的蝴蝶在某个神秘角落轻轻煽动了翅膀。 原本无论怎么按开关都纹丝不动的焚化炉,先是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紧接著便冒出一股刺鼻的浓烟,伴隨著浓烟,一道道黄白色的闪电在炉外若隱若现,噼里啪啦地闪烁著。 董芊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躲进了空间,但就在那一瞬间想躲的时候,她又想到了姜荼。 不!不行!她不能躲,董芊芊顺手拿起地上一把条凳护在身前,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盯著焚化炉。 还没等她从这惊愕中缓过神来,外面“轰隆隆”一声巨响,震得整个焚化间都微微颤抖。 那焚化炉也终於开始工作了,巨大的炉身发出低沉的轰鸣,好似一头沉睡许久的巨兽终於甦醒,开始了它的运转。 董芊芊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可紧接著又被担忧所取代,她皱著眉头。 心里暗暗想著:“这莫名其妙的启动,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会不会突然爆炸!” 算了,董芊芊摇了摇头心想:反正都启动了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万一真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她再往空间里躲还来得及!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但到底还是惜命的董芊芊,终究还是选择了靠门口最远的传送带。把两块金条放到了上面祈求著传送带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於在分针指向十一时,仿佛吞了减速卡的传送带终於进入焚化炉火焰熊熊的炉口。董芊芊彻底鬆了一口气,焚化炉里面烧的都是重油,这可比煤炭的温度高! 董芊芊的眼睛一眨不带眨地盯著焚化炉,同时也在思考该怎么让炉子停下,难道说?再踢它一脚! 董芊芊站在轰鸣运转的焚化炉旁,满心的愁绪如乱麻般纠结缠绕。就在她为此愁的眉头几乎拧成一个死结时,一股突如其来的酸痒感猛地躥上鼻尖。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毫无徵兆地迸发出来。 董芊芊被这喷嚏震得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穿著这身湿衣服已经太久了。 冰冷的湿气仿佛无数细小的虫子,顺著肌肤缝隙钻了进去,没准儿此刻寒气已然在身体里安营扎寨了。 她心中暗叫不好,再这样下去非得生病不可。当下也顾不上许多,伸手迅速地將湿漉漉的外套脱了下来,动作间,水珠飞溅四散。 她一边脱,一边暗自思忖:得赶紧到空间里换身乾净衣服,喝口灵泉水。她现在可不能生病不然可就麻烦大了。 就在她准备抬脚进入空间的剎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反光的窗户表面。 那一瞬间,她的眼神陡然凝固,如同被定住一般,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原本因焦虑而泛红的脸色,此刻“唰”地一下变得煞白。 只见那被雨水冲刷得鋥亮表面,现在竟清晰地倒映出一张人脸,一张她无比熟悉,但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脸。 董芊芊立马回头看去,徐凤绰手里拿著伞低头看著她,俊美的五官不知道因为什么扭曲起来,看她的眼神冷冽又阴森,薄薄的唇正紧紧地抿著。 没有丝毫表情但又紧紧地盯著她,仿佛来自无尽深渊的恶鬼,要將她拖入万劫不復的地狱。 董芊芊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拼命回想自己有没有露出破绽,自己最大的秘密不会就这么被发现了吧! 她下意识地想逃,但她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徐凤绰一句话不说地看著她,未知的恐惧如潮水般將她彻底淹没。 徐凤绰却突然动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把他身上的大衣脱下。还没等董芊芊尖叫起来,那沾染著他温热体温的大衣已经把她包裹起来。 董芊芊觉得自己突然陷入了暖烘烘的被窝,徐凤绰高大的身躯俯身下来,给她掖好领角避免大衣胸口处的徽章扎到她脆弱又娇嫩的皮肤。 隨后在她耳边说了句:“你知道吗?你刚刚差点就让我丧失了活著的希望!” 第216章 小猫 浓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董芊芊终於对这话起了反应,记忆中那个人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只是那时的她还以为是醉话!而如今模糊不清的细碎声,突然占据了她所有的记忆片段。 她突然清晰地意识到有一次,同样是在暴雨天,丽妃突然毫无理由地让她去宫墙外淋雨,那天雨下得同样像今天这样急促又滂沱。 瓢泼的大雨像是要穿透她的身体一样,她就这么跪著,跪著直到再度恢復意识时,同样如大衣般暖烘烘的房间。 只是瀰漫著刺鼻的酒味,那浓烈的酒气混合著些许潮湿的气息,让她刚恢復的意识又有些混沌。 那个人脚底下残留著不少瓶瓶罐罐,红著眼睛盯著她,声音发紧!那个人在醉酒后,確实是这么说的! 只是他当时为什么这么说呢?以他们的关係来看她真的可以被称之为希望吗? 董芊芊想不明白,索性摇了摇头不去深想。抬头直视著拥有相似面容的徐凤绰。 告诫自己!他不是他,面前这个男人看似眼里都是她。 但眼底深处倒映出的影子全是他自己,像这样不懂得尊重別人的人怎么可能会关心她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董芊芊立马扒拉开徐凤绰给她戴帽子的手,紫貂皮的帽子就这样圆滚滚地落到,潮湿不堪甚至带著泥泞的地上!溅起一小片带著泥泞的水。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身为警察的你不去执勤,无缘无故擅闯钢铁厂,要是碰坏了什么东西,小心我让保安过来抓你!” 董芊芊推了他一下没推动,却换来对方更加热烈的拥抱,她被迫地框在一个她一点都不想待的地方,无比清晰地感受著对方的心跳。 她气急了大为恼火地讲:“你再不走,我就真的尖叫了!我喊了以后,被人发现你是警察,你的工作肯定就保不住了!你真的要继续这样吗?喂!说话!” 董芊芊很討厌这样的氛围,搞得她好像是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一样,得不到回应的话同样也在她心里七上八下地乱抓! “真是疯了!” 她的脸被迫贴在徐凤绰的胸口,对方规律又带有节奏感到心跳,再次提醒她这不是一般的小混混,撒钉子、敲暗棍的方式对他没用。 要找到薄弱点!不能像找不到水缸出口的金鱼那样乱撞!刀一拔出鞘,就要看到效果才行!董芊芊別过脸阴森森的想著! 突然徐凤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迅速放开她,但却没放开手。 董芊芊用力地想要把手抽出,但无果后,自暴自弃地讲:“我会给你哥打电话的!如果你不想…” 她的威胁还没讲完,徐凤绰当著她的面按下一个按钮,瞬间熄灭了正在勤勤恳恳工作的焚化炉。紧接著按住她的头立马趴在了炉子后面! 董芊芊的湿衣服瞬间感受到了被灼烤的热意,刚刚结束工作的焚化炉,靠近它如同靠近烈日当头的大沙漠一样! 她本能地想要逃离这可怕的热源,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但隨后又立马被徐凤绰拽了回来,两人四目相对,看著那熟悉的瞳孔,徐凤绰终究还是开口了,但对董芊芊来说却如同恶魔的低语一般。 “你觉得私藏黄金、熔炼、铸造够判几年!” 徐凤绰高深莫测地看著董芊芊,半晌都没发话。 她的脑子忍不住发懵,他果然是看到了,但幸好他应该没看到她在突然面前消失!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董芊芊面露愧色,她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没发现身后跟了条尾巴!不过私藏黄金的罪名真的很严重吗?该怎么让徐凤绰闭嘴、或者突然间消失呢! 她心里黑暗的想法忍不住来回冒著黑水泡,如果一个大男人突然消失不见,大概多久会被发现!如果把他推进焚化炉,一烧会不会更加乾净利落呢? 正当董芊芊趴在地上为她縝密的行动做著计划时,突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带著水拖沓的声音,离他们所在的焚化间越来越近。 “嘎吱”响的铜门被一脚踹开,一个男人的声音宏厚如鼓地传来:“奇了怪了!我明明听见焚化炉好像动了,难道是我听错了!只是打雷声!” 董芊芊已经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钢铁厂总是第一个开门的保安大叔! 他跟桐巷的俞三姑是一对,夫妻两个总喜欢变著样的来打听八卦。 如果被这大嘴巴知道,她跟一个男的躲著焚化间,这个男的他们还认识。 董芊芊已经不能深想这个只局限在桐巷的流言蜚语,会不会传到厂里,闹得人尽皆知! 深感不妙的董芊芊,不由得在心里闷声大喊:“不用怀疑!你听错了!就是打雷声!”可惜董芊芊无言的吶喊只能在心里想想。 恪尽职守的保安大叔,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打著手电筒一点点摸索著焚化间的可疑事物。 董芊芊的心隨著手电筒的乱照一通,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发现! 再次嫌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早进空间里躺著睡大觉了,现在也不至於在这儿担惊受怕! 眼看將要被抓包,董芊芊年仅十余岁的清誉將要毁在今天。 她就恨不得把旁边这位按她头的大哥一把投进焚化炉,把他人道毁灭! 就在这时,时刻注意董芊芊神態变化的徐凤绰,突然一本正经地叫了一声“喵呜…”。隨后掷出一块石子,从焚化间的玻璃窗户上扔出。 被碰撞的玻璃碎了一地,徐凤绰又应景的喵了两声!董芊芊长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心中的滤镜也跟著碎了一地。 不是你的高冷呢!你的桀驁不驯呢!你这种脸跟柔软无害的猫咪一点也不搭好吧! 甭管董芊芊在心里怎么吐槽这声猫叫,在焚化间出现得有多不合理! 保安大叔硬是跟著了魔一样,嘴角不知道为何留下晶莹的口水,狞笑对窗外疑似逃走的猫咪大喊:“別走啊!叔叔家有好吃的小老鼠!別客气!来呀!来呀!” 一边说著,一边顺著玻璃渣直接翻窗追了上去。这场景把董芊芊看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疑惑地问:“你是怎么知道他对猫感兴趣的?” 第217章 真假金条 徐凤绰没有给她答案,反而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头看著她的眼睛说:“我以为你的大脑应该没有问题!从外表看也应该是个能自理的正常人。 可你为什么总是做一些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事情呢?难道说你就这么喜欢找死!让你活著有这么难吗?” 董芊芊颇为认真地指了指脑袋,瞪著眼睛问他:“你觉得我这里坏了!”她特意拉长了音调询问。 但拉长的尾音明显却在反驳,接著道:“我看脑子真正坏掉的应该是你吧!下雨天趁著別人无暇顾及跑到钢铁厂偷东西!” 徐凤绰被倒打一耙气得失笑,气息里冷哼了一声,眼神不再平静地看著董芊芊:“嗯,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到上班的时间会出现在钢铁厂!千万別跟我说你大公无私到喜欢给厂子做贡献!” 他顺手指了指外面写著“閒人免进”的牌子,提醒她:“某人一到这儿,就迫不及待地跑来閒人免进的焚化间,也不知道是准备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看了半天才发现某人是在熔炼黄金,我不知道你的金条是从哪来的,但是现在都属於国家,那么,我想请问你知不道你会被判几年!” 董芊芊被这句话问怔了,眨了眨眼,没说话,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凤绰当她默认了不再爭辩,虽然对此他早就心里有数,但一刻的沉默,还是將他深深伤到了。 他向来自詡是大方的人,即使他在国外股市里大杀四方,但是他得来的钱不是无偿捐给这个正在建设的国家,便是帮助福利院的小孩儿。 如果这些小孩儿將来长大了给他建立碑篆书,他都不觉得意外。 可是他从来没想到董芊芊对他误会竟然那么深,他长得很像一个无所事事,在街上溜达混日子的小流氓吗? “根据《金银管理条例》任何非法开採、销售金银矿產的人,將被强制收购或贬值收购金银,並可能被处以罚款。” 董芊芊顿了顿隨后说:“但是里面没有一条提到私自熔炼黄金会被判刑!你在撒谎!主观意识引导他人认下没犯过的罪,才有坐牢风险。 因为这严重危害了社会风气,换句话说你在私自给他人扣帽子,动用私刑。 不管你的本意是好是坏,你依旧比我犯了更严重的罪,尤其是你的身份,一个警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徐凤绰被震住了,第一次认识到她確实是个聪明的女人,还是个懂法的,徐凤绰意识到的这点尤为不妙,他死死地捏著董芊芊的肩头,指骨泛白。 董芊芊痛到眉头皱起,但直视著徐凤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但是你不用感到害怕,因为你看见的都是你的幻觉,我根本没拿出过金条进入焚化炉,我只是太冷了想烤烤火而已!” 徐凤绰简直感到莫名其妙,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著边际的谎话。他明明亲眼看到她放的金条,怎么可能是幻觉! 但隨著董芊芊吃力地把滚烫的炉口撬开,空荡荡的炉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时。 徐凤绰心里一突,静默了好久才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买到了假的金条!你其实只是想来验证一下真假对不对!” “徐凤绰同志!”董芊芊再次连名带姓地叫他:“我说过了,你这样狡辩没有任何意义。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能相信吗?承认自己得了老眼有这么困难吗?” 此刻,她安静地看著这个平日里比她更有权势、身体也比她更有力量的人。在这狭小的焚化间里,权力与力量似乎都在她铺开真相面前失去了意义。 徐凤绰奇妙地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对他的无奈,好像真的產生了什么妄想的幻觉一样! 他明明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没有!除非她买到了假货!可是这么聪明的董芊芊真的会买到假货吗? 徐凤绰一边试图自我说服,一边直面这无法逃避的事实。 那就是他確实没办法把董芊芊怎么样!徐凤绰细细打量了一下董芊芊脸上的神情,发觉她说起谎话来有理有据,甚至还带著几分篤定的锐气。 要不是今天她买的黄金確实是假的,焚化炉又恰好销毁了证据。天时地利人和!摁死了他没办法反驳! 徐凤绰苦笑一声!凑近董芊芊的脸颊捏著她的脸道:“好这次是我认栽了!都是我是错!是我看错了。 但是你给我记著,天底下没有猎人捉不到猎物,你总会露出破绽的一天!总靠著运气与小聪明,总有吃大亏的一天!” 董芊芊偏过头,忍不住的点点头,啊对对对!这话没毛病! 可谁让她倚仗的不是虚无縹緲的运气,而是实打实的空间呢! 在靠近炉口的瞬间,快速把炉內的东西收走,做到在徐凤绰眼皮子地下都毫无破绽。 全部都归功於御膳房里在蒸笼房,成天上百次的烙大饼翻面,整天跟滚烫的水蒸气打交道!要想不被烫,就要练就一身钢筋铁骨! 没办法宫女、太监也是人,也要吃东西不是吗?不过眼下感恩归感恩。 董芊芊皱著眉深感不悦,她可太討厌这种亲密过度的动作!总让她联想到那天被全方位压制的自己。 推脱不动董芊芊只好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轻声道:“你知道就好,本来就是你的错!不过你放心我会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不告诉你哥、你叔、你婶、你小姨外加你爸妈的!” 她再度瞪了一眼徐凤绰,没有感受到丝毫被威胁的徐凤绰,只好放开了她语气毫无起伏的淡然道:“没关係,就算你把全部人都告一遍!我也不会不认错的,只是你別以为他们真的能威胁到我。 说真的,如果你真的不想看到我无视法律法规的样子!那就请你保护好自己,做事之前先动动脑子!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你蹩脚的谎言!” 紧接著还没等董芊芊露出什么反应,他迅速把她推出了焚化间,顺带给这间屋子上了把锁! 董芊芊在徐凤绰身后猫著腰,定睛一看!见过给门上两把锁的,但是给门上手銬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第218章 摧毁焚化炉 “芊芊!你今天看上去脸色很不好是生病了吗?”红姑三步並作两步,走到董芊芊身边。 满脸关切地看著她,眼神中写满了担忧。今天食堂进了一批新鲜排骨,这可是个大活儿,所有人都得帮忙剁肉,以確保午餐能按时供应。 红姑眼里满是怜惜,心里却在暗想:“这个时候董芊芊可千万不能请假,不然等下班的时候,孙大厨与秦大妈两个指不定又要他们帮晚班的,进行无偿劳动了。 什么叫年轻人就该多锻炼,才能构建进步社会,开什么玩笑! 如果构建社会靠的是多加班、多砍两块肉就能做到话!那人家苏联一早就是世界第一了,谁能卷的过他们啊!” 所以红姑却对董芊芊现在摇摇欲坠的样子深感发愁,万一董芊芊倒下了,那他们不就又回到孙秦联邦的手里被压榨了吗?所以即使是她生病,董芊芊也不能生病。 或许是红姑的目光太过炙热,关心的话语过於真诚,董芊芊闻言微微一怔,心道:“真的很糟糕吗?” 她停下手里的活计,顺著红姑的目光,看向食堂那面有些斑驳的反光镜子。 那镜子是七一制镜厂特別赠送给兄弟单位的礼物,已经有將近三十个年头了。 特別的手工磨技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鸟图,在镜面上方盘踞著。 在不破坏镜面清晰度的前提下,照得人眉眼一目了然。 董芊芊平时都不敢多照,生怕自己会沉浸在盛世美顏中不可自拔!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 但閒著没事干的董芊芊曾经真的试过,看著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不动一整天。 搞得来找她玩的董建北,还以为姐姐在跟他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十分不服输的他,蹲在她房外一动不动了一整天,最终以他腿脚发麻大哭起来,才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游戏。 董芊芊这次总算没有沉溺在自己的美色之中,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也突兀地泛白,头髮有些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董芊芊看不过去,动手借用红姑的梳子,规整了一番。隨后又拍了拍脸,但她的面色依旧没有红润起来。 或许是因为之前淋了雨,又经歷了那一番剑拔弩张的对峙,此刻的她看上去憔悴不堪,仿佛隨时都会支撑不住而倒下。 那模样不怪红姑会以为她身体不好,现在她可以收拾收拾去演国外的恐怖片,真是应了那句散文诗:“当真像是一阵风吹来,她就会如脆弱的纸片般飘落。” 不过董芊芊並没有藉此推脱不干活,她心里清楚这只是表象,就算她真的生病了,等她喝过灵泉水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她扛一袋米上八楼都没问题! 当然既然红姑都这么关心她了,她当然要表示一二。不然就显得她太过冷酷无情,交流会在即她不想给人留下这样的刻板印象! 隨即牵起红姑的手宽慰道:“红姑我没事,顶多有些小风寒!现在大家都在忙,我更加不能拖后腿了!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能行的。” 现在这个年代没有持健康证上岗一说,因此只要不是痢疾、麻风这种传染性强的病种。 一般人也不会要求请假看病,当然如果你关係特別硬,那就是另一种待遇! 比如像董芊芊这样,食堂一把手与二把手接连过来慰问,当然他们並不是来关心董芊芊的,而是要给她批假,让她回去休养。 董芊芊眼睛一眯,这两个人绝对是故意的!离交流会没几天了,她能不能跟著出国便在此一举了! 万一她因病休假的条子一递上去,人家组委会的人觉得这人是个病秧子,没准有感染其他运动员的风险,不带她玩了怎么办! 这两人看似为她好,实则给她下了一个套啊!董芊芊立马起身,连忙拒绝为了证明她身体没事。 她特意自己一个人,来回提了十桶水来向他们证明,她身体健康得很,连红姑要给她帮忙提水,她都爭先恐后地抢过来,生怕红姑破坏了她健壮朴实的人设! 眼看董芊芊这么卖力,秦大妈与孙大厨只好鎩羽而归。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董芊芊瞧著两人的身影刚消失在视线中,紧绷的神经瞬间鬆懈下来,“哐当”一声,赶忙放下手中的水桶。 她长舒一口气,心中不禁暗自叫苦:“天啊!整整十桶水!这简直要把人累死。”她这朵刚开的小差点折在这儿! 红姑一直在旁边关注著董芊芊的一举一动,见她这般疲惫不堪的模样,心虚得不行。她尝试过帮助董芊芊,但被无情地拒绝后,便没搭手。 眼看董芊芊终於不逞强了,她连忙三步並作两步地赶过来,急忙扶著董芊芊坐下,隨即轻柔地给她捶腿捏肩,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红姑心里有些担忧,毕竟董芊芊平日里不说养尊处优吧,但像今天这样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她真怕董芊芊一时兴起,耍起大小姐脾气,扭头不干了。 要知道,食堂今天本就人手紧张,要是董芊芊甩手走人,这活儿可就更难办了。 虽然她也不理解秦大妈与孙大厨,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给董芊芊放假,但是没跑路的董芊芊,无疑得到她少有的倾佩。 毕竟换身处之,她一定做不到! 於是,怀著倾佩之心红姑一边给董芊芊按摩,一边轻声安慰道:“芊芊啊,累坏了吧? 你要是实在撑不住,就歇会儿,別硬扛著。这儿的活儿有我们呢,你可別把自己累垮了。” 董芊芊半闭著眼睛,感受著红姑的关怀,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 有气无力地说道:“红姑,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放心吧,我不会甩手走人的,我能坚持。” 其实,董芊芊心里也清楚,自己今天確实有些逞强了,但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让她不愿意轻易低头。只是这体力上的消耗,实在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红姑看著董芊芊那苍白却又透著倔强的脸,无奈地嘆了口气,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董芊芊就在这舒缓的按摩手法中,差点舒服的睡过去! 直到她在迷糊间,恍然听到有人在討论关於警局来人帮著拆除焚化炉的事,董芊芊瞬间惊醒!立马思绪回笼。 跳到那人面前,急切的询问:“焚化炉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拆?警局为什么帮著拆?就算真坏了我们自己处理不行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连五问彻底把好事者弄懵了!但他又不能不回答,这可是厂长千金第一次跟他说话,他可得表现的好点! 说不定当年董副厂长的传奇,能在他身上重演一遍!於是自信满满地开口,把他家有几口人、分別是哪几样工作、有一辆自行车、 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讲了个遍,但从头到尾都没跟董芊芊讲明白焚化炉是怎么个情况! 董芊芊耐不住性子!几次三番的想打断,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行好像有警局的人在。 现在不能跟人起衝突,否则徐凤绰便有理由把她带到警局——他的地盘!董芊芊不由得一阵发冷,要是真进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於是面带嘴角上扬十五度的微笑,听完了这个人的家长里短。听之前,面带微笑焊死!听之后,天生臭脸镶上! 眼看那人得寸进尺的又要讲一些他喜欢的书,忍无可忍的董芊芊直接打断。 隨后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现在这个社会真好,有些人完全无法理解他人的意思都可以出来做事!只是苦了我们正常人要被迫听一些有的没的!” 好事者暴怒:“你什么意思?” 董芊芊耸耸肩:“你不要这么激动!听不明白他人的话,不全是你的错!我只是在感嘆我们的社会是多么包容。 对一些处在社会边缘,即將淘汰的人是多么友爱!就像我一样!” 好事者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厂长千金是在说他是垃圾。隨即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就要擼起袖子跟他算帐。 但不知道是他点背还是怎么著,他身边围著的恰好是一帮喜欢到点下班的正义之师。 三五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好事者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地去倒泔水了! 就在此时,董芊芊心中那一连串的疑问,瞬间如被点燃的鞭炮,七嘴八舌地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红姑率先打开了话匣子,她一边儘量护著董芊芊,让她不被人群挤到。一边提高音量说道:“咱们厂的焚化炉啊,本来按规定就该定期进行全面检查的。 只是咱们这儿平日里相对太平,消防队不常往咱们这儿跑罢了。你想想,这要是消防检查能更勤快点,说不定早就发现问题了。” 旁边一位年轻的工人赶忙接过话茬,用力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啊!可不是嘛!这次啊,警局和消防队居然同时派人过来,这可真是头一遭。以前哪见过这么大阵仗啊!” 另一位面像和善的女工也凑了过来,心有余悸地说道:“是啊,还好他们提前来了。 你们都不知道,要不是这次他们来检查,我压根都不知道这焚化炉早就破破烂烂,根本不能用了。平时看著好好的,谁能想到里面都成啥样了。” 这时,人群中一位稍显年长的职工,神情严肃地说道:“是啊!现在拆了也好,听警局的同志说,这焚化炉坏得太严重了,要是继续用,隨时都有爆炸的危险呢! 这可不是闹著玩的,万一真炸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咱们厂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设备,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哟!” 眾人听闻,纷纷点头,脸上露出后怕的神情。董芊芊站在一旁,听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心中的疑惑也逐渐清晰起来,同时也不禁为刚刚经歷的事感到一阵后怕。 不过这警局来人检查,十有八九是徐凤绰在背后搞的手笔。 毕竟,徐凤绰的养父在警局里一直有著不小的影响力,这样的阵仗若非他从中运作,似乎很难出现。 只是,她实在捉摸不透徐凤绰的真实意图。他是真的察觉到焚化炉潜藏著爆炸的巨大危险。 所以才动用关係请警局和消防队前来彻查?还是说,他对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心存疑虑,想要通过这样迂迴的方式,换个角度来探寻真相? 董芊芊越想越觉得不安,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她忍不住疑心徐凤绰是不是真的能从这看似寻常的事件背后,查出些什么石破天惊的东西来。 万一被他察觉出她拥有空间这种神器,如果真是那样,自己的处境恐怕会变得极为棘手。 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种可能的情况,每一种都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 不行,自己必须得弄清楚徐凤绰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董芊芊心急如焚,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急切地寻找著脱身之计。 突然,她灵机一动,借著“尿遁”这个幌子,出了食堂门口,便脚步匆匆地朝著焚化间奔去。 一路上,她的心跳如鼓,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害怕徐凤绰已经在焚化间发现了对自己不利的线索。 毕竟焚化炉里面的东西是真的没有了,被她转移到了空间,但往往看似没有证据,就是平时注意不到的最大证据。 毕竟本身里面什么也没有的话就足以被一些聪明人看出端倪了。 兴奋的是如果能提前知晓他的行动,或许还有机会挽回局面。 她暗暗祈祷,希望自己能赶在徐凤绰之前,看看他究竟会在哪里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从而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毕竟她既想做应招的那个人,同时也想做接招的那个。 与此同时,秦大妈与孙大厨借著检查蔬菜的名义旷工,来到了周静茹疗养的小院!虽然他们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 与第一次相比已经熟捻了不少,但阶级之间的隔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消除的! 就像现在这样!他俩还没下定决心陷害董芊芊,但是已经手快,拿人钱財的他们,面对气定神閒的金主无端地心虚起来。 第219章 引狼入室 他们是真的很有紧迫感,周静茹交代的事没做好!他们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对方看他们不顺眼,要他们把钱还回来! 周静茹现在確实很生气!已经气到断髮明志的地步了,如果董芊芊能看到这时候周静茹一定会大吃一惊! 油光水滑如缎子般的两根麻辫被齐齐斩断,取而代之的是发及耳垂的俏丽短髮。 周静茹歪坐在藤椅上,斜著眼睛看著这俩出师不利的傢伙,半天没缓过神来:“你们想让我宽限你俩几天,可以!一百万天行不行!” 秦大妈喜出望外地点点头,原本只是想著能宽限十天半月!没想到这首都来的娇小姐竟然这么大方。 等等一百万天,那不就是…没上过数学课的秦大妈已经算不过来了! 孙大厨冷汗直冒,不停地擦拭额头,他接人待物见多了,听得出来这是反话! 周静茹可不是什么受气包,看到秦大妈点头这一幕,冷著一张脸隨手操起茶壶直接砸向她。 茶壶里面不是正儿八经的茶!而是周静茹特意让人从国外邮寄到手的咖啡。国外从商场出来到海关磕磕绊绊、歷经审查,这得来不易的过程她就不提了。 十美元一罐的蒙多诺渥,周静茹又挑挑拣拣去了大半她看不顺眼的!留下这一点用磨豆机磨出了这一小壶。 她本来就没享用几口,全泼给了乱嚼舌根的秦大妈,滚烫的茶壶哪怕不经意间碰一下都会烫手。 更別说周静茹还是使了劲的,秦大妈连躲都没来得及,当即痛呼出声:“啊!我的眼睛!” 碎裂的茶壶碎片携带著中药味的咖啡,就这么水灵灵地进入了秦大妈的眼睛。孙大厨看著秦大妈捂著眼睛满地打滚! 一开始只是以为眼皮被烫了一下,他没当成什么大事!本来嘛!他们也没把事办好,让人家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被锅里油点溅到眼睛的也不在少数,他都看习惯了,但隨著他捡起地上的茶壶碎片向周静茹请罪时,他察觉到了不对! 茶壶的嘴角处,有一块碎片怎么也拼不起来!再看著地上打滚喊疼的秦大妈,他终於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当即也顾不上什么请罪了,周静茹的脸色又是什么样的了! 直接带著秦大妈便去了附近的医院就诊,他俩这一走不要紧。 一脸茫然准备训话的周静茹直接怒了,喊他俩也没喊住,倍感自己被怠慢的周静茹直接敲了里间的门,把寄居在她家包吃包住的打手兼保安喊了出来。 胡君宝被叫出来了时,一脸的不悦,等听清周静茹的要求时,更是勃然大怒,拍著门框嗡嗡作响:“我可不是打杂的!这些事你自己干!” 说著就要回去重新睡觉。他以地为席时间久了,都差点忘了床是什么滋味了! 但从没处理过碎片的周静茹直接把人拉住了,她这会儿心情不好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 冷哼一声道:“你当然不是打杂儿的,你是野人嘛!还是一个通缉犯!你觉得如果我现在出去喊一嗓子,你会不会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周静茹很清楚窝藏罪犯是个什么下场,但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靠的人手,自从她开始对付董芊芊以后,她所有的人脉就像废物一样,全是摆设。 先是钢铁厂的工会主席方志勇,让他针对董家破坏他们的经济来源,把他们赶到乡下。董芊芊自然也就切断了与徐凤绰的联繫,这是多好的计划啊! 可是蠢笨如猪的他就是办不好,还有他那个老婆简直就是一个泼妇,她的宝贝头髮竟然被她硬生生的薅走了大半,搞得她不得已剪了丑丑的短髮。 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她只能找一个能打的保鏢来护卫她的安全,最好这人还能有点把柄在她手上,不然她用著不踏实! 就这样,完美符合她所有要求的胡君宝,就这么从山坡上囫圇滚了下来,来到了她的脚边。 “你在威胁我!”胡君宝拍打门框的手改为了捏,一声咔嚓!整个门被他不费事地拆了下来,以示威胁! 周静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嚇得容失色,忍不住惊呼一声。 但还是倔强反驳:“没有威胁!我只是让你看清事实,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说不定都饿死了!” 听到这种话的胡君宝本来寻思著,忍忍就过去了,但没想到这玩意蹬鼻子上脸。 也懒得跟她浪费口舌,直接伸手一把將周静茹拎起来把她吊在门框,仰著头的看著她,“那不如让咱俩看看谁先会死!” 钢铁厂內,董芊芊看著戴著口罩、手套的徐凤绰认真干活,大呼离谱!他真的不怕脏竟然敢把头伸进去,一寸寸地检查! 如果徐凤绰在其他地方也这么认真,不止是为了抓住她的小辫子的话,或许她会为他鼓掌也说不定!毕竟焚化炉里面的气味可著实不好闻! 或许是董芊芊看得太过入迷,徐凤绰很快就发现了人群里还有这么一个“监视器”!第一次获得如此关注的徐凤绰,更加卖力起来! 人群之中的董芊芊再三確定了,焚化炉里面確实空无一物之后。 完全不明白徐凤绰在哪撅著个大腚在里面看,是有什么怪癖!搞不懂男人的想法的她,撇撇嘴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了。 徐凤绰立马察觉到她的离开,高傲的姿態似乎出现了那么一丁点的动摇。 心里阴暗地想:“不如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好了!这样他就不信董芊芊还会这么目中无人,他到底是为了谁在这儿收拾烂摊子的!” 徐凤绰的头一伸出来,安庆余立马便递上了清单。搓著手说:“徐警官你看,这就是近年来这台机器处理过的所有材料以及清理时间!” 徐凤绰打眼一瞧就发现了不对,截止目前最近一次清理废料是在1973年六月份,也就是说已经有十五个月的时间不曾请消防人员进行清理、维修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即將销毁的焚化炉,定了定神。这个炉子的废料总不可能不翼而飞吧! 更何况——那块假黄金,徐凤绰始终认为自己没有看错!只有董芊芊放进去的黄金为假,才能解释的通。 但为什么一点残渣也没留下呢?这不符合常理!还有一件事——她熔炼黄金是要做什么? 想不明白的徐凤绰再度拧了拧眉心,或许是为了彰显存在感。 安庆余立马递上了机器目录试探性地询问金主,觉得那个机器配得上屈指可数的钢铁一厂。 毕竟徐凤绰是打著向钢铁厂捐赠一批新机器的旗號,安庆余才捏著鼻子勉强同意,他把破旧到还能再用三年的焚化炉带走销毁的! 別说他小气,人家新机器换旧机器,落到旁的厂长那都能乐的放烟了! 但对安庆余来说这都是国家財產!再破也是国家的,他只是为了厂里发展迫不得已选择了以物换物,绝对不是违反国家纪律的非法倒卖! 徐凤绰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直白的厂长,不过想到国內机器確实落后於国外,他也不好拿乔。直接示意旁边的林遇青递上信封。 沉吟到:“我希望你们能用这笔钱,拉些好的生產线来,现在厂里的机器效率还是落后於其他国家。 尤其是军工用钢,现在很多厚特宽钢板在军舰的铸造是不合格的,这可是关乎国家军事力量的大事啊! 但愿你们能往这个方向多努努力,儘快提升钢铁厂在这方面的生產水平。” 徐凤绰打的鸡血有没有鼓舞到安庆余不甚清楚,但是半个手掌厚度的信封,感受著里面纸张的质感,却著实宽慰到了安庆余的心。 他捏了捏信封的厚度,隨后,安庆余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向徐凤绰,语气激昂地说道:“徐警官,您放心!有了这笔资金支持,我们一定不遗余力。 接下来,我们会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引进先进生產线这件事上。 我向您保证,定要让咱们厂在军工用钢生產上取得质的飞跃,不再让那些不合格的厚特宽钢板成为阻碍。 爭取早日赶上甚至超越其他国家的水平,为咱们国家的军工事业添砖加瓦!欢迎您隨时监督!” 说完,他紧紧攥著信封向徐凤绰敬了个礼。 徐凤绰回礼,隨后心想能用钱收买的人心未必最稳固,但肯定最现实。瞧!现在他不就有理由进入钢铁厂了吗? 完全不知道某人今后,有了光明正大骚扰理由的董芊芊,现在面对食堂的大小王,离奇失踪,哦!不对!是请假,现在的她锅铲已经快抡冒烟了! 可惜她刚藉机从空间洗了澡,一身茉莉香的她重新又沾染了油烟味! 气得她扭头询问旁人:“他们两个去看菜价至於看这么久吗?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后边还没商量出菜单吗?” 按理来说像她这样的新晋职工,在有老师傅镇场的条件下是不该这么快上手抡锅的!最最起码也要有人看著以免她搞错了火候! 但现在孙大厨与秦大妈不知道去了哪里,距离开饭还有半小时,她也只好临时上阵。当然被突然抓壮丁的不止她一个,红姑也在。 他们给出的理由就是:“你俩一个是比赛第一、一个是比赛第二,本来就不应该一直打杂!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你俩可以锻炼一下!” 食堂的三把手郝贵都这么说了,她俩只好硬著头皮上。 只是擅白案的手到底適应不了这种烹炸煎煮,董芊芊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葱烤大排醃入味了。 红姑同样苦著一张脸,她同样也很不適应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一瞬间她好像理解了厨师为什么都是男人。 平时看孙大厨抡得那么轻鬆,她还以不屑他为什么能拿这么高的工资,但真的等她上手以后,她就发现了。 这锅又大又重,连勺子估计也要有三斤重,更別提锅究竟几两了,她连想都不敢想,光是要挪动一下,都得使出浑身解数。 此时此刻,她在心底暗自庆幸,倘若比赛当天用的是这般沉重的铁锅,以她的力气,恐怕连初赛都难以通过。 光是翻炒这一项,就能让她手忙脚乱、精疲力竭。她现在根本不敢想。 不过董芊芊没有红姑那么忧虑,她只是受不了太刺激的油烟味,闻多了!她都不想吃饭了! 没有人回復她先前的问题!周围人都忙著各自的事儿,根本没人搭理她。 董芊芊趁著这会儿人不多,瞅准时机,將早已准备好的六块排骨一股脑儿地放进锅里。 又麻利地切了些萝卜块也丟进去,打算燉上一锅热气腾腾的萝卜排骨汤,就当作提前准备午饭了。 煤气灶转为小火,先燉一会儿。嘱咐了红姑几句,转头掀开竹子门帘走进去,她心里还惦记著先前的事儿呢,必须找人问个明白。 可当她走进屋內,却惊讶地发现,孙大厨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色略显疲惫。 郝贵也站在一旁愁眉苦脸,董芊芊看著两人面上的愁苦之色,只好换了一种语气! “孙大厨,你可算回来了,秦大妈呢!刚刚我问的事儿,怎么都没人给我个准话啊?四菜一汤!现在还差一道,孙大厨您还是快点决定吧!” 董芊芊的语气中没有带著一丝的迁怒,但落到心虚的孙大厨耳中却是满满的质问。 再加上秦大妈是因为没办好事,才被责罚的!他心里有气,气董芊芊没有乖乖听他们的话,於是梗著脖子不说话。 郝贵只好出来打圆场,眼神却在示意董芊芊出去。“我记得仓库里还有一些过冬时储存的萝卜,清炒一下又是一道,不过记著少放油! 董芊芊同志你一定要尤其注意这一点!你炒排骨时放的油,够食堂吃两天的了!关於这点一定要注意!” 最后这句嘱咐不是无中生有,谁家做菜不是用油抹布擦擦完事!就算是食堂一道菜里有三滴油意思一下就得了唄。 只有董芊芊库库往里放啊!把他心疼的,这么用公家的东西,他晚上做梦也不得安稳! 第220章 谁的金戒指 郝贵孜孜不倦地讲著勤俭节约,董芊芊面上微笑地点头,背地里该放油还是照放不误! 她才不要听呢!工人们忙了半天就靠著点油水撑著!不放怎么行!她不仅炒肉要放油,清炒萝卜也要放油,不然怎么对得起她这一身的油烟味呢! 完全不知道郝贵在省什么的董芊芊出去通知大家,最后一道菜是什么!郝贵也与孙大厨商量起秦大妈不在,她的活应该谁来顶。 中午三点,正是食堂內部人员用餐的时间点。做这行就是没办法跟正常人一样按点吃饭,对於这点董芊芊早有预料。 满打满算二十余人的食堂职工,被渭涇分明的分成了三派。 一种是坚定拥护董芊芊领导的按点下班派,清一色的年轻母单人士。未来食堂的接班人,工作期间干什么都行,但是请不要耽误他们下班! 但与之相对应的是他们现在的话,著实没什么份量!根本没什么人听他们说话! 另一种是以郝贵的行动为標杆的中间派!他们中大部分都是中年男士,上有老,下有小。那边比较好他们就往那边跑! 最后一种便是以孙大厨为精神领袖,秦大妈为实际操作者率领的牺牲派。成员基本为食堂钉子户。 拥有同样身为食堂钉子户二代的儿女,为了他们无怨无悔地选择过著看完今天凌晨的星星,再看明天十二点月亮的生活。 由於睡眠不足,他们的眼底基本上可以媲美再过二十年后的烟燻妆。 当然由於这三派年龄、经歷、家境的不同,他们在吃饭方面也无法统一。食堂职工吃饭粮票方面与普通工人是一致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补贴。 但由於这地方是食堂,总有一些剩饭是存在的!比如一些领导、主任的剩饭。 郝贵如果收桌时发现了,便会偷偷留起来,加到食堂员工的新饭里。 一开始董芊芊没有发现!但红姑提醒她之后。她便养成了再累也要自己做饭,锅碗瓢全部用热水烫过以后,全程盯著。 不给郝贵丝毫可乘之机!当然她也想不明白太监喜欢给人吃泔水就算了,那是为了满足他们爱好折磨人的变態欲望。 但郝贵这个身体健全的男人同样喜欢这么干,董芊芊就不得不下意识地远离他了。 大饥荒的那三年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也有了杂交水稻。她真的不明白郝贵在省什么! 他自己喜欢吃別人的口水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地强迫大家一块吃! 董芊芊好几次都想站出来要他別这么做了,但为了不影响她在交楼会的声誉,她也只好忍下了。 不过!等著吧!她早晚会收拾他!让他意识到给人吃不知情的剩饭是会遭报应的! 董芊芊面无表情地盯著自己的饭,以防郝贵靠近。只是真正著急的不是今天又收集了半碗米饭,等著找锅热米的郝贵!而是拿著金戒指不知道怎么栽赃的孙大厨!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神思不定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早下手为妙,於是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董芊芊的背后,正准备放进…完了她后面没口袋! 正巧这时董芊芊一个转身拉开了距离,刚刚的孙大厨离她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他一靠近董芊芊立马就察觉到了,趁著大庭广眾之下她退后几步。 警惕地问:“孙大厨!你在我后面离得这么近是想干什么!” 孙大厨又一次出师不利,只好挠头掩饰笑著说:“瞧你害怕的!我能干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背著我们做什么好吃的了!就算是食堂职工吃饭也要粮票的!” 董芊芊紧皱眉头,不太相信他的这个说辞。她更相信对方是另有所图!注意到孙大厨如今冷汗直冒,现在也没有热到这个地步。 再加上正常人偷看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她始终觉得孙大厨的目的不单纯! 所以她不能退,一旦退了会显得她心虚。於是当著眾人的面掀开锅盖,露出里面的排骨。 郝贵当著面数了数,面色阴沉:“六块!我们其他人才四块!你凭啥多两块!” “就是!厂长千金也不能占公家便宜!我就是看到了觉得不对,才来提醒的! 毕竟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只能由我来当这个恶人!唉!没想到小董同志还是做错了事情!” 孙大厨见状立马登梯子上墙,率先发难!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大公无私,一心为了食堂著想的好人! 董芊芊看著其他人神色各异的脸说:“我来得晚!现在已经临近月底,不剩几天了! 虽然不是月初入职,但该给食堂的粮票与伙食费,我都是按整月交的!绝无半点拖欠,不行你可以问记票员!” 食堂的记票员点点头:“没错!大家別看董同志的锅里的排骨多!但是人家交了整月的!距离月底只有五天时间了,而且人家就在食堂吃一顿。 现在的粮票与肉票有时间限制,过了这个月就不能用了!所以別看董同志锅里有六个排骨,按照人家给的肉票!她再加二十块都有富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天啊!二十块我过年都不敢这么吃!” “她吃了我一年的量!” “能不能匀我两块!我们都是同事!” 董芊芊听著这些七嘴八舌地討论,听得心烦,什么时候她可以过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担心旁人的白眼与嫉妒就好了! 眼看他们越说越离谱,他们的討论已经上升到她该把即將过期的粮肉票拿出来请客,才不枉费他们同事一场的境地。 实在忍无可忍的董芊芊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一个个想白吃白拿顺嘴的很!你们这些癩皮狗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滚!”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著实打破了不少人对董芊芊的滤镜。 原本在大家眼中,她是一个任劳任怨、脸皮又薄的小姑娘,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厂长千金的架子,除了喜欢第一个下班以外,没什么缺点。 可此刻,被她指著鼻子骂,还骂得这么难听,確实让眾人始料未及,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时,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大,以前真是看错她了。还以为她跟哪些领导不一样呢!” “看错了!”董芊芊对这话点点头,“你们確实看错了!我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听著我不管你们在心里对我有什么评价!我再送你们四个字,干完屁事! 另外我对工作负责不代表我愿意干你们不想乾的活!郝贵组长我希望你以后能认真负责,不要擅自以为我好为由,来增加我的工作量! 你一个大男人不承担责任凭什么要我承担!有谁还记得今天早上我还差点请假的事!” 郝贵被董芊芊的话刺激地头越来越低,同时反省自己,是不是因为突然来了一个领导的女儿。 自己终於可以扬眉吐气一回的心理,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滥用职权。 没想到他也会变成自己最討厌的人。 想到这里郝贵抬起了头,郑重地讲了一句:“对不起!” 惹的周围的职工很是惊讶,“没想到郝贵组长也有给人道歉的一天。” 面对郝贵的道歉,董芊芊气定神閒的表示了没关係!虽然她不会再做超出职权之外的事,但如果有人需要帮忙,她还是会象徵性的帮两下。 记票员一看,所有人都摒弃前嫌了,也鬆了口气。当即就招呼大家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董芊芊拦下了眾人指著孙大厨,神色莫名的认真:“他还没有给我一个解释!” 记票员:“什么?” 孙大厨原本精心谋划的栽赃之计彻底落空,此刻形势对他极为不利,无奈之下,他只好瓮声瓮气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对不起!” 然而,董芊芊心中的怒火併未因这声道歉而熄灭,她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孙大厨。 言辞犀利地说道:“我要听到的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对不起』,而是安全感,你懂吗? 你仅仅因为无端猜测一位女性,就悄无声息地像个幽灵一样站在她身后,你捫心自问,你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妥当吗?” 紧接著,她提高音量,斩钉截铁地宣布:“我申请妇联介入此事,我严重怀疑孙大厨的这种行为存在犯罪嫌疑! 他的这种举动已经对我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和恐惧。” 孙大厨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恐惧。 他急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辩解道:“董、董芊芊,你、你可別乱说啊,我、我真没那意思,我就是一时糊涂,想跟你开个玩笑,哪能上升到犯罪的地步啊。” 董芊芊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反驳道:“开玩笑?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你的玩笑差点把人嚇得魂飞魄散! 这种行为已经严重侵犯了我的人身安全和精神权益,你別想就这么轻易地矇混过关!” 周围的人此时也开始交头接耳,对孙大厨的行为纷纷表示谴责。“孙大厨,你这事做得確实不地道啊。” “就是,人家姑娘都被嚇得不轻,人家爸爸还是副厂长你可得给个合理的说法。”眾人的议论声如潮水般向孙大厨涌来。 尤其是红姑在里面浑水摸鱼,企图把这事搅大! 记票员此时也回过神来,站出来打圆场道:“董同志,孙大厨既然已经道歉了,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太僵也不好。” 董芊芊却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绷著脸地说道:“不行!今天必须得有个明確的说法,必须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有多严重,否则以后谁能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孙大厨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懊悔不已,果然这事儿就应该秦大妈来,万一妇联的人来了,给他定下罪名就什么都完了。 但此刻的他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眾人的目光如芒在背。 “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我们也別搞男女平等那套了,女员工就干点轻鬆的活!比如洗菜、摘菜、洗碗之类的! 男员工就多担待些,像打扫卫生、炒菜、砍肉、最后一个检查煤气之类的事由我们来做,男性跟女性分开干活,弄道帘子! 每个人都有监督孙大厨的权利,不许孙大厨靠近任何女性怎么样!如果被我们发现孙大厨有违法犯罪的跡象,便立刻把他送到警局怎么样!” 郝贵提了一个保障女性权益,比较折中的建议。董芊芊也点点头,没有实质性的犯罪证据。 妇联的人来了,也没法给孙大厨定罪,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突然董芊芊一个不经意间的扫视,猛然间发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谁的金戒指掉了!”董芊芊双手捧著闪闪发光的金戒指向眾人询问! 孙大厨紧张地咽咽口水!十分担心往口袋里摸去,半晌他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坏了,那是他的金戒指! 孙大厨看著董芊芊手心的金戒指,恨不得立马抢过来,毕竟这枚金戒指是周静茹给的,他们完成任务的重要武器。 原本可以谎称是秦大妈的传家宝,只要他们把金戒指塞在董芊芊口袋里,就可以谎称是董芊芊偷的!如此一来董芊芊的名声便臭了! 这就是周静茹想要看到的效果,董芊芊敢让她在大庭广眾之下被说成狐狸精,她便也要让董芊芊在眾目睽睽之下,尝尝被当成贼的滋味! 原本秦大妈与孙大厨是无论如何都不想乾的!直到周静茹承诺会帮孙大厨的儿子,换一份办公室的工作。秦大妈的军人儿子也有机会熬出头升职、换兵种。 再加上周静茹主动拍在桌面上的六百块钱,顿时让两人失去了良知,他们想著反正周静茹也只是教训她一下,董芊芊完全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才打算干了! 原本他俩想著借用董芊芊生病的由头,让秦大妈来放。可结果董芊芊就是不上鉤,对人总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第221章 英雄救美 这下戒指是在她手里了,可如今的结果却大相庭径。她成了拾金不昧的英雄,不是人人喊打的小偷,这样的结果孙大厨如何能接受得了。 听著人人夸讚董芊芊拾金不匿的簇拥声,心头一突当即接受不了气晕了过去,整个食堂又开始兵荒马乱起来! 董芊芊也因为这件事破天荒的加了个晚班,不过好在她没有再干一些抡铁锅之类的体力活!迎著半夜八点的星星迷迷糊糊地回了家! 但路过招待所时,她突然想起在空间里流淌的金水!她在路边停下车,走进了公共厕所。如果它能刚好凝固,那就把黄金直接送给姜荼,这样也能省下不少事! 董芊芊心念一想,等她进入空间时刚好发现金水已经固態化,再也看不见里面曾经存在的印记了! 董芊芊欣慰地看著模样不太好的黄金块,虽然它固化以后扭扭歪歪的像个便便,但无论怎么样它都具备了拿出手的条件! 她心里一高兴便拿上金块出了空间,兴冲冲地跑出了厕所。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向门口原本停放自行车的位置时,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她的自行车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董芊芊顿时慌了神,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也没发现其踪跡。 她心里清楚得很,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掩人耳目,她特意没有把自行车收进空间里,可现在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这下好了!被人偷了,她跟警察的关係不好,报警也不一定找得回来! 正当董芊芊在大街上左顾右盼时,一辆老旧的福特车如鬼魅般从黑暗深处骤然窜出,发动机的轰鸣声离她的耳膜越来越近,令她的心也跟著突突直跳。 董芊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一种本能告诉她,那辆车来者不善,很可能就是衝著她来的。 然而,车头那两盏刺眼的大灯,像两只恶魔的眼睛,散发著刺目的光芒,直直地射向她,晃得她根本无法看清开车之人究竟是谁。 情急之下,她背过身去快速奔跑寻找著脱身的良机,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心跳急剧加速,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和身后愈发清晰的脚踩油门的声音。虽然正確的做法应该是立刻进入空间保命,但董芊芊思考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万一想要她命的人不止一个,万一他们是成群结队。她这时候当著他们的面凭空消失,恐怕下一次在撞见时,她就没有今天这么好运,还有进空间的时机。 如果跑向行驶车的侧面跑,確实能增加福特车转向的难度,降低被撞风险。但这条街太过狭小,仅容一车通过的街道,她如果再往反方向跑很容易被压成肉饼。 为了惜命她只好放弃了,这个街头报纸上看到的想法。正当她好不容易看到一条福特车绝对进不去的小巷时,开著汽车的人也失去了耐心。 油门开到最大,直衝冲地朝董芊芊撞过去。眼看著要撞到她,而此时的她还没有进入小巷时。 一只强劲有力,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身旁探过来,覆在她手上,稳稳地把她拽到一旁! 董芊芊被猝不及防的拽到一个安全地带,而那只骨节分明的脸,正是今天频繁见面的徐凤绰。不变的俊美容顏,带著几分庆幸的笑瞥向她。 虽然她是安全了,但他的腰却被车狠狠撞了一下,把他顶到了破旧的墙壁上,疼得他忍不住闷哼。 嘴角边的鲜血在黑夜里清晰可见,董芊芊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徐凤绰!” 陡然间,肇事车辆停止了发动机。刺眼的车灯仿佛故障了一般闪烁不定,半晌董芊芊好像听见车內传出了哭声! 悉悉索索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她刚想仔细分辨时,那哭声立刻戛然而止,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里面的人飞快地启动车子,再度撞了徐凤绰一下。隨后不再管董芊芊这个既定目標,立马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董芊芊不清楚现在是否安全了,也不顾那车还有可能再度回到车祸现场的可能。慌慌忙忙地起身查看徐凤绰的现状。 腰间晕染的血已经渗透了大半个身子,面色苍白的徐凤绰了无生气地躺著地面上。 董芊芊抬不动他,也拖不动他。 嘴里只能声嘶力竭地呼喊著:“救命啊!有人在吗?徐凤绰!徐凤绰你醒醒啊!求求你,千万別有事!” 喊了半天没见有人出来的董芊芊,生怕徐凤绰已经死掉!不敢再去看他,她承受不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为她而消失! 虽然她不喜欢他,但是还没到討厌他让人去死的程度。 过重的负罪感已经把董芊芊整个人掩埋了,她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她不知道究竟是谁要致自己於死地?徐凤绰为什么会突然衝出来! 即使他不出来她也不会有事的!现在明明她可以进入空间啊!对啊!进入空间!她还有灵泉水可以救命!董芊芊一扫之前的阴霾,连忙靠近徐凤绰。 用空罐头瓶取出灵泉水,但要餵给他时却犯了难,徐凤绰虽然失去了意识,但他的牙齿咬合力太强。以至於董芊芊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掰开。 摸著徐凤绰还能跳动的心臟,皮肤上光滑细腻的触感,恰似白嫩嫩的豆腐。很难想像会是这么一个奶油小生救了自己。 董芊芊闔著眼,没良心地想:或许直接外敷比內服有用也说不定! 躺著地上被当成瓶观摩了半天的徐凤绰,在医院里躺了一夜。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挣扎地爬起来询问董芊芊怎么样了,安嵐一脸心疼地帮他掖好被角。 语重心长地说:“人家没事!不过她守了你半夜,我们到了她才回得家!临走前人家帮你交了住院费跟治疗费。 让我们转告你不用还了!顺便还帮你报了警!你放心老郑一定会把撞你的人绳之以法!” 安嵐用手帕擦了擦徐凤绰看起来煞白的脸,心里止不住的害怕。 她从来没见过徐凤绰受伤,第一次看见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恨不得以身相替。 就算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再来晚点说不定伤口都长好了,她也心疼地落泪,这个孩子从小在她身边长大,虽然现在是长歪了点。 但是他的心还是善良的,这不是还会见义勇为嘛!那就还有救,安嵐打算有空跟老郑谈谈。让徐凤绰別干警察这行了,万一他要有什么闪失,她还怎么活呀! “她一个人回去的!不行!这太危险了!”徐凤绰本人没安嵐想的那么脆弱,他一听到董芊芊是半夜回的家,立马坐不住了,他直接一把掀开被子,准备去看看董芊芊。 不管旁人说什么他都不信,那个杀手摆明了是衝著董芊芊来的,没达到目的怎么可能罢休!她现在一定很危险! “你想干什么?你的纱布都没拆!你伤还没好!哪儿都不许去!” 安嵐刚刚软下来的心肠,再度硬了回去,她不能看著徐凤绰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但理智已然离家出走的徐凤绰顾不上这点,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反而还很健壮,他觉得自己现在就算跟一头牛搏斗都没问题! 可是他觉得没问题不行,医生不准他出院,安嵐更是不准。徐凤绰猛然从床上弹起来,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没事。 但门外传来的敲门以及询问声,又立马让他躺了回去,顺便把掉在地上的大半个被子又捞了回来,装成一副刚刚醒来的样子开口道:“请进!”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他刚刚还是一副霸王的模样!安嵐差点惊掉了下巴!但为了在来者面前保持端庄,她硬是自己装了回去! 门外的董芊芊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动静,她在听见请进之后便领著徐胜利进了门。 徐凤绰原本以为自己这次英雄救美,怎么样也能让董芊芊对他说句好话!他不求什么以身相许,但谢谢二字总归有吧!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先迎来的却是徐胜利带著哭腔的哭声! “爸爸!你还好吗?你痛不痛!你还能吃东西吗?胜利一听说你病了,马上就从託儿所过来看你了!胜利厉不厉害!” 小光头徐胜利一边哭著,一边挣扎地爬上床。想要给徐凤绰来一个爱的抱抱!她以前看的那些电影里洋大人都是这么治病的! 正当徐胜利也想有样学样时,安嵐立马把眼眶泛红的徐胜利抱走了,开玩笑伤口还没长好,这个时候可不能惯孩子。 徐凤绰的目光始终追隨著董芊芊,尤其注意她的表情,当她听到那声“爸爸”时,轻轻蹙起的眉毛在徐凤绰眼中跟天塌了一样。 他指著徐胜利连忙对著董芊芊解释,那架势生怕他想解释的人一样,声音越发的震耳欲聋:“这个孩子跟我没关係!她不是我生的!我只是临时爸爸而已,等她父母找到了,她就跟我一点关係也没有了!” 还没等董芊芊有什么反应,检查身体的医生先看不下去了,他沉著脸问:“这位同志!你可能是撞到脑子精神不正常了,小孩子那有说谎认错爸妈的。 她说你是他爸爸那就一定是!更何况孩子妈妈带这么小的孩子过来,本来就不容易,你这么说话实在是太伤人了!” 此言一出,病房里所有大人的神色都不对了。原本想转院的徐凤绰,突然觉得这医生有两把刷子,他突然就不焦虑了!看连一个外人都觉得他俩般配! 但被造谣当妈的董芊芊不淡定了,她满脸问號地看著戴眼镜的医生,开口就是抱歉! “您一定需要去看看视力了,我满头的乌髮怎么可能生出光头!这孩子一看就不是我的!” 戴眼镜的医生扶了扶镜腿,他也想换镜片可是医院里没有啊!不过这两人真不是母子吗? 戴眼镜的医生猝不及防的把心声说了出来,惹得本就不耐烦的董芊芊立马纠正:“她是女孩子!不看外表听声音也能得到结论吧! 我看您不仅需要去看视力,顺便也测测听力吧!整天治病救人同时也关心一下自己吧!医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戴眼镜的医生看著徐胜利与董芊芊,来回打量了一番点点头,“嗯!你俩確实不像,她长得像她爸爸!” 隨后装作没看见徐凤绰想要杀人的眼神,默默地退了出去。 “芊芊!她真的不是…”徐凤绰刚想解释,却被董芊芊拿草莓堵住了口。 这草莓好酸啊!草莓不应该是甜的吗?徐凤绰被酸得五官扭曲起来!但由於这草莓是董芊芊亲手餵到嘴边的,他也只好硬著头皮吃下。 看著徐凤绰皱起的五官,仍旧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董芊芊的心里也跟著泛酸!为什么有人做出这样的丑动作依旧可以这么好看呢! 这草莓是任丽芬从乡下自留地里刚摘回来的!尚带著晨露湿气,她都没来得及尝几个,就被董二成要求她带著这篮草莓去看望为他负伤的徐凤绰! 出於礼节她只好忍住口水,完完整整地带来了,不过她看著徐凤绰酸掉下巴的模样,也由衷地庆幸自己没有贪吃! 安嵐感受著这岁月静好的氛围,在接到徐凤绰挤眉弄眼的暗示后。 极不情愿地连忙抱著徐胜利走开,把场地留给了这对看起来有话要说的小青年。 董芊芊用余光瞥见安嵐离开,对於徐胜利到底是不是徐凤绰的孩子,心里也有了数! 直到餵完了草莓她才终於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么原因选择救我!但是我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句谢谢!” 徐凤绰正襟危坐,这还是第一次董芊芊不是通过信件在跟他说好话!这过量的惊喜来得太突然,以至於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但接下来的话他就不想听了。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对自己的孩子好一点,既然是你的孩子,那你就应该负责!你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吗? 要不是我在电车上遇见她,跟她打了招呼,她今天很有可能会被人贩子拐走了,你知不知道!” 董芊芊十分严肃地跟徐凤绰討论孩子的安全问题,完全是因为今天太过危险,如果她坐电车时,没跟偷偷从託儿所跑出来的徐胜利打招呼,徐胜利很有可能会直接坐到下一站! 不过她还真没想到徐凤绰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徐发財在车上讲到时,她还不相信来著! 现在看来小女孩说的是真的!徐凤绰在十四、十五就有娃了,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怪不得他视婚约法与无物! 徐凤绰完全不知道董芊芊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董芊芊如同郑源他们一样误会了。 他沉默片刻,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一定会让你心生芥蒂,但我敢滴血验亲来证明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董芊芊突然被这么严肃地盯著,感到莫名其妙,跟她说这个干嘛!她要的是他承担起责任好不好!她飘忽不定的眼神盯著窗外的三角梅看了几秒。 “滴血验亲没有科学依据的!每个人的血型不同。 《走进科学》里说了,血型相同的人血液不一定有亲缘关係,血型不同的人在某些情况下血液也可能出现看似相融的情况。 而且血液相融或不相融更多是受到物理和化学因素的影响,而非遗传关係。 所以用滴血验亲的方式,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对於董芊芊委婉地表示你该相信科学的话术,徐凤绰在意了一下,便立刻被那神采奕奕的双眸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他想如果她能一直注视自己该有多好,可当她说完之后,便立刻移开了视线,这可不行!他喜欢这种被注视的感觉。 於是梗著脖子说道:“这个孩子真不是我的,国外有亲子鑑定!这绝对能证明我的清白!” 董芊芊闻言眼珠微转,附和著点点头。她真不想打击他,以现在的科技来说国外的亲子鑑定准確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就不错了。 他如果真的想验,起码要等到二十年后,那时候的准確率才能保证百分百不出错! 可惜她是不会告诉他的!这个孩子如果不是他的,送走不就好了。 只有自己的孩子才会留在身边不忍其受苦。徐凤绰的演技还是太拙劣了,也不知道孩子妈妈到底是怎么想的,看上这么一个烂人。 待不下去的董芊芊准备起身告辞,她没那么多话,想跟他聊,看他活蹦乱跳地就知道她的灵泉水还是起了作用。 心里没有负罪感的董芊芊刚起来,徐凤绰就拉住了她的手。 著急的问道:“昨天你是一个人单独回去的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但董芊芊的手又抽不出来。 又急又怒的董芊芊当即就发了火:“一个人回去怎么了!需要向警局报备吗?” 徐凤绰点点头“当然需要!昨天那么危险!你应该把我摇起来,让我把你送回家,我才能够放心!” 隨即又道:“你把我送来医院,自己有没有事!医生给你检查了吗?” 董芊芊生无可恋,“你果然撞坏脑子了!” 但徐凤绰却捧住她的脸,仔细检查,“伤哪没有,尤其是脸!女孩子的脸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话乍听是没什么毛病,女孩子的脸確实很重要,但董芊芊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徐凤绰仔细检查完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青蕊代替品”,確认她没有一丝一毫损失之后才放心下来,隨即又想检查其他部位。 董芊芊意识到徐凤绰贼心不死,当即给了他一个爆栗。 徐凤绰的脑袋猝不及防地敲了一下,略感疼痛的他看著董芊芊湿湿的眼睛,摇了摇头,还是太急躁!要慢下来,重新培养感情! “对不住!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昨天你一个人回去,你爸没说什么吧!” 徐凤绰调笑著赔罪,董芊芊再次深呼吸:他脑子不好,不能跟他闹起来! 於是轻声道:“他没说什么!食堂下班有时候就是会很晚!” 徐凤绰立马接茬:“以后我来接送你好不好!你看这次的事件,多危险!你一个小姑娘走夜路太危险了!” 董芊芊抬头看向他,突然出声:“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在?” 徐凤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路过而且我昨天刚好加了个班!” “是吗?这么巧!” 徐凤绰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心虚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忙不叠地转移话题。 脸上带著故作严肃的神情说道:“你可別不当回事儿啊!你想想,那个人为什么会开车撞你呢? 我办案这么久了,就凭我的直觉可以判定,这案子十有八九就是仇杀。 你最好想想,这些日子都得罪过哪些人,列个单子给我,我会一家一家仔仔细细地查过去。” 董芊芊听闻此言,愣在了原地,脑海中思绪飞速流转。 两秒后,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徐凤绰,语气带著一丝怀疑缓缓开口道:“你確定那个人不是你?说起来,我好像也就只得罪过你吧!” 徐凤绰一听这话,瞬间就急得就差跳起来,自证清白了:“怎么可能是我啊!我对你喜欢都还来不及呢,怎么捨得害你!” 董芊芊敏锐地察觉到徐凤绰的异样,他那原本白皙的脸颊毫无破绽,但耳朵尖却是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董芊芊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好奇心,暗自思忖:他这副模样,难道是害羞了? 而徐凤绰完全没察觉到董芊芊探究的目光,依旧自顾自地说著:“要是我想害你,那我这英雄救美的戏码,牺牲的可就太大了。 我还没见过有谁,为了害人先把自己搭进去的呢!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呀!” 他害羞的点也太奇特,董芊芊心想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害羞只红耳朵尖的! 第222章 暖意 董芊芊敏锐地捕捉到徐凤绰的羞涩后,意识到自己似乎玩笑开得有些过了,他毕竟是个有家室的人!不能这么捉弄他。 隨即神色一正,直截了当地说道:“那我可得跟你说清楚,我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你真確定自己能挨个儿找过去?” 徐凤绰听闻,歪头挑眉,脸上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语气理所当然地回应:“那当然!” 在他心中,凭藉自己在沪市积攒下的人脉资源,这世上还真没有什么人是他找不到的。 董芊芊见状,借著护士拿来的纸笔,提笔一边书写一边说道:“要说最有可能的,首当其衝便是你的那位青梅竹马周静茹。 本来我俩之间並没有实质性的矛盾衝突,可她对你情根深种,就因为这点,她三番五次地给我找不痛快。” 董芊芊皱著眉头,回忆起周静茹给她绊子,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我实在忍无可忍,才在大庭广眾之下让她出了丑,就是想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你父母、她父母,甚至你哥那边都写了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 除了她父母態度有些模稜两可之外,其他人都承诺会帮我留意著她的一举一动。只是这承诺到底有没有敷衍的成分,我就不得而知了。” 徐凤绰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你遇到这种事,不先来找我帮忙,反而给他们写信?” 董芊芊一本正经的回答她的观点:“我不觉得向你求助会有什么用!毕竟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谁也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向你求助之后会不会迎来更深的报復!而且我並不觉得你在这方面能帮上什么忙!” 董芊芊抬眸,看著一脸明显不赞同的徐凤绰,轻轻摇了摇头,圈起纸上“周静茹”这个名字。 目光坦然地直视著徐凤绰,问道:“你不妨仔细想想,倘若你能如她所愿,喜欢上她。 是不是就能从根源上解决我和她之间这最大的矛盾呢?她不再针对我,没准我俩还能做好朋友!” 徐凤绰听闻此言,眉头不由自主地越皱越紧,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当然不行!”话一出口,他便瞬间理解了董芊芊话中的深意。 的確啊,无论自己过去是如何斩钉截铁地拒绝周静茹,只要自己的心思依旧放在董芊芊身上,周静茹心中的妒忌之火就永远不会熄灭。 这与自己最终钟情於谁並无太大关联,周静茹的性格使然,她向来只会將矛头指向那些她自认为比自己弱小的人。 除非他喜欢的人拥有比她家更高的军衔,有著令她忌惮的背景,否则以周静茹那执拗且偏激的性格,必然会对董芊芊紧咬不放。如此看来,问题的根源確实在自己身上啊。 然而,更让他眉头深锁,心中泛起阵阵膈应的是,董芊芊在寻求帮助的人选里面,竟然有曾经和她有过婚约的徐天磊。 一想到这个名字,徐凤绰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身上爬。为什么是他这辈子的大哥呢!他俩只见了一面。至於这样有什么事都找他吗? 不过这件事真的是周静茹乾的吗?他又隱隱担忧周静茹那捉摸不透的行事作风!她好像確实干得出来这种事儿 只是,在徐凤绰的记忆里,周静茹並不会开车啊,所以他实在不觉得这件试图开车撞董芊芊的事会是周静茹乾的。这背后说不定还有其他更为复杂的隱情。 董芊芊看著徐凤绰的来回摇摆不定的脸色,心底再次確定了一些想法。 提笔写下另一个名字,徐凤绰打眼一看,恨不得撕掉纸笔,厉声质问她为什么会跟一个罪犯扯上关係!但他到底忍住了,他需要与董芊芊建立信任关係,首先第一点就是不能嚇到她!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董芊芊稍作停顿,再次落笔,写下了“胡君宝!”三个大字。她心里清楚,以徐凤绰所处的职位,没理由不知道这个在黑市翻云覆雨的人物。 於是便不再费神做那些夸张的介绍,而是直接转头,开始讲述起他俩之间的恩怨纠葛。 “简单来讲,之前我去过黑市採购些东西。当时情况特殊,事后就欠了黑市老大胡君宝一大笔钱。 你们警察到现在都迟迟没能將他抓捕归案,说实在的,我心里真挺犯嘀咕,就怕这次开车撞我的人是他。” 董芊芊看似漫不经心地讲述著,话语里半真半假,將事情模糊带过。 说完,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却赫然看见徐凤绰脸色阴沉得可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问道:“你欠他多少钱?” 董芊芊心中“咯噔”一下,看著徐凤绰这副模样,心中暗忖,他这反应,这么痛恨胡君宝吗?还是別有他意? 但此时也容不得她多想,只得硬著头皮编造谎话,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万!当时姜荼需要钱,我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想著先解燃眉之急,谁知道就这么被他抓住了把柄。” 徐凤绰听闻,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怒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一万块不是小数目,胡君宝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你怎么能如此莽撞!” 说罢,他来回踱步,心中又气又急,一方面气董芊芊行事如此大胆,將自己置於险境;另一方面又为胡君宝的逍遥法外而愤怒。 董芊芊见徐凤绰如此动怒,心中竟生出一丝暖意,小声嘟囔道:“我当时也是没办法……而且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谁知道你们警察这么没用。” 徐凤绰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著董芊芊,严肃地说:“这件事你別再插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以后不准再去黑市,更不准再做这种冒险的事。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我……” 说到这儿,徐凤绰突然顿住,隨后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一下情绪,接著说道:“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伤害你的人。” 董芊芊看著徐凤绰如此认真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那你打算怎么做?胡君宝这么狡猾,你能抓到他吗?” 徐凤绰神色凝重,缓缓说道:“我会联合其他部门,加大对胡君宝的追捕力度。 他在黑市经营多年,肯定有不少眼线和藏身之处,但只要我们顺藤摸瓜,就不信抓不到他。 你放心,在这之前,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徐凤绰觉得这事一定是他干,没有例外,只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第223章 凶手 周静茹全身颤抖地躲在车上,她的眼睛从昨晚开始便一直睁著无法合上,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前方。 脑海里止不住地想,徐凤绰怎么会突然间冒出来呢? 他为什么会拉开董芊芊那个贱人,如果他不拉开,自己也不会…撞错人。导致他的死亡,她明明不想让他死的。 可胡君宝带回的消息,却始终如阴影一般一直围绕著她,纵然胡君宝当著她的面,粗暴地把她身上的钱和粮票以及那块价值不菲的电子表一块扯走,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反抗的意思! 有什么意思呢?徐凤绰也不在了,她了无生气地看著远方发呆! 等胡君宝把钱票搜刮乾净之后,仔细整理了一番发现除了那块日本表在国外可能有点价值,除此之外其他东西都是废纸一张。 他无奈地从车上下来,隔著车窗敲了敲玻璃:“听著!我只是拿走了我应得报酬!你想死可以,但別拉著我一块! 这台车上被我安装了定时炸弹,如果你不想被炸上天!那你最好在十二点之前下来!” 说完他双手抱胸地站在原地等著,原本呆若木鸡的周静茹立马被可能存在的炸弹嚇破了胆。 神经过度紧绷的她完全分不清此刻是何时,生怕下一秒是十二点的她,立刻手脚並用地爬了出来。 那狼狈不堪的样子惹得胡君宝一阵发笑,周静茹想发火,但她却又不敢生气,面对这个教唆她杀人,並且掌握她所有罪证的男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只能卑微地死死咬著牙,小声又不甘地说:“你確定…警察不会找上门来!你確定徐凤绰真的死掉了?” “我確定他真的死掉了,別忘了你说过你撞了两下!” 周静茹小声的哭了出来,她也不想这样的!徐凤绰也不能怪她,他如果不出来那么她现在已经成功了。 胡君宝看不惯周静茹如此惺惺作態,又道:“如果是之前的你,就算你说出去也没人信。” 胡君宝顿了顿,“但是现在可就不一定了,我劝你最好收拾好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鬼鬼祟祟不敢正眼看人,老练的警察一看就能发觉出你有哪里不对!” 周静茹表情僵硬,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很糟糕吗?她有些无措地翻著口袋寻找著,她大手笔买来的鎏金珐瑯彩隨身镜粉盒。 就算是死,她要整洁漂亮的赴死!但她翻遍了仅有的两个口袋,都没发现镜子的踪跡!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立马揪住胡君宝的领口问他:“把我的镜子还回来!那可是阿斯普雷!顶级的奢饰品,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胡君宝皱著眉扣住了她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把她推到地上。 烦躁的说:“去垃圾堆里找吧!你说不定还能找到个不值钱的框,我把它敲碎了按在炸弹上了!不怕死你可以动动试试!” 周静茹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这里面真有炸弹?”胡君宝指了指后备箱,周静茹瞬间理智上线。 “这辆车是我借的,它如果爆炸了一定会上新闻报纸,郑为民一看就知道了!你拿什么保证我安然无恙!” 胡君宝调整好电子表的时间,从现在起他要与国外的时差保持一致,这样才不至於到地无法適应。 至於周静茹的问题,他只是隨意的摆了摆手敷衍的说:“郑为民不是你爸拉上马的吗?他如果懂事自然会为你隱瞒。 只要你不说这事,没人知道!在这车爆炸之后。这件事从来就没发生过,明白吗?” “可是死掉的人是徐凤绰啊!郑为民怎么可能为我隱瞒!”周静茹只要一想到郑为民会告诉她爸爸,她便止不住地害怕。 隨后情绪异常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都是你,要不是你怂恿我去撞董芊芊!徐凤绰也不会有事!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他!”发狂般扑向胡君宝。 她的焦虑不安快要从紧攥的手指间溢出来了,但胡君宝只觉得她分外可笑,看了上次那顿打还是轻了! 他用腰间抽出的皮带抽了她一下, “啊!”周静茹痛呼一声,她的脖颈间迅速泛起一道清晰的艷红。 皮肤的痛感再度使周静茹被迫回想起,那天被人吊起来抽打的回忆,但可笑的是她竟然没有丝毫想要报復的想法。 或许是下意识地敬佩强者,她顺从的听取了胡君宝的计划,结果换来的確实徐凤绰的死亡!周静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顺势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胡君宝眼看周静茹已经被逼到了绝境,蹲下身来冷声道:“如果我是你可没时间在这儿哭! 既然你这么篤定郑为民会把这事告诉你父亲,不如想想你父亲会怎么办!他会保你这个女儿吗?” 周静茹哭著摇摇头,如果她能理直气壮地说“会!”就好了,她爸爸一定会亲手把她送进监狱的! 胡君宝试探性的问:“那你妈妈呢?她总不可能不管你吧!” “妈妈?”周静茹的眼中露出一丝希望,但隨后她又摇头道:“妈妈她没有任何职位!她帮不了我!” 胡君宝听出了点意思,隨后又道:“那你妈妈总有钱吧!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著你出事吧!你觉得她会送你出国吗?” “出国?”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国內的法律管不到国外,只要她能出国就算徐凤绰的爸妈权势滔天,那手也伸不到国外! 到时候她再向她妈撒撒娇,捐个千八百万她可以去拿绿卡在国外生活,不再回来了。 有了不用坐牢的动力之后,周静茹立马来了动力,不再纠结徐凤绰的死亡,立刻去邮局给她妈妈发了电报。 在这个年代,电报已经算是成本较高的传信手段了,不过它的保密性倒是不错! 胡君宝一边盯著她,一边心想等到了国外,他或许可以想办法开一家专门破译电报的公司,直接上门勒索,这怎么样都比他重操旧业强得多! 另一边,被造谣死亡的徐凤绰正活蹦乱跳地跟董芊芊討价还价。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请你吃个饭,想跟你当个朋友也不行吗?” 徐凤绰今天心情很好,这是第一次他俩单独在一起那么久!他已经想好给她点什么了! 徐凤绰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想起那桌无论如何也吃不完的菜,当即婉拒了他的邀请。 “我们可以当普通朋友,但吃饭就不必了,你现在是个病人,有很多东西需要忌口。你还是多注意一下身体吧!” 徐凤绰小声嘀咕:“我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你只是不想跟我吃饭隨便找到藉口罢了!” 董芊芊没想到徐凤绰会当面拆台,深吸一口气后便再也呆不下去了,起身就要走。 但认死理的徐凤绰就是不放手,“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御厨的后人全天待命,你只要说一句想吃就能…” “就能怎么样?”董芊芊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满汉全席、龙肝凤胆,我知道你很有钱,你同样也有我根本接触不到的权利!但那又怎么样?我说过了我根本不想吃!” 徐凤绰訕訕地放开手,他其实没听进去多少东西。注意力全部被蜜桃色的唇吸引,一张一合的话语在他听来全是妄语! 身体逐渐有了渴望的东西,他只能被迫放开手。让引诱源离自己远一些,这样才不至於被他嚇得尖叫! 或许她尖叫起来也会像绣眼鸟一样,充满让人想要触摸的吸引力。但现在还不行,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友好的进展,这时候绝对不能被自己的欲望毁掉! 他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笑眯眯地把董芊芊放走。 只是当安嵐带著吃饱的徐胜利拎回徐凤绰的白粥时,他突然问道:“郑叔当年什么也没有,他是怎么追到像您这样的大美人!还给他生孩子的?” 安嵐被这话一激,差点没拿稳饭缸。怪嗔著说:“就那样唄!身边就他一个好人到了年龄就嫁了唄!你问这个干什么?” 徐凤绰垂眸思索:好人、到年龄、这两样的门槛都好难达到!不过郑源还能跟好人扯上关係? “那现在的女孩子除了庸俗的手笔、黄金、连衣裙以外还喜欢什么?” 这些都是周静茹喜欢的东西,徐凤绰想来想去他觉得这些都没有新意,更何况这些东西董芊芊都有,他实在想不出来送什么能更討她欢心! 这话安嵐听著就生气!好东西谁不喜欢啊!有好的不选非选坏的,不是天生脑子不好,就是被门挤了! 不过安嵐也清楚徐凤绰为什么这么问,为了能让他安心养病。 安嵐只好跟他一字一句的分析:“现在的女同志需要的不只有物质保障,还有精神共鸣,要有共同的志向,这样才能共同进步嘛! 不过呢名牌手錶、黄金你有就要给,这些是保值的呀!战乱的时候可以保命的!人家需要的归根结底就是安稳! 但是无论你是春心萌动,还是想干什么,你都要考虑好胜利知不知道!” 整个房间静的可怕,饭缸里的白粥搅了又搅。安嵐见他不答,嘆了口气隨口问道:“老郑还在警局排查车辆,你再仔细想想除了车型,还有什么线索吗?” 隨后顿了顿:“你说这好端端的小姑娘能得罪谁?不过你可別仗著救人一命就赖上人家!” 徐凤绰盯著灰濛濛的天板,什么也没说,没办法他已经赖上了! 第224章 登报 由於需要看望徐凤绰,董二成任性地帮董芊芊请了一天的假。 为了看望徐凤绰大半个上午已经耗掉了,剩下的时间,她必须干点该干的事了。 丟失的自行车在警局有了备案,但一时半刻感觉也抽不出人手,帮她去找。 董芊芊只好来到了报社,发动群眾的力量,想要登记一条寻车启事。稿子她已经写好,巧合的是招待她的校对刚好是周灿。 她刚想跟周灿打招呼,周灿立刻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公事公办的接过稿子,看了两眼提笔写下一个“阅”字之后,又在手心写了三个字撂下笔。 抬眼看她:“您的稿子没什么问题!但是个人登报需要出具街道办证明以及失物图片。如果您没有的话,人民公社报很难帮助到您!” 董芊芊著实没想到现在登个报竟然这么麻烦,这些东西她都没有准备。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周灿却对她不停地挤眉弄眼。 隨后回望四周,悄悄把手心亮给她看。董芊芊看著周灿手心里的三个字,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冷眉一横:“好啊!说什么人民报纸,结果人民有事你们管都不管,我开证明需要时间。 你们先帮我登上又能怎么样?误了这个时间,我的自行车找不回来了可怎么办!” 董芊芊双手叉著腰学著桐巷大妈的样子,把一个不讲理的泼妇演绎的淋漓尽致。周灿瞪大了双眼瞧她,差点没接住戏。 半晌她才想起自己的角色,唯唯诺诺地苦著脸说:“我…我…同志您別生气,我再帮您想想办法!我一定会…” “你什么你!別在这儿杵著了!那还有一堆稿子没审呢!”报社的责编听到动静立刻小跑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先把周灿骂了一通。 隨后立马向董芊芊道歉:“这位同志!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们也得走程序对不对,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倘若人人都標新立异,总想著自己的那点小事!没有大局观,我们现在恐怕还在打来打去!终日惶恐不安!” 这位责编一上来就把事件拔高了层次,董芊芊的撒泼劲儿也拿不出来了,她没法反驳这句话,无言以对的她只好訕訕地给周灿,递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准备离开时,责编却叫住了她语气和善:“虽然按照流程我们確实没法给您登报,但是我会出门时会留意一下! 永久牌自行车即使有些年头,短时间內应该没办法轻易出手!您多等等!我相信有心总会找到的!” 不得不说,这位责编是会说话的,董芊芊的自行车丟失后,她便一直处於后悔莫及的状態里。 后悔自己没有把车子看好,导致赵云蕾的留下的东西又少了一样! 虽然回家后,董二成没说什么!但任丽芬却没少借著骂小偷的脏话来骂她,她不是块木头听得出来不对! 但是她自己造成的错误她也没法说什么,只能装出一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积极態度。 好像完全没把丟掉的自行车放在心上,实则不然,她其实可在意了。 责编这句宽慰著实是讲到了她的心里,整个人柔和下来,让人觉得莫名的感动。 中午她在没回桐巷,没有了车子,她就像没了半条腿。短短的一段路她怎么都不想走,隨便找了个开门营业的饭店走了进去。 物资珍贵的肉菜向来都是供不应求的紧俏货,董芊芊走进店里的时候,肉菜早就销售一空了。 不过她倒也没流露出丝毫的不高兴,秉持著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態,神色从容地向大厨点了三两阳春麵。 不多时,一碗阳春麵被端上了桌。那面盛放在一只天蓝边白瓷碗里,碗身绘著几笔简单却大气的山水图案,质朴中透著几分厚重。 看得出来这是瓷窑厂的作品,这种宣扬红色主义的年代里,这样的朴素是大基调。 手工拉开的麵条根根细薄,整齐地码在碗中,像是一条银白的水流。汤底清澈见底,泛著淡淡的油黄色。 凑近一闻显然是经过精心熬製的骨头汤,面上飘著些许嫩绿的葱,宛如点点翠玉,为这碗面增添了几分趣味。 董芊芊轻轻挑起一筷子麵条,放入口中。麵条入口软韧適中,带著恰到好处的嚼劲,伴隨著汤底的鲜美在齿间散开。 董芊芊觉得这位大厨的手艺,足可以自己开一家店了。绝对不怕没有人来,正当董芊芊吃得开心时,周灿找了过来。 开口就是抱歉:“对不起芊芊,让你当了一回泼妇,不过你演技真好!身为话剧演员的我差点没接住!”说著就把手头的鹿肉罐头递了过去。 军绿色的罐头上面,写了鲜红的三个大字“內供品!”董芊芊看都不看便推了回去。 生气地说:“你別想用吃得来堵住我的口,跟我说明白你为什么要我骂你?你在报社是不是过得不好!” 周灿再一次的感受到董芊芊的热心肠,她在报社工作这么久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过得好不好,其余人只看到了这是一份体面的工作半点不提里面的辛苦! 当即坐了下了,手心里“快骂我!”三个字已经得看不清原貌。周灿也无暇顾及,眼眶泛红的她第一次对人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我是报社里唯一的临时工,杂活累活全都是我干。我明面上是校对,但实际上什么活都在兼顾著。 其他人忙不完的活全都给我!我知道这是每一个新人的必经之路,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周灿的声音带了哭腔,这可怜的姑娘近几个月压力太大,明明看著是与董芊芊差不多的年纪,却比董芊芊憔悴了许多。 董芊芊心里一紧,这种被排挤、孤立的感觉她也体会过,酸涩不已的回忆在脑海翻涌,她哑著嗓子问:“那个凶你的责编也参与了吗?” 周灿摇摇头:“他其实算是带我入行的老师!跟我母亲那边有点亲戚关係,但是男女有別,他没办法帮我太多,否则別人会说閒话!” “而且…”说道这里时,周灿嘟嘟囔囔地不肯出声,董芊芊面都吃完了,也没听到下文。起身要走时才终於听周灿说明缘由。 “而且因为我的出身问题,我家里人都觉得这份不用拋头露面的工作,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他们不同意我辞职。” 这下董芊芊明白了:“所以你让我凶你,也是为了儘快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离开?” 周灿点点头:“对啊!可惜!没成功!我原来以为闹得越大,编辑会生气,之后辞退我就理所应当了,结果…” “所以你就想到詆毁自己的名声!”董芊芊著实想不到这世界上除了不想侍寢的妃子,竟然还有人主动想办法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 董芊芊快被周灿的脑迴路气死了,她满脸无奈地说:“就算你想走,也要走得乾净! 人言可畏,如果你今天真的成功了,你完全不知道他们会把今天的事传成什么!他们会说你是一个难堪大用的人! 报社的消息又最为灵通,你觉得你的下一份工作,他们会不会依照前边估量!” 周灿的想法是没错的,总待在一个企业的最底层。时间久了人会抑鬱,她想走一点错都没有,可是她不能走得这么草率,给人留下话柄。 如果是后世一个临时工走就走了,但这里是还未改革开放的七十年代。 董芊芊敢保证周灿要是走了,她家里人的施加的压力,比起报社之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灿点点头,她当然明白后果会是什么,自从剧团解散,她做过的工作没有一个,不需要前面那个企业的公章。 所以她想好了她可以继续去做官太太家——无形的清洁工。 她们不敢大肆宣扬有帮工的存在,所以给钱都格外大方,碰到人家心情好,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够她忙活大半年的。 报酬比报社那仨瓜俩枣高多了,所以她完全不缺活干。 董芊芊当然不知道周灿的野路子,轻声劝告周灿应该务实一点,不要把关係搞僵!实在不行可以找人替自己干嘛! 在僧多肉少的七十年代,即使是临时工也有人抢著要,周灿心里明白她是为自己好,才说这些,所以也不觉得烦闷。 反而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是好心,我记著!但是我没有你那么幸运,芊芊你知道吗?有些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真不至於,我充其量就是比別人幸运一点点罢了。” 董芊芊没法反驳这句话,如果跟周灿比她的条件確实可以,但如果跟周静茹比那她確实也比不过。 不过像人家的起点,我们的终点。这种事没什么好比的!要比就比將来! “我觉得我將来一定能挣大钱!” 董芊芊捧著脸,毫不避讳地讲述自己的梦想,完全不怕周灿反手把自己以萌生资本主义为由,把自己给举报了! 第225章 谈心 “所以你与其跟別人做临时工,不如跟我合作。咱们一块开办企业!我这么幸运说不定也能带带你!” 董芊芊不是无的放矢,她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只是第一次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说出来,虽然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试探著周灿会不会认可她。 周灿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环顾四周后,发现没人注意她们这一桌才鬆了口气。 压低声音道:“你就算想投机倒把,也別在这儿说啊!” 董芊芊笑了笑:“闹中取静么!再说了那些男人多少生意都是在饭桌上谈的!可是他们的商业机密又能透露出多少!” 她完全不杵,先不说饭店本来就没几个人。大厨在后面打呼嚕震天响的声音,也能帮她遮掩一二! 但周灿却心有顾虑,直接拉著董芊芊来到了报社的茶水间,这里除了她以外一般少有人来。 认真叮嘱她:“这样的事想想就可以了,你可別真干。我听说警局全力通缉的胡君宝通缉令已经发到外省了。 你再看看现如今的黑市小贩,那个不是担惊受怕!芊芊!你別为了一时的利益而葬送了你的未来啊!” 董芊芊失笑地摇了摇头:“有没有可能我说的根本就不是,当一个没有执照的黑市贩子?” 周灿懵了:“你还想光明正大跟国企抢饭吃!” “为什么不行!时代在变化!”董芊芊挑了挑眉,语气带著篤定:“你觉得沪市作为曾经的国际化大都市,它能封闭多久! 国家需要它重新担负起金融枢纽的重任,或许为了制衡可能会多开两个节点,但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多少重大会议、条约、战爭围绕著它展开,它没办法躺平太久!大跃进的时代过去了,知青同样也会返乡。 没有什么政策是一成不变的,为了发展它必须要做出改变!” 周灿不可置信地问:“你觉得政策会变?董叔叔说过吗?还是你那个前未婚夫?”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的想法?”董芊芊可太討厌这样的无端猜测了,他们能跟她说什么,除了吃喝之类的话题,他们从来不跟她进行交流。 眼看董芊芊生气了,周灿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这话从一个女孩嘴里,说出来实在有些太天真了!” 她沉著脸说:“你爸爸是副厂长,你又在食堂工作一进去就是正式工。就算將来政策改变了又能怎么样。 办企业是需要前期投入的,就算你爸支持你给你钱,可地皮、厂房、人工、水电、宣发、原材料那一样不是需要斥巨资投入。 要我说你还是老老实实赚点工资算了,你在食堂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多稳定的工作。 古往今来,那些一夜暴富、身家巨万之人,有谁是凭良心赚钱的!都说努力就有回报,但这回报可不见得就是钱財!你一个女孩,要出去办企业赚大钱!小心被人骗了!” 周灿是真的担心董芊芊会被人骗了,毕竟她这位朋友一看就是“傻白甜!”长相不是聪明的那一掛,性格就更別提了。 她对人大方得很,这样的老好人性格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在商海里沉浮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呢! “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办企业了?”董芊芊皱眉,心道:要不是赵云蕾走的早,她说不定就有一个正厂长妈妈了!这不比董二成奋斗三十多年还是个副的强。 又让周灿放宽心:“你想多了,到时候谁骗谁还不一定呢!” 周灿无法放心:“普通老百姓也就这样了,挣得钱都是有数的。 我们还讲人情,可到了那些特別有权势的圈子里,男的为了爭利益都打得头破血流了,你还非要凑这个热闹啊?你又不愁吃穿,费那劲挣那么多钱干什么!“ “有钱不好吗?我很有钱!但是这並不妨碍我想更有钱!”董芊芊从来不会知足的安慰自己,你很钱了可以躺平了。 这种自怯的谎言会使她无法面对这个世界,她与周灿不同,她经歷过这个世界最糟糕的地方,也见识过最骄奢淫逸的生活。 最糟糕的时候她与老鼠、蟑螂互相啃噬,稍好一点时与王公贵族仅隔一墙呼吸。看他们挥洒著民脂民膏、肆意享乐。 她现在即使有那么多金条在手,放在她的前世,也翻不起什么水,她可能连人家身上的衣裙都买不起! 更別提现在!董芊芊心想那些技艺估计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如果真的还有千金裘出世恐怕只会是天价了。 周灿没法反驳这句话,她自己何尝不是为了钱在四处奔波, 她顿了顿:“那就等政策改变吧!政策不出台你跟我在这吵也没用!不过当你真的想做这件事的时候,请一定要告诉我!” 董芊芊嘖嘖两声:“告诉你干什么?你不是说我不行吗?既然你看不起我,我还跟你说什么?” 真是的,她把周灿当朋友才跟她透露点后世的风向,可是她呢!上来就否定她,她也不是非周灿不可的人。 周灿只觉得董芊芊在耍小性子,赔笑道:“我哪里敢看不起你,明明是不放心,我只是想让你做事前多想想! 省得找了人家的道!再说了你不是总觉得自己幸运吗?或许你真的能成功!到时候我一定排除万难辞职来帮你!” “好!”董芊芊点点头,严肃地告诉她:“你不会等太久的!最多不过五年我的厂子一定会办起来的!” 周灿看著董芊芊这认真的模样就想发笑,圆滚滚的眼珠虔诚的注视,好像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周灿也跟著诚恳的点了点头,甚至在董芊芊的提议下,想她们开的厂子应该叫什么了。 或许起个类似春天富含生气与机遇的名字就不错,也许作为元老同志的她可以混个主管噹噹。不过隨即她又笑著摇摇头,想什么好事呢! 哄孩子的东西她这么当真做什么!不过如果真的改革开放了,恢復了经济,她应该可以再度登台演出也说不定! 这样想想,她觉得董芊芊的妄想还挺幸福! 第226章 姜荼的婚事 与周灿的交谈虽然只是一个插曲,但董芊芊已经满心以为,自己已经找到统领她未来厂子的女厂长了。 可以依託的人多了一个,而感到高兴,毕竟这年头知根知底的人很少,周灿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倒没想过对方会拒绝,毕竟她很討厌现在这份工作不是吗? 丟失的自行车无法登报,但是没关係!有缘应该还会相见。现在比较著急的是姜荼在公社的工作,如果她能顺利留下就不必下乡了! 但当董芊芊跟姜荼讲了以后,她却有些不情愿。“抱歉芊芊!我知道,你为了这件事一定做了很多努力,但是我真的不能收!” 姜荼迅速把那块狗头金放回盒子里,把它盖得严严实实。生怕自己克制不了欲望,把黄金据为己有。 董芊芊不悦地把盒子退了回去,眉头轻皱:“为什么?我已经打听好了那个人贪財的很,只要给点小恩小惠,你就是公社的正式工了! 到那时,你的户口也可以落在这儿!你是担心你外公吗?你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一定能想办法让你们都留在城里!” “不,不是这样的!”姜荼摇摇头,眼神中带著一丝挣扎,她低头道:“我不能因为我们朋友的关係,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你无私的帮助! 抱歉,我真的做不到!我真的还不起!” 姜荼低著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王师傅早在董芊芊上门时便藉口出门散步,给她们留足了空间! 董芊芊思索了半天努力找出其中的缘由,是姜荼的自尊心太强了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以想办法把黄金扔路边,再让姜荼捡到就好。 她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却没成想姜荼的办法比她更绝。 “我知道你大概会在心里骂我没出息,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外公在审讯时把一切就揽在了自己身上,他可以自己去下乡接受改造,而我如果还想留在城里,只能靠嫁人来搏一搏!” 姜荼面无表情地说著自己的安排,突然泪如雨下,董芊芊慌忙地把手帕拿给她擦拭,也被她拒绝,她粗鲁地用衣袖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又道:“人已经找好了!是个食品厂的车间主任,虽然是二婚,但他承诺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他们家也会置办酒席…” 姜荼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董芊芊只听明白了一点。 她不想靠熟识已久的自己,反而想靠一个陌生男人来救自己於水火之间,这未免有些太过可笑。 “你疯了吗?”董芊芊听不下去了,直接对著姜荼怒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嫁人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尤其是现在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一条路,你只要踏上去就好!你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罪受!” 面对董芊芊的怒吼,姜荼一阵绝望。她也没办法以她的工作经歷,进过拘留所本身便已经是污点了,更別提现在她其实根本不敢再面对外面的世界。 但她没法对董芊芊说,只能不断像对自己洗脑一样重复:“他是个好人,他对我很好,他承诺过只要嫁给他以后,我不用再面对任何事!” “他承诺?男人的话就是狗屁!听都不要听!你为什么就是不能靠你自己呢?姜荼看著我的眼睛!” 董芊芊几乎是强迫性地掰正了姜荼的头颅,她很少把这么粗暴的一面展示在人前。 “你很好,人也很善良,非常爱笑,你配得上这世界上任何的东西!” 但姜荼却像被光刺伤了眼睛一样,痛苦地闭上了眼,一改刚才平静的態度。 发了疯似地摇头说:“我办不到!求你了芊芊別逼我了!我真的办不到!” 董芊芊直觉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事,一时间心乱如麻地追问:“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可能办不到!你以前很厉害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姜荼依旧不鬆口,她拼命地摇头想要逃离董芊芊的追问,慌乱中不小心碰到了桌边的搪瓷杯。 杯中滚烫的热水瞬间洒落一地,王师傅在屋外听见里面的爭吵,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董芊芊与姜荼爭著收拾地板上的水渍时,满脸愕然地抢过抹布,一言不发地收拾起残局。 闔著眼说:“芊芊同志!你別怪姜荼,我在外面都听见了,这事其实全赖我,要不是我自作主张,也不会连累姜荼跟我受罪!” 董芊芊看著被抢走的脏抹布,怒其不爭沉著脸道:“既然您知道姜荼现在是在受罪,为什么不帮著我一块劝劝,还是说这事儿是您怂恿的,打量著把姜荼卖了换钱!” 王师傅欣慰地看著董芊芊为姜荼打抱不平的样子,不由得感嘆这朋友没白交!够义气,但这件事真不是他怂恿的,他就算还开著理髮店也够不到这样的人家啊! 摇摇头道:“不是的!就算我將来去要饭,我也不能把她卖了,这事儿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天你刚走,半夜里招待所的所长便找到我。 说可怜我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下乡干体力活,更同情姜荼也得跟著去,索性为了帮我减少负担便做了一桩媒!” “对方是本地户口,食品厂的主任,家中老二有单独的房子,也不用照顾公婆。他甚至承诺可以帮我们还钱。 除了对方是个二婚带著一儿一女,进门就要当后妈。有点麻烦以外,这条件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说道这里时,王师傅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姜荼。一脸心疼地说:“姜荼现在虽然外表看著好好的。 但她內心却不敢跟陌生人说话,她在拘留所待的时间太长,习惯了黑暗一见光便往角落里钻。 我也是没办法,姜荼现在这个样子,她是没法上班的,更没法自立。我如果下乡了便没人照顾了!不趁著这个时候定下我是真没办法…这事姜荼也是点头的!” 董芊芊听明缘由后,直愣愣地看著姜荼。嘆了口气:“这种事怎么能点头呢?真是病急乱投医!” 趁人之危上门、没有感情,二婚还带著孩子,对方还愿意出酒席娶她。甚至帮她还清欠款,董芊芊觉得这人肯定有鲜为人知的秘密。 她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她对姜荼更好,她也不图她这个人会有这样的回报,只是单独的对她好,而这一点那个人绝对做不到。 隨后抱著颤抖的姜荼斩钉截铁地说:“你们的办法完全治標不治本,为什么觉得嫁了人之后,姜荼的人生就会顺遂呢?” 王师傅觉得自己照顾不了姜荼,所以想找个接盘的!可以理解,但对方怎么可能是个大善人!说不定人家也有相同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那一儿一女有多大,但现在看来姜荼才是那个需要照顾的人。 如果嫁过去之后姜荼肩负起照顾俩小孩的责任,那不出意外姜荼的病只会更重,难道王师傅没想过,这是多么得不偿失的问题! 更何况姜荼的病极有可能是幽闭恐惧症,上辈子不止冷宫里的妃子有这个症状,平日里盛宠不衰的妃子同样也有。 在董芊芊看来多出去走两步就没问题了,这都不叫事! 但这时,当事人姜荼开口了:“芊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考虑,但是我一跟陌生人说话就害怕,我完全做不到若无其事地跟人搭话! 我病了,病得很严重,或许嫁人是不错的出路,这样我不用连累任何人,你的钱我也能还上!” 董芊芊著急地问:“那你自己呢!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根本不喜欢那个人,你们说了半天也没说那人的长相。 你们该不会根本没见过对方吧!万一他长了一张麻子脸呢!” 她越说越觉得对,他们確实在有意无意地忽略长相。果不其然姜荼点点头,但又接著说:“我虽然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但嫁鸡隨鸡、嫁狗隨狗,我有信心能经营好我们的婚姻! 而且虽然只是媒人递信,但是对方很清楚我家的实际困难,他能提出帮我们家还债,已经很能说明人品了!我觉得我不能这么恶意揣测他!” 这话一出,董芊芊就明白了姜荼根本不知道婚姻到底是怎么回事,抱著报恩的心態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没有底气,更別提经营婚姻了。 活了这么多年的董芊芊当然明白,婚姻是笔糊涂帐!没有人能笑著算明白! 忧心忡忡地问:“你这么有把握你的婚姻能幸福吗?婚姻可不是儿戏呀!万一他把你娶了之后不认帐怎么办!” 姜荼听闻此言,一下子愣住了,原本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不见。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无措,她確实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在她单纯的认知里,既然两人已经决定步入婚姻,就应该遵守承诺,携手一生。 可经董芊芊这么一提醒,她才惊觉,自己似乎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 如果对方真的不守约,以自己的性格和能力,好像確实拿对方毫无办法,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看著认定她会不幸福的董芊芊,想说点什么来保证她的婚姻,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就在姜荼陷入迷茫与焦虑之时,董芊芊摸了摸她的头,庆幸地说:“看!你迟疑了! 你既然並不能保证自己的婚姻能幸福,就別踏进去。 给人当后妈有几个人能当明白!人家不討厌你就不错了! 没有谁能照顾对方一辈子,真正能帮自己的还是自己,再说了以咱俩这关係,我能让你还吗?” 隨后一脸坚定地对王师傅说:“回绝那个人,姜荼以后我来管!我会带她去看医生!去看最好的心理医生!” “可…”王师傅拒绝的话,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可能是董芊芊的目光太过清明,王师傅最终还是同意了。 至於以后还会不会有人能给姜荼介绍更好的,他也不在乎了,只要外孙女以后能有个依靠就好。 不过他还是把利害讲明白了,“等我下乡以后,便无法照顾姜荼。你真的確定会一直带著姜荼,不会中途放弃吗? 这其实是我最担心的点,如果是婚姻,我完全不害怕,就算姜荼今后过得不好。 对方想要离婚,只要姜荼不同意,社会的舆论也会向著她这边。她的生活也会有保障,但是朋友关係,说真的比起亲为一体的夫妻到底还是差点!” 姜荼听得很是心酸,都是因为她,外公才会殫精竭虑地为她打算。她不能再逃避了。 於是抢在董芊芊开口之前承诺:“外公我知道,一直以来我跟妈妈都跟你添了不少麻烦,妈妈当初一心想著去香港闯荡,想要博出个好前程。 您呢,日日夜夜为她揪心,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觉,头髮都在这无尽的担忧中渐渐熬白了。 如今,妈妈的事还没让您省心,您又转过头来,为我的事情愁得不行。” 姜荼稍稍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可您不用担心,我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嫁就会振作起来,我会儘量试著跟陌生人说话!害怕灯光我也会努力克服。 你也不用给芊芊这么大的压力,她已经帮我够多了,这辈子我都很难还清!芊芊说得对没有人能一直靠別人生活,能帮自己的终归只有自己。” 跌倒之后一定要靠自己爬起来,姜荼攥著衣角觉著自己是时候该贯彻这句话了。 董芊芊欣慰地看著她,这才对嘛!再难也要去做,做了才会有结果。 她轻轻点了点头,笑著说:“我相信你!姜荼,你一定能行的!” 在董芊芊的鼓励下,姜荼最终还是大著胆子主动回绝了招待所所长的说媒,在对方的循循劝诱下,她难得地守住了阵地,再不退让丝毫。 招待所所长只能感嘆他俩没有缘分,拉扯中要在给她介绍一个时,眼看姜荼急得都快哭了!董芊芊终於从门后出来。 第227章 方所长 “所长,我们知道您是好意,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眼下姜荼的情况考虑婚嫁之事,著实早了些!” 招待所的方所长被不敲门就进来的董芊芊嚇了一大跳,用手指著她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你是…她什么人,这事…轮不…你管!” “我是她朋友!”董芊芊一把把姜荼揽过来,横眉冷对看著方所长:“伟大的领袖说过,革命伙伴是一家。 所以我不仅是姜荼的朋友,更是她人生道路上的伙伴,这事儿我为什么不能管!” “反倒是您,不好好工作!操心起来別人的婚事,这事不应该是民政局管吗?” 董芊芊话还没说完,接著环顾四周,杂乱的办公室里散不出去的油烟味,跟大中午的食堂后厨旗鼓相当。老旧窗户下方的撑杆上还掛著半只没洗乾净的袜子。 她嫌弃地闭了闭眼,伸手按了按额头:“再说您自己的个人问题好像都没解决吧!操心別人干什么!” 她不该进来的,胃里的阳春麵还没消化乾净!再待下去她就该吐了! 方所长顺著她的眼神看去,瞥见自己还没收起来的袜子。 又急又气,涨红著脸说:“我的个人问题有组织解决,是组织安排我住办公室的! 我每天勤勤恳恳地睡桌子,辛辛苦苦为人民考虑,轮得到你们在这儿挑三拣四了!” 董芊芊厌恶的点点头:“对对对!我们就不打扰您为人民省地了!我们这就走!不过您別忘了那人一声,至於介绍新对象的事!就不劳烦您了!我们自己会处理!” 说著拉著姜荼跑出了这个名为办公室,实则臥室的地方。 “你看这个所长自己的个人问题都没解决,他能给你介绍什么好人!”董芊芊跑急了,肚子有点岔气,蹲在地上一边缓一边说。 姜荼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心想: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国企单位没有家庭是没有分房条件的。 这个所长要么家庭不和,出来单住,要么就是一个可悲的老光棍,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介绍的人该不会跟他一样吧! 她乖顺地点头:“芊芊!谢谢你帮我,我会努力克服我的病,早日做个正常人的。” 董芊芊这下不用担心了,对於她的转变也乐见其成,她牵起姜荼冰凉的小手。 笑眯眯地说:“这么想就对了,走吧!我带你换个地方住!这个所长太婆妈了,这种事也要插手!真是不安好心!” 招待所的所长无可奈何地看著她们,在前台办完了手续扬长而去。只好咬著牙拨打了那个能给他,解决个人问题的“领导”。 出人意料的是,这通本该很快接听的电话,他硬是转接了好几个话务员,最终在话务员的努力下,他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便迫不及待地说:“徐警官这事不成了!原本姜荼同志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今天来了位女同志,说什么也不让她嫁,如今已经把人拉走了!” 电话那头的徐凤绰听著很不是滋味,董芊芊有空管別人的閒事!怎么不来多陪陪他。 他是因为谁躺进了医院,没良心的!亏他还以为她回家休息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放走。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了。清了清嗓子嘱咐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放弃,拿出军人的毅力来,继续给她介绍,一定要想办法把她嫁出去! 只要你能成功,徐匯区復兴中路的克莱门公寓我一定给你留一间。” 方所长一听到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连连称好,恨不得当场让姜荼隨便找个人结婚。 掛断电话后,徐凤绰拧紧眉心略有鬆动,他想:必须要把这个碍事的姜荼,从董芊芊的生命里移除,不然他很难在董芊芊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领著姜荼爷孙俩乘著电车,回到桐巷的董芊芊如果知道徐凤绰才是那个不安好心的坏人,一定会给他一个白眼。 以安排別人的人生为乐的傢伙,怎么可以配得上警察这个耀眼的身份,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董长河出门去接董建北放学了,家里只有任丽芬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对於自己的孙女突然带回来一个模样周正的大姑娘,她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她家老四可还单著呢!这个城里姑娘要是能成为她的新儿媳妇,那她的人生可就圆满了。 但当任丽芬与拘谨的王师傅交流完,她就变了脸色,一张瘪瓜脸快要拉到底了。对於董芊芊想要他们爷孙俩在这儿住下的主意,她更是一千个不愿意。 板著脸说:“芊芊啊!就算是当著外人的面我也要说你,你这房子也就是看著气派。 可是实际上能住的只有前面几间房,其余都得修整。你冷不丁地把人带回来,住哪儿你可得想好了!” 说著任丽芬又阴阳怪气地瞥了姜荼爷孙俩一眼,高调地说:“我们董家清清白白的几辈子,怎么能跟臭老九扯上关係!你还是趁早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吧!” 姜荼听了心里不好受,立马就要拉著外公离开。董芊芊好不容易才劝住:“你们身无分文能去哪儿,睡大街吗?你年轻受得了!真当你外公也跟你一样吗?” 姜荼泪眼婆娑地看著董芊芊,幽怨地说:“但你的家人不欢迎我们,我还是走吧!別因为这事影响你们!” 说完对著任丽芬鞠了一躬,她还是不习惯跟陌生人说话,只好用行动代替。鞠躬完事以后转身就要走,就被心累的董芊芊拉住了。 劝人的话她再也说不出来,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了今天一天她都没怎么喝水,早知如此跟周灿在茶水间的时候,她就应该喝个半饱。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姜荼心理这么脆弱,进趟小黑屋变化怎么这么大,她又不是男人负心汉,总来这么一出她也很累得好嘛! 拉著手腕,把她重新按回座位。她一坐,王师傅也不好意思走了。 至於老太婆任丽芬,董芊芊今天跑了好几个地方,累得半死!也没空跟她吵架。 第228章 採购部 董芊芊直接拿出西厢房的钥匙递给了姜荼,拉著她的手不顾任丽芬的白眼,直接走了进去。 “这里是西厢房,目前没人在这儿住。刚好这里面有一大一小两个套间,完全够你们住了。 我奶奶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她决定不了我要干什么!至於吃饭问题,你们在我家跟我一块吃就行!” 董芊芊言简意賅地安排好一切,但姜荼却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董芊芊见状立马打住。 连忙摆手:“你要还当我是朋友就什么也別说,我相信如果今天咱俩易地处之,你也会这么帮我的对不对!” 董芊芊的声音略带沙哑地看著她,手头上却在为她的立足之地劳心劳力地打扫卫生。 姜荼看她的眼神也越发复杂,诚心而论她如果碰上这事儿,可能无法这么大度地帮助別人,她欠董芊芊的好像越发还不清了。 她最终把含糊不清的“不会”两字刪去其一,留下来会让董芊芊觉得高兴的答案。 暂时安排好姜荼以后,董芊芊趁著上厕所的功夫。进了一趟空间喝了口灵泉水,冰冰凉凉沁甜的冰水,直入肺腑的瞬间,董芊芊才终於感嘆自己活了过来。 再次活蹦乱跳地董芊芊总算提起了干劲儿,杀到了钢铁厂的採购部,当然是管食堂採买的那个。 这里面没有所谓的领导,仅有的两个人是亲叔侄关係。 因为他家连著死了三个军人,所以他家共有三个工作名额,正因为这点,让他们选工作时他俩都选择了食堂,这个油水多饿不死的工作。 而因为他们是烈士军属,食堂特意安排他们干了这个可以出工不出力的活,摆明了关照的態度他们就是可以比关係户还豪横。 不过这两人倒没有吊儿郎当混日子的想法,董芊芊每次点名还能看见他俩兢兢业业的来上班,只是他俩著实没什么能力。 黑水村的鱼明明违约了这么久,食堂欠款却迟迟不到帐。 这该让董芊芊拿什么来结清曙光水產社的欠款,总不能让她自掏腰包,免费送大家吃鱼吧! 她可没这么大方,董芊芊一敲门那股响彻屋瓦地劲儿就让这一大一小叔侄俩嚇得够呛。 年纪稍大些的罗统一,本就胆小怕事,这一下更是嚇得他浑身猛地一颤,手中正端著的搪瓷水杯险些没拿稳。 看清来人是这几天十分出名的董芊芊后,他又莫名的鬆了一口气,拍拍沾湿的衣襟说:“董同志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怎么还会来这儿!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们帮著置办吗?” 他敢这么说当然不是他乐於助人、善解人意了,他们这个职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地带,他们也善於用这样的灰色地带。 给大家捎点副食店买不到的,当然钱还是要收的,但是也不多只是要比他们要买的东西,多那么五分钱而已。 当然可別小看了这五分钱!罗统一与罗兴国已经靠这些三瓜两枣在城里,买了一间带抽水马桶的小公寓。 再过两年他们的第二套房子,也快全款拿下了。所以罗统一十分盼望著董芊芊这位厂长千金,能给他搞点大单子,让他一次挣个七块八块的。 但这次罗统一就要失望了,因为她不是来送钱的,反而是来要钱的!董芊芊特意绕开地上刚刚被罗统一溅出来的水渍。 董芊芊摇了摇头,用最快的语速说明来意。“罗统一同志,我来是要你把黑水村拖欠的违约金给我,我要还给曙光水產社。 他们的货款截止今天,再不给我们我们钢铁厂拖欠货款的事情会传出去!到时候上了报纸。 我倒是无所谓,是非功过人民自会给我一个公道!但是你俩就很难说了,指不定这份工作马上就做到头了!” 罗统一时害怕地怔住了!怎么不是孙大厨来问呢!这样还能有迴转的余地。 董芊芊一来就威胁他,他最怕有人拿工作来威胁了,因为这份工作得来不易,他还想著將来可以传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多好的事! 董芊芊一威胁他立马就慌了神,为了能吃点回扣。他们与黑水村的贸易其实並未签订合同关係,给財务的合同是他俩偽造的。 严格来说黑水村没有及时送鱼,甚至连续三天也没有送並没有违约,也正因如此黑水村不付违约金也一点毛病没有。 但这话让他如何能开的了口,一旦表明实情他不就彻底与这份工作说再见了吗?甚至他俩还有进监狱的风险。 年龄小点的罗兴国脑子转得很快,他知道这事不能咬死也不能说清原委,只好装模作样地卖弄可怜。 他对著董芊芊嘆了口气说道:“董同志,不是我们不尽心,只是现在欸…” 罗兴国说这话时,特意歪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细长的眼睛努力张得贼大,像是生怕董芊芊注意不到一样。 十分机智地挤出来两滴显眼的泪珠,明晃晃的掛在脸颊上,要落不落地看著可怜! 罗兴国十分篤定这招有用,自他用出以来!无数女人没有一个不被他这副柔弱外表所折服。 堂叔还老说自己没有男子气概,哼!高大威猛算什么还不是要被女人使唤著养家,他就不同了。 等將来他娶老婆一定是对方忙里忙外,班她上、娃她养,他就象徵性的干点家务好了。 越干越乱,到时候对方看不下去自然会接过手,那他不就彻底成了甩手掌柜,躺著享福。 只是也眼看著他硬挤出的眼泪落了地,董芊芊依旧是面无表情地样子,脸颊半点没有染红。 正当他以为一两滴眼泪可能无用,需要加大剂量时。 董芊芊用力的拍了拍桌子,胆小的罗统一又被嚇到了一旁站立不动,罗兴国的眼泪半路塞了回去。 董芊芊觉得这两人可能有点毛病,一个胆子小到出奇,一个动不动就哭,那神態像极了前世的丽妃,让她忍不住感到一阵莫名的噁心。 索性拍了拍桌子让这两人正常点,该说不说这招还是有点用的!最起码两人看著规矩了不少。 背过手甩了甩髮麻的手掌,她沉声道:“说话就说话,唉声嘆气的给谁听啊!党的方针都说了要实事求是,谁要你的不尽心!我要的是结果你们明白吗?” 不近人情的目光扫过这两人,被训斥的叔侄俩浑身打了个哆嗦,只听见那要债的再度开口:“你们要是不敢去黑水村要债,我可以替你们去! 毕竟我身为食堂的一份子,在孙大厨与秦大妈都倒下的的时候,我有这个义务站出来担负起这个责任、赴汤蹈火!” 一番前去兴师问罪的话被董芊芊说得大义凛然,讲得罗氏叔侄二人更是热血沸腾。 恨不得跑去黑水村质问那里的鱼,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这位铁娘子来的时候给他们找麻烦。 罗兴国的脸色在幽暗处透著说不出的狰狞,这位大小姐不吃这一套就算了,看样子她还真打算去黑水村探个究竟,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他辣手摧了。 隨即立马苦著一张脸说:“董同志您不知道,我跟堂叔这几天因为货款的事,没少大老远的跑去黑水村。 那儿不通车,山路难走,鞋底都磨破了几双。可是黑水村的村长不认帐。 一群不懂法的大老粗他们就是咬死不承认这件事!我们就两个人,他们说烦了还直接拿东西砸我们。” 说著说著罗兴国便捲起来裤腿,露出前两天他睡觉,无意识中嗑出的印子。 栽赃陷害给黑水村的村民,抹著眼泪说:“这就是我没躲过去,不小心挨的一下,那群刁民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 要不是堂叔拉我快走,我们两个说不定都要为厂子在那英勇壮烈的牺牲了!堂叔您说对不对!” “啊?我…”罗统一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想:我俩去黑水村了吗?还被打了!我怎么不知道! 结合侄子平时有梦游的经歷,罗统一十分疑心他侄子可能是在梦游时去的黑水村。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他侄子的梦里为什么会有他啊!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扯进这事儿,更不想被打。 就在罗统一满心疑惑,不知所措的时候,侄子罗兴国看似不经意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隨后微微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抽屉。 罗统一先是一愣,紧接著脑子一转,很快就明白过来侄子的意思。 他心中虽有万般无奈,但也只能顺著侄子的话,连连点头,脸上还挤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对董芊芊说:“没错!黑水村就是恶水出刁民的典范,那里简直没有一个好人!既然董同志如此大义凛然那我们只好拜託你了,我记得合同是放在这儿,我马上帮你拿!” 董芊芊看著罗统一在木柜子前找了半天,才找出的一张泛黄卷边的米白纸张看了又看。 只確认出这合同確实歷史久远,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董芊芊很担心黑水村的人还会不会认帐。 不过这两人却真的很有问题,这年头村里能供应城里的东西,说出去都是一种荣耀。就跟老董家在外常常提到的鲜肉月饼一样,这已经算是某种標誌了。 董芊芊其实不太相信真的会有人选择自毁长城,更何况黑水村供鱼给钢铁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正常来说理亏的那一方,不仅会有最基本的赔偿,道歉这种张口就来的事有怎么可能没人做呢? 董芊芊眉头紧皱,目光在叔侄俩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他们话中的真假。 她冷冷地开口道:“真有这回事?那你们去的时候可有旁人瞧见?这可不是小事,若是编造谎言,后果你们可担待不起。” 罗兴国心中“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维持著可怜兮兮的模样,急忙说道:“董同志,我们哪敢撒谎啊!山路那么偏,哪有什么旁人。当时就我俩,被他们欺负得不行。 您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带您去黑水村问问,看他们敢不敢当面否认!” 他心里清楚,只要董芊芊真去了黑水村,自己编造的谎言肯定会被戳破,所以故意说的底气十足,即想赌一把董芊芊不敢轻易前往,又在赌她敢。 罗统一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的,犹豫了一下,也跟著说道:“是啊,董同志,我们说的句句属实。那黑水村的人可野蛮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 您要是代表食堂出面,说不定能把货款要回来,我们就不用再遭这罪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董芊芊的表情,祈祷她能就此相信。 董芊芊沉思片刻,目光直直看著他俩:“既然如此,我更得去一趟了。 这违约金关乎食堂的生计,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你们俩也別担心,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多不讲理。” 罗兴国一听,心里暗自高兴,但脸上却还得强装镇定:“董同志,您这一去,万一也吃亏了怎么办?我们实在不忍心让您去冒险啊。” 董芊芊越发肯定这两人有问题,面上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还怕他们不成?你们若是真的尽心尽力,就该配合我一起去,而不是在这里一味阻拦。” 罗统一和罗兴国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慌张。罗兴国装作不情愿地咬了咬牙,说道:“董同志,您执意要去,我们也没办法。 但黑水村的人真的很野蛮,您一定要小心啊。我们跟您一起去,多少也能照应著点。”他心里盘算著,跟著去或许还能找机会提前做掉董芊芊,神不知鬼不觉。 董芊芊点了点头:“那行,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你们回去准备准备,別到时候又掉链子。” 叔侄俩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董芊芊拿著合同转身离开。 等她走出房间后,罗统一低声埋怨道:“兴国,这下可怎么办?她真要去,我们的谎话肯定要被拆穿了!” 罗兴国淡定地说:“怎么会!我保证她什么也说不出去!” 就在这时,董芊芊拽著安庆余的袖子来到了採购部门口。 第229章 庆幸 站在门外偷听几欲离开的安庆余忍不住再也忍不住伸腿就要踹门,眼看里面那俩人还没说到点子上,董芊芊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心道:早知道安庆余脾气这么火爆,就不找他了。偷听!偷听!听都没听到点子上,他这么著急进去能干什么? 安庆余可不懂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他只清清楚楚听到了这两个不要脸的傢伙,打算让董芊芊说不出话来,什么东西能让人说不出话来。 一瞬间安庆余的脑子里想了很多,急脾气的他一时间没忍住,直接破坏了董芊芊想让他们亲口说出罪证的计划。 本就脆弱的栗木书桌这次没有被拍的框框作响,而是直接被拍散架了。 安庆余的眼睛被气红了,瞪著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大眼问道:“你们给我说清楚!我保证再也让她说不了话,是几个意思!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律、有没有国家。” 一边说著一边拿起碎木块便往叔侄俩身上砸,胆子比较小的罗统一已经嚇得六神无主了,张著嘴就是说不出话来。 比较机灵的罗兴国一边躲,一边踉踉蹌蹌地解释:“厂长您听错了,我跟堂叔的意思是让董同志见识一下。 我们的协调能力,我们是想让她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得到標准答案的罗统一,也不再躲了立马呼应:“对,厂长!我们就是这个意思您误会我们了!” 隨后他们叔侄俩,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数落黑水村的不守信用,发誓如果黑水村这次如果肯给他们好好道歉。 他们就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续约,如果反之,他们就要请工会做主剥夺他们全村的政治权利,总之他俩越说越离谱的惩罚下安庆余的怒火竟然奇蹟般地消失了。 最后他竟然当著董芊芊的面,劝说她大度些。“芊芊啊!你看他俩都是老员工了!真没你想的那么可恶! 他俩顶多只是有些口误!人是没有坏心的!明天你就大大方方地同他们去,我看他们能干什么出格的事?” 董芊芊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如果听了这话真去了,出了事谁负责! 亏她原本一直觉得安庆余是个明事理的人,现在看来是她误判了。 果然人只会耳朵只会在意自己想听到的,从不关心別人苦口婆心的劝告。 哪怕那是为自己好!董芊芊深呼吸,拼命压住眼中的鄙夷之色。 对安庆余摇摇头:“他们前边说过山路难走,磨破了好几双鞋子。 我刚刚想了想,我刚入职没多久,布票鞋票都没有,要是我脚上这双鞋真磨坏了,那就没得穿了!索性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罗兴国一听顿时喜出望外,看来这丫头还是怕了,找藉口溜了。不过这样更好,其实他也不想对美女动手的! 隨后附和著说:“对对对!是这么回事!董同志不去就对了,女同志怎么可能跟这群刁民打交道呢!这件事就应该我们这些男同志!” 接著又对安庆余保证:“厂长请放心,这次我们一定会把违约金带回来!” 罗统一满心戚戚地跟著挺起胸膛,点点头。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拿到压根不存在的“违约金”。 但管他呢!侄子敢这么说就一定能拿回来,再不济把房子卖了也行,总之他俩一定要活过今天。 安庆余看他俩的目光满是讚嘆,董芊芊闻言却剜了他们一眼。 罗兴国本能感到不对,接著就听见董芊芊说:“罗同志的决心我看到了,但黑水村的村民却不好说话。 恐怕这次两位罗同志,依旧会无功而返。对於这一点我倒有个办法,能帮我们厂更快地拿回违约金。” “你有什么办法,就別卖关子!难道是报警?”安庆余摇摇头道:“那不行!为了千八百块报警,別人会认为钢铁厂小气!上不了台面!” 千八百块算小钱吗?董芊芊眨巴眨巴眼睛,她也想这么豪气地讲千八百块是个小钱,但现实不允许啊! 她要敢打包票说她不能把千八百块当成小钱,所以这笔帐一定要钢铁厂出。 “您別急啊!听我把话说完再否定我也来得及。我的提议是既然我们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更快的拿回违约金。 那不如由厂长您出面,给黑水村的村长打个电话好了! 我相信以厂长您的光辉,黑水村一定不敢造次,这也省了我们跑山路的功夫了不是吗? 再说黑水村路途遥远一去就是一天半,来回两天功夫就浪费了这样不行,太没效率了。 万一两位罗同志出差过程中,其余物资也跟著出现黑水村这样的问题怎么办!没有罗同志我们可解决不了!” 董芊芊这一句句的高帽,如同春风拂面,吹得安庆余心里暖洋洋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高大了几分,自信心也极度膨胀起来。 他暗自思忖,对啊!自己直接打电话过去,凭藉自己的身份和影响力,確实比让两位烈士家属跋山涉水去要帐强得多,既省时又省力,还能彰显自己的能力。 想到这儿,安庆余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嗯,芊芊啊,你这提议倒也有几分道理。行,那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给黑水村村长打电话。” 正当安庆余准备借著採购部的办公电话打电话时,罗统一迅速移走。 罗兴国对上安庆余满脸不耐地脸立马解释道:“厂长,我们没有黑水村的电话,那地太偏了,根本没人去按。 所以不用打了,我们保证早去早回,绝对不会耽误食堂的事!” 安庆余诧异:“在沪市还有这么偏的地?不可能吧!” 罗兴国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这个谎撒的著实不太高明,连安庆余也开始怀疑了。 结结巴巴地说:“真没有!他们那边出过事故,所以那边比较排斥!”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安庆余挠了挠头,满脸可惜地看了眼电话。 罗统一与罗兴国肉眼可见地鬆了一口气!表情都放鬆了不少,董芊芊却心里盘算著时间,太阳马上要西沉了,马上曙光水產社就会来跟她要帐了。 她不能让人发现她能垫上这笔巨款,这对她来说她不利,不过心里即使再著急。 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地说:“安叔叔,时代在发展,落后就要挨打,我不相信黑水村的人会这么没用远见。 我们可以给供电局確认一下,有没有用电记录,这样不就清楚明了!” 此话一出,罗统一与罗兴国看董芊芊的眼神淬著毒,恨不得把她立马刀了! …… 太阳的余暉在周静茹的眼中一点点消逝,周边除了螺旋桨的发动声“嗡嗡”地迴响以外。所有的一切对周静茹来说都静得可怕! 胡君宝甩著轮船舱房的钥匙,从半空拋过直直地砸中了直立发呆的周静茹,惹来对方的怒目瞪视。 胡君宝怪叫道:“哎呦!我好怕怕呀!”隨后抱著胸居高临下地看著停留在发怒边缘的周静茹。 面色阴沉似笑非笑地说:“五百块只换来了一个底层船舱,你应该感恩戴德了! 要不是船长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你恐怕只能在这儿住甲板了!还不赶紧把它拾起来!” 周静茹死命瞪著他,气得捏紧了拳头,嘴上毫不客气地说:“我?感恩戴德?你上船的钱都是我付的! 凭什么我必须住十人间的下等舱,你却可以在独立舱享受生活!” “哦!谁让你右脚先进船舱,不知道船上的男人本来就忌讳女人。你又犯了忌讳,就別怪人家针对你!” 虽然胡君宝漫不经心地说著別人对她的意见,但周静茹就是从中听出了对她的厌恶。 她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但偏偏她还没办法反驳!这条干走私货运的船老大连同他的水手,一个比一个吝嗇,一个比一个难缠,说起话来能噎死人! 她都怀疑这群人不喜欢女人,要不然怎么敢在明面上对她这个金主,从穿著到髮型张牙舞爪的进行贬低。 胡君宝能看出周静茹的愤怒不悦,但是他並不关心。 周静茹如果还想顺利离开国內,她还得仰仗他,所以他一点也不杵,要不是到了国外他必须从她手里得到一笔启动资金,他压根不想带她。 周静茹恼恨地意识到眼前这人根本不会帮助自己,反而还会和其他人欺负自己时。 弯腰拾钥匙的动作慢似蜗牛,她暗恨地发誓要让这人付出代价,否则她的周字就倒过来写! 但还没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在她足尖触碰甲板的那一刻,警哨突兀地响了起来!周静茹脑门上顶上了黑漆漆的枪口。 “关键时刻,你又乱吹哨!你告诉我你跟船老大是不是一伙的!你说啊!” 周静茹看著眼熟的警局队长陈磊在港湾口,痛斥一个年轻的警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痛恨地瞪著包围船体致使他们不能离岸的警察,为什么!为什么这群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破坏她的未来! 明明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就可以自由了。 但很快她的痛恨就转变成了庆幸,因为从远处的车里下来一个人,周静茹只看了一眼便激动的晕了过去。 第230章 缘由 曙光水產社在夜晚八点一刻终於等到了拯救他们公社的货款,喜得袁部长恨不得抱起给他们介绍这笔单子的谭丰田,来个奖励式的拥抱。 安庆余则满脸愧疚地听著董二成的数落,他也没想到那俩人明明是烈士家属,却一点好的品行也没有。 不仅贪污公款还敢製造偽劣合同,他们两头骗啊!可是把他忽悠得不轻。 董二成的数落句句在理,他无半分反驳理由,只能安静的憋著。 董芊芊在一旁好笑地看著缩在办公椅上,一脸痛苦听训安庆余,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让你三言两语被蛊惑了阵营,让你没理由的向著他们两个。 “芊芊,你笑得太放肆了!快收敛一下!大家都在看你!”董二成在一旁不忍直视地提醒道。 董芊芊这才回过神来,立马收敛了笑容!不过她也没当回事儿看就看唄!她又不会少块肉!不过回过神来的她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一脸担忧地拿起了电话筒,果然电话那头的黑水村村长还在听著。 “陶村长!您还在听啊!”董芊芊真是无语了。这年头的电话费对后世来说虽然便宜,但对现在来讲。 从六点开始到现在加起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董芊芊已经不敢看安庆余的眼睛了,她怕他知道后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时间倒回董芊芊提议向供电局打电话开始,罗家叔侄俩的嘴角就没上扬过,等到安庆余接受了这个提议,准备打电话时。 罗兴国一个手滑,听筒被摔成了两半。长长地红色电话线一回弹,听筒上半部分彻底留在了地面上。听筒断裂处闪烁起星星点点蓝色的电火,发出“滋滋”的声响。 罗统一感受到害怕便立马鬆开了手,而这一鬆手,主机也紧隨其后跟著提前过上了报废生活。 安庆余捂著头,悲愤地大喊:“五千块钱啊!装一次电话要五千块你们知不知道!厂妇联那里打了几次报告,我都没下定决心给她们按,你们倒好…” 罗兴国脸色煞白,嘴唇颤抖著,结结巴巴地说道:“安……安厂长,对……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刚刚手突然一滑,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说著,他用手肘偷偷碰了碰罗统一。 罗统一也赶忙跟著说道:“安厂长,您消消气,兴国他真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们俩愿意想办法弥补,您看能不能……” 这时,董芊芊看著罗家叔侄俩,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冷冷地开口道:“弥补?你们俩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从提议打电话开始,你们就各种不乐意,现在又搞出这一出,真以为我都看不出来你们的心思? 你们根本就不想让厂长打电话去黑水村,对吧?是不是心里有鬼,怕电话打通了,你们编造的那些谎话就露馅了?” 罗兴国和罗统一听了董芊芊这番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著头,不敢直视安庆余和董芊芊的目光。 罗兴国咬了咬牙,囁嚅著说:“董同志,您……您这话说得太重了,我们真没这意思……” 董芊芊冷哼一声,说道:“没这意思?那怎么解释你们这一连串奇怪的举动?从一开始强调黑水村路途遥远、村民野蛮,到现在故意摔坏电话,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 安庆余听了董芊芊的话,心中也起了疑,盯著罗家叔侄俩质问道:“你们俩最好给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要是真敢骗我,厂里绝对不会轻饶你们!” “饶什么?芊芊你不在家休息!跑这儿来干什么!”董二成路过採购部,恍然间瞥见办公室里有一个女孩的背影越看越像自己的大女儿。 可是这不应该啊!自己女儿这个时候要么在医院陪病人,要么就是应该在家休息!总之不该来这儿。 但走过採购部门口,心里仍旧思绪不定的董二成最终决定,他还得过来看看。 可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董二成见到被暴力破坏的座机电话时,差点以为是董芊芊乾的。毕竟她也不是没有前科,她发起狂来砍她三叔那几刀,他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那不带丝毫掩饰的怀疑眼神,看到董芊芊差点破防!怎么她在董二成心里就是这么一个残暴形象吗? 受不了这份怀疑的董芊芊,只好把董二成拉到一旁仔细解释!但董二成理解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再度回到场子时。 董二成再度回到场子时,却发现安庆余急的团团转,昏招频出,连你们只要按时上班,钱我会从你们工资里扣每月只扣一点这种鬼话都说出来了。 董芊芊提议:“我爸的办公室还有电话,不然去他那打吧!” 安庆余点点头,现在好像只能这样了!等一行人转战场地,安庆余拨通了供电局、拨通了黑水村。 黑水村是村长甚至表示,他们与钢铁厂食堂是平等的买卖关係,但却没有签订合同原因是罗家叔侄俩一直打著可以找到更好的供应商所以一直不肯签。所有的帐目全部都是日结。 董二成越听越不对,全是日结。那他们在会计那里拿到的钱,大部分岂不是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而罗统一与罗兴国则眼神闪躲,表情极为不自然。安庆余对著二人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好啊!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们说,这事儿到底怎么解决?偽造合同,制假公章,我真看不出你们是军人家属!” 罗统一低著头,囁嚅著:“安厂长,我们……我们真不是故意的,这……这实在是个意外啊。” 罗兴国也在一旁拼命点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是啊,厂长,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我们愿意想办法赔偿。” 董二成见此情景,心中虽对罗家叔侄的行为也颇为不满,但还是站出来打圆场道:“安厂长,先彆气坏了身子。既然他们愿意赔偿,这事儿咱可以慢慢商量。 不过,这电话到底怎么就突然摔坏了,还得问清楚。”说著,他眼神锐利地看向罗统一和罗兴国。 董芊芊也在一旁说道:“爸,安厂长,我看他们俩从一开始就不对劲。提议给黑水村打电话要货款,他们就各种阻拦,现在又把电话弄坏,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说不定这合同很有可能是假的!你们看,这上面的公章与我平时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说著就把包里罗兴国给的合同,与之前董芊芊的入职合同拿出来做了个对比。 董二成与安庆余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就发现了董芊芊的合同盖章上,与黑水村合同中有关钢铁厂的走向弧度有些略微不同。 安庆余拿出隨身携带的印章比了又比,最终满脸灰败的发现董芊芊的合同上,钢铁厂三个字的弧度是重叠的,但罗兴国的合同却歪了大半! 罗统一和罗兴国看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慌乱。 罗兴国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道:“厂长,董叔,董同志,我们说实话。其实……其实黑水村根本就没有拖欠货款,是我们编造了这个谎言。” 安庆余一听,气得差点跳起来,“什么?你们竟敢编造这种谎话来欺骗我?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罗统一赶忙解释道:“厂长,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我们之前挪用了厂里的一笔钱,害怕被发现。 所以才会与黑水村合作好拖延时间,等我们把钱补上。谁知道董同志一来,非要追究这事儿,我们一慌,就……就想出了摔坏电话这一招,想阻止您打电话过去核实。” 董二成听后,脸色铁青,指著二人说道:“你们俩可真是糊涂啊!挪用公款是多大的事儿,你们居然还想著用谎言来掩盖,这不是错上加错吗?” 安庆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你们俩现在立马把挪用的钱还回来,这事儿厂里肯定要严肃处理。还有,这电话的损失也得你们照价赔偿。” 罗统一和罗兴国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一定儘快把钱还上,电话的钱我们也赔。厂长,董叔,求求你们,看在我们平时工作还算努力的份上,能不能从轻发落啊。” 董芊芊看著二人,严肃地说:“犯错了就要承担后果,希望你们这次能吸取教训,以后別再做这种糊涂事。” 安庆余挥了挥手,疲惫地说道:“行了,你们先回去吧,等把钱还上,再来厂里听候处理。”罗统一和罗兴国如蒙大赦,灰溜溜地离开了办公室。 董二成看向安庆余,说道:“安厂长,这事儿就这么处理吧,也给厂里其他人提个醒,让大家都知道,犯错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 安庆余点点头,“老弟,您说得对,这次真是多亏了芊芊,要不是她细心,还真被这俩小子矇混过去了。” 董芊芊笑著说:“安厂长,您过奖了,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咱们都是为了厂里好嘛。” 第231章 欠款到帐 “不过曙光水產社的欠款?必须要今天交付了!” 安庆余闻言一怔,隨口问道:“那天吃的鱼是他们的!” 董芊芊点点头,隨后把她私自与水產社签订的合同拿了出来!指著上面的借款日期说道:“黑水村的鱼迟迟不到,食堂当时已经来不及改菜单了!再加上您有客人在场!孙大厨为此急得团团转。 我只能去其他公社碰碰运气,没想到曙光水產社一听是钢铁厂需要。 尤其是听说这鱼是安厂长请客用的,立马便派车送了过来!只是时间上確实不凑手,规定日期为三天內!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了。” 董芊芊绝口不提自己在这儿其中,搞了多大的一个乌龙。她已经把水產社对安厂长的仰慕架得高高的,捧上神坛。 这个办法是有用的,安庆余捏著鼻子认下了这项货款,当即便打电话通知会计打钱! 他这话说得甚是豪气只是苦了吴千屿,马上要下班的时间临危受命骑著自行车带著现金,飞奔去了水產社交钱。 当然与满腹牢骚的吴千屿不同,安庆余转头马上又赔笑说道:“芊芊这次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我现在都不敢想要是那天没有鱼,我的老战友该怎么埋汰我!” “不过我刚刚冷静下来又想了想,关於罗统一与罗兴国的事,最好只追究欠款,对其他事我们就抓大放小,让这事过去吧! 我觉得这事也算给了他们一个教训,他们以后会痛改前非的!二成老弟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怎么样!你自己都决定了问他干什么!董二成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 “要不说您是厂长呢!想的就是长远!確实在每个大厂都有烈士家属的前提下,我们冷不丁的开掉一个就算了。 要是全开掉,相似的人又无法补进来填补空缺,確实会对厂子的声誉造成影响!” 在董二成看来安厂长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看他对罗家叔侄俩不痛不痒的处罚就知道了。他大概率不会把烈士家属私吞公款、偽造公章的事的摆在明面上。 这事一旦发酵,不仅是打他治下不严的脸,也会抨击家属的形象,影响恶劣! 安庆余曾经是个军人,站在他的立场上,大抵是不会让这事扩大影响,所以这事儿只能不了了之。 安庆余很满意董二成的打哈哈,也就没有计较董芊芊对水產社扯虎皮一事。他要是真计较此事董芊芊一个两头骗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过后,董芊芊打电话確认好水產社收到了货款,解决完信用危机的她直呼鬆了一口气! 但在回家的路上董二成却语气心长地告诉她,要她做好被排挤的准备。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董芊芊哑著嗓子问,这简直没有丝毫道理!她在食堂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因为你有把柄在他手上了!那份合同记得吗?你既不是採购员又不是后勤部的人,你没有权利调动厂里的资源,隨意给別人打包票! 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越权,如果你是一颗钉东西的螺丝钉,就不要幻想你可以像焊枪一样去焊东西!那不是你的活! 而且就算你这么做了他也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恨不得除掉你,因为你的存在衬托著他的无能!” 董二成的话为的董芊芊敲响了警钟,她原以为隨著科技的进步,时代的发展。人们的思想会越来越透明,越来越能相互理解。 不会再像封建社会那样,每个挣扎活著的人带著一副撕不下皮囊的面具,火铜浇筑的心臟里面有八百个窟窿眼。 现在看来变得是社会,是制度,不是人性! 董二成的话在一定程度上粗暴地掀开了这一层遮羞布,让她无可避免地直视这件事。 她突然感到了惶恐与害怕,她借著看不清表情的黑暗环境低声问到:“就算我做了有利於他的事! 但只要他对过程不满意,那么我做的再好也没用对嘛!可是你不是副厂长,不能跟他相互制约吗?” 就像皇贵妃与贵妃那样,谁也不会让对方得到的宠爱比自己多,互相较劲儿! 董二成自嘲地笑笑:“你也说了我是副厂长,如果我真的可以跟他叫板的话,为什么会有正副之分呢! 更何况孙书记跟我透露了下一届书记的人选,很有可能就是安庆余那天宴请的客人!” “那个喜欢吃菊鱼的陕西人?” “对,听说他们还是一个战壕出来的战友关係好得很!” 董芊芊试探性地问,但等她真的得到答案之后却蔫了! 她后来才知道孙大厨那天情绪低落完全是因为那个客人在连吃了三盘鱼之后。 腆著大肚子跟他讲,他做的鱼没有半点陕西特色,如果不是模样相似他会错认成別的菜! 一听就是个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如果这样的人当了书记,那她还是祈祷交流会快点来吧! 省的那天惹到她了,她会因为心情不好而做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事。 …… “今天的水煮鱼片好像有点太辣了,红姑帮我多打点米汤,不要粥!”钢铁厂的俞三姑无精打采地向红姑要求著。 脾胃上火的她感觉,自从孙大厨不在食堂之后,这菜一天比一天辣。 已经连续一周菜里的辣度远超平常,搞得她下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库库往喉咙里灌水。 今天可不能这样了,她要多喝点不要钱的汤。红姑一脸无辜地照办了。 转头就对超爱往里面放辣椒的董芊芊说:“食堂的辣椒不要钱吗?你这么往里面放!当心有工人投诉你!” 董芊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她不怕投诉,她怕的是那位陈书记突然冒出来,指名道姓地让她做到家乡菜! 然后在他吃得正高兴时,突然把人叫过去一顿臭骂!活像精神分裂一般。 整个食堂除了红姑以外的人都被这么骂过,至於为啥红姑没被骂过,究其原因是她往菜里放了松露油,这玩意吃多了嗜睡! 吃完倒头犯困的陈书记至今没有见过红姑的真容,更別提骂她了! 但逃过一劫的红姑无法共情他人,她只觉得连带著董芊芊以內的所有人都不可理喻。 他们明明是沪市的食堂单位,却活生生被改成了川菜集合地。 麻辣兔头、水煮鱼片、夫妻肺片、麻婆豆腐一道比一道辣!而改动菜单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董芊芊。 不明真相的红姑低声问到:“你不是想参加交流会吗?沪市运动员可没几个能吃得惯辣!你不担心第一轮就被刷下来吗?” 董芊芊刚收拾好碗筷,信心满满地说:“到时候再改回来不就行了么!而且你没发现自从改了菜谱,陈书记走路时都特意绕开了食堂吗? 只要陈书记不来大家也就都安全了,再说了吃了这么多天,有那个工人投诉了,我不仅辣椒放得多,油跟肉更是超量放了一半多。 这年头没几个人肚里有油水!人都精著呢!为了他们自己考虑也不会揭发我呀! 再说了你以为跟领导在同一个食堂吃饭,是个了不起的殊荣吗?胆子小点的都拿不起筷子! 胆子大点的会胡思乱想,凭什么同样的粮票领导的肉比自己多,打菜的人对领导温声细语地跟见了亲娘一样! 凭什么吃饱喝足以后领导能睡个午觉,自己还得吭哧吭哧干活! 红姑!这制度无论再怎么变化,也终究是不平等的!如果看不见这其中的差异,人们尚且能够忍耐。 但如果某个既得利益者在你身边乱晃,你便能深刻发觉你俩的不同,接著你就会想要打破这个平衡!做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事! 我们钢铁厂人这么多,总有几个不服气的!我这可都是为了他们著想! 陈书记这么会骂人,省的那天他就碰上个喜欢伸张正义的,著了道!我这可都是为他们著想!” 这!红姑一时语塞,眼睛已经被这一大串歪理给绕晕了,她还真没发现,原来陈书记不吃辣,不过陈书记就这么可怕?能引这么多人心中的恶念吗? 没见识过陈书记嘴碎威力的红姑,不由得在心中感嘆他的厉害,连董芊芊也只敢耍阴招的使坏! “欸!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搞得我像坏人一样!”董芊芊在红姑鄙夷的目光中摆摆手,接著说:“我可都是为了大家好!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我可真是操碎了心!” 隨后董芊芊笑眯眯地威胁:“你要是这么关心陈书记的吃饭问题,不如把你的松露油贡献出来!咱们食堂人手一瓶,这样陈书记吃饱了犯困,大家也就不用担心挨骂问题了!” 饱经世故的红姑一下就听明白了,董芊芊这是在警告她。 也是她大意怎么就让董芊芊发现了把柄,要是董芊芊不在食堂混就好了,她也不用这么提心弔胆的时刻紧张董芊芊会藉此举报她! 但她没想到让她舒心的时刻这么快就来了,安庆余借著食堂下班的时候,通知了一件大事! 第232章 卖工作 原本参加交流会的人员由董芊芊改为红姑,此话一出宛如平地惊雷一般!炸响了每一个认为此事板上钉钉的人。 包括早有预料的董芊芊跟一脸茫然的红姑,安庆余说完便挥手走了,不带走一点云彩。 徒留一脸茫然的红姑,颤颤巍巍地对董芊芊连忙表忠心。 “芊芊!我真的不知道这事…跟我无关啊!我从来没想过跟你抢这个!” 红姑义正言辞地说著,虽然她也很想去见见世面,可不代表她想跟董芊芊这个能识破她所有诡计的人爭啊! 董芊芊轻轻撇开被红姑紧攥的衣角,仔细摊平之后,满不在乎地点点头。 眉眼间满是庆幸,还好她做了两手准备,去不了交流会没关係反正她也不想当厨子,在没有抽油烟机的年代,做饭简直是种煎熬。 不过这就是安庆余给她使得绊子吗?太小儿科了!她不是个喜欢內耗的人,交代好食堂剩下的事情她就不打算再来了! 真是的!她在食堂勤勤恳恳地干了这么久,临到了给她来这一出,真当她拿他们没有半点办法吗? 没通知董二成她要辞职的事,董芊芊直接在原来钢铁厂自建房哪里转了一圈,便把她费尽心机得来的工作以九百块的价格转让了出去。 买她工作的人是厂里的八级钳工,他的儿子处了个对象,两人感情原本挺好,可女方那边却提出了一个颇为棘手的条件:非要一份正式工的工作给她的娘家,才肯鬆口嫁入他家。 八级钳工心疼儿子,看著儿子为这事愁眉不展,他也是满心无奈,实在没办法,才动了买工作这么个念头。 两人的交接仪式办得很快,但可能是董芊芊这张脸太好认了,导致盖章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 吴千屿迟迟不愿盖章,苦口婆心的劝了又劝:“芊芊啊!我们也算青梅竹马,你喊我一声姐姐,我便应该劝劝你。 现在大环境不好,外面的工作也不好找!我一旦给你盖上章,你很有可能成为无业游民。 將来找不到工作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云蕾阿姨呢?所以这个章,你还是等董副厂长来了再说吧!” 董芊芊也没有为难她,她不知道事情的全貌,站在她这边这么劝她,说实话她还挺受用,起码人家是真情实意的替她著想了! 所以同意了等待,反正董二成来了也改变不了她不乾的决心。但在一旁的八级钳工不愿意了 他高声大喊著董芊芊说话不算数,还他的定金四百块!叫囂著请工会的人来为他做主。 董芊芊被吵的捂住耳朵,脑瓜子嗡嗡的跟他对喊:“好啊!我还给你,反正缺工作的人有的是。我往外面走一圈多的是人要,说不定两千块都有人出!” 哼,不想等是吧!那就乾脆不卖了!董芊芊心里越想越气,在她看来,这个地界最不缺的就是人,还愁找不到一个愿意接手工作的? 要不是姜荼现在的精神状態不太好,没办法正常跟人交流,而食堂的活儿又多又杂,怕她应付不来,她早就直接把工作转给姜荼了。 也不至於让姜荼在家里閒得发愁,自己还落得这么个被人指责的境地。 说干就干,董芊芊一跺脚,扭头就要往门外走去。吴千屿对此乐见其成,拦都不拦。 八级钳工见董芊芊真要走,瞬间慌了神,刚刚那副胡搅蛮缠的架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面色发白地伸手阻拦。 “董芊芊同志,对不住我刚刚是猪油蒙了心,说话太冲,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別跟我一般见识啊!” 但董芊芊已经打定主意不理他了,直接掏出口袋把他刚刚给的墨绿色大钞还给了他,径直往外走去。 看她这个样子,八级钳工钱付安心里一阵悔恨,暗骂自己刚刚太衝动,怎么就没能忍住脾气呢。 九百块钱就能得到一份食堂的工作,还是一个正式工解决儿子的终身大事,可如今就因为几句话的事把人彻底得罪了,这事儿眼瞅著就要黄了。 要是因为自己这一时的鲁莽,让儿子的婚事泡汤,他可怎么向儿子交代啊。 想到儿子那期待的眼神,以及未来儿媳提出的条件,八级钳工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 他赶忙追上前去,几步跨到董芊芊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双手合十。 苦苦哀求道:我知道错了,这工作您还是卖给我吧,您开什么条件都行,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说著,他不断地把钱往董芊芊口袋里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份工作对他儿子来说有多重要,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找这么合適的可就难了。 而且他也明白,自己刚刚那番无理取闹的行为確实过分,把原本还有商量余地的事情给彻底搞砸了。 此刻,他满心都是懊悔,只希望董芊芊能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回心转意。 董芊芊看到八级钳工这副模样,脚步顿住了,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八级钳工,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 给他吧!那她刚刚好没面子的,不给吧!对方看起来真的很难! 就在这时,徐凤绰突然出现把钱付安直接一把推开。恶狠狠地说:“大庭广眾之下,对女同志拉拉扯扯,你想因为流氓罪进监狱吗?” 钱付安被推得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原本正准备破口大骂“关你屁事”,可当他抬头看向盛气凌人的徐凤绰时,却一下子愣住了。 徐凤绰身上那身崭新到像是刚出厂警察制服,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每一枚纽扣、每一道缝线都仿佛闪烁著亮晶晶的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到嘴边的脏话也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訕訕地摇了摇头,但他依旧没走,普通老百姓对走在路边的警察本就畏惧。 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所求之事,还没办成,便硬著头皮继续纠缠起来。 语气中满是不甘与怨愤,对徐枫绰讲明缘由:“警察同志您误会了,我有妻有子,说不定很快就有孙子了! 我一把年纪了怎么会跟女同志纠缠!我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求董芊芊同志帮忙,您没看到我都跪下来了吗?这怎么能算拉拉扯扯呢?” 董芊芊也频频点头,顺势把自己的手指从徐凤绰的怀里拔出来。 “他確实没有骚扰我,我们只是在金钱上面有纠纷而已!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你身为警察那就请你帮我把钱还给他吧!” 好啊!这下他成了唯一的坏人了,他心里自然清楚,眼前这个头髮白、身形佝僂,看上去快七老八十的男人,压根儿就没有骚扰董芊芊。 但是,那又如何,不知怎的他只要看到这老头跟董芊芊在一起交谈,他心里就没来由地一阵厌烦,觉得这场景格外碍眼。 要知道,他已经九天零五个小时没有跟董芊芊搭上一句话了!这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像是煎熬。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他无数次在心里默默构思著与董芊芊见面时的场景,想著该用怎样的开场白才能让她对他另眼相待。 可如今倒好,大街上隨便一个不相干的老头,竟然就能如此轻易地跟她搭话,这怎能不让他心生妒意?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可怜虫,眼巴巴地在阴沟里望著董芊芊自由自在的生活,却始终无法靠近。 这种感觉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他心里爬来爬去,挠得他心烦意乱,恨不得立刻把所有不相干的人从董芊芊身边赶走,只要有他一个就好。 但眼下的他无法做到,不止无法做到这一点甚至就连多靠近她一点,都会引来董芊芊的白眼与厌烦。 哦!除了现在董芊芊拿著钱请他打发走这个喋喋不休的老头,那么他会帮她吗?她第一次用了请这个字眼,这个词他还以为永远不会从她嘴里出来。 徐凤绰如董芊芊所愿帮她打发走了钱付安,给了对方两万块,一时之间董芊芊看徐凤绰的眼神跟看白痴没什么两样!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难不成你是地主家那个傻儿子,钱多得没处了是吗? 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让你把我口袋里的钱转移给他,就这么简单的事儿,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难理解呢?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在这儿给我捣乱呢?” 董芊芊越说越气,胸口剧烈地起伏著,她深吸一口气,接著怒吼道:“那两万块可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给出去的!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可把话撂这儿了,你別指望我会认这笔帐!” 说罢,她猛地一用力甩开了徐凤绰的手,打算离这个把钱当纸用的傢伙越远越好。 徐凤绰愿意当这个冤大头,那是他自己的事儿,跟她可没有半毛钱关係。 她脑子可清醒得很,才不会被这种麻烦事儿给缠上呢!关於钱的事一定要讲清楚。 第233章 疯掉的人 徐凤绰点点头,他本来也没想让董芊芊还这笔钱。不过她一副根本不想跟他有牵扯到样子还是让他感到刺痛! 他开始痛苦地质问:“为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一点情绪上的波动都没有!总是这么平静,这不公平!” 董芊芊感到莫名其妙,她哪里平静了,她刚刚在生气,他看不出来吗? 徐凤绰果然有点毛病!她像对待路人一样迅速远离了几步。在与他的距离中保持著不卑不亢。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没情绪,活得像个假人!但其实我挺正常的! 我们两个之中比较不正常的那个好像是你!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其实非常情绪化,总是突然间大吼大叫!” 董芊芊的声线越说越颤抖,她发现徐凤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脑海中迅速搜索著她刚刚那番话算不算是在侮辱警察!应该不算吧!毕竟真话总是不討喜的! 徐凤绰的眉头紧锁,他这才发现他在董芊芊眼中是一个疯子形象。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求婚、写信、送礼物他都干了! 他刚刚甚至不过脑子的把他要捐献给部队的钱,转手送给了一个他只见了一面的人,只是为了她。 甚至这两万块也没让他得到了什么,嗯,几句臭骂!这可真是他做过最赔本的买卖了! 对方好像还很不耐烦的样子!连个笑脸都欠奉,骂完他转身就要走! 那么他会让她走吗?不!徐凤绰在几经挣扎下终於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今天不是周日,不是公认的休息时间。现在街道上也没人,董芊芊走在前面,她没有交通工具,她走得並不快!他或许可以!不!他一定可以。 眼看董芊芊马上就要消失在街角,徐凤绰长腿一迈,三步並两步地追上她。 拿出一张凭据,上面有他所有的资產明细。跪在地上低声恳求道:“只要你嫁给我!上面所有的资產都將在我们结婚当天改成你的名字。这上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只需要你接受一个附赠品——我!”徐凤绰此刻的语气简直卑微到了极致,如果有相熟的人听到一定会觉得这人疯了! 很巧合的是董芊芊与他勉强算熟,她同样也理所应当的觉著,徐凤绰大抵是真的疯了! 那么她会嫁给一个精神病吗?董芊芊的答案是她会的!尤其是对方竟然有一座岛的金矿!一座岛!金矿!她觉得自己已经被钱砸晕了! 但她只被迷惑了一瞬,强迫眼睛离开字面。稳住心神后居高临下地望著仍旧跪在地上徐凤绰,扬了扬纸张。 轻声问道:“你確定这不是你发疯臆想出来的东西吗?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近人情,但是我需要確认一下!你懂吗?” “当然!”徐凤绰眼睛不眨一下!立马回应道,“这还不是全部,如果你想查看国外的资產,我可以带你去银行。 如果你还不放心,一定要见见实物的话,我在这儿有一架私人飞机,可以隨时起飞!” 飞?飞那?国外吗?长久以来的欲望促使著她答应,但理智的现实却在劝告她別想这种美事! 天上掉馅饼或许有机率砸中她,但更多的可能是她还没来得及下口,便被不治身亡! 没有人能保证徐凤绰会一直正常,万一他那天突然发疯,她该怎么办!董芊芊下意识地长久注视著跪在地上的徐凤绰。 即使跪在地上,他也只比她低了二十公分。这么大只的东西突然站起来,会把她周围的阳光全部遮蔽的!如果她是一颗树大概会发育不良! 可如果她是一个人呢?董芊芊有点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她慌张地跑上一辆疾驰而过的电车,慌乱之中她甚至没看清目的地在哪! 不过好在这次徐凤绰没有追上了!是了!两条人腿怎么可能跑得过车轮呢! 董芊芊趴在后车窗上,看著徐凤绰拿出了跑马拉松的態度追著车跑。 一时半刻间她竟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论样貌,她没有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论家世,他那个阶层隨便拉出一个人都比她强吧!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执著?跟有病一样!完全不能理解徐凤绰所做所为的董芊芊回到了家,马上又要面对一个精神更加脆弱,更加无法理解的姜荼。 她实在无法理解在她把饮食与起居空间,完全分隔的情况下,姜荼是怎么被气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甚至在西厢房单独砸了一扇门,以便进出!按理来说任丽芬应该完全碰不到他们啊! “这次…不是任婆婆,是…”姜荼支支吾吾地讲不出来,董芊芊只好把目光移向王师傅!好在王师傅没有这么扭捏。 他言简意賅地讲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上次那个方所长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 找到了这里,威胁姜荼爷孙俩要么老老实实地下乡改造,要么就接受现实在他挑中的人里选一个嫁了!避免一辈子种地! 他说这话时,把姜荼贬得很低,好像她存在的价值只有嫁人才能提显出来! 姜荼受了不小的打击,在送走方所长后,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的大哭起来!王师傅用尽办法也没能让姜荼停下来。 董芊芊在了解事情经过后,止不住地皱起眉头。这个方所长怎么还不死心! 他跟姜荼一家有这么熟吗?他们应该没熟到可以一而再再而三隨便跑来打扰的地步吧! 董芊芊直觉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事情!但姜荼抽泣的哽咽声使她没办法好好思考。 桌上凌乱的摆放著方所长带来的相亲资料,董芊芊匆匆扫了一眼,便把他们全都清进了垃圾堆。 隨后轻声安慰道:“他在贬低你,你也要顺著他伤害自己吗?哭泣不能给你带来什么?你还记得我们那天见到的精神科医生吗? 她说哭是大脑保护人体的本能反应,因为人被被自己的认知局限了太久,任何困难的事放到眼前只会用哭来表达反抗!” “但是姜荼你知道吗?红军长征时比我们现在难得多了,前有伏击,后有追兵。可他们没有放弃,正因为他们没有放弃,才会有现在这个社会。” 说著话,她蹲了下来,轻轻擦去姜荼脸上的泪痕。接著说:“我知道现在的制度很多都不合理,你们心里一定有怨懟,但是相信我会好的! 总有一天那些不合理的东西都將废除,我感觉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董芊芊当然有底气这么说,她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过不一样的世界,所以她坚信那一天会很快来到,到时候姜荼身上的罪名也不再是枷锁! 姜荼哭泣的时候一直在紧攥著她的衣角,好像在寻求安全感一样! 她听完之后犹豫了很久,轻轻摩挲著身上卡其布衣服上特有的纹理,开口问道:“现在这个社会真的很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而且飘忽不定,仿佛风一吹就会泯灭,如果不是董芊芊一直在认真听她说话,恐怕都会忽略过去。 董芊芊紧攥著她的手,掷地有声地讲:“当然!现在很和平,不是吗?每个人无论男女有受教育的权利、女孩子能光明正大的出现!没有男人敢跟在一个女孩子身后。 杂交水稻也成功了!也不会有人饿肚子!所有的东西都是国营,你不用担心买到假货!虽然物资匱乏,没有充足的工作岗位。但一切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经歷过封建社会,王权至上的董芊芊来说,这个社会当然不错!没有天龙人会踩著你的头,让人躬躬屈膝地俯首称臣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原主记忆里的后世比现在的更好,只是董芊芊没有让时间加速的神力,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想要借著出逃去往国外享受生活。 她没有觉得自己的思想有哪里不对!人如果给自己洗脑喜欢吃苦这才有问题,左右她没有天才的头脑,设计不出定夺战场走势的武器。 她在这个国家活著也是浪费粮食,做不出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事!倒不如她跑到国外去浪费他们的粮食,阻碍他们的科技发展比较好! 创造她不行!捣乱她还是可以的! 但姜荼好像对董芊芊的回答却不满意,她沉著脸问:“如果是我,面对马上要下乡的局面,你也会这么想吗?” “当然不会!我会想尽办法逃离的!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如果我没有抗爭,现在在西北或是北大荒种苞米、的没准就是我了!我的逃离成功了,才会在这儿夸夸其谈!” 董芊芊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姜荼愣了一瞬。接著瞪著大眼睛问:“可你刚刚还觉得这个社会很好!你很喜欢!” 董芊芊点点头:“没错!我喜欢社会男女平等、读书、做官这点,但不代表我喜欢下乡,我不喜欢任何限制我人身自由的东西! 而且你也不用太担心下乡的事情,那个医生不是给你开具了证明,证明你无法参加体力劳动吗? 等街道办的人一来你就拿给他看,为了不出人命!街道办的人也不会逼你下乡的!” 董芊芊的自圆其说让姜荼失神片刻,她大概是第一次接触朋友內心深处的阴暗,不过她俩还挺合拍,只愿意肆意的享受不愿意承担责任。 不过董芊芊的话也不算错!她本来確实不用下乡,从谈话开始便紧绷的手指也自然鬆开了。 第234章 跟屁虫 安抚好胡思乱想的姜荼之后,她隨后便找到了在报社上班的周灿,她平时接触的人比她多,说不定有什么卖工作的门路。 周灿沉思了一会儿,確实从脑海中扒拉出了不少董芊芊需要的人。她在剧院的前同事们!他们现在都需要一份工作来脱离苦海,回到城里! 只是他们给的钱恐怕不会太多!如果他们真的有钱,当初就不会下乡了! 就在她委婉地表达了,金钱方面可能没办法让董芊芊感到满意时,董芊芊却直接大手一挥:“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我当然不会漫天要价! 我上班开始到现在也有两周的时间了,財务那边算工资,只会累计到下个月。 如果你的朋友真要接班,加上我两周的工钱。一块算有两百我就转了!” 董芊芊原本就没打算较真,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嘛!她在食堂的目的既然达不到了,那么起身走人是正確的决策。 至於金钱方面,她又不缺钱!既然是周灿的朋友那给个意思就行!她不会狮子大开口的。 董芊芊確实没有狮子大开口,她是蜻蜓点水放了好大一片洋。 但对周灿来说却有些承受不起,她紧张地揉了揉袖子,再三確定道:“你確定只要两百块!其实他们也没穷到这个地步。 现在的市价好一点的正式工也要七百八,你虽然只有两周的工龄,但是也不能低於七百块钱吧! 更何况这份是食堂的正式工,一看就不愁吃喝!要不你再想想!” 周灿是真的为董芊芊感到可惜,但同时也有些鬱闷,她自己是不愿意做报社工作的,想尽办法辞职,也依旧无法离开。 董芊芊可倒好,上次还劝她来著。结果轮到她自己,连犹豫一会儿都没有,接著便找起了下家。 但她不知道的是,董芊芊其实犹豫了一会儿,但她看到红姑好不容易不靠男人,走上了正轨。她也不忍心破坏红姑的机会。 她迟疑了,便错失了出手的机会。想到这,董芊芊便摇了摇头:“不用想了!我不再需要这份工作,是因为我有了更好的机会! 至於钱方面,如果是你的朋友接手,看在你的面子上还能不打个折吗?当然如果你要的话,我一分钱不要,直接送给你!” 董芊芊这话一出口,周灿顿时像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感动。 董芊芊见状,眉头微蹙,眼中满是狐疑,急切地问道:“你之前不是总跟我抱怨不喜欢报社的工作嘛,现在这不正好是个换工作的好机会嘛! 你放心,我在食堂好歹也算混得有点人脉,只要你去了,提我董芊芊的名字,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而且啊,再不济我爸还在那儿呢,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你只管去找他,他肯定会帮你解决的!” 说罢,她双手叉腰,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仿佛已然为周灿铺好了一条平坦大道。 不过她也没说假话,只要她不在了,小心眼的安庆余与陈书记也不会非要找她麻烦!所以在这方面董二成完全可以罩著她! 周灿被董芊芊这近乎霸道的行为弄得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好半晌,她才缓过神来。 心里暗自为董芊芊这豪气的举动找起了理由:这丫头一定是三国演义的小人画看多了!平日里明明是个软糯可爱的小女孩,现在都被荼毒的豪气冲天了。 想到这儿,周灿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定论:回头可得把周燁所有的连环画小本本全都藏起来,可不能让他也跟著长歪了。 此刻,周燁正躲在被窝里,如痴如醉地照著微弱的手电筒光,看著刘备三顾茅庐的精彩情节,完全不知道他那些视作珍宝的连环画即將遭遇“灭顶之灾”。 而这边的董芊芊,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周灿贴上了这么一个无辜的標籤。 见周灿半天不说话,她还以为周灿是被自己这大方的行为深深感动了呢! 突然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的董芊芊带著一丝得意,轻轻拍了拍周灿的肩膀。 说道:“怎么样,我这安排还不错吧?你就別犹豫啦,去食堂工作多好呀!一日三餐你都可以省了!” 周灿回过神来,无奈地嘆了口气,看著董芊芊那一脸期待的模样,实在不忍心直接拒绝。 只好苦笑著说道:“芊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报社的工作虽说有些不如意,但我在那儿也有了一些积累。 而且……我还是挺喜欢艺术类的工作,干起来也不费事!再说了,食堂的工作和我之前做的差別太大,我怕我一时半会儿適应不了呀。” 董芊芊点点头,沉思片刻后发现食堂的工作確实跟文学扯不上关係!索性便不再勉强! 接著道:“那你便留意一下,看看你有哪个朋友愿意干这个活!儘快给我答覆!钱可以先欠著以后再还,不著急!我最迟明天便办完手续了!你要赶快!” 周灿一听也顾不上其他,立马便借著董芊芊家的座机打起了电话。 隔天,董芊芊这份食堂的工作以1800块的价格买了出去。当然对方是欠帐,不过托周灿先垫付了九十块钱定金。 周灿也毫不犹豫地掏了!要不是听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她都以为是见到了什么新型的恋爱脑! 董二成目睹了全程,除了对她不会討价还价,觉得对方要给1800绝对能给2000有些微词以外。 完全没有任何意见,除了董四成觉得这份工作,应该先紧著自己家的人,比如他,他在锅炉房整天过得生不如死! 每天累的他回来倒头就睡,再这样下去他跟村口拉磨的驴有什么区別! 不过他也只能嚷嚷两句!整个家里没人理他,闹得实在有些过分时,董芊芊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四叔!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家了! 你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的,按理来说我没收你房租,作为跟你並不熟的侄女已经够可以了!” 杀伤力极大的话一出,董四成便闭了嘴,生怕二哥再顺势提起,让他搬出去住。 董二成上班时顺便把手续办好,等到下午董芊芊的名字就被从食堂抹除,换了一个新人!好在买工作的那人同样也姓董,这免去了很多繁琐的询问。 很多人都以为新来的女同志,是董芊芊那个叔伯家的亲戚。 极大地避免了董芊芊会犯下受贿罪,毕竟买卖工作形同受贿,不过如果是亲人直接的互相转让,就算中间带了一点金钱纠葛,基本上也没人会较真。 董芊芊不知道自己在法律边缘游走了一圈,差点进去。她现在比较头疼后面那个跟屁虫。 徐凤绰从她出门开始就跟著,活像一个认准暗杀目標的杀手一样盯著她,走哪都甩不掉! 导致董芊芊一时半会儿,没法光明正大的去她的目的地。眼看报名的时间快要截止,董芊芊为了甩开身后的徐凤绰,突发奇想地走进了黄浦江边上的公社。 正当徐凤绰也跟著走进去,心里纳闷董芊芊为何会来此时。 徐胜利拿著一根彩色的纸棒拦在路中间,要他陪她玩儿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戏码! 徐凤绰的表情很刚硬,他拒绝玩这个游戏,而且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这是徐胜利头一次在託儿所碰见爸爸,她爸也是第一次来接她放学,没错!现在的託儿所普遍放学很早。 激动的心情直接压过了害怕,她抱著徐凤绰的大腿就是不让他走,而此时徐凤绰只关注董芊芊去了哪里,为什么一进到这里董芊芊就消失不见了! 索性弯腰抱起徐胜利,对著公社所有可疑的屋子一间一间搜寻著。寻找著董芊芊可能的藏身之地,他不信她能在大庭广眾之下蒸发掉。 不过说来也奇怪,或许是他身上那身警察制服自带威严气场,儘管他的要求看似无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异议,大小领导只是默默地注视著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好在託儿所的女老师陆萍萍很尽责,她没有对徐凤绰皮相所迷惑,在知道来意后,严厉禁止徐凤绰靠近託儿所的大门。 严肃且大声说道:“警察同志,这可不行!託儿所里都是年幼的孩子,你这样贸然闯入,会给孩子们带来极大的恐慌。 另外你跟徐胜利是什么关係?请表明身份,否则就把孩子给我放下!” 一脸慎重的陆萍萍从来没见过,家长里有这么一號人,出於对孩子负责她直接上手把徐胜利抢了回来! 即使徐胜利吵闹地喊这是我爸爸!她也充耳不闻,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没啥判断力,一颗就能哄的人喊爸爸。 在经歷过无数小孩子喜欢说瞎话的事实以后,陆萍萍已经丧失了信任,除了平时常见的家长以外,她是根本不会让小孩跟不认识的人走! 徐凤绰一脸严肃,即使徐胜利从他怀里被抢走,他的表情也丝毫没变。 语气急促地解释道:“老师,情况紧急,我们正在追捕一名可疑人员,据线索判断,她极有可能藏在这附近。” 陆萍萍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这儿没有可疑人员,你走吧!” “可是?” “没有可是!里面全部都是小孩,我当然清楚这一点!” 第235章 相亲 徐凤绰又吃瘪了,他本能地觉著他可能跟沪市相衝。感觉自从自己来到了这儿,除了遇见董芊芊以外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 他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运用权利做私事的人,但在沪市,因为董芊芊他破例了一次又一次。 他平静了下来,掏出一张人民警察证件,迫使陆萍萍让开了路。 气势汹汹的他一进来,高大的身躯嚇得一群小豆丁瑟瑟发抖,惹得陆萍萍担心不已。 但环顾一周的他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徐胜利察觉到託儿所內紧张冰冷的气氛。也不敢再扯著徐凤绰玩什么游戏了! 整个人默不作声地躲在了陆萍萍的大腿后面,完全没有平常小霸王的样子。 徐凤绰眼中暗含著不耐的情绪,马上就要到了爆发的边缘,他突然看向徐胜利惊悚地问道:“你一定看见她了对不对?不然你不会突然出现在託儿所外面!一定是她跟你说了什么对吗?” 徐胜利往后缩了缩,陆萍萍挡在他面前。试图把徐凤绰推远点,高喊道:“你嚇到她了!” 公社里的其他人听见动静,朝陆萍萍投来同情的目光。但他们不敢上前跟一个警察爭论,这对他们来说没好处。 徐凤绰焦急的询问如同上了发条,徐胜利被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嚇坏了!嘴上想说什么但张张嘴,什么也发不出声! 陆萍萍心疼地看不下去,只好衝著徐凤绰大喊:“我知道她在哪?你问我好了別折磨她!她还是个孩子,你既然是她爸爸怎么能这么狠心!” 徐凤绰闻言,转头一瞥:“看来老师也会撒谎!我不得不考虑让徐胜利转学的事了!”隨后站起来。 十分篤定说:“你不適合当一个老师,但你还有机会当一个好人,那么现在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陆萍萍看上去气坏了,差点对徐凤绰骂出脏话!她不適合当老师这句话简直是对她最大的侮辱,但顾及小孩子在场,她只能深吸一口气。 压住情绪,徐胜利敏锐地注意到平常总是大嗓门的陆老师喉咙微哽,听上去像是要哭出来。 但她到底没有,她指明了方向告诉徐凤绰,他要找的人从停车棚那里出去了,顺便还借走了她的车。 等到徐凤绰甩了甩衣袖,挥手走掉之后,徐胜利才朝女厕所喊了一声! 没错,董芊芊一直躲在厕所里,她觉得徐凤绰再怎么没品,也应该不会闯进女厕所找她吧! 於是她拜託了陆萍萍之后,便心安理得地借用她在厕所的藉口进入空间。美美地睡了一觉结果等她醒了,便获知了这个恶霸所做的事情! 董芊芊震惊了!她隨后低下头,牵著徐胜利的小手轻声安慰:“没关係的!等你长大了!他就老了,到时候你可以再吼回来!” 徐胜利还不能理解“老”这个词,她只是想让爸爸陪她玩,別的小朋友都这样,可为什么她的爸爸会这么与眾不同。 陆老师说她爸爸狠心,关於这一点她也很赞同。 但她不会像她爸爸那样狠心,她非常天真地说:“只要今天吃饭的时候,他愿意抱抱我,跟我道歉!我不会吼回来!” 董芊芊抿著唇,眼神有些动盪,果然是小孩子,天真又无私,显得利慾薰心的大人格外骯脏!陆萍萍听到这话已经背过身去哭了。 日子一天天持续,董芊芊到底没能摆脱徐凤绰的纠缠,不知道他用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不仅討好了董二成,甚至连董建北也被笼络了过去。 导致她每次见到徐凤绰都必须诚恳地打招呼,还要跟他聊好久,显示亲近,这样才不至於被董建北当成没有礼貌的反面教材。 在送走下乡的王师傅以后,姜荼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他的下乡地点与董建西同样在西北,不过离城区很近,基本生活还是可以得到保障。 这让姜荼宽慰了不少,只是董芊芊一直忙活著文工团的复试。没有跟她一块去送,这让姜荼心里又泛起嘀咕。 不知出於什么心理,她又再一次地联繫了方所长。这次她认真地考虑了嫁人这个问题,喜不自胜的方所长连忙带著准备好的资料前来登门。 “芊芊啊!来吃个苹果清清嗓!听说这次选上的人可以去首都,参加匯演你可得爭气一点!首都啊!多光荣啊!你说不定有机会见到大领导!” 董芊芊抽了抽嘴角,婉拒了这从秋天冷藏到现在的红玉苹果,无论在这生活多久她仍旧不能適应吃过季的食物。 “奶奶!我吹的是三口笛,用不上嗓子,这苹果还是你自己吃吧!而且这次匯演像我这样的新人是不可能去的。 多少拔尖的人在我前面,轮不到我!至於大领导您可以在报纸上瞻仰!” 任丽芬被兜头泼了一头凉水,神色訕訕地把苹果转头递给了前来做客的方所长。 方所长不嫌弃这苹果有没有过季,接过就啃。在他看来这时候能给个苹果招待客人,也足以看出这家的家底不普通。 所以对姜荼又諂媚了几分,热情地招呼她选个乘龙快婿。这样说不定董家还能出份嫁妆! 姜荼在黑白照片上选了又选,还是拿不定主意,转头又问起董芊芊的看法。 她耷拉的脸立马来了脾气,恨铁不成钢的说:“我不管这事儿!你自己叫来的人,自己看著办吧! 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我家的房子绝对不做新房,等你结婚了,就搬出去吧!” 此话一出,姜荼顿时就失了面子,整个人颤颤巍巍地坐在一旁,要哭不哭的样子看著甚是可怜!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没有想要你的房子,我只是…我只是!”她哽咽著说话,泣不成声。 任丽芬见状也来劲了,扯著大嗓门喊:“你哭什么哭,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你这种奇怪的病,不能见光,也不能见生人。 搞得跟戏文里的林黛玉一样!你搞搞清楚这里不是大观园,你也不是林黛玉。让你白吃白住,已经很给面子了! 你外公下乡那会儿,要不是芊芊帮你买物资,你外公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呢!你现在想嫁人,就赶紧嫁。 但是有一点,这房子是我们董家的你带不走!你也甭想带走!” 说完这话的任丽芬老神气了,这话她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 要不是董芊芊率先发难,她都不一定能讲出来,不过好在她俩闹掰了,今天总算能让她一吐为快了。 姜荼被指著鼻子骂了一通,活像只鵪鶉一样缩在太师椅上,她现在的状態看著很可怜,搞得方所长都有些於心不忍。 指著姜荼替她抗爭:“人家哪有这样的心思,你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给姜荼介绍的都是有房有车的好人家,绝对看不上你们家的院子!” 姜荼听到这话总算有脸抬起头,梗著脖子说道:“芊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只是想得到你的祝福。 而且如果我结婚了,欠你的钱我很快就可以还上了!” 这才是姜荼的真实想法,那天王师傅走后她算了笔帐。罚金再加上董芊芊为外公下乡准备的物资,姜荼越算越心焦,加上这段时间董芊芊没空理她。 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姜荼,选择了嫁人这条出路。虽然前途未知,但她不必再向董芊芊伸手了。为了这点,她决定出卖自己,换取金钱。 而且这上面也有不少她心仪的长相,可见方所长是下了大力气,这阵容搞得跟选妃一样,弄得她很不好意思。 董芊芊扫了一眼上面的照片,皱著眉问:“你確定你是为了还钱,才嫁人的吗?”董芊芊看著脸红心跳的姜荼有些不確定。 “没错,我欠你的钱实在是太多了靠我自己完全还不起!” “可我跟你说过,我不需要你还!”董芊芊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让姜荼確信,她真的不需要姜荼来还这笔钱。 人跟人互相信任一定真的是这么难的事吗?如果姜荼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帮助呢? “你是说过,可我不能真的视若无睹,当我们之间没有这笔钱。” 姜荼顿了顿,接著直视董芊芊不理解的目光说道:“芊芊你很大方没错,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一直是我炫耀的资本,可是这不代表我可以一直攀附你。 我无法做到问心无愧地接受你的帮助!求你了,让我保留一点自尊可以吗?这样或许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你是这么想的!我的帮助让你觉得很为难对吗?可是你前段时间不是这么想的!” 董芊芊抿著唇,很艰难地说了出来,这很有可能会让她更伤心! 果不其然,姜荼带著哭腔回应:“人都是会变的!我今天可能想这样,明天可能会这样,这一点都不衝突!这一切只是为了我自己会过得好一点!” 接著她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决绝地点点头:“没错!这都是为了我自己!” “可是?这批人里有人会带给你想要的未来吗?他们看上去都不太靠谱!” 董芊芊皱著眉,说到底这话还是说得太轻了?事实上,她觉得这里所有人都配不上姜荼。 可姜荼却一脸满意的样子,指著她选了半天才得到完美人选让她瞧,董芊芊嫌恶的看了一眼。 诚恳地对姜荼说:“你不要以为结婚是什么避风港,该你面对的怎么也逃不掉!如果你真的要试试!那你只会后悔,我不希望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我想嫁给他,而且他的条件也不差,是这群的人中最好的那个,我不觉得自己会后悔!” 董芊芊顺著姜荼的话,再次看了眼资料,姜荼看重的人,除了薪资方面是这群人中最高的。她不出来对方还有什么优点? 但姜荼好像已经无法自拔了,董芊芊只好沉默。 她在用她的沉默来表达抗议。但姜荼却觉得她是同意了,这时候她俩就显得没这么心有灵犀了。 方所长放心的回去准备结婚事宜,出门前不小心与刚进门的徐凤绰对视了一眼。 对方比了个拳头,徐凤绰瞬间露出胜利在望的笑容。 笑著给任丽芬带来他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水果,活像一个暴发户。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此刻的得意与满足。 即使董芊芊不给他一个笑脸,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自然而然的跟所有人打招呼。 董芊芊看著他俩的眉来眼去,却好像明白了,她为什么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隔天,方所长把姜荼看中的人带了过来。姜荼唯一的外公不在身边,隔壁的俞三姑充了个长辈帮她相看。 这年头,相亲就是让板上钉钉的新郎新娘见个面。因为不存在悔婚的先例,所有相亲也可以算是让新婚小夫妻互相认认面。 姜荼原本是铁了心不同意在结婚之前见面的。现在婚前见面这一流程,往往意味著双方家庭要坐下来,详细商討並敲定嫁妆与彩礼的事宜。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它关乎著两个家庭的面子与里子,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日后邻里间谈论的话题。 別说现在的人不攀比,其实真较起真来这时候的攀比之风,半点不必將来差。 但姜荼她自己的存款为零不说,身上还背著一大笔债务,每天光是想著如何偿还这些欠款,就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她拿出钱来筹备彩礼,或者为自己准备一份像样的嫁妆,简直是天方夜谭,深觉面上无光的姜荼不愿意丟脸。 想著跳过这一节,但董芊芊不同意,非逼著方所长把人带来让她看一眼。 “芊芊!我穿这身衣服会不会不太合適,要不我去换了吧!” 姜荼扭扭捏捏地地攥著身上这身新衣,怎么看都觉得彆扭,这太不符合她现在人无分文的境况。 她觉得对方一定是看自己可怜,才会答应娶自己,可万一对方觉得自己並不是他想的那样,临时反悔,不要自己了可怎么办! 第236章 搅乱 “放宽心!”董芊芊端来一杯茶让她润润喉咙,接著对她说:“既然方思文愿意帮你还清债务。 这就说明对方一定不缺钱,那么在对方不缺钱的基础上来说,这件衣服其实很不上档次!算不上富贵!” 董芊芊的轻描淡写,著实让姜荼长大了嘴巴。她轻轻摩挲著这件与周围略显陈旧的环境,格格不入的白色泡泡袖长裙。 这简直跟她之前在杂誌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能穿在身上的。 她记得这是董芊芊用来参加复试的衣服,现在却被她穿在身上,她觉得现在如同做梦一样!连平常的焦虑也平息了不少! 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呀,”姜荼微微皱眉,眼中依旧透著一丝担忧,“万一他问起这件衣服,我该怎么解释呢? 他要是知道这不是我的,肯定会觉得很奇怪的。 ”姜荼的忧虑虽然有所减轻,但是她仍旧有不小的担心。既担心被拆穿,又担心对方误认她爱慕虚荣。 “那你就大大方方地告诉他,这就是你的衣服呀!”董芊芊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反正我已经顺利通过复试啦,这件衣服对我来说確实没有留著的必要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文工团平日里都得穿著粗布的绿色军装,哪还有机会穿这种漂亮衣服呀!我真的用不著了,你就安心收下吧。” 但自尊心强的姜荼仍旧不能认同,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感觉像是占了你便宜似的。 而且万一以后被別人知道了,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董芊芊完全不能理解,这有什么不好听的,她的裙子上面又没有布丁,她为了表演节目只穿一次,完全的九成新,別人想要还没有呢! 董芊芊走上前,双手搭在姜荼的肩膀上,认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说:“姜荼,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总听別人的声音干什么,咱们俩是什么关係,还计较这些干嘛。 你要是一直这么扭扭捏捏的,可就太见外了。再说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这衣服原来不是你的呢?” 姜荼低头思索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万一有人认出这衣服是你复试时穿的呢?毕竟当时桐巷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董芊芊忍不住嘆了口气,帮她整理好袖口的褶皱:“哎呀,你想太多啦!大家哪会记得那么清楚呀。 就算真有人问,你就说我做了两件一样的就行了。你就別担心这担心那的了,穿上这件衣服,你整个人都变得更漂亮更自信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姜荼听了董芊芊的话,心中的顾虑稍稍减轻了一些,她抬起头,看著董芊芊感激地说:“芊芊,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可我还是有点怕,要不这样吧,如果他真的问起来,我就说是跟你借的,这样也比较说得过去。” 这不就绕回来了吗?感觉说了一堆废话的董芊芊,无奈地笑了笑:“行吧行吧,你要是实在觉得这样心里踏实,那就这么说好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这本来就是件小事嘛!好了俞三姑来了。” 姜荼立刻恭敬起来,朝俞三姑叫了声姨妈,俞三姑倒是很有演员的自我修养,亲亲热热地回了一句。 她是被董芊芊以一天十块钱的高工资雇来的,十分敬业的她,甚至在家里还提前过了一遍稿子。 当场给董芊芊表演了一段。 董芊芊一乐立马又给她加了两块钱,这让俞三姑更加入戏了。等到方所长带著他的远方堂侄来到董家时,俞三姑清了清嗓子准备开演。 这时,方所长和他堂侄已经走进了屋子。方所长笑著介绍道:“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姜荼,怎么样长得不错吧! 旁边这位是她的朋友董芊芊,还有这位……”他看向俞三姑,眼神中带著一丝疑惑。 董芊芊赶忙笑著迎上去,说道:“方所长,这位是俞三姑,是姜荼的小姨妈!这种大日子姜荼的娘家人怎么能缺席呢?” 接著向俞三姑接受:“姨妈,这就是方所长和他堂侄。” 董芊芊顺势对俞三姑眨了眨眼,示意她可以开始了,俞三姑立马抓住机会,满脸笑容,热情地说道:“哎哟,方所长,久仰大名啊。 这是我自己做的酱菜,一点小心意,给孩子们尝尝。”说著,就把手中的酱菜递了过去。 方所长的堂侄有些靦腆地接过,说道:“谢谢俞同志,闻著就好吃,您太客气了。”没办法,按照习俗,不管成与不成他们是要给见面礼的! 俞三姑代表著姜荼的娘家人。带来了自製的酱菜,送给男方做见面礼。 这礼物倒是很符合姜荼现在的状况,董芊芊不由得为此点点头,俞三姑著实是用心了。 隨后董芊芊笑著附和几句:“这姨妈的手艺可不得了,附近几条街都难寻敌手,你们尝尝就知道啦。” 方所长笑著点头,乾巴巴回应道:“哈哈,那看来我们可有口福了。不过说起来,人你们也见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进入正题了。我们对姜荼很满意!” 俞三姑一听,立马接话道:“那可不,姜荼这孩子从小就乖巧伶俐,做事儿又踏实,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方所长您打听打听,周围邻居就没有不夸她的。” 姜荼听著心虚地红了脸:“其实我也没有姨妈说得那么好!”说话间,她头低得仿佛要埋进胸口。 眼睛更是半点不敢正眼抬头去看方思文,仿佛只要视线交匯,自己內心的慌乱就会被对方一眼看穿。 这一幕落在董芊芊眼里,可把她急坏了。她心中暗叫不好,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失策了,对方善用美人计,我方阵营已经全线崩塌! 这要是继续下去,这人为促成的相亲可就真的要走进婚姻了! 但好在她还坚守阵地,冲俞三姑使了个眼神, 第237章 相亲结束 俞三姑立刻心领神会,转移了话题。往方所长的茶杯里添了茶。 笑著说:“看来这两个孩子看对眼了,彩礼也不用谈了,只要你们按照约定帮姜荼还清债务就好。” 方所长点头称是,但俞三姑话风一转,严肃地对方思文说:“姜荼现在没有工作,將来也有可能无法工作!你要做好一直养著她的准备! 虽然这话有点难听,但我也得丑话说在前面,我希望你以后的工资都交给姜荼保管,不为別的只是为了能让她安心一点!” 这话的杀伤力不亚於,直白的告诉方思文如果你要娶她,那就要担负起她的一生。 在这个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年代,女孩子不工作就意味著他要一个人养家! 方思文俊俏的脸庞有些犹豫,但方所长却用手肘碰碰他,挤眉弄眼地要他先答应下来。 姜荼仍旧面含春色地看著他,方思文咬牙点了点头。 姜荼高兴了,接著他就听见旁边那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女孩子说:“既然你们谈定了,那就交钱吧! 我不要利息你只需要支付我一万九百块,就可以直接带走新娘了?” 方思文敏锐地察觉出了,这是债主本人。不由得咂舌道这人真是大手笔!这么多钱说给就能给。 但隨著方所长把皮箱里的钱,一摞摞清点出来。这突如其来的绿色海洋,让他震惊地话都说不出来! 但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很平静,仿佛这只是不痛不痒的一笔钱! 最后数出一万九百块的方所长,送了一口气,笑著说:“这下可以了吧!” 董芊芊点点头,笑眯眯地讲:“你们可以离开了,不过为了姜荼好,你们最好再签一条婚姻协议,看!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只需要签个字就行!” 她拿出了藏在身后的保证书,甚至请了俞三姑做见证人,方思文不敢置信地看著条约有些难以下手。 他觉得这个条约就是在为难他,他根本做不到上面的任何一条。 他张口无奈地辩解道:“我可以接受我的工资不归我所有,但是姜荼生的孩子必须姓姜或者姓王,是什么意思?” 董芊芊无所谓的耸耸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是姜荼一直以来的梦想,她被外公养大自然要为王家延续香火。 这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吗?第一个孩子姓王,第二个姓姜。如果姜荼还想再生的话,第三个可以跟你姓方…” 方思文紧攥著条约,眼睛发红:“抱歉!你们的条件太苛刻了,我不能接受这一点!我不能让我养大的孩子觉得我是一个外人!” 姜荼此刻的心痛无以復加,她拉住董芊芊的手腕摇摇头:“我可以放弃这个梦想,真的!你就让我跟他在一起吧!” “那恐怕不行!”董芊芊同样摇头道:“事实上,只要他答应了,我可以接受他给我的钱都是赃款,可以不去举报他!可现在的情况,导致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方所长心虚的大吼:“你说什么?什么赃款?” 董芊芊挑了挑眉:“如果不是赃款?那他一个铁路局工人,是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 只有一种说法可以解释,那就是他受贿了,看这金额数目还不少!完全可以立案调查,正好隔壁住著一个警察,我们正好可以去问问他!” 董芊芊饶有兴致的说著,她很明白眼前这两个骗子完全不敢跟她对峙。 果不其然在她的严刑逼问,他们闪烁其词地向姜荼承认了,这確实不是他们的钱。 “这是那个人的钱,他说只要我把姜荼的婚事搞定,让她跟你断了联繫。不仅会给我分房子,还会给我一大笔钱!” 他们是受到了教唆才会搞骗婚这一套的,原本打算跟姜荼结婚之后立马离婚,这样既能得到钱,又可以不负责任。 姜荼被这些轻佻的言语气坏了,拿起茶杯就往他们身上砸,叫囂著让他们滚出去! 董芊芊静静地看姜荼发泄完怒气,隨后极为平静地收拾好残局,之后郑重地送俞三姑回家。 “我希望巷子里不会传什么风言风语到我耳边,否则…” “我知道,知道!”俞三姑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她从那人突然倒出一大笔钱的时候,就已经嚇蒙了。 半点不敢掺和此事,董芊芊满意的点点头,隨后又敲开了徐凤绰紧闭的房门,果不其然在屋里看到了刚刚的皮箱。 “我们谈谈吧!关於姜荼的事!”董芊芊看著一脸无辜的徐凤绰直接开门见山。 但徐凤绰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直接一脚把装满钱的皮箱踢到了床底,言辞犀利地说:“我都不认识姜荼,为什么要跟你谈论这个问题?”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装傻充愣,董芊芊也不惯著她,她直接拉开窗帘,剧烈的太阳光一下就照到了徐凤绰冰凉无比的脸上。 他像突然间被烫到了一样,用手捂著眼睛,等待瞳孔適应光明。这个动作很不適合他,显得他无比软弱。 但董芊芊却不觉得,她认为徐凤绰像一条蛇,因为適应不了光亮,所以对所有处在阳光下的有著平等的恨意。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董芊芊自顾自地说:“你一定要看到一个女孩痛苦、绝望你才高兴吗?” “当然不是!”徐凤绰立马反驳,但他的话立刻被董芊芊抓住了痛脚,她沉著脸问:“所以果然是你!” 徐凤绰还想狡辩:“你不能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就认定我抱了不好的心思。你不觉得我的安排才是最正確的吗? 她在你身边只会拖累你,她是未遂的犯罪人员。即使她外公认下了所有的罪,也依旧难以掩盖她的罪行。” “所以,你隨便找了个人把她嫁出去,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分开了!她就不会拖累我了,你的想法真可笑!” 董芊芊的斥责犹如一把利刃,直直插进徐凤绰的心口。 动一下他都感觉痛到要命,他现在越发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是苦的、都是痛的。他忽然有些心力交瘁,內心无助到了极点。 “不是隨便找的!我给了钱,一大笔钱!足够买断他的后半生,他会对姜荼很好的,前提是你不插手!” 说完话,他不可避免地低下了头,这让董芊芊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的视线在徐凤绰的房间里巡视一圈,“你认为钱能买到一切是吗?那我们做个游戏吧!” 徐凤绰瞬间抬起头,眼神中带著探究。漂亮的唇齿一张一合地说出了非常匪夷所思的话,“从今天开始,我一天给你一百块。 但你要全部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任何事情!当然我不会让你触犯法律,那么你会为了金钱这么干吗?” 徐凤绰顿了顿,“不如我们直接反过来,我可以每天给你一万块,条件相同你干不干!” 徐凤绰不是傻子他很快就学会了举一反三,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董芊芊点了点头。 但很快又附加了一个条件“要我答应也可以,不过我不止要你每天给我一万块,更要在这个数额上乘以十。 这样你第一天给我一万块,第二天就要给我十万,第三天便是一百万,如果你能接受那我答应你也没问题!” 很显然这到最后会是一个天文数字,徐凤绰的理智与钱包都在告诉他不能答应,这就是一个套路陷阱。 “看,你瞧这就是你的理念,钱不能买到一切!你甚至连我的三天也买不下来!” 董芊芊得意一笑,她不会坐以待毙地等待徐凤绰良心发现,他自以为的好办法其实深深伤害了姜荼,过早的扼杀了她的希望。 可怜的姑娘这次还不知道该用多长时间,才能从中走出来,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她其实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越有钱的人越没有心,任何外界的刺激都无法影响到他。 只有看著他的钱离他远去,而且再也得不到时,他们才会切身体会到灼心的疼痛。 “所以你就不要再试图干扰我的任何事,因为你,我差点就会失去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吗?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打量著骗她。 如果姜荼真的跟他走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钱买不回一颗能够善待她人的心,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另外对自己好点吧! 我感觉你这里跟四处漏风的牛棚,没什么区別,什么也没有。 你都这么有钱了,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你这么亏待你自己!” 董芊芊这话不假,徐凤绰居住的小屋確实要什么没什么!不过徐凤绰不在意,他只在意董芊芊口中的一句话。 “如果我真的能买下呢?”徐凤绰想了想如果只是三天应该问题不大。 “什么?” “我可以买下你的三天,只是钱我没办法立刻给你,还记得那座岛吗?我可以把那座岛过户给到你的名下,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现在的问题太大了!她只是想让徐凤绰看清楚姜荼不是他能隨意摆弄的人,她可没想过把自己也搭进去!於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但徐凤绰却不放过她,步步紧逼甚至连她在文工团的时间也不放过。 “芊芊,你对象真好!连这个时节没有的西瓜都能弄到,以前我们想吃还要找医生开药。” “没错!开的还是处方药,没点大病还真不一定能吃到!” 说话间,这俩人一唱一和地把徐凤绰捧上了天。 现在不是吃瓜的季节,但今年的暑气却比往年往年来的热烈。扰人心烦,如同眼前这人一样。 董芊芊经受住了西瓜的诱惑,却极为不耐地看著眼前人,指了指门外,示意他有话出去说,別在这坏了她的名声。 徐凤绰心下瞭然,对两个极力捧场的女同志挥了挥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停在了文工团的楼梯间,徐凤绰突然来了兴致。 神色从容地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一个楼梯间,那时候你还把我打伤了!那次我真的莫名其妙的留了好多血!” “所以呢?你要报復回来吗?”董芊芊捻了捻髮丝,把它们拢回耳后。 她的头髮向来长得很快,一不留神便自由生长到了胸前,只是现在没人操心给她剪短了,一想到姜荼,她的语气更加不悦。 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她们的关係才会闹得如此僵硬,现在姜荼依旧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语。 “不,不会!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这么对你,我觉得你对我真的有很大的误解!” 面对董芊芊的怒目而视,徐凤绰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 他必须得承认他之前用错了方法,解决姜荼不是问题,但他担心之后还会出现下一个姜荼。 除非把眼前的女孩置身於玻璃罩中,否则他看不到什么希望,所以他转变了策略。 “今天白彩华回国,她要接走徐胜利!所以你要来吗?跟她道个別!”徐凤绰凑近了董芊芊的眼睛,盼望著董芊芊能给个肯定的回应。 太近了,董芊芊很担心这样的距离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 梗著脖子一溜烟地跑到了对面问他:“白彩华是谁?她为什么要接走徐胜利!” 虽然她与徐胜利没见过几次面,但那小女孩的乖巧可爱確实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董芊芊觉得自己无可避免地关心她,顏值確实占了很大的比重。 对於董芊芊再次像小鹿一样跳走,徐凤绰只是皱了皱眉,沉思了半天才想起措辞:“她是徐胜利的法定监护人,从孤儿院收养了她。 由於她之前一直没达到收养標准,才会寄养在我这儿!现在她回国了,自然可以接走她。” 徐凤绰省略了大部分生涩的词汇,用他自己的理解把这事讲得清楚明了,但在董芊芊听来这就是一个蝌蚪妈妈找小蝌蚪的故事。 小蝌蚪在她爸这边呆不下去了,蝌蚪妈妈心有所感的千里迢迢前来接走,好一对母女情深,反观但蝌蚪爸爸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她准备等见到白彩华以后,要向她严厉地控诉这一点! 她可没有半点要跟有妇之夫牵扯的想法,一切都是徐凤绰的一厢情愿。 等到见到白彩华时,她推论法又一次被推翻,因为徐胜利悽惨的身世,董芊芊给她带来一本连环湖——小蝌蚪找妈妈! 这本连环画还是她好不容易从董建北那儿,用好吃的换来的! 小小的董建北已经对市面上常见的类丧失了兴趣,不过好在巧克力的出现极大的缓解了董芊芊的危机。 不过有点遗憾的是外匯劵太难弄了,以及她也很喜欢巧克力,导致留给董建北的量少得可怜! 但是白彩华的见面礼確是她心心念念的巧克力这一点,確实让她惊喜不已。 以至於她连白彩华在饭局上异於常人的尷尬也被她忽略了!沉浸在得到好吃的喜悦中,董芊芊完全没发现白彩华的欲言又止。 她兴冲冲的跟徐胜利分享起来对现在的物价来说,比金子还贵的巧克力,听说在某些国家它甚至是军粮。 只是董芊芊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寧愿分给小孩吃,都不愿意要。不过管他呢!到她手里的东西就是她的了。 白彩华看著董芊芊带著徐胜利像小孩子一样任性的跑掉,不由得哀嘆她竟然输给了这么孩子气的人,一盒巧克力就能把她收买,著实大跌眼镜。 白彩华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轻笑道:“没想到阿绰的女朋友是这样的性格,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不过我还以为今天的饭菜是她做的,我听说她一切是食堂里切菜的,没想到是阿绰你做的,这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以前让你切跟黄瓜你都不愿意!” 徐凤绰看著董芊芊跑远的背影,確认她应该听不到这里的声音,才放心的讲:“彩华姐,人是会变的!我以前不愿意干是没碰上值得我洗手做羹汤的人。” 徐凤绰为对白彩华说他俩是男女朋友的关係,而感到欣喜,只是一想到即使他忙活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 他心心念念的人也没吃上几口,更没有对他的厨艺表示讚嘆,甚至几块不值钱的巧克力都比他的菜吸引目光,便生了几秒钟的气。 但隨后他又安慰自己,她好歹来了,甚至还坐了五分钟。这在徐凤绰眼里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暗自记下董芊芊动筷子的那几道菜,准备下次继续做,至於其他的他准备永久剔除出他的做菜名单。 顺便再次警告白彩华:“不要再说她在食堂是个切菜的,劳动人民不分阶级,做菜的跟切菜的都一样光荣。 我不管你在国外都学了什么,类似的话请不要再让我听到!否则我將以破坏团结的罪名將你抓捕!” 徐凤绰眼中的不耐,让白彩华嚇了一大跳。她没想到上眼药不成,反倒惹得一身骚。 一旁的安嵐连忙插话打圆场,怒嗔著拍了徐凤绰一下:“不准这么没大没小的,人家只是正常的问候。 她在国外待久了自然会先入为主的觉得咱们这是在喊平等口號,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的!” 安嵐今天是来陪客的,原本以她的辈分著实不该来,但是她照顾徐胜利这么久了。 还真不適应以后没有她的生活,所以主动提出了接风洗尘这一说。 只是她没想到,徐凤绰依旧贼心不死,还纠缠著董芊芊。看他们这样子关係好像亲近了不少,不再这么剑拔弩张了。 那隨后她心里又泛起了愁,如果这两真的成了,徐天磊该怎么办,他不就跟被拋弃的马文才一样了吗? 安嵐是真的担心以后徐天磊会在徐凤绰面前莫名其妙的矮一头,毕竟男人之间的胜负欲就是这么可笑。 胡思乱想间,忽然听见徐凤绰要治白彩华的罪,这可把她嚇了一跳,连忙给她解围。 顺势问道她在国內將来打算怎么生活,外国绿卡重新回到国內,这在以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白彩华尷尬地笑了笑:“我打算先进军艺术类的学校,先进行系统性的学习,等我適应这里的画风,在谈找工作的事!” 安嵐点点头,不过艺术类的工作可不好找,希望她父母能多少给力一点!但她隨即便想到了徐胜利。 这小傢伙可不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白彩华真打算留在国內,学校可得好好找找。 两人又很自然的谈起有关於徐胜利的教育问题,毕竟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白彩华一边听著,一边忍不住偷瞄徐凤绰。 殊不知看似在饭桌上认真听讲的徐凤绰,此刻正紧盯著董芊芊玩耍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也越来与越幽暗。 白彩华顺著他的眼神望去,外表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正在跟徐胜利玩捉迷藏,背靠大树认真数著数字。 白莹莹的手臂因为剧烈的玩闹漏了出来,闪到了白彩华的眼眸,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成语“肤如凝脂”。 太过美好的事物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极度自卑的她瞥了一眼,暗沉的肤色迅速把露出是肌肤遮盖起来。 她低头垂想,如果她的对手是一个貌美又有活力的小姑娘,她该如何贏得这场战斗。 像周静茹那样一开始便对著人家干毁容的缺德事,她是干不出来的,所以还有什么办法呢! 暂时想不出任何办法的白彩华,只能寄期望於徐凤绰在这段时间能跟徐胜利生出什么感情,这样她还能借著这个藉口,常来迂迴。 玩得正开心的徐胜利,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第一妈妈当成了工具人。她再一次凭藉地形的优势,成功在捉迷藏游戏中取得了胜利。 以至於骄傲自满的邀请董芊芊,有空来她的新家再度一战。 也就是这时董芊芊才知道原来白彩华根本没有要带徐胜利去国外生活的想法。亏她还以为她要再也见不到这个小光头了呢!原来根本只是从一个家搬去另一个家而已! 第238章 监护权 饭局结束后,董芊芊还以为会很久都见不到徐胜利了,毕竟搬家耗费心神、上学重新要找的託儿所,还需要找个离家近的。 有一大堆事需要白彩华去忙,她真不觉得她们有什么,非找她不可的必要。 “有必要的!董芊芊小姐。”白彩华直接上门堵住了董芊芊,举止谦卑地希望董芊芊能给她点时间听听她说的话。 她带来一行李箱的巧克力当见面礼,使董芊芊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神色莫名地看著一袭墨绿色短裙的白彩华,镶嵌水钻亮光点点的高盘发再加上脚下的牛皮跟皮鞋亮得发黑。 这一身衣服不太像她昨天见到的样子,搞得她刚开门时,差点没认出来。 如果不是徐胜利喊了一声,她还以为是那个盘丝洞里跑出来的妖精,毕竟她脸上那深紫色的眼影她真的没办法带著主观色彩来看。 但白彩华却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好像她的装扮没什么大不了的,是董芊芊的反应太过奇怪。 董芊芊都快被她短到隱约能看见底裤的裙子,嚇到瞳孔放大。 连忙把这一大一小带回她自己的臥室,心虚掩门时庆幸自己应该是第一个开门的,应该没其他的看见吧!大概。 “董芊芊小姐,哦不!应该是同志,你们这个叫法让我一度不太习惯! 我还是叫你芊芊,你觉得怎么样?这样显得更亲切一点!” 白彩华腿上被董芊芊体贴地盖了一条毛巾,这让白彩华觉得自己好傻。 眼巴巴地过来跟一个极度保守的女孩子谈男人,確实有失体面。 不过她在国外接受的教育又疯狂地告诉她,你不爭,怎么確定人就是你的呢!所以她还是来了! 董芊芊看著白彩华突然变化的眼神,心里有些打怵,她还是更喜欢昨天那个温文尔雅,一句话都不跟她说的白彩华。 “我们的关係没这么好,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董芊芊直视她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的套近乎。 “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先说好!如果你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找我也没什么用的?” 董芊芊这么著急撇清关係的態度,著实让白彩华有些意外,不过她只惊讶了一瞬,很快就释然了。 毕竟能让徐凤绰看上,绝不仅仅是皮相在起作用,这个女人的性格也应当同样有趣。 她清了清嗓子,指著徐胜利说出了她的来意:“你看这孩子是不是跟阿绰很像?” 董芊芊顺著她的手指看向乖乖喝豆的徐胜利,嘶!她从来没这么想过,现在打眼一瞧,好像確实像,这个下巴、这个脸型確实很像。 董芊芊回过头来道:“確实很像,不过你大早上跑来就为了问这个,女儿长得像爸爸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吗?你要不开心那就再生个儿子呀! 虽然也不能保证儿子就一定会跟你很像,但是这个机率会大得多!別再因为这个就把孩子往男孩方面打扮,小心以后长大改不过来!” 董芊芊好心提醒白彩华注意小孩子的身心健康,虽然她不理解白彩华大清早,横跨三个街区。 跑到她家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有什么毛病,不过她也好声好气地答了! 就怕白彩华一个不顺心就把她家砸了,她现在还记得安嵐伯母介绍白彩华时,特意提了一嘴,她好像是那个赛区的跆拳道冠军。 她要是发起狂来,她这个老院子可不够白彩华霍霍的,神色莫名的白彩华没注意董芊芊看她的眼神,跟看会拆家的哈士奇一样。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不会在意,她的冠军水分很大,完全是为了进入国外的顶尖高校特意安排的,事实上,以她的实力拆个门都很费力。 但是她却很欣慰董芊芊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怯意,她很享受这个眼神。 不过同时她也感到恼怒:“你既然知道徐胜利与徐凤绰的关係,那为什么还要恬不知耻的纠缠他! 徐凤绰还承认了你是他的女朋友,如果是正常的关係,他会这么说吗?” 白彩华说话时,声音的陡然拔高,让董芊芊与徐胜利嚇了一跳,徐胜利甚至差点把食物呛入咽道。 董芊芊连忙给她拍拍背,隨后从容不迫地看著失去从容態度的白彩华,她的声音跟平常一样,但却带著不容忽视的態度。 “他向来喜欢乱说话,但我从没在意过。嘴长在他身上,我还能管得了他说什么! 但是,你这话就不对了,请问白彩华小姐,是以什么態度质问我的呢?我可以接受温声细语的询问,但我不接受你这种给我板上钉钉的审问態度。 如果你今天一直都是这个態度,那就请回吧!我可以接受陌生人的问询,但我绝不接受这种恶意的揣测!” 白彩华有些尷尬,她没想到董芊芊这么凶。一般的小姑娘遇到这事儿,不是应该可怜巴巴的辩解自己没有这么做吗? 但是董芊芊是怎么回事,她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打定了主题她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在有恃无恐地回击她。 但无论哪种,她都不能再让这张脸出现在徐凤绰面前了,这对她来说威胁太大了! 白彩华沉了脸色,突然跟她讲起关於徐胜利的故事:“她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生育过!她是我在国外游学时,路过马来西亚遇到的。 她应该是那边的华人生的,一点国外的特徵也没有。 见到谁都喊爸爸妈妈,那时候我就觉得她跟徐凤绰小时候一模一样!於是我就起了收养的心思! 国外的修女告诉我,这孩子是天生的毛囊缺失,从生下来就没有头髮,再加上国外的人种歧视。 这孩子从小就没感受过温情,所以她需要一个家。一个有爸爸、妈妈的正常家庭。” 白彩华一边说著一边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董芊芊只感到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这事的原因这么复杂。 徐凤绰竟然不是徐胜利的爸爸,可是这又关她什么事儿,但看白彩华这副样子她又感到莫名的心累。 她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语气诚恳地说:“我真是怕了你了!坦白讲我跟徐凤绰一点事儿也没有。 昨天我会出现在你面前完全是因为,徐凤绰误导我。他跟我讲,你是徐胜利的监护人所以要带走她。 我以为你们会回到国內,再也见不到徐胜利我才会去。 后来我还想著跟他算帐的,但如果你这么介意的话,那我保证以后见到徐凤绰,我一句话都不说怎么样!” 白彩华目光犀利:“当真?”看她似乎不相信,董芊芊挺直脊樑,回射回去:“比珍珠还真?” 白彩华的眼神游移不定,突然站了起来:“那我给你钱,你离开这里去国外,隨便那个国家只要他找不到你,我就相信!” 白彩华的前半段她很喜欢听,能给她钱,谁不喜欢啊!只是后边的话变了味道,董芊芊前思后想也不觉得她有必要像只老鼠一样,终身躲著人走吗? 而且发达国家就那么几个,哪能隨便选。况且她又不是靠自己出不了国。有必要答应这么不平等的条约吗? 董芊芊本能的抗拒这件事:“其实,你不说我也可以出国,文工团编排的话剧很快就要出国交流了。音乐方面我已经被选上了!不需要你拿这个跟我当条件!” “所以你有了合適的结婚人选?是谁?”白彩华突然调转了风向,逼问起了对她而言毫不相干的事! “什么合適的人选?你在说什么?”董芊芊完全不明白,白彩华为什么这么问,她要出国跟结婚人选有什么关係? 可白彩华瞭然於心的眼神告诉她,这里的文章大有可为。 她整理了一下毛巾的方向,隨后说:“你难道不知道,国內人员出国都需要经歷严格的政审,党员的关係,家庭背景缺一不可。 你如果没结婚,国內没有让你割捨不下的关係,海关是不可能放你走的!你连这都不知道,那你出的什么国?” 白彩华的语气中满是骄傲,眼神里满是对董芊芊无知的鄙视,她確实有骄傲的资本。 因为她在年少时便成为了这个国家少有的有钱人,游遍各个国家的她,对所有政策了熟与心。 她对董芊芊的鄙视是下意识,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带著上位者的倨傲口气,但这却把董芊芊给惹毛了。 董芊芊不客气地迅速把人连带巧克力都请了出去,只有轮到徐胜利时,她用了一个“请”字。 或许是对事物有她独特的见解,也或许是徐胜利还太小了,完全没察觉出她的新妈妈与她喜欢的妈妈,之间流动的剑拔弩张。 小小的手臂竟然主动抱了董芊芊一下,软到不像话的怀抱里混合这特別的奶香味,导致董芊芊眩晕了一下。 只听见徐胜利奶声奶气地说:“如果你们在爭爸爸!我可以把他让出来,反正我有很多爸爸可以选! 我在孤儿院的时候是很受欢迎的!完全可以为你们做到人手一个!” 董芊芊听在心里一阵发酸,白彩华却被这孩子的童言稚语气坏了,把她从董芊芊怀里抢过就走,连话都不想跟董芊芊多说半句。 但她往回走了几步路,又直接回头道:“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做到永远不出现在徐凤绰面前。” “为什么董芊芊要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你们拿我做了什么交易?”徐凤绰人未到声音却先到了,他哐当打开了隔壁的大门,皱眉问向疑似做了骯脏交易的二人。 董芊芊耸耸肩,被当事人抓包的感觉並不好受,但董芊芊只要一想到,自己可没收钱,便挺直了腰板,示意他问白彩华。 而此时的徐胜利已经挣扎地从白彩华的怀里爬出,快乐地奔向徐凤绰,但被无情地阻拦。 徐凤绰一双冷眼扫过,徐胜利便半点也不敢造次。整个人活像得不到好吃的,蔫蔫地垂著头见此情形。 白彩华不由得好一顿抱怨:“阿绰,你不是最喜欢小孩子吗?没事儿就跑去福利院做义工,现在你是怎么了?你都做过胜利的爸爸,怎么对她这么冷漠!” 脸还是那张脸,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但白彩华觉得徐凤绰好似被人换掉了芯子,以前他从来不会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 但她在徐凤绰面前软惯了,没法说出什么重话。只能不痛不痒地嗔怪几句。但就这么几句已经足够让徐凤绰面上无光。 他觉得白彩华是在借著徐胜利的事,明著嘲讽他没有爱心,背地里给董芊芊上眼药,目的是告诉董芊芊他是个无情无义不值得託付的人。 这下可还了得,他必须扭转他在董芊芊心里的印象,不然他好不容易达成新交伊始的状態,立马又会回到话不投机的境地,这可不是徐凤绰想见到的! 於是他立马抱起耷拉著脑袋的徐胜利,眼神柔情似水,双手顛了顛徐胜利的屁股,这种哄婴儿的抱法。 立马让陷入低谷的徐胜利乐得眉开眼笑,她在孤儿院待了很长时间,大部分的事情她都不怎么记得,但是唯有这种拥抱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的快乐。 但是快乐是很短暂的!徐凤绰做完了秀立马告诉白彩华:“这是最后一次,你该给他找个新爸爸。不能总灌输这个观念,否则將来等我有了孩子,她该怎么办!” 徐凤绰的潜台词是在说,我会有自己的小孩,徐胜利再这么叫,就不合適了。 外人会误会,而且徐胜利引渡回国时,在他的户口本上待过一段时间。將来万一涉及財產分割,这事就讲不清楚了! 而白彩华则以为是徐凤绰对这个孩子產生了感情,万一將来他的小孩爭宠,到时候他將无法调节他们之间的关係。 於是大包大揽道:“没关係的,到时候就给她找一对新父母。只有有权有势她会適应的!” 但董芊芊听不下去,她听出来了,这两个不负责的大人,没一个想要这个孩子。 她立马就揽过来还处在懵逼状態中的徐胜利,眼神极为轻蔑地看著两人。 语气冷厉:“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想为人父母,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慈爱的面孔,哄骗小孩,难道说你们认为小孩子跟宠物一样。 来兴趣了就可以隨意的逗一逗,不想要了摆在大街上隨口一喊就有人接盘吗? 你们又凭什么认为有权有势的人,就会对小孩子好呢! 你们两个够有权势了,一个是军长的公子整天旷工也没人敢管的警察,一个是大言不惭说能安排我出国,就能做到的大小姐。 可是结果呢?你们对徐胜利好吗?你们既然给了她这个名字就应该好好对她。 不然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接回来,你们知道这种给了別人希望,又把希望掐灭是一种什么感受吗? 假装好人的戏码就此结束吧!没人乐意看你们这两个衣冠禽兽互相表演。既然你们不愿意养,那就我来养。” 董芊芊的每一句话对白彩华来说都是扎心之语,正巧这时徐胜利又拉住了董芊芊的手。温热的小手像一样,董芊芊生怕握碎了,不敢回握。 但徐胜利却很执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对著她大声证明:“如果你愿意做我的新妈妈,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我会好好吃饭,快点长大。你养我小,我养你老。我会对你不离不弃一辈子!” 董芊芊被感动到了,她上辈子再加上这额外的半辈子。从来没人对她说过不离不弃这四个字,也从来没听过这么郑重的誓言。 她突然很想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不要再转动下去了。 不然她无法预知徐胜利长大后会不会改变態度,会不会忘了她今天发过的誓言。 没办法她是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每次就要接近幸福时,她总会不可避免地想到將来,想到十分悲惨的下场。 毕竟她不是徐胜利的亲生父母,她无法预知徐胜利將来会不会因为找到亲生父母,而將她独自拋弃在过往的誓言中。 徐凤绰不理解董芊芊为什么会被一两句甜言蜜语,而感动得稀里哗啦!在他看来这跟平常的“你吃饭了吗”之类的问候语一样稀鬆平常。 但董芊芊看上去確实被感动到了,她甚至哭了出来。徐凤绰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关窍,但他眼下顾不得实施。 他轻而易举地分开陷入情难自控的一大一小,分別给她俩科普了一下法律程序。 “如果你还记得修女嬤嬤说的话,那你就应该明白领养你是有条件的!有钱有势只是最低等的条件。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国內,领养你的人甚至会更富有,因为他们將得到一笔政府的补助金。 每年都有,所以你不用急著给自己找下家,因为你还挺抢手的,哦!原谅我用了抢手这个词。这显得你是一个商品。但我想不到其他的词了,但愿你將来不会学坏。 当然如果你的亲生父母能找来,那最好不过,或许你能得到所谓的爱,但是相信我如果你有一个兄弟姐妹,那这份爱会大打折扣。 所以你得成熟点,考虑问题全面一点。你面前的这个姐姐完全不缺追求者。万一哪天她不满足只有你一个,隨时都能生出新的替代你。 我很担心到时候你的心理状態,不会那么健康,而这里也没几个靠谱的心理医生可以治癒你。 说不定心理医生自己的病也无法治癒,我听说干这行的或多或少都有些病! 所以我不看好你的誓言,你们完全没有遵守的可行性!” 徐胜利咬著手指懵懵懂懂地听著,这么一大段话里,她只听明白了抢手这两个字。 明白自己往后不缺新的爸爸妈妈,她也不再害怕了,但紧握董芊芊的小手,力度却不减分毫。 董芊芊心里又是一阵疼惜,她为什么总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最想保护的人呢?姜荼是这样,徐胜利也是这样! 但是她真的不能收养徐胜利吗?她其实挺有钱的,养大徐胜利不是什么难事! 但隨后徐凤绰接著又对她讲明了厉害关係,“徐胜利是由白彩华收养的,没有她的允许监护权是不可能转让的! 你现在还没结婚又不是生不出孩子,法律是不允许你收养別人的!” 董芊芊皱著眉,指著白彩华问道:“那她是怎么做到的,还是有权势的人就是可以隨意更改法律,难道说国家的律法就是隨著你们的心意胡乱变化的!” 董芊芊心里憋著一口气,眼神发狠地看著徐凤绰,心里恨不得发疯似的大吼大叫,凭什么她行,我不行! 难道贿赂法官时,他们还能看得出那金条是姓董还是姓白!眼神那么好使,怎么不去看钞票,好好分一分真假! 徐凤绰只觉得眼神中带著恨劲的董芊芊越发鲜活,她好像总是带著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在生活,一切都无法將她打倒,但这次恐怕不行了。 他闭了闭眼睛,喉咙有些发乾地讲:“她之前在国外生活,拿到了那里的绿卡。 相当於持有了那里的身份,很多法律对她来说是可以规避的,而且她的年龄也到了不是吗?確实是可以当妈妈的年纪!” 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个女人都不怎么高兴,董芊芊觉得这又是一次权贵特权对自己的衝击。提醒她就算她再有钱,也没法跟白彩华站在同一位置。 而对於白彩华来说,她又一次被迫正视自己的年龄问题,她这种微不足道的缺点有必要频繁地拿出来说吗? 白彩华在心里憋著火,上前就要把徐胜利拉走,但徐凤绰却拉住徐胜利的另一只手,为了不弄伤她,他只用了一成力。 语气不悦地说:“我们还有事情没谈清楚,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为什么会跟我有关,你有给了董芊芊什么东西,要她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眼前!今天你们必须给我说明白,否则谁都別想走。” 第239章 结婚 徐凤绰毫不留情地质问让白彩华的心越发扭曲、变形,可董芊芊不再想著插手別人的事了,她得想想自己该怎么办! 文工团的工作是孙书记帮她介绍的,因为承了人情所以越发不敢迟到早退,但文工团是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的。 因为文工团主要活动的黄鹤楼剧院,不仅要供自己练习,还要与其他需要大舞台的工厂文艺宣传队。 这时候没有独占的说法,一切尽归国家,而国家的一切尽归人民。所以即使董芊芊陪他们理论了大半天,她也是第一个到达剧院的人。 以至於还受到了王伟军的表扬,“小董啊!你的思想觉悟绝对是这个!” 说著对董芊芊竖起了大拇指,接著又说:“以后不用来这么早,咱们排练一排就是一个大夜。你应该回家多睡会儿!” 王伟军边用抹布跪著擦地板,一边诚恳的劝道。董芊芊见状立马上前帮著干活。 油松木的地板不能用水洗,只能干擦。接著上油,直到地板润透了之后,再接著乾擦,来回数十遍直到地板不打滑为止。 这也是董芊芊最佩服王伟军的一点,这样的苦累活,他从来没让那个女孩子沾染过一点。 就像现在即使董芊芊摆好了架势,王伟军也照样把抹布抢了回去。 严声厉止道:“哎呀!女孩子的手多金贵,怎么能干这些粗活呢? 我来,我来就好,你要真閒的没事干,就去学学琵琶怎么弹,技多不压身吗?” 董芊芊不乐意了:“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团长你怎么能搞性別歧视呢?小心我去艺术指导那里告你小状。” 王伟军手里的活计丝毫不受影响,撇撇嘴说:“你爱怎么告就怎么告,不过我得提醒你不让艺术人员。 尤其是女同志乾重活,就是她提出来的。你要是不怕惹毛了她,把你替换下来,你儘管去!” 此话一出,董芊芊也缩回了手,她可不想跟苏指导对上,看她的冷脸。 不过好不容易剧团里没有其他人,那她该问的东西,她得问清楚。 “团长,我们的出国名额是不是定好了!里面真的有我吗?” “瞧你这话问得!没你,我干嘛要你户口簿做登记啊!” 王伟军只觉得是小女孩喜欢胡思乱想地毛病犯了,不过他也没在意,这几天已经有不少人向他频繁求证这件事的真实性! 他以为董芊芊只是跟其他人一样,对於自己能被选上这件事,还处在懵逼状態中。没缓过神来,他索性又对董芊芊打了一剂强心针。 “你要知道这次我们地方文工团,跟著军队的文工团出发。要不是那边担心军队那边会出岔子,影响发挥,也不会把咱们加上。 你大可放心,就算我这团长去不了,你也能去,谁让你是团內唯一会吹三口笛的呢?” 说到这里王伟军对董芊芊有些羡慕,这年头能靠冷门乐器闯进来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毕竟孙书记还特意为了这个女孩设了一个萝卜岗,那些条件方方面面的全都指向她,让他们不收都不行。 对於王团长有些轻微的调侃,董芊芊没放在心上,本来嘛!她是想靠真本事进来的,她又不是只会吹三口笛。 但是谁让这事让孙书记知道了呢!自从介绍对象不成,他们两口子又疯狂的给她介绍工作。经过他俩的努力,董芊芊又成功地离出国更近了一步。 只是孙书记为她量身打造的岗位,確实太像以权谋私了,搞得董芊芊出门时都不太好意思说她是文工团的。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不过再不好意思她也要蹭这个机会,机会稍纵即逝抓不住就是別人的了,董芊芊有这个觉悟,说什么也要牢牢把握住机会! 她伸出手用鸡毛掸子给座位弹了弹灰,没话找话地跟王团长聊天, “团长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们出国是需要结婚证明。上级把户口簿拿走,回到手里我们的身份就变成已婚人士了!” “哪有这个可能?你是不是想结婚了,早说啊!我这里有好几个联欢会找不到人去呢!”王伟军来了精神,兴冲冲地为董芊芊介绍棒小伙! 可被白彩华的话搅得心神不寧的董芊芊,没空听这些有的没的,確认了文工团出国不需要像白彩华说得那样需要找个人嫁了。 整个人开心的不得了,隨后故作轻鬆地说:“不用,不用!我现在不著急,既然团里没这个要求,那我就放心了” “我听別人说出国需要结婚证明,不然海关不放人,才这么问的。 那人实在太可恶了,仗著自己出过国,就编出一套谎言来骗我,真是的!要不是王团长你说没这个要求,我差点就信了呢!” 王伟军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確实有这个要求,那人也没说错!只不过政策对我们放宽了。 未婚人士可以去,只是到地之后,只能带在招待所,哦!是那个国家是酒店里罢了!不能隨便出去玩!” 董芊芊没想过这事居然是真的,白彩华说的都是真的无疑对她来说是一项重要打击,凭什么未婚就不能出去玩,待在酒店里跟自动被囚禁有什么区別。 董芊芊大吼著:“这是不公平待遇!”王伟军一听捂住董芊芊的嘴,环顾四周发现没人之后。鬆开手不由得嘆了口气:“你要知道上级这么安排是有原因的!” “有什么原因,这就是对我们这些单身人士的歧视!凭什么已婚就能出去玩,这不就是变相地促进结婚率吗?” 王伟军没想到董芊芊能看得那么透彻,不过有些话是不能隨便乱说的,他只能给董芊芊透露点不一样的视角。 “你要知道女孩子是有生育能力的,无论在那个国家都是如此。尤其是经歷了战爭的国度,女孩子就越发稀有。 你不妨设想一下,如果你是国外的男人在国內娶不到媳妇,会不会打外来人员的主意。更何况他们那边確实发达,经济条件不是一般的好,听说光洗盘子就能一个月挣不少钱。 你说如果这样的条件摆在这,只要有个外国男的跟你求婚,你会不会答应嫁给他!” 宋芊芊刚想说话,自己不会这么隨便,但紧接著就被王伟军噤声,斩钉截铁的说:“所以组织不拿这个来考验你们,是为你们好。 我们拿已婚女同志来跟对方对接,就是因为人家结过婚、有定力,不会想你们这群小女孩一样,一骗一个准!” 董芊芊觉得这话无绝对,但她也不会明著反驳王伟军的话,只是她觉得她不会的,大概吧! 由於是下午两点,剧院才会进行排练。董芊芊逛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初春的空气瀰漫著桃馥雅的芳香,每次看到董芊芊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真的伸手触摸到桃的瓣时,这触感又是绝对的真实,只是被风吹落的朵却无法再结果。 她把正好掉落在她肩头的桃妥善地收进空间,想要保持它永恆的美丽,即使它无法再得到养分也可以保持自己的天真。 董芊芊就怀著这种物伤其类的复杂心思,转进了巷口。原本想要回家躲进空间大睡一场的董芊芊,猝不及防被徐凤绰拉到巷角。 她本能地做出防御的动作,但只迎来徐凤绰的一声嗤笑。他朝墙角努努嘴,示意董芊芊紧绷地神色缓和下来。 董芊芊被分散了注意力,朝她本来注意不到的墙角看去,一辆破旧到可以拉去废品站等待报废的自行车,就这么不引人注目地在这立著。 “这是?”董芊芊慢悠悠地上前,但她的身子始终侧立著,她从不把没有防备的后背露在对她行为不轨之徒的身前。 徐凤绰见状冷笑一声:“看来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会隨时袭击你的小人?你为什么连一点信任都不给我!” 董芊芊:“我也很想信任你,可是目前来讲你还达不到我的標准。这是我的车?你怎么找到的!它发生了什么?” 眼前这辆自行车已经到了完全不能骑的標准,小巧精致的车身满是星星白点,掺杂著乡下特有的泥点子。前后两个轮胎,董芊芊一眼望去就知道不是原装的,所以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徐凤绰装模作样地说:“当然是我找到的!为了你找到的!” 他说谎了,这不是他找到的,是动员了整个警局的警力在隔壁市的乡下农村找到的。 说真的,他刚刚还在心里犯愁,万一这车丑成这样董芊芊认不出来了,可怎么办! 但万幸的是她还是认出来了,董二成说得没错董芊芊这个人格外念旧。 隨后又摆出一副分外可惜的模样,哀嘆著说:“可惜等我赶到时,这车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买一辆更新更好的车!” 话音刚落,一股极致的香甜之气涌入怀中,徐凤绰呛了一声,似乎是桃的味道,不过这个时节桃已经开了吗? 徐凤绰手足无措的盯著怀中的女人,手不知道该往哪边放。 眼神也不知道该往那边瞅,只能怔怔的站立著,如果是以往,他可能就顺势揽过来了。 但现在不同,那女人在哭!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某种受伤的小兽在大树底下寻求安慰!这样的状態他没办法让自己显得跟禽兽一样。 只好尽力的安慰她,自己绝对会买一辆独一无二的自行车赔给她。 怀中的女人红著眼圈,嫣然一笑,声音仿佛清泉划过石壁。叮噹作响:“你一定是累了,哪有警察自掏腰包,弥补受害人损失的!” “为你!我当然可以!走吧,趁著百货商店还在营业期间,我给你买下,你就不用骑著它去上班了!” 头一次听到董芊芊为自己考虑,对自己说软和话的徐凤绰已经被迷得七荤八素了。眼下他甚至顾不得身上有没有自行车票,就要带著董芊芊往百货大楼里钻。 董芊芊垂下眼睫毛,拉著徐凤绰的手臂微微用力。 徐凤绰果不其然地转头疑惑地看著她,体贴道:“你一定是累了,不想去对不对!也是你下午还要排练,那这样我买了,骑到你家门口再送给你怎么样?” 董芊芊面无表情地说:“不怎么样!”说完便换了一副美人面含情脉脉地看著他,柔情蜜意的眼神下,埋藏著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拉著他宽大到需要两双手指一块,才能拢住的手掌。虔诚地说:“你愿意跟我结婚吗?原谅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一个好人!” 董芊芊说这话时,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星河,以至於徐凤绰迷了眼。等到声音衝破一切介质,他才明晃晃的听到,愣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跟他求婚? 他的心臟不由扑腾扑腾狂跳起来,她说得是真的吗?还是他又幻听了。 “你是说真的吗?还是跟人打赌,赌输了要跟今天进巷口的第一个人表白?” 徐凤绰注视她的神色,呼吸也陡然加重。董芊芊丝毫不惧的回望,轻笑著说:“我怎么会打这么无聊的赌!还是说你打过类似的赌约!” 漂亮的女孩刚才还在笑著,瞬间便皱起眉,尖叫道:“难道说你以前都是在骗我?你跟別人打了赌,追求我都不是你的本意吗?” 刺耳的叫声,很快把徐凤绰问得直皱眉,他现在的眉头终於跟董芊芊一致了,只是他依旧本能地觉得皱眉这个动作不適合出现在她身上。 她的脸上应该一直保持明媚的笑容,就跟她与姜荼在一起时那样。或者不阴不阳地嘲讽他,冷漠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副把他看进了尘埃里的眼神也好,都比皱眉更適合她。 於是,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抚平那道因他而起的沟壑,目不转睛地回答:“当然不是,我喜欢你!从你出现在这个世界时,就意味我会爱上你。 没有一点理由,我就是自发、自主、自愿地来追求你!绝对不掺杂一点其他因素。 原谅我不该怀疑你的真心,不过我只是有一点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爱上我,仅仅只是因为我帮你找回了车吗?” “当然!你知道这车对我有多重要吗?这是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谢天谢地!你找回了它!” 黑曜石般的瞳孔直勾勾地望著他,好像在嗔怪他为什么能如此怀疑她的真心。 徐凤绰被打动了,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想应下,只是他也有矜持的。 原本打算让董芊芊再多说两遍才会应下的决定,立马在这如婴儿般纯净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但徐凤绰还保有理智,他要求董芊芊今天就去跟他领证,不然他真的很怀疑她的真心到底有多少水分。 董芊芊不可置否,只是委婉的表示,她的户口簿还在审批当中,她也不知道进行到了那一步,能不能要回来。 徐凤绰眼神幽暗:“你真的不是故意搪塞我?”董芊芊连忙摇了摇头,主动抱著他的手臂撒娇:“怎么会?你对我这么好,我很难再遇上一个比你更好的人了,事实上我现在恨不得立马跟你结婚,为了你,我连出国见世面都能放弃!” 徐凤绰这下不怀疑了,他走进电话亭,隨手拨了一个號码。 董芊芊面无表情地站在电话亭外,儘量避免光照到她的脸上,再反射到电话亭外的玻璃上。 徐凤绰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董芊芊在外面只听到了好几个不同的部门称呼。 直到徐凤绰推门的一瞬间,董芊芊立马换上了甜美的笑顏。 “怎么样了?” 徐凤绰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轻声说:“都搞定了!现在跟我去领证吧!” 董芊芊从善如流地应了,接下来有关政府盖章的流程一切都很顺利。 甚至王团长的申请名单上有关董芊芊的那一栏,婚姻状態上写著赫然醒目地“已婚”二字。 董芊芊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徐凤绰拿著两人的结婚证明看了又看,对上面的小到两个指头就能盖住的黑白照片显得意见很大,他原本是想拍一张大的结婚照片,来恭贺他们结婚。 但照相馆的技术却做不到徐凤绰想要的样子,他紧皱著眉头迟迟不能展顏,董芊芊见状提议:“或许你有没有想过可以在国外照一张结婚照,有鎏金边框、玻璃隔板、彩色的那种!你觉得怎么样?” 董芊芊的提议正中徐凤绰的心意,他觉得如果要做的尽善尽美,或许只有国外的摄影师才能做到。 於是他提议明天飞往艺术之都——巴黎,他要这个世界最天才的摄影师来见证他俩的爱情。 徐凤绰兴致勃勃地说著,他甚至连董芊芊拍婚纱照时要穿那套婚纱他都想好了,就穿当下最流行的波西米亚风婚纱,上面是头冠他要镶满黄金。 董芊芊不予理会他的突发奇想,她只是面带笑容的提醒了他一句:“先不提,我带上黄金头冠能不能走路,我觉得咱们首先要完成自己的工作,再考虑其他。 你能在警队请出长达两天的假期吗?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刚刚说的哪些需要时间来磨合,才能实现。 而且我两天以后就要飞往义大利了,我同样也抽不出时间,而且我的工作无可替代。 我是剧团里唯一一个会吹三口笛的!你不觉得这很重要吗?” 徐凤绰违心的点了点头,他其实並没有觉得这事有多么重要,但是董芊芊看上去確实如大多数女同志一样对工作满怀爱意与衝劲。 他確实不好反驳,但他又想说点什么,於是董芊芊抢在他前面开了口:“你看,我的工作具有不可代替的必要性,我是抽不出时间,但是你可以!” “我?你是要我请假,配合著你的假期是吗?可是咱俩现在已经结婚了,我们可以行驶婚假的权利!” 徐凤绰一本正经的说著,董芊芊听著却很想吐血!她不明白为什么徐凤绰这个警察老想著占公家的便宜,他就不能无私奉献一点吗? 连忙劝住他:“这不合適!我刚入职没多久,请这个假实在张不开嘴,而且我们单位没有婚假这个先例,你是从那听说的?” 徐凤绰语塞,是这样吗?不过董芊芊这么一提,好像確实如此。警队有人结婚最多热闹一晚,第二天便过来上班了,他还只当人家是勤勉,现在看来应该是压根没有这一出。 差点便自作主张的徐凤绰立马请罪:“那你说想我怎么办?” 董芊芊挑了挑眉,打了个响指:“你看我是请不了假,但是你可以啊!到时候你直接请假,飞往义大利来找我不就行了。 我记得文艺復兴起源於义大利,艺术氛围应该也不差,我们在抽空把婚纱照拍了,在四处逛逛不好吗?” 徐凤绰没想到董芊芊想得比他全面,也就应下了。只是他提议要今天晚上办酒席,像其他人证明他俩的事实婚姻。 董芊芊的指甲掐进手心肉,但面上没有半分苦痛之色,还是那句:“这不合適!” 徐凤绰凝眸望著她,董芊芊梗著脖子回应:“如果你爸妈能出现在今晚的婚宴上,我是没有话说。但是如果你爸妈来不了,那我傻乎乎地敬二老,我要敬给谁?” 董芊芊的话字字珠璣,连他想要郑源和安嵐做二老的位置也张不开嘴,看董芊芊这个样子,她应该是很想得到那二位的认可。 既然如此,那他今晚就给那俩大,眼里只有大儿子前途的人打个电话吧,让他们儘快赶过来,別耽误了他的婚事! 徐凤绰这边自以为他的老两口,应该十分好搞定,所以便专门陪著董芊芊回到了董家,原以为还会遭遇一次狮子大开口的徐凤绰。 这次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尤其是董二成一改往日的態度,连连说著当初全是自己不对。 早知道二人会喜结连理,他当初就不该棒打鸳鸯,这样他的这声好女婿,也不至於这么久才喊上。 第240章 出国 徐凤绰戏謔地看了一眼董芊芊,平静的外表下暗藏著对未来生活的期许。 眸光流转中格外漂亮,徐凤绰觉得现在他已经不能再强求什么了。 索性插科打諢略过了这一话题,两人谈起了別的话题,等到董芊芊需要去上班时,徐凤绰连忙蹦起来自告奋勇地要送她去剧院。 董芊芊再次坐上徐凤绰的副驾,心境已经大不如前。从坐上车与徐凤绰独处的每一秒都在演戏。 身体在演,眼神也跟著变化!偶然瞥见后视镜她都要被她这个样子,弄得生理性作呕。 直到徐凤绰把车停在了一处百货大楼前,神神秘秘地带她上了六楼,董芊芊在楼梯时低著头,眼底阴晴不定。 这个六楼似乎从不对外开放,董芊芊也不知道他待自己来这儿干什么!只好委婉地表示:“为什么要来这儿,我们回去吧!我快迟到了!” 听到这话徐凤绰加快了脚步嘴里嘟囔著:“给你看个好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董芊芊的左胳膊被扯得生疼,但她此刻只庆幸不是右胳膊。 徐凤绰的大长腿很快便把董芊芊扯到了目的地,入目的古董摆玩,精致地不似人工,隔著玻璃罩都能让她感到不適。 一直以来她都极力避免看见这些老物件,就算它们价值不菲,她也只是淡淡的。徐凤绰握著她的胳膊让她站稳,“这就是我想让你看的东西!怎么你不惊讶!” “不,不是惊讶…”董芊芊抿著嘴,快速为自己找著藉口。 “这些东西不是应该摆著友谊商店吗?买给外国人吗?为什么会在这儿,还有你到底带我来这干嘛! 这些东西又不能摆回家,你现在让我瞧了,我得不到晚上做梦只会慪醒!” 外贸部门为了增加外匯,专门跑到乡下带著破除迷信的说法去收集古董。 这件事已经屡见不鲜,事实上董芊芊就不止一次瞧见过,只是用这种方式得来的古董只会买给外国人,导致它们流落海外。 好些还是別人的传家宝,连年战乱没丟,苟捐杂税没当。 临到了头了,想看一眼还要去別的国家,对了人家还收门票。 董芊芊自知无法抗衡,索性闭眼不见,但她没想到徐凤绰竟然还大咧咧地跟她展示。 徐凤绰浑然不觉笑弯了眼,似乎在为他的新娘如此小心眼感到快乐,她现在似乎鲜活起来了,跟记忆里的她完全不同。 他没有跟董芊芊爭辩,这確实是友谊商店的货物,也確实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只是这些是他准备捐献给对方的东西,国家太需要外匯来打开国际市场了。 不然经济一直发展不起来,国家也只能一直处在弱势地位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 不过他在这儿可以给董芊芊破个例,他笑著把董芊芊拉到一处凤冠霞帔面前,鲜艷的红宝石头面娇艷欲滴。 即使过了这么些年,它依旧纤尘不染,人类所既定的时间在它面前也只是一个过客。 董芊芊在它面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这种心理跟面对白彩华之类的权势压力,有很大的不同。 她在这传承千年的头面身前,愿意承认自己的渺小,只因为它可能跟自己来自同一个时代。 她怔怔地看著,徐凤绰还以为她看呆了,他很满意董芊芊的表现,摸著她的头轻声道:“这就是给你准备的!喜不喜欢!” “给我?”董芊芊这次是真的诧异了,她记得这种宝石头面基本在民国时就被淘汰了,徐凤绰为什么会想到把这东西给她。 “你是我的新娘当然要这么戴!有什么问题吗?它们不好看吗?”在满室的珠宝琳琅当中,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以至於董芊芊都无法说有问题!很有问题! 董芊芊抬眼移开展示柜,手指捻著髮丝。鸦色的头髮自然的垂在两侧的颈部,遮住了白腻的脖颈。 这让徐凤绰看得心头有些火热,他的目光直直地看著一处,只听见董芊芊轻声说:“它们很美好,这种美是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且不容置疑的!” “那你为什么不要?是不喜欢这个顏色吗?”徐凤绰是真的不明白,这套头冠的红色多正啊!他费尽心机也不一定还能找到比这更好的! “跟喜不喜欢没关係!你不觉得我根本配不上吗?”董芊芊很討厌大声说话,但这个时候好像只有大声说话,才能压过对方。 “你哪点配不上?我觉得你很完美!好了你一定是不喜欢这套,没关係我还准备了別的,你一定喜欢!” 徐凤绰一边说著一边把董芊芊拉到了,其余的展示柜旁,自顾自地给她介绍:“瞧!这里有黄金的缠枝绕、翡翠的抹额、血鸽子大的火钻,你看上那个了!” “你是真心想给我?”董芊芊屏著气,她还没从黄金头冠给她带来的衝击力中回过神来,这太像从前丽妃曾经装扮的那一顶了。 別说想要了,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不过如果这黄金头冠,是从丽妃墓里挖出来的。 她可能会变一个態度,不过这怎么可能!皇陵不是那么好盗的,而且这也不是她原来的时空。 徐凤绰没有错过董芊芊眼底的情绪,虽然他分不出来这是喜欢还是其他,但他姑且以为董芊芊应当是喜欢的,毕竟有谁会不爱黄金呢! 他自顾自地把黄金头冠从展示柜里拿出,刚想把它给董芊芊装扮上,便遭到了董芊芊的强烈拒绝。 她指著自己的短髮,义正言辞地拒绝:“你看!我没多少头髮,根本撑不起来!真戴上显得头大身子小,走路都困难。 要不你还是送我点別的吧!而且就算我能勉强戴上,你能找到合適的仪仗队吗?”她护著自己的头髮,不让对方得逞。 这种行为是有效的,徐凤绰果然停下来脚步,他的眼神似玉石切著碎冰,带著阴冷。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跟我结婚?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同意?” “怎么会?如果我不想跟你结婚,那为什么还要跟你领证!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三块两毛二的工本费还是我出的!你真以为我有钱到可以往水里扔个响啊! 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你结婚?这话你应该问自己,当初是谁一上来就求婚的!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如果答应那岂不是脑子很不正常!既然你怀疑我,那我也应该问问你,你当时为什么要向我求婚?” 董芊芊的美目看向他,好像一定要找个答案一样。 徐凤绰一听这话心紧了紧,那个答案他不能说出口。万一董芊芊接受不了,找高人把他除了怎么办。 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就是谁也不告诉,哪怕透露一个字也不行。徐凤绰收回来了头冠,决定不再强人所难。 顿了顿:“如果我说答案是我对你一见钟情,没你我活不下去,你会不会觉得很假!” 董芊芊觉得很为难,拜託只要你收回后面八个字,这完全算得上一句教科书级別的情话。但是如果你加上了这句话,你想让我怎么接! “有点假,但是可以理解!毕竟我长得这么有標识性,有人对我一见钟情很正常!而你一看就没多少学问?” 董芊芊这话隱晦地自夸了一下,不著边际地贬低了对方。但徐凤绰没有生气,对他而言只要董芊芊不再想著,他到底为什么会对她如此执著就好。 但是有一件事,他必须澄清一下。“那时候我没有零钱,但我会还你的!现在你想要什么,我们新婚,我总要送样东西表明心意!” 董芊芊不可知否地耸耸肩,垂下眼眸心道:男人可怜的卑劣性,要是真想给为什么不直接送给她。看不出来她是欲迎还拒吗? 他怎么不学学刘备三顾茅庐的精神呢!確实除了那个黄金头冠她觉得隔应以外,其他的她都挺想收入囊中的。 只是不行,她还是不欠他的比较好,董芊芊隨意扫了几眼,终於发现了最不值钱的东西——檀木篦子。 “你確定你放著其他东西不选,就要一把梳子!”徐凤绰扶了扶额头,他越发看不透她了。 董芊芊眼睛亮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把篦子还有香味,但它无疑是这里价值最低的东西了,她觉得挺合適。 “当然,正好我缺一把梳子!这个就当礼物送给我吧!”篾齿密度小,上面还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玉兰,手指大小的篦子完全可以插在头上当发卡。 董芊芊照著玻璃倒影,两只手在脑袋上忙活,三两下就弄出一个很满意的形状。她很满意现在的自己,只是徐凤绰却不满意。 他拉开展示柜,从里面取出一个漆盒,取出他准备新婚之夜送出的玉石簪子,不顾董芊芊的扭头往头髮上比划,“插哪里好呢?” 比划了半天他终於明白,为什么董芊芊会拒绝黄金头冠了,这细碎的头髮確实没法做到雍容华贵。 不过徐凤绰没放弃,扶著她的脸看了看,在后面给她扎了一个小啾啾,顺势把簪子插进髮丝。 在她耳边轻语:“等你头髮长了,就不要剪了。最好成熟一点,否则我总感觉自己跟一个女学生结了婚,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董芊芊没有理会徐凤绰的自言自语,她觉得这人又开始犯病了,病得还不清,他是不是忘了要不是他横叉一脚,她现在还在读书呢! 临出百货大楼时,徐凤绰又突发奇想地买了两包水果。要陪她去文工团昭告天下,以后她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排练到那么晚! 可惜王团长不吃贿赂,徐凤绰言巧语再多也没有。董芊芊头一次看到原来也有不吃徐凤绰这套的人,瞬间对王团长的敬意再度升高。 文工团的排练总是从下午开始一直磨到凌晨三四点,要问为什么?可能是文艺工作者总是那个阶段灵感爆发吧! 不过董芊芊却是很感激这样的作息,一连两天徐凤绰连拉她小手的时间都没有。 时间很快来到了出国前的下午,她们是凌晨一点的飞机,因为要在飞机上呆七八个小时。董芊芊做足了准备,上午跟姜荼谈心,下午陪董建北疯玩了俩小时。 直到董芊芊登机前,徐凤绰都没找到机会跟她单独相处。 这让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结了一个假婚,毕竟因为新娘一直在夜里上班,他连办酒席的机会都没有。 临行前徐凤绰不停地死盯著董芊芊,仿佛要把她看化了。董芊芊很不自在小声地提醒他:“这里是机场,公共场合你能收敛点吗?” 旁边还坐在文工团的其他人,董芊芊不想被当成猴子一样观赏。但徐凤绰不怕,他不仅不怕甚至还想大庭广眾之下来个接吻,依次来向其他人证明这是他的东西。 董芊芊没好气的推脱,要他去买瓶水。过安检时她的水壶被扣下了。 徐凤绰撇撇嘴,委曲求全的去了,只是卖盐汽水的商店离她也只有几步远,她拖不了太久,此刻她真的希望飞机能快点起飞! 旁边的韩语歌瞧出了董芊芊的焦躁,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没关係的!飞机很安全,国內现在只有这一架民用飞机投入运营,机长一定不会让它有事的!” 韩语歌是文工团的话剧演员、从部队上转业过来的。 也是为数不多能跟董芊芊谈得来的人,她见过的世面有很多,略为一思索,便觉得董芊芊一定是因为害怕飞机坠落而忧愁。 所以竭力跟她保证一定会没事的!董芊芊对著她笑了笑,以此来证明自己没事儿,让她放心。 但韩语歌却像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儿地跟她聊徐凤绰,离得这么近,董芊芊只能不停的附和,只差临门一脚了,绝对不能在这儿半途而废。 董芊芊一个劲儿地狂点头,但绝对不说半句话。直到韩语歌说:“没想到徐凤绰同志不仅长得周正,甚至画技也这么好,你看他把你画得多像啊!” 画?她不记得她有给他当过模特啊!那是什么画?董芊芊打眼望去只是匆匆一瞥,心神大乱。 韩语歌还在说著:“不过你穿的衣服是什么?旗袍吗?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式的旗袍,不过穿在你身上还是好看的!” 话音刚落,徐凤绰就收到了服务员找来的零钱,顺势收起了钱包。那张得到韩语歌讚嘆的画像,也跟著消失不见。 徐凤绰笑著捧回了两瓶盐汽水,分別递给韩语歌与董芊芊,笑眯眯地对韩语歌请求道:“看在这瓶水的面子上,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我老婆,不用太久,我的航班只比你们晚六个小时。” 徐凤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董芊芊,独自去往那么远的国度。 只是这事他知道的太晚,飞机票是有限的,机长不能接受再加一个人的风险,王团长更不可能让一个人下去,把徐凤绰的位置留出来。 所以徐凤绰只好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找一个人替他看著她老婆,他自己做下一班的航班起飞。 只是他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只是在找人看他老婆的人选上犯了难。 好在韩语歌符合他的標准,曾在军队服役有身手、与董芊芊同为女生能进行近距离的看护,徐凤绰觉得这个位置不用再找其他人了。 眼前就有最合適的,突然被一个已婚的英俊男人注视,韩语歌从脸到脖子都是红的,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力的点点头。 徐凤绰这下放心了,他转头对著董芊芊说:“放心,我义大利语说的很好,最多六个小时我们就能见面了,到时候我们再履行计划。” 董芊芊强装冷静地点点头,这是大厅已经响起王团长的喇叭声,催促著文工团的人快点上飞机。 临上飞机前,董芊芊抱了一下徐凤绰。不过这拥抱特別轻,轻到徐凤绰没觉得这是一个拥抱。 他抬手帮將董芊芊整理了一下头髮,捧著她的脸说:“义大利那边比较冷你注意多穿点!等我到了我再陪你玩好吗?我知道有一家义大利面做得特別好,很符合国人的口味!” 董芊芊抬眼看著他,有一瞬间徐凤绰突然觉得他不应该让她走,不然会失去什么一样! 但王团长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小插曲,立马把董芊芊拉上飞机,嘴里喊著:“飞机不等人啊!徐警官你回去吧!人丟不了!” 徐凤绰就这么静静地看著飞机的背影越来越远,尾气划出一道弧线,证明它曾经来过的痕跡。 董芊芊一上飞机便出现了严重的晕机,可能是心里作用。 她的晕机状態是最严重的!整趟飞行她都没有好好看过天空之上的景色。 落地时,意识不甚清醒的董芊芊不由得自嘲道:她这个飞行爱好者,真是没用。心心念念想要坐飞机想了两个月,结果她竟然晕机。 不过还好,大地还是爱她的。她一落地便立马清醒了过来,旁边的韩语歌不由得鬆了一口气,只是她这口气,到底是松早了。 酒店派来的大巴车,弯弯绕绕到底是把久经沙场的韩语歌绕晕了。临下车时,她整个腿都在打颤,董芊芊完全扶不动她。 好在文工团还有其他人,七手八脚地帮扶下,韩语歌总算稳住身形,一步一挪地往车下走去。 哭丧著对董芊芊说:“我以后说啥也不坐这破大巴了!奇怪我以前从来不晕的” 董芊芊神色淡然一边把她扶进酒店,一边提醒她:“这恐怕不行,表演场地离这里远著呢!如果话剧需要你顶替,你还能跑著去吗?” 韩语歌这次没回嘴,因为她確实没想到这一层。 分房间的时候,王团长顾忌著董芊芊已婚的身份,再加上徐凤绰提到过,他会坐下一个航班过来。 王团长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深想他过来能干什么。直接给董芊芊分了一个单间,隨这小两口去折腾。 但这確实方便了董芊芊,文工团出入需要王团长的同意,董芊芊藉口她吃不惯西餐,准备去买点吃的饱腹。 “不行,你还是等你丈夫来了一块去吧!或者找人陪你,反正你不能单独去!再说你也不会义大利语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王团长梗著脖子不同意,虽然可以让翻译跟著一块。 但王团长担心如果翻译跟著董芊芊出去之后,这群外国人万一找他有点什么事。他听不懂怎么办?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上的是外语学校,义大利人也有讲德语的,不信我证明给您看!” 董芊芊丝毫不慌,招来服务员。好不容易来到了国外,她还能被一道小小的门困住。 被一个黄种人叫来,原本棕发蓝眼的服务员时十分不屑的,但隨著那一口流利的德语讲出。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尊敬起来!跟董芊芊一问一答起来。 毕竟一个外国人能把其他国家的语言,说得跟母语一样流畅。本身便足够让人敬佩,王团长一下子听懵了,转头询问翻译:“他俩嘰里咕嚕说什么呢!” 翻译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仔细分辨。其实他虽然是个翻译,但由於国內长期搞运动,他丟失这门语言已经很久了。 注意到这点后,董芊芊特意把语速放慢。翻译这才听明白。转头对王团长说:“董同志在问义大利有什么值得一试的特產,服务员说他们的葡萄酒、威尼斯面具都是不错的选择!” 王团长表示不信:“他俩说这么长时间,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你能不能靠谱点!” 董芊芊连忙解释,生怕有误会:“德语的语言向来比较繁琐,他们没有组词的概念,每一个单词只是单纯的代表单一事物,所以您会觉得长了点!” 王团长这才勉强同意,但隨著他肚子也跟著咕嚕嚕叫起来,他又连忙叫住刚出门的董芊芊,让她给他带点馒头,他也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董芊芊笑著应了一声,等徐凤绰坐著计程车到达目的地酒店时。就看见王团长还在门口,翘首以盼等著董芊芊回来。 第241章 赵家 徐凤绰听王团长说完之后,开始还耐著性子安安稳稳地等著。但等到天都黑透了,月牙微漏。他们才意识到不对。 王团长赶紧联繫大使馆,徐凤绰则扭头上楼撞开房门,环顾四周包间里的行李没有被人打开的痕跡。 钱包、证件都在,她什么也没拿,就这么从酒店里离开了。 韩语歌在隔壁听到动静急忙跑来过来了:“怎么了,徐警官你这么快就来了!” “人呢?”徐凤绰沉著脸,韩语歌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她抬头望里面看了看:“什么人?你老婆吗?我不知道啊!她可能去餐厅吃饭了,我们大部分人都没有做臥房里吃饭的习惯!” 韩语歌理所当然地说著,可徐凤绰的眼神也越来越狠厉。 王团长报完警后,赶忙跑上来通知:“大使馆那边会负责联繫当地警方,徐警官你放心,小董同志会没事的。 只要这个国家不想上升到国际纠纷,人是一定会找到的!” 说著,王团长示意韩语歌赶紧先回屋。但韩语歌这时候突然明白过来,董芊芊可能没有去餐厅,而是丟了。 “只联繫大使馆有什么用,我们得出去帮著一块找啊!董芊芊的长相那么显眼,一定能很快找到的!” 徐凤绰一把拉住韩语歌,询问的声音极尽冷漠:“上飞机前你保证过会帮我看好她的!”他的声音仿佛淬了冰,焦急的神色不似偽装。 韩语歌本就理亏只好慌张地解释:“我从上了大巴开始就一直头晕目眩,我自己都顾不好,怎么可能每时每刻都盯著她!” 韩语歌的声音越来越小,徐凤绰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突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赶忙打了跨洋电话。 但电话那头的人却告诉他,姜荼早在十二个小时前,便自愿下乡去了深圳的罗芳村,想要联繫她必须等那边的大队同意。 因为那边与香港这隔著一道铁丝网,所以管理格外严苛,那里的思想也比较西化很注重隱私权。如果隨意打听恐怕要出事! 徐凤绰拿著电话筒的手逐渐僵硬,在义大利的二十一天,他没有一刻停止过寻找。王团长也因为这事儿,整趟旅程都耷拉著脸,回到国內时还挨了处分。 董芊芊就在空间里喝著洋酒,听著广播快快乐乐地待了二十一天,这二十一天是她在这个时间睁眼以来,过得最顺心的一段时间。 她为了这个计划提前准备好了充足的食物,每天睡到自然醒。自己下厨,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这也是他们一直没找到自己的原因,毕竟他们的排查目標都是酒店、饭馆之类的地方。谁能想到,她有一个空间可以待著,这些地方她都没涉足过呢。 閒来无事就听广播,说来有些好笑,她竟然听到了,韩语歌为了找她,登上了义大利的广播频道郑重发布的寻人启事。 语音中她一直在用中文强调,因为她的失踪整个文工团都被禁止离开酒店。这次旅行相当於白来了,她在国內的爸爸、弟弟也十分担心她,盼望著能够早日跟她团聚。 最后再用义大利语严厉警告了不法之徒,如果他们胆敢伤害她,就准备好面临国际裁决。她已经做了决定找不到她,就永远不回国。 这话听著真的很让人感动,但是如果她没有特意去她面前晃了一眼,而韩语歌完全无动於衷,甚至当她不存在的时候,董芊芊心里就没有什么负担了。 不过她心里也没什么波动,毕竟世界上不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他吗?很正常!董芊芊没有那么多不忿要发泄。 不过这也说明了韩语歌的家庭状况一定不差,不然她也不可能在义大利一直坚持著。 想到这儿,董芊芊收起了曾经在大巴车上,注射给韩语歌的夹竹桃迷药。这下她们两个互不相欠了! 文工团全体离开的那一天,除了韩语歌抱有“负罪感”特意留了下来之外还有徐凤绰,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董芊芊的失踪。连国內的调令也视而不见,仍旧发疯一样地寻找她。 董芊芊也搞不懂自己对如今的徐凤绰到底是什么心情,原本確实是利用的,管他死活呢!他要找就让他找唄!反正她也不会出现。 一个重视美色的小人,她为什么要在乎他的死活。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徐公公”本人,她又止不住地想要探究,他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就算她跟前世长得一模一样,也犯不上一定要在她这棵银杏树上吊死不是吗?董芊芊觉得徐公公的心理不正常,可能有一定的移物情节。 她是想不明白了,索性去求助心理医生好了。在义大利停留了一个月,董芊芊终於坐上了通往美国的轮船,她准备去美国进修心理学。 在美国的入学很顺利,她给自己创建了两个身份一个用来捐钱维护关係,一个则本本分分地当著学生。 她捐了大量金钱获取了伊利诺伊大学香檳分校的大学生资格,以捐赠者子女的身份入学。不过从那天起她的黄金储备就不够了,钱是人的底气,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更何况她的外貌与种族与周围格格不入,她只能用钱来包装自己,强化自己的底气。 她从不住校,反而在第五大道购置了別墅,请了佣人,每天开著福特车来回奔波,但她始终甘之如飴。 毕竟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不是吗?只是眼下有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亲爱的芙蕾西蒂小姐,你的邮件確实应该处理了,你不能总让我每天把它清到垃圾车上!每一封信都有它应该完成的使命,我觉得你不应该如此任性妄为!” 黑人女僕穿著便服推著手推车,一脸不高兴地来到餐桌前又开始了每日清晨的例行讽刺。 別问她是怎么从中瞧出表情的,说真的!她其实挺会察言观色的。 “捷达,那是你以为的,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接收学校的通知以及最新的杂誌,我根本不会设一个灰色的邮筒,在我主色调是绿色的房子面前。 既然这些垃圾gg不请自来,那么它就应该接受它的命运,成为垃圾或者燃料。” 董芊芊简直烦透了这些自荐富婆的小鲜肉们,有些都不想掩饰,生怕她不打开看一眼直接把裸体照片粘在了信封上。 自荐枕席的意味横衝屏幕,说真的她已经开始后悔,给自己捏造出一个单身且貌美的富婆妈妈了。 她极度怀疑是房產中介泄露的消息,因为一直以来她的家庭状况,除了学校也只有这群喜欢问东问西的中介了。 可捷达却不这么认为,她总替他们说好话。认为董芊芊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她是福尔摩斯的脑残粉,说话方面也带著一丝特有的腔调。 “事实上,美国邮筒的顏色只有三种黑、白、灰。我当时建议过您选白色。” 董芊芊费力地啃著麵包,心想当时白色人种与黑色人种闹得这么僵,她怎么敢选这么敏感的顏色。 说道这里捷达从眾多的裸男照里,拿出了一封十分朴素的黄色信件:“我觉得这次您会高兴的!因为这个寄件人的地址来自英国,说不定是您的稿件有了消息!” 董芊芊不报希望,她没有拜在名师门下,没有介绍人。但学校却鼓励学生对心理栏目进行投稿,甚至把这当成了作业,每个人必须要做,董芊芊见状也只好隨波逐流。 但她不觉得这是《心途导报》给她的邀约,更有可能是人家退货的稿子。如果她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得到几句象徵性的评语,到时她就好交差了。 她的教授向来好说话,对亚裔学生的底线更是宽容得令人髮指。 董芊芊时常觉得她这位教授有著顽固的种族认知,他觉得黄种人会说话、会写字,拼对自己的名字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对亚洲人始终是夹著门缝看人,导致董芊芊一度很想转学。 但她在这所学校投入的资金实在是太多了,导致她的淹没成本巨高,以至於她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直到这封信的出现,董芊芊看了半天脸色从一开始的吃惊到淡然,看到捷达目瞪口呆。完全不理解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亲爱的捷达,我很抱歉可能你需要暂时换个工作了!或者休假一段时间。”董芊芊合上信封,准备回房间收拾东西,其实她没什么能收拾的,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哦!赵小姐,如果您没有喝多,我可以提醒你,我们签订的合同是五年制。 而现在只执行了三年,还差两年你才可以让我滚蛋。劳动公司要求这五年你不仅要给我提供工资,还要给我提供工作岗位。 你一旦违约將要赔偿我三倍的工资,我可以让公司的律师来跟您谈!” 董芊芊上楼梯时听到这话,差点踏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较真的员工,放一段时间的假不好吗?美国人干嘛动不动就要请律师,请来的律师费还不是要她来付。 董芊芊无可奈何,扶额道:“好吧!那你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就是去香港呆很长一段时间,你能接受吗?” 捷达点点头,这没什么难接受的。反正香港也讲英语,但是为了自身需要,她例行询问:“工资呢?港幣吗?我申请匯率一致。” “当然!”听到这话,捷达放心了接著收拾起了碗筷,把那群白人小伙的裸照放回自己臥室欣赏。 徒留董芊芊看著信件开始发呆,但她没放空多长时间便行动起来。 给航空公司打电话,確定了最近的航班。信是赵老爷子寄来的,因为前段时间董芊芊开办的厂子有些入不敷出,所以在唐人街当了一个青釉里红的元代瓷盘。 没成想这个瓷盘落到了原主手里,赵老爷子一看便发觉这是他留给三儿子的家產。 又跟卖主打听到她姓赵,所以写了封信来质问她,为什么会有他家的东西,她跟赵云荣又是什么关係! 董芊芊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能发生在她身上,但是这事儿电话里也讲不清,乾脆她去一趟香港好了。 说去就去的董芊芊考虑到,香港现在还是英国的殖民地。特意去换了一些英镑零钱作为备用,不管能不能用得到,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但等她到了港口才发现,这里美元比英镑要管用得多。连捷达都大方地给了帮她搬运行李的工作人员一美元小费。 深觉失算的董芊芊找了唐人街的会馆住了下来,却没曾想这竟然也是赵家的產业。 从董芊芊一进门时,她俩的状况便被层层上报,通知给了赵家的当权人赵知权。 所以当董芊芊正准备调整时间时,她就被人请到了赵老爷子的会客室——云彬茶楼。 赵老爷子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张乾巴巴的树皮。看著老態龙钟,赵老爷子对董芊芊的印象就是感觉似曾相识,感觉在哪见过! 赵老爷子旁边的美妇人帮忙点茶,赵老爷子闻著茶香开口:“听说你姓赵!而且手中的瓷盘也是真的。 按理来说我应该高兴,但我又觉得荒谬我只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那么你觉得你会是我的孙女吗?” 赵老爷子一开口,董芊芊就有了十足的把握。他应该不知道內地的事,否则不会有此一问。 “我觉得我应当不是,但我们应该还是有点关係的!”说完她抬头看向座钟,不紧不慢地把时间调整好,美国的时间比北半球要慢一天。 现在她相当於两晚上没睡,捷达精神不济,徒留她一个人被迫面对老谋深算的赵知荣,好在她的灵泉水够给力。 董芊芊从容不迫地接过美妇人的奉茶,但未饮。按照习俗应该先由长辈开始,他不动董芊芊自然也不能动。 但赵老爷子的心思没放在茶上,他调查过赵青蕊之前的国籍不明朗,很有可能是內地人。三年前来到的美国。 有一个开女性用品公司的单身母亲,可是没人见过她!对外声明她在巴西办农场,没空顾及美国的產业。 但是捐善款、开工厂、办公司、买房子甚至就连当东西都是她亲力亲为。这让赵老爷子不禁猜想这位单身母亲是不是压根就不存在。 毕竟三年前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女,只凭自己白手起家的故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让赵老爷子只能推翻自己先前的理论,或许她真的有一位母亲在巴西置地呢? 尤其是她有青釉里红、又姓赵、按年纪来算虽然小了一点,但也不是不可能,赵老爷子觉得这应该就是他家老三的闺女没跑了! 所以他才会马不停蹄的过来相见,只是她为什么先否定了,之后又肯定呢!她如果不是老三的闺女,那她是谁? 董芊芊捧著茶杯娓娓道来:“赵青蕊是我在美国的名字,不过那些外国人读不来,捷达帮我取了一个拉丁语名字芙蕾西蒂,是能带来幸福与財富的意思。 不过我一直觉得名字只是一个代號而已,我並不在乎其他人叫我什么。 我只要確实他们叫的是我就行,刚才我说我们是有关係的话,不是在框您。其实我之前姓董,有个野草一样的名字叫芊芊,外公您还有印象吗?” 赵老爷子此刻跟被雷劈了一样,表情抽搐。他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了,断断续续地说:“你说…你是小女云蕾的孩子…可你不应该在国內吗? 你妈现在在巴西…她不给那个党干活了,你弟弟呢!也在那吗?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赵老爷子像是十万个为什么,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讲,但董芊芊却从里面听出了不对,她只能一条条跟著分辨。 “我是赵云蕾的孩子没错,但是我母亲在七年前便因公去世了。” 此话一出,赵老爷子神情恍惚,嘴里不停地念叨:“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假的,前段时间我女儿还在跟我通信,说建北长高了!她弄不到布票,让我多寄点钱。” 董芊芊撇撇嘴:“外公那才是假的,是董二成写来跟您要钱的。 我妈一过世,董二成以照顾不好小北为由,马上又娶了新的,那边带来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 董建北的工资养活他自己都够呛,怎么可能养得起其他人呢?所以才会伸手跟您要钱,我也是十六岁的时候才发现不对的。 只是我没想到董二成,居然是以我妈的口吻写的信,他居然一直没告诉您事情的真相,真是太不要脸了!” 董芊芊义愤填膺地说完,就看见赵老爷子仿佛遭到了莫大的打击,好像还不能接受现实,他颤颤巍巍地开口:“那巴西那边是个谎言!” 董芊芊担心老爷子撅过去,小幅度地点点头。老爷子一见,白眼一翻。董芊芊觉得大事不妙,她成杀人凶手了,那还得了。 连忙抢过美妇人的茶盏,背手一挡往里面放了几滴灵泉水,餵给老爷子顺气。 美妇人美目微缩,她没想到这个新认的孙女,哦!不是外孙女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敢灌赵老爷子的水。 不过效果是有的,原本还处在气上不来,马上要撅过去的赵老爷子感觉好像浑身轻鬆了不少。 身体状况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再看看这年轻有为的大外孙女,他的鬱结消散了不少。 他把这归咎为他找到了自己的大外孙女,喜出望外带来的福气。瞧!自己从来没见过她,她都知道给自己端一碗水给自己顺气。 而这么简单的事,他的儿孙没一个人做过,可怜他风烛残年、膝下却无一人尽孝。还好上头又把大外孙女还给他了,否则他还不知道要这么过。 想到这儿,悲从心来,赵老爷子又抱著董芊芊大哭一场。 嚇得美妇人赶紧打电话让医生过来,老年人嘛!切忌大喜大悲。不过奇怪的是赵老爷子哭完这一场却精神了不少,出门时甚至拐杖也不用扶了。 人老当益壮地直接把董芊芊连同捷达一起,带回了赵公馆,看得美妇人目瞪口呆直嚷嚷著:“赵家又起来了!” 搞得董芊芊额外的看了她一眼,心道能起不来,才怪!就刚刚哭的那一会儿,她往杯子里倒了不少灵泉水,就怕她得一个过失杀人的罪名。 龙马精神的赵老爷子生怕下人慢待她,亲自把她安排在老爷子的臥房隔壁,那里离老爷子的书房离得很近,全是赵氏企业的机密文件。 这让美妇人有把董芊芊的重要性,抬高了一个台阶。晚上的归家宴,赵老爷子也让厨房整出了国宴级別的待遇。 看得只会做三明治夹生菜的捷达直呼开了眼,晚饭后董芊芊在书房隱晦地讲出了,她是怎么发现三舅舅赵云荣的遗產经过。 没错!是遗產,刚刚老爷子之所以会哭得辣么伤心,归根结底还是从董芊芊这儿確认了赵云荣是真的不在了。 对於三儿子的死,他其实早有预料,毕竟他要是还活著,不可能不找他要钱的!毕竟他只教会了儿子怎么钱,没教过他怎么去赚。 但他这些年不怎么承认,就是希望这个传言是假的,只要没人当著他面讲,老爷子就可以当他还活著,只是赵云荣比较贪玩,一直不肯回家而已。 没关係,反正他还没死,他还等得起。只是董芊芊不顾及他的身体,硬生生戳破了这个假象。 导致这么多年,赵老爷子的情绪有了突破口,大哭一场过后反而精神了不少。 焕然一新的赵老爷子重振旗鼓,准备趁著他现在状態不错,准备重新分家產。 当然不包括之前分给赵云荣的那份,那些大部分是轻资產,这回要分的是老爷子来到香港立足之后所打拼的。 只要是他的,不管是孙子、孙女包括外孙女统统有份。 第242章 大结局 1977年,庞大的赵家產业在赵老爷子的据理力爭下,分成了三份。 一份用於自家人的教育医疗、一份用来打造慈善机构赚些身后美名、另外一份则是用来留给最后陪在自己身边的小辈。 董芊芊在一眾七大舅、八大表哥中夺得了头筹,在一片“咬牙切齿”的恭喜声中,成为了最后的贏家。 但拿到庞大资產的董芊芊也没想到,老爷子七八十岁时分了一次家產,快一百岁时还能再分一回。而这一回足足分了两年,这场大戏才堪堪落下帷幕。 而这两年中她著实体验了一把“九子夺嫡”的凶险,下毒、车祸、火灾、滴血认亲。 这些样她那些亲爱的舅舅表哥们轮番上阵,为的就是把她这个最大的竞爭对手按死在摇篮里。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她都躲过去了,她成为了一个大权在握的人,赵氏集团真正的掌权人。 现在她也终於能理解其他赵家人,为什么不希望她拥有財富了,换她也不会,这种权利在手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分完家產的老爷子宝刀未老,又开始帮忙打理她的公司,说真的没有老爷子的魄力指挥,她可能真的没办法让公司这么快上市。 时间一晃来到了1978年,国內的经济实打实的迎来了春天。 董芊芊的友爱女性用品公司也成功占领了国內的空白市场,一经超市上架便迅速席捲了女性市场。 旗下主打舒適度、防侧漏、易更换、消毒级的卫生巾,以及其他母婴產品以低廉、亲民的价格迅速走红。 只是捷达很不理解:“明明赵氏集团更擅长做建筑之类的项目,您放著大钱不去赚,放著地不去买,反而投资这种无关紧要的產品。 一旦有美国方面其他相关的產品下场,您觉得您还能卖得出去吗? 更何况是人都有虚荣心,他们一看您定价这么便宜,转头去买其他人的,您不就亏死了!” 捷达看著欣赏江面风景的董芊芊,不停地抱怨认为她在產品定价方面,应该跟美国的產品统一,这样才不至於被美国那边针对。 但董芊芊完全不同意:“怎么会亏呢?该多少成本就定多少价格,就算每包只挣一毛钱利润我也亏不了,就当做慈善了。 至於那些人有钱当然可以去买贵的,这是她们的权利!再说了我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计较这些蝇头小利。 目光要放长远些,这个世界也不见得每一分钱都要挣,建筑方面的项目就交给赵老爷子折腾吧!反正我也不懂,没必要跟专业人士硬碰硬!” 虽然董芊芊在老爷子的家產方面占了大头,但她本人其实对这行一窍不通。 不过幸好老爷子本身没怎么指望她,分家產时也只是给了她最大的股份,最关键的部分,人精著呢!不到最后关头时谁也不会给的。 所以干好她能干的事,才是重中之重,她可不会装大尾巴狼不懂装懂。反正她的公司已经上市了,她完全可以躺平了。 但她身后的捷达是真的无语了,这就是有钱人得到权利之后特有的倦怠感吗?她还是更喜欢董芊芊之前那股连鱼塘,都要和隔房舅舅家爭抢的劲头。 眼前这个与世无爭的善心人是谁啊!餵?不过这些捷达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她已经不是那个出入职场的小白了,有些话她不能说出口,容易伤感情。 但有些职务上的事,她身为生活秘书还是应该讲清楚的,没错她升职了。从一个隨时可以被人代替的女僕,提拔为董芊芊的私人生活秘书。 这跨度不可谓不大,但她觉得这是她应该的,毕竟为了董芊芊,她连拗口的中文都学会了。 “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小建议,您不会为此感到焦虑就好,不过眼下还有两件事急需您的处理。 今天上午,您的继母林雪女士带著您的妹妹过来闹了,宣称您必须要给董双环女士一个经理的位置。 否则她就要去香港赵家闹说您无情无义,没有良心,不过她们已经被保安拦住了。” 听到这件事董芊芊不由得嗤笑一声:“她们爱闹,就让她们去闹,我的公司好找,可赵家的大门可不好进。告诉她们两个要是有胆子就去吧!我不拦著。” 回国之后,董芊芊以赵青蕊的名义接受了记者的採访,本著给自家產品做宣传,她上了电视访谈节目,却不料远在延边的林雪母女不声不响地缠上了她。 认为她为了钱不惜改名换姓,简直无耻到了极点,並且以此为要挟要告诉赵老爷子,她不是赵家人,她姓董,跟赵家一点关係也没有。 董芊芊刚听到时不由得笑出了声,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她们母女俩的脑迴路还是那么强大。 怪不得前世董双环会是女主呢!这个全世界都应该围著自己转,任何违背她的意志的事物都不应该出现。 这种无所匹敌、得寸进尺、既要又要的態度不亏是女主的標配,可惜啊!遇上了她,添个名字便把董芊芊发配到延边做泡菜去了。 不过她怎么样都算善良了,要是她们真去了赵家,赵老爷子可没她这么好说话。 那边的黑恶势力可猖獗著呢!赵老爷子一旦看见当她大外孙女的继母上门,林雪怎么可能会有好果子吃。 更何况科技发达之后,林雪为了证明董双环是董二成亲生的崽。 特意拿出全部积蓄做了亲子鑑定,证实了她的清白,同时也证明了董二成在婚內出轨的不爭事实。 为了出这口气,赵老爷子连亲手创立的钢铁厂都能亲手毁掉、重建。导致董二成差点流落街头,更別提间接导致了这一切的林雪与董双环了。 在赵老爷子的眼中,这绝对是破坏女儿家庭的罪魁祸首没有之一。要是这两人真去了,董芊芊绝对会过去看看热闹。 这可能比卓別林的喜剧更有意思,不过董二成都这样了,林雪还不愿意跟他离婚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紧接著捷达匯报的第二件事,就是与董二成有关了,不过关係也不是很大,正当捷达要开口时,办公室的门被砸是框框作响。 捷达立马拿起棒球棍护在了董芊芊身旁,董建北被保安在门口制服,把董建北带进来时,捷达还是一副衷心护住的样子! 没办法在她看来,董芊芊的家人没一个靠谱的,就连赵老爷子也不正派,更何况是这个小的。哪有人上来就要跟自己姐姐,平分人家从外公那得到的钱呢? 董芊芊没有漠视这份好意,她甚至为了防止不测十分没出息地躲在了捷达的后面。 没办法五年前她一不留神怜惜弱小的心犯了,临走前给董建北喝了不少灵泉水,导致董建北越长越壮实,才八岁体格已经可以媲美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 尤其是这一米八的身高,说真的要不是她找的保安够给力,提前制服了他,说不定那砸门的力道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不过这也给她提了醒,赵老爷子那边必须得断了灵泉水,否则事情会超出她的控制。 毕竟她也没想到灵泉水在男人方面,起到的作用会这么不同。 再看看被董建北砸出窟窿眼的门,她再次庆幸自己很早就离开了董建北,否则这一拳下来,她可受不了。 但董建北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一边挣扎著一边朝董芊芊靠近,两个彪形大汉都按压不住。 最终捷达在董芊芊的示意下,给董建北的脖颈处注射了昏睡针才使他消停下来。 不过这足以麻醉一头大象的剂量,在董建北身上完全不够看。他现在除了肌肉无力之外,头脑並无半分混沌。 张口就骂:“董芊芊你还配当爸的女儿吗?爸流落街头你不管,我要找外公平分家產你不让,现在就连见你一面,都要受此侮辱。 你这么厉害,这么嫌弃我们,你怎么不让人把我们全都弄死啊!这样就不碍你的事了!” 董芊芊的神情已经没有半分触动,捷达趴在董芊芊耳边:“这就是第二件事,你弟弟非要来见你。我已经跟他说了你不见外人,但他就是不听。” 捷达在与董芊芊独处时,习惯用英文说话。这点得到了董芊芊的默许,但董建北却不乐意了。 他挣扎著叫喊著:“骯脏的黑奴,真是下贱。你在我姐耳边嘰里咕嚕的说什么呢!我姐就是被你们这群洋鬼子带坏的!放开我!我要和她单独说话!” 董芊芊听完面色微沉,上去就甩了董建北两个大耳光,沉著脸说:“看来五年不见,你只长了个子没长脑子这种话也能从你嘴里说出口,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董建北不服:“我让你失望,你怎么不提五年前你跑了,全家受了多少罪。那几个月街道办天天都上门打扰。 搞得爸爸家里跟厂子两头跑,爷爷天天跟別人赔笑脸,奶奶受不了又回到了乡下。 你倒好跑到香港给別人尽孝心了,你眼里还有没有董家人。 有没有我,我可是你亲弟弟啊!你在外面天酒地却一点也想不起我,连姜荼你都有本事把她送出国,你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 董芊芊冷笑一声,眼中的鄙夷怎么也遮不住:“五年前新闻报导中关於我的部分是失踪,你也八岁了,应该明白失踪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是我恐怕也会这么选,別跟我说你不会,你唯一不会的就是没胆子去做。 路摆在你面前,即使告诉你一脚踏上去,就可以一步登天,但只要看不见成功者你就不会这么做,所以你不是我,也成不了我! 另外我不是没有给你选择,我问过你愿意姓赵还是姓董,你当时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要隨爸爸的姓。 但是我可改姓了,所以你继承董家,我继承赵家合情合理,没什么可指摘的!” 董芊芊这话说得义正言辞,董建北却听著面露苦痛之色,大喊:“那是没人告诉我,外公这么有钱,也没人通知我,外公会把家產分给外孙。 你们什么也不告诉我,现在却来指责我!这不公平!姐姐!你不能仗著你比我大就欺负我!” 董建北觉得这世道对自己太不公平,他如果早知道他还读什么小学二年级,他早就去外公那床前尽孝了。 怎么可能轮到姐姐捡著,这么一个大便宜真是太不公平了! “欺负你?”董芊芊轻笑:“我把妈妈的抚恤金全留给你了,有什么好不公平的!而且你真以为你去了,外公就会让你进门吗? 我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怕你受打击,外公那一辈的企业家都迷信得很,如果外公知道你一出生母亲就断气了,他会怎么想你。 所以没什么好不公平的,起码你现在还活著,已经很不错了,万一外公知道了,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董芊芊真的觉得没什么不公平的,上辈子赵家也在,可是如果没她这么找上门去,赵老爷子也不会想起,他还有个可怜的女儿。 还在受董二成的欺骗,不停地匯钱呢!他甚至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赵云荣的女儿呢! 虽然有瓷盘做了误导,他一开始想差了,但往后的那两年。 他因为董二成办的这事太隔应他了,可没少提出让她入三房的族谱,甚至提出了,只要她入了,就可以让她多分几间商厦的诱惑。 但她到底还是抗住了这份诱惑,甚至让赵云蕾也入了族谱,不为別的。就是为了给赵云蕾出口气,凭什么不给她分家產,凭什么必须留她在內地。 董建北在这大喊不公,她还想替原主与赵云蕾喊不公呢!董芊芊把董建北刚出生时的事情讲了个大概,以及后面董二成隱藏赵云蕾的死讯,继续给赵家人要钱的事情。 董建北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他的出生有这么血腥。以及她姐姐当年说过他从小到大没过董家一分钱都事情是真的。 一时之间他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继续胡搅蛮缠好像也要不到刮小卡片的钱啊!怎么办! 董芊芊看董建北这个迷茫的样子,明白这人已经不是威胁了,索性给他指了条明路。 “小北,你作业做完了吗?如果没做完就抓紧吧!” 董建北满脸问號的看著董芊芊:“我在跟你谈钱,你在跟我说作业?” 董芊芊认真地看著他:“难道你们老师没给你布置作业吗?就算老师没有,你也要主动找些题来做啊! 没有哪个长辈喜欢看见不学无术的孩子,尤其是外公,他喜欢学歷高的小辈,在他身边匯报的秘书最低也是博士学位!” 这话董芊芊没有骗人,初见时的那位美妇人,董芊芊还以为是专门照顾老爷子的僕人。 后来聊天时才知道人家是香港大学毕业的博士,要不是找到了一份不会被隨意辞退的工作,她还想继续往上读。 董建北看董芊芊说的一脸认真,不信也信了,毕竟这可能是,他唯一能討外公欢心的办法了不是吗? 准备回去用功读书的董建北,临走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姐姐,爸爸让我给你带句话,有空常回家看看,他其实很想你。” 董芊芊点了点头,但並不打算履行。董二成早年的欺瞒行为惹怒了赵老爷子,以至於把他过往查了个底掉。 这时候董芊芊才知道原来董二成是个拆白党,他从一开始跟赵云蕾结婚就是奔著钱来的。 得知此事后董芊芊突然释怀了,本来嘛!人家对赵云蕾都没多大的感情,又怎么会对原主有多少父爱呢! 不过这样骗人感情的骗子,看了著实碍眼。所以董芊芊也没插手赵老爷子对他的报復,最多只是帮他找了一家养老院,最后尽了一点女儿的情分。 只是他不愿低头,尤其是不愿意对董芊芊低头。即使董芊芊在那个养老院里砸了成千上万块,他也依旧不去住,標新立异地住回了村子。 只有董建北不愿意同流合污,依旧住著桐巷。不过后来他的坚持没撑多久,城里取消了粮票制度,没有了粮食来源,董建北也被董长河叫了回去。 有些时候董芊芊都不知道这群董家人是怎么想的,总在不需要志气的时候突然萌生了尊严。 之后董芊芊就很少听见董家人的消息了,直到她创办的化妆品——潮跃焕彩。动了不少竞爭者的蛋糕,她家那些陈芝麻烂穀子的事才被再次翻了出来。 这时董芊芊的形象已经被妖魔化了,杂誌新闻上都在阐述,她是个逐本忘义的人,发达之后从来不管她那些兄弟姐妹的死活。 尤其是知青下乡时,她的妹妹、堂哥一个个地都替她下乡,才换来了她的光明未来。 而她的堂哥因为她至今还在沙漠里种树,她的妹妹因为她大好的年华都跟著耽误了。 新闻上甚至把大伯一家连年负债,三叔三婶常年北漂拾荒,四叔至今娶不到媳妇的事都赖她。 搞得董芊芊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些烂事跟她有什么关係,这不是他们咎由自取吗? 不过这里面有个新闻倒是挺有意思,虽然不知道真假,但確实让她开心了一小会儿。 上面写著因为赵青蕊这个女魔头,坐拥千万资產却不给她爸丝毫助力,帮助她爸东山再起。 导致年仅四十余岁的董二成男士,在深圳一酒吧下海,大跳钢管舞的同时还不忘对著富婆拋媚眼,引得富婆为其大开香檳塔。 新闻中间还附赠了一个无比清晰的钢管舞者的照片,董芊芊一开始看標题就看乐了,但看到照片时,她笑不出来了。 她阴沉地看向对面那人,咬牙道:“你乾的?”或许是董芊芊褪去了青涩,连威胁都有了分量。 明明不干倒酒的服务生什么事,人家应是在慌乱中把红酒倒在了徐凤绰的身上。 昂贵的红酒与同样价值不菲的西装碰撞在一切,倒是让它们彼此双方都贬值了。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来帮您擦!”说著就要蹲在徐凤绰身下为他擦拭,徐凤绰看著董芊芊挪虞的神色,连忙制止了服务生这过界的行为。 “青蕊,別在这儿看戏行吗?有人在调戏我,你都不护食吗?”徐凤绰著急地站起身来,试图跟服务员撇清关係。 他的动作跟语言都很嚇人,服务生觉得伤到了自尊,羞愧地退下了,董芊芊则捂住耳朵装作没听见他这么叫。 徐凤绰不顾湿答答的西装裤,还在滴著鲜红的酒液,上前把董芊芊的双手拉开。 沉吟道:“这不是我乾的,自从知道你是青蕊后,我便再也没有了任何招,因为我知道你终將会回到我身边的!” 董芊芊垂眸看著单腿跪地的徐凤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不確定。 “你真的很爱青蕊吗?你对我是习惯还是爱?如果是习惯那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所求,但我更希望能跟互相深爱的人度过一生。” 女孩非常诚恳地说著她的所愿,但徐凤绰却语塞起来,他不敢面对一开始便目的不纯的自己,同样也不敢面对向自己剖析內心的董芊芊。 半晌,在私人包厢里董芊芊就这么直勾勾地瞧著,她篤定徐凤绰不敢承认,不对应该说是不屑承认。 她等了太久了,从她开始改名字起,就一直在等。 但她到底没等到,可能徐凤绰对她大抵是习惯吧!但她不想要这份不纯粹的感情,这让她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替代品,隨时可以被替代的那种。 她等不下去了,准备拎包离开。就在这时徐凤绰起身拦住了她的去路,如同初见时那样。 当时她是很害怕的,但现在她已经很平静了,强大到可以抵御任何风暴的董芊芊,不再畏惧任何事情,哪怕徐凤绰如今的压迫感依旧很强。 “从一开始见你时,我迫切的在你身上想要找到青蕊的影子,我承认是我错了,我让你失望了。我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爱青蕊。” 徐凤绰这是双腿跪立,拉著董芊芊的手,承认著自己的卑劣,毕竟如果是真爱怎么会去找所谓的替身呢? 董芊芊居高临下地看著这条湿漉漉的小狗,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的真心话。 “但是,这次我想了好久,我明白了爱不是卑劣的占有,而是孤注一掷的成全。 我从来不去打扰你,即使知道你在哪,我也只是在一旁远远地看著,就是为了完成你的梦想,我知道那比我们的感情重要得多!” 徐凤绰没说其实董芊芊在香港遭遇爆炸、枪杀时,他一直就在旁边。 总是第一个出现在现场,见到她安然无恙时,他有好多次都压制住了想要上前抱住她的衝动。 他知道她有很多秘密,但像他们这样的人有秘密很正常,她不说他也不打算去探究,只要她平安就好。 只是这一次不同,她主动约他是为了別人的事,但他应约而来,则是为了…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保证一定能向你证明我爱的是你,且只有你。” “这样啊!”董芊芊摇摇头,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你可以先拿一个比较靠前的號码牌!等我翻牌子!” 董芊芊这时的神情很像他曾经伺候过得皇帝,让他恨得牙痒痒。 他咬牙切齿地问:“除了我?你还有別人,我们还没离婚!我已经重新入了伍破坏军婚,他想坐牢吗?” “哦,对哦!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董芊芊这才恍然大悟!军婚离婚好像挺麻烦的!没事就这么晾著吧!反正她也不在乎。 可那个在乎的人却又一次跟了上来,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不管你用多冷漠的方式对待我,都无所谓,我可以用一辈子来证明我的真心。” “一辈子很长很长的!” “我確定!” “那好吧!给你一个机会。” 大喜过望的徐凤绰,把董芊芊抱了起来。她的发间停留著桃的香气,如同春日一样盛放於荒野,就这样属於他俩的春天终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