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乱世成兵户,从领媳妇开始》 第1章 只要当兵就发媳妇 大梁朝 建兴二十五年 定州府,青原县,李家村。 这是一座非常贫苦的乡间村落。 放眼望去,村中都是些低矮破旧的茅草房。 此时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百十名面黄肌瘦的村民正在不安的张望和议论。 一名身穿罩甲的督军府官吏,正手捧一张告示大声宣读。 “督军府有令,青原县李家村,征男丁十人补入兵户。” “点选齐备后,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听闻此言,村民都是哀声嘆气,甚至隱隱有妇孺的哭声。 在大梁当兵户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去年大梁朝与北荒铁勒人大战於赤水河。 据跑回来的逃兵说,大梁兵马伤亡极为惨重,光定州府的郡府兵就折损了上千人。 其中死的最多的,就是那些底层兵户。 现在督军府麾下的各个军堡,由於人丁损失惨重都在急於寻找兵员。 而李家村也被强令必须抽男丁十人补入兵户。 违抗督军府的军令那是找死,这些苦命的村民也只能將家中的子弟送出。 好在需要徵调的男丁,村中昨日就已经选好了。 家中有兄弟两人的,必要出一人,剩下的就是强征村中无妻无子的光棍汉。 拥有百十户人家的李家村,要凑齐十名男丁还不算太难。 此时被选为兵户的男子,各个神情木訥沮丧。 有家人的,也在与家人依依惜別。 在这些徵调的男丁之中。 有一名年轻英武的少年,也在与自家兄长作揖告辞。 他叫李原,今年19岁,是村中老匠户的次子。 五官很是俊美,身材修长匀称,比寻常的农家子要高大健壮许多。 此时的李原对著哥哥温声说道。 “兄长不用掛怀,咱们李家家贫,小弟我要想娶妻传宗接代,也唯有当兵户一途。” 兄长名叫李雄,是个老实本分的中年汉子。 他只是不停搓著满是老茧的手,哀声嘆气。 “阿弟,你若是只想传宗接代,为兄为你凑些银钱。” “从村中落魄户里找个能生养的女人,给你典个媳妇生个男娃也不是太难。” “你当了兵户,这战场上刀枪无眼,如果伤了残了我如何去和死去的父母交代。” 说到此处,李雄已是两眼含泪面容愁苦。 “更何况,我听人说这入了兵户,就算是入了兵籍,以后世代为兵,可就再难脱籍了。” “阿弟,你可要想清楚啊。” 李原则是爽朗的一笑。 “兄长放心,小弟我自幼打熬身体,苦练刀马功夫。” “去当兵户正大有所为。” “而且,兄长,招募兵户的官吏可是说了。” “只要能被选拔为兵户正丁。” “军堡当即就会发下田宅女子。” “这官府免费发媳妇的事,我为啥不去。” 看著一脸兴奋已经打定主意的阿弟。 李雄这个做兄长的,也只能摇摇头长嘆一声。 而在兄长身后的嫂子,看神情却是有些高兴的。 见自家男人满面愁容忙劝解道。 “阿弟自己要去当兵户,我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妥。” “与其天天混在家中吃白食,不如自己去军中博个前程。” “当家的,你也別太过担心。” “阿弟福人自有天相,必定会平安无事。” 李原扫了嫂子一眼。 他们李家父母早亡,家中所留的財帛也只够兄长一人成家。 自己没有田宅继承,也只能寄居在兄长家中。 兄长继承了父亲的匠户手艺和十几亩薄田,一年到头也只能勉强餬口。 今年更是荒年,粮食稀缺,米贵如珠。 这位嫂子为人又吝嗇刻薄。 李原年轻力壮,胃口又大吃的多,兄长又很照顾这个阿弟。 嫂子自然是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如今,官府强征村中男丁入军做兵户。 村中各户都是避之不及。 李原却是自己找村正报了名,要加入兵户。 原因也无他。 大丈夫岂能鬱郁久居人下。 与其在兄长家中吃喝都要看嫂子的脸色。 不如主动去投军,自己搏一份前程。 天已到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多。李家村的十名男丁都已经背好了包袱等著出发。 在督军府官吏的吆喝下。 他们挥泪告別家人,踏上了离乡的路。 走在村外的土路上。 李原的心情其实还算不错。 自己穿越到大梁已经十几天了。 今天总算是激活了自己的系统。 没错,这位李原不出意外的也是位穿越者。 穿越之前的原主,也叫李原。 本是一名大学刚毕业,靠跑外卖餬口的小镇青年。 结果为了赶一个急单,被一辆超速行驶的大运直接送走。 等李原的意识再次从黑暗中醒过来的时候。 那个大学刚毕业的青年李原彻底消失了。 自己则变成了,大梁朝定州府,青原县李家村的匠户次子李原。 上一世,作为常年被穿越小说影视剧薰陶的一代。 李原没用多久,就接受了自己已经了的穿越的事实。 不过即便是知道自己穿越了,他也没觉得惊慌和害怕。 自己上一世父母早亡,也没亲属来往,平日里也是形单影孤。 对上一世的生活,李原並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穿越过来之后,自己还多了位兄长,对他来说似乎並不算亏。 作为穿越者,李原要做的第一步自然是確定自己所在的时代背景。 不过一番调查下来,他有些懵圈。 虽然这个世界语言文字和上一世的大夏同源。 但地理和歷史似乎又完全不同。 自己现在所处的朝代,也和上一世的歷史完全对应不上。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穿越到了一个和上一世歷史中很近似的平行世界。 不过对於李原来说,这倒也无所谓。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那我就好好的闯荡一番。 不枉费某位时空之神给自己的机会。 而且就在刚才,久违的穿越福利。 李原的金手指系统,也终於被激活了。 【恭喜宿主穿越后存活超过十天】 【奖励宿主能力,慧眼识珠】 【並获得贤妻辅助系统】 李原一愣。 我的穿越金手指,居然是一个能力加一个系统。 感谢穿越之神的慷慨。 我先看看这些所谓能力和系统都有什么用。 李原心念一动,首先打开的自己能力介绍。 【慧眼识珠】。 宿主可以看到任何对自己有价值的事物和人。 也有可能发现强烈的危险和敌意。 价值越高,显示在目標周围的亮光越强。 但每次只会显示一次,当宿主得到此事物和人后,亮光即会消失。 李原满意的点点头,这个能力不错。 可以及时发现机缘和对自己有利的人。 对现在的自己帮助应该很大。 再次感谢穿越之神对自己的眷顾。 第2章 大梁兵户的待遇 之后李原继续查看自己得到的系统。 【贤妻辅助系统】 李原一看这个名字就明白了,这一定是和自己的另一半有关係。 仔细查看果然如此。 系统介绍简单直接。 宿主每娶一房媳妇,或是与女子有了夫妻之实。 宿主就会得到相应能力的强化奖励。 可强化的能力,包括宿主的战力,谋略,以及气运三项。 宿主娶到的妻子,容貌身份阶层越高,系统给出强化就越强力。 看到这个系统,李原若有所思。 这系统是逼著我去吃软饭吗? 不过娶妻在大梁朝其实並不算特別难的事。 这个时代因为战乱劳役,男丁的损失非常大。 很多地方都是女多男少。 只是系统要求,妻子的容貌身份阶层越高,奖励越丰厚这点,比较令李原在意。 系统到手,李原心情舒畅,走路的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李原这些新徵募的男丁,要先被统一送到青原县的都军府。 在由督军府进行选拔,合格的男丁再分配到督军府麾下的各个军堡充做兵户。 青原县城其实距离李家村並不算远,也就是半天的路程。 下午未时,他们就遥遥看到了青原县城的城墙。 这些新徵募的男丁先被带到了县督军府的校场。 李原放眼望去,发现从各村被强征来当兵户的男丁並不算少。 粗粗估算了一下,光校场上就足足站了三百多人。 不过这些男丁的质量,李原看了也只能摇了摇头。 高矮胖瘦不说,李原还看到了几个明显有残疾的人。 甚至还有几个头髮白,明显已经是年逾半百的傢伙。 这些都半身入土的老头子来凑什么热闹。 李原正想继续看看,忽然耳边响起一阵咚咚的鼓点声。 他和眾人都回头望去。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只见一名官吏,走上教军场的高台,高声对著场中眾人喊道。 “督军府將令,青原县兵户选拔现在开始。” 隨即这名官吏高声宣读了兵户的选拔標准。 这选拔条件其实並不复杂。 兵户正丁的选拔標准为。 身高七尺以上,耳聪目明,四肢强壮有力。 可举起二百斤石锁者,即可选为兵户正丁。 达不到这个標准,但身高六尺以上。 可举起百斤石锁,身无残疾者,既可选为兵户辅丁。 这个標准对於常年在地里做农活的庄稼人来说並不算难。 但现场很多人都是大字不识的农家汉,听到正丁和辅丁这两个词都不是很了解。 便有人四处询问打听。 李原多少也有些好奇,也想听听这其中的门道。 好在这时,一名相貌和善的中年汉子对大家说道。 “各位,我倒是知道一些,你们想听的话,我就跟大家说一说。” “这正丁,也就是所谓的战兵,大家可以理解为兵户中作战的主力。” “选拔条件自然严苛,待遇在军中也要好一些。” “这辅丁,其实就是辅兵的意思,选拔条件就比正丁要低一些,但也得有把子力气。” “平日里要负责军中杂务,战时负责掩护战兵作战。” “我们这些来投兵户的人,心中所图的,不过是督军府能分下的田宅和女人。” “这正丁和辅丁,最大的区別就在这里。” “你们可知道,督军府要分给你们的田宅女子来自哪里吗?” 周围眾人都是面面相覷,甚至还有人摇了摇头。 中年男子嘆了一口气说道。 “还能来自哪里。” “这些田宅和女人,自然就是在赤水河战死那些兵户的。” “按咱们大梁军律,兵户的房產和妻女都是属於督军府的。” “兵户如果阵亡,妻女田產就由督军府再分给新招募的兵户。” “唉,当了兵户就要明白,这就是兵户的命。” 听了这名中年男子的话。 这些从各村强征来的男丁,各个都是沉默不语。 什么是兵户。 其实就是一种世兵制。 大梁朝常年战乱,兵源非常匱乏。 朝廷招不到足够的士兵,不得已才搞出兵户制。 所谓兵户。 其实就是入则为民,出则为军。 平时在军堡兵寨务农,战时则要自备武器乾粮为朝廷上阵打仗。 当然,当兵户也並非没有好处。 首先是当兵户,督军府要给男丁们分配田宅土地。 按大梁军律的规定。 兵户正丁,可分得土宅两间,菜田半亩,口田20亩。 此外还有官配的上妻一名,婢女一名。 也就是说,房子,老婆,土地,甚至婢女都给你发。 这待遇其实已经算不错了。 即便只是辅兵,也可分土宅一间,菜田两分,口田10亩。 此外也可分得,官配的下妻一名。 不过兵户平日里是没有任何军餉的。 分给你的妻子婢女也要靠你自己挣钱养活。 所以在不打仗的时候,督军府对兵户的管束也並不算严格。 但战时就大为不同。 督军府军令一下,兵户必须要自备口粮兵器为朝廷作战。 违令者会直接被军法处置。 兵户不好的地方就是战场险恶,生死难料。 比如半年前大梁与铁勒人的赤水河大战。 光是青原县阵亡的兵户就有几百人。 据说本县的几个军堡,几乎是户户披麻,家家戴孝。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军户的妻女並不是自由身。 如果军户阵亡或是病故。 家中的妻女,准许守孝半年。 但之后必须由督军府安排新的丈夫入户。 这也叫选丁顶户。 用白话讲,就是你这家的男人战死了。 督军府就给这个家,重新分派一个男人顶替战死者承担兵役。 同时这名男人也是这户女人的新丈夫。 在这个过程中,女人必须完全服从督军府的分配。 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 因为兵户体系中,女人本身是没有任何土地的。 女人要靠男人去耕作做工来养活。 长期战乱女多男少,在军堡更是如此。 如果一个女人没有男人要,无人供养,那她的命运註定是悲惨的。 最终结果就是被督军府发卖到北荒,用於和蛮族交易马匹。 因为大梁战马奇缺,朝廷多次在北荒互市的时候用女子交换战马。 普通战马价值2名女子。 而一匹上好的北荒战马,甚至可以换多达5名年轻女子。 而被北荒蛮子买走的女人,下场可以说是悲惨至极。 基本就是生不如死的奴隶。 所以这些兵户女子对於被分配新丈夫,並不会太过牴触。 因为总比被送到北荒当蛮人的奴隶要强的多。 正在此时。 校场高台上又响起了战鼓声。 督军府的兵户选丁正式开始了。 第3章 夺得选丁甲首 在督军府官吏的鞭打喝骂之下。 这些刚招募来的几百名男丁,在校场中被排成了数排。 每一排前面都有几名校尉负责考较。 兵户选丁最重要的就是考校力气。 这也是非常合理的。 当兵户总要上阵杀敌,力气小轮不起刀枪可不行。 在每排的前面,都摆了几个分量不一的石锁。 从一百斤到三百斤不等。 男丁能举起一百斤的石锁,就算作合格,可以当兵户辅兵。 若能举起二百斤,那就算是上等,就可以选拔为兵户正丁。 而三百斤的石锁,一般很少有人能举的起来。 但如果真有人能举起三百斤的石锁。 按照督军府选兵户的规矩,不但此人有重赏,还可以直接拔擢为兵户伍长。 在分户之时,更是有田宅妻女优先选择的权利。 对於常年在地里辛苦劳作的庄稼汉来说。 举起百斤石锁並不算太难。 而二百斤石锁要举起来,则是需要身强体壮,还要有一定的功夫底子才成。 要举起三百斤的石锁,那也只能说此人是天生神力。 李原这一排,前面的十几名男子,大多都只是举起百斤石锁而已。 能举起二百斤石锁的只有三人。 一旁督军府的官吏则是眉头紧锁。 心想这批男丁真是不成器。 能成为正丁的人,居然只有这么少。 不过这也不能怪这些男丁,现在可是荒年。 此时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 几乎家家都缺粮。 这些男丁平日里只能靠野菜米糠餬口。 根本吃不饱肚子。 再好的身体底子,肚子里没粮,也就不可能有足够的体力。 不过好在李原从李家村出发时,兄长给他的包袱里塞了不少杂粮饼子。 他至少是能吃饱的。 这就比別人占了体力优势。 轮到李原考较的时候。 他根本没有去看一百斤的石锁。 而是直接走到二百斤的石锁面前。 双手抓住石锁的把手一用力。 石锁就被他稳稳的举了起来。 甚至还在原地走了十几步。 一旁的督军府官吏看到此场景,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终於又选到了一名兵户正丁。 放下石锁,李原有些意犹未尽。 又伸手抓住了一旁的三百斤石锁。 周围的男丁和官吏都是一愣。 难道这名少年这是要试试三百斤石锁吗? 今天选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人敢去挑战举三百斤的石锁。 他是想做第一个吗? 他们想的没错。 只见李原两脚弓步站稳,发了一声喊。 双臂发力,三百斤的石锁就稳稳的离开了地面。 在眾人惊诧的目光中,李原將石锁缓缓的举过头顶。 然后居然又迈步走了几步。 在一旁监督的官吏瞬间面露惊喜之色。 自己这一队能选出一名天生神力的兵户,按规矩那也是有奖励的。 这真是老天爷开眼,天降好运。 而在高台上监督选丁的督军府的都尉大人。 也是面露惊讶的看著这边。 今日选丁居然出现了一名力士。 这可真是值得庆贺的好事。 李原又坚持了一阵,然后缓缓放下石锁。 马上便有都尉身边的小廝跑过来对他喊道。 “你跟我走,都尉大人要对你亲自考较。” 听说督军府的都尉大人要亲自考校这个人,周围眾人都纷纷侧目。 李原倒也不怯场,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尘,便隨著小廝向校场高台处走去。 这名都尉是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眼神犀利如炬。 李原走上前来不卑不亢,拱手行礼。 “青原村李原,拜见上官大人。” 都尉眼神在李原身上来回扫视,似乎想把这个年轻人的底细看透。 因为此人与徵调来的普通庄稼汉,从气质上看颇为不同。 那种昂扬自信的气度,是压都压不住的。 都尉心中一动,忽然问道。 “你,难道是读过书?” 李原拱手回答。 “是,自幼曾读过几日私塾。” 都尉点头恍然。 难怪看他气质不俗,原来是读过书的人。 其实李原的原主家贫,並没有正式读过书,但现在的李原可是正经的大学毕业。 如果换作大梁朝的標准,绝对可以算是饱读诗书。 李原说自己读过几日私塾,已经算是很自谦了。 更何况这种事,又不会真的有人去查,说便说了。 都尉又问道。 “我看你力气不小,可还习得其他武艺?” 对於都尉来说,兵户读过书会写字当然是好事,但更重要的,还是要能有本事上阵杀敌才行。 李原拱手答道。 “在下自幼练过刀盾长枪,也会弓射之术。” 都尉眼神明显一亮。 他转身对身后的小廝喊道。 “去!给他取一桿长枪来。” 不多时,李原从小廝手中接过一桿长枪。 便在这位都尉面前,练了一段六合枪。 这枪法,就是李原这位原主的本事了。 这位李家村的李原,自幼就力大无穷,而且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 9岁时,跟隨村中一名从军中退役的老卒练过一阵武艺。 那名老卒曾是在边军中教授士卒习武的教头。 膝下无儿无女,李原便拜这位老卒为师。 老卒见他聪明懂事,对他又极为孝敬。 便將这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 教授了李原三十六路六合枪,以及刀盾弓箭的本事。 李原一出手,只是舞动了几个枪。 都尉就不由得出声讚嘆。 这名年轻人的枪术,绝对是经过高人的指点。 大枪的套路没有任何拳绣腿,都是適合在战场上使用的大开大合之术。 李原又是年轻气壮,一桿大枪在手中舞的虎虎生风。 练过大枪,小廝又取来弓箭。 李原在五十步连发三箭,全部命中草靶的要害之处。 看的都尉不由得连连点头。 下午申时,督军府兵户选丁完毕。 此次选丁,共选出正丁五十三人,辅丁二百七十人。 那三百斤重的石锁,李原举起后,也有其他人想来试试。 但能如李原这般举起来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而且单论武艺,李原也是这群人中的魁首。 不出意外的,李原成了此次选丁的甲首,也就是选丁第一名。 按照督军府的规定。 李原直接被擢升为兵户伍长。 都尉拿来一块乌黑的腰牌交於李原。 只见上面写著【西河堡,东乡村正丁兵户伍长,李原】 至此李原从一名普通的农户,入了大梁的兵籍,成了一名兵户伍长。 第4章 这当兵户的门道 除了当上了伍长,李原还有一件好事。 因为李原举起了三百斤的石锁。 还是这次选丁的甲首。 按照规定,他拿到了足有十两的赏银。 这让其他的兵户羡慕不已。 因为普通的兵户正丁,督军府发的安家钱只有500文,也就是半贯。 而辅兵则是更少,只有区区的200文而已。 而十两银子,换成大梁的建兴通宝,足足有十贯,也就是一万钱。 是別人的二十倍,能不让人羡慕吗。 如果省一些用,这些钱,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家过上大半年能吃饱饭的日子。 不过这些兵户虽然羡慕,甚至有些嫉妒,但那也没办法。 谁让他们没本事举起那三百斤的石锁呢。 选丁完毕,督军府给所有新兵户都发下了粗木腰牌。 自此之后,他们就脱离了民籍入了兵户的军籍。 此时已经是下午申时。 今天已经来不及送这些兵户去各自的军堡了。 督军府便下令,让这些兵户先在校场周围的草棚中挨过一夜。 明日清晨,便会有官吏送他们去各自的军堡。 督军府对他们也未加约束,上官也准许他们可以在县城中走动。 这些兵户现在都已经入籍,並不怕他们逃走,反正跑了到他们家中在索拿便是。 到那时,就不是兵户而是兵奴了。 这些新进兵户,知道明日便可以去兵寨中分田宅妻子,哪里会跑。 很多人单身了一辈子,还没摸过女人。 现在正做著有媳妇的美梦呢。 此时,一些兵户围住一名中年汉子。 都在嬉皮笑脸的问事情。 李原看去,这名中年汉子,正是刚才给周边几人讲解兵户体制的那人。 他现在腰上,也掛著一块辅兵的粗木腰牌。 看样子似乎正要离开校场去往县城之內。 这时有人拦住他说道。 “福叔,先別忙著走。” “你腰里就200钱,去县里又能做什么。” “莫不是急著去青楼睡小娘。” “你先给几位弟兄讲一讲这当兵户的弯弯绕。” “大家在给你凑些铜子,让你今晚能找个半掩门如何?” 说完,这群新进兵户,便是一阵粗俗的鬨笑。 这位叫福叔的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好吧,你们想问啥就问。” “大家以后都是兵户袍泽。” “我知道的,自然会跟大家说。” 李原和周围的人打听一番才知道。 这位福叔,据说前后来应募过三次,但因为年纪略大,之前两次都没能成功。 这一次,因为兵户伤亡过大,督军府选拔兵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是没有残疾的成年男子,便都招了进来。 所以福叔这次也当上了辅兵。 他因为应募的次数多,与督军府的官吏多少也有些相熟。 比一般人多知道了些兵户的规矩和內幕。 这时,一个麻脸汉子,嬉笑著对福叔问道。 “咱们弟兄最想知道的,就是这军堡分下的婆娘怎么样。” “今日还听说,分的田宅女子,还分什么上户和下户。” “这又是如何算的?” “福叔快给我们兄弟讲讲。” 周围一干男子都是各个点头。 所有人都面带期待之色。 福叔看他们样子都是急不可耐,只能摇头笑了笑说道。 “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选上兵户正丁就可以入上户做户主。” “所谓上户,说明这户家中,至少有一名年轻好生养的女子。” “家中宅子也会大些,分下的口田至少也会有半数为土地肥沃的上田。” 眾人听罢都面露嚮往之色。 几名已经拿到正丁腰牌的男子只是嘿嘿的傻笑。 心中自然是高兴无比。 福叔又继续说道。 “而这个下户,情况就多了。” “分的宅子通常破旧一些,土地也多是取水不便的下田。” “分给你的女子,长相就不要指望了,只能保证能给你生娃。” “其实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你入户一看,不但媳妇丑陋,还有几个能吃的半大娃子要你养。” “到时候你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身边的汉子听了都是哈哈大笑。 福叔一嘆。 “选户都是抽籤决定的,还算公平。” “所谓选丁顶户,就是要男丁能顶起门户过日子。” “能养活这一户里的女子,娃子,能给他们挣粮吃。” “选好选赖,都是自己的运气,怪不得別人。” “我们这里运气最好的,就是这位小哥。” 福叔一指正站在一旁仔细聆听的李原。 “人家是甲首,入了堡寨是有选户权利的。” “看上哪家的宅子女人都可以。” “其他人哪怕是正丁,也只能抽籤,只能听天由命了。” 其他人看向李原自然更是羡慕不已。 李原看眾人都看向自己。 便走到福叔面前问道。 “这位兄弟,看你刚才要急著去城內,莫不是要採买什么东西?” “是不是我们明日去给人家当户主,也需要准备些什么?” 眾人一听,也是各个点头。 李原说的很有道理。 这去顶户当户主不能空手去吧。 肯定也是要准备些什么。 福叔也是微微一笑说道。 “这位兄弟真是心思縝密。” “不错,我正是要入城採买些东西。” “原因吗,也很简单。” “明日入了村,被你选中的女子,是要准备一桌迎夫宴的。” “另外按规矩,村中的兵户百长和村中乡老是要来迎新户的” “而新兵户也要给人家敬上三杯酒才行。” “可是你们想想,这些女子都是战死兵户的亲眷,因为守孝,失去男人养家已然半年。” “虽然督军府每月,会给她们发些米粮救济。” “但那又能顶什么事,她们只能靠变卖家中资財,奋力劳作才能熬过这半年。” “此时这些女子,定然已经家无存粮,贫苦以及。” “这置办迎夫宴,又必须有酒有肉才算是有脸面。” “我这200钱的安家费,准备去城中市场买些粗酒肉食,明日便直接带过去,不让我未来的婆娘为难。” “我给她带了酒肉,她必然高兴,以后也定然会对我好。” 周边眾人听后都是纷纷点头。 心中想到,“原来如此。” 第5章 城中大採买 听了福叔的话,眾人也都开了窍。 明日带著酒肉去见自家婆娘,这是很有面子的事。 大家自然也是要去买的。 眾人拱手谢过福叔,也都赶紧入了城。 李原也是如此。 带好银钱,便向青原县城走去。 这青原县城只是一座小城,其实並不算大。 店铺大多都集中在城中的十字大街。 此时,不少得了安家银钱的兵户正在此购物。 其中最多的,就是身揣著200钱的辅兵。 新鲜的牛羊肉价格高昂,他们自然是捨不得买。 辅兵们能买起的肉食最多是些便宜的下水。 猪牛的肠子肝肺一斤只需15钱。 买上几斤滷好的下水,这些辅兵还是能负担起的。 酒大多数人也是买的粗酒,一壶价值30钱。 虽然味道寡淡,但大多数人也只敢心疼的买上一壶。 不少买了酒食的辅兵让店家仔细包好。 小心的带在身上,明日好带去见自家的婆娘。 剩下的钱,他们几乎全部都买成粮食。 而且不敢买米,买的都是价格更便宜的杂粮。 李原在这些兵户中,可算是最富有的一个。 除了怀里的十两赏银,还有出门时家兄偷偷揣给他的150钱。 李原身上的钱,换算成铜钱正好是10150钱。 他並不准备只买酒肉,还要在採买些日常用品。 李原先去了一家布庄。 选了粗布一端,细布一端。 这“端”是大梁布匹的常用计量单位。 一端的长度差不多合两丈,也就是二十尺布。 这些布足以让自己未来的媳妇,可以做几件体面点的衣服了。 之后又採买了些油盐酱醋和半斤粗茶。 布匹杂物加一起,也了一两银子不到。 关於肉食,李原直接从肉铺切了上好的肥膘五肉5斤。 又买了四香居肥鹅一只,滷好的猪头半只。 酒也是口感更好的清酒。一壶价值50钱。 至於粮食,李原买了粗米一斗,麦五斗,加一起足有70多斤。 看著货物颇重,明日又要远行,李原索性买了根趁手的扁担。 將粮食和各种物资挑上,这倒是省力了不少。 从市集返回校场的路上,正好经过南城的人市。 所谓人市,就是贩卖奴僕人口的市集。 这在这个时代並不鲜见。 李原望去,发现很多人都头插草標跪在地上。 他们多是活不下去,自卖自身的人。 如今是荒年,很多断粮的人为求活命,只能將自己当做商品一样出售。 其中有很多更是可怜的妇孺孤儿。 李原长嘆了一声,无论何时百姓都是如此的艰难。 何况现在的大梁朝还是天灾不断。 正在此时,他看见一群人正在围观一个自卖自身的女子。 李原不由得一愣。 因为他的能力【慧眼识珠】此时居然启动了。 那名女子身上隱隱有光闪耀。 李原知道,这是告诉他此女对他李原有大用。 既然如此,李原自然是要过去看看的。 场地中跪著的女人却是真的与眾不同。 首先此女身高足有六尺,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因为是低著头,看不清五官长相。 身上则是穿著一袭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 身子看著骨架宽大,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柔弱。 臀腿看著更比寻常女子更加圆润强健。 在她身前的半尺粗布上,歪歪扭扭写著卖身救父四个字。 李原有些好奇,便问一旁观望的老者,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长嘆一声说道。 “这个女娃,据说是家中父亲患了急病,请药铺的郎中医治最少也需要三两银子。” “她家中是打猎的山户,哪里来的银钱。” “所以这个女娃子也只能在药铺门前自卖为奴,捨身救父。” 李原不解的问道。 “买个大活人,三两银钱也不算贵啊?” “为何无人问津呢?” 老人又是一声嘆息。 “就是因为她是山民。” “这个世道,当山民的都是什么人。” “无外乎是,失地的逃民,逃出主家的奴僕,才会进山乞活。” “这些人,城里的人是信不过的。” “此女救父心切,必是要先拿了银钱救下父亲才会回来。” “谁又敢保证,你给了她银钱,她真的会回来。” “刚才,城中青楼的老鴇也过来相了下。” “这个女娃身材太高,肤色也深,大梁男子並不喜这般高大的,买回去也只能做粗使丫头。” “不过现在人不值钱,买个逃荒女娃做粗使丫鬟,也不过是银一两五而已。” 李原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这倒是可以理解了。 此时那名女子又是对著眾人磕头。 “家父病重,小女不得不卖身救父。” “但求三两银子,小女一辈子做牛做马侍奉左右。” 说完又是磕头,抬头时已然是满脸泪痕。 李原仔细看了眼,女孩只是肤色略深,但面目清秀,绝对是小美女一名。 既然自己慧眼识珠的能力告诉李原,此女对我有用。 那还犹豫什么。 於是他走到女孩面前说道。 “別哭了,我买了你就是。” 女孩抬头一看,站在自己身前的,是名面目俊朗的青年。 李原掏出三两银子放到女孩面前说道。 “你先去救自己父亲。” “事毕后,你可去河西堡,东乡村寻我。” “我是那里的兵户伍长,名叫李原。” 女孩捧著银子眼含热泪,连著给李原磕了三个头。 “谢过恩公,治好父亲,我一定会去寻你。” 女孩起身正要走。 李原却是喊道。 “你先且慢走。” 女孩目光一滯。 心想莫不是这位小郎君要反悔。 看自己个子太高,样貌丑陋,不想买自己了? 不想李原却是从一旁的糕饼铺子里,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粗面蒸饼。 用纸包好递给她说道。 “你怕是很久没好好吃东西了。” “这几个饼子你拿著,路上可填下肚子。” 然后摆摆手说道 “快去吧,莫耽误了你父亲的病情。” 女孩此时已然是泪流满面。 磕了一个头,便急急转身离去。 看著女孩远去的背影。 一旁的老者摇摇头说道。 “你这小郎君,恐怕是上当了。” “她得了银子救了父亲,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 李原微微一笑。 “无妨,能救人一命也是好的,我只求问心无愧。” 第6章 入村选户 老者听了李原的话。 也只能点头称讚李原仁义。 现在能如此信任別人的人,真是不多见了。 见那名山民女孩已经走远。 李原便起身,扛著扁担向县城外的校场走去。 到了校场附近,李原又看了看督军府给兵户们准备过夜的草棚。 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些草棚本是督军府操练士卒时临时歇脚用的。 除了有个草顶周围並没有墙壁,其实是四面漏风。 在此时节,夜风也是很凉的。 就算自己身体健壮,也没有必要冒著著凉的风险睡在这里。 李原现在身上可带著不少的银钱。 而且还採买了一担物资,更是要好好看护。 想了一下,李原便在校场附近寻了一家邸店。 所谓邸店就是给脚夫和行商歇脚过夜的旅店。 条件虽然也很简陋,但也比草棚要好得多。 李原了10钱,租了一个舒服的铺位,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 几百名兵户就都在校场上匯集了。 李原来的並不算晚。 他看到並不是只有自己挑著扁担。 很多兵户都和李原一样。 將买来的物资用扁担挑著,扁担一头掛著肉食酒壶一头担著粮食。 各个神情都是喜气洋洋。 李原简单的啃了个饼子当早餐。 太阳微升,几队人就在督军府官吏的带领下出发了。 青原县督军府麾下,共有5个军堡。 分別是西河堡、靠山堡、砥石堡、清水堡、五松堡。 每个军堡之下,又各有数个兵户村寨。 青原县督军府会先將这些选拔好的兵户,送到各个军堡。 然后再由军堡派出人手,將他们分送到各个对应的村寨。 行至午时,李原这一路就到了西河堡。 西河堡虽然距离李原的家並不算远,但这也是他第一次来。 举目望去,所谓军堡其实就是大一些的镇子。 与寻常镇子不同的是,军堡都建有坚固高大的夯土围墙。 这些兵户先被带到军堡的镇守衙门。 各自登录了姓名兵籍。 登录完成后。 就有几名身穿罩甲的军堡都尉出来高喊。 “去黑林村的跟我走。” “去下河村的到我这里来。” 李原找到带队去东乡村的军堡都尉。 站到他这一队里面。 这名都尉是个矮壮的胖子,还有些眯眯眼。 见人齐了便问道。 “听说你们中,今日选出来个力士。” “不知是哪一位。” 李原忙出列拱手说道。 “正是下属。” 那名都尉一看,是名俊朗的青年。 不由得点头大笑。 “不错,我们西河堡终於又来了位猛士。” “好了大家跟我走。” 这东乡村距离西河堡並不远。 行走也不过是半个时辰。 下午未时,编入东乡村的15名兵户就来到了东乡村外。 那个都尉站住说道。 “今天你们中有一位力士。” “按照规定,他是可以优先选户的。” “所以这位......” 李原忙出列躬身行礼。 “我叫李原。” 那名都尉点点头。 “那就给你两刻钟,先入村选户。” “只要是村中门前掛著灯笼,上面写著恭迎二字的,都是这次选丁顶户的人家。” “凡村中门前掛的是红色灯笼的,就是上户。” “掛青色灯笼的,为下户。” “你选中了哪一户,就拿下他家的门侧户牌、” “在交给我编户入册即可。” “入册之后,你李原便是这户的男主人了。” “可听明白了?” 李原忙拱手称是,挑著扁担走向了东乡村。 这个村寨,看起来並不算大。 房屋目测有一百余户左右。 此时在村口,有不少村民正在举目围观。 为首的是一名鬍鬚白的老者。 正是此村的村长,人称高伯。 身旁另有一名虬髯麻脸的中年汉子。 是此村的兵户百长,名叫薛大成。 在他们身后,则是站著此村的数名乡老。 今日是给村中分配新兵户的大日子。 作为东乡村的负责人,他们必须要在村口前迎接新兵户。 李原看见他们,忙放下扁担向前紧走几步。 从腰上取下乌木腰牌向前一递,口中说道。 “兵户李原,奉督军府令,入户东乡村。” “拜见村正、百长。” 两人见这名俊朗的少年郎谈吐得体。 都是满意的微微点头。 再一看,李原递过来的居然是少见的乌木腰牌。 两人都是老兵户了。 自然是知道,拿这种腰牌的,说明他在选丁时举起了三百斤的石锁,算是名力士。 村正和百长很是惊喜,我这小小的东乡村居然分来了这样的人物。 乌木腰牌有优先选户的权利。 两人自然是知道的,也不敢怠慢。 忙对著李原说道。 “既然这位兄弟手中拿的是乌木腰牌,那就可自行选户。” “就先请入村吧。” 李原也不客气,一拱手,便扛起扁担迈步走进了东乡村。 在村子中的土路上行走,李原四下张望。 这个村寨看起来和自己的李家村一样贫穷。 周围都是篱笆矮墙圈起来的院落和院子里低矮的土屋。 房屋基本都是草顶,没有一户是砖瓦房。 一些屋宅的门前掛著灯笼。 青色的灯笼居多,而红色的灯笼则很少。 这倒是正常,毕竟一般村中上户並不多。 行走间,李原向一户掛著青色灯笼的院中望去。 院子很小,里面也只有一间草顶土屋。 院子中摆著一个破旧的木桌,上面备了些粗陋的酒食。 而木桌之后,则跪著一名长相黑廋的女子在打著哈欠。 李原摇了摇头,又向前走了十几步。 前面是一户掛著红色灯笼的宅院。 从篱笆墙望进去,只见一名面目清秀的女子,正在往院子中的桌案上端食物。 不但有酒有肉,居然还有一尾河鱼。 这户的土屋,也比刚才掛青色灯笼的那户大了许多。 李原点了点头,看来上户和下户的差別还是很大的。 又走了几户,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女子在院子中布置好了迎夫宴,跪在桌案后等候官家配来的夫君。 而李原手中的这块乌木腰牌。 则是有在村中优先挑选屋宅女人的权利。 在这两刻钟之內,他只要是看中了哪处屋宅和女子。 就可取了那户人家门口的户牌。 交给等在村口的军堡都尉入册。 那这户里面的女人和屋宅就都是他李原的了。 第7章 我就是你们的相公 看著村中那些掛著红色灯笼的上户和里面年轻的女子。 实话说,李原心中是很兴奋的。 上一辈子连女朋友都没交过的他,这次直接就是选媳妇。 李原算了算时间,应该够自己在村中走一圈了。 那我可是要好好的选选。 此时,在村东头的一户屋宅內。 一对姐妹正在灶前忙碌。 姐姐容貌端庄秀美气质不俗,比寻常女子个子更高些。 粗布麻衣下身材也是凹凸有致。 妹妹则是五官甜美,身姿轻盈灵动。 还带些年轻女孩的青涩。 但此时,这对漂亮的姐妹,看著院中的桌子却是满脸的愁容。 桌子上只有一盘水煮野菜,半锅粟米粥,除此之外却再无其他。 年龄小一些的妹妹面有泪痕,怯怯的说道。 “姐姐,我们如此简陋的迎夫宴,这官府配的夫君若真的来了,岂不是要大怒。” 姐姐则是一脸落寞。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都怪姐姐无能,没能看住家中的银钱。” “姐姐可別这么说,丟了银钱事小,姐姐你平安就好。” 原来这对姐妹被督军府选为上户,要安排配夫之后。 为了筹措迎夫宴食材的钱。 姐妹俩只能拼命的纺线做工。 好不容易积攒了几百钱,不想昨日姐妹俩出门挑水。 回来时却发现家中被人偷了,不但丟了筹备迎夫宴的钱。 家中米缸中的粟米都被人偷了大半。 害的姐妹俩整整的哭了一宿。 今日就是迎夫君的日子,姐妹俩无奈只能东拼西凑。 才拼凑出现在桌面上那几盘粗陋的食物。 姐妹俩在兵户村耳濡目染,知道来当兵户的都是些性格粗鄙的汉子。 各个脾气暴躁,对家中妻女都是非打即骂。 她俩只有这么粗陋的迎夫宴。 恐怕新配来的夫君,定然会暴躁大怒。 让夫君如此丟脸面。 说不得她俩还要挨一顿打。 想到这里,姐妹俩不由得面色悽然。 俩人正在屋中哀声嘆气。 忽然听见院外有人叩门。 姐妹俩都是一惊。 心想,难道官家配的夫君这么快就来了吗? 妹妹忙跑到院门前,轻轻推开简陋的木门。 只见门口立著一位身姿挺拔,面目俊朗的男子。 在午后阳光照耀之下,眼前的男子如同套上了一圈柔和的光晕。 只见他,五官稜角分明,容顏如玉,眼神明亮如星辰。 行走投足之间,有一种英姿勃发的气度。 这位郎君长的也太好看了吧。 小妹一时看的痴了,都忘记了说话。 还是姐姐反应的快,虽然她也被门前的男子所惊艷到。 但还是很快的调整过来了情绪。 忙走过来,对著门前男子行礼说道。 “请问这位郎君,叩门有何事?” 那名俊美男子,先是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姐妹俩,似乎很是满意。 然后很是有礼的拱手说道。 “在下李原,是督军府配与东乡村的兵户。” “从今日起,我便是你们的夫君。” 听闻这话,姐妹俩则是一直的发愣。 她们真的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夫君竟然是这么一位俊美的郎君。 姐妹俩在兵寨待的久了。 以往被督军府配下来的兵户他们也是见过的。 大多是粗鄙的农家汉,甚至还有一些青皮混混,发配的囚徒。 在她们心里,官家配来的夫君能是一位好人就成。 不敢有別的奢求,只要相貌別太过难看两人就知足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站在门口的郎君竟然样貌气质如此的出眾。 这真的让她们难以置信,宛如梦中。 李原看俩女的反应,苦笑著摇摇头。 就想径直先走入院中。 姐姐这时缓了过来,忙对眼前的男子说道。 “这位郎君,请稍待。” “按规矩,奴婢可否查看下郎君的腰牌。” 李原一頷首。 “自当如此。” 说完就將腰间的乌木腰牌解了下来,递给姐妹二人。 姐姐做事非常的认真仔细。 她曾听闻过,在以前,兵户选丁顶户的过程中,发生过冒名顶替的事情。 甚至还发生过,只能入下户的辅兵冒名顶替入了上户人家,占了別人的妻女。 一旦被男人入了户,女子的贞洁可就说不清了。 验证夫君的身份,这对於姐妹俩可是大事。 俩女接过腰牌,发现竟是乌木所制,先是一愣。 她们在兵寨待的久了,自然知道这是力士的腰牌。 能掛这种腰牌的,都是在选丁时能举起三百斤石锁的猛士。 两人不由得,又偷偷看了一眼李原。 这位郎君长的五官俊美,但身姿却是颇为健壮挺拔。 姐妹俩的脸不由得又红了起来。 她们可是知道的,拿著乌木腰牌的力士是可以优先入村选户的。 这也就是说,她们姐妹俩,是被这位俏郎君亲自选中做媳妇的。 而且这种乌木腰牌,督军府监察极为严格。 偽造滥用者军法处置。 她们也从未听说,有人敢冒名顶替拿著乌木腰牌的力士。 见腰牌无误。 姐姐一拽妹妹。 俩人对视了一眼,点了下头,双双跪在地上对著李原行大礼。 “楚婉君,楚小竹姐妹拜见夫君。” 行了拜夫礼,这等於说姐妹二人已经认了这位夫君,就是自家的男人了。 李原看俩女已经认了自己。 自然是非常高兴,忙双手虚扶,温声说道。 “娘子起来吧。” 不想,俩女並不起身,李原有些困惑不解,正要发问。 这时姐姐楚婉君,却面带惭愧的说道。 “夫君请您恕罪。” 李原满脸疑问。 “你们何错之有啊?” 姐姐继续说道。 “因我们姐妹昨日不慎,丟失了银钱。” “迎夫宴置办的粗陋,恐怕丟了夫君脸面。” “还请夫君惩戒。” 说完姐姐的身子俯的更低,双手高高捧起一根藤条。 那意思,夫君打我们一顿,你出出气吧。 李原一愣,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他看姐妹俩都是浑身颤抖,似乎真的很害怕的样子。 心中略有疑惑,然后又看了一下俩女身后的桌子。 李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姐俩意外丟失了好不容易攒下的银钱。 没能置办出一桌体面的迎夫宴。 一会老村正和兵户百长上门庆贺时。 姐妹俩拿不出酒食招待。 必然会让夫君顏面扫地。 这在兵户村寨中可是大事。 与其到时候夫君暴怒,不如现在先让夫君打一顿出出气。 只是姐妹俩没算到自己的夫君,居然是一位能举三百斤石锁的力士。 心想夫君这手中的力气一定是小不了。 不知道姐妹俩一会挨揍,能不能扛的住。 这才心中不安嚇的瑟瑟发抖。 第8章 捡了两个黄花大闺女 李原看俩女的窘態。 心中觉得好笑。 便故意冷声说道。 “你们俩迎夫宴置办的粗陋,確实该打。” 俩女嚇的一抖,能看的出,身上的肌肉都绷了起来。 但听李原又温声说道。 “不过呢,今日为夫还有要事,先暂且饶过你们。” “晚上我再好好惩戒你们俩个。” 俩女听完都是鬆了一口气。 紧接著李原又说道。 “酒食之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这里带了一些。” 说完,李原转身从门外將自己带来的扁担挑了进来。 俩女抬头一看扁担,都有些发愣。 只见扁担上满满的掛了各种物资。 李原先將扁担上掛的各类肉食拿了下来。 对著大姐楚婉君说道。 “这些拿去,烧鹅与猪头肉本就是熟的。” “去灶中热一下,然后切盘摆桌。” “这块五猪肉,用热水焯一下,去掉腥味。” “合著葱姜切块煮熟,一会我要待客。” 姐姐忙起身应是,双手接过食材去屋內厨房处理。 李原转身又对妹妹小竹吩咐道。 “將我带来的酒,用碗分装,摆的好看些。” 妹妹小竹也忙接过酒壶去装酒。 將酒肉都交於姐妹俩处理。 李原又对她们说道。 “你们好好的准备迎夫宴。” “为夫先去村口,办些事情。” “一会回来在与你们敘话。” 说完李原便取了姐妹俩门口的户牌,向村口方向迈步走去。 看著自家夫君瀟洒的背影。 姐妹俩感觉自己真的宛如梦中。 妹妹还在犯著痴。 姐姐已然反应了过来。 “夫君的吩咐我们快去做。” “一会那些乡老与村正来家中喝迎夫宴。” “我们可別丟了夫君的脸面。” 妹妹也缓了过来,连忙点头称是。 正好此时灶上还温著火头。 俩姐妹忙將食材拿进厨房。 將猪头与烧鹅放入锅中温火。 一时间,厨房內满是肉食的鲜香。 李原之所以挑中这对姐妹。 自然还是他慧眼识珠这个能力的原因。 刚才他走到村东口。 就看见这院中两名女子身上显露著光芒。 李原知道,这是自己的异能告诉他。 这两名女子对於他来说价值最高。 更何况李原仔细看去。 姐姐婉君长的温婉秀美,妹妹小竹活泼灵动。 两个大小美女都长在他李原的审美上。 那这还犹豫啥。 於是李原直接叩门而入。 选了这对姐妹,为自己的女人。 拿著姐妹俩的户牌,李原来到村口。 此时那名矮胖的军堡校尉,正和老村正与兵户百长聊的投机。 李原走过来先躬身行礼,然后说道。 “兵户李原已选中村中东口,甲字第七户,楚家姐妹为妻。” “这是户牌,请上官入册。” 听说这位郎君,选了村东口的楚家姐妹。 老村正与百长互相对视了一眼。 都是面露惊讶之色。 村正捻著鬍鬚笑道。 “那真是恭喜这位郎君了,你选了楚家姐妹可算是赚大了。” 李原忙躬身施礼略有疑惑的问道。 “这是为何?还请村正为我解惑。” 老村正高伯,见李原非常有礼,心下满意。 便对他温声说道。 “我们东乡村,这次选出来顶户的人家。” “大多都是半年前,在赤水河战死兵户的亲眷。” “其中大多数都是寡户。” “就是家中战死了男丁,需要官家新配一个男人入户顶门过日子。” “但楚家姐妹却不是这种情形。” “哦?”李原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楚家姐妹是共侍一夫的关係,男人战死才轮得到自己顶户,现在看不是这回事。 老村正继续说道。 “楚家姐妹,並未婚嫁过。” “在赤水河战死的是他们家的父兄。” “听说,他们的父亲,以前在大樑上京为官。” “因为过於耿直得罪了上官。” “捲入党爭而被牵连,全家这才被流放到定州充入兵户。” “一路流放坎坷,家人死的就剩下父兄姐妹四人。” “到了定州,就分到我们东乡村,家兄为兵户,他们的父亲就为村中书吏。” “家中有父兄养活,他们家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唉,只是去年赤水河大战,父兄隨朝廷大军出征。” “不想父子俩都战死在了前线。” “失去父兄庇护,这对姐妹就一下成了孤女。” “既是兵户亲眷,就得按兵户的规矩办。” “於是这次被选中成了要被顶户的兵眷。” “这位郎君,楚家姐妹俩可都是未嫁过人的黄大闺女。” “我说你占了大便宜,岂是说错了?” 说完,老村正看著李原面带笑容。 “居然是这样。” 李原自然也是满脸惊喜。 自己当兵户,以为能被分个寡女就不错了。 没想到,居然白捡了两个黄大闺女,自己当然是占了大便宜。 听闻这话,跟在军堡都尉身后等著分媳妇的一眾新兵户,各个都面露羡慕嫉妒之色。 大家都是来当兵户的。 怎么好事都让你小子给占了。 军堡都尉也是笑著摇摇头。 “如此好运,李郎君真是羡煞旁人啊。” 说完,便取来兵户名册,將李原的名字写入东乡村东口甲字七户户主的位置上。 他將户牌又交给了李原说道。 “恭喜李郎君了。” “从现在起,你便是她们的夫君了。” 村正与百长也是点头祝贺。 李原赶忙躬身对著眾人行了一个罗圈揖,口中客气的说道。 “在下已备下酒肉,一会请诸位家中小敘。” 军堡都尉,百长与村正都是满意的点头。 都尉与村正几人,还要继续主持剩下普通兵户的入户抽籤。 其他兵户见李原得了两位黄大闺女当媳妇。 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了。 纷纷催促都尉赶紧快点开始抽籤。 李原见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 便转身返回村內。 这里以后就是他將要生活的家了。 他要好好看看这座东乡村。 实话说,在李原看来,这座东乡村地理位置还算不错。 村寨南侧是一片小平原,大多都开垦成了农田,一条小河在中间流过。 村子北侧和西侧是连绵的群山。 东侧也有一条小河,但因为是旱季水流並不大,有些地方已经断流。 村寨中的人,大多都是面有菜色。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看来能吃饱的人並不多。 第9章 迎夫宴 李原走回了自己的家。 推门进来,见此时院中的桌子上已经大变样了。 猪头与烧鹅已经被热好,摆上了桌。 散发著诱人的肉香。 五精肉也被煮熟切片放入盘中。 旁边还配上了一碟酱料作为调味。 粟米粥被撤下,已经换上了晶莹喷香的白米饭。 白米在村中很是珍贵,用於待客是很有面子的。 看著俩女在屋里屋外忙活。 李原心中很是欣慰。 在这个时代,我也终於是有家的人了。 此时村中也渐渐的喧闹了起来。 那些抽籤分到屋宅女子的兵户,都喜滋滋的进了村。 各自奔向自己的新家。 都急於要看看,自家的婆娘到底是什么模样。 村中一时间,有哭的,有笑的,有打的,有闹的。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真是好不热闹。 李原感受著村中的人生百態,心中也颇有感触。 决定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这个新家。 与俩女好好度日。 转过身,只见姐妹俩已经置办好了迎夫宴的酒菜。 此时两人跪坐在桌子后面。 双手放在腿上,身子挺的笔直。 一副等待客人上门的样子。 不过李原看得出来,姐姐楚婉君还好。 妹妹小竹估计已经饿的够呛。 眼前就是酒肉美食,却不能吃。 口水都馋的要流出来了,那委屈的模样真让人心疼。 李原走到桌前,笑著对俩女说道。 “娘子若是饿了,可先吃些。” 妹妹目光一喜,刚要说什么。 姐姐则是肃声说道。 “夫君不可,这是待客之宴。” “等夫君与客人享用过后,我们姐妹才可食。” “切不可乱了规矩,让外人耻笑。” 李原摇头苦笑。 他看的出来,这姐妹俩出身官宦人家。 规矩从小养成,很是注重礼法。 不过此时,大体是真的饿了,姐妹俩腹中都传出了咕嚕声。 俩人不由得羞红了脸。 李原没有说什么,走到扁担旁。 从一侧的竹筐中拿出了一个油纸包。 里面是他在路上买的,当做口粮的几个蒸饼。 自己中午吃了两个,现在里面还余下三个。 他把蒸饼递到姐妹二人面前说道。 “这个不是酒宴没关係,你们俩先吃些垫垫肚子。” “要是因为饿,一会待客失了礼数。” “为夫可不饶你们。” 看著手中的蒸饼,姐妹二人都是一愣。 夫君虽然嘴上说的凶巴巴,但对二人的关切之情却是溢於言表。 二女很是感动。 於是很听话的拿起蒸饼吃了起来。 肚子里垫了点食物。 姐妹俩也终於有了精神。 此时外面的街道上也响起了鼓乐声。 李原知道,这是老村正和兵户百长正在挨家挨户恭贺新丁入户。 这次东乡村补进了男丁25人。 其中兵户正丁7人,兵户辅丁18人。 此时,老村正和百长,刚从一户辅丁家中走出来。 两人出来之后都是无奈的摇头。 这些兵户家的迎夫宴都很粗陋。 说是酒肉,其实大多都是些煮的內臟下水和苦涩的粗酒。 菜餚缺乏去腥的调料,味道只能说是一言难尽。 村正和百长吃过几家之后,就很快没了胃口。 “下一家,就是那个李原的家了吧。” 村正捻须问道。 “据说乌木腰牌的力士,可是有赏银的。” “只能期待他家的迎夫宴像样点吧。” 不多时,几个吹鼓手便来到了李原家门前。 听见外面喧闹的鼓乐声,李原知道是村正百长来上门祝贺了。 赶忙打开大门,请村正与百长入內。 两人进院后,看了一眼李家桌上的酒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现在可是荒年,即便是他们俩,也是极难见到真正的肉食。 李原忙伸手一让。“两位请。” 村正与百长上门赴宴,其实就是新来的兵户与村中乡老互相认识一下。 这是必要的礼数和规矩。 楚家姐妹给村正和百长各自奉上了一碗清酒。 又端来一盘切好的肉食。 两人举起酒碗,先说了一些恭喜的话语,然后一饮而尽。 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块鲜美的肉食。 这就算是象徵性的在李原家赴过宴了。 虽然过程很快,吃也是象徵性的。 不过比起其他家,李原家准备的酒肉,可要美味的多了。 烧鹅和猪头肉是县城里四香居的手艺。 即便是水煮肉也是用酱料醃製过的。 酒也是味道更好的春江酿清酒。 村正与百长两人吃的很是满意。 又说了几句祝福的场面话,便带人离去了。 见村正与百长走的远了。 李原便关上家门。 对仍跪在地上的姐妹二人笑著说道。 “娘子,起来吧,咱们三人好好的吃一顿。” 姐姐婉君则是对李原说道。 “家中应该是夫君先食,我们姐妹,只要吃些夫君的剩菜就好。” 李原则是摇摇头温声说道。 “你们既然认我做夫君。” “那就要听我的规矩。” “在我李家,夫君吃饭,娘子要陪著吃才行。” “来,听话,都过来陪夫君吃饭。” 姐姐婉君听李原这么说,也只能苦笑。 知道这是夫君心疼她们姐俩,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 便只好与妹妹小竹坐到了夫君身旁。 李原將两碗米饭放到了姐妹二人面前。 又对两人说道。 “你俩的身子如此瘦弱,將来怎么为我生儿育女?” “都来多吃些,补补身子。” 听到夫君的话,俩人的脸都一下红了起来。 忙端起碗来,用吃饭掩饰尷尬。 香甜软糯的米饭入口。 姐妹二人幸福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们之前的日子过得非常艰苦。 父兄阵亡后,每月只能靠军堡拨下的几斗米糠活命。 姐妹俩白日里去山上挖野菜,晚上在家熬夜纺线劳作。 平日里都靠些米糠和野菜充飢。 这才不至於饿死。 眼前桌子上的肉食真是想都不敢想。 妹妹小竹嘴里咬著鹅腿。 眼泪却扑簌簌的落到碗里。 姐姐婉君也是泪目连连。 姐妹俩本以为这次凑不出迎夫宴,少不了要挨夫君一顿打。 没想到这位夫君不但没有责怪她们。 反而让她们一起上桌吃饭。 如此善待妻子的男子。 这在男尊女卑的大梁,可是很少见的。 本以为督军府分下来男人会是名粗鄙的军汉。 却没想到来的是名俊俏的郎君。 而且还对她们姐俩如此关爱。 姐妹俩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第10章 一夜春色 三人吃完迎夫宴。 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吃完的碗筷自然有姐妹二人收拾。 李原则是围著自己的新家仔细的看了一番。 姐妹俩住的是两间土屋。 这种屋子並不高,也就三米左右。 屋子上面铺的是草顶。 房屋的墙壁也都是普通的土墙。 门窗也就是几块木板。 这里的居住环境对比后世,只能用简陋来形容。 走进主屋內。 靠墙有一张简陋的木床。 被褥什么的,是没有的。 床上只是铺了一层厚厚的草垫。 东侧一角是灶台,一个木架子上摆了些粗陶碗。 灶台里侧是米缸,现在里面已经装满了李原带来的粟米。 屋子內剩下的家什,就只有两个简陋木箱子,其他再无他物。 另一间屋子比主屋略小,但布局也差不多。 屋內有台做工简陋的纺车,还堆了些农具。 李原看过,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气。 姐妹俩的生活只能用贫苦来形容了。 不过虽然屋子很是粗陋。 但被姐妹俩打理的非常乾净。 可以看出,俩姐妹是非常勤快的人。 李原点点头很是满意。 这时天色彻底黑了。 屋子里点上了油灯。 这个时代天黑之后没有什么夜生活。 就只能关灯睡觉。 李原进了屋,见姐妹俩紧张的坐在床上,低头用手揪著衣角,都羞红了脸。 她们俩可与村中那些嫁过人的寡妇不同,两个人还都是黄大闺女。 虽然名义上已经成了李原的媳妇。 但和一个刚认识一天的男子共处一室,还是让她们俩非常的害羞。 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李原笑著对两人说道。 “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说著,李原从扁担一侧的箩筐中取出了在县城买的两端布匹。 见到了崭新布匹,俩女都是面露惊喜。 姐妹俩家中贫苦,已经许久没有添置过新衣了。 她们身上的衣服虽然浆洗的非常乾净,但都已经洗的褪了色。 俩人见这端布织的非常细密紧实,知道这是上好的料子。 心中自然是喜欢的。 李原见俩姐妹高兴便说道。 “用这布,给你们姐妹添置两件新衣。” “我的媳妇出去,要穿的体面些。” “你们穿的好,夫君我才有脸面。” “是,夫君。” 姐妹俩面带羞红,但心里却像吃了蜜。 夜更深了。 村子中隱隱的传来了女子的呻吟哭叫之声。 李原摇头苦笑。 不用说,这是刚得了婢妻的兵户,正在连夜奋战。 而且听著似乎战况还很是激烈。 姐妹俩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只觉得自己脸红耳热。 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既然当了人家媳妇,这尽为妻的义务,也是应该的。 妹妹小竹主动收拾好木床。 將床上的稻草又铺的鬆软些。 红著脸对姐姐说道。 “姐姐和夫君在主屋就寢吧。” “今夜我去西屋。” 李原知道小竹这是不好意思了。 按照兵户正丁可分一妻一婢来算。 姐姐楚婉君算是分给李原的正妻,而妹妹楚小竹则算作婢女。 现在李原算作家主,姐姐就是正妻。 这入户的第一晚。 主屋自然是要让给家主和正妻过夜的。 小竹主动到西屋也是合理的。 李原这第一晚並不强求姐妹一起伺候自己。 毕竟现在可是封建的大梁朝。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帮著小竹在西屋地上铺好草铺。 姐妹俩又说了几句体己的话。 姐姐楚婉君便红著脸跟著李原返回了主屋。 吹灭油灯。 李原听见楚婉君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 “奴来帮夫君宽衣。” 这一夜自然是说不尽的风情。 李原初尝禁果,自然食髓知味。 直到二更俩人才昏昏睡去。 李原这时查看自己的系统,发现已经有了变化。 【贤妻系统已启动】 恭喜宿主获得妻子【楚婉君】 武力从55提升至78,从【悍卒】达到【虎賁】 智略从50提升至72,从【小智】达到【睿心】 气运从53提升至62,从【普通】达到【微运】 李原对这些数字和等级称號现在还不太理解。 不过没关係。 反正他明白数值越高等级越高自己越强就对了。 想到这里又把娇柔的楚婉君搂在怀里,美美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原迷迷糊糊正睡著,忽然听见院子里似乎有动静。 作为常年习武之人,他夜里可是非常警觉的。 李原忙翻身坐起,轻手轻脚的披上外衣。 又从一旁摸了一根木棍拿在手中,轻轻推门来到院子里。 放眼望去,正发现有一个黑影要从墙上爬出去。 李原怒火一下涌了上来。 夜半三更进自家院子,肯定是非偷即盗。 李原一声大吼,一棍子就打了上去。 那人惨叫一声从篱笆墙上滚了下来。 啪嗒一声,一个小袋子落在了地上。 李原手疾眼快。 伸手將袋子拿到手中。 入手一掂量,袋子里哗啦的金属碰撞声。他知道这里面装的是铜钱。 那人一见东西被李原拿走,情急之下过来抢夺。 却被李原抡起木棍,將他打的嗷嗷惨叫。 嚇得跳起来,从院子里夺门而出。 刚出了院门,不远处的土路上正有几人打著灯笼往这边赶来。 这是村中值夜之人,听见这边有人打斗忙过来查看。 此时李原也走出了院子。 抬头一看正是百长薛大成,带著几名村中壮丁巡夜。 百长见到有人半夜打斗,对著二人问道。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爭斗!” 被李原追赶之人,一见到百长和巡夜的壮丁。 直接就是恶人先告状。 指著李原喊道。 “百长大人,这人抢我钱袋,快抓他!” 百长一愣,看向李原问道。 “李原,到底怎么回事?” 李原冷哼一声,对著百长拱手说道。 “此人半夜翻墙入我家宅。” “百长大人,他是来我家偷东西的!” 那人一听马上在地上哭嚎。 “百长大人,你莫听他的。” “明明是我在这里路过,他跳出来打劫。” “抢了我身上的钱袋。” “百长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兵户百长薛大成,则是一皱眉。 地上这个人叫徐三麻子。 是东乡村里有名的懒汉。 平日里没少做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事多半李原说的是真话。 第11章 暴打小贼 只是李原是今日刚入籍的外来户。 百长薛大成,也不敢全信。 “徐三,你说李原抢你钱袋,有证据吗?” 地上那人一指李原手里的布袋说道。 “那就是证据,里面都是我的钱!” 百长又转头问李原。 “你又怎么说。” 李原冷笑一声。 用右手一托手中的钱袋。 让周围眾人都看了个仔细。 然后指著钱袋上的两个字对地上那人说道。 “你说这个钱袋是你的,那你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吗?” 地上的徐三一愣。 他大字不识一个,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字。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布袋上还有字。 李原用手指著布袋上的字对眾人说道。 “这上面写的是【婉君】二字。” “我家正妻叫楚婉君,这正是她的钱袋。” 百长和几名壮丁一听,都是连连点头。 这下证据確凿了。 应该就是徐三进人家偷了楚婉君的钱袋。 地上的徐三一听,心中知道要糟糕。 急忙眼珠乱转,心下一发狠喊道。 “你这外来户不知道。” “我与这户的楚婉君本就是相好的。” “这是她送我的。” 徐三这招极为歹毒。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自知这钱袋自己今天是拿不走了。 但为了解气,便要污了楚家姐妹的名声。 你不让我得钱,我也要造谣,不让你们家好过。 李原如果一个处理不好。 楚婉君和徐三有染的谣言传出去。 不管真假,总是有些愚民会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对楚家姐妹很是不公。 此时徐三眼露冷笑,心想。 新来的破落户,我要让你知道知道徐三爷的厉害。 百长此时却是皱眉,他太了解徐三癩子这个人了。 属於狗皮膏药,粘上了就惹一身骚。 不过他却看向李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要如何处理。 李原冷冷一笑,用手一掂起钱袋,发出金属碰撞声说道。 “我给你次机会,你说钱袋是你的,那你能说出来这里面有多少钱吗?” 这一下就將徐三问住了。 他当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只能凭藉钱袋大小去蒙。 “我当时走的匆忙,不记得了。” “大约有一百五十,不,一百八十钱。” 李原的面色更加冷了。 他將钱袋递给百长说道。 “此钱袋中,共有铜钱167” “另有碎银两块,共三钱。” “百长大人,请你亲自点验,还我清白。” 百长接过钱袋,拿出里面的铜钱碎银仔细点验。 果然和李原说的一模一样。 姐妹俩丟银钱的事情,李原早就和她们的閒聊中知道了。 里面银钱多少已经问了个仔细。 刚才一入手,就知道这个钱袋,正是楚家姐妹被人偷走的那一个。 这下,地上的徐三说不出话来了。 李原抄起一旁的木棍,对薛百长说道。 “此人偷我家银钱,还污我妻子的名声。” “百长大人,我绝不饶他!” 偷钱和污人名声,在村中都是非常重的罪。 百长自然也不会袒护。 他对李原说道。 “你可以打断他一条腿,別出人命就行。” 李原点头,“百长放心,我晓得。” 说完,抡起木棍就照地上的徐三狠狠的打了下去。 李原天生神力,又满腔怒火。 下手自然是不会轻了。 地上的徐三被李原打的哭爹叫娘,鬼哭狼嚎,不多时就被打的晕了过去。 百长怕人被李原打死,让几个壮丁围过来查看。 只见徐三被打的浑身青紫,一条腿已被折断。 那样子真是惨不忍睹,但好在这个懒汉还剩了一口气。 看到没有生命危险,薛百长这才放下心来。 偷人东西,污人名声被打断腿,这在村中算是非常合理的惩戒。 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百长见李原出了气,便一拱手说道。 “李原,你先回家,这个徐三我们先带回去。” “明日就將他交给军堡的刑狱衙门处置。” 李原忙拱手道谢,便转身回了家。 进到院子里,见到楚家姐妹都手持木棒看护家门。 李原让她们先进屋。 將屋门关好后,將手中的钱袋拋给了楚婉君。 “看看是你的不?” 楚婉君接过钱袋一看,惊喜的说道。 “没错,正是我丟的。” “咦?奇怪,明明是前天丟的,为何今天出现在徐三那里?” 李原双手环抱笑著说道。 “这事不难理解。” “应该是前一日,徐三进屋偷粟米。” “偶然发现了家中的钱袋。” “他带著钱袋和粟米翻墙时不慎將钱袋落於墙角隱蔽处。” “正想翻身回来取,却被巡街的壮丁给惊到了。” “你们俩又以为钱袋早已被人带走,並未在家仔细寻找。“ “今晚,这个徐三想偷偷回来把钱袋捡走。” “结果被我抓个正著。” 姐妹俩心有余悸。 “幸亏家中有夫君,那个傢伙如果有歹念,我们姐妹就真危险了。” 李原看著婉君说道。 “现在这是我家,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徐三那个傢伙,已经被我打断了腿。” “明日就会被送去军堡的刑狱衙门。” “好了,婉君你点验一下,收好钱袋,咱们睡觉。” 钱袋失而復得,姐妹俩自然很是高兴。 家中有男人守护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一夜无话,直到天明。 小竹早早的起来做好早饭。 早上,初为人妇的楚婉君伺候李原起床洗漱。 早饭是每人一碗粟米粥,就著昨晚迎夫宴剩下的肉食。 吃的也是非常的美味。 刚吃过早饭,薛百长和老村正就派人来通知。 上午巳时,新入籍的兵户要在村口打穀场集合。 由村中书吏和村正给大家確认口田。 分田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吃完早饭。 李原就带著楚家姐妹出门赶往村口。 此时辰时刚过,不过兵户们都急於看看自家的田在哪。 几乎是都到齐了。 上午巳时,书吏和村正也来了。 书吏是名细眉小眼身材矮胖的中年人。 说话鼻孔朝天,颐指气使,架子大的很。 因为姓苟,村民私下里也有人叫他苟书吏。 李原对这个人非常的不喜。 不过兵户们都急於確认自家的田地,人人对他恭敬,没人敢对他违逆。 第12章 分田风波 苟书吏装模作样的休息了一阵。 便与一干人等来到村外的田间。 老村正和几个乡老与书吏確认了一下田亩册。 便开始给新入籍的兵户们分田。 靠近东南侧小河的田地,由於便於灌溉一般都算作是上田。 而西北侧靠近山脚下的田地远离水源,不便浇灌,土质也差,就是下田。 这些新兵户领到的田。 其实就是他们顶户之家,上一任战死兵户的田。 这在兵户村寨之中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与其说是分田,不如说是过来认一下自己所继承的土地。 分田的过程就是书吏在田亩册上一指。 然后乡老在带著新兵户在田亩上走一圈。 兵户们就算是知道自己是哪片土地了。 然后兵户在到田亩册上签字画押,就算是土地过户了。 不会写字的,那就摁个手印。 这些兵户,大多数都是根本不认识字的大老粗。 对于田地的面积也都是凭经验估算。 这里面漏洞极大。 李原跟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就发现,兵户所领土地大多不足。 文册上写的是辅丁分要十亩,但分到兵户手中的恐怕也就八亩多点。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分田这事里面的水很深,即便是他能看出来,也不想掺和进去。 很快那些辅丁的田都分完了,轮到了村中的兵户正丁。 正丁的田通常是十亩上田和十亩下田。 这些土地在书吏的田亩册中,被切割成了大大小小的很多块。 反正一个正丁,给你凑够二十亩就行。 造成的结果就是,一个人很可能在河边有三块田,山下有四块田。 虽然加一起是二十亩但却离得很远。 耕种起来非常的麻烦。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多少年了都是如此。 不多时,分田便轮到了李原。 那位苟书吏指著河边的两片地,和山脚下的四片地,便对李原说道。 “李原是吧,这几块就是你的田,赶紧画押,別耽误我时间。” 李原则是不语。 抬眼目测了一番,然后在心中算了一下面积,笑著对书吏说道。 “这位先生,我恐怕您是算错了。” “我的田亩面积不对。” 其实李原对苟书吏的態度已经很好了。 但这位书吏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一瞪眼,看李原的表情很是愤怒。 “胡说!你个小小兵户懂什么!” “我怎么可能算错。” 李原则是冷笑。 用手指著田亩册上,划给他的地块,一一核算。 “河边两块上田分別是三亩四分,以及四亩一分。” “山边的四块下田则是..两亩一分,两亩四分,三亩七分和一亩七分。” “您给我分的,上田为七亩四分,下田为九亩九分” “这些合计加一起,不过是十七亩三分地,可远不足兵户正丁所需的二十亩。” “我入秋要缴给军堡的囤粮,可是要按二十亩算的。” “这位先生,您是不是要在核对一下。” 说完,李原的目光冷冷的望著书吏。 苟书吏根本没有想到,兵户中会有人看穿他的把戏。 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安。 村中以前的老书吏,也就是楚家姐妹的父亲在赤水河阵亡,这名书吏是今年从军堡中新派来的。 是军堡中一名都尉的亲戚,平日里贪婪成性。 他看东乡村新来的兵户大多不识字,也不可能懂得田亩计算。 便趁著新兵户入籍的时机,將田亩册搞的无比复杂,目的就是篡改田亩。 从这些新兵户身上挪出几十亩田为己所用。 这些田不但不用缴粮,还都是靠河的上田。 到时候书吏將这些田都佃出去,就可以美美的不劳而获。 村里的那些泥腿子自然是不懂这些的。 老村正其实也能看出些端倪,但他一个老头子也不敢得罪军堡都尉的亲戚。 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想这个李原,却是直接给苟书吏掀了老底。 书吏心中大怒,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於是指著李原大声吼道。 “你个小小的破落兵户,你敢在我面前造次!” “你这是诬陷本书吏,我这里没你的田。” “你若不服,有本事自己去军堡找上官申诉。” 普通的兵户,哪里敢找什么上官申述啊,被他这一嚇唬,早就嚇的不知所措了。 马上就会服软,乖乖的任他拿捏。 可这位李原却是个例外。 李原先是呵呵的冷笑,然后死死盯著书吏的眼睛缓缓的说道。 “这位先生,我若是去军堡申诉,可就不单单只说我的田亩数不足了。” “我这人別的本事没有,算学还算精通,刚才一直帮著您估算给兵户们分下去的田亩数。” “不巧的是,刚才您给兵户们分下去田亩数几乎各个都是不足。” “辅丁一人您最多分了八亩,则正丁一人您也不过给了十七亩。” “要不要我把这个事,跟村中的兵户们好好说一说啊?” “而且,这田亩册已经画押,上官只要派人来查,一查一个准。” “你觉得军堡上官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处置你这个书吏?” 听了李原的话,这位矮胖的苟书吏不由得浑身一颤。 军堡镇守林大人,为人很是正直,平日最恨贪墨。 这事要是被上官知道了,自己恐怕是小命不保。 “你!你!你!” 苟书吏指著李原却是说不出话来。 李原则是低声说道。 “別人的田我不管,但我李原的二十亩田,少一分都不行。” 苟书吏对著李原怒目而视。 心中则是怨恨无比。 他在心中仔细盘算,却是想著,怎么坑害一下这个可恨的兵户。 苟书吏眼珠一转。 脑海中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阴险的主意。 他脸上的表情急变,从愤怒无比忽然变的很是温和。 “这位小兄弟,可能真是我算错了。” “这样吧,我就给你补到20亩。” “你看这块地如何啊?” 说完,苟书吏从田册上又给李原划了一块田。 李原过来一看,发现书吏补给他的竟然是一块山下荒地。 这块地面积有七亩之多,却远离水源,而且土质极差。 虽然也在田亩册中算做一块田。 但却从来没人愿意耕种,因为即便是种上粮食,秋天也收不回来多少收成。 还要费力的去鬆土除草,种这块地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所以这块地在村中就一直荒著。 没想到这个阴险书吏,竟然將这块地补给了李原。 李原不由得一皱眉。 这书吏真是好算计啊。 如果是以田亩不足告发书吏,理由正当。 足以让这个书吏滚蛋。 但现在自己的田亩数从帐面上看,已经有25亩之多,只是上田和下田的比例不对。 书吏可以推脱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说上田不足不得不用下田补充上田。 即便是告上军堡,上官也不会理会,很可能还嫌他多事。 他们会说,你已经有25亩之多了,即便是土地差点也是你占便宜。 但这块田根本种不了粮食,秋收之后却还得按七亩下田之数给军堡上交囤粮。 可以说谁拿了这块田,谁就倒了大霉。 李原心说,这位苟书吏可真是够阴险的。 第13章 荒地下面有宝贝 李原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那块荒地,忽然眼前一亮。 回过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苟书吏。 发现此时的苟书吏也在盯著他,眼中儘是阴谋得逞的表情。 那眼神似乎在说,“小子你居然敢跟我斗,看我怎么折腾你。” 李原眼珠一转,也是戏精上身。 装作很是愤怒懊恼的表情盯著苟书吏。 苟书吏看著李原不甘的表情,心中更是得意。 李原向苟书吏的方向走了过来,眼中儘是愤恨。 那苟书吏嚇的后退了一步,对著李原喝问道。 “你!你要干什么?” 李原则是对著苟书吏一伸手。 “地契,这位先生,给我一份兵户地契没问题吧。” 兵户的地,本质是属於军堡的,兵户其实只有耕种权。 但按军堡规矩,只要分了地,是可以给一份地契当证明的。 只是一般兵户,很多是不知道有所谓地契的。 苟书吏眼珠转了转,他想不出李原要地契有什么用。 不过无所谓,反正这块荒地在田亩册中已经划给你了。 到了秋天,你就得多给军堡交一份囤粮。 “好好好,那就给你一份。” 苟书吏觉得自己的奸计得逞,很是爽快的给李原出具了一份兵户地契。 李原將地契揣好,虽然脸上还是一副吃了亏的表情,但心中却是冷笑。 苟书吏,你想阴我,那咱们走著瞧。 解决了李原这个麻烦。 苟书吏后面的分田就顺利的多。 那些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可看不出苟书吏的手段。 到了午时。 东乡村新入籍的二十五名兵户的田,就全部分完了。 兵户们新得了土地,各个都心中高兴,很多人分完了田並没有走。 而是蹲下来查看土地,心里规划著名如何耕种。 苟书吏则是看著李原的方向冷哼一声。 然后抖抖袍子,转身去河边查看那些偷偷换到自己名下的上田。 老村正看了一眼李原,摇头嘆了口气。 刚才李原和书吏的爭执,他都看在眼里。 也知道书吏故意分给李原那块荒地,就是在报復他。 虽然老村正对李原的遭遇也感到有些不公。 不过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村正,也不敢得罪书吏背后的军堡都尉,只能摇头嘆息。 李原虽然被分了荒地,却没有什么失落的表情。 而是回头对自家的女人说道。 “走,我们过去看看那片地。” 於是李原带著楚家姐妹,向著山脚下的那片荒地走了过去。 走在路上,楚婉君面有愁容,表情很是不安。 “夫君,这块荒地,在村內根本无人肯要。” “多少年了都没人种过。” “夫君咱们不能要这块地。” “要不再去求求那位书吏...” 李原微微一笑,安慰楚婉君说道。 “娘子不用担心,为夫自有办法。” 三人来到了山脚下这片荒地,李原四下望去。 这块地果然是够荒的,地面上都是些乾枯的荒草。 李原蹲下来用手掰了一块土,捏开一看。 发现土块板结,而且土內含有盐硷粒。 李原摇了摇头。 任何人都能看明白,这块地根本就无法耕种。 这个时候,听说那块荒地被苟书吏强行分给了李原。 很多村中无事的閒汉都跑过来围观。 他们站在荒地外围对著李原夫妻指指点点。 不时的有人小声低语。 “这个叫李原的还真是倒霉。” “得罪谁不好,却得罪了那个书吏。” “此人睚眥必报。” “这下被人坑惨了吧。” “这么大块地,不但种不了粮食。” “到了秋天还要给军堡上交七亩地的囤粮。” “我看他怎么办。” 李原没有管那些围观的人。 而是对跟在身边的小竹说道。 “小竹,你回家给我取个铁锹过来”。 小竹一愣,但没说什么,便向家中跑去。 不多时便拿回来了一把铁锹。 李原接过铁杴便开始在荒地上挖土。 围观的那些閒汉很是好奇。 不知道李原在干什么。 不时有人问道。 “这个李原是不是被书吏气坏了脑子?” “现在还没到播种的季节,他在地里乱挖什么?” 隨著人们的议论,过来围观的人更多了。 他们都想看看李原的笑话。 很多兵户其实是对李原满怀嫉妒的。 大家都是来当兵户的,凭什么你又能分赏银,又有两个黄大闺女当媳妇。 这些人看到李原在分地上吃瘪,都涌起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时有人出言嘲讽。 “李伍长,別挖了,你就算挖到明年这地也种不了。” “就是,与其挖地,你还不如好好求求那位书吏。” “让他高抬贵手。” “挖这地就是白费力气。” 李原並没有理那些閒汉的嘲讽。 而是一直在专心的挖土。 不多时,就听见嘭的一声响。 李原正在挖土的铁锹,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李原用铁杴將周围的土清开。 发现自己挖出来的坑中,有一个陈旧的土瓮。 周围的人,见李原挖出来个土瓮。 也都在好奇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李原又挖了几杴,彻底將土瓮从坑中挖了出来。 然后招呼楚家姐妹过来,三人小心的將土瓮封口打开。 只见里面瞬间露出了铜钱的闪光。 这一下周围围观的閒汉,瞬间就炸了窝。 “是钱,李原这个傢伙居然在荒地里挖出了钱!” 李原將土瓮里面的铜钱全部都倒了出来,用手大概数了数。 发现足有三贯钱,也就是3000多枚铜钱。 这在东乡村这片乡下地方来说,已经是一大笔財富了。 这下围观的閒汉,一改刚才的幸灾乐祸,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纷纷议论李原的好运。 因为单凭这罐子钱,李原的这片荒地今年不用种,需要上交的囤粮钱就出来了。 而且还能剩下不少。 其实在刚才。 李原远远望向这块荒地的时候。 就看见荒地上隱隱有几股光柱。 李原知道,这是自己慧眼识珠的能力发动了。 说明这块荒地的下面,肯定埋有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他过来顺著光柱一挖,果然就挖出了一瓮铜钱。 至於铜钱的来源。 李原顺手拿起了一枚,仔细观瞧。 上面写的是建德通宝。 又看了一眼麻绳,发现早已经是朽烂不堪。 建德是大樑上一位皇帝的年號。 说明这个土瓮少说在这里埋了几十年了。 此时的苟书吏並未走远。 听说李原从那片荒地里挖出了铜钱。 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远远的望去,果然看见李原和他的两个媳妇。 正抬著一罐子铜钱往家走。 见到自己想坑的人,居然从荒地挖出了宝。 苟书吏气的,狠狠的跺了一脚。 在村中早就约定俗成,谁家地里挖出来的东西默认就是谁的,其他人不能爭抢。 大家也都只有羡慕的份。 而且这事並不算完。 第二天,村民们又看见李原一家去荒地挖土。 这一次去围观的人更多。 甚至还有人讥讽。 李原这人,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你第一天能挖到钱,不代表天天都能挖到钱啊。 可是任谁也没想到,没到中午就传来了消息。 李原和两个媳妇居然在那片荒地中,真的又挖到了一瓮的铜钱。 这一次挖到的更多,足足有五贯钱。 消息一出,村里马上又炸开了锅。 去围观的村民回来说的绘声绘色。 而且这两天在村民间,关於那片荒地的各种传闻都冒了出来。 有人说,那片荒地下面肯定埋有重宝。 还有人说那片地以前是个大財主的府邸,那些钱肯定都是那位財主窖藏的。 甚至还有人说那块荒地是块神仙的养钱地,能自己长出钱来。 苟书吏对这种传闻自然是不信。 不过鬼使神差的,他也没急於將东乡村分完的地契和田亩文册交到军堡。 他对那块能挖出钱的荒地也很好奇,想观察一阵再说。 確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一块宝地划给了李原。 第14章 见钱眼开的苟书吏 结果等到第三天。 更炸裂的消息传来了。 李原那个傢伙居然从荒地中,直接挖出来了两个更大的土瓮。 这次找到的铜钱足有十五贯之多。 十五贯啊,这在东乡村可算是一笔巨款了。 直到此时,苟书吏可是真的坐不住了。 他当然不信这荒地是什么神仙的养钱地这种荒唐说法。 但他可以確定,在那片荒地下面,应该是埋有前朝某位財主的窖藏铜钱。 而且从李原隨手一挖,就能找到装钱的土瓮来看。 那片荒地下面窖藏的铜钱,数量应该不会少了。 苟书吏这两日看著李原挖钱,甚至比自己丟钱都难受。 他心中暗自懊悔,如果早早把这块地划到自己名下。 那这些钱岂不都是他苟书吏的。 如今村中所有人都知道这块地是李原的。 他眼珠直转,想著如何在把这块荒地变成自己的呢。 苟书吏心中有些暗暗为难。 后悔给了李原那份地契。 如果李原手中没有地契。 苟书吏只要在田亩册上更改一下,在上交军堡的户册司存档。 就可以把荒地变为自己的,现在却麻烦了许多。 苟书吏不甘心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眼珠又转了转,心下一狠。 他拿出那本还未送出的田亩文册,挑了几块自己想留下的河边上田。 又重新给李原写了一份地契。 在这份新的地契上,李原那片荒地被苟书吏换成了几片肥沃的河边上田。 然后苟书吏又將田亩册中,那片荒地耕种人的名字改成了自己。 仔细看了看没有破绽,便马上派手下,將田亩册送去军堡归档。 这田亩册入了军堡的户册司,那就是谁也改不了了。 现在如果按军堡的文书来看,这片荒地就是他苟书吏的了。 不过目前还有一件麻烦事。 就是苟书吏必须要把李原手中的那份地契换走。 否则李原拿著地契去军堡申诉,他也会很麻烦。 不过他有信心,用手中这份新地契换走李原手中的那份旧地契。 他可是將七亩荒地都换成了七亩上好的河边上田。 如果李原识相的话,他最好见好就收。 做完这些,苟书吏便带著新地契来寻李原。 此时的李原还在荒地上四处挖掘。 不过今天他的运气显然不太好,从上午到现在也没挖到什么。 不远处围观的眾人见苟书吏走了过来。 他走到李原身前,拿出一张纸与李原爭论了起来。 围观的閒汉都是面面相覷,一人问道。 “这苟书吏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来抢地的唄。” “他定然是看到李原天天能在这荒地里挖出铜钱,按耐不住了。” 另一名兵户接话道。 “这苟书吏也太不要脸了。” “明明是他为了害李原才分给他的荒地,现在发现荒地里可能埋著铜钱就想抢回来。” 其他人也说道。 “这苟书吏什么时候要过脸,仗著军堡都尉的亲戚在这村里谁没欺负过。” 这时一名长脸兵户眯著眼睛说道。 “你们说,这李原会不会乖乖的把地让出来。” 几个兵户都对望了一眼。 一个高个兵户说道。 “谁会乖乖的让出来,谁知道那荒地下面还有多少铜钱。” “我觉得李原怎么也是选丁时候的力士,应该不会乖乖就范。” 那些围观的村民原以为李原不会轻易服软。 苟书吏这就是明抢,他们认为李原一定会奋力保住这块宝地。 可是没想到,李原只是与苟书吏爭执了几句,就接过了新地契乖乖走了。 这让那些想看热闹的閒汉有些失望。 看著离去的李原。 苟书吏现在是万分得意。 幸亏自己把田亩册晚送了几天。 这才有机会临时改田册,把这块宝地给夺了过来。 李原刚才爭辩说荒地下面的钱瓮窖藏已经挖尽,他才不会信这种诡话。 他认为李原挖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苟书吏之所以要把李原的七亩荒地换成好田,也不是因为好心。 目的是为了堵住李原的嘴,让他无法上告。 因为上告对李原也没有好处,如果上告,他前几日挖出的铜钱,也会被军堡强行收回。 毕竟从名义上讲,地是属於军堡的,挖出的铜钱也属於军堡。 现在呢,书吏將荒地给他换成了好田,而李原也挖了三天,得了几十贯钱。 他好处已经拿够了,在去上告只会和书吏同归於尽,得不偿失。 其实此时的李原表面上看,被苟书吏抢走了荒地似乎心存不满。 但实际他心里却是乐开了。 那块地下面还有什么,他可是清楚的很。 能挖的钱瓮,李原凭藉光柱的指引,早已经挖乾净了。 今天他在那里挖土,仅仅是做样子而已。 这几天李原经过观察,发现苟书吏对这块地很是关注。 以这个书吏贪婪的性格,自己从荒地中不断的挖出来成瓮铜钱。 他肯定是坐不住。 一定会想办法把田夺回去。 自己手里有地契,上面写了田亩数,书吏无法硬抢。 他只能用相同的田亩数来替换。 而且为了不激怒自己,保不齐还会用好田来换。 果然如李原所料,这位苟书吏直接用七亩河边上田换走了这七亩荒地。 这么好的事情,李原当然不会拒绝。 只能故作委屈,勉为其难的收下了新地契。 苟书吏抢了李原宝地这件事,很快就在村中传开了。 这让村民们都议论纷纷。 很多人背后对著书吏指指点点。 不少人都说书吏行事霸道不讲理。 不过此时的苟书吏已经被钱迷了眼,根本顾不上自己在村中的名声了。 他带著几名手下,用绳子將荒地圈了起来,还立了一块木牌子。 上面写上了,【外人不得入內挖掘】几个字。 然后这位苟书吏就带著铁杴和几个手下,在荒地里疯狂的挖了起来。 村中无事的人都在荒地边围观。 他们倒是想看看,苟书吏是不是也和李原一样。 隨手一挖就能挖出钱罐。 结果是整整挖了一日,从上午挖到了日落。 苟书吏带人在荒地上挖了无数个坑,却是一个装钱的土瓮都没有见到。 此时的苟书吏,已经累的是浑身颤抖。 心中更是暗骂不止。 难道真的如李原那小子所说。 这荒地下面已经都被他挖乾净了吗。 苟书吏正满心焦急。 忽然间,荒地上传出来“砰”的一声响。 书吏连忙转头一看。 是自己手下的铁锹,似乎挖到了什么东西。 这声音听著好像是土瓮。 书吏忙带著手下奋力挖开土坑,果然看见下面真的有一个半埋的土瓮。 而且这个土瓮,看起来比李原前几天挖出来的几个土瓮更大。 按这个土瓮的容积计算,里面就算装上百贯铜钱都有可能。 苟书吏心中乐开了,这下自己要发財了。 而且是发大財。 他连忙呼喊著几名手下一起用力,將这个土瓮整个挖了出来。 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 第15章 谁让你这么贪心 苟书吏满心期待的往瓮里一看。 顿时嚇的一声惨叫,直接摔倒在地。 周围围观的村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啥这位书吏大人只是向瓮里看了一眼就嚇成这个样。 很快便有几个胆子大的村民,走到土瓮前向里望去。 结果他们赫然发现,这个土瓮中竟然有一具白骨。 这让围观的村民也是嚇的纷纷后退。 这时有几位乡老也认了出来。 原来这个土瓮,並不是窖藏的钱瓮,而是墓葬用的尸骨瓮。 很可能这片荒地以前是谁家的坟冢。 不过在乡下的习俗中,挖出这种骨瓮可是很不吉利的事。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唉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同样一块地,李原来挖就是满瓮的铜钱。” “但这位书吏大人来挖,就是瓮中枯骨。” 一位乡老眼神闪动的说道。 “你们这还看不出来吗。” “这就是天谴啊。” “人家李原第一次就能挖出来铜钱,那是老天爷给赏的。” “这位苟书吏只能挖出死人骨头,那也是老天爷在惩戒他。” “他夺了別人的地,这就是天谴。” 听了村民的对话。 刚缓过来的苟书吏,內心也是惊惧不已。 心想自己莫非真的得罪了老天爷。 这可如何是好。 一抬头,正看见了不远处的老村正。 老村正高伯,在村中德高望重。 村子里遇到什么说不明白的事,自然都会找老村正请教。 此时的苟书吏也只能寻求老村正的帮助。 他忙起身,走到村正身边,拱手问道。 “高伯,我不小心挖出来了骨瓮,这该如何是好?” 老村正看了书吏一眼,其实他心中对这位苟书吏很是看不起。 不但能力远不如以前的那位书吏,性格更是贪婪无比。 老村正决定让这位贪心的书吏也吃点苦头。 就捻著鬍子悠悠的说道。 “书吏先生,实不相瞒,在我们乡下,挖出骨瓮確实是不吉之事。” “如果处理不当,惹怒了山神诡怪,会给自己招来灾祸。” 苟书吏一听,更是嚇的满脸紧张。 忙又拱手问村正。 “这...这该如何是好。” “老村正,你有什么办法可解吗?” 老村正想了一下,又嘆了一口气说道。 “只能这样了,你把这具尸骨,找棺木好生安葬。” “在给他立碑修墓,然后在请人做三日法事,安抚亡魂。” “这么做的话,应该可以化解灾祸。” 苟书吏一听,脸上马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如果真按老村正教的办法做。 那他恐怕要出一大笔钱了。 看著刚刚挖出来的骨瓮。 苟书吏真是满心的悔恨。 自己把荒地从李原手里强行换了过来。 整整的挖了一天。 手上都磨出了老茧。 结果不但没挖到一文钱,还挖出了一具不知道哪里来的尸骨。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次夺地,自己真是亏大了。 想到这里,这位书吏大人真是越想越委屈。 竟然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村民看他如此不堪,都是一脸的嫌弃鄙视。 不管苟书吏懊恼不已。 此时的李原,已经回家和两个媳妇数钱去了。 这一次从荒地中,挖出来的铜钱大约有二十三贯。 虽然穿铜钱的麻绳都已经烂了。 但铜钱依旧闪著铜光。 这些钱从几百年前的前朝钱幣,到几十年前的都有。 虽然不知是谁埋了这些铜钱。 但现在都归他李原了。 得了一笔意外之財,李原心情很是不错。 这样自己的一些搞钱计划,就有了启动资金。 心下正在得意,一抬头却见媳妇楚婉君面带忧思之色。 李原有些不解的问道。 “娘子,怎么了?” “我看你脸上很是忧愁啊?” “我们得了钱,为何不高兴?” 楚婉君思索了一下小心的说道。 “夫君,我觉得这笔外財,是福也是祸。” “我们家得钱自然是高兴。” “但也会遭村人嫉妒。” “天下之人,不患贫而患不均。” “何况是这村中的愚夫愚妇。” 楚婉君说的这话,李原觉得很有道理。 自己得了这么一大笔外財,村人羡慕甚至嫉妒的人必然很多。 不知不觉可能就和很多人结了仇。 李原虽然並不在乎,但现在自己是刚刚入户东乡村。 脚跟並没有站稳。 楚婉君的担忧並非没有道理。 李原点了点头。 “婉君,你说的对。”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李原心中其实早就有了计较。 只是他想看看自己选的媳妇是否和他想的一样。 楚婉君想了一下说道。 “奴觉得,夫君可將这铜钱分出去三成给东乡村民。”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村中很多下户,都在挨饿。” “此时给他们送些钱,可说是雪中送炭。” “夫君必能收拢这东乡村的人心。” 李原心中非常满意,自己这位妻子和自己想的一样。 眼光长远,不为小利所惑,自己真是得了一位贤妻。 “好,那我就依婉君所言。” “明日我就去村中分钱。” 此时天色渐暗。 院外却传来了叫门声。 屋里三人都是一愣。 楚小竹忙出去看是谁。 推开院门一瞧。 却见门外,站著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孩。 看五官很是清秀,只是肤色略深。 身上穿著一件有些破旧满是补丁的麻衣,身后还背著一个大包袱。 她见有人开门,便小心的问道。 “请问,这里的主人可是李原。” 小竹看著眼前的女孩有些发懵。 此时李原也从屋中走了出来,抬头一看。 原来是自己在青原县城的人市,了三两银子,买下的那位卖身救父的婢女。 当时李原將自己的腰牌上的兵户地址告诉了她。 让她治好父亲再来找自己。 这事情已经过了四天,李原都有些忘了。 没想到,这个高挑的姑娘,居然真的自己找过来了。 门外的高挑女孩,看到走出屋的李原。 她马上一眼就认了出来,正这位郎君当日出了三两银子买下自己。 使自己能够有钱请郎中救了父亲。 女孩马上走进院门,噗通一声跪在院中。 给李原磕了一个头,口中说道。 “奴婢小夏,拜见主人。” 第16章 婢女小夏 李原走过来温声说道。 “你叫小夏是吗,起来说话吧。” 然后伸手將女孩扶起。 此时楚家姐妹都是望向李原,他们很好奇这个女孩的身份。 李原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释清楚,难免会让楚家姐妹误会。 於是就把自己在县城如何买下小夏的过程与姐妹俩说了。 “原来如此。” 楚婉君听说这个女孩是卖身救父,顿时对她好感大增。 毕竟如此孝敬父亲的人,也一定是会感恩的人。 一旁的小竹也很是感动。 小夏也很会察言观色。 她很快就判断出,楚婉君应该就是李原的正妻。 忙躬身行礼,拜见主母。 之后又给小竹行礼。 姐妹俩忙將她拉起。 这时李原对小夏问道。 “你父亲的病可是已经好了?” 小夏见李原,先问自己家父的病情,內心有些感动,於是说道。 “家父的身体好多了,多亏主人给的银钱。” “郎中给开了几副药,父亲吃了药,身体已经无碍了。” 李原点了点头。 “那就好。” “小夏你来的正好,过来一起吃饭吧。” 小夏忙说道。 “奴婢不敢。” “主人吃剩下,给我些就好。” 在大梁,家中奴婢是不能和主人同桌吃饭的。 哪怕是山民,小夏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 李原一笑。 “既然你认我做主人,那就要听我的话。” “我家的规矩就是一起吃饭,过来吧。” 李原家的晚饭,是一盆菜汤,两盘醃菜。 以及一大锅粟米饭。 小夏略有紧张的坐在一旁。 楚婉君给小夏满满的盛了一碗的粟米饭。 又在饭上浇了菜汤和醃菜。 “小夏,吃吧。” 小夏忙点点头。 “多谢主人。” 香甜的粟米饭入口,小夏非常满足。 自己和父亲在山里常常是飢一顿饱一顿,时常挨饿。 她没想到主家对自己这么好,还没给人家干活就给香喷喷的粟米饭吃。 吃过晚饭,小夏从外面拿过来一个粗布包裹。 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双毛皮缝製的皮靴。 小夏把皮靴向李原递过去。 “这是我给您缝製的,主人您试试还合脚吗。” 李原接过小夏缝製的皮靴一看,眼睛就是一亮。 他来大梁朝后,平日常穿的就是草履。 也就是草鞋。 这种草鞋穿的久了,就会非常磨脚。 而且使用寿命也不长,很容易坏。 这双皮靴摸著就很是柔软。 虽然不如后世皮靴精致,但却用的是真材实料,缝製的针脚也很密实。 李原把靴子穿上,在屋中走了两步,感觉非常舒服。 李原心下高兴,对小夏说道。 “不错,小夏你有心了。” “我非常满意。” 看到主人喜欢,小夏也心中欢喜。 吃过饭,天也黑了。 楚婉君刚要给小夏安排住处。 小夏则是说道。 “主人主母,我身体好的很。” “在山里,野地山洞都睡过。” “我住在院子里的柴棚就好。” 说著就搬些乾草要去柴棚。 李原则是不许。 “你是女子,现在年轻受点风寒也许不怕。” “但上了年纪身体就会生病。” “今晚你先跟小竹在西屋住。” “听话。” 见自己主人要生气。 小夏也很听话的搬到了西屋去住。 晚上熄灯后。 小夏不安因为到了新地方心中有些不安,总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著。 一旁的小竹则是调侃她说道。 “小夏,你在做什么?莫不是在听东屋的声音?” 小夏睁著懵懂的大眼睛问道。 “是啊,主人和主母在做什么?” 从小被父亲带大,男女之事她是真的不懂。 小竹先是一愣,然后却是嘻嘻笑了。 她要调侃一下这个新来的小婢女,便说道。 “你这傻妮子,这都不知道。” “我看你身子也是个好生养的。” “我家郎君买了你,你早晚要和郎君同房的。” “到时候可要多给郎君开枝散叶。” 听到这,小夏终於是听懂了,脸也刷的红了起来。 她母亲死的早,在山里一直和父亲生活。 从小就当男孩子养,很多事情都不懂。 这下闹了笑话,小夏可不敢乱问了。 次日清晨。 李原刚起床。 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嘭嘭”声。 推开窗户一看,原来是小夏在院子里劈柴。 在大梁这个时代,取暖烧火都靠木材。 每日需求量很大。 但劈柴又是个重体力活。 楚家姐妹没有嫁给李原时,每日都是靠把破柴刀劈的很辛苦。 成婚的这几日都是李原在劈。 今日劈柴的则变成了婢女小夏。 李原看了下挥动斧子的小夏,力气很大不输男子,很快就劈了足够两三日用的柴火。 劈完柴小夏又用扁担挑起木桶出去挑水。 往返几趟,直到將院中的水缸装满。 看著清早起来就在院中辛勤劳作的小夏。 李原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么勤劳的婢女,三两银子真是买的太值了。 吃过早饭。 李原叫过小夏,让她跟自己去趟青原县城。 昨夜和楚婉君商量了一下。 与其给村民分铜钱,却不如给他们分粮。 现在是荒年,粮食更容易让村民感激。 另外现在小夏来了,人口也多了,家中的粮食更要多储备些。 所以今日便是要入城买粮。 李原与小夏各自背了一个竹篓。 李原这次足足带了十贯钱,一贯铜钱差不多有十斤重。 而这十贯钱就有百斤重了。 如果不是小夏跟著,这钱还真挺难搬运的。 一路无话,两人的脚程不慢,未到午时就到了县城。 给看门的兵丁看过兵户腰牌,又一人交了2个铜板的入城钱。 便与小夏进了县城。 这次来,主要目的是买粮。 李原自然是先去了县城南城粮市。 这里有一整条街都是粮行米店。 放眼望去,街上骡马车架不断,车上大多都堆著鼓鼓粮袋。 李原走了几家店铺,先粗略的看了一下这里的粮价。 现在是荒年,又青黄不接,实话说青原县的粮价並不低。 其中米最贵,一石米也就是120斤,要价两贯钱,即便的糙米也要一贯五。 麦要便宜一些,一石在700钱到800钱左右。 而粟米之类的杂粮则在500钱到600钱左右。 第17章 城中买粮 走了一圈,李原便寻了一家铺面不大的粮店走了进去。 这间店面的掌柜是一位极为干练的女子。 看起来二十八九的年纪。 这不奇怪,现在的大梁朝,女多男少。 本应是男子担任的岗位现在很多都由女子充任。 那名女掌柜,见进来的是名年轻俊俏的郎君,眼前便是一亮。 已然有了三分的好感。 询过粮价,李原便和女掌柜谈价。 最后以490钱一石的价格,买了十二石粟米。 交了一贯的定钱,李原让粮店先行筹备,自己还要在城中转转。 並定下在下午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过来取粮。 这一次入城,自然不只是买粮。 李原还要看看,城中有没有其他挣钱的门路。 毕竟只靠军堡分下的二十几亩田地,去除交给军堡的囤粮,可不够让他养活三女的。 人家跟了我李原,我可不能让她们跟著我挨饿。 更何况要提升自己的系统奖励,还需要多多娶妻才行。 除此之外,作为兵户还要自备武器甲冑,应对出征。 这都需要大笔的银钱。 所以李原必须要儘快找到一个营生,努力挣钱。 在小小的青原县城转了一圈。 李原心中也有了些大概的想法。 城中利益最大的盐铁他自然是不敢动的。 这是官府专营,动了可是要杀头的。 剩下的就是各种日用品。 而李原最关注的是酒。 因为在上一世,李原假期曾在家乡的一家小酒坊打过工。 对於酿酒,李原並不算陌生。 本来在大梁朝,按规定酒也是官府专营,不过那是在南方腹地。 定州府地处边关,这里对酒管的並不算严。 酿造私酒在青原县也並不鲜见。 李原观察一番发现县城中,酒楼有七八家。 一些街头巷尾同样贩酒的食铺酒肆也有数十家。 可以说需求量很大。 但现在城中酒价虽高,供应量却不足。 原因也简单,那就是现在是荒年,粮价居高不下。 而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 城中有一家官营酒坊,和三家私营酒坊。 规模都不大,更多酒还是靠商人从外地运来贩卖。 所以只要能酿出酒来,卖出去並不是问题。 但要做酒的生意,就必须要找到足够低价的粮食才行。 现在李原还没有头绪,只能再行计较。 又在城中转了一圈,抬头一看已经到了晌午。 便指著路边一家食铺对小夏说道。 “走,咱们吃饭去。” “嗯,多谢主人。” 李原摇摇头说道。 “以后你不用称呼我主人。” “你就跟隨楚家姐妹一起称呼相公吧。” 小夏脸刷的红了。 李原这么说,就是等於告诉她。 李原是准备收她入房的。 小夏心中一阵惊喜,又有些害羞。 忙点头称是。 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时不时还偷看几眼俊朗的李原。 隨即脸上浮起了红霞。 走进了食铺,李原知道小夏饿的久了,食量也大。 便直接点了两盘蒸饼两盘酱肉,外加一壶浊酒。 看著盘子中喷香的酱肉,小夏眼中充满了惊喜。 李原则在一旁对她说道。 “下午还需要你挑货回村,给我好好吃饱肚子。” “是....主人。啊不,相公。” 小夏看到香喷喷的酱肉和蒸饼再也忍不住了。 將大块的酱肉夹在饼中,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著吃著,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么好吃的东西,自己已经很久没吃到过了。 相公对自己真是太好了。 见小夏吃的香甜,李原摇头微笑。 索性又点了几盘下酒菜,並和食铺的掌柜攀谈了起来。 又问了一些和酒相关的事情。 店家见这位客人出手大方,也是知无不言。 將城中流行的各类酒都给李原介绍了一番。 这让李原对大梁朝的各种酒,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吃过午饭。 李原带著小夏去县城东市,又採买了很多日用品。 比如铁锅,木桶,燻肉和酒。 尤其是酒,城中贩卖的各类酒,李原都多少买了一些。 此外还有几床被褥。 李原来大梁这些天,都是睡的草铺。 每天早上起来,身上都是些草沫,感觉浑身都是痒痒的。 李原很怀念上一世睡被褥的感觉。 所以见到城中有卖被褥的,赶紧买了几床。 被褥和各种杂物都由小夏负责挑著。 吃饱喝足的小夏,力气可不输男子。 李原將剩下的铜钱,在钱庄都换成了银子带在身上。 这样就可省去了携带铜钱的麻烦。 来到粮店,店家已经將十二石粟米备齐了。 十二石的粮食足有上千斤,李原和小夏自己是运不回东乡村的。 於是李原便让店家帮忙,叫了三辆专门做送货生意的独轮车。 一番討价还价,最后谈妥从县城运到东乡村一个独轮车40钱。 这价格並不算贵,李原便答应了。 给粮店支付了买粮的尾款。 李原便带著小夏和三辆独轮车出发了。 这种独轮车一辆就可以装五百斤的粮食。 推车的车夫又各个身强力壮。 速度也不算慢。 一路无话,下午酉时,李原就回到了东乡村。 刚到村口的时候,村中的很多閒汉村夫都在观望。 他们看著小夏肩头扁担上的各种物资。 还有三辆独轮车上鼓鼓的粮袋。 都是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神情。 不时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位李郎真是有够好运的。” “是啊,得了钱便买了这么多粮食。” “他真吃的完吗。” “唉,我家都断粮几日了。” “他居然有这么多粮食,老天真是不公啊。” “你说我去借粮,他会不会借。” “想的美,现在粮食就是命,你会借命吗?” 村口眾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李原则是一笑,对著村民一拱手高声说道。 “眾位同乡。” “前几日,我李原有幸挖到些银钱。” “这是老天爷赏的。” “但我不敢独享。” “今日便买了些粮米。” “只要是东乡村的乡亲。” “我李原都会送上一斗。” “大家快去回家等粮。” “我一会便会送上门去。” 眾人都是一愣。 “李原刚才说啥。” “说要给大家分粮,真的假的。” “居然还有如此好事。” 也有反应快的,忙对著李原拱手感谢。 “多谢李原兄弟。” “我们现在就回家等著。” 眾人听说有粮食领,自然是高兴的很。 纷纷回家等李原发粮。 第18章 村中分粮 李原和小夏先將粮车运进自家院子。 又给三位车夫结了一百二十钱的车费。 三人欢欢喜喜的推车走了。 喘了一口气。 李原与小夏便背上粮袋,开始挨家分粮。 分粮自然是从自家的左邻右舍开始。 住在李原家左侧的,是位老实巴交的汉子。 大名没人记得了,因为人长的黑,还姓刘,別人就都叫他刘黑头。 李原敲开他家门的时候,发现他正和自家婆娘在做饭。 刘黑头的老婆年龄也不大,但却很是清瘦,脸色蜡黄,明显是营养不良。 而俩人的饭食也让李原很是意外。 那是装在一个破布袋里的一种黄褐色的粉面。 这个东西李原是知道的,这是榆树皮磨的粉。 树皮粉是乡下闹饥荒时的口粮。 树皮粉难吃的很,也仅仅是能够续命而已。 看起来,这位刘黑头的家里已经很缺粮了。 刘黑头抬头一看是李原有些意外。 忙笑著问道。 “李郎,找我有事吗?” 李原上前一步,伸手递过来一个粮袋。 “刘兄弟,前几日我不是得了些银钱吗,不敢独享。” “便买了些粮食给大家分分。” “这是一斗粟米,刘兄弟不要客气。” 刘黑头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李郎...你...你是说要给我粮?” 李原点点头。 “正是。” 刘黑头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 “这年景,李兄弟居然给我粮。” 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可这,无功不受禄,这...这怎么好意思。” 这时,他家婆娘把粮袋接了过去,又不满的看了刘黑头一眼说道。 “你这汉子真不爽利。” “俺家娃好几日都没吃正经粮食了。” “既然李兄弟给了粮,你就拿著。” “要报答,就帮李兄弟做些活计。” 李原点点头说道。 “嫂子说得对,我正有事想请刘兄弟帮忙?” 刘黑头得了粮,心下高兴。 便拍著胸口说道。 “李兄弟,有事你就说。” “我能做的一定出力。” 李原则是笑著说道。 “不是什么大事。” “我要给村中所有人分粮,人手有些不足,李兄弟可愿意帮忙?” 刘黑头一听,只是让自己出些力气,帮忙分粮。 这太容易了,於是说道。 “李兄弟,没问题,我这就来帮忙。” 转头又对自家婆娘喊道。 “家里的,把粟米给我闷上,我一会回来要吃粟米饭。” 刘家媳妇白了一眼刘黑头,嘴里嘀咕道。 “刚有点粮就得意忘形。” 不过还是很听话的,捧著粮袋去厨房做粟米饭了。 家中两个瘦弱的娃子,听说一会有粟米饭吃,不用再喝那些难吃的树皮糊糊。 都高兴的围著娘亲嬉闹欢跑。 刘家媳妇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有了刘黑头的帮忙。 李原与小夏省了不小的力气。 住在李原家右侧的是一户匠人。 李原拍开门后。 发现家中只有爷孙两人。 老匠人今年年纪有五十多岁,但看面容十分的苍老。 皱纹的沟壑爬满了脸,看起来像是有六七十的样子。 家中的小孙子今年七八岁。 但因为常年吃不饱饭,身体瘦弱的很。 李原看了一下爷孙俩的饭食。 是熬的一锅米糠。 所谓米糠,就是粮食研磨时剩下的麩皮穀壳。 米糠里面的杂质很多,味道並不好。 爷孙俩却是吃的香甜。 瘦弱的孙子甚至仔细把碗舔乾净。 还一副恋恋不捨的样子。 李原看的是一阵心酸。 同样也给爷孙俩送上了一斗粟米。 这让老匠人激动不已,连连称谢。 一斗粟米有十二斤左右,爷孙俩省著点吃的话,足以能吃上七八天。 李原看著爷孙俩吃的米糠心下一动,便问道。 “这米糠在哪里能买到,多少钱一石。” 老头答道。 “军堡或是县里的粮店都有的卖。” “这东西不值钱,一石米糠也只要80钱。” “以前年景好的时候,米糠都是留给大牲口当牛马料用的。” “但现在是荒年,人都吃不饱。” “所以这米糠也成了很多穷人的口粮。” 李原在上一世,知道一个法子,可以用米糠酿酒。 虽然出酒率比粮食低些,但成本比用粮食低很多。 米糠酿酒本地人也试过。 只是杂质多味道差,也卖不上价。 不过李原准备做的是蒸馏酒,所以这不是问题。 辞別了老匠人。 李原带著小夏和刘黑头开始在村中挨家送粮。 村里人接到李原送的粮食,都是各个称谢。 这几日对李原得外財的嫉妒几乎是一扫而光。 到处都是称颂李郎仁义的声音。 借著送粮,李原对东乡村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东乡村,有一百一十二户。 其中大部分是贫穷的下户。 更有一些家中,只有独身女子。 虽然前几日督军府送来了25名男丁配户。 但村中只有女子的寡户,仍然还有二十几户。 其中大多都是身材瘦弱无人看上的孤女寡妇。 这些人可怜的很。 很多孤女早已粮尽,每日靠野菜树皮充飢,在饿死的边缘挣扎。 李原送粮的时候,很多女子甚至跪地哭泣拜谢。 虽然李原送的粮食不多,却也可以让她们活的久一点。 孤女们的惨状,看的李原唏嘘不已。 嘆了一声世道艰难。 李原最后去的,是老村正和薛百长的家。 巧的是,来到老村正家,发现村正和百长正在一起喝酒。 这倒是让李原省了力气,不用再跑一家。 这两位是村中的实权人物又是长者。 李原送给他们的东西自然是不一样。 送给村正和百长的,各是一壶酒和一端布料。 这让两人都很高兴,马上邀请李原一同入席共饮。 李原也想和村正百长拉近关係,便没客气。 与两位村中长者饮了几杯。 气氛也活络了起来。 席间,村正和百长將李原好一顿夸奖。 毕竟得了银钱,愿意分给乡邻的人並不多。 这也说明李原为人仗义,值得深交。 李原也感嘆村人过的艰难,尤其是那些孤苦的女人,她们的日子真是让人心痛。 老村正喝了一口酒说道。 “我看李郎,青春正好,身强力壮。” “那些孤女中,你若是有中意的大可收入房中。” “无论是为奴为婢,能给她们一口粮吃,也算是救了她们的性命。” 薛百长也是嘆了口气。 “是啊,现在是大荒之年。” “村中下户,几乎家家断粮挨饿。” “那些孤女家中没有男人干活挣粮,恐怕今年会饿死不少。” “真是让人可怜啊。” 第19章 拜访山村 薛百长和老村正,都是摇头嘆息。 李原抿了一口酒。 思索了一下,对老村正和薛百长说道。 “在下有意在村中办一家工坊。” “收拢一些孤女干活。” “这样她们也能挣些粮食餬口。” “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办理?” 听说李原要在村中办工坊,薛百长和老村正都来了兴趣。 薛百长先说道。 “我们兵户要办工坊並不难,只要去军堡镇守衙门请一份商贴便成。” “你若是要在村中办工坊,我和老村正都可以给你做保。” “剩下的,就是每月给军堡交一份商税就可以。” 老村正则是问道。 “不知李兄弟,想办一家什么工坊。” 李原也没有隱瞒,直接说道。 “不瞒二位,我想在村中开一家酿酒坊。” 两人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 居然一起哈哈大笑,口中却是说著,“巧了,巧了。” 李原看两人的表情,有些不解,忙问道。 “不知二位,为何发笑?” 薛百长却是说道。 “李郎君有所不知。” “我在这东乡村中,正好有一处酒坊。” “前些时日,因为粮价太高,就一直閒置停工。” “若是李郎君想办酒坊,你给五贯钱,我就將酒坊让给你了。” “真的?” 李原一喜。 如果这东乡村有一家现成的酒坊,那就太方便了。 而且薛百长要五贯钱,其实並不算贵。 虽然酒坊里面酿酒的器具並不值几个钱。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但这五贯钱包含酒坊商贴和地皮钱。 这让李原省去了很多麻烦,可以直接开工。 三人將酒坊的事情谈妥。 喝的更加痛快。 眼见时间已经快到了亥时,天色已晚。 李原便起身告辞。 薛百长对他说道。 “还有一事,李原你要记得。” “大后天,也就是你们这些新兵户入村的第十日。” “我要带你们这些新兵户,去西河堡领取兵器军备。” “到时候莫要迟了。” 领武器装备,这可是大事。 李原忙点头称是。 回到家中,楚家姐妹都在屋中等候。 见李原平安回来这才放下心。 李原將几女都叫了过来。 將今日买来的粗布薄被,三女每人分了一套。 这让她们惊喜不已。 比起睡在草铺上,睡在被子里那可舒服多了。 李原今日走了整整一天的路。 下午又挨家分粮,却是真的累了。 直接拉过楚婉君进了东屋就睡下了。 而小夏和小竹依旧是住在西屋。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 早上李原还未起床。 小夏就来东屋拍门。 李原忙开门,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夏说早上她本来要去劈柴。 结果来了一个女人,放下两捆柴就走了。 说是谢过昨日李原给她送粮,无以为报。 这些柴火就是答谢。 李原有些好奇,忙推开大门,只看见一个瘦弱女人的背影正消失在土路拐角。 楚婉君走出来,远远的望了一眼说道。 “相公,那人叫翠娘。” “夫家去年也是在赤水河战死了。” “如今自己靠打柴为生。” “也是个可怜人。” 李原一愣,忙问道。 “这么瘦弱的女子居然靠打柴为生?” 楚婉君点点头。 李原有些感慨。 打柴很是辛苦,一般男子都扛不住。 一个女子居然吃得了这份苦,李原有些佩服了。 更何况,为人如此知恩图报也是难得。 李原便將此女暗暗的记下了。 吃过早饭。 李原让楚婉君备了一份礼。 有两坛酒,两条腊肉,一卷布匹以及一包粗茶。 这些都是昨日在县城採买的。 他让小夏挑著这些礼物就出了门。 走在路上,小夏疑惑的问道。 “相公,这些东西要送去哪里啊?” 李原则是呵呵一笑。 “小夏,你不妨猜猜今日我们去哪里?” 小夏一脸疑惑的摇摇头。 “这么多礼物。” “莫非相公今天是要去见军堡的大官不成?” 李原摇摇头,笑著对小夏说道。 “今天我们去看你的父亲。” 小夏“啊”的一声。 “相.....相公要去我家?” 李原点了点头说道。 “小夏,你入我家也有三日了。” “正好今日无事,我就想带些礼物去看看伯父。” 听了李原的话,小夏內心很是感动。 低头有些扭捏的说道。 “我一个作奴婢,怎劳相公如此掛怀。” 李原则是温声说道。 “小夏,我从未把你当做奴婢。” “你既然进了我家,我们就是一家人。” “你的父亲对我来说,就是需要孝敬的伯父。” “伯父的身体刚刚大病痊癒,我去看望一下也是应有之事。” 李原的几句话,把小夏感动的泪眼汪汪。 李原拍了拍她的肩头。 “小夏,赶紧带路,我可不认识去你家的路。” “嗯。” 小夏点点头,便在前面引路。 李原的话让小夏心中感动。 她现在也很想带李原去见自己的父亲。 自家相公如此有礼,父亲应该会喜欢吧。 小夏与父亲之前住在距离东乡村半日路程的北苍山之中。 从东乡村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就进入了丛林中。 山路难走,又容易迷失方向。 如果不是小夏带路。 李原是绝对找不到进山的路的。 在山中穿来穿去,一直走到午时。 他们才来到一片山中的村落。 这个村落並不大,远远看去,也就是十几户人的样子。 房屋也多是就地取材,用原木造的木屋。 房前屋后则是掛著一些动物毛皮和风乾的兽肉果乾。 看来这里的村民多以猎户和採摘为生。 李原和小夏进了村子。 很多人抬头看到小夏,都是热情的打招呼。 他们看到小夏身后跟著的李原,则是非常好奇的观望。 看来这里就是小夏以前居住的村落了。 小夏指著村子中间的一座木屋对李原说道。 “相公,那就我家了。” “你等我去喊父亲。” 可是还没等小夏走过去。 那间屋子里就被人扔出来一个木桶。 嘭的一声,木桶砸在门口的石头上跳了起来。 发出了声巨响,给村中眾人嚇了一跳。 紧接著,里面传出来一个人的吼声。 “小夏那个混蛋丫头。” “居然一声不吭就跑了。” “还当不当我是父亲了!” “真是女大不能留!” “等我找到她,老子一定打断她的腿!” 听到屋中人的怒吼。 小夏嚇得激灵一缩脖子。 第20章 小夏的父亲 看小夏的表情。 李原不用猜就知道,正在屋里发怒的应该就是小夏的父亲了。 看著神情可怜兮兮,苦著脸不敢靠前的小夏。 李原也只能独自走到屋门前,对著屋中朗声说道。 “小婿李原,拜见伯父。” “咦?” 木屋中发出一声疑惑。 隨即门帘一挑。 一名中年汉子从屋中大步走了出来。 此人身材高大肤色较深,面容却有些消瘦,方脸剑眉阔目,眼神锐利。 侧脸有条刀疤,头髮鬍鬚白。 李原的眼皮一跳,小夏的父亲一看就是位不好惹的主。 他走出屋来,第一眼就先看到了李原。 中年人神情有些疑惑。 这位年轻的郎君,自己並不认识。 再一抬头,就看到像鵪鶉一样躲在李原身后的小夏。 中年汉子脸上瞬间爬满了怒容,对著小夏的方向就吼了一声。 “你这妮子!给我滚过来!” 小夏忙瘪著嘴低著头,乖乖的走了过去。 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 “爹.....爹,小夏回来了。” 中年汉子面带怒意。 “臭丫头!你居然还知道回来!?” 然后又將目光看向了李原,抬手一指。 “小夏,你带回来的这人是谁?” 小夏瘪了瘪嘴,小声回道。 “是...是我相公。” “什么!?” 中年汉子不出意外的怒了。 然后转身要去木屋中找傢伙打人。 “好你个不孝女,也不问过为父,就自己嫁人了吗!” “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爹当回事!” 说话间,中年汉子就拎著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从屋子中出来奔向了小夏。 隨即在村子中就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小夏在前头边跑边哀求,而中年汉子凶神恶煞般的在后追赶。 时不时的传来小夏挨揍时的痛呼声。 这父亲教育不孝女的画面实在是惨不忍睹,给李原看的是满脸黑线嘴角直抽。 他也只能急忙喊道。 “伯父勿要动怒,小心身体!” 小夏也边跑边喊。 “爹呀,別打了,別让我家相公看笑话啊。” 中年汉子总算是住了手。 也许是大病初癒,拄著棍子呼呼喘著粗气。 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李原。 用审视的眼神看了半天,面色不善的开口问道。 “你小子家住何处?做什么的?” 李原忙躬身行礼。 “回稟伯父,我是东乡村的兵户伍长。” “哦?” 小夏从一旁冒出来插嘴说道。 “爹,我家相公腰上带的可是乌木腰牌。” “兵户考较时,他可是能举起三百斤石锁的力士。” 听到这话,中年汉子眼神一亮。 走到李原身前,又仔细的打量了李原一番。 “小子,把你的乌木腰牌,拿给我看看。” 听闻这话,李原也只好解下腰牌递给中年汉子。 小夏的父亲,接过腰牌仔细观看。 还用手摩挲了一番。 然后点了点头。 “不错,小子。” “你还算有点本事。” “那你这次来,有何事啊?” 李原忙正色说道。 “我听小夏说,伯父前几日病了。” “这次就是带些酒食来看望伯父。” 说著便让小夏將扁担挑了过来。 中年人的鼻子抽动了几下。 “咦?这味道,莫非有酒?!” 他走到扁担前仔细一看。 果然发现扁担上掛著两个酒壶。 而且看酒壶的样式,还是县城的春江酿。 看到有酒,中年汉子眼神发亮,面容瞬间变的和善了许多。 他对著李原点头说道。 “不错,小子,你有心了。” “来,进屋中坐吧。” 李原看著中年汉子捧著酒壶面露喜色的样子。 心中不由得摇头苦笑。 早知如此,早些把酒拿出来,小夏也可免挨一顿打。 李原进到木屋中一看。 屋中面积並不算大,也就二十几平的样子。 在木屋中间用几块石头垒了一个火塘。 火塘正中点著火,上面架了一口粗陶锅。 中年人拍了拍火塘一侧对李原说道。 “你小子既然来了,就陪我喝几杯。” “不用客气,自己找位置。” 李原也只好笑著坐下。 正在这时,木屋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又有两名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姜伯,你这里有酒,怎地不说一声。” “是啊,我们兄弟今天正好打了两只野兔,来给你加个菜。” 说完很是熟络的也坐在火塘一边。 他们先是看了一眼面目俊朗的李原。 然后对著小夏父亲问道。 “这位是?” 小夏父亲苦笑一下说道。 “二位见笑了,小夏带回来的小子。” “算我的女婿吧。” 两人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隨即都是面露笑意,对著李原拱手。 李原也只能起身回礼。 小夏本名叫姜小夏。 她父亲自然也姓姜。 所以村中的人,都叫他姜伯。 因为姜伯为人豪气,多得此处山民拥戴,也算是这处山民村寨的首领。 几人都坐定,小夏就去厨房忙碌。 不多时,就用带来的腊肉和屋中的食材,做了几道拿手菜端了上来。 带来的酒也倒入粗陶碗中摆上了桌。 山民没有什么规矩。 见有酒有肉都不客气,捧碗饮酒大口吃肉。 几杯酒下肚,大家也热络了起来。 在姜伯的介绍下,李原才知道。 这两位颇为自来熟的中年汉子,也是山中猎户的首领。 黑一些的汉子叫王石头,壮一些的那人叫张铁豹。 他们都是姜伯的挚友。 小夏管他们叫石头叔和豹子叔。 二人都是豪爽之人,一番交流与李原很是投缘。 李原也有意结交,便和他们攀谈了起来。 话题无外乎是山中的生活。 说起现在山中的处境,两位山民首领都是大吐苦水。 来当山民的,多是失地的农民,逃奴,被官绅豪族压迫的民户。 他们在山中只能靠狩猎採摘为生。 虽然比起绑在土地上的农夫要逍遥自在一些。 但是山中却清苦的很。 不但缺衣少粮,生了病也无郎中医治。 而且山中还时常有猛兽出没伤人。 说到痛心处,几人都是哀声嘆气。 姜叔喝了一口酒摇头说道。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山里穷。” “没什么挣钱的门路,我们都只能苦撑著。” 李原抿了一口酒,心中若有所思。 忽然开口对三人说道。 “几位伯父,我倒是有个挣钱的门路。” “你们想不想听听。” 几人一愣,都来了兴趣。 石头叔拍了一下李原的肩头说道。 “什么门路,你小子说来看看。” 李原指了一下屋中墙角的一块黑色石头问道。 “几位叔伯,这种黑色石头山中多吗?” “哦,你是说石炭啊。” 石头叔最先反应了过来。 “多,很多,咱们村寨的后山,有个山洞。” “里面这种石炭多得很。” 石头叔说的石炭其实就是煤炭。 来大梁朝这么多天,李原並没发现本地人大规模使用煤炭。 日常无论是取暖,当燃料还是炼铁,似乎都是在用木材和木炭居多。 一开始李原以为是本地不產煤炭。 但没想到进了山,在小夏家,却发现屋中垒墙的石块中居然就有石炭。 石头叔看李原望著石炭面露喜色,就说道。 “这种黑石头,如果小子你喜欢,我便带你去挖。” “你想拿多少有多少。” 李原想了一下,又对著石头叔问道。 “如果有人將这石炭挑到东乡村。” “我一担给钱20文。” “咱们这里,可有人愿意做?” 石头叔眼神一亮忙问道。 “小子,你此话当真!?” 第21章 收小夏入房 李原对著石头叔点头说道 “石头叔放心,我当然说话算话。” “我可以先留下100钱。” “石头叔明日可先给我送五担石炭。” 石头叔忙摆了摆手,兴奋的说道。 “不用不用,你小子是小夏的男人,我信得过你。” “明日我就带我家小子给你挑过去几担。” 有了条挣钱的门路,石头叔心中很是高兴。 这种黑色的石炭,在村寨后山的石洞中多的是。 只要给这位李郎君送过去就有钱拿。 那这位小郎君可就是自己的贵人了。 20钱一担,在县城也许不值一提。 但在这山中,20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了。 李原也高兴的很。 煤炭比木材燃烧的热值和持久性更高。 无论是酿酒,造玻璃还是锻铁自己都有大用。 如果山中能稳定为自己提供煤炭。 那工坊的燃料问题就解决了。 这时,小夏又端上来一盘山中杂果。 给屋中的几人解酒。 什么山杏李子都有,还有一些李原都不认识的果子。 李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有些酸涩但却很爽口。 看到这些果子。 李原却是眼睛一亮。 这些果子富含分,不也可以酿酒的吗。 他便问道。 “这种山果,在我们山中多吗?” 豹子叔先是一愣,然后回道。 “不少的,北山坡上有几片野果林,现在这个时节果子多的很。” “我们村寨如果缺粮了,有时候就靠这些山果续命。” “只是这些果子吃多了闹肚子,也不饱腹。” “所以平时也是挑些甜的吃,再多的,就是晒成果乾,能放的久些。” 李原思考了一番说道。 “那这种山果,如果能运到东乡村。” “我一担同样也给20钱。” “可有人愿意做?” 豹子叔一听,隨即哈哈大笑。 “这事我就做得,明日我就给你送几担去。” 李原点头,他想用这些山果酿酒试试。 失败了也无妨,毕竟这些山果可比粮食要便宜的多。 石头叔和豹子叔都从李原这里得了活计。 自然是心下畅快。 都一起吹捧姜叔生了一个好女儿。 居然能带回来这么一位好相公。 这惹得在厨房做饭的小夏满脸通红。 姜叔今日也是心情高兴。 虽然自己女儿嫁人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 但好在,女儿带回来的男人有本事。 这让他很是有面子。 见到李原这次还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布匹和粗茶。 姜伯便又从外面喊来了几个村中的妇人。 让她们拿著布匹给村中的娃子们每人都做条裤子。 免得那些小子屁股都露著。 这惹的几人都是哈哈大笑。 姜叔心下高兴,多饮了几杯已经喝的有些微醺。 石头叔和豹子叔见状,都先行告辞。 他们一个要去后山挖石炭,另一个要去北坡捡山果。 送走两位伯父。 小夏便扶著姜叔去里屋休息。 李原则在村落中散步。 姜叔给村民分了李原带来的布匹,大家都得了好处。 见到李原也都是点头微笑。 嘴中都喊著姑爷。 李原也是微笑点头回礼。 在村中走了一圈。 李原发现北苍山这里风景秀丽。 真是一处好地方。 小夏安顿好父亲。 便出了屋子。 这一次回家,小夏也算是露足了脸面。 有如此的好郎君。 惹得山村中人人羡慕。 甚至那些家中有女儿的都动了心思。 李原同样也是收穫颇丰。 他发现这片北苍山真是一处宝山。 各种矿產特產数不胜数。 自己以后要常来。 小夏从姜伯的屋中拿出一捆上好的兽皮。 说这是父亲给的,让她带回去给相公缝几套结实的皮衣。 兵户总是要上战场的。 穿上皮衣总比普通粗布衣要安全些。 李原心中也是一阵感动,看来自己已经得到了小夏父亲的认可。 毕竟现在也开始关心李原的安全了。 两人辞別了姜叔,便要赶著天黑前下山。 一路走的还算顺利。 到晚上酉时,俩人也终於回到了东乡村。 回到家时,楚家姐妹已经在家中掌灯等候了。 见相公和小夏平安回来,楚婉君这才放下心来。 刚要进屋,楚婉君却对李原说道。 “相公,我想和小竹姐妹敘旧,先在西屋睡了。” “今晚相公可与小夏住东屋。” 说完便拉著小竹的手进了西屋。 李原一愣。 这是明摆了让李原纳了小夏入房。 这两日的相处,小夏给楚家姐妹的印象非常好。 勤劳肯干,对自家相公也忠诚。 將来必是夫君的助力。 既然如此不如顺水推舟,促成好事。 事已至此,李原自然也不矫情。 拉著满脸通红的小夏进了东屋。 一夜奋战。 李原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系统。 【贤妻系统已启动】 恭喜宿主获得妾室【姜小夏】 武力从78提升至101,从【虎賁】达到【猛將】 智略从72提升至80,从【睿心】达到【多谋】 气运从62提升至70,从【微运】达到【小吉】 李原有些意外,小夏让他的武力值猛增。 从所谓的虎賁提升到了猛將。 而智略和气运提升的却有限。 看来系统给自己的能力提升和妻妾的潜力关係很大。 小夏虽然作为女性,但身强力壮,身体素质出奇的好。 所以自己的武力值提升的就很多。 看著在自己身旁,疲惫酣睡的女孩。 李原笑了笑,將被给她盖好。 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小竹早早的起来做早饭。 小夏也起的很早。 初为人妇的她满脸通红的准备去打水。 只是走路的样子有些怪。 似乎腿脚有些不方便。 身后的小竹满脸嬉笑,对著小夏调笑问道。 “昨晚相公可勇猛否。” 嚇的小夏慌慌张张的提桶赶紧出了门。 看著小夏的背影。 小竹心里其实是多少有些委屈的。 明明自己先入的门。 姐姐为啥先把同房的机会给了小夏。 姐姐的理由是小竹身子太过瘦弱。 需要多调养几日。 等身子丰润些了,在承受相公的雨露。 家中几位女人的小心思,李原並不在意。 今天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和薛百长约定好,去接手他在村中的酒坊。 吃过早饭,李原便出了门。 薛百长的酒坊在村北,是个独立的大院子。 里面有三间土屋和一间草棚。 院子中有数个土灶,屋子中放著各种酿酒用的盆盆罐罐。 在旁边的一间库房中,还堆著几百个空酒罈。 最令李原意外的是,院子中居然还有一眼水井。 李原提上来一桶水仔细看了下,虽然水量不大但水质不错,酿酒足够了。 李原很满意,这个酒坊只要运来粮食和燃料,在增加几个人手就可以开工。 第22章 领取武备 给了薛百长五贯钱。 李原拿到了酒坊的地契和商贴。 自此之后,东乡村的这个酒坊就归李原所有了。 酒坊距离李原家並不算远,走路也不过几分钟。 家中的三个女人都被动员了起来,將酒坊的里里外外打扫乾净。 所有器具都用清水仔细清洗。 到中午时分,石头叔和豹子叔带著几个山民挑著扁担结伴而来。 他们给李原运来了,五担的石炭和五担的山果。 李原爽快的给两位叔伯支付了二百钱。 山民们见真的有钱拿,各个高兴。 石头叔拍著胸口对李原说道。 “贤侄啊,只要你还需要,让小夏去传个话,多少我都给你送来。” 送走了几位叔伯和山民。 李原便开始用这些山果进行酿酒实验。 其实过程並不复杂。 就是將这些山果清洗乾净,去皮,切片捣碎。 因为在大梁朝,李原並未找到冰或白。 所以只能加入提前熬製好的麦芽试试。 在把果浆灌入洗刷乾净的陶罐密封发酵。 这个过程则需要数天之久。 李原並不敢保证能一次成功,所以分批灌装。 每一批使用的山果和麦芽的比例都略有不同。 就这样忙活了一整天。 山民送来的五六百斤山果最终灌了一百余坛。 至於能酿出什么样的酒。 最终也只能交给时间了。 安顿好酒坊,李原在家中又休息了一日。 这天就到了要与薛百长去军堡领取武备的日子了。 虽然朝廷对兵户的要求,是自备武器出征。 但督军府与军堡的各位上官心中也很清楚。 新入籍的这些兵户现在是家无余財,自己吃饭都成问题,是不可能买的起武器的。 所以,军堡都会给兵户先发下一些必要的武备。 免得真上了战场兵户们都是双手空空。 早上辰时,东乡村25名新入籍的兵户,就在村口的打穀场集合了。 薛百长见人都到齐了,便带著大家赶往西河堡。 东乡村距离西河堡並不远。 一路无话。 不到半个时辰,就走到了西河堡。 李原这些兵户上一次去西河堡,只是在堡中的镇守衙门写了个名字。 便被送到了东乡村。 並未进入堡內仔细逛逛。 这次来领取武备,时间就充裕的多。 李原决定好好看看这座军堡。 薛百长带兵户们先去了镇守衙门。 西河堡的镇守官叫林万山。 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 此人也是军中难得秉性正直的武官。 这次来领取武备的兵户可不止是东乡村。 西河堡下辖的各村寨的新兵户都来了,校场上足有上百人之多。 林万山先是慰籍了眾兵户一番。 然后就让军堡都尉,带著各村兵户去军堡的兵房领取武备。 这兵房就是军堡中管理武器的部门。 李原和一眾兵户在兵房门前排好了队。 然后依次入內,在文册上写名字,领取武备。 不多时便轮到了李原。 分发的武备到手,李原仔细看了看,不由得直摇头。 在李原看来,发给这些兵户的武器真的是非常简陋。 每人发了一支有些锈跡的铁矛头,要自己回去找合適的木桿装上。 此外每人还有一把陈旧的铁刀。 李原拔出来看了看,刀身同样有些锈跡,刀鞘破损,刀刃也有不少豁口。 这把刀明显是被人用过的旧刀。 据堡內的人传闻,这些武器都是从战场捡回来的。 能发给兵户的武器会有什么好东西。 发完武器,就是给兵户们发防具。 鎧甲什么的,是绝对没有的。 即便是军堡內,也就是都尉级別的人物,能有一副短身札甲护身。 至於像李原这种底层兵户。 每人给了一顶带红缨的毡帽,和一件厚麻布缝製的號衣。 好在这些毡帽麻衣质量还算不错,至少可以挡风御寒。 此外就是下发些皮带水袋打火石之类的杂物。 眾兵户们当场將號衣毡帽穿上,扎紧皮带把铁刀胯上。 往那里一站,看起来多少也有些大梁军人的样子了。 今日除了领取武备,就是熟悉兵户条令。 按大梁军律要求。 兵户每月要有四天,在军堡集合操演战法。 当然这四天自己还得自带乾粮。 这自然是让一干新兵户叫苦不迭。 不过既然是当了这个兵户,也就必须要服从军堡的命令。 如果三次点校不到。 按军律可是要杀头的。 此外就是,一旦遭遇北蛮入侵。 军堡燃起狼烟,或是军令一到,各村兵户必须半日內披掛齐备,自带口粮到军堡集合。 不到者,依旧是斩。 此外类似的规定还有不少。 给这些新兵户们听的都是愁眉不展。 兵户与民户不同,官府给了房子田地女子,要的就是你在战场上搏命。 果然官府的东西可不是好拿的。 这一次李原因为是伍长,还被分配了四名手下。 其中一名是正丁战兵,三名是辅兵。 这四人中,其中两人是对兄弟。 哥哥是战兵,叫崔勇,是个表情憨厚身材高大的汉子。 弟弟是辅兵,叫崔平,个子不高有些瘦弱,但却很是机灵。 另外两名辅兵,居然都是李原的熟人。 一个是住在他隔壁的刘黑子。 另一个就是应募时认识的福叔。 以后这四人就都归李原管理。 出征时他们也要归李原指挥。 领完军备,讲解完兵户军律,大家就自行解散了。 有些人要在军堡採买物资,想待的久些。 而有些人要赶回村中干活,就先走了。 李原则是想和四名手下好好联络下感情。 於是李原做东,带著四人去了军堡中的一家酒肆吃酒。 四人听说伍长李原请客,各个都是欢喜。 进了酒肆,李原几人包了一张桌子。 便让老板上菜上酒。 不多时,西河的燉鱼,整只的烧鹅,在配上两坛米酒就端上了桌。 这种酒肉可不是他们这些底层兵户平日能吃到的。 让几名手下吃的是大呼过癮。 李原一顿饭就收了四名手下的忠心。 吃过酒之后,四人挎著刀,跟在李原身后。 各个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李原先去了一趟军堡的粮米铺子。 这里的粮食价格比青原县城要贵上一两成。 但李原发现,米糠的价格却比县城还要便宜一些,每石80钱。 这东西平时是给堡中的大牲口当口粮用的。 所以粮米铺中囤积了很多米糠。 李原800钱买了十石米糠,又买了两石的杂粮。 又叫了三个独轮车夫,让他们將米糠和杂粮送到东乡村。 因为距离很近,每名车夫也就20钱。 李原让刘黑子押车,把买的米糠送到自家酒坊。 刘黑子忙答应了一声就去了。 第23章 招募女工 离开了粮米店。 李原又去了军堡中的兵器铺子。 家中富裕些的兵户除了军堡发的这些武器,是要自备些武备的。 尤其是甲冑,这可是在战场上能保命的东西。 而这些武备一般都会在兵器铺子中採买。 李原来到军堡的十字街。 这里卖武器鎧甲的铺子不算少。 隨便走进了一家,拿起铺子里的武备看了看。 果然兵器铺子中出售的武器,比兵房发下来的要好得多。 长矛和刀剑都打磨的十分锋利。 各种弓箭盾牌也製作的还算精良。 此外就是各类的护具甲冑。 有打磨光亮的铁盔。 也有甲叶子编缀密集坚固的铁甲。 当然价格也十分感人。 普通的铁盔就要三贯,一副半身甲也要七贯。 精良一些的全身铁甲则是需要十五贯。 这对於一名新入籍的兵户来说,无异於是天价。 几人看的都是咋舌。 李原也心中暗暗发誓,赶紧挣钱。 早日给自己凑齐甲冑,战场上好保命。 又买了些日用杂物。 四人便跟隨李原返回了东乡村。 李原给每人又分了几斗杂粮。 他们就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几人更是留下话,李原但凡有事,打声招呼他们马上赶到。 四名手下的人心,李原算是笼络住了。 回到酒坊。 李原见到楚婉君和小夏几人还在忙碌。 运来的十石米糠先被送入了酒坊的库房。 几女不知道李原买这些米糠做什么用。 在她们的印象里,米糠是无法酿酒的,即便酿了味道也苦涩难饮。 不过相公既然买了,那必然是有用的。 只能等李原回来在做安排。 李原回来后,先叫来楚婉君,吩咐道。 “酒坊现在需要人手。” “婉君,你去村中挑选四名女子来酒坊帮工。” “要那些家境贫寒,干活麻利,知恩图报的。” “跟她们说好,在酒坊做工,每日10钱,但我管两餐饭。” “能招到吗?” 楚婉君嫣然一笑。 “相公莫说还要一日给10文工钱。” “就算是只管一日两餐,恐怕家门就会被那些女子挤破了。” 李原点点头。 “那你就找四名相熟的,明天早上辰时开工。” “知道了相公。” 说完楚婉君就出门了。 晚饭前楚婉君就回来。 看那神態,应该是女工都找好了。 李原没有细问,他相信楚婉君会找到合適的人。 吃过晚饭。 李原发现今日站在东屋门前的,是含羞带怯的小竹。 楚婉君已经拉著小夏去了西屋。 都是自己的女人,李原自然也不会客气。 便拉著小竹进了东屋。 小竹一脸羞涩紧张的看著自家相公。 李原则將其怜爱的揽入怀中。 许久之后,李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系统。 【贤妻系统已启动】 恭喜宿主获得妾室【楚小竹】 武力从101提升至112,从【猛將】达到【虎將】 智略从80提升至90,从【多谋】达到【巧策】 气运从70提升至81,从【小吉】达到【中吉】 第二日清晨。 小竹起的比往日晚了些。 毕竟她娇柔的身子,昨晚可是承受了太多。 早饭是小夏做的。 今天轮到小夏调侃小竹了。 她学著小竹昨日的语气调侃道。 “相公昨夜勇猛否?” 小竹白了小夏一眼。 “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在院中又是一阵嬉戏打闹。 吃过早饭。 李原便来到了酒坊。 此时酒坊前已经站了四名女子。 见到李原和楚婉君到来,都赶忙行礼。 李原看了一下这四名女子。 其中两人他有些印象。 其中一人是隔壁刘黑头的媳妇,是个干练清瘦的女子。 她平时就与楚婉君交好,把她找来並不意外。 另一个就是背来几捆柴火感谢李原送粮的翠娘。 上一次只是看到她的背影,这一次总算看到正脸了。 翠娘看起来年龄並不大,五官很是清秀算是个美女,只是身子有些瘦。 身穿一身打著补丁的粗麻衣服,双手相交,紧张的低著头。 另两名女子年龄稍大。 也都看起来忠厚老实,只是都很瘦。 李原点点头。 他对楚婉君识人的本事还是很满意的。 推开酒坊的门。 先让大家进去。 李原便开始安排今日的工作。 用米糠酿酒,李原是在前世的一本书上看到的。 方法也不难,先將米糠和少量稻穀壳加入温水搅拌在一起。 放置一个时辰,然后上甑蒸一个时辰。 在將蒸好的米糠倒在蓆子上降温,撒上备好的酒麴。 之后便是起堆,放置一天左右,將酒料发酵化一天。 再將酒料放入缸中封好,发酵七天左右,便可以出酒蒸馏。 酿造的过程並不复杂,但对温度和时间的把控却很严格。 好在李原的记忆力非常好。 眾女在他的指挥下,忙活了一上午。 四名新招募的女子都乾的十分卖力。 到了中午,小竹用大锅燜了整整一锅的粟米饭。 又端来一罐子酱菜。 这就是李原给酒坊女工们安排的工作餐了。 四名女子每人发了个粗陶碗。 小竹给她们都盛了满满一碗粟米饭,又用勺子扣上一勺酱菜。 她们接过碗的手都是抖的。 多久没吃过饱饭了。 闻著喷香的粟米饭,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四个女人马上各自找位置去吃饭了。 李原这里,粟米饭是管饱的。 李原朴素的认为,只要是给自己干活的人,是一定要给吃饱饭的。 只要锅里还有饭,李原就让她们隨便吃。 最后,即便看著最瘦小的翠娘也吃了三碗。 下午吃饱饭的四女,干起活来比上午更加卖力气。 李原估算了一下。 按照这种效率,只要三天,买的十石米糠就会用完。 到时候自己又需要再进一批米糠了。 到晚上下工时,李原又管了四人一顿粟米饭。 按约定发给了她们每人10文钱的工钱。 四女手中捧著钱感激不尽,甚至要跪下拜谢。 看著卑微的四女,李原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些女人给他干活其实他是占便宜的。 他还感觉每人只给10文钱有些少了呢。 罢了,入乡隨俗,先这样吧。 第24章 酿酒成功 之后的几日。 四女便一直在酒坊中帮工。 而且工作依旧是非常卖力。 三日后,李原又买进了十石的米糠。 既然酒坊开工了,李原索性就让它一直运转。 这一天,李原之前酿造的山果酒也到了启封的日子。 將这些酒罈搬到院子中。 李原小心的將山果酒罈挨个打开。 效果比他预想的要好。 一百多坛山果酒中,有二十几坛发酵失败。 其余的,则都成功发酵成了酒浆。 李原下一步就是进行蒸馏。 其实这也是李原敢在大梁开酒坊的底气所在。 现在大梁所谓的酒,基本都是度数很低的浊酒。 酒中杂质很多。 喝起来也是有些酸涩。 但蒸馏酒就不一样了,更为醇厚,口感也更好。 这几天李原已经造了一套简易的蒸馏设备。 其实就是將酒浆加热沸腾,在通过一段冷凝管提取出蒸馏液。 这些蒸馏液其实就是酒液。 不过如果蒸馏的是酒精度较低的果酒,那就需要多次蒸馏才能达到比较高的度数。 李原手中有足够的石炭,燃料充足,多次蒸馏自然也不是问题。 最终经过三次蒸馏,李原得到了度数在三十度左右,略带水果甘甜味道的酒浆。 而五百斤山果最终酿造出了百斤左右的酒水。 山果酿酒既然成功,李原决定给这种酒起个名字。 思来想去,这种略带山果清香的酒液便叫它【百酿】吧。 又过了几日。 第一批发酵的米糠酒,也到了启封的时间。 將发酵好的酒浆同样进行了二次蒸馏。 最终十石粮食李原获得了大约84斤,五十度左右的高度白酒。 李原尝了一口。 味道虽然和后世的白酒差距不小,但碾压大梁本地的浊酒可以说毫无压力。 那这种味道浓烈的米糠酒,李原就將其命名为【青原浆】 这次李原想走高端路线。 要想货物能卖出高价,包装自然是非常重要的。 李原从制陶坊定製了几百个半斤装的白瓷酒瓶。 光这些酒瓶就了五贯钱。 將百酿和青原浆分別罐装到酒瓶中。 用泥封封好,在存放几日让其酒液更加醇厚。 李家酒坊的第一批產品就可以出售了。 此时,李原手中有【百酿】150瓶,【青原浆】168瓶。 有了產品就要找客户。 而这些酒最佳的销售地点,自然就是青原县城。 李原叫上自己的四名手下,带上刚酿好的酒准备到县城走一遭。 时间到了中午。 青原县城十字大街,醉香居酒楼。 这是城中最大的酒楼,上下共有三层。 雅座散台一应俱全。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饭点,酒楼中人来人往喧囂不已。 大堂中已然坐满了食客。 在一楼偏西的位置上,坐著一桌客人。 看打扮好似从乡下来的兵户。 酒楼的伙计已將客人点的七八道菜上齐了。 又送上来一坛上好的浊酒。 客人中一位身材魁梧大汉,端起碗来先喝了一口浊酒。 却是不满的一皱眉,將酒吐了出来。 “你这店家,这酒为何如此寡淡。” 跑堂的伙计一愣,忙赔著笑说道。 “客官,您说笑了,咱们青原县的酒不都是这个味道吗。” 那大汉不满的说道。 “谁说的?我让你长长见识。” 此时酒楼中的很多客人都被这边的喧闹所吸引。 纷纷转头围观。 大汉说完,便从怀中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白瓷酒瓶。 用手轻拍瓶口,打掉泥封。 瞬间一股甘甜的酒香就在一楼大堂飘散了出来。 不少围观的酒客不由的眼前一亮。 那壮汉將瓶中酒浆倒入碗中。 隨著清亮透明的酒液溢满。 大厅中的酒香越发浓烈了。 壮汉捧起碗,咕咚一声美酒入口。 表情那是一脸的享受。 他这个举动,让周围很多酒客都是咕咚的乾咽口水。 人们纷纷议论,他手里这酒真的如此好喝吗? 这时邻桌站起来一人。 是一名身材高壮的长脸汉子。 此人穿著短衣,腰挎长刀,看起来是一名商队走货的护卫。 长脸汉子对著喝酒的大汉拱手问道。 “这位兄弟,不知你喝的这是什么酒?” “可否,也让在下尝尝。” 那大汉看了看长脸汉子,思索了一下,有些心疼的说道。 “让你尝一口也无妨,不过这酒可是贵的很。” “你可要喝的仔细了。” 长脸汉子叫张川,外號醉三关,平日里最喜欢喝酒。 他当商队护卫走一趟口外能挣到不少的银钱,但大多也被他到了酒上。 今日张川刚押运一批货物到了青原县。 东家给护卫们结了银子。 张川手中便有了几个閒钱,准备到醉香居好好的喝他一顿。 只是自己点的酒还没喝上几口,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浓烈的酒香。 他提鼻子一闻,那味道醇厚甘冽,远胜自己手中的浊酒。 张川是个爱酒如命的人。 他知道在酒店向別人討酒喝有些跌份。 但此酒的味道属实让他难以割捨。 所以便厚著脸皮和壮汉搭话。 那壮汉也算豪爽,听闻张川也想尝尝,便拿过来一个空碗。 也给张川倒了半碗酒浆,然后递了过来。 张川接过酒碗,先是提鼻子闻了闻。 碗中酒香醇厚,远胜自己饮的浊酒。 而且酒液澄清没有任何杂质。 张川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仰起脖子一口就將碗中的酒吞入口中。 瞬间一股辛辣直衝喉咙,之后又是一阵果香回甘。 咽喉到腹腔中腾起一股暖流。 口中品味著齿颊间的酒香。 张川是一脸的陶醉,嘴里不住的讚嘆。 “嗯,好酒,真是好酒啊。” 这醉三关张川,在这青原县的酒徒界是颇有名望的。 常来醉香居的人都知道,张川这人对酒最是挑剔。 能让张川喊出一句好酒,说明这酒確实应该有些名堂。 有他这么一带头。 周围的酒客们纷纷好奇的围了过来,其他人也想討些酒品尝一番。 一时间,醉仙居的一楼大堂有些纷乱。 正在此时,一名跑堂的小廝挤了进来。 对著那名大汉拱手说道。 “这位客官,我们东家在三楼有请。” 那名大汉一愣,然后用眼神看向一旁的俊朗男子。 那人正是李原。 大堂的这一出闹剧,当然是李原故意安排的。 而那名大汉,就是他手下的兵户崔勇。 李原这么做,当然是想引起店家的注意。 顺便打响自己酒的名声。 此时,酒楼的东家有请。 崔勇自然要看向李原,询问应该如何应对。 李原抬头看了一眼楼上。 然后起身对那小廝说道。 “我是他们的东家,我隨你去。” 第25章 九娘与秦老 李原跟著酒楼伙计向楼上走去。 上到了醉香居的三楼,举目四望。 这里都是一间间有隔断的单间雅座。 伙计在前面引路,带著李原来到了最里面的一处隔间。 伙计伸手挑开门帘,向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原也不废话,抬腿便走了进去。 这间隔间装饰的清新雅致。 墙上掛著名家的字画,百宝阁上摆著些珠玉饰品。 屋子內淡淡的有一股香扑鼻。 隔间中间放著一张很是讲究的檀木方桌。 方桌的左右各坐著一人。 李原看著两人心中却有些意外。 左手边这位,是个身材妖嬈容貌美艷的紫衣女子。 那气质有七分雍容,两分风尘,又有一分娇俏。 目光如秋水盪波,说不尽的柔情,只要是个男人就会被其吸引。 右手边的一位,则是一名满头白髮的青衣老者。 面目慈祥,看著走入隔间的李原却是满脸笑意。 李原进来之后,这二人只是不停的打量李原。 並没有人说话。 过了许久,那名妖嬈美艷的女子先开了口。 “这位小郎君,是哪来的啊?”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借我醉香居的地盘给你的酒扬名。” “你也不打听打听,醉香居的九娘岂是好哄骗的。” 李原看著妖艷紫衣女子。 嘴角上翘,露出一丝笑容,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位娘子,我来醉香居吃酒,可是付了银钱的。” “未欠这里东家一丝一毫。” “你唤小廝叫我过来。” “座也没有,茶也不奉,这么怠慢於我。” “你这醉香居就是如此待客的吗?” 那名妖艷女子一愣。 心中更是一怒,我还未追究你用我的地盘推销酒。 现在居然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这个小郎君真是好生的伶牙俐齿。 她还未及出言反驳。 一旁的白须老者,则是已经捧腹哈哈大笑了。 然后对旁边的妖艷女子说道。 “九娘啊九娘。” “这位小郎君,很是有趣。” “人家说的也在理,你唤人家过来,怎好如此怠慢。” “毕竟你这醉香居也是开门做生意的。” 那名妖艷女子不满的哼了一声。 拍了拍手,一名小廝进来,给李原搬过来一把椅子。 李原自然也不客气。 稳稳的坐了上去。 又有一名小廝,端来了一碗茶汤摆在李原面前。 李原手捧茶汤,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妖艷女子,对著老者说道。 “秦老,你看这总行了吧。” 那名叫秦老的老者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李原说道。 “这位郎君勿怪。” “九娘是这醉香居的东家,见你在大堂用酒引起纷乱。” “心下自然是不喜。” “若有失礼,还请郎君担待。” 李原见老者温文有礼,自然也是以礼相回。 “在下做事唐突了,也请九娘秦老见谅。” 老者摆了摆手。 “罢了,这都是小事。” “郎君此来,定然是手中有好酒。” “可否让我二人品鑑一番啊。” 刚才秦老和九娘正在三楼的雅间谈生意,忽闻一楼大堂喧譁。 派人一打探,原来是有人故意卖弄好酒。 在酒楼引起了混乱。 对於李原的作为和目的。 九娘和秦老都是心知肚明的。 不过令他们意外的是,那名素来以挑剔著称的酒徒张川。 居然对这伙人带来的酒讚不绝口。 这让二人有些意外,也萌生了些许兴趣。 於是便让小廝,將那伙人的为首者唤来。 李原见老者开门见山。 便一拱手说道。 “在下还不知老先生的名讳。” 老者还未回答,一旁的九娘却说道。 “这位是我青原县酒行的会首。” “秦宏白先生,你也可以称呼秦老。” 李原马上起身,先施了一礼。 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自己的酒要在青原县出售,自然要打通各方关係。 这位秦老是酒行的会首,可谓是非常关键的一环。 万万是不能得罪的。 秦老则是頷首说道。 “罢了,先让我看看你的酒吧。” 李原也不矫情。 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两个瓷酒瓶。 分別是一瓶【百酿】一瓶【青原浆】 那位九娘看著李原却是嘻嘻的笑了。 调笑著说道。 “你这小郎君,还说不是借我酒楼扬名。” “身上都带著酒,这可被我抓了个正著。” 言语间媚態百生,万分撩人。 李原则只是点头微笑,什么都没说。 秦老则是先將酒瓶取了过来,先仔细观瞧。 然后熟练的拍开封口泥。 一瞬间,小小的隔间內酒香四溢。 两人都是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 神情中满是惊讶。 小廝已经在二人面前,各摆了一个精致的白瓷碗。 秦老直接倒出酒浆,將面前的瓷碗满上。 屋中的酒香更加的浓郁。 秦老看著清澈的酒浆眼神明亮。 而一旁的九娘也没了刚才的满不在乎。 两人互看了一眼。 各自端起碗细细的抿了一口。 酒液入喉,先是一股浓烈的辛辣。 之后舌尖又有些许果香的回甘。 如此奇特的味道,两人都是第一次品尝。 不由得频频点头,心中称讚却是好酒。 他们先品尝的,是30余度的【百酿】 之后秦老又打开了另一瓶【青原浆】 这一瓶的酒香更是浓烈。 秦老小心的將酒液倒入碗中。 先用鼻子闻了闻。 浓烈醇厚,香气更胜刚才的【百酿】 闻著诱人的酒香,秦老將碗捧起,咕咚一口烈酒入喉。 只是一瞬间,秦老感觉自己就像是吞入了一团烈火。 五臟六腑都像是燃烧了起来。 酒气在体內翻涌,犹如烈马奔腾,又似海浪拍岸。 秦老平日里饮酒极少醉酒。 但今日饮了青原浆却是感觉不同。 只觉得有些微醺,身体宛如踏在云雾之中。 秦老调整气息,勉强將酒气压下,然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比起平日喝的浊酒,这碗青原浆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也让这位不知在酒海中沉浮了多少年的秦老脸红耳热。 “不错,真的是好酒。” 和这酒相比,自己平时饮的浊酒只能算是酸涩的米汤。 李原没有说话,只是看著眼前二人微笑。 酒也品过了,现在该是谈谈价格了。 秦老和九娘先是对视了一眼。 他们內心满是震撼,李原的这种酒一旦上市,绝对可以碾压市面上普通的浊酒。 至於这价格,两人心中都是有些拿不准。 此时九娘先开了口。 “小郎君,我出一百贯,你將此酒方子卖与我如何。” 李原脸带微笑,但却是频频的摇头。 心中说道。 卖你酒方?怎么可能,傻子才会卖。 第26章 日进百贯 李原对著九娘拱手施礼。 “这位娘子,您说笑了。” “此酒方,关係著我军堡数百兵户的生计。” “我怎敢出售啊。” 对面俩人都是一脸疑惑的问道。 “哦?你们是兵户。” 李原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讲自己早就编好的故事。 “唉,两位,实不相瞒。” “在下李原,是西河堡兵户伍长。” “赤水河大战之后,我们西河堡兵户损失惨重。” “兵房府库中衣甲不全,刀枪破损。” “男子伤亡甚重,女子守寡者不计其数。” “上官派发的救济粮米又少的可怜。” “村中常有妇孺饿死。” 说到动情处,李原甚至还抹了一把眼角。 將並不存在的眼泪擦乾。 “不得已,我只好组织乡亲开酒坊想挣些银钱米粮。” “以救济乡里那些兵户的亲眷。” “不求商贾巨利,只求乡民温饱。” “这酒方,便是我们这些兵户的命根子。” “谁要是惦记他,断了我们生计,乡里的百十条汉子也是要跟他拼命的。” 最后这句话,李原可是刻意加重了语气。 隱隱的露出了些杀机。 九娘吞了一下口水。 她刚才心里其实多少也动了点別的心思。 想著是不是找些城狐社鼠,把这酒方抢了。 李原的一番话,让她打消了这个主意。 城里的那些青皮混混,未必是这些兵户的对手。 真要是惹怒了对方,百十个兵户找上门来,自己肯定麻烦的很。 李原又继续说道。 “我这酒,做工极难,用料又仔细。” “很多都是靠多年的经验。” “一个月也產不了多少酒。”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第一是,你即便是拿了酒方子,没人懂也酿不出来。 第二就是,我的酒產量有限,不会大规模衝击市场,让你们其他家酒坊难做。 秦老听闻这话,点点头,便问道。 “那李郎君,你这酒,到底想卖个什么价啊?” 李原神態自然沉稳。 用手轻点两个瓷瓶说道。 “我这百酿作价一瓶300钱。” “而青原浆则是一瓶400钱。” 听闻此价,九娘和秦老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这个价格可是比现在市面上的酒价贵了七八倍不止。 不过秦老和九娘一思量。 这两种酒確实比市面上一般酒要好上许多。 那些常来的酒客绝对是肯这笔钱的。 想通了这一点,两人都是微微点头。 “好,这价格,就依小郎君。” “不过吗,我们还是有个要求。” 李原马上一伸手,阻止了他们继续说下去。 李原当然知道他们要说什么,自然就是这酒的独家垄断经营权。 他可不打算这么轻易就让出垄断权。 但也不能不给秦老面子,於是说道。 “我酒坊每月优先供给醉香居,百酿和青原浆各二百瓶。” “此外秦老那里我也是一样。我新酿的酒先送到秦老的酒行。” “我的酒坊產量有限,目前也只能做到如此。” “二位看如何。” 李原的酒优先提供给二人。 已经算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秦老与九娘互相对望了一眼,觉得可以接受。 交易很快达成,李原带来的【百酿】150瓶,【青原浆】168瓶。 全部交易给了醉香居的九娘和秦老的酒行。 至於他们怎么分李原就不管了。 这次交易,李原足足拿到了一百一十二贯钱。 刨去成本获利可达百贯之多。 这可是妥妥的暴利。 看著远去的李原。 九娘和秦宏白互相对视了一眼。 “秦老,这酒我们怎么分啊?” 秦老捻了一下鬍鬚说道。 “我喜欢这青原浆,入口如吞火,喝著很舒服,这个就多分我一些吧。” 九娘点点头。 “也好,我对这百酿著实喜欢,喝著有股果香。” “莫不是真用百酿的。” “那百酿我就多拿一些吧。” 不提这两人如何分酒。 李原带著四名手下离开了醉香居。 出了酒楼,李原先去了趟青原县城的车马行。 与九娘和秦老达成了长期供货协议。 这以后往县城送酒採买粮食,必然需要交通工具。 总不能次次都僱佣车夫吧。 所以现在买辆马车已经是刚需了。 到了车马行,发现马车和马却是分开卖的。 一匹马根据品相,从十几贯的劣马到七八十贯的良马都有。 而做工结实的马车,一辆也得八九贯钱以上。 最后李原了二十贯买了一匹駑马,又十贯配了一辆车。 最终一共三十贯,凑齐了一辆马车。 车夫倒是好办,他手下的姜平和福叔都会赶车。 这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买完马车,又去了趟粮米行。 这一次李原要买的是高粱。 如果说酿酒什么粮食最好,凭藉后世的经验,李原知道那当然是高粱。 问了几家粮行,青原县高粱的价格比大米略低、算是杂粮的一种。 於是李原买了六石的高粱,又买了三石的粟米。 不是李原不想买更多的粮食,而是新买马车的载重极限也就是千斤左右。 大约就是九石粮食,他还不想一次就把马累坏了。 在城中又买了一些杂货。 李原便带著几名手下,赶著马车返回了东乡村。 回到酒坊,每名手下各分了两斗粟米,一百文钱当做今日的辛苦费。 四人都是扛著粮袋揣著铜钱,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李原先是將酒坊的事情安排一番。 现在手头资金充足,他准备从明日起改用高粱,酿造一批品质更高的酒。 又安排小夏通知山里的两位叔叔。 山果和石炭继续往酒坊送。 今晚睡在东屋的是楚婉君。 俩人好好的將酒坊的帐目盘了盘。 楚婉君兴奋的睁大了眼睛。 自家相公真是太有本事了。 一个小小的村中酒坊竟然被相公经营的日进百贯。 经过两人的仔细盘算。 都觉得最好能將酒坊左右的两间无人空屋也买下来。 將酒坊的面积扩大三倍,在招募些人手扩大生產。 而且那些酿酒剩下来的酒糟最好也不要浪费。 在附近修个猪圈,养些猪也是个好办法。 两人晚上商量了好久。 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 李原还未起床,小竹和小夏就来东屋敲门。 李原推开屋门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则是一脸的意味难明,指著院门外对李原说道。 “相公,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原来到院门前,开门一看就是一愣。 只见自家门前,十几名女人跪在门口。 她们消瘦的身子,在四月清晨瑟瑟的冷风中颤抖。 李原一看,这些女人都是东乡村中的孤女和寡妇。 李原赶紧问道。 “眾位姐妹,你们这是做什么?” “为何要跪在这里?” “可是找我李原有事?” 眾女见推门出来的是李原。 都是眼神一亮,慌忙磕头说道。 “李家郎君,求求你赏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也让我们入酒坊做工吧。” 第27章 可怜的孤女们 看著跪在眼前的十几名可怜孤女。 李原也是一声嘆息。 她们各个身材瘦弱,形如枯槁。 身上只裹著单薄的麻衣,在清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一次孤女们集体来李原家跪门。 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挨饿的滋味谁也扛不住。 翠娘四个女人,在李原酒坊做工吃粮的事情。 在东乡村这么个小地方很快就传的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一开始其他孤女並未在意。 她们这种孤女去工坊做工,因为体弱无力,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主家赶出来。 做工不给口粮工钱,甚至受欺辱,都是常事。 但那些与几女相熟的姐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翠娘几人,平日里饿的走路都打晃。 但自从去了李原的酒坊做工。 她们似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 没用多久,这些孤女就都知道了。 在李原的酒坊不但能顿顿粟米饭吃到饱,每日还给10文的工钱。 这哪是酒坊,这明明就是善堂。 这简直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 人性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都要饿死了,你却天天能吃饱还有工钱拿。 这谁受得了。 村中余下的这些孤女一商量。 如果没粮,用不了多久大家都得饿死。 与其等著被饿死,不如去给那位李郎君跪门。 求他也收自己去酒坊做工。 给自己求得一条活路。 李原现在也有些头大。 自己確实是想扩大酒坊,再多招募些女子做工。 但这村中十几名孤女要是都过来。 显然现在也是无处安排。 不过他又不忍心拒绝这些可怜的女子。 她们也只是在努力求活而已。 心中正有些为难。 身后的楚婉君走了过来,在李原耳边低声说道。 “夫君,此事交给我就好。” 李原恍然,和女人打交道,当然是女人最合適。 “好,婉君,那就交给你了。” “好生对待这些可怜人。” 看著眼前面色红润的楚婉君。 这些女人心中都有些羡慕。 楚家姐妹大半月前也和她们一样。 家中无粮,忍飢挨饿。 但人家姐妹运气好。 来了一位李郎君,入户做了家主。 姐妹俩不但有了男人,而且还是一位有大本事的男人。 自此之后,姐妹俩的日子就和其他孤女有了天壤之別。 人家的相公,分上田,挖钱瓮,开酒坊。 家中越发富足。 看那楚家姐妹俩身上的新衣,真是让这些女人越发的眼红。 那些孤女们羡慕的眼神。 楚婉君都看在眼里。 心中暗暗的也有一丝得意。 不过她心性善良。 终归看不得这些孤女在寒风中受苦。 “姐妹们起来吧。” “你们在我家门口跪著。”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相公对你们做了什么?” “这要是传出去了什么閒话可不好。” “我家相公最好脸面。” “谁污了他的名声,要想做工,他可是不收的。” 眾女听了赶忙起身。 真要是惹李原不高兴,没了酒坊的活计,那可就亏大了。 楚婉君又转头对屋內喊道。 “小竹,小夏,熬一锅热粥。” “给做客的姐妹们暖暖身子。” 楚婉君这么一说,门前的女人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们哪里是做客,而是有些半胁迫意味的跪门。 人家主人不但不责骂,还要给她们热粥喝。 她们也开始思量,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唐突了。 有些脸皮薄的,羞的想走。 却捨不得里面熬著的热粥。 毕竟现在很多孤女就靠野菜果腹。 很久都没见到过粮食了。 没多久,屋里灶上的热粥熬好。 小夏捧出来一摞粗陶碗。 楚婉君让这些孤女过来吃粟米粥。 捧著热粥。 不少女人竟然呜呜的哭了。 喷香的热粥吃在嘴里。 各个吃的十分香甜。 这时楚婉君说道。 “我家相公也是想扩大酒坊多用些人的。” “只是尚需些时日。” “姐妹们且等几日。” “这些日子如果熬不下去了。” “就到酒坊找我。” “一碗热粥我还是供的起的。” 楚婉君话说的非常周全。 又送了一碗热粥暖身子。 这些孤女各个是千恩万谢。 喝了热粥,又得了李原酒坊优先僱佣的承诺。 孤女们便各自散去。 看著那些消瘦的背影,李原感觉自己心头沉重。 他回头对楚婉君说道。 “世道艰难,我李原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一会我要去趟县城在找找生財之法。” 楚婉君也是嘆了一口气说道。 “听说最近匪患不绝,路途不安。” “相公出门可要万万小心。” 吃过了早饭。 李原唤来四名手下。 他们四人各个都是喜气洋洋。 原因无他,自从跟了这位李原伍长。 吃饱穿暖自不必说,只要跟著出门必有钱拿。 往日里回家婆娘各个都是冷眼色。 自从跟了伍长。 天天都能带回去粮米和铜钱。 有时还能带回些酱菜肉食。 能吃饱饭,自己家的婆娘娃子这些天都喜笑顏开。 和媳妇晚上办事都听话了不少。 家里的女人更是嘱咐,可要抱紧李原这条大腿。 莫要让李郎君不高兴。 李原盘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银钱。 留下酒坊运作需要的银钱,还能动用五十贯左右。 这次他便都带上了。 福叔赶著车,四人跟隨,李原第一站先去的是西河堡。 楚婉君的话提醒了他。 如今的青原县可不太平、可以说是匪患四起。 原因也很简单,大梁朝廷打了败仗,据说要送大量岁幣安抚北蛮。 这岁幣自然也是出在百姓身上。 官府层层盘剥,底层百姓活不下去,很多地方揭竿而起。 这青原县附近听说有名有號的山头就不下十几个。 那种半民半匪的团伙更是多如牛毛。 如今的李原也算是小有些身家。 如果被有心人盯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所以他要早做准备。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强化自身和几名手下的武备。 平民持武备,在大梁朝可算是大忌。 但兵户群体却是个例外。 因为一旦打仗,朝廷就需要强制徵发兵户出征。 兵户的武器更是需要自备,所以自然就有了携带武器的权利。 而且是无论刀矛盔甲还是强弓硬弩,只要是你有钱,自己能置备的起都可使用携带。 李原决定用这个漏洞好好的將自己和手下武装一番。 第28章 许家铁器铺 不到一个时辰。 李原和四名手下就先到了西河堡。 守门的兵卒验看了几人的腰牌。 就放他们进了堡中。 第一站自然就是兵器铺。 十字大街上兵器铺子不少,李原隨便挑了一家走了进去。 早上的兵器铺子其实没什么人。 只有一个年龄不大的伙计在看店。 四人进来后,这个小伙计也没怎么搭理。 看这四人的打扮都是新近入籍的兵户,身上肯定没有几个钱。 这里的武器他们可买不起,这名伙计可不想在这几个穷鬼身上费力气。 李原四人並不在乎,在店里转了一圈。 拿起一把长刀看了一眼,李原对著伙计问道。 “这个多少钱?” “一贯五。” 伙计头都没抬,有气无力的答道。 “那这种头盔呢?” “有护项的三贯,没有的两贯。” 李原点点头,又拿了起一桿长枪。 “这个呢?” 伙计有些烦了。 “一贯一支,唉你们这些穷鬼,不买就不要乱摸。” “一会我还得收拾。” 李原冷眼看了一眼那名伙计。 凌厉的目光,让他嚇的一哆嗦。 紧接著,这名小伙计又嘀咕道。 “走走走,最烦你们这些穷兵户。” “买不起东西还各个凶巴巴的。” 看这伙计无礼,李原倒是没有动怒。 这种小人物还不值得他生气。 反正这条街上的兵器铺子有好几家。 你態度不好我自去別人家。 李原带著手下,出门又逛了几家。 价格倒是大同小异。 兵器质量虽比兵房的要好些,但也是参差不齐。 其中的猫腻也有不少。 比如有的店家所卖刀剑,外表看光亮如新,但其实在锻造时加工不良,留有暗纹。 打斗时一旦用力,就会断裂。 对於李原他们来说,武备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东西,不敢有一丝马虎。 又出了一家店铺,李原站在街口有些踌躇。 犹豫到底要去哪一家置办武器。 正在此时,耳边却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女声。 “这位郎君,可是要买武备兵器防身。” “若是有时间,可到我家看看。” 李原一转头,发现是一名穿著粗布麻衣的女子。 面色有些黝黑,但五官长的还算不错。 反正是买,去哪家不是去。 李原便对她说道。 “好,那你就给我带路。” 此时第一家店铺的那个小伙计正好出来倒水。 看到这一幕却是打趣的喊道。 “许家的小黑妮子,你这是又出来骗人了。” “你家那武备,何人敢买。” “別白费力气了。” 那名女子听了面色温怒。 “蒋小二,你別嚼舌根,侮人家名声。” “我家店铺可比你家的货好得多。” “客官,莫要信他的,请跟我走。” 李原倒是无所谓。 反正看看再说。 於是跟著这名女子进了后街的巷子。 这家店铺显然不在主街。 前街店铺的那名伙计,不知为何,竟然也拎著水桶跟了过来。 似乎是没什么事,要过来看看热闹。 跟著带路女子走了十几步,往后街一拐。 果然看见一家店铺。 门口的招牌上写著,【许家铁器铺】几个字。 李原举目看去。 这是一家前店后工坊的店铺。 此时,隱隱的能听见后面工坊中噹噹响的打铁声。 和主街几家专营兵器的大店铺不同。 许家铁器坊的门口还摆了不少铁质农具。 显然他们是既卖农具也卖兵器。 李原心中有些没底了。 因为打造兵器和打造农具其实原理上有很大差距。 和兵器比,农具所需要的技术並不算高。 一个乡村老铁匠就能胜任。 比如自家邻居的那位老匠人,以前就是靠帮村民打造些农具生活。 不过,李原既然是来了,那就索性进去看看。 迈步进了前面的店铺。 麻衣女子忙在左右招呼介绍。 甚至有些热情的过分。 李原隨手拿起来一把大梁兵户標准的制式长刀,抽出来仔细观瞧。 不过令他有些意外,长刀做工非常的精良。 刀背厚实,刀刃平滑闪著寒芒。 李原用拇指试了试,隱隱有锋刃的寒气。 这刀的质量意外的不错。 他又拿起来一支矛头,放到眼前查看。 矛尖笔直,锋刃打磨的也是光亮锋利。 李原有些疑惑了。 如果单看这些武备的质量,这家店铺的货物其实比前面主街上几家大店还要好上几成。 但看起来这家店铺却是生意惨澹,还要靠打造农具维持生计。 难道是,这些武备並不是他的,只是买的其他家货物,放在这里充门面吗? 有此疑惑,李原又拿起了一件短札甲。 做工同样精良,铁甲每片厚度都在2.5毫米左右,甲叶子更是编缀的密实紧厚。 又取来一顶四瓣铁盔,同样是打造的坚固光亮。 李原转头问那带路的麻衣女子。 “你家武备价格几何?” 那女子如数家珍的回道。 “制式长刀,每把一贯三。” “长枪配樺木桿一支一贯。” “这种铁盔,一贯五,短甲五贯。” 李原一愣,质量这么好的武备价格居然还比前面的店铺低这么多。 这可真是怪事。 李原又问道。 “你说实话,这些武备,可是你家工坊自己打造的吗?” “不是用的別家货吧?” 麻衣女子似乎受到了什么侮辱。 气鼓鼓不满的说道。 “当然是我们工坊自己打造的了!这店铺中的每一件都是!” “若是用了別家货骗人,我出门就被马撞死。” 李原忙摆了摆手说道。 “姑娘勿怪,这武备关係到我们兵户的身家性命。” “不得不仔细询问。” “我有一个要求不知道可不可以?” 带路的女子忙问。 “这位郎君有何要求?” 李原抬手指了一下后面工坊的方向。 “我可否去看一下,你们的锻造工坊。” 以李原的经验,只要看下对方的打造工序和用料。 就足以判断对方打造武备的质量。 没想到带路的麻衣女子却有些犹豫了。 店铺中早已掀不开锅了,她非常想做成这单生意。 只是,让这位客人去看工坊,会不会惹得大匠不高兴。 不过她也顾不得许多,於是说道。 “这位郎君暂且稍等,我去后面询问下大匠。” “若是大匠允许,我自来请您。” 说完,便向店铺后面跑去。 李原背著手,在店铺中思索了一下。 这家店內武备的质量,確实是他在军堡各家兵器铺中看到最精良的。 而且更为难得的是,武器价格也是最低的。 李原现在可不止想单买几件武器,而是更想和这家店铺长期合作。 毕竟他以后要组建自己的队伍,显然也需要一家靠谱的武器供应商。 如果这家店铺有能力以如此之低的价格和质量大量供应武备。 那他一定要和对方打好关係。 至少也要见一见他们家的铁工大匠。 第29章 大匠师许娘子 李原又沉思了一下。 与其在这里乾等著,不如自己直接进去看看。 那个小妮子如果和后面的工坊打了招呼,对方作假怎么办。 那岂不是就无法知道对方的真正手艺如何。 想到这里,李原回头对四名手下吩咐道。 “你们几个在此等候,我自己先进去看看。” 说完便抬步走进了店铺后面的院子。 李原目测,店铺后面的院子至少有三进。 刚走进了第一进院子,李原就是一愣。 只见院子里,有四个女人正在干活。 其中一个女人正在用磨刀石打磨一把长刀。 女人干的很是卖力,长刀的锋刃被打磨的雪亮。 另一名女人在给几把长矛加木柄。 李原能看的出来,木桿的木料都是上好的樺木。 剩下两个女人的面前有一箩筐的铁甲叶子,此时二人正在编缀鎧甲。 李原走了过来,拿起一片编缀好的肩甲,仔细查看了一番,果然和前面店铺的质量一样好。 李原不由得点了点头,迈步继续向后院走去。 那几名正在做工的女子,刚才见到李原都是一愣。 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里为何会出现男子。 而且还是一位面目俊朗的郎君。 但见李原迈步向里走去,几女忽然想起一件事,猛然一惊,忙要去阻止。 但却是晚了。 李原已经进到了二进的院子。 只是他一抬头,眼神却是不可置信的睁大,愣在了当场。 二进的这个院子中,就是工坊的打铁房。 此时位於院子中心的炼铁炉中正烧的火热。 坩堝中的铁水发著炽热的橘光。 这里的温度高的离谱。 此时正有五名工匠在奋力锻铁。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些工匠居然全部都是女子。 而最让李原吃惊的是。 在院子中心的铁砧前,站著一名身材高大健美的女子。 正赤膊上身,大汗淋漓的挥动铁匠锤子打铁。 女匠师的上臂肌肉发达,优美的肌肉线条隨著铁锤的挥动在震颤。 胸前饱满的峰峦隨著铁锤的落下在抖动。 汗水顺著小麦色的肌肤在挥洒流淌。 铁锤每一次落下,飞扬的铁四射。 女子的脸庞,被锻铁炉的火光映照的通红。 虽然脸上肤色因为常年打铁比寻常女子要深。 但女子的五官却非常的端正秀美。 此时女子面色严肃冷峻,眼睛盯著铁砧上的一条半红的铁料正在仔细锤打。 表情专注而投入。 如此场景,李原却是一下看的呆住了。 並非是因为情瑟,而是此女打铁的韵律极美。 那种铁锤千锤百链的动作宛如优美的舞蹈,让李原心驰神往。 更让李原感到惊喜的是,此女的身上隱隱笼罩著一层光。 正是自己慧眼识珠的异能发动了。 此女对他有大用。 李原还在发愣,耳边却响起了大声的责问。 “你!你这人!为何进来了!?” 李原忙回过神来。 发现面前正是那个带路的麻衣女子。 此时她的脸上都是愤怒的表情。 她用力的想把李原推出院去。 正在专心打铁的高大女子一愣,抬头一看。 只见在院门口,站著一位身姿俊朗的年轻男子。 正眼神痴痴的望著自己。 心中不由得一惊! 那女子的脸瞬间红了。 急忙一挥手,从一旁的木架上抄来一件外衣,赶紧披在裸露的上身。 然后面色温怒的看向李原。 此女正是这许家铁器铺的大匠兼东家,许秋芸。 此时的李原也知道自己失礼了。 不小心闯入了男子不该进入的区域。 李原连忙退后几步,躬身行礼对著那名高大女子说道。 “娘子勿怪,只是见外面的兵甲做工精良,想见见此间大匠的手艺。” “不想衝撞了娘子。” “在下在这里赔礼了。” 许家娘子披上衣服遮住了健美的身体,被男子衝撞,她本是满腹怒气。 工坊锻铁炉周围温度极高,站久了必然汗流浹背。 衣服黏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 所以很多打铁的匠人都喜欢赤膊上阵。 许娘子作为铁坊大匠赤膊上身打铁,也是情不得已。 她以经是万分小心,谁想却被这误闯的男子给看了个正著。 只怕自己这周身上下已被他看了个通透。 想到这里,许娘子面红耳赤,更加的羞恼。 “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 “竟然闯........” 只是许娘子一抬头,却也是一愣。 眼前躬身施礼的男子面如冠玉,身姿挺拔。 说一句玉树临风都毫不为过。 许娘子看的也是心中一颤。 这位郎君竟然如此俊俏。 被人看光了的羞恼,顿时就少了三分。 许娘子整理好衣衫,迈步走到院门前。 对著眼前的年轻男子冷声责问道。 “这位郎君,你冒冒失失闯进我这铺子。” “到底所为何事?” “如果你不说出个道理来。” “我断不会饶你。” 李原也自知理亏。 此时只能是满怀歉意的说道。 “在下刚才在前面铺子,看到所售兵甲做工极为精良。” “就想给手下买些趁手的傢伙。” “更想见见有如此手艺的大匠是何许人也。” “只是进来时,並不知大匠是位女子。” “心思急切了些,不想却衝撞了娘子,万求勿怪。” 李原说的合情合理,这就是个意外。 进来前谁能知道后面是位赤膊打铁的女匠师。 听闻李原的解释,许娘子的火气也去了大半,她点头说道。 “这位郎君不是故意的就好。” “这些武备兵甲確实都出自我手。” “这位郎君,可是要採买一些?” 李原忙一拱手。 “我就是这西河堡的兵户伍长。” “確实想买些武备,让手下几位兄弟上阵时有些胆气。” “却不知这位娘子,价格是否还可商量?” 许娘子见眼前的年轻男子。 眼神清澈,谈吐自然,確实是诚心来买货的。 这心中的怨气也就全消了。 刚才的误会也就掀篇了。 现在两人进入了討价还价模式。 许娘子转头,对一旁的侍立麻衣女子吩咐道。 “黑妮,去沏茶,送到待客厅来。” 然后又转头对李原说道。 “那这位郎君,就请隨我来吧。” 第30章 购买武备 许娘子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价格可以谈。 说完便转身在前面带路,李原跟在后面向待客厅走去。 过了许久,见两人的身影都进了待客室关了门。 铁匠坊里的几名女子却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说是不是怪事。” “我家许娘子被男人看了身子,不但不恼,还以礼相待。” “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另一个女子却是低声说道。 “为何要恼。” “那位郎君长的如此俊俏。” “被他看一眼,还能少块肉不成。” 其他几女都眼神闪动。 一位年长一些的女子说道。 “在我们大梁,沾衣裸袖既为失节。” “这女子被人看了身子,不嫁给人家恐怕都不行了。” “好在许娘子不是一般人,不在乎这些。” 另一名女子也接话道。 “唉,许娘子的相公也死了有三年了。” “女子独守空房也真是不容易。” “今天看许娘子对这位小郎君並未动怒。” “莫不是咱家许娘子真的动了凡心?” 几女正在低声嬉闹间。 忽然传来了一声呵斥。 “你们这些婆娘在说什么,咱家娘子可是正经人。” “哪像你们几个浪蹄子。” “天天都在盼男人。” “你们几个是没活干了吗?” “赶紧都去干活。” “你们这嚼舌根的话,要是被许娘子听见了。” “小心她撕了你们的嘴。” 几女忙一抬头,见说话的是那外號黑妮的侍女。 正捧著茶壶要去客房送茶。 几女见是小丫鬟那里会吃亏,也嬉笑著对她说道。 “你这黑丫头,少贫嘴。” “等许娘子嫁了相公,把你当陪嫁的通房丫鬟。” “赶紧把自己养的白净些,到时候可別让人家相公嫌弃。” 隨即几女都是哈哈大笑。 这些女匠人的几句话,就让黑妮满面通红。 她心中腹誹这些女子真是厚脸皮。 捧著茶壶,赶紧飞也似的逃走了。 不理外面这些女子的嬉闹。 此时在待客房中。 李原打量著眼前的这位许娘子。 心中不由得暗暗讚嘆。 此女身高七尺有余,也就是现代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 比这大梁朝很多男子都要高大。 肤色因为常年在锻铁炉前劳作,是一种像蜜般的淡古铜色。 仔细看她的五官,却是生的端正秀美,非常的耐看。 也许是常年打铁劳作的原因,身材丰盈健美,胸口峰峦饱满,臀腿浑圆挺翘。 这极为霸道的身材,看的李原是直咽口水。 隨意的几句交谈。 李原发现,这位女匠师的性格爽利豪气,颇有男子之风。 此时的许娘子其实脸色还有些微红。 脑海中老是回忆李原看她的眼神。 但望著眼前这位郎君,不知为何却生不起一丝怒气。 还莫名的起了一些好感。 许娘子只能瑶瑶头將脑海中的杂念甩出。 现在是和这位郎君谈生意,不可乱想。 李原品了一口清茶对许娘子问道。 “我刚才在前面店铺,见武备与农具共卖,这是为何?” 许娘子嘆了一口气,解释说道。 “唉,我们也是不得已。” “女子打造的武备,很多人是不信任的。” “许多买武备的客人见这工坊店铺都是女子,进都不肯进。” “不得已我们便打造些农具餬口。” 听了许娘子的话。 李原非常理解的点了点头。 在大梁朝,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 打造兵器的匠工,绝对是男子垄断的行业。 因为打铁体力消耗巨大,对技术要求又高,很少有女子能够胜任。 更別说有女子能当上锻造兵甲的大匠师。 这在別的地方根本闻所未闻。 如果你要买把保命的武器,却见是名女子打造的。 在大梁很多人確实会有所疑虑。 不过来自后世的李原却不这么想。 他並不在乎这些兵甲是谁打造的。 谁家东西物美价廉我就买谁的。 许娘子察言观色。 见这位郎君並未,因为兵甲是女子打造就萌生退意。 便试探的问道。 “那这位郎君,需要什么兵甲,各需要多少?” 李原沉思了一下,说道。 “这种四瓣铁盔,我要五顶。” “能护住胸腹要害的短身札甲,我要两副。” “此外製式长刀五把,精良的长矛五支。” “再来一张七力的步弓,外加两壶羽箭。” 许娘子心中一喜,忙拿过算盘一阵扒拉。 这对她来说可算是难得一见的一笔大生意。 不多时便算出了总价。 “一共是三十六贯四百二十文。” “我给郎君去个零头,给我三十六贯就好。” 李原又品了一口清茶。 心中盘算了一下,这些武备如果在前街其他家兵器铺买。 恐怕四十贯也下不来。 这位许娘子做生意还算是实在。 李原便点头说道。 “好,就按这个价来吧。” 许娘子心中一阵窃喜,自家店铺这个月总算是开张了。 还是一笔,三十六贯的大生意。 姐妹们至少这个月不用挨饿了。 许娘子出身匠户,家中世代为军堡打造兵甲。 本来家中所传的手艺,是传男不传女的。 但到了许秋芸这一代,却只生了她一个女娃。 所幸,许秋芸从小对於锻造打铁发自內心的喜欢。 人又生的高大,臂力更不输男子。 使得家族手艺没有失传。 后来又嫁给了军堡中的一位匠师,开了这间兵器铺子。 只是不幸的是,三年前,丈夫隨大军出征塞外,却战死在了北蛮的荒野中。 许娘子只能自己独立支撑店铺。 她这人虽为女子,却为人豪气仗义。 见堡中很多女子失去男人生活困苦,便收入店中做工。 却不想生意却愈加难做。 后来也只能靠打造些农具勉力维持。 今日李原的这笔生意,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虽然卖的比別家店铺价格低不少。 终归是有了收入,可以给姐妹们吃顿饱饭了。 李原爽快的支付了银钱。 许娘子则將甲冑武备送到前面的店铺之內。 李原的四名手下,都兴奋的围观这些武备。 他们这些当兵户的自然明白,精良的兵甲是能在战场上救命的。 李原马上给几人分配装备。 铁盔自然是一人一顶。 长刀和长矛也是每人都有。 这短身轧甲,是李原和崔勇两名兵户正丁用的。 弓箭目前也就李原自己会用。 所以便挎到了身上。 五人各自换上了新的兵甲,都是欢喜不已。 不过此时,许娘子看向李原。 发现他面有所思,沉默不语,便出声问道。 “李郎君,看你面色不虞,可是我打造的兵甲有什么问题?” 第31章 路遇劫匪 李原则是摆摆手说道。 “许娘子你想差了。” “不是你的兵甲有问题,而是我现在財力有限。” “没能让手下弟兄都披上甲,多少有些於心不安。” 听闻居然是这种原因。 许娘子心中对这位李郎君更有好感。 她很少见到,自己出钱武装手下的上官。 见李原如此看重手下兄弟的性命。 许娘子也暗暗的点了点头。 她略一思量,便对李原说道。 “李郎君勿虑,我倒是有个办法,请你稍等。” 说完便转身进了里面的院子。 不多时,许娘子去而復返。 手中却是提著几样东西。 李原一看就笑了。 那是三面精铁打造的护心镜。 许娘子豪气的说道。 “李郎君对自家兄弟好,我从心里佩服,这三面护心镜,就算我送李郎君的了。” 李原也不客气,拱手谢过许娘子。 便接过许娘子递过来的三面护心镜。 转身便交给了崔平,刘黑头和福叔三人。 护心镜其实就是一片圆形的金属护甲,有四条绳子连著,可以绑在胸腹部位护住要害。 有了这个东西在胸口,多少能增大保命的机率。 三人高兴的接过了护心镜,赶忙围在自己的腰间。 许娘子说道。 “李郎君有什么需求,隨时可来。” “我这里的武备必让郎君满意。” 听了许娘子的话,李原却是不自觉的又扫了一眼她那极为霸道的身材。 心下不由得又吞了下口水。 不知为何,他对这位许娘子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占有欲。 也许是许娘子赤膊打铁的那一幕太过吸引人。 李原摇了摇头,將这种情绪先扫出脑外。 他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离开了许家铁器铺。 李原五人走在街上。 前街兵器铺子的那名伙计,不可置信的望著五人。 他们身上的兵甲一看就是新买的。 这伙计本以为,五人进去,一看工匠是女子定然会大怒离开。 却没想到,居然真的在那里买了兵甲。 小廝眼神很尖,只是粗粗的估算了一番。 就知道这可是笔三四十贯的大生意。 没想到这几个兵户居然真的有钱。 要不是自己对人家无礼,这笔生意岂不是就是自己的。 真要是做成了他们的生意,这提成至少也能有一贯之多。 想到错失了这么大的生意,这名伙计不由得悔恨跺脚。 不理那名失魂落魄的伙计。 李原五人赶著马车,出了军堡继续往县城赶。 这次李原的目的,是要去县城在寻些挣钱的门路。 那些跪门的女子太过可怜。 李原也想让她们有机会活下去。 出了军堡一路向南走上了去县城的大路。 走了一阵,几人都有些奇怪。 不知为何,路上的行人似乎比平日稀少了许多。 拦住一名路过的老者刚要询问。 那老者看见李原几人挎刀持矛,却是嚇得瑟瑟发抖,磕头如捣蒜。 仔细一问才知道。 他是把李原几人当了拦路抢劫的强盗。 这让五人哭笑不得。 李原跟老者说明情况,才知道他们是兵户,老者这才放下了心。 他告诉李原五人。 最近路上各种匪徒闹的很凶。 人人都是万分小心,所以能不出门的就不出了。 李原听到这个消息略有所思。 送走老者,李原几人继续赶路。 难道他们不怕匪徒吗? 当然是不怕,五名挎刀持矛全副武装的兵户。 一般小股匪徒还真是不敢惹。 又走了近了半个时辰。 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嘶吼打斗的声音。 五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一惊。 李原一挥手,善於侦查的崔平先跑了过去查看情况。 其余四人赶忙各自检查武备甲冑。 不多时,崔平就跑了回来,低声说道。 “前面有一小股土匪,五六个人,正在抢一辆马车。” “李头,我们要不要出手?” 李原沉声问道。 “匪徒的武备如何?可看清了。” 崔平马上答道。 “这些匪人都是麻衣,各个手持铁刀,没看见带弓箭,也没有马匹。” 李原点点头说道。 “作为兵户,我们有护卫乡梓的义务。” “好,我们过去看看,这到底哪里来的匪徒。” 李原要带几名手下来杀匪,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作为兵户,早晚是要上战场的。 对於打仗,能越早適应越好。 与其到了战场上慌乱不知所措。 不如提前带他们出来磨礪一番。 当李原听说最近路上匪患严重的时候。 就起了带四名手下拿匪徒练手的心思。 今日更换武备,也是为了这个做准备。 几名手下也明白这个道理。 李原的安排他们也无不遵从。 很快,李原和崔勇两名披甲正丁为首,在前面开路 崔平,刘黑子,福叔,在身后五步距离跟紧,以做支援。 五人抽刀持矛,摆了个能互相支援的阵型,便向前方靠了过去。 拨开草丛,就看见前面有五六个拎著刀剑的土匪,口中嘶吼怪叫。 正从一辆马车上往下拉人。 而车上的人奋力挣扎哭嚎不止。 地上还躺著一具尸体,看衣服应该是赶车的车夫。 李原没有贸然让四人衝过去。 而是自己先提著步弓,站在距离匪徒三十步远的地方。 张弓搭箭,对著匪徒攒射。 隨著弓箭的破空声,匪徒那边一惊。 但已经晚了,第一箭直接射中了一名匪徒的前胸。 他惨叫著翻倒在地。 同伙中箭,其他匪徒瞬间大惊,开始慌乱的四处观瞧。 李原从箭囊中再次抽出一支羽箭,抬手又是一箭。 这第二箭,则是射中了一名奔跑中的匪徒大腿。 他直接翻滚摔倒在地。 捂著中箭的大腿在呜呜惨嚎。 李原刚想射第三箭,但此时惊惧的匪徒开始四处躲闪。 李原见差不多了,总也要给自己手下留几个人头练手。 於是便拔出长刀向前一挥,五人低吼著冲了过去。 骤然遇袭的匪徒惊惧不已。 不等匪徒反应过来。 李原和崔勇凭藉披甲,直接冲入匪徒群中,挥动长刀奋力劈砍。 紧跟在身后的崔平三人也不甘示弱。 挥舞著长矛长刀,对著剩下的几名匪徒身上打杀。 战斗短促而激烈。 这股匪徒总共只有六人。 被李原先手射死了一人。 只一个照面,又被李原和崔勇劈死了两人,剩下的一人还带著箭伤,还活著的两人转头要跑。 被崔平和刘黑头二人赶上,从背后举矛刺死。 福叔跑的略慢,等跑到跟前时,最后一个匪徒也被刘黑子给捅死了。 没能抢到匪徒人头的福叔气的懊悔不已。 第32章 乔怀山 几人轻鬆斩杀了六名匪徒。 四名手下都有些兴奋。 这有了趁手的武器,果然是大不同。 在李原的示意下,崔平俯下身来,仔细查看这些匪徒的来歷。 崔平扒开匪徒的衣衫,在为首一名络腮鬍子的匪徒身上,发现了蛇样的纹身。 几人都是眼神一亮。 李原他们这几次出入县城的时候,见到过城门前贴著土匪的悬赏告示。 这名身上有蛇形纹身的傢伙就是其中之一。 崔平扒开那人的髮髻仔细查看。 “没错,李头!就是这人。” “这傢伙匪號叫伏草蛇,我没记错的话官府悬赏二十贯。” “这下我们可挣大了。” 其余五名匪徒的头,拿到官府也能领五贯的赏银。 但要证明他確实是匪才行。 李原一回身,看向了那辆被匪徒劫持的马车。 此时马车上坐著一名身材富態肥胖的中年人,表情惊惧瑟瑟发抖。 显然他还不知道眼前李原五人的身份。 心中非常的不安,如果这些人也是拦路的土匪,那他的下场同样好不了。 李原忙和他解释,他们五人是西河堡的兵户,並出示了自己的腰牌。 知道他们是兵户並非匪徒,这名肥胖的中年人才长出了一口气。 李原也没有为难他,毕竟上交匪徒首级的时候还需要他作证才行。 李原对著他一抱拳说道。 “我们要去青原县城,你是否要同行啊。” 这名中年人早就被匪徒嚇破了胆,见可以和李原等人搭伴而行,连忙点头。 “有劳几位壮士相救,我也要去县城,咱们正好一同前往。” 李原牵过来自己的马车,与这位富態的中年人的马车並行,一同前往青原县。 李原仔细的打量了下这位中年人,见他衣服华贵,神態雍容。 知道这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便问起了他的身份。 那名中年男子摆摆手说道。 “让几位见笑了。” “我是青原县乔家布庄的东家,乔怀山。” 李原点点头,原来这人是一位布庄的老板,难怪穿的这么好。 “那乔东家,现在路上这么不太平,你为何还要出城啊?” 这位乔老板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这位郎君有所不知。” “最近布匹价格飆升,我也是不得已啊。” “只能出城去各乡各村收购麻布。” 说著还展示了一下自己车厢中的几十匹麻布。 “哦,这是为何?” 李原有些疑惑的问道。 听了这位乔老板的解释,李原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大梁朝徵税只收三种东西。 第一种就是铜钱,而二种为粮食,这第三种就是布匹。 主要以各种麻布为主。 这三种东西其实都有货幣的属性,而且可以互相抵税。 也就是说,这三种东西,都可以当税赋交给官府。 今年是荒年,粮食稀缺,百业凋零。 铜钱和粮食都是非常珍贵的。 而缴税时用布匹就合算的多。 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在囤积布匹尤其是麻布用於缴税。 另一个原因,就是去年和北蛮打仗,朝廷战败。 大梁需要送去大笔的岁幣安抚北蛮,这麻布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所以官府现在也在四处徵收麻布。 民户为了缴税囤积麻布,官府为了筹备岁幣也在徵收麻布。 现在的青原县中,一匹麻布的价格从以前的300钱直接翻了一倍,涨到了600钱。 但即便是如此,麻布也是供不应求。 乔老板的店铺中,麻布储备早已见底,为了生意他不得不到各村去寻找货源。 这才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强盗。 听了乔老板的话,李原却是心中一动。 对啊,纺织业在任何时代都能吸纳大量的女性。 这麻布的生意我也是能做的。 麻布的原料是苧麻,这在青原县很多地方都有种植。 先將麻放入水中沤麻,就可以提取出麻纤维。 然后通过纺车將麻纤维拉长成捻,就可以加工成麻线。 之后便是用织布机,將麻线纺织成麻布。 李原在家的时候,是见到过楚家姐妹用纺车纺麻线的,但没有见到织布机。 想来她们至少也是会纺线的。 纺麻布却是一条生財的门路。 而且还可以解决村中十几名孤女的生计。 可谓是一举两得。 几人聊著,很快就来到了青原县城。 入城之后,乔老板极力邀请李原几人到他的府上做客。 这五人可是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是准备要好好报答报答的。 李原自然是没有拒绝。 只是提议先到官府,將几个匪徒的尸首交了。 把赏银先拿到手再说。 到了官府说明情况,李原递上了自己的兵户腰牌,那名乔老板也送上了自己的名帖。 没多久,官府中掌管抓捕匪盗的县尉就走了出来。 此时在官府门前,不少人听说有人杀了拦路的匪徒来领赏,很多人都在围观。 县尉带著仵作和衙役,先验明了匪徒的正身。 正是县衙通缉的悍匪伏草蛇,其他几名匪徒也一一验明了身份。 令李原惊喜的是,其他四名匪徒中,还有另一名悬赏的匪首。 验明正身无误,衙门当眾下发了赏银。 五名兵户斩杀悍匪【伏草蛇】得赏银二十贯,另一匪首则是赏银十五贯,其余四名从匪各得五贯。 李原五人共计得赏银五十五贯。 这让在县衙门前围观的人都是羡慕不已。 拿到了赏钱。 李原本想和几名手下平分了。 但几名手下都是不肯。 他们心中是明白的。 赏金最高的伏草蛇,是被李原一箭射死的。 他们手中的精良兵器也是李原给买的。 李原又是他们的伍长。 所以李原理应拿大头。 最终手下四人,每人只是拿了五贯的人头赏。 剩下的三十五贯全部交给了李原。 李原无奈,见四人诚心,也就只好先收下了。 衙门这里的事情处理完。 乔东家便邀请李原五人到他府上做客。 李原倒也没有客气,和几名手下便来到了乔家。 先是拜会了乔家中长者女眷。 他们听说李原几人救了自家的老爷,也都上前纷纷感谢不已。 这位乔东家,更是要奉上五十贯钱,作为救命的答谢。 不过李原却是摆手拒绝了。 “区区小事,隨手而为,乔东家不用掛怀。” 这让乔怀山更加感动,心中更想与这位兵户伍长交好。 “那李郎君,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乔某能办到,一定相助。” 李原还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想参观下乔家布庄的纺织工坊。 这个要求让乔老板有些意外,不过这个很容易。 他家的工坊距离这里並不远,出门走上百十步就到。 第33章 又一条挣钱的路子 进入了乔老板的麻纺工坊。 李原发现这里並不算大。 屋子中七八名女子正在做工。 里面纺车有五部,而简易的纺织机则有两台。 李原详细的询问了麻纺的流程。 乔老板也是知无不言。 很是耐心的给李原做了讲解。 李原又问哪里可以购买到纺车和织布机。 乔老板一愣忙问道。 “李郎君可是也想办家纺织工坊。” 李原点头。 “我正有此意。” “在我村中,有很多缺衣少食的女子。” “我看她们可怜。” “与其看著她们饿死,不如给她们找些活计。” “所以,我也想办一家麻纺工坊。” “也可救济这些孤女。” 乔老板颇有感触的说道。 “李郎君仁义,若是如此,我愿意助你。” “我的库房中还有两部纺车和一部织布机並未使用。” “愿意全部送给李郎君。” “此外,我再奉送麻线麻丝50担。” “李郎君可以隨时运走使用。” “若是你的工坊织出了麻布。” “我乔家布庄愿意全价收购,你看如何?” 这位乔老板也算是位实在人。 他给出的这些货物和纺织工具差不多也正好是50贯。 等於是用另一种方式报答了李原等人。 李原觉得这样也不错,便接受了乔老板的好意。 事情谈妥,乔老板在醉香居做东,要宴请五位壮士。 李原也没拒绝。 进了醉香居一行人直接上了二楼。 乔老板包了一个雅间,在桌子上拍下了二两银子,对著店小二吩咐道。 “好酒好菜儘管上来。” 不多时,桌子上杯盘罗列,摆满了各色菜餚。 一个小二用漆盘托著两个瓷瓶走了上来。 “几位客官,这是我们酒店最好的酒,一瓶百酿,一瓶青原浆。” “这酒味道浓烈,您以前绝没喝过。” 李原一看,脸就是一黑。 这不是自己上次卖过来的酒吗。 他拿起一瓶问伙计。 “这两瓶酒你们卖多少钱?” 伙计忙说道。 “客官,这酒极为稀有,用料讲究,酿造精细,味道也是闻所未闻。” “所以卖的贵了些。” “百酿800文一瓶,这青原浆一贯一瓶。” 李原心里一阵腹誹。 “果然是无商不奸。” “醉香楼,九娘。” “你们是真够黑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眾人吃的是十分高兴。 李原又看了一下席面上的菜餚。 忽然隨口对伺候在一旁的店小二吩咐道。 “再来一盘水煮豆腐。” “好久没吃豆腐了,都有些想念了。” 不过他一回身,发现店小二並未去叫菜。 而是站在那里发愣。 李原问道。“怎么了?” 店小二摸著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问道。 “客官,啥是豆腐啊?” “小的从未听说过。” “啊!” 这次发出叫声的李原。 他马上捂住嘴,眼神转动。 忽然李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穿越过来这么久,確实没在青原县见到过豆腐。 更没见过豆腐坊。 莫不是,在这个时代,豆腐还未有人发明。 想到这里,李原心中窃喜。 那在这个大梁朝,豆腐就由我来发明吧。 吃过酒宴,宾主尽欢。 辞別了布庄的乔老板。 李原又来到了城中的粮米行。 这次来的目的是购买大豆。 他决定自己回去试试製作豆腐。 查看了下价格,大豆算做杂粮,比米价略低一些。 李原直接买了五石大豆装上了车。 在县城找到了麻布和豆腐两个生意门路、 这次来的目的就都已经达到了。 李原便带著四名手下,还有乔老板送的丝麻和纺车织布机,以及刚买的大豆。 启程返回了东乡村。 回去的路上,似乎太平了许多。 並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一行人顺利的返回了东乡村。 几名手下每人带著五贯钱人头赏,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李原则是先去看了看酒坊。 因为酒坊中储存了大量的粮食,现在即便是晚上,也会有至少两名孤女在这里值夜。 今夜值夜的是翠娘和另一名女子。 李原查看了一下,发现酒坊管理的井井有条,他很满意。 他知道这几天,楚婉君安排翠娘负责代管酒坊。 原因也很简单,翠娘会写字和珠算。 楚婉君是想把翠娘当做酒坊的管事来培养。 翠娘给李原递过来几张草纸。 李原接过来一看,发现是这几日酒坊粮食石炭的消耗和工钱支出。 每条都记录的很是仔细。 李原满意的点点头 “做的不错,明天去婉君那里领五十钱。” 翠娘则是低头说道。 “李郎对我们这些孤女有活命之恩,些许小事不值得郎君赏赐。” 李原则是摆手说道。 “我这人最看重赏罚分明,你做的好,我定然要赏。” “这酒坊的帐目以后就由你负责,此外每月都多领五十钱。” “酒坊的帐目每三日给我送过来一次。” 翠娘只能点头应是。 返回家中,几女依旧是掌灯等待李原。 一夜无话。 第二天,李原找到村正和百长,商量著想把酒坊左右的空屋也买下来。 老村正说此事好办,那两个土屋现在並没有人居住。 只要给村中缴纳三贯的地皮钱就行。 李原又问村正,村中现在还有没有面积大一些空宅地出售。 老村正想了想说道。 “李朗可是还想要造工坊?” 李原点点头说道。 “不瞒村正。” “昨日进城,发现县城那边麻布价格很好。” “我想了想,不如也在咱们村中开一间麻纺工坊。” “这样村中那些孤女就都能有活计干了。” “有了伙计就有了钱粮,她们也就不会饿死了。” 听闻这话,老村正眼神一亮。 捻了下鬍鬚,沉吟著说道。 “李郎君如此高义,我是万分佩服。” “造工坊对咱们东乡村是好事,村中的土地並不值钱,隨你用便是。” “只是咱们村中的男丁穷困的也多。” “这修建工坊的劳力,还请李郎君多用咱们村中的男丁。” “多少也给他们一口饭吃。” 李原忙拍著胸口回道。 “老村正放心,这是应该的。” “这盖屋的劳力自然要用咱们本乡本土的才放心。” “我定然不会亏待了同乡。” 老村正听了连连点头。 “李郎君要办工坊救济乡中孤女,这是大好事,老朽我必然会全力相助。” “你放心,这几日我就帮你找找合用的地皮。” 第34章 建设麻纺工坊 次日,李原又向青原县送了一批酒。 这次又入帐了百余贯。 李原决定开始麻纺工坊的计划。 他需要做的事情有四件。 首先就是建设工坊所需要的地皮。 老村正直接將村中南侧的一片宅地划给了李原。 面积很大,如果按村中的土屋算,足以可以容纳五六户的面积。 第二件事,就是工坊所需要的纺织机。 目前大梁使用的纺织机在李原看来非常简陋。 大约相当於前世汉代斜织机的水平。 李原上一世看过一些古代纺织机械的书籍。 而且在他上一世农村的家中老宅中,有部李原姥姥使用过的改良织机。 当年他觉得织布机很好玩,曾经仔细研究过这种织机的结构,可以说烂熟於心。 这种改良织机,比现在大梁所使用的织机要先进很多。 改良织机不但可以纺麻,还可以纺,纺丝绸,纺锦缎。 织出来的布匹更加细密紧实。 由於使用了更先进的飞梭,纺织的速度比目前织机要快数倍。 李原决定將后世的那种改良织机復原出来。 但难点却在纺织机的製造上。 这种改良纺织机结构相对复杂,李原虽然自己也懂一些木工。 如果是他一个人造的话,估计十几天能造一架织机就不错了。 而要运作麻纺工坊,李原觉得第一批至少也得十架改良织机才行。 显然他一个人,无法在短期內造出那么多的改良纺织机。 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去找其他工匠帮忙。 但李原又不想这种改良织机的技术现在就传出去。 李原又琢磨了一阵,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 將织机拆成不同的零件,分別交给不同的工匠製造。 再由李原统一进行组装,当然以这个时代的工艺,这种方法难免会出现一定的製造误差。 不过为了保守秘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李原了一天的时间,將改良织机的结构拆分开,绘製了数份图纸。 並且严格標註了零件的尺寸。 至於工匠,李原决定去趟西河堡,他记得堡中有好几家木工坊,应该可以找到足够的工匠。 第三件事是要到西河堡的镇守衙门办一份麻纺工坊的商贴。 这个可以去找工匠的时候一起去办。 最后一件就是要派人收购苧麻,工坊一旦运作起来,对於原料的消耗非常惊人。 他可不想工坊因为缺少原料而停工。 李原要建麻纺工坊的事,在东乡村很快就传开了。 人们是奔走相告。 李原开出了帮工者,一日十文工钱,管一顿饭的报酬。 几乎村中没什么事的兵户都来了。 督造工坊这件事,李原交给了福叔和刘黑子。 福叔为人圆滑善於沟通,刘黑子为人本分,认死理。 福叔负责组织人手,刘黑子负责工程验收,可以说是人尽其用。 李原要造的工坊房屋並不算复杂。 就是一种举架比普通房屋高大一些的长屋。 同样也是茅草顶,夯土墙壁,只是用了更多的木材做支撑。 这种长屋並不算难造。 村中很多人都会。 只要材料充足人手够用,屋子十几天就可以造出来。 当工坊开始修造长屋的时候,李原则带著崔平去了西河堡。 工坊的商贴很容易办,交了300文钱李原就拿到了商贴。 再就是找到工匠,打造足够的织布机和纺车。 他和崔平走遍了西河堡中的各家木工坊。 总算是找到了足够的工匠分造各部分零件。 並约定十日后,各家所造的部件统一运到东乡村。 安排好这件事,李原又派崔平去附近各村收购苧麻。 约定好价格,同样要求送到东乡村。 李原返回到村中的时候。 发现工坊的工地上,一片热闹的场景。 人们往来穿梭,运送著木材土方和石料。 李原要建的三座长屋每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 李原甚至在工地上见到了很多孤女自愿来帮忙。 她们知道这座麻纺工坊,就是为她们这些孤女建的。 心下感激,能做的就是帮工地运输打杂烧开水。 她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工坊早日完工。 负责监督的福叔和刘黑子也没亏待了这些孤女。 只要来帮忙的,每人都管一顿粟米饭,外加五钱的工钱。 后来村中的老人和孩子听说之后,也赶来帮忙。 李原依旧让福叔和刘黑子给他们管饭和每日五文的工钱。 就这样,几乎在全村人的帮助下。 不到十天时间,麻纺工坊就建成了。 工坊內有三间长屋,最小的一间是沤麻室。 苧麻运来后,会先在这里进行沤麻处理,之后加工成麻纤维。 第二间最为宽大的长屋就是工坊的生產间。 李原特意设计了更大的窗户便於採光。 生產间的面积很大,至少能同时摆下二十部李原设计的改良织布机。 第三间屋子就是库房,用於储存苧麻材料麻线和麻布。 这几天,从各村收购的苧麻材料已经源源不断的运到了东乡村。 等待加工的苧麻已经堆满了库房。 到了第十日,李原在西河堡定製的纺车和织布机的木质部件,也被工坊陆续送了过来。 各种木质部件堆满了长屋。 看著这些木质零件,女工们有些好奇不知所措。 李原一笑,对大家说道。 “这些是织布机的零件,大家一起动手,咱们把织布机组装起来。” 於是在李原的指导下,女工们开始用这些部件组装织布机。 足足了两个时辰,才费力的组装好了第一部改良织布机。 看著复杂精巧的织布机,女工们充满了好奇。 之后大家有了经验,组装速度就快了起来。 前后忙了两天时间,李原带著女工们,共计组装了十五部纺车和十部改良型纺织机。 现在库房中堆满了苧麻,麻丝和麻线,材料充足,隨时可以开工。 麻纺工坊正式开工的第一天,村中二十几名孤女早早的就都来到了麻纺工坊。 李原到的时候,发现这些孤女都在门前恭敬的佇立等待。 她们的神情比起前几日去李原家跪门时更加忐忑和兴奋。 工坊的大门打开。 她们很是规矩的依次走进工坊。 刚一进门,李原就看到二十几名孤女噗通一声跪在泥地上,对著李原磕头。 李原忙用手虚扶。 “快快起来,你们这是为何?” 为首的几名女工说道。 “姐妹们拜谢李郎君赐给我们生计。” “我们无以为报,只能跪谢李郎君。” “唉。” 李原长嘆一声。 “诸位都是我的乡邻。” “我也不忍见你们忍飢挨饿。” “只要你们在工坊中认真做工,我必定不会辜负大家。” 二十几名孤女都是泪目涟涟。 “我们姐妹,必不忘李郎君的恩情。” 第35章 工坊开工 李原先將这些孤女分成了三组。 五人负责处理沤麻,就是负责將苧麻切碎浸泡在水中。 让苧麻的纤维软化,並提取出麻丝纤维。 然后再用大锅將这些麻线纤维煮熟,让其更加柔软。 之后將这些加工好的麻丝纤维送到纺车组。 纺车组有七名女工,使用纺车將麻纤维纺织成麻线。 李原设计的纺车,是效率更高的多轮纺车。 大梁常用的纺车通常只有一个纺轮,而李原设计的纺车则是可以同时使用三个纺轮。 纺线的效率也是大梁普通纺车的三倍之多。 之后,纺好的麻线就会被送入大工坊的织机组。 虽然现在孤女们操作这种改良织机还不算熟练,但依靠改良织机的技术优势,纺织麻布的效率已经是普通织机的两倍了。 等再过些时日,这些女工们操作的熟练了,那纺织的效率將是普通织机的四倍。 大梁朝的一匹麻布,尺寸是宽一米四,长四丈也就是13米左右。 现在大梁普通的农家女子,独自一人,全力纺一匹麻布大约需要七八天的时间。 而在李原的麻纺工坊,使用十二个时辰三班倒的工作制度。 改良纺机的效率又极高,纺织一匹麻布所需的时间,缩短到了惊人的一天半。 而每名女工,李原付给她的报酬只是每日10文工钱以及两餐饱饭。 李原简单的估算了一下,现在麻布的行情价格是600钱。 而布庄的收购价格在500钱左右。 在李原的工坊,算上苧麻和人工,每匹麻布的成本只有区区80~120钱。 即便算上每日给孤女供应的饮食,也不到150钱。 也就是说,每匹麻布李原能至少挣上350钱的收益。 看著工坊內辛勤劳作的女人们。 李原甚至都有些不忍和內疚。 他也曾想给大家提些工钱,不过被女工们拒绝了。 她们都说道。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工坊刚开,万事都需要银钱,李郎切不可铺张。” “这工坊內可吃饱饭,我们已是万分感激。” 其实这些孤女的心思李原也理解。 她们比任何人都怕这家工坊倒闭了。 一旦没了工坊,她们又得过回去衣食无著的日子。 所以寧可自己少拿工钱,也要李郎的工坊不倒。 这让李原很是感动。 既然工钱不能涨,那就在伙食上涨一涨吧。 今日中午,轮休吃饭的女工们来到院中的饭堂。 所谓饭堂,其实就是临时搭建的一座大草棚,里面摆了些粗陋的木桌和长椅。 女工们刚整齐的坐好,负责做饭的女人就將装满粟米饭的木桶摆在了木桌上。 之后端上来两个大盆菜,一盆是酱菜。 酱菜盐加的很足,可以给这些强体力劳动的女工们补充盐分。 另一盆是煮黄豆拌野菜。 这菜平日里在家都吃不到,女工们都是一阵欣喜。 正在这时,又端上来了一盆菜,这菜的样子大家从未见过,白的方块整整装了一大盆。 女工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食物,大家以前都从未见过。 来送饭的小竹则是笑著说道。 “这是我家郎君新做的吃食,叫豆腐。” “姐妹们可以尝尝。” 女工们都是惊奇,几个胆子大的已经动了筷子。 这次送的是盐水豆腐,上面还撒了葱。 白软糯的豆腐入口。 初尝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味道,但却有一股清香。 而且吃到口中,入口即化非常美味。 “好吃,真是好吃!” 这些孤女的日常饮食严重缺少蛋白。 豆腐对她们来说可是难得补充蛋白质的食物。 拿起一碗热腾腾的粟米饭,扣上一勺酱菜再来上几块可口的豆腐。 女工们幸福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她们也知道时间紧迫,为了能给李郎君多织一些布,吃饭都是飞快。 吃完饭的女工,到一旁饮水处的大缸里,拿起椰瓢在饱饮加了盐的凉开水。 吃饱喝足,女工们马上赶去各自的岗位,一刻不耽误的继续开工。 工坊內,女工拉动织机的声音不绝於耳。 由於女工们非常的勤奋卖力。 仓库內加工好的麻布也在迅速的增加。 不到十天时间,库房中就已经囤积了上百匹的麻布。 李原觉得,应该送一次麻布了。 正巧这个时候,用高粱酿造出来的新酒也装瓶了。 这种酒的品质和味道,远超之前的百酿和青原浆。 喝一口让人身心迷醉,爽利无比。 李原估计,这种高粱酒的品质已经很接近后世的白酒了。 李原將这种品质极高的高粱酒起名为【忘忧浆】 只是这第一批產量並不算多,只有94瓶。 李原决定带一批去县城醉香楼试试水。 至於豆腐,实话说他在大梁朝发明豆腐的目的其实更多是想改善伙食。 豆腐即便是再好吃,也有保质期短利润低的缺点。 从东乡村向县城运送豆腐更不合算。 最好的办法是直接在县城办一家豆腐坊。 不过李原暂时还未考虑將工坊开到青原县城。 先走一步看一步,夯实基础要紧。 李原让崔平准备好马车。 装好新纺的百匹麻布和【忘忧浆】,带上四名手下,就出发赶往青原县城了。 一路上,李原让大家提高警惕。 最近青原县的匪患闹的愈加厉害。 行走在路上不得不小心。 好在李原几人都是全副武装。 为首的李原和崔勇更是身披短甲。 路上虽然有几拨人看起来很是可疑,却很识趣的没有过来打扰。 李原五人有惊无险的赶到了县城。 进了城,李原先去了乔家布庄交易麻布。 到了西城,距离乔家布庄还有一段距离时。 就看到一伙人手持木棍,气势汹汹的围住布庄,似乎在高声叫骂。 李原的眼神一凝。 乔家布庄可是他麻纺生意的重要合作者。 他现在可不想乔老板真出了什么事。 李原让几名手下先把马车拉到旁边的胡同中。 他自己则是走侧门先到乔家问问情况。 来到乔家侧门,李原敲了几下门。 不多时,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伙计一看,是上次老爷带回家的朋友。 忙打开门,將李原让了进去。 第36章 麻布交易 李原刚进到院子中。 正看到乔老板在院子里踱步转圈,一脸的愁容。 还不时的唉声嘆气。 李原走了过去,拱手问道。 “乔东家,发生何事了?” 乔老板先是一愣,转身一看,见是李原。 嘆了一口气说道。 “唉,让李郎君见笑了。” “这几日生意出了些岔子。” 李原有些好奇的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了,可方便跟我说说吗?” 乔老板摇摇头说道。 “没有什么值得隱瞒的。” “这些日子城中麻布价格暴涨。” “很多老主顾怕在涨价,便提前给我交了定钱,先定了货。” “我也是一时不察,就收了他们的定金,预定今天交货。” “可不想,昨日,衙门的上官急於筹措岁幣。” “挨家布庄徵收麻布。” “我这店里的麻布都被衙门给运走了。” “那些主顾,见我没了麻布,都到我店前闹事。” 李原眼神闪动,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为何不把他们的定金退回去呢?” 乔老板愁苦的摇了摇头说道。 “唉,哪有那么简单。” “他们交定金的时候,一匹麻布才700钱。” “而如今,一匹麻布已经涨到一贯钱了。” “他们只要麻布,不要我退的定钱。” “这些人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看现在的麻布生意好。” “想独占麻布生意,故意找人来搞垮我的店铺。” 乔怀山说的这个事。 李原是懂的。 商场如战场。 这位乔老板应该是还有些隱情没有说。 估计是有人看上了乔家的布庄。 故意做了个局,引这位乔老板入局。 好让他在商场名声尽失,退出布匹生意。 李原思索了一下。 他对这位乔老板的印象不错。 此人知恩图报。 李原觉得可以拉他一把。 “乔东家,那需要多少匹麻布,才能让乔家度过眼下难关呢?” 李原说出这话,让乔老板一愣。 他看了一眼李原,忽然惊喜的说道。 “莫不是李郎君的工坊已然產出了麻布。”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就可解燃眉之急了。” 忽然乔东家欢喜的表情又渐渐落寞了起来。 “唉,是我高兴过头了。” “李郎君的工坊开工不过十几日,估计熟练的织娘也没多少。” “即便是有些麻布,恐怕也是不多。” “也好,即便李郎君能给我二三十匹布,也能让我缓口气。” 李原决定逗逗他,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啥,二三十匹也没有吗?” “那十匹,甚至是七八匹也好,李郎君有多少就给我多少。” “我愿意每匹麻布给李郎一贯的价格,你看如何!” 李原一笑, “一贯一匹,那乔老板岂不是没有利润了吗?” 乔老板摇摇头说道。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个时候,不是计较利润的时候,而是要度过眼前这一劫。” “先留住我乔家的信誉名声,才是关键。” 李原点了点头,觉得这位乔老板確实不错。 一个看重信誉和名声的人,值得自己出手帮助。 李原笑著对乔怀山说道。 “乔东家不必忧愁。” “我这次带来了一百匹上好麻布,足以帮乔家解忧。” “多.....多少?” 乔怀山不可置信的望著李原。 “.一百匹?” 李原微微一笑。 “没错,乔东家可隨我来验货。” 不多时,一辆马车从后门进入了乔府。 上百匹崭新的麻布从车上卸了下来。 满满的堆在门前的台阶上。 乔怀山惊喜的浑身颤抖。 他忙跑了过去,拿起一匹麻布仔细查看。 他用手一点点摩挲著布匹的触感,仔细观察麻布的纹理。 眼神却是越来越亮,这麻布的布质非常的细密紧实。 手感柔滑,比一般市面上普通的麻布要好上许多。 乔怀山有些不敢置信,转头看向李原,眼中满是疑惑。 他经营布庄工坊许久,经验很是丰富,这刚开的工坊怎么可能有这种手艺。 他又从一摞麻布中,隨手抽出了一匹,更加仔细的查看。 这一匹和刚才那匹质量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是布质细密手感扎实。 乔怀山不死心的又抽出几匹布查看,每一匹布都是如此。 直到这个时候,这位乔老板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转过头看著李原说道。 “李郎,这些麻布,一匹一贯我全要了!” 李原本想还是按一匹500钱,用以前约定好的价格交易。 但乔怀山却是坚持一定要一贯一匹。 他眼神诚恳的说道。 “这一次是李郎救了我的布庄。” “每匹一贯,算我答谢李郎,勿要推辞。” 看乔老板如此诚心,李原也只好点头答应。 最终,这一百匹麻布,在乔家换回了一百贯铜钱。 乔怀山拿到了百匹上好麻布,顺利的將那些包围店铺的城狐社鼠给打发走了。 成功保住了自家店铺的生意。 李原看乔家的事情解决了,便要告辞。 但乔怀山似乎想起了一件事。 他忙拉住李原的手,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低声说道。 “李郎君,其实这几天我还听到一个消息,与你有关。” 李原眼神一凝,对著乔怀山问道。 “哦?是什么事?” 乔怀山擦擦汗,说道。 “上一次,我路遇强盗,多亏李郎出手我才得救。” “还斩杀了匪首伏草蛇。” 李原点了点头示意继续说。 “官府得了几名匪徒的尸首为了震慑匪徒,第二天就將伏草蛇的尸首吊在了东门外。” “说是要震慑大小匪徒,让他们知道府衙的厉害。” “结果却是出事了。” “当天夜里,看守尸首的衙役被人杀了,尸体也被人带走了。” “而且,传闻带走尸体的人还放下话来。” “要找到杀死伏草蛇的人报仇。” “李郎君那天送尸首到衙门,很多人都看到了。” “而且你们还出示了兵户腰牌。” “那些匪人要找到李郎君並不算太难。” “所以一定要多加小心。” 李原听到这话,也是一皱眉问道。 “那乔老板可知道,是什么人带走了伏草蛇的尸首?” 乔怀山低下头,用更小的声音说道。 “我派人打听过了。” “据说是老黑山上的断尾狼一伙。” “这伙悍匪有几百人,平日里打家劫舍为祸乡里,凶残的很。” “李郎你可要千万小心。” 第37章 两位上官爭酒 听了乔怀山的消息。 李原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乔东家你也小心。” 被匪人盯上,確实让李原有些忧心。 不过隨即,李原又释然了。 兵户村寨可不比普通的村子。 那是家家户户都有铁刀长矛,隨时可以拉出百十个汉子。 还都受过些战阵的训练。 一般的匪徒还真不敢打兵户村寨的主意。 自己只要小心路上的大股劫匪就行。 辞別了乔老板。 李原赶著马车又来到了醉香楼。 这次巧得很,不但九娘在,秦老似乎正在宴请客人。 听说李原过来送货,九娘和秦老便请李原到三楼雅间一敘。 李原来到三楼雅间,发现这里除了老熟人九娘和秦老,还有其他以前未见过的两人。 左侧上方,坐著一名非常儒雅的中年文士。 而右侧则是一位身材魁梧的黑须大汉。 经过秦老介绍,李原才知道。 中年文士叫杨悦,是本县主簿。 黑须大汉叫张魁,是本县督军府的左司卫。 这两位在青原县都算是大人物。 见秦老有意抬举自己,將他介绍给两位上官。 李原也只能躬身作揖拜见两位大人。 这两人见秦老引见的人,只是一名普通的兵户伍长, 心中多少都有些不悦。 要不是今日对秦老有事相求,说不得就拂袖而去了。 在大梁朝,兵户的身份並不高,也就只比奴婢高些。 这个小小的兵户伍长在他们看来实在上不得台面。 他们不明白秦老为何向他们引荐此人。 李原见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心中所想。 不过他也不恼,他只想看看秦老引见自己意欲何为。 此时,中年文士杨悦对秦老说道。 “秦先生,我们来了这么久,到底何时才能拿到这酒?” 另一边的左司卫张魁也用他的破锣嗓子喊道。 “是啊秦先生,您倒是给我个痛快话啊,可急死我了。” 听到他们提到了酒,李原心中一动。 他没有作声,而是在一旁默默听他们对话。 通过对话他大概知道了这两人到醉香楼的来意。 主簿杨悦和左司卫张魁,找秦老和九娘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想要买一批酒。 下个月就是县太爷的寿诞之日,如果没有一批好酒宴请宾朋,那岂不是没有面子。 他看中的酒,当然就是最近在县城大火的【青原浆】和【百酿】。 那边的左司卫张魁也是一样。 督军府督帅大人,要去府城拜见定州將军。 听闻这位定州將军没有別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 尤其是喜欢烈酒好酒。 所以便派这位颇懂酒的左司卫张魁来筹备好酒。 他的目標自然也是【青原浆】和【百酿】。 看著二人热切的目光。 秦老有些为难的说道。 “老朽不瞒二位上官。” “这【青原浆】和【百酿】现在销路极好。” “酒刚运来,几乎是不出几日就会售卖一空。” “我与九娘这里也没有多少存货。” 然后秦老抬手一指李原说道。 “这位李郎君,就是酿造【青原浆】和【百酿】酒坊的东家。” 我將他请上楼来,也是想让他帮忙给二位上官想想办法。 直到这个时候,李原才明白。 秦老將自己叫到三楼的目的原来是这个。 那两位上官对视了一眼。 这次看向李原的目光中没了刚才的轻视和不满。 而是郑重了许多。 两人都是身负使命,买不到好酒回去,那可是要受到自家上官责罚的。 现在看来,买好酒的指望却落在了眼前这位小小的兵户身上。 主簿杨悦最先反应了过来。 他立刻笑著温声说道。 “这位小兄弟,怎么能站著呢,来人快看座。” 另一边的粗豪汉子左司卫张魁也反应了过来。 “没错,去给这位小兄弟搬个座位。” 李原也没客气,见一名小廝搬过来一个椅子。 便稳稳的坐了上去。 然后明知故问的说道。 “谢过两位上官赐座,不知在下有何可以效劳的?”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 脸上难得的堆起了笑容。 “小兄弟,实不相瞒,我们想买些好酒,不知你这里是否还有存货。” 其实以这二位上官在县中的身份。 根本不用和李原这个小兵户如此客气。 但巧就巧在,县衙和督军府互相有监督之权。 他们可不想在对方面前露出自己跋扈的一面,给对方把柄。 所以才对李原这个兵户兼酒坊东家温和有加。 李原则一拱手说道。 “这次我给秦老与九娘运来了【青原浆】和【百酿】各百瓶。” 两人一听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 他们转头看向秦老和九娘。 “这批酒我们都要了,你们两位看如何啊?” 秦老和九娘脸上露出了苦笑。 他们也在等这批酒,店中的酒早就卖光了。 很多常来的酒客,都是奔这两种酒来的。 如果都给了这两位上官。 那秦老的酒行和九娘的醉香居,短时间內就会无酒可卖。 这可是要承受很大损失的。 不过他们又不敢不答应。 这两位可是县中的实权人物。 如果让他们不痛快,顺便给你穿点小鞋,两人就吃不了兜著走。 九娘和秦老正在为难。 一旁的李原又说道。 “在下这次又带来了一种新酒。” “自觉比【青原浆】和【百酿】更好上三分。” “想请两位上官,秦老和九娘品鑑。” “哦?真的?” 在场的几人,听说这次李原带来了新酒,比那两种酒更好,都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李原马上让人送上来4瓶最新用高粱酿造的【忘忧浆】。 这次使用的瓷瓶更加精美。 左司卫张魁性子比较急,他拿起来一瓶直接拍开了瓶口封泥。 开瓶的一瞬间,隔间內立刻是酒香四溢。 这酒味道確实比前些日大出风头的【百酿】和【青原浆】更加醇厚浓烈。 张魁用力的提鼻子一闻,一股诱人的酒香直扑鼻孔。 这位左司卫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好酒,確实是好酒啊。” 一旁的县主簿杨悦,也是小心的打开了酒瓶,將酒浆仔细的倒入碗中。 屋子中的酒香更加浓烈了。 他端起酒碗,轻抿了一口,瞬间酒香溢满味蕾。 这位平时不苟言笑的中年文士,表情不自觉的露出了惊喜笑容。 秦老和九娘对视一眼。 心中诧异,这酒真这么好喝吗? 居然能让两位上官如此失態。 俩人也將酒碗满上,端起来各自品尝。 秦老只尝了一口,脸上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边轻抿一口的九娘,也是瞬间表情惊异,美艷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这四人都是酒中老饕。 见过的美酒无数。 但此时手中的忘忧浆,绝对是他们有生以来品尝过的酒中味道最好的。 第38章 让人惊喜的忘忧浆 放下酒碗,四人都是面露惊喜。 这酒对比【青原浆】的口味,好了十倍不止。 左司卫张魁性格粗豪,一拍桌子说道。 “这位小兄弟,这种酒你有多少?” “我老张都要了!” 张魁此时心中狂喜,这么好的酒只要给督帅大人送过去。 一定会得到督帅的讚赏。 说不得还会有什么赏赐。 “左司卫大人,这么好的酒,你可不能独吞了。” “县令大人的寿宴,也是要用的。” 正在此时,坐在一旁的主簿杨悦也发话了。 他心里腹誹道。 如此好酒,怎么可能都让你张魁拿走。 你个粗鄙的丘八懂什么是好酒。 左司卫一愣,自己怎么把这位酸儒给忘了。 张魁此时求功心切,他明白这种极品好酒李原手中必然不多。 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给督帅大人把酒弄到手。 於是他对主簿杨悦说道。 “杨大人,县令大人的寿诞不是还有些时日吗?” “你大可以在等等。” “这酒我们督军府急用,我要定了。” 主簿杨悦瞬间就不悦了。 “张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们督军府居然这么霸道?” “你们督帅送礼为何不先等等再说!” “你!” 眼见著两位大人,要在醉香居因为这批酒的归属吵起来。 李原忙在一旁拱手说道。 “启稟二位上官。” “虽然这种酒酿造极难,但在下手中还是有些的。” “若两位上官需要,一会我会將酒送到二位府上。” “保证让二位上官满意。” 李原並没有说这种极品的【忘忧浆】有多少。 而是说一会送到各自府上。 两位上官对视了一眼。 虽然各有心思,但对这个提议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如果两人真的在醉香居因为抢酒打起来,那岂不成了本县的笑谈。 也会让他们身后的县衙和督军府面子上不好看。 两位上官见事情已经谈妥,便向秦老和九娘告辞。 回府等著李原去上门送酒了。 等二位上官离开。 李原这才坐到了秦老和九娘的面前。 秦老对他一笑。 “今日有劳李郎君,为我们解围了。” 九娘也是非常郑重的对李原施礼感谢。 如果不是李原拿出来【忘忧浆】这种极品美酒。 那他们两家订购的【青原浆】和【百酿】恐怕就留不下了。 如果是那样的结果,將对他们二人的生意造成很大的打击。 “二位先別忙著谢我,先跟我说说这两位大人的脾气秉性。” “一会我上门拜访,別失礼了才好。” 秦老和九娘对视了一眼。 都是互相点了点头,觉得李原心思縝密。 秦老笑著说道。 “难怪李郎你短短时日,就能酿造出如此好酒。” “你这心性却是难得,做事滴水不漏。” “好,那我就把知道的跟你说说。” 李原这次给两位上官送酒。 想的可不是简单的只送酒。 虽然秦老把自己叫来,是存了转移矛盾的心思。 但也让李原和两位青原县的上官,有了建立关係的机会。 他现在只是一名卑微的兵户伍长,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自己必须要儘快找机会提高身份。 无论是在这乱世活下去。 还是娶更多的女人提高武力与气运。 都需要获得更高的地位才行。 在秦老这里,李原获得了两位上官必要的情报。 正要起身离开。 秦老却拉住了李原,表情急切的问道。 “李郎君先別急著走,你这【忘忧浆】手中还有多少?” “能不能,也给老朽留一些?” 那边的九娘也是一脸的期待。 那意思,李郎君我也要。 李原嘆了一口气。 “这忘忧浆你们也品了。” “品质胜过青原浆和百酿数倍。” “產量確实也少的可怜。” “这样吧,大家都是老交情了。” “给你们每人先留下五瓶如何?” 两人都是一喜。 李原又说道。 “不过我们可说好了,我这忘忧浆可是贵的很。” “一瓶五贯,不二价。” 秦老嘿嘿一笑,拍著李原的肩头说道。 “没问题,李郎君,五贯就五贯。” “以后你这酒有多少,我老秦要多少。” 秦老只喝了一次,就再也忘不了忘忧浆的味道了。 比起忘忧浆,其他酒都是难喝的马尿而已。 九娘也是有些幽怨的嘆一口气,戏謔的对著李原说道。 “喝了你这酒,奴家其他酒再也喝不下去了。” “李郎你可是要赔人家啊。” 將二人提前订好的【百酿】和【青原浆】交割给九娘和秦老。 又给他们留下了十瓶【忘忧浆】。 这次共计得了一百五十贯钱。 辞別二人后,李原並未直接去两位上官的府上送酒。 而是先带著几名手下,去了店铺云集的十字大街。 他从秦老那里打听到。 县衙的主簿杨悦,为人古板正直。 要想打动他,送钱帛自然是不行的。 不过李原从秦老那里知道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这位杨主簿平时非常爱看书。 尤其喜欢看古书和史书。 李原来到城中最大的一家书坊,买了一套据说是最新雕版刊印的【史注考编】。 这套书是刚从上京那边运过来的,在这青原县中只有一套,李原相信那位杨主簿应该会喜欢的。 而另一位上官,督军府的左司卫张魁大人。 对於现在身份是兵户的李原来说,就更加的重要。 在大梁朝的兵户体系中。 每县设立督军府,负责管理全县的军堡和兵户村寨。 督军府设有督帅一名,也就是督军府的最高长官。 而在都帅的麾下,设督军司卫两名,也就是督帅的副手,分別是左司卫和右司卫。 其中左司卫负责兵户的监督,赏罚与升迁。 虽说这左司卫的官,在大梁並不算大,但在县一级的基层兵户体系中,却是有非常大的实权。 这人对於现在还是兵户伍长的李原来说极为重要,如果能够深交將获利极大。 秦老告诉李原,这位左司卫张魁,性格颇为豪爽,为人也仗义。 但同时,这位上官也是贪財好色一样不缺,而且传闻此人嗜酒如命。 这也是为什么督帅大人专门派他来筹备好酒的原因。 因为这位左司卫张魁,確实是非常的懂酒。 听闻这话,李原自然是心中一喜。 我手中最不缺的就是好酒,那自己与左司卫大人攀上些关係应该不难。 李原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决定先去拜访路程更近些的主簿杨悦。 第39章 拜访两位上官 来到杨府,主簿杨悦已经是等候多时。 他將李原迎进府来。 表情很是温和。 县太爷让杨悦筹备寿宴用酒,是知道他很是懂酒。 他前些日在醉香居喝过一次【青原浆】之后,对这种酒颇为中意。 极力向县太爷推荐这种新酒。 结果到了醉香居才知道,这种酒卖的极好,九娘的醉香居和秦老的酒行也没多少存货。 还来了一位督军府的左司卫和他抢酒。 好在及时出现了一位兵户伍长李原。 还带来了品质更好的【忘忧浆】。 这种极品好酒,杨悦也不敢期待能拿到多少,毕竟那边还有一位左司卫虎视眈眈。 只要能拿到十几瓶,能给县太爷交差就行。 所以,他对这位李郎君的態度温和有加。 结果与李原稍加攀谈,杨悦却是大吃一惊。 这位小小的兵户李原,不但知书达礼,而且学识渊博。 不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相差不多。 根本不是一名粗鄙的武夫。 这让主簿杨悦颇为意外,对李原又高看了几眼。 李原將买来的【史注考编】作为礼物送给杨悦,果然让这位上官非常欣喜。 虽然这位主簿大人为人正直,从不收礼。 但书怎么能算礼呢,只是文人之间的交流。 又交谈了一阵,杨悦问李原。 “李郎君,这一次可以让给我多少瓶【忘忧浆】?” 杨悦內心也知道,自己是爭不过左司卫的。 毕竟左司卫张魁,是李原这个兵户的顶头上司。 李原拱手说道。 “久闻主簿大人学识渊博,今日一见,在下甚为佩服。” “【忘忧浆】大人勿虑,我为您筹备了三十瓶。” “您可千万不要声张,尤其是不要让左司卫大人知道。” 杨悦心中大喜。 有三十瓶【忘忧浆】足以让他在县令大人那里交差了。 对李原这位小兵户看著更加满意了。 此时看时机成熟,李原却是对他拱手行礼说道。 “在下还有一事,有求主簿。” “哦,说来听听,是何事?” 杨主簿心情不错,如果是小事那就帮他顺手而为。 李原说道。 “前几日,在下带人在路上斩杀了拦路抢劫的匪首伏草蛇。” “並交於本县的官府衙门。” 杨悦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想到斩杀伏草蛇的居然是眼前这位兵户伍长。 他对於李原又高看了几分。 李原继续说道。 “官府將伏草蛇的尸首,悬於东门,不想被贼人劫走。” “更是发下话来,要为伏草蛇报仇。” 杨主簿一皱眉。 这件事他当然也知道,甚至说就是他主簿的职权范围。 主簿的职权是户籍,也有治安和巡捕的职责。 县城丟了匪首的尸体,还死了两名看守尸体的衙役。 闹出这么大事,他作为主簿也受到了县太爷的训斥。 县衙这几日更是派出三班衙役四处寻找盗走尸体的贼人。 只是所获不大。 他作为主簿也在忧愁此事。 李原继续说道。 “在下有意寻找贼寇杀之,为主簿和县令大人解忧。” “只是,身为兵户,不可擅离职守,更不能私自调动手下。” “所以想向主簿大人请一份手令。” “让在下有杀贼的机会。” 这次主簿杨悦懂了,李原想要一份县衙发出的剿匪手令。 这事对於杨悦来说並不难。 何况现在,为匪寇头疼的是县衙。 一旦匪患闹大,有人上报定州府,那县太爷的考绩也有了危险。 这位兵户李原,能斩杀伏草蛇。 想必一定是有些本事的,那就不如直接给他做个顺水人情。 杨悦捻著鬍鬚对李原说道。 “一道剿匪手令而已,此事不难。” “你稍等,我这就给你擬一份。” 说完,主簿大人让下人拿来空白的文书和笔墨。 不多时,李原就拿到了一份县衙主簿开具的剿匪手令。 李原展开,仔细看了一下。 大体內容简单明了,粗略的总结一下就是。 最近青原县匪患严重。 今有西河堡东乡村兵户李原,勇敢果决,可为重任。 允许李原组织民壮,在青原县境內,寻找贼匪的踪跡。 更可以见匪击之。 並且,杨主簿还好人做到底。 让人將这道手令送到县衙。 请县太爷给这道手令盖上了县衙的大印。 这种帮著县衙抓捕贼匪的事情,县令大人当然更不会拒绝。 很快盖了大印的手令就送了回来。 李原拿到手令之后,心中满意。 有了县衙的背书,自己在调动手下杀贼,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李原和杨主簿结清了酒钱。 三十瓶一共是一百五十贯。 这价格有些让杨主簿咋舌,不过好在出钱的是县衙。 拿到酒钱,李原便辞別了主簿杨悦。 然后带著手下赶去左司卫张魁的府邸。 还未到府前,李原就看到这位上官,正在自家大门前,搓著手焦急的转圈。 李原心中有些好笑,一个酒而已,居然把这位左司卫大人急成这样。 张魁看到李原。 表情有些不满的说道。 “怎么来的这么迟,莫不是先去了杨主簿家?” 左司卫这就多少有些责怪的意思了。 李原也不急,忙拱手说道。 “给杨大人送的少,所以就先去了。” 一听这话,张魁心中的不满顿时消散。 原来是给杨悦送的少,给我留的多,那就无碍了。 张魁马上眉开眼笑,甚至还拉著李原的手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隨我进府。” 刚进了张魁的家。 左司卫就急不可耐的说道。 “李郎君你还有多少酒,都拿来吧。” 李原一挥手,几名手下將装酒的木箱搬入府中。 “这是为督军府筹备的三十瓶忘忧浆。” “请左司卫大人查收。” 张魁满意的点点头,俯下身子仔细查看这些瓷瓶。 各个都是包装精美,隱隱的还能闻到一丝酒香。 这酒香勾引的张魁酒癮上涌。 不过他不敢动这些酒。 这些是为督帅大人准备的礼物。 他一会就要送到督军府,绝不能因小失大。 不过这酒香確实诱人。 张魁只能不停的吞口水。 心说,这么好的酒如果我也能天天喝到就好了。 可惜他也知道,这种【忘忧浆】必然极为昂贵。 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左司卫能天天喝到的。 第40章 与左司卫交好 看著被酒香馋的抓耳挠腮的左司卫。 李原则是微微一笑。 对著张魁一拱手说道。 “左司卫大人,您在我酒坊定的酒我也给您送来了。” “我在你酒坊定的酒?” 听了李原的话,张魁有些疑惑。 正在此时,李原的手下又运进来二十瓶【忘忧浆】。 放在了张魁的正厅前。 “这...这是。” 张魁眼珠急转,他瞬间就明白了。 李原这是给他送礼啊。 而且还是一出手就是二十瓶他心心念念的【忘忧浆】。 这批酒並未算入督军府的礼物。 也就是说他张魁可以自己隨意支配。 自己喝也好,送人也好,都隨他心意。 想到这里,这位上官哈哈大笑。 看著眼前的李原说道。 “嗯,不错,李原你很好,做个小小的伍长实在是屈才了。” 李原忙一拱手。 “属下不敢,只想为左司卫大人分忧。” “好,既然如此,就和我喝一杯吧” 张魁更加满意了,他让人备下一桌酒菜。 要和这位小兵户畅饮。 李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身居高位的左司卫大人居然要和他喝酒。 不过一看张魁的表情,李原就明白了。 这位上官现在就是馋酒了。 现在二十瓶忘忧浆就在眼前,估计他是酒癮上来忍不住了。 找他这个小兵户喝酒,其实就是给自己个藉口。 现在来任何一个人,这位左司卫大人都会拉过来喝酒。 不多时,下人准备好了一桌酒菜。 李原也没客气。 他看出来这位张魁张大人,性格豪爽不拘小节。 与他交往越是自然效果越好。 席间,李原和这位左司卫大人畅谈甚欢。 李原讲了自己如何带著四名手下斩杀匪首伏草蛇。 讲到惊心动魄之时。 给张魁这位上官听的连连拍手叫好。 一顿酒喝下来,宾主尽欢。 张魁已经和李原这位小兵户称兄道弟了。 他一边拍著李原肩头一边说道。 “李老弟你不错,和你喝酒真是痛快,只是这种好酒难得。” “我可要省著点喝啊。” 李原听闻这话,也非常识趣。 马上对著张魁拱手说道。 “以后每月,小弟我自会送来十瓶忘忧浆。” “保证让张大哥喝个痛快。” 见李原如此上道。 张魁哈哈大笑。 “嗯,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以你的能力当个小小伍长实在是太屈才了。” “正好你有斩杀匪首伏草蛇的功劳。” “我记得东乡村的两名队正半年前战死於赤水河。” “现在仍然是空缺。” “这样吧,你就暂时代管队正之职。” 在兵户村寨中,兵户的等级职位共分五级。 最低的是普通兵户,分正丁和辅兵。 在上一级是伍长,可以指挥五名士兵。也就是李原现在的职位。 伍长之上是什长,可以指挥两个伍也就是十个人。 什长之上是队正,也可称为队长,可以指挥五个什长,五十人。 在之上就是百长,也是一村兵户之首。 张魁直接要把李原拔擢为队正。 等於跳过什长,越级提拔。 李原心下狂喜,如果能指挥五十人。 那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只要把这五十人好好的操练一番,在配上精良的鎧甲武器。 那威胁自己的老黑山断尾狼一伙匪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只是李原一思量,又问道。 “张大哥贸然拔擢我到队长,会不会让军堡的各位上官不服,让您难做。” 张魁轻蔑一笑。 “这不算什么大问题。” “一会我和你,一同回西河堡和东乡村。” “直接当眾宣布你的任命,我看他们谁敢不服。” 李原明白,这是等於告诉西河堡和东乡村。 李原是他左司卫张魁的人。 李原知道这个恩情可是太大了。 忙一抱拳说道。 “那就多谢张大哥了。” 对於这位左司卫张魁来说。 现在的李原对他很重要。 他深知,自己那位顶头上司,也就是督帅大人的爱好。 那就是和他一样嗜酒如命。 要想博得督帅大人的欢心,酒绝对是必不可少的。 这位兵户李原,不但善於酿酒,脾气秉性自己也非常喜欢。 將他好好拉拢一番,自己以后就再也不会缺酒了。 只要有好酒,那他张魁在督帅面前,也就有了进身之阶。 现在李原在他眼里,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兵户。 而是能给自己带来实际利益和好处的贵人。 想到这里,这位左司卫大人,对待李原更加的亲热。 吃完酒宴,张魁带著李原到督帅府邸送酒。 到了督帅府,李原是没资格进去的,他只是在门口等待。 等了至少半个时辰。 张魁这才姍姍的走出来。 李原看他的脸色,见张魁神采飞扬面带欣喜。 李原心中瞭然,这位左司卫大人,八成是受到了督帅的夸奖。 果然,张魁见到李原就哈哈大笑。 “李老弟,督帅对【忘忧浆】非常喜欢。” “不但连喝了三大碗。” “还夸奖我办事得力。” “这都亏了你的好酒啊。” 李原见张魁高兴,连忙拱手道贺。 张魁摆摆手说道。 “现在我的事办完了。” “该办你的事了。” “李老弟,我陪你回一趟东乡村。” “先把你拔擢为队长的事情办实了。” 听闻此话,李原自然是高兴。 张魁见李原和几名手下跟在马车旁步行,便问道。 “李老弟,你可会骑马?” 李原忙回道。 “启稟左司卫,我会骑马。” 张魁点点头说道。 “那你先跟我走。” 李原不知所以,但既然张魁说了跟他去,他便跟著。 张魁带他到了督军府的马房。 这里的军士一看来的是左司卫大人,都赶紧躬身行礼。 进了马房,张魁一指里面的二十几匹马说道。 “我有在本县各地军堡调配马匹的权力。” “你既然会骑马就自己挑一匹。” “一会我们骑马去,早去早回。” 李原忙点头称是,在马房中挑出了一匹毛色炭黑的乌騅马。 翻身上马和张魁並行。 李原出了督军府,叫过来自己的四名手下。 吩咐崔平几人,先去城中粮米店採买酒坊所需的粮食物资,然后自行返回东乡村。 而他则陪同左司卫大人去西河堡办事。 几名手下立刻领命去办事。 李原和张魁则是打马出了县城,奔向西河堡。 第41章 酒坊惊变 有了马匹代步,速度果然快了很多。 平时要赶上两个时辰的路程,现在所需的时间只要一半。 一路上李原陪著张魁谈笑风生。 李原本就健谈,更是把后世的很多故事搬了过来,说与张魁听。 这惹得张魁新奇不已。 感嘆这位小兵户见识不凡。 一路无话。 快到西河堡时,李原忽然拉住胯下的乌騅马。 对著路边一名低头只顾著行路女子疑惑的喊道。 “翠娘,你为何在这里?” 那女子听到有人喊她名字,一抬头,正看见李原那张俊朗的脸。 来人正是翠娘,她一抬头,见是李原立马跑了过来。 边跑一边喊。 “李郎!快快回家,咱们工坊出事了!” 李原则是一愣,他忙带马来到翠娘面前。 发现翠娘身上衣服残破,居然有被鞭子抽打的伤痕,连忙问道。 “翠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翠娘找到了李原,就像找到了主心骨。 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赶紧跑到李原马前。 断断续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祸根就是村中那名爱財的苟书吏。 自从上次强行换了李原的荒田,结果吃了大亏。 他就暗暗记恨上了李原。 李原在村中开酒坊办工坊,他都看在眼里。 一开始他並没当回事。 直到有一次,他在西河堡的酒肆看到【青原浆】的售价,居然卖到800钱一瓶。 这让他大吃一惊。 他当然知道,这种酒就是李原的酒坊出產的。 却没想到,这酒的利益居然如此之大。 苟书吏心里瞬间涌起贪念。 这么挣钱的酒坊他想据为己有。 但他也不傻,知道仅凭自己,肯定是没有办法把酒坊弄到手。 不过这位书吏,在西河堡有位当军堡都尉的亲戚,名叫魏伦。 此人为人狠辣,颇有手段。 而且最为贪財,被他折腾到破家灭门的兵户可有不少。 苟书吏便找机会和这位亲戚魏伦见面喝了一顿酒。 將他看到李原酒坊的情形,以及青原浆在西河堡的价格,都跟这位亲戚说了。 魏伦听闻东乡村居然有如此挣钱的生意,东家还只是一名兵户伍长而已。 马上动了抢夺酒坊的心思。 两人一拍即合。 甚至约定,夺过来后,酒坊由书吏管理。 但他魏伦要拿七成收益。 今日下午,魏伦便带了几名手下来到东乡村。 进了村二话不说就直奔酒坊。 以酒坊未得军堡准许为由要强行封了。 態度更是囂张至极。 酒坊中做工的孤女哪里肯,如果没有酒坊她们就得挨饿,於是纷纷出来阻拦。 结果被魏伦带人,用鞭子一顿狠打。 五六个姐妹被打伤。 翠娘就是被打的其中之一。 楚家姐妹匆匆赶来,也被魏伦的人拦阻在外不得进入。 村正与百长也赶忙来探听情况。 听说是军堡都尉要强行封了酒坊。 他们也不敢阻拦。 危急之下,翠娘自告奋勇要去县城找李原。 只有找到李郎君回来,才有办法对付魏伦。 听闻了翠娘的讲述,李原简直要被气炸了。 这个魏伦简直欺人太甚,这就是明抢。 他一回头对面色铁青的张魁说道。 “张大哥,家中酒坊出事。” “我们先去酒坊如何。” 张魁此时也是心中骂娘。 他作为左司卫,就是负责军堡的监督和赏罚。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治下,居然出了魏伦这种人渣。 这让张魁觉得脸上无光。 他对李原说道。 “李兄弟莫慌,我跟你去看看这个什么魏伦。” “身为军堡都尉居然敢抢夺兵户私產。” “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於是二人驾马直接奔东乡村而去。 此时在东乡村酒坊。 酒坊的两扇大门被暴力破坏。 酒坊的院中到处是杯盘狼藉。 魏伦来的时候,这里的女工正在吃晚饭。 这里本是一片欢声笑语。 而此时酒坊里却是的哭声连连。 在酒坊的院子里。 魏伦正在挥动手中的鞭子狠命抽打一名孤女。 “说,你们这里酿酒的方子是什么?” “快说,不说我抽死你个婊子。” 女工被他打的满地翻滚,发出惨叫,衣服也被抽打的凌乱不堪。 魏伦此人,个子不高,长了一张麻子脸,一对三角眼,目光凶厉,说话声音嘶哑渗人。 他这人做事张狂疯癲,仗著他魏家在军堡有三分薄面。 一般人也不愿意惹他这个疯狗。 不过他也不傻。 来之前他就已经仔细查过李原的身份,確认他只是个普通农家工匠的次子。 家中更没有什么势力和背景,魏伦这才放心动手。 將这名孤女打的昏厥过去。 这个傢伙拎著鞭子在酒坊中乱转。 看著饭堂上的粟米饭和酱菜,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们这位东家还真是浪费,居然给你们这些贱胚吃这么好的东西。” 他一指书吏说道。 “以后酒坊就是我们的了,都要省一些,给她们吃些烂米糠就行。” “居然还有酱菜,简直是糟蹋东西。” “还有,偷懒的,耍滑的,就给我往死里打。” “反正你们这种快饿死的贱命,外面要多少有多少。” 那些孤女躲在角落里,听著他的狠话,嚇的身子瑟瑟发抖。 但看向魏伦的目光无不充满恨意。 自己这些可怜的孤女,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东家。 刚刚能吃上几日饱饭。 就被这个傢伙无情的砸碎了。 魏伦看这些女人眼神不善,却是冷冷的一笑。 “你们这些贱胚,是不是还期待著那个什么李郎君会回来救你们。” “我告诉你们,他回来就是找死。” “我一个军堡都尉,弄死他一个贱兵户,就跟碾死一个蚂蚁差不多。” “只要我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即便是他跑了,我也不会放过他。” “如果他不把酿酒方子乖乖交出来。” “我就烧了他的房,搞了他的女人。” 那些孤女的眼神渐渐变的绝望。 此人並未吹牛,李郎君的身份不过是个兵户伍长。 而眼前这个恶人,可是西河堡的军堡都尉。 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何况从都尉到伍长可是大了不止五级。 李郎君即便是回来了又能有什么办法。 恐怕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都是不易。 想到这里,一些年龄小的孤女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们內心绝望无比,为啥老天对她们如此不公。 为啥李郎君这个好人要被这种恶人欺负。 魏伦正要站起来继续抽打这些贱胚。 继续逼问酿酒方子。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子冰冷的声音。 “我这酒坊是遭了贼吗?” “哪里来的鸟廝,居然敢在我这里作乱。“ 第42章 自作孽不可活 听到这话,魏伦转头向身后望去。 只见酒坊门口一个俊朗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前。 那眼中满满的都是怒意。 魏伦眼神闪动,隨即嘴角划出一个弧度。 心中想到,看来此人就是这群孤女口中的李郎君了。 他慢悠悠的转过身,冷冷的看著李原。 那眼中似乎带著刺骨寒芒。 “你小子,就是李原?” “来的正好,给大爷我跪下,先挨我十鞭子。” “让我解解气。” “然后,把酒方子乖乖的给爷交出来。” “我魏爷心情一好,兴许就给你留条活路。” “否则,我让你李原生不如死。” 魏伦心中颇有自信。 李原不过是个小小的兵户伍长。 自己则是高高在上的军堡都尉。 李原若是胆敢反抗。 他有无数种方法弄死他。 但凡还想活的人,都会对他这个上官屈服,任其拿捏。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 这个兵户李原,居然毫无惧色,反倒是对著他面露冷笑。 “你便是魏伦,西河堡的都尉?” 魏伦一皱眉,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口中却答道。 “你小子知道便好。” 李原继续冷冷的问道。 “就是你,要抢了我的酒坊,还要抢我的酒方子?” 魏伦冷哼一声。 “是又如何?” 李原又一指地上受伤的孤女。 “这里的人,也是你打的对吧。” “李原,你少说废话,赶紧给老子交出酒方子。” “等老子发怒了,便剥了你的皮!” 李原对著暴怒的魏伦並不理睬,而是一转头对身后男子说道。 “张大哥,都问清楚了。” “您看这该如何处置。” 此时这位左司卫的脸上,肌肉气的都在抖。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治下居然还有这么无法无天的都尉。 如果不是欺负到了李原头上,自己恐怕还没有发现。 他抬腿走进院子中,眼神冰冷的看著魏伦,低声吼道。 “你这廝!给老子滚过来!“ 张魁这一声暴怒声如惊雷。 魏伦被嚇了一跳,看著面前的张魁,心想这人是从哪来的。 他作为军堡都尉,虽然去年出征时远远的望向自家督帅中军的时候见过左司卫。 但当时离的很远,魏伦看的不是很清楚。 眼前此人虽然看著有点眼熟,但一时半刻还真不会联想到是左司卫张魁。 魏伦眼珠一转,他见张魁怒目望著他,心中先是一抖。 但隨即又释然了,这人居然站在李原这个兵户伍长身边。 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估计是哪里来的江湖豪客,居然敢在我魏爷面前耍横。 我得先给他个狠狠的教训。 想到这里魏伦突然抡起手中的鞭子,猛的向张魁的脸上挥去。 张魁本以为自己的一声吼,能够震慑住这名军堡都尉。 然后在严加训斥,但不曾想,对方居然敢对自己动手。 啪的一声脆响。 一鞭子便狠狠的抽在了张魁脸上,给他抽的一愣。 满眼的不可置信。 而此时的魏伦,口中还在张狂的大喊。 “哪来的鸟廝,你在魏爷面前鬼叫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看魏爷不好好的教训你!” 突然挨了手下一鞭子,此时张魁也缓了过来,不过身子却在微微发抖。 那是被滔天的怒意所气的。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作为掌管军堡监督的左司卫。 居然当著现场这么多人。 被一个治下的都尉用鞭子抽了脸。 正在此时,村外的路口,传来一片马蹄声,数名骑马之人赶到。 来人正是西河堡守將林万山和手下的一眾军堡都尉。 林镇守刚刚接到督军府左司卫的手令。 让他带著手下们到东乡村接受考校。 林万山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上官有令,他绝不敢耽误。 只是慌忙间,都尉魏伦找不到人,但也顾不得了。 忙带上剩下都尉,快马赶到东乡村。 刚一进村,正看到村正和百长站在路边。 他马上跳下马来,对著二人急忙问道。 “左司卫大人何在?” 百长和村正都是一脸懵。 “什么左司卫?我们没看到啊。” 林万山马上又改口问道。 “你们可见到,有人骑马入村?” “哦哦,那倒是有,刚才李原和一人就是骑马直接去了村中酒坊。” 林万山自然不知道什么李原。 但他估计,另一个骑马的应该就是左司卫大人。 他马上带著一眾都尉向村中酒坊赶去。 到了酒坊刚一进门,就看到让林万山嚇的魂飞天外的一幕。 他眼睁睁的看到,自己手下的都尉,魏伦。 挥手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左司卫大人的脸上。 还在那里张狂的指著左司卫大人大骂。 林万山惊怒不已,现在想掐死魏伦的心都有。 魏伦你小子找死,不要牵连別人啊! 你知道你打的是谁?那可是督军府的左司卫大人啊! 林万山急匆匆的跑了过去,二话不说,狠狠的一脚,將魏伦踢翻在地。 魏伦突然被踢,先是一愣,刚要开口骂人。 忽然发现,踢自己的是顶头上官林万山。 顿时嚇的把骂人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然后让魏伦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林万山转身,扑通一声跪在自己刚刚抽了脸的男人面前。 高声疾呼。 “左司卫大人,属下该死!” 寒风吹过。 院子里一下静的可怕。 魏伦此时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自己的顶头上司,军堡镇守官林万山。 在那个人面前以头抢地,跪伏不起。 他说什么? 左司卫大人? 可那个人,自己刚刚用鞭子抽过脸啊。 此时的魏伦,一股彻骨的冰寒笼罩全身。 自己刚刚打的人! 居然是督军府的左司卫大人! 噗通一声,魏伦不是跪倒,而是全身瘫软的扑倒在了地上。 “我该死!小的该死!求大人饶恕小的!” 刺耳嘶哑的声音在酒坊的院子里迴荡。 张魁面色冷若寒霜,他用手摸著自己的脸。 在脸颊上,鞭子打出了一道殷红的血凛子。 用手一碰,就感觉到刺骨的疼。 左司卫清冷的声音在军堡守將林万山的头上响起。 “我要考校你大梁军律,我问你答。” 林万山满头冷汗,头埋的更低了。 “是,请左司卫大人考校。” 他能感到左司卫的身影,在他身边缓慢的走动。 “若身为军堡都尉,欺凌兵户孤眷,如何惩戒?” 林万山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回道。 “无辜欺凌兵户孤眷者,一经查实必由上官斥责,罚餉一月。” “嗯。” “那身为军堡都尉,图谋兵户財帛,强行抢夺民財十贯以上者,如何惩戒?” “强行抢夺民財,十贯以上者,降三级,军棍80。” 那边的魏伦身子已经忍不住浑身颤抖。 但左司卫的话还没有问完。 “那藐视上官,挥鞭击打上官者,又该如何处置?” 林万山身子一紧,他能感到来自左司卫大人冰冷的目光。 其实在大梁军律中並没有这一条。 哪个不开眼的会干下这种事。 但左司卫大人这么问,就一定是有其用意。 那还用说,就是要狠狠的严惩这个魏伦。 既然如此,那他就顺了左司卫大人的意思。 林万山思索了一下,抬头大声回道。 “冒犯上官,罪大恶极,必要严惩!” “应立刻革去所有军职贬为罪户,军棍200,赶出军堡!” “左司卫大人...您..以为如何?” 等了许久。 才听到左司卫大人的一嘆。 “唉,就这样吧。” “林万山,按你说的处理吧。” 林万山马上一拱手。 “卑职领命!” 身后马上有两名亲兵衝过去,將已经瘫软在地的魏伦架起来拖到院子一角。 另有两名手持军棍的亲兵走过来,褪下了他的裤子。 “不要!不要啊!大人。” “林大人!救我。” “我可是给您送过...” “住口!” 林万山用眼神示意亲兵。 几名亲兵马上心领神会。 用一块麻布狠狠的堵住了魏伦的嘴。 第43章 意外升职 隨即,军棍击打在人体的噼啪声就在院中响了起来。 里面还夹杂著魏伦痛苦的闷哼。 还未等林万山缓一口气。 左司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东乡村书吏苟有才,勾结魏伦侵吞兵户私產。” “现在魏伦已经伏法,这位苟书吏。” “林镇守,你看该如何处置啊?” 苟有才,自然就是躲在人群中瑟瑟发抖的苟书吏。 整件事情的起因,其实就是苟书吏对李原的酒坊起了贪念。 这才勾结魏伦要强占酒坊。 这傢伙可说是罪魁祸首。 不过像苟书吏这样的小人物,左司卫真的懒得动手。 便直接交由林万山处置。 此时的林万山看著面目猥琐的苟书吏,心中满是恨意。 要不是你搬弄是非,我何至於挨了上官的骂。 林万山对著亲兵大手一挥。 “此人搬弄是非,蛊惑他人为恶,罪不可赦。” “革去书吏一职,军棍一百,赶出军堡!” “是!” 马上就有两个如狼似虎的亲兵冲了上去。 把尖叫的苟书吏从人群中拖了出来,立刻执行军棍。 亲兵也不傻,见林万山满脸恨意,知道必须要给自家上官出气。 所以打起军棍来毫不留手,非常卖力。 院中两人的惨叫声不绝。 看著两名恶人被军棍打的死去活来。 张魁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他又看了一眼在一旁低头侍立的林万山,缓声说道。 “老林啊,你这些手下,平日里可要好好管束。” “这次是我看到了。” “如果是被督帅大人看到了。” “谁也救不了你。” 林万山只能连忙躬身点头。 “是...是,左司卫大人训斥的对。” 又等了一会。 张魁说道。 “那个魏伦被革了职,你这西河堡是不是就空出来一个都尉的空缺啊?” 林万山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一切都听左司卫大人的安排。” 张魁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抬手一指站在一旁的李原说道。 “东乡村兵户伍长李原,有剿灭匪首伏草蛇之功,可堪大用。” “你可保举他为军堡都尉。” “啊?” 不但是林万山愣了一下。 即便是站在一旁的李原也是满脸惊异。 这位左司卫大人不是要保举自己当队长吗? 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军堡都尉。 要知道,从伍长到军堡都尉可是整整要跨越了七级啊。 这么快的升迁自己想是都不敢想的。 那边的林万山也是一愣,表情有些纠结和为难。 按照军堡章程,直接把一个伍长拔擢为队长甚至是百长。 都是不难的,因为都是在一个村寨中履职。 而且最近兵户战死的极多,这种兵户的低阶军职有很多空缺。 任职也方便的很。 但直接把一个兵户伍长拔擢为军堡都尉,这就有些难度了。 在兵户体系內,都尉可不是普通的兵户,属於基层武官,职权很大。 平时要督促生產,训练士卒,保境安民。 战时可指挥百人以上的队伍作战。 正因为如此,拔擢都尉都是要走非常严格的流程。 由军堡推举合適的人选,再由督军府覆核任命。 见林万山有些为难的表情,张魁则是拍著他的肩头,笑著说道。 “老林啊,你不用多想,只管推举便是。” “剩下的事,由我来处理。” 林万山恍然,对啊,我为难个什么劲啊。 上面有负责人事任免的左司卫大人处理。 一个小小的军堡都尉,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今天这件事,自己明显还担著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责。 左司卫真要追究起来,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左司卫大人说什么,自己照著做就好。 林万山马上躬身应命。 “一切按左司卫大人安排。” 张魁满意的点点头。 看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他转过头对李原说道。 “李老弟,此件事了。” “我也不久留了。” “等你这边处理完了。” “在到我府上相聚。” 其实张魁的意思是。 你看我帮了这么大忙,下次这【忘忧浆】可得给我多送点。 还在恍惚愣神的李原马上反应过来,忙对著张魁拱手说道。 “定然让左司卫大人满意。” 张魁又点了点头,上马扬鞭,便离开了东乡村。 见左司卫大人走了。 现场气氛反倒是又古怪了起来。 李原望了望军堡守將林万山。 林万山又看了看李原。 两人都是一副十分茫然,手足无措的表情。 不过李原还是反应很快的。 他马上对著林万山躬身行礼。 “卑职李原,拜见镇守大人。” 军堡的守將,在兵户系统內也可以称为镇守官。 那边林万山也反应了过来。 连忙抬手虚扶了一下,然后温声说道。 “李都尉年轻有为,又得左司卫大人看中。” “真是让人羡慕。” 李原知道,这位林镇守,想探探他和左司卫到底是什么关係。 不过李原並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 “属下为镇守大人马首是瞻。” “镇守大人有令,属下定然遵从。” 林万山微微点了点头。 心中想到,这小子还算懂事,没有因为左司卫的关係表现的过於傲慢。 甚至无视上官,看来是个可以相处的人。 他又对李原说道。 “我堡中还有要事,就先回去了。” “这里的事情,你自己看著处理就好。” “等你的官职告身下来,就去西河堡履职。” 李原马上躬身施礼。 “属下领命。” 林万山带著一眾神色各异的都尉走了。 临走前,这些都尉看向李原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这也不奇怪,谁也没见过直接从伍长直接拔擢为都尉的。 李原並没有管这些。 东乡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他处理。 他刚送走林万山一行人。 老村正和薛百长马上屁顛顛的跑了过来。 各自对著李原鞠躬行礼。 “拜见都尉大人。” 李原马上用手扶起。 “两位,可別这样。” “我在东乡村数日,多得两位照顾。” “二位可不必多礼。” 见李原对他们仍然温和有加。 两人都放下心来。 毕竟李原不在家,他的酒坊被人强占。 村正和百长多少也是有些內疚的。 见李原並没有追究的意思,两人也把心放下了。 老村正说道。 刚才我看这里凶险,就让李郎君的二位夫人和婢女到我家中躲避。 李原一愣,他非常感激的对村正说道。 “多谢村正援手。” 难怪这里没有看到楚家姐妹和小夏。 想必是怕被魏伦知道她们是李原的家人,抓为人质逼问酒方子。 李原觉得这个做的很对。 这时,薛百长也走了过来躬身说道。 “李郎君最近定然需要些人手。” “我们东乡村现在共有在籍兵户85人。” “李郎君若是需要,可隨意调遣。” 这就是对李原表忠心了。 其实薛百长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 一个刚来的小小兵户,不到月余,摇身一变,居然就成了军堡都尉。 自己则瞬间成了下属。 第44章 安抚眾女 不过薛百长也只是挠头苦笑而已。 他对李原的印象非常好。 李原当上了军堡都尉,对於东乡村来说,也算是好事。 以李原的性格,一定会多加照顾东乡村。 李原自然也是谢过了薛百长的好意。 不过他现在需要优先处理的,是酒坊的事。 李原走进了酒坊的院子之內。 刚才被魏伦抽打威逼的孤女们此时都站了起来。 她们一脸惊喜的望著李原。 刚才似乎隱隱听说,好心的李郎君好像是升官了,而且还是能去军堡任职的大官。 此时翠娘走过来,先是给眾女使了一个眼色。 然后带头跪在地上对著李原恭贺道。 “奴恭贺李郎君高升。” 眾女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纷纷伏地跪拜恭贺。 “恭贺李郎君高升。” 李原先是一愣,隨即反应了过来,心中不由得是一阵苦笑。 自己不过是升为一名军堡都尉而已。 看著眼前眾女这阵仗,就像自己位临大宝当上了皇帝一样。 他连忙对著地上跪拜的眾女摆手说道。 “没事,没事,大家都赶紧起来。” “我可承受不起这个。” 但此时,几名刚才受了委屈的孤女,却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想在她们的带动下,跪在地上的眾女也都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让李原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她们哭泣的原因也很简单。 刚才魏伦打上了门,以都尉身份要强占酒坊。 她们悲观的以为,酒坊就要被恶人接管了,自己马上就要身陷地狱。 成为魏伦的酒奴。 可没想到居然峰迴路转,李郎君不但痛击了恶人,还升了什么都尉。 她们知道以李原的性格,定然不会亏待这些跟隨他干活的孤女。 她们的好日子又回来了。 这种剧烈变化形成的心理反差,让这些孤女心情激动,忍不住喜极而泣。 看著跪在地上哭泣的眾女,这让李原满脸黑线,也有些无奈。 还是翠娘反应的快。 “姐妹们不要哭了,李郎君对酒坊定然还有事情安排。” “我们可不要误了差事。” 眾女一听这话,忙抹了抹有些了的脸,马上就不哭了,都看著李原。 李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很是欣慰的瞧向翠娘。 心说,这个翠娘確实不错,为人忠诚,有能力,人长的也俊秀。 他可是没忘,刚才冒险跑出去找自己的正是翠娘。 现在外面匪患如此严重,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子,居然想独自去县城找自己。 其中需要承担的危险可想而知。 看来以后,翠娘可以重用。 李原转过身,对眾女说道。 “你们先把酒坊里里外外都收拾好。” “再把受伤的姐妹安排屋子养伤治疗。” “翠娘由你来安排。” 翠娘马上应是,指挥著眾女去收拾酒坊,安顿伤者。 这时,崔平四处看看,走到了李原身边。 低声在李原耳边说道。 “李哥,苟书吏和那个魏伦。” “被军棍打的半死不活,我已经带人把他们都关起来了。” “就等著您的处置。” 李原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面不改色的低声说道。 “別让外人看到,你们把他俩看好了,他们的事,我晚上去处理。” “明白。” 崔平心领神会,低头领命离去。 左司卫和林万山离去的时候。 都没人提起要带走魏伦和苟书吏的事。 那目的就很明显了。 这两人就是交给他李原处理了。 不过不能明目张胆,而是要低调的处置。 此事不急,先把老婆们接回家再说。 李原来到老村正家。 就看到楚家姐妹和小夏正站在门口,不住的向路口观望。 见到李原从远处走来,几女都是眼神激动。 她们见自家相公平安无事,都是喜极而泣。 李原有些意外看到,楚家姐妹手中都是各持木棍。 小夏手中甚至还拿了一把自製的猎弓。 看到自家女人都很安全,李原也放下心了。 这里老村正在场,不好表现的过於亲密。 李原只是装模作样的说了句。 “你们无事便好。” 然后又转身谢过了站在一旁的老村正。 村正高伯忙摆手,表示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李原带著几女先回了家。 虽然只是一日未见。 几女都是感觉好像离別了很久。 都缠著李原抹眼泪。 李原只能对她们都好生安慰。 安抚好家中的女人。 李原需要去酒坊在安抚下自己的女工们。 今天那些孤女可是受了很多委屈。 但却没有一人对魏伦透露酿酒的方法,这让李原很是欣慰。 所以李原决定好好的慰劳一下她们。 当他重新进入酒坊时,这里已经被收拾的乾乾净净了。 院子里的桌椅被重新摆好。 各种器物也都摆放回了原处。 李原进来的时候,能听见里面传来孤女们小声嬉笑的声音。 见到李郎君回来了。 翠娘忙招呼大家过来。 她知道,李原这次一定是有事要宣布。 果然,李原见孤女们都聚齐了。 便对翠娘直接说道。 “派人去把麻纺工坊那边的姐妹也都接过来。” 一名腿脚快的女子马上出门去麻纺工坊喊人。 隨即李原又对眾女说道。 “今日所有在酒坊的人,你们都受惊了,每人领五十钱的赏钱。” “今日挨了鞭子,受伤的女工,每人领二百钱的汤药费,准许休养五日。” 听到李原给大家发赏钱。 酒坊中的孤女们各个喜不自胜。 酒坊扩建了之后。 现在在酒坊的女工已经有十几人了。 他们大多数是最早跟隨李原的那批村中孤女。 没有李原她们中的很多人估计早就饿死了。 所以都对李原极为忠诚。 即便是魏伦用鞭子抽打她们,这些女工也没透露李原酿酒的法子。 实际上,酿酒中的蒸馏之法其实並不难理解。 这些女工每日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能搞明白一些。 但她们为了李郎君,却没人透露任何酿酒的细节。 因为她们明白,如果李郎君酿酒的秘法被外人学去了,她们也就没有饭吃了。 可以说这些女工和李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係。 这也让李原非常的感动。 既然她们有功,那李原就要赏。 不但要赏钱,李原决定,就在酒坊请所有女工好好的吃一顿。 他让伙房重新煮饭燉菜。 李原又安排翠娘拿钱,去村中几户养有家禽的人家买些鸡鸭。 眾女听说李郎君要请大家吃肉,都是欢呼雀跃。 这时从麻纺工坊被叫过来的女工也赶到了。 一瞬间,酒坊內就热闹了起来。 人手多了,做事情就快。 香喷喷的粟米饭已经燜好。 翠娘买了五只鸡,两只鸭,已经褪毛下了锅。 那边还有女工弄来了几尾河鱼也切成了鱼块和酱料燉煮。 雪白的豆腐切片,用菜油煎了撒了葱,冒著诱人的香气。 不多时,酒坊饭堂的长案上就摆满了各色食物。 这些女工前些时日,饭都吃不饱。 只能靠野菜米糠充飢。 没想到自从跟了李郎君,不但每日能吃饱饭。 今日更是要请她们吃肉食。 各个都是欢喜的眉开眼笑。 第45章 酒坊欢宴 女工们围坐在饭堂的长桌之前,各个都是吞著口水。 桌上的鱼肉她们恐怕是许久未吃过了。 那香气真是將自家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不过孤女们並未动筷,而都是用眼睛望著李原。 李郎君未入席,她们怎好开吃。 李原则是微微一笑,朗声对著几十名女工说道。 “眾位姐妹。” “你们辛勤为我做工,我李原这里先谢过了。” 说完便对著眾女抱拳行了一个罗圈揖。 眾女都是一惊,慌忙起身还礼。 李原用手压了压,让眾女坐下,接著说道。 “今日的肉食,是为了答谢大家这段时间的辛劳。” “这席间有肉没有酒怎么成。” 李原一转身对翠娘说道。 “翠娘,去库中取十瓶百酿来。” “姐妹们辛勤为我李原酿酒,却从未喝过自己酿的美酒怎么成。” “今日大家每人都要喝上几碗!” 听闻此话,女工都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听说百酿在外面,一瓶就能卖上几百钱。 这么贵的酒,哪能是我们这些卑微的孤女能喝的。 眾女正要劝解李郎君不用如此。 却听得李原笑著说道。 “大家不用客气。” “我李原,今日能当上都尉,在座各位姐妹都是我的功臣。” “你们酿造的好酒让我获益颇多。” “我李原,向来是有功必赏,有过也必罚。” “几瓶酒而已,大家不用推辞。” 见李原对她们这些孤女如此客气。 让她们都有些受宠若惊。 此时十瓶百酿也被拿了过来。 见酒已经取来,李郎君很是坚持,眾女也就没有推辞。 而是各自將酒满上。 翠娘端起一碗百酿,举起酒碗先是遥遥对著李原一敬。 “小女恭贺李郎君高升都尉,为李郎君贺。” 眾女也马上反应过来,也都满上酒举碗相敬。 一碗酒下肚,酒宴的气氛马上就活络了起来。 吃著大块的鸡鸭鱼肉,喝著香醇的百酿。 聊著村中的趣闻和邻里八卦。 这些村中孤女,许久未如此快活过。 喝到痛快之时。 有的女子甚至低声合歌,唱起了这乡间小曲。 唱的好的,大家就纷纷叫好。 只是这小曲唱到后来,却变成了村中男欢女爱的山歌。 这多情女子问情郎的调子一出。 歌词中挑逗的意味越发浓重。 期间还夹杂著女子们欢快的笑声。 孤女们平日里过的艰苦,天天为生计苦熬哪有心思想这些。 今日吃得酒宴,心下愉悦,也多少有些放浪形骸了起来。 李原对这些並不在意,酒宴嘛,就要快活些才好。 只是没多久,他就反应了过来,这席间只有一位男子就是他李原。 孤女们在酒浆的作用下,面目潮红,山歌调情的意味越发浓重。 歌词也是越发露骨。 这小曲唱的李原是满脸通红。 李原心中苦笑,真没想到这些孤女今日竟然如此开放大胆。 算了,都是苦命人,苦闷已久,今日就让她们隨意放纵些吧。 酒坊中欢快的气氛和酒肉香气也引得周围四邻眼馋。 不远处的一处土屋中。 闻著空气中的酒肉香气。 一名女子正在埋怨自家男人。 “张大栓,都怪你,那日我要去酒坊做工,你却拦著。” “现在那些婆娘吃肉喝酒,我却吃不到,馋死我了。” “明日我就去找翠娘,问工坊还要不要人,你可不要拦我。” 她家的男人也只能摇头苦笑。 这样的对话,在东乡村很多地方都在发生著。 李原没想到,他宴请女工的一次酒宴,却成了工坊的招工gg。 村中的女子都开始嚮往到李原的工坊做工。 甚至村中的男丁也在抱怨,李郎君为啥不开些男子做工的工坊。 让他们这些男丁也能有个地方做工挣钱。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时间已到戌时。 酒坊中不少女子喝的有些放浪形骸了。 只有翠娘还维持著清醒。 这一段时间,她一直服侍在李原左右。 就像是个乖巧的小侍女一般,帮著李原倒酒布菜。 此时李原看时间已经不早,便对翠娘吩咐道。 “翠娘,你照顾好这些姐妹,明日正常开工,一切照旧。” “此外,减少青原浆的酿造,酒坊增加忘忧浆的產量。” “最近我有大用。” 翠娘忙躬身应是,脸却是红红的。 只是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因为坐在李原身边的缘故。 吩咐完翠娘,李原便起身与眾女告辞。 他现在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办。 李原离开了酒坊,穿过村中街巷。 此时夜色已深,村中无人走动,只是偶尔能听到一些犬吠。 李原左右看看见附近无人,便向村北山坳处的一处山神庙走去。 这处山神庙远远望去已然残破。 平日里也没有什么香火,自然也没什么人。 走进庙中的后堂。 李原见崔平等四名手下正在等他,便低声问道。 “人醒了吗?” 崔平低声答道。 “刚醒。” 李原望向后堂的角落,正有两人被捆在那里。 一人就是苟书吏,而另一个便是前军堡都尉,魏伦。 此时二人看著悽惨无比。 白日里两人都挨了一顿军棍。 行刑的亲兵没有留手,將二人打的都是皮开肉绽。 此时的他们,头髮凌乱衣衫残破,嘴也被破布堵著,只能发出呜呜声。 李原走了过来,先是蹲到二人身前。 用冰冷的目光直视著二人的眼睛。 苟书吏不敢和李原对视,赶紧避过目光。 而那魏伦却是眼含恨意,眼睛因为愤怒而充血,目光直直的盯著李原。 那表情恨不得对著李原咬上一口。 李原看著落水狗一般的魏伦,只是一声冷笑。 “魏伦,你不是要抢我的酒坊吗?” “不是要霸占我的女人吗?” “有没有想过今日的下场。” 魏伦的表情更加愤怒不甘,他身子扭动,嘴里发出呜呜声。 李原则是扬起手,啪的一声在魏伦脸上狠狠的扇了一个巴掌。 “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抢我李原的酒坊。” “在我眼里,你不过是条疯狗而已。” 李原这一巴掌,直接打掉了魏伦堵嘴的麻布。 那魏伦赶紧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然后又转头看著李原威胁道。 “小兵户,我告诉你!” “赶紧放了你家魏爷!” “否则我要你好看!” 他话还未说完,脸上又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 紧接著啪的又是一巴掌。 “你个卑贱的兵户,我要杀了你。” “我一个都尉要碾死你个兵户.......” 说到这里,魏伦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想起来了。 自己已经被左司卫革职除名,赶出军堡,再也不是什么都尉了。 而眼前这个他看不起的小兵户,已经摇身一变。 顶替了他的位置,成了新的军堡都尉。 这番变故让魏伦內心不甘,狂怒不已。 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只是抢了个小小兵户的酒坊,为啥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我!我要杀了你!” “你居然抢了我的都尉!” 此时魏伦的声音里已经包含哭腔。 李原也是打够了,反手又用麻布把他的嘴给堵上。 看著魏伦奋力扭动身体的样子,冷笑著说道。 “我听人说,你这人最喜欢抢別人的东西。” “被你祸害死的兵户可是不少。” “今天我抢了你的都尉之职,也让你尝尝被人抢的滋味。” “不过,魏伦,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李原转身对几名手下问道。 “都弄好了吗?” 崔勇一身土的走了进来。 “李哥,都准备好了。” 一刻钟之后,在后山阴暗的小树林里。 被打断四肢的魏伦和苟书吏,被李原拖著扔在一丈深的土坑里。 坑是刚刚挖好的,新鲜挖出的土就堆在一旁。 看到这一幕,魏伦和苟书吏还能不明白,李原他们要做什么吗。 这个卑鄙狠毒的李原,肯定是要活埋了自己。 此时的苟书吏和魏伦,肠子都要悔青了。 我们不过就是要抢你的酒坊而已。 你有必要把事做的这么绝吗。 早知道这个李原如此心狠手辣,我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两人被麻布堵著嘴,涕泪横流,发著呜呜声,拼命扭动挣扎。 但手脚已经被麻绳死死绑住,四肢的骨头也都被打断。 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可能。 李原蹲在坑边,看著绝望的二人。 脸上依旧露出和善的笑容。 只不过在坑中两人看来,李原的笑容更像是索命的魔鬼。 “魏伦,我李原最是讲道理。” “你要抢我酒坊,更要像碾死蚂蚁一样弄死我。” “我怎么可能留你。” “我杀你,天经地义。” “你没有什么可怨的。” “下辈子记住,有些人,你惹不起!” 李原站起身来一挥手。 四名手下挥动手中的铁杴,坑周围的泥土被快速回填。 不多时,地面上再无深坑,只是一片平地。 崔平甚至还细心的铲过来一些草皮盖在上面。 从此人世间,再无魏伦和苟书吏两人。 第46章 在次去青原县城 对於李原来说,魏伦和苟书吏二人他是必杀的。 自己抢了他军堡都尉的职位,这两人对他必然心怀恨意。 將来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会报復自己。 所以对於魏伦这种人,最好就是將其早早灭口。 他可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祸根。 將事情的首尾处理完毕。 李原对四名手下说道。 “一会到我家,每人领5贯钱。” “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你们口风都给我严一些。” “谁也別出去乱说!” 听说有赏钱拿,四人都是欣喜,忙点头应是。 “李哥放心,我们都懂。” 一夜无话。 处理完酒坊和魏伦的事情。 李原又在家中好好的休养了五六日。 这一日,翠娘上门稟报,李原需要的酒已经都准备好了。 此时酒坊的库中,满满的存放著二百瓶【忘忧浆】。 经过这段时间的配方调整和改良,新一批高粱酒的口味更加醇厚浓香。 李原拿出一瓶尝了尝,感觉口感已经非常接近后世的白酒了。 在这五六日期间,李原其实也没閒著。 很多兵户甚至薛百长都上门拜访。 都希望送自家的女人进李原的工坊做工。 酒坊的女工,李原是严格控制的,就是要防备自己的蒸馏酿酒法泄露。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所以他使用的女工都是没有男人的孤女和寡女。 这些女人的衣食全靠李原供给,她们的利益和李原高度绑定。 李原用起来更加放心。 那些新来的女工也只能先安排到麻纺工坊了。 只是李原没想到,那一夜酒坊酒宴的宣传力度太大。 几乎整个东乡村的女人都想来做工。 现在的问题就是人多,纺织机的数量严重不足了。 李原正在为难,没想到村中一名叫鲁兴的老兵户毛遂自荐。 说自己在当兵户之前就是个木匠,李原的这种纺织机,他也能造。 李原大喜,马上又在东乡村筹建了一座木工坊。 东乡村周围的群山中,木材资源充足。 李原让鲁兴又招募了几名村中老弱兵户帮工。 这木工坊就可以开工了。 李原给木工坊的任务,就是全力打造麻纺厂急需的纺车和改良纺织机。 他们虽然打造的慢了一些,但就在东乡村,李原便於管理。 用起来也更加放心。 此外李原还让他们造一种奇怪的扁担。 使用的材料是弹性极好的榆木和山桑木。 鲁兴大体也能知道,这应该是一种大弓,却比大梁常用的短弓或步弓要大很多。 虽然他並不理解,但仍然也按照东家给的图纸生產。 此外就是弓箭的箭杆,这东西是消耗品,无论是军堡还是县城,各个兵器铺子都在大量收购。 生產多少就能卖出去多少,根本不愁销路。 李原的命令就是尽力生產。 甚至靠著箭杆的產出,木工坊就摊平了成本。 放下木工坊的事不管。 既然新生產的酒和麻布已经堆满了工坊仓库。 李原就准备再跑一次青原县城。 这次去县城,李原的队伍已经变成了三辆马车,此外还有十几名新兵户充当护卫跟隨。 现在外面的环境更加凶险,小股的劫匪不断。 为了安全,李原也只能扩充自己的队伍。 好在现在村中兵户们都知道,跟李郎君去县城,不但能吃饱还有钱挣的事情。 那些在家无事可做的兵户听说李原又要去县城,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们各个都想跟隨李原出门挣些铜钱。 李原挑拣了一番,最后留下了十几名身强力壮的兵户充当护卫和马夫。 因为要运的货物太多,一辆马车肯定是没法负担了。 李原又从西河堡的车马行买了两辆新马车。 同样是一套车马了近三十贯。 这三辆马车中。 一辆马车拿出来加固车体,专门用於运酒,三百瓶【百酿】三百五十瓶【青原浆】 此外最关键的就是二百瓶【忘忧浆】。 这一车,光酒的价值就超过上千贯了,所以必须要万分小心。 另外两车装的,就是这些天工坊日夜生產的大量麻布。 由於最近匪徒作乱,道路不通。 据说现在县城的麻布价格又涨了不少,一匹布的价格,已经超过一贯200钱了 李原的两辆马车里足足堆了三百匹麻布。 运到县城光这些麻布,就可以大挣一笔。 李原胯上从督军府弄来的乌騅马。 向自己的队伍一挥手。 “出发。” 出了东乡村一路向南。 李原的队伍走上了去县城的土路。 这些充当护卫的兵户虽然都穿著便服麻衣,但都挎刀提矛。 远远看去,十几名兵户护卫,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除了崔平四名最初跟隨的手下。 李原给这些同村兵户,开出的价码是当一日护卫,便给一百钱。 这在大梁可算是很高的薪水了。 新兵户们自然是各个都兴高采烈。 一日就能挣到一百钱,自己总算是可以在自家婆娘面前扬眉吐气了。 很多人甚至都在盘算,拿到了钱,在县城中採买些什么带回来。 能让自家的婆娘娃子高兴。 所以一路上,兵户们的士气很足。 只是走了没多久,李原发现自己的队伍居然扩大了。 他在马上转头一望。 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很多行人。 这些人中,有担著货担的货郎。 也有推著独轮车去县城售卖青菜的农夫。 甚至还看到一对回娘家的夫妇。 各色人等都有。 李原心中一想,自然就明白了。 现在的青原县匪患严重,路上也不太平。 独行的人,显然很容易被土匪盯上。 他们看到李原这支商队,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兵户保护。 想来是不怕土匪的,所以就想凑过来一起走。 想藉助李原队伍的威慑力,保自家行路安全。 对於跟隨的这些人,李原並没有驱赶。 这些人跟著自己的队伍,也可以一路上给他壮壮声势,並没有什么坏处。 只是这一路行来,李原的队伍不断有人加入,所以队伍也越来越大。 快到县城的时候,队伍已经膨胀到了五十多人。 也许真的是因为人多势眾。 走到县城这一路都安全的很。 並没有什么土匪敢找李原他们的麻烦。 入了城,李原的第一站,自然是先去乔家布庄。 见到李原,乔怀山很是惊喜。 这些时日匪患严重,这位乔老板也不敢贸然出城收货了。 货源也越发的紧张。 所以李原这次带来的三百匹麻布。 乔家布庄以一匹一贯的价格全都收了。 乔老板更是对李原说道,以后他的布有多少他乔家布庄要多少。 甚至价格还可以在提升些。 李原在乔家喝了一杯茶。 便告辞带人赶往了左司卫府。 左司卫张魁对李原有大恩。 如果没有这位左司卫帮助,李原怎能轻易解决魏伦这个麻烦。 更是要保举他做军堡都尉。 这份恩情是很重的。 李原这次来,自然是要好好的报答这位张魁张大哥。 张魁听说李原来了,连忙从府中迎了出来。 他见到李原和身后的马车,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李老弟,你来的正好。” “这几日我可是馋酒了,我正想著你呢。” 李原也忙笑著,拱手说道。 “张大哥,我这次来,就是给您分忧的。”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为了报答张魁,这次李原给他运来了整整一百瓶的【忘忧浆】 闻著诱人的酒香,张魁心情激盪非常高兴。 对李原也是越发满意了。 第47章 军堡授职 这几日,忘忧浆其实已经在县城的权贵阶层中流行了起来。 无论是督军府还是县衙,品过忘忧浆的人也不在少数了。 他们对於这种香醇的美酒很是推崇。 很多人也是在四下求购,寻找购买渠道。 秦老的酒行和九娘的醉香居只是少量贩卖。 而且价格也炒的颇高,现在的忘忧浆真是一瓶难求。 现在李原给他足足送来了一百瓶。 这么多酒,除了他张魁自己喝,还可以孝敬给督帅。 剩下的酒,也足以让他作为敲门砖打通各种关係,办成很多事。 张魁对李原这人愈加满意了。 他笑著拉著李原的手说道。 “李兄弟,你先別急著走。”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军堡都尉的告身,我已经帮你办下来了。” “这次你就直接带走,过几日到西河堡履职就好。” 听闻此话,李原自然是心中大喜。 所谓告身,就是督军府开具的官员任命文件。 有了这个东西,那自己就是真正的军堡都尉了。 李原赶紧谢过了这位左司卫大人。 离开张府。 李原自然就是赶往醉香居。 此时在醉香居的三楼。 秦老正在不住的转圈。 手时而捻下鬍鬚,时而背手摇头。 一旁的九娘看的心中好笑,打趣道。 “这是多少年了,我居然能看到秦老如此不安。” 老爷子嘆了一口气说道。 “你懂什么。” “这些日子,太多人找我来买忘忧浆。” “这里面的很多人,我老秦是根本招惹不起的。” “如果这次李郎君,不给我多分点忘忧浆。” “那些老主顾可饶不了我。” 想到此处,秦老不由得哀声嘆气,然后又对著九娘笑著说道。 “对了,九娘,跟你打个商量,这次的忘忧浆,你都让给我老头子如何?” 听闻此话,九娘直接白了秦老一眼。 “你这老傢伙真是想得美。” “现在这忘忧浆,就是天上瑶池的琼浆玉液。” “从李郎那里,进货一瓶五贯,转手我就能卖个七八贯不止。” “这可是白捡钱的生意,谁肯让给你。” 秦老见九娘油盐不进,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嘆气。 正在此时,小廝跑了上来。 “东家,李郎君到了。” 九娘和秦老都是马上起身,对著小廝吩咐道。 “快快有请!” 李原刚上了醉香居的三楼。 就看到秦老和九娘一脸諂媚的站在雅间门前。 “李郎君,来这边坐。” 看著表情怪异的二人,李原有些发愣。 心说,今天这两人是怎么了?为何如此表情。 李原刚刚坐定,就见秦老的脸笑的跟一朵菊一般。 “李郎君,这次你带了多少忘忧浆?” “我老秦可是有多少要多少的。” 而那边的九娘则更是直接。 胸口比往日又低了三分,白的晃的李原眼晕。 九娘的声音更像是抹了蜜一般。 “李郎君,奴家这里也是一样。” “你有多少忘忧浆,九娘我就收多少。” “而且价格好商量。” 看著二人反常的做派。 李原哪里还不懂,他们应该都是为了自己手中的【忘忧浆】。 看著两人的失態,李原觉得有些好笑。 他没想到自己酿造的忘忧浆,在县城居然已经如此热销。 逼迫的九娘和秦老都对自己低三下四。 李原心下满意,但他也没打算拿捏两人。 “我这次带来了一百瓶忘忧浆。” 听闻有足足一百瓶。 秦老和九娘都是一脸惊喜。 “好,好,我都要了。” 秦老高兴的手舞足蹈。 “您老可讲究点,可不能吃独食。” 九娘不满的说道。 两人一番爭执,最终还是一人一半各五十瓶。 拿到五百贯的酒钱,李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醉香居。 在县城十字大街的一家酒肆之內。 李原正在给自己的手下兵户们分钱。 这次新跟来的兵户有十二人。 他们每人都分到了一百钱,各个都是高兴不已。 以前在村中,想挣这么多钱可得好久。 这跟著李郎君只是走一趟县城,就有一百钱可拿。 手中有了钱,这些兵户就先告假去城中採买。 有给家中婆娘买些布,也有给娃子买些瓜,在给自己买些酒肉的。 捧著採买的酒肉布匹,这些兵户觉得非常满足。 李原又安排崔平几名亲信去採买酒坊需要的粮米。 將物资採买好,搬上马车后。 时间就到了下午。 李原一行人就出了县城准备返回东乡村。 只是刚出城门,却见不少人都在等候他们。 这些人就一个要求,那就是可否跟隨李原的队伍顺路同行。 李原很多人都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就是来时那些跟在队伍后面的人。 他们早上跟隨李原的队伍平安到达县城。 返程时自然也想顺路跟隨。 李原倒是没有拒绝。 只要他们不闹事,跟著倒也无妨。 返程走的很是顺利。 有几股心怀不轨的傢伙。 本来看见路上来了商队正要下手。 却看见这支队伍的人数至少有五六十人。 其中还有不少持矛挎刀的护卫。 这些傢伙一时弄不清底细,只能又都缩了回去。 一路无话,队伍平安的返回到了东乡村。 远远的就看到村口很多人都在翘首以待。 其中很多妇孺,就是第一次跟隨李原去县城的兵户家眷。 见到自己婆娘在村口迎接。 这些兵户忙向李原告假。 献宝一样带著在县城採买的酒肉布匹向家人跑去。 一时间,村口热闹非凡。 李原將粮米物资运进酒坊。 正在此时,薛百长找了过来。 见面就拱手说道。 “李郎君恭喜了,下午西河堡派人来。” “让李郎君明日,去西河堡镇守衙门授职。” “李郎君荣升军堡都尉。” “到时可別忘了我们东乡村的乡亲啊。” 李原也是心中一喜。 忙抱拳说道。 “百长大人放心,我在西河堡当都尉。” “也必为我们东乡村,爭取到足够的好处。” 薛百长自然是大喜。 第二天清早。 李原吃过早饭。 就带著四名手下赶往西河堡。 今日要去军堡镇守衙门接受军堡都尉的差事。 李原从小伍长直接成为军堡都尉,等於一下晋升了七级。 在兵户系统中,这不能说是一步登天,但也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了。 所以这事自然绝不能马虎了。 李原这次,还让崔平赶了一辆马车。 马车中装著不少的布匹和酒做礼物。 李原估计接受职位少不得一番打点。 所以提前做足了准备。 进了西河堡。 来到镇守衙门。 李原先让四名手下等候。 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镇守衙门的后堂,守將林万山带著一干都尉都在。 李原是左司卫大人推荐的人。 他们也不敢托大。 这时,守门的卫兵走入后堂,对著林万山稟报导。 “启稟镇守大人,兵户李原求见。” 林万山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说道。 “让他进来吧。” 隨即,李原在一名都尉的带领下进入了镇守衙门后堂。 进门后,马上对著坐在上首的林万山和周围的几位都尉躬身行礼。 “兵户李原,拜见镇守大人,各位都尉大人。” 第48章 堂前问答 镇守官林万山点了点头。 “免礼,来人,给李原赐座。” “谢大人。” 李原坐定后,林万山肃然问道。 “李原,在授职之前,我有事要问你。” 李原马上答道。 “镇守大人请问。” 林万山略一思索,便继续说道。 “李原,你到我西河堡,左司卫大人对你可有什么嘱咐?” 林万山这么问就是想探探底,左司卫把你贸然拔擢为都尉到底是想干什么。 林万山总觉著李原不可能无缘无故被提拔为都尉。 想必左司卫大人是对西河堡有什么安排。 李原先是沉吟了一下。 他脑中闪过了一个主意。 李原心中明白,张魁让他当都尉自然是没有什么安排的。 这位镇守大人显然是有些误会了。 不过李原並不打算实说,而是决定好好的利用一下镇守官的误会,为自己爭取一些机会和权利。 “启稟镇守大人,左司卫大人確是对我有所安排。” “哦?李原你说来听听。” 林万山眼睛一亮,心中说道,我就说嘛,李原拔擢成都尉绝不是简单的委派。 左司卫大人必然是有所安排。 李原继续说道。 “左司卫大人派我到西河堡,是想让我做三件事。” 居然是三件,林万山与屋中的几位都尉都是面面相覷。 倒是都想听听是哪三件事。 李原略一思索就说道。 “这第一件事,左司卫是想让我聚財。” “聚財?这是何意?” 林万山有些不懂了。 李原忙解释道。 “是这样,左司卫大人见乡中兵户生活困苦,家无余財。” “按我大梁兵制,兵户出征时要自备粮秣武备。” “这些兵户手中没钱,也就无力置办像样的武备。” “督军府徵调时,这些兵户必然武器残破甲冑不全。” “如果因为这个,打了败仗,督军府自然要担责。” “所以左司卫便想委任我,在乡间多办些工坊。” “让这些兵户在工坊做工能有些余钱,也好让他们有余力置办兵器甲冑。” “这便是聚財。” 听了李原的解释。 林万山和堂中的都尉都是频频点头。 李原说的確实不错。 大梁的兵户出征要自己筹备口粮和武器。 现在各个村寨中的兵户,很多都是刚招募来的。 一个个穷的叮噹响。 不要说置办武备,他们现在养活自己和家眷都很难。 李原的第一件事不但说的通。 而且他们甚至是双手赞成。 林万山捻须温声说道。 “左司卫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啊。” “这件事对於军堡来说,的確是要务。” “为兵户聚財这事,你就放手去做,我老林全力支持。” 其他都尉也都是频频点头。 李原忙拱手谢过镇守大人,继续说道。 “左司卫大人安排的这第二件事,就是练兵。” “练兵?” 大堂中的诸位都尉都是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们心中说道,我们这军堡哪一日不练兵。 这练兵有什么稀奇的。 镇守官林万山也是面露疑惑。 李原忙解释道。 “左司卫大人的意思是,在这西河堡练一支精兵,人数不用多,但要能堪战。” “不能如去年在赤水河一般,兵户大多一触即溃。” 林万山捻著鬍鬚,细细思索。 这左司卫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兵户不堪战,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在大梁朝,兵户的作用很多时候就是给精锐营兵充当辅兵和炮灰。 忽然,林万山眼神一动,左司卫大人要练一支精兵莫非是因为那件事? 去年在赤水河的那场大战中,张魁和林万山都是去了的。 当时全军大败,定州军被北蛮连破数阵。 张魁和林万山跟著督帅歷尽艰辛才从乱军中跑了出来。 其中让他们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同为兵户成军的广云县军中有一支精锐兵马。 人数並不多,也不过百余人,但这队精锐士兵,武器精良,人人有甲。 依靠这支兵马开路,广云县跑出去的士卒可比青原县多得多。 林万山觉得,张魁应该是想模仿广云县也练一支精锐。 这样的话再与北蛮作战,心里也能多几分底气。 林万山觉得此事可行,便捻著鬍子思索再三说道。 “这样吧,李原。” “你出身东乡村伍长。” “我便把东乡村,一百人的兵额交给你。” “在允许你扩招五十人的兵额。” “共计给你一百五十人的兵额。” “只是军堡目前府库空虚,军备不足。” “我只能在拨给你刀矛各三十件,皮甲十领。” “其余的就要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所谓兵额就是给你允许招募兵户的额度权限。 但能不能拉来人,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至於军堡拨给的兵甲,李原也没太多期待。 估计也是些从战场上捡回来的破烂。 但李原也知道,这已经是林万山在他职权范围內,尽最大可能在帮助自己了。 忙起身拱手说道。 “谢过镇守大人。” “人丁兵甲我自会想办法。” “不劳大人费心。” 听说李原会自己想办法。 林万山总算是鬆了一口气。 军堡军备物资匱乏,他也没有过多的余力。 林万山继续问道。 “那么左司卫大人要做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李原想了一下答道。 “左司卫大人听闻最近青原县境內,盗匪四起,祸乱百姓。” “督军府有心剿匪,但兵户调动繁琐,多有不便。” “便想让我练支精锐,在县內用於剿匪。” 林万山点点头。 最近青原县闹盗匪的事情他当然知道。 督军府也曾下令让他们这些军堡清剿周边匪患。 但剿匪这件事却麻烦的很。 军堡派的人少了,缺少训练的兵户未必打的过那些积年老匪。 而派的人多了,这些土匪望风而逃,直接就钻了老林子。 等军堡兵马赶到了,连个匪毛都看不到。 军堡组织的几次清剿,都是消耗人力物力无数。 却没什么像样的战果。 等军堡的兵马退了,匪徒却又钻出山来,继续祸害百姓。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折腾的次数多了。 兵户们因为要自带武器口粮剿匪。 不但危险还无法挣钱养家。 自然是满腹牢骚,最终也都懈怠了,不愿出力。 最后这剿匪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可以说剿匪这事在军堡中是个费力不討好的差事。 谁都不愿意去接。 今日李原说愿意主动去剿匪。 堂中的各位都尉看向他,多少都有些敬佩和怜悯。 他们心中想到,也不知道左司卫大人怎么忽悠这个傻瓜的。 居然让他愿意主动去剿匪。 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个可怜的傢伙就知道剿匪的苦头了。 第49章 领受都尉之职 不过这些都尉什么都没说。 他们只是一心想看李原的笑话。 此时林万山却是点头说道。 “不错,李原你勇於任事,其心可嘉。” “一会我便给你一道手令。” “准许你带手下的兵户在境內剿匪。” 李原忙拱手。 “属下遵命。” 其实李原对林万山说的这三件事。 没有一件是左司卫张魁安排的。 都是李原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过他也丝毫不担心露馅。 因为这三件事,几乎符合兵户体系內所有人的利益。 即便是林万山真找左司卫张魁,去问这三件事是不是他安排的。 那左司卫大人也一定会拍著胸口说。 “没错,就是老子安排的。” 林万山对这三件事也很满意。 第一件事可以增加兵户收入能自备更好的武备,军堡等於直接得利。 这第二件事,虽然林万山並不看好李原这个毛头小子真能练出什么精锐。 但终归不用他的军堡出钱粮,一切都是李原自筹。 练成练不成也无所谓。 这第三件事,带兵剿匪,更是让李原主动分担了军堡的责任。 作为镇守官,他当然也是乐见其成。 问话结束,林万山一挥手。 一名亲兵捧著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李原看了过去,发现托盘中是军堡都尉的袍服印信和腰牌。 林万山接过托盘,转手递给李原说道。 “李原,尊督军府令,我授予你西河堡都尉之职。” “接受军堡都尉的袍服印信吧。” 李原肃穆站好,躬身行礼,双手接过托盘。 “卑职领受印信。” 完成授职过程,也就意味著从此刻起,李原正式成为西河堡的军堡都尉了。 看著李原年轻俊朗的面庞,镇守官林万山不由得心中感嘆,这个年轻人真是他见过升职最快的兵户了。 授职结束,林万山又一挥手。 另一名都尉捧著一个黑漆木盒走了过来。 李原一愣,这又是什么? 都尉抬手打开了盒子,李原发现里面是一摞身契和地契。 林万山笑著说道。 “李原,只要是成了我们军堡的都尉,镇守衙门都会赐宅一座,僕役四名。” “这是前都尉,魏伦的房宅女子契书,现在这些东西都属於你了。” 看著盒子中的地契身契,李原眼神闪动。 心中想到,这难道就是兵户体系中的【赏户】? 所谓【赏户】是大梁开国太祖时期的军中赏罚制度。 据说太祖征討渤东国的时候,军中將领多有厌战,於是太祖便定下了名为【赏户】的惩戒之法。 那就是军中先锋破敌者,可得怯战后退者的全部身家,包括田宅女子。 此法虽然过於残酷,有悖良俗,但激励效果却是极好。 为保住家的中田宅女子,將军们各个奋勇爭先,一举大破渤东国。 后来也就成了大梁的军中惯例。 按理说,魏伦被赶出军堡,他的田宅女子就会被堡中其他都尉瓜分。 但因为李原是左司卫派来的人。 还直接顶了魏伦的都尉之职。 其他各位都尉並不清楚李原的底细,所以也没敢动魏伦的家產。 这次李原领授了都尉之职后,林万山索性就好人做到底。 直接將魏伦的家產女子全部送给了李原。 这也算是他的见面礼。 李原当然也知道,林万山这也是看在左司卫的面子上才这样做。 不过依旧是躬身行礼,谢过镇守大人赏赐。 林万山又说道。 “既然李都尉身负左司卫大人的差事。” “那我就不安排你做堡中的杂事了。” “除了每月初一,到堡中例行点卯之外。” “其他时间,你可自行安排。” 李原心中大喜。 “谢过镇守大人。” 林万山这么安排,李原是求之不得。 军堡中的各项事务,现在都有专人在做。 他也插不上手。 他现在只要有这个都尉的身份就可以做很多事,这就足够了。 李原授职结束。 又在镇守衙门当了半日的差。 看军堡中其他都尉匯报情况,领受差事。 到中午时分,镇守衙门便下了职。 都尉们也都是各忙各的去了。 在堡中十字街隨便找了一家酒肆和四名手下吃过午饭。 为了以后在堡中办事方便。 下午李原决定挨家拜访打点一番。 顺便也认识认识这军堡中的各位同僚。 这第一站自然就是镇守官大人林万山。 来到林府,林万山自然是温和相迎。 李原先是感谢镇守的拔擢和栽培。 然后送上钱三十贯,布十匹,酒二十瓶的重礼。 林万山也没拒绝。 只是觉得这位李郎君很是懂事。 闻言相慰了李原几句,让他好好做事,多多为大梁朝廷效力。 李原自然是无不遵从。 辞別了镇守大人。 李原第二站去的是都尉,袁立的宅邸。 这位袁立,李原之前是有一面之识的。 就是之前送他们这些兵户入东乡村的矮胖都尉。 此人虽为都尉,但性格和善也没有什么架子。 李原对他的印象很好。 来到了都尉袁立的府邸。 这位矮胖的都尉亲自出门相迎。 很是热情的將李原让进府中。 李原送上布两匹,【青原浆】【百酿】各2瓶。 袁立对布匹並不在意。 而是看著李原送给他的四瓶酒嘖嘖讚嘆,脸都笑成了菊。 “李兄弟真是大手笔啊,这【青原浆】和【百酿】在堡中卖的很贵。” “多谢,多谢啊。” 李原则是一笑说道。 “袁兄弟不用客气,这酒就是我东乡村酒坊酿的。” “若是喜欢,我再多送袁兄弟一些。” 李原在东乡村开酒坊这件事,是根本隱瞒不住的。 所以不如大方一些。 袁立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这酒原来是李兄弟酿的,这便好了。” “实不相瞒,我在这堡中有两家酒肆。” “很多客人指名要这两种酒。” “这【青原浆】和【百酿】,兄弟我正求购无门。” “既然是李兄弟酿的,那若是有货可要分润我一二啊。” 李原也是一愣,这酒在西河堡也有名声。 便笑著说道。 “这是小事,每月我让手下给袁兄弟各送五十瓶。” “价格还比其他家便宜两成,你看如何。” 袁立忙点头。 “好,太好了,那就多谢李兄弟了。” 拜会过都尉袁立,李原就要告辞。 不想袁立却思索了一下,又对李原说道。 “李兄弟初来乍到。” “很多同僚並不相熟,喜好秉性也不知晓。” “不如这样,反正我也无事,便陪李兄弟走走。” “也好为你引见一二。” 李原一想,却也是这个道理。 军堡都尉中,他也就认识这么一位袁都尉。 其他都尉的脾气秉性自己还真不了解。 有这么个人帮著引荐,確实可以方便很多。 於是忙拱手谢过袁立。 第50章 接收魏伦的家產 果然有了袁立的指引。 李原在拜会起来就可以投其所好。 袁立带著李原走在军堡的街巷上。 指著不远处的宅邸说道。 “这位齐都尉,是堡中掌管兵房的,最喜欢饮酒,你可以多送他两瓶酒。” “那位肖都尉,负责堡內的粮秣库房,你可以多加打点。” “还有一位陈都尉,负责兵户的日常操演考较。” “他家的娘子厉害,你可多送些布匹。” 军堡中的都尉除去袁立还有七位。 在袁立的指点下,李原分別一一登门拜访。 这些都尉,有的对李原很是热情,有的则是略有冷淡。 还有的则是不温不火萍水相交。 李原对他们的態度其实並不在乎,只是先混个脸熟再说。 拜访完七位同僚,李原准备去自己的宅子看看。 既然林万山把魏伦的房宅赐给了自己,那李原也是要去接收一下的。 这位袁都尉听说李原要去接收魏伦的宅子,他也没走,而是在前面给李原引路。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魏伦这人啊,以前在堡中霸道的很。” “他的宅子在堡中也算是最好的。” “就在前面的巷子里。” 跟著袁立穿过十字街,转入后巷。 又走了几十步,果然看到一处宅院。 西河堡中的宅子可是比东乡村中的土屋要好上很多。 都是坚固保温的砖瓦房。 这座宅院和堡中的其他住宅一样,灰墙青瓦的院墙,入户处有座高丈余的门楼。 魏宅的牌子已经被人卸下,正门被封著,门口有两名镇守衙门的亲兵把守。 袁都尉走了过去,对著两名亲兵说道。 “这位就是新任职的李原李都尉,快过来见礼。” 亲兵忙跑过来拱手参见新都尉。 李原只是点点头。 为首的亲兵问道。 “李都尉可是来接收宅子的?” 李原点了点头。 “没错,我正是来接收的。” 亲兵一听面露喜色。 他们几个在这宅子前面已经站了大半天,这位李都尉可算是来接收了。 亲兵忙拿过来一份文书。 “都尉大人,在这里签上名字即可。” 亲兵们验过腰牌,李原又在文书上籤过字。 这栋宅邸就是李原的了。 亲兵拿著文书离开。 李原则是撕去了封条,推门而入。 开门迎面是一座影壁墙,转过影壁墙,李原就是一愣。 只见院子正中,七八名女子跪在地上。 有的女子在低声抽泣,有的则在瑟瑟发抖。 “这....这是?” 跟在后面进来的袁立看著眼前一幕说道。 “李兄弟,这就是军法中的赏户。” “包括魏伦以前拥有的一切,宅邸,女人,財帛,店铺。” “如今都是你的了。” 李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 有些为难如何处置她们。 这些女人现在就像是牲口財货一样,也算作魏伦的家產。 李原继承了魏伦的一切,当然也包含这些女子。 现在这些女子就是李原的,如何处置都可以。 袁立说道。 “据我所知,魏伦並未成婚,也没有妻子。” “这里的女人八成是他买来的,甚至是抢来的。” “不过无所谓。” “里面有李都尉喜欢的就留下来暖床。” “若是不喜,我可帮李兄弟找个人牙。” “发卖了换些银钱。” 听说要发卖了她们,这些女人立时哭了起来。 纷纷对著李原磕头。 口中不住的哀求。 “求求主人不要发卖我们。” “我们定然听话。” 李原眉头一皱。 他知道这些女子如果被他发卖了。 她们的命运估计就是被人牙子贩卖到北荒,与蛮族交易马匹。 那下场可想而知。 李原想了想对几女说道。 “你们中若是还有家可回的。” “我便发给你们路费,自行回家即可。” 几女都是不可置信的互相看了看。 她们不相信还有这样好心的都尉,居然要放她们走。 里面年龄最小的一名女子。 赶忙跪倒在李原面前哀求著说道。 “奴在白树村还有爹娘,求都尉大人放我回家。” 其他女人则是没动,都在冷眼旁观看著李原。 她们可不相信新主人能有这么好心。 人家就是用言语试探一番。 找出那些有逃跑心的人。 怎么可能真放人走。 估计这个刚来的女孩少不得挨一顿打。 却不想那个年轻不像话的新主人只是点点头。 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串钱,估计有百文左右。 递到那名女孩面前说道。 “你可以走了,这是你的路费。” 女孩眼神欣喜,忙接过钱,磕头说道。 “谢过都尉大人。” 然后抬腿就要出门。 李原突然喊了一声。 “先別走,回来!” 女孩嚇的一哆嗦,忙扔下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似乎也明白过来了。 新主人只是试探。 却不想李原温声说道。 “我不是不放你走。” “白树村距离西河堡至少有十五里路。” “现在已经下午申时。” 李原又看了眼女孩瘦弱的身子。 “以你的脚力,即便是入夜了也赶不到家。” “更何况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乱匪。” “估计你走不到家,就会被匪徒劫了。” “你可以先在这里过上一夜。” “明天早上在走不迟。” 女孩不可置信的看著李原。 这位新主人不但真放她走,甚至还担心她走夜路不安全。 可以让她留宿一夜。 女孩连忙磕头。 “谢谢,都尉大人。” 李原转过头看著其他女人。 “你们呢?还有要走的吗?” 这时,另一个女子也跪行了过来。 “都尉大人,我夫家就在堡外三里,是郭家寨的。” “我....我可以走吗?” 李原点点头。 “可以,你路上小心些。” “这是你的路费。” 说完就给女人递上了一串百文的铜钱。 女子忙磕头谢恩。 接过铜钱,便匆匆向门口走去。 李原却对她的背影说道。 “若是夫家不容,你也可回来。” 女子只是回身鞠躬。 然后就消失在街口了。 剩下的几女见李原真的肯放她们回家。 都是面露惊喜。 接著,又有几名女子起身请求回家。 李原都一一准许。 看到李原如此对待诸女,站在一旁的袁立不由得嘖嘖称奇。 第51章 魏伦的家底 不过最后仍有四名女子並没有走。 为首的一名女子跪在李原面前说道。 “大人,我们是军堡衙门配给都尉的僕役。” “已无处可去,恳请都尉大人收留。” 李原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和被配给兵户为妻的那些女子一样。 並非是自由身,而是赏赐给都尉的財產。 如果李原不要她们,她们也无处可去,最终也会被饿死。 李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女,她们四人都很年轻,身段容貌也都为上品。 比起那些普通的兵户配妻,是要好上很多,只是比不过楚家姐妹。 李原嘆了一口气,对为首的那名女子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盈盈一拜,低头回道。 “启稟大人,奴婢叫柳青。” 李原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名叫柳青的女子。 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五官清秀,算是个標致的美人。 但脸上似乎有几处伤痕,应该是魏伦那个傢伙之前打的。 而且身子明显瘦弱,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其他三名女子也差不多。 既然这几名女子无处可去,李原家中確实也需要有人干杂活。 所以这几女也就索性先留用了。 这时,都尉袁立走过来跟李原抱拳告辞。 他见李原新收了四名女子,想来这位年轻的李都尉定然是要享受一番。 自己在呆在这里,就有些不懂事了。 李原谢过了袁立今日的帮忙。 袁立离开后,他便对柳青吩咐道。 “你既然是督军府派下的僕役。” “应该对这处宅子很了解。” “那就给我介绍下吧。” 柳青忙起身在前面引路。 “主人,请隨我来。” 柳青在前面介绍,李原则跟在后面四处观瞧。 这套宅院是一个二进的院子,面积並不算小。 共有六间正房,左右四间厢房,在后面还有一个小园。 这套宅子比他在东乡村的土房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参观完前院,李原又走到后院。 他发现后院的正屋是用封条封住的。 正要问,柳青捧过来一本册子。 將册子交於李原说道。 “魏伦的所有家產已经造册。” “请主人查验。” 李原明白后屋为什么要封上了。 显然是里面有魏伦的財物。 只有自己这个新主人才能启封。 李原先打开册子一看,不由得面露惊喜。 宅中有铜钱二十七贯。 金子七两,银子三十一两六钱。 麻布粗布七匹。 衣袍共计有二十三件。 马房中有良马一匹,駑马一匹。 此外还有一些兵器武备,皮甲一领,短身罩甲一领。 长刀三把,枪矛各一桿,弓两张,箭矢三壶。 剩下的就是各种杂物和五石粮食。 另外,在西河堡之內,魏伦还有三间铺面。 一间酒肆,一间粮铺,还有一间布庄。 看来这位魏伦都尉,这些年真是攒下了不少的家財。 不过现在都便宜了自己。 李原的心情不错。 他走到门前,对站在宅院门口等待的四名手下吩咐道。 “崔平,你们回东乡村,把我家的女人都接过来。” 既然得了这么好的宅子,怎么还能让家中女人受苦。 崔平四人马上领命,回去接楚家姐妹和小夏。 李原又唤过柳青。 拋给她一两银子吩咐道。 “去街上採买些鱼肉蔬果,晚上置办一桌酒菜。” 搬了新宅,自然是要好好吃一顿的。 柳青马上领命带著几女出门。 没多一会,柳青就带著三女拎著各种食材回来了。 灶台点上火,铁锅滑进菜油,切好的肉片和蔬菜在锅中翻炒。 鸡鸭切成段,合著酱料在锅中燉煮,散发著鲜香。 几女辛苦的在厨房中劳作,汗珠滚落在面庞。 其实她们现在非常的饿,魏伦被处置之后,她们就不被允许离开宅院。 库中的粮米那是要交给新主人的。 她们怕差了斤两,並不敢动。 只能靠厨房中的一些剩饭剩菜熬了几日。 今日从早上就跪在院中,到傍晚了也没能吃上一口饭。 现在嗅著饭菜的香气,却犹如折磨。 飢饿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如果运气好,她们得等主家吃完饭,才有可能分得一些残羹冷炙。 去填饱自己的肚子。 她们现在也只能卖力工作,以求新主人不要苛待她们。 不多时,饭菜做好,李原让几女在院中摆上桌椅。 正在此时,门前马车声响。 大门一推,楚家姐妹和小夏就出现在了门口。 楚婉君走在前面,目光扫过新宅,面色很是平静。 而身后的小竹和小夏则是非常惊喜。 这屋子可比自家东乡村的土屋要好的多。 尤其是小夏,她可是第一次住进了砖瓦房。 楚婉君走的李原面前温声问道。 “相公今日履职,可还顺利?” 李原满意的点点头。 “一切都好,已经领了都尉的差事。” 然后又用手指了一圈新宅说道。 “这是镇守大人赐给我的新宅,你们可还满意?” 还没等楚婉君回答。 小竹和小夏那边就欢快回道。 “满意,满意,这可比土屋好多了,又大又宽敞。” 楚婉君只能无奈的苦笑摇头。 看几女欣喜,李原也是高兴。 这时,崔平在门外对李原说道。 “李哥,我们几个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李原忙把崔平唤了进来。 伸手摸出块一两的银子,放到崔平手中说道。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你带兄弟几个找个酒肆去吃些酒肉。” “好好休息一番。” “明日辰时,到门前等我。” 送走崔平等人。 李原走进院中对著几女说道。 “都过来坐,咱们开饭。” 楚婉君和小竹坐在李原左右,小夏则是在下手伺候帮著添汤盛饭。 一家人开始用饭,都是其乐融融。 柳青带著其他三女,肃立在廊下侍奉。 李原一抬眼,见到几女都是眼神都盯著桌子上的食物咽著口水。 李原心下一想,就大概明白了。 今日白天查看宅院时,发现灶台是冷的,厨房中也无剩余的食物。 估计她们应该是好几日没能好好吃饭了。 李原便对柳青说道。 “柳青,你们几个,也去取饭吧。” “咱们一起吃。” 一听这话,柳青一惊,马上跪下对著李原低声说道。 “主家尚在用饭,奴婢不敢先食。” 李原则是温和的一笑。 “这我知道,不过你们应该也是一天没吃饭了。” “饿坏了身子,真要是病了,怎么能伺候好主家。” “小夏,你去给她们几个盛饭。” 小夏答应一声,就起身去拿碗。 不多时,用大陶碗满满的盛了四碗饭。 在李原的授意下,又在香喷喷的粟米饭上浇上鲜香的热汤汁,满满铺上青菜和肉。 小夏將陶碗端到四名女子面前,然后露出一个真挚笑容说道。 “几位姐姐,你们也吃吧,我家李郎君人可好啦。” “跟著他的人都能吃饱饭。” 第52章 午夜惊变 四女手中端著沉甸甸的饭碗,却一直在发愣。 碗中的食物散发著诱人的香气。 让她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魏伦当家主的时侯,她们的食物只给些米糠粥。 一天只有两顿,还不让她们吃饱。 几女每日都是饿的偷偷抹眼泪。 而这位新来的主人,居然第一顿就给香喷喷的粟米饭吃,甚至还加了菜和肉。 柳青几女都是捧著碗,有一种感动想哭的感觉。 正在这时,李原温和的声音传来。 “哦,对了,我记得还有个女孩,家远今日没走成,她现在在哪?” 一名女子忙答道。 “她怕惊扰了主家,她人在柴房。” 李原点点头吩咐道。 “柳青,你去把她也叫来吧,和你们一起吃。” 柳青应是,转头奔向柴房。 不一会,那名年龄最小的女孩,怯生生的走进了院子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中就多了一碗小夏秘制的盖浇饭。 看著手中诱人的食物。 女孩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本来她想在柴房中熬一个晚上,早起就回家。 根本就没期待过晚上还能有饭吃。 她手中捧著饭碗却有些不知所措。 李原温声说道。 “別怕,饿坏了吧,吃吧。” “如果不吃饱肚子,明早可没有力气赶路。” 一句话,就让女孩泪流满面。 她先是小心的放下饭碗,重重的给李原磕了一个头。 然后端起碗找墙脚坐下,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柳青几女见李原是真心让她们吃,便也没有矫情。 忙捧起碗来也大口吃饭。 柳青本想在新家主面前维持下礼仪。 但飢饿让她也顾不上许多了。 看著几女吃饭的模样,楚家姐妹也想起了自己吃过的苦。 让小夏又给她们每人加了些饭菜。 正在此时,院门被人轻轻敲响。 柳青忙过去推开门,发现正是刚才最先要走的,说夫家就在三里外郭家寨的那名女子。 只见她头髮蓬乱狼狈不堪的跪在门前。 李原放下碗,走到门前疑惑的对女子问道。 “怎么了,莫不是家中不肯收你?” 那名女子止不住的磕头,脸上泪流满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夫家嫌我受辱,不肯要我了。” “我愿为奴为仆,求都尉大人收留。” 李原长嘆一声,在古代社会,受辱被夫家赶出门的女子是没有活路的。 李原知道,如果他今日不收。 那这名女子,今夜也只有投河自尽一条路了。 “你进来吧。” “小夏,也给她盛一碗饭。” 久违的吃饱了肚子。 那些下午看起来萎靡不振的婢女们也恢復了活力。 两人在厨房清洗碗筷,其余婢女在院子各处掌起了灯。 李原在窗外看柳青收拾正房屋子。 铺上乾净的被褥,备好主家需用的各种物品。 粗麻衣也掩盖不了苗条的身段,而且手脚麻利动作勤快。 这时楚婉君的声音在一旁传来。 “相公莫急。” “这些女子先养一阵,等养的熟了,身子骨养的丰润些,能看出来脾气秉性了。” “相公有看中的,在安排同房侍寢。” 李原的脸一红,这点小心思居然被婉君发现了。 连忙摆手掩示。 “不急,不急,现在为时尚早。” 楚婉君则是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然后又对李原说道。 “相公年轻气壮,多几房女人並无不妥。” “只要是身家清白,品行端正就行。” “对了,相公准备怎么安排翠娘呢?” 李原一愣。 “翠娘?她怎么了?” 楚婉君撩了一下青丝说道。 “翠娘现在掌管著相公的酒坊。” “我知道酒坊对相公至关重要。” “如果不是贴心人管著,肯定不放心。” “翠娘的根脚,我是了解的。” “虽然督军府给她配过一次婚。” “但那兵户男子还未洞房就被强征去了赤水河。” “翠娘人乾净,这些日子相公好吃好喝的养著她们。” “身子也养的丰润了许多。” “相公如果同意,回去我就安排,把翠娘收入房吧。” 李原摸摸鼻子。 脑海中回忆起翠娘那娇小的身段和灵动双眸。 那是一个非常自强甚至有些倔强的女子。 李原对她也颇有好感。 人很勤快稳妥,而且难得的还识字,能写会算。 要知道在古代女人识字可是非常不容易的。 自己確实是想大用这名女子。 让她帮自己管理工坊產业。 但这样的话就意味著,她会知道很多自己的秘密。 李原也就不可能让她带著秘密再去嫁人了。 所以把她收入房中也確实是两全其美的唯一办法。 李原只能是装模作样的嘆了一口气。 然后勉为其难的说道。 “那就由著夫人安排吧。” 楚婉君见自家相公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在一旁只是捂嘴轻笑。 夜里很安静,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子时。 堡中街道上巡夜者的梆子已然打了三声。 忽然间,一匹战马踏过街道直奔西河堡镇守衙门。 不多时,寂静的堡中,突然响起了鼓声。 密集的鼓点犹如惊雷,在夜中刺破了寂静。 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 李原放开怀中的楚婉君,披上外衣走到院子中。 向军堡中心的高塔上望去,一团耀目火焰在乌黑的夜色中冉冉腾起。 那是警讯塔,只有外敌入侵时才会燃起。 楚婉君紧跟在李原身后走出屋子。 小竹和小夏也从厢房跑了出来。 “相公,怎么了?” 李原一回身对眾女说道。 “给我更衣,披甲。” “那是军堡的聚將鼓。” “必是哪里发生了战事。” “我得马上去镇守衙门。” 李原身披短身甲,挎刀持枪。 让家中的女人安守家宅。 推开门迈步向镇守衙门方向奔去。 路上已经有成队的军堡守兵,举著火把四处巡视。 李原穿过十字街,来到镇守衙门门前,正看到袁立也披著短身甲从巷子里跑了过来。 他来到李原面前便问道。 “李都尉,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原摇摇头。 “我也不知。” “咱们先进镇守衙门,看镇守大人怎么说。” 第53章 军情紧急 李原和袁立进了镇守衙门的大堂。 此时八名都尉也都陆续赶到。 按大梁军律,三通聚將鼓不到者,是要挨军棍的。 所以不消一时片刻。 人便都到齐了。 此时镇守衙门的大堂中灯火通明。 镇守官林万山也是全身披掛,紧锁眉头的在大堂中踱步。 他见各位都尉都已经到齐。 便坐到主位上对著眾人沉声说道。 “刚刚得到督军府军报。” “北蛮铁勒部,起大军三万,兵锋已过北石关。” “边境四座卫城皆已沦陷。” “朝廷命云骑將军,龙驤侯白大人,统御,淮州,定州,卫州,庆州,四洲人马御敌,” “我们定州,將抽调六营郡府兵,以及各县兵户到赤水河与大军匯合。” “军情紧急,明日午时,各村兵户必须集合完毕,然后立刻开拔!” 镇守大人的话刚落,大堂內瞬间譁然。 “这些北蛮毫无信义!” “收著我们的岁幣,居然还挥军来攻!” “北蛮就是北蛮!” “肃静!” 镇守大人吼了一声,大堂內这才静了下来。 厅堂中的各位都尉都是神色凝重,互相对视。 这时一名都尉上前一步,面有难色的拱手说道。 “启稟镇守大人,咱们堡中的各村兵户,半数都是招募不足一月的新丁。” “恐怕难以堪战啊,这去了赤水河.......只怕。” 那名都尉没有继续说,但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 以半数新丁去赤水河迎战铁勒骑兵,只怕是全军尽没的下场。 镇守林万山也只是长嘆了一声。 他心中怎能不知,手下的兵户都是刚刚招募的农民。 训练还不到月余,现在送上前线基本就是送死。 但军情紧急,將令更不可违。 林万山一挥手说道。 “如果赤水河挡不住铁勒大军,咱们定州必然沦陷。” “我们已无退路。” “诸位不要多问,立刻按令行事!” 八名都尉也只得都拱手接令。 只是每个人都面色沉重。 出了镇守衙门,各位都尉都是命人给各村送军堡的徵调令。 李原名下配属的是东乡村。 也就是说他得立刻回去动员东乡村的所有兵户。 李原写了一封手令,让小夏连夜骑马送给东乡村百长。 此外出征所需的粮秣物资也要儘可能的筹备。 那些都尉都是经验丰富,送完军令马上直奔十字街的各处兵器铺子。 在出征前,大家都要儘可能的筹集武备。 李原自然也不例外,他转过巷口直接来到许家铁器铺门前。 果然知道这里的人没几个,也没见其他都尉来此购买军备。 李原赶忙上前,用力敲打门环。 不多时,店铺的门便开了一条缝。 露出一个年轻女孩的脸,正是那日的小侍女黑妮。 一边揉著眼睛打著哈欠,一边不满的嘟囔道。 “谁呀,这大半夜的这么用力敲门。” 只是打开一条门缝,她却是有些吃惊的看见了李原。 这个人很是眼熟,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几日来买过武备的那位李郎君吗。 女孩有些怯怯的问道。 “请问郎君有何事?” 李原直接掏出了能证明都尉身份的赤铁腰牌。 “刚才军堡的鼓声,你也听到了吧?” “军情紧急,我要隨军出征,需要採买些武备。” 黑妮有些犹豫。 这可是大半夜。 许家铁器铺里都是女子。 现在放一位男子进来恐怕不太妥当吧。 正在犹豫,黑妮的身后传来另一女子的问话声。 “阿莲,是何人叫门?” 这时,李原才知道黑妮名叫阿莲。 后面问话的自然正是许娘子。 他提著灯笼来到门前,隔著门缝一看,这不是上次买军备的那名李郎君吗。 然后就看见了李原手中的赤铁腰牌,眼神睁大。 “原来李郎君是军堡都尉。” 但心里却腹誹道,上次居然骗自己只是名小小的伍长。 许娘子吩咐阿莲。 “把门打开吧,都尉大人定是接了將令出征。” “要在我们铺子中寻些可用的兵甲。” “是。” 黑妮阿莲连忙推开了大门。 李原迈步走进了店铺。 阿莲忙点起烛火,將店铺中照亮。 李原看向了眼前的许娘子。 可能因为是匆忙起身,许娘子的头髮衣服稍有凌乱。 李原不自觉的被那雄伟的峰峦所吸引。 向下望去腰肢曲线优美。 紧接著就是臀线勾勒的惊人弧度。 李原吞了下口水。 连忙將目光转了过去。 这么成熟而有韵味的身体,在看下去李原真怕自己压不住枪。 许娘子又走近了几步,用手拢了拢青丝问道。 “李郎君,不知需要哪些兵器?” 李原却是很豪气的一挥手说道。 “许娘子,我也不必挑了,你这铺子里的武备,我都要了!” 许娘子一愣,忙说道。 “李郎君可能不知,我这铺子里可是存了不少兵甲武器。” “有甲十二领,刀枪七十五件,铁盔二十顶,弓五张,箭矢.....” 李原伸手制止了许娘子说下去。 “许娘子,你现在算一下,所有武备加一起一共是多少银钱?” 许娘子心中盘算了一番。 “铺子中的货物,共计二百一十五贯。” 李原頷首说道。 “一会將所有武备送到前街安平巷,丙字三號。” 许娘子一愣。 “咦?那不是魏伦都尉的........。” “少问,那里现在已经是我的宅邸了。” 许娘子没有多问,而是忙去找人搬运兵甲。 离开了铁器铺,李原则是迈步奔向了粮米店铺。 这是家继承自魏伦的粮店。 找到这家店铺时,发现门还是关著的。 李原敲了敲门,里面走出来了一位年岁不小的老军汉。 看样子应该是军堡安排看店的人。 他一看李原腰上掛著赤铁腰牌。 忙拱手行礼。 “这位都尉大人可有事吩咐?” 李原没有废话。 “我就是这家粮店的新东家,都尉李原。” “我问你,店铺內现在还有多少米粮?” 老军汉想了一下忙回道。 “库里还有粟米二十五石,麦粉十二石,各色杂粮无算。” 李原知道,指望东乡村的那些穷兵户自备粮食,恐怕是极难的。 尤其现在还是青黄不接、很多家甚至都揭不开锅。 所以粮食也只能靠他自己准备了。 这店中的粮食不少,应该够支应东乡村的这次出征所需了。 內心再次感谢已经领了便当的魏伦。 此时,天色渐亮。 李原返回宅子的时候,门前许娘子正在等候。 身后带著几个挑夫,已经將铺子中的所有兵甲武备挑了过来。 李原从家中取出银子交给了许娘子。 幸亏昨日贩卖麻布和酒得钱八百多贯。 否则一次支付这么多还真有些吃力。 看这位李都尉毫不犹豫的支付了货款。 许娘子自然是心中高兴。 忙对著李原施礼说道。 “小女子恭贺都尉大人得胜归来。” 第54章 全堡备战 送走了许娘子。 李原又对楚家姐妹吩咐道。 “ 我要安排你们一件事。”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都是肃然对李原说道。 “相公请吩咐。” 李原思索了一下,然后对俩女说道 “你们去雇几辆马车,带著我的腰牌,將这处粮铺中的存粮全部取出,都运到东乡村。” “粟米发给村中兵户的亲眷女子,每家各发给三斗。” “两斗留给家眷自己吃,一斗炒成熟米当做兵户出征的军粮。” “另外让酒坊和工坊的女工,全部停下手头的活计。” “组织她们將麦粉都烤成麦饼,要加上盐巴烤的厚一些,干一些。” “动作要快,能烤多少就烤多少。” “然后每十张饼子装一个布袋,午时前全部运到军堡校场。” 楚婉君知道这是夫君在为东乡兵户准备出征的军粮。 並没有多问,带著小竹就去僱车了。 这时,崔平四人也赶到了。 李原让他们把刚才许娘子运来的武器装上马车。 跟他走向了军堡外的大较场。 此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由於军情紧急,军堡从半夜到现在是分外忙碌。 一些亲兵也在从堡中的仓库向校场搬运各种物资。 按照大梁军法的要求,各村兵户接到军堡的徵调令后。 都会在各村百长的带领下,到军堡大校场集合。 在镇守官查验过士兵数量和武备口粮后,便一同出征。 此时的大校场还是空空荡荡。 暂时並无兵户抵达。 现在是清晨辰时,也就是七点多。 即便是那些兵户半夜接到调令,要备好兵甲和口粮需要的时间也不会短、 李原和诸位都尉也都只能在大校场焦急的等待。 好在小夏给李原送来了早餐,一罐子热乎乎的粟米粥,一碗酱肉,几张饼子。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一旁的袁立,则是毫不客气的过来蹭饭。 李原也只能分他一份。 上午巳时也就是九点多。 远远的,路上终於出现了肩扛枪矛的兵户队列。 往日出征,一般先到的都是距离西河堡最近的郭家寨。 但在今日,最先赶到的居然是东乡村。 原因也很简单,李原直接让楚婉君带回去了大量粮米。 先解决了兵户家眷吃饭的问题。 那些昔日出征前,穷兵户四处跪地借粮的场面並没有在东乡村发生。 薛百长动员起兵户就快的多。 既然当了兵户,那被朝廷派出去出征打仗也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调令到了,男丁也只能与家中妻儿惜惜告別,胯上长刀,扛上长枪。 在村中各位什长百长的带领下,奔赴军堡集合。 李原望去,薛百长也是一身陈旧的短身甲,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见李原在校场上等著,忙让手下什长整顿队伍。 他则快步来到李原面前一拱手。 “百长薛大成,带东乡村兵户85人,赶到军堡,请都尉大人点验。” 李原则是一抱拳。 “你我都是东乡村人,必要互相扶持,薛大哥不用客气。” 然后他用手一指身后几担武备说道。 “我要从东乡兵户中挑选些精锐充为亲兵,在给他们换上更好的甲冑武器。” 薛大成忙一拱手。 “都尉自便,我无有不从。” 李原頷首。 然后点手从兵户中选出十几名精壮者。 他们中很多人跟李原去过县城充当过商队护卫。 包括自己手下的四人。 李原让他们都带上铁盔,披上短身甲,换上更精良的刀枪。 作为自己的亲卫使用。 多余的武器也发了下去,东乡村兵户的装备焕然一新。 这时,其他村的兵户也相继赶来。 不过放眼望去,这些兵户一个个都是面色悽苦。 李原看到很多兵户不但兵器不全,甚至身上的粮包也是瘪的。 而东乡村就好的多。 每人的粮袋里都至少背著一斗的炒米。 到午时一刻,东乡村又用马车运来了大量的烤麦饼。 李原马上让薛百长组织人给兵户们分发。 很多兵户接过新粮袋,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刚出炉麵饼,馋的是口水直流。 按李原的要求,每张麵饼有一尺大小,成人手掌那么厚。 又加了盐巴,烤的喷香。 很多兵户忍不住撕下来尝了一口。 那麦香味让兵户无不惊喜。 不过他们偷食的行为,很快就被百长什长们制止了。 这些麵饼被烤的很透,可以保存很久。 这些是留给兵户保命用的军粮,一个饼子至少能顶上一天。 现在吃了可就浪费了。 看著东乡村的兵户居然人人都有喷香的麵饼发。 其他村的兵户都是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很多人望著这边吞口水。 其他都尉,虽然对李原在校场给自家兵户大肆分饼的举动颇有微词。 但大梁的兵户是自带粮秣,都尉战前用自己私財给手下兵户补充粮秣,不但没有什么不妥。 甚至还应该被上官称讚。 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李原当然没有把饼子都分出去,他的马车中还有几十袋麦饼。 这些將作为东乡村兵户的储备,轻易不会动用。 午时,军堡中一阵鼓响。 在几十名亲兵的簇拥下,镇守官林万山骑著一匹栗色战马从堡中徐徐走出。 身后一名亲卫撑著一面红色丈许的镇守將旗,上面写著,西河镇守【林】的字样。 林万山打马来到校场將台,身后的亲兵对著校场上高喊。 “各都尉上前,速速报上麾下兵马数额!” 各位都尉都跑到林镇守面前,高呼自己已匯集到的兵马数量。 李原发现自己东乡村的85人不是最少的。 袁立那个傢伙手下才五十多人。 而西河堡匯集起来的兵户总数为453人。 一名未能集齐足够兵户的都尉,被林万山下令打了一顿军棍。 然后就是镇守大人检阅各村兵马。 其实就是镇守大人骑马围著校场走一圈,看看这些兵户衣甲是否齐备,粮秣带的是否充足。 显然检验的结果並不乐观。 林万山是一边走一边紧锁眉头。 兵户困苦他是知道的,但现在真的看到却是有些触目惊心。 很多兵户看起来面有菜色,显然还处於飢饿状態。 更有一些兵户,身上的衣甲武备不全。 李万山明白,兵房下发的武备应该被飢饿的兵户变卖换粮了。 这种事情在兵户中屡见不鲜,但现在出征在即,也不好大范围追究。 只能暂时忍耐。 第55章 兵户出征 林镇守正在心中忧虑之时,忽然看见了东乡村的兵户,眼前却是一亮。 李原麾下的85人虽然並不多,但却衣甲兵器齐备。 尤其是队伍前的十几个健壮兵户皆带铁盔,身披短身铁甲,手中的武器,看著也不是兵房发的破烂货。 武器甲冑的精良程度甚至不输自己的亲兵。 林万山有些意外。 他知道李原接手东乡村也才不久。 居然能拉出来十几名披甲士卒。 林万山是老军伍了。 他可不止只是看兵户的武备。 其实兵户出征最重要的是粮秣。 因为军粮断绝造成战败的案例比比皆是。 放眼望去,东乡村这85名兵户每人都背著鼓囊囊的粮袋。 甚至粮袋看起来比其他村的兵户还要大一些。 林万山提马向前走了几步。 对著一名东乡村兵户说道。 “把你的粮袋给我看看。” 那名兵户连忙解下粮袋给镇守大人递了过去。 往日出征,一些家贫的兵户为了往家多留粮食。 故意往粮袋中塞些沙土,充当军粮,蒙蔽检验。 这东乡村的兵户身上的粮袋沉甸甸的,甚至超过了军堡的要求。 这也让镇守大人疑惑。 而且镇守大人接过粮袋后发现,东乡村的粮袋並不是一个。 而是两个袋子拴在了一起,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林万山先解开了上面的袋子,伸手进去抓了一把。 取出一看,手中是温热的炒粟米。 他捡了几粒放入口中,轻轻咀嚼。 满口都是粟米的香味。 林万山点点头,东乡村兵户的军粮足备让他满意。 他又有些疑惑的解开了第二个袋子。 眼睛往里一看,不觉得一愣。 一股诱人的麦香味从袋中腾起。 居然是刚烙好的麦饼。 林镇守有些惊奇,他是不相信这些穷兵户有本事带麵饼当军粮的。 隨手又要过来几个粮袋,里面居然各个粮袋中都装有十张麦饼。 他非常疑惑的转头看向李原。 现在他可以確认,麦饼並非是兵户自己准备的,而是统一发的。 李原忙抱拳对镇守大人回道。 “兵户困苦,无力自筹粮秣。” “卑职有军堡赏赐的家財,於是买些粮食救济。” 林万山恍然,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李原这么做没有任何可挑剔的,甚至还应该表扬讚许。 但他又有些不解。 “李都尉为何要用麦饼?这麦粉可不便宜啊。” 李原马上回答道。 “麦饼可久存又耐飢,兵户们能坚持的久一些。” 林万山明白了,李原之所以发麦饼是因为吃麦饼比粟米更耐飢饿。 可以让手下兵户有更多的体力作战。 林镇守长嘆一声,他也想手下兵户人人都有麦饼,但成本太过高了。 根本做不到。 他又看向东乡村兵户的身后,有三辆装满物资的马车。 似乎有粮袋甚至还有锅碗,剩下的装了什么看不清楚。 但能看出来,李原为了出征尽其可能做足了准备。 看过东乡村的兵户,林万山的心情好了一些。 此时全军检阅完毕。 军情紧急,不便在拖延。 於是镇守大人下令,全军出征。 十几名亲兵纵马前出。 各个都尉也都招呼手下兵户快步跟上。 几百人在土路上拉出了长长的行军纵队。 行至下午申时,到达青原县城。 此时从下属五座军堡匯集而来的青原县兵马也已经达两千之眾。 督军府诸將也是全身披掛往来调度。 李原见到了左司卫张魁。 他正在检验几家军堡带来的兵户器械武备。 张魁也看到了李原,职责所限並未和李原搭话。 只是互相点了点头。 因为前线战事紧急,大军並未在青原县停留休整。 稍做整顿便向北方开拔。 李原骑著乌騅马。 看著略显混乱的队列,心中一阵阵发怵。 並不是因为他怕打仗。 而是因为这大梁的军队指挥调度混乱。 除了郡府兵和各个军堡的亲兵还有点样子。 兵户的行军队列和难民没太多差別。 晚上宿营也是分散四野各自扎营。 李原估计,如果北蛮这时候派来一支百人骑兵夜袭。 估计就能把上千的青原县军打的崩溃。 好在他们的运气不错,一路上並未遇到敌袭。 第二日上午,全军到达定州府城。 匯集到其他各县兵马,整个大梁定州军的兵马数量达到了七千人。 休整一日,全军继续开拔,奔赴赤水河与朝廷大军匯合。 从西河堡出发的四日后。 定州军抵达了赤水河的红沙渡口。 三万大梁兵马,沿赤水河南岸扎下了连绵的大营。 远远望去,人喊马嘶无数旗帜飘扬。 在距离河岸南侧一里远的乱石山之上,这里地势较高,是大梁军的中军大营。 驻扎著大军统帅,龙驤侯白景麾下五千龙驤军。 此时在中军大帐之中,正有两人坐在长案边交谈。 上手坐的,正是大梁朝廷任命的全军统帅,龙驤侯白景。 只见她身高七尺,体態修长,头戴武侯冠,身披银鳞甲,面如冠玉,剑眉杏目,气质英武摄人。 但俊美的面庞上,又带著一丝阴柔。 白景看起来像一位俊美的少年郎,但她却实则是女儿身。 以女子之身继承侯爵,这在大梁却是第一人。 而她身旁的女子,长的面如娇月,眼似桃,气质妖艷动人。 她是白景的舍妹,白雨萱。 只是此时白雨萱绝美的脸上,疲態尽显眼圈略黑,似乎她最近的睡眠严重不足。 白雨萱轻抿了一口茶,对著女侯爷低声说道。 “大姐,这说起来,咱们大梁朝真是江河日下。” “铁勒人三万铁骑入侵,满朝文武惶然无措” “最后竟然只派出一女子统兵御敌。” 龙驤侯白景也是嘆了口气,说话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也能听出是女子的声线。 “朝廷忌惮咱们白家的龙驤军,削藩不成就派往北境御敌。” “这只是朝中诸公的驱狼吞虎之计而已。” “无论是我挡住了铁勒人,还是龙驤军被全灭,皇上和朝廷诸公都不吃亏。” “只是小妹,我知道你智略无双。” “隨军而来要为我出谋划策。” “但铁勒人极为善战,我统军御敌已然心存死志。” “如果在把你陷进万军之中,那咱们白家可就太亏了。” 第56章 铁勒大军到来 白雨萱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大姐统御的朝廷大军,名义上是三万兵马。” “可实际上除去我们白家的五千龙驤军,其余兵马都是四洲的兵户成军。” “兵户是什么德行,谁不知道,指望他们能挡住三万铁勒军?” “那真是痴人说梦了。” “我知道大姐,你已经有了马革裹尸的觉悟。” “但小妹又怎能眼睁睁看著大姐以身殉国。” “所以我来到军前,为大姐出谋划策。”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们姐妹同心,定可让大姐挡住铁勒人。” 白雨萱自幼博览群书聪慧过人,平日里以多谋善断而闻名。 在大梁也是有名的才女。 她自觉懂些兵法韜略,可以帮到大姐。 这才来到军前,要为姐姐白景出谋划策。 二人正要继续谋划一番。 忽然帐篷外,传来了號角声。 隨即连绵的號角声响彻大梁军的营地。 那是全军戒备的警讯號声。 白景心头一沉,几步奔到大帐之外,向赤水河北岸遥遥望去。 果然在北岸天地相接的方向,一条黑线从天地之间蔓延而出。 那是由无数兵马组成的黑色长龙。 白雨萱也来的女侯爷身边。 看著那条黑色长龙问道。 “那....那就是铁勒人?” 龙驤侯点点头,沉声说道。 “没错,小妹,那就是铁勒人。” 此时在赤水河北岸的旷野上。 无数的战马在平原上疾驰,掀起漫天的烟尘。 铁勒骑兵或穿皮袍或披铁甲。 手持骑枪,腰胯弯刀,斜插里掛著角弓羽箭。 出色的骑术让铁勒骑兵行进间人马如一。 他们望向南岸梁国的营帐,眼中带著凶狠和残忍。 庞大的骑兵阵列,如洪流巨浪般势不可挡的向赤水河北岸席捲而来。 在北岸的一座小山坡之上,几杆描绘著白色狼纹的战旗之下。 三名身材高大的北蛮將领也在遥望赤水河南岸。 为首者是铁勒名將桑都,此人是这次南征铁勒大军的统帅,左右二人为两位万户长,巴克尔和阿布。 麾下更有数十位千户长拱卫在左右,也都纷纷狼顾南岸目露凶光。 万户长巴克尔对著桑都大人说道。 “听闻这些南蛮子的统帅是名女子,也不知大梁君臣是怎么想的。” 桑都眼神一眯不屑的说道。 “梁人的男子不怎么样,但女子还是不错的。” “比草原上那些粗獷的女人要有风情的多。” “这一次咱们多掠一些,给勇士们都分分。” 听闻这话,周围传来一阵粗豪的笑声。 在赤水河南岸。 李原和手下85名兵户,和这里的所有兵户一样,都在奋力加固沿岸营寨。 对岸势如奔雷的铁蹄踏地之声让南岸的兵户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他们放眼望去,铁勒人的骑兵如乌云般席捲北岸。 声势之大让人心惊胆颤。 看著那些彪悍的骑兵,很多第一次上战场的兵户嚇的两股颤颤。 “这...这就是铁勒人吗?” “我们怎么可能打的过。” “这次真是死定了。” 李原看了一下周围,他身边的东乡村兵户也无不目光畏惧。 即便是不远处的几名军堡都尉与督军府亲兵也都面露惊惧之色。 正在此时,联营中號角声接连响起。 同时中军的聚將鼓也被隆隆的敲响。 各县督帅与各州將军闻声纷纷向中军大帐跑去。 龙驤侯要召开阵前军议了。 大帐之內,白景坐在长案之后,白雨萱则面带黑纱立於身侧。 四洲將军与各县督帅则呈雁翅形分列左右。 “拜见龙驤侯!” 眾位武將都是对著上位的龙驤侯躬身行礼。 男装打扮的女侯爷白景则是摆了摆手。 “军情紧急,各位不用多礼。” “铁勒人大军已经到了赤水河北岸,各位都是老军伍。” “可有什么破敌之策?” 眾將互相对望一眼都是默不作声。 心里想的却是,破敌之策?怎么可能会有。 对岸那可是三万铁勒骑兵,铁勒人各个精锐彪悍。 咱们这边只有三万兵马,其中两万五还是凑数的兵户。 以大梁军和铁勒军对战的经验看,十万大梁兵户都未必能挡得住一万铁勒骑兵。 何况这次大梁完全没有兵力优势,大家这次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这一次统兵的龙驤侯白景还是个女子。 这更让军头们心中没底。 大帐之內一阵寂静。 龙驤侯左右看了看,这些武將有的低著头,有的闭目养神。 一副完全没有要回答问题的样子。 她心中也只能长嘆一声。 “既然大家都没有良策” “那就由我安排防守事宜。” “诸將听令!” 帐中各位將领都马上肃然。 “卫洲军七千人防守大军左翼。” “淮州,庆州人马共计一万一千人防守乱石山中路。” “定州军七千人防守大军右翼。” “各军依山扎营,一定要挡住铁勒人十天。” 眾將互相对视了一眼。 庆洲將军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敢问龙驤侯,十日之后咱们可有援兵?” 龙驤侯点了点头。 “朝廷已经下令徵发北川道,诸县兵马,十日后就会来援。” 其实在这里,龙驤侯说了一个谎。 动用北川道兵马是朝廷抵御铁勒南侵的预案。 但这次朝廷会不会动用,甚至即便动员,能动员出多少都是未知之数。 但为了维持住全军的士气,她也不得不这么说。 否则,这些將领知道未必会有后援的话,恐怕撑不过三天就会士气崩溃。 部署完各军的任务,看著几十名军將陆续离开了军帐。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 心中都有莫名的不安。 白雨萱自认为自己多谋善断, 在来之前,也曾自信满满,自己饱览歷朝歷代的兵书战册。 只要给她发挥的空间一定能想出办法挡住铁勒人。 但到了阵前她才发现,局面和自己想的並不一样。 军略与自己擅长的谋略完全是两回事。 白雨萱擅长的摆弄人心,借势而为,在铁勒人绝对的碾压战力对比下,显得很是幼稚可笑。 尤其是真看到了铁勒兵马的军威,那种势如破竹百战强军的气势。 將这位並没有军中经验的白小姐给直接震慑住了。 真正的战爭,与她在闺房之中幻想的羽扇纶巾指点军略,真是天差地別。 第57章 李原献策 在这时,大姐白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妹,你可有什么退敌良策?” 此时的白雨萱紧咬下唇,尽力思索著她能想到的各种计谋。 用偽报吗?这个恐怕不行,因为自己根本不会铁勒人所用的文字。 更无法偽造铁勒人的军令文书。 难道用反间计?好像也无法实施,自己在铁勒人中並无內应可用。 连有哪些铁勒將领都不知道,如何反间。 要么断敌军粮草? 可我怎么知道,敌军粮草囤於何处?又有多少士兵守卫。 这也根本行不通啊。 看著表情很是苦恼的白雨萱,女侯爷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这战阵上的谋略,与士族之间的爭斗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妹妹显然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时白雨萱忽然灵机一动,抬头对女侯爷说道。 “大姐,我们与其在大帐中苦苦思索。” “不如咱们姐妹乔装一番,直接亲临一线,观察一下铁勒人的动向。” “不去前线亲眼看看,如何能找到破敌的良策。” 白景一想,也確实是这么个道理。 她便吩咐龙驤军亲兵,找来两套普通將校的军服与妹妹换上。 不过看著白雨萱那鼓鼓的胸脯,女侯爷打趣著说道。 “小妹,你这发育的太好,也太难以偽装了。” “会被人一眼认出你是女子。” 白雨萱则是狡黠的一笑说道, “这个无妨。” “我前胸隨便掛上一个兵户的粮袋,他们就看不出来了。” 二人乔装完毕,在几名龙驤军亲兵的保护下,隱秘的来到了前线。 而此时,在定州军负责的碎石山右翼。 李原所属的青原县兵,被部署到了河岸的最前线。 好在他们所要做的,只是封锁山口在山坡上构筑营垒。 赤水河並不是一条大河,这红沙渡口更是如此。 河水宽不过三四十丈,水深处有丈余左右,水浅之处甚至可以直接骑马涉水而渡。 赤水河南岸的碎石山脉直接截断了向南的通路。 只有几处山口可以通向大梁內陆。 所以,铁勒人要做的就是渡过赤水河,强行突破大梁军防守的山口。 而大梁兵马要做的,就是拼死守住山口,不让铁勒人越过自己的防线。 但铁勒人兵马的威势太过骇人,这些兵户有半数又是刚招募的新丁。 铁勒人铺天盖地的骑兵大阵在北岸扬起满天沙尘,让兵户们心惊胆战。 此时西河堡镇守官林万山更是一脸愁容。 因为西河堡的兵马,看起来比其他各堡要精锐一些。 他就被督帅大人选中,派到了赤水河的第一线防守。 此时,手下兵户和都尉都是神色忧愁,心中不安。 他们中的一些人以前和铁勒人交过手,知道铁勒兵马的厉害。 现在被派到了最前线与铁勒兵对峙,看著对岸那些威猛的骑兵,无人不心中胆寒。 有些胆小第一次上阵的兵户,甚至已经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见有士兵哭泣,军堡都尉也不得不抽出鞭子,將那些怂包打的满地翻滚。 看著心无战意的兵户们,李原也是一阵的无奈。 比起草原上野蛮彪悍的铁勒人。 推崇以文治国的梁人,確实是不怎么善战。 李原正在思索办法,忽然都尉袁立跑了过来找他。 “李都尉,林镇守让大家都去牙帐,要一起商量一下如何防守。” 听闻镇守大人找,李原也只能放下手中的工具,和袁立一同赶往镇守林大人的军帐。 在山坡上的一个牙帐之中。 镇守官林万山一脸阴鬱,其他几个校尉的表情也都如此。 今日铁勒骑兵的气势,对他们震慑不小,心中对梁军能否打贏此战可说是毫无信心, 几名都尉,不时交头接耳小声抱怨几句。 都在哀嘆铁勒人的强大。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正有一队人从后方来到了这座营帐之外。 帐外的亲兵,见来人穿著龙驤军的袍服,以为是中军派来的传令之人。 亲兵刚要进帐稟报,却被来人拦住了。 来者正是乔装成普通將官的龙驤侯白景,和她的妹妹白雨萱。 这里距离河岸最近,也算是整个大军的最前沿。 姐妹俩想看看对岸铁勒人的军情,在顺便查看一下大梁兵户的士气。 但这一路走过来,女侯爷好看的眉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梁军的情况非常不乐观,见到的兵户大多士气低落,对敌军更是畏惧如虎。 这让女侯爷的心情非常沉重。 她见前面一个营帐內有人在商议军情,正好听见里面的镇守官与手下都尉商议如何御敌,出於好奇,女侯爷也想听听这些一线兵將是如何想的。 便拉著妹妹站在帐外细心倾听。 此时帐內传出一个声音,那是镇守官林万山的。 “诸位,我们位於全军最前沿,明日一旦开战,我们这里必然首当其衝。” “各位都尉,可有什么破敌良策?” 白景也想听听这些都尉,到底有没有什么可用的办法。 所以听的很是仔细。 而身边的小妹白雨萱则是一脸的毫不在意。 自己这种智略过人的天才,对铁勒人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那些粗鄙的军堡都尉,怎么可能会有更好的主意。 白景自然能看出小妹的不屑,便对她小声说道。 “这些军士久在军伍,所谓熟能生巧,有时他们还真能想出些可用的办法。” “你可不能小看了他们,听听他们的主意也无妨。” 白雨萱看姐姐颇有兴趣,自己也不好出言打扰。 便只能站在一旁陪著,不过心中依然对这些都尉很是轻视。 只是女侯爷在帐外等了好久。 帐篷里依旧是一片寂静,和刚才中军大帐发生的情况一样。 並没人能拿出什么靠谱的主意,这让她颇为失望。 白景心中一嘆,自己果然是对这些都尉期望过高了。 那些州府將军都没有什么主意,这些小小的都尉怎么可能会有办法,自己真是可笑。 一旁的白雨萱,也是一脸,我就说会是这样的表情。 然后拉著女侯爷就要离开帐篷,到前方山口在观望一下铁勒人的阵势。 但正在此时,帐篷內却传出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都尉李原,对此战有些想法,想稟告镇守大人。” 刚要走的女侯爷和妹妹对望了一眼。 隨即停住了脚步,虽然她对这个都尉的办法也没什么期待。 但这个人至少敢说,这也让女侯爷想听听这个都尉有什么主意。 里面传出了镇守官林万山的声音。 “现在情况危急,万事拖延不得,李都尉如有良策,那就快快讲来。” 李原在前世,本就是常年混跡於各大军事歷史论坛的老网虫。 平日里又喜欢看各种穿越网文,所以脑海中对於如何在冷兵器时代作战有很完整的思路。 更何况,就他目前对大梁军队的观察。 发现这里的战略,战术,对比自己前世的古代军队有很大差距。 也没发现他们有类似孙子兵法或是尉繚子,纪效新书之类的经典兵书传世。 这让李原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自己如果將上一世从各个网站上搜集到的古代的战术战法搬到大梁朝。 岂不是能对目前的时代,形成绝对的碾压。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战爭艺术。 在帐篷內,李原上前一步,拱手对林万山朗声说道。 “启稟镇守大人,我確实有些想法。” “刚才看了中军发下来的军令。” “龙驤侯大人制定的战法虽然稳妥,但仍有可补足之处。” “哦?” 林万山本来只想听听,李原对当下山口的防守有什么好办法。 他却是没想到,李原直接说龙驤侯的整个防守布局,仍有可补足之处。 所谓有不足之处,不就是说侯爷的部署有漏洞吗? 他本想制止,但一看帐篷中都是自己手下的都尉,想来也无事。 同时,他也想听听李原的道理,便点头说道。 “那李都尉,你就不妨说说,我军的防守,还有什么可以补足的。” 第58章 这个李原不简单 李原见镇守大人动问,忙抱拳说道。 “所谓战阵之法,讲求的是战略与战术。” “战略就是此战我军要达成的目標,进而制定可行的计划。” “而战术,就是为达成此目標,所要用到的方法。” 听闻此言,镇守大人微微点头,这些话他是能听懂的。 李原继续说道。 “我军此战的目標,就是阻止铁勒大军南侵。” “而要想达成这个目的,我大梁军至少要做到以下其一才行。” “一,依託山地大量杀伤铁勒骑兵,使其知难而退。” “二,斩杀敌军统帅,令其指挥崩溃退兵。” “三,耗尽敌人粮秣,敌军无粮自退。” “四,设下妙计,全歼敌军。” 帐篷中的都尉们听闻此言,都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心中腹誹。 这个道理谁不懂,但要做到谈何容易。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这个李原不会只是在这里说大话而已吧。 李原看了看周围眾人的表情,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於是继续说道。 “为达到以上几个目標,我军必须要使用合適的战术才行。” “卑职想了几个战法,也许对大军防守有用。” “比如我刚才说的第一点,如何依託山地大量杀伤铁勒的骑兵。” “这几日,我观赤水河南岸到碎石山之间的河滩平地,有四十余丈。” “敌人最擅长马战,但骑兵奔驰纵横,需要大片的平地才能跑的开。” “我们不妨就在这南岸的河滩上做做文章。” “比如,咱们连夜在南岸河滩上动员兵户掘出几十道长壕,將平坦的河滩直接变成马匹难行的死地。” “你是说,掘壕?” 帐篷內的各位都尉,和上手的镇守官林万山都是一愣。 “没错,就是掘壕。” 李原言简意賅的对眾人介绍道。 “咱们所要挖掘的壕沟,要宽两丈,深两丈,这个宽度刚上河岸的战马根本越不过去。” “壕沟之下可以密布削尖的木矛,敌军一旦落入壕沟,被木矛穿身无论人马必死。” “咱们手中的兵户也许不如对面的铁勒人堪战。” “但他们大多都是农户出身,这挖土掘壕的本事可是不缺的。” “只要咱们在河滩上挖掘足够的深壕,那铁勒骑兵即便是渡过了赤水河,也跑不起来,他们只能下马步战。” “那些铁勒人一旦下马,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听李原这么一解释,镇守林万山细一思索,就频频点头,李原提出的这个主意,確实算是个好办法。 林万山与铁勒人交战多次,知道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马战。 如果在河滩上密布长壕,让他们的马匹失效,那大梁军確实能扳回一局。 而且掘壕这种体力活並不算难,手下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兵户足以胜任。 最关键的是,这个办法可以马上实施。 想到这里,镇守大人手捻鬍鬚,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此时在帐篷外,正在偷听的龙驤侯白景和白雨萱姐妹则是互望了一眼。 这战略与战术的分析,她们都是第一次听说,心下很是惊奇。 龙驤侯白景,並不是没有战阵经验的小白,她也曾带兵平定过几次叛乱。 所以,李原所说的道理,她是听得懂的。 正因为能听懂,心中更感惊讶。 女侯爷可以肯定,里面的这位都尉,並不简单。 李原这个河滩掘壕的办法,也让女侯爷眼前一亮。 觉得可以让全军大规模实施。 正在此时,帐篷內的那名李都尉又继续说道。 “铁勒人纵横战场,除了骑兵战马,最依仗的兵器就是弓箭。” “听闻铁勒人的弓箭,拋射轻箭可达百步之远,我们也不可不防。” “我观咱们大梁兵马,除了龙驤军配有盾牌用於防守,普通兵户有盾牌者极少。” “兵户又缺少甲冑,如果在阵前被敌军箭雨漫射,那些兵户必然伤亡惨重。” “所以,卑职建议。” “镇守大人现在应该立刻下令,让兵户们打造木楯木排,立於营地各处,” “木楯?木排?” 镇守林万山和诸位都尉都是互相对视,这木楯木牌又是何物。 李原忙对帐中眾人解释道。 “所谓木楯就是可以遮蔽全身的大木盾,后面带有木架可以立在地上。” “而木牌就更加简单了,就是將胳膊粗的原木打造成一丈宽的木排,可以遮蔽一伍人不被弓箭所伤。” “铁勒人拋射箭矢时,兵户们就可躲避在木楯木牌之后。” “有大量木楯木牌的保护,虽然不能立胜,但兵户心下安稳,我军也就不容易败了。” “嗯,李都尉说的好!” 林万山听完,又是不住的点头。 以往和铁勒人对阵,对方的箭雨確实让人头疼。 这木楯木牌简单易造,附近又不缺木材,確实可行。 此时在帐篷之外。 龙驤候白景与小妹白雨萱两人又是对视了一眼。 也都是默默点头。 直到此时,刚才还一脸不屑的白雨萱,现在也是面带郑重之色。 她觉得帐篷里面这位李都尉,確实有些本事。 自己刚才有些小瞧他了。 想到这里,姐妹俩不由得又將身体向帐篷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想仔细听听这名叫李原的都尉,还有什么好主意。 帐篷內,镇守官林万山嘆了一口气说道。 “只是兵户们,刚刚加固完营寨,各个疲惫不堪,现在让他们去造木楯木牌一定会牢骚满腹。” 李原听闻此言,则是微微一笑,拱手对镇守大人说道。 “这个並不难,我们可以让兵户每一伍,造木排一座,木楯两面。” “並且告诉他们,铁勒人弓箭凶猛,这个木排木楯是遮蔽弓箭保命用的,而且告诉他们交战时候谁造的谁用。” “这些兵户为了自家性命,一定不会抱怨的,而且还会造的坚固无比。” 林万山眼睛一亮,隨即抚掌大笑。 “李都尉你说的没错,如果兵户们是为了自己活命造的,那他们確实不会抱怨。” “还会万分仔细。” 林万山略一思索,就又捻著鬍子嘆道。 “李都尉的这个办法,虽然能挡住敌人的箭矢,但要杀伤敌人还是很难。” “我所担心的,是兵户们训练和胆气都不足,对上敌军恐怕难以为战。” 李原沉吟一下,却说道。 “我们如果能先胜上一场,兵户们的士气应该可以提振。” “镇守大人,我倒是有一计,交战时可以重挫敌军。” 林万山马上眼睛一亮,赶忙问道。 “李都尉,是什么妙计,快快讲来。” 帐篷外的女侯爷和小妹白锦萱,也將头向帐篷方向更探近了几分。 她们俩也想听听,这位不断带来惊喜的李都尉,到底还有什么妙计。 李原拱手说道。 “镇守大人,我这计策需要大量的弓箭手。“ “我们西河堡几百人中,可当射手的不过七八十人,远远不够。” “镇守大人可向督帅大人求援,將青原县军的全部弓箭手都调过来。” “预计可得射手四五百人。” “明日铁勒人,必先派几千兵马渡河试探。” “而且敌人渡河之后,必然派出弓手拋射我军,试探我军虚实。” “我们可先派几十名弓手,用软弓轻箭回射。” “咱们故意射出的箭矢无力。” “铁勒人必然会误认为我们缺少强弓羽箭,定会產生轻敌之心” “我军阵前都是木柵栏,他们要强攻木墙最好用的就是重锤巨斧。” “如果敌军判定我军弓箭不多,就一定会在河滩上列密集阵型放弃刀盾换上双手锤斧。” “以求一次衝破我军的木柵栏。” “此时便是我军的机会。” “等他们的士兵在河滩密集布阵,还未衝锋之时。” “我青原军,下令全部弓箭手对准河滩,以强弓重箭覆盖齐射。” “只要咱们的弓箭手,人人连射上七八箭。” “三四千支羽箭,瞬息之间就可用箭雨覆盖河滩上的方寸之地,镇守大人请想,那些拥挤在河滩列阵的铁勒人,都双手拿著战锤重斧,缺少盾牌遮蔽,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下,他们还能活下来多少?” “妙啊!” 林万山瞬间从座位上兴奋站起,用手击掌,两眼放光。 “李原!此计甚好!” 林镇守刚要继续夸奖,帐篷內突生变故。 忽然扑通一声响,有两个人从帐篷之外撞了进来。 这一下,嚇得帐篷中所有都尉,包括林万山都將自己的佩刀抽了出来。 连忙大声喝问,“什么人!?” 不过等林万山走过来仔细一看。 却赶忙扔下了手中的长刀,惶恐的单膝跪地,口中说道。 “卑职西河堡镇守林万山,拜见龙驤候大人!” 第59章 军前校尉 刚才在中军大帐军议时。 林万山就跟隨在督帅大人身后。 虽然镇守官的等级太低,没有机会进中军大帐。 但远远的也看见了女侯爷的容貌。 而此时,正在地上揉著额头的人,岂不正是刚才在中军大帐端坐的龙驤侯大人吗。 只是侯爷身边的这位女子,林万山就不认得了。 听闻这位就是龙驤侯大人。 营帐內哗啦啦一阵甲叶子响,林万山手下的都尉,包括李原在內,都赶忙单膝跪地行礼。 开玩笑,这位龙驤侯大人可是大梁三万大军的统帅。 而此时的龙驤侯白景,心中却是非常的尷尬。 刚才女侯爷和小妹两人,正在帐外偷听都尉李原的计谋。 当听到李原先用软弓轻箭诱敌,在用密集箭雨猎杀铁勒人的计划时。 两人都是拍手叫绝。 结果一时兴奋,竟忘了自己是在人家帐篷外偷听。 小妹白雨萱蹦跳时,没有注意脚下。 一下被绑帐篷的绳索绊倒,连带著把要扶她的女侯爷一起拽倒。 因为两人是把头靠向了帐篷方向在偷听,重心向內, 结果摔倒时,直接撞开了帐篷的帷幔,翻滚扑进了帐篷之內。 见到营帐內一干见礼的都尉。 此时的龙驤侯,脸上有些微微发红。 她赶忙从地上爬起,扶了扶头上有些歪斜的武侯冠,又掸了掸袍服上灰尘。 看了看地上跪著的西河堡诸將,温声说道。 “不必多礼,我只是偶然路过此处,听闻帐篷中討论御敌之策,心下好奇就听了几句。” 然后又在帐篷中寻了一圈,开口问道。 “刚才那个弓箭诱敌之计,非常不错。” “这里哪位是李原都尉?” 李原一听,龙驤侯在找自己。 连忙起身,对著女侯爷拱手施礼。 “卑职李原,拜见龙驤侯大人。” 白景抬头向前望去。 只见从人群中,站起一位年轻的都尉。 见到此人,女侯爷便是眼睛一亮。 这大梁军中,居然还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只见这位李原都尉,身高八尺,体態健美匀称。 五官容貌英姿勃发,俊美异常。 身穿精铁打造的短身甲,腰悬长刀,气质更是英武不凡。 李原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或者说是气质,都长在了这位龙驤侯的心坎上。 女侯爷心中暗暗点头,真是一位好俊的郎君啊。 她微微一转头,发现自己的妹妹白雨萱看著李原的目光,也是异彩连连。 显然自己的妹妹,也对这位俊美的都尉颇感兴趣。 女侯爷还是第一次从妹妹脸上,看到她对男人感兴趣的目光。 但隨即,龙驤侯便甩了甩头。 將心中杂乱的思绪拋出脑外。 现在可是在阵前,铁勒人就在河对岸。 还是关注正事要紧。 女侯爷先是稳了稳心神,用上位者的语气对李原问道。 “李都尉,你刚才所说的计谋非常妙,你可是出身兵法世家?” 李原刚才的表现非常出彩,龙驤侯白景以为李原是哪家將门之后。 李原忙拱手回道。 “启稟龙驤侯,卑职並非兵法世家。” “而是年幼时,有异人见我天资不错,便传我武艺及兵法十三篇。” 反正在这个时代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查证。 李原决定胡诌一番,给自己身上的本事编造一个出处。 听了李原的话,龙驤侯並没有细究,而是点了点头。 龙驤侯自然不在乎李原是兵法世家,还是高人传授。 现在能帮上自己的忙,才是最关键的。 於是女侯爷略一思索,又对李原说道。 “李都尉智略过人,我调你到中军,做军前校尉参赞军机。” “李原,你可愿意?” 这是龙驤侯想把李原直接调到身边做自己的参谋。 某种程度说,等於是在大梁军中一步登天。 李原当然是愿意。 从普通的军堡都尉,直接被提拔成中军所属的军前校尉。 虽然这个所谓的军前校尉,只是龙驤侯任命的临时官职。 大军解散时,这个军前校尉就会被直接撤销。 但在此时此刻的大梁军中,这个军前校尉的身份可是极有权利的。 不但能影响龙驤侯的决策,还有权调度部分兵马。 如果真得能以军前校尉的身份立下功劳。 龙驤侯必然也会保举自己更进一步。 想到此处,李原整了整袍服,迈前一步,躬身施礼。 “卑职李原,任凭龙驤侯调遣。” 白景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李都尉,你隨我来吧。” 李原先是和有些发呆的林镇守抱了抱拳,那意思就是,上官调遣,卑职也没办法。 林万山也反应了过来,对著李原点了点头。 那意思是说,我理解,你好好跟隨龙驤侯,不要出了差错。 看著跟隨龙驤侯离去的李原背影,帐篷內的眾人都恍如梦中。 不久,看龙驤侯远去了,一些都尉这才纷纷议论。 这位李原的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只是出了几个计策,便被路过的侯爷看中,被带走成了军前校尉。 他这才从伍长升级为都尉几天啊。 这个升迁速度,简直太让人眼红了。 不提营帐中的议论。 龙驤侯白景返回中军之后,心情非常不错。 她得了李原的几个战法,心里多少算有了些底气。 龙驤侯马上连著下达了三道军令。 这第一道军令,就是全军在赤水河南岸的河滩上开挖长壕。 长壕要求挖得纵横交错,將便於马匹驰骋的河滩变成沟壑纵横的障碍区。 第二道军令,命令各军兵户打造防箭的木排和木楯,而且是谁造的谁用,不得延误。 而这第三道军令,则是从全军选拔弓箭手。 龙驤军五千人中,有一千名弓箭手,兵户中其实善射的並不算少。 全军三万人,总共选拔出弓箭手四千五百余人。 这些弓箭手独立成军,全部部署到前军木柵栏之后待命,而且只听中军的將令。 全军接到龙驤侯的命令之后。 各位將领都是一脸的茫然。 刚才在中军大帐军议的时候,他们能看出来,龙驤侯明显是没有什么方略的。 但短短几个时辰之后,女侯爷马上就下达了三条非常明確的军令。 这显然是有了破敌的策略。 將领们虽然疑惑,但军令如山,也都各自按令行事。 挖长壕这事並不难,兵户中大多都是出身农户,天天和泥土打交道。 虽然让他们列阵和铁勒骑兵拼杀並不靠谱。 但让他们做这种挖壕的活计,却做的很是在行。 而且龙驤侯为了激励兵户,给参加挖壕的兵户每人发了一斤粟米做奖励。 一时间,河滩上人声鼎沸,到处都是铁杴挖取沙土的声响。 南岸的动静也让河对岸的铁勒人非常疑惑。 双方马上就要大战,这些大梁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没事在河滩上忙活什么。 铁勒人统帅桑都,听闻对岸有异动,便打马站到高处观察敌情。 见对岸乱糟糟的场景,也是有些疑惑不解。 身边的两名万户长,则劝解道。 “大帅不必理会他们,梁人统帅不知节省兵卒的体力,对我们是好事。” “明日定可一战攻破山口。” 桑都想了想,也是点点头。 “那就传令,今日先让勇士们好好休息,明日咱们一举攻破山口。” “大梁有无尽的財帛奴隶和女人。” “只要击败眼前的梁军,衝进大梁腹地,大军就可以隨意劫掠!” “告诉勇士们,只要明日能攻破山口。” “大军就可在梁国境內大掠三日!” “財帛,奴隶,女子,隨便让他们抢!” 统帅桑都的军令很快便传了下去。 一瞬间,山坡下无数的黑甲骑兵抽出弯刀对天高呼。 “杀过赤水河!大掠三日!铁勒万胜!” 数万人齐声高呼,那气势震动山河。 看著对岸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河滩边正在挖沟的大梁兵户,只能抬头惊惧的观望。 此时在中军大帐。 龙驤侯白景坐在正中,舍妹白雨萱侍立在一旁。 对面则是李原,难得的还给了他一把椅子。 女侯爷望著对岸的方向,听著对岸铁勒人的欢呼声,也是思绪不寧。 铁勒兵马给她的压力就像是山岳一样沉重。 她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自己刚提拔上来的军前校尉李原。 温声问道。 “明日即將对敌,李校尉,你可还有良策。” 第60章 確定赏罚 见女侯爷动问,李原忙起身拱手回道。 “侯爷已然安排妥当,卑职只是为侯爷拾漏补遗。” “倒是还有赏罚之事,侯爷应该重新確立。” 龙驤侯白景和小妹对视了一眼。 “你是说,赏罚之事?” 李原心中腹誹,唉,咱们大梁朝的军事理论到底有多落后。 战前必须明確赏罚,这都不懂吗? 其实大梁的兵户,日常训练中也是有军律的。 而龙驤侯的龙驤军同样也有自己的军律。 但悲剧的是,兵户与龙驤军,双方的军律差別很大。 同一支军队,赏罚军律不同,这就会给大军的指挥埋下隱患。 李原继续说道。 “启稟侯爷,我大梁三万大军,是龙驤军与大梁四洲兵户成军。” “据卑职所知,各地兵户军律因地制宜,多有擅改,他们互相也多有不同。” “龙驤军与各地兵户,金鼓旗號的指挥也多有差异。” “这一旦大军交战,中军的旗鼓四洲兵户如果看不懂,恐会留有祸端。” “为大军指挥通达,侯爷在战前,可先统一军律和金鼓旗號。” 李原说的条条在理,龙驤侯不住的频频点头。 她的战阵经验其实並不算丰富。 虽然老侯爷常年征战是大梁名將,但还没来得及传授给女儿兵法,就撒手人寰了。 所以这位年轻的女侯爷,也只算是粗通军略。 而朝廷派她来北疆御敌,更是存著消耗龙驤军的目的。 几件事情凑到一起,让现在的大梁军,指挥混乱,號令不通。 经过李原的点拨,白景也认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她和小妹对视了一眼,摆出一副求教的姿態问道。 “那李校尉,你说说,这军律该如何制定为好?” 一旁的白雨萱,怕自家大姐面子上不好看,还补充道。 “这制定军律,侯爷自然心中有数,这么问你,也是为了考较你的本事。” 李原心中腹誹,你俩就傲娇吧。 什么考较,我看你俩就是什么都不懂。 但面子上,李原只能顺著这话继续回道。 “侯爷考较,李原荣幸之至。” “卑职建议,侯爷阵前制定军律必须简洁分明,不能复杂。” “让那些不识字的兵户一听就懂。” 李原知道梁军中最基层的兵户,都是泥腿子出身,过於复杂的军律是根本记不住的。 所以统一军令军律,只能儘量简单,赏罚要重才行。 於是李原又继续建议道。 “侯爷,卑职建议咱们军中,可暂定七斩七赏之律。” 女侯爷和妹妹对视了一眼,疑惑的问道。 “哦?那李校尉你先说说,何为七斩?” 李原沉声说道。 “七斩,既为七条阵前不可违背的军律。” “士卒一旦违反,就直接处於斩刑。” “七斩分別为。” “阵前不听將令者,斩!” “交战畏敌先退者,斩!” “喧譁祸乱军心者,斩!” “拋弃军资武备者,斩!” “守御失当者,斩!” “夺他人军功者,斩!” “夺百姓资財女子者,斩!” 龙驤侯听完李原的七斩,频频的点头。 “嗯,李校尉,说得好!” 这七条军律基本照顾到了阵前能遇到的大部分情况。 龙驤侯认为没有问题,於是温声又问道。 “那李校尉,这七赏又分別是什么?” 李原回答道。 “將士拼命搏杀,有过必罚,这有功也得必赏。” “这七赏就是在军前,士卒能立下的七种功勋。” “卑职建议,七赏分別为。” “衝锋为前者,赏!” “陷阵不退者,赏!” “搏杀斩將者,赏!” “冲阵夺旗者,赏!” “救援友军者,赏!” “夺取首级者,赏!” “鼓舞全军者,赏!” “嗯,好!” 龙驤侯听完七条赏格,也是非常的讚许。 这位李校尉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如此简单明了的赏罚,即便是不识字的普通兵户,只要默背上一阵,也能记住军律的大概。 非常適合目前大梁兵马东拼西凑的现状。 於是龙驤侯马上下令,將七斩七赏传諭大梁全军。 而且还在舍妹白雨萱的细化之下,將阵斩的赏格也定了出来。 比如,將士斩铁勒骑兵一人,得首级者,直接赏银十两。 斩铁勒百户长赏银百两,如果你有本事斩了铁勒的万户长,那就是赏银万两! 她龙驤侯,银子是不缺的,这种赏格也开的起。 如果真击败了铁勒大军,她白家和龙驤侯本人所能获得的好处,將远远超过付出的赏银。 很快在营地各处,各军的校尉都尉,带著新出炉的军令在四处跑动。 將龙驤侯开出的赏格和最新七斩七赏军律,传遍全军。 有了明確的军律,又明確了对敌军斩首的各级赏格。 大梁全军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士气也肉眼可见的提升。 各处都是令行禁止,指挥也顺畅了许多。 龙驤侯又再次巡视各处,发现各州兵户积极了很多。 尤其是那些负责造木楯和木牌的兵户。 他们听说此物能帮自己抵挡铁勒人的弓箭,而且还是谁造的谁用。 积极性马上高涨,很多伍的兵户甚至造了不下三四个。 乱石山上的营垒和木墙也建造完成。 从全军抽调出来的数千名弓箭手,也调度到位。 看著各州兵马准备就绪。 龙驤侯对於明日能挡住铁勒大军,多少也有了些信心。 一想到这些谋划都出自身边的校尉李原。 便又回头对李原问道。 “李校尉可还有更多破敌之策吗?” 李原沉吟了一番,则是对女侯爷回道。 “若侯爷能將全军的工匠,统一交由我调度。” “卑职倒还是有几个破敌的办法。” 一般在大军中,都会有专门的匠作营,里面铁匠木匠甚至皮匠都有。 他们平日里负责帮士卒修补武器鎧甲,战时打造各种战守器具。 在大梁军中,有一些兵户,之前就是工匠出身。 这些有手艺的人,在大梁军中至少有千人之多。 女侯爷点了点头。 “李校尉若只是需要调度些工匠,此事不难。” “一会我给你一道手令。” “我让全军工匠都听你號令。” 然后回头嫣然一笑的说道。 “李校尉,你可莫要让我失望。” 李原接到手令马上就接手了匠作营,他找到匠作营的工匠总管。 將自己绘製的几张图纸,立刻交由匠作营打造。 李原心中明白,自己刚才的那些谋划,也就能抵挡铁勒人一两阵。 要想活下去,必须要准备充足的后手才行。 铁勒人的战意和兵员素质,比大梁军强上太多。 必须要用一些办法弥平这种差距。 正在和几名工匠商议打造细节。 一名龙驤军的亲兵跑过来,拱手对著李原说道。 “李校尉,传龙驤侯將令。” “今日李校尉献计有功,晚餐可与侯爷共食。” 李原有些惊喜。 看来这位女侯爷对自己还真不错。 和侯爷一起吃饭的机会可不多。 要是让那些督帅和州府將军知道了,还不得羡慕死。 李原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已经是下午酉时。 確实是该吃饭了,他便连忙奔向中军大帐。 既然是侯爷亲自下令要和自己共食,那去晚了可就太失礼了。 第61章 共进晚餐 李原来到了中军大帐。 这里的龙驤军亲兵,现在已经认识了这位刚被侯爷提拔上来的军前校尉。 所以並没有人阻拦。 更是有一名亲兵走过来告诉李原,用膳一般在后帐。 李原来到了后帐,果然发现在帐外摆著一张长桌。 在桌案上,龙驤侯的饭食早已准备好了。 李原好奇的看了一下,也许是因为现在是在阵前,食物非常简单。 桌上摆著四道菜,两道醃菜,一盘烤肉,一盘酱菜。 主食则是一瓮白米饭。 这些饭食其实很是普通,也就比一般的士兵好些。 李原正讚嘆女侯爷的简朴。 这时一名负责侯爷饭食的亲卫走了过来,对李原说道。 “李校尉,侯爷去查看粮草了,还要好一阵才能回来。” “侯爷走时吩咐过了,若是李校尉来了,可以自行先食。” 李原一愣,居然让我先吃,这位女侯爷还真是没有架子。 不过他当然不会这么做,与侯爷共食本身就是一种荣耀,自己等一会也是应该的。 李原並没自己先吃,而是用手一试陶碗的温度。 发现即便是用碗扣著,但帐篷外的风很大,饭食早已冷了。 李原一皱眉,一会侯爷回来吃冷饭,自己还得陪著,似乎並不太好。 他四处看了一下,后帐不远处,就是临时搭建的厨房,他便走了进去。 身在阵前肠胃健康很关键,李原並不想吃冷食,他想找个锅自己热热。 刚进到厨房中,发现里面有几名负责龙驤侯膳食的膳夫,也就是厨师。 他们知道李原是侯爷这几日的亲近之人,李原进厨房他们也未阻拦。 这是好奇的看著李原,不知道李原要做什么。 李原在厨房中找到了一个铁锅,几段香葱,一罐菜油,和几枚鸡蛋。 看到这些东西,李原心中一喜,与其热饭,不如用这些食材直接將冷饭做成炒饭。 炒饭在李原的那一世自古就有。 不过他穿越到大梁之后,似乎就没有见过有人做。 李原回头问为首的那名膳夫。 “你们可知炒饭怎么做吗?” 几名膳夫互相看了几眼,都是摇头说不知。 李原现在可以確认,在这个时空不知道什么原因,炒饭这种简单美食似乎还真没有出现。 李原摇头一笑,今天正好材料齐全,他决定自己动手做一道炒饭。 在上一世,李原曾在一家餐馆打了半年的工。 餐馆主厨和李原的关係不错,从他那里李原学了不少的烹飪手艺。 此时厨房內的灶头火正好,铁锅中下了一勺菜油,待略微起烟,马上將鸡蛋打入。 隨即用铁勺將炒好的鸡蛋摊开,瞬间浓烈的香气腾起。 后面的几位膳夫,一脸不可思议的望著这位李校尉。 他们没想到,这位李校尉居然还会做饭,而且还如此熟练。 鸡蛋炒好,在將有些冷的米饭倒入锅中仔细翻炒。 快炒熟时,李原又撒了些盐巴香葱调味。 不多时,一罐冷饭就变成了一大盘色香味俱全的炒饭,香味扑鼻极为诱人。 李原很是满意,不错,自己的手艺还没忘。 炒饭做好之后,李原做饭的癮头似乎也上来了。 看这里食材充足。 便隨手又做了四盘炒菜,什么小炒肉,摊鸡蛋,酱烧鱼,炒鲜蔬,和一大碗鲜亮的蛋汤。 只是这军前阵中很是缺乏调味料,李原也只能用盐巴豆酱等有限的几味调料调味。 即便是如此,爆炒產生的香气,对大梁只会燉煮燜的烹飪方式也是碾压级別的。 做完最后一个汤,李原端著汤盆刚从厨帐中出来。 就看到龙驤侯白景和那位与其形影不离的舍妹,一人一个陶碗正在分食李原刚炒好的炒饭。 一边大口吃著炒饭,还一边讚嘆。 “嗯,姐姐,这个太好吃了,你尝尝。” “还有这个肉,这到底是怎么做的,为何以前从未见过。” 李原端著汤从厨帐中出来,正在进食的姐妹二人都是一愣。 他们看著一身灶气的李原有些疑惑的问道。 “咦?这些餐食,莫非都是李校尉所做?” 李原一看,好么,自己刚才炒的一大盘炒饭,现在已经吃的快见底了。 也许是忙了一天,女侯爷和舍妹是真的饿了,两人吃的很是香甜。 见此情况,李原忙將蛋汤放到桌上,然后一拱手回道。 “启稟侯爷,我自幼家贫,便学了些庖膳之术。” “让侯爷见笑了。” 白景则是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李校尉的手艺不错。” “居然比我侯府的膳夫,做的更有味道。” “你有空可要指点指点他们。” 李原一脸苦笑,也只能拱手应是。 龙驤侯,招手让李原坐在一旁和她一起吃。 这可是女侯爷给的荣宠。 李原自然是不能不识抬举。 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就餐。 比起李原的拘谨,女侯爷吃饭的姿態则隨意的多。 甚至一边吃,一边还夸奖李原这庖厨的手艺。 吃著聊著,女侯爷隨口问道。 “李校尉谋略过人,对现在的局面有何见解,都可以说说。” 李原心中琢磨了一下。 女侯爷想听他对战局的看法,多半是想让李原给她一些信心。 毕竟李原也能感觉的到,女侯爷现在背负著如山一般的巨大压力。 確实是需要有人能帮她缓解一些。 於是李原回道。 “据卑职所知,铁勒人悍勇善战。” “想击败他们確实不容易。” “不过,侯爷也不必过於忧心。” “铁勒人虽然凶猛,但他们不过是些意欲抢劫的武装匪徒罢了。”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衝进大梁腹地劫掠。” “所以会人人惜命,毕竟死了就抢不到东西了。” “而我大梁兵马,则是保卫乡梓,守住这赤水河渡口,是为了能让身后家人免於兵祸。” “所以,只要动员得当,我大梁军必会尽力作战。” 李原这么说,当然是给龙驤侯宽心。 他发现这位女侯爷,现在的情绪颇为紧张。 自己一个失误就会决定三万兵马的生死,这种巨大的压力一般人是难以承受的。 何况是一位刚刚继承侯爵的年轻女子。 李原能感觉出来,龙驤侯现在就是自己强撑著而已。 一旦白景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精神崩溃的可能都有。 但李原能为女侯爷做的却很少,现在也只能用语言多多宽慰。 果然,美食也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手段,一起吃了一顿晚饭,女侯爷的心情好了很多。 李原独特的烹飪手段,也让姐妹俩嘖嘖称奇。 让这两位,在大梁吃惯了燉煮烹飪的女贵族。 体验了一把后世炒菜的美食衝击。 李原又找机会提了一些建议。 比如將龙驤亲卫派出,充任前线监军与各军联络的信使。 以求隨时掌握战场的状况。 夜晚也派出士兵高举火把值夜,对各个要点派人值守。 李原的建议,龙驤侯基本是一一採纳。 也许是行军劳苦。 铁勒人这一夜也没有任何妄动,只是在北岸扎营,休息恢復体力。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全军刚用过早饭。 铁勒人的號角声就震动了赤水河两岸。 隨即,铁勒大营中的兵马开始涌出。 看来他们不想再等下去了,要一举攻破大梁军的南岸防线。 昨夜间,铁勒轻骑抓了几名大梁在河边打水的士卒。 经过审问,確认了大梁这边领军的是龙驤侯。 主力是五千龙驤军,更是知道了大梁军主力是由四洲的兵户组成。 铁勒人常年和大梁交战。 自然是知道梁国兵户都是什么德行。 在铁勒人看来,兵户和武装的农夫没什么区別。 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战士,不可能挡得住铁勒骑兵。 此时,在北岸的山坡之上。 铁勒大统帅桑都趾高气昂,带著几名万户长和十几名千户长,督军南望。 看著大梁军在乱石山上修的防线,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桑都抽出弯刀,用力向前一指。 隨即,铁勒大军的號角连绵响起。 铁勒军的数千前锋营,开始涉水渡河。 第62章 铁勒前锋渡河 此时在南岸的梁军。 眼见铁勒人的前锋军开始渡河。 这些未经战阵的兵户,被铁勒人惊的是一阵混乱。 好在此时,龙驤侯派出的亲兵督战队发挥了重要作用。 他们直接砍了几名转头就跑的胆小兵户,总算是镇住了场面。 大梁中军方向,也传来了隆隆的战鼓声。 战鼓敲响,各州府將军的大旗,也在山坡上徐徐向前,占据了山上的制高点。 那些心中不安的兵户们仰头看向山顶。 见己方旗帜飘扬,战鼓如雷,气势也不弱,有些慌乱的心也算是稳定了下来。 此时的赤水河中,铁勒前锋营的骑兵如同下饺子般跳入河中,准备渡河。 他们昨日就派人测量过水深,红沙渡口这一段河水並不算深,骑马就可以涉水而渡。 铁勒大军的前锋营,共有三千骑兵。 他们中大多数是身著皮甲的轻骑,也有一些穿镶铁甲的精锐,这些轻骑兵,战前负责侦查试探敌情。 铁勒人每次出战,都是由他们打先锋,已经成为惯例。 此时这些骑兵,正在几名千户长的催促之下,奋力催动马匹,涉水向南岸奔来。 此时从南岸的山坡望向河面。 铁勒骑兵就像一群涉水的群狼,三四十丈宽的河面上满是黑压压的骑兵。 在南岸山顶梁军中军的位置。 李原手撑一桿飞龙旗,站在龙驤侯的身侧。 李原手中的这面旗可不一般,因为按照军令,从全军抽调集中起来的四千五百名弓箭手,都在盯著这面旗。 只要这面旗向前挥动三次,所有弓箭手就会立刻向河滩倾泻箭雨。 没过多久,隨著战马的嘶鸣声,第一名铁勒骑兵已经纵马踏上了赤水河的南岸。 紧接著,越来越多黑衣黑甲的铁勒骑兵,从河中催马衝上河滩。 只是他们一上岸就有些傻眼。 此时南岸的河滩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壕沟,这些壕沟深达两丈。 马匹看见这些壕沟只是嘶鸣並不敢跃过。 隨著衝上岸的铁勒骑兵越来越多,他们开始在河滩上拥挤推搡。 几名带队的铁勒千户长见情形不对,立刻跳下马来观察战场环境。 这一看就是心中一凉,梁军挖掘的长壕已经让整个河滩变成了马匹无法跑动的障碍区。 铁勒骑兵在河滩上根本冲不起来,等於直接失去了骑兵的机动力。 几名千户长对视了一眼,各个面带惊惧。 脾气大的甚至直接暴躁大骂。 “这些梁人真是太狡猾了。” “居然用挖沟这种卑鄙的办法。” “现在该如何是好?” 他们抬头向山坡上望去。 那些大梁士卒在乱石山的山坡上,草草的修建了多处木柵和木墙。 无数梁军兵户的身影就在木墙和木柵后面晃动。 几名铁勒千户长都是久经战阵的人,知道此时,战马已经没什么用了。 如果要继续强攻,只能让全军下马,步行翻过梁军的长壕,然后在仰攻大梁军临时搭建的木墙。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千户长也不认为上面的那些梁军兵户,能抵挡住铁勒人的进攻。 既然只能步行进攻,那这些千户长也没有犹豫,立刻向前锋营下令。 “全军下马!准备步战!” 隨著军令的下达,数千铁勒骑兵立刻翻身下马。 负责侦查的铁勒士兵,也开始向木柵方向试探前进。 果然,隨著铁勒人的一些小队靠近木墙,那些据守在木柵栏后的梁军兵户开始用弓箭慌乱反击。 稀稀落落的向铁勒人拋射来了一些羽箭。 这些箭虽然射的还算远,但落地后却很无力。 有几支箭落到地上,甚至都插不进泥土。 一名铁勒前锋营的千户长,隨手从地上捡起一支梁军拋射过来的羽箭。 只是看了一眼,便发出一声轻虐的冷笑。 后面的另一位千户长问道。 “安赤哥,你为何发笑?” 那名叫安赤哥的千户长,將手中梁军射来的羽箭递了过去说道。 “你来看,这梁军的羽箭,箭鏃锈蚀,箭杆是轻木所制而且已经弯曲,尾羽甚至是家禽的。” “这种破箭既无准头,也毫无威力,明显是梁国兵户为了省钱,凑数买的劣箭。” “这种劣箭,恐怕连咱们牧奴的皮袍都射不穿。” “而且梁军射过来的,都是这种劣箭,他们真的是来打仗的吗?” 不过安赤哥又隨即嘆气说道。 “只是山上那些木柵栏和木楯有些麻烦。” “我们的勇士和山上的梁军对射,他们有木柵和木楯遮蔽,我们难以命中。” 另一名千户长听罢,也是露出一脸轻蔑。 “既然梁军的箭矢对我们形不成威胁。” “那咱们就让勇士们直接衝上去,直接拆了那些柵栏和木墙便是。” “让勇士们多带能砍破木柵栏的双手锤斧,用密集阵型衝锋。” “咱们爭取冲一次,就把山口攻下来!” 几名千户长听后,都是点头称是。 开始组织铁勒骑兵下马,在河滩上组成密集方阵准备衝锋。 站在山头上的李原眼睛一眯,仔细盯著河滩。 铁勒人果然如他预料的一般。 正在准备下马步战。 而为了破开大梁军临时搭建的木柵栏和木墙。 至少半数铁勒士兵选择放弃盾牌,將手中武器换成了能破开木柵栏的大锤巨斧。 此时的河滩上,数千名铁勒前锋士兵正在乱糟糟的结阵。 但是这些平日里善於在战马上驰骋的勇士,对於步行结阵有些生疏,场面很是混乱。 在南岸的中军的帅旗之下。 龙驤侯白景一脸不可置信的望著密布铁勒人的河滩。 铁勒人的行动,一切都如李原所料。 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撑旗的李原。 心中既感觉不可思议,又激动不已。 身旁的舍妹白雨萱,看向李原的目光也是闪闪发亮。 而隱藏在木柵之后的数千名弓箭手,也是眼睛不眨的,紧盯著山上的飞龙旗。 他们因为视线被木柵栏遮挡,虽然不知道外面河滩的情况。 但木柵外铁勒骑兵人喊马嘶,让他们的神经高度紧张。 正在此时,山上的飞龙旗被李原高高举起,用旗杆的矛尖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圆。 飞龙旗的这个动作,是让所有弓箭手预备的信號。 霎那间,接到信號的数千名弓箭手各自拉弓搭箭,木柵栏后一片弓弦的吱嘎声。 紧接著,飞龙旗猛的向前连挥三次。 大梁中军的將令已经发出,那就是命令所有弓手,立刻向河滩发起齐射! 此时,铁勒千户长安赤哥和阿吉克,经过短暂的混乱。 终於將三千下马的铁勒前锋军,列成了数个密集的方阵。 不是他们不想列的疏散一些,而是河滩挖出长壕之后,河滩的平地面积急剧缩小。 铁勒人只能在有限的平地上,將三千人列成阵势。 隨即,三千前锋营向著乱石山上缓缓推进。 刚走了几十步,忽然间,空中传来一阵骇人的嗡鸣声,走在最前面的千户长安赤哥抬头望去。 只见一片黑点,从山坡上的木柵栏后腾空而起,犹如猛的飞起了一片密集的蝗虫。 安赤哥的眼睛瞬间睁大。 那是大量弓箭手齐射的箭矢! 他马上对著身边铁勒士兵,撕心裂肺的喊道。 “敌人的弓箭!散开!小心!” 可还没等他麾下的铁勒士兵反应过来。 密集的箭矢如群蜂一般从空中倾泄而下,如同铁矢形成的暴雨。 瞬间就在铁勒人密集的阵列中激起一片红色的血雾。 无数正向山坡前进的铁勒人中箭扑倒。 伤者更是疼的大声嚎叫,满地翻滚,阵列瞬间混乱。 战况的骤然变化,让千户长安赤哥双目赤红。 “这怎么可能,敌人射出的不都是劣箭吗?” “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杀伤。”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 梁军发射的第二拨箭矢,又从空中如骤雨般密集坠下。 一支箭矢猛的插在了安赤哥的臂甲上,直接透甲而入,他这才猛然发现。 梁军射来的箭矢可不是刚才射来的劣箭,而都是精钢打造的破甲箭。 这种箭矢的三棱箭簇锋利异常,安赤哥眼睁睁看著身边一名护卫被铁箭射穿镶铁甲贯胸而亡。 看著手下们被箭雨射的伤亡惨重不断倒地,千户长安赤哥只能拼命纵马高喊。 “盾牌!所有人举起盾牌!” 第63章 河滩杀阵 第一轮的轻弓软箭,確实迷惑了铁勒人。 让他们完全忽视了梁军的弓箭。 又因为要携带沉重的双手锤斧破坏木墙。 为了节省体力,很多铁勒骑兵便將隨身的皮盾留在了马匹的背囊中。 携带盾牌的人不足三成。 铁勒人虽然善战,但草原苦寒,制甲能力有限。 他们所穿的甲冑,也算不得精良。 大多数前锋营的士兵,所穿的是草原上常见的皮盔皮甲。 其中精锐一些的骑兵,穿的也不过是皮子外面镶嵌铁甲叶子的镶铁皮甲。 这些甲冑,根本挡不住龙驤军精钢打造的破甲箭头。 眼前寒光一闪,又一支破甲重箭从天穹落下。 直接射穿了千户长安赤哥的肩头护甲。 在箭矢巨大动能的带动下,安赤哥直接从马上被掀翻。 还没等他挣扎著起身,又有一支破甲箭,从锁骨处自上而下的贯穿了他的胸口。 鲜血从口中涌出,安赤哥不甘的怒吼,“卑鄙的!.....梁人!” 此时他心中什么都明白了,铁勒人被这些狡猾的梁人给骗了。 先以弱势敌,然后瞬间强弓齐射,让自己的手下勇士白白没了性命。 还没等他对著山坡上的梁军破口大骂,又一轮密集的箭矢如暴雨般狠狠的砸在了河滩上的人群中。 这名征战沙场多年的铁勒千户长,身体被数支箭矢钉死,直接扑倒在冰冷河滩的泥沙中,没了呼吸。 木墙后的梁军弓箭手阵列,如发疯一般,向河滩上的铁勒人,足足倾泻了七轮密集的箭雨。 七次剧烈的连射,让许多弓箭手因为频繁挽弓用力过猛,累的胳膊都脱了力。 而他们的战果,就是用暴雨一般的箭雨,將赤水河南岸的河滩上插满了羽箭。 那些下马列阵的铁勒兵,由於阵型过於密集。 大部分人都被箭雨死死的钉在了河滩上,丟了性命。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身插箭矢,犹如豪猪一般的铁勒兵马尸体。 铁勒人尸体上流出的鲜血,甚至已经形成了溪流,將整片的河滩染的赤红。 现在的赤水河,真的被铁勒人的血染红了。 寒风扫过赤水河岸。 耳边是铁勒伤兵痛苦的哀嚎,以及受伤战马的嘶鸣。 忽然间,一匹受伤的战马,奋力拖著已经中箭身亡的铁勒骑士,冲入了赤水河。 在冰冷的河水中,拉出了一条赤红的血雾。 两岸一时间,寂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没有从眼前河滩上,地狱般的场景中反应过来。 此时在北岸的小山之上。 凛冽飞扬的铁勒狼旗之下。 统帅桑都,双眸赤红,面目扭曲狰狞。 他抓著韁绳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他是万万没想到。 可恶的梁军居然用这种办法,几乎团灭了铁勒衝过河岸的前锋营。 那可是整整三千名精锐的草原勇士啊。 桑都目测了一下,前锋骑兵最终跑出来的铁勒士兵不足千人,而且几乎各个带伤。 这个身材高大的铁勒汉子,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一战就阵亡了至少两千精锐的前锋骑兵。 这么惨重的损失,即便这次自己获胜,也会被大汗重责。 心中怒气翻涌,他猛的睁开赤红的双眼,抽出马鞭,在空中挥舞,“全军!准备强攻!。” 正在这时,身边的两位万户长,马上拦住统帅桑都。 “桑都大人!请冷静啊,现在南岸梁人的布置不明。” “我军刚受重挫,勇士们军心不稳,咱们现在不宜妄动。” 桑都喘了口粗气,心中略微冷静了一些,转头四下望去。 身边的铁勒士兵,都是满脸的疑惑不安。 刚才梁军的密集箭雨,对他们的震慑很大,毕竟铁勒人与梁军交战多年,吃这么大的亏还是第一次。 他们这一次入侵大军,是多个部落联合。 这些部落都抱著到大梁腹地劫掠一番的心思才加入联军。 如果伤亡过重,这些部落的士兵就会动摇,更会影响统帅桑都的权威。 此时军心不稳,应该先稳住阵脚,探查明白梁军的布置才是上策。 桑都狠狠的用马鞭在空中虚抽了一下,心中愤恨,不过还是下令。 “左翼军救援前锋营,右翼军监视梁军动向。其他各部暂时回营!” 见对岸的铁勒人没再继续进攻,开始逐步收缩。 梁军的营寨之中,传来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胜了!我军大胜!” 无数兵户从木柵栏和木楯后面跑出来,兴奋挥舞著手中的刀矛。 他们哭著笑著对著北岸的铁勒人,疯癲的吼叫著。 多少年了,梁军从未如此扬眉吐气过, 那种对铁勒人的恐惧感瞬间烟消云散。 即便是在身后督军的亲兵將领,也是各个面带潮红。 那可是整整两三千名铁勒前锋骑兵。 以前的大梁军要斩杀这么多铁勒人,至少也要付出五倍甚至十倍的兵力损失才行。 而这一次,大梁军居然未折损一兵一卒。 各个州府將军和郡县督帅,都转头望向中军方向,心中有些疑惑。 难道山上那位女侯爷是位不世出的兵法奇才不成。 而此时,山上坐镇中军的龙驤侯白景,也是双手紧握,目露惊喜。 昨日她听了李原的计策,虽然也有所期待,但不敢期望过高。 今日只要能杀伤几百铁勒人,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箭雨齐射的效果,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 李原时机拿捏的极好。 正好是铁勒人完成布阵向山顶进攻的前夕。 而且弓箭手射出去的,还都是能破铁勒人镶铁甲的破甲箭。 这些破甲箭都是女侯爷提前从龙驤军的武备中抽调出来的。 这种精良的破甲箭造价极高,普通箭矢每支不过70~80钱,而破甲箭则要一支300钱。 不过豪气的龙驤侯还是大手一挥,將手中全部三万支破甲箭。 一支不留,全部分发到了弓箭手的手中。 这种看似败家的举动,居然换来了如此惊人的战果。 一旁的白雨萱激动的也是浑身颤抖。 “大姐!大姐!我们胜了!” “小妹冷静,我们只是重挫敌军前锋而已。” 此时的龙驤侯,已经从刚才惊喜的情绪中恢復过来。 她气度沉稳,面色波澜不惊的望著远处的河滩。 然后双手一背,孤傲的说道。 “哼,区区北蛮,居然敢窥视我大梁。” “我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一旁小妹见大姐这么不要脸,想笑,却看周围都是亲兵,现在笑不合適。 只能硬生生把笑意憋了回去,脸都憋的红了。 这时,一旁李原的声音传了过来。 “侯爷,现在应立刻派人到河滩,俘获伤兵,收割首级,回收那些箭矢。” “咱们的破甲箭,可都射出去了!” “哦!对啊!” 女侯爷马上反应过来。 “传我將令,龙驤军前营立刻出击!斩杀残敌,回收箭矢!” 部署在木柵之后的一千龙驤军马上冲了出去,在河滩上斩杀铁勒残兵的首级。 紧接著,又派出两千兵户负责从尸体和沙滩上回收箭矢。 这种破甲箭可是很难补充的,每一支都很宝贵。 遭受大败的铁勒人並没有继续进攻,而是派出了数千骑兵在赤水河对岸监视大梁军。 隨即剩下的铁勒兵马开始在北岸加固营垒,看起来铁勒人是要做长期战的准备。 第64章 展示兵法 此时在铁勒人宽大的牛皮帅帐中。 一干身裹狐裘內披铁甲的北蛮將领围坐在火塘周围,正在商议对策。 万户长巴克尔正对著大帅桑都说道。 “大帅不必担心,梁人今日所用的不过是雕虫小技。” “我军不备才吃了大亏。” “明日咱们多带盾牌。” “任他弓箭再多,有盾牌遮蔽,勇士们就可以衝进柵栏之中。” “只要是近身肉搏,那些孱弱的梁人怎么可能是我们铁勒勇士的对手。” 另一位万户长阿布也说道。 “没错,我们铁勒勇士只要能冲入梁军的营寨。” “那些软弱的梁人!就会像女人一样尖叫著逃跑。” 统帅桑都微微頷首。 “明日,左军万户长巴克尔,你亲自带军进攻。” “多带盾牌遮蔽箭矢,一定要一举攻破敌营!” “遵命!” 是夜,梁军大营灯火辉煌。 由於白天大胜,龙驤侯心情大悦。 在中军大帐大摆筵席与眾位將领庆贺。 各位州府將军和督帅也都举杯遥敬女侯爷。 “龙驤侯大人,今日大破铁勒前锋,侯爷真是用兵如神。” “没错没错,比朝廷里那些酒囊饭袋不知要厉害多少。” “来诸君共饮,咱们为侯爷贺。” “为我大梁军贺。” 一群將校都是熙熙攘攘的举杯为龙驤侯敬酒。 龙驤侯白景也是来者不拒,只要有人敬酒,她必先干为敬。 “今日大胜,有赖诸公效力,將士奋勇。” “我必会上报朝廷,为诸位请功。” “来,诸位共饮!” 中军大帐热闹非凡。 而此时在中军的后帐之中。 也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 在这里饮酒的却是李原。 今日大胜,虽然最大的功劳,是他的诱敌计谋。 但身为军前校尉,他的官职还不够资格参与中军帐的庆功宴。 龙驤侯也不能薄待了李原这位功臣。 於是便在后帐,给李原单独开了一桌。 並且还让自己的舍妹白雨萱相陪。 单独和一名女子饮酒,还是女侯爷的妹妹。 这让李原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白雨萱在酒盏中满上了酒浆,双手托举来到李原面前。 “李校尉今日为我大梁破敌,居功至伟,小女为李校尉贺。” 李原不敢托大,连忙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谢过白小姐。” 喝完酒,李原连忙对白雨萱说道。 “白姑娘不必如此,李某为国效力乃分內之事。” “当不得白姑娘如此。” 白雨萱捂嘴一笑,面容好似百盛开,娇艷无比。 “李校尉客气了,今日若不是李校尉出谋划策。” “我三万大军,恐会伤亡惨重。” “小女白雨萱,最是敬佩英雄,请李校尉不用客气。” 李原心中也是嘆了一口气。 龙驤侯並没有给他介绍这名女子的身份。 但从她与龙驤侯白景的对话中,李原也能猜出来一二。 何况她也姓白,从种种事情推断。 这名美艷女子的身份,应该是侯爷的妹子。 这么尊贵的身份给自己一个校尉,斟酒布菜当侍女。 李原还真是消受不起。 而且他也能感觉出来,这位姑娘如此殷勤,总是感觉是有所图。 就是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果然,白雨萱又给李原敬了一杯酒,然后温声问道。 “小女听闻,李校尉年幼时,曾有异人传授兵法十三篇。” “可有此事?” 这是李原告诉龙驤侯的,於是点头回道。 “白姑娘,確有其事。” 听到李原的回答,白雨萱面露笑容。 然后温声对李原说道。 “那不知,小女能否有机会,见识见识这部兵法。” 听闻此言,李原这下明白了,白雨萱是盯上了自己胡诌时说出来的兵法。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难题。 反正在后世,孙子兵法十三篇並不算什么秘密。 看过的人太多了,但能学以致用的人却很少。 给她看看也无妨,不过也要拿捏一番。 李原先轻饮了口酒,然后嘆了一口气说道。 “白姑娘,家师曾说过,此兵法若是学了,有洞察先机之能,扭转乾坤之效。” “所以,兵法不可轻传,只能教授家人。” “这...” 白雨萱脸色微有不悦。 心说,李原你也就故弄玄虚,这兵法我只是有些感兴趣而已,什么书能有这么夸张的效果。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敝帚自珍。 白雨萱刚要说些什么,此时李原又说道。 “但我见白姑娘好学,又是侯爷的亲信,也罢。” “为了侯爷,我便让白姑娘看看也无妨。” 白雨萱这才脸色转暖,脸上又展开了笑容。 李原当然不会直接把孙子十三篇一股脑的都拿出来。 而是决定先拿前三篇吊吊她的胃口。 於是他对白雨萱说道。 “白姑娘可取纸笔来。” “我將兵法抄录出来。” 这孙子兵法,李原上一世是专门背过的,抄录一份並不难。 听闻这话,白雨萱马上起身,到自己的帐篷將纸砚笔墨取了过来。 並且亲自为李原研墨。 李原则是將纸铺开,刷刷点点,提笔开写。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李原自幼练过书法,字写的也算不赖。 只见这位李校尉,悬臂运腕,下笔如有神助。 不多时,孙子兵法十三篇中的第一篇,始计篇,便写好了。 李原將纸拿起,吹乾墨跡,递给白雨萱说道。 “这是兵法十三篇中的第一篇,白姑娘可先一观。” 紧接著又嘱咐了一句。 “此书极为紧要,万万不可让外人看到。” 白雨萱忙点头称是,双手接过了刚写好的兵法第一篇。 她心说道,这兵法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 我倒是要看看。 於是將纸展开,细细的读了下去。 白雨萱自幼聪慧,在大梁以才女著称。 別的不说,这眼力可是不差的。 孙子兵法在前世可是兵法之首,兵学圣典。 可以说是世界第一兵书都不为过。 白雨萱只是粗略看了一遍,就已经是內心巨震。 这篇兵书中对战爭的理解是她从未见过的高度。 几乎每句每字都蕴含著难以想像的智慧。 不觉间已经看的如醉如痴。 片刻后,始计篇通篇看完。 白雨萱只觉得思维通达,如饮甘露。 她转头一看李原,只见他刚刚又写好了一篇。 这一篇的名字为作战篇。 白雨萱连忙將刚新写好的这一篇也捧了过来。 一字一句仔细的揣摩阅读。 那认真的样子,让李原不忍打扰。 作战篇讲解的是战爭经济学。 发动战爭的代价和后果。 从极高的层次分析了战爭中的利与弊。 白雨萱捧著写满兵法的纸张,时而逐字回味,时而仰头沉思。 表情时而喜悦,时而迷惑,时而感慨。 可以说面部表情极为丰富。 李原则是在一旁看的有趣。 但白姑娘,对於李原的观察恍若未觉。 只是在不停思考兵法中文字的意境。 第65章 夜袭 白雨萱放下手中的【作战篇】。 李原那里又正好写完了【谋攻篇】。 她马上毫不客气的拿了过来,那种急切的表情。 就像是飢饿的人,见到了一大块香喷喷的烤肉。 快要渴死的人,忽然见到了一眼清泉。 李原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她对知识的渴望和贪婪。 其实【谋攻篇】最符合白雨萱对於战爭的理解。 那种弹指间檣櫓灰飞烟灭的战爭谋略。 是她这种对自己智谋颇为自信的人最为推崇的。 【谋略篇】她看的最久,也纠结的最深。 对於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理论震撼不已。 许久之后,白雨萱闭上双眼,她脑子在短时间之內,进入了太多凝练的概念和知识。 她需要让自己的大脑缓一缓。 她现在可以確认,李原师傅所传授的兵法十三篇。 绝对是当世兵家难以企及的高度。 白雨萱不自觉的又偷偷看了一眼李原。 对他师父的身份更加好奇。 看完【谋攻篇】,她又向李原身前的桌案看去。 却发现那里並没有新写的兵书了。 此时的李原,正手捧著一杯清茶,神態悠閒的饮茶。 白雨萱心头髮急,连忙对著李原问道。 “李校尉,你为何不继续写了。” 李原放下茶杯,看了一眼表情焦急的白雨萱,口中淡淡的说道。 “我给白姑娘看兵书的前三篇,已经是违背师训了。” “后面十篇,师傅叮嚀我不可轻易示人。” “请白姑娘见谅。” 听闻这话,白雨萱的表情不由得一滯。 “这....。” 兵法十三篇,李原自然不能轻易全都给她看。 让她先见识下兵法的前三篇,只是让她知道,李原的学识是真的。 目前李原,对於眼前这位白小姐还不算太了解。 能给她看前三篇,还是看在女侯爷的面子上。 白雨萱心下一想,也明白了八九分。 心说,这可是他师傅传授的顶级兵法,確实是不能轻易示人。 自己能看到前三篇,八成也是看在大姐龙驤侯的面子上。 只是这兵书看了一半,就让这位聪慧过人的白小姐获益颇丰。 她对於兵书的后十篇更加的期待。 看著李原,白雨萱有些无奈。 明知这人有后半部分,自己却看不到,心里真是急得百爪挠心。 不过她也明白,这事急不得。 要把李原身上的本事和兵法都套出来,还需要时间。 好在现在手中这三篇兵法,也足以让她品鑑好久了。 白雨萱很想马上回去给姐姐献宝,让龙驤侯白景也看看这些兵法。 但此时,龙驤侯正在前面宴请將领,显然这个时候不便打扰。 白雨萱就想先回自己帐篷,好好钻研一下这兵法的前三篇。 於是便对李原说道。 “我有事出去一下,李校尉自便即可。” 说完便带著那三张纸如宝贝一样离开了后帐。 李原见白雨萱走了,长出了一口气。 和女侯爷的妹妹独自相处,让李原很是拘谨。 见白雨萱走了,李原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喝酒显然也不合適。 便起身离开了后帐。 出了后帐,李原站在乱石山的山顶之上,举目远眺对岸。 此时的赤水河北岸,铁勒人的营寨中已经燃起了无数火把。 李原正在思索还有没有其他破敌的办法。 正在此时,眼中忽然出现了一股红光。 他心中猛然一惊。 因为在他慧眼识珠的异能中。 红色的光,代表著警示和威胁。 李原睁大双眼仔细观察。 发现这股红光的位置,是从对岸铁勒人大营的方向过来的。 而且还在快速移动中,正在绕向梁军大营的侧翼。 李原瞬间就明白了,这是铁勒人的夜袭队。 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直扑梁军的中军大营! 目標就是斩杀龙驤侯! 铁勒人派出奇袭队其实並不奇怪。 白天铁勒人强攻南岸,结果大败,前锋营损失惨重。 统帅桑都,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入夜的时候,他站在北岸山坡上遥望南岸。 见到南岸的大梁军营密布火把。 尤其是在山顶一处,更是灯火密集。 桑都凭藉经验判定,那里就应该是梁军中军大营所在的位置。 梁军虽然沿著河滩南岸密布岗哨,但因为缺少骑兵,所以在赤水河的上下游並未安排多少游骑巡视。 桑都眯起了眼,如果自己派精锐小股骑兵,趁著夜色掩护从下游浅水区涉水偷渡。 应该有机会绕过正面的防线,直扑梁军的中军所在。 想到此处,他便对身边的护卫长查夫命令道。 “查夫,你可有胆量为我夜袭敌军吗?” 查夫嘿嘿一笑,用手撞了一下左胸,高声说道。 “属下愿为统帅效死!” 桑都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下令道。 “你去军中挑选300名精锐,偷偷从下游涉水而渡,从侧翼奇袭敌营。” “目標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的统帅!” 查夫是铁勒军中的搏虎勇士,他身材高大,肌肉虬结。 而且体毛奇长,看著就像一头人形巨熊。 並且双臂力大无穷,手中一柄鑌铁巨斧也是无人可挡。 查夫对著桑都拍著胸脯保证。 “大帅放心!,我查夫必攻破敌营,將梁军的统帅人头给您带回来!” 不多时,300名精挑细选的铁勒骑兵不举火把,趁著夜色向下游方向奔去。 一路上,他们绕过了梁军的哨卡。 从乱石山侧后方向衝上了山脊。 此时敌军的夜袭队,已经距离梁军中军不足三里! 李原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跑回中军大帐。 见此时的龙驤侯,还在宴请诸位將领,心中不由得万分焦急。 刚要进去,龙驤侯的亲卫赵勇拦住了他。 “李校尉,你现在不能进去。” 李原这几天和赵勇也多有交往,知道此人只是履行职责。 便匆忙的说道。 “快!立刻回稟侯爷,铁勒人派军夜袭,兵锋已经不足中军大帐二里!” “什么!此话当真!” 赵勇一惊,他当然知道这个消息事关重大。 “李校尉你等一下,我马上稟明侯爷。” 只是赵勇进入营帐之后,发现女侯爷此时有些微醺醉酒。 中军大帐中,梁军的各州府將军將校也都喝的满面赤红。 还在互相推杯换盏。 看到这个场面,赵勇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现在过去稟报有铁勒人夜袭,一旦事情有误,那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但如果铁勒人真的打来了,我若不报,岂不是貽误军机。 正在纠结,大帐外忽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擂鼓之声。 鼓声大作,让大帐中所有人都是一愣。 龙驤侯面带红晕,对著门口疑惑的问道。 “外面何人擂鼓?” 直到此时,赵勇也只能硬著头皮向前迈出一步。 “启稟侯爷,李校尉来报,铁勒人派军夜袭,直扑中军大营!” “兵锋已经不足二里!” “什么!” 中军大帐中醉酒的诸位將领都是一惊,马上有人问道。 “此话当真!” 赵勇也只有照实回答。 “確有此事!” 帐中马上就是一乱。 第66章 李原显威 此时在大帐之外,龙驤军的几位统领带著手下士兵都在极速奔向中军大帐。 因为李原敲的鼓点声,是大梁军中示警用的闻敌鼓。 大队龙驤军士卒跑入中军,为首的统领高声喊道。 “到底怎么回事,何人击鼓示警!” 此时站在鼓台上的李原用手一指大营西侧高声呼道。 “铁勒人夜袭!诸位快去列阵阻挡!” 他话音未落,西侧的营寨外果然传来了喊杀声。 里面还夹杂著铁勒人的语言。 几位龙驤军统领马上抽刀在手,对著手下高呼。 “跟我来!准备御敌!” 这边的龙驤军刚刚摆好了阵势,中军大营的外围木柵就被夜袭的铁勒人给撞破了。 隨即数百名铁勒骑兵从被推开的木柵缺口涌了进来。 好在龙驤军也算是武器精良训练有素,在几名统领的带领下与衝进来的铁勒人绞杀在了一起。 一瞬间到处都是武器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以及人的惨叫声。 中军大帐的布幔被掀开,龙驤侯带著诸將匆匆的跑了出来。 那边的铁勒人看的清楚,迅速就有几支羽箭射了过来。 “侯爷小心!” 马上有亲卫举著盾牌护住左右,將羽箭拦下。 龙驤侯虽然也指挥过平叛,但从未与敌军兵锋靠的如此之近。 眼神中不觉的有些慌乱。 对面铁勒人的领军者,千户长查夫。 一眼就看到了头戴武侯冠的龙驤侯白景。 他凭藉衣著判断,此人一定是梁军的统帅。 查夫眼睛发亮,只要斩杀了此人。 敌军群龙无首,梁军必然大败。 想到此处,查夫面露凶光,单手抡起巨斧,催动马匹向龙驤侯的方向猛衝而来。 几名龙驤军统领一见此景,马上疯了似得去拦截查夫。 结果他们的武力显然不如查夫,被冲的七零八落。 龙驤侯身边的亲卫也拼死衝上去拦截。 鐺的一声巨响,亲卫队长赵勇的长刀直接被查夫的战斧砸飞。 另一名龙驤军统领挥动长矛去拦,也被查夫一斧劈死。 身披重甲的查夫,犹如人形的猛兽,战斧挥动之下,面前竟无一合之敌。 手中的巨斧扫过,直接在龙驤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扑大帐前的龙驤侯。 此时的龙驤侯,望著那向自己衝来的人形巨熊。 浑身就是一阵战慄。 那就像是独行山林的人,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被查夫的气势所慑,几乎浑身无法动弹。 女侯爷只觉得浑身僵直冰冷。 对方只要在往前几步,查夫的巨斧就可以直接劈在她的身上。 忽然间,耳边响起一声暴喝。 一支长枪从斜刺里猛的刺向查夫,速度之快如同闪电! 查夫一惊,连忙摆动战斧去抵挡。 嘭的一声巨响,巨大的衝击力將查夫震的一个趔趄,他扭头一看。 只见一名年轻的梁军武將,正催动乌騅马挥动长枪与自己错身而过。 来人自然就是李原。 李原经过系统的强化,此时的个人战力,差不多是猛將级。 至於这个猛將级到底是什么等级,李原心里其实没什么概念。 因为周围確实没有人可以交手比试,用於评估自己的能力。 李原只知道自己肯定是不弱。 此时面对铁勒人的博虎勇士查夫,李原没有后退。 他心里明白,龙驤侯这个时候绝不能死。 自己必须要护住她。 如果龙驤侯战死,梁军必然全军溃败。 在铁勒数万骑兵的追杀下。 李原裹挟在败军之中,肯定也不会有好下场。 没了大军保护,定州府甚至青原县都会成为铁勒人的猎场。 到时候自己的家人必然遭殃。 李原没有任何退路。 见李原挺枪杀来,查夫並没有在意。 在他眼里,李原也不过是个力气有些大,不怕死的梁军小卒而已。 他反手就是一斧,想用蛮力像其他龙驤军士兵一样,也將李原劈下马。 但是这次他却是失算了。 李原手中长枪一搅,直接別住斧杆,嘎嘣一声巨响,巨斧被强行拨开。 紧接著,长枪一递,枪尖如长蛇吐信般飞速直刺查夫的咽喉。 查夫双眼圆睁,心中震惊,他万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梁將居然有如此的蛮力。 赶忙在马鞍桥上躺平身体躲避枪刺,但速度稍慢了一毫,也就堪堪避开要害。 胸前鎧甲的护心镜直接被李原的枪尖挑飞,还带飞了数片甲叶。 这一刺,给查夫惊的是一身冷汗。 二马一错蹬,查夫抡起巨斧对著李原拦腰扫去。 李原一个侧身用枪桿直接將巨斧砸开。 巨力甚至將查夫震得在马上一晃。 此时两马已经错开,相距不过三四步。 李原猛然反手回身,长枪从左肩头倒刺而出,如闪电一般向身后刺去。 那是一招角度极为刁钻的回马枪。 查夫刚刚稳住身体,还未及反应。 李原的枪尖已经极速刺向他的后背。 此时的查夫再想躲,已然是来不及了。 嘭的一声金属撕裂的巨响,无数甲叶乱飞。 李原长枪锋利的矛头,直接贯穿了查夫身上的双层重甲,枪尖破体而出,带起了漫天的血雾。 铁勒的搏虎勇士,千夫长查夫,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嚎叫。 隨即如同巨熊一般的身躯,从战马上滚落而下。 在地上砸出一腾烟尘。 数百铁勒骑兵见自己的千夫长被人挑下马,疯狂的想衝过来救援。 但此时,龙驤军也反应了过来,拼命衝杀阻止。 直到此时,四周喊杀声骤起,原来是驻扎在外围的兵户,也被调动过来围剿偷袭的几百铁勒骑兵。 很快,这批失去主將,陷入重围的铁勒骑兵,就被数倍的大梁兵马淹没。 最终仅有数十骑侥倖逃出。 不提逃走的铁勒人。 此时中军大帐周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哀嚎的伤兵和战死者的尸体。 几位侥倖逃过一劫的州府將军和县军督帅也都茫然无措。 龙驤侯站在大帐门前脸色煞白,心有余悸,好一阵才缓过来。 刚才要不是李校尉杀了那名铁勒悍將。 此时的女侯爷估计已经被劈成两半了。 这时亲兵队长赵勇走到龙驤侯面前,双手奉上了一块带血的铁勒腰牌。 龙驤侯接过腰牌一看,腰牌为赤铁打造,正面有一个人与老虎搏斗的雕刻很是写意抽象。 而腰牌的反面,则是十几个蝌蚪一样的铁勒文。 女侯爷一皱眉问道。 “这是谁的腰牌,上面写的是什么?” 第67章 各方的心思 赵勇忙回道。 “侯爷,这腰牌是从那名被李都尉斩杀的铁勒將领身上搜到的。” “我们找通译辨別了一下,上面写的是千户长,查夫。” “看这腰牌,此人还是铁勒军中的搏虎勇士,铁勒统帅的近卫。” 听闻此人是搏虎勇士,女侯爷有些震惊。 周围的州府將军和县军督帅也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卫洲將军陈廉,望著查夫的尸体捻须悠悠说道。 “居然是名搏虎勇士,还真是让人意外。” “在铁勒人中,能独自入山赤手擒杀猛虎者,才配叫搏虎勇士。” “老夫我记起来了,上次赤水河大战。” “当时有一名铁勒的搏虎勇士,冲入了我大梁军左翼,接连斩杀了我梁军的七名悍將。” “只是一人,单人独骑,就杀的我数百梁军溃散。” “这些搏虎勇士,可都是怪物。” 听闻此话,州府將军们都是互相对望了一眼。 此时他们心中都不由得想到,如果铁勒的搏虎勇士是怪物。 那在几合之內,就枪挑了搏虎勇士的李原李校尉,到底该有多可怕。 这时,龙驤侯也反应了过来,对著周围护卫喊道。 “李原校尉何在?” 亲卫赵勇忙跑过来回稟。 “侯爷,李校尉带著一些骑兵,去追击溃逃的铁勒人,马上就会返回。” 正说间,但闻马蹄声,李原带著几十名骑兵返回了中军大营。 见到李原无事,身后还抓了些铁勒俘虏。 龙驤侯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刚才的命悬一线对女侯爷刺激太大了。 她现在只有看到李原在身边,才会感觉到安全。 “快,让李校尉到我身边来。” 李原跳下马来,对著女侯爷回稟道。 “启稟侯爷,敌军的奇袭队大部被灭,已被我军击退。” 龙驤侯面露满意,连连点头。 “好,李校尉,你辛苦了。” 那些州府將军和督帅,看向李原的眼神都颇为怪异。 这名小小的校尉,居然几个回合就將那名铁勒人的搏虎勇士挑於马下。 这让眾人对李原的身份都颇为好奇。 而此时,兵户援军的人群中,有个人看著李原却傻了眼。 不是別人,正是青原县督军府的左司卫张魁。 他刚才率领青原县军赶到中军支援,却晚了一步。 没能看到李原力战查夫的场面。 只是听说梁军中出了一员猛將,一枪挑死了铁勒的千夫长。 他还想见见这位猛將兄是何人。 结果发现,被人们议论的猛將居然是,这...这不是最擅长酿酒的李兄弟吗? 他怎么成了阵斩铁勒搏虎勇士的猛將?还有,他怎么还成了中军校尉。 一旁的青原县督帅郭子雄,看张魁望向李原的神態怪异,便问道。 “左司卫,你可认识此人?” 张魁忙点头说道。 “启稟督帅,我认识啊,此人原本就是咱们西河堡的都尉,名叫李原。” “您上次讚不绝口的忘忧浆,就是此人酒坊所酿。” 听闻此言,督帅郭子雄也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哦,居然是他。”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麾下居然有这么猛的武將。 但看著李原腰间悬掛的中军校尉腰牌,他心中又暗暗后悔。 如果此人的能力,自己早一点发现,那这泼天的功劳自己岂不是也能有份了。 可惜现在人家掛上了中军校尉的腰牌。 他正在发呆,定州將军韩明道走了过来,开口便低声问道。 “郭督帅,那人你可认识?” 他刚才见郭子雄与手下对著李原指指点点,便心下疑惑,过来问了一句 青原督帅郭子雄,忙拱手回道。 “启稟將军,此人就是我青原县的一名军堡都尉。” “这次隨末將出征赤水河,不想被侯爷看中了,现在被委任成了中军校尉。” “哦?居然有此事。” 定州將军眼神转动,心里想的和刚才的郭督帅差不多。 没想到自己麾下居然有如此猛將,自己没提前发现,真是亏大了。 这时,其他几位州府將军和督帅,都在不远处看著李原窃窃私语。 庆州將军齐德宽,低声说道。 “看他穿著的戎服甲冑,应该也是出身兵户,” “此人这么年轻,也不知是哪家的麾下。” “能被龙驤侯亲自选中,这本事和运气,真是让人羡慕。” 一旁的卫洲將军陈廉,捻著鬍子眼神闪动的说道。 “按我大梁军律。” “兵户战后还是要各归各自军堡。” “龙驤侯对此人,至多也就只能暂时借用。” “此战之后,他必然还得返回自己军堡或是县城的督军府。” 陈廉转身,对著身边的一名亲卫吩咐道。 “你去打听下,这位李校尉,出身自哪家军堡或是督军府。” “他要是愿意转投我卫州,我可以给他一个州府校尉噹噹。” 陈廉此话一出,其他几位州府將军都是眼前一亮。 庆州將军齐德宽,也捻著鬍鬚说道。 “能枪挑铁勒搏虎勇士的人才,你老陈才给个州府校尉。” “真是够小气的。” 他也转身,对自己手下说道。 “你也去问问,如果李校尉愿意来我庆洲麾下。” “我庆州愿意分一个县督帅,给他这样的年轻英雄。” 庆州將军的豪气,让周围一干將校都是瞠目结舌。 心里对这位李校尉真是羡慕死了。 淮州將军贾恆,看著其他几位州府將军的作为,不满的说道。 “你们几个闹够了没有,各个都是州府將军,身份尊贵。” “用高官厚禄去挖人家墙角,如此作为让同僚怎么看。” “这岂不是让人笑话。” 然后贾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拉拢这事,要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然后这位淮州將军,转身对手下一位师爷吩咐道。 “你能言善辩,去问问这位李校尉身边可有良配。” “告诉他,我淮州美女眾多,可让他隨便挑选。” 其他几位將军,看著一脸无耻表情的贾恆,都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老贾,你这人居然用美人计,还要不要脸。” 这下可好,几位州府將军因为李原却爭执了起来。 正在此时,几人身后,传来了定州將军韩明道不满的大喝声。 “你们几个够了!” “这位李校尉,乃是我定州府青原县出身。” “你们这些傢伙挖墙脚,居然挖到老子头上了。” “都给我闪开,別打我麾下猛將的主意。” 几位將军一看人家正主来了,也只能悻悻散去。 定州將军见其他几人离开,马上叫来了青原县督帅郭子雄,低声吩咐道。 “郭督帅,一会找机会,把李校尉给我请来,我要和李校尉好好亲近亲近。” 郭子雄马上点头接令。 “將军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妥。” 郭子雄又赶紧找到左司卫张魁,仔细嘱咐道。 “一会去把李校尉请过来,就说定州將军要亲自见他。” “记住,一定要对李校尉客气。” 张魁连连点头。 “督帅放心,小的一定办到。” 第68章 上药 此时的李原,正在跟龙驤侯回话。 女侯爷忽见,李原的左臂似乎有些行动不便,就关心的问道。 “李都尉,你这左臂.....怎么了?” 李原活动了一下,忙回道。 “侯爷勿虑,只是刚才和那铁勒將领打斗时,拉伤了肩头,休息下就好。” 与查夫交战,是李原第一次真正意义遇到硬茬子,发力用力时没有注意,肌肉有些拉伤。 刚才交战时紧张没有感觉,现在却有些行动不便了。 见李原不在意,女侯爷却对他严肃的说道。 “李校尉,怎么能这么说,有伤就要及时治疗。” “这留下病根就麻烦了。” 然后女侯爷转过头,对著后营帐篷方向喊道。 “白雨萱,你过来一下。” 很快,侯爷的舍妹便跑了过来。 “姐..呃...侯爷,您有什么吩咐。” 白雨萱见是公事,连忙將姐姐二字咽回去,改口叫侯爷。 龙驤侯一指李原,对著自家妹子吩咐道。 “李校尉左臂受伤,你去帮他治疗一下。” 白雨萱也是一愣,然后对著李原忙说道。 “李都尉请隨我来。” 此时的李原,却是一脸尷尬。 他心中嘀咕道,只是轻微扭伤而已,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 侯爷啊,你没看到,那些州府將军和督帅看我的目光吗? 那都是八卦的眼神啊。 不过女侯爷似乎也不在意这些。 侯爷的好意,李原也不敢拒绝。 只能跟隨白小姐去了后帐。 进了后帐之后。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白雨萱让李原坐在床上,然后对他说道。 “李校尉哪里受伤了,让我看一下。” 李原沉吟了一下对白姑娘说道。 “只是左臂肩头略有拉伤。” “是这里吗?” 说著白雨萱用手摁了一下李原的左肩头。 “嗯,是,是的。” 忽然被不熟的女子触摸身体,李原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真是没想到,白姑娘对他居然如此的不见外。 “来,李校尉,先把衣服脱了,我看一下外伤。” “这.....” 李原有些表情纠结。 “白姑娘还未出阁,这不太方便吧。” 白雨萱则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学过兵科医道,跌打损伤也会治疗。” “在我眼中只有医患没有其他。” “李校尉不必在意,让我看看患处就好。” “更何况,你传了我兵法三篇。” “我无以为报,帮你治伤也算是报答了。” 白小姐既然这么说了,李原也不再矫情。 他便解开了袢甲丝絛,卸下甲冑,將衣衫褪下露出了左肩。 白雨萱確实是想报答李原。 她刚才没干別的事,一直在后帐琢磨李原写给她的兵法三篇。 越想越是精妙,越看越是震撼。 心中也越发对李原感到好奇和感激。 刚才大姐白景,让她照顾李原伤势,倒是给她嚇了一跳。 她还真怕李原受了重伤,那样的话,就无法在传她兵法余下的十篇。 所幸李原只是肌肉拉伤,这才让她鬆了一口气。 李原褪去一半上衣,露出了肩头。 白雨萱只看了一眼,就有些意外。 李原的肩头肌肉隆起,皮肤白皙,非常健美。 她忽然无厘头的冒出了一个念头,感觉李原的肩头,手感应该会非常不错。 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在李原的肩头上触摸了一下。 肌肤滑腻的触感,让她心中萌生一种奇怪的情绪,不自觉的又多摸了几下。 忽然发觉自己失態的白雨萱,脸腾的红了起来。 她自己也没想到,怎么做出了这么轻佻的举动。 她偷偷看了一眼李原,发现对方並未发现自己的举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白雨萱赶忙从一旁的木箱中,取出了一瓶跌打伤药,开始给李原涂抹。 白雨萱的小动作,李原其实也看到了。 但李原还能怎么样,人家姑娘该看的也看了,该摸的也摸了。 反正人家姑娘家的都不在意,他还能如何。 上完了跌打伤药,李原谢过白姑娘,穿好衣服刚要起身离开。 白雨萱则对他说道。 “李校尉今晚可以先在这个帐篷中休息,这个药最好不要见风才有效。” 李原四下一看。 见这座帐篷用料极为讲究,显然是为某位贵人准备的。 他便问道。“呃,白姑娘,我住在这里合適吗?” 白雨萱则无所谓的说道。 “李校尉放心,这座帐篷不会有人打扰。” “你在这里安心休养就好。” 听白小姐这么说,李原也只能点点头。 帮李原胳膊上好了药,白雨萱便收拾好药箱,起身离开了帐篷。 其实这座帐篷就是白雨萱的。 作为龙驤侯的妹妹,女侯爷特意给白雨萱拨了两顶帐篷用於休息和存放私人物品。 而这顶帐篷就是其中之一。 白雨萱把帐篷让给了李原休息,其实也是动了心思的。 她想儘快和李原拉近关係,好想办法获得李原后面的十篇兵法。 自从看了兵法的前三篇,这位白小姐就茶不思饭不想。 日夜揣摩钻研兵法的奥妙。 她现在,对於传授李原兵法的那位异人非常佩服。 甚至对李原隱隱的都有了些嫉妒。 对於她的小心思,李原並不在意。 今天与那名铁勒搏虎勇士大战,也確实是累了,倒在床上便昏昏睡去。 此时,梁军的中军大帐中灯火通明,各位將帅还在进行军议。 刚才铁勒人的夜袭,对龙驤侯和诸位將军刺激都很大。 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敌人居然可以从下游穿越河滩摸到了自家的中军大营。 如若不是李原校尉及时发现並预警,又单骑斩杀了铁勒的搏虎勇士。 可以说后果难以设想。 估计此时的龙驤侯和在座的各位將领,已经被人家的奇袭队一窝给端了。 到那时,梁军必然大败。 这三万兵马的命运难以想像。 这么大的防守漏洞,对大梁军来说可是致命的,所以必须马上堵住。 龙驤侯直接下达將令。 从庆州军和淮州军中,各抽调出一千人,在中军两侧各设一营,用以拱卫中军。 然后又派出龙驤军的骑兵以及各州府亲兵,在河滩的上下游展开密集的巡查,用於防备铁勒骑兵小队渡河。 一直折腾到夜半丑时,梁军大营才算安定了下来。 除了后山的工匠营依旧灯火通明在连夜赶工。 州府將军带著手下已经各自回营。 左司卫张魁,本想找李原好好的拉一拉关係。 但是听说,李原被龙驤侯安排人带去治伤不便打扰,也只能另寻机会再说。 第69章 侯爷醉酒 诸位州府將军走后。 中军大帐中恢復了安静。 女侯爷將自己修长的身子捲曲在帅椅之上,只觉得一阵阵心累。 白家在大梁开国之初,拥立太祖有功,获封龙驤侯,位列大梁朝四大侯之列。 得一洲之地为其封地,甚至可以拥有自己的家族武装龙驤军。 但新皇上位之后,后党,文臣与武勛家族內斗激烈。 老侯爷与兄长相继战死沙场之后,白家也越发势微,成了武勛四大侯的末流。 这次铁勒人大军三万入侵北川道诸州,可说是气势汹汹,朝堂诸公都认为我梁国必败。 所幸,以铁勒人的性格,一般只会大掠一番,就会退回草原。 只要抢到足够的东西人口,他们並不会深入大梁腹地。 朝廷只需派人在赤水河一线抵抗一番,做做样子,也就可以向天下人交差了。 但这种必败的仗,无论是勛贵还是朝廷诸將谁都不愿意去打。 因为真战败了,朝廷总是要为战败找个人担责。 那领兵者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所以从后党到权相甚至其他几位侯爷对於领兵到赤水河御敌,都是避之而不及。 最终在一番朝堂內部的权力交易之后,这个根本打不贏的仗,被朝廷强行下詔,推给了刚刚继承侯爵之位的白景。 命其带五千龙驤军,与北川道四洲兵户两万五,共计三万兵马,在赤水河御敌。 率领以三万兵户为主的梁军,抵抗铁勒人三万铁骑。 这就像是让一名幼童去抵抗全副武装的大汉,结果可想而知。 朝堂上的诸公,算计的极好。 如果新任龙驤侯白景拒绝出兵,那就以抗命之罪削藩下狱,剥夺领地和龙驤军。 如果奉詔出兵,等白景战败之后,那御敌不利的罪名就可以扣在她的头上。 龙驤侯的家產领地依旧会被各方势力剥夺蚕食。 可以说从接到出征詔书的那一刻起,白景与白家就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这些日子里,白景苦苦思索,唯一能保住自家爵位与家族不灭的办法,似乎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白景战死在赤水河,马革裹尸而还。 大梁官场的惯例,是不能重惩战死者,即便是战败也会留下三分情面。 也就是说,只有自己死了,才可能给家族换取一丝生机,换取白家平安度过难关,以待他日东山再起。 所以白景在出征之时,已然抱有死志,写好了遗书。 甚至亲自选好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墓地,就在父兄墓之旁,为自己的安寢之所。 生在王侯之家,一切都身不由己。 为了白家的存续,身为女儿身的她也只能坦然面对死亡。 然而,后面发生的两件事,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舍妹白雨萱,不顾危险藏在木箱中偷偷来到前线大营,要与自家姐姐共进退。 这让白景感动不已。 舍妹白雨萱在家號称女谋士,自幼聪慧过人,多谋善断。 白景的本意,是要將她留在家中,等自己战死沙场后,由白雨萱主持家中大局。 可现在她却跑到了前线,一旦自己战败,姐妹俩可不能都搭进去。 否则这白家以后可怎么办。 所以龙驤侯已经密令手下,在后方十五里处留下马匹和五十名亲兵。 自己一旦战败,马上就安排亲兵强行护送自己的妹妹撤离。 而另一件事,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那就是自己军中,忽然发现了一位兵法奇才,定州军麾下的军堡校尉李原。 白景虽然自己的战阵经验不算丰富。 但自幼在父兄的耳濡目染之下,这看人的眼光是不会差的。 李原给她的感觉就是惊喜加震撼。 料敌於先,胸有良谋,更难得是年龄年轻,人长的还俊美异常。 如果仅仅是如此,在白景眼中,李原也不过是一名优秀的谋士而已。 但就在刚才,李校尉乱军丛中,单骑枪挑铁勒搏虎勇士的英姿,看的她是心潮澎湃。 那种持枪跃马的英伟身影,给白景心中的震撼与衝击实在是太大了。 毕竟,这位女侯爷虽然位高权重,但从年龄上讲,她也不过是名十九岁的桃李少女。 继承侯爵之后,白景自认为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谈儿女之情了。 如果自己能活下去,也许数年之后,在家族的撮合之下。 找个情投意合的贵族子弟入赘白家,诞下子嗣为家族续个香火就是自己的最终归宿。 然而今天,那个叫李原的男子,却真的在她已如深潭的心中震盪出了一圈涟漪。 现在女侯爷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李原舞动长枪策马衝杀的画面。 男子的俊美和英武,在白景的脑海中久久的挥之不去。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动了情愫。 原因其实也不难理解,若无李原的计策,就不会有今日大胜铁勒前锋。 很可能白景已经在铁勒大军的猛攻下战败身死,成了一具尸体。 这是李原救了自己的第一次。 而今日夜间,如果不是李原提前发现铁勒人三百精骑偷营。 並亲自斩杀敌军的搏虎勇士,那她现在大概率又是一具尸体了。 一日之间,连续被李原连救了两次性命。 一日两次经歷生死徘徊,对救命恩人產生些难以捉摸的感情,还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此时白景强装镇定,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尊贵的龙驤侯,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女侯爷又抿了一口酒。 那种浓烈的酒气上涌,微醺中浇灭了些许忧愁。 她將手中的白瓷酒瓶放到案上。 这种醇香浓烈的酒,是定州將军韩明道进献的【忘忧浆】。 初饮略有苦涩,但越是细品越有滋味。 满腹忧愁的龙驤侯,不知不觉间就將一瓶忘忧浆喝了个乾净。 白景望著空空的酒瓶,心中不由得苦笑。 忘忧浆啊忘忧浆,但愿你能酒如其名,让我忘掉忧愁吧。 但没料到,这酒的后劲大的很,女侯爷的头微微有些恍惚。 这时,帐帘一挑。 龙驤军的卫队长赵勇,进帐规劝。 “侯爷,现在已是丑时。” “请侯爷保重身体,早些休息吧。” 白景点了点头。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女侯爷扶著桌案缓缓起身,舒展了一下略有疲倦的身体。 然后向中军后面的寢帐走去。 只是刚出了中军大帐,山头的冷风一吹。 白景只觉得酒劲翻涌,头愈发的昏沉沉。 感觉自己已经很难走回到寢帐了。 她四下一望,此处正是她舍妹白雨萱的地方,她分给妹妹的两顶帐篷就在不远处。 龙驤侯此时还有些理智,她觉得自己已经醉酒,晚上必然需要有人照顾。 这军中只有她和舍妹两名女子。 略一思索,觉得还是去白雨萱的帐篷中和她凑合一宿再说。 晚上如果宿醉,妹妹也能帮著照顾自己。 想罢,龙驤侯就踉踉蹌蹌的向其中一顶帐篷摸了过去。 此时的女侯爷已经处於晕晕乎乎的状態了,脑袋被冷风一扫愈加的昏沉。 到帐篷近前的时候,已经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白景摸索著掀开帐帘,就踉蹌著扑了进去。 第70章 这一夜真是乱 此时在帐篷內,李原正睡的香甜。 忽然间,先是闻到了一股酒气。 紧接著,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一个滑腻的胳膊紧紧搂住。 李原猛然一惊,从睡梦中清醒。 刚要翻身坐起,却只觉得身上一沉,有人压到了他的身上。 李原能感觉出来,胳膊的触感细腻光滑,隨即又有两团柔弱顶在了他的胸口,这似乎是个女人。 李原脑子一乱,但没敢妄动,只是心中不停的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又过了些许。 李原能感觉出来,那女人明显没有什么恶意,更多的感觉却是一种亲昵。 这更让李原懵圈,这里可是赤水河前线大营啊。 自家的几个女人可都在西河堡呢。 这里怎么可能有女人和自己如此亲昵。 难道是刚才那位白姑娘? 不可能啊,自己和对方只是萍水相逢。 她在不见外,也不至於半夜过来夜袭自己吧。 可是,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是谁? 李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被自己看到的场面震惊的五雷轰顶。 虽然从李原的角度,也就仅仅能看到搂著自己女子的头顶。 但透过几捋青丝,看著英气俊美的五官。 他还能认不出来是谁吗? 这不是龙驤侯白景大人吗! 一瞬间,李原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看著龙驤侯赤红的脸庞,以及呼吸中的酒气,李原大概也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女侯爷应该是饮酒过度神志不清,才误进了帐篷。 估计又把自己错认成了那位白姑娘。 可是,眼下这该怎么办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总不能让女侯爷就这么一直搂著自己吧。 要不,现在叫醒龙驤侯,然后跟她说您搂错人了? 李原的脸色一苦,这个办法肯定是不行啊。 这要是等著龙驤侯酒醒之后,发现搂的是自己。 那会不会以不敬的罪名把自己给灭口啊。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李原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由於李原过於紧张,不自觉的身体绷紧,略有晃动。 龙驤侯也许是感到了异常,居然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李原看到此景,赶紧把眼睛一闭。 心下一沉,觉得自己完蛋了。 此时的龙驤侯,先是一愣。 咦?我怎么抱著一个人。 这人是谁? 为什么,这人看著有些像是,李原李校尉。 其实现在的女侯爷並未清醒,依旧是半梦半醒的状態。 她虽然发现了自己在抱著李原。 却仍以为自己在梦中。 既然还认为自己在梦中,脑子还不太清醒的龙驤侯隨即就释然了。 刚才自己似乎一直在脑海中回忆著李校尉的英姿。 所以,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嘍。 那么说,自己现在確实应该是在梦中了。 既然是在梦中,那就无所谓了。 自己平日要装作端正严肃的龙驤侯。 难道在梦中,自己还不能稍微轻鬆放纵一下吗? 也许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女侯爷看著眼前的李郎越看越是英俊。 於是,龙驤侯的手开始不老实了。 闭眼装睡的李原怎么也没想到。 这位女侯爷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居然还想更进一步。 李原这次真是被嚇的不轻。 他只能极为小心的左右闪展腾挪。 尽力躲开女侯爷的魔爪。 此时在寢帐之外,研读兵法到半夜的白雨萱走到帐篷外。 夜晚的风有些冷,她准备去李原住的那个帐篷中拿一件外袍遮风。 只是她刚来到了帐篷旁,就听见里面有奇怪的声响。 她心中不觉得一惊。 白雨萱与大姐从小就朝夕相处。 晚上住在一起可是寻常事。 大姐夜晚的呢喃声她可是熟悉的很。 “等一下,难道大姐在里面?” 白雨萱想到了一种可能,瞬间嚇的脸都白了。 她悄悄走到帐帘前,掀开一条缝往里一看。 衣冠不整还带著酒气的大姐,正把李原用力的搂在怀中。 白雨萱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我的天老爷,这可怎么办! 她先四下一看,好在值夜的护卫们都离得足够远。 这几间寢帐並没有人关注。 然后她又对帐篷內的情形確认了一遍。 好在能看出来,李原一直是谨守著君子之道,没有对醉酒的大姐藉机占便宜。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锅。 要不是她把李校尉留在这间帐篷中,岂能生出这样的糗事。 白雨萱脑中思索,必须赶紧想办法把李原弄出来,还不能惊醒了大姐。 否则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此时的李原完全不知所措,醉酒的女侯爷,行为更加的放肆。 白景口中呢喃著莫名其妙又顛三倒四的情话,一只手又在李原的身上乱摸。 李原被女侯爷的玉臂搂著又不敢轻动。 心中真是愈加的绝望。 忽然帐篷门帘前人影一晃,溜进来一个人。 正是神色古怪的白雨萱。 她先对著李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李原不知道白雨萱要做什么,也只能对她露出求救的表情连连点头。 白雨萱走到床边,先是帮大姐把蓬乱的衣服整理好。 然后用手开始掰大姐的胳膊,几番用力总算是把龙驤侯的胳膊掰开。 李原忙借势从侧面滑下床,总算是逃离了龙驤侯的魔爪。 怀里似乎没了那种温暖,龙驤侯白景迷迷糊糊要醒。 白雨萱赶忙顺势躺在大姐的身边,小声的哄了起来。 不知这位白姑娘是怎么哄的。 不多时,女侯爷便翻了个身,继续在床上沉沉睡去。 白雨萱连忙拉起李原掀开帐篷,向隔壁的另一座帐篷跑去。 进了帐篷,白雨萱低声说道。 “今天的事不怪李校尉。” “但现在外面人多眼杂,你半夜出去恐怕有些事说不清了。” “这样吧,你就先在我这里挨上一宿,到明日天亮再出去。” 李原一想也確实如此,只能在这里先挨到天明再说。 一夜无话,天光渐明。 比起大梁军营,铁勒人其实也是一夜未眠。 统帅桑都双目赤红眼睛充血。 昨夜,他將自己的亲卫队长,千户长查夫派了出去,率领三百精锐骑兵夜袭梁军大营。 最初大梁军营確实是乱了一阵,但很快就沉寂了下去。 桑都无法判断战果,也只能按兵不动等待后续情报。 不多时,十几名浑身是伤的残兵跑了回来。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又让桑都极为震惊。 自己的亲卫,铁勒人的搏虎勇士查夫,在大梁军营,居然被一个人几个回合之间就挑於马下。 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如果对方军中真有这种猛將,那桑都可不敢大意。 只有等待天明,与眾位万户长商议之后,再行决定进攻策略。 铁勒人这边暂且不表。 龙驤侯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妹妹白雨萱的帐篷里。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夜確实是想到妹妹的帐篷中过夜。 只是,自己妹妹呢?为何不在帐中。 等一下,自己昨夜好像做了奇怪的梦,居然是和那位李校尉同床共枕。 想到这里,女侯爷的脸刷的红了。 她回想起来了,儘管只是在梦中,但似乎自己也做了些难以启齿的事。 算了,好在那是在梦中,肯定无人知晓。 女侯爷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出了帐篷。 她来到妹妹的另一座帐篷旁。 挑开门帘向里一瞧。 咦? 只见李原正靠在帐篷的內侧休息。 而自己的妹妹,则趴伏在长案上呼呼大睡。 白景有些好奇,怎么李原会在自己妹妹的帐篷中。 她倒是没有多想。 只是以为,是自己安排妹妹白雨萱给李校尉疗伤。 李原昨夜没有回去罢了。 她心中暗自摇头。 妹妹啊,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轻易留男子在帐篷中。 幸好发现的是我,要是被外人看到了,可怎么办。 你岂不是只能嫁给这位李校尉了。 想到这里,龙驤侯白景却是一皱眉。 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些隱隱的不爽。 第71章 总能带来惊喜的李校尉 女侯爷的脸一红,我这是怎么了。 她忙甩了甩头,把脑海中的些许杂念甩了出去。 白景先是深呼了一口气。 然后迈起大长腿,走进了妹妹的帐中。 刚要叫醒妹妹。 却忽然发现,妹妹的身下似乎压著几页写满字跡的纸。 这几页纸叠的很是整齐,似乎妹妹对这几页纸保管的很小心。 女侯爷有些好奇,她想看看妹妹平日里都在看些什么。 便俯身將那几张纸,小心的从妹妹身下抽了出来。 將纸展开之后,女侯爷便站在那里隨手翻看。 此时帐外,清晨的微风徐徐,天边飘著几朵被晨光映红的朝霞。 不远处,早起的伙兵们,正在烧水干活为全军准备朝食。 营地中,炊烟裊裊,很是平静祥和。 刚刚洗漱完毕的亲卫队长赵勇,挎著刀打著哈欠,准备到中军大营中履职。 他一抬头,正看到龙驤侯大人站在后帐,手中似乎捧著几张纸在仔细阅读。 赵勇赶忙走过去,给龙驤侯请安。 只是並未立刻得到回应。 抬头望去,只见女侯爷手捧著那几页纸,表情全神贯注。 不但如此,仔细看去女侯爷的眼眸中,似乎隱隱有兴奋的神情。 赵勇见侯爷如此专注,自觉不便打扰。 连忙起身,想先退开。 正好这个时候,白景一抬头,正看到了他。 只是令赵勇没想到的是。 女侯爷对著他直接冷声吩咐道。 “赵勇,听令!” 侯爷的声音异常严肃,把赵勇嚇的一惊。 赶忙拱手回应。 “属下在!” 女侯爷面色严肃。 “赵勇,立刻带著你的人,护住中军大帐” “五十步之內,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遵命!” 赵勇並不知道侯爷要干嘛。 不过无所谓,女侯爷的將令,对赵勇来说就是绝对的命令。 他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执行。 隨即在號令声中,中军亲兵紧急布防。 大营五十步之外,上百名全副武装的亲兵组成了环形人墙,警惕的监控四周。 而在此时,在后帐之內。 龙驤侯的內心却是极为震撼的。 她手中的这几张纸,简直重如千斤。 以白景的眼力,她当然能看的出来,这页纸上写的是一部兵法。 而且是一部水准高度难以想像的兵学圣典。 虽然这部兵法,龙驤侯只看了手中的前三篇,但仍能感觉出,文中字字珠璣。 將战爭与国家的底层逻辑讲的鞭辟入里。 远超大梁现在的兵学水准。 龙驤侯心中一阵阵的心潮澎湃。 她手中拿的,可不是普通的几张纸,而是她白家武勛世家的未来。 刚才看的入迷,见到赵勇过来请安,她马上本能的就让龙驤亲卫护住了营帐周围。 原因无他。 她可不想让这几篇兵法,被任何外人看到。 龙驤侯走进了帐篷,將门帘放下,然后伸手摇醒了妹妹。 白雨萱忽然被姐姐叫醒,头还在发晕。 她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 只见大姐白景,满脸严肃的望著她,白雨萱心下就是一抽。 她以为,是昨晚的事情被大姐发现了。 赶忙条件反射似的,对著大姐认错。 “大姐,我错了,昨晚真是个意外。”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白景叫醒妹妹,本是想问问这部兵书从何而来。 但看妹妹神情古怪,以她和妹妹多年相处的经验马上就知道了,这个白雨萱昨晚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 所以白景立刻用更严厉的眼神望著妹妹,然后故意诈她问道。 “小妹,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立刻给我讲明白。” “我看你,还有没有对我隱瞒的!” 此时的白雨萱,还没能从突然叫醒的浑浑噩噩中缓过来,隨口就答道。 “还能是啥事。” “昨晚大姐搂了李校尉,那个真的是意外。” “我只是让李原临时在那个帐篷休息,谁知道大姐半夜摸了过去。” 她还要继续说,只是此时白景已经用手把妹妹的嘴死死给捂上了。 此时的龙驤侯满面赤红,眼珠直转,她这么聪明的人,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昨夜醉酒,误入了妹妹的帐篷。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梦,自己是真的搂了李校尉,而且还对人家动手动脚。 女侯爷有些心虚的向帐篷角落偷眼观瞧,此时,李原正侧身躺在那里休息。 帐篷內一时间落针可闻,白景只觉得自己心中狂跳不已。 好在等了一阵,李原那边毫无动静,似乎已经睡熟,刚才的对话並未听到。 龙驤侯这才缓缓的放下心来。 她红著脸,不满的对著妹妹瞪了一眼。 眼神中都是责怪和埋怨,那表情就像是在对妹妹呵斥。 “看你昨晚做的好事。” 隨即,女侯爷心中又有些不安,她该如何面对睡醒之后的李校尉。 他会不会认为我白景,是个生活隨便的女人,这可就糟了。 一时间,女侯爷心中是一团乱麻。 这时,白雨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大姐手中的几页纸上。 “大姐,这些是....” 白雨萱刚要向大姐匯报这部兵书的价值。 然后就看到大姐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龙驤侯低声对妹妹问道。 “小妹,我问你答,这部兵书到底从何而来?” 白雨萱转过身,用手指了指还在帐篷內侧休息的李原。 用眼神示意大姐,这部兵书是自己从这位李校尉身上搞来的。 望著李原,龙驤侯睁大眼睛有些惊讶,但隨即就释然了。 李校尉曾自己说过,幼年时有异人传授他兵法。 这么看,现在自己手中拿的兵法三篇,应该就是来自李校尉的师父。 小妹又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大姐,这兵法一共有十三篇,我这里仅仅只是前三篇而已。” 然后又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大姐,在给我点时间,我去想办法,把后面的十篇也从李校尉那里弄到手。” 龙驤侯看著还在帐篷角落中侧身休息的李原,眼神中异彩连连。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宝藏,带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她先將三篇兵法放到小妹手中,然后叮嘱道。 “我那里人多眼杂,这些兵书先由你仔细收好。” “这后面的兵法,我们不可强求。” “你更不要做过格的事,激怒了李校尉。” “一切可隨缘。” 然后女侯爷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继续说道。 “我去前帐,商议军情。” “若李校尉醒了,你让他到前帐找我就好。” 白雨萱连忙点头。 说完,女侯爷便掀开帐帘离开了。 只是女侯爷白景不知道的是。 从她入后帐开始,李原其实就已经醒了。 只是他现在,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龙驤侯白景。 昨晚的事情,李原也能想明白,只不过是个意外。 但还是觉得,见到女侯爷有些难为情。 所以索性,李原就在那里装睡了。 侯爷走后,李原刚要起身。 但就在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了有些沉闷的號角声。 那是铁勒的牛角號声,压抑而低沉,却响彻了赤水河两岸。 女侯爷刚到中军大帐。 各位州府將军也都各自披掛整齐,相继跑了进来。 此时一名亲兵,入帐躬身稟报。 “启稟侯爷。” “铁勒军万人,正向赤水河挺近。” 龙驤侯带著眾位州府將军登上山顶望台,遥遥向对岸望去。 果然看见黑压压的铁勒大军正在整队出营。 此时数千铁勒骑兵已经进抵北岸河滩。 在黑色狼旗的带领下,往来驰骋耀武扬威。 看到铁勒人的军威还是如此壮盛,龙驤侯和诸位州府將军都是面色沉重。 女侯爷此时,也只能对著身边诸將肃然下令道。 “昨日,我们已胜了一阵。” “今日各位一定要尽力督战,务必要守住各个要点。” 眾將都是躬身领命 龙驤侯看著散去的各州府將军。 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气,看来今日,铁勒人必然会拼死进攻。 我这三万大梁兵马,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她忽然想起屡屡帮自己度过难关的李原。 忙四下寻找,正看见李原站在自己身后,也在远眺对岸铁勒人的兵马。 第72章 山脊混战 看著李原挺拔的身姿和俊美的面庞。 龙驤侯又想起了昨晚的囧事。 不过她隨即就反应了过来,现在可是身在阵前,怎么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坏了心境。 她忙用手拍了拍脸,然低声对著自己说道。 “白景,昨晚的都是意外,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 给自己打过气后,女侯爷转过身,面色自然的对著李原问道。 “李校尉,今日敌军来势汹汹。” “你可还有什么破敌良策?” 李原抬头望向女侯爷,见她面色如常。 心下不由得佩服,侯爷就是侯爷。 昨晚的事人家居然毫不在意。 李原是紧跟著龙驤侯身后出帐的。 刚才传来铁勒人的牛角號声。 从號角声也能判断的出来,铁勒人应该是要大举进攻了。 李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龙驤侯身后思索破敌之策。 而这时,正好龙驤侯问他可有破敌的方法。 见对方问话,李原也忙拱手回道。 “启稟侯爷,卑职却是想了些办法。” “侯爷昨日將匠作营交於我。” “我连夜让这些工匠们造了一些器械,也许对今日破敌有用。” 听闻此话,龙驤侯的眼睛一亮,她现在可是知道李原本事的。 “好,那李校尉赶紧去安排,莫要误了战机。” 李原马上领命而去。 龙驤侯虽然还不知道李原用匠作营打造了什么。 但此时內心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安定了不少。 她继续远眺赤水河上的敌军。 此时,铁勒大军左军的数千人马,已经开始涉水渡河。 河面上黑压压的一片,不断的人喊马嘶。 也许是昨天被梁军的箭雨射怕了,今日渡河的铁勒士兵,每人都背著盾牌或是木板。 而在大梁军这边,经过昨日兵户们的奋力加固。 河滩上的壕沟更深了,山坡上的木柵栏和木墙修的更多更密了。 两万多全副武装的兵户,也在各自什长百长的带领下,躲在营寨木墙的后面准备迎敌。 这些兵户虽然仍有些胆怯,但接连看著铁勒人吃亏,心中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铁勒人也是人,被箭射中也要死的,那还怕什么,干就完了。 身后就是家乡故土,难道要放这些草原蛮子衝进去祸害乡梓吗。 而且龙驤侯也颇为大方,除了兵户自带的军粮。 女侯爷还给兵户们发下了大量的粮米。 这些穷兵户们,难得在阵前吃了几日的饱饭。 所以这些天,梁军的士气非但没有下降,反而还略有提升。 百长薛大成,带著东乡村的85名兵户,也俯身在木柵栏之后,眼睛死死盯著河面上密密麻麻的铁勒人。 握著武器的手紧了又紧,周围都是兵户们粗重的呼吸声。 从山坡上望下去,铁勒士兵又一次踏上了赤水河的南岸。 这一次,他们並没有急於进攻,而是在各级將领的呼喊下,组成了密集的盾阵。 铁勒人將盾牌撑在手中,遮蔽住周边,然后缓慢的向山头移动。 其实能逼得铁勒这个擅长马战的游牧民族,被迫放弃战马改成步战强攻,梁军的战术已经成功。 在猎猎的狼旗之下。 铁勒统帅桑都站在北岸的小山之上,他面色严峻。 看著勇士们像蚁群一般登上南岸,结成步阵冲向梁军的营寨。 他心中异常的彆扭。 自从和这拨梁军交手之后,桑都就感觉处处怪异。 他与梁国交战多年,这拨梁军和以往那些一击即溃的梁国兵马完全不一样。 使用了大量壕沟工事,来削弱铁勒人的骑兵优势。 让铁勒人真是有劲使不出来。 桑都心中,那种被对手算计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总觉得对方应该还有什么诡计。 桑都又仔细举目观察梁军营寨,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觉。 梁军选择放弃河滩的防守,而是在山坡上不停的修建木墙。 从河滩到山坡的木墙,是大概一百五十步到三百步的距离,时陡时缓的山坡。 而这里地形的高低落差足有七八十米上下。 铁勒的每次进攻,都要沿著山坡向上仰攻。 梁军占据的地形非常好,所以只要能坚定防守决心。 铁勒人要攻破这道山坡防线,其实並不容易。 以往铁勒人能迅速击破梁军,更多是以自己的赫赫军威震慑梁军。 很多时候,两军还未开战,梁军就已经士气崩溃。 当铁勒骑兵开始衝锋的时候,梁军就已经变成了溃散的流沙。 然而,这一次则大为不同。 开战第一天,铁勒人就被梁军的箭雨重创。 这也给胆怯的兵户有了一战的勇气。 所以,这次铁勒人要攻破山坡防线,必须要填进去足够的人命才行。 此时,数千铁勒人已经进入到了木墙七八十步的距离。 那些善射的铁勒士兵取出弓箭,开始举弓仰射,对著木墙后一切活动目標拋射箭矢。 一片片黑色尾羽的箭矢,向梁军营寨砸下。 好在梁军也早有准备,兵户每个伍,都造了防箭用的木牌和木楯。 铁勒人虽然箭矢如雨,但梁军兵户躲在木牌木楯后面,被射中的极少。 只听著箭矢不停击中木楯木牌的嘭嘭声,但梁军的伤亡並不大。 与此同时,部署在木柵之后的梁军弓箭手,也开始举弓反击。 梁军的箭矢也不断的射进铁勒人的队列中,那些穿过盾牌缝隙的箭矢,直接就会带走铁勒人的生命。 不时有中箭的铁勒人翻滚下山坡。 很快,铁勒人的阵列距离梁军木墙不过二三十步了。 带队的百户长抽出弯刀,对著身后大声疾呼,“杀光梁狗!” 隨即铁勒兵马发出震天的高呼,猛然扑向梁军的营寨木墙。 山头上,梁军中军大营的战鼓也骤然敲响! 梁军营寨中连绵的號角声此起彼伏,响彻了赤水河两岸! 大梁兵户们也在什长百长的带领下,堵住木柵木墙的各个出口,死死的挡住了铁勒人的猛攻。 兵户们手持长枪战刀,拼命的从木柵缝隙中向外猛刺。 一时间,无数刀枪碰撞,哀嚎四起,血飞溅。 嘶喊声咒骂声,混杂著哭泣与哀嚎声震动天地。 薛大成猛的將手中的长矛刺出,將对面一个身穿皮袍的身影贯穿。 但隨即,铁勒人的一支长枪也向薛大成刺了过来,好在一旁的崔勇反应及时。 用手中的长枪死死的將对方压住。 紧接著,身后的兵户们嚎叫著將更多的长枪向木柵外猛刺,对面的铁勒人阵列中发出了接连的惨叫声。 此时的百长薛大成,短身甲的铁叶子上满是迸溅的鲜血。 他奋力呼喊,调配兵户,將身披甲冑的兵户排在前面,无甲的在后面支援。 依託著木柵栏,用长矛猛刺衝上来的铁勒人。 第73章 披甲护军 此时女侯爷从山顶放眼望去。 整条山脊防线上,到处都是拼死激战的梁军与铁勒人。 其实梁人的兵户,也並不缺乏勇气,只要给他们吃饱饭,在发给堪用的武器。 他们中的大多数,是愿意为了保护自己身后的故乡和家与铁勒人生死相搏。 更何况,铁勒人冲在最前面的,永远是身穿皮袍的牧奴和从其他部族掠夺来的战俘兵。 这些人虽然比梁人悍勇,但装备並不比兵户好上多少。 兵户的长矛可以轻鬆捅穿他们的皮袍,而长刀也足以破开他们简陋的皮甲。 但同样,这些牧奴的弯刀和铁斧,也可以毫不费力的劈进兵户身上的粗布麻衣。 战场上瞬间就变成了血腥的人命交换。 被兵户的长枪捅倒的牧奴兵,在山坡上拖著肠子挣扎翻滚。 而衣甲单薄的兵户,也在对方的弯刀战斧下被砍断手臂惨叫呼嚎。 战场上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山坡上已经匯集起了红色的溪流。 在北岸的小山之上。 铁勒人统帅桑都,紧锁眉头,表情严峻。 这批梁军兵户的坚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这和他预想的战斗过程完全不一样。 他一直觉得梁军兵户只是一盘散沙,认为只要铁勒军衝进木墙。 这些软弱怯懦的兵户就会迅速崩溃逃走。 但现实是,第一批数千牧奴和战俘组成的前军,仅仅是和梁军的兵户打了个平手。 而且由於梁军占据著地形优势,居高临下,形势渐渐对仰攻的铁勒人不利。 在梁军长矛的奋力突刺之下,不断有铁勒兵的尸体从山坡上滚落。 虽然对方兵户伤亡也不小,但桑都可不认为,用铁勒人的命去换梁人兵户的命是笔好买卖。 看著陷入胶著的战场,大帅桑都心下焦躁。 铁勒可汗给自己的进军期限,如今已然误期。 本应一日破敌的乱石山,现在却成了难啃的骨头。 桑都眯起了眼,心中反覆权衡。 他下定决心,自己必须派出更精锐的部队,一举攻破山脊防线才行。 又一阵低沉的牛角號声响起。 前线苦战的铁勒军如蒙大赦。 那是退兵的號角,接到命令的铁勒兵纷纷举起盾牌徐徐后撤。 一些激起血性的兵户想出营追击,但很快就被铁勒人掩护箭雨射的伤亡惨重。 只能纷纷退回到木牌木楯之后,眼睁睁看著铁勒人如潮水般退下山坡。 不过这些铁勒军並没有退回北岸,而是在河滩重新布阵。 在他们身后,另一支铁勒兵马正从营寨中列队走出。 看到这支新的铁勒兵马,山顶上的龙驤侯不由得一皱眉。 这支铁勒军的数量在一千人左右,人数不多,却装备极为精良。 他们人人都披著覆盖全身的黑铁札甲,铁甲叶子在阳光下闪耀著金属的寒芒。 赤水河北岸,无数黑色的狼头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所有的铁勒骑兵都对著他们高声欢呼。 在沉重的马蹄声中,这支铁勒精锐开始渡河,上千名铁甲士兵向南岸缓缓压来。 站在山顶的龙驤侯眼神惊异,这支铁勒精兵她是听说过的。 那就是铁勒人最精锐的,狼旗披甲护军。 所谓披甲护军,在铁勒军中是三十丁抽一的精锐。 也就是说,三十名铁勒兵中最强壮善战的那个,才有资格选入披甲护军。 传闻铁勒人要想成为披甲护军,那就要在战场上,至少砍下过十颗敌人的头颅。 並且不能有任何逃跑或后退的经歷。 这才有资格获得最精良的铁甲和武器。 所以,披甲护军的每名士兵几乎都是百战精锐。 在北岸铁勒人的三万大军中,披甲护军並不多,也就这么千人左右。 此时的河面上。 上千名铁甲武士,骑马踏著河水,从北岸而来。 他们手持著尺寸巨大的长刀战斧,在晨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寒光。 那种来自百战精锐的压迫感,如同乌云压顶,沉重的让人难以呼吸。 南岸木墙后的兵户们,看著逐渐逼近的铁勒铁甲护军,无人不胆寒。 北岸数百只牛角號发出了低沉的鸣响。 號角声震撼著南岸所有梁人的心。 铁勒骑兵,在战场上碾压梁人几十年。 那种刻入骨髓的恐惧,又在兵户们的心中逐渐浮现。 数年內北蛮诸部数十次入寇大梁边关。 狼旗所到之处,无数梁人城破家亡。 老弱被马蹄踩成肉泥烂骨,壮年男女被掠为驱口奴隶。 铁勒武士甚至用梁人的头颅筑起京观。 在北蛮眼中,软弱的梁人不过是一群无主的羊群而已。 而整个梁国,也不过是他们围猎的猎场。 此时,上千名披甲护军,已经渡过赤水河中线。 为首的千夫长高高举起手中的狼旗,发出了刺耳苍凉的嚎叫声。 那声音如同荒野中的狼王。 隨即上千的披甲护军以狼嚎应和,夺人心魄的战吼之声响彻天地。 正待这时,南岸山顶的中军方向,却传来清晰入耳的鼓声。 鼓声沉稳有力,鼓点急促而密集。 最初只有一面战鼓,但很快就是数面,数十面战鼓一同擂响。 一阵阵急促的鼓声如同滚滚惊雷,渐渐压过了铁勒人的狼嚎和號角。 鼓声也惊醒了陷入恐惧的梁人兵户。 他们回头仰望山坡上的中军方向。 梁字大旗与龙驤军战旗在烈风中飘扬。 各州府將旗也是巍然不动。 龙驤军中的披甲武卒,也被分成小队驰援各个木寨山口。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大量民夫推来的无数奇怪车辆。 有眼熟的兵户,一眼就能认出,这些就是輜重营运粮用的四轮木车。 但如今,这些车辆却被匠作营改的面目全非。 车体用厚木加固,车身正面插上了数支尖锐的长矛,甚至车体两侧都绑有刃刀。 在车中,则是装满了用於配重的石头和泥土。 这是李原连夜让匠作营打造的铁滑车。 所谓滑车,是一种利用高度差陡坡,衝撞敌军的车辆。 在古代也有叫冲阵车,撞车或是虎车。 此时梁军占据了南岸乱石山的高坡地利,正好居高临下。 铁勒人要攻破南岸山寨,必须要衝上高七八十米,长达一百五十步的山坡。 这简直就是一条天然的完美滑道。 从来到赤水河前线的第一天起,李原就设想过,用简易的铁滑车撞击河滩铁勒军阵的战法。 只不过,当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军堡校尉,人微言轻。 后来李原得到了龙驤侯的赏识,更是让他指挥匠作营,这才有机会实施。 铁滑车的改造过程也非常简单。 直接就用后勤队的两轮与四轮木车,先加固车辆的轮轂。 在车头上安装铁矛,车身绑上长刀,车內装好配重的石块土方。 这种改造,对於匠作营的工匠来说,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一夜之间就改造了五百余辆,如今全部推到了山脊陡坡之上。 铁滑车在木墙的遮蔽之下,依次对准下面的山坡,在用绳索绑牢固定。 如果此时有人从空中向梁军的木墙后面望去,就会看到,数百辆铁滑车被集中在陡坡之上。 沿著战线依次排开,隨时等待著中军的號令。 第74章 惊雷滚滚 对於这些奇怪的木车。 兵户们都是疑惑不解,搞不懂这东西是干嘛用的。 不过一些比较有见识的军堡都尉和督军府校尉,看著铁滑车都是两眼发亮。 他们比普通兵户的战阵经验更为丰富。 一眼就能看明白这些铁滑车的用途。 隨即各个木墙出口都派出兵户,將地面上的尸体儘量清理乾净。 给这些滑车准备一个相对平整的地面。 此时在赤水河北岸的小山上。 铁勒统帅桑都,望著南岸的梁军营寨,心中很是奇怪。 因为按照往常和梁军交战的经验,梁军只要看到了铁勒人的披甲护军。 那些怯懦的兵户,几乎立刻就会出现肉眼可见的动摇。 但如今放眼望去,南岸山脊上的梁军,旗帜整肃,大军威严不动。 並无任何士气动摇的跡象,甚至隱隱中还有一股难以描述的肃杀之气。 桑都眉头紧锁。 披甲护军的出现没能动摇梁军,那就只能让他们亲自上场打上一阵了。 桑都毫不怀疑这些精锐的披甲护军能轻鬆衝破防线。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些精锐护军绝不能出现大的伤亡。 披甲护军可以说是铁勒人的命根子。 他们也是各个铁勒部族的精华,在管理大军的时候还充任低阶军官。 桑都现在只能祈祷这些精锐能以最小的代价突破梁军营寨,否则他真的无法向大汗交代。 此时,披甲护军的前锋已经登上了南岸。 那些牧奴和战俘兵,马上惊恐的给这些精锐让开了道路。 为首的护军千夫长,回头遥望北岸的將旗。 等待著铁勒大帅的命令。 桑都面色发狠,他猛的一挥手中马鞭。 狼旗前指,牛角號接连鸣响,铁勒中军发出了披甲护军进攻的指令。 抬头仰望著数百步外山坡上的梁军营寨,护军千夫长丑陋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心中想著,那些怯懦的梁人躲在木墙后,应该在瑟瑟发抖吧。 也好,那就让勇士们的弯刀饱饮梁人的鲜血! 千夫长放下头盔上的铁面甲,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发出了一声嘶哑的狼嚎。 披甲护军立刻弃马结阵,在山坡下以三五十人为一组,迅速组成了数个前后掩护的鱼鳞阵。 没有任何犹豫,护军前锋立刻开始前进,从山坡上望去,一片银色铁甲组成的鱼鳞阵,开始向梁军的木墙缓缓移动。 此时,两岸却静的可怕。 除了在晨风中猎猎飞扬的旌旗,就只能听见铁勒护军那沉重的脚步声。 铁勒人最精良的铁札甲,每件有数十斤重,由数千片精铁甲叶紧密的编缀而成。 护军的头盔与梁国的样式也略有不同,通常盔顶带有高高的尖刺,头盔表面更是会打磨的如同镜面。 这样一名全副武装的护军,几乎全身都被铁甲遮蔽,远远望去就像上千名铁人在河滩上行走。 对付这种重甲兵,只有斧锤之类的沉重钝器才能有效。 对於只装备刀矛的兵户来说,这些铁勒护军就是索命的死神。 隨著这些铁甲兵的靠近,木墙之后也忙碌了起来。 在东乡村兵户负责防守的这一段,百长薛大成也算是指挥有方。 刚才的混战中,因为著甲的兵户顶在前面,所以东乡兵户只有两人重伤五人轻伤。 不过此时,看著山下那些可怕的铁甲兵,兵户们还是心生惊惧。 刘黑头和福叔,此时正奋力的將一辆铁滑车卡在木柵之后。 在他们身后,七八辆铁滑车也已经依次排好。 “百长大人,这什么滑车,咱都准备好了!” 薛大成看著木製滑车点了点头,李原前些时日,就已经给他讲过这种滑车的用法。 虽然薛大成对这东西的效果还心存疑虑。 但他现在也只能指望这些东西,真的如李原说的那般有效。 此时,铁勒军已经走上了缓坡,千余披甲精锐与身后数千牧奴军的脚步声震动著大地。 山脊上的梁军安静的伏在木墙之后,只能听到身边沉重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 他们手扶著铁滑车,都在默默等待著中军的將令。 赤水河的天空中,一只山鹰展翅掠过两岸。 也许是被下面的战阵肃杀之气所惊,发出了嘹亮的鸟鸣。 披甲护军的副千户长芒古克,抬头仰望苍穹。 这个肤色黝黑满面刀疤的男子,看著天空中高高飞翔的神鸟。 他在心中默默的向长生天祈祷,希望这次南下打穀草能抢到足够的粮食和奴隶。 让他至少能抢到五车粮食,十名奴隶,这样才能让他的家族熬过草原的严冬。 最好在能抢到几个身材丰腴的梁女,让他在寒冷的冬日不会寂寞。 他的思绪正在飞扬。 忽然间,一阵急促而嘹亮的號角声从梁军山顶的中军响起。 这让他神情一惊,心中更是有些意外,此时披甲护军距离山脊上的梁军木墙还有七十余步。 此时吹响號角,难道是那些胆小的梁人兵户,要衝出来和自己勇敢的铁甲武士对战吗? 心下正在疑惑,忽然间,芒古克的耳边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那声音就像是无数巨蛇在土下翻腾。 古怪的声音让身边的武士们,都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很多人仰头四下观瞧,想找到发出声响的位置。 隨即,他身后的一名武士,手指向山脊方向发出了一声尖叫。 芒古克心生不满,作为铁勒人的精锐,见到在可怕的东西也不能隨便喊叫扰乱军心。 他正要挥动刀背,狠狠的惩戒这个胆小鬼的时候。 身边的一个护军居然因为惊恐后退停步,而身后的护军没能停住脚,两名甲士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翻滚著倒地,给阵型造成了混乱。 看著摔倒的护军,芒古克越发的恼火,他狠命的用刀背抽打著这个胆怯的傢伙。 而那个傢伙只是用手指著山脊方向,发出无意义的吼叫。 “车!是车!” 芒古克这才注意到,此时那种沉闷的鸣响声变的更加巨大,似乎就近在眼前。 他忙抬头向前望去。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七八根长矛的闪亮枪头。 一辆滑车借著三十度的陡坡,极速衝过了七十步的距离。 带著上千斤土石形成的巨大惯性动能,狠狠的撞在了芒古克的身上。 芒古克眼中最后看到的,是无数飞散的甲片和土石。 他被铁滑车撞起了三四米高,然后旋转著从空中落到后阵的人群中。 而这辆铁滑车,在撞飞千夫长之后,势能不减的继续在披甲的人群中生生撞出了一条血肉通道。 直到车身撞上一块巨石,才在巨大的扭力中崩裂成了数块飞散的木头零件。 惊惧的铁勒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从山脊各处,数百辆沉重的铁滑车,如同滚滚惊雷,从山坡上依次衝下。 就如同数百头蛮牛巨兽,带著巨大的惯性,衝过陡坡在铁勒人的阵列中横衝直撞。 最倒霉的,就是那千余披甲护军。 第一批两百辆铁滑车,大部分以势不可挡之势撞入了他们的队列中。 密集的阵型,让这些身披重甲行动迟缓的精锐根本无处可逃。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折断的枪矛和破碎的甲冑,混杂著肢体的碎片被拋向空中。 然而最缺德的是,在每辆铁滑车的头部都装有一大袋石灰。 当他们撞进铁勒人队列的时候,巨大的停止力会让石灰袋子飞腾扬起。 瞬间在铁勒人中形成一片石灰拋散的白色雾团。 那些侥倖躲过衝车的铁勒人,脸面上也会被飞扬的石灰粉迷住眼睛。 几乎只是一瞬间,上千名耀武扬威的披甲护军就被铁滑车撞的支离破碎,一扫而空。 第75章 梁军大胜 只是短短数息的时间。 几百辆铁滑车,就將南岸河滩变成了血腥的地狱。 崔家兄弟,刘黑头和福叔,几人颤颤巍巍的扶著木柵起身,想探出头看看河滩下的景象。 刚才他们几人,都在奋力的砍断绳索释放铁滑车,耳边只能听见车轮轰鸣和山坡下铁勒人的惊呼。 此时向下方望去,只见从缓坡到河滩,到处都是倒地的尸体,重伤嚎叫的铁勒伤兵。 中间夹杂著各种人体和车辆的碎片,以及飞扬的石灰粉尘。 更远处的河滩,则是一片片升腾的石灰烟雾。 烟雾中,不断传来铁勒人如野兽般悽惨的嚎叫声。 几人对望一眼,满眼都是惊骇。 此时在山顶中军的望台上。 龙驤侯自以为见识过昨日的场景,已经不会在有什么场面能震撼到她了。 然而此时,女侯爷杏眼圆睁,嘴唇颤抖,满脸的震惊,双手紧紧抓著望台的栏杆。 口中不受控制的喃喃自语。 “这.....这.....这怎么可能。” 她知道李原会给她带来惊喜和奇蹟。 但她绝没想到,惊喜会如此之大,奇蹟会如此的让人难以令人置信。 当她看到铁勒人派出披甲护军的时候,女侯爷已经做好了决死的准备。 那些身披全身札甲的怪物,自己麾下的兵户们绝不是对手。 只要那些铁甲兵冲入木墙,等待大梁军的只能是崩溃大败。 在龙驤侯看来,这几乎就是无解的绝境。 她所能做的,就是將龙驤军分成小股填充进木墙防线。 等对方冲入木墙,依靠龙驤军相对精良的武备和铁勒人的披甲护军绞肉。 女侯爷检查了自己的战刀甲冑,甚至已经做好了亲自参加肉搏的准备。 然后,李原从匠作营调来的数百辆铁滑车,却瞬间改变了一切。 白景知道李原接手匠作营之后,彻夜在打造些什么东西。 但当这些铁滑车被推到一线的时候,女侯爷是有些失望的。 她不认为这些看起来颇为简陋的车辆,真有能力阻止铁勒披甲护军的进攻。 而正当龙驤侯踌躇之际。 整个山脊上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她手扶护栏从山顶上望去,只见自己的山脊防线之上,数百辆铁滑车带著滚滚烟尘衝下了山坡。 山体的坡度,赋予了这些滑车巨大的衝击动能,衝下山坡的气势如同奔马滚雷,一往无前。 龙驤侯见此场景,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隨即她看到了令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辆铁滑车,猛的撞进了铁勒人铁甲阵列,那些看起来不可一世的铁勒武士,如同人偶般被直接撞飞。 一些悍勇的铁勒护军,想用手中的武器去阻挡滑车,却被巨大的惯性撞的骨断筋折伤亡惨重。 就在她的眼前,千余的铁勒铁甲兵,在数百辆铁滑车的连续撞击下,变成了遍地的残破尸体。 此时的河滩上到处是腾起的石灰雾。 虽然看不清石灰扬起的白雾之中发生了什么,但铁勒人惊惧的惨叫声却连绵不绝。 又是一百辆铁滑车呼啸著冲入白雾之中,隨即传来了一连串剧烈的碰撞声。 那些石灰雾中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再也没了动静。 龙驤侯站在山顶的望台中俯瞰河滩。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手不停的用力抓握著木栏杆。 那不是恐惧,而是肾上激素带来的极度兴奋。 她想大喊,却又自持身份,不能孟浪。 这种难以发泄的感觉让她无所適从。 一阵强劲的晨风吹过河滩。 扬起的石灰雾,逐渐被强风吹散。 河滩上的场景,简直让人心悸不已。 从山坡到河滩,到处都是各种车辆的碎片。 在这些残破车辆之间,是无数密密麻麻披甲人的尸体。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上千披甲护军,此时只是一地的残肢断臂。 还没断气的人,也被飞扬的石灰迷了眼睛,痛苦的烧灼感让他们哀嚎嘶喊,失去视力只能四处摸索。 而那数千名牧奴和战俘军则是更加不堪,一部分死於滑车的撞击。 靠后的千余人则直接崩溃,拼命逃入河中,奋力向北岸亡命游去。 在北岸的小山上。 铁勒的狼旗依旧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统帅桑都,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整整上千名精锐的披甲护军。 只是攻击一个普通的山头而已,就几乎损失殆尽。 要知道,在以往的战爭中,铁勒人只要派出几百名护军就可以攻陷大梁的一县。 而派出上千护军,就足以让一个州府瑟瑟发抖。 但现在,这些铁勒人中最勇敢的战士,居然在乱石山之下,毫无价值的被数百辆木车撞死。 他不敢想像,这个消息传回草原的时候,铁勒可汗將会如何的暴怒。 想著难以承受的可怕的后果。 铁勒统帅桑都急火攻心,眼前一黑从马背上直接栽了下去。 主帅落马,这可嚇坏了身边的亲卫,他们赶紧將昏迷的统帅抬回了大营。 跟在桑都身边的两位万户长,看著南岸也是满脸沮丧,连声嘆息。 现在即便他们下令,让全军强渡赤水河全面进攻,那些士兵也会踌躇不前。 毕竟最精锐的披甲护军,在河滩都损失惨重,其他士兵上去岂不是送死。 谁知道大梁军手中,还有多少那种可怕的撞车。 用勇士的人命去换对方那种装满石头的破车。 这个买卖,即便是最愚笨的牧人也不会去干。 他们入侵大梁,是来劫掠物资人口的。 可不是来送死的。 如果真死在了赤水河,那家中的牛羊女人可都会便宜了別的牧人。 接连三次重挫,也就是铁勒人军纪严明才没有发生大乱。 现在的铁勒军看似平稳,实则已是人心浮动。 看著士气低落的大军,两名万户长也只能先指挥全军回营,等大帅桑都恢復了神志再说。 此时,在赤水河南岸,上万梁军抽出武器对天狂喊,欢呼胜利。 眼见著数千铁勒大军在自己眼前被滑车撞的灰飞烟灭。 让这些梁军兵户如癲似狂。 对著山顶龙驤侯中军高呼万胜。 趁著全军都在欢呼的时候,龙驤侯总算也能兴奋的大吼几声。 宣泄下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 第76章 阵前赏赐 铁勒军与梁军连战两日。 死在赤水河南岸河滩上的铁勒军,至少已经数千人。 这可是几十年以来,梁军鲜有的大胜。 一旦这个消息传回大樑上京,一定会震动朝野。 白景俯瞰河滩,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经此一战,我白家和自己龙驤侯的爵位算是稳住了。 她又回头,看著不远处的李原,心中思绪暗涌。 这种感觉就是一种难明的安全感,当李原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会非常安心。 也许女侯爷自己都没发现,她对李原的依赖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变的很深了。 李原感觉到视线,抬头一看,见女侯爷正望著自己。 那闪动的明眸中似乎透著浓浓的感激之情。 李原心中一动,忙走上前来,对著女侯爷拱手施礼。 “卑职恭贺侯爷大胜。” 女侯爷的眼中都是笑意。 “这全靠李校尉的妙计,你可为首功。” 李原则是继续建言道。 “卑职不敢居功。” “侯爷,咱们现在应立刻派出龙驤军,砍取铁勒人的首级。” “搜集铁勒人的甲冑武备和马匹。” “这些都可用於补充我军军备。” 听闻此言,龙驤侯立刻恍然,连忙点头说道。 “李校尉说得对,我这就安排。” 隨即一千龙驤军带著两千兵户,衝到河滩上砍杀铁勒伤兵搜集武备。 最终,梁军斩得铁勒人的首级一千五百余颗。 算上昨日获得的首级,现在龙驤侯手中的首级数,已经有两千四百颗之多。 昨天和今天,梁军前后缴获战马达一千六百多匹。 各种马尸,也有近千匹之多,充足的马肉,大大的补充了梁军的口粮。 此外缴获各种皮甲镶铁甲一千三百多副,铁勒的皮袍则是更多。 而缴获完好的,铁勒人披甲护军所穿戴的全身札甲,有八百余副,各种残甲一百余。 而各种弯刀长矛战斧等武器,更是无以计数。 由於铁勒人有隨身携带財物的习惯,从这些尸体上摸到的金银也有数万两之多。 而梁军付出的代价,是在山脊混战时,阵亡了四百五十余名兵户。 看著丰厚的缴获,龙驤侯心中欢喜不已。 不说別的,只算那八百套全身札甲,就是一笔难以想像的巨大財富。 在大梁的军功体系中,首级论功是最重要的。 而铁勒人的首级,则是第一等,也就是说,一颗铁勒人的脑袋。 足以让一名普通兵户成为什长,而两颗就可以升为队正。 龙驤侯手中的这两千四百余颗铁勒头颅,就是无数大梁兵户渴求的军功。 当然有时候,人头首级保存携带不便,按大梁军律,只要能提供缴获到的铁勒人的腰牌,也可证明战功。 只是这铁勒腰牌上的蝌蚪文,大梁认识的人不多,自然有心思活络的梁军有了斩获,便將腰牌和首级分別领赏报功。对於这种事,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铁勒腰牌也成了重点搜集的战利品。 在中军大帐之內,女侯爷坐在上首,舍妹白雨萱则立在一旁。 她看著下手的李原温声问道。 “这两日我军大胜,李校尉出力颇多。” “无论是奇谋,还是武勇,都是我军难得的栋樑。” “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不知李校尉想要什么赏赐?” “这...” 李原开始沉思,现在龙驤侯对自己颇为倚重。 可以说现在女侯爷心情高兴,只要自己提的要求不太过分,估计都会答应。 自己准备组建一支强军,那就討要些缴获的武备马匹应该可以吧。 想到这里,李原忙拱手说道。 “为大军谋划,乃卑职本分,在下不敢居功。” “若是侯爷要赏赐,在下想在故乡组一支强军护卫乡梓。” “若是侯爷能赐下些武备马匹,卑职感激不尽。” 龙驤侯点点头,她明白了。 这位李校尉想在青原县组建一支兵马。 这倒是不难,以李原目前立下的战功,手中还有一颗铁勒千夫长的脑袋。 再加上自己的保举。 按大梁军律计功,这次他少说也可以实授一个督帅的职位。 而位居督帅,掌管一县兵权,就有了组建乡兵的权利了。 討要些武备马匹確实是合理的选择。 龙驤侯略一思量便说道。 “这样吧,这次大胜,李原你居功至伟。” “我赐你铁勒护军铁甲二百副。” “铁勒战马二百匹。” “这次缴获的刀枪弓箭选些好的,你也可带走一些。” “李校尉,你看这些可还满意?” 听闻此言,李原都有些傻了,这女侯爷也太大方了。 这么大的赏赐,即便是一位州府將军也乐开了吧。 我的乖乖,二百套护军铁札甲。 我一个小小军堡都尉,哦现在是校尉了。 真的敢拥有二百名甲士吗? 算了,既然龙驤侯已经赏了,那我就索性先接著。 龙驤侯看李原神情古怪,还以为是他对赏赐不满意。 心想也是,自己赏赐的东西实际上都是李原人家献策弄来的。 用人家挣到的东西赏赐確实算小气。 便又说道。 “李校尉还有什么需要,大可以说出来。” 李原忙拱手回道。 “侯爷重赏,卑职欣喜不已。” “只是这些武备马匹我现在还无处存放,正在为难。” 龙驤侯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便说道。 “这有何难,这些武备马匹可先存在我龙驤军名下,你若需要隨时可支取。” 李原一听,这最好不过,否则自己带著这么多武备马匹还不得招人记恨啊,忙拱手谢过龙驤侯。 赏赐完李原,龙驤侯这才敲响聚將鼓,召唤各级將领在中军大帐议事。 这次来的各位州府將军,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眉开眼笑。 他们听闻,侯爷这次缴获大批物资,此时聚將,定然是要下发赏赐了。 所以各个都是欢欣鼓舞。 希望侯爷能多分给他们些武备。 见四位州府將军和几十位督帅都已经到齐。 龙驤侯坐在帅案之后,对著眾將肃然的说道。 “此次我军大胜,有赖诸位奋勇作战。” “这次大胜,我军缴获颇为丰厚,为鼓励三军士气。” “我决定今日对各军进行赏赐。” 大家一听果然如此,各个喜笑顏开。 几名州府將军更是起身拱手。 “我等,愿为侯爷效力。” 白景用手压了压,先让他们坐下,然后说道。 “各州府將士奋勇作战,这几日颇有斩获。” “各州先领铁勒兵首级三百颗,用以给將士们请功。” 眾位將军一听都是大喜。 普通梁军要斩杀一名铁勒人至少要三五条命去换。 而在大梁,要升迁军职,这首级之功又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铁勒人的首级很是值钱。 这三百颗首级可是很多人的前程。 何人能不喜欢。 第77章 定州將军有请 女侯爷轻抿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 “我知你们各军,甲冑武备都不足,这样吧,” “缴获的铁勒人皮甲,镶铁甲,你们各军领取三百副。” “回去可发给手下用以御敌。” “不过,这甲冑上的铁勒標识要去除乾净,免得被自己人误伤。” 这些皮甲和镶铁甲,大多是从那些铁勒前锋营骑兵和牧奴兵的尸体上扒的。 除去彻底破损的,前后清理出尚能使用的有一千五百余副。 草原生產力有限,这些甲冑做工也不算精良,但所幸用料很足,也算是坚固耐用。 龙驤军自然是看不上这些做工粗糙的盔甲。 但对於严重缺乏甲冑的各州兵户来说,这些皮甲和镶铁甲那可是好东西。 即便是铁勒人常见的皮甲,也要比兵户身上的粗布麻衣坚固的多。 听说还有三百副皮甲镶铁甲可领,各位州府將军更是高兴。 四人连忙起身拱手谢过龙驤侯的赏赐。 龙驤侯继续说道。 “此外,各军在赏赐,铁勒人的护军铁甲20副,铁勒战马百匹。” 四名將军听闻还有战马和铁甲赏赐,都是连声感谢侯爷的慷慨。 李原坐在帐篷之外,看著帐內兴奋的四位州府將军,心中暗暗想到。 这要是让你们知道了,侯爷赏赐我铁甲两百副,战马两百匹,还不得把你们羡慕死啊。 算了还是要低调做人的好。 其实在这些战利品中,龙驤侯最看中的也是这些护军铁甲。 与那些做工粗糙的皮甲镶铁甲不同。 铁勒人为自己精锐护军打造的铁甲非常精良。 甲叶密实坚固,如果不是他们碰上了李原的衝车阵。 想要击败这些铁甲精锐,梁人可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次共计缴获了尚可堪用的铁勒全身轧甲八百余副,女侯爷赏赐出去了二百八十副。 此时龙驤侯手中还有五百余副。 有了这些甲冑,她可直接在龙驤军中选拔精锐,在扩编出五百甲士。 对於大梁的这些武勛贵族,手中的兵马就是立身之本。 增加五百甲士,可是会极大的增强龙驤侯白景本身的实力。 更何况她手中还有上千匹铁勒战马,至少可以在让她扩编出一个千骑队。 想到这些,龙驤侯嘴角翘起,压抑不住的笑了。 想到这些收穫,都来自李原的谋划,不由得低声呢喃。 “这位李校尉,还真是我的福將。” 然后不知道这位女侯爷又想到了什么。 好看的面颊上又染上了一抹緋红。 一旁的白雨萱看姐姐心情不错,便进言道。 “这位李校尉人才难得,姐姐不如想个办法,把他拉拢到咱们白家才好。” 听了妹妹的话,年轻的女侯爷也是低头沉思,然后说道。 “按大梁军律,我虽是侯爵,但也不能轻易调动督军府所属的人。” “不过这位李校尉確实人才难得,我们先与其交好。” “小妹也可想想办法,咱们一切从长计议。” 不提这二人。 此时的李原刚刚返回了东乡村兵户负责的防区。 毕竟离开了这么久,他也有些对自己的手下不放心。 回来之后,发现这里的一切,在百长薛大成的调度下,都是井井有条。 李原很是满意,觉得这位平日里不善言辞的薛百长真是一位人才。 见李原回来,东乡村的八十几个兵户都围拢了过来。 在李原身边问长问短,非常亲近。 这些兵户可是明白,要不是李原给他们调配了精良的甲冑武器。 他们与铁勒人交战时,不知道要伤亡多少人。 正在和手下兵户们嘘寒问暖,李原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很是亲切的声音。 “哎呀,李老弟,老哥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李原忙回头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县督军府的左司卫张魁。 几日不见,张魁这次见到李原,表情殷切了许多。 毕竟现在李原可是顶著军前校尉的军职,这可是比张魁的左司卫还要高上几级。 李原见是张魁,脸上也马上浮现出了笑容。 忙拱手回道。 “张大哥,几日不见,可是让小弟好想。” 张魁忙摆摆手。 “李老弟,不敢当,现在可方便说几句话吗?” 李原一见他说的郑重,忙回道。 “张大哥有什么事就说,我方便的很。” 张魁左右瞧瞧没有外人,便说道。 “咱们督帅和定州將军,都想和李兄弟亲近。” “只是这几日见你实在是太忙。” “今日如果李兄弟有空。” “不妨和我去见见两位上官。” 一听是顶头上司要见自己,李原觉得不能怠慢。 忙说道。 “好,我有空,这就隨张大哥过去。” 隨即,李原便跟著张魁,向定州军的大营走去。 来到了定州军的大营,远远望去,见青原督帅郭子雄正和定州將军韩明道,正在大帐前低头谈著什么。 这二人也看见左司卫张魁带著李原走了过来。 两人马上如同变脸一般,对著李原笑脸相迎。 离著还有十几步,定州將军韩明道就温声说道。 “李校尉,来来来,让我看看咱们定州的英豪。” 李原不敢怠慢,赶忙紧走几步,对著二位上官躬身行礼。 “卑职李原,见过將军大人,督帅大人。” 两人见李原虽陡然从一名军堡都尉变成了军前校尉,得了龙驤侯的赏识,但依旧不骄不躁。 对两位上官也颇为有礼,心下都是点头满意。 觉得李原这人很是不错。 定州將军韩明道走上前来,毫不客气的抓著李原的手说道。 “那日见李校尉枪挑铁勒千夫长,我心下畅快。” “更是得知,李校尉出身我定州府青原县,这让我更是欣喜。” “如此豪杰猛士,我老韩定要好好结交。” “走,到我的营帐之內,咱们亲近亲近。” 李原见定州將军韩明道对自己如此热情,忙点头应是。 这时青原督帅郭子雄,看到身后跟隨的左司卫张魁,便吩咐道。 “张魁,你去置办些酒菜,马上送到將军的帐內。” “要丰盛些。” 张魁忙拱手应命。 看著被定州將军和督帅围在中间殷切交谈的李原。 张魁也只能是苦笑著摇摇头,转身去置办酒菜了。 自从铁勒人的披甲护军在赤水河南岸大败。 这几日他们倒是消停了不少。 除了持续不断派出骑兵,哨探监视梁军大营。 铁勒人並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两军实际上进入了一种隔岸对峙的状態。 铁勒人不进攻,梁军自然也没胆量去主动招惹。 赤水河前线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所以梁军营寨这几日也相对的放鬆了不少。 第78章 铁勒人要做什么 在定州將军的中军帐內,几人酒喝的正酣。 韩明道拿起一瓶【忘忧浆】在鼻子前闻了一闻,露出了陶醉的表情,然后说道。 “原来这酒,就是李校尉酿的啊,真是好酒。” “我老韩这辈子没有別的爱好,就是喜欢喝点酒。” “但像李校尉酿的这种好酒,我却是第一次见到。” “我老韩很是佩服。” 李原忙拱手回道。 “將军大人喜欢,卑职不胜荣幸。” “等返回青原,卑职定然有好酒奉上。” 听闻此言,定州將军哈哈大笑。 隨意的摆手说道。 “李校尉是我定州才俊,酿酒这只是小道,为国杀敌才是正事。” “说起来,李校尉立了这么多功劳,我作为定州將军还未给封赏,这可说不过去。” 韩明道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样吧,侯爷赏给我的铁甲,我送与你三副,战马三匹,皮甲镶铁甲我在拨给你五十套。” “这些武备,算我定州督军府,奖励你的功劳。” “李校尉可还满意?” 李原明白,定州將军这是向自己示好。 能给自己这么多东西,韩明道已经算是大出血了。 他忙起身施礼,满是感激的说道。 “卑职谢过將军赏赐。” 见李原接受了自己的赏赐,定州將军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温声慰藉。 “好,李校尉,你就在我定州府好好的干。” “有什么需求,就跟我说。” “只要有我在,定然不会亏待了李校尉。” 李原心中明白,定州將军这是怕自己被別的州府挖了墙角。 李原忙再三承诺,自己愿意待在定州。 绝不会被外人蛊惑,转投他处。 韩明道见李原很是上道,心下满意。 酒宴自然喝的是宾主尽欢。 看李原和青原督帅,还有定州將军都能谈笑风生。 一旁捧酒侍立的左司卫张魁,心中真是五味杂陈羡慕不已。 之前自己真是小瞧了这位李兄弟,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本事,这才几日就从一个小小的伍长。 摇身一变成了军前校尉。 看来以后要多和这位李原兄弟亲近,说不得自己的前途就在他身上。 现在毕竟是在军前,李原和定州將军也不敢多饮。 见谈的差不多了,李原便带著定州將军赏赐的物资告辞了。 李原出帐,先是谢过了张魁的引见。 张魁心里明白,这哪是什么引见,而是两位上官要和李原亲近。 自己也是奉命行事。 但李原给自己面子,他心中也是感激的。 將定州將军赏赐的物资帮李原送到东乡兵户的营地,张魁便告辞了。 送走张魁,李原便將东乡村兵户都召集了过来。 百长薛大成负责將这些甲冑武器分发给兵户们。 龙驤侯赏赐的二百套铁甲,他现在不敢动,因为拿出来太过扎眼惹人嫉妒。 容易招人记恨,李原正愁怎么能在提高些自己手下的披甲率。 这定州將军赏赐的甲冑就刚刚好。 三副全身铁甲,自然是自己留一副,给崔勇一副,薛百长一副。 这三人,目前是东乡兵户中武力值最高的。 身体也足以应付披掛铁甲的负担。 他们换下来的短身甲,都换给了崔平,刘黑子,福叔他们几个。 剩下的兵户,也分到了定州將军赏赐的皮甲和镶铁甲。 再加上李原从许娘子那里买到的甲冑。 东拼西凑之下,这八十几名东乡兵户算是完成了全员披甲。 这在刀枪无眼的战场,算是有了些保命的本钱。 这让其他军堡兵户看的真是眼馋。 甚至有些其他军堡的兵户,都偷跑来问这东乡村还收不收人。 李原虽然想扩编队伍,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毕竟直接从其他军堡抢人是最招人记恨的,大敌当前此时並不合適。 但隨著战爭持续,招募无主兵户的机会多的是,李原並不急於一时。 一连七日,对岸的铁勒人都是静悄悄的。 每日里只是派出些小股游骑,沿著赤水河北岸监视梁军动向。 並不渡河,也不主动进攻。 铁勒人这种诡异的情形,让李原心生疑虑。 以铁勒人的性格,绝不会在一个地方空耗粮食,既不进攻也不撤退。 而李原能做的,就是在匠作营继续打造各种前世记忆中的战爭器械,为梁军增加一丝胜算。 到了第八日,李原被龙驤侯召进中军议事。 显然,这位侯爷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进入大帐,李原刚要躬身行礼。 龙驤侯白景抬手拦住他说道。 “李校尉,现在军情不明,这些俗礼先免了,你过来帮我参详参详。” “铁勒人后续会如何做,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李原没有急於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女侯爷的状態。 只见此时的龙驤侯白景,面带忧色。 好看的脸庞似乎也有些憔悴。 很是英气的五官看著都有些沧桑感了。 女侯爷嘆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这几日我也找了其他几位州府將军商议军情。” “但他们也都说不出什么东西。” “我只是觉得铁勒人古怪,但也说不清古怪在何处。” “所以只能找李校尉过来商量商量。” 李原沉吟了一下,问道。 “侯爷可有赤水河和北川道这一片的舆图。” 所谓舆图,其实就是古代的地图。 只是这个时代的地图,绘製的比较粗略,勉强只能看个大概。 女侯爷点点头,让白雨萱从一旁的木架上取来一个画轴。 展开之后,果然是赤水河这一带地理道路的舆图。 李原所料不差,舆图画的非常写意,只能看出大概的地形而已。 但好在將主要的通路和所需日程都標註了出来。 算是勉强堪用。 李原伏在案前,仔细查看沿著赤水河的各个渡口和路程。 然后又用手掐指计算。 看著李原俊美的侧脸,还有那种认真谋划的样子,女侯爷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 她忙拿起一旁的凉茶抿了一口,给自己的心头降降温。 她不知怎的,最近看见李原,心中就有一种异样感。 就像有一只草兔在怀中蹦跳。 总想找机会,与这位身姿俊朗的李校尉多说几句话。 或在一起多待一阵。 眼神也总是在不经意间扫过李原挺拔的身材。 不过女侯爷这些微小的举动,李原並没有在意。 只有在一旁的舍妹白雨萱,眼神闪动略有些察觉。 此时天色渐暗,卫兵点起帐篷內的烛火。 女侯爷亲自捧著烛台站在李原身后,给他照亮舆图。 李原转身问道。 “距离我们现在所处的红沙渡口,赤水河最近的其他渡口在哪里?” 第79章 帐中军议 侯爷並未说话。 一旁的白雨萱,沉吟了一下说道。 “赤水河上下游,数百里之內,皆是群山,適合大军渡河的地方很少。” “离这里最近適合兵马渡河的渡口,是下游四百五十里之处的胡林渡。” “但,那可是在四百五十里之外啊?” 李原起身,嘆了一口气说道。 “四百五十里,那又如何。” “咱们梁人,太习惯用农夫的思维思考问题了。” “铁勒人在草原逐水草而居,根本不会缺马匹。” “他们只需派出一支五六千人的骑兵组成奇袭队,在为每人配上双马,带上足够的口粮,只需几日就可以衝到胡林渡。” “铁勒人如果突然袭击,胡林渡的守军定然难防。” “铁勒人夺取胡林渡之后,他们就可以在我大梁腹地绕行至我军身后。” 李原掐指算了一下,眼露担心。 “若无意外,大概只需要九日,铁勒人的奇袭队就可抵达我们背后山路。” “到时候,铁勒军的本队和奇袭队前后夹击乱石山大营。” “到那时,我梁军...必败!” 李原说出此话,大帐內落针可闻。 女侯爷和白雨萱心中都是悚然一惊。 龙驤侯沉吟一下然后问道。 “那,李校尉,怎么才能判断铁勒人是否已经分兵。” 李原看看帐外的天色说道。 “侯爷可隨我来。” 两人跟隨李原来到帐外,站在山顶敌台遥望对岸的铁勒营地。 南岸地势较高,几乎可以俯瞰北岸的铁勒营寨。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营区內星星点点都是铁勒人的篝火。 李原指著那些篝火说道。 “铁勒人扎营,一般一个十人队为一帐,设篝火一处。” “此次入寇的铁勒兵马共计有三万,与我大军交战,他们前后共折损了三千人左右。” “我们只需清点一下他们营中的篝火数量,就能大概推算出,现在的铁勒营中还有多少兵马。” 听了这话,俩女都是眼睛一亮。 铁勒营地距离赤水河岸边並不算远。 篝火数量完全可以看的清楚。 他们的眼力又都不错。 经过仔细清点,铁勒营中的篝火有两千余堆,也就是说此时铁勒营中只有两万兵马。 看到这个结果,几人都是眉头紧锁。 敌营应剩余兵马两万七千,但现在只有两万上下。 李原望著北岸的目光紧锁,嘆了口气。 “铁勒人,至少分兵七千,估计已经绕后数日了。” “那....那该怎么办。” 白雨萱显然是有点慌了。 龙驤侯白景也是面色严肃的看著李原。 “李校尉,你可有对应之策?” 李原摇了摇头。 “若想保全大军,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赤水河防线。” “在乱石山险要的主峰重新扎营。” “保存军力择机再战。” 龙驤侯,面色一肃,沉声说道。 “那等於我们放开了道路。” “铁勒人的兵锋,可直衝入大梁。” 龙驤侯面色萧瑟。 “朝廷给我的命令,是死守赤水河。” “放弃此处的红沙渡口,我即便是能活下来,也会以抗命罪下狱。” 这倒也在李原的计算之內,便又说道。 “侯爷,还有个办法,就是我军也兵分两路。” “一路继续坚守这里的红沙渡口。” “另一路在乱石山后二十里的葫芦口翠松岭设伏,尽力击败铁勒人的奇袭队。” “只是......” 龙驤侯脸色冷峻,微微一嘆,接著李原的话继续说道。 “只是敌人绕后的奇袭队一到。” “正面的两万铁勒大军,必然会全力猛攻乱石山大营。” “如果赤水河一线士兵留多了,那后方伏击的兵力就不够。” “留少了,则正面防线会被铁勒人一攻即破。” “梁军最终还是腹背受敌的局面。” 李原沉默的点了点头。 “侯爷所说及是,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龙驤侯的手紧握了一下,低声说道。 “一会我会和各州將军商议如何应对。” “你就在这里以中军参军身份,帮忙参赞军机。” 隨即龙驤侯传令中军,擂鼓聚將。 不多时,各州府將军和督帅齐聚到中军大帐。 龙驤侯將李原发现的铁勒军动向,向诸位將军说明。 但她並没有说,这个情报是李原发现的。 而是说由她龙驤侯亲自发现的。 这並不是说女侯爷要夺李原发现铁勒军情的功劳。 其实是为了保护李原,同时省去爭论的可能。 如果说这个情报是李原发现的,恐怕会在现场引起不必要的爭论。 如果说成是龙驤侯亲自发现的,则不敢有人质疑。 眾將听闻铁勒人很可能已经分兵绕到自己后方。 各位將军都是脸上变色。 更是有几位,在请示过侯爷之后,也走出大帐去计算铁勒人营中的篝火。 不多时,他们也得出了和李原一样的判断。 铁勒人確实很可能已经派人绕后,断绝梁军后路了。 確定了情报,剩下的就是龙驤侯询问眾將。 大家可有应敌之法。 大帐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女侯爷能看出来,其实各位州府將军都是宿將,並非是没有办法。 只是这种大事,一旦说错了可承担不起责任。 在龙驤侯再三追问之下。 定州將军韩明道和卫洲將军陈廉无奈的对视一眼。 两人上前,拱手回道。 “启稟侯爷,现在我军也只能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固守山口。” “另一路在身后设伏,尽力全歼铁勒人绕路的兵马。” 龙驤侯点点头。 目前看来,这也是唯一能够执行的计划了。 但是另一个问题就出现在了面前。 若是分兵两路,那这两路都由何人统带? 防守赤水河防线,朝廷任命的主將是龙驤侯白景。 成功了,最大的功劳当然就是龙驤侯的。 如果失败了,承担最大责任的也是龙驤侯。 但要分出去一路,就必须要另选一名將领统带。 四位州府將军互相看了一眼,都是齐齐低下了头。 独领一军,看似风光,实则风险极大。 一旦伏击失败,那可是要担重责的。 几位將军都是老兵油子了,自然知道如何明哲保身。 龙驤侯见四位將军都低头不语。 气的直接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 “诸位,铁勒人一旦攻破赤水河。” “必然大掠四野。” “你们四洲可是首当其衝。” “为我大梁计,请诸位不要推諉。” 四人都是面有难色,最后互相看了一下。 只能纷纷拱手,对著龙驤侯说道。 “何人统带,请侯爷您独断吧。” “我们都遵从侯爷的將令。” 龙驤侯,也只能是嘆了一口气。 “好,既然如此,如何分兵就由我独断。” “庆州將军齐德宽,淮州將军贾恆。” “你们两个与我留守赤水河防线。” “挡住对岸大营铁勒人的进攻。” 两名將军脸上都是苦笑,跟著龙驤侯恐怕是得面对铁勒人的猛攻了。 但军令如此,两人也只能拱手接令。 龙驤侯继续说道。 “定州將军韩明道,卫洲將军陈廉。” “你们两洲兵马合为一路,到后路设伏,准备伏击敌军的绕后兵马。” 两位將军互相看了一眼问道。 “那侯爷,我们二人,谁为主將,谁为副將?” 龙驤侯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说道。 “你俩皆为副將。” 两人都是一愣。 “这....这是为何?” 龙驤侯一指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原说道。 “我任命李校尉暂时升任军前参赞。” “由李参赞统领后军,指挥你们两洲兵马。” 听闻此话,眾人都是一惊。 第80章 两路分兵 两位州府將军也是一愣。 心想,这可不合规矩啊。 李原即便是校尉参赞的身份,也比州府將军差了好几级。 统领后军,名不正言不顺。 这怎么能服眾。 李原听了龙驤侯的任命,其实也是一皱眉。 如果真要自己以参战校尉的身份,去统领两位州府將军。 不但会让两位州府將军不满,还会引起两州兵户的猜疑。 龙驤侯这么做,实际上有些猛狼了。 李原觉得此事不妥,马上迈步而出,对著龙驤侯一拱手。 “卑职愿辅佐两位將军伏击敌军。” “这统领之事,还请侯爷收回。” 龙驤侯这个时候,也觉得自己刚才任命李原为一路统帅,確实有些操之过急。 正想著如何迴转。 定州將军韩明道则是拱手说道。 “侯爷,李校尉英勇善战,確是难得的良才。” “卑职觉得,后路指挥可以我们三人合议。” “不知侯爷觉得如何。” 韩明道的意思也很简单。 这位李都尉確实也是一位人才,但两位將军让一个校尉指挥属实让人耻笑。 传出去,我们两位州府將军恐怕就別做人了。 但我们可以给李原一个位置,既可以平等的和我们合议。 所谓三人合议,就是三人一人一张票。 遇到大事决断的时候,少数服从多数。 將一个校尉拔擢到和两位將军合议的地步。 其实两人已经非常给侯爷面子了。 这还多半看在李原有单挑铁勒千夫长的武力。 要是敌人绕路兵马中真有类似的猛將,恐怕还真需要李原出手。 此时卫州將军陈廉,也反应了过来。 同样也上前拱手。 “定州將军说的不错,末將附议。” 龙驤侯一想,这个主意也算合適,便点头应允。 作战计划確立完成,事不宜迟,全军马上开始行动。 定州军七千人,卫州军五千五百人,都连夜从山脊防线上撤了下来,合计一万两千五百余人。 而龙驤侯亲自带五千龙驤军,及庆州和淮州兵马合计一万八千人。 重新接管了定州军和卫州军空出来的山脊防线。 好在此时天还没亮。 对岸的铁勒人只知道梁军在连夜换防,但却看不清动向。 定州军和卫州军合兵一处,开始连夜向二十里之外的葫芦口翠松岭方向行军。 这几日,铁勒人没有发动进攻。 梁军体力保存的还不错。 否则即使是这种连夜的急行军,恐怕都会造成大范围兵户逃亡。 看著行军的队列,两位將军拉著李原来到临时营帐之中。 定州將军韩明道见左右无人,便温声说道。 “我知道李校尉有本事,侯爷派你来当这个伏击指挥,定然是已经有了谋划。” “李校尉不如和我们说说,这伏击铁勒的绕路部队,你可是有了好主意。” 李原抬头一看,卫州將军陈廉也是一脸期待的望著他。 “是啊,这些天我们大家私下里都知道,侯爷的那些谋划,都是李校尉给出的主意。” “能够献策斩杀几千铁勒人,李校尉定然是有真本事的人。” “没错,李校尉如果有什么主意,一定要不吝赐教啊。” 李原察言观色,確认二位將军確实是诚心和他商议破敌之策。 於是他也不再隱藏。 而是从怀中掏出来一摞纸张,分与两位將军。 那是一份早就写好的计划书,里面已將后续各种安排,都写的清清楚楚。 甚至还画了详细的地图,以及执行计划的路线和时间。 两位將军將这些纸拿到眼前,足足了半刻钟才將整个计划看了个大概。 弄懂了李原的想法,两位將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原的这个计划如果真的能成功。 那只要两位將军全力配合,这次入侵梁国的三万铁勒兵马也许真的会片甲难归。 两人想到此处,非常默契的抬头互相对望了一眼。 眼神中都是震惊。 作为大梁的將军。 两人不是不想战胜铁勒人,而是一直不敢去想。 铁勒人几十年的赫赫武功,已经把梁人打的胆寒。 对於来犯的铁勒大军,他们最好的期待就是拼死挡住,逼迫铁勒人退军而已。 完全没有想过还有另一个可能。 那就是將三万铁勒兵马,全歼於此。 两位將军望著李原,都是眼神灼灼。 两人不由得问道。 “李校尉,你....你这个方略,有多少把握。” 李原看著两位神情肃然的州府將军,沉稳的说道。 “若是二位上官愿意全力助我,在下有七成把握。” “將入侵的铁勒人,全部埋葬在这葫芦口!” 两位將军又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在暗暗思量。 七成吗。 陈廉还在捻著鬍鬚犹豫,一旁的韩明道则对陈廉放声说道。 “老陈,你我为將者,哪有那么多瞻前顾后。” “我们若在这赤水河,拦不住铁勒人,四州百姓必然生灵涂炭。” “你我恐怕也会被朝廷处置,与其这样,不如就和铁勒人奋力一搏。” “实话说,老陈,李校尉的谋划,恐怕也是唯一能击败铁勒人的法子了。” “我看李校尉这个法子值得一试。” 陈廉眼神闪动似乎在下什么决心。 然后猛的用右手一击掌。 “好,我干了,我就跟李校尉,用身家性命赌这一次。” “我陈廉,带著卫州府的五千五百儿郎,愿意跟著李校尉和铁勒人赌命。” “若是胜了,大家封妻荫子,败了,大不了咱们几个老傢伙马革裹尸!” 韩明道哈哈大笑。 “老陈,你这就对了,咱们上下一心,就和那铁勒蛮子搏他一次!” 说罢,三人的手紧紧握的在了一起。 看著两位豪气的州府將军,李原面露笑容。 这两位州府將军並不傻,他们久在军旅,战阵经验丰富。 这一次铁勒人来势汹汹,可不是靠死守就能熬得过去的。 李原的计划如果真的成功了,绝对可以重创铁勒人马。 两位將军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立刻就按著李原的谋划开始行动。 从葫芦口到赤水河这条铁勒人必经的山间小路上。 上万名大梁兵户扛著各种物资穿梭在密林间,在各自军堡都尉的带领下,开始了布置。 第81章 葫芦口 此时的李原,坐在翠松岭的最高处。 俯瞰整个葫芦口的地形。 下面就是从南至北穿越乱世山翠松岭的一条崎嶇山路。 所谓葫芦口,就是位於这条路中间两个相连的小平川谷地。 因为两个谷地,一大一小呈不规则的圆形,从天空俯瞰下去形似葫芦,故而得名葫芦口。 整个葫芦口区域长五里,宽三里,面积並不算小。 铁勒军的奇袭队要攻击大梁军的后背,那这条路和这个葫芦口,就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让李原颇感意外的是,他找龙驤侯询问了最近几十年梁人和铁勒人的交战记录。 铁勒人在此多次进攻,葫芦口这么好的伏击地形,梁军居然一次都没有利用过。 这不由得让李原嘆息。 他是真没想到,这大梁的军事谋略居然落后到了如此地步。 既然如此,那这一切就让我来改变吧。 让铁勒人见识见识我上一世磨礪千年的兵法智慧,到底有多么可怕。 第二日,梁军派出去的斥候骑兵,在数十里范围內並未发现铁勒的奇袭队。 而李原的后军,则又爭取到了一天布置伏击陷阱的时间。 到第三日清晨时分,所谓铁勒人的奇袭队,依旧是没有出现。 这按照李原的时间推算,他们至少晚了整整一天。 李原站在山顶,任由山风吹起衣袍。 虽然面色依旧沉稳,但內心却多少有了些疑虑。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铁勒人根本没有派出绕后奇袭队吗? 此时定州將军韩明道和卫州將军陈廉,也带著一眾麾下的督帅镇守来到了山顶。 陈廉先开口问道。 “李校尉,这已过了一日,这铁勒军还未出现?” “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李原望著远处,解释道。 “铁勒人绕到我们身后,需要迂迴千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迟到几日並不稀奇。” 陈廉也是微微点头,並未置可否。 但陈廉身后的一些督帅镇守,却望著李原的背影窃窃私语。 “哼,我看他就是无中生有。” “什么奇袭队,根本就是他的想像。” “嗯我看也是,如果铁勒人没来,我看他如何收场。” “就是,看他小小年纪,凭什么位居校尉指挥我们。” 这些督帅镇守,对於现在的李原非常妒忌。 因为李原立下的功绩获得的职位,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李原对於身后那些傢伙的非议,並不在意。 而是伸手指著西方的晨雾说道。 “二位將军,铁勒人的奇袭队,已经来了。” 两位州府將军向那个方向望去,只看得见晨雾蒙蒙,却未瞧见任何兵马。 二人都心生疑惑,不知道这位李校尉在搞什么。 但在此时,李原视野中,西侧方向远远的来了一片移动中的红光。 那是李原的能力,慧眼识珠给他的提示。 这抹红色,代表的是深深的恶意和极度危险。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方向来的,必是偷袭梁军后背的铁勒人奇袭队无疑。 眾人还在疑惑。 忽然间,耳中传来踏踏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著,一匹梁军战马疯也似的衝进了山路。 看到这匹马,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因为马背上无人,但马的身上却插著数支铁勒人惯用的黑杆羽箭,战马鲜血不断的从伤口涌出。 战马因为身负重伤,疼的不断嘶鸣。 最终因为力竭,一头栽倒在山间小路的草丛中,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全军备战!” 都不用李原说话,身后的两位州府將军就已经拔出战刀下达了命令。 督帅,镇守和各级都尉,疯了似的跑向自己负责的阵位。 大声呼叫著兵户就位。 瞬间无数手持刀矛的兵户在林间跑动,整片森林和山坡都变得肃杀。 又过了几刻钟,山林逐渐的恢復了平静。 而此时,就像约定好了一样,赤水河大营的铁勒军,几乎是全军尽出,两万铁勒本队,直扑赤水河南岸。 这一次,统帅桑都压下了手中的全部筹码。 他发誓要把这股梁军尽数消灭,以报自己精锐折损之仇。 为了达成全歼梁军的目的,他甚至不惜违抗铁勒大汗的军令。了整整八天时间等待奇袭队绕到梁军的身后。 今天清晨他终於通过信鸽,收到奇袭队已经抵达的消息。 桑都立刻发动营中所有两万兵马,开始涉水强攻梁军的山脊防线。 一时间,赤水河上盔甲弯刀闪动著寒光。 无数铁勒兵马踏入冰冷的河水中开始涉水强渡。 而踏上南岸的铁勒人立刻分成小队,疯狂的进攻各处山口。 龙驤侯站在山顶敌台,俯瞰整个河滩,虽然早有准备,但敌人的疯狂,仍让她眉头紧锁。 李原留下的数百辆滑车一辆接一辆的推了下去,但铁勒人早有准备。 用廉价的牧奴顶在前面消耗滑车,而精锐的下马骑兵和弓射手在后跟进。 山坡上已经铺上了一层黑色的尸体,但铁勒人依旧顶著伤亡嚎叫著进攻。 最终,在付出巨大伤亡后,铁勒军攻入了木柵墙,淮州和庆州的兵户与铁勒人绞杀在了一起。 乱石山上,喊杀声响彻天地。 女侯爷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葫芦口的方向。 那边现在还是静悄悄的。 当铁勒人的奇袭队冲入翠松岭的山路时。 这里已经看不到一个兵户的身影了。 只有林中的鸟鸣和骑兵踏过山路如同滚雷般的马蹄声。 铁勒人的奇袭队其实比李原预料的更多。 一共有七个千人队,共计六千八百余骑。 领军者为铁勒万户长阿布。 此人极为奸滑残忍。 他们的出发时间和李原预料的差不多。 只是他们攻破胡林渡口绕入大梁境內之时,带路的嚮导意外死亡。 这才让他们耽误了一日。 阿布得到的命令就是尽一切可能,最快迂迴到赤水河梁军的身后。 並断绝一切走漏消息的可能。 所以,奇袭队沿途遇到的一切梁人,村庄或是商队,全部杀光灭口。 无论妇孺老幼,商贾平民,只要是被他们撞见,皆杀之。 他们在大梁境內穿行了四日,沿途留下了近千具梁人的尸体。 今日清晨,铁勒人的奇袭队终於赶到了乱石山的入口翠松岭。 只要穿过这条山路,就可以直插梁军的后背。 阿布命人放出联络用的信鸽。 通知留守大营的统帅桑都。 自己的奇袭队已经到达梁军后路,准备从后背对梁军发起进攻。 只是这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奇袭队的前锋骑兵,发现了一名梁军的骑马斥候。 还没等这名斥候反应过来,几十支黑杆羽箭就將他射成了刺蝟。 確认只有马匹逃走后,阿布抽出弯刀,向赤水河方向一指。 近七千铁勒骑兵就冲入了翠松岭山路。 只要他们衝过这段几十里的山路,前面就將是梁军的后营。 阿布相信,等待他们的,一定是梁军难以置信表情和惊恐的总崩溃。 不多时,六千八百骑兵全部进入山中。 从空中望去,如同一条黑色的蟒蛇在山路上急速蜿蜒前行。 虽然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但不知道为什么。 万户长阿布,总是觉得心悸。 第82章 伏击与救援 骑兵在翠松岭山谷中极速前进。 万户长阿布,不停的观察著两侧隱藏在雾中的山脊。 似乎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但那种莫名的不安感总是縈绕在他心头。 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不过隨即他也就释然了。 自己也许是太过多疑。 不过所幸,大军进入翠松岭的这一路並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耳边也只有自己骑兵隆隆的马蹄声。 不多时,前方山口一亮,骑兵冲入了一块面积不大的山中平川。 阿布长出了一口气,这里是葫芦口中的小平川。 只要穿过这里,前面二十里就是梁军的后营。 二十里的距离,以铁勒骑兵的速度,转瞬即至。 即便是现在梁军发现了身后来的铁勒奇袭队,他们也绝来不及反应。 只能任由铁勒大军前后夹击。 阿布將不安拋出脑后,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抽出精铁弯刀对所有麾下铁勒勇士高呼。 “跟我冲!杀光梁狗!” 身后的铁勒骑兵,一起发出狼嚎般的高呼。 阿布的话音未落,却忽然觉得身下一沉,马蹄下传来一阵树枝断裂的脆响, 轰然一声巨响,紧接著一阵天旋地转,阿布连同他的坐骑,一起翻滚著陷入了脚下的陷坑。 三四米深的陷坑底部,到处都是削尖的木刺,这名极为善战的铁勒万户长,几乎还未发出呼救声。 他和战马就被数十支尖锐的木刺贯穿了身躯。 而与此同时,跟隨在阿布身边近百名亲兵,也几乎同时马失前蹄,翻滚著坠入深坑。 后续的骑兵勒马不及,不少也跟著翻入坑中,一时间,到处都是翻倒的战马和哀嚎惨叫的铁勒骑兵。 失去指挥的骑兵一时不知所措,瞬间慌乱了起来。 正在此时,骑兵队列身后,狭窄的山路两侧山坡上,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这个声音铁勒人並不陌生,那是梁军可怕的铁滑车! 在铁勒人惊恐的呼叫声中,无数辆满载石块石灰的滑车从两侧山坡上拖著烟尘衝下。 將后队还未衝出山路的铁勒骑兵,撞的是七零八落。 万户长战死,带队的几名千户长反应还算快。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中伏,后队骑兵显然已经无法挽回。 他们拼命高喊,指挥骑兵大队继续向前冲,想要尽力衝出伏击圈。 但李原的布置,怎么可能给他们留下活路。 小平川之內遍地都是如蜂巢一般密集的陷坑。 铁勒人也是拼了命,如困兽一般不计伤亡的向前猛衝。 他们知道,一旦停在这里必然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在付出了近千人伤亡的代价后,疯狂的铁勒人居然真的用人马的尸体填平了壕沟和陷坑。 后续的铁勒骑兵,毫不犹豫的踏过陷入陷坑中同族的尸体,继续向前猛衝。 然而,前方等待铁勒骑兵的並不是活路,而是地上密布的绊马索和铁蒺藜。 刚刚衝过陷坑阵的铁勒人满脸的绝望。 隨即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直接踏中绊马索,在巨大停止力的作用下,马上的骑兵被远远的拋出,重重扑倒在遍布铁蒺藜的小平川之上。 一名千夫长紧紧拉住惊恐的战马,举目四望,小平川之內到处都是绷紧的绊马索,如同无数巨大的蛛网。 而后续的铁勒骑兵如同扑火的飞蛾,被绊马索成片的放倒。 千夫长撕心裂肺的高喊著 “下马!砍断绳索!” 然而他的声音却被马蹄声与惨叫声所淹没。 一支羽箭將千户长的脖子射穿,尸体翻滚著坠下马来,被后续的骑兵踩踏成肉泥碎骨。 紧接著,更多的羽箭从两侧山坡和密林中,密集的射来。 完全失控的铁勒奇袭队,彻底陷入了混乱,在纷飞的箭雨中不断有人落马。 號角声从两侧山脊上吹响。 这是梁军进攻的號令。 忽然间,从草丛中,树林后,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站起了无数的身影。 他们大多数粗布麻衣,毡帽红缨,手中只有简陋的长矛和陈旧的长刀,这是数以万计的大梁兵户。 这些曾经在铁勒人眼中的懦弱羊群,如今却如同一群下山的猛虎。 嚎叫著从四面八方杀向了铁勒人那已经混乱的队列。 此时的翠松岭山谷之中,喊杀之声震天! 那些茫然无措的铁勒骑兵,竟然被这些装备简陋却士气如虹的兵户杀的大败。 很多铁勒人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兵户的长矛就贯穿了他的身体。 混乱和惊恐继续在铁勒奇袭队中蔓延,后队数千铁勒骑兵,隨即被漫山遍野的梁军兵户淹没。 在两侧的山脊之上,定州將军韩明道和卫州將军陈廉,都是面色涨红,情绪亢奋。 他俩不断挥舞著手中的长刀,嘶吼著,指挥手下的督帅都尉带著兵户衝杀混乱的铁勒人后队。 “给老子杀,那些铁勒人已经大乱!衝上去!宰了他们!” “他奶奶的,杀光北蛮!封妻荫子啊!” 两人可以確定,这绝对是一场大胜,大梁朝几十年来难以想像的大胜。 李原此时並未参战,他带著三百州府亲卫和骑马兵户作为预备队。 一旦有铁勒骑兵衝破包围,就由他们来负责截杀。 那些只顾著逃跑的铁勒人就像是惊慌的兔子,哪怕是刚会骑马的兵户都能把他们从马背上捅下去。 失去指挥的铁勒人成了无头的苍蝇,在山路上拋下无数的尸体。 除了冲入葫芦口的四千铁勒人,后队的三千铁勒骑兵已经被两洲兵户砍瓜切菜般的杀光了。 直到此时,李原才长出了一口气,铁勒的奇袭队已经彻底完了。 后路无忧已。 但正在这时,却有一队骑兵从赤水河方向奔来。 李原很是疑惑,忙起身望去,心中便是一惊。 那是十几名龙驤亲卫,他们中间拱卫著一人。 非是旁人,正是龙驤侯的舍妹白雨萱! 李原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急忙拨马迎了过去。 来到近前,忙高声问道。 “白姑娘!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哪知白雨萱见到李原,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大哥!快去救救侯爷,淮州军和庆洲军顶不住了,铁勒人已经攻破了前寨。” “姐姐强行让龙驤亲卫带我逃难,我也只有来找李校尉。” “现在只有龙驤军还在死守中军大营,我姐姐白景危在旦夕啊!” 李原眉头紧锁,他预想到赤水河防线不会顶太久。 但没想到,不足半日,赤水河防线就已然崩溃了。 那边白雨萱还在抽泣著敘说。 “李大哥要快,我衝出来的时候,铁勒人已经开始猛攻中军。” 李原闭上眼睛,脑子飞速的计算。 此战如果龙驤侯战死,他这边即便是胜了也是毫无意义。 因为李原目前的官职和身份都来自龙驤侯的封赏和背书。 龙驤侯一死,自己马上就变成一个普通的军堡都尉。 这一战自己目前获得的一切,將会直接全部清零。 而且以大梁军律,主帅战死,全军皆罪。 所以,龙驤侯决不能死。 想到这里,李原睁开眼,看著泪眼汪汪的白雨萱说道。 “白姑娘你先別慌!” “我马上去救龙驤侯!” 李原一回身,看著身边三百州府亲卫和兵户组成的骑兵。 “侯爷处境危急。” “我准备去救,可有勇士愿意跟我一起去。” 李原虽然名义上和两位州府將军指挥著一万两千梁军。 但实际上李原除了自己的八十几名兵户,其他的兵马不通过两位將军根本指挥不动。 但现在两位將军正分兵包围后路的铁勒人,此时分身乏术。 李原也只能依靠自己。 而身边这三百拼凑的骑兵,大部分也不是李原的人。 如果带他们去冲铁勒人,救援龙驤侯,李原可不觉得这些人都会跟隨自己。 不过他的话刚说完,马上就有几骑策马奔出。 “我们愿跟李校尉去!” 李原一看,都是自己的老兄弟,崔平,崔勇,刘黑头,甚至还有福叔。 李原给他们都配了战马,这些人也没让李原失望。 他满意的点点头,没有枉费自己平日对他们的培养。 在几人的带动下,又有数十人奔出,其中包括百长薛大成带著的十几名善骑术的东乡兵户。 再加上一些自愿出列的骑马亲卫,最终愿意跟隨李原去救龙驤侯的有65骑。 事情紧急,李原不愿耽搁,他一带胯下的乌騅马。 “眾位!跟我来!” 第83章 大营血战 李原要去救龙驤侯,自然也不是脑子一抽的鲁莽之举。 他现在对於自己的武力,也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如果铁勒的千夫长,在他面前都走不过一招。 那些普通的铁勒士兵,估计在李原面前也就是被开无双的杂兵。 有了这种武力值傍身,李原对於去救龙驤侯,还真不觉得如何危险。 李原一行六十六骑向赤水河方向快速行进。 一路上就能看到溃败的淮州庆州兵户,正亡命的向南逃遁。 又前行了七八里,远远的望见了庆州將军的將旗。 此时庆州將军齐德宽,盔歪甲斜,满身血跡,隨行的亲卫也是各个狼狈不堪。 他抬头看见李原,眼中马上露出惊喜。 “李校尉,这边!” 李原没有下马,而是急声问道。 “齐大人!龙驤侯如何了?” 庆州將军面带苦涩。 “我庆州军被铁勒人衝散了,我只是隱隱看到,侯爷的大旗还在中军立著。” 將旗还在中军,说明中军大营暂时还未失陷。 这就是好消息。 李原点点头,二话不说辞別齐德宽,带著手下的六十余骑继续往里冲。 不多时,就遥遥看到了中军方向,龙驤侯的认旗果然还在中军飘扬。 但此时,从庆州和淮州防区绕过来的铁勒骑兵,已经开始从左右合围中军大营。 虽然数量还不多,可一旦被彻底合围,仍在中军坚守的龙驤军將陷入死地。 所以绝对不能让铁勒人完成合围! 李原单手抖起长枪,催马直向前面的铁勒人冲了过去。 前面的铁勒人並不多,带队的是一名身材壮硕身披黑甲的千户长。 他听见马蹄声转头一看,就是面露疑惑。 只见从南侧山路方向,衝过来几十骑梁军。 看这架势似乎要救援龙驤军中军。 铁勒千户长一声冷笑。 心想,这个梁將难道是脑子坏掉了吗? 区区几十骑,就想和铁勒人马战。 他不知道我们铁勒人的骑战有多厉害吗。 忽然,这位千夫长来了兴致,他已经许久没亲自动手杀人了,此时还真是有些手痒。 他嘴角露出了残忍的弧度,右手仓啷一声响,抽出了锋利的精铁弯刀,准备亲自斩杀这名狂妄的梁將。 只是对方的马极快,黑色的乌騅马如一团乌云一般冲向拦路的千夫长。 李原双手一抖,手中长枪如灵蛇一般直扑那名千户长的面门。 千户长一惊,连忙用手中的弯刀去挡。 但那枪头却如有眼睛一般,在他眼前一晃,向下一拐,就直扑他的脖子! 千户长嚇的肝胆俱裂,但为时已晚,噗嗤一声响,咽喉上就被李原的长枪点出了一个血窟窿。 两马一错鐙,铁勒千户长的脖子上拋洒出漫天鲜血。 尸体从奔驰的战马上直接栽下,在烟尘中被惯性带得翻滚数圈。 见此情景,无论是迎面的铁勒人,还是跟隨李原的梁军,无人不心生惊骇。 在铁勒军中能当上千户长的,无不是久经战阵的勇士。 他们各个武艺高强,悍勇无比。 但在这位李校尉面前,却是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上。 见自家的千户长被人一枪挑死,他麾下的数百铁勒士兵嚇的一鬨而散,让开了通路。 此时据守中军大营的龙驤军,已经近乎绝望。 铁勒兵马的进攻,简直可用疯狂来形容。 淮州军和庆州军,已经是在尽力抵抗。 但以兵户为主的州府军,还是被铁勒人打的崩溃。 龙驤军是龙驤侯的私军部曲,他们大多招募自龙驤侯的封地景州。 士卒很多就是龙驤白家的佃户,他们与白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女侯爷不退,龙驤军就必须死战到底。 从清晨到现在,在铁勒人的连续猛攻之下,龙驤军已经是伤亡过千。 要不是龙驤侯的认旗一直在中军飘扬。 龙驤军根本就挺不到现在。 此时,在中军的敌台之上,龙驤侯白景身披铁甲。 望著眼前一波波如黑色潮水般进攻的铁勒军。 她的內心绝望而淒凉。 开战之前,龙驤侯与李原约定至少坚守一日,然而事与愿违。 但在铁勒大帅桑都的两万大军猛攻之下,不到两个时辰。 部署在左右两翼的庆州军和淮州军,就被铁勒人打的先后崩溃。 除了龙驤军据守的中军,几乎已经是四面皆敌。 一旦后路被断,白景不认为自己和五千龙驤军还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她不是不想逃,而是一旦逃跑。 以步兵为主的龙驤军,岂能跑的过以骑兵为主的铁勒人。 也许继续坚守,还有希望。 她回头又望了一眼葫芦口的方向。 那个男人的容貌,不由得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校尉李原。 女侯爷的心中苦涩而淒婉,甚至有些暗暗后悔。 有些事来不及做真的是可惜啊。 正在此时,一旁的亲卫赵勇高喊,“侯爷小心!” 她猛的从走神中清醒,一抬头,只见一支铁勒兵马,已然冲入了龙驤军防线的七十步之內。 为首的一员铁勒大將,抬手挽弓搭箭,对著龙驤侯的方向就是一箭。 羽箭如飞蝗一般疾射向女侯爷,白景一惊,连忙侧身躲避。 但速度还是慢了一些,狼牙箭重重的射在龙驤侯的身上。 女侯爷一声闷哼,巨大的力道直接將她掀翻。 见主帅受伤,龙驤军近卫拼死反攻,一番苦战,才將铁勒人又一次顶出了中军大营。 只是这一次,营地中又倒下了数百名龙驤士兵的尸体。 赵勇赶忙查看龙驤侯的伤势,幸好有铁甲护身。 本来射向胸口的致命一箭,被坚固的铁甲叶滑开,却射中了左臂。 此时,女侯爷左臂內的戎服袖子已然被鲜血染红。 白景面色煞白,右手扯了块麻布將左臂的伤口缠上。 然后对著赵勇冷声吩咐。 “不必管我!你们继续坚守营地!去挡住铁勒人!” 赵勇连忙一抱拳。 “侯爷放心!请先在帐中休养,我们一定挡住铁勒人!” 龙驤侯受伤,龙驤军的情形已经危如累卵,士卒惶惶不安,隱隱已经有了崩溃的徵兆。 正在这个时候,后营方向的铁勒人却是大乱。 围攻后路的数百铁勒兵忽然崩溃四散。 刚从营帐中走出的赵勇抬头一望,正看见一小股梁军骑兵杀散铁勒人,向后营衝来。 见为首者正是校尉李原,赵勇激动不已。 连忙下令,让士卒赶紧打开营门! 隨即,几十名梁军骑兵,在李原的带领下衝进了中军大营。 李原跳下马,迎面正是龙驤侯的亲卫赵勇。 现在的赵勇也是浑身伤,肩头腿上还缠著染血的布条,样子很是悽惨。 他看见李原,好似看见了希望,眼中甚至隱隱带泪。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李原二话没说,赶紧抓住赵勇问道,“侯爷呢?在哪里?” 赵勇一指中军营帐。 “李校尉跟我来,侯爷....侯爷她受伤了。” 李原一惊,他急忙跟隨赵勇衝进中军帐。 此时在帐中,女侯爷白景脸色煞白,浑身因为剧痛在微微颤抖。 她忽然听见外面脚步声响,一抬头。 却发现进来的居然是李原,女侯爷心中一喜,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刚想说点什么。 李原却几步走到女侯爷身前,忽然说了句。 “侯爷!卑职得罪了!” 然后在眾人的震惊中,李原伸手直接抱起了龙驤侯,隨即往身后一背,转身便向帐门跑去。 一边跑,一边对著还在发愣的赵勇喊道。 “赵勇,告诉所有龙驤军的弟兄!全军集结!都跟著我撤!” “我李原!带你们衝出去!” 第84章 诱敌入彀 看著李原的背影。 赵勇和一干龙驤军將士都懵了。 李校尉要带我们突围? 可这可能吗? 还有,我们的主帅可是龙驤侯。 但此时的龙驤侯,却已经被李原背到了自己背上。 看这架势,李校尉这是要强行带龙驤侯撤退啊。 龙驤军的一干將校正在不知所措。 但却传来了女侯爷沙哑的声音。 “都听李校尉的。” 得到侯爷明確的命令。 赵勇等人都是心中一喜。 龙驤军眾人虽然跟隨女侯爷,已经各个心怀死志。 但实话说,没人真的想战死在赤水河,如果有机会谁不想活下去。 现在有侯爷的明確將令,龙驤军马上开始跟隨李原突围。 李原隨手从帐外的旗杆上,抄下一面战旗,用旗身將自己和背后的女侯爷绑好。 然后翻身上马,高喊了一声。 “侯爷,抓紧我,我带你出去!” 便率领自己带来的六十余骑为先锋,直衝大营南门。 此时营门外的铁勒人,见刚才那个杀神居然又杀了出来。 只能硬著头皮拦截。 李原背著女侯爷,舞动长枪直接冲入敌阵,一路上挑飞了不知多少铁勒兵將。 长枪战马和盔甲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跡。 只不过,这些都是铁勒人的血。 身后的龙驤军,在李原的带领下也备受鼓舞。 残余的五百龙驤骑兵与三千五百步卒紧跟在后,直接凿穿了铁勒人的围堵。 衝出十几里之后,正看到定州將军韩明道,卫州將军陈廉,庆州將军齐德宽。 再此聚集兵马接应。 白雨萱也在一旁焦急的观望。 见李原带著龙驤军大队冲了出来,眾人赶忙上前。 李原將侯爷放下马,让一旁的白雨萱和赵勇將负伤的侯爷抬去休息。 见到大姐负伤,白雨萱哭的是眼泪汪汪。 看见李原真的把龙驤侯救了出来,三位州府將军也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龙驤侯真的战死在了赤水河,那他们几个也要受到朝廷的重责。 李原跳下马来,先走到定州將军韩明道面前问道。 “韩將军,后路的铁勒人如何了?” 韩明道很是得意的说道。 “李校尉放心。” “我军斩杀了他们三成,其余都困在葫芦口小平川中不知所措。” “后面如何处置,都在等李校尉最终定夺。” 李原回头看了一眼北方赤水河方向,心中估算了一下时间。 然后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忽然萌生。 李原对著眼前三位將军说道。 “三位將军,可敢与我做票大的!” 三人对望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齐德宽对李原说道。 “李校尉,你就安排吧,我们都愿以你为马首是瞻。” 李原一指山口,对三人道。 “马上让士卒,把其他路口都堵住,只留进葫芦口大平川的路” “在沿途拋洒下龙驤军的旗帜武器,做出败退的样子。” “然后放开葫芦口北侧的山口,我们要让一条更大的鱼进去!” 三位州府將军没有任何犹豫,他们现在对於李原,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没人觉得三名州府將军,被一个校尉下令有什么不妥。 一声令下,数万兵户马上开始行动。 此时,在赤水河,桑都率领铁勒的两万大军,终於攻入了龙驤军的中军大营。 只不过此时的梁军大营已经是空空如也,龙驤军已经全部向南撤退了。 营地內只留下了遍地的尸体。 桑都没想到,龙驤军居然能在他两万人的围攻下还能跑了,气的他把负责围攻几名千户长一顿大骂。 桑都心中更是奇怪,阿布的奇袭队明明已经到了,为什么还没堵住梁军的后路。 不过此时的桑都並不担心梁军逃跑。 铁勒的两路大军已经將他们前后堵截,他们已经无处可逃。 这股梁军他是势必要全部灭掉的,否则怎么对得起在赤水河战死的数千铁勒勇士。 所以统帅桑都直接下令。 所有两万铁勒兵马不准休整,人不卸甲马不离鞍,全军进入向南的山路,衔尾追击龙驤军! 他要一鼓作气,將这支梁军彻底歼灭。 两万大军鱼贯进入山谷。 沿途到处都是龙驤军丟弃的旗帜武器甲冑。 这让桑都更加確认,此时的梁军已然崩溃,更加催促大军前进。 二十里的山路,对於铁勒骑兵来说,几乎是转瞬即至。 此时冲在前面的斥候返回通报,说前面听到有大军交战的声音。 听闻此言,桑都开怀大笑。 “一定是奇袭队缠住了梁军主力,正在截杀!” “传令大军!加速前进!” “莫要放一个梁狗逃走!” 此时,两万铁勒骑兵的大部,已经从葫芦口的北口鱼贯而入。 而桑都亲率的铁勒前锋,正在通过葫芦口两个小平川衔接的山口。 此时,桑德举目远望,遥遥的能看见对面到处是乱糟糟的铁勒骑兵,而地上则是蛛网一样的绊马索。 桑都先是疑惑。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隨即,一股寒意从心头涌起,他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可还没等他確认情况,身后进入葫芦口的山口方向,就传来了闷雷一样的轰鸣声。 无数巨大的滚木擂石,从两侧的山坡上翻滚而下,带起冲天的烟尘。 铁勒大军的后队还没来得及衝出山路,就被从山坡上倾泄而下的滚木礌石,砸的人仰马翻。 后队的数百骑兵瞬间被土石淹没。 桑都大惊!心中暗叫不好。 “糟了!居然中埋伏了!” 桑都现在才反应过来,梁军居然以翠松岭葫芦口为核心,將这里布置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前面所谓逃跑的龙驤军,其实只是诱饵而已。 而自己居然一时失察,带著两万兵马一头扎进了梁军设置的陷阱。 此时因为突遭惊变。 两万铁勒兵马是一片混乱,后路到处都是滚落的石块木桩。 这些铁勒骑兵只能蜂拥著向葫芦口的平川之內拥挤。 从山脊两侧,滚木礌石继续被梁军不停的推下,几乎是无穷无尽。 此时的从赤水河方向过来的山路,已经被推下的木石彻底堵死。 滚木擂石累积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四五米,而那些梁军还在不知疲惫的继续往下扔。 那架势似乎是要把山中所有的石头和树木都扔下山谷。 断后的千夫长,带著一个千人队想从两侧爬上山头赶走那些梁军。 然而迎接他们的,则是梁军密集的箭雨。 那些放弃马匹在山坡上攀爬的铁勒武士,被梁军弓箭射的伤亡惨重。 葫芦口的地形可以说是兵法中的死地,两个小平川的周边都是高达十几米的悬崖峭壁。 山壁的角度几乎是垂直,人根本无法向上攀爬。 少数几个缓坡,此时也被梁军提前用土木堵死。 两三万的铁勒军,等於是被困死在这葫芦口两个小平川之中。 这是一个精心构建的陷阱,连设计者李原,都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现在占据葫芦口山头的梁军,完全占据了主动。 而被困在葫芦口两个平川之內中的铁勒人,则彻底陷入了死地。 在翠松岭最高的山头上,梁军新的中军大帐已经搭好。 在大帐的山坡前,龙驤侯坐在马札上。 看著山崖下,如热锅上蚁群一般的铁勒人。 心情宛如梦中。 女侯爷左臂的伤口,已经被白雨萱处理过了。 上了金疮药,缠上沸水煮过的乾净麻布条。 在女侯爷身前,一名披甲的俊美男子,正在挥动令旗,指挥梁军从四下围拢封闭各个山口。 那正是接管了全军指挥权的李原。 现在无论是几位州府將军,还是龙驤侯,看李原,就像是看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李校尉,几位州府將军和龙驤侯,恐怕早就变成铁勒人的刀下亡魂了。 对於李原接手指挥全军,他们是举双手赞成,没有任何意见。 而龙驤侯也以养伤为名,直接將大军印信暂时託付给了李原。 令其代行指挥之责。 以校尉之职,指挥四州兵马及龙驤全军。 看著从容指挥,神情若定的男子。 女侯爷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背影。 眼中满是星星。 第85章 困兽犹斗 被困在葫芦口中的铁勒人,拼命挣扎了整整一天。 他们以千人为单位,对著两侧被梁军堵死的山口,发起了近乎疯狂的进攻。 即便是这些来自草原的铁勒人悍不畏死,但巨大的地形劣势磨平了铁勒人的悍勇。 哪怕是最懦弱的兵户,也可以在山崖上,轻鬆用石块將一名彪悍的铁勒武士砸死。 铁勒人进攻了整整四个时辰,只是山口的斜坡上留下了无数铁勒人的尸体。 夜晚降临,葫芦口的平川中燃起了无数篝火。 即便是凶名赫赫的铁勒人,不吃东西不睡觉也是无法生存的。 其实对於困在山谷中的铁勒人来说,食物还真不缺,那就是马肉。 山谷之中,算上坐骑和备马,铁勒人至少还有三万多匹战马。 现在大多数铁勒士兵,都围聚在火堆旁,分食著烤马肉。 甚至桑都和那些千户长也都是如此。 下午攻打山口,受伤战死的马匹有很多,铁勒士兵哪怕是最低贱的牧奴,也还是有食物可吃的。 只是,铁勒人的士气已经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 与铁勒人不同,山顶上的梁军现在则是士气如虹。 在中军大营之前的山坡上,龙驤侯破例的摆出了酒宴。 淮州將军贾恆,全军被打散之后,带著亲卫和几千残兵,躲在山中。 后来听说梁军居然大胜,又带著兵马找了过来。 现在四路州府兵马和龙驤军匯集,也有两万三千之眾,而且还占据著山顶地利。 夺回赤水河大营之后,手中的粮草也並不缺。 在李原的建议下,甚至直接派兵占据了赤水河北岸的铁勒空营。 又从铁勒人的营地中,搜刮出了將近一个半月的军粮补给。 现在龙驤侯手中,兵马粮草都不缺。 女侯爷已经下定决心,就在这翠松岭葫芦口和铁勒人耗下去。 看你铁勒人在这山谷中能熬多久。 熬了一夜。 第二日,双方只在山口发生了小规模的交战。 山顶上的梁军连日征战,兵户们已经疲惫不堪,只能全军休整。 而葫芦口中的铁勒军,更是士气低落,无力再战。 李原並不想让谷中的铁勒人好过。 所以他觉得,应该让匠作营造的大杀器登场了。 所谓大杀器,其实就是投石器。 因为材料和技术限制,目前这个东西的技术水平,相当於李原前世三国时期的霹雳车。 投石器的结构和原理並不复杂。 就是利用槓桿原理將石块拋射到远处用於砸击目標。 而槓桿的动力来源,是人力拉动的绳索。 这种在古代被称为石砲的武器样式非常多,作用也非常广。 小型的投石车甚至两人就能发射,可以將半斤的石弹射到三四十步之外。 中型的投石车,则需要几十人同时拉动绳索,可以將数斤的石弹,拋射到数百步的距离。 这几日李原在匠作营,督造了五部中型投石车和几十部小型投石车。 小型投石车全部运到了两侧山口,用於封锁山路。 而中型投石车,李原想安置在葫芦口的山崖之上,准备用於轰击山谷中铁勒人的临时营地。 李原想让这些草原蛮族见识一下,发怒的农耕民族有多么可怕。 此时在山谷之中,桑都神情抑鬱。 正在思索如何从这葫芦口中带兵脱困,忽然一抬头。 发现山顶上的梁军,似乎在忙活些什么。 他手搭凉棚仔细观瞧,发现梁军似乎在搭建一些无聊的木架子。 他不明白梁军在干什么,那些木架难道是房梁吗?难道梁军要在山坡上建房子吗? 身边的几位千户长,也是各个满脸疑惑。 桑都眼珠一转,一挥手。 马上就有一位身材高大的铁勒勇士起身,拎著弯刀走向山崖之前。 停在弓箭射程之外,向山崖上的梁军高呼发出挑战。 铁勒人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维持已经不多的士气。 桑都也想看看梁军的反应。 对於那名铁勒勇士的挑战,山顶的梁军当然不会理会。 如今梁军占据了地形优势,傻瓜才会衝下山崖和你单挑。 在中军大帐前,几位州府將军和龙驤侯,也在那里看著李原和匠作营工匠安装的木架。 在这个时代的大梁,並没有人认识投石车。 不过对於李原过往各种神奇的表现,他们对这个什么投石车,还是充满期待的。 卫州將军陈廉低声问道。 “你们说,这李校尉鼓捣的是个什么东西?” 其他几位將军都是摇头。 “不认识,看起来似乎只是普通的木架子而已。” 这时龙驤侯却说道。 “李校尉有大才,设计的东西必有其妙用,我们看著就好。” 几位將军都是点头。 正在此时,几个木架子似乎已经安装完毕了。 有人用箩筐运来许多石块。 在这乱石山上,大小不一的石块是最不缺的资源。 几名工匠將一块一斤半左右的石块,放到了一根长木樑的皮兜之中。 然后三十几名兵户开始用手拉住木樑另一头垂下的绳子。 准备完毕之后,他们都转头看著身后的李校尉。 李原见投石车准备完毕,也想看看效果。 於是他一挥手。 三十几人一同奋力拉拽。 嘎吱一声巨响,长木樑在木架之上划过了一个完美的圆弧,当木樑的长端到达最高点时。 装在皮套中的石块被巨大的惯性直接拋出。 沿著一个漂亮的拋物线飞出去了百步之远。 此时,那名向山顶挑战的铁勒武士还在耀武扬威。 忽然间,耳边传来一声撕裂空气的呼啸。 紧接著,嘭的一声巨响。 他身边的一棵碗口粗的大树,被从山头上拋射来的石弹直接击中。 木屑纷飞中,大树被拦腰斩断。 见到如此恐怖的场景,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铁勒武士,嚇的直接坐倒在地上。 然后就嚇的哇哇乱叫著的往回爬。 不过这个时候,没人嘲笑这名铁勒勇士的胆小。 因为山上的梁军与山谷中的铁勒人,都被投石车那巨大的威力震惊到了。 中军营帐前,四位州府將军,嘴巴大张,手中的酒盏都掉到了地上。 只是呆呆的望著那些木架口中喃喃自语。 “老天爷,这是什么怪物,居然能把石头拋的那么远?” “只是几个木头架子,这怎么可能。” 而龙驤侯,也是双目发直,满眼的不可置信。 连忙起身想走近些查看。 白雨萱则是脑筋最快,她马上拿起隨身携带的纸笔,勾勾画画已经在偷绘这种投石车的图样了。 心中还默默想著。 “这位李校尉身上的好东西太多了,我什么时候才彻底能榨乾。” 李原看著投石车的射程和威力,心中还算满意。 他一挥手,一群工匠和兵户走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李原提前训练好的,他们熟练的操作这几架中型投石车。 开始持续的,对谷中的铁勒人拋射石弹。 对於山谷下的铁勒人,则是倒了大霉。 投石车的弹道並不稳定,命中率也大多隨缘。 不过,这葫芦口下面的铁勒人实在是太过密集了,哪怕不需要瞄准,单凭概率都能砸中人马。 因为就在桑都眼前,就眼见著一发呼啸而至的石弹,直接砸中了一名铁勒甲士。 巨大的惯性將这名强壮的武士砸的四分五裂,飞溅的血肉甚至將身旁几名铁勒人的衣甲染红。 那些曾经勇猛的铁勒人,被这一幕嚇的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第86章 山谷之夜 隨即更多的石弹呼啸著向山谷中砸下。 正在啃著马肉的铁勒人只能嚇的四处躲藏。 实话说,投石的气势看著嚇人,但真被砸中的概率並不高。 但可怕的是,一旦被这种几斤重的石块砸中基本上是必死无疑。 从天而降的石块,就像是死神的骰子。 在羊群中,隨即挑选著中意的祭品。 在呼啸而至的石弹面前,懦弱的牧奴和勇猛的战士没有任何区別。 有的人嚇得蜷缩著身体,躲在角落里呜呜的哭泣。 有的人已经不跑了,神情恍惚,只是跪在地上向长生天祈祷。 桑都看著混乱的山谷,他知道铁勒人的士气已经完全崩溃,自己的大军完蛋了。 石弹的轰击,整整持续了三个时辰。 山谷中,砸死了七十多人,受伤了一百多。 还死了几十匹马。 但比伤亡更严重的,是整个铁勒军队的组织度与士气的崩塌。 那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憋屈感,让山谷中的铁勒人无比绝望。 被严酷军纪捏合的铁勒军,开始了崩解。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很多底层牧奴已经拒绝执行军令了。 桑都和手下的千户长,现在能指挥的甚至只有身边的亲兵卫队。 谷地中的铁勒人变的死气沉沉。 在山崖之上,梁军的中军大帐前。 几位州府將军和龙驤侯已经是喝的微醺。 在山崖上谈笑风生,坐看铁勒人在山谷中苦苦挣扎。 这么美妙的事情,简直让这些梁国將领,做梦都能笑醒。 见李原阔步走来,四位將军和女侯爷都忙起身,各个手捧酒盏对著李原遥敬。 “今日之胜,皆是李校尉的功劳。” “来,李校尉,我们敬你一杯。” 李原见各位將军对自己如此恭敬,他也不敢托大。 忙躬身行礼,接过一旁亲兵递过来的酒盏一饮而尽。 “谢侯爷,诸位大人赐酒。” 一时间,中军帐前,一片其乐融融的欢笑声。 入夜之后,四位州府將军主动承担了值夜的任务。 他们甚至主动说道。 “李校尉白日间衝杀的太累,守夜这等小事,交给我们几个老傢伙就好。” “让李校尉好好养精蓄锐,以待再战。” 女侯爷也是连连点头,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是啊,李校尉现在是我全军的胆魄。” “务必要好好休息,不可劳累。” 然后女侯爷又转头,对小妹白雨萱说道。 “你去亲自安排李校尉的帐篷,一定要让李校尉今夜休息的舒服。” 白雨萱眼神闪动,马上应命。 李原见大家都如此有诚意,也不好拒绝,只能再次谢过侯爷和四位將军。 找到给自己安排的帐篷,李原便走了进去。 就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在帮自己铺被子。 李原有些意外,他以为找几个兵户服侍自己就成了。 居然是女侯爷的妹妹白雨萱,亲自帮自己铺床叠被。 听到身后有声响,白雨萱回头,见是李原。 先是一愣,然后脸色有些微红,因为在大梁的传统中,女子给男子铺床可是有非常曖昧的含义。 不过毕竟这位可是白雨萱,龙驤侯的舍妹。 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帮李原铺好被褥后,先是对著李原行了一个万福,然后柔声说道。 “今日家姐多亏李校尉捨命相救,才能平安脱险。” “雨萱无以为报,只能为李校尉做些杂务,以感谢李郎的恩情。” 李原连忙摆手。 “救援侯爷,是我身为大梁將校的职责。” “白姑娘不必客气。” 白雨萱点点头,然后媚眼如丝的看了一眼李原用更温情的声音说道。 “李校尉,我不会客气的,那兵法后面的.....可否,让小女一观。” 李原只能笑著点了点头。 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里面写的是孙子兵法中的【军形篇】 看到有新的兵书可看,白雨萱眼睛发亮。 刚才温文尔雅的气质一扫而空,几步过来便从李原手中抄了过来。 “李校尉,那多谢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那架势,就是要马上回自己帐篷去研读。 李原还能说什么,只能摇头看著白雨萱揣著兵书小心翼翼的回了自己帐篷。 他估计白姑娘这一晚,又得熬夜看书了。 李原走到自己的床铺前,用手一摸,就是一愣。 这被褥居然如此的绵软舒服,一看用料居然是锦缎和少见的丝。 李原没有多想,今天与铁勒人打了一天,也確实是累了,將衣袍简单的脱了,便钻入了舒服的被窝。 只是刚钻了进去,他就是一愣。 因为他发现被褥的一角,用丝线绣著几个字。 李原定睛一看,上面绣的是【龙驤衾服】【白景所用】的字样。 李原直接就僵住了,等一下,白景自用。 他可是知道这位女侯爷的名讳就是白景。 那岂不是说,白雨萱给他李原铺的被子,居然是女侯爷自己用的被子吗。 这可怎么办,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的寢具那可是不能乱用的。 真要是追究起来,自己用了女侯爷的被褥是可以被判大不敬的。 不过最终,李原嘆了一口气。 他什么都没有做。 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捧著被子去问女侯爷,这是不是您的? 被子是侯爷亲妹妹铺的,自己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当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为好。 不管李原这边昏昏睡去。 白雨萱那边正在自己的帐篷內看书。 帐帘一挑,女侯爷白景走了进来。 她一看小妹正在聚精会神的看著一页纸,心下就明白了。 肯定是这个妮子又从李校尉那里弄来了新的兵法篇章。 於是只能低声问道。 “雨萱,你可看到我的锦被了?” 白雨萱正在用功研读,大姐进来甚至头都没抬。 “大姐,什么锦被?” 女侯爷只能无奈的问道。 “就是我放在后帐木箱中的那套丝锦被,你可见到了吗?” 白雨萱现在心思都在兵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 “哦,你说那床被啊,我见到了。” “你不是让我给李校尉安排寢具吗。” “我看那床被不错,就拿去给.....” 帐篷內一阵安静。 白雨萱感到身后大姐严厉的目光。 身子不由得一抖。 “好你个白雨萱!你居然把我的寢具,给......给李校尉用...用了??” “啊....大姐,抱歉,我只以为那是普通的被褥。” “我就是隨手拿来一用,没想那么多啊。” 女侯爷再也忍不住了,单手摇著舍妹的身子,低声嘶吼。 “小妹啊,你可把我害惨了啊。” “那床被子上可还绣著我的名讳啊。” “一个未出阁女子的寢具,被男子用了。” “你可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白雨萱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赶忙乖顺的赔礼道歉。 “哎呀,大姐对不起!这事是我疏忽了!” 第87章 铁勒內訌 看著眼泪都在眼圈里转的妹妹。 女侯爷还能怎么办。 想到小妹白日里捨命去找李原求救,才救了自己性命。 女侯爷也只能嘆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我的寢具,自用的那个被铁勒人攻营时烧毁了。” “另一个备用的,被你铺给了李校尉。” “那今晚,我也只能用你的被褥了。” 说完,女侯爷就毫无形象的占据了妹妹的床铺。 她这几天里,几度生死间徘徊,左臂还受了伤,是真的累坏了,倒在妹妹的床上便睡了过去。 白雨萱脸色一黑。 不过她还能如何,自己犯下的错,当然要自己承担。 看来自己今晚真的只能彻夜研读兵法了。 而此时的山谷之中。 已经被困两天的铁勒军,疲惫不堪。 虽然他们並不缺乏马肉充飢,但却被乾渴所困扰。 铁勒士兵出征的时候,一般会隨身携带几个动物胃囊缝製的水袋。 在这两日里,大多数铁勒人都將水囊里的水喝的差不多了。 而葫芦口之內,也没有任何水源或水井。 空空的水囊根本无处补充。 饥渴难忍之下,许多铁勒人只能挖取地下草根,舔食叶子上的露水,勉强补充一点点水分。 没有食物的话,人可以活七八天,甚至十几天。 但如果没有水,人能熬的时间就很短了。 当然铁勒人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喝马血。 在马的身上割开一个小口,然后像蚂蝗一样去吸食马血缓解乾渴。 但有个问题,就是马血很腥,而且血一般是咸的。 通常喝的越多,人就会越渴。 最终很可能让喝血者,因为身体要分解更多的盐分脱水而亡。 所以那些仅存的水袋,就成了铁勒人抢夺的目標。 李原是被山谷中嘈杂的喊杀声吵醒的。 他忙起身披掛整齐,出了帐篷,一看山坡上的梁军营帐一切安好。 这才多少放下心来。 不远处看到定州將军韩明道,正带著兵户在密切监控山口。 李原几步走了过去。 韩明道一看是李原,忙笑脸相迎。 “李校尉,没什么大事。” “这些铁勒人半夜不睡觉,似乎是发生了內乱。” 李原向谷中看了一眼,然后掐指一算说道。 “铁勒人携带的水耗尽了。” “他们应该是在抢水。” “这些北蛮还真是悍勇,居然现在还有內斗的力气。” 下面交战的双方是那些铁勒武士,正在抢夺牧奴战俘的水袋。 最初想铁勒人想以主人的身份强行夺取,但遭到了牧奴们的激烈反抗。 铁勒人因为战败,他们对底层牧奴的威慑力也崩塌了。 因为山谷中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水就是命。 別人拿走了你的水袋,就等於拿走了你的命。 现在没有水就是死,你抢我的水袋就是在抢夺我的命。 很多牧奴为了保护水袋,已经开始有组织的反抗。 作威作福惯了的铁勒人,对牧奴的反抗极为愤怒。 於是在半夜,桑都带著亲兵和铁勒武士,开始对那些反抗激烈的牧奴展开清剿。 顺便抢夺他们的水袋,於是山谷中毫不意外的,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內乱。 通常在一支铁勒大军中,铁勒本族的士兵占据四成,其余为牧奴兵占三成,战俘兵占三成。 铁勒人身体壮硕,自幼习练骑术刀弓,而且装备也更为优良。 牧奴兵和战俘兵的优势,也就仅仅是数量更多些而已。 血腥残忍的內乱持续了一整夜,到天明时分,也许是铁勒人的体力耗尽了。 葫芦口的平川中,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从山头往下去。 山谷中能看见许多残破的尸体。 而且铁勒人与牧奴们,也已经开始涇渭分明的抱团自保。 李原望著山谷中的乱局,一个主意油然而生。 此时,天光开始放亮,山头上的梁军已经开始忙碌。 龙驤侯亲兵,招呼各位州府將军和李校尉去中军用早饭。 女侯爷今日起的很早,神采奕奕,一看昨晚睡的就非常好。 而一旁的白雨萱则是顶著重重的黑眼圈,不停的打著哈欠。 几位將领围坐在中军帐前,每人手中都捧著粥碗。 粟米粥熬的香甜,里面还加了肉乾和山野菜。 吃起来味道非常鲜香。 比起早饭,更让他们舒心的,就是眼前山谷中铁勒人的状態。 一夜的混乱激战,铁勒人大部分人都有气无力的倒在地上休息。 到处都是无人收拾的尸体。 桑都和那些千户长,早已经不復往日的威严,各个头髮蓬乱衣甲残破。 看著陷入困境的敌人一步步走向覆灭。 没有比这个更让梁军將领们开心的了。 龙驤侯今日是春风得意。 一扫昨日的狼狈与萎靡。 她剿灭铁勒大军功劳眼看就要到手,此战过后,龙驤白家地位算是稳住了。 那些想对白家有所图谋的势力也得退避三舍。 而带来这一切的,显然就是身边这位李都尉。 龙驤侯心情不错,对李原隨口问道。 “李校尉昨晚休息的可好?” 李原忙拱手回应。 “稟侯爷,昨晚睡得很好,被褥很是舒.....。” 说到这里,李原激灵一下,说不下去了。 李原忽然想起来,昨晚他用的被褥可是这位女侯爷的东西。 你昨晚睡了人家女侯爷的被子,还说很舒服。 这话怎么听,都有种自己找死的感觉。 李原真是一阵头大。 那边的龙驤侯白景,心中也是一阵尷尬。 她这才想起来,昨晚这位李校尉似乎用的就是自己的寢具。 被子是她妹妹给人家铺的,如果让这位李校尉產生了什么误会可怎么办。 两人都是一时语塞。 不过好在,女侯爷反应的极快。 “李校尉,休息的好就行。” “如今我们已经困住了铁勒人,下一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李原正好也有些想法,便拱手说道。 “如今山谷中的铁勒人,已然是强弩之末。” “只是下面的那些铁勒战马就这样被他们糟蹋了,属实有些可惜。” “卑职想了想,现在铁勒人急需水来续命。” “我们何不用水来和他们换马。” 龙驤侯听闻李原可以从铁勒人那里弄马,眼神一亮,忙继续问道。 “李校尉,你仔细说说。” 李原说道。 “我们梁军骑兵孱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缺乏战马。” “大梁和北方各族互市,能换来的也都只是二流战马。” “侯爷的龙驤军,骑兵不过数百也是这个原因。” “但现在,山谷中的铁勒人眼中,水已经比战马要宝贵了。” “如果我们开价一袋水换一匹战马,你说那些快渴死的铁勒人会不会同意。” 龙驤侯频频点头,说的没错,在大梁战马极为宝贵。 如果有办法將山谷中的战马用水换出来,那绝对不亏。 第88章 以水换马 只是女侯爷又一皱眉说道。 “李校尉,下面的葫芦口的各处通路都已被我们堵死,即便是那些铁勒人愿意换。” “这换到的马匹,又如何才能运出来?” 李原一笑,“这个倒是不难。” “山谷中有几处缓坡,那里有我们建有木墙。” “我们可以在木墙上打开一个马能通过的缺口。” “在让下面的想换水铁勒人配合套住马匹,倒是可以通过缓坡拖拽上来。” “现在山谷之中,铁勒內斗已经杀出血仇,已无法合力对付梁军,我们大可试试。” “另外,我让匠作营还打造了数套滑轮组,如果安装到山崖边上。” “也可以试著从山谷中吊装马匹。” 女侯爷自然是听不懂什么滑轮组,但她觉得李原一定有办法。 不过隨即,表情又变为愁容。 “我们久与铁勒人打交道。” “他们的性子非常倔强。” “想让他们如此顺从的换马,恐怕很难。” 李原微微一笑答道。 “那些铁勒武士,確实如此。” “不过侯爷別忘了,下面除了铁勒人,还有很多铁勒人的牧奴与战俘。” “他们大多来自铁勒征服的部落,平日里可没少被铁勒主子欺压。” “这些人,就是我们爭取的对象。” 怎么给山谷中的人传递消息,这个也很容易。 让懂铁勒话的通译,在山口大喊就行。 李原又找会铁勒文的通译,写了十几个【用水交换马匹】的布条。 然后用弓箭射入山谷之中。 没用多久,这个消息就在山谷中被困的铁勒人中流传开来。 上面的梁人愿意用水换马,一个水袋一匹马。 只要把马绑到绳子上就行。 铁勒武士们,当然是对这个消息不屑一顾。 但那些被铁勒人抢走了水袋,在渴死边缘挣扎的牧奴和战俘,却是动了心。 这山谷中战马多的是,大多数马匹现在都无人看管,自己到处溜达找草吃。 如果马匹真能换到水,这些绝望的牧奴自然想试试的。 不多时,有绳子从梁军的木墙垂下来。。 一伙渴的受不了的牧奴,真的绑了一匹马给送了上去。 不多时,收到马匹的梁军,也真的用绳子吊下来一袋水。 那些牧奴高兴的欢呼一声,便把水给分了。 一见用马换水真的可行,很多乾渴难耐的牧奴,纷纷在山崖边找绳子送马。 李原站在山坡上观望,此时从山谷下弄上来的马匹已经有七八十匹。 虽然有几匹在拖拽的过程中受了伤,但大多状態还不错。 要知道,如果是在草原互市上大梁想换到这么多精良的战马。 可是至少要付出上万贯的铜钱,或者是上百名的年轻女子才行。 而现在用於交互的东西,仅仅是一些净水而已。 巨大的利益让四位將军和龙驤侯兴奋不已。 於是更多的绳索被放了下去。 仅仅两个时辰,就换来了五百多匹战马。 但在此时,那些一直冷眼旁观牧奴换马的铁勒人,开始行动了。 他们刚才没有阻止牧奴换战马,目的仅仅是想等他们拿到水袋在进行抢夺。 现在那些牧奴,水已经到手,铁勒人立刻冲了过来,砍杀牧奴抢夺水袋。 不过这些牧奴和战俘兵也不傻,很多人换到水马上喝掉,绝不留在手里等著你抢。 双方在山谷中又是一轮残酷的混战。 李原看著下面的战场,脑子一转,对身边的通译说道。 “你去喊话,告诉下面的人,只要是牧奴和战俘。” “一颗铁勒族人的脑袋,也可以换一袋水。” “两颗铁勒族人的脑袋,我们可以饶他不死。” “他们便可以加入我们梁人的骑兵。” 李原的条件一开。 下面的混战更加疯狂。 一旁的龙驤侯和四洲將军都有些意外。 女侯爷问道。 “你真的要从这些牧奴中招募骑兵?” 李原点点头。 “这些牧奴和战俘在铁勒人中本来地位就不高。” “这一次双方杀红了眼,已经无法和解。” “如果牧奴真的杀了两个铁勒人。” “如此大仇,他们绝不敢在回草原了。” “也只能跟著我们干。” 然后李原对著女侯爷一拱手。 “卑职恭喜侯爷,又得一支强军。” 龙驤侯一愣。 “你是说这些牧奴骑兵是为我招募的?” 李原一脸的苦笑。 “当然是为您招募的。”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哪有財力去供养这么多骑兵。” “龙驤侯身份尊贵,这次龙驤军又有所折损。” “这些牧奴骑兵如能招募,其实是极好的兵源。” “现在的大梁朝局,很是让人看不懂,侯爷手中的兵马越多越好。” 听了李原这番话,龙驤侯也不由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白雨萱,也凑过来在大姐耳边低声说道。 “李校尉说的对,现在的大梁朝,风云诡譎。” “很多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我们白家如果想自保。” “大姐就必须积蓄力量,万事早做准备。” 听了李原和小妹的话,女侯爷也是微微的頷首。 於是在后续的几天之內。 这种用战马和铁勒人头换水的交易不断。 战马不断的被送上来,也有牧奴和战俘军带著铁勒的人头来投靠。 李原的这个主意一出,这些天在山谷之下,到处都是绝望的喊杀声。 混乱一共持续了七日。 到了第八日,山谷之下最终安静了下来。 在这些天中,梁军用水共换得良马六千余匹。 投效的铁勒牧奴和战俘兵有两千四百余人。 而山谷之下,则已经彻底变成了死地,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和近乎疯癲的人。 又等了两日,確定再无危险之后。 由李原亲自带数千龙驤军,对葫芦口小平川进行清剿。 走入山谷,就宛如来到了修罗地狱。 走几步就会踩到人的残肢断臂。 放眼望去,地上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 残存的铁勒军还有数百人,只不过大多都已经变成神情恍惚的疯子。 最终在一棵树下,李原发现了铁勒人的统帅桑都和几十名千户长的尸体。 他们有的人是自杀,有的人则是被亲兵杀死。 桑都的护卫亲兵也都在他身旁自杀陪葬。 李原看著宛如阿鼻地狱一般的场景,也有些浑身不自在。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之后又了数天时间用投降的战俘和牧奴清理战场。 这里可是大梁境內,这么多尸体处理不好可是要引发瘟疫的。 铁勒人的尸体被集中火化。 各种刀矛鎧甲皮袍堆积如山。 而缴获加交易得到的马匹最终有七千五百匹之多。 但这里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就是投降的牧奴们,並不愿意加入龙驤军。 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跟隨强大的李原勇士。 这倒是让所有人都非常意外。 草原民族的习俗就是跟隨最强大的战士,这个也是北蛮各部的传统。 在这次战爭之中,李原的表现也確实让这些牧奴心生敬畏。 强大的千户长,被李原斩杀了至少两三个。 其中一个,还是铁勒人中非常出名的搏虎勇士。 而死於李原骑枪下的百户长,那就多到没法统计了。 龙驤侯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 她直接给了李原一个龙驤军千骑长的头衔。 这些战俘兵都直接划入李原治下的骑兵千人队。 这下俘虏兵们倒是都满意了。 李原现在也只能点头同意,他也明白,目前除了自己,其他人无法震慑统御这批彪悍的牧奴骑兵。 至於这么做,是不是符合大梁的军律。 现在的龙驤侯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第89章 风云诡譎的上京 赤水河大胜,全歼铁勒大军。 龙驤侯马上向朝廷发出了告捷文书。 十名龙驤亲兵,每人配备双马,日夜兼程向上京报捷。 依靠大梁內陆还算完备的驛站系统。 只需七八日,就能从赤水河赶到大梁的中枢上京。 此时的大樑上京。 五月的风还是有些冷。 皇城內,一队队禁军披甲持矛高度戒备。 行走的太监与宫人无不谨小慎微。 逍遥宫內,丝竹管弦奏响。 靡靡之曲余音绕樑。 数十名身材曼妙的年轻舞姬,身穿薄纱,手擎羽扇,正在翩翩起舞。 大殿之內,香炉中的烟雾繚绕,將位居上首的几人笼罩在其中。 在一座雕工华丽的龙榻之上,大梁朝名义上的主人,建兴帝陈云升,正坐在软榻上眼神痴痴的看著歌舞。 仔细看去,这位帝王目光呆滯,眼睛已然失去了焦距,似乎处於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態。 身体也许是因为疲惫摇晃了一下,隨即口涎就从嘴角中流出。 这时一只雪白的玉手,从一旁伸出,用锦帕將帝王嘴角的口水擦去。 然后玉手的主人,悠悠的嘆了一口气。 嘆气者就坐在帝王的左手边。 是一位身材妖嬈的黑衣宫装女子,她云鬢高盘眼神冰冷。 似乎看谁眼神中都带著冰雪寒霜。 此人就是建兴帝的西宫,肖敏肖皇后。 而在皇帝的右手边,则肃立著一位神態谦卑的紫衣老太监。 老太监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褶皱,两腮下垂眼神微眯,看谁都是满眼的笑意。 看上去就像是位面容慈祥的邻家老者。 但真正了解他的人,无不对他噤若寒蝉。 老太监名叫吴德安,是掌管大梁皇城的御前总管。 实际上世人大多不知道的是,目前大梁的中枢权力。 真正的掌控者,就是此二人。 又因以肖皇后为首,也被称为后党。 此时在逍遥宫之外,皇城內,各门紧闭。 东西南北四门,已经加派了大量甲士严密封锁。 身穿黑衣的內卫太监,正在皇城內大肆搜捕。 不时就有太监宫女被他们从屋中强行拖出。 这些被抓的宫人要么痛哭流涕,要么全身瘫软瑟瑟发抖。 不多时,逍遥宫內。 一名黑衣內卫从侧门进来,先对著上首几人磕头行礼。 然后起身,来到御前总管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黑衣肖皇后,又嘆了一口气问道。 “怎么样了,吴公公,混进皇城的那些老鼠找到了吗?” 老太监一挥手,先让黑衣內卫下去。 然后转头,对著肖皇后低头行礼说道。 “启稟娘娘,我的手下在皇城各处严密盘查,抓了有嫌疑的太监宫人共计七十六人。” “如不出意外,二皇子和三皇子派来的探子,应该就混跡於他们之中。” 黑衣皇后点了点头,然后冷声问道。 “那吴公公,你准备如何处置?” 老太监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很是和善的笑容。 “还能怎么处置,老奴和娘娘做的事情太大,决不能外露。” “这能保守秘密的,也只有死人。” “老奴觉得,御园的鱼也该餵了,御山上的草草也该施肥了。” 肖皇后冷冷的看著老太监,心中不由得一凛。 这个老东西,心还真是狠啊。 看来这七十六个宫人,是活不过今天了。 老太监又躬身行礼,温声说道。 “老奴请皇上娘娘一起到后宫御园散散心。” “一起看看老奴如何餵鱼施肥如何?” 肖皇后沉吟了一下,然后悠悠的说道、 “好,那我就去看看。” “吴公公的这鱼怎么喂,这肥怎么施。” 肖皇后可不想在这个老傢伙面前,落了气势。 现在的皇城之中,皇后的亲族控制著皇城中的数千精锐禁军与四门。 而这位吴公公,则掌控著內卫和宫人。 至於后党做的,也的確是捅破天的大事。 当年西宫肖皇后为了巩固地位,与这位御前总管吴公公勾结,用毒药害死了东宫皇后。 本来事情做的极为隱秘,但不知为什么最近有风声,皇帝要彻查当年东宫之事。 两人为了自保,一不做二不休,给皇帝用了一种来自西域的毒药。 让其处於半梦半醒,神情恍惚的状態。 后党为了绝其后患,更是假传圣旨,派人誆来太子,设计將太子谋害於皇城之內。 两人本以为,这下可以將肖皇后所生的七皇子推上皇位,继位把控朝野。 於是他们放出了皇帝病重,立七皇子为皇储的消息。 谁想到这一下,在朝堂之上一石激起千层浪,七皇子立储君的事情,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强烈反对。 以左相为首的文臣集团,力主自古长幼有序,太子亡故,就该立二皇子为皇储。 而且这位二皇子在民间常救济落魄文士,颇有贤名。 但这二皇子却有个问题,那就是生母只是一名宫女,身份只是庶出,按大梁律很难立为皇储。 而大梁以辅国將军郑天雄为首的勛贵集团,则力推三皇子继承储君之位。 原因无他,三皇子的母亲荣贵妃出身勛贵名门,与大梁勛贵集团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 所以现在的上京城中,皇帝中毒已深,成了庙里的木胎泥塑不能理事。 后党想推肖皇后的七皇子立为储君,却遭满朝文武的反对。 文官集团推崇的二皇子,却因庶出,极难被立为皇储。 而勛贵想拥立的三皇子又被其他两党反对。 一时间,在这上京城內,以立储为目標,三方形成了相持之势。 现在最活跃的是以左相蔡宏文为首的二皇子一系。 这些文臣,以科举同年,门生故吏相勾连,形成了所谓的文德党。 这位二皇子陈敬宣虽为庶出,但目前却是眾皇子之首,而且也极为善於收拢人心。 这些文人又极为善於造势,在朝野民间大肆鼓吹二皇子的贤明。 一时间,二皇子在民间立储的呼声极大。 比起靠文臣吹捧的二皇子。 三皇子的优势就是勛贵的支持。 以辅国將军郑天雄为首,朝中勛贵把控著上京附近六州郡府兵的兵权。 只要他们一声令下,轻易就可以调动三万兵马。 后党真要是强行让七皇子立储继位,恐怕马上就要面临大军围城。 这也让后党颇为投鼠忌器。 当然,后党也不是全无胜算,他们掌控著皇城禁军,皇帝本人和玉璽。 而且皇城外的两位皇子,也是高度对立,互相僵持。 三方都在极力挖掘对方的把柄和短处,为自家的皇位继承人造声势。 所有人都明白,一旦自己的继承人失败,没能最后获得皇位。 那支持他们的人必將遭受对手的彻底清算,家族也將遭到灭顶之灾。 所以对於所有参与皇权之爭的三方势力来说,他们没有任何退路。 在这最紧张的时刻,皇城中的后党却出了一个大紕漏。 那就是放在皇城建福宫中的大梁玉璽,居然莫名其妙的被人给偷了。 第90章 各方制衡 玉璽丟失的事情发生之后。 肖皇后和吴公公立刻严密的封锁了消息、两人都认为。 应该是其他两位皇子中的某一位,派人潜入了皇宫盗走了玉璽。 目的吗,当然是为了给自家皇子继位做准备。 如果能拿到玉璽,就可以极大的增加继位者的法理性。 即便不在皇宫,也有理由加冕为皇帝。 两人马上以宫中有人行刺为藉口,强行封闭宫城大肆搜捕。 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走在通往御园的迴廊中。 肖皇后温声问道。 “那些铁勒使节,在上京还算安分吗?” 走在后面半步的老太监忙答道。 “目前铁勒使节还算安分,只是每日向我梁国索要酒肉和女人。” “我派人探听到了他们这次提的要求。” “铁勒大汗要我们大梁割让北川道诸洲,这些北蛮简直是痴心妄想。” 肖皇后沉吟了一下说道。 “先稳住他们,我听说两位皇子也派人联络了铁勒使节。” “现在正在皇位爭夺的关键时候,决不能出意外。” “告诉铁勒人。” “粮食,布匹,金银珠玉我们梁国都可以给。” “但割让土地,绝无可能。” 老太监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 “铁勒人又提了两个要求,老奴觉得很是过分。” 肖皇后微微停滯了一下,然后问道。 “是什么?” “第一个要求是,铁勒人的新可汗今年要举行继位典礼。” “除了让我们大梁今年的岁幣加倍之外,还要我们再多送一批女子。” “至少要给他们送去三千名可以生育的年轻女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说是要赏赐手下勇士所用。” “第二件事,铁勒可汗的长子今年成年。” “铁勒人让我们选一名公主与可汗的长子和亲。” “那名使者说,这是最低要求,如果我们不答应。” “他们说不准就会插手梁国继承皇位的內务。” “而且赤水河方向的三万铁勒大军也会进逼上京。” “所以老奴建议,不妨先答应。” “如果只是捨弃一些女子。” “能先稳住了铁勒人,也是好事。” “不能让他们坏了咱家的大事。” 肖皇后一番思索,然后点了点头。 “那就先这么办吧。” 这时两人已经走过了迴廊,来到了皇城的御园。 此时的御园中一片肃杀之气。 数百名黑衣宫廷內卫和禁军甲士,將这里团团围住。 黑衣內卫將抓到的76名宫人带到了御园。 吴公公对著面前的黑衣人吩咐道。 “去问问他们,谁拿了建福宫的东西,知道的就赶紧说出来。” “不说的,宫女投湖餵鱼,太监都送御山上挖坑活埋。” 黑衣人领命,便带著手下走向了那76名宫人。 片刻之后。 在御园的一处亭子之內。 一名身穿明黄锦袍的矮胖少年正在大闹。 “母后,母后。” “我还要看水泡人,真有意思。我还要看。” “快!在扔下几个,在扔下去几个。” 此时在御园的荷池之內,几十具女尸飘在湖面上。 她们都是刚才被黑衣人逼问的宫女。 但显然是一无所获。 而那名大喊大叫的矮胖少年。 就是肖皇后的亲生子,七皇子,陈兴。 看著有些痴傻疯癲的儿子。 肖皇后面色愁苦的又嘆了一口气,心中无奈的想道。 即便是自家儿子真的继位,但这种痴傻的脑子,真的能保住我肖家的满门性命吗。 在西域毒药的侵蚀下,大梁皇帝的日子已经不会太久了。 也不知道另外两位皇子在做什么准备。 此时,在上京东城的左相府邸之內。 一名面容方正的中年文士,正伏在案前提笔书写。 只见他下笔轻灵,笔尖游走之间,一篇文章妙笔生。 这是一篇讚颂二皇子仁德贤良的文章。 先是描述二皇子捧卷夜读圣贤,又写二皇子在乡中救济孤寡,痛斥恶人令其改过自新。 文中更有二皇子广交贤良,淡泊名利的故事。 不多时,一篇雄文便已写成。 身旁其他几名文士模样的人,也纷纷过来观瞧,口中不由得讚嘆。 “妙啊,左相真是我大梁第一文首,这文章字字珠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真是读此文,如饮佳酿啊。” “没错没错,左相真是文采斐然,匠心独运啊。” 听著左右几人的吹捧。 中年文士放下笔,捧起文章又看了看,对自己的文笔也颇为自得。 此人就是號称大梁文魁的左相,蔡宏文。 他唤来下人,命人將这篇文章抄写上数份。 在让家中门客,带著文章在上京的酒肆茶楼中传播。 左相蔡宏文这么做,目的就是要让二皇子仁德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增加二皇子的人望。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下人跑了进来,在左相耳边低语几声。 左相的眉头不由得一皱,眼神转动。 隨即,马上对那名手下吩咐道。 “备轿,速速去二皇子的府邸。” 不多时,轿子便到了二皇子的府门前。 左相是二皇子的老师,所以进府並没有人阻拦。 他刚踏入府邸,就看到二皇子的一名贴身家將迎了过来。 左相面带温怒,低声对那名家將问道。 “人在哪?” 那名家將忙答道。 “启稟相爷,二皇子在.....在后面。” 左相二话不说,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穿过府邸中的数进院子,在后宅见到了正从后堂出来的二皇子。 此时二皇子陈敬宣,眼圈乌黑,面目清瘦。 他看到自己的老师,左相蔡宏文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眼神闪动有些不安。 不过隨即又放鬆了下来。 自己老师虽为左相,但又能对一位皇子如何。 蔡宏文没有看二皇子,而是径直走进了后堂的臥室。 里面的床榻上,一对衣衫不整的母女面色发青,显然已经被人勒死了。 左相闭上眼睛,气的浑身颤抖。 二皇子自知自己理亏。 忙对著老师解释。 “我..我只想隨便玩玩。” “没想到,这对婆娘这么不禁摆弄。” “我下手狠了些。” 左相转头,看向自己不爭气的学生。 二皇子面色放荡,衣冠不整,哪有自己文章中贤良的样子。 但眼前的毕竟是皇子,左相压了压心中的怨气温声说道。 “殿下,现在正到了爭夺皇储之位关键的时候。” “你做的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你还有什么脸面去爭。” “如果你当不成皇帝,你可想过后党和三皇子將会如何对你?” “欢愉事小,性命事大啊!” 然后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二皇子嘴里是连声致歉,但心中却不以为意。 左相当然不信。 这位二皇子的秉性,他太了解了。 自从母亲被人害死於宫中,他就有了些病態的癖好。 被他折磨死的女子並不算少。 这些癖好对於二皇子这种贵人其实不算什么。 但左相知道,现在正在爭夺皇储的关键时期。 而二皇子的唯一优势,只有他带领的文官们吹捧出来的所谓仁德。 一旦这个仁德的人设被打破了,二皇子必然会被淘汰出局。 那作为老师的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些,左相的神情就像天上的乌云,更加阴鬱。 第91章 左相与二皇子 正在这时。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从外院跑了进来。 他对著院中的两人低声稟报导。 “启稟殿下,左相大人。” “府门外,来了一名男子吵闹。” “他.....他说他的妻女,被人带进了这个府中。” “扬言我们若不放人,他就要去报官。” “殿下,我们该如何处置?” 左相与二皇子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一惊。 二皇子表情扭曲,嘴里嘀咕道。 “这帮废物,明明说无人看见。” “带我出去看看。” 二皇子刚要出院子。 却被左相伸手给拦住了。 “殿下,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要在外面现身的好。” “这件事,由我来处置。” 说完,左相便带著数名家丁向门口走去。 来到府门口的时候。 果然见到了一名面目憨厚的汉子,正在高声叫嚷。 “你们让我进去,我要找我老婆孩子。” “我明明看见我家妻女,被一伙人带进了这个府中。” “你们快把她们放出来?” 他的喧闹声吸引了一些人在远处驻足观望。 这时府宅的侧门一开。 一位面容方正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先是对著正与这名男子拉扯的几名家丁训斥道。 “你们几个干什么,为何对这位百姓无礼。” “给我让开。” 几名家丁当然认识左相大人,连忙左右退开。 门前的那名男子,见走来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文士,先是一愣。 左相则是先开口,表情很是疑惑的问道。 “这位汉子,你在这府门前,到底有何事啊?” 那名男子自然不认识这位当朝左相,但见到此人一身正气,官威十足。 天然就產生了七八分的信任感。 也没多想,便將自己妻女被人绑进这座府邸的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此人是南街经营茶水摊的小贩,回家时正撞见自家妻女被几个歹人绑走。 他是一路跟隨,不停打听才寻到这处府宅,在门前便被家丁拦住了。 他也不知道这府宅是何人的。 家丁只是说抓的人是府中的逃奴並不是他的妻女。 他心下发急,便在门前闹了起来。 左相很是耐心的將整件事情听完,然后问道。 “这位汉子,妻女被带进府中,你可是亲眼所见?” 那名男子忙点头。 “没错,是我亲眼看到的。” 左相眼珠一转。 “那还有其他人看到了吗?” 那名男子想了一下,然后摇头说道。 “这位先生,我担心妻女,过来的匆忙。” “並无其他人见到。” 左相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温声对那汉子说道。 “妻女被误认为是逃奴抓进府中,我想可能是个误会。” “下人办事鲁莽搞错了,也並非不可能。” “正巧,老夫与这个府邸的主人相识。” “这样吧,我见你也老实本分,就舍个面子,带你进府找找。” “你进去和这家主人分说明白,解除误会。” “你看如何?” 听说这位先生可以带自己进去寻找妻女。 那名憨厚男子,马上面色一喜。 连忙对著左相拱手谢道。 “这位先生,一看您就是好人,太感谢您了。” “您的恩情,小的一辈子不敢忘。” 左相微微点头,面带笑意的说道。 “那你就隨我入府吧。” 说完,左相便转身,带著那名憨厚男子进了二皇子的府邸。 两人刚一进去,咣当一声响。 府门立刻就被人关上了。 左相边走,边对身边的家丁头目吩咐道。 “帮你家主人处理的乾净些。” 家丁点头应命,刷的一声抽出长刀,面色凶狠的向那名憨厚男子走去。 隨即,左相身后传来了男人的惨叫之声。 左相併没有停止脚步,只是面色阴鬱的摇了摇头。 处理完这件腌臢事。 左相与二皇子,进了內院的一间密室。 二皇子知道,这是老师有要事要与他密谈。 在密室之內。 二皇子本以为,老师是想劝诫他不要再沉迷那些见不得人的癖好。 但老师一开口,他才知道,左相今日来找他,商议的是另有其事。 “殿下,我这次来,是与您商议向铁勒人借兵的事。” 听说老师想和铁勒人借兵。 二皇子面色大惊。 “老师,您....您是说,要向北蛮铁勒人借兵?” 左相郑重的点了点头。 “爭夺皇位,我们这一系最大的短板,就是缺少兵马。” “后党手中,有数千精锐的皇家禁军。” “掌控禁军的都是肖皇后的亲族。” “可以说,皇城中的禁军已经成了她后党的私兵。” “三皇子的母亲家门显赫,辅国將军是他的娘舅。” “勛贵一系,能动用上京周边郡县的三万郡府兵。” 左相又嘆了一声,继续说道。 “一旦皇储爭夺白热化,几方必然会动刀兵。” “殿下手中没有强军,我们连在这上京,苟全性命自保都难。” 听到老师这番分析,二皇子也是少见的皱起了眉。 但隨即,二皇子说道。 “老师,这铁勒人狼子野心。” “真要是靠他们,帮我继位。” “只怕是,咱们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他们一旦占据了上京不走,动了將大梁据为己有的心。” “我们又该怎么办。” 左相頷首说道。 “殿下担心的很有道理。” “我也知道,向铁勒人借兵是饮鴆止渴。” “只是,不找铁勒人,爭夺皇位真动了刀兵,你我二人绝无活路。” “如果能让铁勒人帮殿下当上这大梁的皇帝。” “到时候,咱们可以多给铁勒人送金银珠玉。” “满足铁勒人的一切要求。” “尽力想办法把他们送走就是。” “可殿下如果没能当上皇帝。” “我们则是必死,这大梁和你我还有什么关係吗?” 二皇子听罢,也只能微微点头。 他知道老师说的都是事实。 身为皇子,他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的阴谋和杀戮。 后党,两位皇子,任何一方成为皇帝,定然不会给自己留下祸根。 一定会对其他势力进行彻底的清算。 失败者必然会被屠戮一空。 二皇子面色凝重,表情急剧变化,最终对著左相说道。 “那一切,就请老师决断。” 左相一頷首,用手击掌说道。 “好,既然殿下已经下了决心。” “那我就去见一见铁勒人的使节,和他们谈谈借兵之事。” “只要殿下能成功继位,当上大梁的皇帝,付出再多的代价都值得!” 而此时,在辅国將军府。 一场欢宴正在举行。 几十名勛贵正聚集在一起,开怀畅饮。 为首者,正是三皇子殿下以及辅国將军郑天雄。 三皇子陈孝武,是名眼神轻浮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常年沉迷於酒色。 他对这种勛贵聚会其实並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娘舅辅国將军拉著他来,他甚至不会来。 辅国將军郑天雄,则是一名红面虬髯的中年大汉,身材魁梧,官威十足。 此人好大喜功,颇好面子。 此时,辅国將军举起手中的酒盏,对著面前的十几位勛贵说道。 “各位来助三皇子夺取大位。” “我与三皇子,谢过诸位。” “只要三皇子能成为皇储,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功之臣。” “到时候,必定会重重封赏有功之人!” “来,诸位共饮此杯!” 诸位勛贵,也都举起了手中的酒盏应和道。 “辅国將军大人,三皇子殿下放心。” “只需殿下,和辅国將军一声令下,我等就点齐人马,杀入皇城!” “把这皇位给殿下夺过来!” 辅国將军听的是连连点头。 但又忧愁的说道。 “贸然对皇城发动攻击。” “恐为天下人误解。” “毕竟皇帝陛下,还在皇城之中,还在后党手中。” “一旦发动大兵,陛下不慎受到伤害,我们就说不清了。” “这次来就是想召集大家想一想。” “有什么办法,既能消灭后党,又能让我们获得大义名分。” 第92章 辅国將军 最先站起回话的。 是一位五十多岁,头髮白眼中带著精芒的老者。 此人是大梁的四大侯之一【东信侯】 鲍坤,因为善於心计也有裘狐的外號。 此人是辅国將军这一系的智囊之一。 他向三皇子和辅国將军一拱手说道。 “后党封闭皇城,断绝陛下与诸臣的联繫。” “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我们可先在市井散播消息,说后党为了篡位,已经將陛下加害。” “在发动与我们相近朝臣,在皇城宫门前请愿。” “要求必须让群臣覲见陛下。” “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三皇子与辅国將军,可亲率大军等待。” “如果后党不敢让大臣覲见陛下,我们马上就宣称陛下已被后党所害。” “在以为陛下报仇的名义,挥军入宫斩杀后党。” “这样就可以大势底定!” 听了东信侯的主意,勛贵们都频频点头。 辅国將军也抚掌哈哈大笑。 “此计甚妙,我们就按此计执行。” 主意已定,大家举杯相庆。 这时另一位面色白皙,脸庞微胖的勛贵举起酒盏。 向上位的辅国將军和三皇子一敬。 他是【平海侯】寧纪,也是四大侯之一,为人颇为谨慎,他张口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们也不得不防。” “铁勒大军进犯赤水河,这么久没有前线消息,我推测龙驤侯恐已大败。” “从赤水河到上京,以铁勒人的马力,少则七八日,多则也不过十几日。” “这些天听说,后党和二皇子都派人频频接触在上京的铁勒使团。” “如果他们藉助外力,尤其是铁勒人的兵马行不轨之事。” “我们可不得不防。” 听了平海侯的话,屋中勛贵都是面色凝重。 几个位於下首的勛贵低声嘀咕。 “龙驤侯,怎么说也算是我们勛贵的人。” “这次派那个丫头去赤水河送死?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一个坐在上首的勛贵反驳道。 “你们懂什么。” “新继承龙驤侯爵位的白景,对辅国將军多有不敬。” “多次拒绝辅国將军联姻的提议,派去送死正好。” “我们现在要想的是如何防备铁勒人南下。” “如果铁勒骑兵真与后党或左相勾结,进袭上京。” “我们也得提前准备。” 勛贵们又商量了一阵,但都拿不出什么主意。 毕竟在铁勒人彪悍的骑兵面前,阴谋诡计是没有什么用的。 正在这时。 忽然听见,外面似乎有嘈杂之声。 辅国將军面有不悦,他点手叫过来一旁侍立的管事吩咐道。 “你去外面看看,出了什么事?” “这外面为何如此喧闹?” 这时有个勛贵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颤抖的说道。 “你们说,会不会是铁勒人杀来了?” 他这话,让身边的几个勛贵,都是悚然一惊。 这些勛贵心中都明白,龙驤侯带领的梁军,在赤水河必然大败。 按时间算,真的很有可能是铁勒人率军南侵,突袭大樑上京。 想到这里,辅国將军府的酒宴现场为之一乱。 “这...这可怎么办!” “铁勒人来了,让我们如何抵挡!” “辅国將军大人,马上下令紧闭城门吧!” “没错没错,赶紧关门据守!” 砰的一声巨响。 慌乱的勛贵们望过去,坐於上首的辅国將军郑天雄用手猛拍酒案。 由於用力过猛,甚至將酒盏都从案上震掉,在地上翻滚。 辅国將军看著慌乱不堪的勛贵们,满脸通红气愤不已。 “你们慌什么!” “不过是区区铁勒人,就把你们怕成这个样子。” “真是给我丟人,都坐回去!” “我已经派人去查看了,马上就会有消息。” 正在这时,派去打探消息的管事跑了回来。 眾人马上都向他望去,发现这名管事面色平和,也並没有什么惊惧的表情。 诸位勛贵,这才多少放下心来。 辅国將军开口问道。 “说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管事略有一滯,面色古怪,那表情想说又不敢说。 辅国將军面有不悦,挥手说道。 “不要磨蹭,赶紧说,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铁勒人打过来了吗?” 管事向前一步,躬身施礼说道。 “启稟將军大人,刚才外面有龙驤军的信使入城,他们在街上高呼赤水河大捷。” “说是龙驤侯,在赤水河大破铁勒南征大军,斩首两万七千!” 管事的话刚说完。 屋子里先是寂静,然后瞬间就炸了锅。 “什么!这不可能!” “胡说八道!” “龙驤侯这是谎报军功!” 在座的都是大梁勛贵,对於铁勒人实力有多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梁军和铁勒兵马交战这么久。 甚至发生过,几十名铁勒骑兵追著上千梁军打的事例。 在他们的认知里,拥有大量精锐骑兵的铁勒人在战场上几乎是无敌的。 辅国將军眼神闪动,然后吩咐管事道。 “去,拿著我的將军府的令牌,到街上寻一名龙驤信使。” “带过来,我要问话。” 管事拿过令牌,马上转身出去了。 而在此时,在上京城铁勒使节所居住的馆驛中。 一身便装的左相蔡宏文,正与铁勒使节伯吉亚秘谈。 伯吉亚身材高大,皮肤较黑,眼神犀利,他同样也是一名铁勒人的搏虎勇士。 这一次带铁勒使团来大梁,其实是来向梁国朝廷催逼岁幣的。 不过不巧的是,刚到大梁,就遇到大梁皇帝病重无法理政的事。 现在的上京城,三位皇子正在爭夺皇储。 他也只好在此等待,静观大梁朝局的变化。 今日梁国左相主动找上门,想让铁勒支持二皇子继承皇储。 伯吉亚一脸戏謔,他正思考如何利用此事,才能给铁勒爭取最大的利益。 “左相大人,你是说,想让我们铁勒人助二皇子继承皇位?” 蔡宏文点了点头。 “没错,二皇子仁德,有为君之才。” “铁勒若能助我二皇子继位,必会让两国交好。” 伯吉亚心中一声冷笑。 此人居然这么天真。 交好顶个屁,我铁勒眼中只看利益。 隨即伯吉亚对左相说道。 “左相大人,咱们铁勒人明人不说暗话。” “你们大梁的后党和三皇子,对我们铁勒人都不错。” “肖皇后更是允诺我们,今年给铁勒的岁幣加倍。” “而在你们三方之中,二皇子实力最弱,我们最不看好。” “铁勒人帮二皇子继位,你们又能给我们铁勒人什么好处呢?” 第93章 捷报震上京 左相蔡宏文望著铁勒使节伯吉亚,额头渗出了冷汗。 这位大梁文魁素来以能言善辩著称。 在大梁朝议的时候,左相凭藉他的口才和学识,常常驳的对手哑口无言。 但面对铁勒人,他的满腹经纶显然都用不上了。 蔡宏文口中的微言大义,人家铁勒人根本就不在乎。 草原蛮族的生存法则只服从强者,只看中利益。 左相试探了几句,想用道理说服铁勒人。 换来的只有伯吉亚冷嘲热讽。 事已至此,左相也只能硬著头皮问道。 “那要我如何做,铁勒大军才肯出手相助呢?” 伯吉亚的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这位自作聪明的左相,终於问出了这句话。 伯吉亚沉吟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道。 “想让我们铁勒大军助你,倒也不是很难。” “只要左相承诺,二皇子当上大梁皇帝后,割让北川道诸州给我们铁勒就行。” “左相若是答应,我现在,就可以给在赤水河前线的铁勒大军统帅桑都大人手书一封。” “让他亲率三万大军直逼上京,助你们二皇子上位登基。” “左相大人,你觉得如何啊?” 说完这些话,伯吉亚便皮笑肉不笑的望著这位大梁左相。 想看看他的反应。 “这........” 听说铁勒人的条件,是要大梁割让北川道诸州。 左相蔡宏文的脸色也阴鬱了下来。 北川诸洲,其实就是大樑上京和北蛮草原之间的缓衝区。 也是大梁抵御铁勒南侵的前线。 如果割让了北川道,等於是让大梁在北蛮面前直接解除了武装。 首都上京,更是直接至於铁勒人的铁蹄之下。 而且,割让领土给铁勒。 大梁朝野必然会群情激愤。 二皇子即便是真当上皇帝,恐怕也会瞬间失去了大梁的人心。 蔡宏文想到此处,也是眉头紧锁,他低声说道。 “此事实难从命,贵使可否换个条件。” “铁勒的岁幣,金帛,甚至女人,只要我二皇子当上皇帝都可以加倍。” “甚至三倍都可以。” “唯独这割让北川道,真的做不到。” 伯吉亚面带笑意。 “左相大人,这是我们铁勒的唯一要求。” “你若不答应,那便算了。” “我大可去问问,其他两家。” “也许他们会答应呢?” 说完此言,伯吉亚得意的端起一个酒碗,將碗中的奶酒一饮而尽。 然后对著身旁的下人一挥手。 “来人,送客!” 左相蔡宏文也只能低头嘆气,起身离开。 只是他刚走到馆驛厅堂的门口。 忽然听见外面的大街上有人高喊。 “大捷!大捷!” “赤水河,我梁军大捷!” “龙驤侯斩首铁勒甲兵两万七千!” “阵斩铁勒大帅桑都!” 左相听的就是一愣。 “什么!” “这不可能!” 忽然,一声如雷鸣般的怒吼从身后响起。 蔡宏文被这声音嚇的一抖,回头一看。 居然是铁勒使节伯吉亚。 此时的他双目赤红五官扭曲,口中大喊著。 “你们梁人说谎!” “我铁勒大军绝不会败!” 此时的左相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刚才被这位铁勒使节一顿拿捏,自然是心中不快。 外面既然有信使报捷,他便故意顺势对著伯吉亚说道。 “这是大梁军中的传骑报捷。” “要让市井百姓都知道我梁军胜了。” “所以龙驤侯绝不敢作假。” “我还以为,你们铁勒大军有多厉害。” “原来不过如此。” 说完这几句话,也没看伯吉亚铁青的脸色。 左相直接出了铁勒使者的馆驛。 其实左相蔡宏文,並不信捷报的內容。 什么赤水河大捷,斩首两万七千。 他估计,龙驤侯应该也就是把小胜吹嘘成大捷。 但不妨碍左相用这个事情报復一下铁勒使节。 毕竟刚才他在里面憋屈的很。 不过走在路上,左相却又是愁眉不展。 既然龙驤侯能派回来骑兵报捷。 说明他们至少顶住了铁勒军南下。 这么说,短期之內铁勒兵马反倒是无法藉助了。 这对二皇子一党却是难办了。 看来必须要掌握更详细的情报。 左相点手叫过来一名跟隨自己的小廝。 “你去打听下龙驤侯报捷的详情。” 那小廝忙应命离去。 而此时,在上京皇城之內。 肖皇后与吴德安,正为找不到失踪的玉璽而发愁。 他们知道封闭皇城的时间绝不可长,否则三皇子和辅国將军將会藉机发难。 正在思考办法。 忽然一名太监,举著一份捷报,跑入了大殿。 “启稟皇后,吴总管。” “龙驤侯刚刚派人送来捷报。” “说...说是我大梁兵马,在赤水河大破铁勒三万大军。” “斩首两万七千。” “更是阵斩铁勒统帅桑都!”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 即便是如肖皇后和吴公公这么沉稳的人,都不由得站起了身。 “这....这个消息可靠吗?” 小太监忙把手中的捷报向前一递。 “这是龙驤侯,派信使给朝廷送来的捷报。” 肖皇后一把將捷报拿了过来,展开仔细观瞧。 吴公公也把头凑了过来,在一旁细看。 许久,二人对视了一眼。 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龙驤侯那个丫头,居然真的打贏了铁勒人?” 肖皇后將捷报合上,思索了一下对吴公公问道。 “吴总管,你可有什么建议?” 老太监思索了一下回道。 “现在虽有捷报,但还不敢確认。” “龙驤侯只有几万兵户,说打败了铁勒的三万铁骑。” “老奴,属实不敢相信。” “不过,如果运气好,白景这个丫头,真顶住了铁勒人的猛攻。” “甚至,將铁勒人的兵马赶出了大梁疆域。” “这倒是,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龙驤侯向朝廷报捷。” “那我们索性就以圣上的名义,让她率军回京告捷。” “在举办一次凯旋仪。” “大可藉机彰显一下朝廷的威仪。” 肖皇后略一思索,又转头看了一眼老太监。 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你这老傢伙,心思恐怕不止这个吧。” 老太监嘿嘿一笑。 “龙驤侯去赤水河抵御铁勒大军。” “我没记错的话,是辅国將军亲自点名让她去的。” “当时看,这就是去送命的差事。” “我就不信,白景她对辅国將军没有怨言。” “按我大梁的规矩,回京告捷,可以自带兵马。” “我们再以朝廷的名义多加笼络。” “白景虽与我们后党不是一路。” “但只要我们把事情做足。” “让辅国將军以为龙驤侯已经被我们拉拢。,也足以牵制他三分。” 听闻此言,肖皇后微微点头。 “还是你个老鬼点子多。” “行吧,就以朝廷的名义发一份圣旨。” “让龙驤侯帅龙驤军回京告捷。” “朝廷宣喻三省六部,准备凯旋仪。” 吴总管连忙躬身施礼。 “娘娘大人真是睿智。” 忽然,肖皇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我看龙驤侯的报捷中,反覆提起一人。” “说是一名叫李原的校尉,在赤水河立下奇功。” “请求朝廷赏赐个爵位。” 肖皇后思索再三。 “不知此人与龙驤侯什么关係,既然反覆保举。” “那就暂且给他个最低等的乡伯吧。” 第94章 酒楼扬名 此时的上京城內。 龙驤侯赤水河大捷的消息,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 很多纯朴的大梁百姓,听说梁军获胜的消息都高兴的手舞足蹈。 【天福楼】是大樑上京城武胜街上最热闹的酒楼。 此时正是傍晚酉时。 酒楼內坐满了神情兴奋的食客。 “老板,快快上酒,听闻咱们梁军赤水河大胜,此事老夫当浮一大白。” “没错,没错,龙驤侯赤水河大捷,此事当饮一杯。” 正在此时,酒店中堂有人喊道。 “各位客官,请静一静。” “老夫有话说。” 食客们转头看过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天福楼的齐掌柜。 “齐掌柜,有什么事啊?” 客人们不解,自然是纷纷相问。 齐掌柜满脸笑意,他用手压了压酒楼里的喧闹声,继续说道。 “我有个好消息跟各位客官说。” “刚才呀,来了几位军爷吃饭,我一问,正是这龙驤军送捷报的几位好汉。” “我老齐是什么人啊,最是敬重英雄。” “於是啊,我就把他们的酒钱都给免了,但只求他们一件事。” “那就是,让这几位好汉给咱们各位客官讲讲,他们是怎么在赤水河打败三万铁勒兵马的。” “各位客官,你们说好不好啊!” 一听此言。 酒楼上下的客人自然都是高声喊好。 一时间酒楼中欢呼雷动。 刚才龙驤军的信使入城,高呼梁军大捷,让全城震动。 百姓们无不关心前线的战事。 原因无他,只要是大梁战败了,就要给北蛮送去大笔岁幣。 每年为了凑够给铁勒人的岁幣,各级官府更是拼命的压榨百姓。 逼的多少人倾家荡產,卖儿卖女。 更让梁人胆寒的是,北方不时传来铁勒寇边的消息。 今日屠了多少村子,明日杀了多少梁人。 大梁百姓时刻生活在对铁勒人的恐惧之中。 所以梁人太渴望能有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了。 更渴望大梁,能出现一位打败铁勒人的英雄。 今日,龙驤信使带来的捷报,此时已经传遍了全城。 有的人兴奋不已,有的人摇头不信,更多的人却是將信將疑。 天福楼的老板极有头脑。 他便派伙计在城中找到龙驤军的信使。 说听闻赤水河大胜,他对龙驤军仰慕不已,要请各位军爷吃酒。 但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在酒楼中讲讲大胜的经过。 几位龙驤信使来之前,本就肩负著在上京为龙驤军扬名的使命。 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 酒店老板將这个消息大肆宣扬之后,果然引来了无数的酒客。 此时在【天福楼】一楼的大堂之中。 伙计穿梭往来,摆上了一桌上好的酒席。 几位身穿龙驤军甲冑的军汉团团围坐。 信使中为首一人,是龙驤侯的亲卫之一,郑彪。 此人身材不高,面目精明,满脸带笑。 选他当信使,就是因为这位郑彪郑都尉,平日里能说会道,颇有口才。 他早就得了龙驤侯的吩咐,在上京尽力为龙驤军扬名。 今日可好,这次不但和几位兄弟白得了一桌酒宴,还可顺势完成侯爷的交代。 心里自然是非常满意。 看著酒楼上下,无数客人期待的目光。 郑彪先起身,端起一个酒盏,向周围眾人遥遥一敬,然后开口朗声说道。 “诸位想听我龙驤军如何大破铁勒人。” “那我就献丑了,给在座的各位,好好的说一说这赤水河大战。” 要说这郑彪,还真是有些口舌本事。 在郑彪颇具感染力的讲述之下。 酒楼中的各位食客,各个都是聚精会神。 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铁血搏杀的赤水河战场。 那些被李原巧计部署之下射成刺蝟的铁勒兵马,宛如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当听到,李原改造铁滑车,利用山坡將数千铁勒精锐护军撞成齏粉时。 酒楼上下,甚至爆发出了激动的欢呼声。 就连一旁的酒店老板都高声讚嘆。 “这位李校尉,真乃神人也啊。” 郑彪讲述的赤水河大战,故事的核心人物,居然不是梁军的统帅龙驤侯白景。 而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李校尉。 这倒是让酒楼中各位食客很是意外。 其实,这也是龙驤侯的安排,就是想让李原在上京扬名。 至於目的,当然是为了方便给李原求取爵位。 郑彪微微一笑,继续对著周围人说道。 “如果你们以为李校尉只有这点本事,那可就太小看人家了。” 酒客们都互相看了一下,还有比这更让人震惊的本事吗? 郑彪喝了一口浊酒,故弄玄虚的问道。 “眾位可听过,铁勒人的搏虎勇士?” 几位有见识的酒客忙接话道。 “自然是听说过的,据说铁勒人的搏虎勇士有万夫不挡之勇。” “据说每个搏虎勇士,斩杀敌人的首级至少都有上百颗。” “我还听说,要获得搏虎勇士的称號,是必须要能独自入山猎杀一只猛虎才行。” 很多第一次听说搏虎勇士传说的酒客,都露出了骇人的表情。 这铁勒人的搏虎勇士居然如此凶悍。 此时的郑彪却是一声冷笑,然后悠悠的说道。 “铁勒人的搏虎勇士,实话说,確实厉害。” “我记得有一天夜里,这铁勒人就派出了一名搏虎勇士率领数百精锐,偷袭我梁军大营。” “咱们这边上千的梁军,前赴后继,也没人能挡的住这名铁勒人。” “眼看著,铁勒人就要杀入我们梁军的中军大营。” “就在这时,咱们这位李校尉,单人独骑,手持一桿长枪,迎著这名铁勒搏虎勇士当面杀去。” 说到这里,郑彪还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美美的品了一口浊酒。 这时周围的酒客都被故事所吸引,眼神热切的问道。 “那..这位军爷,李校尉可曾胜了这位搏虎勇士?” 郑彪看情绪烘托的差不多了,就仰起头说道。 “那是自然,那名铁勒搏虎勇士以为李校尉只是普通的兵卒,便想隨手斩杀了李校尉。” “可不想,双方一交手,他就发现李校尉的力量比他还大,武艺比他还高。” “嚇的这名搏虎勇士转身就要逃跑,咱们李校尉哪能放过他。” “只见李校尉催马过去,一枪就將这名铁勒搏虎勇士挑於马下!” 听说李校尉如此厉害,周围的酒客都露出了兴奋嚮往的神情。 当然也有人面带不屑,认为这只是军汉编造的故事。 不过没关係,因为郑彪讲的故事很精彩,酒楼之內气氛愈加热烈。 这时有人急切的问道。 “几位军爷,你们不是说,咱们梁军大胜铁勒人?还斩首两万七千!” “这事情,可是真的吗?” 郑彪听闻这话,表情更加得意。 “当然是真的,且听我细细给你们道来。” 於是就在眾位酒客全神贯注的倾听之下。 郑彪將李原设巧计,引诱铁勒兵马进入葫芦口伏击圈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当然为了保护军事机密,郑彪也隱去了很多细节,而是加了更多故事性。 眾位食客,听说梁军在李原校尉的指挥下。 將数万铁勒人围困在了葫芦口,断水断粮日夜攻打。 最终斩首两万七千,投降生俘三千。 更是斩杀了铁勒统帅桑都。 让铁勒三万大军尽数覆灭。 无论是酒客还是酒楼店家,都是满眼的不可置信,唏嘘不已。 第95章 静华公主 郑彪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 让酒楼中的食客听的是振奋不已。 不少人过来,围著几名信使打听更多细节。 几位龙驤军汉,也是有问必答。 天福楼的老板自然是万分高兴。 又让后厨给几位军爷加了几道好菜。 酒楼內的气氛更加热烈。 谁都没发现,在酒楼的二楼,有一名很不起眼的青衣女子。 她倚著栏杆听完了赤水河大战的整个过程。 最初她的表情自然也是將信將疑。 但隨著郑彪的讲述,她的眼前似乎也进入了赤水河大战的场景。 从最初的怀疑,也逐渐被李原的故事相吸引。 她口中低低的呢喃道。 “这世间,果真有如此的奇男子吗。” “倒是真想见见此人。” 不提酒楼中的热闹。 这名青衣女子见故事已经讲完,並未久留,而是转身出了天福楼。 在上京穿街过巷,来到了权贵府宅云集的东城,进了很是肃静的鸣鹤巷。 青原女子来到一处很是低调朴素的府宅门前。 轻轻的敲了几下门。 不多时,府门打开了一条缝,此女便侧身走了进去。 此时如果抬头看。 就能看到这处府宅的门廊上方,悬掛的牌匾为【静华香阁公主府邸】八个字。 原来这里是大梁静华公主的府宅。 青衣女子入府之后。 府门內的宫人都是躬身行礼。 为首一名有些年长的女官,略有数落的低声说道。 “公主殿下,您怎么又跑出去了?” “现在外面乱的很,您又是千金之躯,切不可如此鲁莽啊。” 这位青衣女子,正是大梁朝的,静华公主,陈月遥。 当今圣上的四皇女。 这位静华公主,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身边面带忧色的女官。 面带歉意的微笑说道。 “兰姐,我知道了,下次自会注意。” “你去先去安排下人打水,我要净面更衣。” 那名叫兰姐的忠心女官,只能嘆了一口气,安排府中的宫人去准备热水。 静华公主走进內室,先净了面,洗去故意將脸涂黄的妆容。 然后脱去了粗布青衣,换上了一套华美宫装。 当她在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刚才那名很不起眼的青原女子已经是变了模样。 只见此时这位静华公主,肌肤赛雪,明艷动人,双眸如秋水但却摄人心魄。 举手投足之间自带著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配上一身华贵的宫装,宛如是一位从画卷中走出的绝色仙子。 这时那名叫兰姐的女官,在一旁进言道。 “殿下,现在上京城內,后党和两位皇子势同水火。” “公主殿下身份特殊,切不可被卷了进去。” 公主自然知道兰姐这是为她好。 也是点头应允。 要说这位静华公主,其实出身很是尊贵。 他与被害的大太子,都是东宫正宫皇后所生。 太子被后党谋害之后,静华公主为了自保,更怕后党斩草除根,便深居简出,轻易並不露面。 即便是皇家庆典,宫廷宴饮,她都託病不出,儘量离皇城的是非远远的。 日子久了,静华公主成功把自己变成了皇家眼中的小透明。 上京城的三方势力纠缠混战,爭夺皇储之位,任何一方都没有人去关注这位皇女的动向。 只是这些日子,静华公主在府中待的实在是烦闷无趣。 她又生性活泼好动。 便偷偷换上便装,在上京城中閒逛。 她的这种行为,自然是引得府中女官担心。 不过此时的静华公主心情很是不错。 今日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天福楼,吃了一餐好饭,更是听闻梁军赤水河大胜,城中百姓群情激动。 她作为大梁公主,自然也是心情高兴。 更意外的是,又在酒楼,听了一段龙驤信使带来的,李校尉大破铁勒的故事。 其中最让她关注的,自然是故事中那位智勇无双的李校尉。 静华公主年芳十八,生在皇家,礼法管束甚严。 平日里接触到的男子极少。 而这位颇为传奇的李校尉,是她第一个未曾谋面,就產生了兴趣的男子。 现在的大梁,內忧国祚不稳,外患铁勒寇边。 真的太需要一位能定国安邦的英雄了。 刚才在酒楼之中,听那名龙驤信使的描述,这位李原校尉不但文武双全,更是一位世间难寻的美男子。 这更勾起了静华公主的兴趣。 她思索了一番,在书房的桌案上备好了笔墨纸砚。 公主推开一卷宣纸,用笔尖轻蘸墨汁,凭著自己的想像,刷刷点点勾勒出了一幅男子肖像。 男子身材挺拔,身穿银甲,面容俊朗清秀,眼神睿智有神。 公主又想了想,然后提笔在男子画像旁写下了李原二字。 放下画笔,公主拿起自己亲手绘製画像观赏了半晌,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顿时屋內如百盛开。 她觉得自己今日的举动颇为幼稚好笑。 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长什么样子她哪里会知道。 居然还要给人家画像。 想到这里,公主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 將画卷收好,放入一旁的高阁之內。 正在这时,书房外忽然有人轻轻敲窗。 公主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道。 “进来吧。” 门被推开。 身影一闪,门外进来的,是两名身穿青衣的女子。 她们隨即对著公主躬身行礼。 “云燕,羽蝶,拜见公主殿下。” 静华公主微微頷首。 这两名女子並非是公主的僕从。 而是大梁皇家情报机构,【御监府】【燕蝶司】的人。 这【御监府】本由建兴帝亲自掌控,知道的人並不多。 东宫被害一事就是由这个御监府最先查出端倪。 但不想,肖皇后与御前总管吴德安出手果决,建兴帝陈云升身中西域奇毒命在旦夕。 见皇帝已被控制,又怕后党清算,御监府一夜星散。 其中燕蝶司的女卫,便直接投效了静华公主。 这些燕蝶司共有女卫百人,除了日常保护公主的安危。 平日里也隱蔽的搜集上京各处情报。 云燕,羽蝶,是【燕蝶司】的密探头目。 她们需每日向公主呈报从各处探查的消息。 两人对视了一眼,回报导。 “启稟殿下,今日最大的消息,就是龙驤侯派来传骑信使,给朝廷送来捷报。” “传闻在赤水河大破铁勒三万大军,斩杀铁勒统帅桑都。” 公主点点头,说道。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据说龙驤侯的军中,还出了一位智勇无双的李校尉。” 两人都是一愣,她们没想到公主的消息居然如此灵通。 二女又继续说道。 “皇城被后党封闭,说是捉拿叛党。” “四门紧闭,目前没有消息传出来。” “二皇子的老师,左相蔡宏文,今日化妆去见了铁勒人的使节。” “具体谈了什么,无人知晓。” “三皇子与辅国將军,今日依旧在將军府与勛贵们宴饮。” “酒宴上,商討如何对皇城下手。” “但並未拿定主意。” “这些就是我们今日探查到的消息。” 公主微微頷首。 “你俩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其实谁都没能想到,消失在眾人视野之外的静华公主。 依靠著【燕蝶司】的秘谍,隨时掌握著上京各方势力的动向。 第96章 意外收穫 俩女匯报完情报,刚要出屋。 忽然听见院中,噗通一声响。 三人瞬间一惊。 屋中两名秘谍首领,马上抽出隨身携带的短刀,做出戒备姿態,护在公主身前。 然后对著屋外喝道。 “什么人!?”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低低的女声。 “殿下,是我。” 云燕和羽蝶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个声音她们很是熟悉。 这不是在宫中做臥底的秘谍【雨燕】吗。 听到是自己人,她们这才放下心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果然是秘谍【雨燕】。 静华公主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不是在皇城吗?怎么跑出来了?” “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 【雨燕】是名身材娇小的黑衣女子,因为头髮遮脸看不清面容。 她从身上解下一个包裹,往公主面前一递。 “公主殿下,您先看看这个。” 静华公主眼神微眯。 【雨燕】是自己派到皇城中潜伏的心腹密探。 用於打探后党的情报。 她不顾危险带回来的东西会是什么? 静华公主接过满是尘土和水渍的包袱。 包袱入手不算轻,手感能感觉出来,里面是个体积不算小的木匣。 解开包袱皮,里面果然是一个檀木製成的盒子。 为了防备木匣中有什么机关。 羽蝶先让公主后退,她主动上前,推开了木箱顶上的滑盖。 当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屋中除了【雨燕】其他三人便直接愣在了当场。 木匣內,是用黄绸子锦缎包裹的方形物品。 看到这个形状,静华公主的心臟差点漏跳了半拍。 因为此物她並不陌生。 解开黄绸子,果然,里面正是大梁的国印玉璽。 静华公主幼年时,在父皇的桌案上確实多次见过这方玉璽。 她当然是认得的。 静华公主將这方玉璽宝印,轻轻拿出来仔细观瞧,她的手都在颤抖。 玉璽正面刻印著【千秋永传天子之宝】八个字。 据说这方玉璽来自前朝,已经传了不止数个朝代。 更是歷代君王天授皇权的象徵。 可以说,谁拿到了这方玉璽,谁就有了继承大位的法理基础。 “雨燕,你...你是如何得到这方玉璽的?” 雨燕忙躬身回话。 “启稟殿下,我在宫中化妆成宫女,偶然发现这方玉璽就放在建福宫的桌案上。” “当时不知为何,看守的並不算严密。” “卑职觉得,此物对公主殿下必有大用,所以就冒险带了出来。” 静华公主嘆了一口气。 “唉,你太冒失了。” “一旦被外人知道玉璽在我手中,必为我们招来灭顶之祸。” 雨燕將身子俯的更低了。 “殿下放心,此事除了这屋內四人,並无外人知晓。” 静华公主也只能微微点头。 “你们都是我的心腹,我信你们。” “此事必须严格保守秘密,否则,我们整个公主府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三人都是躬身领命。 將三名手下打发走。 静华公主,將玉璽拿在手中把玩。 此时的她,心中思绪万千,本来自己只是大梁爭夺皇位这齣戏剧的看客。 但现在,机缘巧合之下居然得到了玉璽。 此事是福是祸还不得而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与此同时。 隨著龙驤军在赤水河大破铁勒人的故事越传越广。 李原和龙驤侯的声望,在上京也日渐增高。 在龙驤信使入京报捷的第二天。 后党以皇帝的名义发布圣旨,下令让龙驤侯带龙驤军入京告捷。 圣旨发出后。 二皇子与左相,也在密室中商议此事。 “老师,龙驤侯大肆宣传自己在赤水河大胜。” “这件事,我们该如何应对。” 左相蔡宏文则是闭目仔细思索。 “龙驤侯,本是勛贵一党,这一次后党如此积极。” “说明龙驤侯与后党恐多有勾连。” 但隨即,左相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上翘弧度。 “后党应该是想借势龙驤侯赤水河大胜,为他们积攒名望。” “但为师认为,我们不但不应阻拦,还应大力宣扬梁军大胜的消息,为其推波助澜。” 二皇子有些不懂,便问道。 “老师,这龙驤侯怎么看也不会是我们的人。” “我们为何要帮他们扬名呢?” 左相眼睛微眯,呵呵一笑。 “我与铁勒人打交道多年。” “铁勒人岂能如此轻易的战败。” “据我推测,龙驤侯这次宣称的大胜,肯定只是吹嘘而已。” “所以我们不妨,先把龙驤侯他们捧的高高的。” “然后等他们进京告捷,我们在要求严苛检验军功,他们肯定拿不出来。” “在发动文臣,在一一指出他们虚报功劳。” “让世人都看清他们虚偽的嘴脸。” “后党想藉助龙驤侯扬名,我就將他们彻底废掉。” 说完,左相大人很是得意的喝了一口茶。 “这就是捧杀之法。” 二皇子也对老师的布局佩服有加。 “原来如此,妙啊。” 不提二皇子与左相。 另一边的辅国將军府,一群勛贵们也正在商討此事。 虽然辅国將军找来了一名龙驤侯的信使询问战事经过。 但这名信使讲的故事,勛贵们一点都不信。 在这一点上,他们和左相的判断完全相同。 不过,既然龙驤侯能派回信使。 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这次梁军確实没打败仗。 也许还有些小胜。 但即便是这样,对於勛贵一党也有些麻烦。 龙驤侯得了战胜铁勒人的军功名声,那以后辅国將军將在无可能压制龙驤侯。 这是辅国將军绝不能允许的。 这一次召集勛贵,也想商议一下如何对待此事。 最先开口的是【东信侯】鲍坤。 “辅国將军大人,此事不用忧虑。” “即便是她真的意外胜了一次铁勒人,也不足以动摇將军的威望。” “我们可以先拉拢龙驤侯,还有那个什么叫李原的。” “如果他们不识抬举,我们也有办法。” 辅国將军眼神闪动。 “东信侯,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鲍坤捻了一下鬍鬚说道。 “龙驤信使宣称,李原阵斩了铁勒统帅桑都。” “更是力战铁勒搏虎勇士。” “此事肯定不足信。” “但大人別忘了,咱们大樑上京中,可还有一位真正的铁勒搏虎勇士呢。” 眾人一听都是眼前一亮。 辅国將军哈哈大笑。 “没错,他们要是不识抬举,咱们就挑动铁勒使节。” “让那名真正的搏虎勇士,去会会龙驤侯捧出来的这位李原李校尉。” “看看他是不是真有本事力斩铁勒人的大將。” 第97章 大军回师 得知梁军赤水河获胜。 上京城全城欢庆。 而此时铁勒使节所住的馆驛,气氛却非常压抑。 一位身高两米的壮汉,正在將一名梁人女子的赤裸尸体拋到院中。 女子全身骨折,显然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此人正是铁勒使节伯吉亚。 现在的他,手中拿著酒盏,赤裸上身双眸赤红满身酒气。 他喘著粗气,对著院子中的一干铁勒手下吼道。 “这梁人女子真是柔弱,不堪我的征伐。” “去,你们去找梁人管事,让他们在挑些美艷女子给我送来。” 院子里的铁勒人对视了一眼。 一名铁勒百户长走上前来劝解道。 “伯吉亚大人,现在上京都在流传铁勒军在赤水河大败的消息。” “此时的上京城,对我们很是不利。” “这个时候我们在去討要女子,会不会让那些梁人激愤,於我们使团不利。” 伯吉亚仰头长啸一声,声震四野。 嚇的周围眾人都是赶紧低头。 伯吉亚瞪著血红的眼睛,对著周围的手下说道。 “没错,我就是要激怒梁人。” “什么阵斩铁勒搏虎勇士,什么大破我铁勒大军。” “这一切一定都是假的。” “我就是要让梁人忍无可忍。” “他们如果真的有勇士,就派来和我打。” “我才不信那些软弱的梁人中,真的有人能战胜铁勒的搏虎勇士!” “我要撕破他们的谎言!” “我要让梁人再次陷入对铁勒人的恐惧!” 看著近乎癲狂的伯吉亚。 几名铁勒副使,也只能对视一眼无话可说。 龙驤侯的一份报捷文书。 在整个大樑上京激起了波澜。 使原本就变幻莫测的朝局,变得更加诡譎。 上京的几方势力,都在想方设法,应对龙驤侯这份捷报带来的变化。 而在此时,龙驤侯与李原。 正在率领著梁军从赤水河回师。 灰色的队伍分作数路,蔓延在山野土路上。 全军不见往日回军时的悲凉,而是旗帜飘扬,士气高涨。 赤水河大战大半个月。 大梁以三万兵户为主的军队,大破铁勒三万精骑。 生俘三千,斩首铁勒人两万七千之眾。 可以说,赤水河大捷是梁军与铁勒人对战以来第一大胜。 这次作战,定州,卫州,庆州,淮州,四位州府將军对龙驤侯颇为配合。 虽然兵户们的作战能力並不算强,但在李原的调度之下,却也发挥了不小的战力。 以前大战之后,兵户通常都是伤亡惨重,上一次赤水河大战,据说兵户最终能捡得性命的不到一半。 而这一次,四洲共出战兵户两万五千人,但最终的伤亡却不到三千。 大多数的伤亡,是庆州淮州兵户协助龙驤侯防守营地时,被桑都正面强攻所造成的。 但即便如此,这么少的伤亡已经让兵户们满心欢喜了。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这次战后居然对兵户还有封赏,这可是许久没有过的事了。 龙驤侯將从铁勒尸首上缴获的七八万两银子,尽数赏赐给了兵户。 每人都能拿到二三两的赏银,换成铜钱,这可是两三贯,可以让一家子老小吃很久的饱饭了。 此外就是武备,龙驤侯將缴获的铁勒皮甲,镶铁甲全部都发了下去。 现在四洲兵户中的正丁,人人都能混到一套铁勒人的皮甲或是镶铁甲。 即便是那些辅兵,也都能得到一件铁勒人的皮袍。 这种在草原中流行的皮袍子,是用各种野兽的毛皮缝製而成。 虽然做工粗糙,但却能保暖又有一定的防御力,铁勒士卒几乎人手一件。 这一次赤水河大胜,铁勒皮袍缴获的极多。 这东西,龙驤侯是根本看不上的,索性都分给了四洲兵户。 现在的四洲兵户,几乎人人都有一件皮袍穿。 即便是在大梁北地,皮袍子其实也非常实用。 尤其是入冬之后,缺乏衣被褥的兵户就可以靠这件皮袍熬过寒冬。 身上披著暖和的皮袍,怀里揣著几两赏银。 兵户们各个心满意足。 兵户们也不是傻子,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一切的好处,其实就是来自龙驤侯身边的那位李校尉。 如果不是这位李校尉力斩铁勒的搏虎勇士。 又设巧计,將铁勒大军围困於葫芦口。 估计他们和以往那些在赤水河战败的兵户不会有任何区別。 所以,几乎所有兵户都感念李原的恩德。 尤其是那些定州府青原县来的兵户,逢人便说咱家李校尉如何如何。 李校尉出身定州青原,更让这些兵户们与有荣焉。 与其他州府兵户说话的腔调都能高了三分。 李原这几日忙的很,其实就是在应酬各位州府將军的宴请。 几位州府將军也都是明白人。 凭藉这次军功,李原极有可能平步青云,获得朝廷的官爵赏赐。 此外他又是龙驤侯看中的人,与其交好,將来必有大用。 李原对四位將军也印象不错,虽然他们久混官场,为人都有些油滑。 但真正面对大是大非的时候,却也都算靠得住。 这四位將军,这次大胜也得了不少的好处。 龙驤侯给他们每人又赏赐了200匹战马,还有大量的甲冑武器和铁勒人头。 这次足以升迁很多人的官职。 走到四洲交界之处。 卫州,庆州,淮州几位將军,都对著龙驤侯与李原抱拳告辞。 他们得率军返回自己的辖地。 兵户们也得返回各自所属的督军府和军堡。 而龙驤侯,则决定带龙驤军,先驻扎在定州府等待朝廷的圣旨。 此次大捷,按照惯例朝廷必会有所安排。 至於为啥要驻扎定州,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估计还是和这位李校尉有关。 果然,龙驤军的主力驻扎在了定州府的兵营。 女侯爷便將大军的日常管理,交由了手下將校。 她与舍妹要带著百名侍卫,去李原的西河堡东乡村转转。 女侯爷要去李原家做客。 其实这件事,李原很是头大。 他对龙驤侯的想法不是很理解。 您是身份高贵的女侯爷,去我一个兵户家要做什么。 不过李原又不好拒绝,毕竟女侯爷对自己不薄。 既然龙驤侯想去,那李原也只能带路。 定州军在州府解散。 李原跟著青原县督帅郭子雄继续返乡。 但这一次,因为队伍中还有龙驤侯。 青原督帅大人反倒成了跟班,鞍前马后的好不殷勤。 不过督帅郭子雄毫无怨言,毕竟能巴结侯爷的机会可不多。 这还是沾了李校尉的光。 现在这位督帅大人,对李原也是客气的不得了。 毕竟这位可是和定州將军平辈论交的主。 一路无话。 不到一日,青原军,就从定州城返回到了青原县城。 女侯爷对青原县城毫无兴趣,直接穿城而过,跟著队伍继续向西河堡行进。 督帅郭子雄咬咬牙,他也没有回府。 而是跟在女侯爷的身边,继续走。 半日之后,返乡的队伍便遥遥望见西河堡的影子了。 李原左右看去,这些西河堡的兵户各个神情神情激动。 因为他们已经能看见,西河堡的校场之上,站满了兵户家的女子亲眷。 他们无不翘首以望,盼望家中的出征男丁,能平安归来。 第98章 李原归家 此时在西河堡之外的校场上。 几百名兵户亲眷,也远远的看见了归来的队伍。 大多数都是面带微笑指指点点。 但也有不少女眷,队伍越近却越不敢看。 她们內心害怕,怕在队伍中找不到自家的男丁。 不过这一次,据传闻是梁军大胜。 想来兵户应该死的不多,隱隱的又有了些许期待。 不多时,隨著脚步声响,西河堡兵户们的队列进了校场。 看著队伍,等待自家男丁的亲眷们,很快就看出不一样了。 只见兵户们各个表情放鬆,甚至还有人一路说笑,並没有以往征战归乡时的愁苦。 而且几乎每人,身上都披著件铁勒人常穿的皮袍。 正在此时,隨著马蹄声响。 西河堡镇守官林万山,带马来到了校场等待的亲眷人群之前。 他对著人群高声说道。 “西河堡的父老们?” “此次出征,我西河堡兵户奋勇杀敌,斩获颇丰!” “此外,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此次出战,咱们西河堡的兵户一个人都没少,我老林全须全尾的都带回来了!” “现在我宣布,全军解散,都他娘的,回去找婆娘娃子去吧!” 听闻此言,现场先是沉寂。 隨即整个校场都是欢声雷动。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往年出征,兵户们能活著回来七成,就算是老天爷保佑。 这次简直是意外之喜。 现场所有亲眷,都讚颂镇守官林万山,统御有方。 兵户们都急急忙忙,各自去找寻自己的家人团聚。 李原骑在马上,四处一望,果然见到自家的三个女人,在校场一角正向这边望来。 他便一带马,奔了过去。 楚婉君,楚小竹,还有姜小夏,一见自家男人回来了。 赶忙小步跑著,就迎了上来。 李原跑到近前,翻身下马,脸上满是笑意。 为首的楚婉君,见自家相公平安归来,眼角不由得噙著泪。 遥遥对著李原行礼。 “妾身恭迎夫君得胜归来。” 小竹和小夏也面带喜色,不过也有模有样的学著楚婉君,先对著李原行礼。 楚婉君出身官宦,很是看重家中的礼法,这让李郎君有些哭笑不得。 行过了礼,三女赶紧围住自家男人,关心的问长问短。 正在这时,李原身后却传来了问话声。 “这几位,便是李校尉的家人吗?” 几女一愣,都是抬头一望。 却见到一位身穿青色金丝锦袍的人,正信步向这边走来。 最初看去,看打扮,还以为是一位俊秀的公子。 不过仔细辨认,能从步伐和身形上发现,这却是一位颇为明艷大气的女子。 此女给楚家姐妹和小夏的第一印象,就是贵气。 那种傲然如松的气质是压都压不住的。 在这名贵气女子身后,还跟著另一名很是秀气的白衣女子。 却不知是何人。 三女正在茫然。 李原连忙对著三女介绍道。 “这位是龙驤侯大人,你们快快见过侯爷。” 听说这位是龙驤侯。 大梁的四大侯爵之一。 三女都是一惊,心中疑惑,自家男人怎么和这位侯爷认识。 隨即赶忙上前,要大礼参拜。 不过让三女意外的是,这位女侯爷却是毫无架子。 见几女要行大礼,连忙伸手扶起。 而且嘴上居然还很客气。 “你们不必拘谨,我与李校尉乃是平等论交,並无上下之分。” 然后居然又拉著楚婉君的手,盈盈的说道。 “我见到你们,就觉得很是亲近。” “叫侯爷就见外了,我们可以姐妹相称。” 几女看看站在一旁的李原,都是颇感意外。 女侯爷对李原妻妾的態度,其实李原自己也很意外。 不知道这位女侯爷是如何想的。 身后不远处,青原县督帅郭子雄和西河堡镇守林万山互相看了一眼。 女侯爷居然和这位李校尉平等论交,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眼中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以后可得和这位李校尉好好的交往,有龙驤侯这条人脉在,李校尉將来必然前途无量。 这时,东乡村百长薛大成,过来与李原告辞。 要带著东乡村此次出战的八十五名兵户归乡。 这一次,东乡村兵户有李原相照拂。 无论是武器甲冑,还是口粮补给,几乎是样样不缺。 他们现在都以李原的亲兵自詡,对李原非常忠心。 李原又给每人发了一两的归乡银。 兵户们自然是欢喜不已。 东乡村的待遇,让其他村堡的兵户羡慕不已。 这一路上,都有其他州府军堡的兵户打听李原还招不招人。 李原则暗示薛大成,如果有身体强健的兵户来投奔,他可以先收下来。 反正李原手中还有一百五的兵额尚未填满。 眾兵户散去。 李原请龙驤侯入西河堡。 女侯爷欣然前往。 进了西河堡,龙驤侯自然是没去林万山安排的馆驛。 而是直接去了李原的家。 其实对於西河堡內的这套宅子。 李原也是只住过一晚。 他引著女侯爷一行,来到了自家的宅子。 家中几名侍女都在门前等待主人归来。 见到李原,为首的侍女柳青连忙带著几位侍女行礼。 “恭贺主人,得胜归来。” 李原对著柳青低声吩咐道。 “柳青,你即刻去安排一桌丰盛的酒宴,要快。” 女侯爷拜访李原家,李原怎么也得招待一顿酒宴才像话。 柳青很是聪慧,马上就知道家中来了贵客。 她连忙点头应是,带著侍女去堡中市场採买。 进到了李原的宅子中。 女侯爷四下观瞧,丝毫也不见外。 甚至还推开厢房查看,那样子就像回了自己家一般。 楚姐妹陪在身边,不时回答侯爷的问话。 女侯爷似乎对李原的日常生活非常好奇。 从日常起居,喜欢吃什么,平时看什么书,什么时候练武,几乎是事无巨细的问了个遍。 楚婉君虽然心中十分疑惑,但也是有问必答,而且回答的十分得体。 在问答之间,女侯爷也发现,李原的这位兵户配妻並不简单。 不但知书达理,而且仪態端庄,颇有学识。 绝不会是普通兵户家的女儿。 细问下来才知道,原来楚家姐妹也是出身上京官宦之家。 父亲曾官居户部左侍郎,后来因为得罪了当朝权臣,左相蔡宏文。 被人攻訐,全家流放至定州府青原县充作军户。 讲起往事,楚婉君也是唏嘘。 知道楚家姐妹也是出身官宦,女侯爷微微点头。 对楚家姐妹也高看了几分。 这时,青原督帅郭子雄和西河堡镇守林万山联袂而来。 他们这次来,主要是请示龙驤侯,这几日在西河堡的下榻之所。 龙驤侯和小妹白雨萱对视了一眼,然后对两人说道。 “此事你们不必麻烦,我来西河堡並非公事,只是私下会客。” “我看李校尉这府邸就不错,空屋子尚有很多,就先在此暂住了。” 两人听闻,只能对视一眼,点头应是。 李原则是拉著两位上官的手说道。 “卑职已经在家中备下了酒席,一会督帅和镇守大人可否赏脸。” 其实离开赤水河前线之后,龙驤侯临时任命李原的军前校尉之职,就应该已经自动解除了。 按照大梁军律,李原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军堡都尉。 但督帅郭子雄和镇守林万山,哪敢当李原只是一名普通都尉。 两人都是拉著李原的手称兄道弟。 听说有机会和龙驤侯同席宴饮,他们內心都是欣喜不已。 两人对李原更是感激。 督帅郭子雄一拍脑门说道。 “今日既然是和侯爷同席,这里又是我们的地盘。” “怎么的也要尽地主之谊,我们也要弄些好的酒菜才行。” 林万山也是眼睛一亮。 “督帅大人说得对。” “我现在就回府,让家中的厨子多备些好菜送来。” 督帅郭子雄也是连连点头。 “好,那我就去弄些好酒。” 俩人说完,先向李原拱手告罪,便急急忙忙出了李原的宅子。 看著去准备酒菜的二位上官。 李原也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 第99章 李家夜宴 傍晚酉时,天色渐暗。 西垂的太阳將天边云彩染成了一片红霞。 西河堡的各处宅院也亮起了灯光。 镇守官林万山,將李原宅子前后左右的几间院子也都临时徵用。 用於安置龙驤侯带来的百名亲兵。 李原家从未如此热闹过。 林万山,直接从镇守府送来了成桌的酒席。 院子中,杯盘罗列香气四溢。 其实能上桌的只有龙驤侯白景,李原,以及督帅郭子雄和镇守林万山。 白雨萱和楚家姐妹也只能在一旁伺候侍奉。 女侯爷对於督帅和镇守二人的安排还算满意。 席间对他们也温言抚慰了几句。 这让二人欢喜不已。 不过他们都很识趣,知道侯爷架临西河堡的目的在於李原。 所以只在一旁斟酒布菜端茶递水,並不敢打扰。 和李原说话时,这位女侯爷就像换了一副面孔。 没了上位者的倨傲,只有隨性和亲切。 有时甚至还会和李原,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在席间,龙驤侯对於镇守府膳夫做的菜,並没什么兴趣。 但女侯爷对李原亲自炒的几个菜,却吃的两眼放光。 她在赤水河前线吃过一次李原炒的菜。 当时就感觉颇为新奇,和大梁传统的燉煮完全不同,味道也更加鲜美。 但那一次是在阵前,各种食材都是临时凑合,李原也只是一时兴起。 这一次是在自己府邸,李原让侍女柳青採买了最新鲜的食材。 然后亲自下厨,一顿煎炒烹炸,做了八道融入后世厨艺的菜餚。 这些从未见过的菜餚,让女侯爷吃的是惊喜连连。 她暗暗唤来舍妹,让她有空多和李原学学厨艺。 下次李原下厨的时候,让她虚心求教。 这李郎的庖厨手艺可一定要学到手。 否则以后回到侯府,这么好吃的菜餚吃不到了怎么办。 白雨萱也有此心,马上点头称是。 这时,督帅郭子雄捧来上好的百酿。 恭敬的给女侯爷满上。 这种酒已经在西河堡流行了起来。 甘甜的口感和水果的清香,尤其受女性喜欢。 女侯爷品了一口,酒的味道並不浓烈,还有一股水果的甘甜。 通过交谈,她知道这些酒,无论是百酿还是忘忧浆都出自李原的酒坊。 心下更是好奇,便问李原,明日是否可以带她参观一下东乡村的酿酒工坊。 李原当然是满口答应。 正在此时,宅子的侧门被人敲响。 柳青忙去开门,发现门前来的是一名女子。 正是负责东乡村工坊的翠娘。 李原起身走了过去,低声问道。 “翠娘,你怎么过来了?” “可是东乡村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翠娘见这里有很多没见过的人。 其中有些人一看就身份不俗。 所以欲言又止。 李原安慰她说道。 “翠娘別怕,坐在这里的,都是我李原的朋友。” “东乡村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 翠娘这才將事情婉婉道来。 原来李原出征之后,酒坊和麻纺工坊就继续开工。 毕竟这两处工坊的收益,可维繫著东乡村几十名孤女的生计。 但隨著忘忧浆在青原县甚至定州府的流行。 也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很多人都是私下打探这些极品美酒的来歷。 毕竟这种酒只要是明眼人看一眼都知道,背后的利益非常巨大。 很多人都想掺一脚。 实际上酒坊的秘密是瞒不住的,很快就有人找到了东乡村。 李原出征的这些日子里,至少不下有三四拨人来酒坊。 有的要参与入股,有得要直接买下酒坊。 更有甚者,就如当时的军堡都尉杜坤一样,知道这个酒坊的东家不过是名军堡都尉。 想强行占下的人也大有人在。 正在此时,恰巧又有人在县城中谣传,说大梁兵马在赤水河吃了败仗。 西河堡的人伤亡惨重,更有人造谣,说这酒坊的主人李原已经身死。 甚至是出征的左司卫张魁也战死了。 正当酒坊惶惶不可终日时。 就在今日,一伙泼皮无赖围了酒坊。 带队的人,居然是青原县督军府右司卫蒋斌的管家。 他说这处酒坊已经被右司卫大人看中,从明日起酒坊的女工和酿酒方子都要送到右司卫大人的府上。 此时李原尚未回来,各处谣言乱飞。 正当这些酒坊女工慌张无措的时候。 好在此时,百长薛大成带著全副武装的东乡兵户返回了东乡村。 这才惊走了这批围著酒坊闹事的泼皮无赖。 不过那位管事也对著酒坊放下话来,让酒坊的东家明日去青原县城到右司卫的府邸投效。 否则后果自负。 听了这话,李原不由得眼眉一立。 “这右司卫蒋斌是何人?简直欺我太甚!” 其实这位右司卫蒋斌,在县城也算一位有权势人物。 右司卫在督军府职责,是管理仓库徵发民夫之类的差事,算是一桩肥差。 此次远征赤水河,他根本不信大梁军队能打得贏铁勒人。 於是,这位颇有心机的右司卫,上下打点,故意装病,逃过了出征。 但由於这次打点费颇多,就动了霸占忘忧浆酒坊的歪心思。 翠娘此时,则在一旁担忧的说道。 “李郎君,那名右司卫大人在县城很有势力。” “据说县丞和督帅大人对他,也很是器重。” “他的手下的管事说。” “这次来拿酒坊,也是右司卫大人,按督帅的意思来取的。” “督帅咱们可惹不起,这酒坊是外物,李郎君可先舍了,咱们先保命要紧。” 正在这时,李原还没说话,身后却响起了一声暴怒。 “蒋斌!你个鸟斯,老子器重你个屁!” “居然敢打著我的旗號招摇撞骗!” “你个混蛋!看我不撕了你!” 身后暴怒的,当然就是正在赴宴的青原督帅郭子雄。 他这次连青原县城都没进,直接屁顛屁顛的跟著李原一行,不就是为了巴结龙驤侯吗。 一路上鞍前马后的伺候,甚至去斟酒布菜,就是想给女侯爷留个好印象。 以后侯爷看在李原的面子上,多多提携自己。 可是郭子雄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右司卫蒋斌居然打著自己的旗號,去侵占李原的酒坊。 这让他努力维繫和李原的关係,岂不都白费了。 如果事情不澄清,免不了还要受到李原猜忌。 想到这里,郭子雄心中,对那个贪心的蒋斌又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连忙离席,走到了李原面前。 双手抓住李原的手,神態万分诚恳的说道。 “李兄弟,你可莫要听那小人挑拨。” “此事,绝不是我指使的。” 此时的李原心中有底。 那位什么右司卫蒋斌不过是郭子雄手下的一名小吏。 在其他兵户眼中確实惹不起。 但在此时的李原眼中,他蒋斌已经是个死人了。 李原点点头,然后也对督帅郭子雄诚恳说道。 “郭大哥我自然是信的过。” “此事定然是小人挑拨。” “那郭大哥,你看此事,咱们该如何处理?” 郭子雄转头看了眼在上手安心吃喝的龙驤侯。 然后用力握住李原的手说道。 “李老弟,这件事,你就交给哥哥我好了。” “你等著,我这就去给你办的妥妥噹噹的,给兄弟你,好好的出口气!” 第100章 西河堡夜话 李原见郭子雄將此事大包大揽。 也感激的点头说道。 “那就有劳郭大哥了。” 郭子雄一摆手说道。 “唉,李兄弟此话差矣。” “这个蒋斌是我的手下,他去骚扰李兄弟的酒坊。” “乃是我管教不周,我还得向李兄弟赔罪呢。” “这样,李兄弟在这里暂且伺候好侯爷。” “我出去一趟,去去就来。” 郭子雄站起身,先向龙驤侯告罪。 然后將镇守林万山叫过来,低声吩咐道。 “老林,你去堡中集合些亲兵带上傢伙,跟我出去办点事。” 刚才的事情,林万山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心中暗笑,蒋斌这个傢伙自己找死,谁也救不了你。 见督帅发话让他调人。 他也马上起身,出去安排集合亲兵。 不多时,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隨即渐渐远去。 显然是郭督帅带人去找那位不开眼的蒋斌了。 李原先给那位没见过面的右司卫默哀了三秒。 然后对著翠娘说道。 “你现在回去,告诉百长薛大成。” “明日龙驤侯大人要去看咱们的工坊。” “让他今日连夜准备,不得延误。” 翠娘听说上手坐的居然是一位侯爷。 不由得惊大了嘴巴。 赶忙远远的躬身见礼。 然后起身准备离开,回东乡村给百长传话。 这时,上首坐著的女侯爷却发话了。 “现在已经入夜,她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赵勇,你带几个人,护送这位女管事返回工坊。” “路上保护她的安全。” 其实李原也正发愁,这么晚让翠娘走夜路不妥。 没想到女侯爷居然如此贴心,主动帮忙安排护卫。 李原和翠娘连忙躬身感谢。 送走翠娘,这酒宴就吃的差不多了。 看天色已晚,女侯爷姐俩这是肯定要在李原家留宿了。 楚家姐妹和柳青几位侍女,忙將宅子中最好的上房仔细清扫乾净,换上全新的被褥。 这里就是龙驤侯白景和舍妹白雨萱的就寢之所了。 其实按照大梁的习俗。 未出阁的女侯爷和舍妹,就这样直接住进一位男子家,从礼法上讲並不合適。 但这种习俗也就能管的住普通女子。 像女侯爷这种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统御数万大军为帅的女子自然不在其列。 既然龙驤侯自己都不在意,其他人谁又敢多言。 此时在李宅的正房之內,平日里都以男装示人的龙驤侯,已经换上了宽鬆的居家服。 平日里挽起的乌黑长髮,也如瀑布般放下,英气的五官也显得柔美了许多。 舍妹白雨萱则站在身后,一边给姐姐揉著肩膀,一边閒聊。 “我是真的没想到。” “姐姐居然如此自然,就住进了李原的家中。” “看来姐姐,已经不在乎外人的閒言碎语了。” 此时的白景享受著妹妹的按摩,面色微红,口中淡然的说道。 “別人在乎的,只是龙驤侯的爵位,” “没人真正在乎,一个叫白景的女人。” “他们让我顶上赤水河前线的时候,没人在乎我的性命。” “现在我从战场上活著回来了。” “又何必在乎,世俗对我的看法呢。” “对於咱们白家来说,李原的价值难以估量。” “我们白家要想復兴,李原此人必要拉拢。” “我与李原交好,也是为了咱们白家未来计。” 白雨萱的眼神闪动,忽然问道。 “那姐姐,下一步想如何做?” 女侯爷长嘆了一声,悠悠的说道。 “我还没想好,我还想再看看。” “我想知道这位李郎君到底还有多大的本事。” “他还能给我带来多少的惊喜。” 李原安顿好女侯爷之后。 便返回內室,与自己的几位妻妾相聚。 关上了门,楚家姐妹还有小夏这才有机会询问自家相公。 这位女侯爷到底是什么来歷,为何又到了咱家。 李原也只能无奈的笑笑,將这些天在赤水河前线的事情一一道来。 几女听说,这位龙驤侯居然就是赤水河大战的全军统帅之时。 都是吃惊的咋舌。 我的乖乖,咱家相公这是把一位大梁的女元帅拐到家里了。 楚婉君凭藉著女人的第六感,隱隱感觉,这位女侯爷对自家男人的目的並不简单。 但知道了女侯爷的身份,她也不敢说什么。 几人正在屋中敘说这些日子的离別之情,忽然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李原忙起身来到门口。 推开大门一看,居然是刚才离开的督帅郭子雄。 只见他风尘僕僕,脸上还有几滴没抹净的血污。 李原一愣,赶忙问道。 “郭大哥这...这是怎么了。” 郭子雄左右看看,周围没有什么閒杂人等,便將李原拉到一旁解释道。 “刚才我去蒋斌的家了。” “我都盘问清楚了,蒋斌那个傢伙,新近纳了一房小妾。” “此女的娘家,就是县城一家酒坊的掌柜。” “他们早就盯上了你酿的那些酒。” “这次把女儿嫁给蒋斌,就是想借用他的势力强占你的酒坊。” 听闻此言,李原眼神闪动,刚想说什么,没想到郭子雄继续说道。 “李老弟,你放心吧,事情老哥我都帮你处理乾净了。” “右司卫蒋斌和那家酒坊的人,我已经让人给送走了,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青原县。” 李原眼睛一眯,他从郭子雄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杀机。 再看看郭子雄的脸上,还未乾的血渍。 李原心下一寒,显然这位督帅口中的送走,恐怕就是直接物理销户了。 这位右司卫蒋斌和他的小妾一家,確实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 李原忙对督帅说道。 “唉,督帅大人,些许小事,何至於此啊。” 郭子雄却摇了摇头,眼神冰冷的说道。 “他千不该万不该,打著我的旗號为祸一方。” “以后岂不是为我招灾惹祸。” “我老郭岂能放过他。” 李原只能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督帅了。” 郭子雄一嘆,说道。 “这事本就是我管束不严,只求李老弟,在侯爷面前多给我美言几句。” 李原一拱手。 “督帅放心,这是应有之事。” 郭子雄见事情已经办完。 便与李原告辞,约定明日再来拜会侯爷。 说完便带著亲兵离开了。 李原站在院子中,抬头仰望苍穹,心中思绪万千。 像右司卫蒋斌这样的人,若是自己一个月之前遇到,还得是毕恭毕敬,不敢仰视的存在。 而如今的自己,甚至都不用亲自出手,仅仅是藉助龙驤侯的影响力。 一位在青原县身份显赫的右司卫大人,就直接被物理销户了。 在这大梁朝,果然权势才是安身立命的根基。 李原心潮澎湃,心中暗暗发誓,在这个乱世,我必须要站的更高,掌握更多的权力。 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人。 第101章 参观酒坊 次日清晨。 鸡鸣之声相闻。 东方泛起的玫瑰红,在房舍的灰瓦上撒下一丝暖意。 李宅的后院响起了沙沙的扫地声。 李原起的非常早。 正在用扫把清扫院中的落叶。 每日清晨练武,是李原这具身体原本的习惯。 经歷了赤水河大战之后,他对自身的武力更加重视。 虽然系统加强了李原自身武力值。 但使用招式的熟练度,对於自家身体的把控,还是需要李原自己磨练的。 身逢乱世,自身武力就是李原最重要的底牌。 所以每日的早功,绝不能荒废。 此时的李原,站在练武场中心犹如一棵挺拔的青松。 他上身赤裸,露出了健硕近乎完美的肌肉。 先活动了一下身体热身。 然后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抄起一桿大枪。 李原缓缓抬起大枪,摆了一个枪架子,然后双手一抖。 大枪如同活了一般,在空中抖出磨盘大的枪。 力量之大,隱隱在空气中震起一声雷鸣。 紧接著,李原的步伐越来越快。 长枪在李原手中如同灵蛇,在小院之中舞的是虎虎生风。 后院的练武场,正好对著前面正屋的后窗。 此时在正屋臥房之內,后窗的窗欞纸上有两个小孔,女侯爷白景和舍妹白雨萱。 正聚精会神的透过小孔,偷看李原练武。 姐妹二人刚才被后院的声响惊动,便起身想看看怎么回事。 从后窗偷偷的看出去,发现原来是李原正在练武。 起早练武艺,对武人来说並不算稀奇,女侯爷刚想继续休息,却发现妹妹的眼睛闪闪发亮。 刚才白景睡眼惺忪,刚才看的並不仔细。 这一次她好好的揉了揉眼睛,要仔细观瞧,看看到底是什么把妹妹吸引成这副模样。 只见在后院的一团枪影之中,李原健美的身姿,动如灵豹,守如雄狮。 步伐进退之间,手中的长枪宛如蛟龙出海,猛虎入林。 舞动之间,行如流水,刚柔並济。 李原仿佛与手中的长枪融为一体。 最后一式,李原轻身纵起,长枪在天际间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如闪电一般砸向地面。 落地时,却又变成枪锋轻点,发出清脆的錚鸣,余音裊裊,久久不散。 隨即,李原收枪,抖了一个漂亮的枪將长枪收好。 后窗观望的姐妹俩,看的是面色潮红,脸颊发烫。 对於姐妹俩的偷窥。 李原只是专心练功,並无所觉。 又练了半个时辰,出了一身透汗。 感觉很是清爽的李原,便回屋洗漱。 此时已然是天光大亮。 用过楚家姐妹准备的丰盛早餐之后。 李原便带路,与女侯爷姐妹赶往东乡村。 去参观李原的工坊,既是龙驤侯的一时兴起。 更多的也是她对李原能力的好奇。 定州將军进献的【忘忧浆】女侯爷可是没少喝。 昨晚郭子雄送来的【百酿】她也很是喜欢。 当然女侯爷最好奇的,其实是李原这个人。 似乎没有什么事,是他不会的。 难道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 越是好奇,就越想了解。 东乡村並不算远,从西河堡出发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在东乡村口,百长薛大成和老村正,带著村中所有兵户在此迎候。 昨晚他们就接到了翠娘的消息。 听说今日龙驤侯要来东乡村。 可把老村正和薛百长惊的不轻。 东乡村以往来过最大的官,也就是督军府的左司卫大人。 对於如何迎接女侯爷。 薛百长和老村正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头绪。 索性就把村民都发动起来,连夜在村子中清扫垃圾,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然后就带著所有村民,在村口恭迎侯爷大驾。 上午辰时,龙驤侯带著亲卫,与李原並驾而行,来到了东乡村。 刚到村口,就见到在村正和百长的带领下,兵户们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口称“恭迎侯爷。” 这可把龙驤侯,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她来东乡村,只是好奇李原如何酿酒。 要是影响了李原这些乡邻的生活,她觉得有些不妥。 於是侯爷让亲兵传话,告诉这些乡民不必如此拘束。 为了儘量表现的亲民一些。 女侯爷甚至主动下马,与李原徒步进入了东乡村。 在酒坊门前。 翠娘带著女工们早就恭候多时。 见侯爷和自家李郎君过来,孤女们都遥遥行礼。 此时的李家酒坊,面积已经足有数百平之大。 大小房屋仓库共有七间。 十几个大灶,日夜不息。 常驻的孤女十几名,帮工的女工也有数十人。 进入酒坊,就能闻到热腾腾的酒香。 龙驤侯对於酿酒其实是一窍不通。 看著辛勤忙碌的女工,她有些好奇,便问李原为何这里都是女子。 李原便把底层兵户孤女的悲惨生活,说给女侯爷听。 听到如果不是李原建酒坊麻纺收拢这些孤女。 东乡村的这些女人,恐怕很多人都活不过冬天。 女侯爷也不由得面色戚然。 生活在云端的女侯爷,確实不太了解这些兵户尤其是孤女的艰辛。 参观了酿酒的过程,又品尝了新酿的忘忧浆。 女侯爷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这次来,女侯爷还有一个目的。 就是和李原合作参股酒坊。 龙驤侯参股,可不是要夺了李原的產业。 而是给这个酒坊加上一层保险。 外人如果知道,这酒坊是龙驤侯的產业。 很多人就不敢覬覦了,也能让李原少了许多麻烦。 李原当然明白女侯爷的好意,自然是欣然答应。 参观完酒坊,龙驤侯又去看了李原的麻纺工坊。 此时的麻纺工坊也比李原出征时大了许多。 楚家姐妹按照李原的安排,收购了附近的宅地用於工坊扩建。 李原设计的改良纺织机,在工坊中已经增加到了三十几架。 几乎整个东乡村的女子,要么在酒坊做工,要么在麻纺工坊织布。 正因为东乡村的女子,在李原的工坊中能获得稳定的收入。 所以她们的生活,比周边村寨的女子要好得多。 平日里不但能吃饱,每三五日还能吃到些肉食打打牙祭。 这种生活,在兵户村寨,可说是羡煞旁人。 时常有兵户甚至是单身孤女,来村中询问是否还收人。 之前由於李原出征,这件事情老村正不敢做主,就先压了下来。 李原回来之后,听说此事,便吩咐村正和百长。 只要来投效的人根脚清楚,就可以先留在村中。 李原这次无论是工坊,还是兵户队伍都要大量扩编的。 现在村中的人手肯定是远远不足。 参观过麻纺工坊,女侯爷最感兴趣的就是李原设计的改良织机。 龙驤侯身为女子,也学过和纺织相关的技艺。 她发现李原这种纺织机的织布速度和质量,远远超过她所认知的传统织机。 不过女侯爷並未索要织机的设计图或是样机。 纺织工坊的收益,对於李原很重要,但对於拥有丰厚家財的女侯爷其实微不足道。 如果这种织机技术流传出去,必然会降低李原的收益。 这种事情龙驤侯当然不会去做。 改良织机的收益哪有李原的友谊重要。 在东乡村待了半日。 女侯爷以牧民有功为由,赏赐了薛百长和老村正每人十贯钱。 这两人都感激的涕泪横流。 女侯爷又赏赐了东乡村兵户粮食三十石。 这样每户都能分个三四斗,兵户们也是各个开心不已。 发放完赏赐,女侯爷便和李原返回了西河堡。 第102章 前往庆州 龙驤侯又在西河堡待了数日。 这里没有俗务打扰,更没有朝堂的勾心斗角。 每日里就是与李原畅谈兵法,品尝李原做的各种美味佳肴。 龙驤侯从未有过如此舒心的日子,真是有些乐不思蜀。 数日之后,从定州府城派来了快马,通报龙驤侯。 朝廷派出的宣旨太监已经到了定州府。 於是龙驤侯便带著李原赶往定州府准备接旨。 到了定州府衙。 龙驤侯先焚香沐浴,又换上了侯爵的金丝蟒袍。 来传旨的,是一位非常富態的中年太监。 看谁都是笑呵呵的,就像庙里的佛爷一般。 整个接旨的过程和李原记忆中的有些相似。 太监宣读圣旨,先是慰藉了一番龙驤侯此战劳苦功高。 为朝廷抵御住了铁勒人的南侵。 並要求龙驤侯率龙驤军与有功之臣,入上京向圣上告捷奏功。 送走了传旨太监。 负责入京报捷的郑彪几人,也回来找侯爷復命。 他们是隨同宣旨太监一同返回定州的。 龙驤侯向他们询问了上京现在的情况。 郑彪便把上京后党和两位皇子三方爭夺皇储之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告给女侯爷。 听说后党甚至封闭皇城大肆搜捕刺客,两位皇子也互相磨刀霍霍。 龙驤侯的嘴角露出了冷笑。 她看了看手中的圣旨说道。 “看来这次是后党想邀我入局啊。” “也罢,我就回上京看看,你们这些人到底要如何。” 入京的队伍包括龙驤军现存兵力4500余人,李原收编的铁勒骑兵2400余人。 这一次入京,李原並未带自己的人。 现在的青原县並不算安定。 他手下的85名兵户全部留守东乡村。 平日里负责向县城运货,日常负责保护酒坊和工坊的安全。 李原则是以龙驤骑兵统领的身份。 暂时接管了龙驤骑兵的指挥权。 这些彪悍的铁勒牧奴,除了李原谁也压制不住。 把他们留在地方,反倒危险,不如带在身边由李原监管。 让他们跟隨龙驤军入京,也能为龙驤侯壮壮声势。 再有一件事,就是此战从铁勒人手中俘获的大量马匹,这些战马经过挑选。 选出了三千匹强壮的战马,跟隨大军入京,其余还有四千余匹暂时寄养在定州马场。 而缴获的铁勒人护军铁甲,弓箭武器,龙驤侯则用大车运载携带在军中。 大军准备妥当。 李原则再次告別家中女人。 嘱咐督帅郭子雄和镇守林万山多加照拂他的妻妾。 两人拍著胸脯保证,让李原放心,家中绝不会有失。 一日后,近七千龙驤军启程。 奔赴大樑上京,龙驤侯要入京告捷。 从定州出发,要到大梁腹地的上京,需要穿越五个州府。 传递军情的快马需要七日。 但数千大军行军,所需要的时间则多的多。 即便是一切顺利,估计也要二十余日。 李原骑在他的乌騅马上,看著远处的山川河流,心情很是舒畅。 这其实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进入大梁腹地。 对於很多事情,李原都颇感好奇。 龙驤侯白景与舍妹白雨萱则是与她並驾齐行,不时为他讲解大梁的风貌、 左右是铁甲闪耀的护卫,前后是如同长蛇蜿蜒缓缓前行的队伍。 李原心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大丈夫当如事也。 一日后。 龙驤军出了定州府地界,进入了庆州。 此时已过了晚春,入了农忙的季节,李原坐在马上放眼望去,田野里到处都是农人辛勤劳作的身影。 李原自己家中的兵户口田,早已经完成了播种。 本来李原还打算自己亲自耕种。 但在老村正的安排下,村中兵户早就帮李原把地里的农活干完了。 这种事情在兵户村寨都是惯例,上官的地,哪里需要自己去耕。 李原也只好给这些帮工的兵户,每人分了两匹麻布当做谢礼。 这让兵户们感激涕零,往日帮上官耕地能给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有谢礼。 李原这么做,也让帮李原耕地这件事,在村中成了肥差,隱隱的还引起一番爭夺。 最终兵户们商议的结果是,帮李原耕地这件差事。 不能便宜了几个人,而是得大家轮流做。 这就让李原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庆州的百姓和定州百姓並无不同,也是一样的穷苦。 当龙驤军过境之时,很多在地里干活的农夫和兵户甚至嚇的四散奔逃。 李原哭笑不得,但也非常理解。 如果现在的他还是普通兵户,看见如此规模的大军过境。 肯定也会嚇的不轻。 毕竟这个时代,军队的军纪近乎於没有。 纵兵劫掠的事情时有发生。 如果过境的军队要就地征粮。 那四周的村寨就倒了大霉。 好在龙驤军补给充足,军律严格,並未发生意外的事情。 又一日之后,大军赶到庆州府城。 庆州將军齐德宽,早就在府城十里之外恭迎女侯爷。 龙驤军需要在庆州补充一次粮草,而齐德宽也已经在將军府,备下了丰盛的酒宴。 对於一起在赤水河同生共死过的老伙计。 庆州將军齐德宽对龙驤侯和李原並不见外。 席间气氛融洽,谈笑风生。 这期间李原还谈成了一桩生意。 齐德宽在赤水河时,喝过定州將军送的一瓶忘忧浆。 一直是念念不忘,几番打听,知道了这酒就是李原所酿。 这次便与李原商议,可否將这忘忧浆也卖到庆州。 这种挣钱的好事,李原当然不会拒绝,自然是满口答应。 吃过酒席,安顿好龙驤军,女侯爷和李原一行便住进庆州將军安排的馆驛。 此时天色尚早。 龙驤侯白景和舍妹白雨萱换上了便服,来约李原,问他是否想去庆州府城的街上逛逛。 李原閒来无事,也想看看这庆州的风貌。 同样也换上便装,跟著女侯爷姐妹来到了府城街上。 隨行的,自然还有赵勇郑彪几名亲兵护卫。 庆州的街头也算是热闹。 尤其是十字大街附近,店铺鳞次櫛比。 逛街的人,行人如织。 各种招牌幌子也是旗帆招展。 小贩的吆喝声,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 第103章 庆州奇遇 下午申时。 也就是后世的下午三四点钟。 晚春的天气不冷不热。 阳光正好,略有微风。 此时的街道上,人群络绎不绝。 街道两边的食物摊上,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女侯爷手中捧著炒栗子,白雨萱则抱著一包桂糕。 姐妹俩人边走边吃,不时还指点著街边的景色。 李原则是跟著俩女三四步的距离,一边保护。 同时也信步閒庭的游览街景。 赵勇和郑彪几人则扮作富户家丁的模样,散在七八步的左右,提防著周遭的危险。 女人逛起街来精力无穷,李原发现古今都是一样。 明明女侯爷刚在庆州將军府吃过酒宴。 然而此时,白家姐妹手中,各种街边小食就没断过。 侯爷今日一改平日男装打扮,换回了青衣素裙的女子装扮,和一袭白裙的舍妹走在一起,俩女明艷照人,颇为引人注目。 不时有路人,被两女的美貌所吸引,驻足回望。 从十字大街出来向东,是庆州有名的云华巷,也被称为庆州府的富贵街。 原因吗,是因为这条巷子里的店铺,售卖的多是製作精美的金银珠玉。 算是奢侈品一条街了。 到这里採买的,多是城中家宅富贵的夫人小姐。 她们步履轻盈手拿团扇,或是三五结伴,或是僕妇相隨。 路上好一番鶯鶯燕燕。 走进了云华巷,李原发现自己倒成了被人注目的中心。 他身姿挺拔,仪態俊美,路过的夫人小姐无不都要瞧上几眼。 感觉著周围女子似有似无热辣的目光。 李原虽然心中苦笑,但表面上也只能摆出一副清冷的表情,装作旁若无人。 此时,走在前面的侯爷和舍妹,被一位身穿华服的老妇拦住。 这位老妇看起来面目慈祥,眼睛笑的像弯弯月牙。 “哎呦,二位姑娘请留步” 白景的眉毛一挑,问道。 “你可有事?” 那老妇人赶忙恭维的说道。 “二位姑娘別误会。” “我看两位姑娘,美得真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这寻常的首饰,恐怕配不上二位姑娘。” “我们净月阁,有不少適合姑娘的物件,每个都是匠人精工所做。” “两位如若不忙,可隨我去看看。” 原来是一名在街上揽客的店中僕妇。 女侯爷与舍妹对视了一眼,感觉反正今日无事,去看看也无妨。 俩女便隨著那位面目和善的老妇人,走进了左侧的巷子。 郑彪与赵勇也忙跟了进去,站在不远处看护著侯爷。 这净月阁,虽说门面不大,却是座华丽精致的小店。 店內的装饰很是华美,柜內的饰品看著也確实非常不错。 白雨萱眼神发亮,先走了进去挑选首饰。 女侯爷则没有急著进去,而是站在门前,看著店面门旁的一幅画出神。 赵勇郑彪两人刚要进去保护。 那名带路的老妇人却伸手拦住了他们两个。 “两位客官请留步。” “这店里的都是富贵家的女子。” “店內空间狭小,沾衣裸袖怕是多有不便。” “二位可在门前等候。” 赵勇一皱眉,他可是肩负著侯爷和白姑娘的安危。 职责在身,岂能被一名妇人阻挡。 想到这里,赵勇面色一沉,眼中闪出凛然杀气。 “你这妇人,休要囉嗦,给老子闪开!” 他这一嗓子,將那妇人嚇的就是一抖。 只得诺诺让开。 这时,李原也隨后走进了巷子,他见白家姐妹要进一家首饰楼,並未在意。 但忽然,李原却是眼神一凝。 因为他看见一名少年模样的人,正从侧面靠近女侯爷。 此时的女侯爷,正在神情专注的欣赏墙上的画作,並未察觉。 赵勇郑彪正在和净月阁的妇人爭执,也並未关注这里。 而那少年,却是擦著女侯爷的身边快速跑过。 “站住!” 李原大喝一声,立刻向那名少年大步冲了过去。 那名少年一惊。 隨即动作极快的转身就跑。 这时,女侯爷也反应了过来,她一摸自己的腰间。 掛在那里的钱袋和玉牌已然不见了。 她面色一惊。 这钱袋倒还好说,里面的散碎银子丟了也无所谓,但那块玉牌可万万丟不得。 那可是龙驤侯的隨身信物,如果流落到歹人手中,必然会引起祸端。 “快!抓住那个小贼!” 龙驤侯赶忙下令。 听到女侯爷下令,赵勇和郑彪问清情况,急步的追了出去。 只是跑到熙熙攘攘的街上,发现那名少年早已不见了踪跡。 侯爷身边还有几位亲兵保护,李原倒是不担心。 他快速的看了一下四周环境,见几步远,有一座阁楼,视野很好。 李原便飞身上了阁楼的房顶,举目四下观望。 李原的动作,引起了阁楼上一群女子的惊叫声。 还以为来了什么歹人,不过等她们定睛一瞧。 发现上楼的,是名俊美非常的男子。 这些女子便又用团扇遮脸,对著李原小声嬉笑著评头论足起来。 李原顾不上这些女子,而是仔细的从高处观察街道上的人流。 不多时,果然看见一个轻巧的身影,在人流中忽闪忽现,埋头向西侧跑去。 看到目標出现,李原眼神闪动,从阁楼上直接跳下,踏上房瓦,快速向西侧追去。 那飘逸的身影,惹的身后又是一片女子的惊呼声。 李原脚下加速,沿著向西的街道一路快速前行。 他並不怕丟失目標,因为慧眼识珠的能力已经发动。 一道光柱牢牢的锁定了他要追赶的人。 只是这倒光柱,显出的並非是危险的红色,而是对他颇有价值的金色。 这让李原有些意外。 难道说,那个偷了女侯爷的小贼,还对自己有用不成? 不过李原也没时间多想,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帮女侯爷赶紧追回玉牌。 在李原身后,郑彪和赵勇护著龙驤侯也在追赶。 李原不时向他们招手,告诉他们方位,以免被跟丟了。 前面那个小贼还真是能跑。 身影晃动间,整整穿越了大半个庆州府城。 最后,那个小贼的身影,消失在了西城一片破旧的弄巷中。 西城的街道更为复杂老旧。 路过的人,也是衣衫破旧眼神空洞。 这里的居民,多是从事体力劳作的下层民户。 西城区巷道眾多,一时还真难以找到刚才那个小贼的身影。 赵勇左右看了一眼环境,对李原建议道。 “李校尉,我们不妨在这里分开找吧。” “想必那个小贼,应该就在这个区域之內,谁先发现了,就吹竹哨通知大家。” 所谓竹哨,是龙驤军夜晚联络的一种工具,几乎人人都有。 可以通过长短哨音,在一定距离內传递简单消息。 因为非常实用,李原也学会了这种哨子的使用方法。 除了赵勇保护侯爷之外。 几名龙驤亲卫各自散开,分散进入巷弄寻找那名小贼。 比起其他人的瞎撞,李原则是目標明確,他只需向著光柱的方向靠近就行。 踏过满地的污水垃圾,穿过一栋栋低矮破旧的房舍。 前面的地势变的宽敞,忽然眼前一亮。 原来已经走出了巷弄。 前面有个三岔路口,在路口西侧,是一座破旧的土地庙。 李原抬头望去,光柱的最终位置,隱隱的就在土地庙之內。 李原並没有急於进去,而是先放缓脚步,在土地庙外围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庙门陈旧破败,庙墙还塌了一角。 在庙门前的石台上,或躺或坐,有五六个半大孩子。 他们衣衫襤褸,身体乾瘦,看样子应该是在这破庙中安身的乞儿。 李原的眼神一眯,在这个时代,乞丐和盗贼往往並不分家。 庙门前的这些乞儿,很可能就是那个小贼的耳目。 李原想了一下,则是不动声色的向庙后绕了过去。 第104章 突遭惊变 李原走到破庙的后墙。 从庙墙的一处缺口,向院中望去。 光柱的落点,隱隱的就在土地庙后堂的一处破屋中。 看来那小贼,应该就藏在此处了。 確定了目標的位置。 李原取出竹哨含在口中。 猛的吹响竹哨,尖锐的哨声在这片破旧的棚户区上空惊响。 然后李原身形一闪,猛的跃入庙中后院,直奔破屋子衝去。 嘭的一声响,李原將后堂的木门撞开,直接冲入屋中。 可是衝进去之后,李原向四周一看。 土地庙的后堂中居然是空无一人。 根本就没有那名小贼的身影。 后堂的响动,让土地庙的庙门方向一阵杂乱,显然那些乞儿发现有人进入庙中。 乞儿纷纷的跑向后院,想看看是谁进了他们的地盘。 不过此时,赵勇,郑彪和女侯爷,也隨著哨声找到了土地庙。 几名护卫直接衝进了庙內。 那些乞儿见这么多壮汉衝进庙中,都是一惊,嚇得慌忙四处躲藏。 赵勇他们看到李原站在后堂,便高声问道。 “李大哥,可曾找到那个小贼?” 他们约定,为避免暴露身份,出来逛街並不称呼官职,所以用兄弟相称。 李原微微一笑,说道。 “你们过来吧。” “那小贼就在此处。” “哦!” 包括龙驤侯在內,都是眼睛一亮。 赶忙都走进了土地庙的后堂。 可是放眼望去,里面只是一间有些破旧的空空佛堂。 除此之外,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见到眾人神情疑惑,李原则是一指后堂上面的房梁说道。 “小贼就在那里。” 眾人都是猛的一抬头。 果然看见房梁的阴影处,露出了半截衣角。 赵勇郑彪面带冷笑,唰的抽出了胯下的腰刀,对著上面喊道。 “小贼下来!” “你跑不了了!” 上面那个身影,发觉自己已经暴露,身子猛然跃起,看样子是想从窗户跳到院中逃跑。 但身形还在半空中时,却被早就有准备的李原,衝过去一把给揪了下来。 “啊”的一声惨叫,小贼直接被摔在地上。 隨即被李原一脚踩住。 几名护卫马上围了过来,將这名小贼团团围住。 李原俯身,几下就將小贼的双臂反扣。 然后单手將其拎了起来。 被李原抓住的小贼,居然一声不吭。 几人过来仔细观瞧,发现小贼看起来,就是个年轻清秀的少年模样。 赵勇和郑彪,手中拿著刀鞘对李原说道。 “李大哥,这小子敢偷侯爷的东西。” “让我们给这小贼松松皮,先揍他一顿再说。” 李原则是一摆手说道。 “先別忙,我要问他几个问题。” 然后看著那名少年眼神犀利的问道。 “你偷的东西放哪了?” 少年被李原的眼神震慑,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是看向后堂的一处墙角。 郑彪会意,马上跑过去,用刀几下,就撬开了墙脚处的一块地砖。 在地砖下面的小坑中,果然放著侯爷丟失的钱袋和玉牌。 郑彪忙將东西取出,然后恭敬的递还给女侯爷。 玉牌失而復得,龙驤侯总算是鬆了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被李原拎在手中的小贼说道。 “李原,不用为难他。” “把他交给本地官府处置吧。” 李原则是赶忙说道。 “侯爷,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他。” 女侯爷並不在意,示意李原隨意。 李原看著面色倔强的少年,冷声问道。 “你这小贼。” “我看你眼神清明,想必也曾是好人家的孩子。” “这世上生计这么多,却为何独独当了贼。” 那小贼听了李原的话,只是眼神乌溜溜的闪动,並未作答。 李原又继续说道。 “当了贼也罢,为何见了失主,你却也毫无悔意。” “莫不是你认为,偷了別人的东西还是对的吗?” 李原这么问,是因为他看这个小贼表情颇有意思。 眼神中没有作奸犯科的油滑,而是非常的清明。 而且刚才的系统金光,也让李原很是在意。 说明根据慧眼识珠的判断,这名小贼对他有用。 李原决定在盘问下少年。 小贼听李原这么说,却不想低声嘀咕道。 “我有何错,我明明救了这位姑娘。” “不感恩也就罢了,却还要把我送官。” “真是好心给了驴肝肺。” 听到小贼这么说,女侯爷面有怒意,转头盯著小贼喝道。 “什么!?” “你说你救我?” 女侯爷冷笑一声。 “那我倒是要问你,你何时救了我?” 却不想,那小贼冷声说道。 “这位姐姐,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自己却不知道。” 他这话一出,周围几人都是一愣。 李原继续追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贼继续说道。 “那净月阁。” “本就是一帮坏人开的。” “你们这些富贵家的小姐不知,却瞒不过我们这些苦儿。” “他们常用些面善的老妇人,专骗一些美貌女子进去採买首饰。” “很多女子被骗了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见姐姐长的好看,气质不俗,定是好人家的女子,不想让你遭难。” “便取了你身上的钱袋和那个什么玉片。” “是想让你赶紧离开净月阁,不要被那里的坏人骗了进去。” “你却恩將仇报,还要把我交给官府,真是晦气。” 听了这小贼的话,包括女侯爷在內,几人都是面面相覷。 这小贼,居然说那家净月阁是黑店。 还说他偷走东西的目的,其实是要救女侯爷。 这信息的反转有些大。 一时间大家的脑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女侯爷面色一冷,对著小贼喝道。 “你小子若敢说谎,我必不饶你!” “你还知道什么,立刻都说出来!” 女侯爷凭直觉,感觉小贼並不像是说谎,所以想获取更多的信息。 那小贼却是倔强的一扭头。 “我知道的都说了。” “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这庆州府丟的女子,很多都是被净月阁的坏人给拐走了。” “他们做的隱秘,官府也没抓到把柄。” “可惜我一片好心。” 忽然,女侯爷眼神睁大,猛的转头问赵勇。 “谁在保护我妹妹!” 赵勇忙回道。 “我留了两名护卫,让他们保护白小姐。” 女侯爷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却吩咐道。 “走,我们先回云华巷。” “先与我妹妹匯合了再说。” 几人马上起身,向刚才的云华巷跑去。 李原看了一眼拎在手中的小贼。 便顺手把他往腋下一夹。 起身追赶前面的赵勇几人。 那小贼在李原的腋下奋力的挣扎了几下,想挣脱开李原胳膊的束缚。 不过李原的力量极大,手臂堪比铁钳。 他又怎么可能挣脱的开,也只能认命的任由李原带著他跑。 那些庙中的乞儿,见小贼被人抓走,有的想去追赶,有的却急得呜呜哭。 李原他们则没空管这些。 几人迅速穿过街道,奔向云华巷。 不多时,赵勇和郑彪便又跑回了云华巷的那个小巷入口。 赵勇见自己留下的两名护卫站在净月阁的门前閒聊,便跑过去问道。 “白小姐何在!?” 那两名护卫一抬头,见是赵勇,忙回道。 “白小姐一直在里面挑东西,让我们在门前等候。” 这时李原几步赶了过来,急迫的问道。 “是白小姐亲自吩咐你们的,还是有人代为传话。” 那两名护卫一挠头。 “是....是一个妇人传的话。” 听到此话,几人都是心中一凛。 李原用手捶墙。 “糟了!” 第105章 白雨萱失踪 李原和几名护卫迅速衝进净月阁。 可是放眼望去,里面除了几名在採买的女子之外,並不见任何店铺女伙计。 几人马上在店中四处寻找。 发现刚才揽客的老妇人,女掌柜,还有白小姐都不见了。 他们只找到了两名一问三不知的女帮工。 確认白雨萱失踪。 赵勇和郑彪心下惊惧。 但也只能硬著头皮回稟侯爷。 李原从未见到过如此暴怒的龙驤侯。 “传令!” “让驻扎在城外的龙驤军立刻进城。” “封锁庆州府四门,给我挨家挨户的搜!” “必须救出我妹妹!” “如果雨萱出了什么意外。” 女侯爷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让这云华巷,鸡犬不留!” 几名护卫都是浑身一抖。 李原也是第一次从龙驤侯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此时的她可不是平日那位温和的女侯爷,而是满腔怒火的千军统帅。 李原嘆了一口气,女侯爷急於救自己的妹妹。 但让龙驤军入城搜寻,却是万万不妥的。 想了一下,李原觉得,这里能进言的也只有自己了。 於是他走上前来小声对著女侯爷说道。 “侯爷,先等一下,如此布置,恐会害了白小姐。” 听闻此言,龙驤侯面露温怒,转头看向李原。 “李原,你说的这是何意?” 李原忙拱手快速说道。 “这些歹人在此布局绑人,必然蓄谋已久。” “这个时候,不能逼迫他们太急。” “如果大军进城,挨家挨户搜捕,那些歹人知道了白小姐的身份,必然惊惧。” “他们恐惧之下,为掩盖此事,什么事情都可能做的出来。” “甚至可能对白小姐杀人灭口。” “那样就弄巧成拙,反害了白小姐性命。” “所以我们现在不可妄动。” 李原的分析有理有据,一旁的赵勇和郑彪两人也是频频点头。 龙驤侯先是眼神一惊,隨即也是微微点头说道。 “李原,你说的对,是我莽撞了。”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李原略一思索,便回答道。 “大军肯定不能动,可先让百名亲兵换上便衣,他们知道白小姐的长相。” “可先分成数组,在城中四处寻访。” “在派人去通知庆州將军和本地衙门,让他们派本地的衙役配合。” “我再去派人仔细搜查净月阁,找找线索。” “一切儘量低调进行,避免惊了那些贼人。” 龙驤侯听罢,觉得李原说的非常有理。 便马上下令,赵勇立刻去安排自己的亲兵便衣搜寻。 郑彪去通知州府將军和本地衙门,让他们派人来协助。 侯爷和李原则在这净月阁等候消息。 看著亲卫们都派了出去,龙驤侯背著手,在净月阁中焦急的转圈等待。 李原则把那名小贼拎过来问话。 但小贼还是一脸的不配合。 李原也不急,温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小贼吧。” 那少年沉默了一下小声说道。 “你可叫我小荷。” “小荷吗?好。” 李原点点头继续问他。 “你是怎么发现,这净月阁有问题的,细细给我说来。” 少年闭著嘴,眼神游移不定。 李原继续说道。 “別怕,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被这净月阁拐走的人。” “你非但无过,还有功劳。” “我可收你当我的书童,给你一个出身。” “让你不在街头流浪。” “你看如何?” 小荷听闻此话,眼睛瞬间睁大,那表情似乎在说,你到底是谁啊? 李原一伸手,从怀里拿出自己的腰牌。 “我是龙驤军的骑兵统领。” “別的不要问,你就知道,我是个你们庆州將军都惹不起的官就行。” 小荷看著做工精美的腰牌,对李原的话倒是信了七八分。 歪头想了一下说道。 “那是几个月前,” “我在净月阁附近被人追,恰巧路过他们的窗外。” “见到那些揽客老妇人,诱骗女子去闻一种香粉。” “那香粉邪门的很,女子闻了不消片刻,就直接晕了过去。” “然后就有几个壮妇,將女子给拖走了。” “至於她们拐去哪里?” “我其实也不知道。”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时,龙驤侯几步走来喝问道。 “你这小子,见到了歹人绑票,为何不报官!” 小荷一声苦笑。 “这位姐姐,我只是个游走街头的苦儿。” “我去报官人家岂会信我的话。” “弄不好,还会挨一顿板子。” 李原继续接著说道。 “所以你便在这净月阁门前,偷那些女子的东西。” “在让她们故意发现,顺势躲开这处陷阱吗?” 小荷点点头。 “对啊。” “你说我救了她们的清白。” “取些银钱做报酬,不算过分吧。” 结果,他刚说完,屁股上却挨了李原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是脆响。 嚇的小荷一缩脖子,看著李原脸色潮红的喊道。 “你.....你干嘛打我。” 李原一脸严肃。 “偷了就是偷了,孩子不学好,就得打。” “记住,无论你是好心还是坏心,偷东西就是不对,就该打。” “以前没人管你,以后我好好管你!” “在偷东西,打烂你的屁股。” 小荷撅起了嘴,低声嘀咕道。 “你说的轻巧,我们这些苦儿,哪来的生计。” “不去偷,早就像死狗一样饿死街头了。” 李原想了想也是,便又温声说道。 “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但以后,你就跟著我,都要按我的规矩办。” 小荷眼神闪动,並没有说话。 李原又继续问道。 “这净月阁的人带走女子,一般去哪个方向。” 小荷摇了摇头。 “见不到的,他们很是小心。” “不过,应该是往北城方向。” “我曾在北城,见过那名揽客的老妇人。” “只是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李原微微点头思索。 正在此时,街外面一阵喧闹,不少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庆州將军齐德宽。 只见他一身便服,神色严峻,脚步匆匆。 进了净月阁,便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侯爷,属下治理无方,请您治罪。” 龙驤侯嘆了一口气。 “罢了,先找到我妹妹再说。” “把你的人都派出去,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齐德宽马上起身肃然说道。 “侯爷放心,我马上去安排。” “一定保得白小姐安全。” 隨即就出了门,跟来的衙役和兵將也向四面散去。 女侯爷看著这些人的身影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真正能找到妹妹白雨萱的。 也许只有李原。 第106章 发现线索 李原走到女侯爷身侧说道。 “侯爷,我出去转转,找找白小姐的线索。” 女侯爷点头说道。 “好,你多加小心。” 李原便带著小荷出了净月阁。 他没有远走,而是登上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三层。 小荷这一次倒是不跑了,只是老实的跟在李原身后。 上了茶楼,李原隨便点了壶茶便挨著窗口坐下。 这里的视野极好,基本能俯瞰整个云华巷。 李原在窗前看了一会,把身后的小荷叫了过来。 然后手指著街口处,几个四处观望的乞儿说道。 “那几个小子,是来找你的吧?” 小荷从窗口望去,脸色微微动容。 似乎有些感动,又有些不满。 嘴里却不知道嘀咕著什么。 李原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约莫有三钱左右。 然后递给小荷说道。 “你去路边的食铺买些糕饼果子,分给那些乞儿,先让他们填饱肚子。” 小荷有些疑惑的望著李原。 这个人怎么突然发善心了。 李原说道。 “一会我要用他们干点活。” “放心,只是让他们帮著找人。” “所以给他们吃饱点,別饿肚子。” 小荷这才明悟,原来这个人是要用乞儿们干活。 心说,我就说当官的,不会白白给人吃食。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至少这几个孩子能混一顿饱饭。 小荷接过银子,到楼下的糕饼店,买了些白饃肉饼。 然后出门找到了那些乞儿。 小乞儿们见到小荷,都是表情惊喜。 李原站在楼上看著,那些乞儿似乎想拉小荷走。 小荷只是摇摇头,把手中的糕饼分给他们,又跟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等待。 隨即便反身回到了李原这里。 李原见小荷很讲信义,心中还算满意。 这是一次试探。 如果小荷拿了银子就直接走了,李原也就不会再去找他了。 那他的命运,就只能是一个混跡街头的小贼和乞儿。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小荷对李原问道。 “等。” 李原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听到李原的回答,小荷就不再说话。 只是默默的站在李原身后。 李原其实一直在观察附近建筑的所有窗户。 尤其是那些能看到净月阁的。 根据李原的分析,净月阁的这些歹人將人绑走后。 一定会在附近留个观察哨,观察后续的情况。 龙驤侯派来上百亲兵,还有庆州府的衙役参与。 现在这些人,都在净月阁的门前出出进进。 这么大的阵仗,观察哨一定会发现苗头不对。 他们应该能確定,自己绑了不该绑的人。 所以观察哨一定会派人去告知自己的上家。 李原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观察哨的位置。 李原观察了一阵。 在这期间確实有些窗户打开,也有人向净月阁方向张望。 不过他能看的出来,这些人更多的只是好奇。 而李原真正关注的,是那些只开了一条缝观察的窗子。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確的。 在距离净月阁五十步外,有一处二层小楼。 他二楼的窗子微微打开一条缝。 能看到窗户里面晃动的身影。 李原对那扇窗子观察了很久,心中大体確定,那里应该就是歹人的观察哨。 果然没过多久,一楼的木门便被推开,走出来一名穿灰色衣衫的清瘦男子。 他左右看了看巷子,確定周围无人注意他,又望了望净月阁的方向。 隨即便匆匆的向城北方向而去。 看著他的身影,李原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指著那人的背影,对身边的小荷吩咐道。 “小荷你去跟紧他,找到他要去哪?” “记住,別让他发现了。” “我就在你们后面,隨时让乞儿告诉我他的动向。” 小荷点了下头。 他觉得吃了这个人给的糕饼。 帮他做事,很公平。 所以很快就带著那几名乞儿,向灰衣人走的方向跟去。 李原在楼上又观察了一会,確认刚才那人不是幌子。 这才下了楼找到侯爷和赵勇。 向龙驤侯说明情况后,女侯爷將几十名亲卫都拨给了李原。 於是李原不远不近的跟在那些乞儿的身后,也向北城方向赶来。 这一路来,小荷指挥著几个乞儿不停的给李原送消息。 一开始,这些脏兮兮的小娃子,见了李原话都不敢说。 不过李原很善於和这些乞儿沟通,他隨身还带了一包果子。 只要是乞儿带过来的消息有价值,就一定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个果子的奖励。 到后来,这些乞儿和李原也熟络了起来。 最终,在乞儿的引领下,李原一行摸到了北城区的一处民宅。 灰墙灰瓦,和青州城中的其他宅子並无区別。 小荷站在李原面前,指著不远处的宅子说道。 “那个灰衣人进了这里。” “大约进去了两刻钟。” “到现在也没出来。” 李原点点头,一招手。 几十名龙驤亲兵散开,將这处宅子团团包围。 李原在前,赵勇郑彪在后,七八名精锐直接撞开宅子外门,从正门冲了进去。 忽然有外人冲了进来,屋子里有人嚇的惊叫。 李原放眼望去,屋子中有三名男子,此时都各自抽出携带的武器,做出抵抗的姿態。 李原並不废话,直接一挥手,龙驤亲卫一拥而上。 这些男子哪是龙驤精锐的对手,只一个照面。 三人便被亲卫们直接放倒,捆了手脚,缴了武器。 屋子內还有几个婆子,被突发的变故嚇的哇哇乱叫。 李原走过去挨个查看,果然在三名男子中,发现了刚才传信的灰衣人。 此时这个傢伙,已经被亲卫绑了双手,眼神惊恐的望著眾人。 李原用手將他拎起,喝道。 “说!你们绑的人在哪!” 那人虽然嘴唇打颤,却还在嘴硬。 “什...什么绑人,我不知。” 李原二话不说,直接抡起胳膊对著他一顿暴打。 灰衣男哪里经的住李原的暴打。 马上连连求饶。 “別打了,我说,我说。” “在下面,下面,在地下。” 李原马上和赵勇几人在屋子中寻找。 果然发现了一处地下室的入口。 打开地下室,一股腥臭之味就溢了出来。 赵勇一马当先,直接跳了下去。 不多时,先后下去的几名亲卫抬上来了三名女子。 都是神志不清的状態。 包括侯爷白景在內,都赶紧衝上去查看。 三名女子此时闭目昏睡,看著容貌都不错。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这三人中並没有侯爷的妹妹白雨萱。 李原走下地窖,查看了一圈发现並无遗漏之后。 又將那名灰衣男子拎了起来。 “说!你们刚才在净月阁绑的那名女子去哪了?!” 第107章 倒霉的白雨萱 不过这一次,灰衣男子则是闭口不言。 即便是挨了李原的拳头,疼的满地打滚,也是死死扛著什么都不肯说。 李原一皱眉,他正在思考怎么能在这个男人身上在套些话出来。 忽然,身后的龙驤侯,却缓缓的冷声说道。 “你们几个,都是教门中的人吧。” 听到这句话,包括那名灰衣男子,屋子中的人都是悚然一抖。 一个婆子本能的连忙否认。 “您说什么,什么教门。” “我们听不懂。” 龙驤侯脸上露出冷笑。 “哼,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那就说说,你们是哪个教门的?” “红莲?往生?还是什么天地门?” 龙驤侯说的这几个教门,都是大梁境內很是常见的邪教组织。 这些教门在民间,靠欺骗愚夫愚妇,装神弄鬼,收敛钱財。 其中尤以红莲法教著名。 此教据说在大梁民间,信眾以百万计,对朝廷威胁极大。 一直是大梁严厉打击的目標。 而且这些教门,最爱搞人牙子买卖人口这种偏门生意。 所以龙驤侯认为这伙人是教门的可能性极大。 赵勇几人马上在屋中仔细搜索。 果然没过多久,赵勇便从墙壁的一个暗格中搜出来一尊铸铁佛。 铁佛有半尺高,由生铁铸造,上面有斑斑的锈跡。 在铁佛胸口的位置,有用某种红色顏料绘製的莲图案。 看到这个铁佛,龙驤侯与李原对视了一眼。 现在可以確定,屋子里的这些人,应该都是所谓红莲法教的人。 见证据確凿,龙驤侯眼睛中露出寒芒。 “果然是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反贼。” “说,今天在净月阁绑走的女子去哪了!” 见被人家找到了铁佛。 屋中之人也知道自己不承认也不行了。 那名灰衣男子哀嘆一声,自知已经无法隱瞒。 便老实的开始交代。 这净月阁,確实是红莲法教的窝点。 做的也確实是人贩子的生意。 至於红莲法教拐走那些年轻女子做什么,屋子里的都只是底层教徒。 他们也並不清楚。 只知道,每次弄到貌美女子送过去,总能从上级堂主那里,拿到不菲的赏钱。 绑架白雨萱则完全是个意外。 今天有一位身份颇高的教中香主,当时正在店中。 他一眼就相中了正在挑选首饰的白雨萱。 不过这位年过半百的老香主,並非是贪婪白雨萱的美色。 而是他的儿子刚刚过世,教中一名红莲法教中的一位法师给他占卜。 建议他为亡子寻一位女子配阴婚,否则將会家宅不幸。 於是这位香主今日便在净月阁中寻找目標。 而倒霉的白雨萱就被他选中了。 被净月阁的老妇將她迷倒后,就被那名香主直接带出了城。 听到小妹要被人配阴婚。 龙驤侯心中焦急,她拎起那名灰衣人语气冰冷的问道。 “那名香主是谁,住在哪?” 听著冰寒刺骨的声音。 是个人都能感觉出侯爷话语中的杀气。 那名灰衣男子被侯爷的气场所震慑,颤抖的说道。 “在东城外,十五里,竇家庄。” “不过竇家可不好惹,他们家中有人在上京做大官。” 龙驤侯一声冷笑。 “不好惹?” “我更不好惹!” 事情已经明了。 白雨萱被红莲法教的什么狗屁香主抓去,要给自家死去的儿子配阴婚。 这可把女侯爷气的是咬牙切齿。 她马上下令,让州府派来的衙役,控制住屋子里的红莲教徒。 然后龙驤侯抽出龙驤令牌,面色冷峻的对著亲兵高声下令。 “传令!” “调龙驤军五百精骑。” “立刻出发,目標东城外的竇家庄。” “不惜一切代价,救出白雨萱。” “不得有误!” 眾亲卫都是拱手接令。 李原身为龙驤骑兵统领更是自告奋勇,亲自带队为前锋。 很快,庆州府的人,就看到大队骑兵从城外龙驤军营中疾驰而出。 在官道上,骑兵的铁蹄扬起滚滚烟尘,方向直指东南。 其实竇家庄並不难找。 这位竇老爷可是庆州府很有名望的乡绅。 他家兄长在上京为官,据说官至礼部右侍郎。 在家兄的照拂之下,竇老爷在庆州混的如鱼得水。 但谁也不知道,这位表面光鲜的竇老爷。 其真实身份,是反贼红莲法教的一名香主。 前两日,家中的二儿子意外重病过世。 由於年龄不大,並未婚配。 这个儿子,平日里最得竇老爷的欢心。 怎能看著他就这么孤单单的下葬。 於是便想买一具女尸为儿子配阴婚。 可是哪有那么巧的,最近庆州並没有年轻女子过世。 就算是有,自家女儿的尸骨人家也未必会卖。 这位竇老爷也只能动了歪脑筋。 既然尸体买不到,那就只能弄个活的了。 正巧这位香主知道庆州府內有红莲教的一处窝点,正是云华巷的净月阁。 这里专做人贩子的买卖,而且他们下手的目標还都是年轻女子。 竇老爷掏出大笔的银钱,买通了这里的女管事。 那管事拍著胸脯向他保证,只要他相中的,必定为他弄到手。 而这位竇老爷,好巧不巧,就相中了白雨萱。 白小姐的容貌身段,让竇老爷颇为满意。 觉得和自己亡故的儿子很是般配。 他直接拿出纹银千两,要净月阁给他搞定这名女子。 钱到位了,净月阁干活很是麻利。 老妇人略施手段,没有防备的白雨萱就被迷晕了。 之后,净月阁的人熟练的用一副棺材偽装成送葬,就將昏迷的白雨萱送出了城。 这配阴婚的女子找到了,竇老爷总算是安下了心。 自家儿子的葬礼也可以按时进行了。 此时的竇家庄。 数百竇家族人,手持白幡,各个戴孝。 竇老爷正在为亡子举行白事。 而此时的白雨萱双目紧闭,依旧昏迷不醒,身上却已经被人换上了大红喜服。 宛如要出嫁的新娘子。 在她旁边,则停放著一口巨大的红木棺材,里面躺的正是那名竇家过世的二儿子。 在一名红衣巫婆的指挥下,几名壮妇將白雨萱也抬入棺中。 隨著的一阵木锤响,棺盖已被竇家人钉紧。 诡异的吹鼓乐声响起,竇家的八名壮汉抬著巨大的红木棺材,走向后山的竇家祖坟。 墓穴早已经挖好,装著白雨萱的棺材被放入墓穴。 完成下葬后,竇家眾人七手八脚的將土填了回去。 看著儿子的墓碑,竇老爷嘆了一口气,心中多少有些慰籍。 总算是给这个最疼爱的儿子,配上了位合適的女子做冥妻。 这样的话,儿子在另一个世界也就不会孤单了。 也不他枉他们父子一场。 安葬完成,竇家人都陆续返回到庄內。 忽然间,人们觉得大地似乎在颤动。 远远传来隆隆之声,犹如天边的滚雷。 这让竇家眾人都很疑惑。 甚至有人仰望天空,寻找並不存在的乌云。 竇老爷也是面带惊异。 他正要派下人查看。 忽然间,一名小廝飞似地跑进来对著他高呼。 “老爷,不好了,咱们庄子外面来了好多兵马!” “您快去看看吧!” 第108章 兵临竇家庄 听闻有兵马出现。 竇老爷心中一惊,连忙奔上庄子的外墙, 举目遥遥望去,果然看见数百的披甲骑兵,从官道上涌了出来。 这些骑兵,旗帜鲜明,甲冑反射著金属寒光,战马更是精壮。 显然是一支,不知从哪里来的精锐骑军。 在仔细看去,这些骑兵的目標,貌似就是自己脚下的竇家庄。 竇老爷眼神惊疑不定,口中喃喃自语。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兵马?” “为何要到我竇家庄来?” 不知为何,竇老爷心中隱隱的有一丝不安。 庄子里的人望著那些兵马,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但他们脸上却无多少惧色。 竇老爷的家兄。是上京的大官。 有家兄的照拂。 一般的兵马可不敢在此造次。 观望间,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那些骑兵身上的鲜亮衣甲,手中闪著寒芒的刀矛,都已经被竇家庄的人看的分外清楚。 转瞬间,数百骑兵分为两队,如鹤翼般展开,从左右两翼將竇家庄彻底合围。 竇老爷站在庄墙上,眼神肃然的望著外面。 一队骑兵正缓缓的靠近庄门。 为首的是一员面容俊美的年轻武將。 此人正是李原。 李原带住马,抬头望向竇家庄的墙头之上。 见不高的庄墙上,白事用的白幡尚未撤去。 庄里庄外,很多人身上还穿著未及换去的麻衣丧服。 这里显然刚刚举办过葬礼。 看来那名灰衣男子並没有说谎。 这位竇老爷,很有可能要用白雨萱给儿子配阴婚。 李原见竇家庄的庄门虽然已经关上,但匆忙间,他们的吊桥並没有被拉起。 李原便拍马直衝庄门,手中长枪顺著大门的缝隙直接插了进去。 咔吧一声巨响,庄门后的门栓,居然被李原用蛮力挑飞。 紧闭的庄门也被李原用长枪直接顶开。 见大门洞开,跟隨的数百龙驤骑兵也是从庄门一拥而入。 那些竇家的庄丁佃户哪里敢阻拦凶神恶煞的龙驤骑兵。 纷纷嚇的四处躲藏。 没费多大力气,李原的数百骑兵就將竇家庄彻底拿下。 彪悍骇人的骑兵,將竇家族人向一起驱赶,把这些人嚇的惊呼不止。 正在这时,人群左右散开,露出了站在人群之中的竇老爷。 竇老爷虽然也有些心中不安,但並没有太过慌张。 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骑兵身上穿的还是大梁的戎服。 看样子应该是某支路过的客兵。 按常理判断,他们进到这庄子中,应该是想索要些粮食財物而已。 想到此处,竇老爷略微放下心来。 自己可是朝廷礼部右侍郎的弟弟。 只要报出名號,这些路过的客兵,应该不敢把他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向著李原的方向略一拱手。 然后就面色倨傲的问道。 “这位军爷,你带如此多的兵马入我庄子。” “到底有何贵干?” 李原一声冷笑。 “竇老爷是吗?我是来要人的!” 竇老爷一愣。 心中隱隱感觉不太妙。 “要人?你....你要什么人?” 李原用手中长枪,一指竇老爷喝道。 “就是今日你从净月阁带回来,要给儿子配阴婚的那名女子!” 听闻此言,竇老爷瞬间心中大惊。 用活人配阴婚这种事,在大梁可是重罪,是要偿命杀头的,这位军头是怎么知道的。 竇老爷的额头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虽然竇老爷在本地,也是乡绅望族身份尊贵。 可要是用活人配阴婚的重罪,真被人追究起来,他也是难以脱身。 看著外面数百精锐骑兵,他又忽然想到。 这么多兵马,只为一名女子而来。 难道那名女子身份特殊?! 莫不是我看差了眼,拐了什么惹不起的贵女? 想到这里,竇老爷心中陡然惊惧。 他望著面如寒冰的的李原。 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强装镇定的说道。 “这位兵爷,您可不要乱说。” “什么阴婚,我们竇家世代,行善乡里,遵纪守法。”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竇老爷心中暗暗咬牙,决不能让此人知道,那名女子已经被自己埋了。 一定要咬死了绝不承认。 李原一看他的面目表情,心中却是暗叫不好。 竇老爷如此表现,怕不是那位七窍玲瓏的白雨萱,已经被他给埋了吧。 想到这里,李原心中焦急,马上对麾下骑兵下令。 “骑兵下马!” “將这里所有人,全部拿下!” 骑兵们纷纷下马,对著竇家眾人如狼似虎的冲了过去。 刀枪往脖子上一架,將哭叫的竇家庄的族人全部控制起来。 李原抽出长刀,隨手抓过一人问道。 “说!你们竇家的坟地在哪里?” 那人眼珠乱转,刚要矢口否认。 李原手起刀落。 一颗人头就滚落在地上。 看著飞溅的鲜血,和无头的尸体。 竇家族人嚇的是纷纷惊叫。 李原又抓出来一人。 还是那个问题。 “说!坟地在哪里!?” 这个人被李原嚇的浑身发抖。 怕李原杀他,连忙用手指著北侧说道。 “后山!竇家祖坟都在后山!” 一刻钟之后,在李原的威逼之下,几十名竇家族人,卖力的將刚埋好的土挖开。 此时,龙驤侯带著龙驤军的主力人马,也匆匆赶来。 她疾步跑到墓前,看著眼前的棺材,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快!给我撬开!” 隨即在几十把长刀撬棍的用力之下,嘎吱一声巨响,红木棺材盖子被掀了起来。 女侯爷向里面一望,瞬间就眼前一黑。 在棺材里,自己的妹妹,被人换了一身大红嫁衣和一具男尸躺在一起。 白雨萱看起来脸色嘴唇青紫,显然已是没了呼吸。 女侯爷浑身一软,站在她旁边的李原忙用手扶住。 李原大声喊道。 “快叫郎中过来!” 眾人將白雨萱赶忙抬入乾净的屋中。 两名郎中立刻被带了过来。 这两名郎中,是龙驤侯临时在庆州医馆临时抓过来的。 在女侯爷的催促下,两人赶忙俯身仔细查看白雨萱的情况。 但只是看了几眼,两位郎中就不住的摇头,隨即噗通一声跪在龙驤侯面前摇头说道。 “这位姑娘,......闭气已久.....已是药石难以回天。” “侯爷,我们两人也没有办法施救。” 听闻此言,女侯爷身体一晃,脸色煞白,他摆摆手吩咐道。 “你们出去。” 两名郎中赶紧躬身退出。 李原怕女侯爷出事,並未出屋,然后就看到女侯爷白景,两行清泪从眼中涌出。 白景的拳头猛然砸在桌子上,隨即对外面怒吼道。 “传我將令!” “搜捕竇家庄!” “凡参与此事者,全部给我抓起来!” “我要杀竇家满门!” “为我妹妹报仇!” 几名亲卫拱手离去。 此时女侯爷的命令已然满是激愤。 李原没有去劝,暴怒的龙驤侯必须要將这股怒火发泄出来才行! 看著白雨萱的尸体,龙驤侯顾不得其他,衝过去伏在舍妹身上便嚎啕大哭。 李原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在一旁低声说道。 “侯爷,先不必如此悲伤。” 女侯爷泪眼婆娑的转头看著李原,表情戚然而不解。 李原赶紧继续说道。 “我自幼跟隨异人学兵法韜略,也学过奇门医术。” “如果侯爷信的过我,让我试试,我或许能救下白小姐。” 听闻此言,女侯爷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她回身不顾男女有別,急切的用手抓著李原问道。 “李原,你..你果真有办法吗!?” 第109章 施救白雨萱 其实此时。 李原隱隱的,能看到一丝光柱撒在白雨萱的身上。 这是他的能力,慧眼识珠。 有这道光柱在,李原觉得,自己应该有机会救回白雨萱的性命。 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李原的印象还不错,如果白白的死在了这里,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李原对著女侯爷拱手说道。 “在下只能尽力而为。” 然后又有些面有难色的,对女侯爷低声说道。 “不过在下所学的这个施救方法,需用手按压胸口。” “又要用口,为昏迷者度阳气。” “施救者与被救者两者,需要口唇相接,但如此做,恐有辱白小姐名节。” “故而......。” 李原没有说下去。 但龙驤侯已经听明白了。 就是李原的施救手法,必然需要接触到小妹的身体。 在大梁,沾衣裸袖既为失节,如此施救,可说是破了男女大防。 不过此时的女侯爷,一心只想救妹妹的性命。 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更何况,龙驤侯相信李原的人品,不会藉机做什么非分之事。 龙驤侯看著李原的眼睛,语气坚定的说道。 “李原,给你半个时辰,你想如何施救都可以!” “只求救活我妹妹,不必纠结其他!” “若无力回天,我也不会怨你。” 说完,女侯爷利索的转身出了屋子,她把一切都交给了李原。 屋门关上,李原听见龙驤侯对著外面的亲兵传令。 “此屋五十步內,任何人不得靠近!” “违令者,斩!” 看女侯爷態度如此果决。 对自己如此信任。 李原甚至有些感动。 但现在时间紧迫,他必须马上对白雨萱施救。 所谓的异人传授医术,其实就是现代急救中的人工呼吸和心臟起搏。 看白雨萱此时的状態,应该是长期缺氧造成的昏厥。 李原在上一世,曾在学院参加过紧急救护培训。 对於人工呼吸和心臟起搏,他学的很扎实。 此时正好能用上。 李原先试了下白雨萱的鼻息。 气息已经微弱到了微不可察的程度。 李原先仔细回忆了一番,上一世学过的急救之法。 先將白雨萱取仰臥位,一手放到前额,並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鼻子。 另一手让白雨萱的头部儘量后仰,让呼吸道放开。 李原深呼吸一口气,连续为其渡气两次。 直到白雨萱的胸廓抬起才停止。 之后鬆开鼻孔,將脸转到一旁,仔细听是否有气流呼出。 这期间,李原已经二度吸气,为第二次呼气做准备。 如此往復,按照上一世学的紧急施救方法。 李原给白雨萱渡气了数次。 白雨萱在棺中被困了很久,幸亏本身处於昏迷状態,让身体的耗氧量大幅减少。 这才给李原留下了抢救的机会。 在李原的数次努力之下,白雨萱终於有了轻微的呼吸。 只要有了呼吸,就说明李原的急救有了效果,剩下的就是持续施救,耐心等待。 不多时,白雨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又等了一阵,白雨萱的呼吸渐渐平稳。 直到此刻,李原这才略微安下心来,他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白姑娘的这条命,算是能保住了。 此时已经脱离了危险。 他估计只需一时半刻,白雨萱就会醒来。 李原檫了檫满头的细汗,准备起身离开。 让龙驤侯进来照顾妹妹。 然而李原却是忽然一滯,他疑惑的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胳膊不知何时,已经被白雨萱的手抓住了。 再一看,白雨萱人已经醒了,正要挣扎著起身。 她刚刚甦醒,身体似乎並不太听使唤。 李原忙俯身想扶住她,可不想白雨萱却直接趴在了李原的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其实白雨萱被香粉迷晕之后,有好一阵是一直处於半梦半醒的状態。 身上的感知还在,但浑身上下却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是眼睁睁,看著自己被人换上了大红喜衣,抬到了棺材里,和一具男尸摆在了一起。 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最初还能听到外面的声响,似乎有人用铁钉在钉棺材盖子。 之后就是棺材被人抬起的颤动,被人放到墓坑中的震动,以及掩埋时的沙土声。 她想喊,但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想挣扎身体却动不了一下。 那种在黑暗中和一具尸体躺在一起,缓慢等待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的绝望。 足以让任何人精神崩溃。 在她因为缺氧陷入昏迷之前。 白雨萱的心中对这些绑架自己的净月阁人牙,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恨意。 倘若她能获救,必要以百倍的痛苦报復回去。 哪怕是身死,自己化作幽魂厉鬼,也要让这些歹人付出代价。 但同时,她內心隱隱的又有一丝希望的火苗。 她觉得自己还有被救的机会。 但不知为什么,生死之间,她脑海中闪过最多的面容不是姐姐龙驤侯,而是李原。 似乎冥冥之中她就觉得,如果真的有人能挽救她的话。 那个人,一定是李原。 所以当她从无尽的黑暗之中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 她第一眼看到的,果然真的就是李原。 那种绝处逢生,重见天日的激动,让白雨萱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 扑在李原的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在这一刻,她再也不想放开眼前的男人。 在门外焦急等待的龙驤侯,忽然听见屋中传出妹妹的哭声。 女侯爷瞬间心情激动,她知道李原成功了。 白景赶忙推开门,急步的跑了进来。 正看到了正在痛哭的妹妹。 白景再也顾不得什么侯爷的形象。 直接扑了过来,搂著妹妹一起哭。 李原被俩个哭泣的女子夹在中间,有些尷尬,又进退不得。 他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先等姐妹俩哭个痛快再说。 哭了许久,俩女的情绪渐渐平復。 开始互相倾诉姐妹之情。 白雨萱死里逃生,情绪急需姐姐的安慰。 白景见妹妹化险为夷,內心欢喜不已,她激动的泪眼婆娑,不停的安抚妹妹。 李原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合適了。 他便轻轻起身,推门走了出去,把屋子留给了白家姐妹。 出了屋子。 李原就看到竇家庄之內,数百龙驤军甲士,將庄子內的所有人都抓了出来。 作为庄主的竇家,更是被绳子捆成了串,等候著龙驤侯的发落。 郑彪和赵勇带人,正挨家挨户的搜查整个竇家庄。 既然那名灰衣男子说,这位竇老爷是红莲教的香主之一。 那他这竇家庄中,必然有与教门私通的证据。 果然,在竇家老宅的地下室中,发现了红莲法教的香堂。 里面同样供奉著一尊胸口画著红色莲的铁佛。 在竇老爷的臥房中,还发现了红莲教的信物,和一些教中的信牘文书。 竇家是红莲反贼的事被彻底坐实。 此时,竇家庄响起了咚咚的战鼓之声。 龙驤军各级將校都是神情一肃。 这是龙驤侯要升帐了。 在竇家老宅的正堂之內。 龙驤侯一脸怒色端坐在正中。 白雨萱面如冰霜,坐在侧手。 左右两排,是披甲执锐的龙驤將校。 屋中蔓延的肃杀之气,让人感觉冰寒彻骨。 第110章 红莲反贼 向堂下望去。 此时在院子之中。 竇家庄的竇老爷一家,以及净月楼的一乾女犯 都各自被绳子捆著,各个惶恐不安,垂头丧气。 净月阁的这些人贩子,本来在庆州城內的一处秘宅中,藏的很安全。 但被李原抓住的那名灰衣男子,是红莲法教在庆州的总传话人。 有他带路,这净月楼的人一个都没跑了。 净月楼的人牙,婆子,男女一共十三人,全部被龙驤军一窝端了。 这些人都是红莲教的骨干。 除此之外,红莲教在庆州的另外两个堂口也被牵连,前后又抓了三十几人。 等於是这一次,红莲法教在庆州的布局被龙驤军一扫而空。 其实现在最难以置信的人,是庆州將军齐德宽。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庆州府城中,居然隱藏了这么多红莲反贼。 如果这次不是他们阴差阳错的绑架了龙驤侯的妹妹。 不知道这些傢伙还会隱藏多久。 还会闹出多少事端。 龙驤侯留下了与白雨萱绑架案相关的歹人。 庆州城內,其他窝点和教徒则交给了庆州將军和州府刑狱衙门负责。 而竇家庄与净月阁的这些人,龙驤侯决定亲自处理。 看著眼前这些瑟瑟发抖的红莲教徒。 龙驤侯目露寒光。 这些人在净月阁,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如今却想装可怜逃脱惩罚,那怎么可能。 女侯爷对於这些人贩子,可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她决定对这些红莲教徒严惩不怠。 第一个带过来的,就是將白雨萱与自家亡子配阴婚的竇老爷。 此时的竇老爷,浑身抖如筛糠。 他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他终於知道自己惹到谁了,大梁四大侯之一龙驤侯。 而且人家刚刚在赤水河大破铁勒人,正要回上京敘功。 自己將人家侯爷的妹妹给绑了,要给儿子配阴婚。 如此大仇,竇老爷自知龙驤侯绝饶不了自己。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就这么乖乖等死。 儘管被两名龙驤亲兵压著,竇老爷依旧高声咆哮。 “龙驤侯!” “我乃朝廷礼部右侍郎之弟。” “我竇家乃是官宦之家!” “即便我有什么大罪,也要交官府审理。” “你胆敢动用私刑,这就是藐视王法。” “更是藐视朝廷!” 看著依旧奋力表演的竇老爷。 女侯爷扬了扬手中,在竇家缴获的红莲教信牘说道。 “依我大梁律法。” “只要抓到红莲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你们竇家设红莲香堂,私通红莲反贼,证据確凿。” “我身为龙驤侯,定然要为朝廷除此祸患。” 听闻此话。 竇老爷双眼暴怒。 “你!你敢,我要告我家兄!” “龙驤侯!” “你这是妄杀好人!你这是谋財害命!” “你如此擅杀,就不怕惹得朝廷怀疑吗?!” 已然疯癲的竇老爷拼命的想给龙驤侯扣帽子。 他想找到这位女侯爷在乎的事情,为自己求得一丝生机。 但可惜,此时的龙驤侯已经心如寒冰。 “来人。” 几名亲卫都插手施礼,等待侯爷的將令。 龙驤侯冰冷的声音传来。 “我看这位竇老爷,爱子心切。” “不忍儿子在阴间孤单。” “那你亲自去陪儿子,共赴黄泉吧。” 听闻这话,竇老爷立时被嚇的浑身发抖,口中慌忙求饶。 “侯爷,不要啊,我再也不敢了。” “求饶过小的啊。” 龙驤侯则是对著亲兵们一挥手。 “將反贼竇某,与其亡子关到一个棺材里,一起下葬。” “让他们父子共赴幽冥。” “刚才他是怎么对待我妹妹的,我也要让他亲自尝尝!” 一听这话,竇老爷自知今天绝无生路,直接浑身瘫软,如同烂泥。 这些龙驤亲兵心中也憋著一股怒气。 你这傢伙,居然敢谋害那位兰心蕙质的白小姐。 我们怎么可能饶了你。 几位身强力壮的龙驤亲兵,强行將这位竇老爷,摁进了他儿子的红木棺材中。 棺盖又一次被钉死了。 在漆黑的棺材里,竇老爷再也没了刚才的孤傲和硬气。 他疯狂的敲打棺板哭泣求饶,可是一切都晚了。 现在神仙也救不了他。 白雨萱看著红木棺材被放入了墓穴。 在龙驤军的胁迫下,竇家庄的人將土再次填回了坑中。 竇老爷绝望的敲击声,也被深埋入了封土之下。 想像著此时,正在棺中拼命挣扎的竇老爷。 白雨萱冰冷的脸上,终於露出了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笑容。 第二批被处置的,是净月阁的人牙和红莲教徒。 这些人虽大多为女人。 却各个罪孽深重,被她们害死的良家女子不知有多少。 这伙歹人的为首者,正是那名面容慈祥的老妇。 正是她把白雨萱骗入了净月阁。 老妇人的真实身份,是红莲教在庆州的总堂主。 至於如何处置她们。 龙驤侯就是一个字“杀!” 此时的老妇,也自知命不久矣。 对著龙驤侯大骂不止,甚至恶毒的诅咒女侯爷。 胆敢伤害她们,红莲铁佛就会降世,取走龙驤侯的性命。 对於这些將死者的诅咒,在赤水河战场,早已经歷过九死一生的女侯爷当然不在乎。 十几个深坑已经挖好,龙驤侯一声令下。 这些害人无数的红莲教徒,便被龙驤亲卫推入了坑中。 任她们哭嚎哀求都没有用。 龙驤侯大手一落。 无数回填的土石,迅速盖住了她们的身影和叫喊声。 这些靠拐卖女子获利的人贩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看著被填平的地面。 白雨萱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恶气。 那种鬱结在心头的无尽恨意,这才略微舒缓。 处理完这些主犯。 竇家庄的男女家眷,都被作为红莲教的从犯,交给了庆州的刑狱衙门。 至於他们的命运如何,龙驤侯就不管了。 但从以往的经验看,大梁朝对於红莲反贼,从来没有轻饶这一说。 这些人的命运必定悲惨无比。 处理完红莲教的事情,龙驤军在庆州府又休整了一日。 主要是为了让白雨萱休养一下身体,恢復精神。 第二日,大军启程继续向上京进发。 只是此时,龙驤侯不知道的是,她在庆州的清剿,彻底惹恼了红莲教。 大梁朝的红莲法教。 据说起源,是前朝的红莲法宗。 最初,只是佛门中一个非常小的分支。 但因为这个红莲法宗倡导灭世论,扭曲佛法,被正统佛门视为异端邪说。 不过在民间一些地方,却流传甚广。 后来,一位俗家弟子,蟾州人方宏岳。 在蟾州设立红莲法坛,传播教法,广纳教眾,据说最盛时,信徒可达几十万。 手下的人多了,方教主的野心也就大了。 红莲教徒,常常夜聚晓散,煽惑闹事,为祸一方。 到了第二代首领,方宏觉时期,红莲教气焰更盛。 他们到处传法,宣扬天下要大乱,邪魔降世,危害世人。 只有红莲铁佛转生,才能挽救天下生灵。 正当此时,中原数洲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 这红莲教略一煽风点火,各地就以红莲为帜,举起了反旗,很快就席捲十数洲,裹挟了百万之眾。 教主方宏觉,也自封为红莲圣王,要打下红莲圣土,建制开国。 这可惹恼了前朝的皇帝。 朝廷派了十万大军进剿红莲教,前后数十战,才將各地红莲反贼打残。 前朝为了镇压红莲,前后费了七年之久,动用人力物力无数,损耗国力甚重。 到了大梁朝,对於红莲教的打击也一直没停。 按律法,凡抓到红莲教首者,可当场诛杀,即便是从者也要流放千里。 在严厉的打击之下,现在的红莲教活动多已转入了地下。 他们的行为也更加隱蔽,难以捉摸。 甚至这一代红莲教主的名讳,都无人知晓。 第111章 红莲教的谋划 龙驤军离开庆州,已经三日。 而红莲的眼线將龙驤侯在庆州剿灭红莲分坛的消息,带回了红莲教的总坛。 在北沧山一处清幽的山洞之中。 几十名红莲教的坛主齐聚。 北川布局一朝被破,让红莲教损失极大。 很多谋划也无法实施,所以总坛必须儘快拿出应对的法子才行。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是名身材高大的男子。 让人在意的是,此人的脸上,戴著一张覆盖著眼鼻的铜製面具。 面具做工很是精致,与人的脸型非常贴合,从眼洞之中只露出一对鹰隼一般的眼睛。 被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到,总会让人感觉到透骨的冰寒。 此人便是这一任的红莲教主,方宏天。 方宏天接任教主以来,行为极为谨慎,出入皆戴面具。 即便是在座的各位坛主,见过真容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人。 坐在教主左手边的,是一面戴红纱的妖嬈女子。 此女身形曼妙,眼神灵动勾人心魄。 她便是现任红莲圣女,黎红蝉。 而在教主右手边,则坐著一位白髮苍苍的老者。 老者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双眼略显混浊,却依旧锐利如鹰。 他便是红莲的大掌教,郭霖九。 此三人便是当今红莲法教的核心人物。 在他们面前,一位负责北川道诸事的坛主正在躬身奏事。 “启稟教主。” “龙驤侯欺人太甚,圣教在庆州布局十几年。” “却被她一朝所破。” “原本作为朝廷眼线的竇家也被她拔除,” “手下香主信眾损失颇大。” “龙驤侯如此仇视圣教,以后必为我教祸患。” “如何处置,还请教主定夺。” 教主方洪天戴著面具,很难看清其情绪。 不过他散发出的无形气场,却颇有压迫感。 方宏天略一思量,悠悠的说道。 “竇家要为自家儿子配阴婚。” “毁了我圣教的布局。” “死有余辜。” “不过这龙驤侯,竟然与我圣教为敌。” “那定然也不能放过。” “这一次她在赤水河侥倖大胜,对她来说,也是福祸难料。” “她与上京勛贵,尤其是辅国將军隔阂颇深。” “我们大可用这个做点文章。” 听闻此言,洞中眾人都是面面相覷,不理解教主什么意思。 方宏天一翻手,手掌中便多了一块黑色的腰牌。 “前几日。” “我们教中混入了一名武德司的密探。” “这是从他身上缴获的,武德司巡检校尉腰牌。” “这武德司,是梁朝巡查天下武人的机构。” “现在已经被辅国將军郑天雄掌控。” “你们说,如果有人带著这腰牌,化妆成武德司的密探,” “去接近龙驤侯,还要刺杀她。” “她会不会就此反叛,与朝廷为敌?” 方宏天的话音一落。 马上就有坛主反应了过来。 一名尖嘴猴腮的坛主,躬身施礼说道。 “妙啊,教主英明。” “这一招驱狼吞虎,能让他们梁国勛贵內斗。” “他们斗的鱼死网破之时。” “我们圣教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其他坛主也是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教主的方略。 这时一位坛主拱手问道。 “不知教主,此事由谁执行。” 方教主,略一思索。 然后转头,对著左手边的红衣圣女黎红蝉说道。 “这龙驤侯也是女子。” “圣女,你敢不敢与她较量一番。” 身旁的红衣美艷女子连忙起身,表情肃然的对著方宏天,躬身施礼道。 “玉蝉谨遵教主之命。” “我愿为圣教分忧。” 不提红莲教正在谋划报復。 这几日最为不安的,其实是庆州將军齐德宽。 龙驤侯的妹妹在自己辖区出事。 他总觉得於心不安。 好在女侯爷並未怪罪齐將军。 这反倒让他感觉更加过意不去。 此件事了,龙驤军要入京敘功,不能在庆州久留。 为表歉意,齐德宽就筹备了大量的军资粮秣,送入军中。 女侯爷带军离开之时,齐德宽更是带著庆州百官送出十里之遥。 大军启程不久。 龙驤侯却在为一件事头疼不已。 那就是自己的妹妹白雨萱病了。 將白雨萱从竇家庄救出之后。 这位白姑娘虽然身体並无大碍。 但精神受创颇深。 最典型的症状,就是这几日一直被噩梦所侵扰。 此外就是怕独处,怕黑。 女侯爷更是数次见到自己的舍妹,在噩梦中惊醒喊叫。 这让她忧心不已。 於是龙驤侯,只得派快马返回庆州城,请来城中最好的郎中给白雨萱看病。 对於这种心病,这些郎中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给白雨萱开一些安神的方子调理。 但吃了几副药,却没有什么效果。 白雨萱晚上依旧被噩梦所折磨。 其实仔细一想,也可以理解。 白雨萱一个姑娘家,被困在漆黑的棺材中和一具尸体独处那么久。 她没直接疯掉,已经算是心智坚强的了。 在心理上產生一些创伤,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不过女侯爷发现。 舍妹的这个心病,也不是全然没有解法。 而且解决的办法也不难。 那就是李原。 白雨萱只要是视野之內有李原存在,就会变的非常安心。 更有一次,女侯爷和李原在馆驛的前厅商討军务。 在后屋休息的白雨萱知道李原在前厅,居然一夜安眠,睡的十分香甜。 这让龙驤侯非常意外。 女侯爷想了解此事缘由,更为了能一劳永逸的治癒妹妹。 特意请来了庆州知名的几位郎中询问。 听完女侯爷的讲述。 几位郎中都是闭目沉思。 其中最为年长的一位,捻著鬍鬚思索了一番,对著女侯爷回道。 “启稟侯爷,在下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女侯爷眼睛一亮,忙道。 “先生请说。” 老郎中眼神闪动,口中说道。 “在老夫看来,白姑娘的病,其实更像是神诡作祟。” “侯爷曾说过,白姑娘几日前,曾被困於墓中与尸骸为伴。” “这就对了。” “白姑娘是女子之身,阴气重,最易招惹邪祟。” “想必在这期间,怕是有邪祟沾染了白姑娘的心智。” “所以我们这些郎中的药石,对其无用。” “因为白姑娘的病不在身,而在神魂。” 听闻此话,女侯爷觉得有理,便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 隨即又疑惑的问道。 “那为何,李校尉在,舍妹的病情就会好转呢?” 老郎中呵呵的笑了起来。 “启稟侯爷,李校尉的事跡我们也听说过。” “听闻他在赤水河前线,大破铁勒兵马,枪挑铁勒搏虎勇士。” “是咱们大梁军中一等一的勇士,没错吧?” 女侯爷点了点头说道。 “確是如此,李校尉可说是勇冠三军。” “在赤水河更是杀敌无数。” 老郎中双手一合,高兴的说道。 “这便对了。” “侯爷请想,李校尉连铁勒人都怕,那些邪祟同样也怕。” “老夫曾听闻,这不乾净的邪祟,最怕两种人。” “其一是至刚至阳之人,其二,就是煞气重的人。” “我观李校尉,气度稳重,有龙虎之姿,本身就是至刚至阳之人。” “在赤水河更是大破铁勒人,斩首无数,这积累的煞气更是冲天。” “荒坟野冢的邪祟,祸害下普通人还行,遇到了李校尉这种阳刚的武人必然惊恐逃散。” “所以,只要李校尉在场,白姑娘自然无碍。” 听老郎中说的在理。 女侯爷恍然大悟,微微点头。 “说的有理。” 第112章 禳解之法 女侯爷思量了一番。 又对几位郎中问道。 “李校尉虽然能压制邪祟。” “但也不是长久办法。” “眾位可还有其他办法治疗舍妹的病吗?” 几名郎中对望了一眼,都是眼神闪烁。 他们刚才拋出所谓的邪祟之说,其实是给无法治疗白雨萱的心病找的藉口。 现在既然有这位李校尉能够让白小姐的噩梦减轻。 那不如就把这治疗心病的责任,拋到那位李校尉的身上。 老郎中眼珠转动,然后起身拱手回道。 “启稟侯爷。” “我们虽然知道病理,但白姑娘的病,在神魂不在身。” “我们能做的,也就是给白姑娘开几副安神的药而已。” “不过侯爷也勿虑。” “有李校尉在身边压制邪祟。” “想来白姑娘短时间內,也无大碍。” 听闻这话,女侯爷依旧是面带忧色。 然后开口问道。 “也就是说,你们也无此病的根除之法吗?” 几位郎中面面相覷,都是摇头嘆息。 龙驤侯面露优思。 原因也很简单,上京敘功之后,白雨萱就得跟隨她返回景州。 而李原也会返回青原。 到那时,白家姐妹想见李原就不容易了。 现在妹妹的病情,可以靠著李原的煞气压制,可那以后又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那名老郎中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声说道。 “启稟侯爷,其实,民间还有个法子。” 女侯爷眼睛一亮。 “哦,老先生快说,是什么?” 老郎中,想了一下问道。 “白姑娘是否还未婚配?” 女侯爷点了点头说道。 “舍妹,確实还未婚配。” 老郎中听后,微微点头说道。 “如此便好。” “其实另一种治癒的方法也不难,” “便是民间的禳解之法。” “禳解之法?” 女侯爷喃喃自语。 老郎中继续说道。 “其实啊,就是让白姑娘与至刚至阳的男子婚配。” “取男子身上的至阳之气,破除掉白姑娘身上的邪祟。” “阴阳调和。” “如此就可彻底治癒邪祟之病。” “当然,这婚配的男子,也必须是如李校尉这般的人物才行。” 听闻此话,女侯爷就是一愣。 “这....” 女侯爷先闭目沉思了一下,然后对著几位郎中挥了挥手。 “我知道了。” “几位先生辛苦了,你们先下去吧。” 这几人连忙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出了龙驤侯的营帐,几位郎中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老郎中在侯爷面前说出的禳解之法,其实就是祸水东引。 他们查看过白雨萱的病情。 这种被惊嚇后留下的心病,极为难以治癒。 但他们都慑於龙驤侯的威势,不得不来医治。 如果治癒不好,难免会引得侯爷暴怒。 所以几人都是进退为难。 恰巧这个时候,女侯爷说起了在李校尉面前,舍妹病情好转的事。 老郎中灵机一动,就將治癒白小姐的办法引向了李原。 不过他也並非是无的放矢。 在此时的大梁民间,因为生產力落后,民眾愚昧。 这种禳解之法很是常见,而且也不乏治疗成功的案例。 向女侯爷提出禳解之法之后。 无论是侯爷將舍妹许配给李原帮其治病。 还是另有其他安排,都与他们这些郎中无关了。 拿到龙驤侯给的赏钱。 这几位郎中便高高兴兴的返回了庆州。 而此时,在行军帐內。 龙驤侯背著手,在帐中转著圈。 心情很是复杂。 老郎中提出用婚配禳解之法,治疗妹妹的心病。 女侯爷觉得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不要说是舍妹,就算是白景自己,呆在李原身边都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如果將妹妹许配给李原,那她的噩梦之症必然能够治癒。 不过这里面,却有许多麻烦的事情。 首先,李原可不是单身,他家中还有一妻两妾,至少三个女人。 自己的妹妹,怎么说也是白家的贵女,难道真要给李原做妾吗? 而且,隱隱的,一想到李原和妹妹成了夫妻。 女侯爷心中就涌起了莫名的酸楚。 这种感觉让她很是难受。 就像是某种自己十分珍爱的宝玉,成了別人的东西。 这种思绪,女侯爷以往从来没有经歷过。 这也让白景困惑不已。 她明白,自己这是对李原动了情愫,但又不敢面对。 只能不断的將这种感情压抑在自己的內心之中。 对於这种感情的问题,女侯爷並没有什么经验。 她也无人能够倾诉,更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只能当埋头的鸵鸟,拖一天是一天。 今天,几位郎中提议。 將舍妹嫁给李原禳解治病,这却隱隱的牵动了女侯爷內心的那股情丝。 白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从桌上拿起清茶,轻抿了一口。 將內心纷乱的情绪压了下去。 妹妹的病肯定是要治的,只要能治好病,即便是给李原当了妾,又能如何。 只是,让她给李原做小,以妹妹的性格真的会同意吗? 唉,这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女侯爷在帐中头疼得很。 其实女侯爷不知道的是,她与几位郎中的对话。 都被路过帐外的白雨萱,听了个清清楚楚。 当听到自己的噩梦要想治好,就只能嫁给李校尉这样的人才行。 她先是脸一红,然后表情却是羞涩中又带著些许惊喜。 白雨萱对於自己成为李原的妾室,其实没有任何牴触。 或者说,现在除了李原,白雨萱已经想不到自己还能接受什么人。 自从她被李原救了回来,白雨萱的內心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如果自己要嫁人的话,非李原不嫁。 哪怕是给李原做小也无所谓。 只是这些想法,她只是深藏在心底,甚至都没和姐姐明说过。 因为还有一个关键问题。 那就是李原会不会接受自己。 在民间习俗中,白雨萱这种有阴婚经歷的女人。 即便是侥倖活了下来,也会被认为是不祥之人。 一般男人会避之不及。 这其实困扰了白雨萱很久。 她不知道李原会不会接受自己。 如今在那些郎中的建议下,姐姐有意把自己许配给李郎为妾。 这对於白雨萱来说,无异於喜从天降。 不过看著帐篷中颇为踌躇的姐姐。 白雨萱又有些担忧。 俗话说,旁观者清。 她与姐姐朝夕相处,早已看出了姐姐对李原的情愫。 不过白雨萱却是无能为力。 她清楚的很,肩负白家兴衰的白景。 是万难开口给李原做小的。 所以自己这位姐姐,只能是把这种感情强行压下去。 虽然每日里,被这种情愫煎熬的死去活来,但在李原面前还要装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態。 这对於白景来说,无异於是种折磨。 不过对於白雨萱就无所谓了。 自己虽然也算是白家贵女,但也只是女侯爷的妹妹。 所以即便是给李原做小,消息传回白家,也会惹得家族震动。 但前面有姐姐扛著,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白雨萱却隱隱的有一种预感。 那就是姐姐白景,早晚也会是李原的枕边人。 不过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白雨萱蹲在姐姐帐篷外,眼珠直转。 她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让姐姐请李原顺势纳了自己。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了,那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和李郎君婚配可就不好说了。 看来为了自己的幸福,有必要给姐姐演一场戏了。 第113章 小荷的身世 大军出了庆州两日,便入了信州地界。 这里更靠近大梁的腹地。 比起位於边境的北川道诸洲,明显要更富庶一些。 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也更多。 不过他们看到从北方行军而来的龙驤军,同样也是嚇的四处躲藏。 好在龙驤军的军律很严,並未有士卒扰民。 路过的百姓这才小心翼翼的出来观望。 又行了半日,大军遥遥的能看到信州府城。 信州將军庞如海,是个身材富態的胖子。 此人世袭长信伯的爵位,也算是勛贵一党。 对於龙驤侯,庞如海很是热情。 他带著信州文武,出城五里相迎。 也算是给足了龙驤侯面子。 信州馆驛也打扫的乾乾净净,请龙驤侯一行入住。 庞如海还笑著邀请龙驤侯。 明日在城中最大的酒楼,胜味楼为龙驤侯设宴接风洗尘。 女侯爷盛情难却,也只得答应。 大军依旧是安顿到城外校场扎营。 城中將军府运来了不少的酒肉犒军,龙驤军上下都很是满意。 信州城比庆州更加繁华富庶。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女侯爷和白雨萱为了少生事端並未外出。 只是一直在馆驛中休息。 李原作为女侯爷的亲隨,也在馆驛中分得了一间独立的臥房。 李原这间屋中,有个少年打扮的人,正在费力的拎著一桶热水回屋。 此人便是李原在庆州新收的书童小荷。 也就是那位在净月阁门前,偷了女侯爷玉牌的小贼。 在救白雨萱的过程中,小荷也算是立下了功劳。 李原便信守承诺,將其收为了自己的书童。 不过到了此时,李原才发现。 自己的这位书童,並非是男孩而是一位女孩。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而这位小荷姑娘,居然能在庆州的乞儿中混跡那么久,也没暴露自己是女儿身。 这让李原觉得颇为佩服。 小荷一边將热水倒在盆中,然后帮著李原褪去鞋袜。 露出莲藕一般白皙的胳膊,帮著李原洗脚。 李原舒服的將脚泡入温水中,然后轻声问道。 “那些乞儿都安顿好了吗?” 李原问的,就是在救白雨萱时,帮著跟踪寻人的那些小乞丐。 小荷一边帮李原揉脚,一边答道。 “公子赏的二十两银子,我都留给了他们。” “至少够这些孩子熬过一年了。” 通过小荷的讲述,李原知道了她的安排。 在庆州东城的泥河巷,有一位心善的鱼婆子。 平日里靠卖些鱼虾为生,她家中无子,时常会救济那些破庙中的乞儿。 小荷將银子都留给了这位鱼婆子,让她用这些银钱,时常备些糕饼果子。 那些乞儿討不到食物或是熬不住的时候,就到她那里吃一顿。 对於小荷的安排,李原觉得还算稳妥。 如果真是把银子直接留给了那些乞儿,对於他们来说是祸非福。 小荷虽然將那些乞儿当亲人看待,不过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在小荷的服侍下,李原好好的洗漱了一番,一扫一路的疲乏。 看著在屋中忙碌的小荷,李原觉得这个书童,或者说是丫鬟,收的还是很满意的。 小荷的身世李原也盘问过了。 小荷本名叫姚雨荷,自幼父母双亡。 后来被父亲的一位朋友收养。 她的这位养父,是一位江湖人,名叫程三,外號【升云燕】,轻功十分了得。 此人亦侠亦盗,黑白两路的生意都做。 於是小荷便自幼,就跟著养父练习这高来高去的功夫。 小荷跟著养父日子倒也算过的去。 但谁知好景不长,养父程三也不知是得罪了哪方的势力。 一日夜间,被一伙黑衣人突入家中,养父逃跑不及被那些人杀死。 这些黑衣人在她的家中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不过並未寻到。 而当时的小荷,则躲在阁楼中的一个竹篓里,侥倖逃过一劫。 养父横死,小荷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的身份,怕招来灾祸便不敢在家中居住。 只是寻了个机会,用家中的余財偷偷將养父安葬,14岁的女娃子,便在庆州城中成了居无定所的流浪儿。 最初的小荷还是安守本心,想找一份活计养活自己。 但她一个半大的女娃子哪里会有人僱佣。 有几次,还差点落入人牙子的手中。 后来她染了风寒,又飢又饿,就想寻个地方等死。 却不想,东城破庙的几个乞儿,用半碗剩饭和一个黑饼子,救回了她的命。 为了报答这些乞儿的救命之恩,小荷用养父教授的功夫,从一个地痞身上摸了半两银子。 让这些可怜的乞儿们,吃上了一顿香喷喷的肉饼。 看著那些为半块肉饼幸福落泪的乞儿,小荷索性就加入了他们。 从此之后,她便成了破庙乞儿帮的首领。 之后的日子里,小荷也在暗中调查自己养父的死因。 最终知道了养父的死,隱隱与庆州的红莲教有关。 但她只是一名半大的女娃子,人小力微,根本没有能力帮养父復仇。 也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內,去干扰破坏红莲教门的活动。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常在净月阁附近活动的原因。 李原通过观察,知道小荷並未对自己说谎,跟隨自己也是真想寻个正经的出身。 这个丫头洗净脸之后,容貌清丽俊美。 而且心性不错,知道知恩图报,干活也勤勤恳恳。 这几日,李原便將她当做隨身的丫鬟使用,小荷也非常的乖巧听话。 李原觉得这丫头好好的培养一番,能成为自己不错的助力,算是捡到了一个宝。 此时的小荷,正在屋中收拾床铺和被子。 这馆驛的屋子中也许是许久无人居住,家具床铺上有些浮灰。 一边干活,小荷还不时偷眼观瞧自家的这位李公子。 实话说,当她在破庙后堂被李原擒住的时候,內心是非常绝望的。 她甚至想,如果自己被发现是女儿身,会不会被他百般凌辱。 不过后续的发展却大出小荷的预料。 这位李校尉不但信守承诺,真的给了自己一个出身。 还拿出银子,让她去安顿那些乞儿。 让她相信李原的另一个理由是,这位李公子几乎是团灭了庆州红莲教的分堂。 某种程度上,算是帮自己的养父报了血仇。 自己服侍在李公子身边,也算是以身报恩了。 小荷虽然年龄不大,但却看透了世俗的人心。 她的內心,甚至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哪怕是这位李公子,要她暖床侍寢,她也愿意忍耐。 毕竟在这大梁,年轻的丫鬟被主人要了身子,可不是什么新鲜事。 李原这种年轻气壮,妻妾不在身边的男子,收个填房丫鬟在寻常不过。 不过这几日相处下来,这位李公子和她想的並不一样。 第114章 姐姐去求李原 这位李公子,或者说自家主人。 可以说是正直的有些过分。 虽然也用她干活,但既无打骂也不苛责。 时常还和她说些笑话,也不摆什么主人的架子。 感觉更像是邻家的大哥哥。 这让小荷的內心鬆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產生了些许微妙的感觉。 那是一种萌芽的亲密感,自从养父去世之后,似乎又有了可以信赖依靠的亲人。 她甚至尝试著犯些小错,看李原是不是真的不生气。 而李原对她的惩罚则是,拎起来打屁股。 小荷今年十五岁。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李原却把她当小孩子般惩戒。 虽然不疼,却是让她羞红了脸。 在大梁,其实女子十六就算成年可以出嫁了。 像女侯爷和白雨萱那般今年已经十八九了还没出嫁的,就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男女之事,她虽从未经歷过,却也是多少了解一些。 被李原当成了孩子,小荷不知怎的,有些不爽。 晚餐是小荷到伙房去取的。 馆驛內设有厨房,信州將军不但派来了膳夫,还送来了丰盛的酒菜。 龙驤侯將酒宴分成若干份,都分给了自己的亲隨手下。 不多时,小荷就从伙房带回来了两个大食盒。 打开食盒一瞧,小荷的眼睛都睁大了。 里面是四道菜一道汤,和两份主食。 菜是两荤两素,香味扑鼻。 李原照著小荷脑袋瓜拍了一下说道。 “別发呆,去准备碗筷,和公子过来吃饭。” 小荷答应一声,就去准备碗筷。 然后乖巧的坐在一旁和李原一同用餐。 这也是这几日小荷的经验。 自家主人没什么架子。 別人家的丫鬟都只能吃剩饭。 但在李原这里,好菜好饭要一起吃才开心。 小荷毕竟是在市井中廝混过的性子。 主人让一起吃,那就一起吃唄。 也毫无矫揉造作。 两人吃饭时,李原还时不时的给小荷夹菜。 “小荷,多吃点肉。” “你这飞机场的身材,什么时候才能发育起来。” 小荷歪著脑袋一脸懵圈。 “公子,什么是飞机场啊?” “呃....” 李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只能改口说道。 “你这打穀场的身材,什么时候才能发育起来。” 这一次小荷算是听懂了。 自家公子这是嫌弃小荷的平板身材。 这给小荷气的,小脸通红。 小荷心里可是很不服气的,自己这种娟秀的身材在大梁可是很受欢迎的。 尤其是那些舞文弄墨的才子书生,买丫鬟最喜的就是这种含苞待放的身材。 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公子是武人,可不是那些柔弱的书呆子。 床第之事上,想必是更喜那种身材丰润的女子。 看著李原又往她的碗里夹了两块肉,小荷暗暗发誓。 自己也要快快的发育起来,让公子知道自己的好。 不理这对主僕。 此时在馆驛的西套院。 女侯爷正快步走向舍妹的臥房。 她还未进入臥房之时,隱隱的就听见了白雨萱的哭声。 心下焦急的女侯爷,赶紧迈步进到了屋中。 此时的白雨萱,脸色煞白,正半倚在床边,面带泪痕的抽泣。 “雨萱,你怎么了,难不成又做噩梦了吗?” 白雨萱见到姐姐到来,委屈的扑进了女侯爷的怀里。 呜咽的哭泣道。 “刚才有些疲乏,就想歇息一会。” “不想刚闭上眼睛,冥冥中就梦见了那个死鬼。” 龙驤侯眼神一冷,问道。 “难道是那个竇家的死诡儿子?” 白雨萱面色悽苦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他说这几日那个李校尉在我身边,他不敢过来。” “今日李郎去了东屋,他便要来带我走。” 说完,白雨萱掩面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著哭泣的妹妹,女侯爷连忙问道。 “那个傢伙要带你走?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好久,白雨萱才平復了情绪,缓缓的说道。 “那个死诡在梦中说道,我与他已经在竇家庄缔结了冥婚。” “他便是我阴间的相公,如今他就要带走我的魂魄去阴间和他过日子。” “我心中恐惧,便对他说道,我在阳间已经有了相公。” “我相公便是李原,你若在纠缠於我。” “我就让我家相公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却不想,那个死鬼哈哈大笑。” “说我身上,根本没有其他男子的精魄气息,说我只是誆骗於他。” 说到此处,白雨萱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那个诡说了,三日之后就是阴阳交界之日,他就要带走我的魂魄。” “到那时,我必死无疑,我便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呜呜呜。” 看著哭泣的妹妹,女侯爷慌忙问道。 “小妹別怕,姐姐有办法救你!” 白雨萱抹著眼泪说道。 “姐姐要如何救我?” 女侯爷眯起了眼睛。 要救妹妹,现在看也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马上让李原纳了白雨萱入房。 两人有了夫妻之实,有李原的煞气护佑,才能让妹妹邪祟不侵,保得住性命。 只是,白雨萱怎么说也是我白家女儿,终身大事就如此匆忙真是不甘。 但事已至此,小妹的情况拖延不得。 於是女侯爷忙小心的问道。 “我若...將你许配给李原为妾。” “雨萱,你可愿意。” 白雨萱听罢,忙说道。 “我当然愿意。” “小妹自知,现在只有李郎能救我。” “可是小妹最怕的,是李郎不肯要我。” “我在阳间虽然並未婚配,但却被竇家配了阴婚。” “如果李原以此为由不愿纳我,那小妹也只有自裁一条路了。” 说完便捂著脸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著可怜兮兮的妹妹。 女侯爷站起身,拍著胸脯对妹妹保证。 “雨萱別怕,此事包在姐姐身上。” “就算是我逼他,也要让他纳了你!” 此时的龙驤侯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不甘也罢,白家的面子也好。 现在都不如保住自家妹妹的性命重要。 白雨萱真要是被什么邪祟索命丟了性命,那她岂不是要后悔死。 与其这样,妹妹就送给了李原又如何。 想到这里,女侯爷起身说道。 “妹妹你安心休息。” “我这就去找李原。” “我定然让你如意。” 说完,女侯爷转身便出了西院,向李原所在的东院走去。 第115章 你纳了我妹妹如何 看著姐姐的背影。 白雨萱不自觉的揪了一下被子,心中对姐姐升起了一丝愧疚。 刚才自己,当然是在姐姐面前演戏。 什么竇家死鬼要三日来带她走,那些当然是假的。 她只是想儘快和李原成就好事。 她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当然,白雨萱说的也不全然是假的。 那噩梦確实是真的。 只是与梦中死鬼的对话,做了必要的夸张。 不过为了自己的幸福,这种善意的谎言,希望姐姐能够原谅吧。 此时在馆驛的东院。 李原和小荷刚吃完饭。 小荷正忙著收拾碗筷和食盒,李原则坐在藤椅上悠哉悠哉的喝著茶。 忽然,院门被推开,女侯爷大步的走进了院中。 李原一看是侯爷到了。 连忙起身,赶紧向龙驤侯拱手行礼。 “卑职参见侯爷。” 女侯爷则是挥了挥手,她现在心情烦乱,没功夫关心这种虚礼。 进到內屋,小荷慌忙的端来茶水给侯爷奉茶。 女侯爷则是让小荷先到院外等待。 小荷知道,这是侯爷有秘事要与自家主人谈,连忙躬身退出。 將屋子交给了女侯爷和自家主人。 此时的李原倒是一头的雾水,侯爷来找他密谈倒是常事。 但像现在这种,女侯爷不带任何亲隨,甚至连李原的下人也都赶出去的情况却还是第一次。 李原只以为,女侯爷想和他商量些机密的要事。 心中也並未起疑,只是静待龙驤侯的吩咐。 不过等了多久,李原一抬头。 却发现女侯爷面色古怪纠结,在他的屋中不停的背手转圈。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隱。 李原觉得,可能是侯爷想派自己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但又不方便开口。 李原现在对自己的武力很有信心,於是主动开口问道。 “侯爷,可是对卑职有什么差遣?” “在下愿意为侯爷解忧。” 女侯爷迟迟没有说话。 其实是內心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白景自己还是待嫁之身,对於让李原纳了妹妹为妾,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 听到李原的表態,女侯爷轻嘆一声,然后转头望著李原说道。 “李原,我平日待你如何?” 李原一愣,马上躬身行礼回道。 “侯爷待我李原,情义深重。” 龙驤侯点点头,继续说道。 “那我若有事让你去做.....” 李原马上拱手大声回道。 “李原为侯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原现在心中能够確定,龙驤侯估计是想让自己做一件颇为危险的事情。 而且是那种,只有自己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莫非是刺杀某位难缠的仇敌? 否则女侯爷的表情,为何会如此为难纠结。 但是现在,无论李原內心的真实想法如何。 眼下这说出的话,必须要让女侯爷满意才行。 果然,她见李原很是诚恳的样子,女侯爷表情欣慰的点了点头。 “李原。” “我不用你去死,只需要....只需要.....你。” “你娶一人为妾就行。” “啊?” 女侯爷的这个要求,让李原大出意外。 他还以为,女侯爷是想让自己去做什么危险的差事。 结果却是让自己娶个妾室。 李原有些懵圈。 自己有贤妻辅助系统,当然是妻妾越多越好。 娶个妾室算什么为难的事情,这等於是给自己送福利啊。 不过李原眼珠一转,看侯爷那个纠结的表情,莫非那女子很丑不成?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龙驤侯,口中问道。 “侯爷。” “您想让卑职,娶何人为妾?” “又为何如此?” 女侯爷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便没有隱瞒的必要了。 索性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从妹妹白雨萱被救出之后,频繁做噩梦开始说起。 又讲到那些庆州郎中给出的禳解之法。 再到今晚,妹妹梦到那名竇家的死鬼要掠她去阴间的噩梦。 直到这时,李原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也明白了女侯爷是想让自己娶白雨萱为妾。 至於侯爷纠结的原因,是怕自己嫌弃白姑娘有阴婚经歷,是不祥之人。 李原心中暗笑。 什么不祥之人,这种迷信的事情我怎么会信。 像白雨萱这么漂亮的女子送自己做妾室,这可是白捡的大便宜。 自己有贤妻辅助系统,得了白姑娘这么好的妾室,必会让自己的能力大幅提升。 李原自然是心中欣喜不已。 看著女侯爷满脸期待自己回答的神情。 李原只觉得心中好笑,给我送媳妇这种好事,侯爷您早说,这有什么可为难的。 李原虽然是心中高兴,但还是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现在不能表现的过於兴奋。 要是让女侯爷看自己一副色急的模样,岂不是让人耻笑。 於是李原先故作沉思了一会,最后似乎勉为其难的,对著女侯爷拱手回道。 “侯爷对我恩重如山,白姑娘天生丽质。” “当我的妾室,確实让白姑娘有些委屈了。” “但卑职若能助白姑娘去除病患,在下尽凭侯爷安排。” 见李原终於是答应纳了妹妹白雨萱,女侯爷也是鬆了一口气。 这下自己妹妹的噩梦心病,总算是有救了。 事不宜迟,女侯爷对李原说道。 “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我这就去安排纳妾之事。” “明日你就娶白雨萱入房。” 白景可是记得,妹妹说的时间只有三天。 这事情可拖不得。 说完,女侯爷便起身离开了李原的东跨院。 將女侯爷送出了院子,李原多少还有些发愣。 他站在原地挠了挠脑袋,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女侯爷居然將漂亮妹妹白送自己当妾室。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居然又落到了自己身上。 这时小荷从院外走了进来。 她见自家公子的表情兴奋。 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 便隨口打趣的说道。 “公子这般高兴,莫不是要娶哪家姑娘做媳妇了?” 小荷只是看自家主人神態喜不自胜,於是出言调侃而已。 却不想自家公子,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问道。 “咦,小荷,你怎么知道?” “你家公子,明日真是要娶媳妇了。” “啊?” 这个回答,让未卜先知的小荷一脸懵圈。 不提李原这边的主僕。 此时西跨院的臥房中。 白雨萱一脸不安,正在苦苦等待。 姐姐去李原那里为自己提亲。 也不知那位李郎君会不会要了自己。 正在忐忑间,听见外面脚步声响。 就见到自家姐姐走了回来。 白雨萱赶忙望向姐姐,只见到女侯爷的脸上无惊无喜。 进了內室,关好了门。 在白雨萱期待的目光中,女侯爷才缓缓的对自家妹妹说道。 “我已和李原说好了,明日他就纳了你。” “妹妹,你也好好准备一下,虽然事急从权。” “但也別丟了咱们白家的脸面。” 听说李原真要了自己。 白雨萱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那甜蜜的表情,想藏都藏不住。 看著面色羞红的妹妹。 女侯爷心中长嘆了一声。 你算是找到了如意郎君,现在形单影孤的就剩下我一个了。 第116章 胜味楼惊变 第二日清晨,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馆驛这边就忙碌了起来。 女侯爷半夜下令,让亲隨们去准备纳妾事宜。 天刚一亮,侯府的亲隨们便纷纷出门办事。 虽然他们很是意外,侯爷突然要嫁妹妹。 但龙驤军向来是將令如山。 亲卫们也是各个奉令行事。 有人赶往城中,寻找专门操办婚嫁之事的喜婆。 也有人去集市,採买红烛红绸之类的婚嫁所需之物。 私下里,一些亲卫互相交流消息。 他们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白姑娘被冥婚邪祟缠身,要藉助婚配禳解之法才可能治癒。 这婚配之人,就是女侯爷身边,炙手可热的李原李校尉。 白姑娘容貌秀美颇有学识,在龙驤军中很有人气。 很多年轻的龙驤亲卫,都对这位白姑娘心存爱慕。 只是这些亲卫自知身份卑微,白姑娘是侯爷的亲妹妹,又是白家贵女,不是他们这些武夫能高攀的。 但在今天,那位李校尉,却要纳如此漂亮的白姑娘为妾室。 这让出身白家的龙驤亲卫们,內心羡慕不已。 不过他们看看,身姿英武容貌俊美的李原,在想想人家在赤水河的战绩。 又觉得白姑娘要嫁给李原,倒也是合情合理。 毕竟据传闻,那个纠缠白姑娘的邪祟,都对李校尉退避三舍。 这么想的话,人家可是凭本事得到白姑娘的。 想到这些,这些年轻的亲卫们的心中,总算是平衡了一点。 馆驛这边,忙著筹备李原纳妾的事。 而上午时分。 信州將军旁如海,差人送来了请柬。 约定今日中午,要在信州城中最大的酒楼,胜味楼宴请龙驤侯,为其接风洗尘。 女侯爷盛情难却,便带著眾位亲卫前去赴约。 李原也作为亲隨之一,隨行在侧。 信州將军的宴请定在中午。 而李原纳妾的时间,则是沿用大梁的习俗,安排在了傍晚。 纳妾的各项事宜,自有侯府的亲隨去办,李原这位新郎官並不需要操心。 所以两件事並不衝突。 李原现在要做的,就是当好女侯爷的亲隨护卫。 自从庆州发生了红莲教案,女侯爷就加强了自身的护卫力量。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些教门中人,行事非常疯狂。 龙驤侯灭了他们在庆州的总坛,谁知道这些傢伙会干出什么事来。 而在亲卫之中,最让女侯爷放心的,自然就是李原。 现在李原的身上,还掛著一个龙驤千骑长的任命。 名义上也算是女侯爷的下属,带在身边当亲卫也合情合理。 上午巳时七刻。 龙驤侯一行,便按照约定,来到了信州城十字大街的胜味楼。 远远望去,这座胜味楼足有四层高,位於信州城最热闹的地段,修的是雕樑画栋华美非常。 为了宴请龙驤侯,这座胜味楼的三楼,已经被信州將军包了下来。 女侯爷刚步入胜味楼,就有身穿锦服的將军府侍从前来引路。 上到了三楼。 信州將军庞如海,带著信州几位头面人物,在三楼入口处恭候女侯爷。 见到龙驤侯按约到来,这位庞將军马上跑过来热情的大献殷勤。 从官职上说,信州將军的身份,要比龙驤侯这位北征统帅低上很多。 从爵位上讲,庞將军只是长信伯,自然也比白景的侯爵身份要低。 所以这位信州將军,对女侯爷颇为客气。 在三楼大厅之中,摆著一张做工极为讲究的团寿雕紫檀圆桌。 龙驤侯与信州將军分坐在圆桌两旁。 此外,还有四名信州本地的士绅乡老作陪。 两位是朝中隱退的官员,另两位则是本地大族的族长。 这几人,也是对龙驤侯在赤水河的功绩大加讚赏。 宾主落座,酒楼开始命伙计送酒传菜。 隨著酒楼伙计將菜品不断送上。 作为老饕,这位信州將军便为女侯爷讲解起了,这胜味楼几道名菜的妙处。 “侯爷请看,这烧三味,乃是我信州的名菜,尤其是这胜味楼做的最是得味。” “来,侯爷请尝尝味道。” “哦,还有这个,桃烧鸭,用的就是咱们本地的肥鸭。” “都是农家在河中散养,吃的是信州城东柳河中的鱼虾长大。” “肉质鲜嫩肥美,侯爷请用。” 这位信州將军殷勤备至,帮女侯爷斟酒布菜奉为上宾。 龙驤侯也只得客隨主便,恭敬不如从命。 信州將军庞如海,对龙驤侯这般殷勤,多少也是有些目的的。 其一,便是帮上京的勛贵一党,摸一摸龙驤侯的真正实力。 赤水河大胜,尽灭铁勒人大军,这个战绩实在是骇人听闻。 辅国將军与勛贵们,想知道经过这一战,这位龙驤侯白景的实力还剩余几何。 昨日信州將军庞如海,派人带著牛羊去犒军,就是想获取一些龙驤军的情报。 不过得到的信息,却让这位庞將军非常意外。 龙驤军原本的编制,为四千五百步卒,五百马队,这算不得什么秘密。 只要查一查兵部的各军备案都会知道。 而这次入京敘功的龙驤军,步卒虽不足四千之眾,但骑兵马队却有足足两千四百余骑。 而且这些骑兵看起来极为精锐,甚至不输那些北蛮人。 这让信州將军很是好奇,想弄清楚这些骑兵的来歷。 今日宴请,也想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情报。 只是这位龙驤侯口风极紧,对他只是客气应酬,信州將军一番试探,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时,胜味楼的四位伙计,合力抬著一个大托盘走上楼来。 巨大的托盘中装的,是一整只香气四溢的烤羊。 见到烤羊,信州將军对龙驤侯大笑著说道。 “侯爷请看,这胜味楼的烤羊,乃是我信州的一绝。” “皮酥肉嫩,鲜香入骨,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来,我为侯爷切几块上好的羊排肉。” 说著,信州將军就要起身,从烤羊身上为女侯爷切肉。 正在此时,却突发惊变! 那四名抬著烤羊的伙计忽然同时行动,他们猛的从托盘之下抽出暗藏的匕首。 然后闪电一般同时冲向龙驤侯,四把匕首在空中划过四道寒芒,同时向女侯爷的要害处刺去。 第117章 武德司差官 这次刺杀,精准而突然。 即便是跟隨在女侯爷身边的几名龙驤亲卫,也是悚然一惊。 好在亲卫队长赵勇反应很快,他猛的纵身拦阻。 由於来不及拔刀,赵勇直接用手臂硬接了其中一把匕首的锋刃,忍著疼痛,將这名刺客撞翻。 然而其他三名刺客,已然衝到距离龙驤侯不足几步远的地方。 女侯爷甚至连他们脸上残忍疯狂的表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三人只要往前在冲近两步,他们手中的匕首,就能刺进龙驤侯的身体。 李原此时就站在女侯爷的身侧。 他並未第一时间出手,而是先用目光锐利的扫视四周。 李原是想看看,这四人,是不是只是吸引人目光的诱饵,真正的杀招在后面。 在確定刺客只有这四人之后,李原便不再留手。 寒芒一闪,李原腰间的长刀出鞘。 一个半月斜斩,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刺客,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李原削飞了头颅。 李原反身又是一刀,第三名刺客抬起手中的匕首抵挡。 可兵刃刚一接触,巨大的力道就將刺客手中的匕首直接震飞。 隨即又是一刀,將失去武器的第三名刺客直接斩首。 这时,其他护卫也反应了过来,大堂中一片抽刀之声。 几十名护卫都挥刀,冲向了那名被赵勇撞翻的刺客。 这名唯一倖存的刺客,见刺杀已经不可为。 猛的撞向窗口,翻身从三楼跃下,落在酒楼前的空地上。 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猛的向街口方向跑去,直接混入了人群。 “追!不要让他跑了!” 立刻就有几名龙驤亲卫跃下楼,向刺客方向追去。 李原並未追赶,而是持刀守在女侯爷身前。 他眼神扫视四周,警惕著任何可疑的人。 甚至包括那位信州將军。 对於李原来说,抓不抓刺客並不重要。 保证龙驤侯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务。 女侯爷虽然被突然出现的刺客惊了一下,但终归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便稳住了心神。 只是一旁的信州將军,神情慌乱,立刻让人去府衙调动差役来胜味楼保护。 此时,那名跳楼逃跑的刺客正在街巷中乱窜。 在他身后,数名龙驤亲卫在郑彪的带领下持刀追赶。 眼见这种场面,街道上的行人都嚇的纷纷尖叫左右躲避。 这名刺客显然是受过严格的训练,跑动间身法灵活。 在街道中借著行人遮挡,几个闪跃就要失去了踪影。 郑彪心中发急。 这要是让刺客在眼前跑了,自己岂不是为侯爷留下了祸患。 正在此时,在前面跑动的刺客忽然一声惨叫。 郑彪看去,却见几名黑衣人將刺客一刀劈翻在地。 他们追的刺客被別人砍杀。 几名龙驤亲卫都是心中一惊,急忙抽出武器,跑过去查看情况。 发现出手的,是三名身穿黑衣的男子。 此时为首的那名黑衣人,正在缓缓的收刀。 而刚才那名逃跑的刺客,已经被他们斩杀在了街巷之中。 郑彪几名护卫对望了一眼,不知眼前这三人是敌是友。 只能是散开队形,提高警惕的靠了过去。 在距离对方七八步的时候,郑彪大声问道。 “龙驤军抓捕刺客。” “请问出手的是何人?” “立刻报上姓名!免得误会。” 那名黑衣人首领听闻此话,表情先是一愣。 然后拱手回道。 “原来是龙驤侯的手下办事。” “別误会,我们是武德司的人。” “路过此处,见此人当街手持利刃,慌乱逃遁。” “怕他为害百姓。” “故而將其斩杀。” 郑彪听对面说是武德司的人,面容一怔。 心说这些黑衣差官,出现的也太巧了吧。 为了確认对方的身份,郑彪又谨慎的问道。 “几位说是武德司之人。” “可有信物?” 为首的黑衣人,直接从腰间解下一块腰牌,向著郑彪的方向一晃。 郑彪举目看过去,只见那人手中拿的,確实是武德司的黑色腰牌。 这武德司在大梁很是神秘。 最初是掛在兵部之下,专门负责监察大梁武官的衙门。 武德司的差官名叫悬刀卫,他们职权很广。 从各级武官的日常私德,到是否有谋反之心,都是他们监察的目標。 一旦探查到某位武官有不法之举,悬刀卫就会上报兵部。 很多位高权重的武官,就是栽到了他们手上。 在大梁武官之中,这些悬刀卫可说是恶名昭彰。 只是这些年,辅国將军郑天雄掌握兵权,主理兵部。 顺势往武德司中,安插了很多自己的亲信。 现在的武德司,已经变成了辅国將军监察各地武官的私器。 悬刀卫出现在信州,倒是不值得奇怪。 而且武德司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有临机决断之权。 所以刚才他们当街斩杀刺客。 倒也是在悬刀卫的职权范围之內。 只是这名刺客没能抓到活口,无法审问幕后主使。 作为斩杀刺客的人,这三名武德司的差官,也必须要到龙驤侯面前回稟一声才行。 郑彪对著三人一抱拳。 “此人刚才要刺杀龙驤侯大人。” “既然已被几位差官斩杀。” “那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在龙驤侯面前把这事回稟一声。” 几名黑衣的武德司差官,互相对望了一眼。 为首之人点了点头。 於是三人便跟隨郑彪几名龙驤亲兵返回了胜味楼。 此时在胜味楼之上。 信州將军庞如海,正在大发雷霆。 自己在这里宴请龙驤侯,居然发生了针对侯爷的刺杀事件。 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这件事对於信州將军来说,无异於是奇耻大辱。 “查!给我查!”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信州怎么会混入了刺客!” 下面被临时叫来的衙役差官各个都是一脸紧张。 这种事情发生在信州城,他们也脱不了失职的干係。 胜味楼的老板也被抓了来,正在三楼当庭用刑。 一顿棍棒打下去,中年老板被打的皮开肉绽。 只是无论怎么审问,这位可怜的店老板也不知道那几名刺客,是何时混入了自己胜味楼的。 看著现场的纷乱,女侯爷眼神微眯。 她心中疑惑,如果真要刺杀自己,最有效的难道不是下毒吗? 既然刺客已经混入伙计之中,下毒岂不是更方便。 不过还不待女侯爷细思。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郑彪与几名亲兵,带著逃跑的那名刺客的尸首,以及三名武德司差官返回了。 郑彪先是將追捕刺客的过程,详细的稟告给侯爷。 然后又用手一指那三名黑衣人说道。 “启稟侯爷。” “这几位就是路上遇到的武德司差官。” “那名逃走的刺客,就是被他们所斩杀。” 听闻这话,屋中眾人包括龙驤侯,都看向三人。 女侯爷和武德司,其实没什么交集。 白景当然知道,这些黑衣差官是辅国將军的爪牙。 但既然他们出手帮忙斩杀了刺客,那叫过来慰籍几句,女侯爷还是要做的。 於是对那三人说道。 “你们在武德司,官居何职?” “近前来回话。” 三人见龙驤侯问话,也赶忙向侯爷的方向走来。 只是很少有人察觉,三名黑衣人已经將手暗暗的压在了自己的刀柄之上。 一步步,他们与女侯爷的距离越来越近。 第118章 双重刺杀 忽然间。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脚下点地,身子快速前冲,猛扑向龙驤侯。 腰间的长刀已然抽出,一道宛如半月的寒芒,向女侯爷的脖项劈头斩去。 这一刀实在太快,哪怕是正在侯爷面前躬身稟事的郑彪,都没有察觉。 只觉得身后一阵冷风,刀刃已经擦著他头上划过,斩向了龙驤侯的脖子。 黑衣人这一击,大出屋中所有人的意料。 来的明明是朝廷武德司的差官,他为何也要刺杀龙驤侯。 现场的亲卫,甚至是信州將军,都是惊的瞠目结舌。 此时要想阻拦已然是来不及了。 甚至是龙驤侯自己,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眼见著刀芒急速斩向自己。 女侯爷心下一沉,只能闭眼听天由命。 忽然间,一股巨力传来,女侯爷只觉得自己被人揽住,身体正飞速后退。 只一瞬间,龙驤侯的身子被人向后快速拖带了三步远的距离。 那名黑衣人的刀锋,堪堪的擦著女侯爷的鼻尖划过。 此时的女侯爷不用想也知道,能在瞬息之间救下自己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李原。 一刀斩空,黑衣人首领就是一愣。 他这一刀其实只想砍伤龙驤侯,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诡异的被躲开了。 刚要抬腿发动第二次进攻时,李原的战刀已经斩向了黑衣首领的脖颈。 刀锋之急,让黑衣首领猛然一惊。 但此人功夫相当了得,眼见不好,猛的扭腰躲闪。 只是李原的刀速太快,黑衣人的身体虽然躲了过去,但左臂却被李原一刀斩飞,顺势还划开了此人的侧腹。 黑衣首领被李原这一击,已然受了重伤,直接失去了战斗力。 李原没有管他,而是继续身体前冲,挥刀斩向身后的另外两名黑衣人。 这两人的功夫,显然远不及黑衣首领。 刀芒闪动,只是转瞬间,那两人就被李原砍翻在地。 解决到另外两名黑衣人。 李原转过身,看著那名已经断了一臂,身受重伤的黑衣首领,冷声喝道。 “说,是谁派你来的!” 只是话音未落,那人已经单臂抽出匕首,毫不犹豫的割开了自己的咽喉。 见对方如此果决的自裁,李原眼神一凝。 再想阻止已然是晚了。 殷红的鲜血从那人的脖颈上流出。 黑衣人首领,面带著诡异的笑容,身体踌躇咽了气。 这一番兔起鶻落,其实只是瞬息之间。 此时三名武德司悬刀卫都被李原斩杀。 现场则是变的一片安静。 所有龙驤亲卫都是抽刀在手,將女侯爷围在当中。 目光警惕的扫视四周。 而且还有意无意的,將信州府衙的人给隔开。 这时的信州將军庞如海,也被嚇的一脸惊恐,浑身肥肉都在瑟瑟发抖。 一是因为,刚才的刺杀异常凶险,他距离龙驤侯並不远,黑衣人的出手让他感到死亡就在身边。 这第二吗,就是此次宴请可是他长信伯庞如海安排的。 如果龙驤侯,真的在自己的酒宴中被刺身亡。 那他信州將军,就真的什么都解释不清了。 朝廷一旦怪罪下来,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如今的他连向手下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不停的用手擦著冷汗。 惊恐的向四周观望,生怕再跳出来个什么刺客。 好在现场护卫眾多,龙驤近卫和州府衙役守住了出入口和门窗。 再有人想靠近侯爷,几乎是不可能。 赵勇走到那名黑衣人身旁,俯身检查尸体。 他用手在尸体上一阵摸索,並未发现什么可疑的物品,除了掛在腰间的那块武德司腰牌。 赵勇也只能將腰牌从黑衣人腰间解下,双手呈送到龙驤侯面前。 此时的女侯爷正在闭目调整气息,平復纷乱的心绪。 刚才黑衣人首领的绝命一刀,现在还让女侯爷內心狂跳不已。 在看到刀芒的那一刻,女侯爷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不过好在关键时刻,又是李原出手救下了自己。 女侯爷现在內心乱的很,她不明白,到底是谁要置自己於死地。 这伙人先是化装成店小二刺杀自己,失败之后,又有自称武德司的人要二次刺杀。 计划周密,又出手狠辣。 如果不找到幕后主使,那这种刺杀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自己难道要生活在这种,隨时被刺杀的恐惧中吗? 想到此刻,女侯爷的呼吸,不自觉的又粗重了几分。 不过她又有几分庆幸。 庆幸自己,早早的结识了李原。 如果不是他几次出手,恐怕在赤水河自己就已经变成尸体了。 细细算来,李原救下自己的次数,已经不下三四次了。 而且每一次都惊险万分。 真不敢想像,如果身边没有跟著李原,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在还有李原在身边,女侯爷不由得鬆了一口气。 不过隨即她又想到,等等。 这个傢伙今晚好像要纳妾,要纳的,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不知为何,女侯爷的心情,又变得失落了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李原,看著女侯爷的脸上,表情不断变化。 一会紧张,一会释然,一会又莫名的焦虑。 这让李原有些摸不著头脑。 他心中暗想,女侯爷莫不是被刚才的刺杀,刺激的有些精神不正常了吧。 正在这时,李原与女侯爷都被赵勇的声音打断。 “启稟侯爷。” “刺客身上已经搜过了,没什么发现。” “能找到的,唯只有这块腰牌。” 此时的女侯爷,也將思绪转了回来。 她伸手接过赵勇递上来的腰牌。 拿到眼前查看。 腰牌是铜製的涂有黑漆,摸起来很有质感,腰牌正面刻著【武德忠军】四个篆体字,背面则是【奉天巡御,监察百將】八个楷书。 龙驤侯也在军伍混跡了多年,这腰牌用手一摸就知道,绝对是真货。 女侯爷眼神一眯,武德司现在被辅国將军郑天雄所控制。 要杀自己的,莫非是在上京的那位辅国將军? 想到此处,龙驤侯悚然一惊,隨即目露寒芒。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赤水河大败铁勒人,动摇了勛贵一系的根基,欲要对我除之而后快吗? 若是如此,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第119章 苦恼的红莲圣女 但隨即,女侯爷用手摩挲著武德司腰牌,眼睛却是微微眯起。 她並不是傻瓜,这次刺杀太过诡异。 目的也实在是太过明显。 白景自己就是勛贵,她对这些权贵的做事风格几乎是从小就耳濡目染。 勛贵们不是不搞刺杀,他们对於敌人尤其是政敌同样是极为残忍。 但绝不会如此张扬,简直像故意展示那块武德司腰牌一般。 勛贵做事往往会把自己撇的乾乾净净,绝不会留下这么大的马脚。 龙驤侯手中捏著那块武德司腰牌。 脸上时而紧锁眉头,时而眼睛中闪过精芒。 那些龙驤亲卫与普通衙役倒是无所谓。 他们只是神情紧张的警惕有无其他刺客。 但那位信州將军庞如海,看著变顏变色的龙驤侯,却是心中忐忑。 作为勛贵一党,他当然知道武德司是辅国將军的爪牙。 从刺客身上搜出了这个东西,那岂不是傻子都知道,刺客是武德司派来的。 他长信伯也算是勛贵一党,这次宴请又是自己亲自安排的,龙驤侯如果怀疑这次刺杀是他搞的可就惨了。 这位信州將军现在別的不怕,最怕的是女侯爷身边的那位俊朗护卫。 刚才此人片刻间就將那三名武艺高强的刺客斩杀。 这要是龙驤侯下令对付自己,那他长信伯估计是必死无疑。 不过信州將军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实在是过於紧张了。 此时的女侯爷,並未怀疑到他的头上。 因为白景已经想明白了,一块可疑的腰牌並不能说明什么。 刺客身份,以及幕后的主谋还要细细调查才行。 女侯爷將腰牌收好,一回头。 却见到信州將军庞如海面色非常紧张,神情不安,不停的用手帕擦著额头。 龙驤侯先是有些疑惑,但隨即用脑子一想,就明白了此时信州將军的內心想法。 他应该是看到了刺客身上的武德司腰牌,误会了此事与辅国將军有关。 怕牵连自身,故而紧张。 不过女侯爷也並未点破。 她只是顺势起身,对这位信州將军温言说道。 “庞將军,有劳款待了。” “今日之事,恐是些宵小所为,將军不必放在心上。” “我身体乏累,就先行回馆驛休息了。” 信州將军庞如海,见女侯爷对他並无怪罪之意,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连忙起身心怀歉意的说道。 “今日之事,都怪卑职安排不周,惊扰了侯爷。” “侯爷放心,我定然派人细细盘查,绝不会放过幕后主使。” 对於信州將军的表態,女侯爷只是安抚了几句。 便带著手下的龙驤护卫,还有那名俊朗男子下了胜味楼,返回馆驛。 见龙驤侯走了,这位庞將军先是將手下的衙役官差一顿臭骂。 然后將他们都赶了出去,责令他们限期破案。 不提发火的信州將军。 龙驤侯一行下了胜味楼之后,便向馆驛方向行进。 龙驤护卫更是全程高度警惕,生怕再有什么变故。 今日女侯爷被连番刺杀了两次,绝不能在出事了。 所幸馆驛距离胜味楼並不算远。 一路上有李原严密保护,应该出不了岔子。 走在街上,其他护卫都是神情紧张,四处观望。 而李原的目光,则是看向了位於西侧数百步外的一处三层茶楼。 不是因为別的,而是那里在李原的目光之中,隱隱的有一团红光。 那是慧眼识珠的能力提醒他,在那处三楼之上有人对自己和龙驤侯抱有敌意。 李原眉头紧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就是派出刺客的幕后黑手所在之处。 不过李原也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並未过去查看。 比起去抓什么幕后黑手,保护好龙驤侯的安全才是最关键的。 隨著龙驤侯一队人的离去。 在那三层茶楼的隔窗之后,一个身材曼妙的人影也显露出了真容。 此人自然就是那位,一袭红衣的红莲教圣女黎红蝉。 此时的她,对於刺杀结果还是一头雾水。 只是看到龙驤侯一行平安离去。 他们的目的主要是想嫁祸给辅国將军,女侯爷平安离去倒也在计划之內。 但是刚才却有一件事,让她有些惊惧。 在龙驤侯的队伍之中,有一人忽然转头望向这里,此人目光如电,那眼神几乎与黎红蝉对视。 这道凌冽的目光让这位红衣圣女悚然一惊。 嚇的这位红莲圣女赶忙缩回了身子,心中还怦怦直跳。 过了许久,她才敢再次探出头来。 发现龙驤侯一行人早已经消失在了路口。 红衣圣女长出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心中不甘。 我是红莲圣女啊,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为什么刚才只是被那人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嚇的失態甚至躲到窗后。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失措。 她不甘心的暗自咬牙,心中下定决心,下次再遇到那个傢伙的话,一定要让对方好看。 正在这时,身后的门声一响,隔间的门被人推开。 几名化装成普通平民商贩的教徒,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黎红蝉连忙收拢情绪,进行表情管理,瞬间又变成了那名气质冰冷的红莲圣女。 几人先对著红衣圣女躬身施礼,黎红蝉也沉声问道。 “胜味楼那边结果如何,齐快刀怎么没回来。” 齐快刀,其实就是那位化妆成武德司首领的黑衣人。 此人本是红莲教的护法之一,绰號旋风刀,本名叫齐一郎。 不过熟络之人都习惯叫他齐快刀。 因为单论刀法,尤其是出刀的速度,在红莲教中无出其右者。 这一次刺杀嫁祸,红莲教觉得也是非他莫属。 一是此人以前在大梁朝当过低级武官,熟知官场行事做派。 偽装成武德司的悬刀卫,更容易矇混过关。 二则是因为,以他高超的武艺,在龙驤侯面前完成嫁祸任务之后,绝对可以顺利脱身。 所以黎红蝉便问几名教徒,齐快刀为何没有回来復命。 在他的印象中,嫁祸成败不说,但齐快刀脱身应该没有问题。 几名被派去探查情况的教徒互相看了一眼,都是面带为难之色。 黎红蝉见几名教徒欲言又止,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便眼睛一眯,对眾人冷声质问。 “说,到底怎么了?” 几个教徒一看圣女发怒,自然也不敢隱瞒。 为首一人走上前来,低声回道。 “启稟圣女大人,齐..齐首领他们没能跑出来。” “被龙驤侯的手下,直接斩杀在了当场。” “什么!” 黎红蝉瞬间大惊。 她是万万没想到,以齐快刀超凡的武艺,居然没能跑出来。 还被人斩杀在了当场。 红衣圣女那绝美的脸上逐渐阴沉。 这次红莲教的嫁祸行动,可谓是损失巨大。 那几名化妆成店小二的底层教徒本就是弃子。 去刺杀龙驤侯是註定要死的。 而化妆成武德司悬刀卫的三人,那可都是教中精锐,是绝不能放弃的。 尤其是齐快刀,原本的计划可是刺杀之后故意拋下腰牌,然后就跳窗脱身。 结果三人竟无一逃脱,全部被人斩杀在了当场。 损失一位教中护法,黎红蝉这一次的差事算是办砸了。 回去少不得要被教主严厉训斥。 但任务失败的前因后果必须要查清楚,也要对教中也有个交代才行。 红衣圣女只能继续问道。 “你们可知,他们是怎么死的?” 第120章 吴督检 为首那名教徒回道。 “启稟圣女大人。” “我们几个无法进那胜味楼中。” “这些消息是了些银钱,找衙役打听的。” “据他们说,齐首领三人是龙驤侯身边的一名护卫所杀。” 黎红蝉杏眼圆睁,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是说,齐快刀三人,是被一人所杀?!” “可知那人是什么身份?” 几名教徒对望了一眼,都是摇头。 为首的教徒诺诺的回道。 “只知道,他们称呼那人为李校尉。” “其他的並不知晓。” 黎红蝉好看的凤眼微眯。 “李校尉吗?有意思。” 隨即黎红蝉眼神一动,他马上想到了刚才龙驤侯队伍中,回头望向这里的那名男人。 那个眼神让她莫名的恐惧。 她现在有九成把握可以確定,那人应该就是斩杀齐快刀的李校尉。 “看来有机会,我得会会这个傢伙。” “杀死教中护法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不提这位心下苦恼的红莲圣女。 此时龙驤侯的队伍,已经返回到了馆驛。 不过因为今日女侯爷在胜味楼遇刺,此时的馆驛也是密布护卫。 在馆驛的东院之內,龙驤侯白景正给舍妹白雨萱讲述刚才的遇刺之事。 还把从刺客身上发现的武德司腰牌交给妹妹查看。 听完大姐描述的遇刺过程,白雨萱用手捏著腰牌,皱眉思索,隨即说道。 “这么看,刺杀大姐的主使之人,並不像是辅国將军。” “对方身上,故意留下武德司的腰牌,这么做更像是有人想嫁祸。” 女侯爷也是微微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不知,这背后主使是何人?” 白雨萱转身坐到床上说道。 “还能是何人。” “不是教门的,就是哪家反贼所为。” “最有可能的,就是那红莲法教。” “毕竟咱们刚在庆州,將他们的根基连根拔除。” 听闻这话,女侯爷也是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白雨萱问道。 “对了,那些刺客的尸体在何处?” “若要查找幕后主使,从刺客的面容下手最是容易。” 女侯爷说道。 “刺客尸首交给了本地的衙门。” “不过我已经让人,画下了几名刺客的面容。” “有时间我会让专人慢慢查访。” 隨即女侯爷又感嘆道。 “今日又多亏了李原,若不是他在我身边。” “我恐怕,就回不来了。” 忽然,女侯爷看向舍妹,呵呵笑著出言调侃道。 “对了雨萱,今晚过后,李原可就是你的郎君了。” “你可莫要丟了咱们白家的脸面。” “可要好生伺候你家郎君啊。” 听闻这话,刚才还多谋善断的白雨萱,脸上瞬间就腾起了红霞。 表情带出来些小女儿態,羞涩的嘟囔道。 “姐姐你又拿我取笑。” 下午时分。 信州衙门派人来到馆驛。 说是北川道武德司的督检官。 听闻龙驤侯遇刺之事,快马赶到庆州。 想求见侯爷。 龙驤侯心中明白,这位督检估计是想解释下刺客身上缴获腰牌的事情。 不过见一见也好,於是便让他进来。 在馆驛正堂,一名面色肃然的中年武官,快步走入堂內。 远远的看见龙驤侯,此人连忙躬身行礼,口中说道。 “北川道武德司督检吴均,拜见龙驤侯。” 女侯爷没有说话,而是眼神冰冷的看著他,手中则把玩著那块从刺客身上缴获的腰牌。 督检算是武德司中的高级武官,也是北川道武德司的总负责人。 看著他满身的灰尘,以及颇为憔悴的神態。 女侯爷估计,他是应该接到了信州衙门的消息,就立刻兼程赶来。 开玩笑,一位侯爷在信州,被一名携带武德司腰牌的人刺杀。 这事如果真的传了出去,后面在有人推波助澜大做文章。 那么第一个倒霉的,定然是这位武德司督检。 肯定会先治他一个督查不力的罪过。 所以这位吴督检,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惊惧,然后马上从北川镇守衙门兼程赶到信州。 无论如何,都要当面和龙驤侯解除误会。 这位吴督检也是心思縝密。 他先去了信州衙门,查看了几具刺客的尸首,確认这些人並不是自己的手下。 也不是他熟知的武德司悬刀卫。 这才多少有了些底气,来找龙驤侯解释。 不过眼下看,这位女侯爷显然还在气头上,对他的拜见並未回应。 而是一副冰冷的表情望著他,就像是在审视那些刺客的同谋。 在这种莫名的压力之下,这位吴督检的额头上直冒冷汗。 其实女侯爷心中也知道,这次刺杀跟眼前这位督检,应该是没有什么关係。 否则也不会马上赶过来,想诚心诚意的解释。 不过女侯爷素来对这些武德司差官不喜。 现在正好有他们的把柄握在自己手中,白景肯定是要好好敲打他们一番。 女侯爷见这位吴督检,面色紧张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直滴下来。 觉得拿捏的也差不多了。 便开口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好你个武德司,居然敢刺杀本侯,你们是想造反吗?” 听闻此言,这位督检,噗通一声跪伏在地,慌忙澄清。 “龙驤侯大人误会了!绝无此事。” “我们武德司只是朝廷鹰犬,怎能做下如此事来。” “这定是有宵小冒名顶替,想嫁祸给我们武德司,引起朝局纷乱。” “侯爷睿智,您绝不可上当啊!” 此时吴督检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女侯爷用手摩挲著那块武德司腰牌,语气悠悠的问道。 “那吴大人,我问你。” “这块武德司的腰牌,你又该如何解释。” “它可就掛在那名刺客的腰间。” 吴督检赶忙又对著龙驤侯磕了一个头,然后回道。 “启稟侯爷,我们悬刀卫监察百將,与各路逆贼多有衝突。” “去年,我们北川道督检府就失踪阵亡多达十七人。” “这腰牌遗失几块,落到反贼手中也属正常。” 女侯爷冷哼了一声。 “哼,好话都被你说了。” “那你如何证明,这事与你们武德司无关。” “在退一步说,即便这事与你们无关,我遇刺这事,如若不是因为你们遗失了腰牌。” “那些刺客岂能化装成悬刀卫,轻易靠近本侯爷。” 女侯爷这几个问题句句在理, 吴均不由得,將头低的更深了。 “您.....您说的对。” “此事,却是我们失职。” 第121章 武德司投效 女侯爷说的並非没有道理。 如果不是武德司遗失了腰牌,那这些刺客又如何能有机会冒名顶替。 吴均跪在那里,偷眼观瞧坐在上首的龙驤侯。 只见对方面色清冷,只是用手不断的把玩著那块腰牌。 吴督检並不傻,龙驤侯这是要他个態度。 如果自己不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覆,那么这位女侯爷,绝不会轻易放过北川道武德司。 吴均心中一声暗嘆,他闭目沉思一番。 然后咬了咬牙,向上抱拳对著龙驤侯低声回道。 “让侯爷陷入险境。” “我北川道武德司,却有失职之处。” “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我北川道督检府愿意派出精锐,配合侯爷调查幕后真凶。” “龙驤侯但有差遣,我北川道武德司,自我吴均下,必將遵从。” 听闻这话,女侯爷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 吴均的意思也很明了,这腰牌落入了贼人之手却是我们的过失。 我们不但派人配合侯爷调查,以后但凡侯爷有事,北川道武德司也会全力配合。 这等武德司吴均这一系人马,愿意投效龙驤侯。 以后朝廷有什么风吹草动,或是各地武將有什么动向。 龙驤侯都可以通过吴均的渠道获得情报。 实话说,这位吴督检给出的筹码还是很有诚意的。 不过这也不怪这位吴督检。 现在上京三家势力爭抢皇储之位,大梁可以说是暗流涌动。 各地督检府的资源人手钱粮,都在向上京集中。 分督各地的武德司,就变的无人关注了。 他们所能获得的利益,也在大幅的减少。 虽然现在,武德司明面上算作辅国將军的手下。 但谁又能保证,最终夺取皇位的一定是三皇子。 如果是其他两家最终夺取了皇位,那武德司尤其是各地督检府,岂不是成了弃子。 与其这样,不如多给自己留条退路。 所以这位吴督检,索性试探一下,看能不能在龙驤侯这边寻得一条出路。 听到吴督检,隱晦的表示愿意给自己效力。 龙驤侯虽然表面依旧冷漠,但內心中还是很满意的。 武德司是大梁朝廷建立最久的情报机构,可说是底蕴深厚。 哪怕仅仅是北川道武德司的人马投效自己。 都可以让龙驤侯获益匪浅。 对大梁的情报掌握,也会变得更加的透彻。 想到这里,女侯爷面色缓和,对下首的吴督检说道。 “罢了,你们武德司也不容易。” “吴督检请起身。” “明日,吴大人派些得用的人手过来。” “这些刺客的幕后黑手,必须要彻底查清。” 听闻龙驤侯放过了自己。 这位吴督检连忙起身,抱拳应诺。 “卑职吴均领命,明日就將我督检府的精锐派来,归侯爷调遣。” 女侯爷点了点头,然后用手一指侍立在一旁的李原说道。 “吴大人,这位是李校尉,乃是我心腹。” “明日,你的人派来了,与他交接即可。” 龙驤侯的这番话,倒是让李原一愣。 女侯爷这么说,等於是让他李原负责龙驤军最为隱秘的情报系统。 自古斥候细作都是一个势力中最重要的部分。 女侯爷如此放心的交给了李原。 这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李原本想拒绝,但当著吴督检的面,又不好驳了女侯爷的面子。 只能先点头应命。 这件事情,李原也只能暂时先接下,以后再说。 龙驤侯又与吴督检攀谈了一阵。 双方心照不宣目的达成。 这位督检大人便告辞了。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一名满脸喜气的红衣婆子来到了后堂,先是对著女侯爷行了一个万福,然后说道。 “启稟侯爷,呃,您吩咐的纳妾之事,都已安排妥当。” “侯爷要求一切从简。” “所以这,看相,下聘的步骤就都省下了。” “新郎官只要入房合寢,这好事就算是成了。” 听闻此言,女侯爷点了点头。 “你们辛苦了,去前堂领赏钱吧。” 听说有赏钱拿,红衣婆子立刻是眉开眼笑,忙连连的谢赏,美滋滋的去前堂领赏银去了。 此时的后堂之中,诸位护卫都已离去,只留下了女侯爷和李原。 李原站在那里,正等著女侯爷的吩咐。 只是他一抬头,目光碰巧与女侯爷的眼神对视。 李原心中一动,他总感觉女侯爷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意味难明。 那目光中包含的情绪颇为复杂,既有三分审视,又有三分萧瑟,甚至隱隱还有几分女儿家的幽怨。 李原连忙低下头,做出一副乖顺的样子。 他心中砰砰乱跳,搞不懂这位女侯爷是如何想的。 难道说是,侯爷又不想把妹妹嫁给自己了不成。 女侯爷足足看了李原几分钟的时间,才暗暗的嘆了一口气。 然后对著李原柔声说道。 “李郎,舍妹性子顽劣,自幼在家中纵容惯了。” “今夜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李郎担待。” 李原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对著女侯爷抱拳施礼口中回道。 “侯爷请放心,我必会善待雨萱小姐。” “绝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女侯爷微微的点了点头。 又说道。 “舍妹自幼体质羸弱,这又刚被惊嚇。” “李郎是万夫难敌的勇將,又年轻气盛。” “这床第之间,可要拿捏分寸。” “莫要伤了她的身子。” 听闻这话,李原却是老脸一红。 他没想到,女侯爷居然毫不避讳的和他说起了这洞房之事。 按理说在大梁朝,如果男女之间不是夫妻,討论这个事可是很避讳的。 几句话出口,女侯爷也发觉自己有些失言。 自家妹妹今晚就成了李原的媳妇,人家夫妻间,晚上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在李原面前如此失礼。 想到此处,女侯爷俊美的脸上,也少有的腾起了红霞。 她赶紧抽出插在腰间的摺扇,哗啦一声展开,遮住面容掩饰自己的尷尬。 眼神偷偷的瞟向李原。 好在此时,李原正在躬身行礼,並未看向她的脸。 这才让女侯爷稍稍放下心来。 然后,女侯爷轻咳一声,隨即吩咐道。 “天色不早,你....你也去休息吧。” “想必雨萱也等急了。” 见女侯爷允许自己离开了,李原也连忙躬身告辞。 毕竟今晚自己可是要洞房烛。 你说心中没有些许期待,那是不可能的。 看著李原去往东院的背影。 女侯爷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心中堵得慌。 明明李原娶自家妹妹是为了给舍妹禳解治病,又是自己安排的。 可就是莫名觉得心中不甘,却又无处发泄。 看周围什么都不顺眼。 见一旁的地上有块石头很是碍眼,上去便是一脚。 结果忘了自己穿的不是战靴,而是日常居家的软布鞋。 这一下,疼得女侯爷一声闷哼,她捂著脚单腿蹦了好几下。 但又怕弄出声响,招来护卫,丟了自己身为侯爷的脸面。 只能强行捂住嘴,生生將痛感忍了下去。 总算熬过了这股疼感,女侯爷仰头望著繁星。 心中一阵阵莫名的悲凉。 第122章 李原又当新郎 不提折腾自己的女侯爷。 出了后堂的李原,可谓是心情大好。 自己又白捡了一位大美人当媳妇。 不高兴才是假的。 从赤水河开始,他与白雨萱接触颇多。 两人都是年轻的男女,天天耳鬢廝磨,你要说没產生点感情,那是骗人的。 只是李原自知自己只是身份低微的兵户,人家白雨萱可是白家贵女,还是女侯爷的舍妹。 李原原本可没奢望,能將其纳为妾室。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各种事情的机缘巧合之下。 这位国色天香,同时又蕙质兰心的白姑娘,最终还是便宜了自己。 想到此处,李原不自觉的嘴角上翘,脚步轻快,甚至还轻声的哼起了小曲。 走到临时作为洞房的东跨院。 只见眼前的小院里外,掛了很多的红绸布幔显得颇有喜气。 李原走进院中,却见房门前站著两名红衣的丫鬟。 龙驤军中没有女性僕役,但这娶亲,有些事还是女子做事方便些。 这两名丫鬟也是在城中与喜婆一同请的。 她们见从院外走进来一名英俊的男子,都是眼睛一亮。 两名丫鬟不由得面色俏红,窃窃私语。 “这位就是今晚的新郎官?” “好俊俏的郎君。” 李原则是露出一个很是亲和的笑容。 “二位姑娘,辛苦了。” 两个丫鬟都是捂嘴嫣然一笑。 “这位郎君,你来的早了,白姑娘还在沐浴。” 李原对於大梁的纳妾流程並不了解,也只能憨憨的点头。 正在这时,屋门一响,另一个小丫鬟走了出来。 李原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刚收的侍女小荷吗。 小荷见门前站著自家公子,忙走过来见礼。 李原將她拉到院门外,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小荷无奈的一笑。 “我是女儿身的事,人家白姑娘早就知道了。” “这边人手不足,我就被叫过来帮忙。” 李原点点头。 “原来如此。” “那你在里面帮著忙什么啊?” 小荷左右看看,然后对著李原无奈的说道。 “公子,我是去帮著伺候洗澡的,这些贵女真是麻烦。” “洗个澡,也要有人伺候。” 紧接著,小荷面露打趣之色,对著李原一拱手。 “小的恭喜公子了。” 见李原面露疑惑之色,小荷继续嬉笑著低声说道。 “刚才小的帮白姑娘沐浴,可看了个清楚。” “公子您可有福了,这位白姑娘不但肤白貌美,身材颇为有料。” 说完还用双手,在自己的飞机场前做了一个托举的动作。 小丫头一脸欠揍的表情,儼然像个颇有经验的老司机。 但紧接著,小荷的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李原奚落道。 “你个小丫头,毛都没长齐,装什么老色胚。” 小荷屁股吃痛,慌忙对著李原求饶,连说不敢了。 正在这时,门前的红衣丫鬟走过来,满脸笑意的说道。 “新郎官,白姑娘洗漱好了,请夫君入屋了。” “恭喜郎君喜得娇娘。” 李原心中欢喜,忙伸手入怀,拿出两串铜钱打赏了门前的两个丫鬟。 又看了看一脸嬉笑卖萌的小荷,也赏了她一串。 三人便拿著铜钱欢喜的离开了。 閒杂之人离开后,李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便轻轻的推开了屋门。 屋子內点著几支红烛,將屋內照的很是明亮。 靠內的绣木床上,白雨萱一袭红衣,头戴盖头,有些拘谨的坐著。 李原看著白雨萱被红衣包裹的窈窕身材,心中美滋滋的。 他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起缠著红绸的挑头杆。 掀起了白雨萱的盖头。 平日里,那位娇俏嫣然的白姑娘,此时却是羞涩无比。 白雨萱望著眼前英俊的李郎君,白皙的面颊上早已布满了红霞。 这灯下看美人,真是越看越诱人。 李原坐到白雨萱的身旁,拉上了木床的帷幔。 此时在馆驛中堂的角楼上。 龙驤侯正一个人喝著闷酒。 她將所有护卫都赶了出去,又让伙房炒了一桌酒菜,在这座阁楼上迎著晚风,自斟自饮。 这里位於馆驛的高处,视野极好,向北望去,正好能看见被布置成洞房的东跨院。 女侯爷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浆清亮的百酿。 轻抿了一口,只觉得浓烈酒气直衝咽喉。 女侯爷英武好看的眉目先是一紧,然后隨即舒展,缓缓的吐出一口酒气。 这种百酿有些甜腻的果香和酒精的刺激感,让女侯爷的心中暂时忘却了忧思。 精致的红漆筷子夹起了一片油亮的溜肉片,放入口中,鲜香入喉。 忽然筷子停住了。 女侯爷痴痴的看著这酒这菜,忽然有些呆住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十几年的饮食习惯,对了,是认识了李原之后。 自从喝过他酿的酒,他做过的菜,自己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让隨身的膳夫,也跟著李原学会了如何炒菜,但比李原还差了些许味道。 这百酿与忘忧浆,也成了自己日常最喜欢的酒。 李原,唉,又是李原。 想到李原,女侯爷的心中又泛起了一阵苦涩。 今天晚上那个傢伙一定很得意吧。 自己的妹妹,那可是位让人垂涎的美人。 这洞房烛,可是要羡煞旁人。 女侯爷一抬头,见不远处,东跨院洞房的窗户依旧明亮。 在昏黄色烛光的影印下,一对男女的身影在窗前忽明忽暗。 那是李原和自己妹妹白雨萱。 两人今夜就要成就好事。 女侯爷心中,莫名的一股委屈和嫉妒涌上心头,啪嗒一声,一颗滚热的泪珠,滑落到面前的酒盏之內。 在百酿的酒浆中,盪起了一片小小的涟漪。 望著洞房窗前缠绵的二人。 百酿在入喉的时候,女侯爷却品出了一丝苦涩。 天边泛起鱼肚白。 李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怀中的温香让他先是一怔,然后想起了昨夜的云雨巫山。 这一夜征伐,真是酣畅舒爽。 李原起身,忽然想起一件关键的事。 他忙在脑海中,调出了贤妻辅助系统。 仔细查看,发现昨晚果然是大有收穫。 【贤妻系统已启动】 恭喜宿主获得妾室【白雨萱】 武力从101提升至114,从【猛將】达到【虎將】 智略从80提升至102,从【多谋】达到【巧策】 气运从70提升至81,从【小吉】达到【中吉】 得到了白雨萱,李原的智略一下跃升了二十多点。 看来真不枉费自己昨夜的辛劳。 第123章 前往上京 天刚亮。 馆驛內就是一片忙碌。 按照原本的计划,龙驤军只会在信州休整一日。 但昨日,女侯爷为了给白雨萱禳解婚配,就在信州多停留了一晚。 但今天也不得不儘早出发了。 龙驤侯先派人送去信函,辞別了信州將军。 隨即龙驤军整齐的队列便走上了官道大路。 此时的队伍中,多了许多装满物资的大车。 这些都是信州將军庞如海,连夜给女侯爷送来的礼物。 对於这些礼物,龙驤侯当然心知肚明。 这是长信伯,怕女侯爷怪罪遇刺之事所送来的补偿。 所以女侯爷也並未客气,全部笑纳了。 这反倒是让信州將军庞如海鬆了一口气。 龙驤侯只要肯收了礼物,那就说明侯爷对他庞如海已经不再怪罪。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让信州將军心中轻鬆了不少。 在送来的礼物中,一辆打造颇为精美的宽体马车,让女侯爷很是喜欢。 现在已经成了她和舍妹的座驾。 此时,二女正悠哉的坐在车中,隨著龙驤军的队伍缓缓前行。 不过此时,姐妹俩的气色却是截然不同。 龙驤侯白景,似乎是一夜並未睡好,头髮多少有些蓬乱,面色憔悴,眼睛上还顶著两个黑眼圈。 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而坐在一旁,初为人妇的白雨萱,却是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如同刚被雨露滋润过的鲜,显得神采奕奕,美艷不可方物。 这让女侯爷颇为好奇。 她对著舍妹几番试探,想问问昨夜她与李郎的闺房趣事。 白雨萱先是满面羞红,捂嘴不语,但耐不住无聊姐姐的死缠烂打。 没多久便投了降,轻咬朱唇,在女侯爷耳边將昨夜之事,一一道来。 龙驤侯虽然位高权重,甚至是一军统帅。 但她本人,却还是位尚未出阁的姑娘。 这闺房秘事,听得她是面红耳赤,心中小兔乱跳。 不自觉间,女侯爷透过晃动的车帘,望向前面不远处,正端坐在马上的那个背影。 望著身形挺拔俊美的李原,女侯爷眼波流转。 此时的李原身边左右,正围著七八名骑马的黑衣人。 这些人各个都很乾练,黑衣黑袍,腰悬长刀。 正是武德司督检吴均,派来的悬刀卫精锐,他们將听命於龙驤侯,参与配合调查刺客之事。 只是让李原没想到的是,这些精锐悬刀卫的带队者,竟然也是一名女子。 此女是吴督检的女儿,名叫吴玲。 不过这位姑娘的容貌,却是不敢恭维,她面色蜡黄,脸上还有些许麻子,只有眼睛还算是灵动有神。 吴玲的官职是悬刀卫领旗。 此时的她神情冷肃,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策马与李原並行,口中说道。 “李校尉,我奉命与龙驤军配合,调查侯爷被刺之事。” “不知李校尉对我们这些悬刀卫,有何差遣。” 李原温声回道。 “吴领旗,现在最关键的,是优先保护侯爷的安全。” “悬刀卫各个都是善於搏杀的精锐,这些日子先拜託各位充任侯爷的护卫。” “至於调查刺客,倒也不急。” “如果他们有心为恶,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必然还要出手。” “我们大可先布下陷阱,守株待兔。” 听了李原的话,吴玲的眉头一皱。 心中隱隱的有一丝不满。 悬刀卫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搏杀高手,又掌握潜伏暗杀的技巧。 仅仅被用於护卫,当然是大材小用。 不过转念一想,吴玲又將不满的表情掩去。 这一次的差事,她本就不想来,若不是自家父亲,有把柄落到了龙驤侯手中。 他才不愿意和龙驤军打交道。 既然对方只是让自己充任护卫,不急於调查刺杀之事,那自己正好摸鱼。 於是吴玲对著李原一抱拳。 隨即带马返回到了自己悬刀卫的队伍之中。 几名悬刀卫围了过来,一名满脸横肉的刀疤汉子低声问道。 “大姐头,那个小白脸要让我们做什么?” “没什么,他只是让我们给龙驤侯当护卫而已。” 刀疤脸冷哼了一声。 “哼,真是大材小用。” “我看这个小白脸,也是没什么主意,真不如我们自己调查。” 吴玲则是冷声说道。 “你们別多事,这里是龙驤侯的队伍,让我们当护卫就当。” “不过,真要是遇到了刺客,也要让他们见识下咱们悬刀卫的本事。” 几名黑衣人都是低头领命。 之后的路上,反倒是非常太平,无事发生。 数日后,龙驤军大队已经穿越了数个州府,距离大樑上京城已经不足八十里。 在这期间,龙驤侯派出了数波信使传骑,向朝廷告知龙驤军將要抵达。 此时的上京城中,比上一次郑彪他们来时,变得更加暗流汹涌。 虽然只是隔了不过十余日。 但后党与其他两位皇子之间的矛盾变的更加激化。 这些日子里,三家势力互有摩擦衝突不断。 先是辅国將军带著兵马到皇城逼宫,逼迫后党不得不开放皇城恢復朝议。 紧接著,在朝议之中,辅国將军与左相蔡宏文因为议定太子之事大打出手。 蔡宏文这位文弱书生,哪里是辅国將军这位粗鄙武夫的对手。 朝堂上一番撕打,左相蔡宏文被郑天雄打的满脸鲜血,在朝臣面前大失脸面。 回到府中,这位左相更是大病了一场,整日里哀声嘆气,深感二皇子一系没有武力扶持,真是举步维艰,难以为继。 这几日龙驤军进抵上京的消息频繁传来。 关於龙驤军的实力,在朝堂中也逐渐传开了。 六七千的兵马,如果来到上京,也算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这几日,左相在府中仔细思量。 如果自己能將龙驤军控制在手中的话,那二皇子一系也许还有夺取皇位的机会。 不过他与龙驤侯素来没有什么交往。 人家怎肯为自己所用。 於是左相將自己一党的文官齐聚在相府。 密谋如何將这位刚立下战功的龙驤侯拿捏在自己手中。 只是这些文官,听闻左相想控制入京敘功的龙驤军,都是纷纷摇头愁眉不展。 他们认为这位左相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人家龙驤侯大军在侧,军功在手,位置超然。 而二皇子一系又拿不出什么能吸引龙驤侯的筹码。 他白景怎么可能愿意帮助二皇子,搅进上京爭夺皇储的乱局。 第124章 妖僧静虚 左相与诸位文官再三商议。 但在座的各位都是面面相覷。 拉拢一位刚刚立下大功的侯爵为自己所用,哪里有那么容易。 大梁的文臣,走的是科举之路,十年苦读一朝金榜题名。 而武勛贵族的出身,要么是家族爵位传承,要么就是阵前杀敌博取军功。 这本是大梁朝廷为了稳固皇权,避免文武勾连动摇国本所作的制度设计。 最终就是文臣与武勛互相都看不上眼,双方难以联合。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左相一党必须要有兵马相辅才能有所作为。 於是左相蔡宏文,也只能让手下各位文臣继续冥思苦想,如何才能让龙驤侯投入乙方阵营。 最先发言的是一位留著狗油胡的中年清瘦文官。 他是吏部参政主事,刘文光,平日里多少有些谋略,也算是左相手中的一位智囊。 “启稟左相,如果要想联合龙驤侯,我们恐怕得拿出足以让她心动的东西才行。” 听闻此言,眾人都是微微点头。 左相则是示意他继续说。 刘文光捻著狗油胡说道。 “那些武勛向来粗鄙贪婪。” “白景虽为女子,应该也相差不大。” “以卑职所见,他们最喜欢的,无外乎是金银珠玉。” “若想拉拢龙驤侯,必要投其所好,多送財帛。” 听说要多送財帛,屋中之人各个是眉头紧锁。 给龙驤侯送钱当然没问题,可问题是,钱从哪里来。 后党一系,控制著皇城內库,皇室数十年的积累可不是小数目。 而辅国將军一党,派出护城司兵马占据著户部银库,更是不缺银子。 但二皇子与左相,手中却非常缺乏银钱来源。 这位吏部主事说到前面的时候,其他各位文官都还频频点头,认为他说的很在理。 不过听到后面,他所出的主意不过是募集金银去收买龙驤侯,这就让眾人频频摇头了。 能买通数千兵马和一位侯爵的財帛,绝不可能是小数目。 左相一党,现在绝没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的。 蔡宏文看著下面一眾文官,颇为痛心疾首的说道。 “眾位,如今我大梁,后党专权,辅国將军跋扈。” “为天下计,只有二皇子继承大统,才能救万民於水火。” “若大家能捐献些財帛,二皇子继位之后,定不会忘眾位今日之功。” “若有什么集財之法,大家也可以说说。” 左相的意思很明白,现在咱们缺钱,希望大家能捐献些財帛救急。 等二皇子继位之后,一定会论功行赏。 但让人尷尬的是,左相的话说完之后,下面的各位大人却是静的出奇。 千里当官只为財,好不容易弄些財帛还要自己享用,怎么可能捐出去。 更何况,大梁朝的这些文官,各个都宣称自己清廉如水。 真要是拿出大笔来歷不明的財帛,岂不是授人以柄。 这些官员自己不愿意捐献,那从上京民间募集钱財有没有可能呢? 恐怕也非常难,倒不是这些文官体贴为民。 而是因为左相一系,给二皇子打造的人设,就是勤政爱民的贤王形象。 这点虚假的名声,也是二皇子爭夺皇位目前的唯一优势。 一旦左相一系开始大肆搜刮民財,那二皇子的形象就会瞬间崩塌。 那也就不要去爭什么皇位了,恐怕左相一系想自保都难。 刘文光的这个主意,现在看肯定是用不了了。 想到此处,即便是左相蔡宏文都是紧锁眉头,很是为难。 正在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一个非常有磁性的声音。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左相勿忧,贫僧倒是有个主意,可为大人解忧。” 听到这个声音,左相眼神一亮。 屋中眾人都是一抬头,发现从厅堂之外,走进来一位身披袈裟年轻俊美的僧侣。 来人正是左相的挚友,上京郊外,北灵山妙喜禪院的静虚法师。 见到来人,左相心中就是一喜。 他知道,这位静虚和尚很有办法。 如果他能为自己出谋划策,那大事可定。 於是左相,先让其他文臣退下,他要与这位静虚法师单独商议大事。 那些文臣亲信也只能各自离开。 见厅堂之中,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屋中没了閒杂人等。 左相做了一个请字,二人便在案前坐下。 此时屋中只有左相与静虚和尚。 这二人也就卸下了偽装,各自露出了本来面目。 左相先是抿了一口茶,然后一脸轻浮的对著和尚问道。 “静虚,老夫这几日很是烦闷,想去你那里散散心。” “你的妙喜禪院,最近可有什么新货色?” 刚才还一副高僧模样的静虚,此时也换了神態,表情齷蹉的答道。 “相爷问的正好。” “这几日,有几个姿容不错的女香客,已经成了我掌上之物。” “其中一个,还是吏部右侍郎王涛的夫人,长的很是水嫩。” “听闻王涛此人,一向与左相大人作对。” “相爷大可从她夫人身上报復回来。” 听闻此言,左相立刻睁大双眼,肆无忌惮的大笑。 “妙哉妙哉,那这几日,本相一定要去你的妙喜禪院,快活一番才行。” 原来,这位静虚法师,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和尚。 而是一位修行邪术的妖僧。 他的妙喜禪院,更是藏污纳垢之所。 这妙喜禪院,素来以求子灵验而在上京闻名。 引得不少官宦贵妇,到禪院中烧香拜佛,求子还愿。 这位静虚法师,不但容貌生的俊美异常,其人又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极为善於博取女子的欢心。 很多官宦家中独守清闺的女子,见了这位伶牙俐齿又颇为貌美的和尚,很快就沦陷了。 他拿捏到这些女子的把柄,便会以此为要挟。 將这些官宦女眷变成他静虚和尚的工具。 用她们身后的家族势力,为静虚和妙喜禪院谋取利益。 此外这位静虚和尚,还掌握著一种被称为摄魂的秘法。 据说只要静虚点燃薰香,与目標女子略作交谈,就能操控对方的心智,让那女子疯狂的爱上静虚。 所有被静虚看中的目標,很少能逃脱他的魔掌。 这些女子会在秘术的影响下,心甘情愿的献上自己的一切,任静虚予取予求 用这种卑鄙而诡异的方法,妖僧静虚控制著很多官宦女眷为己所用。 其实静虚这种所谓秘术,说穿了就是一种古老的催眠术。 配合一些药物与心理暗示,就能控制目標的行为。 第125章 左相的谋划 与静虚和尚相比,这位左相蔡宏文。 同样也是位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表面上,一身文人正气,言辞间满是忧国忧民,要为天下苍生肝脑涂地的君子气度。 然而在这光鲜外表之下,却隱藏著一颗卑鄙齷齪的心。 他虽然不会出现在上京的妓院青楼去狎妓。 但却有著更为卑劣阴暗的手段。 暗地里,他会观察手下家中的妻妾。 需找那些姿容出色的女子。 一旦发现目標,他便如同饿狼般悄无声息地靠近。 他会利用手中的权势,巧妙地拿捏住那名手下的软肋或把柄。 让对方乖乖的將其妻妾奉上,供他享乐。 然而,这等齷齪之事,要想做得天衣无缝,实属不易。 曾有一回,一位低阶文官的妻子,因不堪忍受左相欺压凌辱,毅然决然地投井自尽。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事险些將他牵扯暴露,嚇得他魂飞魄散,用足了各种手段,才將事情压了去。 有了这次教训,足足让这位左相大人收敛了好一阵子。 后来机缘巧合。 这位左相结识了静虚法师。 一位是齷齪的偽君子,一位是修行邪法的妖僧。 二人相见如故,很快便勾搭到了一起,结为知己。 静虚若是在妙喜禪院,弄到了美貌的女香客尤其是官宦的妻女,就会找这位左相同乐。 而左相蔡宏文,也会用手中的权势,为这位静虚法师的恶行遮风挡雨,掩盖罪责。 这两只豺狼,狼狈为奸,不知祸害了这上京城中多少官宦女眷。 只是沉迷於享乐的左相不知道的是。 这位静虚法师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红莲法教中的一位护法。 他接近左相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別有目的。 两年来,大梁朝廷的诸多机密,皆是通过左相之手,悄然落入静虚囊中,再被送往红莲总坛。 这一次,这位静虚法师是接到了红莲教总坛的密令。 让他想办法接近龙驤侯,获取龙驤军的情报。 如果有机会,甚至可以让静虚和尚施展本事,设法控制住这位女侯爷为红莲教所用。 不过这位静虚和尚也不傻。 一位和尚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龙驤侯面前,肯定会招致对方怀疑。 他思来想去,决定先到老友左相这里探探风声。 如果有机会,他想借用左相的名义靠近龙驤侯。 事有凑巧,这位左相也在谋划如何拿捏这位龙驤侯为二皇子所用。 在厅堂外偷听的静虚和尚,眼珠一转便计上心来。 进入厅堂之后,静虚和尚並不著急。 而是拿起桌案上的清茶慢饮。 他知道,眼下最著急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位左相大人。 果然,没等多久,蔡宏文便对他开了口。 “静虚法师,你刚才说,愿意帮我分忧,可是真的。” 静虚点点头,表情诚恳的说道。 “我与左相,结为知己,更是做下了好多大事。” “我们两人,可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二皇子能位临大宝,左相能得拥立之功,这才是贫僧所希望的。” “所以若有贫僧能效力之处,在下义不容辞。” 左相微微点头,和尚说的这话,他是信的。 两人狼狈为奸已久。 只有自己的权力足够大,才能庇护住静虚与妙喜禪院。 他们两人做的那些齷齪事,才能被掩盖下来。 想到此处,左相继续问道。 “我想將龙驤侯与龙驤军控制在二皇子麾下。” “但不知,静虚大师可有办法?” 妖僧静虚,露出了一个颇为玩味的笑容。 他放下茶盏,轻鬆的说道。 “相爷,您是不是忘了贫僧的本事?” “天底下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到了我的面前,都会对我言听计从。” “那位龙驤侯白景,不也是位女子吗?” “只要贫僧略施手段,她必为我等所用。” 左相听闻此言,先是眼神睁大,隨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兴奋表情。 “妙哉,妙哉。” “我倒是忘了静虚法师的本事。” “你若能控制住那龙驤侯,为我所用,我蔡宏文必有重谢。” “二皇子也会有重赏!” 静虚面带笑意,颇为自信的说道。 “左相大人放心,贫僧自会尽力。” 左相满意的点了点头,隨即目光猥琐低声说道。 “静虚老弟。” “那龙驤侯白景,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老夫对她的姿容也很是垂涎。” “等你控制住了她。” “老夫我也要尝尝这女侯爷的滋味。” 二人先是对望,然后都是颇为放肆的哈哈大笑。 一个时辰之后。 静虚和尚便带著左相的文书出发了。 他作为左相的信使,去拜会龙驤侯白景。 放下左相与静虚和尚的谋划不提。 此时在皇城之內。 肖皇后与大內总管吴德安,也在商议如何面对回军的龙驤侯。 因为隨著龙驤军接近上京,关於龙驤军的情报也更详细了。 让后党惊奇的是,龙驤侯在赤水河与铁勒三万大军一战。 不但是打贏了铁勒人,龙驤军的损失似乎也並不算大。 而且派出的人手回报说,龙驤侯的军中还多了一支两三千人的精锐骑兵。 皆由投效的铁勒人组成。 这个消息让后党大为震惊。 这也让肖皇后和吴德安,不得不重新评估龙驤军的战力。 此时的上京城,后党精锐的皇城禁军与辅国將军的三万郡府兵形成了对峙之態。 禁军数量少但精锐,郡府兵装备差训练少,但架不住数量庞大,所以双方勉强维持著平衡。 但现在看,龙驤侯这一支强军一旦进入了上京城。 无论是加入哪一方势力,都將彻底打破现有的平衡。 成为皇位爭夺的搅局者。 肖皇后和吴德安,当然知道龙驤侯不可能是自己这一方的人。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避免龙驤侯投效到辅国將军甚至是二皇子那一边。 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位手握数千兵马的女侯爷在皇储爭夺这件事中保持中立。 肖皇后盘算了一番问道。 “吴公公,咱们皇城內库还有多少银子。” 吴德安躬身回稟道。 “启稟娘娘,今年各处用度都大,內库中还有一百六十多万两。” 肖皇后思索了一番,悠悠的说道。 “形势比人强,那就拨出二十万两吧,以劳军的名义给龙驤侯送去。” “另外告诉宣旨的太监,我们对龙驤侯没有其他要求,上京的事只要她置身事外就好。” “龙驤侯所求的封赏,我定会让她满意。” 吴德安躬身行礼。 “谨遵娘娘旨意。” 龙驤侯大军回师。 最初辅国將军和三皇子其实並不在意。 在他眼中,自己手中有十几家勛贵亲兵,外加三万郡府兵。 龙驤侯的几千人在他看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不过这几日,上京的武德司悬刀卫,不断送回来关於龙驤军的情报。 这才让辅国將军重新对这支兵马重视了起来。 不过他也仅仅是派出了东信侯当说客,前往龙驤侯军中。 在辅国將军郑天雄看来。 龙驤侯白景不过是个乳臭未乾的黄毛丫头。 只要他辅国將军做出礼贤下士姿態,向她伸出橄欖枝。 这个小丫头,应该就会乖乖的投效自己。 先不提上京三家势力如何谋划。 此时的龙驤军已经抵达距离上京五十里的香川城。 並在香川城外扎营等待朝廷的圣旨。 第126章 各方使节 之所以要等待朝廷圣旨。 是因为根据大梁律法,外军入上京。 必须先在香川城驻扎。 得到御旨许可,大军才可继续入京。 这其实是一种防备叛军的手段。 不过这一来一回,又得消磨几日时间。 好在这香川城,是大梁一处非常著名的风景圣地。 尤其是附近的香川湖,风景极为优美。 此时正值六月,刚入初夏,香川湖碧波荡漾,在微风中泛著层层涟漪。 湖岸四周山川秀美,翠绿盎然,不时有几个水鸟鸣叫著掠过碧蓝的天空。 如此美景,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看的人心旷神怡。 更为难得的是,这香川湖畔有一处皇家別馆,环境清幽雅致。 据说是当年梁太祖在位时期,为一位心爱的妃子所建。 一般人当然是没有机会入內的。 不过对於刚刚立下大功,本又是勛贵的龙驤侯,自然不是问题。 在等待朝廷圣旨这几日。 女侯爷一行就搬入了这香川別馆中消遣避暑。 与女侯爷一起入住的,自然还有舍妹白雨萱和李原以及一干近卫。 这香川別馆是一处依山而建的馆舍群。 由数十座精美的建筑组成,远远望去亭台楼阁美轮美奐。 在山坳位置,有一处温泉,据说有美容养顏之效。 此时,女侯爷与舍妹二人都舒服的泡在温泉之中,品著可口的糕点瓜果,好不愜意自在。 “啊,真舒服啊。” 白雨萱在水中美美的伸展了一下曲线玲瓏的腰肢,一时间风光无限。 女侯爷则是在一旁打趣说道。 “你这洗的白白净净,莫不是一会要去服侍李郎君?” 白雨萱嫁给李原之后,路上只要是入住了馆驛就与李郎同房,这些日子两人真是如胶似漆。 不过说来也怪,白雨萱自从嫁给了李原,从此就再也没有被噩梦侵扰过。 每一晚都睡的安稳香甜。 而且在李郎的滋润之下,白雨萱也越发的光彩照人。 这些日子只要是开口说话,张口闭口的都是我家李郎如何。 这让女侯爷听的是直撇嘴,心中醋意翻涌。 不过看著妹妹现在开心快活,她心中也算是欣慰。 自从李郎和白雨萱成婚之后,这李原也就成了女侯爷的妹夫。 似乎是有意无意之间,龙驤侯多多少少的开始迴避李原。 她並不是討厌李原,而是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李原。 往往是一日不见,心中就莫名的难受。 女侯爷怕自己陷的太深难以自拔。 如果自己把持不住真的和李原发生了些什么,那又该如何面对妹妹。 只是每每夜深人静,独守空塌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想起李郎的身影。 看著换好衣服,准备去找李郎的妹妹。 女侯爷也只能暗暗的嘆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有別馆的僕役进来通稟。 香川別馆外,有从上京来的使节想拜访龙驤侯。 女侯爷一听,心中就明白了。 应该是上京中爭夺皇储之位的几家势力,想到她这里来探探底。 这些事情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並不算意外。 龙驤侯也想借使节之口了解一下京中局势。 於是马上换好了袍服,来到別馆的正厅,准备接待来使。 有了上次被刺杀的事情。 龙驤侯自然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此时的香川別馆,已被龙驤军重重的保护了起来。 外围是龙驤军的游骑,馆內则是驻扎百名龙驤亲卫。 此外还吴玲率领的七八名武德司悬刀卫负责游走巡视。 而让女侯爷最安心的,是李原就在不远处。 只要看到李原的背影,女侯爷就会感觉非常的安心。 近卫进来稟报,来使共有两位。 第一位是辅国將军郑天雄的使者,东信侯鲍坤。 这个人龙驤侯並不陌生,此人是辅国將军的智囊。 也是一位有些奸滑的老头子。 这第二位,是左相蔡宏文的使者,据说是一位和尚。 派和尚当使者在这个时代倒是很常见。 龙驤侯並没有在意。 而是先请东信侯鲍坤入了香川別馆。 毕竟这位侯爷,也可算是自己的长辈,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见面过程和女侯爷预想的一样。 这位东信侯先是和白景拉了拉家常,回忆了一番自己和白家老侯爷之间的交情。 又说天下勛贵都是一家不分彼此。 之后话题一转,將三皇子与辅国將军一顿吹捧,在劝说白景加入三皇子的阵营。 听从辅国將军的调遣,將来必为从龙之臣云云。 东信侯口才不错,不住的喋喋不休。 不过深知他们秉性的白景,只是隨口应付。 半点也没有要投效辅国將军的样子。 女侯爷想的明白,一个月前逼迫我到赤水河去送死,现在又想让我投效帮你们爭皇位。 郑天雄你想的真是太美了。 只不过这些日子,女侯爷的城府也更深了,对辅国將军的怨气,並没有表露出来。 不过白景的態度,让东信侯颇为不满。 最后留下了一封辅国將军的亲笔书信,就满腹怨气的离开了。 打发走了东信侯,女侯爷白景多少有些乏累。 不过又想了想,外面还有一位左相的使节。 龙驤侯与这位左相,其实没什么交集。 不过这次,白景率军入京敘功。 左相作为二皇子的谋主,必然也是要对龙驤侯进行拉拢的。 既然左相派人来了,女侯爷也不好不见。 所以便叫人,將那位和尚传唤了进来。 不多时,门口脚步声响。 一位年轻俊美的和尚,就出现在了別馆厅堂的大门前。 女侯爷抬头看了一眼和尚,神情平静无波。 丝毫没有被和尚的英俊的容貌所惊艷。 道理也很简单。 龙驤侯毕竟天天能看见李原。 和尚的容貌虽然也不俗,但和英武的李原相比,显得太过阴柔。 女侯爷早就对英俊男子產生了免疫。 见龙驤侯对自己的容貌,並未露出惊讶之色。 静虚和尚的心中,多少有些意外。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凭藉自己的容貌气质,再加上精心设计的步伐仪態,足以让任何女子心动。 女侯爷看向他的目光波澜不惊,让静虚和尚心中,多少有些挫败感。 不过他依旧维持著自己颇为优雅的步伐,走入了厅中。 距离女侯爷七八步远,和尚双手合十,用非常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静虚,拜见龙驤侯。” 第127章 妖僧出手 静虚行完礼。 女侯爷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就算是回礼了,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手中则是隨意翻动著,刚才东信侯留下的信笺。 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著和尚。 “左相派你来找本侯,可是有什么事吗?” 此时的静虚和尚。 表面神情看似平静,实则正在偷偷观瞧眼前这位女侯爷。 他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早就听说,这位新继任的龙驤女侯爷,是一位难得的绝色女子。 来之前,他並不以为意。 漂亮女人而已,他静虚见的多了。 这一年间,他在妙喜禪院享用过的绝色女子不知凡几,什么样的官宦女眷没见过。 但今日,一见到这位龙驤侯,静虚和尚就立刻被白景的容貌震慑住了。 女侯爷展现出来的美,是一种耀目的明艷大气。 此时的龙驤侯,刚刚在別馆温泉沐浴完毕,髮髻间还沾著些许水露。 曲线玲瓏的身躯斜倚在臥榻之上,神態雍容华贵,清丽出尘。 也许是久在军伍,白景身上没有那种做作的小女儿態。 而是一种久居上位者的高傲与贵气, 在结合女侯爷那倾国倾城的容貌,简直如一只九天鸞凤落在凡间。 看得这位静虚和尚,眼红耳热,不由得暗自吞咽著口水。 发觉自己有些失態,静虚和尚赶忙在心中默念了几句佛號,让自己平心静气。 静虚不得不承认。 从来没有任何一位女子,能如龙驤侯般,对他產生如此强烈的吸引力。 一想到眼前这名女子,不但拥有国色天香的容貌,更是位手握权势的侯爵。 这让静虚和尚心中更加燥热不已。 他恨不得立刻就施展手段,將这位女侯爷彻底征服,让她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静虚的心中正在胡思乱想,耳边又响起了女侯爷那有些清冷的声音。 “这位法师?” “你怎么了?” “左相大人让你来,可是有何吩咐?” 这一次语气中,似乎多少有些不耐。 静虚猛然惊醒,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失態了。 他忙將脑中那些不堪的思绪收起,连忙口呼法號回道。 “阿弥陀佛。” “小僧见侯爷姿容绝代,一时失了神志,请龙驤侯赎罪。” 龙驤侯只是微微一笑,並未怪罪和尚,只是想听他后面想说什么。 “小僧,受左相所託。” “来见龙驤侯,是为了向侯爷转达二皇子与左相的好意。” “二皇子是我大梁少有的圣贤君子,为人更是宽德仁厚。” “二皇子若能继承大宝,登上皇位,定然是天下苍生之福。” “左相希望,龙驤侯大人能以天下黎民为念,与他共同辅佐二皇子继承皇储之位。” 这意思很明了。 左相蔡宏文,希望龙驤军能投效到二皇子门下,成为其鹰犬。 女侯爷心中冷笑,这位左相想的真是美。 你家二皇子贤不贤德,关我屁事。 想当皇帝自己去爭,想拉我白景下水,门都没有。 和尚的话,女侯爷只是听著,手中依旧翻看著刚才的信函。 对於左相的邀请,龙驤侯並未急於答覆。 略等了一阵,女侯爷见那和尚有些心急之色时,这才悠悠的回道。 “我白景奉旨继承侯爵,深受皇恩。” “只知为国分忧,戍边御敌。” “也深知这宫闕之事,外臣不得妄议。” “皇储废立,乃是天大的事,哪是我一个小小的侯爵该掺和的。” “左相心意我已知晓,也请这位法师转告左相大人。” “我龙驤侯职小位卑,恐难相助。” 女侯爷这么回答,自然就是明確拒绝了左相的邀请。 也隱晦的表达了,你们在上京的那些齷齪事,我不会参与。 你们三家自己玩就好。 龙驤侯的表態,並未超出静虚和尚的预料。 左相与龙驤侯平日里並无交情,现在怎么可能投效左相一党。 不过对於静虚和尚来说。 龙驤侯能不能投效左相,已经不重要了。 他决定赌一把。 他要做的,是要把这位,位高权重的绝色女侯爵控制在自己手中。 静虚和尚先闭目调整呼吸,然后猛然睁开眼,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和尚先是端坐身姿,摆出一副高僧姿態。 然后对著龙驤侯郑重的说道。 “阿弥陀佛,启稟侯爷。” “小僧这次来,有一些极为隱秘之事,想呈报龙驤侯。” 然后,和尚略有担心的看了看厅堂之中的护卫,轻声对女侯爷说道。 “还请侯爷清退左右,小僧有秘事奏报。” 和尚的话,让女侯爷表情一滯。 隨即眼神眯起。 秘事奏报?还要让我清退左右。 龙驤侯看了一下左右的护卫,然后坦然说道。 “屋中之人,都是我的亲信,你有话直说便可。” 静虚和尚暗藏祸心,护卫未走,他当然不敢有所动作。 不过他狡诈异常,马上出言说道。 “小僧所言之事,关乎大梁天下苍生。” “更事关小僧的身家性命。” “侯爷自然是相信手下之人,但小僧却不敢赌。” 说罢他也不走,而是直接就在女侯爷面前盘腿打坐,闭目开始口念佛经。 装出了一副,得道高僧被上位者冷落的模样。 女侯爷见他这副做派,就是一皱眉。 虽然心中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在大梁这个时代,出家人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倒也不稀奇。 不过等了一阵,这位静虚和尚,既不说事情也不打算走。 看样子,是想在女侯爷这里就耗下去了。 女侯爷一皱眉,她心中不喜,想將和尚赶出去。 但又觉得这么做有些失身份。 转念一想,也罢,不过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而已。 估计是想在自己面前说些惊人之语,想从我这里弄些好处。 我就看看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想到这里,女侯爷对左右挥了挥手。 示意先让他们下去。 赵勇几人见状,先是犹豫了一下。 但见女侯爷示意他们无妨。 几名护卫也只得听命,依次退出了別馆的正厅。 此时,正厅之中已没有外人。 女侯爷冷眼看著和尚,清冷的声音响起。 “和尚,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你有什么绝密的事情稟报,便直接说吧。” 见龙驤侯真的把左右护卫都遣了出去。 正坐在那里装模作样念经的和尚,心中狂喜。 不过他也没有急於动作。 而是从身后的小背篓中取了几样东西。 女侯爷仔细一看,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物品。 只是一个香炉碗,几支檀香而已。 和尚先是双手合十,对著女侯爷的方向做了一个揖。 然后將檀香插入香炉之中,取出隨身带著的火摺子,將檀香点燃。 隨即,屋子中便若有若无的飘起了一股略有甜腻味道的香气。 第128章 被暗算了 女侯爷起初並没有在意。 一个和尚隨身带著礼佛的檀香,倒也说的过去。 只是这檀香的味道飘散过来,她不自觉的用鼻子一闻。 就感觉这檀香很是好闻,不知不觉间,又多吸了几口。 隨即感觉脑子开始变得昏沉沉的,眼前的景物也有些模糊。 看著女侯爷恍惚的神態,和尚眼中闪过奸计得逞的精芒。 此时的静虚和尚,哪还有刚才的高僧气度,眼睛里已经满是猥琐和贪婪。 他轻轻起身,將香炉抱的离女侯爷更近些。 然后便对著女侯爷,用奇怪的语气说道。 “龙驤侯,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很好,放鬆。” “我要告诉你个秘密。” 此时女侯爷的神情有些奇怪。 她眼神涣散,神態飘忽。 静虚和尚,则在女侯爷耳边继续循循善诱的说道。 “龙驤侯,你有一最爱之人。” “就在身边,就在眼前。” “他是如此的英俊。” “为了他,你可以奋不顾身。” “为了他,你可以献出一切。”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最怕失去他。” “他就是你此生最爱之人。” 女侯爷神情飘忽闪动,宛如梦游一般。 口中呢喃的说道。 “没错,你说的没错。” “他確是我最爱之人。” 静虚和尚见到女侯爷的神態,知道自己已经得手了。 不由得嘴角上挑,猥琐的笑了起来。 他刚才燃起的香,並不是普通礼佛的檀香,那其实是江湖上人牙子拍用的迷香。 静虚和尚又在香中加入了些独有的药材。 如果没有提前服用解药,只要是闻了这香的烟气,就会被逐渐迷了心智。 这位静虚和尚,自然早就提前服用了解药。 他在女侯爷耳边所说,其实就是一种催眠话术,配合薰香的效果。 让人在心智不设防的状態下,被他的话术洗了脑。 只要著了他的道,就能让这名女子对静虚言听计从。 內心更是会將他当做自己最爱的情郎,甘愿付出一切。 静虚和尚用这种方法,在妙喜禪院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官宦女眷。 静虚知道自己就要成功了。 现在还差最后一步。 只要完成了最后一步,以他静虚的本事,绝对可以让龙驤侯再也离不开自己。 可以让自己对这名美艷的女侯爷隨意予取予求。 甚至可以通过这个女人,控制整支龙驤军。 他现在的脑子,也活络了起来。 控制住龙驤侯,是不是要交给红莲教或是左相,那就看自己的心情了。 实在不行,我静虚藉助龙驤侯的兵马,割据一方,甚至可以当一方诸侯霸主。 想到如此美好的前景。 静虚和尚简直兴奋的浑身颤抖。 不过现在,自己还是要將这个大美人先拿下再说。 想到此处,静虚和尚凑在龙驤侯的耳边。 又用那个声调缓缓说道。 “龙驤侯。” “既然你深爱那个人。” “那为何要等待呢。” “不如这样。” “今晚,就和他成就好事。” “把自己送给他,对他言听计从。” “你明白了吗。” 静虚和尚所谓的催眠话术,其实就是引导龙驤侯,潜移默化的主动爱上自己。 在根据自己的指示,做一些静虚想要她去做的事情。 比如现在。 静虚就是在用催眠之法,指示龙驤侯。 在今夜晚间,主动將自己奉献给最爱的人。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会清醒过来的龙驤侯,就会让人安排静虚到客房休息。 等到今日夜间,龙驤侯自己就会送上门,成为他静虚的女人。 想到今夜,自己就可以占有这位国色天香的女侯爷。 静虚再也难掩心中的狂喜,不由得嘿嘿大笑起来。 此时在別馆正厅之外。 李原刚刚安抚好白雨萱。 想来看看女侯爷是否还有什么安排。 他来到正厅之前,看到本该负责守卫女侯爷的几名护卫,都在门前閒聊。 李原有些疑惑,便问他们为何在这里。 几名护卫见是李校尉,倒也没有避讳隱瞒。 將刚才来了名和尚使节,还要与侯爷密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李原。 李原听闻此事,就是眉头一皱,隱隱的就感觉不对劲。 侯爷居然独自面对並不知底细的外人。 一旦对方是刺客,那还得了。 李原急急忙忙迈步闯入正厅。 刚来到正厅之內,隱隱的就能感觉到里面有一股红光若隱若现。 李原心下一沉,糟了要出事,这股红光不用问也知道。 是自己的慧眼识珠能力在示警。 里面那人,对自己或是女侯爷有很强的恶念。 居然敢动女侯爷,李原哪里忍得了。 他直接一脚踹开了会客厅的大门,飞身便冲了进去。 那静虚和尚因为自己的催眠之术得逞,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他只等龙驤侯缓醒过来之时,安排自己在別馆入住。 但忽然之间。 身后一声巨响,两扇门板横飞了进来。 在厅堂之中砸的粉碎。 突然的变故,將这名妖僧嚇的浑身一抖。 他刚要回身去看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后脑被人狠狠一击,隨即就失去了意识。 击晕他的,自然就是李原。 李原一掌击晕了这名和尚,然后马上俯身去查看女侯爷的状况。 发现女侯爷白景的神志,似乎处於恍惚状態。 李原马上就判断出,这应该是中了某种迷香。 他低头一看,便发现了和尚带来的香炉与檀香。 李原马上捂住口鼻,先將檀香掐灭。 然后托起女侯爷,带到通风之处,让其缓醒。 李原刚要呼叫护卫进来,忽然脑子一转。 侯爷被人用迷香暗算这事,暂时不便声张,传出去恐怕对女侯爷的名节不利。 不过保险起见,必须要找人来检查一下侯爷的身体是否有异。 隨即一想,只能先找白雨萱了。 在这別馆之中,多少懂些药理的也只有她了。 李原没有声张侯爷被和尚暗算之事,而是走出正厅,唤过来一名亲卫。 让他去后堂赶紧叫白小姐过来,就说是侯爷有要事找她。 不多时,白雨萱听说姐姐找自己,急忙赶了过来。 白雨萱进到会客厅,见到姐姐的情形就是一愣。 李原便低声,把刚才这个和尚要暗算女侯爷的事情,告诉给了白雨萱。 听闻此事,白雨萱嚇的浑身冷汗。 这太危险了,如果李原晚来一步,那姐姐的后果不敢设想。 她赶紧俯下身,检查女侯爷的身体情况。 这一看就是一皱眉,此时的女侯爷依旧是神情昏昏沉沉神志不清的样子。 白雨萱从一旁的香炉中,拿起半截檀香一闻,眉头就是一皱。 她对各种药物多少有些研究,马上就闻出,这香里混有迷药。 李原在一旁对白雨萱问道。 “怎么样,侯爷没事吧。” “能看出来这个和尚要做什么吗?” 白雨萱摇了摇头。 “我只能辨別出,这香中有迷人神志的药物。” “吸进去会让人神志不清。” “估计这胆大的和尚,想要迷昏姐姐,在做无礼之事。” 李原点了点头。 “雨萱,你先扶女侯爷到后面臥房休息。” “再配些解毒醒脑的药给侯爷服下。” 然后转头看了看被自己打晕的和尚说道。 “我把这个妖僧,带到侧房好好的审问於他!” 此时两人都没有注意,龙驤侯的眼睛已经微微睁开。 而目光却一直盯著李原那挺拔俊美的身影。 第129章 李原审妖僧 在別馆的一处无人房间中。 静虚和尚被粗绳紧紧捆绑,悬掛在房梁之上。 曾经的高僧风范早已荡然无存。 此刻的他,宛如一只被拔光了羽毛的禿尾鸡,狼狈不堪。 儘管外表悽惨,但和尚的脸上却掛著一抹狂傲与不屑的神情。 李原面带怒色,但心中疑惑。 不知这和尚究竟有何依仗,竟能如此顽固不化,始终不肯吐露半句目的。 李原虽怒,却也不敢下手过重,生怕一不小心將这和尚打死,断了线索。 他只能一遍遍逼问。 “说!你到底对侯爷做了什么!?” 和尚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试图让自己悬空的身体稍微舒服一些。 他偷偷抬眼瞥了李原一眼,心中暗自震惊。 他原本只是想通过一柱薰香来控制龙驤侯,外人看来不过是寻常的举动。 为何眼前这人竟如此篤定自己在谋害侯爷? 甚至不惜直接动手,將他打晕后严加审问。 这一切,实在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和尚心中暗自思忖。 若我只是为龙驤侯焚香祈福,此人如此鲁莽行事,难道不怕触怒龙驤侯吗? 莫非我今日遇上了一个不讲道理的莽夫? 他左思右想,始终觉得自己的谋划天衣无缝,绝无暴露的可能。 然而,眼前这人为何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將自己抓起来审问? 和尚眼珠微转,灵机一动,目光落在李原的身上。 见他身材挺拔,面容冷峻,心中不禁猜测,莫非此人是那女侯爷的情郎? 虽不及自己风姿卓绝,倒也算得上俊美非凡。 想来是见我接近侯爷,心生嫉妒,才误打误撞坏了我的好事。 想到这里,和尚心中既懊悔又愤恨。 心中暗骂道,“这该死的傢伙,竟敢坏我大计!” 然而,他转念一想,自己早已对女侯爷完成了洗脑,只待她醒来,必然会下令保护自己。 眼下只需咬牙忍耐,撑到龙驤侯甦醒,一切便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和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隨即对李原说道, “这名护卫。” “你可知道,你已闯下大祸了?” “贫僧奉劝你一句,还是对我客气些为好。” “方才我与侯爷不过是探討佛法,侯爷见贫僧佛法高深,心生欢喜,这才想邀我秉烛夜谈。” “你若是识相,就快快解开我身上的绳索。” “待一会,我见了侯爷,或许还能为你美言几句,免去你鲁莽行事的责罚。” 李原闻言,脸上依旧掛著冷笑。 目光如刀般盯著和尚,继续看著和尚表演。 此时,和尚身上的红光愈发浓烈,显然他对李原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李原眼神微冷,手中捏著半截薰香,语气冰冷地质问道。 “佛法高深?真是笑话!” 和尚,你告诉我,哪家高僧讲佛法时,会在薰香里掺迷药?” “这香里分明有陀罗仙和乌头草的味道。” “陀罗仙迷人神志,乌头草令人陷入幻境。” “这两种东西,向来是江湖术士用来害人的毒物。” “你一个出家人,竟用这种下作手段,还敢狡辩?” 其实李原並不懂药理。 关於陀罗仙和乌头草的知识,全是白雨萱告知他的。 白雨萱对各种杂学颇有研究,对大梁的江湖方术也有涉猎。 不过,她过去更多是从书本上获取理论知识。 直到上次在庆州府城,她被净月阁的红莲教徒用香粉迷晕。 才真正意识到江湖骗术的险恶。 自那以后,白雨萱对这些害人之物格外上心。 还与悬刀卫新来的女领旗吴玲走得颇近。 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关於江湖中特殊药物的知识。 这一次,正是她看出了薰香中的异常,判断出了其中的迷药成分。 和尚见自己的伎俩被识破,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了冷汗。 但他仍不死心,口中拼命抵赖。 “阿弥陀佛。” “这位施主,你怕是误会了。” “药物本无善恶之分。” “毒物在恶人手中自然为恶。” “但在高僧手中,则是让人安神养心的良方。” “我只是看侯爷日夜操劳,神情萎靡。” “这才特意调製了这安神香,助她调理心神。” “你这莽夫,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李原闻言,冷笑更甚,目光如炬地盯著和尚。 “好一个安神香!和尚,你这张嘴倒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 “可惜,你的把戏已经被拆穿了,再狡辩也是徒劳!” 和尚见李原不为所动,心中愈发慌乱。 但脸上仍强装镇定,试图为自己开脱。 李原觉得与这和尚再多费口舌已是无用。 索性直接给他点顏色瞧瞧。 他拎起一条马鞭,用力地朝和尚抽去。 李原心中怒火中烧,下手极重,鞭影如风,抽得僧袍碎片四散飞溅。 和尚身上瞬间多了几道血痕,疼得他齜牙咧嘴,哭爹喊娘。 被李原这般暴打,和尚也彻底怒了。 他强忍著身上的疼痛,衝著李原嘶吼道。 “小子!你这是在找死!” “我告诉你,待会儿侯爷醒来,定会派人放了我!” “不仅如此,她还会对我礼遇有加,唯命是从!” “你敢动我?等我脱身,立刻让女侯爷罢了你的职,砍了你的头!”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李原手中更加猛烈的马鞭。 鞭子如雨点般落下,每一击都带著凌厉的劲风,抽得和尚惨叫连连,再也无力叫囂。 李原心中发狠,只想著彻底打碎这妖僧的囂张气焰。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著有人推门而入,口中喊道。 “李校尉,且慢动手!” 李原闻声抬头,见来者正是白雨萱。 她方才一直在救治女侯爷,而静虚和尚则被李原打得昏死过去,因此这妖僧並不认识白雨萱。 此刻,和尚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龙驤侯醒来后派来救自己的侍女。 顿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衝著白雨萱高声呼救。 “你是侯爷派来的吧?快来救我!” “快把这混蛋抓起来!他竟敢对我动手!” 李原与白雨萱对视一眼,心中皆感疑惑。 不明白这和尚,为何如此篤定女侯爷一定会来救他。 李原暂时未理会和尚的叫囂,转而问白雨萱。 “侯爷情况如何?” 白雨萱点头答道。 “姐姐已无大碍,方才清醒了片刻,现在又睡下了。” “我已给她服了解毒药,再休息一阵,想必就能恢復。” 李原闻言,心中稍安。 但目光再次落到和尚时,冷意依旧未减。 和尚见状,心中愈发慌乱,却仍强撑著喊道。 “你等著!等侯爷醒来,定会为我主持公道!” 白雨萱被和尚的声音吸引,转过头看向静虚。 此时的和尚正一脸期待地望著她,眼中满是急切。 那表情仿佛在催促,还愣著做什么?快来救我啊! 李原皱了皱眉,隨即问道。 “侯爷可有提到,这和尚该如何处置?” 白雨萱瞥了一眼静虚那张因期待而略显扭曲的脸。 语气平静却带著一丝冷意。 “侯爷说了,他既然是左相派来的人,这笔帐就先记在左相头上。” “至於这禿驴——”她顿了顿,目光如刀般扫过和尚。 “留著也是祸害,侯爷让李郎你顺手了结了他。” 和尚闻言,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绝望。 第130章 姐姐想借你一物 见龙驤侯,竟下令要取了自己性命。 静虚和尚顿时就慌了神。 他是万万没想到。 自己对女侯爷的秘法竟然失败了。 眼见著李原步步逼近,和尚再也顾不得其他,慌忙喊道。 “这位壮士,等.....等一下!” “我说,我什么都说!千万別杀我!” 其实,白雨萱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她与李原心有灵犀的配合。 就是想攻破和尚的心理防线。 果然,在两人的合力恐嚇之下,静虚和尚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妖僧再也无心隱瞒,將一切都和盘托出。 从如何与左相密谋,计划用秘法控制龙驤侯,再到自己是红莲教护法的身份。 甚至接到总坛法令,要对女侯爷下手的內情。 和尚一股脑的全都交代了出来。 静虚和尚的声音颤抖,生怕漏掉一个字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平日里一副高僧做派的静虚。 现在嚇的,就如同待宰的肥鸡。 李原与白雨萱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冷意。 妖僧谋划暗算的背后,远比他们想像的更加复杂。 白雨萱心中一阵后怕。 若不是李原在场,及时破了这妖僧的手段,恐怕真保不齐让这和尚得逞。 姐姐白景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她后背不禁渗出一层冷汗,心中暗自庆幸。 审完和尚,李原將他的供词仔细收好。 这些供词很关键,需等女侯爷清醒后,亲自过目,也让她知晓究竟是谁在背后谋害她。 处理完这些,李原直接一掌將和尚打晕。 又用粗绳將他捆得结结实实,確保他绝无逃脱的可能。 做完这些,李原才稍稍鬆了口气,准备回去休息。 白雨萱见李原满身灰尘和汗渍,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走上前,轻轻用手掸了掸衣上的灰尘,对李原柔声说道。 “傍晚时分,温泉那边没什么人,你去清洗一下吧。” “身上这么多灰尘,晚上可別想碰我。” 听到这话,李原脸上浮现出一抹甜蜜的笑意。 自从与白雨萱成婚后,两人每日如胶似漆,感情愈发深厚。 入住香川別馆这几日,每晚都是相依相伴。 回想起这些日子的温存,李原的脸上笑意更浓。 白雨萱见他这副模样,脸颊微红,轻轻白了他一眼,嗔怪道。 “真是个登徒子。” 李原笑著摇摇头,並未多言,转身去查看別馆的防卫。 白雨萱望著他的背影,眼中满是柔情,心中却依旧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 白雨萱回到別馆的臥房,推门而入。 却见姐姐白景並未在床上休息,而是已经起身,神情有些萎靡的坐著发呆。 白雨萱连忙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 “姐姐,你可好些了吗?” “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白景抬起头,面色略显憔悴。 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著些许疲惫。 “小妹不必担心” “中了些迷香罢了,我已经无碍了。” “只是刚才……仿佛做了一场梦。” 白景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在那梦境中,她一直与李原在一起。 和尚的催眠术,本质上是通过製造幻境催生目標內心的情慾。 女子在幻境中,会与她所见过的、心中最倾慕的男子共度无数轮迴。 然而,妖僧静虚今日却是失算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 那些深居闺阁的官宦女眷,鲜少有机会接触外男。 平日里见的都是大腹便便的家中老爷。 这位静虚和尚,便成了她们所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自然也就成了她们幻境中的伴侣。 但龙驤侯白景却不同。 李原英挺俊朗,早已在她心中种下情愫。 即便中了迷香,她的幻境中也只会出现李原的身影。 白景微微垂眸,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 在幻境之中,女侯爷白景与李原,始终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最初李原变成了渔家汉子,而她白景便是与他相依为命的渔家女。 又一世,李原化作赶考的书生,她便是苦苦等待夫君归来的望夫女。 在一世,李原成为权掌天下的大官,她便是执掌后宅的贤內助。 在似真似幻的梦境中,她与李郎仿佛经歷了数次轮迴。 每一世都相守相依,恩爱如初。 就在刚才,一阵晚风,唤醒了白景的清梦。 醒来的女侯爷坐在那里神情萎靡,心中是一股浓浓的悵然若失。 一股冷意悄然袭来,她不由得双手抱紧身体。 那並非温度上的寒冷,而是心灵失去慰藉后的孤寂与空虚。 白雨萱正要过来查看姐姐的情况,却见姐姐白景的脸上淌下了两行清泪。 她心中不由得一惊。 即便是在赤水河生死一线,她也从未见过姐姐流泪。 今日这是为何? 白雨萱连忙走到床边,坐到了姐姐身旁。 “姐姐你怎么了?” 白景只是轻轻摇头,任由泪水无声地划过脸颊。 她没有回答,心中那份难以言喻的情感,化作泪水,悄然流淌。 白雨萱心下一动,轻声试探问道。 “要不,我让李郎过来劝劝姐姐如何?” “不...不要。” 女侯爷的拒绝,几乎是脱口而出,身体的反应,就像是被抓住了小辫子一般,不由得微微一抖。 看到姐姐这般表情和反应,白雨萱心中已然明了。 姐姐早前便对李原暗生情愫,只是苦苦压抑,自我折磨。 这一次中了妖僧的迷香,却未被那和尚控制。 恐怕正是因为心中早已有了李郎的身影。 这些日子,姐姐虽然是有意疏远李原。 但姐妹这么久,姐姐那压抑在內心的情感她怎么会不知道。 姐姐越是疏离李原,內心的那种情愫越是难以压制,姐姐的这些变化,白雨萱都看在眼中。 她很害怕,她怕最终,姐姐被这种折磨所压垮。 白雨萱低声说道。 “姐姐,如此折磨也不是办法,我可有办法帮你?” 屋中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晚风吹动风铃,时间过了好久。 女侯爷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轻轻说道。 “雨萱,我若向你借一物,” “你可肯借?” 白雨萱笑了。 “我的,就是姐姐的。” “那本就应该是姐姐的。” “姐姐何谈什么借不借的。” 李原在温泉中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与尘埃。 换上早已准备好的睡袍,他迈步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想到白雨萱临走时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暖意,今夜註定是巫山云雨,缠绵悱惻。 为了不让小丫鬟坏了兴致,李原早已將小荷支开,让她去別处休息。 他走进房中,懒洋洋地倒在床上,静静等待著。 在这別馆中,人多眼杂,白雨萱向来是夜半时分悄悄过来与他相会。 果然,没等多久。 臥房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 一个曼妙的身影悄然闪入,隨手將门关紧。 此时,在香川別馆的院中。 正在巡逻的一眾护卫,见到女侯爷的妹妹白雨萱向他们走了过来。 为首的两位亲兵队长,赵勇和郑彪连忙迎了上去。 “白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白雨萱对这几人说道。 “我姐姐偶染风寒,身体不適。” “刚给她吃过药了,要安静休息。” “你们人多,容易惊扰了侯爷。” “这样吧,你们在外围警戒就好,就不要进到后院了。” “这里有李校尉负责。” “应该无事。” 几人都是互相看了一眼。 白雨萱是龙驤侯的亲妹妹,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大家听令就好。 第131章 白家姐妹 护卫都听命离开了。 白雨萱又转头回望了一下李原臥房的方向。 神色间有些复杂。 心中不由得感嘆道。 我们白家一对姐妹,全都被你一人给採摘了。 李原啊李原,这次你的便宜可占大了。 第二日。 已经是日上三竿。 龙驤侯和白雨萱,甚至是李校尉,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吃早饭。 膳夫早就做好了饭食,但怕惊扰了偶感风寒的侯爷休息,不敢送进去。 好在李原的侍女小荷,过来主动取走了三人饭食。 走在送饭的路上,小荷的脸上很是不悦。 昨日之事,瞒得了別人,却瞒不过轻功极好的小荷。 昨晚閒来无事,蹲在房顶上望风。 她可是看的清楚。 昨夜进到公子臥房的,不是已经成为公子妾室的白雨萱,居然是那位女侯爷白景。 这可是给小荷嚇的不轻,她的小脑瓜都差点宕机。 小荷眼珠直转,冥思苦想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用她单纯的思维,对整个事情进行了脑补。 在她想像的剧情中,这定是强势的女侯爷,贪婪公子的美貌。 用权势强行霸占了自家的主人。 小荷甚至对自家公子的悲惨遭遇,感到愤愤不平。 这小丫鬟,一边摇头,一边嘆息,公子给人家侯爷当手下,必然是拒绝不了侯爷的要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家公子恐怕过的也不容易。 不过小荷转念又一想。 人家白景人长的极美,还是位高权重的女侯爷,自家公子似乎也不算太吃亏。 不过作为李原的小丫鬟,小荷自然也不傻,这种事一定要严格帮自家公子保密。 万一这事传了出去,她觉得自家公子一定会被霸道女侯爷拋出去当弃子。 自己当然要帮公子好好掩饰。 小侍女觉得,该自己出手为公子解忧了。 所以这早餐,便是小荷主动送过来的。 免得那些不长眼的亲卫,看出什么端倪,对公子不利。 此时在別馆的臥房之中。 场面却多少有些尷尬。 昨夜的白雨萱,自然是在女侯爷的臥房睡的。 今日早上,她发现平日都会早起练功的李原,早上却未出屋。 白雨萱的心中,多少有些担心姐姐。 她怕自己和姐姐昨晚莽撞的做法,引起李郎的反感,在引发出什么不好的事端。 所以一大早,白雨萱也未避讳,先轻轻敲了敲房门,就进了李原的臥房。 进到屋中一看,姐姐坐在床前梳妆。 而李郎则是背身面墙,似乎还在休息。 见妹妹进来了,白景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表情多少有些窘迫。 看到姐姐与李郎无事,白雨萱的心也就放下了。 不过看著表情有些困窘的姐姐,白雨萱则是玩心大起,有心想调戏下姐姐。 她面带笑意,轻声对著女侯爷调侃的问道。 “姐姐昨晚睡的可好?” “这李郎昨夜,有没有欺负姐姐呀?” 女侯爷活动了一下身体,只感到周身有些酸痛,嘴上却只能回著。 “还.....还好。” 白雨萱看著脸红红的姐姐,继续打趣道。 “这李郎什么都好,就是晚上不会疼人。” “你说对不对啊,李郎?” “別在装睡了。” 此时的李原,心中真是百味杂陈。 其实他老早就醒了,只是不敢睁开眼。 昨夜的事情还歷歷在目。 他发现人不对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该做的,不该做的,什么都做过了。 李原现在完全不知道,起来之后自己会面对什么。 正在胡思乱想。 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些痒。 他略微睁开眼,偷偷一看。 心中有些惊诧。 只见平日里很是威严的女侯爷。 此时就像一位刚刚坠入爱河的少女般。 用她那纤纤玉指,在李原的胸口画圈圈。 眼神中饱含著浓浓的爱意,望著李郎。 那种情谊,就像是化不开的蜜般甜腻。 白雨萱本想藉机在调侃几句姐姐。 结果抬头一看,直接被姐姐撒了满嘴的狗粮。 这让她的表情,直接是满脸的黑线。 此时的李原。 也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不得不睁开了眼。 他先给自己披上件衣服,然后表情很是尷尬的对女侯爷说道。 “昨天.....昨天......卑职我...” “唉,不慎铸下大错。” “请侯爷责罚。” 听闻此话,白景脸上却是少有的露出了些许不满,然后有些嗔怪的说道。 “李郎,什么卑职?” “我都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称呼。” 李原也不敢接话,只是眼神转动,想著如何回答。 这时,白景脸上泛著红晕,对李原低声说道。 “李郎,以后就称为夫或是相公吧。” “哦,还有,见了我,別侯爷侯爷的叫。” “说的人家好像是老头子一般。” 然后略一思索,就对李原说道。 “这样吧,以后在私下里。” “李郎,你就叫我景儿吧。” 女侯爷的这一句话太过骇人。 把白雨萱和李原都惊的岔了气。 俩人都在不停的咳嗽。 李原和白雨萱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万分惊诧。 这女侯爷和李原確定了关係之后,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心灵的枷锁。 现在对李原就是一副小鸟依人的小女儿態。 一旁的白雨萱,一脸无奈的仰望屋顶。 我的姐姐呦,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有温婉贤淑的气质。 我威武霸气,指挥千军万马的龙驤侯姐姐去哪了啊。 三人正在屋中交谈。 臥房的门,却被人轻轻敲响。 白家姐妹和李原都看向门口,心中很是紧张。 现在屋中的局面,被外人看到可就麻烦了。 这时就听见了门外小荷的声音。 “公子,早膳我放在门前了。” “要是没什么事,奴就退下了。” 李原忙说道。 “放在门前就好,你先去休息吧。” 小荷答应了一声,然后就传来了远去的脚步声。 三人这才放下心来。 白雨萱起身推开门,见小荷已经走了。 门前放著一个很大的食盒。 於是,她便將食盒拿了进来。 打开一看,这早餐做的很是丰盛。 有三碗红枣粥,几盘酱菜,蒸饼还有水煮蛋。 李原看著足够三人份的早餐,心中一嘆。 看来昨晚之事,没能瞒得过小荷。 人家这是在帮自己。 看著美味的食物,白家姐妹和李原的肚腹都传出了咕嚕声。 確实是饿了。 第132章 早餐相谈 將臥房中的桌子稍作清理。 食盒中的菜餚,便一一被摆上了桌。 三人现在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围坐在桌边就开始吃早餐。 不过没吃多一会。 白雨萱就陷入了懵圈状態。 她嘴里咬著半个蒸饼,望著桌子对面的姐姐白景与李原两人发呆。 原因无他,就吃饭这么短的时间,姐姐那边还在发狗粮。 “李郎,你尝尝这个,味道真不错。” “李郎,这红枣粥你要多喝一些才行。” “一会我让膳夫去燉一只鸡,给李郎补补身子。” “哦,你说人参吗?好,中午我让赵勇他们去城中的药铺买些。” “哎,你说你,就喝个粥,怎么弄脏了衣服。” “来,我给你擦擦。” 看著用手帕仔细给李原擦嘴的姐姐。 白雨萱的世界观快崩塌了。 餵..喂,姐姐你没搞错吧,我记得嫁给李郎的可是我吧。 现在怎么看著,姐姐你比我和李郎还恩爱啊。 你女侯爷的威严呢,你白家嫡女的高贵呢,你身为大梁四大侯的气度呢。 这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 正在这时,白景转头,看著一脸呆滯的白雨萱,不满的说道。 “雨萱,好好吃饭,別让咱家李郎笑话。” “咱...咱家李郎......。” 白雨萱觉得自己在待下去,精神都要出问题了。 赶忙几口將早饭吃完,起身就要逃出这里。 “雨萱,你等一下。” 白雨萱的身子一僵。 “姐?你....你还有啥事?” 她现在只想走,把这个屋子让给姐姐和李郎。 你们爱怎么亲热都可以。 反正我是眼不见心不烦。 白景低头收拾著碗筷。 一边对妹妹说道。 “你先別忙著走。” “当然有事,而且是天大的事要和你商量。” 听闻这话,白雨萱自然是没法走了,一边帮著收拾碗筷,一边等待。 不多时,白景將碗筷收拾妥当。 她返回床边坐好,又示意李原和白雨萱也坐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各自找椅子坐好。 此时的李原,其实还是处於懵圈状態。 平日里他知道龙驤侯对自己似乎隱隱有些好感。 但却没想到,女侯爷对自己的感情居然如此深厚。 今天白景对他的態度,让李原很是吃惊,也有些感动。 平日里气势威严冷若冰山的女侯爷,今日对他是情意深重关心备至。 李原感觉自己恍如梦中,甚至有一种不真实感。 那边的白雨萱其实也是如此。 现在她看著姐姐,是一脸的迷茫和无奈。 见两人都坐好了。 白景先是很是严肃的对著二人说道。 “事已发生,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有几件事,要先与你们確定。” 李原和白雨萱对望了一眼,都是表情迷惑。 他们不知道白景想確定什么。 女侯爷先转向了李原,然后温声问道。 “李郎,我问你,我现在是你的什么人?” 李郎刚要习惯性的回答,您是女侯爷啊,心中一动,却赶忙停住。 他心思电转,似乎明白了白景是什么意思。 於是李原起身。 先面带微笑,对女侯爷施了一礼。 然后柔声回道。 “昨日之前,对我来说,您是高高在上的龙驤侯大人。” “但机缘巧合,我与白景姑娘有了夫妻之实。” “自此之后,你就是我的爱妻“景儿”。” 听了李原的回答,女侯爷脸颊緋红,嘴角带著笑。 看那表情心中定然很是满意。 女侯爷白景,此时也起身对著李原躬身行礼,口中也柔声说道。 “那为妻,就拜过相公了。” 李原连忙一扶,心中真是百味杂陈。 一旁的白雨萱看两人竟然如此正式,却是表情发呆。 她搞不懂姐姐要干什么。 然后白景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白雨萱,同样也是温声问道。 “那,雨萱,我现在又是你的什么人呢?” “啊?” 白雨萱满脸的问號,隨口答道。 “你当然是我姐姐啊。” 女侯爷继续问。 “那,如果从李郎这里算呢?” 白雨萱恍然大悟。 这才明白姐姐到底是想问什么。 如果从白家算,白景比白雨萱大了一岁,当然就是姐姐。 但从李郎这里算的话。 先嫁给李原的是白雨萱,在大梁的婚姻习俗中。 先入门的就是姐姐,无论年龄大小。 也就是说,从白家算,白景是姐姐。 但从李原的妻妾身份这里算,白景算是后入门的,那白雨萱反倒成了姐姐。 这就有些尷尬了。 所以才有白景这么一问。 其实问题的本质,就是她们姐俩以后到底该怎么论。 白雨萱多机灵啊,她眼珠一转,连忙对著白景说道。 “姐姐,你这问的是什么话。” “从哪论,你都是我姐姐啊。” “我嫁给李原,本是为了禳解治病,这拜堂之礼办的很是匆忙。” “等回了白家,定要重新在办一次的。” “姐姐一定是在我前面。” 听了白雨萱的话,女侯爷面带笑意很是欣慰。 李原在一旁颇为感慨。 他的灵魂是现代人,对於这个时代妻妾之间的称谓並不在意。 可是在大梁,这可关係到礼法和家中地位辈分,是半分马虎不得的。 白景说要与妹妹商量天大的事,也没有说错。 在家中的身份次序,確实是女子天大的事。 现在看,姐妹俩內部算是谈妥了。 白景完胜,无论从哪算都是雨萱的姐姐。 看著姐妹俩似乎想说些悄悄话。 李原觉得,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不合適了。 於是便寻了个机会,与姐妹俩告假,起身离开了臥房。 李原走后。 姐妹俩却是相视无言。 等了一会,倒是白雨萱先忍不住开了口。 她先嘆了一口气说道。 “姐姐,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你是侯爵之位,怎么可能给李原做小。” “而且我大梁勛贵成婚,必要得到朝廷许可才符合礼法。” “朝廷怎么会答应一位侯爵,嫁给一个兵户。” “更何况,还有家中的那些族老。” “他们如果知道你委身於一名兵户。” “怕不是要请了家法,夺了你白家嫡女的身份才会罢休。” 白景也是神色忧思,不过却坦然说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 “我就不会后悔。” “李郎是我心爱之人。” “这一世,我也只会认李郎一个男人。” “白家的那些族老,他们懂什么?” “这一次出征,如果没有李原。” “你我早已阵亡於赤水河。” “只要我身死。” “那些朝廷和勛贵,岂会放过咱们白家。” “他们会像食腐的禿鷲一样衝上来,把咱们白家吃干抹净。” “我们白家每个人,都欠李原一份人情。” “我们姐妹,以身相报,又有什么不对。” 白雨萱低著头,听著姐姐的话也是不住的微微点头。 是啊,如果不是李郎,现在自己和姐姐的坟头草应该都已经两尺高了吧。 对李郎,姐妹俩以身相许,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只是李原出身兵户,又已经娶妻,这早晚会是麻烦。 白雨萱还在思索。 一旁传来了姐姐很是霸气的声音。 “哼,实在不行,这什么龙驤侯我不干了。” “此生有李郎相伴。” “我什么都不换。” 看著赌气的白景,白雨萱动了动嘴。 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心中感嘆,明明是自己先嫁给李原的。 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姐姐比自己更在乎李原。 不知为何,白雨萱少有的,有了一股愧疚感。 第133章 钦差慰军 白雨萱连忙劝慰姐姐。 “大姐,事情远未到那一步。” “姐姐身为侯爵,手下有兵马数千。” “他们又只听姐姐的號令。” “那些家中的族老如果不识抬举,咱们带著兵马离家出走!” “再找地方与李郎重开家业!” 她本是为了宽慰姐姐隨口说的。 却不想白景抓著她的手,表情高兴的说道。 “雨萱,这主意不错啊。” “不愧是咱白家第一才女。” “就这么定了!” 听了姐姐的话,白雨萱却是一脸呆滯。 “啊....。”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时的李原,正在自己的屋中沐浴。 昨夜一番云雨,身上多少沾了些凡尘。 李原愜意的泡在木桶中。 闭目思考著昨日之事。 让他恍如梦中。 他多少能猜测出,白景昨晚的行为,应该是受到了妖僧静虚秘法的影响。 昨日审问静虚,李原能猜测出,所谓摄魂秘法就是一种催眠术。 和尚想对龙驤侯欲行不轨,却歪打正著,將女侯爷压抑在內心对李原的情感,一股脑的释放了出来。 这才有了昨夜白景自荐枕席的衝动之举。 昨夜的李原,也经歷了最初的惶恐不安,到之后的欣喜满足。 在赤水河大营见到龙驤侯的第一面。 李原就被这位英姿颯爽的女侯爷所吸引。 俊美英气的容貌,后世超模般的身材,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李原垂涎不已。 只不过当时,双方身份差距实在是太过巨大。 当时李原看女侯爷,就如同追赶皓月的繁星。 可望而不可及。 赤水河生死一场,李原也与女侯爷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李原不但挽救了龙驤军与四州兵马。 更是出奇谋,大破铁勒三万大军。 而女侯爷对李原的观感也是极速提升。 从军前幕僚,到力斩铁勒搏虎勇士在到葫芦口直接指挥大军合围作战。 女侯爷白景,已经將李原视为与自己平等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李原也没敢奢望,自己能有机会將女侯爷抱得美人归。 但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的让人难以捉摸,出人意料。 李原不知道女侯爷早已对自己芳心暗许。 更没想到包藏祸心的静虚妖僧,反倒是歪打正著帮了自己一把。 想到此处,李原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弧度。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气运吗? 得意之后,李原也明白,此事必须要严格保密。 这里可是封建时期的大梁朝。 他与白景的事情肯定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礼法。 如今位高权重的龙驤侯,传出了什么糟糕的传闻。 恐怕会让白景的境况变的麻烦。 现在龙驤侯已经是自家媳妇了,那可要好好保护。 等一下,这么说我的贤妻辅助系统也应该更新了吧。 果然李原打开一看。 【贤妻系统已更新】 恭喜宿主获得妻子【白景】 武力从114提升至125,从【虎將】达到【龙將】 智略从102提升至123,从【巧策】达到【神机】 气运从81提升至121,从【中吉】达到【天眷】 看到气运的数值,李原很是震惊。 得到了龙驤侯白景,自己的气运居然直接暴增了40点。 这气运按李原的理解,应该是运气或是天时的某种结合。 气运数值越高,自己將来的机会也会更多。 关掉贤妻系统。 李原又不由得想起了另外的一件关键问题。 那就是女侯爷白景,將来如何与楚家姐妹相处。 按照现在大梁的规矩,楚婉君虽然只是自己的兵户配妻。 无论是去查督军府的户籍,还是纳税的田亩帐册上的户贴。 楚婉君都是自己的正妻。 自己与楚婉君姐妹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他李原绝不可能休妻另娶。 所以身为龙驤侯的白景,真的会委身自己做一名侧室吗。 即便是龙驤侯她肯,自己也不敢答应啊。 自己娶了龙驤侯,楚家姐妹又该如何自处呢。 这位女侯爷会不会欺负楚家姐妹。 自家的女人多了,如何在家中平衡,也让李原开始苦恼了。 李原嘆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代价吧。 洗完澡换上了一套新衣。 就在这时,有龙驤亲卫来找李原。 说是朝廷派来慰军的钦差,马上就要到香川別馆。 侯爷让李原去前厅与她匯合。 李原不敢耽误,连忙向前厅赶去。 此时在別馆之外,隱隱的传来了鼓乐之声。 李原来到正厅,见到女侯爷已经换好了一身侯爵的蟒袍。 带著一干护卫向別馆的正门走去。 李原连忙也匯入了队伍。 別馆的大门被护卫们左右推开。 向外面望去,是一队百人左右的皇城禁军。 他们正从马车上卸下数十个箱子。 另有一队五十人的鼓乐手,正在吹吹打打。 钦差队伍为首的,是一位身穿深蓝色衣袍的中年太监。 他手捧著一道用黄绸包裹的圣旨,面色温和有礼。 见到这位传旨的天使太监。 龙驤侯连忙下令摆设香案,迎接圣旨。 在鼓乐声中,太监开始宣读圣旨。 先是对龙驤侯的功绩著重的夸耀了一番。 然后又宣布了对龙驤军將士的犒劳。 这种犒赏,一般就是朝廷象徵性对远征归来的將士发一些赏银与牛羊。 以体现朝中诸公对大军將士的关切之心。 最初女侯爷还不以为意。 不过听到蓝衣太监宣读犒赏状时,这次居然带来了20万两犒军银的时候。 即便是龙驤侯,也震惊的张大了双眼。 朝廷这次,可算是大手笔了。 宣读完犒赏状,將准许入京的圣旨交给龙驤侯。 整个犒军的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龙驤侯看著十几个装满银锭的大箱子,对那名传旨的蓝衣太监温声问道。 “请问这位公公。” “朝廷如此厚待我龙驤军,不知有何差遣?” 女侯爷可不认为,这20万两银子是可以白拿的。 那名蓝衣太监微微一笑,操著公鸭嗓说道。 “侯爷您误会了。” “这犒军的钱可不是朝廷出的,而是肖皇后和吴总监,觉得侯爷您出征在外,劳苦功高。” “更是大破铁勒大军,为我大梁立下了不世之功。” “特意动用內帑,以慰龙驤侯报国之心。” 听闻这钱是后党给的,龙驤侯眼神微眯。 那中年太监继续说道。 “肖皇后和吴公公久慕龙驤侯风姿。” “愿与侯爷您交好。” “此外,我就是给您带一句吴公公的话。” “现在的大梁,外忧內患不绝。” “这上京城,现在也是纷乱非常。” “像侯爷您这样一心为国的人,不该搅进去。” “另外告知侯爷,上京城以备好迎接龙驤军的凯旋仪。” “如此荣勛,十数年间从未见过。” “必让龙驤侯满意。” 听闻此言,女侯爷大概明白了,这是后党给自己拋来的橄欖枝。 二十万两银子,还不足以买通龙驤军加入后党。 但让龙驤侯恪守中立还是够用的。 此外上京城,已经安排好了迎接大军凯旋的仪式。 给龙驤侯与龙驤军的荣誉一样都不会少。 女侯爷本就没打算参与上京立储的纷爭。 所以这二十万两银子就顺手收下了。 大军又在香川城休整一日后。 龙驤侯下令,龙驤军挥师入京。 第134章 凯旋仪 大樑上京城的北门,又叫得胜门。 意喻为得胜而归之意。 原因无他,大梁最大的敌人北蛮就在上京北方。 远征的大军,自然是从上京北面而回。 只是歷年来,能得胜而归的梁军寥寥无几。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了。 此时的得胜门外,高搭彩台,人头攒动,旗帜飘扬。 朝廷难得的在得胜门外,布置出了迎接得胜之师的迎军仪。 大梁虽以文治国,国人大多温良文弱。 但这欢迎凯旋之师的礼仪,却是难得的盛大。 也许是越缺什么,越重视什么。 虽然大梁朝对武人很是压制,但如果真的有大军得胜而归。 朝廷诸公给的荣宠也绝不会小气。 自大梁与北蛮诸部开战以来,常常是败多胜少。 传来的军报也是某某地,被北蛮铁骑大掠数日,人丁尽亡之类的消息。 而从北方来的逃难流民从未断绝。 他们为了躲避北蛮人的铁蹄兵锋,拋家弃业惶惶南下。 从这些逃难流民口中得到的消息,更加让上京百姓惶恐不安。 上京百姓一直有一种內心的恐惧。 那就是有朝一日,北蛮铁骑直抵上京城。 这些上京百姓也会像那些北方来的流民一样,拋家舍业举家南逃。 或是成为那些北蛮骑兵的刀下亡魂。 这些年因为北蛮的威胁,不少在上京的大族也將家族南迁。 这让上京的市井也越发的萧条。 梁人太需要一场胜利了,那种能让人摆脱北蛮恐惧的胜利。 而这一次,龙驤军做到了。 数日前,十几名龙驤骑兵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赤水河一战,龙驤侯大破三万铁勒大军。 这个消息瞬间就让整个上京城轰动。 无数百姓走上街头四处打听,確认消息的真偽。 在酒肆茶馆中,关於龙驤军,尤其是一名叫李校尉的故事越传越广。 有的人听的是津津乐道。 也有的人不以为意,认为那是刻意编造的故事。 不过今日,一切真偽都將见证分晓。 因为龙驤军上京敘功的队伍,已经遥遥在望了。 此时,在上京城外的官道上。 李原正与龙驤侯並驾而行。 女侯爷正在仔细的给李原讲解大梁凯旋仪的流程。 凯旋仪,就是大梁迎接大军凯旋的最高仪式。 也是这个时代从军者,追求的至高荣誉。 龙驤侯为啥给李原讲。 因为在今日的上京凯旋仪上,李原作为此战的首功者,是要参与整个仪式的。 李原细心听著女侯爷的讲解。 这大梁的凯旋仪,根据礼仪大典所记,共需分为三个流程。 分別为,北门慰军,献俘献首,以及大殿赏功。 所谓北门慰军,也就是在上京得胜门外,高搭彩台设置鼓乐。 由当朝重臣主持慰军大礼。 仪式的主要过程,就是主持的重臣与回军的统帅之间,当眾以一问一答的方式,回顾整场战爭的过程。 在问答之间,將这次作战的过程,功绩,有功之人,宣达给周边围观的百姓听。 这北门慰军的作用,就是通过问答方式向上京的百姓宣告战果。 以达到宣扬国威的作用。 其实按照惯例,战功,斩首之功,早已上报兵部。 这个问答的过程,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回军的统帅多少也会夸大一些战果,而问答的重臣,通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是朝廷面子上的事,只要不过分,大家並不会太过纠结。 问答之后,主持仪式的重臣,就会象徵性的检验大军战果。 然后就会当著现场无数百姓宣布,战果真实,我梁军大胜。 之后,围观的百姓就会欢呼迎接凯旋之师。 大军会通过得胜门,进入武胜大街。 此时安排好的乐师就会演奏得胜之乐 上京的武胜街,街面宽大,可让车马八列通行。 得胜归来的大军,在这里会得到百姓的夹道欢迎。 之后,大军会抵达皇城正门前的广场。 在这里会搭建宣功祭天台,大军统帅要在这里焚香祭拜战死的英灵。 並献上此战抓获的战俘与斩获的敌军首级。 而进行这个仪式的,必须是此战的首功者。 献俘献首仪式之后。 將领会入宫接受圣上封赏。 之后又会安排赏功宴席。 女侯爷说的仔细,李原也听的认真。 不知不觉间,上京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此时,在得胜门外, 人头攒动彩旗飘扬。 数万名上京百姓扶老携幼,举目远望。 他们今日要在这里迎接大胜归来的龙驤军。 这些日子里,上京的酒肆茶馆中,到处都流传著龙驤军与李校尉的故事。 百姓们也想见见这位传说的英雄,是不是真的三头六臂。 而在得胜门最大的彩台之上。 端坐著十几位紫袍玉带的大梁官员。 第一位是大梁左相蔡宏文,乃文臣之首。 此次北门慰军之事,也是按照惯例,由这位左相大人亲自主持。 第二位是兵部侍郎李秉孝,年过四十,方面长须,气质刚毅。 他也是大梁朝中少见的秉公执法之人。 第三位是于洋侯高德善,此人在勛贵中地位较为边缘。 他身材矮胖,性格隨和,看似人畜无害,平日里也无甚追求,只图享乐。 在辅国將军一党中,也不过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北门慰军,按规矩勛贵至少要派一人观礼。 但这慰军之礼,由文官主持,自然是左相的主场,勛贵们在此不受待见。 加之需要早起忙碌,算是一桩苦差事,勛贵们大多不愿参与,最后便將高德善这个边缘人推了出来。 此时的高德善也是一脸的无精打采,哈气连天。 在这三人之后,便是其他的陪臣。 不过此时。 身为慰军主持的左相蔡宏文,脸上並无半点喜色。 甚至隱隱的,还有一丝忧虑。 原因倒也简单,前几日,他派妙喜禪院的静虚法师为使者,前去拜访龙驤侯。 更是异想天开的,想以静虚的摄魂之法,控制住这位女侯爷为己所用。 结果这位和尚一去,便杳无音讯。 这几日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没有確切的结果,这让左相心中很是慌乱。 一旦自己和静虚和尚的谋划被那位女侯爷知晓。 那自己和龙驤侯,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左相现在心中隱隱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真是鬼迷心窍,居然答应了静虚和尚那么荒诞的提议。 这事左相越想,內心越是不安。 他在这彩台上真是如坐针毡。 正在这时,下面的百姓传来了喧闹声,有人高呼。 “来了!来了!那是龙驤军!” 第135章 龙驤军威 听著下面百姓的喧闹声。 彩台上的诸位官员,也是手搭凉棚向远处望去。 左相自然不能像那些小民一般浮躁。 他先放下手中的茶盏,又抖了抖袍服。 这才转头,向远方官道的方向望去。 只是这一望,他瞳孔就不由得瞬间睁大。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四起。 一支兵马徐徐而来。 人们举目望去,最先看到的,是无数面在晨风中飘扬的赤色战旗。 那是龙驤军特有的赤红色军旗,旗帜的飞火边在风中猎猎飞舞。 紧接著,大地微微颤动。 烟尘升腾间,一支步骑混合的大军向上京滚滚而来。 在大军前锋,四百精锐骑兵,各个手撑著赤红的龙驤战旗为全军开路。 紧隨前锋的,是两千衣甲鲜亮的骑兵,他们各个盔甲鲜明,挎刀持矛,蹄声如雷,气势如虹。 骑兵身上厚重札甲的甲叶子,在清晨阳光的反射下,闪耀著夺目的寒光。 虽然这支骑兵並未抽出刀矛武器,但那种百战余生的肃杀之气,瞬间震慑四野。 骑兵之后,便是四千龙驤步卒。 这些步卒各个身穿精良的罩身短甲,头戴四瓣铁盔,外罩龙驤军特有的红色罩袍。 腰间挎著长刀,肩头扛著一丈五尺长的枪矛。 龙驤步卒的队列非常齐整,步伐井然有序,远远望去如同一片移动的枪矛密林。 虽然龙驤军的先锋,距离北门还有两里之遥,但地面上已经隱隱有了震动之感。 此时,无论是彩楼上的官员,还是遥望龙驤队列的百姓,心中无不震撼。 难怪在赤水河,龙驤侯能大破铁勒人的三万大军。 只看行军的气势,就能感到大军强烈的肃杀之气。 其实龙驤军的这个震撼出场。 也是李原请示过龙驤侯,亲自设计过的。 李原觉得龙驤军返回上京,大军一亮相,怎么也得给各方势力一个下马威才行。 现在的上京城,三方势力爭夺皇储之位,斗的是鸡飞狗跳。 龙驤军作为中立势力,並不想掺和进去。 但也决不能被其他人小瞧,变成人人覬覦的肥肉。 所以李原便和女侯爷商定,决定趁著大军入京的机会,好好展示一下龙驤军威。 此时的龙驤侯白景,已经將自己定位成李原的贤內助。 对於李郎的要求几乎是无有不从。 展示龙驤军威,这自然是好事,她便放手让李原尽力施为。 李原先是在脑海中回忆上一世看过的各种战爭电影。 尤其是那种场面震撼的。 他又想到了当年张导电影的拍摄手法,那就是顏色感。 一支队伍如果有统一的顏色,齐整的服装甲冑,就会给人极大的心理和视觉上的震慑。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龙驤军尚红,他便在几日之內,重新製作了统一的赤色旗帜。 又为每名龙驤军士卒准备了赤色的戎服。 此外因为骑兵的震慑力远大於步卒。 李原又为两千龙驤骑兵,设计了震慑力十足的进军方式。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上京这些土包子,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强军。 那位说了,这里可是上京城,大梁朝的都城。 李原和龙驤侯这么做,难道不犯朝廷诸公的忌讳吗? 如果是在太平盛世,这么做自然是颇有不妥。 但此时的上京城情况却不同。 就在数日前,辅国將军的郡府兵围困皇城,双方剑拔弩张差点打起来。 这些日子,这种皇城禁军与郡府兵之间的衝突时有发生。 可说这大梁朝廷的体统,早就不復存在了。 龙驤侯在北门展示军威,虽然跋扈,比起郡府兵和皇城军的行为,其实倒也不算过分。 此时,在上京得胜门的城楼內。 辅国將军郑天雄,正带著三皇子与几位亲近勛贵在玩投壶。 今日龙驤侯返京,辅国將军是献俘献首之礼的主持,本不想来北门凑热闹。 只是三皇子这几日天天酒宴,已经感到有些乏味了。 听闻今日龙驤军入京,就嚷著要去看看这女侯爷是什么模样。 辅国將军拗不过皇子,便带了几名勛贵到北门观礼。 辅国將军和皇子身份尊贵,自然不会和普通百姓去爭城门前的位置。 得胜门就是郑天雄的手下在管,所以带著手下勛贵和三皇子上了得胜门的城楼。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望的极远。 只是辅国將军进入城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个到的。 御前总管吴德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这得胜门的城楼。 两人这些日子,为了皇储之爭斗了多次。 这双方一见面,都是分外眼红。 不过两人倒还是顾忌朝廷体面,没直接打起来。 只是这嘴上不饶人,忍不住还是互相阴阳了几句。 不过好在得胜门的城楼足够宽大,倒也容得下这两伙人。 辅国將军人多势眾,占据了宽敞的一楼。 而吴德安则是带著身边的暗卫与太监去了视野更好的二楼。 这一下,上京城內三股势力的为首者都齐聚得胜门, 都想看看远征而归的龙驤军,到底是什么成色。 不提別人。 此时在城楼的一楼大厅之內。 辅国將军正与手下几名勛贵玩投壶。 今日他的手气不错,接连投中,心中颇为得意。 他对著鲍坤遥遥一指。 “唉,东信侯,该你了,你小子可还差著我四投呢。” “要是输了,你家那白玉壶,可就是我的了。” 东信侯鲍坤却是一脸諂媚。 “辅国將军真是厉害,属下佩服。” “输了便输了,將军喜欢,明日我就把白玉壶给您送来。” “哎?这下一个该谁了?” 这时身旁的另一名勛贵说道。 “好像该平海侯了,咦?他人呢?” 眾人四下一望,只见平海侯寧纪,站在城楼门前,遥望著远处似乎在喃喃自语著什么。 勛贵们起初並不以为意,其中一人还对著寧纪喊道。 “平海侯,下一投该你了,快过来啊。” “莫要让將军等急了。”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平海侯寧纪並未过来,而是又望垛口方向走了几步。 用手指著什么,嘴里似乎在喊著。 “龙.....龙驤军。” 看到平海侯的失態,辅国將军就是一皱眉,心中很是不满。 这些上京的勛贵,大多都是继承祖荫。 不要说领兵打仗,很多人连外军入京都没见过几次。 不过是区区龙驤军入京,你们这样没见过世面吗。 辅国將军转身,想將其他几位勛贵都叫过来。 给他们一起讲讲这外军入京的规矩。 只是一回头,却看见其他几位勛贵还有三皇子殿下,都站在城楼外如木胎泥塑一般望著北方。 似乎被什么事物吸引了目光。 辅国將军心中一嘆,手下真都是些无用之人。 隨即他也走出了城楼,手搭凉棚,向北方遥遥一望。 只是他这一看,眼睛也是瞬间睁大,被城外旷野上的情形定住了身形。 第136章 龙驤侯白景 只见北门之外的旷野上。 数百轻骑手撑赤红色飞扬的龙驤战旗,从远处纵马而来。 在他们身后,大队身披铁札甲的骑兵展开了宽阔的骑兵线,向上京城徐徐而进。 在冷兵器时代,大量的精锐铁甲骑兵迎面向你压过来的时候。 哪怕是你是站在城楼之上,都会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那种扑面而来的肃杀,让城楼上下诸人,都是心中一颤。 辅国將军甚至被这股煞气所摄,不自觉的退了半步。 好在周围的勛贵都被城外兵马所吸引,並无人发觉。 郑天雄自觉失態,用手狠捶了一下垛口,嘴里愤愤的低声吼道。 “这个龙驤侯,到底想干什么!?” “在上京旷野卖弄兵马,她还有没有把朝廷放在眼中。” 得胜门城楼的二楼之上。 御前总管吴德安,手扶栏杆也在遥望著龙驤军。 看著旷野中的赫赫兵威,老太监也是面色复杂。 这次招龙驤军入京,其实是他提议的。 因为他深知龙驤侯与辅国將军不和。 让龙驤军入京,也不过是想平衡勛贵的一步閒棋。 但眼下看来,这龙驤侯很不简单。 对於军队他並不陌生,皇城中就有一支数千人的禁军。 但老太监可以確定。 眼前这支兵马给他的压迫感,要远远大於后党麾下的皇城禁军。 自己以为召回来的是一头猎犬,结果来的却是一头猛虎。 这让吴德安心中很是忧虑。 不提城楼上內心不安的两人。 此时在得胜门的彩台上,左相蔡宏文也是心中惶恐。 他现在把不准的是,龙驤侯如此卖弄军威。 是不是衝著自己来的。 难道是自己与静虚和尚的谋划败露,龙驤侯这个疯女人要在得胜门外砍了自己? 一时间各种思绪翻涌,让这位大梁左相焦躁不安。 蔡宏文甚至都有一个衝动,就是马上跑进城內,下令关闭大门死守不出。 不过这种行为实在太过丟人,这位左相大人才强行忍住。 李原不知道的是,他安排的这场军威展示。 效果有点好过头了。 甚至让上京这三家势力主事人,都对龙驤军和龙驤侯有了畏惧之心。 当然,这次军威展示的最大功臣,就是李原在赤水河战后收编的两千四百名牧奴骑兵。 这些铁勒人的骑奴和战俘兵,脑中只有主僕概念。 他们跟隨李原,就是以草原的生存理念,认准李原是一位强大的头人。 可以给他们带来丰厚的战利品和胜利。 李原待他们也非常不错。 在龙驤侯的资助下,无论是餉银还是口粮这些牧奴骑兵都是不缺。 李原对他们的唯一要求,就是极为严苛的军纪。 最开始,这些来自草原的牧人还有些不適应。 一些自詡武力不弱的刺头,还对李原阳奉阴违。 但李原可没惯著他们,接连斩了数名违反军纪的降兵。 又以重赏鼓励维持军纪的士卒。 在恩威並施之下,现在这支骑兵对於李原来说,指挥起来已经可以说是如臂使指了。 这一次,李原召集来骑兵的两位副千骑长,分別是乔彦与高爭。 这两人,其实都是改了梁姓的北蛮族人。 乔彦是牧奴出身,是个身材高大壮实的草原汉子,骑术极好。 高爭是铁勒人的战俘出身,武艺高强,精通骑射。 这两人的族人家小都死於铁勒权贵之手,对铁勒人有著刺骨的仇恨。 李原还用慧眼识珠的技能查看过两人。 发现这二人是知恩图报的性格,对自己和龙驤军很是忠诚。 於是便请示过女侯爷,委任两人为副千骑长,辅助李原指挥牧奴骑兵。 为了增加威势,李原將龙驤军缴获的所有铁勒护军重甲,全部配给了骑兵。 龙驤军此次出动了八百铁骑,声势浩大。 李原有意在上京城外展示龙驤骑兵的威势,特意让两千铁骑在城下的旷野上展开宽阔的骑兵阵型。 重甲骑兵列阵在前,轻甲骑兵紧隨在后,骑兵纵队向中军两翼延伸,形成了鹤翼之阵。 北门外迎接的百姓们见此阵势,纷纷指指点点,眼中满是惊讶与好奇。 然而,辅国將军、左相与吴总管等人看在眼中,心中却涌起深深的惊惧。 只见那些铁甲骑兵高举赤红色的龙驤战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战骑的铁蹄踏过,扬起漫天泥沙,在上京城外的旷野上奔腾如雷。 龙驤骑兵那慑人的威势,瞬间就震慑住了得胜门上下的所有人,让人不寒而慄。 在得胜门外的彩台之上。 左相蔡宏文被龙驤军的威势,嚇的是牙齿发颤,浑身颤抖。 他现在內心认定,龙驤侯在得胜门外卖弄军威,就是衝著自己来的。 一定是他与静虚和尚的谋划败露,龙驤侯要报復自己。 这位大梁左相,赶忙用袍服掩面,想偷偷溜下彩台,然后进城下令关闭城门。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周围的人群发出了惊嘆之声。 他心中疑惑,连忙抬头看去。 却发现刚才气势如虹的骑兵,忽然左右合併为一列。 从大宽面的横队,隨即变成了行军的纵队。 放慢马速,缓缓的向得胜门方向行来。 似乎刚才骑兵列阵的骇人场面,不过是龙驤军的一次即兴表演。 左相蔡宏文眼转乱转,再次確认女侯爷没有要砍了自己的意思之后。 又缓缓的挪回了彩台之上的位置。 他现在越发看不懂,这位龙驤侯到底要做什么了。 不多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数十名衣甲鲜明的骑兵纵马来到彩台之前。 为首者正是龙驤侯的亲卫队长郑彪。 他对著彩台上一抱拳,高声喊道。 “龙驤侯奉旨入京敘功。” “即刻到达,请诸公准备。” 说完,赵勇就率著这一小队骑兵分列於大路左右,恭迎龙驤侯到来。 此时在彩台之上。 身为北门慰军主持者的左相,却依然是神情恍惚。 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龙驤侯这是要闹哪一出。 这时,身后的兵部侍郎李秉孝,见蔡宏文心不在焉,忙在他耳边低声提醒道。 “左相大人,该奏迎军之乐了。” “左相大人?” 有了李秉孝的提醒,蔡宏文才猛然惊醒。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周边的几位大人都有些疑惑的望著自己。 显然刚才的发呆举动,让这些同僚心生奇怪。 左相尷尬的一笑,口中忙说道。 “老了,不中用了,脑子有些犯困而已。” “各位见笑,见笑。” 然后整理了下袍服,左相站在彩台上高声宣布。 “乐师听令,奏迎军之乐!” “奏迎军之乐!” 隨即等待在一旁的乐班,鼓乐之声齐鸣,悠扬的丝竹之声响起。 奏起了大梁的迎军之乐。 彩楼之上,更有文臣唱起了大梁的迎军之歌。 “万里征尘尽,山河已靖明,铁骑踏青归,壮士入帝京,壮哉,壮哉。” 隨著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渐近,龙驤军的中军缓缓抵达了得胜门前。 数百名精锐龙驤骑兵簇拥之下,一匹赤红色的战马格外引人注目。 马背上,端坐之人正是龙驤侯白景。 只见今日的白景,头戴武侯冠,身披银光熠熠的鱼鳞甲,外罩一件赤红色的大氅,隨风轻扬。 手中持著象徵大军统帅的帅印符节,胯下赤红色战马昂首挺立。 女侯爷面容冷峻,眉宇间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宛如皓月映雪,清冷耀眼。 那俊美威严的气质,让周围百姓和彩楼上的百官,无不看痴了眼。 人群中传来阵阵低声的议论: “这便是龙驤侯吗,真如天女下凡一般。” “不对,这是天上的女將军下凡才对。” “这天仙一般的人,居然能杀的铁勒人大败?真是不可思议。” “我大梁有龙驤侯相佑,实乃幸事。” 听著周围的讚美之声。 女侯爷只当是未觉。 她只是有意无意的偷看了一眼李原。 发现李郎看自己的目光也充满了惊艷之色。 这才嘴角微翘,露出了些许笑意。 第137章 將相问答 在彩台之上。 左相蔡宏文眼神微眯,但五官却是隱隱的抽动。 他看著万眾瞩目的龙驤侯。 所幸龙驤军並未如左相所担心的,抽刀衝上来剁了他。 这让他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气。 蔡宏文先稳了稳自己的心神。 努力维持住大梁左相应有的气度。 只是当他的目光与女侯爷冰冷的眼神一对上。 他的心中又是不由得一颤。 他能从龙驤侯的眼神中感受到冰冷的恨意。 左相心中暗叫不好,他现在可以確认,自己与静虚的谋划八成已被龙驤侯知晓了。 龙驤侯现在不对自己出手,估计也仅仅是因为凯旋仪上不合適而已。 看著被百姓夹道欢呼的女侯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左相眼神阴鬱,心中却在快速思索。 事情败露,那自己已经与这位女侯爷撕破脸了。 让自己对这位女侯爷卑躬屈膝赔礼道歉是不可能的。 现今之计就是赶紧想个办法,反制一下龙驤侯。 最好还能顺势压一压龙驤军的气焰。 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大梁左相,也不是好惹的。 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和她拉扯的可能。 如何压制,这个倒是好办。 自己现在是凯旋仪,北门慰军的主持。 有权当著北门外数万百姓的面,检验龙驤军所呈报的军功。 左相怎么也不相信,龙驤军报来的赤水河的战功完全是真的。 龙驤军加上两万五千军户,就能全灭铁勒大军? 这怎么可能。 所以,龙驤侯呈报的战功里,必然会有诸多虚假之处。 自己只要能找出军功里的毛病,在当眾训斥龙驤侯虚报战功。 那她刚才用手下兵马营造出来的威势就瞬间瓦解。 我身为左相,也就有了迴转腾挪的空间。 这么做,虽然对朝廷的脸面上不好看,但为了自保左相也顾不得了。 想到此处,左相整理了一下衣袍,很是威严的向前迈了一步。 然后用手虚空压了压。 一瞬间,周围百姓的嘈杂声就静了下去。 左相轻咳一声,对著彩台之下高声问道。 “帅军回师者,为何人?” 这一句话问出,就是意味著,北门慰军中的將相问答环节开始了。 龙驤侯听到问话声,她仰头向彩台上一望。 见是左相蔡宏文,心中很是不悦。 这个老东西居然派名妖僧去谋算自己。 现在却在台上装得人模狗样,真是让人噁心。 不过此时正是北门慰军的大礼。 显然不是报復左相的时候。 龙驤侯虽然心中憋气,但也不想破坏了仪式气氛,於是向台上一拱手朗声回道。 “龙驤侯白景,奉詔出征赤水河,率军而归,特向朝廷復旨。” 台上的左相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官威十足的拉长音继续问道。 “我大军可胜否?” 女侯爷知道这是必走的流程,只能耐著性子继续朗声回道。 “末將幸不辱命,率军於赤水河大破铁勒兵马!” “我军大胜!” 此话一出,现场无数百姓,齐声欢呼。 台上的左相,看著龙驤侯眼神微眯。 然后又用手压了压,让欢呼声渐止,又大声问道。 “那龙驤侯白景,我在问你!” “此战,你军斩首多少?” “如实回答!” 左相这么问,其实在外人看来就多少有些刁难人了。 所谓破敌,或是大破,其实就是把敌人击溃撵跑而已。 在大梁有本事用三万拼凑的兵马撵跑铁勒大军已然是大功一件。 但左相偏偏要问龙驤军斩首多少。 可这斩首,不仅仅是把敌人击溃撵跑。 那是必须以命搏命,杀死铁勒人才行。 很多观礼官员也认为,龙驤军的战功必然会有些水分。 但只要確认此次龙驤军確实是获胜即可。 一定要穷究斩首数,大可不必。 所以左相这么问,让身后的很多官员都露出了不解之色。 他们不明白,左相为何对龙驤军如此严苛。 左相问完,便眯著眼盯著女侯爷,看她的反应。 而龙驤侯,则是当眾朗声回道。 “赤水河一战!我龙驤军大胜!” “斩首数为,两万七千!” 此言一出,得胜门外瞬间就是全场轰动。 围观的百姓可没有那些官员心中的那些盘算。 既然这位天仙一般的女侯爷说斩首两万七千,那就一定是两万七千。 所以现场的百姓自然是欢声雷动。 此时彩台之上的左相。 却是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冷笑。 他心中暗自想道。 龙驤侯,我可已经给过你机会说实话了,可惜你不珍惜。 斩首铁勒人两万七千,如此荒诞的战绩怎么可能。 左相查阅过兵部的文档。 上一次赤水河大战,只为了杀伤几百名铁勒骑兵。 大梁付出的代价是七名悍勇的斗將,以及三千多名精锐郡府兵的伤亡。 这在兵部的档案中,都已经算作是大捷了。 龙驤侯单凭手中的五千龙驤军以及两万多的兵户,怎么可能尽灭三万铁勒大军。 所以,这肯定是龙驤侯在谎报战功。 左相內心已经认定,龙驤侯就是在夸大战功,欺瞒朝廷。 自己要做的就是当眾揭露龙驤侯谎报战功的事实。 在藉机打压一番龙驤军。 下定决心之后,左相面色威严的又用手压了压北门外欢呼的百姓。 然后又上前一步,口中却是传来了一阵冷笑声。 那声音不大,却很是冰寒。 被冷笑声所吸引,眾人纷纷仰头向彩台上望去。 此时的左相,脸色威严,表情无惊无喜,口中缓缓说道。 “龙驤侯,我知你征战有功。” “但朝廷自有法度。” “你虽是侥倖胜了,但这斩首数却不该欺瞒。” 说到此处,左相怒目圆睁,对著眼前的龙驤军眾人高声喝道。 “老夫以朝廷的名义,在问尔等一次。” “龙驤侯,这斩首之数!” “果真可有两万七千!” “你可有证据证明!?” 左相在彩台上突然发难。 让身后的百官都是一皱眉。 他们不理解这左相到底是抽的什么风。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统帅报上来多少,你象徵性的点验一下就可以了。 为何要故意刁难龙驤军,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这左相到底为何如此啊? 这不是明摆著要给龙驤侯白景难堪吗。 几个心思灵活的对望一眼,莫不是这位左相与龙驤侯有什么私仇不成? 此时的左相,並不在意身后百官的疑惑与台下百姓的议论纷纷。 他是铁了心要让龙驤军难堪。 此时的女侯爷,面色有些温怒。 她也看出来了,这左相蔡宏文就是在故意找茬。 斩首两万七千的证据? 即便是龙驤军真砍了铁勒人二万七千颗脑袋。 女侯爷也不可能將那些臭烘烘的铁勒脑袋运到上京城。 左相就是拿捏了这点。 他只要咬死不认龙驤军的军功,这龙驤侯还真就拿他没办法。 毕竟现在的左相,確实是在按大梁律法去做的。 龙驤侯一带马,对著彩台上的左相高声说道。 “我大军斩首铁勒人!两万七千!” “真实確凿,天地可证!” 彩台上的左相,只是继续冷笑。 他心中已然认定这斩首数肯定是假的,於是便冷嘲热讽的说道。 “龙驤侯为国出征,也算是劳苦功高。” “但你却不能妄报战功。” “你说斩首两万七千,就是两万七千吗?” “龙驤侯,你可是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俗话说的好。” “空口无凭,口说无证。” “我这人最见不得谎报战功的小人。” “本官在这里奉劝龙驤侯一句。” “你若真欺瞒了朝廷,夸大了战功,倒也无妨。” 隨即左相眼神微眯,对著女侯爷循循善诱的说道。 “只要你在这得胜门前,向天下百姓道歉。” “说你龙驤侯一时贪恋军功,谎报了战果。” “这斩首之数,確是多报了些。” “只要你诚心悔过。” “本官自然也不会为难於你。” “该给你的荣勛一样也不少。” “这天下百姓也会称颂你龙驤侯,是位知错就改的诚信之人。” “白景,你看如何啊?” 第138章 军功赌约 话说到此处。 左相的目的才真正暴露了出来。 他就是想用斩首之数来做拿捏,目的就是让龙驤侯和龙驤军在上京百姓面前难堪。 只要女侯爷拿不出斩首两万七千的证据。 左相就可以用身为慰军主持检验军功的权利,不承认龙驤军的战功。 在给白景扣上一个谎报军功的帽子。 虽然这么做,百姓必然失望,朝廷百官也没有顏面。 不过却可以暂时灭了龙驤侯与龙驤军的气势。 气势被灭,龙驤侯白景还有何脸面继续参加后面的凯旋仪。 她白景必然是灰溜溜率军退回自己的封地。 而左相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自己和静虚和尚勾结的事情,也可以暂时被矇混过去。 让她熄了追究静虚和尚之事的心。 想到得意之处。 左相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只是他没看到的是。 此时的龙驤侯白景,也是眼神微眯,嘴角轻翘。 女侯爷一带马,向彩台又靠近了几步然后仰头冷声说道。 “左相大人,你可是当著我数千龙驤军之面。” “质疑他们的军功?” 左相望著眼前数千名眼神冰冷的龙驤军將士。 有些紧张的一顿,但隨即嘶声说道。 “检验军功,乃是老夫职责所在。” “你若拿的出证据。” “老夫自然不会质疑。” 听闻此言,女侯爷好看的眼睛一眯,对左相说道。 “那既然如此,左相可敢和在下打个赌。” 蔡宏文一皱眉,疑惑的问道。 “白景,你要和本官赌什么?” 龙驤侯眼睛中闪动著精芒,高声说道。 “这样吧。” “若是我龙驤军战功作假,拿不出证据。” “我龙驤侯白景,便在这得胜门前磕头,向天下人谢罪。” “后面的凯旋仪我自然也无脸参加,我会带著龙驤军返回封地闭门思过。” 然后女侯爷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可是,若我拿出了证据,证明斩首之数为真。” “那左相如此羞辱我数千龙驤將士的战功,又该如何谢罪?” 见到龙驤侯如此有自信。 左相心中微感不妙。 他现在这是被白景反將了一局。 左相併不傻,他隱隱觉得这里面必然有隱情。 他並不想冒险。 左相刚想开口说。 我点验军功首级是职责所在,为何要和你赌? 但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百官,和得胜门前无数百姓疑惑的目光,却没敢说出口。 左相现在明显针对龙驤军的做法,確实有刁难之嫌。 如果不敢与龙驤侯对赌。 那龙驤侯大可以辱军的名义与他左相耍赖。 那自己压制龙驤侯的谋划也很难继续。 左相细细的思量了一番,又仔细的望了望龙驤侯的队列。 確实没有发现运送首级的车辆,也没有闻到大量首级的尸臭味。 他眼神转动,龙驤侯这应该只是虚张声势。 我便赌他一把。 於是左相一咬牙也大声说道。 “好,龙驤侯我答应!” “若你真能拿出,斩首两万七千的证据。” “那我身为左相,就在这得胜门对著你们龙驤军磕头认错。” “接下著辱军之罪!” “你看如何!?” 听到左相答应了,女侯爷脸上露出了某种奸计得逞的笑容。 “左相,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龙驤侯这一句话,在北门前,將这个赌局彻底锁死。 这一下双方都没了退路。 听闻龙驤侯与彩楼上的左相为了斩首之数要打赌。 谁输了就当眾磕头。 得胜门前的百姓们,各个都是喜闻乐见,窃窃私语。 这一次真是不白来,这么大的热闹真是从未见过。 但彩台上观礼的百官,却是人人摇头嘆气。 这场赌局,无论输贏,丟的都是大梁朝廷的脸面。 他们现在真是想不通,左相为何要如此逼迫龙驤侯。 此时在得胜门的城楼之上。 辅国將军,面带微笑轻抿著酒盏。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 蔡宏文与白景,都是他看不顺眼的人。 现在两个人打赌,无论谁胜谁败当眾丟人,他都会很开心。 只不过,他並不看好小丫头白景。 因为郑天雄也认为,龙驤军不可能真的砍了两万七千颗铁勒首级。 不过这並不重要。 辅国將军现在只想看戏。 而在城楼的二楼之上。 手扶栏杆的御前总管吴德安,也是面色古怪。 老太监看著一脸英气的龙驤侯白景,微微的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这个女娃子还是年轻啊。” “被人一攛掇就要跟人赌这么大。” “我倒是要看看,到时你拿不出战功证据最后要怎么收场。” 不提在场诸人的想法。 现在整个得胜门前的人都要看看。 这位女侯爷要如何拿出斩首两万七千铁勒人的证据。 只见龙驤侯白景一转身,对著自家队列喊道。 “李校尉,该你了。” 眾人正在疑惑,但听闻马蹄声响。 一匹黑色的乌騅马,从队列中跃马而出。 隨著此人一出现。 这得胜门前的所有人,都瞬间睁大了眼睛。 乌騅马上端坐著一名年轻英武的將领。 但见此人,身穿铁叶编缀的连环札甲,外披大红色的斗篷。 头上並未带盔胄,往脸上看,此人生的是剑眉星目,俊美异常。 面容如刀削斧凿稜角分明,既有男子的俊朗,又有武將的威严。 在场的所有人,望著此人容貌都得称讚一声,居然有如此英俊之人。 只不过所有人都有些疑惑,这又是何人啊? 乌騅马踏踏的向前走到彩楼之下。 英武的將领对著得胜门左右抱拳朗声说道。 “在下,乃大军先锋。” “龙驤军千骑长,李原!” 听到李原这个名字,现场无数人恍然大悟。 最近这些时日,李原这个名字在上京城可不算陌生。 如果茶馆的说书先生,不会一段李校尉大破铁勒的评书,那是要被人笑话的。 只是对於上京人来说,李原这个名字,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符號化的存在。 他只是一种上京百姓口耳相传的故事。 一种对於战胜铁勒人的美好想像。 百姓们没敢奢望,真的看到一名大破铁勒人的英雄出现在面前。 但就在此时此地,这位在上京流传了数日的英雄,居然真的出现了。 而且容貌居然如此的英武俊美。 简直与故事中描绘的一模一样。 你说,这能不让上京百姓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吗。 “李原!真的是李原!” “我的天,我没看错吧,竟然真的如此英俊。” “故事中说的,居然是真的!” “快让开,让我看看。” 百姓们为了看一眼李原,不少人都在往前挤,场面一时甚至有些失控。 此时的李原,倒是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在上京百姓中如此受欢迎。 李原还不知道,女侯爷派郑彪他们到上京为他扬名的事情。 城门前有些纷乱。 负责维持秩序的城防司兵丁,立刻开始弹压。 隨著兵丁的弹压,纷乱声渐稀。 这时,从彩台上传来了左相那不温不火的声音。 “龙驤侯,你派个小白脸出来,是何意思啊?” “莫非,此人身上有斩首两万七千铁勒人的证据不成?” 此时的左相,心中充满鄙夷。 他认为龙驤侯派出这么个白面小生,无非就是想来转移注意力。 龙驤侯也许是想让此人讲述一番他们在赤水河苦战的故事。 在凭藉此人不俗的容貌,博取一些百姓的信任和同情。 如此就可以將斩首之事矇混过去。 左相可不认为李原身上会有什么证据。 不过和他想的不同。 只见此人带马向前走了几步,站到彩楼之下,对上面朗声说道。 “左相说的不错,这斩首铁勒人两万七千的证据。” “確实在我这里。” 第139章 腰牌为证 左相蔡宏文並没有说话,他只是眯眼盯著李原。 与此同时,城楼上的辅国將军郑天雄与大內总管吴德安,也都对著李原仔细打量。 这几人都是大梁的权贵,这看人的本事都不差。 他们虽然与李原是第一次见面。 但从李原身上,没有看到半点的趋炎附势卑躬屈膝。 那种昂扬自信的气质,他们也都是第一次见到。 心中不由得暗暗称奇。 隱隱的感觉,此子確实不凡。 李原伸手从战马侧面的掛鉤上取下一个皮口袋。 隨即拿在左手中,而右手则伸入口袋拿出了一个物件。 李原將手中的物件拎起,向彩楼的方向一晃。 眾人都是定睛观瞧。 李原手中拎的是一块用兽骨製成的粗陋腰牌。 腰牌大小有三指宽,呈不规则的长方形。 腰牌正面刻著很多蝌蚪一样的铁勒文,背面则用粗礪简单的线条雕刻著一头狼的形象。 在骨制腰牌的顶端有一个钻孔,上面用皮绳穿过。 而李原的手正拎著那个皮绳向大家展示,他对著周围眾人朗声问道。 “大家可知,这是什么吗?” 眾人都没有见过这个东西,自然都是纷纷摇头。 在彩台之上,也是有几人认识的,尤其是兵部侍郎李秉孝。 但他只是眼神闪动的观瞧,並没有说话。 李原继续说道。 “此物,便是铁勒骑兵的腰牌。” “用牛的肩胛骨打磨而成,用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与大梁的腰牌相仿。” “大家知道,北蛮诸部都是以武为尊。” “这腰牌和他们的刀剑甲冑一样,也是他们的脸面。” “在铁勒军法中,失腰牌者为重罪。” “轻者杖责,重者甚至丟官罢爵。” 眾人看著那块腰牌,都是互相议论窃窃私语。 这时,左相的声音又在彩楼上悠悠传来。 “小子,不过是一块腰牌而已,这又能证明什么。” “谁知道这腰牌,是不是你在战场上隨手捡的。” 李原並未搭理彩台上出言讽刺的左相。 而是又一伸手,从布袋中抽出了另一块腰牌。 这块腰牌与刚才粗糙的骨质腰牌不同,是由赤铁铸成, 正面依旧刻著蝌蚪文,只不过腰牌的反面图案是一颗狰狞的虎头。 李原对著眾人朗声说道。 “这一块,是铁勒千户长所用腰牌。” 听闻腰牌是铁勒千户长的,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迅速的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明白,如果运气好的话,確实有机会能在战场上捡到一块普通铁勒骑兵的骨质腰牌。 但千户长所用的赤铁腰牌,是绝不可能轻易捡到的。 要得到这块腰牌的唯一方法,只可能將对方杀死缴获所得。 想到此处,在场的眾人都是心中凌然。 那岂不是说,传闻这位李原,力斩铁勒搏虎勇士的事情是真的了。 果然,只听李原继续说道。 “这名千夫长,名叫查夫,乃是铁勒统帅桑都的亲卫队长。” “更是铁勒人中的搏虎勇士。” “此人,乃是被我枪挑而亡!” 此言一出,周围百姓无不惊呼。 枪挑铁勒百夫长还是一位搏虎勇士,这在大梁是无可爭议的上功。 即便是彩台上的左相,想说几句话揶揄一下李原,都合计再三说不出口。 看著李原手中那块铁勒千户腰牌。 城楼上的辅国將军,面色阴晴不定。 他刚才只以为这个李原,不过是个空言大话之辈。 直到李原拿出了这块赤铁腰牌,辅国將军也不得不重新重视起来。 因为他自知,他手下绝没能击败铁勒搏虎勇士的武將。 而在得胜门城楼二楼观礼的御前总管吴德安,也是眼神闪动。 老太监心中暗暗想道。 这个叫李原的傢伙,还真不简单啊。 看来绝不能轻易得罪他们。 吴总管是很了解这块铁勒千夫长腰牌价值的。 大梁朝以前,不是没缴获过铁勒人的赤铁腰牌。 当年梁太祖率军远征北蛮的时候,也是缴获过三块铁勒人的赤铁腰牌。 如今,这些腰牌都供奉在上京护国寺內,供人瞻仰,以宣扬大梁国威。 不过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 如今,这龙驤军又缴获了一块,確实可算是不小的战功。 望著李原手中的赤铁腰牌。 左相蔡宏文心中,却是不住的直打鼓。 他是真没想到,龙驤侯和这个叫李原的傢伙,还真没说大话。 李原手中的这块腰牌足以证明,龙驤军確实是和铁勒人血战了一场。 此时的左相眼珠乱转。 在李原拿出铁勒腰牌之后,风向已经被他掌控,这可对左相自己不利。 左相已然下定决心要让龙驤侯难堪,那就必须死咬著首级数不放。 於是他站在彩台之上冷咳了一声,然后阴阳怪气的对李原说道。 “李原,你能得到一块铁勒千户的腰牌。” “也算是多少有些本事。” “本官佩服。” “不过呢,咱们之前说的,可是此战的斩首之数。” “你们龙驤军宣称斩首铁勒人两万七千。” “你能缴获一名千夫长的腰牌,本官最多算你斩首铁勒千人。” “不过比起这两万七千之数的首级。” “可不是你手中这一块铁勒千户长的腰牌,能够抵帐的。” 李原望著左相面带笑意。 “左相大人,看来这是要对咱们龙驤军为难到底了?” 彩楼上的左相,望著李原眼神微眯。 口中朗声说道。 “为国检验功勋,乃是本相的本分。” “这位李先锋官,何必用为难二字。” “我看你为国建功的份上,本相不与你计较。” “否则,你这兵户出身的小人物,岂敢在本相面前放肆。” “你还有什么证据,速速拿出来。” “否则本相只能认为你们谎报战功!” 看著眼前官威十足的左相。 李原毫不在意。 他只是对著彩楼上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左相大人看好了。” “这便是我的证据!” 说罢,李原伸手探入皮口袋之中。 眾人耳边只听得哗啦啦的声响。 隨即就见李原从口袋中,缓缓掏出了一大把铁勒千户长的赤铁腰牌! 那数量看起来,足足有几十块! 见到这个场景,北门之外一瞬间安静无声。 几乎所有人都被李原手中的几十块赤铁腰牌给震惊住了。 只听李原,悠悠对著彩楼上的左相说道。 “左相大人。” “我龙驤军將士苦战赤水河。” “大战三场,小战无以计数!” “共计斩首铁勒人两万七千级!” “共缴获铁勒千夫长腰牌三十块!” “左相大人,您看这证据,是够~~还是不够啊!?” 隨著李原的话出。 北门外的空气就像凝滯了一般。 这是真的假的?李原真的拿出来三十块铁勒腰牌! 如果说一块赤铁腰牌是可以认为他是捡的。 但三十块,谁也不会认为铁勒人的千夫长会乖乖的把腰牌交给龙驤军。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龙驤军是真的尽灭了三万铁勒兵马! 而证据,就是李原手中的这些赤铁腰牌! 彩楼上的左相双手颤抖。 用手点指著李原。 但嘴中却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但没有人去笑话左相。 因为即便是城楼上的辅国將军郑天雄,与御前总管吴德安。 也都是面色震惊,表情是万分的难以置信。 三十块,整整三十块铁勒赤铁腰牌。 围观的普通百姓,也许不理解这代表著什么。 但他们这些权臣勛贵心中可是明白的,龙驤军缴获三十块赤铁腰牌。 如果为真,这可是大梁对北蛮征战几十年的开国第一功! 功劳之大,已然超过了梁太祖当年的远征。 但那可是大梁国力鼎盛之时,倾国之军二十万远征北蛮。 也不过是缴获了三块铁勒千夫长的赤铁腰牌。 而龙驤侯手中可只有区区三万乌合之眾啊! 眾人正在震惊之时。 一个尖利的嗓音在彩楼上乍起。 “假的!定然是假的!” “你们休要骗老夫,真没想到,你们这些龙驤军为了骗取军功,居然造假!” 第140章 赫赫军功 听到这种刻薄詆毁的话。 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是左相蔡宏文的声音。 正在此时,彩楼之上响起了另一人的声音。 “左相大人,勿要轻下结论,为天下人耻笑。” 眾人向彩楼之上望了过去。 说话之人正是兵部侍郎李秉孝,只见他继续高声说道。 “在下学过铁勒文。” “又在护国寺见过这赤铁腰牌的正品。” “李校尉手中的腰牌。” “是真是假,我一验便知。” 说罢,李秉孝扶著衣袍从彩台上跳下。 径直走到李原的乌騅马前,对李原说道。 “这位小將军,你可敢將这些腰牌交於本官一验。” 李原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向了龙驤侯白景。 他並不是对手中的腰牌真假没有底。 而是自己並不认识眼前这个官员,不知对方的底细。 所以要看看女侯爷的態度。 这时龙驤侯白景,也带马走了过来对李原说道。 “这位李侍郎,为人方正,秉正无私。” “李原,你可將腰牌交给李侍郎验看。” 听闻此言,李原没有犹豫,抬手便將手中的三十块赤铁腰牌,都递给了李秉孝。 这位李侍郎接过腰牌,便开始挨个仔细验看。 只不过大家没注意到的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李秉孝的人品,在场诸公都是信任的。 他是科举进士出身,歷任州府兵备司马之职。 为官向来秉直公正,不过因为脾气古怪,为人又太过方正。 李秉孝在朝堂上得罪的人实在是多。 百官虽然敬重其才干,但愿与其深交者却是寥寥。 此人不在乎个人名声,一心为国,他深知大梁北方边患严峻。 曾亲自走访北川道,实地查看大梁边防,甚至深入到漠北边城搜集北蛮诸部的消息。 甚至还学习了北蛮诸部的习俗和语言文字。 如果要在这上京中,找一位真正了解北蛮诸部,还能验看这些赤铁腰牌真假的人。 还真就非这位李秉孝李侍郎不可。 此时,无论是城楼上下的勛贵官员,还是围观的数万上京百姓。 都是大眼瞪小眼,各个屏气凝神。 甚至城楼之上的辅国將军郑天雄,也难得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不住的用手帕擦拭。 哪怕是一向不喜形於色的总管吴德安,握著栏杆的手也在轻微的颤抖。 在眾人的关注之下,只见李秉孝將一块赤铁腰牌拿起。 放在眼前仔细辨认。 “腰牌材质无误,雕刻铁勒文的官身姓名无误。” “这种磨损也属正常。” 他甚至用鼻子去闻腰牌的味道。 “嗯没错,这种羊膻味应该是佩戴已久。” 然后他將手中的腰牌举起。 “此牌为真!” 眾人都是一滯,纷纷长呼出一口气。 紧接著,这位李秉孝李侍郎,拿起第二块,第三块!继续检验。 然而结果却是,三十块腰牌,每块都是真的! 听闻这些腰牌都是真的。 在北门前的上万百姓是欢声雷动! 然而此时,在彩台之上的左相,却是脸色极为难看。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龙驤军手中的铁勒赤铁腰牌,居然全部都是真的! 左相此时的心中是翻江倒海。 他的內心是相信李秉孝眼力的。 但他左相现在,决不能承认自己有辱军之责。 一旦承认,难道真要自己给那些卑微的军汉下跪道歉? 不可能!绝不可能! 自己可是大梁的左相! 怎么能对这些粗鄙的武夫低头! 只见左相,嗓音尖利的高声喊道。 “三十块铁勒腰牌都是真的!这绝不可能!” “我绝不相信!” “定然是你们串通一气!” “李秉孝,你到底收了龙驤侯什么好处!” “居然帮其作假!” 听闻这话,在场的百官无不摇头皱眉。 这位左相也太不顾及自己的体面了。 这不是当著上京数万百姓的面在耍无赖吗。 听闻左相说这些腰牌是假的。 结果最先发怒的,並不是龙驤侯和李原。 而是刚才验看腰牌的兵部侍郎李秉孝。 只见这位李侍郎转过身,对著彩台厉声吼道。 “左相!慎言!” “本官验看腰牌,绝无半点私心!” “李將军提供的腰牌各个为真,天地可鑑!” “本官愿以自己的名声为担保!” 左相心中暗恨。 他现在当然知道这腰牌是真的,但却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那自己的赌约就输了。 难道真的要当眾给那些粗坯军汉下跪不成! 所以,这位左相现在也只能当著数万百姓的面装疯卖傻,咬死不承认这三十块赤铁腰牌! 见左相如此的不顾顏面,周围的百官无不摇头。 甚至城楼上的郑天雄与吴德安,脸上也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李侍郎刚要登上彩楼与左相辩驳。 却听身后的李原说道。 “左相!” “如果这三十块赤铁腰牌的战功你不敢认!” “那这些,你敢不敢认!” “来人!抬上来。” 李原的话声刚落,从身后龙驤军的队列中走出来数名军士。 他们两人一组,抬著数十个大布袋走到彩楼之前。 周围眾人都不明所以,纷纷抻著脖子观望。 李原一挥手。 亲兵们一起动作,將这些袋口一起打开,隨后向彩楼的方向奋力一倒。 隨著白色的浪涌与巨大的哗啦之声。 在眾人惊骇的目光之中。 数万块铁勒腰牌从几十个袋子中喷涌翻滚而出,將得胜门之前的地面,铺的如同骨色的海洋! 静,现场异常的安静。 尽数十息之內,只有腰牌滚动的声响。 却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这数万块腰牌之海的震撼力实在是太大了。 无论是彩台上的百官,还是围观的上京百姓,无不是目瞪口呆。 不知过了多久。 李原冷冷的话语声响起。 “这里有三万块铁勒腰牌。” “皆是我龙驤军將士杀敌俘获所得!” “左相刚才问,斩首之证何在?” “请左相大人睁大眼睛看好了!这彩楼之前遍地皆是!” 如果说刚才的三十块赤铁腰牌,左相还能诬陷作假的话。 这眼前数万块各色腰牌,是绝无可能偽造的。 因为在大梁即便是这数万块作为原料的牛骨,短时间之內都无法凑齐。 如此铁证放在面前。 现在现场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相信,龙驤军確实是斩首了两万七千铁勒首级。 此时的兵部侍郎李秉孝,並没有管旁人。 而是俯身如同疯魔般扑入到无数铁勒腰牌之中。 他隨手捡起一个骨质腰牌,放到眼前仔细检验。 “真的!这腰牌是真的!” 然后又拿起另一个检查。 “真的!这块也是真的!” 那表情似癲似狂,难以自抑。 在查看过数十块腰牌之后,这位朝廷从三品的大员,噗通一声跪在骨质腰牌的海洋中,他涕泪横流,仰天长啸喊道。 “苍天啊,我大梁列祖列宗都看看吧!” “龙驤军赤水河大胜,阵斩铁勒首级两万七千!” “我大梁,国讎得雪,家~恨~得~报~~~啊!” 这几句话,字字泣血,句句含泪。 隨即这位蹉跎半生,时时忧患北部边防的李侍郎掩面痛哭,喜极而泣。 此时,即便嘴硬如左相者。 看著眼前数以万计的铁勒兵卒腰牌。 也是说不出一句嘴硬的话来。 辅国將军早就丟了手帕,任凭汗水滑落肥胖的脸颊。 嘴中不知喃喃的说著什么。 老太监吴德安,也是神情惊异,眼神闪动。 早就不復往日的沉稳,也不知这心中琢磨著什么。 这数万块铁勒腰牌,对现场眾人的心灵衝击实在是太大。 过了许久。得胜门外的百姓才缓过神来。 他们神情激动,兴奋异常,纷纷对著龙驤军高呼! “天佑我大梁!” “赤水河斩首两万七千!” “龙驤军!——万胜!” 第141章 入得胜门 听著得胜门前百姓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 左相蔡宏文面色变得很是苍白。 他知道自己的赌局输了。 不过让他给这些武夫下跪,承认辱军?那绝不可能。 与其认输,左相寧可直接溜走。 他左右看了一眼,此时並无人注意到他。 便想趁眾人不备,溜下彩楼。 只是他刚转身,忽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左相大人,要哪里去啊。” “这里有位故人要见你!” 听闻此言,左相就是一顿,心中疑虑一闪而过。 一位故人?会是何人? 只是他刚一转头,就见彩楼下的李原,扬手向台上拋来一个球形的物体。 这东西不偏不斜,直接向左相迎面砸来。 蔡宏文心中一慌,连忙挥手去遮挡。 而那球形物体,却正巧落在了左相的怀中被他顺手抱住。 这个傢伙向怀中一看,就嚇的一声惊呼,什么也不顾的跳下彩台慌忙逃走。 甚至因为匆忙,还跑掉了一只官靴。 见到左相的丑態,周围很多官员甚至偷偷掩面而笑。 一颗人头而已,身为左相居然嚇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官员以为,李原拋上来的是要给左相检验的铁勒首级。 虽然向彩楼上扔人头的行为很不礼貌。 但左相的作为也让人不齿。 武夫心中不满,行为粗鄙一些倒也正常。 不过有人看向地上的首级,却发现是一颗年轻和尚的人头。 这倒是让人很疑惑。 兵部侍郎李秉孝走了过来,捡起人头对著李原面色严肃的问道。 “这是何人,为何拋向左相。” 李原则是礼貌的一抱拳回道。 “启稟侍郎大人。” “此人是红莲教反贼的护法,號称玉面佛陀。” “前几日他以左相密使的身份拜访龙驤侯,意欲行刺!” “在下奉侯爷之命,想带人头给左相看看?” “但左相刚才在彩楼之上意欲要走。” “在下心急便扔了上去,请侍郎大人见谅。” 听闻这颗人头是红莲教的护法,还要行刺龙驤侯。 李秉孝与其他文官对视了一眼,便开口对眾人问道。 “可有人认识这个和尚?” 台上文官还是有不少人认识的。 这不就是城外妙喜禪院的静虚和尚吗。 没想到这傢伙居然是红莲护法,还被龙驤军杀了。 不过此时左相都已经受惊跑了。 剩下的文官不想惹麻烦,也都是各个摇头。 李秉孝问不出结果也只能作罢,只是嘱咐李原將首级交给刑部。 左相蔡宏文是当朝重臣,又是文官之首。 李原这个还没名份的兵户,敢在得胜门前如此挑衅他,难道没事吗。 其实还真的没事。 现在的大樑上京只能用礼崩乐坏来形容。 后党与两位皇子爭夺皇储之位,各自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了很多,早已乱了朝廷的法度。 现在的上京,变成了谁拳头硬谁就说话有理。 而左相的势力,偏偏又是三家中武力最弱的一方。 龙驤侯手中握有六千大军,还真是不怕这位虚张声势的左相。 妖僧静虚的事情,已经让女侯爷恨透了这个虚偽的老东西。 刚来上京,又是在凯旋仪上,白景不便明目张胆的对左相出手。 但没想到,左相居然在北门慰军的时候难为龙驤军。 这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於是在女侯爷的示意下,李原便对这个位高权重的偽君子毫不客气。 至於这颗妖僧静虚的人头。 女侯爷手中掌握著静虚是红莲护法的证据。 刑部真查下来,倒霉的必然是左相,而不会是龙驤军。 现在左相在静虚人头的刺激下直接嚇的落荒而逃,虽然当眾出了个大丑。 但身为北门慰军主持的左相跑了,这后面的凯旋仪该如何进行,倒是成了问题。 好在兵部侍郎李秉孝还在。 作为副主持,李秉孝只好担起北门慰军的主持之责。 他走上彩台,对著下面数万百姓高声宣布。 “现已查证。” “龙驤军,出征赤水河大胜铁勒!” “斩首铁勒两万七千!战功为真!” “我大梁兵马大胜而归!” “奏得胜之乐!” 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北门外的鼓乐丝竹之声再起。 而人们也隨著乐曲高声唱道。 “凯歌高奏,万民唱,將士凯旋,国威扬,山河永固,天下欢,千秋万代,国祚昌。” 隨著得胜之乐与万民的歌声。 上京城的得胜门城门,也被身披彩衣的城丁缓缓推开。 向里面望去,路面上早已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百姓夹道两旁准备迎得胜之师入城。 龙驤侯英姿颯爽的一带马,回头对著龙驤军喊道。 “眾將士,盛装彩绸,隨我入城。” 隨著女侯爷的军令。 所有龙驤军从隨身携带的背囊中,取出早就备好的彩绸披在身上。 马蹄轻快,步伐齐整,龙驤军各个身披彩绸,列成四列纵队徐徐进入得胜门,入了上京城。 刚一穿过城门,龙驤军队列就被热烈的欢呼声所包围。 抬头望去,街道左右都是夹道欢呼的上京百姓。 两侧的楼坊店铺也都是门窗大开,窗前挤满了呼喊摆手的人群。 百姓的脸上都洋溢著潮红与兴奋。 刚才就有消息传进城来了,说是朝廷的大官在得胜门前点验龙驤军的战功。 龙驤军赤水河大战,斩首铁勒两万七千首级,军功属实,千真万確。 我的乖乖呦,从太祖那年算起,这是多少年没见过的大胜了。 这龙驤军各个是好儿郎,我大梁有救了。 於是几乎半个上京城的百姓,都扶老携幼走上了街头。 要看看这威武雄壮的龙驤军,要看看那巾幗英雄的龙驤侯。 最关键的,还要去看看那位只有话本小说里才有的,枪挑铁勒搏虎勇士的李原李校尉。 好在这得胜门內的武胜大街很宽敞。 足够容纳下四列行军的龙驤军。 当这些身披彩绸的汉子走上武胜大街时。 耳边的欢呼声就不绝於耳。 “好汉!皆是好汉!杀蛮护国!龙驤万胜!” 隨著无数人的欢呼声。 很多龙驤军士卒心中忐忑而兴奋。 那些来自龙驤侯封地的部曲士卒,大多也是第一次来到繁华的上京。 虽然龙驤军军纪严明,但他们还是忍不住的左右观瞧。 看著那些为他们欢呼的百姓,心中激动不已。 原来为国杀敌还有这般荣耀。 於是这些龙驤军將士不由得挺直了腰杆,扬起了头颅,傲然的走在队列之中。 夹道欢迎的百姓们,也在对著龙驤军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最吸引百姓眼球的,当然就是英气逼人的女侯爷白景与英俊的李校尉。 此时,几名百姓遥指著两人正在议论。 “嘖嘖,这就是龙驤侯白景大人吗?” “真是漂亮。” “这简直就如同月宫仙子一般的人物。” “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居然能打败那些可怕的铁勒蛮子,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另一人却说道。 “唉,你懂什么,”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 “我记得老龙驤侯在世的时候,可是咱大梁有名的猛將。” “也许人家女儿,看似柔弱,实际上双臂一晃,能力举千斤呢?” “哦哦,有道理,原来如此。” “还是你有见识。” 看著百姓们恍然大悟的神態。 白景表情扭曲强忍著笑,好在是憋回去了。 差点破坏了自己维持冷酷女侯爷的形象。 而跟在身后的白雨萱,倒是捂著嘴笑的前仰后合。 第142章 武胜街沐花 忽然,龙驤军队列之前出现了几十名百姓。 为首者是三位老叟。 龙驤侯知道,这也是凯旋仪的一个环节。 被称为,献酒献肉,簞食壶浆。 果然,为首的老者笑容满面,手中捧著酒盏高高举过头顶,对著女侯爷说道。 “龙驤侯大破铁勒,上京万民,欢欣鼓舞。” “献酒一盏,以洗征尘。” “侯爷请满饮。” 龙驤侯忙伸手接过酒盏,同样也高举过头,对著四周朗声说道。 “为国杀敌,乃我本分,百姓厚爱,景必谨记。” “此酒为上京百姓所赠,我白景不敢独享。” “愿献皇天厚土,以慰战死英灵。” 说罢,女侯爷玉手轻翻。 將酒浆扬洒在武胜大街的路面上。 其实按规矩,这酒喝也行不喝也行,不过昨天女侯爷与妹妹和李原研究过了。 一切以安全为重不冒任何风险,谁知道有没有人在酒里下什么东西。 所以才有今日的处置。 三位老叟献完酒,周围就走过来数十名百姓。 他们手中各捧食盒,里面是煮好的肉块。 “將士们劳苦功高。” “请我大梁將士们,食肉!” 说罢,这些百姓就捧著食盒,递到龙驤军士卒面前。 那些都是龙驤军亲卫与老卒,女侯爷早就交代过他们该如何应对。 於是这些士卒纷纷取出匕首,在肉上切了一块,放入口中。 然后都对著百姓拱手施礼。 李原在马上看的有趣,对大梁这个时代的认知又多了几分。 到这时,这簞食壶浆献酒肉的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龙驤军的队列继续向前行进。 队列便进到了武胜大街的南段,这里是上京城中最繁华的所在。 李原抬头望去,这里临街的建筑修造的更加精美华丽。 三层甚至四层的酒楼茶楼比比皆是,更有什么望香楼,逍遥馆,春暖阁。 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望文知意的好去处。 到了这处世界,那些从龙驤领来的士卒,早就看了眼。 此时,在得胜乐的音律之下,百名华服女子,站在楼窗之前,向队列拋出无数艷丽的瓣与彩娟。 这也是凯旋仪中最盛大的仪式之一,沐彩之礼。 瓣与彩娟如一场纷纷飘落的彩色之雨。 整个沐彩之礼將凯旋仪推到了顶峰。 周围那雕樑画栋的精美建筑,窗欞后华服彩衣的拋美人,漫天拋下的瓣与丝绢。 与身穿银光铁甲的龙驤军队列,还有盛装欢呼的上京百姓,在武胜街上组成了一幅色彩绚丽的画卷。 无论是龙驤侯,还是李原,还是身后的数千龙驤军。 无不看的是如醉如痴。 在两侧彩阁之上,很多华服盛装的女子都以扇掩面,望著龙驤军的队列仔细观瞧。 这些美人多是青楼的烟伶人或是教坊司的舞姬。 看男子的眼光最是毒辣。 她们一眼就盯住了队列之中的李原。 李原作为赤水河大战的首功者。 此时身上披掛著红绸彩,看著更加英武异常。 这些女子,平日里见多了这上京城中的各色男子。 儒雅的书生,阔绰的豪商,权贵的紈絝。 唯独这俊美英武的李校尉,却是头一遭见到。 不少女子轻咬红唇,团扇遮面,窃窃私语倚栏相望。 “快看,那边是搏杀铁勒勇士的李郎。” “我的天,这李郎君竟如此俊逸。” “他若是到我这里,不给缠头之资我也愿意。” “你这浪蹄子想的美。” “若能伴他左右,我愿自荐枕席。” 不知是哪位姐姐先开的头,將隨身的小帕拋向了李原。 这一下在她的带动下,李原的头上就像下起了丝帕之雨,五顏六色还带著幽香体温的丝帕瞬间就將李原彻底笼罩。 烟柳巷的规矩就是,姑娘拋给你小帕就代表对你倾心有意。 只是对於李原来说。 这倾心的有点太多了,盖的他是满头满脸都是。 但此时正是凯旋仪的高潮,万民欢腾,那些姑娘又是好意。 李原也只能有些狼狈的掛著小帕,还得面带笑容对著两侧挥手。 那些美人见李原向她们挥手致意。 各个发出了惊呼,有的掩面害羞有的则是大方回应,真是好不热闹。 此时,东街的一处茶楼的三楼,窗户大开。 一名面貌普通的女子,正坐在窗前品著香茗。 望著不远处队列中英俊的李原,又看了看手中自己盲画的人物肖像。 不由得嘖嘖称奇。 “没想到我一时兴起画的肖像画,竟与真人有七八分的相似。” “有趣,真是有趣。”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大梁朝【静华公主】陈月遥 上次在酒楼之上,听了李原大破铁勒的故事,对此人很是有兴趣。 回府后,就凭自己想像中美男子的模样,一时兴起,隨手画了一幅李原的肖像。 还起名为李校尉著甲图。 这次为龙驤军准备的凯旋仪,她知道李原必在其中。 於是便提前在武胜街的茶馆,提前选定了个视野好的位置。 要看看这位传说中,能力战铁勒搏虎勇士的男子到底是何模样。 她本以为要从龙驤队列中认出李原会费些力气。 结果一眼望去,李原却是队列中最耀眼的那个。 无他,那独特的气质与英俊的脸庞实在是压都压不住。 她都不用问,內心就知道那人便是李原。 不知不觉中,这位静华公主的目光就被李原吸引,口中低声喃喃道。 “这李校尉,真是一位奇男子。” “若是此人能为我所用就好了。” 不提这位被李原吸引了心神的静华公主。 此时的龙驤军,已经穿过了武胜大街。 队列已经来到了皇城之前。 李原抬头望去,无数旗幡在飘扬。 城门前的小广场上,已经搭起了祭祀用的高台。 这里將进行凯旋仪的第二个环节。 献俘献首之礼。 而主持献俘献首之礼的不是別人,正是辅国將军郑天雄。 此时他已经从北门提前赶到了皇城前的高台之上。 辅国將军遥望著自远而近的龙驤军队列眼神微眯。 今天这支龙驤军给他的震慑非常大。 之前他对於龙驤军並不在意。 只以为所谓的赤水河大捷,只是龙驤侯吹嘘出来的。 虽然武德司给的情报很详实,但他並不相信。 直到刚才站在城楼之上,看著得胜门前那数以万计的铁勒腰牌。 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前错的有多离谱。 郑天雄马上召来上京武德司的总旗官。 又將与龙驤军相关的情报细细的梳理了一遍。 最后他才认识到,並不是龙驤军或是龙驤侯突然变厉害了。 而是那名叫李原的年轻人。 他的出现,彻底的改变了龙驤军。 第143章 献俘献首祭英灵 郑天雄捻著鬍子眼神微眯。 望著那端坐於战马之上的英俊男子心中思索。 对於他来说,其实最合理的办法,就是尝试拉拢这位颇有才干的李原。 许给他无法拒绝的高官厚禄財帛美姬。 在將他变成自己麾下的鹰犬。 不过对於辅国將军来说,除了才干他最看重的是门阀血统。 李原不过是区区兵户出身,在大梁不过是最底层杂户。 对於勛贵之首的郑天雄来说,哪怕是此人再有才干,他也是毫无兴趣。 一个小小的兵户居然夺了本应由勛贵才配拥有的武勛。 他甚至隱隱的对李原还有些厌恶感。 看著在向百姓们挥手致意意气风发的李原。 辅国將军眼神微冷。 李原出身卑微,他並不想收为己用。 但此人的才干与可能带来的不確定性,却是真实存在的。 在他的辅助下,白景那个丫头恐怕將来会成为自己的掣肘。 与其这样,不如將这个还未成气候的小兵户儘快除掉。 不过看著军容肃整的龙驤军。 辅国將军还是有些忌惮的。 但是他眼珠一转,脑海中瞬间冒出个主意,除掉李原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呢。 我何不来个借刀杀人。 想到此处,郑天雄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弧线。 他忙唤过来一名手下,在耳边仔细嘱咐,那人便领命而去消失在了街口。 隨著龙驤军大队进入皇城前的广场。 忽然耳边响起了咚咚的鼓点声。 紧接著,这鼓声越来越密。 三通鼓声之后,现场龙驤军肃然,百姓一片安静。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隨著脚步声响,一名礼官走到高台之前,朗声喊道。 “奉辅国將军之令。” “传諭龙驤侯。” “献俘献首之礼,启~~!” 话音刚落,四州丝竹鼓乐之声响起。 这是大梁的【得胜献俘之曲】曲声激昂雄劲。 紧接著,百名教坊司太常寺礼官乐姬唱道。 “铁骑踏破万里沙,旌旗漫捲塞外霞,將军凯歌入宫闕,献俘金殿功名华。” 隨著悠扬的乐曲之声。 龙驤侯一摆手,从龙驤军的队列中,二百名铁勒战俘被亲卫们带了出来。 这些战俘多是在葫芦口清剿时抓获的铁勒残兵。 很多都是铁勒武士甚至还有几名是小贵族。 与那些牧奴兵不同,这些人是铁勒族人中的权贵,他们是绝不会投降龙驤军的。 所以就成了今日宫闕献俘所用的俘虏。 此时这些铁勒俘虏,被人用铁链锁住手脚,各个都是身形佝僂,早就没了草原勇士悍勇的模样。 这些人赤裸上身,从鬍子髮式,五官纹身,都足以证明他们是铁勒人的身份。 上京百姓常能听到铁勒人残暴杀人的传闻,对他们很是好奇。 这些战俘的出现,让围观献俘礼的上京百姓议论纷纷。 “这...这就是铁勒蛮子吗?” “看著不过如此啊。” “你懂什么,那是因为这些蛮子被龙驤军教训过了。” “你看他们脸上,还真是各个横肉啊。” “真是多亏了龙驤军。” “否则要有多少大梁百姓被他们糟蹋。” “哼,打死这些杀千刀的蛮子!”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有人向这些战俘投掷石子烂菜叶。 结果这一下,很多人也都开始扔东西。 什么臭鸡蛋,砖头瓦块甚至还有鞋。 一时间场面有些纷乱。 不过龙驤侯並未派人阻止,毕竟让这些饱受铁勒人恐嚇的百姓发泄下也好。 这些俘虏会被送入上京大牢,至於朝廷最终如何处置,她白景就不管了。 俘虏被刑部的官员带走,献俘之礼就算完成。 之后就是献首之礼。 此时,丝竹之声又变,那些教坊司的礼官乐姬开始高唱【斩將献首之曲】 “刀光寒塞外,將军斩敌梟,敌酋已悬首,凯歌震九霄。” 礼官走到高台之前,高声喊道。 “辅国將军令。” “传諭龙驤侯。” “献首之礼,启!” 隨即,数十名身穿彩衣的龙驤军亲卫,各个手捧木盒从队列中走出,向祭台而来。 他们依次將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颗面目狰狞的头颅。 这些头颅都用石灰处理过,虽然显得眼球灰白,皮肤乾枯,但仍能辨別出生前的五官容貌。 盒中的首级被亲卫们取出,然后依次摆放到祭台之上。 放在最上首一排的三颗头颅。 自然就是铁勒远征大军的三名万户长,分別是,桑都,巴克尔和阿布。 之后摆上祭台的,是几十颗铁勒千户长的头颅。 虽然现在只有头颅,但各个鬚髮皆张,面目可憎,仍让很多围观的百姓惊惧不已。 数十颗敌酋的头颅摆在祭台上,肃杀而震撼。 有人说,既然龙驤军斩首了两万七千,为何不把那两万七千颗头颅都运到上京。 道理很简单,因为根本来不及处理。 战场上处理首级,基本就是盐和生石灰醃製。 除了之前斩获的1400颗首级做了简单的处理,但都分给了四洲將军。 之后在葫芦谷中找到的尸首大多残破,首级很多也已损坏。 再加上军中的盐与石灰所剩不多,最终龙驤侯下令,除了数十名铁勒將领的头颅。 其他斩杀的铁勒士兵,只取走腰牌做为战功凭证。 也有人建议,將无法带走的首级在赤水河北岸垒成京观以震慑北蛮。 但却被女侯爷拒绝了。 原因无他,赤水河翠松岭在大梁境內,又是重要商路。 尸体首级一旦处理不当,搞不好会在北川道引发瘟疫,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著祭台上几十颗铁勒將领的头颅。 围观的上京百姓都是唏嘘不已,以往一提铁勒人,恐惧的可以让小儿止啼。 但今日,那些可怕的铁勒人变成了尸首让眾人围观。 上京百姓无不称颂龙驤军的勇武。 此时,丝竹鼓乐之声在变,音律变的格外苍凉悲愴。 这是大梁军中【祭英灵】之曲。 隨著低沉苍凉的乐曲声,百名龙驤亲卫抬著木箱,走上高台,从木箱中取出上千块龙驤军的腰牌。 这些腰牌的下半部分都裹上了白绸。 细看下,很多腰牌上还有刀砍斧剁的划痕,有些上面还有难以洗去的血跡。 赤水河大战,梁军前后阵亡龙驤军九百一十五人,兵户伤亡近三千。 此时近四千块大梁士卒的腰牌,密密麻麻的摆在祭台前的长案之上。 每块腰牌都代表著一名战死沙场的梁国士卒。 看到这个震撼肃穆的场面,在场观礼的数万上京百姓无不动容。 龙驤军斩首两万七千级的背后,也是数千大梁將士血染沙场的悲壮。 此时的龙驤侯与龙驤眾將,已取下了身上的红绸彩带,换上了白色素带。 女侯爷捧起祭香,將其点燃,依次插到长案之前的香炉之內。 教坊司的百名礼官乐姬,也已唱起悲凉的【祭英魂】之歌。 “悠悠苍天,戍我边关,叩別高堂,刀矛在肩,杀虏护国,奋勇为先,若得太平,此生吾愿。” “归军无我,且末哀嫌,男儿守土,已化青山,吾子莫泣,吾妻莫怨,国需柱石,此躯已捐。” 此歌在大梁边关已传唱百年。 听闻此歌,凡参与过赤水河大战之人,无不想起了战死沙场的袍泽。 龙驤侯早已泪目,白雨萱低头掩面,即便是李原,也是眼角含泪。 悲愴的曲调无不激盪著眾人的心。 一个杀敌报国护卫乡梓的形象,宛如就在眼前。 他也许是邻家那位憨厚的大哥。 也许是村中寡母家最为受疼爱的幼子, 也许是那辞別新妇,不会说情话的笨拙郎君。 他们踏上了戍边为国的征途,却已无了归期。 空留父母妻儿依门相望,却再也望不来那熟悉的身影。 不少百姓被歌词所感染,忍不住泪流满面。 第144章 辅国將军的试探 许久,香烛燃尽,歌声飘散。 焚香祭拜之后,这献俘献首之礼就算完成了。 到此时按照惯例。 作为主祭的辅国將军应该要慰籍一番龙驤军,然后在宣布朝廷的赏赐。 尤其是对此战的首功者李原的赐爵。 李原在赤水河有阵斩铁勒搏虎勇士的功劳,更有围歼铁勒大军的献策之功。 再加上数个铁勒千夫长百夫长的斩首功。 赏赐李原一个乡伯的爵位也是应该的。 这也是龙驤侯与朝廷各方势力之前谈好的条件。 不过这献俘献首之礼已经结束。 却不见辅国將军出来宣布赏赐。 这让龙驤军上下与女侯爷都很疑惑。 龙驤侯白景抬头一望。 只见坐在高台之上的辅国將军一脸淡然。 手中端著一个白瓷茶盏,正在品著香茗,毫无起身宣布赏赐的样子。 女侯爷眉头一皱,心中疑惑,辅国將军这是为何? 她赶忙几步来到高台之前,对坐在台上的勛贵之首拱手问道。 “辅国將军,礼仪已毕。” “我龙驤將士,请朝廷赐封。” 辅国將军郑天雄望了望下面的女侯爷,略有懒散的声音传了过来。 “既然仪式已经完成,那就先散了吧。” “你们的一些功绩,尚有疑虑,还有待查访核实。” “封赏之事,以后再议。” “等过些时日再说。” 他此话一出,现场瞬间譁然。 祭拜英灵之后,宣布对首功者封赏赐爵,这是大梁惯例。 眾人不明白辅国將军这么做是何意? 女侯爷眼神微冷。 她又迈前一步,再次拱手问道。 “请问辅国將军,您说功绩牵强,请问是哪份功绩牵强。” “我龙驤军將士都在此处,將军若有疑虑,我们大可现场点验!” 听闻此言,郑天雄这才从椅子上起身,然后慢悠悠的走到龙驤侯面前说道。 “你问哪个功绩牵强?那我就告诉你。” “你们上报的功绩中,说有一个叫李原的兵户,单人独骑,枪挑铁勒搏虎勇士。” “还要向朝廷为他请爵。” “哼哼,如此荒诞之事我怎么会信。” “兵户枪挑铁勒勇將?” “这怎么可能!” “你当本將军是傻子嘛?” 听闻此言,龙驤侯杏眼圆睁,高声辩驳。 “辅国將军明察。” “李校尉枪挑铁勒搏虎勇士之功,我龙驤军数千將士有目共睹。” “更有四洲守將可为证。” “凭什么说是假的!” 辅国將军看著龙驤侯只是一脸冷笑。 “我也没说一定是假的。” “不过这为国授爵,可是天大的事。” “决不能出任何紕漏。” “我们大可以慢慢查,等查的確实了,我自会给他这个功劳。” “不过你们要有耐心。” “先等个三五年再说吧。” 听到辅国將军的话。 龙驤侯心中怒火涌起。 当著上京数万百姓的面。 拒绝给龙驤军首功者赐爵。 等於是当眾打了龙驤侯与龙驤军的脸。 女侯爷此时焉能不怒。 她再次对辅国將军抱拳,高声喊道。 “將士杀敌,朝廷厚赏,本是正理。” “辅国將军如此薄待將士,岂不寒了天下报国之心。” “他日北蛮再犯我大梁边疆,何人还愿守土护国!” “大胆!” 听闻此言,辅国將军心中薄怒。 “说你们龙驤军功绩不实,乃是我职责所在。” “一个兵户怎么可能杀得了铁勒搏虎勇士,传出去岂不令人耻笑。” “我要细细查访,有什么不对。” “龙驤侯你先退下,休要多言!” 女侯爷心中震怒正要继续辩驳。 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辅国將军,你怎知我斩杀铁勒搏虎勇士是假?” 眾人望去,只见一名英武的男子走到高台之前,正是李原。 郑天雄眼神一眯,冷冷的训斥道。 “李原!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兵户!” “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 “滚下去!” 李原面色冷笑,向高台上一拱手问道。 “那请问辅国將军大人。” “这壮丽的凯旋仪,迎的是谁?” “这献俘献首之礼,又祭拜的是谁?” “若我龙驤军功绩未定,眼下这盛大的凯旋仪,莫不是戏弄天下之人吗?” 听闻此言,辅国將军勃然大怒。 他用手猛拍桌案,大声呵斥道。 “小小兵户,如此无礼!” “居然敢以下犯上!这还得了!” “来人,给我拿下!” 李原其实並不理解辅国將军为何要针对他。 只是通过慧眼识珠,李原能从辅国將军身上看到代表敌意的红光。 既然如此,自己对辅国將军也没客气。 李原心中有数,辅国將军就算是权势滔天,也不敢当著数万上京百姓和龙驤军在凯旋仪上直接抓首功者。 几名辅国將军身边的军將刚要上前抓捕。 只听哗啦啦一阵铁甲声响,几十名龙驤亲卫各个手握刀柄,將李原护在中间。 一时间双方形成了对峙之势。 辅国將军目露怒意,盯著龙驤侯白景质问道。 “白景,你居然不顾朝廷体面,要维护一个小小的兵户吗?” 女侯爷面无惧色,冷声回答。 “辅国將军大人。” “这不顾朝廷体面的,可不是我们。” “李原乃我梁军功臣,被他救下的龙驤將士无数。” “將军虽为武臣之首,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让功臣蒙羞!” 听闻这话,辅国將军更加暴怒。 “反了!你们真是反了!” “得了些许功劳,就敢如此跋扈。” 刚才辅国將军所谓要抓李原,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龙驤侯能对李原维护到什么程度。 现在看来,不但是龙驤侯,就连龙驤军诸將也是主动护著李原。 如此看来,此人已经在龙驤军內颇有声望。 这更坚定辅国將军要除去此人的决心。 不过这事不能做的太过明显。 必须徐徐图之。 郑天雄毕竟是老油条。 变脸比翻书都快。 他忽然脸色渐缓,口中先是轻笑几声,又指著李原说道。 “也罢,你出身卑微不知礼节,我便不怪你。” “不过你这枪挑铁勒搏虎勇士的功绩,我还是不信。” “必要当眾证明才行。” 听闻此言,李原与龙驤侯疑惑的对视一眼。 李原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但不知辅国將军,在下需要如何证明?” 郑天雄忽然放声大笑,然后悠悠说道。 “这个倒是简单” “李原,只要你能在我面前再打败一次铁勒搏虎勇士。” “本將军自然就会信。” 第145章 伯吉亚 听闻此言,在场眾人都是一愣。 在打败一次? 辅国將军这是开玩笑吧。 真以为这铁勒搏虎勇士是地里的萝卜吗?到处都是。 这位勛贵之首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也有人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比如正在皇城门楼上观礼的御前总管吴德安。 他一听辅国將军的话,心中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老太监眼神瞭然。 他心中已然想到,这郑天雄居然要借刀杀人,这位辅国將军真是好算计啊。 李原和龙驤侯对视了一眼,心中疑惑。 让他在打败一次搏虎勇士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上京城中有其他铁勒搏虎勇士不成?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小子!老子要杀了你!” “为我族人报仇!” 这一声怒吼犹如雷鸣,让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李原忙一转身,就见到路口方向来了一名身穿铁勒皮甲的魁梧巨汉。 此人身高九尺,肩宽背厚魁梧壮硕,臂膀上都是隆起的肌肉看起来力量感十足。 脸上如同其他北蛮人一样,留著蓬乱的鬚髮,看五官重眉圆目,面相极为凶恶。 而此时,他眼睛死死的盯著李原,满含著浓浓的恨意。 这人不是別人,正是刚到上京不久的铁勒使臣,伯吉亚。 他的出现,让围观的上京百姓如潮水般左右散开。 甚至还有人因为惊慌跑掉了鞋子。 这位伯吉亚虽然刚到大梁没多久,在上京却是恶名远播。 这些日子里,这些所谓的铁勒使节可没少祸害人。 铁勒人野蛮成性,即便是使节也没好多少。 这些傢伙在街上只要见到漂亮女子,就会被他们抢进馆驛。 这些天时常有被辱致死的女子尸体被抬出来。 被抢女子的家人到官府报案,却也没有哪个衙门敢去管铁勒使节。 真的管了,如果惹怒了这些铁勒人大军寇边。 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普通的上京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 区区不过几十名铁勒使节,在上京居然横行霸道,人人畏惧如虎。 这时从高台之上传来了辅国將军的声音。 “李原,你听著。” “此人是铁勒派到我大梁的使者,伯吉亚。” “也是一名铁勒搏虎勇士。” “他不信你能击败查夫。” “他说即便是你贏了,也一定是用了阴谋诡计。” “所以,他请求要与你比试一番。” “如果你能胜了伯吉亚,我自然相信你的战功是真的。” “如果输了,你就是谎冒战功。” “李原,你可敢应战吗!?” 这就是辅国將军的计谋。 借刀杀人之计,用铁勒人的手,除去这个让人討厌的李原。 刚才辅国將军派下人去找的,当然就是这位铁勒使臣伯吉亚。 今日上京举行凯旋仪。 要问谁最愤怒,自然就是这位铁勒使节。 他刚才眼睁睁看著龙驤军北门慰军,献俘献首的仪式。 看著自己族人被人像牲畜一样牵入仪式现场,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当时就想衝过去砍翻这些龙驤军。 好在被手下劝住了,这里毕竟是大樑上京,是梁人的地盘。 而且这些龙驤军看著也不好惹。 真打起来,他们这几十號铁勒人即便是再悍勇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好在这个时候,辅国將军派人来和他联络。 承诺给他一个和龙驤军首功者决斗復仇的机会。 当然,这位辅国將军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就是铁勒人在大梁皇储之爭中站三皇子一方。 暴怒中的伯吉亚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看著要择人而噬的伯吉亚。 辅国將军露出了冷笑。 李原一看就是个瓶小白脸。 而这位伯吉亚几乎像巨熊一般强壮。 这个李原怎么可能是对手。 辅国將军算计的很好。 李原如果拒绝,那就以此为藉口,剥夺他得爵的可能。 在给他扣上个谎报战功的帽子。 如果迎战,正好让愤怒的伯吉亚除掉这个傢伙。 李原转头看看暴怒的伯吉亚。 其实心中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这些天李原接连收穫了白雨萱和女侯爷白景两位妻妾。 在贤妻系统的辅助下,李原现在的战斗力可比赤水河那时要高出很多。 当时单挑查夫都不算费力,眼前的伯吉亚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李原並不想这么轻易被辅国將军摆布。 他向高台走了几步,抬头问道。 “辅国將军,可是让在下与这位伯吉亚使臣比试?” 郑天雄看著李原不屑的哼道。 “怎么?你不敢吗?” 李原表情很是诚恳的摇了摇头,然后朗声说道。 “非是卑职不敢。” “而是有几件事在下不明白,想请教辅国將军。” 郑天雄眼睛一眯,盯著这个小兵户问道。 “你想问什么?” 李原一指满面怒气的伯吉亚,不慌不忙的说道。 “此人既然是铁勒使节,却想在我们举行战胜铁勒的凯旋仪上挑战首功之人。” “那目的自然只有一个,就是要为这两万七千名铁勒人復仇。” “辅国將军大人。” “这铁勒使节要为族人復仇,我倒是理解。” “可我不理解的是,铁勒人要復仇,大人便將大梁自己的首功者乖乖送过去。” “我想问的是,將军大人。” “您到底是咱大梁的辅国將军啊?” “还是他铁勒的辅国將军?” 这话一出瞬间全场譁然,郑天雄更是勃然大怒。 “你!” 李原这几句话,可以说是字字诛心。 铁勒人要为自己族人復仇,大家倒是理解。 但你作为朝廷大员辅国將军不但不制止,还真就要帮人家復仇。 还是在这战胜铁勒人盛大的凯旋仪上。 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李原的话一出,立刻引得周围观礼的百姓与百官低头议论。 显然他们也不理解,为何这位辅国將军,要强迫大梁的首功者去与铁勒人的使节决斗。 郑天雄此时心中暴怒不已。 自己刚才只是盘算如何利用铁勒人除掉李原,除去龙驤侯的羽翼。 但他没有將这事考虑的更深入一层。 郑天雄细想,这才发现此事確实很不妥。 在这凯旋仪上逼迫自家首功者与外族决斗。 一旦输了,丟的岂不是大梁的脸面。 这么想確实非常不合適。 然而当著上京数万百姓的面,自己身为辅国將军,话已出口。 断然没有更改的道理。 郑天雄一咬牙,也只能强撑著对李原吼道。 “你个小小兵户,莫非是功绩为假,不敢与铁勒人决斗吗?” 他现在只能咬死李原功绩是假这一条,走一步看一步。 李原对著高台拱了拱手,又对著周围百姓一拱手说道。 “在下的功绩,已在赤水河立下。” “辅国將军却要在逼我与铁勒使节在比一场。” “他铁勒使节,是为了给族人復仇,自然愿意生死相搏。” “但我又是为何呢?” “在下乃龙驤侯麾下,非辅国將军统属。” “要让我与伯吉亚生死相搏。” “將军总得给我个合適的理由吧。” 李原这话说的並没有毛病。 你辅国將军虽然为武臣勛贵之首。 但我是龙驤侯的人,並不是你的手下。 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要与铁勒使臣生死相搏。 你总要给个能打动我的条件吧。 第146章 大梁的爵位 听了李原的话。 辅国將军眼神微眯。 看来这个李原並不简单。 如果自己仅仅用辅国將军的身份去压迫他,这个傢伙显然不会服从。 李原,你不是想要个与伯吉亚生死相搏的理由吗? 这並不难。 辅国將军立刻计上心来。 他一改刚才对李原严厉训斥的表情,换上了一副温和的嘴脸,对著李原缓声说道。 “你个小小兵户。” “我让你与伯吉亚决斗,却是要抬举你。” 听闻这话,在场的眾人都是一愣。 这辅国將军说要抬举李原是什么意思? 就见这位勛贵之首继续说道。 “李原,你阵斩铁勒千夫长虽然功绩很大。” “但按照咱们大梁赐爵的规矩。” “所有爵位,都要从最底层的乡伯开始。” “不过你要是能战胜这位伯吉亚,我郑天雄愿意给你破个例。” “直接保举你升为县伯!” “怎么样?小子,你可敢应战啊。” 听到这话,周围百官都是面面相覷。 这辅国將军给出的条件还真够大方的。 李原如果敢接受决斗,他愿意直接保举李原为县伯。 此时的大梁。 武勛贵族共分为,公,侯,伯,三个级別。 最高等级的为国公,不过这个级別的爵位只在大梁开国时,封赏过几位有盖世之功的从龙之臣。 但由於大梁的勛贵规矩,国公的爵位不能世袭,国公之子只能继承退一等侯爵。 所以现在的大梁,並没有所谓的国公。 辅国將军郑天雄就是,开国时的辅国公之后,所以地位尊崇可担任勛贵之首。 而现在的大梁,爵位中最高的就是侯爵。 这侯爵又分为京侯与镇侯两种。 所谓京侯,就是家业在上京周边的封侯。 上京是大梁最富庶繁华之地,能封到上京周围的都是祖辈跟隨太祖征战的亲近老臣。 也都是门阀权贵中的佼佼者。 所谓镇侯。 顾名思义,就是为大梁镇守关隘,守土一方的侯爵。 镇侯大多会分封到要害之地,比如临近大梁四界的边境之地,在或者是水陆要衝。 龙驤侯白景,其爵位就属於镇侯之列。 比如龙驤白家所在的封地景州,实际上就是镇守北寧江沿线水路。 当年北寧江沿线匪患严重,南岸还有数州叛乱。 所以封白家为龙驤侯,镇守北寧江最大的渡口景州。 编练水师步卒为朝廷南境藩篱。 但到老龙驤侯爷这一代,北寧江匪患与数州叛乱早已平定。 北寧江的沿线码头渡口依靠水运之利,也已经变成了富庶之地。 因为白家依靠水路获利颇丰。 老侯爷离世后,这些年也被朝廷和其他勛贵所覬覦。 其实白景名字中的景字,就是取自封地景州。 因为白家是驻守在江防之地,所以龙驤军强於步军水师却弱於马军。 派不善马战的龙驤军去赤水河抵挡铁勒骑兵,其实就是辅国將军勛贵一系想借铁勒之手除了龙驤白家。 在瓜分白家留下的水路商道利益。 却不想阴差阳错,在李原的辅助下,不但大破铁勒人。 龙驤侯还平白得了两千四百名精锐的牧奴骑兵。 这让龙驤白家得以补齐短板。 而侯爵之下便是伯爵。 这伯也分为两等。 分別是勛贵中最低的乡伯与地位较高些的县伯。 其实听名字就知道。 乡伯的食邑通常只有二百户,所谓封地不过是几个村庄而已。 而县伯就要好得多,不但有五百户的食邑,还有组建私军的权利。 入京的路上,遇到的那位信州將军庞如海,就是一位县伯。 他的封地就是信州境內的长信县,所以也可以称呼他为长信伯。 为了避免滥爵的出现,大梁歷来对勛贵的封赏极为严苛。 除了开国时封赏了一批爵位。 之后要想获得爵位,必须是立下惊世骇俗的战功才行。 但因为大梁这些年,打的胜仗实在是不多,这能获得爵位的也就寥寥无几。 李原这次虽然是大破铁勒,更是阵斩铁勒搏虎勇士。 但即便是如此大功,按大梁的规矩通常也只能从最小的乡伯开始封赏。 而辅国將军郑天雄为了让李原心甘情愿的与伯吉亚决斗。 不惜承诺李原,可以直接保举他县伯的身份。 听了辅国將军的条件。 李原眼神一眯。 可以跳过最低等的乡伯,直接成为县伯。 这倒是让他非常心动。 虽然朝廷赐爵需要皇家,勛贵和文官掌管的礼部三方认可才行。 但如果能让辅国將军直接保举,则可以跳过繁文縟节。 见李原似乎对辅国將军的提议意动。 女侯爷和舍妹对视了一眼,都向李原投来了担心的目光。 现在李郎就是姐妹俩的主心骨。 她们是真怕李原出了什么意外。 李原感受到目光,回头看了看白景与白雨萱。 向她们默默的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说,你们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 李原刚才与辅国將军拉扯,其实只是为了多弄些好处,根本不是怕了那名铁勒使节。 如果能直接升为县伯,李原觉得这个条件足可以出手了。 想到此处,李原迈步走到高台之前,对著台上的辅国將军一拱手。 “既然铁勒人伯吉亚想为族人復仇。” “那我李原作为大梁兵户一小卒,愿意与其一战。” 然后李原又对著周边百姓朗声说道。 “在这上京凯旋仪上。” “在下绝不允许铁勒人猖狂!” “他若要战,我便与他一战!” “各位父老,请为李某观战!” 李原的话掷地有声,周围的百姓无不叫好。 “好汉子,这才是真英雄!” “不错!无论输贏,你都是我大梁的英雄!” 更有这些时日,被伯吉亚祸害过的女子家人。 见名动上京的李校尉,愿意与这挨千刀的铁勒蛮子决斗,更是在一旁痛哭高呼。 “李校尉,杀了这些狗娘养的铁勒畜牲!” “为我大梁百姓报仇啊!” “没错!杀了他!” “杀了他!” 看著周围情绪汹涌的百姓。 伯吉亚的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倒是露出了凶残的笑容。 这些大梁百姓不过是怯懦的羊群。 他现在很想看看,等一下这些梁国百姓见到所谓的李校尉被自己干掉时的表情。 那一定会非常有趣。 虽然不知道你们龙驤军,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害死了那么多铁勒族人。 但你们梁人,绝不可能在一对一的时候战胜一名铁勒搏虎勇士。 梁国的首功者,我一会就会用你的头,去祭奠死去的同族勇士! 既然宣布决斗。 辅国將军一挥手,周围士卒很快就在这皇城门前,清理出来了一块空地。 李原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手脚筋骨,很是悠閒的迈入了空地。 看著眼前的梁人首功者。 搏吉亚一伸手,身后跟隨的铁勒手下忙递过来一支尺寸夸张的铸铁狼牙棒。 这支狼牙棒一看就沉重异常,有小儿手臂粗细,长约六尺上面有几十个骇人的铁刺。 搏吉亚在手中舞动了几下狼牙棒,带起了呼呼的风声。 隨即向身前地面猛然一砸,轰然一声巨响。 沉重的狼牙棒將铺在地上的数块青石板,直接砸的粉碎,棒头甚至深陷地面半尺有余。 这示威似一击,伯吉亚展示出的力量堪称恐怖。 看的周围梁人无不心中惊骇。 他们没想到,这名铁勒使节居然有如此巨力。 很多百姓不由得暗暗担心起来,李校尉真能打的过眼前这个怪物吗。 李原自然没这个担心,甚至他携带的武器也不过是自己隨身佩戴的长刀。 见李原居然如此托大,龙驤侯白景与妹妹面露担心之色。 辅国將军郑天雄则是嘴角微翘。 皇城之上的老太监吴德安,则是望向李原的眼神中含有些许审视之意。 第147章 斩杀 两人一打照面。 先进攻的自然是伯吉亚。 他现在对李原或者说是对整个龙驤军,都饱含恨意。 他要做的,就是为自己铁勒族人復仇。 他要在最短时间內击败李原,让所有大梁人都意识到,所谓赤水河大捷只是一个意外。 你们梁人永远无法在战场上战胜铁勒勇士。 所以伯吉亚对李原的出手是又快又狠。 但见劲风呼啸,伯吉亚抡圆了手中的狼牙棒向著李原迎面砸来。 李原看著砸向自己的狼牙棒毫不慌张,他只是向左侧身迈出一步。 沉重的铸铁棒身几乎是贴著李原衣角砸空。 不过伯吉亚也不愧是搏虎勇士,身体反应极快。 见一击落空,迅速將狼牙棒抽回,然后快速转动身形。 拖著狼牙棒猛划出一个巨大的弧线,带著撕裂空气之声,再次从另一侧扫向李原的腰部。 李原依旧是不慌不忙,吐气收腰快速向后闪了半步,狼牙棒头从李原的小腹前毫釐之间檫过。 连击两次不中,伯吉亚心中急躁。 他猛的发狠,脚步前冲,快速挥舞手中武器,如疾风暴雨一般接连砸向李原。 而且每一击都力大棍沉,普通人只要被砸中定是骨断筋折。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只是李原的身法实在是太过诡异,闪展腾挪间,任搏吉亚如何攻击却连李原的衣角都擦碰不到。 一连砸了十几下,李原毫髮无伤,伯吉亚却是因为用力过猛累的呼呼带喘。 见此情景,围观的眾人都是暗暗吃惊。 在他们看来伯吉亚身强力壮,李原虽然不矮,但和对手比起来就显得瘦弱。 所谓身大力不亏,李原必然在力量上弱於伯吉亚。 所以二人交战,李原能和对方打个平手都算是奇蹟。 但结果却是,李原甚至连佩刀都没抽出,伯吉亚却已经是乱了方寸。 不过让李原意外的是。 这位伯吉亚,脸上並无半点失望之色。 只是眼睛死死的盯著李原。 那表情看起来更加兴奋和嗜血。 李原觉得,还是儘快解决这个对手为好。 伯吉亚再次进攻的时候,这一次李原猛的抽出了长刀,只见刀芒一闪,一团雪亮划向了伯吉亚的脖颈。 不过让李原意外的是,伯吉亚的反应也是极快,迅速用狼牙棒去格挡刀芒。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 李原这一击虽然没能將对方直接斩杀,但巨大的力量却將伯吉亚震的后退数步。 伯吉亚只觉得手臂发麻,他转过手中的铸铁狼牙棒,发现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刀痕。 直到此时,伯吉亚的脸上早已没了傲慢,看向李原的目光也变成了戒备。 他並不傻,李原现在展示出的武力绝对有实力击败搏虎勇士。 此时的伯吉亚有些后悔,心中萌生了退意。 李原看著他一笑说道。 “铁勒人。” “胆怯了吗?” “没关係,你毕竟是铁勒使节。” “只要你肯在这祭台之前,向我大梁英灵磕头认错。” “我便放你一马,饶你一条狗命!” 李原自然不是要放过伯吉亚。 只是他见这个铁勒人见了自己的实力似乎想退。 李原这是故意用激將法刺激对方。 铁勒人性情暴烈,如此侮辱他必然暴怒。 果然,听到李原的话,伯吉亚双目赤红,不但不退,反倒是发出了一声凶狠的狼嚎,如野兽般向李原冲了过来。 李原眼神冰冷,嘴角微翘。 身子如闪电般衝出,右臂一挥,手中长刀顺势横斩向伯吉亚。 伯吉亚忙再次舞动手中铸铁狼牙棒去格挡。 哪知李原的这招只是虚招,李原隨即手腕一变,长刀锋刃划过一个弯曲弧度从另一侧猛扫伯吉亚的身躯。 伯吉亚再想躲已然是来不及了。 当两人再次分开的时候。 人们只见李原有些心疼的看著手中跟隨自己许久的长刀,刀刃上多了一个缺口。 而伯吉亚,却是站在那里身形一晃,瞬间从前胸腰腹后背喷出数处鲜红的射流。 紧接著,噗通一声巨响。 伯吉亚巨大的身躯扑倒在地,彻底没了呼吸。 现场先是一静。 紧接著周围的百姓,就爆发出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贏了!贏了!” “咱们大梁的李校尉贏了!” “好样的!” “唉,姑娘啊,那个杀千刀的铁勒人终於死了!” “李校尉为你报仇了啊!” 与那些兴奋欢呼的大梁百姓不同。 伯吉亚带来的数名手下各个都是目眥欲裂,表情激愤怨毒。 有几个似乎想衝上来,为自家主人报仇。 李原转头看向他们,冰冷的目光从他们间扫过,口中说道。 “你们若想復仇,可以来试试?” 被李原的目光震慑,那些铁勒族人先是一滯。 他们又望了望躺在地上的伯吉亚尸体,心中一片冰寒。 搏虎勇士伯吉亚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我们这些普通族人上去也只是送死。 铁勒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名铁勒副使走出来对李原说道。 “这位梁人,请別误会。” “我们並不想决斗。” “只是想带走伯吉亚勇士的尸体回草原安葬。” 李原对著他们冷冷一笑。 “你们想带走尸体?” “那就要问问被他害死的大梁百姓答不答应。” 虽然他只是刚到,但李原刚才也听到了铁勒使节为祸上京的事情。 他对著周围百姓高声喊道。 “这里可有被此人害死的女子亲眷?” 李原话一出口,马上就从围观的百姓中站出来十几个人。 其中有年迈的夫妇,有一脸悲愴的男子,甚至还有面带泪痕的孩子。 这些百姓一出来,就对李原高呼道。 “李校尉,我们便是!” 李原走到伯吉亚的尸体旁,一刀斩下他的头颅。 然后拎著这颗头颅,同样摆到了祭台之上。 又对著那些女子亲眷说道。 “铁勒首级会在此展示三日。” “你们可带著家中女子的灵牌,到此焚香祭拜。” 听闻此言,这些百姓呼呼啦啦的跪倒在地,一起对著李原跪拜,各个痛哭流涕。 感谢李原为他们家人报了仇。 这些百姓表现的如此感动,是因为在大梁的习俗中,如果能用仇人头颅做祭品。 枉死之人的灵魂就会得到安息。 所以李原帮他们报了仇,还让他们带著灵牌来祭拜。 对於些受害女子的亲眷来说,可是天大的恩德。 那些伯吉亚的族人见此情况,无不目露愤恨,不过他们也没办法。 只能转身悻悻离去。 对於他们来说,先把这里的消息带回草原才是关键。 第148章 殿前封赏 在百姓的感激之声中。 李原转过身望著高台上的辅国將军。 此时的郑天雄面色阴冷,浑身颤抖。 他是万万没想到。 李原居然真的杀了铁勒使节伯吉亚,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隨即,辅国將军脸色一白。 他想到了更可怕的后果。 铁勒使臣死在我大樑上京,那些草原蛮子岂能善罢甘休。 保不齐又要给大梁招来一场兵祸。 他心下惊惧,伸出手指,指著下面的李原喝道。 “小子,你为何杀了他!那可是铁勒使臣!” 李原则是一脸无辜的表情对著高台上问道。 “辅国將军,这决斗可是您一力促成的!” “决斗自然是生死不论。” “在下想,定是辅国將军知道铁勒使节在上京为祸一方!残害良家女子无数。” “辅国將军不忍百姓受辱,这才让我与其决斗。” “目的吗,自然是为上京百姓除此祸害。” “在下代上京百姓谢过將军大恩。” “你!..你!” 李原一句话,將郑天雄的嘴直接堵死。 然后他又转过身来,对著那些被害女子亲眷说道。 你们还不过来谢过辅国將军的安排。 那些亲眷因为家人得以报仇,各个都是悲喜交加。 李原这么一说,他们想都没想直接便跪倒在地,对著高台大声感谢辅国將军大恩。 结果不知怎么,被他们一带动,身后呼呼啦啦跪下了更多的百姓。 这些百姓都在大声高呼,感谢辅国將军为上京除此祸害。 这一下,郑天雄的脸憋的通红。 对李原满腹的怨气却发不出来。 他哪里是要为上京百姓报仇。 明明只是想借铁勒人的手,除掉这个不顺眼的李原而已。 结果现在,杀掉伯吉亚倒成了自己的指使。 郑天雄看著下面跪拜的百姓,五官不住的扭曲抽动,心中对李原更加怨恨不已。 因为他已经看到,尚未离开皇城广场的那几名伯吉亚手下族人,望向他的目光带著怨毒与恨意。 这些铁勒人一定是以为,自己派人去找伯吉亚就是为了谋害他。 这下他就是跳进北寧江也洗不清了。 最终,辅国將军郑天雄也只能一甩袍袖,在百姓的感激之声中恨恨的离场。 站在皇城城墙上的老太监吴德安,现在倒是对李原很满意。 不为其他,这位李校尉刚入城不到半日,就先后让左相与辅国將军吃瘪。 这两人吃瘪,就等於是帮后党打击了爭夺皇储的竞爭对手。 从这个角度来说,李原也算是意外帮了后党。 吴德安望著李原的身影微微点头。 一个小小军户能有如此手段,確是一位良才。 献俘献首之礼与祭英灵完成之后。 这凯旋仪就进行到了第三部分,殿前赏功。 殿前赏功,自然是不可能让这数千龙驤军全部进殿的。 殿前司已经將御林军的一处军营空了出来,暂时安置龙驤军士卒。 而龙驤侯与李原和龙驤军的各级將校,则在宫人的引领下入皇城接受封赏。 比起刚才热闹的北门慰军与武胜游街。 这殿前受赏的过程,则显的很是古板。 在殿前司的安排下,李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龙驤侯身后。 进入了大梁的统治中枢,宣德殿。 对著上首行完三拜九叩大礼。 李原偷眼向上观瞧。 在龙椅上坐著一位身穿龙袍的肥胖男子。 李原知道,坐在那里的就是统治大梁王朝的皇帝,建兴帝陈云升。 只不过因为距离远,再加上布幔遮挡,完全看不清皇帝的容貌。 此时的大殿上,文武分列两旁。 哪怕刚才与龙驤军不睦的左相,与辅国將军也是脸若冰霜的站在大殿左右。 殿前赏功的过程並不复杂。 先是一位太监,在殿前宣旨,將龙驤军此战的功绩大大的褒奖的一番。 然后便是宣读朝廷赏赐。 先封赏的,自然是龙驤侯白景。 白景本身已经位列侯爵,更是大梁四大侯之一,地位尊崇。 虽然爵位上已经没有了上升空间,但这一次大胜,极大的巩固了龙驤白家,尤其是白景自己的地位。 朝廷这一次,倒也算大方。 以皇帝的名义赏赐了白景上京城侯府一座。 车马三套,冠服十二套,奴婢百名。 鱼鳞金甲一领,御马十匹,御用弓刀十件。 各色丝绸,宝玉金银数十箱。 虽然这些赏赐,对於龙驤侯来说並不算什么。 但终归也是一种朝廷的认可。 第二个受赏的,自然是此战的首功者,李原。 这辅国將军虽然对李原很是厌恶,但还算是信守承诺。 直接出班保举李原为大梁县伯。 后党也有意拉拢李原,自然不会反对。 左相虽然反对,但却是孤木难支。 於是李原被朝廷正式册封为【青原县伯】 食邑500户,封地在北川道定州府青原县,也就是李原的家乡。 又赐予,御马一匹,上京宅院一处,美人十名。 御赐弓刀一副,银甲一领。 珍珠宝玉一箱。 赏银两万两。 李原心中欢喜。 赏赐竟然如此丰厚,这在大梁朝可说已是重赏。 之后,朝廷又依次赏赐了龙驤军的其他將官。 前后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殿前赏功总算是完成了。 龙驤侯与李原跟隨宫人出了宫。 走在路上,女侯爷告诉李原。 其实这凯旋仪还有最后一项,那便是赏功宴。 不过按大梁的规矩,这赐宴却不在今日,而是三日后在郊外的一处皇家园林【玉宸苑】举行。 到时候几位皇子,与朝中的各位文臣武將都会参加。 说到此处,女侯爷忽然嘴角带笑。 李原心中有些好奇,便问白景为何发笑。 女侯捂著嘴著答道。 “李郎。” “我一想到,三日后爭夺皇储之位的三方势力,都要坐到一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想起那场面,就觉得非常有趣。” “不知道到那时,左相,辅国將军与肖皇后会是如何表情。” 李原对於上京的各方势力与文臣武將並不熟悉,他也不置可否。 到时候只要跟著白景走就好了。 不过他脑子一动,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女侯爷低声问道。 “现在上京这三方势力势同水火。” “这赐宴的地点又是郊外。” “他们会不会借著赏功宴的机会干点什么?” “比如埋伏甲士刺客......。” 说到此处,李原用手做了个下劈的动作。 龙驤侯当然明白李原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说道。 “按理说,还不至於到那一步。” “不过,现在各方势態微妙,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我们只是局外人,万事先做足准备。” “到时候,安心赴宴即可。” 李原听罢,也是点了点头。 第149章 咱也是上京有房的人了 出了皇城。 龙驤侯先返回了龙驤军的驻地。 女侯爷將在皇城得到的十几箱金银珠玉,全部赏赐给了士卒。 这么丰厚的赏赐,全军自然是欢欣鼓舞。 安顿好龙驤军,女侯爷带上亲卫,准备去接收赏赐的侯府。 龙驤侯一行人穿街过巷,来到了上京东城区,这里街道宽敞,两边都是雕樑画栋的高宅大院。 在上京,东城自古便是上城区,高官勛贵的府邸大多集中於此。 赐给龙驤侯的府邸,在东城狮子大街的永安巷。 这地点很好找,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府外。 抬头一看,这座府邸的门上已经掛上了【龙驤侯府】的匾额。 门前也有几名差官正在看守府宅。 见龙驤侯一行到来,这些差官连忙躬身向侯爷行礼。 女侯爷命人推开府邸大门。 宫中赏赐的各色物品,以及百名僕役都在院中。 李原陪著女侯爷在新府邸中转了一圈,作为侯府面积还真的不小。 前有前院正厅,后有內宅和后园,整个府邸足有五进。 只是这府邸的建筑略有破败,显然平日里缺乏保养。 不过府內的器物都很齐全。 基本可以做到拎包入住。 龙驤侯唤来赵勇郑彪,让他们暂时充任府內管事。 安排僕役们清扫院子收拾府邸。 女侯爷刚要李原自己去挑间屋子。 却见李原面带笑容,对著女侯爷一拱手说道。 “侯爷喜得府宅,小伯为侯爷贺。” “不过小伯也要告辞了。” 听说李原要走,女侯爷便是一愣,忙问道。 “李郎,你要去哪里啊?” 李原面带喜色温声说道。 “侯爷忘了吗?” “今日朝廷也赏赐了小伯一处宅院啊。” “在下自然也是要去看看的。” “原来如此。” 女侯爷一拍头,她把这茬给忘了。 刚才朝廷赏赐了自己侯府。 而作为首功者及新晋的青原县伯。 李原也得到了一套上京宅院的赏赐。 现在人家李原,也是在上京城有房的人了。 女侯爷嘆了一口气,点头说道。 “好,李郎那你快去快回。” “啊。” 李原一愣,女侯爷这是不打算让我在自己家宅子住吗。 算了,先去看看再说。 李原带上侍女小荷便出了门。 他现在的爵位不过是个县伯。 这在勛贵满地走的上京属於底层。 赏赐给他的宅子,自然不可能在寸土寸金权贵集中的东城区。 而是在上京中户上户集中的南城。 李原与小荷二人穿街过巷,一路向南城走。 这里的街道虽然比东城区要窄一些 但人流如织,颇为热闹,到处都是店铺和摊贩,非常有生活气息。 比起街道冷清的东城区,李原更喜欢这里。 住在南城的,大多是上京的小商人或是富户。 这里的宅子,也多是二三进的院子。 李原拿出赐贴,看著上面书写的地址。 清水街,甘井巷,二十八户甲。 找路人打听了一下,很快便寻到了赏赐给自己的宅子。 李原先是抬头打量了一番,这是一套上京南城很是常见的宅院。 青砖灰瓦的门楼靠右侧,宅院不大,却看著低调踏实。 门前同样站著两名差官,正在低声閒聊。 李原走了过去,对著两人一抱拳。 “两位辛苦,在下青原伯李原。” “特来接收官赐的宅院。” 然后便递过去了手中的赐帖。 两名差官先是打量了一番李原,其中年长的一位差官笑著说道。 “青原伯获赐良宅,小的给您道喜了。” 李原自然也是懂规矩的,他从怀中掏出了五两银子,温声说道。 “二位帮我看守宅院辛苦,买包茶喝。” 这二人接过银子连连道谢,又將房契户贴交给李原,便告辞走了。 自此之后,李原在上京也是有宅子的人了。 李原推开宅门,迈步走入了自家的府邸。 这是一套在上京南城常见的二进院子,面积比他在西河堡的宅子还要略小一些。 虽说算不上雕樑画栋,但也修造的精美雅致。 穿过门廊,李原便步入天井院中。 刚一进来,便看到这里站著十名青衣女子。 李原先是一愣,然后想起来了。 自己还被官赐了十名美人,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些女子了。 这些女子各个站的规规矩矩,李原进来时,她们还不住的打量。 见走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 为首的一名女子,先遥遥对著李原行了一礼。 然后很是恭敬的问道。 “您可是青原伯大人?” 李原轻点了下头。 “在下正是。” 这些女子看著李原俊美的容貌,互相偷偷对视,都是面带惊讶。 然后在为首女子的带领下,赶紧纷纷下拜。 “奴婢拜见伯爷。” 李原对著十名女子打量了一番。 这些女子仪態端庄,容貌秀美,各个气质不俗。 看起来应该都是出自皇城的宫人。 但年龄似乎都在二十四五岁往上。 在大梁这个时代,眼下这些女子都应该算是老姑娘了。 李原心中暗自苦笑,名义上说是皇家赏赐美人。 但看起来,这更像是皇家用赏赐的方式辞退超龄宫女。 不过在李原这个后世人看来,女子这个年龄却是刚刚好。 二十多岁没了少女的青涩,在封闭的皇城內也没有沾染过太多俗世风尘。 各个又被宫廷大內训练的规矩守礼,她们的容貌身段又非常不错。 李原其实是很满意的。 和这位青原伯的心態不同,这些女子心中其实是颇为忐忑。 昨天皇城司派人在宫人中要挑选十名美人,要求就是相貌端正年龄稍长。 说要赏赐给什么新晋的伯爷为侍婢。 这些被选中的女子心中还有些不安。 毕竟不知道这位青原伯,是位什么样的人物。 听说武职出身的勛贵大多性格暴烈。 如果好打嗜杀,那可就有她们的苦日子过了。 不过能出宫对於这些宫人却是好的。 因为这些日子里,皇城內真的死了太多的人了。 前些时日,御前总管审问宫內失盗之事,一口气將几十名宫女投湖。 嚇的宫內人人自危,很多宫人晚上更是噩梦连连。 因为她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牵连没了性命。 所以这些女子被赏赐了人,能离开皇城。 也算是求得了一条生路。 只要主家不虐待她们,终归要比在皇城內安全些。 她们刚才还在忐忑,不知这青原伯性格如何,好不好伺候。 结果这位伯爷来了大家一看,居然是位俊美异常的年轻男子。 这一下,这些女子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如此年轻俊美的伯爷,万一看中了自己,那岂不是好日子就来了。 於是这十名美人如穿蝴蝶般的围著李原转,各个殷勤无比。 此时的李原,正坐在一把藤椅上。 身后一名面色温婉女子在揉肩,身前两名女子在捶腿。 其他女子也在小院中辛勤忙碌,打扫卫生,收拾家什,想给伯爷留个好印象。 第150章 女侯爷上门 李原正在院中舒服的享受。 忽然自家院门被人敲响。 李原一愣,以为是侯爷派人来通知什么事。 便让小荷去开门。 结果门一打开,他却是直接愣住了。 门外来的不是旁人,是龙驤侯白景与妹妹白雨萱。 但最让李原意外的是,白家姐妹俩並未穿平日里的服饰。 而是如寻常平民女子一般,穿著青衣素布的衣衫。 只不过女侯爷白景的个子较高,身材又太好,这衣衫不算太合身,至少这前胸就绷的很紧。 而跟在身后的白雨萱也是如此,身上是粗布的素色衣裙。 打扮的就像是寻常市井人家的小媳妇。 看到姐妹俩如此打扮,李原的大脑一瞬间有些宕机。 站在那里发愣了好一阵。 心中更是不停的在问,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女侯爷也没用李原让,直接推门便进了院子。 看著李原似笑非笑的问道。 “青原伯,我们姐妹可是打扰了伯爷享福?” 听到女侯爷的挖苦,李原马上回过神来,赶忙苦笑著摇头。 为啥女侯爷和妹妹突然过来了呢? 原因也很简单。 就是不放心唄。 刚才女侯爷正在安排手下收拾自己的新府邸。 一旁的白雨萱却提醒道。 “大姐,这李郎自己去看新宅,会不会不妥。” 白景有些疑惑。 “怎么了妹妹,有何不妥?” 白雨萱自然知道姐姐粗心大意,於是轻声说道。 “大姐你別忘了,李郎可是刚刚被赏赐了十名美人。” “若不出意外,她们应该就等在宅子中,等李郎过去呢。” 听到妹妹的提醒,女侯爷也是面露思索。 白雨萱继续悠悠说道。 “其实李郎得了美人赏赐,也不打紧。” “毕竟年轻气盛,晚上也需要女子侍寢。” “不过呢。” “李郎毕竟从边关来,不知这大樑上京的险恶。” “这十名美人,虽说是皇家赏赐的。” “其实还不是后党给挑的。” “我是说如果啊,姐姐。” “万一这后党,对李郎起了什么图谋。” “在这批美人中安插了奸细,岂不是对李郎不利。” 听闻此话,女侯爷也是连连点头。 然后低声对妹妹说道。 “我们姐妹,已与李郎有了夫妻之实。” “作为妻妾,自然有责任提醒自家相公万事小心。” “这不明来歷的美人,我们也要先查验一番。” “確认无事了在让相公享用才好。” 白家姐妹出身勛贵世家,在大梁勛贵家的男主人多几房女人並不算什么大事。 甚至为了家族人丁兴旺,自家媳妇有时还帮著相公找合適的女子纳妾。 所以对於白家姐妹来说,李原身边多几个美人倒无所谓。 而是这些不熟悉根脚的美人放到李原身边,她们不放心。 白雨萱也连连点头。 “姐姐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们姐妹这番对话,其实就是在互相做心理建设。 要去找李郎,总归要有个合適的理由才说的过去。 两人既然商量好了,便不再拖延。 龙驤侯刚要吩咐人备马,却被白雨萱拉住了。 白景很是不解忙问道。 “妹妹怎么了?” 白雨萱忙对姐姐说道。 “我刚才去打听了,李郎所分的宅子在上京南城。” “那里住的,都是些市井平民,小门小户的。” “大姐就这么骑著高头大马,穿著蟒袍玉带的过去,还不把周围邻里都嚇到了。” “李郎见了,恐怕也会不喜。” 听了妹妹的话,白景微微点头,確实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不穿侯爵的袍服,那自己该穿什么啊。 白雨萱忙把嘴凑到了姐姐耳边,一阵耳语。 听了妹妹的建议,女侯爷的眼睛马上就是一亮,表情兴奋的说道。 “有趣,这个主意好。” “我们就这么办!” 姐妹俩將侯府交给了郑彪,让他继续带著僕役们收拾。 然后俩人寻来两身平民女子的装扮,带上赵勇几名侍卫便出了门。 只是女侯爷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人也跟在白家姐妹身后。 正是这些日子,一直颇为低调的悬刀卫女领旗,吴玲。 她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感觉女侯爷出门护卫单薄。 自己带著手下的悬刀卫,在龙驤侯这里好吃好喝的供著,既没抓到刺客也没出什么力,心中有些愧意。 所以今日见侯爷出门护卫带的少,吴玲便索性给女侯爷当起了暗卫。 姐妹俩並没有骑马,而是装作普通的百姓女子,一路上溜溜达达的来到了南城。 龙驤侯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上京。 但却从未到过南城区。 走在街上看著两边的店铺,路上的行人,叫卖的货郎。 以及市井百姓的日常生活,也都感觉颇为有趣。 李原的新宅並不难找。 白雨萱一路打听,很快就来到了清水街甘井巷。 敲开了院门,姐妹俩往里一看。 果然不出所料。 李郎自在的坐在藤椅上,周围三名美人正在揉肩捶腿的服侍。 虽说勛贵男子多些女人倒是无所谓。 但真看见了这个场面,女侯爷还是有些不爽。 李原见白家姐妹来了,连忙起身。 走过来问道。 “侯爷你怎么过来了?” 白景有些娇嗔的说道。 “难道我不能来吗?” 李原只能是一脸苦笑。 女侯爷倒是没说什么,而是绕过李原,走向他身后的十名宫人。 然后冷声对著她们说道。 “你们都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十名宫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她们很疑惑这名穿著素袍布衣的女子是谁。 不过这些宫人毕竟是从深宫里出来的。 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虽然她们以前没见过龙驤侯,但女侯爷的气场做派她们可是熟悉的很。 而且家中这位伯爷,对新来的两名女子都很客气。 她们马上就知道对方身份肯定不简单。 於是十名宫人忙规规矩矩的站好。 女侯爷背个手,走到十人面前挨个观瞧。 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忘点评几句。 “还不错,这吴德安办事还算妥帖。” “给李郎挑的,都算是宫中的上品女子。” “只是这年龄都大了些,不如年轻的水嫩。” “要不我去找吴公公给你说点好话,再给李郎换些年轻的如何?” 李原还能怎么办,只能看著女侯爷苦笑著摇头。 然后连忙岔开话题。 “侯爷,您那边的新侯府可是收拾好了?” 白景摇了摇头。 “还没,那些僕役笨手笨脚的。” “不如你这几个看著伶俐。” 然后女侯爷眼珠一转,对著李原说道。 “青原伯,有件事跟你打个商量如何?” 李原自然是满口答应。 “没问题,只要我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 这白家姐妹已经都是自家媳妇了,还能有什么不答应的。 看李原答应的爽快,龙驤侯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笑著对李原说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那侯府赏赐的僕役,各个笨手笨脚,都不堪用。” “我看你这里的十个宫人都还不错,不妨先借我用用如何?” “不知伯爷,可捨得?” 第151章 做一日寻常夫妻 李原还能怎么办,这明明就是自家媳妇吃醋了。 李原连忙一抱拳。 故意学著白景的语气说道。 “龙驤侯客气了,小伯哪敢违背侯爷之命。” “这些宫人能为侯爷效力,是她们的造化。” “侯爷若需要,大可带走。” 见李原答应的爽快,女侯爷这才面色渐缓。 一旁的白雨萱见李郎和姐姐说话互相打官腔,只是在捂嘴轻笑。 女侯爷倒也不客气,一背手说道。 “好,那我就让她们先去我的侯府歷练歷练。” “等把她们都调教好了,这规矩也都教明白了。” “在给伯爷您送回来。” 然后白景推开院门,將一身普通僕役打扮的赵勇叫了进来。 吩咐他带著这些宫人先返回龙驤侯府。 赵勇连忙抱拳应命。 直到这时,这十名宫人才知道,这位素衣女子可不是普通人。 而是大梁鼎鼎大名的龙驤侯白景。 於是这些宫人规矩的跟在赵勇身后离开了小院。 跟著十名宫人一起回侯府的,还有李原的侍女小荷。 白景说让她去侯府先待几天,也学学怎么伺候伯爷。 小荷走的时候哭丧著脸表情很是委屈。 在李原身边轻鬆惯了,她真不想去学什么规矩。 李原也只能承诺会儘快把她接回来。 看著眾人都走了,李原嘆了一口气。 这小院宫人们只收拾了一半,后面的要自己亲自收拾吗? 不过一抬头,却发现女侯爷白景和白雨萱並没有走。 两人非但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反倒是挽起袖子一副准备干活的模样。 李原心中有疑惑,这二位可是龙驤白家的贵女。 你们难道要帮我收拾院子吗? 果然,女侯爷白景先去把院门插上。 然后转头把藤椅在小院中摆好,对著李原柔声说道。 “相公,你坐著就好。” “这宅子,今日就由我和小妹收拾便好。” 然后白景又看著李原眉目含情的说道。 “在侯府我是龙驤侯,你是青原伯。” “但在这个宅子里。” “你便是我的李郎。” “我与妹妹,便是你的妻妾。” “今日我们就在这小宅院里,如同普通百姓一般,做做寻常夫妻。” 李原听闻白景的话,先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又缓缓释然。 他点了点头,对白景说道。 “好,那这宅子,就拜託你们了。” 李原从女侯爷白景颇为认真的表情中能看出来。 她想亲力亲为的为李原做些事情。 或许在龙驤侯的外壳下,白景的內心其实只想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寻常妻子。 与李郎过一过普通夫妻的日常生活。 李原觉得这样也好。 便舒服的坐到了藤椅上,给自己沏了一壶茶。 然后就看著白家姐妹在自己宅子里折腾。 姐妹俩帮李郎收拾新宅,是白雨萱给姐姐出的主意。 她觉得姐妹俩亲自为李郎收拾新宅,才能体现出自己是李郎家人的感觉。 白景觉得不错也就答应了。 白雨萱觉得,不过是收拾个宅院而已,应该算不得什么难事。 姐妹俩足以胜任,顺便在向李郎展示一下白家姐妹的持家与贤惠。 然而事情,却远没有她们想像的简单。 白家姐妹自幼都有下人伺候。 哪里干过这收拾屋子的粗活。 两人一顿忙活,不是打翻了水桶,就是弄污了地面。 刚才那些被宫人收拾好的地方,也被姐妹俩搞了个一团糟。 李原虽然是满脸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两位白家贵女,愿意放下身份为你收拾屋宅,你还求什么呢。 这个宅子反正是白来的,隨她们姐俩折腾吧。 好在折腾到了下午申时。 在姐妹俩的努力之下,小宅院总算是收拾了个大概。 二人都是累的气喘吁吁。 李原连忙给姐妹俩端过来一壶凉茶,两人也没客气咕咚咕咚就灌下去了。 这茶水一下肚,肚子却咕咕的叫起来了。 三人抬头一看,现在已是红日西斜。 已经到了该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说好今日要体验市井夫妻的生活。 那这晚饭,姐妹俩自然也是要自己做的。 不过这宅子中现在没米没菜更没柴。 这倒是难不倒李原,他对著俩女说道。 “此事简单。” “出了这巷子口往南城门方向走。” “据说不远就是菜市口街,缺什么咱们去市场买就好了。” 买菜对於白家姐妹来说,可算是件新鲜事。 俩女从小都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主, 家中伺候的膳夫都有几十位。 她俩不但是没做过饭,菜也是从来没亲自买过的。 听闻李原要带姐妹俩去买菜,两人都觉得新奇。 催促李原赶紧出发。 三人收拾了一番,便出了小院。 其实需要收拾的主要是李原。 他也脱下了身上的伯爵衣冠锦袍。 换上了白家姐俩给他带来的粗布麻衣。 李原见姐妹俩准备的如此周全,不由得心中发笑。 看来她们姐俩是真心想体验一下平民的生活。 既然如此,反正今日閒来无事,我就好好的陪陪她们。 出了小院,白景甚至还仔细的用锁头將门锁好。 李原还特意的抬头又看了一眼自家宅子的户牌。 南城,清水街甘井巷,二十八户甲。 要是回来的晚,天黑找不到家门,这乐子可就大了。 检查无误,三人便迈步走在了小巷中。 这甘井巷並不算宽,街道也就能並行两辆马车。 巷子左右都是灰墙青瓦与李原家相仿的宅院。 也有前店后宅的铺子,鸡鸣犬吠邻人笑谈,虽说算不上热闹,但也是颇具市井生活的气息。 三人向前走了没几步,在一户门前。 一位面色慈祥的大娘,正在自顾自的摘著菜。 抬头看到李原,眼睛就不由得睁大,笑著说道。 “呦,这是哪来的俊后生啊。” “眼生的很。” 李原一笑,对著大娘一抱拳。 “大娘,我就是旁边这二十八户甲的住户。” “今个刚搬来的新户。” 这位大娘一听,原来是新来的邻居,立马笑了起来。 “小伙子,那可好了,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咱多亲近。” 李原也是连连点头。 大娘往李原的身后一瞧,发现还跟著两个素衣的小媳妇。 仔细一看,这两个小媳妇都是身段苗条,容貌俊美。 看见大娘的好奇目光,李原笑著说道。 “她俩是我媳妇,您老见笑了。” 大娘则是一脸艷羡的说道。 “这位郎君,你真是好福气啊。” “有这么两位俊俏的媳妇,这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李原也只能是点头应是,然后问道。 “大娘我刚来,想去这菜市街,您可知怎么走啊?” 大娘听说他们要去菜市街,用手一指西侧的路口说道。 “这位郎君,出了这巷口向左走,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了。” 李原谢过这位大娘,刚要离开。 没想到大娘又进屋拿了一个藤编的篮子走了出来。 “你们去买菜,这空手去可怎么行。” “我借你个篮子,一会带回来就行。” 看大娘想的周到,李原忙连连致谢。 第152章 带白家姐妹逛街 辞別了大娘,三人便向巷子口走去。 在西侧的巷子口,见到了一眼颇有年头的水井。 李原向內望了一眼,井壁的石材虽有些斑驳,但井水清澈见底。 看来这甘井巷的名字就来自这眼水井了。 三人转出巷口就是正街清水街,这里比甘井巷要宽敞许多。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往来如织。 李原带著两个美娇娘走在街上,很是引人注目。 如此俊美的男子,即便是上京也很少见,更何况身边还带著两个漂亮媳妇。 路过的男女不少都是回身观望,甚至有人为此撞上了门板,惹得路人发笑。 按大娘指的路,穿过了两个街巷,前面果然就到了菜市街。 这菜市街如其名。 里面整条街都是贩卖各种蔬菜吃食的店铺与摊位。 此时临近日入酉时,也就是下午四点半不到五点,正是採买晚餐食材的当口。 这菜市街里,商贩叫卖鸡鸭齐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女侯爷与舍妹还是头一次到这种地方。 看著满街的摊位和店铺,眼里充满好奇。 三人走进这街巷中,首先感受到的,却是各种气味的衝击。 蔬菜的泥土气息,各类鱼肉的腥气,熟食摊位上的肉香,还有油盐酱醋与各色香料的气味。 在这条街道的空气中混杂成复杂难明的味道,隨著呼吸冲入鼻中。 让这上京市井的生活气息,更加的鲜活浓郁。 李原蹲在一个摊位前,选了一捧还算新鲜的韭菜。 那边的女侯爷,则是在肉铺切了二斤上好的肥膘肉。 白雨萱买了五斤的鸡子,还有各种油盐酱醋。 在一家粮店,李原买了粟米。 白景觉得路口那家的腊味鸡,看著非常的诱人,也拿了一只。 二女看什么都觉得有趣,很多市井民间的吃食,她俩未尝过的也好奇买了一些。 不多时,三人手中已经都拎了不少东西。 李原面对这种局面很有经验。 拿出了一根刚买的扁担,將各色蔬果吃食都掛到扁担上。 女侯爷白景则挎著藤篮,装著怕碰的油盐调料。 而白雨萱则是抱著一坛上京常见的米酒。 三人满载而归,有说有笑的返回甘井巷。 来的时候,他们是从清水街西口走的,回去的时候想看看另一侧的街景。 於是便走的街东口。 这边比西口的闹市,人要少一些,店铺也主要是卖些首饰成衣,现在已过酉时,却是有些冷清了。 三人走在街上,左瞧瞧右看看。 忽然,李原一指路旁的一家首饰店说道。 “二位夫人,反正这里离家不远,咱们进去逛逛如何?” 白家姐妹都是掩嘴轻笑的说道。 “好,一切都由郎君做主。” 三人进了店铺,这家店掌柜没想到快打烊了居然还有客上门,表现的很是热情。 最终李原给白景选了一支银制的釵子,也可叫云釵,样式是一朵打制精美的祥云。 女侯爷插在头上,左右顾盼,让李原看看效果。 看著白景那羞红的俊俏脸颊,李原连声称讚。 “不错,这釵子和我家景儿真是相配。” 给白雨萱挑选的,则是一对桃图案的银耳坠。 雨萱带起来,很是灵动可爱。 这首饰其实不贵,加一起也没五两银子,但却哄的白家两位贵女开心的很。 毕竟这是李郎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 出了首饰店,没走几步却看到一家成衣铺。 李原拉著二女也要进去瞧瞧。 白家姐妹拗不过,便跟了进去。 进去才发现,这家铺子是专门做女装生意的。 李原看了一圈,並没瞧见合意的衣裙,便跟里面的女掌柜一阵耳语。 不多时,女掌柜就拿了几套衣裙走了出来。 白家姐妹上前一看,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原因无他,女掌柜拿出来的居然是女子褻衣。 其实就是大梁女子贴身的內衣。 李原转头目测了下姐妹二人的尺寸。 直接买下了两件料子最薄最好的,让店老板包好。 在大樑上京民风开放,丈夫给自己妻妾买褻衣也是寻常事。 女掌柜不以为意,却是让白家姐妹羞红了脸。 出了成衣铺。 此时的天色有些暗了。 路两旁的房舍已经开始掌灯。 这清水街东侧的路口比西侧要复杂一些。 三人在陌生的街巷里七拐八拐都有些找不准方向。 又拐过了一个路口,这里的街道更为宽敞。 左右多是些酒肆饭铺,来吃酒的人不少。 李原却是一皱眉。 因为他发现,这街上的酒徒閒汉也多了起来。 白家姐妹容貌太过惹眼。 在街巷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美艷动人。 不少酒徒醉汉被姐妹俩的容顏所吸引,都看的是两眼发直。 李原给俩女打了一个眼色,三人加快了步伐。 想儘快离开这处街巷。 只是天不遂人愿。 巷子的迎面走过来一伙人。 为首的,是名华服锦袍的年轻公子哥。 此人面容清瘦,眉眼轻佻,看谁都是鼻孔朝天。 此时正一身酒气,与身边几名紈絝打扮的男子嬉闹拉扯。 看样子,这几人显然是刚在哪家青楼妓馆吃完酒,走路是勾肩搭背歪歪斜斜。 话中也多是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 有路人不小心挡了他们的道,也是被他们一脚踹开。 这几人衣著华丽,看著就来歷颇大,寻常百姓哪里敢惹,赶忙纷纷左右躲避。 李原看见眼前这几人,就是眉头一皱。 这几位看起来像是上京城哪家权贵的公子哥。 李原今日只想与白家姐妹过一过寻常市井生活。 心中並不想惹事,所以便將身子往旁一侧,让开了道路。 他想的倒是挺好,双方不交集各走各的路。 只是李原忘了,他身后可是跟著白家姐妹。 他虽让开了路,但跟在身后的白家姐妹就露了出来。 为首的那名紈絝公子正与身边几人嬉闹,忽然一抬头。 却见眼前竟然出现两名极为美貌的素衣女子,惊艷的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 白景与白雨萱可是出身勛贵名门,十几年养成的气质可不是一件粗布衣衫能压得住的。 倾国的容貌出眾的气质,在搭配粗布麻衣,反倒衬托出了反差美,让姐妹俩更加吸引人。 看著眼前的两名女子,这位公子哥瞬间就挪不开步子了。 他睁开不大的眼睛,对著白家姐妹毫不掩饰的打量了起来。 隨后从腰间抽出了摺扇,啪啦一声將摺扇打开,在胸口紧著扇了几下。 身后跟隨的几人,见为首的公子哥,对眼前的女子產生了兴致。 也是嬉笑著形成了一个半包围,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李原摇了摇头,但心中却是一点都不慌。 开玩笑,自己这边一位伯爷,一位侯爷。 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一家的紈絝来找死。 此时那名公子哥,脸上全是笑意,眼睛盯著白家姐妹一眨不眨。 甚至还一提鼻子,故意在空气中轻嗅了几下。 “香,真是香,这美人就是香啊。” 然后一伸手,要用手中的摺扇去抬白景的下巴。 李原自然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一迈步,挡在了那名紈絝身前冷声说道。 “这位公子,你过分了,此二女是我的妻妾。” “你若再无礼,可休怪我不饶你。” 直到这时,这位公子哥才发现了眼前的李原。 他上下对著李原打量了一番,一撇嘴。 “你这小白脸,倒是生的好生俊俏。” “难怪妻妾都这么水灵。” 然后这位公子哥,对著李原一笑说道。 “这位兄台,在下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第153章 小院的晚餐 李原面带冷笑问道。 “这位公子,你有何事?” 那名锦袍公子嘿嘿一笑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这两位妻妾,真的非常漂亮我很是喜欢。” “不如这样,小爷出五百两银子。” “你把这两位妻妾都让给我如何?” “这位兄台你看.......。”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原的拳头就已经到了。 想打白家姐妹的主意,李原怎么可能饶了他。 哎呦一声惨叫,这位公子哥便被李原一拳打的横著飞了出去。 在地上摔出了一溜的滚足有三丈之远。 其实李原这一拳,还是收著力的。 如果他真的放开了全力一击,估计这位紈絝直接就会被打的骨断筋折必死无疑。 即便如此,这位锦袍公子也被打的不轻,在地上翻滚惨叫好一阵才能挣扎著起身。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小侯爷!”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狂徒?!” “小子!你惹上大麻烦了!” 李原面带冷笑,对几人冷声问道。 “小侯爷?我怎么没听说过。” “但不知,小侯爷是哪位侯爷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人迈前一步,大声说道。 “小子你听好了,被你打的这位,可是北寧侯家的公子。” “上京人人认得的小侯爷,赵承志赵公子!” “赶紧赔礼道歉,跪下认错,否则侯爷震怒,你担待不起!” 李原面带笑容的看著眼前几人。 “什么小侯爷,不过是个无赖而已。” “都给我滚开。” 那几人见抬出小侯爷的名號,李原这个平民居然不怕,都是面色惊奇。 李原看著眼前的几个紈絝冷哼一声,就要带著白家姐妹离去。 正在此时,刚才被李原打翻在地的锦袍公子却踉蹌的站了起来。 他指著李原喊道。 “小子,你別跑!” “这上京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 “我只不过要买你妻妾,你竟敢殴打老子。” “告诉你!老子可是有爵位的!” 说完,那名锦袍公子从怀中一抓,掏出来一块方形的玉牌,对著李原嘶吼道。 “咱们大梁,草民侮辱勛贵打死无论。” “小子!你死定了!!” 李原一看,锦袍公子手中拿的,不过是一块乡伯的玉牌。 李原面色古怪,不过只是一名乡伯而已。 我还以为你们满口的小侯爷,他就真是什么侯爷呢。 那名锦袍公子见李原思索发愣,以为是怕了,叫的则是更加囂张。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得罪了我,你可知下场如何!?” “赶紧给老子跪下!” “先让小侯爷我打你一顿解解气!” 在大梁,勛贵身份是有很大特权的,他们即便是在市井犯了法,大梁律也管不了。 此外更有一条,便是平民如果辱骂忤逆了勛贵,那被勛贵打死都是不犯法的。 所以平日间,百姓们躲避勛贵如见猛兽虎狼。 李原明白,这在封建时代是常见的事。 一声嘆息,李原向前迈了一步。 那锦袍公子,与周围一眾紈絝以为李原害怕要服软了。 各个都是面带得意之色。 心中想道,小子任你在能打又有什么用。 知道我们是你惹不起的勛贵,还不是乖乖求饶认输。 不过隨即他们却眼神睁大愣住了。 却见李原一伸手,从怀中也掏出了一块玉牌。 而且这玉牌还比那锦袍公子的大了足足一圈。 李原嘴角上翘,面色冰冷,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就是爵位吗,谁还没有啊。” “你一个乡伯,竟敢在我一位县伯面前张狂。” “你说的没错,咱们大梁忤逆上位勛贵打死不论。” “那我问你,一个小小乡伯要强买一位县伯的妻妾。” “算不算是忤逆啊?” “那我打死你们是不是很合理?” 李原的县伯腰牌一亮出来,对面几人瞬间就哑了火。 他们往李原腰牌上望去,一人轻声念道。 “青原县伯?” “这....这是哪位啊?” “咱上京没听说啊。” 几人都在疑惑,忽然,一个绿袍公子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赶忙附身到为首的锦袍公子耳边小声嘀咕。 那位所谓的小侯爷一听,瞬间眼睛瞪的老大。 “什.....什么!” “你说!这人.就是...今天凯旋仪上的那位杀神李原!?” “爱呦我的妈呀。” 这位小侯爷一转头看著还在发愣的几人喊道。 “跑啊,你们几个还等什么。” “人家杀铁勒人都跟杀鸡一样。” “我们几个算个鸟蛋!” 说完,这位小侯爷一瘸一拐的转身便跑,其他人见首领都跑了,他们自然也不敢停留。 各个慌忙逃窜,一溜烟的跑了个乾净。 他们这一跑,李原却是愣住了。 他还以为,自己这要上演一出当街惩戒恶霸的戏码呢。 结果都热身好了,对方居然如此不堪。 自己只是亮出了青原伯的身份,他们便跑了个乾净。 李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便把这件事拋之脑后。 经过这么一档子事。 三人回到甘井巷小院的时候,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到邻居大娘家还了篮子。 白家姐妹与李原都是肚腹飢饿,事不宜迟赶紧做饭。 李原擼起袖子就要刷锅淘米。 却被白景给拦住了。 “君子远庖厨,李郎你坐著就好。” “在家中,哪里有让相公做饭的道理。” “这让別人知道了,还不得耻笑我们姐妹懒惰。” 李原听闻此话,心中是一阵苦笑。 看来女侯爷这做一日寻常夫妻的游戏还得继续。 不过李原心里盘算,根据白家姐妹白天收拾屋子的水平判断。 估计这姐妹俩晚饭也不会太过顺利。 结果真被他言中了。 白雨萱去淘米洗菜,女侯爷白景则是去烧火起灶。 结果没一会,白景就被灶台中的烟给呛了出来,好一阵咳嗽。 看著脸上已经被菸灰抹成了大猫的女侯爷。 李原真是差点笑出声来。 坐在小院中的李原。 翘著二郎腿,悠哉的喝著茶水。 厨房里不时传来俩女的大呼小叫。 这一顿晚饭,让姐妹俩做的是惊心动魄,“惊喜”连连。 哪怕是隔著窗子,李原也能瞧出姐妹俩的忙乱。 一直等到晚上戌时,也就是晚上八点半。 白家姐妹做的这顿晚饭,总算是摆上了桌。 李原多点了些火烛,將宅院的正堂照的通亮。 只见桌案之上,摆著一大瓮的粟米饭,四菜一汤,一壶酒。 看著倒还像模像样。 白家姐妹二人一脸期待的望著李原,那希望被夸奖的表情写满了脸庞。 李原先夹起一片五色斑斕的炒青菜。 又尝了一口,半碳化,死不瞑目的烧鱼。 从瓮中盛了一勺粟米锅巴。 边吃边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二位娘子有心了。” “这饭....” “这饭为夫吃的......属实是美味。” 看著满脸菸灰的白家姐妹。 李原还能说什么呢。 一位侯爷愿意亲自为你下厨,为你炒菜燜饭。 无论这菜做的什么味道,李原心中也只有感动。 “来,二位夫人,咱一起吃,一起吃。” 俩女一动筷子,才发现自己这菜做的不是缺盐少醋。 就是锅糊肉生,但好在李郎並不嫌弃。 李原心中感嘆,这可是女侯爷费尽心力为自己做的。 世上何人有这种福气。 第154章 为妻帮相公净足 吃完晚饭,时间已然是过了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半。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大梁最繁华的上京城,也进入了宵禁。 家家都是关门闭户。 很多人家已经是熄灯就寢了。 在甘井巷的这处小宅之內。 李原已经换上了一身宽鬆的麻布寢衣,正捧著一卷书册,掌灯夜读。 而在隔壁的房间,白家姐妹正在烧水沐浴。 入京这一路上,可说是风尘僕僕。 对於爱乾净的白家姐妹来说,早就期待能洗个热水澡。 不过在李原这个小宅院中,连侍女小荷都送去了侯府培训。 眼下並无下人服侍。 好在宅院中,沐浴用的木桶皂角,什么都不缺。 姐妹俩只要烧好热水就行。 此时的侧屋內热气腾腾,白家姐妹调笑嬉闹。 白景没了侯爷的规矩,妹妹白雨萱也难得露出了活泼的一面。 好一个,温露滚凝脂,云鬢水中织,姐妹朱唇语,轻笑郎不知。 而在隔壁,李原手中这卷书真是看的万分艰难。 隔壁鶯声燕语,心中痒痒的,谁还看的下书啊。 不一会隔壁的房门一响,李原知道姐妹俩洗好了。 正厅的门帘一挑,一身素衣寢服的白景,面色嫣红的走了进来。 不但如此,她手中还端著一个木盆。 里面盛了满满的温水。 李原没动,他想看看女侯爷想做什么。 只见白景走到李原身前,俯下身子將木盆放好。 然后伸手扒下了李原的靴子。 此时的李原感觉自己恍惚在梦中。 心中暗道,女侯爷....这.....这是,要给我洗脚啊。 果然,白景屈腿跪坐在李原身前。 用手脱下了李原的袜子。 在大梁朝,媳妇给自家辛苦一天的男人洗脚,是妻子贤惠的表现。 只是李原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享受到一位侯爷给他洗脚。 白景先用玉手试了试水温,热度正好。 然后用手轻扶著李原的双脚,缓缓的放入了温热的木盆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之感,直衝李原的身心。 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全身放鬆的靠在木椅上。 享受著片刻的温柔。 李原的耳边响起了白景的轻声话语。 “我小的时候,每当父亲征战归来,母亲总是亲自打水为父亲净足。” “母亲总说,男人都不容易。” “小丈夫,耕田做工,鸡鸣而起,日落才歇,要撑起一家生计。” “大丈夫,为国操劳,披甲御敌,要护得一国安危。” “这回了家,无论是小丈夫还是大丈夫,做妻妾的都要给他一方安乐。” “总要为他洗去疲乏风尘。” “才能让他走的更远,站的更高。” 李原只是静静的听著。 他知道,为心爱之人洗脚,对於白景来说,也许是一种仪式。 父亲战死,母亲病故,白景是在用这种方式怀念著父母。 更是对母亲那种好妻子的模仿。 李原低头望去,能看见白景那乌云般的秀髮,雪白的脖项。 以及那微微发红的脸颊。 毕竟对女侯爷来说,帮相公洗脚可是第一次。 不害羞是不可能的。 而李原现在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自己相公的角色。 让白景沉浸在自己的心境中。 不知不觉,一团柔软的麻巾包裹住了李原的脚。 隨即白景便起身,去门外倒水。 此时,在主屋內传来了扫床的声音。 那是白雨萱正在收拾床铺。 此时,小宅之外,大多数的房舍已经熄了灯。 除了遥遥的能听闻几声犬吠外,整个上京城都非常安静。 李原迈步进了主屋。 先看到的,是白雨萱那玲瓏娇俏的背影。 而女侯爷白景,则侧坐在床边用手整理著被褥。 李原望去,绣著鸳鸯的锦被铺下了三床。 中间的大些,两侧的小些。 李原耳边传来了,白景那略显娇羞的声音。 “相.....相公,早些歇息吧。” “好。” 但隨即又传来了李原的话语声。 “二位娘子,来,把今日相公新买的褻衣换上。” “让为夫看看尺寸合適不合適。” 白雨萱娇嗔的声音传来。 “相公,你真是登徒子。” 不多时,在微微的悉索声中,小院主屋的灯便被吹熄了。 夜已深沉。 除了远处打更人的梆子声,和偶尔的几声犬吠。 仿佛整个上京城都已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在李原宅院的主屋之上。 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起身。 在月光的映衬下,能看到曲线玲瓏的身段,这明显是一名女子。 她坐在屋瓦之上,轻轻的拉下了遮面的黑巾。 露出了些许有些潮红的面颊。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悬刀卫女领旗,吴玲。 她先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低声轻吐出一句话。 “我的天,龙驤侯竟然与李校尉.......已然私定终身。” “这.....这太刺激了,简直难以置信。” 今日,吴玲本是看女侯爷隨身护卫不多。 便独自跟在身后充当暗卫。 但不想,她今日的所见所闻,彻底顛覆了这名女领旗的三观。 那位大梁四大侯之一的龙驤侯白景,竟然和这位李校尉或是说青原伯私定了终身。 此时的吴玲內心既有兴奋,又有些忐忑。 自己这是不小心抓到了龙驤侯的把柄吗? 我该怎么办? 吴玲这人,与她外在表现出来的清冷气质不同。 其实好奇心颇重,属於外冷內热的性格。 吴玲出身於差官之家,父亲官至武德司北川道督检。 这武德司当年鼎盛之时,在大梁可说是威风赫赫,內检宵小,外查不臣,权柄甚重。 悬刀卫所到之处,那是文武心惊,神鬼避让。 这武德司也常常需要派密谍混入目標的府宅,搜集证据探查机密。 有的时候,女子做秘谍比男子更为方便,所以悬刀卫中自然也有不少女卫。 吴玲从六岁起,就跟父亲吴均身边勤学武艺。 她也算自幼聪慧,不但学得了父亲吴均的满身武艺,悬刀卫必备的侦查潜伏,刑侦审讯,也都是样样精通。 十六岁时就入了悬刀卫,成了一名女差官。 先后破了几个大案,立下了不小的功勋。 又在父亲的运作之下,到十九岁时,已经成为了北川道武德司的女领旗。 她这十几年,可比寻常女子要惊险刺激的多。 不过这位吴玲吴姑娘,要说有什么事情不如意。 那就是这位女领旗,实在是太难嫁了。 第155章 夜审吴玲 在大梁这个时代。 平民家的女子十二岁定亲,十四五岁就过门的比比皆是。 拖到这十七八还未许人家的,就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吴玲年芳十九,这终身大事却还没个著落。 不过这倒也不能全怪她。 身为女领旗,她身边能接触到的男子,多是悬刀卫中的粗鄙汉子。 吴玲还真没有看得上眼的。 而那些有些身份的官宦文士,谁又会找个女悬刀卫在家。 再加上她平日里为了行事方便,出门多用黄蜡涂脸,將自己还不错的姿容给掩饰了起来。 这就更没几个男人会靠近她了。 吴玲自从当了悬刀卫,每日里风里来雨里去,黑衣长刀瀟洒自在。 閒散自由惯了,对於要婚配嫁人,被夫家管束心中很是牴触。 而父亲吴均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自家女儿的婚事。 这位吴督检心中也知道,自家的女儿年龄大性子野,眼光又高。 去高门大户做大妇难的很,给人家做小又心中不甘。 就这样拖来拖去拖到了现在。 前些时日,父亲吴均觉得实在是等不起了,便寻了一家乡中秀才,商议著要把吴玲给人家做二房。 结果对方托人来看吴玲的面相,吴玲却故意黄蜡涂脸將自己弄的丑陋。 那户秀才果然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为了这事,父亲吴均和她好一番爭执,父女俩都有半个月没说话。 吴玲这次主动带手下,跟隨龙驤侯捕拿刺客。 也是想离老头子远些,少些嘮叨。 这些日子跟在龙驤侯身边。 吴玲觉得其实还不错,龙驤侯白景也是女儿身。 同样也是大龄未婚配,这让吴玲在女侯爷身上多少找到了些安慰感。 你看,位高权重的女侯爷,不也一样被婚配所困吗? 今日见女侯爷只带了几名隨从出门。 吴玲出於好心跟在后面暗中保护。 她擅长轻功和易容之术。 跟在女侯爷身后並没有人发现。 吴玲心中很是奇怪,今日的白家姐妹为何换成了平民的打扮。 这跟到了甘井巷,她才知道原来女侯爷是来找李原的。 对於龙驤侯和李原的关係。 吴玲这个女悬刀卫心中也多有猜测。 因为平日里,女侯爷看向李原眼中的情谊那是藏不住的。 龙驤侯白景倾心於李原。 这在龙驤军中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不过当她看到,平日里清冷高贵的女侯爷,今日却如同寻常妻子一般为李原打扫宅子,买菜做饭时。 吴玲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直到此时,她要给女侯爷当暗卫的事情,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之所以还在身后跟著,更多的是吃瓜的心態。 毕竟这样的女侯爷,真是太难得一见了。 因为吴玲对侯爷和李原心中並无恶意。 並没有激发李原慧眼识珠的能力,所以李原也至始至终也未发觉吴玲的跟踪。 甚至到了晚上,吴玲自恃轻功了得,一直伏在小院的房顶上看戏。 从女侯爷为李原洗脚到白雨萱在內宅铺床叠被。 都让吴玲看的兴致盎然。 此时,夜已经深了。 这打更人巡夜的梆子也打过了三声。 吴玲觉得今日大开眼界收穫颇丰,也是时候离开了。 只是她一动身,不想李原的这处屋宅年久失修,一处瓦片未掛牢。 啪嗒一声响,半块房瓦落到了小院子中。 吴玲一惊,赶忙伏低身子將身形隱匿在屋脊的阴影中。 又学了几声惟妙惟肖的猫叫,想矇混过关。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房顶的异动早已惊动了屋中的李原。 李原现在的武力值已经是龙將级。 周围的轻微变化都瞒不过他。 知道自家房顶上来了人,李原没有惊动白家姐妹,而是披上衣服轻轻的下了床。 伏在阴影中的吴玲又观察了一阵,见没有什么动静。 这次將心放下,只是她刚想起身,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吴玲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赶忙转身要跑。 李原自然不会放过半夜跳上他家房顶的可疑之人。 只是一瞬间,两人就拳脚互击,交手数次。 越是交手吴玲心中越是惊惧。 她虽然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但对方的力量近乎碾压自己。 只是一个疏忽,李原一把擒住吴玲的胳膊。 然后顺势击打吴玲后颈將其敲晕。 兔起鶻落,两人的战斗几乎是在转瞬间完结。 李原拎著吴玲从房顶纵身跃下。 这时屋子里的灯也被点亮了。 白家姐妹不知李原突然出屋为了啥。 不过隨即房顶上一阵响动。 她们俩也知道是房顶上来了外人,瞬间警觉, 毕竟龙驤侯被刺之事也没过去多久。 事后主谋还没有抓到。 姐妹俩正在担心,没多久李原便拎著一名黑衣人从屋顶跳了下来。 进到了屋中,扯下了黑衣人的蒙面巾。 三人就是一愣,这半夜趴到自家屋顶的不是別人。 正是这些日子在自己身边当差的武德司悬刀卫女领旗,吴玲。 白家姐妹与李原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在疑惑,怎么会是她。 等吴玲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心中就是一沉。 抬头一看,眼前是神情肃然的女侯爷白景。 左右各是白雨萱与李原。 三人都在用审视的目光看著她。 吴玲心中喑叫一声不好,自己吃瓜居然在人家房顶上被抓住了。 这一下自己恐怕要解释不清了。 果然,女侯爷见她醒了,便冷声问道。 “吴玲,你大半夜为何在这里?” 对上龙驤侯那冷如寒冰的目光。 吴玲心下一抖,她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说谎。 於是她便实话实说,老老实实將自己本意想给女侯爷当暗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女侯爷听闻此言,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面色却是一缓。 白景察言观色,能够確定吴玲所说的確实是实话。 隨即心中还有些感动。 她没想到这位吴领旗,居然会担心自己的安危。 见龙驤侯面色缓和,吴玲紧张的心也略微放鬆一些。 可是隨即,女侯爷又冷声问道。 “今日我与青原伯的事,你可看见多少?” 听龙驤侯这么一问。 吴玲却是没敢回话。 看见多少,该看的不该看的自己可都看到了。 她本是久经训练的女悬刀卫,但在女侯爷冷冽的目光下,却也显得有些慌乱。 没办法,龙驤侯那种久居上位者的威压一旦拿出来,还是很有压迫力的。 见吴玲眼神闪动,神色变化。 白家姐妹与李原对望了一眼,都是眼神微眯。 今日女侯爷与李原的事情。 恐怕都被这位吴领旗看到了。 第156章 李郎你在娶一房如何 女侯爷眼神闪动,她在脑海中迅速思考该如何处置吴玲。 自己与李原已私定终身的事,现在绝不能张扬出去。 吴玲出身武德司悬刀卫。 而现在的武德司却是归辅国將军掌控。 一个念头划过女侯爷的脑海。 她会不会是郑天雄的细作呢? 女侯爷坐在上首,略见冰冷的眼神不断的扫视吴玲。 如果吴玲是辅国將军的细作。 那自己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已被郑天雄知晓。 按照寻常勛贵的做法,这种无法判断的事情那就应该直接处置掉。 毕竟死人是不会暴露任何秘密的。 吴玲能感受到女侯爷冰冷的目光。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她现在的內心,既忐忑又紧张还后悔。 吴玲身为悬刀卫,当然明白自己今天的作为有多么的可疑。 暗中跟了龙驤侯一天,晚上又上了人家的房顶。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奸细所为。 自己又看到了龙驤侯与李原的隱秘之事。 这被人家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处。 即便她是名久经歷练的女悬刀卫,也不由得浑身绷紧,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一个想法如电光火石般掠过脑海。 自己要不要拼尽全力,奋力一搏,逃出这里! 但隨即,吴玲就內心苦笑。 刚才在房顶之时,她甚至都没察觉到李原的出现。 几番交手,就被人家直接活捉。 作为习武者她当然明白,自己和李原在武力上的差距有多大。 恐怕自己略有动作,就会被李原斩杀在当场。 更何况,就算是能逃走。 那她吴玲,恐怕就成了刺杀女侯爷悬案的最大嫌疑人。 不但自己会被朝廷通缉,恐怕父亲吴均也会被牵连。 想到此处,吴玲只觉得万念俱灰,悲从心来。 她心中暗恨,自己为何要好奇心这么重,竟犯下了如此大错。 吴玲正在心下紧张。 忽听见龙驤侯去问李原的意见。 “青原伯,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置?” 等了几息,那边传来了李原沉稳的声音。 “我倒是觉得。” “今日之事,只是吴姑娘好奇心过重了。” “她对侯爷並无恶意。” “也不是什么奸细。” “哦?” 听闻此言,女侯爷看向李原略有惊讶。 她不明白李原居然如此篤定,吴玲並无恶意。 其实李原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自己慧眼识珠的能力带来的信息。 从他在房顶抓到吴玲开始,至始至终。 吴玲身上,都没有表现出对龙驤侯或是自己有恶意的红光。 所以李原可以判断出,今日之事。 恐怕就是这位吴领旗好奇心过重。 不小心窥破了女侯爷的隱秘。 听了李原的判断,女侯爷看向吴玲的目光渐渐缓和。 李原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女侯爷现在对他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既然李原说这吴领旗並无歹意。 白景也就收回了杀心。 吴玲听闻青原伯居然为自己求情。 心下一松,也轻呼出一口气。 她能感到,上首女侯爷的目光也没了刚才的冰冷。 吴玲暗自想道。 真没看出来,这位青原伯人还怪好的。 忽然女侯爷站起了身,她围著吴玲转了一圈。 听著身边的脚步声,女领旗的心中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 她不知道这位女侯爷又要干什么。 忽然她听见龙驤侯缓声说道。 “青原伯说的不错,也许真是我多疑了。” “冤枉了吴领旗。” 听闻此话,吴玲总算是放下了心。 但隨即,龙驤侯又说道。 “只是,这吴领旗好奇心重了些。” “今日又撞见了我的私密之事。” “你日后泄露了出去怎么办?” “吴领旗,你要如何做,才能让我安心呢?” 龙驤侯的这几句话,让吴玲的心中又剎时紧张了起来。 我如何做才能让龙驤侯放心? 吴玲心中心思电转,这....这可难办了。 即便我说会守口如瓶,但这女侯爷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肯定是不会信的。 她正踌躇犹豫间,忽闻龙驤侯又问道。 “吴玲,你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 “啊?” 吴玲一愣,女侯爷问这个干嘛。 但隨即诚实的答道。 “卑职今年十九,未曾婚配。” 女侯爷倒是一愣。 “你都十九了,为何不配夫家啊?” 吴玲被问的堵得慌,心中不由得腹誹,你龙驤侯不也没嫁吗。 但女侯爷动问,她又不敢不答,於是解释道。 “卑职为武德司女卫。” “只会些刀马武艺。” “不会寻常女子的耕织女红。” “自己在外行走惯了,不想夫家约束。” “另外.....卑职长的貌丑。” “男子多为不喜。” 听闻此言,龙驤侯却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以她的经验判断,吴玲並未说谎。 女侯爷又对吴玲说道。 “你站起来,转一圈我看看。” 吴玲一愣,不知道这位龙驤侯又要干嘛,但又不敢不从。 於是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在几人面前转了一下身形。 龙驤侯看著吴玲又点了点头。 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原,然后缓声对吴玲说道。 “吴领旗,我倒是有个主意,可让我们各自安心。” “你可愿意听听。” 吴玲有些茫然的看著女侯爷,赶忙点头。 “卑.....卑职愿闻其详。” 女侯爷一笑,继续对吴玲言道。 “这事倒也简单。” “你现在尚未许配人家。” “我看你虽然容貌不算出眾。” “但身子颇为丰腴,是个好生养的身段。” “这样,你不如给青原伯当个婢妾,为其开枝散叶。” “如此,我们便是自家人,自然也就对你放心了。” “啊?” 听闻此言,李原和吴玲都是一愣。 李原现在是满头的问號。 女侯爷正在审问吴玲,怎么突然扯上自己了。 让吴姑娘给我当婢妾? 龙驤侯的脑迴路是怎么想的,这到底是为何啊? 其实白景这么做,还真是仔细想过的。 她让吴玲给李原当婢妾。 其实有三个目的。 其一便是,吴玲现在知道了她白景的诸多隱秘。 自然不能再让她隨便跑了,要么融入龙驤侯的圈子为己所用,要么就只能灭口。 吴玲作为女子,最稳妥的安置,自然就是找个自己人配为夫妻。 而这个圈里,唯一的男子只有李原。 其二就是女侯爷要测试一下吴玲的心性。 说白了就是对吴玲的服从度测试,看这个吴玲到底听不听话。 现在的吴玲可是有把柄抓在女侯爷手中。 毕竟半夜不睡觉,跑人家房顶吃瓜的可是她吴玲。 让她给李原当婢妾,也算是一种惩罚。 而第三个原因,就相对复杂一些。 那就是女侯爷想在李原面前,行使家中大妇的权利。 她虽然已经和李原有了夫妻之实,但现在可都是没名没份。 女侯爷白景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算是李原的妻子还是妾室。 这也让白景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但在大梁有个传统,那就是为自家丈夫安排妾室,是家中大妇的权利。 在西河堡时,楚婉君给李原安排翠娘,其实也是这个目的。 所以女侯爷想用安排妾室这个方式,试探一下自己在李原心中可有大妇的地位。 第157章 吴姑娘你可愿意 女侯爷之所以安排吴玲作李原的婢妾。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吴玲此时的容貌,被她自己画的很丑。 面色蜡黄,脸上还有些许雀斑。 只注重女色的人,必然是看不上她的。 白景故意將一名丑女安排给李原做婢妾,其实也想看看李原的反应。 是不是自己的安排李郎都愿意接受,哪怕是名丑女。 这也是白景想试探李原心意的一点小心思。 另外在女侯爷眼中,吴玲此女相貌虽然丑了些,但身为悬刀卫武艺能力还是不差的。 好好的调教一番,將她收在身边,也会成为自己不错的助力。 但对於此时的吴玲来说。 她现在的心中很是愤愤不平。 倒不是因为自己被龙驤侯隨意安排婚事。 在这个时代,上位者指派婚嫁很正常。 她愤怒是因为婢妾这个身份。 所谓婢妾,在大梁通常是指家中被男主人收房的丫鬟女僕。 婢妾也就比普通奴僕下人强一些,但在家中的地位比其他妻妾要低一等。 而且吴玲还常听人说,一些心肠坏的夫家,等家中婢妾年老色衰了就会典卖掉换钱。 给人家做婢妾,可说是比牛马都不如。 吴玲心中满是委屈。 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位悬刀卫差官,血性脾气也是有的。 一把长刀,风里来雨里去,在外也没少和贼人凶汉廝杀。 自己虽然有把柄落到了龙驤侯手中,但是让她去做婢妾,吴玲只觉得受到了侮辱。 但隨即,吴玲脑子冷静了下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毕竟是武德司调教出的密谍暗卫,判断力还是有的。 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是龙驤侯故意激怒她,是想试探下自己的心性。 想到此处,吴玲偷偷抬头观瞧。 果然,女侯爷的目光正在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嘴角更是似笑非笑。 看吴玲望向自己,龙驤侯便开口问道。 “吴玲,我的安排你可愿意?” 吴玲的脑子飞快运转,心中暗自想道。 想让我去当婢妾,休想! 她咬了一下嘴唇,心中有了计较,然后便囁嚅著说道。 “启稟龙驤侯。” “卑职......我....长的颇为貌丑,恐为青原伯不喜。” “自觉配不上伯爷。” 吴玲现在非常庆幸自己出门时用黄蜡涂了脸,甚至还在脸颊上做了几个麻子。 自己现在这副容貌,不要说眼前这位青原伯李原。 就是那乡里的穷秀才,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听到吴玲的回答,女侯爷倒是並未生气,而是笑著说道。 “哦,吴姑娘,你的意思是说。” “只要是青原伯能看上你,你就答应是吗?” 吴玲没有搭话,但心中却想著。 那位李伯爷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个丑陋的黄脸婆。 女侯爷转头看向一旁还在发愣的李原,然后温声问道。 “青原伯。” “让吴姑娘给你做个婢妾。” “你可还满意?” 李原被女侯爷这么一问。 也逐渐从刚才的震惊和懵圈状態中缓了过来。 李原现在的智略等级为【神机】数值可是超过123的。 稍一思索,也大体想通了白景为何要这么做。 更明白这是女侯爷在自己面前故意行使大妇的权利,想看自己如何反应。 李原略一皱眉,他现在內心有些苦恼。 他並不是嫌弃吴玲貌丑,相反李原对这个干练的女卫还很有好感。 更不是想拒绝女侯爷的安排。 毕竟一旦拒绝,李原目前最大的助力龙驤侯白景,必然会对自己心生隔阂。 李原所烦恼的,其实是这位吴姑娘的感受。 他身上有贤妻辅助系统,多娶妻妾对李原来说自然是好事,但那必须要建立在双方都你情我愿的情况下。 眼前这位吴玲姑娘看表情神態,显然並不愿意。 李原可没有任何强迫別人的想法。 强迫別人成为自己女人,哪怕是龙驤侯下令的,李原也不会接受。 李原稍一思索便说道。 “侯爷,这事.....我看欠妥。” 听闻此言。 吴玲心中一喜,而女侯爷则是心中一沉。 李原接著说道。 “婚配之事,乃是人生大事,绝不可轻率鲁莽。” “我看吴姑娘心中仍有不甘,不可强求。” 听闻此言,龙驤侯面色渐冷,表情不虞。 显然她以为,李原这是驳了她的安排。 而此时吴玲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哼,这个青原伯说的倒是好听,还不是见我面貌画的丑陋,不想要我罢了。 其实吴玲细一思索。 如果自己真的嫁给李原,哪怕只是妾而非婢妾,她也是不会牴触的。 青原伯怎么说也是一方勛贵,至少比那个乡野秀才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 虽然知道李原是因为自己故意画的貌丑而拒绝。 但吴玲心中不知为何,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她脑子中正在胡思乱想,却是一抬头,发现李原居然来到了她的面前。 吴玲看著李原那极为英俊的面庞,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青原伯要....要做什么? 李原蹲下身,忽然对著吴玲柔声说道。 “吴姑娘。” “我问你,若是我纳你为妾,不是什么婢妾的话,你可愿意?” “啊...?” 李原这么一问,让女侯爷和吴玲都是一愣。 女侯爷眉毛一挑,原来刚才自己误解李原了。 看来李郎並非是要拒绝自己的安排,只是不满吴玲为婢妾而已吗? 而此时吴玲,则是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直到她与李原目光对视的时候。 她才忽然发现,这位青原伯竟然如此的英俊,眼睛是如此的清明温柔。 看著认真与自己对望的男子,吴玲甚至隱隱的有了些自惭形秽的感觉。 有些后悔把自己的脸画的如此丑陋。 “这.....这......。” “青原伯,这婚配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李原温柔的目光下,吴玲的內心已然动摇了。 李原面色温和的点了点头。 “吴姑娘说的不错,父母有养育之恩。” “婚配是大事,確是要听从父母。” 吴玲听李原这么说,心中以为李原这是另一种拒绝自己的方式。 隱隱有些后悔刚才的纠结,不知为何心中颇为失落。 正在这时,却又听到李原继续说道。 “吴姑娘。” “我现在想问的,是你自己的心意。” “你可愿意嫁给我为妾?” “若姑娘真心愿意。” “我明日便差人给吴督检送信,备下四礼,下聘纳喜。” “若是吴姑娘不愿意......” “此事便罢了,在下绝不在纠缠。” “那吴姑娘,你的心意如何?” 第158章 小女愿侍奉李郎 此时的吴玲,只觉得自己心中怦怦直跳,脸红耳热。 她有些不安的对李原问道。 “青原伯,你不嫌弃我貌丑?” 李原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风,给吴玲看的有些痴了。 “姑娘说笑了,哪里丑了。” “吴姑娘明明天生丽质,英姿颯爽。” “更是武艺不俗,能力颇佳。” “別人见不到姑娘的美,我却是能见到的。” “啊.....这。” 李原的几句话,直说的女领旗耳根都红了,心中却是美滋滋。 但隨即吴玲反应了过来,她忙用手去摸脸颊,明明黄蜡还在啊。 这青原伯,看不到我丑陋的面容吗? 他...他这是在哄我吧。 可是,这青原伯哄人的话,为啥这么好听。 李原展顏一笑问道。 “那吴姑娘,你可愿意?” 吴玲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她面颊赤红低头柔声说道。 “若......若青原伯不嫌弃小女丑陋。” “小女愿服侍伯爷。” 这软糯的声音一出口,吴玲自己都觉得惊讶。 平日里自己可是能手提长刀与悍匪搏杀的悬刀女卫。 竟然能在青原伯面前,说出如此轻柔的话,这还是自己吗。 她瞬间羞的低下了头。 李原见吴玲真的答应了,表情很是欢喜。 他又诚恳的说道。 “吴姑娘放心。” “姑娘不负我,我李原也必不负姑娘。” 吴玲没有说话,只是红著脸不住的点头。 屋中的气氛变的很是曖昧。 忽然,李原感觉到背后有两道目光望著自己。 他一转头,就看见白家姐妹一脸怪异的表情看著他。 姐妹俩的眼神李原是看得懂的。 那神情好像是在说。 好你个青原伯,我们当初怎么没看出来。 你居然这么会撩拨女子。 这么好听的哄人话,我们姐妹为啥没听你说过。 看著白家姐妹那幽怨的眼神。 李原马上起身。 转身对吴玲说道。 “吴姑娘。” “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了。” “龙驤侯乃是我李原至爱之人。” “我们已暗许终身。” “但此事不適合现在为外人所知。” “所以,你勿要传播出去。” 现在的吴玲感觉自己晕乎乎的。 听了李原的话连忙保证道。 “青原伯放心,吴玲知道事情轻重。” “今日之事,我绝不会透露半分。” 李原微笑著点点头。 “好,以后都是一家人,我信你。” 看著两人的对话,龙驤侯白景心中有些鬱闷。 明明李原接受了她安排的妻妾,为啥自己总感觉有些许不爽呢。 李原让吴玲当妾而非婢妾,白景也是理解的。 吴玲怎么说也是一位悬刀卫差官,让她做婢妾確实有些刁难。 当时让吴玲当婢妾,其实只是白景下意识觉得,自己妹妹已经是李原的妾室了。 吴玲也是妾室岂不是和妹妹同级了。 不过事已至此,女侯爷还是很看的开,她也对吴玲说道。 “吴玲,你已许了青原伯。” “那以后便是姐妹了。” “明日我会亲自给你父亲去信,说明此事。” “今日已经很晚,你就在这宅子的厢房休息吧。” 吴玲忙躬身答应。 夜色更深了。 主屋的灯烛已经熄了。 在小院的厢房之內。 女领旗吴玲,正蜷缩在床榻上休息。 但此时的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著。 脑海中一直回想著刚才的事情。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迷迷糊糊的答应了青原伯。 將自己的终身许了出去。 吴玲翻了一个身,窗外月光如银霞般洒在脸上。 年少时曾幻想,自己的郎君必是天下少有的大英雄才行。 谁想自己居然......哎?等等。 吴玲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白日里李原怒斥左相,力战铁勒使节的画面。 左相是当朝重臣,小小的兵户校尉居然不惧,为龙驤军的功勋据理力爭。 铁勒使节是悍勇的搏虎勇士,这上京城中无人敢战,他李原却敢。 仔细想想,这位青原伯李原,不正是一位真正的当世大英雄吗。 隨即,她脑海中又浮现出李原英俊的面容。 吴玲嘆了一口气,有些怒恼的低声呢喃道。 “这青原伯真是可恶。” “那么英俊的一张脸问我答不答应,我能不答应吗。” “唉.......。” 想到此处,吴玲只觉得脸上发烫,她忙將脸埋入了被子中。 心中暗自想道。 算了,我既然答应了,就说到做到吧。 从此我便是青原伯李原的女人。 我不负青原伯,希望青原伯也不负我。 一夜无话。 晨曦微露,天边显出了鱼肚白。 李原舒展腰肢便要翻身起床,他可是有起早习武的习惯。 只是一起身,便发现了身边睡著的白家姐妹。 看著熟睡的二女,李原面露怜爱,动作放缓。 轻轻穿好衣衫刚一出主屋,就见到侧屋伙房的烟筒正在起烟。 李原好奇的走了过去。 发现有个人正在烧火起灶。 看那背影正是吴玲。 吴玲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正是李原,却是面色一红。 她赶紧拘谨的起身说道。 “青原伯,请稍待。” “早饭一会就好。” 李原愣了一下,这才回想起来,现在这位吴姑娘。 名义上已经可以算作是自己的妾室了。 只要他的父亲吴督检没有意见,便可寻个吉日圆房。 不过对於吴督检来说,他都想把自己愁嫁的女儿嫁给乡下秀才为妾了。 如今可是嫁给一位伯爷,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反对。 所以这位吴姑娘,已然就是李原的女人了。 吴玲可是当悬刀卫的,脑子自然不笨。 既然已经铁板钉钉是人家的妾室了。 那当然要在自家相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所以今天早上,她便主动承担起了小宅中,劈柴,扫院子,做饭这些杂活。 李原见吴玲在干活,他並没有急著走。 而是站在不远处仔细的打量起了吴玲。 初夏的清晨温度適中。 干活的吴玲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短衣。 她个子比女侯爷白景略矮。 在女子中已算是少见的高个了。 因为常年习武,吴玲的身子比一般女子更加矫健丰腴,臀腿饱满有力。 身段更是有著近乎完美的曲线。 也许是劳作时出了点汗。 脸上涂的黄蜡有些褪色了,露出了里面白皙的肌肤。 李原昨日就看出吴玲是化了妆的。 但李原並没有点破。 吴玲的真容,不如等到自己和她圆房的那一日再看不迟。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吴玲一转头,便见李郎面带笑意的望著自己。 女领旗不由得羞红了脸,赶紧起身躲进了灶房。 李原见此,也只好摇摇头去习武了。 第159章 负荆请罪 一个时辰之后。 李原锻链完毕返回中厅。 此时桌上早已摆好了早餐。 一瓮黍米粥,四道菜。 还有刚从街口小铺买来的喷香烤饃。 李原接过白雨萱递过来的洗脸水和汗巾。 洗漱好了之后便坐在桌旁。 餐桌上主位,当然是李原和女侯爷白景。 而白雨萱与吴玲则很自然的坐到了侧首边。 第一次上桌吃饭的吴玲很是拘谨。 在她的经验中,勛贵之家吃饭是很有规矩的。 比如尊卑有序,举止得体,有的家族甚至还得男女分席。 吴玲多少有些紧张,怕自己不懂家中规矩让李原不喜。 但实际结果却是让她大出所料。 李原家的规矩就是,没什么规矩。 餐桌上的青原伯可说是毫无架子,与身边几女都是谈笑风生。 在李原眼中,似乎也没有什么妻妾尊卑。 甚至还会主动给身为妾室的白雨萱与吴玲夹菜。 呆在李原身边,吴玲只感到隨和自然。 他更像是邻家的大哥哥,对身边每个人都关爱有加。 即便是女侯爷白景,也许是跟在李原身边久了,在餐桌上同样没有世家大族的疏离感。 李家早餐的气氛,可说是非常的轻鬆融洽。 这种氛围,让吴玲的心中微微的鬆了一口气。 对未来在李家的生活,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席间,女侯爷问李原。 “距离朝廷赐宴,还有两日时间。” “这几天也没什么事。” “李郎,想做些什么?” 李原想了想说道。 “我想在这城中转转,看看这里的酒肆茶楼。” “寻一寻这上京的商机门路。” 白景听李原这么说,自然是明白了李原的想法,她则是狡黠的一笑说道。 “李郎这是想把咱家的忘忧浆,卖到繁华的上京城吧?” 李原並没有隱瞒,点头说道。 “这酒当然要卖过来。” “封爵之后,无论是治理领地,还是编练兵马。” “到处都需要钱。” “这上京城是大梁北方最繁华的城市。” “那日在武胜街上,我见五层的酒楼就有十几家。” “再加上这城中豪门大族,勛贵富商如云。” “好酒的需求必然极大。” “忘忧浆若进了上京城,定然会大受欢迎。” 女侯爷也点头说道。 “李郎说的不错,若能將忘忧浆卖进上京城。” “咱们必然会获利颇丰。” “我营中还有一些百酿和忘忧浆。” “都是定州將军韩明道进献的。” “一会李郎可取些,当做样品。” “好。” 李原爽快的答道。 然后女侯爷又很是肃然的对李原说道。 “经营领地的钱粮之事,李郎不必过分担心。” “你我已为一体,我的就是你的。” “你若需要钱粮,到我这里取便是。” 李原望著白景认真的脸庞,温声说道。 “知道了。” 白雨萱也在一旁对李原言道。 “大姐说的对。” “李郎可是咱们的相公。” “我与姐姐有的,便是李郎的。” 听了白家姐妹的话,李原心中很是温暖。 又聊了几句,李原嘆道。 “可惜这上京城,我们初来乍到没什么市井人脉。” “这寻找卖酒的渠道,也只能一步步来。” “一会我便去城中酒行转转。” 这个事情也难住了龙驤侯。 她作为一名镇侯,长期待在自己的封地,平日里也极少入京。 在这上京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商业人脉。 女侯爷和李原,正聊著今日寻找贩酒渠道之事。 忽然小院的外门,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声音不大,但却很是清晰。 屋中几人都是一愣。 不知这么早,是何人来拜访。 吴玲忙起身去开门。 只是推开了院门向外一看,她便愣住了。 因为在院门外的沙土地上,神態恭敬的跪著一个人。 见此情景,李原连忙起身来到门前。 仔细打量门前下跪之人,他还真认识。 居然是昨日在街巷上,扬言要用五百两银子买下白家姐妹的那位锦袍公子哥。 不过今日这位公子哥的扮相却是迥然不同。 身上穿著没有任何装饰的素袍麻衣,头髮也修剪的规规整整。 脸上更是谦卑恭谨,就像是个被老师管教的犯错学生。 更夸张的是,他身后还背著一捆不知从哪里捡来的荆条。 这明显是想效仿古之圣贤,要负荆请罪。 李原正在疑惑,女侯爷白景也来到了门前。 龙驤侯也仔细的对著门前之人打量了一番。 便轻声问道。 “昨日天黑,我未曾看的清楚。” “你......你应该是,北寧侯大人的公子。” “小侯爷,赵承志吧?” 门前跪地的公子听闻,恭敬的对白景说道。 “这位定然是名动天下的龙驤侯大人了。” “昨日小伯冒犯龙驤侯,青原伯,自知罪孽深重。” “昨晚父亲讲了青原伯的功绩,对我训斥有加。” “今日受父命,特上门请罪。” “万望侯爷伯爷宽恕,” 说完便很是恭敬的给门前李原磕了一个响头。 他的这个前后反差极大的行为。 让李原与女侯爷都有些发懵。 龙驤白家与北寧侯赵家老一辈颇有交往。 白景见了北寧侯赵明远也要叫一声叔伯。 不过这位小侯爷今日能一眼认出女侯爷,还是让白景有些惊奇。 想来是他的父亲描述过自己的容貌。 不过让一位乡伯在自家门前一个劲的磕头,显然也不合適。 周围邻居见了也有失体统。 於是李原连忙招呼小侯爷赵承志进到院中。 在將事情的过程详细询问。 小院中摆上茶案。 几人围坐,一起询问这位小侯爷。 捧著茶碗,小侯爷赵承志很是拘谨,他向李原和女侯爷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位赵承志赵公子,借著祖荫,在上京中人人称呼一声小侯爷。 在这街头巷尾也颇有些恶名。 小侯爷虽说算不上是欺男霸女的恶霸。 但仗著自家勛贵身份,这打架斗殴,滋事闹事,那是常有的事。 平日里閒来无事,就是与一干狐朋狗友,吃喝狎妓。 小侯爷的父亲,是大梁名將【北寧侯】赵明远。 老侯爷为人刚烈正直,曾为大梁镇守边关多年。 北寧侯同样是出身於大梁国公之后,地位尊崇,也是少数不为辅国將军所辖制的勛贵。 然而老侯爷赵明远正直了一辈子,临了却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 平日里为这个不孝子真是操碎了心。 小侯爷赵承志是北寧侯老来得子,从小便对他娇纵了些。 结果赵承志混跡街头不学无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老侯爷平日里没少动家法教训这个逆子,但却收效甚微。 这位小侯爷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我行我素。 不过赵承志这人虽然性格紈絝不羈。 但却有一点是他的底线和坚持。 那就是他极为痛恨北蛮,更敬畏抵抗北蛮的英雄。 第160章 谢罪宴 原因无他。 老侯爷赵明远其实有两个儿子。 长子赵为松十年前因抵御北蛮,战死於中川道铁匣关。 赵承志与兄长关係极好,兄长战死沙场后,小侯爷悲痛欲绝。 有一阵子甚至要去边关为兄报仇。 可惜武艺不精资质太差。 这些日子,小侯爷在茶馆酒肆,没少听到关於龙驤侯大破铁勒,李校尉阵斩搏虎勇士的故事。 每一次都听得津津有味。 甚至幻想自己也在赤水河阵中,与眾將士一起杀敌报国。 更想与那位传奇的李校尉成为至交。 昨日的凯旋仪上,这位小侯爷虽然站的远看不清李原容貌。 但李原的各种作为却看的清楚。 尤其是在皇城门前力斩铁勒使节伯吉亚。 更是让他崇拜不已。 他下定决心,这几日便要来拜访青原伯。 心下高兴,晚上便与几位狐朋狗友在酒罈巷又多喝了几盏 结果醉酒失態撞上了归家的李原夫妻。 见白家姐妹貌美,这小侯爷一时酒气上头,做下了无礼之事。 还当场挨了李原的暴揍。 当听闻面前之人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大英雄李原时,小侯爷心中悔恨万分。 当时能做的,只有羞愧逃走。 返回家中的时候,他本以为会遭到父亲训斥。 却意外发现,自家老爹居然在家很是畅快的小酌。 口中还哼著他听不懂的塞外小调。 这可让小侯爷颇为吃惊。 他可是知道,老侯爷平日里饮食规律,滴酒不沾。 北寧侯见儿子回来,居然叫这个不孝子与自己一起对饮。 这可把小侯爷嚇得不轻。 还以为自家老爷子,是不是中了什么臆症。 结果坐下之后,父子一番畅谈,小侯爷才知道自家老爹高兴的原因。 比起街头巷尾的话本故事。 身为北寧侯的赵明远,能够从兵部获得更为详细的赤水河战报资料。 老爷子带兵多年战阵经验丰富,他將获得的所有消息战报匯总。 马上就拼凑出了赤水河大捷的全貌。 他內心惊嘆於龙驤侯白景的泼天好运,以及那位李校尉的神勇睿智。 確定了大梁全胜的战果,让老侯爷欣喜不已。 这才让府中膳房布下酒菜,自斟自饮老怀大慰。 见到自家这个不爭气的儿子,也没了平日的严厉。 只是拉著他讲述赤水河之战的惊险。 父子对饮,小侯爷也喝的多了。 想起白日里,在得胜门外满地的铁勒腰牌。 又想起到在献俘献首仪式上,那数十颗铁勒诸將狰狞的首级。 再到李原力斩铁勒使节,为上京百姓復仇。 小侯爷內心更加自惭形秽后悔不已。 竟跪在地上大哭不止。 北寧侯见状,很是疑惑。 赵承志也没有隱瞒,便將晚上自己做下的齷齪事全说了出来。 老侯爷听闻,自然是气的鬚髮皆张,对著他训斥不已。 不过和往日不同,这一次小侯爷打不避身骂不还嘴。 更是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老侯爷心下不忍,便让他白日里来青原伯府请罪,任李原惩戒。 这一次,小侯爷很是听话。 换下了平日张扬的绣锦袍,换上了麻布素衣。 又將自己油亮的头髮清洗乾净。 天一亮,就寻到青原伯的宅子门前,跪地请罪,请李原发落。 李原听了前因后果,感嘆北寧侯的深明大义。 又见这位小侯爷赵承志认错態度诚恳。 心中已无多少怪罪之意。 便对他说道。 “小侯爷,也是一时糊涂。” “你已诚心悔过。” “此事便掀过去吧,以后莫要提了。” 赵承志见青原伯大人有大量,不再计较昨晚之事。 李原又让他进院喝茶。 这位小侯爷感动的涕泪不止。 几番交谈之下。 李原发现,这位小侯爷虽然人是混了一些,但却算不得恶人。 只是平日里骄横了。 见李原原谅了自己,赵承志也多少放开了一些。 聊起了家常趣事。 李原这才发现,这位小侯爷对上京城的娱乐行业如数家珍。 没有他没吃过的酒肆,没有他没逛过的青楼。 李原心中一动。 便问起了小侯爷,可知如何在上京贩酒。 赵承志听闻李原想在上京城做些生意。 他马上拍著胸脯保证,一切包在他的身上。 还非常殷勤的表示,今日閒来无事,不妨就由他带著李原逛一逛这上京城。 李原想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小侯爷与这上京城的三教九流都有交集。 能有这么个地头蛇引路,很多事要方便许多。 今日女侯爷和妹妹要回龙驤军驻地处理些日常琐事。 更要回侯府看下打扫修缮的情况。 而吴玲则是要回去看看自己带出来的悬刀卫弟兄。 还要派人给自家父亲送信,告知父亲她与青原伯被女侯爷指婚的事情。 三女走后,李原也与小侯爷出了门。 有了这位本地人做嚮导。 果然行事方便了许多。 小侯爷带著李原先去了上京的酒坊一条街,询问了城內各类酒的报价。 更是走访了上京大大小小的数间酒楼。 这些酒楼的老板见来的是小侯爷,各个殷勤逢迎,客气的不得了。 显然这位赵公子在上京各处酒楼都是常客。 有了小侯爷的带路引荐,李原很快便摸清了上京各类酒的价格。 这里的酒价要比北川道高上许多。 如果忘忧浆进入上京,保守也能获得三到四倍的利润。 李原转了一上午获得了第一手数据。 觉得贩酒到上京绝对大有可为。 临近中午的时候,便想请这位小侯爷小酌几杯。 哪知小侯爷早已在上京最好的酒楼,金玉楼定下了赔罪宴。 还请了数名勛贵子弟见证。 李原心中苦笑,但见小侯爷態度极为诚恳,倒也不好推辞伤了他的心。 中午时分,在金玉楼三楼的雅间之內。 一行人团团围坐。 李原坐在上首,小侯爷在一旁伺候。 此外还有五六个与小侯爷平日里交好的勛贵子弟作陪。 李原还见到了几个人,是那一晚的熟人。 这些人见了李原也是各个恭敬口中赔罪。 见人已到齐,赵公子唤来店小二问道。 “你们这里可有好酒?” 听闻此言,店小二得意的说道。 “小侯爷,您今日可问著了,咱们这金玉楼前几日弄到了一种好酒。” “名字叫天香酿,味道那叫一个绝字。” “不过已是不多了,店中只余下两瓶。” 听闻有好酒,小侯爷便很是豪气的说道。 “今日我要宴请贵客。” “两瓶就两瓶,都给我拿来。” 店伙计踌躇了一下,然后提醒说道。 “小侯爷,把这酒拿来,自然是不难,” “只是这酒很是精贵。” “一瓶就得二十五贯钱。” “老板吩咐过,得先交了银子,我才能到柜上给您去取。” 听闻此言,这小侯爷脸上不喜。 “我还能差你这点银子不成。” “这上京城,我什么好酒没喝过,这么大规矩的还真是第一次。” 不过李原在席上,他自然是不敢过於骄横。 於是直接从怀中掏出来五十两的银钞,递给伙计吩咐道。 “去,两瓶都给爷拿来。” “好嘞,您等著。” 不多时,果然见伙计用红漆的托盘小心翼翼的捧著两个酒瓶走了进来。 对於这所谓的【天仙酿】 李原也很是好奇,他也想看看这上京的极品酒是什么模样。 两个极为精致的酒瓶被摆上了桌。 这瓶子做工很是讲究,居然用的是三彩瓷。 据说这种三彩瓷,在大梁也算是奢器。 不要说里面的酒如何,单单就是这彩瓷瓶子的成本,至少也得值三贯钱。 在眾人的期待中,伙计先打开了一瓶。 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扑鼻。 第161章 天香酿与仙人酿 李原提鼻子一闻。 这味道他可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自家酒坊產的【青原浆】吗。 小侯爷与其他几名公子,也都在闻著酒香。 几人都是眉毛轻挑,小侯爷笑著说道。 “嗯,不错不错。” “这么浓烈的酒气,我还真是第一次闻到。” “这二十五贯,的值!” 他忙捧起三彩瓷瓶,先是恭敬的给上首位的李原满上了一盏,然后说道。 “青原伯,您尝尝这个,这酒確实够味道。” 此时的李原面色很是古怪。 端起酒盏,轻抿了一口,然后在口中用舌尖细品。 他甚至能品出酒中米糠特有的细微口感。 用米糠酿酒,李原敢说自己在大梁独此一家。 李原现在可以確定,手中这瓶所谓的天香酿,就是自己在东乡村酿造的青原浆, 他又拿起一旁的三彩瓷瓶仔细观瞧,发现瓶口的封泥根本就是二次封上的。 也就是说这瓶所谓的【天香酿】就是用他李原酒坊所酿的青原浆灌装而成。 李原手捧著三彩瓷瓶,心中不由得想笑。 他感觉自己,真是有些太小瞧这个时代的梁人了。 利用北川道与上京的信息差,將青原浆灌装到高档的三彩瓷瓶中,在上京高价出售。 这些商业手段运用的居然如此嫻熟。 李原现在都有心见一见这幕后的主使了。 小侯爷见李原表情古怪,连忙殷勤的问道。 “青原伯,可是喜欢此酒?” “若是伯爷喜欢,我便发动朋友去各处酒楼寻找。” “只要这上京城中还有第三瓶,我都一定给伯爷寻来。” 李原笑著摆摆手。 “並非如此,只是这酒,我以前在他处喝过。” “这味道感觉很熟悉而已。” 小侯爷这才瞭然。 李原抬头,对著那名店伙计忽然问道。 “这..【天香酿】” “应该不是你们酒楼中最好的酒吧?” 李原想试探一下,除了自己的青原浆,这忘忧浆是否也被人换瓶灌装了。 果然,那店伙计听到李原发问,先是表情一滯,然后笑著答道。 “这位客官,不瞒您说。” “咱们这店中,確实还有一种更好的酒,名叫【仙人酿】。” “不过,这酒现在我们酒楼也只余下了一瓶,而且也已经被人定走了。” 李原眼神微眯,他心中估计这个什么仙人酿,应该就是自己的忘忧浆。 他继续问道。 “那伙计我问你,这个什么仙人酿,一瓶要多少钱?” 伙计忙说道。 “这仙人酿可贵的很,这一瓶足足要五十贯。” “即便是这个价格,这上京城中也寻不到了。” 听闻此言,即便是財大气粗的小侯爷都是一咂舌。 “五十贯?咋地,这酒是金子酿的吗?” “小侯爷我倒是好奇了。” “这酒到底是啥味道。” “喂,伙计,你可知是谁定的那瓶什么仙人酿?” “咱不如打下商量,小侯爷我多出十贯” “把那仙人酿卖於我如何?” 店伙计忙摆手说道。 “哎呀,小侯爷,使不得使不得。” “咱们店家总归是要讲信用的。” “小的听说,定下这酒的。” “就是號称咱上京第一才子的沈墨轩,沈公子。” “啥?!” 一听定下那瓶仙人酿的居然是沈墨轩,小侯爷赵承志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居然是那个酸儒!” “可恶,老子定要夺了他的酒!” “伙计!我出八十贯!你把那酒给我拿来!” 李原见小侯爷赵承志听闻那个什么沈墨轩沈公子,情绪居然如此激动。 想来是这位小侯爷与那位沈公子定然有什么过节。 此时的店伙计满脸苦涩,他连连摆手。 “小侯爷,您大人大量。” “別为难小的了。” “这事关咱们金玉楼的名誉,俺可不敢答应啊。” 屋中小侯爷正在和那名伙计爭执。 忽然隔间外面有人朗声说道。 “赵家小子,是你要抢我的酒吗?” 听到这个声音,屋內几人都是一愣。 眾人纷纷抬头向外望去。 只见隔间门外,站著一名气质儒雅的白衣公子。 细眉,丹凤眼,嘴唇很薄面容清瘦,神態颇为倨傲。 李原眼神一眯。 想来此人应该就是沈墨轩沈公子了。 果然,小侯爷满不在乎的喊道。 “沈家小子,我抢你酒又如何。” “我就看不惯你这种偽君子!” 对面的沈公子冷笑一声。 “恶徒就是恶徒,什么都想抢。” “罢了,我不与你这无赖汉计较。” 他转过身对店小二说道。 “我的酒可备好了吗?” “给我拿过来。” 店小二点头忙去取酒。 不多时,一个精工雕刻的木盒就被伙计捧了过来。 这位沈公子优雅的取过木盒,轻轻打开。 伸手从木盒中拿出一个製作极为精美的五色瓷瓶。 提鼻子闻了闻,面露满意之色。 “嗯,不错,確是仙人酿。” “这味道依旧如此醉人。” 然后他转过头,看著隔间中观望的眾人说道。 “此酒乃是仙品。” “在下今晚要在醉楼,举办诗词雅会。” “以诗文会友” “请的都是上京才俊。” “这酒要当魁首奖品。” “这仙人酿,哪是你们这帮粗坯无赖有资格享用的。” 说完这话,沈公子便將这瓶所谓【仙人酿】放回到了盒中。 仔细的將盒子扣好,双手一捧便要离开。 此时的小侯爷赵承志,已经被这位沈公子气的是七窍冒烟。 他刚要过去纠缠,却被李原伸手拦住了。 小侯爷自然不敢在李原面前撒泼,也只好將这口气先压下来。 那位沈公子一回头,正好看见了李原,就是一愣。 毕竟李原的容貌气质实在是太鹤立鸡群。 沈公子扫了一眼,口中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青原伯啊。” 李原见对方说出了自己的名號,便起身抱拳,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但不想,那位沈公子並未回礼,口中还轻謔的说道。 “竟与赵家恶徒为伍。” “哼,不过一武夫尔。” 说完,这位沈公子一甩袍袖捧著盒子便扬长而去。 李原一愣,进而心中气闷。 心说,这个什么沈公子哪里来的,竟然如此无礼。 他转过头对小侯爷问道。 “此人是谁?什么背景?” 小侯爷撇撇嘴说道。 “此人叫沈墨轩。” “是大学士沈长荣之子。” “还是左相周宏文的得意门生。” “左相自称是大梁第一文魁。” “此人便自称是上京第一才子。” “我看他们师徒俩都是沽名钓誉之徒。” “青原伯,对此人可要多加提防。” 李原一愣,问道。 “为何这么说。” 小侯爷望著沈墨轩的背影恨恨说道。 “实不相瞒。” “当年此人为了在上京扬名,不惜诬陷於我。” “所以我俩便结了仇。” 原来小侯爷与这位沈公子其实早就相识。 只是这位沈公子当年为了扬名,便模仿左相的行为,为自己编造了很多故事在市井传播。 什么沈公子当街怒斥恶徒,救下被辱女子。 帮冤枉之人写状书平反之类。 沈公子將这些故事印成话本小说,甚至还配了插图,在民间流传甚广。 这故事中的好人必定是他沈墨轩,而坏人很多时候就是这位小侯爷赵承志。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小侯爷平日里在街巷上的名声实在不好。 用他当故事里的丑角,让人信服。 但让赵公子愤怒的,不是自己变成了故事中的丑角。 而是话本故事中的这些恶事,他小侯爷根本就没做过。 於是赵公子去找这位沈公子理论。 对方一句,话本故事而已你较什么真。 直气的小侯爷七窍生烟,便动手打了这位赵公子。 结果换来的,是被父亲北寧侯禁足了月余。 从此二人便结下了梁子。 见面必然要爭斗一番。 第162章 李郎更衣 李原听说这位沈公子是左相的学生。 他也就心中释然了。 这位左相为人李原可太了解了。 能派妖僧去暗害龙驤侯。 在得胜门前搬弄是非,用首级之数为难龙驤军,这些事可是歷歷在目。 他的这位得意门生,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在这时。 身后的小侯爷嘆了一口气说道。 “可惜了,我还真想尝尝那个什么仙人酿的味道。” “居然敢卖五十贯,难道真是金子酿的?” 李原轻笑一声,安慰道。 “放心,今天我便让你尝到那个什么仙人酿。” 这话让小侯爷一愣。 不过他只当是李原的安慰。 李原又对小侯爷问道。 “这位沈公子说的醉楼,是个什么去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听闻此言,小侯爷却是马上眉开眼笑。 “青原伯,您这可问著了。” “这醉楼,是咱们这上京最雅致的青楼。” “不但里面的姑娘漂亮的很。” “棋琴书画与歌舞都是一绝。” “也是那些酸儒,最爱去的所在。” 小侯爷眼睛一转,忽然对李原说道。 “对了,李大哥。” “这醉楼又不是他沈家的,他去得,咱们自然也去得。” “您是第一次到这上京城,这上京烟柳巷的风流景色,想是北地不常见的。” “晚上閒来无事,我陪您去逛逛这醉楼。” “咱瞧瞧那个沈墨轩搞什么名堂。” 李原思量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小侯爷的好意。 他对这个时代的大梁风月场所也很好奇。 既然到了上京,確实也想去见识一番,於是点头说道。 “去看看也好。” 在酒楼吃完午饭,李原便与小侯爷先行告辞。 並约定傍晚,小侯爷到甘井巷来接李原,一起去醉楼。 经过李原一上午的调查。 此行最大的收穫,就是发现自己所酿的酒。 居然已经被別人冒名顶替换了包装,还在上京城以高价贩卖。 “天香酿,仙人酿,不管是谁做的,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这件事李原必然是要先调查清楚。 至少要找到幕后的主谋才行。 不过他没想亲自调查,毕竟身边还有一帮悬刀卫可供差遣。 这活他们干最合適。 閒了这么多天,也要给他们找些事做。 而李原自己决定今天就好好放鬆一下。 他要做的,就是先回自家小院换套衣服。 上午只想去调查上京的酒行,所以李原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常服。 晚上与小侯爷约定去醉楼。 李原觉得,怎么也得换套讲究些的衣袍才行。 毕竟像醉楼那种销金窟,可是看人衣帽下菜碟的地方。 回到小宅一顿翻找,李原却傻了眼。 他隨身携带的衣物,除了军中戎服就是普通常服。 倒是还有一身县伯的袍服,但显然不適合穿去风月场所。 他正在屋中翻找东西,身后的院门轻响,还听到有女子谈笑的话语。 李原一回头,发现是白雨萱与吴玲走了进来。 李原心中有些好奇,这两人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看她们谈笑风生的样子,似乎还很亲昵。 这女人间的友谊,李原是搞不懂的。 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自己的妾室,惺惺相惜了吗。 不过隨即李原就想起了正事。 既然吴玲回来了,正好有事要她去做。 於是李原便对她喊道。 “吴姑娘,过来一下。” 吴玲听见李原唤她,先是脸一红。 然后赶忙走过来询问。 “李郎,唤我可有事?” 她直到现在,也没完全適应自己身份的变化。 也不知道李原叫她去做什么? 李原倒是並未多想。 他让吴玲先在一旁坐下,然后便將今日自己探查上京酒价,却发现自家酒坊酿的酒,早已被他人更换包装高价贩卖到上京的事情告诉了吴玲。 吴玲身为悬刀卫领旗,自然明白李原告知自己的目的。 於是轻声问道。 “李郎可是想让我去调查,这换瓶贩酒是何人所为吗?” 李原点了点头说道。 “正是如此,这酒是我李家重要的財源。” “绝不能被他人染指。” “吴姑娘出身悬刀卫,想必调查此事並不算难。” 吴玲自信的一笑,將胸一挺对李原说道。 “李郎放心,些许小事交给我了。” “我那些悬刀卫弟兄正无事可做。” “用不得几日便能查出结果。” 李原点点头,又对吴玲低声吩咐道。 “有空派人去上京郊外,探探那静虚和尚的妙喜禪院。” “他自己交代是红莲教的人,也许他的禪院里能有些情报。” 吴玲忙点头应命。 这边的事情交代完,李原又把白雨萱唤了过来。 將晚上与小侯爷约定去醉楼的事情告诉了白雨萱。 在这个时代,男子逛青楼倒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情。 毕竟无论是文人雅士,还是权贵豪商,都是烟巷的常客。 白雨萱听闻李原想去醉楼,便是掩嘴一笑。 “相公来这上京城,去见识一下也好,免得心中跟猫挠的一般。” “只是李郎,这身衣袍却不甚合適。” “若要去,得换身华贵些的。” “免得让那些外人给小瞧了。” 不过这合身的华贵衣袍却让李原犯了难。 在这个时代的大梁,普通的衣物倒是可以在成衣店中买到。 但料子好一些的衣袍,通常都是找裁缝量身定做。 很少能在成衣铺买到合身的。 这下让两人都没了主意。 忽然白雨萱眼神一亮,对李原说道。 “李郎,我倒是还有个办法。” 李原忙问。 “是什么办法?” 白雨萱说道。 “我家姐姐,平日里常常女扮男装。” “她的身高与李郎大差不差,也许她的男装衣袍,李郎可以用。” 听闻此言李原倒是豁然开朗。 於是两人回到了龙驤侯府。 此时的女侯爷白景,刚刚从军营回来。 她今日可是忙了不少的事。 先是给吴玲的父亲吴督检发了一封信,將吴玲配於青原伯李原为妾的事情说清楚。 又在龙驤军的驻地,点验兵马,发了一次军餉赏银。 忙活到现在才回到府中。 她听闻李原要借套体面些的衣袍,晚上去醉楼。 女侯爷倒是来了兴致。 因为平日里,李原身上穿的多是军中戎服。 龙驤侯还真没见过,李原穿其他衣服是什么样子。 她马上吩咐下人,將自己的几个大箱子都搬来。 打开一看,这女侯爷的男装还真不少,而且款式顏色齐全。 除了衣袍之外,甚至男子所用的腰带,玉佩之类的配饰也有。 白景也许是女扮男装的次数多了。 对於如何搭配这大梁时代的男装,也颇有心得。 於是姐妹俩让李原站好。 二人为他更换衣衫。 在白家姐妹的搭配之下。 李原上身换上了一件水蓝色的锦缎长袍,下身为青灰色绸缎长裤。 內村为一件月白缎的丝绸里衣。 腰间横上条墨绿色的秀金腰带,足下穿一双黑色锦缎短靴。 在將长发用一支玉簪束起。 怀中一把名家字画的摺扇,腰间在掛上羊脂白玉的玉佩。 外身披一件浅蓝色的纱罗披风。 这衣袍一换,李原的气质立刻变的不同。 从一名赳赳武夫,瞬间变成了一位极为俊美的翩翩佳公子 女侯爷与白雨萱都看的痴了。 第163章 醉花楼 白雨萱一回头。 却见自家姐姐白景也在换衣服。 还是在换男子的装束。 看那兴奋的架势,应该是想女扮男装与李原晚上一起去醉楼。 白雨萱赶忙过去拦住了姐姐。 然后小声的在白景耳边说道。 “姐姐,相公难得出去消遣一次。” “姐姐若是跟著,恐怕李郎难以玩的尽兴。” “不如今日,就由著李郎自己去吧。” 听闻此言,白景也反应了过来。 连忙点头,自己这是糊涂了。 今日是李郎与小侯爷相约去醉楼。 她若是去了,两人顾及身边的女侯爷,必然会畏首畏尾。 白景也只能一脸哀怨的换下了衣服。 在大梁的勛贵阶层,男子去逛街柳巷,其实也算是社交的一部分。 一般只要不过度,妻妾也不会多加干涉。 大梁以文治国,这文人骚客要想在世上扬名。 最快的手段,其实也是自己所作的诗词,能在风月之地传唱。 李原虽然是兵户出身,但穿越之前的李原对诗词也有些兴趣。 这些日子,閒暇时也会翻看白雨萱藏书中的大梁诗词。 不过在李原的观察下,发现大梁现在的诗词水平其实远逊於自己的上一世。 自己隨手抄些唐诗宋词,甚至就能直接碾压这大梁的当世文人。 今日听闻,这所谓的上京第一才子沈墨轩要在醉楼开诗会。 他还真想看看这位左相的高徒,到底是什么货色。 黄昏时分。 小侯爷的马车准时到了甘井巷。 李原一上车,这小侯爷就是眼前一亮。 他看著一身锦服的李原,口中不断的讚嘆。 “青原伯这般相貌,在配上这身锦袍。” “进了那醉楼,怕是里面的那些姑娘,不要缠头之资都要服侍伯爷。” 李原只能摇头微笑。 一路上无话,不多时就到了这綺罗街。 綺罗街,便是上京勾栏妓馆云集之地。 李原坐在车中,一路上左右望去。 两侧皆是红灯高悬,人流如织。 车骏马不断,恭迎寒暄不绝。 这时,小侯爷轻声说道。 “伯爷咱们到了” “前面便是醉楼”。 下了马车,李原抬头望去,眼前却是一座异常华丽的彩楼。 这醉楼共有五层,修的是飞檐翘角极尽奢华。 李原与小侯爷步行过了横街,便来到了这醉楼的入口。 让李原颇感意外的是。 醉楼的入口却是一处灰墙青瓦的雅致小院。 见两位锦袍公子入內,里面的小廝也不废话。 提著灯笼便引著二人向院內走去。 迈过月亮门,转过影壁墙。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非常宽敞的院落,院中小径曲折通幽,而小径两侧则种满了翠竹。 隨著傍晚的清风拂过,翠竹摇曳,风铃轻鸣。 让人觉得,心中很是轻鬆愜意。 两人踏上院中的碎石小路,跟著小廝继续向內走去。 这路上五步一景,七步一色,可说是峰迴路转別有洞天。 李原即便是来自后世,对眼前的別致景色也是不由得连声讚嘆。 穿过竹林小径,又是眼前一亮。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了这彩楼之下。 这里红灯高悬,彩衣如云,数名华服女子正在殷勤的迎客。 带路的灰衣小廝向著彩楼方向高喊了一声。 “贵客到,迎客嘍。” 隨即便躬身退下。 不多时,一名身穿艷丽华服的女子飘然而至,口中告罪道。 “不知是哪位娇客到此,奴家有失远迎。” “恕罪,恕罪。” 女子的声音清灵动人很是好听。 李原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就见到一名身材丰腴的华服女子站在了面前。 见到此女,身旁的小侯爷笑著轻步上前,口中说道。 “王妈妈,叨扰了,今天带一位贵客到您的醉楼消遣消遣。” “您可要好生招待啊。” 这名美艷女子,显然就是这醉楼的老鴇儿。 虽然被小侯爷唤作王妈妈,其实年龄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身材曲线玲瓏,模样更是娇俏嫵媚。 一顰一笑颇有成熟女子的韵味。 她捂嘴轻笑,口中说道。 “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小侯爷光临,奴家有失远迎。” “既是小侯爷带来的客人,奴家怎敢怠慢。” 隨即,她的目光绕过小侯爷,望向了身后的李原。 然后,她便呆住了。 即便是在这上京的风月场待了这么久,王妈妈也未曾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 不但是五官剑眉星目,主要是气质太过独特。 李原的气质非是那种权贵家的公子哥。 更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自负清高的读书人。 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英武自信。 王妈妈心中讚嘆,看的脸都红了。 一旁传来小侯爷的轻咳声。 这老鴇儿才发觉自己居然在贵客面前失態了。 连忙俯身行礼致歉,坦然的说道。 “奴家见这位公子相貌不凡,看的失了神。” “请这位贵客见谅。” 李原还能说什么,人家夸自己长的好看,也只能点头微笑。 小侯爷对老鴇说道。 “王妈妈,还请您前面带路。” 这位王妈妈,马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位贵客,请隨奴家来。” 然后飘然向彩楼行去。 李原和小侯爷跟在王妈妈身后,进了这座彩楼。 放眼望去,楼內雕梁画壁,陈设精巧。 这醉楼的內部装饰,与李原想像的相反。 並没有什么大红大绿的俗气,反倒有些出尘雅致之感,这让李原颇为意外。 前面的王妈妈对二人轻声问道。 “不知二位贵客今日来,是想喝茶,听曲,还是欣赏歌舞。” 小侯爷笑著说道。 “我听说,这沈墨轩沈公子,要在这醉楼中办诗会。” “不知他们这诗会,在何处啊?” 听闻此言,王妈妈眼珠转动。 小侯爷与沈墨轩的事情,她是多少知道些的。 知道这二位公子,平日里最是不对付。 让他们碰了面,也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 但人家客人问了,王妈妈又不能不答,於是回道。 “沈公子吗。” “他们今天来了不少人。” “人家包了一楼的桃坊。” “说要举行什么诗会,奴家咱也不懂。” “据说各个都是咱上京的文曲星。” “只是让姑娘们好生伺候著。” 听闻沈墨轩他们在桃坊,小侯爷却是笑了起来。 “正好,那我就去旁边的芙蓉阁。” “这芙蓉阁下面就是桃坊,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诗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客人点了包间,王妈妈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她在前面引路,带著二位贵客前往芙蓉阁。 走过一段廊,就听见了前面些许喧譁声。 李原侧耳倾听,原来是一人正在朗声诵读诗词。 “眸似秋水映寒星,笑顰如醉晚晴,縴手轻摇团扇舞,风中犹带环佩声。” “诸位,觉得这首诗如何啊?” “哈哈 好诗好诗。” “沈公子果然是我上京第一才子。” “这为秋水姑娘所作的【秋水情】,果然不俗。” 听著一群书生的寒暄嬉闹声,李原与小侯爷来到二楼一处非常別致的雅间,这里便是芙蓉阁。 隔间中的窗欞大开,两人走到窗前,向下一望,下面就是桃坊。 小侯爷是这里的熟客,选的位置刚刚好,从这里望去,桃坊中的情形一览无余。 所谓桃坊,其实就是醉楼一楼的內侧中庭。 这里布置了些许奇石卉,又摆了些颇为雅致的臥榻座椅。 此时,正有七八位文士公子模样的人团团围坐。 一旁香炉中香菸裊裊,又有几位美人手抚丝竹。 好一派文人骚客的风雅之会。 中间一人,正神采飞扬的负手咏诗。 李原举目望去,非是旁人,正是那位沈墨轩沈公子。 第164章 紫玉与青莲 两人在芙蓉阁中坐定。 几名身姿窈窕的侍女,隨即走了进来。 在二人面前的条案上,摆上了时令乾果蜜饯。 李原一看,分別是核桃,杏仁,瓜子与梅子。 除了时令乾果。 又摆上四碟点心,却是荷酥,枣泥饼,桂糕,莲蓉包。 桌子中间是一壶上好的迎客茶,清香四溢。 李原看著这些,时令果盘与精巧茶点,微微点头。 不愧是上京的销金窟,这醉楼还真是讲究。 一旁的小侯爷这时才注意到,李原身旁还放著一个盒子。 他有些好奇,便问道。 “青原伯,这是何物?” 李原微微一笑。 “小侯爷不是说,想尝尝那个什么仙人酿是何味道吗?” “我这盒中的便是。” 小侯爷眼中瞬间露出了惊喜之色。 “青原伯,真是好手段啊,那什么仙人酿我在上京寻了一下午,都没找到第二瓶。” “没想到,您这里真的有。”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李原將盒子打开,里面是四瓶忘忧浆。 这四瓶酒,自然是今天从龙驤侯府弄来的。 小侯爷有些好奇,他看那仙人酿的瓶子,似乎是精美的五彩瓷瓶。 而李原从盒中拿出来的,只是普通的白瓷瓶而已。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青原伯说这个是仙人酿,那必定就是。 正在这时,身材妖嬈的王妈妈,走进来问道。 “二位贵客,要请相熟的姑娘作陪吗?” 小侯爷转头问道。 “紫玉,青莲,二位姑娘可在啊?” “这....” 王妈妈有些犹豫。 紫玉,青莲,两位姑娘是醉楼的头牌,容貌出眾,诗画更是一绝。 只是这两位姑娘正在梳妆,因为已经被沈公子定下,要去为诗会助兴。 老鴇儿不敢隱瞒,对著小侯爷实话实说。 “小侯爷,这二位姑娘,已经被沈公子定下了。” “一会要去参加他的诗会。” “定金人家都已给了,咱也不能这一女侍奉二客啊。” 啪的一声脆响。 把这位王妈妈嚇的浑身一抖。 只见小侯爷在桌案上拍下了一块金锭,看样子足有十两。 小侯爷拿出了平日里街头廝混的蛮横,口中悠悠的说道。 “王妈妈,你看这银钱够吗?” “如果够,就速速將二位姑娘请来。” “免得我不高兴,在这醉楼做出什么混事。” 小侯爷平日里在上京的威名,王妈妈自然是知道的。 比起那些书生文士,她更不敢惹这位爷。 在风月场这么久,鴇儿娘也看的出来。 今日这位小侯爷的目的,八成就是来对付沈墨轩沈公子的。 俩人要在这醉楼別苗头,这可如何是好。 真要闹僵起来,我这醉楼可是要遭殃的。 不过眼下,自然是要先安抚住蛮横的小侯爷。 於是王妈妈连忙起身说道。 “奴家明白。” “二位贵客稍待。” “我这就去请两位姑娘。” 听闻此言,小侯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著王妈妈摆了摆手说道。 “快去快回。” 等一脸愁容的王妈妈出了门。 小侯爷冷声嘀咕道。 “沈家小子。” “那什么仙人酿我没抢过你,这醉楼的姑娘。” “我可不会再让给你了。” 李原则是笑道。 “小侯爷放心,那个什么仙人酿。” “现在就让你尝尝味道。” 说完便取过来一个白瓷酒瓶,用手轻拍,打开封口泥。 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酒香飘散而出。 小侯爷一愣,马上提鼻子一闻。 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他刚才看李原的酒瓶只是普通的白瓷瓶,和那仙人酿的五彩瓷瓶差很多。 心中还有几分疑惑。 却不想打开之后,味道居然如此醇香浓烈。 李原將酒盏满上,对小侯爷说道。 “来,赵公子尝尝这味道如何。” 小侯爷恭敬的接过酒盏,轻抿了一下。 一口烈酒入喉,酒香瞬间在口中弥散开来。 醇厚甘冽的酒香直衝味蕾。 小侯爷马上两眼发亮,口中喃喃说道。 “好酒!果然是好酒!” “原来仙人酿是这个味道!” 青原伯带来的酒,味道比中午喝到的天仙酿更加的醇厚甘美沁人心脾。 小侯爷闭上眼睛,回味口中的酒香,一脸的陶醉之色。 现在小侯爷信了,李原拿出来的这白瓷酒瓶,装的就是仙人酿。 只是他心中不解,这所谓仙人酿为何有两种包装。 不待他细问。 正在这时,忽听见下面桃坊有人朗声说道。 “沈公子,你不是说买了极品好酒要当奖品吗?” “快拿出来,让我们大家见识见识啊。” 沈墨轩笑著对眾位书生说道。 “各位莫急,我这就取来。” 说完,便从身旁的盒子中,將那个五彩瓷瓶小心的捧出。 他將瓶子举起,得意的对现场所有人说道。 “此酒名曰仙人酿,我在左相家中尝过一次。” “味道甘冽醇厚,是酒中仙品。” “我寻了许久,才在金玉楼中寻得一瓶。” “这一瓶更是费了我五十贯。” 听闻价格足有五十贯,书生们各个惊呼不已。 沈墨轩见周围眾人看著酒瓶都面带期待之色,心中很是得意,继续说道。 “店家说了,这酒在这上京城,也只有这一瓶。” “可说珍贵无比。” “一会谁做的诗好,我们就赏他一盏,大家看如何?” 眾人都高声叫好。 “饮仙品佳酿,品沈公子诗文。” “真乃快意之事。” 小侯爷又抿了一口忘忧浆,看著下面喧闹的书生。 心中不觉得好笑。 正在这时,听见屋外的走廊有话语声。 似乎是有女子在娇嗔。 “妈妈,我们不是被沈公子定下了吗?” “为何又要来服侍他人?” “什么!是那个小侯爷!” “那个傢伙.....妈妈...女儿不想去。” 紧接著,又是一番轻声爭吵,显然是那鴇儿娘正在训斥姑娘。 又等了一阵,门外传来了王妈妈的声音。 “两位贵客久等了,姑娘们到了。” “紫玉,青莲,进来见客了。” 只听芙蓉阁的门扉一响。 李原抬头一看。 两位亭亭玉立的女子便出现在了眼前。 却见这两位姑娘,年龄都不大。 站在左手边的是紫玉姑娘,此女眉目如画,五官冷艷。 身穿一件淡青色罗裙,裙摆处绣著几支幽兰。 身外披一件月白缎纱衣,轻薄如蝉翼,隱约间透出內里的精致刺绣。 这位紫玉姑娘气质清丽脱俗,果然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另一位青莲姑娘,五官灵动,媚眼如丝。 穿著一件绿色锦缎罗裙,上面用金线绣著牡丹。 她的外披是一件緋色的薄纱,同样是做工精巧。 这青莲姑娘同样也是一名绝色佳人。 此二女的容貌气质,远胜在楼中看到的其他女子。 李原微微点头。 不过让李原有些惊奇的是,俩女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原因无他,因为俩女在未进来之前,其实是满腹怨气。 今日沈公子的诗会,特意定了这两位姑娘来做压轴。 沈墨轩號称上京第一才子,人长的也算英俊。 在这綺罗街上也颇有名声。 醉楼的,紫玉,青莲二女不但容貌极佳,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如果能在诗会上,得到一首第上京一才子给自己写的诗。 在传出去些,才子佳人的故事。 那可是能街扬名的佳话。 所以这两位姑娘,对今日参加诗会很是期待。 结果这半路上,王妈妈却让她们二人先去陪什么小侯爷。 这俩女心中,自然是满腹哀怨。 刚才一路上都很是彆扭,故意走的很慢。 第165章 生气的沈公子 不过身在醉楼。 两位姑娘也是身不由己,心中儘管是万般不愿。 但王妈妈让来陪客,还是得来。 两个人低头蹙眉推开了芙蓉阁的门,走进了房间。 虽未抬头,却知眼前有两名公子正在对饮。 她们並未仔细观瞧眼前的男子,只是按部就班的行了一个万福。 便在门口肃立,等著对面的客人挑选。 俩女心中都是百般苦涩,这位小侯爷在綺罗街的名声一向不好。 不知今日谁会被他选中,少不得要被褻玩欺辱。 想到此处,两位姑娘不由得悲从心起,面色更加的悽苦。 见俩女的表情,王妈妈在身后轻咳了一声。 紫玉与青莲只能又强作欢顏。 正在这时,忽听见里面的一人殷勤的说道。 “伯爷,这醉楼的姑娘到了。” “您看著哪个中意。” “便唤过来服侍。” 另一个略带磁性的男声响起。 “小侯爷隨意,今日品茶饮酒,已是快意之事。” “这佳人相伴要看缘分。” “二位姑娘都是绝色。” “不妨让两位姑娘挑选。” 听说让她们自己挑选,紫玉和青莲,都不自觉的抬起美目向前观瞧。 这一看可不要紧,眼睛就像是被磁铁吸住一般难以转动。 一旁的小侯爷直接就被俩女忽略。 她们眼睛死死的被那位青衫公子所吸引。 两位姑娘作为这醉楼的头牌。 俊美公子也见得多了。 但英俊到眼前这个程度的男子,二女实在是从未见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女都是一样。 两位姑娘见自己要服侍的恩客,居然如此俊美。 刚才路上的那点不虞,瞬间就消失了个乾乾净净。 两人都是面色微红,眉目含情。 尽力展示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然后各自向前迈出一步,再次飘飘万福。 “小女拜见公子。” “公子万福。” 这一次,俩女的声音婉转动听,隱隱还有些许诱惑之意。 只是这俩女站的位置都靠向了李原这边,小侯爷面前却是空空如也。 后面的王妈妈,看俩女的情形心中就是一恼。 你这两个小浪蹄子,发什么骚。 都跑青衣公子这边,那小侯爷这里可怎么办。 如果这位小侯爷恼了,在咱们醉楼闹僵起来。 自己可怎么收场。 不过让王妈妈意外的是,这位平日里传闻脾气暴躁的小侯爷非但並未动怒。 还笑著对那位俊美的青衣公子说道。 “青原伯的魅力真是难挡啊。” “被两位姑娘青睞。” “在下佩服。” 李原却是摇头苦笑。 小侯爷对著二女打趣说道。 “既然你们两个都想服侍青原伯。” “那就左右一边一个,好生服侍。” “伺候的青原伯高兴,小侯爷我还有赏。” 听见了小侯爷的吩咐。 两位姑娘,连忙附身坐在了李原左右,一个斟茶一个剥果,好不殷勤。 李原倒也没拒绝小侯爷的好意,无奈的笑了笑便安心享用。 反正今日,李原是来见识这醉楼的,客隨主便,既来之则安之。 那边的王妈妈见状,连忙对著小侯爷致歉的说道。 “小侯爷您稍待。” “这两个丫头不懂规矩,我再去叫两个过来。” 那边的小侯爷则是很大气的一挥手。 “无妨无妨,我只是作陪。” “今日把青原伯伺候高兴了,才是大事。” “两位姑娘愿意主动服侍青原伯,倒是正合我意。” “王妈妈你自便即可。” 今天到醉楼,在小侯爷想来,也是给李原赔罪的一部分。 只要今日李原在醉楼玩的高兴,他自己有没有姑娘陪並不在意。 两人正在芙蓉阁这饮酒笑谈。 忽听得窗外桃坊有一人气愤高喊。 “赵承志,赵家小子,你可在吗!?” 小侯爷放下手中酒盏,从芙蓉阁的隔窗中探出头。 却见在下面桃坊中,正站著一人望著芙蓉阁的方向,表情似乎很是气愤。 非是旁人,正是那位自称上京第一才子的沈墨轩沈公子。 小侯爷一见是他,嘴角露出冷笑。 对著沈墨轩高声问道。 “沈家小儿,小爷我在此,你有何贵干?” 沈墨轩向前迈了一步,一负手,摆出一副凌然的模样对著芙蓉阁朗声喊道。 “赵承志,你这无赖子,好生的不讲道理!” “紫玉,青莲二位姑娘,我早已定下。” “她们二人明明要参加我的诗会,你为何半路將其截走!” “快把两位姑娘放了。” 隨著沈墨轩的话,他身后的一眾书生也是纷纷起身鼓譟。 “没错,你这无赖子!” “快把人放了!” 桃坊位於醉楼的一楼中庭,周围向上都是类似芙蓉阁的隔间。 这些书生一喧譁聒噪,惹得很多客人都从隔间中探出头来,想看看中庭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的沈墨轩,確实非常生气。 这次诗会,他可是筹划了许久。 他本想请名动上京的醉楼魁,苏琳儿苏大家参加诗会,为自己扬名。 但却被醉楼告知,人家苏大家早已有了安排,没有档期。 不得已,这位沈公子只能退而求其次。 从醉楼的其余几名头牌中挑中了紫玉与青莲二位姑娘。 她们虽然不如苏大家才貌双绝,但也是这綺罗街上一等一的中女將。 两人同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沈公子本来已下了定钱,只等一会请出两位姑娘琴瑟和鸣诗画传唱。 明日便会在上京街头,传出才子佳人的美谈。 可是未曾想。 刚才沈公子一抬头,正看见紫玉,青莲两位姑娘进了芙蓉阁。 在一望,那芙蓉阁中坐著的,不是小侯爷赵承志吗。 见到这一幕,沈墨轩就被气的七窍生烟。 自己定下的姑娘,居然被那个无赖子给截胡了。 一气之下,这沈墨轩便跳出来,对著芙蓉阁高声怒吼。 甚至不顾了读书人的斯文。 小侯爷也只是在李原面前压著性子,显得很是温文有礼。 这沈墨轩对他挑衅,他岂能压得住火。 於是这位赵公子,直接起身与下面的沈墨轩针锋相对。 “沈家小子,你休要胡言。” “这醉楼本就是销金窟风月场,小爷我出的是真金白银请二位姑娘作陪。” “关你什么事。” 沈墨轩听闻,却是摇了摇头。 他故意在桃坊的中厅,迈著方步走了几步。 让左右隔间中的客人都能看清他的身形。 然后摇头晃脑的朗声说道。 “你这不学无术的无赖子哪里会懂。” “紫玉,青莲两位佳人,本是诗画双绝。” “今日我的诗会,必会为二人做上几首佳作扬名。” “你截了二位姑娘。” “本就是阻了两位姑娘的场扬名之路。” “我真是为两位姑娘觉得可惜可嘆啊。” 沈墨轩这么说,就是想挑拨芙蓉阁中的两位姑娘,对小侯爷心生埋怨。 毕竟诗会扬名,对於这风月场的姑娘可算是好事。 更是想让周围在场的客人知道,正是这位小侯爷,阻了才子佳人的诗会,坏了一桩美事。 让周围的客人对芙蓉阁中的人心生厌恶。 现在他的目的,多少达到了些许。 周围不少客人从隔间中探头观望,一些人还对著芙蓉阁指指点点。 眼中多是不屑的表情。 第166章 小试牛刀 小侯爷被沈墨轩这么一激。 心中激愤,便隨口说道。 “诗会,诗会,谁还不会做几首破诗。” “这诗你们能做得,小爷我也做得。” “这两位姑娘在我这里,我也办诗会,沈家小子你管的著吗?” 小侯爷这几句,本来就信口开河。 了解小侯爷的人自然不会当真。 但这位沈墨轩沈公子却是眼神一闪。 脑海中,瞬间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好你个赵家小子,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提做诗。 看我不好好羞辱你一番,让你个无赖子在这醉楼中將脸面丟尽。 想到此处,沈墨轩不由得嘴角上翘,露出了冷笑。 沈公子又向前走了几步,抬头对著芙蓉阁的方向朗声说道。 “呦,没看出来。” “原来你小侯爷,也会作诗啊。” “那沈墨轩真是失敬了。” “不如这样。” “既然小侯爷也会作诗,那你敢不敢和我比上一比啊?” “今日诗会,你我就比较一番。” “你若是能写出佳作,紫玉青莲两位姑娘让与你又如何。” “不过这话说回来。” “你若只是空言大话,誆骗我们。” “那还请你把两位佳人让出来,莫要阻了人家扬名之路。” “小侯爷,你也是上京城中有名號的人物。” “这斗诗,你敢是不敢啊?” 听闻此言,小侯爷却是神情一滯。 他心中暗骂,这沈墨轩就是在故意阴他。 自己一个不学无术的紈絝公子哥,哪里会作什么诗。 即便是会做几首打油诗。 也无法和沈墨轩那个左相高徒,自称上京第一才子可比。 小侯爷被沈墨轩这么咄咄逼人一问,瞬间哑口无言。 只能张口结舌支支吾吾。 一见小侯爷不敢应战,沈墨轩马上就得意了起来。 他迈著方步,在桃坊中走了几步。 然后对著周围朗声吟诵道。 “腹內空空赛草包,言谈举止尽浮囂,不识诗书胸无墨,自称侯爷惹人笑。” 眾人听了这首诗,知道是沈墨轩故意讥讽小侯爷不学无术。 他身边的那些书生,更是隨声附和哈哈大笑。 “妙啊,沈公子大才。” “这醉楼的姑娘,还没得到沈公子写的诗。” “没想到那小侯爷倒是先得了一首。” “写的真是贴切。” “將小侯爷的不学无术,写的是惟妙惟肖。” “想必明日就会在上京传颂。” “起个名字,这首诗不如就叫 赠小侯爷,如何啊。” 那些书生文士,听的都是抚掌大笑。 桃坊中笑声一片。 这边的小侯爷自然是气的牙根直痒痒。 他虽然不学无术,但这么浅显的诗句他还是听得懂的。 沈墨轩这是当著醉楼的所有人在讥讽自己。 而且还是当著青原伯的面。 但讥讽他又能如何,小侯爷连首打油诗都不会,只能憋屈受著。 看著气的咬牙切齿的小侯爷。 李原笑著劝慰道。 “赵公子,不用放在心上。” “那沈墨轩,就是想看你这个样子。” “你若真生气了,他才得意。” 李原劝慰小侯爷赵承志。 便在窗前露出了身形。 下面的沈墨轩一看,就是眼睛一眯。 原来和小侯爷在一起的居然是此人,新晋的青原伯李原。 沈墨轩对李原其实也是满腹怨恨。 自己的恩师左相在得胜门前,就是被李原所辱。 在他眼中,李原也不过是一名粗鄙武夫而已。 居然侥倖的被朝廷授爵。 左相这些文臣,自视极高,他们眼中的大梁武人,不过是一群奴婢。 根本不配和他们这些文臣平起平坐。 沈墨轩眼睛盯著李原俊美的侧脸,心中恨意难平。 因为他刚刚看到,紫玉,青莲二位姑娘就坐在李原的左右两侧。 而且沈墨轩看的仔细,俩女对著李原,那是笑眼弯弯眉目传情。 丝毫没有看桃坊一眼。 显然,李原对俩女的吸引力远超自己这位上京第一才子。 沈墨轩心中怒意翻涌。 他对著芙蓉阁朗声喊道。 “我当那无赖子今日请的是谁呢。” “原来是咱们赤水河的大英雄,青原伯大人啊。” 他这一句话,將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沈墨轩继续高声说道。 “在下听说,青原伯也是文武全才。” “既然那无赖子,不敢与我比诗才。” “不知青原伯,有没有兴趣与在下比试一番?” 听闻赤水河的大英雄在此。 彩楼隔间之中的客人,都探出头来向桃坊方向观望。 看著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里。 沈墨轩便更加挑衅似的望向芙蓉阁。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李原出丑。 小侯爷赵承志那个紈絝子自然是不会作诗。 李原这个粗野武夫,肯定更不会有什么诗才。 这些日子,沈墨轩无论是去酒肆还是茶楼,到处都在讲李原大破铁勒的话本。 他上京第一才子的故事,却无人关注了。 这让沈墨轩很是憋屈,他今日就是要让李原丟一丟脸。 將李原塑造成只会打打杀杀的粗野莽夫。 而且醉楼里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上京。 你李原在能打又如何。 我大梁以文治天下,你们这些武夫,也不过是群供人驱使鹰犬而已。 那边沈墨轩盘算的很好。 这边的李原却是心中不喜。 心说,这个沈墨轩怎么如疯狗一般,见谁咬谁。 我来这醉楼,本就是想来消遣的。 不想搅进你们所谓的爭斗。 但偏偏这位沈公子並不想放过李原,故意將他的名字四处宣扬,想激李原与他斗诗。 李原眉头紧锁心中不悦,对这个沈墨轩很是不满。 李原会作诗吗? 原本的李原自然是不会,但穿越之前的李原,人家也是文科大学毕业。 大梁作诗的规则与上一世並无分別。 更关键的是,现在的李原智略高达123。 每一次智略提升,便有大量的信息涌入李原的脑中,其中也有与诗才相关的知识。 李原也想试试自己现在的文采达到了什么程度。 这位沈公子正好拿来做参照物。 想到此处,李原並未急著现身。 而是在芙蓉阁內轻咳一声,高声朗读道。 “略通诗才半通文,妄称上京第一人,天下学问如山海,尔辈不过一沙尘。” 李原的这几句诗一念出来,整个桃坊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眾位书生都是面面相覷。 原因无他。 李原念出的这几句诗,明显就是讽刺沈墨轩的。 而且句句都打在沈墨轩的要害上。 诗句翻译过来,就是你这人並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却自己妄称是上京第一才子,这天下的学问如山海一般多,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李原这首诗因为打击的过於精准,简直是把沈墨轩气的浑身发抖。 周围眾人看向这位沈公子也是低声议论。 此时的小侯爷即便是在不学无术,他也能听懂这首诗的意思,不由得在芙蓉阁內哈哈大笑。 “青原伯,这首诗真是太妙了。” “小弟我佩服,不想伯爷竟然还有如此文采。” “那沈家小儿就是这种人。” “这首诗,想必明日就能传遍上京。” “我看这诗名字,就叫【 赠沈墨轩】吧。” 他此话一出,坐在李原身边的两位姑娘都是掩嘴轻笑,看向李原。 没想到这位李公子,不但人长的英俊。 文采也不输外面那位沈公子。 第167章 武夫与才子 芙蓉阁中自然言笑晏晏。 但下面的桃坊,却是气氛压抑。 周围眾人都望向站在中间的沈公子。 李原这首诗其实算不得高明,但却是朗朗上口。 如果沈墨轩不赶紧做点什么的话。 恐怕真如小侯爷说的,到了明日,这首所谓的【赠沈墨轩】就会在上京市井流传。 沈公子居然被一名武夫写诗讽刺,这上京第一才子的面子他还要不要。 到时候,这位所谓的才子就会成了別人的笑柄。 此时的沈墨轩,细目微睁。 心中已然暗自下了决心, 今日必要让这青原伯顏面扫地,才能出他心中的一口恶气。 想及此处,他便迈著方步,走到了芙蓉阁窗下。 先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刚才是在下小看你了。” “看来青原伯確实是位文武全才。” “刚才我想与这小侯爷斗诗,来定两位佳人的归属。” “但这庶子不学无术,难称对手。” “今日诗会,以文会友,伯爷是否有兴致展示一下诗才呢?” 李原转头望向窗下的沈墨轩。 见此人面容阴柔,眼神微眯眸子闪动。 从他身上,李原隱隱的能看到一抹红光。 这是慧眼识珠的提示,代表此人对自己颇有敌意。 不过这种敌意,並不是说这位沈公子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没这个本事。 沈墨轩想做的,是想利用此时李原在上京的名声,为他沈大才子扬名。 毕竟现在的上京城,谁人不知大破铁勒的李校尉。 虽然李原是武人,但如果现在有人能压李原一头,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名动上京的。 尤其是在这綺罗街风月场发生的事,那可是流传最快的。 看著眼前眼珠转动的沈公子。 李原心中盘算。 以此人的一贯污他人名声为自己扬名的行径。 估计此人现在已经编好了剧本。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 这剧本內容应该是,沈公子夜逛綺罗街。 偶见有无礼武夫,在醉楼强行霸占了紫玉与青莲两位姑娘。 路见不平的沈公子,设巧计以诗文让无礼武夫痛哭认错,最终解救了二位佳人。 而这位无礼武夫非是旁人,正是那名动上京的李原李校尉。 在沈墨轩的故事中,自己估计已经变成了强占女子的恶人。 此事在经有心人的煽动下传扬出去,自然是会污了李原名声为他沈墨轩扬名。 李原想的还真没错。 这位沈墨轩沈公子,此时心中还真是这么想的。 整个故事的套路流程与李原猜想的一模一样。 只是在沈公子原本的故事中,做丑角的应该是小侯爷赵承志。 但当他发现小侯爷宴请的居然是李原之后。 沈墨轩便瞬间改换了目標。 小侯爷的名声,已经在上京臭大街了。 即便是再被自己教训一顿,估计也是效果有限。 但这位青原伯可不一样。 举行完上京凯旋仪之后,这位李校尉在上京人的眼中可谓是炙手可热。 哪家茶馆的说书先生,没讲过李校尉大破铁勒搏虎勇士的故事。 现在的李原李校尉,在上京就是英雄的化身。 更何况朝廷还赐爵青原县伯。 李原拥有的名望爵位,让这位沈墨轩沈公子嫉妒的牙根直痒痒。 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居然比自己这上京第一才子的名望都大。 刚才见到李原出现在了芙蓉阁。 沈墨轩认为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如果能拉李原与自己斗诗,用自己最擅长的诗才將李原踩在脚下。 在將编造好的故事传播出去。 到了明日,醉楼沈公子巧计救佳人的故事传播开之后。 他李原,就会成为自己上京扬名的垫脚石。 自己在上京的才名,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想到此处,这位沈公子嘴角上翘,面上露出了些许阴冷之色。 忽然他觉得对方也在看自己。 他一抬头,便与这位青原伯对上了目光。 但隨即,这位沈公子就心头一抖。 让他惊惧颤抖的,自然就是李原那双冰寒的眸子。 那是经歷过赤水河大战,指挥过万人杀伐的眼神。 冰寒刺骨,又能穿透灵魂,沈墨轩感觉自己犹如被对方看透了心思。 不过这位沈公子也不是一般人物。 隨即他一咬牙,强行压下心中惊惧的情绪。 强撑著自己又往前迈了一步。 仰头对著李原又问了一声。 “青原伯。” “在下斗胆问一句。” “你可敢与我斗诗吗?” 听闻此言。 李原的表情从冷若冰寒,渐渐化为了冷笑。 他將手搭在窗欞上,目光忽然又变得慵懒。 “好啊,沈公子,” “既然只是以文会友,在下倒是可以陪你玩玩。” “不过我只是一介武夫。” “你这个所谓的斗诗,又是个什么路数呢?” 见李原答应了与自己斗诗。 沈墨轩自然是心中狂喜。 你一个兵户出身的武夫,居然真敢与我斗诗。 今日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等著为我扬名吧。 不过沈墨轩的喜色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便迅速掩饰了下去。 隨即他对李原朗声回道。 “这个斗诗的规则,倒也简单。” “我们两人交替出题。” “每人各出三个题目。” “根据这题目,两人最短时间各做一首诗。” “谁的诗,平仄合规,最贴合题目。” “谁就是胜者。” “当然,若是有佳句涌现,人人叫绝,更可算大胜。” “做不出来或是做的诗不对题者,便为输。” “青原伯可听的明白?” 李原听罢,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这倒是简单。” “沈公子,那便开始吧。” 李原答应了与沈墨轩比诗才。 可急坏了一旁的小侯爷。 他自己暗暗后悔,把李原捲入了这所谓斗诗之中。 如果青原伯被沈墨轩以斗诗的方式羞辱,那自己岂不是罪过大了。 於是他慌忙的低声对李原说道。 “伯爷,咱们上当了啊。” “沈墨轩那个傢伙虽然德性不行,但我承认,这作诗他確实有些本事。” “伯爷您毕竟是行伍出身。” “跟这天天舞文弄墨的傢伙比作诗,这岂不是......以短击长吗。” “伯爷稍待,待我將这比试推了!” 李原看著面色焦急的小侯爷,微笑著说道。 “小侯爷莫急。” “在下只是与沈公子玩一玩而已。” “我心中有数。” 小侯爷见李原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嘆了一口气,静观事態发展。 而此时,那位沈公子为了让自己与李原的斗诗,能让更多人关注。 他还要在这醉楼中表演一番。 沈墨轩先后退了几步,来到桃坊的中间。 然后对著楼上下,近百名围观的客人高声喊道。 “诸位,请听我一言!” 第168章 醉花吟 沈墨轩这么一喊。 几乎楼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鄙人沈墨轩。” “家师乃大梁文魁,左相蔡宏文。” “平日在下最喜之事,便是赋诗饮酒。” “今日閒来无事,与七八好友要在这醉楼办一场诗会。” “本想请紫玉,青莲二位姑娘作陪。” “却不想被人提前截了去。” “这诗会,只有美酒却无佳人相伴,岂不可惜。” “於是我便要与这人比一比诗才。” “谁贏了,谁才能抱得美人归。” “谁输了,谁就得將二位佳人让出来。” “请眾位给这斗诗做个见证。” “大家可愿意否?” 来醉楼消遣的客人。 谁不是来找乐子的。 既然这桃坊中有乐子看,哪有不参与的道理。 於是,马上就有人隨声附和。 “这事有趣。” “好啊,我愿做个见证。” “我也是。” 当然,也有人捧臭脚的。 “何人这么大胆,敢在上京和沈公子比诗才。” “谁不知道沈公子是上京第一才子。” “和沈公子斗诗。” “他岂不是要输的裤子都要当掉。” 听闻此言,现场很多人都是哈哈大笑。 沈墨轩瞟了一眼芙蓉阁,然后朗声说道。 “这次和我比试诗才的,估计这些日子大家都听过。” 听到此言,眾人纷纷问道。 “大家都听过?” “哦,那是哪位啊?” “难道又有才子到上京游学了吗?” 沈墨轩微微一笑,大声说道。 “非是才子,而是这几日名动上京的大英雄。” “赤水河大破铁勒人,被朝廷封为青原伯的李原。” 听闻此言,这楼之內先是静了一下。 隨即就喧闹了起来。 “李原?青原伯?” “原来是他!。” “人家不是武將吗,怎么又要跟沈公子比诗才。” “沈公子,你莫不是搞错了。” 沈墨轩冷笑了几声。 “我可没有搞错,谁说这武將就不能写诗呢。” “也许这位李伯爷,人家就是文武双全的奇才。” 然后又仰头对著芙蓉阁问道。 “你说是不是啊,李伯爷。” 这话眾人听著,有些彆扭。 沈公子口中虽然说的都是夸人的话,但听著就像是在讽刺。 李原望著在桃坊中摇头晃脑的沈墨轩。 心中很是鄙夷。 一个舞文弄墨的小丑而已。 比作诗,其实李原並不怕。 自己现在的智略超过123。 脑中涌进了大量这个时代的知识与谋略,其中也包括诗才。 退一步讲,实在不行。 李原还可以“借用”上一世的传世名作。 怎么弄都能玩死这位自詡上京第一才子的沈公子。 於是李原也走到窗前,对著外面一抱拳朗声说道。 “在下李原。” “只是大梁一介武夫。” “因赤水河略有微功,朝廷恩赏青原伯。” “这位沈公子要与在下比斗诗才。” “我本是不想的。” “在下平日里只会舞枪弄棒,哪里会做什么诗。” “但实在是拗不过这位沈公子。” “沈公子说这紫玉,青莲二位姑娘他势在必得。” “要么交出佳人,要么便与他斗诗。” “我李原从未认过输,不过斗诗而已,便与他玩玩。” “想来此人號称是上京第一才子,必是有些本事的。” “我一个武夫,即便是斗诗输了,也没什么丟脸的。” “若是侥倖贏了,也会成为一桩趣谈。” 听闻与沈公子斗诗的,正是那位赤水河英雄。 这醉楼中,过来观望的客人更多了。 很多刚来的人窃窃私语。 “这好好的,怎么就斗起诗来了。” “而且与沈公子斗诗的还是一位武人。” “还能因为什么,在醉楼里,必定是因为抢姑娘。” “哦,原来如此,这事有趣,我可得好好瞧瞧。” “这文斗总比武斗强。” 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沈墨轩觉得也差不多了。 他便对著李原的方向一拱手说道。 “青原伯。” “那咱们就开始吧。” “不知你我谁先出题?” 李原看了他一眼,说道。 “既然是沈公子提的方法,就由沈公子先开始吧。” 沈墨轩听闻也没客气。 他看了一圈周围人的目光,又望向李原,然后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这第一题,既然这里是醉楼。” “不妨这样。” “青原伯,咱们就以酒和为题做一首诗,可好。” 眾人一听,都是眉头一皱。 看来沈公子显然是不想放过李原这位武夫啊。 单用酒,或是单用作诗,其实难度都不高。 李原只要是粗通文墨也能做的出来。 但这诗中,既要有酒,又要有,这可就有些难度了。 不要说是一位武夫。 就算是在场的这些文人才子,真要写出一篇合格的诗文,还是颇要费些心思的。 出完了题,沈公子便对著李原做了个请的动作。 示意李原可以开始了。 这所谓斗诗,李原也想明白了。 其实比的不是深思熟虑,更多的就是一个急智。 所以谁最快做出来,谁就占了先机。 李原还在思索。 那边的沈墨轩,果然已经先做了出来。 只见他一仰首,高声诵读道。 “美酒溢金杯,香惹人醉,壶中有琼浆,醉里中睡。” “好,沈公子大才。” “不愧是上京第一才子。” 沈墨轩的话音刚落,身边一群书生就开始吹捧。 其实严格说,这首诗也就是寻常,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不过却站了一个快字。 周围的看客,有的点头称颂,有的摇头晃脑。 正在这时。 李原这边也轻咳一声,朗声咏诵道。 “间一壶酒,独酌对春风,醉里看落,醒来杯已空。” 李原咏诵完。 这桃坊中就是一静。 然后就是眾人的低声议论声。 李原这首诗,虽然作的比沈公子慢些,但在意境上却又高了半筹。 那些醉楼的客人也是有人能听出来的。 “这青原伯的诗,颇有意境啊。” “嗯,细品下来,似乎还比那位沈公子的诗更有深意。” “还真別说,这位李伯爷,没准还真是位文武双全的奇才。” 听了李原的诗,沈墨轩就是一皱眉。 他本以为,李原不过兵户出身的一介武夫。 这诗才怎么也不可能比的过自己。 但却是没想到。 李原这首【醉吟】意境颇佳。 甚至比自己刚才做的诗更有味道。 难道是自己大意了吗? 不行,必须要稳住,不能小看了青原伯。 想到此处,沈墨轩对著李原拱手一礼。 “不错,李伯爷,虽说作的慢些,但意境尚可。” “这一轮,我们算平手。” “那么这下一题,就由伯爷您出吧。” 第169章 美人与山水 这斗诗,说好的是交替出题。 刚才是沈墨轩出的题,那这次自然就轮到李原了。 李原低头沉吟了一下,便朗声说道。 “这醉楼中美人如云。” “这第二题,就以美人为题吧。” “沈公子觉得如何?” 听说以美人为题,沈墨轩就是心中一喜。 他常年流连於烟柳巷,这美人题可是他擅长的。 於是沈墨轩一拱手说道。 “好,青原伯。” “那咱们就以美人为题。” 於是二人各自低头沉思。 不多时,还是这位沈公子最先开口。 只见他仰起头,摇头晃脑的吟诵道。 “美人喜红妆,身披紫罗裳,铜镜映粉黛,轻嗅女儿香。” “好,沈公子这首喜红妆写的好。” “不愧是第一才子。” 身边的一眾书生,果然又开始吹捧。 不过这一次,周围的那些客人並未跟隨这些书生起鬨聒噪。 沈墨轩的这首诗,实话说文笔意境很是寻常。 通常也就只会出现在文人的酒会上,用於博取身边女伶欢心之用,上不得什么台面。 更配不上沈墨轩自詡的上京第一才子应有的才华。 也就仅仅占著一个快字。 这些书生聒噪了一阵,见周围客人无人跟隨。 也自觉没趣,便静了下来。 而周围眾人则是一起望向了芙蓉阁。 他们想看看,这位以武夫自居的青原伯,会做出什么样的美人诗来。 果然不多时,李原也在窗边轻声诵读道。 “晨起梳云鬢,唇间点硃砂,夜里绣罗裙,为君付年华。” 李原声音一落,这醉楼中又是一静。 周围眾人,低头吟诵默默细品的。 李原的这首美人诗,並不是说有多么好,或是意境有多么高远。 但比刚才沈墨轩做的酒会诗,却是要高上几筹。 更关键的是,这诗句中没有半分对女子的轻薄。 反倒是写出了几分青楼女子的心酸苦楚。 这醉楼中除了钱消遣的恩客。 剩下最多的,自然就是这流落风尘的女子。 她们也许才华有限,但这首诗她们却是听的懂的。 每日里早早起来梳妆打扮,夜很晚了,还要绣衣衫罗裙,苦练歌舞笑顏,所求的不过是博恩客一笑。 这首诗浅显易懂,却將青楼女子的艰辛苦楚道了出来。 那些客人还未说什么。 醉楼中却是不少女子鼓掌称讚。 “为君付年华,写的好。” “青原伯果然是好诗。” 就算是李原身边的紫玉,青莲二位姑娘,听了这首诗也是眼波流动,心中很是感动。 两位佳人更是起身,端起一盏酒奉到李原面前。 “伯爷怜惜我们女儿家的辛苦,无以为报。” “奉酒一杯,请伯爷满饮。” 李原哈哈大笑,接过酒盏,一口饮尽。 这一轮斗诗比试的结果。 即便是看醉楼姑娘们的反应也能看的出来。 谁输谁贏一目了然。 不过此时的沈墨轩可不这么想。 他是不愿意认输的。 真要承认输给了李原这位武夫,哪怕只有一场,那自己这个上京第一才子脸面何在。 於是这位沈公子,还是大言不惭的宣布此轮算平局。 这一次,却是引得很多醉楼姑娘们纷纷摇头。 更是有姑娘议论。 “李郎这么好的诗,怎会是平局。” “这沈公子有些太不要脸了吧。” “以前还以为他真是才子。” “现在看,他也是个输不起的沽名钓誉之辈。” 这些议论声,沈公子只当是听不见。 反正最后只要是自己贏了。 这些许波折,谁也不会在意。 既然是交替出题。 那这第二轮,自然是轮到沈公子出题。 他出的题目倒是也很常见,那就是以山水为题。 沈公子为何出此题呢? 那是因为这山水题他有必胜的把握。 沈墨轩在一次游歷山川之时 偶然听过一名斗笠客,在山间吟诵出一首极佳的山水诗。 他记性极好,便將此诗默记了下来。 这些年,也未见此诗在世上流传。 今日被李原逼迫的急了。 沈墨轩便想將此诗拿出来碾压李原。 这种行为在斗诗的规矩中,自然已经算是违规了。 不过此时的沈公子已经是顾不得了。 他严重低估了李原这个武夫的诗才。 现在搞得自己被李原压著打。 如果再不使用些手段,自己这个所谓的上京第一才子真要成为笑话了。 於是在眾人的注目中,沈墨轩自信的走到桃坊中间。 抖了抖儒袍,摆了一个傲然的姿势,朗声诵读道。 “晨光破晓雾,翠鸟报春来,独坐观山色,繁映水开。” 这首山水诗咏诵完。 周围先是一静,隨即身边的书生文士都是纷纷叫好。 实话说,这首山水诗还是很有门道的。 无论是意境,文笔都可算是上佳之作。 即便周围的客人,有些诗才的也都纷纷点头。 “不错,不错,这首观山色意境颇佳。” “山水之翠,鸟鸣之美,犹在身边。” “读起来,有身临其境之感。” “看来这沈公子自称上京第一才子,也非浪得虚名。” “是啊,毕竟是左相的高徒。” “这文笔也是极美的。” “此诗足以佐酒。” 除了周围客人们的讚美。 这醉楼的姑娘们,也已將此诗的句子抄写了下来,准备谱曲咏唱。 这首【观山色】已经算是今日诗会中最好的一首。 此诗一出,沈墨轩的风评立刻扭转。 醉楼中,无论是客人还是姑娘,都纷纷称讚沈公子的诗才了得。 沈墨轩见此情景,自然是心中得意万分。 他在眾人的称颂声中,站在桃坊中间望向芙蓉阁,嘴角微翘,一拱手得意的说道。 “青原伯。” “你看我这山水诗,如何啊?” “下面可该伯爷你做了。” “可莫要让大家等太久啊。” 此时的沈公子,神態傲然。 那表情就像在说,上京第一才子捨我其谁,李原这一轮山水题你输定了! 李原眼神一眯,沈墨轩念出的这首诗,意境文笔都算上佳。 自然是一首好诗。 但此诗的写作风格细品之下,与沈墨轩的其他几首迥然不同。 才学低一些的自然是看不出来,但李原现在123的智略,却是能感知出来其中的不同。 如不出意外,沈墨轩的这首诗,八成就是他从別处抄袭来的。 只是不知这诗的原作是谁。 不过这並不重要,现在是斗诗。 既然你沈墨轩不仁,那也就休怪我李原不义了。 第170章 江雪 李原在窗前,低头沉吟面露思索。 他的这副神態,在沈墨轩看来,就是李原已是文思枯竭。 在此硬撑而已。 沈墨轩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刚要上前,继续嘲讽几句,给自己解解气。 忽然,李原抬起头来。 在下面眾多人的期待中,朗声诵读出一首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李原声音一落。 桃坊中,是一片安静。 这首柳宗元的【江雪】一出。 瞬间让醉楼的上下,都变的静悄悄的。 原因非常简单。 因为这首诗,实在是太过震撼。 在大梁,大家对山水诗的判定中有一条铁律,那就是这首诗能否在听者眼前,有展卷的能力。 说白了,就是听了你写的诗,眼前就要能展开此诗句所描写的景色。 读诗的代入感与画面感越强,便说明这山水诗写的越好。 而这首【江雪】即便是在李原的上一世,诗句展现画卷的能力,也是碾压级別的。 寥寥二十字,便能在所有人的眼前缓缓展开一幅绝美的江雪独钓图。 这首诗,无论是意境还是文字功力。 诗力之强几乎是前所未见。 此时的沈墨轩神情恍惚。 李原的这首诗一出,沈墨轩只觉自己的脑子犹如被重锤猛击。 那种诗才被碾压的窒息与绝望感,让这位沈公子几乎上不来气。 这首诗,简直是佳作天成。 沈墨轩浑身颤抖,他默念著这首【江雪】理性告诉自己,这轮山水题他已经输了。 不要说是他,即便是自己的师傅。 號称大梁文魁的左相蔡宏文。 沈墨轩也没见他写过如此有意境的好诗。 忽然间,这位沈公子眼神发狠。 浑身犹如抽风一般的颤抖。 “不信,我不信!” “这绝无可能!” 这首诗的文笔意境太过强悍,他绝不相信是这名粗鄙武夫能写出来的! 沈墨轩抬起颤抖的右手,一指李原,口中大声喝道。 “李原!你作弊!” “此诗绝不可能是你所写!” “我不信!” 李原並不接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看著沈墨轩。 这位沈公子嘶声喊了几句,发现周围並没有人附和。 他转头一看。 只见那些他带来参加诗会的书生文士。 各个都在寻找纸笔,低头抄写李原的这首【江雪】。 再往周围一看,那些醉楼的姑娘们也是一样。 她们早已拋下了沈墨轩的那首山水诗,现在各个都在抄写李原的这首【江雪】了。 至於围观的那些客人。 有的人摇头晃脑面带陶醉,有的低头细细品味,忧思悵然。 却没有一个人去理睬沈墨轩。 见此情景。 沈公子心中明白了,这里的所有人根本不在乎这首诗是谁写的。 他们今日能够听到这首诗,就已经是极大的收穫。 不用说也知道,明日的上京城,此诗会被无数人传颂。 现在最高兴的,就是小侯爷赵承志。 他虽然不懂诗词,但现场眾人的反应,他是看的明白的。 无论是身边的紫玉,青莲二女,还是桃坊中的书生文士,还有那些围观的客人。 无不低声默念这首江雪,眼神中的讚嘆和惊骇是瞒不住人的。 他也是第一次,从沈墨轩沈公子的脸上,见到了震惊与绝望。 此时的小侯爷乐开了。 他指著沈墨轩高声说道。 “沈家小子,你服也不服。” “我大哥青原伯的诗才,是不是远胜於你!” “你这自称的上京第一才子,可该让位了啊!” 看著芙蓉阁內,大呼小叫的小侯爷。 沈墨轩面色阴沉。 小侯爷的话如刀一般刺在他的心中。 他真是万分不甘,事情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这次诗会自己筹备了许久,明明是要为他沈墨轩扬名的。 然而到了现在,居然成了青原伯李原的扬名之所。 我比诗才居然输给了一个武夫! 沈公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现在要想反击李原唯一的方法,自然就是他沈墨轩也作出一首同级別的诗。 但那怎么可能。 这首【江雪】的境界,可说已经化神。 即便是把整个上京的文人才子都寻来,恐怕短时间內,也未必能写出比肩此诗的佳作。 自己今天这脸,要在这醉楼丟定了,真是不甘啊! 想及此处,这位自詡的上京第一才子,愤恨的將手中茶杯掷与脚下。 “啪”的发出了一声脆响。 引得周围之人都抬头望了过来。 沈墨轩自知失態,正在想如何掩饰。 正在此时。 忽然在醉楼的三楼,传来一个清灵悦耳的女声。 “两位公子。” “这楼斗诗,虽说是文斗,但也颇伤顏面。” “今日能得此首佳作,已是难得。” “在爭笔墨,徒增哀怨。” “两位看在小女的面子上。” “最后在比一题,便罢了吧。” 眾人听闻此言,都是仰头观望。 只见醉楼的三楼一处隔间,帘幕轻挑。 耳旁珠翠之声轻响,从帘幕后缓步走出一女。 只见她云鬢高挽,姿容绝色艷丽。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含情。 一袭锦绣罗裙,绣著繁似锦,腰间流苏,隨著她的步伐摆动。 容貌气质之美,真如天女飘落凡尘。 此女的现身,甚至让这醉楼中都瞬间明亮了起来。 楼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有人低声喃喃说道。 “我没看错吧。” “居然是....是苏大家。” “原来是她,苏琳儿,醉楼的樑柱子,綺罗街的魁第一人。” “我的天,苏姑娘真不愧为才色双绝的中状元。” “竟然如此美艷。” 站在桃坊中间的沈墨轩,此时早已將刚才的不快拋於脑后。 他眼神痴痴的望著苏琳儿的身姿,心中悸动。 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绝色女子。 美的简直如天宫仙女下凡人间。 沈墨轩早就听闻过苏大家的艷名。 只是几次拜会,却都不在。 今日却机缘巧合的见到了苏琳儿。 沈墨轩一直在寻找一位,能与自己才华般配的女子。 眼前如仙女般秀丽的苏琳儿苏大家。 这不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红顏佳人吗。 自己若是能与这位苏大家,传出些才子佳人的风流佳话,那必是名扬上京的美谈。 想及此处。 沈墨轩向前迈出一步。 对著三楼之上的苏琳儿遥遥拱手说道。 “学生沈墨轩。” “在这上京多少有些才名。” “今日与眾位才子,在桃坊以文会友。以诗愈情” “在下可否请苏大家,来桃坊一聚?” 第171章 苏姑娘请出题 听到了沈墨轩的邀请。 苏大家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团扇掩住嘴。 然后温声婉悦的说道。 “原来是沈公子吗。” “真是不凑巧,今日还有事未了。” “这诗会,奴家只能说声抱歉了。” “只是刚才偶听到一首佳作。” “情不自禁,想见见作诗之人。” “请问,这首【寒江雪】。” “是哪位公子所作?” 听闻这位名动綺罗街的苏大家,並不是为自己的诗会而来。 而是被李原的那首【江雪】所吸引。 沈墨轩的眼神暗了下来。 他心中更加的鬱结。 李原坐在芙蓉阁中,听见外面有位苏大家要见自己,颇感意外。 而身边的紫玉,青莲二女则是非常激动。 经过他俩的介绍,李原这才知道,这位苏姑娘便是当今綺罗街的魁。 在上京的风月场上,魁的身份名望其实还真不低。 游走於权臣勛贵之间,谁见了还都得给她三分薄面。 既然这位苏大家想见自己。 正好李原也对这位苏姑娘颇为好奇。 这魁的名號,李原以前只是听说过,真正的魁他可从未有机会见过。 正好今日见识一下,这上京的魁是什么样的姿容。 於是李原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迈步走出了芙蓉阁。 李原抬头一望,正望见三楼的苏琳儿。 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震。 自从来到这大梁,李原自认为这美女他也见的不少了。 无论是自家几位媳妇,还是白家姐妹,都可算是难得的美人。 但眼前这位苏姑娘,却是给人十分惊艷之感。 那种嫵媚中又带著娇羞的风韵,极为吸引人。 她只要是一出场,必然是眾人目光的焦点。 即便是李原来自后世,在网络上见惯各色美女。 但看到这位苏姑娘,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讚嘆。 在眾人还被苏大家的容貌气质所吸引的时候。 李原已然清醒了过来。 他对著三楼的方向一拱手,温声说道。 “在下,青原伯李原。” “见过苏姑娘。” 如果说魁苏琳儿的容貌气质让李原颇为惊艷的话。 那这位青原伯李原,同样也让这位苏姑娘眼神一亮。 昨日在凯旋仪上,这位苏大家就遥遥望过身穿铁甲的李校尉。 只是当时离得较远,看不清李原的容貌。 现在李原就站在她的面前,那种男子的俊美和阳刚让苏琳儿面色微红。 李原这是第一次走出芙蓉阁。 楼中眾人也是第一次看清这位赤水河英雄的样貌。 李原的容貌可说是英气逼人,身姿更是挺拔俊朗,经歷过战阵洗礼的气质更是如同山岳青松。 两相对比之下,沈墨轩那一干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是犹如一群杂毛弱鸡。 这青原伯的神態举止,都颇为优雅有礼,很难想像这是一名冲阵杀敌的蛮勇武夫。 李原这种独特的气质,引得醉楼上下无数女子犯了痴。 各个看向李原的眼神眉目含情。 此时珠翠轻响,裙摆摇动,苏大家缓缓的走下楼梯。 遥遥对著李原施了一礼。 然后用悦耳的声音轻声问道。 “刚才那首【江雪】” “可说是文采斐然,意境深远。” “奴家品了许久,心中依旧感怀。” “请问此诗,可是出自青原伯之手?” 李原微笑点头,也温声回道。 “姑娘抬爱。” “正是在下所作。” 当然,李原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不过苏大家显然不以为意。 她见李原点头承认,瞬间面露喜色。 绝色姿容,犹如百盛开。 苏琳儿又对著李原万福一礼,轻声说道。 “不想赤水河英雄,竟然诗才也如此了得。” “青原伯文武双全,奴家佩服。” 李原依旧是恭谦有礼,回报以微笑。 苏琳儿与李原笑语盈盈。 让周围眾人颇为羡慕。 毕竟能得到綺罗街魁的瞩目,那可是一件值得吹嘘的美事。 此时要说谁最著急,自然就是那位沈墨轩沈公子。 他看著李原与苏大家谈笑风生,心中嫉妒无比。 如果在按照这个剧本走下去,到了明日。 青原伯斗诗大胜上京第一才子沈墨轩,更是得到魁苏大家青睞的故事,恐怕就要在上京市井流传了。 想到此处,沈墨轩再也忍不了。 他迈前一步,挤入两人中间。 然后对著苏琳儿说道。 “苏大家。” “万事有始有终。” “我与这青原伯的斗诗,胜负还未分。” “苏姑娘刚才不是建议我们最后斗上一题吗。” “不如这样。” “这最后一题,就由苏大家帮忙出如何?” 听了沈墨轩的话,周围眾人都是目光鄙夷,摇头议论。 什么叫胜负未分? 青原伯刚才那首【江雪】可说是直接碾压了大梁诗坛。 大梁现在的诗作,能与之比肩的一首都没有。 即便如此,这沈墨轩居然还不认输,还要比下去。 只能说这位沈公子的脸皮实在是有够厚的。 此时的沈墨轩,其实也只是强撑。 他现在只想將话题从李原的这首【江雪】上引开。 又想將这位艷名远播的苏大家拉入自己的诗会。 於是就想出了,让苏大家出最后一题的办法。 沈墨轩盘算的很好。 如果这位苏姑娘真的出题了。 那苏大家参加他沈墨轩诗会的故事,他也就有题材编下去了。 听闻此言,这苏琳儿倒是並未拒绝。 只是出一道斗诗题而已。 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位沈公子如此殷勤,多少也要给些面子。 苏姑娘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 “两位公子抬爱,那这最后一题。” “奴家就献丑了。” 听闻二人斗诗的最后一题,要由苏大家出。 醉楼上下,近百人都仰脖观望。 很想看看这位綺罗街魁到底会出什么样的题。 在沈墨轩的盘算中。 苏大家是醉楼的魁,这题目定然是她所熟悉的。 估计这题目多半会是风雪月或是儿女情长。 而这些题目沈墨轩倒是都很擅长。 只要自己用心应对,定然能胜过李原那个武夫。 但自己能在苏大家出的决胜题中扳回一局。 定然也是可以扬名的。 沈墨轩正在做著自己扬名美梦。 忽然听见苏姑娘那清灵的声音说道。 “昨日我在醉楼上。” “望见这凯旋仪上军容鼎盛,心中感慨。” “我大梁受北蛮欺辱已久。” “百姓无不希望大梁能北定草原,还天下太平安乐。” “那这最后一题,以奴家之见。” “两位公子,就各做一首塞外诗吧。” 第172章 一句诗引发的悲剧 听到苏大家所出的题。 周围眾人都是微微点头,面露感慨之色。 “苏姑娘说的不错。” “北蛮確实是我大梁的心腹大患。” “苏姑娘能以此为题,真是心怀天下。” 其他人也都是出声讚嘆。 现场唯有沈墨轩的表情僵硬呆滯。 这位沈大才子几乎什么题材的诗都有所涉猎,唯独这塞外诗,他还真没写过。 原因无他,这位沈墨轩沈公子,打心眼里就看不起粗鄙武人。 这塞外诗,多是描写边疆苦寒,戍边作战的诗句。 他沈墨轩常年混跡於上京的街头瓦市,平日里无非喝酒狎妓,以风流才子自居。 哪里知道这塞外诗要如何写。 他刚要想说出题不公。 但隨即又一想,这齣题的可是苏大家。 自己这么说,岂不是驳了苏姑娘的面子。 所以他也只能无奈咬牙认了。 “好,塞外诗就塞外诗!” 李原听到这题目,就心中暗笑。 看来这位苏姑娘是有意偏袒自己。 知道自己这位青原伯是定州兵户出身。 还故意出塞外诗的题。 这就是想给自己送分啊。 自己得琢磨一下,借用哪首诗比较好。 李原心下淡定,低头思索。 而此时的沈公子却是心急如焚,这塞外诗让他是抓耳挠腮。 他转念一想,既然自己怎么都作不好,那就不如作的快。 想及此处。 沈公子几步走到桃坊中央,轻咳了一声。 然后对著周围眾人一拱手,朗声咏诵道。 “骑马挎金刀,我自胆气豪,斩了铁勒头,.....” “这斩了....之后。” “这....这最后一句。” 这位沈公子因为词句准备的实在太过仓促,这最后一句居然圆不上了。 他正急得满头大汗,忽然轰隆一声巨响。 一扇雕木门从侧面横飞了过来,直接砸到了桃坊的中间摔的粉碎。 突发惊变,嚇的楼上下所有人都是一惊。 眾人纷纷望去,却见是一伙人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一声暴喝。 “哪个要砍了铁勒头!让老子看看!” 灰尘散尽,显露出那几人的身影。 竟是七八名身穿皮裘的高大壮汉。 那衣著装扮一看就是铁勒人。 他们的出现,瞬间让醉楼內乱了起来。 围观眾人都嚇得四散奔逃,纷纷大声惊呼。 “快跑!” “铁勒人来了!” 这些人非是旁人,正是在上京的铁勒使团。 铁勒使团的人为何出现在了醉楼。 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自从伯吉亚被李原斩杀在皇城。 这几日铁勒使团似乎就像被梁人忘记了一般。 以前殷勤供应酒食的馆驛小吏也不见了。 被送来给铁勒人侍寢的女子也没有了。 这让铁勒使团激愤不已。 使团的副使名叫查干。 此人虽然没有伯吉亚的搏虎勇士身份,但在铁勒人中也算是位有名的勇士。 梁人的反应,他並没有感到意外。 伯吉亚死於和李原的决斗,这让梁人对铁勒使团產生了轻视之心。 他们断绝了使团的酒食女子,无非是觉得这些铁勒人也不过如此。 伯吉亚死后,铁勒使团的士气眼见著颓废了下去。 查干作为副使,自然是心中不甘。 现在梁人已经不再供应使团酒食女子。 他就想带著手下,到上京最热闹的风月场所消遣一番,提振手下士气。 这些铁勒人来到了上京綺罗街。 查干就派人去打听,哪家青楼的姑娘最漂亮。 有人便说,是那醉楼的魁苏琳儿。 於是这位查干副使便带著手下来到了醉楼。 这醉楼虽说是青楼妓馆。 但来的客人多是听曲,下棋,以文会友的居多。 醉楼的姑娘,很多都是不出卖身体的清倌人。 但草原来的蛮子哪里懂得这些。 查干进到醉楼,撂下银子就要找苏琳儿侍寢。 嚇的王妈妈赶紧让苏琳儿躲起来。 好好的清倌人,可別被这蛮子糟蹋了。 一般在醉楼这样的风月场子,都会有本地的帮会打行坐镇,帮著平息事端。 但这些打行的青皮,哪里拦得住这些草原来的蛮子。 有几个愣头的青皮,刚想过来放几句狠话,就被铁勒人一巴掌扇了出去,直接昏死当场。 剩下的几个打行,也嚇的四散奔逃。 没见到传闻中的魁苏琳儿,暴怒的查干便带著七八个手下在醉楼中四处寻找。 结果刚走到醉楼一楼的迴廊,就听见里面有人念诗。 这位查干副使在上京待的久了。 对於梁人的诗词歌赋多少也懂了一些。 即便是別的不懂。 但那句“斩了铁勒头”他还是听得懂的。 因为查干找不到魁苏琳儿,正憋著一肚子的气。 现在又听见一名书生,摇头晃脑的要去斩铁勒头。 於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一脚踢开桃坊的雕木门,带著手下就冲了进去。 此时的沈公子,正在桃坊中琢磨“斩了铁勒头”的后一句。 却是根本没想到,真衝进来了一群铁勒人。 查干望了一眼沈墨轩,就露出了鄙夷的神態。 心中暗自说道,如果是那李原说要斩了铁勒头,我们也就认了。 但像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居然也敢说什么斩铁勒头。 真是岂有此理。 查干一指瑟瑟发抖的沈墨轩。 “这些酸儒竟敢辱我铁勒!” “勇士们,给我教训他们一顿!” 手下铁勒人便猛的冲了上去,直接大打出手。 沈公子身边还有十几名书生文士,他们面对铁勒人其实人数还占优。 但被凶悍的铁勒人一嚇,已是一片惊叫混乱。 查干他们也是见到穿儒袍的书生就揍。 桃坊中瞬间就是一阵哭爹叫娘。 那些围观的客人,也都跑回各自的隔间生怕牵连到自己。 在这醉楼中,仅仅是七八名铁勒人,就將现场百余梁人男子震慑住。 桃坊中的混战,李原並未出手。 他只是站到二楼的迴廊上观战。 李原今日穿的是龙驤侯女扮男装时用的锦袍。 气质与凯旋仪时的李校尉大为不同。 查干也只当此人不过是名寻问柳的普通公子,並未认出是那个杀神李原。 所以只是扫了一眼並未在意。 而此时,桃坊中的十几名书生,被七八名铁勒人打的是头破血流。 甚至有几个没骨气的,已经对著铁勒人跪地求饶了。 查干一伸手,从桌子下面拎出了瑟瑟发抖的沈墨轩,冷笑著问道。 “你这梁人,还敢不敢念斩铁勒头了。” 此时的沈墨轩被打的鼻青脸肿,眼睛都被自己的血糊住了。 他抽动著身子,就像一只拔了毛的待宰公鸡。 口中连连求饶。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铁勒爷爷饶命。” 看著沈墨轩的丑態。 查干与一干手下哈哈大笑。 “这就是你们梁人的男子吗?” “简直比我们铁勒的女人都还不如。” 见到梁人男子如此不堪,查干也就放下心来。 一扫昨日伯吉亚被杀时的沮丧绝望。 他坐在桃坊中间的椅子上,一指站在三楼的苏琳儿高声喊道。 “上面那个娘们下来,陪铁勒大爷们乐乐。” 然后又一指站在二楼迴廊的李原。 “那个小白脸,你也下来,给铁勒爷爷们斟酒。” “哼,你们大梁的男人,只配做我们铁勒人的奴隶!” 第173章 你敢叫我斟酒 李原的脸上带著冷笑。 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子,对著查干问道。 “你是叫我吗?” “要让我下来给你们斟酒?” 此时的查干满脸的倨傲,不屑的说道。 “小白脸,当然是你!” “快给我滚下来。” “给铁勒大爷伺候好了。” “我便饶了你一条性命。” 听闻此言,李原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已经认出了面前这名铁勒人是谁。 不就是自己斩杀铁勒使节后,想要向自己索要伯吉亚尸体的那名跟班吗。 当时的他,可是被自己嚇的唯唯诺诺不敢抬头。 看来今天换了衣衫,他居然没认出自己。 李原心中觉得有趣,这些铁勒蛮子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於是对著下面说道。 “好,我这就下来。” “几位铁勒大爷,您可稍等。” 李原尽力掩饰住想笑的表情,走下了二楼。 查干见这个小白脸还算听话,心中更加得意。 这梁人男子就是软弱,自己只要是嚇唬一下,马上就乖乖听话。 於是又转过头,看向还在三楼上瑟瑟发抖的苏琳儿喊道。 “喂,上面那个梁人女子。” “大爷看上你了,快快下来给我陪酒。” “给我伺候的高兴了,少不得你的银子!” 此时的苏琳儿,心中惊惧不已。 这醉楼平日来的客人多是文人雅士。 即便是权贵商贾,对这醉楼的姑娘也是彬彬有礼。 客人若是瞧上了哪位姑娘,也是循序渐进,博取欢心。 时机成熟了才会留宿侍客。 这也是醉楼的规矩。 但这些从草原来的蛮子,哪里会管你这些规矩。 他们看上了哪个,还不是直接动手抢。 苏琳儿自然知道,自己若是下了,必然会被这草原蛮子轻薄凌辱。 这些野兽可不会怜香惜玉。 想及此处,苏琳儿的眼泪瞬间滚落了面颊。 “快下来,莫要让你家铁勒大爷等的急了!” 查干又一声嘶吼。 嚇的这位苏姑娘浑身颤抖。 手中的山水团扇,也滚落到了地上。 此时,那些刚才围观斗诗的客人,都跑回了各自隔间。 他们偷偷挑开布幔竹帘,从缝隙间看向桃坊,不时的互相低声议论。 “嚇死我了。” “这铁勒蛮子果真嚇人。” “寻常人哪里打的过。” “哎?不对啊。” “那位与沈墨轩斗诗的青原伯,不是大破铁勒的大英雄吗?” “为何他眼睁睁的看著铁勒人,在这里逞凶。” 身边另一人不屑的说道。 “我看这位青原伯,八成也就是个样子货。” “人长的倒是俊俏,但身子却没这些铁勒人壮硕。” “自古都是身大力不亏。” “他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些草原蛮子。” 但也有人低声质疑。 “可是昨天我听说,这位青原伯可是在皇城门前,斩了那个铁勒使节伯吉亚。” “那人可是铁勒的搏虎勇士啊!” “这消息可假不了。” 这些人正在低声议论。 忽闻桃坊中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正是那青原伯。 “喂,铁勒蛮子。” “我下来了” “是你要让我下来斟酒吗?” 这声音沉稳有力没一丝的惊慌。 而且隱隱的还有对铁勒人挑衅之意。 听闻此言,眾人纷纷向桃坊中望去。 却见那位青原伯李原,正缓步走向那群铁勒人,口中继续说道。 “我说你们这些草原蛮子。” “还真是一群未开化的野兽。” “这醉楼,乃是我上京的风雅之所。” “求的是书香墨韵,琴瑟和鸣。” “在看看你们,如一群野猪冲入华堂馆舍。” “肆虐践踏,横衝直撞!” “好好的桃坊,被你们搞得是腥臊无比。” “你居然还敢让我来给你们斟酒。” “你们这些蛮子,真是活的腻了!” 李原进入桃坊,对著眼前这些铁勒人就是一顿大骂。 而且是用的梁人对北蛮最恶毒的形容词,野兽。 梁人以文治天下,这些草原蛮子在梁人眼中,確实也和野兽差不多。 不过这个词梁人们也就敢在心中腹誹。 敢真正指著铁勒人鼻子骂的,整个上京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位青原伯了。 听李原骂的痛快,更多的人从躲藏的隔间中探出头来观望。 更是有人小声叫好。 正在这时,有一人高呼道。 “伯爷骂的好,在下愿助伯爷。” 李原回头一看,却是小侯爷赵承志。 其实刚才查干这些铁勒人揍沈墨轩的时候,这位小侯爷也嚇的不轻。 他平日虽然横行街里,但哪见过真正铁勒人的凶蛮。 仅七八个铁勒汉子,就让整个醉楼噤若寒蝉。 这些草原蛮子的战力远超他的想像。 不过小侯爷並没像其他人一般,远远的躲开。 而是就近寻了一根折断的桌腿拎在自己手中。 心中更是下定决心,这铁勒人要是欺负到自己头上,怎么也要与他们拼上一拼。 他正暗自鼓气,却见青原伯走入了桃坊。 小侯爷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这位李原李大哥可是战阵上大破铁勒的英雄。 有李原在,自己还怕什么铁勒人。 又见李原对著这些铁勒蛮子痛快训斥。 小侯爷心下激动,於是拎著半截桌腿一咬牙就站了出来,为李原摇旗吶喊。 赵承志心中还在给自己暗自打气。 我小侯爷在上京怎么说也算是一號人物,自己什么场面没见过,就算是面对铁勒人也绝不能怂! 一会青原伯如果动手,自己怎么也要给李大哥帮帮场子。 李原自然是不用这位小侯爷帮场子。 不过既然他敢站出来,已然是让李原对他刮目相看。 觉得此人確实可以深交。 於是整个醉楼中,敢站在七八名铁勒壮汉面前的。 最终也只有两人。 一位是身姿挺拔容貌俊美的青原伯李原。 另一位则是上京名声烂大街的小侯爷赵承志。 看著眼前两人。 查干並没有轻举妄动。 而是盯著李原的五官,隱隱有熟悉之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李原走到桃坊的中间。 並未看周围那七八名凶神恶煞般的铁勒人。 而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半死不活的沈公子,朗声说道。 “沈墨轩。” “你给我记住了。” “你口中的风雪月,救不了我大梁的社稷。” “你笔下的儿女情长,也护不住这满楼的佳人。” “这守天下的,不是你们这些巧舌如簧搬弄是非的奸佞小人。” “而是我大梁武夫们的錚錚铁骨!” “你这无用的书生听好了,老子现在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塞外诗!” 第174章 真正的塞外诗 此时,查干还没弄清楚眼前这位囂张的公子是何人。 但他的几名手下,却是已无法忍受了。 眼前这个狂妄的小白脸,居然敢骂高贵的铁勒勇士是草原上的野兽! 这可是对整个部族的侮辱。 他们心中激愤无比,要把这个狂妄的梁人好好的教训一顿! 还不等查干下令。 手下两名彪悍的铁勒人就猛的扑向了李原。 李原现在对自己的力量有绝对自信。 他闪都没闪,一撩袍袖,右拳如闪电般猛的挥出。 其中一名铁勒壮汉,正被这一拳打中胸口,巨力之下人如风箏般倒飞了出去。 直接砸在七八步远的一堆桌椅中,发出一声惨叫。 另一名铁勒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李原凌厉的左鞭腿便到了。 这人就被直接抽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一根柱子上。 力量之大,整个醉楼似乎都是一震。 李原击飞两人,却是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而是一背手,朗声咏诵道。 “北川春来草木兴,胡骑夜渡腰悬弓。” “勇士横戈临绝域,烽火狼烟照寒星。” 听到李原在咏诗,那些在角落里围观的人都是眼睛睁大不可置信。 心中想道,不会吧,这位青原伯是想在这搏杀之中作一首塞外诗吗? 眾人还正在暗自惊讶,默念著刚才李原念出的诗句。 此时的场面则又是一变。 查干见自己手下已然动了手,还吃了亏,也就顾不得其他。 带著剩余的几名铁勒人,嚎叫著猛扑了上来。 眼见五六个铁勒人向自己猛攻,李原只是面露冷笑。 他身形灵巧的躲开了对方的攻击,双拳摆开如流星般开始反击。 那些铁勒人虽然是奋力猛攻,但在李原敏捷的动作之下,根本没有一人能碰到他的衣角。 而李原的反击却是凌厉迅猛,双臂轮开,几乎是拳无虚发。 旦夕之间,剩余的几名铁勒人也被李原一个个击倒,发出痛苦的惨叫。 剩下还能站立在李原面前的不过还余一人。 李原並没有急於进攻,而是抖了抖衣袍上的些许灰尘,迈步跨过地上翻滚的铁勒伤者。 又朗声诵读到。 “血染征袍心未改,忠烈埋骨为青松。” “长刀尽扫胡尘日,凯歌高奏入上京。” 李原的最后一句念完。 最后一名站立在他面前的铁勒人,也被李原一脚踹翻在地。 短短数十息之间。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七八名铁勒壮汉,此时已经尽数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惨叫。 战斗结束,醉楼內一片安静。 隨著脚步声,眾人都从各自的隔间中走了出来。 看著桃坊中如山岳青松一般站立的李原,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人才明白所谓赤水河英雄,大破铁勒的李校尉,到底代表著什么。 楼中男子无不心中激盪,面露敬佩羡慕之色。 而这醉楼中的姑娘,望向李原的目光无不面颊潮红眼波流动。 这青原伯,不但诗才能让满楼的书生文士自愧不如。 这武力,更是能在铁勒蛮子面前护下满楼的佳人不被欺辱。 天下竟然有如此优秀的男子。 若能得李郎眷顾,奴真是再无所求。 不提这醉楼中眾人的心思。 此时的李原,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气。 其实对於他来说,揍这些铁勒使节实在是没费什么力气。 他们的战斗力,比那两名搏虎勇士可是差的太多。 李原难的是,自己需要一边打,还要一边费脑子的去编诗句。 不过好在,在李原123的智略加持之下。 一首还说得过去的塞外诗,总算是让他做了出来。 李原左右看了看。 此时的桃坊中,器物翻倒,杯盘狼藉。 十几名文士才子与七八名铁勒使节,都横七竖八的瘫倒在地上。 中间只站著一人,便是他李原。 正在这时,忽听得有人轻声吟诵著李原刚作的这首塞外诗。 “北川春来草木兴,胡骑夜渡腰悬弓。” “勇士横戈临绝域,烽火狼烟照寒星。” “血染征袍心未改,忠烈埋骨化青松。” “长刀尽扫胡尘日,凯歌高奏入上京。” 李原抬头一望。 咏诵诗词的正是苏琳儿苏大家。 不过此时的她,已是眼含热泪,声音悲切。 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脸庞。 此时的苏琳儿因为刚才的大起大落,心中思绪难平。 被那铁勒人盯上的时候,她已然是心生绝望。 自觉今日难逃这铁勒蛮子的魔爪。 苏琳儿虽是青楼女子,但却是以才貌闻名的清倌人。 清白之身怎愿意去侍奉这群草原野兽。 可嘆这醉楼中男子百人,却无人能护她周全。 正待她最绝望之时。 青原伯李原出手了,就在她的面前,將那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草原蛮子。 揍的如同丧家野犬般的惨不忍睹。 更让她心中激盪的是,李原不但挥拳暴揍铁勒蛮子。 更是在这拳脚相搏间隙,咏诵出了一首颇为盪气迴肠的塞外诗。 李原的这首诗,虽说算不上惊才绝艷。 但如果你知道这整首诗,居然是这位青原伯一边暴打铁勒人,一边抽空写出来的。 那这诗作的价值就不一样了。 在大梁这个时代,评价塞外诗,求的是一个“势”字。 当你知道作者写这首诗的时候,他正挥拳与草原蛮子激战,那这诗作中的“势”就挡都挡不住了。 苏大家苏琳儿又一次咏唱完李原这首塞外诗之后。 这醉楼上下,人人都叫起好来。 此时,那些刚才躲起来的客人们,也从各处钻了出来,都是满眼敬佩的望著李原。 作诗的他们见过,这打架的他们自然也见过。 但能一边揍著铁勒蛮子,一边还能做完一首诗的,他们可真是第一次见。 周围不断有人高声称讚。 “青原伯,真是好汉子!” “诗文好,武艺高。” “这才是我们大梁的錚錚男儿!” “若大梁男子,都如青原伯一般。” “这北蛮岂敢欺辱我大梁!” 此时,苏琳儿也轻步走下了楼。 她来到李原面前,行了个万福,口中说道。 “苏琳儿,谢过青原伯搭救之恩。” 李原则是一笑、 “苏姑娘,举手之劳而已。” “这些蛮子若是不教训一顿。” “岂不是让他们以为我大梁无人。” “没错!青原伯说的对。” “就是该教训他们!” 此时无论是客人还是醉楼的姑娘,见这些铁勒蛮子已经被李原打倒在地。 便都围拢了过来,口中纷纷讚扬李原的诗才与武艺。 而那位自詡上京第一才子的沈墨轩沈公子。 却是如垃圾般倒在一旁,无人看上一眼。 正在这时,地上哗啦一阵响,刚才被李原打翻在地的七八名铁勒人正互相扶著起身。 李原刚才並未下死手,毕竟这里是醉楼,並不是真正的战场。 真打出了人命,醉楼恐怕就要吃官司了。 不过这些铁勒蛮子的身子骨还真是抗揍,此时已有人互相搀扶站了起来。 周围的那些姑娘和客人。 见这些草原蛮子又站起了身,纷纷嚇的惊叫散开。 他们生怕这些铁勒人不服气,又要和李原搏命。 不过他们的担心倒是多余的。 此时的铁勒副使查干,脸上青紫,身上更是狼狈不堪。 不过挨了一顿打,他总算是想起面前此人是谁了。 查干望著李原那英武俊美的脸,声音颤抖的问道。 “是你!昨日是你杀了伯吉亚!” “你是龙驤军中的李原!” 李原气的直摇头,心说你这人是不是脸盲。 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蛮子,莫不是现在才认出在下?” 第175章 奉安舞 听闻眼前之人正是李原。 查干嚇的差点坐在地上。 李原猜的还真没错,这位查干副使確实有些脸盲。 平日里记梁人都是靠辨別衣服。 今日李原换了龙驤侯的袍服,这位查干副使直到现在才认出眼前这位杀神。 此时的查干,心中既惊惧又鬱闷。 自己为何如此倒霉。 只是想带著手下出来寻个乐子,没想到自己又撞到了这位杀神手里。 查干心中一阵的后怕,刚才还要让这位杀神过来斟酒。 我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脊背发凉。 李原已经斩杀了两名搏虎勇士。 想杀我们这些普通铁勒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想及此处。 这位铁勒副使查干也是嚇的双股颤颤。 他强忍著浑身的疼痛,忙对著李原弯下了腰,口中恭敬的说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李原...將军。” “这次都是我们铁勒使团的错。” “请您开恩,饶恕我们的无礼。” “我们愿意奉上赔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群在上京囂张惯了的铁勒人,见到李原,就如同老鼠见了猫。 立刻变得恭恭敬敬温文有礼。 没办法啊,李原实在是太过强悍。 现在这群铁勒人的小命就在他手上捏著。 不服软也不行。 查干卑微的表现。 让醉楼中的梁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铁勒人也会服软。 李原看著一脸卑微的查干,冷声说道。 “这一次是你们惹事在先。” “我若轻易饶过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你们。” 李原的话,让查干嚇的倒退几步。 他以为李原动了杀心。 “李將军,你....你要做什么?!” 李原轻蔑的一笑继续说道。 “別怕,只要乖乖听话诚心悔过。” “我不会杀你们。” 听到李原不会杀他们,查干才算鬆了一口气,他忙问道。 “李將军,我们愿意诚心道歉。” “你....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李原看了一眼查干,然后朗声说道。 “我听说。” “在草原的北蛮诸部中,有个习俗。” “弱小的部落向强大部落臣服的时候。” “都会跳一种舞蹈。” “对了,我听说叫【奉安舞】”。 “遗憾的是,我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 “想让我饶恕你们倒也简单。” “你们便在这桃坊中,给我跳上一支奉安舞。”、 “我李原,便饶过你们!” “这.....。” 听闻此言,铁勒使节眾人都是一滯。 原来这个奉安舞,其实也叫纳头舞。 其实是草原诸部,战败投降祈求宽恕时,颇为自辱的一种舞蹈。 一般是投降部族的头人首领来跳。 跳舞的时候舞者还要在头上顶个盘子,里面盛放上食物。 舞蹈时身姿旋转,双手拍击,这动作也颇为滑稽。 而且这奉安舞还有个规矩。 那就是舞者无论如何舞蹈,都不能让头上盘中的食物撒出来。 如果不小心將盘中食物撒出来了,那就是祈求原谅的心不诚。 就可以判定舞蹈失败。 如果是在草原上,这名舞者甚至会以此为由被斩杀。 可以说,整个【奉安舞】的舞蹈过程充满了屈辱。 查乾没想到,李原居然知道奉安舞。 这【奉安舞】铁勒人自然是不愿跳的。 但查干望了一眼面色冰冷的李原,心中就是一抖。 他脑海中又回想起昨日伯吉亚被斩杀时的样子。 眼前的这位可是杀神啊。 真要是惹怒了他,我们整个使团恐怕都无法活著离开这里。 查干一咬牙,对著手下悽然的说道。 “我们跳!” 於是在查乾的带领下,这些铁勒人每人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盘子。 在盘子中装上些瓜果糕点。 然后他们口中喊著號子,在桃坊中围成一个圆圈,开始跳起了奉安舞。 隨著调子古怪的铁勒歌词响起。 这些铁勒人开始扭动身体,舞动双手,满脸不甘的开始舞蹈。 李原是能听懂一些铁勒语,他仔细的分辨著歌词。 歌声中唱道。 “雄鹰啊已经收起了翅膀,我们的帐篷已没有炊烟飘荡。” “请饶恕我们的性命,请饶过我们的牛羊,草原的子民,愿意放下刀枪。” “请赐予我们和平,您卑微的僕人,只求一片荒芜的牧场。” 铁勒语的曲调淒婉,態度恭谨。 看著在桃坊中跳奉安舞的铁勒人。 刚才那些跑散的客人又都围拢了过来 这些客人无不惊异莫名。 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铁勒人会如此的乖顺。 奉安舞中的“奉安”,其实是北蛮语的译音。 这个词的本意,就是祈求宽恕的意思。 所以这舞蹈,看起来颇为卑微恭顺。 醉楼中的眾人都是惊异 凶悍的铁勒人他们见过,杀人如麻的铁勒人他们也听说过。 但如此乖顺跳舞的铁勒人,这些客人却是闻所未闻。 查干他们跳【奉安舞】,唱词自然用的是铁勒语。 他这么做当然是故意的。 如果让这里的梁人听懂了他在唱的是什么,那脸可就丟到家了。 不过在这醉楼中,並不是所有人都听不懂铁勒语。 除了李原,还有一位礼部小吏,也在这醉楼上喝酒。 此人是北蛮语的通译,平日里没少被迫和这些铁勒使团打交道。 他可是最知道这些铁勒人的蛮横。 刚才铁勒人衝进醉楼的时候,他可是嚇的不轻。 以小吏的经验,这上京城中恐怕没人敢管这些不讲道理的铁勒蛮子。 但结果却是大出意外,更是让他见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青原伯李原出手,將这群铁勒蛮子教训的服服帖帖。 甚至还让他们跳起屈辱的奉安舞。 这位主事心中激盪,手也没閒著,他借来纸笔刷刷点点。 將这梁人扬眉吐气的一幕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甚至还记下了铁勒人奉安舞的歌词。 这位青原伯给所有梁人出了气。 他决定出去,要好好的为青原伯扬名。 不提这位心情激动的小吏。 李原身后的苏琳儿,也是震惊的无以復加。 这位诗画双绝的苏大家,今日本已有了受辱的觉悟。 却被李原从地狱中拯救了出来。 苏琳儿身在风月场,可说是阅男无数,但像青原伯这样的男子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眸子中眼波流动,目光望著李原俊美挺拔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在桃坊中,铁勒人的奉安舞已然跳到了结尾。 奉安舞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献食。 於是在古怪的歌词声中,查干与眾位手下从头上取下盘子,恭敬的摆放在李原面前,然后躬身缓缓退下。 李原久在边塞,他是知道规矩的。 伸手从其中一个盘子中取过一个苹果。 见李原拿取了食物,查干总算鬆了一口气。 因为按照奉安舞的规矩,只要观舞之人从盘中拿取了食物,就说明舞蹈之人已经被宽恕。 李原拿取了食物,就是没有要杀查乾等人的意思了。 李原拋了拋手中的苹果大笑道。 “不错,你们铁勒人,这不也是能歌善舞吗。” 查干见此,赶忙鞠躬回道。 “李將军,今日错在我们,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请问我们是否可以离开。” 李原本就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 只是想给这些铁勒人足够的教训,现在目的达成,便冷声对他们说道。 “你们赔偿了这里的损失,便可离开。” “下次记住,你们铁勒人敢在我上京作恶。” “我李原必诛之。” 第176章 醉花宴 听闻李原准许他们走。 那些铁勒人连忙互相搀扶,狼狈的逃离了醉楼。 临走时,还留下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这让王妈妈和几位姑娘,都对著李原连声道谢。 如果这次李原不出手。 那这醉楼和苏琳儿恐怕都难逃铁勒人的魔爪。 李原並没有斩杀这些铁勒人。 一个是顾忌牵连到醉楼。 另一个则是用跳【奉安舞】来惩罚铁勒人,其实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李原想做的,就是想告诉梁人铁勒並非不可战胜,这些蛮子同样也怕死。 你若足够强大,所谓北蛮也会是卑微的奴僕。 此时,王妈妈招呼著醉楼中的小廝和伙计。 收拾凌乱不堪的桃坊。 李原则信步走到了沈墨轩的面前。 此时的沈公子满脸乌青,嘴角还带著血痕,形同乞丐。 哪还有半分上京第一才子的风雅。 对於李原能暴打铁勒人,这位沈公子心中既惊骇又嫉妒。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位青原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勇武。 看著周围眾人望向李原崇拜的目光。 他的心中只有浓浓的嫉妒和怨恨。 沈墨轩的內心,隱隱的也渴望拥有李原那种碾压强敌的力量。 但同时出於对武人的鄙夷,却又让他更加的討厌李原。 李原扫了一眼狼狈的沈墨轩,什么也没有说。 在他眼里,这位沈公子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丑而已。 而此时,那些跟隨沈公子参加诗会的书生文士,则是表现的各不相同。 有的人是面红耳赤,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稍微有些脸面的,则是遥遥对著李原拱了拱手,谢过青原伯出手教训这些铁勒蛮子。 他们临走时,顺手架走了狼狈的沈墨轩。 不提一瘸一拐被人扶走的沈公子。 李原觉得,今日来醉楼体验大梁风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便要找小侯爷相约离开。 只是一回头,却见小侯爷正在跟著王妈妈说话。 一边说著,还笑意盈盈的望向李原这边。 李原心中疑惑,便迈步走了过去。 二人见青原伯走过来,都是笑脸相迎。 小侯爷眉飞色舞的对李原说道。 “李大哥,这有一桩好事。” “王妈妈说,今日多亏了青原伯出手,才帮著醉楼解了围。” “更是躲过了一场大难。” “她们心中感激,特意在厅备下了酒宴。” “要好好的感谢伯爷您。” 王妈妈也是迈前一步,飘飘万福。 然后很是真诚的对李原说道。 “今日多亏伯爷出手。” “才护得我们醉楼周全。” “姑娘们都念著伯爷的恩德。” “我醉楼虽为青楼妓馆,却也懂得有恩必报的道理。” “我在顶楼厅布下了酒菜。” “还请伯爷赏光。” 李原想了一下,反正今日也无事。 见这位王妈妈也是態度诚恳,便点头答应了。 李原上了醉楼的五楼。 便进入了一间厅。 这里堪称是整个醉楼最雅致的所在。 这厅足有百平见方。 左右皆是色彩艷丽的轻罗幔帐。 陈列的器物也颇为华美。 在厅中间,摆著一张丈余见方的红木长案。 此时这条案上摆著八荤八素十六道菜的丰盛酒宴。 李原甚至还在桌上,看见了一瓶五彩瓷瓶的仙人酿。 几人刚一进入厅,便听见丝竹之声响起。 原来在厅中,还有四名手持乐器的美艷乐姬。 李原自然是坐在主位上。 这次伺候青原伯的,可就不是紫玉青莲那两位姑娘了。 坐在李原左边的是王妈妈,亲自为伯爷斟酒布菜。 坐在右边的是苏琳儿苏大家,为李原素手沏茶。 酒席更有悦耳丝竹,与曼妙的歌舞助兴。 李原感觉自己真如在仙境一般。 小侯爷在一旁抿了一口美酒说道。 “这次多亏了伯爷。” “我才见识到了这醉楼的醉宴。” “听说上京的许多权贵富商,想喝这醉宴都不得机会。” “原来是醉宴吗。” 李原这才知道这酒席的名字。 这时一旁的苏琳儿。 捧起酒盏,对李原柔声说道。 “这盏酒,奴家谢过青原伯,斩杀伯吉亚为我上京除去一害。” 李原一笑接过酒盏仰头喝下。 苏琳儿这又捧起了第二盏。 “这第二盏,谢过青原伯,今日为我醉楼仗义出手。” “护得楼中姐妹的周全。” 李原盛情难却,便接过酒盏又饮下了第二盏。 却没想到苏琳儿又奉上了第三盏。 “这第三盏,敬佩李郎的诗才武艺。” “这天下若都如李郎这般的男子。” “我大梁必会平安喜乐。” 三盏酒下肚,即便是李原也觉得有些飘然微醺。 而此时的苏琳儿已然起身,走到了醉厅的中间。 在空灵优美的丝竹乐曲之声中,跳起了婀娜多姿的醉舞。 长袖舞动,一袭红衣的苏琳儿宛如月宫仙子,飘飘如天女临凡。 红绸彩衣,美人美酒。 即便是李原,也多少有些醉了。 第二日清晨,李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头还有些宿醉的痛。 却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抬头一看,是水月色的轻罗幔帐。 李原轻轻的拨开幔帐。 发现外面,是一间颇为雅致的正屋,从陈设来看像是某位富家小姐的闺房。 这里虽说算不上雕樑画栋,但也颇为讲究。 墙上掛著一幅名家的海棠春睡图,条案上则摆著瑶琴。 在墙角,有一座精美的铜製薰香炉,此时炉中裊裊的青烟飘散,余香绕樑。 李原绕过一座精美的彩绣屏风,后面是一床红木雕的美人榻。 此时在榻上,名动綺罗街的魁,苏琳儿苏大家裹著丝被,正睡的香甜。 这时,李原才恍然大悟,看来昨夜自己是留宿在了醉楼。 而且还是在这位苏琳儿苏大家的房间。 听到屋中响动。 榻上的美人便醒了。 苏琳儿忙起了身,看著眼神还有些迷惑的李原柔声说道。 “昨夜见李郎醉酒。” “我便让妈妈將李郎送入了我的房间。” “望李郎勿怪。” 李原则是笑著说道。 “昨晚有劳苏姑娘照顾。” “李原谢过了。” 李原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问道。 “苏姑娘,昨晚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小侯爷。” “可知在何处吗?” 这位苏姑娘告诉李原,小侯爷昨晚便回去了。 李原心中一想就明白了。 赵公子应该是见自己在醉楼留宿。 怕打扰了李原的好事,便先走了。 李原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昨晚自己醉的颇深。 望著从醉楼离去的李原。 苏琳儿手扶窗欞嘆了一口气。 心中似乎颇有些遗憾。 第177章 静虚的帐册 天色青灰。 在静华公主府的后宅。 一处阁楼还亮著灯。 在阁楼的臥房中,公主陈月遥,半倚在榻上。 眼前两名黑衣女卫正在向她奏报秘事。 “公主,不出您所料。” “那妙喜禪院,果然是藏污纳垢之所。” “里面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人难以启齿。” “如不是亲眼所见,卑职也不敢相信。” “上京的很多官员女眷,都与那静虚和尚私通。” 静华公主抬手示意,让她们不必继续说下去。 “不用再说,我都知道。” “你们这次探查禪院,可有收穫?” 两名女卫对视了一眼,回稟道。 “有!公主请看。” 为首的女卫【云蝶】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皱巴巴的帐册。 这帐册就如寻常的书籍般大小,封皮上还有些许阴黑血跡。 云蝶將这帐册双手奉上,口中说道。 “殿下,我们在禪院的秘室中找到了这个。” “为此,还不幸折损了两名姐妹。” 听闻此言,静华公主的眼神一凝。 隨即她伸手接过了帐册,打开翻看。 原来这帐册里面写的,都是京中官宦女眷去妙喜禪院与静虚和尚幽会的记录。 而每个记录的后面,还写著从这些女眷口中打探到的隱秘之事。 比如自家丈夫最近又收受了多少財帛贿赂。 平日里又与哪些官员暗自勾结。 私下又说了哪些大逆不道的话。 帐册中记录的,都是这些朝廷官员难以想像的丑事。 手中翻看著帐册,公主陈月遥则是心中暗自冷笑。 我大梁的满朝文臣武將,居然有这么多的蝇营狗苟之辈。 这朝廷真是到了穷途末路。 其实静华公主的这次行动,纯属是一次意外。 她在匯总有关龙驤军与青原伯李原的情报时。 发现在北门慰军的时候,李原向左相蔡宏文拋出了一个和尚的人头。 经人辨认,此人是城外妙喜禪院的主持僧静虚。 而龙驤军更是指认这静虚和尚为红莲逆贼。 此事其他人並没怎么关注。 但静华公主却是颇为上心。 她便暗自调动手中【燕雀司】的女卫,连夜出城去调查妙喜禪院。 结果却是大有收穫。 別的不说,仅仅是手中这本帐册就价值千金。 静华公主现在的处境並不算好。 虽然现在的上京,三方势力互相对峙,暂时无人关注这位公主殿下。 但一旦局面发生巨变,身处皇家权力旋涡之中的陈月遥也难逃倾覆之危。 最好的办法就是未雨绸繆,为自己的未来早做谋划打算。 除了手中的女卫密谍,最好还能拉拢控制一些朝中官员为己所用。 这本帐册,恰巧就给了静华公主这个机会。 里面记录著数百名官宦不可见人的把柄。 很多人甚至还位居高位。 如果自己运作得当,也许能为自己爭得一线生机。 陈月遥长出了一口气,对下面的两名女卫说道。 “你们辛苦了,下去领赏吧。” 两名女卫对视了一眼又低声启稟。 “公主殿下,还有一事。” 静华公主没有抬头,继续问道。 “哦?是什么?” 【云蝶】忙回稟。 “现在已经可以確定。” “那妙喜禪院却是红莲教的一处据点。” “我们在审问禪院中一名管事僧的时候。” “他招供说,最近上京周边来了很多红莲教眾。” “但不知他们目的为何?” “我们不敢打草惊蛇。” “这件事,要不要通报上京的城防司?” 静华公主冷笑一声。 “不必了,他们现在可没这个閒工夫。” “这些日子,辅国將军从各处抽调武德司悬刀卫入京。” “最近怕是要对后党动手了。” “这个时候,他们哪里会管什么红莲教。” 两名女卫躬身行礼退下了。 静华公主推开阁楼的窗扉,凤眼望著天光渐亮的苍穹。 却又是一声无奈的长嘆。 天色放亮。 整个上京城似乎是活了过来。 早起的店家正在撤去门板掛上幌子。 而那些货郎也穿街过巷开始了叫卖。 李原此时正走在街巷上。 他早上从醉楼出来后,心想反正无事,不如走回自己甘井巷的小宅。 顺路也看看这上京城早晨的景色。 只是走著,李原忽然感觉这肚腹有些飢饿。 抬头一看,见不远处正有一个早餐摊子很是热闹。 围拢在周围吃早餐的客人不少。 李原便迈步走了过去。 向店家点了一碗粟米粥,一碟小菜,外加一盘酥脆的糯米炸糕。 准备先填一填自己的肚子。 他正吃著,就听见身边的几名食客在嬉笑议论。 其中一名青衫食客说道。 “唉,你们几个听说了吗?” “昨晚上在綺罗街的醉楼,那些铁勒使臣要去找乐子。” “据说指名点姓要找魁苏大家。” 另外几人都是表情惊讶。 “哦?居然还有这种事,那些铁勒人去了,这醉楼岂不是完了?” “我可听说,咱们上京被这些铁勒人玩弄至死的女子可不少。” 周围几名食客,听闻此言也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人也接话说道。 “这铁勒人野蛮的很,他们去了,那位苏大家,恐怕是要被糟蹋了吧?” 隨想那青衣食客却是笑著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 “你们不知道,这醉楼,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 “当时,在赤水河大破铁勒人的青原伯李原,正在醉楼中吃酒。” 听闻此言,周围的几名食客都是眼神一亮。 “哦,莫非就是昨日在凯旋仪上,力斩铁勒使臣伯吉亚的那位李校尉?” “没错,就是他!” 几名食客心下焦急,忙对著青衫食客问道。 “那后来如何了,你快说啊。” 青衫食客微微一笑,还顿了一下,故意让几位听眾心中更加急迫。 然后才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些铁勒人也是倒霉。” “他们居然正撞到李校尉的面前。” “为首的那个不但没认出李校尉,居然还要李校尉给他斟酒。” 周围食客都是惊的睁大的嘴巴,一人急切的问道。 “那然后如何了?” 青衫食客露出一个得意笑容。 “还能如何,这青原伯在醉楼那是大发神威啊。” “把那些铁勒蛮子打的是哭爹叫娘!” “七八个铁勒汉子,都是跪地求饶。” “纷纷喊李校尉饶命!” “果真如此!?” 周围几个食客,脸上都露出了惊喜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青衫食客则是露出了些许不满。 “我还能骗你们怎的。” “现场的好多人都看到了,那些蛮子个个嚇的不轻。” “为了让李伯爷饶过他们,这些傢伙甚至给青原伯跳舞。” 听闻还有这事,周围的食客都是忍俊不已,一人捂著嘴笑问道。 “这些蛮子居然还会跳舞。” “莫不是那蛮子跳的,比醉楼的姑娘还好看吗?” 青衫食客摇头晃脑的说道。 “听现场看蛮子跳舞的一位礼部大官说。” “那是蛮子败者,跳给胜者的舞蹈。” “甚至还要头顶食物让胜者挑选。” “哦哦,原来如此。” “这么说,这些蛮子也没什么可怕的。” “那是,只要你有青原伯的本事。” 看著眉飞色舞讲著昨晚醉楼见闻的食客。 李原会心一笑。 起身结了早餐的饭钱。 第178章 仙人酿的线索 吃过早饭。 李原便信步走回了家。 返回到甘井巷小宅的时候。 发现小院已经有人清扫过了,但屋中並无人。 李原昨晚宿醉,其实並没怎么睡好。 既然回到了自己家,便索性又补了一觉。 临近中午时分。 李原是被屋中的声响吵醒的。 他起身一看,原来是白家姐妹已经回到了小宅。 女侯爷还是一身平民装扮的粗布衣衫。 正在院中晾晒著被褥衣物。 白雨萱则是手中端著刚沏好的茶盏,给李原送茶。 李原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 这时女侯爷白景从院中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问道。 “李郎,昨晚玩的可尽兴?” 李原被自家妻妾这么一问,內心也有些尷尬。 不过好在此时的大梁,对男人去风月场很是包容。 李原也只能隨口应付几句。 可是白家姐妹却不打算放过李原。 白雨萱忽然轻声吟诵道。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听到这首【江雪】李原就是一愣。 他是真没想到,昨晚在醉楼抄的诗,居然传播的这么快。 仅仅是一个上午,白家姐妹都知道了。 白雨萱则是一脸笑意的望著李原,调侃的说道。 “我还以为,我家郎君只是一位乡野武夫。” “没想到,居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才子。” “小女真是失敬了。” “真不知道李郎还有多少本事,瞒著自家人。” 那边的女侯爷也走了过来。 拿起李原换下的一身衣衫,准备去洗。 口中却说道。 “李郎有如此诗才,为何平时不见展现。” “与你相处这么久,也未见李郎写诗。” 李原知道,其实这是姐妹俩在抱怨。 在家就一笔不动,去了青楼就才如泉涌。 这是抱怨李原既然有诗才,居然没给姐妹俩写诗愈情。 毕竟在大梁,丈夫给妻妾写诗可是恩爱的表现。 李原能怎么办,他也只能继续苦笑。 白雨萱还想和李原在打趣一番。 白景却过来说道。 “好了小妹,赶紧给李郎试试袍服吧。” 李原这才看到,放在床上的是一件青色锦缎的袍服。 上面纹著一只斑斕猛虎。 这是一件大梁伯爵的朝服,自然就是李原领到的那一件。 朝廷发下来的袍服通常都不是那么合体。 这次白家姐妹,是想帮李原改改袍服的尺寸。 女侯爷对李原说道。 “明日就是朝廷赐宴。” “文武百官朝中权贵都会来。” “咱们家的青原伯,总要穿的体面一些才行。” 说著,就拿起袍服在李原的身上一番比较。 白雨萱也走到李原身后。 用手试了下袍服的长短,测出需要修改的地方。 李原只能很是配合的站在原地,任由白家姐妹摆弄。 不多时,姐妹俩量好了袍服的尺寸。 取出针线剪刀,开始修改袍服。 李原发现,白家姐妹虽然做饭不行,但这女红的手艺却是非常不错。 没一会的功夫,这伯爵袍服就改好了。 李原穿上改好的袍服,在铜镜前转了下身,很是贴身合体。 此时,已近中午。 忽然小院门一响,走进来两人。 李原转头一看,居然是一身黑衣的吴玲和丫鬟打扮的小荷。 这二人手中各拎著一个食盒。 居然是来送午饭的。 昨日白家姐妹亲自下厨小试牛刀,但结果並不理想。 想学好庖厨之术,自然不是一日之功。 今日女侯爷便学聪明了,让吴玲和小荷从侯府直接送饭过来。 不过李原看小荷和吴玲有说有笑,很是熟络的样子。 这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看到李原疑惑的表情。 吴玲赶紧走过来解释说道。 “李郎,我看小荷资质不错。” “她的筋骨和轻功底子也很难得。” “如果无人指点就太可惜了。” “我想收她为徒,教她些武艺傍身。” “將来她也可为李郎出力。” 李原这才恍然大悟。 吴玲是悬刀卫领旗,又出身差官世家,自幼便练得一身家传武艺。 现在成了自己的妾室,而小荷又是自己收的贴身丫鬟。 两人又都是女子,吴玲的武艺很適合传授给小荷。 从更深的原因来说。 吴玲也希望能在李原身边有自己的盟友。 而小荷的功夫其实只学了一半,吴玲能帮著指点一二。 李原也觉得是件好事。 於是点头说道。 “无妨,如果你有时间,就指点一下小荷。” 听到李原点头,两人自然都是高兴。 吃过午饭。 李原沏了一杯茶正在慢饮。 吴玲来到李原身边,低声回稟道。 “李郎,那换瓶装酒的仙人酿,我已查到了眉目。” 听闻此言,李原的眉毛就是一挑。 他知道吴玲出身悬刀卫精通查探,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到了线索。 於是便低声问道。 “是何人所为?跟我详细说说。” 吴玲继续回道。 “昨日,我调查了几家购买仙人酿的酒楼。” “一开始,那些店家无人配合。” “於是我便用了些手段,从那些店家口中得到了些许消息。” “他们都说,这仙人酿是有人上门推销的。” “来者很是神秘,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 通常上京的酒家,不会买这种来歷不明的酒。 但因为这酒的味道醇香前所未见。 这伙人的手中有官家出具的贩酒文书。 所以便试著买了些。 听那些店家说,那些来贩酒的人,为首者是个能言善辩的女子。 李原的眉毛一挑。 “女子?可查清楚了,她是何来歷?” 吴玲继续回道。 “贩酒的据说是伙行商。” “这些人很是神秘,与酒楼交易也是每次货银两清。” “自己的来歷也是一点不提。” “不过上京的这些酒家也没怀疑。” “他们大多以为,这伙人是不想暴露他们进货的渠道。” “这种事情,倒是在行商中很常见。” “而这些酒家,只管你带来的酒是不是真货。” “其他的,店家並不在乎。” “最初我根据这些店家,提供的那女子样貌去查访。” “结果走遍了整个上京,也没有什么结果。” “我便想到,这个方向应该是不对。” “於是便换了思路。” 说到此处,吴玲眼中带笑的看著李原,轻声问道。 “李郎不妨猜猜,我是如何寻得线索。” 李原也是微微一笑,想了一下说道。 “如果人这条线断了,那就只能换条线索。” “这酒是青原浆,我们自然知道来歷。” “那能下功夫的,也就只有酒瓶了。” “吴玲,我说的对吗?” 第179章 谭家大女 听李原这么说。 吴玲不可思议的眼睛睁大。 口中不由得讚嘆说道。 “李郎真是睿智。” “確是如此。” “我便用平日查案的手段,从这彩瓷瓶下手。” “果然寻到了事情的苗头。” 经过吴玲的讲述,李原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灌装【天仙酿】或是【仙人酿】的瓶子,被称为彩瓷。 常见的彩釉有三色五色之分。 风格款式与上京瓷器坊生產的大有不同。 不过吴玲毕竟是悬刀卫,几番调查,便知道这种瓷器常作为贡品运入上京。 而这种彩瓷的產地,一般是大梁山南道的云州府。 於是,吴玲便盯上了来自云州的商队。 果然在她的查访之下,却有一支云州商队正在上京。 而他们现在停留的地方,正是上京西城的瓷罐巷。 吴玲对李原说道。 “这支商队大约有五十余人。” “是七八天前入京的。” “最关键的,他们商队中確实有一位女管事。” 听闻此言,李原就是眼睛一眯。 隨即吴玲又说道。 “我猜测,那换瓶贩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 “我没敢打草惊蛇。” “李郎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李郎手中拿著茶盏,眼睛闪动。 现在看,这支商队的嫌疑显然最大。 李原扬手一口將茶杯饮尽。 起身对吴玲说道。 “今天下午正好无事。” “你跟我去那瓷罐巷走一遭。” “看看这支云州商队,到底是什么来路。” 吃过午饭。 李原便和吴玲出了门。 这上京西城,尤其是西市是贩卖各种杂货的地方。 金银铜器,瓷器木器的店铺林立。 这瓷罐巷就在西市附近。 瓷罐巷的整条街都是瓷器铺子。 从日常的杯盘碟碗,到屋中的瓷器摆件是应有尽有。 吴玲在前面引路。 而李原则是小心的在巷子中跟隨行走。 这不小心也不行,街巷左右都是瓷器铺子。 很多商家还故意將瓷器摆在门口的条案上售卖。 路过的行人如果不加小心,很容易刮碰。 李原就看到一个年轻的挑夫,扁担尖不小心刮掉了一个瓷瓶摔的粉碎。 正哭丧著脸和店铺老板商谈赔偿之事。 又走了一段,穿过了瓷罐巷前面的店铺街。 后面就都是灰墙灰瓦的库房和车马店。 吴玲站住身形。 用手指著一个掛著【胡家老店】牌子的大院说道。 “李郎,那支云州商队就住在这家车马行。” 李原抬头看了一眼店门,对吴玲说道。 “走,我们进去看看。” “到底是谁,敢换瓶贩卖我的酒。” 此时在【胡家老店】的上屋中。 几个人正在屋中商谈。 屋內一共有五个人。 第一位,是名臥在床上不断咳嗽的灰发老者。 一旁坐著三名面色严峻的中年人。 还有一名是老者身边,正服侍他喝药的一名素裙女子。 老者喝完药,咳嗽渐止。 却是长嘆了一口气说道。 “唉” “大女啊,我们云州谭家,世代行商。” “这行商別的不看,唯独这“信义”二字最为重要。” “这一次,咱们换瓶贩酒。” “可说是犯了商家大忌。” “一旦被外人知晓了此事。” “我们谭家,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商道上混。” 说到此处,老者也许是气闷难忍,连声咳嗽。 素裙女子忙俯身捧过来一碗水,为老者压咳。 这时,一旁三名中年人中,为首的一位说道。 “谭会首,您也別太著急。” “这一次,换瓶贩酒可不能怪咱们谭家大女。” “我们这次运货入上京,可是被那楚家给害惨了。” “整个事情就是一个圈套。” “如果不是大女在北川道高价买了几十瓶青原浆和忘忧浆。” “又用彩瓷瓶重新灌装,以【仙人酿】的名字卖到上京的几家酒楼。” “恐怕现在,我们商队连打尖住店的钱都没有。” “大家总不能露宿街头。” 另外两名中年人也说道。 “是啊会首,这次全靠大女的主意,我们商队才能撑下去。” “不如我们派人,再去北川採买些青原酒。” “多挣些银钱也是个好主意。” 听了他们的话,臥病在床的老者强撑著坐起,连连摆手。 “不可,不可。” “我们这一次,已然是违背了商德,怎可再做!” 此时,那名素裙女子也温声开口说道。 “几位伯父,家父说的对。” “这一次换瓶卖酒,本是权宜之计。” “只是为让我们谭家商队免於露宿街头。” “如今我们谭家,该想的是如何对付楚家的奸计。” “如果在去换瓶贩酒,就误入了歧途。” 几人正在屋中商谈。 忽然间,屋外传来了嘈杂声。 屋中几人都是一愣,其中一名中年人对著屋外喊道。 “来人,外面出什么事?” 屋门打开,跑进来一名伙计回稟道。 “启稟会首几位管事。” “外面来了一位年轻公子,他.....他说他是来买仙人酿的。” “我们说不知道,他便要往里面闯。” “如今虎哥带人过去拦他了。” 听闻此言,那名素裙女子便是一皱眉,急切说道。 “糟了,二哥性子暴烈,如果伤了那名公子可就麻烦了。” 那名臥床的老者,也要匆忙起身。 素裙女子连忙扶住老者说道。 “父亲你暂且安歇,我出去看看。” “定不会让二哥闯祸。” 隨即起身,跑向了屋子外面。 此时在【胡家老店】的大院之中,李原正和一伙商队护卫对峙。 为首者是一名身高九尺的巨汉。 生的是肌肉虬结浓眉虎目,很是威武。 他手中拿著一根粗大的哨棒,眼睛盯著李原不屑的说道。 “什么仙人酿,在下没有听说过。” “赶紧走,別在这找事!” 李原一声冷笑,对他说道。 “你让开,我和你们家管事谈。” “你不过是个护卫,你能知道什么。” 李原的这句话,显然是將这名汉子给激怒了。 “小子,叫你走赶紧走!” “你不走,休怪我手下无情!” 李原冷声说道。 “你这汉子真是聒噪。” “赶紧滚开!让你家能管事的人出来说话!” 这句话显然激怒了眼前的汉子。 “你不走,我便打你走!” 他低吼一声,就猛的挥棒向李原衝来。 此时素裙女子刚从上屋中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眼前一幕,心中暗道不好。 糟了,脾气暴躁的二哥又要惹麻烦了! 那名年轻公子,一看袍服就知不是一般人。 若把人家伤了,咱们商队岂不是平白摊上了祸事。 素裙女子心下发急,刚要出声大喊。 却被接下来发生的事给惊到了。 李原看著迎面挥来的哨棒。 他一不躲,二不闪。 而是抬起右手,嘭的一声巨响,直接用手便接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哨棒巨大的回震之力,甚至让那壮汉倒退几步,虎口发麻。 仅仅这一下,那名壮汉就懵住了。 自己这一击,不说有千斤之力,至少数百斤也是有的。 怎么可能被人仅仅用手凭空接住。 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李原反手握住哨棒用力一甩,壮汉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顺著哨棒传来,他不及鬆手。 身体就像是一个物件一般,被巨力直接甩了出去。 横著向左侧飞出数丈之远,狠狠的撞入一堆稻草之中。 这一幕瞬间让现场所有护卫,管事,还有那名素裙女子目瞪口呆。 第180章 商队的缘由 这名壮汉名叫谭虎,是谭会首的二儿子。 也是这支谭家商队的护卫首领。 谭虎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力大无穷。 这谭家商队能从云州平安运货到上京。 谭虎的武艺也是重要的依仗。 有一次,商队在坛州被一伙百余名的土匪拦路抢劫。 正是这位虎爷,一根哨棒打的匪首是丟盔弃甲,奔走逃亡。 百余匪徒也是一鬨而散。 如此勇猛的虎爷,居然被眼前这位年轻公子隨手一甩就扔了出去。 这让人太过难以置信。 那些护卫都是连连后退不知所措。 李原看自己已经镇住了场子,便朗声说道。 “我再说一遍,我要见你们商队的管事。” “我就问一件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我的青原浆怎么就变成了仙人酿!” 李原的话一出口,这些商队护卫倒是没什么反应,但身后的素裙女子却是浑身一颤。 她大概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来歷了。 素裙女子连忙走了过来,推开几名挡路的伙计,对著李原喊道。 “这位公子,请问如何称呼?” 李原转头一看。 见从內院走过来一名容貌清丽的女子。 他便知道,此女应该就是吴玲提到的那位,到各个酒楼去推销仙人酿的女人。 於是李原便对著她朗声答道。 “在下名叫李原。” “李原?..李原?” 院子中的眾人都在互相观望窃窃私语,这个名字似乎非常耳熟。 好像这些日子在哪里听过。 那名素裙女子,最先反应了过来,她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问道。 “您是......赤水河大破铁勒人的....李校尉!” “朝廷授爵,青原伯的那位!?” 李原微微的点了点头,朗声回道。 “正是在下!” 素裙女子听闻此言,身体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又颤声问道。 “这青原酿,与忘忧浆,莫非..是...” 李原继续点头说道。 “没错,这些酒,都是我家酒坊所酿。” 素裙女子听闻此言浑身一颤,不由得面色惨白。 她强打精神,对著李原施礼说道。 “青原伯,请入后堂。” “奴家为伯爷奉茶。” 说完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原眼睛一眯。 他並没有从女子身上发现有敌意的红光。 於是便大步跟在她身后,进入了后堂。 两人刚进入后堂。 素裙女子便马上將房门关上。 李原心中有些疑惑,他刚要开口询问。 就听见“噗通”一声。 素裙女子直接跪在地上,对著李原垂泪磕头,口中更是悲切的说道。 “青原伯,换瓶贩酒之事,一切罪责在我。” “若有惩戒,小女愿一力承担。” “只求伯爷放过商队其他人。” “这.......” 显然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了李原的意料。 按照李原最初的想法。 能想出换瓶贩酒的人,必然是一位十恶不赦的奸商。 即便是被他抓到了现行,一定也会矢口否认。 李原已经做好了,口头和物理两方面说服对方的准备。 但事情的发展,显然是大大超出了李原的预料。 看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素裙女子。 李原则是一皱眉,露出满脸的无奈。 如果从外人的角度看进来。 现在的场面更像是一名紈絝,正在欺辱一位可怜的小娘子。 李原嘆了一口气,对素裙女子说道。 “这位姑娘,你先起来。” “你跪著,在下不好问话。” 听闻李原让她起身,素衣女子心中略松,她看李原似乎没有要责罚她的意思。 便缓缓起身,然后她又恭敬的从一旁拉过一个长凳。 放到李原面前说道。 “青原伯,您先请坐。” “您想知道什么,小女必不会隱瞒。” 李原看了一下长凳,也没客气,便稳稳的坐下。 素裙女子又说道。 “伯爷稍等,我让下人去沏茶。” 李原则是摆了摆手。 “茶不必了,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你实话实说就好。” “把你们为何换瓶贩酒,跟我分说清楚。” 防人之心不可无,李原在陌生地方是不会喝东西的。 他这次来,就是想知道换瓶贩酒的內情,其他的並不重要。 那名素裙女子也没有坚持,而是先对著李原万福一礼,然后低声说道。 “小女换瓶贩酒,有违商德,铸下大错甘愿受罚。” “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然后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著李原细细道来。 这支商队,来自於云州府的豪商谭家。 云州谭氏,世代经商,也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大族。 自先祖谭公创立广济商帮以来,谭家的生意在歷代家主经营之下,已遍布山南道诸州。 从丝绸,瓷器,茶叶,药材,无不涉猎。 不过近些年,谭家却被云州的另一股势力,楚家压了一头。 这云州楚家,同样也是商贾大族。 不但如此,这楚家据说还攀上了左相蔡宏文的门路,云州府正堂,正是左相门生。 所以每每两家爭执,楚家多受偏袒。 有了上官袒护,这楚家做事更加肆无忌惮。 抢夺商路,打砸店铺之事频频发生。 在楚家的打压之下,谭家也只能苦苦支撑。 毕竟家祖留下的广济商帮,不想毁在他们这些子孙手上。 只是谭家的处境,却是越来越艰难。 好在此时。 谭家却意外的接到了一桩彩瓷生意。 这彩瓷是云州的名產,也是谭家世代经营的垄断买卖。 被楚家打压了这么久,谭家尚能支撑还没倒下,就是因为这彩瓷生意还可维持。 而这一桩生意,是有人带著礼部出具的文书。 要从谭家定製一批彩瓷,做礼部典仪的礼器。 但需要广济商帮將瓷瓶运到上京结算。 最初谭家並不想接这桩生意。 毕竟千里迢迢运瓷瓶到上京,这其中的风险变数实在太多。 然而这个时候,云州府又给谭家下令,要求谭家运送一批贡品入京。 这运送贡品的事一直是谭家负责,推脱不得。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去上京,谭家便索性接下了这单生意。 对方开出的价码也颇令谭家满意。 这三彩瓷瓶每件作价三贯,五彩瓷瓶每件作价五贯,两种瓷瓶对方各订购了两千件。 谭家一盘算,这居然是一笔价值一万六千贯的大生意。 不过谭家也是经营多年,生怕这笔生意里藏著猫腻。 特意检验了对方的官印文书,確认无误,才和对方签订了商契。 如果这一单生意做成,谭家就能缓过一口气。 不过要运送数千件的瓷瓶,所需人手车架颇多。 至少要组织五十人的队伍,骡马车辆就需要置办数十辆。 伙计护卫又要提前发下大笔的安家银。 再加上这一路上,人吃马餵打尖住店的消耗。 所需银钱颇多。 谭家一番腾挪盘点,却发现手中的现银仍然不够。 州府那边催的紧,家主谭继明,只能四处奔波筹集银钱。 最终以自家店铺家宅为抵押,从云州的几处银庄中筹得月息两成的本金五千贯。 这才备足了彩瓷,拉起商队赶往上京。 谭家只求一路平安,顺利做下这桩生意。 第181章 如何处置谭家 从云州到上京。 这一路上的千辛万苦自不必说。 然而让谭家感到天塌一般的是。 商队到了上京才发现,那个所谓的礼部典仪的订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那名出具订货文书的礼部官员,早在半个月前就被调任外省。 新任的官员根本就不认这份价值上万贯的商契。 谭家家主拿著商契与礼部官员理论,却被乱棍打了出来。 老爷子受了伤又急火攻心,一下得了风寒之症。 谭家所有人都明白,如果这桩生意做不成,那借下高利债辛苦运瓷瓶到上京的谭家,必將万劫不復。 直到这个时候,谭家上下才想明白,这所谓的礼部瓷瓶生意,多半是对手楚家设的局。 目的就是要彻底搞死自己的竞爭对手,云州谭家。 一时间,这谭家商队陷入了绝望之中。 更加让他们进退维谷的是。 为了运输这批瓷瓶,广济商帮这一次组织了五十多名伙计护卫,骡马车辆更是有几十辆。 商队所带盘缠不多,在这车马店中,每日里人吃马嚼就得费十几贯。 如果不能儘快將手中的这些瓷瓶变成现银,用不了多久商队就会有露宿街头的风险。 商队也尝试在上京瓷罐巷出售这些运来的瓷瓶。 可惜这种瓷瓶是定製的款式,数量既多价格又高,试了几日却是无人问津。 正当整个商队近乎陷入绝境的时候。 临时充任商队帐房的谭家大女谭云,却想出了个主意。 原来这次商队运送瓷瓶去上京,临时绕路经过庆州府。 谭云发现自家老爷子,对庆州售卖的一种烈酒讚不绝口。 不过现在商队的银钱不多,这酒又很贵,谭家老爷子对这种好酒也只能浅尝輒止。 谭云看在眼里,便用自己商队帐房的身份,支出一些银子偷偷的囤了些。 其中有数十瓶青原酿与五瓶忘忧浆。 谭云想等父亲路上馋酒的时候,便拿出来尽一下女儿的孝心。 后来她更是发现,这种来自北川道青原县的烈酒,浓烈香醇口感极佳。 哪怕是自家父亲不喝,商队如果能把这些酒运回到山南道云州,他谭家也可小赚一笔。 如今商队困於上京,银钱已经捉襟见肘。 这谭云便灵机一动想了个办法。 这次商队运送的彩瓷瓶,与这青原酒的瓷瓶大小相仿,但做工更加精美。 於是谭云便自作主张,用彩瓷瓶换装了这些青原酒。 普通的青原浆换成了三彩瓷瓶,而忘忧浆则换成了五彩瓷瓶。 又找木器店,订製了一些精美的木盒用於包装。 再分別以【天仙酿】和【仙人酿】的名字,在上京的各处酒楼推销。 此时李原酿造的酒,还未走出北川地界。 上京更是对这种蒸馏酒闻所未闻。 再加上极为精美的彩瓷包装,谭云的推销是大获成功。 这些酒,都以七八倍的价格在上京销售一空。 销售这些换瓶酒,谭家得利上千贯,暂时让商队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谭云心中自知,自己换瓶贩酒坏了商道的规矩。 此事一旦传扬出去,谭家的信誉就彻底完了。 所以,今日李原亮出身份,表明这青原酒出自自家酒坊的时候。 谭云没有任何狡辩,直接磕头认错。 只求李原能够原谅谭家。 李原听了这位谭家大女讲述的前因后果,又仔细的观察了她的表情。 他確认此女讲的確实属实。 李原正思考,该如何处置谭家。 忽然屋门被人推开。 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进得屋来便跪在地上对著李原颤声说道。 “草民谭继明,是这广济商帮的会首。” “不知青原伯驾临,失礼之处还请您海涵。” “换瓶贩酒之事,罪在我谭家。” “等此件事了,我谭家必定补偿伯爷您的损失。” “只求伯爷宽宏大量,饶过我们。” “咳咳咳。” 这名老者话还不及说完,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看著跪在地上的老者,李原就是一皱眉,他能看出这老者的病不是装的。 李原心下不忍,便起身说道。 “老先生,你先起身。” “换瓶贩酒之事我已知晓。” “我还有话与你们商量。” 老者听闻此言,便赶忙起身,他想听听李原对他谭家有何要求。 至於这位谭家家主,为何要拖著病体也要过来。 还不是因为自家儿女闯了大祸,不得不来。 对方那位公子亮明了身份,是新晋的青原伯李原。 此人不就是凯旋仪上,大破铁勒名动上京的李校尉吗。 这性格暴躁的二儿子居然还和人家动了手。 听闻谭家又得罪了青原伯,躺在床上的谭会首差点被气死。 老爷子只能拖著病体,亲自来给青原伯当面赔罪。 李原看著眼前诚惶诚恐,诚心悔过的父女二人。 心中对於他们换瓶贩酒的事情,倒也没那么气了。 毕竟事出有因,倒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相反,李原觉得这位谭家大女颇有意思,很有商业头脑。 而且谭家在山南道的商路网络,李原也有些兴趣。 如果自己的忘忧浆能够通过谭家贩卖到山南道诸州,那必然会获利颇丰。 所以李原现在有意和谭家谈谈合作。 於是李原略一思考,便对谭家家主说道。 “谭会首。” “这换瓶贩酒之事,你们也算事出有因,我暂且不予追究。” “我现在倒是有笔生意,想和你家大女聊聊。” “只是不知她能否做主。” 听闻青原伯愿意原谅谭家。 这位谭会首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大女,对李原说道。 “这次我家商队遭难,多亏大女的才智,才能坚持到今日。” “大女虽为女子,但商队上下对她都信服。” “伯爷如果有什么生意,大可与大女商谈。” “她做得了咱们谭家商队的主。” 听到父亲的话,谭云心中很是感动。 暗自发誓必要保得谭家平安。 不辜负父亲的期许。 李原点了点头,又说道。 “会首身体有恙,不妨好好休息。” “生意之事,我与你家大女商谈即可。” 送走了谭会首。 屋中便又剩下了李原与谭云二人。 谭云又让伙计送来了茶水,这一次李原倒是没有拒绝。 最先说话的是谭云。 “不知青原伯,需要我们谭家做什么?” 李原微微一笑。 “自然是想与你们谭家谈生意。” “谭小姐不妨猜猜,在下想和你谈什么?” 谭云杏眸转动,长长的睫毛忽闪。 她轻抿了一口茶,轻声回道。 “伯爷,如果小女没猜错的话。” “青原伯恐怕是想继续这个换瓶贩酒的生意。” 第182章 不妨合作 听到谭云的回道。 李原暗暗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佩服。 他示意谭云继续说。 “小女这换瓶贩酒,虽然是冒犯了青原伯。” “但相信伯爷,也能看出这其中的利益。” “所以伯爷是想,將这个仙人酿的生意不妨继续做下去。” “不知道小女猜的对是不对。” 李原点头称讚道。 “谭小姐说的不错。” “谭家大女果然冰雪聪明。” “你这换瓶贩酒的方法,確实可得巨利。” “这【天仙酿】与【仙人酿】在上京已颇有名號。” “如果不继续利用岂不是可惜。” “这酒浆出自我的青原酒坊。” “而彩瓷瓶则是来自你们谭家的云州瓷窑。” “我们两家若能合作。” “这仙人酿的生意,倒是可以继续做下去。” “谭小姐觉得此事如何?” 见李原有意与谭家合作。 谭云的心中已然是乐开了。 如果这仙人酿的生意能够继续做下去。 他们谭家马上就会起死回生。 所以这位谭家大女马上表態。 “青原伯。” “我谭家愿意全力配合伯爷。” “伯爷但有吩咐,谭家无有不从。” 这上京的仙人酿,可是谭云亲自去各个酒楼推销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心中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益有多大。 以前的谭家是换瓶偷偷贩酒。 获利就有千贯之巨。 如果能与青原伯合作,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贩卖仙人酿。 这其中的利益简直难以估算。 谭云此时,在心中已暗下决心。 哪怕谭家多付出些代价,与青原伯合作贩酒的生意也必须要达成。 李原看谭云的態度诚恳,又说道。 “在合作之前,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谭云你要如实回答。” 谭云的眼神忽闪一下,然后回道。 “青原伯请问。” 李原盯著她的眼睛问道。 “谭小姐。” “我想问的是,这种彩瓷瓶的成本是多少?” “可否告知於我?” 李原这是直接在问底价,实话说透露底价可算是商家大忌。 李原这么做,也算是一次试探,他想看看谭家是否愿意对自己彻底坦诚相待。 听闻青原伯要问这瓷瓶的底价。 谭云先是一滯,然后略微低头思索。 片刻间,她便舒展眉头,对著李原坦然说道。 “瓷瓶成本是我谭家的机密。” “不过既然是伯爷相问。” “我谭家愿意相告。” “这种三色瓷瓶的出窑价在五六百钱上下。” “五色瓷瓶则做工更加复杂,这的出窑价格在八百钱上下。” “不过这並未算上运输所用的费用。” 谭云说出来底价,与李原估计得差不多。 而且这位谭家大女神態自若,应该说的都是实话。 对於谭云的坦诚,李原心中满意,便又问道。 “你们谭家来自山南道的云州府。” “如果以你们谭家的商路贩酒,这仙人酿都可贩卖到哪些地区。” 李原这么问,自然是想知道。 云州谭家的商路控制范围和销售渠道,到底能够消化多少仙人酿。 谭云连忙说道。 “回稟青原伯,” “我们云州谭家,在山南道经营了数十年之久。” “在四州本地有几十家店铺商站,本地大小商铺酒肆,都会给我们谭家些薄面” “此外东岭道三州,江北道五州,林越道四州。” “我们谭家都设有货站商路。” 听闻此言,李原眉毛一挑。 他没想到,这谭家在山南道的商业网络还真不算小。 李原又继续问道。 “如果我给你【仙人酿】千瓶,以谭家的商路渠道,多久可以贩卖一空。” 谭云心中略一计算便马上回道。 “只要这【仙人酿】能运到云州府。” “通过我谭家商路最多不出三个月。” “千瓶【仙人酿】必会销售一空。” 对於这个答案,谭云非常有自信。 通过她在上京推销仙人酿的经验。 谭云判断,以忘忧浆的品质再加上谭家的分销渠道,这酒至多两个月就能销售一空。 李原对於谭云的回答很满意。 之后两人又详细商谈了两家合作的细节。 这一次,谭云一改刚才的唯唯诺诺。 尽力为谭家爭取好处,不过表现的又不贪婪。 又能给李原留下足够的利益。 李原对谭云的这种表现倒是並不反感,反倒是对这位谭家大女越来越感兴趣。 倒不是因为这位女子的清丽容貌。 而是她的商业头脑在大梁这个时代,属实难得。 此女颇具商业天赋。 如果细心培养,再教授一些后世的商业知识。 此女必然会成为一位商业助力。 但眼下,双方还没有熟悉到这个程度。 李原也只能继续观察。 最后两家商定。 谭家商队跟隨李原返回青原县。 在李原酒坊,將这次带来的彩瓷瓶全部重新灌装。 在由谭家商队运回山南道各州以【仙人酿】与【天仙酿】的名义贩卖。 销售所获的收益,李原与谭家各得一半。 对於谭家来说,这个合作条件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毕竟对於现在的谭家来说。 青原伯愿意合作可说是雪中送炭。 谭云心下感激,在次拜谢李原。 双方条件谈妥。 谭云便带著与李原草擬的文书,去找父亲叔伯商议。 毕竟谭家最终拍板做主的还是家主谭继明。 与谭家合作。 李原倒也不是突发奇想。 来上京这几日。 李原也能看的出来、 这个大梁王朝已然腐朽不堪,摇摇欲坠。 估计用不了多久。 这大梁即便不亡於铁勒人的入侵,恐怕也会被內乱所摧毁。 一旦大梁朝廷中枢崩溃。 隨之而来的,就会是更加混乱的时代。 到时候,必然是群雄逐鹿烽火连天。 自己能不能在这大梁的乱局中分得一杯羹。 就看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內,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与人马。 有了足够的实力。 到时候李原进可图谋天下,退可固守自保。 成为这天下棋局的棋手。 而这一切的基础,就是要有足够的钱粮支撑。 招募兵马训练军队需要钱粮。 打造兵甲武备,购买马匹需要钱粮。 收拢流民修造城塞,同样需要钱粮。 北川道四州地处边疆,常年面对北蛮入侵,民风悍勇可练强兵。 但北川诸州土地贫瘠,物產也算不得丰富。 李原要想获得足够的钱粮,就必须要运用商业手段。 儘早以青原为根基,建立一个覆盖大梁內陆的商业网络。 源源不断为自己提供钱粮物资。 所以,这次与谭家的合作李原也颇为上心。 第183章 有功必赏 李原的思绪正在飞扬。 正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谭家大女带著文书走了回来。 和李原预料的差不多。 对於此时已经陷入绝境的谭家,李原已经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位青原伯提出的条件並不算苛刻。 谭家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也可以说,谭家这一次的生死,全寄託於李原身上。 会首谭继明要摆下宴席招待李原。 不过被李原拒绝了。 李原告诉谭家大女,谭家这几日要做好出发的准备。 他返回青原时便会通知谭家,双方一同出发。 谈好合作的事宜,李原便辞別了谭家离开了瓷罐巷。 望著李原离去的背影,谭家大女眼神深邃。 一直到现在,她仍然感觉恍如梦中。 自家的困局,居然被突然出现的这位青原伯轻易化解。 现在她只能祈求这位青原伯能信守承诺。 自家与这位伯爷的合作一切顺利。 李原与吴玲两人出了瓷罐巷。 信步走在街头上。 此时是下午申时,也就是三点多。 李原看了一眼身边的吴玲。 也许是她当悬刀卫的时间久了。 无论何时,走在街上都是步伐沉稳眼神犀利。 目光时不时的从两侧路人的脸上扫过。 似乎要看透每个路过者的想法。 李原微微一笑,他觉得吴玲平日里有些太过严肃了。 於是拍了下她的肩头说道。 “吴姑娘。” “这次探查换瓶贩酒,辛苦你了。” 突然被李原这么一夸奖,吴玲脸色一红,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赶忙回道。 “不敢,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原脸上带著笑意继续说道。 “我这人最是公平,有功必须要赏。” “吴玲,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吴玲慌忙摆手。 “吴玲不敢请赏。” “李郎,为你做事本就是我的本分。” “哪里需要什么赏赐。” 李原则是摇头说道。 “吴姑娘不能这么说。” “你我在龙驤侯的撮合下,也算是有了婚约。” “现在你也算是我李原的女人。” “我却没送吴姑娘什么东西。” “这可说不过去。” “这样吧,我看吴姑娘平日里衣衫备的不多。” “我就送你一套襦裙吧,” “啊,这?” 李原要送吴玲襦裙,倒也不是临时起意。 当日在小宅定下婚约之时,按道理说李原就该送些东西给吴玲。 只是当时事发仓促,李原倒是给疏忽了。 今日吴玲跟隨自己办事。 李原便想將这婚约之礼补上。 他见这位吴姑娘,身上的衣服来来去去就是这几套。 心想这女子哪有不爱美的,索性便送吴姑娘一套襦裙。 听闻李原要送自己衣裙,吴玲的脸变得更红了。 其实李原说的没错,吴玲自己的衣衫確实不多。 来去就是那么几件差官黑袍。 而且还都是男子款式。 倒不是这位吴领旗薪资微薄买不起衣衫。 而是因为吴玲平日里,习惯了悬刀卫的生活。 武人的打扮行动坐臥更方便一些。 她隨身携带的衣物,多是行动便利的劲装或是夜行衣。 至於女性常穿的衣裙,这位吴领旗確实没有。 主要是吴玲觉得这襦裙实在是不便行动,带著也无用。 不过今日她却没想到的是,李原居然要送她一套衣裙。 还没等吴玲反应过来。 李原便拉著她的手,向街巷对面走去。 手被李原牵著,吴玲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 让这位平日里很是干练的女卫,心中狂跳不已。 她本能的想將手抽回。 但隨即一想,自己早晚也是李原的人。 手被李原拉著也算上什么大事,於是便由李原拉著走了。 只是她刚才还很凌厉的眼神,此时变得很是慌乱。 还时不时下意识的左右观瞧。 似乎是怕被熟人撞见。 李原见平日里那么冷静的吴玲,此时竟然如此紧张,不觉心中觉得有趣。 这手就牵的更紧了。 穿过眼前的这条巷子,前面就是上京的云纺街。 这里整条街,都是各色布庄或是成衣铺子。 街巷上运送布匹织材的车辆络绎不绝。 店铺门前,不少身穿彩衣的婆子也在不断的招呼生意。 两人走进这云纺街。 李原抬头一看,这街巷中最高的一座彩楼。 是一家店面颇为华丽的成衣铺。 李原点点头,就这家吧。 来到这家成衣铺子近前,见门上掛著一块牌匾,上面写著【云锦轩】三个大字,气派非常。 李原便牵著吴玲的手,走进了这家成衣铺。 迎面是一座彩绣的百鸟朝凤屏风。 绕过屏风,后面便是店铺的正厅。 举目一望,里面无数做工精美的衣裙,用彩线悬在木樑上。 任由下面的客人挑选,客人看中了哪一件,自有女伙计用长杆取下,在交由客人细看。 在这大厅之中,挑选衣裙的女子可不算少,她们时而顾盼四望,时而巧笑嫣然。 李原讚嘆一声,真不愧是上京城,就是比其他地方要繁华的多。 这种华丽的成衣铺子,在其他州府还真是没见过。 李原迈步还想往里走。 却被一位身穿青衣的女伙计迎面拦住了。 “这位公子请留步,这店里都是女客,男子进去多有不便。” “店中已备下香茶,还请公子移步茶室等待。” 李原四下一看也止住了脚步。 里面確实没有男客。 心中一想,店家的要求倒也合理。 专卖女子成衣的店铺,任由男子进入確实是不妥。 李原便转头对吴玲说道。 “吴姑娘,进去挑几件俊俏的。” “今日所费都由我来付帐,不必客气。” 说完李原便向一旁的茶室走去。 吴玲见李原去茶室等待。 站在这入口处踌躇了好一阵。 这种华丽的成衣店铺,吴玲以前是从未进过的。 她自幼生活在北川,平日的衣衫,要么是自己动手缝製,要么找裁缝定做。 甚至还捡过父亲的旧衣衫。 唯独这女装衣裙,吴玲平日里就没怎么上过心。 不过今日既然来了,吴玲觉得见识见识也无妨,这上京的女子平日都穿些什么。 於是便在女伙计的引领下,走进了店铺的內堂。 进到这內堂之中,这位吴领旗便被周围上百套衣裙所吸引。 市井常见的女子短衣,长裙,鞠衣翟衣,披锦襦裙可说是琳琅满目。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吴玲在一楼转了一阵。 这衣裙的款式实在太多。 她有些挑眼了。 而一旁的女伙计,却以为是这位女客在一楼没有看上眼的。 於是走过来说道。 “这位姐妹,一楼的都是些寻常衣裙。” “我们二楼还有更多的样式,包您满意。” 吴玲向內堂里侧望去,果然有楼梯蜿蜒向上。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看看,吴玲便迈步上了楼梯。 第184章 何掌柜 上到了二楼,吴玲举目四望。 发现这里都是各种小衫襦裙,款式做工比一楼的更加丰富。 女人便是这样。 之前吴玲觉得,平日里穿男子的衣衫也没什么不好,便对女子的衣裙没那么上心。 但进了这【云锦轩】,各色华美的衣裙摆在眼前,吴玲也就不自觉的用心挑拣了起来。 她迈步游走在这衣裙的海洋之中,眼睛不时扫过色彩艷丽的衣衫。 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难言的满足感。 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吴玲平日里不施粉黛,素麵朝天。 行动坐臥与男子一般。 不过才跟了李郎几日,吴玲便觉的自己女人的一面在缓缓甦醒。 也许这就是有了郎君的感觉吧。 取过一件衣裙,她也学著那些富家小姐的样子。 仔细用手去摩挲那些布料,感觉著纹理与材质的差別,细心鑑赏衣裙上的绣纹装饰。 吴玲甚至觉得,这种感觉有些上癮。 这二楼转的差不多了,吴玲一抬头。 发现还有去三楼的楼梯。 於是便迈步继续上楼。 登上了三楼,她只看了一眼,就有些脸红。 原因无他,这三楼卖的多是女子贴身的小衫和褻衣。 有些衣衫款式设计的极为大胆,看的吴玲是瞳孔震动,脸红耳热。 她看左右无人关注,便隨手取下了一件。 在身上比量了一下,脑中想像自己穿上的样子。 忽觉得脸色緋红。 心中却是暗自想道,若是自己偷偷买上一件,等与李郎圆房的时候。 不知郎君会不会高兴。 只是一瞬间,心中又暗自羞恼。 自己都已是过二十的老姑娘了。 居然还有如此羞怯的想法, 真是羞煞人了。 此时的吴玲已经脸红到了耳根子。 不过却不捨得放下手中的小衣。 她又踌躇了一阵,觉得这羞人的衣衫可不能被李郎看到。 毕竟今日是李原要送自己衣服,还是挑些得体的衣裙才好。 她觉得等过几日,自己在偷偷的来买。 放下这些羞人的思绪。 吴玲又转了转,抬头一看。 见这云锦轩居然还有四楼。 吴玲心中好奇,便迈步走了上去。 这四楼的面积比其他楼层略小。 然而掛在这里的衣裙,却比其他楼层的要精致许多。 衣裙的做工用料也更加讲究。 吴玲心中欢喜,这里的衣裙很多样式是她从未见过的。 便仔细的挑选了起来。 这一层虽然挑选衣服的女子不多,但却各个衣著华美妆容讲究。 看起来不是官宦女眷,就是豪商妻妾。 她正专心的挑选衣物。 忽然耳根子一动。 就听见有人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你看那黑衣女子。” “她是怎么上来的。” “长的如此丑陋,跑这里做什么。” 另一个女声也响起。 “就是,这人不知道,这能上【云锦轩】四楼的,只能是官宦贵女吗。” “如此容貌衣衫就上来了,也不知是谁家的女子这么不知礼数。” 吴玲最初还未察觉。 忽然她觉得,周围目光似乎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她这才反应了过来,这些女子都是在看自己。 她一摸自己的脸颊,自己今日脸上仍习惯性的涂著黄蜡。 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一身略有陈旧的黑色劲装。 这套打扮即便是走在街上,也会让人误认为男子。 出现在满是贵女的【云锦轩】四楼,確实是有些奇怪。 看著不远处,那些衣著华丽妆容精致的女子。 吴玲心中,不由得生起了些许自觉形秽的感觉。 她嘆了口气,转身便要下楼。 却见一名眉目刁蛮的女客,对旁边的女伙计说道。 “你们这【云锦轩】,怎么什么人都让上四楼。” “这里的衣裙如此精贵。” “让那粗鄙女子上来,摸坏了怎么办。” 身旁几名女客也说道。 “就是,谁知道她手干不乾净。” “摸脏了我们可不买。” 说完了还用眼睛瞥了吴玲一眼。 那眼神很是鄙夷。 吴玲怎么说也是武德司悬刀卫出身的差官。 哪里受得了这种气。 她不由得双目一凝柳眉倒竖。 眼神冰冷的扫向那几名女子。 吴玲习武多年,手上更是有十几条悍匪的人命。 被吴玲散出来的煞气一衝。 那几名还在嘰嘰喳喳的女子,都是浑身不由得一抖。 心下一慌,不自觉的便倒退了几步。 吴玲见她们后退,也不想多作纠缠。 此时心中已无挑选衣裙的意愿了,便想转身下楼。 只是身后忽然一声惨叫。 吴玲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名眉目刁蛮的女客后退时,不小心绊倒了一旁的矮凳。 此时正仰倒在地上,摔的是四脚朝天,珠翠乱滚。 那女子自己摔了跟头,却是觉得失了脸面,正坐在地上大哭大闹。 被周围的女客扶起了身,她却是一指不远处的吴玲吼道。 “哪里来的野女人,居然敢瞪我!” “伙计!快把她撵出去!” 吴玲怒火腾起,她不愿意和这些女子做口舌之爭。 便向腰间一摸。 这才想起,入店的时候,佩刀因为携带不便留在了门口。 那几女见吴玲不回嘴,还以为吴玲怕了。 却不知她们已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正要在骂,忽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出了何事,这里为什么这么乱?” 几女与吴玲都转头望去。 却见是一名青衣绣裙的中年女人。 两旁的女伙计也连忙见礼。 “掌柜。” 吴玲眼睛一眯,原来是这云锦轩四楼的掌柜。 这位女掌柜身上穿著一身得体的绣裙,扬著下巴面容有些倨傲。 像【云锦轩】这种大店的掌柜,在街面上也算是有些身份的。 这些贵女为寻得几件好衣裙,也时常奉承於她。 日久天长,她便也养出了些许傲气。 她先对几名贵女行了礼,开口问道。 “几位姐妹为何如此吵闹,可是这店中有什么事不如意?” 那几女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与这掌柜相熟,连忙打招呼道。 “原来是何掌柜。” “你来的正好。” “我们这【云锦轩】四楼,不是只有官宦贵女才能上来吗。” “现在怎么什么人都能上来。” 这何掌柜听闻此言就是一怔。 然后就见那几名女客,用眼神示意不远处的吴玲。 何掌柜转头望了过去。 却见是一名身穿黑衣的黄脸女子,正眼神冰冷的望向这边。 看到吴玲,这位何掌柜也是神情一滯。 她马上习惯性的扫了一眼此女的衣著妆容。 吴玲身上是陈旧的黑色短装,脸色蜡黄还有些许麻子。 看到如此装束的女子,这位何掌柜就是一皱眉。 她心中暗自推测,此女应该是谁家的下人,肯定不是什么官宦女眷。 知道对方的地位不高。 这位何掌柜便来了神气,她冷声对著吴玲说道。 “我们【云锦轩】的四楼,只接待有身份的官宦女眷。” “你这种下人,是不允许上来的。” “你既然闯上来了,便赶紧滚下去!” “免得惊扰了这里的贵客,你担待不起。” 何掌柜的这几句话,可把吴玲给气坏了。 “谁是下人?” “你这是狗眼看人低!” 吴玲刷的从腰间抽出武德司的腰牌,对著何掌柜面前就是一晃。 “看好了,我可是武德司的差官!” “你休得无礼!” 吴玲本以为,自己亮出差官的腰牌,多少也能镇住面前的女子。 只是她忘了,武德司本就是大梁兵部的密探。 虽然武德司的名號,各级武將都噤若寒蝉。 但这些官宦女眷与成衣坊掌柜,哪里认得什么武德司。 还以为是这个丑陋女子,隨便拿出个牌子哄骗她们。 那何掌柜向前走了一步,用眼睛扫了一眼腰牌。 口中很是囂张的说道。 “上京是什么地方。” “你隨便拿个牌子就想唬人。” “马上给人家女客赔礼道歉。” “然后自己滚下去。” “若不然,我们寻到你家主人,定要让你好看!” 第185章 自取其辱 何掌柜这话。 直接就激怒了吴玲。 她一名悬刀女卫,岂会受你个婆子饶舌。 就想过去给这婆子一巴掌。 正在这时,吴玲的肩头却被人拍了一下。 她一回头,却见李原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四楼。 此刻就站在她身后,而且脸色冰冷。 吴玲心中一紧,以为自己的作为,给李郎丟了脸急忙想解释。 却见李原,对著那女掌柜冷声问道。 “你们这破铺子,规矩还真大啊。” “还非得是官宦女眷才能上四楼。” “我可问你,县伯的女人,算不算是官宦女眷!?” 李原刚才在茶室休憩。 忽听见楼上有人吵闹。 细听之下,好像是自家的吴玲被人针对了。 李原起身便向楼上奔去。 连门口的女伙计都拦不住。 上了楼,正看见那青衣女掌柜对吴玲出言不逊。 这李原哪里肯忍。 直接便掏出了伯爷的玉牌,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那位女掌柜见到李原手中的玉牌。 眼睛先是一滯,然后赶忙说道。 “原来是县伯驾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奴家有礼了。” 这勋爵的玉牌可是做不得假的。 这女掌柜在上京多年,眼力还是有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玉牌必然是真。 只是眼前这位伯爷实在是年轻的过分,她並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这些天在上京风头正盛的青原伯。 还以为是哪家勛贵的公子,带女子出来寻欢。 隨即她又用眼睛扫了一眼面色蜡黄的吴玲。 那眼神似乎在说,这位公子虽然样貌英俊,但对女子真是品味独特,如此丑女也下得去手。 吴玲见李郎如此的维护自己。 不惜在眾人面前亮出爵位腰牌,心中自然很是感动。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把脸画的这么丑,现在让外人耻笑,却是给李郎丟脸了。 这让她心中有些安心。 李原走到女掌柜面前,冷声喝道。 “你刚才竟敢辱我妻妾。” “过去给我家玲儿请罪!” 李原这冷声一喝,嚇的何掌柜就是浑身一抖。 何掌柜脸上瞬间变顏变色。 当著面前这些贵女熟客,让她去给那黄脸婆赔礼,这岂不是当眾打了她的脸。 不过那女掌柜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冷峻公子。 心中又不敢招惹这位伯爷。 於是不情不愿的对著吴玲方向行了一个礼,露出了个很是难看的笑容,口中囁嚅的说道。 “哎呦,我这个嘴啊,真是没有把门的。” “招惹了这位姑奶奶,真是对不起。” “您大人不见小人怪。” 吴玲扫了一眼这何掌柜,並没有说什么。 那何掌柜转过身,便没了笑脸,心中暗恨,平日里这里的女客为了寻件好货色,哪个不是好言奉承自己。 今日却被这个不知哪里来的伯爷平白的训了一顿。 这何掌柜心中很是怨毒,一转头,却见刚才那几名对著吴玲指手画脚的女客都在向这边观望。 有的女客盯著李原的侧脸,眼中充满了垂涎。 还有的则是盯著吴玲,表情很是不解,好像是在想,这么英俊的伯爷为何看上了那黄脸婆。 也有女客,有意无意的將目光瞥向何掌柜。 见她在这位伯爷面前唯唯诺诺,眼中也少了刚才的敬重。 此时的何掌柜,心中却是越来越不爽,只觉得胸口鬱结难忍。 她翻了翻眼皮,用极低的声音腹誹道。 “哼。” “要说这上京城啊。” “勛贵真是多如牛毛。” “也不知从哪里,就能蹦出一位爵爷。” “咱们这做下人的就得好声好气的伺候著。” “带来个好人家的女子也罢了。” “居然是这么个黄脸婆。” 说实话,这何掌柜也是真的气过头了,或是平日里口无遮拦惯了。 这种话岂是能在客人面前说的。 她的这些话,更是一字不差的都听在了李原的耳中。 “你这婆子,嚼什么舌根!” “在给我说一遍!!” 一个成衣铺的婆子,居然敢在自己面前饶舌。 李原心头火起,转头便向那女掌柜一声大喝。 李原那可是在战场上千军万马中磨礪的煞气。 哪是这女掌柜能承受得起的,这一声断喝,便嚇的那何掌柜身子一抖,仰面栽倒。 更倒霉的是,她正站在楼梯口的位置上,这一仰,便直接从四楼的楼梯上翻了下去。 女掌柜那略有肥胖的身子在木製台阶上一路翻滚。 “砰”的一声,一头撞到三楼的转角步台上才算是停了下来。 这一下,这位何掌柜撞的是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头上起个大包,更是疼的哇哇大叫。 此时的何掌柜,心中愤恨以极,哪里来的臭伯爷居然如此欺负人。 她又一看周围,无论是挑选衣裙的贵女,还是手下的女伙计,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看著自己。 自己居然丟了这么大的脸,这更让她心中无比怨毒。 她坐在地上眼珠一转,心中毒计便起。 用手一指李原,大声呼喊道。 “好你个登徒子!” “居然敢调戏与我。” “你等我家主人来了,定不会饶你!” 她这一嗓子,让李原和周边的人都是一愣。 调戏?谁调戏了? 女掌柜这还没完,又高声喊道。 “你想在我们云锦轩闹事,也不去打听打听。” “咱们家可是北寧侯的產业,可不是你一个小伯爷能欺辱的!” 说完这些,那女掌柜眼泪刷的流了下来,表情看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李原还在发懵。 忽然楼下,有个声音传了上来。 “谁敢在咱家的店里闹事?” “是不是活腻了!?” 隨即楼下便传来了脚步声。 此时的何掌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刚才她跌倒时,就看到了自家少主人正在一楼帐房。 她故意演的这齣戏,就是给自家主人看的。 果然,她的几声高呼,真的就把自家少主人给引了上来。 那何掌柜的眼睛看向李原。 心中得意的想道。 我家主人可不好惹,你这不知哪来的伯爷,恐怕今日要吃苦头了。 此时李原,也听到了下面的话语声。 不过他並没有任何惧怕的表情,而是一脸的古怪。 因为这个声音,李原其实很熟悉。 这不是昨晚刚和自己在醉楼,把酒言欢的小侯爷赵承志吗。 李原正在疑惑,果然见到从楼下走上来的就是小侯爷。 小侯爷抬头正看见李原,眼睛就是一亮。 口中马上殷勤的喊道。 “呦,李大哥,您怎么到了这里。” 李原对著他微微一笑。 “我想给自家妾室,买几套衣裙。” “只是你家的这位女掌柜,似乎不太欢迎我。” “什么!!” 听闻这话,小侯爷就是眉毛一立。 他一脸怒意的望著何掌柜,语气严厉的喝道。 “给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第186章 严惩家奴 此时的女掌柜,心里慌得很。 她本是北寧侯府的家奴,被派来管理店铺。 她刚才心中算计的是,利用自家小侯爷暴躁的脾气。 告这位年轻伯爷的诬状。 自家的少东家在上京横惯了,听闻有人在自家店铺中闹事。 哪怕眼前是位不知从哪里来的伯爷,小侯爷也会让对方好看。 她想的倒是挺好。 可现实的变化却与她谋算的完全不同。 自家的小侯爷与这位年轻的伯爷似乎很熟络。 而且隱隱的,小侯爷对人家还有些许的巴结之色。 这一下,就让女掌柜慌了神。 糟了,自己这是得罪了少东家的朋友。 还不等她细思量。 一旁吴玲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家李郎要为奴家买几件衣裙。” “不想你家这女掌柜嫌我貌丑,多方刁难。” “我家郎君与她理论。” “不想她却诬陷我家郎君,说要调戏她这个婆子。” “小侯爷,您这家奴可得管管了。” 知道了这云锦轩是小侯爷家的產业。 吴玲也来了脾气。 她自然知道小侯爷与李郎有些交情,所以告状这事,李郎不便出手。 毕竟一位伯爷去告一位女掌柜的状,怎么说也没面子。 但吴玲就不同了。 她是女子,同样也被这位女掌柜欺负了。 她告状合情合理,也方便自家李郎出气。 果然,小侯爷听闻此言,眼中是怒火直冒。 他回头盯著瑟瑟发抖的何掌柜,脸上露出狰狞怒意。 隨即扬手便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何掌柜的脸上,留下一个明显的红手印。 这何掌柜想哭又不敢哭,表情非常的扭曲。 小侯爷一指李原,对著女掌柜高声训斥道。 “你这婆子,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这位是大破铁勒的青原伯李原!咱们大梁的英雄!” “我赵承志,除了俺爹。” “最佩服的就是李大哥!” “你好大的胆子!” “你居然敢诬陷李大哥非礼!” “我今日便要好好管教管教你!” 噗通一声,那女掌柜嚇的直接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小侯爷上去,噼啪又是一顿巴掌。 只打的那何掌柜,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求饶。 此时的小侯爷,心中还不解气,自家下人居然敢诬陷李大哥。 这婆子必须要严惩,他对何掌柜冷声喝道。 “自己给我掌嘴!” “我李大哥说不让停,你就不许停!!” 女掌柜眼泪直流,但却不敢违逆小侯爷。 她可是知道这位小侯爷的脾气。 於是哭丧著脸跪在地上,用力的开始扇自己嘴巴。 噼啪之声,在店铺中传的很远。 小侯爷跑到李原跟前,不好意思的说道。 “今日让李大哥看笑话了。” “都是我平日对家奴管束不严。” “大哥放心,我这次一定狠狠教训一番。” 李原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侯爷这都是意外。” “我也是临时起意。” “想带自家女人,过来买套衣裙。” “没想到,这里却是小侯爷家的店。” “真是巧了。” 小侯爷却是摇头苦笑,对李原说道。 “这【云锦轩】是家母以前置办的產业。” “但家母最近身体不好,现在便都由我来打理了。” “今天手头上有些紧,就想过来到柜上拿些银钱。” “不想巧遇了李大哥,这真是缘分。” 然后小侯爷一转头,看到了吴玲。 昨日小侯爷去接李原,就见过一次这黑衣女子。 当时还以为只是普通下人,没想到居然是李大哥的妾室。 他望著吴玲那蜡黄的脸色和些许麻子,心中也暗自腹誹了一句。 这姑娘的容貌真是难以形容,李大哥的品味......还真是够奇怪的。 不过这毕竟是李原的女人,小侯爷不敢怠慢。 他忙殷勤的说道。 “既然伯爷光顾了小弟的店。” “那就是我的荣幸。” “我今日必要尽地主之谊。” “嫂子尽可选,都算到我的帐上。” “我就当赔礼了。” 听闻此言,李原连忙推辞,不想小侯爷却不高兴了。 “李大哥,今日本就是我御下不严。” “衝撞了嫂子,我自然理当赔罪。” “您可千万別跟我客气。” 李原见小侯爷很是诚心,倒是不好推辞,便让吴玲自己去选几件。 吴玲本不想挑选,但李原却给了她一个眼色。 在这云锦轩中,不能当著伙计驳了小侯爷的面子。 隨手挑一件,也算是让小侯爷顏面好看。 吴玲也只能点头,转身去挑选衣裙。 不多时,吴玲便选了一套紫色长款的襦裙走了出来。 小侯爷一指后面的隔间说道。 “嫂子。” “后面就是更衣间,里面有铜镜。” “更有各种配饰。” “嫂子自可进去换上衣裙试试,看看是否合体。” 吴玲看向李原。 李原则是微微点头说道。 “试一试吧,总归要选一件合身的才好。” 於是吴玲便捧著衣裙进了后面的隔间。 小侯爷想安排两名女伙计帮忙,却被吴玲拒绝了。 不过吴玲却听到不远处,几名女客的小声议论。 “哎,真是白瞎了这位小伯爷。” “这么英俊的男子,为何看上了那黄脸婆。” “是啊,如果这位伯爷能让给我们就好了。” 吴玲並没理那边的冷嘲热讽。 而是径直进了隔间,隨手拉上了布幔。 进到这里,吴玲就是一愣。 换衣的隔间並不算大,但里面的东西却是不少。 正面是块打磨光亮的铜镜,足有锅釜大小。 比一般家中用的要大上不少。 镜子前的桌案上,摆著十几个首饰盒,里面堆满了各色首饰。 这些首饰虽然材质都很廉价,但样式却很多。 这明显是临时搭配衣裙用的。 另外的一些盒子中,却是装著各色的香粉眉笔,红胭脂,一旁还放著净水盆。 这应该是让女客简单补妆所用。 吴玲望著眼前这些,心中不由得感嘆,这云锦轩还真是奢华。 不过隨即,她眼神又是一闪。 外面那些人都在嘲笑李郎选的妻妾丑陋。 自己若继续黄蜡涂脸,即便是换上这襦裙,李郎脸上也无光。 这隔间中,各色化妆的东西齐备。 我何不適当的展示一下容顏。 为自家郎君爭取些脸面。 想及此处,吴玲嘴角得意的上翘,我定要让她们大吃一惊。 吴玲虽然平日里素麵朝天,故意丑化自己。 但並不是不会化妆。 她不但会化妆,甚至还会易容之术。 简单的说,就是用些手段调整脸型五官,小幅度的改变容貌。 这可是当悬刀女卫必备的技能。 吴玲今日便要用这技能,好好的让他们大吃一惊。 此时在外面。 李原与小侯爷聊的正欢。 小侯爷试探性的对李原说道。 “对了,李大哥。” “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李原一愣,忙问道。 “小侯爷请说。” 小侯爷赵承志挠了挠头说道。 “若是李大哥有空。” “可否到我家来一趟。” 李原眼神疑惑,小侯爷忙说道。 “其实是我父亲。” “听闻咱们大梁赤水河大胜。” “高兴的几日睡不著觉。” “更是跟我念叨,想见一见李大哥您。” “如果李大哥最近得空。” “可否...” 李原这才明白,邀请自己的是小侯爷的父亲北寧侯大人。 这位北寧侯,李原从女侯爷那里听说过。 为人正直,一直忧心大梁边疆安危。 李原心中还是非常佩服的。 既然这位北寧侯大人想见自己。 李原也不敢托大,忙对小侯爷说道。 “我早就想去拜会北寧侯。” “只是无人引荐。” “既然侯爷想见我。” “今日天色已晚。” “明天早上,我便去拜访北寧侯大人,小侯爷你看如何?” 李原盘算了一下,上午拜会北寧侯,下午参加皇室赐宴,时间上也刚刚好。 听闻李原明日便去拜会老爷子,小侯爷心中高兴。 这下老爷子的愿望,我可算是给达成了。 他忙对李原说道。 “太好了,明日早上我便来接李大哥。” 第187章 一展容顏 小侯爷与李原正谈笑风生。 忽听得身后环佩声响。 两人不由得转头望去,却见换衣隔间的布帘已被挑起。 莲步轻摇,从隔间中走出一女。 望著走出来的女子,李原与小侯爷的眼睛不由得都睁大了。 只见眼前此女,身形窈窕,肌肤白如凝脂,一袭紫色襦裙飘逸若仙,步態轻盈摇曳生姿。 往脸上看,柳眉凤目可说是英气俊美,朱唇皓齿更是明艷动人、 此女一出隔间,在这云锦轩中直接艷压群芳。 周围那些官宦女客,无不瞬间没了顏色。 屋中所有人看著如天仙下凡般的女子,都大张著嘴,惊掉了下巴。 此人还能是何人,自然就是刚才进隔间试穿襦裙的吴玲。 既然决定要让外面的眾人大吃一惊。 吴玲也没有耽搁,先是用清水净面,洗去了脸上的黄蜡。 然后脱下了陈旧的黑色劲装,换上了刚刚挑选的那件紫色长款襦裙。 又將自己乌黑的长髮,重新盘成大梁颇为流行的斜月鬢,再轻点上几颗珠翠髮饰。 顺手选了套颇为素雅的头面,轻妆淡容粉饰了下本就秀美的五官。 吴姑娘本就是天生丽质的美人胚子。 平日里束髮黑衣,黄蜡掩面,只是为了行事方便。 她这一番用心打扮,彻底將自己艷丽的容顏展示了出来。 再加上吴玲身材修长高挑,可说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吴玲又运用了一些易容改貌的小手段。 从黑衣黄脸婆转化成襦裙美人只是旦夕之间。 变成窈窕美人的吴玲一出场。 这云锦轩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 即便是李原,也是心中暗暗吃惊。 他知道吴玲平日里示人的容貌是经过偽装掩饰的。 李原也明白,吴玲这么做只是为了平日里行事方便。 但李原也没想到,洗净脸上黄蜡的吴玲,竟然如此的美艷不可方物。 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了惊喜。 吴玲偷眼看了一下自家李郎,见李原望向自己的目光欣喜炽热。 这吴姑娘的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阵窃喜。 只要是李郎喜欢,自己这一次展示真容就值得。 她径直走到李原面前,轻转了一下曲线玲瓏的身姿,然后笑著问道。 “李郎,你看这襦裙,奴家穿著还合身吗?” 此时的李原,眼中儘是难掩的喜色,隨即频频点头。 “不错,很不错。” “我家吴玲穿上襦裙,简直美若仙子。” 李原的这几句夸奖,说的吴玲是面颊緋红。 现场吃惊的可不止是李原。 刚才那些嫌弃吴玲貌丑的官宦女客,此时各个都是张大嘴巴一脸呆滯。 她们现在也没想明白,明明进入隔间的,是个令人嫌弃的黄脸丑女。 为何这齣来的,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绝色美人。 这难道是什么戏法不成,莫非人被掉包了? 不过仔细看去,吴玲的身形五官並未变化,確实还是刚才的那名黑衣女。 只是现在,竟然变成了绝色佳人。 那些官宦女子偷偷拿出隨身的小铜镜,在看看自己寻常的容貌。 几乎各个都有些自惭形秽。 不提那些神色有些羡慕嫉妒的女客。 此时的小侯爷,也在一旁称讚道。 “夫人真是眉目如画,姿容绝色。” “李大哥能得如此佳人相伴,真是让人羡慕。” 李原也微微点头。 看著周围眾人难以掩饰的艷羡目光。 觉得此时身边的吴玲,真是给自己长脸。 李原与小侯爷又聊了几句。 转头看了一眼,还在自己掌嘴的女掌柜。 嘆了一口气,对小侯爷说道。 “罢了,此女应该已经长记性了。” “暂且饶了她吧。” 小侯爷转头对那女掌柜冷声喝道。 “我大哥饶过你了。” “还不赶紧过来谢恩。” 那名多嘴的何掌柜,此时脸上已经被打的肿胀没了人模样。 听闻这位伯爷饶过了自己。 连忙爬了过来,呜呜哭著给李原磕头。 李原也不理她,只是与小侯爷拱手告辞。 两人约定了明日的时间。 李原便带著吴玲走出了云锦轩。 刚才两人走在路上,周围路人的目光,多是关注身姿挺拔俊美的李原。 但现在,一身紫色襦裙的吴玲是更加的吸睛。 这路上,越来越多的目光望向了吴玲。 这倒是让平日里低调惯了的吴姑娘,很不自在。 李原一笑,对她轻声说道。 “吴姑娘,放轻鬆。” “今日你不是悬刀卫的女领旗。” “而是我李原的红顏伴侣。” “走,反正今日无事,我陪姑娘好好逛逛这热闹的上京。” 听了李郎的话,吴玲面颊染上红晕。 不过她的心中却是暗自欢喜。 原以为自己给李原做小,说不得要被约束。 但与李郎接触的这几日,吴玲发现。 李原不但平日里不摆伯爷的架子。 对身边的女子更是体贴关心。 这让吴玲心中一暖。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 既然今日郎君有兴致逛街,那吴玲自当相陪。 於是两人先去逛了上京热闹的鱼市口。 这对郎才女貌的男女惹的路人回首连连。 李原又带著吴玲去上京闻名的荷街得味楼,吃了一顿四味鲜。 这所谓的四味鲜,便是鱼羊蔬果四鲜席,店家做的得味,两人也吃的欢喜。 直到傍晚酉时。 这齣门转了一整天的李原,才带著吴玲返回了甘井巷。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吴玲寻机將紫色襦裙又换回了日常的黑衣。 李原倒也没阻拦。 他心中明白,这是吴玲怕在女侯爷面前显得太过张扬。 毕竟这做妾室的,也要有做妾室的规矩。 回到了甘井巷的小宅。 发现只有白雨萱自己在家。 李原一问,才知道女侯爷今日要宴请手下將校,估计得留在军营过夜。 洗漱完毕,李原便与白雨萱住进了上屋。 而吴玲则是依旧在小宅的厢房休息。 只是这一夜,吴姑娘辗转反侧,有些难以入眠。 白天与李郎相处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那种男女情愫,也第一次在这位女卫心中萌发。 听著上屋中床幃间的响动。 吴玲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她侧身望著窗外皎洁的明月。 仔细掰著葱白手指,计算著父亲何时能回信。 那神態时而欢喜,时而优思,哪里还有冷酷女卫的样子。 像极了心急待嫁的寻常女儿家。 第188章 拜访北寧侯 此时,在上京城外数十里的一处农庄。 许多扛著各色武器的汉子,正从四野匯集而来。 他们打著火把,或是十几人一伙,或是百十人一队。 有的像是商队的鏢师护卫。 有的看穿著就是乡间耕作的农夫,市井间的伙计。 其中有几十个身穿黑衣的精锐,看著十分彪悍。 这些人到了农庄以后,互相也不说话,都是围拢一圈默默等候。 不多时,自会有人从农庄中运来酒肉吃食给他们分发。 这些汉子吃饱喝足之后,便各自寻得地方休息。 此时在农庄的主宅之中。 红莲圣女黎红蝉,望著外面已经匯集起来的数百教眾面色冰冷。 在她身后,红莲大掌教郭霖九,正在桌边自斟自饮。 这位红莲圣女眼神闪动。 她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与这位掌教问个清楚,便开口问道。 “郭掌教,你私自发出红莲教令。” “未得教主的允许,將上京周边州府的数百精锐教眾都匯集起来。” “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郭霖九將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隨即,这位老者发出了一阵鹰隼般的笑声。 “圣女大人,稍安勿躁。” “我匯集教眾,自然是因为事急从权。” “郭某得到个绝密的消息。” “明日,大梁的权贵朝臣,都要在上京郊外的玉宸苑参加什么赏功宴。” “后党的肖皇后,还有那左相与辅国將军。” “这大梁朝廷中的各方主事者都会齐聚。” “那玉宸苑修在郊外湖畔,平日里无大军把守。” “只要我教眾齐心,將他们一鼓而灭。” “这大梁天下,可就是咱们圣教的了。” 说完此言,这郭掌教又饮下了一盏,面色更加潮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黎红蝉眼神闪动,开口说道。 “郭掌教,你怕是想简单了吧。” “无论是皇城后党还是朝中勛贵。” “出行必是暗卫云从。” “他们既然敢齐聚玉宸苑赴宴,岂能没有大队护卫暗中保护。” “虽然我红莲教眾数量眾多,作战更是悍不畏死。” “但要是对上了朝廷的暗卫,恐怕也极难得手。” “再加上,朝廷兵马的驻地並不远,对方只要拖上一时半刻。” “到时候朝廷的大军一到。” “郭掌教。” “你想脱身可就难了。” 黎红蝉说的都是实话。 红莲法教在上京周边的郡县经营多年,但毕竟是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 最终能匯集到的骨干教眾,也就是眼下这么多。 他们平日里不过是乡野农夫,市井上的货郎伙计。 精锐些的也不过是城中打行,商队护卫,码头上的力夫而已。 这些教眾,虽然受到过些许操练,也发下了刀矛武器。 但真对上了朝廷的精锐暗卫,那也是必死无疑。 他郭霖九居然要拿这些教眾去赌一个渺茫的机会。 在红莲圣女看来,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却不想,郭掌教又是一阵冷笑。 “圣女忧虑的即是。” “不过我手下有个教眾,是辅国將军府的管事。” “这些日子,那郑天雄从各地抽调悬刀卫入京。” “就是要在明日的宴席上,对后党发难。” “那皇城里的后党,这些日子也在厚赏皇城卫。” “明日的什么赏功宴,后党与辅国將军怕是要先分出个生死才行。” 听闻此言,黎红蝉眼中露出了意外之色。 她没想到,如此隱秘的消息,竟然也被这郭掌教探听到了。 郭霖九又满了一盏酒,转头对红衣圣女面容得意的说道。 “圣女,你以为我是火中取栗?” “不,你想错了。” “我要等那后党和勛贵先打杀上一场。” “等他们都精疲力尽的时候。” “郭某人再寻个机会,黄雀在后而已。” “到那时,这大梁天下便入我轂中已。” 想到畅快之处。 这位郭掌教手捧酒盏,意气风发。 眼眸中,更是闪著难以掩饰的野心。 一夜无话,天色渐明。 李原早早的起身。 在白雨萱的服侍下,换上了自己的青色伯爵袍服。 今日要去拜会北寧侯,自然要穿著得体。 吃过早饭没多一会,门口听见车马响。 吴玲打开门,却是女侯爷身边的亲卫。 昨日吴玲回了一趟龙驤侯府。 女侯爷知道了李原今日要去拜访北寧侯。 这北寧侯在上京勛贵中地位尊崇。 李原去拜见绝不能失了礼仪。 反正府中朝廷赏赐的珠玉还有很多。 白景便连夜为李原备下了礼物。 分別的一对玉佩,两盒名贵药材,一副文房四宝,还有四瓶忘忧浆。 今日一早便派龙驤卫,送到了李原的甘井巷小宅。 李原看著礼品,也是心下感慨。 自己昨日,確实是忽略了备礼,幸好有女侯爷帮著筹备。 上午巳时,小侯爷的马车准时到了甘井巷。 李原带著礼品,便赶往北寧侯府。 这北寧侯府也在上京城的东城,甚至距离龙驤侯府並不算远。 不多时,马车到了北寧侯府的门前。 李原一下车,就有些愣住了。 只见北寧侯府正门大开,门前十几名僕役,都身穿彩衣喜气洋洋。 李原听女侯爷说过,一般只有贵客登门的时候,府宅才会大开正门。 看来这位北寧侯,却是把自己当贵客了。 来到府门前,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对著李原躬身行礼。 “青原伯大驾光临。” “我北寧侯府蓬蓽生辉。” “侯爷正在二堂迎候。” “伯爷,里面请。” 於是在小侯爷与管家的陪同下,李原迈步进了这北寧侯府。 进到侯府二堂。 迎面走来一位气度威严的老者。 虽两鬢斑白,却也是龙行虎步。 此人正是北寧侯赵明远。 他见到李原,便快步走上前来。 笑著握住李原的双手说道。 “青原伯,真想见见你啊。” “老朽可算把你盼来了。” 李原没想到,这地位尊崇的北寧侯居然对自己如此热情。 他自然不敢托大,连忙退身,规矩的对老者行礼。 “李原,拜见北寧侯。” 老者哈哈大笑。 “这些不过都是虚礼。” “青原伯请隨我进宅。” 李原跟隨北寧侯,便进入了侯府的厅。 这厅是修在侯府的园之中,四周绿意盎然团锦簇。 环境颇为的雅致舒適。 主客入座,侯府的下人便端来精美点心乾果,以及沏好的香茗。 李原先开口说道。 “在下本应早日来拜访北寧侯。” “只苦於无人引荐。” “不敢贸然打扰。” “还请侯爷勿怪。” 第189章 舆图前的谋划 李原是通过女侯爷的讲述。 了解了这位北寧侯的事跡。 这位老侯爷为人颇为正直,年轻时是大梁最能打的一员虎將。 可以说,今日大梁还能维持住局面,依旧在依靠著北寧侯早年打下的边防基础。 但老侯爷也知道现在大梁边防癥结所在。 他最为忧心的,就是大梁北方的边事。 早些年,老侯爷曾力主朝廷练兵北伐。 解除大梁的北方边患。 再不济,也得维持一支可堪一战的大梁边军,震慑北蛮诸部的野心。 然而大梁却积弊已久,这练兵的钱粮难以筹措。 北蛮的数次南下,都以大梁的城破纳贡告终,让这位老人家心急如焚。 后来赵家长子抵御北蛮入侵,战死於中川道铁匣关。 更是让老侯爷心力交瘁,深感大梁国运多舛。 正待心灰意冷之时。 忽然传来了一个震惊整个上京的消息。 龙驤军赤水河大破铁勒,阵斩三万。 最初老侯爷同其他人一样,以为不过是前线兵马虚报战功。 但隨著传回到兵部的战报越来越多。 老侯爷以他丰富的战阵经验,逐渐判断出,这大胜的消息为真。 这些日子,北寧侯常常整夜的秉烛研读战报。 他越看越是兴奋,也越看越是心惊。 一个左右整个战局的名字,一直出现在战报之中。 青原县西河堡都尉,李原。 每当大梁发生危机时,必是他出手力挽狂澜。 北寧侯仔细研读战报,如果龙驤侯所报属实。 那李原此人的谋略,武力,以及统御大军的指挥能力,简直是天生的將种。 老侯爷感嘆苍天不弃天下黎庶,竟为大梁送来如此良將。 若有此人在,老侯爷对恢復北境边防隱隱的又有了期待。 李原今日上门拜访。 让北寧侯真是老怀大慰。 李原自然是知道这位老侯爷想听什么。 於是將赤水河之战的详细过程,又给老侯爷详细的讲了一遍。 甚至一些从未在战报中出现的细节。 铁勒与大梁双方的决策过程,都给北寧侯仔细分析。 这让老侯爷听的是感慨连连。 对李原的观感又上升了很多。 讲到激昂之处。 老侯爷让府中下人备下酒菜。 他要与青原伯畅饮。 李原也只好客隨主便。 不过看到酒的时候,李原却是一愣,这摆上桌的正是自己送给小侯爷的忘忧浆。 这种酒甘冽醇香,倒是很符合老侯爷的胃口。 几杯酒下肚,老侯爷面色赤红有些微醺。 他抓著李原的手说道。 “青原伯,隨我来。” “老朽让你看一样东西。” 李原不好拒绝,便隨著老侯爷来到了书房。 进入了书房,李原就是一愣。 原因无他。 在这书房之中,有一个两丈见方的巨大桌案。 在桌案之上,则铺著一张颇为巨大的舆图。 李原走到桌案之前。 见那舆图上写著【大梁四海疆域图】几个大字。 这是大梁为核心,绘製的一幅疆域地图。 这也是李原到大梁以来,见到过的最详细的地图。 不但囊括了大梁的全境疆域,甚至还包括与梁国接壤的数个国家与势力。 包括雄踞东海之滨的东夷国,位於南方的百越之地。 西方沙漠中的诸胡城邦,以及大梁北方的草原诸部。 尤其是草原上的北蛮诸部,在地图上標註的最为详细。 哪个部落叫什么名字,有多少丁口,能出多少披甲男丁,都標註的清清楚楚。 仅仅从这一张图,就能看出北寧侯这些年为大梁边防付出的心血。 同时,这张图也是李原第一次见到了自己所在世界的全貌。 心中不由得將大梁的地理歷史与自己上一世的歷史作对比。 他发现,这个位面的梁国所处环境,和上一世歷史上混乱的五代十国时期颇为类似。 而梁国所处的地理位置也並不算好。 东南西三个方向,皆与其他国家接壤,而北方更是要直面草原蛮族。 梁国四境无险可守,几乎是危如累卵。 能维持到现在没有被灭国,可说是奇蹟。 李原正聚精会神的看著地图。 这时,身旁传来了北寧侯的声音。 “青原伯也许不知。” “为了绘製此图,我可是走遍了大梁的边关四境。” “这张图中所標註的。” “我敢说,比大梁兵部中的舆图更为详细。” 但隨即老人家又嘆了一口气说道。 “只是现在看来。” “这图在详细也是无用。” 李原抬头望向北寧侯。 却见老人家,褪去了刚才的兴奋。 此时留在脸上的,却是只有疲惫与落寞。 老侯爷感怀了一阵,忽然走到舆图之前。 他看著眼前的李原开口问道。 “我知青原伯颇有谋略。” “这兵家地理,庙堂谋算定是擅长的。” 老侯爷用手摩挲著舆图,抬头看著李原似笑非笑的问道。 “青原伯。” “你若是以此图为参照。” “为我大梁谋算一个金甌永固的方略。” “可有办法?” 李原微微一愣。 他明白,这是老侯爷想考较一下自己。 所谓金甌永固,其实就是说,怎么做能让大梁守住国土不被侵袭。 这也是北寧侯想测试一下李原,有没有顶层谋划的能力。 李原则是嘴角带笑。 在上一世,自己就是知名键盘侠,这种地图开疆可说是毫无压力。 他准备让老侯爷见识一下,自己上一世受过网络薰陶的战略思维。 李原俯下身,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梁国所处的位置。 然后轻声对老侯爷说道。 “启稟北寧侯。” “我大梁若想疆土永固,国民休养生息。” “就要做到以下四条方略。” “哦,是何方略?” 听闻李原一下便拿出四条方略。 老侯爷也来了兴致,便出声问道。 李原大手一挥,手指划过大梁疆域朗声说道。 “那便是,南攻北守,东进西连!” 听闻此言,老侯爷更来了兴致,他笑著问道。 “那青原伯,就给老朽好好讲一讲,这南攻北守,东进西连是什么意思?” 李原倒也不在卖关子。 他用手指著舆图中大梁的位置说道。 “我大梁地处四战之地,若想巩固疆域,必要先增加战略纵深,迴避地理劣势。” “把我大梁疆域推进至有山川河流屏障的地方。” “也就是兵家地理中,所谓山河四塞,方可永固。” 听闻此言,北寧侯微微点头,这一点李原与他不谋而合。 如果能把疆域推进到有地理屏障的地方,自然会让边防压力大减。 李原一笑继续说道。 “然后我们在逐一分析大梁四境之局。” “咱们先说南方。” “我大梁南方边境为南水,也就是苍龙江。” “这过了苍龙江便是南方的山蛮百越之地与数个小国。” “他们常常越境掠我人丁牲畜,实为可恶。” “南方诸国,国小力弱,但却又常年窥伺我大梁。” “朝廷若能派出一支大军,越过苍龙江討伐不臣。” “三年之內,必可覆灭南方诸国,为我大梁开疆扩土。” “更可解南方边患。” “这便是我说的南攻。” 第190章 北寧侯的考较 老侯爷听的微微点头。 南方诸国力弱而自大,梁军虽然对上北蛮缺乏胜算。 但要是征伐苍龙江南岸的诸国,还真没多大压力。 只是现在大梁朝廷陷入了爭夺皇储的內耗,无暇他顾而已。 李原的手指又划向了北方,口中继续说道。 “咱们再说这北守。” “大梁与北蛮边境漫长。” “从东到西分別是东川道,中川道,北川道,绵延有千里之遥。” “其中除了有山川屏蔽之处,大小关隘几十处。” “而草原诸部,无论是铁勒人还是北蛮杂胡都极为擅长骑战野战。” “我大梁兵马以步军为主,野战难挡北蛮骑兵。” “所以短期內能做的,就是依託城池要塞节节抵抗,层层设防。” “北蛮以游牧为主,人丁远不及我大梁。” “他们的弱点便是拼不起消耗战。” “若他们攻我大梁一城一地,都要折损大量丁口。” “那北蛮用兵也会变得谨慎,而我大梁也可获得喘息之机。” “只待內陆兵马编练成军。” “在重创北蛮几次,大梁北境就可安全。” 北寧侯依旧是微微点头,这也是大梁一贯的做法。 只是现在的朝廷处於財政崩溃的边缘,无力大量修缮北境的城塞群。 更无法维持庞大的边军,这才让北境警讯连连。 此时,李原的手指又划向了大梁的东侧疆域,口中说道。 “咱们再说这东进。” “我大梁东境有三个国家。” “分別是陈国,靖国,东平国。” “他们国力皆弱於我大梁。” “太祖当年率军征討,三国皆战败臣服。” “三国与大梁订立盟约,愿永为藩属。” “但实际上,这三个国家对我大梁积怨已久。” “三家互为犄角,对大梁也多有提防。” “如果我大梁国內生变。” “他们必然兴兵来犯。” “我大梁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那就是行步步蚕食之策,分化瓦解三国联盟。” “一旦时机成熟,大军挥师东进直接灭国。” “我大梁若能一统东南诸国,则国力必然大盛。” “到那时,也就有了练兵北伐的本钱。” 听得此言,北寧侯微笑点头。 “青原伯说的不错,確实应该如此。” 隨即老侯爷又问道。 “这青原伯说的西联,又是什么意思?” 李原將手指划向大梁西侧,对老侯爷说道。 “我大梁黑水县以西,便是荒漠。” “数百里寸草不生,人畜难越。” “不过却有一条商路联通西方诸部城邦。” “这些城邦都是依託沙漠绿洲所建。” “所以人口不多,力量也不强,我大梁即便打下来也要耗费钱粮驻守。” “但这西路商道,却对我大梁颇为重要。” “常有西域商贾,通过这商路从极西之地而来。” “驼队满载异域商品和金银珠玉。” “在將我大梁所產的瓷器丝绸茶叶,贩运到西方诸国。” “只这一条商路,每年便可为我大梁带来百万金银。” “我所说的西联,便是联通西域商路。” “从西域诸国源源不绝获取金银。” “为我大梁厉兵秣马积累財帛。” 听了李原的解释,老侯爷捻著白的鬍鬚,眼神放光久久不语。 此时北寧侯的心中,真是思绪难平。 他隨口问李原方略。 本意当然是想测试一下,这位青原伯的眼光谋略。 在他想来,李原兵户出身,即便是天资不凡。 但这国家层面的谋划看的是眼界与积累。 如果这位青原伯这方面有所欠缺。 那自己就凭藉著丰富的经验和眼光点拨他一番。 但老侯爷几句话问下来。 確实让北寧侯大吃一惊。 这位年轻有些过分的青原伯,眼界与积累远超他的想像。 李原只是看了大梁全境舆图不足一盏茶的功夫。 便提出了“南攻北防,东进西联”的策略。 即便是北寧侯自己,也从未在这个层面思考过如此宏大的布局。 但细细思量,李原的谋划可说是很有道理,甚至说是谋划深远。 如果朝廷真能执行这个策略,那大梁说不得还真有復兴的可能。 北寧侯看看舆图,又看看低头思索的李原。 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嘆,真是天降奇才於我大梁啊。 老侯爷问完国家层面的大战略。 又想向李原询问一下,具体对抗北方草原蛮族的方法。 李原在赤水河所表现出的对抗铁勒人的能力,让老侯爷颇为期待。 李原略一沉思,便说道。 “对抗草原蛮族,其实只要能发挥我大梁所长。” “便可收穫奇效。” “在下认为,可分为四策三谋。” 北寧侯眼神睁大,连忙问道。 “青原伯详细讲讲。” “何为四策三谋?” 李原朗声一笑说道。 “这四策倒也不难。” “便是,筑城固守,屯田积粟,练骑为战,造器为攻。” “筑城固守,说白了就是在北方各个蛮子入侵的山口广修城塞堡垒。” “这北蛮野战悍勇,但攻城颇为乏力。” “大多数是各部头人,驱赶手中牧奴蚁附攻城。” “但牧奴死的多了,他们便要挨饿。” “所以遇到坚城堡寨,常常让北蛮头疼不已。” “这屯田积粟,就是边境广开军屯。” “军无粮不战,招內陆流民屯田,这样北境防线可自给自足,解决粮秣所需。” “练骑为战,便是通过边贸互市,从草原搜集战马组建堪战的骑兵。” “我大梁兵马骑兵太少,面对北蛮,胜不能追,败无可逃。” “所以必须要增加骑兵的数量才行。” “造器为攻,便是以我大梁的精工巧匠多造强弓硬弩。” “让我们的城寨军堡成为难以攻克的刺蝟。” “让北蛮在我们的城下流尽鲜血。” 北寧侯点点头,这些策略並不算多新奇。 但能组合使用,相辅相成,却也是让老侯爷霍然开朗。 北寧侯的心中对李原见解颇为讚嘆。 老侯爷不知道的是,李原在上一世的网络中,这种纸上谈兵的歷史推演多的是。 李原不过是摘抄了些网上大神的谋划而已。 老侯爷又继续问道。 “青原伯说的这四策三谋,这三谋又是何意?” 李原略一思索又说道。 “这三谋,便是对抗草原蛮子的三种谋略。” “其一,用互市贸易,大量用瓷器绸缎奢侈品交换对方的马匹。” “让他们的部落首领忙於享受,也为我大梁各军补充战马。” “久而久之,便可削减他们的战力。” “这其二,就是派出细作密探,大梁必须掌握草原內部情报。” “这些草原蛮子,组织鬆散內部攻伐不断。” “我们可以拉拢小的部落,分化强大的部族,挑起草原內部的爭斗,消耗他们的力量。” “北蛮忙於內耗,我大梁就可获得喘息之机。” “这其三,便是春攻秋守的战策。” “侯爷熟知草原边事。” “每年春季,草原诸部都刚刚熬过寒冬,马匹牛羊非常瘦弱,也是他们实力最弱小的时候。” “我大梁的马匹可以用谷麦餵养不受寒冬影响。” “若是我大梁骑兵足够,初春大军深入草原,那些蛮子必然难以抵挡。” “而秋天,大梁正收穫粮谷,这北蛮最最喜这个时候入寇大梁夺取粮食、” “每到秋季,我便可提前调集兵马,提前埋伏在北蛮入侵的必经之路上截杀敌军。” “在依託各处堡寨,让北蛮鎩羽而归。” “如此反覆拉扯几年,北蛮抢不到咱们大梁的东西,我们却可在春天进入草原放血。” “用不了几年,这北境边境即可无忧。” “此时我大梁,在厉兵秣马反守为攻,就可一举北定草原!永绝边患!” 第191章 北寧侯府的收穫 听闻此言北寧侯朗声大笑。 “青原伯,你说的好!” “朝廷若能行此良策,我北境无忧已。” 现在的老侯爷,对眼前这位青原伯的眼光谋略再无怀疑。 如此年轻就能拿出这么好的谋划,实在是太难得了。 只是高兴过后,北寧侯又不由得一声长嘆。 策略再好,也需要大梁朝堂的支持。 但如今的大梁,可说是礼崩乐坏。 三位皇子爭夺皇储之位,已经让大梁纷乱不止。 哪还有力量去关注北境的安危。 但隨即,老侯爷的目光又望向了李原。 此子弱冠之年,就能在赤水河大败三万铁勒大军。 自己年事已高,怕是这大梁的北方边事,就要著落在这位青原伯的身上。 此时的李原正俯身继续查看舆图,可说是眼神灼灼。 如此详细的地图,他太想要了。 上一世,他作为一名战略游戏的爱好者。 心中可是明白这地图的重要性。 可以说必须先要掌握了详实的地图,李原才有条件制定长期的谋略和计划。 李原太知道这幅图的价值了。 不过此图如此珍贵,李原又不方便向北寧侯开口索要。 他也就只能尽力记忆舆图的细节。 找机会自己在重新绘製一张。 老侯爷看著李原那不加掩饰的神態笑著问道。 “青原伯,你可是喜欢这幅舆图?” 李原当然是喜欢,便一脸艷羡的开口说道。 “侯爷此图,尽绘我大梁山川地理兵家险要,在下焉有不喜之理啊。” 听闻此言,老侯爷抚须大笑说道。 “如果青原伯喜欢。” “我这里倒是还有一幅,只是尺寸略小。” “如不嫌弃,我就赠予青原伯了。” 听闻此言李原心中大喜,他连忙出言感谢。 老侯爷从一旁的书架上又取下一个捲轴,展开之后。 果然是另一幅大梁疆域舆图,虽然此图比桌上的要小一些,但標註的丝毫不差。 李原恭恭敬敬的接过此图,抱在怀中如同一件稀世珍宝。 除了这卷珍贵的大梁舆图。 老侯爷又赠给了李原一些手稿书籍。 一部分是草原各族的生活习惯,语言文字,部族势力的各种关係。 另一些,则是老侯爷自己,这些年练兵打仗的心得。 李原明白,某种程度上说。 这是北寧侯在向自己传其衣钵。 自家的儿子赵承志不成器,难堪镇守北境的大任。 而老侯爷又时刻忧思大梁北境的安危。 所以他將希望,全部寄托在了眼前这位青原伯的身上。 李原很是郑重的接了过来,再次向老侯爷躬身行礼。 老侯爷赵明远,嘆了一口气,温声说道。 “青原伯,为我大梁黎庶计,北境之事要时刻上心。” 李原恭谨的点头回道。 “李原明白,必不忘侯爷教诲。” 北寧侯又觉得,李原身为一名食邑五百户的县伯,力量实在有限,便温声安慰道。 “青原伯在北川尽心兵事即可,朝中琐事,老夫自会为青原伯遮挡一二。” 可以说,老侯爷这是对李原说出了掏心窝子的话。 北寧侯自己就身为勛贵,太理解风口浪尖上的李原將会面对什么、 这等於告诉李原,为了北境的安危,你自可大力去发展力量。 如果朝廷中有奸佞小人构陷与你,老夫自会出手,护得你平安。 老侯爷的这几句话,李原心中真是感动不已。 俩人又閒聊了几句。 这老侯爷又问道。 “我常听说,青原伯勇冠三军,有万夫不挡之勇。” “可愿意到练武场与老夫演示一番。” 李原明白,这是北寧侯想看看自己的武艺。 李原本不想卖弄,但见老侯爷兴致颇高,今日又有赠图之恩,自然是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 於是便跟隨北寧侯,来到侯府后面的小演武场。 这里的面积並不算大,场地中摆了很多兵器架子以及石锁之类的器械。 但能看出来,很多器物上已经积了灰尘,想来老侯爷也是很久没来了。 果然,北寧侯长嘆一声。 “赵承志那小子不成器。” “我的一身武艺,他的资质也学不会。” “这演武场也是荒废已久。” “让青原伯见笑了。” 走到演武场中,老侯爷从兵器架上直接抽出了一桿乌黑的长枪,直接拋给了李原。 李原抬手一接,心中就是一惊。 原因无他,因为手中这杆长枪的份量,超过普通长枪数倍。 李原现在的臂力远超普通人,使用大梁军中制式长枪的时候,颇有一种飘忽感。 而这桿枪,份量比普通长枪重了不少,但李原拿在手中却是刚刚好。 李原脚下站好,双膀一用力,长枪的枪头瞬间就舞起来一个磨盘大小的枪。 枪尖高速划过空气时,隱隱的有虎啸龙吟之声。 老侯爷笑著说道。 “青原伯,这杆长枪名叫【破军】” “是前朝名將李天放的兵刃。” “后为我大梁所得。” “我因战功,皇帝便將这桿枪赏赐给了我。” “此枪份量颇重,非军中力士不可用。” “不过我年岁大了,用此枪颇感费力。” “青原伯不妨试上一试。” 听闻是前朝名將的武器,李原也颇为好奇。 他也想试试有何不同。 李原站定身形,双腿稳如磐石脚下如生根,两臂展开,大枪瞬间如灵蛇游龙般在身周舞动。 李原也没有卖弄,而是规规矩矩的练了一套颇为常见的六合枪。 但能將如此份量的【破军】枪,用的是舞走龙蛇隨心所欲,也是极为难得。 一旁的老侯爷手抚鬍鬚,频频点头。 当李原收了招式,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老侯爷笑著对他说道。 “所谓宝剑赠英雄。” “这宝枪,自然也要赠给名將才好。” “若青原伯不弃,此枪就赠予你了。” “这....这如何使得。” 李原连忙推辞,毕竟这个兵器是皇帝所赐,实在是太过贵重。 老侯爷则是笑道。 “青原伯不必推辞。” “皇帝赐我此枪,也是希望我能建功立业,扫平北蛮还大梁太平。” “只可惜如今,我年事已高,无力再舞动此枪。” “若青原伯能担下此任,保我大梁黎庶平安。” “这桿枪老夫我送的就值的。” 李原见老侯爷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就只好收下。 毕竟这桿枪无论是重量还是手感,李原用的真是非常趁手。 就像是专门为他打造的一般。 两人返回了厅,又与北寧侯畅谈了一番。 不过老侯爷確实也是年岁大了,看著有了些疲乏的样子。 李原自然是董事的人,连忙起身告辞。 北寧侯今日很是高兴。 他也知道李原一会要去赴宴。 便一直將李原送到了府门口,看著李原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府。 马车行走在上京的街巷上。 李原怀中抱著大梁全域舆图,一旁放著破军枪。 心中真是一阵感慨。 这次来北寧侯府,收穫实在是太大了。 第192章 玉宸苑赴宴 一路上无话。 小侯爷將李原又送回了甘井巷。 同时又对著李原是一番感谢。 老侯爷今日如此欣喜,是多少年未有过的了。 李原问道,北寧侯一会可会去参加赏功宴。 小侯爷则是摇头答道,父亲年事已高,今日见到李原就已满足。 这赏功宴,他们父子便不去参加了。 送走了小侯爷。 李原將北寧侯所赐的大梁全境舆图与破军枪,在小宅中珍重收好。 他便出门到龙驤侯府与女侯爷匯合。 今日便是这凯旋仪的最后一项,赏功赐宴。 赐宴的地点,在西郊十几里外的一处皇家园林玉宸苑。 李原自然是不认识路。 所以他先要跟女侯爷匯合,一起前往这处赐宴之所。 李原与龙驤侯匯合之后,两人直接上了同一辆马车。 在车厢之內,女侯爷一身侯爵袍服,將身姿勾勒的英姿颯爽。 她见了李原就笑著问道。 “李郎,此去北寧侯府如何?” 李原颇为感慨的回道。 “老侯爷对在下期许甚重,又赐我舆图兵器。” “看样子是將这北境之事,尽託付於我,这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女侯爷则是一脸自信的笑道。 “这北境之事,若是我家相公做不到,那天下就无人能做到。” “老侯爷真是慧眼如炬。” 马车出了上京西城门,又行了十余里。 女侯爷低声说道。 “李原你说的没错。” “此次赏功宴怕是要有事发生。” “吴玲这几日也发现了些异常。” “她在上京市井发现了许多悬刀卫同僚。” “他们虽然都是便装打扮,但身上那种差官的气质和味道却是瞒不住吴玲。” 李原略一沉思,便说道。 “看来这位辅国將军,是想在今日的赐功宴上做些文章啊。” “那咱们的兵马,可是准备好了?” 女侯爷白景一点头,自信的说道。 “李郎放心,我已备好了一个龙驤千骑队。” “一旦玉宸苑有事,瞬息可至。” 俩人在车中谈话间。 龙驤侯一行,已经来到了一处风景秀丽之地。 挑开车帘,李原向外望去。 只见远山如画,近处一潭碧湖,水波荡漾景色宜人,颇让人心情放鬆。 这里便是皇室避暑的园林,上京西郊的玉宸苑。 至於这赏功赐宴为何要选在这里,道理也很简单,那就是相对安全。 现在的上京城,后党与两位皇子势同水火。 哪一方都怕对手鋌而走险。 这玉宸苑离上京有一段路程,地形是三面临山,一面临水。 与皇城和辅国將军的郡府兵营都有一定距离。 在这里赴宴,双方可各自派人监视对方的兵马。 也可算是一种默契。 马车来到了玉宸苑的外围。 不远处便在路旁看到了下马石,显然按规矩这马车是无法入內的。 两人只得下车,在宫人的引领下,步行走进了这处风景秀美的皇家园林。 李原与女侯爷先是在一条石径上行走了半刻,之后又转过一处牌坊,眼前豁然开朗。 不远处的湖畔,有一片华美的宫殿馆舍,遥遥望去那是亭台楼阁,宛如画中。 两人继续前行,能看到一处高大的宫殿。 这便是今日赐宴的地方,是位於玉宸苑中心的聚贤殿。 这座聚贤殿面积非常大,李原目测这里的空间足有数百平米,殿內更是雕樑画栋,陈设精美。 此时,一群官员在宫人的引领下进入殿內。 按照皇家赐宴的规矩,无论是文臣武將还是勛贵皇子,赴宴是不能带任何武器的。 李原与女侯爷自然也不能豁免,分別摘下佩戴的宝剑掛於殿外的陈兵阁之內。 掛好武器,走入了殿內。 那些来赴宴的文臣武將,有相识的自然互相打招呼。 还有一些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这现场的气氛让李原颇为意外。 至少现在看起来,这赐宴並无皇家威仪的拘谨之感,反倒是有些鬆弛。 看到李原似乎有些不解,女侯爷对他轻声说道。 “这些日子圣上身体有恙,並未亲至。” “这次赐宴,也只能算是皇室和朝廷的赏功宴。” “也没多少繁复的礼仪和规矩。” “朝中文武,轻鬆一些也属正常。” 李原点点头,表示了解。 这时有宫人来到两人面前见礼。 分別引领著二人走向自己的座位。 作为大梁四大侯之一,龙驤侯白景的位置略微靠近大厅中间。 而李原现在的身份只是县伯,他的位置自然是更偏一些,靠近大殿的门口。 位置偏一点没关係,李原这次就是抱著长见识的心態来的。 他就是想看看,这大梁的宫廷赐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渐渐的,聚贤殿之中文武群臣已快坐满。 压轴出场的,自然就是肖皇后与辅国將军。 这肖皇后是皇室赐宴的代表,她是必须要出席的。 而赏功宴也可说是军功宴,那勛贵们自然也不能缺席。 於是辅国將军带著三皇子,在一群勛贵的前呼后拥下,走入了聚贤殿。 他们二人的出现,让这大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群臣无不抬头观望,想从这两人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肖皇后与辅国將军遥遥对视了一眼。 辅国將军郑天雄的眼中是浓浓的轻蔑之色。 而肖皇后的表情则是无喜无悲,眼神里儘是冰冷。 两人也未纠缠,目光一错,便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紧跟两人之后的,是左相与二皇子,他们身边聚集著一群文臣。 进入大殿之后,左相先是鼻孔朝天的扫视了一圈,然后便引著二皇子入席。 其实这参加赏功宴並非强制,文武百官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出席。 左相本不想来,但听闻后党与辅国將军都会去。 他便也带著党羽到了。 原因无他,这种大场面,自己若不露一面,岂不是被人轻视。 不提殿中各人的盘算。 正在这时,忽闻大殿外钟鼓之声响起。 隨著一声声钟鼓鸣响。 李原知道,这是开宴的时辰已至。 隨著钟鼓之声,各位文武连忙找到各自的位置坐好。 这时一名身穿红色官服的长须中年人走到大厅中间,开口唱道。 “吉时到,准备开宴!” 此人就是来自礼部的大司仪赵明升。 也是今日宴席的主持者。 隨著他的声音,大厅之內瞬间鼓乐丝竹之声响起。 而隨著乐曲之声,数百宫人托著杯盘从大殿两侧迴廊走出。 第193章 宴席闹剧 手捧红漆托盘的宫人,轻盈的走到群臣桌案之前。 將一道道烹飪精美的菜餚在桌案上摆好。 这些宫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极为標准干练,好似排练了无数次。 这是李原第一次参加大梁的皇家宴席。 一切都让他感觉很新奇。 首先就是这菜餚。 大梁採用的是分餐制,也就是每位用餐者的面前,都是一个独立的桌案。 根据官员品级的不同,桌案的大小,菜餚的品类也各有差异。 这皇家赐宴的席面共分三等。 龙驤侯白景,辅国將军与左相等朝廷大员,享用的为一等席。 他们面前的桌案足有丈余,桌面上至少有十六道冷热菜餚。 李原身为勛贵中的县伯,可享用第二等席,桌面则是有十二道菜餚。 而品级更低的官员,则是享用第三等,每席只有八道菜。 此外不同等级的席面,所使用的器具也大有讲究。 一等席所用的器物餐具更为精致,是製作精美的彩瓷。 而三等席面的餐具,只是没有装饰的白瓷。 另外,一等席与二等席的身后,都会有一名女宫人负责伺候,为赴宴者添酒布菜。 李原看了一眼面前的二等席菜餚,还真的不错。 其中肉菜有四道,分別是烧羊排,烧猪肘,蒸鹅,蒸鱼。 面点四道,酱肉酥,炸麵饺,胡肉饼,太平饼。 此外还有汤两道,三味汤,与鱼羹。 解腻的素菜两道,匯三蔬,拌百鲜。 此外还有御酒一壶,甜果酿一碗。 李原转头唤过身后伺候的宫人,详细询问了这些菜品的名称用法。 那宫人又告诉李原,面前这桌只是第一轮席面。 而大梁的皇家赐宴一般是三轮席,会每半个时辰一换。 不管吃的如何,都会换上全新的席面。 而每一轮的菜餚酒水都是各不相同。 李原听闻,不由得心中咋舌。 自己这一桌是十二道菜,如果是三轮换席,仅仅自己这一桌,那便要三十六道菜餚。 聚贤殿中,赴宴的群臣有二百余名。 这皇家赐宴的靡费,真是不敢想像。 果然,无论在任何时代,只有权利的最顶层,才能享用最好的衣食。 李原脑海中闪过一句话,这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第一轮的菜餚上齐。 隨著鼓乐之声,大司仪赵明升走到大殿中央,向上首躬身行礼。 然后开始高唱开宴词。 “天佑大梁,神武奋扬,旌旗所指,北蛮披靡。” “今者,將士用命,群僚协心,赤水大胜,凯歌高奏,兹设盛宴,以酬勋劳,以庆昇平。” 这位赵大人嗓音洪亮,犹如洪钟。 李原听著微微点头。 所谓开宴词,就是说明此次宴席的缘由。 这次是朝廷的赏功宴,当然要先吹嘘一番大梁赤水河大胜的武功。 大司仪唱完这开宴词,酒宴就正式开始了。 李原尝了几口菜餚,又品了一口御酒。 不由得心中讚嘆,真不愧是朝廷赐宴,这菜餚的味道鲜美非常,这酒也算是甘冽醇厚。 正在这时,忽听见有人高声说道。 “列位大人。” “如此吃酒,却是无趣。” “我等愿以文助兴,为眾位大人佐酒。” 李原抬头一看,却是一愣,因为说话的这个人他认识。 正是在醉楼与自己斗诗的那位,自称上京第一才子的沈墨轩沈公子。 此人是大梁翰林院的学士,又是左相的高徒。 能出现在这赏功宴上,李原倒也不意外。 大梁以文治国,在酒宴上鑑赏文章也是一种传统。 左相今日將沈墨轩带来,也是有意让他在群臣面前崭露头角。 他先对著群臣拱手一礼,然后很是郑重的展开一捲纸。 口中朗声诵读道。 “圣人有云,天家贵胄,贤德为先。” “今有皇子敬宣可堪圣贤,臣不揣冒昧,仅以拙笔,颂其盛德,以彰其美。” 李原一听,心中就是摇头不止。 原来这位沈墨轩沈才子,是要当著赴宴的群臣,诵读一篇颂扬二皇子贤德的文章。 左相这帮人真是演都不演了,在这赏功宴上都要搞文宣。 但问题是,这可是朝廷的赏功宴,名义上是酬劳赤水河之战的有功之臣。 你二皇子贤不贤德不重要,但在別人的赏功宴上宣传自己支持的皇子。 这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即便是龙驤侯白景,听的也是眉头紧皱。 这位沈学士还未念完,那边就是一声暴喝。 “够了,囉囉嗦嗦!什么狗屁文章!” “別给我碍眼,滚下去!” 眾人忙抬头看,见说话的正是辅国將军郑天雄。 此时他正一脸的不耐烦。 “你.....这。” 正在殿中央,摇头晃脑的沈墨轩被辅国將军一声训斥。 瞬间就憋的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他本想今日借著赏功宴的机会,展露一番才华,让自己露露脸。 却不想,自己的文章还未诵读完,人家辅国將军就让自己滚下去。 让这位极为自负的沈公子,实在是下不来台。 左相作为老师,见自己的学生吃瘪,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 於是咳嗽一声,朗声说道。 “辅国將军,你这是何意?” “圣人文章,教化眾臣,何错之有?” “如今朝堂污浊,圣贤不彰,皆是缺失教化之过。” 这左相还要继续说,那边的辅国將军已经是哈哈大笑。 然后他又用手指著左相,戏謔的说道。 “蔡大人,你说的好啊。” “朝廷確实是污浊了一些。” “这几日本將军在市井听到一个传闻。” “说是我大梁左相,与那妙喜禪院的恶僧勾结。” “常常戏辱官宦女眷。” “左相大人,有没有此事啊?” 听闻此言,刚才还一脸淡然的左相瞬间变脸。 他猛然站起,面色涨红的对著郑天雄高声咆哮。 “辅国將军,你这是对朝中重臣的诬陷!” “绝无此事!” “你这构陷同僚!” 辅国將军则是一脸冷漠的看著左相表演,口中继续说道。 “构陷,要不要我说出几个人的名字啊。” 只是辅国將军话还未说完。 便有个人忽然衝到左相面前,將手中一个菜盘子,直接扣在左相脸上。 口中更是大骂道。 “好你个不知廉耻的恶贼。” “居然辱我妻子。” “我绝不饶你!” 说著便踹倒左相,骑上去挥拳便打,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眾人望去,都是一愣,这打人的,居然是吏部右侍郎王涛。 此人性格暴烈,又与左相不和,今日更是爆出了猛料。 这左相居然辱了王涛的妻子。 大殿中撕打一片,吃瓜的群臣都是眼神闪动窃窃私语,脸上儘是八卦之色。 左相一党自然不能看著蔡宏文被人家摁著打。 连忙衝过去將这位头上绿油油的吏部右侍郎强行拉开。 王涛隨被拉开,也是对著左相大骂不止。 左相这人倒也是脸皮够厚。 即便是人家苦主找上了门。 他也是咬死这是诬陷。 定然是那王涛勾结辅国將军给自己泼脏水。 蔡宏文抹掉脸上的油渍,表现出一副君子受辱的模样。 看著眼前的朝堂闹剧。 李原只能是微微摇头,一个王朝到了末期。 这种荒唐事就会层出不穷。 坐在上首的肖皇后,嘴角也是微露冷笑。 辅国將军也好,左相也罢,都是她儿子爭夺皇储的对手。 你们之间,闹的越凶越好。 第194章 乌云密布 肖皇后正看著眼前的闹剧。 正在这时,身后一个身影悄声的走了过来。 肖皇后都不用回头,便知道来的必是御前总管吴德安。 於是她轻声问道。 “有何事?” 这位吴公公微微躬身,在肖皇后的耳边低声说道。 “皇后娘娘,这外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下面的小崽子们回报。” “有外人进了这玉宸苑的警戒范围。” “而且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听闻此言,肖皇后是凤眼微眯,她放下手中的酒盏问道。 “查清楚是谁的人了吗?” 吴公公微微摇头。 “对方皆是黑衣,很难辨认。” “咱们的探子回报,郑天雄的郡府兵也未出营。” “所以以老奴猜测。” “八成是辅国將军手中的武德司悬刀卫。” 肖皇后微微点头,嘴角微翘露出冷笑的表情。 “这么看,这郑天雄是想试试咱们皇城卫的斤两。” “他是想要跟咱们彻底摊牌了吗?” “吴总管怎么看?” 吴德安略一思量,眼神闪过一丝寒芒,低声说道。 “以老奴之见。” “辅国將军都打上门了,这个时候绝不能退。” “外人只要持兵器入了玉宸苑,便都是反贼!” “我內卫皆可名正言顺的斩杀。” 肖皇后的眼神变得锐利。 “吴总管说的好,传令下去,凡入这玉宸苑的。” “皆杀之!” “不给他们些顏色瞧瞧,还真当我们是病猫。” 吴德安点头领命,隨即向后退去,將身子隱没在肖皇后身后的暗影之中。 而此时,东信侯鲍坤,也在辅国將军郑天雄的耳边低声说道。 “將军,咱们的三百悬刀卫,已经到了玉宸苑外围。” “这一次,要做到哪一步?” “要不要咱们直接就.......” 东信侯眼神闪烁著寒芒,用手在辅国將军面前做了一个劈下的动作。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一切顺利,那就直接让悬刀卫冲入这聚贤殿。 直接將二皇子与后党给一窝端了。 到那时,勛贵们就可直接扶三皇子上位,大事可定。 辅国將军眯起了眼,手捋鬍鬚一番思量,然后沉声说道。 “今天就是要给后党一个下马威。” “告诉张子松,他们的目的是尽杀这里的皇城卫。” “除了这座聚贤殿不能进,外面任他们杀。” “先拔除后党的这些羽翼。” “没了皇城卫,这里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白!” 东信侯目光锋利,点头应命。 此时,在玉宸苑东侧的一处山林之中。 数十名黑衣人潜伏於此。 为首者是一名身材高大目光阴戾的男子。 此人是上京武德司总督检官,铁臂鹰张子松。 他也是辅国將军郑天雄的近卫之一。 这一次,辅国將军秘下调令,从大梁京畿道各州抽调悬刀卫精锐入京。 这才凑出来了三百名悬刀卫精锐,统一交由张子松指挥。 后党掌握的皇城卫虽然数量不多,却非常精锐。 辅国將军与后党交手的时候,常常被这些皇城卫搞得进退失据。 这一次,郑天雄集中三百名悬刀卫在手。 就是想要彻底剪除后党手中的这支精锐。 如果皇城卫在这玉宸苑中尽灭,那肖皇后与吴德安的命就掌握在辅国將军手中了。 这皇储之爭,也就可以不战而胜。 为了这次谋划,辅国將军不惜以身为饵,亲自来参加这赏功宴。 就是要让后党放鬆警惕。 当然辅国將军也不是全无准备。 他身边的四名暗卫高手,足以保得郑天雄安全。 密林中响起一声鸟鸣。 隨即周围的群山中,鸟鸣声不断呼应。 忽然从草丛树影中,站起数队身穿黑衣的身影。 他们手提利刃,俯著身子,隨著沙沙声快速的向玉宸苑的方向衝去。 这些悬刀卫精锐,都是被辅国將军餵足了银子的。 与其说他们现在是朝廷的差官。 不如说已经变成了拿钱办事的杀手。 此时大厅之內。 赏功宴依旧在继续。 吏部右侍郎王涛,愤怒离席。 而被人扣了一盘子菜汤的左相,则是一脸浩然正气的依旧与眾人饮酒。 似乎刚才的窘境根本没有发生过。 此时,这酒宴已经到了高潮,很多官员也有些放浪形骸。 李原正看的有趣、 忽然觉得身后一个温热脸颊靠了过来。 似乎是给自己斟酒的宫女。 然后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李郎,外面的情形不对。” 李原眉毛一挑,他用眼角余光一看,居然是吴玲。 此时的吴玲是一身宫人打扮,手中拿著酒壶正在给自己斟酒。 李原轻声问道。 “你怎么进来了?” 吴玲答道。 “我们悬刀卫,本就是密谍暗卫,充当主家耳目。” “我是龙驤侯安排进来的。” “负责探查这玉宸苑的情况。” 李原点点头表示明白,隨即又问道。 “你说外面的情形不对,到底怎么回事?” 吴玲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无人关注便继续说道。 “外面来了很多黑衣人。” “看样子要突袭这玉宸苑。” “如果我没猜错,看他们的行动方式,应该是悬刀卫的人。” “此外这玉宸苑左近同样埋伏了不少人,估计是后党的皇城卫。” “看架势,他们要大打一场。” “李郎和龙驤侯,可要注意安全。” 听闻此话,李原抬头向大厅之外看了一圈。 自己眼中的慧眼识珠异能没有启动。 显然这些黑衣人的目標並不是自己或是龙驤军。 他放下心来,对吴玲说道。 “这里无妨,你去外面查看下局面。” “有我在,龙驤侯必然无事。” “对了,告诉你那些手下,这里的事不要参与。” 李原说的,自然就是跟隨吴玲来的那七八名北川道悬刀卫。 吴玲点头说道。 “李郎放心,我已经让他们待在玉宸苑外围,不搅进这趟浑水。” “一会侯爷和李郎离开时,他们自会来护卫。” 李原点头。 外面的这些黑衣悬刀卫也好,玉宸苑中的皇城卫也罢。 都不是针对他李原或是龙驤侯的。 所以他现在,就是一副看戏的心態。 即便是这两方杀红了眼。 李原也有信心凭藉自己的武力,护著龙驤侯安全撤离这里。 此时最好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吃喝。 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李原忽然感受到了一道目光。 他抬头一看是女侯爷,显然白景也知道了外面之事。 她眼中略带忧思的望向李原。 而李原则是回给她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微笑。 那意思女侯爷看懂了。 放心,有我李原在,你定然无事。 第195章 乱雨纷纷 女侯爷白景见李原如此有信心,心中自然一安。 对著李原露出一个颇为嫵媚的笑容,然后转身继续吃喝。 李原向一旁的吴玲点了一下头。 吴玲马上会意,一侧身便退了下去。 继续去探查玉宸苑中的情形。 在大厅的西北角,一名身穿云锦宫装女子正在轻饮果酿。 此人正是静华公主,陈月遥。 正在此时,她身后也有一名宫人打扮的女子俯身在她耳边轻语。 正是燕蝶司的密谍云燕。 静华公主听完云燕的密报,双目微眯眉头紧锁。 隨即挥了挥手,让这位密谍首领先行退下。 她的目光扫过坐在上首面目清冷的肖皇后,与不远处表情戏謔的辅国將军。 心中不由得长嘆,这玉宸苑中又要有一番腥风血雨吗。 此时在聚贤殿之內,靡靡之曲余音绕樑。 美艷舞姬正扭动著身姿翩翩起舞。 赴宴的文武,依旧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看著眼前欢宴的场景,这位平日里极为低调的静华公主,眼底却是露出了淡淡的忧思。 她隱隱的已经预感到了,这大梁朝的根基已经动摇。 自己虽贵为公主,但在一艘即將倾覆的船上又该如何自处。 忽然,静华公主的目光一凝。 在一群文武之间。 她看到了一张英俊的侧脸。 此人並未如其他赴宴群臣一般放浪形骸。 而是静静的观察著眼前聚贤殿中的纷乱,看神態则是若有所思。 那人陈月遥自然是认识的,那是新晋的勛贵,青原伯李原。 要说这眼下朝廷的赏功宴,正是因为此人击破铁勒大军的功勋。 望著李原英俊的侧脸,静华公主心中自嘲的一笑。 自己还为这位赤水河的李校尉,画过一幅肖像画。 不过见到李原本人她才发现,自己所绘的画像,竟然远不如本人英俊。 想到自己所做的荒唐事,这位静华公主也不由得面色泛红。 不过隨即,她心中一动。 这位青原伯与朝中那些碌碌之臣不一样。 通过燕雀司搜集到的情报,青原伯这些日子在上京可说是大出风头。 一首【江雪】在綺罗街醉楼扬名。 甚至让那些自詡才子的傢伙,也不得不在诗才一道上低头认输。 这位青原伯,武略可领万军破敌於赤水,文采亦可让上京才子低头。 关键是这位伯爷的气度,更是有龙章凤姿之態。 看著就颇有好感。 如此有才能的人,自己不妨与之结个善缘。 想到此处,这静华公主便捧起一盏酒,起身缓步向李原的方向走了过来。 此时的李原,正看著聚贤殿中的好戏。 无论是左相大人的无耻,还是辅国將军的跋扈,都让李原嘆为观止。 他正在看戏。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一股香风扑面。 李原抬头一看,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位绝色的宫装美人。 此女的容貌可说是极为惊艷,气质更是端庄秀丽雍容华贵。 容貌与仪態,甚至比女侯爷白景还要好上三分。 李原被静华公主的姿容所震慑,竟然有些一时失语。 宫装美人对著李原飘飘行礼,然后柔声说道。 “见过青原伯。” 李原並不知此女是谁,但能出席这朝廷赏功宴的,必然是身份尊贵。 於是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拱手回礼。 此女莞尔一笑,瞬间如百绽放,厅堂忽明。 她端起手中酒盏温声说道。 “青原伯不必多礼。” “孤乃圣上第四女,赐號静华。” 李原马上反应了过来,忙拱手行礼。 “臣李原,见过静华公主殿下。” 静华公主柔声说道。 “李卿不必多礼,” “今日本是庆贺赤水河大胜的酒宴。” “孤虽在深宫,但闻大胜之时,也喜不自胜。” “青原伯作为首功之人,理应受诸臣相敬。” “今日,孤敬青原伯一盏酒。” “以慰沙场血战之功。” 公主给自己敬酒,李原哪有不接的道理。 更何况,还是一位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 李原不用看慧眼识珠都能知道,此时这位静华公主的身上一定笼罩著金光。 李原双手接过酒盏。 “臣谢殿下赐酒。” 说完便仰头一口饮尽酒盏。 两人正要继续交谈。 忽然,大殿之外传来了一声尖利的惨叫。 这声音悽厉至极,让人不寒而慄,甚至压过了大厅內的丝竹鼓乐与群臣的纷杂喧闹。 聚贤殿中,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此时,除了辅国將军,肖皇后几人,其他诸臣都面面相覷,不知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时,更多的声音传进殿內,隱隱是那兵器碰撞与喊杀之声。 而且,这声音围著聚贤殿四周,似乎四面八方都有。 这一刻,刚才还在欢宴痛饮的群臣,马上紧张了起来,很多人惊恐的四处观望。 有些脑子快的人眼珠乱转,看著上首面色安静的肖皇后与辅国將军,心中瞬间明白髮生了什么。 他们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今日为何要来参加这个赏功宴,被搅入这皇储之爭。 殿中眾人正神色惊惧。 突然殿外又是一声惨叫,一泼殷红直接飞溅在殿外的窗欞上。 距离这处窗欞较近的几位大臣,口中发出惊叫,瞬间嚇的站起向殿內跑去。 一时间,大厅之中纷乱了起来。 正在这时,上首位置啪的一声脆响。 眾人一惊,连忙抬头望去。 却见是辅国將军,正用右手猛击桌案。 隨即郑天雄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真是晦气。” “玉宸苑好好的赏功宴,这外面为何如此纷乱!” “好不容易来吃个酒,没想到遇到这种破事!” 肖皇后看著表演的辅国將军,差点气乐了。 心中暗自说道,这外面就是你的人在作乱,你居然还在我面前演戏! 这时辅国將军高声喊道。 “来人!” 一名贴身护卫马上躬身行礼。 辅国將军一摆手,对著护卫煞有其事的说道。 “你出去看看,这大殿外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遵命!” 那名护卫马上起身离去,奔向殿外。 这时,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吴总管可在?” 正是坐在上首的肖皇后。 隨即一名老太监走了出来,对著肖皇后躬身行礼口中回道。 “老奴在。” 肖皇后满脸的不悦之色。 “这玉宸苑,怎么说,也是咱们皇家的地盘。” “你可知外面为何如此纷乱?” 吴总管,马上回道。 “这是老奴的过错,我马上派人去查看。” 隨即便有几名宫人,从侧面奔出大殿。 第196章 小荷立功 见有人出去查看。 聚贤殿中的眾位大臣,总算是心中安定了几分。 不过大殿外的交战之声依旧是连绵不绝。 此时在玉宸苑四周的山林之中。 数量占优的悬刀卫与更为精锐的皇城卫,各自利用地形,展开了一场场亡命搏杀。 这些悬刀卫被辅国將军早就餵饱了银子,甚至还给他们开出了斩杀皇城卫的赏格。 所以拼杀起来格外的卖命。 但这些后党豢养的皇城卫也不是吃乾饭的。 他们不但各个武艺精湛,更是这种潜伏搏杀的高手。 这玉宸苑本就是他们的地盘,虽然人数略少於悬刀卫,但却熟知地形。 常常利用地势伏击入侵的悬刀卫小队。 一时间,玉宸苑中杀的是难解难分。 在一片树林之中,一名身材廋梟的黑衣人正以极快的身法,追赶一名受伤的皇城卫穿越一片林地。 忽然间,脚下一痛,在抬起腿时,脚掌上已被铁蒺藜所伤。 他的身形刚一顿住,就有数支羽箭从四面八方射来,那黑衣人未及反应,便被这乱箭钉死。 可发射弓箭的几名皇城卫弓箭手,还未来得及脱身,就被一名黑衣刀客堵住去路,血光飞溅被连斩两人。 这种血腥的搏杀,在玉宸苑周围的山坡林地中到处都在发生。 此时在玉宸苑东部的一座山脊之上。 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正伏在一片荒草之中观察战局。 忽然间,身后一片草叶子的沙沙轻响,她猛一回头,却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一晃,来到了她的身边。 那女人开口轻声问道。 “探查的怎么样?” 听声音正是女领旗,吴玲。 “放心吧师傅,我都探查清楚了。” 听声音,居然是小荷。 此时的小荷,也是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打扮。 她头上也带著裹头巾,只露出眼睛口鼻。 她这一次,是跟隨师傅吴玲保护女侯爷和自家公子,顺便歷练一番。 却不想在这玉宸苑,居然遇到了这么大阵仗的战斗。 本来发现这里情况不对,吴玲想让小荷先行离开。 但小荷却说。 如果单论搏杀,那她確实是一只菜鸡。 这里任何一名皇城卫或是悬刀卫都能轻鬆的置她於死地。 但如果论潜伏与轻功。 小荷不由得撇了撇嘴,她还真没怕过谁。 吴玲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功夫极为偏科。 基本所有的能力全都点到轻功之上。 她仔细想了想,还是將小荷留在了身边。 如果不太靠近交战区域的话,应该问题也不大,所以就让小荷在外围探查情况。 小荷先喘了一口气,然后低声说道。 “那些悬刀卫,和师傅说的一样。” “他们或是四五人一组,或是十几人一队,大有三百余人。” “从西南两个方向,冲向玉宸苑之內。” “防守玉宸苑的那个什么皇城卫,大约有二百人左右。” “他们也是三五人一组,对著悬刀卫节节抵抗,未落下风。” 吴玲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將局面摸清楚了。 作为师父,她倒是很满意。 但没想到小荷继续说道。 “现场来的,可不止他们?” “哦?” 吴玲眼神一眯,疑惑的问道, “还有谁?” 小荷一指西南侧的密林说道。 “那边还有一股,人数大概数十人左右。” “不过他们很警觉。” “我没敢靠近。” “但我感觉,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在看戏。” 吴玲向那个方向望了一眼。 其实她也知道那里有一批人,但一直没有动作。 吴玲估计,应该是哪一家的私兵,或是某个勛贵豢养的暗卫,想来接应主家。 这时小荷又说道。 “其实师傅,还有另外一股。” “是从正北方来的,人数好像很多。” “他们现在就潜伏在北侧的那片山中。” 说著小荷用手指向北方的一片山林。 吴玲略微起身,向北方望去。 北方的这一股人,她还真不知道。 “小荷,你可知道他们的来路?” 小荷连连摇头。 “不清楚,那伙人高手不少,我没敢靠近。” “不过我有种感觉。” “那些傢伙很像是教门的人。” 听闻此言,吴玲的瞳孔微睁。 她心中闪过警示,如果真是教门的人,那得赶紧稟报李郎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吴玲可没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来到龙驤侯身边的。 之前就怀疑,龙驤侯的刺杀是教门所为。 现在,在这些玉宸苑中也出现了教门的势力。 这必须要提高警惕。 此时,在玉宸苑北侧的山岭之中,借著渐暗的天色。 数以百计的人影,正在翻越山脊进入玉宸苑的范围。 为首之人,正是红莲教大掌教 郭霖九。 他登上一块巨石,鹰隼一般的目光俯瞰著整座玉宸苑,以及远处正在混战的两方势力。 郭霖九那刀削斧砍般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 “这些朝廷勛贵自己先打起来了。” “真是天赐良机!” 这时,一名黑衣人靠了过来。 “大掌教,都打探清楚了,那梁国皇室之人皆在前面的聚贤殿之中。” “如果我们能將他们一鼓而灭。” “这大梁朝廷必然大乱!” “我们红莲法宗也可重见天日!” 郭霖九眼神闪动,微微点头。 “这次机会太难得了。” “悬刀卫与皇城卫內斗,我们黄雀在后。” “眾位,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 “咱们便高举红莲大旗,全队直衝聚贤殿,將那些大梁的皇亲勛贵杀个乾乾净净!” “到时候,我们红莲圣教必能夺取天下!建立这地上神国!” 在他的激励之下,身后的数百教徒齐声应和。 此时的聚贤殿之內。 眾位赴宴的大臣,心中都是惶惶不安。 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抬头四处观望。 坐在上首的,肖皇后则是闭目养神。 辅国將军手中拿著酒盏,眼珠直转。 左相蔡宏文看似云淡风轻,实则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他心里是最怕的。 无论是辅国將军,还是肖皇后,身边都有精锐暗卫保护。 而他左相蔡宏文,身边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 如果这两方的任何一方,要把事情做绝清除所有异己。 那他左相今日绝无生路。 不过当著满朝文武,他又不能示弱。 只能强撑著左相的架子,做出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正在这时,隨著脚步声,一个黑影奔入大殿。 正是刚才辅国將军派出去的手下。 第197章 黄雀在后 那黑衣人向辅国將军拱手回道。 “启稟將军大人。” “我已查明。” “是咱们悬刀卫发现了一股反贼,他们密谋要刺杀我大梁的文武勛贵。” “武德司怕这股逆贼,伤了聚贤殿中的各位大人。” “便派出了精锐悬刀卫,正在玉宸苑中追击斩杀逆贼。” 辅国將军像模像样的微微点头。 “哦,原来是这玉宸苑中有逆贼作恶。” “那就告诉悬刀卫,做的利索些。” “將这些贼人尽数斩杀!” “绝不可放过一个!” “莫要影响了眾位大人吃酒的兴致。” 那黑衣人马上点头领命,快速退出。 大厅內的眾位大臣,都是面面相覷。 有逆贼要刺杀这里的文武百官? 这...这黑衣人说的是真的吗? 群臣们还没想明白。 正在这时,一名小太监也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快步走到吴总管耳边轻语。 吴德安的眼神闪动,隨即对著坐在上首的肖皇后回稟到。 “启稟娘娘。” “小的们也已经查清。” “外面来了一伙黑衣逆贼,手持利刃猛攻玉宸苑。” “咱们的皇城卫,正在尽力斩杀这些黑衣贼。” “请列位大人放心,不久即可將他们杀乾净。” 上首的肖皇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煞有其事的说道。 “原来如此,这反贼著实是可恨!” “对了,吴总管。” “刚才辅国將军说,有悬刀卫也在剿灭逆贼?” “你们皇城卫可是看见了?” 吴总管表情疑惑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辅国將军悠悠说道。 “启稟娘娘,什么悬刀卫?” “我的手下在玉宸苑中,一个悬刀卫都没看到。” “外面的,皆是黑衣反贼!” 肖皇后脸上的表情更盛了,隨即面露残忍之色,冷声吩咐道。 “吴总管。” “既然外面没有友军。” “那就告诉皇城卫,把入侵者尽数斩杀!” “一个不留!” “遵命!” 吴德安连忙拱手领命。 直到这时,即便是再木訥的大臣也都想明白了。 外面哪里是什么叛匪入侵,要刺杀群臣。 明明就是辅国將军的悬刀卫,正在这玉宸苑中与后党的皇城卫火拼。 眾人以为他们能在这赏功宴上罢兵,看来真是想多了。 无论是后党还是辅国將军现在都打出了手中的底牌。 此时,这玉宸苑中的局面就是。 谁贏了,谁就是保护满朝文武的功臣。 而谁输了,谁就是这入侵玉宸苑的叛匪。 也许这大梁皇储之爭,今夜就能分出个胜负。 双方到了这个局面,已经是不死不休,没有任何退路了。 即便辅国將军与肖皇后,此时也是面色阴沉。 到了现在,即便是他们也难以把握事態的走向。 只能在这里静静的等待最终的结果。 聚贤殿中的文武群臣各个是惶惶不安。 左相蔡宏文更是不堪,他面色灰白,身子瑟瑟发抖。 他心中明白,他与二皇子正是靠著后党与勛贵相互制衡才活到了今日。 所以今晚,无论是辅国將军贏了,还是那肖皇后得胜。 自己这一党必是胜者清算的目標。 这位大梁文魁,脑子中疯狂的冥思苦想,自己如何才能脱身跑路。 不过听著外面兵器碰撞与廝杀声,左相心中一嘆,知道自己跑出去也是送死。 只能闭上眼睛向著满天神佛祈求,能保住自己一条性命。 现在能在这聚贤殿中安心吃饭的。 估计也只有青原伯李原了。 对於殿外的廝杀,李原觉得很是无趣。 他完全有信心,无论外面乱成什么样,他都能带著龙驤侯安全离开玉宸苑。 更何况,他与龙驤侯还留有后手。 大厅外的廝杀声越发的惨烈。 此时,无论是辅国將军的勛贵眾人,还是肖皇后与吴总管,都是皱眉不语。 那些在上京,常年养尊处优的文臣武將更是怕得很。 坐在幕后指点江山当然容易。 但现在可是亲临战阵。 一会衝进大殿的,不知道是勛贵的悬刀卫,还是后党的皇城卫。 比起这些嚇的如鸵鸟一般的文武。 龙驤侯白景就自然的多。 现在的场面,可比赤水河的战阵要小的多。 几百名暗卫的廝杀,哪里比的上数万铁勒骑兵的猛攻。 她甚至还让宫人为自己又添了一壶酒,换了一桌新菜。 今天聚贤殿这戏真是有趣,女侯爷想看看今晚到底谁是最终的胜利者。 正在这时。 刚才还一脸平和的李原,忽然间眼神眯起。 他抬起头隔著大殿的门窗,望向了北侧方向,那里隱隱的来了一团炽烈的红光。 李原心中一惊,他瞬间明白这是有一股新的势力进入了玉宸苑。 而且对自己或是说对大殿中的所有人,都抱有浓重的敌意! 这会是谁呢? 此时的玉宸苑周边,杀的那是天昏地暗。 悬刀卫与皇城卫打的更是不可开交。 双方现在都折损接近上百人。 残酷的战斗,让他们不断抽调负责外围警戒的力量。 双方都没有发现。 一伙新的入侵者,已然露出了凶狠的獠牙。 郭霖九身为红莲法宗的大掌教。 他能调动的力量可不算少。 这一次,他带来了教中护法级的高手十一人,教中善於搏杀精锐百余人,悍勇教眾更是多达五百多人, 他们各个在右臂上缠著红布以做识別,手提利刃,散开扇子面的阵型向聚贤殿的方向奔去。 如果是平日,那些负责警戒的皇城卫,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跡。 二百皇城卫,也足以应付这些红莲匪寇的入侵。 但今天却是不一样,玉宸苑的北侧,负责警戒的暗卫早就被抽调一空。 整个玉宸苑北侧,可算是无人防守。 这一股红莲乱匪,竟然如入无人之境,从北侧的山岭缺口直接冲向了聚贤殿。 冲入玉宸苑之后,这些教匪马上脱下了外面遮掩的黑衣。 里面则是,各色画著红莲祈福图案的衣袍。 更是有人撑起了一面大旗,旗帜上绘製著巨大的赤色佛像与莲。 在聚贤殿之內,眾位大臣正在等待著最终结果。 忽然间,殿外传来了一个颇为高昂的声音。 那声音高声唱喝道。 “红莲降世,天命所归,诛灭权贵,共享太平!” “这些大梁的衣冠禽兽!食百姓膏血!夺良民財帛!皆是荼毒生灵的恶魔!” “传红莲教令!此大殿中人,尽杀之——!!!” 第198章 教匪攻殿 这唱喝声,如泣如诉极为嘹亮。 即便是在殿外混战的喊杀声中,也被聚贤殿中的诸人听的清楚。 这些口號他们並不陌生。 这不就是反贼红莲教。蛊惑人心的那些东西吗? 这里怎么会来了红莲反贼! 殿中眾人都是眼神一滯。 辅国將军猛然看向上首的肖皇后与吴总管,心中暗想道。 “你们不会玩这么大吧,真找人去演红莲教匪不成!” “难道你们后党,想用教匪的名义把这满朝文武都杀了不成?” 不过隨即郑天雄就是一愣。 因为他看见,无论是肖皇后还是吴德安,那表情同样也是无法偽装的疑惑和不解。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他们的人? 此时对面的肖皇后和吴公公,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辅国將军。 那表情似乎也在说,好你个郑天雄,居然敢玩这么大。 居然还让手下偽装成红莲教匪! 不过他们同样也是一愣,因为辅国將军的表情跟他们一个样。 都是满脸的疑惑不解。 正在这时,靠近宫殿门窗的几个官员,想从窗欞看看外面的情况。 结果他们在窗边刚一露头。 就是一声惨叫,一人被羽箭直接贯入额头,噗通一声仰面栽倒在地。 剩下的几人,慌忙从窗边退开,惊惧的跑向殿內。 紧接著,噼里啪啦,数支羽箭从大殿北侧的外窗射了进来。 几名倒霉的官员躲闪不及,中箭倒地。 这一下,大殿中的文武瞬间炸了锅,慌忙起身嚇的四处乱跑。 这时一名黑衣人从殿外跑了进来,在辅国將军耳边低语。 另一边,一名小太监也来到吴公公身边小声奏稟。 此时,获得真相的郑天雄还有后党都是面色巨变。 本来两方都是打著斩杀叛匪旗號在內斗,结果没想到,居然来了真叛匪,而且还是恶名昭彰的红莲教匪。 还没等他们细想,大殿北侧忽然一声巨响。 门窗被人直接撞开,数名凶悍的红莲教匪手提武器,从门窗的各处破口猛的冲了进来。 他们口中大喊著红莲教的口號,对著眼前之人疯狂砍杀。 大殿內一时间乱成一片,到处都是慌乱躲避的身影以及惨叫声。 守在辅国將军与肖皇后身边的几名黑衣人,在两人的示意下,也马上迎了过去。 这些逆贼已然冲入了大殿,绝不能让他们靠近自家主人。 双方兵刃相交,瞬间就杀成一片。 这些最先衝进大殿之中的,都是郭霖九带来的红莲教精锐高手。 他们手头功夫非常了得,竟然能与勛贵后党身边的暗卫杀的有来有回。 此时又有一名身材魁梧的禿头红衣护法破窗而入。 因无人阻拦,竟挥舞著手中铁锤,冲入了逃窜的官员之中,接连砸倒了数人。 然后一抬头,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名宫装女子。 不是別人,正是刚才为李原敬酒的静华公主。 那人高呼了一声,“诛灭权贵,共享太平!” 便挥舞著手中的铁锤向公主杀来。 陈月遥身边一名化妆成宫人的女卫,掏出怀中的匕首拼死冲向这名红莲护法。 然而女卫显然不是这名红莲护法的对手,直接被对方一锤砸翻在地。 紧接著这名护法猛的向前一衝,抡起铁锤就向公主的头颅砸下。 静华公主此时是满脸的茫然。 她虽也修习过武艺,但此时的惊变,却是惊的她手脚无法动弹。 眼睁睁看著铁锤砸向自己的头颅。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横著飞来一物,正是刚才放在厅堂中焚香的铁鼎。 一声巨响,那名红莲护法直接被铁鼎砸中,横飞了出去。 瞬间骨断筋折,没了呼吸。 铁鼎砸翻红莲护法的这一击实在是声势太过骇人。 甚至那些衝进来的红莲教匪和应战的暗卫都在回头观望。 只见一名身姿挺拔的青袍男子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青原伯,李原。 他先看了看还发呆的静华公主,把她向后一拉说道。 “殿下先躲在后面。” “打仗这种事,交给我们武臣便好。” 说罢俯身捡起了那名护法丟下的铁锤。 不过这铁锤把柄上都是血跡,李原就是一皱眉。 扬手便扔了出去,嘭的一声,一名正在和护卫交手的红莲精锐,直接被砸碎了脑袋。 李原的这两下,瞬间將衝进来的教匪直接给震慑住了。 他们以为这大殿中的,都是酒囊饭袋,只要衝进来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结果却是挨了李原的迎头痛击。 有李原的带动,那几名內卫也奋起一击。 衝进来的那几名红莲精锐,则是嚇的纷纷后退,慌也似的退出了大殿。 正在向大殿冲的郭霖九,见自己派出的几名护法接连跑出了大殿。 他连忙高声问道。 “怎么了,因何后退!?” 一名刚从殿中逃得性命的护法喊道。 “大掌教,殿內有个猛人。” “林护法,张护法被他一击而杀!” “我们打不过!” “怎么可能!” 郭霖九眉头一皱,竟然还有这种事。 这林护法和张护法,是这些精锐中的最强者,竟然被人一击而灭。 难怪他们嚇的跑了出来。 郭霖九眼珠直转,心中暗想。 那些勛贵权臣身边,果然带有高手! 有几个能打的倒也不奇怪。 正在这时,又一名护法横著从殿中飞了出来。 直接摔在殿外的地面上,只见此人头颅被人用巨力砸碎。 浑身皆是骨断筋折。 此人也是教中最悍勇的几人之一。 接连折损了数名教中精锐,一时间,让后面的一眾红莲教徒心中惊慌踌躇不前。 他们儘管人数占优,但不知殿內情形,也不敢贸然衝进去。 郭霖九转头看向大殿, 心中想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怪物。 此时的大殿之內是一片狼藉。 长案翻倒,杯盘破碎。 但好在刚才衝进来的红莲教匪,都被赶了出去。 匪徒中最悍勇的几人,皆被青原伯出手一一击杀。 大殿之中,除了几个倒霉蛋混战时丟了性命。 其他文臣武將倒还是安全。 有些武臣,已经捡起了匪徒的武器护卫在四周。 大殿之內暂时是安全了。 这时眾人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了李原。 刚才若不是这位青原伯出手,一旦大股教匪顺势冲了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李原將他们中最悍勇的击杀,一时间让外面的教匪摸不清大殿中的情形,不敢贸然前冲。 辅国將军与肖皇后,此时都是眼神闪动。 他们算来算去,居然忘了大殿中还有李原这么一头猛虎。 心中不由得暗叫侥倖。 幸亏李原是自己这一方的。 也没想参与到他们的皇储纷爭之中。 李原將教匪打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桌案之前。 坦然自若的坐下来,继续自斟自饮。 仿佛这聚贤殿根本就算不得战场,只是一群顽童之间的打闹而已。 第199章 底牌我也有 眾位大臣交换了一下眼色。 很多人都匯集到了李原的身后。 尤其是那些瑟瑟发抖的文官。 也有那通达人情的,连忙对著李原拱手说道。 “青原伯,您真是好武艺。” “这聚贤殿中幸亏有伯爷您在。” “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是啊,是啊。” 周围的一些文官也在纷纷附和。 看李原出手,很是轻鬆的就解决了几名最为悍勇的红莲教匪。 这大殿中的文武,再也没人怀疑李原在赤水河的战绩。 望著眼前那些文武颇为諂媚的表情。 李原心中只是在暗自摇头,他对这些文恬武嬉的傢伙,真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正思考著该如何回应。 忽然一旁传来了女侯爷的声音。 “眾位大人。” “青原伯一番廝杀,定然是累了。” “让人家好好休息。” “你们纠缠在这里有何用。” 群臣见发话的是龙驤侯,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悻悻的离开了。 文武百官也只是被刚才的惊变嚇怕了,只是想在李原身边寻找些许安全感。 见这些討厌的傢伙走了,女侯爷便坐在李原身边低声说道。 “李郎,现在怎么办。” 李原夹了一块烧肉放到口中,眯著眼睛边吃边说道。 “这里居然出现了红莲教匪。” “还趁著后党勛贵內斗,差点杀进这聚贤殿。” “这些绝不会只是巧合。” “这玉宸苑已是危机四伏,不能再待了。” “咱们没有冒险的必要。” “动用底牌吧。” “好。” 龙驤侯几乎没有犹豫,马上就答应了。 隨即,李原和女侯爷各自从身上取出了一个竹哨。 猛的吹响了哨子。 在大殿之外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 找不到机会衝进殿內送信的吴玲,忽然听见了一阵犀利的哨音,是从聚贤殿內传来的。 这哨声是龙驤军中短距下达军令所用,颇为实用。 吴玲身在龙驤侯身边待的久了,这种哨音传信,她早已学会。 她忙低头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哨音中的信息。 一旁的小荷忙问道。 “师傅,什么意思?” 等了几息时间,吴玲猛然回头说道。 “李郎让我们立刻在山头高处燃起两堆篝火。” “走,立刻行动!” “好嘞。” 小荷与吴玲各自奔向山头。 此时在大殿之內,看著吹响竹哨的李原与龙驤侯,眾位大人都是满脸疑惑。 不过辅国將军与肖皇后心中明白,龙驤侯多半是在召唤兵马。 只是用哨子传递信息的方法,却是让他们没想到的。 肖皇后与辅国將军其实早就下令,让身边的护卫回各自兵营去调兵。 只是这玉宸苑,距离双方的兵营都有几十里之遥。 要派人调兵,显然这时间不会短。 而外面的悬刀卫与皇城卫,刚才的一番激战伤亡惨重,现在又出现了红莲教匪。 悬刀卫与皇城卫因为互相牵制提防,都无法救援聚贤殿,反倒是都在后撤看戏。 这些暗卫没能对红莲教匪造成多大的牵制和震慑。 此时的郭霖九也很难受。 他虽然是红莲大掌教。 但能如臂指使的只有几十名教中高手。 带来的数百名武装教徒,此时却是暴露了乌合之眾的本性。 他驱动了几次,都不敢衝进殿中,只是围著大殿不断放箭。 郭霖九心中焦急,这里可是皇家別院。 自己这一方即便是暂时占了优势,如果不能对大殿中的文武勛贵一击必杀的话,拖久了必然生变。 几方势力都在这玉宸苑中互相牵制,举棋不定的时候。 忽然间,聚贤殿西侧的一处山头上燃起了两团篝火。 在昏黑的夜色中,刺目的火光看的很是清晰。 见到腾起的篝火,稍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那是有人在传递消息。 说不得就是在搬救兵。 几名护法连忙跑到大掌教跟前说道。 “掌教大人,现在怎么办?” 大梁的文臣武將就在眼前的殿中。 郭霖九眼神闪动,眼前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这种机会如果今日错失了,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闭目沉思,心中暗自下定决心,然后猛然睁开眼说道。 “眾位別怕。” “这里距离皇城和城防军兵营远的很。” “官军要来支援,至少要一个时辰。” “那火堆,不过是对方的障眼法,是扰乱我们士气的手段而已!” “殿內的高手不多,只有一个人。” “咱们教眾几百人一起衝进去。” “他必然无法招架!” “各位,只要杀了里面的天魔!” “红莲圣佛必然赐福於我们!” 在大掌教的煽动之下,这些教眾又被鼓动了起来,他们缠上红巾,高呼口號。 这些亡命教徒准备对著眼前的聚贤殿在冲一阵。 听著外面数百人喊出的震天口號。 大殿內的眾位大人,又惶恐了起来。 此时,李原的右侧坐著龙驤侯。 忽然他的左侧也坐下来了一人。 李原转头一看,正是刚才自己救下的静华公主。 此时的公主,已经恢復了端庄仪態。 她先对著李原施礼。 “孤,谢过青原伯救命之恩。” 李原则是摆了摆手, “举手之劳,公主不用客气。” 静华公主略一沉吟,又低声对李原问道。 “青原伯,可否跟我说句实话,今日这大殿中的眾人。” “可有获救的可能。” 李原抬头望了一眼大殿之內。 无论是辅国將军的勛贵,还是后党和吴公公。 要么是在对著手下发火,要么就是惶惶不可终日。 还有些直接就是闭目养神,一切隨天意。 胆小怕死的,甚至毫不顾及官员的顏面,像鸵鸟一般钻到了桌子底下。 李原看了看此时大厅中百官的丑態,不由得摇头苦笑。 但隨即又对著静华公主说道。 “殿下请安心,只需稍待片刻。” “我定然让殿下看看,外面那些红莲叛匪是如何死的。” 一旁的龙驤侯白景也说道。 “殿下放心,你只待看戏就好。” “我们自有安排。” 听了二人的话,静华公主心中稍安。 正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忽然觉得眼前桌子上的杯盘,似乎在微微颤抖。 李原与女侯爷对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说了一句。 “来了,还真快啊。” 在大殿之外,准备一拥而入的红莲教匪,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 尤其是几名武艺高强的护法,那种武人与生俱来的危机预感,让他们心中不安。 正在这时,一名跃上树冠举目观望的教中高手,看著不远处疾驰而来的一条火龙猛然大喊。 “大掌教!” “官兵!是官兵!!” 这一句话,让红莲教匪的队伍瞬间炸锅。 郭霖九也是神情一滯。 “这不可能!” “兵马怎会来的如此之快!” 郭霖九心中充满难以置信,他行动之前可是做过详细的推演。 无论是皇城的禁军,还是辅国將军的郡府兵,都不可能来的如此之快。 等一下,这难道不是他们的兵马? 忽然间,大掌教的眼神一滯,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糟了!我是不是,漏算了一股兵马! 没错,那就是龙驤侯手中的龙驤军!! 第200章 三支兵马 郭霖九的脑中刚想明白。 耳边已经响起了如滚雷般的马蹄声。 他急忙对周围的红莲教眾高声喊道。 “散开!快散开!” 只是,他的声音已经被马蹄声所压制。 红莲教匪向各处望去,从周围的山路与密林中瞬间衝出了数以百计的骑兵。 聚集在这里红莲教匪,大部分不过是些市井小民或是土里刨食的农夫。 他们不过是被郭霖九用红莲教义洗了脑,平日里见过最有威慑力的武装,不过是县衙中的捕快。 对於骑兵,他们可说是完全没有概念。 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了战斗状態下的披甲骑兵。 全身披掛铁札甲的龙驤骑兵,在夜色的映衬下,甲叶子闪耀著寒光,如同降临人间的地狱魔神。 骑兵巨大的身影,带著风雷一般的呼啸向你衝来的时候。 那些刚才还狂热高呼的红莲信徒,此时已然是呆若木鸡。 一瞬间,这些骑兵如下山猛兽一般,隆隆的冲向这些红莲教匪。 情急之下,一些教匪慌忙用弓箭射击。 但他们的羽箭落入披甲骑兵身上,直接就被甲叶子弹开,根本就如同瘙痒。 而骑兵回射的一波箭雨。 则是直接將三四十名教匪射的满地翻滚。 紧接著,数百铁甲骑兵抽出长刀,以雷霆之势直接撞入了教匪的队列。 战刀的寒芒闪过,在慌乱的人群中一次次挥舞斩杀,残忍的收割著生命。 此时在大殿之中。 隨著外面的马蹄声与喊杀声骤起。 刚才红莲教匪的声音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从刚才教匪破开的门窗缺口向外望去,就能看到奔驰的骑兵身影从缺口处快速掠过。 看到骑兵,殿中之人马上判断出是援兵到了。 只是不知道来的是哪路兵马。 几名胆大的官员跑到门后,探出头去向外观望。 后面的眾人见这几人没事,於是更多的官员跑过来查看外面的情况。 甚至是辅国將军与肖皇后,也在护卫的保护下,透过几处破损的窗欞观察外面情形。 只是看了几眼,这些大梁的文武百官,包括后党和辅国將军,就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实际上大樑上京的这些官员,真正见识过战场的並不多。 在他们眼中,皇城中的禁军与城外辅国將军召集的郡府兵,就已经算是难得强军了。 打仗也不过是大队的人马衝上去廝杀而已。 然而现在,大殿外面的战斗却是顛覆了他们的想像。 殿外的那些骑兵以数十骑为一队,如骤风暴雨般从红莲教匪的身边快速掠过。 骑弓射出的羽箭如雨泼般在教匪人群中横掠而过,带走无数生命。 隨即,抽出马刀的骑兵,以纵队直接切入教匪混乱的人群,將他们的队伍冲的七零八落。 刚才还万分囂张的红莲教匪,此时已如丧家之犬,大声惊呼逃窜。 但人的两条腿,又怎么能跑的过骑兵的四条腿。 再加上这些骑兵骑射的准头极佳,能逃得性命的教匪几乎寥寥无几。 更多的则是直接被凶悍骑兵踏为肉泥。 那么这支骑兵是哪来的? 自然就是龙驤军中由投效牧奴组建的千骑队。 这本是龙驤侯和李原,为了应对最危险的情况而准备的底牌后手。 埋伏在玉宸苑五里之外的一处林地中。 他们以为,勛贵一党与后党保不齐会在玉宸苑大打出手。 到时候,这支骑兵可以掩护龙驤侯安全撤退。 却是没想到赏功宴中,真正的危险来自於红莲教匪的突袭。 於是,李原和龙驤侯便下令,让这些骑兵直接突入玉宸苑斩杀红莲教匪。 本来在上京附近,如此囂张的动用武力很是忌讳的。 但辅国將军与后党的火拼在前。 他们控制的悬刀卫与皇城卫,不也是在玉宸苑杀的天昏地暗吗。 现在的大梁早已是礼崩乐坏,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 与其这样,不如藉此机会,向朝廷诸公展示一下龙驤军的战力。 果然,看著龙驤骑兵,如砍瓜切菜一般剿灭了红莲教匪。 被困在大殿中的文武百官,无不面色惊骇。 辅国將军与肖皇后也在暗自盘算。 自己手中的皇城禁军与郡府兵,能否扛得住龙驤骑兵的衝击。 不过看他们的面色,显然判断的结果並不乐观。 此时,殿外的绞杀战已经接近了尾声。 除了数百骑兵分成小队,追击更远处逃散的教匪。 其余骑兵则是在玉宸苑的周围游走,护住了整个聚贤殿。 十几骑更是来到了大殿门口。 此时,在李原的保护下龙驤侯走出了聚贤殿的大门。 见到自家统帅,十几名骑兵统领立刻下马单膝跪地,齐声高呼。 “参见龙驤侯!参见青原伯!” 声音震的房瓦都微微晃动。 龙驤侯向他们点头示意。 “你们做的很好。” “教匪偷袭玉宸苑,你们能赶来相救,辛苦了。” “回去后本侯必有赏赐!” 听闻有赏赐,全军上下都是高呼。 “谢龙驤侯!” 安抚好龙驤千骑队,女侯爷白景回过头,对殿中眾臣说道。 “眾位大人,现在殿外教匪已除。” “我要返回上京,可有人愿隨我同行?” “这.....” 殿中的各位大人见外面的红莲教匪被杀了个乾净,自然是鬆了一口气。 但看著殿外,更加肃杀的龙驤骑兵,实际上也是內心打鼓。 龙驤侯本是好意,有龙驤骑兵保护,返回上京的路途必然会安全许多。 但殿內的群臣却是面面相覷。 他们倒不是不信任龙驤侯,而是外面的这些骑兵很多都是北蛮面孔。 这让他们心生畏惧。 不过好在,马上就有人走了出来,带头的居然是静华公主。 她先来到龙驤侯面前,躬身施礼。 “谢过龙驤侯搭救之恩、” 然后便站在了女侯爷的身侧。 显然是要一起走的意思。 有静华公主带头,很快,不少立场中立的大臣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对著白景一拱手也站在了龙驤军的队列中。 此时有些尷尬的就是辅国將军,肖皇后,与左相几人。 他们还是爭夺皇储几方势力的话事人,如果还需要龙驤侯的兵马保护,岂不是太过丟人。 那些皇城卫与悬刀卫,怕被龙驤骑兵误伤,此时都散开的很远。 现在他们身边也就余下几名护卫而已。 而左相蔡宏文则是更惨,身边只有一群瑟瑟发抖的文官。 好在这个时候,远处大路方向传来了行军队列之声。 李原举目望去,只见甲冑鲜明旗幡招展,来的应该是皇城禁军的两个千人队。 仔细看去,禁军队列的行伍很有章法。 三百人为一个队列,分成七八个小阵前后呼应,前排是刀盾手中间为弓弩手,左右两翼为长枪兵。 行军间也维持著阵列的整齐。 这还是李原第一次看到训练如此精良的大梁兵马。 不过这支禁军也有缺陷,那就是骑兵太少了,只有不足二百骑而已。 而且看起来也远不如龙驤侯手中的牧奴骑兵精锐。 见两千皇城禁军抵达玉宸苑,那位冷艷的肖皇后也是鬆了一口气。 她赶忙与吴公公,走向了禁军大队的方向与其匯合。 而此时,从西侧道路上也传来了嘈杂的呼喊声。 李原转过头一看,又见到了一支数量庞大的郡府兵,正在向这玉宸苑行军。 这支兵马与李原在北川诸州见到的兵户军相差不大。 郡府兵的数量很多,足有七八千人之眾,但武器杂乱行军也不甚整齐。 李原一想,这定然是辅国將军的兵马了。 果然,见到自家兵马到来,辅国將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与诸位勛贵也將心放到了肚子里。 赶忙起身向著郡府兵的大阵赶了过去。 第201章 收拾残局 此时的玉宸苑之中。 里里外外已经匯集了上万的兵马。 往日里清幽素雅的玉宸苑此时已经是乌烟瘴气。 到处都是嘶鸣的战马和披著铁甲的军汉。 而那些赴宴的文武群臣从聚贤殿出来的时候,各个都是灰头土脸。 他们出了殿,连忙去找与自己相熟的势力兵马寻求保护。 龙驤侯看著眼前乱鬨鬨的场面眉头皱起。 李原则在一旁低声建议道。 “这里兵马太多,久留恐生事端。” “这玉宸苑便留给他们吧。” 女侯爷点了点头。 “没错,这大梁的皇储之爭,我可不想卷进去。” 於是龙驤侯一挥手,千余龙驤骑兵迅速分列左右。 护著龙驤侯与李原,还有静华公主与数十名不想搅入后党与勛贵之爭的大臣向玉宸苑的外围走去。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左相蔡宏文带著一群衣冠狼狈的文臣,也低头跟在龙驤军的后面。 左相此人虽然与龙驤侯有仇怨,甚至还派静虚和尚暗算过女侯爷。 但和此时大军在手的后党与勛贵们比,还是跟著龙驤侯安全些。 他与女侯爷只是私仇,但皇储之爭可是你死我活的势力之爭。 想必龙驤侯白景也不会当著这么多文臣的面对自己如何。 他想的倒也没错,女侯爷回头看了看一群畏畏缩缩的左相与文官跟在身后。 並没有说什么。 虽然女侯爷极为討厌左相,但也没有当著群臣的面驱赶他。 只是为静华公主这些最早跟隨自己出殿的人,备下了一些车驾。 而左相那些文臣,就只能徒步在后面跟著了。 此时的左相与一眾文臣互相搀扶,走的是跌跌撞撞颇为狼狈。 这些文臣来的时候,都有家僕和车輦跟著,但这个时候的玉宸苑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兵马。 那些家僕早就嚇的四散奔逃,已经无处去寻了。 这些文臣们,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龙驤军的后面低头逃命。 现在他们只想离辅国將军与后党的兵马远一些。 而周围那些彪悍的龙驤骑兵,也没有理跟在身后的这些文臣。 只是他们战马踏起的烟尘,呛的这些傢伙咳嗽不已。 左相看著前面对自己无视的龙驤侯,心情很是复杂。 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辱负重先回到上京再说。 只是天不遂人愿,埋头跑路的左相一脚绊在一块石头上,直接扑在泥地里摔了个狗啃泥。 左右的一些同僚,慌忙將左相从泥沙中扶起来。 只是这一下,左相的一身大红官袍被染的污浊不堪。 脸上也儘是尘土和灰泥。 女侯爷用眼角瞥了一眼狼狈的左相,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而左相看著那些耀武扬威的龙驤骑兵,心中则是暗暗发誓。 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有一支堪用的兵马。 龙驤军离开玉宸苑之后。 后党的皇城禁军与辅国將军的郡府兵对峙了一阵。 双方都觉得在这里爆发衝突,谁都討不到什么便宜,也是各自后退撤走。 那些散在外围的皇城卫与悬刀卫,也都寻机各自退走。 玉宸苑的这一场赏功宴,就这么荒唐又混乱的结束了。 不知过了多久。 在玉宸苑数里之外的一处山林中,十几个红莲教匪正倒在地上喘著粗气。 他们是大掌教郭霖九,与身边的一些教中高手。 此时的郭霖九,看著真是非常悽惨,肩头后背插著三支羽箭。 身上还有四五处刀伤,但好在都不是致命伤。 而其他逃得性命的教中高手,也都是同样狼狈,各个都带著伤。 郭霖九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气,直到此时他还没有从震惊中完全清醒过来。 “可恶,怎会如此!” “可怜我数百精锐教眾啊!” “被那龙驤军杀的只剩下我们几个!” “这赏功宴,莫非是个圈套?” 这时身边的一名护法走过来低声劝慰道。 “大掌教,咱们先撤吧。” “这里並不安全。” “我们先与红莲圣女匯合。” “一切在从长计议。” 郭霖九愤恨的望了一眼玉宸苑的方向,便带著残存的教徒狼狈逃走。 在不远处的丛林中,有几个身影从树冠中现身。 看身形都是女子。 为首之人正是静华公主手中【燕雀司】的首领云蝶。 身边一名女卫问道。 “首领,我们可是要继续追踪这些红莲教匪?” 云蝶摇了摇头说道。 “不必了,他们已经被重创,短时间內翻不起什么风浪,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公主安全。” “传令,收拢分散出去的姐妹,立刻返回公主府。” 不提其他势力的盘算。 此时的龙驤骑兵,护卫著女侯爷已经返回了侯府。 女侯爷白景,很是大方的赏赐了护驾的千余骑兵。 跟隨女侯爷返回上京的静华公主与列位大臣,也纷纷感谢女侯爷的保护拱手告辞。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 李原也没有回自己的甘井巷小院,而是就在龙驤侯府休息了一晚。 经过了玉宸苑之乱。 后面接连两天,上京城內外都消停了一阵。 互相对峙的辅国將军与后党,因为各自的暗卫损失过大,都在收缩势力。 值得一提的就是城防司这几日派出了不少人马,在上京周围搜查所谓的红莲余党。 闹的是上京周边村镇鸡犬不寧。 结果就是红莲教匪没抓到几个,倒是不少良家百姓被扣上了通匪的罪名,冤枉入狱。 这些事情,李原知道了也只能是一声长嘆,做不了什么。 又过了三日。 一道御旨传到了龙驤侯府。 送走传旨的小太监,女侯爷打开圣旨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此时李原也在侯府,凑过来一瞧。 原来是朝廷要求龙驤侯与李原既然已经完成了敘功。 就应该儘快返回各自食邑封地,不应贪婪上京的繁华而在此久留。 明日早朝更是要聚集文武,商议龙驤侯与青原伯“就国”之事。 这“就国”其实就是勛贵返回自己封地的意思。 女侯爷发出了一声冷笑,对著李原说道。 “看来那日,我们在玉宸苑用骑兵剿灭教匪。” “把后党与辅国將军都嚇到了。” “想让我们赶紧带著龙驤军离开上京就国。” “如此一支强军在上京。” “他们必然是寢食难安。” 李原接过圣旨,笑著对白景问道。 “那,侯爷觉得我们该如何?” “是不是准备回兵。” 白景面带戏謔,微微的摇头, “想让我们走就让我们走。”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既然下旨说是明日要朝议,我们大可先去要些好处再说。” 第202章 天下兵户宣慰使 第二日,大梁皇城的宣德殿之內。 文武百官左右分列,难得的开了一次大朝议。 这次的朝议的主题其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要求龙驤侯与青原伯,儘快就国返回封地。 不要贪恋上京的繁华。 当然这只是藉口,后党与勛贵的真实想法其实就是怕了。 龙驤骑兵在玉宸苑的表现,给他们的刺激很大。 那一日虽然龙驤侯派来的骑兵只有千骑左右,但战力之强已经让几方忌惮。 而龙驤侯的手中,这种精锐骑兵至少有两千四百骑。 这是一支可以轻易左右上京局势的力量。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 如果龙驤侯稍有忤逆之心,那上京的郡府兵也好皇城禁军也罢。 很难挡住龙驤军的一击。 这种强军一直待在上京,后党与勛贵,甚至是左相必然是寢食难安。 不过此时的女侯爷白景,已经不是一道圣旨便可轻易打发的了。 所以才会有今日这次朝议。 各方势力就是想藉助朝中群臣的舆论,劝龙驤侯儘快带兵返回景州。 此时在宣德殿之上,龙驤侯正遥遥对著建兴帝陈云升高声奏稟。 “臣龙驤侯白景。” “本欲率师归景州。” “行將赴闕之际,忽闻红莲教匪乱京。” “臣念及圣上安危,朝堂危难。” “不敢率军轻离,已慑宵小。” “臣一片忠心,天地可证。” 龙驤侯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我本来都要走了。 但因为上京忽然闹起了红莲教匪,我顾及皇帝和朝廷的安危。 必须要率领龙驤军在上京拱卫朝堂,为我大梁胆魄。 看著一副义正言辞的女侯爷。 李原低头忍著笑。 左右文武都是面面相覷。 上首的肖皇后和辅国將军心中暗自腹誹。 那个红莲教匪算个屁,我们真正怕的是你手中的龙驤军好不好。 你可比那些乌合之眾的红莲教匪嚇人的多。 几个人一对眼色,左相最先站了起来,一拱手对女侯爷说道。 “龙驤侯此言差矣。” “龙驤军先战於赤水河,又在玉宸苑平叛。” “几番征战,將士必然疲惫,朝廷也是心中不忍。” “侯爷更当体恤手下士卒。” “早日就国归乡,可让士卒家人团聚。” “也可让龙驤兵將知朝廷爱士之心。” 那边的辅国將军也是连连点头,开口称讚道。 “左相说的好。” “龙驤军劳苦功高,是该回去歇歇了。” “龙驤侯先回景州。” “上京之事,你不用忧心。” “自有我郡府军守护。” 紧接著其他列位群臣,也是连连劝慰。 女侯爷装模作样的略一思索,然后说道。 “也罢,让我率军回师倒也不难。” “只是此次征战,龙驤军损耗颇大。” “新收拢的这些北蛮骑兵,也需要食邑丁口养兵。” “景州地寡民贫,恐难以为继。” “希望朝廷在划拨一州之地用以养军。” 听闻龙驤侯居然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一州之地。 群臣都是面面相覷,然后纷纷摇头。 朝堂上的几位大佬对视一眼,心中自然是明白。 不给够这位龙驤侯白景好处,她是不会轻易走的。 於是朝堂上一番討价还价。 最终,龙驤侯获得了景州临近江州的一郡之地。 又获得了北寧江沿线的数个港口的控制权,这才满意的点头。 既然给了龙驤侯好处,自然也不能冷落了新晋的青原伯。 至少在玉宸苑,如果没有李原出手。 朝堂上的列位大臣,恐怕就会被红莲教匪屠戮。 给李原些好处也是应该的。 於是吴德安以建兴帝的名义询问李原需要什么赏赐。 而李原的回答则是让眾人意外,他只想要个官身。 听说李原只是想要个官身,这太容易了。 朝堂上的眾人都是满口答应。 反正朝中各种閒职多的是,让青原伯挑一个便可,於是便问李原。 “不知青原伯希望要个什么官身?” 李原对著上首施礼说道。 “臣出身自北川定州府兵户。” “见惯了这兵户之苦。” “他们时常衣食无著,生活难以为继” “臣听闻,朝廷兵部曾设有兵户安抚使一职。” “臣想为天下万千兵户谋生计,求生路。” “所以希望能担当这兵户安抚使之职。” 朝中诸公一听,朝廷还有这个职务吗? 正在这时,兵部侍郎上前奏报导。 “启稟列位大人。” “在我太祖朝时,却是有这么个职位。” “品阶为正四品,职权是巡御天下兵户。” “解其天下兵户的疾苦。” “当时兵户制度初立,各种弊端不断。” “確实需要这么个职务。” “只是后来.....。” 听闻此言,朝堂中的眾人便明白了。 这个职务官职小又辛苦,又没什么油水可捞。 久而久之愿意做的人几乎没有了,於是就一直空缺著。 朝中几位大佬一听,那岂不是正好。 反正也是个没用什么油水的閒职。 既然那青原伯喜欢。 这好拿来给李原酬功。 现在朝廷一切以赶紧送走龙驤军为要务。 於是李原被正式授予正四品【大梁天下兵户宣慰使】这个官职。 李原接过官职告身,心中暗自窃喜。 自己谋算好久的这个职务,终於是搞到手了。 要说这所谓的【天下兵户宣慰使】。 其实职权看起来並不大。 不过是巡视各地兵户的生活状况在上报朝廷。 对各地兵户体系进行象徵性的监督。 最大的权利,也不过是惩戒兵户体系中的贪墨者。 拥有极为有限的兵户调兵权。 可临时抽调州府兵户进行剿匪平叛之事。 不过这么点兵权,其实也没什么人在意。 原因无他,这巡抚使要调动兵户,就要自筹钱粮。 这就难倒了很多人。 谁会拿著自家钱粮没事去调动兵户。 更何况,就那些兵户的战斗力,朝廷中倒也没什么人在意。 李原则是与那些朝廷百官不同。 他看到了这个所谓【兵户宣慰使】的真正价值。 那就是这个所谓【兵户宣慰使】可以合理合法的调取各地兵户卷宗资料。 走访了解各地兵户基层的生活情况。 更是可以越过各地督军府,直接给兵户们发粮发餉。 这意味著什么,李原作为穿越者可是太懂了。 某种程度上说,只要利用好了这个宣慰使的职权。 大梁乡间无数的兵户,將来就是李原势力的潜在兵员。 只要李原有足够的粮餉。 甚至可以瞬间拉起一支兵户大军。 这个权利在手,李原在暗地里可以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既然朝廷给了好处。 於是便下旨,要求龙驤侯与龙驤军在五日之內必须离京。 第203章 吴督检到来 这一次,已经拿到了好处的女侯爷与李原並没有拒绝。 所以这几日,两人都异常的忙碌。 女侯爷在安排龙驤军的回军事宜。 在兵营筹备粮秣物资。 李原则是先找了小侯爷,和他商谈在上京销售忘忧浆的合作。 拿到了上京及其周边府县的仙人酿销售总代理。 这位小侯爷可说是欣喜若狂,这下老侯爷可没藉口说自己不务正业了。 赵承志拍著胸脯向李原保证,一定让这次合作获利颇丰。 由小侯爷代理在上京销售的天仙酿和仙人酿,也是经过李原深思熟虑的。 这种酒利益极大,能做这种生意的必须是上京本地的地头蛇,还要是自己靠得住的人。 想来想去,也就是小侯爷赵承志是最佳人选了。 至少在上京出了什么事,老侯爷北寧侯赵明远动用权势能给自家儿子兜底。 双方约定,每个月五百瓶,由小侯爷派出商队到青原县取货並交付货款。 上京的代理谈妥后,李原又派人通知了在瓷罐巷的云州谭家。 告知了他们自己与龙驤军返回北川道的时间。 通知他们做好准备,到时候一起出发。 又过了一日,李原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北川道武德司的督检吴均,亲自赶到了上京,要见李原一面。 李原的眼睛一亮,这位可是女领旗吴玲的父亲。 从时间上推算,这位吴督检应该是接到了龙驤侯的信,几乎是马上出发昼夜兼程赶往上京,才能在此时到达。 李原不由得感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在龙驤侯府。 星夜兼程赶来的吴督检拜见了龙驤侯。 陪同龙驤侯的自然还有李原以及面色緋红的吴玲。 看著风尘僕僕的吴督检,女侯爷对他也是温和有加。 命人搬来椅子端来茶点,与吴均当面对谈。 能被龙驤侯如此礼遇,这位吴督检可是感动坏了。 女侯爷先是夸耀了一番吴玲在自己身边做事颇为得力。 事实也確实如此。 吴玲这些日子在龙驤侯的身边可说是尽心尽力,帮龙驤侯做了不少事。 吴均自然很是高兴,连连摆手说道。 “小女性子顽劣,能得侯爷器重,是她的造化。”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女侯爷温声问道。 “吴督检这次来,定然是为了小女婚配之事。” “我有意將吴玲许配给青原伯为侧室。” “不知吴督检意下如何?” 听闻此言,吴均是连连点头。 “龙驤侯美意,我感激不尽。” “青原伯乃是当世豪杰。” “在赤水河力斩铁勒搏虎勇士声名远播。” “小女能嫁给青原伯乃是她修来的福分。” “我自当是愿意。” “我只是怕青原伯嫌弃小女年纪大又性子粗鄙。” “心中不安,这才连忙赶来。” “想当面询问青原伯的意思。” 听闻此言,李原和女侯爷大体知道了这位吴督检匆忙赶来是为了何事。 在这位吴老伯的印象里,自家女儿年龄偏大,性格古怪又不善女红。 这寻常家的男子怕都看不上,更何况是身份高贵的伯爷。 吴均自知自家女儿的性子,又怕这桩婚事是被龙驤侯逼迫的,心中自然是不放心。 但同时,女儿若能找到一位伯爷做归宿,又是一桩美事。 各种思绪担忧匯集心头。 於是这位吴督检接到女侯爷的信之后,便连夜兼程赶往上京。 要亲自確认此事是否如龙驤侯的信笺中所说。 好在刚才见到了自家女儿,吴玲的脸上没有半点委屈之意。 甚至看著李原的眼神中,隱隱的还带著些情愫。 吴均见女儿是真心喜欢青原伯,这才放下心来。 李原为了让这位准岳父安心,於是上前一步说道。 “吴老伯,吴玲姑娘秀外慧中。” “不但武艺高强,对我还颇为体贴。” “这些日子与吴姑娘相处。” “我很是自在。” “在下愿娶吴玲为侧室,还请吴老伯应允。” 李原態度诚恳,语气温和。 站在一旁的吴玲此时已经是满面緋红,表情害羞。 她望了望身边的李原,又看了看自家父亲。 那眼神似乎是在跟自家父亲在说。 女儿非青原伯不嫁,老爹你就答应了吧。 最了解女儿的自然就是父母。 吴均一看吴玲的表情,这心就彻底放下了。 自家这个愁嫁的女儿能跟著青原伯,確实可称良配。 一旁的龙驤侯对吴均说道。 “我妹妹是青原伯的侧室。” “平日里我最是担心她的安危。” “吴玲与她互为姐妹,一同侍奉青原伯。” “也能保护舍妹的安全。” 听闻此言,吴均微微点头。 这就解开了他心中最关键的一个疑惑。 那就是龙驤侯为何赐婚自家女儿吴玲。 原来是女侯爷担心自家妹妹的安危,吴玲作为悬刀女卫武艺不俗。 如果同为青原伯侧室,便可隨时保护舍妹的安全。 龙驤侯的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也符合大梁勛贵的做法。 吴均自认为,这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弄清楚了。 自家女儿还钟情於青原伯,如此好事,他当然是不会拒绝。 於是吴均点了点头,很是郑重的对李原说道。 “小女吴玲顽劣。” “自幼缺乏管束。” “既然伯爷不弃,我当然愿意。” “这以后小女便交由伯爷了。” 说著便对李原拱手行礼。 李原也连忙回礼,谢过吴督检同意此事。 一旁的龙驤侯笑著说。 “这择日不如撞日。” “既然吴玲的父亲到了,不如今日就成就了二人好事。” “你们觉得如何?” 吴玲父女自然是没有意见。 李原还能说什么呢,给自己纳妾这种好事当然不会拒绝。 於是,龙驤侯让手下的亲卫去城中採买物资准备纳妾之礼。 从白雨萱那次算,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很多与李原相熟的亲卫,都是感嘆这位青原伯真是好福气。 来一次上京敘功,居然就得到了两位漂亮的妾室,这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啊。 李原倒也大方,他现在不缺钱,给这些帮著准备纳妾之礼的亲卫都赏赐了红包。 这才安抚住了龙驤亲卫们幽怨的眼神。 在龙驤侯府的一间內堂里。 吴玲也在与一眾悬刀卫手下谈话。 这些悬刀卫都是跟隨吴玲到龙驤侯身边抓刺客的。 现在刺客还没什么眉目,自家的女领旗却是要嫁人了。 而且还是那位青原伯李原。 一些心中倾慕吴玲的悬刀卫则是哀声嘆气。 自家的女老大,怎么就成了別人的女人呢。 那名脸上有刀疤汉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吴领旗,那....那个小白脸靠的住吗。” “如果欺负你了可怎么办。” “兄弟们不放心啊。” 第204章 与吴玲成婚 看著欲言又止,又颇为委屈的几名悬刀卫兄弟。 吴玲则是展顏一笑。 这些手下的心意,她心中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吴玲和他们只有兄弟情义,可没有什么男女情愫,於是温声说道。 “我家相公可是赤水河的大英雄。” “朝廷封为青原伯。” “如此豪杰若是都靠不住,天下还有何人能靠得住。” “我跟了青原伯,便是他的人了。” “如今武德司荒废,咱们悬刀卫都是自身难保。” “大家不如也加入青原伯的麾下。” “我家相公不是小气之人。” “你们好好做事,有我在,定然不会亏待了大家。” 看著自家女老大那幸福的表情。 这些悬刀卫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点头,哀声嘆气。 正在这时,忽然门帘一挑,走进一人正是李原。 眾位悬刀卫转头一看,是自家女领旗的相公。 连忙纷纷见礼,但心中颇为好奇。 这位青原伯出现在此,是有什么事吗。 吴玲见是李原来了,连忙温声问道。 “李郎来这里,可是有什么吩咐?” 吴玲心中隱隱的有些不安,他怕自己的那些莽撞手下衝撞了李原。 惹得自家相公不高兴。 李原则是笑著说道。 “无妨。” “今日是你我的好日子。” “这里都是你悬刀卫的兄弟。” “我自然要来打声招呼。” 屋中的七八名悬刀卫都是互相望了一眼。 看来这位青原伯还算是平易近人。 对我们这些下级差官还挺客气。 李原又笑著说道。 “各位兄弟,都可算是吴姑娘的娘家人。” “今日我已备下酒席,各位都来吃酒不要客气。” “另外,每位兄弟我这里都有十两银子的红包。” “大家也都沾沾喜气。” 听闻李原不但请大家吃酒,每人还有十两的红包。 这些悬刀卫各个都是面露惊喜。 即便是刚才心中委屈的刀疤汉子,也是眼中放光。 这些普通的悬刀卫差官,每月的俸银不过是四五两而已。 李原一次给每人发十两银子,可说是颇为大方了。 这些悬刀卫马上各个眉开眼笑。 纷纷对著李原抱拳说道。 “恭贺青原伯喜获良配。” “吴领旗能得青原伯看中,真是好运气。” 更有机灵的悬刀卫连忙说道。 “伯爷但凡有事,儘管吩咐属下。” “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看著眼前表忠心的悬刀卫。 李原心中感嘆,果然还是给钱最有用。 这些悬刀卫李原自然是要收为己用的。 出手不能小气。 当然也要安排一些事情给他们做,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听谁的命令。 於是李原又对著眾位悬刀卫说道。 “今日还有些採买之事,人手不足。” “劳烦各位兄弟出出力。” 得了好处的悬刀卫们,自然是没话说。 纷纷拍著胸脯保证。 “伯爷放心,都交给我们便好。” “差事一定给您做的漂亮。” 於是刚才还颇为幽怨的悬刀卫,现在都开始为李原奔波忙碌。 各个都要在青原伯面前表现一番。 他们心中明白,此时的大梁武德司早已烂透了。 在经过辅国將军抽调悬刀卫精锐进攻玉宸苑之事。 可以说这大梁的武德司,现在已经是徒有其表了。 自己將来吃饭的地方。 恐怕还真就是得靠这位青原伯。 脑子灵活的,已经开始想怎么討好李原了。 待这些悬刀卫出去办事。 这屋中就剩下的李原与吴玲了。 吴玲红著脸小声对李原说道。 “李郎,这次又让你破费了。” 其实吴玲聚集手下,也是想让他们能为李原所用。 而李原的手段则更加有效,那就是直接给他们发银子。 李原对吴玲说道。 “这些悬刀卫兄弟,我以后必有大用。” “他们能力不错,都是好手。” “给他们发了银钱。” “以后他们在你手下做事,也更方便指挥。” 吴玲一愣,不由得问道。 “相公还让我出来做事?” 她这么问並非没有道理。 在这个时代的大梁,女子嫁人之后,就要相夫教子谨守妇德。 好好的在家看守门户,能出来做事的极为少数。 吴玲以为,自己嫁给李原之后,在家中当个看家护院的女卫就不错了。 出来独立做事恐怕是与礼法不和。 李原看著吴玲,笑著说道。 “吴姑娘可是天上的云雀。” “我可不想把你关在笼子里。” “將来你不但要出来做事。” “恐怕还要为我做大事。” “真的!?” 吴玲的表情颇为惊喜,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以她的性格来说,真把她关在后宅,可是比杀了她都难受。 李原允许她出来做事,这可是让她高兴不已。 “当然是真的,不过以后別嚷著辛苦就行。” 李原笑著答道。 “放心吧,只要是李郎交给我的事,奴必尽力去做。” 李原与吴玲在后堂又说了些男女私话。 时间到了下午。 派出去採买的人手,都各自回来了。 这纳妾的酒宴是在龙驤侯府办的,而新房却安排在李原甘井巷的小宅。 宴席上,吴督检与一眾悬刀卫喝的是面色赤红。 自家女儿总算是有了一个好归宿,这让吴均也去了一块心病。 心情大好之下,这酒自然是多饮了一些。 那些悬刀卫也纷纷给李原敬酒,表情很是殷勤。 酒宴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喝的酩酊大醉的吴督检,被僕人送到了侯府的客房休息。 其他悬刀卫也拿了李原的赏银,各自抱拳告辞散去。 见天色不早。 女侯爷也拿出了家中大妇的气度,对著李原说道。 “相公,赶紧去吧。” “想那吴姑娘自己在小宅,怕是要等的急了。” “吴玲虽然有些貌丑。” “但相公晚上可是要对人家好些。” 这时一旁的白雨萱也是掩嘴笑著说道。 “是啊,吴姑娘虽丑,但晚上熄了灯都是一样的。” “相公可莫要嫌弃人家。” 看著嬉闹的白家姐妹。 李原表面上面色沉稳,心中则是暗笑。 吴玲貌丑?那是不可能的。 吴姑娘的真实容貌,可是不输你们白家姐妹。 而且因为常年练武,身段丰腴健美,好的没话说。 女侯爷拿自以为貌丑的吴玲试探我,殊不知,可是让我占了大便宜。 不过此时的李原,自然也不会点破。 等明日让吴玲恢復了真实容貌,要让女侯爷和白雨萱好好的大吃一惊才行。 於是李原就出了侯府,赶往甘井巷小宅。 一路无话。 来到甘井巷的小宅时,见屋中內外都掛著红绸。 进到院中,见小荷正一身红衣的当伺候丫鬟。 她现在算是吴玲的徒弟。 给自家师傅当伺候丫鬟最是合適。 李原刚要入门,小荷便一脸嬉笑的伸出了手。 “公子,小荷今日可是很辛苦。” “这小院子可都是我一人收拾打扫的。” “等公子这么久,公子可不能小气啊。” “还请公子不吝赏赐。” 李原看著一脸嬉笑的小荷,说道。 “好,小荷今日辛苦你了。” “既然拿了赏钱,就赶紧去歇著吧。” 小荷拿到了银子,连忙谢公子赏,然后对李原眉飞色舞的低声说道。 “俺家师傅已经更衣,在里面等著公子呢?” “对了公子,我跟你说,这次你赚大了。” “没想到师傅洗去了黄蜡,居然那么漂亮。” “身段更是......嘖嘖。” “公子啊,你今晚有福享了。” 李原又给她小屁股一巴掌。 “年龄不大,学什么老色胚。” “赶紧先回侯府吧,別耽误你家公子的好事。” 第205章 系统升级了 李原先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推开了臥房的门。 却见臥房中红烛摇曳。 此时的吴玲换下了平日里的黑衣劲装,换上了一袭红色嫁衣,正在床上端坐。 李原走入屋中,反手叩上了屋门。 然后轻轻的坐到了吴玲的身边。 因为只是纳妾,吴玲並未带盖头。 李原看著秀美的脸庞心中蜜意翻涌。 吴玲的脸上一片緋红,她低头躲开李原炽热的目光,柔声问道。 “郎君为何如此看我。” 李原轻声一笑,凑到吴玲的耳边轻声说道。 “娘子如似玉,听说又自幼习武练得一身好功夫。” “相公今夜可是要见识见识才行。” 吴玲的脸上更红了,口中却是低声腹誹道。 “好你个伯爷,怎这般轻薄小女子。” 李原却是畅快大笑,口中说道。 “谁让你这小女子半夜上房,偷看別人家闺房风景。” “如今却是把自己也搭上了吧。” “好了,今夜乖乖认赌服输。” “好生服侍相公吧。” 说罢,李原隨手拉上了床头的布幔。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 吴玲虽然是初为人妇,但依旧是拖著略有疲惫的身子,早早起身收拾院子。 两人都是早起的习惯。 那边在小院之中,李原已经是手持破军枪开始练早功了。 一套大枪虎虎生风的练下来,身上出了一层细汗,感觉很是爽利。 將大枪的架势收好,李原一回头。 却见那边,吴玲靠在院门旁,眼中痴痴的望著自己,脸上依旧是红红的。 李原向她展顏一笑,对著吴玲调笑著说道。 “娘子莫不是昨夜不服。” “早上还想和相公比试一番?” 吴玲赶紧红著脸慌忙摇头。 “谁....谁要跟你比。” “相公太过厉害,小女昨晚已经领教过了。” “我的腰胯现在还疼,你可放过奴吧。” 说完赶紧转身躲进了屋中。 听到这女领旗乖巧討饶,小院中传来了李原得意的笑声。 练功完毕,李原开始查看自己的系统,和他预料的一样,收了吴玲自己的系统果然更新了。 【贤妻系统已更新】 恭喜宿主获得妾室【吴玲】 武力从125提升至133,从【龙將】达到【勇冠三军】 智略从123提升至130,从【神机】达到【庙算】 气运从121提升至125,从【天眷】达到【天眷】 因宿主获得妻妾数量达到六人或六人以上,贤妻辅助系统已升级为二阶。 已解锁二阶特性加持模块。 贤妻系统居然升级了,这对於李原来说可是意外之喜。 他又详细的查看了后面的介绍,想看看这个所谓的特性加持是什么意思? 只见系统继续介绍道。 【吴玲】妻妾特性已加持宿主。 获得特殊属性,【贴身暗卫】。 此特殊属性可以帮宿主抵消化解一次致命袭击。 备註,此特性为一次性消耗类型,消耗后宿主需与妾室【吴玲】共寢,重新获得此特性补充。 我的天,李原真是大吃一惊。 这【贴身暗卫】的属性可以抵消一次致命袭击。 也就是说,李原如果遇到危及生命的刺杀,或是什么突发事件。 那这条属性,等於是给自己临时加了一条命。 这个能力实在是太有用了。 李原將升级后的系统介绍继续看下去。 发现系统升级之后,李原以后新收的妻妾都可以给自己加一个特殊属性,这让他高兴不已。 不过这系统升级之后,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那就是二阶以上的贤妻辅助系统,数值提升的门槛大幅提高。 普通女子收为妻妾,也只能小幅提升数值,聊胜於无。 李原如果想大幅提升数值,或是收穫到更为有用的属性。 那他就必须要去寻找,有相当身份地位或是特殊能力的女子,成为自己的妻妾才行。 而这种级別的女子,可说是凤毛麟角。 这事急不得,李原也只能隨缘了。 好在现在的数值,对於李原来说也算是够用。 又在上京休息了两日。 朝廷催促出发的旨意就又来了。 这一次,李原与龙驤侯没有拖延,一日后,在文武的欢送下。 龙驤军从上京西门出京,踏上了回师就国之路。 与李原一起上路的,自然还有云州谭家的商队。 此时家主谭继明身体已经大好,更是寻了一匹毛驴代步。 自家的大女儿子,以及一干商队伙计护卫,赶著车驾跟在龙驤军的队伍后面缓缓而行。 谭家现在的手头很是拮据,即便如此。 谭继明还是想办法凑了一份大礼,送到李原和龙驤侯那里。 女侯爷和李原都明白,自己若是不收,这谭家必然心中惶恐,於是便收下了。 除此之外,李原离京的时候。 小侯爷赵承志也给他备了一车的礼物。 车中除了一些上京的物產之外,剩下的就是些胭脂水粉襦裙女装。 小侯爷知道李原家中还有数位妻妾,这些都是给李原回青原作礼物用的。 这位赵公子想得如此细致,让李原很是感动。 李原这一次上京敘功。 除了获得青原县伯这个爵位,最大的收穫就是从北寧侯府得到了破军枪与大梁全域舆图。 李原觉得自己已经从北寧侯府占了天大的便宜,本不好意思在收小侯爷的礼物。 不过这位赵公子却是颇为坚持。 更是拉著李原的手说道。 自己兄长已经亡故,他视青原伯就是自己的大哥。 这大哥要返乡就国,身为弟弟哪有不备下贺礼的道理。 更何况,自己身为弟弟,还未曾拜见过李原的家人,这更是要备下一份厚礼谢罪才行。 李原见小侯爷说的是情真意切,心中也颇为感动。 更是不好推辞,於是便收下了。 除此之外,小侯爷还带来了北寧侯赵明远给李原传的话。 在大梁封爵之后,负责守御边疆的县伯,朝廷是会实授五百户食邑的。 李原返回青原县后。 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 朝廷派出的册封大使便会赶到青原县,与县中官吏商议,划分李原食邑之事。 更是会在县城为李原这位青原县伯,举行隆重的授土授民之礼。 此礼事关李原的封地领民。 老侯爷嘱咐李原,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勿要出了差错。 李原將老侯爷嘱咐之事一一记下,並亲自写信道谢,让小侯爷带回北寧侯府。 第206章 红莲圣女的谋划 大军徐徐向西行军了三日。 便上了京畿道的官道。 这一路上很是太平。 只是白雨萱能看出来,姐姐白景面色阴鬱,沉默不语。 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好。 白雨萱脑子灵活,自然知道姐姐在忧愁著什么。 於是她招呼姐姐,让女侯爷上她的车驾。 白景见妹妹向她招手以为有什么事情,便弃了马,登上了白雨萱的车。 姐妹俩共乘一车,白雨萱开门见山的说道。 “就要和李郎分別。” “姐姐是不是心中忧思。” 女侯爷白景没有回答,只是望著车帘外的风景出神。 白雨萱继续说道。 “按我大梁的律法。” “朝廷若命其就国,勛贵就要返回封地。” “无皇命,不得擅离封国。” “而我们必须要返回景州。” “李郎则是要回青原。” “这一分別,不知何时才能与李郎相见。” “姐姐定然是心中鬱结。” 女侯爷看了一眼冰雪聪明的妹妹,温声说道。 “我身为侯爵。” “肩负著朝廷重託,家族兴衰之责。” “自然是身不由己。” “妹妹已然嫁给了李郎,这次大可隨他去青原。” “已免千里相思之苦。” 不想白雨萱,却是摇了摇头。 “姐姐想差了。” “此次我们赤水河大胜。” “白家得到的东西太多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以小妹我的判断。” “家族內部必然会出现纷爭。” “族中那些老傢伙,打仗治国没有办法。” “但爭起利益来,可是阴毒的很。” “姐姐性格粗心大意。” “有我在身边还能出谋划策。” “免得著了这些傢伙的毒计。” 听闻此言,女侯爷白景也是微微点头,她知道妹妹说的都是实话。 这一次白家得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家中必然纷乱不止。 有精通谋略的妹妹在身边,她確实能安心不少。 於是,女侯爷对著白雨萱温声说道。 “雨萱,那就先委屈你了。” “先陪我处理家中事务。” “短时间之內,你也见不到李郎了。” 白雨萱则是笑著说道。 “大姐,我们处理好家中事务,也是在帮助李郎。” “他独守北川道必然辛苦。” “咱们处置好了白家,也可为李郎后援。” 听闻此言,白景也是目光闪动微微点头。 “家中一些族老,实在是不懂事。” “如果这一次还是不识抬举。” “说不得我们也该清理一番了。” 白雨萱也露出了冷笑。 “大姐说的对,这一次咱们携大胜之威。” “又有新收的数千铁骑为后盾。” “家中那些不听话的,倚老卖老的。” “都要好好的收拾一遍。” 忽然白雨萱眼睛一亮,对姐姐建议道。 “对了,吴玲这个悬刀卫,咱们不如也带回去。” “家中纷乱,身边一定要有自己靠得住的人。” “这些悬刀卫我们可以大用。” 吴玲自从嫁给了李原。 手下这些悬刀卫,自然就成了李原的私兵。 现在的大梁风雨飘摇,这些曾经的大梁差官也不得不自谋生路。 吴均自然还是要回北川道去做督检的。 不过有了自家女儿这一层关係,北川道武德司获得的情报,也会源源不绝的提供给龙驤侯。 当然,作为回报,女侯爷也会给北川督检府提供足够的银子。 对於家底丰厚的龙驤侯来说,能得到北川道武德司的助力,这笔买卖非常的划算。 不提大军返程中的龙驤侯与李原。 几日之前。 在距离上京五十里之外的一处庄园中。 一伙人,踉踉蹌蹌互相搀扶的奔进了大门。 隨即,有人將他们迎了进去。 这伙人为首的,正是红莲教大掌教郭霖九。 一连在山中逃亡几日,此时的他是面色煞白衣衫襤褸。 这座山庄是一处红莲教的隱秘香堂。 之前的那个农庄一旦有教徒被俘,说不得就会暴露,自然是不能回去了。 不过没关係,红莲教匪向来是狡兔三窟,出发前早就规划好了隱匿的据点。 袭击玉宸苑失败后,郭霖九便带著十几名残存手下逃了回来。 大掌教抓过一名迎接的教徒问道。 “圣女可在?” 那名教徒慌忙回道。 “启稟大掌教,圣女大人正在后堂,” “说掌教若是回来了,可直接去找她。” 郭霖九放开那名教徒,嘆了一口气,便向后堂走去。 其实这位大掌教任务失败之后,本没有脸面去见红莲圣女。 毕竟人家当时就劝诫过他,袭击玉宸苑很难成功。 结果更是应验了圣女的担忧,数百精锐教眾一朝尽灭。 最终只剩余十几人逃了出来。 郭霖九实在是无脸去见红莲圣女。 不过不去也不行。 这次自己篓子捅的太大。 如果这位圣女不出手帮自己的话。 那教主这一关,恐怕是很难过去。 所以无论如何,也得见红莲圣女一面。 再让圣女给自己补充些人手物资。 郭掌教整理了一下衣衫,走进了后院。 见两名侍女侍立在正房的门前,於是走过去问道。 “圣女可在里面?” 侍女还未答话,从屋中便传来了黎红蝉的声音。 “掌教大人,直接进来便好。” 听闻此言,郭霖九也没客气。 直接迈步走入了正屋。 进来一看,这屋中有些昏暗。 在屋子的最里面,有一座红木雕的梳妆檯。 红莲圣女背著身子,似乎正在梳妆檯前做著什么。 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圣女黎红蝉便缓缓的起了身,转头向门口看来。 郭霖九见圣女转身望向自己,连忙一抱拳说道。 “在下实在惭愧。” “没能听从圣女的劝诫,” “以至於在玉宸苑损兵折將。” “圣女大人大量,在支援我些人手,待我返回总坛一定有厚报。” “圣女........咦?” “你.......你是.....你是龙驤侯!!?” 此时面前红衣女子的面容。 无论怎么看,都是龙驤侯那张颇为明艷大气的脸。 郭霖九对朝中大员的容貌都是铭记在心。 尤其是这位女侯爷,她可是让红莲教损失颇大。 郭掌教正在疑惑,但隨即那女子却出声说道。 “真没想到。” “小女子的易容之术。” “居然连大掌教都骗过去了。” 郭霖九一愣,这分明就是红莲圣女黎红蝉的声音。 他这才反应过来。 眼前的这位龙驤侯,居然是红莲圣女黎红蝉用易容术假扮的。 不过竟然能偽装到如此程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郭霖九在向屋子的四周看去,发现墙上桌上有许多张龙驤侯白景的画像。 详细到五官的细节和比例。 看来这位红莲圣女,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如何偽装成龙驤侯。 此时,黎红蝉开始用水清洗面容,渐渐露出了自己的面目。 郭霖九先是惊嘆黎红蝉的易容技艺精湛。 隨后又不解的问道。 “圣女想化妆成龙驤侯,这是为何?” 黎红蝉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笑著说道。 “你们这些男人,只知道打打杀杀。” “要完成教主的安排,有很多种方法。” “比如,我用这易容之术化妆成龙驤侯。” “在找机会取了她的兵符令信” “想办法控制住龙驤军。” “有此强军在手,不比那些乌合之眾的教徒有用的多吗。” “在用这龙驤军为我红莲教打出一个天下,又有何不可。” 听到这话。 郭霖九的眼睛直接睁大,口中连忙夸道。 “原来如此,妙啊。” “红莲圣女真是智谋过人。” “如圣女不弃,我愿助圣女一臂之力。” 郭霖九这次损失惨重,在教中的地位一定会大跌。 如果不能藉助这位圣女的谋划再立一功的话。 恐怕回到教中也会很难看。 大掌教郭霖九愿意帮助自己,黎红蝉自然不会拒绝。 於是红莲圣女笑著说道。 “有大掌教相助,此次定然成功。” 第207章 路遇民乱 此时的龙驤军。 已经从官道向西行了七日。 这几日白家姐妹,都儘量陪在李原的身边。 再过几日,队伍就会抵达北寧江的龙水码头。 到这里时,女侯爷与龙驤军就得坐渡船顺流向东,走九日水路返回封地景州。 而李原则要北转,返回北川道青原县。 李原与白家姐妹,至此就要暂时分別。 双方都要先各自处理自家领內的事务。 这大梁的交通又不方便。 下一次再见面,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所以白家姐妹很是珍惜与李原相聚的时光。 路上有馆驛必要留宿,三女更是朝夕侍奉。 只是这每走一日,心中就多了一份忧思。 这龙水镇已经遥遥在望了。 清晨,龙驤军行在官道上,忽然李原眼睛一眯。 迎面的路上来了许多衣衫襤褸的百姓。 这些人面色惊慌,拖家带口,逆著龙驤军行军的方向。 挑著扁担或是推著独轮车装著全部家当,低头蹣跚而行。 李原知道,这些是逃难的人。 但他们躲避的又是什么呢? 龙驤侯白景也是疑惑万分,她没有接到附近州府有事的通报。 连忙派出龙驤亲卫前去打探情况。 不多时,亲卫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人震惊。 临近的东康县突然爆发了民乱。 据说是县衙强令乡中寺庙徵税,惹怒了邻近的信徒村民。 其中又有教门的在其中煽动,结果乡间民乱骤起,数千乱民更是围困了县城。 这东康县现在是四门紧闭,形势更是危急。 听到这个消息,女侯爷就是眉头一皱。 按理说本县爆发民乱,应该由本地督军府负责动员兵户前去平乱。 但这东康县在大梁腹地,想来这督军府也已荒废多年。 兵户动员,更是远不如地处边境的北川道诸州。 不过女侯爷白景却不能眼睁睁,任由这东康县的民乱继续下去。 龙驤侯身为勛贵,是有职责要为国平叛的。 如果她路遇民乱却是无动於衷,那將来少不得要被参上一本。 更何况,白景以她的经验判断,这乡间民乱,多是因为县中酷吏欺压百姓过甚,民眾激愤而起。 自己若是不管,换做其他的兵马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的镇压。 到那时,不知要有多少百姓枉死在刀兵之下。 女侯爷想及此处,便让亲卫找来几名逃难的百姓,她要详细询问下民乱的情况。 不多时,一名很是惶恐的百姓被唤了过来。 他看到龙驤侯很是威仪的车驾,连忙跪地磕头。 女侯爷摆了摆手,对他温声问道。 “这位老伯,你勿要害怕。” “我只想问问,这东康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跟我详细说说。” 那百姓听说眼前的这位女將军只是询问情况,鬆了一口气连忙回稟道。 “启稟这位大人,小的知道的也不多。” “前些日子县城的老爷们,派人到各乡催逼赋税。” “说是今年朝廷,又要给北蛮凑什么岁幣。” “这乡民们不明白,不是说朝廷打胜了吗,为何还要徵收岁幣。” “如今,这百姓手里粮米布匹都被官家收走了,刮不出油水。” “他们便又盯上了乡中依附寺庙的田產村户。” “结果这些信了教门的,不但打伤了来征粮的差官衙役。” “还四乡串联,煽动起数千活不下去的乡民要聚眾起事。” “如今,这些乡民抢了官府运送粮米的马车,还围了东康县城。” “这县官惊惧,不敢开城,但已经是民怨纷纷。” “我们这些百姓怕遭了牵连,不得已才带著家小逃难。” 听了老伯的讲述,龙驤侯的脸色更加阴沉。 这种民乱,在大梁並不鲜见。 朝廷徵调赋税,地方县衙就层层向百姓加派。 户部要征一文钱,到了州府一级便要徵收三文钱,而摊派到了县中便是要收五文钱。 这些税赋经过层层加码,最后都要加派到最底层的粮户身上。 除了田税人丁税,各种苛捐杂税大梁更是层出不穷。 大梁百姓几乎被逼的民不聊生,民间更是怨声载道。 可以说现在的大梁就是已经堆满柴薪的屋子,落上个火星就会燃起大火。 更何况,还有各种教门在乡间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看著四周逃难的百姓。 女侯爷白景,决定亲自走上一遭。 她实在是不忍心,让这么多无辜百姓捲入民乱之中。 听说这位女侯爷要带兵去东康县平民乱。 老者连忙摆手,说道。 “这位女大人。” “这里逃难之人,其实並非是因为那东康县。” “更多的是为了躲避那土龙山的土匪。” 听闻此言,女侯爷与李原都是互望了一眼,忙问道。 “什么土匪?” “这民乱怎么还有土匪的事?” 那老伯继续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 “在我们这周遭,有几处颇大的土匪窝子。” “最大的一股,就是那临近红溪县的土龙山曹天王。” “他听说这东康县爆发了民乱。” “便寻到了机会,联合了附近的湖匪山匪不下千人。” “说是要来这东康县,与乱民匯合一处,一起攻打县城共享富贵。” “这些山匪,从五十里外的红溪县赶往这东康县。” “可说是一路走,一路抢,一路杀,不知道祸害了这附近多少村镇。” “若只是那民乱,我们倒还能熬的下去。” “这土龙山的曹天王来了,我们不跑就死定了。” 原来是这样,女侯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东康县的事情,远比她想的更为复杂。 民乱倒还好说,现在只是围城还未及发动。 只要龙驤军到达县城进行威慑,在让那县官做事收敛一些。 女侯爷有把握让那些被裹挟煽动的乱民自行散去。 然而这土龙山的积年老匪一旦掺杂进来,在与东康县的乱民合流。 这事情可就闹大了,恐怕难以收拾。 说不得,这股民乱最终会祸及数个州府,殃及无数百姓。 女侯爷转头看向李原,问道。 “李郎,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李原略一沉思,低声回道。 “要平定此乱倒是不难。” “围城的暴民也好,那土龙山的匪徒也罢。” “自然都不是咱们龙驤军的对手。” “但为了不殃及百姓,这两股势力最好將他们分別处理才好。” “对於东康县的乱民,自然是安抚为主,大军威慑为辅。” “而对於土龙山曹天王的积年老匪。” “则应该出动大军直接剿灭!” 听了李原的话,龙驤侯连连点头。 这与她所想的相差不大。 要处理此次民乱,龙驤军既要震慑乱民,又要剿灭土龙山而来的匪徒。 不过这么算的话,这龙驤军就必须要两头用兵。 李原一笑说道,这有何难。 “侯爷率领龙驤步卒,与一千骑兵去东康县震慑乡民,解除县城民乱。” “我自带一千铁骑,去红溪县迎面剿灭那什么土龙山的曹天王。” “这匪徒,不可能是咱们龙驤骑兵的对手。” “处理完两县的事情,我们到龙水码头匯合便可。” 听了李原的计划,女侯爷连连点头,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 女侯爷以侯爵身份去处置东康民乱,无论是威压县衙还是震慑乱民都是足够。 而李原带兵去剿灭土龙山土匪更是轻鬆。 龙驤侯白景点头说道。 “好,我们就如此安排。” “处理完两县之事。” “咱们晚上在龙水码头的馆驛匯合。” “今晚...我等你。” 看到脸色泛红的白景。 李原的心中既是甜蜜却又有些忧思。 龙水码头的馆驛,应该就是两人在一起的最后一晚。 下次再相见,却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第208章 剿灭曹天王 李原颇为深情的望著女侯爷,说道。 “好,今天晚上咱们在龙水码头相聚。” 说罢,李原便与女侯爷出帐,各自率军出发。 龙驤侯白景亲率四千步卒与一千骑兵,赶往东康县前去平定民乱。 而李原则是带著一千铁骑,赶往红溪县,去剿灭那所谓的土龙山曹天王。 不提龙驤侯的这路。 单说李原所率领的一千骑兵。 这红溪县李原是第一次来,先要做的,就是找到合適的嚮导带路。 李原的运气还真的不错。 大军没走多远,便在附近官道的驛站中,寻到了两名守站的驛卒。 李原给二人每人十两银子,让他们引路去红溪县。 两人接过银子高兴的连连磕头。 那可是十两银子啊,两名驛卒一月的俸银也不过只有二两。 十两那可是五个月的俸银。 拿到了银子,这两人干活很是卖力。 为了让李原的大军儘快到达红溪县。 他们更是寻了一条少有人知道的捷径小路。 李原麾下所带的一千骑兵,大多都是赤水河收降的牧奴骑兵,各个骑术精湛。 沿著小路一路疾行,只了三个时辰就赶到了红溪县的境內。 这里逃难的百姓更多了。 李原知道,自己距离那曹天王的土匪队伍应该已经不远。 果然,前出侦查的轻骑回报李原。 五里外的一处大庄子中。 正有上千的匪徒在劫掠村民。 看旗帜,应该就是那土龙山的曹天王。 既然发现了匪徒的踪跡。 李原直接下令,一千骑兵分为两路。 从左右分別进军,准备在庄子附近合围这股山匪。 曹天王,本名叫曹莽。 本是一名红溪县郡府兵中的队正。 此人生性凶狠好斗,又颇为好赌。 因为欠下了不少的赌债。 便带著几名手下,拦路截杀过往的客商抢些银子。 不想没逍遥几日,事情败露,被督军府追捕通缉。 曹莽自然不会束手待毙。 便带著手下上了附近的土龙山,当起了山大王。 他本就是郡府兵出身,性子又颇为奸诈,对官府的那一套做法很是了解。 所以躲过了多次官府的围剿。 更是又做了几次大案,得了不少钱粮。 手中有了钱粮,来投奔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手下很快便有了数百的人马。 手中兵强马壮,这曹莽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一个小小的山大王,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正在此时,有红莲法教的密使来联络他,说是东康县最近会有民变。 如果曹天王愿意投效红莲教,他们就会助曹莽成就大事,藉助民变割据一方。 这曹莽也是颇有野心之人。 一番思量,觉得此事不亏,便联络了周围几个山头和附近的湖匪,散尽土龙山的钱粮凑齐了千余人马。 接到东康县民乱爆发的消息后,曹莽便带著上千的山匪向东康县行军,要藉助这次民变揭竿起事。 他为了提振这支土匪军的士气,更是放纵土匪们一路上奸淫掳掠。 这一下,可苦了沿途的百姓,匪军几乎是遇到村镇都要抢掠一番。 百姓们听闻土匪过境,要么携带细软家小躲进深山,要么就成群结队的外出逃难。 这才有了李原与龙驤侯所见到的景象。 郭家庄,是红溪县中一座颇为富庶的大村寨,人口足有三百余户。 以前这位曹天王,也曾带人打过几次。 不过这郭家庄,倒也墙高门厚,几番试探没能得手。 但这一次就不同了,曹莽手下有匯集的大小匪帮十几个,山匪足有上千人。 而这郭家庄只有不到两百的庄丁。 上千的匪徒一顿猛攻,敌眾我寡庄丁们招架不住,这村寨最终还是被破了。 曹莽带人衝进庄子中,发现这郭家庄果然是富庶,金银粮米堆满了仓。 不少匪徒因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 曹莽没管这村寨中的纷乱,而是搂著几名刚抢的女子,进屋享用去了。 只待在这郭家庄中休整一晚,明日继续向东康县进兵。 这位曹天王刚一进屋,就听到外面有人惊呼喊叫。 他只当是手下的匪徒互相爭抢財帛女子上了头在大打出手,所以並未理会。 这种事这几天发生了很多起,曹莽也没有在意。 只是没过多久,他便感觉外面的声音很不对劲,不但喊杀声震天,刀剑的碰撞声也是连绵不绝。 怎么听都不像是匪徒火拼的样子。 他连忙推开身边哭哭啼啼的女子,扯过一件袍子胡乱的披在身上,衝出屋来查看情况。 只是他出屋一看,直接就嚇的傻了眼。 此时的郭家庄內,战马嘶鸣,蹄声如雷。 无数彪悍的骑兵,正在庄內四处围剿自己的这支匪军。 近了便用刀砍矛刺,远了就弓箭攒射。 临时拼凑的匪军,哪里是这支精锐骑兵的对手,已然被杀的狼狈不堪,四散奔逃。 曹莽慌乱间,也找不到自己的头目亲兵。 正想寻个地方躲藏,却被不远处几个郭家庄的村民发现。 他们立刻对著曹莽的方向大声疾呼。 “匪首在此处!” “那便是匪首!” 骑兵听闻前面的便是匪首,瞬间风驰电掣的衝到了曹莽面前。 他还来不及反应,刀芒一闪,曹莽斗大的人头已然飞上了天。 李原带著三百骑兵做预备队。 正驻马在郭家庄外的一处高坡上观望。 这场仗打的让李原感觉很是无趣。 李原麾下骑兵发起进攻的时候,就已经註定了这些土匪的结局。 那些骑兵只一个衝锋,上千的匪兵就直接崩溃了。 剩下的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追击战。 李原只是传令,让带队的千骑长注意不要误伤村民。 剩下的,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好了。 没过多久,这郭家庄中的上千匪徒,就被骑兵杀的是乾乾净净。 那些侥倖逃出来的,自然也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大多被射杀在了乡间的土路上。 最后剩下的几百匪徒,见败局已定,只能乖乖扔下了武器举手投降。 李原將他们绑了,交给这郭家庄的村民庄丁,让他们將山匪交给官府。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这曹天王的上千匪军已然是灰飞烟灭。 此战要说收穫。 就是从这些匪军的车架上,缴获了一万多两银子以及数百石的粮草。 以及他们掳掠来的几百名男女百姓。 掳掠来的百姓,李原每人发了几斗粮就放了。 剩下的银子自然要运回龙驤军大营算缴获。 参加战斗的骑兵,则会领到两成的缴获赏赐。 而粮食就留给龙驤侯用以安抚受难百姓之用。 正在这时,几名郭家庄中的乡老来到李原面前,磕头行礼。 感谢这位將军的救援之恩。 李原安抚了乡老几句,令其收拢乡民,收拾被匪徒破坏的村庄田舍。 在乡民的千恩万谢下。 李原带著一千骑兵,押运著缴获便开始返程了。 第209章 真假龙驤侯 虽然李原剿灭曹天王很是顺利。 但龙驤侯那边就要复杂的多。 龙驤军抵达东康县之后,那些包围县城的暴民们马上就是一乱。 然后迅速解除了围城,退守到城外的几处山头上观望。 毕竟数千名旗幡招展,衣甲鲜明的龙驤军,实在是太有震慑力了。 女侯爷怜惜这些百姓的性命,並没有下令进攻。 而是先派出了信使,召来东康县令与乱民的首领,询问此次民乱的缘由。 只是这一问,就揪出来一大团乱麻。 乱民首领对著女侯爷哭诉,这县令是如何的强迫加派赋税,以至於乡民没了活路。 而县令也是大吐苦水,这些刁民如何的奸滑忤逆,如何勾结红莲教匪。 这里面还混杂著大量的土地纠葛,乡间命案。 官差与乡民的衝突,以及红莲教匪在其中的蛊惑煽动。 一时间女侯爷听的是颇为头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但又不能滥杀无辜,只能从头捋起,一样样解决。 好在身边有聪慧的舍妹白雨萱,帮著分析事情的原委,又有女领旗吴玲去探查乱民的详情。 这才让龙驤侯能有条不紊的,展开对东康县民乱的调查。 不说颇为头疼的女侯爷。 此时的李原,已经率领一千骑兵到达了龙水码头。 这龙水码头,其实就是个建在北寧江西段的一座码头镇子,来往船舶不断,也算是繁华。 现在的龙水镇已被龙驤军接管。 大军的輜重营已经在镇子外面扎下了行军营盘。 让一千骑兵回营休息,李原便单骑进了镇子。 刚到水龙镇的路口,李原就见到几名龙驤亲卫正守在镇子口。 亲卫们见是青原伯,连忙跑过来见礼。 李原对他们问道。 “侯爷居住的馆驛可安排好了?” 亲卫们忙拱手回道。 “启稟青原伯。” “馆驛都已经安排妥当。” “我们在镇中的东南大街附近,租下了一处四进的大宅。” “侯爷的輜重和物品已经送了过去。” “伯爷直接去就好。” 忽然那亲卫又想起来什么事,对李原说道。 “哦,对了,刚才女侯爷似乎一个人急匆匆的回来了。” “我们见礼,侯爷也不理咱。” “许是谁惹侯爷生气了?” “青原伯可去劝劝。” 听了这些亲卫的话,李原就是一愣。 女侯爷居然已经回来了?还是一个人匆忙的进了镇子? 居然身边连亲卫都不带,可这也太马虎了。 上次的刺杀刚过去不久,他怎么可以这么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但隨即李原又转念一想。 女侯爷一个人急急忙忙的去馆驛。 莫非是女侯爷白景,为了快点与自己相见,这才匆忙一个人跑回来了吗? 想及此处,李原的心中不由得一暖。 他赶忙向几名亲卫,问清楚了龙水镇中大宅所在的位置。 便急忙向馆驛的方向赶去。 景云镇並不算大。 李原穿街过巷,很快就找到了那处龙驤军租下的大宅。 此时的宅院外面,也站著几名龙驤亲卫。 他们见了李原,也连忙拱手问好。 李原连忙问了一句。 “侯爷可回来了?” 几名亲卫对视了一眼回道。 “回来了,只是侯爷不知为何很是匆忙。” 李原点头,心中想著只要回来了便好。 说著便推开了宅院的大门,走了进去。 此时的宅院內安静的很。 甚至连一个僕役都没有。 见到这种情况,李原却是会心的一笑。 心中满是蜜意的想到,这定然是女侯爷觉得明日两人就要分別了。 所以今天晚上,便把所有外人都支开了。 想在这馆驛中度过一晚甜蜜的二人世界。 想到这里,李原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今天晚上自己可要好好的疼爱一下我的景儿。 四进院子可是很大的,李原穿门过廊来到了后院。 听到后宅的正屋中似乎有些响动。 想必女侯爷就在里面。 李原心中一喜,几步走到了正屋门前。 不过向屋內一望,却是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女侯爷白景,正在翻找著自己的几个大箱子。 各种杂物衣物不停的从箱子里被拋了出来,扔的左右到处都是。 李原並没有打扰白景,而只是站在门口默默的望著女侯爷的背影。 他没想到,女侯爷居然还有如此笨拙可爱的样子。 只是李原不知道的是。 眼前的龙驤侯。 根本就不是白景本人。 而是那位红莲圣女黎红蝉易容假扮的。 龙驤侯与李原遇到的这起乱民事件,还有那土龙山曹天王之事。 其实都是眼前这位红莲圣女所策动的。 这位圣女黎红蝉的心机,非常縝密。 她的目的,就是想找机会,寻机盗取龙驤军的兵符令信。 为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她先是分析过龙驤军的调动规律。 如果龙驤侯路上遇到突发事件,比如民变或是匪患。 女侯爷必然要以勛贵的身份前去处置。 而龙驤军的中军輜重,也会先送到相对安全的龙水馆驛中存放。 这些隨身輜重里,很有可能就存放著女侯爷备用的兵符令信。 这便是黎红蝉盗取龙驤令信的唯一机会。 所以这位圣女孤注一掷。 联合大掌教郭霖九,发动了东康与红溪两县的红莲教徒,策动了一系列的行动。 先是用教中信徒煽动东康县的民变,接著又派出密使鼓动红溪县土龙山的曹天王起事。 没想到这事情出奇的顺利,这两县瞬间便乱了起来。 路过此地的龙驤侯白景,也如她预计的那般要亲自去平定东康民乱。 而那位战功赫赫的青原伯李原,也被曹天王的乱匪所引走。 瞅准时机的黎红蝉化妆成龙驤侯,直奔这龙水码头的馆驛而来。 她要以龙驤侯的身份混进馆驛去盗取女侯爷輜重里的备用令信。 毕竟侯爷拿自己的东西,谁也不会怀疑。 这红莲圣女为何要如此匆忙的盗取龙驤侯的令信。 那是因为在龙水码头,是她最后的机会。 之后的路程,女侯爷会弃马登船走水路。 上了船,她黎红蝉就算偽装龙驤侯在像,也没机会了。 只要龙驤军的兵符令信到手,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那就是夺取龙驤军。 黎红蝉反覆推演过计划。 觉得自己只要不碰到龙驤侯本人,或是白雨萱与李原这两人。 別人应该都能矇混过关。 於是这位颇为胆大的红莲圣女,便以龙驤侯的容貌,单人独骑的来到龙水码头。 一路上为了不暴露,龙驤亲卫向她行礼她也没回礼,而是摆出了一副高傲的態度打马而过。 在她的印象里,勛贵平日里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其实黎红蝉不知道的是,女侯爷白景平日里对手下颇为温和。 她的这种行为,让亲卫们很是疑惑。 寻到了龙驤军租下的大宅。 黎红蝉发现龙驤侯的私人輜重,果然已经送到了这里。 她马上以女侯爷的名义,让亲卫们看好大门,谁也不许放进去。 自己则是进入馆驛,在女侯爷的隨身物品中去翻找备用的兵符令信。 直到她看到了龙驤侯的十几个大木箱。 黎红蝉心中兴奋不已,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只要找到兵符令信就可以了。 心中还暗自想到,郭霖九那种莽夫怎么能理解自己的谋略呢。 打打杀杀算什么本事。 等我將龙驤侯的兵符印信盗出来。 再想办法夺取了龙驤军的控制权。 然后在用些手段,李代桃僵顶替了龙驤侯身份。 自己也过过当勛贵的癮头。 她心中正在得意。 忽然感觉身后的屋门,似乎来了人。 她转头用眼角的余光向门口的方向望去,却发现那里正站著一个人。 黎红蝉心中一惊,赶忙回头一看。 眼前之人,正是那威名赫赫的青原伯李原。 第210章 虚与委蛇 看到居然是李原。 这位红莲圣女,嚇的就是心中一惊。 她是万万没想到,那位在红溪县远近闻名的曹天王。 居然连李原半日都没拖住。 这位青原伯既然出现在了馆驛。 那就说明已经轻鬆平定了红溪县的匪患。 黎红蝉心中暗暗叫苦,自己现在偽装成龙驤侯。 根据红莲教搜集到的情报,这位青原伯李原与女侯爷关係甚密。 想来一定是非常了解女侯爷的习惯举止,一旦被他发现了破绽。 那自己这位红莲圣女绝无逃走的可能。 她现在心中暗骂那位曹天王太过无能。 居然让自己陷入了如此险境。 黎红蝉现在心中更慌的是,她不知道平日里龙驤侯与这位青原伯是如何交往的。 一旦自己说错了话,或是行为与平日的女侯爷不同。 岂不是就暴露了身份。 心中思绪翻转,黎红蝉先站起了身。 她觉得,自己应该先想办法把李原支走再说。 於是装作很有勛贵气度的样子,对著李原傲声说道。 “青原伯,你来找我有何事?” 黎红蝉觉得,想来这女侯爷平日里,与李原应该就是这么说话的吧。 却不曾想,见到了黎红蝉样子,李原却是哈哈大笑。 “景儿,你不用装了。”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还这样装模作样,难道不累吗?” “啊?” “景儿??” 听到这个称呼,黎红蝉的心中就是一阵巨震。 难道说他们两个平日里,居然互相用如此亲昵的称呼!? 青原伯李原,私下里居然管龙驤侯叫景儿!? 我的天。 龙驤侯与这位青原伯莫非已经有了私情!? 想及此处,这直接让红莲圣女心中震惊。 不过也让她更不敢乱说话了。 她怕自己一个不慎,做出违背两人平日里习惯的行为,让李原发现破绽就完了。 心中正在胡思乱想。 却听眼前的青原伯说道。 “景儿。” “你回来这么早。” “应该是想与我多聚一段时光。” “东康县那边已经处理完了吗?” 黎红蝉眼珠转动,小心的说道。 “东康县已无大碍。” “我已让聚集的乡民散去。” “想来应该无事。” 李原微微点头,体贴的说道。 “那就好。” “你一定是累坏了吧。” “我去给你烧些水。” “好好沐浴一番,早些休息。” 说罢,李原便起身去灶房烧水。 见李原出了正屋,黎红蝉心思电转。 如果要跑,现在便是最好的机会。 这一次也不算白来,至少搞到了个隱秘情报。 那就是青原伯李原与龙驤侯白景,很有可能已经私定终身。 这个消息其实非常有价值。 也可说是二人的把柄。 可是真的要走吗? 黎红蝉陷入了纠结。 她转过身,看向屋內龙驤侯的几十个大箱子。 自己刚刚翻动过的不过三四个。 里面都是些衣服杂物,要找的兵符令信应该在剩下的箱子之內。 现在放弃了,那以后就很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红莲圣女一咬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贵险中求。 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 她並没有离开,而是迅速去翻动其余的木箱,想儘快找到兵符令信。 只是龙驤侯的这些箱子,大多外面都掛著铜锁。 红莲圣女如果暴力破锁,声音过大,必然会引起屋外李原的怀疑。 所以她只能悄悄用手掰断铜锁,再小心翻找箱子里的东西。 这样一来,所需的时间也就变长了。 她不过刚翻动了三个箱子。 李原就又走了进来,对她说道。 “景儿,沐浴用的水,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可是最爱乾净的。” “赶紧舒服的洗个澡,咱们好吃饭。” 黎红蝉一路赶来確实是风尘僕僕。 不过李原让她去洗澡,她哪里敢啊。 开玩笑,这可是龙驤侯的老巢,在这洗澡,岂不是自己作死。 但刚才李原一句话,却让她颇为犹豫。 那就是“你可是最爱乾净的”。 勛贵们通常都有些外人不知道的癖好。 莫非这龙驤侯平日里有洁癖。 自己如果不去洗澡,会不会被这青原伯发现破绽。 此时她,似乎感觉李原,正用审视的目光看著她。 一旦自己说的话与龙驤侯的身份不符,定然是瞒不住眼前的青原伯。 其实她真的是想多了,此时的李原还真没有怀疑眼前的女侯爷。 那位说,李原不是有慧眼识珠,能发现对方敌意吗。 为何没有发现眼前的龙驤侯是假的。 那是因为,黎红蝉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是盗走龙驤军的兵符令信。 也就是说她的目標是物品,而非是人。 她更是知道,自己绝不是李原的对手,所以根本就没动过要攻击李原的念头。 李原慧眼识珠的预警能力也就没有被激活。 不过李原也觉得,眼前的这位女侯爷,似乎和平日里的感觉有些不同。 但也没有多想。 黎红蝉见李原的目光看向自己。 心中便是一紧,自己现在绝不能做出不符合龙驤侯设定的行为。 这位龙驤侯不是爱乾净吗,好,我现在就去洗。 哪怕是先躲到洗澡的房间,离这位青原伯远一些也好。 於是装作很自然的起了身,对李原说道。 “那就多谢了。” “我这就去沐浴。” 说著便出了正屋,向厢房走去。 李原今日总觉得女侯爷怪怪的,声音似乎也与往日不同,但也没有多想。 以为是白景最近压力大,嗓音有些变化。 李原摇了摇头,便去准备晚餐了。 今日是与女侯爷的最后一餐,一定要亲手做些她爱吃的东西。 此时的黎红蝉已经走入了厢房。 她本是想进去转一圈就出来,然后趁著李原不在,继续去翻找龙驤侯的箱子。 只是她进入厢房之后,就直接愣住了。 只见厢房之內,一个做工精美的大木桶放在屋子中间。 里面温热的洗澡水已经被注满。 水面上还飘著些许的瓣。 一旁的木架上,放著各种沐浴用的皂角香粉,以及乾净的换洗衣物。 看到如此场面,黎红蝉是嘴角微翘,心中不由得想到。 这位青原伯对龙驤侯白景,服侍的还真是周到。 能为对方准备洗澡水和换洗衣物,这两人的关係现在已经无需多言。 不过看著水温合適的大浴盆。 红莲圣女也不由得心中犹豫。 她本也是一名极爱乾净的女子。 甚至说,有些严重的洁癖都不过分。 只是这些天,为了教中任务奔波在外,哪里有时间沐浴。 黎红蝉不由得抬起了胳膊闻了闻,果然有些许汗味。 她心中又盘算了一番,想来那龙驤侯不会回来的这么早。 既然来了,洗一洗也无妨。 只要自己速度快些,想来应该没有大碍。 於是这位红莲圣女,真就宽衣解带,厢房之中沐浴了起来。 她的身体一进入温水中,舒服的甚至眯起了眼睛。 只是这一沐浴,黎红蝉就忽略了时间。 等她猛然惊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之久。 第211章 黎红蝉的危机 红莲圣女慌忙从木盆中起身。 心中暗自后悔,自己为何会如此大意。 这处宅院,可是龙驤侯的老巢,而且外面还有一位杀神青原伯。 自己居然在这厢房中沐浴了这么久。 万一那龙驤侯平息民乱提前回来了,被她撞到,自己岂不是就露馅了。 她连忙换好衣服,將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外面的声响。 好在外面一切正常。 偶尔能听到那青原伯在屋堂间穿梭的脚步声。 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此时的黎红蝉心中已经不敢再赌了。 她现在就想马上离开这里。 黎红蝉用耳朵算著外面的脚步声,决定等李原离开中厅的时候。 找准机会,自己便逃离这座宅子。 什么盗取龙驤侯的兵符令信,暂时是顾不得了。 很快,外面青原伯的脚步声便消失了,黎红蝉想来是那杀神去了其他屋子。 便缓缓的推开了厢房的门,然后侧身闪了出来,准备出屋后立刻翻墙逃走。 只是她刚一出屋,瞬间就是心中一惊。 因为就在她的面前,青原伯李原正一脸笑意的望著自己。 这位平日里很是沉稳的红莲圣女,直接就僵在了那里。 她不知道是不是李原看出了破绽。 为何又要在门口堵自己。 黎红蝉的心中在极速的思索,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什么主意。 这位青原伯,一伸手,直接一个颇为亲昵的公主抱。 就將这红莲圣女给抱了起来。 此时的黎红蝉,在杀神李原的怀中嚇的浑身血都凉了。 大脑直接就是一片空白,浑身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其实此时的李原,並未看出什么端倪。 他只是想和眼前的女侯爷,做些情侣间的亲昵事而已。 不过却將这个假女侯爷嚇的不轻。 好在李原並未发现什么异常,继续抱著怀中的黎红蝉,向中厅走去,口中说著。 “景儿,我给你做了最爱吃的烧排骨。” “炒鲜蔬,红烧肉,香燜鸡,松炸鱼。” “今日可要多吃一些。” “等你回了景州,可吃不到相公的手艺了。” 李原的声音很温和,而且能感到话音中的情意绵绵。 这让怀中的黎红蝉,紧张的心情略微放鬆了一些。 看样子,眼前的青原伯似乎还没有识破自己。 红莲圣女不敢作答,只是装作很是感动的样子微微点头。 进入正厅之中,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迎面扑来。 黎红蝉转头一看。 在厅堂正中,摆著一张尺寸不小的圆桌。 上面杯盘罗列,摆满了各种诱人的菜餚。 黎红蝉心中有些疑惑。 这些菜餚是谁做的,没有看到膳夫啊,这宅院中明明只有自己和青原伯两人。 但隨即,她又想起了刚才李原的话,相公的手艺? 这黎红蝉心中暗暗吃惊,眼前这一大桌子菜餚,难道说都是这位杀神青原伯亲手做的?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在大梁,君子远庖厨可是勛贵的惯例。 等一下,这是青原伯亲手做给那龙驤侯的饭食。 这两人的情义居然已经这么深了吗。 不知为何,红莲圣女的心中,隱隱对那龙驤侯有了些许羡慕。 情郎能亲自为其下厨做餐食,还真是让女子难以招架呢。 她猛然又醒悟了过来,心中暗暗提醒,自己现在可是偽装成了龙驤侯。 我感动个什么劲,还是想办法如何跑路才是要紧。 她正在思索间,忽然身子一沉,李原已经將她放在了椅子上。 黎红蝉的眼睛不自觉的从眼前的桌面上扫过。 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 她身为红莲圣女,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绝非寻常。 但眼前桌面上的菜餚,却是一个都没见过,更別说叫什么名字。 提鼻子一闻,那诱人的香气,简直难以抗拒。 看著眼前的菜餚,黎红蝉肚腹忽然不爭气的叫了起来,这却是让她脸色一红。 她偷眼观瞧,见一旁的青原伯似乎並不在意,这才略微放心。 李原这个时候,从一旁又拿出了几个酒瓶,摆在桌子上。 自然就是龙驤侯平日里最喜欢的忘忧浆。 看到了眼前的酒瓶。 黎红蝉忽然眼睛一亮,一个主意迅速从心头掠过。 她身上带著一些教中配製的丹丸药物。 其中有治疗伤患的,解毒的,提高精力的,当然还有几粒迷药。 女子行走江湖,为了自保,这些都是必备之物。 黎红蝉心思电转,心中暗自想到。 如果將这迷药放入酒瓶中,再想办法劝诱眼前的青原伯喝下,將他直接麻翻。 那在这宅子里,岂不是想做什么都行。 无论是寻找龙驤侯的兵符令信,还是顺手干掉这个杀神李原。 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念之间。 想及此处,黎红蝉脸上淡淡的掠过了一丝笑意,嘴角也不自觉的微翘了起来。 她正在心中得意盘算,李原的声音忽然响起。 “景儿,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啊。” 黎红蝉心中一惊,连忙抬头。 却见李原用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 红莲圣女心中一慌,连忙露出一个尷尬的笑容掩饰。 她不知道李原是如何发现了自己的思绪,心中赶紧想著对策。 其实,刚才李原只是发现黎红蝉的身上闪过一抹红光。 那正是这位红莲圣女,琢磨怎么给李原下迷药的时候。 李原倒是没多想,只以为这位顽皮的女侯爷,又想捉弄自己罢了。 嘆了口气,隨即李原又温声说道。 “別让菜凉了,景儿,快吃吧。” “嗯....好,好。” 黎红蝉现在不敢多想其他。 你让我吃饭我就吃,儘量少说话,避免暴露。 她忙拿起了筷子,直接从眼前的盘子中,夹起了一块泛著油光五三层的红烧肉放入口中。 肉块入口的一瞬间,一股难以想像的鲜香甜腻,猛的刺激著红莲圣女的味蕾。 让她一瞬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菜餚。 看著眼前被美食震惊的假女侯爷。 李原心中很是自得,这菜餚自己也给白景做了好几次了。 没想到她今天的表情,依旧还如第一次吃到般惊讶。 李原摇了摇头,自斟自饮了起来。 此时的黎红蝉也不说话,尝过了红烧肉,又去夹那色泽鲜亮的排骨。 入口同样是鲜香无比。 这让她更加好奇其他菜餚的味道。 李原看著狼吞虎咽的假侯爷,心中却是一阵满足。 他调笑著对眼前的女子说道。 “味道好吧?” “吃了这么多次,你还是一副馋猫的模样。” “多吃些吧,下次再想吃到相公的厨艺。” “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忽然,李原的眼睛一转,嬉笑著说道。 “今日相公为娘子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娘子要怎么感谢相公啊?” 听闻此言,红莲圣女的表情就是一滯。 她不知道李原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时李原摆了摆手说道。 “算了,你便给相公敬一杯酒就好了。” 听闻李原让自己敬酒。 黎红蝉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了一丝精芒。 这可是天赐的机会。 自己的成败就在此时。 第212章 这次赔大了 李原让黎红蝉给自己敬酒。 这么好的下药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黎红蝉连忙满满的斟了一盏酒。 然后捧到李原面前,柔声说道。 “青原伯,今日辛苦请满饮。” 却不想,听了她的话,李原却是不乐意了。 他有些不满的说道。 “景儿,私下里你不是都叫我李郎吗?” “为何將要分別,你却叫起了青原伯?” “如此生分,相公可是很寒心啊。” 李原只是隨意调侃。 红莲圣女却是心中一惊。 仔细一想,对啊!两人已经私定了终身。 互相称呼官爵,岂不是显得很见外吗。 自己確实疏忽了,差点暴露。 想及此处,黎红蝉连忙轻笑,著对李原柔声说道。 “李......李郎莫怪。” “只是一时疏忽,忘了改口。” “是我的错。” “我敬李郎一杯,只当赔罪。” 说著就把一个酒盏捧到了李原的面前。 李原也未客气,接过酒盏便一饮而尽。 然后哈哈大笑,也给眼前的假侯爷黎红蝉满了一盏酒。 “来,娘子我们共饮。” “我记得你最爱饮的就是这忘忧浆。” “今日咱们喝个尽兴。” 见李原也给自己满酒,红莲圣女最初並未在意。 毕竟要想让李原服下迷药,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他共饮。 黎红蝉的酒量,其实並不算小。 她也有信心在酒量上和眼前这位青原伯比一比。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桌上摆的忘忧浆,那可是蒸馏过的烈酒。 可不是大梁常见的低度浊酒能比。 黎红蝉听说女侯爷平日里最爱饮这忘忧浆。 连忙一口气,將酒盏中的酒浆饮尽。 只是这烈酒下肚,腹內瞬间就如同火烧一般。 她没想到,这酒与自己以前喝的浊酒完全不同。 虽然口感甘冽醇厚,但这酒劲也实在是太大。 即便如此,黎红蝉还是强忍著连饮了两盏。 原因无他,李原说龙驤侯最喜欢此酒。 喝少了岂不是露馅了。 两盏酒下肚。 从未饮过如此烈酒的黎红蝉,瞬间面色緋红,身子也有些摇晃。 但她毕竟是红莲圣女,虽然醉酒让她有些头晕。 但思维还算是清醒,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趁著李原没注意,用袍袖遮掩迅速將迷药倒入酒盏。 又將酒盏捧到了李原面前温声说道。 “你我就要分別。” “我再为李郎敬上一盏。” 有些微醺的李原,並未理会眼前的红光提示。 只当是女侯爷顽皮,要和自己拼酒。 拼就拼,谁怕谁。 他接过酒盏,又是一饮而尽。 顺手也给黎红蝉倒了一盏。 两人就这样推杯换盏,没多久,那四瓶忘忧浆就被两人喝的乾净。 黎红蝉最初对这烈酒並不在意。 也严重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她心想,自己喝的只是酒而已,李原则是喝的迷药掺酒。 怎么拼自己都不会输。 等黎红蝉发现自己酒意翻涌,神志有些昏沉的时候,却已是为时已晚。 此时的红莲圣女,只觉得一阵阵醉意袭来。 身子摇晃,心中却是暗自奇怪。 该死的,自己明明已经给青原伯下了三次迷药,为何这杀神还是生龙活虎,毫无效果? 为何红莲圣女的迷药,对李原没有效果。 其实原因倒也简单。 黎红蝉手中的迷药,药效很强,但就是有个小缺陷。 那就是怕酒精,此药一旦融合酒精,就会失去大部分药效。 在大梁这个时代,大多数酒都是米汤一样的低度浊酒。 这种迷药放入浊酒,效果並不会降低多少。 但这一次,黎红蝉是將迷药放入了酒精度高达五十的忘忧浆中使用。 这迷药撒下去之后,被酒精一中和,药效直接削减了大半。 所以李原儘管喝下了迷药,但药效却迟迟没有发作。 此时的黎红蝉已经是头晕目眩。 她可是第一次喝忘忧浆,而且还是整整两瓶。 李原此时喝的也有些过量。 不过今日是与龙驤侯的离別之酒,必要一醉方休才行。 此时的李原已经是微醺 而化妆成龙驤侯的黎红蝉已是摇摇晃晃撑不住身子。 现在,这位红莲圣女的脑子,思维已经有些混乱了。 时而自认为自己就是龙驤侯,时而又猛然想起自己是红莲圣女,还有任务在身。 渐渐的,这位红莲圣女已经是酩酊大醉。 此时夜色已深。 龙水镇中,巡夜的梆子已经敲过了两声。 已经是二更天了。 李原觉得时候已不早。 又看了看如同醉猫一般的假女侯爷。 很是心疼的將她抱起,走入了臥房。 此时在十几里之外。 真正的女侯爷白景,正在回军的途中。 这次处理东康县的民乱,吴玲可是立了大功、 她和手下的悬刀卫,迅速从乱民之中发现了红莲教徒的身影。 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红莲教徒煽动乱民的指挥网络和后方据点。 女侯爷直接派出骑兵,將这些据点一扫而空。 还抓了数名煽动乱民的红莲教香主。 隨著首脑被抓,指挥网络瓦解。 东康县起事的乱民也就成了无头的苍蝇。 此时龙驤侯在恩威並施。 一边用大军震慑乱民,又派出亲卫发放粮米抚恤。 双管齐下,这东康县的民乱也就被顺利平定了。 龙驤侯对本县的官员非常不满。 將东康县令和县衙官差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这些傢伙也明白,如果不是龙驤侯的大军及时赶到。 这东康县恐会遭遇一场大难。 所以各个都是垂头丧气的老实挨训。 那县令更是连连磕头请罪。 一直忙活到晚上亥时,才率领著龙驤军回军龙水镇。 行在路上,女侯爷心中忽然想起自己与李原的约定。 她先將大军指挥权交於手下的將校。 自己带著几名亲卫,快马向龙水镇赶去。 女侯爷与亲兵通过龙水镇口的时候。 负责看守的几人就是一愣。 他们心中暗自奇怪,自己没见到女侯爷从镇子里出去啊。 如果这位是龙驤侯,那刚才自己看到的女侯爷是谁啊? 女侯爷急於见李原,自然是没发现守卫镇口士兵的奇怪表情。 而是催马直接奔向了馆驛大宅。 龙驤侯一行人来到馆驛门口的时候,看守馆驛的亲兵也是一脸懵圈。 他们对视了一眼,难道是我记错了。 刚才侯爷出馆驛了吗? 女侯爷下了马,对门口几人问道。 “青原伯回来了吗?” 那些亲卫虽然疑惑,但也是纷纷点头。 “青原伯已在馆驛中。” 白景心中一喜,急忙推门进入了这大宅。 馆驛前面的嘈杂声,自然也传到了后院。 黎红蝉猛然惊醒。 她赶紧起身,却发现自己居然未著片缕。 慌忙间抓起一旁的衣物围在身上。 宿醉的刺痛感让她头疼不已。 自己这是在哪里? 左右一望心中就是一惊。 不对!这里是龙驤侯的馆驛! 我是来盗取兵符令信的,可是为何我在床上! 她慌乱的將衣衫裹在身上。 然后转头看向床铺。 黎红蝉眼睛瞬间睁大,那里正躺著一名已经酣睡的男人。 非是旁人,正是那青原伯李原! 隨即,记忆的碎片涌进了这位红莲圣女的脑海中。 刚才她与青原伯的一幕幕,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我竟然与那青原伯,做了那种事! 一瞬间,黎红蝉心中恨意翻涌,好你个青原伯! 还我的清白来!她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了佩刀。 猛然衝过去,一刀向李原的脖颈砍去。 忽然这个时候,正赶上李原一翻身,刀刃便擦著李原的脖子划过,斩了一个空。 此时在李原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提示。 【贴身暗卫】已发动,抵消一次致命袭击。 只是此时,李原喝的麻药已经起了效果,他对这些都是浑然不知。 见李原顺滑的躲过了自己致命一刀。 红莲圣女以为李原已经醒了,嚇的慌忙拋了手中的佩刀,赶紧向窗口的方向退去。 正在这个时候。 院中传来了女侯爷的声音。 “李郎,你在吗?” “屋中什么声音?” 红莲圣女眼神复杂的望了望床榻上的男子。 她不知此时的李原是睡是醒。 又转过头看向房门外的方向。 龙驤侯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就要推门而入。 黎红蝉心中不甘的一咬牙。 决定先保命要紧。 她纵身一跃,迅速推开了后窗,施展轻功闪了出去。 第213章 龙水镇惜別 臥房的后窗刚合上。 正门便被推开了。 龙驤侯风尘僕僕的走进了屋中。 一进屋,便看到李原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桌子上还有吃了一半的酒菜。 龙驤侯嘆了一口气,自己还是回来晚了。 看来李郎是等的过久,自己先睡了。 不过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具,女侯爷却是一愣。 四个空瓶,两个酒盏,李原应该是和什么人在对饮。 不过还不待细想,此时的李原却悠悠的醒了过来。 他刚才被红莲圣女的迷药所影响,只觉得头痛欲裂。 李原从床上抬起头,忽然望著一身戎装风尘僕僕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侯爷有些发愣。 他揉著脑袋,有些疑惑的问道。 “咦?景儿。” “你为何又把戎服穿上了?” “莫非是要出门吗?” 李原的问话,让女侯爷一愣,不解的说道。 “出门?我可是刚刚回来啊。”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那东康县的民乱,我戌时才处置好。” “那边的事情刚处置完,我便率军急匆匆的回来了。” “可还是误了时间。” “相公都先睡了。” 听闻此言,李原只觉得有些懵圈。 他有些疑惑的望著女侯爷,轻声问道。 “景儿,你是说,你刚刚回来?”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不但给你准备了洗澡水,我们还一起对饮吃酒...。” 女侯爷痴痴笑著说道。 “莫不是相公等的急了。” “是梦里见我回来了。” 看著白景不像是与自己玩笑作假。 现在李原的心中也说不准了。 莫非刚才与女侯爷的一幕幕真的是梦? 李原被迷药的效果所影响,思维反应也有些迟钝。 他也只能当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梦而已。 不提李原的疑惑。 此时的女侯爷白景,已然换下了有些征尘的戎服甲冑。 穿上了宽鬆舒適的居家衣袍。 不过让她有些奇怪的是,装著自己衣袍杂物的箱子似乎被人翻动过。 她赶忙检查了一番,好在备用的兵符令信依旧在原处,这才放下心来。 想著明日要把运送中军輜重的校尉找来训斥一顿,自己的私人物品都看不好。 返回臥房中时,白景见李原又转身睡去。 不由得摇了摇头,正在这时忽然眼睛睁大。 她只见李原身下的被褥上,明显有几点殷红。 女侯爷心中一惊,她怕是李原去剿匪受了伤。 连忙去检查他的身体,不过好在身上並没有什么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她又仔细看了一下那几点血跡的模样,感觉有些眼熟。 白景毕竟也算是过来人了,被褥上的这几点血渍,倒是有些像女子初夜时的落红。 女侯爷转头望了望依旧昏睡的李原,心中有些疑惑。 莫不是嫌自己回来的晚,让其他女子来侍寢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是李郎的做事风格啊。 而且刚才自己进入这宅院,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里有其他人。 正当女侯爷百思不得其解时。 屋外传来了轻微的噼啪声。 白景走到窗边,推开窗扉一看。 原来是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雨滴落在房瓦之上,噼啪之声不绝。 看著窗外的小雨,女侯爷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 今日也真是累了,她便將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拋在了脑后。 爬上了床榻,在李原身旁也昏昏睡去了。 外面的雨声更大了。 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中雨。 不时的,还伴隨著闪电划过云层。 但此时,在龙水镇之外的一条土路上。 一个窈窕却略显狼狈的身影,正在雨中施展轻功身法赶路。 往脸上看,却是一名正在哭泣的美艷女子,她眼神幽怨,满脸恨意。 雨水混杂著泪水,融化了脸上的妆容。 露出了红莲圣女黎红蝉的容貌。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李原和女侯爷都起的很晚。 原因无他,外面的雨依旧是不停。 这种天气,龙驤侯也好,李原也罢都是无法赶路的。 看著窗外瓢泼而下的雨丝。 李原看著女侯爷感嘆一句。 “真是人不留人,天留人啊。” “看来我们也只能在这龙水镇,多盘桓几日了。” 这雨一下就是三天。 女侯爷与李原也在这龙水镇住了三天。 这几日,白雨萱和吴玲也住进了馆驛。 李原也舒舒服服的尽享齐人之福。 到了第四日,才云开雾散,天色渐渐放晴。 正在这时,更是有龙驤亲兵稟报。 龙驤白家的水师船队,也赶到了龙水镇。 女侯爷知道分別之时已经到了。 便在龙水码头与李原依依惜別。 看著龙驤侯白景,带著数千將士登上了白家的船队巨舟。 还时不时回头遥望佇立在码头上的李郎。 李原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三个月前,自己不过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军堡都尉。 正是因为机缘巧合结识了龙驤侯白景,才让自己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现在甚至官居青原县伯,天下兵户宣慰使。 女侯爷白景不但对自己有知遇提携之恩,两人更是有夫妻之情。 只是不知这一別。 自己与景儿还要多久才能再相见。 此时江面上,片片白帆已经远去。 李原嘆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身边。 龙驤侯这一次,不但带走了舍妹白雨萱。 甚至还借走了女领旗吴玲与侍女小荷。 李原明白,白景回到白家之后,需要面对的局面恐怕会很复杂。 无论是白雨萱还是吴玲甚至是小荷,都是一路生死,是女侯爷可以信赖的人。 不过因为小侍女和侧室都被女侯爷带走了。 现在的李原,又变得是孑然一身。 虽然身边的女人都跟龙驤侯走了,但李原身边的汉子却多了不少。 为了能让自家李郎,顺利接手青原县伯的爵位。 女侯爷白景很是精心的,为李原准备了一整套的班底。 第一位,是龙驤军的一位中军管事,名叫白忠。 此人身量不高,总是笑眯眯的,他是跟隨龙驤侯的老人非常忠诚可靠,更是颇为了解勛贵的日常事务。 白景將他派到李原身边,就是让他负责帮著李原打理勛贵的各种日常事务。 而且还很贴心的让白忠改名为李忠,表示以后他將彻底脱离白家,成为李原的人。 这个人李原在军中也打过交道,办事勤恳又忠心耿耿。 李原对他的印象非常不错。 白景能將此人让给自己,李原还是颇为满意的。 白忠,哦对了,现在应该叫李忠了,来到李原面前躬身施礼道。 “李忠见过伯爷。” 李原温声问道。 “龙驤侯对你可有什么吩咐。” 李忠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本帐册,恭敬的递到李原面前说道。 “我们来上京之前,龙驤侯便在西河堡与青原县租了数间仓库。” “提前为伯爷您,备了足够的物资装备。” “这些物资由二十名龙驤管事负责看管。” “伯爷您返回青原后,就可隨时取用。” 第214章 李原的班底 李原听闻,连忙接过了李忠手中的帐册。 翻开帐册一看,心中既是惊喜又有些感动。 原来在上京敘功之前,女侯爷白景就判断到李原將会封爵。 为了让李原前期不至於无钱粮物资可用。 龙驤侯便把赤水河一战缴获的物资,截留出了一部分,分別在青原县城与西河堡存放。 为此还留下了一个二十人的团队,专门负责处理此事。 其中青原县的库房中,存有粮米两千石,银子两万两。 西河堡租用库房七间,存有铁勒人的护军铁甲两百副,各种镶铁甲皮甲两千副。 铁勒人的弯刀,长矛五千件,各种角弓战弓有三千张,铁勒人常用的黑羽箭更是多到无法计算。 此外还存有大量的军帐鼓號等物品。 这些装备虽然都是缴获自铁勒人,但都派人清洗挑拣过。 数量庞大隨时可用,可说是帮了李原的大忙。 另外,在定州府的马场,女侯爷还存有数千匹缴获的铁勒战马。 这些马匹,李原自然也是可以隨便用的,需要多少就调拨多少。 除了这些物资。 龙驤侯白景还给李原留了一支一百名骑兵的队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其中包含有二十名原龙驤骑兵,以及八十名牧奴骑兵。 这一百人都是精挑细选,各个堪称精锐。 那位说了,龙驤侯是不是抠门,只给李原留下了一百骑。 要知道,龙驤侯手中可是至少有两千四百骑兵的。 其实还真不是,仅仅只是百名骑兵,其实已经是李原这个县伯身份的极限了。 因为大梁是农耕社会,养一名骑兵的费,差不多相当於六名步兵的开销。 而供养一名脱產的步卒,至少要六户食邑的產出。 换句话说,在大梁,养一名骑兵的消耗,至少需要三十六户的產出才能供给。 而李原名义上的食邑,不过只有区区的五百户。 如果按这个算,李原也就最多供养不过十几名骑兵,或是百余名步兵。 此外,在大梁对勛贵也有要求。 那就是乡伯出行时,披甲扈从不得超过二十。 县伯出行,披甲扈从不得超过五十。 超过了便算是违制,是会被地方上书弹劾的。 李原这百余披甲骑兵,已经算是囂张无比了。 那位说,龙驤侯为何不受此制约。 原因倒也简单,一是龙驤侯白景是奉詔出兵,带多少都无所谓,大梁四大侯的地位更是无人能比。 这第二吗,就是龙驤白家极为富裕。 单单一个北寧江水路税金,白家每年就有二十万贯的巨额收益。 此外白家的封地可是整个富庶的景州府,加上田税,商税,岁入可达五十万贯不止。 这才能撑得起五千人编制的龙驤军,以及三千人的舟师军。 现在即便是再加上两千四百名骑兵,以白家的財力也是绰绰有余。 这百余骑兵,也不过是白景给李原的班底而已。 等李原这位青原伯的財力更加宽裕的时候,白景麾下的骑兵便会派回来归李原调遣。 毕竟在白景心中,她的东西就是李原的。 除了这百余名骑兵,女侯爷还给李原留下了四名將佐校尉。 龙驤校尉,佐兴,在龙驤军中担任副千夫长。 是个不喜言笑如铁塔般的汉子,擅长治军与练兵。 那日在赤水河,见了李原大破铁勒的风姿,就被其折服。 这一次主动要求追隨青原伯。 龙驤校尉,张怀,同样也是一位副千夫长。 此人与佐兴是挚友,是名黄面长脸的高大巨汉,武艺在龙驤军中可排入前三甲。 平日作战,最喜披甲陷阵,更是对青原伯李原崇拜无比。 这一次见好友佐兴加入了青原伯的麾下,他便也毛遂自荐跟著来了。 另外两人,都是来自铁勒的降军。 副千夫长,高爭,此人是个高廋的汉子,出身自铁勒战俘军,擅长骑射与骑兵指挥。 他加入龙驤军的目的,就是想追隨李原这位勇士。 听说可以回到李原的麾下,他马上辞去了龙驤副千骑长的职务,要求跟隨青原伯。 另一人,叫巴杉,是个身材矮壮的北蛮人,他出自铁勒的牧奴军。同样擅长骑兵,骑射尤其是牧马。 自己的部落在与铁勒的战爭中被攻灭,男丁都成了铁勒人的牧奴。 所以他对能击败铁勒人的李原感激无比。 听说能追隨青原伯,也是立刻就报了名。 其实,龙驤军中愿意追隨李原的將佐有很多,甚至另一位副千骑长乔彦也报了名。 李原心中感动,但也只能拒绝。 如果牧奴骑兵的两个千骑长都被他带走,恐怕会影响龙驤侯对骑兵的使用。 而且李原现在尚未授土授民,暂时也用不到那么多人,剩下的报名者李原只能安抚。 此外要跟李原回青原县的,还有广济商会的谭家。 包括会长谭继明,大女谭云,儿子谭虎以及鏢师护卫五十多人。 他们带著十几辆的骡马车驾,运著数千的彩瓷瓶。 准备和青原伯李原合作山南道的酒水生意。 算上谭家的商队,李原回乡的队伍也有近一百六十余人。 龙驤侯的船队已经消失在了北寧江口 李原也翻身上马。 带著自己这支队伍,向北川道进发。 这一路上倒是很顺利。 只是有一件事,让李原很是疑惑。 他偶然打开了自己的贤妻辅助系统,却发现数值更新了。 恭喜宿主获得.....无法定位身份..【黎红蝉】 武力从133提升至139, 等级为【勇冠三军】 智略从130提升至138, 等级为【庙算】 气运从125提升至135,从【天眷】升级为【帝运】 【黎红蝉】为宿主提供特殊属性【能言善辩】宿主说服其他人的概率增加30%。 某些情况下,可產生暴击效果,直接说服对方。 李原的表情有些奇怪,这个属性真的非常不错,也很有用。 但这个黎红蝉,到底是谁啊? 李原脑海中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他並不记得自己接触过不认识的女人。 这些天李原只是和白家姐妹还有吴玲在一起。 更没有去过什么青楼妓馆。 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让李原真的是困惑不已。 第215章 近乡情怯 只是李原不知道的是。 此时在上京附近的一处庄园中。 红莲圣女黎红蝉,已经闭关数日了。 自从这位圣女,独自去了一趟龙水镇之后。 就谁来也不见,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 哪怕是红莲大掌教郭霖九,数次来拜访都被圣女拒绝。 无论是手下教徒还是大掌教。 都不清楚圣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估计是动员了整个东康县与红溪县的资源,仍然失败。 想来这位红莲圣女,应该是在闭门思过吧。 不过大掌门郭霖九自己也损失惨重,自然也没有立场责怪红莲圣女。 也只能暂时离去,先回总坛復命再说。 此时,在庄园的內宅中。 黎红蝉衣冠不整,神情萎靡,抱著腿坐在床榻上望著棚顶发呆。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红莲圣女的气度与风姿。 如果靠近,就能听见黎红蝉咬牙切齿的低吼。 “青原伯~~李原~~~竟敢夺我清白!” “我黎红蝉!绝不饶你!” 不过隨即,这位圣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了下去。 自己被李原夺走清白的事情,必须要严格保密。 因为在红莲教中。 担任红莲圣女之人,必是处子之身才行。 所谓红莲圣女,最终的归宿只能是教主的女人。 黎红蝉失身的事情一旦败露,不但会瞬间失去红莲圣女的身份。 而且大概率,还会被教中的执法者灭口处置。 然后教中便会在挑选出另一名合適的女子,成为新的圣女。 顶替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毕竟在这红莲教中,这种备份圣女,可是还有很多。 到时候,自己真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黎红蝉不由得双手抱腿浑身冰冷。 她眼神中露出寒芒,更是暗自下定决心,此事绝不能让教中发现。 自己要不惜一切代价,將此事隱瞒下去。 而那位害得自己失身的青原伯。 也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不提这位悲催的红莲圣女。 此时的李原一行,经过了半个月的行军。 身边有百名甲骑护卫,这一路上顺利的很。 队伍已然进到了庆州地界。 到了庆州,李原想了起来,自己曾答应过小荷。 帮她去看看那些乞儿生活的怎么样了。 队伍便在庆州休整了一日。 李原穿著便装,去看了看那些乞儿的近况。 发现他们和那渔婆子过的日子还不错。 於是李原以小荷的名义,派人又给那渔婆子送去了几十两银子。 託付她照顾好那些孩子。 庆州的事情处理完,队伍继续出发。 三日后,便进入了定州府。 定州將军韩明道,早就接到了消息。 更是带著定州督军府的各位官员,出城五里迎接这位李伯爷。 李原数月前跟隨龙驤侯入京时,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兵户都尉。 从上京返回的时候,已然成了名动天下的青原伯。 不过参加了赤水河大战的韩明道自然知道,这荣勛是李原应得的。 这北川道四州,从最底层的兵户到州府將军,谁还不欠这位青原伯一条命呢。 韩明道在定州督军府大摆筵席,盛情款待青原伯。 李原也不好推辞,只能客隨主便,在定州府休整了一日。 第二日,听到消息的青原督帅郭子雄,便带著西河堡镇守林万山亲自来到定州府迎接李原。 李原的这个青原县伯,可说是北川道第一位实封勛贵。 按身份,与州府將军平级,远高於郭子雄与林万山。 也就是说,在青原督军府的兵户体系中,现在的李原是两人的上司。 两人对李原本来就恭敬,这一次更是要好好逢迎。 第二日李原辞別了韩明道,便带著队伍与郭督帅林镇守共同返回青原县。 一晃数月之別,李原还真的有些怀念青原。 走入青原县,看著远山近水,甚至產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思绪。 李原觉得自己已经渐渐的融入了这个时代。 不管未来的路如何,至少要做好当下的自己。 到了青原县城,李原队伍的县伯认旗,让乡民百姓很是好奇。 而李都尉在上京封伯的消息也不脛而走。 在县督军府,李原和郭子雄小坐了一番喝了一杯茶。 郭子雄寻机对李原躬身问道。 “不知伯爷的行院,想设在哪里?” 行院?李原想了起来。 因为自己还没有修建所谓的县伯府。 而作为青原县伯,一方的镇守勛贵,也是要有自己府衙的。 行院,也可叫行辕。 其实就是大梁官员临时开府办公的地方。 龙驤侯给李原置办了县伯的班底,其中有管事,又有將佐。 这些人总不能都住到李原家,平时也要有自己的办公地方。 郭子雄问李原行院要设置在哪里,其实就是问这位青原伯是否要把行院设到青原县城。 李原略一思索,对郭督帅说道。 “行院的话,我就暂时设到西河堡吧。” “那里离家方便。” “地方也熟悉,做起事情方便。” 听李原这么说,郭督帅的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气。 现在的青原县城中,有县衙和督军府两个实权衙门。 如果这位青原伯也要搬进来,就是三个衙门共管青原县城。 到时候真是难以想像,这青原县城会如何热闹。 李原要將自己的县伯行院设到西河堡,倒是免了让郭督帅为难。 一旁的林万山听说李原要將行院设到西河堡,连忙起身拱手说道。 “属下愿意將镇守衙门让出,供县伯大人使用。” 李原连忙摇手说道。 “誒,不可,不可。” “林大人的镇守衙署,我怎可占据。” “我在这西河堡中,另寻一处便可。” “只要地方足够大便好。” 听闻此言,林万山的眼睛忽然一亮,他对李原说道。 “卑职恰巧知道一处所在,很是符合县伯的要求。” “不知县伯大人有没有兴趣。” “哦,真的。” 李原仔细一问,这才知道。 原来在西河堡中,有一处规模挺大的车马店。 老板因为生意的缘故,已经搬去了淮州。 这车马店一直就在西河堡掛牌出售,不过因为这店面院落很大。 出售的价格也不低,所以问者寥寥,现在也处在閒置之中。 李原一听便来了兴趣。 这临时行院,不过是个过渡的地方。 暂时安顿手中的兵马与將佐。 对於环境条件,倒也並不算挑剔。 等行过授土授民之礼,自己便可修建府衙或是堡寨。 在安排兵马就方便许多。 西河堡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倒是意外之喜。 第216章 临时行院 与郭督帅告辞。 李原出了青原县城,行走不到半日。 遥遥的就望见了西河堡。 对於李原来说,这就算是到家了。 远远的,李原就看到了几个窈窕的身影在路边等待。 正是自家的几个女人。 她们前几日就接到了消息,说是李原这几日便要返回青原。 这几天,楚婉君每天都带著几女在此观望,盼郎君归来。 今日总算是望到了郎君骑马而归的身影。 李原的脸上露出笑容,纵马来到几女面前。 刚一下马,几女便迎了上来。 在楚婉君的带领下对著李原飘飘下拜。 “奴....奴恭迎郎君。” 说不到一半,楚婉君已经是泪流满面。 忍不住扑到了李原的怀中。 “郎君,你可回来了,呜呜。” 看著怀中泪眼婆娑的楚婉君,还有一旁满脸泪痕的小竹和小夏。 李原也是颇为唏嘘,自己这次去上京敘功,前后走了近三个月的时间。 自己对家中的三女,其实也是时常想念。 李原回头看了看身后赶过来的队伍,对三女温声说道。 “我先去安顿杂事。” “你们先回家等我。” 安抚好几女,李原便带著队伍进了西河堡。 林万山,马上亲自去安排车马店的事情,不一会就笑著回来对李原说道。 “青原伯,那个车马店卑职都已经安排妥了。” “伯爷可以隨时使用。” “咱们现在去看看如何?” 李原点头。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西河堡的这家车马店。 此时几个伙计正从大门上摘下【田家老店】的牌匾。 李忠也回稟,已经派人去联繫了木器行。 新的牌匾明日便可送到。 为了进出车马方便,这车马店的大门修的很是高大宽敞。 这些都很符合骑兵的需要。 李原迈步走进了这车马店的前院。 院子还算宽敞,左右两侧是两层的厢房,一侧两间共有四间。 李原推开一间厢房的屋门,向里面望去,厢房內修的是长条的大通铺。 这一间屋子的通铺挤一挤,轻鬆可以睡下二十人。 单单前院的两排厢房,上下两层就可以住下一百六十人。 李原微微点头,这里確实很符合他的要求。 走入后院,这里被分割成了数个小院。 管事李忠,和几名將佐便可在此办公。 车马店的侧面是长条状的马厩。 骑兵的战马都可以安置在这里。 既然地方定下了,这些杂务自然就不用李原亲自安排。 自有几位將佐,將带来的百名骑兵安顿的井井有条。 这百名骑兵算作是李原的亲兵。 所以他们的一应支出都是由李原负责提供。 李原给每名骑兵定额为,月俸两贯,粮米钱一贯,养马钱一贯。 这月俸,没什么好讲的就是工资,每月两贯钱的月俸,在大梁已经算是妥妥的高收入了。 粮米钱,这也是梁军中的惯例,在营的士兵吃的是大锅饭,供给粮米肉食按每月一贯计。 若是士兵成家,也可单独领取粮米钱回家开伙。 这养马钱,其实就是自己马匹日常所需的草料麦豆的开销。 大梁草料的价格通常为一束草大约15~18斤,价格20文钱左右。 这黑豆的价格为500~600钱一石,麦为700~800钱一石。 每匹战马每天需要吃草料15斤,也就是一束,豆麦5斤,也就是半斗。 一匹马的日常消耗,差不多相当於养五六个人的支出。 仅仅是这百人的骑兵队,李原每月便要支出银钱四百贯,一年就是四千八百贯之巨。 所以在大梁养马不易,养大队骑兵更是不易。 而且这养马还是一项非常辛苦的工作,如何照料马匹遛马都需要专人来做。 好在,李原的这支骑兵中,大部分是来自草原的牧奴,对於照料马匹可说是非常的专业。 全军入住了这车马店改成的行院之后。 李原又给每人发了银五两,將佐五十两,的安军赏银,全军自然是欢腾。 这百余骑兵就是李原的基本盘,必须要好生拉拢马虎不得。 全军安排妥当,又谢过了林镇守今日的帮助。 李原便离开了临时行院,返回家中看望几女。 远远的还未到家。 便看到此时的李宅,大门敞开。 门前可说是张灯结彩。 李原获封伯爵归乡,这在西河堡可是天大的事。 这几日,军堡中的各位都尉差点將李宅的门槛给踏平了。 连县中府衙和督军府的各位官將,也是纷纷来祝贺。 不过因为李原尚未返家,家中又只有女眷。 他们也只是送来贺礼,留下名帖。 李原回到家中还未及进门。 就看到有数名家僕管事,正在门前等待。 接待这事,楚婉君交给了柳青。 她接人待物颇为得体,处理的井井有条。 李原並未急於进去。 待送礼的家僕走了,这才牵马进了自家的院子。 他刚一进院。 正在收拾礼品的柳青几女,连忙跪地给李原请安。 “奴拜见主人,恭贺主人高升。” 李原很是满意,也赏赐了几女。 听到声音的楚婉君,也带著小竹小夏迎了出来。 晚上,全家人在院中吃了一顿丰盛的家宴,述说这一阵的离別之情。 吃完饭,楚婉君先是给李原递过来一个帐册。 便是这几日,青原县衙和督军府送来的贺礼。 李原翻开一看就乐了。 这几天送礼的人还真不少。 青原县令给自己送了一套文房四宝。 督军府的郭大人,送给自己一匹北蛮良马。 县衙主簿杨悦杨大人,送了珍藏版的五国史汇编一套。 而左司卫张魁,则是送了自己一柄宝刀。 西河堡都尉袁立,送来了上好的岭南茶五斤。 醉香居的九娘和秦老,送来了一套白银酒具。 那布庄的乔老板送来了上好的丝绢四匹。 后面的诸如瓷器,布匹,林林种种不胜枚举。 李原看的面带笑容,这一次可说真是大丰收。 这礼多礼少其实並不重要,这份情义才是关键。 天色已晚,柳青已经收拾好了主屋,过来请主人主母休息。 洗漱完毕,吹了灯烛。 楚婉君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李原怀中。 听相公给她讲述,去上京述职这一路上的精彩经歷。 不时的发出惊呼。 李原也將自己和白家姐妹,以及吴玲的事情讲给了楚婉君。 楚婉君心中轻嘆,但也没说什么。 自家郎君实在是太过优秀,將来身边的女子必然也会越来越多。 只求郎君能顾念自己这个结髮之妻。 对自己好一些。 李原看著楚婉君那有些自艾自怜的表情,调笑著说道。 “娘子,今日天色不早。” “侍奉郎君就寢吧,” 说著,便拉上了罗床的布幔。 第217章 新的规划 一夜缠绵,无需多言。 第二天,李原起的很早。 按惯例在院中练了一阵枪法。 脑海中却在思索著,最近这些时日需要自己做的事情。。 赤水河之战后,整个北川道看似平静,实际上李原心中明白。 吃了这么大的亏,铁勒人必不会善罢甘休,大梁隨时要面对北蛮的疯狂报復。 如今自己已经封爵,便有了镇边守土之责。 必须要儘快拉起一支堪战的队伍,来应对未来可能的战事。 此外最重要的,就是要筹备自己这个青原县伯的授土授民之礼。 按照北寧侯所说,此时朝廷的册封大员应该已经启程。 想来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便会抵达青原县。 在那之前,李原必须要备好祭祀天地的祭台,祭品,相关的礼器。 此事李原也只能全权交由李忠去办理,毕竟对於勛贵的事,还是他最了解。 行过祭礼,李原才有对食邑领地的管理权,招兵买马才更加的名正言顺。 此外,自己便是要去看看东乡村的近况。 现在无论是招兵买马,还是筹备县伯祭礼。 都是需要大笔的钱粮,而东乡村的工坊和酒坊,就是目前自己最大的財源依仗。 另外,李原心中有一个设想。 那就是为了保障自己这些工坊的安全,將东乡村彻底重建,完成堡垒化。 改东乡村为东乡堡。 自己自费为青原县在增加一座军堡,想来督军府的郭大人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不过李原觉得,这座东乡村,大概率应该也在自己县伯授土授民的范围之內。 还有一件事,便是与谭家商队的合作事宜。 毕竟人家广济商帮千里迢迢跟著自己来到了青原县,还运来了大量的彩瓷瓶。 巡视完东乡村后,李原便会找机会敲定和谭家的合作。 酒坊的忘忧浆如果能卖到富庶的山南道四州,那必然能获得巨利。 还有就是,青原县城的一些老主顾,李原也需要去看一看。 尤其是很照顾生意的九娘与秦老,还有那布庄的乔老板。 正在这时,柳青走过来躬身行礼说道。 “主人,饭食已经备好。” “夫人请您过去用餐。” 说著便递过来了一条毛巾。 李原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又在水盆中净了手,便跟隨柳青来到了正厅。 早餐依旧是粟米粥,酱菜。 但也增加了一些糕饼肉羹。 当然还有在西河堡最近流行起来的豆腐。 李原和几女聊起了最近的安排。 楚婉君听说相公今日要去东乡村巡视一下工坊。 眼珠一转,便笑著对李原说道。 “是啊,这工坊可是咱家的命根子。” “相公回来可是要仔细看看。” “对了,上次翠娘过来报帐,我这人嫌麻烦,看的也不仔细。” “相公今日既然要去东乡村。” “那晚上也不用著急回来。” “我也已经和翠娘商量过了。” “相公今晚可与翠娘,好好的盘一盘帐。” 听闻此言,李原夹菜的动作就是一顿。 他抬头看了一眼楚婉君,发现对方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李原心中顿时就明白了。 什么盘一盘帐,孤男寡女半夜去盘帐,最终只能盘到床上。 楚婉君这是暗示自己,该把翠娘这个女子收房了。 李原想了一下,翠娘现在管著自己的酒坊,麻纺工坊,用的也是非常得力顺手。 確实也应该给翠娘一个名分,於是轻笑一下说道。 “娘子放心,相公心中有数。” “翠娘掌管著咱们家的產业。” “我也確实应该让她安心。” “那今晚,我便在东乡村住上一宿。” “给她这个名分。” 见李原答应了,楚婉君也是连连点头。 昨晚她听了李原与白家姐妹,还有纳吴玲为妾的过程。 她心中没有危机感那是假的,於是转念一想,既然那位女侯爷可以在相公身边塞人。 那自己也可以这么做,相公身边的自己人多了,那她楚婉君的地位也稳固了。 所以今日才急匆匆的建议李原收了翠娘。 李原倒是没有多想,媳妇让自己纳妾收女人,何乐而不为啊。 只是此时李原不知道的是,身后服侍的柳青。 眼神中闪过一丝焦急,心中也暗暗的嘆了一口气。 此时,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一名侍女过去打开了门。 从外面走进来四人。 不是旁人,正是崔家兄弟,刘黑头和福叔。 他们一进来,便对著李原磕头行礼。 “属下拜见伯爷。” 这四人是李原最早的亲兵,更是同乡。 自己手下的那百名亲卫骑兵实在是太过招摇。 而且大队骑兵过境,也会惹得乡民不安。 所以昨天李原便派人告知崔平四人,让他们今早过来当亲兵护卫。 李原今日准备去巡视东乡村的工坊,带著他们几个也最为合適。 辞別了家中女眷。 李原与崔平福叔几人,骑马赶往了东乡村。 这一路上,几人都是好奇的询问,李原这次上京之行的过往。 对於这几个最早跟隨自己的兄弟。 李原也没端什么伯爷的架子,与他们谈笑风生。 讲了很多上京敘功时,一路上的趣事,几人听的也是暗暗称奇。 李原也询问几人现在东乡村的情况。 崔平笑著回稟道。 “伯爷,这东乡村最近变化可是很大。” “恐怕您到了,都要认不出来嘍。” 听闻此言,李原也有些好奇。 难道自己走的这几个月,东乡村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西河堡距离东乡村並不远。 走路不过一个时辰,何况几人还都是骑马。 此时已经能遥遥的望见了东乡村的轮廓。 只是李原抬头望了过去,却是也是吃了一惊。 眼前的这个村子,真的还是东乡村吗? 原因无他,因为这里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首先,整个东乡村此时已经变得如同一个大工地。 原来那矮小破旧,不足一丈高的庄墙已经被完全推倒。 新的庄墙不但位置向外扩展了七八丈,而且似乎要修的更高更大。 近百人在运送土石,看样子是准备要筑新的庄墙。 李原又抬头看向村子之內。 能看到成片的烟雾在村落上空徐徐腾起,那些烟雾是来自酒坊炉灶的烟筒。 不过可比自己走的时候要多得多。 李原心下好奇,看样子,翠娘这些日子应该是扩建了自家的工坊酒坊。 李原对翠娘的决策很是满意。 看来自己选的这位管事非常不错,很懂经济学。 李原一打马,几人便向东乡村的村口赶去。 他想看看村子中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第218章 东乡村近况 工地上正在劳作的村民们一抬头。 就看到有五人,正骑马来到了东乡村口。 有眼尖的在仔细一看。 立马高兴的大叫了起来。 “是李校尉回来了!” “咱们东乡村的李郎君回来了。” 周围眾人听闻,也是纷纷抬头观望。 “快看,確实是李校尉回来了。” “快去通知村正和百长。” 李原几人刚走到村口。 这东乡村中,便呼呼啦啦的出来了近百人。 这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看著李原,都热情的在打招呼。 有喊李校尉的,也有喊李都尉的。 甚至还有人喊李大哥的。 这些乡民对自己的称呼杂乱,李原倒是並不在意。 自己在东乡村,从一名小小的兵户伍长,混到了今日的青原县伯一方勛贵。 其实对於这些本分的兵户村民来说,是很难理解的。 他们对自己的称呼,也是图个方便。 对比起称谓,李原更看中的,是这些东乡兵户对自己的情义。 东乡村的兵户,对於自己村中有李原这样的英雄,感觉与有荣焉。 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欢喜和亲切。 正在这时,人群纷纷让开,走出了两人。 正是老村正高伯与百长薛大成。 他们见到了李原,连忙跪地请安。 “卑职,见过青原县伯。” 这二人可比一般村民消息灵通的多。 他们早就听闻,李原已经被朝廷封为了县伯。 那可是一方勛贵,了不得的身份。 在他们的带动下,周围乡民也纷纷跪地磕头。 看到这一幕李原心中暗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苦笑。 其实李原並不喜欢这样。 不过在这个时代,大梁却是分上下尊卑的,他也无力改变。 李原连忙几步走上前来,双手扶起了两人说道。 “高伯,薛大哥,还有眾位乡邻。” “我李原出身这东乡村,见大家如见家人。” “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可不必如此。” “大家以后,叫我李原便可。” 村正高伯与薛百长对望了一眼,他们是真没想到。 李郎君做了勛贵,居然还对乡民们如此的平易近人,都是心中感动。 李原为了转移话题,便指著工地有些不解的问道。 “咱们东乡村,为何要修建新墙?”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百长薛大成嘆了一口气,对李原解释道。 “伯爷您不知。” “前些时日,咱们青原县匪患不绝。” “那老黑山的断尾狼一伙贼匪,听说咱们东乡村里不但有工坊还有粮食。” “更是有大量的女子做工。” “便想打我们村子的主意。” “半夜里,来了七八十名的老匪,想屠了我们的村子。” “所幸当时我正在巡夜,见事情不对,便敲响了预警的铜锣。” “当时那匪徒已经破了咱们的庄墙,正要进村劫掠。” “好在听到了锣声,咱们全村的兵户都衝出来了。” “咱们的兵户各个都吃的饱,家中更是武备不缺。” “很快就集结了八十多名披甲兵。” “那些匪徒被咱们村的兵户一衝,就死了十几个,嚇的直接便退了。” “大家一合计,咱们村毕竟是被匪人盯上了。” “索性就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合力重新修建庄墙。” “这样也能让大家安心。” 听闻此言,李原也是微微点头。 断尾狼这伙贼匪,李原可是很有印象的,当年李原和几名手下在半路上救下布庄的乔老板。 斩杀的悍匪伏草蛇,就是断尾狼这伙贼匪中的一员。 李原没想到,现在这老黑山的贼匪,居然已经如此猖狂了,竟然敢夜袭兵户村寨。 难道他们不怕督军府的报復吗? 听了李原的疑问,百长薛大成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伙匪寇一直在流窜作案,今日在东,明日在西,官兵很难抓到踪跡。 督军府动员了几次兵户去围剿,没少消耗钱粮但却也是无果。 李原转身对崔平说道。 “拿著我的手令,去西河堡县伯行院,交给校尉高爭,佐兴。” “让他们派出骑兵,搜寻断尾狼这伙贼匪的行踪。” 崔平马上领命而去。 待再回头时,老村正笑著对李原说道。 “修这庄墙,其实村中出钱最多的。” “是您的酒坊。” “楚夫人给咱们村拿了五十贯,用做修建庄墙之用。” “这才让庄墙能顺利开工。” 李原听闻楚婉君给村中拿了五十贯修墙,心中对婉君的决定很是满意,又对大家说道。 “酒坊也是靠大家保护,我们出些银钱,自然也是应该的。” 在两人的引领下,李原迈步进入了东乡村,又发现了新的变化。 村中的路面显然进行了修整。 很多以前泥泞的路和坑洼的地方,都进行了填补铺上了砖石。 原来村中一些残破的土屋,也进行了维修。 一旁的老村正捻著鬍鬚,很是欣慰的说道。 “咱们东乡村欣欣向荣。” “都亏了伯爷。” 李原有些不解的看向老村正,眼神有些疑惑。 老村正捻著鬍子,继续解释道。 “正是因为咱们村中有了伯爷的工坊。” “大家在工坊做工,都有了收入。” “这路也就有人修补,自家的宅子也就有钱修缮了。” “哦,是这样吗。” 其实李原心中还有些疑惑。 自家工坊的工位就那么多,怎么感觉全村人都有收入了呢。 不过很快李原就解惑了。 因为他看到了自家的酒坊,只是这酒坊和他走的时候已经是大变样了。 面积足足扩大了四倍有余,酒坊的屋舍也扩展到了十几间。 李原有些发呆。 他知道翠娘扩建了酒坊,但是没想到居然扩建了这么多。 正在这时,一群女子的身影小步跑了过来。 李原一看,正是许久未见的翠娘与几十名酒坊中的女工。 此时的翠娘,早就不是当日那瘦骨嶙峋的模样。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她面色红润,身段也变的丰腴饱满曲线玲瓏。 在配上清秀的五官眉眼,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李原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翠娘见是李郎来了,面露惊喜。 赶忙快步走过来给李原见礼。 “奴婢拜见老爷。” 听闻此言,李原一愣。 自己啥时候成了翠娘的老爷? 难道这些天,楚婉君把翠娘收到府中当家僕了。 李原连忙让翠娘起身,口中说道。 “翠娘,不必这样,自家人不用称呼什么老爷。” 这时翠娘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她对著李原忽闪著眼睛问道。 “那....那我该称呼您什么?” 李原想了一下说道。 “这样吧,翠娘以后就叫我李郎如何。” “嗯,李郎。” 听闻自己可以称呼李原为李郎。 翠娘高兴的点头,脸上变的更加緋红,心中泛起了甜丝丝的感觉。 这李郎可是一种很亲昵的称呼,在大梁也就男女夫妻之间使用。 楚婉君前些时候,私下里曾问过翠娘。 问她是否愿意给李原当婢妾。 当时的翠娘虽然羞红了脸,不过仍囁嚅的答道。 “翠娘这辈子,就是李家的人。” “没有李郎施以援手,翠娘早就冻饿而死了。” “翠娘虽为女子,但也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 “若李郎不嫌弃。” “翠娘愿意伺候李郎一辈子。” 知道了她的心意。 楚婉君便告诉翠娘,等李原从上京回来之后,她便会帮她促成好事。 让翠娘在东乡村好生等待,並告诉她。 若是哪日我家李郎寻你去盘帐了,那便是我说服了郎君。 你仔细服侍李郎便是。 翠娘自然是把这话认真的记在了心里。 这几日听闻李原已经返回了青原。 她便早早的就把自己打扮好,在东乡村等著李原的到来。 第219章 工坊扩建 翠娘先压下来心中的思绪 带著李原参观了新扩建的酒坊。 隨著忘忧浆需求的增大。 之前的酒坊的產量,已经远远无法满足需求。 这件事李原也是知道的。 所以在进京之前,已经给了翠娘扩建工坊的权利。 再加上村中老村正和薛百长多方支持。 最终將酒坊扩建到了之前四倍的面积。 將附近的数间土屋民宅都扩了进去。 不过这些民宅的兵户却是很高兴。 原因无他。 翠娘收这些地皮,可是拿出了寻常价格三倍的补偿。 价格不过三五两的土屋草房,能在翠娘这里换到十余两。 这些兵户可是乐坏了。 去村子外围修建新的土屋,手中的银钱还能剩下不少,何乐而不为。 所以工坊的扩张一直都非常顺利。 甚至周围的不少兵户还常来询问翠娘,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家的房子。 这让翠娘哭笑不得。 工坊扩大了,所需要的人工也就多了起来。 现在的李家酒坊中,做工的女工超过了五十余人。 很多都是村中的兵户女眷。 现在的酒坊,蒸煮粮食的大灶二十余个,女工轮流三班倒。 一个月能產出青原浆,百酿各两千瓶,忘忧浆也超过一千五百瓶。 李原对翠娘的工作非常满意。 这位女管事真是选对人了。 参观完扩建后的酒坊。 李原又去了自家的麻纺工坊。 麻纺工坊的面积,也比李原走的时候要大了两倍不止。 更是建了两间新的夯土大屋。 改良纺织机的数量,也增加到了三十台之多。 这些日子县城的麻布价格,虽然有所下落,却依然维持在一贯一匹左右。 这里的女工居然有六十多人,除了东乡村的兵户女眷。 还有很多李原没见过的生面孔。 在翠娘的介绍下,李原才知道。 听说在东乡村做工能挣钱,附近村寨的女子不少都赶来打零工。 如今的麻纺工坊也是三班倒,每台织机安排三个女工轮流纺布,一台织布机,一天半便可出一匹麻布。 三十台改良织机,日夜不休,月產麻布可达六百匹。 刨去原料工钱以及粮米银,每月至少能给李原挣到五百贯。 这可是不小的数目了。 而且看翠娘的意思,似乎还想继续扩大麻布工坊。 其实挣多少钱已经不重要了,能给这些苦命的女子一条生路才是关键。 转了半日,此时已到了中午。 几个婆子来到翠娘的面前,行礼说道。 “管事,饭堂都已经备好了。” “是否让女工们开饭。” 李原的工坊,每日里为女工们提供两顿餐食的。 但现在来做工的人越来越多,为了节省开支。 翠娘索性直接腾出一个院子,作为工坊的大饭堂使用。 酒坊与麻纺工坊的女工轮流就餐。 李原对这个安排也很感兴趣。 他也挺关心女工的饭食如何。 便在翠娘的引领下,来到了这个所谓的工坊大饭堂。 大饭堂其实就是一个大院子。 一侧的棚子下修建有四个大火灶,几个婆子正在翻炒著大锅。 院子中间修有四个草棚,棚子里面摆著长条桌案和长凳。 李原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些桌椅一次便可坐下六十人同时就餐。 这时,负责做饭的几个女子用木盆將饭食端上了桌。 主食是用大木盆装的粟米饭。 此外每桌还有几道大盆菜 通常是酱菜醃菜和炒鲜蔬。 今日里居然还有一道荤菜。 其实就是用猪下水熬的汤。 不过对於严重缺乏油水的女工们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好的食物了。 当然,最受欢迎的就是李原发明的豆腐。 豆腐现在又有了一个新名字,被乡民们称为东乡白。 而且也如上一世一般,发展出了很多的新吃法。 比如各种豆乾,豆卷,甚至是菜油炸豆腐。 今日大食堂的主菜,就是大盘的盐水豆腐。 不多时,门外响起女子的嬉笑声,酒坊和布坊的女工都赶来吃饭。 一进门,她们便看到了东家李原。 女工们连忙过来,纷纷见礼。 “见过李郎君。” “李郎君公侯万代。” 各种恭维之声不绝於耳。 李原也对这些女工微微点头致意。 来吃饭的女工有近百人。 大食堂的这个院子,也被挤的满满的 即便是这食堂不小,也差不多要分两拨才能吃完。 李原仔细打量,那些曾在自家门前跪门的村中孤女大多都在。 在翠娘的安排下,这些最初跟隨自己的女子,很多已经是工坊的各级管事和工长。 她们这些日子在工坊食物充足吃的好,各个面色红润,身子也丰腴了许多。 女工中,她们对李原最是忠心。 自知如果没有李原,自己绝没有活下来的道理。 所以很多女子甚至拒绝配婚,一心跟著李原做工。 东乡村,孤女做工便能吃饱的消息传出去后。 也惹的附近很多村寨独身女子过来投奔。 那些李原看著面生的,大多就是这些外来村寨的女子。 李原在青原县的名望很大,赤水河大破铁勒的大英雄谁人不知。 村寨中有活不下去的独身女子前去投奔东乡村。 各村的村正百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说什么。 这些孤女若能在东乡村求一条活命,也算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所以这两个月以来,翠娘差不多就收留了五六十名其他村寨来的孤女。 只是东乡村中的空宅早就没了。 这些女子索性直接弄些草铺,每晚就睡在工坊的地上。 因为现在工坊的工钱是计件的,所以这些女工吃饭很快,一人一碗粟米饭,浇上酱菜汤汁。 寻个地方就大口开吃,吃饱后,便到后面的水缸饱饮些盐水,补充身体的盐分。 然后就赶紧返回各自的工位继续做工。 她们可不想耽误了自己的工时,影响了工钱。 女工们吃完了饭。 又看到大饭堂的门前,有人在规矩的排队。 李原有些疑惑的问道。 “翠娘,这些人是?” 翠娘忙回道。 “李郎,是这样。” “这饭堂每日里饭食都有剩余。” “这些剩下饭食,我便自作主张,送给了村中的孤老与孤儿。” “还请李郎允许。” 经过翠娘的解释,李原才明白。 东乡村中,能来工坊做工的几乎全来了。 但还有些人却是无法做工,比如李原邻家的那位老工匠和孙子。 村中更是有些户孤老,家中子嗣全都战死在沙场,他们老无所依。 还有些没了父母的孤儿也是每日里衣食无著。 这样的人,在东乡村中有十几个。 翠娘心善,便每日里將饭堂剩下的食物分给村中的这些孤寡老弱。 李原点点头,说道。 “你做的很对。” “这件事,是我疏忽了。” “他们都是我的乡亲,我理应帮扶。” 见李原答应了自己的作为,翠娘心下欢喜。 看著那些从饭堂领到食物的孤老孩童,对自己下拜感谢。 李原感到心中有些不好受。 更是嘱咐翠娘,平日里可以適当多做些。 他可不愿看到东乡村中,有人饥寒而死。 第220章 东乡堡的设想 李原的午饭。 自然不会和这些女工一起挤饭堂。 翠娘在李原的老宅,已经让人单独备好了酒菜。 许久未回自己老宅,李原还有些想念。 自家的宅院变化不大,只是收拾的非常乾净。 屋顶的茅草和土墙也经过了仔细的修缮。 在小院的饭桌之上,摆著翠娘为李原准备的饭食。 共有四荤四素一汤。 看著很是丰盛。 李原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门口的福叔吩咐道。 “你去將老村正与薛百长,请到这里来。” “就说到我家喝酒。” 那边福叔答应了一声,就奔了出去。 不多时,自家的院门一开,老村正和薛百长就走了进来。 听闻青原伯有请,两人都是不敢耽误。 李原请二人入座,三人把盏共饮。 看著眼前意气风发的李原。 村正与薛百长都是不由得心中感慨。 这位李郎君,几个月前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兵户伍长。 然而现在,已然有了大梁县伯的爵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能力气运,真是让人羡慕。 他们两人对李原,已经有了敬畏之心。 李原请老村正和薛百长。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其实是想与二人商量一下,这东乡村日后的规划。 行过县伯的授土授民之礼后。 这东乡村大概率也是自己的食邑封地。 东乡村的这些兵户,是李原目前最可靠的人手。 而村中的工坊又是李原的主要財源。 所以对东乡村,李原必须要彻底掌控的。 李原的计划就是改东乡村为东乡堡。 听闻要改东乡村为东乡堡,老村正和薛百长都是吃惊的对望了一眼。 隨即村正轻声问道。 “但不知,伯爷想如何修建这东乡堡。” 李原直接从怀中,拿出了几张图。 这是他在路上无事时画的,正是李原设想中的东乡堡。 图画的並不复杂,两人又都很了解东乡村的地形。 很快就看出了个大概。 不过看著李原画的图,两人都是有些吃惊。 薛百长问道。 “伯爷,可是真要修这么大?” “是。”李原点点头。 “东乡堡东西方向扩展到一百七十丈,南北方向扩展到一百三十五丈。” “是现在东乡村面积的八倍,可容纳人丁六百户。” “现在修的那个庄墙肯定是不行的,在这里重新建。” “外墙至少要高三丈,墙宽一丈,基座使用条石,外部儘量包砖,墙上设垛口。” “东乡堡四角要各设角楼,外墙每隔二十丈设敌台一座,墙外在挖护城壕。” “此外,堡內的各处也要重新规划。” “这里是十字大街,店铺,工坊区,仓库粮仓.....。” 看著李原规划的东乡村,或者说是未来的东乡堡。 此时的薛百长与老村正已经是呆若木鸡了。 过了许久,见李原说的差不多,老村正才囁嚅的问道。 “这.....这得至少上千贯钱才行吧?” 李原摇了摇头回道。 “我估算过。” “至少得两千四百贯才够。” 听到这个数字,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儘是吃惊之色。 看到俩人吃惊的表情,李原一笑,朗声说道。 “二位放心,修建东乡堡的钱粮,自然都是由我出。” 李原作为县伯,不可能老是用西河堡的车马店当自己的行院。 需要儘快修建自己的县伯府。 东乡村地处青原县居中的位置,周围土地肥沃,水源充足。 可算是一块宝地,在此修建军堡安置自己的县伯府和兵营很是合適。 更何况,李原心中还有更远的规划。 比如,现在忘忧浆的需求这么大。 將来在东乡堡建立烈酒交易市场。 李原又温声对老村正与薛百长问道。 “二位觉得,这东乡堡中还需要什么设施?” 俩人略一沉思。 薛百长倒是先说了出来。 “伯爷,我觉得还需要医馆。” “咱们身为兵户,出征作战受伤都是常事。” “咱们青原,只有县城才有一座医馆。” “如果这东乡堡中也能有一座就好了。” 李原听闻,连连点头。 “薛百长说的不错,这医馆確实该有。” 说著,李原提笔在图上圈出了一个位置。 写上了【医馆】二字。 这时老村正也说话了。 “伯爷,这万民教化也是要务。” “老朽觉得,东乡堡中应该有一座学堂。” 李原脸上露出笑容。 “高伯说的对。” “我大梁以文治国。” “这教化之事不能马虎。” 说著,在图上又划出了一块地,写上了【学堂】二字。 李原略一沉吟,说道。 这馆舍好建,只需投上银钱月余便可修好。 唯独这合適的医师与教书先生实在是难找。 整个青原也就有县城有一座医馆。 而县城里的那些先生,也不会对去军堡中教书感兴趣。 所以寻找合適的人才只能从长计议。 另一件事,就是修建军堡所需的砖石。 老村正看著李原的规划图,沉声提醒道。 “伯爷,如此规模的军堡,土石木材所需必然惊人。” “土木石材,倒也好办。” “些银钱,北邙山中什么都不缺。” “唯独砖瓦需要提前筹备。” “老朽建议伯爷,与青窑村的那些烧砖工提前谈好。” “將他们所烧的砖瓦提前预订过来。” 这青窑村说是村,其实是青原县內的一处围绕砖瓦窑形成的聚落。 除此之外,这青窑村中还匯集著石匠,木作匠等不少和建筑相关的工匠。 县中的各处军堡,大多都是他们参与修建的。 李原要大规模的修筑东乡堡,少不得和他们打交道。 李原將此事记下,准备有时间亲自走一趟青窑村。 另外便是人口的问题。 现在的东乡村,吸收了不少的外来兵户。 共计是有成户138户。 此外还有独身的孤女近七十人,不过都在李原的工坊中做工。 李原让二人可继续招人,多多益善。 这时,百长薛大成却是面有难色的说道。 “伯爷,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便是屋舍不足。” “村中閒置的土屋早就分光了。” “给伯爷做工的那些女子也只能睡在工坊中。” “兵户来了却是无处居住,怕是很难招到人。” 李原沉吟一下,用手在图纸上点了点说道。 “此事不难,咱们可先修些长屋收容投奔者。” 所谓长屋,其实类似李原麻纺工坊中的那种大屋。 不过可以修建的更窄一些。 一间长屋一般长五丈左右,前后宽一丈有余。 在里面用木板墙做隔断,就可分成独立的小间和阁楼。 这样一间长屋,住上五六户都不成问题。 只要材料和人手足够,是很容易修建的。 最关键的,是这种长屋造价很是低廉,五两银子足够造一间了。 薛百长眼睛一亮。 “伯爷,妙啊。” “这样话,屋舍不足的情况就可解决。” “而且还占不了多少地方。” 李原说道。 “这长屋也是应急之策,待东乡堡造好,还是要修寻常屋舍的。” “下午你们便去筹备,若是需要银子可去找翠娘。” “咱们先在村中,造上二十间长屋,用以收容投奔的兵户。” “另外工坊区也造上十间,让那些女工也要有地方住。” 第221章 木工坊的收穫 解决了住房的问题。 第二个问题自然就是耕地。 按大梁督军府的规定,接收军户,就要授予20亩的口粮田。 虽然现在基层兵户制度崩坏,但兵户的口粮田各级军堡还在尽力维持。 梁人是农耕社会,对土地看的无比珍重,可以说只有分了地才能收拢人心。 目前东乡村的耕地有两千四百余亩,维持现在的一百三十多户兵户已经是捉襟见肘。 李原若是要收兵户扩军,那就要大规模的开垦新田。 东乡村南侧和西侧仍有大片的土地可供开垦。 但需要大量的人手,还要重新修建灌溉用的引水渠。 老村正捻著鬍鬚说道。 “开垦一亩地,一名男子需要劳作十日,要供给饭食,提供农具。” “之后更是要用草木灰,积肥养地,来年才好耕作。” “细细算来,新垦一亩地至少要钱一贯,或是粮两石,所费不低啊。” 李原听了也是微微点头。 六百户兵户,如果每户分地二十亩的话,那就是至少一万两千亩。 虽然东乡村附近的荒地足够,但开垦所需的钱粮即便是李原也是咋舌。 这时薛百长忽然说道。 “伯爷,我倒是有个主意。” “今年北川道多地大旱,最近进入青原县乞食的流民增加了不少。”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些人多是各地失地的农人,如今县城附近便聚集了近千户。” “虽然每日里有城中大户施粥救济,但他们也是很难吃饱,县衙为这事也颇为头疼。” “若是伯爷从他们中招一批农人开垦新田。” “只需每日给粮一斗,够他们家人吃饱,这些人就会感激涕零。” 李原的眼睛一亮,忙说道。 “薛百长的这个主意好,咱们就这么办。” “明日便派人去县城招人。” 现在杂粮或是粟米的价格,大约为五六百钱一石。 使用流民开垦,仅需提供粮食的话,那一石粮便可开垦一亩,所费可大为减少。 五千贯便可开垦出万亩新田。 李原对薛百长的这个主意颇为讚许。 三人又討论了一番细节。 东乡村房屋和土地的问题解决,李原总算是去了一块心病。 又嘱咐老村正与薛百长,挑选身长力壮者,继续接收兵户。 现在的工地可暂时停工,李原这几日便会派人去请营造匠师。 东乡村將按照李原新的规划改建为东乡堡。 二人都是应命。 吃过了酒宴。 薛百长与老村正,便告辞去忙自己的事了。 李原的新计划要將东乡村的面积扩展八倍不止。 需要安排的事极为复杂,这两人可有的忙了。 送走了二人,李原忽然想起来。 自己在这东乡村中,似乎还有一家木器作坊。 他便问起了正在收拾碗筷的翠娘。 翠娘听了却是表情有些古怪。 李原细问之下,翠娘才说出了木器坊的情况。 东乡村的麻纺工坊使用的是李原设计的改良织机。 这种织机比现在大梁常用的织布机效率高出数倍不止。 为了不让这种技术泄露,李原便在东乡村中建了一座木器坊,自己生產改良织机。 这主事的谢木匠便是村中兵户出身,为人也非常可靠。 但就是一个毛病,馋酒。 每日里总是醉醺醺的。 平日里见了翠娘,便想方设法的討要酒喝。 翠娘对他也真是没什么办法。 不过好在此人做事还算勤勉,新的织布机每三四天便会送来一台,从来不拖沓。 李原觉得此人有趣,准备过去看看。 这木工坊距离李原的宅院並不远。 就是村中北侧的一座独立小院。 李原来的时候,院子中一位身材不高的老头,正在训斥徒弟。 “自己看看你们做的什么?” “又白费了我的好木料。” “去重新做!做不好,谁也別吃饭!” 几个徒弟嚇的慌忙点头,各自去忙活。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那矮壮的小老头回头一看。 见进来的,是自己的东家李原。 脸上温怒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连忙换上了諂媚的笑脸。 “东家,您来了。” “这里一切安好,手下这些学徒工匠都很勤勉。” “东家您放心。” 这个小老头便是这木器坊的大匠,谢木匠。 李原没说话,只是背手在小院中转了一圈,发现还不错。 木工坊中分门別类的堆满了纺织机的各种零件。 学徒工匠们正认真的打磨著这些木製配件。 一部组装了一半的织布机,放在小院的正屋中。 李原过去检查了一番,发现做工很是仔细。 角落里还有两部拆开的织机,看样子是运过来维修的。 麻纺工坊每日里女工三班倒做工虽然麻布的產量惊人,但对织机的磨损也是非常大。 幸好有这个木工作坊负责织机的维护,损坏的织机可以及时修理。 这木工坊中除了大量的织机零件。 还有一些打造的桌椅板凳木床等家具,很多都是村民订购的。 兵户们手中有了银钱,对家具的需求也高了起来。 此外,在木工坊的库房中囤积最多的,是一捆捆的加工好的箭杆。 见李原对箭杆颇为感兴趣。 那谢木匠连忙走了过来,献宝一样讲述著箭杆的生意。 原来这箭杆各处需求都很大。 现在青原县匪患不绝,各个村寨都在囤积箭矢。 这箭杆又是消耗品,加工好之后,通常一般只能保持一两年不变形。 督军府更是大批採购,所以价格一直不错。 在大梁,一支普通的羽箭价格在八十钱左右。 箭杆的收购价格在三十钱到四十钱之间。 而製作破甲箭的重箭杆则价格更贵,甚至能达到一百钱。 东乡村附近的木材资源很是丰富。 又有小夏的父亲姜伯,源源不断为李原的工坊提供木材。 最关键的是,李原隨手发明的旋刀。 这是一种借鑑了后世旋床结构的简单机械。 只要將分切好的木条送进去,在旋刀的快速销切下,很快就可以製成箭杆。 速度是手工加工的十几倍。 所以只要是木料充足,木工坊一天可以造出数百支合格的箭杆。 老木匠拿出了一个帐本,脸上笑的如菊般对李原说道。 “除了东家嘱咐过的西河堡许家铁器铺,从我这里拿箭杆一根是三十钱。” “其他家一律都是三十五钱一根。” “现在咱们这个木工作坊,每日里可出货两三百根箭杆。” “每日收益,少则六七贯,多则七八贯。” “这多亏了东家设计的这个旋刀。” “真是咱们匠工的宝贝。” 他接过了帐本仔细查看,老木匠每一笔出货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原没想到,这小小的箭杆生意,居然如此挣钱。 因为东乡村產的箭杆数量大质量好,价格还比其他的地方便宜些。 所以很多兵器铺子和军堡都从这里採购。 仅仅两个月,就给自己挣下了几百贯的收益。 李原心中高兴,笑著对谢木匠问道。 “乾的不错。” “老谢,你想要什么奖赏。” 听说东家要给自己奖赏,老谢的脸上乐开了。 “都是东家设计的旋刀好,不是我老谢的本事。” “別的赏赐我也不要。” “就是这酒坊的忘忧浆,老谢实在是嘴馋。” “您能不能跟翠娘说说。” “平日里赏些酒给老谢喝就行。” 李原用手点著谢木匠,摇头苦笑。 隨即说道。 “这样吧,每月你去酒坊领八瓶青原酿,两瓶忘忧浆。” “看你做事用心,算东家赏你的。” “去跟翠娘打声招呼,就说是我说的。” “谢东家!!” 老谢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红光。 第222章 翠娘的迎夫宴 从木工坊出来的时候。 已经是下午申时,也就是三点多。 见翠娘在门前等待。 李原便对她说道。 “翠娘,你去把我的屋子收拾出来。” “今晚我会留宿在东乡村。” 翠娘一听,李原今晚要在东乡村留宿。 眼睛睁大,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对李原问道。 “李郎...这可是楚家娘子的安排?” 李原知道翠娘想问什么,於是笑著对她点了点头。 “婉君说,你掌管著我东乡的工坊產业,颇为用心。” “晚上让我和你,好好的盘一盘各工坊的帐目。” 听闻此言,翠娘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 所谓盘一盘帐,其实是婉君与翠娘私下约定的暗语。 前些时日,楚婉君就与翠娘谈过。 问她对李原的心意,愿不愿意嫁给李原为婢妾。 翠娘则是直接就给楚婉君跪下了。 说自己一辈子愿意给李原为奴为婢,只求跟在李郎身边。 知道了她的心意,楚婉君便告诉翠娘,自己一定寻个机会让自家相公纳了她。 还跟她约定,如果哪天自家郎君说要与你盘帐,就说明此事已经说动了相公。 你可要好生准备。 所以当翠娘听闻,李原今晚要留宿东乡村与自己盘帐时, 她顿时心怒放,內心欢喜不已。 感觉自己这些日子的辛劳都有了回报。 她先稳住了心神,又连忙对著李原行了一礼。 声音略有颤抖的说道。 “我....我这就去准备。” “翠娘定然让李郎满意。” 说完,便快步转身离开。 看著翠娘有些慌乱的背影,李原只是微笑摇头。 翠娘这一路上脚下轻快,神情恍惚宛如梦中。 她要做的是回到酒坊,先將差事安排好。 进了酒坊,几名工坊的女管事便围了过来。 她们大多出身东乡村的孤女,被翠娘提拔起来帮她管理工坊的杂务。 这些女子见翠娘进来时,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忙有些疑惑的过来询问情况。 “翠娘,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 翠娘先调整了一下呼吸,將身子站直,轻声对眾女说道。 “一会各个工坊,你们都帮我盯著点。” “帐目收支,都给我记仔细了。” “今天我有点事。” 这几名女管事对望了一眼,都是一愣。 翠娘可说是个工作狂。 平日里没有大事,绝不会离开工坊半步。。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见到几女的表情都有些疑惑。 翠娘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 “嗯,没什么事。” “今晚李郎,要在东乡村留宿。” “我....我晚上得过去呈报这些日子的帐目。” 听闻此言,这几名女管事哪有不懂的。 她们都是面露惊喜,齐齐对著翠娘行礼。 “恭喜翠娘姐姐了。” “终於得偿所愿。” 翠娘脸上瞬间就是一红,赶忙轻声说道。 “李郎是咱们大家的恩人。” “我过去伺候是应该的。” “你们也都別误了事。” 翠娘管了一阵工坊,多少也有一些威信。 这些女子都是连声应是。 看著远去翠娘的背影。 眾女都是心中羡慕不已。 翠娘是这批孤女中,长相身段最好的。 又会写字又会算帐,颇得李郎君的重用。 这些女子心中明白,翠娘早晚是李郎的枕边人。 李原刚从上京回来就招呼翠娘去伺候,显然翠娘很是得宠。 大家以后见了翠娘,更是要高看一眼才行。 安顿好工坊的事情。 翠娘又去了一趟村东口的集市,去买了些食材。 这东乡村本来只是一个小村,原本是没有集市的。 但自从李原在村中建了工坊,这东乡村的兵户手中就有了富裕的银钱。 附近村落的农户和走村过寨的货郎,见东乡村消费能力强。 便在村东头的小河边,自发的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卖些自家產的果蔬鸡鸭,河里捕的鲜鱼。 久而久之,周围的村寨也会过来採买。 慢慢的,就有人叫这个自发形成的集市为东乡集。 翠娘走在集上,不少人都知道她是村中工坊的大管事。 无论是村民还是外村来的商贩,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 这些人所求的,不过是想把自家的女人,能优先安排进几个工坊挣钱吃粮。 翠娘对他们也是微笑回礼。 这些人家的女子想做工,为人勤快根脚清楚的,她自会收下。 若是不合用的,她绝不会让进工坊。 一切都是以李原的利益为重。 翠娘在小市集上转了一圈,买好了生鲜食材,便返回了村中。 下午,李原与村正薛百长,一直围著东乡村实地测绘地形。 新的居住区设在哪里。 长屋修在什么位置上。 堡內的引水渠如何设置。 这些都是要实地看过才知道。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天近黄昏。 见时候不早,李原便辞別两人,信步向东乡村的家中走去。 远远的就能看到,自家的土屋烟筒冒出了炊烟。 李原走进小院的时候,就见到了翠娘背影正在厨房中忙碌。 翠娘听见院门响。 知道是李原回来了,忙说道。 “李郎,先歇息一下,饭菜马上就好。” 李原点头说道。 “不急。” 然后便抬头望了望这间自己住了几个月的土屋。 屋子里外收拾的非常乾净,各色家什也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屋中又添置了些,李原走时没有的器物。 这时听到翠娘在一旁说道。 “楚姐姐说,这屋子若是常年无人住,用不了多久便会坏了。” “这里距离工坊更近些。” “所以奴便搬来住了。” 李原看著一旁忙碌的女子,温声说道。 “翠娘辛苦了。” 翠娘的身子一滯,侧脸已经红的像个苹果了,口中连忙说道。 “不.....不辛苦,这些都是翠娘应该的。” 翠娘在厨房中很是麻利的忙活。 不多时,桌上便已经摆满了菜餚。 李原粗粗看下。 三道肉菜,三道素菜,一条烧鱼。一大碗汤。 外加满满一瓮的粟米饭。 中午的饭食,是翠娘安排伙房做的。 而这顿晚饭,则是翠娘亲自下厨。 翠娘的厨艺相当不错,菜餚喷香扑鼻,看著很是得味。 菜饭上齐了之后,翠娘忙请李原入座。 李原看著桌面上丰盛的菜餚,唏嘘的说道。 “翠娘费心了,这些菜怕是很贵吧。” 这本是李原想夸奖翠娘的话。 翠娘却是一惊,小心的说道。 “李郎放心,帐上的银钱我一点未动。” “这些日子,李郎给我发了工钱,奴家都攒了起来。” “今日便买些酒食孝敬李郎。” 看著翠娘谨慎小心的样子,李原不由得心中苦笑。 这个苦命女子非常敏感。 生怕李原误会了自己。 李原也心中明白,这顿饭对於翠娘来说,就是她的迎夫宴。 第223章 苦命的翠娘 李原见翠娘依旧忐忑的站在一旁,便温言对她说道。 “翠娘,你跟了我这么久。” “还不知道我李原的规矩吗?” “来,坐下来一起吃。” 翠娘慌忙点头,脸上红红的坐到了李原下首位置。 她很是周到的给李原斟酒布菜,伺候的一丝不苟。 李原用目光扫了一下翠娘,仔细的品味起了身边的女子。 翠娘乌黑的头髮盘在脑后,梳成斜鬢,因为害羞,秀气的鹅蛋脸上红红的。 她的容貌虽说算不得惊艷,但却是极为的耐看,骨子里有一股小家碧玉的灵秀。 这些日子翠娘能吃饱了饭,身段也养的凹凸玲瓏,削肩细腰,颇为诱人。 李原轻嗅,隱隱的还有一股女儿家的兰香。 在李原看来,翠娘性情要强,能写会算,不像寻常家的兵户女子。 几杯酒下肚,李原看她还是很拘谨,便笑著说道。 “翠娘,咱们也算是认识很久了。” “但我对你的过往,却上知之甚少。” “今日反正无事,你便给我讲讲你的事。” 听闻李原想听听翠娘的过往。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 翠娘曾被配婚过一次,她的心中是有些自卑的。 翠娘如此尽心尽力的工作,就是深怕李郎君看不起自己。 不过既然问了,她觉得还是给李原讲讲的好。 翠娘本名俞翠娘 並不是东乡村的本村人。 她出生在十二里外的俞家寨。 这余家寨也是一处兵户村寨。 翠娘六岁时,父亲便出征战死。 母亲被督军府配婚到了东乡村。 结果母亲嫁过来两年,配婚的兵户又接连战死了两个。 母亲更是在村中传出了克夫的传闻。 家中没有男人,母女俩过的很是艰难。 不过她也锻链出了极为要强的性格。 后来县城的一个私塾夫子招侍女。 十几岁的翠娘,去当了两年的磨墨丫鬟。 这期间,颇为聪慧的翠娘学会了写字与算术。 母亲死后,翠娘也到了婚配的年纪。 不过因为她家一直有克夫的名声,这兵户村寨的男丁更是迷信。 哪怕是翠娘生的俊俏,他们也都躲著走。 一直到了17岁,督军府才分来一个兵户配婚。 却不想新婚当日,铁勒人大股骑兵突袭定州,东乡村兵户连夜出征。 这个汉子连迎夫宴都还没吃上,就被拉去了前线。 定州城外梁军与铁勒人大战了三日,这个倒霉的夫君就成了一具尸骨。 此事过后,翠娘克夫的传闻在村中传的更盛了。 家中没有男人,便没有田地分下来,翠娘的日子过的极苦。 每日里只能辛苦的上山砍柴,挣些铜钱维持生活。 粮不够吃,便进山采野果挖野菜,艰难度日。 因为克夫的传闻,翠娘在村中被视为不祥之人。 一般人不愿意靠近她,只有同病相怜的楚家姐妹,时不时的接济於翠娘。 直到今年的灾荒,粮食米贵如珠。 辛苦砍柴也难以度日,她知道自己恐怕是活不下去了。 翠娘正在屋中,饿得绝望等死的时候,李原敲开了她的屋门,送来了一袋粮食。 讲到此处,翠娘已经声音哽咽。 “若不是李郎的那一斗粮,奴早已饿死。” “今生奴无他愿,只求能服侍在李郎身边。” “只求李郎,莫要嫌弃翠娘便好。” 听到此话,李原也是一阵唏嘘。 他对著翠娘温声安慰道。 “翠娘莫要多想,什么克夫,都是村民嚼舌而已。” “像你这种俊俏又有能力的女子,容易遭人嫉妒。” “那些乡野村妇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是。” 有了李原的劝慰,翠娘心中好受了许多。 吃过晚饭,翠娘早已烧好了温水。 李原舒服的坐在藤椅上,任由翠娘帮著自己洗脚。 洗完脚,李原坐在木床上。 这张床是由木工坊新打的。 质量可要比当年的旧床要好上得多。 看著依旧在忙碌的婀娜身影,李原有些心猿意马。 不一会,翠娘却抱著一摞的帐本走了过来,对李原说道。 “这是这些日子工坊的帐目。” “请李郎过目。” 李原神情一滯,心中暗自说道。 唉,美人在侧。 这盘帐著什么急。 不过翠娘的帐本既然已经送过来了,李原也不好不看。 他接过帐本心不在焉的翻动著。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嚇了一跳。 李原出门的这两个月间。 他的三个工坊,各个都是收益颇丰。 酒坊自不用说,拋去各项开支,两个月合计收入,竟然高达三千贯。 麻纺工坊的收入也在一千贯以上。 而仅有一名工匠,七八个学徒的木工坊。 更是仅仅凭藉著箭杆的生意,就为李原挣了四五百贯。 李原出门两个月,自家的帐上就增加了四千五百贯的收入。 这个收益,比他预想的要好的多。 李原正翻看著帐本。 一旁的翠娘继续说道。 “李郎,最近忘忧浆的订货络绎不绝。” “很多人慕名都寻到了村中。” “咱们酒坊的產量还是有些小。” “如果可以的话,咱们酒坊应该在扩上几倍。” 李原手中翻看著帐本,点了点头说道。 “翠娘,放心吧。” “扩大工坊我也正有此意。” “新的地点已经选好,过几日就將开工。” “到时候,可是要辛苦你了。” 翠娘脸色潮红赶忙说道。 “没关係,辛苦些我也愿意。” “只要能帮到李郎,在辛苦都无所谓。” 李原能感觉出来,听说要扩建工坊,翠娘是真心欢喜。 她的性格,並不是个贪婪权利的女子。 她之所以欢喜,是因为觉得自己对李原更有价值了。 李原又跟翠娘,说起了谭家商队的事情。 说起谭家大女谭云换瓶贩酒的操作。 翠娘也是眼前一亮。 她可不在乎是否违背商德,只要能给李郎挣到足够的钱,那就是好主意。 李原让翠娘做好准备,过几日便让谭云与她接洽合作事宜。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多了。 李原掩嘴打了个哈欠。 见李郎睏倦,翠娘慌忙起身说道。 “罪过罪过,李郎定然是乏累了。” “我这就服侍郎君休息。” 说完便起身收拾床铺。 铺好被褥,李原能看出来翠娘的身子似乎因为紧张,有些微微的颤抖。 翠娘虽然被配过一次婚,但与郎君圆房,这可还是第一次。 李原甚至看到,翠娘从怀里掏出一方白娟,小心的铺到了床上。 一切收拾妥当。 翠娘站在床边羞红了脸,对李原小声说道。 “若......若李郎不弃,奴家伺候李郎歇息。” 李原温柔的点了点头。 没多久,李家小院的灯烛便熄了。 第224章 青窑村 一夜无话。 天明时分,翠娘早早的就爬了起来,忙著烧火做饭。 只是行走间,觉得浑身酸痛。 手中忙著做饭,翠娘心中却是暗自腹誹。 李郎什么都好。 就是这体魄,实在是强健的可怕。 楚家姐姐让李郎纳了我,是不是她们晚上也应付不来啊。 忽然翠娘觉得自己脸红,怎么脑子想起了这些,真是羞人。 赶忙將这些杂念扫出脑外。 吃过了早饭,李原活动著身体。 在脑海中也顺势打开了贤妻辅助系统。 恭喜宿主获得侍妾【余翠娘】 武力从139提升至140, 等级为【勇冠三军】 智略从138提升至139, 等级为【庙算】 气运从135提升至136,等级为【帝运】 【余翠娘】为宿主提供属性【精算】 效果为,宿主麾下的工坊,会隨机提升少量收益。 也许是因为余翠娘的身份不够,各项属性也仅仅提升了一点,可以说聊胜於无。 李原嘆了一口气,看来以后想大幅提高属性,只能去寻找那些颇有身份地位的女子才行。 不过翠娘却是为自己提供了一个还算实用的【精算】属性,也许单个工坊收益提升的少。 但累计起来的数额,可是不容忽视的。 翠娘的真正价值並不是提升属性,而是为自己管理工坊。 比起系统上的提升,李原更看中翠娘现实中的价值。 李原关掉系统,正想对翠娘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小院门前,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著,院门也被人敲响。 翠娘忙去打开了门,走进来的,却是李原的手下佐兴与高爭。 他们二人进到小院中,都是对著李原抱拳施礼。 “伯爷,山匪断尾狼一伙。” “我们已经找到了。” “请伯爷下令,我们如何处置。” 李原一听,就是心中一喜。 断尾狼这伙匪徒,一直是李原的心头患。 李原斩杀了伏草蛇,这伙人更是放出话来,要杀李原为伏草蛇復仇。 之后更是胆大包天的夜袭了东乡村。 所以这股匪徒,李原是必除之而后快。 昨天让佐兴与高爭两人,派出骑兵寻找断尾狼这股匪徒的踪跡。 李原觉得怎么也要些时日才行。 结果没想到,今天早上便有了確切的消息。 李原对二人肃然问道。 “这些山匪,现在在何处?” 两人忙回稟道。 “启稟伯爷,在青窑村。” “啥?” 两人连忙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李原这才弄懂了缘由。 原来昨日李原下令之后,佐兴与高爭便派出了数十骑在县中查访。 也当是他们的运气好,昨晚县衙接到了村民报官。 一伙匪徒袭击了白林村,抢了粮食財帛扬长而去。 这个消息便由县督军府,派人送到了西河堡,命林镇守派兵剿匪。 林万山接到將令却是万分的头疼。 自己手中的亲卫也不过几十骑,现在集合兵户也来不及了。 正巧这时候都尉袁立过来办事,这个自来熟已经和佐兴高爭几人混的熟了。 他不经意將此事提起,二人发现,这伙人倒是颇像伯爷吩咐要找的山匪断尾狼。 於是马上派出了精骑,到白林村附近查访。 今天早上,骑兵带回了消息,这伙匪徒正是断尾狼一伙。 他们连夜寻跡跟踪,发现他们去了附近的青窑村。 高爭与佐兴接到消息不敢耽搁,连忙赶到了东乡村,向李原稟报此事。 听闻断尾狼去了青窑村,李原不由得就是眉头一紧。 自己准备要改建东乡村为东乡堡。 青窑村的砖瓦和营造匠工可是关键。 他们若是死於匪徒之手,自己的东乡堡恐怕也要延期。 事不宜迟,自己必须立刻救援。 李原马上对高爭,佐兴二人下令。 “立刻集合所有亲卫骑兵!” “跟我去青窑村剿匪!” “是!” 二人隨即插手领命。 不提李原这边的部署。 此时的青窑村,却是另一番景象。 村中土屋燃起了火焰,匪徒们嚎叫著冲入匠户家中。 挨家挨户搜寻著粮米財帛和年轻女子。 一个面目凶恶的疤脸男,正扛著一口铁刀望著眼前的惨景嘿嘿冷笑。 此人便是横行青原县的悍匪,老黑山的匪首,断尾狼。 在大梁,除了民户村,兵户村,还有一类村寨就是匠户村。 他们多是从事同一种生產的匠户聚集而成。 这青窑村,便是围绕著数座烧砖大窑,由砖瓦匠组成的村落。 断尾狼一伙来抢劫匠户村也是没办法。 民户村一般都是穷鬼,即便是抢了,最多也就是弄到些粮食布匹。 兵户村则是戒备森严,上一次去夜袭东乡村,结果谁知道,村子里突然衝出来几十名披甲重步兵。 刀枪棍棒一起招呼,断尾狼一伙被打的措手不及,扔下了二十余具尸体仓皇而逃。 他本人差点把命扔到了东乡村,现在想起来还背后生寒,发誓以后绝不去碰兵户村寨。 这一次抢劫青窑村,断尾狼一伙人的目的,就是这匠户村中的几个大户。 这青窑村中有个无赖叫张皮子,因为在村中偷女人,被愤怒的乡民打断了腿。 此人一气之下,寻到了山匪断尾狼,说是村中几个大户颇有家资。 如果山匪要去袭击村子,他愿带路做內应。 青窑村所谓的大户,其实就是村中的几个窑主。 烧制砖瓦,效率最高的办法就是修建大型砖窑,但能修这种大窑的窑主必是村中富户。 其他村民则是采土工,筑模工,烧火工等杂工,配合窑主制砖。 在这无赖张皮子的引领下,断尾狼一伙顺利的攻入了村中。 开始肆意的杀人劫掠,本来一切顺利。 但这个时候,几个山匪头目却跑过来,对著断尾狼回稟道。 “大当家的,出事了!” 听闻此言,断尾狼就是一皱眉,他非常不喜欢意外忙问道。 “怎么了?” 小头目摸了一把汗说道。 “那些匠户,狡猾的很。” “我们一进村,他们便带著家口都躲进了一个空窑里。” “村中那些青壮拿著兵刃,守在狭窄的窑口。” “我们的人冲了几次,折损了几个老兄弟。” “就冲不进去。” 听闻此言,断尾狼很是愤怒。 手中的老匪可是自己的精锐,死一个他都心疼。 “什么?居然有此事!” “连一帮匠户你们都搞不定,真够废物的。” “走!我去看看。” 断尾狼来到了窑前,他才知道手下们说的所言非虚。 青窑村的砖窑,平日里並不是都烧,而且这种大型砖窑日常更是需要进人维护。 眼前这座是可以烧上万块砖的大窑,半个村子的人藏进去都没问题。 青窑村的砖窑规模庞大,窑口狭窄只能通过一人。 此时匪徒们能看到在狭窄的窑口里,有村民壮丁的身影在晃动。 里面的人只要守著窑口,想进去却是极难。 一旁的手下更是回稟道。 “这些烧窑的,弟兄们都去搜过了,家中没什么財帛女子。” “据那张皮子说,估计都藏在这窑中。” “不破开这里,我们这一次可就白打了。” 断尾狼盯著眼前的砖窑,眼神越发的狠戾。 他明白,村中这些工匠坚守砖窑的目的,就是要等官府的救援。 所以时间拖的越久,对山匪们越是不利。 这傢伙心中发狠,一挥手唤过来手下的悍匪,直接下令道。 “告诉弟兄们,给我强攻!” “我就不信,咱们老黑山的弟兄,还打不过一帮泥腿子窑工。” “所有人都听著,谁第一个衝进窑中!” “財帛分他双份!” “漂亮女子,他也是第一个挑!” 在断尾狼的激励下,老黑山的匪徒各个口中发出狂叫。 挥舞著手中的兵刃,冲向了窑口。 第225章 文秀姑娘 听著砖窑外,匪徒嘶吼怒骂的声音。 砖窑內却是另一番景象。 在砖窑的入口处,十几名村中青壮,手中拿著杂七杂八的武器。 將身形隱藏在砖垛之后,透过砖坯的缝隙观察著外面的情形。 这些青壮有的表情决绝,也有的神情惊恐慌张。 在青壮的后面,是五名年长一些的男子。 他们就是青窑村中的五位窑主,也是村中的话事人。 在他们的身后,便是村中的数十名妇孺老弱。 这些妇孺,有的低声哭泣瑟瑟发抖,有的望著窑顶眼神发呆。 还有的闭目求神念佛,不知道是要祈求哪位神灵的保佑。 在这群慌乱喧闹的妇孺中间,却坐著一位身穿灰色布衣的文静女子。 此女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蛾眉素麵,清秀可人,长的很是好看。 乌黑的长髮隨意拢起,用一把铜尺当做髮釵別成一个髮髻。 只是她的脸上多少蹭了些砖窑中的灰跡。 在配上有些隨意凌乱的髮型,显得有些娇憨慵懒。 她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太感兴趣。 无论是砖窑外,嘶吼狂叫的山匪,还是窑內慌乱紧张的村民妇孺。 她都是旁若无物。 这位姑娘,只是颇为认真的翻看著手中一本书。 此书略有陈旧,书的封面上印著【大梁木石营造法式】几个字。 书內绘有不少的图例,那是各种建筑的结构。 显然,这是本颇为专业的建筑学著作。 砖窑中光线昏暗,但此女却是看的很认真。 还时不时的低头思索,似乎要將书中的內容理解消化,融会贯通。 而周围的喧闹,在她看来就像是没有意义的背景板。 与这位姑娘的沉稳相比,其他人就要慌乱的多。 作为村中话事人的五位窑主,各个面色紧张,有一位甚至嚇的浑身颤抖面色如土。 他抓著五位窑主中为首的一位老者,颤音问道。 “钟老,你是咱们青窑村的村正。”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说句话啊。” “外面那些山匪就要衝进来了!” “到时候咱们全村这一百多口,可就死定了啊。” 那名老者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说道。 “老邱啊,慌有什么用。” “眼下的情形已经不错了。” “我们还能靠著砖窑拖延一阵。” “若不是文秀,让我们准备出一处空窑,以备不时之需。” “恐怕我们已经尽落匪手了。” 说罢,眾人都是望向那名看书的文静女子。 而那位文秀姑娘则是恍若未觉,依旧只是沉浸在书中。 一旁另一位老者说道。 “文秀姑娘哪都好,营造本事更是不输知名的大匠。” “就是这性格实在是.....古怪了些,可惜了。” 一旁几个婆子不满的说道。 “现在窑外面,天杀的土匪还要衝进来要我们的命呢。” “你还有心情挑文秀姑娘的不是。” 那位老者也是挠了挠头。 正在这时,守在窑口的青壮忽然有人大喊。 “山匪!山匪要衝进来了!” 隨即,窑口的位置,便传来了激烈的打斗之声。 守在窑口的青壮一拥而上与衝进砖窑的匪徒混战了起来。 这些凶残的亡命之徒確实悍勇,但这砖窑的通道也实在是狭窄。 他们手中的刀矛施展不开,反倒是工匠手中的短兵占了些便宜。 守卫窑口的青壮心中明白,一旦让土匪衝进了窑內,那全村妇孺老幼都將性命不保。 所以青窑村的青壮们也是拼死抵抗。 兵刃交接,血光飞溅,一时间狭窄的窑口就倒下了数人。 虽然守卫窑口的匠户们已经是拼尽了全力,但这一次老黑山的山匪们显然也是拼命了。 一名黑壮的悍匪,用蛮力冲开了青壮们的堵截。 后面的五名窑主不敢阻拦,他便如蛮牛一般衝进了后面的妇孺群中。 他手中的长刀一举,就要对著眼前的人群大开杀戒。 好在砖窑內颇为狭窄,黑脸匪徒不知窑顶高度,长刀猛的抡起,却是狠狠的斩在了窑顶之上。 这一刀黑脸匪徒用力颇猛,刀刃斩在窑顶上引得一阵尘土飞落。 掉落的土石却是嚇的周围妇孺惊声尖叫。 女子的哭叫声,似乎更是激起了黑面匪徒的凶厉。 他狞笑著横过手中长刀,就要对眼前的一名女子脖子再度砍下。 正在此时,忽然嘭的一声巨响。 那名黑脸悍匪忽然全身一震,紧接著他的眼睛向上一翻,噗通一声便栽倒在地。 而在他身后,那名叫文秀的姑娘,手中擎著一块带血的青砖显出了身形。 持刀悍匪倒地,周围的妇孺都是神情一滯。 他们有些吃惊的望著一袭灰衣的文秀姑娘,实在是不出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是怎么用青砖砸倒眼前这名悍匪的。 可是隨即,更让周围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文秀姑娘,俯身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更大的砖石,可能是觉得手感还不错,还用手掂了掂。 隨即,对著已经昏厥倒地黑面悍匪的脑袋,毫不犹豫的砸了下去。 青砖的稜角砸在悍匪的头上,瞬间鲜血飞溅。 一下,两下,三下,一直砸到悍匪的脑袋已经塌瘪,再无生还的可能,女子才住了手。 然后这位文秀姑娘,隨手將手中一角已经赤红的砖石向旁一拋。 捡起一旁的书本,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旁若无人的继续看书去了。 见此情景,周围的那些妇孺无不惊骇,哪怕是刚冲了一半的几名匪徒也面色惊异。 正在此时,五位窑主中,为首的那名老者大呼一声。 “都发什么呆!给我杀贼!” 那些青窑村的青壮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们迅速挥舞兵器,將刚衝进窑中的几名匪徒又给赶了出去。 砖窑入口又是一番激战,匪徒们又扔下了几具尸体,依旧是没能攻破砖窑的入口。 残余的山匪退了下去。 死里逃生的青壮们瞬间失去了力气,各自倒在地上喘著粗气,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 窑內的那些妇孺则是被血腥的场面嚇的不轻,不少人掩面痛哭。 角落里,那位文秀姑娘依旧在专注的看书。 与刚才不同的是,此时她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所有妇孺都离她远远的。 而在她手边,那块砸碎了悍匪脑袋的青砖上,殷红的血跡显得更加醒目。 第226章 恶毒的张皮子 此时在砖窑之外。 断尾狼正对著手下大发雷霆。 老黑山的悍匪,居然连一群工匠都打不过。 还在砖窑中丟了好几条人命,这简直是丟人丟到家了。 带动衝锋的小头目,正跪在地上挨罚。 脸上身上有好几道断尾狼抽的鞭痕。 发泄过怒气,这断尾狼转身吼道。 “去,把那个什么张皮子给我叫来。” “他是这青窑村的人。” “问问他,这砖窑难道没有其他入口吗?” 不多时,那张皮子一瘸一拐的被山匪带了过来。 他看著面色不善的断尾狼心中就是一抖。 断尾狼將手中的铁刀,架到了张皮子的脖子上。 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老黑山的弟兄们,听了你话,来打这青窑村。” “现在村中青壮都守在这窑口。” “弟兄们冲不进去,就得不到里面的財帛女子。” “张皮子,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要么想个主意,將这砖窑破了大家发財。” “要么,脑袋搬家!” 听闻此言,张皮子就是浑身一抖。 他看著断尾狼那阴厉的眼神,知道对方没开玩笑。 自己要是想不到主意,这脑袋肯定是保不住了。 他慌忙对著断尾狼说道。 “当家的,我想,我马上想。” “您容我个功夫,我一定让兄弟们衝进去发財!” 说完这话,便起身望向眼前的砖窑。 这座砖窑,是属於那位村正的,也是村中最大的一座。 这些日子他还好奇,为何这座砖窑被人为的閒了下来,现在看来。 是被老村正当做了全村的临时避难所。 窑內空间足够大,能容得下全村丁口,又只保留了一个出入口。 只要全村青壮死守砖窑入口,那確实是易守难攻。 这山匪入村抢劫,也不敢拖延太久。 所以必须要快。 这张皮子看了一眼砖窑也是眉头紧锁。 自己若想不出破窑的主意,恐怕真的性命难保。 忽然,张皮子的脑筋一动,他忙向砖窑的上方望去。 隱隱的,果然能看到几处石堆。 张皮子知道,那是砖窑的排烟口,只要是砖窑都会有这个东西。 看到了这些排烟口,忽然一个恶毒的主意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忙起身,一瘸一拐的向断尾狼的方向走去。 口中说道。 “当家的,我有办法了!” 此时在砖窑之內,那位文秀姑娘正在给眾人分发著饼子。 这些饼子是她提前烙好的,用麻布包好分別藏到了砖窑的窑洞中。 除了饼子,甚至还有几桶清水。 几位窑主试探著问道。 “文秀,你是不是知道这山匪要来。” “竟然准备的如此齐全。” 那位文秀姑娘摇了摇头说道。 “咱们青窑村,做砖瓦生意是出了名的。” “外人定然以为我们挣了不少银钱。” “我只知道山匪必来,只是不知何时会来。” “所以便在这空窑中,提前备下了食水。” “只要大家在这窑中熬过两三日。” “想那督军府的官兵也该到了。” “到时候我们便可获救。” 眾位村民听了都是微微点头,心中暗自嘆服这位文秀姑娘思虑周全。 那些村民更是心怀感激的从文秀姑娘手中接过了饼子。 几名青壮饿的紧了,拿起饼子就咬了一口。 只是这饼子入了口,几人的脸上就扭曲了起来。 这饼是真难吃啊。 文秀姑娘人长的秀气,但这厨艺实在是难言。 不过眼下,砖窑中的食物也只有文秀姑娘烙的这些饼子 。 你不吃,也只有挨饿的份。 所以无论饼子多难吃,村民们也是强忍著吞咽。 正在此时,砖窑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乡亲们,是我,张皮子。” 守在砖窑门口的青壮,看见他就是破口大骂。 “好你个张皮子,你还有脸过来。” “大家可都看到了,这山匪就是你引来的!” “等官军抓了你,定要剥了你的皮!” 听著砖窑內的骂声,张皮子並不慌张。 他的三角眼一瞪,高声吼道。 “你们这些泥腿子听著。” “没错,这些山里的好汉,確实是你家皮爷引来的。” “你们敢伤了皮爷的腿,爷爷就让你们好看。” “不过吗,毕竟是乡里乡亲的。” “我也不想把事做绝。” “皮爷看在都是同乡的份上,求了断尾狼大当家的。” “只要你们交出窑中的財帛女子。” “大当家的便饶你们一条贱命。” 听闻此言,砖窑中顿时是骂声一片。 “你个张皮子!” “引山匪祸害乡里,你不得好死!” “想让我们交出財帛女子!做梦!” “有本事,你们衝进来啊!” “我们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望著砖窑中,匠户村民愤怒的眼神。 张皮子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的黄牙。 “好好好。” “你们这些贱命,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告诉你们,老黑山的好汉们已经破了你们的排烟口。” “你们等著被烟燻吧!” 他的话音刚落,窑內就是一阵土石崩落的声音。 “遭了,是排烟口。” “那些山匪要放烟燻我们!” 还没等这些匠户村民反应,几大团燃烧的稻草就被从排烟口扔了下来。 儘管眾人都是拼了命的去拍打稻草,但砖窑內还是腾起了浓烟。 一瞬间,到处都是咳嗽之声。 “张皮子!你还是不是人!” “你竟然带山匪堵烟道,熏同乡!” “咳—咳—咳—” 看著烟雾从窑口冒了出来。 那张皮子没去管乡民的咒骂,而是对著断尾狼諂媚的说道。 “恭喜大当家的。” “只需半刻钟,这些贱命必然都给您熏出来。” “到时候,还请大当家的说话算数。” 断尾狼听著砖窑內越来越剧烈的咳嗽声,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心下高兴,转身对著张皮子说道。 “张皮子。” “你小子乾的不错,人够狠。” “自家乡里乡亲的也不放过,是个当匪的料子。” “这次抢的財帛,分你双份。” “听说,你这条腿是调戏人家媳妇被村民打断的。” “这样吧,一会那家的媳妇抓出来。” “我就赏你了。” “你当著她家的汉子快活。” “让你好好的出出气!” 听到此处,那张皮子的脸上,露出了猥琐而潮红的表情。 脑海中回想著那家媳妇的姿色,只觉得浑身燥热。 他赶忙拖著断腿,对著断尾狼躬身行礼,口中兴奋的喊道。 “谢大当家赏!” “小的一定为您忠心效死!” 第227章 剿灭断尾狼 那张皮子自詡立了大功。 站在眾匪群中,腰板似乎也直了一些。 正要和周围眾匪套下近乎。 忽然看见,站在砖窑顶上正在焚烧稻草的几个匪徒亡命一般的狂跑。 其中一个山匪,似乎对著断尾狼在喊叫著什么。 下面的眾匪都是疑惑。 张皮子拖著断腿向前挪了一步,却听著那人喊道。 “官!....官兵!” “官兵来了!” 紧接著,一支羽箭划破空气从远处射来,直接射穿了那山匪的脖子。 隨著一声呜咽的惨叫,那人便从砖窑顶上栽了下来。 这一变故让所有山匪都愣住了。 但所有人都听到了,那铁蹄踏地的震颤。 隨即,大队的骑兵向匪徒冲了过来。 断尾狼现在是懵的,在他的经验中。 他们山匪劫了村子,至少要半日之后,才会有官府的衙役过来探查。 通常要一两日,周围的督军府才有可能组织起一支百人的兵户军过来剿匪。 他们老黑山的土匪衝进这青窑村不足半日。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会有官兵来围剿,而且还是大队骑兵! 断尾狼当然不会知道,朝廷已经册封李原为青原县伯。 而身为县伯,就有镇守地方,缉贼捕盗之权。 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这次要劫掠的青窑村,是李原改建东乡堡的关键。 接到青窑村遇袭的消息,李原第一时间就调动骑兵迅速驰援。 此时,这位青原伯大人站在村外的高坡上,望著青窑村的景象,面色颇为严峻。 他的骑兵已经来的够快了。 但举目望去,整个青窑村却已经陷入火海。 近百的匪徒正在村中横行劫掠,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个村子完了。 李原的亲卫骑兵,已经分成数个小队冲入了青窑村。 如同篦子般在村中扫过,那些挡在骑兵铁蹄之前的匪徒,瞬间被砍杀殆尽。 此时的村子中到处都是山匪的呼嚎惨叫。 对於这种级別的战斗,李原毫无参与的兴趣。 他只是站在山坡上骑马观望。 心中盘算著,遭此大祸的青窑村,到底还有没有能力负担起他改建东乡堡的重任。 对比於村中奔走逃亡的山匪。 此时在砖窑之中,村民们也是慌乱一片。 刺鼻的烟雾已经越来越浓烈。 人们如没头苍蝇一样乱跑,哭闹声,咳嗽声混杂著绝望的喊叫。 那位叫文秀的姑娘,在这样的环境下显然也无法看书了。 只是她和其他慌乱的村民不同,而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分辨著砖窑外的声响。 隨即面色一动,收好书册便向砖窑的出口走去。 此时的砖窑出口,青壮们大多也是在浓烟中掩面咳嗽,无人看守。 那名叫文秀的女子小心的迈步走向出口。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那是马蹄奔驰的声音,与激烈的喊杀声。 她的步子更快了,山匪可不会有这么多的骑兵,这必然是官军! 在她身后,村民们见文秀出去居然无事,知道外面定然有了变故。 更多的村民也跟在她身后,从砖窑中一涌而出。 只是眾人出了砖窑,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大队的骑兵在乡野间驰骋。 刚才在砖窑门前极为囂张的老黑山匪徒,此时如丧家之犬般四处奔逃。 几个匪徒想翻越村边的木柵逃向山里,但数支羽箭將他们直接射倒。 还有一群山匪自詡悍勇,想结成阵势拦截骑兵。 但隨著战马踏过,也只是留下了一地残破的尸体。 这股百余人的山匪,在骑兵面前如螻蚁般被轻鬆碾碎。 刚从砖窑內跑出来的乡民工匠,被眼前骑兵的骇人气势所摄,拥挤在一起不知所措。 他们现在也搞不清楚,眼前围剿山匪的骑兵,到底是来自何处。 在他们的印象中,青原县的官兵可没这么悍勇。 站在山坡的李原,自然也看到了从砖窑之中涌出来的乡民。 他眼睛一亮,居然有这么多村民倖存,这里面定然有不少工匠,看来事情还不算太糟。 李原连忙下令,让佐兴去安抚这些村民,务必让他们不要惊慌。 一队十余骑的重甲骑兵,铁蹄踏著烟尘,向村民们的方向缓步而来。 护在人群外围的青壮,有几个甚至被嚇的腿软,直接跌倒在地。 妇孺们也是抱在一起,不知眼前是祸是福。 好在那位老村正,还算有些见识。 他举目望去,眼前的骑兵衣甲齐整,號令肃然,必然不是匪徒。 连忙大著胆子,对著骑兵高声喊道。 “小老儿是青窑村村正,钟友才。” “请问官爷,来自何处?” 此时佐兴已经距这位村正不过十几步,便高声回应道。 “青原县伯率军剿匪!尔等勿要慌乱!” “青原.....县伯?那是谁?” 听闻此言,青窑村的乡民们都是面面相覷。 李原的县伯身份,在兵户间倒是传的很快,但在民户和匠户中却是鲜有所闻。 不过好在,这位钟友才倒也是一位有见识的村正。 他略一思索就是眼前一亮,连忙对佐兴高声问道。 “这青原伯,可是大破铁勒的李校尉!” 佐兴傲然回道。 “正是!” 確定了骑兵的身份,这位村正才算长出了一口气。 上个月他去县城送砖瓦的时候,这位李校尉的事跡,可是在县城市井中传遍了。 既然是这位名声极好的李校尉出手,自家青窑村已无忧了。 那这些老黑山的匪徒,也定然插翅难逃。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近百的老黑山匪徒已经被骑兵们斩杀了大半,剩余的三十几个也已被活捉。 这些活口,是要送到县衙作为剿匪证据的。 其中就包括那名悍匪断尾狼。 李原骑马来到那断尾狼的面前,瞧了一眼这个当初放话要自己好看的傢伙。 此时的断尾狼,被两名亲卫押著,背缚双臂,极为狼狈。 见大事已去,只是对著李原跪地磕头,早没了老黑山大当家的气势。 李原还以为,敢威胁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好汉。 结果看过去,不过是一名面目凶恶的疤脸汉子,顿时没了兴致。 隨即对身边的骑兵下令道。 “派人去通知县衙。” “就说青原县伯,已剿灭老黑山的匪徒。” “活捉匪首断尾狼。” “让他们速派差役,过来接手。” “是!” 骑兵隨即打马而去。 处理完这些琐事,李原骑马又来到了青窑村倖存乡民的面前。 这些刚从砖窑中逃得一条性命的村民,看起来更加悽惨。 各个身上都是泥灰一片,甚至分不清男女老幼。 只有一名年轻女子身上还算乾净,不过似乎並未关注李原的方向。 而是靠在窑壁旁,神情颇为无聊的翻看著一本书。 第228章 村中私刑 此时青窑村的老村正,也反应了过来。 他连忙对著身后一声招呼,所有村民便呼啦一下都跪了下来。 村正对著李原高声喊道。 “我青窑村百姓。” “拜谢青原伯,救命之恩。” 在老村正的带动下,身后百姓也是纷纷磕头,口中高喊道。 “拜谢青原伯,救命之恩。” 李原连忙摆手说道。 “平寇剿匪,乃是本伯职责。” “眾位不必如此。” 此时李原的心情还算不错,这青窑村虽然遭受了山匪的袭击。 村中房屋大部都被烧毁,但村民大多都躲到了砖窑之中,所以伤亡並不大。 只要村中的工匠都活著,那修建东乡堡,採购砖瓦之事就好办了。 李原先让村民各自返回家中救火,清点损失。 他准备在此扎营,在与村中工匠详谈扩建东乡堡之事。 正在这时,村头方向却一阵混乱。 李原以为是有漏网的山匪。 正要派骑兵过去围剿。 却发现,是青窑村的村民正在围追一个瘸子。 那瘸子跑的慌乱,口中不知道嘶吼著什么。 身后,上百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无不愤怒追赶。 李原正在奇怪,一旁的村正钟友才,连忙说道。 “伯爷,此人是本村的无赖张皮子。” “这次老黑山的土匪入村劫掠,就是此人当的內应。” “我青窑村被山匪杀了七八名乡民。” “都是此人所为!” “这张皮子罪无可恕。” “小老儿恳请伯爷,將此贼子,交由我青窑村处置!” 说完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李原磕头。 李原面色一肃,冷声说道。 “此人通匪,眼下已证据確凿。” “送到县衙,也必然是斩刑。” “村正为何要亲自处置呢?” 青窑村村正,连忙又向李原磕了一个头,悽然的说道。 “张皮子此人,为祸乡民已久。” “偷盗,夺財,伤人,甚至调戏村中有夫之妇。” “可说是害群之马,罪行累累。” “这次更是引老黑山的群匪,入村劫掠。” “此人不死,天理不容。” “若入了牢房,村民们便无法亲自报仇。” “大家都盼著能给一个公道。” “还请伯爷成全我青窑村!” 说完又是连连磕头。 李原细一思索,心中便明白了缘由。 青窑村刚刚遭受了大难,村中房舍大半被毁,村民更是死了七八个人。 整个青窑村的气氛,也可说是人心涣散,士气消沉。 村民心中必然也是充满了戾气。 这青窑村,若想重新振作。 就需要將村民心中的鬱结怨气都释放出来。 那些老黑山的匪徒,定然是要送到县衙的,村民们不敢动。 但这张皮子,就是村中的一名无赖汉,如果能將他在本村用私刑正法。 无疑可以让村民们出一口恶气。 李原倒也是非常理解村正的想法。 不过这么做,却是多少有些违背了大梁的律法。 正在这时,那村正又向前跪行了一步,仰头对李原继续说道。 “伯爷若成全我青窑村。” “让村民得以復仇。” “我村中上下百余口,皆愿听伯爷调遣。” “伯爷若要修造城塞馆舍。” “我青窑村,愿尽全力。” 听闻此言,李原眉目一展,心中很是欣慰。 恩,不错,这青窑村的村正,还算是懂事,於是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也罢,张皮子这种无赖,確实是死有余辜。” “我俘虏名册中,將划掉此人。” “你们青窑村,自己看著处置吧。” 听李原答应了。 村正钟友才面色一喜,连忙对著李原磕头。 “多谢伯爷!” 此时,那边抓捕张皮子的村民们,也有了结果。 这个无赖手中拿著一柄短刀,撕心裂肺的威胁村民不要靠近。 但却不知道从哪飞来了一块砖头,不偏不斜,正砸在他唯一的那条好腿上。 张皮子一声惨叫,疼的手一抖,短刀隨即落地。 两条腿都受了伤,他更是站立不稳,直接栽倒在地。 周围的村民一拥而上,將他死死摁住,用绳子五大绑。 其他人,都没关注那块砖头是从哪飞来的。 因为当时向张皮子扔石头的人很多。 不过站在高处的李原,却是看的很清楚。 击中张皮子独腿的那块砖头,正是刚才靠著砖窑看书的那名灰衣女子扔的。 而且是动作麻利,手法嫻熟。 李原心中是暗暗吃惊,此女距离张皮子至少十丈开外。 这么远的距离,扔出去的砖头,居然能准確命中张皮子的独腿。 李原望著此女眯起了眼睛,此女看起来很不简单。 在老村正的带领下,那无赖张皮子,被村民们拖入了后山,一路上哭嚎哀求不止。 之后发生的事情,李原也並不想再过问。 一个时辰之后,村民们陆续从后山返回。 无人再去谈论什么张皮子。 村中多少也恢復了一些生气。 入侵青窑村的山匪被李原尽灭。 李原又给遭匪的村民分发了一些粮米。 这断尾狼的事搞定了。 李原便找来村正钟友才与几位窑主,与他商议扩建东乡堡之事。 青窑村的五位窑主,听闻李原要扩建东乡村为东乡堡。 马上拍著胸脯表態,他们为了报答青原伯的救命之恩,愿意无偿提供所有砖瓦。 李原並不想此时占这些受难之人的便宜。 於是对青窑村的眾人说道。 青窑村提供的砖瓦建材,人工匠师,他都会按价支付报酬。 这让青窑村的匠户们感动不已,但李原又说道。 听闻青窑村有一位营造匠师,远近很是有名,他想请这位匠师帮著规划东乡堡的修建。 听了李原的要求,几位窑主都是面面相覷。 神色有些古怪。 李原有些疑惑,心想莫非是那匠师死於匪乱了。 村正钟友才,轻咳了一声,对李原说道。 “启稟伯爷,实不相瞒。” “我村中会营造製图之人,只有一人。” “只可惜她是一名女子,平日里,接人待物多有不便。” “所以对外,都是由我担任营造大监之职。” 听闻此言,李原略有些意外,但隨即说道。 “无妨,不知可否可將此女请来。” “我想询问些营造之事。” 钟友才连忙起身,对著人群喊了一声。 “文秀,过来。” 不多时,那名灰衣女子便轻步走了过来。 李原抬头一看,正是刚才用砖头砸翻张皮子的那位年轻女子。 一旁的老村正赶忙说道。 “这是我的侄女,如有失礼之处,还请伯爷包涵。” 在村正的示意下,灰衣女子连忙对著李原行礼。 “小女,钟文秀,见过青原伯大人。” 第229章 营造大监 在大梁这个时代。 修造大型建筑或是筑城的时候,除了聘请工匠之外。 一般都会请一位经验丰富的营造大监,负责统筹规划整个项目的施工。 这位大监必须能够绘製整个建筑所需的营造图。 比如类似后世平面图的【地盘图】,建筑的垂直剖面图在大梁被称为【侧样图】。 其中的高手甚至可以製作所谓的【烫样】也就是建筑的等比例模型。 最终,大监要能绘製出基於【营造法式】等官方范本的標准施工图。 也就是所谓的【法式图】。 这种法式图会详细绘製,建筑所有构件的尺寸,材料,比例以及施工工艺。 熟练的工匠一般只要看到法式图,就能完成整个建筑的修造。 而建筑修造完毕之后,这些法式图也会存档,作为建筑维修保养的依据。 哪怕建筑损毁或是遭受火灾,只要法式图还保存完好,依旧可以完整重建。 在大梁,工部负责管理全国的工匠与营造事宜。 同时也会出版规范的官方营造范本。 文秀姑娘一直看的那本【大梁营造法式】便是范本之一。 也是成为营造大监的必修课。 在大梁,会营造法式能担任大监之责的人才极为稀缺。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这样的人才不但要营造经验丰富,懂得材料学,结构学甚至算学。 最关键的还得是一位製图高手。 一般人如果有这个才学和能力,比起当什么营造大监,还不如去考科举做官收益更大。 之前在青原县中,唯一一位够资格担任营造大监之人,便是钟友才的兄长。 只是两年前,钟友才的兄长不幸在工地摔成重伤,不久便去世了。 这青窑村,其实砖瓦生意只占收益的三成,更多的则是承揽北川道各地的营造工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大到官府筑城修衙,小到地主乡绅的亭台宅院,这些收入才是青窑村的大头。 而且不止是青窑村,周围数个匠户村落中的木匠,石匠,瓦匠泥水匠。 也都是靠青窑村承揽到的工程过活。 因为他们可没有一位能承揽大型工程的营造大监坐镇。 青窑村失去了营造大监,便等於失去了六七成的財源。 为了整个青窑村的生计,兄长的女儿钟文秀,不得不以女子之身担起了大监的工作,负责绘製工程中的营造图与法式图。 但是在大梁,男尊女卑的思维是深入骨髓的。 外人如果知道这青窑村的营造大监,竟然是位十八九岁的女子。 哪怕是钟文秀的能力远超其父,对方也不会答应的。 所以,对外便由村正钟友才担任营造大监。 但实际上,工程所需的营造图,法式图施工规划,皆是出自侄女钟文秀之手。 所以,这青窑村真正的营造大监,其实就是眼前的这位文秀姑娘。 李原来自后世,自然不会对女子担任大监有什么看法。 他反倒觉得此女並不简单。 至少刚才砸翻张皮子的那一板砖,让他对这位文秀姑娘颇为的刮目相看。 在李原这位青原县伯面前,钟文秀自然是不敢坐的。 只是在一旁侍立,等著李原问话。 李原则是让人取来了桌椅,笑著对钟文秀说道。 “我想將东乡村,改建为东乡堡。” “想向文秀姑娘请教营造之事。” “站著多有不便。” “姑娘先请坐。” 钟文秀回头看了一下伯父钟友才。 老村正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她便举止大方的坐到了李原身旁。 她本以为,这位什么县伯大人也就会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便会草草了事。 毕竟大人物,一般只会关注修造所费的財帛多寡,谁会关注营造的细节。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位青原伯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原从怀中掏出了一摞纸,摆到了桌子上,温声对钟文秀说道。 “这些是改造东乡村的设想。” “想请姑娘帮著看看,是否可行。” 听闻此言,这位文秀姑娘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兴趣。 她將面前的图纸小心拿起,神態颇为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些图,是李原在返回青原的路上,亲手绘製的东乡村改造规划。 李原的草图,说不上绘製的多好。 但却是融入了后世的一些製图理念,將图绘製的颇为详细。 而且將各个区域的划分,建筑的功能,標註的清清楚楚。 这位文秀姑娘虽然没有学过后世製图,但也看的分明。 甚至草图中各种標註的使用,隱隱的让她心中称奇。 李原拿出了这些草图,钟文秀知道人家定然不是隨便问问,是要拿出些真东西才行的。 於是快速的进入了状態,非常专注的翻看著草图。 口中似乎还轻声念叨著什么。 两人的距离很近,李原也忍不住打量起了这位文秀姑娘。 年龄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面容颇为清秀,脸上还带著些许少女的稚气。 身上穿著一件麻布缝製的灰衣,將身形完全包裹,看不出身材如何。 不过让李原有些在意的,是这位姑娘的头髮隨意盘起,而那个髮簪似乎是一把铜尺。 正在这时,这位文秀姑娘,似乎是想判断下草图中標註的尺寸是否正確。 於是便顺手从乌黑的头髮间拔出了铜尺,放在草图上表情认真的测量。 完全不顾及已经如瀑布般披散的头髮。 在贵人面前髮髻不整,其实是有些失礼的。 一旁的老村正钟友才,面色一紧,连忙有些歉意的对李原说道。 “我家侄女,性格有些古怪。” “有时候,这图样看的认真了,便什么都忘了。” “请伯爷勿怪。” 李原隨意的摆了摆手,面色温和的说道。 “无妨,无妨。” “文秀姑娘自然隨性,颇为难得。” “我怎会怪。” 见李原並不在意,一旁的村正钟友才,这才鬆了一口气。 这时,这位钟文秀姑娘隨手又將头髮盘起,將那铜尺又插入髮髻中。 然后回身对著李原施礼说道。 “伯爷,这些草图小女看完了。” “这图画的,颇有些想法。” “不过呢,却是有些疏漏。” 李原点了点头,笑著回应道。 “哦,姑娘不妨指正。” “我洗耳恭听。” 这位文秀姑娘,说图中有所疏漏。 李原心里,微微的还有些不服。 毕竟这图可是他自己亲自画的,其中还用了不少后世的製图之法。 他倒是想看看,这位文秀姑娘能说出些什么道理。 第230章 文秀姑娘可担此职 钟文秀將草图在桌面上平铺开。 然后指著草图中的平面图,对李原说道。 “伯爷想改建东乡村为东乡堡。” “最要紧的地方,便是这堡墙。” “修造堡墙,最关键的是地基。” “这草图中標註,此墙要修一丈宽,三丈三尺高。” “下面又要以条石为基。” “此墙必然土方巨大,重量极沉。” “不知伯爷可曾勘探过此地的地层。” “此处离河滩颇近。” “若是地层下面有水脉或是沙地,那便基础不牢。” “若是强行修墙,日子久了地基不受力,此墙则有倾覆的危险。” 听闻此言,李原则是脸色一变。 確实,他並不是建筑专业出身,製图也仅仅是照猫画虎。 建筑基础这一点,他却实没想到的。 紧接著,这位文秀姑娘又继续指出了草图中的多处错漏。 比如,这东乡堡的道路设计,並不算不合理。 仓库到堡门要穿过繁华的十字街,为何不设计一条单独的通路。 这样的话不但运补货物方便,还不会影响十字街的行人。 在比如,堡中没有设计蓄水池与引水渠。 与规划人口的数量相比,水井的数量也过少。 一旦被敌军围困,水源必然紧张。 听著眼前这位文秀姑娘一样样,將军堡设计上的错漏指正出来。 李原的头上也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心中不由得暗嘆,这位文秀姑娘,果然是专业的。 最终,这位钟文秀姑娘在草图上前后指出了十八条可改进的地方。 此外又提出了数条建议。 比如,军堡应该增设暗道,一旦军堡被敌军围困,可通过暗道送出信息。 还可在城墙內侧修建藏兵洞,可让驻守的士卒棲身休息,还可以囤积守城物资。 此外就是堡中没有寺庙,文秀姑娘还是建议在堡內西南方设置一座土地庙,可安堡中人心。 李原这才想起来,西河堡中確实也设有几座庙宇。 像这样的建议,钟文秀又林林总总的提出了七八条。 很多都是李原从未想到的细节。 待这位文秀姑娘说完,李原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肃然说道。 “我有意请文秀姑娘,担任这东乡堡的营造大监。” “全权负责营造之事,不知姑娘可否答应?” “这.....” 听了李原的邀请,钟文秀內心其实是非常高兴的。 只看草图上的规划,就知道这位青原伯是要造一座大堡。 如此规模的营造工程,平日里可说很难遇到。 文秀心痒难耐,她当然愿意当这个营造大监,尽展胸中所学。 只是,她偷看了一眼一旁的伯父。 伯父却是对著她微微摇头。 她虽然明白伯父是好意,是要保护自己。 但也难免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气。 钟文秀还未说话,老村正钟友才对著李原拱手说道。 “启稟伯爷。” “在我大梁,从未有过女子担任大监之例。” “文秀虽懂营造法式,但女子却难服眾。” “这大监平日里要號令百工。” “更是要时不时的查验建筑质量,催促进度工期。” “这工地上卖力气的汉子,哪个又是好相与的。” “一言不合,便会动起拳脚。” “文秀一个女儿家,如何担得起来。” 说罢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位老村正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做营造工程半辈子了,其中的艰辛不足与外人道。 营造大监的活计可不仅仅是画营造图与法式图,更是要对项目运筹管理。 不但整个工程的压力都担在肩上,还要管束做工的力夫与工匠,应付各类杂事。 一旦工程出了紕漏,或是伤了人,大监更是要担重责。 女子应付这种事,天生就是劣势。 更何况文秀只是一位年芳十八九的黄大闺女。 如何能压服工地上的汉子。 听了伯父的话语,一旁的钟文秀,眼眸低垂渐渐失去了神采。 將头埋的更低了。 眼前的这一幕,李原自然都看的清楚。 钟文秀眼神中的不甘,他自然是瞧见的。 这位文秀姑娘碍於伯父的话语,也只能將心中担任大监的想法压了下去。 钟友才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其实老头子心中还有半句话,没敢当著李原说。 这大监最难应付的,其实就是营造项目的主家。 这次修建东乡堡,主家可是一位县伯勛贵,一旦真出了什么紕漏。 自己这把老骨头搭进去,倒也不可惜。 文秀这么一个女娃子,就不要搅进去了。 却不想,李原却是笑著对他们说道。 “钟老伯,不必担心。” “文秀姑娘颇有才华。” “確实有担当大监的能力。” “这东乡堡营造大监之职,我看非文秀姑娘莫属。” “管理百工,督促进度,这都是小事,我自会派人辅助。” “营造上若有什么差池,我也自会担待。” “钟老伯,你看如何?” “这.....” 见青原伯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如果自己在拒绝,显然就不太合適了。 钟友才也只能心中嘆了一口气,说道。 “草民皆听伯爷安排。” 钟文秀见自己真的可以当营造大监了,心中狂喜不已。 但当著伯父和青原伯的面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將这种喜悦压在心中。 在李原看来,这位文秀姑娘有些面色緋红,手也微微发抖。 李原见她压抑的难受。 於是一笑,温声对她问道。 “文秀姑娘,你可愿意担当这大监之职。” “愿意,小女愿意。” “小女定然不会让伯爷失望。” 此时,这位外人看来性格颇为古怪的少女。 呼吸粗重,面色潮红,眼睛中更是闪著星星,对著李原连连点头。 看到这个场景,伯父钟友才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原则是笑著说道。 “好,那就此事定下。” “文秀姑娘担任东乡堡,营造大监。” 定下了营造大监,后面的自然就是聘请青窑村的工匠,参与东乡堡的修建。 不说李原对青窑村有著救命之恩。 哪怕只是这青原县伯的身份,也让青窑村的工匠们不敢拒绝。 李原望著被大火烧的半毁的青窑村建议道。 “这青窑村重建,尚且需要时日。” “村中各位匠师,不如先隨我去东乡村安顿。” “勘察土石地基,也好早日开工。” 青窑村的眾人对视了一眼,这倒也是个办法。 大的营造工程,工匠们一般都会拖家带口住在工地附近。 像修建东乡堡这么大的工程,必然会在东乡村附近先修建一座工匠营,用於安顿家小。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让村中工匠,先隨青原伯去东乡村修造营地。 这营地先修造好,青窑村的家眷们就暂时有了住处。 不必因为房屋烧毁而无处棲身。 而村中也可留些青壮,修缮被烧毁的房屋。 如此安排,倒是可以一举两得。 村中工匠家眷有了住处,李原的工程也可儘早开工。 一番商议之后,由村正钟友才带著两位窑主,再加上文秀姑娘与一干工匠,跟隨李原先返回东乡村。 而其他两位窑主,则是带村中剩余的青壮,修缮被毁屋舍。 第231章 工匠营地 青窑村的工匠,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辆独轮车。 土匪劫掠的时候,也有意的保护这些车架,想来是想在运送赃物的时候使用,所以这些独轮车大多完好。 此时这些匠户们,將綑扎好的工具,帐篷,家什还有粮米都装到了车上。 自家的媳妇和娃子也坐到了车辕上,汉子將绳子往肩上一挎。 双手用力的撑起车把,推著独轮车稳稳的融入了返回东乡村的队伍。 这样的独轮车有几十辆,匠户的家眷和娃子,倒也习惯了这种隨时搬家的工匠生活。 这一路上,女眷们坐在车上扯著家长里短,娃子们则是喧闹嬉戏。 这让李原的队伍,颇为的热闹,很有些生活气息。 在队伍的后面,是二十几名县衙派来的差役。 为首的是一名姓王的捕头。 此时正押解著三十几名老黑山的土匪跟著队伍慢行。 这些差役各个是黑衣高帽,腰挎长刀,一路上他们对著山匪俘虏是连打带骂。 这些日子,青原县內匪患不绝,不但时常有山匪拦路抢劫,杀人越货的事情发生。 甚至屠村的大案也发生了数起。 县境不寧,命案频发,搞得青原县民怨汹汹,县衙的压力极大。 县太爷更是严令他们这些捕头,务必要限期破案,捉拿匪首,还青原县百姓的安寧。 可现实是,山匪哪里是那么好抓的。 这些捕头几次和山匪过招,伤了不少弟兄,还搭上了几条人命,山匪却是没抓到几名。 更別说抓什么匪首大鱼了。 所以,这些衙役对山匪怨念极大,对这些俘虏更是不留情面。 这一次他们是借了青原县伯的光。 不但得了几十颗悍匪的首级,老黑山的大当家断尾狼也落网了。 这下,县太爷与县衙捕头们,总算是可以长出一口气了。 年底的考绩与县中的民怨,也终於可以化解几分。 王捕头在李原面前,更是万分殷勤,鞍前马后的好生伺候。 不求別的,这位县伯大人以后在剿灭山匪的时候。 只要手指缝漏出点首级,俘虏,就够他们这些捕快们报功的。 李原对这位颇为懂事的王捕头,也没什么恶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写报功文书的时候,还特意给他们加上了几笔协力抓贼的功劳。 这让王捕头与手下的捕快们感动的是热泪盈眶。 更是在李原面前拍著胸脯保证,青原伯以后但有差遣,他们义不容辞。 李原倒是不以为意,只当是与这些县衙捕快们结个善缘。 到了三岔路口,县衙的捕快们押著山匪去往县城交差。 李原则是带著工匠们赶往东乡村。 此地距离东乡村已经不足半里。 远远的,就能看到薛百长与村正高伯,正带著村民在村口等候。 刚才李原已经派出骑兵告知村中,从青窑村请来了营造大监和工匠。 今日修建东乡堡的事情,就可以敲定了。 队伍来到村口,李原下了马。 村正与百长连忙过来见礼。 李原一摆手说道。 “高伯。” “先给青窑村的匠户们安排一块营地。” “他们是助我们修堡的,不可亏待。” 老村正连连点头。 “伯爷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安排妥当。” 老村正带著青窑村的匠户们来到了东乡村的小河南岸。 这里有一片方圆几十丈,很是平整的草地。 老村正用拐杖一指。 “这里离河很近,取水方便。” 又一指不远处的小树林说道 “平日打柴也不过百十步,你们看如何。” 跟隨而来的青窑村村正钟友才,左右望了望,也是点头称讚。 “此处確实是好地方。” “那我们就在此扎营了。” 钟友才一声招呼,匠户们纷纷將自家的独轮车推了过来。 各自在草地上占了丈余的地方,便开始搭建帐篷。 不消半刻钟的时间,在这小河边,一处简易的帐篷营地便搭建好了。 女眷们提著水桶到河边打水清洗家什,孩子们也在帐篷间嬉笑打闹。 此时在东乡村的村口。 李原正让翠娘安排钟文秀的住宿。 翠娘见李原对这名匠户女子很是重视,於是也上了心。 她拉著钟文秀的手说道。 “咱们女子和那些工匠汉子住在一起多有不便。” “我那房子,还有一间空著的,文秀姑娘不如搬到我那里住。” “这.....” 以钟文秀的性格,其实多少是有些怕生。 这位叫翠娘的见面就如此热情,让她多少有些不適。 不过很快,翠娘几句话就將她说服了。 “我这人平时一个人,做饭都不好做。” “你住过来,我管你吃喝。” 听闻有人可以帮著做饭,这位钟姑娘连连点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平日里,做饭难吃到自己都不想吃。 安顿好了青窑村工匠,李原便將青窑村的几位话事人找了过来。 工匠们虽然跟自己过来了,但这工钱与粮米还未商议。 李原开出的价码也不算低。 匠户每户工钱为月钱一贯,另给粮米两石。 家中的人,但凡能参与工地劳作的,每日十钱,外加一顿饭食。 青窑村的各位匠师,每人定月钱五贯。 而钟文秀这位李原钦点的营造大监,更是直接开出了月钱五十贯的高薪。 李原的大方,可是让青窑村的匠户们吃惊不小。 他们平日里,参与的营造工程也不算少,但能如此痛快给钱粮的。 青原伯可说是头一份。 李原知道,现在的青窑村匠户们刚遭了匪,手里都颇紧。 於是便给工匠们先预支了一个月的钱粮。 一贯贯的铜钱发下去,一袋袋的粮米搬进帐篷。 河边的工匠营地仿佛注入了活力,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拿了人家的钱粮,这不卖力气做工可说不过去。 翠娘刚一转身就是一愣,身边已经没了那位钟姑娘的身影。 这时的文秀姑娘已经化身营造大监,此时正扛著铁钎,去预定修墙的位置去勘测地层了。 钟文秀心中明白,大家都在等著她的营造图和法式图。 拖一日,就要费一日青原伯的钱粮。 於是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工。 在李原的示意下,翠娘也连忙跟了过去。 毕竟钟姑娘不是本地人,总要有个人帮她指引方位。 一旁的钟友才粘须笑道。 “伯爷见笑了,文秀就是这个脾气。” “想起什么便马上去做,最不喜拖延。” 李原知道,这是长辈在给自家侄女说好话。 文秀古怪的性格,让她接人待物很难圆满。 所以这位伯父为了照顾侄女,真是操碎了心。 钟友才话锋一转,又对李原建议道。 “从青窑村运砖瓦到东乡村,所费颇大。” “更何况,这东乡堡规模不小。” “仅仅靠青窑村运来的砖瓦,恐怕远远不够。” “伯爷,不如这样,如果这东乡村附近有合適的粘土矿。” “我们倒是可以直接在这里建窑烧砖。” “这样免了路上损耗,更可加快进度。” 李原眼睛一亮,频频点头。 对於这种为自己省钱的法子。 他自然是从善如流。 於是,几位窑主马上动身在东乡村附近,寻找合適烧砖的粘土矿。 第232章 修筑东乡堡 结果很让人欣喜。 东乡村北部的小山下,就发现了几处合用的粘土矿。 李原赶到现场的时候,几位窑主正蹲在地上查看粘土的品质。 其中一位矮个子窑主还掐下来一块,放到嘴中尝了尝。 然后很是满意的点头说道。 “不错,就是个味道,这里定然能烧出上好的砖瓦。” 看著眼前的情形,李原只是摇头,他对窑主们找砖土的方式很不理解。 不过他对技术是尊重的。 这几位都是烧砖的老行家了,听他们的定然没错。 在几位窑主的建议下,李原划拨银子,计划先在山脚下修两座大窑。 负责烧制尺寸大些的长砖,用於筑城的包砖。 另外在建造数座小窑,用於烧制建房所用的普通砖瓦。 再加上从青窑村运来的砖瓦,应该能够满足修建东乡堡所需的数量。 商议已定,李原直接在东乡村留下了五千贯筑城金。 这笔钱由翠娘直接掌管。 需要使用钱款的时候,由营造大监钟文秀,与翠娘共同签字领款。 对於翠娘管帐,李原还是放心的。 此外百长薛大成带著东乡村兵户,则是配合大监钟文秀,负责管理整个工程现场的秩序。 钱到位了,这东乡堡的工程准备也就有序展开了。 山脚下的砖窑已经开始搭建,从北邙山中运来的木料和石材也运到料场开始堆积。 白天,钟文秀拉著翠娘,几乎跑遍了整个东乡村的左近,仔细的测绘地形。 到了晚上,这位文秀姑娘便秉烛绘製东乡堡的营造图。 现在要说谁的压力最大,恐怕就是这位钟姑娘,钟大监了。 整个工地的力夫与工匠,都在等著她的营造图开工。 这几日,李原也呆在东乡村。 他是眼见著这位钟姑娘彻夜不眠的绘製图纸。 到了第三日,第一批营造图被顶著黑眼圈的钟文秀送了过来。 李原展开营造图,发现绘製的很是详细,更是在自己草图的基础上,完善了细节。 检查无误后,李原满意的点了点头,便用印盖章。 於是,东乡堡的筑城正式开始。 当天夜里,熬了两夜的钟姑娘,终於在李宅的西屋睡了一个好觉。 而李原也搂著一脸娇羞的翠娘进了东屋。 此时在工匠营內的一顶帐篷中。 钟友才正和几位窑主在帐中饮酒。 东乡堡这种规模的营造工程,是他们最喜欢的。 这位青原伯,很是尊重自己这些工匠,不但先送来了钱粮。 更是从老黑山匪徒手中,救下了青窑村的乡民。 现在回想起来,若不是这位青原伯大人及时出现。 真不敢想像,此时的青窑村,会被那老黑山的匪徒祸害成什么样子。 几人喝著酒,聊著这几日的事情,都是颇为感嘆,唏嘘不已。 钟友才眼眶红润,很是感慨的说道。 “青原伯对我们青窑村有再造之恩。” “如今我们也只能好好的修造这东乡堡,报答青原伯了。” 也许是酒喝得多了,这话也就隨意起来。 一位窑主嬉笑著对钟友才说道。 “伯爷上来,就委任文秀为东乡堡的营造大监。” “还给出了五十贯的月钱。” “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位青原伯大人。” “看上了文秀。” 此言一出,这帐篷中就是一静。 钟友才的眼珠转了转,颇为小心的说道。 “我这侄女啊,性子古怪。” “平日里不喜女红,整日里就是喜欢和土石打交道。” “大哥去世后,我也懒得管束。” “由著她的性子惯了。” “现在哪里还像个女娃子。” “都十八九了,我也没能给她寻到个合適的婆家。” “青原伯人家可是勛贵,怎会看上一个如此古怪的女娃。” 说罢,却是摇了摇头。 身旁另一人却是说道。 “老钟你也別这么说。” “若是没有文秀,咱们村的生意早垮了。” “她这营造的本事,也確实是难得。” “兴许啊,这位伯爷,就是看上了她的营造本事也说不定。” 听闻此言,帐篷中的几人都是纷纷点头。 钟友才的脸上,此时已经带上了几分醉意,他嘆了一口气说道。 “若是这位伯爷,真能看上了文秀这丫头。” “能把她收到身边,当个妾室。” “也算是她的造化。” “这辈子我也就放心了。” 不提这工匠营中几人。 此时在李家宅院的东屋。 风雨刚歇,翠娘蜷缩在李原的怀中,小声的问道。 “李郎,这位文秀姑娘。” “您可是想要纳入房中的?” “啊?” 听翠娘这么一问,李原就是一愣。 他刚要否认,却是忽然顿住了。 然后仰头回想了一番,有些没底气的对著翠娘小声问道。 “翠娘,莫非我表现的......” “像是对这位文秀姑娘,有所企图不成?” 翠娘不做回答,只是掩嘴轻笑。 对於这位来自青窑村的文秀姑娘。 李原最初,也只是感觉此女颇为有趣,毕竟扔砖头那么准的女子他也没见过。 后来则是被她的营造能力所折服。 甚至將这位钟姑娘,直接委任为东乡堡的营造大监。 这位文秀姑娘人如其名,其实长的非常不错。 李原对她多少也是有些好感的。 不过真要將对方收入房中,纳为妾室。 自然还为时尚早。 更何况人家姑娘自己怎么想的还不知道。 李原搂著翠娘,对她吩咐道。 “也罢,你就帮我仔细观察一番。” “看看这位姑娘的做事品行如何。” “顺便,也探探她的想法。” “至於收不收房,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此时的钟文秀,怀中抱著那本营造图册,在李家西屋睡的香甜。 全然不知伯父的心思以及李原的安排。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明,翠娘早早的便起身做饭。 而那位文秀姑娘起的也很早。 休息了一晚,总算是恢復了体力。 吃过了早饭,她便与翠娘和李原告辞,要赶去工地安排今日的营造事宜。 李原看著她颇为急切的背影,心说这么勤勉认真的大监,自己还真是没白请。 將工地的事情全权委任给了钟文秀。 这修建东乡堡的事情,李原就不用太操心了。 自己则可以腾出精力去做別的。 想到此处,李原对收拾碗筷的翠娘说道。 “翠娘,换上衣衫。” “一会跟我回一趟西河堡。” “我有些事情要安排。” “是,相公。” 翠娘並没有多问要去做什么。 自己已然跟了李郎。 那相公吩咐做什么,自己跟著做便是了。 不多时,翠娘便將自己收拾好,准备跟著李原出门。 李原打量了一番翠娘,却是微微一皱眉。 並不是因为翠娘的容貌。 实话说,这几天在李原的滋润下,翠娘变得愈发娇艷。 李原皱眉的原因,是翠娘身上的衣服。 翠娘日常节俭惯了,穿衣非常朴素。 眼下的这一身麻布衣裙,已经是穿了许久。 甚至几处磨损的地方,还缝著几块补丁。 李原今日,是想带著翠娘去见一下谭家的那位女管事。 商討一下,酒水合作的事情。 不过眼下看,翠娘的这身衣衫有些过於简朴了。 並不適合去见外人。 李原略一思索,忽然眼睛一亮。 他想起来了,从上京临行前。 小侯爷赵承志,可是送了自己一车的女子衣裙。 说是送给自家女眷的礼物。 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第233章 官婢柳青 一路无话,翠娘跟著李原返回了西河堡。 回到了自家的宅子。 李原还没等说什么,家中的几个女人便笑著將翠娘拉进了里屋內宅。 只听得屋內低声嬉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李原倒是有些好奇,便来到了窗外侧耳倾听。 不多时便听到了楚婉君调笑的声音。 “好傢伙,这一去便是三日。” “翠娘,郎君对你可真是疼爱啊。” 紧接著就是翠娘有些惶恐的解释。 “婉君姐姐说笑了。” “李郎这些日子是操心修建东乡堡之事。” “非是因为我。” 这时又传来了其他几女欢快的话语。 “不管怎么说,恭喜翠娘姐姐了。” “翠娘,谢过婉君姐姐的成全。” “哪里话,从今以后便是一家人了。” “那翠娘,以后可要拜託你多多扶持相公。” “这是翠娘的本分。” “对了,给咱讲讲,晚上李郎都对你说什么体己的话了。” “这......” 李原甚至都能想像出,翠娘此时窘迫的样子。 听著屋中几女的八卦,他也只能摇头笑笑。 正在这时,一个清丽的身影走到了李原的身侧,俯身施礼说道。 “老爷,给您备了茶。” 李原转头一看。 哦,原来是家中的女婢柳青。 李原从她的身上扫过,心中微微点头。 这位柳姑娘,在家中一直非常勤勉,做事也很有分寸。 她本是督军府分给军堡都尉的官婢。 柳青的容貌身段,很是不错,在女子中可称的上是中上之资。 所谓督军府官婢,尤其是这些女婢,其实命运是非常悽苦的。 白日里要在家中辛苦劳作。 晚上更是要尽力逢迎主人。 这几名女婢在魏伦手下时,可说是受尽了折磨。 那魏伦性情暴虐,一不顺心便打骂这几名女婢。 以至於现在柳青与李原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怯生生的。 李原看著眼前这名苦命的女子。 她能感觉出来,柳青很想和自己亲近,但內心多年积累的恐惧,又让她非常躲闪。 对於家中这几名女婢,李原內心还是很同情的。 李原在心中嘆了一口气,然后对柳青温声问道。 “柳青。” “在我这里待的如何。” “可还习惯。” 听李原这么问,柳青的脸色一慌,连忙回道。 “老爷与夫人,都待奴婢仁厚。” “奴婢感激不尽。” 她说的这个可都是实话。 李原这位主人对下人不但不打不骂,每日里还能吃饱饭。 这对於柳青这些官婢来说。 在李原府里,可说是天堂一般的生活了。 这里的一切都好,但只有一点,让柳青几女的心中很是不安。 那就是她们服侍李原这么久了。 这位男主人,还从未让这些女婢为其侍过寢,这让她们心中有些不安。 官婢晚上能否为主人侍寢,是颇有讲究的。 在督军府的官婢中,有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 那就是继承自別人的年轻女婢,只要是为主人侍过寢的。 那男主必须留在家中使用,不会轻易拋弃。 而那些男主人不动的,一般都是要退回给督军府的。 这些女婢某种程度上,算是督军府的財產,只是临时发给军堡都尉使用而已。 若是主家不喜,不想养了,就会有督军府的官吏將官婢带走。 这些被主家拋弃的官婢若是无人要了,那结局只有一个,被督军府找人牙发卖。 或是与北蛮交易换取马匹,那下场可不是悽惨能形容的。 所以那些被继承自別家的年轻女婢,如果男主人久久没招来侍寢,通常都会惶惶不安。 而这种官婢过继的方式,还有个內部的专属名词,叫“过身”。 这种“过身”,有点像主僕之间的某种契约。 只要过身了,主人便不会轻易拋弃。 在民户中,男主人没让女婢侍寢可能不是什么大事。 但这些督军府的官婢,如果没有被主人过身,可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在李宅的这些日子,李原待她们都非常好。 这些官婢也是內心稍安。 但老爷一日不与她们过身,她们心中总是不落地。 她们內心恐惧,以为李原是在乎这几名女婢服侍过魏伦。 生怕主人哪一日便將他们送还督军府,或是发卖了。 因为这事,几名女婢晚上时常都会做噩梦。 醒来时,几个可怜的女子甚至会互相抱头痛哭。 想李原这么好的主家,女婢们可说是打著灯笼都难找。 她们可不想被主家拋弃。 不过她们內心的想法,其实是有些冤枉李原了。 李原对这些官婢女子都还算满意。 她们平日里在府中干活很是卖力。 对家中的几名女主人,也是非常的恭敬。 只是有时看向李原这位男主人的目光中,除了敬畏还带著些许幽怨。 李原是民户出身,他哪里知道,继承这些军堡官婢,还有“过身”这个规矩。 所以他对府中这些女子的不安,有些摸不著头脑。 前些日子,李原忙於东乡堡並不在府中。 今天,柳青看李原似乎无事。 便鼓足勇气,想过来在李原面前提醒一下。 若是李原对几女满意,还请这位伯爷早日为其过身。 即便是李原对几女不满意,也请老爷告诉自己。 她们也好有个准备。 於是,柳青噗通一声跪在了李原面前。 脸上甚至还带了些泪痕。 李原则是一愣,聊的好好的,柳青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莫非是有人在府中,欺负这些女婢不成。 却不想,柳青对著李原说道。 “老爷,可是对我们这些官婢有何不满?” “若是老爷有不满之处,还请指出。” 李原表情有些古怪,温声说道。 “你们在我家中,很是勤勉努力。” “我並未有什么不满之处。” “柳青,你这是为何?” 柳青的脸,憋的有些红,然后她囁嚅的轻声说道。 “老爷若是对我们这些奴婢满意,还请您早日为我们过身......。” “以让奴婢们安心。” “奴婢定然尽力侍奉老爷。” “哦?” “过身?” 李原是第一次听到“过身”这个词。 他其实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身为家中的主人,现在又是地位超然的青原伯。 他又不能主动去问眼前的女子,什么是过身? 那样做,会让人觉得自己这个老爷什么都不懂。 於是李原低头思索一番。 在他想来,这过身,应该就是某种改变身契之类的事情。 可能是这几名女婢,想与自己签订一个契约之类的。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於是,李原便笑著对柳青隨口说道。 “放心,这几日老爷有些忙。” “等再过几日,我有了时间,便给你们过身。” 第234章 分发礼物 柳青转念一想。 老爷也是刚回来不久。 晚上与家中娘子都是聚少离多。 自己这个时候要求老爷给过身,却是有些不懂规矩了。 想及此处,柳青脸色颇为紧张。 赶忙俯身对著李原磕头。 “奴婢惹老爷生气了。” “还请老爷责罚。” 李原现在的心情不错,他很是大度的对著柳青摆了摆手。 “哎,无妨。” “柳青,你先起来吧。” “老爷答应你们的事,自然会做。” 听闻此言,柳青心中稍安,连忙起身。 正在这时,后宅的门扉一响,家中几女也从屋中出来了。 前面走的是楚家姐妹和小夏都是面带笑意,身后则是跟著一脸娇羞的翠娘。 看这表情,想来翠娘没少受她们的调笑作弄。 李原忽然想起一事。 这次回来,可是要给妻妾们分礼物的。 於是笑著对几女喊道。 “大家都过来。” “相公这一次去上京,给大家可都带了礼物。”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几女对望了一眼,听闻有礼物,都是面色一喜,赶忙围了过来。 翠娘和柳青,则是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 小侯爷赵承志送的马车,此时就停在小院中。 不过李原没有发话,这车自然谁也不敢动。 李原走过去,解开了绑在车外面的绳索。 掀开车帘,將几个大箱子从车內搬了下来。 这些箱子中,都是李原离开上京时,小侯爷为其筹备的礼物。 李原一路上也未打开查看,想来都是些女子所用的东西。 他將几个木箱在几女面前打开。 瞧见了箱子里面的东西,眾女都是捂嘴惊呼。 几个箱子中,大多是女子所用的衣裙和配饰。 李原一看,这些衣裙有些眼熟。 看起来很多都是,直接从小侯爷家中的成衣店取来的。 他不由得摇头苦笑,这位小侯爷实在是太周到了。 李原清点了一番,发现小侯爷还真没少给。 各色衣裙足有二十余套,各种首饰配饰也不少。 这些衣裙很多都是上京才有的款式。 在北川道这种边塞之地,极为少见。 几女虽然看的都是眼中放光。 但都很懂规矩,没人上前爭抢翻动。 只是李原看到,小竹和小夏,都是眼神闪动,压抑不住的好奇。 楚婉君看著李原也笑著说道。 “既然是郎君的礼物。” “那就请郎君分配吧。” “我们这些妻妾,只要是郎君送的,自然都喜欢。” 李原一想也是,这些东西还是自己亲自发,才有仪式感。 於是李原开始分配这些衣裙。 楚婉君作为自己的正妻,自然要给最好的。 李原从箱子中,挑了做工款式最好的四套交给楚婉君。 “婉君,这些是为夫给你挑的。” “都是做工款式最好的衣裙。” “我家娘子本就天生丽质。” “在配上这些衣裙。” “定要把堡中其他家的媳妇都比下去。” 婉君接过李原递过来的衣裙,心中宛如吃了蜜,口中欢喜的说道。 “是,是,奴家一定好好打扮。” “定要为咱家郎君,爭足了脸面。” 说著便轻声笑了起来。 李原见婉君高兴,心中也很满足。 除了婉君,小竹与小夏每人也各得了两套衣裙。 小竹喜欢色泽鲜亮的少女装扮。 而小夏则是喜欢灵活方便的短衫。 李原自然是满足要求。 此外,李原也送给了翠娘两套衣裙。 都是颇为素雅的款式。 翠娘有些惶恐,但还是收下了。 因为李原说,一会要带她去见商队管事。 穿的不体面,岂不是为李郎丟脸。 拿到了衣裙,几女都是心中欢喜。 先是谢过了相公的礼物,然后便去內宅换衣服去了。 这时,李原又对著侍立在一旁的柳青几女招了招手,让她们过来。 这几名女婢,自然不敢奢望主人会给什么礼物。 以为是让她们收拾箱子与杂物。 不过却见,李原又拿出了三匹色泽鲜艷的娟纱布匹,对柳青几女说道。 “这些布匹,也是我从上京带回来的名產。” “这三匹布,我就赏赐给你们几人。” “你们用这些布匹,每人为自己做一套衣衫。” 听闻此言,几女都是心中惊喜。 不过柳青却是能看出来,这些布匹价格颇高,她们作为奴婢哪里敢用、连忙拒绝。 李原则是一摆手,笑著对几女说道。 “你们別忙著拒绝。” “给你们布匹,是老爷要考较一番你们的女红手艺。” “你们谁做的好,老爷便先给她过身。” 李原这话一出口。 柳青几女,自然都是面色一红。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她们连忙接过了布匹,躬身谢老爷赏赐。 李原將剩下的衣衫首饰都交给了楚婉君。 这些作为家中財帛,自然要由大妇掌管。 给眾女分下了衣裙布匹,家中就热闹了起来。 小竹和小夏,互相比量著衣衫,都是满脸的娇憨嬉笑。 几名女婢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裁剪成什么样式的衣裙比较好。 李原端著沏好的茶水。 在小院中的藤椅上坐下。 忽然看见眼前的桌案上有几本帐册。 李原有些奇怪,工坊的帐册不是翠娘在管吗。 他便拿起来隨手翻看。 原来是自己西河堡中几家店铺的帐本。 李原继承魏伦家產的时候,还附带有三家店铺。 不过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奔波在外。 这些店铺,便由楚家姐妹和小夏负责打理。 见李原翻看帐本,楚婉君笑著走过来说道。 “咱家在西河堡有一间酒肆,现在由小夏在管。” “因为酒肆的青原浆与百酿比其他地方便宜,味道还纯正。” “所以生意一直不错。” “每个月都能给家中入帐七八十贯钱。” 那边小夏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其实她为了经营好这个小店铺, 可没少让姜伯和两位叔叔,从山里给她送各种肉食和猎物。 石头叔和豹子叔的女儿,也在小夏的酒肆里帮工。 楚婉君又说道。 “咱家的布庄,是小竹在负责。” “咱们这布庄主要就是卖麻纺工坊的麻布。” “不但比別家价格低半成,质量还好,所以生意也不差。” “一个月,也能有五十贯钱入帐。” 小竹也跑过来,给李原露出了个靦腆的笑容。 楚婉君继续说道。 “咱们名下还有一家粮店,不过上一次夫君出征的时候,几乎搬空了店中存粮。” “后来粮食虽然也补足了,但酒坊所需的粮食又太多。” “所以这家粮店,主要是给酒坊周转粮食所用。” “每月也就挣个成本钱。” 楚婉君笑著说道。 “其实单凭西河堡的这三家店铺,就已经可以维持家中开支。” 李原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家做的都不错。” “没想到你们还颇有经商头脑。” 隨即李原又对婉君说道。 “相公已封爵,这食邑应该就在这青原。” “將来无论是养军养民,都需要大笔的財帛。” “我以后必然会广开店铺。” “只是堪用又信得过的人手,真的不好找。” “若是有机会,柳青她们你也要培养出来,做我的助力。” 楚婉君听罢,忙点头称是。 李原所说的缺人。 更多的是指,能写会算,靠得住的自己人。 这又让他想起来,自己办学堂的重要性。 正在这时,翠娘换好了一身淡蓝色素雅的衣裙,从內宅走了出来。 她身姿窈窕,容貌秀丽,换上了这身衣裙看著颇为养眼。 李原今日要带她去见什么商队的管事。 翠娘可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可不能给李郎丟了面子。 第235章 谭家的盘算 先不说李原这边。 其实,谭家商队这几日压力也很大。 回到青原之后,李原被各种琐事拖累。 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与谭家详谈合作之事。 这让谭家之人,心中惶惶不安。 谭家內部也多有爭论。 一些不满的情绪也在蔓延。 毕竟跟隨李原返回青原县,谭家商队可说是赌上了一切。 此时,在西河堡內的一家邸店中。 谭家的几位话事人,正坐在一起商议。 此时,谭虎正不满的说道。 “这位青原伯也真是的。” “把我们晾在这里,几天了也不与我们消息。” “这换瓶贩酒的生意,到底还能不能做了。” “莫不是,看不起咱们这种商贾之人。” “还是把我们的事情给忘了。” 其他三位叔伯,在一旁也是哀声嘆气。 谭家商队的盘缠不多,从上京到青原又销了一些。 还要留足返回云州的路费。 此时商队的用度,已经是捉襟见肘。 现在这换瓶贩酒的生意又没有个准信。 所以大家的內心都有些焦躁不安。 坐在一旁的谭家大女谭云,则是低声说道。 “大家有些耐心。” “与青原伯合作,关係到谭家生死。” “更要看人家青原伯的心意。” “急躁也没有用。” “反乱了自己的心境。” “咱们耐心等待就好。” 谭家家主谭继明,也是一声长嘆。 “大女说的对。” “经商这种事,往往好事多磨。” “青原伯晾我们几日,也许就是想看我们谭家急於求成。” “到时候,便可予取予求,任人家拿捏。” “这种事情,你们跑商这么多年,见的还少吗。” “你们这些长辈,居然还没有一个女儿家沉稳。” “大家都把心放到肚子里。” “多等几日又能如何。” 谭虎挠了挠头,又接话道。 “爹,这道理我们都懂。” “只是,我们谭家与这位青原伯,非亲非故。” “这能去山南道的商队,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 “人家万一寻了別家门路,我们岂不是空欢喜。” “我这不是担心吗。” 谭虎这话,也许是触动了谭继明的神经。 他抬头看了看自家的大女,捻著鬍鬚眼神闪动,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屋中正气氛沉闷。 忽然一名伙计推门奔了进来,面带喜色的对谭继明说道。 “会长,青原伯大人亲自来了。” “说要与我们谭家,商谈合作事宜。” “太好了。” 听闻此言,屋中几人几乎高兴的都站了起来。 谭继明搓著手,兴奋的说道。 “青原伯终於还是等来了。” “我们谭家有救了。” 身边几人连忙围拢过来说道。 “家主,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迎接伯爷。” “把这笔生意敲定了再说啊。” 谭家家主,沉吟了一下对著伙计问道。 “青原伯来了几人。” 那伙计答道。 “只有两人,青原伯身边,只带了一名女管事。” 听闻来的只有两人,谭继明眸子闪动,坐在那里思索了一番。 然后转过头,对著自家大女吩咐道。 “云儿。” “这与青原伯商议合作之事。” “就由你全权负责。” “其他人都不要参与。” 眾人一听,都有些不解,不过家主发话,大家还是要听的。 谭云听闻此言,却是一愣。 “爹,难道要我一个人去?” “可是,您才是咱们商帮的会首啊。” 老爷子谭继明,笑著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 “谈这笔生意,是不是会首,不重要。” “在这位青原伯眼中,恐怕也就对云儿你还有些好感。” “其他人去了,反倒是添乱。” “大女,你尽力去谈吧。” “咱们谭家的命运,就交到你手上了。” “这...” 家族的命运交到了自己手上。 谭云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老爷子谭继明,又肃然对谭云说道。 “大女,我只嘱咐你一句。” “对待这位青原伯。” “別耍小聪明,一切要以诚相待。” “这也是咱们谭家,唯一的机会。” “是,女儿记下了。” 说罢,谭云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便向外走去。 出门前,还看到自家父亲给了自己一个鼓励的眼神。 谭云心中嘆了一口气,將屋门关好向门口走去。 屋中过了许久。 一位叔伯有些不解的,对家主谭继明问道。 “会首。” “为何让大女一人,与青原伯商谈?” “这里面,可是有什么深意?” 谭继明,又一声长嘆说道。 “还不是因为没办法吗。” “没办法?” 眾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是不解。 谭继明继续无奈的说道。 “换瓶贩酒这笔生意,即便是谈下来了。” “我们谭家现在可有支付酒钱的银子吗?” 眾人一听都是摇头。 他们可是知道商队现状的,恐怕返回云州都需要省吃俭用。 “所以这运往云州的忘忧浆,我们谭家也只能先赊欠著青原伯。” “按照咱们行商的规矩。” “这赊欠,必须是要有抵押物的。” “我问问眾位,你们说,我们现在能抵押何物?” 话已然说到了这个份上,谭家眾人自然都是恍然大悟。 一旁的一位叔伯喃喃的自语道。 “原来如此。” “会首您的意思,是要把大女留在青原伯身边,作为货款的抵押。” “所以才让她与这位青原伯商谈合作之事。” “也算是有个铺垫。” 会首谭继明,微微的点了点头。 “大女是女儿身,本就不適合走长途贩货。” “这些时日跟著商队著急上火,她也熬的不轻。” “这酒运回云州必然大卖,不用她操心其他人也做得好。” “留在这里,也可让她好好將养一下身子。” 其他几位叔伯略一思索,都是纷纷点头。 这时谭虎却是一皱眉,语气有些担忧的说道。 “爹,云姐也算是个美人。” “如今放在那青原伯身边。” “万一被那位伯爷看上了,强占了云姐怎么办。” 他这话一出口。 却见屋中之人各个都是面色沉稳,毫不担心的样子。 一位叔伯,笑著对谭虎说道。 “这一点会长早就想到了。” “大女,被那伯爷强占了又如何?” “强占了,那也要给咱家大女一个名分才行。” “我们谭家怎么说也是云州望族。” “给大女个侧室身份,不过分吧。” 另一个叔伯,也是连连点头说道。 “一个妾室自然是不过分。” “如果大女要能给那伯爷,生个娃子就更稳了。” “那样,咱们谭家凭藉这层关係。” “这条换瓶贩酒的商路,就可长久的吃下去了。” “我们与这位伯爷,也就不再是非亲非故了。” 家主谭继明也是捻须说道。 “没错。” “一个女儿,换一条万贯商路。” “这生意对谭家来说,不赔!” 这话出口,屋中几位叔伯都是哈哈大笑。 只有谭虎挠著头,一脸的不解之色。 第236章 与谭家的合作 在西河堡一间茶楼的隔间內。 谭云与李原翠娘两人,相对而坐。 此时,翠娘与谭云俩女正在互相打量。 李原对於管理工坊,与商队合作之事。 都想逐步放手交给翠娘打理。 所以这一次,便將翠娘带过来与谭云见上一面。 俩女虽然已经互相见礼。 但都没有急於开口说话。 翠娘打量著对面的谭家大女,心中很是艷羡。 谭云今日穿了一件水云色衣裙,脸上略施粉黛,髮髻挽起未带配饰。 谭云的容貌非常柔美,此时她眉头轻凝,似乎心中略有忧思。 看上去沉静內敛,温婉端庄。 那种大族贵女的修养与气质,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適。 看著眼前如此绝色的女子,翠娘心中隱隱的有些不安。 不过李原还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让她沉稳应对即可。 与李原想的不一样。 谭云见了这位青原伯,直接就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对於谭家的困境没有丝毫的隱瞒。 “伯爷,实不相瞒”。 “我们谭家的生死,皆在伯爷手中。” “换瓶贩酒,是我们谭家唯一的生路。” “伯爷若是愿意出手相助,” “我们谭家必涌泉相报。” 谭云故意將自己和谭家放到了弱者的位置。 两家合作的细节,也是任由李原安排。 实话说,这也是因为形势比人强。 谭家確实没有什么谈判的筹码。 另外一点,就是这位谭家大女这些日子对李原的观察。 那就是这位伯爷的性格,吃软不吃硬。 谭家只要说出难处,诚恳相求,这位伯爷反倒会以诚相待,不会对谭家太过苛刻。 显然,谭云的小心机成功了。 李原对谭家的態度很是满意,点头说道。 “我既然带你们来青原。” “自然是想跟你们谭家好好合作的。” “你们行商千里,將本求利,也不容易。” “这样吧,” “一切皆按我们之前商定的来。” “我们工坊以彩瓷瓶换装忘忧浆,在由你谭家贩卖到山南道。” “此外东岭道三州,江北道五州,林越道四州也可是你们谭家出货的地盘。” “但山北道以北诸州,包括中川道,东川道,还有上京,你们不能贩卖。” “我另有安排。” 上京的市场,是李原留给小侯爷赵承志的。 而北川道中川道,以及东川道,李原则是给自己留的。 谭云连忙点头。 “伯爷请放心。” “我们谭家,必定遵从伯爷的安排。” 隨后又问道。 “这次我们谭家,能拿到多少酒。” 李原转头看向一旁的翠娘。 翠娘略一思索就回答道。 “工坊按您的吩咐,这段时间减少了出货。” “现在东乡村的库房中,有一千五百瓶忘忧浆。” “百酿与青原浆也各有三千瓶。” 李原又看向了谭云。 “你们的彩瓷瓶带了多少?” 谭云忙回道。 “三色瓷瓶与五色瓷瓶,我们各带了两千个。” 那位说,之前在上京谭云换瓶贩酒,不是已经使用了一些吗,怎么还会有两千瓶。 其实远途运输瓷器,为了防止路途上不小心破损,无法按数额交货。 谭家商队通常都会携带一些备货,也就是多出来的货。 而在上京,谭云用的也多是备货,所以商队中,仍有两千瓶存货並无问题。 李原点了点头,心中盘算了一番说道。 “这样吧。” “忘忧浆我让工坊灌装到五彩瓷瓶中,化名仙人酿,这次给足你们一千瓶。” “青原浆用三彩瓷瓶重新灌装,化名天仙酿,给你们两千瓶。” “这三千瓶酒,由你们运回山南道贩卖。” “剩下的彩瓷瓶,可先存放到我的酒坊中。” “我会让酒坊提前灌装好,用於下一次交易。” 谭云忙点头说道。 “是,就依伯爷安排。” 谭云又小心问道。 “青原伯,那这收益您看该如何分配?” 李原沉吟了一下,然后看著谭云笑著说道。 “我倒是很想听听,你们谭家是怎么想的?” 谭云一愣,她心中暗自想道。 青原伯想听谭家的方案? 莫非是想要考验一下,我们谭家吗? 这倒是无妨。 谭云略一思索,便对李原说道。 “山南道云州,可说是富甲天下。” “这些酒只要能运到云州。” “一瓶忘忧浆可卖到五十贯,一瓶青原酿也可卖到三十贯。” “这三千瓶酒,获利不会低於十一万贯。” “拋去成本,至少可得钱九万贯有余。” “我谭家毕竟舟车劳顿,长途跋涉,可分得四万贯。” “另五万贯,为伯爷所得。” “您看如何?” 李原听了,心中还是很满意的。 这位谭家大女的方案,既给自己谭家保留了应有的收益。 又给自己这位伯爷,挣取了足够大的利益。 “可以,那就按这个方案来吧。” 之后,翠娘又与谭云协商了一番换瓶贩酒的细节。 最后谭云带著擬订好的契书,回邸店与家主谭继明匯报。 见谭云出了门。 翠娘才鬆了一口气,她一直怕自己做的不够好,给李原丟人。 李原看著她拘谨的样子,笑著对翠娘说道。 “別紧张,今日只是小场面。” “这忘忧浆必然名动天下。” “以后来找你谈生意的,少不得名门望族,勛贵权臣。” “翠娘可要赶紧適应。” 翠娘连忙红著脸点头。 “李郎放心,奴家一定不负李郎所託。” 隨即,翠娘眼神一转,小声的对李原说道。 “李郎,这位谭家大女。” “不但人长的好看,更是擅长商贾之术,。” “相公若是能將这位谭姑娘收了。” “定然可以成为李郎的助力。” 李原没有说话,只是笑著摇了摇头。 不多时,谭家家主谭继明与谭家几位话事人都到了茶楼。 谭云带回去的条件,谭家也没什么意见。 家主过来,就是准备与李原签订商契的。 一见面,谭继明主就对著李原一躬到地,满怀感激的说道。 “多谢青原伯,搭救之恩。” “谭家必不忘伯爷的恩情。” 李原与谭家合作换瓶贩酒,確实是等於救了谭家。 所以谭继明对李原感激也是情理之中。 双方各自签下契书,这笔生意就算是谈成了。 不过李原却发现。 谭云不知为何,脸色似乎並不太好。 一直站在后面,低头沉默不语。 这时谭继明,对著李原拱手说道。 “青原伯,在下还有一事,想请伯爷帮忙。” 李原一愣,忙说道。 “但老先生,您但说无妨。” “何事需要我帮忙?” 谭家家主,略一沉吟便说道。 “我家大女谭云。” “一路上跟著商队奔波劳顿。” “她一个女儿家的,怎吃的了这般辛苦。” “烦请伯爷,让我家大女,在您这里住上一阵。” “这一次返回云州,她就不跟著回去了。” 听闻此言,李原就是眉毛一挑。 一番思索,他也大概明白谭继明的意思了。 谭家这次从李原手中运走了价值数万贯的酒浆。 按照行商的规矩,是必须要有抵押物的。 但现在的谭家商队既拿不出钱,也拿不出什么像的样抵押物。 没有物,那就只能抵押人了。 而且一般人还不行,要么是谭继明的儿子谭虎,要么就是家中大女谭云。 谭虎,谭家老爷子看来是捨不得。 作为商队的护卫队长,谭虎的能力回去的路上还不可或缺。 而大女谭云,就成了抵押的唯一选择。 第237章 拜访醉香居 看著站在一旁,面色愁苦的谭云。 李原嘆了一口气,本想拒绝但隨即又一想。 自己如果不答应,这批酒浆没了抵押物,恐生变数。 更何况,女子確实不適合长途奔波,留在青原也是好事。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慧眼识珠的异能已经扫过了谭云。 这位谭家大女身上的光芒颇为耀眼。 送到嘴边的美食,岂有不吃的道理。 於是李原对家主谭继明说道。 “谭老先生请放心。” “谭姑娘住在我这里,我定当照顾周全。” 见李原答应了。 谭继明心中石头也落了地。 这说明,这桩生意算是成了。 双方收好契书。 又饮了一杯定契酒,便各自告辞离去。 与谭家达成合作,李原也算是完成了一桩心事。 谭家商队也只是他的一步閒棋。 如果这条商路真的打通了,每年往返两次云州,至少能有十万贯的进帐。 即便是失败了,几千瓶酒的损失他也承受的起。 谭家的事处理完。 李原在家中又休息了一日。 白日里陪著几位妻妾消遣。 上午与婉君品茗下棋,悠然对弈。 下午又陪著小夏和小竹到后院练习射箭。 家中后宅的小院,被小夏改造成了小射箭场。 摆上了几个草靶,山民出身的小夏自幼跟著父亲入山狩猎。 箭术实话说还真的不错,三四十步几乎是箭无虚发。 引的小竹是羡慕连连。 李原对於家中的安全还是很上心的,平日里自己不在家。 小夏的箭术,多少也能为家中提供一些安全保障。 第二天,李原准备进县城,拜访一下自己的几位老主顾。 这次跟青原伯入城的,还是崔家兄弟,福叔与刘黑子。 手中的一百亲兵,也只调了三十名跟隨。 没办法,如果一百名亲卫骑兵都调出来,那场面实在是太骇人了。 李原不想惊扰青原县的百姓,也只能如此。 此外就是从东乡村,又调了三十名兵户跟隨。 他们的任务,主要是负责赶马车和搬运货物。 不过这些兵户却非常高兴,因为他们每次跟隨李原出门,都收穫颇丰。 这次需要运送的货物也非常多,五百瓶忘忧浆,三百匹麻布。 还有县督军府工坊订购的两千根箭杆。 近七十人的队伍,押运著七辆马车,赶往青原县城。 一路上,可说是非常安全,这也正常。 虽然青原县现在的匪患依旧严重,但土匪们也不傻。 有三十名骑兵护卫的队伍,他们可不敢去触霉头。 顺利的到了县城。 李原的第一站,自然还是去醉香居。 他可是靠著在醉香居卖酒,拿到了第一桶金。 李原还未到醉香居,远远的就看到了九娘与秦老在酒楼门前迎接。 態度可说是非常恭敬。 李原对他们的消息能力,还真是刮目相看。 自己不过是刚刚进城,人家就得到了消息。 在醉香居门前下了马。 九娘与秦老立刻就迎了过来,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 “拜见青原伯大人。”、 李原面带微笑,向二人拱了拱手,就算是回礼了。 “秦老,九娘,大家都是自己人。” “客气什么。” “走进去说话。” 俩人见李原態度真诚,语气轻鬆。 心中莫名的鬆了一口气。 九娘赶紧迈前一步说道。 “伯爷,奴已在三楼设下酒宴,为您接风。” “请隨我来。” 然后便扭著丰腴的身姿在前面引路。 李原客隨主便,也不客气。 便隨著二人上了楼。 此时的三楼閒杂人等已经被清空。 隔间內,一大桌子的上等酒宴已经摆好。 秦老连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上首的位置,自然是留给青原伯的。 李原的身份是伯爵。 而秦老与九娘,不过是商贾平民。 能与李原同席,已然是莫大的荣幸。 从赤水河大战开始,秦老与九娘就一直在关注李原。 当听说李原跟隨西河堡大军去了赤水河。 他俩可是每日祈祷,希望一定要李原平安归来。 倒不是这两人对李原的感情有多深,只是因为李原如果死了。 这忘忧浆的生意可还怎么做下去。 要知道,现在的醉香居和秦家酒行,就是靠著李原的酒在撑著。 如果李原的酒货源断了,两人的生意估计就是一落千丈。 后来的消息,则是直接惊掉了二人的下巴。 这位李郎君不但活著回来了,还在赤水河立下了泼天的功劳。 不但如此,李原居然还攀上了龙驤侯的关係。 可说是加官进爵,平步青云。 这二人鬆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暗暗的担忧起来。 原因也很简单。 如今的李原,可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兵户伍长了。 当时为了卖出手中的青原浆,引起店家的注意,不惜和崔家兄弟演戏做局。 然而现在,人家已经是位居勛贵,封爵青原县伯。 此时的李原,还能看得起这九娘和秦老吗? 这让两人的心中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虽然现在酒水生意依旧正常维持。 但这可是每月数千贯的大生意。 好多人都在盯著这块肥肉。 想巴结青原伯,得到忘忧浆的生意的人,能从醉香居排到城门。 一旦哪天李原改了主意,有了新的合作者,拋弃了两人。 那他们可就惨了。 並且这个月,翠娘为了囤积给谭家商队的货物。 减少了醉香居与秦家酒行的出货。 这让二人更加的惶恐不安。 这些日子,两人都在研究如何与这位青原县伯打交道。 九娘本名叫谢九娘。 谢家本是定州府的大族。 家父谢若轩,曾官居北川道监司之职。 可说是位高权重,后来因牵连进了上京的党爭谋逆大案被革职查办,至此谢家败落。 她七岁时,谢九娘被卖到北川道庆州府的寒月楼。 成了一名清倌人。 因为谢姑娘人样子长的极美。 鴇儿娘便每日里教授她歌舞音律,当著楼中头牌培养。 不过也是她运气好,头一次被客点中。 便是父亲的故交,秦宏白秦先生。 他只是与几名庆州故友,到这寒月楼消遣。 却是见到了故交的女儿身陷青楼。 秦老为人颇为仗义,见朋友的女儿在妓馆受苦。 便拿出財帛为其赎身,之后更是带到了青原,收为养女。 秦宏白孑然一身,无妻无子,便想留谢九娘在身边,为自己养老。 不想这位秦先生,却是小瞧了谢九娘的本事。 她借了秦老五百两银子。 靠著自己迎来送往的本事和打拼,再加上些许运气。 愣是在青原县城,经营起了偌大的酒楼醉香居。 谢九娘因为家族之事与早年曾沦落风尘。 对世態炎凉与人心看的颇为透彻。 她小心的游走在青原县城中的各方势力之间。 巧妙的维持著与各方的关係。 让自己的醉香居逐渐做大。 在这期间,自然也有县中豪强,仗著自家的势力 想將这美艷的九娘与日进百金醉香居,占为己有。 毕竟一名女子经营著日进百金的酒楼,实在是太让人眼馋了。 但几次风波,都被九娘巧妙的化解了。 这期间的艰险不足以与外人道。 不过九娘自己也明白,这並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自己想在青原县城,將醉香居好好的经营下去。 必须要找一个足够粗的大腿去抱才行。 第238章 九娘的盘算 而女人要抱大腿。 唯一的方法就是委身於权贵。 只是九娘今年已经二十有六。 虽然依旧美艷动人。 但在大梁这个时代。 二十六岁的年纪,给人家做妾室都有些勉强。 后来九娘与秦老也详细谋算过。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给人家权贵做外室。 之前两人,曾想巴结定州將军韩明道。 但经过打听才知道,韩明道的夫人可是有名的悍妇。 谢九娘真要成了韩將军的外室,估计第二天,人家夫人就会打上门来。 於是二人便熄了这个念头。 然而当两人听说,李原封爵青原伯之后。 两个人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九娘与秦老一盘算,如果九娘能成为青原伯的外室。 李原以县伯身份,庇护一名酒楼女子,自然是不在话下。 而且忘忧浆也是李原提供的。 如果九娘成了李原的人,这酒的供应自然也就不成问题。 更关键的是,这位青原伯李原足够年轻英俊。 九娘觉得给李原当外室自己可不亏。 无论怎么看,李原都是两人抱大腿的不二人选。 这里面唯一的变数,便是人家青原伯愿不愿意。 毕竟李原今年不到二十岁。 而九娘已经二十有六了。 早年还有出身青楼的经歷。 李原愿不愿意收九娘,这让两人都颇为的踌躇。 一但处置不好让李原不喜,可就糟了。 哪怕就在刚才,九娘与秦老閒聊时,还提及过此事。 九娘当时,还有些不忿的念叨。 “我就不信了。” “白送给青原伯一位千娇百媚的女人,他还会不要。” “虽说我的年龄大了些。” “但可正是会疼人的年纪。” “更何况,人家还是完璧之身。” 看著九娘如此小女儿態。 秦老也只能笑著摇了摇头,然后安慰道。 “虽然李原已经获封县伯。” “身边的女人,自然是不会少。” “但我倒是觉得,九娘你应该有戏。” 九娘眼珠一转,连忙问道。 “秦老,你为啥这么说?” “可是有什么依据?” 秦老嘿嘿一笑,捻著鬍鬚说道。 “自然是因为,李原每次来送酒的时候。” “他的眼睛,总是会在九娘你的身上流转。” “男人,哪有不爱美人的。” 听了秦老的话,让九娘的面色也泛起了緋红。 正在这时,有伙计进来稟报。 “青原伯李原入县城了。” “这一次,可是运了不少的酒。” 他俩这几日,特意在城门留了眼线,专门盯著李原何时入城。 接到了消息,两人都是慌忙起身、 秦老对九娘赶紧说道。 “青原伯入城,必到咱们醉香楼。” “我来安排酒宴。” “你赶紧去梳洗打扮。” 当李原到了醉香居时。 九娘与秦老都在门前恭迎著李原的大驾。 上了醉香楼的三楼。 还是在那个熟悉的隔间中。 此时早已备下了一桌上等的酒宴。 只不过,这次座位的次序却是变了样。 以前那位小小的兵户伍长,今日坐到了酒宴的上首位置。 看著眼前的两人,李原心中颇为感慨。 几个月前,自己来这醉香楼推销青原浆,还要和手下兵户故意演出戏引起这二人的注意。 而现在,两人都是恭恭敬敬一脸的殷勤敬畏。 笑谈间,九娘起身为李原斟酒。 李原扫了一眼九娘,就是一愣。 今天的九娘,显然是经过了仔细的梳妆打扮。 脸上略施粉黛,身穿一件桃红色抹胸长裙,外披一袭薄纱绣衫。 裙身绣有精美的牡丹纹样,若隱若现尽显嫵媚。 九娘的容貌本就不俗,弯眉凤目,眼带桃。 正是那种,可以勾起男人慾望的红顏祸水。 以往李原来送货的时候,这位九娘都是不修边幅。 远没有今日的嫵媚动人。 李原不觉得多看了几眼。 一旁的秦老,看著李原瞄向九娘的目光,脸上带起了笑意。 而九娘却是不知为何,面色泛起了桃红。 席间三人推杯换盏。 秦老与九娘对著李原是好一阵的恭维。 没办法,现在两人的生意,都靠著李原提供的酒维持。 九娘颇为恭谨的问李原,这次给两人带来多少忘忧浆。 李原笑著伸出四个手指。 “这一次,我带来了四百瓶。” 本来应该有更多,但这个月要给谭家商队囤货,所以比往日少了一些。 秦老与九娘对望了一眼,两人以为李原是有意减少了供货。 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 秦老站起来,对著李原笑著说道。 “伯爷,您先慢用酒菜。” “我与九娘去安排下酒水入库。” 李原也没有多想,便说道。 “好说,你们先忙。” 秦老对著九娘使了一个眼色,九娘会意。 忙起身跟著秦老走了出来。 两人先到了酒楼后面的库房,见这里四下无人,九娘对秦老小声问道。 “秦老,您叫我下来,可是有什么安排?” 秦老嘆了一口气,望著库房中的忘忧浆低声说道。 “还能是什么安排,咱们谋划的那件事,看来不能在拖了。” “是.....是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让你去抱李原的大腿。” “成为人家青原伯的外室。” 听闻此言,九娘自然是面色一红。 她咬著嘴唇低声说道。 “秦老,我倒是想....” “只是人家青原伯,未必能看上奴家。” “我们这么操之过急,会不会惹得伯爷不喜。” 秦老摇了摇头说道。 “咱们在拖延,就来不及了。” “现在忘忧浆就是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分润。” “九娘,你放心吧。” “青原伯是个正常的男子。” “送上门的美人,没有拒绝的道理。” 听了秦老的话,九娘犹豫了一阵问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秦老沉吟一下,对著九娘说道。 “这样,你先別回去。” “一会我先上去和青原伯商议。” “你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九娘现在也没了主意,只好点头答应。 秦老示意让她安心,自己便转身上了三楼。 李原等了一阵,心中有些好奇。 他觉得今天秦老与九娘两人有些太过殷勤。 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没等他细想。 正在这时,秦老推门走进了隔间,但奇怪的是身后並未跟著九娘。 秦老进了隔间,还隨手將隔间的门给拉上了。 见到这个举动,李原就是一愣。 显然秦老是要和自己谈什么事情。 不想让外人知晓。 李原倒也不奇怪,心里想著,应该是秦老想加些酒的配额。 心中正盘算著,下个月能为秦老和九娘匀出多少忘忧浆。 却见秦老很是小心的走到李原跟前,低声说道。 “青原伯请恕罪。” “小老儿,斗胆问您一件事。” “九娘这个姑娘,您觉得如何?” 第239章 外室 秦老的问题,让李原就是一愣。 问我九娘如何,这又是何意? 不过李原的脑子可不慢,他脑中一转。 似乎能够猜出些秦老的用意。 李原略一沉吟。 先抿了一口忘忧浆,然后笑著对秦老说道。 “九娘美艷动人。” “我见第一面,便被其风姿所折服。” “不夸张的说。” “九娘可称得上,是咱这青原县第一美人。” “眼界能力更是不输鬚眉。” “她一个女子,独立经营这偌大的醉香居,实为不易。” “让人心生敬佩啊。” 听到李原这么夸奖九娘,秦老的心中鬆了一口气。 看来青原伯对九娘颇有好感。 那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秦老也饮了一口酒,捻著鬍鬚说道。 “伯爷有所不知。” “唉,九娘这个姑娘,可怜啊。” “自幼家中遭难,便没了父母,后来又被人牙卖到庆州。” “我与她父母是旧相识,怎肯见老友的女儿沦落风尘,於是將她赎回。” “她也算是爭气,自己置办下了这好大的產业。” 说完这些话,秦老又轻嘆了一声。 “只是,九娘毕竟是个女子。” “在有本事,总归还是要找个人依靠的。” 说著便看向了李原。 李原並没有接话,只是抿了一口酒,他想看看秦老后面想说什么。 秦老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 “伯爷这次在赤水河,为我大梁立下奇功。” “乃是咱们青原县的俊杰,人们无不称颂伯爷的勇武。” “九娘也常跟我说。” “咱们青原,只有伯爷这样的男子才是真英雄。” 听到秦老的夸奖,李原轻笑了一下,说道。 “秦老您过誉了,保护乡梓本就是我李原的责任。” “当不得秦老夸奖。” 秦老的这几句话,暗示的已经很明白了。 这位九娘,八成是让秦老来试探自己的口风、 估计是想將终身,託付於自己。 如此美人投怀送抱,李原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虽然九娘的年龄比自己大了一些,但这种成熟又有韵味的女子谁不喜欢。 想著九娘那丰腴诱人的身姿,李原还真想品尝一番味道。 不过他也並不著急。 反正时间多的是,可以慢慢聊。 他倒是想听听这位九娘,到底是如何想的。 难道是要委身自己为妾吗。 秦老又踌躇了一下,继续对李原说道。 “您获封青原县伯。” “想必要时常来往於县城” “在这城中,没有个自己的落脚的地方怎成。” “九娘在这县城中,有一处小院,清净素雅。” “若是青原伯有意,可做为落脚之处。” “伯爷英雄年少,身边怎可无女子服侍。” “若伯爷不嫌弃,九娘愿意伺候伯爷左右。” “这城中的產业屋宅,皆归伯爷所用。” 听了秦老的话,李原现在也明白了。 九娘要的不多,只是想给自己做名外室。 所谓外室,在大梁就是权贵不带回家的妻妾,身份较低。 李原估计,是九娘觉得自己年龄大,又不喜被家中大妇管束,所以才做出如此选择。 当然给人做外室也是有风险的。 外室不被家族,社会礼教所承认,一切全凭依附男子的良心。 常有年老色衰的外室被男子嫌弃拋弃,没了依靠,也哭诉无门。 所以,九娘给李原当外室,也有赌的成分。 赌的就是李原的人品,赌的將来,李原不会拋弃年老色衰的自己。 想及此处,李原心中颇为感慨。 九娘虽为女子,还真是有魄力啊。 李原嘴角微翘,这送上门的美人,自己岂会拒绝。 不过也要问问人家的所求。 李原略一沉思,又看向秦老笑著说道。 “九娘是位难得的美人。” “能得九娘青睞,在下不胜荣幸。” “只是,在下不知,九娘和秦老对我李原有何求?” 李原这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九娘委身於李原为外室,更是愿意奉上辛苦经营的產业屋宅。 那必是对自己有所求才是,这话要先问清楚了才好。 免得自己得了人家姑娘的身子產业,却做不到人家所求。 那岂不是很尷尬。 秦老听了李原的问话,苦笑一声说道。 “伯爷,还能为何。” “一个女儿家做生意,难免招惹是非。” “常有官绅恶徒,惦记著九娘的身子產业。” “想將九娘与醉香楼占为己有。” “为对付这些饿狼,九娘已经心力交瘁,颇为疲惫。” “与其最终便宜了那些恶徒。” “不如孝敬给青原伯。” “若有伯爷的虎威庇护,那些恶徒自然不敢再图谋九娘。” “她也可安心在这青原县城经营。” 说了这些,秦老又美美的抿了一口忘忧浆,继续说道。 “至於,我这个糟老头子。” “所求就更少了。” “只求能每日饮到这忘忧浆,足矣。” 听闻此言,李原与秦老都是哈哈大笑。 李原用手点著秦老,笑著说道。 “秦先生真是风趣。” “以后定然短不了秦老的忘忧浆。” 秦宏白连忙起身谢道。 “多谢伯爷照顾。” 他心中明白,李原这是告诉他,这忘忧浆的生意他不用担忧。 以后这忘忧浆,也不会短了他的供给。 想及此处,秦老心中颇为欢喜,口中忙连连称谢。 李原面带微笑,对著秦老说道。 “此事有劳秦老了。” “您可只会九娘一声。” “告诉她,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了。” “遇事皆可报我名號。” 秦老见李原答应了。 马上也是喜上眉梢,这以后在县中有了青原伯庇护。 他与九娘可说是高枕无忧了。 对於九娘愿意给自己做外室。 李原心中自然明白,这本质上就是一桩交易。 九娘奉上自己的身子和县城產业,换取李原这位县伯的庇护。 而秦老也能通过九娘义父的身份。 垄断青原县忘忧浆的生意。 这对於三人来说,都有好处可拿。 不过在李原看来,虽然是一桩交易 但九娘的醉香居,可是县城最大的酒楼,日进百金可不是虚言。 单单奉上这份產业,就价值千金不止。 更何况,九娘自己就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 李原自然很想一亲芳泽,心中颇为燥热。 听说她还是完璧之身。 自己这波更是赚大了。 此外,九娘在青原,人脉很广。 有她在青原,这县城中的任何消息,自己都可以第一时间掌握。 所谓外室,也不需要办什么纳彩之类的仪式。 李原只要找机会,到九娘的小院中去住上一晚,这外室的关係其实就算是確定了。 秦老又对李原笑著问道。 “不知伯爷什么时候赏光,到九娘的小宅中过夜。” 第240章 县中故友 李原想了想,对秦老说道。 “少则十几天,多则半个月。” “朝廷便会在县城,举办我这个青原县伯的授土授民之礼。” “告诉九娘,当日我便会在城中留宿。” 听闻此言,秦老连连点头。 “好,到那时,伯爷双喜临门。” “岂不美哉。” 双方的事情已经谈妥。 李原带来的忘忧浆也入了库。 只是九娘迟迟没有回来,李原知道。 九娘毕竟是女儿家,这种事情多少还是有些害羞。 李原起身与秦老告辞。 下楼便出了这醉香居。 李原向前走了几步,转头看向身后的酒楼。 心中不由得美滋滋。 和九娘確立了关係,这醉香居,以后就可以算作自己的產业了。 不过以李原现在的身家,自然不会贪图这座酒楼。 但美人投怀送抱,更是奉上了倾家资產。 你说李原心中不美,那是不可能的。 李原招呼了一声手下队伍便离开了醉香居。 此时在醉香居的三楼一扇窗扉之后。 看著李原远去的背影,九娘站在窗前,面颊泛起红晕。 看著九娘颇为动情的模样,身后的秦老摇了摇头,笑著说道。 “这些天,你便好生准备。” “既然李原...伯爷答应了。” “你就是他的人了。” “到时候可別误了事。” 九娘转头,露出了一个颇为自信的笑容。 口中呢喃的说道。 “放心,秦老,这个不用你教。” “儘管这个小兵户,现在已经位居青原县伯了。” “不过在我眼中,他也还是那个第一次见面的毛头小子。” “回想他第一次来卖酒时的手段,还是让我忍俊不已。” 九娘又自言自语道。 “真没想到,我这清白身子,最终会便宜了这个小子。” 秦老淡淡一笑,轻声回道。 “人生在世,一切都是缘分。” “你与这位青原伯有缘。” “一定要好生珍惜。” 不提颇为唏嘘的秦老与九娘。 李原此时,已经来到的了乔怀山的乔家布庄。 这位乔老板,也得到了青原伯要来拜访自己的消息。 早早的带著四五名伙计,在布庄门前等候。 这位乔老板,也算是李原的故交了。 李原最早的纺织机和纺车,还都是人家送的。 乔老板为人忠厚,做事经商都是诚信为本。 李原对他很有好感。 见青原伯亲自来给自己送布匹。 乔怀山连忙给李原见礼。 “草民见过青原伯。” 听闻此言,李原则是一笑。 “乔老板,你我可说是故交。” “你这话可就说的见外了。” 乔怀山没想到李原如此的念旧,心中颇为感激。 连忙请青原伯入布庄一敘。 走入布庄,李原左右一看。 几个月不见,这乔家布庄眼见著大了不少。 乔怀山笑著说道。 “多亏了青原伯的麻布。” “东乡村工坊运来的麻布,纹理织的密实,数量又足。” “这一阵子,麻布的价格又居高不下。” “我可是託了伯爷的福气,挣了不少財帛。” “索性將左右的店铺兑下,也扩大了布庄的门面。” 李原听闻也是微微点头。 这位乔老板也算是善於经营,生財有道。 再加上李原提供的货源实在是好,短短几个月就获利颇丰。 又与这位乔老板閒聊了几句,他却有些唉声嘆气。 李原细问他才说道。 “青原伯有所不知。” “如今这青原县,四方不靖,匪患不绝。” “我的商队,出去收麻布也被抢了三次。” “如今这青原县的商路,被匪患所扰。” “这县城也日渐萧条。” 李原听了乔老板的话,却是点了点头。 青原的匪患已是顽疾,严重影响了县民的生计。 自己现在已经是青原县伯。 肃清匪患,也是自己的责任。 他对乔怀山温言说道。 “乔东家,放心吧。” “那些山匪猖狂不了多久。” “我必討伐之!” 李原现在的百余精骑,自保有余。 但要剿灭山匪,尤其的攻坚破寨,便有些不够看了。 主要是用这些精锐骑兵,去攻土匪的寨子实在是太浪费了。 折损一个,李原都要心疼死。 李原早有谋算,自己获封青原县伯,举行过授土授民之礼后,便可以编练兵马。 这些山匪,便是自己练兵的好目標。 与乔老板交付了麻布,又在乔家喝了一杯茶。 李原便带人离开了乔家布庄。 李原的最后一站,去的是督军府的武器作坊。 这处作坊,主要是为督军府麾下的郡府兵,打造各种兵器鎧甲。 地点就在督军府衙门的北街,是一处很大的院落。 李原运来的几千支箭杆,便是这处作坊的订货。 来接收箭杆的,也是李原的老熟人。 督军府左司马张魁。 见了面,张魁直接躬身行礼。 “卑职拜见青原伯。” 李原一笑,连忙摆了摆手。 “唉,张大哥不必客气。” “你我本是莫逆之交。” “张大哥对我又多有助力。” “咱们兄弟论交就好。” 李原的大度让张魁是感激不已。 毕竟一位县伯愿意和你兄弟论交,这是多大的面子。 李原招呼兵户,將箭杆运入工坊,又对张魁说道。 “多日不见,我答应给张大哥的酒,今日也一併给你运来了。” 看著眼前的几十瓶忘忧浆。 张魁的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李原还是军堡都尉时,承诺给张魁每月送酒。 没想到李原都当了县伯,依旧是信守承诺。 “伯爷不忘旧情,张魁感激不尽。” “伯爷但有吩咐,在下必尽力而为。” 张魁这人,武艺不错又颇有能力,为人更是重情重义。 李原甚至想等时机成熟,便將张魁挖到自己麾下,做名行军司马。 以张魁的能力是足以胜任的。 李原现在深感自己身边缺乏人才。 千军易得,一將难求的道理李原还是懂的。 交付了箭杆,辞別了张魁,李原的县城之行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他给跟隨自己而来的东乡兵户和护卫骑兵每人打赏了200钱。 让他们在城中採买所需之物。 之后便运著酒坊所需的粮食返回东乡村。 此时的东乡村,外墙的工程已经开工。 李原给的工钱足,附近越来越多的外村乡民和兵户过来做工。 此时,在工匠营附近,又起了数座营地。 这些便是这些外村乡民兵户的临时居所。 李原返回东乡时,已经是黄昏。 但工地上的力夫与工匠依旧忙碌。 力夫们用扁担挑著土石,送到指定的位置。 工匠们便指挥力夫打夯筑墙。 李原將从县城运回来的粮食入了酒坊的仓库。 远远的就看见钟文秀,带著一干工匠奔走在土墙附近。 这位文秀姑娘的身上已经沾满了泥灰。 不过她却毫不在意。 李原这才明白,她平日里只喜欢穿粗布灰衣的原因。 原来是沾了土石泥灰不显眼,也好清洗。 李原看她忙碌却也不好打扰。 便去看新建好的砖窑。 山脚下的砖窑也已经有两座竣工开始烧砖。 钟友才与几位窑主,都在窑旁监督著力夫与工匠采土製砖。 李原看了一阵,这制砖的过程虽说並不复杂,但也颇有门道。 首先便是选土,必是黏性极好的黄土,色纯质细者方可用。 之后便是去除杂质,通过浸泡踩踏的方式製成泥料。 这些泥料放入提前做好的模具中,便可製成砖坯。 经过一段时间的阴乾修形,就可放入砖窑烧砖。 其实这些青窑村的窑主与工匠,真正掌握的核心技术是烧窑的控火。 砖坯的摆放,何时预热砖窑,何时文火,何时大火,何时保温退火。 都是这些窑主工匠的不传之秘。 第241章 考较女红 这些窑是新建的,按著几位窑主的说法。 新窑需要用火气烘烤几日,彻底去除潮气才能使用。 之后才是码砖坯,开始烧砖。 此时还正在烘窑。 红彤彤的窑火,映红了周围工匠的面庞。 看各位窑主工匠们都在忙碌。 李原觉得不便打扰。 便和翠娘打了一声招呼,带队返回了西河堡。 之后几日,李原便在宅院中休息。 由於李原未举行授土授民之礼,很多事情便无法去做,心中多少有些焦急。 只能是默默等待。 以上京那些官宦的办事效率,李原还真是急不得。 这一日,吃过晚饭。 楚婉君便走过来,对李原笑著说道。 “李郎今日可得閒?” 李原正在喝茶,点头说道。 “娘子可有事?” 楚婉君坐到了李原的身边,继续说道。 “前几日,郎君给柳青几女发下来布匹。” “说是要考较她们的女红。” “这几日,她们可是忙的日夜不歇,都在缝製衣裙。” 听闻此言,李原这才想起来。 前几日他確实是给家中的几名女婢,发了三匹上京带回来的彩娟布匹。 让她们给自己缝製几套衣衫。 当时並未多想,只是觉得大家都有礼物,也別亏待了她们。 李原却是没想到,这几日女婢们为缝製衣裙,居然会日夜不歇。 李原抿了口清茶,有些好奇的问道。 “几套衣衫而已,值得吗。” “你去劝劝她们。” “这要是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楚婉君,则是摇了摇头说道。 “在郎君眼里,可能仅仅只是几件衣衫。” “但在柳青她们眼中,这可是比天还大的事。” 李原表情古怪,心中有些不解。 他哪里知道,当时隨口说了一句,谁的女红好便给谁先过身。 柳青几名女婢对这过身看得极重。 这几日自然是拼尽全力。 要在李原面前爭个头彩。 楚婉君对李原说道。 “相公,反正今日閒来无事。” “柳青几女的衣衫也缝製的差不多了。” “不如给她们点评点评。” “也好兑现郎君的承诺。” 李原也未细想,反正今日確实也无事,便笑著说道。 “好,那便隨娘子安排吧。” 楚婉君让小竹去后宅唤柳青几女。 告诉柳青,今日郎君无事,要看看她们的女红。 此时,在后院的厢房中,几名女婢都在极为认真的修整刚缝製好的衣裙。 那认真的表情,仿佛缝好手中的衣裙,便是天底下最为重要的事情。 柳青几女,可说是命运多舛。 她们这些督军府官婢,大多都是从兵户女眷中,挑选出来的上等女子。 这些女婢,会赏赐给军堡或督军府的各级將佐作为侍女。 一般容貌身段都非常不错。 比那些分给普通兵户的女子要好很多。 甚至其中也不乏颇为出挑的女子,比如柳青。 但她们命运,却是比寻常兵户女眷还要悲惨。 她们作为官婢,被分配给了西河堡都尉魏伦。 自此之后,几女便如同踏入了地狱。 魏伦此人,为人吝嗇暴虐。 对这些分到手的官婢,非打则骂。 这些女子每日里辛苦劳作,却是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 魏伦自己吃的是大鱼大肉,而给这些女婢果腹的,只有米糠和烂菜叶。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些女婢甚至想过自我了结。 她们不知道,这种非人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到头。 直到李原夺了魏伦的家宅產业,接手了这些可怜的婢女。 她们几年来,才第一次吃到饱饭。 之后的日子,对她们来说宛如梦中。 新主人对她们几名婢女非常温和。 不但从不打骂,衣食生活还多有照顾。 作为主母的楚婉君,对几女也是平易近人。 最关键的是,她们不但每日里能吃饱饭。 居然还破天荒的领到了月钱。 李原给她们定下了每日十钱的月钱。 这让她们更加的受宠若惊,甚至有些惶惶不安。 因为在军堡官婢中,哪里会有主家给月钱的。 能不打骂给吃饱饭,就已经是天大的善人了。 她们心中有些怕。 怕这种好日子是一场梦,总有一天是要醒来的。 而且最让她们不安的,就是李原迟迟未让她们侍寢。 她们內心惶恐。 怕李原嫌弃她们都曾是魏伦的女人,不想碰她们的身子。 更怕李原哪一日便把她们都发还给督军府。 或是被卖给人牙,去草原换马。 所以在家中,这些官婢干活就更加努力。 有的时候,她们卖力气的样子,都让楚婉君感觉不忍。 在李原去上京敘功期间。 楚婉君也曾与几女主僕閒谈,她也知道了这所谓的“过身”之事。 这本是军堡官婢中的陋习,楚婉君听了,原本是不喜的。 不过她见几女每日里都是惶惶不安。 楚婉君心下不忍,也就答应了她们。 等李原返家的时候,便帮她们促成此事。 李原从上京回来,不但给家中妻妾带了礼物。 即便是这几名地位卑微的婢女,李原也分下了布帛彩绢让她们做件新衣。 看著手中的上好绢布,几女都是眼中含泪。 谁家女子不爱漂亮的衣裙。 她们跟魏伦之时,身上的衣衫破旧不堪。 甚至冬日里,魏伦也不给她们御寒之物,有一名体弱的婢女就是被冻死的。 这位新主人,不但给了几女布匹,还说要考较她们女红的本事。 更是说,给女红手艺好的先过身。 为主人过身侍寢,那就是主人的自家人了。 这些过惯了苦日子的婢女们怎能不眼红。 隱隱的互相都有了比较的意思。 所以这些天,几名婢女几乎都是没日没夜的缝製衣裙。 经过这几日的忙活,总算是出了成果。 几女缝製的衣裙也都差不多了。 就等著主人的点评,看谁是这府上的女红第一。 小竹来唤她们时,几女虽然有些心中忐忑。 不过都捧著自己的作品赶往中厅。 赶到中厅时,李原正坐在上首。 几女进门,都是躬身给主人主母见礼。 楚婉君一笑,对她们说道。 “大家都过来吧。” “今日正好郎君无事。” “听说你们这几日,都是日夜不歇非常辛苦。” “正好让郎君看看你们的手艺。” 几女听罢,都是面带红霞,窃窃私语。 其实李原对於所谓女红,一点都不懂。 不过好在身边的楚婉君是行家。 在她的讲解下,李原多少也算知道了一些。 大梁这个时代,女红讲究所谓的四功九法。 所谓四功,便是纺,织,绣,缝。 而所谓的九法,却是纺织,浆染,缝纫,刺绣,鞋帽,编结,剪,面,製作玩具等九项。 每一项都颇有讲究,使用的技法和手艺都不简单。 女子不是心灵手巧经年苦练,是很难掌握的。 第242章 柳青 几女將自己缝製的衣裙小心的捧来,放到了桌案上。 还指点著得意的地方,给李原与楚婉君看。 实话说,这几女的手艺都算不错,而且是各有所长。 有的善於裁剪刺绣,有的善於针线缝纫。 还有的擅长顏色搭配。 不过这些衣裙中,缝製最出彩的,依旧还是柳青的这件。 她的衣裙,剪裁成了贴身的样式。 上身设计的颇为紧致,类似传统襦裙结构,能將女子的身段完美的勾勒出来。 两臂使用过肘长袖,双手灵活不耽误干活。 下身则是百褶短裙配上修身长裤。 这个设计让李原的眼睛一亮。 柳青缝製的这件衣裙,风格有些类似於后世的紧身女装。 不但色彩搭配的好看,上下结合的更是非常巧妙。 这个设计,规矩保守中,又带著些许的俏皮。 倒是很符合李原心目中,家中女婢应有的著装。 柳青的女红能力,让李原颇为讚赏。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一位服装设计的才女。 李原內心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这上京有女子的成衣铺子。 如果自己也做这种高端的女子成衣,是不是也可行呢。 不过这事情要一步一步来,此事不急。 倒是可以让柳青带著几女先办一家成衣工坊,看看市场的反馈再说。 看著李原眼中的神色。 周围几女都知道,这次是柳青得了头彩。 不过看著人家缝製的精美衣裙,大家对柳青也都是心服口服。 李原很是欣赏柳青的才华。 赏了她钱三百文,布一匹,上京带回来的胭脂一盒。 这可让其他几名婢女羡慕坏了。 李原又看了看其他婢女所缝製的衣裙。 虽然不及柳青,但她们倒是也都尽力了。 李原也都夸奖了一番,各自赏了每人一百钱。 婢女们都是欢欢喜喜的躬身谢赏。 李原又吩咐柳青,按照她所设计的样式。 让其他几女再各自缝製一件,以后这个款式的衣裙。 便是李府婢女的標配了。 几女正要谢恩离去。 这时,楚婉君却说话了。 “你们几个,入我李家的时候也不短了。” “看你们每日辛苦劳作,卖力勤勉。” “也该让你们安心了。” “这样吧,明日便让李郎给你们行了过身礼。” “就先从柳青开始。” 几女听闻都是面色惊喜,隨即脸颊泛红。 柳青更是噗通一声,跪在楚婉君面前涕泪横流。 口中囁嚅的说著。 “谢主母开恩。” “奴婢定然用心服侍。” 隨即便连连磕头拜谢。 见到几名女婢如此谦卑的模样。 一旁的小竹与小夏,都是露出了唏嘘之色。 她们两个,都是沾了先认识李原的光。 这才成了李原的妾室,跟在身边过好日子。 两人心中都是庆幸自己好运。 幸亏早早的就认识了李郎。 其实,直到此时。 李原对於所谓的过身礼,还是有些懵懵懂懂。 但看著柳青和几名婢女都很是正式。 他也不好开口询问。 只能装模作样的微笑点头,装作似乎很懂的样子。 直到晚上进了臥房,楚婉君才將所谓过身礼的事情说给了李原听。 知道真相的李原则是一脸的惊诧。 不由得无奈摇头,心中暗自说道。 原来过身礼是这个意思啊。 李原心中,一边唾弃著督军府的陋习害人不浅。 又一边安慰自己,既然已经穿越到了大梁,索性也就入乡隨俗吧。 第二日一大早。 天还未亮,家中的婢女们便都在忙碌。 这所谓过身礼,比李原想的还要复杂一些。 也许柳青是几女中的第一个,所以办的颇为讲究。 吃完早饭,女婢们都被派出去到市集採买物品。 到中午时分,各种物品都被採买了回来。 李原一开始,以为这所谓的过身礼与纳妾的流程相仿。 但现在看起来,確实有很大的不同。 这过身礼的第一项,叫正妻训诫。 此时在西厢房之內。 李原的正妻楚婉君端坐在上首,小竹与小夏也各自坐在左右。 三人坐的,如庙中的泥塑菩萨一般。 楚婉君倒是还好,颇有家中大妇的风范。 小竹和小夏就难受了,她们两个本就是好动的性子。 现在却被抓来临时当左右护法。 没坐多一会便浑身扭动想跑出来。 却被楚婉君一个眼神又瞪回去了,只得苦著脸老老实实坐著。 而柳青,则在她们面前规规矩矩的跪著。 口中似乎,低声背诵著什么。 李原看著稀奇,但却没有靠近。 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其中有一句便是。 “承露不爭辉。” 李原现在的智略可是不低,他老脸一红。 这几个字的意思,李原可是听得懂的。 这过身礼不是娶妾。 只是家中的男主人,接纳了婢女的身份。 但在家中主还是主,仆还是仆。 都要各自谨守本分。 这也是为什么,过身礼的第一项就是正妻训诫。 哪怕婢女为男主人侍过寢,也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决不可恃宠而骄。 到下午时分,厢房旁的耳房也被布置了出来。 以后这间耳房,便是独属於柳青的房间了。 屋中也布置了木床罗帐,但尺寸要比妻妾的小一些。 此时在李宅的西厢房中,柳青正在沐浴净身。 她將身子浸泡在舒服的温水中,看著自己摇曳的倒影。 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柳青的心中感慨万千,不管怎么说,自己终於熬了过来。 以后將自己彻底交给李郎,必定能过上好日子了。 天色渐暗,几名婢女在小院中为柳青掛起了灯笼与红绸。 这既是她们对柳青的祝福,也是对自己未来的期许。 吃过晚饭,换了衣衫的柳青,便去了耳房等待。 婢女们也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此时,在正屋之中。 楚婉君正在与李原说话。 她虽然同意了为柳青几女过身,不过该对李原嘱咐的话还是要说的。 “相公,柳青这些女子,做事也算用心。” “这过身礼,我是看她们可怜,为了安她们的心才答应她们的。” “你们有了肌肤之亲。” “之后可不能太宠溺她们。” “相公切不可为此失了分寸。” “让她们不知了家中的尊卑上下。” 李原也明白楚婉君的担心,也只能连连点头,让她宽心。 忽然李原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对楚婉君说道。 “对了婉君。” “明日我想带你和小竹小夏,回李家村去看看我家大哥。” “许久未回李家村。” “也不知道大哥嫂子,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娘子,一会帮我备些礼物。” 听说李原明日要带她去见大伯。 楚婉君赶忙正色说道。 “拜见兄长可是大事,这可万万马虎不得。” “我这就去准备礼物。” 然后,楚婉君嘴角一笑。 瞟了一眼李原调侃著说道。 “好了夫君。” “你心中定然如猫抓般,等的急了。” “柳青还在等著你呢。” “快去歇息吧。” “记得晚上万事都要节制。” 李原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让自家娘子放宽心,便起身离开了正屋。 此时在小院中的厢房旁边,一间耳房的窗户上映著烛光。 那是柳青的屋子。 李原走过去轻轻的推开了门。 第243章 愁苦的李雄 耳房內的空间並不大。 不过此时却是布置的很温馨。 李原走进来的时候。 柳青正很是拘谨的坐在床边。 见李原进来,她连忙红著脸起身,对伯爷万福行礼。 李原的目光扫过柳青。 柳青比一般的女子略高一些。 在李家住了数月,这段时间,衣食无忧,营养也跟的上。 身子將养的更加丰腴诱人。 在李原的注视下,柳青羞红了面颊。 她走到李原身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声说道。 “我们这些女婢。” “幸得伯爷相救,才脱离苦海。” “伯爷的恩德,柳青今生绝不敢忘。” “奴,这就服侍伯爷就寢。” 此时在隔壁,婢女们的臥房之內。 虽然屋中已经熄了灯,但几个床铺都是空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婢女们却都小心的挤在窗前,望著耳房窗口的烛火嘁嘁喳喳的小声议论。 “柳青姐姐终於如愿以偿了。” “是啊,过了身,便是家里人了。” “就再也不用担心被卖掉了。” “能一辈子跟在李郎身边。” “真好啊,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你想得美,明明是我好吗。” “都別吵了,你们有什么可爭的。” “还不是伯爷看谁顺眼,挑中谁是谁。” “有功夫在这口舌,还不如明早仔细打扮。” “哎,你们看柳青姐熄灯了。” “这是不是就要......” “你们这些婢子真八卦,让开让我看看。” 不提隔壁这些婢女的小心思和聒噪。 一夜无话。 清晨起来,李原依旧是早起到院中晨练。 休息的时候又查看了一下贤妻辅助系统。 恭喜宿主获得婢妾【柳青】 武力从140提升至142, 等级为【勇冠三军】 智略从139提升至141, 等级为【庙算】 气运从136提升至137,等级为【帝运】 【柳青】为宿主提供特殊属性为【暖心】 【暖心】的效果为宿主身边的年轻女性,会逐渐对宿主產生好感。 好感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逐渐转化为对宿主的情愫。 看著这个属性,李原嘴角一翘。 柳青送给自己的属性,简直就是自带的把妹光环。 这以后妹子只要跟在自己身边,就没跑了。 昨夜刚承受了雨露的柳青。 按过身礼的规矩,则是要先到正屋去拜见大妇。 由楚婉君为她换上了新衣,重新梳理髮髻。 柳青从正屋出来的时候。 已经重新换了衣衫,腰间还缠了一条红色的丝带。 这也就意味著,柳青在家中,已经从女婢升格成为了婢妾。 早起干活的眾女无不羡慕的望著她。 都是连忙走过来,嬉笑著道喜。 柳青的脸上也是红艷艷的,洋溢著从未有过的自信。 家中吃过早饭。 府门前便有人叩门。 婢女去打开门,见是崔家兄弟与刘黑子和福叔。 今天李原要带著几位妻妾,回李家村去看望大哥。 楚婉君不敢怠慢,备下了很多礼物。 什么酒肉布匹,日用的家什。 满满的装了一车。 此外,楚婉君与小竹小夏,也独自坐在一辆车上。 这样的话,今日就要带两辆车出门。 崔家兄弟几人,便是来做亲卫兼车夫的。 李原那百名精锐骑兵,今天是不敢带的。 真要是把那一百名骑兵,带去了李家村,恐怕会把村民们嚇死。 有这几名老兄弟跟著李原就足够了。 一切准备就绪,李原便带著妻妾车驾,赶往李家村。 李原要去探望大哥,当然也不是一时兴起。 其实按照礼数。 李原升任军堡都尉的时候,就该回村將这个好消息告知大哥。 只是那个时候,赤水河传来警讯,李原连夜隨大军出征。 大军返回后,龙驤侯又一直待在西河堡。 李原陪著女侯爷,也脱不开身。 后来更是要跟隨龙驤侯入京敘功,更加没了时间。 马蹄踏著青草,走在乡间的土路上。 李原一路上都在犹豫。 要不要告诉大哥,自己已经被朝廷封为了县伯。 不过隨即又摇了摇头。 自家大哥,不过是李家村一名老实巴交的匠户,更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这样直接告诉大哥自己成了勛贵,会不会刺激太大。 把自家哥哥嚇坏了。 要不还是告诉大哥,自己现在是军堡都尉算了。 不提路上的李原。 此时在十里之外的李家村。 李原的大哥李雄,实际上正在愁苦不已。 这些日子对他来说,可说是倒霉连连。 李雄身为村中匠户。 按著大梁律,每季要去县中服十日劳役。 当然,你要是想不去也不是不行。 但要向官府缴纳一匹麻布,作为抵偿。 前些时日,李雄染了风寒。 又在做工时,不小心伤了脚。 如果强行去服劳役,肯定会因为生病误工误时。 在县衙出劳役如果不能按时完成官差分配的工作,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生病,铁定都是要挨板子的。 李雄现在腿上本来就有伤,又染著病,如果在挨了板子,恐怕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给官府缴纳一匹麻布,躲过这次劳役。 但因为这些日子,李雄为了治病。 家中已经没什么余钱了。 更不够买一匹麻布的。 所以也只能去借。 李家村的乡民,大多都不富裕。 能拿出一匹布的,也没有几户。 最终,李雄也只能硬著头皮,去找村中的李为善。 这位李为善,是李家村的大户。 家中有地两百余亩,更是李家村的大粮长。 此人虽然名叫李为善,但实际上却是李家村的一霸。 在这个时代的乡下,谁家的土地多,谁家的男丁多,谁就可以横行乡里。 李为善的家中有三个儿子,两个侄子,身边更是有一帮靠他吃饭的佃户帮工。 他也確实有横行李家村的资本。 平日里,乡民见了他谁都得尽力恭维。 村民们一旦惹他不顺心,挨一顿打那都是常事。 李雄本不想找这位李为善李大户借布。 但在这颇为穷困的李家村中,除了李大户家,其他人家也根本拿不出一匹布来。 李雄踌躇再三,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硬著头皮敲开了李为善家的大门。 这位李大户今年四十多岁。 八字鬍三角眼,不多的头髮束起,长的像一只老山魈。 他看了一眼面色愁苦的李雄,不温不火的说道。 “李家大郎想借布。” “乡里乡亲的,我也不能不帮一把。” “不过呢,万事都有规矩。” “从我这借东西,向来都是时限两个月,借一归二。” “你自然也不能例外。” 李雄一听,自己从他家借出一匹布,两个月时间就要还回来两匹布。 这简直就是在抢劫,连忙拱手哀求。 “为善大哥,俺这是实在没办法了。” “借一还二,这实在是太高了。” “求求您通融一下。” 李为善翻著三角眼,看了一眼李雄,冷笑一声说道。 “李家大郎,我借你布,已是在帮你。” “就你现在的身子骨,去县里服徭役是死路一条。” “这匹布可是能救你命的。” “我救你命,你却心中不感恩。” “算了,我李为善好人难做啊,你走吧。” 李家村的情形,这位李为善李大户自然是心中有数。 李雄得了病,还伤了腿脚,是必须要上交一匹麻布救命的。 他早已拿捏到了李雄的短处。 他不信李雄不服软。 果然,这位李家大郎根本没得选。 如果交不出麻布,人被拉到县衙打板子,下场只能更加悲惨。 李雄长嘆一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忙对著李为善哀求著喊道。 “借,我借!” 从李为善家拿到了一匹麻布。 李雄也摁下了手印,签下了借据,约定两个月后出一归二,归还李为善家麻布两匹。 只是让李雄没想到的是,这两匹布却是他噩梦的开始。 第244章 逼债 李雄向官府缴纳了麻布,抵偿了劳役。 心中一番算计,等自己养好了身子。 尽力做工攒钱,再买两匹麻布还给李为善家也就是了。 可谁能想到,这天有不测风云。 李雄向李为善借麻布的时候,当时的市价一匹麻布不过四五百钱。 然而,今年因为朝廷临时徵税,加上要筹集送给北蛮的岁幣。 这麻布的价格,短时间內急剧上涨。 李雄养好身体后。 每日里省吃俭用,奋力做工,这些日子也不过攒了六百钱。 等李雄在到市集上一看。 一匹麻布的价格,已经涨到了夸张的每匹布一贯钱。 看著手中的六百钱,李雄真是欲哭无泪。 没有办法,李雄只能到李为善家去跪门。 祈求这位李家村大户能网开一面,能多宽限他几日。 然而,这位李为善是什么人。 李家村的一霸,是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主。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李雄。 没办法,李雄只能將攒的六百文钱双手奉上,求李为善宽限几日。 李为善大言不惭的说这只是利息。 最多给李雄在延长十天的期限。 如果仍然交不出两匹麻布。 那就是休怪他无情。 这几日李雄愁苦已极。 家中的財帛都交给了李为善。 柴米油盐,都买不起了。 家中已经揭不开锅了。 李雄的媳妇更是每日里以泪洗面。 只能是埋怨李雄没有本事。 这几日,李为善又派人来找李雄。 说要给他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办法也很简单。 那就是让李雄的媳妇,去李为善家当半年的押帐妇。 啥叫押帐妇,说白了就是把媳妇押到李家大户,任人家隨意驱使。 白日里被鞭打干活,晚上给主家的男丁陪床。 李雄的媳妇今年不过二十七八。 在村里也算是有些姿色的妇人。 这要是成了押帐妇。 李为善家五个男丁子侄,自家媳妇岂不是被糟蹋死。 即便是挨过半年出来了,那媳妇还有什么脸面在村中做人。 李雄可是知道,村中有一户断了粮,借了李为善两石粮。 家中媳妇便到李为善家,做了押帐妇。 可没出一个月,那家的媳妇,便跳井了。 如果李雄將自家媳妇送过去,那就是將媳妇亲手推入了地狱。 夫妻二人只能在家中抱头痛哭。 这几日,李雄也哀求请託李家村的村正,去李为善家求情。 能不能给李雄在宽限几日,留条活路。 结果人家就是不理不睬。 此时在李雄家中。 夫妻俩正唉声嘆气的研究活路。 嫂子对著李雄说道。 “要不咱们去寻小叔,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前些时日,听闻他已经当上了兵户伍长。” “兴许能帮咱凑些银钱。” “再者说,二郎总归是练过武的。” “叫他回来,也能让李大户不敢乱来。” 李雄则是紧皱眉头,不住的摇头。 他作为哥哥,是真不想去打扰弟弟。 自家弟弟去当兵户,这日子一定是过的极苦。 自己的事情被弟弟知道了。 他必然会回来维护自己。 真要和李为善家动起手来,惹了官司。 那岂不是自己牵连了弟弟。 夫妻二人正在屋中说话。 正在这时。 土屋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 两人赶忙从窗口向屋外望去。 却见院子外面,五六个汉子正向自家走来。 为首的正是如山魈一般的李为善。 身边左右跟著他家中的四五个男丁。 看这架势,是要到李雄家来逼债了。 李为善,是李家村的粮长。 什么是粮长,就是村中缴纳税粮的时候由粮长催收。 负责监督村中的赋税和徭役。 上一次,督军府挑选兵户,他也是参与了的。 结果被挑走的都是村中下户。 他李为善家中五个男丁,可是一人未出。 粮长这微小的权利,县中的大人自然是看不上。 但威慑李家村的这些泥腿子,却是足够了。 平日里,李雄在村中人缘也不错。 但被李为善带人堵门逼债的时候。 这些村民却大多关门闭户。 连出来为李雄说一句公道话都不敢。 此时,李家大户的五六个子侄,站在李雄家门口高声叫嚷。 “李雄,你小子在家吗。” “別装死,给我出来!” “你欠我们家的两匹布。” “也该还了吧!” 李雄躲在土屋中不敢开门,扒在窗前哀求著喊道。 “为善大哥,你我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苦苦逼我。” “我家中还有百余钱,先还与为善大哥。” “在宽限我几日如何。” 那李为善站在门前,嘿嘿一笑。 “李雄,只有百余钱,你也好意思说。” “你当我李为善是叫子吗!” “拿这么点钱来打发我。”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到哪里都能说出道理来。” “而且这活路,我不是也给你了吗。” “让你家婆娘,到我家做半年的押帐妇。” “给我们家的男丁都伺候舒服了。” “咱们的债,不就两清了吗!” 这李家大户为何如此不顾同乡的情面,偏要为难李雄。 其实也无他,就是看李雄这个汉子性格懦弱,也没什么本事。 李雄的媳妇,在李家村中也算是有些姿色的。 都住在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便被这位李大户盯上了。 他也琢磨著,想什么办法能把这妇人弄到手。 正好李雄为抵偿劳役,向自己借了一匹麻布,好巧不巧的这麻布的价格暴涨。 让李雄违了约,给了他下手的机会。 见李雄躲在屋中不出来,李为善继续劝诱道。 “李家大郎,说半年就半年。” “你媳妇到了我家。” “我必定好生待她。” “如果她不去。” “我可是与县衙的王捕头交好。” “传个话过去,定然让你去坐牢。” “到时候不但你身陷囹圄,你家媳妇也保不住。” 李雄在家中暗骂。 我媳妇送到你家半年。 恐怕我家就要添丁进口了。 这种事情,是个男人就忍不了。 李雄心中焦急愤恨,也顾不得其他,高声喊道。 “李为善,不要逼我!” “我家兄弟,可是东乡村的兵户伍长!” “你若在欺辱我~我兄弟绝不会放过你!” 听闻此言,李为善冷笑著出言讽刺。 “什么?” “兵户伍长?哈哈哈。” “老子还当是什么大官呢。” “一个小小的兵户伍长,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我告诉你,李雄。” “咱们青原县衙的差官,都是我李为善的朋友” “把你送入大牢,也只是我一句话的事。” “你那个当兵户的兄弟,给我提鞋都不配。” “他若敢回来,我便要他好看!” 第245章 回来的正是时候 “李雄,你不出来是吧!” “去!把他家的门给我踹开!” 李为善的这些子侄,早就等著他下令了。 这几个傢伙奔到李雄家的门前。 抬腿便去踹那院门。 李雄不过是户贫苦的工匠,院门不过是两块简陋的薄木板。 在几名壮汉的猛踹之下,已经是摇摇欲坠。 这些傢伙一边踹门,还一边在门前调笑。 “李雄,赶紧把媳妇送出来!” “別让我们费事!” “我们弟兄,一定帮你好好照顾!” 说完,外面几个傢伙便是一阵的狂笑。 这种事情,他们可不是第一回干了。 上次那户人家的媳妇,可是被他们折腾了好久。 李雄的媳妇,比那家的婆娘可要俊俏不少,这群饿狼又怎会放过。 只要今天把人弄回去。 还不是任他们几个消遣。 这些傢伙口中叫囂著污言秽语。 几下便把李雄家的院门给踹倒了。 隨即,李为善家五六个男丁,一拥而入进了院子。 此时屋中的李雄也豁了出去。 他手中拿著一桿草叉,从窗口伸出去就是一阵乱捅。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一个傢伙没注意,就是一声惨叫,李雄的草叉捅伤了那个傢伙的屁股。 见自家的人受了伤。 李为善气的大骂。 “好你个李雄!” “敢伤我的人,你等著吃官司吧!” “这一次不但让你的媳妇到我家押帐!” “你家的房子,地,也休想再保住!” 屋子中,李雄奋力的用后背挡著门,一边对媳妇喊道。 “跑,从后面翻窗户跑!” “直接去东乡村,去找我兄弟!” 李雄媳妇哭著正在翻窗。 正在这时,隱隱的。 李雄忽听得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正在踹门的几名李家子侄,也停下了动作。 大家都心中疑惑,这李家村,哪里会有人骑马。 忽然,眾人心中都是猛的一惊。 会骑马来的,恐怕不是官差就是马匪! 无论是哪一个到了,对於村子都是一场灾祸。 还不等眾人细想。 隨著马蹄声的逼近,就见几匹高大战马如猛兽般衝进了村子。 为首的一匹,直接衝到了李雄家的院门口。 紧接著,一声暴喝响起。 “大哥你在哪!” “这些人怎么回事!” 来者不是別人,正是李雄的兄弟,李原! 正在堵门的李雄和媳妇都听出来了。 这声音非是旁人,正是自家兄弟! 李雄心中猛然一喜,连忙隔著窗户高声喊道。 “二郎,你哥哥被人欺负了!” “外面的这些,都是李为善家的人!” “他们要抢你嫂子!” “快来帮我!” 听闻此言,李原二话不说。 从马鞍旁抽出护身的铁尺,跳下马来便衝进了院中。 身后的崔家兄弟,刘黑头,福叔也是各个爭先冲了进来。 院中这些傢伙,一看就是乡中的赖汉恶霸。 伯爷的哥哥居然被这些人欺负了,这还了得。 这可是在伯爷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几个人哪肯放过。 李家的几个子侄,虽然横行乡里,平日里也喜欢舞枪弄棒。 但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李原和几名手下的对手。 李原的这几名亲兵,可是各个上过战场见过血。 双方几乎只是一个照面。 李为善这伙人,便被李原带人直接打翻在地。 听闻自家老实的大哥被人欺负,李原满是怨气。 李为善这伙人,哪里经得住李原的暴打。 顿时被打的撕心裂肺,惨叫声不止。 好在李原在没弄清楚详情的情况下,怕牵连哥哥,並未直接下死手。 这才让这些傢伙勉强保住了性命。 即便如此,李为善也是够惨的,此时的他在地上翻滚哀嚎,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他口中大喊著。 “李家二郎!你疯了吗!” “是你哥欠我的钱!我来收债!” “你......你怎可如此不讲理!” “哎呦!” 李原的本尊出身在李家村。 他当然认识这个李为善李大户。 更是知道,这一家子都是横行李家村的恶霸。 平日里欺负別的乡民,李原也懒得管。 但今日居然欺负到了自家哥哥头上。 那岂能饶他。 一顿狠揍,李为善与这几名子侄,倒在地上,各个是身上带伤惨叫不已。 看这些恶徒都被揍趴下了。 李原这才出了一口恶气,转身对屋中说道。 “大哥,出来吧。” “李为善家的这些杂碎,被我收拾了。” 听闻此言,屋门一开。 李雄满眼含泪,衝出来一下就抱住了李原。 “兄弟啊,你可回来啦。” 此时的李雄,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刚才自己还被人家堵门欺负,岌岌可危。 所幸自家兄弟及时赶了回来,一出手便將李大户家这群恶徒收拾的人仰马翻。 有兄弟真是太好了。 看著情绪激动的大哥,李原也是心绪难平。 兄长对自己极好,就是性格太懦弱老实了。 李原握著大哥的手说道。 “大哥,没事了。” “这里有什么事情,有弟弟顶著。” 李雄本不想在弟弟面前,如此激动。 但他真的控制不住,索性也就不去控制了。 他抽了一下鼻子,眼圈红红的对李原说道。 “二郎,你回来的太及时了。” “这李为善,要抢你嫂子到他家去做押帐妇。” “你大哥我.....唉。” “幸亏兄弟你回来了。” 听闻此言,李原心中更怒。 他看了一眼窝在屋中头髮凌乱的嫂子。 心中暗想道。 嫂子当年对我是不好,但也没短了我的吃喝。 再说,我李家的媳妇,岂能容外人欺凌。 看著眼神逐渐冰冷的李原。 躺在地上的李为善,就是浑身一抖。 正在这时,外面围观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刚才李雄被欺负,这些人都关门闭户不敢出来。 现在李原暴打了李为善一伙人,这些村民倒是都敢出来围观了。 因为在这些村民的印象里。 这李家大户,不好说话凶的很,要躲的远些。 而李原,在大伙的印象中,还是离村去投兵户的那个少年人。 这时,小院外面传来人的喊声。 “李家二郎!李家二郎!” “別打了,別打了。” “在打可要出人命啦。” 李原回头一看,正是李家村的村正李伯。 老爷子看起来很是焦急。 李原面色一冷,望著村正问道。 “李伯,为何我大哥被人欺辱时,不见你的身影。” “这李为善挨揍了,你便出来了。” 听闻此言,村正李伯的老脸也是一红。 还能是为啥,不就是害怕吗。 这李为善平日里在村中蛮横惯了,我哪敢去招惹他啊。 村正看了一眼在地上被打的狼狈不堪的李为善,连忙对李原说道。 “李家二郎,唉,你不知道。” “你大哥李雄,欠了李为善两匹麻布。” “这事情村民都知道。” “他们来討债,也是情理之中。” “二郎,你衝动了啊。” 这时,一些平日里,与那李为善走的近的村民也过来了几个。 他们想寻机会,討好这李为善,便对李原说道。 “李伯,说的没错。” “却是你大哥欠了两匹布在先。” “人家李为善上门討债,有何不对。” “你这二郎,若是讲道理。” “怎么也要帮你哥还上债再说。” “就是,就是。” 李原冷眼看著这些村民,心中不由得一嘆。 这些傢伙如同行尸走肉,內心既麻木却又精明,既卑微又可怜。 他们想以討好李为善的方式,避免自己被欺负。 李原回过头,低声问大哥。 “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大哥果然欠那李为善两匹布。” 李雄的脸上一红,微微点点头说道。 “欠....欠两匹布却是真的。” 李原拍了拍大哥后背说道。 “知道了大哥,此事交给我便好。” 第246章 欺我兄者断腿 李原向前走了一步。 看著眼前的村民先是展顏一笑,然后和气的说道。 “眾位乡亲说的对。” “欠债吗,自然是要还的。” “我李二郎,也是个讲道理的人。” “既然大哥真的欠债了,那就由我先还上。” “咱们还了债,继续在讲道理。” 隨即转过头,对跟在身边的崔平说道。 “去车上取两匹布来。” 崔平点头,马上走到门外,从车內抽出两匹上好的麻布。 李原接过麻布,对著小院外围观的村民举了一下,让眾人看清自己手中的两匹麻布。 然后又对著地上的李为善冷冷的问道。 “李为善。” “我家大哥,欠你两匹布对吗?” 刚才李原打人为了不出人命,自然是留了手的。 这李为善虽然感觉浑身刺痛不已,身上却没什么致命伤。 不过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刚才堵门逼债的威风。 李为善缓缓从地上坐起来,眼神有些惊恐的望著李原。 李家二郎的那种眼神,他以前从未见过。 如同雄狮猛兽盯著鼠兔猎物,让他不寒而慄。 不过这李为善在村中也蛮横惯了。 他咬了咬牙,用手指了指李原,想放几句狠话。 却在李原那如同冷山般阴冷的面容前,又把手缩了回去。 他虽然是村中一霸,但也不傻。 这李家二郎,和身边的四五个彪悍兵户,显然都不是善茬。 自己和家中的子侄,打架明显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李为善明白,凭藉武力自己显然是斗不过李原的,必须想別的办法。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他眼珠一转,这个仇自己必报,但好汉不吃眼前亏。 於是缓缓起身,对李原说道。 “李家二郎,没错。” “你家大哥李雄,却是欠了我两匹麻布。” “我这才来要债。” “你不分青红皂白.........。” 他刚要继续说,李原却是一抬手將他制止了。 然后將手中的两匹布往他面前一扔说道。 “现在,这债我还了。” 两匹麻布落到地上,沾染了些许尘土,李为善的心中却是鬆了一口气。 看来这李家二郎,也不过是个兵户伍长而已。 他也不敢对自己做的太过分。 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还了两匹麻布。 只是这样,自己便没了藉口把李雄的媳妇变成押帐妇,真是可惜。 李为善心中不满,但还是颤抖著俯身捡起布匹。 浑身的疼痛让他呲牙咧嘴,心中更加怨毒。 李家二郎你等著! 我李为善,必要找机会,把这个仇报了。 此时,那些李家子侄互相搀扶著,都挣扎著起了身。 李为善没看周围村民的目光,喊了一声。 “走!” 他们五六个人,便要转身离开。 却不想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为善。” “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这个声音让他浑身一颤,转头一看,说话的自然就是李原。 “李.....李家二郎。” “你还要做甚?” 李原向前一步,拍了拍手,抖去手中的灰尘。 然后口中冷冷的说道。 “大哥欠的布匹,我还了。” “但你欺辱我兄长,要掠我嫂子为婢的帐。” “我们是不是,该算一算了。” “什么!” 李原的话,一下就激怒了李为善。 “李家二郎,別给脸不要脸。” “你不过是个小兵户!” “难道还反了天不成!” “我看你敢.....。” 他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被崔家兄弟直接摁倒在地。 李原看了一眼在地上大声喊叫痛骂的李为善。 然后起身对著周围,围观的村民冷声说道。 “各位同乡。” “我李原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这李为善,借著我兄长有难。” ”便要藉机强掠我家嫂子为奴。” “我李家的媳妇,是你这条老狗能动的吗。” 李原转身对著楚家兄弟吩咐道。 “都是乡里乡亲的,咱也別做的太过分。” “凡是进了我兄长院子的。” “各自打断一条腿!” 听闻此言,这李为善心中狂怒。 都要打断自己的腿了,还不过分吗? 他平日里横行乡里惯了,哪里受过这等羞辱。 “李家二郎!你敢!” “我要去告官......。”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崔勇的大脚已经踩向了他的左腿。 崔勇可是最早跟隨李原的战兵,身体强壮,有身蛮力。 他这一脚踩下去,耳中只听得咔吧一声响。 “啊!” 李为善便发出了一声极为骇人的惨叫声。 此时,他的左小腿已经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明显是断了。 这一下,围观的村民都是脸色震惊,连忙纷纷后退,口中窃窃私语。 “这李家二郎是疯了不成。” “他怎么敢打断李为善的腿。” “听说他可是认识县衙的官差。” 当然也有人小声嘀咕。 “该,让你李为善平日里欺负我们!” “这会遭报应了吧。” “李家二郎,乾的好。” 不提周围村民的议论。 崔家兄弟和福叔,刘黑头,过去將那几名李家子侄也打翻在地。 李原吩咐的,可是凡进过院子的腿都打断。 那可是伯爷的將令,他们怎能不听。 隨即又是几声惨叫。 刚才在李雄门前囂张踹门的几个傢伙。 此时已经是满地翻滚,都被崔勇踩断了小腿成了瘸子。 李家村的村正,嚇的是鬍鬚乱抖。 “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而周围的村民,则是面色各异。 有神情震惊的,有不敢置信的,更多的则是暗自出了一口恶气。 毕竟村中乡民,都被这李为善一家欺负过。 看著他们在地上惨叫翻滚的样子,都是心中暗自叫好。 不用李原吩咐,几名亲兵就將李为善这伙人,如同垃圾一般拖出院子扔在了门前。 一起扔出去的还有那两匹麻布。 惩戒了李为善这伙人,李原便回到了院內。 李雄看著院外地上挣扎的几人,神情有些不安。 这些傢伙被自家兄弟教训,李雄自然是出了一口恶气。 但看李为善的惨状。 李雄怕自家兄弟,因为自己摊上官司。 看到李雄的表情,李原自然是知道大哥在想些什么,便出口安慰道。 “大哥放心,这不过是小事而已。” “兄弟自有办法。” 一位伯爷,教训几名乡中恶徒,当然是小事而已。 只是李原没有告知大哥自己的官爵,不能明说。 李雄只是嘆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那李为善去告官,自己一定要和兄弟共进退。 不过眼下,也无所谓了。 此时,李原很是郑重的走到李雄面前,拱手作揖说道。 “大哥,小弟许久没回来拜见。” “对不住大哥,真是罪过罪过。” 李雄眼角含泪,用手扶著李原的肩头说道。 “我的兄弟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快快,咱们进屋说话。” 李原则是赶忙说道。 “大哥等一下,这一次我是带了妻妾回来。” “我这就让她们过来拜见大哥。” 听闻弟弟带新妇来拜见自己。 李雄就是心中一喜。 自家兄弟也娶上了媳妇,这可是大好事啊。 但隨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有些破旧的衣衫,却是老脸一红。 这身衣服真是有些丟面,不过也没办法。 他赶紧用手整理了一番,让衣服看著整齐一些。 屋中李雄的媳妇,听闻小叔的媳妇也来了。 也赶忙走了出来,自己作为嫂子,这小叔的媳妇自然要由她来接待。 夫妻俩赶紧互相整理衣衫,梳理头髮,好一阵忙活。 无论是大伯见弟媳,还是兄嫂见妯娌,都不能失了体面。 就在这时,小院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刚刚收拾好的李雄夫妻抬头一看。 表情就不由得呆住了。 第247章 给兄长的礼物 只见院门外,环佩叮噹走进来三名女子。 三女中为首的一位,容貌秀美,气质温婉,身穿一件颇为雅致的暖色长裙, 看著好似名门大妇的气度。 此女正是李原的兵户正妻,楚婉君。 在她的左右,各有一名女子,一个灵动活泼,一个阳光健康,正是小竹与小夏。 李原用手一指对李雄说道。 “大哥,这是我的正妻与两名妾室。” “来,快见过兄长。” 三女知道这是夫君的兄长,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对著李雄夫妻飘飘下拜。 “婉君,小竹,小夏拜见兄长。” “这....这....” 此时的李雄,已经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知道自己兄弟去当兵户,军堡会发下配妻。 在他想来,兵户的配妻多半是孤寡女子。 美丑不说,能给他弟弟生娃,延续李家香火便好。 但李雄绝没想到,弟弟带回来的媳妇,不但各个年轻漂亮,而且居然一下有三位。 李雄那边的嫂子,看著三女也是一脸的吃惊。 隨即她又望著弟媳身上的漂亮襦裙衣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烂麻衣。 脸不由得有些窘迫难堪。 吃惊的自然不止是李雄夫妇。 此时在院子外面,已经站了不少李家村的村民。 李家二郎回家看望兄长,还暴打了上门討债的李为善。 这么大的热闹,村民们自然是没有不看的道理。 此时,村中那些汉子,盯著李原的三个媳妇都是面露羡慕。 “这去当兵户,能发这么漂亮的婆姨吗?” “这也太俊俏了。” “李家二郎真是好运气。” “这么好的女人,他居然有三个。” “我能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就心满意足了。” “二狗子你想什么呢,这话可被你家婆姨听到了啊。” “哎呀別打。” 比起那些色眯眯的村中男子。 李家村的妇人们,则是更多的,盯著三女身上的漂亮衣衫。 几个妇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真是小瞧了那李家二郎。” “你看他给家中婆姨穿的,居然是这么好看的衣裙。” “我只在,县城中的官家夫人身上才见过。” “嘖嘖,这不知要多少银子。” 另一个女子接话说道。 “你光看人家衣裙,你在看看人家婆姨的首面。” “我在城中银庄见过,怕是要十几两银子。” “那是咱们这些村妇能比的。” 不提外面的各种艷羡和议论。 楚婉君忙对李雄夫妇说道。 “第一次来看望兄长,略备薄礼。” “望兄长不要嫌弃。” 说完就对著门口招了招手。 门外李原的几名亲兵,便开始从车上往李雄的院子中搬各种东西。 最先搬进来的,是各种吃食。 只见崔勇手中捧著一整条猪腿做的火腿走了进来。 后面几人也是捧著各种烧鹅,鸡鸭,鲜鱼等食物。 在大梁乡下,因为肉食极为难得,所以送肉可说是非常重的礼。 楚婉君准备的又极为丰盛。 搬进院中的时候,李雄夫妻都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他们夫妇这些日子,可是许久未见过肉了。 院外的村民也是连连惊奇。 “李家二郎真是发达了,这么多肉这要多少钱啊?” “天吶,看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过年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肉和吃食。” 此时,小院的灶台边,已经堆满了各种肉食。 大块的猪火腿,整只的熏猪头,烧鹅,烧鸭,也有十几只。 紧接著,亲兵们搬进来的是各色米豆粮食。 整袋的黄米粟米自不必说,甚至还有少见的白米和麦粉。 除此之外,便是整坛的酒。 李原知道,自己哥哥平日里非常喜欢喝酒,只是因为家穷。 李雄能喝的,也只有村中的土酿。 这种用杂粮发酵的酒,李原以前也喝过,杂质多,还苦涩难饮。 这次为兄长准备的,是整整四大坛自家工坊酿造的忘忧浆。 没错,李原送大哥的酒,是用罈子装的忘忧浆。 这一坛酒可以装普通瓷瓶十瓶。 县城中的秦家酒行,一瓶忘忧浆售价是十贯。 也就是说,仅仅是这一罈子酒,就价值百贯,四坛酒便是四百贯。 李原可不敢告诉兄长这酒的价格。 否则真怕嚇坏了自己这个老实本分的兄长。 此时的李雄,其实都有些麻木了。 他有些想劝弟弟不要如此破费,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除了这些吃食酒肉,后面运进来的是布匹。 本来楚婉君是准备了十匹麻布的,不过刚才李原拿了两匹用於还债。 此时还有八匹麻布。 除了麻布,还有从上京带回来的彩绢一匹,布两匹,上好的被褥一套。 衣裙两套,以及银制头面首饰一盒。 这些是楚婉君作为弟媳,为嫂子准备的礼物。 看著像小山一样的布匹衣衫首饰。 嫂子已然是说不出话来了。 她嫁到李家,早先还对这个小叔子颇有怨言。 嫌弃他吃的多,还鼓动丈夫撵小叔子出去自谋生路。 但是没想到的是,现在人家不但衣锦还乡。 还给自己带了这么多的珍贵礼物。 想到这里,嫂子不由得羞愧难当。 院子外围观的村民,更是各个都是张大了嘴巴合不拢。 这李家二郎,到底是发了多大的財啊。 仅仅是这些礼物,恐怕就有上百贯了吧。 这是要羡慕死人不偿命吗。 李原这么做,当然是有意炫耀,他出身自李家村。 当年这些村民们,对於身为底层匠户的李家兄弟,可是没几个人瞧得上眼的。 如今自己衣锦还乡,自然要叫他们好好的眼红一番。 这些村民也许不明白官身的大小,但堆积如山的酒肉礼物他们是看的懂的。 此时在小院之外,李家村的围观乡民,无论是男女老幼。 各个脸上都是极度的震惊,贪婪与艷羡之色。 李雄也是颇为震惊的看著兄弟问道。 “这......这可是要不少钱吧。” “兄弟,你刚当上伍长,可是要省点啊。” 李原笑著说道。 “大哥放心,小弟我早就不是什么伍长了。” “因为在赤水河,立了些功勋。” “督军府褒奖於我。” “弟弟我,已经是西河堡的军堡都尉了。” “对了,我还有一个兵户宣慰使的官身。” 李原说自己的官职时,儘量的低调。 但即便如此,李原有了官身的消息还是让眾人震惊。 无论是李雄夫妻,还是院外村民都是倒吸一口气。 平日里一名县衙来的差役,都能让整个村子惶恐。 更別提李原已经是官身了。 兄长李雄,自然是不懂什么军堡都尉或是兵户宣慰使。 也不知道这些官到底有多大。 他只是知道,自家兄弟当了官,咱们李家,总算是可以光耀门楣了。 有了这个当官的弟弟,这村中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他李雄了。 这个中年汉子兴奋的直搓手。 第248章 兄弟对饮 李原见大哥神色激动,便说道。 “兄长,小弟我得了官身。” “咱们弟兄,今日怎么也得好好的喝上一杯,庆祝一番。” 李雄也是连连点头,眼中带著泪,颇为感慨的说道。 “兄弟说的对。” “你做了官,出息了” “为我李家挣了脸面。” “大哥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没错,今天定然要好好的喝上一杯。” “好好的庆祝一番。” 这里是李雄的家,听闻要吃酒庆祝。 嫂子连忙起身去灶房张罗,现在屋子里可是堆满了小叔带回来的吃食。 不要说置办一桌酒席,就算是请全村吃酒都是足够。 楚婉君三女,也连忙帮著嫂子在炉灶间忙活。 嫂子一开始还有些拘谨。 毕竟小叔子的三个媳妇各个漂亮,气质也好。 她怕自己被人家看不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过好在,楚婉君接人待物非常亲切,没多久便和嫂子无话不谈了。 小竹和小夏对她也尊敬的很,这让嫂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几女的忙碌之下,不多一会,李雄家的灶上就传来了食物的香气。 李雄今日高兴,从西屋中搬出了一个大木桌。 將桌子摆好,各种食物就如同流水一般上了桌。 大块的滷肉,切好的鸡鸭,燉的鲜鱼。 当然还有用大瓮装著的白米饭。 这白饭在乡下可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吃。 看著满满一桌的菜餚。 李原也搬起了一大坛忘忧浆,用手拍开封口泥。 拿过来酒碗,为自家的兄长先满上。 这清澈的酒浆一入碗。 小院中剎时间飘散出一股甘冽的酒香。 围观的村民一提鼻子,就是眼神发亮。 这酒太香了,简直让人陶醉。 不过这些村民,也就只有站在院子外面闻闻味道的份。 人家李家兄弟,可没邀请任何人进院子吃酒。 谁让刚才,李雄被欺负的时候,没一个出来帮忙。 李雄看著满桌子的丰盛菜餚,心下高兴。 “来,咱们入座。” “好好的喝上一杯。” 李原跟自家大哥自然是不用客气。 兄弟二人坐到桌前,把酒言欢,讲述这些日子的离別之情。 李原也挑拣著,给哥哥讲了讲赤水河大战以及跟隨龙驤侯入京敘功的事情。 只是考虑到哥哥的承受力,暂时没提自己已经被朝廷封伯。 即便如此,也已经让李雄唏嘘不已。 在屋內,楚婉君三姐妹也陪著嫂子在聊家常。 此时的嫂子,早就没了当年的小气蛮横。 抓著楚婉君的手,眼中都是羡慕。 她心中是明白的,今日若不是自家小叔回来的及时。 自己怕不是,早已被抓到李家大户,成了为人家暖床的押帐妇。 如今这个有本事的兄弟回来了。 在这李家村,就再也无人敢欺负他们家了。 不提这李雄家中的热闹。 此时在李为善家的宅子里。 作为家主的李为善躺在床上,口中不停的哼唧著。 崔勇的这一脚用力颇狠,直接踹断了他的小腿骨。 如果不能及时接上,那他这辈子就只能是个瘸子了。 除了他,家中的五个子侄各个都是倒在床上哀嚎。 他们无不是被崔勇踩断了腿。 然而村中,可没有能治断骨的郎中,只能赶紧派手下的佃户去寻。 正在这时,一个家中的外甥跑了进来。 李为善赶忙挣扎著起了身问道。 “怎么样,打听出什么了吗?” “这李家二郎,到底当了什么官?” 这李为善在村中多年,也有些头脑。 李原回到村中便如此囂张,想来是应该有些依仗的。 更是听闻他得了什么官身,便派人去探听李原的底细。 那个呆头呆脑的外甥,挠了挠头对他说道。 “舅舅。” “李家二郎的官身,我从未听过。” “好像是什么......兵户使之类的。” 这名外甥今日起的晚,没跟著几人去威逼李雄。 反倒是保下了自己的腿。 现在打探消息送信,全靠他一个人,只是这个外甥的脑子似乎不太好。 不过现在,全员断腿的李为善家也没得选。 李为善强忍著腿痛,眼珠转了转,听闻李原这个官身还是个兵户,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气。 李家二郎这次回来,囂张的很,居然敢打断了他李为善家五六个人的腿。 他怕李原真当了什么大官,自己惹不起。 现在看起来,应该也不过是个大一些的兵户职位。 正在这时,断腿的钻心疼痛让他头上冷汗直冒。 李为善的面目狰狞了起来。 “好你个李家二郎。” “竟然敢殴打乡绅,入村伤人。” “还打断了我们家这么多人的腿,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他眼珠一翻,看了一眼外甥说道。 “这几日县衙的王捕头,是不是在邻村催劳役。” 那外甥连忙点头答道。 “好像是,不止是王捕头,还有几名县衙的差役。” 李为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吩咐道。 “那就更好了。” “你去后宅拿些银钱,去邻村寻那王捕头过来。” “就说......就说有恶徒在我们村中伤人。” “还打断了乡中良民的腿。” “让王捕头他们,速来捕拿。” 那名外甥又挠了挠头说道。 “舅舅,我看那李家二郎。” “比那什么王捕头,还要威风十倍。” “那王捕头过来,真能抓他吗?” 李为善此时正在气头上,他对著外甥吼道。 “你小子,管那么多干什么!” “那李家二郎,最多就是大点的兵户官身。” “王捕头怎么说也是县衙官差。” “又是我的故交,定然会给我出气!” “如果今日没能制住这李家二郎。” “这李家村,咱们也就別待了!” 听闻此言,李为善的外甥也只能拿了银钱赶忙出门,去邻村寻那与家主交好的王捕头。 此时的李雄家中,比刚才更加热闹。 原来是李雄告诉李原,在这村中,也有几户与他关係不错。 平日里也多有照顾,不妨请进来一同吃酒,也热闹一些。 李原对这些村民多少有些不满,毕竟刚才哥哥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没几个人来帮忙。 不过转念一想,李为善在村中霸道多年,村民们不敢帮忙倒是也属无奈。 哥哥邀请村民同饮,多半也是想在这些好友的面前挣些面子。 李原反正是无所谓,今日只要哥哥高兴便好。 於是李雄便点了几名素来与自己为善的村民,请进院中与他们弟兄一起吃酒。 被点中的村民自然是惊喜万分。 连忙拱手感谢李雄。 那些没被点中的,却是唉声嘆气,后悔平日里与李雄走的远了。 这时,楚婉君与几女也从屋中拿出了些带来的糕饼果子。 分发给那些已经馋的流口水的村中孩童。 孩子们得了吃食,便欢笑著在村中奔跑。 李雄家的院里院外,变得更加热闹了。 第249章 倒霉的王捕头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土路上有脚步声响起。 却是李为善的外甥,引著五名衙役回来了。 王捕头名叫王得庸,其实他还是李原的老熟人。 就在前几日,王捕头到青窑村接手了青原伯抓捕的山匪断尾狼。 青原伯报功的时候,还给他们加上了协力的功劳。 山匪被押送到了县衙。 他与手下的弟兄们,都得了不少赏钱。 自然是对那位青原伯感激不尽。 心中还想著,什么时候有机会在巴结一番这位县伯大人。 因为这位伯爷一看就是一位颇为豪气大方的主。 这几日,王捕头很是鬱闷。 现在正是晚夏,又到了徵发劳役的时候。 可是这些村民,却是各个都油滑得很。 本来要从临近的几座村子中,徵调两百民夫修缮道路。 结果来应徭役的民夫还不到五十人,县太爷大怒一声令下。 王捕头便带著几名手下,到村中挨家挨户的踹门抓丁。 忙活了一上午,累的是满身臭汗。 还被这些乡民背地里戳脊梁骨骂。 王捕头心情烦闷,催调徭役真是没什么意思。 这些村民们穷的很,正在盘算著,怎么能从这些泥腿子身上榨点油水。 正在这时,李为善的外甥找到了他。 李家村的李为善,王捕头自然是认识的。 作为李家村的粮长,每年缴纳赋税的时候免不了和他打交道。 他看著李家外甥奉上来的五百钱,冷声问道。 “你是说,你们李家村有恶徒行凶?” “还打断了,你们李家不少人的腿?” “是,是,大人正是如此。” “请大人,赶紧去抓那恶徒。” 那李家外甥赶忙点头应是。 王捕头一撇嘴,他对这个李为善多少有些了解,心中暗自腹誹道。 那李家村的恶徒,除了你李为善这个村霸,还能有谁。 这老货,八成是想借我的刀,去震慑他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王捕头用手一掂手中的铜钱说道。 “五百钱?你们李家打发叫子呢?” “不去!” 说罢,把这五百钱往怀里一揣,也没有还回去的意思。 转身便要走。 那李家外甥却是急了,他连忙近前一步说道。 “王大人,您可是我家老爷子的故友。” “他被恶徒欺负了,您可不能不管。” “还有,我们家主说了。” “您若能去抓那恶徒,我们李家愿意给您在奉上五贯钱!” 听闻有五贯钱可拿,那王捕头的眼珠转了转。 反正这催劳役的差事也是一团乱麻。 不如带兄弟们走一趟李家村,这五贯钱白拿谁不拿。 他又再三和李家外甥確认,所谓这村中恶徒不是什么山上的山匪。 只是一名前些时日,被徵调的兵户。 这才脸上表情一换,对著李家外甥说道。 “我与你们家主有旧。” “既然李家村有恶徒行凶。” “还伤了你们李家的人。” “那我自然也是要去管管的。” “前面带路。” 两村相隔不过四五里。 王捕头几位衙役赶过来的也不算慢。 等他们进村的时候,远远的就能看到李雄的宅子附近很是热闹。 李家外甥,指著那个方向说道。 “就是那家的二郎,伤了我们李家不少人。” “还请大人抓捕恶徒,为我李家做主。” 那李家外甥可是听说了李原的厉害。 他可不敢凑过去。 只是指了方向,便和王捕头告辞去找李为善復命。 正在屋中哼唧的李为善,听说外甥请来了王捕头。 马上脸上露出了冷笑。 “好好好,来人,快把我抬出去。” “我要看著那李家二郎伏法!” 隨即,几名家中的帮工佃农,便用一个椅子抬著李为善出了门。 他要亲眼看著李原被衙役抓走的场面。 此时,已经进了村的王捕头,並未直接衝过去抓人。 而是先站在远处,观察了一番。 这可是他多年当差的经验。 別听那李家外甥说了什么。 自己要眼见为实才是真的。 此时,李雄家的宅院非常热闹。 似乎正在办著什么酒宴。 见到这个场景,王捕头就是心中一喜。 原因无他,办酒宴必然是家中有事。 现在自己有李为善的告发,过去调查名正言顺。 自己带人过去恐嚇一番。 这些乡民定然怕摊上官司,他们要想息事寧人钱消灾。 少不得能从这户人家手里榨到些油水。 想到此处,这位王捕头便对著李雄家高喊了一声。 “那户人家听著。” “李为善举报,你家二郎在村中行凶。” “谁是行凶的恶徒,给我出来!” 这一声喊,附近的村民都是一惊。 然后转头看过来,见是身穿黑袍的县衙差官。 村民们都是赶紧散开,纷纷四处躲避。 王捕头对这个震慑效果很是满意。 便带著四名手下,向李雄的院子走了过来。 此时,李为善也被家中帮工抬到了李雄家不远处。 他要亲眼看著王捕头捉拿李家二郎为他报仇。 心中高兴,又让帮工將他搬的更近了些。 但此时的王捕头,却是隱隱感觉有些不对劲。 李雄的家门前,停著两辆车驾,附近还有数匹高头大马。 这些马,各个都是上等的北蛮良马,绝不是一般人能骑的。 王捕头的心中一翻个,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在这小院中是某位贵人不成? 他正犹豫间,又看到了小院门前站岗的几人。 別的人他印象不深,但身材高大的崔勇,他却是见过的。 “此人不是青原伯的亲兵吗?” “怎会在这里.....??” “等一下,我记得青原伯的名讳,是李原....” “这里是...李家村....难道!?” 王捕头这人的脑子可不慢,他灵机一动。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他又走了几步,靠近了些往院中一看,就是倒吸一口气。 院中饮酒之人,非是旁人,正是青原伯李原! 这位王捕头一瞬间感觉身上的血都凉了。 他也想明白了。 什么恶徒伤人,想必是那李为善不知道伯爷的身份,得罪了李原。 估计是被教训了一番,心中怨愤。 便誆我过来抓人为他出气。 此时王捕头的心中,弄死李为善那条老狗的心都有。 好你个李为善,你居然敢阴我。 让我来抓青原伯! 我有几条命啊! 他正慌乱间。 正在这时,李原一转头,也看到了院子外面神情慌张的王捕头。 刚才王捕头喊的几句话,李原也听到了。 他看了一眼王得庸,此人有些印象。 似乎是县衙中的一位捕头,还和他交接过匪首断尾狼。 李原被人打扰,多少有些不悦,便眼神向王捕头扫了过来。 隨口问了一句。 “王捕头,你来这里做什么?” 只是这一句话,差点把王得庸的魂都嚇出来了。 他心中暗自说道。 我是被誆来抓你的,可我哪敢说啊。 隨即,这位县衙的捕头,做了一件让围观村民万分震惊的事情。 噗通一声,王捕头直接跪在了地上,对著李原高声喊道。 “小...小的没什么事。” “听说伯爷您在此,小的特意过来,给您请安!” 第250章 辞別大哥 而此时,王捕头的四名手下也反应了过来。 他们刚才还有些发愣,王头怎么突然就跪下了。 但跟著往院子里一看,我的天。 里面的那位,不正是青原县伯大人吗。 他们一想刚才王头喊的话。 又看到现在王头窘迫的样子,心中也明白了大概。 也赶忙跟著王捕头,跪到了地上请罪。 神色极为的惶恐。 五名衙役,恭谨的跪在李雄的小院之外。 让外面围观的李家村村民,各个都是惊的目瞪口呆。 静,现场极为安静。 那些黑袍官差,在村民的眼中可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即便是村正见了他们,也都是唯唯诺诺。 这些县衙的上差,居然给李雄的弟弟下跪请安? 我的天老爷,那李家二郎,到底是做了多大的官啊。 村民们想不明白,他不就是个兵户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原的名声,多是在兵户中传播,这李家村是寻常的民户村。 所以並不知道李原此时的身份。 不单是外面的这些村民,对於这几名衙役的下跪震惊不已。 即便是正和李原喝酒的李雄,看到几名衙役给李原磕头,也是惊的张口结舌。 “二郎,外面那几位差官......为何如此?” “没关係吗?” 李雄只是名村中工匠,可是头一次见到黑衣衙役如此的卑微。 李原微微一笑。 “大哥请放心,这都是小事。” “不用管他们,咱们继续喝酒。” 看兄弟胸有成竹的样子,李雄也不敢多问。 身后的嫂子,则很是小心的问楚婉君。 “咱家小叔子,到底是做了多大的官啊?” “为啥那县衙的官差,都得给他磕头?” 楚婉君看丈夫没说,她也不敢乱说,只好跟嫂子应付道。 “李郎他多大的官,我一个女人家的也不懂。” “不过呢,肯定是比那县太爷大。” 她这个可没说假话。 李原现在的县伯身份,何止是县太爷,即便是定州知府也得是礼让三分。 听闻小叔子现在的身份居然比县太爷都大。 嫂子惊的捂住了嘴。 此时,李原看王捕头很是懂事,也没难为他。 便对著他说道。 “王捕头。” “这村中的大户李为善。” “要掠我嫂子,去他家做什么押帐妇。” “敢欺辱我兄嫂,我岂能饶他。” “便打断了他一条腿。” 听闻此言,王捕头就是一惊。 他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疑惑望向这里的李为善。 心中暗自说道。 李为善吶,李为善,你真是好大的胆! 伯爷的亲眷你也敢欺辱,这次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王捕头心中也喑叫一声好悬。 自己幸亏跪的及时,这要是直接衝进院中抓什么恶徒。 衝撞了青原伯,这不是找死吗。 他连忙对著李原的方向磕了一个头,諂媚著说道。 “敢欺辱您的家人,这李为善真是瞎了心。” “您只是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伯爷,您真是太心善了。” 说著王捕头拍了拍胸口说道。 “这事既然让小的见到了。” “伯爷,您瞧好了,小的这就给您去出气!” 说罢,便起身走向了不远处一脸不可置信的李为善。 身后的几名差役也起了身,跟在了王头的身后。 他们现在,也对那李为善打心眼里恨透了。 自己差点就因为这个糟老头,惹怒了青原伯。 看著几名衙役面色不善向自己奔了过来。 此时的李为善,也看出来事情不妙。 他赶忙叫身边的帮工佃户,把自己抬走,但哪还来得及啊。 王捕头王得庸一马当先的冲了过来,抬腿便踹翻了李为善的椅子。 那李为善瞬间便惨叫著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王得庸一边暴打李为善,一边低声骂道。 “你这老贼,居然敢害老子!” “誆我去抓青原伯。” “看我怎么收拾你!” “兄弟们上!” “给我狠狠地打!” 那些差役也是心中发狠。 要不是王头多长了一个心眼。 闹不好,他们现在可就衝撞了一位伯爷。 所以心中满是怒气,对著李为善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王捕头心中发狠,他急于澄清自己不是李为善的同谋,便下了狠手。 在李为善的惨叫声中,王捕头一脚踢断了他的另一条好腿。 看著倒在地上,如同烂泥一般的李为善。 王得庸与几名差役,这才算是出了一口气。 他对著李为善脸上又吐了一口,然后用手指著骂道。 “你这老货,居然敢得罪伯爷!” “这便是下场。” 隨即感觉不解恨,又补了几脚。 而周围围观的村民,甚至是李为善家的帮工子侄都不敢靠近。 王捕头这才起了身,带著几名衙役转身离开。 这李为善这也是自作自受,他若是不派外甥去寻王捕头,想找衙役报復李原。 还能少挨这么一顿打。 现在可好,李为善直接挨了两顿暴打,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了。 王捕头又来到了李雄的小院外,对著李原献媚说道。 “伯爷,李为善那老贼我帮您处理完了。” “您若是不解气,我再去收拾他。” 李原对这位王捕头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看在他颇为懂事的份上。 从怀中掏出了几两银子,对他拋了过去。 “辛苦了,这些银子给兄弟们买酒喝。” 见到了赏钱,王得庸马上眉开眼笑,对著李原赶忙躬身行礼说道。 “小的谢伯爷赏!” “以后伯爷您有什么吩咐。” “知会我们兄弟一声便可。” “我们隨叫隨到。” 说完,便捡起了赏银。 带著几名手下,点头哈腰的辞別了李原。 看著那几名衙役的背影。 围观的村民又看了看小院中悠然喝酒的李原。 都是面面相覷,眼中满是震惊。 在兄长家吃了一顿酒。 李原又待了半日。 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向兄长告辞。 李雄则是拉著弟弟的手,满脸含泪,恋恋不捨。 今天若不是有本事的弟弟及时赶回来。 他还不知家中会变成什么模样。 嫂子也是拉著楚婉君的手,再三感谢。 李原翻身上马,对哥哥说道。 “有空我定然再回来看望大哥大嫂。” 又对著周围的村民说道。 “我家大哥,各位乡亲多加照顾。” “若是再有人欺负我家兄长,我可不饶他。” 一旁的老村正连忙躬身说道。 “李家二郎放心吧。” “现在谁还敢对李雄不敬。” 周围村民也都摇头,心中暗自想道。 欺负李雄?你当我们傻啊。 有你这么个做大官的弟弟,李雄不去欺负別人都是好的。 辞別了兄长,李原便带著三名妻妾和亲兵,返回西河堡。 一路上,李原也在想一个问题。 是不是將哥哥嫂子,接到西河堡或是青原县城居住。 转念一想,不如等东乡堡落成的时候。 在堡中为大哥安排一处宅院。 哥哥本就是工匠,大可帮自己管理工坊事宜。 第251章 新的点子 队伍返回了西河堡。 崔家兄弟,福叔和刘黑头都各自告辞。 李原进了院子。 家中的柳青几女马上都迎了上来。 楚婉君吩咐道。 “柳青,你去把郎君的袍服换下来清洗。” “郎君今日和人动手了。” 李原这才注意到,身上的袍服在暴打李为善的时候,沾上了些泥渍。 看了看赶了一天的路,楚婉君与小竹小夏虽然坐车,却也是有些灰头土脸。 李原便吩咐几名婢女道。 “去多烧些水,一会我与夫人沐浴。” 楚婉君一听相公要与夫人一同沐浴,即便是老夫妻了也羞红了脸。 不多时,水已经烧好,屋子中的大木桶也灌满了温水。 让李原有些失望的是,楚婉君和小竹小夏,可没和他共浴的意思。 厢房的屋子中拉了个大布帘,一侧是李原在沐浴。 另一侧则是三女的鶯鶯燕燕。 李原还想著,今日不妨游龙戏三凤,好好的温存一番,却是被三女拒绝了。 楚婉君的性格温婉,但颇为遵守礼法,显然现在还接受不了相公的荒诞想法。 更担心这么做会损耗了相公的身体。 能在一个屋子中沐浴,已经是楚婉君看在李原今日確实辛苦的份上,再三妥协的结果了。 李原將身子浸在温水中,水温冷热正好,略有疲惫的身子也隨著沐浴感到了舒缓。 身子舒服了,脑子也就放鬆了。 李原便將头靠在桶壁上,思量著后面的规划。 除了继续等待朝廷派来的天使官,给自己办授土授民之礼。 另一件事就是几日后,完成换瓶贩酒的谭家商队,便会启程返回云州。 想到了谭家商队,便想到了谭云。 那位谭继明谭会首,將女儿留在青原伯的身边,显然是想让谭云与自己更进一步。 李原嘴角微翘,对於商人来说,果然一切都是可以交易的,包括女儿。 为了能保住换瓶贩酒的商路,奉上自家的女儿都在所不惜啊。 不过在商言商,谭家这么做,倒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除了换瓶贩酒,货物似乎单调了些,自己有没有可能再弄些其他特產呢。 由於泡的太过舒服,李原此时有些昏昏欲睡。 却听得布帘的另一侧,几女温声细语,互相调笑点评。 “婉君姐姐的皮肤真好,白如凝脂一般。” “唉,我的就不好了,皮肤顏色深,还爱出汗。” 这时又传来楚婉君的声音。 “小夏,你这身材才是最让人喜欢的。” 听闻此言,李原在木桶中微微点头。 小夏身材健美,小麦色肌肤上没有半块赘肉,就是汗腺重了些,皮肤有些爱出油。 “哎?小竹,你这里怎么红了。” “唉別提了,昨晚被蚊子咬了,这秋后的蚊子咬人最是狠,弄的我皮肤痒痒的。” 几女的交谈,也引起了李原的兴趣,他眯著眼隨口说道。 “小夏出油多,便用些皂角好好洗洗。” “小竹,被蚊虫咬了,弄些露水抹上就可止痒了。” 那边的小夏却委屈的说道。 “相公,用了,还是效果不好。” 李原想也没想,继续说道。 “那就用肥皂好了。” 却听得对面没了声音,过了许久,小夏囁嚅著问道。 “相公,啥是肥皂啊?” 接著又是小竹的声音。 “是啊,相公,这露水又是何物啊?” 李原唰的睁开了眼,忽的一下从木桶中坐了起来,喃喃自语道。 “对啊!肥皂!露水!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哗啦一声水响,李原起身出了木桶。 隨手披上了外衣,便出了厢房。 小院中,柳青几女正在洗李原换下来的衣服。 却见自家主人,有些衣衫不整的从厢房中走了出来,隱隱能看见若隱若现的健美肌肉。 几女的脸,霎时间变得緋红。 李原没注意婢女们的表情变化,而是对几人吩咐道。 “柳青,你们几个去帮我买些东西。” “油脂,猪油豆油菜油都行,多买一些。” “此外,再去买些,最好是那种刚採摘的鲜。” 几名婢女不知自家主人要做什么,但既然是吩咐了,便不敢怠慢。 纷纷洗了手,换了衣衫便出去採买。 买油脂並不难,西河堡中肉铺,油坊都有。 柳青直接便將人家店铺中的存货,都给包圆了。 这些油脂让店家直接送到李宅。 她便又去了堡中的十字街,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常年有个卖的小娘。 大梁这个时代,城镇中通常都有些走街串巷的卖女,也被称为娘子。 这些,有的是家中女子打扮时做头用的。 也有的是將放在家中,既能装饰屋宅,又能清香驱蚊。 不过今天,西河堡的这位小娘,显然生意並不太好。 身边一大篮子的,却没卖出去几支。 小姑娘一整天走街串巷,现在是又累又饿,靠在街巷的角落里歇脚。 眼睛望著不远处的吃食铺子,不停的咽著口水。 她的心中却满是失落和委屈,没有卖出去几支,小娘今天没挣到几个铜子。 晚上自己和娘又要挨饿了。 天色渐暗,小娘嘆了一口气,起身背起了身旁的篮,低头耷脑的往回走。 正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招呼,她转头一看却是名容貌清丽的姐姐。 “小娘,你这还新鲜吗?” 听闻对方是来买的,小娘心头一喜,她忙回道。 “姐姐放心,都是新鲜採摘的好,漂亮的很。” 小娘卖卖的久了,也懂得如何保持的新鲜,外面用麻布盖著遮蔽阳光暴晒。 还时不时的,为篮子里的喷些水。 所以即便是经歷了半日,这些看起来也依旧娇艷。 柳青检查一番很是满意,便拿出了三十钱,將这一篮子的都包圆了。 小娘接过钱,对著柳青是千恩万谢。 柳青想了一下,对这个小娘说道。 “明个早晨,你在给我们送一篮子。” 说著便给小娘留下了一个地址。 柳青虽然不知道自家主人买这些要做什么。 但她觉得,既然主人让她们买的颇为急迫,说明必有大用。 今日的这些,自家主人用起来恐怕不够,不妨明日再定下一篮。 小娘今日的卖光了,明日也有了指望,心中欢喜。 忙揣著铜钱去隔壁的食铺买吃食。 今日挣钱了,不用挨饿了。 娘最喜欢肉包子了,今日可以买了和娘吃个饱。 第252章 肥皂与百花香露 几女出去採买时。 李原也在家中准备著。 將厨房中的一些盆盆罐罐都搬到了桌案上。 这时候,楚婉君与小竹小夏,也换好了衣服从厢房走了出来。 她们刚才见李原神色匆忙的出了屋子。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连忙也跟了过来。 楚婉君很是小心的看了一眼李原,发现相公面色如常,这才放心。 李原见几女也出来了,便吩咐道。 “婉君,小竹。” “你们帮我把这些家什,都洗涮一下,我要用。” “小夏,把灶烧起来。” 几人连忙应是,忙碌了起来。 正在这时,柳青带著几名婢女也回来了。 將几大桶各类油脂,还有一大篮子的鲜,送到了李原的面前。 看到材料备齐了,李原挽起了袖子,便开始准备先做肥皂。 这製作肥皂的技术,其实非常简单。 李原上一世就看过很多製作肥皂的视频。 製作肥皂的第一步,就是熬煮油脂。 李原先將油倒入大锅中煮沸,然后在油脂中加入草木灰的浸泡液和酒精。 在加热过程中,逐渐观察油脂的状態並不停的搅拌。 草木灰水与热油脂接触,马上就会发生皂化反应,会產生甘油和硬脂酸钠。 这硬脂酸钠其实就是肥皂的主要成分。 李原一边搅拌,一边观察,觉得油脂还未凝结,便又加入了一些草木灰水。 十几分钟后,锅中的油脂溶液变成了奶白色的糊糊状。 李原知道,自己试製的肥皂应该是成功了。 將这些乳白色的糊糊倒入提前备好的模具中,等著凝固便好。 这第一批,李原先製作了百十块,有用猪油製作的,也有用豆油和菜油製作的。 他主要是想对比一下,不同油脂製作出来的效果有何区別。 將这些皂化的油脂放入模具,冷却后又放到通风的地方,让这些肥皂慢慢皂化。 李原的一顿忙活,让周围眾女看的都是有些发懵。 她们不明白自家相公到底在忙活些什么。 不过楚婉君还是有经验的,毕竟自家相公在研究酿酒和豆腐的时候都是如此。 她转身对眾女说道。 “大家不用急,估计过几日我们便知道是什么了。” “反正我家郎君从未让人失望过。” 製作完肥皂,李原准备製作的是土法香水。 这种香水的製作方法,其实比肥皂还要简单。 所需的原料也只有两种,酒精与鲜。 在大梁,如果说谁最不缺酒精,那就只能是他李原了。 先將家中储备的青原浆取出几瓶,用蒸馏法又提纯了数次,最后得到了高纯度的酒精。 剩下的,就是將买来的瓣洗净,与酒精放到一起在锅中煮上一个小时。 之后用纱布將瓣等各种杂物过滤掉,过滤之后的液体,就是最基础的土法香水了。 当然做香水的方法还有很多。 比如用酒精浸泡瓣的浸泡法,或是直接蒸馏瓣萃取露液的方法。 反正时间有的是,李原觉得可以都尝试一番。 当然,最后的成品还要加上定香剂,李原目前能弄到的也只有檀香油。 等待了一阵,这些香水逐渐冷却了下来。 隨即一股带著香的气息便飘散了开来。 闻到这个味道,几女都是精神一振。 赶忙都凑了过来,轻嗅著问道。 “相公,这是何物,居然这么好闻。” 李原一笑说道。 “这是相公做的百香露。” 说著便举起了瓶子,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一点,滴上了几滴。 霎时间,香气味道散发的更加浓烈。 “这东西可祛汗气,驱蚊虫。” “想来你们应该喜欢。” “算是相公做的小东西。” 別人不说,小夏直接就是两眼发亮。 这东西对她来说,可是太有用了。 李原將这批实验產品,分装到小瓷瓶中,几女每人分了一瓶。 甚至柳青几女都有,只是瓶子略小,让她们回去各自体验。 之后的七八天,李原並未出府。 而是一直都在家中调试香水和肥皂的各种配方。 其实对於现在的李原来说,製作肥皂与香水並不是为了急於挣钱。 更多的反倒是一种消遣。 为此,家中也多了许多瓶瓶罐罐。 实验出一种香水,便让几女试用评论一番。 此外,这些天还有一人也很高兴。 便是每日里,来李原府上送的小娘。 有了这么一位大主顾,她的生意可好做的多了。 这些日子,难得自己和娘天天都能吃的上饱饭。 一日后。 在西河堡的那间茶楼中。 谭云与李原相对而坐。 这些日子,谭云一直在忙著在工坊和翠娘对接换瓶贩酒。 將谭家商队运来的彩瓷瓶,重新灌装上忘忧浆。 现在重新灌装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 今日正好无事,青原伯有请,说是让她看看新鲜东西。 此时在桌子上,放著几个瓷瓶和麻纸包装的方块状物品。 谭云仔细看了一番,有些疑惑的对李原问道。 “伯爷,这几样是何物?” 李原也不隱瞒。 “这是我閒暇时製作的几样东西。” “谭姑娘可以帮我看看,这东西是否能作为商品出售。” 听闻此言,谭云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好看的酒窝。 心说,这位青原伯还真是有意思,能酿造出忘忧浆的人,定然有些本事。 看看这次弄出来的是什么,於是不客气的说道。 “那我就帮伯爷瞧瞧。” 说著,便伸手拿过来了一个用纸包裹的方块。 她將外面的包装纸打开,里面是一块乳白色凝脂状的东西。 用鼻子一闻,还有一股微微的清香。 这是李原製作的最新配方肥皂,主料是猪油,又加入了瓣的蒸馏提取液,所以隱隱的有著清香。 只是皂化反应所需要的时间很久,还未彻底完成,所以硬度还不高。 不过作为样品让谭云试用一番,倒也是足够了。 听了李原讲解的用法。 谭云简单的试用了一下,果然效果比寻常的皂角要好得多。 她捧著这块乳白色带著清香的肥皂端详一阵,轻声说道。 “我观此物,应该是用某种油脂所作,造价並不低。” “寻常百姓,想来是用不起的。” “所以,定要將它卖给有钱的女眷才有的赚。” 简简单单几句话,李原就是微微点头。 这位谭家大女的眼光和商业嗅觉真的没话说。 简直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紧接著,谭云又说道。 “如果是我售卖此物,定先用香纸包裹在內。” “之后在裹上一层丝绢。” “最后装到定製的精美木盒之中。” “找专门卖女子之物的店铺代售,或是找专门走街串巷的婆子。” “让她们去寻贵人女眷去售卖。” “凭此物的精贵好用,想来也能挣上不少。” 第253章 帮我办个商会如何 听了谭云对肥皂的点评。 李原也是微微点头。 肥皂这种东西,虽然在很多穿越作品中都號称是挣钱神器。 其实在李原看来,確实有些言过其实了。 古代的油脂本身价格就很高。 而製作肥皂所需进行的皂化反应,短则半个月,长则半年甚至一年。 否则肥皂因为皂化的不充分,质地会很软也不易起泡,清洁能力就会很弱。 所以今天买油脂,明天就上市的事情,现实中根本不会发生。 此外,民眾对於肥皂的好处,还有一个非常缓慢的接受过程。 能够接受肥皂的,估计也只有贵族和城市中產阶层。 谭云又打开了桌子上的另外几块肥皂。 这几块,是用更便宜的豆油或菜油製作的。 与刚才的那块虽然使用效果上相差不大。 但因为没有加入液,所以没有香气,顏色偏黄观感上也远不如刚才的猪油皂。 谭云將几块肥皂放到一起,仔细的挑拣了一番。 最终选中了其中的两种肥皂,让李原试產一些。 一种是以猪油为原料,加入了瓣萃取液,提香染色进行仔细包装的高档货。 而另一种,则是使用更为廉价的植物油脂製作的普通肥皂,只用油纸做简单的包装。 谭云思考了一番,直接给这两种肥皂定下了价格 普通款的,定价为三十五钱一块,城镇的小市民倒也能够勉强接受。 而仔细包装的高档货,则是每块一贯钱。 李原一皱眉问道。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一贯钱,这个价格是不是有些偏高。” 谭云微微一笑说道。 “这些卖给权贵女眷的定製品,价格低了,人家才会挑理。” 李原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最后商议,这些肥皂可以先赶製出一批,让谭家商队带回云州试水。 看看销售的效果如何。 如果效果好,明年大可加大肥皂的產量。 谭云放下了肥皂,眼睛看向了一旁的几个小瓷瓶。 这些瓷瓶显然是定做的,比忘忧浆的酒瓶还要小上许多,大小也就手掌的长短。 看著也装不了多少东西。 她好奇的取过来一个瓷瓶,小心的打开了瓶塞。 然后很自然的用鼻子闻了一下。 瞬间,一股香冲入鼻腔,谭云的眼睛一亮。 她將瓶中的液体,在自己的手腕上倒上了少许。 香的气息则更加的浓郁。 李原也適时的在一旁解释道。 “这是我调製的百香露。” “只需在身上撒上少许,香气便可半日不散。” “更可提神祛湿,驱赶蚊虫。” “谭姑娘,你看此物如何?” 谭云没有急於作答,而是又拿起了另一瓶,也倒出了几滴用鼻子去闻。 这一瓶的香气和刚才又有些许不同,隱隱的有一股清凉之感,似乎加入了薄荷。 李原一共带来了五瓶,每一瓶萃取的方法和工艺都不相同。 谭云將所有的香水都试过以后,神情很是兴奋。 “伯爷,这百香露可是好东西。” “若交由我运作,必可让伯爷大挣一笔。” 李原对谭云的篤定有些好奇。 听了谭云的解释,李原才明白了缘由。 原来在大梁南方,类似香水的东西早已经存在了,在云州的一些店和胭脂店也有售卖。 名字就叫香露,但香气却是远不如李原调製的这些。 原因倒也简单,那便是作为主材的高度酒精,只有李原才会提炼蒸馏。 其他家的香露由於没有酒精,香气保存的时间很短,而且极易变质。 李原这种使用了高纯度酒精调配的香露,则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而且这种香露,在南方诸道的售价也很高。 寻常的香露也要三五两银子,好一些的十两八两也挡不住。 李原调配的这种可以提神解暑,驱蚊虫的香露恐怕需求会更高。 最后两人商定。 李原可以先试製出几百瓶,同样先运到云州试水。 看著谭云颇为不捨得目光。 李原很是大方的將这些样品全部送给了谭云,让她带回去仔细的试用一番。 说不定还能想出更多的点子。 除了肥皂与百香露。 李原这次还带来了三件衣裙。 这三件衣裙,並不是此时大梁流行的款式。 而是柳青在李原的指导下,加入了很多后世服装元素,重新设计的新款襦裙。 这些衣裙,都是按照谭云的身量缝製的。 李原示意谭云,不妨试试。 茶楼的隔间並无外人,谭云拿起这些新款襦裙,在身上小心的比量了一番。 眼神却是越发的明亮。 柳青设计的这些衣裙,与大梁寻常的样式比,更加的凸显身材。 人也看起来更加的精神挺拔。 谭云闭上眼,脑补了一番自己穿上新款襦裙的样子,嘴角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不过隨即,她觉得自己在伯爷面前失態了,又连忙小心的掩住嘴。 李原笑著说道。 “我家婢妾柳青,对於设计衣裙颇有天赋。” “这些都是她做的,我觉得不错。” “我有意为她开一间成衣工坊。” “专门做这种新款衣裙。” “只是这些成衣如何销售,我还未思量明白。” 李原的话声未落,谭云却是起身说道。 “伯爷若是信的过小女。” “我愿意帮伯爷筹划销售。” 其实,谭云得知自己要被留在青原伯身边的时候,她可是鬱结了好久。 她当然明白,自己这是被当成了抵押物。 在伯爷身边待的久了,別人便会默认她就是李原的女人。 所以自己成为抵押品的唯一结局,便是成为青原伯的侍妾。 不过为了保住换瓶贩酒这条商路,她谭云是谭家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比起成为家族的抵押品,谭云更鬱闷的是,自己空有经商的本事,现在却是无事可做。 李原会如何安排她,会不会强收她入房,这些日子都让谭云的心中惶恐不安。 今日李原唤她过来,她也是思考了各种后果。 结果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了谭云的预料。 这位伯爷先是给她展示了几种新奇的商品,又仔细的询问她如何销售。 这可问到了谭云的得意之处。 交谈间,她甚至都有些忘了,对面坐的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县伯。 当李原说出,自己还未想明白如何销售之时。 谭云条件反射般的立刻毛遂自荐。 不过话一出口,谭云就感觉自己有些莽撞了。 青原伯对自己是否真的信任,是否真的愿意將这桩生意交给自己,都还是未知数。 自己这么冒冒失失的大包大揽,会不会惹得伯爷不高兴。 不过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李原微微点头,笑著对谭云说道。 “好,既然谭姑娘有意,那不如就在青原,帮我也办个商会。” “谭姑娘便担任这个会长之职。” “我只问一件事情,这个商会的架子要撑起来。” “谭姑娘,你需要多少银钱和人手?” 谭云先是平復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坦然答道。 “最初的人手,有三十人便够。” “给小女商会的专断之权,在拨下一千贯的起始资金。” “小女定然在一个月內,把这商会给您办起来。” 李原满意的一点头, “好,谭姑娘,咱们一言为定!” “对了,这商会便叫青原商会吧。” 第254章 浇筑之法 此时的东乡堡工地,可说是热火朝天。 李原大把的钱粮撒了下去。 工程进度,却是出人意料的快。 堡外的夯土墙,也已经起了一丈有余。 堡內的各种设施也在有序的修建中。 其中最关键的,便是位於堡內核心区的青原伯府。 这座伯府,李原亲自操刀设计,前后的院子共有八进之多。 前三进,为大梁常见的府衙的布局。 李原行过授土授民之礼后,按照大梁的规制,便可以开府建衙。 所以这里设有府衙正堂和办事房,算是平时青原伯处理政务的地方。 而伯府的后五进院子,为李原的私宅,修造的都是大梁传统府邸样式。 青原伯府的左侧为亲兵营,修建有营房马厩和小型的演武场,正好可容纳百骑。 右侧则为仓储区,东乡堡的粮库,军械库,银库都设在这里。 不过眼下这些建筑,大多还都是处於营造图纸的阶段。 今日李原和钟文秀约好,要重新確定一下图纸和施工进度。 李原来到老宅的时候。 钟文秀和翠娘两人,刚吃过饭。 翠娘正在院中收拾碗筷,而文秀姑娘则是正在洗衣服。 她平日里穿的灰色粗布外衣虽然已经很耐脏了,但天天在工地上奔来走去,免不得要沾染些灰尘。 姑娘家的总是爱乾净,李原来的时候,她正在卖力的揉搓洗衣。 见青原伯已经到了,钟文秀忙有些抱歉的说道。 “伯爷请稍等,我这马上就好。” 李原口中说著不急。 便向正在洗衣的文秀姑娘走了过来,同时说道。 “钟姑娘,正好你在洗衣服,不妨试试这个。” 说著,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了过来。 文秀姑娘见李原给她递东西,先是一愣。 然后连忙將手擦乾,用手去接。 伯爷递过来的东西,是一块乳白色的块状物。 这物件,钟文秀自然是不认识。 不过摸起来有些滑腻,闻著还有些许香。 李原在一旁解释道。 “这是肥皂,洗衣服的效果远胜皂角。” “我在閒暇时做的,钟姑娘可以试试。” 钟文秀性格直爽,伯爷说这个东西洗衣服好用,她也没犹豫直接当场就试验了一番。 肥皂抹过浸水的衣服,瞬间就起了大量的泡泡。 这让她眼睛睁大,颇为好奇。 而一旁的翠娘,也被这些泡泡吸引了过来。 抹过肥皂的衣服,清洗的效果果然极好,一些难洗的污渍也是一扫而光。 俩女试用了一番,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尤其是钟文秀,她平日里耗在洗衣服上的时间可不少。 有了这个肥皂,洗衣服就不用如此之累了。 李原见二女对肥皂很是喜欢,便又大方的拿出了七八块。 这些都是调试配方时的试验品,家中还有很多。 俩女谢过青原伯赏赐,各自將肥皂小心的收好。 钟文秀很是麻利的將衣服在木架上晾好,然后对李原说道。 “伯爷,我弄好了,咱们去看看营造图吧。” 今天李原过来,一是要和钟文秀在確认一番营造图。 第二便是在確认一下施工的进度。 李原对东乡堡的修造进度催的极紧。 但钟文秀知道,营造不可盲目求成,工期过紧恐怕质量难保。 “伯爷,您说这几处馆舍同时开工,以我们工匠和力夫的数量,恐怕有些力有不逮啊。” “而且砖石砌好后,砂浆泥灰也要许久才能干透。” 李原看著也是点了点头,自己確实是急切了些,便隨口问道。 “对了,钟姑娘你们有没有用过水泥?” “水泥?这是何物?” 李原一愣,然后自嘲的笑了。 他心中暗自想到,现在可是大梁,当然不会存在水泥这种东西。 不过李原转念一想,又对钟姑娘说道。 “如果我说,有一种灰浆,浇铸好后坚固如磐石。” “会不会让我们的进度更快一些。” 钟文秀的眼睛一亮,连忙说道。 “是伯爷口中所说的水泥吗?” “小女从未见过此物。” “倘若是真有,自然是可以加快进度。” 李原点点头说道。 “此物我就会造,明日咱们就可以试试。” 只是造土法水泥的话,李原也是知道配方的。 如果这个东西有用,李原便想大规模的应用到东乡堡的修造上。 钟文秀第二件想与李原確认的事情,就是李原设计的窗户。 这些窗户不知为何,青原伯设计的都很大。 这种设计採光自然是好,但冬日里的保暖却是个问题。 而且,她对李原设计的木格窗户很是不解,因为在她看来。 即便是使用窗纸,这格子的间距也有些大了。 李原则是笑著解释道。 “我知道有一物,名叫净琉璃。” “这东西透光保温,正好可镶嵌在这窗格之上。” “净...琉璃?这是何物?” 钟文秀一脸的疑惑。 李原所说的这个东西,自然就是玻璃。 其实玻璃这个东西,在李原原本的那个位面,古代的罗马与中亚都已能製造。 將石英砂,硷与硼砂用高温融化,就可製取到玻璃。 当然製取的过程中如何控制温度,如何退火都是技术。 不过李原觉得,虽然製作大块的平板玻璃很难。 但烧制一些小尺寸,能镶嵌到窗格之中的玻璃应该是有把握的。 钟文秀听说李原能造这种如水晶般透光的净琉璃。 目光中是三分的疑惑,七分的好奇。 如果青原伯今日所说的水泥和净琉璃都是真的,那將彻底改写营造之法。 钟姑娘对这两种东西,可是充满了期待。 第二日。 在东乡村新修建的砖窑附近。 李原正在指挥工匠和力夫,试製所谓的“水泥”。 青窑村的几位窑主,与钟文秀,翠娘等人都在围观。 製造土法水泥,其实原料非常简单。 主料就是黏土和各种砖块和陶土碎片,这种东西现在东乡村多的是。 砖窑中烧废的砖瓦,炉渣,直接便可以拿来利用。 另外两种材料便是生石灰,和石膏粉。 这些也都是工地上寻常可见的东西。 製作的工序也不难,先將这些破烂的砖瓦陶罐都仔细的研磨成粉。 然后加入生石灰和熟石灰。 比例大概是陶土粉七成,石灰两成半,剩下的是石膏。 然后在用细筛子,仔细的筛出细粉。 反覆研磨多次,反正就是研磨的越细越好,最后的成品,就是所谓的土法水泥了。 眾人看著这堆灰色粉末,都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几位窑主,也没看出这东西有何奇特。 李原让人取来提前备好的模具。 其实就是一个盒子形状的砖模。 然后让力夫將这些“水泥”加水搅拌成泥浆,仔细的浇铸到模具中。 为了测试下水泥的稳定性,李原一共浇筑了五块水泥砖。 剩下的,就是耐心的等待水泥自然凝固。 眾人见需要时间,便各自散去,依旧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到了傍晚时分,水泥砖的浇筑也有半天时间了。 此时,几位窑主与钟姑娘,正在工地的一处角落里吃饭。 饭是翠娘让工坊的厨娘帮著做的,倒是很简单。 每人一碗汤,几块饃饃一盆酱菜。 眾人吃的很是香甜。 閒来无事,一名窑主左右看了一眼,周围都是青窑村的自己人,便小声说道。 “今日伯爷,说要展示什么水泥之法。” “我看,这就是在胡闹。” “我们做营造这一行这么久,从未听过此法。” “天下怎么可能有浇筑而成的砖呢。” 听闻此言,身旁的另一个窑主也是摇头说道。 “也不知伯爷,是在哪里听到的秘法。” “也许是真有也说不定。” “不过我觉得,伯爷所说的浇筑之法。” “也可能就像寻常灰浆一般,可成形像砖,但却不可承重。” 几人都是老工匠了,听闻都是纷纷点头。 觉得这位窑主说的在理。 一旁的钟文秀,却是低声说道。 “几位叔伯,你们恐怕是小瞧这位伯爷了。” “人家可不是什么说大话之人。” “到底成不成,咱们一会便知。” 一位窑主嘿嘿笑著,对钟友才打趣道。 “老钟啊,我就说,女大就不能留。” “这留来留去,结果就留成仇。” “你看,现在文秀都帮著人家伯爷说话了。” “都不信自家的叔伯了。” 几位窑主都是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却见刚才留在水泥砖旁负责观察的工匠,一脸惊喜的向这边跑来。 他一边跑,口中一边喊道。 “成了!真的成了!” 第255章 青原伯的秘法 听到这名工匠的呼喊。 几名窑主都是一愣,钟友才放下碗抬头问道。 “二柱子,啥子成了?” “泥砖!那个伯爷浇筑的泥砖!” “成了,真的成了!” 听他这么一喊,吃饭的工匠们都连忙站起了身。 都往摆放著水泥砖的那处窑口赶去。 此时李原也刚吃完晚饭,听到了工匠的呼喊声也信步走了过去。 在窑口,十几名青窑村的工匠,围成了半弧,眼睛都在看著一块已经拆开了模具的水泥砖。 那名叫二柱子的工匠,將水泥砖搬起放到了一块木板上。 钟友才先俯下身用手仔细的摁压了一番。 经过了大半日时间的凝结,李原配製的土法水泥已经如石头般坚固了。 另一位不信邪的窑主走了过来,他抬起脚便站到了水泥砖上,想用自己的体重给水泥砖施压。 看看这砖是否真的能承重。 水泥砖不负眾望,依旧结实如初。 即便是他用力的在砖上跳了几下,这块灰色的砖石也没有任何碎裂的跡象。 看到青原伯,用水泥浇筑的方砖居然真的坚固如石。 周围的工匠,无不是嘖嘖称奇。 这时,一旁传来了李原的声音。 “这些泥砖只凝结了半日,现在还不是最结实的时候。” “之后不断的浇水养护,十几日后便可真的坚如磐石。” 此时眾人对李原所说的水泥,已经是再无怀疑,连忙纷纷对著李原拱手见礼。 李原想对工匠们考较一番,便笑著对眾人问道。 “你们说,这浇筑之法在营造中,用在哪里最合適。” 这个问题让眾人一愣,都是互相望了一眼,面面相覷。 几位窑主虽然若有所思,却都没有急於回答。 这时,一个有些清冷的女声响起。 “这种灰浆,最厉害之处是可塑百形。” “无论是樑柱砖石,还是什么古怪的形状。” “只要有模具,都可半日筑成。” 眾人回头望去,回答问题的,自然就是钟文秀钟姑娘了。 她又低头略微思量了一番,继续说道。 “如若在浇灌之前,提前加入些骨架。” “或用竹木,或用铁线为骨。” “那浇筑出来的东西,恐怕会更加坚固。” “估计斧凿难破。” 李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没想到钟文秀这么快便看透了水泥的用法。 自己选钟姑娘为营造大使,真是太对了。 “钟姑娘说的不错,这却是水泥的正確用法。” 听闻此言,周围工匠们都是纷纷点头,心中讚嘆钟姑娘的睿智。 可就在此时,钟文秀却是走到的李原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的举动,让李原和周围的工匠都是一愣。 李原有些疑惑的问道。 “钟姑娘,你这是为何?” 钟文秀却是粟声说道。 “伯爷的这种泥浆浇筑之法。” “无论是营造屋舍,还是修城筑垒可称之为利器” “定然也是伯爷的不传之秘。” “我青窑村的工匠,今日见到了此法。” “在此向伯爷保证,这浇筑之法我们绝不会外传。” 听到钟文秀的话,周围的工匠们恍然大悟,都是悚然一惊。 这浇筑之法,在筑城修寨上堪称军国利器。 即便是修造寻常屋舍也坚固无比。 作为工匠,他们是最明白这浇筑之法的价值。 如果哪个村子的工匠有了这种秘法,那定然会是当性命一般的保护。 说传男不传女都不为过。 所以,青原伯定然不会让这种秘法流传出去。 自己这些看过水泥配製的工匠,如果做事不够谨慎。 那这位伯爷为了保守秘密,说不得会对工匠们灭口。 想及此处,这些窑主和工匠们无不內心恐惧。 连忙纷纷跪地,对著李原磕头说道。 “青原伯,请放心。” “我青窑村的工匠,必將保守这水泥的秘密。” “绝不会將此法流传出去。” 李原看了眼一脸严肃的钟文秀。 他心中明白,钟姑娘这是在帮李原的同时,也在保护同村的工匠。 这种泥浆浇筑之法,配方並不算复杂。 只要是见过配製过程的,大体上都能復现出来。 所以这保密的事情必须要提前说好,免得伯爷与眾位工匠心生隔阂。 李原对钟文秀的做法很是讚许。 这时,作为青窑村的村正。 钟友才也连忙起身,对著身后的工匠们很是激动的说道。 “伯爷是信任咱们青窑村。” “这才向我们展示了浇筑之法。” “我们也不能辜负了伯爷。” “大家在此,都以祖师爷的名义起誓。” “此秘法绝不可外传。” “谁要是外传,以后便不要再吃这碗饭了。” 眾位工匠都是纷纷点头起誓。 为了保证这泥浆浇筑的技术不外传。 钟友才安排青窑村中,最老实稳重的几名大匠负责调配水泥灰。 其他的力夫,只是做研磨的工作,接触不到配方。 为了让李原放心,钟友才更是让这些工匠签下了契书交给了青原伯。 一旦有人外泄机密,李原是可以直接追究到人的。 有了这水泥浇筑之法,工程进度肉眼可见的加快了。 外侧的围墙和一些关键建筑,都开始浇筑水泥加固。 比起忙碌的工匠。 李原这两天,却在寻找一些东西,那就是纯硷和芒硝。 因为这可是烧制玻璃的必要材料。 对於製取硷,李原一直的做法,就是用草木灰的过滤水提取硷溶液。 但纯度实在是不理想。 不过李原的运气不错,在青原县城买到了一些湖硷,也就是天然矿硷。 虽然买到的数量不多,不过烧制一些玻璃倒是应该够了。 吸取了配製水泥的教训。 李原这次,並没有在大庭广眾之下去烧制玻璃。 而是在东乡堡的工坊区中,找了一个空院子进行试製。 和他一起试製的,也只有钟文秀与钟友才等少数几人。 叫来钟友才过来,主要是烧制玻璃需要控制炉温以及退火,这位老窑工在控温方面可说是经验丰富。 烧制玻璃的主要原料就是石英砂。 这种白色的细沙,李原也是寻找了很久,在青原县的一处河滩发现了少许。 又在北邙山中的一处溪流中,找到了纯度更高的石英砂。 此时,几十袋石英砂正堆放在工坊的角落里。 李原正在加热坩堝溶解石英砂。 第一批试製,说实话並不算成功。 也许是原料的纯度不高,或是温度控制的不到位。 烧制出来的凝结物,混浊乌黑並不像玻璃。 李原又试著调整了原料的投放比例,控制烧制的温度。 最终忙活了半日之后,终於烧制出了相对满意的玻璃溶液。 他將橘红色的溶液倒在提前备好的台板上降温。 过了一阵,一片不规则的透明物,出现在了眾人的眼前。 周围眾人围拢过来观看,眼神中都是惊奇。 李原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烧制玻璃还算是顺利。 只是这时,咔吧一声响,台板上的玻璃周围开始迅速龟裂。 变成了一堆密布裂纹的透明残渣。 李原一捂额头,应该是自己忘记控制温度给玻璃退火了。 之后又试製了多次,在加入了石灰增加强度与芒硝提纯之后。 最终,李原终於烧制出了硬度与透明度都令他满意的成品。 眾人看著李原手中这块,形状很丑的透明物体。 眼神中都是露出了震惊之色。 钟文秀暗自嘀咕道。 “这净琉璃,还真的给伯爷烧制出来了。” 第256章 朝廷的天使官终於到了 既然李原找到了烧制玻璃的方法。 便开始试製小块的平板玻璃。 製作的方法是相对传统的浇铸法。 也就是將融化的玻璃溶液,倒入铜製的模具中,在用金属棍快速的碾压成薄片。 之后,要趁著玻璃没有完全凝固的时候进行边缘切割。 这种工艺製作出的平板玻璃,表面还需要仔细的打磨才能平整透光。 不过,这已经让围观的眾人惊嘆不已了。 如果说李原之前展示的水泥浇筑之法,是修造城塞的军国利器。 那这净琉璃的烧制之法,绝对可称得上是价值万金的不传之秘。 钟友才望了一眼,此时正满脸兴奋看著李原烧制玻璃的钟文秀。 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气,自家的这个侄女见到了伯爷的两个秘法。 这种不传之技,在工匠圈中是绝无可能流传出去的。 所以即便是为了保守秘密,自家的这位侄女恐怕也只能成为伯爷的枕边人了。 也不知道,伯爷看不看的上自家的文秀。 看来有机会,也都请人教一教她如何梳妆打扮了。 李原试製出了玻璃,这玻璃工坊也可以马上开工了。 至於这玻璃工坊的工匠。 最终李原选定了两个人。 一位是东乡村中的一名老铜匠,四十多岁,人非常的踏实可靠。 儿子当兵户战死,家中也只剩下了一个孙子。 这位叫杨叔的工匠手艺非常不错,对烧制玻璃虽然是刚刚接触,但却是颇为得心应手。 另一人,则是青窑村的一名年轻窑工,同样也是名忠厚老实之人。 李原用慧眼识珠看过两人,確定他们可以胜任。 两人便配合,很快就將这玻璃工坊给支撑了起来。 李原给他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先尝试批量生產小块的平板玻璃。 之后便是试製玻璃瓶和其他的玻璃器皿。 至於最后他们能生產出什么,李原也只能说默默等待了。 经过展示水泥浇筑之法,和烧制出净琉璃。 李原在青窑村工匠们的心中地位大涨。 因为手艺人或是工匠,最佩服的其实是拥有更高技术的人。 李原又在东乡堡的工地上,待了几日。 见一切都被钟文秀安排的井然有序,便先返回了西河堡。 他心中估算著日子,这朝廷派来的天使官,大体上也该是到了。 晚上,李原是在楚婉君的房间过的夜。 温存过后,楚婉君依偎在李原的怀中,用手摸著那肌肉虬结的臂膀说道。 “相公这身子,真是越发的结实了。” 隨即却又轻嘆了一声。 李原一愣,疑惑的问道。 “夫人为何事忧愁啊?” 楚婉君换了一个姿势,將身体靠得离李原更近了一些,口中有些哀怨的答道。 “如今相公,已经被朝廷封爵青原伯。” “但我只是出身兵户的寻常女子。” “感觉自己越来越配不上夫君了。” 李原一笑,將婉君搂的更紧了一些。 他心中知道,隨著自己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楚婉君已经隱隱的有了危机感。 尤其是李原,並未向楚婉君隱瞒自己和龙驤侯白景,已暗订终身的事情。 楚婉君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地位尊崇的侯爵,怎么可能会屈居侧室的地位。 到时候自己不知道会被相公如何安排。 李原知道楚婉君在担心什么,於是出言安慰道。 “夫人放心,你是我督军府分下的兵户正妻。” “走到哪里都是。” “即便是侯爷看上了你家相公。” “她也要讲求个先来后到才行。” 李原的几句话,让楚婉君的心中颇感甜蜜。 她在李原耳边温言说道。 “有夫君的这句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做小,奴也不在乎。” “只求能伴在夫君身边。”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还未亮。 李府的院门便被人敲响了。 婢女们忙去打开了门。 外面站著一名气喘吁吁的大汉,正是督军府的左司卫张魁。 他对著院中大声问道。 “青原伯可起来了吗?” 此时的李原,刚刚起床,想去小院中活动一下身体。 见到张魁突然赶来,连忙走过来问道。 “张大哥,什么事让您亲自跑来了。” 张魁忙对著李原一抱拳说道。 “在下恭喜伯爷。” “刚刚接到了消息,为您授土授民的天使官,今日便能赶到青原县。” “我奉督帅將令,特来接伯爷去县中等候。” “伯爷您赶紧收拾一下,咱们马上便出发。” 听到这个消息,李原也是眉开眼笑。 心说,这位天使官总算是到了。 连忙吩咐柳青几女,帮著自己更衣。 不多时,李原便带上了自己的百名亲兵,与张魁策马赶向青原县城。 此时,在距离青原县几十里的一处官道上。 一队兵马仪仗正在缓缓向县城而行。 队伍有两百余人,打著侯爵的仪仗。 这为首之人,正是名动北疆的北寧侯赵明远。 这一次,朝廷要派一位勛贵去青原给李原举办授土授民之礼。 其他上京勛贵,都知道这位青原伯与辅国將军不睦,所以各个都是避而远之。 不想碰这个烫手的山芋。 最终还是老侯爷赵明远亲自请缨。 他准备走一趟青原县,亲自给李原主持授土授民之礼。 一来,是想看看北川道现在的状况。 这二来呢,也想再见见李原这个后生,在当面嘱咐一番。 另外与他同来的,还有兵部侍郎李秉孝,与一位皇城派出的紫衣太监。 队伍距离青原,还有二十余里的时候。 只听得迎面马蹄声响,从县城方向赶来了一队骑兵,正是李原带著百名亲兵来迎接朝廷的天使官。 见到了天使官的队伍,李原一看为首之人,正是对自己颇为照顾的老侯爷赵明远。 心中高兴,连忙下马跑过来见礼。 “在下见过北寧侯大人。” 赵明远见李原对自己依旧恭顺,心中颇为满意,笑著说道。 “青原伯,別来无恙。” 李原又见过了李秉孝与那位老太监。 便率军护著队伍,向青原县城出发。 此时的青原县城是四门大开,净水泼街黄土垫道。 县衙的各位差官与督军府的將佐,各个是盛装在城门外列队出迎。 迎接队伍中为首的两人。 正是青原县督帅郭子雄,与县令余长庚。 但两个人的脸色却是截然不同。 郭子雄面带喜色,自己与李原交好,李原授土授民获得食邑,便可编练新军。 如此,这青原县中又多了一支强军,自己的压力也会缓解。 而一旁,县令余长庚的脸色则是很差。 原因无他。 青原县本就不算是富县。 为青原伯授土授民,自然就要从县中划拨出土地人口,成为李原的食邑。 这等於是从县中的土地人丁中,挖走了一大块。 他作为县令,当然是觉得很吃亏。 不过本县能出一位县伯,在大梁也算是一件颇为荣耀的事。 所以他又能说什么呢。 只能是苦著脸,等待著迎接朝廷的天使官。 第257章 划拨土地 忽然,有围观百姓遥遥指著远处喊道。 “快看,那就是朝廷天使官的队伍吧。” 果然官道上行来了一支队伍,左右有骑兵护卫,旗幡飘扬。 督帅郭子雄,连忙望了过去,发现队伍中有北寧侯的仪仗。 不由得感嘆道。 “居然是老侯爷亲自给青原伯行授土授民之礼。” “这真是莫大的殊荣。” “快,奏乐,迎接朝廷天使官。” 隨著鼓乐之声。 队伍来到了青原县城的大门。 县令余长庚与督帅郭子雄连忙上前见礼。 將老侯爷与李秉孝,以及紫衣太监迎入了县城。 此时,在青原县城的县衙前,工匠们早已用木料搭建好了授封台。 而青原县城的百姓,很多也已听说了今日將给青原伯举办授土授民之礼。 所以城中百姓扶老携幼,纷纷赶到授封台前观礼。 这授封之礼大梁可是很久没有办过了。 不过此时,在县衙內却是出了些许小意外。 在县衙正厅,北寧侯赵明远,与李秉孝,紫衣太监等人都围在桌前。 翻动著一堆帐册舆图,议论著什么。 “余县令,你说什么?” “这个村子的乡民,逃散的已经不足五十户了?” “还有这里,整个村子都没了?” 此时的北寧侯,面色不虞,神情有些温怒。 县令余长庚则是满脸苦涩。 “稟告侯爷,青原县匪患不绝,北蛮时常寇边。” “这些村落有的十几年前,便被屠村了。” “如今也未恢復过来。” 听闻此言,北寧侯的眉目皱起。 朝廷册封青原伯的食邑,是从户部存档的青原县舆图和户籍册中划拨的。 但这些舆图与户册已经几十年都未更新过了。 户籍册中的村落人丁与舆图中的土地,很多都已经对不上了。 北寧侯用自己带来的户籍册与青原县的徵税帐册一对。 发现原定划拨给青原伯的五百户食邑。 现在看来,不要说五百户,恐怕三百户都不足。 老侯爷与左侍郎对望了一眼,都是面色古怪。 这种事情,他们之前確实是没想到的。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大梁已经很多年没有实封过勛贵了。 这户部的土地帐册和舆图也是许久没有校对。 不过如此一来,如果按照户部的帐册去册封青原伯的食邑,显然李原就要吃大亏。 从五百户平白少了两百户。 这时,李秉孝將北寧侯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青原县伯,对北疆安危关係重大。” “不要说三百户,即便是五百户我都觉得少。” 北寧侯也是微微点头。 “左侍郎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我们不如重新按照青原县人丁帐册划拨,先把这户部的帐册拋开。” 李秉孝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只是我们两个,倒还好办。” 然后他又努了努嘴,示意北寧侯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紫衣太监。 此时这位太监很是悠閒的望著窗外。 似乎对食邑之事,毫不上心。 李秉孝在老侯爷耳边低声说道 “那这位皇城来的公公该怎么办,我们三个可是有互相监督之责。” 北寧侯略一沉吟,小声对李秉孝说道。 “此事不难,那太监就是一心求財。” “让李原自己去处置就好。” 北寧侯对著李原一招手。 李原便马上走了过来。 老侯爷对著他一番耳语,李原眸子一亮,然后微微点头。 “侯爷放心,此事交给我办就好。” 那名身材微胖的紫衣太监,是皇城的副总管刘福。 也是御前总管吴德安的乾儿子。 这次跟隨北寧侯来青原县为青原伯册封食邑。 在这些太监看来,其实是个苦差事。 北川道向来穷苦,人又穷横穷横的,不但捞不到什么油水,还得车马劳顿颇为辛苦。 他本是不想来的,然而乾爹把差事派了下来,他又不敢拒绝。 虽然心中不情愿但也跟来了。 不过他看著李原就是一肚子怨气。 心中对这位青原县伯,並没有什么好感。 他正思考著,怎么敲打一番李原。 却见李原向自己走了过来,对著他一拱手说道。 “刘公公,听说您是一位笔墨大家。” “在下偶得一幅前朝墨宝,想请您品鑑一番。” “不知可行否。” 刘福心中这个气啊,我还笔墨大家,自己斗大的字也就认识一箩筐。 能上位还不是靠著自己善於巴结总管吗。 他刚要出言讽刺,却见李原的手缩进了衣袖。 刘福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因为他看的清楚,李原的手指上夹了一张银票。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张银票的数额绝不会低於一千两。 刘福的脑子可不慢,他马上就明白了李原的用意。 刚才还冰冷的面容,瞬间如冰雪般融化,露出了笑容。 “原来青原伯也是风雅之人啊。” “甚好,甚好。” “正好咱家,对前朝墨宝也颇有兴趣。” “走,咱们一同去鑑赏一番。” 说完很是热情的一拉李原的手,便向门外走去。 一边走,口中还一边说道。 “北寧侯大人,左侍郎大人。” “咱家只会伺候人,也不懂这授封食邑的事情。” “您二位多多费心。” “青原伯为国效力,绝不可薄待啊。” 北寧侯赵明远与左侍郎李秉孝对视了一眼,都是面色无奈的微微摇头。 出了正厅,李原直接给刘福奉上了一张一千两的所谓“墨宝”。 刘福拿到了银子,脸上马上就笑开了。 他拉著李原的手,好一顿温言抚慰。 那表情,仿佛李原就是他异父异的亲兄弟一般。 李原虽然对这个死太监心中很反感,但也只能与其虚与委蛇。 俩人聊了好一阵,李原这才寻到机会,返回了县衙正厅。 此时,没了紫衣太监刘福的监督。 北寧侯赵明远与左侍郎李秉孝,正围著一堆青原户籍册和舆图研究。 看这青原县中哪一片土地划拨给李原合適。 北寧侯抿了一口茶说道。 “授土授民乃是国之大事。” “青原伯为国立有大功。” “还要编练新军,镇守北川道。” “这人丁土地少了可不行。” “我看这一片就不错。” 北寧侯指的是青原县西侧,靠近北邙山附近的一片区域。 这里有村七座,因为靠近山口地广人稀。 而且土地还有很大的开发空间。 李秉孝也是微微点头,说道。 “我看不错,不过我却觉得略嫌不足。” “青原伯要编练新军必然所费颇大。” “不妨將北邙山的东麓这片区域,也划拨给青原伯。” “多少也能增加些收益。” 北寧侯赵明远与左侍郎李秉孝,两人都没有什么私心。 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北疆的安危。 所以儘可能多的给李原爭取一些土地人丁,让青原县伯能多编练些新军。 这兵多了,北川道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李原深知,北邙山的东麓面积颇大物產丰富。 如果自己好好的经营,这里的价值不会比这五百户食邑少。 二人的好意,让他的心中满是感激。 第258章 授土授民之礼 而此时,坐在一旁的县令余长庚已经放弃了挣扎。 反正自己再过一年就会调任他处。 这青原县的地,你们爱怎么分就怎么分吧。 最后,老侯爷和李秉孝为李原划定的食邑封地。 就是青原县西部,靠近北邙山东麓的一大片区域。 这里有村七座,水源充足,土地也算肥沃。 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现在这个区域內的匪患比较严重。 不过这对於李原来说,真的不叫事。 如果山匪敢打这位青原县伯的主意,那真是自己往铁板上撞。 最关键的人丁土地確定了。 事不宜迟,青原县伯的授土授民之礼也就可以举行了。 上午巳时,也就是后世的十点钟。 青原县衙前,鼓乐大奏。 在数百名亲卫的护卫下。 北寧伯赵明远,李秉孝,以及紫衣太监刘福等三人,也走上了县衙前的授封台。 青原县的百姓,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大官,各个都是伸长了脖子观望。 不断有人衝撞拥挤,场面一时有些喧闹失控。 好在布置在四周的县衙差役,赶忙衝上去弹压。 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是控制住了局面。 看到现场已经安静。 为首的紫衣太监,手捧圣旨迈著方步走到了台前。 他先轻咳了一下,然后用公鸭嗓高声问道。 “青原县伯—,可在?” “臣在!” 隨著一声响亮的应答,在眾人的目光注视中。 一名身穿伯爵袍服的俊美男子,走到授封台前,躬身下拜。 来者非是旁人,正是今日授封之礼的主角,青原县伯,李原。 见正主到了。 紫衣太监便展开了手中的圣旨,当眾宣读道。 “天眷有德,国酬军功,咨青原伯李原,世代忠贞,体国公勤。” “昔铁勒蛮骑犯边,尔率锐师破虏於赤水河,斩首三万,扬我国威。” “今授土授民,以酬尔军功。” “特授食邑五百户,封於青原县地。” “东至青原西河,西抵北邙山脚,南界碎石坡,北接黑山岭,皆归尔家世守。” “其封邑,內有民三千两百丁口,有田两万七千亩,鱼塘桑田无算。” “准尔设府治,置典签,行劝课农桑之权,享岁入粟帛之利。” “尔需恪守臣节,毋纵家奴扰民,勤修武备,勿使封疆生衅。” “宜体朝廷封土之恩,永保朱门簪缨之贵,钦哉~。” 紫衣太监宣读完圣旨。 李原忙跪拜行礼,口中高呼。 “臣—谢封—!” 见李原起身,紫衣太监將手中的圣旨递给了李原。 口中温言说道。 “咱家恭喜青原县伯了。” 李原也连忙回礼。 “多谢刘公公,您辛苦了” 紫衣太监从李原这里拿到了好处,心情自然不错。 “好说,好说,伯爷乃是我大梁的栋樑。” “咱家辛苦一些,也是应该的。” 李原接过了圣旨,打开扫了一眼就是一愣。 因为刚才这位刘公公口中宣读的食邑封地面积,可比这圣旨上写的要大的多。 李原脑筋急转,这是怎么回事。 他转头一望,却见老侯爷与李秉孝正向著他微笑点头。 李原心中一惊,难道是老侯爷和左侍郎,篡改了圣旨上的封地! 我的天,难道这也可以? 他又想到,刚才紫衣太监宣读圣旨也是篡改过的。 显然三人已经达成了默契。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自己这一千两真的不白啊。 李原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到鼓乐之声再起。 这授土授民之礼的第二项,便是由左侍郎李秉孝,授李原田土民册。 这个仪式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李秉孝將一摞舆图户籍册交给了李原。 便代表著,这些领民土地正式授予了青原县伯。 李原接过舆图与户籍册,在次谢恩。 李秉孝对他小声说道。 “青原伯,变更封地之事,你不用担忧。” “户部的户籍舆图,无法对应也是常態。” “只要我们三名上官都同意此事。” “到时候我与老侯爷到户部,重新补个文书便可。” 李原听闻自然是心中大喜。 两位大人为了他李原,愿意做到这一步,李原心中是心怀感激的。 李秉孝虽然嘴上说的简单,到户部补个文书便可。 但真要操作起来,定然是麻烦重重。 李原决定两位上官走时,自己一定要备上一份大礼。 这授土授民之礼的第三项,便是训诫。 行训诫之礼的,自然就是老侯爷赵明远。 李原整理了一下衣袍。 肃然的站在北寧侯的面前躬身受教。 只听老侯爷轻咳一下,口中严肃的说道。 “夫封爵授土之任,重於千均,当日夜勤勉,抚恤黎庶,劝课农桑,使境內无饥寒之民。” “家奴部曲,更要严加管束,毋令倚势欺人,致伤朝廷体统。” 老侯爷训诫完,李原忙再次恭敬行礼,口中说道。 “谢北寧侯训诫,在下受教。” 老侯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隨即,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份文书,温声对李原说道。 “朝廷对各地勛贵,有法度约束,不可隨意筑城招募部曲。” “但我知这青原县土地贫瘠,丁口逃散甚眾。” “想要编练起一支兵马,殊为不易。” “你又有守土御敌之责在身,不可懈怠半分。” “这北川道,又不同於他处。” “这里是铁勒人南侵的必经之路。” “兵马少了,定然是不堪用的。” “我便从朝廷,特意为你请了这份手令。” “你可在这青原县境內,开垦荒地,募流民垦殖,筑坞璧以卫。” “招募兵马的数额,可量力而行,不再约束。” 原来在大梁,不同等级的勛贵,拥有多少兵马甲士都是有定数的。 比如乡伯部曲不可超过两百,县伯不可超过五百。 驻守要地的侯爵兵马一般在数千左右。 比如大梁四大侯的兵马,都是限定在五千之数。 一旦你招募了超过自身数额的兵马,朝廷便可视你为谋反。 李原还正在为这个事情头疼呢。 老侯爷赵明远,便为他送来了这道手令。 这可让李原高兴坏了。 自己有了这份手令,扩编兵马,州县的两级官员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李原心下感激,连忙对著老侯爷深施一礼。 “李原多谢侯爷栽培。” 北寧侯拍了拍李原的肩头,很是欣慰的说道。 “老朽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青原伯,这北川道数十万百姓的安危。” “可就都要依仗你了。” 李原连忙神色激动的抱拳答道。 “在下定然不负伯爷所託!” 第259章 佳人九娘 授封台上鼓乐齐鸣。 青原县伯的授土授民之礼,进行了一上午。 李原则是不停的谢恩。 虽然非常辛苦,但他的心中可是颇为兴奋。 仪式进行过之后。 七座村寨,数千人丁和万亩的良田,就成为他青原县伯的囊中物了。 这些人丁土地,可都是自己未来发展的基石。 仪式举行完毕后,县令余长庚在县衙设宴款待远路而来的三位上官。 席间,老侯爷与左侍郎也是多次勉励李原,要守护北疆安定,不使北蛮生衅。 李原自然是点头应是。 吃过酒宴,北寧侯又详细的传授李原,如何经营封地。 老侯爷身为勛贵多年,经验自不必说,这一下午让李原是收穫颇丰。 下午申时,三位上官率队伍返回了定州府城。 这原因倒也简单。 青原县城实在是太小,馆驛的环境也远不及定州府。 几位大人商议了一番,觉得还是先回定州休整为好。 李原早已为三位上官备下了厚礼。 老侯爷赵明远与左侍郎李秉孝,为人中正本不想收礼。 但李原准备的礼物中,有二人都颇为喜欢的忘忧浆,也就爽快的笑纳了。 李原又率领百名亲卫骑兵,將队伍送出三十里,这才又折返回青原。 回到城中,县令余长庚与督帅郭子雄,都赶忙过来见礼。 没办法,现在李原身为县伯,按品级算与定州將军韩明道同级。 余长庚与郭子雄,都可算作是下属。 郭子雄躬身施礼,对李原说道。 “伯爷,今日天色不早。” “属下已经將县城的馆驛收拾乾净。” “伯爷可去安歇。” 李原则是一笑,对二人回礼说道。 “今日辛苦两位了。” “我在县城中已有私宅。” “休息之处,不劳费心。” 两人都是一愣,伯爷已经在县城买了府宅? 可县城中,能让青原伯看中的府宅,应该也就那么几处。 怎么没听到消息啊。 李原自然是不能和这两人说,自己在县城中的府宅,就是醉香居九娘的私宅。 毕竟收九娘为外房,也只能在私下里说,上不得台面。 李原辞別二人,离开了县衙。 又给亲卫骑兵每人发了二两的赏银。 这百余亲卫,自然是欢欣鼓舞。 李原让几位都尉,安顿亲卫骑兵在城中吃喝休息。 自己带著崔家兄弟等四名亲兵,向青原县城的东城打马信步而去。 今天早就通过秦老给九娘传话了,晚上李原將在县城过夜。 一想今晚有佳人相伴,李原怎么可能去住什么馆驛呢。 东城的梨巷。 可说是青原县城的富贵街。 这里的宅院修造的都颇为精巧讲究。 里面住的,也都是这青原县的官绅大户。 李原骑马进了梨巷,在一处宅院外站定。 这里便是九娘在县城中的宅院了。 此时,宅院的大门是开著的。 门前站著一位身穿红衣,眉目清秀的小丫鬟。 她抬头望见了李原,连忙走过来躬身施礼,笑著说道。 “伯爷,您总算是到了。” “我家娘子,可是等的好苦。” “现在还在院子里念叨著您呢。” 李原微微一笑。 “是吗,我这不就来了吗。” “给我带路吧。” 见小丫鬟乖巧嘴甜,李原便赏了她百钱。 得了好处的小丫鬟连忙谢赏,在前面引路。 李原將马交给了身边的四名亲卫。 便跟著小丫头进了这处府宅。 抬头观瞧,这处小院很是乾净素雅。 看面积,比自己在上京甘井巷的宅院略大上一些。 院子前后共有三进,小院修的是飞檐翘角,白墙黑瓦,颇为的雅致。 在这青原县城中,就算是一等一的豪宅了。 转过影壁,只见一袭红衣的九娘,正站在院中迎接。 见李原走了进来,眼神一亮,连忙飘飘万福。 “奴家恭迎伯爷。” 李原则是摇头一笑。 “九娘,別恭迎不恭迎的了。” “我今日在县衙,可是对著圣旨鞠躬拜谢了好久。” “到你这里,便是想好好的歇一歇。” 听闻此言,九娘嫵媚的一笑,宛如百绽放。 她走过来挽住李原胳膊笑著说道。 “是小女思虑不周了。” “快为伯爷打水净面。” 小丫鬟连忙端来盛满温水的木盆。 伺候李原好好的洗漱了一番。 洗去了一天的风尘,李原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见李原洗漱完毕,九娘走过来温声说道。 “李郎,奴家已在中厅,为您备下了酒菜。” “我们不妨边吃边聊。” 走入了中厅,见桌子上摆著十几道菜餚,可说是杯盘罗列非常丰盛。 其中还有一些颇为难得的珍饈。 看著如此丰盛的酒宴,李原有些意外。 其实九娘知道,兵户的妻妾。 与夫君的第一晚,是一定要备上一桌体面的迎夫宴的。 她虽然只是李原的外室,但还是对今晚的酒宴颇为上心。 李原累了一天,自然也是饿了。 见到满桌的佳肴美味自然不能浪费,便坐下来吃喝。 九娘则是坐在李原身旁,帮著李原斟酒布菜,用心伺候。 时不时的还讲解一番,这些菜餚的做工与妙处。 李原品著上佳的菜餚,眼神则是不时扫向九娘的曼妙身姿。 安静的小院中,李原享用著美食,饮著美酒,赏著美人。 此时的李原,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吃过了晚饭。 此时还时间尚早。 九娘对著李原神秘一笑,轻声说道。 “李郎,我带你去看宝贝如何?” “宝贝?” 李原心中疑惑,不过仍调笑著说道。 “这小院中,最大的宝贝不就是九娘吗?” “难道还有其他宝贝不成。” 听闻此言,九娘面色緋红。 她开口说道。 “我还以为,赤水河的大英雄是个古板之人。” “没想到李郎也是个有情趣的。” “我这宝贝,李郎你定然喜欢。” 李原见九娘真的有宝贝让自己看,於是说道。 “好啊,我倒是要见识一下。” “这里有什么宝贝比九娘还好。” “九娘前面带路。” 九娘在前面引著路,两人进入了三进的后宅。 进到屋中却没有去臥房。 而是在中厅九娘掀开了一处地板,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李原一愣,九娘这是要带自己去地下室不成? 果然,九娘点起一盏油灯,先从入口走了下去。 有慧眼识珠傍身,李原自然不会担心有什么危险。 李原便也跟著下到了洞口之內。 进去之后,便是一个向下的台阶。 两人沿著台阶走入了一处地下室。 隨著九娘手中火烛的亮光晃动,李原也看清了四周。 这里是一处面积不小的地下室。 大梁的有钱人,常会修这种地下室储藏贵重物品。 李原对这处宅院有地下室並不意外。 举目望去,在地下室中间的地面上摆放著数十口木箱,都上著锁。 九娘先將油灯放到一旁的灯槽中。 转头对著李原神秘一笑,用手一指眼前的木箱说道。 “郎君,这里便是我的宝贝了。” 第260章 接收封地 李原看著眼前的这些木箱,有些不明所以。 於是开口问道。 “九娘,这些木箱中的是?” 九娘没有答话,而是掏出了一串铜钥匙,走到了木箱之前。 用手中的钥匙挨个打开了木箱。 隨著木箱的盖子一个个被打开。 李原的眼睛也不由得睁大。 因为木箱之中,装的都是白的银子。 李原看著这十几箱的银子,神情有些发愣。 其实他手中並不缺银子,但这么大堆的摆在一起,李原还真是第一次见。 “九娘,这.....这些是?” 九娘转过身来,神色很是郑重的对李原说道。 “九娘虽为李郎的外室。” “但也决意跟李郎从一而终。” “所以,你便是我唯一的男人。” “九娘別无所长。” “只是这些年经营醉香居,积累下了些许財帛。” “今日,这里的万两白银,九娘自己再加上十字街的醉香居。” “便一併送与了李郎。” “只求李郎,莫要负我。” 说完这些话,九娘脸上已是眼中带泪。 九娘再赌。 赌眼前的李郎是一位重情重义的男子。 赌他即便自己年老色衰,也不会拋弃自己。 而赌注,便是自己的身体和攒下的所有財帛。 她知道自己出身青楼,年龄又偏大。 既然自己已经决意委身李原。 便不想只当个李原身边的玩物。 她想要李原知道自己的价值。 自己绝不只是李原身边一个瓶。 而是能为李原挣取財帛的有用之人。 九娘的决心与行为,让李原颇为感动。 他本以为,九娘想做自己的外室,不过是求个自保的一场交易而已。 但今日,九娘愿意奉上自己的所有身家。 就是用行动告诉李原。 自己愿意对李原付出一切。 只求李原莫要负她。 如此重情的女子,李原又怎会不怜爱呢。 夜已深,后宅的臥房中已经点上了灯烛。 李原走到院中,从马鞍上取来一个包裹。 这里面装的,是李原为九娘准备的礼物。 將包裹放到桌子上,李原几下便打开了。 九娘好奇的一望,却见包袱里面是几样颇为新奇的东西。 四块方形的物体,几个小瓷瓶以及三套襦裙衣衫。 九娘有些疑惑的问道。 “李郎,这又是何物?” 李原微微一笑说道。 “这些是我平日做的小物件,想来你会喜欢。” “九娘不妨打开看看。” 听李原这么说,九娘心中更加的好奇。 一位伯爷平时会做的小物件,会是什么呢? 九娘先拿起一块纸包的方块。 打开纸包先是一股清香扑鼻。 又打开了一个瓷瓶,香的气息瞬间充斥在屋中。 九娘看著肥皂与百香露眼中异彩连连。 都不用李原介绍,九娘已经大概猜出了这两样东西的用法。 “李郎,这东西可能量產?” 李原点了点头。 “虽然不多,倒是可以小批量產。” 九娘眼神闪动,对著李原娇嗔著说道。 “李郎,这別的地方我不管。” “这青原县城,肥皂和香露只能我来卖。” “明天我就去兑间店铺。” 李原哈哈一笑。 “好九娘,我答应你。” 除去肥皂与露,柳青缝製的新款襦裙,李原也给九娘带来了三件。 这襦裙的款式九娘从未见过,但穿起来却更显腰肢身材。 这种好东西,九娘自然是喜欢的。 看著九娘身穿新款襦裙,展露的诱人曲线,让李原心中燥热。 此时夜色已深。 九娘起身,红著脸去收拾床铺。 然后媚眼如丝的对李原说道。 “李郎,天色不早。” “奴家这就伺候郎君休息。” 不久,小院臥房的灯烛便熄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李原起的比平日里晚了些。 一夜的欢愉让他心满意足。 九娘虽然比李原大一些,但也是初为人妇。 忍著身子的疲惫,伺候李原起身。 看著忙碌的九娘,李原心中颇为感慨。 那日在醉香居不可高攀的美娇娘,现在已是自己的女人了。 打开自己的贤妻辅助系统,李原看了一眼,果然已经更新了。 恭喜宿主获得外室【谢九娘】 武力从142提升至145, 等级为【勇冠三军】 智略从141提升至143, 等级为【庙算】 气运从137提升至140,等级为【帝运】 【谢九娘】为宿主提供特殊属性为【察言观妄】交谈时可以分別对方话语的真假。 看到这个属性,李原就是一愣,这个能力非常不错啊。 自己的慧眼识珠能看出模糊的敌意好感,这个察言观妄可以直接分辨出对方每一句话的真假。 这下以后有人想骗我,几乎是不可能了。 吃过早饭,李原便要离开小宅。 九娘咬著嘴唇,如同小媳妇一般拉著李原的手一副恋恋不捨的样子。 李原翻身上马,对九娘说道。 “这里已是我青原县城的家。” “过几日,我便会再来。” “你是我的女人。” “好生等著郎君便可。” 出了小院,自己的百余骑兵已经在门前待命。 李原一带马,率领著亲卫便出城而去。 关上了小院门,一旁的小丫鬟看著九娘脸色緋红,便问道。 “娘子怎么了。” “我无事,你去忙吧。” 隨即心中却是想著。 “这便是有了郎君的感觉吗,心中好生的牵掛。” 不提心中百转千回的九娘。 此时,李原正带著骑兵在县城西城外等人。 今日他便要去接收自己的食邑。 队伍中,除了一百名亲兵之外,还有李忠。 此人是龙驤侯,派给李原的管事。 在龙驤白家的时候,他便是专门处理勛贵土地食邑之事。 有他帮著李原接收食邑,李原能省不少的事。 此外和李原一起去的还有两位老熟人,便是左司卫张魁与县主簿杨悦。 村寨的管辖权转移,必然要有督军府和县衙的人配合才行。 这两人与李原的交情都不错,来处置这个事正好。 二人见了李原,都是纷纷下马行礼。 “卑职见过伯爷。” 李原县伯的身份,已是与州府將军同级。 这二人在李原面前自称卑职,倒是没有问题。 李原连忙走过来將二人扶起,口中说道。 “两位都是我李原的故交,今日能来助我接收食邑。” “乃是我李原的荣幸。” 两人见李原虽然已位居县伯,但依旧待他们如故友。 心中非常感激。 李原也望著眼前两位曾经的上官。 心中同样是感慨万千。 几个月前自己在醉香居还要对二人卑躬屈膝。 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两人高攀的对象了。 见人都到齐了,李原便命队伍出发。 李原这次得到的食邑,位於青原县的西侧,大约占了整个青原县面积的五分之一左右。 其中有民户村落三座,兵户村寨四座,共计有村寨七座。 封地內另有散居民户无算,圣旨上虽说是五百户食邑。 但实际上差不多有七百余户。 除此之外,督帅郭子雄也是好人做到底。 將东乡村也划归到了李原的名下。 算上东乡村的人口,李原实际上的食邑,其实已经超过八百户之多。 在北寧侯赵明远与左侍郎李秉孝的运作之下。 李原所获得的食邑丁口,远超其他县伯的標准。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该如何经营这些土地人口。 上午巳时,李原的队伍终於抵达了自己的封地。 第261章 食邑丁口与部曲 此时已经接近晚夏,山川草木茂盛。 举目望去,眼前是一片鬱鬱葱葱的平川。 一条小河从西向东在平川上蜿蜒,沿著河川两岸,点缀著数处村落。 土屋茅顶炊烟裊裊,不时有农人在田间忙碌,鸡鸣犬吠远近相闻。 好一片田园风光。 李原登上山坡远眺,眼前是一片峰峦叠翠,云雾繚绕,那便是北邙山的西麓。 看到如此美景,李原的心情颇为舒畅。 他虽然是出身自青原县。 但青原西部的这片地方,李原也是第一次来。 站在高坡上,俯瞰整个食邑封地,形状犹如一片枫叶。 遥望著远处的村落,李原略有所思。 此时,县主簿杨悦与左司卫张魁,带马来到了李原身旁。 杨悦指著不远处,河川附近的村落说道。 “伯爷请看,这次您要接收的民户村落,共有三座。” “这三座村子,都是沿著这条碧水河的上下游分布。” “分別是近处的河西村,不远处的河中村,还有靠近北邙山山脚的河东村。” 这时张魁也忙说道。 “我们督军府划拨给伯爷的食邑,共有四座兵户村寨。” 说著便一指东侧的一片村落介绍道。 “伯爷请看。” “东侧山脚下的便是石磨寨,远一些的是翠林村,绕过这处山脊便是青麻村与草庐村。” 李原点了点头,对眾人说道。 “好,那我们就从最近的河西村,开始接收食邑。” 说完一带马,队伍便向不远处的河西村而去。 此时在河西村的村口。 在老村正的带领下,百十户的村民都在等待那位青原县伯的到来。 昨天他们便接到了县衙的文书,说他们河西村已经被划拨给了这位青原县伯,成了县伯的食邑。 村民们对於自己村子变成县伯的食邑,有些惶惶不安。 他们不知这位伯爷会如何处置他们,自己的命运又將如何。 村民们正在低头议论。 忽然间,马蹄声阵阵,一支队伍自远处而来。 村民们忙抬头一望,只见百余名骑兵身上铁甲闪亮,马蹄隆隆震响。 骑兵的队伍直接穿过了农田小路,向著河西村的村口而来。 这也是李原从北寧侯那里学到的经验。 对於手下食邑封户,第一面一定要震慑住。 这样就能掌握主动权,这些村民也会更加恭顺。 果然,当滚滚的骑兵穿过乡间的时候。 无论是田间的农夫,还是村口的村民无不胆战心惊。 他们忙在老村正的带领下,恭敬的跪伏在地,迎接青原伯的到来。 看到此景,李原心中微微点头。 自己武力震慑的目的达到了。 那下面就要拿出自己亲民的一面了。 李原来到了村口,带住战马看了一下眼前跪伏在地的村民。 连忙跳下马来,几步走到为首的村正面前。 伸手亲自將老村正扶了起来,口中还说道。 “老先生请起。” “本伯受朝廷之命,接收河西村。” “以后大家便是自家人,都起来吧。” 老村正与村民见这位伯爷待人宽厚,心中多少安稳了一些。 这时,主簿杨悦走了过来。 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帐册和文书,对著眾村民宣读道。 “从即日起。” “河西村人丁一百零三户,土地两千四百五十亩。” “皆划归青原县伯为封地食邑。” “税负徭役,皆听县伯之令。” 主簿杨悦宣读完县衙的文书,下面的河西村民都是互相观望,沉默不语。 老村正连忙对著李原躬身问道。 “我河西村愿奉县伯为主。” “只是不知,我们河西村今年的税赋劳役几何?” “还请伯爷明示。” “以安村民之心。” 对於河西村的村民来说,他们其实並不在乎自己是普通的民户村,还是这位县伯的食邑。 他们所在乎的只有一样,那就是秋收之后,自己要被徵收走多少钱粮。 在大梁北方,上田亩產粟米一般在三石左右,也就是300斤,下田在两石左右差不多是200斤。 而大梁的田税,差不多是十取其二。 也就是上田每亩收六斗60斤,下田则是每亩收四斗40斤。 看起来税赋似乎不重,其实对於农户来说並不轻鬆。 准备种子农具,租用耕牛,其实就要消耗掉土地三成的產量。 剩余的粮食,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五到六口人,实话说根本就不够吃。 村民们还要去乡间採集野菜草根树皮,才能熬过去。 除了徵收田赋,村民每年还需要向官府缴纳丁口钱和布匹。 可说是百姓辛苦劳作一年,也是所余无几。 河西村最关心的便是这位县伯会如何徵税。 所以才有河西村老村正的一问。 李原並未答话,因为负责处理这件事的是家中管事李忠。 出发之前,李原便询问李忠,食邑的税赋该如何处置。 按照李忠的说法。 勛贵与领內乡民土地关係一般有两种。 其一便是普通的食邑丁口,每年上缴定额的土地收成丁口钱,参加劳役。 领內遭受匪患入侵时,要自备武器充当乡兵。 但除此之外,勛贵对他们並不能多加干涉。 其二,便是彻底依附勛贵的家丁部曲。 这些部曲所缴纳的税赋和劳役,全凭勛贵一言而决。 而勛贵对他们有绝对的支配权。 虽然彻底依附没了自由,但大多勛贵都会有所优待部曲。 毕竟勛贵麾下的兵马,基本也是由这些部曲家丁组成。 在勛贵接收新的封地之时,便要让村民自选。 是做寻常的食邑丁口,还是投效勛贵做部曲家丁。 那位说了,你都已经当了县伯,为何不强令所有领民都依附自己成为部曲。 为何还要让村民自选。 那是因为,以前確实有勛贵这么做过,最终的结果便是领內爆发了民乱。 朝廷御史立刻趁机弹劾,朝廷以苛政戮民为由,罢去了这位勛贵的爵位。 所以对於勛贵接收新领,朝廷要求必须要让领民自选。 这也是大梁制约勛贵权利的一种手段。 不过要让这些领民投效为部曲,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好处。 李忠先是向河西村的眾人讲解了食邑丁户与依附部曲的分別。 然后便问道。 “那你们河西村,是要做食邑丁户呢,还是做我家伯爷的部曲?” “这......” 河西村的村正与眾位村民对望了一眼,然后躬身说道。 “伯爷可否让我们商议一二。” 李原点点头。 “可以。” “到今日日落之前。” “你们必须做出选择。” 说完这些话,李原也没有拖延,在村民们敬畏的目光中带著队伍便离开了。 看著青原伯远去的队伍。 河西村的村民,便都匯集起来商议。 老村正先发言。 “大家觉得应该怎么选呢?” 一名村民说道。 “我觉得还是当食邑丁口就好。” “彻底依附当部曲,必然会被人家当牲口一般的驱使。” 另一个村民也说道。 “说的没错。” “我们河西村,现在又不是过不下去。” “还是一切照旧的好。” 其他村民也是议论纷纷,也都是这个意思、 老村正思量了一下,点头说道。 “好,那我们河西村,就选择当普通的食邑丁口。”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选择让他和河西村后悔了好久。 第262章 石磨村的兵户 不提这河西村的村民如何商议。 李原的队伍沿著碧水河西进,来到了五里之外的河中村。 这里的情形与河西村相差不多。 李忠代表青原伯向村民们宣告食邑之事。 而河中村的选择与河西村几乎是一样的。 都是请伯爷允许他们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离开了河中村,便是七里之外的河东村。 与其他两村不同,这河东村的位置靠近北邙山的山口。 此时的河东村却是有些悽惨。 河西村虽说也过的艰难。 但还尚能维持。 而这河东村就没那么好运了。 几日之前,这河东村刚刚遭了一次匪灾。 不但全村的粮食物资被山匪掠走了大半。 村中的乡民还被山匪杀害了数人,更有女子被掠入山中。 李原的队伍到达河东村的时候。 举目望去,这个村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淒凉。 村外的柵栏多处破损,村中的屋舍也有多间被烧毁。 在村口,河东村的村正带著全村男丁恭迎伯爷。 只是他们的脸上都是愁苦麻木之色。 李原看向这些村民,第一感觉就是穷,难以想像的穷。 眼前百余个汉子,各个面容消瘦脸有菜色,身上的衣服也都满是补丁。 躲在远处的家小女眷,也是身子瘦弱衣不遮体。 看到这个悽惨的样子,李原就是一皱眉,於是开口问道。 “村正,这河东村为何如此模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面容愁苦的老村正,连忙向著李原磕头回稟道。 “启稟青原伯大人。” “前几日,这北邙山的山匪下山劫掠。” “我们村便遭了殃。” “村中的粮食物资,都被抢走了。” “有几户人家想保护家小。” “却被山匪杀了个乾净。” 李原的面色极为阴鬱,他朗声问道。 “知道是哪里来的山匪吗?” 村正连忙答道。 “启稟伯爷。” “这些山匪来的时候,喊过自己的名號。” “说是虎头岭的山大王。” “他们可是凶的很。” 李原又对村正问道。 “你们为何不报官?” 老村正则是连连摇头。 “报了也是无用,县衙的捕头即便是来了、” “他们也是向我们索要些財帛便走。” “根本不会去捉拿匪寇。” 听闻此言,杨主簿面色阴沉,口中嘆气,连连摇头。 他作为主簿,自然是知道下面那些捕头的德行。 抓匪的心自然是没有的,但以抓匪的名义索要些財帛绝对是敢的。 这村正说的也是实情。 李原看了一眼残破的村庄以及愁苦的村民。 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气。 现在他正在接收食邑户丁,能做的很有限。 只能等接收食邑结束,在帮扶一下这里的村民。 李忠依旧来到了河东村的村民面前。 询问他们是愿意只当食邑丁户,还是彻底依附青原伯。 看著犹豫不决的村民。 李原依旧告知他们,在黄昏之前做出选择。 见李原的队伍离开了。 河东村的村民们,也聚集在一起商议。 老村正看著眾人便问道。 “大家都说说。” “我们河东村,该如何选择?” “是当什么食邑丁户,还是成为部曲。” 现场沉默了一阵。 一位上了年纪的村民说道。 “老村正,我们还有选择吗。” “咱们河东村,积蓄的粮食已经被山匪抢光。” “离地里粮食成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根本熬不过去。” “再说,谁知道虎头岭的山匪还会不会来。” “与其这样,不如彻底投效青原伯成为部曲。” “在恳请伯爷,庇护我们河东村。” 老村民的话说完。 其他村民有的微微点头,有的则是沉默不语。 这时一个年轻的汉子说道 “咱们若是彻底依附那个什么伯爷。” “虽然能一时得活,但却要世代为奴。” “真有些不甘啊。”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村民苦笑一声说道。 “世代为奴?” “唉,只怕咱们不去依附这位伯爷。” “村中的娃子都活不下去。” “还何来的世代啊。” 听闻此言,村民们的面容变得更加愁苦。 离开了河东村,李原的队伍转向东南。 前面不远处,便是石磨村。 这石磨村並非是民户村落,而是督军府治下的兵户村寨。 李原的队伍还未到石磨村。 老村正和百长早已带著村中的百余名汉子,恭候多时了。 李原刚到村口。 石磨村的兵户们便热情的围拢了过来,口中高呼道。 “是李校尉!” “什么校尉,人家现在是青原伯了。” “快叫伯爷!” 看著眼前神情热切的兵户,李原心中也是一暖。 为何兵户们对李原如此热情,道理很简单。 这青原县的兵户,大多都参加了赤水河大战。 在兵户中,谁人不知李校尉的名號。 遇到外乡人或是酒后,还要吹嘘一番李原的功绩才算过癮。 所以在这些兵户的心目中,李原就是他们的自家人,如同父兄一般。 所以当李原来到石磨村村口的时候,百余兵户纷纷围拢。 口中呼喊著,参见李校尉,参见伯爷的声音不绝。 这石磨村的百长,也是带队去过赤水河的。 李原大破铁勒的身影,让他崇拜不已。 这个虬髯大汉,抓著李原的手泪流不止。 原来这些兵户从赤水河归来之后,无不感念李原的恩德。 若不是这位李校尉衝锋陷阵,巧计破敌。 不知眼前的这些兵户,要在赤水河丟掉多少性命。 所以当李原进了这磨盘村,真就像是回家了一般。 许多人拉著李原的手,念叨著赤水河故事。 不过无论多么热情,李原今日是来接收食邑丁口的。 所以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当然,办这个事情的是管事李忠。 他轻咳了一声,照本宣科的又宣讲了一番。 然后对石磨村的兵户们问道。 “你们是愿意成为那食邑丁口,还是伯爷的部曲。” 李忠的话还未说完。 人群中便有人喊道。 “自然是部曲。” “我还想跟著伯爷征战呢!” “哈哈没错,一定是部曲!” “跟著伯爷准没错。” 李原听著心下感动,但还是又问了一句。 “你们不再想一想了吗?” “真的要做我的部曲吗?” 那百长转头对著身后的眾兵户问道。 “大家大声告诉青原伯,我们想做什么。” 哗啦一阵声响,上百条汉子都是齐声跪地,对著李原高声喊道。 “我等愿为伯爷部曲!” “我石磨村愿追隨伯爷!” 看著眼前这些汉子,李原心中颇为激盪。 “好,既然如此。” “你们便是我的部曲!” “我李原,必不会辜负大家!” “大家起来!” 你以为这些兵户们傻吗。 其实他们不但不傻,而且还精明的很。 兵户村寨之间一般都有联繫,所以有什么消息是瞒不住人的。 这石磨村的兵户,其实早就知道东乡村的富足。 而东乡村为何富足,不就是因为他们最早跟隨李原吗。 村中有李原办的酒坊,工坊。 东乡村兵户不但能吃饱喝足,还有工钱可拿。 这样的好日子,哪个兵户村寨不想过。 更何况,李原的武力有目共睹。 兵户们出征作战,一定要跟隨一位强者才能活得久。 所以石磨村的兵户们早就商量好了。 全村都愿意投效青原伯。 成为李原的嫡系部曲。 第263章 编练新军 李原辞別了石磨村的眾位兵户。 又赶去接收其他三座兵户村寨。 分別是【翠林村】【青麻村】与【草庐村】 这三个兵户村寨的情形与石磨村几乎是如出一辙。 李原刚到村口,便被兵户们簇拥围在当中。 热情的兵户们口中嘘寒问暖,喊著伯爷或是李校尉。 与他聊著赤水河分別的经歷。 这种热情甚至都感染了李原身边的亲卫。 毕竟这些龙驤老兵与牧奴兵,也是赤水河大战的亲歷者。 当左司卫张魁宣布,督军府將三座兵户村寨,划拨为青原伯的食邑。 这些兵户则是各个眉开眼笑。 比起在督军府治下,当个自备武器乾粮的兵户。 还不如当李原的部曲。 这些兵户相信,青原伯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他们可是都知道东乡村的事情。 青原伯办工坊,能让手下的兵户吃饱,这种事早就在兵户村寨间传开了。 所以在他们看来,成为青原伯的食邑可不是坏事。 三个兵户村寨,全部愿意成为李原的部曲家丁。 兵户们对他的信任,让李原真的很感动。 到黄昏时分。 李原终於接收完成了自己封地中的七个村寨。 也得到了这些食邑村寨的选择。 四座兵户村寨选择彻底依附於李原,成为部曲家丁。 而三个民户村子,只有走投无路的河东村,愿意彻底依附成为部曲。 这河西村与河中村,只想继续维持现状。 这倒是没出李原的预料。 兵户们愿意跟隨李原,那是因为他们大多在赤水河,曾跟隨自己作战。 更是知道东乡村现在的好日子。 而这些普通的民户村落,大多对李原这位县伯还抱有怀疑。 那河东村若不是实在是过不下去,也决不会选择依附自己。 不过没关係,李原很快就会让他们知道,依附自己的好处。 这次接收食邑丁口,李忠对各个村寨的人丁重新做了统计。 让李原也大概了解了,自己手下控制的人口规模。 石磨村等四个兵户村寨,目前共计有兵户四百二十一户。 算上东乡村的近百名兵户,自己可以拉出来的武装兵户接近五百余人。 三个民户村落,共计有农户三百一十五户。 必要时,也能拉出来壮丁近三百人。 除了男丁,七座村寨还有成女九百余,老弱孩童又有五百余人。 此外,自己的治下还有散居民户七八十户,这些人有的是在北邙山靠伐木为生。 也有临河而居的渔户,或是不被村落接纳的自耕户。 这些人都加到一起的话,李原治下的人口接近两千四百余人。 黄昏时分,夕阳西落。 李原再一次登上了山坡,望向自己的封地。 晚霞让远山近景都盖上了红纱。 村落草庐升起了炊烟。 李原心中颇为感慨。 从今日起,这数千食邑丁户的衣食生计,便与他李原连为了一体。 河东村那些悽苦村民的目光,还有兵户们对自己的热情和信任。 让李原忽然觉得,肩头的担子又重了一分。 完成了食邑的接收,李原便带队返回西河堡。 今日,左司卫张魁,与主簿杨悦出力颇多。 李原先是谢过二人相助,又送上了一份谢礼。 他们本想推辞,但见李原送的是忘忧浆。 两人又都是酒中老饕。 於是满意的收下了。 跟隨李原的百余亲兵自然也各有赏赐。 遣散了骑兵,李原又將几名將佐留下。 先说话的是佐兴。 “伯爷对我等,可是有吩咐?” 李原点头,对几名手下说道。 “如今我已接收了食邑封地。” “按照大梁的律法,我这个县伯已经可以编练新军了。” “从今往后,我麾下的兵马,皆称青原军。”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惊喜。 编练新军,意味著这些跟隨李原的將佐,就有了带兵的机会,他们自然高兴。 李原看向几人吩咐道。 “佐兴,张怀。” 两人面色兴奋,立刻出列抱拳道。 “末將听令!” 李原略一沉吟,吩咐道。 “我委任你们二人为青原步军都尉。” “石磨村,翠林村,青麻村,草庐村的兵户,暂时由你们统带。” “在我的封地中寻一块平坦之处,为练兵场。” “三日后便开始出操练兵。” 两人马上抱拳接令。 “高爭,巴杉。” 俩人马上出列,也是神色兴奋。 “我委任你们二人为青原骑军都尉。” “你们现在需要做两件事。” “其一,百余骑兵亲卫恢復训练,隨时备战。” “其二,你们这期间走访各个兵户村寨,寻找善骑的兵户。” “我手中战马不缺,但是缺人。” “我要从兵户中编练一支骑兵。” 高爭迈前一步,眼神闪动著精芒问道。 “伯爷您是说,我们可以到县內其他的兵户村寨招人?” “哪怕是督军府治下的也行?” 李原点了点头,笑著说道。 “我们又不是挖人,可以先以僱佣的名义把人先招进来。” “告诉那些兵户,给我当兵户骑兵的,每个月给俸银五百钱。” 看李原的表情,高爭自然是明白伯爷想干什么。 入了我青原军的兵户,怎么还可能再吐出去。 “好嘞伯爷,您放心。” “此事交给我们了。” 李原又对几人说道。 “告诉兵户,参加操练的每人每日可得十文。” “所需粮食也由我伯府供给。” “认真操练者,伯府有赏,隨意应付者动用军法。” “是!” 四人连忙抱拳领命。 待四人下去,李原长出了一口气。 为何急於开始练兵,原因很简单。 李原判断今年入秋,吃了大亏的铁勒人定然会有所动作。 这些蛮子必然会再次踏过赤水河,兵锋直指定州府。 即便是不提几个月后的铁勒入侵。 如今的青原县境內,也是匪患猖獗。 自己刚刚的接手的河东村,便被山匪抢光了粮食。 这些號称虎头岭的山匪,距离自己的封地实在太近。 自己的几个民户村落都在他们的劫掠范围內。 所以必须儘快剿灭。 李原决意待练兵小成,便立刻开始清剿青原县內的各路山匪。 真是有些时不我待啊。 安排完杂务,李原在家休息了一日。 第二天却是有人求见。 来的非是旁人,而是谭家大女谭云与翠娘。 李原有些意外,忙问何事。 翠娘回稟道。 “李郎,换瓶贩酒都已经备齐。” “此外,肥皂与香露也各自备了百件。” “谭家商队准备今日启程返回云州。” “特来询问伯爷的意思。” 李原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谭家商队的事情。 好在这些日子,筹备货品的事都由翠娘与谭云操办。 所以进展的很顺利。 李原想了想又对俩女说道。 “现在的青原县不算太平。” “这样吧,我亲自带兵马护送商队一程。” “等他们上了定州官道就好了。” 听闻此言,谭云自然是心中高兴。 李原愿意保护父兄的安全。 她对这位伯爷的印象又好上了几分。 第264章 送別谭家商队 在西河堡外。 谭家商队已经整顿好了骡马车架。 几十辆大车中,装著近千瓶的换瓶忘忧浆。 这些酒只要安全运到山南道云州。 谭家的广济商帮必然会大赚一笔。 为了保护这些脆弱的酒瓶能经得起路上顛簸。 谭家商队採购了大量的麻织物,填充到装有酒瓶的木箱中。 不远处,谭家家主谭继明二子谭虎,正与谭云依依惜別。 谭云以养身体的名义,被谭家有意的留到了青原。 也不知要多久之后,才能再见到自己的父兄。 此时的谭云眼圈发红,强忍著才没有哭出来。 李原见他们父女相谈,並没有靠近打扰。 谭继明拉著自家大女的手,有些唏嘘的说道。 “大女,是为父对不起你。” “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青原县。” “唉,都是为了谭家的生计。” 谭云则是低声说道。 “父亲別说了。” “为了谭家,女儿理应如此。” 见大女如此的明事理,谭继明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继续低声问道。 “大女,你看这位青原伯如何?” 谭云微微转过身,望了一眼远远骑马佇立的李原,然后囁嚅著说道。 “父亲,青原伯可说是当世豪杰。” 听闻此言,谭继明也是微微的点头,然后低声说道。 “我谭家,若能与青原伯联姻。” “则万事无忧已。” “大女之后常伴在青原伯左右。” “伯爷若是有意让你服侍。” “大可主动一些。” 听到父亲这么说,谭云的脸刷的红到了耳根。 她可还是未出阁的黄大闺女。 父亲居然让自己去勾引青原伯。 她很是不满的推了父亲一把,然后有些耍脾气的说道。 “伯爷家中內有贤妻,身边又不缺美妾。” “怎会看上我一个商贾之女。” 谭明远则是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大女莫要小看了自己。” “这些年家中事多,耽误了你的婚事。” “现在看来,反倒是好事。” “你模样身段都是上佳。” “更何况你聪慧过人。” “必能被青原伯看中。” 隨即谭继明捻了一下鬍鬚,悠哉的说道。 “大女你记住。” “男人是不会嫌自己女人多的。” 嘱咐完自家大女。 谭家商队便踏上了回云州的路。 谭云站在路边,遥遥望著远去的队伍,双眼忍不住流下泪来。 正在这时,忽听得身后有人唤她。 “谭云妹妹,你怎么了?” 谭云慌忙的抹了一下脸,转头望去,见问话的,是李原的正妻楚婉君。 这位谭家大女连忙说道。 “没事,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父兄。” “心中不免伤怀。” 楚婉君微微点头,拉著谭云的手说道。 “谭云妹妹,想来明年开春,他们就会回来了。” “也没多久的时间。” “对了,商队返回云州,你总不能一个人住在外面。” “我已经將家中的东厢房收拾出来了。” “今日便搬过来吧。” 谭云脸色一红,以后就要住到李原家了。 一定要与这位李家正妻打好关係。 她连忙谢过楚婉君,又说道。 “来的这些日子,多受姐姐照顾。” “谭云感激不尽,我有什么能做的。” “姐姐只管开口。” 楚婉君笑了,拉著谭云的手,便说著话边向西河堡走去。 不提谭云。 李原带著百余骑兵,护送著谭家商队。 缓缓的走在青原县的官道上。 有这些骑兵护在商队左右。 那些山匪自然是不敢再打主意。 开玩笑,百余名全副武装的铁甲骑兵,哪个山头能扛的住。 李原有信心,即便来了上千的山匪,也挡不住这百余骑兵的一次衝锋。 所以这次护送,更多的像是一次武装游行。 只要將谭家商队送到了定州府的官道。 那边往来的客商更多,也就安全了。 李原正骑在马上思索著剿匪之事。 忽然身边马蹄声响。 谭家家主谭继明,骑著一匹大青马,走了过来与李原並驾而行。 李原一愣,想来是这位谭会首有事与自己相商。 果然,谭继明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这次有劳伯爷伸出援手。” “我谭家上下感激不尽。” 李原一笑,摆了摆手。 “谭会首,感激的话不必说了。” “我们算是互惠互利。” “等明年,你们给我带回来了银子。” “到时候该感激的就是我了。” 谭继明见青原伯说话风趣实在,也是捻须一笑。 隨即压低了声音说道。 “伯爷。” “我家大女非常聪慧。” “自幼习得算学与商经。” “管理商铺也是一把好手。” “伯爷要是需要,大可尽力驱使。” “她既然住在伯爷这里。” “为伯爷尽些力,也是应该的。” “当年我还找人看过大女。” “说她是个有福的,將来必能跟隨贵人,子孙满堂。” 李原听谭家家主这么说,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位谭会首把女儿放在自己身边。 確实是想与自己这位伯爷更进一步。 而让女儿与自己联姻,则是最便捷的方式。 谭云成了自己的枕边人。 这从青原贩酒的生意,谭家也就可以做的长远了。 看著不停夸奖自家大女的谭会首,李原也不时的回以微笑。 人家要把自家的漂亮女儿送给自己。 他李原自然要对人家客气一些。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商队与商路的话题。 谭家商队从青原返回山南道云州。 这一路上,要走至少两个月。 到了云州,將酒分销卖出去,在返回青原时,至少需要七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明年春夏,谭家商队才会返回青原。 除此之外,李原还委託谭家商队,將一部分销售获得的现银,换成李原需要的物资。 比如山南道盛產的药材,丝绸,绢布等。 这些东西运回青原,转手又能卖个好价钱。 行走了半日,前面便是定州官道。 谭家商队上了大路。 李原便与谭会首抱拳告辞。 下一次再见到这位谭会首,估计就要半年之后了。 送走了谭家商队,李原便带著骑兵返回了西河堡。 解散了骑兵刚回到家。 谭云就来感谢李原。 毕竟动用兵马护送商队,可说是大恩。 李原对谭云说道。 “护送之事是小。” “谭姑娘,我们的青原商会现在如何了?” 谭云见伯爷问起了商会之事,马上回稟道。 “小女正要回稟伯爷。” “青原商会的架子已经搭了起来。” “在青原县城和定州府,也盘下了店铺。” “只等工坊那边產量稳定。” “我们就可以开始售卖。” 第265章 人手不足 谭云觉得自己口说无凭。 还搬来了一大摞子的帐册,供李原查阅。 其中租赁店铺销多少,手下的月钱是多少。 还有搬运货物,僱佣车辆力夫所用的开销。 帐册上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李原查看帐册,不由得微微点头。 这些天谭云確实做的不错。 放下手中的帐册,李原对谭云说道。 “青原县城的肥皂与香露生意,另有他人去做。” “你们的商会只需按时供货便好。” 李原的心中可没忘记,自己答应了九娘。 青原县城中的肥皂与香露生意,由九娘的店铺专营。 九娘为自己奉上了所有的身家,李原必会善待於她。 一个县城的专营,自然不在话下。 谭云明白这是李原早有安排,於是连忙应是。 李原又想了想说道。 “除了青原县,定州府的其他县城,你可以开始布局。” “此外,淮州,庆州,卫州各府城的店铺,你也可以开始考虑。” 谭云眼睛一亮,看来伯爷这是想把青原商会扩展到整个北川道。 转念一想,现在的青原县伯,可说是北川道第一等的勛贵。 把店铺开到北川道各个州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到自己可以將一个商会,亲手扩展到整个北川道,谭云心中就欢喜不已。 口中连忙应是。 李原又沉吟了一下,对谭云说道。 “一会我给你写一张名帖。” “北川道四州的州府將军,都是我的故交好友。” “商会有什么难办之处,拿出我的名帖,他们自会帮忙。” 听闻此言,谭云心中更是乐开了。 这经营商会最关键的,就是要有靠山。 现在好了,青原伯本身就是北川道最大的靠山之一。 四名州府將军肯定会卖伯爷的面子。 那这商会的生意可就太好做了。 谭云的脸上美滋滋的,她颇有自信的对李原说道。 “伯爷放心,少则月余,多则两三个月。” “商会的收益,必会让伯爷您满意。” 听到此话,李原也是微微点头。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又对谭云吩咐道。 “对了,还有一事,我需要你去做?” 听闻伯爷有安排,谭云马上郑重答道。 “伯爷请吩咐。” 李原略一沉思说道。 “我刚刚接收了食邑封地。” “但这些村民,日子过的大多悽苦。” “很多人遭了匪灾,断了粮。” “所以我需要发些粮食救济。” “从县伯府的帐上划拨出三千贯。” “你的青原商会,这些日子想办法多採买一些粮食。” “买的越多越好,我有急用。” “是。” 交代完了任务,李原忽然见谭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於是问道。 “谭云,还有什么事吗?” 谭云连忙回答。 “还有一事,要回稟伯爷。” “我们青原商会的摊子,虽然已经铺开了。” “但工坊的供货却是严重不足。” “还请伯爷多加督促。” 李原一皱眉,点头说道。 “知道了,此事我会处置。” 谭云告辞,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原想了一下,决定去看看自己的新工坊。 出了李宅,李原来到了西河堡后街的一个院子。 这里是李原几日前买下的院落。 现在便是生產肥皂香露与新款襦裙的工坊。 推门进入小院。 里面是七八名女子正在忙碌。 小院中五六个大灶正在熬煮著油脂。 屋子中,也有女子正在用蒸馏出的酒精调配著百香露。 製作出的成品,码放在一旁木板架上。 李原一进来,正在干活的眾女马上过来见礼。 李原问道。 “柳青在哪?” 一个女子回道。 “伯爷,柳青姐姐正在后面赶製衣裙。” 李原点头,迈步穿过了忙碌的前院。 后院的正屋中,柳青正在俯身检查新缝製的七八件衣裙。 一回头,见李原来了,她忙几步跑了出来给李原见礼。 李原看了一眼柳青。 自己这名容貌清丽的婢妾,此时是满脸的疲惫。 眼圈上还顶著一对熊猫眼。 显然是为了赶工,熬夜在缝製衣衫。 毕竟柳青是自己的女人。 李原心中多少有些心疼。 如果为了工坊累坏了身子,可是要后悔的。 李原在桌案旁坐下,对柳青问道。 “你这个样子可不行。” “赶紧去歇一歇,这是要累坏了身子的。” 柳青噗通一声跪在李原面前。 “伯爷信任奴婢。” “將这工坊交给了我打理。” “我若不尽心尽力,怎能对得起伯爷。” “伯爷放心,奴婢撑得住。” 李原看著柳青眼中的坚持。 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柳青的性格是外柔內刚,只要是她认准的路,一定会尽力走下去。 她的这个性子,与翠娘颇为相像。 不过也难怪,不是这种敢拼的性子又怎么能管的好工坊。 “唉,起来吧,先去给我沏杯茶。” 听闻此言,柳青连忙起身去寻找茶具。 李原接过柳青递过来的茶盏。 轻抿了一口问道。 “柳青,现在工坊的產量如何?” 柳青恭顺的站在一旁答道。 “肥皂与香露,可日產百件。” “但,这新款襦裙,却是缝製的很慢。” 李原沉吟了一下问道。 “可是因为工坊的人手不足?” 柳青咬了一下嘴唇,轻声回道。 “启稟伯爷,人手確实是不足。” “这新款襦裙,与其他常见的衣裙不同。” “对女工的女红手艺要求很高。” “寻常女子很难胜任。” 李原现在將工坊分为了两部分。 酿酒坊,麻布工坊,还有木工坊被称为外坊。 现在都集中在东乡堡,由翠娘统一管理。 肥皂和露工坊,还有缝製新款襦裙的製衣坊,被称为內坊。 都设立在西河堡的这处小院中,由柳青全权负责。 为了支持新建立的內坊。 李原从东乡村最早跟隨自己的孤女中,抽调了六名靠得住的女子。 补充到柳青的內坊中。 但这些出身兵户的孤女,女红水平参差不齐,只能调去做肥皂和露。 缝製新款襦裙,还是要靠柳青几名督军府出身的女婢。 谭云的成衣铺子开张后,新款襦裙的销售比预想的还要好。 订单如雪片般飞来,柳青几女现在整日里忙的是手脚不停。 她们白天在工坊缝製衣裙,晚上还要回李宅伺候。 各个都是累的不轻。 既然现在工坊缺乏人手,那就应该招募新的女工。 不过想招募合適的女工,其实並不容易。 这些女工不但女红的手艺要好,最关键的是要靠得住。 李原工坊中独有的工艺,可不能被泄露出去。 见李原低头思索。 柳青近前了一步,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原转头对她一笑说道。 “柳青,我有意多招募些女工。” “补充到內坊中。” “你有什么建议,大胆的说?” 柳青见李原问话,想了一下忙回道。 “启稟伯爷,这几日奴婢也在思考此事。” “有个地方奴婢觉得最合適。” “一定能招募到合適的女工。” 李原忙对柳青问道。 “是哪里?” “督军府下辖的,司婢房。” 第266章 司婢房 督军府的司婢房? 听了柳青的建议,李原的眼睛一亮。 这司婢房,是督军府治下负责管理女婢的机构。 督军府每年都会清查各兵户村寨治下的人丁女子。 一些姿容身段好的女子,便会被单独挑选出来送入司婢房。 司婢房会教授这些女子烹飪女红的技法,以及各种接人待物的礼仪,甚至是如何服侍男子。 司婢房教习好的女婢,会被督军府分配给各级將佐,充作侍女。 柳青几女,就是这么被分到魏伦府中的。 李原现在也了解了督军府官婢的事情。 如果说哪里能招募到善於女红,又足够可靠女工的话。 那督军府的司婢房,確实是非常合適的地方。 柳青见李原点头,又忙继续说道。 “启稟伯爷。” “这司婢房中,常有官婢因为各种原因,被主家退回。” “督军府便把她们,暂时都收容到司婢房中的洗衣局。” “但用不了多久,这些女婢便会发卖给人牙换取银钱。” “若是发卖不出去,就会送到北蛮换取战马。” “这些官婢大多习得女红,若是我们能赎买回来一些,送入工坊当做女工。” “她们定然会感激伯爷挽救於水火的恩德。” 確实,比起被人牙子贩卖到北蛮换马,能给李原的工坊当女工,简直就是她们最好的归宿了。 而且被赎买回来的女婢,李原手中都会有她们的身契。 她们等於是李原的私產,只要对她们足够好,她们便会非常可靠。 可以放心的在工坊中使用。 李原觉得,柳青的建议非常好。 既能解决自己工坊中人手不足的问题,又能挽救些可怜的官婢,可说是一举两得。 想及此处,李原便从腰间取下了一块铜牌。 铜牌巴掌大小,周围刻有云纹,正面铸有【青原县伯】四个字,背面为【督军镇府,如爵亲临】 这块铜牌,便是李原平日所用的腰牌。 朝廷赐的县伯腰牌为玉牌,做工精美,但玉牌毕竟容易磕碰损坏。 所以李原平日里,隨身携带的都是这种铜牌。 李原將腰牌交给了柳青,对她吩咐道。 “既然如此。” “柳青,你就拿著我的腰牌。” “去一趟县督军府。” “就说青原伯,要赎买些官婢以填府宅。” “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带上崔勇他们。” “是,伯爷,我这就去。” 见伯爷答应了自己的建议。 还拿了一块腰牌给自己证身。 柳青心中欢喜不已。 她连忙恭敬的接过了腰牌,小心的收好。 辞別了伯爷,便出门去寻李原的几名亲兵。 柳青不会骑马,崔家兄弟便找了一辆马车,让这位女管事坐车赶路能舒服些。 福叔赶著马车,几名亲兵护在左右,几人便向青原县城而去。 一路上,柳青坐在车中,心中既有欢喜又有些紧张。 心中欢喜,是因为自己可以挽救些要被发卖的姐妹。 而紧张,则是因为督军府的司婢房,柳青可是有很多不好的回忆。 一路无话。 没多久,马车便进入了青原县城。 督军府的司婢房,在督军府衙的后巷。 司婢房的外面也没有任何牌子,看起来就像是寻常大户人家的院子。 这地方一般人还真找不到,不过柳青自然是认得的。 来到这司婢房的门前。 柳青抬手叩响了院门,不多时,吱嘎一声门响。 院门打开了一道门缝,一个婆子的声音传了出来问道。 “谁啊?有什么事?” 柳青对著里面说道。 “开门。” “青原县伯,要买些官婢填充府宅。” “我是伯爷家的女管事。” “今天要挑选些女婢。” 听柳青说的霸气,里面的婆子就是一滯。 “你等一下。” “我去回稟。” 看门的婆子,听说什么伯爷要买官婢,她自然不敢做主。 所以赶紧去通知这里的主事人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院门就被打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女官。 此女面容刻薄阴冷,让人一看就脊背发凉。 她抬头看了一眼柳青,眼眸闪动了一下,不温不火的问道。 “不知您是哪位大人府上的。” “请通报下姓名。” 其实柳青认识此人。 她就是这司婢房的大管事,权力极大。 这司婢房关了门,院中的事情都是她一言而决。 这里的其他管事和女婢无人不怕她。 柳青在司婢房的时候,可没少挨她的打骂训斥。 即便是现在见到她,柳青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看起来,这名大管事似乎並没有认出柳青。 这也不奇怪,司婢房经手的官婢太多了,她身为大管事,又怎么可能每个都记得。 柳青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腰牌,在大管事面前一举,口中说道 “我乃青原县伯府上的管事。” “此牌可为证。” 听闻是青原县伯派来的人,那名大管事的眼睛瞬间睁大。 然后很是恭敬的问道。 “这腰牌,可否让我验看一下。” 柳青將手中的腰牌递了过去。 她知道,这是正常的流程。 这名大管事接过腰牌,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確认是真的无误。 冰冷僵硬的脸上,瞬间展露出了笑容。 她恭敬的將腰牌递还给了柳青,口中討好的说道。 “原来是伯府的贵人到了。” “快里面请,” “您有什么吩咐,就跟我说。” “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帖。” 青原县伯的大名,在县城中谁人不知,现在可说是北川道最有权势的人。 即便是伯爷身边的女管事,她也是惹不起的。 这名司婢房大管事连忙卑躬屈膝,一脸諂媚的与柳青说话。 看著一脸向自己討好相的大管事,柳青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满足。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权势吗,难怪人人都想站的更高。 以前自己曾经恐惧的大管事,看到了伯爷的腰牌。 还不是像狗一样摇尾巴。 一瞬间,她对司婢房的所有不好回忆,几乎一扫而空。 那大管事在前面引路。 柳青跟在后面,走入了司婢房的院子。 这里与自己离开的时候其实变化並不大,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 柳青的心情颇为的感慨。 她想了一下,对前面带路的大管事说道。 “管事。” “伯爷想挑选些官婢,填充府宅。” “我自己去挑选就好。” “您有事先去忙吧。” “选中了哪些女子,我在跟管事你说。” 这名女官跟在柳青身边,她总感觉有些不舒服,便想將她打发走。 那位大管事,见这位伯府的贵人要自己挑选,便连忙说道。 “前院就是婢女们的房舍。” “您若是有中意的就记下名字。” “只要您挑好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那大管事又想了一下说道。 “这司婢房院子里房舍多。” “要不,我为您安排一位婆子引路如何?” 柳青一想,这司婢房里的一砖一瓦,她都熟的很,哪里需要什么婆子引路。 於是便直接拒绝了。 那位司婢房的大管事,也就没在坚持。 也许这位伯爷府上的贵人,就喜欢自己独来独往呢。 反正这里住的都是官婢女子,贵人家的女眷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大管事便先告辞离开了。 柳青很是轻车熟路的走向了院子后面的洗衣局。 那里便是被主家退回的女婢们,暂时安身的地方。 只是柳青不知道的是,此时那洗衣局中,正进行著一场见不得人的交易。 第267章 钱婆子与全公子 此时在洗衣局的小院中。 有两人正在低声的窃窃私语。 此时说话的,是个面目颇为丑陋的婆子。 她姓钱,人称钱婆子,是这司婢房的副管事。 专门掌管著洗衣局与官婢发卖的差事。 此时她正对著一名袍男子小声说道。 “全公子,这一次婆子我放你进来。” “可是担了天大的风险。” “若不是这洗衣局中,真来了几个上好的货色。” “我怕便宜了別人。” “我岂能把你叫来。” “你可得好好的谢谢婆子我。” 那位被称为全公子的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出头。 脸上两道稀鬆的臥蚕眉一对三角眼,塌鼻子蛤蟆嘴,表情很是猥琐,看谁都是色眯眯的。 此人名叫全松,是游走於北川道的一名人牙子。 按理说,这些洗衣局中的官婢,即便是要发卖,也是先紧著官牙卖。 而这位全公子,也不过是名不入流的私牙而已。 但此人油嘴滑舌最善於阿諛奉承,更是磕头认了这位司婢房的钱婆子为乾妈。 不但平日里时常孝敬,年节之时更是奉上財帛。 这担任副管事的钱婆子,被全松伺候的舒服了,便投桃报李。 洗衣局中若是来了俊俏的女子,那婆子定然先叫这位全公子过来挑选赎买。 司婢房中有铁律,非是发卖官婢之时,男子不得踏入这司婢房。 但这钱婆子管著司婢房后门的钥匙。 偷偷的放这位全公子进来,並不算太难。 只要不被那司婢房的大管事看到便好。 全松听闻洗衣局中又来了好货色,自然是眼睛发亮。 他对著钱婆子连连抱拳作揖道。 “还是乾娘对儿好,这次若是得了美人。” “儿子我定然好生的孝敬您。” 说著便將一块五两的银子,塞给了钱婆子。 那婆子见左右无人,赶紧將银子揣进袖中,然后推开了洗衣局的院门,对那全松低声说道。 “这里面的官婢,都是这个月新送来的。” “里面可是有几个姿容不错的小娘。” “你进去仔细挑选便好。” “看中的,就先带到最里面的小屋中。” “我去取她们的身价名册。” “你可要备足了赎买的银子。” 全松小心的问道。 “钱妈妈,我这么进去拖拽女子。” “那些官婢若是哭喊,引来了大管事,岂不是坏了好事。” 钱婆子的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这些被退回来的官婢,我挨个都教训过了。” “告诉了她们,你全公子选人的时候,哪个女子若是敢喊叫。” “不但今日没有饭吃,还少不得挨上一顿棍棒。” “这里面有官婢二十七名。” “不过你最多只能带走五人。” “再多,婆子我可就做不得主了。” 听闻此言,全松放下了心,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他对著钱婆子恭敬的说道。 “多谢亲娘,儿子这就进去挑选。” 说著便侧身穿过院门,进入了这洗衣局。 这洗衣局的院子並不算太大,屋舍有些陈旧破败。 空气中散发著腐朽的潮气和草木皂角的味道。 院中摆放著很多木盆木桶,里面满满泡著需要浆洗的衣物。 二三十名身穿陈旧麻衣的女子,正在院中忙碌著。 有的用扁担挑水倒入木桶中,有的在木盆前奋力的揉搓著里面的衣物。 望过去,这些女子个个身材消瘦,神情麻木。 她们都是被主家退回来的官婢。 原因则是各种各样。 有的是因为年老色衰,主家不喜了。 也有的,是因为有些姿色,被家中大妇所妒。 还有一些,是因为主家钱粮不支,不想在养这些官婢了。 但因为这些官婢的身契都在督军府,私人不得发卖。 所以只能又退还给督军府的司婢房。 这些被退回的官婢,等待她们的命运可说是如同地狱。 司婢房也不会白养著她们。 这洗衣局会接些城中浆洗的生意。 这些官婢每日在洗衣局里辛苦劳作,也仅有稀粥餬口。 每一季,这些退回的官婢便会被发卖一次。 年轻姿色好的,会被卖入教坊司或是青楼妓馆。 姿容有缺的,便会送到北疆互市换取马匹。 无论怎么看,这些被退回的官婢前路都是一片黑暗。 她们现在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一天是一天。 正在这时,院门被人推开。 一名袍男子,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 他眼睛扫过几十名神情麻木的女子,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就如同是一只饿狼,闯入了羊圈。 要准备挑选几只最美味的肥羊大快朵颐。 见院中进了一名男子,官婢们先是一惊,隨即又释然了。 昨日里,那管事的钱婆子威胁过她们。 今天她乾儿子,要来洗衣局中挑几个顺眼的女子出去享福。 谁要敢没眼色的大喊大叫,不但没饭吃,还少不得一顿毒打。 司婢房进了男子可是大罪,但那钱婆子是副管事,又掌管著官婢发卖的权利。 在这洗衣局中,可说是一手遮天。 谁要是得罪了那钱婆子,可不单是没饭吃,而是要被她记恨的。 等官婢发卖的时候,会被她安排直接送去北蛮换马。 想到会被送去北蛮,即便是这些已经心如死灰的官婢,也是不由得浑身一颤。 全松走进院中,见这些官婢只是纷纷躲闪。 他嘿嘿一笑,擼胳膊挽袖子便冲了过来,要將这院子中的女子仔细挑拣一番。 全松顺手抓过来一名来不及躲开的官婢,用手掰过过脸来观瞧。 见容貌一般脸上还有伤,便厌弃的推开。 又几步衝过去擒住一个看起来身段不错的,见这女子长的还算清秀。 便用手薅著这名官婢的头髮,拖拽著走向里面的小黑屋。 那名官婢长发被他扯拽的疼痛,但却不敢喊叫,只是捂著嘴眼中流著泪,双臂奋力抓挠,想挣脱这名男子的魔爪。 全松当了这么多年人牙,对付这种挣扎的女子很有经验。 他扬起手来,对著这名官婢脸上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响,女子瞬间就被打懵了,任由他拖拽著走。 他扬手將那名官婢推入屋中,关上了门。 三角眼流出邪淫的目光,看向了院中的其他女子。 乾娘说自己可以赎买五个,他可要挑拣些俊俏的。 他与这钱婆子勾结,便能拿到赎买官婢的底价。 身价五十贯容貌上等的官婢,他二十贯便能带走。 全松这人极为贪色。 这些女子被他赎买出去,自然是要自己先享用一番。 等他玩腻了,在转手將这些女子卖到妓馆,凭著这些官婢的姿容。 各个都能让他赚上几十贯。 第268章 洗衣局的变故 此时的钱婆子,正在自己屋中翻找著帐册。 这种和全松合谋倒卖官婢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司婢房一般只关注新选进来的年轻婢女。 她们调教好了就会被分给督军府的將佐。 老爷们如果不满意,司婢房也是要受到责问的。 但相对的,那些被退回的官婢,就不怎么被人关注了。 只要能补上官婢发卖的身价银,她偷偷发卖几个也没什么人管。 这些女子被官牙发卖,即便是卖的价格再高,也不会有半个子落到她钱婆子的口袋里。 但发卖给全松这个乾儿子就不同了。 全松每从她这里带走一个女子,定然要给她钱妈妈分五贯钱的好处。 与其便宜了外人。 她钱婆子自然更照顾自己这个乾儿子,毕竟全松这小子说过。 要给自己这个无儿无女的婆子养老。 虽然钱婆子也知道那人的口中没几句是真话,但总归也是个念想。 拿了这批退回官婢的身价帐册,钱婆子便出了屋。 一抬头,却看见一名女子正站在洗衣局门外发愣。 此时的柳青有些发懵。 她到了洗衣局的院子外面,打开了半扇院门正要走进去。 却看见院中有个猥琐的袍男子,正在四处拉扯女子。 柳青在司婢房待过,自然是知道这里是不会让男子进来的。 否则跟隨自己来的崔勇几人,也不会被拦在外面了。 但眼前这名男子到底是谁? 为何会在这里? 自己到底还要不要进这洗衣局。 柳青正在思索,她却不知,身后那名钱婆子却是靠了过来。 见有人对著洗衣局的小院观望,钱婆子心中一紧。 她和全松的勾当,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这事要是传到大管事耳中,自己可不好交代。 那钱婆子又小心的靠近了几步。 却是一眼认出了柳青,心中说道。 “原来是她!” 柳青在司婢房的时候,因为性格倔强,和这黑心的钱婆子发生过几次爭执。 柳青虽然挨了她几次打,但这钱婆子却也因为这个事,被大管事训斥了。 所以这个心思歹毒的婆子,到现在也没忘记柳青。 她没有细想柳青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在钱婆子想来,柳青出现在这里,定然是因为被主家退回了司婢房。 要不然她怎会站在洗衣局的外面。 钱婆子的眼珠一转,这个柳青是今天新过来的。 这洗衣局里自己与全公子的勾当,可不能被柳青这个贱人传了出去。 反正她也入了洗衣局,那便是自己手中要发卖的官婢。 柳青这女子容貌身子都是上佳,索性我今日便直接发卖了,让我那乾儿子带回去好好的收拾一番。 他收拾女子的手段可是厉害的很。 定然让这个自己看不顺眼的柳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於是钱婆子从身后猛然推了一把柳青。 柳青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钱婆子一把推进了洗衣局的院中。 见院门外撞进来一个人。 洗衣局中四处躲闪的官婢与全松都是一愣。 那钱婆子把柳青推进了院来,便也进了洗衣局的院子,还反手关上了院门。 正在院中四处抓官婢的全松,转头一看柳青,瞬间就是眼神发亮。 柳青在李原府上可是衣食不缺,將养的身段丰腴,姿容秀丽。 比起洗衣局中这些缺衣少食身材消瘦的官婢,可是要好看上太多。 那全松,几步走过来就要抓柳青,口中还对著钱婆子喊道。 “谢谢乾妈!” “这个小娘好看,我要了!” 那钱婆子走过来,冷冷的说道。 “我带过来,自然就是给你的。” “赶紧把她抓了,莫生出事端来。” 全松伸出手来去抓柳青,柳青怎肯被这个噁心的傢伙近身。 猛的推开了全松,就要跑,口中还高声喊著救命。 刚才无人敢喊,让全松少了警惕。 柳青这么一喊,让他猛然心中一惊。 这要是喊声引来了大管事,那可就糟了。 全松惊惧之下,衝过来对著柳青就是一巴掌。 柳青只觉得脸上刺痛,耳朵嗡的一声。 不过她的性子极为倔强,虽然挨了打,却依旧猛踹了全松一脚。 这位全公子躲闪不及,被踢中了要害疼得一抽。 柳青趁此机会想跑,却看见院门被那钱婆子给堵住了。 便一咬牙,推开了一旁的屋门躲了进去,反身顶住了门。 好巧不巧这个屋子就是刚才,全松关他挑中官婢的屋子。 此时在屋子中,正有三个女子抱头痛哭。 柳青衝进屋中,让这三女都是一愣,望著柳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青对著三女喊道。 “快去窗口喊救命!” 屋子中靠屋脊的位置有个透气的小窗,如果大声喊的话,能让外面的崔勇几人听到。 谁想那三名女婢都被钱婆子嚇破了胆,虽是双目流泪,但都是拼命摇头。 柳青骂了一声废物。 “那你们去堵门!” “我来喊。” 三人不敢大喊,那是因为怕钱婆子把自己发卖去北蛮换马。 但她可没说不让堵门,於是三女奔了过来,去用身子顶门。 柳青几步走到窗口下,对著外面便是高呼救命。 此时,在司婢房外的小巷中。 崔平几人閒聊著琐事,正靠在马车旁休息。 忽然间,隱隱约约听到有女子的声音呼喊救命。 小巷中人不多,声音听的很是清晰。 福叔疑惑的问道。 “怎会有人喊救命?” “莫不是这里的官婢,被管教婆子打的紧了。” 崔平却是用手比了一个虚声。 猛然喊道。 “不对!是咱家的柳管事出事了!” 几人连忙站起,直接向著司婢房的大门跑去。 崔勇几步来到门前,挥起拳头对著院门嘭嘭猛砸。 那看门的婆子慌忙喊道。 “几位官爷,你们要做什么!?” “这司婢房,男子是不能进去的!” 崔平在外面高喊。 “没听到有人喊救命吗!” “伯爷家的女管事,若是在你院中出了事!” “你们可担待不起!” 其实这正门距离洗衣局的小巷颇远,根本听不到声音。 崔勇此时心中焦急。 这要是保护的柳管事出了事,自己几个护卫,可不好在伯爷那里交代。 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心中一发狠,一脚便將司婢房的院门就给踹开了。 看门婆子在门后躲闪不及,直接被门板撞翻在地,疼的一声惨呼。 此时前门的纷乱,也引起了院中的注意。 刚才的那位司婢房大管事,连忙带著几个婆子赶到了正门。 却见有四个汉子从正门闯了进来。 她知道这四人,是跟隨刚才伯府女管事的亲卫。 她却是不明白,这四人为何忽然强闯司婢房的正门。 大管事迈前一步,刚要质问几人为何如此无礼。 即便是县伯的家丁也不能强闯这司婢房啊。 可还未及她开口。 崔平抢先一步,对著大管事大声质问道。 “我家女管事在何处!” “若是我伯爷家的人,在你院中出了事!” “小心你们这些婆子的性命!” 第269章 暴怒的柳青 被崔平这么一吼。 那司婢房的大管事和身边的几个婆子,一下子都被震慑住了。 毕竟这里的婆子在凶,对上伯府的亲卫也得胆怯三分。 那大管事现在顾不上男子入院的事情,连忙对著崔平解释道。 “刚才伯府来的那位女管事。” “要自己去选些婢女。” “並不让我跟著。” 崔平又紧跟著问了一句。 “这司婢房的东北侧是什么所在!?” 他问的方位,正是刚才几人听到呼救的方向。 几个婆子对望了一眼,有个小声说道。 “那......那边是洗衣局。” 崔平对著几个婆子一声怒吼。 “快带我们去!” 此时在洗衣局的院子中,缓过痛劲的全松,正在狂怒的踹门。 “开门!给老子开门!” “你个小娘皮,居然敢踢我!” “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全松心中暗自发誓,等自己赎买了那个小娘获得了她的身契,定然要狠狠地折磨。 寧可亏些银钱,也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见到如此发癲的全松。 身后的钱婆子却是怕了,现在洗衣局院子中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 这要是惹来了大管事,她可没法收场。 钱婆子可不想丟了这份收益丰厚的差事。 她赶忙跑过去,拉住全松衣服,口中劝道。 “行了,你赶紧走!” “莫要被人堵在这里。” “这个小娘皮,自由我来收拾。” “只要我还是这司婢房的副管事。” “这小娘早晚是你的。” 此时全松怒气也消减了一些。 他也觉得此地不可久留。 真被这司婢房的大管事抓到了,以后可就別想赎买到便宜的官婢小娘了。 他抹了一把脸,喊了一句今天真晦气。 转身便要出这洗衣局的院子。 只是还未等他靠近院门,外面便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紧接著,轰的一声巨响。 院门便被从外面大力踹开了。 一群人以四名汉子为首,身后还跟著一群婆子,都涌进了院中。 那全松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知道自己被人家堵了个正著。 见外面这么多人涌进来。 钱婆子的心中喊了一声,糟糕。 崔平瞥了一眼神情慌乱的全松,转头对著大管事质问道。 “你不是说。” “这司婢房中,不让男子进来吗?” “那这个汉子,是怎么回事!?” 见到全松,大管事也是一脸的震惊。 她是真没想到,居然真有婆子敢带外面的男子入这司婢房。 能带人进来的只能说掌管后门钥匙的钱婆子。 她马上对著钱婆子大声喝问道。 “说!这汉子是谁!” “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那钱婆子被大管事一声断喝,嚇的就是一抖。 连忙噗通一声跪下说道。 “大管事,是我不对。” “这是我乾儿子,他今天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我马上让他走。” 正在这时,后面却有人喊道。 “崔勇,崔平,別让那个汉子跑了!” “他刚才要辱我!” 说话的正是柳青,她听到外面有崔平的声音。 已经从小屋中推门出来了。 听闻此言,还没等那全松反应过来。 崔平等几个亲兵就是一拥而上,便把那全松给擒下了。 这位全公子平日里天酒地,身子亏空的很。 哪里是崔平几名亲兵的对手。 被摁在地上鬼哭狼嚎。 一刻钟后。 在司婢房的正厅。 柳青一脸怒容的坐在上首。 身边崔平等四名亲兵护在左右。 司婢房的大管事和几个主事的婆子面色不安的站在下首。 钱婆子与全松都是软蛋,他们之间的勾当,崔平几个一顿暴揍,就全部都拷问出来了。 大管事还找来了几个洗衣局中的官婢,核实了钱婆子与全松的口供。 基本上与他们供认的是一般无二。 引外面的男子入司婢房,低价倒卖官婢谋利。 更可恨的,是这钱婆子带进来的乾儿子,居然还动手打了青原县伯家的女管事,甚至威胁要剥了人家的皮。 青原伯那是什么身份。 人家那可是北川道第一勛贵! 岂是你一个司婢房的管事婆子惹得起的。 现在这位大管事,活剥了钱婆子的心都有。 不过在这之前,她想先弄清楚柳青的底细。 於是暗地里,派了个能言善辩的婆子,去找这几名亲卫套话。 想知道柳青在伯府的地位如何。 那个婆子小心的看了一圈,发现几名侍卫中,就福叔看著慈眉善目一些,应该能好说话。 於是便凑到福叔的面前,小心询问柳青的身份。 福叔看起来忠厚,人可是精明的很,他马上就猜出了这婆子的用意。 於是小声的对婆子说道。 “我跟你说。” “这位柳管事,可不是一般人。” “人家是伯爷最喜欢的侍妾。” “常伴在伯爷身边伺候。” “得罪了她,你们可惨嘍。” 被福叔这么一说,那婆子嚇的一缩脖。 连忙道谢一声跑了回去,在大管事的耳边小声低语。 听到婆子带回来的消息,那大管事的脸上瞬间也是阴晴不定。 柳青扫了一眼,知道自己也该给这司婢房上上强度了。 於是轻咳了一声,对著眼前的婆子们冷声说道。 “没想到,你们这司婢房管束的如此鬆懈。” “居然有人敢放外面的男子进来。” “这里都是给督军府各位大人准备的侍女。” “一旦这里的女子被人辱了清白之身。” “你们这些婆子可担待的起吗!!” 柳青又用手捂了一下脸颊。 刚才被全松打的红手印,现在依旧清晰可见。 柳青的性子也不是吃素的,刚才自己吃了那么大亏。 她可是必须要从这司婢房中找补回来。 她咬牙切齿的对著眾婆子说道。 “我这就回府,稟明伯爷。” “你们这青原县的司婢房管理鬆懈,婆子们皆不用心。” “更是有人,引外男偷入这司婢房重地。” “不但殴打於我,还要掠我为奴。” “我定然要伯爷下令,让督军府好好的彻查你们司婢房。” “看这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青的这几句话一出。 下面的婆子们嚇的各个体如筛糠,瑟瑟发抖。 司婢房最怕的就是出这种事。 此事一旦传出去。 督军府的大人们如果怀疑,司婢房送来的女婢被人辱过。 自己很可能用的是二手货。 那事情可就真的闹大了。 这些管事的婆子,必会被上官重责。 大管事又偷偷望了一眼柳青。 心中暗自嘆气道。 她可是青原伯最喜欢的侍妾。 如果人家在伯爷面前,告这司婢房一状。 以青原伯的身份,要碾死这里的管事婆子,还不是如碾死一群蚂蚁般容易。 想到这里,所有的婆子都是心中发寒。 看向钱婆子和全松的目光都是恨意。 第270章 司婢房动大刑 那司婢房大管事也是个果决的人。 她连忙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对著上首的柳青哀求著说道。 “贵人,都是我等的错。” “求您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您若是告诉了伯爷,我们这些婆子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她带头一跪下,后面的管事婆子们也是纷纷下跪,各个都是苦苦哀求。 “贵人奶奶,您大人有大量。” “饶过我们这些可怜的婆子吧。” “您可千万不要稟告伯爷。” “只要您肯饶过我们,吩咐什么我们都答应。” 看著以前那些司婢房中不可一世的管事婆子。 此时在自己的面前卑微的如同丧家犬一般,对著自己摇尾乞怜。 柳青心中的怒气渐消。 但她也没想就此放过这些婆子。 毕竟自己可是在这司婢房中受了欺辱委屈。 此事必要有个结果才行。 柳青扫了一眼下面跪著的婆子,冷声问道。 “让我饶过你们,也不是不行。” 然后隨手指向角落里的钱婆子与全松,冷声问道。 “那这两个傢伙,你们要如何处置?” 为首的大管事,向著柳青跪行了几步,諂媚的说道。 “贵人您放心。” “此事我司婢房,必定给您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冷冷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钱婆子与全松。 那目光中饱含著杀意。 柳青以为,大管事是想狠狠地教训一顿这两人,给自己出气。 於是便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想看看她们到底想如何做。 大管事见柳青没有反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討好柳青的机会。 连忙对著柳青告罪,带著一帮管事婆子出了正厅想商议一番。 出了屋子,几个管事婆子都赶紧围住了大管事,小声问道。 “我们该如何处置?” “是啊,大管事你出个主意。” “我们都听你的。” 那大管事,咬牙切齿的冷声说道。 “此事都是因那钱婆子而起。” “私卖官婢,引外男入司婢房。” “都是大罪,必须严惩!” “要我说,此时就不能顾及其他了。” “必要先让里面的贵人满意才行。” 周围的婆子都是纷纷点头。 一个身材高大的婆子,用手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小声问道。 “大管事,可是要做成死口的?” 大管事微微点头,小声对眾位婆子说道。 “那钱婆子如果活著。” “督军府必然会派人来查。” “她这人我了解,心中歹毒的很。” “如今自己犯了大罪,必然是一番攀咬。” “怕是要把大家都牵连进来,她才会满意。” 一听这话,周围的管事婆子都是一皱眉。 她们对这钱婆子也很了解。 確实是能干出这种事的性子。 “明白了,大管事,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几个管事婆子对望了一眼。 眼神中都露出了冰寒。 没多久,几个身材壮硕的僕妇走进了正厅,拖走了钱婆子与全松。 说是司婢房要行大刑,对所有管事婢女以儆效尤。 柳青怕她们暗地里放了这两人,连忙带著崔平几名护卫过去观刑。 不过她显然是多虑了。 现在司婢房中的这些婆子,比柳青更加痛恨这两个人。 大管事下令,封闭整个司婢房,所有院门都关死。 行刑的地方,就在刚才洗衣局的院中。 此时的钱婆子,也预感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她满地打滚哭喊求饶。 而那位人牙子全松,现在则是嚇的如同一摊烂泥。 他们俩现在,终於知道自己得罪谁了。 柳青人家是青原县伯的侍妾。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如遭雷击。 不过知道也已经晚了。 大管事一声令下,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僕妇用大布口袋,將钱婆子和全松都套了起来。 此时,这两个人的手脚都被绳子绑著,嘴也被堵上了。 套上布袋之后,看起来就像两个被口袋套住的蛆虫。 所有的管事和婢女都被赶来观刑。 有的神色紧张,有的窃窃私语。 大管事走到院子中间,冷冷的对著眾人说道。 “这钱婆子身为我司婢房管事。” “竟然胆大包天。” “勾结外面的私牙,贱卖督军府的官婢敛財。” “更是引外男入这司婢房,罪无可恕。” “今日动大刑,以儆效尤!” 隨著大管事的话音一落。 五六个身材肥壮的僕妇,人人拎著一条鹅蛋粗的木棍走了过来。 听闻要动大刑,口袋中的钱婆子与全松更加的奋力扭动。 显然这个大刑,把钱婆子嚇的不轻。 不过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她和全松都被麻布堵了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口袋中只有如同杀猪一般的哭声。 大管事眼神一寒,一指地上的口袋,高声吩咐道。 “用刑!” “给我狠狠地打!” 僕妇们自然是不敢抗命,马上將两个布口袋围成一圈。 纷纷举起手中的粗木棍,用力的向布口袋砸了下去。 隨即,打击重物的嘭嘭之声,在小院中接连响起。 此时在洗衣局中,那些平日里被钱婆子欺负的官婢们。 各个都是眼睛盯著口袋,露出了大仇得报的解恨表情。 这钱婆子在洗衣局为祸多年,稍有不顺心便折磨这些官婢出气。 更是不知道,多少官婢因为她的私怨而被送到北蛮。 眼见著这个恶毒的婆子遭到了报应,官婢们都是低声叫好,有的甚至是泪流满面。 即便是一旁观刑的柳青,也觉得心中痛快。 但很快,她就发觉事情不对劲,这些司婢房的僕妇下手极重。 每一下都是直击要害。 最开始,两个布口袋还蠕动著挣扎几下。 但几十棍子狠狠地砸下去。 两个布口袋,渐渐就不再动弹了,甚至口袋外面还渗出了殷红的血渍。 柳青心中一惊。 她反应了过来,那大管事是想要了钱婆子的命。 柳青本性善良,在她看来,狠狠地教训一顿那两个傢伙也就罢了。 並没有想,夺了这两人的性命。 她神情一变,刚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崔平抬手给拦住了。 崔平小声说道。 “柳管事,这两个傢伙咎由自取。” “不用管他们。” “让这些司婢房的人处置就好。” 柳青咬了一下嘴唇,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是聪明人,明白这个时候自己確实不能拦。 这两个傢伙犯了司婢房的大忌,更是衝撞了伯爷的女管事。 他们是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此时,僕妇们已经打了百十杖了。 两个布口袋早已经没了动静。 这些僕妇们左右撤开。 都望著上首等待吩咐。 大管事也看向了柳青,眼神中皆是討好。 那表情似乎在说,我们这么处置,贵人您还满意吗? 柳青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只能依旧维持著冷漠的表情。 崔平则是几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检查两个口袋。 不多时,便走了回来,在柳青耳边低声回稟道。 “柳管事,这些个婆子下手够狠。” “脑袋都被打碎了。” “这两个人必是死了。” 柳青心中一抽,毕竟这是第一次有人因她而死。 不过隨即,她又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 连忙维持住表情。 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见柳青没有说別的。 司婢房的大管事,连忙招呼了一声。 几个僕妇走了过去,便將那两个装著尸体的布口袋给拖走了。 他们的归宿只有一个地方。 那就是城外的乱坟岗。 看这些婆子和僕妇们熟练的动作,柳青的心中暗暗发冷。 她们绝不会是第一次杀人。 很快,洗衣局的院子被重新收拾了一番。 大管事很是殷勤的请柳青到正厅奉茶。 人家替自己出了气,柳青此时也不好驳了面子。 眾人便又回到了正厅。 第271章 以马换人 柳青坐在上首。 司婢房大管事恭敬的让婆子们奉茶。 然后小心的问道。 “贵人这次过来。” “是要选些婢子为伯爷填充府宅。” “却不知,您是否选到了中意的?” 柳青对她问道。 “大管事。” “你这司婢房中,现在共有多少婢女?” 大管事与身边几个婆子互望了一眼,连忙答道。 “启稟贵人。” “这司婢房中,正在教习的官婢有二十三个。” “伯爷府上如果急用的话,有十个已经出师。” “各个都是知礼仪懂规矩的。” “您带回去便能堪用。” 柳青沉吟了一下,又对那大管事问道。 “正在教习的官婢,我没兴趣。” “你们这洗衣局中,被主家退回,准备发卖的官婢有多少?” 听柳青这么一问,大管事就是一愣。 她平日里还真就没怎么关注洗衣局。 那些被主家退回来的官婢,过些时日就等著发卖了,谁会在意她们。 见大管事有些侷促,似乎不清楚洗衣局中官婢的数量。 旁边一个颇有眼色的婆子,连忙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那大管事连忙回稟道。 “启稟贵人,有..有二十七个。” 柳青点了点头。 “大管事。” “我们县伯府,有些粗使的活计,需要人去做。” “我看这些洗衣局中的官婢就很合適。” “这二十七个我都要了。” “那些新教习的官婢,给你们留著吧。” 柳青要带走所有洗衣局官婢,这让司婢房的婆子们,都是满脸的惊奇。 她们面面相覷,心中很是不理解。 明明有年轻漂亮的女婢不要,为何只挑选那些洗衣局中被主家退回来的官婢。 其实招募哪些女婢,柳青也想了很久。 她自己就出身於这司婢房。 所以对里面官婢的心態,非常了解。 那些还在教习的女婢,还未见识过真正的世间险恶。 很多女子还心存幻想,都等著分到贵人中,有机会被主人选中。 混个侍妾的身份跟著主家享福。 如果招募她们去工坊缝製衣衫,那这些女子必然是满腹怨言。 但那些洗衣局里,被主家退回的官婢,心態就不一样了。 她们的未来,要么是被人牙发卖到教坊妓馆,要么是被送到北蛮换马。 前路已经是几近绝望。 如果自己能將她们赎买出来,去工坊当女工缝製衣裙。 对她们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她们干起活来,必然会十分用心。 听闻这位伯府来的贵人,只是索要那些洗衣局的官婢。 实话说,屋中的管事婆子都鬆了一口气。 那些正在教习的女婢很多都被上官看中了。 要是这位伯府的贵人挑走了,她们这些婆子还真有些难办。 那些洗衣局的婢子就无所谓了。 反正都是要发卖出去的。 哪怕是白送给伯府,她们也不心疼。 大管事连忙满脸堆笑的对著柳青说道。 “贵人如果您需要。” “那洗衣局中的婢子,您要多少就带走多少。” “就当是我们司婢房,孝敬给伯爷的。” 柳青放下茶盏,对大管事正声说道。 “这些婢子我们带走。” “但她们的赎身银,我们伯府是不会亏欠的。” “哎呦,不敢,不敢。” “我们哪敢收伯府的银子。” 这大管事,可不敢收青原伯的赎买银子。 如果督帅大人听闻,她收了青原伯的银子,怕不是要责罚与她。 不过柳青来司婢房之前。 李原已经设想到了这种情况。 为了不让督军府难做。 所以李原交给督军府的赎身银,並不是什么財帛,而是北蛮战马。 大梁因为严重缺乏战马,所以与草原互市的时候,有用女婢换取北蛮良马的习惯。 按照市价,两名年轻女子才能换到一匹战马。 如果要换良马,甚至要四到五名女子才够。 李原缺马吗?当然不缺。 在定州马场,还寄养著他和龙驤侯缴获的数千匹战马。 为了饲养这些战马,可是消耗了女侯爷不少的银钱。 李原现在没有足够的骑兵,这些马匹只能暂时閒置。 与其这样,李原不如先拿来换些官婢。 用马换取官婢,这件事以前可没有先例。 不过是因为在大梁,马的价格更贵而这些官婢的身价也並不高。 所以不会有人做这种赔本买卖。 用马来换取官婢,在督军府看来是自己占了便宜。 对於李原来说则是正相反。 手中的马太多了,而各个工坊都严重缺人。 柳青说要以马换人。 司婢房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点头答应。 那管事婆子心中暗喜,她可是知道,现在的督军府其实很缺马 这笔交易要是做成了,说不得督帅大人还会夸奖自己。 最终,二十七名官婢,柳青只支付了八匹战马。 不过这些战马,现在是无法交付的。 柳青则是给司婢房开具了青原伯写的文书。 督军府可以凭这些文书,到定州马场领取战马。 这次交易,双方都是皆大欢喜。 那大管事也是心思敏捷的,她眼珠一转。 凑到柳青身边小声说道。 “贵人如果还需要这主家退回的官婢。” “老婆子我与其他各县的司婢房都有熟络。” “您只要递个话。” “这以马换人的事情,老婆子我包了。” 这大管事心中盘算的门清。 伯爷出手豪阔,战马价格又高。 自己帮著跑腿联络,中间少不得能挣上一笔。 还能攀上青原伯的关係,真是一举多得。 柳青暂时没想那么多。 她觉得先带回去一批试试再说。 至於以后要不要大批赎买官婢,那要看伯爷的意思。 所以便应付了那婆子几句。 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 大管事便陪著柳青来领这洗衣局的女子。 此时的洗衣局中,那些官婢还在奋力的洗衣服。 刚才大管事在院子中杖毙了钱婆子。 这些官婢也嚇的不轻。 各个都是噤若寒蝉。 院子中正在忙碌,院门一开。 大管事陪著柳青又来到了洗衣局。 现在这些官婢们也知道了,眼前这名清丽的女子可不是一般人。 而是青原县伯的侍妾。 那个钱婆子和人牙全松,就是得罪了她才没了性命。 见柳青又回来了,这些官婢都连忙站起。 不知这位贵人要做什么。 大管事对著院子中的官婢说道。 “所有人都去收拾东西。” “青原县伯开恩,府上有些粗使活计要用人。” “伯府赎买了你们的身契。” “你们都跟这位贵人走。” “都勤快点。” 院中的女子先是一愣,然后马上都各自奔回了屋子去收拾东西。 她们心中各个欢喜。 太好了,去伯府当粗使丫鬟,也比被发卖了强。 至少不会被送给蛮子换马了。 不多时,二十七名官婢都收拾好了各自的小包袱。 她们各个神情规矩,谨小慎微。 老老实实的站在院中,等著柳青的吩咐。 看著眼前这些身体消瘦的官婢。 柳青不由得想起自己刚被李郎接手时的样子。 嘆了一口,便带著她们出了司婢房。 望著远去的队伍。 司婢房大管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遭难,总算是熬过去了。 一个婆子小心的凑过来,低声问道。 “钱婆子和那个人牙,大管事想如何上报?” 大管事眼神一眯,冷冷的说道。 “钱婆子就说是突发恶疾。” “不治身亡。” 然后她又一撇嘴说道。 “至於那个私牙,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什么私牙。” “谁不知道这司婢房中规矩森严,是进不来男人的。” 那婆子马上会意,躬身说道。 “还是大管事您想的周全。” “我这就按您说的上报。” 第272章 官婢们的新生活 不提司婢房的婆子们怎么善后。 柳青带著这些官婢,踏上了返回西河堡的路。 有崔勇他们护著,这一路上倒也安全。 返回西河堡后,柳青先到府上,向李原回稟了招募的过程,並交还了腰牌。 听说从司婢房招募到了足够的人手,李原也非常满意。 索性就给督帅郭子雄去了一封信。 但凡以后司婢房有了退回的官婢,都给他留著。 反正李原手中马匹不缺,多换些官婢到工坊做工。 既能挽救这些女子於水火,又能增加工坊產出。 可说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辞別了伯爷,柳青带著这些女婢赶往了自己的內坊小院。 现在人手足了,从外坊暂时借来的几名女工,就可以让她们先回去了。 毕竟翠娘那边也是极为的缺人。 不过柳青可是很会做人的。 不但给帮忙女工发了几倍的日钱,还每人送了五块肥皂,两瓶香露。 这些女工各个都是心中欢喜,只是遗憾不能干的更久。 她们离开后,柳青便將新招募的二十七名官婢,安顿到了小院中。 实话说,这个当做內坊的院子確实有点小。 只能住十几个人的铺位,整整挤进去了二十七人。 不过好在这些官婢离开了司婢房,心情都不错。 虽然这里环境挤了一些,但能看出来是个正经的工坊,自己確实是来当女工的。 所以心中也就安定了下来。 柳青则是心中盘算著,该换个大些的院子了。 之前跟隨柳青的几名李府官婢。 现在摇身一变都成了管事,开始组织这些新来的女子干活。 柳青安排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们先吃上一顿饱饭。 司婢房是什么伙食,柳青是知道的,每日里只能是清粥餬口。 正在接受教习的新婢都吃不饱,何况是洗衣局里这些要被发卖的婢子。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不让她们养足了体力,怎么完成工坊的订单。 可以说主人是什么样,手下人也有样学样。 柳青跟隨著李原久了,知道只有给人吃饱了饭,才能做好事情。 於是下令先做饭。 內坊库房中的粮米还有很多。 柳青招呼大家过来淘米洗菜,准备今日的晚饭。 这些官婢们本以为,她们还未给工坊出力,晚上能喝上一顿稀粥就不错了。 却不想,晚餐让她们大吃了一惊。 柳青在办內坊之前,是去翠娘的工坊取过经的。 翠娘办的外坊大食堂,给柳青的印象很深。 所以她也有样学样。 小院中的桌案上,摆著满满的三大盆粟米饭。 桌子中间是两大盆的酱菜,一盆李府特供的盐水豆腐。 为了招待这些新来的姐妹,柳青还自费买了五斤卤下水。 她可是知道,从司婢房出来的人,肚子里可没什么油水。 看到如此丰盛的饭食,官婢们都惊的睁大了眼。 她们对望了一眼,不敢相信这工坊的伙食居然会这么好。 柳青一笑,对著不安的眾女说道。 “都过来吃饭吧。” “有空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 “只要是给咱们伯爷干活的。” “人人都可以吃饱饭。” 別人能不能吃饱,这些女子没空关心。 但今日,她们是真的能吃饱了。 大家真的是饿的紧了,见到这么丰盛的晚餐,是再也忍不住了。 柳青开始给眾女分发碗筷。 这些女子,每人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粟米饭扣上一勺酱菜,或坐或站都是狼吞虎咽的吃著饭。 有的人因为吃的太急,不停的咳嗽,有的则是一边吃一边在抹眼泪。 多少日子了,这是第一次能吃饱。 眾女美美的吃了一顿饱饭。 吃饱了肚子,大家也有了精神。 几个胆大的女子,便围住了柳青,询问她们需要做的活计。 见其他人,也好奇的望向自己。 柳青索性让所有人都围拢过来。 给她们讲解,这工坊中需要做的工作。 柳青取来了五块肥皂,三瓶露与缝製好的几件新款襦裙。 看到这些新奇的东西,眾女们纷纷都睁大了眼睛。 柳青又给她们讲解了这些东西的製作工序,以及她们要做的工作。 这些官婢的身契,现在都在李原手中。 甚至可以说,这些女子都是伯府的私產。 所以柳青並不担心,她们会泄露这些东西的製作工艺。 “女红手艺最好的,跟我去內院缝製襦裙。” “每日里可以拿二十钱。” “手巧鼻子灵的,去做露,每日十五钱。” “剩下的,就给我去熬猪油,做肥皂,每日可得十钱。” 这些官婢们不可置信的问道。 “柳青姐,你是说我们做工,还.....还有钱拿?” 柳青得意的点了点头。 “给我们伯爷干活,只要用心,不但每天能吃饱,还有工钱可拿。” 此时,这些官婢们,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希望。 因为人手充足,而且这些新来的官婢们,各个都是干劲十足。 柳青的內坊,很快就上了正轨。 只短短几日,便供应上了谭云商会的需求。 日子一天天的过。 这些时日。 李原自己也没閒著。 要么是在新建立的校军场练兵。 要么就是在东乡堡关注工程进度。 大笔的钱粮砸下去。 东乡堡的修建进程,超过了李原的预期。 外墙已经有两丈余高。 堡內的部分府库建筑,也修建完成。 今日陪同李原一起巡视的,是村正高伯与百长薛大成。 高伯望著热火朝天的工地,则是不停的在李原耳边,称讚著营造大使钟文秀。 “伯爷,这文秀姑娘虽是女子,但办事却是牢靠。” “为了修好这东乡堡,可说是费尽了心血。” “工期能如此之快,文秀姑娘可称首功。” 李原对於东乡堡的修造进度,也非常满意。 能组织数百人,有条不紊的推进工程进度。 还能將刚刚掌握的水泥浇筑之法,运用的如此嫻熟。 这位文秀姑娘,確实是一位难得的人才。 李原点了点头。 “高伯说的对。” “这一次,钟文秀確实可称首功。” “等东乡堡落成,我必会好好的赏赐於她。” 见伯爷高兴点头,高伯也是心中暗喜。 这些日子,他与青窑村的村正钟友才交往莫逆。 两人年龄相仿,又都是村正。 所以常在一起喝酒。 席间,钟友才便拜託高伯,多在伯爷面前说自家侄女的好话。 高伯一听,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想给文秀姑娘寻个好的归宿。 对於这个钟文秀,高伯作为父辈也非常喜欢。 如果钟姑娘能给伯爷当个侍妾,也算是一桩美事。 於是便应承了下来。 他见李原对於钟姑娘的工作颇为认可。 高伯也暗自鬆了一口气。 自己总算是不负钟友才所託。 第273章 铁器铺出事了 李原又转过头,问百长薛大成。 “薛百长。” “东乡村的新兵户,招募的可还顺利?” 李原之前便嘱咐过二人,只要有合適的兵户想入籍,东乡村都可接纳。 百长薛大成笑著回稟道。 “启稟伯爷,招募顺利的很。” “咱们东乡村的富足,在兵户中是远近闻名。” “这些日子,要入籍咱们东乡村的兵户,都要挤破头了。” “不过我严格按著伯爷的要求,寧缺毋滥。” “都是挑选身高体健的壮丁入籍。” “如今东乡村在籍的兵户,已经增到一百五十三户。” “此外,新收的孤女也有四十多人。” “都送到了翠管事那里。” 李原点了点头,又对薛大成吩咐道。 “修建东乡堡的活计。” “都交给外来的丁口。” “东乡兵户,这些日子要严加操练。” “收拾甲冑武备,隨时准备作战。” 听到伯爷这么说,薛大成面色严肃的问道。 “伯爷,最近可是要有战事?” 李原微微点头。 “虎头岭的山匪,这些日子闹的很凶。” “我封地中的一个村子,还被他们抢了。” “十日之內,我必要出兵剿灭。” 薛大成听闻,立刻抱拳说道。 “伯爷放心。” “咱们东乡的兵户,隨时听候伯爷的调遣。” 隨即,又对著李原说道。 “伯爷,最近新来的兵户。” “有能力自备甲冑兵器的几乎没有。” “操练的时候,他们只能用木棍代替。” “伯爷能否想些办法,在拨一些兵甲给我们。” 薛大成说的也是实情。 东乡村八十五名老兵,各个都是甲冑武器齐备。 但新招募的兵户,武器甲冑严重不足。 如果按照一百五十三人算。 那目前,东乡村的武器甲冑缺口就有六十八套。 百长薛大成也去西河堡,找过镇守林万山。 但西河堡的兵房库存武器,也没多少。 所以今日只能和李原开口,看看伯爷这里有没有存货。 李原一笑,对薛大成说道。 “薛百长,武器之事你尽可放心。” “这几日我就把武器给你们配齐。” 龙驤侯走的时候,可是给李原留下了几大仓库的物资。 其中铁勒人的护军铁甲两百副,各种镶铁甲皮甲两千副。 其他的弯刀长矛等各类武器五千件,铁勒的角弓三千张。 为了管理这些物资,还留下了一个二十人的小队。 如今,这些库房的钥匙就在李原手中。 这些武器物资,他隨时可以取用。 不过这些武器甲冑却有个问题。 那就是这些甲冑的样式都是北蛮的,与大梁官军制式不符。 在赤水河前线使用,那是因为事急从权。 现在要使用的话,最好还是將甲冑修改一番为好。 李原现在手中並没有自己的武器工坊。 要想修改甲冑武器的样式,最好还是去找那许娘子。 看来自己应该去许家铁器铺走一趟了。 想到此处,李原的脑海中,又回想起来许娘子那小麦色的肌肤与颇为霸气的身材。 只觉得心中一阵悸动。 回到青原之后,事情实在是太多。 这位许大匠也是许久没去拜访了。 东乡堡这边的事务,暂时安排给了百长薛大成和老村正。 李原自己准备去许家铁器铺走一趟。 除了准备找许大匠,修改一批甲冑武器。 还想从许家铁器铺再订购一批新的武备。 李原回到西河堡,穿街过巷。 很是熟练的找到了许家铁器铺的铺面。 只是到了门前,就不由得一愣。 现在不过是下午,应该还是营业的时间。 但许家铁器铺的大门,却已经是关上了。 而且门上还掛著闭门谢客的牌子。 要是寻常的客人,见到了这个牌子,知道人家有事也就走了。 但李原算是老客户了。 再加上自己想给许家铁器铺一笔大生意。 总要知道,这铁器铺到底怎么了,还能不能接单子。 於是李原也没客气,走到门前便啪啪的敲门。 不多时,李原便听见了里面有脚步声响。 很快,铁器铺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有人从门缝望了出来,隨即从门里,传出了一个女子怯生生的声音。 “请问你是?” “呀,这不是李都尉吗。” 里面的女子,显然认识李原。 见来的是熟客。 铁器铺的大门便打开了。 由於李原平日里在堡中极为低调。 他青原县伯的身份,只有镇守官和几位都尉知道而已。 堡內之人,只知道青原县出了一位大人物是什么县伯。 但知道李原就是那位青原县伯的,其实並不多。 这两名女子,只以为这位熟客李原,还是那个军堡都尉,便如此称呼了。 对於称呼,李原並不以为意。 只是推门便进了院子。 不过往院中一望,却是一愣。 院中只有两名在铁器铺中干杂活的女工。 李原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见过她们。 但却没见到大匠许娘子和那个小侍女。 李原问道。 “你家大匠可在?” “我可是有大生意要给你们铺子的。” “这......” 听到李原的话。 两名女工都是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俩女態度反常,李原就是一皱眉,他的眼里可不揉沙子。 於是赶忙问道。 “怎么了?” “你家许娘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原此话一出,俩女再也忍不住了,连忙噗通一声跪下,对著李原哀求道。 “李校尉,你也是督军府的人。” “我家许娘子摊上了官司。” “可否救救我家娘子。” 听闻此言,李原就是一愣,许娘子居然摊上官司了? 他赶忙对俩女说道。 “你们两个先起来。” “把许娘子的事情,一点別落,给我仔细说说。” 於是那两名女工,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与了李原。 原来,匠户每三个月就要参加十日的徭役。 许娘子作为工匠,当然也躲不开。 这一次官方安排的徭役地点在定州府。 许娘子没有多想,跟著几名相熟的工匠便去了。 只是这徭役时间结束了,许娘子也未回来。 前日,一同参加徭役的工匠来铁匠铺传话。 说是许娘子在定州摊上了官司。 已经被抓到定州府衙了。 这个消息让许家铁器铺瞬间就乱了方寸。 平日里都是许娘子主事。 现在铺子中做主的大匠,被官府给抓了。 其他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那小侍女阿莲有主意。 她让其他做工的女子暂且回去,只留了两个人看著店铺。 小侍女自己,昨日便带著银钱赶往了定州府。 要去解救自家的许娘子。 李原沉吟了一下,对俩女问道。 “你们可知许娘子为何被抓?” 俩女都是嘆气摇头,口中回道。 “李校尉,我们只是看铺面的。” “其他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 李原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便对俩女说道。 “我与许娘子相熟。” “这件事我自然会管。” “你们安心在店铺等著就好。” 李原刚要走,隨即转身又问道。 “对了,你们店铺中,可还有现成的武备?” “我想先採买一些。” 两名女子对望了一眼,忙跟李原回道。 “库中的武备还有不少。” “不过,昨日有府衙的人过来说。” “这铁器铺中的东西都已被查封。” “不让我们动半分。” 李原眼睛一眯,问道。 “哪里来的人要查封?” 俩女忙答道, “是定州府衙的人。” 李原一声冷笑。 “定州府衙,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查封。” “真是反了他了!” “你们不用怕。” “一会我会派人来接手店铺。” “你们按他们的指示做就好。” 见李原似乎並不把定州府衙放在眼中。 俩女对望了一眼,都是有些疑惑。 她们不明白,为何这个年轻的军堡都尉,不怕定州府的上官。 不过看李原这个自信霸气的样子,似乎有些把握去救许娘子。 俩人又暗暗的期待了起来。 此时在李原心中,只有温怒。 好你个定州府衙,到西河堡查封店铺居然我不知道。 我倒是要去看看。 许娘子到底是摊上了什么官司。 第274章 赶往定州府 李原出了许家铁器铺。 便派了几名亲兵,看护这间铺面。 並吩咐他们,如果是定州府衙来的人。 就告诉他们,这铁器铺是县伯的生意,一律给我撵走。 李原倒是好意。 但几个凶神恶煞的亲兵往店铺门前一站。 里面看店铺的两名女子,却是嚇的不轻。 不过好在,看到这些士兵都听李原的话,这才鬆了一口气。 但对李原的身份则是更加好奇了。 此时的李原,已经带上了几名亲卫,骑马赶往定州府。 许娘子被关进了府衙的大牢。 李原必须儘快赶到,更怕迟则生变。 从西河堡到定州府,骑马的话,不过是三个时辰的路程。 天色擦黑的时候,李原与几名亲卫已经到了定州府的城外。 只是他们到的时候,定州府的四门已经关了。 不过这难不倒李原。 直接亮出了青原伯的牌子,在拿出十两银子。 守门的郡府兵,便马上恭敬的打开了城门,放几人入內。 李原本想直接去找定州將军韩明道。 以他和定州將军的交情,帮忙从府衙女监捞个人显然並不难。 只是他赶到定州督军府的时候。 却被告知,韩將军此时並不在定州府。 而是出门访友,据说要一两日才能回来。 李原也只能作罢,便想先去定州府衙,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赶到府衙大门的时候,这里围了不少人。 远远看去,却是有名女子正蹲在府衙的墙角呜呜哭泣。 这种情形在府衙门口也並不鲜见。 眾人也只是指指点点的观望,並无人靠前。 李原下马走过去一看。 见哭泣的女子,竟然是许家娘子身边的那名小侍女阿莲。 此时阿莲的小脸已经哭,身边是一个翻倒的篮子,里面是一些食物。 显然,这个小侍女想给牢里面的许娘子送些吃食。 但被牢头直接给撵了出来。 满腹委屈的阿莲,不知该如何救自家许娘子。 忍不住便在这府衙门前哭了起来。 李原走过来喊道。 “阿莲,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闻有人叫她的名字,小侍女连忙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站著的李原。 见到是熟人,小侍女哇的一声哭的更委屈了。 她几步跑了过来,便抱住了李原的大腿。 “李都尉,我家娘子被人抓了。” “你是大官。” “能不能想办法救救我家娘子!” 李原连忙扶起了小侍女,对她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先跟我走。” “在跟我说说,许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李原一提醒,阿莲也不傻,她也知道这衙门前不適合说事情。 阿莲跟著李原,到了附近的一家邸店。 李原直接扔下了一块银子,在店中开了一间上房。 进了屋,又让伙计送来了一些吃食和水。 几个人一边吃著东西,李原一边对小侍女问道。 “阿莲。”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许娘子之事,我来想办法。” 阿莲並不傻。 她看到李原的样子。 就多少能猜出,这位李都尉应该是特意赶到定州府,来救自家娘子的。 有李原在,小侍女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阿莲提前一天赶到定州府,一直在为许娘子的事情奔波。 倒是多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许娘子之所以被抓。 是因为老铁庄的段家,在府衙状告许娘子,说娘子偷了他们老铁庄的锻铁秘法。 当时许娘子正在定州服徭役,这定州府衙的差官便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拘了许娘子。 李原自然是不知道什么老铁庄段家。 於是对阿莲问道。 “这老铁庄段家,是怎么回事?” 阿莲忙给李原解释。 这老铁庄的段家,其实就是许娘子亡夫的本家。 老铁庄也並不在青原县,而是同属定州府治下的铁山县。 许娘子的亡夫姓段,本名叫段宏。 就是这老铁庄段家的子弟。 段宏的父亲死后,跟继承了家业的大伯闹了矛盾。 便带著媳妇也就是许娘子,搬到了西河堡落户。 三年前段宏参加军役,战死在了赤水河。 这许娘子也就与这段家没了联繫。 结果没成想,不知道什么原因,段家这次突然发难。 到府衙状告许娘子,说她窃取了段家的锻造秘法。 要求府衙抓捕人犯为段家討回公道。 当时许娘子正在参加徭役,帮州府打造城门所用的铁叶。 结果几名府衙的差官,直接將许娘子抓去了府衙,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阿莲赶到了定州,想进到女监中去探监。 但她一个小丫头,即便是给了银子,但女监的门都进不去。 所以只能在府衙门口哭泣。 李原看著又要哭出来的阿莲,继续问道。 “你把你知道的关於老铁庄段家的事情。” “详细的告诉我。” 此时,距离这在客栈百步之外的一座酒楼雅间之內。 有三个人,正在推杯换盏的吃著酒宴。 坐在上首之人,是这定州府衙的同知官,名叫蔡文广。 下首的两人神色很是恭敬。 正是老铁庄的,段兴与段石父子。 父亲段兴是老铁庄段氏的家主,今年五十多岁面色古铜,身穿员外袍。 跟在他身边的儿子段石,虽然个子不矮,却是身材消瘦佝僂。 三角眼鲶鱼嘴,一副病態的奸诈相貌。 此时段兴正一脸的笑意,举杯为蔡同知敬酒。 “那许秋芸之事,多赖同知大人出手帮忙。” “我段家感激不尽。” 这位蔡同知,看著父子两人却是不温不火的说道。 “你们了银子,我帮你们办事。” “不过是羈押个女匠户,些许小事而已。” “我只是搞不懂,你们段家家大业大的,为何要去抓一个女子。” “真是因为那所谓的锻铁秘法吗?” 蔡同知这么一问,段家父子对视了一眼,都是都不知从何说起。 要说这段兴,还是许娘子亡夫的大伯。 段宏死后,许娘子与段家便没了往来。 现在之所以要为难这个苦命的女子。 却是因为段兴有个见不得人的理由。 老铁庄,其实就是铁山县內,一座以锻铁为业的匠户村寨。 现在的庄主,便是这位段兴,段员外。 铁庄內大小铁炉几十座,铁匠炉工百余人,打铁之声日夜不停。 段家更是有锻铁技法,打造出的铁器质量颇高。 督军府的兵甲,很多就是出自这老铁庄。 段兴善於经营,这么多年来积累下来了丰厚的財帛。 段家虽说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衣食无忧,富甲一方。 唯一让段兴不顺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段石。 段石天生体弱,年少时又流连於勾栏妓馆,伤了身子。 虽然段兴前后为儿子段石娶了两房媳妇。 却是没能给段家生下个一男半女,传宗接代。 第275章 段家父子的谋算 家中若无子嗣继承, 段兴经营老铁庄攒下的偌大家业,最终岂不是便宜了他人。 於是心有不甘的段员外,开始带著儿子各处寻医问药,甚至是求神问卜。 又给儿子娶了几房年轻的小妾。 结果依旧是生不出子嗣。 后来,这位段员外偶遇到了一位游方的道士。 此人仙风道骨,看著就颇有道行。 段兴將此人奉为上宾,更是奉上大笔財帛。 所求只有一事,那就是求道士指点,如何才能让段家续上香火。 这游方道士,本就是个骗子。 听说老铁庄段员外,家境殷实,却又求子心切,这才有意靠近想骗些財帛。 如今骗吃骗喝多日,又財货到手,他总要给这段家有个交代才行。 於是在段家后院开坛做法,一番装神弄鬼之后,便哄骗段兴说道。 段员外以前定然是做过什么有伤天和的亏心事,所以伤了他的子孙脉。 段兴一听,就是心中暗惊。 自己为了求財,確实暗中倒卖武器给山匪。 那山匪得了武器定然是打家劫舍。 莫不是因为这件事,伤了自家的子孙脉? 段兴越想越对,连忙对著道士下拜,想请这位高人给个解法。 那道士又是一番掐诀念咒,藉机索要了大笔的好处。 然后给了段兴一个方法。 若想让你段家延续子嗣,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你家儿子段石,娶一位没了丈夫的寡妇为妻。 借他人的子孙脉,为你段员外续香火。 而且为了血脉相合,还必须是在五服之內的寡妇才行。 这个方法,其实只是游方道士为了骗財,隨口而说。 但那段兴却是当了真。 於是他立刻派人从自家五服中,找寻有没有死了丈夫的女子。 寻来寻去,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个。 不过天不遂人愿,这几名女子不是年龄太大,就是容貌丑陋。 即便是人家女子同意,他儿子段石也不干。 忽然,段兴想起来,自家还有一个在西河堡討生活的许娘子。 这许娘子不但年龄合適,容貌身段也颇让段石满意。 而且看著身子就像是个好生养的女子。 於是段兴便派家中管事,到西河堡来传唤许娘子。 要她嫁给自己的儿子段石,为段家再衍子嗣。 在段兴想来,许娘子没了丈夫段宏,一个人过的必然辛苦。 自己给她一个重回段家老铁庄的机会。 她定然会感恩戴德,乖乖回来成为自己儿子的女人,为他段家延续子嗣。 然而和段兴设想的不同。 他派去传话的家族管事,直接吃了许娘子的闭门羹。 人家根本没有要给自家儿子当妻妾的意思。 这段家父子不死心,亲自带人来西河堡。 结果被许娘子大骂了一顿,赶出门外。 这许娘子早知道,段家的这对父子为人贪婪阴狠,尖酸刻薄。 当年自家丈夫就是因为得罪了这对大伯父子,被赶出了老铁庄。 如今这段兴居然要自己改嫁给段石,帮他们段家父子生儿子,真是想得美。 此时的许娘子,已经和李原做了几单生意。 手中不缺银钱,怎会给那段家好脸色。 段兴见许娘子不给自己面子,心中很是气恼。 而那段石也贪婪许娘子的身子,催促父亲赶紧行事。 段家父子怎肯罢手。 於是又派出族老找许娘子劝解,又是找打行的人威胁。 双方几番拉扯,最终是撕破了脸皮。 段兴看软的不行。 便决定要来硬的。 他先是一纸诉状,以许娘子偷了他段家老铁庄的手艺为名,告到了定州府衙。 然后又经人介绍,段兴搭上了定州府衙蔡同知的关係。 了五百两银子,趁其在定州服徭役的时候羈押了许娘子。 段兴的谋划,其实並不难猜。 他就是想诬陷许娘子,给她扣上一个盗窃老铁庄锻造秘法的罪名。 在使上些银钱,买通府衙同知与通判,將这位许娘子判为老铁庄的逃妾。 在大梁这个时代,逃妾连同身契,都是要强制送回本家的。 如果计划顺利,许娘子真的以逃妾身份被送回老铁庄。 那许家父子不但可以得了许娘子的身子。 连许娘子这些年,在西河堡置办下来的铁器坊,也会变成他段家的產业。 现在段兴的谋划成功了一半,那就是这许娘子已经被关入了女监。 只要请蔡同知在运作一番,將其判为老铁庄的逃妾。 那段兴的谋划就得逞了。 今日特意请蔡同知吃酒,就是想请他办成此事。 此时,段兴很是恭敬的捧起一盏酒殷勤的对蔡同知说道。 “蔡大人您有所不知。” “这许秋芸,偷学了我老铁庄的锻铁秘法。” “自己也去办了家铁器铺。” “用我段家的秘法大肆敛財。” “我气不过,便去与这婆娘理论。” “不想她目无尊长,还辱骂与我。” “所谓人爭一口气。” “我想求同知大人,將这泼妇判为我老铁庄的逃妾。” “我得了她的身契。” “在好好的教训她。” 听了段员外的话,蔡同知却是微微摇头,隨即捻著鬍鬚轻声说道。 “段员外,你怕是想简单了。” “你求我把她拘押进来,这个並不难。” “但要將这个女子判为你家的逃妾。” “还要得到身契,这个可就难了。” “这许娘子,是在籍的工匠。” “又与你老铁庄多无往来。” “这顛倒黑白的事情要办成,需要打通的门路可太多了。” “府衙的匠户房要买通,得消了她的匠籍。” “又要走户籍房的路子,为你段家凭空出个婢妾的奴籍。” “这里面要做的妥帖,外人看不出破绽。” “你这银子可少不得销。” 听了蔡同知的话,段员外就是眉头一皱。 他確实有些想得简单了。 以为只要將许娘子抓进去,在找这蔡同知说些好话,便能將此事办成。 但现在看起来,若是想把许娘子变成自家的逃妾。 確实没那么容易。 段家父子对视了一眼。 五百两抓人的银子已经了,现在又不能打退堂鼓。 事情必须要继续做下去。 於是段兴咬了咬牙,开口对著蔡同知问道。 “同知大人。” “此事若想做成,还需要多少银钱?” 那同知,抬头思索了一番,然后伸出了两个指头,对著段兴说道。 “段员外,此事若想办成。” “至少需要两千贯。” “少於这个数,你就別想了” 说完,这位蔡同知,继续旁若无人的吃喝。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段家父子。 父子俩对望了一眼。 心中都是暗骂,这位同知大人真是狮子大开口。 两千贯?你为什么不去抢! 不过此时段家父子也已经是没了退路。 难道还要放过那个许娘子不成。 再一想,许娘子的家產若是都归了他老铁庄,多少也能补偿一些。 更何况,如果两千贯如果能让自己有了子嗣,倒也值得。 想到此处,段兴连忙起身,掏出绢帕擦了擦头上的汗,对同知大人低声说道。 “我....我这就去筹措银子。” “还请同知大人到时候多多帮忙。” 菜同知见段家要去弄银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说,只要你的银子到了。” “这件事情,我必会帮你办妥。” 第276章 女监 一想到要筹措出两千贯。 父子俩也没了吃酒的心思。 连忙向蔡同知拱手告辞。 看著远去的段家父子。 蔡同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低声嘀咕道。 “段家老铁庄,你们挣了那么多钱。” “不管你们的目的为何。” “若想要那娘子的身契,必要给我拿出些真金白银才行。” 不提去筹措银子的段家父子。 此时在邸店之中。 阿莲也给李原多少讲了一些老铁庄与段家的事情。 但她只是一个小侍女,这些事情也都是从许娘子那里听来的。 有用的情报並不多。 看著眉头紧锁的李原,阿莲有些紧张的问道。 “李都尉,李大哥,可有办法救我家娘子吗?” 李原先是微微摇头,然后说道。 “事情有些难办。” “在大梁律里,也確实有盗取匠人秘法入刑的法条。” “这盗窃锻铁秘法的罪名,不是工匠根本无法分辨。” “真想不明白,这老铁庄的段家,到底为何要谋算许娘子?” 阿莲听李原这么说,也是表情凝重。 李原是督军府的將佐,都说这事难办,那自己岂不是更没办法了。 其实李原也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要不要直接亮出自己青原伯的身份,去府衙大牢中捞人。 不过这么做李原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定州府衙与督军府之间是互相监督的关係。 李原也並不了解这位定州知府的脾气秉性。 自己刚刚获得县伯的爵位,就直接干预府衙司法强行捞人显然並不合適。 等一下,李原忽然脑海中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大概率能保许娘子无事。 只是不知这个法子,许娘子会不会答应。 李原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 此时,阿莲在一旁,很是焦急的等待著结果。 如果说现在谁还有办法能救许娘子的话,那也就是这位李都尉了。 忽然,她见李原露出了一个苦笑,忙试探的问道。 “李都尉,可是想出了什么办法?” 李原望了一眼阿莲,点了点头说道。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大概率可以將人救出来。” “只是这个法子,需要先委屈许娘子一下。” “啊?” 阿莲有些没听懂。 李原索性解释道。 我李原,在赤水河立下了点功劳,朝廷册封我为青原县伯。 “李.......李都尉,李大哥,你.....你就是青原县伯?!” 阿莲惊的直接张大了嘴巴。 李原示意她先別惊讶,先让他把话说完。 李原继续说道。 “我虽然是县伯,但直接从大牢中强行把人带走,也並不合適。” 李原又踌躇了一下,继续说道。 “不过身为县伯,有些权利我还是有的。” “那就是如果被拘押的是我的身边人。” “我就可动用县伯的权利调取卷宗,介入案件。” “监督审理之人,让其不敢徇私枉法。” “到时候自可查清案件的真相,还许娘子清白。” 阿莲眼睛忽闪了一下,忽然有些兴奋的问道。 “李大哥,是不是只要当了你的身边人,你就有办法救许娘子。” 李原挠了挠鼻子,苦笑著点了点头。 “那你说的这个身边人......。” “是不是要娶了我家娘子?” 此时,在定州府大牢的女监之內。 许秋芸裹著一身囚服,蜷缩在靠里的一间牢房之內。 此时的她,头髮披散,面容有些憔悴。 脑中想著这几日的境遇。 心中却如同明镜一般,不用说,自己被这定州府衙拘押,定然是那老铁庄的段家所为。 这对卑鄙的父子,居然诬告自己偷窃段家的锻铁之法。 简直是胡扯,自己本就是出身匠户人家。 自己的锻铁之法,是跟父亲所学,跟那段家根本没有任何关係。 此时许秋芸的心中,感到无比的委屈。 对那老铁庄的段家父子,则是更加的厌恶痛恨。 段家要逼我改嫁段石,我绝不会让他得逞。 在逼迫我,大不了自己与那段家玉石俱焚! 许秋芸常年打铁,臂力不输男子,更是习练过些粗浅的武艺。 只要给她机会,杀了那身体消瘦的段石,確是绝无问题。 想到这里,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自己要是死了,跟隨自己的姐妹们怕是要断了生计。 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 阿莲一定是急坏了吧。 现在自己身陷囹圄。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平日里也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 更不会有什么人来救自己。 忽然间,许娘子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英俊挺拔的身影。 李都尉吗。 自己相识的人之中,也就这位李都尉有督军府的官身。 不过自己与那李都尉也不过只是点头之交。 人家凭什么要为自己出头呢。 虽然自己对那李都尉颇有好感。 但...唉,许娘子的心中又一声长嘆。 自己恐怕再无机会,见到那位李都尉了。 想及此处,心中觉的有些遗憾。 正在这时。 女监的走廊中,传来了脚步声。 走来了一个面目阴冷的婆子。 她手中拎著一个木桶,桶中装著有些发餿的粟米菜粥。 这便是监中那些女囚的饭食。 她从门口的方向开始,依次给女囚们打饭。 每人一个骯脏的破碗,再往碗中舀上一勺菜粥。 即便是这么难吃的东西,女监中也不会管饱。 那些关过一阵的女犯都是懂规矩的。 这位分食物的张婆子,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主。 她虽然只是女监中送饭食的婆子。 但在这监牢之中,可说是掌握著这些女犯的生死。 她的要求很简单。 你只要给她磕个头。 她便会不剋扣你的菜粥。 这张婆子拎著桶在监中走著,一路上不时有女犯的磕头声。 “张妈妈您吉祥。” “谢谢张妈妈您大恩大德。” “张妈妈,您福寿双全....” 听著两边女犯对她的恭维。 张婆子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也笑开了。 凡是给她磕过头的女犯。 她都会將破碗用菜粥装满。 那些女囚现实的很,不过是磕一个头而已。 只要能吃饱肚子,谁在乎这个。 当然,许秋芸却是个例外。 她从昨日进来,便没给这个张婆子磕过一个头。 这张婆子来到许娘子的囚室之外。 看了一眼对自己依旧是不理不睬的女子,心中暗自发狠。 不过是一个头而已,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张婆子冷哼一声,先將许娘子的破碗中装上了一勺菜粥。 然后抬起一脚,直接把碗踢翻,將这菜粥撒的到处都是。 许娘子依旧是毫无反应。 见这恐嚇无效,那张婆子用铁勺敲著木柵栏冷冷的对许娘子说道。 “进了这府衙女监。” “任你是什么身份,也得给我张妈妈服软磕头。” “不服是吧,好!” “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看老婆子我饿死你!” 发泄完自己怨气,这个婆子便拎著木桶,愤愤的走了。 许秋芸將身子靠在冰冷的墙上,双手环抱,强忍著腹中的飢饿。 这是她入监以来的第三顿饭,可惜又被这个可恶的婆子给踢翻了。 她望著头上小窗洒进来的些许微光,心中满是淒凉。 第277章 阿莲探监 此时,在定州府衙的监牢院中。 侧门被推开,李原带著阿莲走了进来。 一名身穿定州官差袍服的男子,马上跑过来躬身行礼。 “卑职,参见青原伯。” 此人就是定州府衙的牢头。 他便是这监中最大的管事。 李原直接拍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对著那牢头说道。 “我的一位妾室,被人诬告,关入了这女监。” “我让我家丫鬟,进去探望一下。” “牢头你行个方便。” 那牢头马上点头哈腰,脸上皆是恭维。 “明白明白,伯爷您放心,小的一定给您办妥妥的。” 他一转身,唤过来一个身穿青衣的婆子,然后对李原说道。 “这是府衙女监的管事婆。” “伯爷有何事,都可与她吩咐。” 那青衣婆子一听眼前的竟然是青原县伯。 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见礼。 “女监管事孙婆子,听伯爷的吩咐。” 李原点了点头,用手指了一下阿莲说道。 “这是我家的丫鬟。” “我让她进去看看,我家妾室是否还好,” “有没有受到欺辱。” “你们放心” “这件事做的好,本伯爷自会有赏。” 牢头与女监管事连连磕头。 阿莲看到牢头和女管事在李原面前卑微的样子。 心中真是感慨万千。 刚才自己想进去探监,即便是给了看守银子都进不去。 现在那个贪墨了自己银子的看守,正跪在一旁拼命磕头求伯爷饶命呢。 果然有权势就是不一样。 李原把县伯的腰牌往外一掏,这些傢伙各个都得卑躬屈膝。 本来在邸店中,阿莲对於李原的县伯身份还没有什么直观感受。 然而现在看著眼前卑微的监牢管事。 小侍女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 她这一次进来探监,一是要看看自家的许娘子是否安好。 这二吗,阿莲是要跟娘子商量一下,李原想用伯爷的特权保许娘子。 就得將许娘子的身籍以妾室的身份掛到李原的名下。 不管怎么说,这也得徵得许娘子的同意。 不过阿莲心中,有十足的把握许娘子肯定会答应。 以前李原不过是名军堡都尉的时候,许娘子都对他颇有好感。 现在已经是身份尊贵的青原县伯了,阿莲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小侍女偷偷的看了一眼李原,心中暗自腹誹道。 这位伯爷还真够靦腆的。 刚才在邸店中对自己说,只要让许娘子掛个妾室的名分,他就有办法救娘子。 只有个名分那怎么行,我得劝劝自家娘子,必须要主动一些。 既然已经有名分了,那给夫君侍寢就是天经地义。 这么好的男子,怎么可以有名无实呢。 忽然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阿莲的小脸变的通红。 据说在大户人家里,伺候妻妾的丫鬟也是要给老爷暖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自己是不是也要早晚把身子给了这位李郎。 小丫头还在胡思乱想,李原则是拍了一下她的肩头。 “走了。” 阿莲抬头一看,那女监的孙婆子,已经在前面引路了。 她赶忙將脑海中的杂念都拋出去,拎著篮子赶紧跟上。 那孙婆子走的並不快,还时不时的和阿莲搭著话。 “伯府的小贵人,这边请,跟我走。” “这女监中自有规矩。” “那就是任何男子都不得进。” “伯爷家的夫人,被关了进来。” “这定是冤枉了。” “但不知夫人是什么名讳?” “许秋芸,许夫人是吧。” “唉,真是好名字。” “我知道了,是昨个刚来的那位。” “难怪了,我看那气质就不像是寻常女子。” 两人一边閒聊一边往女监的方向走。 迎面正碰到分发完食物的张婆子。 她正要给孙管事请安,却看到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跟在身边。 张婆子在女监待的久了,自然知道是有人来探监。 又见到平日里非常跋扈的孙管事,对这小丫鬟很是客气。 她立刻就明白了,这探监的身份绝不一般。 心中暗自揣摩,这监中哪个女子有这般权势。 能让孙管事都毕恭毕敬。 自己可得打听一下,免得触犯了忌讳。 那孙管事迎面看见了张婆子,脸一下就拉了下来,开口训斥道。 “张婆子,你今个怎么这么慢。” “还想不想干了。” 张婆子一听,连忙对孙管事低声下气的说道。 “管事大人,我下次一定快些。” 她转头看了看阴暗潮湿的监牢,討好似的跟孙管事说道。 “管事大人,这监牢里面脏,地也滑,您怎么亲自进来了?” 说著就要过来伸手搀扶。 孙管事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张婆子沾著菜粥的手,隨口骂道。 “你个懒货,滚一边去。” “別碰脏了这位贵人小姐。” 然后马上脸色一变,转头对著阿莲恭维的说道。 “来,您这边来。” “许夫人,就在里面。” 许夫人? 听闻她们似乎要去探望那个新来的许娘子,张婆子的脸色唰的一变。 她可还记得,自己刚才还踢翻了那个女子的粥碗。 这怎么马上就有丫鬟探视。 看著孙管事对著阿莲恭维的背影,张婆子心中一紧。 莫非自己看走了眼,那个新来姓许的女子背后有势力不成。 她心中马上变得惶恐起来。 不行,必须要弄清楚。 不提紧张的送饭婆子。 此时的阿莲,已经看到了不远处囚室中的许娘子。 她回头对著孙管事说道。 “管事送到这里便可。” “我进去跟娘子有话说。” 这孙管事自然是懂事的,她知道人家主僕有私密的话要讲。 外人在自然不方便,便连忙点头说道。 “明白明白,婆子我就在外面等著。” “小贵人出来的时候,喊我一声便是。” 说完便一脸諂媚的退了出去。 她刚退到门口。 一旁的张婆子赶紧凑了过来。 然后满脸不安的问道。 “孙....孙管事,我问下。” “那新来的许娘子,到底是何身份?” 孙管事冷眼瞥了一眼送饭婆子,口中不满的说道。 “不该你知道的事,別乱问。” 那张婆子连忙回道。 “孙管事,我还不是想伺候的周全些。” “知道人家是什么人,咱也好有些准备。” “免得惹贵人不喜。” 那孙管事觉得这送饭婆子说的也有些道理。 便对她低声说道。 “那新来的许娘子,人家是青原县伯的妾室。” “伯爷亲自派人过来探望。” “你可给我伺候好了。” “如果伺候的不满意,惹得伯爷发怒。” “你我都得遭殃。” “啥.....青原县伯的妾室!!” 这送饭婆子在府衙监牢里也不算孤陋寡闻。 青原县伯的名號可是如雷贯耳。 那可是砍了三万铁勒脑袋的杀神。 听闻自己得罪的许娘子,居然是那位伯爷的妻妾。 这送饭的张婆子嚇的就是浑身一软。 噗通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 孙管事不满的看了一眼送饭婆子,转身便出了女监。 “完了....完了.....” “我竟然得罪了人家伯爷的妻妾。” 那张婆子只觉得浑身颤抖,全身发冷。 人家一旦出了监牢,怎会饶过我这个无礼的婆子。 想及此处,这张婆子嚇的竟然呜呜的哭了出来。 第278章 主僕对谈 此时在监牢中。 小侍女阿莲,终於见到了自家娘子。 两人隔著木柵栏抱头痛哭。 许秋芸小声问道。 “阿莲,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几日,我就没见到监中有人能进来探视。” 阿莲停住了哭泣,小声回道。 “多亏了李伯爷。” 许秋芸一脸的疑惑。 “李伯爷?哪个李伯爷?” 阿莲压抑住兴奋的表情,对许娘子小声说道。 “就是那位李都尉。” “就是娘子看中的那位啊。” “阿?这.....” 关於这位李原李都尉,其实私下里,许娘子可没少被打趣。 尤其是那些在铁器铺里帮工的女子。 大家私下嬉闹的时候,常说许娘子的身子,都被那李都尉都看光了。 不如早点自荐枕席,给那李郎做妾。 最初,这位许大匠並不以为意。 后来和李原接触的多了,內心也起了小心思。 她也开始留意李原。 总觉得这位李郎不简单,绝不是池中之物。 许秋芸对李原虽说还算不上爱慕,但也是颇有好感。 只是,这位许娘子觉得,自己是个没了丈夫的女匠人。 虽说容貌身段不差,但年岁却比李原要大。 常年干铁匠活皮肤也不白皙。 那位李都尉,怎么说也是一位督军府的將佐。 怎么可能会看上自己。 所以便逐渐的淡了心思。 只是心底里,还留著些许的火苗。 许娘子这次遭难,她自己都不知为何,脑海中会划过那位李都尉。 只觉得以后无法相见,有些不舍和遗憾。 可是未曾想,这位李郎居然真的出手帮自己了。 还想办法把阿莲送了进来。 许娘子心中欣喜,连忙低声问阿莲。 “那位李郎君,为何要帮我一个女匠头?” 阿莲则是露出一个鬼头鬼脑的笑容,对娘子说道。 “人家李郎愿意出手相助。” “娘子还扭捏什么,到时候咱们好好报答人家便好。” “对了,现在看也只有这位李郎能救娘子了。” 听闻此言,许娘子一脸的不解,忙问道。 “阿莲,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莲古怪的一笑,低声说道。 “那位李都尉,现在可不是什么都尉了。” “人家因为立有战功,已经被朝廷封为了青原县伯,食邑五百户。” “什么?” 许娘子这些日子,没怎么关注李原。 却没想到,西河堡传闻中的青原县伯居然就是那位李都尉。 不过听闻李原已经封伯,许娘子却是表情一暗。 心中一嘆,自己这个女匠户和那李郎君的地位,差距越来越大了。 环境昏暗,阿莲没看出许娘子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 “对了娘子。” “人家李郎君说了。” “娘子这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如果在府衙走案牘律法。” “少不得要在堂上和讼棍一番拉扯。” “即便是还了娘子的清白。” “但在狱中久了,难免突生变故。” “李郎说有个法子,可以一劳永逸。” “让娘子不再受那段家欺辱。” 许秋芸的眼睛一亮,略有些不安的问道。 “是....是何办法?” 阿莲则是露出了调侃的笑容。 “李郎让我给娘子带个话。” “若是上了堂,娘子你就说自己是青原伯的妾室。” “伯爷的妾室,那就是勛贵家的女眷。” “李郎就可直接介入案件。” “不但可以让坐堂官不敢徇私枉法。” “还可以反告那段家,诬陷勛贵家人。” “这样的话,不但娘子可以脱困。” “还可狠狠地教训那老铁庄。”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阿莲抬头一看,却见许娘子已將身子缩了起来。 双手捧著潮红的脸庞,呢喃著问道。 “那......那李郎君说,让我在堂上说是他的妻妾?” “这....这...合適吗,不好吧。” 阿莲跟许娘子待的久了,早就知道自家娘子的反应。 看这个样子就知道,娘子这是羞中带怯。 阿莲看著有些害羞还有些不知所措的许娘子。 不自觉的起了调侃的心思。 然后故意说道。 “什么嘛,娘子不同意啊。” “那我就去告诉李郎君,我家娘子不干。” “不!不是!” 许秋芸一著急,忙著张口解释。 此时再一看满脸坏笑的阿莲。 不觉得羞恼红了脸。 “你这丫头,真是学坏了。” 阿莲嘻嘻一笑,继续说道。 “李郎说了,这事情要做的真实。” “要经得起府衙的查验才行。” “那就不能留下马脚。” “若是娘子同意,李郎便派人回西河堡。” “將娘子的户籍以妾室的身份,改到李郎的名下。” 许秋芸听著,只觉得脸颊发烫,却是不自觉的连连点头。 阿莲又往跟前凑了凑,小声说道。 “娘子,要我说。” “这李郎君,就是看上了娘子了。” “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 “要我说,娘子可別辜负了李郎的好意。” 听阿莲这么说。 许秋芸的脸变的更红了。 心中既有些慌乱又莫名的高兴。 只是当著阿莲的面,许娘子觉得自己作为主人,应该要矜持。 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於是便將身子捲起来,用手捂住了发烫的脸。 这时,阿莲倒是催了起来。 “娘子,娘子。” “李郎君说的这个法子,到底行不行?” “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人家李郎君,可还在外面等著呢。” 许秋芸心中暗骂,阿莲你这还看不出来吗。 我这像是不同意的样子吗。 隨即明白了,这个调皮的侍女又在戏弄自己了。 反正已然如此了,机会就在眼前。 许秋芸稳了一下心神,对阿莲说道。 “帮我谢过李郎君。” “一....一切都依他的安排。” 阿莲的脸上闪过笑意。 “娘子,这才对嘛。” “剩下的交给我好了。” 许秋芸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对著阿莲嘱咐道。 “我若成了李郎掛名的妾室。” “阿莲,那李郎也便是你的主人了。” “你可要好生听候李郎的安排。” 阿莲笑著点头。 “娘子放心,阿莲明白。” 说完正事,阿莲將手中的篮子塞进了木柵中说道。 “娘子这两天,定是没吃好吧。” “这里面都是李郎买来的吃食。” “娘子快垫垫肚子。” 许娘子接过了篮子,对阿莲嘱咐道。 “时候不早,莫要让李郎君等得急了。” “好的,我这就去回稟李郎。” 阿莲站了起来便要走。 “等一下,阿莲,你要如何回稟?” 许秋芸看阿莲要起身,赶忙问道。 她怕阿莲回稟的不合適,引得李原误解。 阿莲则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 “还能如何回。” “自然是实话实说唄” “就说我家娘子,听说李郎要收她做妾室。” “欢喜的不得了。” “让郎君早日救出娘子,好服侍郎君。” 许娘子脸色一红,口中教训道。 “你这丫头!別胡闹。” “都是跟谁学的。” 看娘子真的急了,阿莲只能慌忙认错。 许秋芸又嘱咐了阿莲几句。 阿莲这才离开了女监。 见阿莲走了,许娘子一时有些空落落。 但隨即心中又是一阵的甜蜜。 李原原因要了自己。 感觉自己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害羞了好一阵,这才想起来,阿莲刚才还给了自己一个篮子, 隨手將篮子中的包袱解开。 好傢伙,里面装的吃食还真不少。 一整只喷香的烤鸡,十几个肉馒头。 居然还有些乾果和甜酒。 许娘子已经两日没吃饭,真的是饿坏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了,用手直接撕下了焦黄诱人的鸡腿。 一口咬了下去。 只觉得鲜嫩的鸡肉,填满了口中。 第279章 心惊胆战的张婆子 “香,真的太香了。” 美味的鸡肉滋润著味蕾。 打开酒瓶,又饱饮了一大口甜酒。 许娘子被饿了两天,现在半只烤鸡下肚。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能吃饱真是太舒服了。 刚才阿莲带来的消息,让许秋芸心下大定。 有了李原这位伯爷的庇护,她即便现在身在牢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品著甜酒,许娘子正寻思著后面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食物的香气引得其他女囚是一阵骚动。 不少蓬头垢面的女犯抓著木柵向这边望来。 我的天,居然是烤鸡,还有甜酒。 这些天天只能在监牢中喝餿菜粥的女囚们,各个都是馋的直咽口水。 有几个性子野的女囚已经开始敲打木柵。 “那个新来的,快!把你的吃食分姑奶奶一些。” “是啊,別自己吃独食!” “快快,给我们分些!” “到时候我们自会在这监中护著你。” 许秋芸可没有理会这些聒噪的女囚。 这些傢伙连那送饭的婆子都怕的不行,还能护著谁。 忽然,吱嘎一声响。 监牢外面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那些正在呼喊討要吃食的女囚,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各自缩到了角落中。 紧接著,外面便传来了略有急促的脚步声。 听起来,像是那姓张的送饭婆子。 许娘子一惊,看了看手中的半只烤鸡和小篮子。 赶紧用包袱皮包好,塞到了一旁的草铺里。 她不知道这张婆子,又跑来干什么。 如果被她看到自己的吃食,不知会不会被她收走。 此时,那张婆子步履匆匆,也不理会周围那些女囚对她的恭维声。 只是一路蹣跚的,来到了许娘子的木柵前。 见那送饭婆子,直接向自己奔来。 许秋芸的心中一沉,她不会是真的过来收我的吃食吧。 心中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得柵栏外噗通一声响。 许娘子一愣,忙望出去,就见那送饭的张婆子,直挺挺的跪在了她的面前。 然后二话不说,嘭嘭嘭的就开始给她磕头。 送饭婆子的这一举动,倒是把许娘子给弄愣了。 她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接连磕了十几个头。 那婆子却是带著哭腔,张口求饶。 “我的姑奶奶呦。” “是我瞎了眼。” “不知道您是青原伯家的贵人。” “老婆子我罪该万死衝撞了您。”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饶过老婆子我一条狗命吧。” “求求您,求求您啦。” 说完又是嘭嘭嘭的一阵磕头。 那样子看起来,真的如同是一只卑微的杂毛老狗。 一阵求饶,张婆子没听到许娘子说话,以为这位贵人依旧心怀怨气。 心中极度恐惧,竟然嚇的呜呜哭了起来、 於是更加疯癲卖力的磕头求饶。 周围的女囚,都被眼前的场面嚇傻了。 那新来的女囚到是什么身份? 平日里囂张跋扈的张婆子,居然在她面前如此的卑微。 难道真如这婆子喊的,人家是什么伯府的贵人。 自己刚才还要向人家索要吃食,还要护著人家,想来真是可笑。 周围那些女囚的眼中,儘是羡慕嫉妒的目光。 许娘子这才反应了过来。 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是青原县伯的妾室了。 哪里是她个送饭婆子敢招惹的。 真惹了青原伯,人家只要动动小手指,她就休想活命。 所以这婆子才被嚇成这个样子。 看著还在外面拼命磕头的送饭婆子。 许娘子不由得心中一嘆。 以前自己认为,靠著打铁的手艺,辛苦劳作便能养活自己和姐妹们。 结果被老铁庄段家谋算,身陷囹圄。 若不是李郎君出手庇护,自己恐怕已经受辱。 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太过天真了。 在这么险恶的世道中,看来只有依附李原这样的强者,才能活的像个人。 不就是给李郎当妾室吗。 人家李郎都不嫌弃我是寡妇,我又扭捏什么。 等出了这监牢,我一定尽妻妾的职责,好好的服侍李郎,为人家生儿育女。 以报答郎君的援手之恩。 此时许娘子的眼中,儘是对李原的情愫。 那送饭的婆子,见许秋芸没说话,她也不敢停。 只是一个劲的磕头,磕的额头上都已经见了血。 看婆子那狼狈的样子,许娘子这才心中痛快了一些,然后一摆手悠悠的说道。 “行了,別磕了。” “这几日的事,我不跟你这婆子一般见识。” “不过你这歹毒的心思,若是被我家郎君知道了。” “你可是半条活路都没有。” 听了许娘子这话,那婆子嚇的又是一抖,口中连连请罪。 “婆子我再也不敢了。” “姑奶奶求您放过我。” “只要您还住在这女监里。” “我定然像祖宗一样伺候您。” 许娘子毕竟生性善良。 见这个婆子已经服软,也没想太过的为难她。 便让她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別在这里碍眼。 不过这种用权势碾压的感觉,却是让许秋芸第一次感到了痛快。 那婆子涕泪横流,连声感谢。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连忙起身跑到了外面。 不多时,那婆子便抱著一床被子小跑著回来了。 然后將被子从木柵缝隙给许娘子塞了进来,口中殷勤的说著。 “这监里舖的都是乾草。” “贵人您身娇体贵,被草刺伤了就不好了” “这是婆子我的备用被褥。” “我都浆洗的乾净,您先用著。” “睡著定然比那草铺要舒服的多。” 许娘子拿过被子看了一眼。 这被面虽然有些陈旧,倒还算是乾净。 许娘子也未拒绝。 毕竟晚上有舒服的被褥睡,谁愿意去睡稻草。 见许娘子收了被子,那张婆子总算是鬆了一口气。 不一会的功夫,那婆子又抬来了一个木盆。 里面是温热的净水。 不过因为木柵阻拦,这木盆自然是送不进去的。 不过这也不难办,婆子小心的將木盆放到柵栏外,对著许秋芸低声下气的说道。 “贵人,您把脚伸出来。” “我给您亲自洗洗。” “这洗过了脚,晚上才睡的舒服。” “对了,晚上您还想吃点什么,婆子我一会给您做来。” “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得味。” “外面几个食铺的吃食也不错。” “我一会都给您买回来一些,您挨样尝尝。” 这婆子为了活命,已经是准备大出血破財免灾了。 那殷勤的样子,真的如同是伺候自家祖宗一般。 第280章 段家筹钱 不提监牢中的许娘子。 此时,那老铁庄的段家父子。 正在向铁山县中赶去。 府城距离老铁庄並不远,也就是十几里。 父子俩赶著一辆马车。 一路无话,回到了老铁庄。 进了自家的宅子,段兴就是张口大骂。 “这个蔡同知,真是个狗官。” “居然给了他五百两银子都不够。” “居然还要我们再出两千两!” “真是贪心不足!” 一旁的儿子段石,则是愁眉苦脸的对父亲问道。 “爹,该怎么办,那狗官看来是吃定咱们段家了。” “若不拿出两千两,此事定然是办不成。” 隨即他又咬牙切齿的骂道。 “都怪许秋芸那个婆娘。” “乖乖的给我当婆姨,为我段家传宗接代,不就没这些事了吗。” “等我拿到了这女人的身契,定然要好好收拾她。”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父亲段兴嘆了一口气,说道。 “这事情既然已经开了头。” “那我们段家,便没有了退路。” “即便是我们段家想退,那蔡同知也不会放过我们。” “所以,我们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为了咱们段家能有后代香火,这两千贯,不也得。” “现在看来,我们得赶紧凑钱了。” “来人,去把帐房先生叫来。” 不多时,一个乾瘦的老头子走进屋中。 见到段员外连忙施礼。 段兴见帐房先生到了,开口问道。 “如今咱们庄上还有多少银钱?” 那帐房先生心中盘算一番,连忙躬身答道。 “启稟庄主。” “前几日庄上刚给工匠们开了月钱。” “又划拨了银钱去採买木炭。” “在算上您前几日取走的五百两。” “现在咱们老铁庄的帐上,只有不到一千两的银子了。” 听帐房先生这么说,段兴就是一皱眉。 他经营老铁庄多年,怎么可能只有帐面上这么点银钱。 只不过其他的银子,都被他铸成了难以搬运的银冬瓜,秘存在地窖之中。 这银冬瓜,要重新熔铸成小块才能方便使用。 所以这些秘藏的银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动用的。 现在父子俩,必须再弄到一千两才行。 父子俩正在屋中琢磨,去哪在弄些银子。 这时一个庄客进来稟报导。 “老爷,外面来了两位客人求见。” 段庄主抬头问道。 “客人,是哪位?” 那庄客小心的向外面看了一眼,然后低声回稟道。 “老爷是山里来的。” “是虎掌柜和石掌柜。” 听闻此言,父子俩都是眼睛一亮,段庄主的嘴角翘起,笑著说道。 “刚才我们还愁去哪里弄银子。” “送钱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来人,快快有请。” 这所谓的虎掌柜和石掌柜,其实都只是代称。 虎掌柜,指的是山匪虎头岭派来的人。 而这石掌柜,则是乱石寨来的人。 他们到这老铁庄自然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从段家手中购买兵器。 铁山县的老铁庄,是整个定州府內最大的铁器工坊。 北川道督军府的很多兵器,都採购於老铁庄。 不过这段家真可说是胆大包天。 私下里竟然联繫山匪,高价出售刀枪兵器。 原因也很简单。 官府严禁铁料和兵器流入山匪手中。 他们获得武器非常的不易。 这些山匪打家劫舍绑肉票,钱来的容易,买武器也捨得银子。 督军府委託老铁庄打造的刀矛,一件作价不过三五两。 而卖给山匪的话,每件则可以卖到十几两。 在暴利的驱使下,段家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做了很多次。 段家父子走到院中。 迎面便见到了山匪派来的人。 这两人虽是山匪,却穿的和寻常商贾无异。 被称呼虎掌柜的,是个黑脸的矮壮胖子。 此人是虎头岭的五寨主,外號横山虎。 那个叫石掌柜的,则是个身材细高的汉子。 据说此人是乱石寨的钱粮头目。 段兴看著两位匪首嘿嘿一笑,抱拳说道。 “二位首领驾到,我段某有失远迎。” “不知这次到我老铁庄有何贵干?” 横山虎一撇嘴,调笑道。 “段员外,你这里是有好酒,还是有好看的娘们。” “到你这老铁庄,我自然是受大当家的所託,要买些趁手的傢伙。” 另一边的那乱石寨的头目也是嘿嘿一笑。 “段员外,我也一样。” “我们乱石寨也要买些趁手的刀矛。” 听两名匪首这么说。 段氏父子对视了一眼,段兴开口问道。 “虎掌柜,我没记错的话。” “上个月,你们已经从我这里买了百十件刀矛。” “你们手中应该不缺武器吧。” 那横山虎嘆了口气说道。 “段员外你有所不知。” “最近这青原县,来了一位什么青原伯。” “这县中的好多村子,都成了那县伯的食邑。” “我们虎头岭前些天,抢了其中一个。” “后来我们才知道。” “那县伯是大破铁勒的猛將。” “我们抢了他的村子,自然要好好提防。” “所以这刀矛兵刃自然要多储备一些。” 另一边乱石寨的头目,也是点头说道。 “可不是嘛。” “这青原伯身边有百余铁甲骑兵。” “上次我们寨子,本来想去官道上做几笔无本买卖。” “结果倒霉,正撞上这伯爷的骑兵过境。” “数十个弟兄,一个都没跑回来。” “全成了人家马脖子下的首级。” “这青原伯有缉盗剿匪的责任。” “早晚会找上我们这些山头。” “为了保命,我们自然要买些刀矛傍身。” “段员外,只要你肯卖我们些兵器。” “价格自然好商量。” 听闻此言,段氏父子对视了一眼,都是微微点头。 这青原伯的事情,他们作为县中大户自然也听说过一二。 不过这是青原县的事情。 和他们铁山县的关係並不大。 不过这二位匪首,既然愿意出高价买刀矛武器。 机会难得,段家父子自然要好好的宰上一笔。 想及此处。 段员外微微一笑,对著两名匪首说道。 “不瞒二位好汉。” “最近这世道不太平。” “无论是督军府,还是各个庄子都在买刀矛防身。” “我这庄子中,打造出来立刻就会被运走。” “库房中都存不下半点。” 那两个匪首也是对望一眼,面色不善的对著段庄主说道。 “段员外,我们来你这庄子。” “可是担著好大的风险,你总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归吧。” 段兴对著二人一笑,继续说道。 “我们都已是老相识了。” “你们这次带了多少银钱,我帮你们想想办法。” 这次来老铁庄,两名匪首身上都带著千两银票。 两人凑在一起,这就是两千两银子。 段家父子见了银子,自然是眉开眼笑。 因为段家谎称缺货,这山上又要的急。 双方一番討价还价,便定下了二十两银子一件刀矛的高价。 能大挣上一笔,段兴心中高兴。 他对著两名匪首说道。 “两位好汉,不妨这样。” “你们先交下定金,我段家儘快打造。” “可在我府上耽搁几日。” “十日內,货必定交全。” 第281章 知府高长山 这老铁庄中真的没有库存兵器了吗? 当然不是。 实际上,老铁庄的库房中,打造好的武备可说是堆积如山。 但这位段庄主,却故意对这两名匪首撒了谎。 所谓物以稀为贵,只有这样。 才能向这些山匪多索要一些钱財。 而且这个傢伙,还故意拖上了十天的交付时间。 两名匪首急於买到武器。 也只能被这老铁庄拿捏。 生意虽已谈妥,但这两名匪首也没有要离开老铁庄的意思。 他们对著段庄主一抱拳说道。 “那这几日,我们就在庄上叨扰了。” “庄主不会不欢迎我们吧。” 段家父子自然不想让这两个匪首待在庄上。 不过人家爽快的交付了定钱,要在这盯著收货也是合情合理,他段家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段兴的心中多少有些后悔,知道这两个傢伙要赖在庄上,还不如直接给他们货打发走了好。 毕竟有山匪住在自己庄上,容易发生变故。 不过现在已然是晚了。 段家父子也只能招呼庄客,过来给两名匪首安排住处。 並叮嘱二人在庄中要安分一些。 两名匪首都先交了一半的定钱。 这两个人合在一起,便是一千两。 段家父子拿到了银票,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算上自家帐上的一千两。 蔡同知索要的两千两的银子,这不就都凑齐了吗。 明天便將这银子送过去,赶紧將此事儘快了结。 只是段家父子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 一名年轻的庄客,將两名匪首与段家父子的事情看了个仔细。 然后默默的压低了斗笠,偷偷的离开了庄子。 不提这老铁庄段家父子。 咱们在將视角,转回到定州府城。 在大梁,尤其是靠近北疆边境的州府。 一般都是文武双府制,分別设有州府衙与督军府。 其中州府衙设知府一人,负责州管理州府內的司法,刑狱,税收徭役等民务。 督军府则设州府將军一人,负责统御本州內的郡府军马,兵户动员,缉盗剿寇。 爆发战事之时,也可为一军统帅。 这定州督军府的州府將军,便是与李原相熟的韩明道。 而定州府的知府,名叫高长山,是建兴七年的进士出身。 因文武相別,这位定州知府李原极少接触,也並不熟悉。 不过传闻,这位知府大人日常劝民农桑,兴修水利,也算是颇为勤政。 今日在州府衙署之內,这位高长山高大人却是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为难之事。 桌案上放著下人刚刚送进来的一封拜帖。 送来拜帖之人,在北川道可说是赫赫有名。 正是朝廷刚刚册封的赤水河功臣,青原县伯李原。 高知府与这位青原县伯没什么交情。 如果仅仅是一封普通的拜帖,自己应酬一番走个过场也就罢了。 隨拜帖而来的还有一封亲笔信。 高知府打开亲笔信一看,却是一愣。 在信中,青原伯告发老铁庄的段氏父子,诬陷他的妻妾盗窃秘法。 还被府衙的差官拘押到了州府牢中。 这位伯爷要介入此案,理清是非,还人家公道。 看到信中所写,高知府就是一阵的头大。 这种民间的刑狱之事,知府都是委託给州府中的同知与通判负责。 他是真没想到,这两个傢伙居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竟然把一位县伯的妾室给抓入了牢狱之中。 知府高长山,自然是不想与这位新晋的勛贵交恶。 但人家的妻妾都被自己的手下给抓了。 自己必然是要给这位伯爷一个交代才行。 人被抓入了牢狱。 按大梁律法,这必然是有人告发,定然也立了卷宗、 所以他高知府直接放人,显然不妥。 如何处置这个案子,確实让他颇为的头疼。 高知府让府中差官,將这案子的全部卷宗都送到衙署。 他要先亲自审阅一番,先搞清楚案情再说。 不多时卷宗全被送了过来。 高大人接过卷宗,大略的翻看了一遍。 看过卷宗,高知府的眉头皱是越来越是紧。 这案子可说是漏洞百出,抓人的过程更是草率。 都不用细审,高长山就能判断的出,这老铁山的段家,必然是在诬告。 摆明了就是要图谋这许氏的身契家財。 高知府对同治和通判的品行也是心中有数,定然是这两个傢伙吃了老铁庄的好处。 要帮著段家,夺取这许氏的身契產业。 气的知府大人差点拍桌子骂娘。 更令这位高知府气愤的是,同知与通判竟然不事前调查清楚。 这许氏已经改嫁,现在已是青原伯的妾室了。 你们敢动一位县伯的妾室,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现在人家县伯找到自己头上。 这到底该如何处置。 知府高长山合上卷宗,用手掐著额头,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中鬱结。 这时,他听到脚步声响。 从一旁走过来一位青衣文士。 此人姓齐是高长山的幕友,也是他的谋主。 高大人见师爷过来,连忙招手让他近前来坐下。 又將桌案上的简牘与卷宗推向了师爷,口中无奈说道。 “齐先生,你看看这个。” “蔡同治与周通判做下的好大事。” “他们居然背著我,抓了一位县伯的妾室。” “这叫我如何处置!” 这位齐先生,打开简牘信函看了一遍,又查看了卷宗,也是一皱眉。 嘆了一口气,对高知府回道。 “大人,这確是一桩难事。” “此事错在我府衙。” “若是那青原伯將此事闹大,深究下来。” “我州府衙门一个欺公罔法的罪责,是躲不开的。” 高大人眉头锁得更紧,看著师爷问道。 “先生可有办法?” 齐先生站起了身,在院中踱了几步,对知府大人回稟道。 “事到如此,大人只能弃车保帅。” “这通判与同治,向来与大人应奉阳违。” “目中更是无视大人这位正堂官。” “许氏抓的如此草率,这蔡同知与周通判必然是收了段家的好处。” “大人,此案倒是个机会。” “我们可以借这位青原伯的手。” “好好的敲打一番这蔡同知与周通判。” 听闻此言,高大人也是眼睛一亮。 不由得微微点头。 高大人就任知府不过一年。 定州府的蔡同知和周通判在本地势力盘根错节,一直与自己阳奉阴违。 他早想寻个机会,將这两人换掉。 用青原伯这个案子做引子,再好不过。 高长山对齐先生说道。 “好,那就这么办。” “不过现在,该如何应对青原伯为好?” 齐先生一拱手说道。 “在下愿到青原伯那里走一遭。” “必让大人既教训了那两个傢伙,又不得罪青原伯。” 听闻此言,高大人笑著点头,对齐先生温声说道。 “好!那就有劳先生了。” 第282章 齐先生要报恩 此时,在府衙外不远的一处邸店中。 李原正坐在窗边饮茶。 今天早晨,已经派人將信函送给了定州知府。 许娘子是被同知和通判下令逮捕的。 要救许娘子,绕开这两人直接找他们的上司,也就是知府大人便可。 许秋芸本身就是被冤枉的。 李原亲自给定州正堂写了一封书信,说明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他相信,知府大人必会给自己这位伯爷一个答覆。 那老铁庄的段家,有本事买通州府的同知和通判。 但绝无可能买通四品的知府正堂。 李原现在做的,就是等消息。 果然,还未到中午,崔平便进来稟报。 “伯爷,知府高大人的幕友,齐先生求见。” 李原眼睛一亮,忙说了一句。 “有请。” 不多时,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文士走入了邸店。 他见到了李原,先是举目打量了一番李原的相貌,然后口中称讚道。 “青原伯,果然名不虚传。” 说罢,拱手见礼道。 “在下高大人幕友齐文远,拜见伯爷” 李原微微点头,问道。 “齐先生,这次可是带来了高大人的回覆。” 李原给知府写了一封亲笔信,说明了案件的原委,知府自然也要有答覆才行。 齐先生忙说道。 “伯爷,高大人却有答覆。” 然后他又左右看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道。 “伯爷可否清退左右。” “在下有秘事要告知伯爷。” 此话让李原眉头一挑。 看来这位齐先生,似乎有什么隱情。 李原对著身边几名亲卫一点头。 崔平几人便转身出了屋,守在了门口。 他们自然是不怕这位齐先生对李原不利。 一位文士而已,怎么可能会威胁到伯爷。 李原也早已用慧眼识珠看过此人,知道他对自己並无恶念。 见屋中之人都离开了。 这位齐先生,先是將房门关好。 然后几步来到李原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却是泪流满面。 “齐文远,拜谢恩公。” “为我齐家復仇!” 见到此番场景,李原一愣连忙站起用手去搀扶。 “齐先生何至如此啊?” 李原现在心中有点发懵,这位齐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称呼自己为恩公。 他先將这位齐先生扶了起来,让其落座。 这位齐先生才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位齐先生的伯父,也是北川淮州人士。 三年前,铁勒大军入寇北川道,庆州,淮州多城被攻陷。 伯父一家五口,皆陷於敌手。 当时他在上京游歷,听闻铁勒破关连忙赶回淮州。 入城时铁勒大军已然退走。 然而满城尸骸的惨状,依旧让他至今难忘。 伯父在他少年时曾对他多方照顾,如今见其惨状,悲愤欲绝。 寻到叔父一家的尸首为其安葬。 齐文远更是在墓前发誓,尽其终生之力,要为伯府一家报仇。 之后这位齐先生,多次为边军捐募军资,招募义勇。 然而,大梁兵马疲弱,在北蛮面前败多胜少。 听到的都是铁勒人肆虐边关的消息。 正当他心灰意冷,对报仇不再抱有希望之时。 今年的赤水河大战,铁勒人被梁军斩首三万,可说是振奋大梁军民之心。 巧的是,李原在赤水河歼灭的铁勒其中一部。 正是当年屠戮淮州的那部人马。 所以,这位齐先生,便认定李原为齐家的恩人。 早就盼著能与这位青原伯结识。 李原听闻这位齐先生的讲述,也是一阵的唏嘘。 齐文远伯父一家的遭遇。也是北川诸州百姓的写照。 这位齐先生,掏出绢帕擦拭了一番眼泪,又对李原说道。 “在下一心想报答伯爷大恩。” “只是之前一直未能寻到机会。” 这位齐先生左右看了看,小声对李原说道。 “眼下正有一个机会,可报答伯爷。” 李原以为,这位齐先生说的是许娘子的事情。 他身为知府的师爷,必然能为此案说的上话。 结果却听这位齐先生低声说道。 “恩公,您想不想要那老铁庄。” 听闻此言,李原的眼睛瞬间睁大。 老铁庄,可说是这定州府內最有名的匠户村寨。 据说庄內有十几个炼铁炉,炉火日夜不熄。 庄內更是有近百名的铁工匠人,定州府內大半的铁器兵甲都出自这里。 李原若是能掌控那老铁庄,自己编练新军,兵甲武器自然不再是问题。 李原压下悸动的心情,低声问道。 “齐先生,你可有办法?” 此时在李原眼中,这位齐先生的身上冒著金色的光。 李原察言观妄的能力也在告诉他,此人所言非虚。 齐先生继续轻声说道。 “我早就在调查这老铁庄。” “这段氏父子胆大包天。” “为挣取財帛,竟然暗中私通匪寇,” “在下手中,有老铁庄的內应。” “时刻关注那段家的情形。” “此时此刻,正有匪首住在庄內,要购买兵器。” “如此良机,只要稍加运作,坐实了段家通匪的罪名。” “在下必为伯爷拿下老铁庄!” 李原可说是心中狂喜。 他伸手握住了住了齐先生的手,压抑著兴奋的心情说道 “那就有劳先生了。” “此事若成,我李原必有重谢!” 一日之后,在州府衙门的籤押房中。 蔡同治与周通判正在悠哉的喝茶。 周通判是个小眼睛的矮粗胖子,他对那蔡同知问道。 “老蔡,那个段家如何了。” “可还听话,是去凑银子了吗。” 蔡同知抿了一口茶冷笑一声说道。 “不过是一个匠户村寨的庄主而已。” “我的话,他怎敢不听。” “我已经让他们父子回去备银子了。” “他们段家要想拿到那许家娘子的身契,必要让你我满意才行。” 听到蔡同知这么说,周通判也是微微点头。 说完两人对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正在这时,一名府衙中的差官进来传话。 “两位上官,正堂大人说明日要开堂审案。” “让两位大人做好准备。” “审案?” 蔡同知与周通判面色疑惑的对望了一眼,都是一脸的茫然。 这州府衙门中的寻常案子,都是由他们两个负责处置。 知府大人平日里並不会亲自审案。 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同知对那差官问道。 “你可知道,正堂大人要审的是哪件案子?” 那差官略微想了一下,回稟道。 “哦,就是那老铁庄段家状告许氏之案。” “正堂大人让两位备好卷宗,明日审案两位上官是陪审之人,莫要迟了。” 听闻此言,两人都是满腹疑惑。 那差官走后,两人又小声嘀咕了一阵。 依旧想不明白,这知府大人要做什么? 不过既然知府大人亲自吩咐了下来。 蔡同知与周通判也不敢耽搁。 各自回去分头准备卷宗。 只是心中隱隱的都有不安之感。 第283章 审案 一日之后,上午巳时。 定州府正堂高大人,要升堂审案。 审理的是老铁庄段氏,状告族妻许氏盗窃段家锻体秘法一案。 不过这个案子,並不是在府衙大堂审理。 而是在定州府衙的二堂。 在堂中上首,知府高长山正襟危坐。 在二堂的两厢,蔡同知周通判,与其他几位府衙中负责刑狱的官吏分列左右。 高大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时候差不多了,便一拍手中的惊堂木,高声下令道。 “差官衙役,去带本案的原告被告上堂。” 不多时,段家父子与许娘子都被差官带上了二堂。 这段家父子,是连夜被定州府官差从老铁庄带来的。 官差来砸门的时候。 父子俩猛然一惊,还以为是自己倒卖兵器的事情暴露了。 等来的官差说,是蔡同知让他们连夜去府衙准备过堂审案。 父子俩这才放下心来。 以为是那位蔡同知,已经將这个案子安排妥当,让他们父子俩去府衙走个过场。 连忙带上了银票,星夜跟隨官差赶往了定州府衙。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官差根本不是蔡同知派来的,而是那位齐先生。 父子俩在府衙门房挨到了天明,终於等到了升堂审案。 俩人被带到二堂,抬头一看便是一愣。 原以为今日审案的,只是蔡同知或是周通判,但没想到。 端坐於二堂上首正中的,居然是定州正堂大人,知府高长山。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心中隱隱的都有些不安。 正在这时,作为被告的许秋芸也被官差带上了堂来。 不过许秋芸一出场,那蔡同知与周通判就是一愣。 在他们的预想中,女监的那些管事婆子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往常送入女监的女犯,最初几日都会被那些管事婆子折腾的很惨。 过堂的时候,各个都是蓬头垢面身心憔悴。 这许氏也没什么门路,被关入了女监必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蔡同知和周通判,就等著许娘子在监中吃些苦头。 过堂时,便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但眼前这位许娘子的状態,却是大出他们的意料。 不但看起来神態自然,精神饱满,看著身子似乎更加丰腴了一些。 两人想不明白,现在女监的伙食这么好吗? 怎么可能还吃胖了。 其实他们还真没猜错。 別的女犯也许在监中伙食不怎么样,但这几日,许娘子確实吃的非常好。 这女监中的张婆子,为了討好许秋芸,这几日真如伺候祖宗般的孝敬。 每日里端茶倒水,伺候洗漱。 无论许娘子想吃什么,那婆子都想方设法的给弄来。 什么鸡鸭鱼肉,点心瓜果,只要是好吃的,这几日许娘子就没断过。 她在这女监中过的日子,感觉比在家中都要舒服。 看著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的许秋芸。 无论是段家父子,还是蔡同知和周通判心中都有些疑惑。 这时,啪的一声,惊堂木响。 眾人连忙回神。 高大人朗声说道。 “原告,验明正身!” “你们要状告何事?” 所谓验明正身,就是要確定过堂之人是本人,非是外人冒名顶替。 段家父子,连忙向上叩头口中回稟道。 “回稟正堂大人。” “草民段兴,是咱们铁山县老铁庄的庄首。” “此次状告族媳许氏,偷窃我段家的锻造秘法。” “私开铁器坊谋利。” “还请正堂大人为我草民做主!” 高知府又转头看向许娘子。 许秋芸连忙也向上叩首,口中回稟道。 “民女许秋芸,现居青原县西河堡。” “开铁器铺以为生计。” 高大人看了一眼许娘子,又继续问道。 “许氏,你可曾婚配?” “夫家又是何人?” 在大梁这个时代,女子的身籍跟隨丈夫,所以这是审问女子必问的问题。 许娘子面色一红,隨即回道。 “亡夫段宏,为西河堡匠户,三年前隨大军出征。亡於赤水河阵前。” 高大人点了点头,又问道。 “许氏是否又再嫁?” 大梁常年战乱,人丁凋零,女子一般为亡夫守孝一年便可再嫁。 听正堂大人这么问,许秋芸的脸上变得更加緋红。 她先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在脑海中组织了下语言,朗声回稟道。 “启稟大人。” “民女....民女,两月前,又嫁於西河堡都尉李原为妾。” “什么!?” 许秋芸的这话一出。 最先发懵的便是一旁的段氏父子。 他们了大笔的银子这么折腾许娘子。 最终目的就是要拿到她的身契,让她嫁给段石,为他们段家传宗接代。 现在这位许娘子居然说自己已经再嫁,夫君还是什么军堡都尉?! 这等於是让段家父子的谋算全都打了水漂。 段兴连忙起身高喊。 “你这贱人说谎!” “什么再嫁,我怎么没听说过!” 然后又连忙对著上首的正堂知府连连磕头。 “大人您明鑑,这妇人必是说谎!” “我找人查过这婆娘,她根本没有相公!” “她这么说,定然是要逃脱罪责。” 一旁的儿子段石,也是连连高呼。 “大人明鑑,这婆娘满口胡说,她明明就是我家的逃妾!” 忽然,上首啪的一声响。 高大人用力的拍下了惊堂木。 “下面休得喧譁!” 父子俩嚇的连忙闭嘴。 堂上的蔡同知与周通判,对视一眼,也是一皱眉。 这许氏已经再嫁?我们怎么不知道。 蔡同知立案之时,也查阅过许氏的卷宗,明明並无夫家。 现在所说必然是说谎。 他可不想让案件中,在卷进来一个什么军堡都尉。 这个案子,他们与段家父子合谋,可经不起上官的查验。 於是蔡同知,连忙向上首的知府大人拱手说道。 “正堂大人。” “卑职查验过这许氏的身籍卷宗。” “她只是匠籍,並无夫君。” “现在就是在胡说八道。” “如此奸滑的女子,请大人用刑教训!” “让其不敢妄言!” 高知府看了同知一眼,眼神中有些怜悯。 心中暗自说道,人家许氏不光有夫君,这夫君还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 动刑?你是想死的不够彻底吗? 高大人自然没有理会蔡同知,而是继续故意问道。 “许氏,那你家夫君何在?” 此时的许娘子,已经平心静气,按照和李原商量好的台词,回答的也极为流畅。 “我家夫君李原。” “因赤水河战功,已被朝廷册封为青原县伯。” “民女被抓之时,夫君正巡视食邑。” “听闻我被人诬陷冤枉。” “定然已经赶来。” 什么!青原县伯李原,是你相公!? 许秋芸的话,让二堂中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如果说,刚才那个军堡都尉的名头,眾人还不以为意的话。 但这个大名鼎鼎的青原县伯。 在北川道可说是如雷贯耳,威名远播。 第284章 人赃俱获 眾人还在震惊中。 堂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暴喝。 “你这婆娘,莫不是想男人疯了!” “那县伯是何等身份!” “怎会看上你个打铁的匠户女子!” “大人!她这是冒名攀附勛贵!” “请重责於她!” 高喊的非是旁人,正是段家父子。 许娘子说他的夫君是青原县伯,打死他们也不会信。 你个匠户婆娘想什么美事。 人家可是县伯,怎么可能要你一个匠户女子为妻妾。 换一个角度说,段家父子也不愿意相信此事是真的。 此事若是真的,那他们父子的谋划就全盘落空了。 开什么玩笑,老铁庄的匠户头子怎么敢跟一位县伯大人去抢女人。 人家动动小手指,他们段家也受不了。 所以段家父子,连忙本能的否认。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 “段兴!段石。” “你们父子居然敢咆哮公堂!” “来人!將他们二人各重责二十杖!” 隨著应答声,堂下左右各走出了五六名的差官。 不由分说,將这段家父子拖了下去,便开始用刑。 隨著刑杖落在父子两人的屁股上,这段家父子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那蔡同知与周通判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两人连忙起身,对著知府正堂拱手说道。 “大人,卑职查过那许氏的身籍。” “她不过是西河堡的匠户女子。” “青原县伯乃是一方勛贵,岂能看上这种女子!” “大人可对她用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种奸滑的女子,打过才会说实话!” 这时,许娘子也连忙说道。 “正堂大人!” “民女的夫君確实是青原县伯!” “我绝不敢誆骗大人!” 蔡同知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跪在堂前的许娘子。 冷冷的说道。 “你这婆娘真是满嘴胡言!” “你若是青原县伯的妻妾。” “我老蔡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大人,请给这奸滑的女子用刑!” 只是蔡同知的话还未说完。 忽然二堂外面有差官奔进来稟报。 “启稟正堂,青原县伯大人求见。” “啊!...” 青原县伯真的来了!? 蔡同知与周通判互相看了一眼,不会这么巧吧。 这女子刚说自己的夫君是青原县伯,这位县伯就真到了州府衙门。 他们隱隱的都有一种不祥之感。 莫非这许氏说的是真?! 她真的是那县伯大人的妻妾?! 两人正惶惶不安之时。 高知府却一挥手吩咐道。 “县伯大人来的正好。” “这许氏是不是县伯的妻妾,这不就一问便知吗。” “快!有请青原伯!” 府衙外脚步声响起,只见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子走入了府衙二堂。 此人身穿紫色锦袍,上绣斑斕猛虎,正是大梁伯爵公服中的镇虎袍。 玉带上悬掛著玉牌与鱼皮鞘的精铁长剑。 往脸上看,来人剑眉星目,五官英武不凡。 行走间,龙行虎步,气度沉稳威严。 来者正是青原县伯,李原。 定州知府高长山,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位声名鹊起的青原县伯。 观其仪態,高知府不由得心中讚许。 这位青原伯,英姿颯爽,好一位人中龙凤。 走入堂中,李原便对知府大人抱拳行礼道。 “李原拜见定州正堂大人。” 高大人也连忙还礼。 “久闻青原伯威名,今日得见伯爷虎威,果然不凡。” 隨即,高知府又明知故问道。 “但不知县伯大人,今日到定州府衙,可是有事?” 李原扫了一眼堂中眾人说道。 “知府大人。” “今日我来,有两件事要办。” “一为公事,二为私事。” 高大人微微一笑问道。 “但不知,伯爷这公事是为何?” 李原朗声说道。 “本伯得到线报,老铁庄的段家父子。” “勾结山匪,私售兵甲!” “意图不轨!” “本伯特来告知正堂大人!” “什么!?” 堂中眾人都是一惊。 “大人!这是诬陷!” “绝无此事!” 刚刚挨完板子的段家父子,一听这话立马就叫了起来。 勾结山匪,私售兵甲,这两个都是重罪,哪个都不能认啊。 这要是坐实了罪名,那他段家可就完了。 高知府自然是没理段家父子。 而是对李原继续说道。 “但不知青原伯大人,可有证据。” 李原笑著说道。 “在下岂敢凭空捏造。” “正堂大人稍待。” “证据隨后就到。” 两人正说话间,又有差官奔进来稟报。 “启稟正堂大人,督军府韩大人求见!” 韩大人自然就是定州將军韩明道。 这高知府连忙对那差官吩咐道。 “快快有请。” 不多时,只听得府堂外面甲叶子声响,一身披掛的韩明道走了进来。 他见到堂中眾人,一抱拳说道。 “见过高大人,见过伯爷。” 高知府赶紧回礼,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韩將军此来府衙,所为何事?” “又为何是一身戎装?” 韩明道对著高知府说道。 “在下得到青原伯消息。” “这老铁庄勾结山匪,私售兵甲。” “我一听,这还得了,马上点了两百亲卫。” “直接便去围了那老铁庄。” “正堂大人,您猜怎么著。” “我在那老铁庄中,抓到了虎头岭和乱石寨的两名匪首!” “刚才严加审问,他们都是去老铁庄买兵甲武器的!” “而且这私售兵甲之事已经多次!” “人犯帐册,我老韩皆已带到府衙。” “还请正堂大人过目!” 隨后,韩明道一摆手,七八名顶盔披甲的亲卫,便押解著人犯捧著名册进到了堂中。 当看到那虎头岭的匪首横山虎,与乱石寨的头目被押进堂內之时。 段家父子已经是瘫软在地。 两名匪首都是从老铁庄中被抓的,段家通匪,可说是人赃俱获铁证如山。 原来在昨日。 齐先生告诉李原。 他买通的一名老铁庄庄户,偷偷给他带来了消息。 说这几日有山匪住在老铁庄,是来找段家父子买兵器的。 如此良机怎能放过。 正巧这个时候,將军韩明道返回了定州。 听说青原伯来了,连忙赶到邸店相见。 於是李原,便將这老铁庄通匪之事,告知了韩將军。 这老韩一听,什么?! 自己治下的铁山县老铁庄居敢然勾结山匪,私售兵甲。 这还了得,他马上拍著胸脯向李原保证,此事交给他了。 韩明道连夜带著亲兵突袭老铁庄。 此时的段家父子,已经被召往定州府衙准备审案。 韩明道率领亲兵冲入老铁庄时,正堵到两名想逃走的匪首,直接將两人擒获。 而那齐先生的內应,见州府的兵马到了,也引著韩明道找到了段家父子的帐册。 老韩这一次,可说是在老铁庄人赃俱获。 第285章 州府判决 此时在堂上。 高大人接过了韩明道递过来的帐册,仔细翻看。 面色逐渐变得铁青。 段家父子的这本帐册,专门记录与那些山匪的交易。 知府大人仅仅翻看了不过七八页。 里面记录的老铁庄与各路山匪交易便有十几次之多。 各种刀矛,弓箭,甚至还有督军府委託段家修缮的数套甲冑。 隨著翻动帐册,知府高长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按大梁律,通匪私售兵甲,满五件者充军流放。 满十件者斩,超过三十件者,斩首恶,全族充军为奴。 只是简单的翻看,这段家的帐册之中,私售的兵甲数量百件不止。 那段兴此时已经崩溃了。 他自以为做的隱秘无人知晓。 官面上又有人保护,自觉无事。 谁曾想,竟然被定州將军抓了个现行。 想到自己將被斩首,全族充军为奴。 这段兴已经疯癲,他对著大堂上的蔡同知和周通判高声喊道。 “两位大人,你们可是收了我段家不少的財帛。” “如今段家有灭族之难,你们不能不管啊!” “快救救我们段家!” 那蔡同知和周通判,现在杀了段兴的心都有。 你居然敢当著高知府和韩將军的面,把我们之间的老底都抖了出来。 段兴的这几句话,等於是说蔡同知与周通判与他是同谋。 这不等於是要我们两人的命吗。 我们只是收你些財帛,可没想被你段家也牵连进案件中去啊。 这两人直接就慌了。 连忙站起来高声喊道。 “段兴,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们可是朝廷命官!与你段家没有半分瓜葛!” 此时的段兴心中绝望,已如疯魔。 见自己平日里拼命討好的蔡同知,不但不救段家,还要落井下石。 心中激愤便高声喊道。 “什么没有,那本帐册中,就记录有我送你银子的数目。” “你!!” 还不待蔡同知与周通判继续。 坐在上首的高知府一拍方木,高声喝道。 “来人,將这二人给我拿下!” “大人,我们冤枉啊。” “那只是段家诬陷我们!” 蔡同知与周通判还想辩驳一番,但高知府根本就不听。 隨即,几名官差冲了上来,打掉两人的官帽,將其押下了大堂。 这两人立刻大哭哀嚎,被压下去的一路都在向著高知府拼命求饶,求高正堂饶他们一命。 收受些財帛在府衙中倒是小事,最多降职留用。 要命的是段家那个私售兵甲的案子。 如果高知府有心要了他们的性命,只需將这两人牵连进案中,定为段家的同党。 那他们二人,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的高知府,虽是看起来面有怒色,但心中其实非常满意。 这两个平日里对自己阳奉阴违的傢伙,总算是被自己给拿下了。 至於怎么处置二人,高知府也是心中有数。 这两人在本地盘根错节,杀了对他也没好处。 他不想做的这么绝。 如果两人肯献出全部家產,求得一条活命,高长山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 反正这一次,两人不死也得扒层皮。 定州正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便转过了身,对著李原温声说道。 “青原伯大人见笑了。” “我这手下居然与段家合谋。” “勾连匪类,私售兵甲。” “真真气死老夫了。” 这位高知府虽然嘴上说的激愤。 但看表情却是志得意满。 李原不管这些,对著正堂一抱拳说道。 “我家娘子许秋芸,被人诬告收监数日。” “还请正堂大人给个公道。” 高知府连忙点头,陪笑著说道。 “此事都是我府衙之过。” “许娘子身受委屈,还请伯爷恕罪。” 这时候,一旁的韩明道凑了过来,对著高知府说道。 “高大人,青原伯的妻妾被你的人诬陷抓了。” “这可是丟了面子的大事。” “这事情,可不能一句恕罪就过去了。” “青原伯通情达理,不与府衙计较。” “但你多少也要补偿下伯爷才行。” “你说我老韩说的对不对。” 李原心中,暗暗给韩明道点了一个赞。 关键时刻,还是老韩跟自己配合的好。 那高正堂也是连连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 “二位且等,看我如何判案。” 现在手中铁证如山,高知府也不想再等了。 於是便直接升堂,做出判决。 老铁庄状告族妻许娘子一案,判段家父子为诬陷。 许娘子无罪释放,发还给夫家青原伯。 听闻自己被发还给了夫君李原,许娘子的脸上瞬间就泛起了红晕。 从刚才见到李原进入堂中。 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李原。 许秋芸的心中,现在真是且喜且忧,喜的是自己洗清了罪名还了清白。 担忧的是,这位李郎君会不会只是可怜自己遭遇,並不想收自己入房。 她心中还在患得患失。 听到知府大人判自己无罪,发还给夫君李原。 许秋芸连忙起身谢恩,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到了李原的身后。 那样子就像个找到了自家男人有了主心骨的小媳妇。 许娘子的心中暗自想道。 反正知府正堂都说了,將自己发还给夫家李原。 那你李原就是我的夫君了,再想反悔可不行。 李原的心中,则是没想那么多。 这许娘子他早就看中,不但人长的美,身材更是诱人,还有一身打铁的本事。 这么好的女子,他李原岂会放过。 现在许秋芸的身籍,都以妾室的名义掛到了自己的名下。 这许娘子现在想跑都跑不了了。 李原扫了一眼许秋芸那清丽的容貌和霸道的身材,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心中想著,等此件事了。 反正名义上都是自己的妾室了,定要寻个机会让你尝尝为夫的本事。 不提这两人各自心中的盘算。 此时的高知府继续宣判。 铁山县老铁庄的匠户段氏父子,勾结匪类,私售兵甲。 证据確凿,罪大恶极。 判处族长段兴,儿子段石为斩刑。 老铁庄段家全族充军。 然而这老铁庄匠户人丁眾多,打造的兵甲又为朝廷重器。 为防庄丁心怀不满,被匪人所乘。 定州府衙裁定,这铁山县的老铁庄,暂时交由青原县伯李原派人督管。 给北川道府衙门的文书也写道。 老铁庄,匠者眾,恐其蓄怨生变,乃命青原县伯驻军监之。 其实,这就是李原最想要的。 所谓监督老铁庄,其实就是直接控制。 作为庄主的段家已经被连根拔除,现在的老铁庄只余下普通的匠户庄丁。 李原如果不吃下去,简直都对不起高知府与韩將军的好意。 此外,这一次定州將军韩明道,剿匪有功,更是一次擒获了两名匪首。 自有州府衙门,详录其功,为其报捷。 这一下,大家都是皆大欢喜。 第286章 到韩府做客 高知府如此判决。 自然都是齐先生往来沟通,早就商量好的结果。 今日这场审判本身就是一个局。 先由青原伯李原出面,告发老铁庄段氏通匪。 高知府在將那两名不听话的同知与通判,牵连进案中。 这样一来。 高知府便可以借青原伯之手,除去不听话的异己。 而李原也可藉机除去老铁庄段家,还许娘子清白。 在齐先生的撮合之下,高知府更是答应,事成之后,將老铁庄作为答谢青原伯的谢礼。 所谓青原伯驻军监管,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庄子就是送给你李原了。 一个匠户村寨而已,他高长山並不在乎。 如果能藉此结交这位名动大梁的青原伯,也不算亏。 此时,堂上三人都是心照不宣。 高知府催促府衙官差,將整件案子的流程走完。 三人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到手。 可怜的段家父子与那同知和通判,还以为自己在谋算別人。 殊不知,自己才是別人棋盘上的棋子。 一番谋划,最终给几位上官做了嫁衣。 事情尘埃落定。 三人都是相视一笑。 李原与韩明道,见时候不早,便起身与定州正堂拱手告辞。 高长山也连忙起身相送。 李原便带著许娘子与韩將军出了定州府衙。 到了门口,阿莲早就在门前等候多时。 见到李原带著自家娘子走了出来。 阿莲赶忙跑了过来,抱住许娘子呜呜大哭。 李原转头对韩將军,略有抱歉的说道。 “这次多亏韩大哥出手。” “这人情小弟我记下了。” 李原说的並不夸张,这一次在定州老韩可说是帮了自己不少的忙。 这位韩將军为人仗义,性格豪爽,更是钦佩李原的本事。 已经將李原当成了自己的挚友。 听李原如此客气,韩明道哈哈大笑,拍著李原的肩头说道。 “伯爷不要客气。” “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兄弟我,还要恭喜青原伯呢。” “这一次,虽说有些波折,但伯爷您可说是既得佳人又得铁庄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畅快的朗声大笑。 隨后,韩明道热情的邀请李原,去他府上饮宴。 人家刚帮了大忙,李原自然是不好推辞。 便带著许娘子与阿莲以及几名亲兵,跟著韩明道返回了府邸。 这韩明道的定州將军府,是个四进的大宅院,修的颇为气派。 几人入了府,韩明道就扯开大嗓门,让家中妻妾出来见过青原伯。 不多时,韩明道的正妻便走来与李原见礼。 李原也连忙拱手见过韩夫人。 那韩夫人性情豁达,长袖善舞,见了李原笑著说道。 “我家老韩,常在家中夸讚伯爷。” “说您是咱们北川道第一的豪杰。” “当时我还不信。” “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凡。” “伯爷快里面请。” 那韩夫人一转头,又看到了侍立在李原身旁的许娘子,忙笑著说道。 “这位定然是伯爷的夫人了。” 李原连忙答道。 “让夫人见笑了。” “正是在下的侧室。” 韩夫人望著许娘子的身段,点头夸讚道。 “伯爷您真是会挑人。” “这妹子看著,便是个好生养的娘子。” “定能给伯爷添丁进口。” “您真是有福了。” 韩夫人的话,让许娘子的脸色一红。 她不过是一个匠户女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韩夫人自然是有眼色的,她笑著走过来,拉住许娘子的手说道。 “妹子跟我来,我家这后宅的园好看的很。” “我带你去瞧瞧。” “这老韩请伯爷回来,定然是要去吃酒的。” “哪里还用的上我们伺候。” “走,咱们姐妹自去聊天,不管他们。” 许娘子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转头看向李原。 李原却是对她笑著说道。 “秋芸,你去陪夫人就好。” 许秋芸自然是被热情的韩夫人给拉走了。 韩夫人说的没错。 平日里在家中夫人管的严,韩明道想畅快的大喝一顿,很是不易。 这次將青原伯请到家中,自然要好生款待,这酒就可以放开喝了。 其实,有资格与这位州府將军畅快喝酒的人並不多。 李原这位伯爷,可说是他难得的酒伴。 韩明道拉著李原来到了厅,马上让管家去准备酒宴。 不多时,丰盛的菜餚在桌案上摆下,上好的忘忧浆也放上了桌。 现在的老韩,除了这甘冽的忘忧浆,已经喝不惯其他的酒了。 酒碗中倒上酒浆,老韩端起来与李原碰了一下。 直接將一大碗忘忧浆灌入口中。 隨后异常满足的吐出了一口酒气。 “哈哈,痛快!痛快!” 看著韩明道陶醉的表情。 李原笑著说道。 “过几日我让工坊给您多送些过来。” “免得韩將军平日里喝的不尽兴。” 李原说给他送酒,这可把老韩给乐坏了。 “真的!那太好了!” “那我可就谢谢伯爷了。” “老韩別的不爱,就爱喝酒。” “自从饮过这忘忧浆,便喝不得其他酒了。” “我这每月里买酒,可是要掉好多银钱。” “你若送我酒,我可就不客气啦。” 李原也是一笑。 “韩將军莫要跟我客气。” “以后每个月,我都派人给將军送来三十瓶。” 现在在定州府,一瓶忘忧浆的行价至少十贯钱。 李原这等於是,每月给韩將军送来价值三百贯钱的酒。 老韩心中高兴,口中连忙说道。 “那就多谢伯爷了。” “那老韩我可就不客气啦。” 李原有意与韩明道深交,送些酒又算得了什么。 推杯换盏,俩人喝的畅快,又聊了些琐事。 这话题便又转到了北疆的安危之上。 两人身为武將,都肩负著固疆戍边之责。 他们心中清楚,虽然铁勒人在赤水河大败,三万大军尽灭。 然而,北蛮部族眾多,每年秋收之时必会南下打穀草。 现在已经是七月晚夏。 边境的北蛮游骑和越境的牧民,逐渐也多了起来。 这对於北川道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韩明道皱著眉头,对李原说道。 “朝廷现在中枢不稳。” “后党与左相,与辅国將军內斗不休。” “对北疆边防也就顾不上了。” 说到这里,老韩將声音压的更低,对李原说道。 “下次北蛮在寇边之时。” “恐怕我北川道,就等不来任何援军了。” 韩明道不是危言耸听。 赤水河大战之时,龙驤侯白景出征赤水河几乎是抱著必死之心。 即便李原有破敌良计,那也需要龙驤侯的全力配合。 而现在,女侯爷已经返回景州处理家族事务,勛贵一年之內朝廷不会调动两次。 如果北川道再遇强敌,可没有第二个龙驤侯会来支援。 韩明道又抿了口酒,嘆了一口气说道。 “前些时日。” “我对外说是访友。” “其实我就是去找其他几位州府將军,商议此事。” “现在想来,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听闻此言,李原来了兴趣,对著韩明道问道。 “哦?老韩,说一说是什么办法?” 第287章 联兵互保 韩明道又饮了一盏忘忧浆。 面色变的更加潮红。 他向李原的方向又凑了凑,低声说道。 “现在外人,是靠不住了。” “只能靠咱们北川道自己。” 李原点了点头,老韩继续说道。 “我与其他三位將军也商谈过此事。” “最后大家都认为,只有四州联兵互保才是良策。” “北川道.....四州联兵互保?” 李原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韩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这...又该如何联兵互保?” 韩明道將身子向后一靠说道。 “咱们四州,兵户加上郡府兵,能动员出两万五千兵力。” “虽说正面与铁勒交战恐难取胜。” “但防守的话,多少也有一战之力。” “不过,这四州联兵互保里面最关键的,便是青原伯你。” 李原疑惑的一指自己。 “我?” “韩大哥,这是何意?” 老韩摇头笑道。 “如果只是我们几个老傢伙。” “这四州联兵互保根本就成不了。” “必须要有人统领四州人马,为三军胆魄才行。” 说著韩明道拍了拍李原的肩头说道。 “这个人,除了李兄弟你。” “咱们北川道,还有谁能够担的起。” 李原听明白了,原来北川道的四位州府將军,早已商量过了。 今年秋季,一旦北蛮大军再次犯边,四州兵马將统一號令,共同进退。 往些年,大梁兵马知道自己无力抵抗北蛮入侵。 这些將领採取的战略,就是將人丁財帛粮食,儘可能的收拢到坚城之內。 北蛮人马在乡间大掠一番,再攻陷几座城池,带著丰厚的战利品退出北川。 大梁兵马在象徵性的追击一阵,將北蛮人礼送出境。 最终在大梁土地上留下的,是燃烧的村落哭泣的妇孺和无数尸体。 本来这已经成为惯例,北川人大多也已经接受了这种委曲求全的局面。 然而一场赤水河大战,却彻底改变了这一切,尤其是眾人的心理。 三万颗铁勒人的脑袋,告诉北川所有人,这北蛮又不是钢筋铁骨,大家都是肉体凡胎。 只要统帅有方,三军用命,北蛮亦可破之! 几位州府將军虽说算不上良將,但都在军中多年,心中自然明白。 这个四州联兵互保的核心,不是他们四人。 而是那位青原县伯大人。 若李原愿意当著四州军帅,统御北川兵马御敌。 他们至少有信心,敢与寇边的北蛮一战! 听了韩明道与四州將军的谋划,李原心中暗自惊喜。 他可不想当什么大梁朝廷的顺民。 拥有前世歷史经验的李原,已经敏锐的发现,现在的大梁已经进入了王朝末期。 军阀混战,改朝换代就在眼前。 这个时候,如果能將整个北川道兵马,拉入自己的阵营。 那未来天下大乱之时,自己逐鹿问鼎,更多了三分把握。 不过李原现在,也是喜怒不喜形於色的沉稳之人。 即便是心中高兴脸上也没有露出半分,而是以退为进,故作忧思的问道。 “韩大哥,北川联兵互保倒是好事。” “只是......没有朝廷圣旨。” “咱们州府大將私联兵马,可是犯了朝廷大忌。” “上京若是知道了,必要责难你我。” “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老韩摇了摇头,长嘆一口气说道。 “为將多年,这个道理我们怎么能不知啊。” “只是,见过太多北川山河沦陷,黎民涂炭。” “身为大將,我们岂能甘心!” “若无获胜的可能,我们也就认了,忍了。” “但,偏偏......” 韩明道起身,用手指著李原,眼中带泪的说道。 “偏偏!你青原伯!就带著我们在赤水河打贏了!” “我们赤水河大胜之时,你知道我身边的兵户將佐,流著泪跟我说什么吗!” “他们说!” “今年老子再也不用见到百姓横尸於野,妇孺哭嚎为奴的景象了。” “大家都是带把的爷们!” “哪个愿意窝在城里看著家园被毁!同胞屠戮!” “这么多年了,老韩我自觉愧对百姓,我心中委屈啊!!” “我们食百姓种的米粟,穿百姓织的布帛,征百姓子弟从军,要的是什么!” “难道要的只是被那北蛮年年欺辱,送岁幣女子委曲求全不成!!” “我们不甘心啊!青原伯!!” 说到此处,韩明道已经是虎目带泪,声音颤抖。 “我老韩是个粗鄙武夫。” “弄不懂朝廷诸公的那许多道理。” “但我们想胜!” “我们北川兵马,想再如赤水河那般大胜!” “破韃虏於赤水,率万军护我山河!” “让那北蛮胡骑再也不敢南窥北川之土!” “若青原伯愿统帅我北川兵马,护得山川得佑,黎民得全!” “我们几个老傢伙早就商量过了!” “无论是朝廷非议,还是文臣攻訐。” “大不了咱们北川道诸將。” “共担之!!” 话已然说到此处,李原已不能再推諉了。 他肃然起身,对著韩明道抱拳朗声说道。 “我李某也是咱们北川子弟!” “怎肯见家园涂炭,乡梓蒙难!” “几位大哥已然不计荣辱。” “我又怎么能瞻前顾后!” “这北川联兵互保,算我李原一个!” “他日北蛮若敢寇边,李某愿执旗为先!!” “好!” 韩明道畅快的大笑。 “有伯爷这一句承诺!” “胜过千军万马!” “我北川百姓无忧已。” 最关键的事情说完,老韩自觉轻鬆。 与李原推杯换盏,也谈笑起来。 只是两人不知道的是,在这个酒桌之上,影响大梁后世歷史走向的北川联兵,已初见端倪。 两人又聊了许久,不知不觉,天色却已是暗了。 韩明道的酒量极好。 两人今日心情畅快,李原也是放开了喝。 一下午的时间,七八瓶的忘忧浆便下了肚。 即便是李原,也自觉是不胜酒力,头晕晕的。 韩明道见青原伯已有醉意,便说道。 “今日天色已暗,伯爷便在我府上休息一晚吧。” 李原虽有醉意,但神志还算清醒。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態显然已经不能骑马了。 於是不好意思的对韩明道说道。 “在下那就叨扰韩將军一晚了。” 老韩笑著说道。 “这说的哪里话来。” “伯爷放心。” “你带来的亲卫,我自会让人安排。” “我让府中丫鬟,將府宅的侧院收拾出来。” “一会咱们喝完,青原伯便可与夫人去休息。” 第288章 韩府过夜 此时,在韩府的后宅庭院中。 韩夫人正陪著许娘子谈笑说话。 两个人聊了些寻常女子话题。 韩夫人先是问许娘子,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听什么戏。 又说到了衣裙配饰,女红针织,膳食烹飪。 提起这些女子喜欢的事物,这位韩夫人侃侃而谈,说的是如数家珍。 许娘子只是名出身匠户的女子。 对於这些官宦女眷间的话题,並不是很懂,也只能笑著努力应酬。 实话说,韩明道的妻妾,各个举止文雅容貌秀丽。 与她们一比,许娘子的心中,多少有些自惭形秽。 自己这般粗鄙的匠户女子,真的能配上青原伯吗。 韩夫人心思玲瓏,见许娘子的情绪有些低落。 便温言询问。 许秋芸倒也未隱瞒,將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如实说来。 韩夫人听后,却捂嘴笑著说道,伯爷为许娘子红顏一怒,真是让人艷羡。 许秋芸这段时间的接触,觉得韩夫人为人很是坦诚。 便请教夫人,自己学些什么技艺,才能博李原的欢心。 韩夫人却是一笑,温言开导许娘子说道。 “伯爷相中了娘子,定然是被许娘子身上的气质所吸引。” “你若是真如寻常女子一般,弄些织绣女红,胭脂俗粉。” “伯爷可能反倒是不喜了。” “说不得,这青原伯,就喜欢娘子挥锤打铁的样子呢。” “这.....” 韩夫人的几句话,似乎点醒了许秋芸。 这让她想起来,自己与李原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一日,许娘子因为锻铁炉高温难耐,身边又都是女子。 便脱去了抹胸衣衫,在锻铁间中赤膊著上身,挥锤锻铁。 结果,李原误打误撞的进了锻铁间,自己赤膊的样子,被李郎看了个乾净。 想及此处,许娘子的脸上泛起了红霞。 她的心中已有了明悟,忙起身谢道。 “多谢韩夫人提点。” “秋芸谢过了。” 两人又说了些体己的话。 正在这时,一名僕妇走了过来回稟道。 “启稟许夫人。” “伯爷今日,酒饮的有些多了。” “老爷安排伯爷与夫人在侧院休息。” “您请隨我来。” 听闻此言,许娘子连忙起身与韩夫人告辞。 带著阿莲来到了前厅。 此时的李原,已经是醉眼迷离昏昏欲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主要是韩將军的酒量实在是太好了。 今天又喝的尽兴,韩明道是一盏接一盏的劝酒,李原又不能不喝。 而喝的,又是自家酿的忘忧浆。 烈酒入喉,今日老韩倒是喝的痛快了,却苦了一旁的李原。 此时韩明道已经被管家搀扶去休息。 许娘子到前厅的时候,李原正靠在椅子上小憩。 这时,引路而来的那个僕妇对许秋芸说道。 “夫人可搀扶伯爷跟我来。” “我带伯爷和夫人去侧院休息。” 此时,许秋芸的心中很是纠结。 她之前从未碰触过李原。 大梁这个时代,男女大防的这道槛,可不是一句话就能过的。 李原现在已经醉倒,必须有人搀扶才行。 而在这里能搀扶李原的,也只有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妻妾。 许秋芸一咬牙,自己都决心要给人家李郎生儿育女了。 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个什么劲。 於是俯身將李原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搀起了李原。 天色已黑,僕妇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挑著灯笼在前面引路。 许秋芸搀著李原,俩人挨的极近。 只感觉李郎的心跳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许娘子身材高挑不输男子,又因为常年打铁,臂力也大於常人。 所以搀扶李原,並不费什么力气。 只是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的犹如火烧。 所幸路途不远,前面便是侧院。 到了侧院,那僕妇推开了院门。 引著许娘子搀扶李原,进入了臥房。 僕妇躬身说道。 “这里的被褥物品都是新换的。” “需要什么夫人您招呼一声,外面自有僕役伺候。” “夫人与伯爷您早些休息。” 许娘子忙点头谢过,那僕妇便提著灯笼离开了。 將李原平放到床上,许秋芸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渍。 並不是因为累,而是紧张的。 阿莲,看了一下说道。 “娘子,伯爷总不能穿著袍服休息吧。” “要不咱帮他换下来。” 许秋芸稳了一下心神,对阿莲吩咐道。 “你去寻僕役,打些温水来。” “李郎饮酒太多,出汗湿了衣衫,这睡了定然不舒服。” “我帮他擦拭一下。” 阿莲忙点头应是,忙出寻僕役。 不多时,外面的僕役便送来了几盆温水。 许娘子褪去李原的衣衫,用绢帕为其仔细的擦拭身体。 此时的许秋芸已经摆正了心態。 自己就是李原的媳妇,伺候郎君那是天经地义。 擦过了身子,又用温水给李原擦了脚。 这才扶著李原上床休息。 李原今天其实醉的不轻,晚上几次起身呕吐。 许秋芸在一旁,衣不解带的悉心服侍。 夜色已深,半梦半醒间,许娘子忽觉身旁一个臂膀搭了过来,顺势將自己挽住。 心中不知觉的猛然一惊,但很快她想起来了,自己又有了郎君,睡在身旁的那是李郎。 隨即便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將身子向男人的方向又靠了靠。 一夜无话。 第二日的清晨。 李原起身时,头还有些微微发疼。 看来以后,不能和这位韩大哥如此饮酒了。 用手向身旁一摸,入手一团温热。 李原看去,却是熟睡的许秋芸。 自己昨晚醉酒,许娘子和衣而臥,看来是一直在照顾自己。 李原又不自觉的想道。 若是没醉酒,这许娘子昨夜自己不就拿下了吗。 看来喝酒,还真是误事啊。 李原起身,许秋芸迷迷糊糊的也醒了。 抬头看见李原那张对她微笑的脸。 许秋芸却是羞的低下了头。 在韩府吃过了早饭。 今天还有一件大事,便是去接手铁山县的老铁庄。 既然定州正堂高大人,將这老铁庄交给了自己。 李原也不想拖延。 调兵的军令昨日傍晚便下了,百名亲兵此时已经赶到了韩府外待命。 今日跟李原一起去的,除了定州將军韩明道,还有许秋芸。 原因无他,许娘子曾在老铁庄中生活过半年。 说起来,这里对老铁庄最了解的,恐怕就是这位许娘子了。 李原急於去接手老铁庄的另一个原因。 便是新军编练在即,但手中大梁的制式兵器,缺口很大。 如果老铁庄能儘快恢復生產,將可大大缓解。 让李原吃惊的是,许娘子竟然也会骑马。 这倒是方便了。 不多时,在百余亲兵的护卫之下。 李原一行人,快马赶往了铁山县的老铁庄。 第289章 老铁山 铁山县的老铁庄,距离府城不过二十里。 李原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铁山县。 由於是全员骑马,行进速度很快。 不到一个时辰,李原一行人便进入了铁山县的境內。 李原骑在马上举目望去。 目及之处,一座山脉横亘在远方,如同趴伏在天地之间的猛兽。 韩明道用马鞭一指说道。 “伯爷你看,前面那座山,就是老铁山。” “这铁山县也因此而得名。” 经过韩明道的介绍,李原这才知道。 此山是北邙山的一处支脉,在铁山县內绵延十数里。 沿著此山,勘探出多处品质极佳的铁矿脉,所以,这座山又被本地人称作老铁山。 这铁山县的耕作土地,比临近的青原县要少很多。 幸亏县內有这座铁山在,所以铁山县的铁工匠作业很是发达。 李原眾人又行进了数里,离这老铁山已经不远了。 正在这时,李原抬头一看,前方路口站著几个人。 为首一人李原认识,正是高正堂的幕僚齐先生。 李原能获得老铁庄,齐先生提供的情报居功至伟。 於是李原命眾人驻马,对著齐先生拱手问道。 “先生为何在此处?” 那齐文远,笑著对李原躬身说道。 “在下在此处,自然是在等伯爷。” “说好要將这老铁庄亲手交於伯爷,我自然要亲自来才行。” 李原听闻连忙笑著致谢。 “那有劳先生了。” 这里距离老铁庄已经不远。 李原索性下马与这位齐先生並肩而行。 其他人见此,也是连忙下马在身后跟隨。 不多时,眾人便已来到了这老铁山的山脚下。 齐先生用手遥遥一指,对李原说道。 “伯爷请看。” “这老铁山上,新矿旧矿有数十座之多。” “大多为这段家所有。” “这些年,段家依靠经营铁山,收益颇丰已成巨富。” 李原望去,所谓铁矿不过是用些石木粗粗搭建的矿洞,看起来就非常的危险粗陋。 距离这些矿洞不远的平坦山坡上,都是些连片的窝棚区。 这些窝棚搭建的很是简陋,有的仅仅只有草顶,布局也是杂乱无章。 窝棚间有儿童嬉笑跑动,也有妇人晾晒衣物。 不过这些妇孺,看起来各个都是蓬头垢面,脏兮兮的。 齐先生嘆了一口气,对李原说道。 “採矿需要人手,这些便都是矿民。” 所谓矿民,其实就是依靠採矿为生的丁户人口。 这些人有的是家乡闹灾荒,逃荒而来的饥民。 也有的是自家田產被乡中大户侵占,失地的农人。 这里面甚至还混杂著逃奴,囚犯,反正这些矿民的成份极为复杂。 齐先生边走边嘆气说道。 “这些矿民,过的很是艰辛。” “段家对他们压榨的极狠。” 在齐先生的介绍下,李原对这些矿民的生存环境有了些了解。 这老铁山上的矿,可不是想采就采的。 铁山上的每个矿洞都有矿主,矿主手下又有若干的矿头负责带矿民採矿。 这些矿民要百般的討好矿头,才有机会跟著下洞採矿。 每日里采出来的矿石,更是要交出来一大半给矿头做份子钱。 最后能分到矿民手中的就少的可怜。 这些矿民每日里冒著矿难被埋的风险,奋力採矿,也只能让一家人勉强餬口。 眾人听了无不唏嘘。 又向前行了一里。 前面出现了数十处的屋舍,却是一处建在山脚下的集镇。 这里別人不熟悉,许娘子却是很熟。 因为这里是铁山县的铁市。 她的许家铁器铺,每月都要从这里买进所需的铁料和焦炭。 眾人走入小镇,见两侧的店铺都在售卖铁料和各种工具。 路过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家店铺的伙计掌柜,与许娘子热情的打招呼。 小镇最大的一处建筑,是位於镇中间的矿监房。 这矿监是由定州府衙委派的。 主要的职责便是收税,所以这矿监也可算是个肥差。 每年老铁山周边,上缴府衙的赋税千贯不止,是定州府重要的財源。 见百余名骑兵进了镇子。 普通的商户和行人都是四处躲避。 而在矿监房门前,却是站著一名身穿黑袍的矮胖官吏。 此人正是这里的矿监,名叫田大富。 田矿监是认识齐先生的。 自己能得到这矿监的差事,其实还是走了齐先生的门路。 所以连忙走过来见礼。 齐文远退了一步,让出了李原,又对著矿监说道。 “这位是青原县伯大人。” “田矿监,快过来见礼。” 一听眼前这位俊美的男子居然是青原县伯。 这位矮胖的矿监连忙对著李原躬身行礼。 “小的田大富,见过伯爷。” 一旁的韩明道走过来,对那矿监吩咐道。 “田矿监,从现在起,这老铁山交由青原县伯管辖。” “你也是这里的老人了。” “以后要配合伯爷管理好这老铁山。” “可不要耍滑头。” 那矿监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躬身说道。 “是是,伯爷有何吩咐,小的自当听命。” 只是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怎么又换了上官,要保住这个差事,莫不是我还得在打点一番。 將老铁山交由李原管辖,其实是韩明道跟高长山提的建议。 这老铁山矿区虽然岁入丰厚,但却有个很大的隱患。 便是聚集在铁山周围的数千矿民。 矿民来源复杂,其中不乏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 再加上这里生活困苦,矿主之间爭夺矿脉,又时常压榨矿民。 所以这老铁山就如同是火山口,隨时会爆发。 小则几十人聚眾斗殴,大则甚至出现过百十人的持械搏杀。 前些时日,其他州县因为矿主盘剥过甚,爆发了一次惨烈的矿民起义,席捲了数个州府。 这更让高大人觉得这老铁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 这一次韩明道提议,反正老铁庄也送给青原伯了。 不妨让李原,將这老铁山的矿民也管起来。 李原手中有自己的兵马,足可以震慑宵小。 高长山一想,也好,只要李原每年能给府衙交够矿税银子。 这老铁山让李原管著又如何。 反正以后老铁山出了事,自然有青原伯在前面顶著。 这个安排李原也很是满意。 每年只要给定州府衙,交足一千贯的矿税银。 那这老铁山,就隨自己折腾。 李原现在手中有老铁庄,在控制了这座老铁山的矿脉。 可以说从採矿到制铁,在到锻造,自己掌握了整条铁工的生產链。 那以后编练大军所需的兵甲,就再也不用愁了。 不过在此之前,李原至少也要弄清楚。 这老铁山现在的状况如何。 於是一点手,叫过那名矮胖的黑衣矿监问道。 “田矿监,我来问你。” “现在这老铁山周围,到底有多少矿民?” 第290章 接收老铁庄 那矿监见伯爷问话,连忙躬身回道。 “启稟伯爷。” “这老铁山的南坡上,大约住著矿民七百余户。” “西坡上差不多也有六百户。” “东坡因为地势不便,所以仅有两百余户。” “粗粗算来,这铁山周围,有矿民差不多一千五百户。” “靠採矿吃饭的,男女老幼能有三千八百余口。” 李原眼睛睁大,好傢伙,这老铁山居然比自己食邑的人口都多。 隨即李原心中又是一喜,自己手里的人口当然是越多越好。 紧接著,那矿监又嘆了一口气说道。 “这矿民的数量,小的也只能粗粗估算。” “矿上苦的很,不光男子要下矿。” “甚至那些女子,儿童也要下矿。” “而且这铁山上,矿难也常见很。” “每个月都有矿民被埋。” “此外,也时常有新来的矿民討生活。” “也有挨不住跑了的。” “唉,所以这矿民人丁数目,实在是没个准的。” 李原微微点头。 他没想到,这位身材矮胖的矿监还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话里话外,对这些矿民的艰辛多有怜悯,不由得对此人多了几分好感。 了解了一下矿民的情形,李原並没有在铁市小镇久留。 而是带著眾人继续向老铁庄进发。 毕竟这一次来的目的,主要是来接收老铁庄。 这老铁庄修在老铁山北麓的一处平坡上。 远远的望去,就能看见山坡上修的好大一座庄子。 庄子外面,是用青石修的一丈五尺高的庄墙,將整个铁庄包裹在內。 庄子四角修有望楼,门楼修的更是如同小型城楼一般。 庄门是两扇厚重的包铁木门,看起来坚固非常。 可以说,这座老铁庄本身就是一座颇为坚固的军堡。 幸运的是,段家父子当时就在定州府衙。 通匪证据確凿,当场便被抓捕归案。 如果他们跑回这老铁庄负隅顽抗,府衙要捉拿他们,可能还真的要费一番力气。 此时,在庄门前,数十名定州督军府的军士正在驻守。 这些郡府兵,是昨日韩明道留在这里负责看守老铁庄的。 见到定州將军到来。 这些郡府兵连忙跑过来见礼。 韩明道一挥手。 “去,让庄门大开。” “迎青原伯入庄。” 马上就有几名士卒走过去,用力推开了老铁庄的大门。 隨即,李原一行便骑马进入了庄子。 一进庄门,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数个巨大的炼铁炉。 此时这些铁炉都已熄了火,上面还贴著督军府的封条。 李原下了马。 先抬头看了一番这铁庄中的炼铁炉。 实话说,李原对於大梁这个时代的炼铁技术並不算了解。 不过看这些高大铁炉的容积,说明这老铁庄的铁產量可並不算低。 转过这些炼铁炉,后面便是內宅的院子。 引路的郡府兵推开了院子的大门,只见里面关著上百名庄户铁匠和他们的亲眷。 这些人各个神情惶恐,精神萎靡。 老铁庄的段家,已然全族被收押,段氏父子被判斩刑,其他族人则是被流放。 这院子里关押的,都是普通的庄户,炉工和铁匠。 李原接过督军府差官递过来的名册隨手翻看。 现在这老铁庄中,还关押著三四百人。 其中炉头五人,炉工三十三人,铁工大匠十七人,铁工帮工学徒七十余人。 其余的烧炭工,力夫,普通的庄户一百余人,剩下的便是这些工匠的家眷。 李原翻看著名册,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其实心中早已乐开了。 他现在,真是由衷的感谢段家父子。 要不是他们父子自己作死,去勾连什么山匪。 这么好的老铁庄,岂能便宜了自己。 这些工匠可是非常宝贵的,李原下令要善待他们。 绕过老铁庄的后宅,里面就是库房。 此时这些库房的大门都贴著封条。 李原將封条撕开,推开仓库走进来一看。 只见各种兵器甲冑堆满了屋子。 李原粗略的点了一下数量。 锻造好的大梁制式长刀有三百余把,未配木桿的精铁矛头有五百余件。 军中常用的短身甲有六十七领,锻造好但未编缀的甲叶子,整整有几十大筐。 许秋芸帮著估算了一下,这些甲叶子如果全部编缀成铁甲的话。 至少可以在製成百余套短身甲,此外,还有以万计的铁箭簇。 此时,李原真的想放声大笑。 这一次,自己可是真发財了。 组建新军缺少武器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而且,现在的老铁庄也不过是暂时封炉而已。 只要李原一声令下,这老铁庄马上便可以重新开工。 只要银钱铁料到位,这武器必然是源源不绝。 李原得了老铁庄,自然不能让韩將军白忙活。 从段家查抄出来的上千贯银钱,都被李原交给了老韩。 这些郡府兵忙前忙后,怎么也要犒赏一番。 韩明道直接给这些郡府兵发下了两百贯的赏银。 这些士卒欢呼雷动,各个都是跪地谢恩。 老韩在士卒面前有了面子,自然是心情大好。 对李原也是更加的敬佩。 从此时起,这庄子就可以说已经是李原的了 至於怎么管理,李原却有些犯了难。 最后,索性让许娘子暂时担任老铁庄的管事。 先想办法將这里的工匠与庄户组织起来,开炉恢復生產。 许娘子听说李原要让她暂时代管老铁庄。 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不过这既然是李原的安排,许秋芸定然尽力而为,並没有拒绝。 安顿完庄子的管事人选,李原正要在巡视下庄子。 正在这时,忽然有督军府的军士来报。 老铁山矿民的棚户区似乎有异动。 这个消息让李原几人都是一愣。 李原连忙与眾人奔上了老铁庄的庄墙,举目向远处望去。 却见从老铁山棚户区的方向,不断有人流匯集。 看那架势,似乎是有数千人之多。 这些人好像在呼喊著什么口號,在一些人的带领下向老铁庄的方向滚滚而来。 “糟了,恐怕是有人在煽动矿民暴乱。” 老韩经验丰富,只看了一眼,便做出了判断。 上千人呼喊作乱,气势非常骇人。 即便是李原都是眉头紧锁。 对付暴民作乱,必须恩威並举。 此时在庄中有李原的一百骑兵,韩明道手下的两百郡府兵。 共有三百名精锐的官兵。 如果这些矿民真要闹事,弹压並不是问题。 只是李原想知道,自己刚接手矿山和老铁庄,便发生暴乱。 这事情绝不可能是巧合,必是有人在背后煽动。 看来,自己要彻底控制住老铁山和老铁庄,必须要动些刀兵立威才行。 第291章 铁山乱起 李原一挥手朗声说道。 “全军戒备!” “其余人等,勿要慌乱!” 李原心中大概能猜测出,这件事情,必是段家余党所为。 韩明道向外面看了一阵,低声对李原说道。 “伯爷。” “要不要让我的郡府兵先衝杀一阵?” “砍些乱民的脑袋,將他们震慑住!” 李原微微摇头。 “那样正中幕后之人的下怀。” “他们煽动起民乱,就是要我们军民相斗。” “一旦杀戮过重,这老铁山上的矿民必然惊惧溃散。” “对方就是想让我们无法开炉生產。” 李原看了看那些向老铁庄蹣跚而来的矿民,对韩明道说道。 “老韩,让士卒列阵,但不要抽刀。” “派个人问问他们要干什么!” “好嘞,交给我了。” 隨著韩明道的口令之声,督军府的两百郡府兵,立刻在老铁庄之外列成横阵。 见上千的矿民距离老铁庄越来越近。 一名郡府兵都尉,高声喝道。 “速速止步!” “尔等为何无故聚眾!” “莫非要造反不成!” 被气势凌人的郡府兵都尉一阵呼喝。 正在前进的矿民,明显是一阵骚动。 李原站在庄墙上,俯瞰而去。 数千蹣跚而来的矿民,有人麻木,有人低骂,有人哭泣,有人激愤。 正当这些矿民惶惶不知所措的时候,李原隱隱的听见有人在人群后面高呼。 “那些狗官,不顾我等死活!” “咱们跟他们拼了!” “不让我们吃粮,就是要饿死我们!” “杀了他们夺了庄子。” “里面必有粮食!” 李原一皱眉。 这些喊声不用想也知道。 定然是漏网的段家余党,在鼓动这些不明真相的矿民闹事。 李原站在庄墙上,视野开阔。 很明显就能看到,在上千的矿民中有十几个人游走喊叫,正在尽力煽动。 这些傢伙很是狡猾,借著周围矿民隱藏身形。 往往是高喊几句煽动的言语口號,便迅速的换了位置。 李原的嘴角露出冷笑。 这些傢伙应该是段家派到矿民中的矿头或是监工。 没想到啊,段家现在已经是全族流放的命运。 居然还有人想背后搞事,还想挣扎一番。 李原是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安抚住矿民。 李原转过头,对身后崔平几名亲兵吩咐道。 “你们带人到后面的粮仓中。” “將所有的粮食都搬过来。” 刚才李原巡视老铁庄时,可不光发现了仓库中的武器和银子。 还有粮仓中的几百石粮食。 这老铁庄中,工匠庄丁加起来常住著数百人。 每日的粮食消耗可不是小数目。 所以库房中存放著大量的米粮。 为什么要搬来粮食呢,李原想的很明白。 那些矿头监工,唯一能威胁到这些矿民的手段,应该就是粮食。 而化解这波民乱的关键也是粮食。 此时,在矿民的队伍之中。 有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也跟著走在人群中。 他叫陈昭,是从淮州长林县跑过来的兵户逃民。 赤水河大战的时候,他也是手刃过两名铁勒骑兵的猛人。 可是在大军返回军堡之后。 他的斩首军功不但被上官夺了。 家中配妻也几乎被饿死。 因为出征自备粮米,耗尽了家中的存粮。 家中无粮的可不止他一个,村寨中的兵户几乎各个都在飢饿边缘挣扎。 陈昭本身是村寨中的兵户队官,不能眼睁睁看著大家饿死。 於是赶到军堡去给上官跪门,希望上官看在首级的份上,借些粮食让他们这些兵户熬过饥荒。 却不想那夺了他军功的上官,不但不拨粮救济,还肆意挥鞭殴打陈昭。 陈昭也是七尺男儿,被如此侮辱,激愤之下便打断了那上官的腿。 打伤军堡上官,陈昭可说是闯下了大祸。 眼见著没了活路,他回村带著配妻逃走。 村中的其他兵户觉得留下也是死,索性都跟著陈昭当了逃户。 这逃亡路上可说是千辛万苦。 在走投无路之时,陈昭偶然听说。 铁山县的矿场,只要下矿便有饭吃,便带著手下的兵户跑到铁山当了矿民。 按理说,像陈昭这种兵户逃丁,督军府是要派兵缉拿的。 但眼下这个光景,各县兵户的逃户实在是太多了,官府根本就顾不过来。 陈昭这些逃亡兵户,在这铁山矿上干了三个多月。 虽说也吃不饱,因为矿难还时常死人,但眼下这个世道又能如何。 陈昭本想和同村的兵户在这矿上苟且活命。 却不想这两天,矿头封了矿洞,任何人都不能下井採矿。 无法下矿,矿民们便断了生计。 没有粮食,大家被饿了一整天。 窝棚里的婆姨和娃子,都饿的直哭。 矿民们没有办法,就来找矿主哀求,若在不开矿,就要饿死人了。 直到这个时候,那段家矿主和矿头,便集合所有矿民。 告诉他们,不是他段家要饿死矿民。 而是什么青原县伯要封了这老铁山,要断他们这些矿民的粮。 然后这些段家出身的矿主和矿头,便极力煽动矿民要去找这什么县伯理论去求活路。 这些矿民,各个都被乡绅官宦欺辱过。 一听说是有勛贵要来封矿,断了他们的活路,各个都是群情激愤。 反正饿死也是死,不如死之前拖个勛贵垫背。 於是这些被谣言煽动的矿民,便聚集在一起蹣跚著走向老铁庄。 要找那个狠心的县伯討活路。 此时,在这些矿民们身后。 有一名灰衣男子,尽力將身形隱没在人流之中。 他叫段彪,是家主段兴的一个侄子。 也是这老铁山矿区的大管事。 官府查抄段家之时,这个傢伙正巧在外面,与几个远房子弟在妓馆鬼混。 幸运的躲过了定州府衙的抓捕。 返回老铁山时,才惊闻段家出事,全族因为通匪被府衙抓了。 这几个侥倖在外的子弟,聚在一起一商议。 眼下只能赶紧跑路。 段彪为人阴狠,眼见这段家的產业被人夺了,心中万分不甘。 老铁庄被封,他们这些段家子弟,吃香喝辣的日子也就没了。 段彪心中发狠,与其余几人一商议,不如在跑之前大闹上一场。 在自己控制的老铁山煽动起一场民乱,顺势毁了这些铁矿。 在大梁,只要是州府治下爆发了大规模民乱。 那朝廷一定会严惩州府官员。 一旦民乱爆发,州府官员必被朝廷革职查办。 这不也能为他段家报仇吗。 想及此处,段彪的嘴角露出冷笑。 既然你们定州府衙,要夺我段家產业,那就休怪我们掀起民乱。 最好能让这些矿民杀官造反,席捲数州才好。 之后他更是打探到了一个消息。 说是这老铁山和老铁庄,都要被一位什么县伯接管。 那段彪便更加认定,这个所谓县伯便是一切的幕后主使,定要让此人付出代价才行! 韩明道派来的郡府兵,只负责看守老铁庄。 他们並不知道,那铁山上还有躲过抓捕的段家族人。 这才让段彪等人侥倖躲了过去。 於是段彪趁此机会,让手下封了矿洞,更是断了矿民的粮食。 等这些矿民饿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便带著矿头们大肆煽动。 鼓动矿民去找那县伯请愿求活。 眼下看,这些矿民真的被他们煽动了起来。 只要铁庄里的县伯为了自保,与这些矿民爆发衝突,那这个民乱自己就煽动起来了。 最好能鼓动这些乱民衝进铁庄,將那什么县伯杀了才解恨。 段彪正在谋划,怎么才能让矛盾更加激化,才能让这些矿民没了退路, 正在此时,却听见耳边有雷鸣的马蹄声响。 第292章 不安的矿民 段彪和周围的矿民都是一愣。 眾人连忙举目观瞧,只见四周不知道有多少骑兵在奔驰。 巨大的马蹄声和捲起的烟尘,让这些矿民瞬间心惊胆战。 混在人群中的陈昭也是一愣,因为这些骑兵给他的感觉,隱隱的有些熟悉。 这些骑兵虽然都穿著大梁官军的甲冑。 但那熟练的控马动作,衝锋时候的姿態。 这不就是在赤水河前线,自己对战过的铁勒骑兵吗! 他们肯定不是铁勒军,那他们是.....。 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李校尉曾在赤水河帮龙驤侯收编了大批铁勒人的牧奴为军。 这些骑兵难道是....。 正在这时,跟他一起来老铁山討生活的几个兵户也围拢了过来。 “陈大哥,怎么办,这又是骑兵,又是號角的。” “这伙官军莫不是要把我们都剿了吧?” 陈昭左右看看说道。 “不像,吹的不是进攻號。” “应该只是想震慑我们这些矿民。” “你们把咱们同村的人都叫过来。” “大家別乱,我看看情形再说。” 这时,却听得迎面的郡府兵都尉高声喊道。 “聚眾鼓譟,你们要做什么!” “莫非要造反不成!”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时,那上百骑兵围绕著这千余乱民奔驰。 他们身上的盔甲的甲叶子闪著寒光,手中刀矛锋刃耀目。 骑兵奔驰的声势更是骇人,让这些矿民心惊胆战。 为首几个矿民,扛不住周围兵马的压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对著那都尉高声悲戚喊道。 “大人,我等草民並无反意。” “我们下井掘矿,满身泥灰生死难料。” “所求,不过是一餐饱食而已。” “官府为何要封矿,对我等草民苦苦相逼。” 另一人也喊道。 “大人,我们只求妻儿温饱。” “不想作乱,可....你们为何断我等生计啊!” 剩下的矿民也是纷纷跪拜,也许是压抑的太久,很多人情绪激动。 他们有的人在大喊大叫,有的人则是跪地求饶。 场面一时间变得更加混乱。 那郡府兵都尉,又对著矿民高声宣读道。 “尔等听了,这老铁庄段家勾结匪类。” “私售兵甲於山匪,已被州府衙门捉拿归案!” “此事,与尔等矿民无干。” “你们不要聚集,速速散去!” 听闻此言,下面的矿民互相看了一眼,低声议论道。 “原来如此,是那段家通匪。” “我说怎么矿洞被封了!” “那我们怎么办?” “可是段家封了矿,我们无处採矿,如何吃饭啊?” 此时,混在矿民中的段彪也是一皱眉。 如果那郡府兵都尉,讲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这些矿民要想在煽动起来就不容易了。 於是对著不远处的几名手下矿头髮出信號,让他们继续造谣煽动。 “明明就是你们勛贵要夺人家段氏家產!” “什么通匪,就是故意诬陷!” “在说,段家通匪与我等何干,我们要吃粮!” “你们不让开矿,我们吃什么!” 那几名段家的矿头,立刻隱藏在人群中,故意顛倒黑白造谣煽动。 有个傢伙就在陈昭身周不远处呼喊。 陈昭转头一看,此人根本就不是矿民 而是一名段家的矿头。 陈昭对这个傢伙印象很深。 此人不但盘剥过自己的矿石,还打过陈昭的同乡。 他见在人群中呼喊的都是以前段家的矿头监工,便明白今日之事定是他们在煽动。 於是与身边的几名同乡暗自招呼,让他们把这几个呼喊煽动的傢伙都盯死了。 这些傢伙的煽动,並不是没有效果。 这些矿民饿了一日,心中鬱结,被他们言语一激便纷纷高呼。 “没错,那段家通匪与我们何干。” “我们要吃粮。” “不让採矿我们吃什么。” 眼下这些矿民,根本就不关心段家是不是通匪。 他们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下一顿饭在哪里。 家里的妻子娃子还在等著他们带回粮食。 没有粮食,家人就会饿死。 这种恐惧让他们更加群情激愤,有些要失了理智。 场面又要的失控。 此时在庄墙上,李原居高临下,已然將现场的情形看了个清楚。 他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忽然间,庄墙头上又响起了一阵號角之声。 紧接著便是隆隆而密集的鼓点。 这鼓其实是老铁庄中,用於集合工匠的上工鼓。 但在崔勇的敲击之下,隱隱的有了杀伐之音。 两名亲卫,將两桿大旗在庄墙上竖起。 左边一道大旗上书【青原县伯镇边御虏】八个大字,为李原爵位。 右边一道大旗写著【天下兵户宣慰使】是李原的官职。 旗帜边缘的飞火焰,隨风飘扬,一瞬间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上千的矿民抬头望去,只见有一人出现在了庄墙之上。 其他人也许不认识庄墙上的人。 但站在人群中的陈昭,却是立刻认了出来。 “那!那是李校尉!!” 只要是参加过赤水河大战的兵户,就无人不知李校尉。 可以说,他们能从战场上活著回来,都是要承李校尉的恩情。 李原的出现,让下面很多出身兵户的矿民瞬间眼睛睁大。 李原向前一步,让下面眾人看清自己,然后朗声说道。 “段氏勾连山匪。” “已被定州府衙判为斩刑!” “定州府正堂,將这老铁庄託付於我代管!” “其他事情我不管,我就问一句。” “下面矿民之中,有多少是沦落至此的兵户。” “有的话,都给本伯站出来!” 李原这话一出,下面的矿民就是一滯,他们互相观望。 这些矿民中,出身兵户的並不算少。 但这位李校尉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来抓我们这些逃兵不成。 陈昭性格倔强,颇有血性。 他心中明白,自己能从赤水河战场平安回来,多亏了这位李校尉。 他要是来抓自己的,那便抓了。 反正自己这条命,也是这位李校尉给的,自己不亏。 想及此处,陈昭一咬牙便大步向前迈出,噗通一声跪在庄墙前,对著李原喊道、 “李校尉。” “在下乃淮州兵户管队陈昭。” “曾在赤水河李校尉麾下,与铁勒人血战。” “因家中无粮不甘饿死,逃亡至此掘矿为生。” “陈昭身犯军法,无脸见校尉。” “愿俯首请罪!请校尉责罚!” 说完,便双眼泪目,连连磕头。 在陈昭的带动下,又有几十个参加过赤水河大战的兵户汉子,出列跪倒。 对著庄墙上的李原磕头,口中也呼喊著。 “我等身为兵户却逃亡至此,有负李校尉恩情!” “请李校尉责罚!” 这些汉子无不掩面大哭,磕头请罪。 第293章 賑济兵户 李原站在庄墙之上,不由得是一声长嘆。 下面跪拜的这些兵户,无不衣衫襤褸,瘦骨嶙峋。 他们都曾跟隨自己,在赤水河与铁勒人搏杀血战。 而此时,却因为饥寒不得不做了逃户,在铁山的矿中艰难求活。 李原只是问谁是逃亡的兵户,他们便起身而出,对自己跪拜请罪。 说明这些兵户虽然做了逃户,但內心仍有廉耻之心。 虽然流落铁山成为矿民,却也可称得上都是忠义之人。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这些兵户认可李校尉。 只要是李校尉说的话,他们便会听。 李原看向第一个走出来的男子。 此人方脸重眉,骨架高大,身上却很肖廋。 身上的衣衫补丁落著补丁,头脸之上皆是泥灰,看著很是落魄悽惨。 望著李原的眼睛,双目含泪饱含委屈。那表情宛如孩子见到了父母一般。 李原对著下面跪拜的兵户温声说道。 “你等皆隨我苦战於赤水,必是忠义体国之人。” “生死尚且不惧,岂会无故逃亡。” “落魄至铁山求活,非尔等之罪。” “皆因是上官无能,不能保兵户衣食!” 李原的这几句话,可说是道尽了这些逃亡兵户心中的委屈。 有些兵户已经是泪流满面顿足捶胸,哭的不能自己口中喃喃说道。 “我等无罪,李校尉说了我等无罪,呜呜。” 他们当了逃户,很多人的心中也是惭愧不安,李原说他们无罪。 对这些兵户来说,是极大安抚慰籍。 呼呼啦啦,人群中又有百余条汉子,流泪跪地,口中高呼。 “我等有罪,请校尉责罚。” 他们不如最先站出来的兵户勇敢,却也知廉耻。 李原的几句话,深深的打动了他们的內心。 觉得不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兵户逃丁,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周围那些普通矿民,看著眼前的场面都是嘖嘖称奇。 心中非常奇怪,这个什么伯爷只说了几句话,这些兵户逃丁便出来认了。 难道他们不怕被这个大官抓回去严惩吗,可为何又呜呜哭泣。 想不懂,真的想不懂。 他们当然不理解,那些参加过赤水河大战的兵户心態。 大破铁勒的李校尉,在他们心中那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李原看著下面,悲戚愁苦又委屈的兵户们。 用手一指右侧的大旗,朗声说道。 “兵户们为国征战,壮士浴血,马革裹尸!” “然却衣食难保,妻儿饥寒,此为大谬!” “本官蒙朝廷信任。” “委以天下兵户宣慰使之职。” “就是要让天下兵户无饥寒之忧!” 隨即,李原望向兵户们眼神变得柔和。 “你们既然与我在赤水河,大战过铁勒人,我等便是袍泽。” “我怎可见你们饥寒受苦。” 隨即转身吩咐道。 “开庄门!为我袍泽放粮!” 庄门被缓缓推开,此时在老铁庄门前。 那些最先走出来的兵户逃丁,几乎各个都是哭作一团。 有的掩面嚎啕,有的顿足捶地。 那是一种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父母为其撑腰的感觉。 逃亡兵户何其苦也,本以为天下再无人关心他们的死活。 没想到,那位李校尉仍掛念著他们。 那是一种感动中混杂委屈,又感欣慰的情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原的亲兵推著几大车的粮食,开始给这些兵户放粮。 其实並不多,每人发五斗,也就是五十斤。 但足够了。 每个兵户接过粮袋的时候,各个都是对著李原磕头拜谢。 在他们最黑暗绝望的时候,李原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此时,这些兵户已经对李原彻底归心。 不是因为手中的区区五斗粟米,而是一种尊重。 有人明白他们的付出和苦楚,也知道他们的价值。 这种对他们的尊重与信任,可抵过万金。 韩明道站在庄墙城头,用手摸著鬍子,眼神中颇有意味。 心中暗想,这位青原伯可真是有手段。 只是些许言语,下面那百余条汉子便已归心。 稍加操练配上刀矛,这又是一营可战的强军,佩服佩服。 这时,人群中又有百余汉子噗通跪地。 “我等也是兵户军汉,也请校尉賑济体恤。” 这些人確实也是兵户,只不过因为各自的原因,之前不敢表露身份。 有一些人,是因为来这铁山討生活的时间更早,错过了赤水河大战,对李原並不了解。 还有一些,则是家中尚有家眷妻儿,怕自己被上官抓走,家人无人照料。 他们见李原真的对兵户们极好,视之为手足袍泽。 也连忙表明了身份,希望李原能够优待。 李原对这些兵户也没有为难,下令亲卫开始登记。 只要能报出自己原来所属的军堡证明其身份,便可分得粮米三斗。 有的人心中暗自后悔,自己早些站出来不就好了吗。 稍一犹豫,便错失了两斗粮食,真是赔大了。 李原为矿民中的兵户分粮,可以说瞬间就化解了民乱。 原因也很简单。 矿民中真正有作战经验和能力的,就是这些受过督军府操练的兵户。 他们有组织,会武艺,真要是跟矿民起事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矿民中的兵户,全都站到了李原这一边。 剩下的这些普通矿民,可说是一盘散沙,再也不足惧了。 李原不过是了些许粮米,不但平復消弭了一场民乱,还顺势收了数百兵户之心。 兵户们从李原这里分到了粮食,可馋坏了其他的矿民。 这一斗便是十斤粮米,每人分上三斗。 如果喝粥,足以让全家熬过十日。 那些普通的矿民可就不干了,他们连忙呼啦啦的跪下一片,纷纷对著庄墙上高呼。 “大人,我等矿民皆是顺民,掘石採矿只求温饱。” “如今矿山被封,衣食无著。” “还请大人体恤救济啊。” “是啊,大人,你不能光给兵户不顾我等。” “求大人赐粮。” 甚至还有女子,抱著哭泣的娃子磕头,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但庄墙上的李原,却是面露为难之色。 他对著下面的矿民说道。 “我救济兵户,乃是因为我是朝廷委任的兵户宣慰使。” “你们不是兵户,我也无能为力啊。” 下面的矿民一听,都是面色失落,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有一人突然喊道。 “大人,那我等现在加入兵籍可行否!” “这....。” 这一句话,可把李原问住了。 还未及想明白,外面的数千矿民已经跪倒在地,高呼道。 “我等愿入兵籍,求大人体恤。” 在大梁,入兵籍当兵户,地位其实是很低的。 不过这地位在低,也比现在矿民的逃户身份要高。 他们现在只要有粮吃,什么籍根本是无所谓。 李原一看拿捏的差不多了。 於是装模作样的长嘆一声说道。 “矿民困苦。” “我实不忍见。” “那我就破一次例吧,尽收铁山矿民为兵籍。” 第294章 抓捕余党 看著下面请求入兵籍的矿民。 李原的心中都快笑疯了,那嘴角都有些压不住了。 一千多矿民,都编入兵籍。 那这些人,以后便都是自己的兵源。 上一世的戚大帅可说过,这矿工可是天下最好的兵。 矿民们听说,这位兵户宣慰使愿意让他们入兵籍,都是纷纷磕头谢恩。 那这些新入籍的矿民,自然不能和老兵户是一个待遇。 但李原依旧给他们每人分了一斗粮。 一斗便是十斤粮米,足够这些矿民维持两三日的生活。 李原隨即又对下面的那些兵户吩咐道。 “刚才我见矿民中,有段家余党搬弄是非,造谣蛊惑!” “这些人意图煽动民乱,可说是十恶不赦!” “你们速去捉拿!” “凡能抓获一名段家余党,赏粮米三斗!” “抓到首恶者在赏五斗!” 此时,混在矿民中的段彪几人都要嚇尿了。 他们实在没想明白,这位县伯居然在兵户中如此的有威望。 矿民中最能打的兵户,几乎瞬间都成了人家的手下。 见势不妙,段彪等人本想溜走。 可是举目一望,周围都是人家早就部署好的骑兵。 这百余铁骑將千余矿民盯的死死的。 有个段家余党见势不好,想偷偷逃走。 刚刚离开人群便被一支利箭穿喉,尸体直接扑倒在了沙土中。 嚇的段家其余人,更加往人群中挤。 段彪心中真是无比后悔,早知如此,当时跑了也许还能留条性命。 现在已经被人家盯死,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李原抓捕段家余党的命令一下。 那些兵户们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向著人群中猛衝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那陈昭。 李原这些外人,也许不知道谁是段家余党,但矿民们可太清楚了。 刚才谁在人群中故意煽动,哪个又是坑过自己的段家矿头。 这些矿民可是门清。 不光是兵户,听闻有赏赐,那些普通矿民也在四处找人。 一名段家余党,可换粮米三斗,首恶五斗,对於矿民来说可是一大笔財富。 三斗粮足以让家人吃顿饱饭了,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不多时,人群中便传来了求饶和惨叫之声。 从刚才开始,陈昭就让同乡们,盯住了这些在人群中煽动的段家余党。 李原一下令,他便马上带人扑了上去。 段彪这些矿头矿监,平日里可以在这些矿民头上作威作福。 真动起手来,哪里是这些兵户的对手。 没多一会,十几个被打的满脸是血极为悽惨的人,被兵户们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陈昭拖拽著一个人来到庄墙之下,对著李原一抱拳回稟道。 “伯爷,此人便是那段家在老铁山的大管事,名叫段彪。” “请伯爷发落。” 他现在也知道,李校尉已被朝廷册封为县伯,赶忙改了口。 李原满意的点头,这个叫陈昭的兵户管队不错,眼神清明反应机敏,是个好料子。 那段彪此时瘫在地上,嚇的是浑身发抖,屎尿横流。 其他几名段家余党,和参与煽动的监工,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韩明道凑过来问道。 “伯爷,这几个傢伙怎么处置。” 李原的眼睛闪著寒芒,冷声说道。 “大梁律写的明白,意图煽动民乱者,可不经刑律,就地正法。” 一旁的齐先生也连忙说道。 “青原伯说得对,为了震慑矿民让其不生二心,正该对这些段家余党,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韩明道连连点头。 “好嘞!那就交给我了!” 他一挥手,一队郡府兵走了过来,將十几名段家余党拖到眾矿民面前。 手中的长刀抡起来,十几颗脑袋直接落地,殷红的鲜血沁入了泥土。 段家这些余党居然想在自己的老铁山搞事情。 李原自然不会留他们性命。 段彪这几人也是自己作死,要是被府衙抓了,他们最多也就是被判流放,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 他们居然想在老铁山煽动矿民作乱,这就是触了官府的逆鳞。 抓住了必然是直接梟首示眾。 当然,这十几颗脑袋,对矿民也是一种震慑。 现场的秩序瞬间好了不少。 李原又当眾宣布,老铁山的铁矿,从明日起便可开矿。 矿民依旧可採矿为生。 而矿民中加入军籍的,將接受选丁。 气力合格的將编入兵户村寨。 矿民们手中有了粮食,上官又宣布了重新开矿的时间。 这些矿民跪谢过李原之后,便安心的返回了老铁山的棚户区。 不多时,草棚间炊烟裊裊,传来了欢笑之声。 李原望著铁山心情非常不错。 这老铁山的铁矿与铁市如果自己经营得当,必会获利颇丰。 毕竟大梁这个时代,铁料与铁器哪里都需要。 至於如何运营,他准备回去之后將谭云调过来,让她將铁山的產业彻底梳理一遍。 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商业人才,自然要好好的利用。 在老铁庄的正厅。 李原招来了陈昭。 他对这个汉子的印象非常不错。 现在正是自己用人之际,不妨试试此人的能力。 陈昭进了正厅,便直接跪在李原面前恭敬的说道。 “草民陈昭,拜见伯爷。” “不知伯爷有何差遣?” 李原示意他起身,又询问他的身世。 “草民是淮州长林县人。” “曾为村寨的兵户管队。” “因被上官夺了两级的斩首功。” “又因家中无粮,便带著村中五十七名兵户当了逃户。” “小的自知有罪,还请李校尉责罚。” 李原没有让他起身,而是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 当陈昭后背都冷汗直流的时候。 李原先是冷声说道。 “起来吧。” “我叫你来,自然是想用你。” “你之前为何当了逃户,本伯不管。” “但如果在我这里,你又当了逃户。” “我必不会留你性命!” 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陈昭吞咽了一下口水,连忙叩首说道。 “伯爷放心,陈昭若是在逃。” “不劳伯爷动手,我必自裁以报伯爷知遇之恩。” 敲打过了,自然就要给个甜枣吃。 李原微微点头,对陈昭温声说道。 “今日段家余党煽动矿民作乱。” “你应对的不错。” “我便给你个机会。” “本伯要在老铁山的矿民中选拔精锐,编练三百兵户。” “我便委任你一个百长的职务。” “明日,我会派都尉入住老铁山。” “你配合他拣选壮丁,约束士卒。” 听闻伯爷要提拔自己为百长。 陈昭的心中是一阵狂喜,他连忙跪拜说道。 “伯爷放心,属下必不辜负伯爷所託。” 第295章 遂州购粮 李原下令。 让正在教军场练兵的青原军都尉张怀。 明日便快马赶到老铁山,在陈昭的辅助下挑选士卒,在编练出三百兵户。 新设立一个营號为铁山营。 又拨下了足够的钱粮,为编练新军所需的军资。 委任许娘子,为老铁庄的大管事。 负责组织庄中的炉工铁匠,立刻恢復生產。 见派来的是个女管事,那些老铁庄的壮丁工匠都是好奇。 当然庄中也有老工匠认识这位许娘子,这不是当年被段兴父子赶走的那个侄子,段宏的媳妇吗。 这位族妻,怎么成了人家青原县伯的管事。 后来有好事的工匠,从郡府兵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这位许娘子,已经是人家县伯的侧室了。 人家这是派自己的女人来管老铁庄。 我的乖乖,这许秋芸倒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被人家这么英俊的县伯给看中了。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知道了许娘子还有这么一层关係,庄中的工匠便不敢造次了,都是乖乖的听许秋芸吩咐。 將老铁山与老铁庄的事情安顿好。 李原也得回西河堡了。 自己离开青原前后也有四五日,也该回家看看了。 带著百名亲兵回到了西河堡。 先赏赐了手下骑兵,在命其解散休整。 李原返回家中,眾女自然是欢喜相迎。 休息了一日,柳青便来稟报,说是谭云求见。 这位谭家大女,已经被李原委任为了青原商会的会首。 她来求见,想来是找自己匯报工作的。 果然李原进了书房,谭云立刻飘飘万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谭云拜见伯爷。” 李原在上首坐好,温声问道。 “可是商会有事稟告。” 谭云连忙点头说道。 “伯爷前些时日,吩咐商会採买粮食。” “幸不辱命,这几日採买的粮食已经入库。” “这次商会用银两千三百两。” “共计採买到粟米四千石,麦两千石,糙米一千石。” 听闻此言,李原就是一愣。 今年北川道大旱,各地粮价腾贵,两千三百两居然能买到这么多粮食。 这可让李原颇为意外。 他忙询问谭云是如何做到的。 谭云一笑,连忙向李原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这么大数量的米粮自然不可能去州县的粮行去买。 因为粮行本身,也是要加价三成做利润的。 所以找到合適的粮源最为关键。 定州西南是遂州,这里有条大河为遂水。 遂水流量充沛,所以遂州受乾旱的影响较轻。 遂州多是平原又土地肥沃,是大梁极为重要的粮食產区。 最关键的是距离青原县不远。 所以谭云將採买粮食的地点,定为了遂州。 而购粮的目標,则是遂州本地的乡绅地主。 乡间地主都有大量屯粮的习惯。 每到秋收之前,这些乡绅地主,都要將仓中的旧粮发卖一部分,腾出地方好准备装今年的新粮。 现在这个月份,正是他们发卖粮食的季节。 而他们发卖粮食的价格,更是要比州府粮行低上三成。 今年由於麻布价格暴涨,如果愿意用麻布支付粮款的话,价格又能低上两成。 恰巧,李原自己手中就有麻纺工坊,用麻布支付更不是问题。 所以前后一算,虽然从遂州採购了米麦多达七千石,但最终所费不过白银两千三百两。 可说是大赚。 现在,这些粮食已经运到了东乡堡刚刚完工的粮仓之中。 听了谭云採买粮食的过程,李原不由得微微点头。 这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哪怕是他自己亲自去採买,也不会比谭云做的更好。 李原笑著对谭云说道。 “谭姑娘这次可说是立下了大功。” “我必有赏赐。” 谭云连忙躬身施礼说道。 “小事一桩,当不得伯爷赏赐。” “此事能成,多赖伯爷虎威。” 原来青原商会去遂州採买粮食。 这一路上各府官差多有勒索,好在谭云將李原给她的青原县伯腰牌一亮。 这些官吏衙役慑於青原县伯的威名,不敢造次,採购这才能顺利进行。 李原摇头一笑,他还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居然有如此威名。 谭云忙恭维的说道。 “別的地方奴不敢说,这北川道周边的府县,无论老叟幼童可说无人不知伯爷的大名。” “即便是那些卖粮与我的乡绅地主,听闻我们是伯爷的人,也无不交口称讚青原伯。” 李原知道这是谭云在恭维自己。 不过听著就是舒服。 谭云想了一下,对李原建议道。 “其他商会从遂州向青原贩粮多受官府盘剥,极难获利。” “而我们青原商会仗著伯爷的虎威,那些差官不敢胡来。” “现在青原到遂州的商路已经打通。” “伯爷练兵济民,粮米必然所费颇多。” “遂州的粮价比青原低了四成不止。” “民女建议,不妨將这个贩粮的商路继续维持下来,做成长久的买卖。” “这样的话,无论是咱们的酒坊,还是伯爷养兵。” “成本都可大为降低。” 听闻此言,李原很是满意,点头对谭云说道。 “好!” “这个商路,你们青原商会,就继续经营下去。” “另外,咱们在定州各县也可开设粮铺。” “除了我们自己所需,也可卖出去挣些银子。” 谭云马上面露喜色的答道。 “谭云领命。” 谭云最喜欢的,就是能亲自开拓商路。 遂州这条贩粮的商路不过是小试牛刀。 现在更是有李原这位县伯勛贵罩著,將来新的商路在自己手中必然越来越多。 谭云不由得更加的期待起来。 李原忽然想起什么事,对谭云吩咐道。 “对了谭云,明日你从商会中调拨出一些车辆。” “装上布匹米粮隨我去食邑。” “我也该给自己的部曲分些好处了。” 现在米粮都已入仓。 李原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自己的部曲们分粮。 也许听起来有些奇怪,作为县伯,李原本应该是从食邑中徵收粮食才对。 为何还要主动给领民分粮。 从后世的经验来看,有效的组织和动员,可以让生產效率翻倍的提升。 李原並不想將手下领民,简单的当做奴隶使用。 而是对自己的食邑中各个村寨都有完整的產业规划。 哪些村子负责种植粮食,哪些村子从事手工业,哪些村子专门训练兵户隨时准备出征。 李原的心中都有谋划。 但一切的前提,就是要让人们先能吃饱饭。 现在自己手中粮米物资充沛,正是收拢领民人心的时候。 第296章 食邑放粮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晨雾还未散尽。 河东村的老村正,便步履蹣跚的走到了村口,向远处的土路方向张望。 那样子可说是望眼欲穿。 几个早起的村民,赶忙走过来劝道。 “村正,您老不用出来这么早。” “从东乡到咱们河东,伯爷少说也得巳时才能到。” “您老这么早出来干嘛。” 老村正嘆了一口气,对乡民说道。 “唉。” “伯爷要给咱们送粮,我不是心中高兴吗。” “咱们河东村可早就没粮了,这些日子家家户户都靠著野菜树皮充飢。” “村里的婆娘娃子饿的直哭。” “总算是盼来了粮食。” 周围几个村民对望了一眼,小心的问村正。 “村正,伯爷给咱们送粮。” “到底能给多少。” “应该也不会太多吧。” 村正捋了一下鬍子,悠悠的说道。 “你们放心,伯爷既然答应了给我们粮食。” “那就必然会让我们熬到秋收。” “否则我们都饿死了,伯爷这粮不就白给了吗。” 村民一听也是纷纷点头,確是这个道理。 昨日傍晚,一匹快马进到村中,告知河东村的村正。 说青原伯今日要来村中发放米粮。 让村正做好准备。 这个消息,可让河东村的村民们乐坏了。 河东村头些时日,被虎头岭的山匪抢光了粮食。 家家的米缸都见了底。 这些日子,河东村的村民都是寻些树皮野菜草根充飢。 说青原伯要给他们送粮食。 一开始,村民们还有些將信將疑。 只听说过征粮的勛贵,这发粮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隨著时间的推移,渐渐日上三竿。 村口,出门等待的村民也是越来越多。 这时候,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带著自己的两个儿子从村中走了出来。 他们背上都背著柳条筐,头上带著斗笠,看样子是要进山。 有村民赶忙走过去说道。 “杨伯,今天伯爷要来村中发粮。” “你这是去干嘛。” 那个叫杨伯的老汉,是村中有名的倔老头。 此时他面色清冷的对周围村民说道。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 “只听说过被田税逼死的泥腿子。” “从没听说过,贵人还能给咱们食邑丁口发粮的。” “我寧可信母猪能上树,都不信勛贵能发粮。” “咱们投靠青原伯,能保得我们不被山匪欺负就算是烧高香了。” “勛贵给我们泥腿子发粮?怎么可能?” “算了,不跟你们说了。” “我进山去挖些野菜还能填填肚子,总比你们傻站著等伯爷发粮强。” 说完便摇摇头,带著自己的两个儿子向山中走去。 都是乡里乡亲的,村民们自然都熟知他的性格。 那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老头。 所以眾人便不再劝了。 这杨伯一边走,一边对著身边的两个小子说道。 “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了,这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那些官宦勛贵。” “这青原县伯估计也是一样......。”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村口方向有人喊道。 “来了,来了,伯爷的队伍来送粮食啦。” 村口的眾人连忙转头望去。 从土路的尽头,果然来了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 前面是几十名骑兵开路,后面是七八辆马车。 而带队的,正是那位青原伯李原。 见到李原真的带著粮食来了。 河东村的老村正,激动的是浑身发抖。 他转过头对著身后眾人喊道。 “伯爷给我们送粮了!咱们河东村有救了!” 村口的村民各个都是面带喜色。 隨著车轮的吱嘎声。 运粮的车队走到了村口。 李原骑在马上向村民们看去。 他们的脸上既有兴奋,也有胆怯和不安。 老村正连忙走上前来,对著李原躬身施礼口中说道。 “谢伯爷为我河东村乡民赐粮。” 说完,对著身后的村民使了一个眼色。 隨即呼呼啦啦,河东村的村民都跪在地上高呼。 “谢伯爷赐粮。” 李原一摆手说道。 “都起来吧,既然你们河东村愿意做我的部曲。” “我自然要善待你们。” “来人,给河东村,放粮!” 隨著李原的命令,隨行的亲兵从马车上卸下了一袋袋的米粮。 河东村现在共有人丁八十三户。 李原放粮的標准,便是一户发粮一石。 也就是一百二十斤的粟米。 按一户四口人算,这些粮食足够他们熬过一个月。 看著黄澄澄的粟米,真的发了下来。 河东村的村民,激动的都要哭了。 这可是能救命的粮食啊。 粮食是一户一户的发,亲兵们按照名册喊村民的姓名。 村民过来,在名册上摁上手印,便可以带走粮食。 这时亲兵喊道。 “杨又东,杨又东是谁?” “怎么,你们村居然有分粮食都不来的。” 村正也是一脸为难之色。 杨又东,便是刚才带儿子要进山挖野菜的杨伯。 这粮食为了避免贪墨,必须本人亲自来领。 如果领不到,人家可不会等你。 唉,村正一声嘆气。 这个倔老头,这次可吃大亏了。 正在这时,就听的人群外围有人高声喊道。 “我!我!我就是杨又东!” “快让开,伯爷给我发粮啦!” 人群赶忙闪开,那杨伯带著儿子连忙挤了进来。 “你便是杨又东?” “正是草民。” “这袋便是你们家的,自己扛走吧。” 那杨伯连忙解开袋子,小心的用手捧出了一把粟米。 手掌中黄橙橙的粟米,散发著穀物的清香,看著极为的诱人。 “真.....真的是粟米,都是好粮食。” “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那杨伯不可置信的问道。 亲兵不满的对他挥了挥手。 “赶紧扛走,別影响了后面发粮。” 杨伯二话不说,拽过自己的两个儿子一齐跪在地上。 对著不远处那个骑马的年轻身影,叩头拜谢。 然后扛起粮食,喊著两个儿子站到了一旁。 身后却是传来了几个村民的调笑声。 “杨伯,为啥不去挖野菜啦。” “不是信不过人家伯爷吗。” 这杨伯也不理外人的閒言碎语,小声的对两个儿子教训道。 “记住了,这官宦勛贵绝不可信。” “但,给咱发粮食的伯爷例外!” 没多久的功夫。 河东村的百姓,家家都领了粮食。 在老村正的带领下,村民们又是跪地磕头。 “伯爷大恩,我等永世不忘。” 李原对於村民一次次的磕头,实在是感觉不忍。 不过在大梁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一时半会也无法改变。 河东村的惊喜,远不止是发粮食。 李原这次又给河东村发下了十匹麻布。 这些村民的衣衫,实在是太过破旧。 有的村民家中,甚至只有一套完整的衣服,谁出门谁穿。 看著崭新的麻布,这些村民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一匹麻布长四丈,宽二尺二,如果省著些用,足以能做出二十件新衣。 这十匹布,不但能让全村的男女都换上一件新衣,还能剩下许多。 李原吩咐老村正,他下次来的时候,村民们必须衣衫齐整。 看著十匹崭新的麻布,老村正笑著应道。 “伯爷您放心。” “您下次来,若是有一个人衣衫不整,您唯我是问。” 第297章 河东炊烟起 河东村的村民们得了粮食布匹。 各个都是眉开眼笑。 物资分发完毕,李原一挥手,让村正將村民们遣散。 他们手中有了粮食,必然是急著回家让妻儿饱食一顿的。 村正忙对眾人喊道。 “伯爷说了,家里婆姨娃子定然都等的急了,都回去吧。” “得了伯爷粮食,都要记得伯爷的恩德。” “以后伯爷分下来活计,都不得偷懒。” 后面的两句,自然是村正为了討好李原自己加上的。 村民们背著粮袋,抱著布匹纷纷鞠躬离去。 杨伯父子三人扛著粮袋,急急忙忙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土屋。 一个面色苍老的婆子迎了出来,口中忙问著。 “老头子,这是咋的了,不是说要带娃子们去挖野菜吗?” 那杨伯眉开眼笑的对著自己婆姨喊道。 “老婆子,去吧咱家的锅好好刷一刷。” “烧火燜饭,我要燜乾饭!” 那婆子不满的说道。 “咋的,那个叫李原的给你分粮啦。” “就算分了点粮,那咱也得省著点吃啊。” “离秋收还要好几个月。” “上来就要吃乾饭,多败家啊。” “总归要多熬一阵。” 啪的一声。 婆子的脸上挨了老头一巴掌。 “瞎说什么,!叫伯爷!不许你不敬!” “啊!” 莫名挨了打,老婆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明明以前在家中,对人家青原伯直呼姓名的是自家丈夫。 自己叫李原,也是跟他学的,今日自家男人为啥忽然转了性子。 她还未想明白,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哗啦啦的声音。 连忙转身看去,自家两个小子正扛著粮袋往米缸中倒著粟米。 一石粟米足足有一百二十斤,黄澄澄的米粒如瀑布一般落入缸中。 在米缸中堆砌起了金黄色的小山。 那婆子早忘了自己挨打,用手扒著缸沿,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 自家的米缸,多久没装过这么多的粮食了。 忽然,她连忙起身,向身后急切的喊道。 “二小子,去给娘打水!燜饭!咱燜乾饭!” 不多时,一家人围坐在炉灶旁,看著热气腾腾的饭锅。 用力的嗅著空气中粟米的香气。 那婆子抹著眼泪说道。 “都別急,都別急,等一会燜熟点,那吃著才香。” 这时,杨伯拍了拍自家婆姨的肩头低声说道。 “对了,伯爷还给大家分了麻布,一家能分上五尺。” “要咱们都做新衣裳,定好明日早上,各家女子都到村正家去领。” “你可莫要迟了。” 那婆子先是一呆,然后眉眼笑开了。 “你咋不早说,我今晚不睡觉了,半夜就去村正门前等著。” 没过多久,家家户户都飘起了炊烟,河东村仿佛像活了过来一样。 到处都能听到村民的欢声笑语。 李原站在村外的高处,望著河东村眼中带著笑意。 分些粟米布匹,便让一座村子有了希望,李原觉得心中非常有成就感。 此时,在身后的马车中。 谭云掀开了车帘,望著恢復了生机的河东村,又望了望李原的背影眼神闪动。 心中默默想道,这位青原伯还真是与寻常勛贵不同。 別的勛贵都是尽力搜刮地皮,拼命压榨农人手中最后一粒粮食。 而这位伯爷却是反其道而行之,给治下乡民带来了希望。 不知怎的,看著村中乡民的笑脸,谭云的心中也变得舒畅起来。 李原转身走下山坡,正待上马之时。 老村正来到李原近旁,先躬身行礼,然后又低声说道。 “伯爷,这....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李原微微一笑,说道。 “老村正,你是想问,那虎头岭的山匪,该如何处置吧?” 老村正连忙点头说道。 “是,伯爷。” “老朽心中有些不安。” “伯爷给我们河东村赐下了许多粮食布匹。” “那虎头岭的山匪耳目眾多,他们知道了必然会心生恶念。” “到时候,说不得又会派人来劫了庄子。” “村中的男丁已经丧胆。” “我们河东村恐难抵抗。” 望著一脸忧色的老村正。 李原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虎头岭的贼寇而已。” “我还真怕他们不敢来呢。” “村正放心。” “你们既是我的领民,我自会保你们平安。” “村子得了粮米布匹的事情,你们也不必隱瞒。” “大大方方的將消息散出去,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此时,距离河东村不远的河西村。 一个村民跑进了村中,对著河西村的村正急切的说道。 “村正,我都打听清楚了。” “青原伯今日在各村发粮。” “那河东村得了好多的粮食布匹。” 这名村民带回来的消息,瞬间就引起了河西村的轰动。 不少人都围拢了过来纷纷询问。 “张快腿,你这消息是真的吗?” “那青原伯真的发粮食了。” 那个带回消息的村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解释道。 “自然是真的。” “你忘了,我家堂弟,就住在河东村。” “今天本想寻他一起进山看看,能不能打些野味。” “正撞到青原伯给他们村子分粮。” “一户就给分一石粮啊。” “那可是一石啊!” “我的乖乖,居然分了这么多。” 河西村的村民都是睁大了眼睛,脸上带著不可置信。 “这河东村的穷鬼们可发达嘍。” 也许是感觉还不够刺激,那村民又爆出了一个消息。 “不光是发了米粮。” “那青原伯见河东村的村民困苦,衣衫不整。” “又给他们村发下了十匹麻布。” “那青原伯还说了,下次来的时候,村中若有衣衫不整者。” “就要拿那河东村的村正问话。” 这消息如此的难以置信,立刻就有村民惊呼道。 “什么?十匹布!” “青原伯好大方啊,够村中每人做两件衣服了。” “唉,张快腿,你莫不是骗我们吧。” “我怎会骗你们,是真的!” 正在这时,又一个村民回到了河西村。 见眾人爭执便说道。 “张快腿说的是真的。” “刚才我在山顶上,远远望见那伯爷的队伍了。” “好傢伙,好多辆车。” “看方向,应该是去了石磨村。” 听闻去了石磨村,周围眾村民都是有些疑惑不解。 “唉,这就奇怪了。” “明明从河东村出来,最近的是咱们河西村吶。” “那伯爷为何不先到我们村子?” 这个时候,河西村的村正忙出来说道。 “既然伯爷发粮这事是真的,那大家都好生等待就行。” “別一会伯爷来了,失了礼仪。” 村民们都纷纷点头,站在村口翘首以待。 第298章 区別对待 此时,李原的队伍已经离开了河东村。 正沿著山路赶往石磨村。 这石磨村本是兵户村寨。 全村的兵户,可说都是李原的拥躉。 接到了青原伯要给他们发粮食的消息后,这些兵户自然是高兴万分。 同样是天刚蒙蒙亮,整个石磨村的人就都出门等待了。 远远望见李原的队伍。 兵户们直接就围拢了过来,对著李原是嘘寒问暖。 每次来到石磨村,李原都感觉非常舒服,兵户们的热情让他感觉就像回家了一般。 李原与大家寒暄了一番,便开始给兵户们分发粮食和布匹。 依旧是每户发粟米一石,整个村子发麻布十匹。 这粮食布匹发了下去,兵户们自然是欢呼雷动,纷纷拜谢青原伯的赏赐。 除了粮食和布匹,李原这次还运来了甲冑兵器。 石磨村的兵户,这些日子跟隨李原安排的都尉,在教军场日夜操练。 兵户们虽然操练都很卖力气,但他们的装备和督军府治下的其他兵户一样简陋。 手中只有兵房发下的刀矛和戎服毡帽。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 李原发现,这几个兵户村寨对自己都很忠诚。 所以决定给他们分发甲冑。 李原先叫来了石磨村的百长,鲁昆。 此人身材颇为壮硕高大,脸上长的是方面大耳,重眉环眼。 这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员猛將。 此人也確实是勇猛,在赤水河的时候,斩过一颗铁勒伍长的脑袋。 李原向他询问石磨村现在的兵户情况。 鲁昆对著李原一抱拳,回稟道。 “启稟伯爷。” “咱们石磨村共有兵户一百零九人。” “其中战兵三十二人,辅兵七十七人。” “隨时听候伯爷的调遣。” 李原很是满意,又问道。 “你们村中,有几人有甲冑。” 鲁昆面露难色的说道。 “回稟伯爷,我石磨村属实穷困。” “这村中,只有我有一件破旧的皮甲。 “其他人都没钱置办甲冑。” 李原点了点头温声说道。 “无妨,你们既然当了我的部曲。” “这兵甲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隨即命人將车上的甲冑搬运了过来。 先赐给了百长鲁昆一领铁勒护军札甲。 这种甲龙驤侯分给了李原两百件,手中还算是富裕。 护军札甲的外形很是霸气,上千片精钢打造的甲叶子將全身包裹,头盔也只是露出眼鼻。 穿上这种甲,除非在战场上遇到了破甲的大斧重锤,否则很难受伤。 鲁昆用手摸索著铁甲,眼睛里全是星星,连忙激动的跪地谢恩。 “谢伯爷赐甲,鲁昆必为伯爷万死不辞!” 除去赐给鲁百长的护军札甲。 李原还分配给了石磨村十二套短身铁甲,五十套镶铁甲,四十八套皮甲。 短身甲自然是来自老铁庄的存货。 其余的镶铁甲和皮甲,则是龙驤侯留给李原的铁勒人缴获。 不管怎么说,在李原的东拼西凑之下,石磨村继东乡村之后也完成了全员披甲。 这一次李原不但分下了粮食布匹,还让石磨村兵甲精良,兵户们可说是喜气洋洋。 李原又嘱咐鲁昆,这些日子要勤加操练,隨时等候他的將令。 石磨村的眾兵户自然是齐声应命。 离开了石磨村之后,李原继续到其他三座兵户村寨分发物资。 过程与在石磨村几乎差不多。 捧著李原分发的粮米布匹,各村兵户都是感激涕零。 此外就是换装,其他三座兵户村寨,也如石磨村一样分下了甲冑。 反正李原库存的铁勒盔甲有很多,这些装备与其放在库房中落灰。 不如都分下去,儘可能让麾下的兵户全员披甲。 一直忙到了下午,李原总算是完成了物资的分发。 自己的五个部曲村落,都得到了粮米布匹。 李原更是收穫了一波民心。 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队伍开始踏上返回东乡堡的路。 走到半路之时。 忽然有开路的骑兵回来稟报,说前面有乡民拦路。 李原带马过去一看,是两个年老的村民。 亲兵过去问他们为何拦路。 那两人连忙对李原磕头说道。 “伯爷,我等哪敢拦路啊。” “我们只是想问问,我们河西村与河中村。” “您什么时候去发粮食啊?” 李原又仔细的看了几眼,这才认出来,面前之人正是河西村与河中村的村正。 见二人询问,李原摇头说道。 “分粮?我为何要去分粮。” 两名村正对望了一眼,不解的问道。 “伯爷今日,在食邑之內分粮。” “这个事情已经是领內皆知了。” “村民们都是內心焦急,我们这才斗胆过来问问伯爷。” “伯爷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李原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温言对两名村正说道。 “原来是这样。” “两位村正,我想你们是误会了。” “今日並非是领內分粮,而是赏赐部曲。” “我记得,我曾让各村选择。” “是要当寻常食邑,还是我的依附部曲。” “你们两个村子,选的都是寻常食邑吧。” “其他五村皆是我的部曲,我自然是要管他们衣食。” “这才为他们分下了粮食布匹。” “你们只是食邑,自然是不会有粮米布匹分下。” “这.....” 李原的话瞬间让两个村正傻了眼。 原来今日人家伯爷,是赏赐自己的部曲。 我们还傻乎乎的以为所有村子都有,还跑到伯爷面前来討要。 这简直是太丟人了。 一瞬间,两名村正都羞的是面红耳赤。 李原一抖韁绳,马蹄轻踏继续向前走去,口中对两人继续说道。 “你们既然是食邑村落,那就做好本分。” “回去督促村民,勿要误了秋粮。” 看著远去的青原伯队伍。 两位村正,只能是不甘的嘆了一口气,各自返回村子。 夕阳西沉,天色暗了下来。 河西村的老村正,一脸愁苦的回到了村中。 见村正回来,村口焦急等待的眾人一下就围拢了过来。 “村正,伯爷何时来发粮啊?” “为何还没轮到我们河西村。” “是啊村正,伯爷怎么说的?” 看著周围急切的村民。 河西村的老村正,嘆了一口气摇头说道。 “大家不用等了,都散了吧。” “人家伯爷说了。” “今日並非是发粮,而是赏赐部曲。” “得到粮食布匹的都是选了当部曲的村寨。” “我们只是普通食邑。” “所以没有东西分下来。” 河西村的村民听闻这话,都是当场愣住了。 “怎.....怎会这样......” “这青原伯好不公平。” “就是,大家都是领民,伯爷为何要区別对待。” 当然,也有老成些的村民说道。 “那些依附当部曲的村子,以后必然会辛劳。” “反正我们河西村还过的下去。” “不必为了些许粮食布匹去投效。” 无论怎么说,河西村终归是没分到东西。 眾人都是垂头丧气。 正在这时,有个出去打探情报的村民跑了回来,对眾人喊道。 “那个河中村的村正,去寻青原伯了。” “说他们村子也要投效伯爷当部曲。” 听闻此言,眾人又喧闹了起来。 村正气的跺脚。 “哼,这河中村真没义气!” 隨即又想到了什么。 “该死!若那河中村也依附成了部曲村寨。” “那咱们岂不就成了唯一的食邑。” “这可怎么办。” 第299章 盘点手中兵马 河西村的眾村民,凑在一起商量了一番。 觉得自己的河西村,已然是青原伯治下唯一的食邑村寨了。 现在热脸去贴人家伯爷的冷屁股,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妨看看再说。 於是决定,还是先维持现状。 不提这些村民们怎么想。 此时,李原的队伍已经踏上了返回西河堡的路。 李原骑在马上,见坐在车中的谭云,一脸的若有所思。 便开口问道。 “谭姑娘,今日食邑放粮你感觉如何?” 谭云思索了一下,眼神闪动柔声回道。 “伯爷您经营封地。” “不盘剥领民財帛粮粟。” “而是施恩於眾,尽收领民之心。” “如今这青原县领,伯爷必能如臂指使。” “伯爷之法,非寻常勛贵可比。” “小女佩服。” 听著谭云的恭维,李原则是一笑说道。 “那些村民虽只是我的食邑丁口。” “但也是活生生的人。” “在我心中只要是人,就知善恶利弊。” “若以刀斧皮鞭相驱,久之必会人心积怨,领民虽惧,却会敷衍塞责。” “我若以恩义相羈,以利驱之,再明令法度赏罚,领民必会尽心做事。” “只有这样,我青原领才会同心同德,人心所向。” 谭云望著马上的李原,只见这位年轻的伯爷眼神深邃,遥望远方。 似乎这目光,能看透这天地之间的纷繁复杂,能洞悉这世间的万千道理。 更是有著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睿智。 谭云不知不觉间,却是看的有些痴了。 自从跟隨在李原左右,这位伯爷对自己这个小女子,展现出了难以想像的信任。 偌大的青原商会委任自己为会首,更是授予了自己商路的独断之权。 让自己的一身本事得以施展。 帮李原做事的这些日子,也是谭云最开心的时光。 父亲让自己独自留在青原的些许怨念,早已是一扫而空。 心中只有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位青原伯。 谭云放下车帘,將身子缩回车厢內,不知不觉她又回想起了父亲交代的任务。 谭云的脸色緋红,嘴唇撅起,嘆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 “唉,父亲,你的要求太难了。” “经营商路,囤积求利女儿会的很。” “但怎么才能勾搭上伯爷,自荐枕席,女儿真的不会啊。” 不提车中苦恼的谭云,队伍一路平安的返回到了西河堡。 李原在家中休息了一日。 便下令召集手下的几位都尉军议,商討剿匪事宜。 昨日有乡民来报,这几天青原领附近的山匪有活跃的跡象。 进山採集的领民也与小股的山匪遭遇。 这剿匪的事情绝不能再拖了。 参加军议的,有麾下的四名都尉,佐兴,张怀,高爭和巴杉。 此外,还有原东乡村的百长薛大成,李原这次也將其提拔为了都尉。 共计五名都尉,共同商討如何剿匪。 李原最先做的,是先盘了盘自己手中的家底。 剿匪就要动刀兵,至少也要知道手下能动员的力量有多少。 李原最核心的力量,自然就是自己的百余亲卫骑兵。 这些骑兵皆是龙驤侯精挑细选,各个弓马嫻熟,装备精良。 可以说如果仅仅是野战的话,这百余骑兵已经可以在青原县横著走了。 现在由骑兵都尉高爭率领,可说各个都是精锐。 此外便是东乡兵。 东乡兵户虽然不及亲卫骑兵精锐,但贵在忠诚。 现在的东乡兵户已经扩编到了一百五十人。 这一次李原从老铁庄弄到的短身甲和精良武器,有半数都分配给了东乡兵户。 尽力做到了全员披甲。 在薛大成的操练之下,东乡兵大多都有战兵的水准,也可称精锐。 此外就是石磨村,翠林村,青麻村,草庐村的四村兵户,共计四百二十一人。 他们也都换装了李原分下的甲冑兵器。 这些兵户,目前由步军都尉佐兴统带。 虽然操练的时间尚短,还不及东乡兵精锐,但也堪一战。 另外就是新编练的铁山营。 目前整编出的矿民兵户,共计有两百四十人。 他们的装备就比较差了,武器只有长枪,防具也只是各个兵户村寨淘汰下来的麻衣戎服。 这些矿民兵户,目前由步兵都尉张怀与新加入的百长陈昭统带。 在李原的麾下吃了几日的饱饭,体能也算是恢復了一些。 这些兵户的底子都还算不错,简单操练了几日也算是堪堪能战。 此外,李原意外的发现,自己的麾下又有了一支新力量。 便是由巴杉统带的骑马兵户。 所谓骑马兵户,只是前些时日李原的临时起意。 在定州马场,有龙驤侯留下的数千匹铁勒战马,这些战马都是赤水河缴获的战利品。 由於大梁本地的战马体矮孱弱,所以北蛮战马一直是有价无市。 这些时日李原也小批次的出售了一些,甚至还用来换了几十名的督军府官婢。 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只能是高价在马场养著。 与其这样,李原觉得不如自己在编练一支骑兵出来。 便让骑兵都尉高爭和巴杉直接张贴出募兵告示。 李原给骑马兵户开出的待遇,是月俸五百钱,又月粮一石,而且是不看户籍皆可应募。 这个待遇在兵户中可说是高薪。 引的周边村寨的兵户纷纷应募,甚至还有外县的兵户听闻也赶来应募。 前后报名的有三四百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高爭与巴杉一番精挑细选,第一批最终选拔出了一百二十人。 这些兵户大多有些骑马的底子,马上使用刀矛作战也没什么问题。 当然,像北蛮骑兵一样纵马骑射,他们还是做不到的。 这些骑马兵户目前的装备,便是库房中的铁勒皮甲和弯刀。 有了这支骑兵,一些领內巡逻,送信,驱逐山匪的活计便可以由这些骑马兵户来做。 李原的精锐亲兵,便可以腾出来专司作战。 李原又问眾人,还有何剿匪良策大可说出来。 步军都尉佐兴,则是对著李原一抱拳说道。 “伯爷,我观山匪衣衫单薄,少有甲冑。” “我军若是弓弩齐备,以弓箭攒射,必能收穫奇效。” 佐兴的建议,让眾人都是眼前一亮。 是啊,山匪为了行动方便来去自如。 大多不会穿什么甲冑。 如果青原军大量使用强弓,不但会减少自身伤亡,还可以远距离杀敌。 不过,弓箭可不是隨便拉出来一个兵户就能用的。 没摸过三五年弓的射手,其实很难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最后统计了一番。 各村兵户中,能挽强弓充当弓箭手的,大概有八十余人。 不过这些兵户手中使用的弓箭却很是杂乱。 有用自製猎弓的,有用大梁制式步弓的。 还有一些,使用的是缴获自铁勒人的草原弓。 李原一皱眉,弓箭杂乱射程长短不一,这就很难在战阵上发挥效果。 所以几位都尉一商量,不妨让这些善射的兵户统一换装弓箭。 李原仓库中,缴获的铁勒弓箭多的是。 铁勒人使用的角弓,都是用牛角片层层胶合而成的复合弓。 尤其是適合骑射,威力也相当的不错。 所以李原下令,麾下的兵户射手,儘量都换装成铁勒角弓。 统计完自己麾下可动用的兵马。 李原与几位都尉都是掐指一算,想合计一下兵马数量。 这一算不要紧,眾人心中都是意外和震惊。 粗粗算下来,目前李原麾下有骑兵两百二十人,步兵七百余人。 回到青原仅仅几个月。 李原的麾下,便有了近千的可战之兵! 第300章 再访姜伯 李原也是眼神闪动。 他也没想到,不知不觉自己手中已经有了千余的兵马。 这兵马的数量,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一般的县伯。 不过兵马多了,开销自然也就大了。 李原心中一番计算,要维持这么多的人马。 每个月自己至少要支出两千贯的军费,其中一半要用於维持骑兵。 李原不由得是心中一嘆,这养兵真是钱如流水啊。 知道了自己的家底。 这剿匪也就心中有数了。 不过另一个难题,也摆到了眾人的面前。 那便是情报。 这些日子,李原手下的士卒也剿灭过一些盗匪。 不过都是些拦路劫掠的小股路匪。 剿灭的也不过是些几十人的小贼窝。 抢了河东村的虎头岭山匪,在北邙山的西侧山区。 那里山高林密,地形复杂,外人极难进入。 之前青原县督军府也曾发兵围剿,但都是无功而返。 大军一退,山匪依旧是下山袭掠村民。 如果山匪敢大队进入平原河谷地区劫掠。 李原有信心,凭藉现有的兵力可將山匪一举荡平。 但这些傢伙现在却躲在老林子里,李原就不得不进山围剿,那可就要费些功夫了。 除了虎头岭,北邙山中有名有號的山匪还有数股。 但只要没有准確的情报,军队就只能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山里乱撞。 最终的结果估计也是粮尽退兵。 所以,如何获取到山匪的准確情报,是剿匪的关键。 这让眾人都是头疼不已。 正在这时,几女来给眾人送茶。 见相公愁眉不展,楚婉君便隨口问道。 “郎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原苦笑著摇摇头,一指舆图说道。 “还不是这些山匪闹的。” “这北邙山,山高林密,想寻他们的巢穴剿灭。” “真是千难万难。” 却不想一旁的小夏说道。 “这有何难。” “若想知道北邙山中的情况。” “郎君可去问我父亲,或是豹子叔和石头叔。” “他们常年在北邙山中狩猎採集。” “这些山匪的情况,他们很了解的。” 李原先是神情一滯,然后一拍额头兴奋的说道。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山里面的事情,当然要去问山民啊。” 他马上转头吩咐道。 “婉君,你们马上准备礼物。” “明天一早,我和小夏便走一趟北邙山。” “找姜伯,豹子叔他们有事商量。” 时隔几个月,李原又一次在小夏的带领下进入了北邙山。 这次进山,可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崔家兄弟,福叔和刘黑头,四人各自牵著马匹。 而马背上则掛著沉甸甸的礼物。 有马匹代步,一路上很是顺利。 远远的就能看见了山民的村落。 见有人从山路而来,村中的娃子们嬉笑著跑过来观瞧。 见是小夏和李原,娃子们又跑著喊道。 “姜伯,你家女婿回来嘍。” 李原进村这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 上一次来,李原给山民们分了很多的布匹。 村中之人都得过李原的好处,所以见了面都很是热情。 听见外面的喧闹声。 姜叔也从木屋中走了出来。 看见自家女儿和女婿,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 李原笑著从马背上取下各种礼物,走过来对姜叔说道。 “姜叔,想你们了,来找你们喝酒。” “石头叔和豹子叔,他们可在。” 姜伯听说李原是来找他喝酒的。 脸上马上笑的如同菊。 “等著,我马上叫他们过来。” 不多时,石头叔和豹子叔便来到了姜伯的木屋。 豹子叔进到屋中,便高兴的说道。 “今日李郎来的巧,我正好打了一只山鸡。” “一会让小夏燉上,给咱们下酒。” 那石头叔也拿来了一条鹿腿,搓著手招呼道。 “这条鹿腿我熏制的,一併做了。” 今日姜伯家的菜餚,可说是非常的丰盛。 有李原带来的烧鹅,猪头,更有燉好的山鸡和熏鹿腿。 此外还有各种山中野菜,鲜果,桌上的杯盘摆的满满的。 当然还有李原带来的忘忧浆。 姜伯几人眼睛发亮。 这酒他们知道,传闻甘冽醇香。 只是卖的价格太贵,他们这些山民可捨不得喝。 李原今日带来了十几瓶忘忧浆,算是孝敬姜叔的。 忘忧浆倒入酒碗之中,酒香瞬间就充满了屋中。 姜伯小心的抿了一口,眼睛就瞬间睁大。 “好酒,这果然是好酒啊。” 李原见姜伯喝的高兴,又连忙给满上。 几碗酒下肚,李原便对姜伯问道。 “我看咱们山村似乎大了不少。” “上次来的时候,这村中不过只有几十户人家而已。” “这次来,看著能有百十余户了。” 山村的规模突然扩大,让李原很是好奇。 要知道,这山中的村落不比平原上种田的村寨。 山民一般是靠狩猎採摘过活。 需要很大的一片林子,才能养活一户人家。 所以一座山民村落,能有二三十户人家就算是多的了。 听闻此言,豹子叔与石头叔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两人各端起一碗酒,与李原碰了一下笑著说道。 “这还不是因为借了李郎你的光吗。” 李原表情一愣。 心中说道,这怎么还有我的事? 听两位叔叔一解释,李原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阵子,自己的工坊大量需要山中的鲜果与石炭。 这些山货別的山民送去,工坊是不收的。 必须是豹子叔或是石头叔送来的才行。 最初,有山民挑来自己採集的石炭和山果。 后来那些散居的山民,见这里有挣钱的门路,便纷纷想加入这座小山村。 姜伯他们反正也缺少人手,倒也是来者不拒。 所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小山村的人口,便从最初的三四十户,膨胀到了此时的百户之多。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李原也是摇头苦笑。 姜伯给李原满上了一碗酒,然后笑著问道。 “李原,你可是大忙人。” “今日得空来我们这山村。” “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李原將酒碗喝乾,对几位叔伯说道。 “实不相瞒。” “前些日子我隨龙驤侯入京,因赤水河战功。” “朝廷册封我为青原县伯。” “县.....县伯!” “李郎已是县伯!!” 在座的三人都是大吃一惊。 这些日子,两位叔叔也没少往东乡村送货。 即便是从村民口中,听到过一鳞半爪,也不知道封伯代表什么。 而且对於这些朝廷官职,他们这些山民也不甚了解。 姜伯他们,还以为李原仍是什么西河堡都尉。 现在李原居然成了青原县伯。 这县伯已是勛贵身份,几个人还是知道的。 姜伯与两位叔叔,瞬间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豹子叔与石头叔就要对李原下拜行礼。 姜伯最惨,想拜又觉得李原是自己女婿,也不知该不该拜,表情很是纠结。 李原连忙起身,將三人拦住口中诚恳的说道。 “不过是区区县伯而已,当不得叔伯们的大礼。” “这样我们可就生分了。” 第301章 山民与山匪 三人见李原表情诚恳。 倒也不再坚持了。 待几人重新坐定,李原继续说道。 “在下身为县伯。” “朝廷为我授土授民,赐了五百户的食邑。” “范围便是青原县西部的这一片平川。” 姜伯等人听闻李原有了自己的食邑封地,都是心中羡慕震惊。 名下有食邑,那这就是实封勛贵,在大梁可说是地位尊崇。 几人心中对李原更加的敬畏。 李原放下手中的酒碗,继续说道。 “不过如今,我却是遇到了些麻烦。” “今日来北邙山,也是有事想请教几位叔伯。” 听闻李原有事请教,姜伯几人都是面面相覷。 这真是奇了,县伯居然还有事情请教我们这些山民? 不过隨即,姜伯豪气的说道。 “李原你有事便说。”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都是自家人,什么请教不请教的。” “凡是我等能做到的。” “定当义不容辞!” 石头叔与豹子叔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 “没错,李原你有事便说。” “你是小夏的夫婿,咱们都是自家人。” “只要能帮得上忙,我们必不会推辞!” 这些日子与李原交往,几位山民首领都感觉轻鬆自在。 李原虽然地位节节攀升,现在已经成了勛贵,但却没有在他们面前摆什么架子。 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地位卑微的山民,也是亲和有加,视如父兄。 更何况,仅仅是为李原的工坊送货,山村每个月便有几十贯的收入。 这笔收益让山民的生活,可说是大为改观。 村中的娃子也不用饿肚子了,汉子也能给自家的媳妇换件新衣。 所以不知不觉间,他们与李原已经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李原受损,便是他们的利益受损。 李原想了一下,对姜伯等人说道。 “我治下有几个村落,在北邙山的脚下。” “那里山匪横行。” “前些时日有山匪入村劫掠。” “不但抢了村中的粮食女子,还害了几名村民的性命。” “身为县伯,我怎能坐视不管。” “我有意征討山匪,却怎奈没有山匪的情报。” “更不知这山匪的山寨藏於何处。” “几位叔伯常在山中,想必对这些山匪的消息也是知道些的。” “可否与我说说。” 姜伯等人,一听李原是想找他们了解山匪的情况。 顿时都来了兴致。 石头叔將碗中的酒喝乾,一拍李原的肩头说道。 “李原,你问我们山匪的事。” “那可算是问对人了。” “实不相瞒,这几日,我们山民也与山匪衝突了数次。” “大家都在北邙山中討生活,我们与这山匪可没少打交道。” 李原马上给石头叔又满上了一碗酒,笑著问道。 “石头叔,在下愿闻其详。” 石头叔对李原说道。 “若只论北邙山青原县辖內的话。” “小的山匪咱不提,这成了气候的山匪,共有三大股。” “分別是虎头岭,乱石寨,以及那牛头山。” “这几处寨子,少则二三百人,多则四五百人。” “都是这山中有名號的大匪窝。” 听到確切的情报,李原则是微微点头。 心说这次进山还真不白来,山民果然知道山匪的详情。 石头叔继续说道。 “山匪虽凶残,却都是些贪財好色的乌合之眾。” “我带山民与他们交手过几次,並不算难打。” “难的只是山中地形险要,如果他们在山寨中盘踞不出,確实很难对付。” 李原微微点头,隨即对姜伯等人说道。 “我有意率军剿灭这些山匪,为青原除去此害。” “几位叔伯可知道这三处匪窝的具体位置吗?” 听闻李原要率军剿匪,几人都是露出了惊喜。 豹子叔也是一拍李原的肩头说道。 “太好了!” “这些山匪就该被剿灭!” “这些山寨的位置,李郎放心,我们都知道。” “实不相瞒,我们山民与这些山匪都有血仇。” “咱们平日里可没少被这些山匪欺辱。” 听了豹子叔与石头叔的讲述,李原才知道这些山民与山匪的恩怨、 这些大势力的山匪,通常会定期的派人寻山民收例钱。 或是强迫山民上缴皮毛山货。 山民们若是不交,他们便会入村杀人。 好在能在山里混的山民,也不是什么善茬。 山匪敢入村,便用猎弓招呼。 如果山匪来了大队的人马,山民们便钻入深山躲避。 不过即便是这样,山民们的损失也不少。 村寨时常被山匪劫掠烧毁。 自家的粮食女子也常被山匪掠走。 更是有不少行动不便的老弱,被凶残的山匪杀害。 山民们与山匪的血仇,可说是不共戴天。 姜伯將一碗酒喝乾,吐出一口酒气说道。 “如果我们放出消息。” “说督军府与青原伯要发大兵征討匪寨。” “要徵募些山民阵前效力。” “那些身负血仇的山民,必然会踊跃应募。” 听到姜伯的建议,李原眼睛一亮。 对啊!我怎么把山民这支力量给忘了。 北邙山的山民大多是猎户,平日里的生计便是在山中射猎。 可以说各个都是极好的射手。 道理也很简单,射术不好的山民早就被饿死了。 这些人如果组织起来,可说是平白多了一支强援。 李原沉吟了一下,对姜伯几人试探的问道。 “几位叔伯。” “我想招募些善射的山民,隨我入山剿匪。” “条件吗,期限一个月,每人给一贯钱!” “钱可以先给,作战期间我供给口粮。” “叔伯们,你们看能招募来多少人?” 李原的话,让三位叔伯都是眼睛一亮。 一贯钱按现在的粮价,可以买到两石的粟米。 足够一户山民吃上几个月的饱饭,在他们看来可说是颇为大方了。 这一次又是去剿灭那些害人的山匪,山民们必然人人踊跃。 姜伯哈哈一笑,颇为自得的对李原说道。 “若是每人给一贯钱的话。” “待我去附近的山民村寨走上一趟。” “三五日內,至少能给你带来百人,而且保证各个都是善射的老猎手。” 一旁的石头叔也笑著说道。 “我虽没有姜伯的人脉,但找来七八十人还是有把握的。” 另一旁的豹子叔也是微微点头。 “一贯钱的报酬,我也能找来这么多人。” 见几位叔伯大包大揽。 李原的心中自然是很高兴,但隨即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知这山中,到底是有多少山民啊?” 姜伯抿了一口酒,想了想说道。 “没人细数过,不过距离这里一两日路程之內的话。” “我估计,至少有两千山民。” “如果再往山里走几日。” “恐怕是五千不止。” 第302章 准备剿匪 听到山民的数量,李原也是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这北邙山中,居然有如此多的山民居住在其中。 姜伯放下酒碗,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奇怪的” “还不是被官府的赋税徭役逼的。” “山中清苦,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进山討生活。” 李原也是一阵唏嘘。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抬头对几位叔伯说道。 “如今我在青原有了自己的封地食邑。” “一切税赋法度,我皆可自决。” “几位叔伯,何不带著山民到我的食邑中生活。” “我那里,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繁重的徭役税负。” “保证大家活的自在。” 听到此言。 姜伯,豹子叔和石头叔都是眼睛一亮,颇为动心。 能在环境更好的平原生活,谁愿意待在艰苦的山中。 李原是小夏的夫婿,也可算是这些山民的自家人。 县伯又可以在自己的领地上制定法度。 那些官府的徭役,税负自然都好商量。 如果能在李原的食邑中生活,对於他们来说確实是极好的选择。 姜伯略一沉吟,却笑著对李原说道。 “李原啊,此事不急。” “现在你的封地初创。” “刚得爵位便大量收拢山民,也容易让外人起疑。” “此事可慢慢来。” 李原一想,姜伯说的也对。 自己的食邑虽然地方很大。 但要收容这么多的山民,那就必须要修建新的村庄,开垦农田兴修水利。 这可不是一日之功,此事可以慢慢计较。 目前,还是先把这境內的几处山匪大寨子剿灭,才是头等大事。 於是李原想了一下对几位叔伯说道。 “那便就这么定了。” “几位叔伯帮我去招募人手,只要那些善射的老猎手。” “先不用太多,两百人即可。” “和他们说好,跟我打山匪,时限是一个月,每人一贯钱。” “这期间的吃喝,包括消耗的箭矢,都由我负责。” 几人马上拍著胸脯向李原保证。 “小事一桩,此事包在我们身上。” 隨即,李原又想起一事。 对几位叔伯说道。 “这些时日,我想时刻盯紧那虎头岭山匪的动向。” “几位叔伯可有什么办法。” 豹子叔哈哈大笑,对李原说道。 “此事交给我们便可。” “咱们和虎头岭的贼匪斗过多次。” “对他们山寨的位置,进出通道熟悉的很。” “这几日我就带几名老猎手和石头叔,轮流去盯著他们。” “保证虎头岭的一举一动,我都第一时间送出来。” 李原满意的连连点头。 “好!豹子叔,石头叔那便交给你们了。” “若是发现了虎头岭有异动。” “可到西河堡速报我知。” 石头叔善於搏杀,豹子叔擅长潜伏射术,这两位山民首领都是有本事的人。 骨子里也想跟在李原身边,做出一番大事。 所以对李原的吩咐颇为上心。 他们心中可不傻,李原这位县伯,可说是自己难寻的大腿。 如果能在李原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让其高看一眼。 说不得便可借著青原伯的提拔,脱离山民逃籍的身份,让自家子女也能入了良籍。 所以酒喝的差不多了,两人便起身告辞。 急著回去召集人手。 姜伯也不挽留,他也要去附近的几个村寨走走,去找找自己的老兄弟。 有了几位山民首领的配合,李原对於剿匪心中便有了底气。 这一次到北邙山,李原可说是大有收穫。 他没想到,北邙山中居然还有数千的人口在此生活。 李原已经暗自下定决心,一步步来,这些山民他必是要收到麾下。 看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 他便辞別了姜伯,带著小夏返回了西河堡。 有了山民隨时提供情报,这征討山匪的条件已经满足。 李原马上召集手下的都尉。 以青原伯府的名义下达了军令。 第一,各都尉开始动员麾下的兵户,两日后做好出征的准备。 第二,便是通知河东村,將村中获得粮食布匹的消息散播出去,以做诱敌之计。 由於李原麾下,还没有组建独立的輜重兵。 於是又任命谭云为全军的转运大使,负责大军后勤。 抽调商会的车辆,在两日內备足出徵兵马所需的粮食草料以及各种物资。 这一次,李原並不打算使用督军府的兵力。 手下的千余兵马剿匪足够了。 不过倒是通过督军府,从周边的村寨徵调了数百名民夫,跟隨谭云的輜重队转运物资。 谭云先是询问了李原这次出征的兵额,又从柳青的內坊,借调了七八名能写会算的官婢做帮手。 如今的谭云,將长发束起,脱下了不便行动的衣裙,换上了干练的男装。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李原甚至將小夏派到谭云身边充当护卫。 两日间谭云调配了兵粮三百石,草料一千束为大军粮秣。 两日后,各都尉都派人稟告,兵户都已动员完毕。 李原也带著自己的一百亲兵及一百五十名东乡兵户进驻到了河东村。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看那虎头岭的山匪会不会上鉤了。 反正李原也是两手准备,若是诱敌成功,便先打他一场围歼战。 若是山匪不上鉤,那就挥军直接围攻虎头岭山寨。 此时,在北邙山脚的一处密林之中。 一名身材矮小的汉子,正向林子深处快步奔去。 此人名叫林大眼。 是虎头岭山匪安插在外的坐探。 专门负责探查周边村寨的情形,也帮著山寨搜寻適合打劫的目標。 他刚刚听到了一个消息。 头些日子,刚被虎头岭劫掠过的河东村。 不知怎么,得到了大笔的粮食布匹。 据说现在的河东村,家家粮食堆满米缸,人人都有新衣。 林大眼对这个消息,最初也是將信將疑。 昨日便化妆成了货郎,进那河东村中转了一圈。 发现果然和传闻的一样。 村民们各个气色红润,显然是不缺粮食。 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新做的。 看来消息確实属实。 林大眼有些疑惑,明明刚被抢过,为何这村子突然又有了粮食布匹。 莫不是之前偷偷藏匿的。 不过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必去想。 反正这个消息送回山寨,寨主们必会有赏赐。 於是,他也不敢拖延,准备连夜將这个消息送回虎头岭。 穿过了密林,又绕过两座小峰。 远远的能看到一座百米高的山岭。 这山岭四周植被茂密,鬱鬱葱葱。 从远处看,形状很像是一只臥虎的虎头。 这里便是虎头岭的外山。 在虎头岭的山腰上,依託山势建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山寨。 山寨外围的寨墙,是巨大的青石垒砌,高达数丈。 寨墙上灯火闪动,不时有巡逻的山匪经过。 要想进入山寨,就要先爬上十几丈高的陡坡,在通过一条两丈宽的通道进入寨门。 这里的地形,可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极难攻破。 那林大眼,奔到寨门之前,向寨墙上喊了几句。 寨门这才缓缓的打开。 进了山寨大门便是前寨。 这里有数十间的土屋,山匪们见到林大眼。 有相熟的都是点头招呼,他连忙问道。 “大寨主可在?” 一个瘦高的头目,用手一指。 “在后寨,你若有事自去稟报。” 那林大眼忙点头谢过,向后寨跑去。 第303章 虎头岭议事 比起前寨,后寨修建在地势更高的北坡上。 这里的屋舍更加高大舒適,看著就像是乡绅地主的宅院。 在后寨中,最大的一间名为镇虎堂。 也可算是这虎头岭的聚义厅。 此时在这镇虎堂內,虎头岭的大小头目正在议事。 坐在大堂中间上首的,是一名鬚髮皆张的黑脸汉子。 这汉子豹头环眼,满脸的络腮鬍,脸上蒜头鼻鲶鱼嘴,一脸的凶恶之相。 此人便是虎头岭的大寨主,本名叫方猛,绰號镇山虎。 这镇山虎看起来长的又高又壮,似乎像个莽汉。 但实际上,此人天性狡诈残忍,能控制住这么大的山头可不是仅仅靠蛮力。 这虎头岭中,除了镇山虎,现在还有其他三位寨主。 当了山匪,一般便不会在报自己的姓名了,互相都以绰號称呼。 分別是二寨主【啸林虎】,三寨主【伏草虎】,与四寨主【下山虎】。 这几日,大寨主镇山虎的心中很是烦闷。 原因无他。 自己派去老铁庄,採买武器的五寨主横山虎,居然没了消息。 连续派了几波探子去打探消息,也没有回信。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老铁庄通匪事发。 横山虎作为通缉的匪首,被定州郡府兵抓了一个正著。 现在已被定州正堂,关入了府衙大牢,只待走完刑狱流程便会送去秋后问斩。 而李原在收了陈昭之后,直接便在老铁山编练了三百名兵户號称铁山营。 这些矿民兵户虽然装备粗劣,但巡查贼匪奸细却是足够了。 几个镇山虎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都被铁山营的兵户抓了个正著。 所以半分消息也没能送回到山寨。 横山虎带著上千两的银子多日不归。 这大寨主镇山虎也不由得起了疑心,横山虎这傢伙不会是贪墨了山寨的银子跑了吧。 这种事情在山匪中,可是太常见了。 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镇山虎刚刚也是大发雷霆。 要派人去寻那横山虎找回银子,顺便在將那敢贪墨银子的傢伙抓回山寨。 其他几名寨主知道镇山虎性格暴虐,也是噤若寒蝉。 正在此时,虎头岭派出去的坐探林大眼回来有事稟报。 “什么!?” “林大眼,你说什么?” “那河东村,居然又得了许多粮米財帛?” 林大眼马上躬身回道。 “没错,大寨主,小的是亲眼所见。” 然后他便把河东村的情形,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眾位寨主都是神情疑惑。 这河东村,他们一个月前刚劫掠了一次。 可说是把村子中的粮米財帛,搜刮的乾乾净净。 这些泥腿子又从哪里弄到的粮米? 一旁的二寨主【啸林虎】摸著满是鬍鬚的下巴说道。 “大寨主,我听说这河东村” “已经被划拨给了那个什么青原县伯为食邑。” “会不会是他给这河东村,又发下了粮食布匹。” 几位寨主略一思索,倒不是没有可能。 【伏草虎】是个矮壮的汉子,他眼珠滴溜溜直转,有些戏謔的说道。 “这真是奇了。” “在下从未听过,有勛贵给手下泥腿子发粮食的。” “你们说,这里面莫不是有诈?” 一旁的【下山虎】却是说道。 “这事不奇怪,咱们上次抢光了那河东村的存粮。” “那县伯若是不发粮食,这河东村的丁口,要么饿死要么就得去当逃户。” “发些粮食,其实还是为了保住自己手中的丁口。” “人要是都是饿死跑光了,那他县伯去盘剥谁。” “所以,我猜测那县伯,定然是给村民发的高利贷。” “算上利息,估计这些泥腿子十辈子也还不完。” 下山虎的话,让其他头目们都是频频点头,这样道理便说的通了。 伏草虎眼神一转,嬉笑著说道。 “如今这河东村又有了粮食,咱们要不要在去抢上他一票。” “咱们可不能辜负了那县伯的美意。” 他的话,让周围的几名寨主都是有些心动。 如今山寨中,粮食確实有些不足。 这河东村正是个好目標。 角落里的一个头目,很是小心的说道。 “几位寨主爷,河东村的粮食布匹虽是诱人,只是会不会有诈。” “是那什么青原伯,诱我们下山的圈套?” 一旁的啸林虎一撇嘴,无所谓的说道。 “你们这些傢伙怕什么?” “是圈套又如何。” “那河东村,距离北邙山口並不远。” “真要是遇到了什么埋伏,咱们直接钻了林子便可。” “他找不到咱们人,又能奈我何。” 眾人听了都是纷纷点头。 啸林虎说的有些道理。 河东村距离山口並不远,山匪们如果遇到伏击。 大可以立刻分散逃跑,直接钻林子。 山匪只要是进了林子,无论那传闻中的青原伯如何善战,对他们也都没办法。 找不到敌人,任他在能打又能如何。 见商议的差不多了。 大寨主镇山虎面带笑意,一拍手掌说道。 “三寨主的主意不错。” “那就这么定了!” “下山虎与啸林虎,你们两人带上一百五十名弟兄。” “连夜去河东村,把那村中的粮食布匹通通给我弄回来。” “伏草虎,你在带五十个弟兄,在山口位置接应。” “我带剩下的二百弟兄,镇守山寨。” “静待眾位兄弟满载而归。” “遵命!” 眾位头目纷纷抱拳应命。 这镇山虎可不傻,虽然去劫掠河东村风险並不大。 但他也不会亲自出马。 让手下的寨主去跑一趟好了。 反正啸林虎和下山虎这两个傢伙,他也不喜欢。 真要是遇到了那个什么青原伯,让他们吃些苦头也好。 不多时,山寨的一个塔楼上,便传来了鐺鐺的敲击铁钟之声。 这是集合山匪的信號。 此时正是半夜,很多山匪已经睡了。 听到铁钟之声,骂骂咧咧的从土屋中钻了出来。 有的傢伙甚至裤子都没穿好。 一个新入伙的提著裤子,对著身旁的老匪小心问道。 “这是咋的了,为啥半夜要敲钟。” “还让不让人睡了。” 老匪用手狠敲那傢伙的头一下,用训斥的口吻喊道。 “你小子上了咱虎头岭,都好些天了。” “怎么山上的规矩还没弄明白!” “记住了!只要是敲响了铁钟,那就说明寨主爷爷要出去做无本的买卖了。” “咱们这些当嘍囉的,若是半刻钟之內没到寨门聚齐。” “那是要被砍脑袋的!” 新来的山匪听说迟到要被砍脑袋,嚇的一缩脖子,连忙提上裤子和老匪向前寨赶去。 一时间,这虎头岭山寨,就如同热是热油灌入了蚁窝。 到处都是纷乱嘈杂之声。 听到山寨中的铁钟敲响。 不远处的一处密林中,一个身影默默的隱去。 那正是潜伏已久的豹子叔。 第304章 中计了! 夜色更深。 距离河东村不远的石磨村中。 李原的百余名亲兵,与一百五十名东乡兵户,早已在村中等候了一日。 现在的石磨村是只许进不许出,断绝走漏任何消息。 李原让河东村散播获得粮食布匹的消息。 目的就是想引诱虎头岭的山匪,下山来抢。 至於这诱敌之计到底能不能成功,其实李原的心中也没多少底。 如果能將山匪顺利引诱到河东村的平原上截杀,那当然是最好。 如果诱敌失败。 那李原也就只能带著兵马,去强攻虎头岭的山寨了。 此时在石磨村內,百长鲁昆的大屋之中。 青原军的诸位將佐都在閒聊或是休息。 李原则是无聊的坐在上首,隨手翻看著一本杂书。 他虽然外表依旧沉稳,但心中多少也有些焦急。 李原的神色,一旁的谭云也是看在眼中。 连忙沏了杯茶捧了过来。 李原接过谭云送过来的茶。 轻抿了一口,將胸中的烦躁之气,多少压下去了一些。 现在手下的將佐都在身边,自己必须要装作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毕竟这诱敌之计可是自己布下的,可不能丟了份。 正在这时,亲兵崔平快步进屋稟报。 “伯爷,豹子叔回来了!” 李原的眼睛瞬间一亮。 “快请进屋!” 外面脚步声响,披著一身蓑衣斗笠的豹子叔走了进来。 李原转头对一旁的谭云吩咐道。 “快,给豹子叔先来一碗茶解解渴。” 豹子叔连忙道谢,灌了一碗茶水,抹了下嘴,他便对李原急切的说道。 “幸不辱命,那虎头岭动了。” “这一次,估计能有一两百人下山。” “目標应该就是河东村。” “还请伯爷早做准备。” 李原眼中带笑,用手一击拳说道。 “好!山匪们上鉤了!” “传令,骑兵为先,兵户隨后。” “进兵河东村!” 军令发出,石磨村瞬间就动了起来。 最先出发的,自然是李原的亲卫骑兵。 隨著马蹄隆隆,百名骑兵在李原的率领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紧跟著出发的,是薛大成率领的一百五十名东乡兵户。 在后面的,是都尉佐兴统带的,四百余名石磨村兵户。 这一次打伏击,李原只是动用了自己的亲卫骑兵和薛大成的东乡兵,以及佐兴的石磨兵。 巴杉的骑马兵户,以及张怀的铁山营,作为预备队驻扎在青麻村待命。 仅仅是要剿灭一伙百余人下山打秋风的山匪而已。 其实李原麾下的骑兵就已经足够了。 但要围攻山匪坚固的山寨。 那这些骑兵就不够看了。 毕竟,战马可冲不上寨墙。 就必须要靠身披重甲的东乡兵和石磨兵了。 李原也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磨合一下自己手中的兵马。 跟隨著兵户出发的,还有谭云的车马队,数十辆大车上装满了米粮物资。 隨时准备为这支数百人的队伍提供补给。 不提李原这边的准备。 再说这虎头岭的山匪。 此时在虎头岭,一百五十名山匪手提各式武器聚集在寨门前。 大寨主镇山虎,手中捧著个白瓷酒碗。 对著身前的下山虎和啸林虎两位寨主温言说道。 “两位兄弟,本寨主祝你们马到成功。” 那下山虎是个身材颇为雄壮的麻脸汉子,平日里在山寨以勇力自居。 他马上拍著胸膛,对著镇山虎喊道。 “放心吧,大当家的,定然让你看看我们的真本事。” 说罢,对著那百余山匪一招手。 “走!兄弟们!跟我下山!” “去洗了那个河东村!” 所谓洗,自然是洗劫一空的意思。 这百余山匪手中挥舞著兵器,喊叫著衝出了寨门。 在两位寨主的带领下,向河东村的方向行进而去。 夜间山路难行,这些山匪索性打起了火把。 远远望去犹如一条火龙,蜿蜒著奔向河东村所在的小平川。 山匪们下山的时间,是经过仔细计算的,现在正是半夜三更。 等他们赶到河东村,正是凌晨时分,也是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这半夜行军为了提神,一路上,山匪们嘻嘻哈哈,有的在调侃寨子中哪个小娘俊美。 有的则是讲些山寨中的琐事。 他们根本没把这次下山打秋风当回事。 那河东村虽然也有八十几户男丁,但都是些胆小怕事的泥腿子。 他们只要衝进村中,抽出刀来恐嚇一番。 粮食布匹便就到手了。 那村中还有几户女子有些姿色,今日也要好好的享用。 之所以要派出一百五十人,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方便运输物资。 一个半时辰之后,虎头岭的山匪已经走出了山区,穿过密林来到了平川。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借著天边灰濛濛的光亮。 遥遥的已经能望到了数里之外的河东村。 带队的两位寨主一声招呼。 山匪们立刻熄灭了手中的火把、 掏出身上携带的衔枚,纷纷咬在口中。 所谓衔枚就是一个小木棍,咬在口中便不会隨意说话暴露了目標。 山匪们左右散开了队形,向河东村的方向摸了过去。 他们要直接冲入村中,打村民一个措手不及。 距离河东村已是越来越近了。 下山虎的手中拎著一柄铁斧,他向身边的几个山匪示意。 那几个老匪马上起身,快速向河东村跑去。 劫掠村寨也是有规矩的,一般都会先派出有经验的老匪,先行探查村寨中的情况。 几名老匪摸到河东村的外围,先抬头查看了一番,然后又是侧耳倾听。 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打了几个唿哨。 匪首啸林虎,抽出铁刀向前一指,一百多名山匪便向著河东村猛扑而去。 这些山匪脑海中已经开始想像,村民们见到他们时惊恐的样子了。 不由得嘴角上翘,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忽然间,他们眼前出现了一片橘红色的火光,那是上百支举起的火把。 刚刚跑到河东村外墙的山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迎面便射来了飞蝗般的箭矢。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山匪,被箭矢贯胸,惨叫著扑倒在泥沙中。 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河东村中喊杀声四起。 等待山匪的,並不是惊慌失措的村民。 而是数百名严阵以待的披甲兵户。 在闪耀的火光之中,数百的披甲兵户从村中涌出。 雪亮的刀矛锋刃,向著惊慌失措的山匪劈砍而来。 山匪的队形瞬间便被衝散。 紧接著,从村子左右,各有大队的伏兵举著火把衝出,向著山匪的两翼包抄而来。 下山虎与啸林虎两名匪首,瞬间就被这场面弄懵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军?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两人都是积年老匪,反应也不算慢,马上知道自己这是中埋伏了。 连忙对著身边的手下撕心裂肺的高呼。 “中计了!快跑!” “往山里跑!” 第305章 进军虎头岭 这次下山打秋风的,很多都是积年老匪。 一见势头不好,毫不犹豫的转头就向山中跑去。 有的脑子快,为了减轻负担,甚至直接拋掉了手中的武器。 眼前的官军明显是有备而来。 凭他们这一百多人,根本无力一战。 先逃得性命再说。 那名新入伙的山匪,拎著刀心中还在犹豫。 自己要不要衝上去,帮前面被官军困住的兄弟解围。 结果一转头,一直跟在他身旁的老匪,早已经跑出去了三四十步远。 反应过来的他,嚇的把手中刀一丟,喊了句“等等我!” 也撒丫子向山中跑去。 不过,这些山匪显然是低估了这伙官兵的布置。 滚滚的马蹄声从耳边响起,在灰濛濛的晨雾之中,衝出来上百的披甲骑兵。 直接截断了山匪们逃回北邙山的通路。 负责截杀的骑兵各个是骑弓在手,隨著弓弦响动,箭矢不断的在山匪队伍中掠过。 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倒霉蛋,瞬间就被射倒。 这一下,溃散的山匪队伍直接炸了锅。 前有披甲兵户砍杀,后有骑兵攒射。 山匪们的心中真是叫苦不已,这伙官军简直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现在还活著的山匪,都已经嚇破了胆,除了夺命狂奔什么都不敢想。 然而,两条腿再快,也跑不过奔驰的战马。 几乎是不到一刻钟,下山的一百五十名山匪,还活著的已经是不足半数了。 那新入伙的傢伙也算是运气好,趴在地上躲过了骑兵的弓箭攒射。 一抬头,却见跑在自己前面的那名老匪,被衝过来的骑兵手起刀落斩下了脑袋。 那老匪的头颅就滚在自己的眼前,头颅的眼睛似乎还在不甘的望著他。 这傢伙嚇的裤襠瞬间便湿透了,直接抱著头扑倒在地上装死。 由於山匪崩溃的太快。 所以当李原亲自赶到战场的时候,战斗几乎已经结束。 战场上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的山匪了。 李原叫过来佐兴,询问全军的伤亡如何。 结果一清点,除了两名兵户追贼心切,不小心扭伤了脚。 全军几乎是再无伤亡。 李原这才长出一口气,放下了心。 那匪首下山虎的下场非常惨,身上中了三箭,有一支箭直接射穿了脖子,让其丟了性命。 啸林虎的运气稍微好一些,他逃跑的时候腿上中了一箭,正倒在地上翻滚惨叫。 很快,啸林虎便被俘虏的山匪指认出是首领,被几个兵户给拖了过来。 薛大成请示过李原之后,將这个啸林虎拖到了远处的林子中拷问山寨中的情报。 不多时,林子中就传出了那啸林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过了没多久,薛大成便走了回来,对李原回稟道。 “启稟伯爷,卑职都审问清楚了。” “山口的位置,还有五十个人接应。” “虎头岭的山寨中,留守的山匪还有二百人左右。” 李原微微点头。 战场上找到的尸体与抓到的俘虏,共计有一百五十人。 山口还有五十人接应,算上留守山寨的两百人。 这虎头岭中,居然有四百名山匪。 正在这时,佐兴走过来向李原请示。 “伯爷,咱们这次,抓到了六十七个活口。” “请问如何处置?” 其实官兵剿匪,很多时候並不想抓俘虏。 不但要分出人手看管,还得供给食水,一个失误还容易让其逃脱。 所以很多时候,官兵抓到的山匪嘍囉直接便就地砍了,用带回的首级算战功。 李原看向那些山匪俘虏。 这些傢伙看起来各个是悽惨无比,还有一个嚇的都尿了裤子,裤襠都是湿的。 李原转念一想,便对佐兴吩咐道。 “从山匪中挑出几个认路的。” “让他们前面带路,全军赶往虎头岭。” “其余的山匪,全部都交给张怀的铁山营。” “他们那里可是很缺矿奴。” 以大梁现在简陋的採矿技术,下井採矿几乎就是在拿人命赌,老铁山每个月都有不少的矿民死伤。 这些作恶多端的山匪,与其一刀砍了,不如送到矿里做消耗品。 安排好俘虏,佐兴又从山匪中寻了几个听话的带路。 李原的队伍,便向著北邙山中进发了。 因为啸林虎交代说,山口处还有五十个人接应。 薛大成便带著东乡兵,在全军前面开路。 结果东乡兵小心翼翼的冲入了山口,发现不要说接应的山匪,连个毛都没有。 这倒是不奇怪,那伏草虎又不傻。 远远的望见河东村方向出现了大队的官兵,更是喊杀声震天。 心中便已猜到,啸林虎和下山虎必然是中了官兵的埋伏。 山匪之间哪有什么道义可讲。 他见李原的兵马来势汹汹。 便第一时间带著五十人一阵风的跑回了山寨。 这狡猾的傢伙算是捡了一条性命。 此时天光已经放亮。 全军经过了简单的休整,继续启程赶往虎头岭。 数百名兵户扛著兵器,艰难的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 李原抬头四望,左右到处都是茂密的植被。 道路根本就分辨不清。 如果不是有投降的山匪引路。 李原他们还真不容易,能寻到虎头岭山寨的所在位置。 两个时辰之后。 抬头遥遥望去,远处果然有一处形似虎头的山岭。 作为先锋的薛大成,迅速带东乡兵抢占了虎头岭之前的一处平川,安营扎寨。 山上的匪徒也发现了围剿的官军,连忙敲响了铁钟预警。 隱隱的有人影在石墙上和山寨中跑动。 李原则是与几位將佐登上高坡,仔细观瞧这座虎头岭山寨。 看到山寨的地势,李原也不由得眉头紧皱。 他没想到,这虎头岭的地形竟然如此的险要。 官军想攻入山寨,只能从南坡上的一条狭窄山路仰攻。 山路的尽头,则是一道两丈高的石墙。 要想进入山寨,就得想办法攻破石墙上的寨门。 而此时,石墙之上已经隱隱能看到不少守卫的山匪。 看著如此险峻的地形。 薛大成与佐兴对望了一眼,也是面露难色。 难怪督军府多次剿匪,都不成功。 就这个烂地形,李原心中也没有多少把握。 不过既然来了,怎么也要试试。 李原唤过来薛大成,吩咐道。 “集中重甲兵。” “攻一次寨门试试!” “遵命!” 薛大成拱手接令,然后转身从东乡兵中选出来二十几名身材高大的铁甲兵。 他们都披著铁勒的护军铁甲,手中拎著重盾,即便是脸上也戴著铁面具。 在薛大成的號令下,开始缓缓的向寨门移动。 在他们身后,跟著数十名射手,准备提供弓箭掩护。 见官军开始进攻寨门。 石墙上的山匪开始大呼小叫。 当二十名重甲兵,距离寨门五六十步远的时候。 石墙上便稀稀落落的射来箭矢。 不过这些箭矢大多射偏,少数的几支也被重甲兵的盾牌和铁甲遮蔽。 第306章 寨门受阻 当二十名重甲兵,推进到距离寨门三十步的时候。 山匪从石墙上不断的拋下石块。 这些石块的个头有羊头大小,从两丈高的石墙上拋下来威力很大。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重甲兵,被石块砸的是连连后退。 幸亏东乡兵是全身重甲,手中还有盾牌。 虽然是被石块一顿猛砸,却也只是砸的头盔凹陷,並无大的伤亡。 那山匪见官军逼近寨门,石块扔的更加猛烈。 有几个胆子大的山匪,甚至站上了寨墙扔石头。 不过此时,跟在重甲兵身后的弓箭手,也进入了射程。 开始向石墙上拋射箭矢。 那几个站上石墙的山匪,瞬间就被射翻了下来。 又一阵箭雨落下,石墙內不断的传出惨叫声。 带队的薛大成不由得心中一喜。 连忙命令重甲兵直衝寨门。 然而衝到寨门前才发现,山寨的大门是用极为厚实的硬木製成。 一名重甲兵用隨身携带的大斧猛砍寨门。 几声巨响,也只是在厚重的寨门上,砍出了一些浅浅的缺口。 薛大成面色焦急。 看来单凭重甲兵携带的武器,很难破开寨门。 而这丈余宽窄小的山路,也展不开任何攻城武器。 几名重甲兵正想在劈砍寨门试试,忽然更多的石块从矮墙之后被砸了下来。 所幸被砸的几名重甲兵,都有头盔肩甲保护。 但即便如此,仍然有个倒霉蛋被石块砸晕。 李原长嘆了一口气。 只能下令鸣金收兵。 看著退下去的重甲兵,石墙上的山匪们传来了欢呼之声。 此时在虎头岭的一座塔楼之上,镇山虎方猛也是鬆了一口气。 刚才他接到伏草虎带回来的消息。 说是下山虎与啸林虎带的一百五十人,被官兵剿灭,全军覆没。 紧接著,寨门方向更是传来消息,说是数百的官军围了山寨。 其中更有不少从未见过的铁甲兵。 这可是给他嚇的够呛。 好在,虎头岭寨门的地形狭窄,石墙与大门也足够结实。 这些看著很精锐的铁甲兵,猛攻了一阵也是鎩羽而归。 直到此时,镇山虎才算放下了心。 看来一时半会这山寨破不了,这伙精锐的官兵也奈何不得他。 看著退下去的官军。 镇山虎的心情大好,不由得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刚才在寨门前指挥防守的伏草虎也爬上了塔楼。 镇山虎用手指著退下去的兵户,对伏草虎说道。 “这定然就是那青原伯的兵马了。” “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还不是攻不破我们的寨门。” “等过几日,他们的粮草耗尽。” “自然便会退走。” “到时候,我们山寨便无忧了。” 说到此处,这镇山虎颇为唏嘘的说道。 “只是可惜了下山虎和啸林虎那两位兄弟。” “青原伯的兵马能攻到寨门,那两位兄弟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看著面色悲伤的镇山虎。 身后的伏草虎,忽然眼珠一转连忙说道。 “大当家的,其实这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哦?” 镇山虎表情疑惑的转头看来。 伏草虎將声音压低说道。 “大当家的。” “那两个傢伙平日里对您多有不敬。” “下山虎甚至还想对您取而代之。” “死在官军手中也好。” 听伏草虎这么说,那镇山虎只是眼神闪动並没有说话。 伏草虎又看了看大寨主的神色,继续低声说道。 “您不是早就看上了那下山虎霸占的几个女人吗。” “只是碍於兄弟情分,不好下手。” “如今这下山虎是肯定回不来了。” “大当家的,您自然要好好的照顾兄弟女眷啊。” 听闻此言,镇山虎瞬间眼光发亮。 脸上露出了颇为好色的表情。 不过隨即,又摇头说道。 “不可不可,现在毕竟是强敌在前。” “我身为大寨主,怎么也要亲自镇守山寨,才能让弟兄们放心。” 伏草虎连忙走近了几步,对著镇山虎拱手说道。 “大当家的您放心,咱们的石墙寨门坚固无比。” “山下的官兵绝对攻不进来。” “小弟愿亲自带弟兄,为您固守山门。” “大哥,您自可安心在后寨享受。” 听到伏草虎的表態,大寨主的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他拍著伏草虎的肩头,点头欣慰的说道。 “伏草虎。” “果然还是你最懂我。” “好好干,我必会重赏。” 此时在山下。 派出的重甲兵已经返回了营地。 虽然进攻寨门受阻,李原倒是並不著急。 现在他手中粮秣充足,兵户们的士气也不错。 这些山匪的战斗力並不强,唯一的依仗不过是那道依託山势的石墙。 自己只要想办法攻破那道寨门就好。 他正在看著手中的山寨草图思索。 帐篷外面传来了喧闹声,李原抬头一看。 原来是姜伯,豹子叔与石头叔,三人带著两百名山民赶到了营地。 李原连忙出帐迎接。 姜伯笑著一指身后的山民说道。 “伯爷请看,这些都是我的老兄弟,各个都是好猎手。” 李原望去,山民各个都是肤色古铜,身材健壮,看著確实很是彪悍。 又寒暄一番,李原將姜伯等人请到帐中敘话。 看著李原手中的山寨草图。 姜伯笑著说道。 “伯爷可是在忧心,如何攻破这虎头岭吗?” 李原也没有隱瞒,將刚才攻打寨门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又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这虎头岭的石墙,確实是难打。” “看来要从长计议啊。” 豹子叔与石头叔对望了一眼,两人抱拳说道。 “伯爷勿忧。” “要破这虎头岭並不难。” 听他们这么说,李原先是一愣,然后笑著问道。 “石头叔,豹子叔,姜伯。” “莫非你们有攻破这虎头岭的办法?” 一旁的姜伯也笑著说道。 “伯爷说的没错。” “我们和这虎头岭的山匪没少交手。” “一直在找他们山寨的漏洞。” 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实不相瞒,还真让我们给找到了。” 李原的眼睛一亮,连忙凑过来,压低声音对三人问道。 “几位叔伯別打哑迷了,这虎头岭的漏洞到底在何处?” 豹子叔连忙回道。 “伯爷实不相瞒。” “这虎头岭的山前山后,我都转遍了。” “虽然虎头岭的正面石墙不好打。” “但山侧有几处地方,其实是可以爬上去的。” 说著,豹子叔便用手指在李原的草图上指点了几个地方。 李原连忙起身走到帐外,向那几处方位望去。 豹子叔指的地方,却是虎头岭山侧的几处悬崖。 李原眼睛眯起。 这几处地方在他看来,也极为险要。 这么陡峭的悬崖如何成了漏洞? 石头叔笑道走过来解释道。 “伯爷。” “这陡坡,別人自然是上不去。” “但我们山民不一样。” “平日里採药,採集,狩猎都需要爬山越岭。” “这几处悬崖陡坡虽险,但都有大量的藤蔓垂下。” “藉助这些藤蔓,老猎手爬上去並不算难。” “咱们山民中,至少有五十个人能爬上去。” 听石头叔这么说。 李原的眼睛马上就是一亮。 如果真的能从这些陡坡,爬上去五十个山民猎人。 那就可以从石墙的后面对山匪发起进攻,直接攻破寨门。 攻破虎头岭將不是问题。 李原闪动,迅速下定决心,对几人说道。 “既然如此。” “那咱们今晚就行动。” “几位叔伯去挑人,告诉愿意参加悬崖夜袭的山民。” “我青原伯不会亏待他们。” “敢去的,每人马上发五两银子。” 第307章 攀崖夜袭 豹子叔与石头叔,在山民中募集夜袭勇士。 这些山民听说,只要参加攀崖夜袭,便有五两银子可拿。 立刻是纷纷报名。 这攀崖爬坡,对於这些常年在山中討生活的老猎手来说,真的是家常便饭。 更何况,他们对於虎头岭的山匪也是恨之入骨。 打山匪还有银子可拿,这种好事怎么能错过。 不过豹子叔和石头叔也是要仔细挑选一番的。 毕竟夜袭山匪不光要能攀爬陡坡悬崖,还要善於搏杀射术精湛才行。 当两人挑选山民之时。 李原这边,也在对青原军进行部署。 为了吸引山匪的注意力,李原决定每隔一两个时辰便对寨门发动一次佯攻。 不求战果,但一定要让守卫石墙的山匪疲於应付,无暇他顾。 这佯攻自然就不需要李原亲自指挥了。 薛大成的东乡兵与佐兴的石磨兵,交替进攻就好。 他们有坚固的盔甲保护,只要兵户们不太莽撞,应该不会有损失。 此时豹子叔与石头叔已经挑选好了五十名山民精锐。 李原让谭云的輜重兵搭建起更多的帐篷。 让参加夜袭的山民养精蓄锐,准备夜战。 不但山民们在休息。 李原也寻了一个帐篷准备小憩一下。 他打算今天晚上,亲自和山民们一起攀崖攻寨。 不过这个想法並未和其他人说。 想等晚上在与眾人说明。 不提李原这边,在说那虎头岭的山寨之中。 在前寨的一间土屋之內。 伏草虎正与几名亲信手下密谋。 他端坐在上首低声对几人问道。 “人手都准备好了吗?” 那几人都是说道。 “大哥放心,已经联络了五十个弟兄,各个都是咱们银子餵饱的了。” “只要您一声令下,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伏草虎微微点头,眼神闪动,此时的表情哪里还有面对镇山虎的卑微。 他低声对著几名手下说道。 “大寨主早就盯上了下山虎屋中的几个女人。” “如今下山虎与啸林虎被官军剿了。” “今天晚上,这位大寨主是一定会去霸占了下山虎的女人。” “只要他去了,便会离开自己的宅院,而要在下山虎的屋宅中过夜。” “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名手下眼珠一转,瞬间就听懂了伏草虎的意思。 他连连点头的说道。 “那镇山虎去霸占別人的女人。” “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事,身边应该不会带多少护卫。” “更何况,那下山虎的宅院狭窄。” “有护卫也带不进去几个。” 其他几名手下对视了一眼,也听懂了意思,纷纷向伏草虎说道。 “伏草虎大哥,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山寨有石墙保护,官兵也攻不进来。” “咱们今夜,寻个机会便把那镇山虎给灭了。” “然后大哥您,名正言顺的当咱们虎头岭的大寨主。” “那山寨中的財帛女子,岂不是都是咱们弟兄的。“ 伏草虎早有此意,他面色得意的对手下们说道。 “各位弟兄愿意助我,我必要重赏。” “今晚谁能杀了镇山虎。” “我便赏他银一千两,山寨中的女子任他挑选!” 听到如此重赏,几名手下都是眼露惊喜。 整个白天。 山下的官兵先后进攻了山寨四次。 不过因为无法攻破寨门,石墙上防守的山匪也放了心。 渐渐的太阳西斜,到了傍晚酉时。 打了半日的时间,无论是石墙上的山匪还是下面佯攻的兵户,其实都是非常疲惫。 所以便各自埋锅造饭抓紧时间休息。 李原的晚饭是和豹子叔与石头叔一起吃的。 两人听说,李原今晚也要和他们一起攀崖攻寨。 嚇的是赶忙摆手劝解。 “此事不可。” “伯爷您身份尊贵。” “这夜晚攀崖进攻,怎么说也有不小的风险。” “非是久在山中行走之人,恐难胜任。” “一旦出事,我等也担待不起。” “伯爷您不如留在大营居中调遣。” 其实两人说的很有道理。 这种夜晚攀崖攻寨,非是常年在山中的老猎人。 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青原伯身份尊贵,这里的数百兵马都需要靠您调度。 您还是稳稳噹噹的守在中军为好。 李原自然是知道两人都是好意。便笑著对二人说道。 “两位叔伯勿虑,我去看看攀崖之处。” “若是我无法攀登,必然不给你们添乱。” 石头叔与豹子叔对视了一眼,既然伯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俩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承。 李原要跟山民们一起攀崖攻寨,倒也不是一时兴起。 而是他判断,这些山民老猎人虽然攀崖没问题。 但山寨之中还有两百五十人的山匪,所以即便是夜袭成功。 如果山匪们真的拼命反扑,这些山民並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且攀崖攻寨的机会也就这一次。 这次如果失败了,对方一定加紧防守山崖,那便再无机会了。 李原自己可是有力敌百人的战力。 一旦攻寨遇到挫折,有李原在,大可以力破之。 直接攻陷山寨的可能大大增加。 更何况,凭藉李原现在的武力,攀崖其实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这些无法和两位叔伯说。 到了晚上亥时,也就是半夜十点左右。 石磨村的兵户们则是在营地中便设篝火,偽装成大军在营中休息的样子。 而重甲兵和弓箭手则是隨时待命,准备攻山。 双方约定,只要是见到山寨內起火喊杀声起,那重甲兵便直取寨门。 交代完夜袭的计划,李原与五十名山民悄悄的出发了。 这些老猎人每人隨身携带了一张弓一壶箭一支短刀以及一捆粗麻绳。 李原身上带的东西和他们也差不多。 这支五十人的小队伍穿梭在山林之间,向虎头岭的后山绕去。 为了不暴露目標,自然是不能打火把。 山间林密,夜晚又是漆黑一片。 只能是前后的人互相招呼,免得走失掉队。 半个时辰的时间,队伍便到了豹子叔所说的位置。 眾人抬头向上看。 此处的崖壁高达七八十米,隱隱能看到上面巡山的嘍囉和火光。 靠近山崖的位置,有一棵枯死的大树,树冠上面连著一些从山崖上垂下来的藤蔓。 李原仔细观瞧,如果是藉助这些藤蔓,確实可以攀到陡坡之上。 不过这风险可不低。 一旦失足,如此高度绝无生还的可能。 豹子叔转头看向李原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那眼神似乎在说,伯爷你看,我没说假话吧。 这么险要的地形,您还是回去吧。 第308章 虎头岭內乱 李原抬头向上观瞧,这处崖壁看著確实险要。 难怪山匪在上面没布置守卫。 谁能想到会有人从这里攀崖而上呢。 李原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凭藉自己现在的臂力。 攀爬这种程度的崖壁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豹子叔。 对方冲他一笑,那表情显然是以为李原是想放弃了。 却不想,李原几步走到崖壁之下,一伸手便抓住了枯树的树干。 紧接著,李原的身子便蹭的一下窜了上去,闪展跳跃之间就已经上了树冠。 隨即身子一跃,手臂已经攀上了崖壁上垂下的藤条。 然后便如猿猴一般向山崖之上攀爬而去。 下面的这些老猎人,望著青原伯灵活的身影,不由得各个都张大了嘴巴。 只见李原在藤蔓间快速腾挪,眨眼之间已经攀上了数丈之高,距离山崖顶部已经不足一半了。 豹子叔暗暗称奇,伯爷这攀崖的身法,即便是老猎人都未必有。 此时石头叔也反应了过来,李原已经攀上了一半的高度。 他们再不衝上去,恐怕就看伯爷一个人衝进虎头岭山寨了。 赶忙一挥手,五十名精锐山民猎手,连忙各自寻找合適的藤蔓向上攀去。 不提这边正在攀崖的山民。 此时,在虎头岭的后寨。 原属於匪首下山虎的大屋之中,却是传来了女子的哭叫之声。 这镇山虎,果然如伏草虎判断的那般,知道下山虎回不来了,便急不可耐的霸占了他的几个女人。 被掠上山寨的女子,本就是飘零无依,还不是谁抢到的归谁。 只是这镇山虎性格暴虐粗鲁,最喜欢折磨女子。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一下,这几名女人可就有苦头吃了。 自从这位镇山虎大当家的进了屋,里面女子就惨叫哭声不绝。 此时,在山寨中的各处,却是有不少的山匪都在咬耳朵。 一个傢伙靠近篝火小声的对周围几名山匪说道。 “听说了吗?” “什么?” “咱们的大寨主,刚才去了下山虎的屋子。” “进去二话不说,把人家的几个女子都给霸占了。” “啥?怎么能这么干。” “那下山虎怎么说也是他的兄弟。” “尸骨未寒便去霸占人家女子,这吃相可是真够难看的。” “虎头岭有这种寨主,我们有难嘍。” “少说点,让镇山虎的人听到了,没咱们好果子吃。” 事情传开以后,山上的嘍囉无不对这位大寨主心生不满。 尤其是那些曾经跟隨过下山虎的山匪。 为何这大寨主霸占下山虎女子之事,在虎头岭中传播的如此之快。 自然是伏草虎的几名手下在四处奋力宣扬。 这山匪打家劫舍虽然也不当人,但人家下山虎毕竟是你派出去抢粮的。 知道人家被官兵杀了,不说为兄弟报仇,反倒是强占了人家的女子。 即便是这些虎头岭的山匪也看不下去了。 那镇山虎估计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入了伏草虎布的局。 正当山匪们议论纷纷的时候。 忽然传来了消息,说是伏草虎不满镇山虎的作为要去找那大寨主討说法。 愿意去的弟兄便一起去,不愿意的也休要插手。 脑瓜灵的山匪,马上便反应了过来。 伏草虎这哪里是去討说法,分明就是要去夺了那镇山虎的寨主之位。 此时在后寨,一片的脚步声响。 一脸怒意的伏草虎,带著五十余名手持刀枪的亲信,直奔向原先下山虎的宅院。 虽然表面带著怒意,实际上他此刻的內心却是得意无比。 镇山虎的行为让手下们离心离德。 此时正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 要做这虎头岭的寨主,从来都是靠刀剑杀戮。 只要自己干掉了镇山虎,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山寨。 伏草虎这伙人气势汹汹而来。 那镇山虎倒也不是白给的,进去快活之前。 將手下几十名亲信精锐留在了宅院的门前。 这些人一看气势汹汹而来的伏草虎,便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在这虎头岭上,手下反叛夺取寨主之位的事情,可是太常见了。 镇山虎的手下倒也不含糊。 虽然人数处於劣势,他们也是抽刀在手大声喝问。 “伏草虎,你带这么多的人过来做什么!” “难道要背叛大寨主不成!” 伏草虎一撇嘴。 “哼!什么大寨主!” “不过是个夺兄弟女人的卑鄙傢伙!” “来人,给我杀!” 一瞬间双方刀剑並举,就在宅院门前砍杀在了一处。 门外的喊杀声一起,正在屋中爽快的镇山虎就是一愣。 不过隨即竖起耳朵一听。 外面喊叫声最大的居然是伏草虎,他心中便明白出了什么事。 隨手推开一旁的女子,从旁边拎起一把砍刀便衝出了屋。 刚一出门,就看到那伏草虎正在指挥手下围攻自己人。 镇山虎心中怒火翻腾,气的是大吼大叫。 “好你个伏草虎,居然敢骗老子。” “看我不劈死你!” 那个傢伙给自己出主意占了下山虎的女人,本以为是要討好自己。 没想到,这傢伙是要做局夺了自己的寨主位置。 此时的镇山虎胸中都是涛涛怒意。 他对著伏草虎就猛衝了过去。 手中砍刀轮开了是左突右杀。 毕竟是做寨主的,镇山虎多少也有些本事。 再加上身为大寨主的积威仍在。 一时间,杀的伏草虎手下是节节败退。 那伏草虎,见镇山虎居然如此的凶悍。 自知反叛已没了退路,也抄起了自己的短枪冲了上去。 他截住了镇山虎,口中还不忘喊道。 “弟兄们听著。” “他夺了下山虎的女人,这种人不配当大寨主!” “老子要为下山虎两位兄弟復仇!” 他的这几句话,把那镇山虎气的肺都要炸了。 夺了下山虎女人的主意,不就是你给我出的吗。 好你个阴险狡诈的傢伙。 他心中发狠,抡起砍刀便与这伏草虎战到了一处。 当后寨一片混战的时候。 此时李原也第一个攀上了山崖,他先是伏低身子观察四周。 发现山崖周围,一个看守的贼匪都没有。 不过隱隱的却听到了激烈的打斗之声。 李原连忙抬头望去,声音来自后寨方向,看起来似乎是山匪发生了內乱。 这时,豹子叔也紧隨李原爬了上来。 一看山寨中的情形,也是一愣。 “这....这是怎么了?” “他们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李原眯起眼睛望著后寨说道。 “应该是虎头岭的山匪发生內訌了。” 豹子叔眼睛睁大,却是笑著说道。 “居然还有这好事。” “那我们岂不是来的巧了吗。” 这时在身后,石头叔与五十名山民猎人,也都陆续爬上了山崖。 他们稍事休息,便各自抽出弓箭武器,面色兴奋的望向了为首的李原。 豹子叔与石头叔也对视了一眼,向著李原问道。 “伯爷,您说咱们怎么干!” 第309章 攻破寨门 李原转头左右看了一下,迅速判断出了方向。 然后用手一指前寨。 “走,咱们先去破了虎头岭的石墙和寨门。” “把咱们的兵马接应进来再说。” “遵命!” 石头叔与豹子叔两人,立刻身先士卒。 率领著身后的五十名山民精锐,直扑向前寨的石墙。 这石墙是借著山势修建的,皆用大块的青石垒砌,从外面看確实是高大坚固难以攻破。 不过从山寨內侧看去,石墙也不过丈余高而已。 此时,在石墙之外,隱隱的传来了喊杀之声。 李原知道,那是自己的东乡兵与石磨兵正在佯攻山寨。 李原与佐兴,薛大成约定的是,山寨內有喊杀声或是火起,便立刻率军攻寨。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李原还未及发动,结果山寨之內两个寨主之间先爆发了內乱。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一时间,虎头岭的后寨之中是杀声四起。 山下的佐兴与薛大成,见虎头岭內大乱,都有些摸不著头脑,这和预计的似乎不太一样。 不过既然这山寨中已经乱起,那便是机不可失,两人立刻率军开始强攻前寨石墙。 李原带著五十名山民猎手,扑倒石墙背面的时候。 只见防守的山匪们正缩在石墙后面,疯狂的向外面射箭拋石头。 为首的一个头目,正在挥舞著手中的铁刀撕心裂肺的喊叫。 他一回头,见到身后有几十个人,正向石墙方向快速奔来。 然而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来者面目,他还以为是后山派来了援军,赶忙高喊道。 “你们几个赶紧过来!” “快上石墙防守!” “大门破了,官兵若是衝进来,我们谁也活不了!”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 一支羽箭已经贯穿了他的额头,那小头目眼神大睁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尸体就已经从石墙上坠落而下。 射箭的是豹子叔,紧接著身边的五十名猎手也都纷纷张弓搭箭。 对著石墙上的山匪,就是一阵密集的箭雨攒射。 正在奋力防守的山匪,哪里知道身后来了敌人。 只是一瞬间,几十名山匪便是纷纷中箭。 他们连惨呼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射倒了一片。 石墙上的山匪,几乎被山民们的齐射是一扫而空。 李原並没有出手。 他想看看,这些姜伯口中的老猎人真正的战力如何。 结果却是令他大吃一惊,四十几步的距离,五十名猎手射出的五十支羽箭。 可说是箭无虚发,居然没有一支箭射偏。 那些山匪的身上,几乎每人都摊上了几支。 而且这些箭矢,大多还都是射中了面门喉咙与胸口等要害。 这些老猎手过人的箭术,真是让李原嘖嘖称奇。 一旁的豹子叔笑著对李原说道。 “咱们山民平日在林中狩猎,射箭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 “你要是射偏了,那全家就都要挨饿。” “所以这箭术,其实都是被生计逼的。” 李原听了也是连连点头,忽然他眼神闪动的对豹子叔问道。 “豹子叔,有这种箭术的猎人。” “咱们山民中有多少?” 豹子叔略一合计对李原说道。 “有这种射术的猎手,在咱们北邙山中多了不敢说,两三百人总是有的。” 两三百人吗? 李原將此事在心中暗自记下,这些人在山中当猎人岂不是浪费了。 必须想办法把他们全部招到自己麾下。 然后组建一支精锐的射手队,为他们配上最好的弓箭和甲冑,为自己所用。 李原正在思索。 豹子叔与石头叔,已经带著山民开始清理山寨大门。 他们將顶住寨门的木桩和门栓一个个挪开。 隨著吱嘎声响起,两扇厚重的寨门终於从內部打开了。 而正在寨门之外,奋力攻山的佐兴与薛大成,见大门开了。 连忙一挥手,以数十名重甲兵为先锋,直衝到山寨之內。 寨门方向的异动,自然也引起了后寨山匪的警觉。 一队五十人的巡山嘍囉,正好从內寨中出来。 一抬头,便看到了已经冲入前寨的官军。 他们在头目的指挥下挥舞著刀矛,呼喊著向寨门反攻而来,想把刚衝进山寨的官军给顶回去。 只是还没靠近官军的队伍,从石墙上便射来了密集的箭雨。 山民们又是一轮齐射,將这伙山匪射的是满地翻滚。 不过这些山匪还是寻到了机会,拼命的敲响了手中的铜锣。 聒噪的铜锣声立刻响彻了山寨。 马上便引起了后寨山匪们的注意。 此时,在下山虎的宅院门前。 伏草虎与镇山虎还在奋力死斗。 这镇山虎怎么说也是虎头岭的大寨主,此人武艺不俗,又身材高大强壮。 手中的大砍刀舞动开了,將伏草虎收买的手下杀的是节节败退。 这些手下本就是来发財的,又不是真的要拼命。 见镇山虎动了真本事,各个都是连连后退。 见手下的兄弟不肯拼命,气的伏草虎也是破口大骂。 看来关键时刻,谁也靠不住还得自己亲自上。 他便寻了个机会,从后背猛衝过去,想偷袭这位虎头岭的大寨主。 却不想人家镇山虎早有准备,立刻转身用手猛的抓住了伏草虎的短矛。 俩人贴身一番拉扯较力,结果各自都失了武器。 索性便如街头撕斗一般滚到了一起。 山寨中自有规矩。 这种头目间的爭斗,嘍囉们並不会插手。 反正最后谁贏了,他们就奉谁为山寨的大寨主。 俩人手中都没了武器,一顿拉扯较力变成了街头摔跤。 伏草虎的体重和力量都不如镇山虎。 被人家几拳打翻在地,还未等起身那镇山虎便压了上去。 用体重將伏草虎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镇山虎的眼中闪著仇恨的光,手已经卡上了伏草虎的脖子。 这个傢伙居然敢设局害自己,必须要掐死他! 只是他还未及用力。 忽然间,前寨方向传来了急促的铜锣声。 这锣声只可能代表一个意思。 那就是前寨已被官军攻破了! 镇山虎心中一惊,刚一走神。 他身下的伏草虎,却是从一旁的地上摸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然后全身用力,猛的砸到坐山虎的头上。 伏草虎这搏命一击可是用了全力,镇山虎的头上瞬间被砸的头破血流,身体一晃向一旁栽倒。 脱困的伏草虎赶紧挣扎起身,从地上寻到了自己的短矛。 对著已经头晕目眩的镇山虎,就是接连捅去。 血飞溅,矛尖从镇山虎的前胸透体而出。 噗通一声响,这位虎头岭的大寨主是一命呜呼。 看著地上的尸体,伏草虎是哈哈大笑,以后这虎头岭便是自己了! 只是抬头一望,却是见到周围的嘍囉脸上皆是惊恐的表情。 伏草虎刚才与镇山虎奋力相搏,根本没有注意到前山的铜锣示警。 现在才注意到,前寨已经是一片混乱,喊杀声四起。 显然是官军已经杀进了虎头岭。 第310章 攻陷虎头岭 这位刚刚当上大寨主的伏草虎,还未来得及庆祝。 轰隆一声巨响,后寨的大门便已经被人撞开了。 慌乱的山匪四散奔逃,在他们身后,上百的披甲兵户已经涌进了山寨。 “顶住!给老子顶住!” 此时的伏草虎別无选择,只能奋力驱赶手下嘍囉去拦截官兵。 这虎头岭中积年老匪不少,被官兵逼的急了也开始拼命反击。 一些悍勇的山匪衝上来,挥舞刀矛想阻拦这些重甲兵。 不过这武备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山匪的刀矛劈砍到兵户的铁甲上,只是一道划痕而已,根本伤不到人家。 对方重甲兵反手一刀,却可以轻易劈砍开山匪的粗布麻衣,瞬间就是肚破肠流倒地丧命。 只是一轮交锋,山寨中最悍勇的那批老匪便已是死伤殆尽。 后面的匪徒瞬间就嚇破了胆,尖叫著四散奔逃。 李原站在石墙上,望著山寨中的战况。 一队队的披甲兵户,沿著山寨房舍之间的道路猛衝,不断的追杀著负隅顽抗的山匪。 自己麾下的这些兵户装备可说是精良,平日里又勤加操练,现在又是士气正盛的顺风仗,各个可说打的是英勇无比。 李原甚至看到,东乡村中平日里最懦弱的几个辅兵,手里都拎著山匪的人头在猛衝猛杀。 此时大局已定,这虎头岭可说是已经被攻破了。 李原现在更多的,是在观察几个手下的指挥与能力。 佐兴性格古板,属於正统將领的作风。 指挥手下兵马作战可说是一板一眼,石磨村的兵户严格按照大梁兵部的操典训练。 重甲兵在前为屏蔽,轻甲兵在后支援,弓手徐徐跟进掩护,可说是打的滴水不漏。 而薛大成则是指挥的更加粗糙一些。 更多时候则是依靠自己的血勇之气衝锋在前,带动麾下兵户向前突进。 石头叔与豹子叔这些山民的战术却是非常的灵活。 他们绝不会与山匪过多纠缠,而是儘可能的拉开距离,用自己擅长的箭术解决敌人。 而一旦发现了敌人的漏洞,则会迅速集结一队山民发起一次短促而猛烈的突袭。 无论是否得手,他们都会迅速退却绝不恋战。 此时的虎头岭山匪,已经被打的彻底崩溃,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 只能是被李原的兵马逐个追赶杀死。 不多时,后寨方向便传来了欢呼之声。 都尉薛大成,已经带著手下的东乡兵户,衝进了虎头岭的镇虎堂。 將山寨中唯一的寨主伏草虎直接活捉。 这个傢伙也是倒霉,他杀了镇山虎,却只当了半刻钟的大寨主,便成了李原的战俘。 虎头岭的首领被擒,山匪们自然是树倒猢猻散。 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刀矛,向官军磕头请降。 从李原攀崖攻寨开始算,到青原军彻底占领了虎头岭,前后用时也不过是半个时辰。 可说是大获全胜。 之后便是抓捕俘虏,彻底搜查整个山寨。 薛大成將山寨中唯一的首领伏草虎拉到一旁的屋子中用刑,很快便逼问出了山寨中的几处秘库。 打开了秘库,里面果然堆放著成箱的金银,以及大堆的粮食布匹。 青原军搜剿物资,是由谭云的輜重队负责。 忙碌了一个时辰,此战的缴获总算是统计了出来。 总共从山寨中,缴获了银子六千三百两,金子四百两,布匹七十余匹,粮食五百二十石。 另有铁料四百余斤,各种刀矛武器三百余件。 缴获家畜七十余头,马骡二十余匹,车驾三十一辆。 看著缴获的成堆物资,李原不由得是暗暗咋舌。 他確实是没想到,打下一个小小的虎头岭,竟然收穫如此的丰厚。 仅仅是缴获的金银就价值万贯。 自己辛辛苦苦的种田贸易,还真没抢一把山匪的收益多。 这一战除了缴获的物资,又抓获了不少的山匪俘虏。 算上之前在河东村抓到的,虎头岭之战前后共抓获了俘虏共计一百七十三人。 如今这些傢伙都被捆了手脚,等待著李原的发落。 此外还从山寨中,解救出来被掳女子四十多名,她们大多是山匪从各村寨抢来的。 其中有几名就是河东村的女子。 对於这些被掠女子,李原暂时將她们编入了谭云的輜重队。 暂时负责帮著整理营地烧水做饭,等剿匪结束了在將她们放回家中。 至於无家可归的女子,李原那里也有工坊可以安置。 除了被掠的女子,还从山寨的地牢中发现了十几名被山匪绑来的肉票。 很多是从附近村落绑架的妇孺儿童,甚至还有路过北邙山的外地客商。 对於这些人,李原也只能暂时在山寨中找了几间空房安置。 等剿匪之后在做安排。 此战大胜,李原隨即下令,全军在虎头岭休整。 李原更是兑现了之前的承诺,给山民与参战的兵户们都发下了丰厚的赏银。 拿到了白的银子,无论是兵户还是山民各个都是欢欣鼓舞。 之后便是在虎头岭上大摆庆功宴。 山寨的仓房中,粮米腊肉蔬果甚至是酒都不缺,又宰杀了几头猪羊。 谭云便安排輜重队,在虎头岭的后寨镇虎堂大院中摆开了酒宴。 兵户与山民们,大块的燉肉烙饼管够。 而李原与几位將佐,山民首领在大堂中把酒言欢,庆贺胜利。 吃著肉,喝著酒,李原与眾人研究之后的行动。 豹子叔与石头叔先是对视了一眼,边给李原敬酒边说道。 “恭喜伯爷虎头岭大胜。” “为咱们青原除去一害。” “咱们不如一鼓作气,將其他两处匪寨也一併攻下。” 两位叔伯这次跟隨李原剿匪打的很是顺手,他们更想在李原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 最好能在李原的麾下谋个差事,於是极力建议继续剿匪。 一旁的薛大成也是点头说道。 “两位说的不错。” “伯爷,现在兵户们士气高昂,求战心切。” “咱们大可一战扫平所有匪患,还青原以太平。” 佐兴与高爭也是这个意思。 这剿匪不但可以练兵,还有丰厚的缴获,何乐而不为呢。 李原也是微微点头,他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兵户们动员一次很不容易。 尤其是这一次,姜伯,豹子叔和石头叔带来的山民猎手,更是一大助力。 有山民的配合,虎头岭一战青原军几乎没什么伤亡。 只有几个东乡村的重甲兵,被石头砸的有些脑震盪。 目前队伍里伤的最重一个兵户,是在山林中被一条毒蛇给咬了。 好在处理的及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现在无论是兵户还是山民,都是士气高昂。 正是继续进攻的好时机。 第311章 夜宿山寨 李原抿了一口酒,然后问道。 “可曾打探到了其他两座山寨的消息?” 李原说的自然是乱石寨和牛头山。 薛大成赶忙回道。 “伯爷,我审问了那伏草虎。” “他们平日里与乱石寨也多有勾连。” “这虎头岭也有山匪去过那乱石寨。” “寻到几个山匪给咱们带路不难。” 一旁的石头叔也说道。 “这乱石寨距离我们山民的村落较远。” “我们倒是没亲自去过,但传闻这乱石寨的地势比虎头岭还要险要一些。” “不过伯爷尽可放心,只要有我们这些老猎人在,再险要的地方我们都进的去。” 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决定先打乱石寨,如果打的顺利便继续进兵那牛头山。 酒宴吃罢,天色已是黄昏。 李原下令,全军就在这虎头岭宿营休整。 薛大成带著东乡兵安置於后寨,石磨兵与山民驻扎在面积更大的前寨。 行军在外,如果有屋舍休息,自然比住帐篷要舒服的多,士卒也能更好的保持体力。 与眾將巡视完山寨,李原便在寨墙上踱步,望著夜色中的远山心情颇为舒畅。 隨即听到些许喧闹声,低头从寨墙上看下去。 此时寨门大开,隨军的民夫正在拆除昨夜在山寨外临时设立的营帐。 现在全军都已经安置完毕宿营休息,唯有輜重队还在忙碌。 在輜重队中,有两个身影却是颇为的显眼。 走在前面的是自己委任的輜重转运大使谭云。 此时的谭姑娘,是一身青衫短装的男子装扮。 让李原颇为意外的是,谭云的腰间还掛著一把不知何处寻来的腰刀。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名投笔从戎的俊秀公子。 而站在她身后充当保鏢的小夏,则是身穿劲装,绢帕罩头。 身上还披了一件短身皮甲,腰后掛著弓囊箭袋以及一柄长刀。 那模样瞧著,好似一名初上阵的英武少年郎。 此时的谭云正在训斥一名隨军役夫,那人被谭云训的是垂头丧气。 最后不知为何,那人更是跪在地上对著俩女连连磕头求饶。 只见谭云一摆手,旁边的两名亲兵便將那役夫带走了。 谭云似乎生了好大的气,望著那被带走的役夫还是满脸的怒意。 李原看二女觉得有趣,不免脸上带了笑意。 正巧,俩女也抬头看到了寨墙上的李原。 见李原在此,俩女忙走上寨墙。 谭云想给李原施礼。 只是自己现在穿的是男装,飘飘万福显然是不合適的。 抱拳礼自己一个女子也显得彆扭。 索性便微微鞠躬行了一礼。 李原对这些虚礼自然是无所谓的,却是笑著对谭云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把我的转运大使气成这个样子。” 谭云的脸色露出了些许无奈,对李原回道。 “那役夫的手脚不乾净。” “搬运银两物资的时候,偷拿了一块十两的银锭。” “他自觉做的隱蔽,怎能逃过我的眼睛。” 李原这次剿匪,虽然没动用督军府的兵马。 却是通过督军府召集了几百名民夫负责后勤转运。 这些人暂时都由谭云的輜重队调遣。 这些民夫,都是督军府四处徵集来的,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其中不免混入一些市井閒汉,乞丐流民。 为了管理方便,李原还特意从自己的亲兵中抽调出了二十人,辅助谭云弹压民夫。 听闻役夫偷拿银子,李原倒是没有生气,毕竟发生这种事情並不奇怪。 李原倒是有些好奇,谭云是如何发现的。 青原军的輜重队管理也是有章程的。 这些民夫三十人一队,由两名亲兵统带。 每次搬运物资之后,便会由亲兵搜身,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谭云对李原解释道。 “那人走路的姿势不对。” “姿势不对?” 李原对谭云的解释有些意外。 经过谭云的说明,李原这才恍然大悟。 在云州的时候,谭云就曾管理过谭家的钱庄银库。 伙计出入银库的时候,为了避嫌,一般都是赤膊短裤。 不过也有手脚不乾净的,將银子偷偷藏在谷道之中带出银库。 据说这种带银子的手法,还是户部银库的库吏传出来的。 要想杜绝谷道藏银,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一便是將库中的银子都铸造的大些,超过人体的承受极限。 这第二吗,便是学会观察伙计的走路姿势。 谷道如果夹带了银子,除非是天赋异稟。 否则一般行走之时,两腿会不自觉的夹紧,就像是得了痔疮。 只要是有经验,便可一眼识破。 谭云自然是有这个眼力的。 那个役夫刚从库房中出来,便被谭云盯上了。 隨即便叫过来了两名亲兵,將那役夫堵在了寨门前盘问。 那个傢伙最初还想抵赖,谭云便叫亲兵带出去查看谷道。 这下那个役夫便慌了神,连忙求饶。 正在这时,寨门外那两名亲兵一脸嫌弃的將那役夫又拖了回来。 其中一名亲兵用布包了一块银子,看大小应该就是那块银锭。 那役夫嚇的是浑身瑟瑟发抖。 人赃俱获,再也无法抵赖。 亲兵请示李原,这个役夫该如何处置。 敢偷我的银子,李原岂会饶了他。 他立刻吩咐亲兵,將此人编入战俘队,直接送到老铁山先干一年的劳役再说。 处置完偷银子的役夫,差不多已经到了亥时。 小夏一拍脑袋忽然说道。 “哎呦,我怎么忘了楚姐姐的吩咐。” “俺跟来,是要伺候相公休息的。” “相公你先和云姐姐聊,我先去收拾屋子。” 说罢,小夏便火急火燎的跑向了后寨。 看著小夏的背影,李原只是笑著摇头。 想来应该是出门的时候,楚婉君嘱咐一起出征的小夏,要好好照顾李原的起居。 只是她今日一直观看青原军攻打山寨,又当了谭云半日的保鏢。 初临战阵,心中不免兴奋,这本职工作却是差点忘了。 正好,给谭云安排的屋子也在后寨。 两人便一前一后,向著后寨边走边聊。 谭云倒也没閒著,直接掏出了隨身携带的帐本,开始给李原报帐。 “这次共计缴获银钱价值一万一千贯。” “今日伯爷为兵户山民发放赏银共计两千三百两。” “算上我们輜重队携带的三千两现银。” “目前帐上还有一万一千七百两可供伯爷支用。” “粮食缴获五百二十石,算上輜重队携带的三百石。” “共计是八百二十石,按大军每日消粮食三十石计。” “还可供给全军二十七日。” 第312章 萌动 谭云的声音很轻柔,却吐字清晰。 李原听著很是舒服。 他望向谭云,此时谭姑娘的表情很是认真。 不过在她的眼底,李原却是能看到隱隱的兴奋。 谭云的兴趣,表面上看是经营商会,挣取財帛。 其实,更深层次的心理需求是成就感。 任何有成就感的事情都会让她兴奋。 今日,青原军攻破了虎头岭,轻而易举的缴获了大笔的金银財帛。 谭云马上就如管家婆一般,將各种收穫统计的清清楚楚。 甚至分门別类的製作了收支帐册。 而且李原能感觉出来,这位谭姑娘是真的乐在其中。 这种攻城破寨缴获大笔物资的无本买卖,她作为参与者,心中是非常的满足。 所以酒宴上,眾將提议继续攻打乱石寨与牛头山时。 谭云虽然很是矜持,並未表態。 李原还是可以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期待。 显然在她的心中,这种收穫颇丰的剿匪是越多越好。 虽然这些缴获的財帛物资,最终都是要用於青原军与青原领的建设。 但作为参与者与经手人,谭云的內心依旧会收穫极大的成就感。 而在大梁,能给一位女子这种机会与体验的。 恐怕也就只有李原这位县伯了。 见谭云如此的勤勉,李原作为上司总是要勉励几句的。 “管理輜重物资很是繁杂辛劳。” “谭姑娘却是做的极好,辛苦了。” 谭云听李原夸奖,脸上瞬间红了。 连忙摆手说道。 “能为伯爷分忧,是小女的福分。” “伯爷但有驱使,小女必尽全力。” 隨即,谭云不知怎的,心中又想起了父亲的嘱託,让她对李原主动些。 只是这种事,谭云实在是不会。 她咬了咬嘴唇,偷偷的望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李原,只觉得脸上发烫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了后寨中专供寨主居住的宅院。 李原自然是要住在正屋,谭云的住处便是一旁的厢房。 谭云张了几下嘴,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原却是对她温声说道。 “今日天色已晚,谭姑娘辛苦了一天,好好休息。” “明日出征乱石寨,可要养足了精神。” 说完便转身走向了正房。 谭云看著李原的背影,想说什么,却是最终没有说出口。 只得嘆了一口气,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李原进了正屋,却见小夏还在忙碌。 这寨主居住的屋子很是宽敞,屋內的陈设也算讲究。 看起来就像是乡绅地主的屋宅。 要说有什么不同,便是屋內的床铺很是巨大。 宽窄足有丈余大小,上面还不伦不类的铺著几块兽皮。 李原看著床铺脑补了一下。 如此大的床一个人睡,显然有些浪费。 在联想到被掠到寨中的那许多女子。 李原摇了摇头,看来这虎头岭的寨主,平日里的生活应该很是荒唐。 小夏想將这些兽皮撤下,给李原换上些乾净的被褥。 却被李原阻止了。 “算了,咱们只是在此暂住一晚。” “不必如此麻烦。” “小夏,为我宽衣。” 听到李原的招呼,小夏忙走过来帮著李原宽衣解带。 此时的小夏,已经去了绢帕,头髮如男子般束起。 身上还套著那件颇为合身的皮甲。 也许是因为忙碌,脸上手臂上,汗渍顺著小麦色的肌肤滴下。 小夏在身边忙碌,一股少女特有的气息却是扑面而来。 这种气息让李原的心中忽然有些燥热。 他抬头看向小夏。 不知为何,此时如同假小子一般的小夏,看起来別有一番味道,很是诱人。 李原索性將小夏直接揽入了怀中。 “相..相公。” 小夏一滯,脸瞬间红了,忙说道。 “身上都是汗,我去清洗一下。” 李原却是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不必了,这样挺好。” “可是这衣甲...” “穿著,相公喜欢。” 隨即,正房便熄了灯。 厢房中,谭云依旧在噼啪的打著算盘。 军中的帐目又被她重新的拢了一遍。 却发现有几处的收支,和之前预计的有些出入。 她將这些事项记在了一旁的草纸上。 想著明日出征,李原定然没有时间,不妨今晚便给他过目。 於是小心的推开了屋门。 李原的亲兵都驻守在院外,小院中很是安静。 谭云向著正屋走了几步,却发现屋子的灯已然是熄了。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確实有些唐突,人家伯爷昨日打了一天的仗,定然是累了。 自己怎么还想著去打扰人家。 想罢转身便要走,忽然听到正屋房中有些声音。 她有些好奇,又小心的向正屋走了几步。 待听清楚了里面的声音,剎时脸上就是一红。 谭云虽然还是未嫁人的姑娘,但久歷商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得雏。 她赶忙想回屋,便往后退了几步,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不知怎么想的,也许是出於心中某种难以名状的好奇,谭云居然又走了回来。 小心的坐在了正屋廊下,脸红红的將耳朵凑了过去。 过了许久,谭云轻手轻脚的逃回了厢房。 赶紧吹了灯,將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她双腿交叠,用手捂著羞红的脸,只觉得心中痒痒的。 第二日清晨。 阳光穿过山中的晨雾洒入了山寨。 全军用过早饭,便准备进兵乱石寨。 李原將驻守虎头岭的任务,交给了姜伯。 他带著五十名山民以及一百名役夫,在虎头岭负责看押抓获的山匪俘虏,帮助輜重队转运后勤物资。 姜伯是小夏的父亲,跟李原可说是一家人。 再加上年事已高,驻守后路正合適。 队伍最前面,豹子叔带著几十名山民,押著四名识路的山匪在前面引路。 紧跟在后的,是薛大成的一百五十名东乡兵。 李原的百名亲兵与谭云的輜重队为中军。 佐兴带领的石磨兵为后队。 石头叔指挥的数百名山民则是左右散开,在一两里的范围內遮蔽住大军侧翼。 若是有山匪的探子想靠近大军,他们自会处理。 兵户们也学著山民的样子,用行缠將裤脚绑死防备山中的蛇虫。 在各级將佐的指挥下沿著山路,徐徐的向著北邙山深处行进。 李原骑在马上,左右观察著山势地形。 他一偏头,便看到了不远处坐在车架上的谭云。 不知怎的,似乎从今天早上开始,谭云便对自己躲躲闪闪。 而且还顶著一对黑眼圈,明显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李原只当是谭云第一次夜宿山寨,心中有些不安,所以並未在意。 兵马在山间行军,琐事颇多,传令兵来回奔驰传递消息。 李原也顾不上谭云。 只是將小夏派了过去,帮著輜重队处理杂务。 第313章 兵临乱石寨 谭云见小夏上下马时,腰胯疼的直咬牙。 便笑著问道。 “怎么了,小夏可是身子不舒服?” 小夏则是脸红红的,连忙摇头解释。 “云姑娘,我无事的。” “只是....不小心扭了腰。” 看著一脸窘迫的小夏,谭云却是捂嘴偷笑,不过心中却也暗自想道。 “要做青原伯的女人,还真是不容易。” “整整一个时辰啊。” “小夏这般身子康健的女子都如此狼狈。” “不知自己能不能顶的住。” 队伍继续向前行进。 这进兵的道路,其实只是一条羊肠小路,很是崎嶇难行。 倒是这一路上都有树荫遮挡,缓解了燥热的暑气。 左右望去,入眼的都是鬱鬱葱葱的草木,半路上还拐了几处隱蔽的路口。 在这种山路上,想辨识清楚方位真的很难。 眾人不由得心中感嘆,要不是有投降的山匪引路,別想轻易的找到这乱石寨。 在山中行走了半日的时间。 豹子叔在前面发现了一眼甘泉。 此时正好到了午时,李原便下令大军休整进食。 疲惫的兵户们各自在路边寻了处地方坐下,又解下了身上背著的粮袋。 跟著伯爷打仗就这点好,那就是不用兵户们自备米粮。 昨天晚上,谭云的輜重队便组织人手,將今日的行军粮备好了。 每个兵户是三张粟米混合麦粉烙的饼子,以及一块酱菜疙瘩。 饼子的份量很足,就著泉水吃著饼子酱菜,兵户们很是满足。 李原与眾將的午餐自然要更好一些。 除了麦饼,还有熏制好的肉食。 吃过了午餐,全军便继续开拔。 又行了半个时辰。 前面的豹子叔传来了消息。 大军终於抵达了乱石寨的外围。 李原下令,全军在附近的林中隱蔽休息。 自己与眾位將佐,先要去看看这乱石寨是个什么情形。 只是见到了这所谓的乱石寨,眾人都有些傻眼。 大家听名字,这处匪巢叫乱石寨。 自然是以为是如同虎头岭一般的山寨。 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这所谓的乱石寨並不是修在山上的城寨。 而是建在了一座巨大的山洞之中。 李原与眾將远远的望去。 只见在一处山崖之下,有一个目测高度在五六丈,宽度有十几丈的巨大洞口。 经带领的山匪指认,所谓的乱石寨就修建在这巨大的山洞之內。 在洞口处,能见到用巨石垒砌的石墙。 石墙高达三丈,外面还有一道两丈宽的壕沟,而沟內则布满了削尖的木刺。 进入山寨的唯一入口,便是石墙上一个丈余宽的寨门。 寨门外有一个简易的吊桥,吊桥一旦被拉上,便很难在进入山寨了。 远远的,便能看到几十名手持武器的山匪,在石墙上来回巡逻。 见到这乱石寨的样子。 眾人都是紧皱眉头。 实话说,这依洞而建的乱石寨,可比那虎头岭要难啃的多。 只要有大队的兵马靠近,山寨便可提起吊桥,关闭寨门躲在洞中固守。 这个地形用兵户强攻,必然会伤亡惨重。 几人蹲在密林边缘望著不远处的乱石寨,研究了许久,可是依旧没有头绪。 即便是石头叔与豹子叔,这两位善於攀崖的猎人也是直摇头。 山寨修在山洞之中,这山民们爬山的本事也用不上。 眾人又查看了一阵,都是摇头髮愁。 李原的眼睛微眯,想著实在不行,便组织东乡的重甲兵先冲一阵试试。 不过如何进入山寨却也是难题。 寨门只要是拉起了吊桥,再想进去便是万难。 用临时打造的木梯强行登墙,但石墙的前面又有壕沟阻挡。 怎么算都很难避免大量伤亡。 李原现在的底子太薄,每一名兵户都得用到刀刃上。 绝不能再攻打山匪时平白的折损。 正在思索间,忽然有放哨的山民来报。 说是两里外的山路上,发现了一支队伍,正向著乱石寨的方向而来。 听到这个消息,李原与身边的眾將都是一愣。 连忙穿过密林来到山岭的另一边。 从这里向山岭的另一侧望去,果然看见一支赶著骡马的车队,从山路上缓缓走来。 这队伍中有四辆木轮车,以及二十几名手持刀矛的护卫。 队伍为首者是名骑在马上的头目,身边的二十几人都是身穿破旧的麻衣,肩上扛著简陋的刀矛。 这些人打扮的与山匪並无二致,看著车队行进的方向就是那乱石寨。 李原与几人小声的商量了一番。 这个位置远离官道,商队並不会涉险走这里。 那这队人必然就是山匪无疑。 要么是这乱石寨派出去採买的嘍囉。 要么就是其他山匪,派来与这乱石寨勾连的。 眾人一商议,先將这伙人拿下再说。 要想破了这乱石寨,也许眼前的这支车队会成为关键。 对付这支二十几人的队伍,实在是太过简单。 山民先射了一泼箭雨。 薛大成带著东乡兵户一个衝锋,便將这支队伍给搞定了。 二十几个护卫一个都没跑出去。 除了十几个中箭死伤的,剩下的都成了俘虏。 不多时,一个蓬头垢面的傢伙便被押解了过来。 此人就是刚才带队的小头目。 审问这种活自然是不用李原亲自做。 薛大成將这个傢伙直接拖入了密林。 不多时,他便向李原稟报了审问的结果。 这伙人还真是山匪。 只不过不是那乱石寨的,而是牛头山的贼匪。 他们这次来,是想与这乱石寨的山匪交易些盐巴。 “盐巴?” 听到这个词,李原的眼睛就是一眯。 盐巴可是这北川道的紧俏货。 北川道在內陆,本地並不產盐,这盐多是通过商队贩运而来,所以价格很贵。 在青原县一斤盐,官盐差不多要80钱,即便是私盐也要50钱。 一旦商路不通,价格则会变得更贵。 偏偏这盐又不能不吃,没了盐人便会浑身没有力气。 而在这山中,山匪们获取盐则是更加艰难。 乱石寨能向其他山寨贩盐,说明他们有盐的渠道。 这让李原颇感兴趣。 不过再次审问这牛头山的小头目。 他对於这乱石寨,哪里来的盐也並不知晓。 他们只是每个月过来与之交易一次。 山匪之间也怕黑吃黑,互相更是非常提防。 据那小头目交代。 每次交易,他们都是不让进这乱石寨之內的。 车辆只能停在石墙的大门前,由乱石寨的山匪將装好的盐袋运出来。 然后便现场点验,钱货两清。 经他这么一说,李原判断。 这乱石寨中,很可能有个天然的盐矿或是盐池之类的东西。 这让眾人都非常兴奋,毕竟在北川贩盐可是巨利。 如果自己能掌握一个盐井或是盐池。 那就是一只可以下金蛋的母鸡。 这更坚定了李原要夺取乱石寨的决心。 审问过牛头山的小头目,眾人一商议。 他们不妨就偽装成来买盐的山匪,藉机靠近石墙。 在乱石寨开门搬运盐袋时候,寻机衝进去。 眾人一听也是连连点头,这也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第314章 偽装山匪 既然决定要偽装成山匪,去誆那乱石寨。 李原便命人开始准备。 石头叔先走过去,掀开了木轮车上的草蓆查看。 只是一眼,便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眾人连忙围过来观瞧。 却是见到,这木轮车上的几个箩筐之內,满满装的都是铜钱。 李原走过来,隨手拎起一贯铜钱查看。 却发现这些铜钱虽说铸造的有些粗糙,明显是私铸的劣幣。 但用料却是很足,不是什么铅铁杂钱。 这倒是让李原颇为意外。 看来这箩筐中的铜钱,应该就是那牛头山用来买盐巴的资金了。 车架与铜钱都是现成的。 剩下的就是挑选精锐,偽装成牛头山的山匪。 这个活计,石头叔与豹子叔带著山民们毛遂自荐。 其实从外表上,根本分辨不出山匪与山民的区別。 大家都是肤色古铜,身上穿的也都是粗布麻衣。 这些山民只要学著山匪的样子肩头扛上刀矛,远处望去就是一队山匪。 当然,仅靠这些山民要想冲门夺寨实在是有些困难。 於是四辆木轮马车中,除去装著铜钱的第一辆,其他三辆的车內都藏进去了四名披甲战兵。 在车顶上盖上草蓆,远远的倒也看不出来。 而李原则是手提破军枪,一身的麻衣斗笠,亲自偽装成山匪押车的小头目。 李原要亲自上阵,眾人连忙劝解,这种事伯爷大可不必亲力亲为,薛大成与佐兴都可代劳。 但李原还是坚持亲自带队。 他心中明白,这抢门夺寨的机会只有一次。 自己的武力值是全军最高的,还有一堆的属性辅助。 他亲自出马,夺寨的成功机率最高 最终大家还是拗不过李原,任由他亲自带队。 二十几名山民精锐偽装完毕,李原又安顿好后续的接应。 这一队化装的山匪,便在他的带领下,赶著马车向乱石寨的方向而去。 此时,在乱石寨的石墙之上。 十几名负责驻守的嘍囉或坐或臥。 或是打趣閒聊,或是闭目休息。 几个寨中的头目则是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打著一种简易的竹牌。 在这群山匪之中,有一个汉子却是显得颇为显眼。 此人身材瘦弱,五官老实质朴並不像恶人。 上身没穿衣衫,裸露的肩头后背上,到处都是被鞭子抽打的血凛。 他跪在地上很是恭敬的,给那最为凶悍的几名山匪扇著蒲扇。 有的山匪路过时,嫌他碍事,还会时不时的对他踹上一脚。 他也不敢吭声,只是跪在地上扇的更加卖力。 一名运气不佳的黑脸的山匪头目输了牌。 眼见著自己的银两被对家拢走。 气的是哇哇大叫。 心中的怨气无处发泄,便隨手抓起一支木棒,对著那瘦弱的跪地男子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那汉子挨了打也不敢吭声,只是双手护住头,闭眼咬牙挺著。 猛打了一阵,那黑脸的头目显然是打累了。 便一脚將瘦弱汉子踢翻在地,然后起了身大声说道。 “奶奶的,这牌打的真无趣,” “走了,老子去內寨玩女人。” 似乎觉得还不解气,他转过头望著那瘦弱的汉子说道。 “老子今天就玩你的婆姨。” “你就在边上给老子看著。” “像你这种怂货。” “也就只配一旁看著。” 那瘦弱汉子並没有说话,甚至脸上都看不出来任何表情。 只是听说这人要去祸害自己媳妇,便本能的慌忙跪下,对著那黑面悍匪嘭嘭的磕头。 那样子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个瘦弱的汉子名叫孙有田,是十里外槐树村的农户。 七天前,这乱石寨的山匪摸进了村,不但抢光了村中的粮食。 还掠走了村中的几个女人。 这孙有田新娶的媳妇,也被乱石寨的山匪抢上了山。 女人被土匪掠到山寨,谁都知道会面临著什么样的命运。 村中的老人告诉他,落到山匪手中的女人岂能还有好结果。 把自家媳妇忘了吧,你就当她已经死了。 不过这孙有田,却是性格非常倔强。 他连夜寻著踪跡,跟在山匪的后面,还真的让他找到了这乱石寨。 他不知道该如何救出媳妇,便双手捧著家中地窖藏的铜钱,请山寨中的老爷们放了他的婆娘。 而引来的,只有山匪们的谩骂与嘲笑。 他在山寨外面磕了一天的头,最终因为饥渴昏倒在地。 那位说了,他既然都寻到了土匪的老巢,为何不报官,让官军来剿灭山匪。 其实这些年,周遭的村民们早就报过官。 但每次剿匪,官军都要从周遭村寨征粮征丁。 结果山寨中的土匪没有被剿灭,被征粮逼破家的村民却是越来越多。 这孙有田不过就是一个落魄农户。 没有粮米金银,报了官也是无用。 见这磕头的汉子晕倒了。 山匪们怕他跑了暴露了山寨的位置,便將他拖入了乱石寨之內。 这种跟著上山的汉子,一般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加入山匪同流合污,要么就是一刀剁了不留后患。 只是这孙有田,被人餵了几口水,醒了依旧是继续对著山匪磕头。 哀求山上的好汉爷放了他的婆娘。 为首的小头目,查看了这汉子的身子骨,身体过於瘦弱根本当不了匪。 便想一刀把他斩了。 但山匪中有个傢伙,听说这汉子是来救媳妇的。 便想出了个歪主意为眾匪解闷。 他把那孙有田拉进內寨中。 让他眼睁睁的看著自己媳妇,是怎么被山匪折磨的。 最初,这汉子被刺激的是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哀求山匪放过他的女人。 只是这些山匪打家劫舍,哪有一个是好人。 孙有田哀求的越惨,这些山匪只会觉得更加有趣,反倒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 后来,这孙有田被刺激过度,神情变的麻木。 甚至脸上都没了表情。 这些山匪觉得无趣,就用鞭子抽他解闷。 以至於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血凛。 后来,山匪们为了玩的更加长久,便告诉他,只要他能在山寨中活过百日,便放了他和媳妇。 实际上,这只是山匪的谎话。 山匪们如果玩腻了,他和媳妇最终都是被一刀砍了的命。 这七日,孙有田为了救自家婆姨,在乱石寨中的日子如同地狱煎熬。 那黑脸头目,转身刚要走。 却听石墙上巡逻的嘍囉高呼。 “快看,有人过来了。” “那是不是牛头山来买盐的人?” 周围的山匪听闻有外人来,都连忙登上了石墙向远处张望。 果然不远处的山路上,一队二十几人护卫与四辆木轮车,不慌不忙的向乱石寨的方向行来。 那黑脸头目看了几眼便说道。 “想必是那牛头山又来买盐巴了。” “告诉他们不要靠近寨墙,我去通知首领。” 第315章 寨前交易 头上戴著一顶破斗笠。 身上披著一件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 为了掩饰霸气的破军枪,只能用麻布条將枪身仔细缠住。 李原骑在马上装作押运车队的山寨头目。 在他的左侧,豹子叔手提著一把猎弓,仔细的观察四周。 石头叔则是拎著短刀,护卫在李原右侧。 在他们身后,则跟著二十名最为精锐的山民猎手,这些山民携带著自己惯用的弓箭短刀。 肩头上扛著山匪的刀矛,分散在马车左右充当护卫。 队伍向著山洞方向行进著,距离乱石寨的石墙还有七十步。 正在这时,眾人便听见石墙上的山匪向著队伍高声喊道。 “站住!不要再靠近了!” “在近了老子可要放箭了!” “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的?” 应对这些山匪,山民们还是很有经验的。 石头叔向前迈了一步,对著石墙的方向高声回应道。 “乱石寨的弟兄们辛苦了。” “我们是牛头山来的,到你们这里采些【海沙子】。” 然后转身用手拍了拍身后的木轮车,笑著说道。 “咱们的【铜米】可都带够了。” “几位弟兄行个方便。” 这所谓的【海沙子】就是山匪黑话中的盐。 而【铜米】其实就是铜钱的意思。 石头叔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说,我们牛头山来你们这里买些盐,钱咱们可都带够了。 为了表达诚意,石头叔还从最前面的木轮车中捧出了一贯铜钱,向石墙上的山匪们展示。 铜钱在阳光下闪著黄灿灿的光,很是诱人。 石墙上的山匪低头议论了一番,没看出这买盐的队伍有什么破绽,便对著李原眾人喊道。 “把车赶过来吧。” 於是,这支小小的队伍继续向著石墙的方向靠了过来。 忽然,乱石寨內一阵喧譁。 一伙山匪簇拥著一名壮汉,从山洞的內寨向石墙的方向走来。 此人正是这乱石寨的大寨主,匪號滚山熊。 人如其名,这位大寨主的身材是又高又壮,皮肤黝黑。 往脸上看,此人不但生的是面目凶恶。 而且脸上和胸口上,到处都是浓密的黑毛。 看起来,確实像一只站著行走的熊瞎子。 不过,此人別看长得粗鲁难看,其实性格粗中有细极为狡诈。 在他的身旁,还跟著一个身材干瘦,鬚髮皆白的老匪。 这老匪虽是面目苍老,脸上都是褶皱。 但有些昏黄的眼眸中,却是有著难掩的精芒。 此人绰號老猴子,是这滚山熊的智囊 听闻牛头山又派人过来买盐。 这位大寨主生性谨慎,便带著一眾手下登上了石墙查看情况。 滚山熊站在石墙高处,举目望去。 此时外面这支车队已经距离石墙不足四十步,身旁的老猴子眼睛一眯,低声对大寨主说道。 “大当家的,看著有些不对啊。” “牛头山的人,咱们也都见过一些。” “这伙人,怎么看著都很眼生。” 那滚山熊用手摸了摸下巴,想了一想撇嘴说道。 “这山寨里,今日是首领的,明日里便被人割了脑袋。” “新人来旧人去,不认识倒是正常的很。” “我管他们眼生眼熟,只要能拿出银钱来买盐便行。” “大不了,我们做事小心些。” 那老匪听罢,觉得寨主说的有道理,也是微微点头。 此时,李原的队伍距离石墙只有二十多步了。 石墙上的黑面头目赶紧高喊道。 “就站在那里,別靠前了。” “还是老规矩,你们把钱筐放到地上,在门口等著。” 与乱石寨的交易过程,从牛头山的那名小头目口中也都审问清楚了。 就是在这乱石寨的石墙之前,他们放下装钱的箩筐。 而乱石寨的山匪,则会將盐袋从里面搬出来。 然后双方便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財货两清。 牛头山与这乱石寨已经交易了多次,过程都是如此。 李原一挥手,几名偽装成山匪的猎户,便將车中的铜钱筐搬了出来。 四大筐的铜钱,堆在了乱石寨的寨门之前,在阳光下是熠熠生辉。 这么多的铜钱摆在面前。 石墙上的眾匪看的也是直咽口水。 又等了一阵,寨门上的吊桥缓缓的放了下来。 隨即十几个山匪扛著盐包,从乱石寨內走了出来。 然后將这些盐袋也堆在铜钱筐的面前。 李原顺势下了马,向这些盐袋走了过来。 李原的计划,自然是想借著查看盐巴品质的时候,猛然发力去夺取寨门。 而身后跟著的豹子叔与石头叔,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也做好了准备。 正在这时,石墙上的那名白毛老匪,忽然开口问道。 “等一下。” 眾人都是一愣,紧接著那老匪继续说道。 “这位小哥,你真的是牛头山的吗?” “平日里,你们牛头山不都是那位陈首领过来买盐吗?” “今日为何换了人?” “牛头山的大小头目,我可都认得。” “我怎么看你却是眼生得很。” 李原抬头看向石墙,见说话的是名形似老猿的白毛老匪。 此时,李原的属性【察言观妄】已经被激活,他瞬间就知道那老匪在撒谎。 明显是想誆诈李原,探探他们的底细。 李原不慌不忙的对那老匪说道。 “什么陈首领?” “他在我们牛头山 ,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他惹怒了咱们大寨主,已经被砍了。” “头目你都认识?” “那你就说说,你都认识谁啊?” “这....” 那老匪本就是想诈一下李原,结果人家不吃这一套。 他只认识以前来交易的那个姓陈的小头目,哪里还认识其他首领。 被李原一问瞬间哑了火。 老匪被噎了一下,面色涨红。 不过李原的这种做派,倒是很符合山匪的说话方式。 对於这伙人的身份,乱石寨的眾匪反倒是少了几分怀疑。 李原又悠悠的对石墙方向说道。 “咱们牛头山的事情,跟你们乱石寨无干。” “我们只是来采海沙子的。” “我出钱,你们交盐,仅此而已。” 因为有【能言善辩】这个属性的加持。 乱石寨的眾匪包括那位大寨主都觉得有道理,对其身份再无怀疑。 於是,那黑面的小头目,便对著李原喊道。 “牛头山的弟兄。” “这都是上好的洞盐,你若查看无误。” “咱们便钱货两清了如何。” 李原一边装作检查袋子中的盐巴,一边偷眼观瞧寨门的方向。 此时的寨门因为需要搬运盐袋,自然是放下了吊桥,寨门大开,只有四名山匪守在门前。 李原四处望去,周围的山匪也都是神情涣散,毫无警觉。 李原向寨门方向走去,口中故意说道。 “这盐不对吧,怎生比平日里要少上许多。” “是不是你们剋扣了斤两。” “我们牛头山可是老主顾了。” “你们这么做生意可是要丧良心的。” 李原只是隨口说的搪塞之词,本意是为了靠近寨门。 他又不知道以前山匪交易时的盐巴是多少。 却不想,这盐巴的份量真就比平日少了几成。 被李原这么一质问。 石墙上的滚山熊一愣,便转头看向一旁负责搬运盐巴的头目。 那人连忙对大寨主说道。 “大寨主,现在商路不通,外面的盐巴涨了不少。” “我们再按照原价出货,岂不是赔了。” “少给他们一些,也是应当。” 他话说的很是小声,却也被李原听了个清楚。 李原眼睛闪过精芒。 正想找个由头大打出手,这闹事的理由不就来了吗。 第316章 夺门破寨 李原觉得此时正是机会。 他马上神態故作生气,口中高声喊道。 “你们这乱石寨,如何这般不讲道义。” “我们交易这么多次了。” “你们说涨价便涨价,还讲不讲理了!” 说著,李原手提破军枪向那寨门的方向又迈了几步,离门更加近了。 那寨墙上的滚山熊,本来觉得自己理亏。 但被李原这咄咄逼人的一骂,心中顿时火起。 眼前都是自己的手下,有理没理却是不能矮了气势。 於是几步走到石墙前,用手指著李原喊道。 “老子这盐,就是这个价了。” “你们牛头山爱买不买。” “有本事你们自己去弄官盐。” “你若在敢大喊大叫!价格我便再给你翻上一倍!” 这乱石寨中的盐,几乎是这北邙山中唯一的食盐来源。 滚山熊才不怕与这牛头山翻脸。 反正他们没盐吃,最终还是要来求自己。 那样的话,他还可趁机將盐价在涨上几成。 反正那牛头山不缺银钱,不讹他们讹谁。 李原见这乱石寨的大寨主有意要撕破脸,心中暗自冷笑。 我要的就是这个局面。 李原一抖手中的破军枪,枪柄外包裹的麻布瞬间被巨力崩开。 他快步向寨门方向衝去,口中还喊著。 “你们乱石寨欺人太甚!” “咱们牛头山,可不是好欺负的。” 看那样子似乎是因为气不过,要与乱石寨火拼。 那石墙上的大寨主,並不以为意,区区二十几人而已。 我们石墙上下足有上百的嘍囉。 你敢过来找事,岂不是自己寻死! 他哪里知道,李原举起了手中的破军枪,就是青原军对乱石寨发起总攻的信號。 身后的密林中,立刻响起了急促的號角之声。 隨即,隱蔽在密林中的兵马迅速涌出,冲向乱石寨。 李原几步衝到寨门之前,高喊道。 “官军杀贼!降者免死!” “给我杀!” 说著便扑向了眼前的数名山匪。 与此同时,后三辆木轮车的草垫被人大力掀开。 薛大成和十几名重甲兵,猛然从车厢內翻身坐起,跳下车来也冲向了寨门。 豹子叔与石头叔,已经挽弓搭箭向著石墙上拋射箭矢。 他俩的目標,分別是那如黑熊般的大寨主与身边的白毛老匪。 滚山熊身穿铁甲,豹子叔的箭矢未能穿透,但也把他嚇的不轻。 那白毛老匪则没有这种好运气,被石头叔,一箭射穿了脖子。 呜咽一声翻倒在地上,便没了性命。 李原眾人的突然发难,让乱石寨的山匪们都是措手不及。 那些搬运盐袋的贼匪,身上只有短刀短矛。 瞬间便被李原的破军枪扫倒了一大片。 而山民的箭雨齐射,也让石墙上发愣的嘍囉们伤亡惨重。 “不好!是官军!” “官军攻山寨了!” “快快关门!” 直到此时,乱石寨的山匪们才反应了过来,开始拼命的呼喊反击。 听到官兵攻寨几个字,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孙有田,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精芒。 周围的山匪无人关注他,都跑向石墙和寨门要堵住进攻的官军。 孙有田小心的四处转头,忽然眼睛一亮,一把无主的短刀,就落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上。 此时,李原已经將眼前的十几个运盐山匪扫翻在地。 他脚下用力,如利箭一般冲向石墙上的寨门。 这次作战的核心目標,就是要快速夺下寨门! 只有第一时间控制住寨门,青原军才有可能以最快速度衝进去夺下乱石寨。 虽然李原清理门前山匪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 但他却漏算了一点,那就是乱石寨寨门的吊桥设计非常巧妙。 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山匪可以直接扳动机关,利用落石的力量强行提起吊桥。 所以,当他们发现眼前这伙人是官兵偽装,要强行攻寨的时候。 石墙上的山匪毫不犹豫的扳动了机关,隨著一旁落石坠下,门前的吊桥被迅速提起。 当李原衝到寨门附近的时候,隨著嘎吱吱的连声巨响,吊桥已经升起了一半。 看著已经提起来三四米高的吊桥,李原心中暗骂。 “该死的,就差了一步!” 他提著破军枪,沿著石墙奔跑想寻个地方看能不能攀上去。 豹子叔与石头叔也是焦急的连连发箭,压制住石墙上的山匪。 但眼下夺取寨门的机会已经错过,他们连云梯都没有准备。 李原的脑中正在快速思索,现在的局面要不要先退回去的时候。 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响,上升中的吊桥却是猛然一顿。 紧接著,寨门上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还有人嘶声怒骂。 “你疯了吗!你干什么!” “啊!” 隨即,寨门上的石墙內传出来一声尖锐的怒吼。 “老子要放官军入寨!老子要你们这些害人的山匪死!” 咔啦一声响,似乎是有人扳动了吊桥铁链的解锁扣。 寨门外的吊桥,全靠著两根铁链牵引。 这铁链上有个特殊的扣锁只要別开,便可以將吊桥快速放下。 隨著金属摩擦的连声巨响,那人显然是別开了扣锁。 铁链猛然解扣,吊桥瞬间失去了拉力牵引。 带著半截铁链,轰然一声砸了下来。 脱扣的铁链四处乱甩,一个倒霉的山匪甚至被横飞的铁链砸碎了脑袋。 吊桥落下,浓重的烟尘混杂著木屑腾起。 一个满是灰尘的人头从寨门上方的石墙垛口探了出来,他对著下面撕心裂肺的高声喊道。 “你们是官兵吗!” “我帮你们开门!” “快进来杀匪!” 隨即又与后面扑过来的山匪扭打了起来。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那胆小懦弱的孙有田。 见有人放下了吊桥。 李原心中狂喜。 更让他高兴的是,寨门处被几具中箭的尸体卡住,一时难以关闭。 此时正是攻取乱石寨的最好时机。 李原一挥手,全身披甲的薛大成带著十几名重甲兵,率先撞开了寨门猛衝了进去。 隨后,负责接应的东乡兵与石磨兵也陆续赶到,青原兵马顺著敞开的寨门纷纷的攻入寨中。 大量兵马冲了进去,乱石寨所在的山洞中,喊杀之声也越发激烈。 李原与豹子叔,石头叔也冲入了寨门。 入目,满地都是被兵户杀死的山匪尸体。 东乡兵已经攻陷了前寨,正在奋力的攻打山洞中的內寨。 此时,都尉薛大成与石磨村的百长鲁昆,两人正奋力围杀那匪首滚山熊。 这傢伙倒也是悍勇,手中一柄大斧舞的是虎虎生风。 不过,薛大成与鲁百长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手持长枪,交替配合。 只几个照面便已经將这黑毛汉子捅翻在地。 见匪首死了,这乱石寨的山匪便也失去了胆气,大多纷纷扔下了武器,跪地磕头请降。 少数的顽抗者,也被兵户们格杀在当场。 当最后一个抵抗的山匪倒地之后, 李原的青原兵马,就彻底的占领了这乱石寨。 第317章 寨中矿藏 李原信步走在石墙之上。 殷红的血液,顺著交错的石块缝隙肆意流淌。 刚才还在石墙上囂张的乱石寨山匪,此时大多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兵户们正沿著石墙收敛。 七八名有木匠手艺的役夫,正在用木料加固石墙寨门上的吊桥。 由於吊桥是直接砸下来的,所以桥板上满是裂痕和木屑。 谭云的輜重队,也陆续將车驾赶进了寨內。 此时,她正带著兵户和役夫清查乱石寨。 这山洞中的寨子,比李原预想的要大的多。 从石墙向內大约百米的石洞空间,就是乱石寨的外寨。 巨大的石洞內修建有叠层架屋的密集房舍,这些屋舍估计能容下两三百人居住。 屋舍间到处都是杂乱的衣服杂物,看来这里大多数居住的是嘍囉。 再向石洞的內部深入,又出现了五条深浅不一的通道。 进入最中间最大的通道行走三四十步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此处又是一个面积百丈方圆的洞穴空间。 李原仰头望去,十几丈高的洞穴顶部上方有一道巨大的裂缝,能望到蔚蓝的天空。 柔和的光线顺著裂缝洒入了洞穴內部,驱散了这里的昏暗。 这处天井洞穴中,同样修建有层叠的屋舍宅院,而且修的比前寨还要好很多。 中间一座高大的屋舍,不输乡中豪绅的家宅,显然是属於大寨主的。 四周的宅院屋舍,应该是属於山寨中的大小头目。 李原听到这里哭声一片。 原来这些屋舍中,关押著许多年轻女子。 不用说,这些都是山匪从各村掠来的受害者。 一个身上都是鞭痕血凛的汉子,正抱著一个女人在哭。 “媳妇!是我啊,媳妇。” “你还好吗。” “你男人来救你了。” 这个人李原有印象,就是为大军放下吊桥的那名男子。 正因为他及时放下了吊桥,李原的兵马避免了攻寨伤亡,他对青原军有功。 所以在大军进入山寨时,李原特意嘱咐要尽力保住此人的性命。 看来他运气不错,虽然身上有数处伤口,但都不致命。 在看他怀中的女子,头髮凌乱面色憔悴,只是神色呆滯的默默流泪。 显然这汉子的媳妇已经被山匪糟蹋的不成样了。 不过这汉子丝毫也不嫌弃,犹如珍宝一般的將女子抱在怀中,轻柔的用手擦去女子的泪痕。 站在李原身旁的谭云与小夏也被这一幕所感染,不停的抹眼泪。 待那汉子情形稍微平復。 李原便將那汉子唤了过来。 一番询问,才知道此人是山下槐树村的村民,为了救自家的新婚媳妇,不惜孤身入匪窝。 李原见此人重情重义,关键时刻又下得了决断,心中也颇为的佩服。 他便让谭云取了银子五十两,布两匹,米三石,作为这汉子打开弔桥的赏赐。 为了让他方便带走財货,李原还送了他一辆山寨中缴获的独轮车。 这些財帛对於一户普通的村民来说,可称是重赏。 孙有田连忙对伯爷磕头谢恩,带著伤痕累累的媳妇下山去了。 此时,对於乱石寨这一战的统计也已经出来了。 这乱石寨毕竟是修在山洞中,规模比虎头岭要小一些。 洞中共有山匪两百三十余名。 刚才的一番激战,兵户斩杀了山匪七十一人。 剩下的一百六十四名山匪,全都缴械投降。 此外,还从內寨的各处屋舍中,救出了三十几名年轻的女子, 这些女子,都是这乱石寨从周边各村掠来供山匪首领享用的。 自然也是先编入谭云的輜重队,等剿匪结束再行处置。 攻入山洞的一战,打的很是激烈,李原的青原军也出现了伤亡。 共计战死了四名兵户,受伤十二人,还有一名山民被流矢所杀。 这些伤亡大多是在山洞清剿时因为不熟悉地形,或是中了陷阱造成的。 打仗总归不是儿戏,伤亡也是在所难免。 李原命人將这些人的名字记下,准备战后加以抚恤。 之后便是要清点这乱石寨中的战利品。 五条通道其中的一条,就是通往寨中库房的。 这库房中堆放著大量的铜钱,由於数量太多谭云也只能粗略清点,估算至少有三四千贯之多。 此外还有银三千余两,金子三百两,各种布绢七十三匹。 在另一间阴凉的洞穴中,储存著米粮七百余石,各种干肉数百斤。 此外,还缴获了马骡十三匹,车架二十余辆。 其实李原最关注的,是乱石寨中的盐。 这次自己就是偽装成牛头山的买盐队伍,才攻陷乱石寨的。 所以这乱石寨中盐的来源,李原也最关心。 在一个小头目的指引下,李原等人来到了最南侧的一处洞穴深处。 往里面走了百步左右,便能看到从洞穴岩壁上到处都是灰白色的结晶。 而洞穴深处,则是满满的都是矿盐。 在这盐矿之中,还有几十名身材瘦弱的矿奴,他们的手脚都被铁链锁著。 只是神情麻木的用工具从岩壁上敲打下大块的矿盐结晶。 那带路的小头目连忙交代,这处盐矿是山匪们偶然发现的。 不过这里的矿盐杂质比较多,不能直接食用。 要重新用水浸泡溶解,在用纱布多次过滤提纯,才能作为食盐使用。 李原目测了一下山洞中盐矿的规模,可说是深不见底。 以目前每日十几石的开採能力,估计几十年都用不完。 李原心中很是畅快,单单只算这处盐矿的收穫,这次攻打山匪就不白来。 按照目前的產量,这些盐只要运出去,每月就能有七八百贯的收益。 如果再加些人手扩大產量,每月获利上千贯也是指日可待。 不但是李原心中高兴。 一旁的谭云甚至已经想好了数套开发盐矿的方案。 在此处盐矿的另一侧,还有一处深达数十丈的大矿洞。 这处洞穴的內部,似乎灰白色的结晶更多。 不过这里却没有矿奴开採。 李原有些疑惑,那头目连忙解释道。 “不知为何,这里的盐吃不得,是苦盐。” “人吃了会中毒。” “所以也只能放弃开採了。” “苦盐?” 李原有些好奇的走进了这处洞穴。 他蹲下来,用手蘸了一点这所谓的苦盐,放到嘴中轻舔了一下。 確实很苦,舌尖上还有些许麻感,而且並没有盐的咸味。 李原转念一想,忽然睁大了眼睛,心中狂喜。 这根本不是什么盐,而是洞硝。 硝!?我居然找到了硝! 李原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轰然巨响的大炮火枪。 紧接著,便是自己的军队使用跨时代火药武器横扫天下的画面。 他用手摸著岩壁上的洞硝,激动的甚至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硝是火药的主要原料,李原为了造火器在青原县找过很久,但並没有找到硝的稳定来源。 李原也曾想过用人畜的尿进行集硝,只是还未来得及实施。 但在这乱石寨的山洞中,他却找到了储量巨大的天然硝。 这简直是天降横財。 只要將这山洞中的天然硝熬製成纯硝,便可以大规模的配製火药。 可以说有了这个矿洞,李原的火器计划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第318章 经营方略 这次在乱石寨的收穫。 可说是远超李原的想像。 无论是可以开採数十年的盐矿,还是至关重要的硝矿。 攻占乱石寨的收穫比李原之前预想的要大的多。 看著兴奋而疲惫的兵户们。 李原下令,全军进驻乱石寨休整。 大战之后自然要进行赏罚。 跟隨李原化装成山匪强攻石墙的兵户与山民,每人都得到了二十两的赏银。 其他参战的兵户与山民,每人也得到了一贯钱的赏赐。 甚至跟隨转运物资的役夫,每人也赏赐了50钱。 经过半日的行军,下午在强攻山寨,此时的天色已近黄昏时分。 輜重队架起炉灶,开始为全军准备庆功宴。 洞中储存的米粮肉食不少,无论是兵户还是山民大可敞开了肚皮吃。 不过看著这些吃食,石头叔与豹子叔似乎不太满意。 两人一咬耳朵,便带著十几名山民到洞外转了一圈。 趁著天黑之前他们便赶了回来,还未进洞,洞口方向便传来了欢呼声。 李原听到声音也连忙赶到洞口。 却见两位叔伯与山民们抬著捕获的猎物进入了山洞。 將猎物放下,眾人围过来一看,居然是两只野猪一只鹿以及数只山鸡。 李原看著两人是嘖嘖称奇,这齣去不过一个时辰,居然就能有如此收穫。 石头叔笑著对李原说道。 “今日伯爷攻陷乱石寨,可说是大胜。” “咱们怎么也要好好庆贺一番才行。” “吃这些肉乾有什么意思。” 豹子叔也挠著头说道。 “其实来的路上,我们便发现附近有猎物的踪跡。” “刚才我们带著兄弟们,按照踪跡追踪到了一处水源。” “正好看到有不少动物在饮水。” “便都抓来了给伯爷下酒。” 李原听了也是哈哈大笑。 连忙招呼隨军的膳夫处理这些猎物,並將肉食分给全军。 这么多猎物,足以让全军饱餐一顿了。 大块的烧肉端上了桌,青原浆装满了酒碗,兵户们是欢声笑语。 这次入山剿匪两战两捷,全军士气可说是提升到了顶点。 最关键的,跟著伯爷打仗兵户们不但不用自备粮秣。 只要是打的好,作战勇猛,还有丰厚的赏赐与酒肉。 他们现在只恨这山中的匪徒太少。 伯爷带著他们多剿几次匪才好。 李原与手下眾將,就坐在乱石寨的石墙上举杯畅饮。 这里视野开阔,从洞口吹来的晚风也颇为舒服,豹子叔亲自架起火为伯爷烤起了鹿肉。 这种山民的烤肉方法李原也是第一次见。 分割好的新鲜鹿肉串在木仟上,抹上盐在加入一些山中採摘的紫苏与野葱,在火上烤的金黄诱人。 李原尝过之后是讚不绝口。 眾人推杯换盏,又谈起今日之战。 佐兴饮了一盏酒,脸色泛红的对著李原说道。 “伯爷今日亲自攻寨,还是过於涉险了。” “以后这种活计,交给我等便好。” 一旁的薛大成也是连连点头。 “没错,我青原眾將谁都可以涉险,唯独伯爷不可。” “我等折损,自有伯爷照顾家小。” “伯爷为全军胆魄,不能有失啊。” 其他眾人也是纷纷劝解,李原知道大家都是担心他的安危,也只能点头应允。 不过以后自己能不能做到,就不好说了。 之后,眾人又聊起了这乱石寨该如何处置。 以往官军剿灭了山匪,为了避免再被歹人利用。 通常是一把火將寨子烧了了事。 但这乱石寨中有大量的矿盐洞硝,这可是非常重要资源,自然不能如此处置。 眾人商议了一番,都觉得应该留下些兵马驻守。 李原抬头看向一旁,那里单独设了一席,正是谭云与小夏。 在大梁这个时代,按照礼法,正式场合中通常不会男女同席。 但这一战中,谭云作为青原军的转运大使,苦活累活可都干了。 庆功宴上怎能没有谭云一席呢。 谭家家风甚严,谭云又熟知礼法。 李原邀她入席的时候,谭云是婉言谢绝。 不过这难不倒李原。 他让人在旁边独立为谭云设立一席,又让小夏作陪。 李原这么做,让谭云感动不已。 见李原看向自己,谭云心中明白,这是向我询问乱石寨的处置建议。 谭云略一思索,对李原轻声说道。 “我们谭家的家祖。” “曾给我们这些后世子孙,留下过家训。” “我记得其中有一条,便是家中要窖藏財帛以度难关。” “我们谭家正是忘了这一条,才有今日的云州祸事。” 眾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谭云这么说是何意。 李原却是微微点头,继续听谭云说下去。 “这小家是如此,大家更应如此。” “我青原军兵强马壮,可称北川劲旅。” “但外有草原蛮夷虎视,內又需提防朝中奸佞谋算。” “为保万全,伯爷自然也应该有自己的窖藏之地。” 眾人这才恍然大悟,听明白了谭云的意思,都是暗自点头。 谭云继续说道。 “这乱石寨与虎头岭,都在北邙山的深处。” “道路难行又地势险要,外人难以靠近。” “这寨子在山匪手中,不过是打家劫舍的据点。” “但若是我们青原军,能仔细规划经营。” “这两处寨子,便可成为伯爷的窖藏之地。” “可储米粮,囤財帛,藏兵马。” “一旦天下有变。” “咱们青原军,在这北邙山中,退可自保,进可奇袭。” 听了谭云的话,佐兴眼睛发亮,高爭频频点头。 巴杉与薛大成也面露讚许。 石头叔与豹子叔也是点头称讚道。 “谭姑娘腹有大才,在下佩服。” 听眾人这么夸奖,谭云的脸瞬间就红了,连忙解释道。 “眾位见笑了。” “小女不过是以商贾的思维,为伯爷拾遗补漏。” “谈不得什么大才。” 她也是刚才多饮了一杯,见李原问策,没怎么想便说了。 现在眾人称讚,她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李原听了谭云的建议,也是微微点头。 他觉得谭云的建议非常好。 確实应该好好经营这北邙山中的几处据点。 现在的大梁时局不稳,大乱在即。 自己作为一方诸侯,正应该要高筑墙广积粮。 李原想了一下,又问道。 “如果我將此事交於谭姑娘。” “姑娘会如何做?” 谭云见李原问,想了一下回答道。 “两座山寨,可互为犄角。” “不过这两座山寨仍有开发的余地,伯爷可拨下钱粮重新修缮。” “虎头岭可扩建房舍墙垣用於屯兵,乱石寨可扩建仓储用於屯粮。” “乱石寨中在扩建製盐工坊,增加食盐產出以挣取財帛。” “此外,还需扩建山路,在山寨之间修建兵站,用於转运士卒粮米。” 李原眼神闪动,很是讚许的点头。 “说的好。” “谭姑娘將此事记下。” “等咱们剿灭了那牛头山。” “就按此策行事。” 第319章 忙碌的輜重队 吃过酒宴,已到了晚上亥时。 眾將陆续返回洞中。 督促各自统带的兵户整备兵甲,宿营休息。 大军商议已定,明日全军攻打牛头山。 各队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薛大成將那牛头山的陈姓小头目又提审了出来。 动了些手段,又仔细的盘问了一番。 那个傢伙也是个软骨头,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將去往牛头山的路线,哨卡,都一股脑的交代了个清楚。 不过对於牛头山的內部情况,他作为外寨的一个小头目,也不甚了解。 只是交代,这牛头山有两位寨主,是一对兄弟。 除此之外,便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豹子叔请示过李原,准备带十几个老猎手,按照那小头目交代的路线连夜去探查一番。 以为明日剿匪大军开路。 李原想了想,也是点头应允。 牛头山是这次入山剿匪的最后一个目標,一定要力求稳妥。 此时,洞內的兵户都已经是各自安顿宿营,养精蓄锐。 乱石寨的周围,则是石头叔带领的山民放哨警戒。 唯一忙碌的地方便是乱石寨的內寨。 谭云带著輜重队,正在內寨准备第二日的全军饭食。 要说这次入山剿匪,哪个营头扩编的厉害,其实就是谭云的輜重营。 最初谭云手中,只有十几名商会活计与官婢,外加徵调来的两百多名役夫。 结果大军打下了两座山寨,輜重队又收拢了近六七十名的被掠女子,外加二十几名矿奴。 现在整个輜重队已经有了三百多人,偏偏他们的活计又非常的繁杂。 作为转运大使的谭云与小夏是忙的飞起。 李原走进內寨的时候,这里很是热闹。 不断有扛著柴火与粮米的役夫出出进进。 因为內寨的石洞中有天井通风,方便安置炉灶,距离储存米粮的石洞也近。 所以这里便成了临时的大灶房。 在內寨的几个大院子中,数十个炉灶生著火,几十个妇人互相配合著正在做粟米饼。 洗净的粟米被捣碎,揉上麦粉加入少许盐巴,在案板上拍成麵饼,然后便放到一旁的炉內烘烤。 一个炉灶能同时烤上七八张,而一张粟米饼则是要烤上二十分钟才会焦黄酥脆。 整个內寨的洞穴中,满满的都是烘烤粟米饼的香气。 烤好的饼子如小山般堆砌在一旁的桌案上。 除了烙饼子,这些女子还被组织到乱石寨的周围去挖野菜。 鲜绿的野菜用大锅煮过,在拌上些盐巴调味,就是一道不错的辅食。 另有妇人將烤好的五张粟米饼与一团野菜乾肉,统一装到一个布袋中系好。 这一袋的食物,便是一名兵户明日的口粮。 这些粮袋在统一的放到车驾上,此时已经有四辆马车装满了粮袋。 明日出征时,兵户们只需按次序领取粮袋往身上一系便可。 輜重队也不是第一次准备口粮了,整个流程是有条不紊。 儘管做饼子的妇人多是新收容的被掠女子,却也未出任何差错。 而组织这一切的,便是谭云从內坊借调来的七八名官婢。 这些官婢各个能写会算,有的负责分配米粮盐巴,有的监督搬运的役夫。 还有的计算各项物资的消耗。 李原暗自点头,谭云的輜重队,真可说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正在这时,又见一个官婢带著几个妇人提著木桶走入了一处屋宅。 这宅子面积不小,应该是寨子中某位首领的。 李原有些好奇便跟了过去,走近了一些才知道。 这里是輜重队临时安置伤员的屋子。 这次攻打乱石寨受伤的十几个伤號,都在大屋中的铺位上躺著。 李原曾嘱咐过谭云,这些伤员都是功臣要好生照顾。 所以她便专门安排了六七名被解救出的女子,专门负责照顾伤员。 李原暂时没有招募到会兵科的医师。 所以輜重队治疗受伤兵户,全靠李原安排的三样东西。 其一,是用沸水煮过的麻布绷带,这对於自家就有麻布工坊的李原来说小事一桩,要多少有多少。 其二是土法的金创药,这药方子来自於青原县的药铺,是李原了五两银子从一个药铺的伙计那里买的。 这方子原料很便宜,三种很常见的草药在混合一种树皮粉,捣碎成泥状加入油脂涂抹到伤口上便成。 至於这金创药的效果如何,至少那个药铺的伙计拍著胸口保证有效。 其三便是酒精,李原在调配露的时候,便提炼过高度数的酒精。 这次出征的时候,他特意让酒坊专门提纯了一批酒精,用於给伤患的伤口消毒。 輜重队中的两名官婢,接受了李原的土方治疗培训。 所以这些受伤兵户的治疗过程,便是先用酒精清洗伤口,在涂抹上金创药,最后用绷带缠好。 这已经是李原尽其所能,想到最靠谱的治疗方法了,至於效果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目前看,几个轻伤员治疗的效果还算不错,至少没有伤口感染。 而一个失血过多的重伤员,却依旧持续发烧昏迷不醒。 对於輜重队来说,她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也就只能是看天意了。 官婢带著几个妇人进了伤兵营,是给这些伤號们换药加夜宵。 伤患自然是要少食多餐。 而他们的夜宵是加了干肉沫与野菜的粟米粥。 热腾腾的肉粥盛到碗里,几个伤势轻的便自己捧起了碗美美的吃了起来。 几个伤了手臂的无法自己进食,也自有一名妇人用勺子餵给他。 一名只有十五六岁的年轻娃子兵,第一次被妇人餵食,羞的脸红红的不敢看。 他窘迫的表情,引的周围伤兵嬉闹调笑。 甚至那餵饭的妇人,也是捂嘴轻笑。 一个轻伤的老兵户,看著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感嘆说道。 “还是跟著咱们伯爷打仗好啊。” “受了伤不但有人医治。” “伤了手脚的,还有妇人照顾。” “伺候的比俺家婆娘都好。” “听说回去了,还有几两银子的抚恤。” 另一个伤兵也是点头说道。 “是啊,我堂兄去年跟隨督军府打仗。” “虽只受了几处轻伤,但在营中却无人医治。” “那营中的医官只治疗军中的大官。” “士卒受伤根本无人问津。” “最后我那堂兄,不知为何高烧而亡。” “只留下了家中的孤儿寡母。” “哪有我们这般在伯爷麾下的舒服。” 其他几人也是颇为感动的说道。 “是啊,伯爷厚待我等军汉。” “我们也得感恩,老子这条命就是伯爷的了。” “他老人家说打谁,我就打谁!” “说的不错!”“赞成!” “我也是这么想的” 几名伤兵都是同声附和。 第320章 军中医护 李原站在院外。 並没有急著走进去。 但伤兵屋中的对话,他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心中不觉感嘆,大梁的兵户们真是性情纯朴。 自己只不过是做了该做的而已,兵户已是感恩戴德。 正在这时,里面为伤兵餵饭的女子,却不知为何哭了起来。 那女子不是大哭,只是捂嘴抽泣。 这可把一旁的几个伤兵给嚇坏了。 其中一个年长的伤兵,连忙带著哭腔摆手说道。 “哎呀,这位妹子。” “你可別哭了,莫要害了我们。” “咱们伯爷军法森严。” “若是被外人误以为,是咱们轻薄了你。” “我们可是要吃军棍的。” 那女子一听,嚇的连忙胡乱抹了抹眼睛。 一旁的官婢却是轻声问道。 “这位妹子,你为何哭泣?” 那女子连忙致歉说道。 “这位姐姐,对不起。” “刚才听几位军爷要此生追隨青原伯。” “我是心中羡慕。” “我们这些妇人虽被伯爷救了出来,但身陷匪巢这么久。” “家中丈夫怎肯再要我们。” “无家可归,又不知前路在何处,所以不免心中悲伤。” 听她这么说,其他眾人也是摇头嘆气。 这些被山匪掠上寨子的女子,虽说是被伯爷救了下来。 但大梁这个时代的礼教,却让这些可怜的女子没有了容身之处。 女子如果被辱了,失了名节,那最后的命运可说是悽惨无比。 她们即便是回了家,夫家也不会再要她们,被逼投河的也是常事。 那女子望著窗外呢喃的说道。 “若是.....若是我们这些女子,能伺候军爷养伤。” “也能算一份活计的话,那就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站在屋外的李原却是心中一动。 自己以后必然征战不断,免不了伤兵满营。 这些伤兵如果都能悉心照顾治疗,康復之后那就是见过血的老兵了。 而女子在照顾伤患方面,有著天然的优势。 若是能训练这些女子为军中医护。 自己在建立专门的伤兵营,养士院。 士卒们知道自己即便受了伤也有人照顾,作战自然会更加奋勇。 那自己麾下的兵户將再无惧战之人。 李原正在畅想,忽然身后有人唤他。 “伯爷在此可有事?” 李原忙回头,正好看见了一脸疲惫的谭云。 她刚安排好輜重队的杂务,准备来这伤兵营看看情况。 正好看见李原站在屋外,所以连忙上前请安。 李原见是谭云,笑著说道。 “没有什么事。” “我正要来看看负伤的將士。” 说著便与谭云,一同走进了这处临时当做伤兵营的屋舍。 屋中伤兵与照顾的官婢女子,一抬头见伯爷来了。 连忙纷纷起身,要给李原见礼。 几个身缠绷带的重伤员,也想挣扎著起身给李原施礼。 “伯爷!伯爷!” “伯爷来看我们了!” 李原连忙让这些伤兵不要起身,又温言安抚了他们。 这些伤兵各个感动的是涕泪横流。 李原又谢过这些照顾伤兵的女子。 她们嚇的连忙跪地口中连称不敢,为首那个女子连忙说道。 “奴为伯爷兵马所救,才得以脱离虎口。” “能为大军尽些微薄之力。” “我们心中欢喜不已。” 听她们这么说,李原很是欣慰的点头。 又对这些伤兵安抚了一阵,李原这才与谭云走出了屋舍。 看著已经是累的有些摇晃的谭云。 李原连忙唤过在门前等候的小夏,吩咐她搀著谭云先去休息。 李原的住处,按惯例自然是乱石寨大寨主的屋宅。 不过进了这处屋宅,李原却是一皱眉。 原因无他,这滚山熊的屋子邋遢的很。 即便是谭云已经组织人手尽力打扫了,可是屋中还是有股难闻的腥膻之气。 李原有些后悔没带露,一想还是换个屋子住吧。 不过此时大军都已安歇,除了自己所在的寨主大宅。 其他屋舍都已经住满了人。 这时刚安顿好谭云的小夏出了屋,见李原站在院中,连忙过来询问。 听说寨主的大屋腥气难闻无法住人,小夏连忙说道。 “相公,谭姐姐这屋子还好,宽敞的很也没什么味道。” “事急从权,不如在谭姐姐这屋凑合一晚吧。” 李原一想,也是个办法。 反正谭云早晚也是自己的女人,凑合一晚也无妨。 他便和小夏推门进了谭云的屋子。 这处屋舍中果然没什么味道,打扫的也乾净了许多。 不过屋內的寢具不是床,而是可以同时睡七八个人的长铺。 看样子,这间屋子以前住的应该是寨主的女人们。 此时劳累了一整天的谭云,已经在长铺的里侧呼呼的睡了过去。 李原也只是在小夏的服侍下洗了个脚,便在长铺的外侧草草的睡下了。 睡到半夜,熟睡的谭云只感觉一只手掌拍到了后背。 迷迷糊糊的起身一看,居然是小夏。 等等,小夏不是和伯爷睡在一起吗? 怎么在自己的屋中,她连忙揉了揉眼睛,却看见李原正睡在长铺的外侧。 谭云的脸刷的就红了,她心中一慌,伯爷怎么会在这屋。 捂著胸口缓了一会,又转念想到,自己早晚也是人家的婆娘。 在一个屋又如何,自己扭捏个什么。 更何况中间睡的不是还有小夏吗。 於是便起身去了一趟茅房。 只是等她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睡觉的位置,已经被满铺打滚的小夏给占了。 如果她要继续睡,就只能睡在小夏与李原之间。 谭云犹豫了再三,鼓了鼓勇气,一咬牙便上了铺位。 心中暗自嘀咕,怕什么,睡中间就睡中间。 结果刚要睡著,那边的小夏迷迷糊糊的要找李原,却是搂住了谭云。 另一边的李原似乎听到了小夏的呢喃,也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向这边挪了挪,两人便將谭云紧紧的夹在了中间。 谭云有些后悔,但想跑却是已经晚了,只能红著脸继续在两人中间装睡。 心中想著,完了完了。 明早伯爷起身,见自己睡在一旁,会不会觉得我谭云太过轻浮。 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谭云今日確实是太累了,没过一会便又昏昏的睡了过去。 清晨,李原虽然昨夜睡的晚,但毕竟体质强健,醒的很早。 想著身旁睡的小夏,便习惯性的搂的更紧了一些。 咦?小夏的身材何时变得如此丰腴了? 等下,不对,李原低头望去。 看到的,却是面颊赤红闭目装睡的谭云。 原来搞错了,不是小夏是谭云。 昨晚她们两个什么时候换了位置? 算了,错了便错了,早晚还不是自己的婆姨吗。 心中想著,李原又往怀中搂了搂。 第321章 清扫暗哨 晨风吹过了內寨的山洞。 由於採光只有洞顶的天井。 人在內寨会感觉天亮的很晚。 早起为大军准备餐食的輜重队官婢。 却见自家的转运大使谭云,不知为何脸红红的,神情也有些心不在焉。 手下的管事几次过来找她匯报情形,谭云都走了神。 几名官婢和手下也不敢多问,只是按著往常的惯例准备。 所幸輜重队都已熟练,並未有差错。 全军用过早饭。 青原军便启程出征牛头山。 大军在山中跋涉了近一个时辰。 昨夜前出探路的豹子叔,返回了中军,给李原带回来了通往牛头山的道路情报。 李原骑在马上,听著豹子叔的匯报。 “那个傢伙没说谎,说的方位是对的。” “牛头山我昨夜已经找到了。” “不过他们的寨子戒备森严。” “能分辨出来的明哨暗哨就有数组。” “我们没敢靠近打草惊蛇。” 李原眯起眼睛问道。 “一个土匪的寨子,居然这么的戒备森严。” “你看那寨子可有什么异常?” 豹子叔想了一下回道。 “从山口方向,我们只能看到这牛头山的前寨。” “看起来和寻常山寨没什么区別。” “不过昨夜,借著夜色,能望见他们后寨有隱隱的火光。” “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火光?李原也很疑惑。 不过没关係,打下来就知道了。 又经过了半日的行军,在山中行进的青原军,距离牛头山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石头叔与豹子叔来到李原身边。 “伯爷,我们昨夜留的人。” “已经將牛头山明暗哨的位置都摸清楚了。” “这些杂碎,我们去带人处理下。” 要攻打这牛头山,最好就是让这里的山匪没有准备。 所以提前先拔除这些明哨暗哨,肯定非常必要。 对於这种山中作战,李原麾下的披甲兵户过於笨重,並不適合。 豹子叔与石头叔麾下的山民精锐,当然是最合適的。 李原对二人点头嘱咐道。 “两位叔伯,多加小心。” “伯爷放心。” “我们去去就来。” 说罢,便带著数十名的老猎手消失在了林子中。 此时,正午刚过。 风吹过山林间,树枝摇曳,一阵沙沙的作响。 林七是牛头山外寨的巡山小头目。 手下管著四个嘍囉。 牛头山像他们这种巡山队还有五组。 內寨的大寨主要求,他们每日里要派人盯著一里之外的山路,按时向寨內匯报山间情况。 不过这日子久了,出来巡山的嘍囉也不会如寨主要求的那般仔细。 有的会去山民的寨子偷鸡摸狗寻快活,还有的出来就在山间寻个地方睡觉。 反正这牛头山在北邙山深处,前面有乱石寨和虎头岭顶著,自己怕什么。 如果真有官军攻寨,最先倒霉的也应该是他们。 此时他的手中,拎了一只褪了毛的山鸡,正返回山坳中的窝棚。 刚才手下有个巡山的嘍囉运气好,碰巧抓了只山鸡,想躲在林中独享。 结果被林七发现直接抢了过来,还踹了那傢伙几脚。 这种好东西,居然不主动献给自己这个头目享用。 真是不懂事的混蛋。 窝棚中,还有两名夜哨手下正在休息。 吃鸡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他们看著。 林七连打再骂,將那两人从窝棚中赶了出去,让他们滚的远远的去山头放哨。 他自己则在窝棚前点起了篝火,用削尖的树枝將野鸡串起来,架在了火上烧烤。 没过多久,鸡身已经被火舌燎的焦黄。 诱人的肉香,也瀰漫在了窝棚的周围。 他转身在窝棚里一阵摸索,从草堆下面摸到了半瓶土酿。 打开酒瓶,林七美美的抿上了一口,刚要从篝火上取下烤好的山鸡。 却不知何时,身边已经站了四五个山民打扮的人。 为首一个傢伙低声说著。 “这牛头山的山匪居然如此大意。” “巡山这种事情,都敢马虎。” 口中说著,一柄雪亮的长刀已经架到了林七的脖子上。 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他连忙抬头一看,却看见那人的腰间掛著两个血淋淋的人头。 正是自己刚才赶出窝棚的两个手下。 不远处一个被绳子捆住的傢伙,就是被自己夺了山鸡的嘍囉。 林七的身子如同筛糠般瑟瑟的发抖了起来。 他拋了酒瓶,如捣蒜般连连磕头,口中求饶道。 “几位好汉,我错了,我错了!” “您想要什么自己拿。” “莫伤了我的性命。” 他心中发苦暗自想道,定然是山寨中的同伙,不知怎么惹了山民,人家这是过来报復。 石头叔一脚將林七踹翻,周围几名山民上前將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对方人多势眾,林七自然不敢喊叫挣扎,只求这些山民爷爷別害他性命。 豹子叔从篝火上取下山鸡,也许是烤的久了,鸡肉的一侧有些焦糊。 不过,忙碌了一夜的豹子叔是真的饿了,他也不嫌弃。 直接从地上捡起了装著土酿的酒瓶,吃著烤鸡自斟自饮。 这时,对面的山中传来了几声鸟鸣。 石头叔一笑,转头对豹子叔说道。 “看来那边也搞定了。” “五组巡山哨,已经全灭。” 被捆的林七身上抖的更厉害了。 没过多久,山路上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其中还混杂著战马的嘶鸣。 林七心中疑惑,小心的睁开了眼睛偷偷向山路上观瞧。 瞬间就被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密集的兵户队列,正在通过山间的小路。 看那数量不下六七百人。 其中还有大量披著铁甲的精锐。 他的心中不觉一沉,牛头山完了。 因为这些山民精锐的遮蔽作战。 牛头山的外围明暗哨,没有一个能给山寨送回去消息。 李原的大军迅速通过了山路,一直靠近到了山寨的一里之內。 牛头山的贼匪也毫无发觉。 李原与眾將对著山口观望了一阵。 牛头山的前寨建在一处两丈高的土坡之上,外侧是一道用粗大原木打造的寨墙。 这木墙虽不及石墙坚固,但想轻鬆攻克也不容易。 寨墙后面,守卫的山匪清晰可见。 墙內还有数座原木搭建的哨塔,上面同样有携带弓箭的山匪。 大军一旦发起强攻,必然面临寨墙和哨塔上的弓箭攒射。 而且这前寨的大门也是用厚木製成。 要想强行破开,也並不容易。 李原与手下眾將商量了一番,大家也都是摇头。 如果强攻,李原的人马恐怕要承受百人左右的伤亡。 这种结果即便是攻破了山寨,李原也接受不了。 最终,李原拍板决定,还是使用诈门的办法。 反正牛头山派去乱石寨买盐的四辆木轮车,就在自己的队伍中。 挑选精锐化妆成买盐归来的山匪,诱骗山寨打开寨门。 在顺势攻取寨门夺了山寨。 恐怕是目前能想到,减少伤亡攻破牛头山的唯一办法了。 第322章 攻入牛头山前寨 李原马上命人,將买盐的四辆木轮车准备好。 见李原又要想亲自出马去诈寨门。 佐兴与薛大成两人连忙上前劝阻。 “伯爷,还是让我们去吧。” “区区一个牛头山而已,何劳伯爷亲自出马。” 去诈开一个牛头山寨门,就要伯爷亲自去,那他们这些手下算干什么吃的。 李原扫了一下眾人,温声说道。 “薛大成,你还是带著东乡披甲兵埋伏在四辆木轮车上,隨我一起去。” “佐兴,你身形高大,这些买盐的山匪中,並没有这么高的人。” “你若去诈门,恐怕有提前暴露的风险。” “这......” “所以佐兴,你还是指挥兵户接应为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想了一下確实没有反驳的理由。 也只能嘆了一口气,按李原吩咐的行事。 很快,李原与豹子叔,石头叔带著二十几名山民,化装成了买盐而归的山匪。 这是他们第二次装扮山匪,已经很是熟练了。 为了让寨门的山匪没有怀疑。 李原命人,將那姓陈的买盐小头目也带了过来。 听闻要让他去誆骗寨门,这傢伙嚇的是涕泪横流连连摆手。 “不可,不可,求军爷放过我吧。” 李原对那小头目冷笑著说道。 “官府抓到山匪头目,通常是梟首示眾。” “按你的罪责,必是难逃一死。” 听李原这么说,那陈姓小头目抖的如同筛糠。 李原话锋一转拍著他的脸说道。 “不过呢,若是你有弃暗投明,相助官军的行为。” “我倒是可以给你网开一面,饶你一条性命。” 那陈姓小首领的眼神中又闪过了一丝期许,李原继续对他说道。 “你若助我军,誆开这牛头山的寨门。” “我不但放你性命,还给你五十两赏银。” “你若不去,便只能公事公办直接斩了。” 陈姓小头目的神情一番挣扎,只是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苦著脸答应。 队伍一切准备就绪。 李原一挥手,这偽装的牛头山买盐队便向著寨门进发了。 队伍最前面是骑马的陈姓小头目。 此时的他已经没了退路,只能跟著李原一条道走到黑。 而在他的身边,李原化装成了马夫,时刻监督著他的言行。 隨著木轮车吱嘎作响,队伍渐渐的走近了牛头山的前寨大门。 李原能感觉到,马背上的陈姓小头目,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这时,队伍距离寨门已经不过七八十步。 那看守寨门的嘍囉五官都已看的清楚。 他们对於这支买盐队,似乎並没有起疑心。 看寨门的头目,还远远的对陈姓小头目喊道。 “好你个陈二,你们怎生回来的这般晚。” “莫不是在乱石寨过的太舒服,不想回来了不成?” 李原见那陈二神情紧张,连忙低声吩咐道。 “快,应付他几句,赶紧让他们开门。” 还在马上颤抖的陈姓小头目,稳了稳心神,对著寨门方向喊道。 “那乱石寨的傢伙私涨盐价。” “我和他们计较了一番,耽误了些时间。” “赶紧开门,我还要找寨主稟报。” 那看守大门的头目,隨意的扫了一眼归来的队伍。 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便高喊了一声开门。 吱嘎一声响,寨门內去了门栓。 几名嘍囉合力,推著巨大的木门左右分开。 见眼前的牛头山寨门真的缓缓打开了,李原的心中也是一松。 他没想到,看守寨门的山匪居然会如此鬆懈,诈开大门的过程会这么顺利, 李原一顺手中的破军枪,隔著破斗笠的缝隙观察著门內的情形,隨时做好了暴起夺门的准备。 寨门左右大开,队伍跟在陈二的身后,向著寨內行去。 此时,那个守门的头目也已经下了寨墙,他挎著一柄铁刀,向买盐的队伍走了过来。 口中却是不满的问道。 “陈二。” “寨主不是嘱咐说。” “让你们从那乱石寨多买些女人回来吗。” “光买盐巴有屁用。” “没有女人,晚上弟兄们怎么解闷。” 原来这牛头山,地处在北邙山的深处。 他们抢掠乡民,没有外面的虎头岭与乱石寨方便。 有的时候便会些银钱,从两寨买些女人给山匪发泄。 结果这一次买盐的队伍回来,却没有带回女子。 这让看门的头目很是不爽。 李原见他扫视队伍,还以为是他发现了自己偽装的疑点。 原来这傢伙是在找女人。 那陈姓小头目神色慌张的辩解道。 “那.......那乱石寨的女人也不多,还各个相貌丑陋。” “他们又当宝贝一般不肯卖。” “我也没办法。” 此时,车队已经开始进入了寨门。 看门的头目见没买来女子,神色便有些不耐。 他以为是那陈姓小头目贪墨了银钱,便想找个相熟的嘍囉问问。 又不自觉的用眼睛扫了一下队伍,隨即就是一愣。 虽然这队伍的装束和他们牛头山的嘍囉大差不差。 但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人是他认识的。 这傢伙的心中瞬间便起了疑。 “陈二!” “你手下的这些人是谁!?” “为何我从未见过!” 陈姓小头目被人突然喝问,嚇的浑身一抖,脸色煞白。 那看门的头目也有些头脑,见此情景心中猛然一惊反应了过来。 “不好!” “快关寨门!” “这些是敌人!” 他此时想关寨门,却已然是晚了。 整个队伍连同车辆,都已经全部进入了寨子。 而且两辆木轮车也正好卡住了左右的门板。 李原高喊了一声“给我杀!” 双手一抖,破军枪如灵蛇一般刺向了那守门的头目。 那傢伙还来不及抽刀抵挡,锋锐的枪尖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枪尖拔出,殷红的鲜血飞溅。 周围的嘍囉见自家的头目被杀,瞬间便炸了窝。 他们慌忙举起了刀枪,呼喊著衝过来,要截杀这偽装的买盐队。 四辆木轮车上盖著的草垫,直接被人掀起,薛大成带著十几名披甲兵户,猛的从车上跳下。 这些披甲兵户落地的同时,立刻抽出兵刃,隨即开始砍杀周围已经慌了神的山匪。 石头叔与豹子叔,並没有让手下的山民精锐,衝过去与山匪肉搏。 他们则是张弓搭箭,將周围木塔上的弓箭手一一射翻。 李原他们暴起猛攻寨门的时候。 隱藏在身后密林中的佐兴,立刻下令全军进攻! 大队的兵户从林中蜂拥而出,直奔著敞开的寨门衝去。 牛头山的嘍囉虽有足足两百人,却被李原的这一波奇袭打乱了手脚,失去了秩序惊慌失措。 对於眼前这些杂兵乱匪,李原真是毫无压力。 他手持破军枪,如猛虎般杀入人群,直杀的牛头山的山匪嘍囉四散奔逃。 当佐兴带领的兵户主力涌入山寨的时候。 牛头山再无可能守得住了。 兵户们经过了两次作战,对於如何冲入山寨剿匪,可说都已经非常有心得了。 他们迅速各自组成小队,身披重甲的兵户顶在前面,轻甲或是无甲的在左右配合。 兵户们刀矛並举组成一个个小阵,在屋舍间驱赶追杀著毫无组织的山匪。 只是一炷香的时候。 前寨的两百名山匪,便被李原麾下的兵马剿灭一空。 除了投降的七十余人,剩下的山匪都变成了军户们的首级军功。 不过,当李原彻底占领牛头山前寨之后,他这才赫然发现。 要想攻入牛头山的后寨,则必须要通过一道吊桥,衝过十几丈宽的陡峭悬崖才行。 而此时,在吊桥的另一边,却拦著一座高大的石头塔楼。 石塔之上,早已站满了手持弓弩的山匪。 第323章 董大郎的谋算 有几名兵户,也许是剿匪衝杀的过於顺利。 没仔细观察,便直接的衝上了吊桥。 只一瞬间,从石塔方向,数十支利箭如瓢泼一般射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披甲兵户直接被箭矢命中了面门。 那兵户惨叫一声,从吊桥上翻落到了悬崖之下,直接丟了性命。 另外两人赶忙顶著盾牌遮蔽箭雨,快速往后跑。 虽然也中了几箭,但有鎧甲护身,总算堪堪逃得了性命。 看著桥板上,如刺蝟般密集的箭矢。 李原与眾將,都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唯一能到达內寨的吊桥,只是用几条铁链拉著。 桥面上铺著木板,长度有五十步,宽度却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 要是贸然衝上吊桥,左右根本没有腾挪的空间。 如果被对面石塔上的弓箭手集火,即便是身披重甲,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对面石塔上的嘍囉大约有百人,各个都是手持弓弩,看起来比前寨的嘍囉要精锐许多。 想来这牛头山的寨主,是把手中精锐都用来守卫这通往后寨的吊桥了。 李原看著吊桥一皱眉。 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顶著弓箭手的箭雨衝过吊桥。 这里地势险峻无遮无拦,即便是善於攀崖的豹子叔与石头叔也是摇头。 眾將正在观望。 忽然,石塔上的山匪左右分开,走出来了两个人。 左面的一个面目凶狠,身材高大肌肉虬结。 身披鱼鳞甲,肩头扛著一柄长刀,显然是一位武者。 右面的这人,则是一位身材清廋的文士。 看著眾星捧月的两人,李原判断这两人应该就是这牛头山的寨主了。 李原想的不错,这二人正是牛头山的两位寨主。 其中右侧文士打扮的人,忽然向李原这边抱拳说道。 “在下董大郎,是这牛头山的大寨主。” 又一指身旁的壮汉说道。 “这是我的兄弟董二郎。” “敢问对面,你是哪路来的朋友。” “为何要来我这牛头山,可否告知在下。” 李原听他这么说,眼睛就是一眯。 自己带兵马已经攻占这牛头山的前寨,他居然还能如此沉稳。 看来这个傢伙城府很深啊。 李原想试探一下,这董家兄弟的底细。 於是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你牛头山匪寇,为祸我青原。” “在下乃是督军府李校尉,奉上官之命率军剿匪。” “我大军已至,尔等匪寇速速投降,免得一死!” “否则我大军破寨,尔等贼寇我必诛之!” 在没摸清楚这伙山匪底细的情况下。 李原也没报自己伯爷的身份。 而是故意报了一个督军府校尉的名头。 那自称董大郎的寨主倒是也没有起疑。 继续拱手对著李原说道。 “校尉大人,您怕是误会了。” “我们兄弟虽在这牛头山上修寨建堡。” “不过是为了与一群同乡討生计而已。” “为了壮声势,前寨確实是收了一些山匪。” “官爷您说为祸一方的,定然就是他们。” “大人大可將他们都抓回去。” “確是与我们后寨的这些良善无干啊。” 李原心中冷笑,看来这牛头山的前寨,就是这后寨的炮灰。 显然这后寨之中定然是有什么猫腻。 李原继续朗声说道。 “既然你自称良善,那就马上投降。” “你们有没有罪责。” “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 “跟我回去审问一番便知道了。” “我劝你们赶紧弃械投降,免得自误!” 见李原態度坚决,又见李原身后的兵马铁甲森严,战力不弱的样子。 董家兄弟互相低语商量了一阵,那董大郎又抱拳说道。 “李校尉是吧。”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我们这牛头山並非是贼匪山寨。” “而是有不得已的隱情。” “这里有书信一封,里面自有答案。” 说罢便一挥手,一个嘍囉很是小心的沿著吊桥走了过来。 李原並没有下令击杀对方,他倒是想看看,这董大郎到底要做什么。 那嘍囉小心的走到了李原面前。 然后恭敬的递上来了一封书信。 李原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不由得是眼睛睁大。 这信中只写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牛头山乃是西平伯之產业,烦请大人放手。】 这第二句写的是,【牛头山愿意奉上铜钱五百贯,美酒二十坛,只求大人撤军。】 此外信中还附带了一张西平伯的名帖。 看到信上写的字与名帖,李原则眼神闪动。 西平伯这个人,李原倒是听说过。 也是一位世袭的县伯,不过这西平伯的食邑並不在北川道之內。 而是西川道的兗州府,距离青原更是数百里之外。 他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了青原县。 还在这北邙山中修了寨子。 这里面必然是有蹊蹺。 要么是牛头山的董家兄弟在冒用勛贵的名头。 要么就是这位西平伯,在这北邙山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听说此人是辅国將军安插在西川道的一个钉子。 他的人,怎么跑到我青原县来了。 李原的心中还在疑惑。 对面的牛头山嘍囉,也已经有了行动。 只见二十几名嘍囉抬著十个大筐,过了吊桥。 他们將大筐放到了地上,然后又连忙退回了石塔。 石头叔走过去,用手掀开了蒙在大筐上的麻布,不由得眼睛一亮。 李原与眾人也走过去观瞧。 只见这些筐中,装满了黄灿灿的铜钱,每个筐中差不多有五十贯。 十个大筐,確实是有五百贯之多。 此外,那些嘍囉还运过来了二十个大木桶装的酒水,以及不少的肉食。 说是送给李原劳军所用。 李原转头望向桥对面的石塔,那董大郎连忙对著李原拱手说道。 “大家不打不相识。” “在下想交李校尉这个朋友。” “这些铜钱,是在下送与李校尉的。” “只求大人放过我们牛头寨。” “另外,天气炎热,在下送些酒食为大人解暑。” 那董大郎话说的很是漂亮。 五百贯铜钱,足以用於大军赏赐。 甚至犒劳兵马的酒肉都给你备好了。 由於通往內寨的吊桥过於险要,官军继续打下去估计也討不到便宜。 如果李原只是一名寻常的督军府校尉,说不得此时已经想著罢兵了。 不如吃了酒肉,拿了银钱,就此退兵作罢。 然而,李原望著对面的石塔却是嘴角露出了冷笑。 原因无他,自己的属性【察言观妄】告诉李原,对面那董大郎所说的皆是假话。 而且在李原眼中,石塔上红光闪现,董家兄弟对於李原的恨意已经上升到了顶点。 李原又转过身,望向那二十个酒桶,桶上的红光更加刺目。 显然,这些酒大有问题。 李原可是跟身为悬刀卫的吴玲,在一起待了很久。 他也从吴玲身上学到了不少方法,用於辨別江湖中害人的手段。 更何况自己慧眼识珠的能力,已经提醒李原这酒有问题。 李原走过去,隨手打开了一个酒桶,望了一眼里面的酒浆。 木桶中的酒浆散发著诱人的酒香,看著很是不错。 只是酒浆似乎略有混浊,仔细看下,这酒浆却是在桶中微微的打转。 看的这个场景,李原的眼睛就是一眯。 酒浆打转,吴玲曾告诉过他,这是下了大量迷药的结果。 这种迷药应该是江湖上的醉仙散,效力比寻常的蒙汗药还要厉害数倍,而且还无色无味。 人服下后,要经过两刻钟以上才会发作。 人会瞬间昏迷不醒,失去意识,非常可怕。 江湖上的黑店谋財害命,最喜欢用这个东西。 看著下了迷药的酒水,李原的眼中闪过一丝了寒芒。 第324章 阵前演戏 李原心中发狠。 好你个牛头寨的董家兄弟,明面上送钱送酒。 看起来似乎像是要消財免灾。 结果暗地里,却是想著要用迷药暗算我们。 一般的督军府校尉,派人尝一下酒,见没什么大事。 也许就真的放鬆了警惕饮了酒。 但实际上,这种名叫醉仙散的麻药,生效至少需要两刻钟的时间。 等大军都饮了酒,药效发作的时候却已然晚了。 对方使用麻药的目的,定然是为了要灭口。 李原望著桥对岸的石塔,心中暗自咒骂。 董家兄弟你们是真够歹毒! 忽然,李原心中一动。 这董家兄弟,既然想用麻药谋算官军。 那我为何不將计就计呢。 隨即,一个计划便浮现在了李原的心中。 此时在吊桥对岸的石塔上。 董家兄弟正在低声交谈,说话的正是身材高大的董二郎。 “咱们可是用了不少昂贵的醉仙散。” “大哥,你说这伙官军会不会上当。” 那外貌清廋的董大郎,眼睛闪动著微微摇头,口中回道。 “难说,这个李校尉我看著很是精明,他未必会中计。” “不过不上当也没关係。” “咱们就守著吊桥,他有再多的兵马也攻不过来。” “朝廷的兵户身上,最多也就带著七日粮秣。” “等他粮草吃尽了自然便会退兵。” “不过,要是他们真的喝了咱们的酒,被醉仙散迷翻了过去。” 那董大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残忍。 “那你就带人过去,將这伙官兵一个都不留,全部斩杀。” “他们攻打前寨的仇,咱们不能不报。” “而且这牛头寨的隱秘,更是不能被这青原的官兵知晓。” 董二郎的眼睛中露出凶光。 “放心吧大哥。” “如果他们真被麻药迷倒了,我会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 “绝不会让这里消息走漏。” 在董家兄弟在石塔上密谋的时候。 李原这边也將眾將叫了过来低声吩咐。 “都听懂了吗?” “一会,咱们给对面的山匪演一齣戏。” “能不能把对方誆骗过来。” “就看你们的演技了。” “谁演的好,我便给他记上一功。” 眾人听罢都是笑著点头。 “伯爷您放心,不就是演戏诱敌吗?” “这事不难,看咱们的手段。” “定然让您满意。” 此时,在吊桥另一边的石塔上。 董二郎看了一阵,有些遗憾的摇头说道。 “大哥,看来这迷药的计划失败了,这伙人並不上当。” 一旁的董大郎却说道。 “二弟別急。” “我看这伙兵马杂乱的很,既有兵户与郡府兵。” “又有强制徵调来的山民。” “他们跟隨大军出战,就是为了银钱赏赐。” “我就不信,那么多铜钱摆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不动心。” “看著吧,那李校尉如果不分钱,一会必然出事。” “即便是他们不饮酒也会失去战心。” 董二郎的话音还未落,吊桥对面还真的出事了。 几名將领与山民兵户,似乎在爭执著什么。 董大郎侧耳仔细一听,原来是那校尉的手下因为拖欠赏银,现在就想分了那些铜钱。 但那为首的李校尉,则是坚决不许。 说要先將钱运回督军府再说。 董家兄弟对视一眼,都是一笑,果然如此。 对於吊桥对岸的爭执,董家兄弟並未怀疑。 按照大梁惯例,这些兵户都是督军府强制徵调而来。 如果这些钱运回了督军府,那这些出征的兵户山民就很难分到了。 所以他们必然希望现在就分到赏银。 兵户中拖欠赏银,郡府兵拖欠军餉,这种事情在大梁真是太常见了。 军汉们跟你出征作战,就是图个財帛赏赐。 眼前就有十大筐的铜钱,能看却不能吃,不出事才怪。 吊桥对岸的混乱越来越严重,甚至还有兵户顶撞上官骂声不绝。 他看的明白,对岸的兵户因为財帛分配不公,已经失了战心。 哪怕是上官在下令让他们攻寨,这些兵户也不会在听了。 董大郎的眼中,露出了奸计得逞的冷笑。 不过最终,那五百贯的铜钱还是没有分,而是被那李校尉和几名亲兵死死的守著,不让兵户靠近。 兵户和徵调来的山民,见铜钱没有他们的份,各个都是垂头丧气,口中咒骂不止。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兵户汉子站了起来,对著那李校尉高声吼道。 “我们隨你征战,不就是图些赏钱吗。” “收了这么多的铜钱,也不说把咱们的军餉补上。” “算了,你小气是出了名的。” “不过校尉大人,这钱不分。” “如今酷热难耐,这里也没有什么避暑的地方。” “我们这些兵户喝些酒解暑总可以吧。” 董大郎一听,眼睛便是一亮。 只是那李校尉依旧是不许,他对著兵户们训斥道。 “你们这些下贱的傢伙哪里懂。” “这酒是对面山匪送过来的,谁知道他们动没动过手脚。” “敌人送来的东西你们也敢喝,真是找死!” 不过此时,这位李校尉因为过於抠门,很多人对他不满,在兵户中的声望已经大减。 这时,又一个山民打扮的汉子跳出来对他吼道。 “你这校尉真是吝嗇。” “我们这么多人,对方即便是下毒,又能谋害几个。” “我先喝!我若是无事,你们在喝!” “李校尉这总成了吧!” 说著便不管不顾的从身上摸出一个隨身携带的木碗。 从酒桶中舀出了一碗酒,然后便当眾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此时天气炎热,他举著碗畅饮美酒,馋的周围兵户都是狂咽口水。 那山民汉子喝完之后,抹了下嘴哈哈大笑。 “这酒不错,甘甜味美。” “喝一碗真是解暑,太痛快了!” 然后他如耍宝一般站到那李校尉的面前,神情很是得意的说道。 “你这校尉不但抠门,还胆小怕死。” “酒我喝了,现在还不是没事。” “这酒根本没有毒。” “真是大惊小怪,看不得我们舒服。” 见那汉子喝了酒真的无事,又听他这么一说。 附近的兵户和山民,便再也忍不住了,不管那李校尉杀人的眼神。 纷纷从身上掏出了隨身的木碗,都涌了过来要吃酒。 那李校尉虽然是尽力大声训斥,但眼下,这些兵户山民却是对他的话都是不理不睬。 他们围住酒桶舀酒,一时间甚至还发生了爭抢,场面很是纷乱。 看到如此场景。 石塔上的董家兄弟,都是面露喜色。 那董二郎兴奋的对大哥说道。 “恭喜大哥,咱们的计策成了!” “这些人真的喝了酒。” 一脸老谋深算的董大郎,也是冷笑的说道。 “是那校尉自己不做人,不肯分財帛,约束不住手下。” “才会中了我的计策。” “我们等等看,等他们都喝了才好。” 此时正是下午最闷热的时候。 军户和山民们,都耐不住高温纷纷过来饮了酒。 甚至那校尉身边的亲兵,也都过去偷偷的喝了一碗。 只有那李校尉,一直坐在那里生气,没有饮一口酒。 董二郎冷笑一声,看著那李校尉说道。 “这傢伙还算是条汉子。” “不过这有什么用。” “你的手下皆已饮酒,一会便会被药迷倒。” “到时候只剩下你自己,看你还怎么狂。” 第325章 拼的就是演技 很快,这二十桶掺了麻药的酒。 被攻入前寨的兵户与山民们抢夺一空。 这些士卒也许是因为饮了酒,各个变得情绪亢奋手舞足蹈。 还有一些似乎是不胜酒力,走路都变的摇摇晃晃。 与那些兵户山民不同。 那位李校尉则是面色冷峻的坐在角落里,守著铜钱筐是一言不发。 看表情似乎是因为兵户们不听命令,他心中很是气愤。 看著眼前乱糟糟的兵户人马。 石塔上的董大郎,心中默算著时间,忽然他神情颇有期待的低声说道。 “过去了差不多已经两刻钟。” “这醉仙散的发作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对岸的一个兵户汉子身子一趔趄,噗通一声便栽倒在了地上。 那兵户倒地的样子,非常的滑稽可笑。 引得周围士卒都是哈哈大笑,甚至还有人指著他调笑道。 “赵老三,你不是平日里自吹自擂,说自己的酒量大如海吗?” “怎生饮了一碗酒,便醉倒了呢?” “真是丟脸丟大了。” 只是这个出言嘲笑的傢伙,也不知怎的。 忽然也是身子一摇,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起初兵户中醉倒了几人,並未引起周围兵户的怀疑。 以为是他们酒量不行,还纷纷出言嘲笑 但隨即,却是更多的人接二连三的栽倒。 这种反常的局面,谁都能看出来出了问题。 那李校尉猛然站起,立刻对那些还算清醒兵户的喊道。 “来人,把他们都抬到房屋中去。” “动作快些!” 那些兵户也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 连忙跑过来,將这些醉倒的袍泽抬起,想把他们送入前寨的屋中休息。 但显然已经是晚了,有的兵户还抬著人,也忽然扑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一时间,遍地都是横七竖八昏睡的兵户,场面是万分的诡异。 那名李校尉,现在也彻底的慌了神。 “这是怎么了!?” “怎会这样!” 他还未说完,身边的几名亲兵也是一摇晃,翻身栽倒。 此时,攻入牛头山前寨的两百多名兵户军汉和山民,大部分都已经躺在了地上。 那李校尉连忙去推身边的亲兵,却是毫无反应。 又去用脚踢地上的兵户山民,依旧是没有回答。 见此情景,他是真的急了。 那李校尉跑到吊桥对面,对著石塔方向激愤的喊道。 “你们这些贼匪,在酒里放了什么!” “我的人到底怎么了!?” 看著桥对面那悲愤欲绝的李校尉。 石塔上的董家兄弟,则是放肆的开怀的大笑,董二郎用手点指著那李校尉喝道。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居然敢打我们牛头山的主意。” “这次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董家兄弟也没想到,自己在酒中下迷药的效果这么好。 眼前除了那督军府的李校尉,吊桥对岸已经在无站立之人。 既然对方只剩下了一个人了。 那我们牛头山还怕什么。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立刻决定衝过去杀了那个李校尉。 董大郎为人谨慎,他想先让嘍囉们用弓箭攒射一轮,在衝过去搏杀,这样最为稳妥。 只是那董二郎劝说道。 “大哥,现在咱们应该最快速度斩杀了那名校尉。” “一旦他跑出去,咱们將官军灭口的事情便瞒不住了。” 董大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对著身边手下一声招呼。 “小的们,都给我亮出傢伙!” “谁能杀了那李校尉!” “我赏他百贯!” 在董家兄弟的重赏激励之下。 石塔上的百余名嘍囉,立刻气势汹汹的跟隨著两名寨主,呼喊著杀过了吊桥。 寨主说了,那校尉的人头可值百贯。 於是山匪们各个都如恶狼一般盯上了那位李校尉。 见山匪嘍囉都冲向了自己。 谁知那位李校尉非但不跑,还一抖手中的乌黑长枪,迎著百余名贼寇直衝而来。 见这位李校尉居然一个人敢应战百人,倒是让董家兄弟非常的意外。 董二郎冷声一笑。 “哼!不过是困兽之斗而已!” “既然你不跑,那正好让我们灭口!” “给我杀!” 隨即便带著百名嘍囉发起猛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只见对面那位李校尉,手中的长枪一抖,枪尖划过一个雪亮弧度,在嘍囉的人群中横扫而过。 眼前瞬间是鲜血飞溅,一片惨叫之声。 七八个嘍囉如风箏一般扫飞了出去,各个是拦腰斩断骨碎筋折。 兵器更是被震的是漫天乱飞。 李校尉的这一击实在是太过骇人,董家兄弟被惊得是目瞪口呆。 这傢伙还是人吗?这力量也太恐怖了吧!两人不自觉的开始后退。 这位李校尉可没有半分留手,大枪又是一抖。 直接杀入到山匪之中,百余山匪瞬间是死伤一片。 此时,这董家兄弟也反应了过来。 这李校尉的武力,兄弟两个捆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董大郎知道不妙,连忙高喊一声。 “二郎,快跑!” 只是两人一回头,却见吊桥的退路,已经被铁甲兵户给堵死了。 刚才那些看似被麻药迷翻的官军,此时居然各个都是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 他们望著董家兄弟,脸上露出了狞笑。 此时兄弟二人也明白了过来,那董二郎面容扭曲的喊道。 “大哥!咱们上当了!” “这些官兵是装的!” “他们根本就没喝酒!” 只是董家兄弟知道的太晚了。 周围的兵户们立刻將他们团团包围,刀枪並举砍杀而来。 刚才那位督军府的李校尉,自然就是李原本人。 而刚才,所谓的兵户討餉与山民暴乱,自然都是李原安排的一齣戏而已。 等董家兄弟自以为奸计得逞,衝过吊桥要杀官兵灭口的时候。 等待他们的,自然是李原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战斗几乎是毫无悬念。 董家兄弟见脱身无望,一咬牙,似乎是抱了决死之心,拼死冲向了李原。 李原也没客气,长枪一抖,直接將这兄弟俩刺翻在地。 见两位寨主身死。 剩下的山匪瞬间没了斗志,被兵户们杀的是尸横遍野。 最后见败局已定,剩余的几十名山匪纷纷拋下武器,跪地投降。 剿灭了董家兄弟这伙山匪。 吊桥对面的石塔上,就只剩下了留守的十几人。 这些傢伙见自家的寨主都已身亡,各个是嚇的肝胆俱裂。 连忙拋下了手中的弓箭武器,向后寨的方向慌张跑去。 李原一挥手,薛大成便带著十几名重甲兵沿著吊桥衝杀了过去。 他们先分出几人,將桥头的石塔占据了下来。 然后率军继续追杀残敌。 这时,李原也率领兵马衝过了吊桥。 他在石塔附近停留了几步,见此塔高有三丈,整体都是青石堆砌,犹如一座小型军堡。 如果不是將董家兄弟诱过了吊桥,还真是易守难攻。 这牛头山对於后寨的防守居然如此上心,李原感觉这后寨中必有蹊蹺。 第326章 私钱工坊 正在这时,后寨方向传来了惨叫之声。 应该是薛大成带著东乡兵户,正在剿灭逃走的山匪。 李原也不便拖延,带著眾人继续向后寨方向赶去。 绕过了一个崖口,又穿过了一道石墙寨门。 前面是豁然开朗。 李原举目一看,不由得也是一声惊呼。 这牛头山的后寨,目力所及是个完全封闭的山坳。 林立的山石將整个山坳包裹了起来。 在山坳的中间,修建有数十间的工坊。 工坊中最显眼的,便是五座大小不一的熔炉。 炉子下面火焰升腾,熔炉內橘红色的浆液翻滚。 这些熔炉正在大规模的熔炼铜水。 在工坊中,有数十名工匠正在神情麻木的劳作著。 他们动作机械的製作著模具,將熔炼好的铜水浇铸进去。 而在另一旁,一些工匠正在拆开已经冷却了的模具,取出其中铸造好的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铜铸的树,而在每个树杈之上,都连著一枚粗糙的钱坯。 这东西叫“钱树”,正是铸造铜钱过程中的粗坯。 工匠们將钱树上的钱坯一个个的都取下来,然后用砂轮仔细打磨。 噹啷一声脆响,这枚打磨好的铜钱便被工匠投入到一旁的筐中。 此时在这筐中,已经装满了新铸好的所谓“建兴通宝”。 看到这里,李原心中还能不明白吗。 原来这牛头山中,居然是一座规模不小的铸钱作坊。 李原又回想起来,这牛头山买盐队所使用的铜钱,以及刚才他们运到前寨的五百贯铜钱。 和这筐中新铸好的私钱几乎是一般无二。 看来这些铜钱,都是山匪在这个工坊中私铸的。 要铸铜钱,其实技术並不难,难的是如何获取到足够的铜料。 山匪在这里设立铸钱工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李原快步的跑向山坳中,眼睛四处寻找著自己的目標。 果然,李原发现在山坳之內,建有一座规模颇大的矿洞。 洞口是用原木加固的。 在洞外,到处都是堆砌的矿石。 李原走近时,正有几名浑身乌黑的矿奴挣扎著从矿洞中爬了出来,在他们背后的箩筐中装满了绿色的孔雀石。 李原走到矿奴的身边,隨手从他的箩筐中捡起了一块石头。 只见这块矿石上面,满是斑驳绿蓝色的氧化铜。 他又从那矿奴的箩筐中翻捡出来了几块,这些矿石几乎各个都是如此。 此时,李原的心中都已经要乐开了。 看这些矿石的品质,此处绝对是一座大梁少有的富铜矿! 看著面色惊喜的李原,那几名瘦弱的矿奴嚇的是连连躲闪。 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人怎么了,为何如此的失態。 李原现在確实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了。 这可是铜矿啊。 大梁的货幣是铜本位,市面上流通的钱幣少量是白银,而绝大部分日常使用的都是铜钱。 所以这里与其说是铜矿,其实不如说就是钱矿。 开採出来的铜经过熔铸,就是可以用於交易的货幣。 李原在过去短短三四个月时间里,拉起了一支千人的兵马。 平日里最忧虑的,就是粮餉不足。 现在自己居然平白得了一座私钱作坊。 这钱粮的问题必然也会大大的缓解。 按大梁律,任何人私铸铜钱都是死罪。 这也是为什么,那牛头山的贼匪想要灭口官军的原因。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买卖。 不过这私铸铜钱的利益实在是太大,基本上是屡禁不绝。 而且製造私钱最多的人,据李原所知,恰恰就是各地的勛贵。 李原现在有些相信,这牛头山背后的主家,应该真的就是那所谓的西平县伯了。 要组织这么多的护卫与工匠,这绝不是普通山匪能做到的。 李原估计,应该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那西平伯在这牛头山中发现了铜矿。 这才组织人手,在这里秘密的修建私钱工坊。 李原有些后悔,刚才直接斩杀了董家兄弟。 留著他们的性命,也许真的能拷问出这私钱工坊的后台主家。 不过眼下,这铸钱工坊到底属於谁,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自己的兵马攻占了牛头山。 那这里的一切矿山工坊,自然就都属於他青原伯的了。 如果真因为这个私钱工坊与那名西平伯交恶,李原也认了。 大不了双方打上一场。 反正是你先在我的青原境內修建私钱工坊,李原占下来也不算理亏。 如果那西平伯识趣,就此罢手,不再纠缠这个私钱工坊,那李原自然也不会对他如何。 但如果他想將这工坊在夺回去,李原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 那说不得,就要看看咱家的手段了。 此时,李原手下的兵户已经將这座牛头山彻底占领。 確认安全后,谭云的輜重队也进入了山寨。 安排那些役夫去收敛前寨的尸体。 谭云被李原直接叫到了后寨。 一进入这后寨的山坳,她也被这里的私钱作坊嚇了一跳。 作为商人之女,谭云对於財帛是最为敏感的。 望著作坊中的大量铜料与铜钱,她也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阵,谭云才对李原问道。 “这铸钱工坊,每日铸造几何?” “伯爷可曾问过。” 李原现在也想知道这个私钱工坊的產量。 於是一挥手,亲兵带过来了一名鬚髮皆白的佝僂老者。 刚才审问过这里的工匠,他们指认,此人就是这铸钱工坊的大匠。 李原对这名老者態度还算温和。 详细询问这些工匠的来歷。 那老者苦著脸说,他与这些工匠都不是本地人。 只知道大家都是被山匪给绑来的。 李原微微点头,看来这西平伯做事还算仔细,这私钱工坊即便事发了。 他也可以全部推到山匪头上。 李原又问老工匠,这作坊的铜钱的產量如何。 那大匠回稟道。 “启稟大人,工坊中有大炉两座,小炉三座。” “大炉一次可炼铜千余斤,每炉可铸铜钱近十万枚。” “小炉一次可炼铜数百斤,每炉可铸铜钱近六万枚。” 李原心中盘算了一番。 这些炉子一次出的铜料,便可铸铜钱三十八万枚,也就是三百八十贯。 以现在平均三五天出一炉铜计算,再加上铜钱的翻模,浇铸,冷却,打磨所消耗的时间。 这个私钱工坊一个月的產量,应该是在一千五百贯到两千贯左右。 也就是说,这工坊一年的產量,足足是两万贯以上! 算出来这个数字,李原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谭云,见她望著炼铜炉也是面色潮红,眼神闪动。 显然,一年两万贯的產量让谭云也是心情激动。 而且,现在的工坊產量显然也不是极限。 山坳中堆积著大量没来得及熔炼的矿石。 也就是说,只要增加熔炼炉和人手,这铜钱的產量还可以在翻上几倍。 李原与眾人,又来到的了铸钱工坊的库房之中。 里面堆满了新铸好的铜钱,谭云粗略估算了一下,差不多足有四千多贯。 难怪刚才,董家兄弟毫不犹豫的拿出五百贯铜钱用於诱敌。 原来这牛头山的仓库中,铜钱真的是堆积如山。 第327章 赏钱 李原又想了一下,对那老工匠温声问道。 “这铸钱工坊已经做了多久?” “库中的铜钱,多久会运走一次。” “可知又运往何处?” 这处私钱工坊如果真是那位西平伯的產业。 他定然不会让铸好的铜钱在这里存太久。 果然,那老工匠忙回答道。 “小老儿,在这里做了有半年。” “其他工匠也大抵如此。” “那仓库中的铜钱,都是董寨主亲自管。” “大约每三个月,便会有人驾车来工坊,將这些铜钱运走。” “那些人我们都不认识,应该不是这山寨中的。” “至於钱运到何处,就不是我们这些工匠知道的了。” 李原微微点头。 他用【察言观妄】的能力查看了老工匠,此人並没有说谎。 看来这座铸钱工坊,確实已经在这牛头山中运作了半年。 应该至少已经运走了两匹铜钱。 这让李原倒是有些心疼,他现在可是把这铸钱作坊的一切產出,都视为了自己的东西。 被外人运走了自然是心中不爽。 李原想了一下,叫过豹子叔吩咐道。 让他安排一些山民在附近留守,如果发现有外来的车队靠近牛头山。 一定要及时通知他,豹子叔连忙点头应是。 此战李原大胜。 他便下令,青原军全军进驻牛头山休整。 不过,各队兵户和山民还是大多安置在了前寨。 后寨有铸钱工坊这种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全军兵马安顿完毕。 李原立刻宣布了这次剿匪的封赏。 首先是这次跟隨李原出战的所有兵户与山民,每人各赏钱两贯。 从督军府徵调的役夫,因转运輜重有功,每人各赏钱500钱。 这可是兵户与山民们从未见过的重赏。 而且这赏钱是立刻现场发放。 消息一宣布,自然是全军欢呼雷动。 李原又下令在牛头山的前寨,设立了数处赏银髮放点。 这些赏银的发放,全部由輜重队麾下的官婢负责。 每个发放点旁,都有各村寨的百长拿著名册点名,兵户们等叫到了名字便去领赏钱。 这种发放的形式,兵户们还是第一次见。 以往督军府即便是有赏钱发下来。 也是先发给各级將佐,再由他们发给麾下的兵户。 只不过这么发,將佐们做手脚的空间就很大。 最后发到兵户手中,可能只剩下了个零头。 而李原的这种发放方式,几乎是完全杜绝了各级將佐中饱私囊剋扣赏钱的可能。 此时,几个草庐村的兵户正凑在一起,小声的交头接耳。 “王大哥,我的乖乖,这伯爷可真是豪气。” “我们这种小兵户都有两贯赏钱可拿。” “这下家里的婆姨娃子又可换新衣了。” 在他们一旁,却是站著一名役夫。 此人与这几名草庐村的兵户耍过钱,还算是相熟,於是摇头说道。 “你们几个还是太天真了。” “这可是足足两贯钱啊,那青原伯真的捨得?” “这次参战的兵户足足有六百多人。” “光赏银可就要一千两百贯。” “我觉得,你们能拿到一半就不错了。” “勛贵哪个不是说的好听,真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几个草庐村的兵户则是一怒,对那个傢伙说道。 “孙老三。” “你別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勛贵,来比咱家的青原伯。” “伯爷说过的话,从未食言过。” “只是你们这些外人不知道而已。” 那孙老三也是为人倔强的主,他一梗脖子对著三名军户说道。 “好啊,那你们敢不敢跟我孙老三赌一赌。” 为首的那名王姓兵户撇嘴问道。 “你想怎么个赌法?” 孙老三眼珠一转说道。 “若是你们领了全额的赏银。” “便算你们贏了。” “我孙老三得的赏钱,都归你们。” “反之,如果我说对了,你们的赏钱被人剋扣。” “那你们得的赏钱,无论多少都得归我。” “怎么样,几位敢不敢!?” 旁边的一名草庐村兵户,不满的说道。 “孙老三,你这傢伙真是好算计啊。” “我们三人的赏银加在一起,可是足有六贯钱。” “你小子最多也就五百钱。” “我看出来了,你这是想以小博大啊。” “不公平,不公平。” 那孙老三冷哼了一声,用眼睛鄙夷的瞧著三人说道。 “什么公平不公平。” “你这么说,还是对於这位青原伯不信任。” “如果你们真的相信青原伯不会剋扣。” “我的钱在少你们也敢赌。” 这孙老三平日里最是好赌。 草庐村的这三名兵户,耍钱的时候也与他有过一面之识。 他这话就是想故意刺激三名兵户,让他们拿出赏银和自己对赌。 孙老三活了二十七年,从未见过一个勛贵不想方设法剋扣的。 眼前这三个送上门的傻瓜,自己岂有放过的道理。 见他这么说。 三人中为首的那位王姓兵户咬牙说道。 “我们信得过伯爷!” “孙老三,赌就赌,咱们就一言为定。” 见三人上了鉤,那孙老三立刻露出了得逞的嘴脸。 他心中更是得意的想道。 既然你们几个傻瓜,平白的想送老子六贯钱,那我可就却之不恭啦。 你们信那个什么青原伯,老子却不信。 此时各村百长都开始点名,点到名的兵户便兴奋的前去领赏钱。 现在四人都已击掌,已是不能反悔。 没过多久,四人正各怀心事,就听得那边的草庐村百长呼喊道。 “王大勇,张老黑,齐四海。” “动作麻利点,过来领赏钱了。” 见百长喊了自己的名字,三名兵户连忙是各自起身,向分发赏银的地方走去。 由於发赏钱的时候,有军令不许兵户隨意的走动交谈。 虽然有人比他们三个先领了钱。 但他们几个还真不知道,別人到底是领了多少。 三名兵户前后走著,年龄最小的一个低声嘀咕。 “伯爷可千万莫要剋扣啊。” “绝不能让那孙老三这个混蛋得逞。” 那年长的王姓兵户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安慰道。 “放心吧,伯爷从未食言。” 另一名兵户则是看向发放点有些兴奋的说道。 “这些发钱的小娘真是好看。” “若能娶一个回家暖床,死我都甘心了。” 那年长的兵户却是摇头说道。 “人家小娘好看,也是给伯爷暖床。” “你就莫要想瞎了心了。” “不过等咱们领了两贯钱回去。” “村里的那几个半掩门,咱们还不是隨便睡。” 三个人小声嬉笑著走到了桌案前。 为首的王大勇,对著桌案后漂亮的小娘,拱手客气的说道。 “这位姐姐,我等前来领赏。” 一旁的草庐村百长见他这么说,嘿嘿笑了一声打趣道。 “王大勇,你都三十有六了。” “人家这位娘子不过二十芳华。” “你叫人家姐姐,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那王大勇忙对著两人恭维的一笑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 “能给俺发钱的,就是俺的姐姐。” 第328章 牛头山庆功 那负责给兵户们发赏钱的官婢。 被这汉子恭维的脸红。 口中没说什么,在帐册上下笔依次记下了三名兵户的名字。 又与一旁的百长核实无误后。 便一点头,身旁的一名妇人,便从脚下的箩筐中依次取出了六贯钱。 这一贯钱,便是用细麻绳串起来的一千枚铜钱,每贯足有三四斤重。 甚至这重量,那妇人拿的都有些吃力。 这些妇人,都是李原兵马从各山寨中解救出来的被掠女子,她们暂时跟著輜重队充作帮工杂役。 六贯钱摆在了桌子上,看的三位兵户都是直咽口水。 每人两贯钱,这就是足足两千枚铜钱,无论是粮米布匹都可是能买好多的东西。 三人还在畅想,一旁的草庐村百长催促道。 “你们自己点一下,確认无误便拿走。” “別耽误人家娘子的功夫。” 三人连忙点头,每人取了两贯钱,转身返回歇脚处。 看著得意洋洋的三人,那孙老三则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会如此!” “这不可能,我不信。”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为首的王大勇將手中的两贯钱往孙老三面前一拋,得意的说道。 “孙老三,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看看。” “贯头钱和结绳都是无误,这钱的份量更是十足。” “足斤足两的六贯钱。” “咱伯爷什么时候食言过,你还敢不信。” “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所谓的贯头钱便是压在一贯钱首尾的特殊钱,铸造的纹饰与寻常的铜钱略有不同。 而繫著一贯钱的绳结也是用蜡封的,定然不会有人动过。 当然最关键的,便是这钱的入手重量。 大家都是有经验的人,入手一掂,就知道这贯钱的份量確实是足斤足两。 如今三名兵户的六贯赏钱就摆在孙老三的面前,他几次张嘴却是哑口无言。 正在这时,兵户们的赏银已经发放完毕。 輜重队又招呼帮工的役夫们,去排队领取赏钱。 役夫们一听自然是高兴的手舞足蹈,纷纷前来排队。 只有这孙老三是面露苦涩。 半刻钟后,三名兵户正眉飞色舞的坐在角落里分钱。 年龄最小的那个兵户与另一人说道。 “这一次多亏了王大哥的决断。” “这五百钱里,王大哥独得两百钱。” “你我各分一百五十钱如何?” 另一位兵户也没什么意见。 “好,我同意,就这么分。” 三人正在分钱时,一旁的孙老三一直在哀求。 “几位兄弟,別做的这么绝好不好。” “至少给我留两百钱。” “哪怕一百钱.....甚至五十钱也行啊。” “这叫我回家怎么跟婆娘交代哦。” 兵户和山民们都得了赏钱,自然是喜气洋洋。 那些役夫们也是满脸的兴奋。 跟著青原伯出征不过五六日,只是转运些粮秣物资,便平白得了五百钱。 这钱足以买到一石的粟米,让家中的妇孺饱食一月了。 被督军府徵调这么了多次,这可是第一次得了赏钱。 还有心思活络的役夫,私下里去询问那些兵户军汉,询问伯爷的食邑还收不收丁口。 这么慷慨的主家谁不想跟隨。 赏赐之后便是准备庆功宴。 前后六七日三战三捷,接连剿灭了贼匪的三座山寨。 这一次李原率军入北邙山剿匪,可说是难得的大胜。 李原更是派人,將驻守在虎头岭的姜伯,河东村的张怀都请到了牛头山。 眾將齐聚在牛头山,自然是要好好的庆贺一番。 在牛头山的后寨山坳中,有一片修建颇为华美的屋舍,应该是这董家兄弟的住处。 其中更是建有一座三层的阁楼,名曰【铜霞轩】 从此楼的窗口处向外望去,正好能看到铸钱工坊中的炉火升腾。 李原则是笑著摇头,这也算是应和了此楼的名字。 想那董家兄弟中的董大郎是一身文士打扮,看看这楼的名字,想来此人也是一位附庸风雅的傢伙。 阁楼之前是一处演武场,面积不算小,摆上桌椅足以坐得下百余人。 李原便將这庆功宴设在了此处。 儘管时间仓促,谭云还是安排人將这里布置的是张灯结彩。 这董家兄弟也算是一对老饕,牛头山的仓库中,给李原留下了不少的上好食材。 在谭云的操持下,这庆功宴可说酒菜非常的丰盛。 这里没有外人,都是李原麾下的將佐。 所以大家也不客气,纷纷入席。 这第一盏酒,眾人自然要举杯庆贺青原伯此战大胜。 李原也是心情大好,他是酒来杯乾,举杯与眾將畅快欢饮。 几杯酒下肚,酒宴的气氛便活络了起来。 眾將皆是举杯笑谈。 佐兴颇为得意的给张怀,讲解这几日攻打山寨的过程。 这次剿匪,张怀带领新组建的铁山营,驻扎在河东村为全军后援。 剿匪行动几乎都没有参与,听闻伯爷连破了三座匪寨的战绩。 这次未能参战,让他是遗憾不已。 他暗下决心,下次若是再有战事,自己必要爭当先锋才行。 在另一边,姜伯与豹子叔,石头叔三位山民首领,几杯酒下肚,也是低声商议。 说话的是石头叔。 “姜伯,我与豹子,有意彻底投效伯爷。” “您看如何?” 姜伯轻抿了一口酒笑著说道。 “你们两人年不过三十,正当壮年。” “跟在伯爷身边,必会有一番作为。” “投效伯爷自是应该。” 两人一听,都是面带欢喜。 他们这一次跟隨李原剿匪,可说是非常尽力。 所求的就是想在李原这里,得一个正经的出身。 见姜伯点头,两人忙对著姜伯抱拳请託道。 “那就请姜伯,为我二人正式引荐。” 两人之所以来拜託姜伯,自然是因为小夏的关係。 姜伯怎么说也算是李原的岳父。 如果他开口亲自推荐,李原应该是怎么也不好拒绝。 姜伯略一思索,便点头道。 “好,为了两位兄弟,那我就倚老卖老,卖一次面子。” “择日不如撞日,你们这就隨我来。” “咱们就在这庆功宴上投效伯爷。” 两人一听自然是大喜,连忙起身与姜伯一起走向了李原。 此时,李原正与高爭聊天,忽然见姜伯带著豹子叔与石头叔走了过来。 他还以为几人是过来敬酒的,刚要举杯。 却见豹子叔与石头叔,忽然双膝跪地,对著李原磕头说道。 “我李铁豹,陈石头,想投效伯爷麾下为一马前卒。” “还请伯爷收留。” 一旁的姜伯也是笑著说道。 “我这两位兄弟,也算是有些本事。” “这次剿匪也算立有微功。” “他们想在伯爷的麾下,寻个正经的出身。” “还请伯爷应允。” 第329章 席前投效 李原先是一愣,连忙起身,將豹子叔与石头叔扶起。 然后便笑著对二人说道。 “两位叔伯愿意助我。” “我李原受宠若惊,求之不得!” 李原又略一思索,又说道。 “朝廷授我县伯之权,有权授予官身。” 在大梁,当勛贵有能力开府建衙组建自己军队的时候,是可以自行授予任命各级將佐官员的。 其中,侯爵授予的將佐等级最高为校尉,而县伯则是都尉。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在赤水河,龙驤侯白景任命李原为军前校尉。 因为校尉身份,就是女侯爷能任命的最高军阶。 同样李原现在身为县伯,麾下青原军眾將的军阶,他最高也就是能任命到都尉。 勛贵的任命权自然是被朝廷所认可的。 这些任命只要呈报给大梁兵部,朝廷也会承认这些將佐的军阶品级。 但与朝廷官职不同的是,这些勛贵任命的军职,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朝廷俸银。 他们的一切俸禄都要由勛贵自己承担。 不过即便是如此,在大梁,勛贵任命的官职也是平民最好的出身之一。 李原望著豹子叔与石头叔,略一沉思便肃然说道。 “李铁豹,这次入北邙山剿匪为全军耳目,立有大功。” “兹以青原伯府,任命为青原军【挽弓都尉】,俸银五十贯。” “陈石头,此次征战北邙山勇敢果决,率山民遮蔽大军,立有大功。” “兹以青原伯府,任命为青原军【伏林都尉】,俸银五十贯。” 两人一听,瞬间都是满脸的惊喜。 一日前,两人还是上不得台面的山民首领,这一下也是有了大梁官身的人。 两人连忙跪地拜谢。 “谢过伯爷!” 见又有新的將佐加入了李原麾下,佐兴与薛大成等將也是连声祝贺。 “卑职恭贺伯爷又得良才。” 却见李原並未回座,而是径直走到了姜伯的面前,恭敬的施礼说道。 “如今天下板荡,青原不寧。” “晚辈的青原军初创。” “这人手实在是难堪调用。” “姜伯您閒居山中,岂不是荒废了一身的本事。” “小辈恳请姜伯,出山助我。” “这.....” 姜伯为李原推荐了两位兄弟,没想到李原居然也要请他出山。 这心中一下子便犹豫了起来。 其实李原早就看出来了,小夏的父亲姜伯並不是普通山民。 无论是行事作风,气质一看便是老行伍出身。 这一次,李原又故意將虎头岭山寨,託付给姜伯代管。 姜伯指挥的更是井井有条,无论是山民兵户还是役夫,几乎无人不佩服。 只是姜伯的过往,人家自己不愿意说李原也不好去问。 但李原可以確认的是,姜伯不但有行伍经验,更有为將之才。 而且性格颇为沉稳,姜伯与李原又有亲情羈绊,是自己关键时刻可以託付重任之人。 见李原有意让姜伯出山。 最高兴的自然是石头叔与豹子叔,他们也连忙走上前对姜伯劝道。 “姜大哥,人家伯爷说的没错。” “您今年不过三十有六,大有可为。” “是啊,姜大哥,我们一同辅佐伯爷岂不是一件美事。” 一旁的薛大成,高爭,佐兴,张怀等也走过来抱拳对姜伯劝道。 “我等也想请姜大哥出山,为咱们伯爷出力。” “以后大家共辅伯爷,保我青原太平。” 姜伯见眾人都用期许的目光望著自己,苦笑著摇了摇头,对李原说道。 “既然伯爷看中老朽的孱弱之躯。” “也罢,伯爷有何安排,在下领命便是。” 李原拉著姜伯的手,大笑著朗声说道。 “那我就任命姜伯您为【镇山都尉】,帮我青原军镇守这北邙山。” 姜伯见李原如此信任自己,也是连忙肃然拱手。 “那小老儿,便领伯爷將令了。” 至此,姜伯,石头叔与豹子叔三位山民首领,皆入了李原的青原军体系。 李原给三人的编制,是每人各徵募两百名山民,共计六百人,设为青原军的山地营。 驻扎地点就是新攻占的虎头岭,乱石寨与牛头山。 平日里配合谭云的青原商会,负责各种山中物资的运输,战时跟隨李原出征。 这些新招募的山民,也都需要转入兵户士籍,待遇与李原麾下的部曲相同。 每月有一贯的餉银可拿,这个条件可说是非常优厚,去招募山民那必然是应者如云。 姜伯三人自然是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 三人得了李原的官职,周围眾人又是纷纷敬酒祝贺。 姜伯与石头叔,豹子叔也是来者不拒。 如今大家都是李原麾下的同僚,这说起话来也更亲近了几分。 这时,佐兴笑著对李原说道。 “伯爷,这一次我们虽然略有微功。” “但有一人的功劳,比我们席间眾將可都大。” “伯爷可还未赏赐啊。” 听佐兴这么说,眾人都是互相的对望一眼。 有的是恍然大悟,有的是摇头疑惑。 李原一听,自然知道佐兴说的是何人,於是笑著回道。 “是啊,咱们军中確有一人为此战立下了大功,却不在席中。” “这怎么行。” “来人,速去请谭姑娘入席。” 佐兴说的自然就是谭云。 这一次青原军入山剿匪能如此顺利,輜重队可说是功不可没。 虽然剿匪的时间不过七八日,但山地道路,物资转运非常不便。 青原军征战数日,粮秣物资供应充足也是获胜的关键。 所以说谭云此战立下了大功,一点也不夸张。 此时的谭云並未在席中,而是在后寨忙碌。 统计这一战的全军缴获,支出的赏银,消耗的粮秣物资,制定下一步的物资转运计划。 李原在铜霞楼宴请青原军眾將,谭云觉得自己身为女子去了並不合適。 於是便与手下的伙计官婢,统计库中物资。 正在这时,忽然有亲兵来告知谭云,说是伯爷有请。 谭云以为还有差事安排给輜重队,便连忙赶到铜霞轩。 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是李原在自己身旁为她独设了一席。 眾將也是纷纷过来敬酒。 “此战能胜,多亏谭姑娘的輜重队。” “来,在下敬谭姑娘一杯。” “是啊,有谭姑娘在,我等才能在这北邙山中无饥寒之忧。” “我也敬谭姑娘一杯。” 眾將的热情,让谭云是受宠若惊,她连忙说道。 “为伯爷尽力,乃是小女本分。” “哪有什么功劳。” “眾位都是伯爷麾下的栋樑,可不要羞煞我了。” 不过大家盛情难却纷纷敬酒,她也不好推辞。 好在这种场面,身为云州谭家大女的谭云並不算陌生。 毕竟杯觥交错的应酬,也是商会的常事,谭云也是应对自如。 大家敬酒,她便一饮而尽毫不矫情,博得了眾人的喝彩。 第330章 私钱与官钱 谭云入了席,这庆功宴自然就变得更加热闹。 几盏酒下了肚,眾將说话也更隨意了。 佐兴笑著对谭云说道。 “谭姑娘,这次你立下了大功。” “不知想向伯爷討些什么封赏啊。” 其他眾將也是笑著打趣。 “如此大功,伯爷若不封赏那可说不过去啊。” “就是,就是。” 见眾將为谭云討赏,李原心中却是犯了难。 你说赏她財帛?谭云手中掌管著自己的青原商会,每日里数千贯的进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说实话,財帛对谭云来说已经是寻常之物,引不起人家的兴趣了。 你说赏赐官职?梁朝女子能做官的如凤毛麟角。 勛贵任命的女官,一般来说朝廷是不认的。 李原正在犹豫。 一旁的谭云却是大方的说道。 “为伯爷做事,乃是小女本分。” “我怎可求回报?” 她说完又用狡黠的目光偷瞄了一眼李原,继续脸色泛红的说道。 “不过,伯爷若是想赏赐小女。” “赏什么我都接著。” “只要是伯爷赏的,我都喜欢。” 也许是席间饮了酒,谭云说话也没了那么多顾忌。 神態与话语间,多少有了些男女调情的意味。 这话一出口,谭云心中就是一惊。 自己这么说已然是过了男女大防。 不过这话已出口,谭云再想反悔可也来不及了。 她捂著红脸,连忙对著李原行礼说道。 “伯爷,小女酒喝的有些多了。” “只能告假,先去醒醒酒。” “失礼之处,求伯爷担待。” 李原则是面带笑意,温和的对谭云说道。 “无妨,无妨。” “楼中空屋很多,谭姑娘可自去休息。” 谭云连忙再次行礼,逃也似的进了铜霞轩。 大家都是成年人。 这场面谁能不懂。 席中眾將,互相对望了一眼,都是眼中带著笑意。 刚才谭云望向伯爷的目光,傻子都能看的出来,那是充满了情愫。 人家谭姑娘心中最想要的赏赐,恐怕就是伯爷身边的名分了。 此时天色已晚,这庆功宴差不多也到了尾声。 眾人也纷纷向李原告假。 有的要回去安顿兵马,有的则是不胜酒力回去休息。 豹子叔与石头叔则是带人在牛头山周边警戒。 即便是大获全胜,这防守也不能马虎半分。 李原见眾人散去,便摇了摇头转身向铜霞轩走去。 在后寨的这片屋舍中,这座小楼环境最好,自然也是李原今夜休息的地方。 一旁的小夏见李原进楼,便要跟过去。 却被身后的姜伯叫住了。 “小夏,咱们父女俩也许久未聚了。” “晚上到父亲这里,给我好好讲讲在伯爷身边的事情。” 小夏望了一眼李原的背影,对父亲说道。 “这....伯爷晚上总要是有人伺候的。” 姜伯却是装作温怒的说道。 “你这不孝女,有了相公便不孝敬自家父亲了吗。” 看小夏表情纠结委屈,姜伯又对小夏说道。 “唉,女儿你放心吧。” “今天晚上自有人去伺候伯爷。” “你別去添乱就好。” 亥时,夜色已深。 热闹了许久的牛头山,也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兵户与山民们,在各自的屋舍中休息。 李原又在山寨中转了一圈。 见各处都是无事,便返回了后寨。 此时后寨的铜炉依旧是烈焰升腾。 那些炼铜工匠,还在辛勤的铸幣。 儘管白日里的牛头山一场血战,绑架他们的山匪几乎全部死绝。 现在占据山寨的,据说是本县的一位伯爷。 不过对於这些可怜的工匠来说,也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家。 这开私炉铸钱,无论换谁都是掉脑袋的买卖。 所以这些工匠们自己也明白,无论是谁占据了铜矿,他们也不可能被放走的,於是也就认命了。 让李原有些意外的是,谭云並未在楼中休息。 而是正在与这些铸幣工匠们交谈。 李原倒是有些好奇,这谭姑娘与这些工匠能谈些什么。 於是他便也走了过去。 走近了,便听那位老匠头对谭云说道。 “这位女管事,实不相瞒。” “我等铸幣已算是尽力了。” “想铸的如同官坊那般细致,没那么容易的。” 那些工匠见李原走了过来,都是纷纷低头躲闪。 他们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年轻英俊的男子,就是这支青原军的主人。 据说还是一位县伯。 哪里是自己这些卑微工匠敢直视的。 李原对谭云问道。 “怎么了,他们可是有什么问题。” 谭云看了铸幣工匠们一眼,退了一步,来到李原身边低声说道。 “伯爷您请看。” 手掌中,是一枚刚从工坊箩筐中,取出的私铸“建兴通宝”。 说著又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枚官铸的正牌“建兴通宝”。 两枚铜钱放到了一起,李原自然是看出了差距。 正版的官铸通宝,不但铜钱的边缘打磨光滑,这字跡更是铸造的非常清晰。 而牛头山工坊中私铸的铜钱,却是边缘粗糙字跡也不甚清晰,好在铜料还算扎实。 谭云对李原解释道。 “伯爷您不知晓。” “这天下的铜钱,商贾之人最是了解。” “咱大梁市井间流通的钱。” “官钱不过四成,私钱却足有六成。” “这私钱中又大多是劣幣。” “常常是两钱劣幣抵一钱的官幣,甚至三钱抵一钱的事情也是常见。” “那些劣幣大多是掺了过多的铅铁,用料极差。” “有的甚至是一掰便碎。” “而这牛头山工坊铸出来的私钱,用料没有问题。” “只是工艺很差。” “在北川使用到还好说,要是运到了他处。” “人家计较起来,大抵这私钱一贯能抵官幣七百到八百钱。” “我们这钱用料与官幣大抵不差,所缺的不过是工艺不行。” “这一贯钱用出去,平白便少了两三成的价值,岂不可惜。” 李原这次算是听懂了。 谭云这是抱怨牛头山铸钱工坊的工艺不行。 铸出来的钱,字跡模糊边缘粗糙。 虽然这私钱的原料,用的是足铜,却只能是官钱价值的七到八成。 確实是很可惜。 所以对钱很是敏感的谭云,便寻到了工坊的工匠。 想问问他们,能不能在提高下工艺,赶上官幣的铸造水准。 不过看起来,这沟通的结果显然是並不理想。 李原看向这些铸钱工匠。 他们各个灰头土脸瘦骨嶙峋。 眼神中儘是麻木空洞。 显然这些工匠的生存条件並不算太好。 李原摇了摇头,工匠们这种状態,自然是难以铸出什么好钱。 恐怕眼下的这种质量,也是山匪们杀人震慑下才做到的。 不过提高质量的事情,並不难解决。 只需要一些方法而已。 李原转身,向这些工匠的方向走了过来。 那些工匠见李原走过来,心中就是一慌。 他们自然是以为谭云是向李原告了状。 这位伯爷过来,定然是要惩戒他们的。 说不得大家还要挨一顿打。 於是工匠们嚇的是纷纷跪地磕头,口中哀求道。 “求您饶恕我们。” “我们一定会好好做。” “不要打我们啊” 谁想这位县伯大人走过来,並未发怒。 只是伸手,將为首的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匠工搀扶了起来。 然后他又一指周围的石墩,对眾位工匠温声说道。 “来,大家坐。” “別怕。” “我只是有事想与大家聊聊。” 第331章 工匠的希望 眾位工匠小心的对望了一眼。 见这位伯爷神態自然,表情真诚。 心中略微一松。 想来是这顿打应该是避过了。 让他们坐在伯爷的对面,这些工匠自然是不敢的。 倒是都站起了身,等候著李原的吩咐。 李原也没坚持,而是温声对他们问道。 “你们在这匪巢之中当铸幣工匠。” “这些山匪待你们如何?” “平日可给你们钱粮?” 为首的老工匠一听,嘆了一口气对李原说道。 “这位伯爷,您说笑了。” “这山匪都是恶徒凶汉,对我们工匠是非打即骂。” “我们在这山寨中,就是被人驱使的奴隶而已。” “平日里吃什么,都是看那寨主的脸色。” “但想吃饱那是不可能的。” “那寨主说了。” “这牲口要是吃饱了,便不干活了。” “我们工匠有五十多人。” “但平日里,山匪只给我们三十人吃的粮食。”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大家都是靠飢一顿饱一顿熬过来的。” “也有熬不住的,翻山越岭的想跑。” “但都被看守的山匪打杀了。” 说到此处,老工匠是微微摇头,眼中带了一丝水雾。 李原又问道。 “那你们平日里可有工钱?” 老工匠的脸上露出了古怪,仿佛李原所问的是天大的笑话。 “贵人,您说笑了。” “咱们在这山中,能活著便已是人家寨主开恩。” “我们还敢去要工钱?” “那怕是自己不想活了。” 听闻此言,李原则是微微点头。 他现在对於这些工匠在山匪手中的生存状態,大抵是了解了。 李原本以为,这些工匠怎么说也算是技术人才,山匪对他们多少能好一些。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牛头山毕竟还是贼匪的性子。 能用刀矛压榨出效果,岂会真的给工匠好处。 此时又听那老工匠嘆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们总归还是能活的。” “那些下井的矿奴才是真的惨。” “也不知道这些可怜人,是山匪从哪里抓来的。” “我们来了半年,便已经换了两批。” 李原转过头看向了远处矿洞的方向,一些佝僂的身影蜷缩在简陋的窝棚中。 显然这些人已经被山匪嚇怕了。 即便此刻已经没了山匪的看管,那些矿奴却也没人逃走。 这些人李原自然是不会再奴役了。 先甄別一下身份,如果是良民便放回家。 至於下井採矿的人,那还不简单吗。 这一次入山剿匪,李原前后从三座山寨中共俘虏了几百名的山匪。 这些贼匪平日里杀人掠货,可说是罪大恶极。 让他们下井採矿为自己赎罪,已经算是李原为人心善了。 见问的差不多了,李原便转头对眾位工匠说道。 “如今你们也是知道的。” “这牛头山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所以这铸钱工坊的章程,自然也是要变的。” 听说这工坊的章程要变,工匠们的心中不知是福是祸,都是面色紧张,屏气凝神的听李原继续说。 “民以食为天。” “首先便是解决这伙食的问题。” “不吃饱饭,怎生能干好活。” “大家说是不是?” 眾工匠听闻能吃饱饭,都是面带期许的连连点头。 “我会在这里设工坊大食堂。” “每日里粟米饭管饱,至少三个菜。” “每五日至少供给一次肉食。” “你们看如何?” 工匠们是面面相覷,他们眼中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这.....这会是真的吗?” “这么好的伙食,即便是村中的大户平日里都吃不上。” “人家会给咱们这些卑微的工匠吃吗?” 因为李原供应的伙食太好了,好到让他们不敢相信。 一旁的谭云適时的说道。 “我家伯爷可不是只有你们这一处工坊。” “像这种规模的工坊,伯爷手中不下四五处。” “而且每一处,伯爷都是给的这般伙食。” “你们放心便好。” 听谭云这么说,眾工匠各个是面露惊喜。 如果真的能吃饱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为首的老工匠,连忙给眾人使了一个眼色。 大家也都不笨,立刻纷纷是下跪谢恩。 李原则是一摆手说道。 “唉,你们现在谢我还早了些。” “在我手下做事,只是吃饱还不够。” “凡是在我工坊做事的,必须还要有工钱?” 李原略一思索,便说道。 “工坊中的大匠,先定为月钱一贯。” “普通工匠给月钱五百钱,杂役帮工的每日给十钱。” “若是做工努力的,另有赏钱。” 听李原这么说,为首的那位老工匠不可置信的问道。 “您是说不但让我们吃饱,还要给我们工钱?” 李原一点头温声说道。 “我乃是堂堂县伯,又不是占山的匪寇。” “你们现在都是我请来的匠工为我做事,又不是奴隶。” “当然是要给工钱的。” 工匠们因为神情激动,手脚都在颤抖。 他们能看的出来,李原说话诚恳,並没有誆骗他们的意思。 “多谢伯爷大恩。” “我等一定尽力做工,报答伯爷大恩。” 说著眾位工匠又是连连磕头。 这一次磕头他们用力了许多,能的看出来,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李原面带微笑,又对眾人温声问道。 “那这官钱的铸造工艺,你们能否在想想办法?” 老工匠与眾人对视了一眼,面色不安的对李原说道。 “伯爷如此厚待我们工匠。” “我们自然要感恩。” “咱们必会尽力做工,让这工坊的產量再为伯爷翻上一倍。” “只是这官钱的铸钱的工艺,非是我等不尽心。” “而是官铸的钱幣,都有些不传的秘法。” “非是我们这些民户工匠能知晓的。” “只能说我们会尽力摸索。” “还请伯爷见谅。” 李原动用了属性【察言观妄】,確认了这位老工匠並未说谎。 於是又笑著对他说道。 “既然工艺不行,那就发动大家多想想办法。” “你们铸钱已有半年自然也是有经验的。” “这样,我便发个悬赏。” “悬.....悬赏?” 眾位工匠听到这个词都是一愣,不明白李原是什么意思。 “你们中无论是谁。” “只要能找到铸得如官钱一样的工艺与办法。” “我便做主,赏他一个女子做媳妇。” “给他家传宗接代。” “啥?赏媳妇!” 工匠们听闻伯爷能赏自己媳妇,各个都是睁大了眼睛。 “伯...伯爷,您说的可是真的?” 问话的正是那位老匠工。 李原心中有些疑惑,这老爷子看著也有五十多了。 为啥听到自己能赏媳妇,表情会这么高兴。 莫不是这位老爷子人老心不老,还想要再续上一房不成。 不过李原还真是错怪人家了。 那老工匠连忙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一名年轻工匠。 那人年纪二十出头,五官与老工匠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显然正在是位老工匠的骨血。 李原心中马上明白了,看来这山匪绑老工匠的时候,连带著將他儿子也一併绑了来。 父子俩同陷匪巢,可说是让人绝望。 这老工匠在这山匪寨子中忍辱负重,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將自己儿子想办法送出去。 为他们家留个后,好有机会传宗接代。 这位伯爷承诺,只要能研究出官钱的铸造方法,便给赏个能生养的媳妇。 这老工匠的心中,又燃起了让儿子为家中续香火的希望。 第332章 买房娶婆娘 听说伯爷还能给发媳妇。 其他的工匠也都悸动了起来。 他们互相观望窃窃私语。 这些铸钱工坊的工匠们,除了几位年长的大匠,基本都是不到三十的年轻汉子。 现在能吃饱饭,有工钱拿,如果在能有个婆娘给暖床。 在能给自己留个后。 对於这些工匠来说,那还有什么可求的。 给人家伯爷卖命一辈子都值。 至於哪里有媳妇发给他们,这还不简单吗。 李原这一次剿匪,从各处山寨中解救出了被掠的女子七八十人。 这些被山匪所辱的女子,一般来说已经很难返家了。 在李原的安排下能嫁给这些工匠,对这些被掠女子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归宿。 正在这时,有个憨憨的工匠汉子问道。 “伯....伯爷,只能研究出官钱铸造的才能有媳妇吗?” “我愿意为伯爷拼命做工,任您驱使。” “有没有机会能得到婆姨啊。” 看那汉子有些憨傻的样子,周围工匠们难得的发出了轻笑声,边上另一位工匠连忙对李原说道。 “伯爷您勿怪。” “这张老憨,脑子不怎么好使。” “他天天就记著,娘死之前要让他给张家留个香火。” “咱们这些苦命的工匠身陷匪巢,活命都难,哪里还敢想这些有的没的。” “只有他还天天念叨著想要找婆姨生娃子。” 听到这些,李原也是不由的一笑。 他看了看满眼期待的其他工匠,又对他们说道。 “你们若是也想娶妻,也不难。” “除了这研究出官钱的铸造方法,还有一个法子。” 听闻此言,那些工匠们各个都小心的凑了过来,每人都是眼神雪亮望著李原。 他们虽然嘴上取笑那张老憨,天天想著娶婆姨。 但实际上,哪个汉子不想有个女人伺候知冷知热。 这位伯爷说有法子,那他们自然是要好好听听的,万一自己也有机会討个婆娘呢。 李原见这些汉子眼神热切,於是对他们笑著说道。 “你们要討婆娘,总不能跟你们这些汉子睡这工坊窝棚吧。” 这些被山匪抓来的工匠自然是没有屋舍住的,平日里都是睡在工坊的窝棚中。 所谓工坊窝棚,不过就是些用木料和芦席搭建的简陋棚子。 最多就是在外面掛些麻布帘,既不遮风也不挡雨。 好在现在是晚夏,天不算冷,平日里只是山中的蚊虫多了些。 对於这些过惯了苦日子的工匠来说,倒也能熬的下去。 不过这棚子用来娶婆娘肯定是不行的。 “这....这又该如何。” 是啊,人家伯爷说的没错。 这简陋的工棚,即便是伯爷给他们带来了婆娘,人家也不可能跟自己睡工棚啊。 这晚上和媳妇办事的时候,岂不是被其他工匠看了笑话。 李原见他们表情茫然,便用手一指后寨的一片屋舍。 那些屋子都是董家兄弟修建的,应该是分给山寨头目们住的。 各种土屋院舍有三四十间的样子。 “在我工坊中做事。” “我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你们中第一个能研究出官钱铸造之法的人。” “我赏他大屋一间,婆娘一人。” “其余的工匠,也可攒钱购屋。” “普通的土屋十贯钱。” “大一些十五贯钱。” “带院子的二十贯钱。” “反正你们每个月都有工钱可领。” “等攒够了,便可寻我这里的管事购屋。” “等你们有了屋舍。” “我便让管事带来合適的女子给你们相亲。” “若是人家看中了,你们只要交上两贯钱的聘礼。” “这婆姨便是你们的媳妇了。” 听李原这么说,这些工匠们个个是眼睛发亮。 按照李原给他们定下的工钱標准,大匠劳作一年就能攒出来买土屋的钱。 而普通的工匠,辛苦个两三年也是可以攒出来的。 那张大憨兴奋的呼吸粗重,眼睛冒光,口中呢喃道。 “太好了,太好了。” “俺能娶媳妇了,能给老娘有交代了。” 看著欣喜的工匠们,不想李原又给他们放出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其实你们若想早些娶上婆姨,也是有办法的。” 工匠们都是一愣,还有办法能早些娶上媳妇? “我的青原商会。” “可以给你们预支工钱,有了钱便可提前购买屋舍。” “这有了屋舍的,自然就可以先安排相亲。” “不过这提前预支工钱,多少是要有些利钱的。” 李原这利钱定多少,自然还要与谭云商议。 不过那些工匠已经是压抑不住的高兴了。 在大梁当工匠,借高利贷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娶妻买房这种大事。 人家伯爷肯借,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这利钱他们反倒没当回事。 对於这些铸钱工匠来说,李原的安排让他们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眾位工匠都是连连磕头,谢伯爷大恩。 见事情聊的差不多了,李原起身抖了抖衣袍。 便转身与眾位工匠告辞。 即便是李原已经走出了好远,那些工匠依旧是跪地谢恩。 走在后寨的土路上,谭云望著李原的背影眼神闪动。 伯爷的这种做法,可以说將这些工匠心甘情愿的绑上了青原伯府的战车。 不用管事督促,这些工匠自会努力做工。 却不知伯爷这种羈縻手下的手段是从哪里学来的。 真是让人嘆为观止。 李原在前面走著,又对谭云吩咐道。 “这几日,便制定出工匠预支工钱买屋的方案。” “这工钱可以预支,五年,十年。” “预支的越久,利钱越高,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谭云忙笑著点头。 “伯爷您放心,这个小女最是擅长。” “明日我就拿出方案给您看。” “保证让那些工匠,任劳任怨还对您感恩戴德。” 李原又略一思索,对谭云吩咐道。 “对了。” “明日便把铸钱工坊的大食堂给搭建起来。” “在从那些被掠女子中选几个模样周正的,去大食堂做饭打饭。” “让这些女子在工匠的面前多转转。” “我就不信那些汉子的心中不急。” “多久能研究出来这官钱的铸造方法。” “就靠她们了。” 谭云听了连忙应是。 心中却是暗自想道,伯爷这手段真是把那些工匠拿捏的死死的。 用皮鞭与死亡威慑工匠,是山匪的下等做法。 伯爷这种以生活和希望来鞭策工匠,才是上等手段。 谭云可以想像,这些工匠背上了五年十年的债务娶妻买房,等以后这些工匠再有了娃子。 他们想不努力干活都不行,这辈子就为伯爷当一辈子牛马吧。 而且最妙的是,他们各个都会对伯爷感恩戴德。 毕竟自己的生活是在实实在在的变好。 谭云心中感嘆,这么高明的手段,自己怎么就不会。 看来跟在伯爷身边,確实能学到真本事啊。 第333章 铜霞轩的夜色 对於李原来说。 牛头山的这座铜矿与铸钱工坊至关重要。 如果能运作得当,这里產出的铜钱,可以极大缓解李原的財政压力。 所以对於工坊的这些铸钱工匠,李原也是尽力厚待。 让他们心怀感激的为自己炼铜铸钱。 李原的做法,在这个时代来看是非常高明的。 他让这些工匠吃饱穿暖还有工钱可拿,更关键的还让他们有了娶婆娘的希望。 男人有了女人便有了家,有了家便能安下心。 比起派驻兵马看守,杀人威慑,只有这种收拢人心的做法。 才能让这些工匠彻底的投效李原。 发自內心的去维护李原的利益。 身后的谭云,正是因为看懂了这一点。 才对这位伯爷的做法,是敬佩有加。 此时,这牛头山中夜色已深。 两人走在后寨的小路上,李原舒展了一下双臂,对谭云说道。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说著便向那铜霞轩的方向走去。 这小楼距离工坊並不算远。 李原几步便进到了楼中。 白日里李原已经看过了。 小楼中,一二层是书房与客房。 整个第三层,才是那大寨主董大郎的臥房。 李原便径直上了三楼。 此时的屋中,已有谭云安排的僕役打扫乾净。 比起那乱石寨的滚山熊,这位董大寨主的屋子可说是乾净许多。 屋內陈设也颇为讲究,甚至墙上还掛著几幅水墨装点门面。 李原走到窗前,用手推开了窗扉。 正好能看到南侧铸钱工坊的升腾炉火。 这铜霞轩的三楼大屋,此时即便是不点火烛,借著铜炉的炉火也能將屋中照的通明。 李原站在窗前,望著炉火摇曳的景色,心中不由得感嘆。 这【铜霞轩】的名字,起的还真是应景。 正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李原转头看去。 只见谭云,正端著盛满温水的木盆,小心的走了进来。 她见李原望向自己,脸上瞬间緋红不敢抬头。 李原看向谭云,不由得是眼前一亮。 此时的谭姑娘,已经脱去了白日里的男子装束,换上了一袭素白的衣裙。 没了平日里指挥輜重队时的干练,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情。 谭云的容貌本就极为清秀,此时略施粉黛,望著更加诱人。 乌黑的长髮简单的在身后一拢,又有几缕青丝垂在脸前,更加增添了几丝嫵媚。 李原见到如此模样的谭云,不由得就是春心一盪。 见李原望向自己的目光炽热。 谭云好看的脸上瞬间染了红霞,表情更加的羞怯,如同娇艷的桃。 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对李原说道。 “那个...小夏今夜,姜伯那里有事。” “我见伯爷身边无人伺候。” “所以...所以...” “今夜便由小女,来伺候伯爷。” 李原微微点头,温声对谭云说道。 “那就辛苦谭姑娘了。” 说完李原便很是自然的坐到了身旁的臥榻之上。 谭云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抖,她稳了稳心神,挽起了袖子將木盆放好。 便开始如小丫鬟一般,伺候著李原洗漱。 谭云在身边忙碌,李原一提鼻子。 一股淡淡的露香飘入了鼻中。 李原想起来了,自己出征虽未带露。 但谭云这么爱乾净的人,身边一定是带著的。 洗漱完毕,谭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不是累的而是因为紧张。 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父亲离开青原的时候,曾让自己对伯爷主动些。 今天已然做到了这一步,那后面又该如何。 这自荐忱席,我又该说什么。 谭云的脸越来越红,身子因为紧张越发的颤抖。 正在这个时候,谭云却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李原用手抬了起来。 然后便看见李原故意装腔作势,模仿山匪的口气说道。 “这是谁家的小娘,长的竟然这般好看。” “我这便把她抓上牛头山寨,做我的压寨夫人。” 谭云先是一愣,然后却被李原的作態,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此时的她倒也不紧张了,而是配合著李原,嬉笑著说道。 “不要啊,寨主爷。” “小女颇有家资,愿为寨主献上財帛。” 李原继续装作凶恶山匪的样子,嘿嘿狞笑著说道。 “这財帛,本寨主自是要的。” “但你这漂亮的小娘,本寨主又怎能放过。” “今夜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说著这位装作山匪的伯爷,便將羞涩的谭云直接横抱而起,走向了臥榻。 小楼外炉火升腾,铜浆翻滚。 小楼內春光无限,一夜风流。 第二日的清晨。 青灰色的天空,在逐渐变亮。 树叶上的晨露尚未散去。 一队役夫,扛著木料芦席,来到了铸钱工坊不远处的一处空地。 叮叮噹噹的开始修建棚子。 此时,铸钱工匠们大多还未醒。 为首的老匠师,是琢磨了一晚怎么能铸出官钱的工艺。 其他工匠,有的是算计自己的工钱,多久才能在山寨中买上一间土屋。 更多的,则是做了一夜娶媳妇的美梦。 嘈杂的声响,让工匠们很是不满。 有人掀开了工棚的布帘喊道。 “在折腾个啥子,这么大的动静。” 一个役夫却回道。 “輜重队管事娘子吩咐的,说是要给你们搭食堂。” “一会就好。” “啥,食堂,真的有食堂。” “对了啥是食堂?” 在工匠们想来,那位伯爷说让他们吃饱。 估计就是发下足够的粟米,自己领回去做。 至於那什么每日三个菜,五日可吃一次肉。 大家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却不想这天还未亮,便真的有人过来搭棚子做食堂。 这倒是让工匠们的心中期待了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一座简易的棚子便搭了起来。 最后,甚至还有人在棚子外面掛了一块木牌,上面写著【铜坊大食堂】五个字。 棚子盖完,一旁便有人在垒砌简易的炉灶。 很快,便有几个女子扛著米袋食材,准备过来做饭。 大锅架在火上,整袋的粟米倒入锅中熬煮。 几名女子身姿轻盈的在食堂內忙碌。 不多时,粟米的香气便瀰漫在了工坊之中。 那些工匠此时全都起了身,望著不远处在食堂中做活的女子,各个是眼神闪动。 这些汉子可是有整整半年时间,没见过什么女人了。 那张老憨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口中呢喃道。 “好看,这小娘真是好看。” 老工匠轻咳了一声,对眾人吩咐。 “你们別在这里丟人。” “看人家小娘做甚。” “该起炉的去起炉,该造模范的去造模范。” 在他的督促之下,那些工匠都恋恋不捨的纷纷起身去干活。 一直到了上午巳时。 有个面色清冷的小娘,走到了忙碌的工坊中,对眾工匠喊道。 “开饭了,都过来吃饭吧。” 第334章 北邙山回师 老工匠忙对著她点头说道。 “哎,好嘞,俺都听到了。” 那小娘说完便转身走了。 看著小娘扭动的腰肢背影,工坊中的汉子们都连忙收拾起了家什工具。 在食堂吃饭,这工匠们也是第一次。 他们按著人家的要求,规规矩矩的在灶台前排了两队。 每人被发了一个足有脸那么大的木碗。 然后懵懵懂懂的站到了灶台前。 一位打饭的小娘一翻勺子,饭碗就被喷香的粟米饭装满。 人家还贴心的告诉工匠们。 “没吃饱的可以隨时来加。” 等他们走进了所谓食堂草棚的时候。 却见简易的木板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大木盆。 第一盆是寻常的酱菜,不过这量却是非常的足。 第二盆是拌鲜野菜,翠绿的菜叶焯过水,用盐一拌也是一道不错辅食。 这第三盆,却是卤下水,满满的一大盆。 昨天晚间,巡山守夜的豹子叔与山民猎人,又射猎了两只百斤的大野猪。 猪肉都分给了兵户和山民,剩下的內臟与下水便都让輜重队的膳夫给滷了。 作为肉食送到了工匠的大食堂给他们加餐。 除此之外,便是还有一大盆用野猪骨头燉的豆子汤。 这大食堂中可说是香气四溢。 工匠们还没等坐下,便拼命往嘴里扒拉著碗中的米饭。 看那架势,甚至连碗都想整个吞下去。 他们这半年来在山匪手中飢一顿饱一顿,只能靠米糠野菜充飢,真的是饿怕了。 甚至有几个汉子,喷香的粟米饭进了肚,滚热的泪珠却从眼中流了下来。 多少日子没吃到过这么好的食物了。 老工匠喝了一口热汤,觉得心中感动,便对身边的眾人说道。 “伯爷如此厚待我们,大家一定要好好做工。” “报答伯爷的恩情。” 一旁的工匠们都是连连点头。 “伯爷能让我等吃饱,我们必会追隨伯爷一辈子。” 见工匠们吃的是狼吞虎咽,那打饭的小娘忙柔声喊道。 “大伙不用急,锅里有的是。” “大家都能吃的饱。” 这马上便有吃的快的,到灶台前去打第二碗。 人家小娘果然还是给打了满满的一碗。 两碗粟米饭下了肚,工匠们也有了精神。 甚至有几个汉子,也有精力开始偷瞄几位打饭的小娘了。 “那个高个的小娘才好看。” “不,我还是觉得打饭的那个漂亮。” “烧火的那位也不错啊。” 在大食堂的角落里,张老憨偷瞄著那位面色清冷的小娘,眼神很是炽热。 心中更是暗自发誓。 “我要赶紧做工,挣钱买屋子。” “这么好看的小娘,我要娶了做自家媳妇。” 想到这里,连忙將碗中的粟米饭吃完,跑回了自己的工位。 李原站在铜霞轩的三楼。 望著热火朝天的铸钱工坊是面带微笑。 看来工匠们的热情很高啊。 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工坊铸的钱,质量就会和官钱一个样了。 閒来无事,李原打开了自己的贤妻辅助系统。 恭喜宿主获得妾室【谭云】 武力从145提升至150, 等级为【勇冠三军】 智略从143提升至148, 等级为【庙算】 气运从140提升至145,等级为【帝运】 【谭云】为宿主提供特殊属性为【洞察心机】。 此属性为慧眼识珠的进阶,如果有人对宿主起心动念,宿主可以捕捉到部分信息。 此属性有距离限制,理论上距离越近,获取到的信息越全面。 见到属性介绍,李原是微微点头。 这个属性,应该是来自於谭云平日里在商场中磨练出的,察言观色的本事。 能够部分获悉对方的想法吗,这个能力以后必有大用。 此时在他身后,谭云正在整理桌案上的文牘。 不多时便整理的差不多了。 她便面带笑容的走到了李原身旁。 “伯爷,这一次入山征討山匪的战果统计出来了。” “您看一下。” 李原眼睛一亮,便从谭云手中接过了纸张。 在草纸上,谭云用娟秀的字体,记录下了这些日子大军的斩获。 李原一样样看了下来。 最先记录的自然是银钱財帛。 除去分给兵户和山民的赏银,目前谭云帐上的银钱金银折算后,共计还有一万八千六百贯。 从各处山寨缴获的粮米加在一起,足有两千石,各类布绢有三百二十七匹。 此外又缴获骡马七十三头,各类完好的车架五十六辆,目前都编入了輜重队使用。 还有缴获的各类刀矛兵器六百七十余件,完整的盔甲十七领。 除了这些物资缴获,剩下的就是人了。 从匪寨中救出的被掠女子有八十三人,她们大多不愿回家,希望伯爷能安置收留。 而被俘虏的山匪,则有两百七十七人。 这些俘虏的命运,自然都是要送到老铁山或是牛头山为李原採矿赎罪。 另有四十几人,是山匪劫持的过路客商或是绑架的肉票,这些人自然是交给青原府衙处置。 在剿匪过程中李原的兵马也承受了些损失。 兵户与山民共计战死了十二人,受伤三十七人,折损战马六匹。 李原將这些伤亡的人丁姓名,都详细的记了下来。 回到青原后,他自会好生的抚恤。 总的来说,看过了谭云整理的缴获匯总,李原的心情很是舒畅。 大军入山剿匪不过七八日,其他东西不算,便是缴获的银钱都有了小两万贯。 更是收穫了一座能產盐的乱石寨,和能铸铜钱的牛头山。 只这两处,每个月李原便能在增加三千贯的收益。 想一想心中都美。 李原又在这牛头山中休整了一日,便下达了全军回师的命令。 与来的时候不同。 大家回师的时候,无论是兵户还是山民各个都是喜气洋洋。 因为打了胜仗,各队的军法约束也就適当放鬆了。 一路上可说是旗帜飘扬,凯歌高唱。 兵户们跟隨伯爷出征北邙山不到十日。 不但每日里粟米麦饼吃到饱,怀里每人还揣著至少两三贯的赏银。 个別悍勇的兵户,甚至这斩首的人头赏都拿了七八贯之多。 这些钱带回去,自家娘子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跟著伯爷打仗就是痛快。 大军到达虎头岭,又在山寨中休整了一日。 同时李原也將北邙山各寨的部署制定了下来。 豹子叔带两百人,负责镇守牛头山,看护好铜矿与铸钱工坊。 还要派人时刻关注,是否有西平伯的人靠近山寨。 石头叔要率领两百人镇守在乱石寨,负责看护盐矿硝矿。 同时也要確保山路畅通。 姜伯则是带领两百人镇守在虎头岭,保持商路的同时,威慑其他山匪。 只不过目前,三人手中的山民数量只有两百多人,剩下的缺额自然要再行招募补充。 李原开出的招募条件,是青原军山地营招募山民猎手,月俸一贯。 这个条件对於山民们来说可是肥差,必然是应者如云。 此外,各寨还留有青原商会的人,负责將出產的铜钱盐巴以及各种山货运到山外。 谭云还建议,不妨在各寨都设立青原商会的店铺。 为驻守的人马提供酒肉布匹和各种杂货。 这个建议自然是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有了店铺自然会方便许多。 李原心中明白,谭云的目的其实是帮著李原收拢发出去的军餉。 毕竟每人月俸一贯,还是很有消费力的。 同时,因为山寨中有了商会的店铺,周围的山民无论是採买物资还是出售山货。 都会向各寨聚集,无形间也增加了李原的人力储备。 第335章 青原报捷 大军抵达了河东村。 河东村的老村正,连忙率领著所有村民恭迎大军回师。 这次入山剿匪的起因,就是因为河东村被虎头岭的山匪劫掠。 此战因河东村而起,自然也应该在河东村结束。 老村正率领村中乡老,先为大军將士们献上了酒食。 又在村口焚香祭拜此战阵亡的將士。 整个北邙山剿匪就算是正式结束。 李原下令,青原军全军解散,各部兵户由所属的都尉百长带领返乡,更是严令沿途不得滋扰百姓。 李原本人则是亲率著百名亲兵,押解著十几名大小匪首与解救出来的四十几名客商肉票,赶往了青原县城。 这次入山剿匪李原为了保证法理性,可是提前从督军府与县衙请了【清山令】。 如今自己是大获全胜,自然也要回青原县城交接文书。 毕竟是剿灭了三座匪寨,斩杀了数名巨寇,俘虏匪首十数人,还解救出来了不少的过路客商。 这功劳也不算小了,自然也是要与县令和督帅分润的。 一路无话,中午时分,队伍便到了青原县城。 由於李原,提前派快马向青原县城递送了捷报文书。 县令余长庚与督帅郭子雄,马上便在县城中组织起了上千的青原百姓,簞壶食浆迎大军剿匪归来。 李原这次本想低调处理,不要太过张扬。 却不想余县令与郭督帅,已经张榜告知了城中百姓。 此时的青原县城的城门前,可说是人山人海,无数城中百姓无不是翘首以待。 李原也只能是摇头苦笑,心说这两位还真是能折腾啊。 不多时,李原带领的押送队伍,便到了县城的门前。 见队伍已到,早有县衙请的吹鼓手与乐班开始了吹吹打打。 只是这些县中的鼓乐手,也不会什么军中的得胜之乐。 不过这些人也算是头脑灵活,这大军得胜必然是好事,索性是什么喜庆热闹便演奏什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李原骑在马上侧耳一听,脸上有些表情古怪,这鼓乐班子怎么演奏的是婚嫁时用的【摇轿】呢。 算了,反正也是喜庆的曲子,咱也不计较了。 到了城门之前,县令余长庚与督帅郭子雄,两人联袂对著李原躬身施礼,口中说道。 “卑职恭贺伯爷大胜归来。” “此战肃清我青原匪患,仟佰无忧,商路畅通,乡民百姓可得太平。” “我等代青原乡梓谢过伯爷大恩。” 身后的百姓,也早已得了嘱咐,此时也是纷纷高呼。 “我等谢过伯爷肃清匪患,还青原太平。” 两人说罢,又捧起一旁桌案上的得胜酒,双手献与李原。 李原也是连忙下马,双手接过了这得胜酒,对著现场眾人说道。 “在下身为县伯,自该护佑我青原百姓。” “入山剿匪乃是本分,当不得如此厚爱。” 说罢,便仰脖满饮了得胜酒。 周围百姓自然是一片欢腾。 李原与余县令,郭督帅三人並驾齐驱,入了青原城门。 身后的百名亲兵,也押送著十几名山匪头目与几名巨寇的尸首在县城中游街。 对於大多数青原百姓来说,他们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活著的山匪。 十几名匪首被铁链锁著,各个是蓬头垢面。 不过这五官气质中,依旧能看出往日的凶悍。 这种热闹,城中的百姓们岂能放过。 可以说,这押解山匪头目的队伍走到哪里,哪里便是摩肩接踵万人空巷。 还有那家中有人被山匪害了的百姓,哭喊著往这些傢伙身上扔石头瓦块。 瞬间就有几名匪首被打的是头破血流。 不过左右押解的青原军,却是连忙制止,不是因为他们心疼那些匪首。 而是因为这些百姓情绪激动,手法又实在没个准头。 这些押解士卒的盔甲上,也被失手的砖瓦打的是叮噹作响。 这要是被百姓失手打中了面门,岂不是自己倒霉。 不过周围百姓,很快便找到了破解之法。 既然这砖头瓦块不让扔,那臭鸡蛋烂菜叶子鱼骨头总可以吧。 於是整个押解匪首的队伍,又遭受了各种厨余垃圾的袭击。 好在县衙已经不远了。 之后,便是要在青原县衙之前,將抓获到的十几名匪首转交於县令余长庚余大人。 代表著青原伯的剿匪军事行动已经圆满结束,后面便是县衙走刑狱案牘的司法流程。 此时最兴奋的却是县令余大人。 人犯交接完毕之后。 他便很是威严的走到了十几个匪首面前,面目严肃的厉声喝道。 “尔等狂徒匪类,聚啸山林,为祸地方。” “劫商旅与官道,戮无辜於野径!” “更是剽掠乡里,残害百姓,以至老幼不得全尸,妇孺也难逃性命。” “天理昭昭,尔罪当诛!” “任你们奸滑残虐,也难逃伯爷的大军雷霆!” “本县奉天子明詔,持律法三尺,岂能容魑魅横行!” “来人!” “即刻將其匪首押入大狱,待理清罪责,必要明正典刑!” 看著神情激动非常入戏的余大人,李原还有些疑惑。 一旁的督帅郭子雄,小声的在他耳边解释。 李原这才明白了原委。 原来这县令怒斥匪首,在大梁可是难得的体面事跡。 是要单开一页记录进地方志的。 你想,多少代人之后,有人在翻看青原县誌。 见这页写的是,建兴某年,县令余长庚於府衙之前怒斥匪首,令其痛哭流涕叩首悔过。 这是多大的面子啊,是可以名留县史的光彩事跡。 李原望著面色潮红神情激盪的余县令,心中是若有所思。 他一直以为,这位平日里很是悠閒的余县尊无欲无求,不图名利。 原来每个人的所求,只是各不相同而已。 处理完这些匪首,第二件事便是李原向县衙转交被掠的客商肉票。 这四十几名被掠的客商肉票,先是磕头跪谢青原伯的解救之恩。 然后又对著县令余长庚磕头,跪请县令严惩匪首还他们公道。 然而现场却发生了一场小意外。 原来是几名被绑肉票的家人,就在现场围观。 见家中被山匪绑去的父兄,居然被伯爷所救安然无恙。 於是围观的家人们连忙涌了上来,与被救的亲人抱头痛哭,场面一时非常感人。 之后又纷纷跪地,再次拜谢青原伯与县尊督帅的搭救之恩。 见此场面,县令余长庚也是心情激动颇为感怀。 连忙伸手搀扶起跪拜的百姓,好生出言安抚。 李原现在有些理解,县令与督帅为何要组织这么盛大的迎师礼了。 借著李原的军功,在一番操作。 现在城中百姓提起两位上官,无不是交口称讚。 无论是余县令还是郭督帅,在县中的人望都能上升一大截。 第336章 九娘倾城 处置完这些公事。 县令余长庚与督帅郭子雄,邀请李原去喝接风酒。 李原本想推辞,却见一旁的左司卫张魁对他小声说道。 “伯爷,这酒宴就定在十字大街的醉香居。” 李原的眉毛一挑。 醉香居是九娘开的,但九娘是自己的外室。 这里倒也可以说是自己的產业。 正好自己也许久未见九娘了。 所以对於两人的宴请,李原这次倒是並未拒绝。 於是,余县令让衙役敲锣开路。 一行人骑马赶往十字街的醉香居。 这青原县城並不大。 不多时,眾人便到了十字街的路口。 李原远远的,便看到了醉香居门前的那一袭红色身影。 九娘风姿俏丽的站在酒楼门前,恭候著眾位大人的到来。 因为九娘实在是太过漂亮,引的周围路人是频频回头。 此时,一位很是英俊的公子在几名隨从的陪伴下,正巧路过了十字大街。 此人身穿月白缎的锦袍,腰悬玉佩,手中拿著一把洒金摺扇。 往脸上看,面如冠玉,细眉薄唇,天生的一双桃眼。 人虽长的英俊,眼眸中却含著一丝狂傲。 他见周围路人都翘首望向东侧,便也转头望去。 正望见了醉香居前一袭红衣的九娘,不觉得是眼前一亮。 他一招手唤过了身边的隨从,让其去打听一下此女姓名来歷。 不多时,那隨从便回来对他回稟道。 “公子,此女人称九娘,就是这醉香居的女东家。” 那桃眼的公子又问道。 “此女可有夫家?” 隨从连忙摇头。 “未听说此女有夫家。” “不过眾人都私下分说,这九娘身后有权贵护佑。” “只是不知是哪一位而已。” 那位公子先是犹豫了一下,眼神一眯,隨即对身边的隨从吩咐道。 “走,咱们先过去看看。” 此时,站在醉香居门前的九娘,心中是满怀期待。 那一日与李郎一別,已是许久未见了。 她知道李原这些日子在北邙山率军剿匪,儘管是心中思念,却也是没有办法。 今日早上,县衙的左司卫张魁过来,说是县太爷要包下这醉香居。 为得胜而归的青原伯接风洗尘。 听得九娘是心中惊喜。 她连忙应了张魁,又命伙计在醉香居店外,掛出了县衙包场的牌子。 待张魁走后,九娘连忙是洗漱更衣,淡扫蛾眉,又换上了李原送她的红色新款襦裙。 在铜镜前打扮妥当,便坐在楼上顾盼远眺,等待李郎的身影。 刚才伙计来报,说是伯爷已经进了城到了县衙。 九娘估计,李郎用不了多久,便会到了醉香楼。 於是连忙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头面,快步下了楼,在门前端立等待。 只是九娘不知道的是,她本就是容貌娇艷。 在这青原县城中可说是第一美人。 再加上这身极为凸显身材的新款襦裙,此时站在醉香居门前的九娘,可说是姿容倾城。 引得十字街上的路人是纷纷回首。 还有几名男子因为走路时看的入神,甚至撞到了別家店铺的门板招牌,引的路人嗤笑。 这些事情九娘是一概不知。 她只是静立在醉香居的门前,遥望著十字大街的路口,等待心上人的出现。 正在这时,忽见一位白衣公子带著几位僕人来到了酒楼的门前。 迈步便要进楼,九娘身边的伙计连忙笑著拦住。 “这位公子,请问您有何事?” 那位白衣公子一脸冷傲並未说话,身边的隨从却冷声说道。 “来你这酒楼,自然是吃酒的。” “怎么,你们不欢迎怎的。” “我家公子身份尊贵,你服侍好了,少不得你们的赏银。” 那伙计面色为难,连忙躬身说道。 “几位贵客,实不相瞒。” “我们这醉香居,已被县衙包了店。” “今日恕不接待外客。” “还请您见谅。” 身边的隨从是一声冷笑。 “你们这醉香居,不过荒野小县的一间酒楼而已。” “我家公子想在你这里吃酒,是看得起你们。” “休要废话,速速去备酒宴。” 一旁的九娘一看,伙计应付不了这个场面。 自己不出面怕是不行了。 连忙走了过来,对著那白衣公子飘飘万福说道。 “贵客您见谅。” “我这醉香居確实是被县衙包了。” “我一普通酒肆,怎敢违逆县尊大人。” “人家一会便到,见我收了外客必受斥责。” “公子您大人有大量。” “还请您包涵。” 九娘说话温声细语,悦耳动听,让人是如沐春风。 那白衣公子本就不是来吃饭的。 只是想藉机近距离观一观美人。 此时,他站在了九娘的五步之外,一对桃眼扫过了九娘那傲人的身姿。 这位公子心中不由得是暗自点头,不想这边陲小县中居然有如此的美人。 此女我必要弄到手中。 还有一点让他也很惊奇,白衣公子自詡容貌英俊。 平日里女子见了自己,必生爱慕情愫,那是遮掩不住的。 不过此女见了自己却是波澜不惊。 似乎自己的容貌对她並无吸引力,这让白衣公子的內心颇有受挫之感。 正待展示一番自己的风采,让这女子为自己心折。 忽然听见十字街方向有衙役的铜锣开道。 隨即是马蹄声响。 一队人从远处而来,为首的正是李原与县令余长庚和督帅郭子雄。 见县衙的人真的来了,那白衣公子心中一嘆。 他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官面上。 於是一挥手,便带著身边的几名隨从离开了酒楼。 此时的九娘,哪里还顾得上离开的白衣公子。 她早就心情激动的遥望远处,看著骑马而来的李郎君,俏脸染上了红霞。 眾人来到了醉香楼。 见一身红衣的九娘正在门前侍立。 余县令与郭督帅也是眼前一亮,李原看著眼前娇美的女子是面带笑意。 三人下了马,大家簇拥著李原走向酒楼门前。 “九娘恭迎伯爷。” “伯爷剿匪大胜,还我青原安寧。” “小女为伯爷贺。” 李原则是面带笑容的走到了九娘面前,小声对她说道。 “等晚上去了小宅。” “好好的为郎君贺。” 说完便大笑著走入了醉香居。 李原的声音虽低,却也能让身后的眾人听的清楚。 郭督帅与余县令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是意外。 左司卫张魁,连忙俯身过去,在两人耳边低语。 片刻,两人都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看著李原的背影心生艷羡。 被青原第一美人倾心,岂能不让人羡慕。 九娘是李原外室的事情。 在这青原县中,目前只是小范围有人知道。 今天李原故意当眾表露此事。 也是有意告诉所有人,九娘已是他的女人。 平日里如果九娘有事,大家也多加照顾。 外人如果对九娘有什么企图,也赶紧收了自己的心思。 第337章 醉香居接风 九娘心思玲瓏,心中自然是明白李原的用意。 不过当著这么多的县中士绅权贵挑明此事,她还是觉得有些害羞。 忙脸色緋红的跟在了李原的身后。 心中却是暗自腹誹,这李郎为何也不与自己商量一下。 虽说他是好意,但自己怎么说也是女子。 真是羞煞人了。 眾人进了醉香居,便直接上了三楼的厅。 这里早已备好了一桌上等的酒席。 九娘听闻李原要来,那是把自己醉香居库房中最好的食材都拿了出来。 反正这酒宴也是县衙和督军府买单,她怕什么。 眾人分宾主落座。 坐在上首主位的,自然就是今日的主角青原伯李原。 县督帅郭子雄与县令余长庚,则是分坐在李原的左右。 此外陪席的还有左司卫张魁与县主簿杨悦,以及七八位县中的士绅。 最先敬酒的,自然是这几位作陪的士绅。 他们都是纷纷举杯,神色谦卑的对三位上官恭维道。 “伯爷率强军护佑我青原安危。” “县尊与督帅,为我青原百姓是殫精竭虑。” “我青原百姓有三位父母官坐镇。” “真是咱们青原之福啊。” “我们几人便代这全县百姓,谢过三位大人的大恩。” “还请各位大人满饮。” 说罢,眾位士绅都是起身举杯敬酒。 李原与郭督帅,余县令也连忙端起酒杯与眾人应酬。 酒过三巡,桌上眾人是谈笑风生。 一旁作陪的张魁,见九娘忙里忙外,眼睛一直往李原的身上瞟。 他便略一思索,眼珠一转对九娘说道。 “九娘,这一次你可是缺礼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听闻此言,九娘自然是神色一愣,忙对著张魁疑惑的问道。 “左司卫大人,何出此言啊?” 张魁则是笑著说道。 “青原伯这次剿匪平寇,护佑了咱们全县百姓。” “九娘作为这醉香居的东家,怎么也该敬伯爷一杯才好啊。” “这......” 九娘被张魁问的是哑口无言。 不是九娘失礼不敬酒,而是因为她与李原太熟了。 自己都是人家的外室了,都已自荐枕席,还敬酒岂不是见外。 所以便忽略了此事。 张魁又故作嗔怒的说道。 “九娘既然是失礼了,那就要赔礼。” “这样吧九娘,你就坐在伯爷身边伺候人家用酒,全当赔礼吧。” 然后张魁又看向了李原笑著问道。 “伯爷,您看如何?” 李原脸上带著笑意,用手点了点张魁。 心说,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这位张大哥。 九娘刚才转来转去,其实就是心中想过来伺候李原用酒。 不过今日,是县令督帅都在场,九娘身为女子却是没有资格入席的。 张魁给了她一个赔罪的理由,九娘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坐到伯爷身边服侍李原。 九娘哪里还能不懂,神情娇笑的走了过来。 “左司卫大人说的对。” “是九娘失礼了,我这就为伯爷赔罪。” 说著,便很是大方的坐在了李原的身侧,还向张魁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隨即素手把盏,为李郎斟酒布菜。 看著殷勤服侍李原的九娘。 桌上几人无不羡慕。 实话说,九娘作为青原县中公认的第一美人。 打她主意的士绅权贵可是不少。 即便是在这席间,以前对九娘动过念头的也有好几位。 好在九娘天生聪慧过人,又擅长审时度势左右腾挪。 虽游走在青原的富贵圈中,却也能保得自身清白。 不过现在看,这位县城中最美的娇,怕是已经被人家青原伯给折走了。 席间曾对九娘有过心思的几人无不是心生艷羡,却又无可奈何。 那可是名动天下力战铁勒的青原伯。 敢与人家抢女子,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九娘悉心服侍著李原,还抽空偷眼观瞧席间曾对自己表露过心思的那几人。 他们有的,当年想用財帛收九娘为妾。 还有的是想用权势胁迫九娘屈从。 更有几位,甚至是想空手套白狼,让九娘带著醉香居投效自己。 不过眼下,这些傢伙各个是低头垂目。 偶尔偷眼看向李原与身边的九娘,满眼溢出的都是羡慕嫉妒的神情。 不过却是没有一人,敢对李原露出怨毒痛恨的目光。 他们在青原伯的面前,乖顺的如同绵羊。 九娘嘴角微翘,心中更是得意。 自己投效青原伯的这个选择,真是做的太对了。 在这青原县中,也唯有李原才能护得自己周全。 这晚上回了小宅,也定要服侍的李郎满意才行。 隨即不知九娘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变的一片桃红。 席间推杯换盏,气氛逐渐热络。 这话题也不知不觉间,转向了县中的各种事务。 此时主簿杨悦,一声嘆气对眾人无奈的说道。 “实不相瞒,最近县中还有一为难之事,得请眾位援手。” 眾位士绅都是一愣,连忙问是何事。 原来杨主簿说的是修缮青原城之事。 “今年雨季之时,县城南门与东门多有毁损。” “县尊忧心青原城防,想修缮这两处缺损。” “怎奈县中府库空虚,財帛不足。” “城池安危,关係大家身家性命。” “还请眾位多加援手。” 一旁的余县令虽未说话,但也是微微点头。 修缮县城是县衙的责任,虽说人力可以靠发动徭役解决。 但你总要给人家准备粮食工具,以及修缮的砖瓦木料吧。 如今县中到处都在用钱,府库確实难以支应。 一名士绅试探著问道。 “杨主簿,但不知这修缮城门需要多少钱啊。” 杨悦略一思索,对眾人说道。 “尚且还有八百贯的缺口。” 眾人对望了一眼,都是面带难色。 其实这八百贯,对於此间席上的任何一名士绅来说都拿的起。 但他们可不愿意主动出头,道理也很简单。 钱出的少了,县中上官自然不满。 如果自己出的多了,又觉得肉疼。 有这个钱,给自己买一房美妾暖床不好吗。 所以眾人都在互相观望,看別人出多少自己再做决定。 结果这些人都是这么想的,席间一时间没了回应。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倒是让主簿杨悦有些尷尬。 修缮城墙乃是正事,自然是应该出手援助的。 九娘转头看向身旁的李原,询问李郎的意见。 李原对她微微点头。 场面正有些难堪。 没想到九娘先站起身对眾人说道。 “小女子的醉香楼就在这青原城中。” “城防不固,我怎能心安经营。” “小女愿捐出钱百贯,以资县府修缮城墙。” 主簿杨悦心中正有些窘迫。 他却是没想到,第一个出来帮他解围的却是九娘这位女子。 这让杨悦心中非常的感激。 第338章 盐的生意 这时九娘身旁的李原也点头说道。 “说的好。” “这青原城防,事关大家的身家安危。” “我在青原城中,也有店铺商会。” “自然也有捐输的责任。” “那我也出两百贯。” “用於资助县府修缮城墙。” 听闻此言,一旁的杨悦连忙起身谢过九娘与李原。 “伯爷心怀青原安危,卑职谢过。” “九娘巾幗不让鬚眉,在下佩服。” 其实对於席上眾人来说,这种捐输財帛的事情都是为城中士绅大户准备的。 勛贵一般並不会参与其中。 这一次没想到,青原伯也为修缮城防捐助了两百贯。 虽然人家伯爷家大业大,这点钱不算什么,但还是让主簿杨悦非常感激。 在李原与九娘的带动下,几位城中士绅互相对视了一眼。 人家伯爷都为修缮城防捐输,自己也不能落於人后啊。 於是便我七十贯,你八十贯的,將修缮城墙剩下的五百贯缺口也给补上了。 这让杨大人是长出了一口气,连忙对眾人纷纷致谢。 对於这些士绅的推諉做派,让坐在一旁的左司卫张魁觉得很不痛快。 他本就是急躁的性子 看不上这些士绅的做派。 於是便用手指点著几人,讥讽的说道。 “赵员外,只是捐输区区几十贯钱而已。” “你们赵家酱园,怕是一天的收益都比这个高吧。” “还有你宋员外。” “你们宋家,可是垄断了咱青原的醃鮓豆豉行,谁不知道你买个丫鬟暖脚都得百十贯的。” “让你拿出个几十贯钱至於如此吗?” 几位士绅被张魁这么一说,都是苦著脸无奈摇头。 那宋员外更是委屈的对张魁说道。 “张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我们也不容易啊。” “之前是山匪横行,商路不通。” “搞的是原料腾贵,我们这些店铺也是获利微薄。” “这些日子,不知为何南来的海盐与西川道的胡盐都少了许多。” “盐价比之去年已经是涨了两倍有余,还时常断货。” “我们这些做酱园与醃鮓生意的,这盐价就是命。” “如果这盐价在涨下去,我这的生意可就做不下去嘍。” 宋员外的话,在同席的士绅中引起了共鸣。 其他眾人也是纷纷点头,更有消息灵通的人说道。 “这事我也听说了,据说是北寧江的西段,出了一位水寇人称浪里蛟。” “率领著上千的水匪,沿途劫了几十艘的盐船。” “一时间这江北是处处缺盐,你说咱们这北川道的盐能不贵吗?” 另一人也点头说道。 “至於西川道运来的胡盐,听说是西域诸国爆发了混战。” “以至於商路断绝胡商绝跡,至於什么时候这商路才能再通。” “也只有天知道了。” 听闻此言,席上眾人都是纷纷摇头。 关於北川道这些日子闹盐荒的消息,李原倒是也有耳闻。 只是没想到居然严重到了如此地步,於是他便问道。 “你们可知,现在的盐价是几何?” 那宋员外连忙答道。 “回稟伯爷,我是做这醃鮓生意的,这盐价我最清楚。” “以往咱们青原的盐价,大约是每石盐九贯钱左右。” “这些日子,一路涨到了二十贯一石都不止。” “在涨下去,我这生意真就做不了嘍。” 所谓醃鮓,就是用盐酒各种调味品醃製的鱼,肉或是蔬菜。 在大梁这个时代醃鮓食物的需求量很大,这醃鮓业可是非常赚钱的生意。 因为醃製需要大量的食盐,所以醃鮓作坊一般都有自己的购盐渠道。 如果他们都说盐难买。 那就说明,现在的北川道確实是在闹盐荒。 李原是心中暗笑,这事不巧了吗,自己刚刚在北邙山中占下了一座盐矿。 这生意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望著满席的愁眉苦脸,李原轻咳了一声,温声说道。 “北川缺盐,確实是苦了百姓。” “这样吧,我倒是有条运盐的路子。” “过几日,我便在城里开一间盐铺。” “价格自会低上一些。” “也帮咱青原缓解一下盐荒。” 听闻此言,两位做醃鮓酱园的士绅立刻是睁大了眼睛。 “伯爷,此话当真!” “伯爷,若是这盐的价格合適,我宋家愿意全收。” “你这叫什么话,人家伯爷说了,这是为了缓解我青原盐荒。” “你一个人收了算什么。” “我赵家只要一半便好。” “对了伯爷,不知您的盐铺每日里能放出多少盐来?” 这些城中的士绅大户,自然不会怀疑李原的门路。 世人皆知,人家青原伯与龙驤侯交好,所以有一条运盐的商路一点都不奇怪。 他们现在反倒是关心起,李原这盐铺每日里到底能放出多少盐来。 李原是真没想到,这些士绅对盐的需求竟然如此迫切。 他略一思量。 乱石寨的盐洞,现在每日產盐在十五石到二十石左右。 如果自己在增加一些人手提高一下工艺,每日產量应该能增加到三十石,甚至五十石。 不过不急,一下子拿出来太多的盐反倒会衝击价格,不如一点点放出来获利最高。 於是李原对眾人说道。 “现在还说不好,不过每日不会低於十五石。” 十五石其实就是一千八百斤的盐了。 眾人听闻都是面露惊喜,各位士绅也是纷纷上前敬酒,他们都希望能从李原这里定下购买的配额。 李原便告知眾人,若是想大批购盐,可以到城中的青原商会洽谈,那里自有人接待。 对於这做生意,李原还是交给懂行的谭云处理更好。 李原有运盐的路子,让酒宴的气氛更加的热络。 差点让这场接风宴变成了商务洽谈会。 这酒又喝了一阵,窗外的天色已暗。 时间已近黄昏。 见时候不早,余县令与郭督帅,便带著城中士绅纷纷起身与李原告辞。 至於为何是告辞,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醉香居的九娘已经是李原的人了。 人家伯爷在醉香居,岂不是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眾人走了以后,李原便与九娘一路步行,返回了青原的小宅之中。 两人刚进了小院,九娘便一下子扑进了李原的怀中。 在李郎的面前,九娘一改醉香居女东家的沉稳庄重。 变的如同小女儿家一般,拥著李原。 倾诉离別之苦,说著相思之情。 美人投怀送抱,李原又怎能浪费这良辰美景呢。 於是便挽著九娘,走入了小宅的臥房之中。 可说是。 烛摇窗影秀,风送晚庭芳。 放下轻罗幔,尽享软玉香。 第339章 阴平陈修 在青原县城的南城清水街上。 有一家颇为讲究的客栈,门上掛著【周家老店】的牌子。 在周家老店二楼的一间上房中。 一名黑衣人正在肃立低声回事。 白日里那名桃眼的英俊公子,正坐在上首闭目静听。 “启稟公子,我们派出去探查的人都回来了。” “咱们怕是来晚了。” “北邙山內的山匪诸寨,已经被青原伯率军扫荡一空。” “如今北邙山东麓都是青原伯旗號的兵马,我们不敢过於靠近。” 那桃眼的公子,將眼睛微微睁开,低声问道。 “牛头山也是如此吗?” 那黑衣人赶忙回稟道。 “牛头山的防守更为严密。” “周围密布伏路军和哨卡。” “我们去探查的人,险些被他们发现。” 桃眼的公子起身站起,背著手在屋中转了几圈,眉头紧皱愤愤的说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个青原伯,真是多管閒事。” “好好做你的县伯不好吗,没事剿什么匪!” 这位桃眼的公子,名叫陈修,可说是大有来头。 他是大梁阴平王的第三子。 这阴平王,是大梁册封在西山道,戎州府阴平郡的一位藩王。 西山道毗邻山蛮诸部,这些山蛮时常犯境掠夺大梁的州县。 大梁开国的时候,太祖便在西山道册封了一位藩王,率军震慑山蛮诸部。 用於保护大梁西南疆域的安全。 现在的大梁可说是內忧外患,风雨飘摇,这天下之人都看的出来,何况是阴平王。 这一代的阴平王陈鹤鸣,可说是颇有野心。 大梁如果是政通人和,兵强马壮,这位阴平王自然是会做一位忠臣,老老实实的为国戍边。 然而此时的大梁朝廷,建兴帝无法理政怕是命不久矣。 三位皇子的背后各有势力,为了爭夺这皇储之位,搞的是礼崩乐坏,民怨沸腾。 於是这位身在西南的藩王也起了不臣之心。 既然大家都姓陈,都是大梁太祖的血脉,那自己问一问这鼎之轻重,又有何不可。 於是这半年来,驻守西山道的阴平王,可说是厉兵秣马一直在做著起兵的准备。 为了增加自己成功的筹码。 阴平王先是让自己的二儿子,与山蛮王的女儿订婚联姻,与山蛮诸部暗中结成了同盟。 双方约定一旦阴平大军发动,山蛮王將派十万勇士相助,夺取大梁江山共分天下。 此外,又派出了自己的三子陈修,以西山道士子的身份游歷天下,寻找可以为己方所用的势力。 尤其是各地的山匪巨寇。 这一路上,陈修拜访了数处匪寇山寨,更是许诺这些贼匪,若是能在阴平王举兵起事的时候率军呼应。 一旦阴平王得了天下,他们自有从龙之功,更是许出了无数的都尉校尉的官职名头。 在进入北川道之前,陈修便听说这北邙山中群盗匯聚,大小山寨有数处。 若是能將这些山匪尽数拉拢到阴平王的麾下,那可是不小的功劳。 此外,他更是通过潜伏在西平伯府的密探得知。 西平伯在这北邙山中,有一处隱秘的铸钱工坊,每年可得钱数万贯。 对於陈修来说,如果能將这处铸钱工坊拿下,这可是能在父亲面前夸耀的功劳。 结果他兴冲冲赶到了青原才发现,自己来晚了。 那位新晋的青原县伯李原,刚刚率军清剿了北邙山东麓的各处山匪。 此时的北邙山中,儘是青原军的兵马旗帜。 拉拢山匪为阴平军所用的计划,可说是已经破產。 而那座位於牛头山中的铸钱工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已经被李原所得。 听完了黑衣人手下的匯报。 这位桃眼的公子是眉头紧锁,面有温怒。 他將手中的洒金摺扇一合,敲击著手掌恨声说道。 “这个青原伯,真是好生可恶!” “我谋划了这么久,居然被他摘了桃子。” 他有心想报復一下这位搅了自己好事的青原县伯,但隨即又一想,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 自己的隨从虽然精锐,但也不可能是人家数百兵马的对手。 只能將这股怨气在胸中埋下。 陈修推开窗扉,望著夜色嘆了一口气。 这次来青原县,公事可说是一无所成,他便又想起了另一件私事,转头对那黑衣隨从问道。 “白日里在那十字街,见到的红衣女子。” “可探听到了住处。” 既然这拉拢山匪的公事办不成了,他便想消遣放鬆一下。 这位阴平王的三儿子,有个极为变態的爱好,那便是喜欢淫辱別人的妻女。 这一路上陈修穿府过县,凡是见到合自己胃口的貌美女子,便会当夜带上隨从潜入到这女子的家中。 隨从抽刀抵住女子家的男丁,而这位三公子则会尽情享受。 遇到反抗激烈的,他便会命隨从直接斩杀全家男女。 陈修这一路上,却是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见陈修,问起了白日里见到的那名红衣女子。 那黑衣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回稟道。 “启稟三王子,名叫九娘的那名女子在这县城中有一处私宅。” “我们已经打听到了位置,只是.......。” 见手下犹豫,那陈修厉声问道。 “別吞吞吐吐,好好说,只是什么?” 黑衣隨从只能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回稟道。 “刚才我们又打听到,城中传闻,那叫九娘的女子是青原县伯的外室。” 听闻此言,陈修的眼睛瞬间睁大,表情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是说,白日里见到的那个红衣九娘,是青原伯的女人?!” 黑衣隨从连忙躬身点头。 “启稟三王子,正是如此。” 屋子里安静了一下。 忽然间,那陈修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瞬间表情兴奋,双手用力挫著,眼眸中儘是阴戾狠毒。 “刚才我还想著,怎么去报復一下那个青原伯。” “好让我一出胸中的恶气。” “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他转过头对手下的黑衣人吩咐道。 “去传我的命令,把隨从们都叫回来。” “今天晚上,都陪我去快活。” 那黑衣隨从想了一下,提醒说道。 “三王子,青原伯白日里在醉香居,办了剿匪大胜的庆功宴。” “想来晚上定然会留宿在城中。” “多半便会在九娘的小宅留宿。” “咱们现在过去,恐怕会与那青原伯碰面。” “怎么说对方也是一名善战的武將。” “我们怕与公子不利。” 陈修听了,眼神微眯却是露出了一丝冷笑。 “青原伯善战又如何。” “你们忘了,我们手中不是有那个东西吗。” “即便是他在善战也无用。” 黑衣隨从听了,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应是退出去召集人手。 陈修望著窗外,咬牙切齿的说道。 “青原伯,你敢坏我好事。” “那今日晚间,我就用你的女人补偿回来!” 第340章 夜入家宅 夜色深沉。 此时已是三更天。 昏暗的街巷间,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安静无比。 忽然间,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响。 一队黑影从街巷间快速掠过,如同鬼魅般,扑向了青原东城的梨巷。 不多时,这队人便来到了一处宅院之外。 为首一人將蒙面的黑巾拉下,喘了一口气。 正是那位桃眼的公子陈修。 在前面引路的黑衣隨从,用手一指这处宅院,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陈修抬头向上看了一眼,他知道这里便是那位红衣美娇娘的住所了。 院子的外墙並不高。 陈修对著手下做了一个进去的手势。 为首的几人,立刻取出了隨身携带的爬墙索。 所谓爬墙索,就是一个绑有铁爪的绳索。 只要將其拋上墙头,便可借力攀爬翻墙。 瞬间,三只爬墙索便掛住了墙瓦,紧接著先跳进去了三人。 不多时,墙里面传来了几声鸟鸣。 这是先行进去探路的黑衣人发出的信號,告知外面的同伙院內一切正常。 隨即,十几名黑衣人依次都跳入了院子中。 进入院子之后,这些黑衣隨从迅速分散开来。 有人把守住屋宅大门,有人守住廊下过道,甚至还有几个爬上了屋顶,警戒四周。 这些傢伙陪著陈修坏事做的多了。 控制屋宅可说是熟练无比。 陈修带著几名亲隨穿过了前院,来到后宅。 看著正屋的方向,他的脸上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此时,那九娘与青原伯李原,应该就在眼前的正屋之中吧。 他对著身旁的一人点了点头。 那人从后背的包裹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从外形看,这东西像是用皮革缝製成的小风箱,在前面还带有一个金属的喷嘴。 此物名为【摄魂筒】,是陈修在收降一处山寨的时候。 某位与他有同样爱好的寨主,送给他的礼物。 这所谓的【摄魂筒】其实就是一种小型的喷筒。 使用之前,需要先用火摺子,点燃喷筒之內有麻痹作用的迷香。 然后將前面的金属喷嘴,插进屋子的窗欞之內,在拉动小风箱將迷香的烟雾喷入到屋中。 只需要片刻的功夫,屋內之人睡眠呼吸间吸入了足量的迷香菸雾,便会昏迷不醒。 等到那时,陈修在破门而入,便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陈修说不怕那善战的青原伯。 心中所依仗的,便是手中的这个【摄魂筒】。 在他的想像之中, 只要中了这喷筒中的迷香,任你李原的武艺再高强,也会睡的如同死猪一般。 而且,陈修隱隱的还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一旦阴平大军起事,朝廷必然会传檄天下兵马勤王。 这位青原伯李原,可是大梁少有的能战之將,保不齐此人会成为他们阴平军的大敌。 与其这样,一旦此人被迷药麻翻,不如直接將其直接扼杀。 免得以后成为了自家兵马的后患。 陈修正在思考间。 那名拿著摄魂筒的黑衣隨从,已经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正屋廊下。 他將喷筒內的迷香点燃之后,小心的將金属喷嘴向东南角的窗欞插去。 看著缓缓深入了窗欞纸的喷筒。 陈修的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只是忽然间,鏹的一声巨响,一柄长枪从窗欞內如闪电般直刺而出。 雪亮的锋刃,甚至在院子中打出了一道耀眼的刃芒。 那名正拿著摄魂筒的黑衣隨从还未及反应,便被长枪的锋刃直接贯穿了头颅。 紧接著,长枪一抖,锋刃转了磨盘大的枪,瞬间將整个窗子直接搅碎。 因为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陈修与身边的隨从都还未能反应过来。 便见一个高大矫健的身影,从窗內是一跃而出,站到了院中。 从屋中跃出之人非是旁人,正是青原伯李原。 其实,陈修等人刚到院外的时候,便已经被李原发现。 慧眼识珠的预警能力启动,在他的眼中。院外出现了十几团满怀恶意的红色光团。 这让李原既警觉又疑惑。 他脑海中是冥思苦想,也没想出来会是谁在青原城內想对自己不利。 转念一想,难道是对九娘而来的不成。 不会吧,有了今日白天的接风宴,这城中谁人不知九娘是自己的女人。 想不出来便不想,李原直接下了床穿好了衣衫,隨手提起破军枪。 既然对自己满怀恶意,那就不必客气。 李原准备给这些夜闯民宅的不速之客,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直接捅死了要往屋中放毒烟的黑衣人。 李原跃入了院中,他用手一甩长枪锋刃上的血跡,迈步便向著前面的黑衣人走去,口中大喝道。 “藏头露尾,蒙面入宅。” “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入我李原的家宅!” “给我受死吧!” 陈修见李原居然是早有提防,心中便是一慌。 他在路上的茶馆酒肆中听闻过李原的战绩,当时只当是无知乡民的吹嘘。 但真见了李原的本人,只观气势便知是员难得的猛將。 自己心中暗自后悔,大意了! 李原缓步向他们走来,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带来的压力却如同是雄狮猛兽一般。 陈修身边的护卫长是阴平军中的陷阵精锐。 那种久歷战阵带来的直觉告诉他,眼前之人极度危险。 陈修的这些亲卫,家人都在阴平。 所以他们既不敢跑也不能跑。 一旦陈修遭到危险,那他们的家人也必遭清算。 所以这些黑衣亲卫只能全力保护陈修脱险。 为首的黑衣亲卫队长大喊一声。 “保护公子走!” 然后便带著身边的四人向李原猛衝而去,想为陈修拖延时间。 那陈修也不傻,见李原不好惹,连忙在身边亲隨的掩护下反身冲向大门。 他只听得身后一片惨叫,用余光看去时。 包括自己的亲卫队长在內的五人,全部被李原是一击秒杀! 他们甚至没能拖延哪怕几息的时间。 正在这时,前面引路的黑衣隨从也是一声惨叫。 待陈修望过去的时候。 一支利箭,已经將那人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紧接著,站在屋顶的黑衣隨从也是纷纷中箭落地。 陈修抬头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墙头上早已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披甲亲卫。 这些披甲亲卫各个是挽弓搭箭,眼神冰冷的望著院中的这伙黑衣人。 陈修见此情景,只觉得是心中一阵惊惧。 难道那青原伯,知道自己今夜会来不成? 早已布下陷阱等自己? 可是,这不可能啊! 自己来夜袭,也只是临时起意啊。 其实这事倒不奇怪、 李原早就將,九娘屋宅左右两侧的房子都买了下来。 他在九娘小宅中留宿的时候,左右的屋宅便临时充作亲卫们的住所。 李原的这些手下,可都是龙驤军中的悍卒与草原牧奴中的勇士,各个都是精锐。 当陈修带著手下隨从靠近九娘屋宅的时候,其实早已被警戒的暗哨发现。 这些来自阴平军的隨从,哪里是常年与北蛮交手的青原军对手。 他们自以为隱秘的潜入,其实早就在李原亲卫的严密监视之下了。 所以,当李原从屋中走出的时候。 驻扎在两侧屋中的亲卫,早就暗中对九娘的小院完成了包围。 直到此时。 陈修与剩下的五六名黑衣隨从, 已经是成了李原的瓮中之鱉。 第341章 瓮中捉鱉 此时的陈修已经是进退无门。 他严重的错估了李原。 这才让自己陷入了死地之中。 他是万万没想到,李原的武力,比那些乡间愚夫传闻的更加可怕。 他更加没有想到,人家青原伯即便是夜宿於外室,依旧是戒备森严。 陈修虽然没真正上过战场,但他抬头望向左右墙上的披甲士卒,也能感觉到刺骨的肃杀之气。 望著那些甲士搭在强弓上,闪著寒芒的箭簇。 陈修心中一紧,自己现在想走,是走不了了。 他与五六名手下的性命,就在人家青原伯的股掌之间。 只要人家一个眼神,周围的士卒便会弓弩齐射。 那他陈修和这几名手下,只能是被瞬间射为刺蝟。 想到此处,冷汗已经浸透了陈修后背的衣衫。 他想活下去,他是阴平王的三王子, 宝库中还有百万財帛等著他挥霍,府宅中还有无数的娇妻美妾等著他临幸享用。 他决不甘心死在这里。 想及此处,陈修一咬牙,不情不愿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包金玉牌。 向著李原的方向一举,急忙大声喊道。 “青原伯大人!” “误会!都是误会!” “在下乃是阴平王之子!陈修!” “此次是来寻伯爷有要事相商!” “切莫动手!切莫动手啊!” 李原相信吗? 当然相信,因为李原动用了属性【察言观妄】,眼前这个人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他真的是阴平王之子! 不过这让李原的心中变的更加的疑惑了。 阴平王身为藩王,世代镇守西山道抵御山蛮诸部,距离自己所在的北川道有千里之遥。 他的儿子怎么出现在了青原县,又为何要带人夜入九娘的宅院。 李原可不会认为,带著十几个身怀利刃的黑衣人是来干什么好事的。 这伙人的行为必是非奸即盗。 更何况,李原从这位自称阴平王之子陈修的身上,能看出对方对自己是满怀恨意。 在慧眼识珠的能力审视下,那种恨意的红芒甚至有些耀眼。 这让李原是真的有些摸不著头脑。 我青原与你阴平相隔千里,可说是八竿子都打不著,你为何会如此恨我。 李原现在可说是满腹的狐疑。 不过看著眼前举著玉牌的陈修,李原却是冷声喝道。 “住口!” “哪里来的贼子,竟敢冒充藩王之子!” 陈修一愣,这青原伯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手中的玉牌是真的吗? 紧接著便听到对方说道。 “手持利刃!夜入女子家宅!” “预行不轨之事!” “如此无耻齷齪!还要把这罪名诬陷到藩王身上!” “你这贼子其心何其毒也!” “我....” 李原几句话,便把陈修给咽了回去。 是啊,不管你是不是藩王的儿子,但眼下你的行为怎么看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齷齪事。 “立刻弃械投降!” “否则格杀勿论!” 陈修掏出了玉牌,本想让李原心生忌惮,为自己爭取主动,好寻机脱身。 但他没想到,人家李原根本不吃这一套。 陈修这位三王子平日里骄横惯了,这次居然被人家压著,心中不由得火起,他开口便骂道。 “好你个青原伯!给脸不要脸是吧!” “我劝你立刻放我走!” “否则,但凡我伤了半个毫毛,你便是得罪了阴平王。” “一位藩王的怒火。” “你一个小小的县伯,可吃不了兜著走!” “我阴平数万大军一到,定会杀的你青原鸡犬不留!” 李原被这个狂妄的傢伙,直接给气笑了。 他望著陈修冷声说道。 “不要说你只是个冒名藩王家眷的贼子。” “就算你是真的。” 李原向前了一步,眼睛冰冷的望著陈修。 “那我问你,阴平王的大军,可有那三万铁勒人能战否!!” “三万铁勒首级!在下尚能献於上京闕下!” “所谓阴平大军,在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 “你!你!!” 陈修敢在大梁一路上为非作歹,横行无忌。 他最大的倚仗,便是阴平王三王子的身份。 而对於阴平王一脉来说,最大的依仗便是那镇守西山道的数万兵马。 但对於眼前这位青原伯来说,还真的嚇不到人家。 人家青原伯,在上京朝廷为其办过凯旋仪。 更是在得胜门,马踏过三万铁勒腰牌。 阴平王的数万兵马,嚇一嚇寻常勛贵还行。 但怎么可能嚇得住人家青原伯。 陈修恐嚇失败,瞬间是进退维谷。 但他绝对是不能投降的。 不单单是因为自己这三王子的身份, 更关键的是他这一路上搜集到的东西,绝不能让眼前的青原伯看到。 一旦消息走漏,那会给阴平一脉带来莫大的灾祸。 陈修眼神闪动,暗下决心,他决定豁出去了,於是对身边人高喊一声。 “走!” 能不能衝出去,也要试试再说。 至少在外面,还有四名负责接应的手下。 可他们刚一动。 陈修只觉得耳边,箭矢的呼啸如烈风般炸响,紧接著身边便是数声惨叫。 他只觉得脸庞上是猛然一热,那是飞溅而起的鲜血。 跟隨自己的五六名黑衣隨从,各个都是身中数箭,扑倒在地。 只是一瞬间,院中还能站立的人,只有他一个了。 陈修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他这是人生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在他的眼前,一名黑衣隨从的胸口上插著三支黑羽箭,殷红的鲜血从胸口不断涌出。 隨从的眼睛瞪的浑圆望著自己,神情满是绝望与不甘。 隨即他浑身痉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不是陈修第一次看见尸体,但却是他最恐惧的一次。 因为现在的他和眼前的这个隨从没有任何差別。 任你什么王族贵胄,利箭穿身,死了就是死了,不会有任何区別。 陈修浑身的颤抖更加剧烈,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眼中泪水抑制不住的流出,只觉得身下是一片尿骚。 李原只是让亲卫射杀周围的黑衣隨从,並没有伤陈修分毫。 倒不是李原心善,或是怕那阴平王。 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位阴平的三王子,身上定然还有很多的油水可榨。 一下子便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了吗。 更何况,他心中还有很多的疑问需要有人解答。 看著已经嚇失禁的陈修,李原不由得一皱眉。 堂堂阴平王的三王子,居然会被嚇成了这副模样,真是让人摇头。 这时,自有李原的亲卫过来,將陈修是五大绑。 而被他带入院中的十几名黑衣隨从,也几乎是被李原和亲卫们屠戮一空。 不过好在,亲卫们在院外的街巷上,抓到了四名负责接应的黑衣人。 此时也已被带入了院中。 这下便不至於让李原审问都没有活口。 县伯在自己外宅被夜袭,这事情可不算小,按理说应该立刻报官。 不过李原此时並不想声张,他能隱隱的感觉出来,这事情的后面必然还有隱情。 为了不嚇到九娘和她的小侍女。 李原决定在一旁的宅院中审问这些黑衣隨从。 看看能不能再挖出一些东西。 第342章 周家老店的收穫 李原先是带人审问了这些黑衣隨从。 这些傢伙,表现的非常强硬。 即便是施以大刑,他们依旧是紧闭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李原微微点头,不愧是阴平王府豢养的死士,確实是够硬。 不过嘴硬也没关係,李原直接调用了自己属性【洞察心机】。 这洞察心机的属性是李原从谭云身上得到的。 这个属性的特点,是可以从目標的脑海中隨机获取一些关键信息。 所以当李原审问这些黑衣隨从,他们在青原城中的据点在哪里时。 虽然这些傢伙都是闭口不答。 但李原立刻从这些黑衣隨从的脑海中,捕获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周家老店!” 李原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有这个信息就足够了。 於是他一声令下,五十名亲卫立刻骑马直扑向青原县的南城。 人马到了清水街,立刻將街巷都封锁了起来。 李原则是亲自带兵,砸开了周家老店的大门。 过来开门的伙计嚇了一大跳,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的军爷。 高爭一把將伙计推开,直接带著大队的甲士衝上了客栈的二楼。 陈修在周家老店中还留了两个人,负责看守马匹与行李。 还没等这两个人反应过来,便被衝上来的亲卫直接扑倒。 见人已经抓到。 李原下令,將陈修与隨从们住过的屋子內,所有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连一片纸都不能落下。 最后,李原又叫过来了这周家老店的掌柜与伙计,用能力確认他们与陈修等人无关后。 又反覆嘱咐店家,让他们对於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必须要守口如瓶。 那店家自然是嚇的连连点头。 李原与亲兵们来的快,去的也快。 街道上也很快恢復了平静。 返回到了梨巷,李原將从周家老店中搜到的东西一一摆出来查看。 陈修一行人带的东西,还真的不少。 除去他们骑乘的马匹,个人携带的行李与武器外,最让李原在意的,便是三个上了锁的箱子。 其中有两个箱子中装的都是金锭,大约在两三千两左右,此外还有不少钱庄的银票。 粗粗算下来至少价值三万贯以上,出门居然能带这么多钱。 对於这位阴平王三王子的豪横,李原还真的有些刮目相看。 另一个箱子中,则是各种的帐册和文书信件。 將这些文书信件挨个翻看了一遍,李原不由得是眼睛睁大,心中甚至有些震惊。 这些文书的第一部分,是大梁各地的详细情报。 包括数个州府的人口驻军,可动员的兵户数量,粮秣的储备。 李原甚至能看的出来,有些资料和情报,应该就是陈修直接买通了当地督军府官吏抄写的。 他长嘆了一口气,对这些大梁官吏真是失望不已,这种机密的东西都能拿出来卖。 文书的第二部分,则是上百封的誓书与委任文书。 一些是陈修一路上收降的山匪,另一些则是让李原大为意外。 竟然是各地暗中投效阴平王的官吏。 此外,这些文书中还有一些是陈修自己手绘的地图。 以及数处设置在大梁腹地的秘密粮草囤积点。 看著手中的各种文书帐册,李原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冷笑。 单看手中的这些东西,谁都可以判断的出来,这位阴平王几乎是起兵反叛在即。 自己要不要写信提醒一下朝廷。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如何解释情报的来源。 难道要告诉朝廷是自己抓了阴平王的三王子? 现在的上京朝廷自己都內斗不休,哪里顾得上西南的事情。 李原略一思量,这件事能告诉的只有一人,便是龙驤侯白景。 因为白景的封地景州,距离西山道戎州不过三百里。 阴平王一旦发动西山道大军反叛,龙驤侯白景必然是首当其衝。 必须得给自己老婆提个醒才行。 至於这位阴平王三王子与他的六名手下该如何处置。 李原暂时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审问,便下令把他们全部送往北邙山中的虎头岭。 交给姜伯带人负责看押。 处理完陈修的事情,李原又去看望了九娘。 实话说,这一次可把九娘嚇得不轻。 她已经认出了陈修,此人便是白日里与自己搭话的那位白衣桃眼公子。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此人竟然会半夜带人翻墙入了自己的屋宅。 还要往屋中喷什么迷香,这明显就是江湖上人牙子绑架女子的手法。 如果今晚不是李原夜宿在自己的宅院中。 九娘不敢想像后果会是什么。 於是她暗暗发誓,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夫家。 平日里一定要深居简出儘量少见外人,免的再为李郎平添祸事。 李原则是给九娘安排了足够的护卫。 自己的女人那是一定要保护好的。 安顿好了九娘。 李原便率军返回了西河堡。 这一次,李原出征北邙山前后共十余日,一举扫平了青原县的三大贼窝,可说是全县震动。 为了巩固剿匪的效果,李原更是通过督军府在县內发布告示。 告知青原县內的所有山匪土匪。 限定十日內,自缚来县衙投官可保性命,否则青原伯的大军一到,定杀的是鸡犬不留。 之前这些匪寇对於督军府的告示嗤之以鼻,不当回事。 但这一次,当北邙山三座大寨覆灭的消息传来之后,那些几十人的贼窝匪巢,嚇的各个是惊慌失措。 有些的確是跑到了县衙来投官,但更多的则是直接逃离了青原县。 青原伯剿匪厉害,我们惹不起躲还不行吗。 於是仅仅数日之內,大小十余股山匪贼寇,便在青原县境內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原受匪患侵扰久矣。 大小山匪消失后,没了匪患的滋扰,青原的百姓们终於可以安心出行了。 渐渐官道上的行人都多了起来。 百姓们自然知道,率军剿灭山匪的是人家青原伯。 於是李原的声望,在青原几乎达到了巔峰。 回到西河堡的这几日,他又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他的营造大使钟文秀,让翠娘告知李原。 东乡堡的一期工程终於完工了。 所谓东乡堡的一期工程,自然是李原亲自规划的。 其中包括东乡堡的外围城墙主体,两座城门,四角城楼。 以及包括青原伯府,县伯衙门,兵营,仓库区工坊区,商业区在內的建筑群。 其实能如此之快的完工,除了得益於钟文秀的营造规划之外。 李原提供的土法水泥也是原因之一。 尤其是在外城墙的修筑上,大量土方水泥的使用,让修筑的效率倍增。 这种浇筑法对於工匠们的心理震撼是极大。 他们对於李原则是变的更加敬畏。 有一期,当然就有二期。 东乡堡的二期工程,李原规划的是要將堡內的土屋,全部改建为砖瓦结构的民宅。 修建堡內的十字大街,以及规划中的酒肆,客栈等各类店铺。 不过这些並不急。 目前来说,完成的一期建设,李原已经可以入住了。 於是青原伯下令,全家准备搬家。 第343章 搬家 李原说要搬家。 这作为女主人的楚婉君,便带著小竹小夏,还有柳青诸女立刻就忙碌了起来。 虽然李原一家,从河东村搬到西河堡也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 但这些日子,积攒的家当可是属实不少。 大大小小的箱子,居然堆满了小院。 来帮忙的,自然还有新入门的谭云。 李原和谭云的事情,楚婉君早就心中有数。 自己家中偌大的產业,怎么可能交给外人打理。 这位谭姑娘自然早晚也是李原的枕边人。 从北邙山回来之后,李原率军去青原县城交接抓获的匪首。 而谭云则先返回了西河堡。 在大梁这个时代,男子如果在外机缘巧合纳了妾室。 那么妾室就应该按照礼仪,主动拜见家中大妇,確立家中的主次尊卑。 谭云出身自云州大族,自然是懂得这个规矩的。 於是谭云便提前备好了四礼,换了一身颇为朴素的衣衫,回来的次日便登门拜见楚婉君。 楚婉君对於李原纳了谭云,心中早就有了准备。 见谭云素衣携礼而来,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楚婉君对於这位云州来的谭姑娘印象极好。 不但知书达礼温文尔雅,而且颇有见识,更是帮自家相公把商会打理的井井有条。 最关键的是,谭云对自己还有小竹小夏,都非常的恭亲有加,不因自己是出身云州大族而轻视几女。 楚婉君將谭云迎入了家宅。 谭云先是以大礼拜见楚婉君,又恭敬的双手为其奉茶。 楚婉君喝了谭云奉上的茶,按规矩就算是正式接纳了谭云为家中一员。 小竹与小夏也忙过来见过了谭云。 之后几人更是以姐妹相称,可说是一团和气。 搬家这种事情,其实家中的几名女眷只要负责监督就好。 搬运重物的体力活,自有柳青手下的官婢僕役,与谭云商会的伙计们负责去做。 忙活了小半日,谭云从商会调来的七八辆马车,便装著家中的各式家当从西河堡出发赶往了东乡堡。 在车队的最前面,李原亲自带著百名亲兵开路。 因为两地距离实在太近,不到半个时辰,便能遥遥的望见了新落成的东乡堡。 比起之前乱糟糟的工地模样,此时的东乡堡可说是焕然一新。 远远望去,长达近两里的高大堡墙,將整个堡寨围拢了起来。 坚固的堡门以及马面角楼,看著就让人颇为的安心。 队伍行进到了东乡堡的大门前。 就见到了都尉薛大成,村正高伯,以及营造大使钟文秀与眾位工匠,都在堡门前肃立恭迎。 李原翻身下了马,笑著与眾人打招呼。 薛大成与老村正连忙走上来,对李原躬身行礼。 “我等恭贺伯爷乔迁新居。” 李原则是哈哈一笑,对二人说道。 “我记得这堡中,可是也给你们两位盖了新屋。” “咱们今日可是同喜啊。” 两人都是面带喜色的连忙点头。 “我等多谢伯爷赐屋。” 在东乡堡的修建中,还有一个重要的项目,便是为李原这些东乡的老兄弟们重修新宅。 东乡堡开工之初,李原手中的资金並不算充裕。 但之后,无论是工坊的收益,还是各种外財,让李原的府库逐渐充盈了起来。 再加上青窑村工匠们的砖窑大批修建完成,这砖瓦的產量也提高了上来。 於是李原拍板决定,堡中原定的土屋,全部改建为砖瓦房。 目前堡內为普通堡民准备的住宅分为三类。 第一种是联排长屋,五户到十二户为一排,共用瓦屋顶与左右山墙。 屋內为两丈见方的隔间,一般为上下两层楼的结构,屋中设有独立的灶台。 每个隔间的面积,住下一户三到五人是绰绰有余。 长屋的价格便宜的很,平摊算下来,一户造价差不多也就七八贯钱。 工坊和兵营也造了许多长屋,准备用来当士兵与工匠的宿舍。 第二种便是带院落的普通小宅,面积与以前的村中土屋差不多大小。 一般有东西两间房,外加一个院子,造价在十五贯到二十五贯不等。 跟隨李原作战的东乡村老兵们,大多分配到的都是这种屋子。 比起之前的村中土屋,这种砖瓦屋子可是要好上太多。 这第三种,就是两进的独立宅院,计划中要修建二十套左右,但目前完工的只有五套。 其中便分给老村正与薛大成每人各一套。 今天除了李原自己,还有原东乡村的八十五户兵户同样也是乔迁新居。 在新屋完工之前,这些东乡堡的兵户们大多也和工匠一样,住了一段时间的帐篷。 至於堡中的新屋如何分配,老村正早就请示过了李原,都已经有了定数。 此时,兵户们各个是脸上带著笑容,正在与妻子儿女憧憬著自己的新家。 这时忽然有人喊道。 “伯爷来了,伯爷来了。” 隨即兵户们纷纷向前涌动,围住了李原的队伍,口中不住的高呼道。 “我等多谢伯爷赐屋。” “多谢伯爷赐屋。” 李原被热情的兵户们包围,他也连忙对著眾人挥手。 薛大成见李原被围的有些窘迫,赶忙出声呵斥。 “你们这些没规矩的,赶紧都给老子让开。” “別耽误了伯爷搬家。” 这才让兵户们让开了道路。 李原走到堡前,先是抬头看了一眼东乡堡的东门楼。 门楼高四丈,基座是大块的青石,外部能看到的是土法水泥与包砖。 大门高两丈有余,堡门上包著铁条铜钉看著就厚重无比。 实话说,从坚固程度判断,这门楼都不输於青原县城的大门。 此时,正有几名当值的兵户缓缓的推开了堡门。 左右大门打开,李原抬头向內一望,迎面看到的还是一面墙,而且这墙上是密布射孔。 这东乡堡居然极为奢侈的在门內还修造了內墙。 內墙与外门相结合,形成了一个瓮城的防御结构。 现在生逢乱世,无论怎么提高城防都是应该的。 见大门打开,李原迈步走在了前面,眾人忙是紧隨其后。 进入瓮城之后,向左一拐又穿过了一道內门。 这才算正式的进入到了东乡堡之中。 从东门进入之后,眼前便是东西向的街道。 街道两旁,则都是各种店铺。 这些店铺目前的修造进度不一,有的已经修造完成,店家正在进行內饰粉刷。 有的则是刚有工匠开挖地基搭建框架木樑。 这些店铺的三分之一为李原自己留用,其余的三分之二则是通过青原商会进行了招商。 李原最初以为,要把堡內所有的商铺宅基地卖出去,需要些时日。 却不想不到月余便售卖一空,有些商贾甚至还没有抢到。 第344章 府衙与家宅 李原有些好奇,便询问谭云原委。 谭云则是笑著告诉李原。 其实对於这些商人来说,他们在堡中投资建店,更看中的是这东乡堡的坚固城防。 青原县位於北川边陲,遭遇兵祸可是常有之事。 这种店铺一般又是前店后宅的结构。 商贾在堡中买下一间店铺,就等於在坚固的东乡堡中有了一处屋宅。 一旦遭遇兵祸,全家便可躲入堡中保命。 更何况,这东乡堡的主人可是威震北川的青原伯大人。 有青原伯在堡中坐镇,这店铺的价值更是要翻上几番。 所以当李原通过青原商会,发布东乡堡店铺招商消息的时候。 要来这堡中投资开店的商贾,差点踩烂了商会的门槛。 比起这新开的店铺能挣到多少钱。 他们更看中的,是能在青原伯李原的身边有份產业。 真遇到兵灾大难的时候,能保得家小平安。 於是,堡內第一批五十间店铺的宅基地,瞬间便被商贾们抢购一空。 每栋商铺的宅基地作价在五十贯到一百贯,仅仅是这些店铺的卖地钱,李原就卖出去了四千多贯。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几乎抵消了李原为东乡堡筑城所销的费用。 这些店铺的修建,自然不用营造大使钟文秀操心。 都是由店家自己请工匠负责。 因为东乡堡现在不缺营造生意。 眼下,几乎整个定州府的营造匠师,木匠,泥瓦匠都匯集在了东乡堡。 人数差不多有两三百人之多。 李原这段时间,也让钟文秀在规划营造之余,抽空从这些工匠中,挑选一些踏实肯乾的。 他准备在东乡堡建立伯府营造房,负责领內的营造之事。 此时,钟文秀走在李原的身侧,不时给李原指点讲解堡內各处的规划。 “伯爷请看,穿过这东西街巷,前面就是咱东乡堡的十字街。” “这里规划的客栈车马行,酒肆,还在修建之中。” 说著又用手一指南侧说道。 “那边是正在修建的钟鼓楼。” “此楼高七丈余,登楼可俯瞰全堡。” “战时也可为敌台。” “伯爷在看东侧.....。” 隨著钟文秀的讲解,李原与眾人都是听的频频点头。 眾人走到了十字街,在向北转行走百余步,迎面便是县伯衙门。 李原身为县伯,身负戍边御敌的重担,更有牧民理政的责任。 所以他自然也有开府建制的权利。 只见这县伯衙门,朱门乌瓦颇为的气派,门楣上高悬著【青原镇守】的牌匾。 这府衙修建的甚至比青原县衙还要高大一些,与定州府衙的规制相仿。 这是因为李原的县伯身份,与定州正堂同级。 在大门前有一对石狮子,爪下摁著绣球,怒目圆睁活灵活现。 门前立有两根碗口粗的朱红旗杆,分別悬掛著青原军旗与李原的认旗。 府衙的三间正门,中门是关闭的,两侧的腋门开启。 一般来说,大梁的衙门,中门只有在上官蒞临,接圣旨或是重大典礼的时候才会打开。 平日里使用的都是左右侧门。 李原迈步踏上了青石台阶,从右侧门走入了府衙。 进入正门之后,迎面便是五丈见方的府衙正厅,正厅之內设有香案,供奉著朝廷赐下的甲冑仪仗。 正厅上方悬掛著包金匾额,上书【忠心报国,赤胆擎天】八个雄浑大字。 穿过了正厅便为府衙仪门。 进入仪门走上了步道,正面便是镇守衙门的正堂,这正堂粗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但走进正堂之后,却赫然发现这里面的採光非常明亮。 眾人大惑不解,忙抬头左右观瞧。 却发现大堂的四壁上都开有高窗,而这些窗子上都镶嵌著大片的净琉璃。 所谓净琉璃,其实就是李原前世的玻璃。 只是他隨口起了一个净琉璃的名字,於是工匠们便这么叫开了。 这座青原镇守衙门,应该也是大梁第一座大规模使用净琉璃的建筑。 在大堂的左右两侧,共有八间厢房。 这些厢房,是李原为麾下各职房准备的办公地点。 眾人穿过大堂却是一愣。 因为这里並不是寻常衙门的二堂,而是一间颇为高大明亮的厅室。 其实这里是李原设计的会议室。 整间会议室长八丈四尺,宽五丈有余,左右两侧都是镶嵌净琉璃的高大窗欞,让屋中明亮无比。 这个明厅的结构,在大梁的府衙中却是没人见过。 这自然也是李原亲自设计的手笔。 穿过这让人嘆为观止的会议室,在向后面走,便是府衙的后堂。 这里设有书房,琴房,官厨,厅等。 三进的府衙之后,便是五进的青原伯府。 也就是说,直到走到这里,李原才算是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镇守衙门与青原伯府的中间有一条宽巷以做分割。 比起衙门的庄严肃穆,后面的伯府则是修的颇为清新素雅。 推开了伯府大门,李原这还是第一次进入这处新的府邸。 不过转头一看,除了自家的女眷。 其他人都是恭敬肃立,並未上前。 李原这才想起来,在大梁这个时代,新宅按照礼仪,除了李原的家眷其他人並不好跟进去。 他只能苦笑摇头,对眾人说道。 “那各位请稍待,我將女眷们送进府去便出来。” 眾人都是连忙拱手。 “伯爷先请。” 李原说完便转身走入了府中。 在他身后,眾女忙是紧步跟隨。 正在这时,楚婉君忽然是一滯,她转头看向门前站立的钟文秀,笑著说道。 “钟姑娘,你为何不进来啊?” “你不进来,何人为我们讲解啊。” “这.....” 钟文秀一听,脸瞬间红了起来。 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进。 按照礼仪,此时跟隨李原入府的都是他的女眷。 自己要是跟上去,会不会太过唐突,如果伯爷生气了怎么办。 忽然她的手被人牵住,抬头一看正是楚婉君。 她拉著钟文秀的手,脸上带著亲和笑容。 “钟妹妹莫怕,跟著我便好。” 说著便拉著钟文秀,向府內走去。 钟文秀红著脸,就这样半推半就的也跟进了府中。 跟在后面的青窑村村正钟友才,见此情景,眼中瞬间露出了神采。 太好了,自家侄女的终身大事真的有指望了。 如果能被伯爷看中,那自己可就能告慰故去的大哥了。 不提外面等待的眾人。 眾女隨李原进入伯府之后,眼睛都不够看了。 可以说钟文秀在整座东乡堡的设计中,最为上心的便是这座青原伯府。 李原给她的要求,是不求奢华但要住著舒服。 而且空间要足够的大。 所以这座青原伯府,从外部看,整体风格上依旧是北川常见的乌瓦灰墙配色。 伯府五进的院子,前三进从门口依次是门房,正堂,二进院,三进院。 大体上与高门大户的宅院设计相仿。 到了第四进,则是一处面积颇为宽敞的大院,正屋与厢房加在一起,足有二十几间。 而且每一间都修的华美精致,谁都能看的出来,这院中应该就是李原的后宅。 也是妻妾们的住所。 看著院中的眾多房屋,楚婉君的眼睛笑的弯成了月牙。 她转头望向了李原,口中似有调侃的说道。 “我家郎君可真是志向远大。” “莫不是要用妻妾,將这个小院填满不成?” 李原听闻也是老脸一红略显尷尬,用手挠了挠鼻子,赶忙出言转移话题。 “夫人请看,这院中的三间正房,面积最大採光最好。” “我可是给你,小竹,小夏特意留著呢。” 见李原心中有自己。 楚婉君这才满意的微微点头。 第345章 参观新宅 李原牵著楚婉君的手,笑著迈步走入了正房。 屋內的面积不算小,四壁粉刷的很是乾净,地面是方砖墁地,光可鑑人。 迎面摆放著一扇红木精雕的四季鸟屏风。 屏风前设有红木云纹的长案,案上摆放著一对乳白色的官窑瓷瓶。 东侧设有整套梨木的古玩架,架子上错落摆放著各种胭脂水粉与玉雕的福寿佛陀。 西侧则是摆著琴案,上面放著一张颇为精巧的瑶琴,琴案之上则悬著一幅画工精湛的仕女图。 提鼻一闻,屋內清香扑鼻,原来在瑶琴旁的香炉中,正飘著一缕青烟裊裊。 李原偷眼观瞧一旁的楚婉君,只见她眼眸闪动,兴致盎然。 果然这屋中的陈设,让她是颇为的满意。 又转过了一扇山水屏风,便步入了臥房。 內室的陈设更显精巧,內侧是掛著藕荷色烟罗帐的床榻,帐上绣著海棠。 榻上叠著两床锦被,一为湖蓝色的锦缎绣著双杜鹃,一为杏红色的缎面绣著百子图。 在床榻左右,分別是描金漆的衣柜与五斗橱,屉面上都绘有精工的鸟。 臥房的东侧是梳妆檯,上面摆著菱纹铜镜,象牙梳以及簪水粉。 李原知道,自家媳妇最喜欢收纳各种物品。 於是又在臥房的西侧,整整齐齐的摆著一套乌木金漆的置物柜。 虽然大小几十个抽屉,看起来有点像药铺的药柜。 但从楚婉君欣喜的眼神中,李原知道自家媳妇是真的喜欢,这就够了。 这么多颇为讲究的家具陈设,自然是通过谭云的青原商会弄来的。 在李原身边,既懂得挑选陈设器物,又审美在线的,也就只有这位出身云州豪商大族的谭姑娘了。 谭云知道,这些家具器物是李原新建的伯府所用。 当时她还未入门,心中还存著討喜楚婉君的心思。 於是做事非常的上心。 她亲自跑了几趟定州府和庆州府,精挑细选费上千贯,这才凑齐了这么多精美的家什。 结果確实是让自家的主母非常满意。 这屋中的布置陈设不但楚婉君喜欢,小竹小夏也是跑来跑去,眼中欢喜。 谭云也寻机向楚婉君与眾女,介绍这些器物的来歷与好处。 引得眾女是阵阵惊嘆。 其实这屋中最让人嘖嘖称奇的,並不是这些华美的陈设。 而是在房屋南北侧,那几面镶嵌著净琉璃的大窗。 这种大窗的尺寸甚至比府衙中的更大些,而且透光极好,阳光可以直接撒在屋中。 人即便是坐在屋中的榻上也是暖洋洋的。 这些净琉璃,也就是玻璃,自然就是自家玻璃工坊的產品了。 经过了几个月的试製,目前工坊已经可以稳定生產两尺长宽的平板玻璃了。 但目前的產量並不大,其產出的玻璃,也几乎全部都用在了李原自家府衙的修建中。 楚婉君抬头看了一眼净琉璃的大窗,有些犹豫的对李原说道。 “这净琉璃好是好,可是咱们北川冬日里颇为寒冷。” “会不会让屋中入了寒气啊。” 一旁的钟文秀忙上前对楚婉君说道。 “夫人勿虑。” “这净琉璃我们工匠试过。” “防寒效果不错。” “冬日里只要在掛上暖帘,屋內不会太冷。” 然后又用手一指旁边一处不显眼的木墙说道。 “夫人,这里埋有铜管。” “等到了冬日,让伙房烧上热水注入铜管。” “这屋內便不会再冷了。” 楚婉君听罢,微微点头笑著夸讚道。 “钟姑娘真是睿智,竟然能想到如此妙法。” 钟文秀的脸一红,连忙摆手说道。 “夫人,您误会了。” “这法子是伯爷所想,非是小女的功劳。” “伯爷巧思,小女佩服。” 听闻是李原想出来的,楚婉君很是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家郎君。 不过转念一想,李郎平日里最喜欢搞这些精巧的发明。 那酿酒,豆腐,肥皂百香露,哪个不是自家相公搞出来的。 在搞出来个冬日里取暖的法子確实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她望著李原眼神中颇有意味。 自己虽然与相公已经婚配半年了。 但依旧是看不懂自家的男人。 见夫人望向了自己,李原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又对楚婉君说道。 “这后宅自然是由夫人主事。” “她们住在哪间屋舍,就凭夫人定夺。” 李原这是把后宅的管理权,直接交给的楚婉君。 听到了自家相公的吩咐,眾女都是纷纷看向了楚婉君。 楚婉君倒是没有推辞。 而是拿出了家中大妇的气度,略一思索便开始分配房间。 院中面积最大,装饰最为华美的三间正房,楚婉君自家只住东间。 小竹和小夏,也在东侧厢房中各得了一间上房。 翠娘也在东侧的厢房中得了一间大屋,只是她平日里多住在工坊回来的时候不多。 此外谭云也在院中南侧,分得一间上房。 柳青因为是李原婢妾的身份,也在西侧分得一间中房。 其他与李原有过身礼的婢女,也在三进院子中各安排有耳房。 楚婉君想了想,忽然看向了钟文秀,然后又看向了李原说道。 “钟姑娘为郎君营造府宅军堡。” “可说是立有大功。” “人又踏实肯干,我非常喜欢,想交为姐妹。” “在这院中,为钟姑娘留一间房。” “郎君你看如何?” 听闻此话,钟文秀已经是羞的都快缩到地里了。 她不敢抬头看李原与楚婉君,心中很是无措。 自己的大伯曾与她谈过婚嫁之事。 更嘱咐自己,有空多在伯爷面前露脸走动。 自己当时还没有听懂,更何况当时自己忙於东乡堡的营造设计,每日里都是疲惫不已。 大伯所说的话她也没有上心。 只觉得这东乡堡的工程结束了,自己便与伯爷没了交集。 头几日,伯爷嘱咐自己要设立什么营造房,钟文秀心中还欢喜了一阵。 本以为自己和伯爷也就如此了。 却没想到,大夫人要在这院子为她留一间房。 这院子本就是钟文秀亲自设计的,她当然知道这院中就是李原的女眷私宅。 住进来的只可能是伯爷的妻妾。 给自己留一间房,那也就是说。 大夫人想做主,让伯爷纳了自己为妾。 只要自己点头。 那她钟文秀便是伯爷的人了。 多年的礼教让她本能的想推辞。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为啥要推辞啊。 她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 如果能嫁给青原伯,她作为工匠之女已是极好的归宿了。 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来缘分。 可是.....就这么答应了,伯爷会不会嫌我轻浮,不知矜持,而且这也太羞人了啊。 钟文秀本是淡泊的性格,平日里只知营造之事,根本就不会处理这种事。 “这....我...可是...” 看著张口结舌,脸都憋红了的钟文秀。 楚婉君温和的一笑,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她说道。 “钟姑娘,就这么定了吧。” “我看院中东南侧的那间就不错。” “你看如何?” 第346章 家具特卖 钟文秀被楚婉君,霸气的分配了房间。 她是过来人,怎么能看不出来,李原是在有意的培养钟文秀。 郎君安排钟文秀当营造大使,那以后定然是要大用的。 钟姑娘身子骨硬朗,模样长的也俊美秀气。 最关键的,是她心思简单,每日里所想的只有营造之法。 这样单纯的好女子,与其留在外面,不如自己出面將这位钟姑娘留在伯府。 於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被分了房间,钟文秀虽然神情害羞,却是没有拒绝。 只是脸颊红的如苹果一般。 早就没了工地上指挥数百工匠时的从容。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见到钟文秀的反应,楚婉君自然明白这姑娘也是心中同意的。 於是对跟在身旁的翠娘吩咐道。 “翠娘。” “你与文秀姑娘平日里相熟。” “你去好好的陪陪她,看看屋子满不满意。” 翠娘对楚婉君话从来都是唯命是从。 她连忙应是,走过去拉起了钟文秀向分配的屋子走去。 於是这位钟姑娘,就这样被翠娘半推半就的进了屋。 其实这屋子有什么可看的。 这伯府本就是人家钟姑娘亲自设计的。 这个院子中的一砖一瓦,钟文秀比这里的所有人都熟悉。 但能躲进屋子中,至少不用那么害羞了。 看著进入屋中的俩女。 楚婉君摇头笑了笑。 然后转过头望向了一旁的李原,温声问道。 “郎君,你看此事如何?” “这位文秀姑娘你可还喜欢。” 李原还能说什么啊,自家夫人为自己张罗妾室,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於是连忙对楚婉君笑著说道。 “一切全凭夫人安排。” 分配完各女的屋子,大家便各自去整理。 柳青也安排婢女们將从西河堡运来的家什,分送到各屋之中。 整个伯府之內,婢女们是出出进进,眾人也是忙碌的脚不著地。 此时在东乡堡內,忙碌的可不只有青原伯府。 堡內东街的平安巷,这里整条巷子都是新建的砖瓦屋舍。 大多用於安置东乡村的老兵户们。 刘黑头领著自家的婆姨,手中牵著两个娃子,站在平安巷甲十七號的院门前,小心的问道。 “应......应该是这里吧。” 婆姨手中拿著一块户牌,对著门楣侧面的牌子比了比说道。 “这字写的是一模一样,想来应该就是这里了。” 於是两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院门。 两个娃子哪里管那么多,见自家父母推开了门,他们欢叫一声便跑了进去。 夫妻俩见孩子都进去了,於是连忙也跟了进来。 小院內是两间崭新的砖瓦房,青砖乌瓦很是好看。 两人讚嘆一声,便推开了正屋门。 屋內的墙壁都经过了粉刷,比起之前的茅草屋可说是要乾净太多。 窗子也不再是块简陋的木板了,而是带折页的木製窗扇。 窗子关上以后,屋子里也不再是灰濛濛的一片了。 两个娃子正兴奋的不停开关窗扇。 媳妇把俩个小不点训斥了一顿,便仔细的看自家的新灶台。 之前的土屋之中是刘黑头自己垒砌的土灶,烟气大的很。 刘家娘子平日里,不得不都在院子中做饭。 这新家中的自然是砖瓦灶,而且烟道都已经修好。 刘黑头连忙从自己的家什中找到了铁锅,小心的放了上去,炉灶的大小正好。 他满意的笑了起来,对著屋外喊道。 “媳妇,这下好了,咱家再也不跑烟了。” 却发现自家婆姨正在院子中忙活著什么。 刘黑头起身出了屋子,见自家婆姨正在看院子里的柴房。 又指著院墙的角落对他说道。 “我想在这里垒个鸡窝,平日里孩子就有鸡子吃了。” “那边在修个小菜园子,种点常吃的菜蔬。” 看著媳妇充满希望的眼眸,刘黑头在一旁高兴的是连连点头。 媳妇忽然很是焦急的对刘黑头说道。 “对了,咱家那破烂床早就不能用了。” “你赶紧拿钱,去谢木匠那定一个新的。” “要不今晚咱们只能睡草铺了。” 刘黑头一拍额头。 “说的对,我这就去。” 媳妇从包袱里给他拿了几块碎银子。 刘黑头便急冲冲的出了门。 谢木匠的木工坊,就在东乡堡的西侧的工坊区。 结果到了木工坊的门口才发现,里外已经站了十几个汉子了。 刘黑头心中隱隱感觉不妙,连忙挤了进去。 却见一个兵户对谢木匠说道。 “老谢,平日里你这里不是有不少存货吗?” “是不是藏著不肯卖我。” “我加钱还不行吗。” 那谢木匠无奈的对眾人摇头说道。 “几位爷,都回去吧。” “我哪里敢藏啊。” “我这里的半成品,没上漆的都被人抢著买走了。” “我是连板凳腿都卖完了。” “您几位等明天吧。” 有几个不死心的,走进了谢木匠的工坊中转了一圈。 没过一会也是摇著头走了出来。 谢木匠悠哉的抿了一口酒,对门前失望的眾人说道。 “这样吧,乡里乡亲的看大家都不容易。” “你们留下些定金,想打造什么在跟我说。” “墙上的便是价目表。” 几个识字的凑过来看了一眼,却是不满的说道。 “你这姓谢的真不讲究。” “这价格怎地贵了这么多。” 谢木匠不慌不忙的又抿了一口酒。 “各位,我是没办法啊。” “现在要打家什的人实在太多。” “这个价格,还是在下给眾位的亲情价呢。” “我这的家什手艺好,能传家用一辈子呢。” “眾位在伯爷手下得了那么多赏钱。” “大家都换了新房,也该买些体面的了。” 看著得意的谢木匠,门前眾人都是摇头嘆气。 有几个刚要交定钱。 正在这时,有个兵户跑过来对眾人喊道。 “在十字街的路口,青原商会运来了好多家什木器。” “说是搞什么特卖会。” “赶紧去看看吧。” 一听这话,眾位兵户都是连忙向十字街的方向赶去。 一瞬间木工坊中就是一空。 谢木匠呆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嘿,怎么都走了。” “这煮熟的鸭子怎么飞了。” “唉,这青原商会来捣什么乱。” 忽然想到,这青原商会可是人家伯爷的生意。 连忙左右看看,小心的闭上了嘴。 回头对著小徒弟说道。 “走,跟师傅我去十字街看看。” 刘黑头跟著眾人赶到了十字街。 抬头一看,心中便乐开了。 只见在十字街的东街上,半条街上都摆著各种的木器和家什。 不但要常见的板凳,桌子,木床。 甚至还有大小的木柜子,家中常用的各种箱子。 在各种木器家什的前面还掛著价格牌子。 这价格看著,可是比那黑心的谢木匠要实惠的多。 谭云当然知道,东乡堡新宅造好之后,兵户们对各种木器家具的需求必然会大增。 早就指示手下的掌柜和伙计,提前从其他州县採购了不少木器家具,囤在了东乡堡的库房中。 今日全堡喜迁新居,刚才伙计到伯府询问谭云如何处置。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她便让商会的手下把货都搬出来,在十字街搞特卖。 於是便有了眼前热闹的一幕。 第347章 新家新气象 这次负责特卖的大掌柜叫阿珠,是名出身官婢的女子。 本是谭云从柳青的內坊临时借来帮忙的。 她身材窈窕,容貌不差,性子又干练泼辣。 在谭云的手下做了一阵,展示出了不俗的商业直觉与天赋。 渐渐的便成了谭云商会的左膀右臂。 从司婢房换回来的官婢,各个都是吃过大苦的,知道伯爷能收留她们,可说是承了天大的恩情。 所以平日里非常听话,干活的时候也是任劳任怨。 再加上这些女子在司婢房都被教授过书写算学,各个都是能写会算。 所以稍加调教,她们便能充任管事帐房的工作。 这些官婢在李原的工坊与商会中颇受欢迎。 於是在李原远征北邙山的时候,柳青便拿著伯府的牌子,又从督军府换了两批官婢共四十七人。 青原县的官婢早就被她换光了,这些新换来的,大多是来自定州府其他府县的司婢房。 听说青原伯愿意用北蛮战马换官婢,而且还是俩女换一匹北蛮战马的高价。 各县督军府的司婢房,都联繫门路找到了这位柳青柳管事。 纷纷將自家司婢房洗衣局中的女子送过来,让这位柳管事挑选。 柳青办事也非常沉稳,儘量挑选那些本性纯良能吃苦又懂规矩的女子。 她们在內坊培训一段时间之后,除了內坊留用的,也会分出一些补充到翠娘的外坊与谭云的商会。 这些官婢的加入,可说是极大缓解了李原手中管理人才缺乏的问题。 此时,在东乡堡的十字街上,阿珠正对著围拢过来的兵户们大声吆喝。 “眾位看好了。” “咱商会的家什,可都是上好的木料打造。” “各个都是结实耐用,美观大方。” “各位大哥您买回去,咱家嫂子定然欢喜。” “还会夸奖您挑货有眼光。” 阿珠的声音清丽悦耳,模样也俊俏周正,周围的军汉们都被吸引了过来。 刘黑头也挤在人群中,在各种家什木器中东摸摸西看看。 “咱们青原商会是伯爷的產业。” “眾位大哥又都是伯爷麾下的好汉。” “这价格,我再给眾位大哥们低上一成。” “今日是伯爷喜迁新居。” “眾位大哥又得新宅,可喜可贺。” “小妹我没別的本事贺喜。” “这样,我便做主了,只要今日能拿货的。” “买桌的我送椅子,买床的我送茶几矮柜,买大柜的我送箱子。” “只此今日,各位大哥可莫要错过了。” 这阿珠得了几分谭云的真传,模样又灵动乖巧,非常討喜。 兵户们本就心动,又一盘算人家给出来的价格確是实惠。 於是兵户们马上围拢了上来,纷纷掏出银子,指点著自己看中的家什下单。 刘黑头跟隨在伯爷身边当亲兵,各种赏赐不绝,也积攒了不少的財帛。 只是以前日子过的穷苦惯了,消费习惯难改,钱也极为节省。 不过今日喜迁新居,那么好的房子確实应该换上些好的家什。 商会的东西卖的也实惠,刘黑头一番挑拣,选中了一张大床,一张小床,两个柜子,还有一套桌椅。 这青原商会,卖货也很有规矩。 卖货的便专司卖货,收银钱的则是专司帐目。 刘黑头领过来一位伙计,指点著自己选中的木器家具。 那伙计算过价格,又对老刘说道。 “这位大哥也是兵户吧,您亮一下腰牌。” “让我们看一下,只要是伯爷麾下的好汉。” “商会还会再给您抹去一成。” 刘黑头一听,连忙从腰间解下腰牌,交给那商会的伙计查验。 人家检验之后,確认无误。 双方便结了款项。 刘黑头交了银子,却是对著一堆家什犯了愁。 他原本只想出来买一张床,却是一衝动买了这么多,可怎么运回平安巷倒是成了难题。 正在这时,几个汉子围了过来,为首一人对刘黑头抱拳说道。 “这位军爷可是想运这些木器。” “我等是在此谋生计的力夫。” “您要想运回家去,我等自可出力。” “只要是这堡內的,您给咱们五十钱便成。” 刘黑头一想,反正今日买家什的大钱都了,找几个力夫帮忙运货也是应该。 只是平安巷又不远转过两条街便到,怎能那么多,一番討价还价,最终二十五钱成交。 不多时,刘黑头走在前面,身后四个力夫搬著各种家什在身后跟著,便回到了平安巷的新家。 敲开了院门,刘家媳妇开门向外面一看,不觉就是一愣。 自家男人不是只去买张床吗,怎生的买回来了这么多。 她慌忙的將院门大开,看著力夫们將各种家什运进了家中,不一会便將小院堆的满满的。 给力夫们结了帐,刘黑头关了院门,媳妇便走过来问道。 “当家的,怎么买了这么多,这得让那谢木匠挣去多少银子啊。” 刘黑头一笑,指点著说道。 “谢木匠哪里会有这么多货。” “俺是在青原商会买的。” “这大床和小床加一起,与那谢木匠一张床的价格一样。” “我们都睡新床了,怎么还能让自家娃子睡草铺。” “这柜子本就不贵,咱们家的东西总得有地方装不是。” “你家男人现在也是伯爷的亲兵了。” “家里来了同僚总要吃喝,桌子自然是用得上。” “椅子是人家买桌子送的不要钱。” “还有那箱子,那是买一送一合算的很,没多少。” 將家什摆好,看著焕然一新的屋子,媳妇还是习惯性的嘀咕刘黑头不会节省。 都是老夫老妻了,老刘怎能不知自家媳妇的性子。 他能看的出来,媳妇虽然是嘴上不说,但心中却已是欢喜的很。 看著媳妇一样样的,將家中衣服杂物小心的装进了衣柜箱子。 又美滋滋的去摆放崭新桌椅。 刘黑头笑著摇头。 “哎,这婆娘就是不爽利。” 忽然他又一拍脑袋,想到了什么,忙对媳妇说道。 “今日咱搬新家,总要吃顿好的才行。” “刚才我看市集上都出了摊子。” “媳妇赶紧去买些鱼肉,咱们也得庆贺一下。” 两个娃子一听,都是高兴的拍手。 “娘亲,住新屋了,今日吃好的。” 看著两个娃子的笑脸,媳妇也露出了笑容。 便开始收拾衣衫去拿买菜的竹篮,又对刘黑头说道。 “好好,当家的,你在家里看好娃子。” “我给你们去弄顿好吃的。” 说著便从柜中取了银钱,走出了院门。 老刘赶忙对门外的媳妇喊道。 “別忘了在给俺带瓶酒。” 第348章 代主送礼 此时在伯府中。 李原背著手正站在院中,看著眾女忙碌。 收拾家宅这种事,他是实在插不上什么手。 正在这时,有婢女进来回稟。 称门前有一个小丫头求见伯爷。 李原心中好奇,便迈步向门前走去,看看是谁。 结果到了门前抬头一看。 这不是许秋芸身边的那个小丫鬟阿莲吗,她怎么跑过来了。 阿莲站在门口见李原走了过来,连忙是躬身行礼。 “奴婢拜见伯爷。” 李原笑著问道。 “你怎么过来了,可是你家娘子有事?” 李原以为是许秋芸有什么事找自己,却见阿莲又躬身说道。 “奴婢是代我家娘子,恭贺伯爷乔迁之喜。” “我是过来送贺礼的。” “哦?” 李原的表情有些意外。 他搬家可是还没有来得及,通知远在铁山县老铁庄的许秋芸。 这小丫鬟阿莲是怎么知道的,还备了贺礼? 李原正疑惑间。 只见阿莲的身后,几名雇来的力夫挑著不少的东西搬入了伯府。 李原低头仔细看去。 东西很杂,有铁烛台,铁壶,铁桶,还有铁铲铁锅。 见小丫头的贺礼,居然是这么的多铁製器物,想来都是出自许家铁器铺。 李原倒是微微点头,伯府刚刚搬进来,屋中使用的器物確实还有很多遗漏。 这些铁器都很实用,当做贺礼也確实不错。 只是,李原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其实,阿莲过来送贺礼,本就是一个意外。 李原让许秋芸接手老铁庄之后,这位许娘子便將精力都放在了经营老铁庄上。 她要重新组织人手恢復生產,又要满足青原军的武备需求,可说是每天都忙的很。 自己在西河堡的铁器铺也就无力照顾了。 许娘子索性便將铁器铺拆分成了两部分。 身边几个会打铁的女工,被许娘子带到了老铁庄充作女匠。 正巧李原在东乡堡送了许秋芸一间铺面。 她便將剩下的女子都派到了东乡堡开了一间铁器铺,准备卖些日常铁器工具。 负责东乡堡这边打理的,正是小丫头阿莲。 今日她刚一出门,便听到奔走的兵户们议论。 这才知道李原搬入了新建的府邸,整个东乡堡都在庆贺。 在大梁,喜迁新居可是大事。 自家娘子可是伯爷掛了名的妾室,乔迁新居如果不送上一份贺礼可就太失礼了。 这以后许娘子入了门,被伯爷的大妇刁难嫌弃可怎么办。 小丫头是一阵犯愁,自己手中也没多少银钱。 而且现在匆忙筹措贺礼,显然也是来不及了。 阿莲灵机一动,便动起了铁器铺中这些存货的主意。 这些铁器,都是从西河堡运过来准备卖的。 阿莲直接做主,把这批存货全部当做贺礼都打包送到了伯府,於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有【洞察心机】这个属性,李原大体便了解了事情原委。 他看著有些紧张惶恐的阿莲,不觉摇头苦笑。 这位小丫鬟可真是为了自家的许娘子操碎了心,李原对阿莲温声说道。 “我与你家娘子已是一家人。” “贺礼什么的就见外了。” “不过你既然已经送过来了,那我便收了。” “在下也谢过阿莲姑娘的贺礼。” 阿莲见李原收下了贺礼,心中却是鬆了一口气。 自己的任务总算是达成了。 正在这时,在李原的身后楚婉君走了过来开口问道。 “郎君?这位是.....?” 李原便把事情的原委又对婉君说了一番。 许秋芸的事情,楚婉君是知道的。 一位女匠人带著一群女人,靠著打铁討生活属实不易。 她对这些靠著手艺打拼的女子,心中是非常敬佩的。 李郎曾对楚婉君说过,要纳这位许娘子为妾,楚婉君倒是没在意。 一名苦命的女工匠而已,相公如果喜欢,想纳便纳吧。 只是没想到今日伯府搬家,许娘子居然送来了贺礼。 楚婉君便向阿莲招手,让她过来。 此时的小黑丫头心中很是紧张,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女子便是李原家中的大妇。 將来自家娘子入了门,能不能过的好,全看这位大妇的心情。 为了自家娘子未来的幸福,小丫头一咬牙。 自己今日,一定要博得这位楚娘子的欢心。 於是她连忙乖巧的跑了过来,直接便对著楚婉君跪下磕头。 “阿...阿莲见过主母。” 因为太过紧张,她甚至都有些磕巴了。 楚婉君连忙走了过来,伸手將她扶起,口中温和的说道。 “阿莲姑娘是吧。” “既然来了,就隨我进来坐坐。” “咱们以前都是西河堡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跟我讲讲你家娘子的事情。” 阿莲忙小心的跟在了楚婉君身侧,一同向后宅走去。 像青原伯府这种大宅,她还是头一次进来。 伯府內的雕樑画栋飞檐斗拱,看的小姑娘是嘖嘖称奇。 跟著楚婉君进了第四进的大院子。 楚婉君指著西侧的一间大屋说道。 “许娘子为相公在外面忙碌。” “抽空也回家看看。” “那间大屋就是为许娘子准备的。” “你若是平时无事就过来帮著打理一下。” 能在后宅中得到家中大妇分配的屋子。 这等於说,楚婉君承认了许娘子是李原的妾室。 这也让阿莲的心中是欢喜不已,看来今日,自己这份贺礼准备的太及时了。 想到此处,阿莲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回去一定要向自家娘子好好的邀功才行。 眾女见了阿莲,也觉得这个小黑丫头有趣,都是笑著过来与她打招呼。 正在这时,又有婢女过来回稟。 说是门前来了几辆马车,也是送乔迁贺礼的。 按大梁的礼节,一般是乔迁的次日,外人才会携礼登门祝贺。 这今日来的又会是谁。 李原走出了二进院门。 结果远远看到的,居然是秦老。 他有些好奇,这位青原酒行的会首怎么过来了。 见到李原走过来,秦老连忙拱手说道。 “伯爷喜迁新居,小老儿为您贺喜。” “秦老客气了。” 李原忙拱手回礼。 秦老却是又迈前了一步,小声对李原说道。 “九娘知道今日伯爷搬家。” “想著事情多,起火做饭不方便。” “便特意置办了四桌好酒好菜。” “让我给伯爷您送过来。” 说著便一招手,几辆马车上的伙计,便从车上搬下来了几十个食盒。 將食盒放到门房,能隱隱的闻到酒菜的香气,想来里面就是九娘备好的吃食了。 李原这才明白过来,按照礼数今日虽然不招待外人。 但九娘是自己的外室,秦老则是九娘的乾爹,这么算起来倒也不算是外人。 两人正在说话间,身后脚步声响起。 就听楚婉君的声音问道。 “相公,是谁来了?” 秦老见到楚婉君就是表情一滯,李原倒是很自然的说道。 “夫人,这位便是青原酒行的秦老。” 秦老与谢九娘的事情,李原倒是也与楚婉君提过。 楚婉君也知道,李原在青原县有这么一个外室。 看著放到门房中的食盒,楚婉君的眸光一闪,对著秦老温声问道。 “可是青原谢娘子,也过来了?” 第349章 外室见大妇 听楚婉君出声询问。 秦老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些许的尷尬。 原因倒是简单,就是因为九娘是李原的外室。 所谓外室,可以理解为是男子在外面养的女人。 这对於家中的大妇来说,必然是很忌讳的。 九娘身在名利场中,迫切的需要李原这位伯爷提供庇护。 但她又不想受礼教规矩的制约,更想保有一定的自由。 思来想去,最后也只能选择以外室的身份服侍李原。 在大梁这个时代,家中大妇视外室为寇讎,一般是不可能见面的。 即便是见了面,估计也是一场腥风血雨。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楚婉君带著家中女眷把九娘拉出来揍一顿,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所以当楚娘子问秦老,九娘是不是也来了的时候。 秦宏白则是一脸的尷尬,知唔著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过他又偷眼观瞧,见这位楚娘子的脸上,倒是没什么温怒的表情,似乎很是平和。 楚婉君见了秦老的神色,便猜出了三分。 於是她绕过了秦老,走出了伯府大门,顾盼间向左右望去。 却见在巷子口的方向,停著一辆马车。 车上的布帘放著。 隱隱的能看到车中坐著一人。 楚婉君的嘴角一笑,迈步便向著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九娘是今日早上,从西河堡返回的伙计口中,得知了李原搬家的消息。 在大梁,乔迁新居可是大事。 以九娘与李原的关係,如果不送上一份贺礼,总觉得自己心中有愧。 为了表达心意,於是便命酒楼厨子备了几桌酒菜,请秦老代自己送到伯府略表寸心。 只是她这个外室的身份,总归是不方便在李原的家人面前露脸。 也只能在路口的马车中,远远的望著伯府自艾自怜。 谢九娘长嘆了一口气,世间之事必是有得就有失。 不想被礼教束缚,那必然也要付出自己的代价。 正在沉思间,她忽然感觉马车外面来了一人。 九娘忙转头望去,眼睛却不由得瞬间睁大。 居然是李原的大妇楚婉君! 一瞬间,马车上的谢九娘便愣住了。 这位楚娘子怎么寻过来了。 忽然九娘是浑身一紧,莫不是人家大妇要找我寻仇吧。 定是自己给伯府送酒菜,被这位楚娘子误解了,这可怎么办。 若是自己因为这个挨了一顿打,那可是糗大了。 可是谢九娘心惊胆战的等了一阵。 发现车外面的楚婉君只是好奇的观望,手中並未持棍棒,身边也未带帮手。 看来人家不像是来捉拿外室打人的,她这才略微是鬆了一口气,却是躲在车中也不敢出声。 正在这时,车外的楚娘子忽然开口温声问道。 “车上的,可是青原谢娘子?” 听见楚婉君问话,九娘在车中就是神情一滯。 心中马上就纠结了起来,自己要不要回答。 或者说,这位楚家大妇是不是在確认目標,等自己真的回答了之后,会不会被人拉出去一顿打。 即便自己不会挨打,估计少不得也会挨一顿骂吧。 转瞬间,各种思绪便縈绕在了谢九娘的心中。 不过她心一横,从自荐枕席成为李原外室的那一天起。 自己便亏欠了这位楚娘子,无所谓了,人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於是出声答道。 “原来是楚娘子。” “在下正是谢九娘。” 不过与九娘心中想的不同,楚婉君確认了车上的人就是她之后。 却是並未动怒,而是温言继续说道。 “我家郎君在青原多受九娘照顾。” “既然已经到了家中,为何不回家坐坐。” “啊?” 九娘的心中有些发懵,自己没听错吧。 这位楚娘子说的是让自己回家坐坐? 我可是你家男人的外室啊,大妇让外室回家坐坐,这世界已经变的这么顛了吗? 九娘犹豫了一下,连忙对车外的楚婉君说道。 “在下愧对楚娘子,不敢谋面。” “还请娘子恕罪。” 其实对於楚婉君来说,这位甘於给李原当外室的谢娘子,她心中倒是没那么大的仇怨。 以她的头脑,大体上也能想明白这位谢娘子的目的。 此女倒不是想与自己爭夺李郎,因为外室的这个身份上不得台面。 更多的还是想在自家郎君的羽翼下谋求庇护。 尤其是在听闻,这位谢娘子要把自己积攒的財帛尽送於郎君。 又在青原小宅,遭遇过阴平王三王子夜袭的事情之后。 楚婉君倒是有些佩服这位谢娘子了。 在大梁的这个世道,一位貌美多金的女子,如果想在虎狼环伺之下求得平安。 恐怕除了向最强者自荐枕席之外,也就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比起这位自甘当外室的谢娘子,楚婉君心中最不安的,其实是远在景州的龙驤侯。 自家男人实在是太过优秀。 甚至引得一位侯爷,都自甘献身。 作为李原的大妇,楚婉君的压力真的是蛮大的。 但同时,她心中也想的明白。 在李原身边当大妇,最关键的不是因为自己来的早,而是因为事事都为夫君著想。 这反倒是让李原总感觉有愧於自己。 所以这大妇的位置,不是自己爭来的,而是人家夫君自愿给的。 与其表现的咄咄逼人让夫君不喜,不如对这些女子都好生相待,让郎君少些烦忧。 这位谢娘子已经选择了成为外室,某种程度上也就表明了无意爭夺家中的位置。 对於这样的女子,自己不妨善待於她,结个善缘也好。 於是楚婉君又温声说道。 “谢娘子送来酒食。” “想来也是期待家中欢宴的。” “娘子愿意服侍我家郎君,那便是姐妹。” “我家相公也喜欢热闹。” “入府中坐一坐吧。” 九娘一愣,她真是被这位楚娘子的大度心胸所震惊。 见到了男人的外室,人家不但不打骂,还要邀请自己入府,实在是够大气。 楚娘子这般邀请,那自己要不要去。 如果去了会不会席间受辱,如果不去,会不会辜负了人家楚娘子的一番好意。 谢九娘不觉心中又是一阵的纠结。 她心虚的向车外望去,见人家楚婉君,依旧是不急不躁站在车外等待表情平和。 最终,谢九娘是一咬牙,反正已经当外室了。 即便是被人打骂受辱了又能如何。 不就入府吗,我去了便去了。 若是不去,真惹得李郎不喜,这才是大事。 於是这位谢娘子在车中运了运气,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对著车外的楚婉君谦卑的说道。 “谢过楚娘子相邀。” “那小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便起身用手一挑车帘,走下了车。 第350章 乔迁家宴 楚婉君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青原谢娘子。 对於这位在县城开酒楼的谢九娘,其实乡间传闻颇多。 但这些传闻无论好坏都有一个核心,那就是无不讚嘆这位九娘的容貌。 此时,谢娘子正很是拘谨的站在了车前。 並不敢与楚婉君对视。 楚婉君则是眼含笑意,好好的审视了一番,眼前这位自家男人的外室。 九娘確实是非常漂亮。 身材丰腴曼妙,容貌娇美诱人。 虽然年龄比自己稍大,但看著却是很有韵味。 楚娘子也是不由得心中感嘆,难怪相公能看中此女。 她即便是同为女子,也觉得九娘很是美艷。 九娘被她看的有些脸红,但也没说什么。 楚婉君微微点头,笑著对九娘说道。 “谢娘子,那就请隨我来。” 说著便转身走在了前面引路。 九娘略微踌躇了一下,还是跟在了楚婉君的身后。 此时在门廊中,李原与秦老两人正在閒聊,只是他们的注意力都没放在所聊的话题上。 而都是侧耳听著小巷方向的动静,心中更是都捏著一把汗。 李原可是眼睁睁看著楚婉君出去寻九娘的。 他现在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大妇出门去寻外室会发生什么,李原面色一苦,多少有些不敢想下去。 不过好在,小巷中並没有什么爭吵的声音传出来。 这让李原的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却听得脚步声响,正在閒聊的两人一侧头。 便看到小巷的方向,楚婉君走在前面,九娘神色有些拘谨的跟在了身后,两人向大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然后就很是自然的从两人身边经过,向院內走去。 李原与秦老表情呆滯,却也没敢出声。 这大妇居然带著外室进了家门? 两人神色复杂的对望了一眼,都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此时,楚婉君带著九娘已经进了二进的院子,她还时不时的向九娘介绍伯府中的屋宅。 九娘也是非常配合的点头应著。 两人进了四进的院子,正在收拾屋子的几女,都是好奇的转头望来。 楚婉君一侧身让出了身后的九娘,对眾女介绍道。 “这位是青原谢娘子。” “大家都过来见礼。” 眾女的神色都有些好奇,她们大多都没见过九娘。 不过青原县城醉香居,女东家谢九娘的名號,大家都是多少听说过的。 一旁的小竹更是知道,这位谢九娘可是自家李郎的外室。 姐姐居然把这位外室带进了后宅,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看姐姐的样子,似乎对这位谢娘子还很客气。 於是她也没说什么。 在楚婉君的招呼下。 眾女都走了过来纷纷与九娘见礼,九娘也是一一回礼。 她的年龄比院中眾女都大,更是阅人无数。 偷眼观察眾女的神色,大家虽对她有些好奇,但並无恶意。 九娘的心中,多少也放鬆了下来。 女人见了面,都要夸讚一下对方的容貌,品评一番对方的穿著。 九娘作为醉香居的女东家,眼界与见识自然也是一等的。 很快便与院中几女熟络了起来。 说话也少了刚才的拘谨。 九娘的口才极好,更是存了討好眾女的心思。 对几人不露痕跡的一番夸讚,让大家对她是好感顿生。 此时,李原与秦老站在四进的院门外,向里面小心看著。 见她们交谈甚欢,俩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总算是没闹出什么意外。 几女又说了一阵话,九娘对楚婉君建议道。 “夫人,眼下已近酉时。” “今日是伯府的乔迁之喜,正该庆贺。” “妾备了一些醉香居的酒食。” “想请郎君与眾夫人享用。” “也不知合不合大家的口味。” 九娘话说的很是谦卑,態度也放的很低。 楚婉君心中满意。 她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色確实已经不早,便对眾女说道。 “既然今日是谢娘子请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然后转头吩咐柳青。 就在这大院之中摆设桌椅安排宴席。 柳青连忙应是,招呼几名婢女各去准备。 九娘带来的酒食都是用大食盒盛好的,只要打开食盒装到盘中便可。 婢女们一番忙活。 没过多久,四桌丰盛的酒宴便备好了。 李原和秦老正在院门处閒聊,柳青走出来施礼说道。 “主人,酒食已经备好。” “夫人请郎君与秦先生入席。” 李原点点头,对著秦老邀请道。 “秦先生不是外人。” “今日乔迁之喜。” “请隨我入席,你我喝上一杯如何。” 今日本是李原的家宴,秦老本想推辞,但心中又有些担心九娘。 自己若是不在怕她不安,於是略一沉吟也就点头答应了。 在楚娘子的安排下,大家按座次纷纷入座。 李原在上首与秦老独占一桌。 楚婉君则是带著眾女,在下首分坐两桌。 又將剩下的一桌酒菜,赐给了柳青几名婢女。 这些酒菜都是出自醉香居大厨的手艺,可说是色香味俱全,看著就非常有食慾。 几女平日里虽说吃的都不差,但这种酒楼做的上等宴席也是不常见的。 尤其是小竹和小夏,还有小丫鬟阿莲,都是看的直吞口水。 李原与秦老那边,已经是推杯换盏,开始吃喝。 女眷这边,大家都是望著主位上的楚婉君。 楚婉君见大家都望著自己不动筷,便笑著先尝了一口。 然后对著九娘点头称讚道。 “味道真不错,谢娘子有心了。” “来,大家一起吃。” 眾女见楚婉君动了筷子,便也就不客气了。 九娘则是主动为大家斟酒布菜,还为眾女讲解这菜的做法以及妙处。 大家下筷品尝,这些菜餚果然是鲜香味美。 翠娘又拍开了几瓶百酿,给大家满上,眾女共饮一时间酒宴上是其乐融融。 九娘也很会活跃气氛,席间讲了些醉香居中有趣的段子,引得几女不时的咯咯直笑。 那边的秦老,见九娘与眾人处的不错,也就略微的放下了心。 又吃喝了一阵,九娘见大家对酒宴满意。 於是略一思索,对楚婉君说道。 “楚娘子,妾有一事想与夫人您商议。” “不知方不方便。” 楚婉君一愣,忙问道。 “哦?是何事,谢娘子说来听听?” 九娘一笑说道。 “其实,也算不是什么大事。” “前几日我得了堡中的一块地皮。” “便想在这东乡堡中,开一家醉香居的分店。” 眾女听闻,都是好奇的看了过来。 “我已经定好了工匠,这几日便会开工。” “想来两三个月便能建好了。” “只是我青原城中的事情颇多,真是分身乏术。” “不知夫人能不能帮我照看这东乡堡中的酒楼。” 九娘的要求让楚娘子一愣,她却是摇头说道。 “经营酒楼学问颇大,我们也不怎么懂啊。” “让我们这些外行去管,岂不是误了谢娘子的事。” 九娘一笑说道。 “夫人多虑了。” “这新酒楼中的管事厨子伙计,我自会配齐。” “夫人只要派一位大掌柜看著就好。” “而且这酒楼的收益,都是咱伯府的。” “妾还请夫人笑纳。” “这....。” 眾女这才听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拜託楚婉君代管酒楼。 而是这位谢娘子直接出手,白送给了伯府一座新酒楼! 想明白了这点,大家心中不由得是纷纷感嘆。 这位谢娘子真是够大方啊! 第351章 女侯爷来信 要在东乡堡,修建一座醉香居规格的酒楼。 投入的財帛至少也需上千贯。 再加上酒楼內的陈设装饰,桌椅餐具。 僱佣掌勺大厨,管事伙计。 林林总总的算下来,总价恐怕要两千贯都挡不住。 而这位谢娘子,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便要送给楚婉君。 这么大的事情,楚婉君可不敢轻易答应,她连忙摆手推辞。 “谢娘子不可如此。” “如此重礼,我可不敢收。” 谢九娘一笑,话语坦诚的说道。 “我与楚娘子一见如故。” “李郎之事,是妾先有愧於娘子。” “我总想著能做些补偿。” “这座酒楼便是我的心意,楚娘子请万万不要推辞。” “这....” 见九娘话说的极为诚恳,楚婉君也只能转头看向上首的李原。 其实李原的心中也非常感慨。 他也没想到,这位谢九娘居然如此的大气。 前几日她向自己提议,想在东乡堡內建一座新的酒楼。 李原还以为,九娘只是想在堡內建一座醉香居的分店。 便让钟文秀在十字街划了一块地给九娘。 却没想到,她要造的这座新酒楼,居然是为楚婉君准备的谢罪之礼。 李原看向九娘,见她神色诚恳。 知道她是诚心诚意的想补偿楚婉君。 於是便对楚婉君说道。 “无妨。” “婉君,你就收下吧。” 见自家相公都发了话,楚婉君也只得点头。 见楚家娘子收下了自己的谢罪之礼,九娘的心中也是略微鬆了一口气。 这也就意味著,双方大妇与外室的恩怨,也就掀过去了。 收了九娘的大礼,酒宴上的气氛也变的更加融洽。 眾女推杯换盏欢笑连连。 时间过得飞快,酒宴一直吃到了晚上戌时。 见天色不早,九娘连忙起身向眾人告辞。 楚婉君略一思索,心中嘆了一口气,便出言留住了九娘。 “谢娘子请留步。” 九娘正心下疑惑。 楚婉君却是指著院中西侧的一间大屋,对九娘温言说道。 “今日天色已晚。” “谢娘子此时赶夜路回县城,也不安全。” “这间屋子,以后便是九娘的了。” “怎么说这里也是你的家。” 听闻此言,九娘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眼泪却是止不住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噗通一声对著楚婉君跪下,口中呜咽著说道。 “谢大夫人赐屋,妾终生不忘大恩。” 楚婉君连忙走过来將她扶起,口中说道。 “以后便都是姐妹,谢娘子不必如此。” 有了楚婉君赐屋这件事,几女的关係更加和睦。 作为家主的李原,也是满意的点头,楚婉君有大妇气度,谢九娘知恩图报。 有这么好的妻妾夫復何求。 在新伯府的第一晚,李原是在楚婉君的屋中过夜的。 他搂著怀中的楚婉君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院中的三间正房,你为何只住东屋啊?” 楚婉君则是白了李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外面的情债太多。” “別忘了,你在景州可还有一位侯爷呢。” “如果人家龙驤侯回了伯府,难道要让人家去住厢房吗?” “这中间的正房,还不是要给人家留著吗。” 看著面带些许委屈的楚婉君,李原还能说什么, 只能將怀中的女子搂的更紧。 不过楚婉君提到了龙驤侯白景。 李原的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些许思念。 实话说,几个月不见,还真的有些想念那两气度不输男儿的白家姐妹。 也不知她们现在过的如何了,何时才能与她们再相见。 第二日清晨。 九娘早早的便起了身来与楚婉君告辞。 李原知道她还得回青原,忙自己的酒楼生意,也未多加挽留。 楚婉君则是拉著九娘的手。 让她有空便多回来住住,无论在外面遇到了什么。 这伯府就是她的归宿,也是她的家。 楚婉君的体己话,让九娘再次感动的是泪流不止。 送別了九娘。 李原刚洗漱完毕。 便有家中婢女过来稟报,说在门外有一名黑衣女子要见伯爷。 李原就是一愣,黑衣女子? 忽然他眼睛一亮,心说不会是吴玲回来了吧?於是连忙吩咐道。 “快,让她进来见我。” 不一会,外面风尘僕僕的走进一女,李原一看果真是自家吴玲。 只见她依旧是一身黑衣腰悬长刀,脸涂黄蜡,长发束成马尾。 神色间有些许赶路的疲惫。 这一看就是风餐露宿,赶长途而来。 李原连忙吩咐婢女,让她们先为吴玲准备温水热食,好好的歇歇再说。 此时,楚婉君正从內宅出来,见到了一身黑衣的吴玲就是一愣。 吴玲是李原与龙驤侯,在去上京的路上收的。 而返回西河堡之前,吴玲便跟隨女侯爷去了景州当亲卫。 所以,楚婉君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悬刀女卫。 吴玲见到了楚婉君,连忙上前见礼。 “妾见过大夫人。” 楚婉君一愣,转头望向了李原。 李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子,將龙驤侯赐婚之事简单的说与了楚婉君听。 楚婉君只能无奈的摇头,望著李原说道。 “相公外面还有多少女人啊。” “这伯府院中的二十几间屋子,看来也未必够啊。” 不过楚婉君对吴玲的印象倒是很好。 见这黑衣女子虽然相貌普通,但一看就是干练踏实。 听到楚婉君对吴玲的评价,李原又挠了挠鼻子。 她若是知道,这位吴姑娘洗净了脸上的黄蜡,那容貌可是不输美艷的九娘。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杂事的时候。 吴玲简单的洗漱了一番。 便到书房与李原回事。 她先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笺,递到了李原面前,然后回稟道。 “这次回来,妾是为了给侯爷送信。” 李原接过了信笺,小心的打开。 抽出信纸展开一看。 女侯爷那娟秀的字跡便映入了眼帘。 “与君龙水镇一別,已隔数月,景归家后,日日凭栏北望,思君心切。” “忆昔与郎君並马征赤水,白日征战,夜枕同眠。” “而今独坐小楼,唯见孤影映窗,方知相思之苦,竟至於斯。” 整张信纸上,洋洋洒洒的数百字,儘是白景对李原的相思之苦。 李原用手指摸著信纸上几处凝结的泪痕,心中也是思念骤起。 看了许久,李原又对吴玲问道。 “白姑娘...我是说侯爷。” “她们姐妹在白家可还好?” 吴玲踌躇了一下,向李原说起了白景的近况。 龙驤侯率军返回景州之后。 因为此战为白家博得了不少利益。 家中对她们姐妹最初態度还不错。 不过在家中待了一阵,却发现自己远征这段时间,家中出了不少的猫腻。 第352章 白家內斗 原来,白家眾人见白景率军远征北川。 都以为自家这位女侯爷,恐怕会马革裹尸回不来了。 在这些族老看来,白景战死后,朝廷会念及其殉国的功绩,白家的富贵自然还可保全。 不过姐妹俩留下的这些丰厚家產,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於是私下里,家中的族老们便纷纷的开始侵吞原本属於白景姐妹的家產。 包括大量的土地,店铺,生意的股份。 结果,前线传回来的消息与他们判断的大相逕庭。 白景率军在赤水河大胜铁勒,斩首三万! 朝廷甚至还在上京,为其举行了盛大的凯旋仪。 这可是多少年来对勛贵鲜有的荣宠。 打了胜仗本该高兴。 但这些族老们现在却是笑不出来了。 他们这段时间,侵吞了姐妹俩太多的家產。 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再吐出来不成? 这吃到嘴中的肥肉,谁愿意在吐出来。 索性,这些族老便私下勾连在一起以求自保。 白景率大军返回了景州,见原本属於自己的资產竟然被族老们私分。 自然是勃然大怒! 责令他们立刻將侵吞的资產还回来! 然而这些族老都是装聋作哑,各个都是嘴上应付,却无人真的还回家產。 让姐妹俩为难的是。 这些侵吞家產的人,都是自家族中的长辈叔伯。 白景心中即便再是愤怒,也不能如对待敌人一般,兵马一出將他们屠戮个乾净。 这些老傢伙也是拿捏了白家姐妹的这一点,各个是倚老卖老。 姐妹俩一旦向他们討要被吞没的家產。 这些老傢伙便跑到祠堂哭闹。 捧著白家的先祖牌位,痛骂白景这个丫头不敬叔伯,要將长辈们逼到绝路。 按理说,龙驤候白景身为一方镇侯。 家中诸人应该爭相巴结,尽力维护才对。 毕竟白景这龙驤候勛贵的身份,才是他们白家的根基。 但李原根据吴玲的描述,似乎白家的这些族老並不这么想。 在他们眼中,白景这个丫头,不过是承袭白家祖荫,继承侯爵名號的工具人。 这次出征也是她运气好,侥倖打了一场胜仗而已。 这些族老如此看待白景。 究其根源,还是因为白景是女儿身。 在他们看来,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 白家姐妹手中的资產,最终会变成她们的嫁妆。 將来出嫁之时,姐妹俩手中掌握的资產越多,白家的损失就会越大。 儘管女侯爷这次出征赤水河。 为白家的食邑,新增了一郡之地。 还获得了北寧江沿岸多处码头的控制权。 但这些老傢伙依旧是犹嫌不足。 白景与他们多次交涉,要求交出侵吞的资產。 这些傢伙却是不理不睬。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能奈我何的態度。 对於这些胡搅蛮缠的族老,最终还是白雨萱出手了。 她派出精锐牧奴骑兵以休沐的名义进城,故意寻这些族老的晚辈挑衅。 一言不合动手便打,这些平日里混跡勾栏的白家子弟,哪里是牧奴骑兵的对手。 一个个被打的是哭爹叫娘抱头鼠窜。 这些子弟带伤回家哭诉。 族老们吃了亏自然是气愤不已,都来侯府寻白景告状。 白景本就对他们不爽,於是故意装作不知,闭门不见。 第二日,这些牧奴亲卫依旧进城,继续去寻那些族老的子弟动手。 恶人自有恶人磨,没想到白雨萱这个下三滥的手段还真有效果。 一连在城中打了数日,嚇的这些白家子弟各个都不敢出门。 这些族老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 最终只能与白景讲和,让出了部分资產求白家姐妹罢手。 如此一来,双方明面上虽然是不打了,但暗地里却是结下了死仇。 听了吴玲的讲述。 李原则是颇为无奈的摇头。 他是真没想到,白景怎么说也是一位大梁镇侯。 更是有勇气率军在赤水河与铁勒人大战,可说是女中豪杰。 怎么回到了白家,居然被家中的族老欺负到了如此地步。 吴玲嘆了一口气,对李原解释道。 原来各地的风俗自不相同。 这景州,歷来宗族的影响力远大过朝廷。 白景的侯爷身份,在外面自然是风光。 但一旦回到族中,家中地位最高的,却是白家的族长与诸位族老。 因为白家姐妹与诸位族老的纠纷。 白家族长曾下令,让白景到家族祠堂与眾位族老就此事分说个明白。 在由族长判定对错,决定这些家財的归属。 但白景也不傻,没有族长的默许,这些族老岂敢侵吞她的家產。 这些老傢伙利益勾连本就是一伙的。 自己去了,怕是东西要不回来,还得被一顿羞辱。 所以索性便推脱不去。 族长见白景居然敢无视自己的命令。 勃然大怒,带人在侯府面前撒泼打滚骂了数日。 对於自家这些无赖的长辈,白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任他们折腾。 听闻了事情的过程,李原也是露出了苦笑。 这种事情涉及亲情家族,確实有些难办。 李原又看向吴玲问道。 “这次回青原,应该不止是仅仅送一封信而已吧。” 李原觉得,如果仅是送一封信。 隨便派名信使回来便好,不必派吴玲亲自来送。 想来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 果然,李原这么一问。 吴玲马上又从身边的包袱中,小心的拿出了一个木函递给了李原。 所谓木函,其实就是个做工颇为讲究的木匣。 李原接过了木匣將其打开,发现里面放著一封红底烫金的请柬。 他有些疑惑的转头问向吴玲。 “这是什么?” 吴玲连忙解释。 原来是明年开春,便是白家老祖母,也就是白景的奶奶,六十大寿的寿诞。 白家遍发请柬,邀请与其交好的勛贵到景州参加寿诞之礼。 李原手中的这张,便是白景亲自写的。 原来如此,白景是想邀请自己,明年开春去参加白家祖母的寿诞。 李原用手摩挲著烫金请柬,自己当然要去。 听了吴玲的描述,李原发现白家姐妹现在的处境並不算好。 趁著贺寿的名义,自己走一趟景州,说不定能给姐妹俩帮上些忙。 不过,吴玲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李原眼神一眯。 “我在景州之时,侯爷曾派我私下探查过几位族老的情形。” “这些傢伙多次暗中勾连谋划,想趁著这次家中寿诞之事,以族中的名义,决定白景的婚事。” “什么!” 听闻此言,李原的眉头是瞬间竖起。 其他事情,李原还能忍。 但要打白家姐妹婚配的主意,李原是绝对不会忍。 开玩笑,那可是自己的媳妇。 这些白家族老是在找死! 李原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冷厉的寒芒,对吴玲问道。 “吴玲,跟我详细说说,他们到底是如何谋划的!?” 第353章 各房管事 吴玲连忙解释。 像白家这种大族,女子无论地位有多高, 也是无法决定自己的婚事。 哪怕白景已经贵为镇侯,但她的婚事也是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讲及此处,吴玲的心中也不由的是一声感嘆。 自己的命运不也是如此吗。 本想一辈子不结婚,从此纵横江湖快意恩仇。 结果一不小心,撞破了女侯爷与李原的隱秘之事。 最后自己反倒成了青原伯的妾室。 现在看来,女侯爷白景的境况也没比自己好多少。 老侯爷已经亡故,那按照惯例,白家的长辈也有了给她安排夫婿的权利。 当然了,以白景的性格,自然不会认可这些老傢伙们的安排。 但不妨碍让这些族老,认为自己有这个权利。 他们一番密谋,想到了一个能將大部分利益留在族內的办法。 那就是从相熟的勛贵家中,寻一个听话好控制的子弟,让其入赘到白家成为白景的丈夫。 景州这些大族,最为看中的便是礼仪孝道。 夫为妻纲,哪怕你身为侯爷,结了婚也得听自家男人的。 白家族老们想通过控制白景丈夫的方式,间接的控制住白景。 至於那个碍事的小丫头白雨萱,那就更简单了,直接寻个厉害的夫婿远远的嫁出去。 免得在家中妨碍各位族老的手脚。 听到了这些老傢伙们的谋划,李原是眸光闪动寒芒,心中已经隱隱的动了杀意。 李原略微起身,换了一个坐姿,声音冰冷的继续问道。 “我记得白景手中,可是握著近七千兵马。” “她手中的刀是假的不成!” “她们姐妹怎可任由这些老傢伙欺辱!” 吴玲则是无奈的苦笑摇头。 “女侯爷重亲情,不忍对族中轻动刀兵。” “而且,这龙驤军本就是白家的族兵,军中將校都是来自族內各家。”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在边疆迎战铁勒自可上下一心,但如果用他们对付白家內部。” “这些士卒必然顾虑重重。” 李原的眉头更加紧锁。 吴玲又连忙说道。 “不过好在,侯爷的手中还有一支牧奴骑兵。” “这两千四百人的骑兵与白家无半点瓜葛,他们只听从龙驤侯的號令。” “正是因为这支骑兵存在,才让白家眾人颇为忌惮。” “此外,我手下的悬刀卫也时刻护在侯爷身边。” “侯爷与白小姐暂时无忧。” 听闻此言,李原这才略微鬆了一口气。 不过他的心中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明年开春自己去参加白家寿诞。 定然要帮姐妹俩,將那些碍眼的老傢伙尽数除去。 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李原定不饶他! 了解到白家姐妹目前还算安全。 李原也就不那么著急了。 他现在必须要把自己的事情先安排好。 明年开春才能心无旁騖的出发赶往景州。 吴玲既然回来了,那就先在伯府住上一阵。 一是等李原写给女侯爷的回信。 这二吗,自然也是与李郎分別已久,也要好好的在李原身边盘桓几日。 尽一尽身为妾室的义务。 楚婉君自然也从大院之中,为吴玲分配了房间。 吴玲出身悬刀卫女卫,做事踏实干练,对自家相公忠心耿耿。 这么好的女子,確实让人心生喜欢。 几日的相处,让楚婉君对此女更生出了几分好感。 李原在府中又休息了三日。 用心的给女侯爷白景写了一封回信。 信中也是尽述相思之情,並承诺明年开春,將亲赴景州去参加白家的寿诞之礼。 到时候再与姐妹俩敘说离別之情。 第四日,吴玲便上路赶回景州,相信女侯爷也在焦急等著李原的亲笔信。 这几日的相聚,李原又从吴玲身上获得了一次【贴身暗卫】的属性。 这种属性可以帮李原躲避一次致命伤害。 有这个属性傍身,李原也能安心不少。 又在家中待了一日。 李原便命人给麾下的所有將佐与管事送信。 命其第二日到镇守衙门报到。 如今,县伯衙门已经修好。 青原伯將任命衙门的各房管事。 第二天。 李原麾下的管事与將领,都从各自的驻地赶到了东乡堡 青原镇守衙门中也热闹了起来。 打扫乾净的府衙內,眾人都在低声议论,討论伯爷会如何任命各房主事。 上午巳时,李原也到了镇守衙门。 眾人与伯爷见礼,然后便跟隨李原来到了衙门的大会议室。 在会议室办理公务,这种形式眾人都是第一次参与。 都有些好奇。 不过既然伯爷喜欢这么做,大家跟著便是。 今日的议题,其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任命青原伯麾下,军政体系的各级负责人。 其实人选吗,大家心中有数。 今日更多的是確立职权。 最先任命的,是青原政务房管事,李忠。 李忠本名白忠,原是龙驤侯手下的亲隨管事,后来在龙水镇,作为班底留给了李原。 经过这一阵子的观察,李原发现李忠的能力非常不错。 他在白家时,就负责帮助女侯爷管理治下的食邑民户,可说是经验丰富。 这镇守衙门政务房的主要职责,就是管理李原麾下的食邑丁口。 负责各村的农田耕作,徭役,赋税,人丁动员等工作。 分配到李忠麾下的,主要是龙驤侯留在青原的二十名管事。 这些管事,当时是负责看守女侯爷留给李原的各种物资。 现在这些物资,都已经搬入了东乡堡的库房之中。 这些管事也摇身一变,现在都成了镇守衙门政务房的各级吏员。 第二位任命的,是镇守衙门兵事房的管事,佐兴。 佐兴出身龙驤军,是名身形如铁塔般的汉子。 也是李原麾下,少数完整接受过系统兵学训练的將佐。 佐兴性格沉稳武艺不俗,对於治军练兵颇有心得。 兵事房的主要职责,便是督促各村兵户的训练,確认功勋,武备修缮,粮米衣食的供给等。 佐兴也是镇守衙门兵事房管事的不二人选。 第三位则是商务房的管事,那没有別人只能是谭云。 当然,这所谓的商务房对外则是称呼为户房。 职责是管理青原镇守衙门的所有財物支出与仓储。 同时也负责管理商队与輜重队。 平日里负责行商挣取財帛,战时直接转化为輜重队支援军队的后勤。 其实李原就是把青原商会,直接纳入了镇守衙门的体系。 现在可用的人手是严重不足,只能是同一拨人掛两块牌子,目前先这么干著。 第四位则是镇守衙门营造房的管事,钟文秀。 钟姑娘被任命的时候还有些懵,她只不过是青窑村的匠户之女。 帮助伯爷修建了东乡堡,便在镇守衙门掛上了一位管事的头衔,可说是出人头地了。 这营造房的职责,主要是负责完成镇守衙门下达的营建任务。 包括城寨的修建,各村的改造,领內的水利设施等,可说是任务颇为艰巨。 不过好在,钟文秀的身后有整个青窑村的支持。 第354章 巡视老铁山 这工坊的管事人选,让李原是颇为的头疼。 因为目前的三位工坊负责人。 负责酒坊麻布工坊的翠娘,负责內坊的柳青,还有老铁庄的许秋芸。 都是他李原的妻妾。 这外人实在是不好管理,目前也只能是李原亲自负责。 各房管事的任命下达以后。 李原麾下民政管理的架子,总算是先搭了起来。 以后,领內的各项民政事务,便都由各房管事负责。 政务的管理模式,是李原设计的提案绩效制。 所谓提案,便是各房都可以根据工作需求,提出相应的工作计划。 当然这些提案必须要有明確的绩效目標与预算。 各房管事了不小的精力,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个所谓的提案制是个什么意思。 第二日,李原的桌案上,便收到了厚厚的一摞提案文书。 李原一笑,他没想到这些人动作这么快。 看来各房之间,隱隱的也有比试的心理。 李原拿起这些新出炉的提案翻看了一番,眼睛就是一亮。 第一摞,是政务房李忠的提案,一共有三篇分別为。 【重新丈量青原领食邑耕地面积,调查编写丁口帐册】计划用时一个月,预算为150两。 【领內水利工程调查,以及新田开垦规划】计划用时为两旬,预算为八十两。 【青原领新村可建设地点探查】计划用时一个月,预算为一百两。 李原將提案看完则是微微点头,看来李忠的理解能力非常不错。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么短的时间內,便理解了提案的精髓,写出的这些计划確实都有相当的可行性。 放下李忠的,李原又从一旁拿起了兵事房佐兴的提案。 兵事房的提案共有两个。 其一为,【各营刀矛甲冑整补替换统计】计划时间为十天。预算为五十两 其二为,【全军步骑合练操演】计划时间为七天,预算为银一百两,粮食二百四十石。 佐兴的提案写的甚为详细,甚至包括失败后的军法惩戒。 而且还在提案中立下了军令状。 颇有雷厉风行军中猛將的风采。 李原又拿起了谭云商务房的提案。 却是发现,商务房一次性提交了七个。 包括新增二十辆车驾的採购计划,两条商路的开发。 以及在定州庆州三个县城,新建店铺和货站的计划。 这个所谓的提案制,对於谭云来说几乎是毫无难度,人家运用的是如鱼得水。 最后,营造房钟文秀的提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现在临近秋收,工地上的力夫杂役,很多要返乡收粮。 他们希望府衙能够提前划拨工钱。 总而言之,各房对於提案的使用,都有各自的特点。 李原看完眾人的提案,简单的写上自己建议,便又將这些提案发回了镇守衙门。 再由各位管事一起合议,商討这些提案的可行性,最后再报由李原批覆。 这种模式运行了几日之后,眾人都觉得效果还不错。 渐渐的也熟练了起来。 李原这套还很简陋的行政系统,总算是走上了正轨。 將各种政务杂事都扔给了各房管事。 李原现在可说是一身轻鬆。 閒来无事,他便在东乡堡中查看各处工地的进展。 出东门的时候,有个地方却是让李原颇为在意。 在东乡堡东南靠近河边的一片沙地上,这里自发的形成了一个集市。 这事情倒不奇怪。 现在东乡堡內的常住人口,包括兵户与家眷以及工匠,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人。 此外参与修筑的工匠力夫,也超过了三百人。 这么多的人口自然有大量商品需求。 周围村寨的农户,走村串巷的货郎便在此聚集。 渐渐的,这里便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市集。 每日里都有数十个摊位,售卖著自家產的农粮瓜果各类熟食。 更有一些小本经营的成衣铺和杂货商,在市集出售旧衣和各种工具,可说是非常热闹。 李原对这个自发形成的市集,倒是没什么意见。 只是目前这里无人管理,不但產生了大量的垃圾,还非常的混乱。 李原下令,让营造房重新將市集修缮一番。 市场的外围修上柵栏,內部则修成一个个带隔断的摊位。 来摆摊的商贩,每日也需要交上五个钱的卫生费。 在由堡內安排人手,负责清扫和管理。 从此这处集市也有了自己的名字【东乡集】而且规模会越来越大。 最终变成青原县中最繁华的市集。 放下东乡堡的事情。 又在家中休息了一日,李原决定走一趟老铁山。 这一来,是想看看老铁山与老铁庄的近况。 以及评估一下新编练的铁山营战力如何。 这二来吗,李原也是许久未见那位许娘子了。 人家为自己在老铁庄日夜奔忙,自己总归是要过去瞧瞧。 正巧,在东乡堡忙活铁器铺的小丫鬟阿莲,也要返回老铁庄补货,正好跟李原顺路。 李原便带上了一队亲兵奔赴铁山县。 一路无话。 李原再次望见老铁山的时候。 发现这里比上一次来,要改观了不少。 短短一个月。 整个老铁山周边就变的井井有条。 在矿区外围的路口修有木柵,几十人一队的铁山营兵户来往巡逻。 带队的百长,远远便望见了青原伯的旗帜,连忙过来迎接。 並派人赶紧回去通知铁山营的都尉张怀。 在巡山百长的引领下,队伍进入了山脚下的小镇。 没了段家的垄断与盘剥。 这铁山小镇变的繁华了许多。 小镇內人来人往,店铺的生意也兴旺了起来。 大路上停了不少的车驾,都是来铁山镇购买铁料和工具的。 此时正值晌午,李原举目向矿民的窝棚区望去。 只见家家户户都有了做饭的炊烟。 他甚至能看到几个半大的娃子,手中拿著杂粮饼子在窝棚间嬉戏玩耍。 带来这一切的,是青原商会在镇子上新开的铺子。 在镇子东头,便是新建的青原商栈。 此时,正有不少矿民挑著担子,在各自矿头的带领下到商栈出售矿石。 商栈的伙计先检验了一番矿石的质量,然后便放到台秤上称量。 双方確定重量无误后,便给这矿民开具出一张条子。 矿民便可凭这条子,到一旁的钱庄中换到铜钱。 得了铜钱,那汉子便乐呵呵进到了一旁的粮店中,不多时便背著一袋粟米走了出来。 这种景象在铁山镇並不鲜见。 青原商会將收矿的价格,比段家提高了一倍。 而卖给矿民的粮食杂货,价格又低了两成。 这一出一进,让矿民们的生计是大为改观。 手里的粮食能吃饱了。 家里的婆姨,也能买几尺麻布缝件新衣了。 所以这些矿民对带来改变的青原伯,可说是感恩戴德。 李原的队伍路过时,有眼尖的矿民望见了青原伯的旗帜。 都是从窝棚中跑出来跪拜伯爷的活命之恩。 第355章 再入老铁庄 李原的队伍穿过了镇子。 前面的一片房舍,便是新修的铁山营驻地。 此时,都尉张怀与百长陈昭,带著麾下的兵户们,正恭候著伯爷的大驾。 刚才他们正在营中操练士卒。 忽然有巡逻的兵户回来稟报,说是青原伯驾到。 听闻伯爷亲自来铁山营巡视。 两人连忙出营迎接。 见李原下马,张怀与一眾铁山营將佐,连忙躬身下拜。 “我等拜见伯爷!” 李原微微点头,走到队列之前检视这些新招募的铁山营兵户。 因为这些日子饮食充足,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调养,这些前矿民的身体都得到了恢復。 在李原眼前的,是近三百名精壮的汉子。 张怀小心的跟在李原身旁,介绍著铁山营目前的情况。 原本铁山营的招募计划为两百人,却不想矿民们的应募热情极高。 每月五百钱的餉银,外加可以吃饱。 对於这些过惯了苦日子的矿民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条件了。 鑑於矿民们投效的热情,张怀连忙请示李原。 最终,铁山营从两个百人队的编制,扩编为了三个百人队。 北邙山剿匪期间,铁山营因为成军的时间太短,並未参加实战。 一直充当全军的预备队。 干了一些收缴战利品,护送粮草,运送战俘的杂活。 这让铁山营都尉张怀的心中,有些不甘。 发誓下次作战,自己的铁山营一定要衝锋在前。 因为李原在铁山县並没有土地可以分配。 所以铁山营的兵户,几乎都是脱產的。 这让他们的操练时间远超其他兵户。 所以从北邙山回来以后,张怀则是更加严苛的操练人马。 训练总归是有成果的,隨著张怀的號令。 铁山营的士卒们,在山脚下的校场中,为伯爷演练了各种战阵的变换与冲阵搏杀。 看著变阵时,进退有序的队列,搏杀时整齐的动作,李原是满意点头。 在张怀的努力之下,现在的铁山营已经算是一支堪战的兵马了。 看过了兵户们的操演。 李原又登上了老铁山,在张怀的引领下在採矿区转了转。 这也是李原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观察这个时代的矿井。 一队队背著箩筐的矿民,在矿头的带领下,佝僂著身子下到矿坑之中。 在井下用开採出来的矿石將箩筐装满之后,在蹣跚著从井中爬出来。 一般每名矿民,一天要下两次井,才能挣够全家老小的吃食。 现在的这些矿民,每日里虽然也非常辛苦。 但比起在段家手底下干活的日子,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 此外,李原还看到了一些山匪战俘,这些傢伙被铁链锁著脚踝,在监工的押解下进到矿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此生都得在这老铁山的矿井中赎罪,直到死亡。 李原对於铁山营非常满意。 也答应了都尉张怀的一个请求。 那便是划拨出五十匹战马,在铁山营组建一个骑兵队。 几日前,老铁山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山匪暴动,跑出去了十几个人。 铁山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將他们都抓了回来。 当时如果手中能有一支骑兵的话,就不会这么辛苦。 此外,铁山营是孤军在铁山县,距离东乡堡有半日的路程。 如果张怀的手中有骑兵的话,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往来送信也更加的方便。 巡视过了铁山营。 李原辞別了张怀与陈昭。 便带著亲兵,继续赶往老铁庄。 其实李原赶到铁山镇的时候。 老铁庄便接到了消息。 李原赶到的时候,老铁庄已经是大开庄门。 许娘子带著眾位工匠,站在庄门前已是等候多时了。 见到了李原,许娘子是眸光闪动,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 然后快步上前,飘飘万福。 “妾见过伯爷。” 李原望著许娘子。 比起那日分別,此时的许秋芸多少能看出些憔悴。 显然,整合老铁庄恢復铁器的生產,並不是一件轻鬆的工作。 这位许娘子必然是付出了极大的辛苦。 不过听闻李原来到老铁庄,她还是很努力的梳理了头髮整理了衣衫。 李原看向许秋芸的手,一双年轻女子的手,现在却满是老茧。 许秋芸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手藏在了身后。 李原却是温声说道。 “娘子辛苦了。” “带我看看这老铁庄。” 然后便迈步走入了庄门。 眾人也连忙在身后跟隨。 进入庄內,最先映入李原眼帘的,便是那七八座的大铁炉。 此时在大院之中,正有半数的铁炉燃著熊熊的炉火,熔炼著铁水。 大梁使用的炼铁炉,又被称之为竖炉,高约三四米。 在炉侧设有鼓风口,正有光著膀子的匠人奋力的用风箱送著风。 隨著空气的不断注入,炉火变的更加明亮。 不多时,熔炼好的铁水便从炉底的孔道中流出,注入到了下面的模范之中。 待到铁水凝固模范冷却,自有匠人过来取出浇铸好的铁锭。 在老铁庄的院子东侧,青灰色的铁锭堆成了小山。 这时身侧的许秋芸,对李原说道。 “启稟伯爷。” “这老铁庄共有大铁炉三座,普通铁炉四座。” “若是原料充足。” “日產生铁可达五千斤。” 这生铁便是直接从熔炉之內浇铸出的铁锭。 含碳量高,质地硬脆无法进行锻打。 但生铁却是所有铁料的基础。 將生铁再次进行熔炼脱碳处理,便可得到熟铁。 而熟铁韧性比生铁要好得多,更可以进行锻打,也是打造成各种盔甲兵器的主要原料。 望著成堆的铁锭,李原是微微点头。 要说大梁有什么是北蛮比不了的,这冶铁的技术可算其中一个。 北蛮诸部虽然善战,但却缺乏先进的冶炼技术,更难获得充足的铁料。 这极大的限制了他们的战力。 如果能充分运用这一优势,大梁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李原又转头看向了这里的工匠。 经许秋芸介绍,现在的老铁庄內。 有炉头五人,炉工三十三人,铁工大匠二十人,铁工帮工学徒近百人。 其余的烧炭工,力夫,各种杂工还有百余人。 老铁庄原有的工匠,因为被段家父子牵连。 他们现在都属於是戴罪之身,在庄內为伯爷打铁便是在赎罪了。 许娘子被李原任命为这老铁庄的大管事。 庄內的一切事务,许娘子可一言而决。 但许秋芸心地善良,自己又是匠户出身,对於这些工匠的疾苦最为了解。 所以,她並未苛待这些老铁庄的工匠们。 下达的打造任务都非常合理。 许娘子接手之后,更是积极改善老铁庄的待遇。 工匠们是人人信服。 在她的努力之下,工匠们的生计反倒是变好了。 现在这位许娘子,在老铁庄中可是人人称颂的女菩萨。 第356章 喜得宝甲 说起对工匠的管理方法。 许娘子將她在许家铁匠铺的办法带了过来。 便是工匠分组,流水作业,绩效奖励。 许娘子对李原温声介绍道。 “將工匠分为三组。” “第一组皆是炉头炉工,他们专司生產铁料,数座铁炉全开的话可日出生铁五千斤。” “第二组都是铁工大匠,负责打造兵甲器械,现在日產矛头刀剑五十件,甲页子千片,箭簇无算。” “第三组皆是妇孺杂役,他们负责编缀鎧甲打磨刀矛刃口,製作箭矢。” “现在老铁庄,每日可出成甲十五领,刀矛五十件,箭矢五百支。” 听著许娘子的匯报,李原则是满意的点头。 老铁庄的这个武备產量,放到整个大梁,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在李原的估算中。 秋收之前,青原县大概还有一两个月的和平时间。 一旦入秋,赤水河对岸的北蛮,必將发兵来犯。 自己必须在那之前,整备好可用的兵马。 除了训练士卒,更重要的就是补充刀矛装备。 这老铁庄生產的武备,更是重中之重。 许娘子接手老铁庄的这一个月期间。 向青原军输送了刀矛八百件,盔甲两百领。 可说是为李原立下了大功。 忽然李原望著庄內忙碌的工匠又问道。 “现在老铁庄的工时银子,是如何算的?” 许娘子连忙回道。 “这些工匠因为还是戴罪之身。” “每日里只是供给粮米,还未定下工食银。” 李原微微点头,他对老铁庄这阵子的工作非常满意。 这些工匠也非常努力,本来就是被段家所牵连。 不如就恢復他们的工食银。 於是略一思索,李原对许娘子吩咐道。 “秋芸,你记一下。” “从即日起,老铁庄恢復工匠们的工食银。” “其中,炉头,大匠每月定工食银三贯,炉工与铁匠,每月定工食银一贯五百钱。” “在这里帮工的妇孺杂役,每日发钱十文。” “另外,若是人手不足,也可挑选老铁山的矿民家眷入庄做工,同样也是一日十文。” “此外,老铁庄筹建大食堂。” “所有做工的,日供两食。” 现在的老铁庄工匠,都是领取米粮回家自己做。 显然会耽误工时,与其这样不如仿东乡堡的工坊也修建食堂。 听闻此言,许娘子也心中欢喜。 她对这些工匠非常关心。 已將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家人一般。 李原要改善这些工匠的待遇,许娘子自然是替他们高兴。 “妾代这些工匠,谢过伯爷恩德。” 这时,许娘子忽然是想起了什么,她脸色緋红的对李原说道。 “对了。” “妾有一物,想献於李郎。” 李原一听许娘子有东西要送自己,心中很是好奇。 许秋芸起身说道。 “李郎请隨我来。” 说著,她便向后宅的方向走去。 李原跟在许秋芸的身后,看著她颇为诱人的丰腴身姿,脑子不自觉的就往歪处想。 说要送我东西,莫不是就是她自己吧。 李原抬头看了一下天,现在只不过是下午未时,日头可是还很高,她不会这么大胆吧。 心中各种杂念涌起,跟在许娘子的身后,进入了老铁庄的后宅。 这座后宅,其实就是以前段家父子所居住的屋宅。 是座前后三进的大院子。 虽说算不上雕樑画栋,但修建的也是颇为富贵讲究。 现在院子中住的,都是许家娘子从自己铁器铺带来的姐妹。 两人进到院中时。 这些女子一抬头,见是李原,都是掩面偷笑,纷纷见礼。 “奴等见过伯爷。” “见过李郎君。” 这些在院中做工的女子,李原在许家铁器铺时大多见过,也是非常熟络的点头回礼。 两人穿过了院子,直接进入了后宅。 进到后宅的院中李原就是一愣,这里居然也修有铁炉和铁砧。 这位许娘子难道是睡觉的时候也要打铁不成。 不过在仔细瞧,李原忽然想起来了。 这里的房屋结构,与西河堡的许家铁器铺后宅结构几乎是一模一样。 內里同样也设有锻铁炉和工坊,只是地方更大一些。 许娘子应该是把这里的屋舍,改造的与自家铁器铺的一样。 也许是因为环境熟悉,住起来会更加的安心。 李原正在四处观瞧。 许娘子却是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来了一些金属物品。 然后都堆放到了面前的长案之上。 李原走过来一看,不由得是瞬间眼睛睁大。 许秋芸放到桌案上的,是一整套甲冑。 而且看材质,还是一套精工打造的钢甲。 他小心的从桌案上,將甲冑中的胸甲拿起来仔细观瞧。 甲冑做工非常用心,整块胸甲更是打磨的光亮如镜。 这种甲冑的样式並非是大梁所有,更类似后世的板甲。 李原的心中,不由得是暗暗吃惊。 这时许娘子走过来,对李原说道。 “上次与李郎閒聊时。” “李郎曾提到过,可用叠打法锻造整片的钢胸甲。” “我与姐妹试了试,確实可行,只是颇费工夫。” “这些时日,也就锻造出了这么一件。” “李郎身为县伯,统兵御敌守土有责,將来必会亲临战阵。” “如有此钢甲护身,则可百兵难伤。” 大梁的锻造技术中,是有灌钢法的。 也就是將生铁熟铁混合锻打成钢材。 这种技法许娘子就会。 这种方法造出的兵器甲冑极为坚固,但缺点却是极为费工费时。 尤其是所有的甲面都要经过仔细的打磨拋光。 上次李原与许娘子閒聊时,隨手画了几幅后世板甲的图样。 他本是卖弄,却没想到,许秋芸居然就真的打造了出来。 李原手中摸著坚固的钢甲,心里却是乐开了。 这钢甲的坚固程度,可是远超缴获的铁勒护军札甲,而且更加的轻便灵活。 穿这个上战场,自己的防御力可说是大大提升。 要说缺点就是太费工时,目前也只有这么一件。 见李原对钢甲爱不释手,许娘子自然是心中高兴,她忙对李原说道。 “此甲细微处还需做些调整。” “若是李郎今日有时间,我便丈量李郎的身长臂展,现在就调整尺寸,今日我便可將此甲完工。” 这甲是许娘子,回忆李原的身形估计著打造的。 定然还有很多需要调整的地方。 现在本人就在这里,直接丈量调整自然是效果最好。 李原对这件甲冑非常喜欢,自然是连连点头。 “秋芸,今日我有时间。” “我就陪你把这甲做完。” “能得到如此宝甲,其他什么事都不重要。” 听李原这么说,许娘子自然是心中欢喜,她忙唤过来了阿莲小声吩咐道。 “今晚伯爷要住在老铁庄。” “你速去安排餐食。” 阿莲露出了个调笑的表情,对娘子低声说道。 “娘子放心,交给我了。” “餐食定然让你满意。” 隨即又偷偷对许秋芸做了一个鬼脸,小声嘱咐道。 “对了,娘子。” “今晚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可要把握好了。” 许娘子哪里还能听不出阿莲的意思,她面色一红,扭捏的说道。 “我只是要给伯爷改下甲冑,你个丫头可別乱说。” 阿莲只是捂嘴笑而不语,转身离去。 第357章 为郎君锻甲 阿莲出了后宅,刚走到中院。 刚才那些还在做工的女子,便都带著询问的表情围了过来。 为首的一女眉飞色舞的低声问道。 “小黑丫头。” “今日娘子可是有戏?” 见这人称呼自己的外號,阿莲有些不满的白了她一眼。 不过依旧是对眾女说道。 “娘子已经吩咐我了。” “今日李郎要在老铁庄过夜,要我去准备酒菜。” “我有事先去忙了。” 眾女一听伯爷要留宿,都是神色高兴的小声议论道。 “这么说,娘子今晚便能与伯爷成就好事了。” “是啊,娘子若能成了伯爷的女人。” “那我等也就有了依靠。” 听闻眾女都是连连点头。 当时许娘子被段家谋害,铁器铺被逼关了门。 没了铺子的生计,这些女子瞬间是衣食无著。 多亏了青原伯出手搭救,这才帮许娘子洗脱了冤屈,铁器铺的眾女也才又有了活路。 她们又从阿莲那里听说,自家娘子的户籍,已经是掛在伯爷名下的妾室了。 只是他们並未圆房,现在还只是有名无实。 经此大难,这些女子哪里还能看不明白。 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她们这些女子必须要抱上一个大腿才行。 这位青原县伯就是最好的选择。 於是私下里她们都劝许娘子,光有妾室的身份可不牢靠,要儘快生米做成了熟饭。 坐实了青原伯妾室的身份才行。 只是伯爷把许娘子安排到了老铁庄,之后一直未过来。 直到今日,李原才再一次到了老铁庄。 今日的机会可不能再让自家娘子错过了。 於是几女又开始研究如何让许娘子主动些。 只是她们聊来聊去,眉眼嬉笑间,討论的东西也是越发下作。 阿莲听不下去了,对眾女咳嗽了一声说道。 “你们这些浪蹄子,手中没了活计怎的。” “都赶紧去干活。” “去两个人到灶房烧火,准备锅灶。” “香姐,兰姐你们跟我去镇上买些菜蔬。” “伯爷好不容易到了庄子。” “这酒食咱们可要备的体面才行。” 不提阿莲在外面安排眾女干活。 此时在后宅中,许娘子已然燃起了锻铁炉的炉火。 这钢甲的主体,都已经是锻造完成,但一些部件却需要重新调整修整。 为了让这身甲冑,达到与李原身体最好的契合度。 部分的甲冑配件,许娘子决定重新锻造。 她拉动风箱,炉火升腾,火焰映红了许秋芸那颇为俊美的五官。 赤红的铁板放上铁砧,隨著许娘子挥动铁锤一次次锻打,手中的铁料也是逐渐成型。 此时正是晚夏,天气闷热,再加上炉火烧的通红。 没多久,许娘子浑身已然是香汗淋漓。 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浸透,紧紧的裹在了身上。 看著许秋芸那被湿衣包裹的丰腴身体。 李原只觉得自己是口乾舌燥。 他端起了身旁的茶盏,饮了一口凉茶,略微压了压腹中的燥热,笑著对许娘子调侃道。 “湿了的衣衫,穿著定然难受。” “你我已是户籍上的夫妻。” “娘子大可不必如此防备自家相公。” 听了李原的话,正在打铁的许娘子面色一红。 她也回忆起了,李郎第一次见自己赤身打铁时,望向自己身体的炽热目光。 许娘子心中是暗自腹誹,我信你个鬼,明明就是你自己想看。 可转念又一想,既然郎君愿意看。 自己都是人家的侧室了,还防备个什么劲。 罢了,那就让他看个够吧。 於是许娘子一挥手,便除去了自己已经湿透了的衣衫,上身只余下了一件抹胸。 只是她的身材太过伟岸,哪里是一件抹胸能遮掩的住的。 李原望著许娘子那蜜色的霸道身材,心中是暗自讚许。 许秋芸的锻打的动作,更是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让他的心中,不由得是心猿意马。 不过看著人家那认真的模样,李原也渐渐的平復了心绪。 许娘子正在为自己打造宝甲,现在可不是衝动捣乱的时候。 许秋芸最初还有些羞意。 不过只要打上了铁,她的全部注意力便都被手中的活计所吸引。 手中铁锤不停的认真锻打,毫不被外界所打扰。 她累了便歇一口气,渴了便喝一口加了盐的凉白开。 似乎忘记了李原还坐在一旁。 时间就这样不断的流逝。 渐渐的,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此时,这副精工打造的钢甲,在许秋芸的手中已经是接近完成。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了阿莲的询问声。 “娘子,现在已是酉时。” “酒菜饭食已经备好。” “你与郎君在哪里用餐?” 许娘子听到了阿莲的声音,连忙一挥手扯过外衣披在身上,对外面的阿莲说道。 “就在这后宅吃了。” “你送进来便好。” 听了娘子吩咐,没多一会,阿莲便拎著食盒走了进来。 小丫头偷偷的瞄了一眼,见自家娘子的衣衫穿的隨意,更是面带红霞。 这看著,应该是和伯爷关係有了进展。 於是阿莲小拳头一挥,对著许娘子露出了一个你加油的表情,在娘子发火前便笑著逃走了。 许秋芸对这个顽皮的丫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摇了摇头便打开了食盒。 闻到了香味,李原凑过来一看。 这晚餐,人家小丫头准备的还真是够丰盛的。 食盒中放八道菜,鸡鸭鱼肉热汤俱全,外加几样时令鲜蔬。 看著就非常的有食慾。 此外食盒中还备了两壶酒,以及一瓮粟米饭。 许娘子將屋中的长案清理乾净。 將食盒中的酒菜一一在案上摆好。 在如小媳妇般为李原净好了碗碟,盛上了饭食。 她便与李原,分坐在长案两侧开始吃晚饭。 李原正要与许娘子说些话。 却见许秋芸端起饭碗,吃的是狼吞虎咽。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李原红著脸解释道。 “李郎莫怪。” “平日里时常赶工,习惯了快食。” 李原望著许娘子柔声说道。 “吃的太快,对肠胃不好。” “平日里若不注意身体。” “上了年纪这毛病便都要找回来了。” “来秋芸,先喝些汤暖暖肠胃。” 许娘子神色就是一滯,这种男子对自己关心的话语,她可是许久未听过了。 尤其是说出这种话的,居然还是一位身份尊贵的伯爷。 她红著脸点头应是,模样很是乖巧。 此时在院门外,阿莲並未走远。 她隔著院门看著屋中的情形,嘴角却是噙著笑意。 正在这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却发现中院那几个浪蹄子也过来偷看。 阿莲心中有些生气。 “你们过来干什么?莫打扰了人家。” 那为首的女子忙说道。 “阿莲,我们正要去烧水,你要不要一起去。” 阿莲一愣问道。 “烧水做什么?” 那女子一脸你就不懂了的表情,对她说道。 “今夜伯爷留宿,咱们娘子必然要侍奉。” “娘子打了铁,身上定然有汗渍。” “终归是要好好洗一洗的才行。” 阿莲恍然大悟,那女子却又看著阿莲调笑著说道。 “不如阿莲你也洗一洗,万一娘子乏累了。” “你这小侍女是不是也得进去侍寢。” 几女嬉闹间,换来的只有阿莲的一顿暴捶。 第358章 老铁庄的时光 吃过了晚饭。 许娘子继续完善手中的钢甲。 李原坐在一旁,看著神情极为专注的许秋芸。 心中不由得是暗自讚嘆。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许娘子在铁工制甲这一道上,確实有大匠风范。 李原隨手画的草图,其实严格推敲有很多的错漏之处。 但许娘子凭藉著自己的经验,一点点完善了设计。 让李原隨手画的甲冑样式,在眼前变成了现实。 甲冑打造好之后,还要缝上內衬,在甲片的边缘包上皮革。 各处部件也要装上连接所需的环扣。 许秋芸又是一阵的忙活,直到晚上戌时。 这件精工打造的钢甲才算是最终完成。 许娘子站起了身,对李原说道。 “李郎,这钢甲大体锻好了。” “可是要穿上试试?” 李原连忙起身。 “当然是要试的。” 等了这么久,李原就是要体验一下新甲。 这种甲冑需要环扣固定,自己是很难穿上的。 所以只能由许娘子服侍著李原著甲。 两人的挨的距离很近。 许秋芸將甲冑披掛在李原身上。 再用袢甲带与扣锁,將甲冑的各部分固定好。 这个过程要非常的仔细,袢甲丝絛不可捆的太松,却也不能太紧。 隨著许娘子的身子在李原左右转动。 李原甚至能感受到她紧张的呼吸。 两人耳鬢廝磨间,许娘子的脸上已是一片緋红。 不多时,甲冑便已穿戴整齐。 李原大步走到院中,先是左右伸展双臂做出各种招式动作,又原地跃起在院中跑动。 这件钢甲隨体而动,並无半点绷掛之处。 感觉这件甲不但坚固,而且很是灵活。 他想用刀剑实际劈砍,测试一下坚固程度,不过心中又不忍损伤宝甲。 许秋芸看出了李原的心思,在一旁说道。 “郎君放心,此甲我已测过。” “寻常刀矛根本破不了。” 李原抚摸著如镜面一般光滑的胸甲,满意的哈哈大笑。 “不错,好甲,真是好甲!” 许娘子的脸上泛著红晕,囁嚅的回道。 “为了李郎,应该的。” “秋芸,辛苦你了。” 李原说著便抓住了许秋芸的手,神色却是一愣。 许娘子的手,与其他女子柔嫩的手不同 皮肤略显粗礪,摸起来还有硬茧。 见李原拉著自己的手,许秋芸慌忙的將手抽了出来,藏到了身后。 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乱 许娘子对自己的身材容貌还有些信心。 唯独这手,做惯了铁工大匠。 每日里持锤锻打,手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怕李原会嫌弃自己的手粗礪。 心中隱隱的有些不安。 却不想,李原又將她的手拉了过来,柔声说道。 “娘子为我打造宝甲,辛苦了。” “这手也是为我操劳才至如此。” “说吧,娘子今日想要什么奖励。” “本伯都答应你。” 听闻此言,许娘子的脸却是变的更红了。 她犹豫了一下对著李原小声说道。 “若无郎君相救。” “我早被那段家父子所辱了。” “我为李郎造此甲,是为了报恩,不敢求赏。” 其实,许秋芸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这位年轻英俊的青原伯大人,到底是看上了自己什么。 她不过是一名,带著些苦命姐妹乱世求活的匠户女子。 容貌也算不得美艷。 但从李原见到自己的第一次起。 她就能感受的到李原那炽热的目光。 其实对於这个问题,李原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许娘子锻铁时的认真模样,实在是迷人。 又或是那坚强善良的性格吸引了李原。 当然还有那蜜色的肌肤与丰腴。 李原对於这么一位干练而独立的女子,不知为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占有欲。 最终机缘巧合之下,这位许娘子至少在名义上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 在炉火的映衬下,许秋芸显得更加美艷诱人。 李原的瞳孔中,反射著锻铁炉中的火焰,他拉著女子的手柔声说道。 “別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秋芸你已是我的妾室。” “这妾室吗,自然要听相公的话。” “白日里,你要为相公打铁锻兵,铸盔缀甲。” “这晚上吗...” 李原话语一顿,盯著许秋芸那已经羞红的脸庞,调笑著说道、 “自然是要为相公宽衣解带,侍奉郎君。” 说著,李原很是霸气的將许娘子横抱而起,走入了后宅之中。 而在他的身后,锻铁炉中的火焰变的更加炽热。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 阿莲和眾女像往常一样起的很早。 她们该劈柴的劈柴,该烧水的烧水。 还得为那些彻夜看护炉火的工匠们准备饭食。 正在这时,后宅的院门嘎吱一声响,许娘子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了出来。 眾女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转头望去。 只见许娘子的神色並无异常。 只是一迈步的时候,却是疼的一扶墙。 见自家娘子如此狼狈,眾女都是掩嘴偷笑。 眾女中为首的兰姐站了起来,对许秋芸说道。 “娘子昨晚辛苦了。” “今日先休息吧。” “有什么事情自有我们去做。” 许娘子被说的脸色一红,温怒的说道。 “我歇了,还怕你们这些浪蹄子偷懒呢。” “都去给我做事。” 眾女见自家娘子逞强,都笑著跑开了。 院门又一响,刚起早练武的李原也走了出来。 眾女转头看去。 自家娘子与李郎小声的说著什么。 那表情是羞中带怯,宛如新婚的小媳妇。 满脸的浓情蜜意。 李原得到许秋芸自然要看看系统的收穫。 恭喜宿主获得妾室【许秋芸】 武力从150提升至153, 等级为【勇冠三军】 智略从148提升至150, 等级为【庙算】 气运从145提升至148,等级为【帝运】 【许秋芸】为宿主提供特殊属性为【钢筋铁骨】。 此属性可大幅降低宿主战阵之上受伤的可能性,即便受到些许轻伤也可以快速恢復。 李原摸著下巴感慨,不愧是大匠许娘子,即便给自己的属性也与钢铁有关。 能大幅减伤,此属性对於自己这名武將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自己真是赚到了。 又在老铁庄住了几日。 主要是与许娘子和几位铁工大匠,研究各式兵器的打造。 他回忆著,画了许多前世兵器的草图。 包括各式盾牌,带著弯刃的鉤镰枪,链枷,以及一种比梁弩更为巨大的弩弓。 李原决定,每种武器都让老铁庄试製一些,然后发到军队中试验效果。 最终確定出一套,能有效抵御北蛮兵马的兵器组合。 老铁庄的事情安排完毕。 又嘱咐了一阵许娘子注意身体,李原也差不多该返回东乡堡了。 他披掛上了宝甲,翻身上马带著亲隨便离开了老铁庄。 看著李原远去的身影。 许秋芸站在庄墙之上,脸上的不舍久久难以掩去。 这时身后的阿莲低声说道。 “伯爷既然得了娘子的身子。” “那按规矩,娘子就得去东乡拜见李郎的大妇。” “要不,我这就去筹备礼物。” “咱们过几日便去。” “那便又能见到李郎了。” 许娘子一听,眼中露出一丝喜色,忙说道。 “阿莲,那你就去准备吧。” 第359章 青原伯办公 李原返回了东乡堡。 在家中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便到了镇守衙门办公。 自己怎么说也是青原县伯,有为朝廷戍边牧民之责。 这公务自然也不能懈怠。 坐在长案之后,自有僕从端来了清茶。 李原品著香茗,开始翻看各房送来的文书。 最上面的,是钟文秀送来的几份营造报告。 这几日东乡堡外围的壕沟系统已经开挖,长壕宽三丈深两丈几乎环绕整个东乡堡的外堡墙。 实际上作为一座军堡,东乡堡的防御设施可以说已经很变態了。 即便是和青原县城比,也不遑多让。 不过李原依旧是不断的投入资源筑墙修垒,半点不敢马虎。 毕竟自己所珍爱的妻妾,所积攒的兵马物资,都在这东乡堡之內,这里绝对不能有失。 第二份文书,是都尉薛大成送上来的。 现在东乡堡兵户,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招募整训,已经超过了两百人。 薛大成將兵户们,按照所披掛甲冑的轻重,分为了两个百人队。 分別是全员披掛护军铁甲的重甲队,与使用短身甲的轻甲队。 东乡兵户,也是李原麾下青原军的核心,几乎是配备了最好的甲冑武器。 龙驤侯给李原留下的两百副护军铁甲,其中有一半都分给了东乡兵。 这种数十斤的重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披掛的。 为了能凑齐这一百名体格足以扛起重甲的军汉。 薛大成拿著李原的亲笔调令,几乎是將青原军中所有的壮汉都集中到了东乡营。 而重甲营的武器,也都是威力巨大的长柄刀斧。 以后出战之时,这东乡重甲队便是李原护营亲隨和最后的预备队。 此外东乡营还计划编制两个轻甲的百人队,使用大梁的四瓣铁盔和短身甲。 武器是刀盾与弓箭,其实这所谓的轻甲队,那也仅仅是对比自家的重甲队而言。 实际上与其他的大梁兵马相比,这东乡堡的轻甲队已经算是一等一的甲兵了。 不过因为短身甲的库存不足,还在等待老铁庄交付新甲。 目前也就编练了一百人。 东乡堡的军户,基本都已经完成了脱產,变成了全职士兵。 他们拿著青原伯每月一贯五的俸银,已经没有必要亲自种地了。 土地大多佃给了周边村寨的农户耕作。 因为时间充裕,比起普通大梁兵户的十日一操,东乡兵几乎是日日操练。 放下了薛大成的文书。 李原拿起了下一份,一看是兵房主事佐兴,呈报的是弓箭坊事宜。 在堡中修建弓箭坊,其实是早有规划的,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適的制弓大匠。 前些时日,谭云的青原商队,偶然在淮州救下了一对落难的兄弟。 陈家兄弟是淮州本地人,因为欠了本地豪绅的高利贷,正在出兑自家祖传的弓箭铺子。 商队管事便详细的做了调查,发现这对兄弟为人老实本分,欠钱也是中了人家的局。 便出手相助,为这对兄弟解了难,並聘请他们到东乡堡的工坊为弓箭大匠。 兄弟俩知道是青原伯的手下救了自己,为了报恩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弓箭坊筹备的很快,工坊的屋舍刚刚建好都是现成的,又招了十几个学徒这弓箭坊便开张了。 他们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自行试製弓箭,以及维护东乡堡库房中大量缴获的北蛮角弓。 当然李原准备给他们下达一个新的任务,便是改良一下大梁的弩。 没错,大梁是有弩的,不过只是一种体积较小的轻弩,大多是用来狩猎。 据说这种弩,还是从西南的山蛮部落传过来的东西。 在大梁军中,也鲜有大规模的弩兵编制。 这让李原对於大梁的军事科技树,感到实在是无语。 面对北蛮骑兵的直接威胁,弩这种大杀器的科技居然都没有点开。 不过没关係,还是由自己亲自来吧。 而李原的目標,便是研製出宋代神臂弓等级的重弩。 至於说跨时代的火药武器,对於李原来说还需要时日,暂时急不得。 虽然现在手中有了稳定的硝石供应,但硫磺却还是个问题。 目前李原的硫磺来源有两个。 其一是西川道来的西域商队,他们一般会把硫磺当做一种药材贩运到北川道售卖。 谭云的商会採购了一些,纯度非常不错。 李原推测,这些胡商应该是有天然硫磺矿的来源。 只是最近西域爆发了战乱,商路受阻,这胡人运来的硫磺也成了稀罕物。 其二,便是用黄铁矿自己熔炼硫磺。 老铁山的主矿脉是赤铁矿,仅在山脚下的角落里发现了少量的黄铁矿。 李原让人建了一个简易的土窑,最终提取出了些许的硫磺。 但杂质颇多,李原暂时还未找到提纯的办法。 现在乱石寨的火药工坊已经秘密修建完成了,各种原料也在储备。 就等李原有时间,亲自到乱石寨,將火药的科技树点亮。 但如果没有稳定的硫磺供应,火药的產量必然受限,也无法大规模应用。 所以,青原商会的一个重要任务,便是在各地搜集硫磺或是硫磺矿的消息。 接下来的两个文书,都与牛头山有关。 第一份是谭云写的,与文书一起送来的还有十枚铜钱。 李原翻看著文书,嘴角不由得带上了笑容。 李原为牛头山铜钱工坊制定的激励效果非常有效。 只不过是短短十余日,便有几名工匠想出了提高铸钱质量的方法。 尤其是铸钱工坊的那位老匠师,与一位名叫张老憨的工匠。 他们提交的方法不但简单有效,而且成本还很低,一看就是下了功夫。 李原拿起了一枚牛头山新铸的铜钱,与另一枚官钱放在一起对比。 无论是色泽硬度还是手感,与手中的官钱已经分辨不出什么差別了。 这也就是说,他牛头山铸幣工坊铸的钱,以后完全可以直接当官钱。 铸钱工艺突破,李原心中畅快。 他提笔在文书上写下了自己的批示。 赏赐铸钱工坊的老匠师与那叫张老憨的工匠,每人一套牛头山的屋宅,以及十贯赏钱。 至於答应赏赐媳妇的事情,那就由青原商会,安排收容的女子与其相亲。 只要双方都看对了眼,便可结为夫妻。 至於工坊中的其他工匠,每人也有一贯的赏钱。 放下了谭云的文书,却发现下面是豹子叔送来的消息。 李原展开一看,却是一皱眉。 三日前李原还在老铁庄之时,豹子叔他们便发现有人试图靠近牛头山。 他本想带人打个伏击抓些活口,確定这些人的身份,不过这些傢伙非常警觉。 发现不妙立刻撤走,根本不给机会。 李原的神色有些凝重。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些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应该就是那牛头山的前主人,西平伯手下的人。 第360章 虎头岭大集 李原略一沉思。 既然对方已经找上了门。 那就极有可能会寻机报復。 毕竟如果是自家的铸钱工坊被人抢了,自己也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这西川道距离青原可不算近。 至於这位西平伯会如何报復。 李原目前还真的想不出来。 不过让北邙山中的各处山寨加强防范,是肯定没错的。 这些日子,各山寨招募山民的工作一直在进行。 虎头岭山寨在山前的小平川上还修了一座市集,號称虎头集。 青原商会在市集向山民们出售粮食盐巴以及各种杂货,同时也收山民的各种山货。 隨即,虎头岭修建集市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北邙山的西麓。 山中的生活极苦,各种物资获取不易。 之前更是有山匪为恶,残害山民。 如今这山匪已经被青原伯大人清剿乾净,又建了交易山货的集市。 附近的山民听闻,便带著自己的山货皮毛到此交易。 这虎头集开市数日,每日里来此赶集的山民都有数百人之多,倒是成了这北邙山中难得的热闹之地。 李原不由得回想起,小夏去虎头岭看望父亲姜伯时,在大集上听闻到的,尤老三一家的趣事。 这尤老三,是北邙山南岭一处山民村落的头人。 此人年近四十,在山民中已算是高寿了。 更难得的是,他与妻子居然能在条件艰苦的山中,养育活了六个娃子。 在山民中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此人听闻虎头岭居然修了市集,更是听说那是什么伯爷开恩修的,交易很是公平。 他便心中好奇,想带著家人过来瞧瞧。 只是他们平日里被官吏山匪骗的惨了,这什么青原伯的也不甚了解。 为防有诈,他甚至先派了家中的一个半大娃子,带著一张幼鹿皮过来先试试水。 没想到,真的在那虎头集的店铺中换到了一袋粮米。 见事情是真的,尤老三便不再犹豫。 带著一家老小到虎头岭去赶集。 还未靠近虎头岭,这山路上,便能碰到三五成群的山民各自扛著兽皮袋子。 来往的都是那虎头岭大集的方向。 这让尤老三的心中更加期待。 十三岁的小儿子卖鹿皮已经去过了一次,他蹦跳著在家人前面引路。 口中向身边的几个兄弟姐妹,夸张描述著那虎头集的见闻。 “阿姐,大兄二兄,我真没有说瞎话。” “那虎头集真的好多人啊。” “我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布匹,那么多的粮食和盐巴。” “你们到了就知道了。” 眾人只当是孩子心性,並不以为意。 绕过了这处山岭,又穿过了一片密林,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 从山坡上望下去,谷中的一片平川上,果然建有一处规模不小的集市。 吆喝叫卖之声远远的就能听到。 见到了热闹,年轻人与娃子们便要跑过去。 尤老三这人生性谨慎,他先拦住了家人,自己攀爬到附近的山石上,向市集中观望。 这市集的外面修有木柵,里面有人巡逻守卫,他观望了一阵见没有异常。 才带著一家子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这集市真的如同小儿子说的那般大。 从入口处望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卖货的帐篷摊位。 家里的娃子早就欢叫著跑了进去,尤老三也只能和自家婆姨赶紧跟著。 市集里的帐篷一个挨一个,有的是专门收山货。 什么皮毛药材,各种山珍人家都要。 另一些则是出售各种山民所需的日常用品,大包的粮食盐巴,还有各种工具铁器。 尤老三在一处卖刀具的摊位前站了许久,用手摩挲著一把打磨锋利的精铁短刀,心中非常喜欢。 不过和所有山民一样,他身上可没什么钱。 一会能买到什么东西,就看带来的皮毛山货能换到多少铜子。 他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精铁短刀,转头向市集里看去。 只见自家的婆姨和两个女儿,在卖布匹的摊位前是流连忘返,望著那些好看的布眼中儘是垂涎。 尤老三又无奈的嘆了一口气。 在心中默默盘算著,自己所带的山货如果都卖了,能不能在添上几尺的布。 正在这时,听见市集里面有小儿子的哭声。 他以为是娃子出了什么事,慌忙的跑了过去。 原来是自家的那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娃子,见到市集中有卖麦芽的。 被那甜腻的香气所吸引,小娃子馋的是直流口水,哭闹著想吃,抱著他的姐姐只能是不停的哄。 看著眼前的一切,尤老三只想把带来的山货儘快出手,赶紧换些铜钱好给家人买东西。 寻到了自家的大儿子,父子俩又出去了一趟,將藏在外面的山货包裹背进了市集。 是的,这尤老三谨慎到,进市集之前,带来的山货都先藏到了外面林中。 他在市集中转了一圈,找了一个掛著收山货牌子的帐篷,拿出了自己带来的毛皮。 这却是一张非常完整的虎皮。 这帐篷自然是青原商会的,收货的人,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与几位伙计。 他接过了毛皮,仔细的展开查看,又用鼻子闻了闻,这才满意的点头。 对著身后一名管事模样的女子商量了一番。 最终便与尤老三说道。 “这大虫的皮子不错,我们收了。” “不过这价钱吗.......。” “呵呵呵...” 看著那老者熟悉的嘴脸,尤老三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挨宰的准备。 这张虎皮他自己也估过价,如果能卖到县城中的皮草铺子,应该是能卖上三贯钱。 不过他们这些山民,要么是逃奴要么是有命案。 城里的衙役见了山民,定然是先拘拿了盘问再说。 如果敢带著这张虎皮进城,必然会被那黑心的衙役勒索走。 所以这尤老三,一听虎头岭开了市集,才会如此高兴。 这皮子若能在市集上卖了,便能换来粮食。 自家的人口多,又有娃子要养,要囤积足够过冬的吃食才行。 尤老三的心中有些不安。 他要求的並不多,只要这收山货的铺子能给足他两贯钱便成。 那老者,自然就是青原商会的掌眼,也就是鑑定货品的师傅。 身后的女子,是官婢出身的帐房。 刚才两个人低声商量了一番,这么完整的虎皮如果能卖到定州府,价格不会低於三十贯。 如果能运到上京,甚至能卖到五十贯不止。 伯爷也吩咐他们不可薄待了山民,最后两人一商量给出了一个收购价格。 那老先生望著尤老三,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尤老三一看那五个指头,心中就是一翻个,不由得是面露温怒。 更是愤恨的想道。 你们这些傢伙,真是黑透了心。 这么好的虎皮。 居然只给我五百钱! 什么伯爷的恩德,都是誆骗我们这些山民。 只是...他转念一想。 这虎皮不在这里出售,又能拿到哪里去卖呢。 皮子再好,但他们家缺的却是过冬粮食。 看著满是期待的一家老小,尤老三又是嘆了一口气。 唉,罢了,能卖五百钱便是五百钱吧。 第361章 赶集见闻 隨后,尤老三便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只见那商铺的掌眼先生,从身后的藤筐中捧出了五贯黄灿灿的铜钱。 然后將钱噗通一声放到了眼前的桌案上。 他小心的將那张虎皮仔细叠好,收到了身后的木箱中。 又提醒著眼前的山民汉子说道。 “这是五贯钱,你仔细点好嘍。” “咱钱货两清,离开了可概不负责。” 直到这时,尤老三才猛的反应了过来。 人家这位老先生伸出的五个手指头,根本不是自己想的五百钱,而是足足五贯钱! 本以为能换到两贯钱就不错了。 没想到人家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整整是五贯钱。 看著眼前的五贯铜钱。 尤老三的脸上,所有的皱纹都笑开了。 他抬头望了一眼青原商会的招牌,心中想道。 人家说的还真没错,这伯爷开的买卖確实是诚信。 尤老三將面前的铜钱赶紧揽在怀中,然后忙道谢。 “谢谢这位先生。” “我这就收好。” 尤老三的心中是一阵的悸动。 手中有了这五贯钱,囤够过冬的粮食应该是没问题了。 还能给自己的婆姨和两个女娃扯些布。 哦对了,还有自家那最小的奶娃子想吃的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家人在市集的角落里又碰了个面。 大家摸著尤老三怀里的铜钱,各个是面带惊喜。 这次赶集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要买足过冬的粮食。 所以决定先去大集中的粮铺看看。 粮食铺子就在市集的东口,好大一座帐篷。 帐篷外面的一块木板上,写有今日的粮米价格。 不过这尤老三,老老少少的一家子人也没有一个识字的,便只能拉住一位伙计客气的询问。 那伙计小哥报出了今日的粮食价格,却是让尤老三一愣。 不是因为价格太贵,而是因为比预想的要公道。 现在这粮铺中就卖三种粮食,粟米,麦子和糙米。 粟米在县城的粮铺中,每石要卖上六百钱,在这虎头集上也不过是七百钱。 麦子与糙米的价格也仅仅是略有浮动。 尤老三本以为这粮食运到了山里,价格怎么还不得翻上几番。 却没想到人家真的只是涨了些许的成本价而已。 用这个价格卖给山民,说是伯爷照顾大家,还真的没说错。 其实价格便宜,还是因为青原商会打通了遂州的贩粮商路,能运来低价的粮米。 即便是以这个价格出售,商会依旧是有利润。 见粮食价格这么公道。 事不宜迟,尤家便开始了大採购。 先是买了四石粟米一石的麦子,又买了十斤的粗盐。 之后更是豪气的扯了十尺的布,这足以让母女三人都做件衣衫了。 当然小娃子的怀里,也给买了一把飴。 孩子吃著,不停的咯咯直笑,感觉从未如此快活过。 尤老三与那卖短刀的摊贩讲了好久的价,最终软磨硬泡以一百五十钱的价格拿下了刀。 该买的都买了,最后一盘点,手中居然还剩下了一贯四百钱。 尤家不是不想买了,而是再买多了便运不走了。 家中能挑重物的成年人就父子三个,所以也只能作罢。 尤老三想寻个回程的搭子,毕竟一家人带著这么多的粮米物资。 被歹人盯上可就糟了。 一抬头,正巧看见了邻村几个相熟的山民,也刚买完了粮米。 尤老三过去搭话,想搭伙顺路一起回去。 却不想人家並不著急走。 “老三,急什么。” “你不知道吗,下午这集上有人说书。” “咱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我们准备听完书再走。” 说书? 山里生活困苦,这消遣娱乐更是匱乏。 听说这集上有人说书,尤老三也来了兴致。 反正也不急著回去,等到下午也无妨。 他倒是想看看,这集上的说书先生都说些什么书。 中午,全家人便坐在市集一角的原木堆上吃午饭。 所谓午饭,就是自家婆姨烙的杂粮饼子和尤老三烤的肉乾。 一家人有说有笑也是吃的香甜。 挨到了下午,果然见有人搭起了布棚子。 应该是那说书的先生要来了。 而且集上的山民是越聚越多,应该都是来听书的。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布棚子下面的桌椅人不多,山民大多只是在周围的草地上坐著。 一打听才知道,坐在布棚子內的,要五个铜子买碗茶水才行。 坐在外面听的,却是不要钱。 尤老三本想也坐在外面,却是一抬头,见邻村的那几个汉子,有两个已经坐在了布棚下。 手中捧著大茶碗很是得意的聊著什么。 尤老三一皱眉,自己怎么说也是一村的头人,怎能被这几个邻村的汉子比下去。 这如果回去了,他们说我尤老三是坐在外面听得书,自己这头人的脸面还往哪搁。 於是一拉身边的婆姨说道。 “走,咱们夫妻进去听书。” “娃子们坐外面就行。” 婆姨一愣,想拒绝,毕竟那可是五个钱。 尤老三拿出了家主的威严,对婆姨说道。 “让你来就来,都听我的!” 家里的男人发话了,婆姨也没在敢说什么,只是跟著。 他拉著媳妇进了布棚子,一个伙计忙跑过来笑脸相迎。 尤老三从怀中掏出了十个大钱,往眼前的伙计手中一塞,豪气的吩咐道。 “给我来两碗茶。” 然后便带著媳妇坐到了棚子正中的条凳上。 张巧嘴,本是卫州怀安县人,他天生身子弱,干不得什么重活计。 好在生了一张巧嘴,跟一位老师傅学了说书讲古的本事。 平日里靠走村过寨,给人说书为生。 结果路过北邙山的时候,被那虎头岭的山匪给掠了去成了肉票。 可他父母早亡,又无亲朋,哪里会有人付赎金救他。 所幸他天生巧嘴,能言善辩,博得了山匪的欢心,算是在山寨中苟活下了性命。 好在没几日,青原伯率大军入山剿匪,灭了虎头岭的山匪,他这才得救。 之后又在輜重队中充任力夫,是眼见著人家伯爷,接连剿灭了三座匪寨。 这张巧嘴本就心思机敏,说话风趣。 和身边的几名兵户聊得火热,每几日便得了不少青原伯的事跡故事。 他是越听越心惊,这伯爷的事跡堪比古之名將,可说是天生的书胆。 自己被人家伯爷所救,无以为报。 那就用自己说书的本事,为人家伯爷扬名好了。 正巧,这个时候虎头岭正在筹建山中市集。 他便每日里在这市集中寻个角落,给来往採买的山民们说书。 而且说的,都是以青原伯为主角的故事。 因为张巧嘴讲的活灵活现,所说的故事也吸引人。 听的人是越来越多。 甚至引起了市集上青原商会的注意。 有个管事,觉得他能为伯爷扬名是好事。 便与他商议合作,场地棚子茶水由商会出。 他只要每日里讲上一个时辰便好,挣了钱自要分他一份。 双方可说是一拍即合。 於是,来这市集上听一回张巧嘴的书。 也成了赶集的山民们,难得的消遣。 第362章 听书 下午未时。 一身素衣的张巧嘴,准时的站到了木台之上。 手中的方木拍下,布棚的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先轻咳了一声,口中缓缓道出了一首定场诗。 “铁马嘶风镇北川,” “將军横枪赤水还。” “古今英豪多少事,” “还听在下讲一言。” “今个来的人可真不少,看著还有很多没见过的新客。” “咱们也不耽误时间,我张巧嘴就从这青原伯大破虎头岭为各位讲起。” “给各位讲一讲,这青原伯巧计灭群寇,十日破三山的故事。” “这话得从头讲起。” “说是咱伯爷,受朝廷重託,镇守边关抵御北蛮,这一日忽听有人来报。” “说是这山匪肆虐,屠戮百姓,伯爷一听便是勃然大怒..........” 张巧嘴本就是天生说书的料子。 而李原入北邙山剿匪的事情,他又是亲眼所见。 心中更是存了为青原伯扬名报恩的心思。 这书讲起来,自然是声情並茂,引人入胜。 隨著他的描述,伯爷与五十名精锐猎手攀崖入匪巢,力战夺寨门的故事讲的是活灵活现。 青原伯的勇敢果决,老猎手们的忠诚悍勇都在听眾的眼前是跃然而出。 伯爷巧破虎头岭的故事讲完,听书的山民们不由得是纷纷叫好。 对於这些山民来说,山匪的凶残可恶,那可是各个亲眼所见。 青原伯大人能和山民们站在一起攻山拔寨,除此祸害,真是听得大快人心。 尤其是这故事里的配角,那些跟隨伯爷一起攻山的老猎手们。 可是和他们都是一样的山民,这真是与有荣焉。 唯一不好的,就是为啥跟隨在伯爷身边的不是自己。 在这些山民听眾里,有同样攀崖射猎本事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比如这尤老三便是如此。 他嘆了一口气,跟身边的媳妇吹嘘道。 “我还当跟在伯爷身边的是谁呢?” “原来是豹子那个小子。” “想当年,那小子的箭术还是我指点的呢。” “没想到,现在跟在了伯爷的身边,却是发达了。” 说著还摇了摇头。 一旁的婆姨,听说故事里的角色自家男人居然认识,看向丈夫的目光也变的敬佩了起来。 身边的两个小子也是眸光闪烁,面露崇拜。 这让尤老三的心中,颇有些满足。 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眾人议论的声音渐小。 那张巧嘴则继续说书。 这第二个故事,自然就是青原伯与眾將士化装成山匪,巧破了乱石寨。 攻破乱石寨的时候,这位张巧嘴就在輜重队中,他躲在林中看了整个攻寨过程。 那伯爷如何不慌不忙的誆骗山匪,又如何一人独战十几名悍匪。 这故事是亲眼所见,张巧嘴又加了些起伏的桥段。 所以讲的是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眾人一直听到伯爷率领大军冲入了寨內,將那滚山熊是斩杀当场。 棚子內都是鼓掌与叫好之声。 当然,这段故事中,他们最爱听的却是那为伯爷打开了寨门的孙有田。 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痴情男子。 自家媳妇落入了匪巢,他居然不离不弃孤身来救,也算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山民们都是听的唏嘘不已。 又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便是第三段。 讲的是伯爷如何识破牛头山山匪在酒中下毒,又设巧计將计就计的故事。 张巧嘴所讲的故事,在真实的基础上又略有夸张。 故事是千迴百转,惊心动魄,听的眾人也是如醉如痴。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一个时辰,竟是在悄然不觉中度过了。 直到那张巧嘴笑著躬身致谢,宣布今日说书结束转身离去的时候。 听书的眾人,各个都是觉得犹意未尽。 走出了说书的棚子,尤老三站定了身形,只觉得是心中畅快。 虽说是了十文钱,但自己和媳妇又是听书又是喝茶,多久没这么快活过了。 这钱的值。 缓了一会心神,尤老三便想寻那几个邻村的汉子一起返家。 只是这时,他却发现市集中的人不减反增,却是更多了。 而且来的多是精壮的汉子。 他心下疑惑,便想寻个人问问。 正在这时,自家的两个儿子却是跑了回来,急切的对他说道。 “父亲,父亲。” “有大事了。” 尤老三望著一脸兴奋的自家小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什么事情,你们这么沉不住气。” 两个人忙说起刚刚听到的消息。 原来是镇守这虎头岭的镇山都尉, 明日要在这集上举办射猎大比。 周围十里八村的山民青壮,凡是对自己的射术有点信心的,听到了消息都赶了来。 眼下这大集上,匯集了附近的山民不下五百人。 听了两个儿子的描述,尤老三就是眉头一皱。 他为人谨慎,本不想凑这个热闹。 心想著,赶紧把买的粮食安全运回家最重要。 只是儿子后面的一句话,却是让他眼睛睁大。 “父亲,我刚问了。” “这射猎大比的前三甲,奖金可谓丰厚。” “据说一等甲首者赏钱十贯,二等的五贯,三等的也有三贯。” “以父亲你的射术,绝对可以拿上三甲名次的。” 尤老三別的不敢自吹,但这箭术在山民中,可说是有名有號的强者。 那张近乎完美的虎皮,便是他在四十步外一箭射穿了虎眼所得。 要说比箭术,他还真是没怕过谁。 这射猎大比开出的赏格还真是诱人。 那可是十贯钱啊。 自己若不参与,被別人夺了岂不是亏大了。 他又对两个儿子问道。 “你们可知,这虎头岭为何突然要举行射猎大比?” “可是有什么事情?” 大儿子连忙答道。 “据说是伯爷手下的镇山都尉,要招募山民入兵户。” “招募山民入兵户?” 尤老三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青原伯大人倒是一位人物。” “只是这山民散漫惯了不喜约束。” “山中又无田宅可发,要如何招募?” 大儿子继续说道。 “听那些来应募的山民说。” “人家伯爷发布了告示,只要愿意投军做兵户。” “发月俸一贯,在给粮一石。” 听得兵户的待遇,尤老三就是眼睛一亮。 他左右看了看聚集在市集中的山民。 心中想道,难怪来了这么多人,这伯爷给的还真是多啊。 一旁的二儿子对他说道。 “父亲,我想和大哥试试。” “我们兄弟若是能入了军,咱家便有了稳定的收入。” “父亲也不用每日入林去狩猎虎狼。” “母亲也不用担惊受怕。” 孩子想为父母分忧,尤老三的心中还是挺高兴的。 自己的长子与次子长的是身高体壮,箭术又受了自己的真传。 想来在这虎头岭投军当个兵户,应该没啥问题。 他们若是真的能拿到每月一贯的俸银和一石的粮米。 那確实可以让家中宽裕不少。 尤老三转头看向了虎头岭。 又望了望依旧热闹的市集。 便对两个儿子说道。 “你们去把家里人都寻回来,咱们也商议一下。” “是父亲。” 两人答应了一声,便跑去寻人。 第363章 老友会面 在市集外的一片树荫下。 尤家的老老少少围坐在一起,商议著投军的事情。 听说自家两个儿子,都想去伯爷麾下当兵户。 最先反对的是尤老三的婆姨。 儿子要去当兵,她是真的捨不得。 “为啥要去投军啊。” “你们跟著父亲去当猎户不好吗。” “这军法如山,你们万一惹了上官可怎么办。” 听著母亲嘮叨了一阵。 大儿子却是小声说道。 “娘,据说能入营的,军餉有一贯,每月还给一石粮。” “啥?” 听说有这么高的餉钱还给粮食,尤家媳妇不由得是眼睛大睁。 “这........官家咋能给的这么多?” “莫不是假的,哄骗你们?” 当兵户能给一贯钱的军餉,在大梁哪里听说过。 这时一旁的二儿子接话说道。 “娘,是真的。” “我刚才在集上,见到了苔蘚沟的王家小子。” “他老爹就入了营,上个月跟伯爷剿匪,据说领了好些的赏赐。” “家里的铜钱粮米都堆不下了。” “这......。” 尤家媳妇心中一阵纠结,在別处当兵户確实不好,但人家青原伯听闻可是爱兵如子。 刚才的说书先生可是都讲了的。 也许给伯爷当兵还真是一条出路。 於是便转头对自家男人试探的问道。 “当家的,要不,咱让一个娃子去如何?” 尤老三一捂额头,无奈的对媳妇说道。 “老婆子,你当那伯爷的兵营是咱家开的不成。”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咱想去几个去几个?” 他转头看向了自家的两个儿子,他们眼中都燃著激情。 下午听了那张巧嘴的书,两人心中都渴望跟在青原伯的身边建功立业。 当然那一个月一贯的军餉,也能为家中分忧不是。 尤老三望著两个娃子热切的眼神,在心中盘算了一番,自知孩子大了劝不住,便嘆了口气说道。 “也罢,既然你们兄弟想去,那便去应募试试。” “谁能过了人家的选拔,谁就去!” 尤老三的心中也认为,跟著自己在山中狩猎又能如何。 若是真能在伯爷麾下谋个机会,定然比当一辈子猎户强。 听闻父亲同意了,俩个小子都是面露喜色。 这时大儿子眼神期待的问道。 “对了父亲。” “明日的射猎大比.....。” 尤老三知道儿子想说什么,他自信的一笑,对自家娃子一拍胸脯。 “你们放心,有为父在,这大比的前三甲跑不了!” 父子三人对视一笑,他们可太想让別人见识一下父亲的箭术了。 既然定下了明天参加选拔与射猎大比。 那今天晚上,自然也就不用赶夜路回家了。 全家在大集附近,寻个地方过夜就行。 对於山民们来说,平日里在山中狩猎,追踪猎物有的时候要在野外待上好久。 在山中扎营过夜都是寻常事,算不得什么。 不过尤老三看向小女儿抱著的奶娃子,觉得有些不忍。 大人在山中过夜倒是无事,这么小的孩子晚上吹山风容易生病。 他有些后悔,这次出门自己居然没带帐篷。 隨即便让自家的大儿子去集上问问,看能不能租到帐篷让家人过夜。 没过多久,大儿子便从集上回来了。 身后居然还跟著一名青原商会的伙计。 尤老三心中有些疑惑。 那伙计一番解释,他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商会问他要不要租个屋子。 说是虎头岭的前寨,有不少閒置的空屋可以出租。 若是他们需要,便可租来过夜。 尤老三是心中一喜,有屋子住自然比帐篷要强。 他便问伙计租屋子的价格。 倒是也不贵,二十个大钱便可租一间屋宅。 尤老三摸了摸怀中鼓囊囊的铜钱,又转头看了一眼还拖著鼻涕的奶娃子。 便朗声对那伙计说道。 “好,我们家租一间。” 那伙计点头,带著尤老三的一家,向著虎头岭山寨走去。 一家人从寨门进入了石墙,里面便是前寨。 尤老三和两个儿子,对那高大坚固的石墙都是嘖嘖称奇。 心说难怪伯爷要和山民们去爬崖。 这墙確实是坚固。 眾人走入了前寨,那伙计便让他们挑选屋子。 尤老三也没矫情,直接便选了靠近寨门的一间大院子。 然后掏了二十个大钱给伙计,一家人便进了屋。 还真別说,这屋子內部足够的大。 全家七口人住进去,也不见挤。 安顿好了家中的妇孺,尤老三倒是並未著急休息。 而是独自走出了院子,想看看这虎头岭山寨的景色。 站在石墙上,望著山寨下面依旧繁华的山中市集,他的表情是略有所思。 尤老三虽然只是名猎户,但他的眼光並不差。 如今伯爷剿光了北邙山西麓的山匪,这虎头岭又修了大集,这里必然会日渐繁华,机会也会越来越多。 如果能在这里弄套宅院的话,那可是要比自己住的南岭好上许多。 “能在这里住就好了。” 心中思索间,他不知不觉的低声说了出来。 忽然感觉身后有脚步声。 转头一看,来的却是一位头髮有些白的中年汉子,人还未至声音却先道。 “尤老三,还真的是你?” 从他身后走来的,居然是小夏的父亲姜伯。 那尤老三也是面露惊喜。 “姜大鹏,你怎么也在这里?” 姜伯则是摇头笑著说道。 “我就住在这里啊。” 尤老三没有多想,他只以为,这姜大鹏也是在这前寨租了房子。 他怎么能想到,眼前这位可是这座虎头岭山寨的镇守官。 两人以前都是山民村寨的头人。 还一起联手对付过山匪,所以並不陌生。 其实尤老三也不想想,这虎头岭山寨也算是山中重地,外人岂能轻易进来。 他们全家能进入山寨其实正在是姜伯亲自做保。 刚才姜伯巡山的时候,偶然见到老兄弟拖家带口的要在山中扎营过夜。 於是这才命人,以租屋的名义將尤老三请了进来。 为何不以老友的名义直接邀请呢,这是因为姜伯对他太熟悉了。 尤老三性格古怪谨慎,不占別人半点便宜。 若是拿出镇守都尉的身份来邀请,他怕是以为自己在卖弄,说不定直接拍拍屁股便走了。 於是也只能让青原商会说前寨有空屋可租,象徵性的收了他二十个大钱。 姜伯想请尤老三入寨,乃是知道这位老友一身的箭术颇为了得,有心想拉拢。 他刚才过来时,也听到了尤老三的自言自语,索性便开口问道。 “怎么,你可是想在这虎头岭中弄套宅子?” 尤老三倒是没隱瞒,点头说道。 “这虎头岭不错。” “有这么坚固的寨墙保护,下面又有山中大集,买什么都方便。” “自然是想的,只是....哪里有那么容易。” 第364章 射猎大比 姜伯微不可察的嘴角上翘,对尤老三笑著说道。 “我倒是认识这里的驻守官。” “你若是真想入这寨子,我可以做保。” 听闻此言,尤老三的眼睛一亮。 “真的,你真能做保,可莫要誆我啊。” 姜伯难得和老兄弟开一次玩笑。 “放心,我肯定保得了。” 他可是伯爷钦定的虎头寨的镇守官,大事小情都可一言而决。 姜伯很想將这位箭术高超的尤兄弟拉拢到自己手下。 不过他知道此人性格古怪,现在还不是时候。 最好等到明日射猎大比之后再说。 此时尤老三望著那安顿了家小的屋宅问道。 “那姜老弟,你可知道,这寨子里的房子要多少钱?” “比如就那一间。” 说著便用手指向了自己一家所住的那间宅院。 姜伯心说道,你若是愿意加入我虎头寨,我送你都可以。 不过他也知道,这位尤大哥最不喜欠別人的人情。 於是想了一下,便报了一个青原商会评估的价格。 “那一间算院子的话,怎么也要二十贯吧。” 尤老三倒吸了口凉气,咋舌说道。 “这价格还真是不低啊。” “不过倒是值。” “好,姜老弟,那就这么说定了。” “等老哥我凑够了钱,你便为我做保。” 姜伯却是苦笑著摇了摇头。 心说就算你射猎在厉害,要短时间內凑齐二十贯,也是千难万难。 算了,到时候还是自己帮这位老友一把吧。 一夜无话。 第二日,虎头岭大集变的更加热闹。 对於山民们来说,这射猎大比可是意义非凡。 所谓射猎大比,其实是山中猎户对山神献祭的一种仪式。 因为在山民的信仰中,山中所得的猎物採集到的山珍,皆是山神所赐。 所以山中之人也要定期举行射猎仪式,博取山神欢心。 只是这射猎仪式,倒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日子。 一般都是在春秋两季,往往是临近的几个山民村寨协商举办。 其中牵头的那个村寨,要拿出射猎大比的奖品。 一般也就是一些酒,肉,布匹盐巴之类的。 所参与射猎比试的,也不过是几个村子的猎户。 但像虎头岭这一次,射猎的甲首者可得十贯钱,那可是山民们从未听说过的重奖。 所以这也吸引的周围村寨山民是纷纷前来参加。 其实这次山民的射猎大比,自然是姜伯与石头叔豹子叔请示过李原举办的。 目的吗,当然是为了从山民中招募兵户造势。 只是没想到,居然吸引来了这么多人。 甚至消失已久的老猎手,那位尤老哥都现身了。 这让大家对於这次射猎大比多了期待。 上午巳时,虎头集的射猎大比正式开始。 按照山民的传统,所有参加的猎手,要在颧骨部位抹上兽血代表自己是参赛者。 最后统计,来参加射猎大比的山民居然有五百人之多。 看来这甲首十贯的赏金確实是吸引人。 尤老三与自家的两个儿子,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隨著周围山民的欢呼声,参加射猎的猎手是纷纷入场。 射猎大比的意义,其一就是猎手之间的比试。 其二也要有取悦山神之意。 所以比的项目也多是围绕狩猎展开。 射猎大比的第一项,名为射草虎。 所谓草虎,其实就是用草编扎成老虎的形状,在用染料涂上老虎的纹和眼鼻。 然后用这草扎的老虎,作为射箭所用的草靶。 將这草虎放在七十步远的地方,猎手们依次上前射上三箭。 其中能射中虎身者为下等,能射中虎头虎胸者为中等,而能射中虎眼者为上等。 按照规则,只有上等猎手才能参加大比的下一轮,可谓是严苛至极。 向场中望去,十只草虎依次放在七十步远的林间。 围观的山民是欢呼雷动,参赛的猎手们也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手脚。 咚咚的鼓声响起,猎手们纷纷是开弓射箭。 隨著嗖嗖的箭鸣,一时间这十只草虎身上可说是中箭如雨。 其实在七十步的距离,一名合格的猎手想射中虎身並不算难。 其中的佼佼者,射中虎头虎胸也不算稀奇。 但能七十步射中虎眼者,却是寥寥无几了。 这一轮大比下来,最终能在三箭之內射中虎眼的人,五百名参赛山民中也仅仅只有五十三人。 尤老三则是最出彩的那个,三箭全部射中草虎的左目。 这引得围观山民是叫好连连,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儿子,也是表情得意的挺直了腰板。 逢人便说,看到了吗这是我的父亲,厉害吧。 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 第二轮射猎大比开始。 这一轮比试的项目,名叫飞矢射鸟。 其实就是同时放飞十只飞鸟,能射中者为胜。 因为上一轮的惨烈淘汰,这次能参加猎手的只有区区五十三人。 而且更严格的是,每人手中却只有一支箭,如果射偏了绝无第二次机会。 鼓声响起,在眾人的屏息凝神中。 十个木笼一起被人打开,十只飞鸟瞬间就是腾空而起。 飞鸟掠空也就是一瞬,只要猎手稍有犹豫,便再难寻飞鸟的踪跡。 所以这五十三名闯过草虎关的老猎手,见鸟飞起,各个立刻是举弓便射。 其实这一轮,比的不但是射的准確度,还有射猎的反应能力。 要射中飞鸟这种速度极快的目標,往往根本来不及瞄准。 比的就是多年射猎的本能手感。 隨著箭矢飞过,十只飞鸟却只有九只鸟中箭落地。 但最终的胜者却只有七人。 原因无他,有两只鸟被射中了多箭,这在射猎大比中就是不合格。 而尤老三则是第一时间便射落了一只飞鸟,第二场轻鬆过关。 轻鬆过了两关。 像他这么厉害的猎手自然是引得人人侧目。 如今经过了第二轮的淘汰。 参加第三场的只有七人。 此时,现场已经有人开始准备第三场的比试。 不过让周围山民疑惑的是,负责场地准备的,居然都是青原商会的人。 商会伙计们先是抬出了七个高大的木架子,然后在將这些木架子依次立起来。 之后,便是有人搭著木梯向这些木架子上悬掛铜钱。 那可不是区区一两枚铜钱,而是用细绳穿起来整贯的铜钱。 在七个木架之上,每个都掛上了十吊整贯的铜钱。 山民们望著在阳光下摇摆的铜钱串子,各个都是张大了嘴。 他们不明白这是什么比试,要如何进行。 此时自有人为眾人讲解这第三场的比试方法。 大家听了规则,这才恍然大悟。 这第三项,名叫飞羽落钱。 规则倒是非常简单,木架子上用细绳吊著十贯钱立於百步之外。 而七名参赛者,每人各有十支箭。 只要你能在百步之外,射断吊钱的那条细绳,让钱串落下来掉入下面的铜盆中。 你能射落几贯钱,你便可以得到几贯钱! 最后谁能射落的铜钱最多,谁便是这次的胜者。 听到规则之后,现场可以说是欢声雷动。 只要能射断细绳便可得到一贯钱。 刺激,这次射猎大比真是太刺激了。 不过这第三轮的比赛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这吊钱细绳在百步之外看去,人眼已经是难以看清。 而且隨著微风,吊著的铜钱也在微微的左右摇摆。 想要在如此的距离上射中,那可说是千难万难。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也让参比的眾人起了攀比之心。 谁是现场的第一射手,总是要分个高低上下才行。 第365章 尤老三夺甲首 此时,在虎头岭山寨的石墙上站著四个人。 正是姜伯,石头叔与豹子叔,还有来看热闹的小夏。 望著木架上,在阳光下闪著黄澄橙光泽的铜钱,姜伯笑著说道。 “小夏,你这主意出的还不错啊。” “只要能射落便是自己的。” “我眼前若是掛著这么多的铜钱,也会心中不寧。” 小夏则是露出了一个计划得逞的得意表情。 一旁的豹子叔眼神微眯。 “百步射断铜钱细绳。” “这射中的难度可真不低。” “若是我的话,最多射中七八串就不错了。” 另一边的石头叔也是摇头。 “是啊,这么远的距离,我最多也就能射中六贯。” 姜伯望著场中说道。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那咱们就看看,谁能有本事能將这铜钱全部射下。” 隨著虎头岭大集中的鼓声响起。 这射猎大比的第三场,飞羽落钱,正式开始。 能拿出七十贯钱,作为比赛之资。 自然也就只有青原商会了。 出这个主意的,自然是暂代青原商会虎头岭分部的小夏。 她本是听说父亲与几位叔伯要在山中举办射猎大比,这种热闹她怎么会错过。 只是可惜自家李郎还在老铁庄。 如果带著自家相公来看就更好了。 这个所谓的飞羽落钱决赛项目,就是小夏和青原商会的几名管事搞出来的。 既然是自己宝贝女儿出的主意,姜伯觉得倒也没什么问题,便就这么实行了。 小夏对自己出的这个主意非常满意,在黄澄澄铜钱的刺激下,围观的山民们无不是情绪高昂。 可以说这飞羽落钱的效果是非常炸裂。 此时鼓声再次响起。 参加最终比试的七名猎手都走上前来。 可以说能走到这一步的,无不是山民中的翘楚精锐。 甚至他们中大多,还是一村一寨的头人。 互相之间大多还都认识,这更隱隱的有了比较的意思。 隨著鼓声,这飞羽落钱的比试正式开始。 围观的山民也是各个睁大了眼睛。 虽然这木架上吊著的铜钱跟他们没什么关係,但能看到这么刺激的比赛也让他们兴奋。 尤老三望著百步之外的铜钱,並没急著开弓。 要射中这么远的目標,这就不仅仅是弓术的问题了。 更关键的是要避免风向的影响,此时正有微风,並不適合开弓。 果然,隨著一阵清风拂过,左右几名著急射落铜钱的参比者,都是纷纷射失了第一箭。 他们无不是摇头嘆气,这少了一箭,可是少了整整一贯钱的机会啊。 要说不心疼,那可是假的。 正在此时,微风渐止,远处的树叶也停止了摇摆。 尤老三的眼睛微眯,抬起了强弓隨手搭上了一支羽箭,瞄向远处吊著钱串的细绳。 在百步的距离上,那细绳已经在眼中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虚影。 不过没关係,这位老猎手凭藉著多年的经验,通过下面的钱串子的摇摆幅度,大概能判断出细绳的方位。 隨即,后把一松,羽箭如流星一般射向了木架的方向。 箭矢划过了细绳,一吊钱从木架上应声而落。 整串铜钱掉落在了铜盆之中,发出了悦耳的叮噹响声。 这是现场射落的第一贯铜钱,围观的山民们瞬间是欢呼雷动。 身后的尤家人更是高兴不已。 自家男人的这一箭,黄灿灿的一贯钱可又到手了。 小夏望著射猎大比的现场,即便是射铜钱的这个主意是她亲自出的,也是觉得刺激无比。 她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把所见跟自家相公好好讲讲。 尤老三射落这第一贯钱之后,其他猎手也是纷纷侧目。 此时,他们也都放平了心態。 心中明白,要想射中那些木架上的铜钱,绝不能急。 隨著又一阵清风停下,其他猎手们也是各个开弓搭箭,瞄向了木架方向。 一支支箭矢射向了悬掛著铜钱的细绳。 即便是各个都是山民中的强者,但这百步射细绳也是太难了。 射出去的箭,並不是每一支都有战果。 十支箭能射中细绳者,不过三四支而已。 但即便如此,铜钱不断落入铜盆的叮噹声,依旧是刺激著周围山民的神经。 引得一阵阵的欢呼声。 最终,第一个猎手射光了手中的十支箭,但只射落了三贯钱。 接著是第二人第三人,最终七人中,有六人已经射光了手中的十支箭。 而他们最好的战果,也不过是射落了六贯钱。 眾人望向了场中的最后一个人,尤老三。 他刚刚射出了第九支箭,射落了木架上的第九贯钱。 现在,他將最后一支箭搭在了弓上,缓缓的拉开弓弦,瞄向了百步外木架上的最后一贯钱。 周围的山民都是屏息凝神,甚至不敢呼吸,睁大眼睛期待著第十箭的战果。 如果成功,那可就是创造了十箭十中的奇蹟。 一声弦震,箭矢疾射而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划过了悬掛最后一贯铜钱的细绳。 现场是一片静寂。 只见铜钱依旧掛在了木架上,並未如预期一般掉落。 这引的周围山民是一阵嘆息。 本以为能看到十射十中的奇蹟,最后却是功亏一簣。 可是眾人的嘆息还未散去。 那掛著最后一贯铜钱的细绳,突然嘭的一下散开,眾人都是眼睛睁大连忙看过去。 原来刚才射过去的箭簇,已经切开了细绳的大半,此时仅仅还有几根细丝连接。 紧接著,悬掛著一贯铜钱重量的细丝被直接拉断。 最后一贯铜钱从木架上掉落到了铜盆之中,发出了悦耳的金鸣。 亲眼见证这一奇蹟的山民各个都是欢呼雷动。 “神箭,神箭、”的欢呼之声不绝於耳。 尤老三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实话说,他射到最后一支箭的时候,手因为脱力已是隱隱发抖。 好在他的运气不错,最后一箭依旧是擦到了细绳。 鼓声响起,射猎大比结束。 最终的比试结果可说是毫无异议。 尤老三以十射十中的成绩拔得了头筹,成为了此次射猎大比的甲首者。 捧著第一名的十贯奖金,外加射落的十贯铜钱。 尤家人各个是喜形於色乐开了。 整整二十贯居然真的挣到手了。 当尤老三寻到了姜伯,问他该如何在虎头岭山寨中买屋舍时。 姜伯却是摇头苦笑,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位老兄弟居然真的凑到了二十贯。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必要对这位老友隱瞒什么了。 拍著尤老三的肩头说道。 “实不相瞒,我就是伯爷亲命的镇山都尉。” “这次射猎大比,本就是为伯爷徵募山民所办。” “尤老哥获得了大比甲首,我有意呈报伯爷,为你求个兵户百长的军职。” “怎么样,尤老哥你可愿意否?” “这....这这..这是真的吗?”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认识的这位姜伯居然已经成了青原伯的都尉。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是摇头苦笑,那张巧嘴的故事中都出现了石头和豹子。 这姜伯可是和他们在一起的,成为伯爷的都尉有什么好奇怪的。 第366章 巡视兵户骑军 最终,尤老三接受了姜伯的邀请,加入了虎头岭。 他的两个儿子也顺利的通过了选拔,成为了虎头岭的兵户。 李原对於自己老丈人的眼光还是信任的,於是批覆了姜伯举荐。 任命这位箭术出眾的老猎手为虎头岭试百长,兼任全军箭术教习。 实话说,百步之外十发十中,能射落悬掛铜钱的细绳。 即便是李原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种难得的人才,自然是要厚待。 於是姜伯,便將那虎头岭前寨的屋宅划拨给了尤老三。 尤家人欢欢喜喜的搬入了虎头岭新宅。 尤老三的示范效应,非常有效。 山民们一看,青原大人確实是唯才是举。 要求投效青原伯的山民,几乎是踏破了三座军寨的大门。 说句题外话,这次的射猎大比之后,在山民中產生了一个意外的现象。 那就是北邙山中,诞生了一个新的射术评价標准。 如果一个人说自己的箭术了得,那別的山民就会问你,阁下是几贯钱的箭术啊? 这也倒是成了一件趣谈。 此外这位尤老哥,为了感谢伯爷的知遇之恩,还委託小夏献上来了一件自己珍藏的宝物。 李原转头看向了文书的旁边,那里摆放著一个做工有些粗糙的木盒子。 木盒上小心贴著封条,上面有姜伯的画押。 一位山民要送自己礼物,他能送什么呢? 李原还真有些好奇。 他先用手一掂,嗯,这盒子的份量还真不轻。 隨即李原便用手撕去了封条,打开了盒盖。 里面是用一块红布包裹的块状物。 將红布解开,几缕金光映入了眼中。 李原瞬间是眼睛睁大。 原来这红布之中,包著一块拳头大小的狗头金。 这尤老三说是献给自己一件珍宝,还真说的没错。 这块外表坑坑洼洼的金锭,如果兑换成铜钱的话,那至少也要值五十贯以上。 对於普通的山民来说,確实可称得上宝物了。 比起这块狗头金本身,李原更关心捡到的位置。 据这位尤老哥所说,这块狗头金是他几年前,在北蛮山南岭的一处小溪中捡到的。 而且据他说,附近的山民也有人从小溪中捡拾到类似的金块金粒。 只是都没有他手中的这块这么大。 山民们一般认为,在山中能捡到金子,那是因为自己做了好事山神给的馈赠。 但李原却是知道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小溪的上游应该是有一条隱藏的金脉。 金矿啊,李原心中是一阵的激动。 他心中是暗自感嘆,这北邙山还真是一座宝山啊。 乱世寨的盐矿硝矿,牛头山的铜矿,现在连金矿都有了眉目。 不过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有牛头山铸钱工坊的支应,现在的李原暂时並不算缺钱。 而且对於如何在山中寻找矿脉,李原也没有相应的人员。 开发北邙山南岭的金矿,现在也只是作为一个备选方案,深埋在李原的心中。 等將来自己有了相应的寻矿人才,此事再启动不迟。 放下了手中的文牘,李原揉了揉额头。 这处理政务的感觉,甚至比领兵打仗都累。 休息了一阵,李原拿起了最后的一份文书。 却是骑兵都尉高爭,请李原巡视最新组建的兵户马队。 组建这支兵户马队的起因,自然是因为李原的手中严重缺少骑兵。 赤水河收容的两千四百名牧奴骑兵,全部交由了龙驤侯带往景州。 而李原自己手中,堪用的骑兵只有百名亲卫。 因为大梁极为缺乏战马,即便是郡府兵中的少量骑兵,各个州府將军都当宝贝一样。 李原的情况则是与他们不同。 他並不缺马,在定州马场还寄养著几千匹缴获的北蛮战马。 李原缺的,是足够忠诚又堪用的骑手。 所以这才有了招募善骑的兵户,组建骑军的想法。 上次北邙山剿匪,新组建的兵户骑兵担任了青原县的巡逻传递消息等任务,但並未直接参战。 这一次按高爭递上来的文书看,兵户骑兵的整训应该已有小成。 李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巡视一番。 下午,李原带著亲卫来到了青原大校场。 这里是位於青原县碎石坡北侧的一处平川。 之所以被称为大校场,那是与步军训练的青原校场比较,面积確实大了许多。 毕竟骑兵训练所需要的场地,可不是步军能比的。 举目望去,这大校场中的土地已经进行过了人工平整,附近还修建了草铺与马厩用於临时休整。 此时,在校场之中,数百名骑兵正在列队集结。 听闻青原伯,亲自来巡视新组建的骑军。 这些骑兵的神情是各有不同,有紧张的,有忐忑的,也有表情无所谓的。 作为一支新军,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並未以骑兵的身份上过战场,所以有这种反应也属正常。 这支骑军的主力,主要是青原县中有骑马经验的兵户。 由於李原给的待遇高,月餉一贯,另有粮米银五百钱,吸引来的投军者极多。 甚至在青原县的兵户村寨中形成了虹吸效应。 有的村寨,几乎所有善於骑马的兵户都来投军了。 这大量兵户的流失,让县督军府颇为的头疼,但那又能如何。 这可是青原伯招兵,你还敢阻止不成。 督帅郭子雄也只能下令,让各村寨儘量招募流民与普通民户补充缺口。 反正对於朝廷来说,兵户看的是人丁数量,质量並不那么关心。 李原也知道,自己这么从督军府抽调精锐,必然说不过去。 於是便调拨了一批武器与战马送到督军府作为补偿。 除了本县的兵户,李原还让青原商会到北川道其他各县传播招募的消息。 这段时间从庆州,淮州甚至卫州来投军的兵户也在逐渐增加。 负责招募的高爭与巴杉两位骑兵都尉,经过精挑细选。 这支骑马兵户的人数,现在已经达到了四百人。 所谓骑军的选拔標准,便是要身高臂长,孔武有力,还要有一定的骑马经验。 比起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北蛮人,梁人的骑术就要差一些。 好在高爭与巴杉对於如何训练骑兵,经验非常丰富,再加上李原划拨的战马物资充足。 经过两人一个多月的调教,这些骑马兵户多少也有了些样子。 虽然骑射这种高难度的战术依旧很难。 但使用骑枪和马刀组成队列冲阵,已经没有问题。 第367章 军情急报 见伯爷亲至大校场。 高爭与巴杉连忙过来拱手见礼。 李原也未多言,他这次过来,就是要看看这些新募的骑马兵户,训练的如何。 两人也有意想在伯爷面前,好好的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 於是,高爭在李原身前负责讲解。 巴杉则是一带马,来到了骑马兵户的队列之前。 直接抽出长刀下达命令。 “变阵!” 隨著一声令下。 近四百名的骑兵,分成数列展开了阵型。 这骑兵演训,確实是好看。 兵法中有句话,那便是百骑可裹万敌。 也就是说骑兵用好了,几百名骑兵就可以在战场上对上万的步军形成牵制。 所以这数百骑兵真的衝起来,看起来也是气势如虹。 巴杉长刀一挥,隨著传令兵的號角声。 四百名骑兵迅速变阵,仅仅数息的时间,便从行军的纵队变为了三列横阵。 高爭在李原身旁讲解,这第一个给伯爷演示的便是骑兵的横队冲阵。 李原举目望去,校场的尽头已经摆好了数百个人形草靶。 隨著巴杉的长刀一指,三列骑兵是各抖韁绳,战马四蹄踏开如波涛一般横卷而去。 临近草靶之时,又齐齐的將手中的长枪放平,隨著奔驰的战马踏过,数百草靶被骑兵的枪矛是一扫而空。 遍地都是飞扬的草屑与翻倒的草靶。 號角声再次响起。 骑兵的三列横阵迅速左右分为两列纵队,立刻沿著草靶的阵列向两侧斜插而去。 这是骑兵遇到坚阵之时的常用战术,也被称为切角衝击,可以对敌人相对薄弱的阵脚发起猛攻。 此时分作两队的骑兵纵队又在隆隆的奔驰间匯集,从新变为横队。 巴杉一马当先,带著身后数百骑兵又变换为能凿穿大阵的楔形阵,开始演练衝击战法。 李原站在大校场的高台之上,望著数百名奔驰的骑兵是满意的点头。 仅仅一个多月,將这四百骑兵操练到如此水平。 高爭与巴杉两位都尉可说是已经竭尽全力了。 要知道这些骑兵,一个多月前也不过是会些骑术的兵户而已。 李原面带喜色,站在一旁的高爭也是长出一口气。 看这意思,伯爷对於他们的操练还算是满意。 这时巴杉也带著骑兵返回到高台之下,李原笑著说道。 “短短月余,能练成如此模样。” “二位都尉真是辛苦了。” 两人连忙是躬身抱拳。 “我等自该为伯爷效力。” 既然人家將兵户骑军训练的这么好,李原自然也得有赏赐。 两位校尉每人各赏五十贯。 同时宣布赏赐给这些兵户骑军们,羊二十只,酒二十坛,今日犒赏全军。 听说伯爷要犒军,这些骑马兵户们自然是欢声雷动。 他们这些日子,可是在两位都尉的操练下过的极苦。 每日里都要练上五六个时辰,还时常有人落马负伤。 今天能休整一日全军都是非常高兴。 大校场的营地之內,十几口行军大锅是热汤沸腾翻滚,羊肉被切块下锅。 兵户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吃肉喝酒好不畅快。 李原也与两位都尉,端著酒碗走入到兵户之中。 询问他们,操练可有困难,吃用可有不足。 这些新加入的兵户,早就听闻青原伯平易近人。 今日一见伯爷果然是如同父兄,他们也是纷纷放下了拘谨与李原畅谈。 高爭与巴杉见李原与兵户们谈笑自然,也是暗自点头。 心说,要不说人家能当青原伯呢。 自己就做不到如此隨和。 看来以后还得和伯爷好好学学。 眾人正在饮酒交谈,忽然间从大校场之外奔来了一匹快马。 这让现场之人都是一愣。 高爭刚想上前训斥,这是谁在场中纵马。 忽然发现,来的骑士並非是骑马兵户。 而是身披甲冑的伯爷亲兵。 並且能看出来,这亲兵的样子似乎很是急迫。 还未靠近便高声疾呼道。 “伯爷可在,紧急军情!” 这一句紧急军情,现场立刻肃然。 听闻有军情急报,李原也是一愣。 他不觉得是心中一沉,心想,莫非是北蛮来犯不成。 进入八月之后,李原为了提防草原的蛮子搞突袭。 便分批次派出了自己的亲卫骑兵,沿著青原县边界到赤水河一线探查敌情。 派出的侦察骑兵分为远探与巡戒两种。 第一种三到五骑为一组,每人双马,带上十日的乾粮和水,向西北方向撒出去。 一旦发现大股敌军靠近,便可迅速带回消息。 而巡戒游骑则是双骑一组,沿著青原县的边境附近巡逻。 一是探查敌情,二是防止外来的山匪入境。 李原叫过那名送信的骑兵,仔细询问。 这一次给李原带回敌情的,居然是在青原县周边活动的巡戒游骑。 他们带来的消息却是让李原有些震惊。 青原县西南十五里外,发现来歷不明的大股马匪,数量不下千骑! “什么?马匪?” “不下千骑?” 听到这个消息,李原就是一皱眉。 他听从未听说过,青原县的附近有这么一大股的马匪。 难道是外来的不成? 不管怎么说,自己必须先过去看看再说。 一刻钟之后,高爭与巴杉带著四百名兵户骑军跟在李原的身后赶赴青原县西南。 如此规模的马匪出现在县边界。 李原是绝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为祸青原。 其实此时,李原骑在马上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在北川道马匪倒不是没见过。 尤其是北疆草原,梁胡混杂的地区,马匪也非常活跃。 让李原疑惑的其实有两点。 其一,就是马匪为了逃避大军围剿,通常只是三五十人一伙。 这种规模便於行动,非常灵活。 一般是抢完就跑,官军很难追捕。 更不会形成上千人的马匪大军,他们难道要攻打县城不成。 一旦马匪的数量真的过千。 那就说明,这股马匪的后面必然是有人组织。 另外一点,就是这些马匪出现的方位,居然是青原县的西南。 如果李原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应该是通往西川道。 等一下,西川道?!! 李原的脑海中是猛然一亮。 莫非这支马匪与那西平伯有关係不成! 李原转头对一旁的亲兵问道。 “派人去通知青原县城了吗?郭督帅怎么说。” 这一次有上千的马匪过境,必须要提前通知郭子雄让其做好准备。 那名亲兵连忙应道。 “督帅说,青原县城中会骑马的,有郡府兵的骑兵两百。” “另有骑马差役三十人。” “伯爷若有差遣,县城可全部派出。” 听闻此言,李原满意的点头,他转头吩咐亲兵。 “那就传令县督军府,调郡府兵的两百骑兵。” “到碎石坡与我军匯合。” 要对付灵活机动的马匪,步军是跟不上的。 李原也就儘可能集中手中的骑兵。 手下有精锐亲卫骑兵一百人,新编练的骑马兵户四百人,再加上郡府骑兵的两百人。 自己亲自统带七百骑兵,对付那千余马匪应该是够用了。 第368章 马匪联军 不提李原这边调集人马。 此时,距离青原县边界十几里远的一处密林中。 正有近千名的马匪在林中休息。 这些傢伙服饰各异,穿的是五八门。 有的人是麻衣布袍,有的则是西域风格的皮衣裹身。 往脸上看,有的是梁人模样,有的则是高鼻深目,一看就是西域来的胡人。 这些马匪们携带的武器也很是杂乱,长剑弯刀,弓弩短矛,什么都有。 他们骑乘的马匹更是良莠不齐,大多是駑马劣马,甚至其中还有骑驴子和骡的。 这些马匪操著西川道口音在密林中小憩休息。 但隱隱的,却是分成了七八股,互相还略有提防。 在密林深处的一块空地上。 七八人正在席地而坐商量事情。 这些人各个都是面目凶恶,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应该是外面那些马匪的首领。 在这几人中间,为首的两人却是与眾不同。 坐在左侧的,是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 此人面目请收嘴上八字鬍,一脸的书卷之气。 不过眼神却是颇为狠戾。 而右侧,则是坐著一位身材妖嬈的女子。 只是她的全身,都裹在黑色的衣袍之下,却是看不清容貌。 这两人的气质,与周围凶悍的马匪都不是一个画风的,很是格格不入。 不过明眼人却能看的出来。 这伙马匪的主事者,正是这两人。 此时那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喋喋不休的训斥眾人。 “眾位都是做那刀头舔血生意的。” “这次僱佣大家突袭青原,我家主人可是出了大价钱。” “你们现在就想打退堂鼓,这恐怕不合適吧。” 这位中年文士,名叫石松明,也被称为石先生,乃是西平伯身边的得力幕僚。 常年来往於青原,专司负责联络牛头山的铸钱工坊。 其实这牛头山被人攻陷占据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回了西川道。 原因也很简单。 这位石先生与负责牛头山的董家兄弟约定。 平日里若是一切正常,便在山头上悬掛白色的旗幡。 如果出了事,便立刻撤去旗幡,以做警示。 不小心不行啊,毕竟在大梁私铸铜钱可是死罪。 结果这一次,石先生带著车队准备来牛头山接运铜钱的时候。 举目一望,不但山头上的旗幡没有了,往日里牛头山布下的明哨暗哨更是一个不见。 这位石先生脑筋灵活,他立刻明白这牛头山定然是出事了,於是果断的放弃了车驾,立刻带人退走。 之后,这位石先生更是几番打听。 最终確认,攻陷牛头山的,就是大梁新晋的勛贵青原伯李原。 於是他不敢拖延,立刻將这个消息连夜送回了西川道。 接到消息的西平伯,自然是暴怒不已。 这是从哪冒出来一个青原伯啊,居然把自己辛苦找到的铜矿和铸钱工坊全给夺走了。 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咽得下。 他立刻派人,打听这位青原伯的背景。 结果这不打听不知道,隨著消息的匯总,这位青原伯李原的事跡,他是越听越心惊。 此人居然在赤水河击败了铁勒三万大军,这可是朝廷这些年都鲜有的大胜。 西平伯是暗自倒吸了口冷气。 看来自己想要对付的这位青原伯,可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要是让他放弃报復,这位西平伯又心有不甘。 於是他又將石先生唤到了身前,想让他给自己出个主意。 最好既能报復到那位青原伯李原,又能让他西平伯脱开了干係。 这位石先生略一思索,便对伯爷回稟道。 “伯爷若想復仇。” “这明的自然是不行,咱只能来暗的。” “伯爷不如动用那些马匪。” 听闻此言,西平伯就是眼前一亮啊,心说对啊,我可还有马匪呢! 这西川道的位置在大梁的最西边。 从地理上来说,是连通著大梁与西域诸国的桥头堡。 西川道三洲的土地非常贫瘠,靠耕种很难维持。 所以这里的主要收入,就是靠与西域诸国的贸易商路。 这有商路的地方,自然就有匪患。 西川道可说是马匪泛滥成灾。 而这位西平伯虽然身为勛贵,却是与这些马匪多有勾连。 原因倒是很简单。 抢劫可说是无本的买卖。 能洗劫一支商队,那可是获利颇丰。 这位西平伯可是想的明白。 这別人能抢得,我为什么抢不得。 於是他便用自己的身份,私下里豢养了不少的马匪。 更是与本地的数个匪帮多有联繫。 马匪们抢了商队,他也是要吃上一份的。 反正这西川道,是天高皇帝远,现在的朝廷也懒得关注。 让这傢伙劫掠了不少的財帛。 这一次,西平伯在李原手中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 这些马匪他平日里用的是非常顺手,这一次不妨也用马匪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个青原伯。 不过他也明白,让马匪去攻打青原县城,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派马匪將那青原伯的食邑劫掠一空,人丁杀个乾净,却是不难。 即便事后,这位青原伯要找人报復。 他也只能去寻那马匪,跟我西平伯又有什么干係。 想及此处,这位伯爷的嘴角,露出了残忍的弧度。 他立刻下令,召集马匪。 其实此时,马匪们也在发愁。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西域诸国爆发了战乱,这路上的商队已经断绝了数月。 没了商队往来,他们这些马匪自然也就无人可抢。 本地的土民又没什么油水可捞。 这一下,这些靠劫掠为生的马匪们却是断了生计。 一些小的匪帮,甚至因为久不开张都散了伙。 正巧这个时候,石先生寻到了他们。 他对眾匪说明了来意,说是自家主人需要他们远赴北川道,去办一件事。 此事若是办成了,自有大笔的財帛赏赐。 人家西平伯的要求也很简单。 那就是让他们衝到北川道的青原县,將那里的一切劫掠一空。 然后在官军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撤离。 双方更是约定,所有的劫掠都归马匪自己所有。 这些马匪本就断了生计。 也没什么其他选择。 让他们去劫掠一县之地,这对於马匪来说,本就是他们最喜欢做的。 既然西平伯愿意拿出真金白银雇他们做事。 那这些刀头舔血的恶徒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於是各路人马匯集,居然在短短的数天之內,便聚集起了一千三百名马匪大军。 西平伯心中大喜,大手一挥拨下了两万贯赏赐马匪。 並承诺等他们从青原得胜归来之时,更是要加倍奖赏。 得了银钱的马匪,也在石先生的带领下向青原出发了。 只是这青原县,距离西川道有数百里之远。 即便是马队行军也要六七日。 更需要他们昼伏夜出,避开沿途的官军哨卡。 好在从西川到北川,中间並无大的城镇驻军。 这位石先生常年来往於西川到青原,更是知道一条颇为隱蔽的道路。 这一路上,石先生为了將马匪们引到青原县,可说是心力交瘁。 出发时的一千三百人,如今已经不足千人。 却不知为何,这些傢伙忽然便踌躇不前,明摆著不想干了。 这让石先生极为生气。 第369章 鼓动眾匪 自家主人要对青原伯復仇。 正是需要让这些马匪出力的时候。 结果这些傢伙却突然撂挑子了,这到底是为何? 马匪首领们互相对望了一眼,都是看向了其中的一名老匪。 这是个肤色黢黑的虬髯汉子,脸上有数道刀疤,看著就是名逞凶斗狠的角色。 此人匪號“沙蝎子”在西川马匪中颇有些名声。 他看了一眼石明松,开口不善说道。 “石先生。” “咱们这些弟兄,远涉数百里到青原县给你家主人办事。” “那是看在大家往日的情面上。” “二话不说,带著兵马便都来了。” “可你们却是藏著心思,不和我们说实话,把大家当傻子耍!” 听闻此言,那石先生就是一愣,他不明白这沙蝎子是什么意思,立刻反驳道。 “我们藏了什么心思?” “又如何誆骗你们了?” “沙首领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些!” 那黑面大汉立刻说道。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石先生,我且问你。” “你为何不告诉我们,那青原伯李原,是个怎样的厉害人物!” “人家在赤水河大破三万铁勒大军,阵斩铁勒搏虎勇士。” “更是在上京大办凯旋仪。” “我们久在西川,消息闭塞。” “如今入了北川,才知道那青原伯的事情。” “这样厉害的人物,你让大家跑过来劫掠人家的食邑。” “这不是让咱们送死吗?” “你这不是誆骗是什么?” 听了沙蝎子的话,石先生就是一皱眉。 李原那些夸张的战绩,他当然不可能告诉这些马匪。 否则这些傢伙,岂不是要被嚇的临阵脱逃。 他本想先將这些马匪誆过来再说,等他们衝进青原县一番劫掠,打杀了那青原伯的食邑丁口。 到时候他们即便是知道了这李原不好惹,那也晚了。 却是没想到,这些傢伙居然提前打听到了消息。 既然沙蝎子开了口,其他眾位首领也是纷纷出言附和。 “说的没错,石先生。” “这青原可是难对付的紧。” “传闻有万夫不当之勇。” “那铁勒人都打不过,我们哪里是对手。” “大家虽是做匪,可也不想寻死。” “这事情做不得了。” 周围眾人也是各个点头赞同。 “说的没错,就是。” 见眾位马匪首领打了退堂鼓,这位石先生的神情更加阴鬱。 不过他倒是没有任何慌乱之色,而是对著眾人朗声说道。 “列位好汉,大家且末鼓譟。” “在下有一言,自可为各位解惑。” 眾匪见状,也都收了声音,想听听他要如何分说。 石明松先是略一沉思,眼珠一转便对眾人说道。 “这青原伯李原,有些名气是不假。” “不过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战胜铁勒的,並非是他的本事,” “赤水河一战,靠的数万梁军兵马搏命才得大胜。” “他虽有些勇力,也不过是一个人。” “不过是沾了些龙驤侯的关係。” “朝廷与那龙驤侯有意吹捧。” “才让那李原庶子成名。” 这些马匪进了北川道,打听到的消息也只有只言片语。 对於听到李原这么夸张的战绩,他们的心中多少也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所以石先生用口舌贬低李原,马匪们也没有急著反驳。 只见那石明松继续说道。 “现在的青原伯,身边可没有数万兵马。” “按照大梁勛贵的规矩。” “他一个刚被册封的县伯,食邑不过五百户。” “按五户抽一丁算。” “他现在的兵马,满打满算能有百余人。” “我们这里不下千人,还都是马军,这十比一的优势。” “眾位好汉还踌躇不前吗?” “莫非咱们西川道的汉子,还比不过这北川道的庶子吗?” “这.......” 眾位首领都是面色阴晴不定,石明松继续说道。 “更何况,我们这一次可是奇袭。” “咱们从西川跨越百里到了这青原,一路上並无暴露痕跡。” “那李原怎知今夜会有人要攻打青原。” “恐怕咱们的千余好汉衝进去的时候,他还搂著女子睡觉呢。” “不知你们怕个什么。” 这位石先生不愧为西平伯的幕僚,確实是能言善辩。 只用了短短几句话,便將这些马匪说的是心服口服。 是啊,无论这位青原伯多么的勇猛善战,但他现在手里必然没有多少兵马。 咱们上千的马匪,只要分散开衝进去劫掠,任那青原伯在厉害也无用。 眼见著眾匪的表情变化,石明松觉得应该再加上一把火,於是微笑著说道。 “还有一事,列位好汉可能不知。” “那青原伯李原,传闻极善商贾之术。” “最近咱们西川流行的青原酒,便是他的酒坊所酿造。” “此人在青原领內广造工坊,更是敛財无数。” “据说他的家中,金银更是堆积如山。” “咱们早已约定过,这次劫掠所得都归各位好汉。” “如此生发的机会,眾位可莫要放过啊。” 听了他的话,眾位首领都是眼神闪烁,呼吸急促。 如果这位石先生没说谎的话,那这一次確实是大家发財的好机会。 这时,眾人又都纷纷看向了那名身材妖嬈的黑衣女子。 一名马匪首领开口问道。 “红首领,这次来的人中,你的人马最多。” “这石先生说的,你怎么看?” 那黑衣女子抬头望向了眾人,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 “石先生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这大梁朝,浪得虚名的勛贵可是太多了。” “谁知道这位青原县伯,是不是只是徒有其表。” 黑衣女子的目光,又望向了一旁的石明松。 “不过呢石先生。” “这青原伯毕竟也是打过铁勒的悍將。” “这么重要的消息不与大家分说,自然也是你的不对。” “我们终归是要去拼命的。” “你是不是也得给大家一个交代才行。” 黑衣女子的话引得周围眾首领是纷纷点头。 “没错,总要给个交代才行。” 那位石先生见此情形,知道不拿出些实际的好处便难以服眾,於是对眾人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那我就替我家主人承诺,如果劫掠青原这件事办成了,让这青原领遭受了重创!” “那我家主人会额外在出三万两,酬谢列位英雄!” “你们觉得如何!” 听闻此言,这些马匪首领脸上纷纷露出了笑意。 “这还差不多。” “既然如此,那什么青原伯到底有多少斤两。” “我等倒是想去试试了。” “没错,交给我们了!” 石明松见说动了眾匪,这才鬆了一口气。 心中暗自腹誹道。 这些傢伙还真是狡猾难缠。 不管怎么说,今夜只要他们能衝进青原县,那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到时候便可找自家主人领赏。 想到此处,便对眾人说道。 “那各位首领,这就回去准备。” “今日天黑时分,咱们便千骑冲入那青原县!” “杀他个鸡犬不留!大家也好好的生发一次!” 在他的煽动之下,匪首们也都是心中兴奋。 他们连忙起身,回去准备手下的人马。 第370章 红娘子 在林中的一处角落。 几个相熟的马匪首领聚在一起小声说著什么。 一个身材干瘦的傢伙对沙蝎子说道。 “老蝎子,我还以为,这次当头的还是你呢。” “为何要让那姓红的娘们指挥大家。” “这么多的爷们让一个女子指挥,是不是太没面子了。” “而且这个女人跟咱们不是一路的,大伙看不透她。” 此人说的没错,这位红首领在马匪中可称异类。 红首领本名红九铃,又被称为红娘子。 在西川马匪中可称为传奇。 马匪中本来就很少见到女子,能当上首领的更是凤毛麟角。 更加难得的是,这位红娘子,还维持著一支三百人的队伍,在西川也是最大的几股马匪之一。 她平日里也劫掠胡人商队,却是尽力不害性命。 更是有传闻,这位红娘子还时常救济些过不下去的村子。 这在马匪中可是太少见了。 此外,她与那西平伯平日里是势同水火,没少与依附他的马匪交手。 甚至还劫过几次伯府的队伍。 这西平伯还发出过赏金要缉拿这位红姑娘。 却是没想到,西平伯组织的这次突袭青原县,她居然也加入了。 那沙蝎子,把身子往树上一靠,对身边几人慢悠悠的说道。 “这骑马打仗,我老蝎子还真没怕过谁。” “但这位红娘子,確实是厉害,咱们这里半数的人都和她交过手。” “你们中可有人打的过她?” 眾位马匪首领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纷纷摇头。 沙蝎子继续说道。 “更何况,人家红娘子的三百手下,是这支队伍人数最多的。” “这次她当头领,我觉得倒是没啥不对。” 见这位在马匪中颇有声望的老蝎子都没说什么。 其他首领也只能点了点头,算是认了。 一个矮胖的汉子,却是有些不满的嘆了口气说道。 “就是这位红首领,不许咱们玩小娘,老子真是憋的慌。” 其他眾匪见这汉子真的憋的难受,都是哈哈大笑。 那老蝎子拍著胖子的肩头安慰道。 “这个不碍事,反正还有酒喝。” “等拿了西平伯的赏银,回到西川,城里的半掩门定会让你玩个痛快。” 眾位匪首听闻都是笑的放浪形骸。 马匪们休息的林中,有一条非常清澈的小溪,溪水的东侧安置有一片营地。 这里比其他乱糟糟的马匪营地要规整一些,往来的嘍囉也多了一分规矩肃然。 在这里扎营的,便是那位让眾匪忌惮的红首领。 此时,几名身穿皮甲的女子,拎著水桶正从小溪中打水。 隨即將清水拎入了营地中间的一处帐篷。 此时在帐篷之內。 刚才那位身穿黑衣的红娘子,已经解开了蒙面纱。 却是露出一张极为美艷的面容。 红娘子的身材匀称健美,肌肤则是非常诱人的小麦色。 五官是高鼻深目,长的颇为精致立体,双眸的瞳孔一为黑色一为浅绿。 一头略微捲曲的褐色长髮,在身后扎成马尾。 原来这位红姑娘,居然是位有些梁人血脉的西域混血女子。 侍女將清水倒入了木盆。 这位红娘子解开了髮髻,在身边女子的服侍下,开始清洗自己那柔顺的秀髮。 身边的侍女一边服侍一边閒聊道。 “首领,我记得您说过。” “咱们的人绝不能去劫掠乡民为祸一方。” “这一次,我们为何要参与劫掠青原县之事呢?” “莫不是那西平伯许了娘子什么好处。” 红娘子用水揉著秀髮,却是冷笑了一声。 “西平伯那个老傢伙,阴毒的很。” “他能许什么好处。” “这一次我来青原,跟那什么西平伯並没关係。” “我的目的,是想见一见那位青原伯李原。” 擦乾头髮的红娘子,舒服的躺到了一块兽皮上。 妖嬈的身子舒展了一个懒腰。 却是传出了清脆的叮噹之声。 原来红姑娘的手脚腕子上,都掛著铜铃。 行动坐臥间,便会发出轻灵的脆响。 她抬头望著帐顶,自言自语的说道。 “听闻他大破铁勒,更是尽灭了三万大军。” “我与铁勒人交过手,即便是他们的牧奴骑兵。” “也不是好对付的。” “所以这次来,我只是想见一见这位名动大梁的青原伯。” “到底是不是真英雄。” 此话说完,那红娘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期待。 听自家首领这么说,那女卫又笑著问道。 “倘若那李原是位真英雄,姑娘可是有什么盘算不成?” 红娘子嘴角上挑,媚然一笑,然后颇为霸气的说道。 “若他是真英雄,老娘就把他绑回西川,给我做个压寨的相公。” “若是沽名钓誉的假英雄,真是那庶子成名。” “哼!” “那我便一刀將这个骗子斩了,给他个痛快。” 听闻此言,帐中的女子皆是捂嘴大笑。 红娘子这么说,自然也只是与眾女卫笑谈,她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將一位县伯绑走。 不过想见一见这位名动大梁的青原伯,倒是真的。 反正这一次,西川道的商路断绝也没生意可做。 那西平伯又给了足够的银子,带著手下跑一趟青原也算不得亏。 几个侍女捂嘴小声说道。 “唉,就怕人家青原伯是位真英雄。” “在把咱家红姑娘给掠了去。” “到时候还得给人家生小伯爷。” 她的玩笑话,惹得帐中眾女又是一阵嬉笑。 正在这时,门口有一名女卫进帐回稟。 “首领,石先生求见。” 红娘子那好看的眼睛一眯,口中轻声念叨著。 “这个傢伙来做什么?” “算了,让他进来吧。” 帐帘一挑,刚才那位文质彬彬的石先生便迈步走了进来。 然后对著红娘子,很是客气的拱手说道。 “学生见过红姑娘。” 红娘子的神情有些不耐,她忍著脾气问道。 “石先生寻我有何事啊?” 她的眼睛看人极准,这位石先生看起来彬彬有礼。 但却能从眼眸中看到齷齪和算计。 这种傢伙,红九铃並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瓜葛。 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便与其一拍两散。 在帐中坐定,这位石先生先是向左右望了一眼,然后温声对她说道。 “红姑娘既然被眾位好汉选为主將。” “在下便想与红姑娘商量一番这进兵青原县的事宜。” “烦请姑娘屏退左右,咱们好详谈。” 听他这么说,红九铃的眼睛就是一眯。 她很善於察言观色,能看的出来,这位石先生显然是揣著什么目的。 红九铃不知道这个傢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於是她一挥手。 侍立左右的女卫对视了一眼,便听话的走出了帐篷。 帐中隨即一静。 红九铃露出了一个隨和的笑容,对面前的文士说道。 “石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请说吧。” 第371章 作死的石明松 见红娘子身边的女卫都退了出去。 石明松並未急著说话,而是先挺直了腰杆。 眼皮微抬,目光从红九铃那绝美的面容上扫过,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翘。 然后他轻咳了一声,温声说道。 “红姑娘。” “在下这次来,可是为红姑娘带来了一桩好事?” “哦?一桩好事?” 红九铃的目光闪动,用轻灵的声音隨口问道。 “但不知是什么好事?” 石明松正身端坐,神色悠然的说道。 “红姑娘你正值风华。” “从贼当马匪,实在是可惜可嘆。” “在下知道,姑娘也定然是身不由己。” “未来还有大好的前程。” “总不能当一辈子的马匪是吧。” “学生给姑娘指一条从良之路。” “不知红姑娘想不想听啊?” 红九铃並没有接话。 她只是嘴角噙著笑,继续看石明松表演。 只见这位石先生,盯著红九铃的眼睛,一脸诚恳的说道。 “我家西平伯大人,乃是朝中勛贵地位尊崇。” “与红姑娘也是不打不相识。” “若是姑娘与我伯府结成琴瑟之盟。” “只要我西平伯府一封书信,便可让姑娘脱离匪身,获得良籍。” “姑娘你看如何啊。” 所谓琴瑟之盟,其实就是结亲的委婉说法。 石明松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只要你红姑娘委身嫁入我西平伯府。 你便可以脱去那马匪的身份,成为良人之身。 这位石先生,以前並未接触过红娘子。 在他想来,只要是女人必然会寻求一个归宿,当匪定然也是迫不得已。 自己若是能给她一条从良的出路,这个女子岂不是可以任自己拿捏。 只是这个傢伙没注意到的是,眼前的红娘子,眼中已经露出了冷峻之色。 那西平伯,红娘子远远的见过一次,长的肥头大耳颇为齷齪。 这种人想一想都让人作呕,怎么可能与其结亲? 红九铃心中激愤,她甚至想抽出刀来,直接把眼前这个聒噪的傢伙给斩了。 但想了想,实在是不值得,还是把火气给压了下去。 略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她冷声回道。 “西平伯大人身份尊崇。” “小女出身草莽,怕是配不上伯爷。” 红九铃直接拒绝,他可不想与这个傢伙继续纠缠赶紧打发了事。 却不想这位石先生是微微点头,捻著鬍鬚继续说道。 “这倒也是。” “伯爷身份高贵,自然不会收一位草莽女子在身边。” “不过没关係。” “与伯府结亲,未必要嫁给伯爷。” 隨即,石明松仰头颇为自得的说道。 “我石家乃是檀州大族。” “在下更是西川道贡士的身份。” “石某虽为伯府幕僚。” “但伯爷视我为子侄亲眷。” 说到这里的,石明松的目光,扫过了红娘子那诱人的身段、眼中儘是贪婪和欲望。 这位石先生其实为人极为好色,自从偶然见了红九铃的容貌,便惊为天人。 他这一路上都在琢磨,如何能得了这红姑娘的身子。 这贼婆子虽然出身为匪,但这容貌身材却是真的诱人。 什么西平伯要和红姑娘结琴瑟之盟,都是他见色起意,临时编造的。 他本以为,这贼婆子有些姿色,定然是想脱了匪籍从良。 自己可是出身名门大族,又是西川道贡生的身份。 给这女子一个从良的出身,她定然会投怀送抱。 反正这往返西川道的路上也是无趣,让这漂亮的贼婆子在路上好好伺候自己。 等玩腻了,一个从贼的女子还不是任自己揉捏。 想到此处,这个傢伙嘴角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说道。 “在下可以给红姑娘一个侧室的身份。” “也足以让你脱离匪籍成为良籍。” “不知姑娘意下..........” 只是石明松的话还未及说完,一柄锋利的长剑直接扫过他的头顶,带著一片头皮將其髮髻斩断。 石明松的头髮瞬间就披散下来,他一下便嚇的愣住了。 这贼婆子居然敢对我挥剑!她怎么敢! 此时红九铃的心中可说是厌恶无比。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石明松也敢打自己的主意。 这个猥琐的傢伙凭什么认为自己会看上他。 手中的剑在一挥,搭上了石明松的脖项。 红娘子说出的话语宛如寒冰。 “原来如此。” “说什么西平伯要与我琴瑟结盟。” “石明松,原来你是想打我的主意。” “小女子此生只会嫁真英雄。” “你这种饶舌之辈,我看著就噁心!” 此时,头皮上渗出的血跡已经淌到了石明松脸上。 头髮披散满脸是血,此时的石先生形同恶鬼。 在死亡的威胁下,刚才的齷齪想法一扫而空,现在脑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惊恐。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赶忙摆手,口中连连求饶道。 “红姑娘...冷静。” “在下並无恶意。” “只是不想看姑娘自误。” 看著浑身颤抖的猥琐男子。 红九铃只觉得厌恶和噁心,隱隱的似乎还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她一皱眉,感觉动手杀这么个傢伙,都会污了自己的剑。 眼睛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石明松。 红九铃只冰冷的吐出了一个字。 “滚!” 此时的石先生。 心中既惊惧又懊悔。 他只是想誆骗这位红娘子,好占了她的身子。 却是没想到,这女马匪的性子居然如此顽劣。 刚说几句话,便要拔刀砍人性命。 他现在已然被这个女马匪嚇破了胆,只求赶紧脱身。 石明松颤抖著站了起来,抹了一把满是血跡的脸,色厉內荏的说道。 “在下想给红姑娘一个出身,本是一片好意。” “既然姑娘不喜,那便罢了。” “竟然还抽剑伤人。” “这.....这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说完,赶紧一挑帐帘,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结果因为跑的过急,脚下绊倒,摔出去了好远。 再起身时已然是满脸泥灰。 看著那石先生狼狈的背影。 红娘子的眼神依旧冰冷,口中说出的话更加骇人。 “居然敢打我的主意。” “你们把这个傢伙,给本姑娘盯死了。” “找个机会,就给他办了。” “手脚乾净些。” 身后的女卫也冷声应道。 “遵命!” 这石先生出了红九铃的帐篷。 心中愤恨无比,赶紧扯了一块布条將头上的伤口裹好。 本想凭藉自己的口舌,將这贼婆娘收了。 却不想,差点丟了性命。 心中琢磨著,自己如何报復这红九铃。 一边返回自己的营帐。 周围的不少马匪,都看著他像看死人一般。 见那石先生,满脸是血的从红娘子帐篷中跑出来。 他们早就心中猜出了七八分。 这傢伙虽然看著温文尔雅,但把好色都写在了脸上。 想去占那红娘子的便宜,真是想瞎了心。 一个女子能在马匪中混出名头,那得是多大的本事。 他也不去打听打听,那红九铃在西川道可是杀的人头滚滚。 甚至人称女修罗。 惹了红娘子。 这位石先生,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第372章 贩马商队 忽然间,营地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响。 周围的马匪都赶忙抬头看去。 见几名在外围巡哨的游骑,正纵马跑入林间。 边跑还一边高喊。 “让开路!” “大买卖来了!” 眾匪都是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隨即,林中传来了短促的號角声。 那是召集马匪首领开会的信號。 在山间的一处帐篷中,各部马匪的首领又再一次聚集。 刚进来那沙蝎子便大声问道。 “到底出了啥事!” “不是说晚上才要去突袭青原吗?” “老子刚想休息一会。” “怎地现在就要集合。” 其他几个首领也是纷纷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此时坐在上首的红九铃,又换上了那套只露出眼睛的黑色衣袍。 她对眾位首领开口说道。 “刚刚哨探的兄弟,带回来了重要消息。” “七里之外,有一支青原县的商队路过。” 听闻此言,眾匪首都是一愣。 他们这一路上过来,路上不是没见过商队。 但为了不暴露队伍,都没有下手。 此时距离夜袭青原只有几个时辰了,为何为了一个商队聚集大家。 正在这时,听到消息的石先生也赶了过来。 只是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是狼狈。 头上包裹著绷带,脸上的血跡也是刚刚擦乾。 他一进帐中便喊道。 “是谁下令聚集的?” “我听说你们发现了一个商队。” “不许去,都不许去!” “在夜袭之前,谁都不能离开这里!” 眾匪首看著怒气冲冲的石先生却是无人搭理,而是都转头看向了上首的红九铃。 他们知道,如果仅仅是出现了一个商队的话,那根本没必要聚集各位匪首。 红娘子望向在场的马匪首领们,不急不缓的说道。 “这个商队,怕是在座的各位都会感兴趣。” “因为那是一支,刚从北蛮返回的贩马队。” “什么!!” 红九铃的话一出口。 周围的眾位首领,都是眼神睁大。 “你是说!那是支贩马的队伍!!” “有多少匹马?” 眾人无不是急切的问道。 红九铃一点手,將刚才带回消息的两名游骑叫了进来。 “把你们看到的情况告诉各位首领。” 那两人不敢隱瞒,连忙说道。 “启稟各位首领。” “我们在七里之外官道上,看到了一支运送马匹的队伍。” “看旗帜,应该是那青原县派到北蛮买马的,正在返回途中。” “我们数了一下,队伍里有上好的北蛮良马三百匹。” “押运的马夫护卫,加起来只有百人左右。” “什么!三百匹北蛮良马!!” “押运护卫只有一百人!” 听了游骑的报告,在场所有的马匪首领,眼睛都变的赤红。 对於这些马匪们来说。 其实最宝贵的东西不是金银財帛,更不是屋宅女子。 而是一匹真正的好马。 因为马对於马匪来说就是自己的命。 马匪劫掠如风,靠的就是马匹的速度, 一匹好马能让他们追得上猎物,更能让他们在官兵的围剿中逃得性命。 所以只要是马匪,就一定要千方百计的弄到一匹好马。 可现实中,马匪们真正能弄到手的大多都是駑马和劣马。 甚至有一部分穷鬼,只能骑驴和骡子。 能有一匹上好的北蛮良马,可以说是所有马匪心中的至高追求。 眼下正有一支三百匹北蛮良马的队伍就在眼前经过,这些傢伙岂能忍得住。 几个心急的首领已经开始鼓动眾人了。 “你们还等什么!” “走啊,咱们先抢了再说!” “那可是三百匹战马啊!” “只要得手了,每家都能分得上几十匹!” 帐內眾人一瞬间便聒噪了起来。 那石先生又赶紧大声阻拦。 “不许去!都不许去!” “谁去了我便不给他银子!” 他怕这些马匪一旦抢了贩马的队伍,便会惊动了青原伯,让今晚的夜袭泡汤。 但这些马匪,已经被三百匹战马刺激的失去了理智,石明松的威胁根本就无人理会。 毕竟这战马可是有价无市,多少银子都换不来。 当然,现场也有几名性格沉稳的首领在低头沉思。 也包括那一身黑衣的红九铃。 她喃喃自语道。 “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 红娘子转头看向一旁的沙蝎子问道。 “老蝎子,你怎么看。” 沙蝎子挠了挠头说道。 “確实是巧,看著就像是诱饵。” “但那又如何,要是仅仅因为怀疑,便错过了三百匹战马。” “我这后半辈子,都得后悔的要死。” 这时另一名匪首说道。 “你们说是陷阱,谁能给我们设这个陷阱。” “这一路上,我们都是昼伏夜出小心的很。” “这次突袭青原,大家都是第一次来。” “难道还有人给那青原伯通风报信不成。” “说不定这就是一支从北蛮刚返回的贩马队,正巧被我们赶上了。” “大家不必这么疑神疑鬼。” 他的话也是引的眾人频频点头。 是啊,那位青原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又怎么可能提前设下埋伏。 这些来自西川的马匪,当然不知道李原麾下有一支亲卫骑兵。 更不知道这些来自草原的精锐,在追踪探查方面的能力直接碾压他们这些马匪。 李原的巡戒骑兵早就发现了这些马匪的动向,甚至判断出了他们的身份。 只是这些傢伙还蒙在鼓里而已。 一旁身材干瘦的夜梟子建议说道。 “要我说,咱们在帐篷里爭论个什么劲。” “不如大家各带人马过去看看。” “若看著是陷阱,咱们便撤了。” “若是能得手,那岂有放过的道理。” 他的建议貌似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周围眾人听了也是纷纷点头。 红九铃与沙蝎子对望了一眼,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於是下令说道。 “好!那就大家各带队伍。” “咱们过去看看再说!” 命令一下,密林中到处都是收拾行装的马匪。 这些傢伙平日里都是流窜劫掠,全部的家当一般都带在马上。 有三百匹北蛮良马的消息,已经在眾匪中悄悄传开了。 虽说只是过去看看,但首领一旦下令动手。 劫掠这种事,还不是谁先到先得吗。 这些马匪谁不想先抢上一匹再说。 一刻钟之后,密林中一阵马蹄声响。 红九铃麾下精干的三百人马率先出了林子。 见有人抢了先,其他各部马匪也是纷纷翻身上马,在后面紧紧的跟上。 马匪们出了林子便向著七里之外的官道赶去。 距离目標还有一里的时候,先让身后的大队马匪各自隱蔽。 几名首领带上亲卫,要过去亲自侦查。 眾匪首登上了一处小坡,伏低身子遥遥的向远处望去。 果然在官道上,望见了一支运送马匹的队伍。 三百匹战马在百名护卫的押运下,向东南方向缓缓而行。 那些体態强健的北蛮战马,看得眾匪是口水直流。 第373章 下定决心 望著商队中那些彪悍的战马。 眾首领各个是面露贪婪,蠢蠢欲动。 那沙蝎子喘著粗气,双手握紧低声说道。 “这么多良马。” “这比半掩门里的窑姐都诱人。” “m的,这谁忍得住!” “红首领,下令咱们干吧!” 其他的马匪首领,也是凑过来纷纷进言。 “对啊,再不下手这商队便要进了青原县界了。” “到那时在动手,恐怕会惊动了青原伯。” “对方只有百人护卫,咱们衝过去,这马便都是我们的了!” “得了这些马,那西平伯的赏银算个屁!” “说的没错,干吧!” 红九铃没有理会这些情绪激动的马匪首领。 她的眼睛,却是望向了周围的山川地形。 虽然眼前这支贩马商队,她也没看出什么明显的破绽。 只是她的心中总是感觉哪里不对。 此时,在两里之外的一处高坡上。 李原也正望著西侧密林,眼中露出寒芒。 在他的眼中,一抹红光正在远处的密林中忽闪忽动。 这是李原慧眼识珠的能力,可以辨別敌意,那抹红光想来就是入侵的马匪了。 正在这时,高爭从坡下走上来抱拳回稟道。 “伯爷,骑兵都已埋伏好了。” “只待敌人入彀!” 李原微微頷首,又问道。 “步军到了什么位置。” “东乡营与石磨营已经全力行军,还要半个时辰。” “铁山营路途较远,至少还得半日。” 李原又看了一眼西侧的密林摇了摇头。 “算了,那就不用等步军了。” “传令各部准备。” 为了对付这股马匪,李原几乎是调动了手中的全部力量。 原因无他,马匪虽然是战力平平,但他们的移动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可以说是来去如风。 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围住他们將其聚歼,那將会遗祸无穷。 李原这次运气不错。 正好有一支青原商会的队伍,从定州马场押运著骑兵的备用马匹返回、 都尉巴杉在北蛮时没少和马匪打交道。 知道这些傢伙的所思所想。 如果这股敌人真的是马匪的话,那他们必然会对获得战马有强烈的渴望。 所以他便向李原建议,不妨用这支贩马的商队做诱饵,將那支马匪主动的引出来。 李原马上採纳了巴杉的主意。 迅速派出亲卫告知他们,让这支商队故意从县界之外的官道绕回青原。 而且要求他们,一定要通过眼前的荒草谷地。 所谓荒草谷,只是青原县外的一处被山峦包裹的小平川。 西侧有一条过膝深的小河,从北侧过来的官道,蜿蜒著穿过荒草谷从东侧深入到青原县內。 这里便是李原选定围猎马匪之地。 而缓缓进入荒草谷的贩马商队,便是他钓鱼的香饵。 李原又望了一眼西侧的那片密林,嘴角是微微上翘。 “我看你们到底能忍到几时?” 此时,在山坡处观望的眾位匪首,已经发生了爭执。 几个手头不富裕的傢伙,对著红九铃喊道。 “红头领,你们若是害怕不去。” “那我们几个去抢。” “我们手下来了一百五十骑,还有三成的兄弟骑的是马骡。” “这么好的战马,你们不要我们要!” “只是一会等我们抢到了手,你们可別黑吃黑!” 红九铃看出此地的地势险要,眼前的山谷是兵法中的绝地。 刚要劝几位匪首谨慎行事,却不想场面已经变得如此。 马匪便是这样,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发財,你能带著大伙一起捞到好处,大家便听你的。 眼前这么大一块肥肉你都要放过,那刚建立的联盟便会瞬间瓦解。 红九铃是眉头紧蹙,紧咬银牙。 她心中明白,即便眼前是陷阱,这些傢伙也是要跳进去试试。 毕竟眼前的这些战马,对於马匪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劝是根本劝不住的。 而他们一旦带著手下动手,向那运马的商队发起衝锋,那自己等人在隱藏著也毫无意义。 罢了,自己为何要阻止。 反正事已至此,与其阻拦不如大家一起搏一把! 虽说前面的地势不利,容易中伏,但也不是必然就有埋伏。 更何况,大家都是马队,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大不了纵马四散而逃。 於是她一转头,对满是期待的眾人说道。 “既然大家都有意一搏!” “那我也不拦著。” “咱们就一起冲一次。” “不过即便是去抢,也不能没了章法。” “老蝎子你在左翼,夜梟子你守右翼。” “你们几个主动要战的,便当全军前锋。” “我带著剩下的弟兄为中军。” “大家能抢到多少马匹,便可凭自己的手段本事。” “我只要求一点,搏杀中不许內訌!” “你们看如何?” 眾人见红九铃安排的妥当,都是纷纷点头应是。 “就依红首领將令!” “我等遵从!” 红九铃心中一嘆,这些马匪,果然只有明確好处的时候才肯听话。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眾匪都是起身离开去安排手下。 不多时,密林中滚滚的蹄声响起,似乎是酝酿著一场猛烈的风暴。 李原站在高坡之上,望著西侧密林中聚集起的数股洪流,眼中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项强,是名年近四十的中年汉子,长的阔面短须。 他是这支马匹押运队的队首,为人颇为豪爽仗义。 这商队中的大部分护卫,都是他从乡中带来的自家兄弟子侄。 为青原商会押运了数次货物,从未出过差错。 两个时辰前他接了东家的命令,让其带著马队从荒草谷方向绕回青原县。 他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此时他正坐在马上转头四处观望,这荒草谷附近人烟稀少,最是容易出事。 忽然,在谷地西侧的山林方向,哗啦啦一阵的鸟雀惊飞。 紧接著,便是无数马蹄踏地的震响。 在项强惊惧的眼神中,只见数股骑兵从山林的各处是喷涌而出。 简陋的衣甲,锈跡斑斑的武器,以及疯狂狰狞的面容,还有那胯下的杂色马匹。 这些人不是马匪还能是啥。 望著眼前数千的马匪,项强的脑子是一片空白。 这里可是青原县边界,怎么会出现这么一大股马匪。 不过好在他的反应极快,对著身边的护卫伙计高声喊道。 “护卫们跟我断后!” “其余人带著马匹往山口跑!快!” 很快,五十几个护卫围拢到项强的身边,面对著汹涌而来的马匪,列开了一个稀鬆的横阵。 一个护卫手脚颤抖的抽出了长刀,对著项强带著哭腔喊道。 “项老哥,这次要完啊!怎么办!” 项强嘶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都別给老子怂,得对得起东家给的银子!” “跟我拦住马匪!” 第374章 谷中围剿 李原望著荒草谷中的情景,觉得有些意外。 在他想来,青原商会的护卫不嚇的乱跑已经是难得了。 却没想到,这支商队的护卫不但不退,似乎还要拦截那近千的马匪。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汉子,看著颇有些胆气。 李原命人將此人记下。 等战后,再行奖赏。 带马奔逃的慌乱伙计,准备断后的英勇护卫。 整个商队遇袭时候的真实反应,根本就不像是有什么预谋。 这倒是起了个意外的效果。 那就是让马匪们与红九铃,再不怀疑这是个陷阱。 马匪的最前锋已经冲入了荒草谷,后队也越过了小河。 由於这荒草谷的面积並不算大。 而各队马匪们,为了儘快衝到战马群中抢夺,在並不宽敞的荒草谷中互相衝撞拥挤在了一起。 红九铃急得大喊,但马匪们却只知向前冲,已经失去了秩序。 项强大喝一声,刚要带人决死衝杀一阵。 忽然,从两侧的密林间,上百支羽箭嘶鸣著飞出,直接从马匪的队列之中横扫而过。 锋锐的鵰翎羽箭,轻鬆破开了马匪们简陋的衣甲,一瞬间是惨叫连连。 数十名中箭的马匪哀嚎著滚落马下。 眾匪猛然被袭,还未及反应,这第二拨,第三拨的箭雨已经簌簌落下。 除了红九铃的三百手下各个带著皮盾,其他马匪只有简陋的麻衣皮甲。 攒射的箭雨已经让马匪们彻底混乱,冲在前面的转身要逃,后面的却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近千的马匪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是在谷中乱冲乱撞。 他们可不是什么经过训练的军队,他们只是一群想衝进青原发財的贼匪而已。 看著身边人不断的中箭落马,他们只是本能的想逃。 红九铃眼睁睁见到老蝎子被羽箭射中了肩头,惨叫著栽落马下。 其他的眾匪首,有的用鐙里藏身钻到了马鞍之下避箭,有的居然是靠身边同伙遮挡。 这支马匪军已经彻底崩溃了。 作为略通兵法的人,红娘子知道,乱箭之后,敌人马上就会从四面衝出来合围绞杀。 此时不跑等待何时。 她从马鞍侧面的皮囊之中,隨手拽出一个骨哨,放入口中猛的连吹三声。 接到信號的手下,拼命的向红九铃身边聚集。 这位红姑娘也不再耽搁,双手取出自己的武器,一对锋刃冒著寒芒的十字镰刀。 镰刀上带著丈余的铁链,而铁链尾部的扣锁则被她紧握在手中。 红娘子双臂一抖,两柄镰刀旋转著飞出,將后路上几名拦路的马匪直接斩於马下。 隨后带著聚集过来的手下,向西侧的来路是猛衝而出。 只要自己衝出这片狭窄的谷地,凭著胯下的良马。 敌人在想找她已无可能。 只是她想的挺好,刚从纷乱的马匪阵中脱出。 眼前却是一队人马,直接拦住了去路。 见到了对方马上之人,红九铃瞬间是眼睛睁大。 她在西川之时,就听闻大梁出了一位难得的勇將李原。 此人不但武艺高强,谋略过人,更关键的是容貌英武非常。 红九铃这次来,其实就是想见识一下这位传闻中的青原伯。 却不想,两人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搏杀的阵中。 这位红娘子可以百分百的確认,眼前拦路这员大將必是青原伯李原。 原因无他,此人实在是她从未见过的英俊男子。 不但人长的好看,气质英武不凡,眼中更是满是骇人杀气。 只是目光一扫红九铃,便让她感觉是浑身一颤。 想看传闻中的青原伯,倒是看到了。 可是看过之后,红九铃虽然觉得这位伯爷確实名不虚传,但现在自己只想赶紧跑。 不过要想跑出去,就必须要过李原这一关。 红九铃一咬牙,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猛然前冲,极速向李原衝来! 李原望著眼前之人,却是有些发懵。 他刚才还开著慧眼识珠想確认一下敌情,结果迎面衝上来一人,在他的眼前是一顿闪烁。 从有好感的黄色金芒,到心怀恶感的红芒是交替进行。 其实此时红九铃的內心,是从讚嘆李原的气质容貌,到想衝出去求生的心態是反覆变幻。 这种情况,李原也是第一次遇到。 他连忙摘下破军枪迎敌,此时急於衝出去的红姑娘已经是距离李原不足两丈。 她双手用力一抖,十字镰刀打著旋,向著眼前的李原搂头盖顶猛袭而来。 带铁链的长柄镰刀,抡起来很是骇人。 实话说,李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兵器。 但见这镰刀袭来,李原也是赶忙舞动长枪去格挡镰刀的锋刃。 鏜啷一声巨响,红九铃左手的镰刀被李原的长枪是直接磕飞。 力量之大,嚇的红九铃立刻將手中的扣锁铁环甩开,如果在晚半息。 铁镰飞出去的巨大力道,甚至能將她直接扯落马下。 即便是如此,也將她嚇的是一身冷汗。 不过这红九铃也不是善茬,左手铁镰被磕飞出去。 但右臂猛然一抡,使了一招灵蛇绕柱,铁链带著铁镰沿著李原的枪身直接缠绕而上。 见此情景,李原也是神情一惊。 他以前確实是没对付过这么奇怪的兵器。 没想到铁链还能这么用,不过没关係,李原双手用力一扯,我把你的武器夺过来不就行了吗。 红九铃用铁镰缠住了李原的破军枪,刚想用左手的铁镰去攻击。 忽然想起来,左手铁镰已经被人家给磕飞了。 还未及细想,就猛然感觉铁链崩直一股巨力瞬间传来,人家这是要夺自己的武器。 红九铃脑筋极快,现在是逃命要紧,你要我兵器那我给你。 直接拋掉手中的扣锁铁环,然后一带马二话不说是直接奔逃。 李原还在解破军枪上的铁链,结果回头一瞧。 呀,人呢,居然跑了?? 李原有心去追,只是看了看逃走的红九铃,又转头望向仍在激战的荒草谷。 算了,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 此时,埋伏下的骑兵已经是四面合围,长刀斩过人头滚滚。 不要说那精锐的亲卫骑兵,即便是刚训练了月余的骑马兵户与借调来的郡府骑兵。 也能在崩溃的马贼队伍中是横衝直撞。 “投降!大人我们投降啊!” “我等愿降!” 一见逃跑无门,不少绝望的马匪是纷纷祈降。 李原本想让手下杀个痛快,用这些马匪练兵,可转念一想。 无论是老铁山还是牛头山铜矿。 自己还缺不少的矿奴。 这些马匪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有些浪费。 不如都抓起来到矿中赎罪。 更何况,刚才一番激战,逃跑的马贼並不算少。 尤其是有一队数百的精锐马匪,居然衝破了郡府骑兵的包围,向西急逃而去。 这可不行,必须要赶紧追上去,將入境的马匪彻底剿灭。 事不宜迟,李原是立刻下令。 被困荒草谷的马匪降者免死, 敢於抵抗者,立斩! 这些已经崩溃的马匪见有了活路。 立刻是纷纷下马请降。 第375章 逃回营地 两刻钟之后。 荒草谷中的战斗之声,渐渐的稀落了起来。 马匪们早已是失去了斗志。 纷纷下马跪地请降。 青原军也没客气,数百名侥倖还活著的马匪,被人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几名还活著的匪首,被带到了李原的面前。 李原立刻审问他们的出身来歷。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满脸泥灰肩头负伤的大汉,正对著李原磕头。 “小的匪號沙蝎子,是西川道甘州燧城人。”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听了那西平伯的蛊惑,来捋青原伯您的虎鬚。” “大人若能放过小的性命,我愿做牛做马回报大人的恩情。” “只求大人饶了我等的贱命。” 说完便对著李原连连磕头。 其余几名还活著的匪首,回答的也是大体相仿。 他们都是出身西川道各州的马贼。 都是被一位称为石先生的人所召集,要组织他们来青原县做一票大的。 至於这位石先生的身份,听闻是西平伯身边的人。 李原有【察言观妄】的属性,观察这些傢伙的言语,確定是真的。 他心中冷笑,这一次果然是那西平伯要报復自己。 李原又对著几个匪首问道。 “你们这一次,统领为何人?” “谁负责指挥?” 跪在地上的几名匪首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回道。 “启稟伯爷,我们为首者便是那沙洲的红首领。” “额......就是使用双手铁镰的那人。” “原来如此。” 李原一挑眉,又想起刚才弃了武器逃走的那名黑衣马贼。 能在自己的手下逃得性命,那人的武艺確实是不错。 正在此时,官道上传来了队伍的行进声。 李原一抬头,便看到旗帜招展,原来是自己麾下的东乡兵与石磨兵终於到了。 由於是急行军赶路,这些兵户无不是气喘吁吁。 见步军到了,李原直接下令。 让步军都尉佐兴与薛大成,带本部人马负责看押这些马匪俘虏。 李原则是带著亲卫骑兵,继续追击那些逃窜的马匪残部。 既然敢入侵我的青原县,那这一次要么变为尸体要么变为战俘,绝不可让其逃脱。 从那些首领的口中,李原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营地所在。 百人的亲卫骑兵已经直扑而去。 必须一鼓作气,將这些贼匪全部拿下! 此时,最先撤退的红娘子,已经带著残余手下返回了临时营地。 带住韁绳她左右一看,觉得是心中淌血,隨自己出战的三百精锐,能跑回营地的连半数都不到。 这一次真是亏大了。 红娘子的心中是隱隱的有些后悔,自己为啥要带著手下跑到这青原县,还想去试试人家青原伯的斤两。 试倒是试了,只是一战千余马匪几乎是全军覆没。 自己的手下也折损了大半,这试斤两的代价也太大了。 心中正在懊悔。 迎面却是慌慌张张的,跑来了三个人。 红娘子抬头一看,见来的正是石明松和他的两名隨从。 石先生现在的神態非常慌乱。 这些马匪不听自己的命令私自去劫掠商队。 他阻拦不住,只能跟在后面观望局势。 结果还未到达荒草谷,便见到了奔逃回来的马匪。 发生了什么事还用说吗,必然是中了人家青原伯的埋伏。 这石明松可不傻。 马匪们中了埋伏,那用不了多久青原伯的兵马必会杀到这里,自己得赶紧跑! 他立刻急匆匆的跑回了营地,收拾东西便准备赶紧逃。 结果刚出帐篷,就看到了败退回来的红娘子。 石明松的心中是无名火起,若不是你们私自劫掠岂能遭此大败。 他直接將红九铃拦住,大声训斥道。 “你们这些不成器的马匪!” “在下好好的谋划,都被你们给毁了。” “现在我命令你!” “立刻保护我返回西平伯府。” “否则......。” 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觉得自己的视野为什么飘了起来。 唉?这是怎么回事? 隨即噗通一声,石明松无头的尸体直接栽倒在地。 飞起的人头,滚到了三丈之外的一处烂泥坑中。 “聒噪。” 红九铃甩掉了刀锋上的污血,然后收刀入鞘。 迈步跨过了这位石先生的尸体,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红娘子身后的几名手下,抽刀过去將那两名已经嚇傻的隨从一刀一个取了性命。 这种收拾残局的活自然是不用首领亲自动手。 斩了石明松,仅仅是拖延了片刻。 就已经听到了后面的人喊马嘶之声。 手下赶忙催促。 “首领快走,敌军就在身后了。” 红九铃却是对几个头目吩咐道。 “你们带人立刻穿营而过。” “人马不要停,分散向西跑,先到来路上的那处丛林中躲藏。” 手下们一愣,听这话的意思,红首领似乎是不想和他们一起走。 几人连忙焦急的问道。 “那首领你呢?” 红九铃转头望了一眼密林深处的自家营地。 那里还有一样自己绝不能捨弃的东西,她必须去取。 只是奔到营帐中找到东西在出来,恐怕至少要半刻钟。 这个时间,怕是追兵都已经入了营。 “你们立刻走!马上!” “我自己单人独骑好脱身!” 贴身女卫连忙说道。 “首领我留下接应。” 红九铃此时已经迈步跑向了营地的方向。 “不用,你们全走!” “別忘了我的马可是最快的。” 手下们哀嘆一声,虽然不知道自家首领要做什么。 但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们只能乖乖的听令,立刻骑马向西南方向奔逃而去。 不提撤退的手下。 红九铃快速的穿过密林,来的了自家营地。 营地中看守的女卫,已经被她打发跟著其他人撤走了。 此时这里並无他人。 红娘子几步奔到了帐篷中。 由於完全没有预料到会败的这么快。 自己的东西几乎都无法带走。 看著这些东西都必须捨弃,她心中很是心疼。 比起这些身外的杂物,母亲留给她的铜铃,才是自己这一次冒著风险回来必须要取走的东西。 只是刚才出营时一阵的忙乱,那东西忘了放在了何处。 她赶忙在杂物中翻找。 只是这个时候,她已隱隱听到帐外传来了滚滚的马蹄之声。 这蹄声与马匪们的那些劣马不同,更加的沉重有力。 红九铃眉头一皱!暗骂一声。 “居然来的这么快!” 连忙拉开了帐篷的一角向外面偷眼望去,只见一队身披重甲的骑兵已经入了前面的营地。 铁甲刀矛泛著寒光,让人心中惊惧。 红九铃心中腹誹,西平伯你个混蛋,居然让我们到青原打这种怪物。 近百的铁甲骑兵,岂是我们这些马匪可比的。 忽然她的眼神一凝,只见眾骑兵簇拥著一个人进入了营地。 正是刚才与自己交手的青原伯,李原。 第376章 换衣偽装 此时的营地之中。 已经是乱糟糟的一片。 马匪能跑的自然是都跑了。 李原先是左右的看了一圈,忽然翻身从马上跳下。 却是迈步,向著红九铃帐篷的方向走了过来。 见此情形,躲在帐后的红娘子便是心中一颤。 她很不理解。 这么大的营地,这青原伯为啥哪里都不去,偏偏直接向自己所在的帐篷走了过来。 其实她哪里知道,此时在李原的眼中。 慧眼识珠的异能已经发动,正有一抹黄光指示在了这个帐篷之中。 李原的心中有些惊喜,没想到这马匪的营地中,居然还有好处在等著自己? 他出於好奇,立刻向这帐篷走了过来,想过来看看帐篷中有什么。 至於为什么红九铃在李原慧眼识珠中,发出的是黄光而不是红光。 这倒是不奇怪,在这位红姑娘想来,自己这群马匪跨越数百里来突袭青原。 被人家打的崩溃自然是自己没本事。 倒是谈不上恨,换句话说,现在红九铃对李原更多的是恐惧。 而系统更是判断,这红九铃对李原有利。 见英俊男子向帐篷的方向缓步走来。 红娘子的心中是慌张不已。 脑子里飞速思考,自己该如何脱身。 看著李原身后那数十名手持强弓的亲卫,她打消了从帐篷中衝出去的想法。 刚才她在荒草谷,可见识过了这些护卫的箭术。 自己如果贸然的跑出去,怕不是马上就会被射成刺蝟。 但要是不跑,红九铃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黑衣。 自己刚才可是穿著这套衣服和李原交手,那青原伯只要进入了帐篷。 马上就能辨认出,自己就是刚才从他手中逃跑的黑衣马贼。 这可该怎么办,急得这位红娘子是直抓头髮。 她脑海中迅速思考脱身之策。 忽然她的眼神向帐篷的角落里一瞥,那里堆放著刚才寻找铃鐺时无意翻动过的衣物。 红九铃忽然是急中生智,有了! 李原踱步走到了帐篷之外,並没有急著进去。 毕竟这里可是马匪的营地,小心一些准没错。 他也不能完全依靠慧眼识珠的能力,真被人家伏击了可就不好了。 李原先是小心的在帐外转了一圈,確认附近没有埋伏,让护卫们在外面等待。 自己用手中的长刀將帐帘挑起。 只是向內看了一眼,李原就是一愣。 这帐篷中並没有什么凶恶的马匪,只有一名哭泣的胡姬。 所谓胡姬,指的是从西域而来的胡人舞女。 因为这些西域女子容貌娇艷,又善於舞蹈,所以颇受梁朝权贵的喜欢。 不过这些年梁国势颓,胡姬也不多见了。 此女一头漂亮的褐色长髮,身上穿著西域风格的纱衣舞裙,显得是婀娜窈窕,颇为诱人。 五官精致立体,一看就是一位难得的西域美人。 不过此时,这位美人却是头髮凌乱,衣衫不整,手脚上还被绳索绑缚。 看起来,就是名被马匪掠来的无辜女子。 此女自然就是红九铃。 她在李原进来之前,迅速换下了身上的黑袍穿上了一旁的舞姬衣裙。 然后自己用绳子缠了下手脚装作被缚,在往一旁的兽皮上一躺。 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偽装成被马匪掠来的女子。 红九铃想的倒是简单,自己这么做,必然不会被怀疑成马匪。 先在李原的面前把自己的身份混过去。 然后在想办法寻机脱身。 目前看,她的计划还算是成功。 李原进得帐来,发现只有一名被缚的可怜女子。 明显能看出来略微放鬆了警惕。 这倒是不怪李原,他虽然与红九铃交过手,但对方当时是骑在马上,全身又包裹在黑袍中。 面目遮挡根本就看不清容貌身形,哪里会想得到挥舞两柄铁镰的对手居然是名女子。 而那些被审问的匪首,也非常默契的只说为首是红首领,倒是並未提及性別。 所以李原进来后。 並未发现眼前这名可怜的胡姬,就是从自己手中那逃跑的黑衣马匪。 只是他有些疑惑,刚才帐外看到的黄光,莫非就是此女不成? 李原虽然没看出来这名胡姬是马匪的首领。 但也没急著离开。 既然慧眼识珠的黄光把他引到了这帐篷內,那必然是有用意。 他索性就在这帐篷中四处翻检了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好东西。 果然马上就有了收穫,在长案上摆著一本有些古旧的书册。 李原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发现居然是一本用西域文字写成的兵书。 之所以確认是兵书,那是因为书册中的插图,绘製有各种兵阵和器械的图样。 不过满篇的西域蝌蚪文,李原是一个字也不认识。 没关係先装起来再说。 看著李原隨手將自己最喜欢的一本兵书揣进了怀里,红九铃的心在滴血。 不过她又能如何,为了不引起李原的注意只能是继续躺尸。 正在这时,红九铃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噹啷脆响。 这熟悉的声音,让她赶忙抬头望去。 只见李原从帐篷的角落里,捡起了一个兽皮袋。 红九铃的瞳孔是骤然缩紧。 眼见著李原將袋子中的东西倒在了手中。 隨著叮噹的脆响声,李原看清了袋中装的物品,那是九枚颇具西域风格的铜铃鐺。 也正是红九铃刚才急迫寻找的东西。 他拿起了一个铃鐺看了一眼,这些铜铃核桃大小。 看起来应该是掛到手腕脚腕上的某种饰品。 李原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隨手便將这个皮口袋掛到了自己的腰间。 这个举动,让一旁的红九铃,是暗自叫苦。 她很不理解,青原伯为何要把这女子用的铃鐺给带走。 不过还未及她在想,此时李原已经转过身来,望著兽皮上的女子问道。 “你可是被马匪掠来的女子?” 红九铃连忙做出了悲戚的表情说道。 “还请军爷救我,小女却是被那马匪掠来的。” 李原的眼睛眯起,【察言观妄】的属性告诉他,这个女人在说谎。 他又仔细看向了女人服装裸露的肩臂肌肉,虽不如男子那般强健。 但也比寻常的女子要匀称有力,明显是练过武艺。 李原不动声色的又问道。 “绑你来的马匪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红九铃的脑子飞快运转。 “叫......马匪们都叫他红首领,他一直带著头巾,长什么样子奴也没见过。” 李原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帐篷的角落,那里露出了半截黑衣。 他现在心中,有八成把握可以確定,眼前此女便是从自己手中逃走的那名黑衣马匪。 也就是那些匪首们供认的红首领。 他是真没想到,红首领的本来面目,居然是一位美艷的胡姬。 李原的目光,从红九铃窈窕的身材上扫过。 差点让这位女匪首从自己这里矇混过关。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 既然你想跟我演戏,好!那咱们就一起演。 我陪你好好演。 李原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自己要与这位西域女马匪,好好的玩一玩。 第377章 可怜的胡姬 李原炽热的目光,在红九铃的娇躯上扫过。 此时的这位红姑娘,身上穿的西域舞裙可说是非常的清凉。 色彩艷丽的薄纱上绣著金丝,窈窕诱人的身材是若隱若现。 平坦的小腹,修长的美腿以及小麦色的肌肤,无不散发著诱惑,让男人垂涎。 李原充满侵略性的眼神,让红九铃心中就是一颤。 糟了,自己在青原伯面前扮作胡姬。 会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虽是女马匪出身,但自幼母亲便教授过她西域胡舞。 所以扮作舞姬,也算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什么是胡姬,说不好听点,就是为权贵以色娱人的玩物。 白日里以歌舞姿容娱人,这晚上自然是要在主人的床笫上服侍。 青原伯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 自己这身打扮,万一把这位伯爷撩拨的起了兴致,要在这帐中云雨一番,把自己直接给办了那可糟了!? 想及此处,红九铃不觉得是身子一紧,心中暗自叫苦。 如果李原真的要对自己用强。 单凭刚才交手时的气力,她红九铃恐怕是绝无反抗的机会,只能任其施为。 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只觉得自己失策。 不过眼睛又偷瞄到,李原那英俊到犯规的容貌,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如果自己,真是被这样的男子给强占了。 貌似......也不算太吃亏吧。 啊!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人家是官我是匪啊!! 红九铃的脑中正在挣扎纠结。 一抬头,却见李原正向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女马匪的心中就是一惊。 不会是自己的预测应验了吧。 难道这位伯爷,真的就要在这里兽性大发不成。 想及此处,她的眼角余光不由得瞄向了右腿外侧,在衣裙的遮挡下,那里绑著一把匕首。 红九铃心中暗嘆,李原若是来强,那自己也只能是拼命了。 她將身子向后一挪,用受惊小鹿般的语气问道。 “这位將军...你要做什么?” 李原却是停住脚步,对她温声说道。 “姑娘別怕。” “我乃是官军,可不是为非作歹的马匪。” “这处营地不安全。” “怎能把姑娘一个人留在帐中。” 然后用不可质疑的语气,对红九铃说道。 “跟我走,我护你离开。” “这.....。” 红九铃自然是不想跟著李原。 在她想来,这里即便是发现了被掠的女子。 也应是先交由手下看管。 他青原伯自会先去追击那些逃遁的马匪。 然后她红九铃便可想办法逃走。 不过眼下看,这位青原伯似乎要把自己带在身边。 从那些看管的手下逃走,红九铃还有些把握。 但要从李原的掌中逃生,那可就太难了。 跟在李原身边,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也许是看红九铃神情不对。 似乎不想跟自己走。 李原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疑惑,似乎是產生了怀疑。 红九铃心中一惊。 自己如果犹犹豫豫,必会被认定为匪眷甚至是女匪。 想通了这一点,她连忙挤出了一个欢喜的表情,口中说道。 “小女拜谢將军搭救。” “我愿隨將军走。” 听闻此言,李原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红九铃从帐篷角落拾起一件披风,裹住自己的身形,然后便跟在了李原身后出了帐篷。 走到了外面,她这才看清了情形。 只见帐篷周围站著几十名护卫,各个都是身披重甲,胯刀挽弓,看著就精锐无比。 她心中暗自大呼侥倖,幸亏刚才没衝动,没有妄想衝出帐篷逃走。 否则必会被射成死人。 正在胡思乱想间。 李原的手下,牵过来了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 红九铃出於马匪的本能看了一眼,心中暗嘆,真是好马! 不过隨即她又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林中,心中却是又一沉。 自己藏在林中的马匹,已经被李原的亲卫找到,正被牵出来。 这掐灭了她最后的逃跑希望。 这时,李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一个舞姬,定然是不会骑马。” “这样吧,你我共乘一匹。” “我好护你周全。” 听了李原的话,红姑娘是心中苦笑,我一个女马匪岂能不会骑马。 不但会骑,而且还马术精湛。 但这自然是心里话,她可不敢说出来。 但还未及她多想,红九铃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 一个有力的臂膀將她挽起。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李原单臂抱上了马鞍,放到了身前。 红九铃被嚇的是一身冷汗。 事发突然,自己刚才差点本能的就要拔匕首, 幸亏及时控制住了,差点暴露。 红娘子坐在了李原的身前。 此时,犹如是一只可怜的猎物,被猛虎揽在了怀中。 李原让胡姬坐在身前共乘一匹马。 这种略有出格的行为,让周围的护卫都是一愣。 接触了这么久,他们可是了解这位伯爷性格的。 平日里可从未做过如此轻浮的事情。 尤其是在打仗的时候。 虽然有些意外和不理解。 不过护卫们也没说什么。 伯爷年轻,气血方刚,即便是做出些风流事来也属正常。 李原左手挽著怀中的红九铃,右手一带韁绳,对手下喊道。 “出发!继续追击马匪!” “敢入侵我青原,一个都不要放过!” 隨即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其他亲卫自然是不敢落下,纷纷是策马扬鞭紧隨其后。 此时,最难熬的就是红九铃。 这个女马匪,现在还得装出一副完全不会骑马的样子,小鸟依人般的靠在李原身上。 真是要多彆扭有多彆扭,心中想死的心都有。 而且马鞍狭小,两人又靠的近,红九铃能明显感受到身后的男子气息。 耳鬢廝磨间,不免是心跳加速,脸红耳热。 李原带著骑兵沿著官道向西追去。 沿路上零零散散的也擒获了些逃遁的马匪。 只是这些傢伙地位低微,並未见过红九铃的真容。 也就没人认得,坐在青原伯怀中的胡姬,正是自己这方的首领红娘子。 队伍又向前追击了一阵。 不远处出现了一片密林。 红九铃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 这处密林正是自己手下的藏身之所之一。 隨即她心中哀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被手下看到。 完蛋了,平日里自己那这冷酷女首领的设定,怕是要崩塌了。 和她想的差不多。 此时藏在密林中的手下,是一脸的懵圈。 他们远远望著,李原抱在怀中的自家女老大,各个是惊的掉了下巴。 一直到李原的这一队骑兵远去,他们这才面面相覷。 一个头目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红首领为何...坐在那將军的怀中?” “还是一身舞姬的打扮。” 面对眾匪的疑问。 红九铃身边的女卫头目,倒还算聪慧。 她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缘由。 “还能怎么样。” “定是红首领被那青原伯困在了营中。” “本想扮成胡姬脱身。” “却被那將军给掠了。” 第378章 营救计划 眾人略一思索,也是纷纷点头。 眼下看,这已经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这时一名头目急切的问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著红姐被那伯爷掠走!” 一名身材黑壮的头目狠狠的说道。 “还能怎么办!” “马上集合所有兄弟,咱们这就去抢人!”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首领受辱!” “等一下!” 女卫头目忽然说道。 “咱们现在就衝过去,恐怕未必能救得了首领。” “反倒可能让红首领陷入危险。” 她这话让眾人都是一惊,都是疑惑的看向了女卫头目。 她连忙解释道。 “首领委曲求全扮作胡姬。” “定然是想寻机逃走。” “我们贸然的衝过去,那首领便无法在偽装。” “现在红姐在人家手中。” “如果那伯爷以首领的性命要挟我们投降,大家又该如何?” “到时候我们不但救不了首领,可能自己也得搭进去。” 她说的这种情形,极有可能发生。 眾匪听了都是各个眉头紧皱。 “那也不能不去救啊。” 女卫头目眼神闪动的说道。 “必然要去救。” “但不能乱糟糟的衝出去救。” “那样必被官兵围剿。” “不如先派出几个骑术好的,坠在那队官军的后面。” “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必是要扎营休整的。” “等他们扎营,我们在派出大队夜袭,藉机营救首领。” “你们看如何?” 大家一想,这恐怕是目前最合理的安排了。 於是纷纷点头。 眾匪立刻挑选出了骑术最好的五个人,让他们小心的坠在李原人马的后面探查情报。 此时,李原带著亲卫,沿官道已追出了数十里有余。 被擒获的马贼也有几十人。 已经派人后送。 又追了一阵,前面已看不到什么逃跑的马匪了。 此时的红九铃,已经从最初的紧张不安,变的神色有些麻木了。 被李原抱了这么久,一切已经无所谓了,隨他去吧。 只想看李原最终会带自己去哪里。 只是她没注意的是,身后的亲卫一路上不断的分兵,已经消失了大半。 跟在李原身边的,现在只有十余骑。 又行进了半个时辰,已经是一个匪影都看不到了。 现在已是傍晚,红日西斜天色渐暗。 用不了多久,这天便会黑了。 在前面探路的高爭忽然折返了回来,向李原稟报导。 “伯爷,前面三里未见马匪的踪跡。” “想来是跑的远了,我带人再去前面看看。” “对了,不远处有一座邸店。” “伯爷不妨在此先歇歇脚。” 李原带住马匹,举目望去。 借著昏黄的天色,果然见不远处有一座规模不小的乡间邸店。 李原微微点头,对左右吩咐道。 “罢了,今日不必追了。” “只是一些残匪而已,跑了也就跑了。” “咱们在此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 隨即,便带著亲卫与红九铃向那间邸店赶去。 到了店前,自有亲卫过去敲开了店门。 店门打开,一个伙计探出了头。 见外面来了十几位披甲执锐的军汉,嚇的他是一哆嗦,连忙拱手问道。 “几位军爷您这是?” “让开。” 两名亲卫將伙计推开,眾人便直接走入了店中。 高爭在邸店的柜上,拍下了一块三两的银子,大声喊道。 “掌柜何在!” “赶紧准备酒饭,在收拾出几间上房。” “今日里抓贼跑的辛苦。” “可得好好歇歇。” 店掌柜连忙拿起了银子,眼中露出了笑意。 “好嘞,几位军爷您稍等。” “我们这就准备。” 红九铃跟著李原进到了邸店之中,抬头四望。 这邸店的一楼,是一间面积不小的酒肆。 大厅中摆著七八张桌椅,其中有三张桌已经坐了客人。 这些客人,大多是些行商货郎,他们点了酒菜都在自斟自饮。 李原这帮军汉一进到店中,这些过路的客人都是嚇的纷纷避让。 毕竟在大梁,这军汉的名声可不算好。 这里不是青原县,自然也没人认得李原的青原军。 行商们为了不惹事,甚至直接是结帐走人。 李原一行人,在酒肆中最大的一张桌案前坐定。 其他亲卫也是各寻桌椅坐下。 自有高爭去催促店家。 “酒肉快些送来。” 掌柜此时是满头冒汗,屋中这么多的军汉可是太嚇人了。 这要是伺候不好,怕是自己的小店都难保。 他赶忙招呼道。 “好嘞,军爷您稍等,酒肉马上就来。” 掌柜亲自到后厨去督促,不多时,伙计便捧著吃食送上了桌。 这乡间野店,倒没什么精致的食物。 切成片的燻肉,燉的肥鸡,烤的麦饼也是味道不错。 这酒吗,倒是只有酸涩的农家土酿。 亲卫们倒是不管这个。 追了一天的马匪,渴了便喝口水囊,饿了也只能啃一口乾饼子。 现在有了满桌的酒肉,那还客气啥。 他们各个是摘下头盔,立刻放开了吃喝。 比起热闹的邸店。 此时,在店外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 红九铃手下的几位小头目,正望著邸店低头议论。 他们坠著李原的队伍,一路尾隨而来。 等他们赶到邸店时,见店外有两名披甲亲卫在看护著马匹。 便判断那青原伯与自己首领,怕是进到了店中。 “那伯爷,看来就要在此过夜了。” “红首领应该也在里面吧。” “要救人必须要確定情形。” “咱们应该进去探探。” 他们今夜来救红九铃。 就必须要確认自家首领就在店中。 几人又低头商议了一番,觉得还是派人进去確定下情况才好。 於是便选出了名头目,与那女卫头目扮作路过的行商。 去邸店中看看情况。 其他几人则继续留在店外,以做接应。 主意已定便立刻行动。 马匪的装束本就与百姓无异,脱去衣甲武器在背上一个藤筐。 而那女卫头目则挎上个篮子,两人在带上斗笠稍作偽装,便扮作了一对行商夫妇。 乔装完毕后,两人便出了树林,向那邸店的方向走去。 来到了邸店前,门前站著的两名披甲亲卫看了一眼,对马匪扮作的夫妇並不以为意。 於是二人顺利的混入了一楼酒肆。 两人刚进来,便看到自家的首领红娘子。 此时正委屈巴巴的坐在桌角旁,服侍著李原吃饭。 那样子,真的好似一名陪酒的胡姬。 见到自家首领还算安全。 他们暂时算是放下心来。 便寻了个靠边的桌椅坐下,唤来伙计隨便点了几样吃食。 他们可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想看看情形,有没有机会救出首领。 两名手下的出现,红九铃自然是看到了。 她先是眼神一惊,隨即是心中一暖。 看来这些手下,对自己还是关心的。 居然冒著这么大风险,来探查自己的安危。 她心中感动,但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用眼神示意两人,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那名小头目也是微微点头,表示收到。 红九铃自以为做的隱秘,实不知,他们所做的一切。 都看在李原的眼中。 第379章 胡铃舞 李原眼神微眯。 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 马匪们在救人之前,必是要进来先探一探自家首领的安危。 有【洞察心机】的属性在身,想看破他们的偽装实在是太容易了。 既然他们敢进邸店中探查,想来是那些溃逃的马匪要来救人了。 李原嘴角的笑意是一闪而过。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那我不妨在刺激一下你们,给你们这些马匪上上强度。 让你们下定决心今夜就来救人。 李原拿起了空酒盏,在红九铃的面前一晃。 这位红姑娘马上会意,连忙捧起了一旁的酒壶,小心的为其斟酒。 那样子真如同是卑微的婢女。 李原將盏中酒一饮而尽,他的面色变得更加潮红。 隨即看向了身边的女子,调笑著问道。 “美人。” “我从马匪营中救了你。” “却还不知你的名字。” “你叫什么啊?” 红九铃被李原这么一问,马上是眼神游移。 是啊,我该叫什么,自己的本名自然是不敢说的。 但必须马上要想个名字应付过去才行,好在她的脑子还算快,迅速有了主意。 她连忙对李原说道。 “请大人恕罪,” “小女自幼被贩为奴,並没有大名。” “將军倒是可以唤我铃儿。” 听闻此言,李原是微微点头。 人家说的很有道理,这以色娱人的胡姬確实不会有大名。 “哦原来是叫铃儿,不错,是个好名字。” 这“铃儿”本是她小时候的乳名,现在拿来顶一下倒是合適。 见李原似乎没有怀疑,红九铃这才鬆了一口气。 青原伯又是几杯酒下肚,这兴致似乎是高了起来。 他举著酒盏,笑著对眾位手下说道。 “今日大胜。” “大家都辛苦了。” “先是在荒草谷,打败了上千的马匪。” “又是一路追击残匪。” “这股匪徒可说是尽灭。” 那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隨即,这位伯爷一伸手,將坐在身旁的女马匪揽入了怀中。 “没想到,在敌营之中,我又得了如此美人。” “今日真是好事成双,幸哉,幸哉。” 李原的举止,让红娘子心中猛然一紧。 不过她怕暴露了身份,却也不敢躲闪只是任由李原揽住。 只是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甘与委屈。 而在角落处,红九铃那偽装成行商的两名手下。 见自家首领被辱,心中异常激愤。 那名男子差点控制不住,就要拔刀救人。 好在被对面的女卫头目及时摁住,示意他绝不可衝动。 两人刚把心中的火气压了下去。 却又听那边的年轻將军,戏謔的说道。 “今日大胜,本该庆贺。” “虽有酒肉,却只是干喝著,多少有些无趣啊。” 隨即,他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红九铃,开口吩咐道。 “美人,既然你是西域舞姬。” “那就在此给本伯舞上一曲,以助酒兴。” “大家说如何啊。” 听闻有舞蹈助兴,亲卫们自然是高兴。 纷纷是大声叫好。 不过红九铃却还没反应过来。 啥,居然要让我给他跳舞。 不过隨即她便对上了李原那有些轻佻的目光。 红九铃的心中是暗自叫苦,自己没事扮什么舞姬啊。 现在真是自作自受。 李原的这个要求,也让角落里的那两个马匪细作差点气炸。 居然要自家的红首领给你跳舞,青原伯你还能在过分一点吗。 只不过,他们两人也只能是暗自憋气。 屋子里这么多亲卫甲士,为了自己与首领的安危,他们可不敢造次。 只能是用怨毒的目光,偷瞄李原。 此时,李原见红九铃只是发愣並未回应,脸上不由得有了些不悦。 “美人,你怎么了?” “莫非你不是舞姬?” “不会舞蹈不成?” 其实此时的红九铃,心中只是有些失望。 她本以为,这位名声颇大的青原伯,定是一位英雄人物。 却没想到也是一位色迷心窍之徒。 她心中正在感嘆。 眼神却是不自觉的瞄到了李原的腰间,那里正掛著一个皮口袋。 忽然她心中一动。 让我跳舞,这倒是个討回自己铜铃的好机会啊,於是她便对李原说道。 “启稟大人,非是奴婢不会。” “而是因为奴婢最擅长西域的胡铃舞。” “但是我的舞铃,还在大人的手中。” “请大人赐还铜铃。” “奴定然会让大人满意。” 被红九铃这样一说,李原才想起来。 自己在那马匪的帐中带出来了一袋铜铃。 他当时,只是觉得这铜铃的西域风格很少见,便觉得有趣。 隨手装了起来而已。 没想到,是这女马匪的心爱之物。 无妨,不就是几个铃鐺吗,先还她看看。 李原隨手从腰间取下了那个皮口袋,然后对红九铃问道。 “可是此物?” 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 红九铃便是面色一喜,连忙对李原说道。 “正是此物。” 李原一笑。 “你说你会西域胡铃舞?我还真没见识过。” “来,给本伯跳一个看看。” 说罢,便把手中的皮口袋拋给了红九铃。 红九铃连忙抬手接住了口袋,心下就是一松。 她独自冒险返回营地,所求的,就是要带走这几个不起眼的铃鐺。 此物是自己母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为了这份念想,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既然已经拿到了铃鐺。 她眼神便不自觉的向左右看了看,想判断一下有没有逃走的机会。 但现实却是冰冷的。 李原这些亲卫即便是在吃酒,也是弓刀不离身。 而且在出口方向,好巧不巧的正有几名亲卫正好挡住了大门。 红九铃心中一嘆,凭她的本事,眼下看来是没机会逃走了。 於是一咬牙,只能强行將逃跑的想法给压在了心底。 既然自己暂时跑不了,那也就只能继续委曲求全了。 她抬头看向李原,內心腹誹道。 你不是想看胡铃舞吗。 好,我便跳给你看。 心中哀嘆道,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略微平復了下思绪,红娘子从李原的身边站起。 將口袋中的铜铃一一取出。 然后优雅的掛到了自己的手腕脚腕以及脖项处。 肢体轻轻晃动,这些铜铃便发出了悦耳的鸣响。 带好铜铃。 红九铃迈步走到了酒肆厅堂的中间,这里有一小块空间可以施展。 隨手甩掉了裹住身形的披风,露出了里面清凉的舞姬衣裙。 那诱人的身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原看著红九铃的姿容,不由得是微微点头。 心说,这女马匪还真有一种异域之美。 如此美人確实让人有强烈的占有欲。 此时,坐在角落里那两名红九铃的手下,也是一脸震惊呆滯。 如此模样的首领,他们自然也是没见过的。 红九铃双臂晃动,耳畔中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铜铃鸣响。 隨即,她脚尖一点,铜铃嗡鸣。 红娘子那如蛇般柔韧的腰肢,已是摇曳而起。 隨著铜铃的节奏,她身姿舞动,忽而一个旋身,裙摆绽开犹如百绽放。 轻纱慢舞间,女子诱人的身姿是显露无遗。 忽的又一个折身,足踝手腕间铜铃骤急,青丝舞动,脖项间是香汗微闪。 隨著舞姿,这位妖嬈的女子是眼眸顾盼,勾魂摄魄。 如此优美的舞姿,即便是没有鼓乐相伴,也堪称惊艷。 周围的眾人无不是看的痴了。 第380章 尽力拖延 因为常年习武,红九铃的身材可说是匀称健美。 这舞蹈起来,颇为的妖嬈诱人。 手腕脚踝上的铜铃,隨著舞姿清灵鸣响。 这西域的胡铃舞,確实是好看。 只看李原那陶醉的表情,就知道他必然是非常满意。 望著红娘子的身姿,他毫不掩饰的露出了贪婪之色。 跟隨在李原身边的亲兵们,也都是放浪形骸纷纷叫好。 那大呼小叫的样子,將兵痞的做派是显露十足。 红九铃虽然是在舞蹈。 但在她的心中,却是有些不甘与屈辱。 自己明明是个彪悍的女马匪头子,为何沦落至此,要以色娱人才能求活。 不过形势比人强,现在她也只能是忍辱负重。 而坐在角落中的两名手下,见自家首领居然如此被辱,更是心情激愤。 不过他们现在也不敢妄动,这里满屋子的亲卫甲士。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无论做什么,也没机会救下红娘子。 此时,红九铃一曲舞罢,飘飘一拜。 眾位军汉也从那诱人的舞姿之中回醒了过来,只觉得是犹意未尽。 身旁的高爭与巴杉两人,忙对著李原拱手贺道。 “属下恭贺伯爷,得此西域美人。” 李原听闻是哈哈大笑,高爭又说道。 “今日伯爷率军剿匪,劳累了一日。” “定然是疲乏了。” “既然有美人相伴,伯爷不如在这店中早些休息。” “我等愿为伯爷守夜。” 听到这话,红九铃就是浑身一颤。 真是自己怕什么来什么。 她转头看去,正对上李原那灼热的目光,眼中儘是情慾之色。 李原欣赏了一番红姑娘的身材,隨即收回了目光,对著眾人有些言不由衷的说道。 “唉,不妥,不妥。” “我们可是在行军之中。” “此时享用美人,有违军律。” “不可。” 听青原伯这么说,红九铃默默的鬆了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应该是躲过了一劫。 可是没等她高兴多久,一旁的高爭又抱拳劝道。 “伯爷,您此话差矣。” “我军已是大胜。” “群匪望风而逃。” “咱们现在只是投宿乡间邸店。” “算不得是军中扎营。” “今晚让这胡姬服侍您好好休息。” “等养足了精神,明日便得胜返回青原。” 一旁巴杉也说道。 “高都尉说的对,不差这一晚。” “正好有舞姬伺候。” “伯爷您今日辛苦,可是要好好的休息才行。” 见手下们都如此懂事的劝慰自己。 李原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说道。 “也罢,那就听你们的” “今晚我就让这胡姬好汉服侍,养足精神。”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闻听此言,红九铃是瞬间失色,心中暗自叫苦。 这两个亲卫真是好生可恶,你们劝他干什么,自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既然已经定下要在这邸店中休息,李原便唤来伙计。 吩咐让其去准备上房,换上一副新的铺盖。 在让店家去备些沐浴用的热水。 然后,李原便对女马匪用轻薄的语气说道。 “美人” “一会好好沐浴,洗的乾净些。” “洗好了便到本伯的房间服侍。” 说完,便转头与自己的亲卫继续饮酒。 李原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位胡姬的身子一直在微微的颤抖。 此时,红姑娘的脑子乱的很。 心思急转,自己必须儘快想个办法才行。 否则今天晚上真的要被夺了清白。 她心中焦急四下顾盼,正好看到在角落中扮作货郎的两名手下。 为首的那名女卫头目,向著她用手做了个握拳下斩的手势。 这是马匪的暗语,女卫这是告诉红九铃,他们要趁夜色来救首领让其安心。 红九铃眼中一亮,忙用不易察觉的动作,微微点头。 算是认可了手下的营救计划。 只是她还未及多想。 一名邸店的伙计走了过来。 指著楼上角落的房间,对红九铃客气的说道。 “这位女客官,沐浴用的水已经备好。” “就在客房,您自可去用。” 红九铃抬头看了一眼角落处的客房,点头谢过了伙计。 在她的眼角余光中,自己的两名手下已经是结帐走人,急匆匆的奔向了外面。 想来是去集结手下了。 女马匪暗咬牙,自己必须儘量拖延时间,给手下们爭取营救的机会。 她长呼了一口气,平復了心情。 转头看向了李原,露出一个嫵媚的笑容轻声说道。 “將军,小女先去沐浴。” “烦请您耐心等待。” 此时的李原,可能是喝多了酒。 面色潮红的对她摆了摆手。 “知道了,你自去吧。” “洗的乾净些。” 红九铃藉机退下,向楼上的客房走去。 进入客房后,將门隨手关死。 那化妆成行商的小头目与女卫一出邸店。 便快速的跑回了小树林。 不及对外面接应的几人解释,只是急迫的催促道。 “快,立刻回去,集合所有弟兄。” “在不救首领就来不及了!” 接应的几人连忙问道。 “到底是怎么了?” 女卫头目上了马对既然说道。 “路上再跟你们细说!” 不提这些匆忙去集合人手的手下。 此时在邸店中。 李原见那女马匪进了屋子。 表情一换,哪里还有半分色急的神情。 他小声的对高爭问道。 “外面都准备好了吗?” 高爭连忙低声回道。 “伯爷放心,咱们的兵马都已备好。” “这一次必让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您就等著看好戏吧。” 李原嘴角上翘,很是满意的点头,隨即又说道。 “这次,儘量抓些活的。” “这些马匪擅长骑术,抓来我自有用。” “遵命!” 此时,在那间位於角落的客房中。 屋子中间放著一个大浴桶。 温水在桶中荡漾,散发著温热。 红九铃坐在地上,后背靠门,一脸的颓败之色。 这位纵横西川道的女马匪头子。 此时的內心是颇为紧张。 她心中明白,如果自己是马匪的身份一旦暴露。 那必然是九死一生。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保全自己和手下兄弟的性命。 该死,当时为什么要接西平伯的委託,来抢什么青原县。 自己还幻想著,要见识一下大梁新晋猛將的风采。 倒是见识到了 只是把自己逼的是进退不得。 她现在,心中隱隱有些后悔。 让手下们来营救自己,会不会是个糟主意。 不过现在担心又能如何,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了。 忽然,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心中萌生。 要不,自己就委身於这位青原伯如何? 反正这位伯爷看起来英姿勃发,就是有些好色。 但隨即她又马上摇头。 心中暗自想道。 红九铃啊,你真是太天真了。 大梁的这些勛贵,岂是好相与的。 不看清对方的面目,怎可隨便託付终身。 再说,你只是一名女马匪头子而已。 人家可是朝廷的县伯勛贵,凭什么能看上你个女马匪。 你真的坦白了,说不定人家直接把你当战功给砍了。 別乱想,现在还是儘快想办法脱身才是上策。 既然外面的手下已经准备营救自己。 那就尽力拖延时间便好。 她脑海中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屋门被人敲响。 “美人,你可洗好了。” 正是那青原伯的声音。 红九铃嚇的一抖,略微缓过了神赶紧回道。 “將军稍待。” “这水温热,容奴婢多洗一阵。” 外面传来有些不满的声音。 “快一些,莫要让本伯等的急了。” “是...是...。” 红九铃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 这才鬆了一口气。 第381章 张开大网 这间客房,女马匪刚才已经仔细检查过了。 居然连个窗户都没有,逃跑就別想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拖延时间而已。 红九铃起身走到木桶旁。 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禁得又是嘆了一口气。 数日前,自己还带领著三百马匪纵横西川。 见了面人人都得敬一声红首领,哪怕是在暗地里也得称呼一声女罗剎。 自己可是能在沙洲让小儿止啼的人物,怎会沦落至此。 被迫褪去了战甲衣袍,穿上了舞姬衣裙。 只求在那青原伯的面前苟且求活。 红九铃对於现在的自己,甚至都有些无法直视。 她有些自嘲的笑了。 如今自己这个女马匪头子不仅失了心爱的战马,作为武器的双镰也不知丟到了何处。 只能靠幼年学到的西域胡舞在那个傢伙面前委屈求全。 她感到深深的无助。 手下们正谋划著名如何来救自己。 她可不能拖后腿。 为了不让那人起疑,这澡必然是要洗的。 红娘子脱去了舞姬的衣衫。 將身子缓缓的浸入到了木桶之中。 一股舒爽温热的感觉包裹了全身。 从西川道到青原,至少大半个月没机会沐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没想到在这敌营之中,却洗上了澡。 她感受著身体的舒適,脑海中却在极速的思索对策。 现在可不是自怜自艾的时候,要想能逃脱青原伯的魔爪,必须要好好的谋划才行。 她先回忆了一下,一路上消耗的脚程。 从这家邸店,赶到手下们的藏身之处,在將人手集合起来冲回来营救自己。 最少也要耗上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得想办法拖上一个半时辰才行。 还能怎么办,先洗上一个时辰的澡再说。 於是这位女马匪头子,开始在客房里仔细的洗香香。 並打定主意,能拖一时是一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她本以为,以那位青原伯色急的性格,必会不断的过来催促。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自己洗了许久也无人过来打扰。 这位正在沐浴的胡姬,似乎被那位伯爷给遗忘了一般。 红九铃自然不知道。 她作为诱饵的价值,已经被李原榨乾。 李原又不会真的让她侍寢,自然是她愿意洗多久都无所谓。 此时,酒肆的厅堂中並无外人。 店掌柜与伙计,已经被亲卫控制了起来,寻了个空房间让他们躲避。 在青原军的物理说服下,掌柜与伙计也只能低头听命。 虽然不知道这些军爷要在自己店中做什么,现在也只求能保得性命。 李原没有和他们解释,等打完之后给他们补偿便是。 亲卫骑兵不时的跑入邸店,向他回稟最新的情报。 李原坐在酒肆之中沉稳的调度著一切,围绕这处乡间邸店,一张巨网已经悄然成型。 马匪们集结的並不算慢。 那女卫头目,还去其他几处藏身处,召集了不少溃散的人手。 这些傢伙也许在打仗方面不堪一击,但在逃跑经验上却是个顶个的强。 此时,逃出来的三名匪首与那女卫头目坐在一起正在討价还价。 “你想让我们帮你去救红首领?” “开玩笑吧,老子可是刚从那青原伯手里死里逃生。” “现在还去捋人家的虎鬚,这不是找死吗!” “不去不去!” 那女卫头目面色温怒,对几人说道。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傢伙,你们能活著跑出来,那可是因为是我们红首领在前面开路。” “没有我们,你们这些杂鱼早就被那青原伯给斩了。” “算了,不管今夜能不能救得出红首领。” “你们以后休想在跟著我们走了。” “这.....” 三名匪首对望了一眼。 他们能跑出来,还真是因为人家红九铃在前面冲开了包围圈。 如果人家红九铃的人马不带著他们,这些傢伙可没信心自己能平安的跑回西川。 一名匪首半信半疑的问道。 “你確定那乡间邸店中,只有十几名亲卫?” 女卫头目拍著胸脯保证。 “是我亲眼所见。” “而且那青原伯,贪婪红首领的美色,已经失去了防备。” “现在去救必能成功。” 马匪们自然知道红娘子是一位美人,倒是也没怀疑。 那女卫头目,又答应他们只要回到了西川,自家的红首领必有补偿。 几人小声商量了一番,最终答应一起行动。 算上红娘子自己的人马,那女卫最终匯集了两百二十骑。 差不多就是所有白日里逃脱的马匪了。 既然已经商定,便也不再拖延。 两百余骑趁著夜色奔向那乡间邸店。 此时在邸店之內。 一晃一个多时辰就过去了,红九铃自己在木桶中泡的是有些头晕。 李原久久不来催促,这倒是让她的心中变得有些惴惴不安。 这事情怎么感觉有些不太正常。 她也不敢在客房中拖延了,忙擦乾了身子穿上衣服。 然后小心的推开了客房屋门。 目光扫到一楼,她就是一愣。 只见在酒肆厅堂之內,超过五十名亲卫,肃然的坐在那里。 而且各个是顶盔贯甲全副武装。 那样子,就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红九铃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听见了二楼客房屋门响。 高爭抬头看去,见是那胡姬女子。 他表情冷漠的对红九铃说道。 “伯爷正在上房,还等著你呢。” “快过去服侍吧。” 说完便不再理她。 红九铃虽然感觉屋中情形不对,却也不敢说什么。 只能用手摸了摸藏在大腿外侧的匕首,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隨即便向著李原所在的上房走去。 不管这位青原伯在谋划些什么,自己亲自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来到了这间邸店的上房门前。 这位女马匪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紧张。 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推开了屋门。 只见在屋中,李原背对著门,负手站在了窗口之前。 全身甲冑披掛整齐,甚至长刀与弓箭都掛在腰间。 这哪里是要休息的样子,说是要马上出征都不为过。 红九铃的心中又沉重了一分。 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李原转过身来,表情似笑非笑的说道。 “原来是我的美人到了。” “你这澡,可是洗了好久。” “等的我都有些不耐烦了。” 红九铃眼神闪动。 她努力调整著情绪,故作娇柔的小声问道。 “將军为何还不歇息。” 李原的目光扫了过来,神情有些戏謔。 “一桩好戏马上就要上演。” “现在休息岂不是可惜。” “来,美人。” “到本伯身边来,陪我一起看。” “看看本伯的大军,是如何彻底剿灭马匪的。” 此时,李原的眼中清明而冷冽,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色急的样子。 他手扶弓刀,神態更是胸有成竹。 红九铃的心中是一片冰冷。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 自己与手下的谋划,怕是已经暴露了! 第382章 收网残匪 再次望著李原的眼睛。 红九铃只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自己在演戏,原来人家也在演。 自己在拖延时间等待手下来救。 而人家青原伯,就如渔翁一般,等著自己的手下来自投罗网?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了细微的震动之声。 犹如夏日里滑过天边的滚雷,密集的隆隆作响。 两人都是指挥过大队骑兵作战的人,这声音可太熟悉了。 那是超过百骑在行进时,传出来的密集马蹄声。 说明此时,正有一股骑兵直衝向这邸店的方向。 听到这马蹄声,红九铃的心中便是一紧。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正赶来营救自己的马贼手下。 手下赶来救援,她本应高兴。 但望著眼前男子那戏謔的目光,她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这青原伯的目的她已知晓,便是自己那些逃散的马匪手下。 而她红九铃,却成了人家引马匪来救的诱饵。 想明白了这一点,这位红娘子苦笑一声,脸色惨白,手颤抖著摸向了匕首。 窗外的马蹄声已是越来越近。 即便是在夜间,这些马匪的行进速度也不算慢。 他们自有一套在夜晚骑马急行的办法。 此时,为首的马匪头目,已经遥遥的望见了不远处邸店的灯火。 几人对视了一眼。 都是各自抽出了兵刃,高呼一声“救首领!”便率领著手下猛衝而去。 李原负手站在窗口前。 望著从官道上不断涌出的大队马匪,嘴角在微微上翘。 脸上的笑意也是越来越浓。 群匪衝到了邸店之外,立刻有人下马冲向了店门。 各种武器乒桌球乓的砍砸在了邸店的木门之上。 没用几下,那可怜的木门便被瞬间砸碎。 见门已打开,几名彪悍马匪,便迫不及待的就要向內衝去。 结果从门內嗖嗖的射出数支利箭,冲在最前面几人立刻惨叫著中箭倒地。 见有人伤亡,后面跟著的马匪便是神情一滯。 他们以为,这官兵住在邸店,十几人中最多有几个放哨的就不错了。 却不想对方似乎是早有准备。 就好像要验证他们的想法一般。 马匪身后的树林之中,忽然间便亮起了密集的火把。 眾匪一惊转头四望,不止是树林,周围灌木山丘之后到处都是高举的火把火光。 看起来火把数量,甚至超过上千。 紧接著,便是骤然响起的喊杀之声。 影影绰绰能看到无数的人马,从四周围杀而来。 发生了什么事还用说吗。 在这邸店的四周,人家早已埋伏下了重兵! 见自己再次中伏,马匪们瞬间就炸了锅。 好歹毒的青原伯,这可是他们今天第二次中伏了。 马匪正慌乱间,隨著嘭嘭的声响,邸店的门窗几乎是同时打开。 站在窗后的亲卫骑兵各个是张弓搭箭,对著店外乱糟糟的马匪就是一阵密集的攒射。 隨著羽箭的射出,白日里的一幕再次重演。 不断有倒霉的贼匪中箭,被射落马下。 密集的火把,四周而来的喊杀声,以及不断中箭落马的同伴。 这些马匪早已刺激成了惊弓之鸟,猝然被袭自然是瞬间崩溃。 还救什么首领,自己先能逃得性命再说吧,马匪们只能疯狂的向四野逃散。 可惜,眼下的局面,与白日里七百骑兵包围上千的马贼不同。 在此处,李原早已埋伏下了东乡营,石磨营与铁山营三部兵马,超过上千人的步军。 又有四百骑马兵户与两百郡府骑兵在外围策应。 张开了这么一张大网,区区两百余的马匪怎能轻易逃脱。 这些贼匪无论是逃向何处,都被步军的刀矛硬生生的给堵了回来。 两百马匪,只能是不断的向中间挤压聚集。 在邸店的上屋之中。 红九铃几步奔到了窗前,向外望去。 入目皆是被官兵围堵绞杀的手下。 两百余骑,死伤被俘之下,此时已经不足半数了。 望著如此惨状,红九铃痛苦的是肝胆俱裂。 她噌的一下拔出了腿侧的匕首。 望著李原眼中都是愤恨。 但隨即,这位红娘子的心中无力感油然而生。 自己手持双镰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一把小小的匕首又能如何。 可是,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著手下全军覆没吗?! 红九铃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噹啷一声响,匕首颓然落地。 噗通一声,她毫无形象的跪到了李原面前,眼中含泪的哀求道。 “青原伯,西川马匪红九铃,愿降。” “有什么责罚,皆是我这个匪首的。” “是杀是剐,隨您惩治。” “我那些手下皆是苦命之人。” “他们虽有小过,绝无伤天害理的大罪。” “求求你,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吧。” 说罢,这位红娘子是泪流满面,对著李原磕头不起。 此时的红九铃,已经放下了一切的尊严。 她的心中是懊悔不已。 都是因为自己既自大又无能,才害得这些忠心手下陷入了如此绝境。 罢了,反正也跑不出去,自从当了匪,便知有今日之劫。 我这条性命就交於青原伯,是杀是剐隨人家的心意。 只求能在青原伯的面前,保下来些手下的性命。 能死於天下闻名的青原伯之手,也不算是辱没了名声。 李原並没有看跪在地上的红九铃,只是继续望著窗外的战场。 又等了数息。 李原那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本佳人,奈何要从贼?” “罢了,看在你为我舞过一曲的份上。” “我便给尔等一条活路。” 红娘子猛的的泪眼睁大,有些不可置信。 只见李原继续冷声说道。 “让你的那些手下立刻弃械投降。” “我自可留他们一条活命。” “继续负隅顽抗,我便將他们斩杀殆尽。” 见李原不像是矇骗她的样子。 红九铃迅速推开了窗户,对著下面的马匪高呼,命令他们投降。 在青原军的四面堵截之下,这些马匪本就没了生路。 既然首领下令投降。 这些残匪瞬间也没了抵抗的心思。 最终都纷纷拋下武器,下马束手就擒。 青原军也早已得了李原的吩咐,纷纷上前將这些马匪挨个捆了个结实。 那忠心的女卫头目,望著窗口的首领红九铃,也只能是一声嘆息。 扔掉了手中的马刀,下马请降。 最终,还活著的马匪也是尽数被擒。 至此,石先生在西川道招募到的近千马匪,几乎是全军覆没。 一千马匪中,被李原兵马斩杀的有三百余人。 剩下的六七百马匪尽数成了俘虏。 李原將掌柜与伙计从屋中放了出来,又给了店掌柜五十两的补偿。 毕竟这一战,这家邸店的门窗围墙,马棚屋舍多有受损。 拿了银子,店掌柜是连连感谢。 李原又让掌柜去烧热水准备吃食。 让这些连夜作战的士卒能喝口热汤。 在这乡间邸店休息到了天明。 李原便下令押解著马匪,率军返回了青原县。 第383章 当个养马婢 由於这一次,李原是越境追击马匪。 上千兵马在荒草谷与乡间邸店的两次大战,已经引起了临县的恐慌。 甚至临近的几个村落出现了逃难潮。 李原也只能手书一封,向此地的县衙说明了情况。 在让李忠的政务房,带了些银子去安抚本地百姓。 大军返回东乡堡之后。 李原面对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如何处置这些俘虏的马匪。 按大梁律,凡擒获的贼匪,一般都是交由本地县衙走案牘律法的程序。 轻则流放,重则秋后问斩。 上一次,李原在青窑村抓获的断尾狼一伙,便是如此处置的。 不过这次抓获的六七百西川道马匪,李原並没打算交出去。 其一就是这些马匪尚未在青原做下恶事,与青原县衙关係不大。 这其二吗,便是这些马匪的首领中,慧眼识珠发现了几名可用之材,李原倒是有些兴趣。 其三,李原对於骑兵的需求非常迫切。 比起什么都不会的兵户,这些马匪如果调教一番,也许能补充自己骑兵的缺额。 不过这些马匪,自然是不能直接编入军中的。 在这之前,需要先好好的打磨一番他们的稜角和性子, 在將其中的害群之马与匪性难改之人彻底剔除掉,剩下的才能用。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將这些马匪俘虏,送到老铁山去採矿赎罪。 再由铁山营的都尉张怀,帮著慢慢的筛选可用之人。 此外,这一次不同的是,李原还俘虏了七名女子。 其实就是那女匪首红九铃与她的六名女卫。 这些女子,即便是女匪出身,去当矿奴显然也不太合適,如何处置她们有点让李原犯难。 这些西川女匪的性子桀驁不驯,也不適合送到工坊去当女工。 思来想去,李原倒是给她们寻到了一个活计。 便是在大校场当养马婢,去帮著养马。 那位说了,让这些女马匪去照顾战马,这么做岂不是让老猫守咸鱼。 人家还不会寻个机会,直接偷马逃回西川吗。 所以这问题的关键,便是那女匪首红九铃。 这些女卫对自家的红首领极为忠诚,基本红九铃不跑,她们便不会跑。 至於这位红娘子,现在更不会跑。 原因倒是很简单,红九铃带到青原的三百名手下,还活著的两百多人,都在老铁山挖矿赎罪。 这位红娘子虽为马匪,但性子却是颇为义气。 李原倒是用能力,看过她的心意。 自己的手下未脱困之前,她是绝不会跑的。 返回东乡堡的第二日下午。 在伯府的书房。 李原身穿一身宽鬆的袍服,正坐在榻上饮茶。 此时,一身罪服的红九铃,正跪在廊下等待著青原伯的处置。 眼前的红娘子,头髮凌乱朱顏染尘,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跪在那里,模样就像是个刚被恶霸掠回来的可怜女子,早就没了纵横西川时的英姿颯爽。 李原看著一副可怜相的女马匪,却是眉头紧皱。 刚才他用属性【洞察心机】检视了一番这位女马匪的心境。 差点被她装出来的可怜相所迷惑。 她表面上装的楚楚可怜,其实在心中,早就把眼前这位青原伯骂了一千遍不止。 李原是心中嘆气,这女匪头子还真是野性难驯。 索性先晾一晾,李原便没搭理她。 一晃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也许是跪的久了觉得腿麻,这女马匪也是不装了,一直在偷眼观瞧上首的李原。 心中的思绪也从骂眼前的伯爷,变成了自怜自艾。 李原也只是想磨磨她的性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便轻咳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见青原伯看向了自己。 红九铃连忙挺直了身子,继续装出一副可怜相。 其实李原,对这个女马匪的印象还不错。 首先说武艺,虽然自己只是与她交过了一次手。 但能从李原手中逃脱的人,实话说她还是第一个。 李原判断,如果单论马上的战力,这位红娘子的一对双手铁镰抡开了,怕是高爭与巴杉都难以抵挡。 这女马匪也算是个武艺超群之人。 第二嘛便是谋略,李原审问了几个马匪头目。 他们供述了红九铃的战前安排,在排兵布阵方面,这位女马匪也算是个人才。 此外红九铃的脑子也不错。 当她被逼入绝境的时候,知道换装成舞姬企图矇混过关。 如果不是自己有慧眼识珠,说不准真的就让她给跑了。 李原又想起来,自己在她营帐中还寻到了一本西域兵书。 看书籍的磨损程度,这女马匪平日里应该是没少翻阅。 说明此女很可能学过西域兵法,这让李原很感兴趣,以后有空可以仔细了解一下。 最关键的,是这位红娘子的性格。 不矫揉造作,为人仗义豪气,虽为女子但胆魄却不输大丈夫。 更是很识时务,见自己大势已去,果断让手下投降。 她的果决,至少挽救了上百名马匪的性命。 对於这名能力与容貌俱佳的女子,李原还是很欣赏的。 培养好了,说不定自己手中便多了一位將才。 虽然是欣赏,但这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沉寂了一会。 李原用手翻动著红九铃的卷宗,对著眼前跪地的女马匪说道。 “西川道,沙洲府,女匪首红九铃。” “你本事不小啊。” “啸聚马匪三百人,府县横行三载有余。” “劫掠本地大户路过胡商十余次。” “破官军围剿七次。” “更是企图劫掠我青原县。” “按我大梁律,此等大罪入了刑狱只能是秋后问斩。” 听闻此言,红九铃就是浑身一抖,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心说,你这伯爷不会是把我叫来,就为了砍我脑袋吧。 算了,自己都说过了,是杀是剐任人家处置。 想到此处,红九铃也没有求饶,只是闭目静待李原的安排。 李原见她这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却无奈的一摇头。 没想到这女马匪还有些骨气。 他本是想先压一压红九铃的匪气。 倒不是真要砍了她。 “罢了。” “既然你是主动请降。” “便死罪可免。” “但惩戒还是要的。” 李原沉吟了一下,对她说道。 “这样吧。” “你便在我府上,做一个养马婢。” “为本伯照顾马匹。” 听闻李原对她的惩戒,仅仅是让她当个养马婢,红九铃就是一愣。 真的假的,从贼当匪,自己犯下的那可是要砍头的罪过。 这位伯爷居然隨口就给免了? 这让她的心中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就这么放过了我。 既然不用被砍头了,红九铃自然是心中一喜。 她看向继续饮茶的李原。 心中隱隱觉得,这位伯爷是有意饶恕自己。 虽然不知是什么理由。 但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连忙叩头拜谢。 “红九铃谢过伯爷。” 第384章 红九铃的身世 让红九铃给自己养马,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 钟文秀设计伯府的时候,为了让李原用马方便,便直接在伯府的后宅设了一处马房。 自从李原搬入新伯府之后,家里的马也是越来越多。 前些时日,骑兵都尉巴杉,亲自去定州马场,给李原挑了十几匹的上品战马备用。 现在这些马,都养在李原自家后宅的马房中。 好马自然需要更好的照顾,不过合適的马夫却成了难题。 按照大梁的规矩,后宅是不会让其他男子进入的。 但女子中会养马的属实不多。 养马尤其是养战马。 可不单单是给足了草料那么简单。 平日里的洗刷餵养都是最基础的。 如何给盐巴豆子,生病了如何照顾,定期出去遛马,这些对於保持马的脚力都是必要的。 这种级別的养马手艺,柳青几名婢女自然是不会的。 李原想寻个合適的养马婢,属实难得很。 这女马匪红九铃,是李原准备亲自调教的,所以必须要放到身边看著。 让她在自己府中当个养马婢,倒是很合適。 她本出身马匪,对於如何照顾马匹,必然是非常熟悉。 毕竟马对於马匪来说,那就是自己的命。 用女马匪来养马,李原觉得是物尽其用。 虽然他用【洞察心机】多次確认,红九铃对自己和家中女眷並无半分恶意。 但让这个前马匪进入后宅,接触自家女眷。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担著些风险。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彻底说清楚了才好。 所以李原便让红九铃说一说自己的身世。 至少要说清楚,自己是如何从贼的。 事到如今,红九铃也不再隱瞒,將自己身世以及从贼的原因向李原是一一道来。 说起来,这位红娘子的出身並不低。 家父乃是镇守西川道的镇边校尉,红为松。 这位红校尉,性格耿直,为人方正,一心御守边关可说是为大梁尽心尽力。 然而他的忠心为国,却没给自己换来好结果。 因为撞破了顶头上司,沙洲將军杜子涛,勾结外敌私贩军器的丑事。 便被杜子涛诬陷通匪叛国,逼的是拔剑自刎。 妻子虽为西域胡姬,却与丈夫恩爱有加。 因不堪受辱也是悬樑自尽,隨夫而去。 只留下了十六岁的红九铃。 如此大仇,岂有不报之理。 红姑娘散尽家財,带著父亲麾下的三百部曲,在沙洲城外设计袭杀了杜子涛。 说到此处,红九铃声音哽咽,面带泪痕。 李原能看的出来,这位红姑娘情真意切,说的是真的。 如此血海深仇,手刃仇敌倒也是情有可原。 杀了一位州府將军,自然是闯下了大祸,没了退路。 索性,这位红姑娘便就此落草为寇,成了西川道马匪中最大的一股。 即便是落匪之后。 这位红娘子也是谨遵父训,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下手的都是当地为非作歹的大户。 即便是这次来青原,红娘子也没打算对无辜的百姓下手。 听了红九铃的讲述,李原是微微点头。 他用【察言观妄】的属性探查过,这位红姑娘说的倒是句句属实。 袒露了自己的底细,红九铃也在暗自观察著李原的反应。 刚才这位青原伯,让自己当府中的养马婢。 某种程度其实就是想包庇自己,为他所用。 然而自己袭杀了一位州府將军,在大梁可说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她想看一看,这位青原伯有没有胆气真的包庇自己。 如果这位伯爷,对自己的这种大罪都不在乎。 那她红九铃,愿意彻底归心於李原。 无论是为他养马还是暖床,都是心甘情愿。 红娘子的思绪,其实没有逃过李原【洞察心机】的探查。 在李原看来,一名勾结外敌的州府將军而已,杀了便杀了,他根本不在乎。 比起这个,能让红九铃对自己归心才是他关心的。 见红九铃说完。 李原端起茶碗又抿了一口,然后对红九铃说道。 “勾结外敌,人人得而诛之。” “此事若是真的,他杜子涛便该死。” “红姑娘你杀的好。” “不过这里毕竟还是大梁治下。” “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你要记住。” “那个横行西川的女马匪已经死了。” “从此之后,你便是我府上的养马婢,红铃儿。” 见李原毫不犹豫的包庇了此事,红九铃只觉得是心中一暖。 这也是父亲死了之后,第一次有男子敢为她遮护。 红娘子很是恭敬的跪拜李原。 “奴婢红九铃谢伯爷。” 这句话可是她诚心诚意说出来的。 女马匪也在心中暗自承诺。 既然你肯为我担下如此大罪,那红九铃也必不负你。 从此之后,你便是主,我愿为仆。 既然自己的事情说完了,这位红姑娘眼珠一转,又打起了自己手下的主意。 “伯爷,小女带来的这些手下。” “其实多是家父当年招募的部曲。” “虽当了几年的马匪。” “但本事都还在的。” “稍加调教,也是一支堪战的兵马。” “放到矿山挖矿,却是有些浪费了。” 李原瞥了她一眼,然后说道。 “先挖三个月的矿,要当我的手下。” “怎么也要先磨去了马匪性子再说。” 红九铃见李原鬆了口,便不再纠缠。 “谢伯爷开恩。” “那您的养马婢,便先去马房看看了。” 李原只是挥了挥手。 红九铃起了身,便去寻伯府中的马房。 出了书房的院门,见外面站著一名腰缠红带的婢女。 正是府中的女管事柳青。 她是得了李原的吩咐,在此等候红九铃。 柳青望著女马匪温声问道。 “你可是府中新来的养马婢?” 红九铃连忙点了点头。 “正是。” “那你隨我来吧。” 说完,柳青便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穿过了几个院子,来到了伯府的西侧,这里就是马房。 进入了马房,即便是这女马匪也是睁大了眼睛。 这院子长有十余丈宽三丈,面积可不小,靠墙的一侧为马棚。 此时里面足有二十几匹马,而且各个都是好马。 更让红九铃惊喜的是,自己的那匹坐骑,居然也在这马房之中。 见自己的马匹无事,她也算安了心。 穿过了马棚与草料房,前面有一间面积不大的耳房。 柳青在门前站定,对红九铃说道。 “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屋子。” “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寻我再问。” 说罢,柳青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牌子,递给了红九铃。 “这是府中行走的腰牌,你且收好。” 柳青略一犹豫,又说道。 “伯爷將马房交於你。” “必是信任的。” “好好养马,不要让伯爷失望。” “咱们伯爷,可是与那些勛贵不同。”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伯爷的好处。” 红姑娘忙是连声感谢。 说完了话,柳青便与红九铃告辞,转身离去了。 第385章 养马婢的一日 见这伯府的女管事走了。 红九铃总算是鬆了一口气。 回想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简直如同做梦。 自己一个女马匪,昨日还是待罪的女囚,今日便成了伯府的养马婢。 这身份的转换,还真是匪夷所思。 在门前缓了一下心神,便推开了眼前的屋门。 屋子虽不大,但收拾的却非常乾净。 屋中有一套粗木家什,做工虽然一般,但能看出来是新的。 床上铺著乾净的草铺,而在草铺上则放著一套叠好的衣衫。 红九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囚服。 想来这就是自己养马婢的衣服了。 她將衣衫抖开,女马匪就是一愣。 不是因为这衣服太烂,而是太好。 而且这衣衫的款式,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青原伯府的下人衣服,现在都是由柳青的內坊负责缝製。 上一次李原定了款式之后,便做了许多套备用。 红九铃作为养马婢,入了伯府之后,自然也给发了一套。 女马匪换上了新衣,发现这衣服不但贴身,而且活动方便,最关键的还很显身姿。 她感觉很是新奇。 只是服装下面的新款襦裙有些宽大,不太適合养马。 她便撕拉一声,將襦裙扯开,露出两条修长的大腿。 简单將襦裙处置了一下,让其不影响活动。 这才满意的出了屋,开始在马房中干活。 红九铃生性豁达乐观。 丝毫没觉得自己一位西川巨寇,给人家当养马婢有什么不妥。 哼著沙洲的小调,她便走进了马厩。 进去一看便是一皱眉,也许是上一位的养马者实在是太过外行。 这些马匹一看就缺乏照顾。 不少的马的鬃毛杂乱,神態萎靡,马厩中还有一股怪味。 红九铃连忙將马厩左右两侧的草垫子挪开,让棚子內通风,又开始仔细清理马棚中的秽物。 在將棚子中已经脏了的垫料全部换掉,甚至用石灰水,对马厩的各处进行清洗消毒。 收拾完马厩,便开始给马匹们补料。 战马要维持体力,早中晚甚至半夜,一日里要餵上三四次之多。 女马匪打开草料房,满意的点了点头,至少这伯府中马料备的很足。 先给马槽中铺上粗料,其实就是晒乾的草束。 这一束乾草捆重达十七八斤,搬运起来也是不轻的体力活。 铺好了粗料红九铃又搬来精料,所谓精料其实就是粮食,一般是粟麦黑豆之类。 不懂行的喜欢直接用精料餵马,实不知这些豆料直接吃容易胀气让马不舒服。 作为经验丰富的女马匪自然不会这么干。 她先用碾子將豆料仔细的碾碎,又將穀物用水泡过,这才放到粗料中给马儿食用。 看著欢快吃料的马匹,红九铃则是一脸满足。 出身西川的女马匪自幼便喜欢马。 不过这喜欢也是有亲近之分的,比如自己的坐骑胭脂红。 从见到自己进来开始,它便高兴的嘶鸣打转。 刚才清理马厩的时候,这淘气的傢伙还用头亲昵的拱自己。 这么乖的宝宝,自然要开小灶好好照顾。 红九铃搬过来上好的细麦和苜蓿,让自家的胭脂红隨便吃。 看著新来的傢伙居然比自己吃的好,左右的战马气的是直哼哼。 马儿们在开心的进食。 咕嚕一声响,辛苦忙活了一上午,红九铃的肚子也开始饿了。 也不知这伯府中如何给下人放饭,正想著,自己要不要出去看看。 正在这时,马房外面有脚步声。 走进来了一名很是英气的少年。 红娘子一愣,她没想到这后宅中还有其他男子。 只是等这少年走的近了,她才看出来,这只是一名束髮的少女而已。 少女的皮肤略深,但五官英气十足,进来便对红九铃说道。 “新来的养马姐姐,跟我来,吃饭了。” 见有人过来招呼吃饭,女马匪心中一喜。 忙收拾了一下满是草屑的衣衫,就跟著出了门。 “额,请问你怎么称呼?” “叫我小夏就好。” 小夏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走在前面引路。 红九铃並不知道,李原的后宅都有些什么人。 所以对这位像假小子的少女,也不甚了解。 不过这两人颇有眼缘,互一见面便觉得非常的对脾气。 之所以是小夏来唤红九铃吃饭。 是因为在女马匪来之前,负责在伯府中照顾马匹的就是小夏。 今日来了新人,她自然是要过来看看。 听闻小夏是之前照顾马匹的人,红九铃还以为她也是侍女。 结果路过一个院子的时候,有婢女称呼小夏为三夫人。 这才让女马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装少女居然是伯爷的妻妾。 知道了小夏的身份,她的心中则是变得更加好奇。 红九铃本以为,县伯府邸定然是如同其他勛贵一般,尊卑有序贵贱有別。 不过眼下看,好像和自己想的截然不同。 这里似乎没什么等级森严的规矩。 后宅的女眷们,无论主僕都是一团的和气。 穿宅过院,遇到的女子各个都是元气满满。 红九铃这位女马匪头子,带著数百手下纵横西川道三年,是真正享受过放荡不羈的自由。 她明白,女眷脸上的那种笑容,是不可能装出来的。 这说明,伯府的环境对女眷们非常宽鬆。 这在规矩森严的大梁属实是罕见。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伯府內的饭堂。 搬入新府之后,府中需要的僕役也越来越多。 楚婉君便让柳青,从新换回的官婢中,又挑了十几名品貌俱佳的补入了府中。 这人多了,吃饭自然不方便再挤在一起。 於是也学著工坊的做法,在府中设了两处饭堂。 到了饭点,伙房做好饭食,便会分送到饭堂。 当然,府中的女眷也可以到饭堂將饭食,打包带回到自己的屋子中吃。 伯爷和几位夫人虽然有小灶,但也时常在饭堂中就餐。 听了伯府的就餐规矩,红九铃有点发懵。 这简直比自己的匪寨还自在。 入了饭堂,红九铃左右一看,这里就是一间宽大的厢房。 屋子內非常的乾净,里面摆放著八套桌椅。 僕役们隨来隨吃,吃过便走,所以此时吃饭的人並不多。 负责放饭的两位女婢见是三夫人过来了,忙是笑脸相迎。 小夏对著俩女一笑,指著红九铃说道。 “这是府中新来的养马婢。” “给我来两份饭食。” 红九铃的胡姬样貌,其实非常博眼球。 引的饭堂中的女子都是爭相观看。 女马匪也无所谓,自己的样貌与梁人不同早习惯了。 她与小夏寻了张桌子坐好,不多时一名女婢便將饭食送了过来。 只是她见了饭食,不由得是吃了一惊。 第386章 伯府中的伙食 当了伯府的养马婢。 红九铃对於吃苦,是有心理准备的。 给別人当养马的下人,能让你吃饱,已经是主家莫大的恩德了。 所以,她对於伙食,其实不敢有太多的期待。 不过她作为积年老匪,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办法。 红九铃早已想好了,如果实在是吃不到荤腥。 凭自己的一身本事,半夜出去摸只鸡弄条狗,回来打打牙祭,绝对是没什么问题。 她千算万算,唯一没算到的是。 这伯府对下人也太大方了吧。 在她和小夏的面前,都摆了一个大陶碗。 里面是满满一碗喷香的粟米饭,上面还浇著鲜香的燉菜汁。 除了粟米饭,两人的面前还有四碗菜。 一碗酱菜,一碗拌鲜蔬,还有一碗是白的食物,红九铃並不认识。 小心的尝了一口,只感觉是清香味美,小夏告诉她这叫青原白,是用豆子做的。 红九铃只当这是本地的特產。 当她听说,这青原白居然是青原伯李原亲自研究出来的,才觉得很是新奇。 红娘子没想到,那傢伙除了会打仗,还有这等做吃食的本事。 而这第四碗,是蛋汤,味道鲜香可口。 下人能吃到这等饭食,红九铃感觉已经很满足了。 实话说,当马匪虽然是逍遥自在,但平日里却是飢一顿饱一顿,远没这伯府中吃的好。 小夏却是起身,疑惑的问道。 “咦?今日的肉食呢?” “怎么还未端上来?” 小夏可是知道的,伯府內的饭堂,每日至少会提供一道肉食。 那放饭的女婢忙回道。 “三夫人稍等,正热著呢,少不了的。” 红九铃正在往嘴里扒拉著饭,一听居然还有肉食,就是一愣。 心想这青原伯,也太不会过日子了吧,居然还给下人提供荤食。 要知道,即便是大梁乡间的小地主,平日里都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饭食。 她正疑惑间,却听那女婢说道。 “三夫人您不知道,今日啊,牛头山送到府上一头新猎的野猪。” “足有两百多斤呢。” “大夫人吩咐了,將猪肉都做成腊肉,好留著过冬吃。” “这蹄膀下水和猪头,都送到了饭堂。” “这卤猪头都是定量的,每人一份,那滷好的下水倒是可以放开了吃。” 说著便用一个托盘送来了肉食。 每人是一小碟酱猪头,和一碗泛著油的卤下水。 红九铃看著肉食,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吞了一下口水,然后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对那女婢问道。 “我也有一份吗?” 那放饭的女婢笑著说道。 “当然,咱伯府中的,人人都有。” “哦.....” 她还以为,这饭堂中的肉食,是因为小夏这位三夫人过来才给提供的。 却没想到,自己这个才入府不足半日的养马婢也有一份。 红九铃的心中是百味杂陈。 她曾以为,自己带领的北川马匪,是真正的尊卑平等上下同欲。 但也没能做到,饮食上首领与寻常马匪没有差別。 她却是没想到,这青原伯府,居然做的比自己还好。 小夏则是一脸的乐呵呵,没想那么多。 忽然她起身神秘的一笑,对红九铃说道。 “你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起身急匆匆的出了饭堂。 女马匪心中疑惑,不多时小夏便跑了回来。 回到桌前,她便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瓷酒瓶。 原来她是回屋取酒了。 小夏笑著说道。 “今日饭堂有肉,岂可没酒。” “来,红姐姐,咱们一起喝一顿。” 这酒是翠娘送来的新酒,用料更好,可算是伯府的特供。 不过平日里,小夏也想不起来喝。 今日府上来了位漂亮的胡姬姐姐,两人聊的投缘。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屋中还有酒。 將酒瓶放到了桌上,红九铃拿过来一看,上面写著百酿三个字。 对於这位女马匪来说,青原酒在西川很有名,自然是喝过的。 不过貌似叫青原浆。 这百酿她还是第一次见。 小夏让女婢拿来了两个空碗。 她给自己与这位新来的胡姬姐姐,各满上了一碗。 也许两人都是不拘小节的性格。 无论是说话做事都极为投缘。 红九铃见小夏给自己满上了酒,也不客气。 端起来便品了一口,这酒不如青原浆浓烈,还带了些许的果香。 入口是一种带著酒香的甜腻,让女匪头子眼睛一亮。 小夏得意的说道。 “不错吧,这可是咱们自家酒坊酿的新酒。” “出了伯府你都寻不到的好酒。” 红九铃这位女马匪,可是比小夏更懂酒。 她用舌尖细品著,是微微点头。 酒气不烈,但果香浓郁甘甜可口,最是適合女子。 不自觉的又品了一口。 两人在这饭堂中,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几杯酒下肚,俩人说话更加的热络。 红九铃便问小夏的出身门第,在她想来,能做伯府三夫人的,定然是出身高门。 小夏听闻,却是摇头笑著说道。 “我是相公三两银子买来的。” 然后便把自己在青原,卖身救父以及与李原相识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的红九铃是颇为诧异。 从小夏的口中,她也得知了李原从兵户伍长到青原伯的歷程。 这让红九铃对李原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小夏又问起了红九铃的来歷。 这女匪头子只能一声苦笑,嘆了一口气说道。 “我是你家伯爷抓来的。” 然后便把这几日的大战讲述了一番,顺便还说了自己的出身。 小夏听闻,眼前这位漂亮的胡姬姐姐,居然能手刃了仇人,还带著三百手下纵横西川。 眼中甚至露出了崇拜羡慕的神色。 一瓶百酿下肚,俩人也是越聊越投机,差点便在这饭堂中结拜成了乾姐妹。 吃过了午饭,走出了饭堂。 小夏觉得似乎还没聊够,便问红九铃下午的安排。 女马匪想了一下,对小夏说道。 “下午需要在给马餵一次料。” “便是有几匹马,需要遛遛。” “对了如果说遛马的话,去哪里最好?” 小夏想了一下,对红九铃说道。 “如果是遛马的话,可以从这里去青原大校场。” “伯爷麾下的兵户骑兵,都在那边训练。” “走一个往返,马也就遛的差不多了。” 小夏拍著胸脯自告奋勇。 “红姐姐我带你去。” 红九铃对青原也不熟。 自然是要听本地人的建议。 於是,两人回到了马房,准备遛马。 东乡堡的附近还在大规模施工,也没有封闭的马场,所以无法遛马群。 只能是挑几匹久未运动的马匹骑乘到大校场,让马匹走个来回即可。 红九铃凭自己的经验,挑了四匹神情萎靡的马。 遛马一般不用马鞍,因为绑马鞍会让马更加疲劳。 她则是给马绑上了轻薄的软垫。 这样人即便是骑上去,马也不会太累。 两人各自上了一匹马,手中又牵了一匹。 双人四马,从侧门出了青原伯府。 在小夏的指引下,溜达著奔向了青原大校场。 第387章 青原大校场 为什么要遛马。 首先是有助於马的健康。 如果一匹马关在马厩中长时间不动,肌肉和骨骼都会退化。 遛马可以让马的骨骼强健,增强肌肉能较好的保持体能。 另外,马也是一种社会动物,也需要与其他同伴社交,適应与人的互动。 尤其是对於战马来说,保持马匹的机敏与活力尤为重要。 由於並未绑马鞍,只是在马背上垫了一个轻薄的垫子。 所以红九铃与小夏只能是驏骑,也就是无鞍骑乘。 这就很考验技术了。 小夏的骑术並未练习多久,全程都是小心翼翼,马走的快了甚至嚇的直接抱住了马脖子。 而女马匪则是轻鬆的多。 任马如何顛簸,她都是极为平稳。 甚至还时不时的帮马整理一下鬃毛,安抚战马的情绪。 两人缓轡而行,红九铃左右四望,心情不错。 他们这些被俘马匪被押解到东乡堡的时候,各个都被蒙了眼、 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观赏青原县的景色。 李原剿灭北邙山的匪患之后,青原也在逐步的恢復繁荣。 首先便是路上的行人与商队变多了,商贸活动也变得频繁。 仅仅一刻钟,便遇到了两拨打著青原商会旗帜的车队从路上经过。 带队的商队管事,还认识小夏这位副会长,笑著挥手打招呼,小夏也是挥手回礼。 这看的红九铃是嘖嘖称奇。 她试探著问道。 “这青原商会,可是伯府的產业?” “看著车驾很多啊。” 其实在她心里想的是,这要是能抢上一把,一定能收穫颇丰。 隨即又一摇头,我想什么,自己现在都成了人家的养马婢了,还在想著打劫。 没办法职业习惯了,看来一时半会还真难改。 听红九铃这么问,小夏则是得意的一仰头。 “这青原商会,確实是我伯府的產业。” “现在由谭姐姐负责管理。” “目前整个北川道都有我们的店铺买卖。” 小夏得意是有原因的,她可是在商会掛了一个副会长的名头。 这青原商会能发展到今日的规模,她也是有功劳的。 她又想起了什么,对红九铃说道。 “你是不是有一块伯府的腰牌。” 女马匪一点头。 “没错,確实得了一块腰牌。” 小夏神秘兮兮的对她说道。 “再告诉红姐姐一个好处。” “在咱们北川道,你只要寻到任何一家青原商铺。” “只要向他们出示手中的伯府腰牌。” “人家的饭堂便会对你开放,隨便吃。” 听了小夏的话,女马匪是睁大了眼睛。 她现在可是知道了饭堂的好处。 看来自己的腰牌可要收好了。 两人谈笑间,前面便遥遥的能望见了青原大校场。 这大校场,其实就是在青原领的平川上圈出来了一块地。 长有三四里,宽也有一里半,面积可不算小。 钟文秀的营造房,在这里修建了马厩营房等配套设施。 这里主要是用於青原军的骑兵训练。 李原的骑兵亲卫,兵户骑兵甚至是铁山营临时招募的骑兵。 都会到这里轮训。 两人带著马,向大校场的方向缓步走去。 这遛马到大校场的目的也很简单。 这里既有马厩又草料充足,可以让马匹在这里歇歇脚,吃点草料喝点水。 在大校场的平川上撒一会欢,对於马匹的健康非常有好处,返程时也会体力充沛。 两人向前走著,便听到大校场方向有人喊叫欢呼,很是热闹的样子。 小夏与红九铃都是爱热闹的性子,不觉得是脚步加快。 到了校场的外围,两人举目一望都是一愣。 原来,这大校场中正在举行骑术比武。 按照李原定下的规矩,大小校场每一旬也就是十日,会举行一次竞技比武。 这比武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 步军一般比的是,单人角力,队列对抗,步弓射靶等。 而骑军比的样则更多,比如各种赛马,夺旗,骑射等。 小夏和红九铃,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今日正好是大校场的比武之日。 比试的规则也很简单。 骑马兵户共有四百人,其中每五十人分为一队,再加上铁山营的五十人,共计分为九队。 这九队以团体赛的方式进行比武。 既然要比赛,那自然就要有奖品才行,一般按照规矩便是奖励猪羊。 现在正在比的,名叫纵马夺。 规则是每队选出骑术最好的五个人,第一人拿著一朵红绢缝製的红,以最快速度跑完一圈,在將手中的红交给等待的第二人。 以此类推,最终哪一队的第五人,第一个將红拋入到终点的篮中,便为胜者。 其实说白了就是团体接力赛,只是將人换成了骑手,而將接力短棒换成了红。 当然,作为军事竞技,这比试还有隱藏规则。 那就是,这红是可以互相抢的。 每朵红都代表著一份奖品。 你这队,能抢到的红越多,便得的奖品越多。 当然,这马上互抢少不得撕打,这落马的也是常事。 不过这也让竞技更加的热闹好看。 红九铃与小夏挤到了校场边,只是向场地里面望了一眼。 女马匪的眼睛便瞬间惊的睁大。 倒不是因为这比赛有多出奇,而是眼下,比赛的队伍不是九队而是十队。 而这意外多出来的第十队,红九铃她可太熟悉了,正是自己麾下的马匪女卫。 原来,这六名女卫被分到大校场负责养马后,干活也算是认真听话。 毕竟自己是罪囚,能够活著就不错了。 不过让她们意外的是,这大校场从管事到兵户,对她们还都不错。 也没有打骂侮辱,相反因为她们是女子,多少还有些照顾。 原因倒也简单。 这大校场中,日日过来操练的都是些军汉。 除了饭堂中做饭的几个婆子,难得能见到如此年轻的女子。 兵户们虽然知道这几女是被俘的匪囚,但也只是好奇而已。 她们在这大校场养了一日的马,渐渐与这些兵户將佐也熟络了起来。 今日校场大比武,这些马匪女卫也出来看热闹。 不过看了一阵便觉得无趣。 她们跟隨自家红首领,作为最大的一股马匪在西川纵横了三年。 这些女卫可说都有一身过硬的骑术。 她们只觉得,这些兵户比的太过简单。 那女卫头目,打听了一番,听闻比试夺冠可以得一头猪羊,便动了心思。 她寻到大校场管事,试著询问她们这些养马的女囚是否可以参加。 此事报到了高爭,他本想说胡闹。 但转念一想,这些女子出身的马匪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这所谓的比武,也有让士卒消遣的意思。 有些女子参加倒是可以更加热闹。 於是便应允了她们,让这些养马的女囚选出五人自成一队,参加校场的比武。 结果不比不知道,这一比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第388章 场中比武 在高爭想来,这些女马匪的骑术应该不错。 但是却没想到,这些红九铃身边的女卫,各个都是身怀绝技。 这种团体比试一般是要比上三场。 最初的时候,这些兵户骑兵们,见有一队女子也要参与他们的比试,並不以为意。 甚至有些军汉兵痞,还出言调笑。 他们对於这些前几日才抓回来的手下败將,心中很是轻视。 结果比上了才知道这些女子有多么的厉害。 也许这些女卫,不是李原亲卫骑兵的对手,但对上这些刚骑了几个月马的兵户军汉。 那就是赤裸裸的碾压局。 三场比赛,这些女卫直接便胜了两场。 让这些看不起她们的兵户们是心有不甘。 这第三场,也成了兵户们挽回顏面的最后机会。 所以比试一开始,场面便进入了白热化。 有几队甚至自己放弃了成绩,也要干扰这些女马匪。 这些女卫们也是各自施展手段,什么鐙里藏身,单腿掛鞍,钻马腹。 让这些刚骑了几个月马的军汉们是目瞪口呆。 女子的身体本就比男子更轻,这些女卫又各个控马嫻熟,马力相仿的情况下速度上便更占优势。 这第三轮又毫无悬念的让女匪们夺得了甲首。 不但如此,这些女子在与兵户骑兵互相交手间,还夺了其他队的两朵红。 算上自己的共有三朵。 女子队夺冠,让整个场地欢声雷动。 那些在比试中落败的兵户们,则是各个是垂头丧气。 夺了比试的甲首,那女卫头目便搀著高爭要奖品。 高爭自然是不会说话不算。 於是便命人牵来了三只肥羊,交给了这些女子。 还勉励了她们几句。 几名女匪们得了肥羊,各个是心中欢喜。 於是玩心大起,在场地中纵马玩起了叼活羊。 其实叼羊,是北蛮游牧民的一种游戏。 骑手们在场地中俯身爭夺羊尸,在將羊尸拋到指定的高台之上。 而叼活羊则是更难,活羊四处躲闪蹦跳,从马背上俯身抓羊很看骑手的本事。 弄不好还会被羊给伤了。 不过几女都是纵马如同游鱼,操控战马灵活转向。 等靠到了羔羊附近,俯下身子用手一抄,便將奔跑中的肥羊揽入了怀中。 再奔驰一段,又將手中的羊拋给了一旁的其他女卫。 她们动作嫻熟,优美流畅,犹如马上的舞蹈。 那些军汉们看的痴了,一时间欢呼声更盛。 看著眼前的场景,高爭与巴杉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无奈的摇头。 他们知道这几名女马匪有些本事,却没想到人家居然这么厉害。 这一下,对兵户们可是打击不小。 其实,这些女马匪也憋著气,虽然是被俘了。 可不是自己没本事,而是其他的马匪太烂。 那女卫头目更是心中嘆气。 自己这些女卫和红首领,都是被那些笨蛋给拖累了。 唉,这要是自家首领在现场多好啊。 哎?那是!? 那女卫头目一抬头,正好看见自家红首领正直勾勾的望著她。 其他女卫也见到了正在发愣的红九铃。 连忙都骑马奔了过来,到了跟前,这些女子纷纷下马直接扑到红娘子的身下是呜呜痛哭。 红九铃也是一声嘆气,伸手將眾女扶起。 主僕几人互诉这几日的离別。 高爭与巴杉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想到这女匪首居然也到了大校场。 不过往她身边一看,是伯府的三夫人姜小夏。 两人心中明白,应该是伯爷將这女马匪留在了府中。 这女子有些本事,容貌也不差,伯爷留在身边倒也情有可原。 对於这位非常有可能成为伯爷枕边人的红娘子。 两人也想打好关係。 於是便走了过来,抱拳说道。 “原来是红娘子到了。” 见两位將佐与自己见礼,红九铃就是一愣。 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个在伯府赎罪的养马婢。 小夏在一旁介绍道。 “这两位是伯爷麾下的骑兵都尉。” “高爭大人与巴杉大人。” 红九铃可不敢托大,连忙小心回礼。 “罪女红九铃,见过两位大人。”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这位红娘子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 高爭与巴杉心中都是微微点头。 这样有本事的女子不自傲,很不错。 高爭忽然神情一动,对红九铃说道。 “听闻红姑娘马术精湛,武艺超群。” “有没有兴趣,到场上与在下过两招。” “互相切磋一下。” 高都尉这么说,其实是因为自己麾下的骑马兵户被红九铃的女卫虐的太惨。 他也只好亲自上场,给自己人找找场子。 红九铃是这几名女卫的首领,本事定然是高於几名女卫的。 自己若能让这位红娘子认输,多少也可以给麾下的兵户们找回些信心。 听闻这位都尉想与自己比试一番武艺。 红九铃的眼睛就是一亮。 她虽为女子,却天生好斗。 要不然怎么能成为马匪头子,那可是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 见高爭邀请她比试,她笑著回应道。 “好啊,没问题。” 高爭刚要去准备,却又听红九铃说道。 “对了,两位將军一起来吧,我赶时间。” 高爭与巴杉对视了一眼,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隨即两人摇头苦笑,心中暗自想道。 我收回刚才的话,什么叫姿態放的低,这女匪头子明显是狂的没边了好吧。 不过无所谓,既然说是要比试,那自然是场上见真章。 听闻自己的都尉要与这位红娘子比武。 现场的兵户们再次热闹了起来。 被连胜三场,兵户们现在可不敢小瞧这些女子了。 只是纷纷给自家都尉鼓劲加油。 两人都各自穿上了防护用的厚皮甲。 这种皮甲略有笨重,但防御力出色。 即便是被木棒击中也不会受伤。 每人手中各有一支一米长的木棒充作比武用的武器。 这木棒的顶端有一个白灰袋子,只要击打到了目標,便会撒出白灰做出標记。 双方收拾妥当,做好了准备。 便在眾兵户的欢呼声中,各自上马进到了场中。 两人先打马在场中转了一圈。 然后各自一抖韁绳,战马四蹄踏开,对冲而来。 当双方衝到了丈许远的距离时候。 各自挥动手中的木棍,向对方击打而去。 只是双方略一交手。 高爭就是心中一惊,他发现自己完全错估了这位红娘子的实力。 他本以为,这女匪头子的本事,应该也就比那几名女卫高些有限。 结果双方一交手他才发现,红九铃的武艺远在那些女卫之上。 高爭是用尽全力,才堪堪抵挡住了对方的连续猛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人家红九铃现在还只是试探进攻,根本还没有出全力。 几番试探之后。 红九铃对这位高都尉的武艺心中有数。 於是手中的招式一变,用起了真本事。 第389章 主僕敘旧 双马一错蹬。 红九铃手中的短棍在高爭的面前一晃。 高爭连忙用自己的短棍去格挡,结果没想到,这个只是人家的虚招。 趁著高爭的中门大开,红九铃手中的短棍闪电一般捅在了高爭的腰眼上。 力道虽然不重,却是让这个汉子疼的一呲牙。 两人二马错开,各自带马迴转,又是一个对冲。 红九铃几乎是用同样的招式,又將短棍点在了高爭的肩头上。 两人前后交手了六个回合,高爭被击中了七次,几乎是招招致命。 如果红娘子手中拿的不是短棍,而是一把长刀的话。 那高爭便已然死了七回了。 当两马再次错开的时候,高爭有些面红耳赤,他拱手说道。 “红姑娘武艺精妙,在下认输。” 高爭出身龙驤军,自幼习得家传的武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从军八年,又经过了赤水河大战的歷练,也算得上是一位不错的宿將。 虽说比不得李原的身手,但也是久经战阵之人。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对上了红九铃这个女马匪,居然被逼的是节节败退。 而且他还看的出来,这红娘子怕不是还没用出十成的真功夫。 高爭虽然心中很有挫败感,但他毕竟是位品性正直之人。 直接坦荡的认输。 见高爭认输,一旁的巴杉嘆了一口气,一抖马韁绳迎了上来。 他尷尬的一笑,对著红九铃抱拳说道。 “红娘子武艺不俗,在下佩服。” “不知有没有兴趣,与在下比一比骑射。” 巴杉过来邀约红九铃比武,其实也是没办法。 麾下的兵户比不过人家的女卫。 如果两位將佐都尉都再输了,那这骑马兵户岂不是太丟面子了。 巴杉出身北蛮牧奴,骑术骑射那是胎里带的本事。 在他想来,这位红娘子即便是武艺在高,他也不信能在骑射上胜过自己。 红九铃眼睛一亮。 “好啊,我正要討教。” 红娘子的马匪在西川与北蛮人多次交手。 对於北蛮的马战尤其是骑射是印象深刻。 即便是草原的牧奴也不是好对付的。 眼前的这位青原军將佐,一看便是北蛮出身,这让她颇为的意外。 她也想试试这青原军的骑射战力如何。 於是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两人带马来到了场中。 这比试骑射,自然是要用到角弓羽箭。 骑弓选的是训练用的软弓,使用的羽箭没有铁製箭鏃,箭头上只是一个小石灰包。 比试的规则也非常简单,先射中对手三箭者为胜。 两匹战马在场中疾驰,两方相距七十步的距离。 巴杉左手挽弓,右手一支羽箭虚搭。 红九铃则是一手持弓,另一只手握著三支箭。 战马对冲而来,距离进入到四十步的时候,双方几乎同时张弓攒射。 一时之间,场地中是羽箭横飞。 实话说,红九铃的骑射水平相当不错,连发三箭,有两箭射中了巴杉的皮甲。 但还是巴杉的骑射水平更胜一筹,射出的三箭,几乎全部命中了红九铃的躯干身体。 见侥倖胜了这位红娘子,他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找回了些许的面子。 比试结束,两人抱拳。 “都尉的骑射果然厉害,小女佩服。” 巴杉则是连连摆手。 他心中也明白,自己也就骑射能压这女马匪一头。 如果两人比马战,自己恐怕还不如刚才的高爭。 经此一比。 两位都尉都对这位女匪首是佩服不已。 “以后,红姑娘可常来我们大校场。” “对这些兵户,也请多指点一二。” 这可不是客套话。 他们是真心实意,希望红娘子有时间能传授一些骑战技巧。 红九铃也是连忙回礼。 “小女只是伯爷府中的养马婢。” “若是伯爷允许,我自可常来。” “另外...” 红九铃转头望了望不远处,一脸兴奋的六名女卫,客气的说道。 “我这几名姐妹,平日里野惯了。” “若有什么失礼之处。” “烦请大人多加照顾。” “哦,红娘子请放心,这个一定。” 两位都尉答应的很痛快。 他们都敬佩有本事的人,既然那几名女卫展示出了过人的骑术。 两人准备让这几名女卫掛一个女教习的身份,在大校场指导新兵户练习骑术。 自然是不会亏待了她们。 辞別了两位骑兵都尉。 这几名女卫忙引著自家首领,到她们现在住的院子中去坐坐。 红九铃邀请小夏一起去,小夏当然是个有眼色的。 她知道这位红娘子见了几名手下,必然是有很多话要说。 自己也不便打扰,於是便推辞,说自己去大校场练一会骑马。 红九铃心中明白,这是三夫人想给自己和手下留下敘旧的空间。 心中感激,便也不强求。 主僕几人,便走向了大校场一旁的一处院落。 她们因为是女子,大校场便给她们单独分了一座院子。 这院子虽然有些简陋,但东西倒是不缺。 进到院中,那女卫头目连忙去屋中倒水。 作为养马的女囚,能让她们吃饱就不错了,茶水自然是没有的。 也只能是用清水招待首领。 红九铃端著水碗,与几女聊起了这几日的遭遇,大家都是唏嘘不已。 不过聊下来,她们倒是都认同,这位青原伯对几女已算是厚待。 至少在这青原军中,没有苛责打骂,处处都是讲理的。 几女听闻,这位伯爷甚至帮红九铃遮盖了斩杀沙洲將军之事。 那为首的女卫,有些调笑说道。 “定是那伯爷瞧上了咱家首领姿容。” “咱们可是要恭贺首领,说不定这是要当上伯爷夫人了。” 红九铃则是把身子往墙上一靠,很没形象的说道。 “你们几个可別瞎说,我现在只是人家府上的一个养马婢。” “天天和战马廝混,搞的浑身臭烘烘的。” “那伯爷怎会看上我。” 忽然红九铃眼睛一亮,对几名手下吹嘘道。 “唉,不过啊我跟你们说,这伯府中吃的確是不差。” “我虽然只是个养马婢,今日里还吃到了肉。” 她的话,让几名女卫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些女卫在大校场养马,虽然能吃饱,但肉却是见不到的。 没想到自家首领,在伯府当差居然连肉都混上了。 这时,那女卫头目忽然一拍脑门说道。 “咱们怎么都忘了,我们现在也有肉啊。” “咱们刚才可是刚得了三头肥羊啊!” 眾女这才反应了过来,是啊,她们刚才校场的马术比试中夺了甲首。 可是刚得了三头肥羊。 想起有肉吃眾女都是兴奋,连忙是起身忙活。 准备做上一锅燉羊肉,好好的招待一下自家首领。 这些女匪杀羊剥皮的手法极为嫻熟。 不多一会,鲜美的羊肉便在锅中燉上了。 手下孝敬自己,红九铃也不客气。 她唤过来一名女卫,让她去外面招呼一声三夫人过来吃羊肉。 人家小夏中午招待自己喝酒,现在有了燉羊肉。 自然也不能忘了对方。 第390章 商会出事 主僕几人正在小院中吃著羊肉。 忽然,那名去寻小夏的女卫,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进门便对红九铃说道。 “首领,三夫人有急事要走。” “好像说是什么商会出事了。” “啥?” 红九铃连忙起身,准备带著几女出门去寻小夏。 正好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小夏。 此时的这位三夫人,满脸的焦急。 女马匪连忙走过来问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对这位小夏夫人,脾气秉性很是相投,颇有好感。 如果这位小夫人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她很愿意帮忙。 此时,小夏的手中拎著一根短棍。 就是刚才比武时用的那种。 她对红九铃说道。 “红姐姐,是商会那边出了些事情。” “槐树集那边,有人要抢咱们的店铺,我过去处理看看!” 然后小夏用手一掂手中的短棍说道。 “这次说不得还要动手。” “我定然不会饶那些混蛋。” 见这架势,这三夫人明显是要出去打架的。 红九铃的眼睛便是一亮。 也许別的忙她帮不上,但打架作为积年老匪她可是太专业了。 这个忙她必须要帮。 於是她一步上前,拉著小夏的手兴奋的问道。 “打谁?我跟你去!” “若是要动手,我可是很能打的!” 小夏神情一滯,隨即眼睛逐渐睁大。 然后高兴的说道。 “这不巧了吗。” “我正要寻几个能打的女子做帮手。” “红姐姐这么能打,太好了你跟我去!” “还有,把那几个养马的妹子也带上。” 红九铃一愣。 打架她倒是理解,可是为何一定是女子。 小夏见她神情疑惑,便匆忙的说道。 “时间不等人。” “咱们路上一边走一边说。” “我自会跟你解释。” 小夏不但带走了红九铃,还与两位骑兵都尉打了声招呼。 暂时借走了六名养马的女卫。 高爭与巴杉听闻是青原商会借人,倒也很配合,不但放人还给她们调配了马匹。 反正李原吩咐过,对这些女子的管束可以宽鬆些。 並且还询问小夏,用不用他们兵户也派出些人手帮忙。 小夏知道,青原军有不许参与打架的纪律,便婉言谢绝了。 红九铃带著六名女卫,跟著小夏上了官道。 小夏这才向红九铃讲述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青原商会是青原伯李原名下的產业,这在北川道基本是人人都知道的。 商会在各地州县做生意,本地的官绅看在李原的面子上,也都会多加照拂。 不过也有例外。 比如这次,商会在槐树集,便吃了一个大亏。 这槐树集,是定州府到庆州府之间的一处大镇子。 因为地处交通要道,往来商队不绝,可说是市井繁盛商业发达。 甚至比临近的县城都要繁荣。 这么好的地方,青原商会自然是要做布局的。 正好槐树集的中心十字街,有一处颇具规模的店铺出售。 东家急著用钱,所以价格给的很是低廉。 於是谭云便亲自拍板,將这处店铺买了下来,准备作为青原商会在槐树集的门面。 可是谁曾想,这处店铺其实早就被本地的一家楼看中。 这楼的东家是本地的一霸,据说身后也颇有势力。 为了能低价將这处店铺拿下,他们时常派青皮上门闹事, 逼得这家店铺经营不下去,店东家不得不低价出售。 只是这楼的东家觉得价格还不满意,准备在等等。 这铺子规模颇大,一般人是买不起的。 本地的商家都知道底细,自然也不会来触这个霉头。 青原商会不是本地的,自然也不清楚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纠葛。 见店铺门前掛著出售的牌子,进来一问觉得价钱还不错,便將这处铺子买下了。 这一下,那楼的东家可气坏了。 他对这间铺子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没想到被一个外来的商会给截胡了,这岂能忍受, 於是,在谭云带著青原商会的伙计过来接手店铺的时候。 那楼的东家便带著几十名婆子,衝进了店铺就是一顿的打砸,甚至还四处泼洒屎尿。 更是放言,这铺子他们要定了,谁来都不行。 遇到这种无赖,谭云也很是头疼。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谭云便派人想和他们交涉。 对方提的条件更加离谱,要青原商会以一成的价格把店铺转给楼。 对方这种不要脸的行为,让谭云也是心头火起。 她一怒之下,调来了七八名商会护卫,想让他们把霸占店铺的婆子给撵出去。 结果这些护卫刚要衝进店铺,便被数十名青皮打行的人给围住。 人家早就准备好了,你青原商会要来硬的,人家也不怕。 无论是楼的婆子还是本地的打行,这些人只是市井无赖,也不是劫道的土匪。 商队护卫虽说都有武艺,但对付这些撒泼打滚的无赖,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大梁的市井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婆子闹事,汉子別插手。 否则便是以男欺女,不但会被人唾弃,打官司都不占理。 那楼便是占了这个便宜,指挥著手下的几十名悍妇婆子横行街面。 成了这槐树集中的一霸。 店铺被占,伙计被打,谭云也是一阵阵的头疼。 这种事情又不好拿著李原的牌子去州府搬救兵,否则岂不是伯爷被人家笑话。 不得已便派人去找小夏,想寻她商量个办法。 听了小夏的讲述,红九铃是哈哈大笑。 不就是一群市井泼皮和楼的婆子吗。 这种事情,交给我好了。 说罢快马加鞭,几人赶往了槐树集。 这槐树集距离青原县大约有四十里,几人骑的都是北蛮良马。 放开马力的话一个时辰便到。 此时,在这槐树集的十字大街上。 正有不少的人,远远的围观看热闹。 他们所看的方向,有一处规模不小的铺面,此时是门扉大开,墙面上到处泼著鲜红的狗血和黑墨汁。 店铺的门窗都已经被人暴力砸烂,街面上扔著不少的桌椅杂物,看著非常的狼狈。 在店铺內,一个高亢尖利的女子声音,正在骂骂咧咧。 “哪里来的狗屁商会。” “竟敢抢老娘看中的地方。” “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 “想在咱们槐树集做生意。” “没拜过横山姐的门,定然是让你做不成!” “敢抢我看中的地方!” “姐妹们,继续给我砸!!” “是!” 隨即里面传出来了一群婆子的应和声。 然后从店铺之內,更多的家什器物被扔了出来。 在这间店铺对面有一间茶楼。 此时,茶楼的二楼已经被包了下来。 谭云站在茶楼窗前,看著对面自家店铺的惨状是眉头紧锁。 身边一个管事正在回事。 “启稟会长。” “本地县衙那边,刚刚回了信。” “他们说这槐树集,不归他们治下。” “让我们自己再想办法。” 谭云的手重重的锤在桌上。 “这么大的槐树集,他们说不管便不管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有没有出示青原伯府的腰牌。” 那管事嘆了口气说道。 “我自然是出示了。” “但那县令还是推諉。” “所以我了些银子,打听到了详情。” “据说这楼的后台,是北川道府衙门里的大人。” “咱们青原伯府与道府衙门。” “两头可算是神仙斗法,他县衙哪头都惹不起。” “这县令索性便躲了起来。” 第391章 横山娘娘 听了这话。 谭云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她盯著店铺的门口对管事问道。 “那个什么横山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事马上回道。 “这槐树集有个楼妓馆,名叫春香楼。” “那横山姐,就是这春香楼的大东家。” “此女在槐树集可说是横行霸道。” “她对外號称,自己是道府衙门齐大人的女眷。” “所以在这集上也无人敢惹。” 谭云手点眉心,略一思索又问道。 “本地的打行是否可用,可去联繫了?” 管事则是再次摇头。 “这槐树集的打行,半数都和这春香楼有关係。” “其他的打行,也惹不起他们。” “无论咱们出多少银子,人家也不敢接这笔生意。” 听闻此话,谭云重重的嘆了一口气。 这等於是把黑白两道的路,都给堵死了。 她没想到,自己在这槐树集能跌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为了买下这处铺子,青原商会了三千五百贯。 现在却被这伙春香楼的婆子给占了。 谭云心中明白。 这可不是占了一个铺子的事情。 而是对青原商会在本地信用的严重打击。 人家占了你的店铺,你都赶不走,任对方糟蹋。 这种商会在本地人眼中,哪里还有信用可言。 即便是以后抢回了店铺,那青原商会也是名声扫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本地人提起所谓的青原商会,也会摇头,认为这商会软弱可欺。 所以,自己如果不能让这位春香楼的横山姐,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么就等於,青原商会在槐树集的布局全面落空。 谭云在屋中反覆踱步。 最后下定决心,吩咐身边的管事去准备纸笔。 她准备亲自给李原写信。 现在也只能是借用下伯爷的力量,调些能打的兵户过来。 硬碰硬的打击一下这横山姐的囂张气焰。 她展开纸张,刚要落笔。 忽然茶楼的楼梯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另一名商会管事急匆匆的跑了上来。 “谭会长,姜会长带帮手回来了。” 谭云一愣,脑子转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这管事说的姜会长应该是姜小夏。 谭云长出了一口气,小夏回来了,至少可以有人一起商量了。 “快让她上来吧。” 那管事连忙回道。 “姜会长说,谭会长不用忧心。” “这件事交给她便可。” “啊?” 谭云有些意外,心说小夏不会这么鲁莽吧。 那横山姐可是带著一群彪悍的婆子占据了店铺,她有什么办法对付。 正在这时,只听见茶楼下,传来了一阵的急促的马蹄声。 谭云连忙走到窗边,俯身向外面看去。 只见从街口的方向,奔来了八匹快马。 见有马匹奔来,围观的百姓,连忙是左右躲闪。 眾人举目望去,各个是眼神惊奇。 原来这些马上端坐的,皆是身姿矫健的女子。 这引的眾人更是纷纷侧目。 谭云从窗口遥遥望去,见八名女骑士中,为首的正是小夏。 见小夏带人来援,谭云便是心中一喜。 只是她向小夏的身后望去,其他七名骑马的女子,她倒是一个都不认识。 只是隱隱的能看出来,其中有一名是西域胡姬的模样。 李原带队围剿西川马匪的时候,谭云正在外地安排商铺之事。 伯爷剿灭马匪的消息,她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自然是不认识刚降伏的几名女匪。 不过没关係,既然人是小夏带来的,那这些女子定然就是自己人。 此时,骑在马上的小夏也抬头看到了谭云。 点头打过了招呼。 小夏便用手中的马鞭一指对面的店铺,然后眼神询问的望向谭云。 谭云知道,这是小夏在向她询问,是不是就是这家铺子被人霸占了,谭云是连忙点头。 她以为,小夏会先上茶楼与自己商量一下,在做决定。 然而,让谭云意外的是,小夏只是与身边骑马的胡姬耳语了几句。 几人便打马向店铺的方向而来。 来到店铺的门前,小夏直接扯开嗓子高声骂道。 “春香楼的贼婆子们听好了!” “赶紧从店中滚出来!” “居然敢惹到我们青原商会头上。” “姑奶奶绝不饶你们!” 在店铺之中,那位所谓的横山姐,正与手下的婆子们歇脚。 准备喘口气继续砸店。 忽然听到外面有个女声正高声叫骂,张嘴就是春香楼的婆子。 让这位在槐树集横行惯了的横山姐,心中火起。 她立刻招呼了一声,便带著一群婆子从店中走了出来,要看看是哪里来的不知死活女子。 小夏正在叫骂,却感觉这地面有些微微颤动。 她抬眼望去,只见从店铺中走出了一群婆子。 为首者是一位身材极胖的女子。 看著对方那几乎与店门等宽的身材。 小夏吞了下口水,心说,乖乖,难怪叫横山姐,你这体型確实是够横的。 横山姐,在这槐树集中横行霸道,街面给了个諢號,叫横山娘娘。 此女她身高八尺,体重足足有三百余斤。 面目更是生的是极为狰狞骇人。 看著活脱脱如同是一个人形巨熊一般。 虽然长的是这副身材尊容,但这位横山娘娘却是非常喜欢打扮。 脸上涂抹著厚厚的粉底,狰狞的五官上是描眉画目,嘴唇上更是涂的鲜红。 让人看了,有一种不寒而慄之感。 谭云手扶窗口,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横山娘娘。 她心中吐槽。 都长成了这副模样,是怎么好意思出来嚇人的。 就这副尊容,谁见了能不害怕啊。 这位横山娘娘,走出了店铺也是神情一愣。 她知道外面骂自己的,定然是那什么狗屁商会找来的帮手。 却是没想到,人家这些帮手居然各个都是骑马来的。 八名女骑士各个是英姿颯爽,坐在马上居高临下,自然就压了她一头。 不过她也不怕,她横山娘娘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些骑马来的小妮子,又能如何。 横山娘娘在槐树集,为了爭夺店铺可是没少与人动手。 一会真打起来,还不是看谁下手更狠戾。 这身材肥大的妇人一掐腰,对著眼前几女是厉声呵骂。 “什么狗屁商会。” “这槐树集,有槐树集的规矩!” “只要你家横山姐不点头,你们休想.....。”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女马匪红九铃就已经是纵马冲了过来。 她手中抡起短棍,照著横山娘娘就是一棍。 啪的一声脆响,短棍重重的击打在了那横山娘娘的皮肉上。 由於目標的脂肪层,实在是太厚。 这一棍子下去,被打出了层层的肉浪翻滚。 红九铃的下手可是不轻,那肥壮的女子疼的是一声尖嚎。 被马匹衝击的巨力直接带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红九铃的这一击,直接震惊了所有人。 他们以为,这横山娘娘就够不讲理的了,却是没想到,人家青原商会的人更不讲理。 这衝上来就动手,而且下手居然还这么狠。 那横山姐虽然被红九铃一棍打倒在了地上。 但她皮糙肉厚,虽然疼的是呲牙咧嘴,但口中依旧是不停的招呼著手下婆子,让她们一起上。 那些婆子一看自家老大被打的那么惨,也是被激发了凶性。 她们春香楼何时这么被人欺负。 於是各个手持各种傢伙,嚎叫著向红九铃她们冲了过来。 第392章 无赖遇到匪 春香楼的这些婆子各个蛮横霸道。 平日里在这槐树集中横行惯了。 只有她们打人的份,自己哪里挨过打。 在这街头混的,即便是女子也都求个脸面。 吃了这么大的瘪,这必须要报復回来。 只是这些婆子刚衝到了一半,便见对面数匹战马是横衝而来。 这些婆子哪里知道。 眼前的这些女子,各个都是西川道的积年老匪。 论起打架,这些女马匪可是比她们狠戾多了。 对付几个手拿木叉铁杴的婆子,简直不要太容易。 女马匪们催动战马,直接是蛮横的撞了过去。 前面的婆子躲闪不及,被衝过来的战马撞的是满地翻滚。 后面的婆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脑袋上已经挨了女匪的棍子。 红九铃与六名女卫,操控著战马在婆子群里是横衝直撞,抡起手中的短棍是打了个痛快。 那些婆子,平日里在街面上撒泼打滚倒是行家。 真与这些刀头舔血的女匪动起手来,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別看青原商会这边只有七八骑,却是犹如虎入羊群。 只一个衝锋,店铺门前的街面上已然没有一个春香楼婆子还站著了。 各个是痛哭嚎叫,满地翻滚。 看哪个想挣扎著起来,女匪们还时不时的在补上一棍。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无不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以为,即便是那什么青原商会请来了援兵,也就是另一群混混打手。 到时候少不得与春香楼的婆子在街面上互相拉扯。 却是没想到,人家青原商会居然派来了七八名女骑士,而且上来便对春香楼的婆子们直接碾压。 动作之快,下手之狠,让围观之人心中胆寒。 谭云手扶著窗口,望著下面的情形也是目瞪口呆。 见到横山娘娘这些婆子的惨状,她只觉得是心情舒畅,心中更是出了一大口恶气。 这小夏是从哪里找来的女打手,居然能如此彪悍。 虽说出手狠辣,却又有分寸。 春香楼的婆子们虽然被打的嗷嗷惨嚎,但身上却都是不致命的皮肉伤。 这些打人的女子绝对是专业的。 在茶楼不远处的一间酒肆中,几个黑衣衙役也在远远的观望。 那县令虽是两面推脱不肯出头,但也怕惹出什么大事。 所以便低调的派出了几个差役在附近盯梢,如果看到情形不对,也好及时的出面阻止。 此时正有个矮胖的差役,对著为首的捕头问道。 “王头,这青原商会哪里找的女骑兵啊。” “这声势也太嚇人了。” 这位王捕头是个身材高瘦的汉子,眯著眼睛看了一会。 小声跟眾人解释说道。 “青原商会的后台是青原伯。” “估计人家是出身將门,身边有几个会骑马的女子也属正常。” 另一个差役凑过来说道。 “春香楼的婆子被打的这么惨” “咱们要不要出去阻止啊。” 那王头瞥了手下一眼,无所谓的说道。 “即便是有马匹也不过是一帮婆娘打架而已,我们出去干什么,都给我好好待著。” 隨即低声自言自语道。 “这横山娘娘在槐树集横行惯了,也该有个人收拾收拾她了。” 正在这时,一个差役用手一指喊道。 “王头你看,是赵六那些人。” 眾人举目望去,只见从街口的方向,一群身穿短打的汉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这些人各个手持铁尺短棍,挥舞著手中的傢伙,逼退了那几名女骑手。 隨即便开始拉起,那些满地哭嚎的春香楼婆子。 王捕头低声嘀咕道。 “居然是打行的人,这春香楼果然是早有准备。” “那几个骑马的妮子恐怕要麻烦了。” 赵六是个满脸络腮鬍子的中年汉子,此人是槐树集中最大一家打行的行首。 春香楼是他的老主顾,双方的关係很深,这一次也被横山姐请来助阵。 眼见著春香楼的婆子们,被人家几名女骑士打的是满地找牙。 这些请来的打行,也不得不出手了。 此时,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横山娘娘,简直惨的没法看。 她的髮髻被人家一棍打散,头髮披散著犹如恶鬼,脑袋上还顶著几个大包。 浑身的衣衫也被扯坏,露出了青紫色的皮肉。 这横山娘娘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 她神色疯癲,指著不远处的几名骑马女子,神色悽厉的对赵六喊道。 “赵六!带著你的人,去把那几个浪蹄子都给我拿下。” “在把她们的衣服都给我扒光了!让所有人都看个清楚。” “我要让她们以后嫁不得良人!” “这....” 见这位横山姐,让他做如此歹毒的事情。 赵六的心中犹豫了一下。 那横山姐咬牙切齿的对他喊道。 “赵六!我给你加一千贯!” “快去!” 听闻能得一千贯,赵六的眼睛就是一亮。 只要你给钱,咱什么事情做不得。 他立刻对著身后的几十名打手一声招呼。 “衝过去!把那几个娘们都给我拿下!” “扒光了给横山姐出气!” “是!” 这些打手立刻嚎叫著冲向了红九铃几人。 红娘子嘴角带著笑,忽然將手指伸入口中吹了一声唿哨。 七八匹战马迅速掉头向街外跑去。 见战马衝来,围观的百姓嚇的连忙左右分开,让出了道路。 那赵六见自己的一千贯钱要跑,立刻招呼著手下在后面紧紧追赶。 但这两条腿的,自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 几十名打手在后面虽然是奋力追赶,但队形不知不觉间已经散开。 红九铃与几名女卫,跑出去了百步左右。 立刻是一带马,战马嘶鸣著一齐掉头。 女匪们自然不是要跑。 而是要拉开距离,让马有再次衝锋的空间。 此时,双方相距七八十步。 眾女一挥马鞭,战马四蹄踏起。 向著打手们散乱的队形是猛衝而去。 赵六这些打行之人,只是些街头的青皮混混,哪里懂得这些战阵之法。 见到几女要跑,都是奋力追赶。 等见到那七八名女骑士,调转马头向他们再次迎面衝来的时候,这些打行都是心中一惊。 可是这些战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还未及他们反应,红九铃已经是一马当先,冲入了打行那鬆散的队列之中。 战马衝锋带起来的巨大衝击力,瞬间將这些打手撞的是横飞而起。 青皮混混们哪里见过这种战法。 瞬间便被战马撞的是哭爹叫娘。 还没等这些打手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续的战马也是依次冲入了人群。 等七八匹战马从打行的人群中席捲而过之后。 三四十人的打行与那些春香楼的婆子惨状也没什么差別。 各个是满地哀嚎翻滚,还能站著的,已是不足七八人。 那行首赵六,自持有些功夫,想靠著自己的本事拦下一匹战马。 结果却是被人家直接撞飞。 他被撞的是头晕眼,挣扎著刚一起身。 脸上便重重的挨上了一短棍,满口的黄牙被瞬间打飞。 这名身材粗壮的络腮大汉是一声哀鸣,直接栽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见自家的老大被人家打翻,其他打手也是一鬨而散。 这些骑马的婆娘太凶,自己可惹不起。 红九铃带著六名女卫,骑马在街巷上扫荡了数圈。 直打得这些傢伙是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周围围观的百姓,虽然是躲的远了,但心中却是震惊不已。 横行槐树集的春香楼,居然被人家青原商会打的这么惨。 我的乖乖,这青原商会,原来是这么可怕的势力。 第393章 女商见女匪 轻鬆打散了赵六的这些青皮混混。 七名女骑士,可说是震慑了整个槐树集。 围观的百姓们,看著她们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些骑马的女子虽然看著各个好看,却是比那春香楼的婆子们更加凶悍。 此时最兴奋的是小夏。 她刚才骑马跟在红九铃的身后。 见到对面落单的婆子打手,她是挥棍就打,对於这些要霸占自家商会產业的无赖。 小夏打的是毫无心理负担,只觉得是痛快无比。 此时己方已是大获全胜。 小夏看向女匪首的目光,眼中充满了崇拜。 不提周围眾人的低声议论。 红九铃一带马,便率领著眾女来到了店铺的门前。 谭云已经带著商会的管事下了茶楼,迎接眾女。 小夏连忙向两人互相介绍。 “这位是谭姐姐,是咱们青原商会的会长。” “这位是红姐姐,是.....是咱们伯爷新招的府中护卫。” 她觉得养马婢这个身份实在是拿不出手,索性便改成了护卫。 谭云望著眼前的红九铃是眼睛发亮。 刚才女马匪的表现,可说是让她震惊不已。 此女的马术武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身后跟隨的这些女子也是各个强悍。 自家伯爷这又是从哪里拐来的女骑手,还是位漂亮的胡姬美人。 不过此时自然不方便在街上说话。 谭云忙伸手邀请。 请红九铃与眾女到茶楼中敘话。 女马匪自然也不客气,便隨著谭云进入了茶楼。 上了二楼,谭云立刻吩咐店家,端来上好的茶水点心。 她要与这位红娘子好好的攀谈一番。 谭云先是谢过了红九铃与眾女的援手。 实话说,那囂张的横山娘娘,被红九铃揍的是真出气。 谭云的感谢可是诚心诚意。 红九铃眼神闪动,她对谭云也颇为好奇。 这么年轻清秀的女子,居然管理著伯府偌大的青原商会。 定然也是一位有真本事的。 两人一见面,都是心生亲切之感。 谭云又问起了红九铃的出身来歷。 她对於这位厉害的胡姬,心中也是非常的感兴趣。 红娘子也並未隱瞒。 將自己是出身西川马匪,又是如何来犯青原,最终被李原俘获的过程是一一道来。 这事情的曲折,让谭云听的是目瞪口呆。 心中是暗自摇头苦笑。 还是咱家伯爷本事大,这西川来的女马匪都能给降伏了。 不过此女姿容不俗,估计將来也是伯爷的枕边人。 既然大家都是姐妹,那便是自己人了。 互相问过了身份,自然是要聊一聊眼下这槐树集的情形。 经过刚才那一战。 青原商会在这槐树集,可说是已经站稳了脚跟。 仅仅是八名女子,就能横扫这槐树集中的春香楼与最大的一家打行。 本地的其他势力,绝不敢在招惹青原商会了。 小夏问谭云,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 谭云沉吟了一下说道。 “自然是找人维修店铺。” “准备重新开张。” “被这春香楼祸害的够久了。” “可不能在拖下去了。” 一旁的红九铃喝了一口茶,出言问道。 “那这春香楼,谭会长想如何处置?” “想如何处置?” 谭云一愣,在他想来,那囂张的横山娘娘挨了一顿暴打,也算是受到了惩戒。 以后自然是不敢再来招惹青原商会了,难道还要惩戒不成。 谭云显然是落入了商贾的思维模式,下意识的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红九铃继续说道。 “咱们的店铺。” “可是被那些春香楼的婆子肆意打砸。” “门窗破损,家什被毁,这损失可不小。” “会长若想在这槐树集立威。” “这店中的损失,必须要这春香楼加倍赔偿才行。” “这......” 谭云听闻此言,心中就是一动。 这位红娘子说的对啊,我们的店铺被她们打砸。 她们凭什么不赔偿。 谭云起身走到了窗前,望著残破不堪的店铺门窗,还有墙上的狗血墨汁,也是瞬间心中火起。 她转身对红九铃说道。 “红姑娘说的对,刚才是我想差了。” “这春香楼打砸了我们店铺,必须要严惩才行。” “我这就手书一封,派人给那什么横山姐送过去。” “这店铺的损失她们必须赔偿!” 红九铃却是站起了身。 “给他们送信,这些卖皮肉的厚脸婆子必然是装聋作哑。” “今日我已经打了她们。” “这傢伙,应该已经是心生恐惧。” “不如我在亲自为咱们商会走一趟。” “用些手段,定让这春香楼拿出赔偿的银子。” 小夏有些好奇的望著红九铃。 此时女马匪,眼中冒光儘是兴奋之色。 小夏打了一个冷战,她隱隱的有种感觉,这位红姐姐,怕不是就想找个理由过去打架吧。 不过这种欺负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见红九铃主动请缨,谭云略一思索倒也没有拒绝。 “这店铺破损严重,要想彻底修缮的话。” “那春香楼至少要出一千贯才行。” “此事就有劳红姑娘了。” 红九铃用手拎起了一旁的短棍,对著谭云一笑说道。 “小事一桩,谭会长不用客气。” “我这就去走一趟春香楼。” “把这修缮费討回来。” 说著一招手,六名女卫马上便起身跟隨。 小夏也拎起了木棍,一脸兴奋的跟了出去。 谭云有心出言拦住小夏。 毕竟她也怕小夏受伤。 不过看著小夏那跃跃欲试的神情,她嘆了一口气。 那种兴奋的表情,自己恐怕是拦不住的。 此时,在两个街口之外的春香楼则是另一番的景象。 这春香楼是槐树集中一栋四层高的楼。 修的也算是奢华,楼中的婆子女子有上百人。 算是这槐树集中规模最大的妓馆。 不过此时,门口掛著歇业的木牌。 楼中的气氛是一片的愁云惨澹。 去十字街打砸店铺的婆子们,互相搀扶著倒是都跑了回来。 只是各个都狼狈不已,还有几个婆子被马蹄踩断了骨头,疼的是哀嚎不止。 在这春香楼的四楼。 刚才打砸店铺无比囂张的横山娘娘,此时正横躺在一张大床上,哼哼唧唧的叫著。 几名小廝满头大汗的,正帮她包扎身上的伤口。 虽然没有打中要害。 但身上也有多处皮肉翻卷的伤口,一碰便是疼的惨嚎不止。 小廝好不容易给她包扎好了。 仗著一身厚实的皮肉,伤口虽然看著嚇人,活动却也无大碍。 包扎好了伤口,横山娘娘挣扎著起了身。 她一瘸一拐的下了楼,想看看自家的情形。 放眼望去,楼中到处都是受伤的手下婆子。 这些泼辣的婆子跟她混跡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 受伤轻的是鼻青脸肿,重的甚至是手断脚折。 平日里在这槐树集,都是自己去欺负別人,没想到今日却是遭了报应。 看著眼前的惨状,横山娘娘是眼睛泛红,胸口剧烈起伏。 这种屈辱,她必要报復回去! 第394章 春香楼討债 一个断了胳膊的管事婆子凑了过来。 “东家,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要给道府衙门去封信。” “让齐大人帮咱们出气。” 听闻此言,那横山姐的呼吸粗重了几分。 其余人不知道,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与那道府衙门的齐大人,本无任何瓜葛。 是自己捧著春香楼的两成乾股,给人家倒贴送上门,想求个道府衙门的庇护。 自己这才敢號称是道府衙门的女眷,在这槐树集中拉大旗扯虎皮。 之前,她对这家新来的青原商会不甚了解。 自己挨了揍,这才派人去打听。 才知道人家青原商会,是青原伯李原的產业。 自家的那位后台齐大人,真的会为了春香楼去寻一位县伯的麻烦吗? 这位横山姐的心中,可是没有半分底气。 她正思索间,忽听得楼门前有喧闹声。 而且声音是越来越大。 她只当是有客人不满关门,要进来闹事。 气的是一拍栏杆,对著下面的小廝喊道。 “去看看外面是谁在闹。” “告诉他们,春香楼今日不开门迎客。” “要寻姑娘去其他地方!”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得是轰隆一声巨响。 春香楼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直接一脚踹开。 力量之大,让破碎的木门碎片是四处飞溅。 在楼中婆子们惊惧的目光中,红九铃带著一干手下女卫各个拎著短棍,走入了这春香楼的正厅。 见到那些女杀神又上门了,婆子们刚才被揍的痛苦记忆瞬间袭上心头。 她们不顾身体的伤痛,嚇的是四散奔逃。 即便是站在楼上的横山娘娘,见到了这位女匪首,也是嚇的浑身肥肉一抖。 这女人简直是魔鬼,她脑袋上的包可是有一大半都是被她打的。 手下的婆子们嚇的是四处逃散。 但这位横山姐却是不能跑,她还要强撑著对红九铃喊话。 “你......你来干什么!?” “我春香楼不欢迎你,赶紧给我离开!” 横山娘娘虽然语气非常强硬,但浑身颤抖的肥肉已经出卖了她。 此时她的心中是非常恐惧。 红九铃將短棍在手中一掂,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灿烂的笑容。 “你叫横山娘娘是吧?” “別误会,我等只是来上门討债的。” “討债?討什么债!?” 肥胖女人立刻发出了尖锐的喊叫声。 红九铃继续笑著说道。 “你们砸了我们青原商会的铺子,怎么的,就想一走了之吗。” “我们会长,刚才算了一下。” “砸坏的门窗,桌椅,各种家什。” “还有咱们受伤伙计的汤药费。” “这么的吧,我也不多要,你给我们商会拿一万贯赔偿。” “咱们的事就算两清了。” “啥!?” 这位横山娘娘的眼睛睁的犹如铜铃。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万贯?!” “你为什么不去抢,你是土匪吗?” 红九铃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你居然猜对了,我就是土匪啊。” 一万贯的赔偿,横山娘娘怎么可能会答应。 她立刻招呼手下婆子和楼中的小廝打手。 “想讹我一万贯,门也没有!” “大家別怕,她们现在没有马!撞不得人!” “抄傢伙,把她们给我打出去!” 此时,在这春香楼的外面,已经围拢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 刚才红九铃带著眾女,从茶楼中气势汹汹的出来。 围观的人一看便明白,这是要去找那春香楼的晦气。 一传十,十传百,现在怕是半个槐树集的人都知道了。 新来的青原商会要去砸春香楼的场子。 这种热闹怎么能不看。 现在春香楼门口围观的百姓,怕不是已经超过了三百人。 忽然,楼內传来了一声悽厉的惨叫。 紧接著便是物品被砸碎的声音。 然后,各种婆子的惨叫声是此起彼伏。 而打砸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剧烈。 “开始了!开始了!” 这些围观的百姓,被楼里面巨大的声响所震慑,略微的向后退了退。 但表情却是越来越兴奋。 嘭的一声巨响,二楼的窗户被人砸开。 几个看著就很名贵的瓶是应声而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幸亏刚才围观的眾人退后了几步,否则就要有人被砸伤了。 此时春香楼內,婆子女子们的哭嚎之声更大。 紧接著,更多的杂物被从楼中拋出。 半日前,这横山娘娘带著手下婆子,去打砸人家青原商会的店铺。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了她们自己被人打砸了上门。 在围观百姓的外围。 王捕头与几名差役,都翘著脚向春香楼內张望。 这楼內的打砸惨嚎之声,可是比刚才十字街的店铺之中大多了。 那矮胖的差役小声问道。 “王头,咱们是不是进去阻止一下?” “这里面打的太凶了,怕不是要出人命。” “阻止个屁!” 王捕头瞥了手下一眼。 “刚才那横山姐,去打砸人家青原商会店铺的时候,我们没出手阻拦。” “现在我们跳出去干嘛。” “万一人家认为是我们县衙在拉偏架。” “难道你们不怕得罪了那位青原伯不成。” “別给咱们县太爷找麻烦了。” “咱们两不相帮。” “看著就好。” 身后的衙役们听的是连连点头。 都觉得还是王捕头说得在理。 这时,就听得在春香楼中,那横山娘娘的哭喊的说道。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別打了,求你別砸了,我赔,我赔还不行吗!” 外面围观的眾人都是眼睛一亮。 听这话的意思。 这是春香楼服软了。 咱槐树集中,最霸道的横山娘娘,居然被人家青原商会的人给打服了! 又等了一会,在眾人惊异的目光中。 红九铃带著手下眾女,毫髮无伤的走出了春香楼。 待来到楼门前,她又转头看向了门內。 一抖手中的一张纸,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三日內,凑齐一万贯送到我们十字街的店铺。” “敢晚一天,我亲自上门来取!”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又嚇的里面是一阵哭嚎。 红九铃带著眾女骑马而去,只留给槐树集的围观者们一个孤傲冷酷的背影。 围观的百姓,望著离去的眾女都是暗暗吃惊。 这青原商会真是惹不得啊。 红九铃带著眾女返回了茶楼。 將一张欠条交给了谭云。 谭云打开一看,就是满脸的震惊。 她记得自己好像说过,店铺的修缮费满打满算只需一千贯而已。 这位红娘子可好,直接翻了十倍,向那春香楼要了一万贯。 看著欠条上,横山娘娘的亲手画押。 谭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帮自己与青原商会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谭云自然是要好好感谢红九铃眾女。 只是这女马匪忽然望了一下天色,焦急的对小夏说道。 “糟了,咱们出来的急。” “忘了去告知伯府。” “这晚上不归府,青原伯不会以为是我跑了吧。” 小夏一听,也立刻紧张了起来。 俩人都是听到消息,立刻赶过来的,確实还未来得及通知伯府。 谭云忙说道。 “不用急,我这就给伯爷写一封信,说明这里的情况。” “定然不会让红姑娘被伯爷责罚。” 第395章 夜宵 见天色不早,小夏与红九铃不敢拖延。 拿了谭云开具的书信。 两人便要离开。 红九铃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对谭云说道。 “谭会长,这槐树集还不太安全。” “我这几名贴身女卫,功夫都还不错。” “让她们在你身边跟上几天。” “確定没什么危险了。” “在让她们返回大校场即可。” 谭云一听,也是连连点头。 自己的青原商会,刚暴打了本地的春香楼和最大的一家打行。 虽然这些势力表面上被红九铃她们给打服了。 但暗地里,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在策划报復。 这几名女卫確实功夫了得。 能跟在自己身边当然是最好。 谭云再次谢过了红九铃,她自会写信跟大校场的两位都尉说明此事。 將几名女卫留下,红九铃与小夏上马返回了青原县。 此时天色已深,这夜路並不算好走。 两人的马术不错,一路上是有惊无险。 到了晚上亥时,终於是赶回了东乡堡。 此时的东乡堡还在日夜施工,所以晚上並不封堡。 两人顺利的进到了堡內,牵著马一路返回到了县伯府。 伯府的正门自然是关闭的。 好在侧门还是开著的。 进了伯府,红九铃接过了两匹马的韁绳,直接牵回了马厩。 小夏则是鬼鬼祟祟的返回了大院。 伯府虽然平日里管的宽鬆,但这么晚回来还是说不过去。 小夏只想悄悄的回到自己屋中。 可是她刚一进入大院,便看到了李原正负手站在院中。 既然被自家相公抓了个现行,小夏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过来挨训。 小夏与红九铃这么晚没有回来。 李原最开始,也是有些疑心的。 莫非是自己看走了眼,那女马匪跑了不成。 可是小夏又跑去了哪里? 真是让人不省心。 后来李原看到了高爭送来的文书。 他才知道了小夏与红九铃的去向。 原来是两人赶去了槐树集,帮谭云去处理商会的事情,李原这才放下了心。 小夏以为自己晚归,必然会挨相公一顿斥责。 李原只是拍了拍她的头。 让她下次记得,如果有急事,提前给伯府传个话,免得让大家晚上担心。 小夏自然是连连应是。 並把谭云写给李原的信,递给了自家相公。 李原好奇的展开了谭云的信,將信看完,不由得是睁大了眼睛。 他是真没想到,红九铃与小夏今天居然做了这么多事。 看来是自己错怪那个女马匪了。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咕嚕的声响。 小夏的脸一红,原来是自己的肚子在叫。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与红九铃忙了一下午,根本没来得及吃晚饭。 李原无奈的摇了摇头,告诉小夏,屋中已经给她留了吃食。 小夏犹豫了一下,怯怯的问道。 “那....红姐姐怎么办,她也没吃晚饭。” “要不要我去给她送些吃食。” 李原却是一笑,对单纯的小夏说道。 “放心吧,你自己回屋吃就好,她是饿不著的。” 小夏有些摸不著头脑,不过她向来听李原的话,与相公告辞便返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原摇了摇头,起身向马厩的方向走去。 他准备去看看,自家的养马婢在干什么。 红九铃刚返回马厩,马儿们便凑了过来,对著她低声嘶鸣,还用头去拱她。 常年和马混跡在一起,她当然知道,这些马是在催促她该给它们餵晚料了。 既然自己当了养马婢,那就要完成工作。 红九铃拖著疲惫的身体,给马槽中都补满了草料。 见马儿们吃的欢快,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也饿了。 这才想起来,刚才一直在赶路,自己根本就没吃晚饭。 这个时候,伯府內的饭堂肯定是关门了。 不过这怎么能难得住一位积年老匪呢。 女马匪施展轻功直接上房,摸到了伯府饭堂的方向。 不一会,她便捧著一堆的吃食,返回了自己马厩中的耳房。 小心的摸回了屋子,先把怀中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然后在將屋中的油灯点燃。 刚才去饭堂的时候,是摸黑进去的。 摸到了食物便往自己的怀里揣。 也没看清都带了些什么吃食回来。 將油灯的捻子拨弄的更亮些。 红九铃看著桌上的吃食便乐了。 三块麵饼,一块猪头肉,半只鸭腿,还有一块用纸包好的醃菜。 女马匪心中欢喜。 作为一顿夜宵来说,已经够丰盛了。 就是少了酒,有些遗憾。 她搓了搓手,眉开眼笑的正准备开吃。 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唉,真是匪性难改。” “你根本不用去偷的。” 这一下,可是把红九铃嚇的是一蹦。 她慌忙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李原正坐在床上看著她。 见自己偷吃食被抓了包,这女马匪自然是脸色尷尬。 “伯.....伯爷,您怎么进来了。” 李原一抬手,手中拎著一个瓷瓶。 红九铃面色一喜。 “原来伯爷是给我送酒啊,多谢多谢。” 李原是面色一黑。 “什么送酒,你仔细看好了,这是治跌打损伤的伤药。” “啊....伤药?” 红九铃面色有些疑惑。 “伯爷,为啥要给我送伤药?” 李原看著这个女马匪,摇头说道。 “我见你在房上行走的时候,左腿不是很利索。” “想来应该是受了些暗伤。” 说著,他把手中的瓶子往红九铃的面前一推。 “这是活血化瘀的药酒。” “自己记得涂抹。” “喔..” 红九铃接过了药酒,神情有些复杂。 看那意思,似乎是因为这酒不能喝,多少有些遗憾。 李原起身对她说道。 “伯府的饭堂中,晚上也会备些吃食。” “这府中谁饿了都可以去吃。” “以后即便是回来的晚了,自己从饭堂的正门进去拿便好。” “不用翻墙走后窗户。” 红九铃是老脸一红,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李原。 自己怎么进去偷的,人家都看的清清楚楚。 隨即,李原又温和的说道。 “今日那槐树集的事情,你做得不错。” “吃过了东西,便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起身出了门。 见李原走的远了,红九铃这才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他是真没想到,这位伯爷的轻功身法,居然比自己这位马匪都好。 人家什么时候进的屋子,自己居然都没发现。 真是深不可测。 忽然她的眼睛一亮,因为她发现床上还有另一个瓷瓶。 她忙拿过来一看,居然是瓶百酿。 红九铃立刻是眉开眼笑。 想来是因为今天自己为青原商会出了力,李原赏给她的。 红九铃哼著小曲,將酒瓶打开。 有酒有肉,这夜宵吃的很是痛快。 吃饱喝足,她又起身去看了看马厩中的马匹。 检查无误后,这才返回了屋中准备休息。 忽然,她又想起了刚才李原送来的药酒。 於是將裙摆挽起,露出了左腿。 借著昏黄的油灯一看,果然在大腿的外侧有一块淤青。 想来应该是在混战的时候,不知怎么被刮碰到的。 女马匪心中感嘆,这伯爷確实是厉害。 自己腿部受伤,他都能看的出来。 將伤药涂抹好。 女马匪舒服的躺在了草铺上,回想著今日发生的事情。 觉得跟在这青原伯的身边,似乎也挺有趣。 夜色更深了,在马厩的耳房中。 红九铃抱著一捆草束,睡的很是香甜。 第396章 火药工坊 第二日早上。 李原吃过了早饭,便带著小夏,还有红九铃。 一起出发赶往了北邙山。 小夏倒还好说,这红九铃怎么跟在身边了。 通过昨日青原商会的事情。 女马匪其实算是初步通过了李原的考验。 红九铃的性格不错,能力与武艺也是一等一的。 李原想將这个养马婢带在自己的身边,作为亲隨好好的调教一番。 这一次入山非常关键。 那是因为乱石寨中,李原秘密修建的火药工坊已经研製出了成品。 火药这种大杀器,可是李原准备的底牌之一。 在上一世,正是因为火药武器的大规模应用,让战爭的形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些强悍的游牧民族,在火药武器的威力面前,眼神也变得清澈了起来。 所以这一次,李原决定亲自开启大梁的火药科技树。 让火药,成为青原军改变时代的决胜武器。 当然,这些计划还都停留在李原的脑海之中。 今天,李原將向青原军的將佐们,展示火药武器威力。 上午巳时,李原的队伍来到了乱石寨。 此时的乱石寨,早已不是当时攻陷时的样子了。 在石洞与石墙的外围,用原木修建了外寨。 外寨之中,密布著营房工坊。 进入乱石寨之后,这里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防备可说是极为森严。 眾人倒是都不奇怪,毕竟这里有非常珍贵的食盐矿 李原抵达的时候,姜伯,石头叔,豹子叔,以及佐兴,张怀等几位军中都尉都到了。 眾人也是昨日接到的伯爷通知。 只是大家並不知道,青原伯这次集合眾人是要给大家看什么。 而作为乱石寨驻守官的石头叔,也没向眾人透露半分消息。 李原自然是要先看看火药工坊的进度。 出於保密的需要。 火药工坊建在了乱石寨的內洞之中。 要想进入,需要通过重重的检查与哨卡。 眾人见李原对这个工坊是如此的重视,心中更是好奇心大起。 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只要是青原伯大人重视的,那必然是让人吃惊的军国利器。 穿过乱石寨山洞的外寨,进入到了內寨之中。 这火药工坊,就建在內洞的一处大宅院之內。 工坊的外侧,是各种原料的储存区。 这里有从乱石寨硝矿中提炼出来的硝石,商会通过各种渠道买到的硫磺,以及研磨好的木炭。 穿过了储存区,里面便是研磨加工的地方。 几名力夫,正用碾子,將各种原料研磨成细粉。 另有工匠,用细筛网將研磨过的粉末再次过筛。 最终將各种原料都研磨成极细的粉末。 在工坊的核心,便是调配区。 这里是一处独立的院落。 在院落中,有几个用粗木打造的巨大木台,木台的表面还包有皮革。 这里使用的人员,全部都是李原亲自挑选的官婢。 此时正有几名官婢,神情专注的使用著各种称量工具。 按照比例將各种材料混合在一起,製成最终的火药。 她们全程都是神色肃然小心翼翼。 其实在这工坊之中,工匠与力夫,都只是按要求进行简单的加工而已。 真正掌握关键火药配方的,只有这些李原亲自挑选的官婢。 眾位將佐在工坊中参观了一圈,眼中都是疑惑。 这里不但防卫森严,而且各处都掛有严禁明火的大字。 几名宿將大体也猜的出来。 伯爷应该是造了某种火攻用的武器,但这武器具体是什么威力如何,现在还看不出来。 最终在工坊的储存区,眾人才算是见到了这种武器的真容。 只是一种装在罐中,不起眼的黑灰色粉末。 並且由於受原料所限,目前调配出来的火药也不多,只有百斤而已。 虽然火药不多,但给眾人做个威力演示,已经是足够了。 火药的试验场,设在乱石寨一里外的一片林中空地之中。 这里的地面也经过了简单的平整,还临时修筑了一道用於躲避的矮墙。 在空地的正中,此时已经摆上了数十个人形草靶。 几名工坊的力夫,小心翼翼的抬著木箱。 將要测试的几种武器送到了这处试验场。 其实现在能演示的火药武器並不多,只有三种。 眾人到了试验场,在矮墙后面站好,但表情都很是疑惑。 即便是演示某种火攻武器,也用不到躲在矮墙后面吧。 这里面只有常年驻守在乱石寨的石头叔,才知道李原要给大家演示什么。 不过,他一脸坏笑什么也没有说。 毕竟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东西的威力,也是嚇的不轻。 眾人虽然是满脸茫然,但都按李原的吩咐在矮墙后躲好。 见都准备好了,李原便命工坊的人开始演示。 第一种演示的火药武器,其实就是上一世出现在宋代的震天雷。 在一个人头大小的陶罐中,足足装进去了五斤黑火药。 罐口用蜡做了密封,並引出来了一条长长的引信。 现在这个试验用的震天雷,已经被摆放到了百步之外人形草靶的阵列之中。 一名工坊管事挥动红旗。 另一名工匠迅速的点燃了长引信。 隨即便亡命般的跑回到了矮墙之后。 眾人望著工匠心惊胆战的样子,心中都有些疑惑不解。 不就是去点个火吗,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不过他们见李原也是一脸紧张的样子,这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之后,便是一阵极为漫长的等待。 由於现场非常安静,大家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也许是这工坊的引信技术,还不够成熟。 足足的等了数十息的时间,人形草靶那里依旧是什么也没发生。 眾人也从最开始的紧张兮兮,隨著时间的推移,也逐渐的放鬆了下来。 那女马匪红九铃,更是满脸疑惑的站直了身子。 忽然间。 百步之外的草靶中,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那声音宛如是晴天霹雳。 巨大的黑烟包裹著橘红色火焰瞬间腾空而起,衝击力將方圆数丈范围的一切物体都炸的粉碎。 那些没有准备的人,立刻是双耳嗡鸣。 女马匪更是被惊的,直接坐到了地上。 她的脑袋是嗡嗡作响,连忙抬头看天,这是打雷了吗?不对啊,也没阴天啊。 巨大的爆炸声过后,空气中瀰漫著硫磺硝石的味道。 隨即,被爆炸带上天的各种杂物,从空中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林中是一阵的噼啪乱响。 一阵山风吹来,硝烟逐渐散去。 眾人再举目向场中望去。 刚才摆放的数十个草靶,此时已经被爆炸的衝击波是一扫而空。 以爆点为中心,这些草靶的残骸呈放射状倒伏在四周。 而距离中心最近的那些草靶,则是被直接炸的粉碎。 如此骇人的场面,让观看的眾人都是倒吸了口冷气。 我的乖乖,这是什么武器啊,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犹如天罚雷鸣,这难道是借用了神鬼之力不成?! 第397章 简易手雷 確认场中没了危险。 眾位將佐这才从矮墙后起身,来到了场地中间。 看著满地的草靶残骸,各个都在震惊不已。 现场神色不变的,只有李原与早就见识过火药威力的石头叔。 佐兴神色兴奋,眼神闪动。 “有如此利器,我青原军必可天下无敌。” 高爭也是不住的连连点头。 “確实如此。” “声如巨雷,瞬间便可扫平数十名甲士。” “这东西真的是军国利器。” 巴杉摇头说道。 “威力是真的大,只是这重量也不轻啊。” “用於守城倒是可以,临阵使用恐怕是多有不便。” 张怀笑著说道。 “我记得伯爷在赤水河时,曾打造过几种发石车。” “若是能用发石车,將此物拋入敌人的阵营之中。” “倒是可收奇效。” 眾人围著这些破碎的草靶是神色兴奋,议论纷纷。 研究著火药罐,在战场上各种使用的可能性。 正在这时,李原招呼眾人先回到矮墙。 毕竟火药武器现在只测试了一种。 后面还有两种需要演示。 眾將连忙返回到矮墙之后。 这第二种演示的火药武器,其实是一种缩小的震天雷。 这种小型的震天雷,外表看起来与后世的保温杯差不多大小。 整体用昂贵的铜铸造,里面压进去了足有半斤的黑火药。 这些小型手雷的外面,还用失蜡法铸造出了类似后世手雷的预製碎片。 至於为什么用铜,其实就是因为铸铁无法保证精度。 反正李原手中有自己的铜矿,铜料也不缺。 为自己做一批精良的小型震天雷,作为防身武器还是够的。 见大家都退回了矮墙。 李原命人重新在场地中立好十几个草靶。 又从箱中取出了一枚这种铜质震天雷。 扭开上面的一个旋盖,露出了一条引信。 身旁的一名工匠递过来了火摺子,李原刚要点燃。 一旁的张怀,佐兴,几步走了过来。 “伯爷,此物很是危险。” “试验之事就交给我们吧。” 这时周围眾人都走了过来。 “是啊,伯爷。” “您是千钧之躯,不可冒险。” “交给我们便好。” 见眾將如此诚恳,李原也只好点头应允。 將手中的震天雷与火摺子交给了张怀。 並告诉他如何使用。 眾人散开后,张怀点燃了震天雷的引信。 隨即用尽全力將手中的这个铜罐拋了出去。 飞出去了大约十几丈,远远的落入了草靶阵中。 等了三四息的时间。 又是轰隆一声震天巨响。 试验场中的砂石泥块被炸起了数丈之高。 十几个草靶被气浪掀翻了一半。 靠近爆点核心的五六个草靶,被炸的是拦腰折断。 李原与眾將走过来查看了一番。 这个手拋式的震天雷虽然不及刚才五斤装的陶罐威力大。 但杀伤力也不可小覷,李原检查了爆点周围的草靶。 这种铜质震天雷对无甲的目標,杀伤半径至少在五米左右。 而且重量轻,携带相对方便。 在战马的背囊中带个三五枚並不成问题。 下一步,可以让老铁庄的许娘子试製一些铸铁壳的震天雷试试。 火药工坊的第三种武器。 是榆木炮。 其实就是一段乾燥的榆木桩子,中心凿空。 外面用铁箍加固,內膛涂抹沥青,在木炮的底部留有小孔用於插入引信。 用几个沙袋和绳索將木炮固定好。 填充入火药,又放入了数十颗石块作为发射物。 眾人见李原熟练的装填著榆木炮,都是暗自称奇。 心说伯爷是怎么弄出来这些奇思妙想的。 装填好之后,射击的目標依旧是五十步外的十几个草靶。 点燃了引信,眾人是远远躲开。 隨著轰隆一声巨响,榆木炮口吐出来一团白烟火焰。 十几发石弹直接掠过人形草靶,打的是草屑乱飞。 看石弹的散布,如果对面是甲士的话,至少会被击倒一半。 眾人看的都是嘖嘖称奇。 隨后又试射了几发,不过第四发的时候,也许是火药装的过多了。 榆木炮的炮身被直接炸裂。 好在大家都躲得远,並未伤到人。 李原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榆木炮的强度还是不行。 还是要研究如何铸造铁炮,或是用铜直接铸造性能更好的铜炮。 不过这都是以后规划的事情了。 检验完火药工坊目前的三种武器。 李原发现,目前能用的到的,暂时只有第二种的手拋震天雷。 第一种大型火药罐,也只有在守城的时候能够用到。 而且颇为消耗火药的库存。 而第三种榆木炮,使用效果尚可,但不够结实,用不了几次便会损坏。 看来作为战阵武器还是有些勉强。 现在也只能让老铁庄,铸造铁炮试试。 不过铸造大炮对於技术的要求並不低,李原自己知道的也有限。 只能是让自家许娘子慢慢摸索了。 李原又吩咐火药工坊,將这一批库存的火药全部製成手拋式震天雷。 至此,乱石寨的火药工坊便巡视完毕了。 李原赏赐了工坊中的工匠,再次要求他们注意安全。 同时吩咐驻守在乱石寨的石头叔,一定要保护好这里。 火药工坊中的武器,就是未来青原军最大的底牌之一。 佐兴与张怀几位都尉,都是对战术战法非常敏感之人。 他们也隱隱的预感到,火药武器的出现,定然会对传统的战法带来衝击。 巡视完火药工坊,李原率队返回了东乡堡。 又过了几日。 槐树集那边传来了消息,那春香楼给青原商会交了一万贯的修缮金。 算是被打的彻底服了输。 而那打行的赵六,也派人给谭云送来了书信。 愿意交出一千贯与青原商会和解。 对於槐树集的这些本地势力,李原倒是也没必要赶尽杀绝,他们愿意服软便可。 至此,青原商会成为了槐树集最大的势力。 这几日,红九铃这位养马婢,当的也算是尽心尽责。 每日里洗涮马匹,铡草餵料,乾的很是卖力气。 天一黑,便在马厩旁的耳房中是倒头便睡。 不过这女马匪最近倒是找到了一个解闷的方法。 便是看到了李原,就出言挑拨。 嬉笑著问青原伯,自己这个养马婢何时去服侍伯爷。 给李原搞的是满头黑线。 红九铃本就生的美艷,李原倒是並不排斥多一房妻妾。 只是这女马匪,每次都是顶著满身的草屑与马尿骚,嬉笑著来问自己要不要服侍。 这一看,就是故意在捉弄李原。 李原也想明白了,这女马匪其实也就是故意图个言语上的痛快。 然后看著李原吃瘪的表情哈哈大笑。 这些日子,红九铃算是摸清了李原的脾气秉性。 你只要不犯大错,言语上占些便宜,李原並不会將她如何。 所以这几日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李原被这女马匪搞的也很是无奈。 心说,要不哪天,老子顶著马尿骚也要把她给办了。 第398章 秋收 日子是一天天的过。 不知不觉已是到了秋收的时节。 李原作为大梁县伯,有一项重要的使命便是督耕促农。 像秋收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自然是要亲自巡视督促的。 按照大梁的习俗,正式秋收的这一日,各村是要拜穀神娘娘举办收谷祭的。 而李原作为土地食邑的主人,自然也是要到田边观礼,顺便巡视整个青原领。 吃过了早饭,李原带著亲兵出了东乡堡的大门。 此时,数百名兵户各自扛著镰刀,都在堡门前肃立等待。 见青原伯到来,村正高伯与都尉薛大成,连忙迎上来躬身行礼。 既然伯爷到了,那这东乡堡的收谷之礼也就可以开始了。 老村正先是上前了一步,对李原拱手回稟道。 “启稟伯爷,我东乡堡今春播种两千四百亩有余。” “如今已是谷熟,我东乡堡丰收可期。” “村正恳请伯爷下令验谷。” 李原端坐於马上微微点头,对他高声说道。 “村正,那便由你亲自验看谷穗。” “若是可收,立刻宣知乡民。” 高伯连忙躬身行礼。 “遵命。” 在几名村民的帮助下,高伯换上了一件非常古朴的彩衣。 这件彩衣也是有讲究的,由代表五穀的五种顏色布匹缝製而成,俗名也叫求丰服。 寓意五穀丰登,粮谷满仓之意。 穿好了彩衣,高伯在几名兵户的搀扶下,下到了地里准备查看谷穗。 这一步就叫做验谷,就是由村中乡老亲自查看谷穗的饱满情况。 查验如果成熟,乡老便会高呼,谷熟可收。 其实,哪个农夫会不知道粮食熟没熟。 这就是一种仪式性的礼仪,为的就是討个好彩头。 高伯仔细的用手查看眼前的一株谷穗。 口中是念念有词。 “穗色焦黄,粒离芒刺,摇之簌簌有声。” 隨即面露喜色,大声说道。 “此粟已熟,可收。” 听闻此言,身边跟隨的兵户们便对著眾人高喊道。 “粟已熟,开镰收粮!” “粟已熟,开镰收粮!” 瞬间,兵户们的脸上都洋溢起了笑意。 成群结队的汉子,带著镰刀下到了地里开始收粮。 一捆捆的穀子被割倒,跟在后面的人便將谷穗綑扎好再装入藤筐。 此时,老村也是与几名乡老在田边摆设了香案。 点上香烛供品,又將新收穫的谷穗摆在了香案正中,开始祭拜这带来丰收的穀神娘娘。 看著眼前逐渐热闹的农田,李原也是一脸满足的点头。 这毕竟是收穫的季节,让人心情愉悦。 看过了东乡堡的秋收。 李原便带著贴身亲卫,赶往了自己的青原领。 自从虎头岭的山匪被剿灭之后,这河东村的日子也变的好过了。 李原赶到的时候,河东村的村正,正带著农户们在地里收粮。 这河东村的耕作面积比东乡堡还大,足有三千四百亩之多。 田中皆是辛苦收粮的农户。 见伯爷到了,村正连忙带著几位粮长过来拜见李原。 李原先是询问一番粮食收穫情况。 村正则是一一作答。 虽然今年有旱灾,但河东村距离水源不远,取水倒是方便,所以旱情的影响不算严重。 田中粟米的谷穗依旧是饱满,可有丰年收成的九成。 看著村民们將谷穗堆成小山。 老村正与村中几名粮长的脸上,却是没有多少笑顏。 他们心中可还记著,河东村可是与青原伯签订了依附契书。 自愿投效为县伯的部曲。 一切收穫,皆由伯府定夺。 也就是说,河东村今秋收穫的粮食,人家青原伯可以隨意支配。 即便是將村中收穫的粮食全部徵收走,他们也说不得什么。 村正与几位粮长,都是小心的观望著李原。 心说这位伯爷不至於如此吧。 眾人又回想起,河东村被山匪劫掠,最绝望的时候。 正是这位青原伯出手相助。 给村中发下了救济的粮米,还率军剿灭了虎头岭山匪。 这才让河东村得以活命。 看这位伯爷的作为,倒是很体恤民情,想来不至於苛待手下的领民。 他们现在也不敢期待过多。 只希望李原能给他们留下过冬的粮食。 看过了河东村的秋收情况。 李原便上马与村民们告辞,又带著麾下的亲卫们赶往了距离不远的河西村。 这河西村的情况,只能说是不好不坏。 与河东村不同,河西村有几处旱地不便灌溉。 所以今年的旱灾对河西村有不小的影响,土地的收成不过是丰年的七八成。 李原到时,这河西村的村正,也正带著村民们辛劳的收割著谷穗。 见青原伯的队伍到村中巡视。 村正与村中乡老,都是连忙过来拜见伯爷。 这些村民虽然脸上很是恭敬,但眼神躲闪,李原能感觉出他们的疏离。 河西村选择当青原伯的食邑。 而不愿意当自己的部曲,说明他们根本不信任李原。 李原倒是无所谓。 毕竟在大梁,勛贵们不做人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想让这些村民对自己放开心防,看来还需要些时日。 看过了河西村的收穫景象,李原又与村正勉励了几句。 便带著亲卫继续赶往了石磨村。 这里的情形与其他村子也是大同小异。 村民们都在各村百长村正的组织下,收割著田地中的庄稼。 与忧心忡忡的河东村和颇为疏离的河西村不同、 石磨村的兵户们,倒是並不在意李原会从他们这里徵收多少粮食。 跟隨青原伯征战这么多次了。 哪一次伯爷让咱们兵户吃过亏。 对於他们的信任,倒是让李原颇为感动。 看过了各村的秋收情形。 李原对於今年领地內的粮食產量,心中大体上有了了解。 民以食为天。 手中有粮心才不慌。 那些民户村落担心李原徵收过重。 其实这些人就有些杞人忧天了。 李原无论是养兵还是营造,所消耗的钱粮,主要靠的是工坊与青原商会,以及牛头山的铸钱作坊。 如果仅仅靠那五百户食邑所出產的粮食布匹,恐怕现在连几十名骑兵都养不起。 比起村民手中的粮食。 李原更希望他们能到各处工坊中做工创造价值。 巡视完青原领的秋收。 李原派人告知各村,七日后,各村的村正与粮长,到东乡堡商议今年的粮税之事。 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接到李原的通知,各村的表现却是完全不同。 河东村忐忑不安,河西村则是有恃无恐,反正他们与青原伯签订的是食邑契书。 只需要按常缴纳钱粮便可。 而那些兵户村寨,则是不怎么在乎。 青原伯能把东乡村变的富足。 那自己的村子,只要好好的跟著伯爷干,也会有翻身的一天。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七日便过去了。 地里的粮食也都收的差不多了。 各村的村正也都相约,准备结伴赶往东乡堡,与青原伯商议今年的粮税。 第399章 结伴而行 在青原领內的一处河滩。 几位村正与粮长,都在约定的时间內赶到了。 河西村的村正,来的较晚。 不过他刚一到,望著眾人的表情就是一愣。 原因倒是很简单。 无论是河东村的村正,还是几位兵户村寨的村正。 他们各个都是穿著颇为体面的新衣。 只有他自己,穿了一身满是补丁的破衣服。 这让他站在人群中显得很是寒酸,於是这位河西村的村正,很是不满的对眾人喊道。 “今个是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都换上了新衣?” “这不对啊!” “这可跟我们商量好的不一样啊!” 原来,往年上官寻他们商议事情的时候,这些村正都故意將家中的破衣穿上。 穿破衣自然是有目的的,上官如果派发了什么苛捐杂税,总是可以哭下穷。 有的时候,装可怜也是有用的。 这一回可倒好,別人都是一身体面的新衣,自己却瞧著像个要饭的叫子,他能不气吗。 河东村的村正笑著说道。 “没办法啊。” “以前都是这县衙的老爷,寻我们催粮。” “穿上破衣去哭穷,也是一个办法。” “这一次,我等都已是青原伯的部曲。” “徵收多少,还不是隨人家伯爷的心情,穿破衣岂不是让人家不喜。” “索性咱们就穿的好一些。” 另一边的,石磨村的村正笑著说道。 “咱们当然要穿的好一些。” “这布料,可都是人家伯爷发下来的。” “要的就是村中人人衣衫整洁。” “我们当村正的自然要做表率才行。” 其他几位村正也是在一旁连连点头。 一听这话,河西村村正瞬间是眼睛睁大。 “啥?!” “你说这衣衫的布料,都是那伯爷发的??” 其他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点头。 “那.....那为何我们河西村没有?” 这时石磨村的村正,忽然想起来什么说道。 “伯爷说这些布料,叫.....叫什么福利。” “凡是做他的部曲都有。” “你们河西村,不是只要做纳粮的食邑吗。” “没有也倒是不奇怪。” “这...。” 河西村村正被说的是哑口无言。 心中莫名的就是一阵委屈。 他倒是听说,伯爷给依附的村寨发了些东西。 却没想到,人家居然给了这么多的布匹。 这几位村正身上的衣服布匹细致紧实,一看就是好料子。 要说心中不嫉妒那是骗人。 为了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他也只能是暗自想道。 哼,勛贵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 人家青原伯定然是要连本带利收回来的,到时候有你们哭的。 这么想了之后,心中多少宽慰了些许。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从这里赶到东乡堡还要走一个时辰的路。 伯爷第一次寻大家商议事情,可不能耽误了时辰。 河西村的村正,有心回家去换件衣服,不过眼下看时间却是来不及了。 也只能是硬著头皮与眾人赶往东乡堡。 这一路上,河东村与河中村的两位村正,一个是低头不语另一个则是哀声嘆气。 他们以前都是民户村寨,对於成为人家的食邑,都是心中不安。 一旁石磨村的村正则是笑著安慰他们。 “要我说,你们就是没见识。” “咱们伯爷可是难得的好人。” “只要跟伯爷混,必会让我们吃饱穿暖。” “你们没当过兵户,所以不知道。” 对於这些兵户为何对青原伯有如此好感。 几个民户村落的村正,都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无所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多时,东乡堡已经是遥遥在望了。 石磨村的村正,前些时日曾带本村兵户到东乡堡押运过物资。 所以对眼前新建的军堡还算是平静。 其他几人,以前倒是来过东乡村。 但这新建的东乡堡,他们可都是第一次见。 在他们想来,这军堡应该都差不多,都是建有围墙的堡寨。 然而这东乡堡的规模,却是令人大出所料。 仅仅是占地面积,看著就比临近的西河堡要大出数倍不止。 几位第一次到东乡堡的村正,都是张大了嘴巴震惊了好久。 石磨村村正则是得意的说道。 “看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 “算了都跟我来,我认识路。” 说完一马当先的在前面引路。 还未到堡门前,却是穿过了一片热闹的集市。 前面引路的石磨村正转头说道。 “这里是东乡集。” “东西便宜的很。” “咱们回去的时候,倒是可以逛逛。” 穿过了集市,来到了东乡堡的东门之前。 巨大的堡门,让几人都是嘖嘖称奇。 出示了自己的腰牌,让守门的兵户检验。 不多时,几位村正都顺利的进入到了东乡堡內。 走在这堡內的大街上,眾人都是看了眼。 地面上是青石铺地,左右是店铺林立。 人流来往川流不息,吆喝叫卖之声不绝。 这里简直是比青原县城还要繁华热闹。 不过这次是来伯府商议正事的。 不能让伯爷等的太久。 石磨村的村正在头前引路。 几个人是穿街过巷,不多时便来到了青原伯府的门前。 门口的亲兵,早就得了伯爷的吩咐。 知道这些人都是青原领的村正粮长。 便让他们先在门房等待。 不多时,又出来了一位管事,让他们跟隨自己进来。 几位村正与粮长自然是第一次进伯府,看什么都是新鲜。 这伯府之內的建筑景色,也是让他们是大开眼界。 穿过了前面的厅堂,几人被带进了伯府衙门的议事厅。 进到了议事厅之中,眾人都是眼露惊奇。 这么干净整洁的厅堂,他们可是从未见过的。 墙面上都刷著白灰,周围有採光极好的琉璃窗。 大厅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原木条案。 抬头望去,青原伯李原正坐在条案的上首。 在李原的左右,各坐著一名年轻的女子。 左手边的是商务大使谭云,而右手边的则是营造大使钟文秀。 两名女子都身穿內坊新款的修身襦裙,显得是美艷大方。 现在,这种柳青设计出来的襦裙,已经在东乡堡流行了起来。 它还有个名字,叫青原裙。 因为样式好看,这种新款衣裙,已经是一些官宦乡绅给女眷送礼时的首选了。 几位村正进来之后,看著乾净的桌椅並不敢坐。 只是站在下首表情唯唯诺诺。 李原一摆手,对他们说道。 “各位村正不用多礼。” “你们各自找个座位坐下即可。” 村正们对望了一眼,一人连忙说道。 “伯爷在这里,哪有我们这些草民的座位。” “伯爷有事您吩咐就是。” 李原则是故作温怒的说道。 “都安心坐下吧。” “我这里开会的规矩就是坐下说。” 几人听闻是青原伯的规矩。 也没了办法,都各自找离自己最近的座位,小心的坐下。 第400章 村正议税 几位村正粮长在桌边小心坐好。 与青原伯同席,其实他们各个都是心中紧张。 都是只坐了半个屁股。 然后小心的望著上首青原伯的脸色。 见眾人还是有些紧张。 李原一笑,一挥手,几名官婢走了进来,给这些村正粮长上了茶盏。 伯爷居然还赐茶,这让几人更是受宠若惊。 他们是连连摆手不敢接。 好在石磨村的村正,来过一次,明白规矩。 让眾人好生接著就是。 大家捧著茶盏,心中思绪万千。 伯爷这又是给座位,又是让婢女奉茶。 李原对眾人越是客气,他们的心中越是打鼓,心中暗自叫苦。 伯爷给咱们这么大的礼遇,这到底要交够多少粮食才行啊。 到了此时。 反倒是河西村的村正,能淡然处之。 反正自己村子与青原伯签订的是食邑契书,只要按往年惯例上缴便可。 伯爷既然赏了茶,那我就品品味道。 其他人倒是没有他这么淡然,都在等著伯爷进一步的吩咐。 在李原的示意下,一旁的谭云双手捧过来了一摞文册。 然后將这些文册,每人一份的发了下去。 村正们將这些文册接了过来,都是有些疑惑。 伯爷给咱们发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一般能当上村正的,多少都是能写会算的。 他们將手中的文册展开,里面写的是青原领,各村的耕地统计。 上面详细写有各村的土地亩数,预估今年的產量。 甚至还用图绘製了各村土地的水源,上田与下田的面积。 李原这些日子可没閒著,民政房的李忠组织人手,將各村的土地都进行了仔细的测绘。 甚至村子中一些偷偷开垦的土地,也被李原发现,记入到了文册之中。 看到文册写的如此详细,村正们各个是直冒冷汗。 这位伯爷太厉害了,有这些文册在,自己村子想隱瞒些產量都不可能。 至於为什么给我们发文册,在他们想来,自然是要敲山震虎。 告诉我们什么事都瞒不过人家青原伯的眼睛。 实话说,其实是他们想多了。 开会前准备好议题文书。 其实是李原从上一世带回来的习惯而已。 比起空谈,手中有材料自然决策的效率也会更高。 李原倒是没注意下面各人的脸色。 他往椅子上一靠,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翻看著文册的第一页温声说道。 “河东村,八十五户,现有耕地三千四百亩,亩產估算为两石,今年產量预估差不多为六千八百石。” “这个数字没错吧?” 听李原给出的数字,河东村的村正是满脸苦涩。 他擦了擦汗渍,口中连忙回道。 “伯爷说的没错。” “今年的產量確实是这些。” 青原伯对河东村的產量估算,比自己都清楚,也没什么好狡辩的。 只求伯爷,能给村中留下过冬的活命粮和种子便好。 李原又將手中的文册翻了一页。 “河西村,一百零五户,现有耕地三千六百亩,今年土地乾旱。” “亩產估算为一石八斗,合计为六千四百八十石,没错吧?” 河西村的村正也是连忙点头。 李原又一一点了其他几个村子的產量,基本都是详实的。 確认完各村產量,李原又对眾人继续说道。 “那就说说今年的秋税。” “我领內七个村子,其中六个签的是依附契书,自愿投效为伯府部曲。” “一个村子签的食邑契书。” “这样吧,先从没签契书的开始吧。” 听李原这么说,河西村的村正是心中打鼓。 不知这位伯爷,会如何处置自家的河西村。 李原翻看著文册对他说道。 “按我大梁律,河西村作为食邑,秋税可十取其三。你们按六千四百石算,秋税便是一千九百四十四石。” “此外,人丁税为,男子成丁为一人百钱,女子成丁一人七十钱。孩童口钱为二十钱。” “哦,另有年赋,每户另需缴草料一束,麻布一匹。” “是.....是..” 听了这些赋税名头。 河西村的村正,额头上的汗都流了下来。 李原开列的这些,都是大梁民户每年必须需要上缴的赋税,其实是一分也没多征。 河西村甚至因为成了青原伯的食邑。 还免去了县衙每年都会勒索的年捐。 不过即便如此,这对村民来说也是一大笔负担。 李原看了他一眼,温声问道。 “河西村村正,既然无误,那就这么定下吧。” 他是连连点头应是。 “伯爷请放心,我们河西村......定会尽力缴齐。” 村正心中哀嘆了一声,每年缴纳了钱粮,在留足第二年的种粮,这一年所获便去了一半。 全村都得想办法去找活路,该去做工的做工,该挖野菜的挖野菜。 总之就是要把日子扛下去。 反正每年村中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想及此处心中不由得是泛起了一阵苦楚。 隨即,他又嘆了一口气,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准备看一看,这青原伯如何徵收其他村子。 看著其他村正也是满脸的紧张神情,他的心情却又好了起来。 我们只是食邑,都要交出来这么多。 你们这些已经签了部曲卖身契的,岂不是会更惨。 他想看看其他村子会如何。 李原放下茶盏,继续说道。 “河东村村正,你们村今年秋收应该在六千八百石对吧。” “是....是..” 此时,河东村村正也是满头冒汗,等著青原伯的判决。 “你们村,共有八十五户。” “签订契书的村子,我县伯府收的秋税,依旧是十取其三。” “六千八百石的粮食,你们村今年缴纳两千零四十石。” 听了徵收的数字。 河东村的村正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伯爷並未尽收村中的存粮。 只是十取其三的话,我们还支应的起,他连忙点头应是。 “伯爷您请放心。” “本年秋税是两千四十石,本村一定按时上缴府库。” 李原却是一摆手说道。 “村正你先別忙,后面还有。” 说著便又翻看文册。 李原的话让河东村村正就是一怔。 他心中发苦,难道说我们不止是这十取其三的秋税,还有別的税负不成。 隨即心中一嘆,我想什么呢,人家青原伯为我们河东村投入了那么多。 怎么可能只收三成的赋税。 想及这里,他心中只求青原伯別收的太狠,给河东村多留些粮食过冬。 一旁的河西村村正,见此情景则是撇了撇嘴。 心中暗自摇头。 我就说吧,勛贵哪有那么大方。 送出去多少定然会加倍徵收回来。 还好我们河西村没签什么部曲投效的契书,现在就看这位伯爷是如何狮子大开口了。 不提二人的心思各不相同,却听李原对河东村村正继续说道。 “凡是投效部曲的村子呢,我县伯府自会有所优待。” “所以,你们这人头税就免徵了。” “什么?” “这人头税,伯爷给免了?!” 在座眾人都是一惊。 第401章 好事连连 河东村村正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这丁口钱,也就是所谓的人丁税,是大梁最基础的常税。 也就是说,大梁所有的丁户,只要你还能活著喘气的,那这个税你就必须得交。 一般是男丁每年一百钱,女子为七十钱,不成丁的孩童为二十钱。 每年这丁口钱,一般每户要交上二三百钱。 有的家中人口多,要交上个四五百钱也不奇怪。 这钱看著不多,但对於大梁乡间的普通农户来说,其实压力很大。 他们需要將手中的粮食布匹,转卖出去才能凑齐这些钱。 这其中又要被商贾剥削一次。 对於李原来说,一个村子百十户,收上来的人丁钱也不过是几十贯而已,他还真有些看不上。 自己酒坊多卖出去几瓶酒,都不止这些钱。 所以李原索性便將这个人丁税给减免了。 眾人见李原说的郑重,並非是玩笑。 各个是心中狂喜。 河东村的村正更是连忙起身,直接给李原跪了下来。 情绪激动的喊道。 “多谢伯爷!” “我代村民,谢过伯爷大恩!” 那位说,不就是几百文钱吗,至於是大恩吗。 其实在大梁,底层民户的年收入也不过是七八贯钱而已。 几百文的人丁钱,已经是很大的数目了。 寻常人家交不起人丁税,一般只有两个下场。 向大户借钱背负上高利贷,最终利滚利之下,家產被夺自卖为奴。 或是被官府充入劳役营,以工抵税。 无论是哪个,下场都会很惨。 伯爷免了手下部曲的人丁钱,確实是大恩。 其他几位村正各个是满脸笑意。 唯独这河西村的村正,先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紧接著便是面色发苦。 他心有不甘的喃喃自语。 “这......这不对啊。” “伯爷居然不收人丁税。” “这怎么可能。” 他现在,心中隱隱的有些懊悔。 河西村没有投效青原伯做部曲,这是不是有些吃亏了。 正在这时,却听李原又继续说道。 “你河东村,耕地目前只有三千四百亩。” 李原又將文册翻了一页。 “我看你们河东村左近,还有大片的土地可以开垦。” “秋收之后,我准备在河东村开垦一些新田。” “位置就在这里。” 说著用手一指文册上一幅颇为简易的地图。 上面绘製著河东村周边的土地分布。 李原手指从图上划过,对村正说道。 “沿著河,从这里到这里,在开垦出上田一千亩,旱田一千五百亩。” 听了伯爷的话,河东村村正看著地图,是眉头紧锁。 要开垦这么多新田,仅靠村內现在的八十几户人家,肯定是做不到的。 这个要求,可说是远远超出了河东村的能力。 一旁的河西村村正,这才平衡了一些,心中暗自想道。 我就说嘛,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勛贵们是一定会给你找补回来的。 虽然给你们免了丁口钱,但要让你们开垦这么多新田,里外里你们要付出的更多。 刚才你还在磕头谢恩,我看你现在怎么办。 那河东村的村正,表情挣扎了一番,对李原低声回道。 “伯爷,咱们河东村只有八十几户,能下地的男丁不过是百余人。” “要开垦这么多土地实属有难度......开垦所费,我们村子恐难以支撑啊。” 李原表情很是疑惑。 “谁说让你们承担了?” “啊?” 村正此时也是一脸问號,他心中想道。 伯爷让河东村开垦新田,不就是要我们出劳力和粮食吗,难道自己理解错了? 李原看村正的表情,自然是知道他想错了,马上温言说道。 “村正放心。” “河东村开垦的新田所费,皆由伯府民事房承担。” “开垦所需劳力,我们也准备僱佣青原县城外的外县流民。” “哦.....原来如此。” “是属下想差了。” 听闻这开垦新田,不用自己村子出人出钱粮,河东村的村正是长出了一口气。 隨即又听李原说道。 “你们村中人丁太少,我准备从流民中再选拨一些丁户划入河东村。” “村中先补足,一百五十户。” “当然,所需房舍土地安家钱粮,自然是由伯府民事房负责。” “不过,你作为本村的村正,可是要多多费心了。” 听闻此言,河东村村正是心中高兴。 手下管理的丁户人口变多了,他可以调配的人手也就充足了,这对村正来说可是一件好事。 村正表情欢喜,连忙拱手说道。 “伯爷请放心,安排丁户之事,儘管交给属下来办。” “我必將此事办的妥当。” 李原是满意点头。 望著脸色兴奋的河东村村正,其他人都是满眼羡慕。 伯府出钱粮帮著开垦新田,还给补充丁户人口。 甚至新丁户的房子安家费,伯爷都管。 这好事怎么都让他摊上了。 河东村村正也是心中兴奋,又是开垦新田,又是补充丁口。 他也想大干一番,在伯爷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干。 说不定还能受到伯爷的重用。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等著他。 李原又从文册中抽出了一张图,推到了河东村村正的面前。 “河东村地处北邙山的山口。” “位置非常关键。” “所以我准备重新修缮河东村。” “这是我们伯府营造房,对河东村的新规划。” “你可以先看看。” 听闻此言,河东村村正连忙將图接了过来。 其他眾位村正,也都连忙的凑了过来一起观瞧。 大家一看都是一愣。 因为这图上画的根本就不像是寻常的村子,而是像一座完全封闭的土围子。 这图中新规划的河东村,共有一百五十户。 村中所有的房屋,用木楼的结构都连在一起,共分为上中下三层。 木楼的外侧,是夯土与水泥修建的连绵围墙,將整个村子包裹在其中,形成一个天井的封闭结构。 整体看宛如是一座巨大的院子。 墙外还挖有深壕,村口使用吊桥进出。 村子中还修建有水井,蓄水池与粮仓。 整个建筑结构,非常类似於李原上一世的客家土楼。 这种设计,完全就是为了防御。 如果遇到了敌情,只要及时关闭村寨的大门,那整个村子便是一座坚固的小型军堡。 不要说是什么山匪,哪怕是百人以下的军队。 面对这么坚固的村寨也只能挠头。 第402章 改建土楼村 北川道位於北疆要衝。 时刻面临北蛮骑兵的入侵。 这种坚固设防的村寨可说是非常有用。 几位村正看的都是两眼发亮。 如果这是自己的村寨,不但小股的土匪马贼不怕。 即便是来了一个北蛮的百骑队,恐怕一时半会,对这种小而坚的寨子也没办法。 这种设防的村寨,是李原让钟文秀设计的。 而且营造图纸绘製了很多种,从十几户到百余户的不等。 设计思路也是大同小异,就是用村寨围墙形成类似土楼的结构。 之所以要这么做。 其实是因为,根据李原查到的记录。 北蛮每次入寇,为了补充粮草人丁都会大规模的劫掠乡里。 根据县督军府的记载,五年前,一支千余人的北蛮马队侵入了青原县。 北蛮过境一般是为了补充粮草,所以不会耗费时间去围攻难啃的堡寨。 他们绕过了坚固设防的青原县城,甚至县內的军堡大多也得以保全。 而那些不设防的村寨就成了他们的主要目標,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因为骑兵来的极快,很多百姓根本来不及躲入堡寨。 县內被劫掠了二十七座村子,杀伤乡民多达九百多人。 据收尸人讲,有的村子,尸骸从村口一直铺了一路,男女老幼无一倖免。 更是有几座村子,已经被北蛮杀的绝户,数里无人烟犬吠。 李原无法接受自己的青原领会遭遇这种情况。 索性些財帛,將村寨都进行土楼化改造。 这也是因为水泥研製成功,並且已经量產,让修筑这种土楼村的成本可以大幅降低。 经过钟文秀的估算,修建一座土楼化改造的村寨,大约要五百到八百贯。 李原觉得,这钱必须要。 自己寧可多些银子,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领民满地尸骨。 其实李原想的还不止这些,如果为这种土楼村,配上火器呢。 比如说上一世早期的火门枪,虎蹲炮,还有震天雷,在对村寨中的兵户进行火器训练。 李原敢说,任何来犯之敌都会重创。 李原还在思索,忽然一抬头,却见十几个脑袋都看著他。 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 见李原望向眾人,那石磨村的村正,连忙小心的问道。 “伯爷。” “这么好的村寨,我们石磨村也能改建吗?” “还有我们青麻村。” “我们翠林村也是。” 李原对眾人点头说道。 “大家放心。” “凡是愿意以部曲身份依附於我的村落,最终都会改建。” “而且改建的钱粮,都由我县伯府出。” “只是这改建的时间吗,总归是有先后而已。” “大家需要等一些时日。” 听说依附的村落都会改建,这些村正各个是眉开眼笑。 现场只有一个人是垂头丧气。 不用问,自然就是河西村的村正。 如果说之前伯爷的免税,仅仅让他是嫉妒。 但是为整个村子进行改建,变成能防北蛮的土楼村。 这个可就不只是嫉妒了,而是强烈的羡慕。 那可是能保命的村寨啊。 他还在想自己该怎么办时。 只听得身旁草庐村的村正站了起来,拍著胸脯对李原说道。 “伯爷,请先修我们村,我们村的男丁愿意不要工钱,自己出工出力。” 青麻村的村正,也赶紧的站了起来抢著说道。 “还是先修我们村的吧,如果营造司愿意修我们村,我们村愿意管饭。” “修我们村!我们村也愿意!” 那几个成为依附部曲的村正,各个都在爭抢。 开玩笑,谁能最先修成土楼村,谁也许就能在下一次的北蛮入侵中活下来。 这可是能保住自家性命的事情,绝不是谦让的时候。 再说了,县伯府愿意承担钱粮,村民们最多是出工出粮,所以必须要抢到先手。 爭取最先修建自己的村子。 看著眼前互相爭吵的村正,李原也是无奈的摇头。 他没想到,为了抢夺土楼村的改建次序,这些村正居然如此积极。 李原也只好起身,安抚这些情绪激动的村正。 此时的河西村村正,可说是后悔的百爪挠心。 这种土楼村可是能保命的。 有什么事情能比命还重要呢。 他现在心里是真的后悔了,后悔没有签依附契书,没有成为青原伯的部曲。 然后这位村正,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后果。 那就是,如果青原领內的其他村子都建成了土楼村,各个都变成了难啃的骨头。 那他们河西村,岂不是成了唯一能吃的肥肉。 到时候无论是土匪过境还是北蛮入侵,他们河西村定然是第一个死的。 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河西村的村正就是浑身一颤。 他越来越感觉,自己为什么这么蠢。 正当其他几位村正,还在爭吵哪个村第一个改建的时候。 只听得是噗通一声响。 河西村的村正,已经是跪到了李原的面前。 磕头如捣蒜一般,口中哀求道。 “伯爷,我们河西村错了!” “我们全村愿意依附您为部曲。” “求您收了我们吧。” 他的表现让李原一愣。 周围其他各村的村正,也是颇为意外的看著他。 石磨村的村正嘟囔的说道。 “现在想起来伯爷的好。” “你们早干嘛去了。” 见河西村的村正也不抬头,只是不停的磕头哀求。 李原也只能让他先起身说话。 他可倒好,只要李原不答应,他便不起来。 这让李原很是摇头。 对於河西村这种反覆无常的性子。 李原如果一视同仁,岂不是没了威信。 所以最终,李原虽然答应接受河西村为自己的部曲。 但所有的部曲福利,今年要比別人减半。 村子的土楼化改造,也排到了最后一名。 即便如此,那村正也是连连的点头应是,感谢伯爷的宽宏大量。 安顿好了河西村。 李原继续安排各村开垦新田的事情。 除了河东村,其他各村也有开垦计划。 每个村都要新开垦一千到两千亩。 所需的钱粮,同样是由伯府拨付,同时各村也將补充丁口。 计划是各村寨的丁口,不少於一百五十户。 时间到了中午。 与各村村正將各项事宜,差不多都確认完毕。 李原也是命谭云拨出了大笔的钱粮,用於领內建设。 最关键的,就是要增加领內的丁口与耕地面积。 丁口倒是好办,现在青原县城门口有不少从临县流落来的难民。 他们如果愿意在本县落户,李原大可將他们收容到自己的村寨,用於填补各村的丁口。 至於耕地更是如此,民以食为天。 局势无论如何变化,自己手中有粮心才不慌。 虽然商队开通了遂州的贩粮路线。 但还是要增加自己领內的粮食產量才行。 正事商议完毕,李原正与各位村正閒谈。 忽然,外面亲卫过来稟报。 “启稟伯爷,定州督军府,韩將军派人来了。” “说要请您即刻到定州,有紧急军情与您商议。” 第403章 北岸四城 听闻此言,李原是连忙起身。 隨即,从门外走进来了一名督军府的亲兵。 他见了李原,连忙抱拳稟告。 “属下奉韩將军之命。” “请伯爷到定州府商议军机。” 说著便出示了督军府的信函。 李原將信函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与亲兵说的差不多,请李原到督军府商议军机。 但信函中却是没提具体要商议什么事情。 莫非是北蛮有了异动不成? 难道说,和自己预测的一样,是铁勒人要趁著大梁刚刚秋收,入侵来打劫了吗? 想及此处,李原便是心头一紧。 此时的青原领,各种建设工作刚刚展开。 虽然东乡堡的外墙已经修建完毕,但很多的配套设施仍然在加紧建设。 其他各村的土楼化改造,也尚未展开。 如果此时北蛮大举进犯,李原不敢想像后果。 而此时的大梁,中枢已经陷入了內斗。 已经很难再调动一位镇侯到北川道御敌,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 李原嘆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先到定州府看看情况再说。 不过在去之前,李原自然是要先把东乡堡的事情安顿妥当。 他立刻派人,將各房的大使与管事全都调了回来。 吩咐民政房儘快完成粮食的秋收。 各村的秋粮必须儘快入库。 另外,让兵房通知各村兵户百长,这些日子隨时待命。 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 之后又给谭云下令,让商会儘可能的储备战备物资。 又吩咐钟文秀,营造房儘快完成东乡堡各处的修缮。 这才带著亲兵赶往了定州府。 一路无话,到了下午申时,李原便赶到了督军府衙门。 刚进到了衙门之內,他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因为李原发现,不只是自己到了,北川道其他四州的將军也都到齐了。 这让李原的心中更加疑惑。 因为按照大梁军律,镇守將官不得私下勾连。 这种一道的將军私下聚会,其实是很犯朝廷忌讳的。 不过眼下的大梁,朝廷自己內部的事情都是一团乱麻,这边关更没人在乎了。 见青原伯到了,四名州府將军连忙起身与李原见礼。 李原回礼,与眾人进到了堂中。 韩明道见人都已经到齐。 便命人关上了后堂大门,又让自己的亲卫在廊下把守。 这才坐定了与眾人说事情。 最先说话的是卫州將军陈廉,他左右看了看,低声对韩明道问道。 “老韩,你派人找我们过来。” “说是有紧急军情商议,到底是什么事啊?” 庆州將军齐德宽与淮州將军贾恆,也是眼光疑惑的望向了韩明道。 李原这才明白,看来不光自己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其他三位將军显然也不清楚。 韩明道嘆了口气说道。 “我前些时日,接到了朝廷兵部与北川道府衙门的军令。” “让我定州兵马,前出探查北蛮的动向。” “另外就是择机收復北岸四城。” 眾位將军与李原,听闻朝廷要定州收復北岸四城。 眾人都是一皱眉。 这北岸四城,就是大梁在赤水河北岸修建的四座小城。 规模都不大,相当於大梁的驻屯城。 说是城池,其实就是用於预警北蛮袭击的四个据点。 为何在此修城,因为赤水河北岸水草丰茂。 可以开垦大片的农田自给自足。 按照大梁的编制,北岸四城每城都要驻守几百名屯田兵。 平日在四城屯田耕作,战时则是凭城据守。 其实这四城,最大的用途就是预警北蛮袭击。 提前向北川道传递消息,可说是非常危险。 所以派到四城戍边的屯田兵,多是从各地徵发来的刑徒,乞丐或是赘婿。 这些人,如同消耗品一般被送到了赤水河北岸。 分派到四城之中。 当做大梁的人肉预警系统。 每次北蛮袭击,这四城必然是首当其衝。 赤水河大战的时候,三万铁勒大军入寇大梁,第一件事就是屠尽了四城兵马。 北蛮骑兵,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將四城的人丁杀的是乾乾净净。 当然,也正是北岸四城及时的送出了消息。 这才让朝廷有时间调动龙驤侯支援北川。 也才有了赤水河大捷。 只是那些死於北蛮刀下的四城丁口,现已是无人问津了。 此时提起了北岸四城。 卫州將军陈廉喃喃的说道。 “现在那四城中,恐怕只剩下了满城枯骨吧。” “朝廷让我等去收復四城。” “看来也就是让我们去收尸而已。” 其他几位將军也是纷纷唏嘘的摇头。 即便是李原,也是心中微嘆。 自己虽然是一战成名,但战爭带来的,確是累累的尸骨。 这就是所谓的一將成名万骨枯吧。 眾人还在感怀,却不想韩明道低声说道。 “如果仅仅是空城,那还好办了。” “现在那四城,却是已经被人给占了。” “什么!?” “被人给占了?” 听到这个消息,包括李原在內,都是一脸的震惊。 陈廉忙继续问道。 “到底是被什么人占了?” “莫非是北蛮的什么部族不成?” 在他想来,敢在那种地方生存的,应该就是北蛮人了吧。 如果说北蛮占了北岸四城,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这四城不但失去了预警的能力。 北川道还得集结兵马去强行攻城收復。 这里外里,人马粮秣的损耗可就大了。 却见韩明道摇了摇头。 “不是北蛮人。” “而是一伙梁人。” 他这么说,眾人面面相覷,心中更是疑惑。 四城虽然是土地肥沃,但地处险要,北蛮时常侵袭。 梁人没事去那里找死吗? 李原更是问道。 “梁人?” “是哪里来的梁人?” 韩明道嘆了口气说道。 “我督军府派人去打探了。” “並非是我们北川的人,而是从江川道并州来的一支乱兵。” “什么?” “你是说一伙大梁的叛军,占据了北川四城?” 確认了消息,眾人都是大吃一惊。 韩明道微微点头,继续给眾人讲解。 大家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是这江川道并州,今年的旱灾极为严重,更是有朝中权贵藉机大肆吞併土地。 本地乡绅豪族又联合起来哄抬粮价。 结果并州的天灾,硬生生被这些畜牲变成了人祸。 乡间无粮饿死之人不计其数。 百姓们为了乞活,在并州举事,一时间聚集了不下上万人。 其中更是有很多活不下去的兵户。 举事之后,这支乱军便杀粮商,破大户,甚至接连攻破了并州的三座县城。 將乡绅豪强囤积的粮米夺了,分与受灾的百姓。 一时间可说是天下震动。 第404章 密信 并州爆发民乱,还连破了三座县城。 据说,民乱爆发时,乱军还伤了一位本地的皇亲国戚。 这下朝廷是震怒不已。 兵部直接下令,调集了周边府县的郡府兵与兵户进剿乱军。 这仗一打就是三个月。 最后听到的消息,就是乱军因粮尽,兵马溃散不知所踪。 现在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赤水河的北岸四城。 眾人心中都是非常不解。 韩明道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了一幅舆图,在桌案上展开。 这是一张北疆的山川地理图。 李原与眾位將军围拢了过来,都在这张图上指指点点。 庆州將军齐德宽,指著图中一个地方,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里便是并州,距离咱们北川道至少有六百里。” “要穿过北川过赤水河抵达北岸四城,至少还要在走上一百里的路。” “这里外里便是至少七百里。” “这期间,乱军还要穿府过县,避过围剿的兵马,朝廷的耳目。” “这怎么可能?” “我老齐是不信有人能做到的。” 其他几人也是低头沉思。 李原却是用手一指江川道北方的一片山区说道。 “要我看。” “他们应该走的这条路。” 几位老將俯身仔细看去,淮州將军贾恆说道。 “这里我倒是知道,从并州向北一百五十里,穿过两府四县。” “进入东玄山,在翻过越胡岭,出来几十里便是赤水河的沙岭渡口。” 李原点头说道。 “过了沙岭渡口,便进入了北蛮控制的草原。” “在草原中沿著口外商路,向西北方向行六百里,便可抵达北岸四城。” 卫州將军陈廉神情疑惑的说道。 “这一路上没有大的城镇,村落也极少,乱军根本无处补充粮食。” “从口外草原走到北岸四城,这一路上还要穿过数百里的无人区。” “不但粮食成问题,还要隨时面对北蛮人的骚扰,这绝不可能。” 李原眼睛眯起,心中暗自想道。 如果这支并州乱军,真的是走的这条路。 那这支人马可不简单啊。 那他们需要沿途躲开朝廷兵马的围剿,还要穿府过县一路北行。 中途更是要穿过数百里的无人荒漠和草原。 这一路上要死多少人。 这条行军线路,即便是李原亲自带兵,也不敢说能平安的走下来。 何况是一支被朝廷围剿的义民乱军。 李原现在对这支并州兵马多少有些兴趣了。 这时庆州將军齐德宽沉吟了一下,对眾人说道。 “要我说,这些叛军从哪条路来的,咱们暂且不论。” “兵部要咱们收復这北岸四城。” “那就得派出大军,围剿这支并州兵马。” “咱们各州,现在可都在防备著北蛮寇边。” “这个时候动用兵户远征北岸四城,实在是不合適啊。” 一旁的贾恆也是点头说道。 “老齐说的不错。” “对方即便是一支叛军,但毕竟有城池可守。” “我们人派的多了,后勤粮秣就是问题。” “这人马派的少了,那便没有把握在短期內打下四城。” “咱们一旦攻城不利,北蛮再有兵马从侧翼抄掠过来。” “那北川的事態就不可收拾了。” 眾將听完都是微微点头。 贾恆说的情况,並非没有可能。 现在北川道的兵马,防守都嫌不足,还要调动出去远征攻城。 这事情显然就很难办了。 必须要重新想办法才行。 这时,韩明道又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了一封信,抬手递到了李原的面前。 李原看著信函神情就是一愣,眼睛疑惑的望向老韩。 韩明道笑著说道。 “此信是北寧侯大人,托我带给伯爷的。” “老侯爷说是密信,我可还没看过。” 听闻这是北寧侯给自己的密信,李原连忙伸手接了过来。 他將信函展开,粗略的看了一遍,表情有些古怪。 周围的几位州府將军,对於老侯爷信的內容也很感兴趣。 不过既然说是密信,自然也不好问。 李原將信看完,也没隱瞒,而是转头对著几位神情颇为好奇的將军说道。 “老侯爷在信中说。” “并州之事,非民之过。” “乃是并州勛贵戮民之祸。” “百姓举事只是求活,情有可原。” “他叮嘱我们,这伙逃到北岸四城的乱军,咱们大可先招募试试。” “若是能收为己用,自可一举两得。” 听了李原的话,这几位州府將军,总算是知道了为啥老侯爷要写密信了。 因为老侯爷在信中说的这话,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 说百姓举事有理,这不是等於说朝廷无道吗。 这话要是传出去被那些文官知道了,老侯爷少不得要被人弹劾。 不过北寧侯显然是豁出去了。 直接建议李原,试著去招募这些举事的义军,看能不能补充到北疆的边防体系中去。 从出发点来说,北寧侯也是为了巩固边疆劳心国事。 李原二话不说,直接將这封密信烧掉。 他可不能给老侯爷与自己留下什么口实。 將信函烧掉之后。 李原是低头思索,沉默不语。 老侯爷建议我去招募这支乱军为己所用。 但李原心中明白,此事非常之难。 这支并州举事的乱军,与朝廷大军多次交战。 恐怕已然和大梁朝廷结下了死仇。 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被招募,他们难道不怕是被骗过去砍头吗。 不过从北川道派兵马去强攻四城,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庆州將军齐德宽说得对,將宝贵的兵力消耗到这四城乱军身上实在是得不偿失。 在这期间一旦铁勒大军进犯,那北川道四州就危险了。 这时,定州將军韩明道问道。 “伯爷,您觉得此事,咱们该如何处置?” “是调集兵户杀过去。” “还是先派人过去收编劝降。” 李原转头看了看几位將军。 齐德宽与贾恆也是点头说道。 “伯爷,我们几个商议过了,此事我们愿意以您为马首是瞻。” “您说战我们便战,您说招募,我们便招募。” 李原见几人都是点头。 不说李原是这北川道诸將中,唯一的勛贵县伯。 那北寧侯的密信也是点名写给青原伯的。 所以此事的决定权,確实是在李原这里。 他略一沉吟,对几人说道。 “北岸四城必须收復。” “否则,咱们北川道便没了北岸的眼线。” “北蛮大军来了也无法预警。” “现在只知道是并州乱军占了四城。” “但这些乱军人马有多少,首领是谁,兵器甲冑粮秣是否充足。” “咱们现在是一概不知。” “这没有情报,自然就无法做出合理的判断。” 李原的几句话,说的眾將都是连连点头。 青原伯说的非常对,確实是这个道理。 隨即听李原说道。 “所以,我决定,亲自走一趟北岸四城。” “我要亲自看看,这支并州人马,到底值不值得咱们心思。” 第405章 问问女马匪 听闻伯爷要亲自走一趟北岸四城。 几位州府將军,都是连忙出言相劝。 “伯爷,那四城现在为叛军所占。” “您可是万金之躯,切莫冒险啊。” “没错。” “我们派个信使过去即可,伯爷您为什么要涉险呢。” 李原一笑,对眾人说道。 “大家放心,我自有办法。” “更何况,眾位不相信我的武艺吗?” “这...” 李原这么一说,大家也是微微点头。 他们可是知道,青原伯可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在铁勒的兵阵中都能杀他个七进七出。 那些占据四城的乱民怎么可能伤得到伯爷。 想通了这一点,几人倒是放下了心。 李原又对四將吩咐道。 “为以防万一,几位將军將郡府兵与兵户都动员待命。” “一旦北岸四城有事,也可隨时增援。” 眾將都是一抱拳。 “伯爷放心,此事交给我们便是。” 此时秋收已过,田中的农活骤减。 各军堡的兵户们正好可以组织操练。 北岸一旦有事,督军府只要接到了李原的將令。 北川道的两万五千大军一日之內便可动员出发,为青原伯后援。 李原与四位州府將军商量完毕,便连夜骑马返回了东乡堡。 至於如何去北岸四城侦查。 李原在回来的路上,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那就是化装成一支行走草原走私物资的商队。 因为向草原走私盐铁粮食获利颇丰,所以这种走私商队在北疆很常见。 那占据四城的,无论是义军还是乱兵。 从并州走了这么远抵达北岸四城,手中的物资必然是严重匱乏。 如果有一支商队恰巧路过北岸四城的话,那他们肯定会感兴趣。 无论这支乱军是想找商队买物资,还是想武力抢夺。 只要是与他们接触了,李原都能了解到对方的真实实力。 回到了伯府已是深夜,李原遣散了亲兵,自己牵著马溜达著走入了后宅的马厩。 將马拴好后,李原一抬头。 见马厩的耳房虽然关著门,但从门缝的亮光看里面应该还点著灯,想来那女匪应该还没睡。 他忽然想起来,如果要组建一支走私商队的话。 那自己的这名养马婢,前马匪头子红九铃,应该是很有经验的。 毕竟马匪不就是靠著抢商队为生吗,她抢的多了,自然也会很熟悉吧。 李原觉得,自己的这个逻辑推理应该没问题,那就不妨去问问这名女马匪。 於是他便向著耳房走来,直接推开了耳房的门。 门推开以后,李原就是一愣。 也许是耳房没有窗户,屋中的空气比较闷热。 红九铃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清凉的抹胸,丰腴诱人的身材是展露无遗。 在女马匪的面前,有一大盆的燉羊肉,几盘炒菜,一摞麵饼,外加一瓶开了泥封的百酿。 此时,这个女匪头子盘腿坐在自己的草铺之上,正美美的喝酒吃肉。 李原进来的时候,她正奋力的在跟半块羊排较劲。 隨著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尷尬的对视上了。 女马匪看著李原,抹了一下油乎乎的嘴,半天憋出来一句话。 “要不,坐下一起吃点?” “呃......” 红九铃不按常理出牌,让李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原虽然说过,如果晚上饿了可以去饭堂取饭。 只是他没想到,这女马匪的夜宵是有酒有肉,居然会这么丰盛。 不过这羊肉,可不是人家红九铃偷的。 自己的几名女卫贏了大校场的比试,得了三头肥羊。 女马匪头子自然是不会缺羊肉孝敬。 酒就更不用说了,红九铃在槐树集出手帮了青原商会。 谭云自然要投桃报李,她告诉红九铃,以后红姐姐喝的酒,她青原商会都包了,想喝多少送多少。 这女马匪自然也不会客气,此时在她床下就有一箱子的百酿,足够她红九铃喝一个月的。 这些事情,李原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他也並未责怪自己的养马婢,半夜里大吃大喝。 只是嘆了口气说道。 “你这么吃,早晚会肥的见不得人。” 红九铃无所谓的一笑,將羊排几口咽下,又美美的抿了一口酒,悠哉的说道。 “伯爷,你懂什么,这叫马不吃夜草不肥。” “我刚给伯爷的马餵足了夜料。” “这自己的口腹之慾,自然也不能亏待了。” 李原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红九铃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赶忙起身,在身上不多的布料上抹了抹油手。 然后走到耳房门前,伸头出去左右看了看。 確认外面无人,便小心的將门关好。 李原看著里外忙活的女马匪,疑惑的问道。 “你......这是在干嘛?” 红九铃拍了一下李原的肩头,对他贼兮兮的说道。 “伯爷,你大半夜跑我这里,是不是想偷吃啊。” “偷吃?” 隨即,李原便明白了所谓偷吃的含义。 心说这红九铃是不是想差了。 以为我半夜过来就是要找她办那事的。 不过李原又一想,自己大半夜的来找一个养马婢,確实很让人误会。 李原正在思考间,那边的红九铃一边往嘴里炫著羊肉,一边对他说道。 “伯爷別急,等我吃完了就服侍你。” “这羊肉不趁热吃太可惜了。” 说著又撕开了半张饼子,就著羊肉塞入口中。 结果因为吃的太急,一时间噎到了,女马匪是不停的咳嗽。 李原连忙把一旁的水壶递给了她,让她先压压食,这才缓了过来。 看著被憋的脸色通红的女马匪,李原是一脸黑线。 忽然他想到,不对啊,我这次来是要问问她关於走私商队的事情。 怎么这事情变得,像是我要半夜过来临幸养马婢一样。 李原又看了看,红九铃那丰腴诱人的身材,好像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他又赶紧摇了摇头,赶紧把自己的杂念从脑海中清了出去。 现在还是问正事要紧。 李原先拦住要宽衣解带的红九铃,让她先在草铺上坐下,然后才说道。 “红姑娘別误会。” “今天,我就是来寻你问些事情。” “你了不了解行走草原的那些走私商队?” 见伯爷问起了自己的专业领域,女马匪立刻是来了精神。 “知道啊。” “我跟你说,我在西川纵横三年。” “最喜欢抢的,就是这种走私商队。” “把他们劫了都不敢报官。” 李原点头,心说果然如此。 这种事情问女马匪就对了。 红九铃对李原又继续说道。 “草原苦寒,物资匱乏。” “北蛮的物產远不如咱们大梁。” “但偏偏又有梁朝需要的马匹皮毛。” “所以无论是西川道还是北川道,都有不少大族组织走私商队。” “私下里向草原贩运各种物资,挣取財帛。” 第406章 走私商队 也许是觉得这么说没意思。 女马匪在自己的草铺上盘腿坐下,一伸手从床底下又摸出了一瓶百酿。 隨手拍开了瓶口的泥封,先咕咚的灌了一大口,继续对李原说道。 “这种走私商队,一般不会太大,但也不能太小。” “太大了,不但大梁这边出关麻烦。” “到了草原,也容易被不讲理的大部族盯上。” “一旦被劫了便损失惨重。” “队伍太小了自然也不行,遇到了小股的马匪都抵挡不住。” “所以这草原上走私的队伍,都是百人左右。” 女马匪讲的这些,可都是草原走私商队的第一手资料。 李原之前並不清楚,所以听的是聚精会神。 女马匪打了个酒嗝,右手伸出了三个指头。 “一般在走私商队中,会由三拨人构成。” “这第一拨人吗,自然就是走私队的东家。” “通常是大梁的某个官绅或是豪族。” “商队要想凑齐足够的货物,自然需要本地的官宦乡绅出面採买才行。” “在商队之中,东家一般会派出家中干练的子侄,充任商队的主管,负责押运。” “此外在派出几名精干的帐房,负责商队的帐目。” “当然这护卫也是要派一些的,一般不会太多,只是负责保护管事与帐房的安全。” “而商队中的第二拨人,便是东家请来的外围护卫,一般是常合作的鏢师,或是刀客。” 说著,红九铃又从碗中拿起了一块羊肉,边吃边说。 “如果捨得银子,在边塞的几个大镇子,都能僱到不错的骑马鏢师或刀客。” “这些人商队只要给足了银钱,一般都还靠得住。” 忽然红九铃想起了什么,眼睛笑成好看的月牙,对李原说道。 “对了,说起来也许你不信。” “咱们马匪。有的时候也会去刀客营接护卫的活。” 她的话让李原的眼神睁大,红九铃继续说著。 “都是为了挣口饭吃。” “其实只要是商队给的价钱合適,咱们马匪有的时候比那些护卫可强多了。” “毕竟我们可是知道商路上哪些地方危险,哪些地方容易设防,哪些地方都有什么匪帮。” “我在西川的时候,队伍一半以上的收入,其实都是给当商队护卫挣到的。” 听了这话,李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那女马匪继续调侃的说道。 “其实啊,在这草原上,护卫和马匪本就不分家。” “马匪们能当护卫挣钱。” “而那些所谓的商队护卫,如果有机可乘,也会摇身一变成为马匪。” “尤其是两支商队在野外遭遇的时候。” 红九铃露出了一丝冷笑。 “谁是商,谁是匪,就看当时的双方武力对比。” 李原微微点头,这做草原走私,还真的是挺危险。 红九铃一口酒,將羊肉送下去继续说道。 “这走私商队中的第三拨人,便是这草原上的北蛮人。” 听到这个,李原有些意外。 “居然还有北蛮人?” 红九铃点了点头说道。 “当然是北蛮人。” “走私商队的货物,最终是要运到北蛮各部的。” “这其中自然需要人去接洽。” “否则,在草原上你想寻到那些游牧民的营地,岂有那么容易。” “这些走私商队也需要可靠的护卫和嚮导。” “所以一些小的北蛮部族,便做起了中间人。” 李原听了也是略有所思。 果然,什么事情都不简单。 如果不是这个女马匪给他介绍,李原还真的不清楚这草原走私的细节。 这时,红九铃疑惑的问道。 “伯爷可是要自己组建一支走私商队,与那北蛮做生意不成?” 李原倒是没瞒著女马匪,把自己想组建一支走私商队,去北岸四城探查情况的想法说了出来。 並且很是虚心的询问红九铃,关於走私商队的事情。 这女马匪听了李原的话,才知道了缘由。 忽然她眼睛一转,对李原说道。 “对了,老蝎子与夜梟子,他们当年就做过商队的护卫。” “伯爷若是想让这走私商队像个样子,他们二人绝对可以帮得上忙。” “老蝎子?夜梟子?” 李原略一思索,这才想了起来。 此二人也是被他俘获的西川马匪头目。 这两个傢伙当时投降的最早,表现的也很顺从,现在应该还在老铁山劳动改造呢。 李原想了一下,点头说道。 “也罢,明天把他们调回来。” “我看看这两人是否可用。” 李原心中明白,这女马匪是在给两人求情,想给他们寻个被自己重用的机会。 他本就想从马匪中招募一些人手填充骑兵,正好看看红九铃推荐的这两人是不是可用。 觉得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李原便起了身,对红九铃说道。 “罢了,今日时候也不早了。” “你也早些休息吧。” 见李原要走,红九铃一脸疑惑的问道。 “伯爷,您今晚不在我这养马婢处留宿吗?” “不想骑一骑,我这匹胭脂马吗?” 说完还眼神挑逗,故意的挺了挺颇为有料的胸脯。 李原又看了一眼红九铃那嘴边的油渍,满身的草屑酒气。 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今天忽然没了兴致,隨口说道。 “你这胭脂马,本伯改日再骑吧。” 隨即便走出了耳房,还给女马匪带上了门。 看著离去的青原伯。 红九铃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她说要服侍李原,其实也只是口头痛快而已。 实话说,是不是要真的成为李原的女人,她自己的心中还没有答案。 不过见李原似乎真的走了,她隱隱的心中还有些不服气。 莫非我这身材容貌,伯爷真就不感兴趣吗? 这女马匪的好胜心不知为何,却是被撩拨了起来。 她灌了一大口百酿,面色更加红润。 用手抹了一下嘴唇,低声嘀咕道。 “我都已经决定要投效青原伯了。” “还犹豫个什么劲。” “把自己身子给了人家伯爷,不是应该的吗。” “下次绝不能让他走了。” 隨即又想了想。 “还得我在上面才行。”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时间已近中午。 在伯府的马厩中。 两名神情憔悴的男子,正跪地对著一名女子拜谢。 “多谢红娘子,仗义出手,在伯爷面前为我们兄弟求情。” “大恩不言谢!” 红九铃翘著二郎腿,坐在一块石墩上。 看著二人说道。 “罢了,心里记著就得了。” “老蝎子,我那些弟兄,在什么铁山中可好?” 那名叫老蝎子的黑脸中年壮汉,连忙回道。 “红首领您放心。” “青原伯並未亏待我们。” “我们在铁山只是赎罪,並未被虐待。” “您手下的弟兄也都安好。” 听闻此言,红九铃这才欣慰的点头。 第407章 游骑营 听闻自己手下的兄弟都还安好。 红娘子內心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放下了。 这时有人过来传话。 青原伯在书房要见两位首领。 两人连忙起身,看向了红九铃。 女马匪给了两人一个鼓励的眼神说道。 “別在伯爷面前,耍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两人是连连点头应是。 在伯府的书房之內,李原坐在上首。 两名西川匪首,赶忙是主动磕头认罪。 “老蝎子,夜梟子,自知自己罪孽深重。” “伯爷您法外开恩,不杀我等,我们兄弟愿为伯爷效犬马之劳!” 说完便连连磕头谢罪。 李原一直在使用【察言观妄】查看他们二人的话是否属实。 发现两人,確实是诚心实意的想要投效自己。 而且也没什么其他的杂念,这让李原颇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这马匪必然是奸滑狡诈之徒,哪怕自己要用他们,也得好好的磨一磨他们的性子。 现在看,与他预想的多少有些不一样。 李原决定在试试,便让二人说一说自己的过往身世。 这老蝎子的確如红九铃所说,是出身西川边镇刀客营的刀客护卫。 李原几次从红九铃的口中,听到了关於“边镇刀客营”的说法。 他心中也有些好奇,便问这老蝎子刀客营是什么。 那黑脸的中年汉子,嘆了口气说道。 “伯爷您也知道,我们西川道土地贫瘠,物產匱乏。” “地里產的粮食根本就养不活几个人。” “咱们那里,穷人家里的娃子生的多了,总要出去寻条活路才行。” “去到那刀客营当刀客护卫,便也是一条出路。” 经过这老蝎子的仔细讲解,李原才知道。 所谓这刀客营,便是在边镇地区,专门培养商队护卫的地方。 在西川靠近北蛮的几处边镇,商贸往来频繁。 马匪多,这僱佣护卫的需求也多。 所以便诞生了专门为商队提供护卫服务的刀客营。 每个刀客营都是由几个大的家族负责管理, 穷人家的男娃如果想入营当刀客吃粮,七八岁便会被送入营中。 营地中是以师傅带徒弟的方式,传授各种技艺,当然这些娃子大多数都是从干杂活的学徒做起。 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技艺学成,便可跟著自己的师傅,接受商队的僱佣走草原,挣一份口粮。 老蝎子又摇了摇头说道。 送到营里的娃子都是命苦的,这营中的训练极为残酷。 往往是送进来十个男娃,最后能活下来的不过三四个。 即便是当上了能跑马挣粮的刀客,前十年也要把收入的大半交到营中。 而这些小刀客,最终能活过十年的却也是寥寥无几。 这老蝎子的运气不错,他的师傅是刀客中少有的好人,待他如父兄一般。 可是没过多久,因为一次內斗,自己的师傅却是被人所杀。 老蝎子虽然为自己师傅报了仇,但也不得不脱离了刀客营,流落成为了一名马匪。 夜梟子的身世,与那老蝎子也是大差不差。 他是在一个刀客团中充任骑马斥候。 结果,自己的妻子被那刀客首领看中。 为了保护自家女人不被辱,不得不斩杀首领带著妻子逃亡,最终也只能沦落为匪。 听闻两人讲述的身世,李原也是颇为感嘆。 在大梁穷苦人想活下去,谁都不容易。 经过了自己属性的確认,他们二人確实都未说谎。 而且这两人落匪,也算是情有可原。 另外,女马匪愿意为他们说情举荐。 这也能从侧面说明,红九铃也是认可他们的品行。 李原確认了这两人確实可用。 他便点头,对老蝎子与夜梟子说道。 “我准备组建游骑营,为我青原大军耳目。” “你们二人可愿意为我效力。” 李原刚说完。 这老蝎子与夜梟子,都是眼睛发亮,连连磕头。 “我们愿意!” “我们愿为伯爷您马首是瞻!” 两人心中高兴,这次来青原虽说被俘是祸事。 没想到,却能因祸得福,投效到青原伯的麾下洗白自己。 实话说,如果不是没有活路,谁愿意去当那马匪啊。 当了匪,自己的后代子孙,岂不是要被人指著脊梁骨骂一辈子。 如今青原伯给了自己一个从良投效的机会,二人心中是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把握住。 这所谓的游骑营,也是李原的一个扩军计划。 他与北蛮人交手多次,深知己方最大的短板,便是战场情报的获取能力很差。 梁军多以步军为主,哨骑数量很少。 在与北蛮的交战中,常常被人家的骑兵遮蔽了自己的耳目。 李原的手中虽然有一支精锐亲兵。 但他並不想將这些宝贵的亲兵,浪费在哨探之上。 而新组建的骑马兵户,在青原领內充当哨探还可以。 一旦到了草原,这些骑马兵户的能力就大打折扣。 所以,李原想组建一支相对廉价的游骑兵部队,专司远探侦查和战场遮蔽的任务。 当他在青原县边界,俘虏了大批的西川马匪之后。 便萌生了將这些马匪改造成游骑兵的想法。 李原起身,將两名马匪头子扶了起来。 “两位西川好汉愿意投效我青原军,本伯欣慰不已。” “现就任命你们二人,为游骑营百长。” “好生在我军中效力。” 听闻李原册封自己为青原军百长。 两名马匪头子立刻是跪地谢恩,心中是激动不已,自己终於不是匪了。 而是堂堂正正的官兵,老蝎子甚至脸上带泪。 李原给他们的第一项任务。 便是让他们从马匪俘虏中,挑选出五十人充入游骑营。 要求必须能服从命令,胆大心细,而且马术精湛者。 两人连忙接令。 “伯爷放心,我等必会让您满意。” 李原微微点头,勉励了两人一番让其退下。 出了伯府的书房。 两人又回到了马厩,进门就躬身向红九铃致谢。 “多谢红首领举荐我们二人。” “大恩不言谢。” 看著眉开眼笑颇为得意的两个傢伙。 红九铃表情有些憋屈的说道。 “好啊,你们两个只是和伯爷见了一面,就成了什么游骑营的百长了。” “为啥我这么命苦,现在还是人家的养马婢。” 老蝎子哈哈一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红首领说笑了。” “我们这些糙汉子,不过是给伯爷干些苦力活。” “红娘子您可是不同的。” 隨即將声音又压低了一些说道。 “您表面上虽为养马婢,可实际上,在下敢保证,伯爷心中必是有红姑娘的。” “您看,您只是一句举荐,我们便成了游骑营的百长。” “这说明什么?” “说明您在伯爷心中是有分量的。” “哪里是我们这些小虾米可比的。” “而且,我们这些西川来的老兄弟,还得仰仗红姑娘在伯爷面前多多美言呢。” 一旁的夜梟子也是连连点头。 他性格沉默,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也难得的说了一句。 “老蝎子说的对。” “我们怎么能跟未来的伯夫人比啊。” 第408章 走私商队出发 夜梟子的话,让红九铃是面色一红。 她虽是不拘小节的性格。 但毕竟还是未嫁人的姑娘。 两名马匪兄弟称呼她为伯夫人。 让她是心中一颤,甚至有一阵恍惚。 不过女马匪很快稳住了心神。 她可不能让这两个傢伙看了笑话。 於是对二人微微一笑,调侃著说道。 “那你们就赶紧好好去为伯爷做事。” “如果做的不好,本夫人替伯爷剥了你们的皮。” 两人连忙嬉笑著拱手应是。 李原这一次不只是召见了西川的两名匪首。 同样也召集了骑兵都尉,巴杉。 命令他们將北蛮牧奴出身的亲兵全部选出来,充当队伍中的北蛮护卫。 又让高爭,从亲兵中选出二十名精干骑兵,充任成东家护卫。 如此算上从马匪中挑选的五十人,这百人的商队便成型了。 李原又命谭云,儘快筹备出一支走私商队。 这对於现在的青原商会来说,並不是什么难事。 三日之后。 翠松岭的山路上,一支商队蜿蜒著向北而行。 此时的李原,身穿一身蓝色圆领袍,下身是便於长途骑行的缚裤,脚穿乌皮六合靴。 腰挎精钢长刀,左右双插弓囊箭囊,手中提著破军大枪。 此时李原的身份,就是扮作这支走私商队的东家管事。 在他的左手边,女马匪红九铃带著老蝎子与夜梟子,率领著五十名精锐马匪,充作商队的刀客护卫。 这些马匪大多都是红九铃的手下,也就是她父亲留给她的部曲,比一般的马匪要精锐许多。 在李原的右手边,是巴杉带领的二十名牧奴出身的亲兵。 此时这些亲兵,各个是身穿皮袍皮帽,腰间挎著弯刀弓箭,扮作北蛮骑兵。 由於他们都是本色演出,根本没有任何破绽。 在队伍的中间,是二十辆四轮大车,以及数十匹驮马。 这些马车之中装著粮食二百石,盐巴一百石,还有各种布匹,粗瓷,茶叶和酒。 另有老铁山打造的五十口铁锅。 做戏就要做全套,这些货物与真正的走私商队並无差別。 由於这一次到北岸四城侦查,可说是深入敌境。 所以这次並未让谭云跟隨, 毕竟一旦打起来,最好是人人能骑马作战。 哪怕是打不过,也能及时的撤出去。 此时,队伍已经从红沙渡口越过了赤水河。 过了河,便是已经脱离了北川道的控制区。 前面出现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李原下令,红九铃率领手下的马匪,前出侦查。 这女马匪二话不说,一声唿哨。 几十名手下立刻是纵马而出,跟隨著自家首领向北方疾驰而去。 看著前出的几十名马匪,李原身旁的都尉巴杉低声说道。 “伯爷,这些西川马匪靠的住吗?” “他们不会,借著这个机会跑了吧。” 李原微笑著说道。 “放心吧,现在就算是我放他们走,他们也不会走。” 巴杉见自家伯爷非常有信心。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是微微点头。 此时,前出的马匪已经与商队拉开了距离,隨即展开了远途哨探队形。 这些马匪三五骑为一队,分別向几个方向散了出去。 这骑兵远程哨探的能力,这些西川马匪与北蛮人相比几乎是不相上下。 哨探的能力,可是关係到了这些马匪的生死。 毕竟无论是去抢东西还是逃跑,哨探都是必须的。 看著远处分散前出哨探的马匪们,哦,现在应该叫青原军游骑营的游骑兵。 李原满意的点头。 此时,在正北方向有一支六七人的游骑小队正纵马行进。 为首的是红九铃,左右自然是老蝎子与夜梟子,此外还有几名亲近手下。 看离的与商队足够远了。 一名手下,骑马与自家首领並行问道。 “红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咱们被那青原伯放了出来。” “要跑的话,这可是最好的机会了。” 红九铃瞥了手下一眼,说道。 “我为何要跑?” “难道咱们回西川继续当马匪不成?” 手下一听就是一滯,低头思索。 对啊,为何要跑,回去也不过是当马匪而已。 在青原伯这里,还能拿到俸银。 红九铃继续说道。 “回去西川有什么意思。” “跟在这青原伯的身边可是有意思多了。” “若是你们想跑,我也不拦著。” 那手下连忙说道。 “红姐都不跑,我们为何要跑。” “那我们就跟著红姐做这个什么游骑兵了。” “反正这里吃喝不愁,还有银子拿。” 身后其他几名手下也是哈哈大笑。 他们並不是真的要跑,而是要问问自家首领的意见。 如果红九铃要走,这些忠诚的手下会义无反顾的跟隨。 而如果自家首领要留,他们当然愿意做这个体面的游骑兵。 见自家首领已经对眾人交了底,这些手下便没了別的心思,开始一心一意的做事。 游骑兵小队又行进了七八里。 前面有一处水源。 眾人在此暂做休息,也让马匹去喝饱水。 老蝎子在水源边將几个水囊装满,转头返回到一处树荫下。 红九铃正与眾人在这里纳凉休息。 老蝎子將水囊递给了女马匪,低声隨意的说道。 “这青原伯不错。” “红娘子可是要主动一些才行。” 红九铃接过了水囊疑惑的问道。 “你这老贼,到底想说什么?” 老蝎子略一犹豫,隨即笑著说道。 “既然红首领没想走,那自然就是想跟著青原伯继续干下去。” “如果说这样,那可就要好好想想办法,不能老当个养马婢啊。” 红九铃眼神微眯。 “你这傢伙,什么时候学会说话这么委婉了。” “有话直说!” 那老蝎子直接在红九铃身旁坐下,低声说道。 “青原伯也是年轻男子,红姑娘更是正当妙龄。” “红首领若想在伯爷手下待的舒服,可是要更进一步才行。” 红九铃又瞥了一眼老蝎子,小声说道。 “你这老贼,肚子里怎么都是这些齷齪的东西。” “再进一步,是不是我就得去给他自荐枕席啊?” 老蝎子嘿嘿一笑说道。 “那又有何不可。” “这青原伯无论是容貌还是武艺身份,都是咱大梁一等一的人物。” “红姑娘,你可不吃亏。” 红九铃见这里都是与自己亲近之人,倒也不装了。 嘆了口气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 “我早试过了,可人家伯爷不上当啊。” 老蝎子则是摇了摇头说道。 “红首领非是寻常女子,不能用寻常的办法。” “你必须要在伯爷面前,展示出你的价值才行。” “如今伯爷能跟在身边,上马杀敌,下马照顾起居的女子可还没有。” “这便是红姑娘的位置。” 红九铃的眼珠一转,脑海中思索了一番。 嘴角瞬间露出了笑容。 她用手指点著老蝎子笑骂道。 “还是你这老贼有办法。” 第409章 另一支商队 老蝎子嘆了口气,又对红九铃说道。 “我们这些人,虽是入了伯爷的青原军。” “但咱们毕竟是西川马匪出身。” “你没看到伯爷身边那些亲兵的眼神。” “看我们就如同看垃圾一般。” 他的话迅速在眾人心中引起了共鸣。 一旁的夜梟子也是微微点头。 “是啊,毕竟咱们之前是俘虏。” “更是那些亲兵的手下败將。” “他们定然是看不上我们。” 老蝎子转头看著红九铃说道。 “话虽如此,但我们这些老兄弟还有一个指望。” 红娘子眼神疑惑。 老蝎子望著红九铃说道。 “那就是红首领你啊。” 老蝎子眼神闪动继续说道。 “只要红首领,在伯爷身边的地位稳住了。” “我们这些西川道来的老兄弟,便也有了依靠。” “所以,红娘子,你肩上担的可不是只有你自己而已。” “不但有我们这些西川来的马匪。” “还有那些在老铁山赎罪的兄弟。” “咱们可就都指望你了。” 红九铃没有说话,只是望著草原的远处,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休息了片刻,哨探的队伍再次出发。 这次是由老蝎子与夜梟子,带著轻骑前出,散开了一个极大的正面探查四周。 而红九铃居中,互相拉出了百丈的距离以便呼应。 既然决定要跟著青原伯,那这哨探的活自然要好好的干才行。 忽然,队伍最前面的老蝎子降低了马速,向身后连连摆手。 女马匪知道,老蝎子定然是看到了什么。 果然,红九铃又向前行进了百丈,战马踏上了一座矮坡,远远看见了一支行进中的队伍。 老蝎子骑马来到了红九铃的身边,低声说道。 “对方至少五十辆大车,护卫人手一百五十人上下。” “如果也是一支走私商队的话,规模可是比我们这边大上不少。” 红九铃一带马,冷声说道。 “先把消息送回去。” “让伯爷决断。” 李原正骑著马与商队缓行。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前出哨探的红九铃正纵马而回。 战马回到商队中,女马匪在李原的面前將马做出了一个漂亮的急停。 “伯爷,正北方有一支队伍。” “看著像另一支商队。” “距离我们大概七里。” “估计有大车五十辆,驮马无算,人数比我们只多不少。” “看他们行进的方向,应该也是向北蛮贩运私货的。” 说完这些,红九铃將马向李原的方向凑的更近,她眼睛精芒闪动,很是兴奋的对李原低声说道。 “而且对方大车不少。” “护卫森严。” “想必这车上值钱的东西也不会少。” “不过他们的护卫虽多,但看著都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如果我方突袭,一次便可拿下!” “怎么样!咱们要不要做一票?” 李原瞥了一眼,面色潮红神色颇为激动的红九铃,表情有些无奈。 这女马匪是职业病又犯了吗。 怎么看见人家商队就想动手啊。 他嘆了口气说道。 “我们只是去哨探北岸四城而已。” “不是要来做什么草原马匪的。” “你控制下情绪好不好。” “哦...” 女马匪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可不是什么马匪头目,只是人家伯爷的养马婢而已。 现在的队伍,也不是真的走私商队。 这种去主动打劫別家商队的行为,青原伯必然不会允许。 女马匪只能是遗憾摇头嘆息,悻悻的闭上了嘴。 心中暗嘆,这么好的目標就错过了,真是可惜。 忽然间,她又听李原说道。 “唉,虽然我没有什么恶念。” “但看来,对方似乎是对我们起了歹念啊。” 听了李原的话,红九铃连忙转头看去。 却见数里之外的一处山坡上,七八个骑马的身影正在向李原商队的方向探头探脑。 显然,那些是对方商队的哨探。 李原的队伍又向前走了三里,这些哨探依旧是在不远处紧紧的跟隨。 红九铃盯了一阵,带马来到了李原身边说道。 “伯爷你还真说对了。” “以我的经验,这些傢伙必有歹意。” “如果只是想探查下情况,不会跟的如此之紧。” “看现在的情形,对方显然是把我们也当成肥羊了。” 李原嘴角冷笑,缓缓的说道。 “真是我无害人心,虎有伤人意啊。” 此时在七里之外。 那支五十辆大车的商队,已经缓缓的停下。 商队的管事与为首之人正围拢在一起,似乎商量著什么。 “真是晦气,从哪冒出来的商队,这不是跟咱们陆家抢生意吗。” 此时说话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禿头壮汉。 脸颊上有一片难看的伤疤,配上他那凶悍的面容,看著很是骇人。 此人外號“疤脸虎”,是这支商队刀客团的刀首。 另一名管事也凑过来说道。 “那商队的人咱都没见过,也没有商会的旗幡,想来是应该是第一次走这条路的。” 刀客团的副管事也眼神闪动的说道。 “老大,他们的人少,我们的人多。” “不行让兄弟们去冲一下,” “把他们都给做了。” 疤脸汉子眼神闪动,脸上的表情抽动了一阵,对眾人说道。 “马六子他们衝过去探查了。” “看看他们回来怎么说。” 眼前的这伙人,是来自渭州陆家寨的走私商队。 这渭州陆家,是当地的一方豪族。 专门做向草原走私的生意。 半年前赤水河大战,双方数万兵马在此廝杀鏖战,杀的是人头滚滚。 很多商队便不敢再走这条商路了。 这陆家商队则是不同,家中奉行利从险中取,富贵危中求的生意经。 这条路上的商队变少了,但草原对大梁货物的需求並未减少。 而且因为供给变少,北蛮人出的价格反倒是更高了。 陆家先是试探著派出了一支小队伍与北蛮交易,果然是获利颇丰。 这一次,陆家更是砸了重金,组织了一支超过150人的队伍,想要在草原好好的大捞一笔。 这个时候,忽然在这条商路上出现了另一支商队。 这分明是要来与他们抢生意,陆家人自然是不爽。 正在这时,又一队骑马人跑了回来。 为首者,正是那疤脸虎口中的个马六子。 他缓了几口气,对著商队的眾人说道。 “我们衝进了那商队的百步之內。” “总算是看清楚了。” “他们的大车有三十辆,车辙很深,必有重货。” “队伍里有五十几个刀客,还有二十几个蛮子。” “那东家是个白面无须的年轻后生。” “想来是被家中派来押车的子侄。” “那绝对是一支走私商队,差不了。” “应该也是想入草原,与那些蛮子交易货物的。” “就是不知道,这伙人是哪一家的。” “首领,咱们怎么办!” “我们的人比他们的多。” “要不要做他们一票!” 听闻此言,眾人都转头看向了疤脸虎。 等待自家刀首的最终决断。 第410章 陆家商队来袭 疤脸虎的眼珠转了转,对眾人说道。 “我们有一百五十人,对方那五十名护卫刀客不足为惧。” “那二十名北蛮人虽然麻烦些,但出来做护卫的,想来也不会是族中精锐。” “最后就是那白面公子和他的护卫。” “这些傢伙的战力,定然远不如北蛮人和刀客,自然不值一提。” “估计看到我们衝过去,最先跑的便是他们。” 听了自家老大的推断,眾人都是兴奋的点头。 这时,那哨探的马六子又戏謔的说道。 “你们不知道。” “那白面公子的身边,还带著个貌美的女子。” “两人说说笑笑。” “似乎是他的妻妾。” “这种走到草原都要带著女子的公子哥。” “哼,你们想想,能是什么货色。” 眾人对於那公子是什么货色,其实不感兴趣。 听闻对面的商队中居然还有一名貌美女子,各个都来了兴致,不少人目露贪婪之色。 这时,身后的一辆马车帘子啪啦一挑。 一名细目长眉,身材略有肥胖的中年男子从车中走了出来。 此人便是这个商队的大管事,陆海松。 也是渭州陆家,掌管口外生意的负责人。 外面的刀客护卫,一见是东家出来了,连忙是过来请安。 那疤脸虎,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躬身说道。 “东家,您起来了。” “嗯。” 陆海松看著疤脸虎慢悠悠的问道。 “听说,有一支商队要跟咱们抢生意?” “可是真的?” 那疤脸虎连忙点头。 “是,东家,他们就在七里之外。” “我们的人盯著呢。” “他们大概有三十辆车,护卫不到百人,还远没有我们精锐。” “想来也是要做北蛮生意的。” 这时一名小廝跑了过来,殷勤的在陆海松身后摆下了一个马扎,又捧过来一杯温茶。 陆海松掀起袍服,在马扎上坐好,又品了一口香茗对眾人说道。 “这条商路,现在就是咱们陆家的。” “夺人钱財如杀父母。” “外人休想染指。” “疤脸。” 疤脸虎忙一抱拳。 “属下在。” “你有把握吗?” 他问的自然是自己的一百五十名护卫,有没有把握把对面的商队给灭了。 其实他们在草原上劫掠其他商队的事情,可是没少做。 疤脸虎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自信的说道。 “东家放心,咱们的兄弟都是好手。” “我保证他们一个活口都跑不出去。” 听闻此言,这位陆公子满意的点头,隨口吩咐道。 “那还是按老规矩办吧。” “抢到的银钱,我们陆家与你们刀客对半分。” “对方商队的货物,等到了北蛮出手之后,你们可得三成。” 听闻此言,这些刀客护卫各个是兴奋的喊道。 “谢东家赏!” “谢东家赏!” 按马六子刚才看到的东西来算。 那支车队虽然规模不大,但运送的財货可一点都不少。 运气好的话,打劫了那支商队把货物卖了,人人都能分得上十几两银子。 有了这笔钱,大家又能快活一阵了。 这陆海松伸展了一下双臂,又摇头说道。 “入了草原,身边也没个女子伺候,真是不舒坦啊。” 那疤面虎还能不明白吗,东家定然是听到了对方队伍中有女子,便起了心思。 他马上笑著说道。 “东家您放心,我这就带人去把那支触霉头的商队给灭了。” “財物车辆还有那小娘,我都给您带回来。” 说完,疤脸虎便对著手下招呼了一声。 “兄弟们!都抄傢伙,跟我去发財!” 商队的刀客们各个是兴奋的嗷嗷直叫,纷纷上马向李原的车队方向急驰而去。 双方相距不过七里。 这在草原上,几乎可以说是瞬息而至。 一百多名骑马护卫纵马而来,看著也有些气势。 望著远处草原上近百个身影。 李原骑在马上是一声嘆息。 这一次到北岸,他本不愿徒生枝节,却不想这些不开眼的傢伙自己送上了门。 那就怪不得李原了。 他一声令下,麾下的亲兵马匪立刻备战。 红九铃的眼中闪动著嗜血的光,她双手套上环扣,將手中的铁镰备好。 这两柄铁镰,荒草谷伏击的时候她跑的慌忙,遗失到了战场。 后来青原军打扫战场时,便將这一对铁镰作为战利品入了库。 走私商队从青原出发的时候,红九铃便重新领到了自己的武器。 看著远处蜂拥而来的一百五十名商队护卫。 李原是嘴角冷笑。 这些杂碎居然敢抢自己,你们真是找死! 他將手中的破军长枪一抖,高喝一声。 “冲!” 己方的百名亲兵马匪,立刻是催马迎敌。 那疤脸虎骑在马上表情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带著一百五十人猛衝而来。 突袭之下,对方定然是一片混乱才对。 说不准自己运气好,还能无伤的拿下这支商队。 但现在看,对方的百余名护卫毫无惧色,看这架势居然是要和自己对冲。 这让他是颇为意外,可是还没等他细想。 只听得对面是一阵弓弦声响,对方骑兵已经在开弓放箭了。 陆家寨的这些护卫,刚想嘲笑对方外行。 此时双方距离还有六七十步,从奔驰的战马上射箭,怎么可能会有准头。 可是隨即,己方冲在最前面的七八骑来不及躲闪,纷纷是惨叫著中箭落马。 这让疤脸虎是神色一惊。 六十步的距离射中疾驰的骑兵,即便是在北蛮中也可称得上是精锐了。 他们这些陆家护卫也带著骑弓,只是以他们的射术,必须要衝入三十步才能保证精度。 而对方,居然在六十步之外就能射中自己的手下。 还没等他细想,对方的第二波箭雨已经到了。 这次由於距离更近,自己这边落马的护卫足足有十几人。 对方骇人的箭术,让正在衝锋的陆家护卫不由得放慢了马速犹豫不前。 结果正给了对方第三轮骑射的机会。 箭雨掠过,又有二十几名护卫落马。 疤脸虎知道,此时绝不能退,他一声高喊。 “跟我冲!” 冒著对方精確的箭雨冲入了三十步。 隨即这陆家寨的护卫,也张弓搭箭向对方回射。 一时间离弦的箭矢是往来穿梭。 结果,陆家的护卫又落马了十几骑,而对方中箭的三四骑,居然如没事人一般继续衝杀。 这让疤脸虎是大吃一惊。 只见对方一名胸口中箭的护卫,隨手从皮袍上將插著的箭矢直接拔掉一扔。 然后没事人一样继续作战。 而在破损的皮袍內里中,则是露出了金属的寒光。 那竟然是甲冑的铁叶子。 这些商队的护卫,竟然都是內穿铁甲的精锐! 疤脸虎此时心中有些慌了,他本想以多欺少,抢商队发笔横財而已。 结果自己这一脚,却是狠狠的踢到了铁板上。 他一愣神的功夫,忽然就是眼前寒芒一闪,一支羽箭迎面而来。 这疤脸虎是陆家刀客中的高手,身上还是有些功夫的,连忙在马鞍上一侧身。 虽然让开了身上的要害,却是被这支箭直接射中了肩膀。 那疤脸虎疼的是一声闷哼。 转头看去,射他的却是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子。 他瞬间是眼睛睁大,心中更是火起! 老子堂堂刀客团的刀首,居然被一个娘们给伤了!这决忍不了! 疤脸虎猛的抽出长刀,一转马头,向著那女子的方向是猛追而去。 誓要將那女子擒於马下! 第411章 团灭陆家商队 刀客团作战,为了便於指挥。 让手下能看清自己的位置。 作为首领的刀首,一般都会让自己穿的显眼一些。 红九铃战斗经验丰富。 一看对面的陆家护卫中,穿的最显眼的便是那疤脸虎。 他在头上裹了一个红巾。 女马匪知道,此人应该就是这刀客团的刀首。 於是直接便给了对方一箭。 疤脸虎的运气还算好,虽然躲过了要害,却也伤了肩膀。 但也激发了他的凶性,隨即便抽刀向自己猛衝而来。 女马匪立刻收起骑弓,双手向马鞍两侧的扣环一提,两柄铁镰已经抓到了手中。 然后便双腿一夹马腹,控制著战马一个急转,纵马向那疤脸的汉子迎面衝去。 此时双方的护卫都已经冲入了十几步。 这个距离弓箭已是无用,双方都是在草原上混跡多年的老手。 立刻是拋了手中的弓箭,抽出兵刃准备肉搏。 两军战马交匯之时,兵刃碰撞,叫骂喊杀之声是骤然而起。 陆家护卫被巴杉的牧奴骑兵一顿骑射输出。 一百五十骑,现在剩下的已经不足九十骑。 再加上李原带出来的人马,即便是西川马匪也都是挑选的精锐。 而且人人都配了精钢长刀,內穿短身甲,可谓是兵甲精良。 这些陆家寨的护卫刀客,哪里会是对手。 双方一交战,那些陆家寨的护卫便被杀的是纷纷落马。 不但是这些护卫刀客惨败,此时,他们的刀首疤脸虎更是悽惨。 刚才与那骑马的女子只是过了一招,自己手中的长刀,便被对方的奇怪兵器直接磕飞。 疤脸虎是真没想到,对方看似娇小的身体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巨力。 他哪里知道,红九铃能当上西川马匪的首领,可是全凭自己的真本事。 现在李原的麾下,若单论马战的话。 这女马匪头子的武艺,甚至要远强於高爭与巴杉两位骑兵都尉。 疤脸虎一个小小的刀客团刀首,岂能是女罗剎的对手。 自己的长刀被磕飞,这个疤脸汉子已然是慌了神。 武器都没了还打个什么劲啊,他赶紧打马转身便跑。 只是想从女马匪的手中逃命,谈何容易。 红九铃双臂一抖,两柄铁镰如风车般被抡起拋出,旋转著从背后斩向了疤脸虎。 飞出的铁镰如风车般,从疤脸虎的脖项上是一掠而过。 鲜血飞溅,疤脸男的那颗丑陋的头颅,已经是飞上了天空。 “首领!” “刀首!” 见自家的首领被斩,陆家刀客和护卫立刻惊惧的喊叫。 他们是真没想到,自家武艺最高的首领,只几个回合便被人家的一名女子给斩了。 这对他们来说,震撼实在是太大。 此时在战场上,还活著的陆家护卫刀客已经不足四十骑。 首领都死了,他们哪里还会有战心。 於是,这些刀客护卫瞬间崩溃,纷纷是转头慌忙逃窜。 不过想逃跑?哪有那么容易。 巴杉立刻带著麾下的牧奴骑兵,在这些溃兵的身后紧追不捨。 逃跑中的敌人根本没有抵抗力。 牧奴骑兵们如同草原射猎一般,將这些逃跑的傢伙是纷纷的射落马下。 最终,陆家商队衝过来的一百五十骑,几乎是全军覆没。 这种百骑交战的小场面,李原甚至都没兴趣出手。 他只是看护著车队,顺便观察下战场上的情形。 看看手下几人,都表现的如何。 不出意外,自己的亲卫骑兵,对这群乌合之眾可以说是碾压。 牧奴出身的骑兵都尉巴杉,指挥算得上是中规中矩。 无论是开战前的骑弓攒射,还是追击残敌,打的都非常漂亮。 红九铃的表现,则是让李原有些惊喜。 不但手下的五十名精锐马匪,哦,现在应该称呼游骑兵了,几乎是各个善战。 这女匪首的个人战力,也让李原是刮目相看。 红九铃在阵中连斩了对方三名刀客。 最后还將人家的首领也给斩了,可说是立下了首功。 此时战斗已经渐渐平息。 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与地上呻吟惨叫的伤患。 不过放眼望去,落马的基本都是陆家寨的护卫刀客。 李原这边的损失几乎是寥寥无几。 一阵马蹄声响,出去作战的各队人马都纷纷返回了车队。 红九铃是喜气洋洋一马当先。 她来到了李原的马前,隨手一拋,一颗面目狰狞的人头翻滚著落到了地上。 女马匪一甩头髮,对李原说道。 “问了那些俘虏,此人便是这伙护卫的首领。” “叫什么疤脸虎,武艺一般,我给伯爷您斩了。” 看著一脸得意表情的女马匪,李原知道,这是人家在跟自己邀功呢。 无论怎么说,阵前斩杀敌方大將,確实是首功一件,必须要褒奖一番。 於是李原点头说道。 “做的不错,阵前斩將可为首功,我必有赏赐。” 听闻李原有赏,红九铃立刻是眉开眼笑。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她可是知道,这位伯爷向来是行事大方,只要手下有功必有重赏。 李原又对过来交令的巴杉,老蝎子与夜梟子几人勉励了几句。 除了巴杉,新投效的这两名马匪头子,表现的也不错。 他们虽然武艺不如红九铃,但作战中也非常的卖力气。 这一次老蝎子斩首了两级,夜梟子也斩首一级。 各队清点损失,除了有几人胳膊脱臼,五人轻伤,自己的队伍居然是无一战死。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半刻钟之后,李原带著百名手下。 將陆家寨的车队是团团包围。 此时的陆家商队,因为护卫近乎全灭,等同是解除了武装,根本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 那名叫陆海松的总管,此时嚇的是涕泪横流。 跪在地上对著李原是疯狂的磕头求饶,哪还有半分刚才的高傲。 “饶命啊!这位老爷饶命啊!” “去抢你们商队的。” “都是那些刀客护卫起了歹念。” “跟我等无关啊!” 李原看著眼前这名肥胖的中年人,【察言观妄】的能力告诉他,此人在说谎。 那也就是说,这傢伙便是袭击李原商队的主谋。 见李原不为自己的话语所动,这跪地求饶的胖子忽然嘶吼道。 “不管你们是谁!我们渭州陆家,不是你们能惹的起的!” “你不能杀我,否则.....。”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刀芒一闪,鲜血喷涌,斗大的人头已经滚落在地上了。 李原也没废话,直接抽刀將这个傢伙斩了。 在李原眼中,他哪管什么陆家,惹了我就必须死。 杀了陆管事。 李原便下令,立刻检查车队货物收拢俘虏。 李原自己的商队,原本有三十辆马车,现在可好,一下子又多了五十辆。 队伍中足足有了八十辆马车,以及近百匹驮著货物的驮马。 查看了一番陆家寨商队的货物。 其实与李原的也差不多,大批的粮食布匹铁料工具,以及瓷器茶叶,甚至还有不少的药材。 这车驾与驮马一多,李原发现,自己的人手反倒是不够用了。 好在俘虏中有几十名陆家寨的伙计与车夫,这些人都是陆家最底层的苦力。 对於他们来说,只要能活下去跟谁干活都是一样。 所以李原便將这些人暂时编入了商队,在亲卫的监管下,充当赶车的劳力。 至於草原上那一百多具尸体。 李原也下令將他们草草掩埋。 此战过后,因为缴获的马匹过多,无论是亲卫还是游骑兵,几乎每人都是一人双马。 现在,李原的商队规模大了一倍不止。 第412章 草原宿营 队伍休整了一个时辰。 让护卫们包扎伤口恢復体力。 隨即,长长的车队继续向北进发。 因为赶车的人手不算充足,队伍的速度明显降低。 李原也只能让车队放慢了速度,慢慢缓行。 又向北行进了数十里。 太阳偏西,此时已经是傍晚酉时。 商队便准备找地方扎营休息。 在草原上扎营也是很有讲究的,好在老蝎子与巴杉,都是这方面的行家。 扎营的位置是巴杉寻到的一片缓坡,附近有水源与一小片林子,这里取水与打柴都算方便。 老蝎子则是组织伙计人手。 將八十辆马车环绕在营地的外围,形成了一个简易的车营。 而驮马与战马,则都放到了营地之內。 马车之间的空隙,还插上了些削尖的木桩。 这是为了防止,半夜被附近的马匪或是游牧民袭击。 经过陆家商队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这草原上根本就没有秩序。 你稍一鬆懈,便会成为別人的猎物。 而且车队这一路行来,不时有骑马人远远的尾隨。 有的见车队规模庞大护卫眾多便撤了,也有的人跟了许久,看著就图谋不轨。 李原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草原上的凶险。 没过多久,残阳已经被地平线吞没。 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 营地中点起了几堆篝火。 因为夜晚的云层很厚,天上星月无光,从营地向四野望去只有阴沉的黑暗。 商队中的伙计在火堆旁忙碌著,准备著晚饭。 在草原上行商,食物一般都很简单。 铁锅的热汤中放了些乾菜和肉乾,在撒上把盐巴用大火煮沸。 每个人一碗热汤一块麦饼,吃的时候也可以把饼掰成小块,在篝火上烤的焦香。 就著热汤吃著麦饼,也算是不错的一餐。 吃完晚饭,商队的护卫们便分成了三拨轮流值夜。 在车阵的中间,已经搭起了十几个帐篷。 中间最大的那个帐篷便是李原的。 巴杉正带著两名亲兵,帮伯爷收拾帐篷寢具。 红九铃却走了过来,对巴杉说道。 “巴都尉,这种活还是我来吧。” “伺候伯爷,你们这些糙汉子哪有女子心细。” “男人粗手粗脚的,做不来这个活计。” 巴杉犹豫了一下,作为李原的亲卫,他其实对这个女马匪还有些不放心。 红九铃见了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於是坦然说道。 “我可是伯爷的养马婢,都住在伯府的。” “你还担心个什么。” 巴杉一想,也对,这女贼都住进了伯府。 想来伯爷对她也是信任的,由她照顾伯爷自己也能轻鬆一些。 更何况,巴杉也说不准,伯爷晚上是不是也需要女子服侍。 这红九铃虽是出身马匪,但姿容颇美,战力彪悍。 若是能以后专心服侍伯爷。 我青原军中也算是多了一名善战的女將。 这倒是好事,於是巴杉点头说道。 “那便辛苦红姑娘了。” “在草原上的这段时间。” “便由你来照顾伯爷的起居。” 说完便带著两名亲兵离开了,將搭了一半的帐篷留给了红九铃。 红姑娘先把帐篷搭好,又从装著李原私人物品的马车上取来了寢具被褥,在搬到帐篷中仔细的铺好。 女马匪將帐篷收拾的乾净舒適,这才满意的点头。 夜色更深了。 风贴著草尖掠过,沙沙声时远时近。 营地中除了篝火附近还有些许亮光,四周的荒野都陷入了茫茫的黑暗。 李原刚刚检查完营地的防务。 围绕著车营,已经安排下了二十名近卫值第一班岗。 其他的亲卫与游骑兵,都已经各自去休息了。 无论是巴杉的牧奴,还是红九铃麾下的马匪,对於草原都不陌生。 他们有的已经进了帐篷,还有的却是三五个凑在一起,偷偷的用骰子耍钱。 在李原的青原军中,军律明令禁止耍钱。 不过眼下,商队护卫的主力,却是刚归附自己的西川马贼。 他们还没有经过严格的军律训练,所以偷摸耍钱的依旧是常见。 李原並未去制止。 因为现在他们偽装的身份,是一支走私商队。 这商队的护卫宿营时耍钱再正常不过。 这反倒成了一种身份的掩护。 队伍中还有不少陆家寨的伙计和马夫,李原还不想过早暴露青原伯的身份。 又在营地內转了一圈。 確认各处都无问题,他这才转身返回了自己的帐篷。 按照规矩,李原的帐篷在营地的正中。 他走过来的时候见帐篷已然搭好,忙碌了一日,李原决定好好的歇歇。 草原上隨时都可能遇到袭击,养足精神才能应对危险。 李原侧身钻入了帐篷,准备和衣而眠的时候。 只是身子往內一靠,却是撞上了一团温香软玉。 这种触感让李原的神情一滯,他转头看去,却是对上了红九铃那诱人的异瞳。 “咦?你怎么在我这?” 见李原问,女马匪似笑非笑的回道。 “这营地中的帐篷都是两人一顶。” “我是伯爷的养马婢呀。” “自然是要和自家主子睡一顶了。” 李原皱了皱眉头,他才不信这个鬼话。 宿营確实是两人一帐,不过要是真想给红九铃挤出一个独立的帐篷,也不是难事。 李原转念一想,无所谓了。 自己的帐篷够大,两个人休息足够,女马匪愿意住便住吧。 反正自己一个爷们,和红九铃挤一个帐篷,还能吃亏怎地。 女马匪见李原没有反对。 眼睛眯起了好看的月牙,嘴角露出了笑容,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在帐篷之外,老蝎子与夜梟子见红九铃钻了伯爷的帐篷。 两人都是在心中是纷纷点头,红娘子这么做才对嘛,她只要搞定了伯爷。 咱们西川派才能在青原军中站稳脚跟。 在营地的另一侧,巴杉也看到了女马贼入了伯爷的帐篷。 不过他倒是无所谓。 在巴杉想来,草原上的狼群中,头狼一定占有著最好的雌性。 而在他眼中,伯爷便是这青原军的头狼。 红九铃这么好的女子,自然应该为李原所有。 不提外面眾人。 此时在帐篷中,两人正在低声閒聊。 李原靠在被褥上,闭目对女马匪说道。 “今日红姑娘冲阵杀敌,力斩对方刀首。” “可说是立下了大功。” “我这人有功必赏。” “说吧,你想要何赏赐?” 红九铃囁嚅了一下,小心的说道。 “伯爷,可是说话算话?” “什么赏赐都行吗?” 李原淡然的说道。 “你说吧。” 女马匪略一犹豫小声问道。 “我那些在铁山中的兄弟,伯爷能否开恩?” 李原想了一下。 “从草原回来后,你去老铁山在挑出百名可靠的马匪,编入我的游骑队。” 见李原允许自己去挑人,红九铃马上高兴了起来。 “谢伯爷!” 第413章 商队夜袭 红九铃谢过了赏。 李原就觉得女马匪那边是一阵晃动。 帐篷內的空间並不大,一人略一动作,另一人便能感知明显。 李原心中一动,他暗自想道。 这女马匪不会是要在这里就自荐枕席吧。 这搞得李原是一阵心猿意马,他转头望去却是一愣。 因为他看到的红九铃,却是表情扭曲的在胳膊上抓痒。 李原有些无语,原来是这女马匪被蚊子咬了。 深秋的草原中蚊虫是很猖獗的。 尤其是水潭沼泽附近,人一靠近蚊蝇便如黑云般腾起。 巴杉寻的这处扎营地点,地皮乾燥远离水泽,已经考虑到了躲避蚊蝇。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些蚊虫钻进了帐篷。 男子们大多皮糙肉厚,被蚊虫咬了也並不在意。 但这细皮嫩肉的红九铃,可就吃了苦头。 从刚才开始,她周身就被咬了几个大包。 当时的女马匪正在跟李原说话,也不好去抓挠,只能是强行忍著。 可现在实在是痛痒难耐,真的忍不住了。 看著表情很是尷尬纠结的红九铃,李原有些想笑。 白日里战阵上很是出风头的女马匪,没想到会被蚊虫折腾的这么惨。 看来这位红娘子是引蚊体质。 见她实在是难受。 李原一笑,手一翻。 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便出现在了手中。 他对红九铃说道。 “这个拿去用吧,本伯赏你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红九铃神色有些疑惑,但还是用手接了过来问道。 “这.....这是啥?” 李原嘴角微翘。 “你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红九铃便將这琉璃瓶的瓶盖扭开。 一股清凉的香之气瞬间是扑鼻而出。 女马匪又提鼻子一闻,感觉瓶中的香气极为清爽,甚至有些提神醒脑。 她听一旁李原说道。 “这是我自己调配的薄荷露,味道可驱蚊虫,也可为叮咬之处解痒。” “你將这露,涂抹到叮咬之处试试。” 听李原这么说,女马匪马上就是眼睛一亮。 她可是被蚊子折腾的苦了。 心说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东西,这伯爷身上都是宝啊。 將瓶中的露滴到手中,红九铃將露涂抹到了手臂的红肿处。 刚才还红肿瘙痒的地方瞬间便不痒了,隱隱的一股清凉之感让她很是舒服。 见李原给的薄荷露真的有效。 女马匪便直接褪掉了马裤,露出了里面两条肌肤泛著麦色的长腿。 然后便旁若无人的,为腿上几处叮咬涂抹露。 一瞬间,帐篷內都是清凉的薄荷香。 李原瞥了一眼女马匪的大长腿,肌肉线条紧绷有力,曲线更是优美。 他心中暗嘆,这红九铃的身材真是好的没话说。 虽然帐篷內光线昏暗,但李原仍是大饱眼福。 涂抹好了露,女马匪显然没有重新再穿上马裤的意思。 而是就躺在了李原的身侧休息。 帐篷內的空间不大,两人翻身间时常肢体碰触。 这让李原的心中更是燥热。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女马匪的心中也是万分纠结。 此时她和李原在帐內独处,可说是拿下伯爷最好的机会。 不过她虽已下定了决心,但毕竟是第一次。 平日里用言语挑拨一下青原伯,逞下口舌之快倒是无所谓。 现在自己真的要真刀真枪的上了。 具体该怎么做,其实她的心中也是一团茫然。 好在这女马匪的脑子灵活,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被这养马婢撩拨的火气上头,李原正闭目休息。 忽听得身旁响起了红九铃的声音。 “伯爷今日,定然是颇为劳累。” “小女学过一些西域的推骨之术,可解身体疲乏。” “伯爷要不要试试?” 李原本想拒绝,但红九铃已然用手轻柔的摁捏起了李原的肩头。 李原也没矫情,摁一摁也好,反正是自家的养马婢,客气个啥。 於是他便闭目享用。 这女马匪的手法极好。 力道也颇为的舒缓適中,李原確实觉得缓解了身体的疲劳。 正在放鬆间,却感觉这女马匪的手,是越来越放肆。 红九铃將嘴凑到李原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道。 “伯爷身体健壮。” “这里也没其他女子。” “要不要伯爷就將就一下,由我这个养马婢伺候伯爷就寢如何?” 此时的红九铃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李原也是心中燥热,眼见著就要把持不住。 忽然,李原却是神色一变。 他用手轻轻的推开女马匪,对她低声说道。 “我倒是想,只是现在恐怕不合適。” 红九铃一愣。 李原冷笑著说道。 “我们怕是有恶客要上门了。” 红娘子本就是马匪首领,她略一侧耳倾听,便马上反应了过来。 轻微的马蹄震动声从地面隱隱传了过来。 自己的人马都在营地之中休息,根本无人外出。 两个人的脑中都是一惊,这是有人要夜袭!! 李原立刻披上了衣甲,衝出了帐篷。 到了帐外一看。 麾下的眾人已是披掛整齐,手持弓刀,戒备在了车营四周。 李原这次带出来的都是精锐。 外面的马蹄声一起,他们便发现了危险。 此时营地內已经是戒备森严。 李原马上问道。 “巴杉,怎么回事?” 巴杉用手向营地的西侧一指。 “启稟伯.....东家。” “外面来了一伙骑马人,人数看起来上百。” “围著我们的营地转了好几圈。” “如果我没猜错,多半是附近的部落民想过来打秋风。” 对於营地遇袭,眾人都有心理准备。 所以並无人慌乱。 李原点了点头,隨即下令。 “外面情况不明,眾人依託车营坚守。” “巴杉,你负责指挥!” “遵命!” 巴杉立刻跳上一辆马车,举目向营地之外观望。 放眼望去外面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只能听到滚滚的马蹄之声,却看不清有多少人马。 观察了一阵他又跳下了车,来到李原身边回稟道。 “伯爷勿虑。” “外面这些傢伙声势造的很大。” “但他们也不敢轻易进攻。” “咱们只要各守其位,守到天明他们必退。” 李原对巴杉的判断非常认可。 对方见营地戒备森严无机可乘。 最终也只能退走。 於是眾人立刻各司其职寻找位置防守。 只是在李原的身后,红九铃则是一脸怨气的站在不远处。 刚才本是拿下青原伯最好的机会。 就差一点点了。 这些可恶的蛮子,居然过来半夜搅局,真是可恶! 女马匪顺手抄起了一张强弓,寻了个视野好的地方隱蔽身形。 心中更是暗暗发誓。 今天一定要射死几个出气。 外面的那些骑马人又跑了一刻钟。 也许是因为这种恐嚇,並没有达到扰乱营地的效果。 马蹄声便退了下去。 见到外面的马队退了下去,巴杉不喜反忧。 他连忙对眾人喊道。 “大家小心,这伙人怕是要强攻了!” 第414章 暗夜袭营 巴杉的话音刚落。 外面的马蹄声忽然又急促的响起。 这一次距离车营要近了许多,紧接著便是一阵弓弦鸣响。 巴杉高喊了声“小心弓箭!” 便躲到了一辆大车的侧面。 话音刚落,就听得营地內是一阵噼啪的作响。 十几支轻箭被拋射落入了车营之中。 有的插在了地上,也有的划破了帐篷。 紧接著便是第二波箭雨。 敌人的羽箭虽然看著骇人,但这些箭矢显然力道不足。 並没有任何人中箭受伤。 敌人由於要拋射弓箭,他们的身影也终於出现在了三四十步之外的黑暗中。 隨著马蹄声响,只见数十名骑马者纷纷是挽弓搭箭,又对著车营拋射箭矢。 既然敌人现了身,那也就別怪自己不客气了。 李原抬手便是一箭。 箭如流星般射入敌方的队列。 一名马贼一声闷哼,便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李原的这一箭,如同是进攻的信號。 藏在各处的手下纷纷是开弓攒射。 一时间,从车营中射出的羽箭如同飞蝗。 李原手下,人人带的都是强弓,羽箭更是精挑细选的好箭。 这一拨乱箭射过去,直射得对面的骑马人惨叫著是纷纷落马。 对面看著有百余骑的样子,被车阵中的箭矢一顿乱射。 几乎有半数落马。 见营地的弓箭犀利, 剩下的马贼也不敢靠近,而是嚇的打马便跑。 车阵外,这伙马贼拋下了数十具人马的尸体,便直接退走了。 眾人又等了一阵,车营外彻底没了马蹄声。 李原便对著一旁的老蝎子点了下头。 这老匪马上明白了伯爷的意思。 他便一带马,从车阵的缺口冲了出去。 不多时,老蝎子便拖著几具尸体回到了车营中。 眾人围拢过来一看。 这些马贼都是北蛮人的容貌。 他们身上穿著破皮袍或是破烂的麻衣,身上的物品很少。 只有隨身的小刀和一些散碎铜钱。 巴杉蹲下了身子,伸手將尸体翻了过来。 却看到一个傢伙的胸口,纹有类似狼头的纹身。 草原上,身上纹狼纹的人很多,但位置形状都各有说法。 巴杉又检查了另外几人的尸体,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转头对李原说道。 “伯爷,这些人应该是草原上的赤勒匪。” “也就是北蛮语中的狼匪。” 李原的眼神有些疑惑,他问巴杉。 “狼匪?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巴杉答道。 “这狼匪,战力並不算强,但却是极为难缠。” “这些傢伙都是由被各个部落流放的罪人组成。” “生性残暴,却又极有耐心。” “他们的行为方式与草原狼极为相似。” “这些傢伙会尾隨商队很久。” “短则三五天,长则甚至超过半个月。” “一旦发现目標最脆弱的时候,便会突然发动袭击。” “而且这些狼匪生性残忍,劫掠绝不留活口。” “无论是商队还是牧民,对他们都是又恨又惧。” 听了巴杉的话,李原是眼睛微眯。 “原来是这样。” “这些傢伙,果然是狡诈如狼。” “在草原上,一般要如何对付他们?” 巴杉略一思索便说道。 “对付他们就两种办法。” “一种是,明日我们拔营的时候,在地上留下一些財物粮食。” “他们觉得你有诚意了,便会自行离去。” “当然他们如果不满意,也会继续跟隨。” “这第二种吗,便是彻底將他们打散。” “杀的他们胆寒,他们也就不敢在追了。” 李原嘴角微翘说道。 “第一种实在是太窝囊,我不喜欢” “就选第二种吧。” 巴杉抬头向营地外面望了一眼说道。 “只是伯爷,现在外面太黑。” “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我们要追踪也只能等待天明才行。” 李原微微一笑,对巴杉说道。 “没关係,我有办法能找到他们。” 李原如何找,当然是用自己慧眼识珠的能力。 刚才敌人来犯的时候,他便开启了一次。 外面虽然黑,但远远的就能看见敌人的示警红芒。 所以想找到这些狼匪的踪跡,对於李原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很快,营地中留下了二十人守卫车阵。 李原带著五十名游骑兵与二十名牧奴亲卫,便衝出了营地。 巴杉在左,红九铃在右,两人出了营地便问道。 “伯爷,咱们走哪个方向?” 此时以他们的眼力,已经看不到敌人的身影了。 李原打开了自己的慧眼识珠。 远远的就能看到东侧的几个红点正在远去。 想来那就是刚才逃走的敌人。 他让眾人跟上,自己一马当先从后面追了过去。 由於这些狼匪走的也是夜路,所以撤退的速度並不快。 李原他们便在狼匪的身后坠著。 这些傢伙受此重创,必然要赶紧返回营地舔舐伤口。 果然又追踪了半个时辰。 在李原的眼中,能看到半里外的一片密林附近,红芒匯集成团。 他嘴角冷笑,这狼匪的营地终於是找到了。 李原先將马停下,又仔细的观望了一番。 此时四野都是阴沉黑暗,单凭肉眼几乎看不到多远。 只有敌人营地的方向,有几团微弱的火光。 见了火光,巴杉与红九铃都兴奋了起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伯爷是如何找到敌人的。 但能寻到对方营地的篝火,已是胜利。 两人刚要让手下衝过去,却是被李原拦住了。 “別著急。” “敌人在营地外围有几处暗哨。” “不把他们处置了,这些马贼必然发觉。” “如果让他们跑了我们可就別想安生了。” 听闻对方营地外围还有暗哨。 两人都停止了动作,不过他们心中却是暗自惊异。 这么黑的天,这么远的距离。 伯爷是怎么看到那些暗哨的呢。 李原吩咐左右,跟在他的后面不要发出声音。 隨后便带著眾人,向马贼营地的方向摸了过去。 红九铃与巴杉对望了一眼,这伯爷不是说敌人营地有暗哨吗。 为何还要直接过去。 不过两人也不敢问,只是按李原的吩咐带著人在后面跟著。 所谓暗哨,其实就是营地附近的伏路军。 这些狼匪显然是草原扎营的老手。 在距离营地两百步之內,设置了三处暗哨。 每组暗哨两三个人,都窝在荒草中。 一旦有敌人经过,他们便可以向营地示警。 此时在一处草窝子中。 两个身穿破皮袍的北蛮汉子,正在低声閒聊。 刚才外出狩猎的马队跑了回来,出去百余骑回来的却只有半数。 看来是遇到硬茬了。 这伙狼匪现在食物严重不足,若是在抢不到粮食。 恐怕就要有人逃走了。 两人都是唉声嘆气。 忽然间,其中一人身子一晃,噗通一声便栽倒在地。 另一人一惊,连忙向身旁看去,却见同伙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插上了一支羽箭。 他心中惊惧,刚要对营地高声呼叫。 从漆黑的暗夜中,寒芒一闪又一支羽箭如幽灵般飞至。 那汉子还不及出声,便被射穿了咽喉。 第415章 剿灭狼匪 稍过片刻。 暗夜中传来了轻微的马蹄声。 一队人马从草窝子旁静悄悄的经过。 马上眾人看著两名被射穿喉咙的暗哨,都是心中震惊。 他们刚才,只是看见李原向著暗夜之中放了两箭。 然后便带著眾人继续前进。 巴杉与红九铃还在疑惑。 伯爷这凭空放箭是什么意思? 等队伍走了过来这才看的明白。 两名狼匪暗哨全部都是脖子中箭,甚至在死前都发不出一声呼叫。 他们到死之前,都不知道这箭来自何处。 见到了狼匪的尸体,眾人心中都是震惊不已。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伯爷真是有神鬼之能,居然能隔著这么远的暗夜看到敌人,还能一箭射中咽喉。 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看著身边眾人望向自己惊骇的目光,李原並没有过多解释。 只是继续带著眾人向敌营的方向摸去。 又走了几十步,李原开启慧眼识珠。 向著前面漆黑的夜色中又是三箭。 眾人赶到的时候,不出意外,果然又看到了地上三具被射穿脖子的尸体。 手下们对於李原近乎神跡的箭术已经麻木了,只是在后面小心跟著。 红九铃与巴杉都是箭术高手,但对於伯爷能在黑暗中射穿七八十步外的敌人要害,也是咋舌不已。 伯爷在眾人的心中变得更加神秘。 李原三次发箭,將敌人营地外面的三处暗哨清理乾净。 此时,眾人已经靠近到了敌人营地的百步之內。 甚至对面营地中狼匪的说话声,在暗夜之中都能听得分明。 这些狼匪因为没有足够的大车,所以营地並未布置成车阵。 只是草草的在四周插了些尖木桩。 李原数了数,营地之內有狼匪七八十人。 人影在篝火前往来晃动,里面还有人痛苦的闷哼惨叫之声。 想来是刚才进攻车营受伤的狼匪,正在接受治疗。 北蛮的医疗水平极为落后。 李原甚至看见,这些狼匪正用匕首去挖那些射入身体的箭簇。 与其说是救治伤患,不如说是酷刑,看的红九铃都是咋舌。 目標明確,李原立刻对眾人做出了部署。 巴杉带著手下的牧奴亲卫,立刻散开呈半月形向敌人的营地靠近。 进入五十步之后,借著篝火的光亮用弓箭攒射狼匪。 红九铃带著游骑兵散在外围,劫杀任何要逃跑之人。 眾人领命,立刻手持强弓向狼匪的营地靠了过去。 阿索是名面目凶戾身材矮粗的汉子。 也是这伙狼匪的首领。 他刚夺了这伙狼匪首领之位没多久,还面临著食物不足的困境。 在草原上搜寻了数日,终於发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 他本来想带著手下去恐嚇一番,那些梁人一般胆子不大,总能得些財帛粮食。 结果还没靠近人家的营地,对方一顿乱箭,自己带去的百余名手下是死伤惨重。 阿索自己右臂也中了一箭。 他正呲牙咧嘴的让手下处理伤口。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狼匪拎著一柄满是锈跡的弯刀,面色不善的向他走了过来。 阿索立刻心中一紧,他猛然站起,去抓一旁的武器,口中嘶吼道。 “哈尔古你要干什么!?” “你要反叛不成!” 那名高大汉子也不说话,抡起手中的弯刀便砍向了阿索。 这阿索虽然右臂受伤活动不便,但能当上狼匪首领的人岂有善茬。 他用左臂挥舞弯刀格挡住对方的劈砍。 狼匪中,强者为首领弱者为奴僕。 这哈尔古早就窥视首领之位已久。 现在阿索的胳膊受了箭伤,显然让他看到了取而代之的机会。 一时之间,营地內是一片大乱,支持阿索的手下与哈尔古的人撕打在了一起。 李原的手下刚形成包围,没想到营地之內却是先乱了起来。 那还客气啥,巴杉一声令下,牧奴骑兵向著营地之內就是一顿乱箭。 狼匪的营地之內本就是一片混乱,这突然射进营地的箭矢瞬间让营地內的狼匪炸了窝。 “敌袭!” “有人袭营!” 可是向营地之外看去,依旧是一片黑暗。 但在这黑暗之中,却是不断的飞来致命的箭矢。 这种看不到敌人无法反击的感觉太难受了。 营地內七八十名狼匪,被外面射来的箭矢是接连射中夺去了性命。 即便是还在廝杀死斗的两名匪首也都先后中箭。 李原就站在营外七八十步远的距离上,手持强弓不慌不忙的如同射草靶一般。 將羽箭射入狼匪的人群,每一箭必取一命。 狼匪们都知道,他们被人盯上了,在待在营中必死无疑。 现在只能是寻到机会快跑,还活著的狼匪立刻开始爭夺营地內的马匹。 战马嘶鸣,几个狼匪正在翻身上马,结果也被李原一一点名全部射落。 这些傢伙再也受不了了,高声嘶喊著。 “衝出去!” “一起衝出去!” 剩余的几十骑狼匪,立刻同时发动,分散著向营地四野奔逃。 只是他们跑出去没几步,正撞上严阵以待的老蝎子带领的游骑兵。 这些前马匪们,最喜欢痛打落水狗。 此时逃跑的狼匪只顾著逃命根本毫无战心。 他们立刻就被这些游骑兵追上去,一个个从背后射落马下。 战斗在一刻钟之內就结束了。 营地到处都是被射死的狼匪。 老蝎子与夜梟子带著游骑兵进去清场。 见到还活著的狼匪就是一刀。 李原也在红九铃与巴杉的陪同下,走入了狼匪的营地。 营地內的狼匪已经被清剿乾净。 眾人一番清点,八十二名狼匪尽数被斩杀射死。 另在营地之內缴获了车驾七辆,马匹近百,各种杂乱刀矛弓箭无算。 这时,红九铃招呼李原过来,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的东西。 女马匪將一辆马车上的兽皮帘子挑开。 发现里面都是被绳子捆著的妇孺。 这些女子娃子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也看不清面容,但都是北蛮牧民的打扮。 巴杉走了过来,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说道。 “狼匪凶残,平日里四处掠夺小部族。” “这些应该都是他们从牧民那里绑来的丁口。” “让牧民用牛羊来赎人。” “若是无人来赎,便会寻人牙子卖为驱口奴隶。” 看著妇孺们的惨状,李原也是摇头嘆息。 这些狼匪与大梁那些绑票的山匪也差不多。 各个都是可杀之人。 这些妇孺都是可怜的女子娃子,如果自己放任不管,便会成为草原狼的食物。 李原马上下令,让人给他们鬆了绑,在给他们弄些吃食和水。 也只能暂时將这些妇孺先带著再说。 第416章 南石城 剿灭了这伙狼匪。 这些傢伙的尸首,李原也无心去管。 反正到时候,自有草原狼拖去吃了。 他只是带著队伍,押著缴获的七辆马车,返回了自己的车营。 返回营地眾人轮流著值夜休息。 这一夜也再无其他事情发生。 第二日天明。 简单的吃过了早饭,队伍便又向北出发了。 李原这次的目的是抵达北岸四城进行侦查。 所以商队也是有意向这个方向靠近。 行进到了中午的时候,遥遥的便能看见前方有一座规模不大的土城。 李原知道,那便是北岸四城中的南石城。 实话说,说这座土城是城確实有些牵强。 这南石城的规模与青原县的西河堡大小差不了多少。 此时在这南石城的城外,却见到了很多人在荒田中忙碌。 李原这倒是不稀奇,现在已经是晚秋。 这个季节能种的,也就只有越冬的冬麦了。 李原这支近百辆车驾的商队,迅速引起了南石城的注意。 很快,一队数十人的骑兵便从城中冲了出来,向著商队的方向奔来。 李原让队伍停下,等著这队人的到来。 不多时,这队人马便拦住了商队。 为首一名年轻头目对著商队喊道。 “你们是何人?” “为何到此?” 李原对这头目打量了一番。 此人看起来年龄不大,黄面短须,粗眉虎目,看著很是刚毅。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身上穿著粗布麻衣,头上扎著棕色的头巾,外面套著一件有些陈旧的短身札甲。 这种头上扎头巾的打扮,在北川道很是少见,倒是江川道常见。 李原更加確认,占据南石城的这批人应该就是来自并州的乱军。 见对方问自己的来歷。 李原便一带马走了过去,向那扎头巾的汉子抱拳说道。 “在下是北川道李家的商队。” “是来做这口外做生意的。” 李原又神情故作疑惑的问道。 “我记得,这南石城的上官是赵镇守。” “怎未见到他的身影。” 大梁的军堡城寨,一般都会设一位镇守官,负责指挥城中的士卒。 这位赵镇守,也是李原从督军府各城镇守名册中查到的,確有此人。 那黄面汉子一撇嘴说道。 “我哪里知道什么赵镇守。” “我们来的时候,这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尸骸枯骨。” “北蛮將这城屠的乾乾净净。” “即便是有什么你口中的赵镇守,也早就死了。” 李原一听,又故作为难的摇头说道。 “那还真是可惜了。” “这赵镇守从我的商队定了不少的货物。” “他这一死,我这要去找谁交付啊。” 趁李原不注意。 那黄面汉子身边的几名手下,凑过来在耳边低声说道。 “曹首领,咱们城中可是快断粮了。” “我看著商队货物可不少啊。” “要不要干他一票。” 那被人称为曹首领的黄脸汉子,眼神一眯,仔细看向了眼前的商队。 不知为何,心中隱隱的总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而且,他凭经验也能看的出来,这支商队的护卫似乎很是精锐。 他微微摇头,对手下说道。 “不可乱来。” “你忘了咱们并州义军的宗旨了吗。” “无论多么拮据,我们也不可作恶。” 这时,他正好看见李原的目光又望向了自己。 这曹姓的黄脸汉子,便对著李原一抱拳朗声说道。 “在下曹磊。” “因不堪本地豪强欺扰,便带领乡民成了流民。” “偶过此处,见这里城塞荒废,但土地肥沃,便在此地暂且安身。” “既然你们是北川商队,我们也想买卖一些东西。” “不如到我城中暂坐如何?” “这......” 李原適时的表现出了犹豫不决的样子。 本来吗,你们是一方流民,邀请我商队入城。 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万一商队被骗入了城中,被你等抢了怎么办。 要知道在大梁,所谓的流民与土匪也没什么差別。 那黄脸汉子显然也很理解李原的顾虑,笑著说道。 “无妨无妨,你若是不敢进便不进。” “我们在此交易也可以。” 这时李原又適时的抬头望天,又看了一下前面的南石城笑著说道。 “曹首领误会了。” “我等远行数日人马疲惫,正好想寻个地方休整。” “若能进南石城歇歇脚,自然是好的。” 李原此时已经动用了自己的能力,感知到这位曹首领对自己並无恶念。 再加上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儘可能获得这支并州人马的情报。 所以这南石城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那黄脸汉子一听李原愿意进城,却是爽朗的笑了。 “既然如此。” “那便隨我来。” “不知这位公子,我该如何称呼?” 李原笑著对那曹首领说道。 “叫我李管事便可。” 於是两人便並马前行,带著商队向南石城的城门而去。 那位说,这南石城的曹首领难道不怕引狼入室,被人夺了这南石城吗? 他还真不怕,因为此时的南石城物资匱乏。 城中除了从并州带出来的兵马人丁也没多少財物。 这商队的李管事,身上的穿用看著就很名贵。 想来应该是某家大族的公子哥。 怎会看上这个北蛮草原上的土城,他夺来也无用。 李原骑在马上也在左右观察。 此时走的近了,见城外的荒地上有很多忙碌耕作的农夫。 不过这些人各个都是身体瘦弱面有菜色,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 他们手中的农具也非常简陋,铁製农具很少,大多也只是削尖的木棍。 见有商队经过,让这些农夫都是神情好奇,纷纷抬头观望。 李原来的南石城的城门前,抬头观瞧。 他这也是第一次来到北岸四城。 只见城墙是夯土修筑並不算高,城门的门洞用巨石粗木加固。 不要说比自己的东乡堡,便是西河堡的大门都不如。 城墙门洞上还有一片片的黑色痕跡,看起来像是乾枯的血跡。 想来是铁勒屠城时留下的。 李原率领商队入城,多少还是有些冒险。 一旦对方强行封闭城门扣押商队,李原和眾手下便会被困於城中。 不过,李原也並非是莽撞。 第一,在北寧侯的信中反覆提及,这支并州人马算是义军。 虽是对抗朝廷,但並未做过什么鸡鸣狗盗之事,民间的口碑极佳。 这第二嘛,便是李原对自己的武力非常信任。 这种小城,城中兵马最多也就数百人。 大家客客气气还好。 对方若是不开眼,真要对自己不利。 李原凭著自己的武艺与破军枪和一干精锐手下。 绝对可以让这城中的人马吃不了兜著走。 第417章 入城银 入了这南石城。 李原举目四望。 城內的街道建筑经歷了半年前的战火,可说是残破不堪。 很多房屋没了屋顶木门,甚至有些屋舍只剩下残砖破瓦。 显然这支并州兵马,也是刚占据不久,还没来得及修缮。 全城中,也只有位於十字街的镇守衙门,还算是相对完整。 看著城中的惨状,李原是连连摇头。 一旁跟隨的黄脸汉子也是一脸尷尬。 他无奈的说道。 “你不知道,其实这已经好了许多。” “我们刚到时,城里城外遍地都是尸骸,甚至连城中的水井都被尸体堵住。” “我们清理了好久,才让这城中勉强能住人。” 这时,李原也看到了驻守城中的并州人马。 这些并州义军的士卒人数也不多,这南石城中大概也就三四百人上下。 虽也是面有菜色,但看著显然比外面的饥民要好一些。 这些士卒的衣甲杂乱,武器也是用什么的都有。 但看起来精气神还不错,而且行动坐臥之间也能维持军纪。 李原在观察南石城与这支并州军的时候。 那位曹姓头目,自然也在观察眼前这支商队。 虽说看不出什么破绽,但却隱隱的感觉很有压力。 曹磊心中疑惑,自己的南石城中有四百战兵,千余百姓。 一个小小的商队怎么会让自己感受到危险呢? 这定然是错觉。 隨即他又转头看向了后面的长长车队。 足足有八十七辆车驾,这在草原上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商队。 曹磊暗暗咋舌,这商队的东家定然是大梁的权贵豪绅。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否则不可能组织出规模这么大的车队。 此时南石城中粮米物资匱乏。 这车队中的物资实在是诱人,曹磊暗自吞了下口水。 但还是强行忍住了心中的衝动。 这北岸四城现在已经被并州义军占据。 但这四城某种意义上说,又是死地。 若无外援相济,这支人马用不了多久便会粮尽而溃。 所以他们必须要获得一条稳定的物资获取渠道。 在中石城的父兄曾嘱咐过自己。 要是见到从大梁来的商队,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这北岸四城。 分別是南石城,中石城,东石城与西石城。 其中南石城,靠近大梁的方向,距离赤水河渡口大约车马行一日的距离。 更多承担的是物资补给与驛站中转的功能。 从南石城在向北半日的路程,便是呈品字形排开的其他三座护城。 其中这中石城,又是这北岸四城中规模最大的一座。 现在这支并州人马中的首领,大多聚集在中石城。 確认了李原商队的身份,这位曹首领也不敢耽搁,立刻向中石城快马派出了信使。 商队来到了南石城的一处货栈暂且休息。 这货栈的屋舍虽然残破,但前面的货场已经收拾了出来,足以安顿下商队的车驾马匹。 那曹首领陪著李原进了货栈,他边走边劝道。 “李管事,看样子你们是要进北蛮的腹地与那些蛮人做生意。” “其实要我说,你们就別去了。” 李原没有说话,而是神色疑惑的望向了黄脸汉子。 曹磊自觉失言,又连忙找补说道。 “李管事別误会,在下並无恶意。” “只是那些草原蛮子不讲理,做生意也没什么信义可言。” “与其冒险和那些蛮族交易。” “我们这四城也需要各类货物,你们不如便宜一些卖给我们得了。” 听曹磊这么说,李原的面色多少缓和了下来。 他笑著对黄脸汉子说道。 “行走草原哪有不危险的。” “我们千里贩货,所求的自然是北蛮的良马皮毛。” “这些东西运到大梁,都是能卖上高价的好东西。” “曹首领愿意与我交易,我自是欢迎的。” “只要给的价格合適便可。” “哦...也是,李管事说的对。” 听李原这么说,曹磊也只能是悻悻的点头。 他当然希望这商队的货物全部留在四城。 可是他又想了想,这城中哪有什么值钱的財帛购买物资呢。 目前看,也只能等中石城那边父兄的消息了。 商队入城休息,按大梁行商的规矩,是要交上一笔入城钱的。 一般来说,这笔钱也不会太多。 通常会按照商队的车辆和马匹数目来计算。 像李原这支商队的规模,大概需要交上十几两的银子。 李原隨手从马背上的背囊中掏出了几块银锭,用手一掂在二十两左右。 他向眼前的黄脸汉子递了过去。 曹磊先是一愣,然后便明白了这是人家要给自己入城银。 他脑子转了一下,对李原笑著说道。 “李管事,入城银在下倒是有个请求。” 李原眼睛一眯。 “曹首领请说?” 曹磊略一沉吟便对李原说道。 “本诚粮米不多。” “我见商队中粮食不少。” “这入城银,可否都换成等价的粮米?” 李原微微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確实,这城中一看便缺粮少米,能换成粮食当然是最好。 二十两银子,在大梁大约能换成四十石粟米。 反正从那陆家商队缴获的粮米有不少。 李原便直接给了这曹首领拨付了四十石的粮食。 其实这些粮食如果运到北蛮价格能翻上几倍。 但李原又不是真去做生意的,只是为了获取北岸四城的消息。 所以用这些粮食与这位曹首领交好,其实对李原更有用。 看到大袋的粮食从车上搬了下来。 这位曹首领兴奋的是直搓手。 他们这南石城可是好久没获得补给了,即便只有四十石也是让眾人高兴不已。 这些粮食虽不算多,但也足以让全城军民吃上几日的饱饭了。 这曹磊也是性情中人。 得了粮食,他便要去安排手下埋锅造饭。 准备让城中之人饱餐一顿。 辞別了曹首领,此时已是午时,商队这边也开始准备午饭。 李原唤过了红九铃。 吩咐將午饭准备的丰盛些,在备些酒。 女马匪心机聪慧,马上明白了李原的用意。 商队准备午饭时,城中的并州人马也在准备饭食。 成袋的粮米被倒入锅中,伙兵满脸笑容的添火加柴。 不多时,锅中粮米的香气便飘散了出来。 这些日子,城中的士卒每日尚能吃些糗饭,也就是炒熟的穀子。 普通的饥民只有稀粥野菜吊命,每日里都有体弱者被饿死。 今日得了李原的四十石粮米,曹磊本想熬粥多吃几日。 但看著满眼渴求的手下,黄脸汉子一咬牙。 让人煮上几大锅粟米饭,先让大家先吃顿饱的再说。 第418章 把盏閒聊 不多时,粟米饭便煮熟了。 伙夫將行军大锅的盖子掀开,周围立刻是溢满了香气。 城中霎时也热闹了起来。 无论是城外耕作的农夫,还是在城內御守的士卒。 都是纷纷的聚到了铁锅旁,眼中闪著期待,等著分粮开饭。 李原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著。 他想看看这支并州兵马是如何给士卒分粮的。 最先让李原感到意外的,便是这些并州人马的纪律。 在大锅旁,士卒在前,饥民在后,自动的排成了一行队列。 人们虽然都望著锅中的粮米咽著口水,却是无人上前爭抢。 而是规规矩矩的排好队,等著伙兵分粮。 这种军纪属实是难得,李原是微微点头。 食物非常简陋,每人的粗瓷碗中只是一勺粟米饭外加一团煮野菜。 即便是如此,对於这些并州义军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很多人得了粟米饭,立刻便寻了地方大口的吃了起来。 有的饥民也许是很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食物了,甚至捧著碗呜呜哭泣。 士卒与饥民分过了粮食,后面便是百余名缺胳膊少腿的伤兵与妇孺。 这些人同样也分到了一份口粮。 李原心中暗自讚许,一支被官兵围剿转战千里的残军,居然还能不放弃无用的伤兵与跟隨的妇孺。 这確实是让他颇为佩服,他对这支并州人马也更感兴趣了。 曹磊监督著分粮,他自己却没急著吃。 不过看著手下吃的狼吞虎咽,他心中却是莫名的欣慰。 一抬头,见那位商队的李管事就站在不远处。 於是走了过来问道。 “李公子可是有事?” 李原笑著说道。 “我们商队的饭食也备好了,想请曹首领过去共食。” 曹磊哈哈大笑。 “多谢李管事,不必了。” 开玩笑,这支商队的底细还没摸清楚,怎么可能去跟他们同席共食。 这点谨慎,曹首领还是有的。 见对方婉拒,李原也没有继续邀请。 只是点头告辞,转身向货栈方向走去。 来到货栈,这午饭已经备好。 因为货栈的屋舍破损严重,所以吃饭也只能在院中。 红九铃她们,不知从哪寻了一张大门板用一些石块木樑架上当做餐桌。 李原吩咐午餐准备的丰盛些,这做饭的伙计自然听话。 此时桌上已经摆上了各种吃食。 大盘的燻肉,烤的焦黄的麦饼。 各种瓷罐装的醃菜。 当然还有几瓶青原浆。 李原回头看了一眼曹磊的方向,他本想藉机和这位曹首领好好的攀谈一番。 套取一些并州义军的消息。 但既然人家婉拒了,他也没什么办法。 那就先和自己手下们,好好的吃喝一顿再说。 不提李原这边。 曹磊安顿好了手下,他也领到了自己的饭食。 作为义军首领多少还是有些优待的。 除了一碗粟米饭,一团煮野菜,伙兵还多给了他一块醃菜。 这在并州军中可是难得的美味,毕竟可是有盐分的。 他两三口將饭食吞入肚中,其实也只是吃了个半饱。 吃过了饭,他想在去看看商队。 南石城中库存的盐巴已经不多了,这东西人不吃便没力气。 他也只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商队弄到一些。 到了安顿商队的客栈外,他还未及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 这位曹首领举义之前,其实是最爱饮酒的。 只是并州义军与官军一路血战,粮食尚且无法保障,这酒更是无从谈起。 今日他忽然闻到了如此醇香的酒味。 一瞬间,这位曹首领便有些走不动道了。 里面的商队眾人还在吃饭,自己此时进去显然並不合適。 但想转身离去,这诱人的酒香却是让他有些恋恋不捨。 正在门前踌躇间。 忽然那位李管事却从货场院中走了出来。 他见曹首领站在门前,连忙笑著说道。 “曹兄弟来的正好,进来喝一杯如何。” “我们青原的佳酿,可是咱大梁有名的。” 听闻此言,曹磊不自觉的又咽了一下口水。 他有心拒绝,自己毕竟也是并州义军的一方主將。 手下还在吃粟米饭,自己与商队饮酒显然不合適。 可是他刚想拒绝,从院內飘出的酒香让他实在是张不开嘴。 只是一个劲的在吞口水。 李原自然也看出了端倪,他伸手拉住曹磊的手腕,笑著说道。 “实不相瞒,我商队中有些货物曹首领定然感兴趣。” “不妨进来,咱们边吃边谈如何?” 您不是进来饮宴的,是协商双方交易之事,顺便饮上几杯而已。 这只是必要的应酬。 李原这等於是给足了曹磊台阶。 曹磊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酒癮实在是扛不住了。 於是便借坡下驴,红著脸点头说道。 “也好,我们坐下商议。” 李原拉著曹首领进到院中。 红九铃自然是有眼色的,早就给这位曹首领备好了位置。 这黄脸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 他往桌上看了一眼,瞬间就被震惊了。 这商队的伙食,吃的也实在是太好了吧。 隨便一个午饭便如此丰盛。 正在吃惊,忽然一阵酒香飘来。 李原亲自给曹磊满上了一盏酒,摆到了他的面前。 “曹首领,尝一尝咱们青原的特產青原浆。” “味道甘冽,入口如火好汉子最是喜欢。” 此时的曹磊,也顾不上其他了。 已经坐在了席前,这酒还能不喝吗。 於是便端起了酒盏,先谢过了李原的款待。 隨即便一仰脖,將一盏青原浆灌入了口中。 入喉先是一阵清凉,然后便是浓烈如火的酒气。 从舌尖一直烧到胃中,起初是辛辣的刺激,但紧接著就是一股灼热在喉咙中炸开。 隨著辛辣渐渐平復,酒浆在口中留下了厚重的醇香。 口舌间带著丝丝微苦,又隱约有些许回甘。 如此甘冽醇香的美酒,曹磊还真是第一次喝。 他面色涨红眼睛大睁,用舌尖细品著酒香的甘醇。 许久才吐出了一口酒气,神情是无比满足。 黄脸汉子心中是暗自讚嘆。 这才是真正的好酒。 真不知道以前自己都喝的是些什么东西。 一盏美酒下肚,这位曹首领也不再拘谨。 开始与李原笑谈閒聊。 轻抿了一口烈酒,曹磊笑著说道。 “这青原浆真是好酒。” “说起青原,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他望著李原说道。 “我听说,年初铁勒人率三万大军来犯北川。” “据说咱大梁的青原县,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青原伯李原,率军力挽狂澜大破铁勒大军。” “在赤水河一战,尽灭了铁勒人的三万精锐!” “保得了北川一方平安。” “也是大梁这些年鲜有的大胜。” 说罢,曹磊满脸的期许之色,口中喃喃说道。 “此人才是我大梁真正的大英雄。” “如有机会,我曹某真想见上青原伯一面。” 第419章 并州义军 见曹磊是一脸倾慕的表情。 一旁的红九铃差点笑喷。 但见李原没有任何表露身份的意思。 女马匪也没敢吱声。 只是在一旁捂著嘴笑的是枝乱颤。 周围几名亲卫也是低头掩面,怕失去自己的表情管理。 曹磊口中的青原伯李原,其实就在他的眼前。 甚至刚刚还为他满了一杯酒。 但这些亲卫自然也不敢说出来。 几碗青原浆灌下肚。 不但没压抑住曹磊的酒癮,反倒是勾起了他肚里的馋虫。 李原也早看出来了,这位曹首领必是一位嗜酒之人。 他手中不停,又將黄脸汉子的酒碗满上。 一旁的老蝎子与夜梟子都是常走江湖的人物。 见此情景,自然是明白伯爷的目的。 也满脸带笑捧著酒盏,过来与这位曹首领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双方喝的脸红耳热也熟络了起来。 李原知道,这套话的时机到了。 於是又满了一碗酒,对曹磊问道。 “曹首领,这北岸四城。” “是这北川道门户。” “毗邻草原,位置可说甚是凶险。” “既然半年前这满城的丁口被铁勒屠尽。” “倘若北蛮再次南下,你们必是首当其衝。” “曹首领不怕重蹈赵镇守他们的覆辙吗?” 曹磊也是第一次喝青原浆这么烈的酒。 此时他是面色潮红,神情亢奋。 对李原等人也早已没了防备。 他嘆了一口气,无奈的对李原说道。 “李管事有所不知,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我们这支人马,在大梁闯下了塌天的大祸。” “不来这朝廷顾及不到的塞外,又能去哪里安身呢。” 曹磊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止不住了。 李原没有插话,眾人只是静静的听著。 这黄脸汉子,向李原讲述起了他们这伙并州义军的来歷。 其实,这支并州义军的起因並不复杂。 江川道并州封有一位位高权重的勛贵,便是肖皇后的弟弟,逍遥侯肖晏。 此人身为国戚,行事却是极为的霸道专横,性格又凶戾阴狠,將并州搅的是鸡犬不寧。 今年又恰逢大旱,河水断流水井干枯,并州的粮价是一日三涨。 粮食米贵如珠,并州百姓自然是遭了殃,到处都是活不下去的饥民。 这位逍遥侯肖晏不但不放粮救民於水火,却还藉机大肆的侵吞民田。 并州整村整寨的民户,沦为他逍遥侯的田奴。 说到此处,曹磊摇头苦笑。 “我曹氏一族,本是前朝降將。” “平日里过的是谨小慎微。” “父兄与我等只想躬耕守业,安乐於乡里。” “却不想,家中的万亩田產引来了那肖晏的覬覦。” “那天杀的逍遥侯,不知听了何人的谗言。” “诬陷我曹家有不臣之心,勾结本地官府要以叛贼的罪名尽灭我曹氏满门,在夺我曹家万亩族產。” “家中的祖爷爷到并州府衙申辩,结果被并州知府关入了大狱。” “八十余岁的老头子在狱中被酷吏折磨而死。” 说及此处,李原能看到曹磊眼中的熊熊怒火。 “祖爷被逍遥侯害死,我曹家岂能罢休。” “我们自然是知道,这逍遥侯的目的,就是要逼反曹家在藉机平叛夺產。” “但那又如何。” “这兔子急了还要蹬鹰呢,何况我曹家是并州一方大族,岂能受此大辱。” “於是家父便匯集了族中的精壮男丁八百人,在并州起事。” “当夜我们便突袭了那逍遥侯府,打的那逍遥侯麾下的家丁是溃不成军。” “乱战中,我二哥更是將那肖晏射瞎了一只眼。” “只可惜没能留下那傢伙的性命,被他狼狈逃走。” “我并州曹家举事,本是为了家中祖爷报仇。” “已经做好了全族尽灭之心。” “却不想,这并州百姓早已积怨已久。” “听闻我曹家举事,这并州百姓是蜂拥响应。” “仅仅只是半个月,并州投效曹家的义军义民便不下五万之眾。” “百姓们更是推举我曹家为义军首领。” “此时我们已无半分退路,只能是强撑下去。” 后面的事情,与李原知道的便是大差不差了。 并州义军抗爭了三个月,数次大败围剿的官兵。 朝廷更是调集了周边府县的数万大军。 封堵了并州的东西南三路,並且节节进逼,誓要剿灭这股并州民乱。 此时,唯有北部的莽莽群山没有兵马围堵。 曹家眾人也知道,留在并州只能是死路一条。 所以最终决定,率领义军一路向北进入群山,想寻得一条生路。 并州自愿跟隨曹家逃亡的军民,多达三万余人。 这些并州人心中明白,留在本地只会受到逍遥侯肖晏的疯狂报復。 与其这样,不如跟著曹家进山搏一条活路。 见乱民们逃入了东玄山。 朝廷的平叛將领,並不想跟著乱民进山。 毕竟山中地形复杂,容易中伏。 於是那主將便向朝廷报捷,说是已经全歼了并州乱民。 在他们看来,逃入山中的乱民也绝无活路。 山中缺衣少食的恶劣环境,自会覆灭了这伙乱民。 这曹家眾人率领义军入了山,却並不敢停留。 而是一路向北翻越了东玄山,穿过了越胡岭,渡过沙岭渡口,又穿越茫茫草原。 并州义军这一路上的艰辛苦难自不必说。 死在路上的人丁可说是不计其数。 最终抵达北岸四城之时,曹家麾下倖存的军民已是不足六千人。 不过他们的运气倒还算不错。 当初铁勒人攻陷了北岸四城,本想当做转运物资的驛站。 虽然城中到处都是被杀的尸骸,看著恐怖骇人。 但并州义军搜索城中之后,发现府库中居然还存了不少的粮秣。 这总算让他们获得了部分补给,得以坚持到了现在。 听了曹磊讲述了并州义军的来歷,眾人都是颇为唏嘘。 那位说了,曹磊为何敢向李原等人讲述自己是叛军的事情。 这倒是不稀奇。 其一是这并州义军占了北岸四城是瞒不住的,说与不说其实並无差別。 这第二吗,这李家商队向北蛮走私货物,按大梁律同样也是重罪。 曹磊並不认为向一群走私者,说起并州义军之事有什么大不了。 李原听了曹磊的讲述也是微微点头。 但仍有一事心中不解。 他又给曹磊满上了一盏酒问道。 “并州义军转战千里,確实是让人敬佩。” “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 “这北岸四城,距离并州数百里之遥。” “中间更是要穿越危险的草原。” “你们为何要选此落脚?” 曹磊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说道。 “来这北岸四城,哪里是我们能选的。” “最初,只是听闻草原上有一处梁人的土城,我们并州义军无处可去,便想寻过去投奔。” “结果这路是走啊走啊,就是找不到这所谓的土城。” “后来,在草原上我们击败了一伙北蛮马匪。” “从他们口中得知,说西北方向確实有梁人的城池。” “结果这一走便是数百里之遥。” “好在最终,我们总算是找到了这荒废的四城。” “这才知道,咱们已经从江川道跑到了北川道的边界。” 第420章 曹家眾將 李原又笑著问道。 “这北岸四城,毕竟是那北川道的门户。” “万一他们得知,这四城被你们并州义军所占。” “朝廷必会让北川道诸將,率军收復四城。” “到那时,不知你们又该如何应付?” 其实这个问题,才是李原最想问的。 他眼睛盯著曹磊,想看看他如何回答。 听闻此言,黄脸汉子端起了眼前的酒盏是一饮而尽。 然后摇头苦笑道。 “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北川道的兵马要来收復四城,那便来吧。” “大不了与北川兵马在打上一场。” “这大梁的兵户,我们并州义军还真看不上他们。” 李原面带笑容,又为曹磊满上了一盏酒,口中却是悠悠说道。 “大梁的兵户確实是不堪战。” “不过,曹首领你忘了吗。” “北川道可还有一位青原伯呢。” “此人可是刚在赤水河大破了铁勒大军。” “若是这位伯爷亲率兵马征討四城。” “并州义军还能抵挡吗?” 李原的话,让曹磊猛然是浑身一震。 他放下酒盏,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显然,青原伯李原的名號,给他的压力非常大。 红九铃与老蝎子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带著笑意。 心说这伯爷实在是太坏了,明明知道这位曹首领很是崇拜青原伯。 却还用自己嚇人家。 其他眾位护卫,也是低头掩面神色各异。 好在曹磊酒饮的不少,並未注意到眾人的表情。 他低头沉思了一番,似乎在做什么比较。 然后抬头对李原说道。 “那青原伯虽然厉害。” “但真要是来打我们并州军,却也不一定能占得到便宜。” 眾人听闻,都是面露惊讶。 李原也是眼神一眯,好奇的问道。 “哦?” “咱们并州义军,居然连那大败铁勒的青原伯都不怕吗?” 曹磊轻抿了一口酒,眼神自信的说道。 “青原伯確实是厉害。” “你说不怕那是假的。” “不过咱们并州义军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真要是打將起来,我曹家也有人能抵挡那青原伯一二。” 听闻这并州军中有人能抵挡住伯爷。 李原的眾位手下都是面面相覷,神色好奇。 李原眼睛一眯,笑著对曹磊问道。 “想来在并州义军之中,也有英雄人物。” “只是不知都是何人?” “曹兄弟可否介绍一番?” 曹磊笑著回道。 “这倒是没什么可隱瞒的。” “我们并州曹氏,乃是前朝名將曹锦龙之后。” “自有武学传家。” “现在并州义军中为首主事的,便是家父曹烈。” “父亲承袭了家祖的兵学,这才能带著我们打拼到现在。” 李原微微点头。 并州兵马如果没有一位颇具將才的主事人的话,根本活不到现在。 那曹磊继续说道。 “除了家父。” “支撑这并州义军的,还有我们曹家四虎。” 所谓曹家四虎,听曹磊的介绍,便是曹烈的四个儿子。 长子曹安,善使一柄长枪,武艺高强,有万夫不挡之勇。 二子曹羽,天生善射,手中一张强弓有百步穿杨之能。 三子曹明,手中一对鑌铁刀,可说刀法是变幻莫测。 这四子吗。 李原正在疑惑,曹磊却一拍自己的胸口笑著说道。 “那便是我了。” “实不相瞒,在下精於骑术。” “这马上功夫还说的过去。” 李原一听便笑了,忙对著曹磊抱拳。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不过曹磊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这四虎,不过是衝锋陷阵的莽夫而已。” “其实咱们曹家最厉害的,是另外两人。” “我们并州军能活到现在,全靠此二人与父亲。” 见曹磊的表情颇为自得。 李原知道,这曹磊应该是说到关键了。 他並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听著。 黄脸汉子继续说道。 “那便是咱家的大姐曹鸞,与幼弟曹仟。” “我说我并州义军有人能与青原伯一战。” “说的便是我家大姐,曹鸞。” 眾人听闻,曹家有人能与伯爷一战,都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曹磊则是继续摇头晃脑的说道。 “我家大姐虽为女子,但武艺强悍远胜我们四虎。” “在并州举事时,大姐曾单人独骑一条铁棍抡开了,砸死了围剿官兵的三名督帅。” “嚇的朝廷数千兵马是直接溃散。” “后来大军跑到了草原,有一北蛮部族想打我们义军的主意。” “派出数百勇士拦住了去路,要我们交出粮秣,还要掠我们的妇孺为奴。” “大姐亲自过去,接连砸死了他们五名勇士,嚇的这伙北蛮人是直接做了鸟兽散。” 看著曹磊颇为得意的表情。 李原动用了属性查看,发现他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曹磊所说的战绩並无虚假,那这位曹家的长姐曹鸞,显然是一位难得的女將。 而那位幼弟曹仟,听曹磊介绍,是曹家脑子最好的。 一路上为父兄出谋划策。 很多时候都是靠著他的计谋,并州义军才能逃脱围剿。 这支队伍能存活到现在,长姐曹鸞与幼弟曹仟可说是首功。 李原对这二人也是颇为的感兴趣。 也许是因为曹磊的酒喝的太多了,说话也没了顾忌。 他摇摇晃晃的对李原说道。 “大姐曹鸞与幼弟曹仟虽是我并州义军的功臣。” “唉,可却也是最愁人的。” 李原露出了个疑惑的目光。 只听曹磊继续说道。 “幼弟呢,虽然脑子是咱曹家最好的。” “但却天生身体孱弱。” “从并州到这里一路上风餐露宿,幼弟却不幸患上了肺疾。” “这四城苦寒之地,哪里去寻良医啊,想起来真是令人忧愁。” “唉,....不说了。” 又饮了一口青原浆,曹磊说道。 “我家大姐虽是善战。” “但女子能打又能如何。” “如今年过二十好几,却连个夫家都寻不到。” “父亲也是犯愁。” “不过眼下,咱曹家成了乱民叛军。” “大姐要嫁出去,怕是难嘍。” 李原有些好奇的问道。 “莫非大姐容貌有缺,貌丑不成。” 曹磊摇了摇头。 “大姐並不丑,反倒是......唉。” “以后你见了便知。” 李原心中一动,曹磊说自己能见到他家大姐。 想来是已经给中石城送信了。 正好自己也想见见曹家眾人,也好好的摸一摸他们的底细。 忽然,曹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他看著李原说道。 “李管事,实不相瞒。” “我南石城中现在有些缺盐。” “不知咱们商队可有盐巴?” “若是有的话,卖我一些如何。” 曹磊喝了李原一顿好酒,此时总算是想起了这次过来的正事。 李原从曹磊这里可是打听到了不少并州义军的消息。 此人也算是可交之人,李原更是有意结交,於是笑著说道。 “曹兄弟这都是小事,不就是些许盐巴吗。” “我送你两石好了。” 第421章 中石城的邀请 听闻李原要送自己两石盐。 曹磊的眼睛就是一亮,他连忙是起身抱拳感谢。 两石盐,便是二百四十斤。 这对於只有千把人的南石城来说,足以吃上月余的时间了。 在李原这里喝了一顿好酒。 曹磊与李原眾人,互相已经是称兄道弟了。 吃过了午饭。 曹磊又与李原谈成了几笔交易。 既然偽装成了走私商队,这生意自然也是要做的。 并州义军逃难而来,各种物资都很匱乏。 南石城又从商队这里买了一些农具与种子。 毕竟他们要开荒播种冬麦,有铁製工具可大大提高效率。 曹磊与李原还在閒聊。 便听得外面马蹄声响。 原来是有快马从北方而来,送来了中石城父兄的消息。 曹磊接过信件打开一看,立刻笑著对李原说道。 “家父听闻有商队到了南石城,心中高兴。” “想邀请李兄弟带商队到中石城一敘。” “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原也是面带笑容。 那位义军首领曹烈想见自己,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这次化装到北岸四城,目的就是为了摸清这支义军的底细。 虽然从曹磊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但能亲自见到义军的首领曹烈,自然是最好的。 另外,李原对曹磊口中的曹家四虎,以及那位勇冠三军的大姐曹鸞,聪慧过人的幼弟曹仟都很感兴趣。 於是李原便点头对曹磊说道。 “既然曹老將军想见在下。”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曹磊马上是毛遂自荐。 “那咱们就事不宜迟。” “我亲自带队,护送李兄弟的商队赶往中石城。” 一刻钟之后。 李原的商队出了南石城的北门,便又上路了。 在商队的前面,南石城的义军首领曹磊,带著三十几名骑兵在前面负责开路。 长长的骡马车驾向著中石城的方向赶去。 此时,距离南石城三十里之外。 在草原中的一块台地上,耸立著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塞。 这便是北岸四城中,规模最大的中石城。 此城墙高三丈,城墙周长三里有余,城基都是青石加固。 在草原上也算是一座难得的坚城了。 这中石城经歷了半年前的赤水河之战,城垣看起来有些残破。 此时一些民夫正在修缮损坏的墙垛与大门。 城头之上,一队队包著头巾的并州义军正在往来巡逻。 城外的田间,更是有上千的农夫正在抢种冬麦,一切安排的都是井然有序。 在中石城的南门城楼上。 此时,正站著一位面有风霜的中年武將。 他身穿粗布麻衣,外披一件厚重的铁札甲。 眉宇之间略有忧愁之色。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这支并州义军的首领,曹烈。 望著城內外那些衣衫襤褸的人丁,中年人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外人也许不知道此时的并州义军已经在生死边缘。 并州义军占据北岸四城已有月余。 虽从城中的府库中,搜寻到了些许的粮食补给,但也就只够维持半个月。 一旦城中存粮吃尽,等待这支并州义军的將是覆没的后果。 现在摆在眼前的只有几条路。 其一,便是继续据守这北岸四城,以此为根基等到明年冬麦收穫。 但要想办法在弄来几个月粮食越冬才行。 其二吗,便是彻底背离大梁,投效北蛮。 并州义军占据的北岸四城,可是这北川道的门户。 如果北蛮人有意南下,这个桥头堡的位置,对他们非常关键。 曹家如果投效北蛮诸部,他们必然欢迎。 然而想及此处,曹烈又摇了摇头。 曹家现在虽为大梁乱军,但自家祖上毕竟也是戍卫北疆的將领。 如果自己投靠北蛮,带著蛮人去劫掠大梁同族,曹烈自觉死后无顏见自家先祖。 这其三吗,便是自家幼子曹仟,想出的一个方案。 那就是私下去勾连北川道诸將。 以并州军戍守赤水河北岸为条件,换取他们的粮草支持。 说白了就是当北川道抵御北蛮的僱佣军。 曹烈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曹仟的这个想法有些幼稚。 北川道诸將,即便是胆子再大,估计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勾连一支朝廷乱军。 不过,曹烈在心中隱隱的有一丝期待。 若是真的如同幼子曹仟所设想,并州义军充当北川道赤水河北岸的屏藩。 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不过这谈何容易啊。 正思索间,曹烈的身旁是人影一晃,走过来了一名身材瘦弱的青年。 往脸上看,此人年龄不大,也就是刚及弱冠。 青年的五官秀气自然,满脸的书卷之气。 他非是旁人,正是并州义军的智囊,曹烈的幼子曹仟。 中年武將转头看向了青年,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慈爱。 “仟儿,外面风大,你身体孱弱,还是赶紧回屋休息吧。” “若是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那年轻人只是轻咳了一声,走到了父亲身旁说道。 “父亲,无妨。” “我来这里是要等人的。” 曹烈一挑眉毛。 “等人?你要等何人?” “莫非是曹磊送信说的那支商队吗?” 中年男人负手摇头说道。 “不过是一支寻常商队而已。” “让你几位兄长去接待便可。” 那秀气的青年望著城外说道。 “父亲,这支商队,恐怕事关我并州义军的生死。” “別人来接待,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听曹仟这么说,中年人神色诧异。 “仟儿,你是说这支商队大有来头不成?” 青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磊哥的信中,说这支商队来自青原李家。” “那又如何?” “等一下,仟儿,你是说......这支商队很可能是那个人的?” 曹仟微微点头。 “青原李家还能有谁。” “只可能是青原伯。” “如果是那个人亲至的话。” “那我并州义军,大可和他谈笔大生意。” 闻听此言,曹烈是面色变幻,等了一阵说道。 “原来如此。” “你把几位兄弟从各城都调了回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 曹仟望著城外眼神闪动,喃喃自语道。 “猛虎上门,不知是福是祸。” “咱们总要做一手防备。” “若是谈的好,咱们并州义军,便有了一条活路。” “若是事情有变,咱们也得有所提防才行。” 曹烈没有说话。 以他的经验,大梁勛贵很少能捨身犯险。 对於那位伯爷敢亲自来北岸四城这种事,他现在还是將信將疑。 也许仅仅只是自家儿子的臆想而已。 这时,听曹仟继续说道。 “父亲曾与北寧侯交往莫逆。” “听闻老侯爷对此人颇为看中。” “父亲不信我的眼光,总归是要信老侯爷的吧。” 提起了赵明远,曹烈是眼神暗淡。 曹家祖上,曾是前朝御守北疆的將领。 北寧侯当年,为了请教家祖北疆边防之事,曾在曹家住上过一阵。 所以曹烈与赵明远也就成了莫逆之交。 但眼下,曹家遭此大难,成了大梁的叛军。 自己与那位心繫北疆的老友,也断了联繫。 不知北寧侯眼下如何了。 会不会对自己大失所望。 曹烈心中思绪翻涌,不自觉的又长嘆了一声。 正在这时,身旁的幼子曹仟却是喊了句。 “父亲你看!” “来了!” 第422章 首领曹烈 听闻此言。 曹烈先是一愣,然后连忙举目遥遥望去。 却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支车队缓缓的向中石城方向而来。 车队的规模不小,足有上百的驮马,七八十辆车驾。 一旁的曹仟喃喃自语道。 “不愧是青原伯,还真是下本钱啊。” 隨著车队的靠近。 两人已经能看清,在车队前面引路的,正是自家的曹磊。 而在曹磊的身旁,正有一名英俊男子与其並马而行。 曹仟跨前了一步,手扶垛口仔细向那男子的面容看去。 只见那人坐在马鞍上是神態自若。 此人的五官长相,堪称是俊美无双。 剑眉斜插入鬢,眼如星辰炯炯有神。 身上虽未穿甲冑,但举手投足间,却隱隱的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杀伐之气。 曹烈与曹仟父子,自举事以来便棲身於军伍之中。 对於武將身上的杀伐煞气最是敏感。 此人的容貌气度,绝不可能是什么商队管事。 曹烈望著李原,有些不可置信的轻声呢喃道。 “此人真是好相貌啊!” “难道真的是他?” “他居然真的亲自来北岸四城?!” 曹仟的眼中则是异彩连连,他用手一指李原的方向对曹烈说道。 “父亲,此人必是那青原县伯无疑。” “不信你看他的手中!” 听闻此言,曹烈也是手扶垛口向李原的方向望去。 等看到了李原手中的武器,便是眼神一凝。 即便是外面套著枪衣,他也能认得出来。 那柄长枪,居然是前朝名將李天放的名枪【破军】。 他记得,此枪为北寧侯赵明远所有。 老侯爷曾对他说过,以后谁能持此枪,便是他的衣钵传人。 这破军枪必是万夫不挡的猛將才能使用。 如今这枪在那青年手中。 如此看,此人的身份已经可以確定。 定是那青原伯无疑。 確认了来人的身份。 曹烈以拳击掌笑著说道。 “居然真的是他。” “好一位有胆色的青原伯。” “仟儿,咱们去见识一番,这赤水河英雄的风采。” 此时,李原的商队,也到了中石城的南门前。 曹磊对著城上高喊开门。 城门隨即打开,商队徐徐的进入到了中石城之中。 入了城,李原坐在马上举目左右观瞧。 这中石城为北岸四城之首。 面积虽不及青原县城大,其实也没小上多少。 城內的街巷建筑虽也经歷了半年前的战火,但保存的还算完好。 这中石城內的建筑很有特色,屋墙都用石块垒砌而成,非常的结实。 尤其是南北街道上的屋舍,大多经过了修缮。 进到城中,李原也见到了这并州义军的精锐。 这些士卒大约在千人左右,同样是棕色头巾包头,身上披掛著缴获的各式甲冑。 他们各个持矛挎弓,气色比那些寻常士卒与饥民要好上许多。 显然对於这些精锐士卒,粮食还是能保障的。 曹磊引著李原,来到了城中的镇守衙门。 只见在衙门之前,正有几人在负手等待。 为首一人,是名年约四十,鬢角白满脸风霜的中年男子。 不用问,此人应该就是这并州义军的首领曹烈。 在他的左侧,站著三名精壮的年轻男子,各个是孔武有力。 看起来,这便是曹家四虎中的另外三虎了。 而在曹烈右侧,则是站著一名颇有书卷气的年轻人。 李原猜测,此人应该就是曹磊所说的,并州义军的智囊曹仟。 双方见面,曹磊忙跑了过来,对那中年人引荐道。 “父亲,这位便是商队的李管事。” “我信中提到的李兄弟。” 李原大步向前,向那中年首领抱拳施礼道。 “在下见过曹先生。” 他没有称呼曹將军或是曹首领,感觉都不太合適,所以便索性叫先生。 反正称呼先生怎么都不算失礼。 那中年人,先是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原,然后是频频点头, “李管事远途而来,辛苦了。” “请到府中上座。” 听闻邀请自己入府衙,李原就是一愣。 并州义军对自己这支商队,显然有些礼遇过高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许是他们缺粮,急於从商队获得物资,对商队礼遇些倒也不算为过。 他先將商队与自己的手下,安顿到了城中的馆驛。 李原便带著几名护卫,跟隨著曹家眾人,进到了中石城的镇守府衙。 到了府衙之中,李原与曹家眾人分宾主落座。 寒暄客套过后。 曹烈对李原说道。 “李管事想必已是知道了,我们并州义军在这四城也是立足不久。” “无论是粮食布匹,还是工具武器,可说是样样匱乏。” “这一次我让曹磊护送商队到中石城。” “是曹某想与李管事谈一桩大生意。” 李原略一沉吟,自己现在扮演的,可是走私商队的管事。 在没挑明身份之前,自然还是在商言商的好,於是李原一抱拳说道。 “曹先生。” “我们贩运商货深入北疆草原,自然是將本求利。” “北岸四城之事,曹磊兄弟已与在下说了。” “曹先生您这里需要什么,只要是给的价钱合適。” “我这商队的货品您自可挑选。” 曹烈微微一笑,对李原又问道。 “但不知李管事,这李家商队的货物,总计价值几何?” 李原的眼睛一眯,他隱隱的感觉这位曹先生显然是话里有话,不过他仍答道。 “商队共计有八十五车的货物。” “核算下来,货品价值共计六千贯。” “嘖嘖,六千贯吗?” 听到了商队的货品价值,曹烈身后的眾人都是眼神闪动。 厅堂中是一阵的窃窃私语,他们丝毫不掩饰对这些货物的兴趣。 曹烈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微微吃惊。 他也没想到,这位伯爷化装成走私商队,居然真带了这么多的货物。 其实曹烈哪里知道,李原商队中的货物大头,都是在半路上缴获自陆家商队所得。 曹烈眼神微眯望著李原,微笑著说道。 “六千贯钱,我并州义军確实是没有。” “不过你这八十五车货吗,我却是都想要。” 他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听这位并州义军的首领如此说,李原则是眼神微眯。 什么意思,莫非这位首领是见財起意,要明目张胆的抢劫不成? 这时,带李原而来的曹磊,却是面色尷尬脸红不已。 他不明白,向来正直和善的父亲,为何突然要说这种话。 这李家商队可是自己带来的。 如果这位李兄弟要是在中石城出了什么事,自己怎么对得起人家。 见曹磊神色慌张,一旁的曹仟,则是拉住了他小声说道。 “磊哥勿急,你看著便好。” 李原此时已经打开了自己的慧眼识珠。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现场的曹家眾人似乎对他並无恶意。 而且隱隱的还有金芒流动。 李原嘴角冷笑,看来这位曹首领,只是要给自己个下马威而已。 正在这时,却听曹烈继续对李原说道。 “李管事,钱我虽然没有。” “但我并州义军,有数千善战的士卒。” “这北岸四城地处险要。” “我数千义军,愿据守四城为北川道屏障,抵御北蛮南下。” “我想问一问李管事。” “这值不值六千贯!” 第423章 討价还价 听曹烈这么说。 李原的眼神就是一滯。 他运用起了【洞察心机】的属性。 发现眼前的首领曹烈,心中已经念起了青原伯的名號。 真没想到,自己刚刚进了这中石城,便被人家看破了身份。 李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虽然自己化装成了走私商队,他倒也没有故意遮掩自己的身份。 既然被人家的首领看破了,李原索性也就放开了。 曹烈这话的意思,李原自然听的明白。 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和李原討价还价。 曹烈想告诉李原。 并州义军占据了北岸四城,对你们北川道是有好处的。 北蛮大军入侵的时候,并州人马自可挡在前面。 那么作为报酬,由你们北川道给我并州义军补充些物资粮秣,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曹烈的意思便是并州义军,为北川道当守御四城的佣兵。 当他在城头確认了李原的身份。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幼子曹仟提出的那个计划。 如果说现在的北川道,要找出一位能做决定的主事人。 那这位青原伯李原,自然是北川诸將的第一人。 眼下看,这位伯爷没有第一时间率领大军亲自来收復四城,而是化装成了走私商队过来探查。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想看看占据北岸四城的这支并州义军,到底有没有拉拢的价值。 双方的目的一致,於是曹烈便说出了刚才的那一番话。 所谓商队中那六千贯的货物,不过是他与李原討价还价的方式而已。 那意思是说,我们并州义军给你们北川道当北岸四城的守军,抵御北蛮绝没问题。 但你们也要给我们保证充足的物资补给。 说完这些,这位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便盯著李原,想看看这位青原伯的回答。 李原则是微微一笑。 对於并州义军的要求,眼中似乎没有任何的意外。 曹烈的心中一喜,曹仟提的这个方案也许真的可行。 如果并州义军能从北川道获得稳定的补给,那大家便有了活路。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李原一直开启著自己【洞察心机】的属性。 所以曹烈心中的变化,几乎都被李原敏锐的捕捉到了。 实话说,并州义军愿意充当北川道的屏障。 非常符合北川道督军府的利益。 下次北蛮入侵的时候,只要这支并州义军能在四城坚决抵抗。 就能为北川道爭取到足够的备战时间。 些钱粮就能让这支并州义军为自己作战,这个买卖其实是北川道赚大了。 只是李原想的要更深一些。 他想要的并州义军,可不是这种北川出钱粮,并州义军充当僱佣兵的鬆散模式。 李原想要的,是彻底能够掌控这支并州兵马。 否则,一旦进犯的北蛮势力强大,并州军自觉不敌。 为了自保,便会转头降了敌人充当带路党。 那样的话,北川道投入的钱粮岂不是打了水漂。 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北川道资助朝廷叛军的事也就遮掩不住了。 反倒会让李原与北川督军府是內外交困。 所以,对於李原来说,给他们钱粮並不是问题。 但这支并州兵马,必须要被自己彻底掌控才行。 如果无法掌控,那还不如趁著他们现在物资匱乏,羽翼未丰直接將其拆散的好。 面对曹烈的討价还价。 李原微微一笑,他长身站起,气度是立刻一变。 刚才他还有意压了压自己的锋芒,毕竟还要装一下所谓的商队管事。 现在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便没必要在偽装下去了。 身为大梁县伯的气度,瞬间便回到了李原的身上。 李原转头望了曹烈一眼,悠悠说道。 “我北川不缺钱粮。” “并州义军愿为我北川道屏障,自然是好事。” 听李原这么说,曹烈虽然表面神情不变,心中却是一喜。 “真让仟儿给说中了。” “若是能与这北川道达成盟约,获取到钱粮补给,那我并州义军便有了活路。” 可隨即,他又听李原说道。 “只是我很怀疑。” “你们这支残军,真的有本事挡住那北蛮人吗?” “你!” 听李原这么说。 曹烈与曹家眾人都是齐齐站起。 看低他们的战力,这个可是曹家人不能忍的。 对於现在的并州义军来说,唯一能討价还价的,便是那经过战阵的两千锐卒。 曹烈拍著自己的胸脯,对著李原鬚髮皆张的大声说道。 “你虽是青原伯,可也莫要小看了我们并州义军!” “我们在并州转战三个月,斩督帅三人,斩杀的校尉都尉不计其数。” “若不是并州没粮了,我们不得不退,大梁便没有兵马能奈我并州义军如何!” “没错!说得对!” “休要小瞧我等!” 曹烈身后的曹家眾人也是纷纷的高呼。 表情似乎是因为被人小瞧,而愤恨不已。 这里面最尷尬的,依旧是曹磊。 他现在是既惶恐又震惊。 通过刚才双方的交谈,他这才知道,中午与自己把酒言欢的李管事。 竟然就是传说中大破铁勒的青原伯李原,自己那位日夜念叨崇拜的偶像。 能结识李原,曹磊可说是心中窃喜。 不过眼下看。 自家父兄与这位青原伯似乎交谈的並不愉快,甚至还爭吵了起来。 那自己该怎么办,要不要过去劝和。 他心中暗自焦急,转头又看向了一旁的曹仟。 只见自家这位最聪慧的兄弟是一脸的平静,甚至嘴角还带著笑意。 曹仟见曹磊望向了自己,便做了一个让他安心的手势。 並示意他不要多嘴。 曹磊虽然心中发慌,但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也不便插嘴。 一边是父兄一边是自己崇拜的偶像,帮谁都心中为难,他还是继续沉默的好。 正在这时,大哥曹安却是站了起来。 他走到院中,对著李原一抱拳说道。 “在下在并州时,听世人说青原伯武艺超群。” “在长枪一道上无人能比。” “是我大梁的第一勇將。” “我曹安自詡也有些本事。” “想在伯爷面前討教一二,不知可行否?” 隨即又冷哼了一声。 “毕竟我曹家,也不愿为无能之辈效力。” 这態度,就是明显的挑衅了。 曹家眾人便都转头看向了李原的方向。 很明显,双方这谈的部分已经是到头了,后面如果想要说服对方,就要看这武的部分了。 曹家眾人自然也听过李原那夸张的战绩。 但除了四弟曹磊之外,其他人心中並不相信。 只觉得那是市井间,说书先生的夸大其词。 他们觉得,这青原伯也许有些武艺本事,但绝不会那么夸张。 双方即便是想合作,那也要先在武力上分出个上下高低才行。 如果曹家能在这武艺上压过青原伯一头,那在谈起条件来自然是有底气的多。 所以曹安在曹烈的授意下。 主动下场要挑战李原,就是要看看这位伯爷的真本事。 第424章 那就比上一场 李原望著曹安。 眼神中是古井无波。 此人的能力在他看来,最多相当於铁勒人的搏虎勇士。 虽然对於常人,这已经是难得的猛將了。 但对於李原,自然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不过双方的討价还价已经到了这个份上。 如果他不展示一下实力,怎能震慑住对方。 李原心中暗嘆。 谈来谈去,果然还是要打上一场才行。 於是李原对曹安说道。 “你想找我比试一番?” “自然是没问题。” “不过吗,一个个比来太过麻烦。” “这样吧,听闻你们曹家有四虎,不如四人一起上如何?” “让我也试试你们曹家的真本事?” 听李原这么说, 曹家眾人都是有些温怒。 你这青原伯虽然是有些名声,但同时挑战我们四人,也太过囂张了吧。 曹烈倒是沉稳,他没有被李原的话语激怒,而是问道。 “既然要动手比试。” “总归是要赌上些什么吧。” “否则岂不是无趣。” 李原微微一笑,也是点头说道。 “曹首领说的没错。” “这比试输贏,总要有个说法才好。” 李原略一思索,便对曹烈说道。 “这样吧。” “若是我输了,这次商队带来的六千贯货物,皆归併州好汉所有。” 曹家眾人一听,都是眼中发亮。 这位伯爷还真是豪爽啊,出手筹码便是整个车队的货物。 正在这时,却听李原继续说道。 “不但如此,你们若是胜了我。” “每月我还会给北岸四城,送粮米两千石,钱两千贯以为军资。” “曹首领,你看如何啊?” 李原的话一出,曹烈的眼睛便瞬间睁大。 他猛然站起,对李原肃然说道。 “青原伯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果每月能有两千石粮与两千贯钱入帐。 那并州义军在北岸四城,可是能活的相当滋润。 李原点头。 “我说话当然是真的。” 但隨即,李原又对曹烈冷声问道。 “可如果是你们输了呢?” “你们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曹烈望著李原,也高声肃然说道。 “若是我们曹家输了,那就看青原伯你敢不敢收留了。” “我并州人马愿投效伯爷麾下为其部曲,任其差遣!” “青原伯,你看如何?” 听闻此言,李原是朗声大笑。 “好,曹首领,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说罢,李原单手一提破军枪,直接便走到了镇守衙门的院中。 他站定身形,负手提枪,等著曹家派人来与自己比试。 此时,曹烈转身看向了曹仟低声问道。 “你姐怎么还没回来?” “她跑哪去了?” “阿鸞如果在,咱们至少能多上几分胜算。” 曹仟却是小声对父亲回道。 “阿姐带本部骑兵向北方巡视。” “已经走了两日。” “说不好几时才能回来。” “父亲勿虑。” “这次比武,只是看看这位青原伯是不是有名无实。” “其实胜负对於我们曹家和并州义军来说,並无差別。” 曹烈略一沉思,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以并州人马现在的状態,重要的不是所谓的独立性。 而是能立刻获得物资补给。 眼下看,即便是并州义军投靠青原伯成了部曲,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选择。 想通了这一点,曹烈微微点头。 他一点手,唤过来曹家四虎,对他们吩咐道。 “上四个人属实难看,这样吧。” “曹安,曹明,你们两个擅长兵刃搏杀。” “就由你们去与那青原伯比试一番。” 曹安与曹明对视了一眼,长子曹安低声对父亲说道。 “父亲,我看那青原伯恐怕是个样子货。” “容貌虽然长的俊俏,但他的腰还没我胳膊粗。” “要不要我们给他留些面子。” “倘若他输的太难看,怕是会影响父亲的计划。” 曹烈却是笑著摇头说道。 “你们怕是小瞧了这位伯爷。” “可別被他的英俊外表给骗了。” “不说別的。” “那破军枪比寻常长枪要重上三倍有余,非是猛將不可用。” “他敢用破军枪对敌,必是力量远超常人之人。” “你们两人一起上,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所以只是让你们去试探。” “若是对方不可敌,立刻认输。” 听了父亲的话,曹安与曹明兄弟俩这才恍然大悟。 果然薑还是老的辣。 如果不是曹烈点拨两人,他们还真的没看出来。 “明白了,父亲放心。” “我们这就去试试那青原伯的斤两。” 说完,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互相一点头,各自拿起了武器,向院中的李原走去。 这镇守衙门的院子方圆百步左右,面积很是宽敞,作为比武场地倒是很合適。 李原单手提著破军枪,在院中閒庭信步,没有丝毫比武的紧张感。 那样子就像是在野外郊游赏景一般。 对於他来说,眼前两名实力接近铁勒搏虎勇士的对手,確实是没什么压力。 反倒是曹安与曹明两兄弟,因为父亲刚才的话,多少有些心中紧张。 见两人迟迟没有上前。 李原也许是等的不耐烦了,单手用力一抖。 包裹在长枪之外的枪衣,瞬间被巨力撕裂。 隨著枪衣飘散。 一柄乌黑的长枪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枪长一丈八尺,枪柄为乌铁打造极为厚重,与普通长枪不同,此枪的锋刃长达三尺!看著极为骇人。 此枪一亮相,眾人可都是懂行的,无不是心中惊嘆。 曹烈在北寧侯家中曾见过此枪。 老侯爷曾对他说过,以自己的武艺,不过是发挥了破军枪的三成威力而已。 要知道,北寧侯赵明远在大梁已经是难得的猛將了。 他望了一眼站在场中的青原伯李原。 心中暗自思量,不知此人能发挥出这破军枪的几成威力。 此时,李原是双臂一抖,破军枪那骇人的三尺锋刃,在空中抖出了一个磨盘大的枪。 刃芒在院中闪耀,隱隱的传来枪锋撕裂空气的嗡鸣之声。 李原单是抖枪的力道,已经让眾人骇然。 曹安一咬牙,他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衝上去,恐怕面对李原会失去战心。 於是他一抖手中的长枪,向著李原是猛衝而去。 距离李原五步远的时候,曹安舞动双臂一顺枪锋,猛的就刺向了李原的面门。 李原眼睛盯著对手的枪锋,在距离面门不足半尺的时候,才跨步侧身闪过,反手一枪將曹安的长枪崩开。 两人叉招换式便战在了一处。 双方一交手,即便是外人都看得出来,曹安的本事与李原一比,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曹安长枪的招式李原几乎是轻鬆化解,而李原的攻击曹安则是招招疲於应付。 见此情景,一旁的曹明也顾不得其他了。 他亮出自己的鑌铁双刀,大吼一声也加入了战团。 隨即是刀来枪往,三人战的是不亦乐乎。 十几个回合之后。 即便是兄弟两人同时围攻李原,但感觉仍然是被李原压著打。 曹安与曹明两人,几乎是气喘吁吁汗流浹背,而对面的李原,看起来却是气不常出面不改色。 没有丝毫疲惫的样子。 见此情景,曹烈嘆了一口气。 他知道李原厉害,却没想到厉害到了如此程度。 曹安与曹明已经是并州义军中的猛將了,在李原面前几乎是占不到半分便宜。 这么看,即便是自家最善战的女儿曹鸞,面对李原恐怕胜算也不大。 正在这时,场中已然是分出了胜负。 第425章 射术 场中鏜啷一声巨响。 曹安手中的长枪,已经被李原的重击崩飞。 脱手的长枪在空中横著飞出数丈,然后重重插在了镇守府衙的斗拱下。 引的是一片碎木乱飞。 而曹安被李原的巨力所震,噔噔的后退了数步噗通一声直接坐倒在地。 一旁的曹明,立刻挥舞著双刀猛衝而上,但只是一瞬间。 在金铁交鸣声中,两柄鑌铁长刀已经是打著的旋飞上了天空。 曹明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距离他喉咙的三寸之外。 破军枪的枪尖在微微抖动,他若是在莽撞的向前猛衝,自己便会撞到枪锋之上。 冷汗从曹明的额头流下,死亡是如此之近,他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 身后的地面上传来了两声金属的撞击声,那是自己的两柄鑌铁刀从空中落地的声音。 曹明平日里虽然有些鲁莽,但脑子还算清醒。 武器都被人家打飞了,自己战败没什么好说的。 於是先后退了一步,然后向著李原抱拳施礼。 “伯爷的武功令人敬佩。” “曹明佩服。” 说完,赶紧转身扶起了还在地上挣扎的大哥。 刚才两柄长枪相撞,即便是李原收著力道。 被巨力所震,曹安还是双臂发麻腿脚发颤。 直到此时,兄弟俩这才明白,他们能在李原的面前走上十几个回合,並不是他们的本事。 而只是人家青原伯有意放水而已。 想及此处,兄弟俩的脸上是更加的羞愧难当。 他们齐齐的又向李原抱拳, 然后转身返回到了曹烈的身边。 这一场短促的比试,让曹家眾人是震惊不已。 曹安与曹明已经是家中难得的猛將了。 居然在青原伯的手中,败的如此彻底。 难道说,那些青原伯的市井故事都是真的不成? 不过此时,李原的注意力却没有在兄弟二人身上。 他现在心中有些好奇,曹磊不是说,曹家最为善战的应该是大姐曹鸞吗。 为何我来了这么久,也未见此人。 不过他也不好问,毕竟张口去问人家未出阁的女儿去向,多少是有些不妥。 李原也不急,只要在城中总归是会见到的。 此时,曹家眾人那边似乎是在低声议论著什么。 很快便有了结果。 不多时,从曹家那边又走出来了一名男子。 此人身材不高,体魄也没有曹安曹明两人高大。 五官长的是稜角分明,气质阴鬱內敛,但眼神却是炯炯有神非常锐利。 比较引人注意的是,这人的双臂修长及膝。 身后斜挎著兽皮缝製的弓箭双插。 他走到距离李原五步远的距离,抱拳说道。 “在下曹羽,拜见伯爷。” 李原见此人过来,便是眼睛一眯,冷声对曹家眾人说道。 “说好的一场决胜负。” “你们并州曹氏,难道是不认了不成?” 听闻此言,曹烈连忙走了上来对李原说道。 “伯爷您误会了,刚才的比试我曹家认了。” “是伯爷您得胜。” “只是我这个儿子,在弓术一道上有所小成。” “想让伯爷指导一二。” “与刚才的比试並无关係。” 李原看了一眼曹羽,心中不由得暗笑。 刚才的比试失败,曹家便將这曹羽推了出来。 应该是想靠著曹羽的箭术,多少从自己这里挽回些顏面。 想来这个曹家二郎应该是有些本事。 对於曹家这种拧巴的心理,李原倒是能理解。 毕竟刚才曹家兄弟在李原面前,败的实在是太惨了。 不过也好,那就让他们见见自己的真本事,让他们彻底的降服。 於是李原对著曹羽点头说道。 “好啊,你想请教什么,那就展示给我看看吧。” 这曹羽明显是个不善言谈之人,他见李原答应了,似乎是鬆了一口气。 然后便对著门口一挥手,几名并州义军的士卒跑了过来。 这些士卒的手中,都拿著一个牛胃缝製的水囊。 李原有些好奇,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曹羽对著李原一抱拳说道。 “伯爷,在下献丑了。” 此时,那些士卒拎著水囊已经站到了五十步开外。 在曹羽的示意下,一名士卒走了出来。 他用力的抡起了手臂,猛然將手中的水囊向天空拋去,居然一下飞了数丈之高。 那曹家二郎,迅速的取弓搭箭,抬手便射出了一箭。 电光火石间,箭矢直接射穿了水囊。 中箭的水囊隨即从空中坠下。 而下面的士卒却没停歇,又是接连的拋上了第二个,第三个水囊。 那曹羽也是接连发箭。 箭箭都命中了空中的水囊。 隨著第三只水囊落地,眾人都是高声欢呼。 “曹三郎,好箭术!” “没错,好样的!” 要想射中这种连续的移动靶,其实是非常难的。 而且李原看的分明。 在这些水囊之上,都缝著一枚铜钱。 曹羽的三支箭,都是从这铜钱眼中射中的水囊。 五十步外射中移动靶,箭簇还能穿过水囊上的铜钱。 李原也是微微点头,这曹羽的箭术確实是非常了得。 见三箭皆射中了水囊上的铜钱,曹羽是脸色潮红,心中也涌起了一分自得。 这可是他苦心磨练的技艺。 他心中想道,这种箭术即便是眼前的这位青原伯也未必会有吧。 父亲让我为曹家挽回些顏面,自己总算是做到了。 他走到了李原面前一抱拳说道。 “在下请伯爷赐教箭术。” 李原见曹羽的嘴角弧度都快压不住了。 不由得是心中暗笑,看来自己也得给他个教训才行。 李原走到武器架旁,隨手挑了一把强弓。 但却只是从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箭。 这让眾人都是不解。 只用一支箭?这位伯爷是什么意思? 这时,为曹羽拋水囊的士卒也已经站好。 將三个新的水囊拿在了手中,等著李原的信號。 然而,这位青原伯似乎並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在院中默默站著。 这让几名士卒都是面面相覷,不知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位伯爷不想与曹羽一样射水囊不成? 曹家眾人见李原的古怪行为,也是心中疑惑。 但碍於刚才李原震惊眾人的表现,他们也没敢说什么。 时间就这样过了几十息。 忽然,李原的眼睛猛然睁大,隨即迈步而出。 吱嘎一声弓弦响,李原挽弓如满月指向了天空。 隨著弓弦声震响,一支利箭如闪动一般射向了长空之中。 眾人还未及看清李原射中了什么。 他已经將手中的强弓隨手拋掉。 然后对旁边的士卒吩咐道。 “去,到外面东侧两条街外,把我射中的东西捡回来。” 说完,李原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休息。 那士卒看向了曹烈,用眼神问自家首领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空中传来了一声悽厉的鸣叫。 却见一物从空中向府衙的东侧坠落。 看掉落的方向,真就是那两条街之外。 曹烈眼神闪动,对著几名士卒连忙吩咐道。 “你们还等著干什么!” “快去为伯爷捡回猎物!” 几名士卒一听,连忙从府衙侧门跑了出去。 第426章 曹家归附 不多时,几名出去捡拾猎物的士卒便跑了回来。 在他们手中,赫然抓著一只尚未断气的草原金雕。 这雕的体型庞大,翼展居然比人的双臂还长。 这猛禽虽是中箭,却仍在翻滚挣扎。 几名士卒都有些摁不住它。 金雕是草原中最厉害的猛禽。 能捕食大型鸟类与草原上的幼兽,可说是凶猛异常。 而且平日里飞的很高,想用弓箭射中,简直是天方夜谭。 青原伯能射落此雕,在眾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曹羽望著在地上仍奋力挣扎的金雕,眼中儘是不可置信。 青原伯居然如此厉害,隨手对空一箭,便射落了一只草原大雕。 在北蛮中,能射落金雕的勇士又被称为射鵰手。 那可是与搏虎勇士齐名的部族精锐。 在曹羽看来,李原的箭术简直是如同神跡一般。 他心中自然明白,这青原伯的箭术远超自己。 这场以请教为名的比试,他曹羽已经输了。 甚至在李原发箭之前,他都未能发现天上有金雕这种猛禽的存在。 曹羽的神色有些落寞。 他走到了李原的面前拱手行礼,口中恭敬的说道。 “伯爷箭术如神,在下佩服。” 说罢便走回到了父兄的身后。 其实以他的箭术,在大梁已是难得的高手。 只是不巧的是,他碰到的对手,是开掛一般的李原。 正在这时。 在李原身后,化装成护卫的巴杉小声说道。 “伯爷,这金雕不对啊。” 李原转头疑惑的向巴杉望去。 “哪里不对?” 巴杉继续说道。 “这雕的腿上带有脚环。” “看来是有人饲养的。” 听巴杉这么说,李原立刻转头向那金雕望去,果然见那猛禽的腿上带有一个金属环。 刚才这金雕还为断气不断挣扎,这脚环並未引起注意。 现在断气不动弹了,看的便清楚了。 巴杉继续说道。 “在北蛮中,很多部族都饲养金雕。” “甚至部落中设有专门的养雕人。” “无论是狩猎还是征战时,这大雕都可以充当大军的耳目。” 至於金雕这种猛禽如何充当耳目,其实也不难。 在巴杉的讲解下,李原也听懂了大概。 北蛮大军行动之前,便会派出养雕人放出金雕前出侦查。 金雕的视力极佳,在百米高空便可看清地面上情形。 若是它发现了地面上的异常。 比如发现前面有大规模的兽群或是大队聚集的兵马。 这金雕便会在那片区域上空飞出特殊的轨跡。 而养雕人便可以通过金雕的飞行轨跡,判断出那片地域的情形。 听起来非常的神奇。 这金雕对於北蛮人来说,可是不可或缺的侦查能力。 只是这金雕饲养训练极为困难,即便是在北蛮中也不多见。 听了巴杉的讲解,李原便是眼神一凝。 他回想了一下。 就在刚才他射下此雕的时候,这只猛禽正在中石城的上空飞著奇怪的八字形。 李原的眉头皱起,莫非这中石城附近,有北蛮的养雕人活动不成。 他正在思索间,却见曹烈带著曹家眾人走了过来。 曹烈神色肃然表情正式。 他先是给李原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恭敬的说道。 “青原伯真乃当世英雄。” “我曹某佩服。” “既然我们早有赌约。” “曹家愿意认赌服输,我并州义军愿率队归附青原伯麾下。” “若能得蒙收留,我并州六千军民,愿为伯爷效犬马之劳。” 说完,曹烈便屈膝跪地下拜。 曹家眾人在其身后,也跟著曹烈跪地行礼。 在大梁,行了归附的认主大礼。 就相当於曹家与并州义军,自愿归附李原成为其部曲。 对於他们来说,在并州伤了那逍遥侯。 所以归附大梁朝廷是绝无可能。 而在这北川道,有一位县伯敢私下收留他们,已算是万幸。 李原愿意接纳他们,可说是担著极大的风险。 此事一旦被朝廷知晓,李原与北川道將非常麻烦。 所以曹烈跪拜李原的时候,也在偷眼观瞧这位青原伯的神色。 他想看看李原,是否真心实意的愿意接纳曹家与并州义军。 那位说了,并州曹氏击败了上万官兵的围剿。 带著六千军民,远涉千里抵达北岸四城。 为何如此轻易的便投效了李原。 其实这事还真的不奇怪。 曹家在并州率军举事,外人看著霸气。 其实对於他们自己来说,身心早已到了极限。 这所谓的义军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每日里要与官军斗智斗勇,还要为麾下千万人的性命负责。 压力之大更是难以想像,曹烈那鬢角的白髮与满脸的风霜,便说明了一切。 并州义军虽然抵达了北岸四城。 但其实也已经到了极限。 粮食一天天在减少,人心也在一天天的浮动。 曹烈心中明白,粮尽之日便是并州人马的末日。 不用外人动手,內部爭夺仅存的粮食便会爆发內乱。 到那时六千军民恐怕会一朝覆灭。 所以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承受著难以想像的巨大压力。 正在这时,李原带著商队来到了北岸四城。 这位青原伯的出现,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幼子曹仟更是敏锐的判断出,李原的到来,应该是想看能否收降并州人马为其所用。 这对於曹烈来说可不是什么坏事。 相当於是一家濒临破產的公司,终於找到了冤大头接盘。 身心俱疲的曹烈,巴不得把这一摊子的人马立刻交於李原,自己得个清閒。 所以,刚才的那场比试。 其一,是曹家眾人,想藉机摸一摸这位青原伯的真本事。 这其二,其实就是想寻个藉口,让李原这位冤大头彻底接下这并州义军的摊子。 所以当曹烈確认,这位青原伯確实是当世英雄之时。 他便毫不犹豫的带著眾人,过来与李原认主。 不就是行投效之礼当部曲吗。 只要你青原伯,愿意接手并州义军这个烂摊子。 我们曹家便跟著你混了。 曹烈的爽快,倒是让李原颇为的意外。 没想到这位中年汉子居然投效的如此痛快。 见眾人跪拜自己,李原也是连忙双手搀扶。 “曹首领快快请起。” “眾位并州將士信任我李某。” “愿归附我青原,在下很是欣慰。” “眾位放心,我必善待并州军民。” “并州兵马的粮秣餉银皆由青原伯府支应。” “將士们仍各领原职。” 见李原毫不犹豫的接下了并州的摊子,曹烈的心中是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伯爷还真是一位有担当的人物。 双方既然已经议定归附。 曹烈立刻通令麾下各部,从即日起,并州义军全军归附青原伯麾下为其部曲。 更是下令中石城大摆筵席,犒赏全军。 第427章 老卒营 在镇守衙门之內。 宴席已经在大厅中摆下。 曹烈请李原入席坐在上首。 此时,李原与曹家眾人已经確立了主从关係。 坐在上首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看了看桌上的菜餚,李原却是不自觉的一皱眉。 宴席上的所谓食物,实在是有些寒酸。 不过是些燉煮的野菜,硬邦邦的黑麵饼子。 桌上唯一的一道肉食,却是刚才李原射下的那只金雕。 此时已经被燉成了肉汤。 曹烈也有些难为情,他搓了搓手对李原低声说道。 “唉,城中粮食不足,伯爷您见笑了。” “我这就让手下在去弄些吃食。” 曹烈有些心中惶恐。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自己宴请青原伯,居然是这么粗陋的食物,確实是说不过去。 万一李原认为是曹家故意怠待於他,不是真心依附,那可就不好办了。 於是他连忙转头,对曹羽吩咐道。 “你带人再去射猎些肉食款待伯爷。” 曹羽连忙拱手应命,带人离开了。 李原却是摆手说道。 “不必了。” “如今并州义军,与我青原已是一家。” “你们物资匱乏,乃是我之过也。” 说罢,李原下令,將商队携带的粮食盐巴与各种生活物资。 尽数转交给并州义军。 李原在路上击败了想打劫的陆家商队,收缴的物资可说是相当丰富。 仅仅是粮食就有八百多石,盐巴三十石,酱数十桶,各种杂货物资无算。 这笔物资对於现在的并州义军来说,可谓是救命的甘露。 见李原如此大方,曹烈是感动不已。 当商队的物资分发到并州各部的时候,整个中石城可说是欢呼雷动。 如果说刚才曹烈下令依附什么青原县伯,私下里还有人说閒话的话。 现在真正拿到了粮食物资,军中在无任何閒言碎语。 在中石城的一处院落中。 一群并州老卒横七竖八的在院中休息。 曹家將并州义军中,那些年老有伤患的三百名老卒,独立编作一营,唤作老卒营。 入这个营的,年龄都在四十往上,而且多有残疾。 这老卒营与其他营头距离很远,消息也很闭塞。 此时,在这群老卒的中间,一名瘸腿又瞎了一只眼的老汉正躺在草铺上发著牢骚。 “唉,要我说,咱们这伙兵马怕是要完了。” “前些天还能给咱们发下些杂粮饼子。” “这几日给的,便只有野菜稀粥了。” “饿的我老胡都睡不著觉啊。” 另一名断了一臂的黑脸老汉说道。 “胡七,你够了,咱们这些伤兵老卒。” “既不能守御城池,又无法到城外耕种。” “咱义军中的头领也是野菜稀粥续命,你叫唤个啥。” “曹首领能给咱们发些粮食续命,已是不错了。” 一名满脸褶子的老卒嬉笑著说道。 “胡七他就是个碎嘴子。” “天下的事,就没有他满意的。” “我们这些无用之人,曹首领能分些粮食养到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咱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隨即他话锋一转,望著天悠悠的对眾人说道。 “如果人家真给咱们这老卒营送来了好吃食。” “那才是最可怕的。” 眾人有些不解,都望向了那人,他则继续说道。 “在我老家,过不下去的穷人家有个习俗。” “若是家里有无法干活的老人养不活了。” “家中便会想办法给他吃顿好的,这顿饭也叫出门饭。” “吃完这一顿便没了父子养育之情。” “然后便会被子女赶出家门,让其在外面自生自灭。” 这种习俗在并州的穷苦人家中並不稀奇。 院中眾老卒听了,也是无不唏嘘。 这时那个叫胡七的老卒不耐的说道。 “赶咱们这些老傢伙走,怎么也要给俺吃顿好的才行。” “现在这并州军,我看库房里老鼠都要被饿死。” “哪里还有好的给咱们吃。” “大家放心,赶不走的。” 眾老卒正在互相笑骂间,忽然听得院外有人喊。 “吃饭了,吃饭了。” 隨即院门打开,几名伙兵用扁担挑著吃食走了进来。 曹首领考虑到这些老卒行动不便。 他们的吃食都是由伙兵做好了送过来的。 伙兵们刚一进院子,院中的老卒们就感觉不对。 因为提鼻子一闻,这扁担上的箩筐中,竟然满满的都是粮食的香气。 那胡三有些不可置信的对伙兵问道。 “咋了,今日不是野菜稀饭了?” 一名离著箩筐近的老卒,隨手便掀开了上面的麻布盖子。 隨即,院中老卒们个个惊的是睁大了眼睛。 只见在箩筐之中,是满满新烙的杂粮饼,饼子散发著麦香非常诱人。 这种杂粮饼子他们可是许久都未吃过了。 另一个箩筐也被老卒掀开,里面居然是新熬的酱菜。 虽然只是野菜,却散发著新酱的香气。 院子中是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老卒们一个个如木雕泥塑,眼中儘是恐惧。 那几个送饭的伙兵,很是好奇的望了一眼老卒们,不明白这些傢伙发什么神经。 为首的那个伙兵头子,只是跟老卒们说了句。 “快些吃,一会我来收拾家什。” 说完便带人出了院子。 胡七拿起了一个饼子,眼神惊恐无助。 “是新烙的饼子。” “这就是给咱们的出门饭吗?” “曹首领不要我们了吗。” 那满脸褶子的老卒,伸手也拿起了一个饼子说道。 “我们这些废人,人家养了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给顿饱食赶出去又能如何。” “不管了,先吃顿饱的再说。” “哪怕被赶出去,也要做个饱死鬼。” 说完便狠命的咬了一口饼子,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一旁的老卒,都过来默默的拿著饼子。 大家各自都取了食物,便寻了地方去吃。 有的浑身颤抖,有的神情呜咽,还有的神情木然宛如失去了魂魄。 最后不知是谁喊了句。 “我不想被赶走...” “我不想死啊!” 隨即院子中传来了老卒们压抑而淒凉的哭声。 正在这时,老卒营的院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隨即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眾位叔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为何哭泣啊。” 正在难过的老卒们抬头一望,眼中是猛然一喜。 “是大小姐,是大小姐来了!” 仿佛是见到了救命稻草。 那胡七忙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跪伏到那人面前泪眼婆娑的喊道。 “大小姐,求求你跟首领说个情吧。” “莫要赶我们走。” “我们这些老傢伙还能打仗。” “我们还有用,还有用啊。” 第428章 一场误会 此时在镇府衙门之中。 酒宴上的菜餚已经是焕然一新。 煮野菜与黑饼子已经被人撤了下去。 得了李原商队的物资食材。 桌上摆上了大盘的肉食,新燉煮的酱菜。 当然,最关键的,就是这所谓的酒宴上也终於有了酒。 十几瓶李原带来的青原浆,也被摆上了桌案 曹家自并州举事以来,义军长期被粮食不足所困,这酒平日里更是少见。 甚至眾人都忘了酒是什么滋味。 今日席面上能有酒喝,曹烈与眾人都是高兴不已。 曹磊因为中午在南石城喝过了一次。 现在正眉飞色舞的给父兄们讲这酒好处。 十几个酒盏被青原浆灌满。 曹烈带著兄弟眾人以及义军诸將为李原敬酒。 李原也是来者不拒,与眾人举杯畅饮。 几杯酒下肚,席间的气氛也热络了起来。 曹家眾人对於青原伯在赤水河大破铁勒的事跡很感兴趣。 於是便与李原问起了详情,李原也给眾人讲了一些大战的细节。 听的大家是唏嘘不已。 李原也问起了眾人在并州的遭遇。 对那不做人的逍遥侯,也是痛骂不已。 因为这位青原伯待人平易近人,没有丝毫的架子。 这让曹烈是暗暗点头,讚许这位伯爷確实不一样。 自己这次算是跟对人了。 席间正在畅饮。 正在这时,忽然外面有亲兵通报。 说是大小姐回来了。 见李原神情疑惑。 曹烈笑著说道。 “是我那不孝女鸞儿,一会我自会为伯爷引荐。” 李原点头,心想应该是那曹家最能打的女將回来了。 比曹家四虎还能打的女子会是什么样子? 李原是真心有些好奇。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响,隨即从门外走进来一人。 李原抬头一看,眼睛便不由得睁大。 来人確是一名年轻的女子。 看年龄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但与眾不同的是,此女的身形却很是高大。 李原目测,她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甚至比屋中绝大多数的男子都高。 虽然个子很高,但身材却显得非常的匀称健美,充满力量。 往脸上看,此女的五官长的是颇为俊美。 但没有寻常女子的那种小女儿態,举手投足间皆是英武颯爽。 此女非但不难看,反而是越看越耐看。 曹烈望著走进来的曹鸞,是一脸的宠溺。 他笑著对那女子说道。 “鸞儿过来,快快拜见青原伯大人。” 那女子进来,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父亲说。 但见父亲先要给她引荐什么伯爷,她是微微一愣,然后便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原。 实话说,李原那极为出眾的样貌,也让此女的眼睛睁大。 不过隨即,她便对自家父亲说道。 “父亲,你为何要赶走老卒营。” “不可如此啊。” “莫不是有人说了什么谗言。” 说著眼睛还瞥了李原一眼。 显然曹鸞认为,这件事跟这个新出现的外人怕是有些关係。 她的话让曹烈与李原都是一愣。 曹烈神色疑惑的问道。 “赶走老卒营?谁要赶走老卒营?” “鸞儿,你从哪里听说的?” 曹鸞回道。 “是女儿回城时路过老卒营,见里面的老卒都在痛哭。” “我进去一问。” “他们皆说,是首领给他们吃了顿好的,便要赶他们这些无用之人走了。” “父亲万万不可啊。” “这些老卒皆是忠心之人。” “即便是咱们再缺粮食,我们也不能做这种无情无义之事啊。” 曹鸞的话让曹烈是摸不著头脑。 自己根本就没下过这种命令。 忽然他灵光一闪,以拳击掌懊悔的说道。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老卒营位置偏僻,消息闭塞。” “今日伯爷赐下了粮食,我犒赏全军。” “那些老卒忽然见到了粮米。” “他们定然是误会了,以为我给的是出门饭!” 这齣门饭,本就是并州一带穷苦地方的陋俗。 曹家人自然是听过一些的。 他们也是恍然大悟。 曹烈摇头说道。 “这些老傢伙,真是不给我省心。” “我怎会赶他们走呢。” “没事,待我去看看,安抚一番自会让他们安心。” 曹烈转身对李原无奈的说道。 “伯爷稍待,出了些事情,我去去就来。” 李原刚才站在一旁,也將事情听了个大概。 知道这是一场误会。 他也对曹烈笑著说道。 “并州义军与我青原已是一家。” “军中的老卒现在也算是我的麾下,我也去看看。” 曹烈本想劝阻李原,但见青原伯很是坚持。 於是也只能一起赶往老卒营。 曹鸞站在一旁,自家父亲与那伯爷的对话,她也大概听明白了。 这似乎只是一场误会。 於是也连忙跟在身后。 心中隱隱的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太过冒失了。 曹烈与李原,快马来到了中石城的老卒营,到了安置这些老卒的巷口外。 举目望去,正看到一群白髮老卒,各自背著破包袱行李从院中往外走。 曹烈立刻甩蹬下马,奔走过来喊道。 “你们这些老货,要到哪里去!!” 那些神色萎靡的老卒听得有人喊,连忙抬头看去。 正看到奔走而来的曹烈。 他们一见是曹首领,都是惨然一笑。 老卒们立刻是纷纷下跪,为首的一人说道。 “我等谢过曹首领的饭食。” “咱们都是懂事的。” “吃了出门饭自该是走了,不劳首领费心。” “都是一把老骨头,早就活够了。” “我们自会去寻地方。” 曹烈一听,气的是直跺脚。 “你们这些老货!真真是要气死我了!” “谁告诉你们,刚才吃的是出门饭!” “我们并州义军,已经投效了青原县伯为部曲。” “今日是县伯赐下了粮米,犒赏全军。” “哪里是给你们的出门饭!” 曹烈的话让那些老卒一愣,各个是面面相覷。 那胡七小心的对曹烈问道。 “曹首领说的可是真的,莫要誆我等啊。” 这句话让曹烈更加气愤,他刚要大骂。 一旁的李原走了过来,他对眾位老卒一抱拳朗声说道。 “在下乃青原县伯李原。” “曹首领说的句句属实。” “你们并州义军已是我的麾下部曲。” “吃喝用度皆由我支应。” “你们安心在营中便好。” “无人要赶你们走。” 李原的容貌气度极为慑人。 听闻此人便是青原伯,老卒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已是信了七八分。 “莫非真的是我们弄错了不成!” “错了!当然是错了!” 一旁的曹烈,对於这些老卒真是气的直摇头。 “也就是说,我们不用走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们各个喜上眉梢。 隨即便站在那里是哈哈狂笑,神色癲狂。 “太好了!不用走了,咱们不会饿死啦。” 一些老卒甚至喜极而泣,跪地对著李原与曹烈磕头。 曹烈待这些老卒情绪平復些。 立刻迈前一步,声色俱厉的喊道。 “家有家法,军有军规!” “此事是何人传的谣言!” “给老子站出来!!” 第429章 为伯爷烹羊 曹烈对著一眾老卒怒声喝问。 那些老卒立马是没了声音。 他们从军这么久,自然是明白的。 曹烈说的没错,家有家法军有军规。 老卒们虽是残疾无用,但也是军中士卒。 他们虽然是想自我流放,不为大军浪费粮草,但按军律来说也是逃亡的一种。 曹烈的眼睛在老卒中搜寻,他一眼便盯上了瘸腿的胡七,开口便骂道。 “胡七,平日里就你话多。” “说!这一次是不是你煽动的!” 那胡七的面色一苦,刚想爭辩却想起来。 这所谓的出门饭虽不是他提的。 但收拾行李自我流放,却是他张罗的。 这胡七虽是碎嘴子,但也算是有担当。 他嘆了一口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著曹烈说道。 “属下有罪,犯了军律,还请曹首领惩罚。” 正在这时,那个最先提起出门饭的老卒也摇晃的站了出来。 他满脸的褶子愁苦的犹如菊。 这老卒同样跪到胡七一旁,也磕头说道。 “这事情缘起於我,还请首领责罚。” 这时,又有几名老卒也是纷纷站了出来。 他们这些人,刚才都是自我流放煽风点火的角色。 这些老卒倒是很有担当,也是纷纷跪地请罪。 “我等请首领责罚。” 曹烈望著这些老卒,气的是五官扭曲,他对著身后的亲兵喊道。 “去!把他们都抓起来,在军中造谣,煽动逃亡!” “都给我军法处置!!” “是!” 身后的亲兵们一声答应,立刻衝上去將这几名老卒摁倒在地。 在军中造谣煽动逃亡,这在大梁军律中可是重罪。 按军律当斩。 如果真按曹烈说的按军法处置,那这几名老卒必是要斩的。 不过曹烈也没办法。 并州义军刚刚投效了青原伯,更何况此时李原就站在身后看著他。 所以这个时候,曹烈不能有任何徇私枉法的表现。 哪怕这些老卒跟他征战了这么久,他也只能是忍痛下令。 然而这个时候,最后悔的,便是跟在身后的曹鸞。 此时她的心中很是焦急懊悔,双手更是不断的握紧。 刚才若不是自己去府衙找父亲求情,何至於让这几名老卒领受军法。 但从军这么久她自然也明白,此时自己绝不能打断父亲的命令。 那样会破坏父亲在军中的威信,她现在也只能是咬牙看著。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了一旁的李原。 她记得刚才父亲说过,自家的并州义军已经投效给了这位青原伯。 这么说的话,现在这位伯爷便是并州义军的將主。 她灵机一动,若是青原伯愿意出言饶恕老卒的话,那便是顺理成章。 父亲的军中威信也不会受到影响。 只是自己刚才对这位伯爷很是失礼,要如何能劝说动这位伯爷出面呢。 她一时间急的额头都冒出了汗。 曹鸞虽然说曹家最为善战的女將。 虽然看著英姿颯爽,但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社恐。 让她出面去拜託刚认识不到一刻钟的李原。 她只觉得是万难张口。 可是自己若不去求情,那几名老卒却要因自己的冒失而掉脑袋。 这种事情她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於是这个大个子的社恐女,只能是闭目咬牙,准备硬著头皮去哀求李原。 哪怕被这位伯爷拒绝甚至羞辱,她也决定忍著。 毕竟刚才是自己失礼在前。 可是还没等曹鸞张口,却见一旁的李原向前迈了一步,然后温言对曹烈说道。 “曹首领,今日并州义军投效我青原。” “本是值得庆贺的日子。” “处置士卒多有不吉。” “这些老卒也不过是误会了,並非是诚心违背军律。” “这样吧,这死罪免了,对他们略施惩戒也就罢了。” 见李原这么说,曹烈的心中是长出了一口气。 他出於本心,也不想处置这些跟隨自己许久的老卒。 李原肯亲自出来求情,正好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反正现在的并州义军,名义上已经算是青原伯的部曲,自然李原说什么是什么。 曹烈马上后退了一步,对李原拱手说道。 “曹烈尊伯爷將令。” 然后他又转头对那几名老卒呵斥道。 “若不是伯爷在此,你们这些傢伙,我定是要履行军法!” “还不赶紧谢过伯爷开恩,饶恕你等性命。” 这几名老卒偷眼观瞧李原,见是一名英武不凡的年轻人。 知道这是一位大人物,毕竟曹首领都要听人家的。 几名老卒死中得活,马上对著李原便跪地磕头,口中纷纷喊著。 “谢伯爷开恩,谢伯爷开恩。” 站在后面的曹鸞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曹烈望了那几名老卒一眼,又吩咐道。 “你们几个顽劣的老货。”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一人去领二十军棍!” “是,遵命。” 几名老卒纷纷磕头领命,脸上甚至还带著笑意。 不用死了能不笑嘛。 只是挨些军棍,在军中待得久了。 谁还没挨过军棍啊,这不算什么。 处置完了老卒营的事情。 曹烈与李原便返回了镇守衙门。 这一路上,曹鸞跟在父亲与那青原伯的身后。 她想对李原说些道歉的话,毕竟自己刚才对这位伯爷很失礼。 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路上都是纠结不已。 返回到府衙之中,曹烈请李原继续去饮宴。 曹鸞忽然是灵机一动,想起了什么,便立刻跑到了院外。 在大厅之中,李原与眾人分宾主落座。 曹烈既然抬头看了一圈,对身旁眾人问道。 “有没有看到曹鸞,她跑哪去了。” “怎么回到府中就不见了。” 曹烈想让曹鸞重新给李原见礼。 刚才女儿有些任性的行为,他也是看在眼中的。 他心中只是希望李原莫要怪罪便好。 这时曹羽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父亲,阿姐让我来说一声。” “她回来时,顺手打了只黄羊。” “今日伯爷是咱府中贵客,阿姐说要亲自为伯爷烹羊。” 一听说曹鸞要亲自烹羊。 厅中的曹家眾人都是会意的笑了。 曹磊凑到李原身边,打趣的说道。 “阿姐烹羊的本事,我们谁也比不了。” “味道很是鲜美,吃过了就难忘。” “不过阿姐平日里心高气傲,一般不会主动为人烹羊。” “今日肯为伯爷烹羊,还真是奇了。” “看来我们今日都要借伯爷的口福了。” “没错,今日真是沾了伯爷的光。” 隨即屋中便是曹家人的一片鬨笑声。 听曹磊这么说,李原也有些期待了起来。 想来这位曹姑娘,在烹羊一道上定然是与眾不同。 果然,没过多久屋子外面便传来了一阵香气。 两名士卒端著一个大木案走了进来。 在案板之上则是一只烹好的肥羊,那味道確实是香气四溢。 將肥羊放到了桌案之中。 曹鸞从门口走了进来。 此时她已换上了常服,身形更显健美。 走入厅中,曹鸞先是对著李原躬身抱拳行礼说道。 “曹鸞特为伯爷烹羊一只。” “刚才小女有失礼之处,还请伯爷您见谅。” 第430章 娃子营 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 李原自然也是大度之人。 他也连忙起身回礼。 “无妨,姑娘是性情中人。” “担忧手下士卒,算不得失礼。” 李原这么说,刚才的事情也就算是掀过去了。 曹烈在一旁见李原並无怪罪女儿之意,这心才算放下。 他连忙对曹鸞吩咐道。 “曹鸞你过来,这羊由你亲自分。” 曹鸞连忙乖巧的答应了一声,便挽起袖子拿起了短刀,开始分割羊肉。 她將羊身上最嫩的部分切好,放入盘中,双手捧起最先递给了李原。 李原也忙將盘子接了过来。 隨即用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入口中品尝,確实是鲜美非常。 见李原对自己的羊肉很满意,曹鸞这才鬆了一口气。 桌上有鲜美的羊肉,又有李原带来的青原浆。 难得的好酒好肉,眾人自然是放开了痛饮。 时间到了申时,天色渐暗。 李原便起身告辞,自己商队的物资虽然大多已转交给了并州义军。 但还有百十名手下需要他过去看看。 曹烈也起身说道。 “伯爷放心。” “明日我就將并州义军的兵马文册,以及令信全部呈给伯爷。” 所谓兵马文册,其实就是士卒的名册以及各项物资的统计文书。 而兵符令信则是代表著一支军队的最高指挥权。 曹烈交出这些,就说明自己是诚心实意的投效。 李原自然也是满意的点头。 又与曹烈交代了几句,他便起身返回城中馆驛。 自己的手下都安顿在了那里。 馆驛距离镇守衙门不过是隔了两条街。 走了没几步李原便到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中石城的馆驛比南石城的那处货栈要好很多。 至少屋舍都经过了修缮,而且馆驛的屋子足够多,安置李原的百名手下绰绰有余。 他走进馆驛院子的时候,老蝎子与夜梟子几人正坐在院中閒聊。 见李原回来,他们忙起身向伯爷见礼。 李原左右望了一圈问道。 “红九铃呢?她去哪了?” 自家的养马婢怎么不见了。 老蝎子一指馆驛的二楼说道。 “伯爷,红娘子正给您收拾屋子呢。” “好让您晚上回来住的舒服。” 李原这才看到,馆驛二楼的正房已经是掌上了灯。 一直跟在李原身边充当护卫的巴杉,连忙向李原告假,准备去看看自己的手下。 李原让他自便,自己也走上了馆驛的二楼。 来到了门前,李原並没著急进屋。 从半掩的门缝望进去,见在正房之中,红九铃正如侍女丫鬟一般认真的清扫寢具,铺著被子。 而且看她的那个样子,绝没有要离开屋子的意思。 不时还要试试床铺的舒適程度。 显然是一副,晚上就要把李原办了的样子。 李原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感觉自己暂时还是別进去的好。 他又下了楼,在馆驛中转了一圈,见一切正常。 亲卫骑兵与游骑兵们,都在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李原想了想,此时时候还早,不如出去在城中转转。 看看这些并州义军的真实情形。 现在的这支兵马,名义上已经是自己的部曲了。 对於他来说也没什么危险。 於是他並未带任何亲兵,便信步走出了馆驛,来到了中石城的街上。 此时天色渐黑,城中反倒是热闹了起来。 白日里在城外耕作的农夫,现在都已返回到了城中。 因为李原给并州义军转交了八百石的粮食。 这些民夫也分到了今日的粮米。 与并州军的士卒不同,这些民夫都是以家庭为单位,领到粮食自己起火。 所以在中石城的街头角落,或是某个小院中。 衣衫襤褸的民夫们,围著锅灶都在等著煮熟了粮食好开饭。 对於这些跟隨并州义军的流民来说,他们思考的不多,食物就是一切。 一锅带著野菜叶沸腾的粟米粥,就是能活下去的希望。 李原左右看著。 这些民夫虽然瘦弱,但大多都骨架粗大。 想来能跟隨义军穿越千里来到北岸四城的人,体质应该都不差。 那些体质弱的人,怕是都死在路上了。 李原走过的时候,这些并州民夫都好奇的抬头望向他。 李原的容貌气质与身上的服饰,一看便是贵人。 不过也无人敢过来搭话。 看了一阵便又赶忙转头盯向食物,毕竟对他们来说吃饱饭更重要。 前面的篝火旁,一锅粟米粥刚刚煮好。 为首的汉子用木勺將几个破碗盛满,然后递给了身边的家人。 女子与几个娃子捧著碗,喝的很是香甜,那汉子满是沧桑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李原没有打扰他们,只是继续向前走去。 接纳这批并州义军,李原其实背负著很大的风险。 一旦让朝廷知道了,一个叛逆的帽子恐怕就会扣过来。 不过李原也不后悔。 他从这支义军身上,能看到一种绝境求活的坚韧。 这些经过苦难洗礼的军民,必然会在李原手中变成锋锐的利剑。 李原迈步继续向前走著。 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营地。 让他有些好奇的是,在这处营地中的是几十名小娃子。 这些娃子男女都有,小的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年龄大一些的不过是十几岁的样子。 这些孩子很明显都是失去家庭照顾的孤儿。 李原有些吃惊。 并州义军转战千里,居然还能带著这么多的孤儿,这还真让人有些意外。 在乱世中,没有家庭保护的小娃子,往往会是第一批被拋弃的。 李原没有靠近,他只是远远的看著。 这些娃子围著火堆,各个都规规矩矩,似乎在等著什么。 有的小娃子似乎是饿了在哭,也有大一些的孩子过来安慰。 李原对於这些孩子是怎么能活到现在的,真的非常好奇。 他想知道是谁在照顾他们。 不多时,从远处的巷子里,走出来了一个身形高大的身影。 这个矫健的身姿,李原刚刚见过。 正是曹家的大小姐曹鸞。 见出现的居然是她,李原有些意外。 此时的曹鸞,手中拎著一个巨大的口袋。 孩子们见了曹鸞的身影,立刻欢呼著围拢了上来。 曹鸞和这些孩子很熟络,她把口袋打开。 里面装的是刚才宴席中剩下的食物,还有很多的黑麵饼子。 见到有这么多的食物,孤儿们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最大的几个孩子,准备好了乾净的锅灶。 他们將锅架在篝火上,然后將这些食物一股脑的倒入锅中燉煮。 隨即,这些娃子们便围在锅旁等著。 他们还不时的抽抽鼻子,贪婪的吸吮著食物的味道。 今日的剩菜中夹杂著不少的羊骨头和下水。 没过一会,隨著火苗的舔舐,锅中便泛起了一层油,以及浓郁的香气。 曹鸞给李原的印象便是极强的压迫感。 一个女人居然能给李原那么强的压迫感,他之前是从未见过的。 他本来以为曹鸞只是一个冷酷杀伐的女將。 但现在坐在孩子堆中的曹鸞,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个邻家的大姐姐。 李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到,这些孩子们笑了,曹鸞也笑了。 而且笑的非常甜。 第431章 一起吃吧 正在这时,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小丫头,指著不远处忽然对曹鸞说道。 “姐姐你看,那里有个好看的哥哥,正在看这里。” 曹鸞连忙转头望去,却见一名青年男子正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不是刚才的那位青原伯还是谁。 曹鸞一惊,连忙起身与李原见礼。 李原本来想站在外面看一阵便走,却不想有个女娃子的眼神太好了,被人家逮了个正著。 既然被人家看到了,此时走反倒是不好了。 於是李原也只能从巷子中走出来,与曹鸞相见。 见曹鸞神色疑惑,李原忙说道。 “晚上无事,本想在这中石城中转转。” “忽然见曹姑娘在此救济孤儿。” “姑娘心善,在下敬佩。” 被李原出言夸奖,曹鸞的脸上就是一红。 在并州义军中,都知道曹鸞养了一群失去父母的娃子。 所以他们也都见怪不怪。 但被李原夸奖,曹鸞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她也忙回礼说道。 “这些娃子可怜。” “都是因为战乱失去父母的” “我便想办法给他们弄些吃食。” “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伯爷夸讚。” 这时,刚才看到李原的那名羊角辫小丫头,用一旁有些豁牙的破碗,盛了两碗锅中的食物。 然后大眼睛弯成月牙,笑著对两人说道。 “哥哥姐姐吃饭,这个好吃。”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说著便用手捧起碗,递到了李原的面前。 见这羊角辫女娃给李原递食物,曹鸞的心中就是一紧。 她知道女娃是好意,尤其是经歷过饥荒的人,能给別人分食物是极大的善意。 但眼前的这位可是大梁县伯,是锦衣玉食的贵人,怎么可能会吃这些苦娃子的食物。 她有些担心李原会发怒,甚至会隨手打翻食物。 不过让曹鸞意外的是。 李原先是一愣,隨即便面带笑容的接过了破碗。 甚至还用手揉了揉女娃的头髮。 他用木勺尝了一口,然后便对小丫头点了点头说道。 “谢谢你,味道很不错。” 见李原吃了她递过来的食物,那女娃便笑著去给別的孩子盛饭了。 李原的表现,让曹鸞是大为意外。 她是万万没想到,贵为县伯的李原,居然会吃这些给孤儿的剩菜剩饭。 李原直接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了下来,笑著招呼了一声曹鸞。 “来啊,一起吃。” 曹鸞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便也端起了碗,坐到了李原的身旁。 两人第一次坐的距离如此之近。 李原忽然感到了一股气息扑面而来。 这味道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让他不自觉的提了一下鼻子。 他很好奇这股气息的来源,转头看去,发现正是坐在一旁的曹鸞。 这味道有些熟悉,他以前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对了,李原想起来了,是姜小夏。 小夏的身上也有这股气息。 李原回想了一下,似乎身体强健的女子身上都有这种气息。 不过曹鸞身上的这种气息,似乎比小夏身上的又浓烈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曹鸞的体质比小夏要强上许多的原因吧。 李原的脑海中正想著杂七杂八的事情。 却听得曹鸞轻声说道。 “没想到伯爷如此的平易近人。” “这些孩子盛的食物也不嫌弃。” 李原捧起了破碗,又美美的吃了一口说道。 “曹姑娘,说来也许你不信。” “其实在大半年之前,我也是穷苦之人。” “人家孩子肯分给你食物,便是对你心怀善念。” “感激都来不及,我怎会嫌弃。” 说著李原又对著那羊角辫的女娃,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听李原这么说,曹鸞先是有些诧异,隨即便又释然了。 她对李原说道。 “并州三年大旱,田中颗粒无收。” “结果又遇到了逍遥侯为祸一方,抢夺民田。” “百姓们腹中无食,饥寒困苦。” “最可怜的便是这些孩子。” 曹鸞用手一指,刚才给李原盛饭的女娃说道。 “知道我在哪里救的她吗?” “有一日,我见到一群乱民中有女娃的哭声。” “衝过去一看,一口大锅水已经煮沸。” “这些饥民在易子相食。” “我若晚了一步,她便是一锅肉了。” 李原望著那给其他娃子盛饭的羊角辫小丫头,心中是一阵的淒凉。 曹鸞又指著另一名,拖著鼻涕的七八岁小男娃说道。 “那个小子更是命大。” “我是在他父母的尸体下面找到他的。” “给他灌了半碗稀粥,总算是救回了性命。” “后来,我救的娃子越来越多,其他人救的娃子也送到了我这里。” “我便索性,在军中建了这个娃子营。” 李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听著。 “娃子营最多的时候,有一百五十多人。” “但大战一起,便无人能顾得上他们。” “穿越草原的时候更是如此。” “能活著抵达这中石城的,也就只有这几十人了。” 李原真不敢想像,并州义军翻山逃难的时候,这些娃子是如何跟得上的。 如果曹鸞不是曹烈的女儿,不是义军中最能打的女將。 这些可怜的娃子,估计早就被人放弃了。 毕竟大人都无法保全,何况是这些孩子。 曹鸞的脸上是一片愁苦之色,她喃喃自语道。 “我也不知道还能照顾他们多久。” “只能是过一日算一日,看他们的造化了。” 李原自然是明白曹鸞的意思,这北岸四城地处险要。 早晚是要遭受兵灾之祸的。 到那时,便不知这些娃子,还有没有命能活下去。 李原的心中能明显的感知到,曹鸞是真心担心这些娃子的安危。 他发现,曹鸞虽然是曹家最能战的女將。 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极为单纯的女子。 心中没有什么算计,也不牵扯什么利益。 她救这些孩子,只是想在乱世中力所能及的保持一份善良。 一名能衝锋破阵的女將,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让李原对她更加的好奇。 李原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起身对曹鸞说道。 “姑娘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曹鸞有些意外。 不过也没有问什么。 不多时,李原便回来了。手中拿著两个大纸包。 他將纸包递给了曹鸞,曹鸞神色疑惑的打开一看。 原来在这纸包中的,是切成小块的麦芽 另一包则是用山果製成的一些蜜饯果乾。 这些都是李原用来补充体力热量的零食而已。 李原望著曹鸞疑惑的表情,笑著说道。 “曹姑娘大义,救了这么多娃子。” “这些果,是我平日里的零食。” “刚才他们请我吃饭,我自然也是要还礼的。” “就把这些果给孩子们分分,算我请客。” 听李原这么说,曹鸞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 她心中暗自思量,这伯爷还真是有趣。 曹鸞笑著对李原拱手。 “那我就代娃子们,谢过伯爷了。” 第432章 如此般配 在大梁这个时代。 分与甜食可是很难获得的美味。 就算是在太平年月,平民家的娃子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到些甜食。 曹鸞收养的这些孤儿,平日里吃饭都是飢一顿饱一顿。 更不要说这些难得的甜食了。 所以李原拿出来的麦芽与蜜饯。 对於他们来说,可是难得的美味。 曹鸞都没用回头,便能听到身后娃子们,猛烈吞咽口水的声音。 她无奈的轻笑了一声,接过了李原递过来的两包甜食,对那些娃子说道。 “还不谢过伯爷赐。” 那些娃子连忙规规矩矩的对著李原行礼。 “谢谢伯爷。” “谢谢伯爷。” 很快,曹鸞便將麦芽与蜜饯给孩子们分发了下去。 这些小娃子可是很久没见过甜食了。 分到了果蜜饯,便立刻放到嘴中,闭目享受著舌尖上的美妙感觉。 也有的孩子,小心的將包裹起来,不忍心一次吃完。 李原甚至看到,那个羊角辫女娃將自己手中的麦芽留给了一个更小的娃子吃。 还帮他擦去嘴角的渍,看关心的样子,那应该是她的弟弟。 李原看向了一旁的曹鸞,却见她的脸上是一种欣慰与满足。 她是真心希望这些娃子能好好的活下去,能够坚强的长大成人。 这时,李原就听著曹鸞默默说著。 “生逢乱世身不由己。” “自起兵以来,我斩了官兵贼匪不下百余人。” “人杀的多了,心就会变的麻木。” “时间久了,看人就会变的如同草木无异。” “有这些孩子在,我还能有半分清醒,不会被杀戮迷失了自己。” 曹鸞所说的话,李原是深以为然。 同样都是经歷过战场残酷的武將,曹鸞所遭遇的心境困局同样也困扰著李原。 曹鸞不想变成一名只知杀戮的怪物,李原同样也是如此。 保护这些孤儿,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曹鸞保持內心人性的心灵锚点。 夜色更深了。 孤儿们靠著火堆,依偎在一起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天色不早,李原也起身告辞。 辞別了曹鸞,他便向馆驛的方向走去。 曹鸞望著李原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在中石城镇守衙门的后院之中。 曹烈与曹仟父子,正在对坐閒聊。 曹烈走到院中,望著天上的明月轻声问道。 “仟儿,你看那青原伯,是何样的人物?” 曹仟低头略一思索,摇头说道。 “孩儿道行太浅,看不透。” 曹烈嘆了一口气。 “为父不知道,选择率军投效青原县伯,是不是对的。” “但咱们并州义军,现在已经是没有选择了。” “但愿这一次为父能赌对吧。” 曹仟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父亲说道。 “刚才曹安大哥巡视城中。” “正好见到那青原伯在城中閒逛。” “父亲你猜,那位伯爷去了哪里?” 听曹仟这么说,曹烈有些疑惑的向他望来。 曹仟也站起了身,走到了院中也望著空中的明月轻笑著说道。 “那位伯爷去了鸞姐姐的娃子营。” “不但与那些苦娃子分食了剩菜。” “还送了娃子们一些果蜜饯。” “这位伯爷还真是一位怪人。” 他略一思索,又摇头说道。 “看起来,倒是与鸞姐姐蛮般配的。” 听了曹仟的话,曹烈的眼神忽然一亮。 “这是好事。” “能知孤儿疾苦,这位青原伯也是一位心善之人。” “倒是和鸞儿的心性差不多。”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了曹仟。 “你是说,他们两个般配?” 曹仟似笑非笑的说道。 “似家姐那种鸞凤雌虎。” “一般人物哪里拿捏的住。” “怕是只有青原伯这种猛將,才能降伏的住。” “更何况,这位伯爷有龙凤之姿。” “家姐眼光虽高,定然也是能看中的。” 曹烈先是微微点头,然后兴奋的一击掌说道。 “对啊。” “我们担心跟错了人。” “那是因为青原伯与我们并州曹家非亲非故。” “若是鸞儿真的能与伯爷结亲。” “那咱们曹家与青原县伯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如果投效的是自家姑爷,那我们还担心什么。” 曹仟也是微微点头。 “这么说,青原伯確实是家姐的良配。” 但隨即又说道。 “只是,人家伯爷定然已经成了家,家中也是有大妇的。” “家姐莫不是要过去做小?” 曹烈却是一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做小又如何。” “我们并州曹氏,现在不过是一伙占据北岸四城的流民义军而已。” “你家大姐,现在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说句不好听的,也只是个义军的女首领而已。” “即便是做小,我还担心人家伯爷看不上她那个大个子呢。” 確实,说起来曹鸞容貌不俗本事不差,本也是美女一名。 但在这婚嫁之事上,却是难上加难。 最关键的便在大梁这个时代,男子一般不会娶比自己个子高的女子为妻。 曹鸞的个子比寻常男子都要高上一头,想嫁人確实很难。 但青原伯李原的个子可是不矮,似乎与曹鸞身高相仿。 两人站到一起倒也可称得上般配。 曹烈越想越合理,甚至兴奋的直搓手。 “不错不错,我看这事能成。” “等我寻个机会,好好的和鸞儿说说,一定要劝她同意。” “这可是为了咱们曹家的生存大事。” “说不得咱们曹家与并州义军的未来,便肩负在你阿姐的身上了。” 看著一脸兴奋的父亲,曹仟不知该说什么。 他觉得阿姐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毕竟如青原伯那般英俊的男子,哪个女子会拒绝。 但人家伯爷能不能接受阿姐,才是问题。 他觉得明日自己可以旁敲侧击的问问李原再说。 此时的中石城中,是万籟俱寂。 除了夜晚巡逻的士卒。 大多数的民夫都已经休息了。 曹鸞並没有返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就在这娃子营的篝火旁闭目休息。 刚才与李原对话的一幕幕,一直在她脑海中回味。 像青原伯这么有趣的男子,实话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想起李原说话的举止神態, 曹鸞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正在这时,耳畔响起了一个稚嫩的童音。 “姐姐,你是在想刚才的那个哥哥吗?” 曹鸞嚇的一激灵,连忙睁眼一看,差点气笑了。 羊角辫小丫头坐在她身旁。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一脸好奇歪著脑袋望著她。 而在小丫头的手中正编著一双草鞋。 看尺寸正是他弟弟的脚丫大小。 曹鸞用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打趣的说道。 “为何说,我在想那个哥哥?” 小丫头一边熟练的编著草鞋,一遍答道。 “刚才的那个哥哥,不但人长的好看。” “而且还是个好人。” 曹鸞嘴角的笑意更盛。 “说他是好人,是不是因为他给你们吃。” 羊角辫小丫头使劲的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的。” “是不是真心,我们这些娃子都能看的出来。” “刚才的大哥哥,说话没有半分作假,確实是一位难得的好人。” 第433章 夜半警讯 见小丫头的表情如此篤定。 曹鸞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墙上轻笑。 小孩子童言无忌,曹鸞並未当真。 却见那小姑娘仰头看了看星空,嘟囔著说道。 “唉,要是这位哥哥是姐姐的相公便好了。” “啊。” 虽是稚童之言,但曹鸞的脸上还是腾的一下就红了。 “你这小丫头,可別乱说话。” 那女娃却是不怕,摇晃著脑袋笑著说道。 “姐姐你说那哥哥武艺厉害,还是什么大贵人的伯爷。” “人又长的好看,心又善良。” “对了,姐姐还说他给了城中好多粮食。” “这么好的人,不就是最好的相公吗?” 曹鸞的神情一滯,是啊,细想下来这丫头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这青原伯確实是极好的相公人选。 等一下,我在乱想什么。 曹鸞赶紧拍了拍脸,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隨即自己又摇了摇头。 就自己的这个大个子,人家伯爷能看上才怪呢。 曹鸞给篝火中又加了几块乾柴。 看著升腾的火苗,这位曹家女將是悠悠一嘆。 相公吗。 我这辈子还会有相公吗。 此时,已是夜半子时。 回到馆驛的李原,也准备休息了。 红九铃乖巧的给李原备好了温水,准备服侍李原洗漱。 她还提前吩咐了老蝎子等人,没事別上楼打扰伯爷。 一干马匪都是嬉笑著应是。 他们自然是明白,这红娘子怕是要为伯爷自荐枕席了。 巴杉是无所谓,他的任务是保护伯爷安全。 红姑娘愿意服侍伯爷他觉得是好事。 红九铃正要吹熄灯盏之时。 忽听得街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这让李原就是一愣。 大半夜的怎么有骑兵在城中狂奔。 必是出事了! 又过了一刻钟,城中忽然响起了密集的號角声。 李原几步走到了窗前推开窗扉。 此时的城中,已经隱隱的传来了兵马调动的声音。 李原眉头一皱,他第一个想到的,会不会是曹家要对自己不利。 毕竟自己身在人家的地盘,必然要提高警惕。 但隨即他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因为外面的兵马调动之声,並不是针对李原休息的馆驛,而是外侧的城墙。 应该是紧急调动兵马上城防守。 既然出事了,李原自然也不能再休息了。 他立刻披掛整齐走到了馆驛的院中。 守在院门口的巴杉,立刻过来回稟。 “伯爷,我刚刚派人出去查看了。” “并州城中的士卒都被调动了起来,” “大多数被派往城墙和城门,但为什么调动,那些士卒並不知晓。” 正在这时,馆驛门口奔过来一匹快马。 骑马之人正是曹烈的长子曹安。 快马到了门前曹安翻身下马,对著一身披掛的李原抱拳说道。 “伯爷,家父请伯爷立刻到府衙议事。” 李原立刻问道。 “可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曹安有些为难的回道。 “在下也不知。” 李原点头,看来只能先到府衙问曹烈了。 他让手下们谨守馆驛,自己骑马跟隨著曹安奔向了府衙。 看著远去的李原,红九铃是一脸的幽怨。 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我一有点想法,必会有人打扰。 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差。 周围眾人见红娘子的面色不善,都赶紧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只留下红九铃一个人在院中生闷气。 李原与曹安来到了镇守衙门的门前。 却见门前站岗的士卒也多了起来。 进到府衙大堂,见曹烈正满面愁容的负手在大堂中转圈。 见李原到了,他连忙几步走了过来,低声说道。 “伯爷来的正好。” “出大事了。” 李原连忙问。 “曹首领怎么了?” 曹烈急促的回道。 “曹鸞留了几十名精骑,一直在北方探查北蛮的活动。” “刚刚有一名精骑回报,发现北蛮大队人马正向北岸四城而来。” 李原眼睛一眯,继续问道。 “敌军数量多少,可看清了对方的旗號?” 这时,一旁的曹仟走过来说道。 “回稟伯爷,骑兵夜晚看的不甚清楚。” “不过看规模不下万人。” “旗帜更是混杂,有七八种之多。” “其中最多的,似乎是棕色的旗帜。” 李原听闻后微微点头,对曹烈说道。 “还好,看样子不是北蛮中最难缠的铁勒人。” “应该是其他部族的兵马。” 北寧侯曾送给过李原一本自己编写的【北蛮诸事考】 里面详细记载了北蛮诸部的各类情报信息,其中便包括他们使用的旗帜。 草原上铁勒人的兵马最为善战难缠,而他们的本部兵马一般是黑色狼旗。 敌方旗帜混杂,那大概率是一支多部族的联军。 如果棕色的旗帜偏多,李原略一思索,大致判断出此部应该是北蛮中的乌林部。 隨即李原又问道。 “敌军还有多久会到中石城。” 曹烈嘆了一口气面色焦急的回道。 “北蛮的行军速度很快,估计明日上午就到。” 李原忽然对曹烈说道。 “敌军上万,其他三城怕是守不住的。” “应该將所有兵马匯集到中石城坚守。” 一旁的曹仟也是连连点头。 “父亲,伯爷说的对。” “北岸四城唯有中石城城墙高大可以坚守。” “其他三城没有守御的可能,兵马应该全部回撤到中石城。” 曹烈微微点头。 “说的对,立刻传令!” “放弃东石城,西石城,南石城三城。” “兵马人丁全部匯集到中石城!” 隨著府衙將令的下达。 骑兵立刻一批批的出城,奔赴其他三城传令。 此时的中石城中,一队队士卒开始登城巡视城防。 民夫们也被立刻组织了起来,修补城墙的缺口。 在府衙之中。 曹烈很是郑重的对李原抱拳说道。 “伯爷,北蛮上万大军犯境,四城已成危地。” “您身份尊贵。” “在下恳请伯爷退往青原,组织援军以为四城后援。” 李原望著曹烈脸上带著笑意。 他心中明白,这是曹烈对自己的最后一次试探。 什么让自己去青原组织援军,其实就是给自己一个逃跑的台阶。 北蛮万余大军进犯四城,在外人看来就是死局。 北岸四城必定挡不住。 但凡心智不坚,必然会寻机逃走。 李原明白,如果自己这一次提前离开四城。 那这支并州义军,也绝不会在投效自己了。 於是,李原拍了拍曹烈的肩头,又对著周围曹家眾人朗声说道。 “为何要撤。” “不过是区区北蛮乌林部而已。” “万余北蛮胡骑,在我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大家自去安心守城。” “只要咱们中石城上下一心,北蛮必退!” 李原这话说的是鏗鏘有力。 曹家父子,甚至是站在不远处的曹鸞,眼中都是一亮。 李原的神態绝不是什么心虚作势。 而是有十足的把握一般。 曹烈面色潮红,他心中对李原的回答非常感动,立刻高声说道。 “伯爷好胆气,曹某佩服!” “咱们坚守中石城!” “我并州义军愿为伯爷效犬马之劳!” 第434章 并州骑兵 李原临危不退,愿意与并州义军共守四城。 让曹烈的心中很是欣慰。 这至少证明,自己投效青原伯的选择是对的。 这位伯爷看起来,还真的靠得住。 并州人马既然决定守城。 那曹家兄弟便都被派了出去,到其他三城收拢兵马。 李原先返回了馆驛。 让巴杉从亲兵中选出最精锐的两名骑兵。 他写了两封手令,交於两名骑兵,让他们连夜出发赶往定州。 务必將这份手令交於定州督军府的韩明道將军与东乡堡的高爭。 如今北蛮大举入侵,北川道兵马与其固守在青原,不如前出四城与并州人马共同御敌。 发出调令之后,李原便让自己的亲兵们备战。 乌林部突然入侵北岸四城,让他感觉事情並不简单。 李原忽然又想起了昨日被自己从空中射落的那只金雕。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支乌林兵马的养雕人前来中石城侦查。 不管怎么说,自己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他估计此战自己与这些亲卫必然也是要出手的。 时间到了上午巳时。 李原与曹烈站在城楼上观望。 距离中石城最近的东石城,最先將人马撤了回来。 李原默默点了点进入城中的兵马。 战兵大约六百,民夫一千五左右,因为是紧急撤回,粮食物资大多放弃。 好在中石城得了李原商队的八百石粮食,暂时不用为粮食发愁。 又等了半个时辰。 曹磊率领著南石城的五百士卒,一千两百名民夫也进了城。 他倒是想办法从李原这里借了些空马车,尽力將南石城的物资转运到了中石城。 又等了半个时辰。 曹烈有些焦急的向西侧望去。 按理说,西石城的兵马也应该撤回来了,却迟迟没有看到影子。 正在焦急间,又一匹快马奔回了城中。 一名浑身是伤的西石城骑兵向曹烈稟报。 “启稟首领,西石城的兵马被北蛮人围堵到了城西二十里外的一处村落。” “情况危急,还请首领速速救援!” 站在一旁的李原忙问道。 “围困你们的敌军有多少人?” 那骑兵马上回道。 “敌军大约五百骑左右!” 听闻此言,眾人都是眉头紧锁。 五百骑兵,听著似乎並不多,但那可是北蛮的骑兵。 虽然西石城的队伍,也有五百步卒千余民夫。 但这些步兵一旦被敌人的五百骑兵拖住,也绝难脱身。 中石城要去救吗,当然得救。 但如何去救,却难倒了眾人。 中石城的并州兵马主力是两千步兵,步兵赶过去救援肯定是来不及的。 而且这些步兵一旦在野外平原被北蛮骑兵缠住,也同样危险。 中石城中能执行救援任务的骑兵,只有三百骑而已。 三百并州骑兵对上北蛮的五百骑兵,不用想也是必败无疑毫无胜算。 而且还有一种可能。 敌人困住西石城的兵马,目的就是要诱出中石城的骑兵。 他们想將北岸四城仅存的骑兵力量彻底歼灭掉。 可是要放弃救援吗,自然也不可能。 西石城的数百士卒对於中石城的防守同样至关重要,而且一旦放弃救援,还会严重的打击全军士气。 一时间,眾人都是愁眉不展。 曹烈望著西石城的方向是眉头紧锁。 心中暗自思索,要不要拿城中仅存的三百骑兵赌一次。 这时,曹家兄弟是纷纷抱拳请战。 “父亲,让我们去吧。” “对啊,绝不能放弃西石城的兵马。” “我愿去救援。” 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敌人围而不打,必有蹊蹺。” “你们恐怕应付不来。” “父亲还是我去吧。” 说话的正是曹家最能打的女將曹鸞。 一旁的曹仟见阿姐请战,也是点头说道。 “父亲,还是让大姐带骑兵过去救援托底一些。” 曹烈也是微微点头。 “好,曹鸞,城中的三百骑兵你尽数带走。” “记住一定要多加小心。” “如果.....如果事不可为,便立刻退回来。” 曹烈的意思也很明白,救是一定要救的,但儘量要保住这珍贵的三百骑兵。 曹鸞当然是心中明白,她立刻是抱拳接令。 正在这时,一旁一个声音响起。 “曹首领,我带著亲卫与曹鸞姑娘一起去看看吧。” 眾人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青原伯。 “这....。” 曹烈有些为难,忙出言劝道。 “北蛮善战,此去多有危险。” “伯爷不可爱。” 李原微微一笑。 “你们已是我的部曲。” “我去救西石城的兵马,也是在救自己的兵马。” 曹烈一想,青原伯能去也是好事。 敌人有五百北蛮骑兵。 即便是派出城中全部的三百骑兵犹嫌不足。 如果李原手下的亲卫能够出手,那便可以凑齐近四百骑。 四百骑对上北蛮的五百骑,再加上善战的曹鸞与青原伯。 在曹烈想来,这差不多也有一战之力了。 於是连忙说道。 “那就一切依伯爷安排。” 曹鸞听说李原要跟自己同去,不由得是眼神闪动。 昨日比武,曹家兄弟几人可是都败於李原。 曹磊更是在阿姐耳边,说了许多青原伯的战绩。 曹鸞对李原的武艺很是好奇。 这一次青原伯要跟自己一起去,她一定要好好看看李原的本事。 其实李原也抱著同样的想法。 曹家眾人都说大姐曹鸞有万夫不当之勇。 李原自然也是想看看的。 很快,城中的三百骑兵便在城门前集合。 这些骑兵在并州军中,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他们大多出身并州本地善骑的兵户,也有一些出身郡府骑兵的。 曹烈儘可能的给这些骑兵凑齐了装备。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大梁常见的四瓣铁盔。 三成人有短身札甲,其余人至少也有件皮甲。 武器则是五八门,什么都有,但配骑弓的几乎没有。 也就是说,并州骑兵是一支纯靠肉搏的近战骑兵。 在李原看来,这支骑兵的作战能力,也就与自己刚刚编练的骑马兵户相仿。 但在装备上又有些不如。 而且这些骑兵的马匹大多瘦弱。 这个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并州义军粮食严重不足。 人都吃不饱饭,马匹平日餵养也只是吃草没有穀物补充,瘦弱倒也正常。 比起这些并州骑兵,李原匯集起来的亲卫则看著更加精锐。 这些亲卫各个都有精良的內甲,武器也是刀矛弓箭齐备。 马匹各个都是彪悍健壮的北蛮良马。 此时巴杉,红九铃,老蝎子等人已经跟在李原身边隨时等待出征。 李原望了一眼曹鸞胯下的坐骑。 这应该是并州军中最好的战马了,但看著还是有些羸弱。 曹鸞一米八的大个,还披著全身甲冑,这马看著有些吃力。 李原让巴杉从商队的马匹中挑了一匹高大健壮的栗色战马,將马牵到了曹鸞面前说道。 “曹姑娘,此去救人马匹是关键。” “换我这一匹吧。” 见了这匹栗色战马,曹鸞的眼神就是一亮。 她也是识马之人,这匹战马让人一看就心生喜欢。 曹鸞也没有矫情,对李原说了一声谢谢。 便翻身上马。 第435章 前出救援 此时,这些骑兵们都已做好了准备。 曹鸞一声令下,三百并州骑兵从城门鱼贯而出。 隨即向著中石城的方向而去。 李原也带著自己的亲卫紧隨其后。 近四百骑兵在城外踏起了滚滚烟尘。 曹家眾人站在城头,心中是默默祈祷。 二十里地的距离,对於骑兵来说並不算远。 放开了马力几乎是转瞬即至。 前面的哨探骑兵回稟,前面发现北蛮人。 曹鸞与李原带马立刻衝上了一处高坡,向远处望去。 那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农庄。 当年,大梁在赤水河北岸修了不少的农庄屯田,但多数都在北蛮的侵扰下没能保住。 这处遗弃的农庄就是其中的一座。 此时在那处庄子的外围。 数百的北蛮骑兵散开了阵型,將道路封锁的是严严实实。 李原举目仔细看去,这些北蛮乌林部的骑兵,与李原见到过的铁勒人牧奴骑兵看著差不多。 大多都是身穿破旧的皮袍,有甲冑的並不多,腰胯弯刀,身后带著骑弓与黑羽箭。 战马往来奔驰间看著很是彪悍。 而在那处残破的农庄之中,影影绰绰能看到很多的人影在晃动。 那应该就是被这伙骑兵困住的西石城兵马。 这也是李原第一次见到并州义军步卒的战法。 西石城的这支兵马中主力是两百余名大盾兵。 每人都带著一面门板大小的大盾用绳子挎在身侧,而武器则是丈许长的短矛 配合这些大盾兵的则是两百名长矛手与百名射手。 他们的战法也很简单,便是两个大盾兵与两个长矛手一个射手组成一个小阵。 大盾兵顶著门板巨盾负责防守,而身后的其他人负责进攻。 上百个这种小阵,將这处农庄的道路死死堵住。 目前看,这种战法似乎很有效果。 那些靠机动性和骑弓作战的北蛮游骑对这支王八阵几乎是毫无办法。 北蛮人尝试著冲了几次,但射出的羽箭多被大盾挡住。 而对面的步弓手却射死了这边十几名过於靠前的北蛮骑兵。 双方士卒的人数差不多,而并州义军的阵中还有一千多武装起来的百姓民夫。 所以五百北蛮游骑並不想冲阵。 他们只是时不时的三五十骑为一队,衝到庄前拋射一顿箭雨,然后迅速退回。 於是双方便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而西石城的兵马也终於等到了援兵。 李原只是略略看了一眼,便想出了应对的战术,他对曹鸞说道。 “曹姑娘,咱们兵分两路。” “你带三百骑兵从左侧衝过去,將他们的一翼衝散,別给他们用骑弓的机会。” “我从右侧包抄,咱们在合击他的中军。” 都是打老了仗的人,曹鸞迅速点头认可了李原的方案。 隨即,两队骑兵从山坡上是直衝而下。 援兵的出现,让这伙注意力大多在农庄方向的北蛮骑兵是措手不及。 还没等发挥自己骑射优势,便被迅速的拉入了混战。 双方一交手,李原就发现这些北蛮骑兵远不如铁勒的兵马,很多似乎只是刚徵募来的牧民。 其实李原的感觉很对。 他上一次在赤水河面对的可是铁勒的常备军,而眼下的这支不过是乌林部的游骑。 实力相差不可谓不大。 所以,那三百并州骑兵虽算不得精锐,但也能与这支乌林骑兵打的有来有回。 当李原的亲卫从右侧冲入敌阵的时候,这些乌林骑兵迅速被衝散。 李原一箭射翻了一名北蛮骑兵,转头向另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曹鸞直接是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手中的鑌铁长棍,抡开了便是一路猛杀。 鑌铁长棍抡起来如车轮一般,无论是砸到人马,都是瞬间碎裂。 那些北蛮骑兵在她面前几乎是没有一合之敌。 眨眼间,迎面而来的七八名北蛮骑兵便被曹鸞横扫於马下。 看著如同杀神一般的曹鸞,李原是暗暗吃惊。 毕竟昨天晚上,与自己温声笑谈的女子,上了阵杀敌居然会如此勇猛。 比起正奋力冲阵的曹鸞,李原则是盯上了这北蛮骑兵中的千夫长。 在北蛮诸部的军制中,五百骑一般由是一名副千夫长指挥。 李原向阵中望去,正看到有一名身穿铁甲的蛮將正在大声嘶吼。 看甲冑装束,此人便应该就是乌林骑兵的千夫长了。 不过还没等李原动手。 跟隨在身旁的巴杉与红九铃,便一前一后的纵马是直衝而去。 这种能在伯爷面前邀功的机会可不多。 巴杉一箭,將那名千夫长的面门射中,他一声悽厉的哀嚎,就要用手去拔箭。 正在这时,红九铃的战马已经赶到,抡起手中的铁镰直接拦腰將其斩杀。 鲜血飞溅,千夫长半截尸身落马。 见指挥被杀,剩余的北蛮骑兵立刻混乱崩溃。 隨即便如潮水一般向北方崩溃逃散。 见敌军逃走,曹鸞与李原並未追赶,毕竟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解救被困的西石城军民。 如今驱散了围困他们的五百北蛮骑兵,就算是达到了目的。 毕竟敌军仍有四百余骑,追过去也不占便宜。 见敌军跑的远了,曹鸞长出了一口气,迅速带马衝到了农庄之前。 这支西石城的兵马,带队的是曹家三子曹明。 这个爽直的汉子见大姐亲自来救,高兴的大呼小叫。 “阿姐这里。” “阿姐你可来了。” “你若在晚一步,怕是见不到弟弟嘍。” 见兄弟没事,曹鸞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对著曹明喊道。 “敌军只是暂退而已。” “你赶紧集合队伍,咱们快走。” 曹明自然也是聪明人,他立刻传令一千五百余人的队伍是有序出庄。 走上了返回中石城的大路。 只是当队伍刚刚走出不到一里路的时候。 身后的方向,忽然北蛮的牛角號声接连响起。 眾人连忙转头向西北方向望去。 很快,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只见有无数的黑点涌出,那是数以千计的草原骑兵。 李原的眉头皱起,心中暗道不好。 不用问,那是人家乌林部的主力兵马到了。 敌军大队到来,让西石城的上千军民是一阵慌乱。 刚才敌军仅仅是五百骑,就让他们困守农庄动弹不得。 现在向北方望过去,出现的敌军怕不是有数千之眾。 这哪里还能逃得掉。 很多心中绝望的百姓,嚇的是痛哭不止。 李原与曹鸞也对望了一眼,只见对方都是眉头紧皱。 他们手中的四百骑兵,对付一般的散兵游勇问题不大。 但如此规模的北蛮兵马,这点骑兵是必败无疑啊。 又转头看了看依旧慢吞吞行军的西石城军民。 两人心中是焦急不已。 第436章 羽饰將旗 眼前出现的这支兵马。 是北蛮乌林部的前锋营主力,人数大约为三千骑。 前锋营便是整个乌林大军的前驱,在他们的身后应该就是乌林部的中军兵马了。 李原目测了一下。 按照敌军的行进速度,怕是不消一刻钟。 对方的骑兵,便可追上西石城行动缓慢的军民队伍。 这三千骑兵一旦衝杀过来,不用想,这里的所有人必將会被屠戮一空。 曹鸞望著对面黑压压而来的敌军骑兵,是紧咬牙关。 她现在,很想带著三百骑兵亲自为西石城的兵马断后。 然而,心中的理性告诉她,面对铺天盖地席捲而来的数千骑兵。 她这三百并州骑兵,即便是全填了进去,估计还不够人家北蛮大军塞牙缝的。 除了徒增伤亡几乎是毫无意义。 反倒会丟掉并州兵马手中,唯一的一支机动力量。 现在最合理的选择。 那就是立刻放弃西石城的兵马,带著手中仅存的骑兵立刻逃往中石城。 此时,曹鸞的心中在疯狂挣扎。 要这么做,那也就意味著。 自己必须要眼睁睁看著北蛮人杀光西石城的上千军民。 正在这时,曹明几步跑了过来,对著曹鸞用压抑的声音喊道。 “阿姐!快带著骑兵走!別管我们了!” “北蛮人的骑兵来的太快。” “我们这些人没机会走了!” “你们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 望著三弟,曹鸞是眼圈发红,她將马鞍上让出了一块位置向曹明喊道。 “三弟!快跟我一起走!” 那意思就是让曹明与自己共乘一马。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曹明却是连连摇头,他的性格非常刚毅。 自己从西石城带出来的手下都在这里,他绝不会独自逃生。 “两人共乘一马,怎能跑的过北蛮人!” “阿姐!快走吧!” 看著一脸决绝赴死的曹明。 曹鸞的心中犹如油烹一般。 但身为將领她知道,自己此时绝不能感情用事。 三弟甘愿赴死的目的,就是要让她將这三百骑兵带回中石城。 曹鸞心一横,刚要带著骑兵先撤。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身旁是一阵马蹄声响。 她转头望去,不觉得就是一愣。 只见青原伯李原,带著麾下的亲卫,没有跑向中石城的方向。 而是纵马向著那乌林人的大阵方向而去。 这让曹鸞的眼睛是直接睁大。 她不明白李原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青原伯没看到前面滚滚而来的数千北蛮骑兵吗? 他手中可是只有几十骑而已,这衝过去,不是直接送死吗! 而李原却就这么带著麾下亲卫,直奔那北蛮大阵而去。 他这么做,不但是曹鸞不理解。 即便是跟在李原身边的手下,大多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没关係,想不明白就不想,只要跟在李原身边便好。 虽然所有人都想不明白,李原为何突然冲向乌林部的前锋大阵。 但李原自己心中却是清楚的。 己方的四百骑兵因为赶路与敌人骑兵鏖战,体力已是颇为疲惫。 想在北蛮骑兵的面前全身而退,那几乎是没有可能。 现在即便是转头就跑,也很难跑的过养精蓄锐的乌林骑兵。 与其在逃跑中被人家骑兵追上斩杀。 李原觉得,不如迎面挫其锐气震慑敌军,然后在从容后撤。 当然这么做也是冒著极大的风险。 不过李原仍是看到了一丝机会。 因为他在敌人前锋营的阵列中,看到了一面羽旗。 若不是李原熟读【北蛮诸事考】他还真认不出来。 所谓羽旗,是一种用兽尾与鸟类的彩色尾羽製作的旗帜装饰物。 这东西长丈余,一般是插在旗帜的顶端。 迎风一吹便飘起,很是好看。 而这种旗帜上的羽饰,却是不能乱用的。 通常只有部族中最擅长斗將的勇士,才有资格在自己的將旗上使用。 只有某位勇士,在一场事关部族生死命运的战斗中斩杀了敌將。 他才有资格在自己的將旗上,装饰上一根羽饰。 这种装饰羽饰的习俗,在草原西部的一些部族中非常流行。 羽饰在部族中代表著极高荣耀。 甚至在出行的时候,部族中的百夫长千夫长,甚至族老都要为有旗帜带羽饰者礼让先行。 既然有了荣耀,同样也要背负责任。 那就是在旗帜上掛羽饰的勇士,战场上绝不能拒绝敌方的挑战。 如果拒绝了,那不用別人说自己就得把羽饰摘下来。 李原刚才举目一望的时候。 一眼便看到,在这乌林前锋营的阵中,有一面將旗上居然装饰了两支羽饰。 那也就意味著,这位將旗的主人,至少是大胜过两次的斗將。 李原再向將旗之下望去。 却见有一人是极为的惹眼。 此人身穿颇为精良的北蛮罗圈铁甲。 头上戴著装饰有牛角的掩面铁盔。 这种甲先是將一排札甲片编缀成条状,然后在层层叠加,编成甲冑。 能穿这种甲的,都是北蛮诸部中颇有身份的人物。 虽然李原看不清此人的五官样貌,但从身形上看却是生的高大健壮。 此人身边拱卫著十几名骑兵亲卫,很是囂张的行在整个前锋营的最前方。 似乎为了凸显此人的身份,其他各部人马都是略略放慢了马速,让其独行在前。 此人是乌林部的前军千户长名叫,达尔罕 也是乌林军中有名的勇士之一,號称骑战无双,最是好勇斗狠。 此时的达尔罕心中万分得意,这一战的先锋之功又是自己的了。 乌林部中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一场战爭中最先衝锋取得战果的勇士,便可以向乌林汗討要一名美艷的女子作为赏赐。 他早已看中了大汗帐中的一名侍女,这一次一定要討要过来。 达尔罕正在得意间。 忽然见对面的阵中有百余骑是迎面而来。 来者非是旁人,自然就是青原伯李原。 此时两军相距已经不过是百步之遥,李原將自己的破军枪举起。 对著达尔罕的方向遥遥一指,口中忽然用北蛮语喊道。 “羽旗蛮將!你可敢与我一战!!” 李原的声音如同洪钟雷鸣,即便是在千军万马中,居然也让周围百步范围內的人听得是清清楚楚。 达尔罕先是一愣,隨即是哈哈大笑。 对面这名梁將居然敢向自己挑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想都没想,便大喝一声。 “你们都不要跟我抢!某来应战!!” 然后便甩开了左右护卫,独自一骑向那李原的方向是直衝而来。 阵前邀战,在北蛮的部族战爭之中很是常见。 並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梁人敢在阵前邀战北蛮勇士,却是极少见的。 而且看起来对面的这名梁將,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这要是被自己斩了,应该也算是一份不小的功劳。 在这乌林军中,这达尔罕的名声並不太好,做事情睚眥必报。 此时他已经盯上了眼前这名梁將,那其他的乌林勇士便不好在过去爭抢。 於是纷纷的放慢了马速。 索性將李原让给了达尔罕。 第437章 阵斩达尔罕 达尔罕距离李原已经不足八十步。 他抽出了自己的长柄弯刀,眼中闪著残忍的光。 对面这名梁將,居然长的比小娘都好看。 不过这颗首级,老子收下了! 他猛的一抖韁绳,胯下的良马一声嘶鸣又快了几分。 双方五十步。 李原一甩手中的长枪,破军枪发出了一声龙吟。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相距十步! 李原手中的长枪一抖,借著马匹的惯力,枪锋如灵蛇一般直刺达尔罕的面门。 这达尔罕也不愧是乌林前锋营的千户长,他猛的用弯刀在面前一横去格挡枪锋。 只是刺向面门的这招,只是李原的虚招,真正的杀招却是咽喉脖项! 枪尖顺势向下一滑,擦著弯刀的刀背是直刺而入。 达尔罕的目光惊惧,但是已然晚了。 剧烈的金铁交鸣之声中。 长枪直接贯穿了达尔罕的铁甲护颈。 李原双手一抬。瞬间血雾漫天。 一颗带著牛角盔的头颅飞向了空中。 只是迎面一枪,李原便挑飞了达尔罕的项上人头。 只这一枪,无论敌我是无不震惊。 达尔罕那巨大无头的身躯,在马上一晃,隨即便从马鞍上侧翻而下,滚落到了尘埃之中。 李原长枪一挑,伸手便將达尔罕的脑袋拎了起来。 接著,他便举著首级,在敌阵面前纵马奔驰,口中高喝道。 “谁敢在与我一战!” 达尔罕在乌林军中可说是最有名的勇士,居然就被人家一枪挑落马下。 看著对方手中,达尔罕还滴著血跡的头颅。 乌林前锋营无人不胆寒。 李原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阵前叫战! 霎时间,正在进军的千余乌林骑兵,都同时放慢了马速。 李原在乌林前锋营的阵前叫阵了三圈。 三千余骑竟无一人在敢出战。 那位说了,乌林人为何不一拥而上,將李原乱刀砍死不就好了。 三千人难道还弄不死一人不成。 其实这里便有了一个误区,那就是植根於北蛮人社会中的勇士文化。 如果李原是带兵突袭,兵对兵將对將。 那么此时恐怕早已被对方的三千骑兵淹没。 但李原却巧妙的先入为主,將这次遭遇战定义为了斗將。 阵前斗將,在北蛮的社会中是颇为荣耀的一件事。 所以,双方斗將,尤其还是对方为胜者的时候。 如果失败方群起而攻之,是非常丟人的行为。 即便是將对方斩杀了,那整个部族也会被其他的部族所耻笑。 李原熟读【北蛮诸事考】自然也知道这个规则。 所以,当他斩杀了达尔罕之后,他越是在阵前囂张的叫阵,反倒是越是安全。 这些乌林勇士要想杀李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出来一人与李原斗將。 不过谁敢啊。 达尔罕这人,人缘极差,也没人想给他復仇。 李原杀这位乌林第一猛將,也不过是一招而已。 难道出来送死吗。 所以这三千乌林前锋骑兵,便就这么尷尬的踌躇不前。 见无人出来应战,李原对著乌林人高喝一声。 “无胆鼠辈!” “我在中石城等著你们!” 说罢,便带著手下打马返回到了自己的阵中。 李原的这一番神操作,早已是把曹鸞等人给看的是呆住了。 我的乖乖,单骑衝进敌阵,不但斩了对方的千户长,居然还能毫髮无伤的跑回来。 李原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眾人喊了一声。 “都別发呆了,快走!” 对方只是因为自己斩了他们的千户长。 士气被重挫,还在懵圈中而已。 等他们反应了过来,那时再想走可就晚了。 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被李原这么一喊,眾人也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对啊,有什么事情等脱离了危险再说。 北蛮的三千骑兵,还在虎视眈眈呢。 於是队伍立刻向著中石城的方向开始狂奔。 等乌林部从中军派来了新的千户长,再次调集骑兵追击的时候。 西石城的队伍在骑兵的护卫下,已经向著中石城的方向奔出了十余里。 而追击的乌林骑兵,见对方殿后的居然还是那位可怕的李原,立刻就放慢了速度。 他们这一次可学乖了,只是与李原的队伍保持一定的距离跟著而已。 这些乌林將领,可怕李原在衝过来找他们斗將。 期间倒是有一队追兵不信邪。 结果他们的百户长又是一回合被李原斩了脑袋。 这一下尾隨的敌骑退的更远了。 靠著李原的威慑力。 在四百骑兵的护送之下。 西石城的军民步卒,居然真的就平安撤退到了中石城。 此时,在中石城的城头。 曹烈与并州眾將都在伸著脖子看向远方。 忽然有人喊道。 “首领你看!” “他们回来了!” 隨即眾人先是看到,西石城的队伍向这里缓缓而来。 紧接著在他们的身后,便是尾隨而至的上千乌林骑兵。 曹烈心中一沉,怎么跟著这么多的敌人骑兵,这只要一个突击便可覆灭自己那千余人的队伍。 然而惊奇的一幕却发生了。 李原与曹鸞的几百骑兵就在大军身后殿后,与尾隨的乌林骑兵遥遥对峙。 那些骑兵几番试探,就是不敢冲阵。 最后就那么眼睁睁目送著上千的西石城兵马,平安的进入了中石城。 见西石城撤退回来的兵马获救,全城是欢声雷动。 当曹鸞与李原的骑兵返回城中之后。 中石城立刻是大门紧闭,升起了吊桥。 进入城中之后,曹鸞与曹明连忙上前谢过了李原的救命之恩。 如果不是青原伯阵前斩了达尔罕,让乌林的三千前锋营踌躇不前。 估计整个西石城退回来的上千军民,此时已经做了北蛮人的刀下之鬼。 曹明此时已经化身成了李原的迷弟。 入了城便与曹家眾人分说刚才惊险的情形。 曹烈与曹安等人,即便是再有见识,也被曹明所讲的事情给震住了。 阵前斩敌將,震慑三千敌军。 这听著,怎么就像是说书先生的话本小说一般。 唉,等一下,似乎青原伯的话本小说还真不少。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指著城外喊叫。 眾人连忙奔到城头望去,原来是乌林部的主力到了。 俗话说,人上万是无边无沿。 更何况是乌林这种以大量骑兵为主力的队伍。 此时中石城外的平原上,乌林部的近万兵马已经將城池是团团包围。 部族中的牧奴,也已经开始在城外安营扎寨。 仅仅片刻之后,城外的平原上已经竖起了一片片的牛皮帐篷。 看著城外,乌林部兵马的骇人气势。 城中眾人,那西石城兵马获救喜悦渐渐的被冲淡。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眉头紧皱。 第438章 转交兵符印信 不提中石城这边的情形。 此时,城外的乌林部中军大营,已经是布置妥当。 乌林部的首领,乌林汗忽图吉,与麾下亲卫,部族长老已经入了营地。 忽图吉今年四十五岁,正当壮年。 此人眼神锐利,五官稜角分明,头髮被仔细的梳理成了髮辫。 头戴金丝编成的狼头金冠,身上披著貂皮大氅,內穿丝绸华服。 腰间挎著镶嵌宝石的金鞘弯刀。 看著很是气度威严。 不过此时,乌林汗的心情並不算好。 因为这才刚刚开战,他便折损了部族中最为善战的將领达尔罕。 这让他是暴怒不已。 前锋营的副千户长与一干將领都挨了鞭子。 各个是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宣泄了一番怒气,乌林汗又转头望向眾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说,梁人疲弊,北岸四城已经被放弃了吗。” “为何这四城中,忽然又有了数千的兵马。” “更可恶的,为何还有如此猛將据守!” 手下的族老与千户长们,各个都是低头不语。 他们哪里知道为什么。 这四城明明已经被铁勒人屠戮了一遍。 居然短短不到半年,梁人便又调集了如此之多的人马在此。 乌林汗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出言问道。 “对了,那个养雕人呢?” “大战之前,不是派他用金雕侦查这北岸四城的情形吗?” “他人去哪了!?” 一名族老连忙苦著脸回道。 “大汗,他派出去的金雕未归。” “那养雕人说是出去寻找金雕。” “尚未归营。” 什么寻找金雕,那养雕人心中明白。 金雕不归,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猛禽出事了。 失去金雕,他心生恐惧,怕大汗惩戒自己。 所以那养雕人早就跑了 乌林汗也只能是一声冷哼。 “真是无用的东西!” 乌林部这次南下,也是被形势所逼迫。 现在的草原上有力的大部族七八个。 乌林部虽然也有数千勇士,近万的丁口。 但也只算是草原上的二等势力。 与铁勒等大部族完全比不了。 这一次,也是因为与其他部族抢夺草场失败,准备趁著梁国不备,抢夺些粮食好过冬。 却没想到,北岸四城居然设有重兵,结果还未正式开战,乌林部便折损了大將。 不过好在,这一次为了壮大声势。 乌林部联合了七八个小部族的势力一起行动。 充当炮灰的兵马,数量还是足够的。 乌林汗沉吟了一下,对手下传令道。 “传我的命令,今日全军扎营休整。” “明日,让那些依附於我们的小部族先攻打这中石城。” “我们乌林部勇士负责督战压阵。” “既然要跟隨我们乌林部,那他们也必须要出力。” “遵命!” 不提乌林汗这边的安排。 此时在中石城的镇守衙门之內。 并州义军首领曹烈,已经命人设置好了香案。 曹烈信守承诺,准备將并州兵马的兵符印信呈献给青原伯。 李原能亲自带兵救回了西石城的兵马。 这让并州眾將士无不嘆服。 通过曹鸞与曹明的讲述,曹烈与曹家眾人都了解了救援的过程。 儘管听著令人感觉不真实,但他们知道曹鸞与曹明绝不可能妄言。 更何况还有上千的西石城军民佐证。 而且那些乌林骑兵在尾隨队伍的时候,也明显的表现出了畏惧。 儘管令人难以置信,但青原伯李原的能力恐怕是远超并州眾人的想像。 所以,曹烈决定,既然决定投效那就做的彻底些,向李原呈上并州兵马的兵符印信。 转交仪式也並不复杂。 两人先焚香祭拜,然后曹烈当眾捧起了并州义军的兵符印信,对李原说道。 “我并州兵马,因逍遥侯残害百姓,而激愤起兵。” “举义旗乃是为朝廷所逼,我们所求者不过是天地公道,民有所食。” “非是要国破家亡,为北蛮外族得利。” “今乌林部犯境,百姓倒悬,国如累卵。” “青原伯为我大梁当世英雄。” “为黎民计,我并州义军愿全军归附於青原伯麾下为其部曲。” “听候青原伯差遣。” 李原也是非常郑重的接过了并州兵马的兵符令信,回礼说道。 “在下不才,得并州兵马青睞。” “我既受此令信,自当视并州军民如手足。” “食之共釜,进退同生,天地可鑑。” 曹烈又是一拜,然后取过一个木匣,双手捧过了头顶。 “此为并州军中名册,粮械薄录,具在此匣。” 李原再次郑重接过。 曹烈又对著麾下的眾人高呼了一声 “隨我拜將!” 以他为首,曹家眾人与并州义军的將佐立刻纷纷下拜,口中呼道。 “我等拜见將主。” “拜见將主。” 至此,并州义军的指挥权正式转交於李原手中。 李原忙对曹家眾人与并州眾將温声说道。 “眾位请起身。” “我既受了并州兵马印信,眾位皆是我同袍。” “并州举义,虽为朝廷所不容。” “但此地是边陲北蛮之地。” “并州义军愿为我北川道戍守北岸四城。” “我必护得并州兵马周全。” “粮秣兵甲不必忧虑,自有我青原供给。” 得了李原的亲口承诺,眾人都是心中一宽。 他们被粮秣物资所困已久。 能有稳定的供给真是求之不得。 李原又询问城中的兵马人丁具体有多少。 与乌林人的大战將至。 李原至少也得知道手中有多少士卒,可用的力量有多少。 曹烈忙回道。 “中石城中,现在共计有战兵两千四百人。” “其中,盾矛手一千三百人,弓弩手有五百余。” “骑兵马队三百余,其余为杂兵。” “另有民夫男丁四千三百人,女子一千人,孩童百余。” 听了城中兵马人丁的数目李原微微点头。 隨即李原拿过令信口中喊道。 “眾將听令!” 并州眾將立刻抱拳 “我等愿听伯爷號令!” 李原先抽出了一支令箭。 对曹安,曹明兄弟说道。 “曹安,曹明你们调动城中的步卒,沿城墙部署士兵巡查。” “另在城头上多设旗帜火把,务必给城外敌军城中人多势眾之感。” 两人立刻接过令箭领命而去。 李原又抽出了一支令箭 对著曹鸞吩咐道。 “曹姑娘,你抽调所有骑兵,不参与守城。” “饱食休养等待將令” 曹鸞也是立刻接令。 李原又抽出一支令箭交给曹仟说道。 “曹仟,你调动所有的民夫,拆除城內多余建筑搜集木料砖瓦。” “沿著城中南北大街,堵住左右的所有通路。” 听到李原的命令,曹仟的眼睛便是一亮,轻声问道。 “伯爷可是要將这南北大街变成口袋阵。” 见李原对他微笑点头。 曹仟心中马上明白了李原的计划。 立刻是领命而去。 第439章 乌林夜宴 李原又接连下达了数道命令。 多是编练民夫增强城防的。 其中有一条命令颇令眾人欢迎,那就是全城加餐。 李原下令,城中的粮食从即日起,可让所有军民饱食。 曹烈有心阻止,粮食如果这么挥霍的话,城中的存粮最多只能维持月余。 但他转念一想,眼下大战在即,如果城池被破,你留下再多的粮食还不是便宜了敌人。 与其这样还不如按青原伯的命令,让全城的军民吃饱。 只要这次并州兵马能顶过北蛮的攻城,想来这位青原伯应该有办法在运来粮食。 李原为并州军民加餐,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城中的这些士卒民夫,之前缺粮实在是太严重了,很多人营养不良身体虚浮无力。 这种体力又如何能守好城池。 所以趁著乌林军尚未攻城,先让全城军民吃几顿饱饭儘快恢復体力。 此时城中是热闹一片。 曹仟带著手下正在为民夫们放粮。 之前,民夫们领了粮食,都是自己回去做。 但这些经歷过饥荒的百姓,无论领了多少粮食,都是吃一半留一半。 身边存些粮食好应对危机。 所以这一次曹仟索性集体放粮。 在十字街的路口上,十几个大锅热腾腾的熬著粟米粥。 那些城中民夫,各个都是满眼期盼的过来取粥。 今日义军的首领说了,大家都可吃饱,只是要乾重活。 这干活怕什么,只要能给吃饱了饭,什么活都能干得。 城外面北蛮大军压境,这些民夫都看到了。 不过也无所谓。 他们这一路从并州到北岸四城,都是打过来的。 打仗他们也不怕,还是那句话,只要给吃饱了饭就行。 热气腾腾的粟米粥盛到了粗瓷碗里,民夫们各个是吃的香甜。 更难得的是,今日的粥里还有些许肉丝。 李原的走私商队,在路上击败了陆家商队与一伙狼匪马贼。 从他们的手中,共计缴获了两百多匹马骡。 其中有十几匹马骡伤的不轻,虽然勉强走到了四城,却也无法在驭使了。 与其留著浪费草料,不如杀了给城中军民补充些肉食。 这些马肉虽然口感不好,但对於久未吃过肉食的人来说,那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有肉食的补充,让城中军民的士气大振。 吃过了饭,民夫们便三五十人为一队被组织起来,在城中搜集各种建筑材料。 主要工作就是拆那些废弃建筑的石块和木料。 然后沿著城中南北街道,將左右两侧的路口全部用两丈高的矮墙堵死。 在大街的尽头,又用木柵和砖石垒砌起了一堵高墙封堵。 如果此时从天空向中石城俯瞰而去。 中石城的南北大街除了城门入口之外,里面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口袋阵。 比起这些修建矮墙的民夫。 城中士卒的伙食要更好一些,至少今日麦饼能吃到饱。 每人还分到了一块酱马肉。 能吃上肉,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士卒们各个是吃的满嘴流油。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便轮流著上城守御。 没有守城任务的,就被组织起来为城头搬运石块,或是製作简易的投矛。 所谓投矛,就是一种简易的標枪,製作也非常简单。 在加工好的木棍前面加个铁刺矛头就行。 有的甚至铁製矛头都没有,只是將木棍削尖,然后再用火將木尖烧成碳化。 而製作好的投矛,被捆成捆很快便被人运走。 比起忙碌的中石城。 城外的乌林部大营也刚刚扎好。 北蛮各部和大梁的扎营方式並不相同,他们修建营盘並不会费力的去修建营墙。 主要是因为,营墙会影响骑兵的进出。 所以北蛮的营地一般是就地挖一些壕沟充当障碍。 或是將各种车驾摆在外面充当营墙。 而北蛮大营的结构,一般是大汗的中军大帐在营地的最中间。 麾下勇士围绕在外围层层拱卫。 营地的最外围,是依附的外族兵马。 乌林人的大营自然也是这么布置的。 天色渐暗,乌林部的营地中燃起了无数的篝火。 远远望去,如同是草原上的一片繁星。 此时,在乌林部的中军大帐之中,是歌舞喧囂极为热闹。 为了鼓舞士气,乌林汗正在大宴隨军的各部首领。 这一次乌林部南下劫掠大梁,自己的兵马不过只占了一半,另一半便是依附於乌林小部族。 在大帐之中,篝火上烤著肥美的全羊。 侍女们往来穿梭,將盛满奶酒的酒盏送到客人手上。 乌林汗忽图吉身穿丝绸华服。 面带微笑的举起了手中酒盏,对著帐內眾人说道。 “长生天的勇士们。” “梁国的城墙后面。” “有吃不完的粮食,穿不完的绸缎。” “还有无数温顺的奴隶女人。” “这一次,我定然会带领各位满载而归!” 乌林汗的言语煽动很有效果。 下面的部族头人,各个都是兴奋的高举酒盏高声齐呼。 “我等愿听乌林汗您的號令!” 忽图吉微微点头,隨即说道。 “既然你们都遵从我的號令。” “那我就把明日的攻城次序宣布一下。” 一听说乌林汗要宣布攻城次序,大帐中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就听忽图吉悠悠的说道。 “明日攻城,由土户部,巴图部,苦儿部,等六部为先锋。” “攻打这中石城的北门,其他各部为其后援。” “你们必要奋勇当先!” 乌林汗扫了一眼面色愁苦的那六部头人,冷冷的说道。 “胆敢贪生怕死者,休怪我军法无情。” 乌林汗点的几个部族,都是联军中兵马实力最弱的。 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用这些小部族充当炮灰。 让他们去消耗城中的防守力量。 那些被点到了名字的小部族头人,只敢低头小声咒骂。 “可恶,这是先让我们去消耗敌人的箭矢” “乌林部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啊!” “太过分了。” 这些小部族即便是不满,又能如何。 其实乌林汗算计的很好,利用攻城的机会,將这些小部族的勇士消耗一番。 等他们的勇士死伤大半,在將这些小部族剩下的丁口女子直接吞併到乌林部中充当牧奴。 这样的话,乌林部又可以扩充实力。 这时一个粗豪的北蛮汉子说道。 “乌林汗,那抢来的东西怎么分?” 忽图吉坐在王座上,威严的对眾人说道。 “还是老规矩,粮食奴隶我乌林部占七成,你们占三成。” “至於財帛,无论是谁抢到的我乌林部都要取一半。” 乌林人拿大头,这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的势力最大呢。 商定好了明日的计划,乌林汗又高举酒盏与眾位头人畅饮。 第440章 城头夜谈 比起北蛮大营的热闹喧囂。 此时的中石城要安静许多。 除了在南北大街上仍在连夜修建围墙的民夫,其他各处都在休息。 在城墙上,按李原的命令,并州士卒设置了大量的火把与旗帜。 从城外远远望去,这中石城上看起来是戒备森严。 晚风渐凉,旗帜隨风扬起。 李原站在城头上,遥望著乌林军营是略有所思。 这时忽听得一片脚步声响。 李原转头望去。 原来是女將曹鸞,正带著一队士卒在巡城。 见李原正站在城头,远眺乌林部的营地。 曹鸞自然是连忙过来见礼。 “伯爷,夜风寒冷。” “这里自有我来守夜,定然不会让北蛮偷袭。” “您可放心去休息。” 听曹鸞这么说,李原转身看著身边这位身材高大健美的女子。 不知为何,心中產生了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他笑著对曹鸞摆了摆手说道。 “曹姑娘,无妨,我正在思索破敌之策。” “已经多少有了些眉目。” 听李原这么说,曹鸞的眼中立刻是来了兴趣。 於是便小心的问道。 “不知伯爷想如何破敌?” “能否方便跟我说说。” 李原微微点头,先是向前走了一步。 晚风吹来让李原的衣襟飞舞,神態间更显得是英武神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看得一旁的曹鸞便是面色一红。 李原用手扶著垛口。 伸手遥指著乌林人的营地对曹鸞说道。 “曹姑娘你看。” “这些北蛮人的营地看似强大,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 “我现在能看到的,就有四处。” 听李原这么说,曹鸞也立刻聚精会神了起来。 “这第一个漏洞,便是扎营混乱。” “我能看出来,这乌林部的大营,是由数股甚至是十数股兵马合流而成。” “他们扎营的时候涇渭分明,一眼可辨。” “这些不同的部族號令不通,虽在一起却又互相提防。” “一旦遇袭必生大乱。” “这可是兵家大忌。” 曹鸞听得是微微点头,李原继续说道。 “这第二个漏洞,便是这营地管理混乱,士卒进出无腰牌口令。” “看著只要是北蛮人的装扮便可入营。” “混进了探子,恐怕他们都不知道。” “这第三吗,便是这支北蛮兵马的补给不足,根本无力久战。” 听李原这么说,曹鸞眼睛睁大有些好奇的问道。 “敌军补给不足?伯爷是如何看出来的?” 李原用手一指营地中的几处羊圈说道。 “草原诸部是以游牧为生。” “他们虽然行军的时候也会携带穀物粮草,但补给更多的还是依靠牧群牛羊。” “曹姑娘你看,他们这次携带的牧群数量不多,根本无力支撑如此规模的作战。” “也就是说,这些乌林人,想的是就食於敌。” “想儘快冲入大梁腹地,靠劫掠咱们的粮食维持大军行动。” “他们的粮食补给不超过半个月,所以根本无法长久围城。” 听了李原的分析,曹鸞是恍然大悟。 她虽然武力出眾,但脑子还是远不如弟弟曹仟。 经过了李原的分析,也算是拨云见日。 看向李原的目光又有不同。 李原神采飞扬,又一指对面大营中一处灯火密集的地方,对曹鸞说道。 “这第四处漏洞吗,就是这乌林部实在是大意,中军的位置几乎是暴露无遗。” 隨即李原又是一嘆。 “可惜我身边骑兵不足,但凡手中有两千铁骑,不,哪怕是只有一千铁骑。” “我就敢夜袭敌营,直衝乌林汗的中军大营!” “说不得一战便可破敌!” 李原的霸气,让一旁的曹鸞有些心驰神往。 好男儿就该是青原伯这个样子才对。 李原转头非常自信的对曹鸞说道。 “敌军虽眾,却是处处漏洞。” “曹姑娘,愿不愿意与在下赌上一把。” 曹鸞美目放出神采,轻笑著问道。 “但不知伯爷想赌什么?” 李原望著敌营说道。 “我赌三日之內,在下便可破敌!” 曹鸞望了一眼外面层层叠叠的敌军营帐。 以及那上万的北蛮兵马,喃喃说道。 “三日,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一万北蛮骑兵啊。” 李原哈哈一笑,对曹鸞温声说道。 “我若三日无法破敌,那便输给咱并州军三千石粮食。” “如果我真的侥倖破了敌军。” 李原看了一眼曹鸞,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依旧给并州军三千石粮食,不过曹姑娘你可要跟我回青原,” “在我帐下听用。” “曹姑娘,你敢不敢赌啊?” 听闻此言,曹鸞的脸上腾的一下便红了。 此时的李原,就像是个用棒棒骗萝莉的怪叔叔。 李原对这位曹鸞曹姑娘可真是太喜欢了,他的喜欢並非是男女之情。 而是那种稳重可靠又有能力的下属。 若是能將曹鸞收到麾下,自己这次可真的就挣大了。 曹鸞倒是想同意,因为他觉得李原即便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三日便击败外面的一万兵马。 自己的贏面可是很大。 但要跟隨李原返回青原,在他帐下听用这种事,自己不问过父亲怎么能轻易答应呢。 她正要婉拒之时。 忽听得身后有人笑著说道。 “好!青原伯大人,一言为定,这个赌约我们答应了。” 李原与曹鸞忙回头一看。 来的正是父亲曹烈与曹仟。 见是人家的父兄来了,李原的老脸一红。 因为他也反应过来了。 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歧义。 感觉就像是要拐走人家宝贝女儿一般。 不过既然听见了,李原也是无所谓了。 曹家父子也是在巡城,正好看见李原与曹鸞在城头閒聊。 於是便想过来搭话,不想远远的便听见了两人的赌约。 听到这赌约,曹烈和曹仟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的抚掌大笑。 这赌约咱们怎么都不亏啊。 曹烈对李原说道。 “若是伯爷三日可平乌林部。” “曹鸞以后便是伯爷的人了。” “小女今年二十出头,可还未曾嫁人。” “虽然个子是大了些,但也容貌尚佳。” “跟在伯爷左右必能帮您解忧。” 李原有些发愣。 什么意思。 曹烈这话怎么听著,像是在给自己女儿选夫婿呢。 不过人家既然答应了。 李原也不矫情,笑著拱手对曹烈说道。 “好,曹伯,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三日后自见分晓。” 几人都是哈哈大笑。 周围的士卒见城中几位將领都非常的放鬆。 他们的心似乎也安定了下来。 城外那上万的北蛮大军,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又閒聊了几句,此时夜色更深。 李原便拱手辞別了曹家人, 他可得返回馆驛好好的养精蓄锐,等待明日之战。 待李原下城走后。 此时在城头上,便只剩下了父兄与曹鸞三人。 曹鸞有些疑惑的问父亲。 “爹,你为何轻率的便和伯爷定下了赌约。” “轻率?不,这可是我与你幼弟深思熟虑过的。” 曹烈看著女儿郑重的说道。 “你以为我刚才定的是赌约吗?” “不,鸞儿,父亲定的,那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第441章 曹烈的安排 听父亲这么说。 曹鸞不由得是睁大了眼睛。 “爹....你在说什么?” 隨即她便面色赤红,低头囁嚅道。 “人家青原伯,怎会看上我这般丑陋的女子。” 某种程度上说。 这位并州义军的第一战力曹姑娘,在情感上来说是非常自卑的。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曹鸞的个子实在是太高了。 在大梁这个时代,男子身高不过七尺也就是后世的一米六到一米七。 而曹鸞则是身高八尺,也就是一米八还出头。 这个身高,不但在女子中极为罕见的,即便在男子中也是鲜有的大个头。 曹鸞自幼跟隨父亲习武,后来又拜师学习棍法。 她的个子也是越长越高,到十五岁时身高已经超过了家中的所有男子。 不过曹姑娘的个子虽高,但身姿却是极为健美,体態修长宛如雌豹。 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美人。 如果生在后世,大家估计还要赞上一句,这可是標准的模特身材。 只是在大梁这个时代,想把这么高个的女儿嫁出去,实属是一件难事。 从曹鸞十六岁起,曹烈便开始张罗她的婚事,但是收效甚微。 门当户对的家族,一听曹鸞的身高多是摇头婉拒。 即便是有些小门小户的男子愿意,大多也是看中了曹家的財帛。 而且因为曹家是出身將门,按祖训,女婿也必须要精通武艺。 更要能通过曹家四位兄弟的考验才行。 这一下,敢来曹家提亲的男子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结果一直拖到了二十岁,成了曹家的难嫁老姑娘。 时间久了,曹鸞心中甚至已经绝了出嫁的念头。 心想就这样过吧,自己守在家中为父亲养老送终也好。 之后便是曹家蒙难,被迫在并州起兵,一路与官兵征战。 这下,曹鸞的婚事就更无人提及了。 夜风徐徐。 曹鸞见父亲和弟弟,都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她脸上变的更加红艷,神色有些扭捏慌张。 曹烈呵呵一笑,对女儿问道。 “鸞儿,我只问你一事。” “若是这青原伯愿意要你。” “实话实说,你可喜欢跟隨於他?” 曹鸞咬了一下嘴唇,小声说道。 “父亲你说什么呢,人家伯爷容貌俊美,又是一代英雄。” “身边定然不会缺貌美的女子。” “我相貌丑陋,个子...个子又太高。” “伯爷怎会看得上女儿。” 说罢,曹鸞却是红著脸,逃也似的下城去了。 待曹鸞走的远了。 一旁的曹仟,却是摇头对父亲说道。 “爹,看来阿姐是相中这位伯爷了。” “没想到阿姐衝锋陷阵是一员猛將。” “这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婚配之事,却扭捏的如同个小丫头。” 曹烈却是很霸气的说道。 “婚配之事,就是父母之命。” “她再扭捏也不行。” “如今我们曹家要想融入青原一系。” “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伯爷联姻。” “只是咱曹家,就剩下她这么一个丫头了,也没得选。” “到时候等鸞儿在给伯爷生下个一男半女,咱家在北川便稳固了。” 曹仟是微微点头。 “父亲放心。” “我观青原伯,对阿姐的印象不错。” “只要阿姐在主动一些,想来好事定成。” 曹烈望著城外密集的北蛮营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若是那青原伯,真的能三日破敌。” “我就亲自把鸞儿给他送过去!” “他不要我女儿都不行。” “我曹家就赖上他了。” “只要娶了鸞儿,我曹家与他便是亲眷。” “你与几位兄弟,伯爷便可放心使用。” “这对大家都好。” “我相信伯爷他自会想的明白。” 不提城头上的曹家父子。 李原此时已经回到了馆驛。 手下眾人见伯爷回来,都是连忙过来参见。 与几人聊了一番今日的事宜。 便吩咐大家各自休息。 明日必有大战,所有人都要养精蓄锐。 回到了自己的臥房。 屋中的床铺已经铺好。 李原有些疲乏本不想洗漱,正在这时门吱嘎一声响。 却见自己的养马婢红九铃端著热水盆走了进来。 李原还未及说什么。 女马匪便走了过来,她二话没说,直接伸手脱去了李原的靴子。 然后便俯身服侍李原净足。 有人服侍,李原也没矫情,任由红九铃帮自己洗漱。 净了面,洗了脚又脱去了衣甲。 白日里征战拼杀,身上的汗渍灰尘也不少, 红九铃脱去李原的衣衫,又端来净水给李原擦拭身体。 红姑娘动作麻利,温热的丝帕擦在身上也很舒服。 只是李原不知道的是。 女马匪盯著李原身上那健美的肌肉线条,是眼神发亮。 擦拭完身子,红九铃又轻声问道。 “伯爷今日辛劳。” “我用西域的按摩之法,给伯爷去除疲乏如何。” 李原倒是没拒绝。 上一次在帐篷之中,红九铃就给他按摩的非常舒服。 確实让他缓解了疲劳。 一阵推拿按摩,李原只觉得是身心舒畅。 这边摁著,女马匪又轻声问道。 “伯爷可需养马婢服侍您就寢吗?” 李原隨即是一阵悸动,但却又强行压了下去。 “明日必有大战,不可荒废体力。” “红姑娘也早些休息吧,” 红九铃只能是轻嘆了一声,隨即推门离开。 李原虽然说的霸气,但其实心中也是强压著慾火。 他是真想把红九铃这个妖精推倒。 不过,这里可是阵前。 刚刚吩咐过手下好生休息,自己怎能违反。 李原想了想,还是不要因小失大的好。 女马匪已经是自己碗里的肉了,早吃晚吃都是一样。 一夜无话。 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李原便已起了身。 他先来到城头查看情形,发现曹烈,曹家兄弟,以及曹鸞都已早起在巡视城防。 借著青灰色的晨光,只见远处的乌林营地是炊烟裊裊。 双方都知道,今日必有大战。 所以都在埋锅造饭,儘量让麾下的士卒吃饱。 对於城池的攻防来说,第一次攻城战非常关键。 中石城若能顶过乌林人的第一波强攻,將会极大的鼓舞士气。 也会重挫敌军的破城信心。 所以必须要尽一切努力备战。 并州义军的士卒们发现,今日的伙食居然比昨日的更好。 伙兵们连夜烤制的麦饼,被用盖著麻布的藤筐一筐筐抬来。 大桶的酱菜与马肉也是儘量供应。 马肉麵饼分到了手中,士卒们便没人说话了,只是拼命的吞咽著食物。 久经战阵的士卒们知道,这有可能是很多人的最后一餐。 上午巳时,北蛮大营中號角声是阵阵响起。 乌林部的大军开始列队出营。 李原站在城头向远处望去,敌人出营的规模在八千人左右。 看样子乌林部是精锐尽出了。 排在敌人阵列最前面的,是三千衣甲杂乱的士卒。 看起来像是多股势力组成的联军。 李原猜的没错,这些士兵,就是乌林汗昨晚要求打头阵的六个小部族。 第442章 开始攻城 在这些杂兵的后面,是三千乌林部的本队。 李原遥遥望去,觉得这支兵马的旗帜衣甲有些眼熟。 似乎就是昨日在农庄那里见到的乌林部前锋营。 看他们列阵的样子,显然是要当这些前阵杂兵的督战队。 此时號角声再次响起。 北蛮阵前的三千杂兵,在各自头人的带领下,开始向著中石城的方向发起了衝锋。 这些依附於乌林的小部族,虽然並不想攻城。 但一旦进入了战场,那种战斗的血勇便被激活。 他们扛著简陋的云梯,在头人的激励下嘶吼著冲向了中石城的城墙。 李原站在城头之上,他想看看并州军守城时是如何战斗。 也想藉机判断一下,这北蛮乌林部的战力如何。 负责指挥防守的是曹家兄弟。 他们倒是非常的从容。 北蛮人进攻时都是弓箭开路。 密集的箭矢从城下拋射而来,噼啪的钉在城垛与盾牌上。 城墙外瞬间就插满了黑羽箭。 并州兵马对付这种情形似乎很有经验,他们躲在城垛后面,死死的撑著盾牌就是不露头。 任凭箭雨在盾牌上射的是咚咚作响。 北蛮人射了三轮箭雨,并州军也没做出任何反击。 只是任由北蛮人前队杂兵迅速的靠近了城墙。 当敌人进入了三十步之后。 城头上忽然是號角声响,躲在盾牌之后的并州弓箭手立刻是同时前出。 对著城下便挽弓齐射。 并州义军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北蛮人善於射远,过早的与他们对射会非常吃亏。 所以便索性放近了距离在射。 这些蛮兵身上的甲冑並不多,大多数只有皮袍皮盾。 一瞬间,城头上射来的密集箭矢,就將冲在最前面的北蛮人射翻了一片。 不过这些草原蛮子倒是很有蛮勇之气。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虽被箭雨重创,后面的人仍是向前猛衝。 很快,便有几部云梯搭上了城头,这些蛮子口中咬著短刀开始蚁附攻城。 大梁的普通兵户,一旦与北蛮近距离展开肉搏战,很快就会处於下风。 有的甚至刚一交战便会溃散。 然而这些并州义军,却是要顽强许多。 隨著更多的云梯搭上城头,围绕著城墙上的方寸之地,惨烈的肉搏战便爆发了。 北蛮人確实是悍勇,他们穿著简陋的皮甲,挥舞著满是锈蚀的弯刀。 依旧是悍不畏死的靠著几个云梯攀上城头。 并州义军在城头依旧是熟练的组成小盾阵,与北蛮人奋力搏杀。 一时间,城头上是血肉横飞,惨叫哀嚎不止。 李原原本对并州军的战力还有一丝担心。 但他们的表现却令李原很是意外。 这些并州义军虽然装备简陋,但作战技巧与战斗意志並不比北蛮人差多少。 长枪往来,刀剑相交,即使是伤亡颇重也未后退半分。 反倒是依託著城墙的地利,逐步將攀上城墙的小股北蛮人给死死的压了回去。 隨著战况焦灼。 心中急躁的乌林汗甚至派出了部族中精锐的猎鹰手。 这些人是装备著强弓的部族精锐。 他们在盾牌的掩护下,冲入了城墙七八十步的距离,不断用强弓拋射城头的并州军。 并州义军一时不察,瞬间损失了几十名士卒。 不过好在城头上的櫓盾足够多,士卒们迅速垒起盾墙遮蔽,这才让这些猎鹰手无处下手。 看著并州义军的应对,李原是微微点头。 看来他们能转战千里从并州跑到北岸四城,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此时,乌林部的方向又是一阵號角声。 隨著嘈杂的喊叫与大量的马蹄声,一个巨大的木製衝车从大营中被拉了出来。 看到这个东西,即便是站在城楼上观战的李原,都是双目睁大。 衝车他不是没见过,但乌林人的这种衝车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种靠撞击破城的衝车也可以叫撞门车,其实是攻城器械中很常见的一种。 本体就是一个粗大的木桩子,依靠木桩的衝击力与惯性撞击城门。 因为是连夜赶製的,乌林人的这架衝车看起来极为简陋。 不过是將一个巨大的木桩子,用粗绳捆到两辆木轮车上而已。 最让李原感到吃惊的,其实是这个衝车的动力。 与寻常的破门衝车靠大量人力推行前进不同。 乌林人的衝车动力,使用了大量的马匹。 只见数十匹战马分在衝车左右,用绳子拖拽著巨大的车体,直奔向中石城的城门而来。 李原一想也確实合理,作为草原游牧民族。 乌林人的手中並不缺少马匹。 使用畜力替代人力,对於乌林人来说也是合理的选择。 最关键的是,其实是乌林的控马技术,能让马匹协调一致同时发力。 这一点梁人却是很难做到。 大量的牧奴手里撑著皮盾跟在衝车左右,护著它靠近城门。 此时中石城的南门外的壕沟中已经被投下的土石堆满。 冲向城门的方向已是坦途。 距离城门还有百步之远的时候,带队的一名百户长一声高呼。 左右数十匹战马同时发力,衝车对著中石城的北门是猛撞而去。 一阵轰隆的巨响,烟尘四起木屑横飞。 李原站在城楼上,都能感受到脚下的颤动。 隨著烟尘散去,城门外的吊桥已经被衝车一击撞碎,后面的城门也被巨力撕开了一个大口。 那百户长又是一声令下,左右马匹的绳索立刻解开。 用马力撞击只能用在第一击,能撞碎吊桥已是不易。 这些马匹的使命已经完成,虽然在箭雨下死了不少,但它们依旧被放归了本队。 蝟集在城门附近的北蛮人,立刻衝上来推动著衝车继续撞击城门。 而城上的并州义军疯了似的对著城下投石放箭。 下面的乌林人,也是不计人命代价的衝过来推动衝车。 李原甚至看见,其中有不少还是部族中的老弱妇孺。 显然乌林汗正用这种方式,消耗著部族中无用的人口。 当草原上的食物,无法养活这么多丁口的时候。 驱赶他们在城下送死,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并州义军並没有因为城下多是些老弱牧奴就手下留情。 雨点般的石块,密集的箭雨一泼泼的盖了下去。 只听得城下是哀嚎不止。 城门前的沙土中,扑倒了无数牧奴老弱的尸体。 见到这个场景,李原是眉头紧皱。 战爭的惨烈程度让他都有些感觉不適。 残酷的攻城战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城门之前,北蛮人的尸体已经是层层叠叠。 而因为巨大的伤亡,城头上的并州士卒也稀疏了许多。 北蛮的阵列中又是一阵嘹亮的號角声。 乌林汗终於派出了他的主力。 七八十名身披重甲的汗王近卫。 在北蛮部族中,汗王身边通常都会有一队精锐的勇士拱卫。 这支人马,也是汗王威慑部族手下的武力核心。 通常都是挑选最忠诚的勇士组成。 他们的装备最精良,但数量不会太多。 作战时候,一般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投入。 显然,这支汗王近卫的出现,说明乌林汗对於攻破城门,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想再等了。 第443章 引君入瓮 这些乌林汗的近卫。 各个身披精良的全身甲冑。 看著如同铁勒人的披甲护军一般。 只不过,铁勒人能一口气拉出来上千的铁甲军。 而乌林部作为小部族,也就能凑齐这七八十名而已。 只是即便是只有这七八十名的汗王护卫,在战场上的压迫感也不可同日而语。 隨著铁甲鏗鏘的脚步声,这些甲士护卫手撑著重盾,迈著沉重的步伐向城门走来。 这些铁甲兵的出现让城头的并州军非常紧张,他们立刻拼命的挽弓射箭。 然而,城头上射来的箭雨虽然密集。 但对於这些身披重甲的护卫来说,却作用不大。 身上的甲冑被射的是叮噹作响,但箭簇却很难破甲。 李原望著如此情景也是无奈的摇头。 并州义军这些穷鬼可没有龙驤侯的財力,更不会有大批重金打造的破甲箭。 所以他们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这些铁甲怪物向城门的方向不断靠近。 距离城门三四十步的时候,这些披甲近卫们取出隨身携带的强弓,对著城头就是一顿攒射。 霎时间,城楼上数名躲闪不及的守军立刻是中箭倒地是哀嚎不止。 用弓箭压制住城头,藉此机会又一批牧奴推著衝车继续疯狂撞门。 中石城的城门因为被持续攻击,已经是破损不堪。 任谁都看的出来,只要在撞击几次便可破门。 乌林汗望著摇摇欲坠的城门,嘴角露出了冷笑。 一挥手,又一批牧奴被督战队押著赶了上去。 没多久,轰然一声巨响。 隨著无数木屑纷飞,中石城的城门被衝车猛然撞开。 两扇破损的城门木轴断裂向內翻倒,已然是城门洞开。 离得近的,举目望去甚至已经能看到城內的街道景色。 乌林汗见城门已破,他立刻意气风发的抽出弯刀,向城门的方向一指,口中嘶吼道。 “勇士们!” “里面有无数財帛女子等著你们!” “衝进去,杀光梁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夺取他们的一切!” 早就蓄势待发的乌林部三千前锋营。 立刻是抖动韁绳,一夹马腹,吼叫著向城门的方向猛衝而来! 见乌林人前锋营衝过来,让城门附近折损大半的六部杂兵是心中暗骂。 明明自己折损最大,出力最多。 这到了收穫战利品的时候,乌林人却派兵来摘桃子。 这明明就是要夺取他们用血汗换来的胜利果实啊。 不过即便是心中再不忿,他们又能如何。 经过刚才一番攻城血战,六部的勇士伤亡至少也有三成,他们的实力变得更弱。 看著过来要率先入城的前锋营骑兵,这些小部族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只能是骂骂咧咧的四处躲闪,给乌林人让路。 隨著城门前人群散开,前锋营的第一匹战马飞驰冲入城中。 紧接著是第二匹,第三匹,数十匹,数百匹。 整个乌林军的前锋营如同洪水一般,滚滚的灌入了城门之內。 见到如此情景,乌林汗笑了。 他嘴角上翘,得意的用手捻著鬍鬚。 此战虽然略有些波折,但还是一日落城。 按照中石城的规模,储存的物资不会太少。 將城中的梁人杀光,物资抢光之后。 他的乌林部便可直下赤水河,冲入定州府境內,那里都是梁人的村寨城郭。 现在秋收刚过,他们的粮仓中一定是堆满了粮食。 想起梁人的粮食和他们柔顺的女子。 乌林汗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这个时候,前锋营的三千骑兵已经尽数冲入了城门之內。 但让人奇怪的是,骑兵入城,但城中並未爆发激战。 乌林汗倒是也不以为意,想来是这城中的守军已经是士气崩溃无心守城。 这都是正常的。 正在这时,城里城外的眾人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爆鸣。 似乎是什么东西断裂了。 紧接著,一阵物体崩裂之声咔啦连续响起。 离城门近的乌林人抬头望去,却是眼神惊惧。 只见两道千斤闸门,正从中石城的门洞顶端是轰然而落。 这千斤闸是由手臂粗的铁条交错铸造成的闸门,重量极沉,门下面皆是锋利的尖刺。 在城门洞中还有十几名徘徊的乌林骑兵,瞬间被极速掉落千斤闸砸的是人马俱亡,粉身碎骨。 这一瞬间的突变,让所有乌林人都是目瞪口呆。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中石城中居然有千斤铁闸门。 其实作为北岸四城的中枢。 中石城的建造標准並不算低,按照边塞重城的標准安装有两道铁闸。 只是以往据守中石城的,都是些强征来的囚犯赘婿。 这些杂兵毫无战心,与北蛮交战也是一触即溃,当然也没机会使用铁闸门。 然而李原与曹仟则不同,他们熟悉战法。 既然城门上装有这种铁闸门,当然要好好的利用一番。 此时闸门已落,冲入城中的前锋营立刻是断了退路。 乌林汗见此情景立刻是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有些慌张的喊道。 “可恶!狡诈的梁人!” “居然敢暗算我!!” “快!继续攻城,把铁闸门给我打开!” “把我的勇士们救出来!” 然而此时的六部兵马,哪里还有人愿意再去攻城。 他们算看明白了,即便是真的攻破了城池。 能去抢战利品的也只有乌林人,我们为什么要去拼命。 见乌林前锋营似乎被困到了城中,这些小部族的勇士心中隱隱的还有些解气。 困的好!谁让你们爭著去抢战利品的。 而焦急的乌林汗只能紧急调动本部兵马,在去强攻城门。 他绝不能接受前锋营的损失。 而此时在中石城中,三千乌林骑兵,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 他们虽然冲了进来,却感觉越发不对。 这街道无论怎么冲却是见不到半个人影,而左右所有的路口都被人用砖石堵死。 无论他们怎么左衝右突,也找不到出去的通路。 即便是在迟钝的人此时心中也明白了,他们这是掉入了敌人精心构筑的陷阱。 中伏的恐惧让这些乌林骑兵愈加疯狂。 他们甚至开始用武器去砸周围这些屋舍墙壁。 在周围的城墙上,曹烈与曹家兄弟,望著被困於南北大街中的敌军,都是眼中狂喜。 在他们想来,李原布置的这个陷阱能困住几百个敌军便不错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乌林人的整个前锋营三千人全部都陷了进来。 望著眼前这些瓮中之鱉,那还等什么。 李原一挥手中的令旗。 立刻对著周围跃跃欲试的并州兵將们下令! “敌军已被困在街巷中!” “各队开始杀敌!!” 第444章 投矛破敌 乌林部前锋营的千户长叫阿鲁。 他是达尔罕死后刚刚被汗王提拔上来的。 没想到刚当了一天的千户长,便遇到这种事情。 三千前锋营居然被困到了街道中。 他口中咒骂著狡诈的梁人。 又一边命人四处去寻找出口。 阿鲁的脑子还算灵光。 这街道明显是被人彻底给封堵了,前后已是很难突破。 但左右的墙壁都是临时修建的,高度也不过是一丈五六的样子。 如果挑选健壮的勇士,应该可以爬过墙去。 他用手一指周围的亲兵。 “你们几个,立刻下马去爬墙。” “看看外面能不能出去。” 亲卫们对视了一眼,都是面露不情愿的神色。 他们这些草原战士都有个习惯,就是儘量不要离开自己的战马。 在战场上只要是脱离了战马,就像是失去了双腿一样难受。 不过,在千户长的呵斥之下,几个亲卫还是硬著头皮下马去尝试爬墙。 只是为首的那个亲卫,刚把头从墙头探出去。 一支利箭便贯穿了他的面门,亲卫惨叫著从墙上滚了下来。 周围的眾人都是猛然一惊。 紧接著,从左右的石墙外面扔进来了无数燃烧的草团。 这些草团人头大小都被油脂浸泡过,草团本身並没有什么杀伤力,但点燃了却可以製造大量刺鼻的浓烟。 成百上千的草团被扔进了街道,一瞬间整个南北大街之內变得是浓雾瀰漫对面不见人。 乌林人被烟雾遮蔽了视线,立刻便乱了起来。 他们四处乱窜找不到各自的十长百长,而各队统领也寻不到千户长的认旗。 战马被浓烈的烟雾刺激,在刺鼻的浓烟中疯狂的四处乱跑。 不少骑兵被受惊发疯的战马甩落到马下,瞬间便被其他战马踩成了肉泥。 然而这並不是最可怕的。 隨著城中的號角声再次响起,李原这次伏击的真正杀招便来了。 那就是大量的投矛。 长街之外,数千的并州士卒不用做別的。 他们每人背著一捆投矛,从矮墙之外不断將投矛扔进去。 南北大街长达半里,左右宽五丈余。 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之中居然挤著三千人马。 并州义军几乎都不用瞄准,只要能將投枪拋进去都是矛无虚发。 浓烟中的乌林骑兵,根本就无法反击,他们被烟呛的咳嗽不止又被马匹裹挟著四处乱跑。 在混乱中一个不小心,便被不知什么方向射来的投矛射翻在地。 也有一些乌林勇士放弃了马匹,奋力爬上周围的矮墙和房屋。 然而早已待命的并州弓箭手与盾矛兵,立刻就將这些零星脱逃的乌林人斩杀在当场。 一群乌林人甚至拼命的撞塌了一堵墙,然而又被盾矛手將他们生生的顶了回去。 在如同地狱般的街道上,浓烟配合著廉价的投矛。 乌林人的性命如同杂草一般被收割。 此时在城外,乌林汗已然是要疯了。 透过铁闸门的缝隙,他自然能看到自己的前锋营正被城中兵马围杀。 於是乌林汗立刻驱赶六部勇士,继续去攻打城门。 然而六部勇士激战这么久早已是疲惫不堪。 攻打城池根本就不想出力,只是应付而已。 而忽图吉派出的乌林本部人马,对著城门猛攻了一阵。 除了在城下扔了上百具的尸体,什么也没有得到,这让他是心疼不已。 现在城门前虽然是打的热闹,却是没有半分进展,变成了拉锯战。 只气的忽图吉是差点吐血。 眼见著前锋营陷入了死地,正被那些卑鄙的梁人绞杀。 乌林汗肝胆俱裂暴怒不已。 那可是三千骑兵啊,都是乌林部的精华,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著自己的骑兵被人屠戮。 见前军的六部勇士不卖力,忽图吉便拔出了隨身的弯刀,下令亲卫跟隨自己向阵前推进。 他准备要亲自督战。 你们这些小部族敢不为乌林部卖命,那我就亲自砍几个脑袋祭旗立威! 一声令下,乌林汗的中军本阵立刻便向阵前缓缓靠了过来。 那些小部族的勇士,眼见忽图吉亲自督战,也不得不硬著头皮再次进攻。 一时间城门前的战斗陷入了胶著。 站在城墙上的李原,从城头遥遥望去。 只见对面一队衣甲鲜明的护卫簇拥一人,正在挥舞著弯刀指挥作战。 看那人的甲冑与华贵服饰,想来必是乌林人的汗王。 李原取下了隨身携带的强弓,顺手將一支轻箭搭上了弓弦。 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李原是嘴角冷笑。 既然你乌林汗王敢靠的这么近,不给你来上一下子,怎么对得起你自己送上门来。 他再次確定了距离,然后依靠城垛掩住身形將强弓拉满。 隨即抬手一箭,向著百步外的乌林汗面门射去。 忽图吉正在疯癲挥刀指挥,忽听见一声羽箭穿过空气的声音划过。 他也是老行伍了,立刻条件反射一般拼命的向左扭动身体,要躲开这一箭。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一支轻箭破空而来,直接射入了忽图吉没有披甲的腋下。 剧烈的疼痛让乌林汗是一声惨呼。 周围护卫慌忙冲了上来用身体遮蔽住汗王。 见只是射伤,李原有些遗憾的摇头,心中是暗道可惜。 百步远的距离,居然有人能射中自己。 这可把乌林汗嚇得不轻。 比起战场胜负,乌林汗还是更顾及自己的性命。 周围亲卫立刻掩护著汗王向营地退去。 中军本阵一退,乌林汗的旗帜也在后退。 周围各部兵马一见乌林汗都败退了。 他们自然是也没了战心,都跟在后面纷纷退往营地。 乌林兵马一时间也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都是各自向营地奔逃。 霎时间,城外的荒原上是一片人喊马嘶混乱不已。 见此情景,李原自己都张大了嘴巴。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箭居然能让北蛮大军直接退回了营地。 城头上的曹家父子与并州眾將,也是各个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旁的红九铃与曹鸞看得都是眼神发亮。 青原伯居然能一箭射退围城的敌军。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简直如同神跡一般。 城外的兵马已退。 此时在城中的南北大街之中,已是如同地狱一般。 经过数轮投矛袭杀,还有力气奔逃的乌林骑兵已经不多了。 一名满脸惊恐的北蛮骑兵没跑出去多远,马便被什么东西绊倒。 他低头一看,满地都是人马的尸体以及赤红的鲜血。 他挣扎著刚站起身,四五支投矛便从空中落下,扎穿了他的脖子。 隨即便扑倒在了血水之中没了生息。 有的北蛮人早就被打的崩溃了。 他们高呼投降,可惜这并州义军哪里听得懂北蛮话。 依旧是拼命的投矛。 最终,中石城的南北大街上终於是安静了下来。 放眼望去,街道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投矛与层层叠叠的尸体。 第445章 出城侦查 轰隆一声响。 一段石墙被人强行从外面撞开了。 曹安与曹明,带著数百名盾矛手缓步走入到了南北大街之中。 此时里面的烟雾还未散尽。 呼吸间儘是难闻刺鼻的味道。 跟在身后的士卒也是咳嗽不止。 眾人小心的向前迈步走去。 隨著人们的走动烟雾逐渐散去,出现在眾人眼前的画面让人是不寒而慄。 只见眼前的街道中,乌林人的尸体是横沉枕籍,几乎將道路塞满。 街道中到处都是投枪,有的插在尸体上,有的插在墙上,更多的是已经破碎。 北蛮人的阵亡者大多是被投枪所杀,也有一些是死於落马的自相践踏。 不少人的肢体被马踩的扭曲,死状极为悽惨。 街道地面的青石缝隙中,溢满了殷红的鲜血。 笼罩著青烟的街道,远远望去宛如是修罗地狱。 身后的并州士卒见此场景,不由得是咽了一下口水,口中喃喃道。 “我的老天爷,这真的是我们做的吗?” 他们只是在街道之外不停的投掷火草团与投矛。 没想到街道里面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眾人正在唏嘘间。 忽然前面传来了骚动声,盾矛手立刻条件反射的列阵。 很快十几个乌林部的倖存者,蹣跚的衝出了烟雾,挥舞著弯刀如同疯癲似的向他们衝来。 这些傢伙已经被烟雾熏的有些神志不清。 盾矛手列好了阵势,轻易便將他们给解决了。 清理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著。 在盾矛手身后跟著上百名的民夫,他们负责处理尸体清扫街道。 民夫们用破布条掩住了口鼻,將街道中北蛮人的人马尸体都搬了出来。 清理工作进行了大半天,最终从这条宛如人间炼狱般的街道中,搬出了两千七百具尸体。 还活著的乌林战俘有三百多名,尚能驭使或是只有轻伤的马匹有一千多匹。 而参战的并州士卒仅仅是在围剿翻墙溃兵时,伤亡了不到四十人。 依託街道布置陷阱,一战歼灭乌林人的三千前锋营,可说是重创了敌军。 直到现在,曹家眾人都宛如梦中,依旧不敢相信能取得如此夸张的战果。 曹仟眼神闪动,对一旁的曹烈说道。 “父亲,我现在有些相信伯爷说的了。” “三日可破敌也许真的不是瞎说。” “对敌人的进攻方向次序,伯爷料事如神。” “几乎每一步都被他算准了。” 曹烈也是微微点头,感觉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伯爷。 全歼敌军前锋营,还机缘巧合的解决了中石城的食物问题。 前锋营都是骑兵,所以清理街道的时候,并州义军还收穫了近两千具的马尸。 趁著肉还新鲜,现在全城的民夫都在用各种方式处理著马肉。 有些是用盐醃,有的用烟燻,还有的要切条晒成肉乾。 如此多的马肉让城中军民是欢喜不已。 曹仟粗略算了一下,如果这些马肉能保存得当,就足以让并州军民渡过寒冬。 这乌林部哪是来劫掠的,简直是来给他们送粮食的。 曹仟嘴角暗笑,谁让他们遇到了青原伯,只能是自认倒霉。 刚才大家还亲眼见到,人家伯爷一箭便射退了城外的北蛮兵马。 曹仟仰头望天。 像李原这种天生將种,真是强的让人嫉妒啊。 他俯身在父亲耳边小声说道。 “咱们赶紧嘱咐大姐主动一些。” “抱紧了这位伯爷的大腿。” “我们曹家才有出路。” 曹烈也是点头,然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看到你大姐了吗?” “怎么这一阵,青原伯似乎也不见了。” 曹仟一愣,也是连忙左右观瞧。 確实是没见到李原与曹鸞的身影。 正在这时,一名亲卫走过来给曹烈递过来一张纸。 说是青原伯留给他的。 听闻此言,曹仟也凑了过来观瞧。 原来是李原给曹烈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与曹鸞要带著一支小队出城办些事情。 还详细告诉了曹烈后面的事情该如何配合。 曹烈拿著这张纸,气的手都在抖。 “你们真是...真是胡闹啊!” “哪有一军主帅亲自涉险的!” 曹仟却是指著信中的一句话对曹烈问道。 “父亲你看这里。” “伯爷写的。” “敌营雷鸣之时,必要率全军衝杀敌营!” 父子俩眼神有些疑惑,雷鸣之时?这是什么意思? 青原伯难道是说,一会乌林大营会被天雷击中? 於是父子两人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虽说这天上有些云彩,但远没有乌云密布的程度。 並不像是有雷雨的天气啊。 不过青原伯现在给曹家父子的印象,可说是无所不能。 既然伯爷安排了,他们必须要认真对待才行。 於是曹烈命令三百骑兵立刻备战,隨时准备出征。 此时,李原正带著自己的十几名亲隨,再加上曹鸞共计二十人。 从中石城南门偷偷的潜出了城外,向著北蛮大营方向而去。 这二十骑,都经过了乔装改扮,他们身上穿著从北蛮骑兵身上扒下来的衣甲,胯下是北蛮的良马。 看上去就是寻常北蛮骑兵的样子。 他们中大多又都是出身北蛮牧奴的亲卫,所以偽装成北蛮骑兵,简直真的不能再真。 只是这一队人中,有两人看著有些特殊,一个身材娇小轻灵另一个则是高大矫健。 自然就是红九铃与曹鸞。 不过为了掩饰自己女子的身份,两人也是油灰抹脸身上穿著厚重的皮裘,儘量掩盖身形。 这一队人很快就匯集到了撤退的北蛮队列之中。 因为乌林汗中箭跑路,所以让北蛮各部都是一片混乱。 分散出去的各队人马並没有统一號令。 都是各自经验丰富的头人,见战场的情况不对自行带队撤回。 这让城外的平原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李原这二十人,混入到了北蛮兵马的撤退人流之中。 周围的北蛮人,也好奇的看向了李原这一队人。 不过他们也仅仅是好奇罢了。 乌林兵马是十几个大小部族的联军,互相基本都不认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很快队伍便靠近了乌林营地。 此时的乌林人大营,根本就无人检查甄別,任由溃退的兵马隨意进出。 李原等人骑在马上,隨著撤退的人流很顺利的便进入到了大营之中。 当然,这里只是乌林大军的外营,也就是十几个小部族扎下的联营。 入营之后,各部兵马便各自散开返回了自己的营帐。 李原他们也下了马,牵著战马在营地之中边走边四处观瞧。 此时的外营之內,是乱糟糟的。 到处都是隨意扎下的牛皮帐篷,不少帐篷中还有受伤哀嚎的伤兵。 地上都是难以下脚的各种杂物。 时不时的还有些拎著弯刀,在营帐间走来走去贼眉鼠眼的傢伙。 因为刚才攻城时打了败仗,各部折损的兵马勇士颇多,很多部族的营帐都空了。 这些人明显是想弄些阵亡族人財货。 第446章 潜伏敌营 李原带著手下在营地中走了一圈。 倒是也无人过来盘查。 过往的北蛮人,见李原这伙人也是毡帽皮袍。 只当他们是哪个小部族的族人。 反正这外营现在乱的很,也无人关注他们是哪里来的。 李原这次过来,就是想混进敌营探查一番,搞些敌人的情报。 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在敌人的营地內部製造混乱。 虽然这么做多少有些冒险,但敌人的管理如此鬆懈,李原觉得有机会一试。 混入敌营之后,第一步自然是要找一处安全的落脚点。 用於自己这支小队伍的休整潜伏。 好在此时,这处联营中无人的空帐篷很多。 寻个落脚点应该问题不大。 李原举目四望。 那些旗帜鲜明秩序井然的营地,自然是不能过去。 只能在那些小部族混居的营地想办法。 好在不远处,正有一处营地似乎是几个部族混杂而居。 李原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很简单,这营地中的帐篷样式都不一样。 那些北蛮士卒的穿著与髮髻也有不小的区別。 李原一招手,眾手下便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巴杉主动在前面寻路,他那標誌性的北蛮人相貌,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 进到了这处混居的营区,李原四下打量。 这里可说是惨不忍睹。 很多帐篷中是一片混乱但没有人,另一些帐篷中躺了不少的北蛮人尸体和伤患。 一脚踩下去,地面的烂泥里都有血水。 巴杉在营地的角落寻了几个无人的帐篷,对著李原眾人招呼了一声。 李原过去查看了一番没有问题,便將这其中最大的一个帐篷,当做了自己的落脚点。 这牛皮帐篷的內部空间不小,藏进去十几个人並无问题,想来应该是某位头人的寢帐。 只是帐篷內有一股腥臊的味道,地上还铺著几张动物的皮毛,看来应该就是北蛮人的被褥了。 在帐篷的角落里,还堆著一些瓶瓶罐罐不知道是什么的杂物。 眾人没有管这些,先在这帐篷中缓了一口气。 在敌营中行走,在怎么说多少也有些紧张。 有了帐篷的遮蔽眾人心里总算能放鬆了一些。 休息了一阵,李原便派几个脑子灵活的牧奴手下,到周围的营帐走一走,去套些消息。 至少要知道周围都是什么部族的营地,免得被人问起露了馅。 其实李原自己也会说北蛮话,只是他的容貌太过俊美,站在北蛮人中有些过於显眼。 还是让这些牧奴手下出去打探方便些。 此时最好奇的就是曹鸞了。 李原要来探营,她便毫不犹豫的跟来了。 她现在对李原的一切都很好奇。 她听不懂周围的北蛮人在说什么。 只是一直跟在李原身边,充当一名临时护卫。 一旁的红九铃则是淡定的多。 在她看来,李原行为就像是抢劫之前要去“踩盘子”。 这种事情她以前可是没少做。 所以这时该做什么事情非常明白。 她甚至已经暗暗记下了整个营盘的结构,粮仓牲畜圈的位置,以及如何跑路。 如果李原允许她自由行动,这个女马匪绝对有把握在营地中大发一笔。 不多时,几个派出去打探的亲卫都回来了。 他们本身就是北蛮人,这里又是多部族混杂,所以根本不会露馅。 不费什么力气便將周围的情形探听明白了。 “伯爷,这里是六个部族混扎的营地。” “据说刚才攻城的时候,被咱们打残的小部族大多都在这里。” “有土户部,苦奴部,巴图部....等六部。” “本来六部合计有人丁三千不止,结果刚才的攻城战。” “他们的勇士被乌林人当成了前驱兵马,在城下折损了近千人,如今这营地內到处都是伤兵。” 李原仔细听著,微微点头。 这些都是有用的情报,他默默的记下了。 李原又问几名亲兵,是否探查到了去往中军的道路。 他虽然从城头观望时,大致判断出了乌林部中军的位置。 但要想从营盘內部过去,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几名亲兵犹豫了一下说道。 “伯爷,通往中军的各处都有重兵把守。” “非是乌林部的族人休想通过。” “想混过去,恐怕很难。” 李原点了点头,他这次过来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直接取了那乌林汗的性命。 现在看来並不容易,此事也只能从长计议。 搞清楚了附近的消息,李原便命人先在帐篷中各自休息。 等天黑了,在看看有没有机会下手。 於是除了帐篷外有两名牧奴亲卫站岗之外,其他人都在帐篷內小憩。 在敌营中休息,甚至曹鸞这位女將都感觉有些刺激。 眾人在帐篷中休息了半个时辰。 在此期间,帐篷外什么声音都有,叫骂撕打,女人的哭声反正就是一团乱。 李原也不以为意,只等著天黑。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帐篷外面两个看门的亲卫说话。 “这里有人了,赶紧走!” 李原眼睛一眯,自己的亲卫似乎在赶什么人。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让我进去,我是来找药师的。” 隨后帐篷外面似乎发生了爭执,见此情景,帐篷中的眾人都是各取武器连忙起身。 即便是李原心中都闪过了一丝紧张,毕竟这里可是敌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好在,李原动用能力望出去,外面似乎没有敌意的红色。 为了不让帐篷外面的事情闹大,李原用北蛮语吩咐了一声。 “让他进来。” 李原想的明白,不管谁闹事先放进来再说,无论是杀是埋还是在帐篷里做的方便些。 外面的亲卫见李原亲自发话,便不再阻拦。 帐篷的帘子一掀,一个身材高大的北蛮汉子,背著另一个似乎是受伤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一进帐篷,便对眾人哀求的说道。 “药师,请问药师在吗?” “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听他这么说,李原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瓶瓶罐罐,心中暗自说道。 原来这个帐篷是药师的,我说怎么会这么大。 在草原上巫医与药师都是很有身份的人。 通常都是一些部族的族老担任,条件自然会好一些。 只是不知道这帐篷的主人去了哪里,是不是已经死在城下了。 李原他们自然不是什么药师,正想著是把这个汉子赶出去还是灭口。 正在这时,那汉子忽然看到了一旁的巴杉,隨即惊喜的喊道。 “巴杉!我的好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巴杉也一脸惊讶的表情问道。 “乌尔赤,怎么是你!?” 第447章 乌尔赤 此时那名叫乌尔赤的北蛮汉子。 抓著巴杉的手情绪激动的说道。 “太好了,我的巴杉兄弟。” “我听说你被铁勒人抓走了。” “还以为你死定了。” “你还活著我太高兴了。”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李原的眼神闪动,他的能力能看的出来。 这位北蛮汉子见到巴杉活著,是发自內心的高兴,並无任何虚言。 李原悄悄的做了一个手势,那些偷偷准备要灭口的亲兵,也都暂时收起了武器和杀意。 巴杉转头看向了李原,李原则是对他微微点头。 那意思就是说,让他先稳住这个叫乌尔赤的汉子。 巴杉转头问起了乌尔赤的来意。 那汉子连忙將背著的男子放了下来,是个年轻的少年。 乌尔赤有些焦急的对巴杉说道。 “这是我的阿弟,他只是跟我出来混口饭吃。” “刚才乌林汗强迫我们去攻城门。” “这是他第一次上阵,没什么经验。” “一个不慎便中了箭,巴杉你有没有办法救救他?” 北蛮人的医疗技术可说是非常落后,能疗伤的只有大部族中的巫医或是草药师。 巫医在草原上很难寻,而且一般只给部落里的首领头人治疗。 草药师倒是更多见一些,但能不能治好,多半要看伤者的运气。 乌尔赤听闻这间帐篷的主人是位草药师,便想带著受伤的弟弟过来碰碰运气。 却没想到,居然见到了自己的故友巴杉。 此时的巴杉不敢做决定,他又望向了李原,眼神询问该如何处置。 李原从巴杉的神色之中读出一丝请求之色。 看来此人確实是巴杉的故友。 於是笑著对巴杉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告诉巴杉可以施救。 见得了伯爷的首肯,巴杉心中高兴,连忙对面前的乌尔赤说道。 “乌尔赤兄弟,你先別慌,我帮你想想办法。” 说著,他便往自己的怀里一掏,取出了一个小布包。 这是李原为每名亲兵发的应急医疗包。 巴杉將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木匣。 木匣中放著几个顏色不同的瓷瓶与厚纱布。 白色瓷瓶中装的,是工坊蒸馏出来的酒精,用於给伤口消毒。 绿色瓷瓶內装的,是一种李原找人调配的金创药。 巴杉先让乌尔赤將他的弟弟在地面上放平,然后抽出匕首,为这个少年起箭。 人如果中箭,经验丰富的人都明白不能强行拔箭,而是要先將箭杆折断,箭簇暂时留在伤口处。 因为如果强行拔出箭簇,很容易造成大出血。 所谓起箭,就是將残留在身体里的箭簇取出。 好在这少年中的只是一支轻箭,没有射中內臟要害,箭头也算是乾净。 巴杉经验丰富,很快便將箭簇取出。 取出之后,他赶紧用酒精清理伤口消毒,再將金创药抹了上去。 最后用开水煮过的麻布绷带,给这少年的伤口仔细的包扎上。 做了这些救治,巴杉也算是尽力了,剩下的就要看天意了。 见自己兄弟不再疼的发抖,脸色也好了许多。 乌尔赤知道巴杉的救治起了效果,他是连连对巴杉致谢。 巴杉也藉机套话问道。 “乌尔赤,我记得你是苦奴部的头人吧。” “你怎么跟这帮乌林人混到一起来了。” 乌尔赤摇了摇头,眼睛赤红的说道。 “巴杉我的兄弟,我是没有办法。” “今年草原上闹了瘟灾,各部都死了不少的牲畜。” “那铁勒人便派出兵马从各部抢征牛羊。” “我们苦奴部的牲畜尽数都被铁勒人给抢走了。” “部族里没了活路,婆娘娃子都要饿死了。” “我就把仅存的食物都留给了妇孺老弱,在带著族中男丁出来寻活路。” “那乌林人说愿意带著我们去抢粮,我们也没得选,只能是来了。” 隨后他嘆了一口气,对巴杉问道。 “巴杉兄弟,你怎么样?” “这些日子过的还好吗” 巴杉被乌尔赤这么问,神色犹豫了一下。 实话说,他是个很实诚的人,真不想骗这位以前的好兄弟。 但现在毕竟是身在敌营,他又与乌尔赤分属两方。 巴杉摸了摸鼻子,对乌尔赤说道。 “乌尔赤兄弟。” “我当了答刺罕,就是马刀客。” 答刺罕是一个北蛮词汇,大意是自由武装的无主之人,其实就是指佣兵。 草原上很多独立的勇士,如果不愿被部族束缚,便可以组建自己的骑团。 受僱於各方势力参加战爭,或者是受僱於商队,充当护卫保鏢。 草原上这种人都可以被称为答刺罕。 乌尔赤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丝毫没有怀疑巴杉的话。 乌林人去抢梁国,寻些答刺罕充当佣兵,实在是在正常不过。 说自己是答刺罕,倒也不是巴杉临时起意。 因为刚才,他带著几名亲卫到四处探听消息的时候。 便在这个鱼龙混杂的营地中,见到了不少的答刺罕佣兵。 这些答刺罕,应该也是抱著去梁国打穀草发外財的心態跟隨乌林人的。 所以巴杉说自己是答刺罕,便是最好的掩护,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此时,乌尔赤的兄弟也许是伤口疼痛缓解了,已经深深的睡过去了。 这个北蛮汉子连忙起身对著巴杉致谢。 “巴杉兄弟,谢谢你。” “这一次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先带他回去休息。” 他又转头看向帐篷中的其他人。 让他奇怪的是,巴杉的这些伙伴似乎並没有过来与他搭话的意思,每个人都很冷漠。 乌尔赤的心思简单,只以为是这些答刺罕不愿意与外人说话,他倒是並未在意。 他將弟弟背起,便转身出了帐篷。 李原示意巴杉跟出去看看,这个乌尔赤別是出去向乌林人通风报信。 身在敌营,必要的提防之心还是要有的。 不一会巴杉回来稟报,乌尔赤只是返回了自己苦奴部的营地。 李原这才放心。 李原问起了巴杉他与乌尔赤的关係。 原来巴杉在被铁勒人抓去当牧奴之前,曾在苦奴部住过一段时间。 乌尔赤当时是苦奴部头人的儿子。 两人兴致相投便成了好友。 又过了一会,没想到那乌尔赤却是又回来了。 他不但回来,肩头上还扛著一只刚刚宰杀好的肥羊。 进了帐篷,乌尔赤便將羊双手托举到巴杉面前,神色感激的说道。 “巴杉兄弟,你救了我的弟弟。” “你是我的恩人。” “这只羊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一定要收下。” 第448章 敌营酒宴 巴杉可是知道。 乌林军现在补给困难。 想吃羊就得去乌林人的牲畜营用財帛去换。 而换一头羊的价钱可不便宜。 显然,这位乌尔赤兄弟必是付出了大代价才能弄到。 他仔细看去。 果然,刚才还掛在乌尔赤脖子上的那个宝石掛坠已经不见了。 那东西巴杉知道,是苦奴部头人家族传承的饰品,价值可不低。 乌尔赤明白,他如果直接用这个掛坠感谢巴杉。 这位巴杉兄弟定然不会收下,於是他便用这个掛坠换了羊肉。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刚杀好的肥羊不吃便会坏掉。 所以巴杉虽是无奈的摇头,但也不得不將这只肥羊收下。 见巴杉接过了羊,乌尔赤这才咧嘴笑了。 弟弟的箭伤得以治疗,这让他去了一块心病。 所以准备过来,好好的报答一番这位巴杉兄弟。 他就是这种性格,如果不好好的报恩,便会於心不安。 於是乌尔赤便自顾自的在帐篷门口支起了烤肉架子,这是亲自要为眾人烤肉的架势。 见这位北蛮汉子在帐篷前忙碌,李原与巴杉现在都有些头大。 自己这伙人是潜伏进敌营的,只想低调的熬到天黑。 却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位自来熟,居然要给大伙烤羊吃。 看著满脸诚恳的乌尔赤。 李原能感觉出来,他们如果不接受乌尔赤的好意,他是不会走的。 现在巴杉的表情很是无奈,他有意把乌尔赤赶走。 但看著乌尔赤那满怀感激的神情,巴杉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李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示意了一下巴杉,不必难为乌尔赤顺其自然吧。 是福不是祸强行赶人反倒容易出事,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实话说,乌尔赤的烤羊手艺確实不错。 肥羊被穿在架子上,烤的是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看著就很有食慾。 乌尔赤用刀將羊身上最肥美的部分切了下来,然后捧给了巴杉。 只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巴杉说道。 “羊肉虽好,可惜这里没有酒。” “唉,这味道就要差了三分。” 乌尔赤又看了看巴杉身后的眾人说道。 “这里的伙伴,都是你们答刺罕的兄弟吧。” 巴杉回头看了一眼,也只能是点头称是。 乌尔赤热情的邀请眾人一同吃羊肉,李原则是让几个牧奴出身的亲卫过去应酬便好。 与巴杉吃著羊肉,乌尔赤则是笑著说道。 你们答刺罕的头人,一定是一个非常大方的人。 巴杉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乌尔赤,心说这是从何说起啊。 乌尔赤一指大家身上的装备说道。 “你们的佩刀,弓箭都是最好的。” “而且样式统一,想来你们的头人一定是了大价钱。” 可不是嘛,亲卫们的装备都是老铁庄许娘子精工打造的,当然精良。 又听那乌尔赤说道。 “还有那个隨身携带的什么医疗包。” “这么好的药,我见都没见过。”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又笑著说道。 “不过你们的皮袍和衣服却不合身。” 眾人心中都是一惊,隨即便是尷尬的笑著。 这些毡帽皮袍,自然都是从那些乌林人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当然是有什么穿什么,不合身也很正常。 巴杉只想赶紧把话题转开。 便亲自从烤羊身上割肉给大家分肉。 吃著肉,这话匣子就打开了。 乌尔赤哀声嘆气的抱怨。 现在草原上是越来越乱,像他们这种小部族越来越难以生存。 乌尔赤忽然看著巴杉说道。 “你们的答刺罕佣兵,还要不要人。” “我们苦奴部的可都是好猎手和好战士。” 然后他又看向了巴杉身后的李原,恭敬的笑了一下说道。 “这位应该就是你们答刺罕团的头人吧。” 乌尔赤也不傻,帐篷中这些人做什么事都看向李原。 他自然明白,李原就是这伙人的头人。 帐篷內光线昏暗,眾人又都带著毡帽,不太容易看清容貌。 只是当乌尔赤看清了李原的五官相貌,就是一愣。 “我的天,我以腾格里的名义发誓。” “从未见过如此英俊之人。” 李原也对他点头微笑,他自然能看的出,这个北蛮汉子没有任何恶意,只是诚心诚意的讚嘆。 乌尔赤笑著对李原说道。 “尊敬的头人,如果你的答赤罕需要新战士的话。” “我们苦奴人可都是很好的勇士。” 李原也用北蛮语答道。 “你是巴杉的朋友,我信任巴杉。” “如果我需要战士的话,我会想起你们的。” “对了,你们苦奴部有多少战士?” 乌尔赤忙说道。 “我们苦奴部现在有六百人。” “他们善於马战骑射,是很好的勇士。” 隨即乌尔赤又把自己的战士夸了一遍。 李原能看出来,乌尔赤是诚心诚意。 实话说,他对这个直爽的北蛮汉子印象还不错。 如果这里不是敌营的话,他还真的想招募了苦奴部。 可惜,现在是潜伏敌营,並不方便做这种事。 羊肉的香味在营地中飘散。 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附近也有一些人探头探脑。 正在这时,又有四五个汉子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对乌尔赤与巴杉行了一个北蛮的抚胸礼。 然后笑著说道。 “我的朋友们,看来你们有肉却没有酒。” “我们这里带来了很多酒。” 说著便拎起了手中的酒囊给眾人展示,然后又说道。 “我的朋友,欢迎我们分享你们的食物吗?” 这几人说话很是客气。 这种临时加入聚会的行为,在北蛮倒是非常常见。 任何一个好客的主人都不会拒绝。 不过这个羊已经被乌尔赤送给了巴杉,所以乌尔赤也只能看向巴杉和李原。 巴杉凑到了李原的耳边说道。 “这几个人都是附近小部族的头人。” 李原马上会意,他笑著对那几个汉子说道。 “欢迎,如果不嫌弃,请坐下来一起吃吧。” 那几人听了哈哈一笑,便隨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他们带来了几皮囊的马奶酒,还有一些肉乾与乳干。 这些都是草原游牧民常吃的食物。 这几名头人的加入,让这处营地变的更加热闹了起来。 李原现在也是与几位头人还有乌尔赤举杯应酬。 但他心里感觉,这局面似乎有点隱隱要失控。 不过算了,无所谓,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李原的授意下,巴杉主动与几位头人搭话。 想再多探听些乌林人的消息。 结果这几名头人,也许是酒喝的大了,不停的大骂乌林人霸道无耻。 隨著时间的推移,营帐前热闹的酒宴,吸引来了更多周围小部族的头人。 这些头人来了也都不空手,烤羊已经从一只变成了三只。 马奶酒的皮囊也堆满了周围。 这马奶酒虽然不如李原酿的忘忧浆浓烈,但却同样上头。 甚至还有人喝的兴起,唱起了粗豪的调子。 这些头人喝著酒吃著肉,大骂著无耻的乌林人,而且各个是情绪激动。 眼见著酒宴的局面,即便是李原自己也感觉无法掌控了。 第449章 恶狼阿吉骨 营帐之前正在欢宴。 忽然间,几个北蛮族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对著正在吃酒的头人们喊道。 “族长,不好了!有人在营地抢我们东西和女人!” “快回去看看吧!” 听闻有人在营地抢东西。 正在吃酒的眾人都是立刻起身。 一名身材高大的头人,將那送信的族人拉了过来高声问道。 “你仔细说,是什么人在抢东西?” 其实营地中小偷小摸的事情就没断过,但公开抢东西抢女人就太过分了,这是谁这么囂张。 送信的人,慌张的向后面看了一眼然后急切的说道。 “是....是铁勒的左营千夫长,叫阿吉骨。” “那个傢伙正挨个营地,抢女人抢东西!” “什么!” 阿吉骨这个人大家都知道。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此人性情暴虐,蛮不讲理。 因为有乌林千夫长的身份,大家对他有些忌惮。 没想到,他居然会来各族的老营抢劫。 这里的所有头人都坐不住了。 正在这时,已经能隱隱的听到,不远处营地中女子的哭喊哀求之声。 眾位头人是立刻起身,向著老营方向快步奔了过去。 李原一见,似乎是营地中有好戏看,这个热闹他怎么能不凑呢,便也带著身边几名护卫跟了过去。 事发地方距离李原安身的帐篷並不远,眾人很快便赶到了。 刚赶到现场,便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眼神凶戾的乌林武將,正从帐篷中拖拽著一名年轻女子走出来。 那女子是北蛮已婚妇人的打扮,衣衫因为那人的撕扯已经破碎,样子很是狼狈。 那女子一边在乌林武將的手中挣扎哭泣,一边在高喊救命。 看著那可怜的女子,眾位头人都是眼中冒火。 他们愤怒是有原因的。 与铁勒人职业化的军队不同。 乌林人与这些小部族组成的联军,更像是一支拖家带口的迁徙部落。 男人们在前面打仗,而族中的女子便在老营中缝製毛皮製作酥油。 家庭便是大军的一部分,这在北蛮诸部中很是常见。 这次入侵大梁的乌林部联军也是如此。 无论是乌林人自己,还是联军中的十几个小部族,很多都是带著各自家眷的。 所以,去劫掠別家的老营,几乎等同於对这个部族宣战。 本来,这些部族老营都有各自的勇士保护,互相井水不犯河水。 但今日的攻城战,参战的六个小部族可说是伤亡惨重。 六部勇士至少折损了三成,有的甚至男丁伤亡超过了一半。 这些被严重削弱的小部族,瞬间成了別人眼中的肥羊。 李原进入的这处营地,正是这些小部族老营的交匯之处。 刚刚这营地中便爆发了多次的偷盗抢劫。 只不过还处於小偷小摸的阶段。 老营中留守的男丁还在勉力维持著秩序。 只是这个时候,一只来自乌林部的凶狠禿鷲盯上了他们。 阿吉骨是乌林部的左营千夫长,手下管著一千名战士,此人的本事在部族中不上不下。 一直被刚刚提拔为前锋营统领的阿鲁所压制。 不过今天確是阿吉骨的好日子,那个一直压制自己的阿鲁,居然战死在了中石城之中。 这让他这位左营千户长的身价,在部族中是大大的提高。 阿吉骨此人虽然本事不大,但却是极为贪婪女色。 他听手下回报,说是那些小部族男丁损失严重,留在老营中无人保护的女子颇多。 他便带著十几名亲兵来到老营,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 这个傢伙在各部的老营中,果然发现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 她们有的是丈夫刚刚战死,正在为自家男人处置后事,有的是男人受伤正在照顾。 阿吉骨哪里管得了这些,他仗著自己是乌林千户长的身份。 只要见到了中意的女子,立刻便让手下掳走。 一时间,营地中是鸡飞狗跳,到处都是女子的哭泣声。 那些留守的男丁,慑於他是乌林人的千夫长,並不敢抽刀动手阻拦,只能等头人们回来再想办法。 乌尔赤等眾位头人赶到的时候。 正看见阿吉骨的脚边,绑著七八名他从营地中掠来的女子。 这些女子各个衣衫不整悽惨无比,有几名甚至还是部族头人的妻妾。 眾人见阿吉骨居然如此霸道,各个是愤怒不已。 “阿吉骨,你要做什么!” “立刻放开那些女子!!” 见来了一大群人,那名叫阿吉骨的乌林千夫长缓缓的直起了身子。 他对著眼前的眾位头人,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缓缓说道。 “几个女人而已,你们这些老傢伙激动什么。” “用一个女人,便能换到我阿吉骨的友谊。” “这次可是你们赚大了。” 听了他的话,头人们是各个暴怒,手都摁在了刀柄上。 这天底下任何地方,自家女子被人掳去都是极丟人的事情。 你阿吉骨的友谊算个屁! 阿吉骨见眾头人对自己都是满眼恨意,心中也是一凛。 他也知道,自己做这种事必然会招人恨,不过他並不怕。 毕竟自己是乌林部的千户长。 阿吉骨的目光与头人们冷冷对视,口中威胁著说道。 “怎么?” “你们这些傢伙,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我可是乌林部的千户长!” “我看谁敢阻拦!?” 被他这么一呛,不少小部族的头人都眼神飘忽,低头转过了目光。 草原上的规则就是这么不讲理。 现在乌林部拳头大,他的千户长阿吉骨就是可以在眾人面前为所欲为。 在草原上,强者抢弱者的东西本就天经地义,抢女子更是司空见惯,有什么好愤怒的。 想及此处,不少头人认命一般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正在哭泣的自家女人。 阿吉骨见眾人目光躲闪,则是囂张的大笑。 “你们这些怂货,各个都是胆怯的土狗。” “而我是草原上凶恶的战狼。” “这些女人活该归我!” 被阿吉骨如此羞辱,头人们都是咬牙切齿,但真要让他们衝过去拼命,他们却是不敢的。 现在的乌林部虽然损失了三千前锋营,但势力依旧是联军中最大的。 这些头人並不敢真的撕破脸。 不过很多头人已经萌生了退意。 这么不讲理的乌林部,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如此情形,让站在身后的李原也看明白了。 他没想到,乌林部对这些小部族居然如此的苛待。 真就是把他们当成了消耗的炮灰和奴隶。 从刚才的酒宴就能看出来,这些小部族对乌林部的积怨已经是越来越大。 李原脑筋急转,自己倒是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让他们的矛盾在激化些。 忽然,前面的乌尔赤,一脸愤怒的向阿吉骨冲了过去。 他对著乌林千户长怒吼道。 “阿吉骨!立刻放开我弟弟的女人!” 原来,乌尔赤在阿吉骨身后的女人堆里,发现了一名自家人。 正是与自己弟弟刚新婚不久的弟媳妇。 弟媳妇在苦奴部也算是一位美人,没想到弟弟受伤中箭,他的媳妇便被阿吉骨这头恶狼给盯上了。 乌尔赤唰的抽出弯刀,迈步上前拦在了乌林千户长的面前。 他绝不允许自家的弟媳妇,被这个可恶的阿吉骨掳走。 第450章 送你个外號 望著拦在面前的乌尔赤。 阿吉骨眯起了眼睛。 实话说,他虽是过来抢女人的。 但他阿吉骨绝不会轻易与这些卑贱的傢伙动手。 毕竟这些小部族的头人中也有一些好手。 自己是过来占便宜的。 如果真动起了手,万一受伤就不好了。 所以他更愿意用乌林人千户长的名號去恐嚇对方。 “乌尔赤,我记得你是苦奴部的头人吧。”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们苦奴部就可以收穫我阿吉骨的友谊。” “但如果你让我生气了,我的手下可是有一千名乌林战士。” “为你苦奴部好好想一想,你惹的起一位乌林千户长吗!” “赶紧给我让路!” 阿吉骨认识乌尔赤,这个傢伙在草原上有些名號,也是一名好手。 不过阿吉骨並不打算退让,毕竟自己可是乌林部的千户长。 一个小小的苦奴部头人,他还真不放在眼中。 不过与他想的不同,乌尔赤没有一点退的意思。 他想的明白,如果自己没能保护住弟媳妇,那他怎么还有脸去面对清醒过来的弟弟。 “阿吉骨!你个卑鄙的豺狼!” “我们的勇士为乌林部作战。” “你们却要抢我们的女人。” “长生天不会放过你的! ” 看著色厉內荏的乌尔赤,阿吉骨则是眯眼冷笑。 他不相信乌尔赤敢对自己动手。 这些部族头人哪怕是自己在能打也没用,他们的顾虑太多了。 他们若敢伤了自己,那乌林部不介意灭了他们全族。 所以这些头人只能是后退认命。 而且只要他们退了一步,那他们就会退的更多。 阿吉骨嘴角露出冷笑。 他知道如何拿捏这些头人。 “乌尔赤,你弟弟好像中箭了。” “都是快死的人了,要女人有什么用。” “但这么好的女人可不能浪费。” “她很漂亮,不如就作为你苦奴部送给我阿吉骨的礼物吧。” 听著这么无耻的话。 乌尔赤差点就没忍住动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噁心的人。 他忍无可忍,正要撕破脸出手的时候。 忽见那阿吉骨向前迈了一步,眼神灼灼的看向了他的身后。 乌尔赤也是好奇的回头看去。 原来在他身后站的,正是巴杉所在的那个达尔罕头人,还有他身边的那名高大女子。 曹鸞身上穿著厚重的皮裘,她已经是在尽力偽装了。 但女子的曲线身形却是很难掩饰的住。 而且她的个头,即便是站在北蛮人中也很是显眼。 那阿吉骨见了曹鸞是眼神发亮。 他几步挤开人群,来到了李原与曹鸞的面前。 望著曹鸞的身形。 阿吉骨的脸上露出了兴奋与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样子就像是发现了惊天的宝藏。 “啊,长生天啊。” “世上居然有如此强壮的女子。” “太完美了,你一定能生下最强壮的勇士!” “我是乌林部的千户长 阿吉骨!” “跟我走,做我的女人吧。” “为我生下最强壮的子嗣!” 说著他便要伸手去抓曹鸞的手。 但隨即啪的一声巨响,阿吉骨只觉得脸上似乎是被攻城锤击中了一般。 人直接就横著飞出了七八步远,狠狠地摔在了一堆马粪中。 出手的自然是李原。 他怎么可能允许阿吉骨的脏手去碰曹鸞。 所以一个迎面通天炮,將这个猥琐的傢伙是直接打飞。 其实倒不是曹鸞不出手,只是她根本听不懂阿吉骨的北蛮话。 对眼前这个囂张的男子在说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 巴杉走到了曹鸞的身旁,小声翻译了阿吉骨的话。 曹鸞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隨即便是横眉冷目,唰的一下將手摁在了刀柄上。 这个噁心的傢伙,居然敢对自己动心思,他这是找死。 此时,阿吉骨在眾人的鬨笑中,从马粪堆里挣扎著站了起来。 看著他那满身满脸的污秽,周围那些小部族的头人各个都是捂嘴憋笑。 他们心中都是暗自解气,打的好!太过癮了! 阿吉骨五官扭曲,眼中冒著怒火。 遭受如此大辱,他岂能善罢甘休。 “混蛋,你居然敢袭击乌林千户长!你是梁人奸细!!” “亲卫把他给我拿下!!押送中军!” 阿吉骨说李原是奸细当然是诬陷。 不过他猜的还真没错,李原可说是地地道道的奸细。 他就是来著乌林部大营搞破坏的。 但你阿吉骨要抓李原可没那么容易。 首先人家乌尔赤就不干。 “阿吉骨,明明是你要抢人家的女人!” “被人家男人打了你就诬陷人家是奸细。” “你才是最胆小和懦弱的!” 在乌尔赤的煽动下,周围的部族头人们也是纷纷附和。 “说的没错!” “打不过人就给人家扣奸细的帽子。” “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他们虽然不敢对阿吉骨动手,但骂他可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这些头人还自发的组成了人墙,將李原隔绝到了身后。 你要派亲兵抓人,没那么容易。 头人们虽然不敢打乌林千户长,但这些亲兵他们可不怕。 几个过来要抓李原的亲兵,都被这些头人们给顶了回去。 这些头人可都是各部最强的勇士,阿吉骨的那些亲兵哪里是对手。 看著眼前越发对立的情形,李原是暗自冷笑。 他混进乌林大营,就是要来把水搅浑,事情越无法控制越好。 忽然李原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主意。 他从【北蛮诸事考】中看到过一个例子,正好与眼下的情形差不多。 也许能帮自己激怒阿吉骨。 於是他便对著乌林千户长的方向高喊道。 “阿吉骨,我记得草原上有一个规矩。” “如果两个男人同时看上一个女人。” “那就用决斗的方式来决定,女子归谁。” “如果你还自认为是勇士的话,那就接受我的挑战。” “你敢吗!?” 阿吉骨可是个非常狡猾而惜命的人。 他怎么可能会中李原这种激將法。 决斗?別做梦了。 李原刚才出手可是力大劲猛,只是一击便把他给击飞了。 这明显是个武艺高强的人。 自己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人的挑战。 还是让亲兵先把他抓了,然后再想办法弄死他。 於是阿吉骨望著李原,冷笑著说道。 “我为什么要跟你决斗!” “你是梁国的奸细,来人把他抓起来!” “胆敢包庇他,谁就是同罪!!” 见阿吉骨不上套,李原早有准备。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然后便对著阿吉骨喊道。 “胆怯的阿吉骨。” “你就像草原上最怯懦的老鼠,不敢面对雄鹰的利爪。” “懦弱的牛羊只敢用屁股对著猎人。” “既然你不肯接受挑战。” “那你就接受我送的外號吧,胆怯者,浑身马粪的阿吉骨!!” “大家都听著,他叫胆怯者,马粪阿吉骨!!” “大家把这个外號传播整个草原!” “让每一个牧民都知道。” “他是拒绝决斗才得到的这个外號!” “以后所有人见了他,都要称呼他是马粪阿吉骨!” “最好让乌林汗也听到这个名字!!” “让大汗知道,他的手下是多么的胆小怯懦!” 周围的各部族人与头人,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压抑不住的笑声。 那笑声先是轻微,隨即便是响彻营盘的轰然大笑。 第451章 被迫接受 李原给阿吉骨起外號。 让他立刻是神情一滯。 被人起外號,在北蛮並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由於北蛮各部的名字很多都是大差不差,非常容易混淆。 所以在诸部之间便有了起外號的习惯。 比如,“最好的猎人”,“驯马者”,“太阳”之类的,都是各部族的首领与头人专用的。 什么“月亮”,“云”,“最美的朵”自然是部族中最美丽的女性所专属的。 一些部族中的工匠,也会根据自己的职业特点被族人起外號。 比如“老木头”就是木匠,“臭皮子”就是制皮者。 当然普通人也会有外號,通常是以各种草,牛羊为词源。 什么“温顺的羊”,“倔蛮牛”,“善於奔跑者”等等,都是描述这个人的性格特点。 而“骯脏的老鼠”,“蠢猪”,“狡诈的狐狸”之类具有侮辱性的外號。 也通常是形容部落中最让人討厌的人。 起外號的关键,便是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外號这种东西最可怕的是,一旦被所有人认可,便会被带一辈子。 时常会被人提起议论,你想甩都甩不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阿吉骨刚刚拒绝了与李原的决斗,现在又浑身顶著污秽的马粪。 所以【怯懦者,马粪阿吉骨】这个外號,此时此刻对他的描述简直是太贴切了。 任何人只要看一眼阿吉骨此时的狼狈样子,必会对这个外號深深认可。 李原现在故意大声称呼阿吉骨为怯懦者。 就是要引起周围这些小部族的头人和族人共鸣。 他们虽然不敢直接与这个蛮横的千户长阿吉骨翻脸。 但敲边鼓谁不会,传播个外號谁不会。 此时眾人听了这个可笑的外號,营地周围到处都是嘲笑的眼神和低声议论声。 李原心中明白,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此时的阿吉骨已经无路可逃。 阿吉骨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恶毒的外號,让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许多人也许会有疑问。 仅仅是一个外號而已,即便是传播开来,又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怕什么。 但阿吉骨自己却心中明白,这个外號几乎是將他逼到了绝路。 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主人,乌林部的大汗忽图吉,是位极好面子的人。 自己的这个外號如果在营地中传播开。 甚至传到了乌林汗的耳朵里,他势必会派人调查缘由。 因为这事关乌林部族的声望。 如果他最后发现这个外號,是因为自己没有勇气接受挑战,而被別人强行戴上的。 那乌林汗定然会暴怒不已。 大汗忽图吉,平生最討厌的便是懦夫。 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是自己不敢接受挑战。 那这个左营千户长的位置,自己也不可能在坐了。 甚至还有可能被乌林汗赶出乌林部。 想到如此可怕的后果,阿吉骨是眼神一寒。 他脑筋飞转,想命人下达封口令。 谁敢传播这个外號,自己就杀了谁。 但隨即,他转头又看向了周围那些小部族的族人,心中就是一片冰凉。 这些傢伙眼中带著快意的神色,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不用想,他们是绝对不会配合的。 自己抢了这些部族的女人,已经与这些小族结了仇。 他们必然会用传播外號的方式来报復自己。 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个恶毒的外號便会传遍整个乌林营地。 阿吉骨是心中叫苦,李原这招可说是太恶毒了。 正打到了阿吉骨的软肋上,等於是把他逼上了绝路。 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个外號失去千户长的职位与获得的一切。 阿吉骨的眼神近乎疯狂。 但是现在更让他绝望的,並不是外號本身。 而是这件事情已经失控。 他即便是现在让亲兵杀了眼前的小白脸,也根本无法阻止这个外號的传播。 因为构成这个外號的所有要素与逻辑都在。 李原即便是消失了,这个外號也会越传越广。 如果阿吉骨想彻底摆脱这个极具侮辱性的外號。 那他就只有唯一的一个办法。 在决斗中杀死李原,洗脱怯懦者的名头,让这个外號的根源彻底消失。 思来想去没有退路的阿吉骨,浑身都在颤抖。 他心中既有怨毒又有恐惧。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的选了。 要么顶著屈辱性的外號失去千户长的身份,卑微的活一辈子。 要么便接受对方的挑战,一切全凭天意。 阿吉骨的一切,都来自於自己乌林千户长的身份,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 那就是接受李原的决斗挑战。 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 这个傢伙只能是缓缓的抽出弯刀,眼神冰冷的望著李原质问道。 “你是哪个部族的混蛋?”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李原刚要回答,一旁的乌尔赤却是迈前一步抢著说道。 “他是答刺罕佣兵,名字叫布尔特。” “大家记住了。” 听乌尔赤这么说,李原是心中一暖。 布尔特在北蛮语中的意思,是天上的雄鹰,也是各部族勇士中非常常见的名字。 李原明白,乌尔赤这么做,就是要帮自己隱藏真实身份。 即便是得罪了阿吉骨,李原只要能寻到机会逃出营地。 阿吉骨再想找到李原报復,便是极难的。 北蛮人中叫布尔特的,没有几万也有几千。 几乎各个部族中都有叫这个名字的,你根本不可能凭这个名字找到李原了。 而李原呢,对乌尔赤临时给自己起的名字还挺喜欢。 心想,自己以后在要混入草原的时候,不妨就用这个名字当做代称吧。 既然阿吉骨问过了李原的名字。 那根据北蛮的习俗,就等於是他接受了李原的挑战。 所以阿吉骨也不再纠结。 他將弯刀扛在了肩上,眼神望著李原,用手点指著曹鸞说道。 “好啊,白脸小子。” “决斗我接受了!” “只要我贏了,那个强壮的女人就归我了。” “我要让她为我生十个强壮的孩子。” 说著,这个傢伙还露出了一个颇为猥琐的笑容。 李原则是望著阿吉骨的身后说道。 “阿吉骨,如果是我贏了。” “那你就要放走身后所有女人,让她们回到自己的部族与丈夫身边。” 听了李原的话,周围的部族头人们都是满脸的感激。 李原这是在为所有被阿吉骨欺压的小部族出头啊。 一瞬间,现场几乎所有人都期待著李原获胜。 却不想那边的阿吉骨咧嘴一笑,无耻的说道。 “不,你个卑微的佣兵,你可没有资格在我千户长的面前制定规则。” “如果你胜了,最多可以保住你自己的女人。” “但如果你败了。” 阿吉骨一指曹鸞囂张的说道。 “那你就得交出那个女人。” “除此之外,你无权决定任何事!” 听了阿吉骨囂张的话,周围眾人是无不愤怒。 这已经违背了北蛮决斗的规则。 阿吉骨这个傢伙简直是无耻至极。 第452章 敌营决斗 李原却没有与阿吉骨打这种毫无意义的口水仗。 他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对著阿吉骨说道。 “这样吧,阿吉骨。” “你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 “只要你能在我的面前,扛过五招。” “我便算你贏。” “但前提是,你必须答应如果是我胜了。” “你便放走掠来的所有女子。” “如何?你敢吗?” 听了李原讽刺的话,这位乌林千户长是眼神微眯,嘴角露出了弧度。 眼前这个叫布尔特的傢伙,实在是太过自大了。 我承认你確实有些本事。 刚才自己虽然被打飞,但那明显是因为这个叫布尔特的偷袭所至。 一旦我阿吉骨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这个傢伙再想轻易击败我,哪里有那么容易。 毕竟自己也是在战场上打拼多年的勇士。 阿吉骨越想越是这个道理。 自己击败这个叫布尔特的傢伙也许很难,但拖上他五个回合,简直不要太容易。 想到这里,阿吉骨立刻对著李原脱口而出。 “好!布尔特,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五个回合,便五个回合定胜负。” 隨即他又怕李原反悔,便对著周围眾人指著李原大声喊道。 “你们这些牧奴听著。” “我与他决斗的规则已定。” “交手五个回合!” “只要他在五个回合之內没能击败我,便是我贏!” “我若撑不到五个回合。” “那便让这些女子各自回归各部。” “这可是他自己定规则!” “莫要说我欺负人!” 听闻阿吉骨只要撑过五回合便算获胜。 周围围观的眾人都是神情不安,面色焦急。 他们可不知道李原有多大的本事。 但阿吉骨只要撑过五回合便算获胜,这在他们看来,李原实在是太过自大了。 即便是乌尔赤,也有些面色忧虑。 李原作为对抗阿吉骨唯一出头的人,一旦他决斗失败。 那其他人便不好再阻拦阿吉骨带走被掳的女子了,甚至包括李原身边的那名高大女子。 想及此处,乌尔赤转头望向了巴杉等人。 他想看看,李原如此自大,麾下的这些达尔罕佣兵是什么表情。 却见这些人各个是面无惧色,似乎李原让阿吉骨五个回合,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这让乌尔赤心中有些好奇,难道是自己低估了那个头人的实力。 於是他隱隱的也对李原的能力期待了起来。 既然双方已经確定了规则,那围观的眾人便后退了几步。 就在营地的中间空出了一片场地。 见决斗的场地已经准备好了。 李原与阿吉骨便迈步走了进去。 围观的眾人也是屏住了呼吸。 阿吉骨將手中的弯刀翻动了几个刀,眼睛死死的盯著李原。 他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挡住五回合。 然后当著此人的面占有他的女人! 阿吉骨怎么说也是在战场上廝杀多年的勇士。 他绝不相信自己连一个达尔罕佣兵的五招都抵挡不住。 不提阿吉骨,李原则是神色淡然。 他既然入了敌营,那就是来搞事情的。 而且事情要搞的越大越好,矛盾煽动的越激烈越好。 这个千户长阿吉骨,可说是送上门的意外之喜。 他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之所以李原要和阿吉骨决斗,就是要把事情向最极端的方向推动。 他既要勾起六部族人对乌林人的抵抗之心,又要让乌林人没有转圜后退的空间。 更想要激起乌林联军的內乱! 所以,现在李原要做的,就是要在所有人的面前当眾暴打阿吉骨。 让乌林人的脸面与权威在这个决斗场上丟尽。 此时,阿吉骨见李原迟迟不进攻。 心中不由得有些轻视。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这个叫布尔特其实没什么真本事? 他决定要试探下李原,於是便靠前一步,挥起手中的弯刀对著李原的面门便砍。 李原见阿吉骨对自己动手了。 便身子一转,让阿吉骨这一刀瞬间劈空。 李原並未抽刀,而是挥起右手握指成拳,动作如闪电一般猛击阿吉骨的肋下。 这一拳速度极快,势大力沉,重重的击在了阿吉骨腋窝的位置。 一阵剧烈的刺痛,让他难以压抑的惨叫。 他想从李原的身边撤出来,拉开距离在反击。 但李原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右手直接扣住了阿吉骨的手腕,手一翻他的弯刀便落入了李原的手中。 他把刀锋一转,没有用刀刃,而是仅仅用厚重的刀背,对著阿吉骨便猛砸了下去。 因为阿吉骨的武力比李原差的太多。 两人与其说是决斗,不如说是李原的单方面虐菜。 人家甚至连自己的武器都没抽出来,便直接夺了阿吉骨的弯刀。 而李原也没有手下留情,他左手拧著这位乌林千户长的胳膊。 右手挥起刀背猛砸阿吉骨的身体。 虽然只是用刀背,但李原砸的地方却都是骨头关节与要害。 隨著刀背落下,只听得阿吉骨身上是骨断筋折之声。 见阿吉骨吃了大亏,周围那些小部族的族人们各个是兴奋不已。 此时他们也已经是无所顾忌。 李原的每次一次砸击,都能引起周围族人的叫好欢呼。 这时的阿吉骨,浑身剧痛,感觉似乎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 心中更是懊悔不已,自己为什么要接受决斗。 他在李原的手中,就像是一只待宰的肥羊一般被折腾。 他要出言求饶,甚至是投降。 可是还未及开口,李原一刀背便砸在了他的嘴上,瞬间便是牙齿飞溅满嘴流血。 他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想投降?李原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李原用刀背砸了阿吉骨百十下之后。 噗通一声,全身骨碎的阿吉骨如垃圾一般被李原扔到了泥地之中,彻底的昏厥了过去。 “胜了!布尔特胜了!” 兴奋的欢呼声立刻在营地中响起。 李原將手中的弯刀一扔,看都没看地上的全身扭曲的阿吉骨,转身向那些被绳索捆缚的女子走了过去。 他抽出隨身携带的短刀,唰唰几下便割断了眾女身上的绳子。 然后温声对她们说道。 “快走吧,回到你们的部族家人身边。” “別在让这个豺狼抓到你们。” 被如此英俊的男子所救,那些女子望著李原各个是眼睛发亮。 北蛮女子可不比大梁女子矜持,有几个当场就要表达爱意了。 这却是给李原嚇的不轻。 暴打了一顿阿吉骨,又救下了被掳的女子。 周围各部的头人都是纷纷的围了过来,对著李原表示感谢。 现场更是一阵阵的欢呼之声。 在这些小部族头人竞相討好李原的时候。 那些乌林左营的亲兵,连忙抬起了已经昏厥的乌林千户长。 慌忙的逃离了这里,向著乌林部的中军赶去。 第453章 联合小部族 赶走了阿吉骨。 那种被乌林部压抑的情绪迅速被释放。 六部营地之中自发的陷入了狂欢。 这倒並不是李原有意为之。 而是北蛮人的性格使然。 草原民族本就桀驁不驯,不服管束,但又极度的崇拜英雄。 男人在决斗中保护了自己的女人,这本就是北蛮人最喜欢的故事。 几乎是转瞬间,这里发生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乌林部的外营。 李原以决斗的方式,救下了这些小部族被掳的女子。 按照草原上的规矩,这些得了恩惠的部族头人,必须要奉上一份谢礼才说的过去。 而所谓的谢礼一般就是牛羊。 李原刚返回了自己帐篷,给他送谢礼的人便在帐篷的外面排上了队。 “尊敬的布尔特,我是土户部的头人,多谢你救下了我的族人。” “这是我的谢礼,请您一定要收下。” “我是索图部的,多谢您救下了我的族妻。”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是我们丁图部的谢礼,请收下吧...。。” 没一会的功夫,李原的营帐外便收到了几十只羊与四头牛。 而更远一些的营地头人听闻了李原的事跡,也带著牛羊过来拜见布尔特。 一时间李原的营帐之前是热闹非凡。 按理说潜伏敌营,不该是低调行事吗? 李原这么折腾,难道不怕暴露自己是梁人奸细的身份吗? 其实李原这么做,恰巧利用了人的心理误区。 在北蛮人看来,即便真有梁人的奸细,也应该是偷偷潜伏在角落里窥伺。 像布尔特这样为小部族出面暴打阿吉骨的,那必然只能是真正的英雄。 所以,李原这么做虽然得罪了乌林人,却真的没人怀疑他们是奸细。 收了这么多的牛羊,自己反正也带不走。 李原索性让巴杉带著亲兵们在帐篷前杀羊烹肉。 又请乌尔赤出面,邀请附近的各部头人过来赴宴。 李原这么做,自然是想继续激化这些小部族与乌林部的矛盾。 刚刚暴打了一顿乌林部的千户长,这些小部族便举办酒宴,不知道乌林汗知道了会如何想。 乌尔赤这人性情开朗最爱热闹,听闻李原想让他邀请更多的头人来赴宴。 他便拍著胸脯向李原保证。 “交给我了,布尔特。” “我这就去招呼各部头人。” “请他们来吃酒,他们一定欢喜的不得了。” 望著乌尔赤的背影,李原有些无奈的摇头。 他在北蛮营地中的名字,不管以前叫什么,反正现在就叫布尔特了。 为了不露馅,手下的亲兵也开始这么叫李原。 在各部族人的传播下,布尔特暴打阿吉骨的事跡已经传遍了外营。 现在的外营之中,无论是男人女人提起勇敢的布尔特都是要挑大拇指的。 乌尔赤走在各部的营帐间,极力邀请头人们去李原的营帐赴宴。 “阿古走啊,布尔特请客吃酒,一会一定来啊。” “查干,跟我走,到布尔特的营帐有酒喝。” “乌恩,走跟我吃肉去。” 他这一路上,都在与相熟的头人打著招呼,邀请他们去参加李原的酒宴。 这些头人中有些老成谨慎,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便婉言拒绝了。 但更多的头人则是敬佩李原的作为,欣然答应赴约。 他们愿意来赴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肉食的诱惑。 也许外人以为,游牧民族手中掌握著大量牛羊,一定是天天能吃肉吧。 其实游牧民的牛羊是非常宝贵的財富,通常不会轻易宰杀。 而他们的日常饮食更多其实是乳製品。 真正能放肆吃肉的机会,其实並不多。 所以听说慷慨的布尔特,要宴请眾位头人吃酒宴,很多人便高兴的来赴约了。 在李原的营帐之外,数个大锅燉著肉块,肉食的香气在营帐间瀰漫。 此时来赴宴的各部头人至少有几十名。 他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吃著肉喝著酒,高声畅谈。 刚才布尔特与阿吉骨的决斗为眾人提供了丰富的话题。 他们时不时的还要举杯,讚扬一番布尔特的慷慨。 李原望著热闹的酒宴,心中则是暗自盘算,等重伤的阿吉骨被亲兵抬回了乌林部。 那乌林汗,应该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吧。 等他们想在回来找场子的时候,那好戏便要上场了。 此时,在乌林部的中军大营。 同样也在举办著酒宴。 十几名乌林部的武將与族老,围坐在一起正在吃喝。 今日虽然在中石城遭遇大败,前锋营近三千勇士折损了进去。 但越是这个时候,乌林部就越需要安定人心。 乌林汗忽图吉,依旧是以庆功宴的名义宴请麾下眾將。 而这些乌林部的武將也都是懂事的,没人在酒宴上提及全军覆没的前锋营。 都是举杯讚美乌林汗亲临战阵的勇气。 此时忽图吉的脸色並不太好,不只是因为今日折损了麾下的兵马。 更多的则是因为自己腋下中的那一箭,虽然距离较远,箭簇入肉也不算深。 但却是乌林汗多年来第一次受伤,这让他的心情很糟糕。 他举目看了一圈,有些不满的说道。 “怎么还缺这么多人,阿吉骨呢?” “他怎么没有来?” “这个傢伙,平日里不是应该最早来赴宴的吗!” 见大汗动怒,一旁一名高大的北蛮武將连忙回稟道。 “启稟大汗,刚才我的人看见。” “阿吉骨带著手下亲兵,去了外营。” 乌林汗放下酒盏问道。 “那个傢伙去外营干什么?” 一旁一个细眉长目的北蛮將领笑著说道。 “回稟大汗。” “左营千夫长,定然是去那些小部族营地寻女人了。” 见乌林汗神色疑惑,那人又连忙说道。 “大汗您有所不知。” “阿吉骨千户长虽然身边的女人不少,却不知为何,一直生不出儿子来。” “后来他去寻族中的巫医求助。” “巫医告诉他,说他是被邪魔诅咒之人。” “要想生出儿子,那就要借別人的妻妾才行。” “今日攻城,那些小部族死了不少的男丁。” “阿吉骨估计是去抢人家的妻妾女子了。” 听闻此言,即便是这些乌林部的同族也都是各个摇头,脸色儘是鄙夷和嘲笑。 毕竟阿吉骨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猥琐齷齪,上不得台面。 即便同为乌林部的族人,也没人能看得起他。 正在这时,一名亲卫走了进来。 在忽图吉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乌林汗听完之后是眼睛瞬间睁大。 “什么!” “阿吉骨被六部族人打成了重伤!” “这些卑贱的傢伙,怎么敢伤我乌林部的人!” 听闻阿吉骨在外营被人打了。 眾人都是面面相覷,他们倒是没什么意外。 毕竟去人家营地抢女人,挨揍了不是很正常吗。 乌林汗命那亲卫,將事情的详情讲来。 那亲卫不敢隱瞒,便將事情的过程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听了亲卫的讲述,乌林汗的火气更大。 “阿吉骨这个废物!” “决斗都能输的这么惨!” “这简直是丟了我们乌林部的脸!” 第454章 暴怒的乌林汗 阿吉骨是乌林部的左营千户长。 也算是他忽图吉的近臣之一。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六部族人暴打了一顿。 这口气乌林汗实在是咽不下去。 他放下酒盏,起身对眾人冷声说道。 “走,跟我去看看阿吉骨那个混蛋。” 不管怎么说,阿吉骨也是乌林部的千户长,吃了这么大的亏。 忽图吉作为他的主人,自然是不能不闻不问的。 於是眾人便跟在大汗的身后,来到了阿吉骨的营帐。 刚一进入帐篷,眾人便是一皱眉。 只见阿吉骨蜷缩在一张兽皮上,面色灰白神志不清,显然伤的极重。 那名身材高大的乌林武將,立刻是俯身检查。 他用手一摸阿吉骨的身体关节,瞬间是脸色骤变。 一番仔细的摸索,便咬著牙向乌林汗稟报导。 “启稟大汗,阿吉骨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打断了。” “他这条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 “居然下手这么狠!” 眾人一听都是面色震惊。 阿吉骨虽然在乌林部大家都不怎么待见,但此人毕竟是乌林的千户长,大小也算號人物。 乌林汗对著亲兵厉声问道。 “是哪个部族的人打的?!” 那亲兵连忙回答。 “启稟大汗,是一个叫布尔特的傢伙。” “並不知道他是出身哪个部族。” “传闻他只是一名达尔罕佣兵。” “什么?居然只是达尔罕佣兵?!” 听闻对方只是卑微的佣兵,乌林汗的心中甚至生出了荒谬之感。 这些佣兵只不过是跟在队伍后面捡食的土狗而已。 他们居然敢伤害乌林部的千户长?这还真是反了天! 因为乌林大军的管理非常混乱。 忽图吉想了半天,对这个所谓的布尔特,脑中没有任何印象。 看来只是一名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而已。 虽是小角色,却出手打伤了乌林部的千户长。 这等於是直接打了乌林部的脸面,绝对不可饶恕。 今天,这位大汗的心情非常差。 先是在中石城中折损了三千族中精锐,部族实力大损,自己亲临阵前还挨了一箭。 现在手下的千户长又被人打的半死。 他心中压抑的满腹怒气,已经是喷薄而出。 正在这时,又有亲兵进来稟告。 说是外营的那些小部族头人,似乎正在举办酒宴。 而组织者,正是將阿吉骨打成重伤的布尔特。 听到了这个消息,帐中眾人都是面面相覷。 乌林汗更是眉头紧锁,眼眸中怒意闪动。 又是那个布尔特,他到底想干什么!? 忽图吉有种不好的感觉,外营诸部的头人们为何要私下里勾连布尔特。 他们想干什么!?莫不是要对我乌林部不利不成!! 这位乌林汗其实不但好面子,更是一位天生多疑之人。 李原无心办的一场酒宴,却是让他心生惊疑。 他几步走到营帐门口向外营的方向望去。 果然看到外营的一些部族似乎真的在举办酒宴。 望著外营的方向,乌林汗是眼珠急转心中飞速思索。 莫非是今日我乌林部遭受重创,让那些外营的鼠辈有了二心。 不管怎么说,绝不能让他们再继续勾连下去了,必须马上出重拳才行! 先把那个布尔特抓了再说。 所以他立刻下令,马上集合自己的铁甲亲兵卫队。 很快,那七八十名身披重甲的近卫,便已经在中军大营匯集。 对付一个无名小卒自然不用调集大军。 即便是传闻那名叫布尔特的傢伙在能打,在我这些重甲亲卫面前,也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乌林汗的目的很简单,便是带著重甲亲卫將那个什么布尔特亲自擒获。 然后在当著所有部族头人的面,直接梟首示眾。 他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敢冒犯乌林部,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李原正在营帐中与眾位头人把酒言欢。 忽然间,便听到了乌林中军方向,有號角声响起。 正在吃酒的眾人举目望去,只见中军有大队的人马涌了出来。 为首的一队铁甲闪耀,正是那乌林汗的铁甲近卫。 而他们出营之后,便气势汹汹的向著外营方向而来。 现在即便是傻子都能看的出来。 乌林人这次是来者不善,而且目標直指外营方向。 那冲谁来的还不明白吗,定然就是暴打了阿吉骨的布尔特。 见到这一幕,一些胆子小的部族头人,已经偷偷的拔腿便跑。 生怕自己被乌林人误伤。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逃走。 还有一些头人,本就对乌林部不满,再加上酒精的刺激,居然就护在了李原的身前。 看那架势是要与这位布尔特共生死,为首者,正是苦奴部的乌尔赤。 此时的乌尔赤面色沉重,他转头对李原低声说道。 “布尔特,我很高兴认识你。” “那些乌林人找你来报復,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我拖住他们,你赶紧想办法跑!” 李原有察言观妄的能力。 他自然知道,这个北蛮汉子说的都是真话。 他是真的要去替李原拖住乌林人,这让李原的心中有些感动。 不过李原正想藉机把事情搞大,他可没打算跑。 於是便笑著对乌尔赤说道。 “乌尔赤,我为什么要跑。” “我与阿吉骨,可是在所有人见证下决斗的。” “自然是生死不论。” “即便是我打死了阿吉骨,乌林人也没有理由报復我。” “难道这乌林人连这么一点信义都没有吗。” 李原说的话,確实符合北蛮人的道理。 但显然,看著气势汹汹而来的乌林人,所有人都明白,人家根本就没想来讲理。 这时一个被李原救了媳妇的头人,將毡帽往地下一摔高声喊道。 “乌林人不讲理,咱们也不讲理了!” “去!集合所有族人!” “今天即便是挡,也不能让他们抓了布尔特!” 在他的煽动之下,真的就在外营匯集了数百名族人。 乌尔赤也是眼睛一亮。 “说的好!” “既然这乌林人不讲理,那我们为何要讲理!” “集合族人!咱们帮布尔特拦住这些乌林人!” 李原从阿吉骨手中,帮他们救回了族中的女人。 这种恩情,其实在北蛮人的眼中是非常大的。 如果他们现在弃了李原逃走,事后一定会被族人看不起。 但这些小部族的头人,並不是要与乌林人开战。 他们只是想靠人数与乌林人拉扯一番,为李原爭取一个逃走的机会。 说白了就是想与乌林人打一场可控的群架。 顺便试探一番乌林人现在的实力。 乌林部今日损失了三千精锐,千户长又被人打的半死。 其实此时在这些小部族的头人眼中,已经没那么可怕了。 最初,这只是几个小部族的独立行为。 但隨著各部族人的匯集,事情好像渐渐有些失控。 第455章 彻底爆发 乌林汗的中军兵马刚出大营。 外营的方向便乱了起来。 嘈杂之声越来越大,似乎各个部族都在匯集勇士。 这让他是眉头紧皱。 北蛮人这种多部族联军,要维持军纪靠的就是暴力。 说白了就是作为统治地位的乌林部,用武力震慑奴役那些依附的小部族,把他们当成炮灰和奴隶。 而这么做的前提条件,便是乌林部要有绝对的武力优势。 在这支联军之中,乌林人最初的兵力在七千五百人左右,其他依附的各族有五六千人。 然而刚才的中石城一战,乌林人最精锐的三千前锋营陷入城中全军覆没。 为了救出前锋营,乌林汗强令麾下的兵马猛攻城门。 结果致使乌林部的中军与左右营,也折损了近千的兵马。 所以此时的乌林部,能战的勇士不及四千人,实力已经大打折扣。 而联军中其他各族,在攻城战时虽也折损了近千人,但他们大多能將伤员撤回营地。 如果单单只是看勇士数量的话,此时这些小族反倒是占据了些优势。 乌林汗正在低头思索。 忽然被前面的嘈杂声所打断。 原来是他的兵马刚入了外营,便遇到了阻碍。 以乌尔赤的苦奴部为首,数个受到李原恩惠的部族集合了自家的勇士。 他们组成人了墙,试图阻挠乌林部的人马进入外营,甚至与乌林的士卒发生了剧烈的爭吵。 这些部族一是感念李原帮其救回了族中女子,二是对乌林部的蛮横霸道心生怨愤。 苦奴部与几个小部族虽然人不多,却阻挡的很是坚决。 乌尔赤等人的行为,自然是让乌林汗暴怒不已。 他刚要下令阻我大军者杀无赦。 让麾下的兵马砍杀过去,却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对。 似乎外营所有部族都在集结兵马。 其实是他理解错了,外营部族大多都在观望。 只是因为对峙的场面越来越紧张,那些本来持观望態度的头人也开始动员手下的勇士。 他们並不想掺和进这次的纠纷,而集合兵马的本意,也只是为了自保。 毕竟乌林人一旦动起手来,他们也好有个应对。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但他们此时集合勇士的行为,在生性多疑的忽图吉看起来,那就是要勾连谋反。 在他看来,此时外营已经是反贼遍地,处处皆敌。 乌林汗正在犹豫间,前方却又发生了突变。 那日松是乌林部中军的一名百户长。 此时,他正带著麾下的百名士卒,在前面为大汗开路。 大汗下令,说是要去外营抓捕一名叫布尔特的达尔罕佣兵。 士卒们私下里传闻,说那个傢伙將左营千户长阿吉骨打成了重伤。 虽然阿吉骨在乌林部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但被外族的这种无名小卒打伤,那必是要抓回来严惩的。 兵马刚入了外营,迎面便看到了令人意外的热闹景象。 外营的那些傢伙居然在吃酒肉?! 大军出发的时候,乌林部便已强令各部交出所有携带的粮秣酒肉。 这些傢伙能在这里吃酒宴,便说明他们欺骗了乌林部,私藏了物资! 也许是平日对这些外族强硬惯了。 不知为何,百户长那日松腾的一下是无名火起,他几步冲了过去。 抬腿將一口正在燉煮著肉食的铁锅是一脚踹飞。 滚热的汤汁飞溅的到处都是。 几名围坐在锅旁正吃肉的汉子,瞬间便被热汤溅的满身都是。 对於肆意欺辱这些小族,那日松最是喜欢。 因为在他身后,便是乌林部的中军兵马。 这些小族勇士即便是心中怨恨,他们又敢如何!? 难道他们还敢反抗不成。 不过隨即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他大出意料。 几名被踢翻了铁锅的汉子立刻暴怒的冲了上来,他们直接將那日松扑倒。 挥起拳头,对著他的脑袋就是一顿猛砸。 刚才还囂张无比的百户长,瞬间被打的晕头转向满脸鲜血。 他身后的士卒见自家百户长被人打了,立刻是扑上去与那小族的勇士撕打在一起。 乌林人自詡大族,对这些依附小族有强烈的优越感。 平日里对这些小族没少勒索欺压,强男霸女更是常有的事。 这些小族可说对乌林人是积怨已深。 这一动了手,哪里还会留情面,几乎是拳拳到肉。 一时间营地中乱成了一片。 事情的发展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这种大规模群殴,如同瘟疫一般在营中传播,几乎片刻间整个外营都乱了起来。 乌林人与各部小族,甚至是小族之间到处都是撕打的人群。 此时的乌尔赤是满脸的懵圈。 他本想带族人拖住乌林人一时半刻,给自己的好兄弟布尔特爭取个逃走的机会而已。 却不知怎么,外营瞬间变乱了起来,到处都是群殴廝打的人。 对面与他对峙的乌林士卒也慌了神,也许是想先下手为强。 二话不说抡起手中的棍棒,就向著乌尔赤的脸上砸来。 他本能的一脚將对方踹倒,夺过对方的棍棒將对手砸翻。 等乌尔赤在抬头的时候,身后的族人已经与对面的乌林人撕打在了一起。 其实直到此时,双方虽然打成了一片,却依旧是有所克制。 毕竟无论怎么打,互相都没敢拔刀,只是用拳脚棍棒互殴。 仅仅只能算是营內暴动而已。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按著规矩来。 几个小族的头人见乌林人的精力都在前营。 他们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寻了个空档,居然带著麾下勇士冲入了乌林人的后营。 这些头人的目的倒是非常单纯。 据说乌林部的后营,財帛女子无数。 他们只是脑袋一热,想趁乱抢一把而已。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真的得手了。 乌林人的后营一时不备,居然被他们偷袭成功。 数百人衝进了乌林后营,一时间后营大乱。 没一会的功夫,便有人抬著成箱的金银,扛著哭叫的女子,从后营中满载而归。 这一下,將那些还在观望的部族刺激的眼红。 是啊,凭什么只能是你们乌林人抢我们,而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抢回来! 再说此时这么乱,谁知道是谁抢的,於是更多的部族加入了劫掠的狂欢。 在这一刻,乌林人对那些小部族苦心经营的威慑已然崩塌。 乌林部后营大乱,正在前方与各部廝打的勇士便是心中一惊。 他们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偷家了! 一瞬间是心急如焚。 自己积攒的財帛,帐篷里的女人可不能便宜了別人。 於是还不等乌林汗下令,便纷纷的向后营方向跑,先保住自己的东西再说。 这一下,场面变的是更加混乱。 正在中军的乌林汗已经是气的要发昏了。 这些小部族居然如此的丧心病狂,他们竟然敢抢劫我乌林部! 他立刻下令,射杀所有入营劫掠的外族勇士。 一瞬间,部族械斗变成了真正的廝杀。 第456章 阵前突袭 此时,李原也有点发懵。 他也没想明白,怎么乌林人与外营诸部就打了起来。 而且是半个营地都已陷入了混乱。 不过他没有让亲兵们有所动作,只是继续观望。 李原心中还是很清醒的。 外营诸部虽然与乌林人打的热闹,但並未伤到乌林人的根基。 这些外营的小族既没有统一的指挥,更没有统一的作战目的。 他们与乌林人撕打混战,仅仅是藉机泄愤而已。 而那些冲入乌林后营劫掠的部族更是如此。 他们所求的不过是財帛女子,等乌林人反应过来,他们立刻就会被镇压。 事情果然如李原预料的那般发展。 乌林部中军的號角声连绵响起。 正在休整的乌林左右营兵马,立刻冲入后营开始反击。 一顿乱箭射出,入营劫掠的外营士卒是死伤一片。 他们本就图的是財物女子,根本没有半点战心。 只是片刻间,重新组织起来的乌林兵马,便將衝进后营的乱兵杀了个乾净。 平息了后营,乌林汗立刻调集兵马到前营平叛。 此时,正在打群架的各部,也逐渐从混战中清醒了过来。 各部兵马认清了现在的局面,便纷纷后退结成阵势与乌林部对峙。 隨著鏗鏘的脚步声响,七八十名铁甲护卫拱卫著乌林汗来到了阵前。 望著眼前的诸部兵马,忽图吉是满脸怒意。 刚才的一番大乱,让乌林部是损失惨重。 百户长那日松死於群殴,而被打的腿断筋折的受伤者足有近百人之多。 后营的財物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忽图吉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他望著眼前的外营诸部,心中岂能不恨,於是高声喝骂道。 “你们这些卑劣的牧奴。” “明明是你们在草原上过不下去了。” “来哀求我带你们去南边打穀草。” “现在居然敢违背我乌林汗的命令!” “还敢打伤我的族人。” “你们绝不可饶恕!” “是谁起的事!立刻给我站出来!” 他的话语刚落。 与他对峙的部族就有人喊道。 “乌林汗,並非我等要起事!” “而是你们乌林部的千户长阿吉骨。” “他在外营抢夺阵亡將士的女眷!这才掀起了事端!” 其他各部头人也是纷纷出言。 “对没错!是阿吉骨!” “今日之事都是因他而起!” “汗王可要给我们个交代!” 虽说在草原上夺人妻女的事情很是常见。 但在军营中去抢夺阵亡將士的妻女,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无论走到哪里乌林部也不占理。 被眾位头人这么一呛。 乌林汗也是面色难堪,心中暗骂阿吉骨真是个惹事精。 不过这个时候,即便是乌林人有错在先,他也不可能低头更不能落了气势。 既然自己不占理,那也就只能继续强硬下去。 忽图吉眼珠一转,这个时候能做的,只有杀人立威才行。 他瞄向了距离乌林部最近的几个头人。 也许是因为感觉自己占理,这几个头人神情非常放鬆。 似乎在等著乌林汗给他们一个解释。 只是他们解释没等到,等到的只有乌林部的刀锋。 只见忽图吉一挥手。 早就蓄势待发的披甲近卫,立刻对著最近的几名部族头人猛扑了过去。 这些部族头人,根本没想到乌林汗居然会无耻的偷袭。 还未及反应过来,便被披甲近卫衝到了队列中。 那些部族勇士哪里是这些铁甲人的对手,瞬间被打的是节节后退。 三名距离乌林部最近的头人,迅速被这些披甲近卫直接给擒了下来。 隨即便被押回了乌林中军。 见此情景诸部都是大惊,纷纷是各自后退。 生怕乌林人也这样对他们下手。 见自己的突袭得手,乌林汗面上得意。 他看著三名被俘的头人,冷声喝道。 “违抗我命令者!死!” “来人,將他们就地正法!” 此时那三名被抓的头人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被当成了杀鸡儆猴的鸡了。 这他们哪里肯干,於是连忙高声疾呼。 “乌林汗,你不公!” “明明是你们乌林人抢夺我们的女子!” “你为何要杀我们!!” 乌林汗根本就没想与他们讲理,自然也不会搭理他们。 他只想借这几名部族头人的脑袋震慑各部而已。 隨即,三名头人被披甲亲卫摁在当场,就要手起刀落砍下脑袋。 正在这时,忽听得有人喊道。 “乌林汗!此事因我布尔特而起,”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莫要连累了外人!” 这声音中气十足,瞬间便震慑了全场。 眾人举目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黑色大氅的男子,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迈步向著乌林人中军的方向而去。 现场之人自然认识。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刚才暴打阿吉骨,救下数名女子的布尔特。 李原其实对局面的观察已经很久了。 现在各部虽然已经停止了混战,但双方兵马都处於精神紧绷的状態。 乌林汗对三名小部族头人的突袭,虽对周围各部造成了心理上的恐惧。 但大家对乌林人则是更加痛恨。 而此时,因为有披甲近卫的保护,又刚刚擒下了三名头人。 乌林汗自然是信心爆棚,也是最为放鬆警惕的时候。 李原决定就在这个时候出手,给他来一记重击。 此时的营地中是一片寂静。 只能听到李原走路时,皮靴踩踏地面的沙沙声。 眾人见布尔特居然挺身而出,要去换被俘的三名头人。 虽然各个心中敬佩,但见这么好的人居然要去自投罗网,无不是摇头嘆息心中不忍。 乌尔赤更是眼中有泪。 望著走向自己的英武男子,乌林汗忽图吉则是眼神微眯。 就是此人將阿吉骨打成了重伤,更是让整个局面变的无法收拾。 不过这个叫布尔特的傢伙敢站出来。 也算是一条汉子。 在忽图吉的心中,甚至都有些敬佩起眼前的男子了。 不过此人既然冒犯了乌林部,那就必须死! 在他的暗示之下,几名披甲近卫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要李原靠到五十步之內,他们就衝过去將此人立刻拿下。 然后便將此人斩杀,震慑各部! 让所有人都看一看,敢冒犯乌林部的下场!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向乌林部靠过来的,可不止是李原一人。 正有十几个黑影借著各部兵马的掩护,也靠向了乌林中军的方向。 李原缓步走著。 用眼角余光,一步步算著他与乌林汗的距离。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 五十步! 忽然,眼前这名叫布尔特的傢伙原地站住。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乌黑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铁罐子。 隨即又不慌不忙的掏出了一个火摺子,將那东西点燃。 然后便奋力向著乌林汗的方向猛跑几步,用力將手中还冒著烟的东西拋了过来。 第457章 惊天雷鸣 黑色的铁罐,在空中划过了一个长长的拋物线。 直接砸在了乌林汗的大纛旁边。 紧接著,数个同样的黑色铁罐,也从周围部族的队列之中扔了过来。 这些罐子如同被投掷的石块一般,纷纷砸落在乌林中军的各处。 有几个,甚至直接砸在了护卫的铁盔之上,发出了金属撞击的脆响。 事发突然,让乌林中军是一阵忙乱。 “保护大汗!” “有人行刺!” 护卫队长发出惊怒的嘶吼。 在他看来,对方那人就是想用这种铁罐砸击自家的汗王。 忽图吉身边的铁甲护卫反应极快,他们立刻撑起了盾牌將自家的大汗护在了身后。 乌林汗的脸上也闪过惊怒。 他本以为那个叫布尔特的傢伙会束手就擒。 没想到居然敢用铁罐砸乌林部的中军。 在他看来,这破铁罐根本就伤不到他,但却是对他的极大侮辱。 此人必须死! 忽图吉立刻对亲卫下令。 “立刻斩杀行刺之人!” “是!” 隨即数名披甲亲卫向著李原的方向衝去。 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对面那人不但不跑,还一个急扑趴在了地上。 此时在乌林中军之中,大多数人並不关注那些已经落在了地上的铁罐。 而在乌林汗的身后。 一名执旗的亲卫偶然低头,却见前面地上的一个黑铁罐,因为壳体碰撞已经有些凹陷。 他忽然发现罐体上似乎有一个燃烧的火苗钻入了罐体,隨即便冒出了些许的青烟。 对此,这名护卫並不以为意。 他只是不明白,对面的那傢伙,向中军扔这些无用铁罐要干什么。 但忽然间,他的眼睛便被一片刺目的橘红色所笼罩。 耳边响起了惊天动地的轰鸣。 如同数道天雷在耳边同时炸响一般。 乌林部的中军,迅速被腾起的浓烟与烈火包裹。 巨大的衝击力瞬间將中军的铁甲护卫们撕的粉碎。 二十枚铁罐雷,在乌林人的中军一起炸响。 造成的破坏力远超李原的想像。 他眼睁睁看著乌林汗的大纛被轰飞上了半空。 巨大的轰鸣声,让距离近的人耳朵嗡鸣暂时失聪。 乌林中军包括铁甲近卫在內的数百人,已经尽数被炸翻在地。 而包括乌林汗在內的十几名乌林將领,也都被铁罐雷炸的是支离破碎。 烟尘渐渐散去,被炸到天上的残肢碎片从空中窸窣落下。 一颗被炸的焦黑头颅,滚落到了不远处的地上。 有人望去,却是惊叫了一声。 “是....是乌林汗!” “乌林汗死啦!!” 一名已经被炸的晕头转向的铁甲亲卫,拖著炸断的左臂嘶吼乱跑。 “是天雷!” “天雷炸死了乌林汗!” 彻底失去了指挥的乌林部兵马,已然濒临崩溃。 几乎每个头人都知道,失去了乌林汗与大部分將领,此时的乌林人已经是群龙无首。 也许是对乌林人的报復所恐惧,也许是因为怨恨,甚至仅仅是因为贪婪乌林人的財富女子。 不知是谁,向著乌林兵马射出了第一箭。 隨后便是乱箭齐飞,不断有人中箭扑倒。 刚才被乌林人压制的诸部,向著他们挥起了弯刀。 一瞬间场面彻底失控。 李原刚才扔出的,自然就是乱石寨火药工坊造的小型手拋震天雷。 只是与最初的铜製手雷相比,这一批是更加实用的铁罐手雷。 所有外壳,都是许娘子亲自带老铁庄的工匠手工打造的。 这些铁罐雷看起来,比后世的保温杯要大上一圈。 使用的时候也很简单。 只要扭开一侧的铁盖,里面便是一根寸许长的引信。 这引信的燃烧时间在十息左右,只要点燃了引信,向目標拋过去便可。 为了增加爆炸的威力,李原在铁罐中几乎压入了小半斤的黑火药。 增加重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火药的威力要低於后世的炸药。 若想达到足够的爆炸强度只能加大装药量。 最后,铁罐雷算上铁壳与火药,入手两斤左右,比普通的砖头要轻一些。 李原试了试,以他惊人的臂力,能將铁罐雷投掷出去五十步远。 而自己的那些亲卫,则投掷的距离要近一些。 这种手工打造的铁罐雷,一共生產了二十枚。 这一次到北岸四城,李原全带了出来。 刚才袭击乌林汗的中军,为了达到最佳效果。 李原与麾下亲卫,在三四十步的距离,將携带的二十枚铁罐雷全部拋了过去。 铁罐雷的爆炸效果可说是极为惊人。 乌林部的核心人物,几乎全部被李原的铁罐雷炸死炸伤。 当然,这也得益於乌林人根本不知道这些黑色铁罐是什么东西,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看著外营诸部与乌林人战成了一片。 李原嘴里露出了笑容,他非常確定。 乌林部这次是彻底完了。 此时在中石城的城头上,曹家眾將都在翘首以望。 刚才乌林部的外营不知为何燃起了滚滚浓烟。 而且雷鸣之声实在是太过骇人。 曹烈的口中喃喃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 “乌林营地,真的被雷火击中了!?” 身旁的曹安,声音颤抖的对父亲问道。 “那青原伯莫非从神仙那学了什么雷法仙术不成!” “居然真的能引雷入敌营!” 其他眾人也是心中惊骇。 雷落敌营!莫非伯爷真有神仙相助不成! 这时,一旁的曹仟连忙喊道。 “父亲!人家伯爷说过,雷落敌营,便让我们中石城全军出击啊!” 曹烈一拍脑袋想了起来。 对啊!伯爷留给我的手书中確实是这么写的。 自己当时还抬头望天,確认天上是否是乌云。 既然伯爷真的引动了天雷,那中石城就必须立刻进兵!不能耽误! 曹烈立刻大声下令! “曹磊!你率三百骑兵直衝敌营!” “接应伯爷与你家大姐。” “曹安,曹明,你们二人各率一千步军!从左右包抄敌营!” “曹羽你率弓队接应各方兵马!” “遵命!” 曹家四將立刻领命。 不多时,雷鸣般的战鼓在城头擂响。 中石城是城门大开,并州兵马倾巢而出,分成数路是直扑敌营。 此时的乌林大营之中已经是一片混乱。 乌林汗被炸死之后,便再无人有能力整合兵马,混乱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大营。 因为乌林人掌握著几乎所有大军物资,丧失秩序之后。 各部都冲入了乌林大营之中,开始了疯狂的劫掠。 这一次因为失去了所有將领族中无人统合指挥,乌林人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甚至他们自己,都在互相內斗抢劫。 不远处,几个不知是哪个部族的勇士,正为了爭夺一袋散碎银钱而死命相搏。 羊圈早已被人破开,几个部族为了爭抢牛羊而大打出手。 更远处的乌林內营,正有人搂著刚抢到的女子纵马而逃,但隨即却被另一个人射落马下。 李原站在营地的一处高坡上。 目睹著一场由他亲手造成的崩溃。 第458章 大破敌营 在这场大乱之中。 一些聪明的部族,如乌尔赤的苦奴部,立刻选择结营自保。 不参与外族对乌林部的劫掠,而是力保自己的老营不失。 而那些过於贪婪的部族,则是因为抢夺物资立刻爆发了混战。 李原看到,不断有北蛮人带著各种抢夺到的財帛物资,成群结队的骑马奔入了荒野。 尤其以乌林部的残军为主。 残余的四千兵马其中大半已经逃散。 此时號角声连响。 中石城的三百骑兵,在曹磊的率领下从南侧冲入了北蛮大营。 曹磊衝进来之前,实话说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安,毕竟那可是传说中彪悍的北蛮人马。 然而等他带著骑兵冲入到了营中之后,却是有些发懵。 只见这北蛮大营之中,遍地都是破碎的车驾家什,四处乱窜的北蛮士卒。 曹磊带著骑兵,所过之处居然无人阻拦。 沿途的那些北蛮人,要么在爭夺物资互相廝杀。 要么对他们不理不睬,只顾著自己逃命。 这让曹磊感觉自己都不像是来打仗的。 好在穿过了一片营地,抬头一望,不远处正看见李原与阿姐。 他们正站在营中一处高地上,淡定的观看著营中局势。 也许是被刚才的天雷所震慑,乱起之后,並没有北蛮兵马敢来找李原的麻烦。 曹磊连忙带著骑兵,连忙衝过来与李原阿姐匯合。 当三百骑兵匯集到了身边的时候,李原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自己带著二十几人纵横敌营的时候,实话说还真有些冒险。 而在他身后。 曹磊一脸呆滯的听著阿姐给他讲李原入敌营后的作为。 任他对李原在是崇拜,也没想到伯爷居然能以此法破敌。 李原这一次的成功,其实有著各种各样的巧合。 如果乌林人中没出一个阿吉骨,或是没遇到对自己非常配合的乌尔赤。 那么这一次,定然不会如此的成功。 一切还真是机缘巧合。 正在这时,李原忽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布尔特。 他转头看去,见来的正是苦奴部的头人乌尔赤。 此时的乌尔赤,身后带著苦奴部的六百名勇士。 护著几十辆大车与徒步跟隨的老营女眷,看样子应该是要准备撤离这里了。 此时的北蛮大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再待下去更是危险。 不过此时的乌尔赤有些惊疑不定。 他望著李原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此时在李原身边,正有三百并州骑兵拱卫在左右。 乌尔赤又不是傻子,到了此时,他还能看不出李原的真实身份吗。 这定然是中石城中的梁將啊。 但到了此时,乌尔赤也不知道自己与李原是敌是友,所以有些踌躇不前。 毕竟那些梁人骑兵,见有北蛮人靠近便立刻开始戒备。 李原拦住了要带兵过去打杀的曹磊。 然后转头望著乌尔赤,脸上露出了笑意开口邀请道。 “乌尔赤兄弟,你不是要加入我的达尔罕吗。” “现在加入如何?” “这.....这可以吗?” 见李原这么说,乌尔赤眼中也露出了些许期许。 毕竟一看李原便是有本事的人,他早有跟隨之意。 但他现在,对於李原的真实身份还是一头雾水,所以有些茫然与犹豫。 这时,巴杉打马过来,笑著对乌尔赤说道。 “乌尔赤,你可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 乌尔赤的眼中露出了好奇之色。 巴杉得意的说道。 “我家主人就是在赤水河,大破三万铁勒人的大梁青原县伯,李原。” 听闻此言,乌尔赤瞬间是眼睛睁大。 李原的名號,其实已经在北蛮草原上传开了。 毕竟能击败三万铁勒人,在草原上也没有几个势力能做到。 不过因为铁勒人的消息封锁,再加上战绩实在太过夸张。 北蛮人中真正相信这个战绩的人其实並不多。 但大梁出了一位善战的青原伯,倒是北蛮人的共识。 巴杉继续说道。 “加入我们吧乌尔赤,伯爷为人大方,更不计较我等北蛮出身。” “乌尔赤兄弟,与我一起追隨伯爷吧。” 这个时候,李原也適时的说道。 “乌尔赤兄弟,带著你的苦奴部加入我青原军。” “只要愿意为我作战,我定保你的族人衣食无忧。” 有巴杉做保,又见李原如此坦诚。 乌尔赤也很意动。 毕竟他们苦奴部这一次跟隨乌林人南下,就是食物耗尽没了活路。 如果这位大梁县伯愿意接纳他们善待族人,那他没有任何拒绝的道理。 於是乌尔赤立刻翻身下马,在李原面前恭敬的行了抚胸礼。 “我,苦奴部的乌尔赤。” “愿意追隨大梁的青原县伯大人。” “我的马刀与弓箭,愿意为伯爷您而战!” 见乌尔赤答应投效自己,李原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对於这个坦诚的北蛮汉子,他真的很欣赏。 乌尔赤又翻身上马对李原说道。 “我苦奴部刚刚投效伯爷,没有什么能拿的出的功绩。” “我愿为您攻取这乌林人的大营,算是投效之礼。” 李原点头表示认可。 乌尔赤將自己苦奴部的老营中女眷,全部交给了李原帮他看护。 那意思就是证明自己是真心投靠,绝不是妄言欺骗。 隨即,便带著苦奴部的六百兵马冲向了乌林部的中军。 此时的乌林中军大营中硝烟四起,一些仍劫掠的小族与乌林人的残军打的是一片混乱。 苦奴部这支生力军一衝进来,是直取大营的中军帐。 无论是乌林残部还是在营地四处劫掠的各部游骑,都被苦奴部是一击而溃。 很快乌林部的中军,便升起了李原的旗帜。 整个乌林大营为李原所得。 不过,乌尔赤回来的时候,却也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此时在大营之中尚存数千小族兵马。 他们有的愿意向李原请降,甚至是带兵马投效。 而另一些则希望李原能放他们一条生路,让其返回草原。 这种决断事关重大,自然要由李原亲自决定才行。 对於这些小部族,李原的决定也非常简单。 愿意投效的,经过仔细甄別便將其收编留用。 而想离开的,李原倒是也不为难他们,只要交出部分物资便可放归草原。 但却要告诫这些小族,如果胆敢再次入侵北川边境,青原军定斩不饶。 放归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现在,李原手中的兵马也不过是几千人。 要想將这些部族全部羈押,他也实在是没那个能力。 曹烈站在城头,望著潮水一般散去的北蛮兵马,他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一次若是没有青原伯相助,仅靠麾下的并州兵马。 很难讲能不能守住中石城。 更不可能在两日之內,便大破了北蛮大军。 即便是站在一旁的曹仟,也禁不住低声说道。 “青原伯,真乃当世英雄也。” 曹烈也点头,隨即下令道。 “传令,中石城立刻准备庆功宴。” “准备迎接伯爷的大军回城。” 第459章 西海三部 此时在中石城的城外。 曹家四將与新投靠的苦奴部兵马正在清理整个大营。 乌林部的中军虽然经过了劫掠,其实还是遗留了不少的財货物资。 最终,从大营中收缴到牛羊千余只,各色粮食四千余石。 又从乌林汗的大帐之中,缴获到了金八百锭银两万余两。 另缴获北蛮大汗的旗帜仪仗一套,各类珠玉宝物十余箱。 在乌林部的后营,又收容了各部女子九百余人。 另外就是又在营帐中缴获了战马,駑马共计三千余匹。 在中石城设伏,就缴获了一千多匹。 而自己在定州的马场中,尚有数千匹的战马等待处置,如今又入帐了这么多。 现在李原手中的战马,已经多达七八千匹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如何处置这么多的战马也让李原颇为头疼。 这也许就是所谓幸福的烦恼吧。 正在这时,在乌尔赤的带领下,有五位头人来的了李原面前躬身行礼。 他们便是愿意投效青原伯的五个部族头人。 此五部在算上苦奴部,便是被乌林汗当做炮灰使用的六部人马。 乌林部的大军溃败之后,这五部的头人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们的处境与苦奴部差不多,都是因大族压迫失去了牛羊生计。 又在阵前见识过了李原那骇人的天雷之威,认为这位大梁县伯有神法护佑。 於是在乌尔赤的劝说下,这几位头人也是纷纷请求投效。 至此,李原收拢了六部残兵,共计得骑兵两千六百余骑。 又有各部老营妇孺共计三千四百余口。 不过这支北蛮兵马,李原还需要重新改编整训,使用起来才能如臂使指。 此时在中石城的城头上,曹烈看著马车一趟趟向城內搬运著缴获的物资。 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中年人,脸上都乐开了。 这时曹仟从一旁走上了城头,兴奋的对父亲说道。 “父亲,这一次伯爷缴获的物资太多。” “中石城的粮仓府库中都已堆满。” “我又在城中划拨出了数处屋舍改做马厩,这才堪堪容下了这么多马匹。” 隨即又无奈的笑道。 “这马匹一多。” “咱们这城中的味道就大了些。” “到处都是马粪味。” 曹烈则是微笑摆手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味道都是小事。” “现在粮草兵甲不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唉?对了。” “你大姐现在何处?” 曹仟忙回道。 “大姐还跟在伯爷的鞍前马后,看那样子恨不得黏在伯爷身边。” 曹烈哈哈笑著说道。 “女儿大了,便留不住了。” “只有伯爷不嫌弃,你阿姐便送与伯爷了。” 曹仟也是点头。 “是啊,咱们曹家要想抱住青原伯的大腿。” “最稳妥的还是与伯爷联姻。” “等阿姐回来,我们在一起劝说一番。” 曹烈却是一摆手说道。 “还劝说个啥。” “你阿姐,已经把喜欢伯爷,都写在脸上了。” “我们即便是要劝,也是劝她莫要耽误。” “赶紧想办法与伯爷成就好事。” “在人家身边好有个位置。” 与父亲相比,曹仟还保持著世家大族的心態。 见父亲这么说他也只能是摇头苦笑。 父子俩正在閒聊之时。 忽听得远处又传来了一阵北蛮人的號角之声。 这声音低沉绵长,与乌林部的大有不同。 正在营地中收拢残兵的李原与曹家诸將都是一愣。 怎么又有號角声。 莫非是那乌林部重整兵马杀回来復仇了? 还是说又来了一股新的北蛮兵马。 比起满脸茫然的李原等人。 听到这个號角声,乌尔赤的表情却是一惊。 他连忙对李原说道。 “伯爷,这號角声不对,我带人前去探查一番。” “请伯爷立刻下令加快物资转运。” 见乌尔赤亲自请令前出侦查,李原也是点头答应。 乌尔赤常年行走草原,对於各部的旗帜號角都能辨识清楚。 所以他去侦查最为合適。 隨即,乌尔赤立刻带著几十名族人,向著號角的方向奔去。 而李原则立刻下令,城外的所有人丁物资,儘快运入城中。 突生变故,让中石城中也是一阵慌乱。 明明刚刚打退了乌林人,怎么又有了新的敌人出现。 不过他们很快便安定了下来,有新的敌人又能如何。 反正中石城有青原伯大人坐镇,大家也就不那么慌了。 李原立马站在城外的高坡之上遥遥望去。 已经能看到有大队的兵马,从北方的草原方向而来。 而北蛮特色的號角声,也是连绵不绝。 看那样子绝对是来者不善。 乌尔赤已经带人赶了回来,看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好。 他来到李原的马前肃声回稟道。 “伯爷,在下打探清楚了。” “来的是北蛮西海三部。” 对於乌林部,李原能通过北寧侯留下的【北蛮诸事考】辨识出来。。 但他对这个什么西海三部並没有什么印象,於是对乌尔赤问道。 “西海三部?你可知他们是什么来歷?” 乌尔赤倒是知道这西海三部的来歷。 原来在草原的西北方千里之外有一处大湖,北蛮人对於大一些的湖泊一般都会称为海子。 所以此湖便被北蛮人称为西海子。 这几年由於铁勒人的势力逐步强大,一些部落便被赶到这西海子的附近。 经过几番內战整合,最后形成了三个大的部族,也號称是西海三部。 这三部分別为【葛松部】【浑乞部】【乃拔部】,共计有兵马两万三千骑。 刚才,乌尔赤突破了对方外围少数的游骑拦阻。 衝过去辨別旗號,確认来的就是这西海三部。 李原面色疑惑,按乌尔赤所说,这西海三部距离大梁边境颇远。 怎么这一次居然也打起了入侵大梁的主意。 听了李原的疑问,乌尔赤也是无奈的摇头说道。 “伯爷您有所不知。” “以前控制这一片草原的,便是铁勒的左翼诸部。” “呃....” 乌尔赤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其实这铁勒左翼诸部,就是被您在赤水河覆没的那三万兵马。” 李原这才恍然。 经过乌尔赤的解释,李原也大体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这铁勒左翼诸部被自己消灭了之后。 中石城北方千里草场成了无主之物。 隨即,周边游牧的部族,便大批的涌入了草场。 最典型的便是乌林部。 而这西海三部,应该也是见草场无主便想挥军占领。 继而尾隨著南下的乌林部,想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 第460章 北川道大军 望著远处而来的西海三部人马。 李原是眉头紧皱。 中石城的兵马刚刚大破了乌林部。 虽说是大获全胜,但士卒的体力消耗也不小。 这忽然之间,又来了一支两万三千人的北蛮兵马,即便是李原也是面有忧色。 他能击败乌林部的大军,很大程度上有运气的成分。 再加上联军內部之间是矛盾重重。 这才让李原有了可乘之机。 而这支西海部大军,按乌尔赤的说法主体便是三大部族,结构相对稳定。 想搞內部瓦解实在是机会不多。 此时,西海三部的兵马,已经翻越了山脊。 一眼望去,只见敌人的队列是扯地连天,两万三千名骑兵,拉出了长长的阵列看著就极为骇人。 他们如乌林部一样,同样在大军的后面跟著老营的数万老弱女眷。 望著密密麻麻的敌军,李原有些心中发苦。 他默默的盘算了一番。 如果单凭中石城中的几千并州兵马,与尚未整编完成的六部骑兵。 那与这西海部大军交战,恐怕己方的胜率连三成都没有。 李原左右看去,身边诸將无不是脸色阴沉。 击败了乌林部,又来了一支更为强大的西海部。 身边眾將都有些心力交瘁,士气肉眼可见的低了下去。 曹安见李原望来,带马上前建议道。 “伯爷,敌军势大,恐不可力敌。” “不妨烧了城外带不走的物资营帐。” “將所有兵马撤入城內。” “依靠城墙与敌军相峙,我们尚有几分胜算。” 李原又看向了曹鸞与红九铃。 这两位女將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曹鸞更是轻声说道。 “伯爷若说守,我们便守。” “若说要衝过去攻阵,我愿为先锋。” 曹鸞的话让李原的心中颇为满意,他又转头看向了其他几將。 其他人虽是默不作声。 但显然,他们也认为守城恐怕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李原正冥思苦想破敌之法的时候。 忽然间,又一阵號角声响起。 只是不同的是,这次响起的方向在东南。 也许是被西海三部的突然出现给刺激了,现在眾人对於號角声非常敏感。 正在城头之上观望的曹家眾將也是心中一惊。 这要是再来一支敌军,那就真不用活了。 他们连忙转头望向了东南方向。 不过听著號角声。 李原却是面露笑意,高声对眾人喊道。 “大家莫慌,援军已至,我军无忧已!” 眾人连忙向中石城的东南方望去。 只见无数的梁军战旗在风中猎猎飘扬,正有一支大军沿著官道缓缓而来。 正是韩明道將军率领的,北川道四州大军。 见到了北川道大军,李原是心中狂喜。 在他算来,自己虽然是连夜送出了手令,但按路程算,怎么也要两日后大军才能赶到。 却不想老韩他们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巧。 李原正在忧愁,如何抵御西海三部的时候,却是来了强援。 其实事情与李原想的不同。 他出发探查北岸四城之后,韩明道便与其他三將私下商议。 为防万一,不如先將兵马调动起来,在赤水河附近举行秋操。 若是无事,那也就是消耗了几日军粮而已。 若是有事,大军便可直接去接应青原伯。 其他三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现在也过了农忙的时节。 只要不用军户自带粮食,由督军府统一供给军粮,相信动员兵户操演並不难。 於是四位州府將军,回到州府立刻开始动员北川道的各堡军户。 因为这一次並无朝廷的圣旨御令,属於北川道的私自行为,最开始的时候几人还有些紧张。 生怕引起什么乱子,被那些监督的文官抓了把柄。 但索幸一切顺利,定州府衙甚至是道府衙门,都无人过来询问一声。 也许在这些文官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现在朝廷本就乱的很。 只要这些丘八不是带兵南下,去劫掠大梁腹地,他们也懒得管。 再说每到秋季收穫的季节,这北蛮人也是常常入寇大梁。 几位州府將军只要能保北川不失,隨他们折腾吧。 於是在北川道各府衙文官的默许之下。 北川道大军,共计两万五千人顺利集结。 而且李原的青原军,也在高爭的带领下与几位將军会合。 毕竟这次大军集结的目的,是为了接应去北岸侦查的青原伯。 青原军可不是空手来的,他们还押运著青原商会调拨的两千石军粮。 这些粮食足以供应整个北川道大军数日之食。 此时的北川兵马,暂由韩明道將军为主帅,进兵至赤水河南岸准备操演五日。 操演的科目几位將军都想好了,便是模仿李原在赤水河的战法。 那就是修军垒,挖壕沟,准备各种衝车,研究如何利用地形在翠松岭一带设伏。 这都是李原在上一次赤水河大战时使用过的战术。 几人认为多演练几次不会错。 兵户们的士气也不错,毕竟这次演练不用他们带粮。 操演的时候还能吃督军府的军粮,这可是能为家中省下不少的粮食。 韩明道原本计划操练五日,但刚刚操练了不到两日。 他便接到了李原的快马传书。 命令调集北川大军,立刻赶赴中石城,夹击北蛮乌林部。 其实在李原的原计划中,是由中石城负责牵制乌林部的大军攻城。 再由北川道大军从背后夹击敌军。 这也是他敢对著曹烈夸下海口,说三日可破敌营的底气。 毕竟在李原的计算下,北川道要抵达北岸四城大约差不多需要三日。 却没想到,韩明道四位州府將军已经集结了大军,就在南岸操练。 他们接到了李原的將令,提前了至少一天半便赶到了中石城下。 更是好巧不巧的,正赶上西海三部的入侵。 李原也是没想到,老韩他们到的是如此之快。 这两万五千大军一到,李原心中也有了底气。 气势汹汹而来的西海三部,他们恐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为了避免误会。 李原立刻让红九铃展开梁军大旗。 而中石城的曹烈见此情景也立刻会意,命人撤去并州兵马的旗帜。 并州军中缴获的梁军旗帜並不少。 於是曹烈下令,也立刻在城头展开了数面梁军旗帜。 一时之间,北川道大军,李原的兵马与中石城,各处都是梁军大旗簌簌飘扬。 见中石城与李原的兵马也举起了梁军旗帜。 两万五千名北川兵马是齐声高呼万胜破敌,可说是士气如虹。 气势可不输迎面而来的西海三部大军。 第461章 大军匯合 李原这边,中石城与北川道大军是遥相呼应。 士卒们的欢呼之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 所谓將为兵之胆魄。 其实对於深入北岸草原,大梁兵户们都是心存恐惧。 毕竟北岸四城被北蛮人屠城可不是什么传说。 对於麾下兵户都是什么德行,几位州府將军也是心中有数。 韩明道带著北川大军虽是来的及时。 但一路上,也出现了少量兵户逃亡事情。 不过好在规模不大,也及时得到了惩戒。 本来接近北岸四城的时候,大多数兵户的士气並不算高昂。 然而等他们看到了中石城上樑军的旗帜。 尤其是梁军旗帜中间,那面最大的【李】字大旗。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面大旗,所有的北川道兵户都认识。 那是青原县伯李原的认旗。 一见李原坐镇在中石城,兵户们的不安之感一扫而空。 你们早说吗,有李伯爷在,任他有多少北蛮人何足惧哉。 全军几乎是转瞬之间便恢復了士气。 其实李原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北川兵户中有难以想像的號召力。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瞬间震慑了正在进军中的西海三部。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士气高昂的梁军,这由不得不让他们是心中震惊。 西海三部也是號角声连响。 那数万的西海部大军,如同踩了剎车一般,纷纷的减慢了行军的速度。 见梁军数万兵马来援。 西海部大军摸不清情形没敢继续前进,而是下令原地驻兵。 对於西海部大军的表现,李原则是哈哈大笑。 “这群色厉內荏之徒!” 北川道大军则继续前进,他们的主力虽是步军,但速度可不慢。 不多时,大军的前锋已经抵达了中石城的城下。 李原立刻是骑马迎了过去。 只见对面来的,正是韩明道为首的四位州府將军,在四人的身后还跟隨著高爭。 见了李原,韩明道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青原伯,我按照您的將令。” “將我北川道两万五千健儿,都带过来了。” 说著韩明道又捧过来兵符令信,对李原说道。 “伯爷,这是咱大军的兵符令信。” “我北川大军,现在交於伯爷指挥。” 韩明道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他能把北川的两万五千大军安全带到了中石城,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於后面伯爷如何指挥大军破敌,他就不操这份心了。 其他三位將军也是一样的想法,那就是全力配合李原。 至於如何调配人马,奇袭包抄,你能者多劳,还是让青原伯去费心吧。 李原也没客气,直接便將大军的令信接了过来。 这时,高爭带著青原军本部人马,也来到了李原的身边。 “伯爷,我青原军全数到齐。” “请伯爷调遣。” 看著自己麾下的东乡军,石磨军,铁山军,山地营,以及骑兵队,李原是微微点头。 不知不觉,自己也已经拉起了近两千的精锐,李原心中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如果在算上刚刚收降的并州人马与草原六部骑兵。 那自己的直属兵力,差不多就要超过六千之眾了。 在大梁,麾下有六千精锐,这已经超过一位镇侯的实力了。 至此,匯集到李原麾下的兵马。 有北川道两万五千人的兵户与郡府兵。 李原的本部兵马,青原军一千八百五十人。 以及新投效的,两千四百人的并州人马。 外加两千六百人的草原六部骑兵。 算下来,李原目前可指挥的兵力合计三万一千八百五十人,可说是军容鼎盛。 看著对面气势如虹,战旗飘扬的梁国兵马。 西海部也是有些踌躇不前。 在西海部的大军中军,正有三人端坐在马上。 为首一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魁梧大汉。 他身材高大,外披貂皮大氅,內穿金甲头戴狼头金冠。 往脸上看,最突出的就是那高颧骨与浓密的鬍鬚。 浓眉下,是一对颇为阴戾凶狠的眼睛。 此人就是西海三部中【葛松部】的大汗,苏赫。 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別是【浑乞部】的左叶护,乌恩,与【乃拔部】的右叶护,阿日和。 乌恩是个身材肥硕细眉长目的胖子。 而阿日和,则是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人。 这西海三部的权力结构,也被称为三部轮座制。 也就是由这三部的可汗,轮流当西海盟的大可汗,另外两部的可汗,分別担任左右叶护之职。 在北蛮语中,叶护其实就是副王的意思。 而这一任的大可汗正是【葛松部】的大汗,苏赫。 在他们眼前,正跪著十几名乌林部的族人。 就在刚才,行军中的西海部遇到了大股的北蛮溃军。 看衣甲旗帜便知道,他们是乌林部的人马。 於是西海部派出骑兵,將这些乌林溃军尽力收容。 並询问他们是如何溃败的。 在西海部看来,大梁的北岸四城,是不可能挡住乌林部兵马的。 他们本想让乌林部为自己开路,而西海兵马尾隨在后,可以不费代价的冲入大梁腹地劫掠一番。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乌林部的万余兵马,居然不到两日便被梁军打的大败。 这让西海眾將十分的震惊。 因为按他们的估算,要击败一万人的北蛮兵马,梁军怎么也得派出十万大军才行。 於是苏赫开口问道。 “你们是被多少梁军击败的?” “不得妄言,速速从实招来!” 下面跪著的几名乌林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名看著是头人模样的人回话道。 “回稟大汗。” “是....是二十人。” “什么??” 不但是西海汗苏赫大吃一惊,周围的西海眾將也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西海汗高声呵斥道。 “你们胡说什么!” “梁军二十人?击败你们一万兵马!?” “你当我们是傻瓜吗!?” 被西海汗这么一吼,这几名乌林人浑身就是一抖。 那名头人连忙解释道。 “大汗,您有所不知。” “那梁军中有一妖人,会用神术召唤天雷。” “此人仅带二十人混入了我方营中。” “用天雷直接轰了我乌林部的中军。” “乌林汗与一干將领,都在天雷中身亡。”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言啊!” “什么!?” 眾人听闻都是面色惊疑。 不信邪的西海汗,命人又寻了些乌林溃兵盘问。 结果他们说的都是大差不差。 乌林人之所以大败,就是被梁人用妖术召唤天雷轰了中军。 更有溃兵距离中军的位置比较近。 说见到乌林汗身边的近百名铁甲近卫,被天雷炸的是骨断筋折,十不存一。 见这些乌林溃兵说的有鼻子有眼,似乎不像是假的。 这也让西海部眾人都是惊疑不定。 第462章 军阵 西海汗苏赫,命人先將乌林部的溃兵带了下去。 三人坐在一起是面面相覷。 左叶护,乌恩,先开口说道。 “没想到这梁人之中,居然有妖人能召唤天雷。” “我们该怎么办。” 右叶护,阿日和,则是说道。 “我们西海部数万大军已经到了大梁边境。” “如果这次一无所获,下面的勇士们绝不会答应。” “更何况我们的粮食也已不多。” “如果不去抢梁国,我们可是要挨饿的。” 左叶护也是微微点头。 “看来也只有先打上一场再说了。” 西海汗苏赫,也是说道。 “乌林汗这个傢伙,是死於无能。” “那梁人军中即便是有能召唤天雷的妖人,恐怕也只有一人。” “我们只要提防不让他混进大营便可。” “再说,我们麾下有两万三千铁骑。” “对方不过是些梁国步卒。” “真打起来,我们西海大军必胜!” 其他两人一听確实是这个道理。 “大汗说的没错,被梁人暗算,只能说是乌林人无能。” “换我们西海三部,必定能击破梁军大获全胜!” 三人商议已定,那就是继续打,於是立刻下令。 西海大军,兵进中石城! 停滯的兵马立刻启动。 两万三千骑兵在前,展开了数里长的战线,漫山遍野的向中石城而来。 李原这边自然也是早有准备。 三万梁军也是毫不示弱。 立刻依託中石城,列出了绵密的军阵。 两万五千北川兵马居中,并州兵护住左翼,新归附的六部骑兵部署在右翼。 大军徐徐而进,横拦在西海部的兵马之前。 望著梁军的阵容。 西海汗苏赫与左右叶护,都是面色惊奇。 原因无他,真正敢於和北蛮军正面对阵的梁军其实並不多。 这北川兵马,面对著数万北蛮铁骑居然是毫无动摇。 双方军队距离两箭之地,各自压下了阵角。 西海汗举目望去,只见对面的梁军阵列整肃,盔甲闪耀,长枪如密林般晃动,看著就颇有威势。 他们三人都是打老了仗的,这种军队一看就很是棘手。 左叶护乌恩咂了咂舌头,低声说道。 “大汗,看来不好对付啊。” “梁军的阵列前面皆是车驾盾阵,之后是密集的长枪,后面又有大量的弓手。” “如果让麾下的勇士们就这么直衝过去,恐怕占不到便宜还会折损甚重。” 右叶护阿日和,也是点头说道。 “这帮梁人真是狡诈,这定是针对我北蛮战法做过设计。” 他说的还真没错。 李原与四位州府將军,为了能在野战中抵抗北蛮骑兵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李原更是参考上一世的南宋名將吴玠所创的【叠阵】之法,在结合大梁兵户的实际情况。 研究出了一套以步克骑的粗浅战法。 在布阵之时,先將各式车辆列在阵前,车辆之后依次部署刀盾手,长枪手与弓箭手。 北蛮人如果用游骑骚扰,便由弓箭手前出射退。 如果北蛮人用大队骑兵强行冲阵,那这种层层叠叠的阵列,也足以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李原对这种阵的要求,就是能正面扛住北蛮重兵集团的衝锋,交换比至少要达到一比一。 北蛮人虽然极为善战,但短板也非常明显。 那就是草原游牧的生存方式,难以维持大量的人口。 所以对於任何一个北蛮部族来说,很难承受大规模的伤亡。 即便是北蛮中最强的铁勒人,在左翼诸部三万人覆没后,依旧是不得不收缩控制区域。 甚至让出了部分草场与其他几大族媾和,来换取休养生息的机会。 何况是这些实力远不如铁勒人的小族。 虽然这个阵势北川兵马也是第一次列出来,但也足以让西海部的人踌躇不前。 对於统御大军的將领来说,打仗其实就是在算帐。 我的兵马衝过去,到底是能击破敌阵大获全胜,还是伤亡惨重被人反杀。 每一次选择都事关自己的生死,部族的兴衰,稍有不慎便会大难临头。 就比如刚刚身死族灭的乌林人。 现在的西海汗与左右叶护,就颇为犹豫。 如果两万三千铁骑衝杀过去,他们有信心能踏破敌阵,但付出的代价恐怕会极大。 他们是来抢劫发財的,可不是来拼命的。 如果是惨胜的话,即便是胜利了也不值得。 西海汗看了看左右,想看看左右叶护有没有什么主意。 这时,左叶护乌恩忽然说道。 “大汗,这些梁人士气高昂。” “现在进攻恐怕难以破敌。” “我建议,不妨挫一下他们的锐气再说。” 西海汗的眼睛一亮,问道。 “左叶护,你可有什么办法?” 乌恩一思索,马上回道。 “这个不难,大汗,我们可派出部族勇士邀战对方的梁將。” “梁人虽说军阵密集,但那不过是靠人数堆砌。” “如果是一对一的斗將,他们必然不是我们勇士的对手。” 右叶护阿日和,也是连连点头。 “左叶护说的极是。” “我们麾下的勇士,定然比那些孱弱的梁人將领更加善战。” “只要邀战几次,他们不敢出战。” “或是斩杀他们几名將领。” “对方士卒的士气必会大降!” “到时候,我们的铁骑便可席捲而去!” “將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西海汗苏赫也是微微点头。 “不错,这个主意好!” “论起一对一,梁人十个,也抵不过我们一个勇士。” “就用此法挫一挫他们锐气!” 这些西海三部的人也没问问乌林人的交战过程。 如果他们知道,这乌林人的先锋营大將,就是被梁人直接用枪挑了的话。 估计他们也就不会想用什么斗將的法子,去挫梁人的锐气了。 阵列之前,李原遥望著对面的中军。 见敌人既不进攻也不后退,几名北蛮將领正在低声商量著什么。 李原便直接打马而出,来到了对方阵前的一箭之地。 他用手中的破军枪遥遥一指,用北蛮语喝道。 “哪里来的蛮夷。” “竟敢犯我大梁边境,听话就赶紧退走饶你们不死。” “否则就让尔等全族尽灭!” 李原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真想能骂退敌军。 只是觉得喊上这么一嗓子,至少也能提提己方士气。 他判断的倒是没错,全军统帅身先士卒阵前痛骂敌酋,確实让身后的大梁兵马很是提气。 身后的大军更是高举刀枪齐声高喊。 “梁军万胜。” 其实李原最大的收穫,是身后的曹鸞与红九铃。 她们看向李原的眼睛都快拉丝了。 敢於在万千敌阵之前横枪立马,这才是真英雄。 第463章 阵前辩战 西海部的大阵之中。 也是有一人跃马而出,只见非是旁人。 正是西海三部这一任的大汗,苏赫。 见双方统帅在军前对阵。 两军都止了嘈杂喧譁,周围变的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西海汗的马蹄之声。 这西海汗苏赫来到阵前举目一望,心中也是暗自讚嘆。 眼前这员梁將,长的居然如此英武。 他心中忽然一惊,据刚才乌林部的那些溃兵所说。 使用天雷的是一名极为英俊的男子,莫非就是他不成。 想及这一点,西海汗连忙带马后退了一些。 他也怕对面真的来一个天雷把他炸死,那可就死的太冤枉了。 苏赫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便整理了一下衣甲,用马鞭一指对面的李原冷声喊道。 “梁人,你可知这天地间的道理吗?” 李原一愣,什么意思,这位西海部的大汗难道是要跟我讲道理不成。 这还真是稀奇。 只听那西海汗高声说道。 “在我们草原上。” “草兔麋鹿被狮虎所食,乃是天道。” “强者占有弱者的一切,也是天地法则。” “你大梁孱弱,我北蛮诸部强盛。” “尔等为牛羊,成为我北蛮的猎物,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呢。” 这时,在西海汗身后的左右叶护,也带马走上前来说道。 “大汗说的对,弱肉强食便是这天下的道理。” “我们抢你们的粮食女人,有什么不对的。” “一切都符合天地之法。” 三人相视都是哈哈大笑。 看著眼前颇为囂张的西海诸將。 李原的嘴角也带出冷笑,他高声回应道。 “说的没错。” “果然道理只能和文明人讲。” “蛮人能听得懂的,唯有刀剑!” “那便来战吧!” 说著便向前催动马匹。 见李原催马上前,西海汗反倒是嚇的后退。 他倒是不怕別的,就怕李原真的能召唤天雷將他给轰了。 退了几步,他感觉有些丟面子,便又高声喊道。 “梁人统帅。” “在下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一听。” 李原看他在阵前来回进退,搞不清这西海汗在干什么,於是问道。 “尔等有话便说!” 於是西海汗继续说道。 “两国交兵,必是伤亡惨重。” “在下实在不忍生灵涂炭。” “不如这样。” “你可敢与我西海部斗將吗?” “斗將?” 听到这个词,李原的眼睛一眯。 他有获取对方信息的能力【洞察心机】。 对於西海汗提议斗將的动机是瞬间瞭然。 原来如此,西海三部是见我北川兵马阵列肃然,不好强攻。 便想用斗將之法打击我军的士气。 李原的嘴角,露出一个难明的笑容,自己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如果说真的要大军对攻衝杀,他对自己身后的北川军阵还没那么多的底气。 毕竟这大阵也是第一次列出来,而北蛮骑兵可是凶名赫赫。 自己即便是获胜恐怕也是惨胜。 不过“斗將”,也就是阵前单挑,李原可是真的没怕过谁。 论单挑,李原现在可说是敢横著走。 这所谓的西海三部,难道还能派出个比铁勒搏虎勇士还厉害的人吗。 李原这边正在暗自高兴。 对面的西海部的诸將却是误解了。 他们距离百步,只看著李原在原地发呆,还以为是这名梁將怕了不敢接战。 西海汗哈哈大笑,用手中的马鞭指著李原喝道。 “梁人胆怯了!” “你们不敢应战!” 身边的西海眾將,与身后的兵卒都是大声的应和欢呼。 “梁人胆怯,不敢应战!!” “你们这些胆怯的牛羊!” 一时间,整个西海部阵营皆是嘲笑之声。 李原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带马又向前了几步。 用手中的破军枪遥遥一指对面的西海汗,大声喝道。 “蛮酋!既然你说斗將!” “那我便依了你。” “在下乃是北川大军统帅,大梁青原县伯,李原!” “西海部蛮酋,你可敢与我一战!” 李原的这一声邀战。 让现场唰的一下静了下来。 无论是北川兵马还是西海部眾將,都齐齐的看向了西海部中军的西海汗苏赫。 “这....” 西海汗的脸上就是一抽。 他倒是不怕单挑决斗,毕竟作为部族的大汗,本身也是善战的勇士。 可是他可没忘了,对面的那个傢伙很有可能是会召唤天雷的妖人。 自己要是就这么过去,被人家一雷劈死,那可死的太冤了。 李原见西海汗犹豫,哪能放过这个机会。 立刻是高声挤兑道。 “我可是听说,北蛮部族中能当大汗的,都是最勇敢之人。” “却没想到,你这西海部的蛮酋居然胆小如鼠!” 李原身后的北川大军也是立刻敲击刀盾,配合的高喊道。 “蛮酋胆小如鼠!” “蛮酋胆小如鼠!” 而且声音是一浪高过一浪。 刚才西海部怎么嘲笑李原的。 现在数万北川道大军,就是怎么嘲笑西海汗苏赫的。 这让苏赫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提出的斗將之法。 对方这个会妖法的梁军统帅,居然要与他亲自决斗。 这当著两方数万兵马的面,可是真的让西海汗有些下不来台。 而且更要命的是,主將胆怯对於己方士气的打击可是致命的。 很多族中勇士,看向中军的目光都是失望和不理解。 毕竟,他们可不知道对面的梁军之中有能召唤天雷的妖人。 还以为是自家大汗,真的怕了对面的什么青原伯。 正在尷尬之间。 一名西海部的千户长纵马出了阵列。 此人是名西海汗的隨身亲信,为人很是精明。 一见自家主人被对面的那名梁將挤兑,他自觉討好自家主人的时机到了。 於是带马向前走了几十步,对著李原高声喊道。 “你这梁將听著。” “我家大汗,自然是西海三部最强的勇士!” “不过,你有什么资格挑战我们大汗。” “要想挑战大汗,先要胜过我再说!” 这名千户长,只是想討好苏赫。 帮著自家大汗骂上一阵。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 忽然间,对面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在那千户长的脖子上直接贯了进去。 那傢伙眼睛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与不甘。 明明只是想在汗王面前博一个好感,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隨即呜咽了一声,脖子上插著羽箭便直接落马而亡。 这一箭瞬间让全场震惊。 那名千户长距离李原可是不止八十步,居然被一箭射中了脖子。 这箭术也实在是太嚇人了吧。 后面的西海汗与眾將连忙是纷纷后退。 他们距离李原也不过是百步距离,这要是人家给来上一箭怎么办。 其实李原还真没想射西海汗。 原因无他,西海汗身披重甲,这一箭下去未必能伤到对方。 而且西海汗如果死了,对方必然马上全军猛攻梁军復仇。 这也不是李原想看到的结果。 第464章 斗將三阵 李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强弓,对著西海汗的方向冷声说道。 “就这种货色也敢出来单挑?” “西海蛮酋。” “別派这种杂鱼出来丟人。” “你快速速出来与我一战。” 如果说在李原射那一箭之前,西海汗苏赫的心中,对自己阵前决斗还有些底气的话。 李原刚刚的那一箭,將他心中的自信是彻底击碎。 我的乖乖,对方这名梁將,居然能在八十步的距离上一箭贯喉。 苏赫自觉得自己可没这个本事。 此时的西海汗,只感觉对面那人的煞气是迎面而来。 自己如同是被草原上的猛兽给盯上了一般。 西海汗觉得应该愤怒,毕竟眼前之人射杀了自己的千户长。 他色厉內荏的嘶吼道。 “你....你居然敢杀我的千户长!” 李原带马又走近了几分,高声喊道。 “是你说的要斗將。” “却没想到你们派出的是这种货色。” “好了!你这西海蛮酋,到底有没有胆量与我一战!” “唉,斗將可是你提的啊!” “难道说你们西海的汗王都是懦夫不成!” 李原骂他懦夫,苏赫自然是心中火起。 但他犹豫再三,也没敢出过去与李原拼命。 自己都已是西海部大汗了,岂能做这等鲁莽之事。 正在这时,一旁的左叶护乌恩,低声说道。 “大汗,要我说,这梁军的统帅虽是厉害。” “但这种厉害的武將,他们军中恐怕也只有这一人。” “我们不妨想想办法。” 听了这话,西海汗眼睛便是一亮。 脑子马上闪出了一个主意。 没错,应该就是他一人而已。 我有办法对付他了。 西海汗立刻对著李原高声喊道。 “你这梁將听著。” “非是我西海汗不应战。” “我身为大军统帅,岂能轻动!” “这样吧,给你们个机会。” “你我两军斗將,比上三阵。” “若你们梁军能贏上两阵,我便亲自与你对战!” 斗上三阵,按照斗將的规则就必须要派出三个人才行。 这叫李原的梁军主帅,確实是一员悍將。 但西海汗就不信,你们梁军之中还能在找出两名与我们西海部勇士一较高下的武將。 苏赫的算计也很简单。 根本就不用第三阵,先用麾下的勇士胜过两阵。 等梁军士气降低之后,便让大军直接席捲而去。 只要能击败你身后的军阵,你这梁人统帅在能打又能如何。 西海汗说罢也不等李原答应。 他一挥手,从西海部的阵中一人便是跃马而出。 此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色黝黑眼神锐利,一看便是久经战阵的勇士。 头戴著北蛮常见的毡帽盔,身披镶铁甲,胯下一匹高大的棕色战马。 腰间悬掛著精铁弯刀。 他纵马奔出了几十步,高声喊道。 “在下乃葛松部千户长,列拔克。” “梁人可有人敢与我一战否!” 此人算是西海部排的进前三的勇士,也是西海汗的亲卫队长。 虽然这西海部没有所谓的搏虎勇士称號,但此人的武力也绝不比铁勒人的搏虎勇士差多少。 李原自然是不怕,他刚要打马上前,忽然间身后大阵之中衝出来一骑。 “伯爷,斗將有三阵,岂能是您一人包揽。” “此人交於我好了。” 李原一愣,他抬头一看便笑了。 来人非是旁人,正是自己家的养马婢,红九铃。 此时的女马匪將髮髻拢起成马尾,棕色的秀髮是隨风飘摆。 身穿著紧身束腰的贴身皮甲,手持双手铁镰,胯下一匹赤红战马。 看起来是英姿颯爽。 李原知道红九铃的武艺不俗,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於是出言问道。 “九铃,对战此人,你可有把握。” “我可不想再去找新的养马婢了。” 女马匪转头自信的一笑。 “伯爷大可放心。” “我心中晓得。” 李原点头,又嘱咐了一句多加小心。 见红九铃如此有信心,李原也只带马退到后面观战。 便见红九铃是一抖战马韁绳,向那叫列拔克的蛮將直衝而去。 此时女马匪內心想的是。 李郎,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让你对我不理不睬。 对於红九铃的本事。 李原和她在荒草谷交过手,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李原的战斗力实在是太过夸张,即便是铁勒的搏虎勇士也可直接秒杀。 所以红九铃的战力到底如何。 李原还真是感觉不出来。 不过她既然有底气去应战那个北蛮勇士,想来应该是有些把握。 那叫列拨克的北蛮勇士,正在两军阵前耀武扬威。 他忽然抬头一看,见对面的阵列中居然催马而出的是一名貌美女子。 看样子似乎还是一名带有西域血统的胡姬。 列拨克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仰头哈哈大笑。 “你们这梁人真有意思。” “莫不是觉得打不贏我,便送我个女子给我暖床不成。” 看著红九铃那诱人的腰身,他舔了一下舌头说道。 “哈哈,还不错,这女人我要了!” 红九铃並没有急著进攻,而是双手一抖。 两柄雪亮的镰刀便落到了手中,看著很是骇人。 隨即她便眉眼弯弯望著眼前的列拨克。 用颇为挑逗的语气说道。 “你这北蛮汉子,敢不敢和我打上一场。” “我可是只喜欢最强壮的勇士。” 那列伯克眼中带贪婪与猥琐,他笑著说道。 “小妞別急吗。” “很快,你就是我的了!” 说罢,他催马向著红九铃是猛衝而去。 列拨克此人並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掉以轻心。 他在部族中,以力大无穷,善於搏杀而闻名。 对於眼前漂亮的梁人女將,列拨克准备先试试对方的实力如何。 两马一错蹬之时。 列拨克將手中的弯刀斩向了红九铃身侧,眼中可是没有半点怜悯。 红九铃见弯刀斩来,连忙用手中的镰刀去接,呯的一声巨响。 女马匪被震的是连连后退,马匹都差点栽倒。 她连忙带马闪开,奔出了数步才堪堪卸力。 见到这梁人女將的狼狈样子。 列伯克则是眼中一喜,刚才他不过只用了四五成的力量。 那梁人女將便抵挡不住了,对方看来也不过如此。 列伯克立刻是放下了心。 如果这女將仅仅只是这个武艺,那他有六成把握將这女子给掠回营去。 想到能將如此美艷的女子占为己有,他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隨即列拨克便再无顾虑,挥刀向红九铃衝去,这一次他一定要生擒这个美艷的女將。 第465章 双镰破敌 列拨克的心中,想的则是更加狂野。 自己若能生擒了眼前的梁人女將,定要在这阵前好好的羞辱一番。 这么漂亮的女人,真是让人慾火难灭啊。 看著表情愈加肆无忌惮的列拨克。 红九铃则是心中冷笑。 她看起来狼狈,其实是故意隱藏实力而演的戏。 目的自然是要让这名北蛮人放鬆警惕,轻视自己。 红九铃做的很成功,当这北蛮人发现,眼前的女將力量远不如自己的时候。 他立刻是狞笑著步步紧逼。 那样子,就像是一只在戏弄猎物的草原狼。 既然对方如此的上道,女马匪自然是继续演。 她双手舞动著铁镰,左支右絀的抵挡著列拨克的猛攻。 双方刀镰交错又战了几合。 列拨克又是几番试探,最终確认,这梁人女將的武艺也就如此,比自己差的太多。 这才放心大胆的向著红九铃发起了猛攻。 他的思路也非常简单,那就是一力降十会。 用自己大开大合的招式和力量,彻底碾压眼前的这名女將。 然后再寻机擒获对方。 思路一定,他是立刻变招,手中的弯刀抡圆了向红九铃是猛劈而来。 红九铃连忙架起手中的双镰去抵挡。 但这一次,列拨克可是用了九成九的力道。 兵器相交,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红九铃只感觉一股巨力从双镰之上是传导而来。 手中的铁镰再也把持不住,瞬间便被对方的弯刀直接磕飞了出去,旋转著落入了沙尘之间。 见列拨克的力气居然如此之大,围观的眾人都是一阵惊呼。 在后面观战的西海汗苏赫,脸上更是露出了满意之色。 心中暗暗想到,这列拨克不愧是我的亲卫队长,果然有些本事。 若是能胜了这一阵,自己必然要好好的奖赏。 而不远处观战的李原,则显得非常淡定。 他早已看清了红九铃的谋划,暗自嘀咕道。 “敢放弃武器来诱使对方进攻。” “这女马匪还真是拼啊。” 列拨克见磕飞了那梁人女將的武器,心中瞬间狂喜。 这女人没了武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此时不生擒更待何时。 於是他立刻纵马,奔到红九铃的身边。 见那女子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恐惧与慌张。 列伯克是哈哈大笑,直接扔掉了手中武器,双臂一张,向对面女子的方向是猛扑而去。 他是想用草原上常见的叼羊之法,徒手將这漂亮的梁国女將给擒回去。 只不过列拨克没发现的是,女马匪见猎物上鉤了,忽然就是神情一变。 从刚才的惊恐无助,瞬间眼中闪过了寒芒。 这北蛮人根本没注意到,女马匪手中的铁镰虽然脱了手。 但在她的手腕上,可还扣著铁链。 见列拨克向自己扑来。 红九铃双手猛的一抖,手腕上的铁链如蟒蛇一般活了起来。 哗啦啦一阵声响,落在地上的两柄铁镰立刻被铁链牵引,从地上腾飞而起。 等列拨克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然是晚了。 两柄铁镰旋转著猛的切向他的身后。 “什么!” 列拨克是一声惊叫。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暗算了。 刚才狼狈的样子,居然只是这个女子在演戏。 一切都是为了將自己诱入陷阱。 不过等他明白的时候也已然是晚了,寒芒一闪,两柄铁镰交叉旋转著掠过了列拨克的脖项。 隨即,鲜血喷涌而起,斗大的头颅飞上了天空。 战马又奔出了几十步。 列拨克那无头的尸体从马鞍上是跌落而下,翻滚到草原的沙尘之中。 红九铃则是帅气的一甩双镰上的血渍。 將其掛回到了战马的铁鉤之上,然后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瀟洒的打马返回了本阵。 斗將一阵获胜,大梁军民自然是高声欢呼。 “万胜!我梁军大胜!” 即便是韩明道几位將军也是暗自惊奇。 他们虽然不知道红九铃的身份。 但这女子是从李原的身边衝过去的,那定然就是伯爷身边服侍的女子了。 真没想到,人家青原伯身边的女人都如此厉害。 其实队伍中欢呼最热烈的,自然是青原军中的游骑营。 因为他们大多是来自於收编的西川马匪。 红九铃可是他们的大姐头,这红首领能在阵前露脸,他们自然也是与有荣焉。 女马匪回阵之时,还故意挑逗似的瞥了一眼李原。 那意思似乎在说,怎么样,你家养马婢有本事吧。 李原也只能是摇头苦笑。 心中暗暗给红九铃记上了一大功。 比起高呼胜利的大梁兵马,西海三部那边就要消沉的多。 西海汗能排进部族前三的勇士,居然被对面的梁人女將给斩了。 对方的男子打不过,结果对方的女子也打不过,这脸可真是丟大了。 整个西海三部的兵马各个是低头垂目,肉眼可见的士气低落。 西海汗苏赫更是一脸的晦气。 他是真的没想到,本来把握最大的阵前斗將,居然会如此的棘手。 这梁军是哪里找的,如此能打的女子。 见西海汗眉头紧皱,一旁的左叶护乌恩眼珠一转,却是出言说道。 “大汗勿忧。” “我浑乞部的第一勇士,骨克图,有万夫不当之勇。” “不如將他派出去与梁人交战。” “必能为大汗扳回一阵。” 派出自己部族的第一勇士,这左叶护乌恩可是有私心的。 梁人已经派出了两名能打的將领,他还真不信,对方能派出第三名。 此时自己派出浑乞部的第一勇士。 是胜算最大的时机。 如果浑乞部的骨克图,能在斗將上胜过一阵。 那在三族同盟之中,浑乞部的地位便会大幅提升。 乌恩的眼睛,瞥向了前面西海汗苏赫的背影。 甚至这一次,自己如果操作的好,都有机会提前接过西海三部大汗的位置。 此时的苏赫,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骨克图他自然是知道的,不但是浑乞部的第一勇士,甚至也可说是西海三部目前最强的勇士。 如果是此人出战,必然有把握能击败梁军武將。 然而这骨克图是浑乞部的勇士,若是他出战胜了,势必会提高浑乞部的地位。 他正在犹豫间,猛然抬头,却见到了对面士气高昂的梁军,心中不由得一沉。 苏赫嘆了一口气,比起这些部族內的权谋。 还是先胜过眼前这一阵再说吧。 若是斗將再败上一场,那这西海部联军的士气,怕是就维持不住了。 於是他转头看了乌恩一眼,点头说道。 “那就让骨克图去吧!” “这一阵我们必须胜!” 乌恩嘴角露出笑意,隨即一挥手。 在浑乞部的阵列之中,一骑立刻是越阵而出。 第466章 曹鸞迎敌 此人一出阵。 无论是西海三部还是梁军。 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是因为別的,而是因为此人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强。 这浑乞部的骨克图,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生的是眉目凶戾,面色黝黑。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他那足有九尺的夸张身高。 他头戴毡帽铁盔,身披一领加大码的铁扎甲,骑在马上如同是一座黑铁塔。 因为骨克图的身体过於庞大,他胯下的高头大马,都被显得如同是小驴一般。 此人一出场,瞬间便震慑住了梁军。 那些兵户很多都在交头接耳。 “我的乖乖,对面来的,这还是人吗。” “怎么能长这么大的个头。” “这简直就是个人形的怪物啊。” 在眾人的议论声中。 这巨人般高大的蛮人勇士,如同山岳一般向著梁军缓缓压来。 来的了阵前,隨即他便开口吼道。 “我乃浑乞部先锋官,骨克图!” “软弱的梁人,你们可有人敢与我一战!” 那声音如同雷鸣般震人心魄。 甚至隱隱的还有回声一般,这嗓门可真够大的,周围兵马是无不吃惊。 李原一米八的身高,在他面前都矮了一头。 李原估算了一下,此人差不多应该有两三名搏虎勇士的战力。 不过凭自己的本事,要斩杀此人並不算难。 这种级別的对手,恐怕也只能是自己上了。 正在这时,李原的身后传来了马蹄之声,隨即便有人喊道。 “伯爷,將此蛮將交给我吧。” 李原回头一看,来的正是女將曹鸞。 见曹鸞要请战,要会一会眼前这个蛮將骨克图,李原先是有些诧异。 隨即一想便明白了。 刚才自己的养马婢红九铃,阵斩敌將列拨克,可说是出尽了风头。 北川道军中眾人无不佩服。 这女马匪出了风头,曹鸞身为女將,这是隱隱的也有了比较的心理。 李原猜的不错,曹鸞对於女马匪其实观察了许久。 最初的时候,她只以为,红九铃仅仅是一名李原身边的隨身侍婢。 毕竟她几次到青原伯休息的馆驛,发现为李原整理寢具的,都是这名美艷的胡姬。 大梁这个时代,勛贵们出门带个伺候就寢的女子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並不以为意。 不过后来,曹鸞又发现,这名跟隨在李原身边的胡姬女子,不但是马术精湛,而且还有武艺在身。 这倒也属正常,勛贵身边有个精通武艺的女卫,倒也说的过去。 但在之后,曹鸞发现,这名叫红九铃的胡姬可不简单。 李原麾下的几十名骑兵,对其唯命是从。 更是在几次军议之上,红九铃都能提出相当高明的建议。 尤其是各种侦查伏击的战术,很是让人讚嘆。 毕竟人家女马匪不但学过西域兵法,在西川人家可是带领三百骑兵纵横一方的悍匪。 属於是位理论与实操,都颇有经验的女將。 在此期间,家父曹烈与阿弟曹仟,都明里暗里希望自己,能跟在青原伯身边做个侧室。 曹鸞与李原几次接触之后,也暗自喜欢上了这位浑身英雄之气的伯爷。 不过她可不想成为困居后宅,相夫教子的女子。 她想做的,便是能跟隨在李原身边,白日能里能披甲横刀隨夫征战,晚上夜宿君旁宽衣侍寢。 也就是成为李原身边的隨身女將。 不过现在这个生態位,显然是属於人家红九铃的。 这让曹鸞的心中多少有些焦急。 尤其是当她看到红九铃能在阵前力斩列拨克,更是获得了李原与北川诸將的认可。 她的心中也萌生了攀比之心。 那名胡姬能做到的,我曹鸞更能做到。 隨即便向李原主动请战。 李原看向曹鸞,在他的认知里,曹鸞可不是一个莽撞衝动的女子。 所以她既然提出要去对战这个黑铁塔般蛮將,想来应该是有些把握。 於是李原出言问道。 “曹姑娘,打仗可不是儿戏。” “对战此人,你有几成把握?” “伯爷放心!十成!” 说罢,曹鸞一带胯下的栗色战马,便迎著那黑塔般巨汉而去。 李原並未阻拦曹鸞,而是嘱咐道。 “曹姑娘小心,胜负无所谓。” “但勿要受伤了。” 因为他能看得出来,曹鸞神色颇为自信,说的绝非虚言。 曹鸞听了李原的嘱咐,心中不由得是一暖,忙点头应是。 曹鸞这一出场,无论是西海三部的人马,还是北川诸將都是一愣。 好傢伙,这次为伯爷出战的,居然又是一员女將。 这青原伯身边的女將到底是有多少啊。 眾人向曹鸞的方向望去。 见这名女將,比寻常女子要高大不少。 生的是腰肢挺拔,臀腿修长,看著如同雌豹一般。 最难得的,是这女子的容貌明艷大气,气质更是英武不凡。 她身披玄铁札甲,手中拎著一条混铁长棍。 有一种让人难明的安全感。 曹鸞催马上前,来到那高大蛮將的面前,冷声说道。 “蛮將,在下乃青原伯麾下,曹鸞是也。” “我来与你一战!” 曹鸞说的自然是大梁的话。 骨克图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不过望著曹鸞那高大健美的身材,他眼睛就是一亮。 紧接著便是上下仔细打量著曹鸞。 骨克图那具有侵略性的眼神。 让曹鸞是浑身不自在,心说这蛮人什么意思,为何如此无礼。 其实曹鸞不知道的是,她这种高大健美的身材,在北蛮人中可说是难得的极品女人。 因为在北蛮人看来,只有身体强壮的女子,才能生出强壮的子嗣。 在潜入乌林人营地的时候。 乌林左营千户长阿吉骨,便一眼相中了曹鸞,就是因为她这身材。 其实这位骨克图,也面临著一个烦恼。 因为他力量实在是过大又性情暴虐。 他的女人总是活不长,只要与他同房用不了几次便会一命呜呼。 所以这个傢伙也一直在寻找足够强壮的女子。 眼前这名高大的梁国女將,在他看来简直是完美。 若能將此女掠回营去,必能为我生下强壮的子嗣。 在一点上,他与那乌林部的阿吉骨可说是一丘之貉。 不过这位骨克图心智还算清醒。 他虽想將对方占为己有,但那也要將此女击败以后再说。 更不会犯刚才列拨克的错误,被人家直接暗算取了脑袋。 於是他一带马,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柄尺寸惊人的长柄铁锤。 锤柄足有丈许,而锤头更是有羊头大小,整体为熟铁打造沉重无比。 骨克图一抡手中的铁锤,在巨大力量的加持下,隱隱有风雷之声。 隨即,这如同黑铁塔般的怪物,露出了一个颇为凶戾难看的笑容。 一抖韁绳,催马便向著曹鸞是猛衝而来。 第467章 女將风采 骨克图自詡是浑乞部的第一勇士。 他怎么会看的起对面的梁人女將。 这女子虽然容貌不俗,但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他决定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再说。 双方战马同时催动,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七八步之內。 骨克图一声怒吼,双手抡开了长柄铁锤,搂头灌顶便对著曹鸞的脑袋是猛砸而下。 他可与刚才的列拨克不同,绝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而放鬆警惕。 曹鸞见对方的铁锤向自己砸来。 她是一不慌二不忙,双臂一擎,手中的混铁长棍便是向上一迎。 那沉重的铁锤,便重重的砸在了曹鸞的混铁长棍之上。 两件极为沉重的兵器相撞,发出了惊人的巨响。 鏜啷一声,直震得是现场眾人都有些耳鸣。 对於两人的巨力,周围围观的兵將各个无不惊骇。 那个如黑铁塔般的北蛮汉子也就罢了,毕竟人家身大力不亏。 然而,那名身姿健美的女將,居然也能接的住对方铁锤的猛力砸击。 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甚至有些刮目相看。 其实最吃惊的,还是与曹鸞交手的骨克图。 他这一锤,虽说只用了七分力。 但如果对手是寻常的勇士,早已被他砸的是骨断筋折直接落马,不死也是重伤。 然而眼前的女將,不但用手中的混铁长棍抵住了这一击,甚至看著对方似乎仍有余力。 这让骨克图是颇为的吃惊,他的眼中再也不敢轻视眼前的女子。 曹鸞接了骨克图的一锤,其实也是要试试对方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实话说,这骨克图的力量还要比曹鸞的大上一些,毕竟身体的块头在那摆著呢。 然而,曹鸞经过了几位武术名家指点,与骨克图那种只靠肌肉蛮力的傻大个不同。 曹鸞掌握著极为精妙的发力技巧。 身体能爆发出的力量,甚至远在骨克图这个莽汉之上。 二马迴旋,这次进攻的是曹鸞。 他抡起了手中的混铁长棍,一招神龙摆尾,向著黑塔大汉的腰身便横扫而去,那速度是又快又猛。 骨克图一见连忙用长柄锤的锤柄去抵挡,又是鏜啷一声巨响。 给骨克图震的是双臂发麻,胸口一甜,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他有些眼神惊惧的望著曹鸞。 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的身体中居然蕴含著这么大的力量。 这一棍的力道,甚至远超刚才自己的那一锤。 曹鸞摸清了这骨克图的底细,便不再留手。 手中的混铁长棍抡开了,如雨点一般砸向了黑塔巨汉。 这骨克图,虽號称是西海三部的第一勇士,靠的就是一身蛮力与平日里狩猎磨礪出的搏杀技巧。 但曹鸞却不同,她系统的学习过发力技巧与武功招式。 所以两人的交战,看起来就如同是一名武者在搏杀一只凶悍的猛兽。 最初的时候,猛兽仍能凭藉自己血勇尚能与武者一战。 但骨克图的招式在曹鸞面前可以被轻易化解,然而曹鸞的精妙招式他却抵挡的手忙脚乱。 十招之后,骨克图却是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 此时的黑塔巨汉心中是万分纠结。 他现在已经明白,眼前这名梁人女將武艺超群,自己绝不是对手。 但当著阵前数万兵马的面。 作为西海三部的第一勇士,他怎好落荒而逃。 但凡自己退后了一步败於眼前这名女將之手。 都会被自己的族人耻笑一辈子,甚至整个浑乞部都会蒙羞。 可是如果自己不逃,对方的进攻是越来越紧。 怕是...。 骨克图的脑子就这么一溜號。 手上便慢了半拍,这招式便马上就有了破绽。 曹鸞眼神如电,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棍便砸向了骨克图的头颅。 那黑塔汉子嚇的是连忙扭动身体赶紧避开。 只是他的速度慢了半分,这一棍虽然是避开了骨克图的头颅。 但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咔吧一声骨断之声,骨克图的胳膊被曹鸞的铁棍是一击砸断。 骨克图瞬间面目扭曲,口中是一声惨嚎。 手中的长柄铁锤也脱手落了地。 他这个样子岂能在打下去了,於是忍著剧痛是拔马便跑。 曹鸞怎么可能放他逃走,双腿一夹马腹,战马立刻前冲。 骨克图的战马虽说也是良马,但这北蛮汉子的体重实在是太大,那马拼尽全力也难以跑快。 曹鸞没几步便追到了骨克图的后背。 二话不说双臂一抡,混铁长棍搂头盖顶便砸向了骨克图的后脑海。 那骨克图手中早已没了兵器,根本无法抵挡。 耳中只听得噗的一声响。 曹鸞的铁棍直接砸碎了骨克图的头盔与天灵盖。 在巨大的惯力之下,骨克图胯下的战马都是一声嘶鸣,噗通一声四蹄跪地。 隨即,他那头颅碎裂的尸体直接翻倒在了沙尘之中。 一棍砸死了这黑塔般的蛮將。 曹鸞一甩混铁棍头上的脑浆与骨屑,瀟洒的带马,返回到了梁军的阵营之中。 静,现场一片的安静。 西海三部的人马都是静悄悄的,骨克图可是他们部族中最强的勇士。 据说即便是铁勒人的搏虎勇士,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可是在部族中,人人见了都要卑躬屈膝的存在。 这么一位强者,居然被对面的梁军女將给活活的砸死了!? 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西海三部的兵马各个满脸惊骇与不可置信,肉眼可见的士气骤降。 无论是士卒还是將领无不是垂头丧气。 而梁军那边,则是因为曹鸞的大胜而欢呼雷动。 北川兵马各个敲打武器高声欢呼,士气直线上升。 望著那英武的女將。 韩明道几位州府將军,都是羡慕的连连点头。 伯爷身边之人果然不凡啊,隨便派出来一名女將都能阵斩北蛮人的勇士。 这简直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忽然一旁有人笑著说道。 “小女让各位见笑了。” 几位州府將军连忙望去,却见是一名满脸笑意的中年人。 韩明道连忙出言问道。 “请问阁下是?” 说话的正是曹烈,他连忙回道。 “在下乃并州曹烈,这曹鸞就是我的女儿。” “我们并州曹家,现已归顺青原伯麾下。” 几位州府將军一听,便明白了,这位就是并州叛军的首领。 不过眼下,人家已经投靠了青原伯,更有如此善战的女儿,那便是自己人了。 韩明道几人可都不傻,这么漂亮的女將,以后定然是青原伯的枕边人。 也就是说,眼下这位并州乱军的首领,说不得就是李原的老丈人了。 那可要好好的结交才行。 於是几位州府將军连忙过来与曹烈见礼。 这让曹烈的脸上都乐开了。 第468章 逼退西海部 曹鸞一棍子砸死了骨克图。 这等於是梁军已经胜了斗將中的两阵。 李原立刻催马来到了阵前,用手中的破军枪遥遥向西海部的中军一指,高声喝道。 “西海的可汗!” “这斗將的三阵,也该是你我一战了吧。” “別做缩头乌龟,给我速速出来受死。” 李原说的可没错,是你西海汗提议这第三阵是主帅对决。 你倒是赶紧出来与我斗上一阵啊。 而此时大汗苏赫,则是浑身颤抖。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方派出去的两名勇士,居然被人家的两名女將给斩了。 尤其是那浑乞部的骨克图,那可是公认的西海第一猛人。 苏赫明白,若单论武力自己也不是那骨克图的对手。 然而就是这样一名最强勇士,竟然被人家一名女將给活活砸死。 他又看向了正在挑战自己的李原。 那女子对这位梁军统帅很是恭顺,想来应该就是他的妻妾。 能有这样妻妾的男子,那武艺定然是只高不低。 自己连人家的女人都打不过,与人家的男人对阵.....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现在的心中是越想越后悔,自己为啥要搞什么斗將,还不如让麾下兵马直接衝杀过去。 这样即便是死的族人多一些,也比自己死了强。 对面李原的邀战之声仍在继续。 西海汗苏赫心虚的左右一看,只见周围的勇士看向自己的眼神,都隱隱有些异色。 他眉头皱紧,心中明白,这是麾下的兵马已经开始质疑他的权威了。 胆怯者不能为族长,这可是北蛮的传统。 苏赫正心中焦灼。 一旁的右叶护阿日和,小声对他说道。 “大汗,现在全军士气低落,恐不宜再战。” “不如撤军扎营,咱们在做计较。” 阿日和说的不错,此时的西海兵马士气已经降到了很危险程度。 现在对於西海汗来说,选择只有两个。 要么就他亲自衝上去,阵斩梁帅提振大军士气。 要么,就赶紧撤军在做计较。 苏赫咬牙切齿给自己鼓了鼓劲,最终也没敢衝过去与李原拼命。 於是也只能是咬著牙下令道。 “全军后撤!” “十里外扎营!” 他虽然知道这命令对士气打击很大,甚至会动摇自己汗王的地位。 但没办法,总比现在衝上去,自己斗將丟了性命要好。 军令一下,西海部的大军立刻开始后撤。 数万兵马缓缓调头,向著十里之外而去。 见北蛮大汗不敢应战李原,而是选择了全军后撤。 梁军自然是士气高昂,高呼大胜。 不过望著缓缓退却士气不高的西海大军,李原並没有下令追击。 自己这一方,多是以步军为主,去追赶北蛮骑兵那就是找死。 而一旦追击,阵型必然解散,如果被西海部的人抓到了机会反手一击,己方恐怕是胜负难料。 此时能逼退西海部,已算是胜利。 所以,李原只派出了少量的六部骑兵,在数里的距离上跟隨监视而已。 一直確认,西海三部的兵马確实退到了十里外扎营。 李原这才下令。 梁军解散阵型,在中石城外安营扎寨。 正好这城外有一座乌林人遗弃的空营。 这营中的物资虽然已经搬到了城中,但乌林人的牛皮帐篷可是留下了上千顶。 这种皮製帐篷虽然有些膻味,但可比北川兵马的麻布帐篷要结实保暖的多。 於是北川大军直接入住了乌林人的大营。 这大营当然不能直接住,还要进行一番改造。 比如营地外面的木柵要重新修建,壕沟也要重新挖掘,营地內的污秽也要清理。 比起北蛮人修建的营地看重骑兵进出方便,梁军修营的重点,就是防御骑兵突袭。 北川道各部兵马自有將佐负责安置。 李原则是邀请韩明道几位州府將军,入中石城一敘。 让李原颇为意外的是,几位將军居然与曹烈交谈甚欢,儼然是一副老熟人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聊到一起去的,这倒是让李原免去了互相介绍的麻烦。 曹烈亲自在前面引路,对北川道诸將说道。 “伯爷已经命我在城中备下了接风酒宴。” “请几位將军到城中敘话。” 酒宴自然是曹烈让曹仟安排的,刚才军前打的激烈,李原哪有时间下这个命令。 不过他见曹家眾人已经以自己的下属身份做事,李原还是很满意的。 韩明道几位將军来到了中石城的城门前。 先看到了一队颇为精锐的并州人马。 他们都是久在军伍之人,一见便知这是精兵。 在如此的逆境中,居然还能练出一支精兵。 老韩他们对这支并州叛军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实话说,要不是青原伯在前面带路,知道这些并州人马已经归顺了伯爷。 几位州府將军还真不敢进这中石城。 好在现在都是自己人了。 进了城,入了镇守府衙,果然看到里面已经备好了接风的酒宴。 中石城中有李原商队带来的酒肉食材,所以这酒宴办的也算是丰盛。 李原招呼眾人入席。 这酒宴的座次也很有讲究。 李原为大军统帅。 自然要坐在中间上首。 梁人以左为尊,所以韩明道为首的北川诸將,被安置坐在了李原的左手边。 而以曹家为首的并州眾將,以及新归附的乌尔赤等六部头人,则都坐在右手边。 这样安置,便是左手为贵客,右手为自家部曲。 大家入席坐定之后,自有僕从杂役將酒食菜餚送上了餐桌。 李原先端起酒盏,先感谢韩明道几位將军,能率领北川大军及时来援。 老韩与北川眾將赶紧起身,连说不敢。 李原又称讚并州义军与草原六部能弃暗投明,可称为俊杰。 曹烈与乌尔赤等人也是连忙躬身,谢过李原的再造之恩。 见并州眾將与草原六部头人恭顺的模样。 韩明道几人互相望了一眼,都是暗自点头。 人家伯爷亲自走了一趟北岸四城,这些叛军与北蛮小族便纷纷归降。 而且看样子,他们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投效,伯爷还真是厉害啊。 这倒是更加坚定了几位州府將军跟隨李原之心。 眾人客气完之后便是谈论正事。 那就是这北岸四城的安置问题。 李原虽然答应了曹家,由他们镇守四城。 但这四城,在名义上可是划归定州督军府管辖。 所以这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 在李原的示意下,曹烈先是起身说道。 “我并州兵马本是叛军。” “幸得伯爷大恩怜悯,愿收我等为青原部曲。” “伯爷大恩我们无以为报。” “在下愿率领两千并州兵马驻守四城,为北川屏障。”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定州將军韩明道的。 关於北岸四城的安置,李原与几位州府將军早有默契。 老韩自然是懂的。 他也是立刻起身,温声说道。 “咱们北川道,最大的事情就是抵御北蛮。。” “往年北蛮寇边,杀我边民,掠我財帛。” “幸得有伯爷率我北川大军赤水河一战,大破铁勒。” “这才有了北川道如今的局面。” “所以咱们北川诸將,皆听伯爷的號令。” “四城驻防之事,皆由伯爷决断即可。” 第469章 席间安排 韩明道说的很明白。 他们北川道各州的督军府,唯青原伯马首是瞻。 伯爷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李原对老韩的表態自然很是满意。 於是笑著出言说道。 “北岸四城,乃我北川屏障。” “并州兵马颇为精良。” “我有意请曹公驻守四城,与北川遥相守望。” “曹公可愿意否。” 因为还没有正式的官职身份。 李原在公开场合称呼曹烈,也只好称呼为曹公。 听闻这话,曹烈是连忙起身恭敬的行礼。 “曹某愿受伯爷的將令。” 这时,定州將军韩明道也起身说道。 “那这四城之事,便委託给并州各位义士了。” “粮餉武备你们不必担心,我定州也一定尽力支应。” 韩明道这也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北岸四城驻防所费,大梁兵部每年都有钱粮划拨到督军府。 同时在北川各州府的衙门,每年还要向本地的商铺徵收边餉。 这笔钱也是以支应北岸四城的名义收的。 所以督军府,给北岸四城划拨些粮餉並无问题。 当然,现在的并州人马已经投效了李原,本身也算是青原伯的部曲。 所以最终商定,并州兵马驻防北岸四城的粮餉,由督军府与李原各支应一半。 见自家的粮餉有了著落,曹烈的脸上都笑开了。 对於投效的草原六部,李原与几位將军一商议,也有了安置。 那就是等击败西海部之后,將北岸四城以北的数百里草场,划拨给六部放牧以休养生息。 同时,李原与北川督军府也会划拨些粮食,帮六部人丁渡过寒冬。 几位头人都无异议,各个起身行礼,表示愿意遵从青原伯的將令。 并州人马与草原六部的事情商议完毕。 那便是要研究,如何对付这西海部。 西海部虽是与梁军斗將失败,士气被重创,但人家仍有两万三千人的可战之兵。 更是在中石城的十里之外扎下了大营。 对方若是不计代价的向中石城发起猛攻,那还真有些棘手。 李原问眾人,对於西海部大家都怎么看。 乌尔赤略一沉吟,对李原说道。 “伯爷,以我的见识,应该防备两点。” “那就是敌人的分兵与夜袭。” 李原一听,微微点头,他马上明白了乌尔赤的意思。 心说这乌尔赤还真是有些本事,自己还真捡到宝了。 李原开口对眾人说道。 “乌尔赤说的不错。” “若我是那西海汗,便立刻分出一支兵马,向北川道的方向行进。” “摆出一副要衝过赤水河,直入北川道劫掠的样子。” “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得不派出所有骑兵拦截。” “西海部只要集中自己的所有骑兵,围歼掉我们的北川骑兵即可。” “只要没了骑兵,这战场的主动权就尽在西海部之手了。” 李原的话,让几位州府將军都是悚然一惊。 他们这次出征,可是將整个北川道的兵户都动员了出来。 各州府的兵马也就仅仅够守城的。 如果真有一支北蛮骑兵冲入了北川道,不用多哪怕只是几千人,都会酿成大祸。 韩明道神色焦急,连忙问道。 “倘若这西海部真的分兵去攻北川道。” “伯爷,这该如何是好?” 见几位將军神情焦急,李原忙摆手让他们安心。 “几位將军勿虑。” “我已派人严密监视西海部的大营。” “敌人若是分兵,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 “若是他们敢分兵去北川。” “我会亲自带骑兵前去拦截。” “不过依我判断,敌军分兵的概率不大。” 见伯爷这么说,眾人对望了一眼又看向了李原。 那意思就是在等李原的解释。 李原一笑对眾人说道。 “今天敌军斗將大败,士气低落军心不稳。” “此时不宜分兵。” 眾人恍然,李原说的有道理。 现在军心不稳,分出去的兵马怕是会有二心,也难以掌控。 李原又解释道。 “何况敌军粮食携带的不多。” “自然拖不起,必是急於求胜才行。” “所以我推测,西海汗恐怕会选择另一个战术。” “那就是夜袭。” 李原的话让眾人都是连连点头。 通过以往的经验,青原伯的判断一般都不会错。 大家只要听李原的安排便好。 於是,庆州將军齐德宽出言问道。 “伯爷,若是敌军真要发动夜袭,我们该如何准备?” 李原略一沉吟便下令道。 “几位將军,回营后你按我所说的將营盘重新布置。” “另外,把军中所有骑兵都集中起来,由我亲自指挥。” “今天晚上他们若是敢来袭营,我必会给他一个惊喜。” 眾人听了李原的安排,自然是纷纷领命。 李原说西海部要来夜袭,那可不是乱说的。 因为他在阵前骂阵的时候。 偶然间通过【洞察心机】的能力,获取到了那西海汗的几丝想法。 那老傢伙的心中正在谋算著如何夜袭大梁军营。 得到了这个消息,李原自然不得不防。 吃完酒宴,眾將起身告辞,他们各自返回军中按李原的吩咐准备。 而李原也起身走向了馆驛,他也想好好的休息一番。 毕竟从潜入乌林大营开始就没怎么休息。 虽说身体强健,並未觉得有多么疲劳。 但还是回去小憩一会的好。 只是他一出府衙,就觉得身后有个高大的身影跟著。 李原转头一看,这不是曹鸞曹姑娘吗。 她怎么没有跟父兄去安排并州人马,怎么跟自己来了。 见李原满脸好奇,曹鸞有些脸红,扭捏了好一阵才说道。 “伯.....伯爷不是说过。” “只要能三日击破乌林,就让我在您帐下听令吗。” 李原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当时在城头的时候,確实与曹鸞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曹烈还亲口答应了。 看著曹鸞一脸带怯的表情,李原心中一喜。 有意思,这就是要一直跟著我了唄。 他转念一想,也好,又漂亮又能打,这么好的妹子自己先拐回去再说。 想罢,李原微微点头笑著对曹鸞说道。 “好,那曹姑娘以后,就做我帐下的亲隨大將。” “那就跟我先回馆驛吧。” 於是李原在前面走著,身材高挑的曹鸞就跟个小媳妇一般跟在了身后。 曹鸞怎么来的,自然是被父亲和弟弟给撵过来的。 她刚才本想回营,去安顿自己的三百并州骑兵。 结果被自家父兄给叫了出来。 曹烈神情郑重的对她说道。 “鸞儿,安顿骑兵这种小事,哪里用得著你做,叫曹磊去做就好。” “咱们曹家,现在就需要你做一件事。” “那就是给我黏在青原伯的身边。” “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他要是杀人,你就磨刀,他要是放火,你就帮著烧。” “务必要在伯爷的身边占到一个位置才行。” 別看曹鸞是并州义军中的第一猛士,英武非凡的女將。 但她在父亲身边最是孝顺,平日里也最听弟弟曹仟的话。 两人这么一说,曹鸞虽然是脸红耳热心中羞涩。 但还是乖乖的跟在了李原的身后。 第470章 要不认个姐妹 回到了馆驛。 见这里是极为热闹。 原来是高爭带著青原军的將佐也在馆驛中。 大家都是李原的麾下,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巴杉便安排人,在馆驛的院中置办了几桌酒席正在宴请眾人。 李原出门这么多天,高爭他们日夜守护著东乡堡青原领。 都想知道伯爷这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事情。 李原进来的时候,正听见老蝎子在给高爭眾將讲这一路来的遭遇。 这傢伙能说会道,口才极好,讲故事又绘声绘色。 大家听的是连连称奇。 而在场中,最引人关注的也非是旁人。 正是自己家的养马婢红九铃。 因为她今日阵斩了北蛮勇士列拨克,表现的非常惊艷。 即便是高爭佐兴几位都尉,都对这名女马匪是刮目相看。 真没想到啊,伯爷隨便擒回来的一名女匪,居然就有这么大的本事。 因为红九铃的地位提高,连带著,麾下出身马匪的游骑兵们也觉得是与有荣焉。 感觉自家红首领给大家挣了面子。 院中正热闹。 忽听脚步声响,见伯爷走了进来,眾人赶紧是纷纷起身见礼。 李原则是让大家坐下继续吃喝。 他不喜虚礼,对手下向来宽仁。 只要你能够忠心做事,也不必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躬亲拘谨。 所以在李原身边做事,眾人都感觉轻鬆自在。 这也是眾將愿意跟隨青原伯的原因。 只是这个时候,眾人的目光都盯著李原的身后。 那正是跟隨在李原身边的曹鸞。 曹鸞的身高实在是引人瞩目。 不要说女子,甚至比这院中的大多数男子都要高上一头。 所以进到院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曹鸞这姑娘虽然能打,在大军之中衝锋陷阵都不怕。 唯独她的性格是个社恐女。 被这么多人围观,她的脸唰的一下便红了。 人既然是李原亲自带回来的,那他自然就得给眾人介绍。 跟隨李原来北岸四城的人都认识曹鸞,自不必说。 主要是介绍给新到的青原军眾將认识。 毕竟曹鸞以后也算是他们的同僚。 正好此时院中,青原军的將佐都在,李原便介绍道。 “这位曹姑娘,出身并州义军。” “以后便是我青原军的女都尉,掛职中军亲隨。” “大家以后多加亲近。” 曹鸞连忙是红著脸,对著眾人抱拳行礼。 其实对於这位大个头的英武女將,眾人都是认识的。 毕竟刚才在阵前,人家那可是一棍便砸死了蛮人勇士骨什么图的,这才逼退了西海大军。 对於这么厉害的女將,大家心中各个佩服。 於是眾人都是拱手回礼。 高爭更是代眾人捧过来一盏酒,笑著说道。 “如今咱们青原军真是人才济济。” “还没等我们这些汉子出手。” “两位女將,便斩了那西海部勇士的人头。”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来曹都尉,在下代各位同僚敬你一杯。” 高爭这可是好意,他见这位曹姑娘性情內敛,不似爱交际的人。 他身为兵房主事,只要代敬了一杯酒,礼数便到了其他人便不用再敬了。 也省得这位曹姑娘不胜酒力多有为难。 曹鸞生在曹家大族,自然也是懂得礼数的。 她恭敬的接过酒盏一口饮下,然后又翻手亮出杯底。 眾將见曹姑娘如此豪爽,都是纷纷叫好。 场面一时也热闹了起来。 如今要单论武力,青原军中除了李原,便是曹鸞与红九铃两名女將。 这二人的战力,恐怕还要胜过在场的大多数男子。 曹鸞加入了青原军,眾人自然是高兴。 唯有站在角落里的红九铃是眼神闪动。 心情隱隱的有些复杂。 她望著曹鸞心中想道。 这女將不但能打,而且性子平和內敛,模样也长的颇为俊美。 伯爷封她为女都尉,更是掛职了中军亲隨。 什么是亲隨,就是走到哪里都带著的,那就是一名贴身女將了。 更关键的是,自从进了院子,曹鸞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李原,眼中的情愫都拉丝了。 红九铃心中闷气。 这大个子,分明就是来抢我位置的啊,真是不能忍。 不过女马匪又看了看曹鸞那高大矫健的身姿。 心中不免又嘆了口气。 她可是见过曹鸞武艺的,铁棍抡起来,自己好像还真打不过人家。 毕竟北蛮那黑塔大汉,都被曹鸞是一棍砸死。 红九铃心中暗嘆,算了该忍还得忍啊。 不过她转念一想,心中立刻又有了主意。 自己还是多想办法亲近伯爷才对。 女人可不是光会打打杀杀,就能討男人欢心的,还要学会体贴温婉才行。 想及此处,女马匪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正在这时,却见那女將曹鸞,向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红九铃就是一愣。 她有些心虚,莫不是自己的心中所想,被人家看出来了吧。 但仔细一瞧,却见曹鸞的手中擎著一对酒盏,原来是过来给自己敬酒的。 女马匪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曹鸞过来找红九铃,也是没办法。 这酒宴虽然热闹,但大多都是青原军的粗豪汉子,一个个喝的放浪形骸。 她也只能过来找场中唯一一名女子说话。 曹鸞端起酒盏有些拘谨的说道。 “见过红姑娘。” “以后还请姑娘关照。” 她也打听了女马匪的名字,知道这位红姑娘是李原的身边人。 自己是后来的,自然便想过来结交一番。 毕竟这青原军中,只有她们两名女子。 红九铃见曹鸞的神色,心中就是一动。 这曹鸞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看著一副冰冷肃杀的面容,她还以为是个高傲难以接触的女子。 却不想,现在看起来,这高个的妹子似乎有些无措拘谨。 女马匪心中一动。 这大个子妞,不会是个傻白甜吧。 红九铃毕竟久在江湖,接人待物的经验很是丰富。 与曹鸞攀谈了几句,就发现这位曹姑娘简直单纯的可爱。 虽是一名能横棍立马的女將,但脑子和思维与那未出阁的姑娘却没什么区別。 女马匪这才放下心来。 这种妹子即便跟在伯爷身边,对自己的威胁也小的多了。 与曹鸞的交流也多了几分亲热与坦诚。 都是女將,两人索性便互相认了姐妹。 曹鸞二十出头当姐姐,红九铃今年十九做妹妹。 一时间两人更觉亲近。 当然,这些事情李原是不知道的。 他与眾將又说了会话,便吩咐眾人及时休息做好晚上作战的准备。 此时已是下午申时,李原准备先回屋中小憩一会。 红九铃的眼睛可是一直盯著李原呢。 见伯爷进了馆驛,他知道李原是要去休息。 於是便故意对曹鸞说道。 “曹姐姐刚来,多与大家说说话。” “伯爷这是要去休息了。” “我这婢子总归要去伺候的,唉,真是苦命。” 说完,脸上噙著笑意,便向馆驛中跑去。 第471章 帐中定谋 曹鸞见红九铃跟隨李原入了馆驛。 嘴唇蠕动了几下,不知该说什么。 她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甲冑与满身的征尘。 想进去帮忙,却又觉得说不出口。 曹鸞有些后悔,自己出门的时候,没好好的洗漱打扮一番。 不过又想了想,自己跟隨并州军转战千里,身边哪还有什么打扮的胭脂水粉。 行走坐臥多似男子,平日里也习惯了素麵朝天。 她暗自嘆了一口气,自己这副尊容该如何亲近伯爷才好。 忽然间转念一想。 那个红九铃似乎也未刻意打扮。 也许伯爷就喜欢这种风格呢。 不提在馆驛外患得患失,颇为纠结的曹鸞。 此时在李原的臥房之中,女马匪正在给伯爷整理寢具床榻。 这些日子红九铃也做习惯了,李原自然也没有拒绝。 再说了,这可是自家的养马婢,伺候主人不是应该吗。 此时她正在床上用扫帚唰唰的清扫著浮灰。 又仔细的铺好被褥,动作麻利干练颇有韵律。 李原负手站在她的身后,眼睛却是不自觉的扫过了女马匪的身子。 从这个角度看,红九铃的身材是漂亮的蜂腰翘臀,腰身浑圆饱满,一双大长腿更是极为漂亮。 李原心中暗自腹誹,这女马匪绝对是故意的撩拨自己。 这里如果不是大军阵前,晚上还要应对西海部的夜袭。 本伯定要好好的惩戒一番这个女匪头子。 李原把胸腹中的火气压了压。 这时,红九铃起身,表情似乎有些幽怨。 李原早已摸清了这女马匪的性子,知道她这是装的。 不过李原倒是觉得有趣,便出言问道。 “红姑娘这是怎么了,何人惹你不高兴了?” 红九铃白了李原一眼,然后悠悠的说道。 “唉,咱家命苦啊。” “人家曹鸞阵斩了个北蛮勇士,便被伯爷封为女都尉。” “俺也斩了一个,却只能还做这伺候人的养马婢。” “伯爷真是偏心。” 李原心中无奈的苦笑,她知道这女马匪就是閒来无事故意在撩拨自己。 不过今日红九铃阵斩列拨克,確实算是立下了大功。 李原走到她面前说道。 “我这人最是公平,有功必赏,有过也必罚。” “红姑娘今日立下了大功。” “这样吧,在老铁山做工的马匪,你在亲自选出百名补入游骑兵。” “游骑兵便由你代管,在掛职我伯府的养马婢。” “如何?” 李原想的明白,这女马匪无论怎么封,反正你养马婢这个活別想跑。 听说可以代管游骑兵,女马匪就是眼睛一亮,连忙谢恩。 李原以极大的毅力,拒绝了女马匪的自荐枕席。 自己返回屋中,赶紧抓紧时间恢復体力。 不提这中石城的情形。 此时,在十里之外的西海部大营之中。 西海汗苏赫与左右叶护正在中军大帐中议事。 此时说话的正是左叶护乌恩,他脸上略有忧色。 “大汗,咱们这次与梁军斗將大败,族人多有不甘。” “我从后营一路过来,耳边皆是牢骚抱怨的话语。” “在这样下去,怕是要生祸端啊。” 另一边的右叶护阿日和,也是微微点头。 “大汗,是该做决断了。” “否则大军的士气恐怕难以维持。” 西海汗苏赫没有急於说话,而是先观察了两人的表情,才出言问道。 “两位叶护,经验老道。” “可有什么好办法应对眼下局面?” 左叶护乌恩眼珠转了转,小心的说道。 “大汗,为今之计,必是要先胜上樑军一场。” “维持住大军的士气再说。”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苏赫扫了他一眼出言问道。 “左叶护请说。” 乌恩略一思索便回道。 “我们不如分兵。” “在下带著浑乞部的兵马,向著赤水河方向行进。” “把敌人的骑兵诱出来。” “然后咱们派出精锐骑兵前后夹击。” “只要灭了梁人的骑兵,咱们必能取胜。” 一旁的右叶护阿日和的眼睛一亮,隨即便连连点头。 “左叶护的计策不错,大汗,我觉得可行。” 右叶护阿日和性子比较直接,想什么就说什么,他没有看到苏赫的眼神变化。 西海汗苏赫,听了左叶护的计策则是沉默不语。 如果单纯以战术来说,这左叶护的办法確实可取。 但苏赫心中明白,这个左叶护乌恩野心可不小,他说出这个计策必是有自己的谋划。 一旦允许分兵让浑乞部单独行动,那后面的事情便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於是西海汗苏赫,出言拒绝道。 “乌恩,浑乞部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一旦分兵,你们万一遇到了今日斗將中的那几员梁国悍將。” “你们浑乞部怕是要吃大亏了。” “这......” 西海汗也不是瞎说。 一旦分兵,浑乞部的几千人马,就得先独自应对梁国的骑兵。 梁国的蹩脚骑兵他们倒是看不上,但万一率领骑兵的,是今日斗將的那几员猛將。 乌恩脑海中,可还记得骨克图被那女將用铁棍砸死时的场面。 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这一下,左叶护也不再说话了。 心情焦急的右叶护阿日和忙出言问道。 “大汗,那该如何是好。” “我军粮食不多,可是拖延不得。” 这时候的苏赫反倒是不著急了,他沉稳的说道。 “你们不必忧虑,本汗自有办法。” 正在这时,外面亲兵进来稟报。 “大汗,我军的哨探回来了。” 西海汗立刻下令让哨探进帐回稟。 不多时,几个精干的汉子快步走了进来。 他们行过礼之后,西海汗苏赫沉声问道 “你们可探得梁人大营的情形?” “立刻说来。” 为首一人立刻回稟。 “启稟大汗。” “我们刚才借著夜色,摸到了梁军营地附近。” “那梁国兵马果然占据了乌林人的空营。” “似乎是要庆贺今日的胜利,整个梁军都在举行酒宴,犒赏三军。” “他们的大营全无防备。” 听闻这个消息,西海汗是哈哈大笑,赏赐了探子让其下去。 此时左右叶护也看明白了。 左叶护乌恩小心的问道。 “大汗,您可是想,夜袭敌营不成?” 大汗苏赫捻著鬍鬚,得意的说道。 “梁军今日斗將大胜,虽然士气高昂。” “但也会掉以轻心。” “如今更是在营地中欢宴庆祝。” “我们只要派出一支骑兵夜袭。” “一战定可击溃这支梁军。” “这支北川兵马一败,北川道的那些物资女子,我西海部便可唾手可得。” “两位叶护,觉得此计如何啊?” 听西海汗这么说,左右叶护对视了一眼,连忙吹捧道。 “大汗真是谋略无双。” “夜袭敌军,必会大获全胜。” 听了二人的吹捧,西海汗更是得意的哈哈大笑。 第472章 梁军的准备 夜袭敌营,倒也不是西海汗临时起意。 在中石城下与梁军对峙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乌林人遗弃的营盘。 他心中推测,梁军为了图方便必然会直接占据使用。 北蛮人扎的这种营盘为了骑兵进出方便,通常是重攻而不重守。 梁军多是兵户步卒,如果他们占据了这处营盘,反倒会成为防守的漏洞。 这西海汗也是久经战阵之人。 他派出了不少的探子去监视梁军的动向。 果然如他所料,梁军直接占据了乌林人的大营。 而且因为今日大胜,这些梁军居然在犒赏三军大吃大喝。 这简直是长生天赐予自己夜袭的机会。 想及此处,西海汗立刻下令,让麾下各部挑选精锐准备今晚夜袭。 两位左右叶护也是领命而去。 不提西海部这边如何准备。 此时,在中石城外的梁军大营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如果你站在营外百步远的距离上观瞧,看到的就是营中將士正在喝酒划拳,好一番热闹。 但如果你走入了营中,就会发现,所谓喝酒划拳的士卒,只是些兵户在表演而已。 在大营之內,上万的兵户正在进行著繁重的土木作业。 韩明道与几位州府將军,正在指挥兵户在营地內大量挖掘拒马壕与陷坑。 所谓拒马壕,就是李原曾在赤水河南岸挖过的深壕。 这种壕沟又深又宽,战马很难越过,可以极大的限制骑兵的行动。 而陷坑其实就是更深的壕沟上面铺上细木棍,在盖上一层芦席,芦席上在铺一层浮土。 远远看去和地面无异,而战马一旦踏上去,则会因为重量直接掉落下去。 当然,为了增加陷坑的杀伤力,坑底还很贴心的插上了鹿角木刺。 除此之外,兵户们还在大营之中挖一种更窄的壕沟,这被称为伏兵壕。 这种壕沟是给埋伏的兵户棲身所用,可以躲避战马的衝击踩踏。 如果角度合適,甚至还可以用手中的长矛,由下而上的捅刺骑兵没有防护的马腹。 营內的布置,都是按青原伯的设计修造,可说是很有巧思。 正在大营中参观的曹烈与并州眾將,都是嘖嘖称奇。 他们虽然也会一些土木战法,但都极为粗浅,远没有北川兵马研究的细致。 曹家眾將想起来,中石城的南北大街不就是被伯爷改造成了陷阱,这才能大破乌林的前锋营。 这北川道兵马归伯爷统带,果然是强將手下无弱兵。 此时,已经是晚上戌时,也就晚上七八点钟。 李原小憩了一觉自觉是恢復了体力,便立刻起身。 外屋的红九铃听到了臥房中的响动,马上便给李原端来了温水。 李原简单了洗漱了一番。 红九铃又服侍他穿上了甲冑。 李原感觉这养马婢,伺候自己真是越来越熟练了,还真不错。 穿好衣甲,李原便出门去查看大军的战备。 先去看了看骑兵的情形。 李原下令集合各部所有骑兵,由他亲自统带。 此时,来自各军的骑兵都在中石城中集结。 这些骑兵此时分做数处休整,由各自的將佐或是头人统带。 李原大概估算了一下。 包括自己的一百名亲兵,三百骑兵军户,以及收编的马匪,铁山营的骑队。 再加上并州的三百骑,这便合计是一千骑兵。 此外,北川道大军抽调出了全部的郡府骑兵,共计有两千四百骑。 在算上新依附的草原六部,能有两千六百骑。 李原居然破天荒的凑齐了差不多六千骑兵。 当然,这些骑兵可说是良莠不齐,半数还是北蛮的胡骑。 但那也是骑兵,衝锋陷阵远超步卒。 对於骑兵的准备,李原很是满意。 又到城外的大营转了一圈,发现准备的很是充分。 他便上了中石城的城楼。 借著徐徐的夜风,李原是扶著垛口远眺。 这里既可俯瞰外面忙碌的梁军大营,又能观察十里之外的西海部营地,位置极好。 他便索性让亲兵搬来了桌椅摆上了清茶,自己就坐在这城楼上,一边饮茶,一边观察敌营。 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此时城外的梁军大营,可说是热闹非常。 李原让他们扮作庆贺的样子,麻痹敌军的哨探。 比如在营地之中搞些鼓乐,好有些庆贺大胜的气氛。 这些兵户虽然打仗的能力平平,但让他们搞的热闹些却是很有天赋,甚至有些超常发挥。 军中的一群鼓號手,便吹起了乡间的农家乐,曲调欢快而且还很好听。 李原怀疑,这些傢伙怕不是平日里就是靠吹曲子挣些外快养家。 还有几个兵户合著曲子,甚至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小调。 这营地何止是热闹,简直都有些像市井大集了。 李原倒是没管,越热闹越有效果。 因为远远的,在靠近营地的数百步之外。 李原借著慧眼识珠的能力,能看到有几个红点,正借著荒草隱蔽身形在缓缓移动。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些红点应该就是西海部派来监视营地的探子。 此时的梁军大营,就如同是一个巨大的诱饵,正耐心等待著西海部上鉤。 按照李原的估算,西海部如果想发动夜袭,最佳的时机应该是后半夜。 所以他也不急,只要等著就好。 正在这时,他肚腹之中是咕嚕一叫。 李原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小憩错过了晚饭的时间。 他正准备吩咐亲兵去伙房弄点吃食的时候。 却听见脚步声响。 红九铃拎著一个食盒走上了城楼。 李原一提鼻子,隱隱的闻到了一股香气。 知道是女马匪给自己来送吃食了。 李原心中是微微点头,这个养马婢还真不白养,对自己照顾的还真是体贴。 红九铃来到桌案前,將食盒打开。 食盒之內是几道餐食与一壶酒。 李原走过来一看,不觉的就是一愣。 因为这里面的菜餚,他几乎都没见过。 女马匪將菜一盘盘从食盒中取出,摆在桌子上,笑著对李原说道。 “伯爷没吃晚饭,想来应该是饿了。” “我做了几道西川的菜餚,请伯爷品尝。” 李原向桌上看去,这几道菜確实很有西域风情。 红九铃一笑,故意將身子向李原的身边靠了过来,用手指点著菜餚对李原介绍道。 “这一道叫,胡烧羊肉,伯爷尝尝。” “这一道是果乾乳汤,味道奶香浓郁。” “这个叫乳烧鹅,可是我最爱吃。” 哪里来的这西域菜餚呢。 原来是这乌林汗忽图吉,生活很是奢华。 从他的营帐中缴获了不少食材,甚至还有西域香料。 这些食材与香料,梁军的膳夫还真不太会做。 红九铃见了这些食材,便灵机一动,这不正是自己展露手艺的机会吗。 於是便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西域风味的菜餚,送来给李原品尝。 第473章 发动夜袭 李原此时也是饿了。 他取过了筷子,夹起这香气扑鼻的西域菜餚尝了几口。 还別说,这味道还真的不错。 李原一边吃,一边不住的满意点头。 见伯爷喜欢,红九铃是心中欢喜。 连忙又打开了一旁的酒壶,为李原满满的斟了一杯。 他也没客气,接过红九铃递过来的酒盏便满饮了一口,酒浆入口非常甘甜。 李原仔细一看,发现酒盏中的居然是艷红色的葡萄酿。 这种来自西域的葡萄酒,在北川很是少见。 即便是有胡商运过来几桶销售,价格也很高。 反正李原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喝到葡萄酒,还得感谢豪奢的乌林汗。 李原的酒量相当大,这种低度数的葡萄酿就算是喝上几壶也不会醉。 所以他倒也不怕饮酒误事。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城楼下的大营之中,响起了一阵轻快的鼓乐。 这鼓乐的节奏颇为俏皮,却不似大梁风格,似乎是某种西域的曲子。 隨即李原的眼前红云一闪,他忙一抬头。 却见红九铃刷的一下,甩开了披在身上的大氅,露出了里面穿著舞姬服饰的傲人身姿。 李原的耳边响起了铜铃脆响之声。 他这才注意到,红姑娘的脖项手腕脚腕各处,已经掛上了九枚铜铃。 李原捧著酒盏正在发愣,却听红九铃柔声说道。 “今日伯爷阵前大胜。” “奴婢九铃还未给伯爷庆贺。” “就为伯爷舞上一曲。” “为伯爷以助酒兴。” 说罢,红九铃便合著城下传来的西域鼓乐舞曲。 飘飘然扭动起柔美的身姿,为李原舞起了极为动人的西域胡旋舞。 只见她腰身灵动,媚眼如丝,时而如翻蝴蝶,时而如灵蛇戏水。 借著城外大营的灯火,一抹橘红將红九铃的身姿勾勒出了迷人的曲线。 她周身蜜色的肌肤,在汗渍的浸润下闪著诱人的光,美的是动人心魄。 美食,美酒,美人,在这城楼上是三美齐聚。 真是让李原神情迷醉,颇为享受。 一曲舞罢,鼓乐稍歇,李原这才微微缓过神来。 心中暗自腹誹,红九铃这个女妖精真会玩啊。 这谁扛得住。 难怪说古代君王沉迷酒色不早朝,自己这次总算是体验到了。 不过好在两人都知道这是阵前。 红九铃也很有分寸,她为李原舞上一曲也是点到为止,没有过分放纵。 女马匪这么做,其实只是想让李原更加宠溺些自己而已,自己也好早日与李原成就好事。 舞罢了一曲,女马匪便適时收敛。 然后便笑著收拾餐盒离去,独留李原在城楼上有些不舍。 李原也只好又饮了一盏葡萄酿,压了压腹中燥热的火气。 心说,这养马婢还真是会撩拨,在这么下去自己真扛不住啊。 此时的红九铃已然披上了大氅。 轻步来到了城楼下的大营之中。 正看见老蝎子与夜梟子两人,坐在鼓旁累的直喘。 见红首领走了过来,老蝎子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苦笑的模样。 “哎呀,红首领。” “你可太难为我了。” “我虽是学过这西域的歌舞鼓乐。” “但这都多少年了我真记得不多了。” 隨即老蝎子又凑了过来,低声急切的问道。 “我敲的葡萄曲与胡璇拍。” “伯爷他老人家可还满意?” 红九铃嫣然一笑。 “放心,伯爷必是满意的。” 老蝎子与夜梟子两人对望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不枉费我们折腾一场。” 刚才女马匪见曹鸞升了官,便与两人商议怎么好好的討好一番伯爷。 正好这老蝎子年轻时学过西域鼓乐。 於是这才有了,西域鼓乐与城楼献舞。 红九铃能看出来,李原对鼓乐舞蹈很是满意。 老蝎子与夜梟子这两个傢伙乾的也不错,於是她对二人说道。 “伯爷已经委任我代管游骑队。” “又命我从老铁山再选些兄弟回来入游骑营。” “这样吧,你俩这次做的不错,就各领游骑队的百长之职。” “马匹器械也不用担心,只要我得了伯爷的欢心。” “自然缺不了我们的。” 升了官,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上了笑意。 自然是对红九铃连连感谢。 心说这鼓乐还真不白敲。 不提女马匪与两名手下。 李原此时已经是酒足饭饱。 他让亲兵撤下了酒菜,起身来到了城头垛口,遥望著十里外的西海大营。 心中默默想著,西海汗,我可是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可別让我失望啊。 此时的西海部大营中有些喧闹。 从各部挑选出的精兵,都在披掛甲冑检查弓刀武备。 不过这些要去夜袭的北蛮精锐,各个是低声咒骂,脸上带著怨气。 原因也很简单。 他们西海部从千里之外的西海子出发,行军数日跋涉到了这北岸四城。 勇士们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的休整,大多都疲惫不堪。 而且按照北蛮人的规矩,像夜袭这种作战,通常都会提前发下酒食,让大家饱餐一顿以维持体力。 然而这一次,因为大汗命令下达的匆忙,分下来的食物只有些干饼子和凉水。 这更是让士卒们抱怨不已。 不提外面士卒的喧闹。 此时在中军的大帐之內。 西海汗苏赫正在与左右叶护饮酒。 右叶护阿日和看了看天色出言问道。 “大汗,我军勇士已集结完毕。” “不知何时发动夜袭。” 西海汗也看了一下帐外的天色说道。 “现在不过是三更天,梁军必然还没休息。” “要想达到奇袭的效果,四更天最好。” 左右叶护听了都是微微点头,大汗说的也不无道理,在等一等也好。 一直到四更天,在梁军大营附近潜伏的哨探又送回了新的消息。 “大汗,敌军大营的营帐已大多熄灯。” “营中也无喧闹之声。” 听到这个消息,西海汗便直接起身笑著说道。 “长生天在上。” “奇袭敌营的时机已经到了!” “命令勇士们出营,给我直扑梁军大营!” “杀他们个鸡犬不留!” 命令一下,西海部大营之中立刻是一阵的人喊马嘶。 大队的骑兵在各部头人的带领下涌出了营地。 他们借著昏暗的夜色,向著十里之外的梁军大营而去。 一瞬间,草原的暗夜之中都是滚滚的马蹄之声。 此时,在中石城的城楼之上,李原的眼中是一片红光闪耀。 那是慧眼识珠的能力在告诉他,西海部夜袭的骑兵已经来了。 李原立刻一挥手。 站在身边的红九铃马上举起了手中的灯笼,在空中连晃了三次。 不多时,城內的各队骑兵与城外的梁军大营,也各自有灯笼晃动回应。 这是之前李原与各军约定好的信號,代表著敌军將至。 各军现在也已收到了消息。 第474章 中埋伏了 此时,在梁军大营的一个帐篷內。 十几个兵户抱著刀矛正在小憩。 他们中半数都是今年刚招募的新丁。 几个汉子是第一次上阵,心中都有些不安。 一名身材壮实,肤色有些黝黑的年轻兵户,向为首的一个老兵户问道。 “罗爷,上面说这帮北蛮人要夜袭,这怎么就没消息了呢。” “他们这到底还来不来了。” 那个叫罗爷的老兵户瞥了他一眼说道。 “黑娃子,你知道啥叫兵凶战危不。” “那北蛮人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你们这些新来的,咋还盼著北蛮人来呢。” 那个叫黑娃的年轻兵户,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这些北蛮人不来,俺怎么杀他们的头咧。” 罗爷听了他这话,也只能是苦笑著摇头。 最近因为青原伯的话本故事,在北川的市井间大为流行。 来主动投兵户的人也多了起来,很多甚至还抱了建功立业的心思。 不过只有当了半辈子兵户的罗老头,才明白这战场上有多么的危险可怕。 他正要劝说几句。 忽听见外面传来了急促的哨子声。 老兵户赶紧对著眾人喊了一声。 “敌军来了!” “快,各自准备,下伏兵壕!” 紧接著,他们便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那种震动是无数的马蹄在踩踏地面。 此时,如果有人从空中向草原上俯瞰而去。 能看到近万的骑兵,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黑色浪潮,如镰刀一般横扫向了数里之外的梁军大营。 西海汗这次夜袭也算是大手笔,一次便派出了营中近半数的兵力。 儘管出征之前,这些西海部勇士多有抱怨。 但北蛮人一旦胯上了战马,就会爆发出强大的战意 那一往无前的架势,似乎要將一切敌人用马蹄踩踏成肉泥齏粉。 双方的营地相距不过十里。 对於骑兵来说,即便是夜间行军,这点路程也是转瞬即至。 距离梁军大营还有三里的时候。 带队的万户长遥遥望去,只见营地中篝火灯光极少,黑漆漆的一片。 他的心中立刻大喜,这说明营中的梁军,此时应该都在休息。 敌军毫无防备,此次夜袭已经是胜了一半! 此时在万户长的心中,隱隱的还对自家西海汗產生了些许敬佩。 不愧是大汗,这夜袭的时机找的还真是好。 既然敌营毫无防备,那还等什么。 於是他直接吹起了牛角號。 低沉的牛角號声一响,便代表著大军全力攻营!有进无退! 隨即,奔驰中的西海部骑兵匯集成了七八股的楔形阵,向著梁军大营的各处入口是猛衝而去。 在中石城的城头上。 因为眼前的红点太过於刺目,李原甚至不得不关闭了慧眼识珠。 即便如此,也能隱隱的看到,草原上无数的骑兵如同黑色的铁流,向著梁军大营席捲而去。 那位说了,为啥不把北川道的兵马都接入城中安置呢。 为啥要让他们暴露在北蛮的骑兵威胁之下呢。 难道是李原看不上这些兵户军吗。 这当然不是,真正的原因还不是因为,这中石城实在是太小了。 不要说安置这两万五千人北川兵户,即便是李原的青原军,也是勉强塞进去的。 所以北川道大军,不得不扎营在城外。 此时,西海部的骑兵距离外营已经不到百步之遥。 营地外围的防御工事,梁军虽有加固。 不过是一道壕沟与木柵墙,这种程度的防御设施,根本拦不住北蛮骑兵的衝锋。 披甲的先锋骑兵,猛的撞碎了拦阻的木柵。 隨即大量的北蛮骑兵是鱼贯而入,直衝入营內。 马蹄声如爆痘一般在大营中轰鸣。 当西海部骑兵,疯狂的向营地內猛衝的时候。 带队的万户长,总感觉隱隱的有些不对。 他转念一想忽然发现,自从他的兵马冲入了梁人的大营之后,便没有听到任何的惊呼与惨叫之声。 要知道,一支军队一旦被夜袭,必然是瞬间陷入混乱。 营地內绝不可能没有任何声音,这太不正常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 就听到了前面的骑兵传来了欢呼声。 万户长举目望去,见营地的中心位置,隱隱的能看见大片篝火灯光。 想来那里就应该是梁军的中军大营。 只要能攻打下来,这梁军必败。 想来外面的营地,应该只是无人驻守而已。 他心中一松,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但隨即,前面的骑兵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撕裂声与惊呼声。 万夫长眼睁睁看著前面的地面向下陷去,冲的最猛的数十名骑兵,惨叫著翻滚陷入了一道深壕之中。 有埋伏!这营地中居然有埋伏! 一个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了万户长的心头。 紧接著,另一个方向的骑兵也踩中了陷坑! 自家骑兵的惨叫声从四处传来。 作战经验丰富的万户长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们这是中了梁人的奸计! 陷阱!整个营地就是一个卑鄙的陷阱! 然而此时再想退却已经晚了。 西海部参与夜袭的近万骑兵,大半已经冲入了梁军的外营之中。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被数道深壕与木柵所阻,是进退不得。 而后面的骑兵,在黑夜之中不清楚前面的情况却还在向內不断涌来。 里面的骑兵感觉不妙想退出来,而外面新衝进来的却阻了路,一时间到处都是骑兵乱冲乱撞。 黑暗与陷阱加剧了混乱的蔓延。 近万的北蛮骑兵,宛如衝进了一座到处都是陷阱的漆黑迷宫,不时的就有人落入陷坑惨叫不止。 万户长的口中在疯狂咒骂著。 这些梁人也太卑鄙了,不敢与他们正面交手却在营中挖了这么多的陷阱坑人。 他想组织大军从营地之中再衝出去。 然而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传令兵。 更倒霉的是,万户长一模腰间,自己的牛角號也不知道何时丟在了何处。 现在即便他想下达撤退的命令,也是不可能的了。 在中石城上,李原望著如同是一群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的西海部骑兵。 命人吹响了大军总攻的號角。 梁军的號角声,比北蛮人的更尖利一些。 盖过了外营中被困西海骑兵的喧闹,在夜色中传的极远。 隨著號角声,营地的四周同时举起了无数的火把,一时间是亮如白昼。 紧接著便是一阵急促的梆子响。 隨即,密集的箭雨向著被困於外营的西海部精锐是倾泻而下。 箭矢如飞蝗一般在骑兵中乱飞。 这些西海部的精锐並没有多少重甲,大多人的防御仅仅是粗陋的皮袍皮甲。 在密集的箭雨之下是伤亡惨重。 又是一阵急促的號角声响起,数万名手持长矛的大梁兵户,从各处营帐与伏兵壕中杀了出来。 向著被困於外营,近乎崩溃的北蛮骑兵发起了猛攻。 第475章 兵户冲阵 那个叫老罗头的兵户,举著一面圆盾护住了周身。 他身为什长要行在全队的最前面。 黑娃子与几个新丁手持长矛,跟在他的身后。 近百个这种小阵,借著夜色的掩护,向著外营的北蛮人扑了过去 为了对抗北蛮,北川道督军府演练了新的战法,便是这种十几人互相配合的小阵。 据说这种小阵战术是由青原伯所创,攻防进退颇有章法。 四位州府將军,对李原的战法都非常信任,立刻便在北川兵户中推广了起来。 兵户村寨会根据自己的人丁数量,编成八到十个这种配置的小队。 平日里在乡务农,一月中操练五日,战时便集结成军。 每个小阵,通常由一名什长与两名伍长率领。 一般阵前配有三名刀盾手,负责撑盾为小队遮蔽弓箭。 小阵主要的攻击输出为七八名长矛手,他们借著刀盾手的掩护,紧跟其后伺机突袭。 而在小阵的后面,又有两三名弓手负责压阵,寻机射杀敌人。 此外,小阵的队尾,一般还有两名辅兵,用扁担挑著备用的武器与箭矢隨时补充损耗。 这种北川道兵户编练的小阵,与并州义军的小阵有其异曲同工之妙。 所不同的,只是并州义军更喜欢厚重的櫓盾,也就是那种沉重的大方盾。 阵中的长矛手要少一些,但会让所有人都携带投枪。 而北川兵户们则更偏爱轻便一些的圆盾,阵中长矛手的数量也会更多。 此时,兵户阵列距离敌军不远。 对面正有敌人的游骑向这边拋射羽箭。 带队百长的哨子声吹的更加急促。 老罗头,示意身后的兵户们赶紧向盾牌后面靠拢。 隨即咚咚响,有几支北蛮人的黑羽箭射在了盾牌上。 一个躲的慢的新丁被一支黑羽箭射中了胸口,不过那个傢伙运气好。 箭矢居然被护心镜给挡住了,但即便如此,他也嚇的是浑身发抖。 老罗头一阵的招呼,勉力维持住自己的小阵不散。 但他能听得见身后左右,兵户们粗重的喘息声。 距离他最近的黑娃子,嘴里甚至传来了轻微的嗒嗒声响,那是牙齿在瑟瑟打颤。 罗老心中有些不屑,这些新丁刚才在帐篷中各个是求战心切,现在上了阵没有一个不怂的。 反倒是几名老卒表现沉稳,进退有度。 罗老头这一队是大军的二阵,在他们的前面,还有一列兵户为大军先锋。 又一阵急促的哨声响起,前面那一列兵户立刻按军令,吶喊著衝进了北蛮人的队列之中,隨即便陷入了激烈的混战。 罗老头借著盾牌的遮蔽眯眼向前方望去。 夜色昏暗视野极差,只能借著微弱的火光,影影绰绰能看到无数的持矛人影在向前衝锋。 有人被奔驰的战马撞翻,但那骑马的骑士,迅速便被人影淹没。 那些北蛮骑兵,被兵户们的长矛阵逼的是慌乱后退。 各种兵器的砍砸碰撞之声,混杂著人类的惨叫嘶吼声,一股脑的灌入了罗老头的耳中。 前队的兵户似乎攻破了北蛮人的骑兵队列,他们挺著长矛吶喊著又向前猛衝。 前锋获胜,让这老兵户也变得有些亢奋难抑。 其实这种顺风仗他也是第二次遇到。 以往大梁兵马遇到了北蛮人,通常接战不到片刻,阵线必然会崩溃。 將佐们通常会带著亲兵率先溃逃,將无数慌乱的兵户弃在战场之上。 对这些可怜的兵户来说,唯一能做的便是逃,不顾一切的逃。 老罗头当兵户当了十几年,在逃跑方面可说是经验丰富。 首先绝不能第一个跑,当官的不跑,他们这些当兵户的也绝不能跑。 临阵先退,只要被检举查出来,这脑袋是要被督军府拿去祭旗的。 第二便是要准备充分,绝不可乱跑,进入战场前便要辨別好方向。 像他们这些命硬的老卒,通常都会给自己备一个隨身的小包袱,重量不能太大。 里面会装上一些乾粮水囊,甚至还有些散碎的银钱,最关键的,是要有双备用的草鞋。 老罗头当兵户十多年,靠的就是这些经验,才能混日子活到了现在。 然而数个月前的赤水河大战,是他第一次没逃跑。 主要是也没有跑的机会,上官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死战不退。 他们这些老兵油子也只好陪著。 结果没想到,阴差阳错,他们这一队人居然攻破了铁勒的后队。 老罗头为了自保,拼命砍死了一名受伤的铁勒溃兵。 那是他当兵户以来,第一次被上官褒奖。 军堡发了他五斗粮,二两银子的人头赏,以及一顶有些锈蚀的四瓣盔,外加一件有些破烂皮甲。 这是老罗第一次领到了能保命的甲冑。 他了五钱银子把破旧的甲冑修补了一番,铁盔也经过了打磨,如今正穿在他的身上。 老罗头也成了兵户中,少数衣甲齐全的精锐。 这一次夜间埋伏作战,与上一次赤水河大战的感觉非常类似。 老罗头有一种没有理由,就是能贏的感觉。 周围的兵户们將赤水河大胜,归咎於青原伯的指挥有方。 而这老罗头作为十几年摸鱼的老兵户,则能感觉出更深层次的变化。 那就是整个北川道兵户与督军府,似乎隱隱的在发生著某种他所不了解的蜕变。 別的他也许不懂,但他能感觉的出来。 也许以后对上北蛮人,再也不用跑了。 一旁的黑娃子似乎牙齿也不颤抖了。 他瞪著黑亮的眼睛,望著前面惨烈的战场,面色变的潮红,呼吸也变得更加粗重。 不远处,老罗看见,百长已经將竹哨放入了口中。 全队的人都已经绷紧了神经。 又一阵急促刺耳的哨鸣。 那是他们这一列衝锋的信號。 一旁的黑娃子大喊了一声,隨即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老罗头则是心中暗骂一声你个棒槌,然后也撑著圆盾尽力跟上他。 身后的兵户们,无论是老卒还是新丁,各个都是喘著粗气紧急紧跟。 老罗头偷空扫了一眼。 要说这批新丁有一点他颇为满意,那就是一个都没跑。 无论心中恐惧还是发怂,他们依旧是紧跟著。 老罗头快步超过了冷静下来的黑娃子。 三名老卒立刻动作嫻熟的用圆盾,遮蔽住整队的身形。 隨著更多的沙沙声响起,罗老转头望去。 在他们小队的左右两侧,无数支如他们一样的小阵,都在快步前冲。 身在队列之中的感觉,似乎也赋予了他力量,让老兵户的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时左侧的刀盾手似乎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老罗头瞥眼看去,那是一具梁军兵户的尸体,胸口上插著黑羽箭。 这个人他认识,也是同村中一名惯於逃跑的老卒,叫张二驴,两人甚至还有些过节。 此时在他手中,还握著半根折断的矛柄。 见到同村人的尸体,他心中一紧。 又前进了几步,老罗头前面的地上又躺著一个人,那是名披甲的北蛮人,半截长矛贯穿了他的胸口。 身体因为剧痛依旧在抽搐著,毡帽铁盔下是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第476章 夜袭队溃散 见到这尸体,老罗头就是一惊。 看这情形,莫不是这个北蛮人被那张二驴给捅死了吧。 那傢伙可是村里有名的赖汉子,平日里只会喝酒和打媳妇。 他怎生有这个胆量。 不管怎么说,这颗人头绝不能浪费。 他一刀砍下了那北蛮人的脑袋,然后便喊隨队的辅兵赶紧收起来。 耳边又是一阵急促的哨声。 从对面的火光之中,忽然衝出来了五六名北蛮骑兵。 这些傢伙衣甲歪斜,神色慌张,老罗头甚至能看清他们脸上的惊惧之色。 老罗的经验很丰富,这些一看就是溃兵,不足为惧。 他撕心裂肺的高喊了一声。 “跟俺杀敌!” 隨即,他们这一队人,便向著那几名的北蛮骑兵是猛衝而去。 一名长矛手被北蛮人的黑羽箭射中了小腹。 但两名来不及退回去的北蛮骑兵,也被长矛手们从马背上捅了下来。 还活著的三名骑兵惊叫著转身便跑,隨即又有一人,被后队的弓手直接从马上射了下来。 受惊嘶鸣的战马,地上翻滚的北蛮人,飞溅的鲜血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经,几乎每个人都在大声喊叫著。 长矛手们正在捅刺著落马的伤兵。 而另一个落马的北蛮人,已经被老罗头砍下了脑袋。 后面跟著的辅兵,立刻將血淋淋的人头放入扁担的箩筐之中。 此时在箩筐中已经有了两颗首级。 这斩获的人头,可都是能计功的。 只是在新的北川军律之中,这军功都是按小队计的。 所以全队兵户都是各个爭先,生怕拖了后腿被人嫌弃。 正在这时,对面忽然有人高喊。 “別放跑了贼酋!” “拦住他!” 眾人举目望去,却见是一名身披金甲的北蛮武將正向这边仓皇而来。 只见此人是满身血跡,身上与马背上至少插著十几支羽箭,那样子既狼狈又悽惨。 在他的身后,还有几队北川兵户正在持矛追赶。 谁都能看的出来,此人绝对是北蛮人中的大官。 若能將其打杀了,必有重赏。 百长的哨子都吹的跑了调。 周围兵户哪里还不知道意思,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拥而上。 那蛮將也確实悍勇,高声怒吼著左突右冲,手中翻飞的弯刀又带走了三名兵户的性命。 然而却无人退缩,所有人都知道,这蛮將已是困兽犹斗。 只要能斩了这个蛮將,定然会是泼天的大功。 老罗头这一队中,第一个衝过去的就是黑娃子。 他用力將手中的长矛刺入了那金甲蛮將的腰腹,但对方的甲冑太过坚固,长矛杆竟然被崩断。 其他长矛手也纷纷嚎叫著衝上去猛刺。 老罗头一边骂著这些新丁是疯子,一边从背囊中摸出了一支投枪。 他比那些疯狂戳刺的长矛手要冷静的多,左手撑著盾牌,靠著那些长矛手的遮蔽摸向那金甲蛮將。 又一个兵户被弯刀砍断了脖子。 那金甲蛮將虽已受伤,但仍在大声嘶吼。 似乎要告诉所有人,猛虎即便是受伤,也不是你们这些牛羊能伤害的。 老罗头根本听不懂那金甲蛮將在喊些什么。 他只是抓住了瞬息间的机会,狠命的將手中投枪掷了出去。 也许是运气够好,他这投枪直接从那金甲蛮將的脖子贯了进去,鲜血如喷泉般从脖腔中泼洒。 围攻的兵户又是举矛猛刺,那金甲蛮將再也支撑不住,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隨即一群兵户嚎叫著扑了上去,將他淹没。 李原正站在城楼上居中指挥。 正在这时,梁军大营之中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不多时,一名亲兵赶来稟报。 “伯爷,敌军夜袭的主帅。” “西海部万户长,哈丹,被我北川兵户所斩!” “首级与腰牌已被送至中军!” 听闻此言,李原就是一愣,隨即脸上露出了惊喜。 这个战果远超他的预料。 没想到兵户们居然能干掉一名北蛮万户长。 主帅被斩,夜袭的敌军必然会迅速崩溃。 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李原绝不能放过。 他马上下令。 “传令所有骑兵,隨我出征!” 军令下达,六千骑兵立刻衝出了中石城。 他们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直扑西海骑兵的后背。 不过此时的西海骑兵,却是军无战心。 万户长哈丹战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战场。 现在傻子都知道,这所谓的夜袭已经彻底失败了。 当他们见到梁军骑兵蜂拥而来的时候,只能是全军溃退。 李原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下令所有骑兵衔尾追击。 六千骑兵紧隨著敌人溃兵直衝西海部的大营。 其实这个时候,西海汗的心情还不错。 从刚才开始,便有亲兵將前线的消息,不断的送到中军。 先是西海部的夜袭大军,顺利攻入了敌营。 之后便是梁军大营中杀声四起。 这些大汗身边的亲兵,可没有傻乎乎的隨大军衝进敌营, 他们只是远远的观望著战局,在挑些大汗喜欢的消息送回去。 西海汗苏赫在大营接到了夜袭成功的战报,自然是心情愉悦哈哈大笑。 陪酒的左右叶护,也是连忙举杯恭贺大汗大胜。 不过之后却再也没有前线的消息送回来。 不是亲卫们不想送,而是此时西海夜袭大军中伏大败,这消息他们不敢送了。 之前的消息明明是夜袭成功,怎么就变成中伏大败了。 亲兵们也不知该如何回稟。 西海汗苏赫在帐篷中又等了一阵,感觉有些不对。 为何这么久还没有新战报。 他正要吩咐手下去打探下消息。 忽然有亲卫来报,说有小股的溃兵从前线跑了回来。 宣称夜袭大军遇到了梁军埋伏,损失极为惨重。 “不可能!” “定然是这些傢伙胡说!” 此时的西海汗,绝不相信夜袭失败,他可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赌了进去。 隨后右叶护亲自去探查军情,更多的消息得到了確认。 “大汗,大事不好!” “奇袭大军被梁军伏击!” “咱们派出去的兵马,死伤惨重啊!” “什么!” 西海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夜袭失败的消息如晴天霹雳。 这时又一个亲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疾呼道。 “大汗!” “敌军大股骑兵,尾隨我军的溃兵。” “向我大营直衝而来!” “大汗请速做决断!” 西海汗猛然一惊,他赶忙推开眾人,几步奔到了帐外。 此时的大营之中,已经是乱鬨鬨的一片。 溃兵带回来的消息已经让营中大乱。 他顾不得这些,立刻是举目远眺。 果然见到数里之外,黑压压的梁军骑兵如潮水一般,向著西海部大营是席捲而来。 见此场景,西海汗只觉得脑袋一晕,差点栽倒。 第477章 攻破敌营 实际上,此时在西海部的大营之中,仍有上万的兵马。 西海汗若能將营中的这些兵马组织起来,恐怕李原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然而此时的西海汗,却已经慌了心神。 不少从前线跑回来的士卒在营地內乱窜。 夜袭失败的消息在营地內是已经传遍了。 西海部中除了三大部族之外,营中也有一些依附的小部族和达尔罕佣兵。 这些傢伙见事情不妙,已经纷纷开始逃散。 此时在营地之中不断有人惊呼。 “快跑!梁军来了!” 军队就是这样,士气高昂的时候,足以抵抗几倍敌人也巍然不动。 如果士气崩溃了,便军无战心,所有人一心只想逃跑,宛如一盘散沙。 靠近外营的士卒为了躲避梁军,疯狂的向內营跑。 巨大的喧譁声將后营的女眷也惊了出来。 营地到处都是四处乱窜的骑兵,与哭喊的女眷。 李原率领六千骑兵到达西海部营外的时候。 看到的便是一番这样的景象。 他没想到,这西海部的大营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的敌军大营濒临崩溃,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原手中的破军枪一指。 六千大军是马踏联营长驱直入。 西海部的大营,修的与乌林人营地差不多。 都是重攻不重防。 外围的木柵被推倒之后,骑兵如烧红的铁水一般直接灌了进去。 以六千骑兵攻万人营盘,最先要做的,就是要儘快製造混乱。 梁军的做法也很简单直接,那就是纵火。 这些骑兵身上每人都带著三五支浸过油脂的火把,用火摺子点燃便四处拋洒。 此时西北风吹的正盛,营地內又到处都是草料。 一瞬间,这西海部的大营之中便是火光四起。 六千骑兵借著火势在营中是大肆砍杀。 西海部被杀的是节节败退,不少人为了爭夺逃跑的马匹更是大打出手。 此时,李原的兵马尚未衝到中军。 但中军已经是一片大乱。 西海汗苏赫浑身颤抖,望著外面的大火嘶吼著对亲卫下令。 “来人!快去御敌灭火!” 正在这时,一名亲卫跑了进来喊道。 “汗王,不好了!” “左叶护乌恩,带著浑乞部已经跑了!” “汗王请速做决断啊!” “什么!这个混蛋!” 听闻左叶护逃跑,西海汗苏赫的眼前就是一黑。 他知道那个腰身肥胖的傢伙靠不住,却没想到会如此狡诈。 见败局已定居然第一个就跑。 这时又有近臣与亲兵劝解。 “大汗,梁军已经攻入了大营。” “汗王您身份尊贵,绝不能陷在敌手啊。” “您的亲兵已在帐外集合。” “汗王请速走!” 西海汗心有不甘,他还想挣扎一下。 在聚集一些士卒与那进犯的梁军一战。 可四下一看,营地內已经是乱鬨鬨的一片,西海部军心已经散了。 他又遥遥的望去,却见梁军带队衝锋的,正是那白日里一棍砸死了骨克图的高大女將。 想起对方那一棍之威,他瞬间便没了打下去的心思。 西海汗长嘆了一声。 自知已是回天无力。 隨即带著几百亲兵向西北方向是逃遁而去。 这西海汗一逃,仅存不多的军心士气便瞬间瓦解。 这些失魂落魄的西海部勇士,也如一日前的乌林部一般。 带著抢到的物资,骑著夺来的马匹,向著草原的北方是亡命而逃。 见敌军大营彻底崩溃。 李原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这次衔尾攻营,冒的风险可是不小。 一旦西海汗在营中组织起了有效的抵抗。 李原这六千骑兵还真的难討便宜,说不得还要折损兵力。 不过好在他运气不错,在他攻营之前。 西海部的士气已经濒临崩溃,六千骑兵的到来,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激战了一夜,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在西海部的大营之中,有组织的抵抗已经被梁军瓦解。 西海部兵马大部分也都逃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北蛮人各个都是骑兵。 只要散开了跑,李原就这么点人马根本无法拦截。 对於能一日便击溃西海部,李原已经很满足了。 清扫敌营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了中午。 经过各部兵马的统计匯总。 此战的最终的统计数字,送到了李原手中。 在中石城的府衙之內。 曹仟作为李原临时委派的文书官,正当著各部將领宣读此战的最终战果。 昨夜在城外的梁军大营。 北川大军发动伏击前后共歼灭了西海部近五千人,又俘获一千五百人,可说是大胜。 韩明道与三位州府將军,各个是眉开眼笑,神色颇为得意。 他们確实也有得意的资本。 靠著兵户大军就能打出这个战绩,恐怕放到整个大梁,都没有第二份。 当然,他们心中也明白,若不是有青原伯居中指挥,他们断然不会有如此战果。 所以得意归得意,但看向坐在上首的李原,则是更加的恭敬。 六千骑兵围攻西海部的大营,最终统计出来,斩杀敌军有三千人,俘虏四百。 骑兵斩杀的敌军没有北川兵户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西海部大营已经濒临崩溃,李原的骑兵一到几乎是立刻溃散奔逃。 梁军能在营中斩首三千已是不易。 经此一战,两万三千人的西海部,被梁军歼灭了八千人俘虏近两千。 这西海三部,可说是一战崩溃。 当然,这一战梁军也承受了不小的伤亡。 在昨夜的围歼战中,北川兵马也损失了有三千多人,大多是兵户。 不过即便如此,四位州府將军也觉得是挣大了。 以往遇到北蛮大军,十几个兵户的性命都未必能换到一颗北蛮人的首级。 此战,一名兵户居然能换两个半北蛮脑袋,这买卖简直是挣翻了。 看著眉开眼笑的四人,李原也没说什么,只是心中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也明白,在大梁这个时代,底层兵户的性命就是如此。 李原所能做的,也只有想办法在抚恤上多加照顾。 看过了斩首功与伤亡,后面便是看此战的各种缴获。 曹仟翻开了一本帐册,將缴获数目念与帐內的眾人听。 缴获的第一项,便是战马。 此战缴获自西海部鞍韂齐备的战马,高达五千匹之多,伤马与马尸那更是无以计数。 战马是北蛮人的主要財富,即便是部族中最穷的牧人手里也是有几匹马的。 能缴获这么多倒是不出意外。 李原此次在中石城。 先后从乌林部与西海三部身上,缴获的战马已经过万匹。 这也让他是颇为的头疼。 第478章 分配战利品 除了缴获的战马,第二项便是牛羊。 西海三部可比乌林人要富裕的多。 营地中的牲畜圈大多完整。 此战共夺得牛羊有六万余,这可说是一笔巨大的財富。 另缴获各类穀物粮食也有两万石。 有这么多的粮食牛羊,这一下中石城与草原六部的过冬粮,都不用愁了。 此外便是俘虏的人丁女眷有五千多人。 其中北蛮女子有三千多人,各类工匠与奴隶有两千人。 对於这些女眷,李原目前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养著。 反正自己手中北蛮出身的士卒越来越多,配给他们为妻子女婢也不错。 这些工匠很多是製作兵器弓箭与金银器的好手。 李原决定先把他们送回东乡堡工坊,在由谭云挑拣分配。 至於那些俘虏的男丁,原意投靠的可以编入乌尔赤的苦奴部。 那些顽固不化的也只能送到老铁山的矿井中发挥价值了。 另外,在西海部的大营之中,又缴获到银子六万两,金子八千两。 北蛮人手中的金银並不算多,因为对於牧人们来说,牛羊才是他们赖以生活的財富。 不过倒是从西海部的一些头人与贵族的营帐中,缴获了不少的珠玉財货,足有几十大箱子。 剩下的便是这堆积如山的各类武器,什么刀矛弓箭甲冑盾牌。 这些缴获的装备,李原已经大多看不上了。 他只是將几百领铁甲收了起来,剩下的准备分给各部人马。 这些兵器李原虽然看不上,但对於其他人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此战,以韩明道为首的北川眾將可说是非常够义气。 冒著极大的风险,率军到北岸四城支援李原。 李原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四位州府將军。 每人分得了一千匹的北蛮战马,银子一万两,金银珠玉十箱,牛羊两千头。 外加上大量缴获的刀矛兵器甲冑。 这四位州府將军,跟著李原出战北岸四城,这一次各个可说是都大发了一笔。 老韩几人早已將李原当做了这北川道统帅,他们自然也没客气。 四人眉开眼笑的收下了赏赐。 第二拨赏赐的,便是这中石城的并州义军。 当然他们此时的身份,已经是北川道北岸四城的驻防兵户。 并州曹家投靠的非常及时。 对李原在北岸的作战也是积极配合。 尤其是李原对曹鸞还很有想法,所以赏赐起来也非常的大方。 他本想先给曹家赏赐些珠玉金银,却是被曹烈拒绝了,他恭敬的说道。 “伯爷,我们驻守北岸四城。” “这些金银对我们也无大用。” “还是刀矛甲冑,粮食马匹,能够固边强军。” “有这些东西,我们也好为伯爷分忧。” 李原点头,觉得曹烈说的有道理。 於是便赏赐并州军,战马一千匹,各类穀物粮食万石,铁甲一百领,以及大量缴获自北蛮的武器。 此外李原又赏赐给并州军数百头牛,让他们用於在城外开垦荒地。 李原可还记得,他刚到北岸四城的时候,那些百姓只能靠简陋的工具开垦荒地。 虽然北蛮人驯养牛,多是为了產肉產奶,但稍加调教训练在配上合適的铁犁,应该也可以驭使耕地。 这样便可节省下了大量的人力。 曹烈听了连连点头,连忙躬身谢过伯爷厚赐。 最后赏赐的,便是依附於李原的草原六部。 这六部人马,目前看来对李原很是忠心。 主要是李原表现出了强大的战力,这对於崇拜强者的北蛮人来说是最好的头人。 另外就是乌尔赤的作用。 此人性格直爽又很有能力,为人更是忠诚。 李原几次用慧眼识珠和洞察心机试探。 发现这位北蛮汉子,对自己的忠诚甚至还要超过曹家,这也让他颇为感嘆。 此战之后,草原六部又吸纳不少的牧奴与散兵游勇。 目前有骑兵三千六百余人,依附的牧奴与女眷也有两千余人。 乌尔赤將他们打理的井井有条。 无论是六部的头人还是新收容的骑兵,对这位乌尔赤首领都是讚不绝口颇为信服。 这么忠诚的手下自然要厚赏,李原对乌尔赤也颇为大方。 首先便划定,中石城以北六百里草原,为六部的牧场,用於休养生息。 至於为什么不多划一些,主要是在往北,恐怕就要遇到铁勒人了。 此外,李原又赏赐草原六部战马一千匹,羊两万只。 俘虏的北蛮女眷千人,外加大量的刀矛武器。 乌尔赤对於李原的慷慨,感动的几乎要哭了。 不说別的,就是那两万头羊,他草原六部便可称得上是北蛮最富裕的部族了。 其他六部头人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投效的大梁青原伯会如此大方。 於是他们各个主动对著长生天发誓,此生只忠於李原。 这在北蛮人中可说是重誓,一旦违背即便是自己的族人都会唾弃他们。 能用物资牛羊换来六部兵马的忠诚,李原觉得不亏。 李原忽然脑子一动。 自己在定州马场寄养了大量的马匹,每年还要上一大笔钱。 现在有了草原六部,不如將缴获的马匹牛羊寄养在乌尔赤这里。 毕竟这些北蛮人,他们先是牧人之后才是战士。 他们放牧的本事就像梁人会种地一般,都是天生的技能。 李原將这个想法与乌尔赤一说。 他立刻拍著胸脯保证,马匹牛羊就交给他来管理,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乌尔赤亲自负责。 於是李原便將此战缴获的四千匹马,三万两千头牛羊交於草原六部寄养。 其实这种寄养对於草原六部来说,也是有巨大的好处。 李原虽然不用支付他们银钱,但这些牛羊马匹產的奶,对草原六部来说便是最好的报酬。 双方可说是皆大欢喜。 大军在中石城休整了五日。 这几日,对於各部兵马来说就做一件事。 烤制燻肉,疯狂吃肉。 因为此战,梁军获得了差不多两万多具马尸。 这些肉如果不及时处理,那可就要腐坏浪费了。 在大梁这个时代,平民与兵户平日里想吃一口肉都是极难的。 但这几日却是不同,各军上官却是让他们天天吃肉几乎吃到撑。 现在不要说各军士卒。 即便是那些曹鸞养的孤儿与收容的北蛮女眷。 每日里马肉都能吃到饱。 这些日子,营地內到处都是烟燻火燎的。 那是在组织所有人熏制马肉乾,做马肉肠。 第479章 奉命配妻 在梁军营地的一处帐篷里。 十几个兵户汉子,正围坐在一起啃马肉。 这几日马肉实在是吃的太多。 很多人一闻到马肉的味道,都有些想吐。 老罗头与黑娃几个人靠在帐篷的角落里,正听著一个大个子兵户,眉飞色舞的吹牛。 “昨个我去外面打柴,你们猜怎么著,” “正看到有一群北蛮女子去割草。” “还別说,这蛮女长的各有姿色。” “有个蛮女我看长的还算周正,对著我是一直笑。” “还要拉著我去城西河边的草丛。” “你们大家说,我去不去啊?” “二柱子,那你到底去没去啊?” 一听是这种桃色八卦,这些兵户各个都来了精神。 围住这叫二柱子的兵户是连声问著,神情中都是兴奋与好奇。 二柱子拿捏了一番,才眉开眼笑的对眾人说道。 “有这便宜事,我自然是要去的。” “那蛮女要跟我好,我也想尝尝这蛮女与咱梁女有何不同。” 然后他又回味了一番说道。 “实话说,那滋味,还真的是不一样。” 这下兵户们的兴致更大了,催促他道。 “二柱子,別揣著,快给咱们兄弟说说过程。” “你和那蛮女是怎生好的。” 隨即那二柱子便將声音压的极低,与眾人讲述了起来。 隨著他的话语,人群中不时的还发出嬉笑声。 几个年轻的甚至脸都红了起来,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定是二柱子说到羞人处了。 老罗头没说什么,閒著也是閒著。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有二柱子的故事解闷,队里的气氛还能活跃些。 二柱子也是他队里今年招募的新丁。 人长的高大白净,看著就招女人喜欢。 真被蛮女盯上了也不是啥稀奇事。 这些日子,俘虏的北蛮女子也被放出来干活,做些放牧割草打柴的活计。 时不时的便与梁军兵户有接触。 此时中石城的战事已经结束,大军休整只待返程。 所以这种蛮女与兵户,你情我愿的事情,大多数上官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旁的黑娃子,望著一脸得意之色的二柱子,眼中儘是羡慕。 老罗头看了他一眼,笑著问道。 “咋地,黑娃子,你是想女人了?” 黑娃子一听,赶紧摇头。 “没....没有。” 看他紧张的样子,老罗头没说什么只是脸上带著笑意。 黑娃子这一拨新丁兵户,运气既可说好,又可说不好。 说运气好,那是因为正赶上伯爷与几位州府將军改良北川军制。 这些新丁分下来的衣甲武备比以前要好上许多,下拨的粮食也能吃到饱了。 这不好的地方,便是这些新招募的兵户,大多还没有分到婆姨。 原因也很简单。 以往兵户们上战场战死的极多,一场大战下来,兵户村寨中儘是些孤寡女子。 往往是无人养的女子比男丁都多,所以配妻分媳妇不是问题。 但自从上次赤水河大战之后,兵户们的战死比例大幅下降。 村寨中没了寡妇,这新招募的兵户便没了媳妇。 虽然这道理听起来很地狱,但这却是现实。 给兵户配婚乃是大梁的惯例,督军府也不是没想过办法。 比如些银钱粮食赎买一些外地逃难的流民女子,但数量仍是不足。 为他们这些新兵户配妻,便拖延了下来。 那边的嬉笑声还在继续。 这时,那二柱子却是起身,有些焦急的问道。 “对了,你们谁看见我的腰牌了,我腰牌咋不见了。” 老罗头赶紧大声吩咐。 “大家都赶紧帮他找找,这腰牌一旦遗失。” “按咱大梁军律是要挨军棍的。” “好在现在不是打仗,否则杀头的都有。” 听老罗这话,二柱子嚇的一激灵,赶紧又去翻自己的包裹。 正在这时,忽听见帐篷外面有人喊。 “长庆堡,河头寨的赵二柱在吗?” “赶紧给我出来。” 帐篷中的眾人一听,这喊的不正是二柱子吗。 於是眾人连忙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只见在帐篷外面,正站著一位长庆堡的都尉。 眾人见是自家上官,纷纷是上前见礼。 那都尉没管別人,他只是看了一眼身材高大白净脸的二柱子,冷声问道。 “你便是赵二柱?” 二柱子连忙回道。 “小的正是。” 那都尉一抬手,手中正是一块兵户腰牌。 “你小子丟了腰牌,按军法可是要挨二十军棍。” “你可知罪?” 二柱子面色一苦,他也没有申辩,连忙躬身行礼。 “是小的错,小的认罚。” 那都尉见二柱子態度恭顺,面色便缓和了些,又对他说道。 “算你小子运气好,有个蛮女捡了你的腰牌。” 说著话,便让出了身后的一名年轻蛮女。 这女子个子不算矮,穿著一件旧皮袍。 五官长的算不得漂亮,只能说是周正。 皮肤也比梁人女子要黑一些,但身段看著很是不错。 在她身后,还跟著一个五六岁怯生生的娃子。 见到那蛮女,二柱子的脸色一抽。 “这......。” 那都尉又悠悠的问道。 “这蛮女,说是你的女人,是不是真的?” 二柱子倒也算个爷们,没作任何狡辩坦然说道。 “回都尉大人,昨日小的没...没管住自己裤襠。” “被她这一勾搭,却是和她有了一回。” 那都尉点头。 “承认了便好。” 二柱子一脸苦涩,他也不知道在军中犯了这等事情,会受到什么惩罚。 这人平日里虽是油嘴滑舌,但做人还算讲究,该他承担的事情绝不会推辞。 那都尉点手唤来了一名军堡书记官,吩咐道。 “长庆堡,河头寨的赵二柱。” “既然你把人家蛮女给睡了。” “那便没话说。” “督军府给你发下的配妻,就是这蛮女了。” “书记官,给我记下来。” 那书记官连忙应是,翻开了文册。 然后又有些为难的问道。 “呃,这蛮女叫啥名字?” 那都尉想了一下,又看向了二柱子。 “你,赶紧给你婆姨想个名字。” 此时的二柱子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与那蛮女滚草垛子,本就是图的一时欢愉。 现在可还,直接成了自家婆姨。 实话说,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想找个梁人女子为妻的。 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认了。 二柱子想了想,对那文书官说道。 “她是蛮女,那就叫蛮小娘吧。” 文书官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二柱子夸奖道。 “你这名字取的不错。” 隨即刷刷几笔,便记录到了军堡的文书册之上。 那都尉又从怀中摸出了一串钱对二柱子说道。 “按规矩,愿意娶北蛮婆姨的,督军府便发300钱的安家钱。” “你收了吧。” 赵二柱神色一喜,连忙恭敬的收了钱,口中连连称谢。 送走了都尉,周围眾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几个亲近的兵户过来打趣道。 “二柱子你这运气真是好,睡了人家蛮人的小娘。” “还平白得了婆姨。” 又一人说道。 “他二柱子何止是得了婆姨,人家儿子都有了。” 隨即眾人便是哄堂大笑。 第480章 双喜临门 眾人虽是鬨笑。 但那二柱子也不以为意。 他只是走了过去,仔细看著那蛮女。 蛮女看他过来,神情有些紧张,嚇的后退了一步,身子还有些发抖。 看她的反应,想来这蛮女以前没少挨打。 蛮女害怕是有道理的。 赵二柱的腰牌,为啥会在她的手中。 那还用说吗,必是昨日两人欢好的时候,被蛮女给偷偷的拿走了。 然后她又去找了督军府的上官,说赵二柱是自己男人。 也许是这蛮女真的走投无路了。 也许只是这蛮女对赵二柱看上了眼。 但不管怎么说,偷拿了人家的腰牌,自然是错在蛮女。 今天更是带著娃子赖了过来。 她若是因为这个挨了赵二柱一顿打,其实谁都没话说。 甚至蛮女自己,也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她只是想找个男人活下去,仅此而已。 不过二柱子,却丝毫没有要打她的意思。 只是在蛮女面前,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又用手指了指自己,对她温声说道。 “以后,我便是你的男人。” “记得要叫俺郎君。” “你就是我婆姨。” “以后叫蛮小娘。” 二柱子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娃子,眉头皱了一下,隨即又舒展开说道。 “还带了个崽子。” “算了,都不容易,以后跟我姓吧。” 然后他便伸手拉著蛮女,就要回帐篷中。 见他要进帐篷,老罗头连忙出言说道。 “二柱子,你这有了女眷,便不適合与大家住在一起了。” “这样,百长那边,有不少缴获的牛皮帐篷。” “我帮你说一下,你去领一顶小的,就立在咱旁边吧。” 赵二柱一听神色一喜,连忙点头。 罗老头又吩咐队中其他人。 “你们几个也別閒著,只会笑话人。” “都去帮著二柱子扎帐篷。” 同队的眾兵户都是连声应是,嬉笑著去帮忙。 人多好干活,没一会的功夫,新领来的牛皮帐篷便立在了旁边。 立好了帐篷,二柱子便领著那蛮女与小娃子钻了进去。 见人家有了女人,虽是名蛮女,不少兵户也是心中羡慕。 赵二柱进了帐篷,没多久便出来了。 他將怀里的300安家钱掏了出来,对周围兵户说道。 “列位兄弟。” “今日我赵家,也算是添丁进口了。” “没別的,今个我请客。” “罗叔,麻烦帮我弄些酒食,也让大家热闹热闹。” 实话说,老罗头都有些佩服这赵二柱了。 这傢伙活的还真是洒脱。 被军堡强行配了蛮女为妻,不但不恼,反倒还要庆贺,这二柱子也算是一號人物。 赵二柱这么做,同队的兵户们反倒是不好在嘲笑了。 这时忙有人说道。 “二柱,哥几个佩服你。” “爷们拿得起放得下。” “今个也算你的好日子。” “这酒不用你请了,兄弟们帮你凑。” “你这银钱,留著安家养婆姨吧。” 周围眾人也是笑著连声叫好。 老罗头从怀里摸了摸,摸出来了一块二钱的银子。 这是他昨日从某个北蛮人尸体上摸到的。 他將银子拋给了一名兵户吩咐道。 “今这酒我请了,你们去买些酒食便好。” 见什长请客,眾人连忙应是,也不矫情,不一会的功夫便弄来了不少的酒食。 梁军在北蛮大营中缴获颇多,各种酒食都不缺。 只要你有银子便能弄来。 见酒食齐备,老罗头这一队兵户,便在赵二柱的牛皮帐篷前吃喝了起来。 怎么说这也算是一顿喜宴,酒喝的上了头,说话也更无忌讳。 一个汉子说道。 “二柱子,恭喜了。” “不过你们这两口子晚上办事。” “有小娃子在多有不便。” “这样吧,晚上就把娃子送到咱们帐篷来。” “咱们几个叔叔教他说梁人的话,你看如何。” 此时那个小娃子,就趴在帐篷口,好奇的听著外面大人说话。 看神情似乎是听不懂。 赵二柱一笑,索性將那小娃子给抱了过来。 他这一下,把帐篷里的蛮女给嚇了一跳。 好在她见那男人没什么恶意,这才又把心放了下来。 那小蛮娃便坐在赵二柱的怀里,似乎不怕还咯咯的直笑。 “不错,这孩子跟我有眼缘。” “晚上给你们送过去,你们可別欺负他。” “现在可是我的崽子了。” “放心,放心吧,错不了的。” 眾人见赵二柱如此看得开都是嬉笑。 忽然这时,不远处有人喊道。 “罗什长,你在吗?” 老罗头一听,这不是长庆堡镇守大人的声音吗。 他连忙起身,果然见到是镇守大人与几位上官走了过来。 这些大官各个身披甲冑,他只是一个小小士卒,都不敢抬头看。 见这老罗头神情有些侷促紧张。 镇守笑著对他说道。 “別怕,罗什长。” “咱们这次来是好事。” “你们阵斩西海部万户长的功劳,上面已经论下来了。” “参与者一共是37人。” “你那一投枪正中那万户长的脖项,可算首功。” “你这一队还有四人敢持矛近战的,算是次功。” “其他人也算卖力,算从功,也都有封赏。” 老罗一听,高兴的是心怒放,他连忙躬身行礼。 “都是大人您指挥有方。” “小的不敢贪功。” 听了老罗头的奉承,镇守官也很是满意,他笑著说道。 “大军之中,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奋勇杀敌者,我们不会亏待。” 隨即,镇守官展开了一个文册宣布道。 “你本是什长,此次又为首功。” “那就论功,拔擢你为河头村的百长。” “另赏斩首银百两,甲一领,刀一柄。” 老罗一听,兴奋的是浑身颤抖,连忙躬身谢恩。 “卑职谢大人赏赐。” 镇守大人又说道。 “另外,次功者有赏银三十两,其他从功者也有五两。” “你队因为作战奋勇。” “另赐你们队,马骡两匹,牛一头。” 听闻这次的赏赐居然这么丰厚,老罗这一队兵户是连连磕头谢恩,各个脸上都笑开了。 周围帐篷的兵户们,望著老罗他们都只有羡慕的份。 镇守官又说道。 “你们打的好,青原伯大人也特意过来看看你们。” “快过来见礼。” 听闻青原伯亲自来了,他们这一队兵户很是激动。 罗老头顺著镇守的指点,果然见到不远处,站著一名英武挺拔的男子,正对他微笑。 他知道那便是青原伯,立刻是磕头施礼。 老罗心中狂喜,那可是青原伯,咱们北川道传说一样的人物。 人家今天来看自己,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其实李原也是好奇,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斩了西海部万户长。 见是一群颇为朴实的兵户,他的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第481章 伯爷的赏赐 长庆堡 河头寨,是定州府石岭县治下的兵户村寨。 距离青原县並不算远。 老罗头本名叫罗长生。 论起来,也算是李原的同乡。 这次斩杀北蛮万户长,罗长生这队兵户可说是功不可没。 李原对他们好生勉励了一番。 毕竟在大梁,兵户们能斩杀一名北蛮万户长,简直是闻所未闻。 尤其是这些兵户,大多还是新丁。 西海部万户长哈丹,在北蛮中也算是有名的勇士。 如果是在以往,梁军在战场上见到了这种蛮人勇將。 即便是他受了伤,兵户也会转头就跑。 毕竟困兽也是猛兽,性命可是自己的。 你就算是拼尽全力取得了首级,这种大功最终也未必能落到自己头上。 好在青原伯主导北川军製革新之后,这种事情便有所改变。 军中的论功也变得更加合理。 对於大功,更是分出了首功,次功,从功只要是你参与了,便都可论功。 按照出力大小皆有赏赐。 虽然这套规则,那些老兵油子们还不怎么相信,但那些刚招募的新丁却是信了。 这一次围杀万户长哈丹,不是靠某个武艺超群的武將。 而是梁军中数十名最底层的兵户们前赴后继,用自己的性命將这名北蛮万户长活活的给拖死了。 而老罗拋出的那一记致命投枪,也是之前兵户们给他积累出来的机会。 这个级別的北蛮將领居然死於兵户之手。 也许別人还没意识到其中的价值,李原却是懂的。 这些最底层的北川兵户,正在萌发战斗的主动性。 现在的他们,不再是被军律与恐惧操控的木偶,而是会主动寻求战机。 李原与几位州府將军一商议,决定將这个战例传遍全军。 而所有参与斩杀万户长的兵户,更是要当眾厚赏以资鼓励。 所以,便有了今日在营中当眾论功赏赐。 能被传闻中的青原伯夸讚,这些兵户们各个是神情激动。 即便是老罗头这个老兵油子,也是心中激盪。 大家心中更是忍不住的想著,今天这可是自己能夸耀半辈子的事情。 李原倒是没有久留,而是將赏赐发下去之后,便起身与眾兵户告辞。 见伯爷在那群大官的陪同下,消失在了营门的方向。 老罗这一队兵户,高兴的差点是大呼小叫。 拿了次功的黑娃子与赵二柱几人,更是眉开眼笑。 三十两的赏银,这一次拼命真的是值了。 队中只分到了五两银子的其他人,心中隱隱的有些后悔。 这一次自己为啥不拼上一把,否则也能像他们一般风光。 在黑娃子的帮助下,罗长生换上了伯爷赏赐的新甲。 这是一件梁军制式的铁扎甲,甲叶子编缀的坚固紧实,另配有尖顶兜鍪盔。 这个级別的甲冑,老罗以前在军堡的兵器铺子里见过,这一套买下来,至少要五六十贯。 即便是长庆堡中的那些都尉,也没几个人穿的起。 老罗头换上了新甲,又挎上伯爷赏赐的精钢长刀,瞬间变的是英武霸气,人都显得年轻了几分。 罗长生虽然被人唤作老罗头,其实年龄也不过是三十八岁。 只是这人天生一副愁苦相,平日里说话又显得有些老气。 这换上了新甲,精气神马上就不一样了。 他满意的走出了帐篷,在自家的帐篷前转了几圈。 故意让周围围观的兵户们都看的清楚。 见老罗头高升,周围营帐的伍长什长们,也是纷纷过来给他们队道喜。 只是在这些傢伙的眼中,儘是掩饰不住的羡慕甚至是嫉妒。 老罗头对这些眼神是毫不在意。 他心中明白,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无人嫉妒。 罗长生身披著精良的甲冑,手扶著温润的刀柄。 他的心中隱隱的也在发生著变化。 在军中混跡十几年,每每都能独自逃脱。 他可不是一个没本事的人。 虽然他的武艺算不得多高,论起来与军堡中的几名都尉相仿。 这老罗头最厉害的,其实是他天生的眼力,总是能看破敌军部署上的漏洞。 更是有本事在绝境中找到一条生路。 他在心中微微的思索,假设以后不是用这个本事去逃跑。 而是寻到敌军的漏洞,带著兄弟们衝进去,会不会有更大的收穫。 隨即他赶紧將这个想法止住,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老罗啊老罗。 你多大本事自己不清楚吗。 伯爷赏赐了你一套甲冑,你就飘了。 稳住,以后可不能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正在这时,忽听见耳边有喧闹声。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督军府的两名亲兵。 牵著两匹马与一头牛向他们这一队的营帐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名亲兵见到了身披甲冑的老罗,眼睛一亮,隨即一抱拳说道。 “您是新晋的罗长生,罗百长是吧。” “听说你们队斩杀了一位北蛮的万户长。” “兄弟们很是佩服。” 老罗连忙拱手还礼。 “不敢当,侥倖而已。” 这些亲兵可是督帅的身边人,自己可不能失礼得罪了。 那亲兵用手一指身边的两匹马与一头牛说道。 “罗百长。” “这是伯爷赏赐给你们的牛马。” “快来接收吧。” 老罗赶紧牵过了牛马,再次谢过了两位亲兵。 亲兵走后,队里的兄弟们马上围了过来,看著马匹与牛都是眼露惊喜。 两匹北蛮战马毛色鲜亮,一看便是好马,这牛也是健壮的很。 以后在队里,马匹可以驮著甲冑粮食,牛自然可以耕地拉车。 有了畜力的帮忙,大家便可以轻鬆一些。 只是他们没注意的是,围观牛马的可不止是他们这一队的人。 许多其他营帐的兵户,也是满脸好奇的过来观瞧。 像牛马这种大牲畜,在大梁的价格可是高的离谱。 寻常村落可是极难有的,若不是伯爷赏赐,他们河头村怕不是一辈子都买不起。 老罗正在心中得意。 忽然间,其中的一匹马猛的抬起上身就是一声嘶鸣,然后便开始乱撞。 他麾下的这些兵户都是泥腿子出身,哪里知道怎么管这种大牲口。 这马猛的撞塌了一个帐篷,不住的嘶鸣,看著架势似乎要惊。 马一旦惊了那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控制住的了。 这一路撞过去,不知要损坏多少帐篷。 老罗的心中一沉。 按大梁军律,马匹如果在营中惊了酿成大乱。 那马匹的主人便要挨五十军棍,夺一阶军职。 他赶忙呼喊队中眾人过去帮忙,制住马匹。 老罗也想赶过去,可是他现在身披重甲,实在是跑不起来。 第482章 揍他一顿 这匹马眼见著就要失控。 它四蹄踏开就要奔出这片营区。 忽见一个身影快速的奔了过去。 此人用手紧紧的抓住了马的韁绳。 对著那马喊了些什么。 见到那人,眾人都是一愣。 这不正是赵二柱的便宜媳妇,那个蛮女吗。 只见她快速用手安抚著马的额头。 又在马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马虽然又挣扎了几下蹬了几下蹄子,发泄不满,但好在总算是被那蛮女给控制住了。 见自己马被安抚了下来,老罗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他可不是傻子,这马怎么可能会突然惊了。 马被牵了回来,眾人一番查看,果然发现马的后臀上,有个还流著血的伤口。 而且一看这伤口的形状,明显就是匕首所刺。 老罗脑子一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是怒从心头起,高声喊道。 “是哪个王八蛋乾的!” “给老子出来!” “別胆子做,没胆子承认!” 围观的兵户们互相观瞧,却是无人搭话。 老罗的眼睛从眾人脸上扫过,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正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裤脚被人拉了拉。 低头一看,却见是那蛮女带来的小蛮娃子,眼睛死死的盯著一个人。 那人老罗头很熟悉,叫刘松,与他一样也是一名什长。 甚至以前,两人还一起搭伙跑路过。 这傢伙性子狭隘,平日里很是小肚鸡肠。 老罗仔细看去,却见刘松的五官有些抽动,表情有些变顏变色。 他心中马上便明白了几分。 老罗头几步迈了过去,用手一指刘松,口中高声喝道。 “姓刘的,你居然敢害我的马!” “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刘松被他这么一吼,立马表情就是一惊。 隨即慌乱的喊道。 “老罗头,你可別血口喷人,我没有!” 身边的黑娃子性子直,他不知老罗只是在诈对方。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便去抓刘松的袖子。 结果刘松慌乱间一躲。 啪嗒一声响。 一把匕首掉落到了地上,锋刃上还有未乾的血渍。 周围眾人一见,都是面色惊异。 赵二柱立刻奔了过去俯身捡起了匕首,用锋刃对比了一下马臀的伤口,刃口一模一样。 这一下可说是证据確凿,那刘松再也无法抵赖。 黑娃子与赵二柱衝过去便將那刘松直接摁倒。 刘松也是一名什长,手下也有七八个兵户。 他们见自家什长被擒,赶忙过来帮忙。 但一身甲冑的老罗瞪了他们一眼,这些兵户嚇的面色一紧,止住了脚步。 开玩笑,现在这位老罗头,已经是官居百长了。 哪是他们这些兵户惹得起的。 而且,这刘松心生嫉妒捅人家马屁股。 这种破事,他们也不想掺和。 此时的刘松心中却是无比后悔。 他见平日里和自己一样悲催的老罗头,居然得到了伯爷的夸讚,更是得了大笔赏赐。 心说这老罗头为啥如此好运,让人看著眼红。 心中便是妒火熊熊。 他脑子一热,也不知怎么想的,便用匕首捅了人家马屁股。 本意就是想把马弄惊,让老罗头吃军棍。 可不想被那老罗头给抓了个正著。 一只臭烘烘的草鞋,直接踩在了刘松的脸上。 罗长生那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姓刘的,咱们兄弟一场。” “你是挨一顿打让我出口气,还是把这事报给上官。” “我让你自己选。” 刘松自知躲不过这一劫。 若是被报了上官,还不知有何下场。 於是一咬牙说道。 “別报上官,姓罗的,我认打!” “好!” 老罗头一招手,麾下十几个兵户冲了过来。 对著地上的刘松就是一顿暴揍。 一边打几个人一边骂。 “好你个姓刘的!” “竟然敢捅咱们的马,你这坏种想瞎了心!” “看我不打死你!” 拳脚相加,直打的那刘松是哭爹叫娘。 现场围观的兵户,也都知道了这刘松干了什么事。 这种阴损之人自然招人恨。 打他都算轻的,更没人过来劝架。 甚至还有几个好事的帮著老罗头他们望风,看巡营的亲兵有没有向这边过来。 一刻钟之后,那刘松挨了一顿胖揍,脸上肿得如同猪头、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现场的人已经散了。 不散也不行,因为巡营的亲兵过来了。 在帐篷中,老罗从怀里摸了一块银子扔给了赵二柱。 “你家那蛮婆姨,今天有功。” “回去给他们娘俩买些吃食。” “就说是罗叔给的。” 今天要不是那蛮小娘及时拉住了惊马。 说不得那马就闯下了大祸。 虽说是那刘松使坏,但军律可不会管那么多。 自己作为马的主人怕是也要挨军棍。 哦,对了。 刘松这个坏种,还是那小蛮娃子找出来的。 老罗头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心说这娘俩確实该赏。 赵二柱拿著银子一脸的为难想推辞,老罗头又对他说道。 “这银子不是给你的,是给那娘俩的。” “既然做了人家的汉子,便好生对人家。” 赵二柱连忙谢过了罗百长,將银子揣了起来。 入夜。 营地中是一片安静。 那小蛮娃子躺在帐中的一块羊皮垫子上,睡的很是安稳。 一帮兵户神色极为兴奋,努力听著隔壁牛皮帐篷里的动静。 不时的捂嘴轻笑,表情猥琐。 老罗头自然没有去听墙根。 他只是又在那个小蛮娃子的肚子上盖了一块皮子,免得娃子著凉。 这时,黑娃子坐到了他的旁边,脸色红红的。 老罗头打趣的说道。 “黑娃子,你有功劳在身。” “可以跟军堡说一声,也给你配个蛮娘子,不是啥难事。” 黑娃的眼睛闪了一下,隨后摇头说道。 “不是说蛮女不好,主要是话也听不懂,地也不会种。” “也就能给你生娃子。” “不妥,俺还是想有个梁人媳妇。” “大不了再等等。” “督军府总归是要给兵户配妻的。” 隨即,黑娃子转头问向老罗。 “罗叔不是家里也没女人吗?” “您现在是百长了,若是要个女人伺候。” “怕是寨里好多女子都愿意。” 听了黑娃这话。 罗老笑著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他的配妻几年前就病死了,也没给他留个后。 这几年一个人也习惯了。 忽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女人身影。 那是张二驴的婢妻,叫桃娘。 这桃娘当年可是村寨中最好看的女子。 老罗他与那二驴子有过节,其实便是因为这张二驴用不光彩的手段霸占了这个女子。 如今这个傢伙也死了。 那桃娘便没了男人。 也许自己回了村,应该去看一看那个可怜的女人。 第483章 城门送別 一夜无话,天色蒙蒙亮。 这个时候,大多数营中的兵户还没有起来。 蛮女一瘸一拐的从牛皮帐篷中走了出来。 赵二柱跟在了蛮女的后面,他与老罗头打了一声招呼。 便与那蛮女牵著牛马,去营地外面放牧。 对於照顾这些大牲畜,老罗这一队兵户里还真没人懂。 所以索性便交给了那蛮女负责。 当然,赵二柱也是要在一旁监督的。 看著牵著牛马远去的两个身影,帐篷里的汉子们是各个羡慕。 到了中午时分。 老罗他们接到了上官的军令。 说是青原伯已经下令,北川大军即日启程返乡。 兵户们听说可以回家了,营地中霎时间是欢呼雷动。 至於北川大军为啥要在这中石城停留这么久。 其实也不难猜。 那就是李原必须要確认,北岸四城已是真正的安全了。 所以这些天,乌尔赤带著草原六部的精锐,向四城的北方西北方,远涉数百里探查情况。 经过他们的反覆確认,发现无论是乌林人残部,还是逃走的西海三部,都已经退到了草原更北方。 同时也没有发现其他有威胁的北蛮部族,有从赤水河方向南下的跡象。 李原这才確认,今年应该可以安稳的过个冬了。 於是在安顿好北岸四城的防务之后,李原这才下令大军返程。 此时,在中石城的南门。 被委任为北岸镇守的曹烈,正在率领并州眾將为大军送行。 老韩等四位州府將军,喝了曹烈递过来的饯行酒,又仔细的嘱咐了一番四城防务,便引军出发。 这四位老將也知道,曹烈真正要送行的不是自己,而是人家的女儿与青原伯。 李原骑在马上,望著不远处的曹家父女。 曹烈拉著女儿的手是谆谆嘱託。 由於相距有一段距离,再加上现场兵马的行军声音颇为嘈杂。 曹烈与曹鸞说了什么,李原是听不清的。 他只能看到,这位大个子的女將脸是越来越红,还时不时的偷瞄著自己。 这让李原有些好奇。 不过人家父女说悄悄话,他自然也不好过去偷听。 李原这次返回青原。 曹家有两个人,是要跟隨李原一起回去的。 那就是女將曹鸞与弟弟曹仟。 这两人也可说是并州义军中的精华。 曹鸞是并州义军武力的天板,而曹仟则是并州义军的智囊。 对於带走这两人,曹家没有任何意见。 甚至说,是曹烈拉著姐弟俩的手给李原送过来的。 曹烈心中明白,姐弟俩是曹家难得的俊才。 如果放在北岸四城蹉跎岁月,再好的材料也会废掉。 与其这样,不如送到青原伯的身边,由伯爷亲自调教也许能有更宽广的发展。 当然,在曹烈的心中,姐弟俩的定位也不相同。 曹鸞虽是武力过人,但毕竟是个女娃。 她最好的归宿就是成为伯爷的隨身女將,枕边侍妾。 最好能儘快为李原生个一男半女,巩固住曹家与青原伯的关係。 这样曹家在北岸四城自可安稳。 对於曹仟这个儿子,曹烈的心中期待更深。 此子有过目不忘,过耳成诵的本事,而且自幼饱读诗书。 本来曹家若是不反,曹仟是有把握在科举仕途上爭一爭高下的。 然而,现在的曹家已经是反贼的身份,科举这条路就不要想了。 在青原伯的麾下充任一名智囊门客,也算是一条出路。 不过隱隱的,曹烈也能感觉的出来。 这位青原伯李原,绝不是池中之物。 现在天下大乱,朝廷自顾不暇。 青原伯在北川秣兵厉马,看著可是所图甚大。 自家儿子如果能抱紧了青原伯的大腿。 保不齐以后,李原取了基业,幼子曹仟也有登堂拜相的机会。 当然,这些事情曹烈也就只是在脑海中想了想,並没有表露出来。 毕竟眼下,青原伯李原可还是人家大梁朝廷的好县伯。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曹仟的身体。 他与几位哥哥和曹鸞不同,曹仟自幼体弱多病。 并州义军转战千里,这一路上他能跟著走下来,其实已经算是奇蹟了。 不过这一路上的艰辛,也让曹仟的身体愈发虚弱,病情也有加重的趋势。 北岸四城现在虽然安稳了下来,但毕竟环境苦寒。 曹仟继续待在这里怕是活不长。 所以不如由伯爷带到环境更好的青原。 李原也承诺曹烈,到青原后,他必请大夫为曹仟医治病患修养身体。 因为李原对这个未来的小舅子其实也颇有期待。 他现在身边有本事的读书人太少了,现在政务房就一个管家出身的李忠在顶门面。 李原迫切需要能主持大局,独当一面的政务人才。 曹仟他也观察了许久,几番试探攀谈发现他能力不差,要说缺点就是身体不太好。 不过有曹鸞的这层关係,李原自然要对这位未来的小舅子多加照顾。 所以便答应了曹烈的请求,带著曹仟到青原好好治病养身体。 当然,也要让这小子到政务房掛个职,给自己出出力。 曹家姐弟跟李原回青原。 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也有,那就是曹家主动送到李原手中的质子。 毕竟北岸四城是北川道的门户,曹家一旦有二心。 作为推荐人的李原可是要担著莫大的责任。 与其这样,也为了让伯爷安心,曹家將最宝贵的姐弟俩都送到了李原手中。 这也彻底消除了任何互相怀疑的隱患。 也將曹家与李原彻底绑死。 这个底层逻辑,李原自然也是明白的,不过他觉得这么做也不错。 自己得了两名人才。 北川道得了一支御守四城的兵马。 而并州曹家也得了依靠。 大家各取所需,都有美好的未来。 放下了曹家的事情。 李原转头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女马匪红九铃。 此时在她的身边,已经聚集了数百骑。 这些人都是红九铃借著在中石城休整的时机,从各处弄来的游骑兵。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乌林部与西海部中溃散的达尔罕佣兵。 前几日,女马匪来找李原。 问李原要不要招募些草原骑兵,扩编一下游骑队。 李原想了一下,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自己手中的骑兵一直很缺。 便让她酌情招募一些。 乌尔赤的草原六部,一般愿意吸纳有家口的牧民,这样融入的比较快。 对於他们挑剩下的骑丁,李原觉得不妨让红九铃去看看。 结果没几日李原就发现自己失算了。 第484章 草原女卫 红九铃的招募方式与李原想的不同。 她先命人做了一面旗幡。 其实就是一大块白布,又在上面用染料画了一些奇怪的图案。 图案中似乎画的有人,有马,有刀,还有一些奇怪的符號。 然后她便让人,將这面旗帜立在了中石城的城门附近。 还別说,这旗帜还真有效果。 乌林部与西海部战败之后,一些依附的小部族便在附近流散活动。 旗子立起来没多久。 便有北蛮人过来打听。 李原见了这面旗帜,也有些好奇便询问缘由。 这时,看旗子的老蝎子就给李原解释道。 原来在北川和西川的关外,各族混杂语言不通,书写的文字也不一样。 而且大多数人还不识字。 你若去写招募告示,贴出去反倒是让对方不知所云。 如果你要招募人手,也简单,那就是立旗。 女马匪在旗上绘製的,基本上都是在刀客马匪间约定俗成的一些符號。 翻译过来大体上就是说,本人要招募一批游骑刀客,不问出身待遇优厚。 若是有愿意投效的,便可到旗下应募。 李原这才反应了过来,於是对老蝎子问道。 “你们马匪招募同伙,是不是也是这么干的?” 老蝎子脸上一抽,只能是苦笑著点头。 “確实.....也是这么干的。” 嘿,李原这才明白。 合著红九铃这是在用招募马匪的手段,给自己招募游骑兵,这会不会出问题。 不过他转念一想,罢了,反正这支游骑兵的前身,本就是俘虏的西川马匪。 现在再添进去一些北川马匪,似乎也没什么。 先看看这女马匪能折腾成什么样吧。 红九铃与他麾下的几名马匪头子。 多少都会一些北蛮话。 先大概问过了应募者的出身年龄,然后便是考较弓马武艺。 这些来应募的北蛮人,几乎各个都是弓马嫻熟。 对於他们来说,骑马本就是天生的本事,几乎与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骑射狩猎更是生存的基本技能。 於是,红九铃便很轻鬆的招募到了数百人。 不过这些人也不是都要的,年龄太老或是太小的不要,心怀不轨的刺头不要。 女马匪在分辨人心方面,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很多抱有不良企图的傢伙,能被她一眼辨识出。 李原有【慧眼识珠】与【察言观妄】的本事。 用这两种属性可以轻易的洞察人心。 他把红九铃踢出去的人又覆核了一遍,几乎是没有冤枉的。 李原对这女马匪的本事,又有了几分了解。 除了招募青壮男子,红九铃还招募了不少的北蛮女骑兵。 这倒是李原以前没有注意到的。 北蛮人民风彪悍,可说是全民皆兵,即便是女子也会骑马挽弓。 而北蛮部族中有些身份的头人贵族,很喜欢在身边豢养女卫。 这些女卫白日里给主人充当护卫侍女,晚上要为主人轮流侍寢。 李原这一次大破乌林部与西海三部。 在俘虏的女眷中有不少便是这种北蛮女卫,只不过她们都被当做普通女眷看管了起来。 红九铃打著李原的旗號在俘虏女营中转了一圈。 將那些女卫中,模样俊美的都挑了出来。 现在红九铃的手中,这种北蛮女卫有一百多人。 李原有些好奇,就问红九铃。 “你的游骑队里,弄这么多北蛮女子做什么?” “还独立建了一个女营。” 红九铃很是神秘的一笑,对李原回道。 “伯爷以后出征,身边有个女营隨侍。” “若是无聊了,” “您自可在阵中逍遥快活。” “怎么样,还是我九铃心疼伯爷吧。” 李原脸色一黑,他知道这女马匪是在故意调笑。 虽然她的这个建议,也不错很有诱惑力。 不过李原又不色急,正人君子的形象还是要装一装的。 於是故作温怒的说道。 “你个养马婢,是不是想让主人动家法。” “你是怎么想的,好好说。” 红九铃见李原真的有些不悦,便话题一转,道出了她的设想。 “伯爷您这般人物。” “像曹鸞姐姐这样的女將,以后身边恐怕会越来越多。” “这种善骑马,能在阵中隨营服侍的女子可不好找。” “这些女卫好好的调教一番,充当我与鸞姐姐这般女將的护卫,使用起来也要方便的多。” 李原微微点头,觉得女马匪这个解释还合理一些。 不过以李原对女马匪的了解,她这么下力气搜集北蛮女卫,定然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果然,红九铃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伯爷应该是知道的。” “我麾下也有六名女卫。” “其中有两人便是北蛮女卫出身。” “她们也曾给我讲过这北蛮女卫的事情。” “牧人家生了女娃,若是模样周正身体健壮。” “到了七八岁,便会有人出价买走。” “一般也就是七八头羊的价格。” “然后便会送到女营中接受训练。” “一般大部族都有专门训练女卫的女营。” “从弓马搏杀到如何服侍男子,都是要学的。” “到了十六七的年纪,便会送到头人贵族身边服侍。” “在那些北蛮贵族眼中,女卫並不算人,大体上与牛羊牲畜並无不同。” “其实这些女卫,在贵族眼中最大的用途,便是笼络族中勇士。” 听闻此言,李原眼中露出了些许疑惑。 “笼络勇士?这怎么说。” 女马匪一笑继续说道。 “北蛮的草原贵族喜欢举办酒宴。” “在酒宴上,便会让这些女卫充当侍女。” “部族中的勇士,如果看上了哪个女卫,便会请求主人家赏赐。” “如果对方赐给了你女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名勇士便与你结成了某种同盟。” “这也是北蛮部族中盟约的一种。” “原来如此。” 李原微微点头,看来这草原的习俗与大梁確有不同。 红九铃又继续说道。 “以后说不得,伯爷麾下的北蛮兵马会越来越多。” “投效伯爷的草原勇士也会少不了。” “您大可也豢养一些北蛮女卫。” “將这些女卫好好调教一番,便是最好的细作探子。” “到时候赏赐给这些草原部族。” “那他们的情报,便尽在伯爷的掌控了。” 听了女马匪的这个建议,李原便是眼睛一亮。 这確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既符合草原部族的习俗,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隨即李原的表情又有些为难,他对女马匪说道。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只是这些女卫本就是出身北蛮。” “在我这里又是俘虏的身份。” “我怎么能让她们足够忠诚呢。” 女马匪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表情,低声说道。 “伯爷,这就看你的手段了。” “对了,提醒下伯爷。” “那些草原勇士,只有得到你最宠爱的女卫。” “他们才会感觉到有面子。” “所以伯爷,你懂的。” “您有时间的话,便亲力亲为辛苦一下。” “啊....你” 看著一脸坏笑的女马匪。 李原忽然感觉,自己似乎被这个傢伙给阴了。 第485章 六部质子 这时红九铃又凑了过来,在李原的耳边低声说道。 “伯爷,您不妨过来看看女营。” “也好让这些女卫记住伯爷您的容貌。” “也让她们知道,以后谁是她们的主人。” 李原瞥了女马匪一眼。 看在她用心做事的份上,倒也没说什么。 实话说,李原对这些所谓的草原女卫也有点兴趣。 他不是因为好色,仅仅是对女卫这种身份有些好奇。 於是也没拒绝,在女马匪的引领下。 李原来的了一处队伍之前。 这里在游骑兵的看押下,站立著百十个北蛮女子。 看来这些人便是红九铃挑选出来的北蛮女卫了。 实话说,李原与北蛮人交战这么多次。 这却是他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观察北蛮女子。 李原仔细的看了看。 这些所谓的女卫,看起来倒是没有李原期待中的那种香艷。 她们的头髮有些凌乱,披著羊皮袄或是皮袍。 一个个表情有些怯生生的,低著头神色拘谨。 虽说被编入了什么游骑队,但从本质上来说,这些女子还是任人摆布的战俘。 从裸露出的肌肤上看,这些女卫的肤色都是健康的小麦色。 五官眉眼虽说算不上惊艷,但也生的颇为周正,只是她们的眉毛通常比梁人女子更浓密一些。 这是北蛮人的五官特点,男女都是如此。 即便是按照梁人的审美来看,这些女子也都是中上之姿。 不过最让人满意的,便是这些女卫的身材各个是修长健美。 看著比梁人女子更多了一些野性的风情。 这时,一旁的红九铃,用北蛮语对眼前的这些女子说道。 “你们这些狼女听著。” “这位便是大梁的青原伯大人。” “既是我的主人。” “也是你们的主人。” “以后你们的衣食都由我家主人供给。” “所以,你们也必须为主人奉上身体和忠诚。” “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 李原自然是能听的懂北蛮话的。 所谓【狼女】便是北蛮语中对女卫的一种称谓。 女马匪用自己给这些草原女卫立威,他倒是没说什么。 自己现在確实已是她们的主人了。 这些女卫的生死也確实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至於女马匪让这些女卫为自己献上身体与忠诚,李原也没去纠正。 入乡隨俗,先让她去折腾吧。 也许北蛮人对於女卫就是这种管理方式呢。 他看过了这些女卫,也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李原便对红九铃点头说道。 “这些草原女卫,你就先管著吧。” “若有什么需求你在找我。” 红九铃见自己的计划得逞,连忙点头应是。 其实李原不知道的是。 这些女卫自从见了他,几乎各个都是心中震惊。 草原上平日里见的,都是些面目粗豪的糙汉子,哪里会见到这么英俊美貌的男子。 李原在她们面前走过的时候,这些女卫的心都差点跳出来。 这什么大梁的青原伯,长的也太好看了吧。 那女管事说,这便是自己的主人,让自己奉上身体与忠诚。 我的乖乖,能为这么英俊的男子侍寢,怎么感觉是自己挣大了呢。 忠诚,这么好看的伯爷,难道还会有人想背叛吗。 李原不知道的是,他仅仅是在这些女卫面前走了一圈。 因为他的顏值,某种程度上已经获得了这些女卫的忠诚。 李原对这些並无所觉。 他只是对於豢养些女卫,赏赐给草原部族作为密探的想法,还是很认可的。 不过他目前腾不出什么精力,不妨就让这个女马匪自己去折腾。 若是这女马匪真能针对草原各部,搞出来一个自己的情报网。 那对李原来说,也算是一种意外收穫。 只是让李原没想到的是。 以后,这个所谓的北蛮女卫营,会折腾的他是欲仙欲死,欲哭无泪。 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李原返回城门之前,正看见曹烈带著曹鸞与曹仟向他走来。 到了他的面前,曹烈恭敬的说道。 “伯爷,我家这姐弟俩。” “平日里娇纵惯了” “现在便託付给伯爷您了。” “若是不合您心意,您便多加管束。” “我这女儿自幼性子野,不善女红,只会打打杀杀的。” “您別嫌弃就好。” 今日的曹烈,一反以往那种沉默寡言的样子。 在两个儿女面前,甚至表现的有些絮叨。 此时的曹烈哪里还有乱军首领的样子。 就像是一名送姐弟俩出远门的寻常老父亲。 李原明白,这是曹烈不舍姐弟俩离开自己,但又不能不放手。 於是也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 李原拱手说道。 “曹伯放心,我必待他们如家人。” 曹烈一听是连连点头。 “卑职那就谢过伯爷了。” 几人正在交谈间,忽然又有一群人走了过来。 李原转头一看,来的正是苦奴部的乌尔赤。 他不但是自己过来,身边还带著家小。 李原一愣,隨即笑著问道。 “乌尔赤兄弟也是来送我的吗?” 昨日他已与乌尔赤喝过了送別酒。 乌尔赤可是醉的不轻。 他还以为这位北蛮兄弟今日不会来送自己了。 乌尔赤露出了一个朴实的笑容,对李原说道。 “我不但来送伯爷,还有一件事想拜託伯爷呢。” 李原一愣,忙说道。 “乌尔赤,你有什么事便说。” “只要我能做到,绝不会推辞。” 隨即,他便见到乌尔赤將两个娃子推到了李原的面前,开口说道。 “这两个是我不成器的娃。” “大的叫阿楚八岁,小的叫阿术六岁。” “我没什么本事,还请伯爷將他们带回青原,帮著我好生管教。” 隨即乌尔赤转身,又拉过来了其他八个北蛮娃子,年龄与他的娃子相仿。 “伯爷,这些都是咱们六部头人的子嗣。” “还请伯爷都带回去,帮著我们多加教导。” 在乌尔赤的身后,其他六部头人也都是躬身抚胸说道。 “还请伯爷好生教导。” “这.....” 李原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乌尔赤的良苦用心,他哪能看不出来。 为了让依附的草原六部对李原彻底忠心。 这是乌尔赤亲自带头,逼著草原六部的头人给自己送出了质子。 望著乌尔赤那一脸的赤诚。 李原感动的眼泪差点出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交到这么一位忠诚的北蛮兄弟。 李原直接按草原的规矩抱了一下乌尔赤。 这个时候,他最好的回应便是接受乌尔赤的好意。 於是李原俯身,將两个娃子抱起来说道。 “阿楚和阿术是吧,走,跟伯父回青原。” “我带你们玩好玩的,吃好吃的。” 第486章 返回东乡堡 李原抱著乌尔赤的两个宝贝儿子。 带著六部头人的娃子们回到了青原军中。 其实他现在手中的娃子,可不止这几个。 在来北岸四城的路上,便在那些狼匪的手中救下了十几名妇孺。 其中里面便有七八名被狼匪绑架的孩子。 再加上这一次,要跟隨曹鸞一起回青原的几十名孤儿。 李原的队伍中,光这些孩子都能组建一个娃子营了。 对於照顾小孩,曹鸞天生就有一种亲和力。 说来也奇怪,这位在战场上,杀伐如同修罗一般的女子。 面对这些小娃子时,却有著非常温柔的另一面。 她身上有一种能力,无论是多么顽皮的孩子,只要在她面前都会乖乖的听话。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亲近。 所以,李原將管理娃子的工作,都交给了曹鸞。 又挑了几个稳重的婆子妇人,帮著曹鸞照顾。 曹鸞对於这份活计,乾的还不错。 无论是梁人娃子还是北蛮娃子,在她面前都变得乖顺听话。 这可让李原省心不少。 对於如何安置这些孩子。 李原决定,等回到青原,便將他们都先送到虎头岭。 小夏的父亲,姜伯非常喜欢小孩子,而虎头岭的地方又足够大。 山下更是开了集市也足够热闹。 相信这些娃子在虎头岭不会过的无聊。 有时间,再让谭云想办法请几位教书先生,教授孩子们读书习字。 平日里,再让曹鸞教授他们些武艺强身健体。 等这些娃子们大些了,自己说不得也能多些帮手。 正思索间,高爭过来稟告。 “伯爷,吉时已到。” “大军是否启程。” 李原立刻点头,挥手下令道。 “传我將令。” “大军启程,返回青原。” 隨著嘹亮的號角声响起,北川道兵马与李原麾下的青原军。 开始向著赤水河的南岸方向行军。 在中石城外的旷野上,数万大军旗帜飘扬,形成了长长的队列。 曹鸞端坐在马上,回首望向了中石城。 只见在城头上,自家父兄正向自己挥手告別。 曹鸞对著城头的方向抱了抱拳,然后带马转身,追上了李原的队伍。 在青原军的队伍中,有一辆马车。 这是专门为曹仟准备的。 这个文弱少年虽然脑子聪慧,但却体弱无法骑马。 李原便命人为他准备了一辆马车代步。 此时,曹仟正在车中为李原整理这次中石城大战的报功文册。 中石城这一战,李原可不仅仅是缴获了些马匹物资而已。 而是斩获了大量的首级战功,甚至还有数千名北蛮战俘。 这些战功中,最有价值的,是乌林汗忽图吉与几十名北蛮贵族的尸首。 实话说,现在北蛮千户长与百户长的首级,在李原的战功中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此战能斩获一名北蛮汗王,也是梁国数十年来头一遭。 现在的李原,可还是大梁的好县伯。 既然获得了战功,自然是要上报的。 等曹仟整理出了报功文书之后。 李原便可以派人向上京的朝廷与兵部,呈报此战的报功文册。 当然,李原这一次更是多了一个心眼,那就是將此战的过程手书一封。 提前送到北寧侯赵明远的府上。 这样当战功送到兵部的时候,老侯爷自会在朝堂上帮著自己运作。 当然,他也会给远在景州的女侯爷白景去一封信。 一是给自家媳妇报平安。 这二吗,女侯爷也能通过自己的关係渠道给朝廷施压。 让自己获得的封赏能更丰厚些。 至於凭藉这些战功,朝廷会封赏些什么。 龙驤侯白景没在身边,李原自己也估计不出来。 不过无所谓,在李原看来,朝廷的封赏本就是顺带而来的。 自己能借著此战扩充兵马才是最重要的。 李原骑在马上正思索间。 忽然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却见一旁北川军的队列中。 一名身穿精良甲冑的百长,正骑在马上与周围眾人谈笑。 此人李原有些印象,正是自己封赏过的罗百长。 在他的身后,一名面色白净身材高大的兵户,喜气洋洋的牵著马。 一名北蛮妇人抱著个小娃子,正坐在马鞍上望著天空。 罗百长见赵二柱的蛮女媳妇和娃子走远路辛苦。 便分了一匹马给他们娘俩代步。 队中的其他兵户,也是各个背著包袱满载而归。 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著熏制好的马肉,这些天他们自己是吃腻了。 但是可以带回村寨给家里人尝尝,这可是难得的肉啊。 此外便是包袱里的各种皮毛与怀里的赏银。 事实证明,只要跟著伯爷出征。 每次都是收穫满满。 队列继续前进著,兵户们带著微笑向故乡走去。 一路无话。 大军两日之后,抵达了定州府城。 李原辞別了老韩,便继续带著青原军赶回青原。 终於在出征的十五天以后,李原率领著青原军返回了东乡堡。 將麾下兵马解散之后,各军自有都尉安排返乡。 娃子营也被暂时安置在了城中。 李原便带著曹鸞姐弟与自己的养马婢红九铃返回了伯府。 此时的青原伯府,中门大开张灯结彩。 伯爷远征北岸四城,大胜而归。 府中眾女已经备下了酒宴,为李原接风。 入府之后,李原先向楚婉君眾女介绍了曹家兄妹。 看见身高一米八大个的曹鸞,大家是无不惊嘆。 被李原家中这么多的妻妾看著,曹鸞有些面色泛红表情羞怯。 她本是社恐的性格,被人围观多少有些窘迫。 楚婉君自然是心中有数,这位身材高挑的妹子,估计也是自家男人领回来的妾室。 她只能心中一嘆。 自己怎么说,也要拿出家中大妇的气度来。 於是上前几步,用手拉著曹鸞,温声说道。 “曹姑娘,既然到了府上,便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便好。” 曹鸞见李原的大妇如此温婉,悬著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连忙有些磕巴的回应。 “那....打扰大夫人了。” 楚婉君却是拍著她的手说道。 “叫我姐姐便好。” 其实从年龄上说,楚婉君还要比曹鸞小些。 但既然入了门,她自然要叫家中的大妇为姐姐。 於是,这位能纵马冲阵,挥棍斩敌的彪悍女將。 怯生生的喊了楚婉君一声姐姐。 看著曹鸞颇为羞怯的表情,这多少让楚婉君也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外表如此有威势的女子,性格也许会难以接触。 却不想,居然是位性格如此內敛的姑娘。 李原又將曹仟带了过来,介绍给眾女。 楚婉君对这对姐弟也颇为喜欢。 她想了一下。 吩咐柳青,將府中还空著的一处小院收拾了出来。 先安排曹家姐弟住下。 然后又在府中安排家宴,庆贺伯爷凯旋。 第487章 伯府夜话 入夜,事毕之后。 楚婉君有些疲惫的依偎在了李原的怀中。 这已经是李原的习惯了。 出征回来的第一晚,是一定要在楚婉君的房中过夜。 此时,楚娘子正用自己那白葱一般的手指,在李原的胸口上画著圈,语气有些难以置信。 “相公,真的假的,你今天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居然....居然能那么厉害?!” 李原刚才閒著也是閒著。 便如同嘮家常一般,將这次到北岸四城的经过当故事讲给了媳妇听。 对於那些推演谋算与打打杀杀,这位楚娘子自然是不感兴趣。 但让她感觉最好奇的,却是今天自家相公带回来的那个大个子姑娘。 在相公的描述中,这位曹姑娘居然能单骑斗將,在阵前一棍便砸死了北蛮的猛將。 更是以一棍之威,逼退了北蛮的数万大军。 这听起来,简直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楚婉君又回想起来,刚才曹鸞见到自己那种拘谨不知所措的样子,她便噗嗤一声笑了。 “这位曹姑娘,虽是那般厉害。” “却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子。” 然后,楚婉君媚眼如丝的望著李原,轻声问道。 “相公將这位曹姑娘带回府中,想如何安排啊?” “莫不是也要给我们做姐妹不成?” “不过她那么大的个子,我可不敢管教。” 楚婉君心中自然是清楚的,这位曹姑娘既然被李原带入了府中后宅。 那必是要给自家相公做妾室的,要不然便不符合礼法。 不过自家相公没事就往家里带女人,你要说楚婉君作为大妇,心中一点都不在意,也不现实。 她这么说,自然也就是想逗弄一下相公,用这种小脾气表达下自己的情绪。 李原对於媳妇的心理,当然是懂的。 实话说,自家这位娘子已经够大度的了。 对於带曹鸞回来的理由,李原也早已准备好了。 於是他情真意切的对楚婉君说道。 “娘子有所不知。” “其实我带曹姑娘回府,也是为了大家好。” 听相公这话,楚娘子不由得是睁大了眼睛。 “相公?这话怎么说?” 李原抬头望著天板,温声说道。 “夫君我是大梁县伯,也是朝廷武勛。” “这辈子,自然是要为朝廷领兵作战的。” 然后他又深情款款的看向了自己的妻子,柔声说道。 “打仗我自是不怕的。” “以你相公的本事,万马军中也是来去自如。” “但我最担心的,却是你们。” “这青原县,位处边陲要衝。” “一旦我受命远征,出征日久。” “那北蛮人趁虚而入,兵马直逼东乡堡。” “总是要有人能护住我李府安危才行。” 李原变换了一个姿势,望著楚婉君继续说道。 “这位曹鸞曹姑娘,虽然出身并州乱军。” “但生性善良,武艺超群,手中的混铁棍,更是有万夫不挡之勇。” “她便是我选中,守护咱李家家宅的不二人选。” “东乡堡若是有她在。” “即便是为夫我远征在外。” “曹鸞也可保得我李府平安无事。” 李原的话可不是隨便说说,他带曹鸞回府,確实也是有这个打算。 他现在贵为青原县伯,朝廷武勛,未来少不得要率军征战沙场。 有的时候顾及到大义就顾不上小家。 但李原可是生性谨慎的性格,这家国大义自然是要顾的,但自己的小家更要保得平安才行。 李原身边的妻妾虽多,但能在武力上镇得住场面的却没有。 曹鸞若是成为了自己的妻妾。 有她坐镇府中,任何人要做对李家不利的事情。 那都得掂量掂量,有没有本事接住曹鸞的一棍。 听了相公的解释。 楚婉君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些自责。 原来相公带这位曹姑娘回府,是为了大家的安危著想。 自己居然还对相公有了小脾气,真是不懂事。 想及此处,楚婉君觉得应该好好的补偿一番相公。 於是她俯身趴在了李原的怀中,轻声说道。 “相公,你带回来的那个养马婢。” “若是喜欢,便收了吧。” “我看那胡姬也是个好生养的。” 红九铃被李原带回府中当了养马婢。 其实府中的其他眾女,还真没几个人知道这红娘子的出身。 只知道她是伯爷带回来的胡姬,直接便被安排去了府中的马厩养马。 但任谁都看的出来,这么漂亮的胡姬放在家里养马,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所以大家猜测,估计伯爷只是磨磨这胡姬的性子,然后再用的。 至於怎么用,这么漂亮的胡姬不用来侍寢,难道还要带出去打仗吗? 不过这次,李原居然带著胡姬一起出征。 却是让家中眾女有些大出所料。 李原对她们说过,这一次去北岸四城兵凶战危。 带出去的人必须都能打才行。 那这么说,胡姬能被相公带在身边,想必也是一个有本事的。 自从红九铃来到府中之后。 家中除了性格活泼外向的小夏,与帮过忙的谭云。 其他女子很少与这位养马婢接触。 毕竟养马这活,难免会弄一身草屑与马粪味。 外人也不愿意靠近。 楚婉君也问过小夏这养马婢的情况。 小夏只是说,这位胡姬姐姐厉害的紧。 毕竟能带著几名女卫,帮著青原商会摆平槐树集春香楼的那位横山娘娘。 这位红姐姐自然是有本事的人。 至於是什么本事,家中眾女倒是不清楚了。 李原见楚婉君提起了红九铃。 他便哈哈一笑。 搂著媳妇说道。 “娘子,咱家这位养马婢,那可不是一般人。” “人家可是西川道沙洲府的女悍匪。” 於是他便把红九铃带著三百马匪,纵横西川道的事跡讲了出来。 “此女也算是忠良之后。” “落草为寇成了马匪,算是误入歧途。” “我让她在府上当养马婢,自然是要磨磨她身上的匪气。” “也是让她赎清罪过。” 隨即李原又对楚婉君说道。 “她虽然落匪。” “本性却是不坏。” “而且这位红姑娘的本事,可不比那位曹姑娘差多少。” “你是大妇,平日里也要多加笼络亲近。” “危难时候,她们自会成为你的助力。” 楚婉君听了是微微点头,连声应是。 不过在心中她也是暗自腹誹,自家相公真是口味独特啊。 拐了一个叛军女將给自己做妾室,又抓了一个女马匪为自己养马。 咱这县伯府中,也算是藏龙臥虎了。 不过这样的女子,估计也就是自家相公这种英豪能镇的住。 第488章 谎扯大了 此时,在伯府西侧的马厩中。 耳房的灯烛还亮著。 小夏与红九铃正在小屋中对饮。 晚上的接风宴不过是走了个过场。 席面虽然丰盛,但谁都没吃饱。 小夏知道,出征回来的第一晚,自家相公一定会住在楚姐姐的房中。 她晚上有些饿,便想半夜去饭堂弄些吃食垫垫肚子。 结果正好堵上也来饭堂弄吃食的红九铃。 李原明明告诉过女马匪,晚上要是想吃东西,光明正大的从饭堂正门进去拿便好。 结果这红九铃是匪性不改,偏偏喜欢翻窗户进去。 可能是她觉得,这么偷摸顺回来的吃食,吃著那才香。 结果两人凑巧在饭堂撞到了一起。 饭堂的桌案上,摆了不少接风宴上都没怎么动的菜餚。 冷热拼盘,荤素齐备。 俩人一合计,自己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 索性便一起回了马厩,到红九铃的屋子中去吃。 红九铃跟隨李原出征的这些日子。 照顾马匹的活计又落到了小夏的身上。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马厩的味道。 红九铃也很喜欢府中的这位三夫人。 小夏性格爽利,身上又有一股英气,两人很是投缘。 拎著从饭堂打包回来的吃食。 两人回到了马厩的耳房。 將灯烛点上,把从饭堂弄来的折箩菜在桌案上摆好。 红九铃往床下一摸,又將两瓶百酿,摆到了桌上。 这种酒她有整整一大箱。 都是槐树集那次事情之后,谭云送给她的谢礼。 西川人无论男女都喜欢没事喝点小酒。 女马匪也有这个习惯,自己平日忙完马厩的活计,便会小酌几杯。 她对於这百酿的口味也非常喜欢。 酒菜齐备,小夏与红九铃对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起了閒天。 几杯酒下肚。 红九铃便跟小夏说起了这一次的北岸四城之行。 其实这一次,小夏也想跟隨李原出征,陪著相公去北岸四城。 不过李原却是让小夏好好照顾家里。 她也知道,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属实上不得台面。 怕是真去了,反倒会给自家相公拖后腿。 经过红九铃的讲述,小夏才知道这一路上的艰辛凶险。 路遇狼匪就不说了。 居然还要化装成北蛮人,去潜伏人家乌林部的大营。 像红姐姐和曹姐姐,更是要披坚执锐阵斩敌酋。 听到这些事跡,小夏嚇得是一咋舌。 我的乖乖,要想陪相公上阵还真是不容易。 果然还得是红姐姐与曹姐姐这般厉害的女子,才能隨著相公纵横沙场。 听了小夏对自己的吹捧,女马匪自然是得意洋洋。 此时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两人喝的都有些飘飘然。 小夏忽然对红九铃低声问道。 “红姐姐,你这次隨伯爷去北岸四城。” “晚上,伯爷可是让姐姐侍寢了?” “呃......啊?” “咳咳咳。” 此时红九铃的嘴里正咬著一块肉,被小夏这么问,她差点是没噎著。 她转头去看小夏的表情。 眼神单纯,没有任何调笑的神色。 可能在小夏看来,伯爷与红姐姐,在远征北岸的路上发生点什么才是理所应当的。 反倒是什么也没发生那才奇怪。 女马匪赶紧灌了一口酒,掩饰尷尬,然后又装作隨意的问道。 “小夏,你为啥觉得伯爷会让我侍寢。” 小夏眨了眨大眼睛,面色緋红的说道。 “我家伯爷龙精虎猛,精力旺盛。” “每次服侍相公,我都被折腾的好惨。” “红姐姐这么漂亮,伯爷一定是喜欢的。” 红九铃感觉小夏这是在炫耀,但她没证据。 女马匪早就做了侍寢的准备,一路上她也在寻找机会。 只是天不遂人愿。 这一路上,她每次要对李原得手之时,总是会有人出来搅局。 先是狼匪劫营,后又遇到了北蛮入侵。 一想起这事,她就气的不行。 不过当著小夏的面,她自然也不能弱了气势。 於是女马匪先闷了一口酒,装作得意的说道。 “自然是服侍了。” “毕竟这一路上,伯爷身边就我一个女子。” “起居更衣,都得是我照顾。” “这晚上.....” “这晚上我自然,也是要给伯爷身子的。” 由於是说谎,女马匪是脸红耳热,声音极小。 她现在可还是黄大姑娘,扯这种谎,实在是有点心虚。 好在两人正在饮酒,脸色都是红扑扑的。 小夏也没注意到红九铃的尷尬。 她面色一喜,连忙对著女马匪说道。 “那我就恭喜红姐姐了。” “明天一早我便跟楚姐姐说一声,也该给红姐姐换房了。” “啊.....!?” 听小夏这么说,红九铃嚇的是一激灵。 自己也就是吹个牛而已。 小夏你不至於去大妇那里告发我吧。 小夏一看红九铃的表情,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说道。 “红姐姐,你不知道。” “在家中若是服侍过了相公。” “即便是婢女,也会升为婢妾。” “院中的柳管事,便是服侍了相公。” “就升为了红腰带的侍妾。” “红姐姐现在只是养马婢,乾的活又苦又累,还没工钱。” “既然姐姐服侍过了相公。” “那自然要住大屋有人服侍才对。” 小夏纯粹是一番好意。 她觉得红九铃既然已经把身子给了李原。 那就至少也应该在府中升为侍妾,也不用在马厩中辛苦了。 她这一番话,可是把女马匪嚇的不轻。 李原要是知道了自己胡说与他同房,这可是诬人名声的事情。 那青原伯肯定不会饶了自己。 怕是小命不保啊。 她赶紧拉住了小夏,小声说道。 “小夏,我跟伯爷的事,你可不要出去说。” “你若说了,姐姐我怕是要有难了。” 小夏一脸的疑惑。 “为啥啊?” “莫非是相公,不肯给姐姐个名分不成。” 红九铃则是眼珠直转,她现在只能將这个谎继续给扯下去。 於是对小夏赶紧说道。 “不是的,你想错了。” “其实伯爷对我很好。” “不但封我官,还让我代管游骑营。” 小夏一听更是满脸的疑惑。 “相公既然都肯让红姐姐管游骑营了。” “那既然得了姐姐的身子,为啥在家中连个侍妾的身份都不肯给。” 见小夏还是满脸的不理解,女马匪只能是一咬牙继续扯谎。 她左右看了看,低声对小夏说道。 “小夏,你不知道。” “咱家伯爷,其实有点特殊爱好。” “啊?” 小夏是一脸的懵圈。 女马匪把声音压的更低了。 “其实咱家伯爷,他就爱玩点不一样的” “跟妻妾那是夫妻同房。” “哪有半夜偷偷过来欺负下养马婢有趣。” “小夏,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 “什么东西,都是偷著吃最香。” 此时,小夏的脑子已经彻底懵了。 第489章 被抓了个现行 了点时间。 小夏才理清楚了思路。 红姐姐的意思是说。 自家相公与红姐姐在伯府里玩偷情? 女马匪见小夏还是不信,又小声的说道。 “小夏,你不懂。” “男人有时候啊,就想玩点不一样的。” 於是她便在小夏耳边又耳语了几句。 此时在小夏的脑海中,立刻就脑补出了一幅画面。 某位欲求不满的伯爷,半夜起夜,忽然发现自家养马婢的屋中居然还亮著灯。 於是便摸进了屋去,见色起意。 把那可怜的婢女压到草料垛子上,强行要了那婢女的身子。 事后还威胁那养马的婢女,不许把事情说出去。 否则便要惩罚她。 自此以后,这伯爷每当心情不爽,便要到这婢女的屋中发泄一番。 而这位可怜的养马婢因为身份卑微,只能默默的承受这一切。 每晚只能是以泪洗面,感嘆自己命运多舛。 听著红九铃讲述的故事。 小夏感觉自己三观都炸裂了。 “相公怎可如此,红姐姐也太可怜了。” “我一定要劝诫相公,绝不能这样对待红姐姐。” 小夏的性格就是正义感爆棚,她觉得自己应该在相公面前,给红姐姐求求情。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让自家相公不要再折磨红姐姐了。 红九铃赶紧將情绪激动的小夏给摁住,小声说道。 “小夏,这事可不能怪伯爷。” “其实是我求伯爷的。” 听闻此言,小夏又是一脸懵圈。 “是姐姐求伯爷的,为....为什么啊?” 其实现在的红九铃,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往下编了。 不过事已至此,她又不能告诉小夏前面都是假的。 所以女马匪也只能是开动脑筋,继续往下圆。 好在她脑子不慢,眼珠一转便想到了理由。 “小夏,你不知道。” “姐姐以前当过马匪,杀人放火,坏事可是做了不少。” “所以晚上常做噩梦,有死於我手的冤魂索命。” “可是嚇人的很。” “后来我去庙中求神拜佛。” “有位大师说我罪孽深重,必要诚心赎罪才能解开因果。” “若是不赎罪,因果叠加可是能要了我性命的。” 小夏听的很是仔细,忙问道。 “那后来呢,可有办法解吗?” 红九铃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后来在睡梦中,有一位老神仙告诉我。” “我这女马匪若想赎清罪过。” “便要在伯府中任劳任怨的当养马婢,更是要让伯爷为我赎罪才行。” “至於如何赎罪,便是要接受伯爷惩戒。” “之后的事情是我求的伯爷。” “小夏你可別误会。” 听闻此言,小夏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红姐姐承受这些原来是为了赎罪。 她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见小夏真的信了,女马匪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太不容易了,自己一顿胡编,总算是把事情给圆上了。 此时,小夏心中也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气。 还好自家相公不是变態,这么做,仅仅是帮红姐姐赎罪而已。 这事放到了一旁,两人继续吃喝又聊了一阵。 小夏忽然想起一件事对红九铃说道。 “对了,红姐姐这两日可有空閒?” 红九铃问道。 “可是有什么事吗?” 小夏挠了挠头说道。 “红姐姐擅长养马,定然是识马的。” “是青原商会这几日接了伯爷的一件差事。” “我一个人没什么底。” “所以想请红姐姐给我帮帮忙。” 原来是李原率军返乡之后,青原军缴获的马匹实在是太多。 虽然给各部都赏赐了很多的战马,又在草原六部寄养了一批。 但李原的手中,仍有大量的马匹。 按照大梁对马匹的標准,一般可分为五等。 分別是下,中,上等马,以及良马与宝马。 在李原缴获的北蛮战马中,大多是上马与良马。 但手中也有一些中马与下马,甚至还有更差的駑马。 这些马留在李原这里,只是空耗草料没有大用。 不如把这些下等马中等马,贩卖到內陆更加缺马的州府。 这样既能解决自己的马匹过剩,又能给青原军换取些財帛物资。 於是李原,便把这贩马的差事交给了青原商会。 谭云接到李原的要求有些头疼。 她虽然精通商贾之道陶朱之术。 但她生於山南道,山南四州善行舟船,却不產良马。 所以她对马基本没什么了解。 小夏见谭云为难,便主动接过了贩马的差事。 她平日里负责照顾伯府的马匹,对相马之术多少还能了解一些。 这几日,青原商会在遂州接到了一单买马的生意。 那边有一大族,想从青原商会买些马匹,更是开出了不错的高价。 小夏正为如何贩马头疼。 这送上门的生意岂有不做的道理。 於是便知会了遂州那边的商会分部,说这几日她便会运去马匹。 但她自己去,心中实在没什么底。 正好想起来,红姐姐久在口外定然是懂马的。 於是便问女马匪有没有时间。 当然,红九铃也不会白忙活,青原商会定然会有谢礼送上。 红九铃一听,便来了兴趣。 贩马这活,女马匪以前混跡西川的时候可没少做,她可说是经验丰富。 於是便拍著胸脯对小夏说道。 “没问题,明天我就跟伯爷打声招呼。” “姐姐我陪你走一趟遂州。” 听红九铃愿意陪自己一起去,小夏自然是万分高兴。 两人又吃喝了一阵,小夏觉得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回自己屋子了。 出门之前,红九铃又是好一番的嘱咐。 自己今日所说之事,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小夏自然也是赌咒发誓,让红九铃放心。 送走了小夏。 女马匪收拾好了屋子。 借著酒劲,晕晕乎乎的刚要休息。 却看见自己的木床上正坐著一人。 她嚇的一蹦,差点惊呼出声。 好在仔细一看,不是別人,正是伯爷李原。 见李原在这里,女马匪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面色一苦小声问道。 “伯爷....。” “您....不会都听到了吧?” 李原没有说话,只是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刚才李原起夜,发现马厩的方向有些许灯光。 他有些好奇,心说这女马匪半夜不睡觉,到底在干什么。 来到门外时才发现。 原来是小夏与红九铃正在屋中对饮。 李原也没当回事,两人喝酒倒无所谓,只要別影响其他人便好、 他正想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忽听到小夏问红九铃,这一次路上她有没有给伯爷侍寢。 这一下,门外的李原倒是来了兴趣。 他想听听这女马匪要如何回答。 结果,女马匪后边给小夏编的故事,让在外面偷听的李原都是大开眼界。 他心中暗自腹誹,好你个红九铃。 没想到你个马匪居然想像力这么丰富,居然编故事坏我名声。 不过李原仔细回味了一番,忽然觉得在府中与养马婢偷情。 貌似確实挺刺激。 第490章 可怜的养马婢 红九铃被李原看的有些狼狈。 自己刚才还在屋子里编排她与伯爷的故事。 结果现在被人家正主抓了个正著。 女马匪露出了一个很是侷促的表情,有些心虚的对李原说道。 “伯.....伯爷。” “你听我解释。” 李原的脸上依旧带著笑意。 “解释?解释什么。” “不是你求我来帮你赎罪的吗?” “啊.....” 女马匪对李原的回答,颇感意外。 李原继续笑著说道。 “刚才我晚上起夜,看见马厩耳房还亮著灯。” “我就想过来看看,咱家的养马婢在背后做什么。” “结果我到门口一听才知道。” “原来是这养马婢,正在私下里编排自己的主人。” “啊......这” 红九铃被李原说的是面红耳赤。 她倒是不怕李原。 纵横西川的马匪头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她只是难受自己隨口扯谎吹牛,被李原抓了个现行。 红九铃对李原如何看待自己,非常的在乎。 她內心是一阵的后悔。 如果这件事,让李原觉得自己是个说谎成性的女人,那她以后该如何面对伯爷。 实际上,真正让她难受的,是怕被李原討厌。 如果现在屋中有个地缝,她都想钻进去。 此时的红九铃,心中有些羞恼,你说自己没事扯什么谎啊。 现在被伯爷抓了个正著,以后伯爷不理自己了该怎么办啊。 此时,李原正看向红九铃的脸。 这女马匪是满脸緋红,低著头,根本不敢去看李原的眼睛。 不过李原可没打算放过红九铃。 他似笑非笑,悠悠的说道。 “居然敢背后编排主家。” “你这不守规矩的养马婢,我这做主人的,怎么也该惩戒一番才对。” 说著便伸出手来,用手指翘起了红九铃的下巴。 实话说,这是李原第一次如此挑逗女马匪。 甚至动作还有些过分。 也许是真的自知理亏。 女马匪居然没做任何反抗。 在李原目光的注视之下,现在的女马匪哪还有平日里的彪悍娇蛮。 此时的她脸颊赤红,表情羞怯,长长的睫毛可能是因为紧张而快速抖动著。 红艷艷的朱唇,不断张合,想解释些什么似乎又说不出口。 那表情既委屈又不安。 此时她的身体有些颤抖,婢子的衣服裹在她曲线玲瓏的娇躯上,更显诱惑。 李原心中也不由得感嘆。 这女马匪真的是天生尤物。 估计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李原的心中真是燥热难平,他故意学著那些勛贵公子哥的语气说道。 “还別说,我家这养马婢,还真的有几分姿色。” “伯爷我还真有些,见色起意了。” 听到如此轻浮的话,红九铃有些不可置信的扫了一眼面前的青原伯。 只见眼前的男子身姿修长,眉目如墨五官风流俊朗,嘴角噙著几分调侃的笑意。 李原虽故意装作语態轻浮,可红九铃偏偏又生不出半分恶感。 她只觉得自己是心醉神迷。 此时红九铃的心中,是又喜又怯。 她又不傻,哪能听不出李原话语中的挑逗。 莫非伯爷想与自己欢好不成?如此良机她怎能错过。 於是立刻用甜腻的声音呢喃道。 “奴婢知错了,还.....还请伯爷惩戒。” 说罢,便一扯领口,婢子的衣衫是飘落而下。 李原忍著心中的燥热,脸上却带著笑意。 用手一指房间旁边的草料垛子说道。 “养马婢,不是说第一次是在草垛上吗?” “好,那咱们就按你编排的故事来。” “先从草垛上开始。” “啊...” 马厩的耳房中是一阵扑腾。 隨即便被人从內扣上了屋门,吹熄了灯。 晚风徐徐,月明星稀。 马儿们悠哉的甩著尾巴。 对耳房中发生的事情,它们似乎是毫不关心。 只是今晚早已过了加夜料的时辰,也无人来理会它们。 让这些马儿多少有些焦躁。 一个时辰之后。 吱嘎一声响,屋门打开。 李原神情满足的走出了马厩耳房。 只觉得是浑身通透。 西川胡姬,果然是风情万种。 一个字,润! 他回想著女马匪的一句话,觉得有几分道理。 果然偷吃才是最香的。 不提心满意足离去的李原。 此时在耳房之中。 女马匪颇为狼狈的趴在草铺上。 她脑海中现在就是一句话。 真是报应啊。 自己的第一次,居然真的是在草垛上。 给小夏编造的故事,刚刚就在耳房中上演了。 红九铃略微活动了一下四肢。 只觉得骨头缝都疼。 她这才明白,小夏说自家相公龙精虎猛是什么意思。 女马匪忍著酸痛,艰难的从草铺上爬了起来。 此时的她衣衫不整,身上还掛著些草屑。 如果表情在悲切悽苦一些,那就真如同是名刚被主人蹂躪完的苦命婢女。 红九铃歪著脑袋,她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刚才自己被那坏伯爷欺负的惨了。 却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隱隱只觉得兴奋。 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 “莫非...我这人有什么怪癖不成?” 她想了一下,隨即又释然了。 “谁家好人去当马匪。” “怪癖就怪癖吧。” “伯爷不嫌弃便成。” 说罢,便扶著墙挣扎起身。 她下了地,將屋中的草料垛子整理好。 又拖著疲惫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去给马厩中的马匹补夜料。 那夜风中萧瑟的样子,看著还真有几分淒楚可怜。 一夜无话,天光渐亮。 巷弄屋舍间,隱隱的传来了鸡鸣之声。 李原今天比平日里起的要略晚一些。 昨晚好奇去马厩转了一圈。 结果没把持住,顺手收了红九铃。 与这西域胡姬玩的尽兴。 一不小心便睡过了时辰。 对了,李原想起了什么。 他隨手点开了自己的贤妻辅助系统。 恭喜宿主获得养马婢【红九铃】 武力从153提升至165, 等级为【勇冠三军】 智略从150提升至152, 等级为【庙算】 气运从148提升至150,等级为【帝运】 【红九铃】为宿主提供特殊属性为【千里追踪】。 此属性可让宿主获得对特定目標的追寻能力,对目標了解的越细致,追踪的成功率越高。 看著自己的数值提升,李原是微微点头。 这女马匪还真不简单。 不但武力给自己提升了十几点,还给了一个看起来就很不错的属性。 收了这女马匪还真的不亏。 此时身旁的楚婉君还没醒。 李原轻手轻脚的穿好了衣衫,准备去院中活动一下身体。 前主人清晨习武的习惯,他也不想改了。 顶著晨光,拎著破军枪来到了院中。 发现自己居然不是第一个来的。 却见女將曹鸞,將长发扎成干练的马尾,身穿一件颇显身形的劲装。 正在院中练习著棍法。 与李原相同。 曹鸞也有每日清晨练武的习惯。 李原倒是没有意外。 凡是有师承的习武者,基本都有练早功的习惯。 即便是女马匪红九铃,每日清晨都会到堡外骑一阵马。 只是不知今日她还能起不起的来。 第491章 清晨习武 李原没有去打扰曹鸞。 因为按著习武者的规矩。 如果没有练完手中的招式套路,曹鸞也无法回应李原。 他只是站在十几步之外。 看著曹鸞將手中的混铁长棍,舞的是呼呼带风。 女子猿臂蜂腰,脑后的马尾隨风飞舞。 隨著铁棍的招式,女子肩背上的肌肉线条,犹如游龙般起伏。 沉重的混铁长棍,在她的手中却如同柳枝般轻巧灵活。 长棍舞动间,如蟒蛇出洞,又如巨轮飞旋。 隨著一招泰山压顶,混铁长棍从空中是直落而下,院中的沙土地震的是簌簌飞起。 练完这一套六合八荒棍,曹鸞是收招定式,调整呼吸。 汗珠顺著浅麦色的肌肤滚落而下,在漂亮的锁骨处匯集成泉。 女子甩动了一下脖项,脑后青丝飞舞。 借著艷红色的晨光渲染,飞溅的汗珠让周身皆是亮晶晶的星辉。 看著曹鸞的身形,李原是暗暗吃惊。 在中石城的时候,曹鸞基本都是身披重甲,因为甲冑厚重很难看清身材。 李原感觉这位曹姑娘臂力过人,想来身形应如男子般雄壮。 今天见到了换上劲装短打的曹鸞,李原这才看清了她的身形。 女子因为常年习武,身材高挑健美。 裸露的手臂比寻常女子粗些,能看到隆起的肌肉。 比起胸口夸张的弧度,腰肢却是意外的苗条。 身材形成了一个优美的v字。 隔著的劲装短打,能看的出她臀腿格外的浑圆饱满,勾勒出漂亮的肌肉曲线。 曹鸞的身材,就如同是一座精心雕琢的北欧女神。 不但饱含著力量也充满了美感。 李原心中暗暗的吞了下口水,这就是所谓的性张力吧。 好看,是真的好看。 曹鸞到这处院子练功,並不是有意为之。 昨晚安排他们姐弟休息的跨院,虽然屋內的面积不小,但院子不大。 李原身为武勛,家中自然要有练武场。 伯府內適合练武的场地,其实就只是这五进院子一处。 这里不但面积足够大,为防打滑受伤,地面上还铺著沙土。 曹鸞平日里都起的很早,又有练早功的习惯。 早晨如果不活动一番,就会觉得身体不舒服。 练完一套棍法的曹鸞,这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李原。 她一看李原的打扮与手中的破军枪。 这才知道,自己这是占了伯爷的练武场。 曹鸞脸色一红,连忙抱拳致歉,微红的脸庞在晨光下更显得娇艷。 李原正兴致勃勃的看著美人练武。 哪里在乎被曹鸞占了场地。 他一摆手,表示无所谓。 见到手提长棍,正要告辞离开的曹鸞。 李原忽然脑子一动,开口对曹鸞说道。 “曹姑娘,在下独自练习有些无趣。” “不知曹姑娘,有没有兴致与我对练一番。” 听到李原的邀请,曹鸞的眼睛就是一亮。 实话说,从中石城与李原相遇到现在。 她还真的没机会与青原伯交一次手。 家中的几位哥哥,也就是曹安,曹明,曹羽,都与李原交过手。 他们也都跟自己提过,说这位伯爷的武艺简直是深不可测。 所以曹鸞自己,也想找机会与伯爷切磋一二。 但隨著北蛮入侵,大家都忙於战事,这事情也就忘了。 如今自己身在伯府。 借著晨练的时机与伯爷切磋,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於是曹鸞连忙点头。 “好啊伯爷,我也正有此意。” 李原见曹鸞答应的爽快,便也走到了练武场之中。 两人各自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 李原將手中的破军枪一抖,对曹鸞说了句。 “曹姑娘,请!” 曹鸞也横棍抱拳,说了句。 “伯爷请赐教。” 言罢,她垫步拧腰,手中的混铁长棍,抡圆了先来了一招“横扫六合”。 铁棍带著凌冽的风声,直向著李原的腰间扫来。 实话说,这要是被扫中了,一般人直接就是骨断筋折。 李原见曹鸞的招式迅猛毫不留情,他不由得是心中苦笑。 心说这曹姑娘还真是实诚。 说是对练,还真是不放水,上来就是大招。 李原也明白。 也许在曹鸞看来,与伯爷对练,那必须要拿出些诚意来才行。 扭扭捏捏的才不合適,所以上来就是狠的。 李原也只好拿出真本事,聚精会神来应对曹鸞的猛攻。 他將手中的破军枪一顺,以枪当棍,鏜啷一声巨响,將曹鸞的混铁棍架了出去。 两人兵器这一碰撞,李原多少就能判断出曹鸞的力量。 这位曹姑娘的臂力,在配合上她独特的发力技巧。 至少相当於两三名铁勒搏虎勇士。 这种力道虽然对李原造不成威胁,但对於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堪称恐怖了。 除了李原自己,至少他遇到过的所有大梁武將,没有一个人能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李原见曹姑娘这么有诚意,自己也不能放水。 於是一抖手中的长枪,用了一招白蛇吐信,锋锐的枪尖直扑曹鸞的面门。 曹鸞连忙是退步闪身,用手中的混铁长棍斜撩,借力打力,用了一招挑月式破了李原的招式。 两人就这么叉招换式,在练武场中战到了一起。 这二位都是力量型的武者,兵器的碰撞之间声音可是不小。 此时已是天光放亮。 伯府之內,很多人也都起来了。 院子周围,渐渐也有不少早起的僕役在围观。 四进大院的正房后窗,正好对著五进的练功场。 楚婉君与小竹姐妹俩,正坐在后窗前,看著院中对练的两人小声议论。 姐俩虽然不懂武艺,但李原每日都起早练武。 是好是坏,两人用相公的本事对比一下,也能看出来个大概。 这位曹姑娘步伐沉稳,铁棍的招式精妙。 进退之间犹如灵巧的雌豹。 这绝对是有真本事的。 此时说话的正是妹妹小竹。 “姐姐,相公还真没说谎。” “这位曹姑娘確实有本事。” “居然能跟相公打的是旗鼓相当。” 楚婉君也是微微点头。 她心中承认,自己昨天真的有些小看这位曹姑娘了。 相公说,家中有这位曹姑娘坐镇即可保家宅平安,她当时还有所怀疑。 现在看,相公確实说的不是妄言。 楚婉君对小竹吩咐道。 “吃过早饭,你便到曹姑娘的院中去看看。” “问问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切莫怠慢了人家姑娘。” 小竹连忙是点头应是。 第492章 早餐会 隔壁屋的小夏。 此时也正扶著后窗。 望著练武场中与李原对练的曹鸞,是眼神发亮。 昨晚她与红九铃喝的有点多。 所以今天早上便起的有些晚。 昏昏沉沉间,只听得后院方向是叮叮噹噹的一阵响。 被搅了回笼觉,小夏有些不爽。 於是便起身推开了后窗,想看看后院在干什么。 推窗这一看,正望见自家相公,与昨日刚进府的曹姐姐正比武对练。 这一瞬间,小夏是困意全无。 昨日与红姐姐閒聊间,她也知道了这位曹姐姐,上阵能一棍砸死蛮將的事情。 即便是女马匪在提到曹鸞的时候,也不得不夸讚一番有本事。 小夏没见到中石城前的对阵,心中还有些可惜。 现在这位曹姐姐与相公正在场中对练。 那自己可是要好好看看。 小夏趴在窗前,聚精会神的看了好一阵,心中是暗暗吃惊。 红九铃果然没骗她,这位曹姐姐確实是有真本事。 手中一根混铁长棍不但舞的是虎虎生风,势大力沉 仅从招式上看,她与相公对练,居然也不落下风。 小夏是外向的性格。 虽是伯府的三夫人,但平日里跟个假小子一般也喜欢舞枪弄棒。 李原征討北邙山的时候,她还披甲持弓隨侍在左右。 不过小夏也清楚。 自己的弓术在几位山民叔伯的指点下,虽然还说的过去。 但上阵搏杀的本事,却上不得台面。 小夏一直想做李原的隨军女將。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三脚猫的武艺可不行。 她与红九铃的关係不错。 也请红姐姐指点过一二。 女马匪的功夫虽然不弱。 一对铁镰在马上舞动开了,青原军中的將佐也没几个是对手。 然而红九铃的武艺有些偏门,比较注重马术与马上功夫。 並不怎么会教徒弟。 再加上自己还是养马婢的身份,也不適合给小夏当师傅。 昨天两人饮酒的时候,女马匪就建议小夏。 不妨找机会与这位曹姐姐好生亲近一番。 说不定,曹鸞的功夫更適合小夏。 听了红姐姐的建议,小夏也就上了心。 不想一大早上,她便看到了这曹姐姐与自家相公对练。 小夏虽然武艺一般,但眼力还是有的。 她能看的出来,这位曹鸞姐姐绝对有真本事。 於是小夏便暗自下了决心,一会便寻个机会去找这位曹姐姐拜师学艺。 此时,练武场中的对练已经结束了。 李原与曹鸞,长枪对铁棍打了个尽兴。 此时都回了屋中洗漱。 李原洗好了脸,柳青便给伯爷送来了早饭。 这青原伯府吃饭,倒是没什么讲究。 除了置办招待客人的酒宴。 一日三餐无论主僕,都是由府中的饭堂集中提供。 李原与楚家姐妹,一般是由柳青从饭堂打回来饭食,在大屋中一起吃。 小夏,翠娘等人有时会到大屋陪著吃。 但一般的时候,也是自己去饭堂。 楚婉君怕昨日刚进府的曹家姐弟不知道吃饭规矩。 於是吩咐妹妹小竹。 “你去招呼一声曹家姐弟吃饭。” “咱们可別慢待了人家。” 小竹答应一声刚要去。 小夏却是从隔壁走了过来说道。 “楚姐姐,还是我去招呼曹家姐姐吧。” “我带他们去饭堂吃。” 楚婉君想了一下。 觉得曹家姐弟刚到府中,叫来与李原一起吃早餐,说不定会拘谨,那样反倒是不美。 確实不如让小夏带著去饭堂吃的方便些。 於是楚婉君点头说道。 “也好,小夏。” “那你就去跨院,招呼曹家姐弟去饭堂。” “记得可別慢待了人家。” 小夏马上点头答应。 出了四进的后宅,隔壁便是跨院。 小夏来的时候,曹家姐弟也刚洗漱完毕。 昨日在接风宴上他们已经见过了小夏,知道这是李原的妾室。 於是曹鸞赶忙恭敬的问道。 “三夫人,您可是有事?” 听曹鸞招呼她三夫人,小夏赶紧摆手。 “曹姐姐,可別这样称呼,叫我小夏就好。” “我是来招呼曹姐姐你们去吃早饭的。” “你们隨我来便好。” 听说这位三夫人是特意过来招呼自己的。 曹鸞也不好耽误,与弟弟曹仟简单收拾了一下。 便跟在小夏的身后出了院子。 伯府之內有两处饭堂。 一处靠近內院,一处靠近外院。 其实供应的饭食都是一样的。 府中的婢女们都很自觉。 一般將內院的饭堂留给李原的妻妾,她们通常都是去外院。 当然,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府中的养马婢红九铃。 这女马匪一般看哪的伙食和胃口就去哪里,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伯府內的人都知道。 这位养马的胡姬早晚都是伯爷的枕边人,所以也无人计较。 当小夏带著曹家姐弟来到內饭堂的时候。 正看见红姐姐也在这里吃早饭。 女马匪今天早上可是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 昨晚被李原一顿折腾。 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是浑身无力骨头都散了架。 不过最后还是飢饿战胜了疲劳。 一瘸一拐的赶到了饭堂吃早饭。 红九铃刚坐下,便看到小夏带著曹鸞姐弟走了进来。 这位曹姑娘,怎么说也是红九铃在中石城一起参与斗將的战友。 总是要比其他人亲近一些。 於是她便挥手,招呼几人过来一起吃。 少年曹仟是有眼色的人。 他一见席间都是李原的妻妾。 伯爷不在,自觉得自己同席不太方便。 曹仟便与姐姐招呼了一声,从饭堂带了些粥饼回小院自己吃。 曹鸞也知道弟弟的想法,便隨他去了。 於是今日的早饭,小夏,曹鸞与红九铃便在饭堂凑了一桌。 小夏去厨娘那里端来了饭食。 还別说,伯府的早饭真的很丰盛。 刚熬出来的粟米粥香味扑鼻,烙好的油饼也是酥香可口。 此外还有熏酱的肉食与酱菜,以及煮好的鸡子。 曹鸞在中石城,每日里能啃个干饼子充飢就不错了。 哪里吃过这么好的早餐。 不觉得是胃口大开。 这时,小夏正看见刚吃完一盘的红九铃,一瘸一拐的起身去取粥饼。 心中就是一动,红姐姐这走路的姿势,她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喔,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与相公同房的时候。 早晨起来似乎也是这样。 莫非昨天晚上,相公去了红姐姐那里又吃了顿夜宵不成。 此时,红九铃捧著餐盘正好走了回来。 小夏偷偷的对著红九铃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小声问道。 “红姐姐,莫非昨天晚上。” “伯爷去了马厩。” 被小夏这么一问,红九铃赶紧对她做了一个虚声的手势。 昨晚她与李原的事情,女马匪自己也没搞明白。 不过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小夏看著红九铃那有些扭捏的表情,连忙偷笑著点头。 “红姐姐,我懂,你放心。” 第493章 不用客气 曹鸞没去注意,小夏与红九铃窃窃私语的小动作。 这位大个子的女將,此时正在细细品味著眼前的丰盛早餐。 她没有像女马匪那样,囫圇吞枣般的往嘴里送。 而是仔细品尝著粥饼的味道。 体会粮食在唇齿间的穀物香气。 曹鸞出身於并州曹氏,曹家也是当地的豪门大族。 从小虽说算不上是锦衣玉食。 但在吃的方面,她的伙食可是比寻常人家要好的太多。 毕竟练武之人需要打熬身体,每日的吃食绝不能亏欠。 曹家在并州被逼举事之前,她也从未认为,吃饭会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并州乱起之时,百姓饥寒的惨状让她是难以置信。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了,曹府之外的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见过并州郊外,那些被扒光了树皮光禿禿的树干。 她也见过,因为吃了太多的观音土,肚子鼓胀坐地等死的饥民。 她更见过流民之中,易子而食的不忍之事。 见过了一次次的人间悲剧之后。 曹鸞已经从最初的震惊悲伤,到內心逐渐麻木。 她本以为,自己最终也会像路上见到的那些饥民一样。 在并州义军覆灭之后,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她內心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死后,能与父兄葬在一起。 青原伯的出现,给整个并州义军与曹家注入了一道希望之光。 先是商队带来的几百石粮食。 之后是李原亲自潜伏敌营,大破乌林人的近万兵马。 并州义军在伯爷的运作之下,投效了青原军获得了驻守北岸四城的兵户身份。 更是能从青原源源不断的获得补给。 数千军民,摆脱了败亡覆没的危险。 可以说,李原是凭藉一己之力,將并州义军以及曹家,从黑暗绝望的地狱中拉了出来。 现在的青原伯,对於北岸四城的所有人来说,那就是唯一的希望。 所以,曹家会付出一切,拼尽全力抱上这位伯爷的大腿。 其中也包括曹鸞她自己。 曹鸞將碗中的粟米粥一滴不剩的喝净。 油饼与酱菜也吃的乾净。 这是她在经歷过并州饥荒之后,养成的习惯。 那就是粮食,一粒米都不能浪费。 看著放下碗筷的曹鸞,红九铃拍了拍她的肩头问道。 “嘿,大个子,你吃饱了吗?” 曹鸞靦腆的点了点头。 她吃饱了吗?当然没有。 曹鸞是能横棍冲阵的女武將,修习棍术那可是需要极大的肌肉力量。 所以曹鸞的食量其实大的很。 这个没有办法,身体力量大,相对而言肌肉的耗能自然也高。 一碗粟米粥与两张油饼怎么可能吃的饱。 但曹鸞却不敢多吃。 自己这可是第一次在伯府吃饭,如果吃的太多,她怕被人耻笑。 如果被人说,新来的那个大个子是个能吃的饭桶,那她可接受不了。 没办法,性格社恐的人就是这样。 处处都在乎別人的目光。 所以,儘管这点食物只够肚子垫底的,但她还是决定放下碗筷。 不想这个时候,女马匪又拍了拍曹鸞的肩头对她说道。 “大个子,你知道你进入伯府的身份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 “曹家送你来伯府,定是要你给伯爷当妾室的,对不对。” 曹鸞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这位红姑娘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红九铃压低了声音,在曹鸞的耳边说道。 “咱大梁古语有云,所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给伯爷当妾室,那你就是他的女人。” “女人吃自家男人的饭食,还客气个什么劲。” “这.....” 女马匪又拍了拍曹鸞的肩头。 感觉要比一般女子肌肉线条健硕的多。 “大个子,你这身子骨,真是难得的牛马材料。” “入了咱伯府,那可是要当大牲口用的。” “这不吃饱了饭,怎么能干好活,又怎么能伺候的好伯爷。” 一听说要伺候伯爷。 这位大个子的女將,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对於伺候李原,没有任何牴触。 李原是并州义军与曹家的恩人。 父亲已经言明,自己就是伯爷的人了。 所以服侍伯爷,自然也是她曹鸞的义务。 只是她母亲死的早,家中又无其他亲近的女眷。 自己平日里的兴趣,又全在习武之上。 对於男女之事,曹鸞基本没有任何的经验。 她现在为难的,是怕自己服侍的不好,惹得伯爷不满意。 影响了曹家在李原心中的地位。 她正低头思索间。 眼前却是落下了一个餐盘。 上面满满的堆著都是饭食。 原来在趁曹鸞发呆的时候,女马匪很是仗义的又帮她打好了饭。 红九铃拍著曹鸞的肩头说道。 “大个子,赶紧吃吧。” “你的体格远超寻常女子。” “又是使用混铁棍,修习力量的武者。” “你吃这么少能饱,鬼才信。” 小夏也重新打了一盘吃食回来,对曹鸞说道。 “红姐姐说的没错。” “咱们这伯府的饭堂,只要不浪费,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如果不吃饱故意饿了自己。” “那伯爷知道了也不会高兴。” 听小夏这么一说,曹鸞也不再矫情,捧起碗来大口的吃了起来。 眾人又聊了一会天,小夏忽然凑过来对曹鸞说道。 “今天早上,我见曹姐姐与相公对练。” “曹姐姐的武艺真是厉害。” 曹鸞连忙谦让了几句。 小夏话题一转,小心的问道。 “我平日也喜欢舞枪弄棒。” “曹姐姐,我可不可以拜您为师。” “请您教授我些武艺。” 曹鸞新入伯府,自然是想与府內的眾人都打好关係。 这位三夫人性格开朗,很有朝气,曹鸞也很想结交,於是便说道。 “好啊,三夫人若是有兴趣,想学些我的粗浅功夫。” “有空到我的院中便可。” “拜师倒可不必,我们都是姐妹。” “帮著指点一二,也是应该的。” 见曹鸞答应教授自己,小夏的脸上可是笑开了。 她这次来邀请曹鸞一起吃早饭,最大的目的就是想拜师学艺。 如今目的达成,小夏自然是高兴不已。 三女又聊了一阵。 曹鸞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便对小夏问道。 “三夫人,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小夏忙回道。 “曹姐姐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是知无不言。” 曹鸞略一思索便问道。 “伯爷从中石城,带回来一个娃子营。” “里面有些孩子,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孤儿。” “三夫人可知道,伯爷想將这娃子送到何处安置?” 这个事情,其实李原心中早有安排。 他想將这些孩子先送到北邙山虎头岭,交给姜叔管理。 只是昨日回来的匆忙,並没有来得及跟曹鸞说。 小夏因为要帮著伯爷联繫自己父亲,所以她是知道的。 於是对曹鸞回道。 “曹姐姐放心,伯爷早就安排好了。” “这几日北邙山虎头岭,就会派人来接娃子们入山。” 为了能让曹鸞放心。 小夏又跟这位大个子的女將讲,负责照顾这些娃子的人是自己父亲。 所以曹姐姐大可不必担忧。 第494章 松月湖 听闻李原对娃子营已有安排。 曹鸞也就把心放了下来。 她对小夏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谢过三夫人,还有姜伯了。” “这些娃子若有什么需要,大可与我说。” “我那里还有些银钱。” 曹鸞认为,这些娃子是跟隨自己来到青原的。 所以她对这些孩子,也是有责任的。 如果收容这些娃子有什么需要,曹鸞隨身还是带了不少的银钱可以支应。 这些钱其实是出发的时候,父亲曹烈塞给她的。 所谓穷家富路。 自家最疼爱的一对孩子远离父兄去青原。 曹烈作为父亲,其实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怕他们吃不好睡不好,也怕曹鸞与李原的其他妻妾有矛盾。 於是便给他们姐弟俩,隨身带了不少的银钱。 其实这一对姐弟。 姐姐是能纵横沙场的万人敌,弟弟聪慧过人有將佐之才。 哪里需要他曹烈如此的担心。 曹鸞心中是一阵感嘆。 在自家父亲的眼里,孩子就是孩子,走到哪里都不放心。 聊到了钱,红九铃的脸上忽然带出了苦涩。 小夏很有眼色,她忙问道。 “红姐姐,怎么了,可是最近手头紧吗。” “需要银钱的话,我手里还有一些。” 红九铃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唉,小夏你不知道。” “这一次去中石城,我帮伯爷收了一批北蛮女卫。” “这些女卫各个都是我去战俘营仔细挑选的。” “本来想好好调教一番,给伯爷有大用。” “结果刚到青原,这住处就成了问题。” “这些女卫,肯定不適合与其他男子合营。” “我便想寻个地方,独自为她们修一处营房。” “结果没想到,修营房居然会那么贵。” 青原军由於扩编的太快,几乎现有的所有营房都已经住满。 红九铃的女营都是年轻的女子,必然不適合与其他营伍合营。 所以她便想为这游骑兵的女营,修一处新营房。 结果一打听,要想按女马匪的要求造好营房,不但时间短不了,而且的银钱也非常多。 红九铃知道,青原军现在是处处要钱,即便是谭云那里也挤不出太多。 要想为女卫修一处独立的营房,短期之內恐怕是不太现实。 这些女卫,现在也只能在东乡堡外临时扎营。 营地自然不如营房舒適,而且也无法过冬。 为了给女卫寻一处营房,女马匪现在很是头疼。 听了红九铃的讲述。 三人都是摇头。 小夏揉了揉额头,她与红九铃关係很好。 自然也想帮红姐姐的忙。 忽然小夏眼睛一亮说道。 “对了,我倒是有个办法。” “应该能帮红姐姐解决营地的问题。” 红九铃忙急切的问道。 “小夏,那你快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小夏想了一下说道。 “北邙山东南,有一处小湖,名叫松月湖。” “风景可是非常漂亮的。” “这湖附近有一处山民村寨。” “父亲受命管理虎头岭之后。” “那里的山民与父亲交好,基本都搬去了虎头岭。” “这处村寨也就空了下来。” “那里屋舍齐备,我们可以少些银钱,请工匠將村寨修缮一番。” “用於安置女营过冬,肯定是足够了。” 听了小夏的建议,红九铃是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太好了。” “咱们吃完饭便一起去看看。” 然后两人便邀请曹鸞一起去。 曹鸞也想看看这青原县的风光,於是便答应了。 吃过了早饭。 小夏几人与李原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出门。 正在这时,看见营造大使钟文秀,到马厩中来牵马匹。 都在一个院子里住著,红九铃与小夏自然是认识钟姑娘的。 只是这位钟大使,每日都是忙於营造之事。 很少与府中眾女接触,平日里也很少说话。 红九铃的脑子很快,她眼珠一转。 这次去松月湖,如果能有钟文秀跟著,帮忙看看如何改造甚至帮著估计造价,那可就方便的多了。 於是凑过来,对钟姑娘问道。 “文秀,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钟文秀一看是养马的胡姬,便笑著回道。 “青原领的几处村落,正按伯爷的要求改造。” “我正准备赶过去看看。” 红九铃微微点头,便给小夏使了一个眼色。 小夏的脑子也不慢,便走过来笑著对钟文秀说道。 “钟姐姐,伯爷让我们去松月湖。” “想看看那处村寨,能不能改造成女营的营地。” “姐姐有没有时间,能不能顺路帮我们看看?” 钟文秀想了一下,这两地的距离並不算远。 如果仅仅是去看一眼的话,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住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点小忙还是应该帮的。 於是便点头说道。 “无妨,反正也是顺路。” “我帮你们去看看。” 见钟文秀答应了,几人都是高兴。 於是很快,四匹马便出了伯府,一路赶往了松月湖。 钟文秀刚学会骑马没多久,並不敢骑的太快。 其他三人也只能迁就著她的速度。 不过好在,这北邙山松月湖並不算太远。 上午巳时,她们便赶到了地方。 几人牵著马穿过了一片密林,前面的景色是豁然开朗。 此时已是晚秋,北邙山已经褪去了葱鬱。 在群山环抱之中,有一处碧玉般的胡泊,这里便是松月湖。 这松月湖虽然面积不算大,却波光粼粼,倒映著青松翠柏,颇为景色宜人。 在胡泊的北岸有一处高坡。 一座山民的寨子,正修建在高坡之上。 四人牵著马,沿著石阶走入了这处寨子。 村寨的面积不算小,屋舍大多是用粗木修建,很是坚固耐用。 红九铃站在高处数了数,村寨中各类建筑有三十余座,中间还有一处大屋修的很是讲究。 这里安置她手中的二百名女卫,绝对是绰绰有余。 红九铃一抬头,却见钟文秀正站在村寨大屋之前,面露思索之色。 於是女马匪走了过去,对她问道。 “钟姑娘,对这处山寨有何看法?” “可適合改造成营地。” 在来的路上,红九铃便將设想与钟文秀说了。 此时便想听听自家营造大使的意见。 这时,小夏与曹鸞也走了过来。 钟文秀举目环顾四周,对几人说道。 “此处景色宜人,如果仅仅是修成一处营地,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能將这里改建成一处別馆。” “夏可避暑,冬可就暖,想来伯爷一定会喜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红九铃的眼睛就是微微一亮。 於是她又问道。 “钟姑娘,如果这里要改建成別馆的话。” “得需要多少银钱?” 钟文秀也就是看这里景色不错,隨口一说。 见红九铃问价格,她略一沉吟,心算了一下,便给出了一个数字。 “估计至少需要八百贯。” 第495章 冰火泉 听闻改建这处松月寨,居然需要足足八百贯。 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八百贯可不是一笔小钱。 女马匪现在代管的游骑营,一个月的所有开销,其实都没这么多。 钟文秀见三个人都是面带愁容,怕她们想岔了,又连忙解释道。 “红姑娘,你们不要误会。” “若仅仅只是想將这个寨子,改建为女营用於过冬的话。” “那只需修缮下破损的屋墙草顶,在建好穀仓马厩。” “將村寨的道路加固一下。” “有个一两百贯也就足够了。” “但若是想將这里改建为能避暑消寒的別馆,八百贯其实还是犹嫌不足。” 女马匪听了是微微点头,改建別馆之事,她还要在想想。 她想將这里改建为別馆,主要目的自然是为了给李原造一处能消遣避暑的地方。 但这么高的造价,却是让她有些望而却步。 她现在,暂时还没有想到弄钱的办法。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这件事情也只能以后再说。 隨即她又想到了什么,对小夏问道。 “小夏,你可知道这村寨的水源在何处?” 小夏摇了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红姐姐你稍等,我去寻村里留守的几户人家。” “他们定然是知道的。” 红九铃作为西川马匪头子,自然是有修建营地的经验。 对於一个容纳几百人的营地来说,取水用水最为关键。 这处村寨虽然就建在松月湖的附近,但这些山民似乎也没有直接取用湖水。 想来在这村寨中,应该是有独立的水源。 没过一会,小夏便搀著一位白髮老者走了过来。 见眾人望过来,小夏连忙介绍道。 “这位是宋伯,现在的松月寨,就他们几户人家在看守。” 见小夏与这位宋伯似乎很是熟络。 几女看在三夫人的面子上,也是连忙给这位老山民见礼。 这位宋伯与小夏的父亲以前也算是故交,否则小夏怎么会知道这松月寨的事情。 见几女向自己行礼,这位宋伯是连连摆手。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几位夫人都是贵人,不要折煞我这老头子了。” 一声夫人出口,几女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里面,钟文秀与曹鸞人家还是黄大闺女。 女马匪虽然身子被李原取了,但身份不过是府中的养马婢。 真正能称得上夫人的,其实只有小夏一人。 红九铃也没顾及这些。 她只是问这位宋伯,松月寨中是否有其他水源,又在何处? 听闻这几位贵人想看看村寨中的水源,这位宋伯面带得意,让四人隨他过来。 几个人穿过了前寨的大片屋舍,顺著一条小径来到了后寨。 松月寨本就是依託山势而建。 这后寨其实就是一处怪石嶙峋的山腰。 穿过了一条石头小路。 向前走了几十步,前面忽然是水汽蒸腾。 几女举目望去,都是暗暗吃惊。 原来在这处山坳之內的石壁上,相隔几十步,居然有两处泉眼。 最让人嘖嘖称奇的是。 这两个泉眼,低一些的是一处地脉热泉,流出来的泉水温热微烫。 而高一些的,则是一眼高山冷泉,流出的泉水冷冽冰手。 这两处泉眼水流充沛,泉水依著山势是顺流而下,在山坳下面的水潭中匯集到一起。 而这处水潭,因为两道泉水的温度大不相同。 一处是热泉入潭,水汽蒸腾,而另一处则是寒水入池,沉净无波。 见到了眼前的奇景。 即便是钟文秀,也不由得是睁大了眼睛。 她向前走了几步,望著两眼泉水轻声呢喃道。 “竟然是阴阳冰火泉,稀奇,真是稀奇。” 眾女连忙过来,询问这冰火泉是什么意思。 经过钟文秀的介绍她们才知道。 原来钟姑娘以前曾经看过一本古书,专门介绍各种山形地理。 其中在泉水这一章中,就提到过这种阴阳冰火泉。 她现在还依稀记得书中写的內容。 说是若见到有寒温二泉,並流一脉,那就说明此地便是天地所造的宝地。 若是能在此泉中沐浴,既可养身疗伤又可调理阴阳。 男子可增强生机益寿延年,女子更可美容养顏滋养肌肤。 经钟文秀这么一说,几女都是眼神发亮。 红九铃围著这处泉眼与山坳里外看了一圈 又对钟文秀问道。 “钟大使,若是將这山坳与泉眼,好好的修缮一番建成一座別馆汤池。” “不知要费多少银钱?” 钟文秀见了这处奇特的阴阳冰火泉,也是心中悸动。 这里若是真的能建上一处別馆汤池,即便是寒冷冬日,那也可沐浴。 见红九铃问自己,她连忙在心中计算了一番答道。 “若是想將这里改建为別馆汤池。” “怕是要一千五百贯都不止。” 此时,在钟文秀的脑海中。 已经开始推演,这处泉眼改造为汤池之后的效果了。 先用切割好的大块青石將这处水潭围拢成池汤,面积自然再扩大上一倍。 其中分別在两个泉眼的下面,再分隔出数个大小不同的池子。 这样沿著热泉的便是温池,而沿著冷泉的便是寒池。 最后两泉之水通过水道,匯集到中间形成温度適宜的大汤池。 这样的话,这处池汤便可冬泡暖池,夏用寒池。 用於消遣避寒暑,这可是难得的享受。 泡完汤池,便可通过曲折的迴廊。 来到一座依託山势而建的华美暖阁。 暖阁可分三层,站在最高的顶层,便可俯瞰整个松月湖用於观景。 二层为舒適的起居室,这里山峦环抱冬暖夏凉。 而暖阁的一层,又可分出茶室,净室,书房等处。 钟文秀虽是面色沉静,但心中却是兴奋不已。 自己若是能为青原伯,修建这么一处夏天避暑,冬日避寒的別馆。 想来伯爷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她手中的几支队伍,有修建东乡堡与青原伯府的经验。 只要材料与资金到位,將这松月寨改建为供伯爷消遣避寒暑的別馆,並没什么问题。 钟文秀將他的设想与几女一说。 其他几人也是眼睛放光。 如果真如钟大使所说,这里能改建为湖边別馆。 那自家相公一定是喜欢的。 来了兴致的钟文秀,立刻从马背上的背囊中,取出了隨身携带的笔墨与绘图工具。 在寨子中寻了一个空屋,马上开始勾勒草图。 小夏与红九铃对望了一眼,看来这位钟姑娘比她们还积极。 钟文秀又与红九铃商量了一番,最终两人商量出了一套方案。 那就是將这处松月湖別馆的外围,依旧改建为营房,用於安置游骑兵的女营。 靠近山腰的地方,修建一座高三层的湖边暖阁。 而山坳中的冰火泉,则改建为沐浴用的泉汤別馆。 別馆外面保留女营,当然是为了顾及红九铃。 毕竟这里,本来就是要安置女营的。 外围设置女营。 也可让这处別馆,增加一定的防守力量。 而女营中调教好的女卫,也可为伯爷充任別馆中的婢女。 可谓是一举两得。 红九铃与钟文秀又是一番的计算。 最终,整个松月寨的改建造价,从最初的八百贯钱,变成了现在的一千八百贯。 而且这个价格,也仅仅是建筑材料与修建馆舍的费用,里面的器物陈设还没计算在內。 看著一千八百贯的造价,几女都是有些咋舌。 第496章 跟我一起贩马 对於修建松月湖別馆。 为何钟文秀会如此积极。 原因倒也简单。 这处松月寨的地理环境,在配上后面的冰火泉眼。 此地可说是修造別馆的最佳地点。 这对於钟文秀来说,那就相当於是一位技艺精湛的雕刻大师,得到了一块极品的玉料。 如果不把这块材料雕刻成完美的艺术品,她定然是心有不甘的。 此时的钟文秀,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態。 她在松月寨中跑前跑后,开始用携带的工具测量地形,又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 那样子极为的专注认真。 红九铃与小夏她们对望了一眼。 望著神情投入的钟大使,她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几人正想劝劝钟文秀,即便是为伯爷修造別馆,也不用急於一时。 毕竟修建这么大的工程,需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个时候,正看到钟文秀向她们走了过来。 她將一个单子递给了红九铃说道。 “红姑娘,修造之事拖延不得。” “这个单子上面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说完不等女马匪回应,便转身离开了。 红九铃心中疑惑。 她连忙將单子打开,小夏与曹鸞也凑过来一看,都是面带苦笑。 这单子中写的,都是改造別馆所需要准备的事情。 而且一条条写的极为详细。 这位钟大使的意思也很明白。 就是告诉红九铃,从现在开始,这別馆的修造工作就已经启动了。 而她们几个,必须要配合她的工作。 红九铃有些头疼,她与小夏和曹鸞对视了一眼。 这位钟姑娘可是伯爷手下的营造大使。 又是她们主动请过来的,红九铃可不想得罪了。 而且看这位钟大使的架势,这座別馆,你造也得造,不造也得造。 没得商量。 见事已至此,女马匪也只能是无奈的挠了挠头。 这还能怎么办。 既然事情是她提议的,那也就只能硬著头皮干下去了。 在小夏的建议下,几人又將钟文秀的单子打开,看看哪一条可以先做。 单子中的要求一条条捋下来。 发现这第一条,倒还算简单。 那就是去伯府衙门,把营造房的设计班子给请到这里。 只是几位土木大匠与几名学徒,他们的名字也写到单子中了。 此事倒是不难,小夏去寻留守的几户人家。 了五十钱,便请了一位腿脚利索的山民,带著钟文秀的腰牌到东乡堡去喊人。 按脚程算的话,估计下午便能把人带回来。 这第二条与第三条,也没什么问题。 第二条,是让红九铃她们,去取得这松月寨的所有权。 而第三条,是让她们请些山民到松月寨帮助施工。 这松月寨的山民,大多都已搬到了虎头岭。 寨子本身便是空的,留守的几户人家只要给他们些安家钱。 这松月寨的所有权,便可归属青原伯。 当然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还是要寻山民走一个文书流程的。 这事情可以请小夏的父亲姜伯帮忙。 以姜伯在山民中的威望,只要他肯出面协调,这件事情没有任何难度。 招募些山民帮工,那就更简单了。 这里距离虎头岭並不远,需要人手的话,直接去虎头集中贴张告示。 只要出的起钱粮,招募几百山民过来做工,根本不是问题。 看完了前三条,后面的要求,便有些让红九铃头大了。 其中包括採买各种建筑材料,准备民夫工匠的粮食与工钱。 基本核心就一个字,那就是需要钱。 而且是很多钱。 红九铃看著採买要求,用手挠著脑袋,面色很是愁苦。 曹鸞连忙对红九铃说道。 “红姑娘,我手中还有一百五十贯。” “是离开中石城时,家父给的。” “若是工程急需,我可先借给红姑娘使用。” 小夏也在一旁说道。 “红姐姐,我这里也有一百贯。” “若是需要,我这就去取来。” 小夏平日里负责经营西河堡的两处酒肆。 父亲与几位叔伯,也没少给她零用钱。 再加上李原给的月钱,一百贯还是拿的出来的。 红九铃在心中盘算了一番游骑兵的帐目。 估计从老蝎子他们手中,暂时挤出来个一百贯,应该也没问题。 这样算下来的话,居然凑出了三百五十贯。 先给钟大使送去三百贯,作为修建別馆的启动资金应该是够了。 难的是,后面至少还需要一千五百贯才行。 女马匪又想了一阵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也只能是仰天长嘆。 如果伯爷允许她带著游骑兵,出去干几票大买卖的话。 比如劫几支商队,抢几家大户。 想凑齐剩下的一千五百贯,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现在的红九铃早已不是西川马匪了。 她已经跟了伯爷,做了人家的养马婢。 甚至身子都给了人家。 这种打家劫舍的坏事如果做了,伯爷可不会饶了她。 红九铃正在思索如何弄钱。 小夏却是灵机一动。 她忽然笑著对两人说道。 “红姐姐,曹姐姐,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也许能凑齐这建別馆的银子。” 两人一听,都是眼神好奇。 红九铃连忙开口问道。 “什么主意,小夏你快说?” 小夏一笑。 “红姐姐,你忘了吗。” “谭姐姐不是想让我帮著商会贩马吗。” 隨即,小夏便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赤水河与中石城两次大战。 李原手中缴获的北蛮战马极多。 定州马场中,有大量的中马下马亟待处理。 几日前,小夏从谭云那里承接了向遂州贩马的差事。 小夏的主意也很简单。 將她们要修建松月湖別馆的事情,与谭姐姐知会一声。 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谭云定然也不会反对。 毕竟谁不想在冬天,能有个沐浴温泉的汤池呢。 而修建別馆所需银钱,也不用青原商会来出。 只要谭云能在贩马上给个方便。 那就是让小夏可以用成本价从定州马场提马。 而马匹贩卖到遂州的利润,就作为这松月湖別馆的修造费用。 將她的主意说完,小夏笑呵呵的看著红九铃问道。 “咱们用贩马挣的钱,来修建別馆。” “红姐姐,你看这个办法如何?” 红九铃听完之后是眼睛大睁。 隨即惊喜的说道。 “小夏!这个主意好!” “若是能成,修造別馆的钱就真的不是问题了。” 红九铃觉得小夏这个主意非常好。 青原商会贩马,主要是想在入冬前处理一些用不到的中下等马。 因为过冬需要吃马场囤积的草料,寄养费用会非常高。 这些马匹只要能卖出去就成,挣钱本就不是主要目的。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谭云也一定会帮忙。 红九铃本就答应了帮助小夏贩马。 现在贩马成了能否继续修造別馆的关键。 所以女马匪变得更加积极。 她转头看了一眼曹鸞出言问道。 “大个子,跟咱们一起贩马如何?” 曹鸞一愣。 她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拉入局。 转念想了一下,无论是贩马还是修造別馆。 都是在为伯爷出力,倒是无所谓,於是答道。 “若是伯爷准许,我倒是没问题。” 红九铃一拍曹鸞的肩头。 “好!那就这么定了。” 曹鸞武力过人,办事又稳重。 这么好的牛马材料,她红九铃怎么可能放过。 因为在大梁马匹的价格很贵,马贩子常被一些匪徒视为劫掠的目標。 如果贩马的路途中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有这个悍勇的铁棍女將坐镇,她也能更有些底气。 第497章 凑钱 下午未时。 那位送信的山民,便带著营造房的几位大匠与学徒,回到了松月寨。 这些大匠与学徒还未及喘的上几口气。 钟文秀便马上安排他们的活计,让他们帮著自己对整个松月寨进行勘测绘图。 有这些营造房大匠与学徒在这里照顾钟文秀,小夏几人也就放心了。 她们便与钟姑娘打了声招呼,说要回东乡堡去筹集修造別馆的资金。 三人离开的时候。 钟文秀还嘱咐红九铃,让她儘快將单子上的事情完成。 女马匪也只能是连连点头答应。 离开了松月寨,三女商量了一下。 小夏需要先去找谭云,將承接商会贩马的事情先谈好。 而曹鸞与女马匪,则需要赶紧回去凑银子。 毕竟钟文秀那边,还等修造別馆的启动资金呢。 没有钟文秀这位骑马新手的拖累,三人放开了马速,很快便赶回了东乡堡。 小夏这边进行的很是顺利。 她直接去青原商会的东乡堡商馆,找到了正在坐班拢帐的谭姐姐。 了点时间,將松月湖的事情跟自家谭姐姐说了。 谭云笑著表示,没问题,商会愿意全力配合。 不就是想用成本价从定州马场提马吗。 这对於谭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而且她还告诉小夏,这几日她会写信给北岸四城。 让依附伯爷的草原六部,在挑选一些中等马下等马送到定州马场。 既然这贩马的生意要做起来,那这货源自然要保持充足。 从草原贩马到大梁內地,这本就是青原商会的既定计划。 谭云也不过是顺手推了一把而已。 小夏听闻是连连感谢谭姐姐的帮忙。 谭云口中说著不用客气。 又从柜中拿出了一块商会的腰牌。 她告诉小夏,她们可以带著这块腰牌去遂州,那边的商会分部见到腰牌自会全力配合。 说罢,谭云又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你们若是去遂州贩马,这一路上的吃用定然所费颇大。” “这一百两算是姐姐资助你们的。” 小夏本想推辞,但见谭云是真心诚意的相赠。 她便很是感激的收下了银票。 对於谭云来说,小夏与红九铃两人,都是自己在伯府中的亲近之人。 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她是一定会帮的。 此时,在东城游骑兵的兵营里面。 红九铃穿著一身皮甲,挎著刀入营视察。 现在女马匪,可是掛著代管游骑兵的名头。 她入营检查,那是合情合理本职工作。 而且这些游骑兵,大部分都是西川马匪出身。 都是这位女匪头子,从老铁山矿坑里捞出来的。 他们哪能不认识红首领呢。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这位红首领给伯爷当养马婢。 他们这些马匪说不得脑袋早就搬家了。 没有红首领,也没有他们现在游骑兵的身份。 所以红九铃一入营,一路上都有游骑兵对她是点头哈腰恭敬万分。 她隨手抓过来一名路过的游骑兵,此人她认识,也是出身西川的马匪。 她便开口问老蝎子他们在哪。 这名游骑兵的脸上抽动了一下,用眼睛瞥了一下营地內最里面的屋子。 红九铃只是向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心中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营地的最里面,是一间草料房。 这屋子里面很大,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綑扎好的草料垛子。 过冬的时候,这些晒乾的草料就是游骑营战马的宝贵口粮。 如果往里面走几步,在这些草垛子的中间,就能听到有低低的说话声传出来。 时而急切,时而高昂,看来说话的人情绪波动很大。 如果绕过这些草垛子,就能看到以老蝎子与夜梟子为首的二十几个人。 正围拢在一起耍钱。 自从加入了青原军之后,这些西川马匪表现的都很规矩。 人家该出操的出操,该训练的训练,上面给了什么任务也都会努力完成。 他们对於青原军,也表现出了难得的服从性。 对於这些前马匪,甚至高爭与巴杉两位骑兵都尉,都表示讚许。 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在青原军,没有其他官兵中,喝兵血欺压底层士卒的情形。 在青原伯麾下,不但伙食好,每月的餉银也都是给的足足的。 只要你不触犯军律,努力完成任务,可以说会过的相当舒服。 游骑兵这次隨伯爷远征中石城。 他们也算是小发了一笔。 不但很多人拿到了军中的人头赏。 在战场上翻捡尸体寻找財物,他们这些马匪可说是专业的。 按照青原军的军律,战场上缴获的银钱需要全部上交。 但战后,会拿出缴获数额的三成,重新发放给士卒作为奖励。 这一纪律在兵户那边执行的非常好。 而游骑兵这边,则执行的是不尽如人意。 原因也简单,这些积年老匪在身上藏钱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军法都尉,都被他们给蒙蔽了。 不过这些傢伙也知道,做事情可不能做绝。 所以每次作战结束,这些游骑兵都会上缴上一些银钱做做样子,够几位都尉交差便好。 李原派到游骑兵负责监督的都尉,大多出身自女侯爷的龙驤军。 他们也知道这些积年老匪难对付。 所以最后双方也达成了默契。 只要这些游骑兵服从军令,勤於训练,对自家伯爷忠诚,不去祸害百姓。 那他们偷偷在战场上,往自己怀里揣些缴获的银钱,都尉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上战场搏杀,那可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玩命的活。 他们也不会逼迫的太紧。 手里有了银钱,这些游骑兵大多也留不住。 要么送去了城中的半掩门,要么就是吃喝销了。 当然,还有的就是耍钱。 青原军的军律中明確规定,军中严禁赌博。 一旦被上官抓到,一顿军棍是少不了的。 组织赌博者甚至还要关禁闭。 不过这赌博在游骑营中,却是屡禁不止。 因为身为游骑兵百长的老蝎子与夜梟子,本身就是两个老赌鬼。 他们虽然明面上服从军律。 但到了军中休沐的时候,便会带著几个亲近的兄弟,偷偷的在草料房中开局。 以往的时候,红九铃即便知道他们耍钱也不会深究。 毕竟这些老兄弟就这么点爱好了,做人总要留一线吗。 但今天则不同。 她红九铃也需要钱。 而且是很多钱。 轰隆一声响,草料房的大门被人直接从外面踹开。 老蝎子刚要骂人,结果转头一看,他可是嚇了不轻。 见进来的,正是自家游骑兵的管代红首领。 他与夜梟子对望了一眼,都是满脸的苦涩。 这位姑奶奶今天抽的什么风,怎么跑咱们这里来抓赌了。 第498章 搬出去住 此时在草料房中,是一片的压抑。 红九铃一脸冰冷的坐在上首。 女马匪头子强大的气场,压的现场所有人都抬不起头。 此时,她正语重心长的训斥著手下。 “你们看看自己,都成了什么样子!” “我只是几天没过来,你们居然都敢在军营中设赌局了!” “你们眼中,还有没有咱青原军的军律了!?” “还有没有,我这位游骑兵管带了!” 红九铃的几声训斥,让下面的老蝎子,夜梟子以及二十几人,都老老实实的低头垂目。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们能看的出来,自家红首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想一想也对,如果他们赌博的事情被军法都尉抓了。 最后要出面保他们的,还不是坐在上首的这位红首领吗。 想及此处,这些游骑兵们各个都是面带愧色。 老蝎子与夜梟子也是噗通一声率先下跪,对著女马匪是连连磕头。 “红首领,红首领。” “我们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您千万消消气。” “若有下次,我自己便把这不听话的手给剁了!” 此时的红九铃,面色冰冷,神情忧鬱。 看那表情,似乎是对这群不成器的手下颇为失望。 她缓了好一阵,才悠悠的长嘆了一声。 “罢了,你们都是我的老兄弟。” “我是怕你们路走歪了呀。” 一群人连连点头。 “是是是,都是我们的错。” “红首领,您训斥的对。” “我们一定改。” 红九铃扫了眾人一眼,那眼神似乎能看透人心。 她语气轻蔑的说道。 “你们这些傢伙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吗。” “都是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大家都是西川出来的。” “我自会在伯爷那边照应大家。” “但你们也得给我爭气才行啊。” 听红首领这么说,大家脸上的愧色更浓,纷纷是点头应是。 红九铃觉得自己拿捏的差不多了,便对老蝎子吩咐道。 “老蝎子,你去给我查查,你们这次的赌资有多少?” 老蝎子面色一苦。 不过他也知道这次躲不开,马上把眾人的赌资都收拢了起来。 他与夜梟子数了数,对红九铃回稟道。 “大当家的,啊不,红管代。” “这次的赌资....都在这里了。” “一共是一百五十三两。” 看著眼前白的银子,红九铃也是不由得心中一惊。 她轻哼了一声。 好傢伙,你们这些傢伙还真有钱啊。 我抓个赌,都能抄出来上百两的银子。 这些手下真是发財有道啊。 女马匪用手拨弄了一下银子,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们这些傢伙,手中只要有点钱,便想著赌。” “这些银子放到你们这里,反倒是祸根。” “这样吧。” “这些钱,先暂时寄存在我这里。” “等你们改邪归正了。” “我自会把银子发还给你们。” 眾人还能说什么啊。 自己有错在先,人家红首领也是一片好意。 於是老蝎子与夜梟子也是苦著脸说道。 “那就请红首领处置。” 见手下都很配合听话。 女马匪也是满意的点头。 让老蝎子將银子都装到了一个口袋中。 她往手中一拎,又温言劝导了眾人几句。 然后便瀟洒的离开了。 只留下一群游骑兵,在草料房中是哀声嘆气。 不提红九铃的收穫。 曹鸞这边就正常的多。 她回到了伯府的小院,便把带来的银子取了出来。 这次到青原。 曹烈给他们姐弟俩,每人带了二百两银子做日常销。 这二百两对一个人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毕竟大梁的一个四口之家,一年的销也就十几两而已。 曹鸞从自己的那份中取出了一百五十两装好。 正要出门的时候,正碰到自家弟弟回来。 曹仟並没有问姐姐取钱做什么。 他知道姐姐定然是有自己的原因。 曹仟找姐姐说的是另一件事。 “阿姐,我有事和你商量。” 曹鸞一愣,忙问道。 “阿弟什么事?” 曹仟说道。 “阿姐,我在青原镇守衙门的政务房,已经掛职了。” “明日便要去衙门坐班。” “伯爷还给我开了俸银,数量还不少。” 曹鸞听闻,脸上露出了笑意。 伯爷肯让阿弟在政务房掛职,说明人家还是很器重阿弟的。 “阿弟,这可是好事啊。” “你可要好好做。” “莫要出了差池。” 曹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阿姐放心,其实我还有一事。” “我请政务房的同僚,帮我在堡中物色了一处院子。” “我已经跟伯爷说了。” “明日便搬出去住。” “这....” 阿弟的话,让曹鸞就是一愣。 “阿弟,这是为何?” 听了曹仟的一番解释,曹鸞才明白了弟弟的想法。 曹家姐弟现在在府中住的院子,其实是伯府的后宅。 姐姐准备做伯爷的隨阵女將。 那也就是妾室的身份,住在这里自然並无问题。 但他曹仟一个大小伙子,如果长久的住在伯府后宅,那显然就不合適了。 而且自己与阿姐住在一起。 伯爷若是想寻姐姐独处,自己在也多有不便,那是会耽误姐姐的。 所以,曹仟左思右想,决定儘快搬出去住。 他在政务房掛职之后,便与政务房的大使李忠提及此事。 想请李大哥帮他在堡中寻一处合適的院子。 李忠笑著说道,此事不难交给他了。 原来这政务房,现在帮著伯爷代管东乡堡中的各处產业。 李忠拿来了一本文册,曹仟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堡中伯爷名下的宅院。 李忠告诉曹仟,他现在是伯爷的人,是有资格选一处宅子住的。 曹仟一喜,没想到还有这种福利。 他连忙仔细的翻看文册。 最后挑了一处距离衙门很近的二进院子,作为自己的新住处。 曹仟到府中告知伯爷想搬出去的时候,李原还挽留了一番。 不过他自然是懂事的,还是坚持自己出去住。 最终李原也没说什么。 他只是吩咐柳青,从府中的下人中挑了一对面目和善的夫妻,负责去小院伺候曹仟。 曹鸞见弟弟已经决定了,她也没说什么。 毕竟弟弟比自己要聪慧的多,这事情还是听曹仟的吧。 不过此时,曹鸞还顾不上弟弟搬家的事情。 她这次回来,是寻伯爷有事商量。 李原这些日子。 准备在府中,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 出征日久,家中的几位妻妾自然要好好的疼爱一番。 昨晚是在楚婉君屋中睡的,那今天便轮到小竹了。 后天便是小夏或是翠娘。 在府中休养几日,李原还准备走一趟青原县城。 毕竟在县城,还有一位自己的外室,九娘。 哦对了,老铁山的许娘子自己也得去看看。 她正主持为青原军打造各式武备,可別累坏了。 第499章 梅开二度 李原正悠閒的品著香茗。 这时院门一响,正看见英武矫健的曹鸞走了进来。 曹鸞走到了李原的面前,小心的说道。 “伯爷,您可有时间。” “我有事与您商量。” 李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眼睛看著英姿颯爽的曹鸞,心中是真的喜欢。 曹鸞被伯爷盯著看,有些脸红。 这时李原也反应了过来,忙笑著问道。 “曹姑娘,找我什么事吗?” 曹鸞这次来,其实就是想问问伯爷,自己是否可以跟三夫人与红九铃一起去贩马。 李原一听就笑了,他感觉曹鸞这个姑娘实在是太老实了。 虽然用老实,形容一位能阵斩北蛮勇士的女將有些不合適。 但曹鸞的性格就是这样,內敛又遵守规矩。 李原笑著对曹鸞说道。 “这都是小事,曹姑娘如果愿意去,你自去便可。” “我这里没什么约束,你喜欢便好。” “我这府中,人人都可做事。” 曹鸞一想还真是这样,无论是谭云还是钟文秀。 还有几位没见过面的妻妾,似乎都在以自己擅长的方式为李原做事。 红九铃曾跟自己说过,伯爷不会管这种小事。 不过她初来乍到,觉得还是与伯爷招呼一声的好。 曹鸞见李原答应了,自然是心中一喜。 她並没有跟李原说,这次贩马是为了修造松月湖別馆。 毕竟这是大家想给自家相公的惊喜。 她可不能说破了。 见事情说好了,曹鸞正要告辞离开。 李原却將她叫住了。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柳青领著一对男女僕役走了出来。 这对僕役看著差不多有三十多岁,应该是对夫妻。 两人都生的是慈眉善目,样子隨和。 李原对曹鸞说道。 “今天你阿弟来寻我,执意要搬出去住。” “说是已经寻好了宅院。” “这两人是我府中的家僕,人可靠,手脚也麻利勤快。” “先让他们负责照顾你阿弟,你也能放心些。” 那一对家僕也是连忙上前,对著曹鸞行礼说道。 “见过鸞夫人。” 这一句夫人,给曹鸞叫了一个大红脸。 她现在还未与伯爷同房,叫夫人属实是过了。 不过李原也未纠正。 曹鸞也就只能默默的接下了这个夫人的称呼。 她谢过伯爷赐仆,便带著两名僕役去小院帮著阿弟搬家。 见曹鸞离开了。 李原继续坐下喝茶。 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柳青问道。 “你知不知道,钟姑娘这些天在忙什么?” 柳青想了一下回道。 “回稟伯爷。” “钟姑娘说,这些日子在忙您设计的村落改造。” 李原这才恍然大悟想了起来。 隨即又是一嘆。 钟文秀这姑娘,既然搬入了伯府。 那外人就都知道这是自己的女人了。 甚至钟文秀的大伯,老村正钟友才,在外面见人就说,自家的侄女嫁给了伯爷为妾。 只是这位钟姑娘,担著营造大使的职位。 在外督建工程一出去就会忙好久,简直比自己这位伯爷都忙。 以至於到现在,李原也没寻到机会与这位钟姑娘圆房。 想到这里,李原又觉得心有惭愧,人家钟姑娘可是在帮自己做事。 自己怎么能一直想著要和人家圆房的事呢。 也许是人家钟姑娘,还没有准备好。 算了,一切还是隨缘的好。 不提有些惆悵的伯爷。 这个时候,曹鸞带著两名僕役正帮著弟弟搬家。 其实曹仟的这处新宅,距离伯府很近,几乎是走几步便到了。 曹仟也没有什么行李。 所以搬的很快。 看著在小院中忙碌的僕役夫妻,曹鸞满意的点头。 李原给曹仟挑选僕役也是有讲究的。 伯府中,柳青从司婢房赎买回来的女婢有很多。 但却没给弟弟挑选那些年轻的女子伺候。 这其实也是为了曹仟好。 曹鸞自知弟弟身子病弱,如果让年轻女子伺候。 曹仟一旦没忍住,晚上发生了男女之事,怕是要亏了身子会让病情加重。 所以派这对夫妻僕役来伺候正好。 帮弟弟搬完家,又对曹仟嘱咐了几句。 曹鸞便带著银子,赶往了伯府的马厩耳房。 此时在耳房中。 小夏与红九铃正在清点银钱。 红九铃这次从老蝎子他们手中弄到了一百五十三两。 小夏自己手中有一百两,谭云又给他拿了一百两。 现在两人便凑出了三百五十三两。 正在这时,曹鸞走了进来。 与两人打过招呼后,便將手中的银袋放到了桌案上。 再加上曹鸞带来的一百五十两。 现在三女手中的银钱,已经足有五百零三两了。 至於这些钱该如何使用。 她们又仔细的商量了一番。 最终决定,先送三百两给钟文秀,作为修建別馆的启动金。 而剩下的二百零三两,则作为去遂州贩马的盘缠路费。 商议已定,几女便分头行动。 曹鸞与红九铃趁著天色还早,又走了一次松月寨去给钟文秀送银子。 而小夏则是去寻谭云,去开具马场的提马文书。 三个人一直忙到深夜才回来。 互相约定明日一早,一起去定州马场提马。 这才各自回屋休息。 女马匪忙碌了一天,只觉得浑身是劳累无比。 又偷偷的从饭堂弄了些酒菜做夜宵,准备喝几杯百酿就睡觉。 结果刚喝了一半,却见李原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伯爷进屋,女马匪嚇的就是双股一颤。 她昨晚可是被李原折腾的惨了,现在还心有余悸。 李原怎么又来寻红九铃了呢。 这事倒也不能怪李原。 本来李原今晚住在楚小竹的屋中。 怎奈小竹体弱,又不小心感了风寒,哪里还经得住青原伯大人的征伐。 战了没几个回合,小竹便丟盔弃甲的睡了。 李原一身的精力还未发泄出来。 只能又跑到院中去吹吹夜风。 此时院中其他房间都已熄灯睡了,李原也不想去打扰。 忽然,他想起来了,自己不还是有个养马婢可以用吗。 於是,倒霉的女马匪,又被伯爷扔进了草垛里。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李原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一夜无话。 天色渐亮。 在伯府五进的练武场上。 早起的李原与曹鸞正用枪棍对练。 曹鸞只觉得今日的伯爷是神采奕奕精力充沛。 晨练之后,两人各自去吃早餐。 今日三女约定要去定州马场提马,集合的地点便是內院的饭堂。 小夏与曹鸞吃了好久,才看见女马匪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小夏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好像昨天早上也是这样。 此时的红九铃顶著一对黑眼圈,满脸的倦意。 似乎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曹鸞与小夏对望了一眼,也没敢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三人都是赶紧吃饭,今天还有正事要忙。 第500章 武装女营 吃过了早饭。 三女便各自牵著马匹准备出府。 小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对红九铃问道。 “红姐姐,我们去遂州贩马的话,可能要出门好几天。” “这伯府的马厩怎么办,岂不是无人管了。” “这要是马匹饿瘦了,伯爷可是要生气的。” 红九铃笑著说道。 “放心吧,我早安排了人手。” “她们马上便到。” 果然不多时,就见两名女子来到了伯府的侧门。 小夏一看,这两人她还认识,曾是跟隨自己去槐树集,处理过横山娘娘的女卫。 当然,她们现在也从大校场,调到了红九铃的游骑兵女营。 红九铃先带著她们去柳青那里做了登记,又领了临时进出的牌子,这才又对两人嘱咐道。 “你们两个,白天过来好好餵马就行,记住晚上不要在耳房过夜。” 两女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伯府规矩真大,晚上还不许外人留宿。 其实只有女马匪心里知道。 她不让两女在耳房留宿是另有原因。 万一伯爷哪天晚上来了兴致,將自己的两个女卫堵到耳房,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种让伯爷出糗的事,还是要极力避免的。 安排完两名女卫替自己在马厩代班。 红九铃与曹鸞,小夏三人,便打马先到了东乡堡外的一处营地。 这里便是游骑兵女营的暂时驻地。 三人到来的时候,营中的女卫们也刚吃完早饭。 她们见红首领来巡营都是面露惊奇。 此时的女营,只有红九铃手下的六名女卫暂时带管。 不过好在这些女卫也很懂事,倒也没有要逃跑的。 被带到青原的这些日子里,女卫吃的还算不错。 每日里的活计,只是帮著青原伯照顾马匹。 有红九铃罩著她们,倒是也无人敢来欺辱这些女卫。 女马匪虽然在府中只是个养马婢。 但出了伯府,在青原军中,那可是能在中石城阵斩北蛮勇士的悍勇女將。 其他营头还真不敢来惹。 见自家首领来到了营地。 女卫们都赶紧从帐篷中走了出来,等候首领的吩咐。 女马匪在管理方面很有天赋,否则也不会做到,带著三百马匪就能纵横西川。 管理这些北蛮女卫就更不在话下了。 她先用北蛮语与这些女卫交谈,询问她们的情形,又处理了几件营中急务。 这才开口对女卫们吩咐道。 “有一趟差事,需要些人手。” “你们中养马养的最好的,给我出来十个。” “有过贩马经验,擅长马战弓刀的,给我出来二十个。” 这些北蛮女卫互相对视了一眼。 很快便有人站了出来,向红九铃毛遂自荐。 在北蛮人里,其实养马与贩马根本就不算是本事。 因为这是草原中的基本生存技能,无论男女大多人都会。 当然,技能也是有高低的。 很快,女马匪便凭藉经验,挑选齐了人手。 一共从女卫中选了三十人,她们有的擅长养马,有的有过贩马经验。 最关键的是,这些女卫各个能骑马挽弓。 小夏好奇的问道。 “红姐姐,我们要带这么多人去吗?” 红九铃笑著说道。 “小夏。” “咱们手里的提马文书。” “可以从定州马场,提马一百匹。” “只靠咱们三个人,这一百匹马,可运不到遂州。” “而且这一路上也不安全,多带些帮手自然有好处。” 小夏听闻,只能是似懂非懂的点头。 人选齐了,便是要想办法弄些武器武装她们。 现在这些女卫身上,除了一把吃肉用的小刀,没有任何铁器。 女马匪也不可能带著一群赤手空拳的女子去贩马。 那简直是给人牙子送货。 所以必须要给她们弄一批装备才行。 这武器的事情,在青原军中,必须要通过兵房。 女马匪与小夏,曹鸞又连忙赶到兵房,找大使高爭申请武器。 红九铃想了一下,反正都是申请。 便索性为女营,直接申请了两百套兵甲武备。 高爭看著三人递过来的申请书,是直挠头。 他虽是兵房大使,但一次拨付两百套武器给女营,也是超过了他的权限。 他让几女稍等,自己带著申请去府內请示下青原伯。 不过好在没让三女久等。 李原也许是看在,女马匪昨晚很辛苦的份上。 批示很快就回来了。 刀矛弓箭可以领,皮甲批了五十套,但铁甲肯定是没有。 见伯爷居然如此大方,三女都很高兴。 女马匪甚至揉著还有些疼的臀胯,感觉昨晚的付出似乎也没白费。 看来贩马回来,自己晚上还要去好好的报答一番伯爷才行。 听闻红九铃要带她们去领取武器,营中的女卫们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她们虽然是女卫,但也不过是一群可怜女子。 但被带到青原之后,就犹如是被群狼环伺的肥羊。 那种心理上的无助感让她们很是不安。 如果手中能有武器,那她们至少对自己的命运有了几分把握。 高爭带著她们来到了一处库房。 打开库房大门之后,里面的情形让几女都是张大了嘴巴。 在库房之內,缴获的北蛮武器可说是堆积如山。 红九铃脑子极快,她对著小夏打了个眼色。 小夏马上会意。 她便拉著高爭到一旁说话。 而女马匪与曹鸞,则带著游骑兵女营的两百人开始搬运装备。 製作精良的骑弓,搬走。 成捆的北蛮黑羽箭,全都放车上。 骑矛与弯刀,挑拣那些保养好的拿。 还有各式的皮盾,皮甲,马具能搬的通通搬走。 红九铃能看得出来,这库房中的装备,运回来就丟弃在这里,根本就无人统计。 所以她们搬了多少,根本就没人知道。 但女马匪还是很有底线的,那就是库房中的铁甲,她绝对不碰。 实际上,她们这些人中,除了曹鸞那个大个子能撑得起铁甲。 其他人穿上,反倒是限制了自己的战力。 一旁与小夏閒聊的高爭,心中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女马匪多拿了装备,他能不知道吗。 只是这些缴获的北蛮装备,青原军的兵户们大多用不上。 放到库房中也是吃灰。 既然李原给游骑兵女营批了武器,说明在伯爷心中,这支女营已是自己人了。 所以她们想多拿些,高爭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另外,高爭觉得,不过是两百人的女营而已。 即便拿了武器,又能在强军环伺的青原,掀起什么风浪。 所以在他的默许之下,女马匪与游骑兵女营可说是满载而归。 回到了营地,红九铃立刻组织女卫们分发武器。 又为女营设定了巡逻与站岗的条例。 看著披甲站岗巡营的女卫,女马匪感觉自己的辛苦没白费。 这女营总算是像一支军队了。 第501章 定州马场 安顿好了女营。 红九铃又跟老蝎子他们打了声招呼。 让游骑兵有事的时候,多照顾一下这些女卫。 小夏有些疑惑的问红九铃。 “游骑兵虽是由姐姐代管。” “但这些傢伙鱼龙混杂。” “在中石城的时候,还招了不少北蛮达尔罕佣兵。” “让他们照顾女营,会不会对女卫们不利?” 红九铃抿嘴笑了,隨即说道。 “放心,这些傢伙绝对不敢。” “我跟游骑兵们说过。” “这些女卫,是我为伯爷挑选的侍妾。” “她们若敢伸爪子,我便代伯爷剥了他们的皮。” 听女马匪这么一说。 小夏与曹鸞的表情就是一滯。 好傢伙,用伯爷当挡箭牌的,恐怕在这青原军里,也就这女马匪敢了。 人员齐备之后,三女也没耽搁。 立刻率领著三十名北蛮女卫赶赴定州马场。 当然,此时这些女卫並没有配马,都是跟在三女的马后面,徒步而行。 不过也没关係,只要队伍到了定州马场,那马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下午未时。 她们的这支队伍,终於赶到了定州马场。 这马场,建在定州府西北十里外的连云山下。 举头望去,远处是灰濛濛的大山剪影。 广阔的草场,如巨大的毯子般在天地之间展开。 大队的马群在草场上是忽聚忽散,往来奔驰很是逍遥自在。 马场的牧者们身穿粗布衣衫,手持长杆,操控著胯下坐骑,在马群中是往来穿梭。 眼前的景色,犹如是一幅绝美的画卷,让人心旷神怡。 这定州马场,目前可说是北川道最大的马场。 其实,仅仅是在一年之前。 这所谓定州马场,也不过是蓄养著几百匹马的小马场而已。 女侯爷与李原,在赤水河大捷之后,从铁勒人手中缴获了数千匹的战马。 如此多的马匹,以当时龙驤军的能力根本就无力消化。 即便是女侯爷想编练骑兵,也根本挑不出足够的骑手。 所以这些战马,便不得不寄养在了定州马场。 为此,女侯爷先后投了数千贯用於扩建马场增加人手。 后来,李原获封青原伯,授命组建青原军。 女侯爷豪气的大笔一挥,將这些战马又全部划拨给了自家男人。 这定州马场虽是官办。 但里面蓄养的马匹,几乎大部分都是李原的。 所以,这定州马场虽然是掛在定州督军府的名下。 但马场里面的人手,其实大部分都是青原军或是青原商会的人。 小夏带著队伍,来到了马场的大院门前。 接待她们的,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面色黝黑的中年人。 此人自我介绍名叫李生,是定州马场的场监。 他见了小夏拿出的腰牌与谭云开具的提马文书,立刻便是躬身行礼。 “小的见过三夫人。” 毕竟现在是在办正事,此时的小夏也是一脸的严肃。 她谢绝了场监请他入屋喝茶的邀请,直接对他说道。 “李场监,我需要提一百匹马,急用。” “请问什么时候可以交付给我。” 那面色黝黑的场监马上笑著说道。 “三夫人,您隨时都可以。” “您是自己入马场挑选?” “还是由我们的人挑好了,给您牵出来?” 小夏与两女对视了一眼。 女马匪的意思很明確,这马一定是要自己挑的才行。 小夏也没有犹豫,直接便对那场监说道。 “李场监,我们自己挑,给我们带路。” 那场监连忙点头,带著眾女走入了定州马场。 经过了女侯爷与李原的几次扩建,这马场內部面积极大。 里面有连片的马厩,草料房,工匠房,甚至还有独立的育马房与训马场。 此时,大群的马儿,在牧者的驱赶下回到马厩休息。 一时间,无数的马匹拥挤在一起,將头探进马槽內吃料饮水,马场內是嘶鸣不断。 小夏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没人跟上来。 她回头一看,却见红九铃眼睛都在放光,那口涎都要滴下来了。 此时女马匪的心情。 就如同是紂王进了满是佳丽的后宫,饿鬼进了饭店的食材仓库。 作为曾经的马匪头子,看著眼前神骏的马群,她甚至有了一种全部据为己有的衝动。 当然,她也就是过过眼癮,想想而已。 毕竟她自己,现在还被伯爷晚上当胭脂马骑呢。 小夏见时候不早,便拉了拉红九铃的袖子说道。 “红姐姐,咱挑马吧。” 红九铃也马上缓过了神,然后是连连点头。 於是她便向著马群走去。 小夏也想跟著红姐姐,学学如何相马,所以也紧跟在后。 红九铃一边走,一边对小夏说道。 “这相马之术,我也是当年跟著父亲学的” “若想挑出好马,必要先观其身,摸其骨,听其声,望其神。” 所谓【观其身】,其实就是看马的体型与身体结构。 好马的身体必然是比例协调,头部大小適中,颈部修长且肌肉发达。 马的胸部要宽阔,这样马的心臟与肺部,就有足够的空间,长途奔驰时能保持呼吸顺畅与血液循环。 同时,背部,腹部臀腿必然是肌肉紧凑强健。 尤其是战马的腿部,必须要选那些肌肉线条流畅,四蹄修长有力的。 而【摸其骨】也不难。 只要是好马,骨骼必然是粗壮坚固,腿脚关节明显且灵活。 那些骨骼纤细,关节肿大僵硬的马,必是劣马千万不能选。 这【听其声】也很有讲究。 这里的声音,其实指的是,战马行走间的马蹄声与嘶鸣声。 好马的马蹄声,步伐轻盈稳健,落蹄稳重,有节奏感,行走间四蹄协调。 如果是快步奔驰,那好马的步幅大且频率適中。 马的嘶鸣,其实跟马的身体素质有很大的关係。 好马的嘶鸣声,则是洪亮,清脆悠长,声音有穿透力。 听了红姐姐的讲解,小夏是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相马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隨即她又问道。 “红姐姐,这【望其神】。” “是不是就是看马的神態。” “越好看的,越神骏的就是好马。” 听了小夏的分析,红九铃噗嗤一声笑了。 “小夏,其实也差不多。” “这望其神,就是看马的神態与毛色。” 所谓好马,一定是神態神骏,眼神明亮炯炯有神。 而且马的警觉性一般都很高,选马也一定要选那种,有活力反应敏捷的。 毛色就更不用说了,好马定然要毛色光亮顺滑,犹如丝缎。 那种毛色灰暗,杂乱粗糙的马,不是肠胃有问题,就是天生体弱,必是劣马无疑。 第502章 罗百长归乡 听了红九铃的讲解。 小夏感觉自己对於马的认知,又提高了很多。 由於这次需要挑出一百匹马,时间又紧。 所以不能靠女马匪一个人。 她便让带来的北蛮女卫们,各自进马厩挑马。 一来,是分担一下红九铃自己的工作量。 这二来,她也想考较一番,看这些女卫的相马之术如何。 此时,女卫们將挑选出的第一批马,已经从马厩之中牵了出来。 这批马共计有三十匹,几乎各个都是神骏不已,可称良驹。 女马匪挨个查看了一番,隨即是满意的点头。 这些北蛮女卫,选马的手法还真是不错。 看著眼前这三十匹神骏的良马,小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拉了拉红九铃的袖子说道。 “红姐姐,不对啊。” “咱们这一次贩马,是要帮伯爷出售那些劣马。” “我们不是应该要挑选那些中马与下马吗。” 听了小夏的话,红九铃也是一拍脑袋。 对啊,这次贩马本就是要处置马场中的劣马。 自己挑了一批上等马出来,这也没用啊。 忽然她眼珠一转,笑著对小夏说道。 “这良马已经挑出来了,现在送回去实在是有些可惜。” “不如就暂做这些女卫的坐骑。” “我们不是要挑一百匹吗。” “那剩下的七十匹,咱们就都挑中马与下马吧。” 小夏一听,也是微微点头,感觉红姐姐说的也有道理。 其实这一切,都在女马匪的算计之中。 既然来到了马场,那定然是要给自己的女卫们弄些好马的。 也就是单纯的小夏,觉得红姐姐是不小心。 一旁的曹鸞是嘴角翘起,心说这养马婢还真有心机。 剩下的七十匹马,挑的就比较快了。 一共挑出了中等马五十匹,下等马二十匹。 等把这些马放到了一起,这区別也就能看出来了。 中等马还好,也就是比最先挑出来的良马个子小一些,肌肉也不如上等马粗壮。 而下等马就比较惨了。 很多都是脑袋大身子小,颈部短粗,肌肉鬆弛。 不但行动缓慢,眼神还呆滯无神,萎靡不振。 这种马確实应该赶紧处置掉。 见一百匹马都凑齐了。 红九铃她们也没在耽搁,带著这些马便离开了定州马场。 此时,女卫们都已骑上了自己的坐骑。 她们动作嫻熟的牵引著马匹,每人需要照顾三到四匹。 全员骑马之后,队伍的速度也提升了上来。 队伍下一步的目標,则是定州府城。 如果要贩马到遂州,她们需要在府城补充好物资补给。 好在红九铃与这些女卫都有长途贩马的经验,需要准备什么物资她们都门清。 长途贩马,首先便是要备足马料,尤其是盐巴与黑豆。 其次便是应对马患病的各种草药,此外又准备了足够的水囊。 当然,她们自己需要带的乾粮补给,也要准备齐全。 在定州府城准备了一日。 晚上又寻了一处车马店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的清晨,在女马匪的带领下,长长的贩马队伍向著遂州方向出发了。 咱先放下贩马的红九铃等人不表。 在说说这石岭县,老罗头他们这一队人。 石岭县的兵户,虽然是与李原的队伍一起回来的。 但这石岭县地处偏远,兵户们先是在定州府住了一晚。 然后第二天又跋涉了大半日,才在下午的时候回到了石岭县。 在长庆堡解散之后。 老罗头骑著马,带著自己的一队人向著河头村赶去。 一路无话,晚秋的景色颇为宜人。 还未进村,远远的就看到了两群人在田间的坝子上互相拥挤撕扯。 其中的一队,就是他们河头村的妇孺。 眾人见此情形,立刻是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不过老罗並不急,这种情形他看的多了。 想来又是那邻村的把头社过来闹事了。 所谓把头社,其实是大梁乡间结社的一种。 一些村寨为了自保互相结社互助。 当然这种结社对外,便是要抢地夺田,爭夺水源。 河头村的邻村便有这样一个把头社。 与河头村为了田地水源多次发生爭执,甚至爆发乡斗。 这一次,河头村的所有兵户都跟著督军府出征。 那把头社显然是想趁著村中无男丁,过来爭地的。 那群把头社的社丁,正与河头村的村民爭执。 忽见土路上是烟尘滚滚,只见一队兵马是衣甲鲜明而来,正是那河头村出征的兵户们。 见此情景,那把头社的几个头目凑在了一起窃窃私语。 “妈蛋,这些河头村的兵户,这次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损失啊。” “社首,要不咱们撤吧。” “这些兵户回来了,咱们怕是占不到便宜了。” 所谓社首,其实就是把头社的大头目。 他们这一次,本想趁著河头村的男丁全部出征,过去强行占些河边好田。 却没想到,这些兵户们居然回来的这么快。 那个社首,还在犹豫要不要撤的时候。 忽然有手下指著河头村的队伍高呼道。 “社首,你看那里!” 眾人举目望去,却见在河头村的队伍中,有一匹高头大马。 马鞍之上,坐著一位身披精良鎧甲的军官。 借著黄昏的暮色,將甲冑映的是通红髮亮,看著很是威严。 见到此甲,把头社的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他们都明白,能穿这种甲的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不要说是村寨中的队正百长,即便是军堡中的都尉,恐怕都没有这么好的甲。 几个把头社的头目对望了一眼,脸上都是惊骇。 “这.....这会不会是军堡的镇守官。” “甚至是县里面的司卫大人!!” 想及此处,这些乡民社丁各个是嚇的面带惊恐。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欺负欺负底层兵户也就罢了。 如果敢在督军府的大人面前猖狂,碾死他们就像碾死蚂蚁。 此时的把头社眾人,早已是慌了心神。 那社首高喊了一声。 “跑!快跑!” 数百名来围攻河头村的乡民社丁,立刻是撒丫子就跑。 人群就是这样,见带头的都跑了,其他人跑的更快。 更何况这些乡民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眾。 有些跑的慌张,一头栽倒在了泥地里,摔的是头破血流。 跑丟了鞋的,摔断了腿的不知有多少。 正赶回来的河头村兵户,本来是满腔怒火。 结果没想到,居然见到了这一幕。 他们先是有些不理解,这些邻村的社丁乡民们在跑什么。 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隨即便有人明白了过来。 那人指著高头大马上的老罗喊道。 “我知道了。” “你们看,是罗百长的这身甲。” “把那些邻村的把头们都给嚇跑啦。” “这些怂包,定然是以为,来的是他们惹不起的大人。” 兵户们也是转头一看,身披重甲的罗百长確实威风无比,很有震慑力。 大家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无不是捧腹大笑。 第503章 河头村 老罗的一身亮甲,嚇跑了外村的把头社。 化解了一场村战。 兵户们也赶忙向著村寨方向赶来。 刚才与把头社对峙的女眷们,此时也看到了归乡兵户的队伍。 隨即那些留守村中的女眷们爆发出了欢呼声。 她们扔下了手中的棍棒,向著自家的男人奔了过来。 女子扑进了丈夫的怀里,委屈的抹著眼泪,娃子们抱著父亲的大腿呵呵的傻笑著。 老罗没有下马。 因为並没有女人娃子在等著他。 今年新征的兵户,很多也没有分配婢妻。 他们只是羡慕的看著,脸上带著傻笑,望著人家团聚的情形。 老罗的心中有些苦涩,正想带马离开。 忽然,他看见了人群外围,站著的一名女子。 此女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五官虽生的秀丽,却面色冷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身子瘦弱单薄,但满是补丁的衣裙却掩不住那鼓鼓的胸口。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张二驴的配妻,桃娘。 她的眼中,並无半分对丈夫归来的期待。 也许是刚才爭地,全村的妇孺都出来了。 桃娘的手中也拄著一根棍子。 此时的她,眼中有些失神,就那样默默的站著。 很快,那些已经与家人团聚了的兵户们,纷纷走向了村內。 隨著人群散去。 却迟迟不见张二驴。 那桃娘似乎明白了什么,无神的眼睛变成了急切。 她慌乱的在人群中寻找,身子也颤抖了起来。 她的男人吃喝嫖赌,確实是个畜牲不如的赖汉子。 但一下子真没了男人,做女人的却只剩下了惊恐。 很快,村口的队伍已经散去了大半。 失去自家男人的,也並非只有她一个。 此时在村口是哭声阵阵,另两个也没了丈夫的妇人,正在跪地大哭。 这一幕,看的村民们是摇头嘆息。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军户,却是嘆气说道。 “这就不错了。” “也是多亏了有伯爷的虎威。” “听说是跟北蛮人大打了一场。” “咱们村只死了三个男丁。” “记得那还是几年前,村寨中的兵户死了多一半。” “几乎是户户披麻家家戴孝。” 其他眾人听了也是摇头嘆息。 张二驴死了。 桃娘的心中並无半点悲伤,满满的却都是悽苦。 她扶著手中的木棍,身子却是无力的瘫软在地。 老罗並没有走。 他早就预计到了这一幕的发生。 毕竟每次出征,寨子中死了人都是这个样子。 他下了马,走过去將几名妇人都搀扶了起来。 她们见是罗长生,都是神色好奇。 后面的黑娃子则是对周围人大声喊道。 “咱们罗什长,因为战功,被督军府提拔为河头村百长。” “以后,这村中的兵户都归罗百长管。” 这几个妇人一听,连忙赶紧下拜。 老罗在怀中摸了摸,取出了三块五两银子的银锭。 这是他在定州府的钱庄提前换好的。 为的就是眼下的局面。 老罗將手中的银锭,塞到了几个妇人手中,温声说道。 “节哀吧。” “我身为百长,也没什么能做的。” “这些钱先拿回去支应一下吧。” 接了罗百长的五两银子,那两个妇人是连连磕头感谢。 而桃娘却是依旧默默无语。 其实大梁兵户也是有抚恤的。 最初立国的时候是每人二十两。 结果数十年下来,兵户制度崩坏。 抚恤银子是逐年递减。 到了此时,能发到家眷手有个三五两,那已经是上官开恩了。 这次大战的抚恤银,督军府还在呈报批覆中。 估计等发下来,也要几个月之后了。 家中要给男丁办理后事,又要购买粮米支应生活。 老罗给的,就是给她们家中救急的钱。 三女纷纷的给罗百长行了大礼。 她们明白,罗百长给的这块银子,能让她们熬过眼下最难的日子。 很快,三个妇人便都离开了。 罗长生也牵著马入了村子。 只是他的眼睛,一直不自觉的,盯著桃娘那消瘦的背影。 上一任百长,门路很广。 借著罗长生他们这次的军功,直接在石岭县督军府谋了一个閒职。 老婆孩子都已经接到了县里。 作为对老罗的报答,村寨中的百长宅子便送给了他。 这百长的宅院,可比兵户的土屋要好上不少。 院子前后有两进,有正房与耳房,后面还有一个小马厩。 老罗先將自己的马牵入了马厩。 然后便走进了院子,挨个屋子里仔细观瞧。 这位前任百长还算是讲究,把能用的家什都给他留下了。 甚至米缸里的粟米都有半缸。 柴米油盐也是一应俱全,他几乎只要拎包入住便好。 黑娃子帮著老罗,將带回来的东西都搬到了正厅屋中,便要起身告辞。 老罗叫住了他,隨手又给他塞了一块银子。 这一路上,老罗的行李包袱,都是黑娃在帮他背。 银子不多但也够他吃几顿好的,算是辛苦费。 黑娃没有推辞,只是开心的笑了。 等黑娃离开了。 老罗又在屋中转了几圈,对这新宅子很是满意。 只是忽然觉得,屋中只有自己冷清了一些。 不过,他一个人过了这么久,也习惯了。 忽然他又想起,自己原来的屋子里还有些家什没取过来。 虽然没有这屋子中的好,但也是用惯了的。 於是他便锁了门出了院子。 走了没几步他才发现。 自己因为太过高兴,身上的甲居然都没脱。 穿著全身甲怎么去搬东西,自己真是糊涂了。 他苦笑了一下正要往回走。 却听到前面的巷子口,似乎有人在打闹。 百长有维持村中治安的职责。 他也只好连忙赶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过了一个巷子口。 却见有三个汉子,正堵在一户的门口。 一个妇人瘫倒在地,似乎拼命用手在护著什么。 为首的那个汉子二话不说,直接从那妇人的手中抢走了东西。 那是一块五两的银锭。 “奶奶的,居然只有五两。” “赶紧给俺们把银子凑齐。” “夫欠妻偿,否则別怪爷爷们不客气。” 地上躺著的正是桃娘。 老罗想起来了,这户人家正是张二驴以前的土屋。 他没有犹豫,直接便是一声大喝。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怎么在此欺负一个妇人!” 那三个汉子连忙转身。 只见身后站著全身披甲,一脸怒容的罗百长。 为首的汉子,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上不得台面。 连忙躬身说道。 “百....百长大人。” “是张二驴那个傢伙,欠了我们不少钱。” “如今这人没了。” “你说我们不找他媳妇要,要找谁要。” 张二驴是本村有名的混混,平日里吃喝嫖赌没钱了便借。 明里暗里可是欠了不少的债。 这几个汉子虽然行为过分。 但周围围观的眾人,倒是都不觉得意外。 第504章 桃娘 老罗却是面色一冷。 眼前这几个人,虽是同村,却也是与那张二驴一般的混混。 他知道张二驴欠了不少人的债。 但他们欺辱桃娘,却是让老罗心中火起。 他冷声说道。 “夫欠妻偿?” “好啊,你们可有欠条吗?” “这......” 这帮村中的混混,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哪里会写什么欠条。 为首的汉子连忙爭辩道。 “我们大家都是口头应承。” “不曾写过欠条。” 老罗表情不耐烦的一摆手。 “既然你们是口头应承,咱们外人又不知真假。” “我看是你隨口胡编,想占人家妇人的便宜。”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这.....” 听老罗这么说,周围围观的村民也是连连点头。 人家罗百长说的有道理啊。 这些混混都是什么人,人厌狗嫌的,他们口中能有几句真话。 在这一刻,门前的三个混混,甚至感觉心中有些委屈。 张二驴借他们钱確实是真的,只不过是他们给翻了几倍的利钱而已。 而且他们盘算的也很好。 如果这妇人拿不出钱来,那便用这妇人的身子抵债。 张二驴虽然是个混人,但他的这个婆姨长的还真是不错。 这没了男人的小寡妇,岂不是任他们拿捏。 结果半路上杀出一位罗百长。 这一下,他们的谋划便都打了水漂。 为首的那个汉子眼珠一转,反正五两银子已经到手了。 既然如此,那不走还等什么。 別过一会这新晋的百长让我们退钱,那可就麻烦了。 於是他对著身边的两个手下一使眼色。 三人连忙起身,对著罗长生笑了一下说道。 “知道了,罗百长。” “以后我们肯定不来打扰桃娘了。” “您先忙著,我们走了。” 说完,三人转身便走。 “你们站住,把钱给人家留下!” 见罗百长真的让他们留下钱。 三人连头都未回,迅速加快了脚步。 老罗赶紧追过去,只是甲冑沉重跑不快。 结果转过一个巷子,三人便都没了踪影。 他只能嘆了一口气转身回来。 先將地上的桃娘扶起。 只见她面色木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老罗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也没客气,直接推开了屋门走进了桃娘的家中。 屋子里虽然破旧,收拾的却很乾净。 只是屋中很多家什都不在了。 想来应该是桃娘过不下去了,便用家什去换粮。 老罗走到米缸前,掀开盖子一看。 里面是空空如也。 一粒米都没有。 在灶台上的锅中,也只是煮著一团乌黑的野菜。 老罗的心中有些不忍。 他现在很理解,桃娘眼神中的木訥与空洞。 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 没了男人的女子,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而且用不了多久,那些知道张二驴已死的债主。 便会寻过来,想方设法从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榨取最后的油水。 最后在將她彻底撕碎。 所以在她面前的,只有更加绝望的地狱。 老罗嘆了一口气。 便从屋中走了出来。 屋门前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老罗甚至看到了几个眼神不怀好意的汉子。 一个失去男人的妇人。 在很多人眼中,这就是最好的猎物。 老罗没有离开,他决定帮她一把,於是对桃娘轻声说道。 “我得了百长的大宅子。” “宅子太大,我一个人也收拾不过来。” “我想雇你做饭,收拾屋子。” “桃娘,你愿意吗?” 听了罗长生的话,桃娘的身子一震,瞳孔中似乎闪过了一道光。 老罗这么做,可是担著很大的风险。 雇一个刚死男人的寡妇,怕是要有很多人嚼舌根。 果然,外面围观的几个妇人,用手指点著老罗似乎在嘀咕著什么。 那眼神显然是充满了鄙夷。 老罗冷眼扫了过去。 他可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那眼中的杀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那几个妇人立刻被嚇的一抖,马上不敢乱说了。 正在这时,老罗的耳边却传来了女子的呜咽声。 他转头望去,只见桃娘的脸上,豆大的泪珠是滚落而下。 这一下,老罗有些慌了神。 他连忙起身说道。 “桃娘若是不愿意。” “那就罢了。” “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可別哭,我最见不得哭。” 老罗以为是桃娘不愿意。 所以赶忙起身,慌慌张张的就要逃走。 却不想,自己的袖子一沉,却已被桃娘抓住了。 老罗的心中一苦。 你说自己这是何苦来哉,为何要惹一个寡妇。 若是她当街哭闹,说自己要占她的便宜,怕是跳进河里都洗不清了。 正无奈间,却听桃娘的声音说道。 “谢谢你,罗百长。” “我愿意,我这就跟你走。” 见桃娘答应了,老罗却是一愣。 外面围观的村民,议论声却是又大了几分。 桃娘没有看其他人。 只是起身进了屋子。 没过多久,她便挎著一个包袱走了出来。 然后便低眉顺目,站到了老罗的身后。 见了桃娘的举动。 老罗的心中是一阵悸动。 然后缓了一下心神,並未顾及外面村民的眼神。 带著桃娘向著巷子口走去。 身后的议论声又大了起来。 他能感觉的到,桃娘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老罗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然后用手扶著刀柄转过了身。 眼前,十几个村中妇人都向他望了过来,各色神情的都有。 显然用不了多久,这些妇人便会將这个八卦传遍村子,甚至是乡里。 老罗轻咳了一声,他骨子里是一个老兵油子。 对於应付这种局面,他有自己的办法。 他也知道,这些女人心中最怕什么。 “各位娘子。” “老罗我今日便把话放到这。” “若是我听见了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 “自不会拿你们这些婆子怎么样。” “但你们別忘了,俺现在可是百长。” “村里的所有汉子都归我管。” “若不想你家男人被我送上去杀北蛮。” “回来少胳膊断条腿的。” “那你们最好把嘴,都给我管严点!” 老罗的威胁非常有效果,一群女人各个是噤若寒蝉。 有几个胆子小的,甚至赶紧回屋关门,生怕被老罗看见。 其他女子见了,也是连忙散了,再也不敢多言。 老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头看向桃娘的时候。 却见桃娘的嘴角,似乎轻微的勾了一下。 他並不在意,只是招呼著身后的桃娘,跟他回百长大屋。 第505章 做我配妻 石岭县不过是个小县。 像河头村这种相对封闭的乡村社会。 一个女人,如果在乡间传出了什么不好的传闻。 那她可是要过的很辛苦了。 老罗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桃娘的身上。 好在他现在已是官居百长。 战场上,大风大浪都经歷过了。 乡民间的这种閒言碎语,他自有办法对付。 再说,这兵户村寨的女人,都是督军府强配给兵户的配妻。 往年一场大战,兵户死伤无数。 这村寨里的女人,又有几个没换过丈夫的。 她们又有什么资格腹誹桃娘。 老罗在前面走著,却是不自觉的哼起了小调。 一路上,不少村民,见桃娘跟在了老罗的身后,都是面露诧异。 而桃娘则是低著头,一言不发,就那样在后面默默的跟著。 罗长生与桃娘,家里都是这河头村的老户。 小时候更是前后院的邻居。 虽说算不上青梅竹马,但也是自小的玩伴。 后来桃娘到了婚配的年纪,却被那无赖张二驴强占了身子。 最后不得不委身那个混混。 当时的老罗可说是心如刀绞。 他甚至想过,自己要不要寻机把那张二驴给弄死。 救桃娘脱离苦海。 但最终,他还是理性战胜了衝动。 后来,老罗也有了自己的配妻,这事情便淡了下来。 一晃已然是过了这么多年。 没想到,自己与桃娘,竟然是缘分未尽。 在村中穿过了几个巷口。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了百长的大宅门前。 老罗掏出钥匙將门打开。 推开了院门,便引著桃娘进到了院中。 百长的二进小院,在河头村可说是最好的宅院了。 桃娘以前可没机会进来过。 进了院子,她四下打量,眼中儘是好奇。 老罗一笑,对桃娘说道。 “桃娘,东西放到屋中便好。” “对了你想吃什么?” “我去做些。” 桃娘一听,连忙放下了包袱,对著老罗说道。 “罗爷,您不是雇奴家来伺候的吗。” “怎生要自己做饭了。” 老罗一听这才反应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好,那饭就由桃娘来做。” “吃食都在灶台边,你看著做便好。” 灶房中烟火升腾,不时传来锅灶碗筷的声响。 隔著窗欞,能看到桃娘在里面忙碌的身影 老罗用老百长留下的茶具,自己沏了一壶茶。 瘫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哼著小曲,抿上一口清茶,心中很是快意。 没等多一会。 手脚麻利的桃娘便做好了晚饭。 两人在小院中摆上了桌椅。 食物很丰盛,桌子中间是一大盘黑娃背回来的熏马肉。 马肉已被桃娘切成了簿片,撒入葱姜又过了一次油,香气扑鼻看著很是诱人。 另有一盘新做的酱菜,散发著浓香。 还有一盘炒鸡子,与新拌的鲜蔬。 一大瓮粟米饭配著热汤也被端上了桌。 老罗搓著手在桌前坐定,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他转身回到屋中,从行囊里又摸出了一瓶青原浆。 老罗仔细的给自己满上了一盏酒。 便用筷子夹了一片炒马肉放入口中,入口咸鲜香嫩味道极美。 他忙又饮了一口烈酒。 甘冽的酒浆翻滚入喉,让口中的马肉更加鲜香。 美美的吃了几口,老罗满足的呼出了一口气。 但隨即抬头一看。 却见桃娘小心的坐在一旁,並未上桌。 老罗放下酒盏,疑惑的问道。 “桃娘,你怎不来吃?” 桃娘摇了摇头,眼睛没敢看桌上,只是小心的回道。 “罗爷您先吃,等您吃好了我吃些剩下的就好。” 桃娘在家,都是张二驴吃饱了才有她的一口吃食。 这都已经养成了习惯。 不过桃娘这话,却是让老罗有些不高兴。 他啪的一声,將筷子拍到了桌子。 对著桃娘吼了一句。 “过来!一起吃!” “进了这门,你就得听我的。” 被老罗一吼,桃娘嚇的一抖。 见老罗似乎是真生气了,她也没坚持。 连忙盛了一碗粟米饭,坐到了老罗的一侧。 看著桃娘小心谨慎的样子。 老罗知道,这个女子平日里定然吃了很多的苦。 他也没说话,只是用筷子给桃娘的碗中,满满的铺上了肉。 桃娘已是许久没吃过饱饭了。 而上一次吃肉,她都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她用力吞咽著食物,感受著味蕾中的满足。 桃娘哭了,泪珠扑簌簌的滚落到了碗里。 她也没有去擦拭,只是混著些许微苦一起吃到口中。 老罗没有说话。 他只是表情冷漠的,一筷子又一筷子的给女人夹菜。 只为看著女人吃的香甜满足。 老罗的酒量不算大。 平日里喝酒,也只是小酌。 但今天却是例外。 看著眼前的女子,他只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喝上一顿。 过了半个时辰,晚饭已经吃完。 女人也已经麻利的收拾好了碗筷。 一餐饱食,让桃娘有些苍白的脸上也见了红晕。 宅院的屋子,已经被桃娘收拾的分外乾净。 各处家什也被擦拭的光亮。 收拾好家什,天色已晚。 按理说,如果桃娘只是给老罗帮佣。 这时候她就应该回去了。 桃娘有些侷促的站在院中。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 更怕自己会错了意,惹得老罗不喜。 桃娘知道,现在只有这个男人能救她。 老罗看著院子中的女人,几步便走到了院门前,拿起了门栓便將院门卡死。 然后借著几分醉意,拿出了一副无赖的嘴脸,轻浮的对桃娘说道。 “明个我便去长庆堡。” “堡里管户房的肖都尉与我相熟。” “我就告诉他,我看上了一个没了夫家孤苦无依的女子。” “我就让他帮著把户籍册给改一改。” “把这桃娘,划拨到我名下为妻。” “放心,也不了几个银子。” “明个,你就是我妻了。” 看著一脸痞子气的老罗。 桃娘的眼泪又滚落而下。 老罗这一次看的明白,桃娘虽是在哭,但嘴角却是在笑。 过了一阵,桃娘擦拭了下眼泪,又缓了缓心神,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对老罗问道。 “罗爷。” “二驴子刚死,你便要占了人家。” “您可是刚晋的百长。” “不怕村里人说閒话吗?” 老罗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怕啥子。” “我是百长,他们得怕我才行。” 隨即,老罗的面色却又严肃了起来。 他嘆了一口气说道。 “张二驴那个浑人。” “虽说是浑了半辈子。” “但他最后却敢挺矛冲阵。” “以命相搏,杀了一名北蛮人。” “这一点上,我老罗也佩服他算是条汉子。” 听老罗这么说。 桃娘都有些不可置信,那个浑人居然还敢跟北蛮人拼命。 老罗略一沉思,又感慨的说道。 “罢了,明天我准你在他老宅设灵堂。” “最后尽一下为妻的义务。” “为那浑人守孝三日。” “他这个傢伙,也就值三日。” “三日过后,你便是我罗长生的配妻。” 第506章 人的两面性 按照兵户村寨的风俗。 家里的男丁战死了,家中富裕些的便会摆上七日。 贫苦些的,也就三五日。 见老罗准许自己给张二驴摆上三日。 桃娘的心中也算是鬆了一口气。 至少这样大家面子上都过的去,村里的閒话也会少上许多。 夜更深了。 桃娘本想去院中的厢房过夜,却是被老罗给拉住了。 在这老兵油子的连哄再骗之下,桃娘与他进了正屋。 老罗倒是也没做什么。 他只是与桃娘聊了些村中趣事。 又回忆些小时候的过往。 渐渐的,男人抱向了女人。 桃娘赶紧推了一下男人,有些责怪的说道。 “不是说好了三日吗。” “罗爷你怎么一日都等不得。” 老罗没好气的说道。 “二驴子那个浑人,给他三日老子我后悔了。” “其实给他一日都嫌多。” 隨即他又看向了女人那艷红的脸,有些无赖的说道。 “三日后,罗爷睡的是自己女人。” “但现在,我就要睡他张二驴的女人报仇。” 说完便向桃娘压了下去。 女人的声音无奈又嗔怪。 “罗爷,你.....你这是耍赖啊。” 一夜无话。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桃娘早已起了,在灶房中忙活著早饭。 老罗依旧在床上躺著。 他虽未睁眼,但嘴角上却掛著满足的笑意。 吃过了早饭。 院门却被人敲响了。 老罗过去打开了门,见来的是赵二柱。 此时,他的脖子上骑著小蛮娃。 那孩子用手抓著他的髮髻,用不標准的口音唤著爹爹。 而那蛮小娘,则乖顺的跟在了二柱身后。 “百长,俺来帮你放马了。” “现在可方便?” 老罗满意的点头。 “方便,方便。” 中石城下一番血战,老罗他们为村里挣回来了两匹马一头牛。 只是这河东村的村民,都不怎么会伺候大牲口。 老罗索性將这个差事,交给了赵二柱的媳妇蛮小娘。 这个北蛮女子很会照顾牲口。 现在村中,只有自己的百长的宅院中有马厩。 所以,这几头大牲口便都拴在了老罗的后院。 赵二柱与蛮小娘一进院,便看到了正在院中忙碌的桃娘。 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自然是认识的。 桃娘有些尷尬的一笑,隨即便低头继续干活。 赵二柱则是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一旁的罗百长。 心中暗自讚嘆,不愧是罗爷,下手就是快。 二柱夫妇牵著牲口刚出了院门。 便看到黑娃子正背著一捆柴,过来给罗百长送柴火。 只是还没到门前。 就看了赵二柱夫妻在秀恩爱。 而罗百长身后的院子里,也有一个女人忙碌的身影。 黑娃可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是谁。 他没有进院,只是把柴放到了院门口。 老罗也没客气。 黑娃早就跟他说过,想给他当亲兵。 这每日里帮著自己打些柴也是应该的。 只是今日,老罗从黑娃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羡慕。 他笑著对黑娃问道。 “黑娃,要不要我跟军堡说一声。” “想办法给你也分个配妻。” 黑娃一愣,然后咬了咬嘴唇又摆了摆手。 “罗百长,不急。” “我等等再说。” 黑娃身上有军功,若是申请配妻 军堡应该也会给。 但现在,村中未婚嫁的女子,只有几个三十几的妇人还各个带著娃子。 他觉得自己还是在等等的好。 毕竟他今年才十八,等得起。 晌午时分。 张二驴老宅中的白事,也摆了起来。 桃娘一身孝的坐了一上午。 这二驴子的人缘属实是太好,一上午,居然一个来弔唁的都没有。 倒是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债主在门口晃荡。 但看到罗百长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口,就赶紧灰溜溜的撤了。 河头村並不大,有什么消息根本瞒不住。 这桃娘寻了靠山,他们也没胆子下手。 在二驴子牌位前跪了一上午的桃娘。 只觉得老罗昨晚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张二驴这个浑人,真的用不上三天,一天都嫌多。 中午吃过饭。 桃娘便换下了麻衣,准备去河边洗衣服。 老罗也是个懒汉子,衣服很久都没洗了,家里更是攒了许多。 桃娘端著装满衣服的木盆,一路上也不理会各种目光,直接便来到了河边。 此时在河滩上,早已有了七八个妇人都在洗衣。 她们边洗著,边低声聊著村中的琐事。 不时的发出一声轻笑。 桃娘自然不会凑过去自找没趣。 她远远的,与那些妇人拉开了几十步的距离。 自己放下木盆专心的洗衣。 只是洗了没多一会,便感觉身后有人。 她转头一看,是那几个妇人向她凑了过来。 桃娘赶紧小心的弓起了腰身。 心中更是暗自做起了戒备。 为首的妇人却只是一脸的笑意。 “桃娘,洗衣服呢,打扰了。” “我们也没什么事,都是一个村,就是怕你无趣,过来跟你聊聊。” 听了妇人的话,桃娘有些意外。 她平日与这些妇人毫无交集,也不知道这些妇人凑过来是什么意思。 几个妇人对桃娘的冷漠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著。 “我们家最近醃了不少的醃菜。” “自觉得味道还不错。” “一会回去的时候,桃娘不妨稍些回去。” 另一个妇人也赶忙说道。 “昨个我家里的,在河边打了几尾鱼。” “咱家人口少也吃不完。” “桃娘,一会给你捎一尾回去。” 其他几个妇人也都是如此,不是要送东西,就是说好话的。 这让桃娘有些懵圈。 又聊了一阵,为首的妇人嘆了一口气说道。 “我家那口子,人又木訥又老实。” “打仗的时候只知道一个劲的冲。” “桃娘,你回去的时候,有空帮我跟罗爷说说。” “都一个村的。” “让罗爷他多费心,帮著照顾下。” 其他几女也是如此。 都在跟她说著自家男丁的事情。 桃娘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中也长出了一口气。 这些女人很理智。 比起去传什么八卦风言风语,还是自家男人的安危最重要。 平日里,这些村中的妇人,哪有机会跟百长说的上话。 而桃娘的出现,在这些妇人眼中,则是多了一个桥樑。 看著眼前有些諂媚的妇人。 桃娘的心中甚至隱隱的有些暗喜。 她想起昨晚事后,老罗的话。 “这人啊,都是有两张皮的。” 她现在,似乎懂了。 第507章 扶苍山 不提老罗的好日子。 咱们再回过头来,说一说赶赴遂州的贩马队。 从定州府出发两日之后,队伍便进了山。 遂州在定州府的西南方,而最近的路线,便是穿过位於两州之间的扶苍山。 这条商路,青原商会从遂州贩粮已经走了多次。 眼下给队伍带路的正是小夏。 她跟著商队跑过几次遂州,可说是轻车熟路。 扶苍山中的一片林间小路上。 一支长长的马队,正在林间行进。 阳光从树荫间撒在山路上,那光斑如同是满地的碎银。 马蹄踏地,铜铃轻摇,发出了连贯的脆响。 小夏位於队首,负责在前面引路。 女马匪则靠著嫻熟的马术游走在中间,负责队伍的前后支应。 而曹鸞则负责在队尾压阵。 三十名北蛮女卫,熟练的控制著马匹,让马队能在林间鱼贯而行。 此时,队伍已从定州府出发了三日。 在这扶苍山中也行了两日。 估计再有两日便能走出山区,进入遂州的地界。 队伍继续前进著,隱隱的能听到前面有水流的声音。 一条清澈的小河,在前面的谷地中流过。 这里临水靠山,又有一片平地。 正是队伍休整的好地方。 竹哨声在队伍前面响起。 那是领队的小夏,在招呼眾人休息。 马队进入了山间谷地。 眾人先在小河边喝饱了清水。 又將隨身的水囊灌满。 女卫们將马群分为几拨,也到河边饮水。 又给马儿们补了一次豆料,便將它们在林边拴好。 眾人便开始准备饭食。 长途贩马比不得在家中,所以每日吃饭也从三餐改为了两餐。 通常是上午吃一顿,黄昏时分再吃一顿。 此时在溪水边,几个女卫將洗刷乾净的锅灶支好。 添好柴火,便开始煮粟米粥。 等锅热了以后,她们又取来几块肉乾,用小刀切碎了放入锅中。 没过多久,锅中的粟米肉粥便开始翻腾,散发出了浓浓的香气,这粥便已经煮好了。 煮粥的女卫开始招呼眾人吃饭。 隨即,每人都从行囊中摸出一个木碗,排队到锅边取粥。 盛好了一碗粥,又从背囊中摸出一张麦饼,寻个地方坐下,便是美美的一餐。 小夏与红九铃,曹鸞找了块大石头围坐在一起。 边喝著粟米粥,边聊著接下来的路程。 虽然进山已经两日,但这一路上却是平安无事。 以往青原商队在山里,偶尔也能遇到些山匪野兽。 但她们这一次,却是出奇的顺利。 三人正在閒聊,忽听得前面放哨的女卫发出了呼喊。 “快看,水里那是什么!” 听到了女卫示警,三女先是一惊。 隨即连忙起身,向出事的地方奔了过去。 此时在河边,女卫们已经聚集了过来。 小夏向河里看了一眼,也是倒吸了口冷气。 在河水中,有一具尸体像块烂木头般,隨著水流不断沉浮。 在山中的小河边见到尸体。 眾人心中都有些不好的感觉。 红九铃几步来到河边,她从腰间取下了套马用的套索。 用眼睛大概丈量了一下距离。 便一甩手。 套索稳稳的將那尸体套住。 女马匪一用力,尸体便被拉到了岸边。 曹鸞与红九铃都是能衝锋陷阵的女將。 一具尸体而已,她们自然毫不在意。 两人將尸体从河里拖了出来放到了岸上,眾人这才围过来仔细观瞧。 这尸体的模样很是悽惨。 看著是名三十多岁的汉子。 让人惊骇的是,他的身上,脸上到处都是巨大的伤口。 皮肉外翻,伤口深可见骨。 看起来像是被某种猛兽袭击了。 但因为此人的衣服已经破碎,也看不出这人的身份。 其他女卫也过来围观。 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曹鸞向著远处的密林深处望去。 感觉隱隱的,似乎有某种潜伏的危险。 尸体就这么放著,显然也不合適。 按照规矩,能顺手给埋了的,还是给埋了的好。 於是,红九铃便吩咐几名女卫,在林子边上挖了一个浅坑。 將这尸体给安葬了。 遇到这种事,队伍也没了休息的心情。 於是三女一商量,还是继续上路吧。 竹哨声再次响起。 女卫们將马从林间牵了过来。 又在山路上排好队列,继续向著遂州的方向行进。 过了晌午之后,下午的天色暗了下来。 天空中是乌云翻滚,空气也变得潮湿了起来。 看著有变天的跡象。 又行进了数里。 红九铃发现队伍似乎是越走越慢。 她向队首的方向赶了过去,发现在前面带路的小夏似乎有些发懵。 她连忙带马过去问道。 “小夏,怎么了?” “可是有什么问题。” 小夏四处望了望眉毛紧皱,对红九铃回道。 “红姐姐,这处地方,我记得上次没有走过。” “似乎有些眼生。” 红九铃明白了。 负责带路的小夏这是迷路了。 其实在山里,这种事情很常见。 放眼到处都是树与石头。 如果一些特定的地標物发生了变化。 那就很容易在山里迷失方向。 此时贩马的队伍,依旧沿著眼前的山路向前行进著。 红九铃则是对小夏说道。 “继续向前走吧,反正队伍走的方向是对的。” “脚下的山路也正常,显然也常有人走。” “也许这扶苍山中,不止有一条路能通向遂州。” 小夏觉得也对。 如果自己的队伍能在山中发现一条新路。 那对商会也是有利的。 又往前行进了数里,忽然听见雨打树叶的沙沙声, 天上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 在野外走过长途的人都明白。 渴了饿了,其实都还好。 但如果不小心淋了雨,那后果却是可怕的。 身体一旦被雨淋湿,人就有极大概率染上风寒。 在路上生病,可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尤其现在,队伍还是在山里。 马队的车上带有几顶北蛮的牛皮帐篷。 这种帐篷防雨性很好。 但支帐篷,却是需要平整的地面才行。 正在这时,有一个女卫忽然指著不远处的山坡喊道。 “看那边。” 眾人举目一望。 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居然有一座破庙。 而破庙的周围正好有一处平整的空地。 此时,雨点落的更急了。 队伍也没了选择。 马队只能先赶到山坡,几个女卫去支帐篷。 而其他人则是去拴马。 马匹有皮毛保护,即便是淋些雨也不怕。 女卫们將马在林边拴好,便都挤进了帐篷中避雨。 小夏与红九铃,曹鸞,並没有与女卫们去挤帐篷。 而是直接进了破庙,这里正殿的结构还算完整。 用於避雨应该没有问题。 队伍刚安置好,外面的雨下的更急了。 密集的雨点甚至让对面不见人。 第508章 夜半惊魂 暴雨下了一阵,便转入了小雨。 雨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山路湿滑天色又黑,显然已经不適合继续赶路。 三女一合计,也只能安排队伍在此宿营休息。 等明日天亮再走。 既然要在这破庙宿营。 自然要仔细的检查一下周围。 破庙的正殿还算完整,只是里面的塑像没了头颅。 也不知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佛。 供桌上也没发现什么香炉火烛。 现在上面铺著些乾草,似乎有人把这里当床铺了。 眾女又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发现在大殿与偏殿的角落里,也有很多简易的草铺。 显然不久之前,就有人在这里过夜。 她们倒也不以为意。 想来这座破庙,也有其他路过的客商歇脚。 女卫们在林间寻了一些相对乾燥的树枝。 在破庙前点起了几堆篝火,用於祛除潮气。 天色已黑,也来不及做饭,眾女也只能凑合一顿,吃了些隨身的乾粮。 按照宿营的规矩,女卫们被分成了三组,每组十人,负责轮流守夜看护马匹。 而小夏,红九铃,曹鸞三人,也是分为三组,轮流带队值夜。 安排好了之后。 留下一队人守夜,其他人则是抓紧时间休息。 此时已是晚秋,山中的夜晚,显得很是清冷。 偶尔一阵山风颳过,便能听到远处成片树枝摇曳的沙沙声。 天空虽已放了晴,但仍有几片薄云遮蔽了冷月。 女马匪饱睡了一觉,她伸了一个懒腰,睁开了眼。 作为积年老匪,她放哨值夜的经验非常丰富。 绝不会错过换班的时候。 她抬头估算了下时间,此时应该已是三更。 女马匪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到篝火旁拍了拍小夏的肩头,准备与她换班。 小夏则是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红九铃还不明所以。 忽然听见在密林深处,传来了一声悽厉的嚎叫。 听起来似乎像是某种动物或是野兽。 这声音尖利刺耳,很多女卫都是猛然惊醒。 眾人都是打老了仗的,警觉性极高。 女马匪几步奔到了自己马旁,快速从马鞍上取下了双手铁镰。 靠在柱子旁休息的曹鸞也是立刻惊醒,她马上拎起了放在手边的混铁长棍。 曹鸞奔出大殿,马上问道。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这时,庙对面的山林方向传来了沙沙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林间行走。 猛然间,密林中又传来了几声悽厉的嚎叫。 那声音,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只觉得有些瘮人。 此时,三女各自拎起武器,仔细盯著那片山林。 沙沙声越来越大。 不一会的功夫,便从那密林之中,走出了七八个身材高大的人形黑影。 这时,乌云散开,月光洒落而下。 让几女借著月光,能看清眼前的“东西”。 这些傢伙足有两三米高,用两条细腿走路,但看起来又似人非人,浑身似乎长著浓密的毛髮。 最骇人的是,这些傢伙的头上,都有一张白的脸。 借著清冷的月光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啊。 这几个怪物从密林中一出来。 引的是外面放哨的女卫,是一片惊叫之声。 这些女卫虽然也久经战阵,但也没见过这种嚇人的东西。 不要说她们,即便是女马匪与曹鸞,也被嚇的冒了一身冷汗。 她们不怕挥舞刀枪的敌人。 来的再多也有办法对付。 但眼前这些东西,似人非人,似诡非诡。 让两名悍勇的女將,也是一时不知所措。 在大梁民间,有山中精怪的各种传闻。 最有名的便是,山魈,树妖。 所谓山魈,传闻中的形象,就类似於某种高大的灵长类。 据说这种怪物,面如老猿,狰狞恐怖还力大无穷。 常出没於深山老林,喜欢掠人妇孺为食。 而树妖,也叫木精。 这东西传闻是林间古树成精,如果有人在山林间,看到了会行走的树木。 那便是这种东西所化。 眼前这七八个高大诡异的怪物,不觉得让人想起了山魈与树妖。 几人忽然又想起,白天在河中发现的那具尸体。 那尸体身上的伤口如此骇人,莫非就是这些怪物所为吗? 想及此处,几人不由得是后背发凉。 小夏望了一眼女马匪,急切的问道 “红姐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女马匪也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 “无论他们是什么,既然现身了。” “那想必是有所要求,咱们等等看。” 果然,那些身形高大的怪物又向前走了几步。 距离破庙营地七八十步的距离便站住了。 然后,为首的一个怪物,发出了一声悽厉的嚎叫。 隨即用一种极为嘶哑的声音,向破庙这边的马队喊道。 “擅入死地,神鬼难行。” “留下马匹,保尔性命。” 为首的那个怪物大声喊完。 跟隨在他身后的怪物也跟著嘶吼。 “留下马匹,保尔性命。” “留下马匹,保尔性命。” 那声音真是鬼哭狼嚎,难听至极。 这些傢伙喊完之后,还在不远处摇晃扭动,发出怪叫。 真的犹如是一群山怪精灵。 那些女卫,早已被这些怪物是嚇的瑟瑟发抖。 有几个胆子小的,居然都已经瘫软在地。 此时的红九铃,也有些抓瞎。 她虽是西川马匪,但还真没见过这些山中怪东西。 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 她心中想著,自己要不要先过去给他们一箭。 一旁的曹鸞也是面色凝重,手中的混铁棍也是握了在握。 估计此时,她的想法也跟红九铃一样。 想著要不要衝过去,先敲上他一棍再说。 两人正在犹豫间,却见小夏,几步迈到了前面。 她对著眼前七八个高大的怪物高声喊道。 “你们要我们留多少马匹啊?” 为首的高大怪物一滯,它似乎也没想到,对面会有一个人出来跟它討价还价。 那怪物似乎想了一下,隨后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留马二十,尔等可活!” 见这怪物真回话了。 红九铃与曹鸞对视了一眼。 如果仅仅是留马二十匹,这些精怪就会走的话。 那倒也不是不能答应,队伍中正好有二十匹下马,留下便可。 不过小夏对这个结果显然是不满意。 她继续对那怪物喊道。 “二十匹太多了。” “这么的吧,” “给你们留下两匹如何?” 对面那怪物一听,似乎被气的身子一晃。 紧接著又发出一声怪叫。 小夏连忙喊道。 “不同意你可以还价吗。” “叫什么叫吗” 眾女见小夏,居然可以与那怪物继续討价还价。 心中的恐惧也没刚才强烈了,那些被嚇瘫的女卫纷纷寻找弓箭起了身。 更是有人从篝火那边取来了点燃的树枝充当火把,火光也照亮了女卫们的脸。 正在这时,那些高大的怪物中,有一个眼神似乎特別好。 它惊讶的发现,这支队伍中居然都是女子! 隨即,那个怪物便迫不及待的高声喊道。 “山神娶妻,留女十人!” “胆敢违背,尸骨无存!” 他这一嗓子,现场无论是人是鬼都是一愣。 周围的怪物似乎也发现了,这支队伍中居然都是年轻的女子。 於是这些怪物也跟著喊道。 “山神娶妻,留女十人!” “胆敢违背,尸骨无存!” 隨即便开始更加疯狂的扭动身体。 第509章 山鬼盗 看著眼前疯癲扭动的怪物。 一些能听懂梁语的女卫,心中有些慌了神。 这些怪物刚才说了什么? 山神娶妻? 还要留下十个女子? 女卫们小心的向红九铃她们看了过去。 她们的心中,有些惶恐不安。 生怕这几位女首领,为了摆脱眼下的困局,真的挑出十名女卫献给那些所谓的“山神”。 这些怪物举止怪异,面目可憎,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说什么山神娶妻,估计留下的女子,最后只会变成这些怪物的食物。 其实,她们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缘由。 在草原上,一些北蛮部族,依旧还保留有人祭的习俗。 这些女卫也听闻过,某些部族的大汗,为祈求上苍赐福,用活人献祭的故事。 比如铁勒人就有用活人献祭猛虎的习俗。 所以这些女卫才会如此害怕。 不过,她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几位女首领,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因为通过小夏的交涉与刚才的观察,其实女马匪与曹鸞,已经发现了些许的破绽。 小夏之所以敢上前,与这些所谓的“山神精怪”交涉。 那是因为她自幼生活在山民之中,对於山中的传闻,她从小听过的太多。 她最初只是想靠近一些,看看这些所谓的精怪是不是叔伯口中的那些东西。 小夏的眼力极好,走到距离对方五十步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端倪。 眼前这些所谓的怪物,根本就不是什么山中精怪。 而是山民口中所说的“山鬼盗”。 所谓“山鬼盗”,其实也是山中盗匪中的一种。 只不过,这些盗匪多少需要些技术。 也就是所谓装神弄鬼的本事。 这种“山鬼盗”,一般人数並不多。 他们不愿意动刀动枪的去路上抢。 万一遇到了厉害的商队护卫,那也是很危险的。 於是,他们便用起了歪门邪道。 “山鬼盗”的抢劫方式,就是根据这一片的民间传说。 用一些手段和技巧,化装成传闻中的山中精怪。 然后借著过路商队在山中宿营的时候,突然出来,装神弄鬼的一番表演。 让这些客商误以为自己遇到了山中精怪。 在利用这些人的恐惧,指使他们留下买路的钱財。 这种劫道的好处,就是路过的客商,即便是被抢了也不知道是谁抢的,更无法告官。 你到县衙怎么说啊,总不能告诉县太爷,打劫自己的是山里的怪物。 而且用这种方式劫道还有另一个好处。 那就是被劫的客商越多,这山中精怪的传闻就会越盛。 过往的客商,就会越相信这些怪物是真的。 到了后期,甚至会有本地乡绅带著重礼入山,主动祭拜山神献上財货祈求平安。 而这些所谓的“山鬼盗”,只要定期收下贡品,便会过的很滋润。 小夏的脑中一闪,自己白天在山中迷路,带著商队误入这条路。 估计也是这群“山鬼盗”所为。 好啊,原来自己早就被他们盯上了。 她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有座破庙。 一般客商如果行路,见这里有建筑可以遮风挡雨,便会在此留宿。 而且如果利用好破庙的环境,更会增强精怪夜袭的恐怖气氛。 这应该也是这伙“山鬼盗”选择在此处下手的原因。 这些“山鬼盗”的手法虽然巧妙。 但也就唬一唬路过的客商。 他们是瞒不过真正山中土著的。 小夏也是从豹子叔,石头叔他们口中,知道了这种“山鬼盗”的存在。 既然知道这些怪物是人假扮的。 那就好办了。 小夏几步回到曹鸞与红九铃的面前,低声说道。 “两位姐姐,不用怕。” “眼前这些傢伙,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 “他们只是人装扮的盗匪而已。” 两女刚才就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心中已经產生了怀疑。 现在被小夏这么一提醒。 两女也立刻醒悟了过来。 什么山中精怪,这根本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红九铃心中生气,这真是常年打雁却被雁打了眼。 自己这个老马匪,居然被这些傢伙给唬住了。 她几步迈过去,张弓搭箭对著最前面的高大怪物就是一箭。 嗖的一声,利箭划破空气,准確射中了对面为首怪物的那张大白脸。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箭虽然射进了对方的头部。 但对面的怪物似乎根本就没事。 怪物只是愣了一下,隨即便发出了阴惨惨的笑声,大声喊道。 “冒犯山神,其罪可诛。” 为首的怪物这么一喊,后面的怪物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也跟著大喊。 “冒犯山神,其罪可诛。” 这一下,红九铃也有些发懵。 为啥我这箭没有效果。 莫非这些东西,真的是怪物不成。 正在这时,后面的曹鸞喊道。 “让开,让我来!” 红九铃一回头,却见曹鸞手中拿著两个乌黑的东西,上面还冒著火星。 女马匪眼睛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这是什么? 自然是在中石城下,炸死乌林汗的铁罐震天雷。 去北岸四城的时候,李原便带了二十枚。 结果在中石城下一举建功,全灭乌林部的中军。 而乱石寨工坊,这些日子也没有停止生產,陆陆续续又生產出了数十枚。 这次到遂州贩马,小夏便软磨硬泡,从李原手中又拿到了十几枚防身。 这些铁罐震天雷,一直就放在她们三人的马鞍背囊之中。 刚才居然谁都没想起来。 小夏刚才也是猛然想起,自己还带著大杀器呢。 她虽然没看见李原是怎么用震天雷炸死乌林汗的。 但她常去乱石寨的火药工坊玩。 也在乱石寨的试验场,见过这东西的爆炸威力。 小夏心里明白,有这个东西在手,不要说对面的怪物是人假扮的。 即便是真的有山鬼精怪,一发震天雷过去也足以让对方粉身碎骨。 她立刻回到坐骑旁,从背囊中取出了两枚震天雷。 不过她並未自己用,而是转手交给了一旁的曹鸞。 小夏知道,曹鸞的臂力可比自己大多了,自然可以扔的更远。 曹鸞在中石城下,便用过这个东西。 现在对这个震天雷的威力还记忆犹新。 有这个东西在手,什么妖魔鬼怪,魅魑魍魎都不怕。 曹鸞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弧度。 她取出了火摺子,迅速將两枚震天雷点燃。 然后呼喊一声,让前面还有些发愣的女马匪让开。 隨即,曹鸞前冲几步手臂抡起。 两枚震天雷被高高的拋起,划著名弧度向著对面的怪物是直飞而去。 第510章 山君 还別说,曹鸞的投弹手法还真不错。 两枚震天雷。 第一枚落在了怪物群的正中间。 而第二枚,嘭的一声响,直接砸在了一个怪物的胸口。 因为砸的足够狠,那傢伙嗷嘮一声惨叫,居然直接被砸翻在地。 这些怪物被砸的一愣神,还没等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 隨即,便是轰隆两声巨响。 两团巨大的火焰,直接在怪物群中炸开。 虽然曹鸞只扔过去了两枚震天雷。 但恐怖的威力,直接將那七只怪物全部炸翻在地。 隨著硝烟散尽,那些所谓的怪物,一个个都翻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震天雷有效!而且是非常的有效! 见两枚震天雷便炸翻了所有怪物。 三女自然是心中狂喜。 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只要能炸的翻,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有女卫高呼。 “首领!” “后面有人在偷马!” 三女一惊,连忙回头望去。 她们果然看见,在靠近树林的方向,正有几个黑影借著树林的遮蔽,鬼鬼祟祟的在解拴马的绳子。 刚才两声巨大的爆炸,不但把没有准备的女卫们嚇的够呛。 也把这些偷偷过来偷马的贼匪,嚇的一惊。 他们正好被后面放哨的几名女卫发现,隨即立刻发出了示警声。 红九铃一拍脑袋。 自己真是被那些所谓的怪物给嚇傻了。 这明明就是一个声东击西的计谋。 前面那些所谓的怪物,不过是吸引自己目光的诱饵。 而他们真正的目的,便是从后面摸过来,去偷那些拴在树林边缘的马匹。 这些傢伙真是好算计啊。 自己怎么没想到。 她与曹鸞一对眼,直接说道。 “大个子,你去把后面的老鼠都清理乾净!” “我去看看那几个怪物。” 曹鸞点头拎起混铁棍,立刻招呼女卫去围攻后面的盗贼。 她们在来的路上,早已演练好了应对突发情况的办法。 三女立刻是分工配合。 小夏带著十人看守马队营帐,红九铃带十人去查看被震天雷炸翻的怪物。 而曹鸞则带十人,去围剿后面的那些偷马贼。 先说曹鸞这边。 女將拎著铁棍快步如风,迅速衝到林子旁。 好在这些偷马贼,被刚才的爆炸声所震慑,他们也只是解开了外围几匹马的韁绳。 此时见有人衝过来阻拦,为首的盗匪,立刻抽出刀来对著曹鸞大喊大叫。 “你別过来。” “你若是过来,我便砍死你!” 对付几个偷马贼而已,曹鸞连打的兴趣都没有。 只是对著身后女卫喊了一个字。 “射!” 身后的十名女卫,立刻是张弓搭箭,对著几名偷马贼就是一顿攒射。 站在最靠前的几个傢伙躲闪不及,马上是中箭倒地。 后面的一看不好,是转头便跑。 但此时在想跑,哪里有那么容易。 女卫的箭矢几乎是瞬息而至。 剩下的几个偷马贼,也是纷纷中箭。 这伙人里带头的一个,一见事情不妙。 立刻牵出了一匹已经被解开韁绳的马,然后翻身上马,猛打马匹向著林子里是狂奔而去。 女卫们连射几箭,但马跑的很快。 箭矢都被轻易躲开。 曹鸞岂能放走这伙偷马贼,她刚要骑马去追。 忽然听见密林之中,传来了一声巨吼。 这吼叫声之大,现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紧接著,一股腥气便从林中是扑面而来。 曹鸞暗叫了一声不好,她立刻让女卫们后退。 女卫们刚散开。 在密林之中,忽然闪现出了两团如鬼火般的亮光。 隨著月光的洒落,眾人这才看清。 那两团鬼火,居然是一对猛虎的眼睛。 隨即,一头巨大的斑斕猛虎,从密林之中走了出来。 刚才骑马奔逃的那名偷马贼,此时正被这只巨虎叼在口中,这个傢伙尚未断气手脚还在挣扎。 这时,地上一名中了箭伤的偷马贼,忽然嘶声惨叫道。 “山君!是山君!!” 所谓山君,是大梁民间对於老虎的敬称。 本意就是统御山中百兽的君王。 当然也不是所有老虎都够格被称为山君。 首先这老虎的体型必须足够大,足够威猛。 在当地有一定的名號,才会有山君之称。 不过眼前的这只斑斕猛虎,外形高大威猛。 应该是够格被称为山君的。 这老虎从林中走出来之后,眼睛扫了一圈外面的几十名人类,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一张口,先將咬著的那名偷马贼放到地上。 隨即就是一声震人心魄的虎啸。 老虎不愧为百兽之王。 仅仅是一声虎啸,便让所有人的心神都在颤抖。 跟隨曹鸞而来的那些女卫,各个嚇的是面如土色。 有几个已经嚇的是瘫软在地。 这倒是不能怪她们。 无论是谁,夜晚在山间密林之中,遇到这么大的老虎,不害怕那才是假的。 此时,红九铃与小夏,也各自带著麾下女卫赶过来帮忙。 不过,她们也只敢在外围形成包围,不敢靠的太近,老虎谁能不怕。 比起其他人的慌乱,曹鸞则是面不改色。 她对身后眾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在退的远些,不用过来帮忙。 隨即,这位女將拎著手中的混铁长棍,向著那巨虎的方向走了过去。 为什么不让女卫们,对著老虎来一顿乱箭齐射呢。 其实也是没办法。 这老虎动作极为敏捷,女卫们想要射中並不容易,乱箭也容易射中自己人。 而且以这老虎的皮肉,估计寻常箭鏃也造不成太大的杀伤,只会刺激的这头猛兽发狂。 如果老虎发狂冲入女卫的人群,估计这些女卫也將损失惨重。 在马队中,除了曹鸞,红九铃也不怕这只老虎。 她的双镰只要舞开了,也能对这猛兽造成威胁。 只是女马匪的武器特殊,若想发挥最大的威力,必须要藉助马力才行。 然而战马面对这头山君的时候,还能不能正常发挥,她红九铃也没底。 所以她见曹鸞要独自对付这头猛虎。 红九铃也就很配合的没有上前。 她可是知道大个子的实力,那可是仅次於李原的武力。 只是对付只大虫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 曹鸞为何不怕这头猛虎。 很简单,当年并州义军穿越这越胡岭的时候。 也曾遇到过一头巨虎,当时打死老虎的,就是这位曹女將。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吗。 有过一次打虎的经验,在见到猛虎,也就没有什么压力了。 此时,那头巨虎也在用悠悠的虎目,望著向它走来的女子。 它不但不退,而是迎著曹鸞而来。 这老虎似乎也闻出来了。 眼前这名女子的血肉味道,要比刚才自己抓的那个傢伙好得多。 这老虎是越跑越快,距离曹鸞只有七八步的时候。 是猛然跃起,对著曹鸞猛扑而下。 第511章 灭虎 见老虎向自己猛扑而来。 曹鸞是垫步拧腰,闪身躲过。 隨即手一挥,混铁长棍对著老虎的后腰是猛砸而下。 但老虎的速度也不慢。 只见它一甩身子,后腰便避过了铁棍。 不过这后腰虽是避过了,但它的屁股却没完全避开。 啪的一声响,棍头直接扫过了虎臀,一下子便被扫的是皮开肉绽。 老虎疼的是嗷嘮一声惨叫。 这一棍,虽说是不致命,却也是激怒了猛虎。 这头猛兽身子一转,前爪抬起,对著曹鸞就是一虎掌。 老虎的前爪手掌,看著比蒲扇都大。 这要是被虎掌扇中了,曹鸞也得是骨断筋折。 好在女將反应极快,铁棍一顺,以棍当矛,对著迎面而来的虎掌便捅了上去。 铁棍的棍头直接捅在了虎掌之上。 老虎被这么一捅,也是疼的一声惨叫连连后退。 前爪更是连连甩动,看著就很疼的样子。 按理说,曹鸞的两次猛击,这老虎已是受伤不轻。 若是寻常的猛兽,估计早就寻机会跑了。 但这个老虎不但没跑,它的眼睛还死死的盯著曹鸞,眼中充满怒火。 那意思似乎是说,今天必须要吃了你才行。 曹鸞一笑,这样最好。 若是这畜牲真的跑了,以它的记仇性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整个马队在没走出扶苍山之前,还得时刻提防这头猛虎回来报復。 估计不是叼走几个女卫,就是咬死几匹马。 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一劳永逸的將其解决。 曹鸞与这猛虎交了几次手,她已经摸清了这头畜牲的路数。 下面就准备动用真本事了。 那头猛虎围著曹鸞转了几圈,似乎在寻找眼前这个女人的破绽。 曹鸞自然明白这头畜牲的目的。 所以她侧著身子,故意將自己的左侧后背面向了老虎。 那畜牲果然上当。 一声虎啸,它后腿一蹬前爪一探,猛的扑向了曹鸞的后背。 女將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在那老虎还在空中尚未落地之时。 她將手中的混铁长棍,自下而上抡的飞起,对著老虎的下顎就是一记大力上抽。 嘭的一声巨响,小臂粗细的混铁棍头,狠狠的抡在猛虎的下顎之上。 一声惨嚎,巨大的虎头,被铁棍的力量给重重掀起。 还未等这老虎落地,曹鸞紧跟上一步,一个横扫秋风。 混铁棍直接扫在老虎的腰胯部,这畜牲被这一棍之力打出了一溜滚。 曹鸞这两棍打完。 那老虎已是四爪刨地,口鼻喷血,张著巨口是一顿的惨嚎。 这畜牲的身子,已经是动不了了。 其实外人看不出来的是,此时的老虎,內臟已经被曹鸞的铁棍给直接震碎了。 老虎又在地上挣扎了一番,最后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见自家的女首领,居然能几棍震杀老虎。 身后围观的那些女卫无不是眼露震惊。 北蛮人无论男女都崇拜英雄,铁勒人中的搏虎勇士对於这些女卫来说只是传说。 但眼前,就有一位真正搏杀猛虎的勇士,而且还是一名女子。 这更让身后的女卫们心生崇拜。 曹鸞不知道,她几棍子砸死了猛虎,却是收穫了身后一群小迷妹。 见老虎是彻底死透了。 曹鸞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老虎不动了,周围的女卫们,有胆子大的也凑了过来围观。 这个扯扯虎尾,那个掰掰虎牙,各个表情是后怕又好奇。 正在这时,有个女卫似乎在虎脖子的位置,发现了什么东西。 眾人一看,居然是一条铁製的链子。 这也太奇怪了,老虎的身上怎么会有链子呢。 而且在这铁链上,还拴著一块铜质的牌子。 小夏將铜牌拿起来一看,上面是一个“蒋”字。 几女对望了一眼,感觉都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老虎还有姓不成。 老虎的事情先放到了一边。 红九铃对著小夏与曹鸞招呼,示意她们过来看看那几个被震天雷炸翻的怪物。 刚才被突然出现的老虎搅了局。 两人这才想起来,这边还有几个怪物没处理呢。 她们走了过来,对地下躺著的所谓怪物看了一眼,不由得就乐了。 这算是什么怪物啊,不过是几个穿著兽皮衣的人而已。 至於为什么看著个子那么高,只是因为这些人的脚上都踩著一截长木棍。 说白了就是在踩高蹺。 红九铃走到被自己射中头的那个怪物面前,俯身仔细观瞧。 她这才发现,她射中的那个脑袋根本就是假的。 只是这傢伙为了拔高身材,故意在头上又带了一个假头。 这个假头不过是皮革填充的稻草。 又用顏料在脸的位置刷了一层白漆,这也就是为啥远处看,怪物脸上白一片的原因。 红九铃心中这个气啊。 自己箭法准,故意瞄准的头部。 结果却是射中了假头,还真不如射这个怪物的身子呢。 她几下將皮衣扒开。 里面是个身材干瘦的汉子,此时这个傢伙七窍流血,显然已经被震天雷给炸死了。 不过这些“山鬼盗”倒不是全都死了。 扮鬼的七个人中,还有三个能喘气的。 閒著也是閒著,红九铃让女卫將这几个还活著的傢伙,都从皮衣里给掏出来。 她要连夜过堂,好好的將这些“山鬼盗”审问一番。 女马匪心中有怨气,便用了些匪帮中审问的手段。 这几个装神弄鬼的傢伙扛不住,都说了实话。 他们確实是所谓的“山鬼盗”。 只不过,以前並不是在这扶苍山一带活动,而是在遂州以东的东怀山做买卖劫道。 结果后来这装神弄鬼的买卖做砸了,被人告发到了官府,官府又派人四处缉拿。 他们这才不得不跑到了扶苍山。 结果这才第一次做买卖,便遇到了红九铃她们的队伍。 这些傢伙本以为这次遇到了肥羊。 毕竟这么多的马匹,只要弄到一批马就可以大挣上一笔。 所以,他们便改了这路上的几处標识物。 让小夏带著队伍,进入了他们预设的地方。 也就是这处破庙。 结果没想到,不但没弄到马。 还直接挨了两发震天雷,被炸的是死伤惨重。 红九铃又问道。 你们本来是要劫马的,为何半路上又说要山神娶妻。 那几个山鬼盗苦著脸说道。 他们被官兵追的惨了,也是许久没见过女人。 见这马队里女人多,这才起了心思,想让马队留下几个女人让他们发泄一番。 听了这些话。 女卫们对望了一眼,都是眼中露出了恨意。 又在这些山匪的指引下,找到了这伙“山鬼盗”的匪首。 也就站在最前面,挨了红九铃一箭的那个傢伙,此人匪號“老山精”。 他可是做过不少大案子的老匪。 却没想到,就这么窝囊的被震天雷炸死了。 第512章 抵达遂州 女卫们又在营地附近搜寻了一番。 这批“山鬼盗”的人,也基本都找齐了。 现场连死带活一共有十六人。 其中七个人,在首领“老山精”的带领下,负责在营地前面的山林中装神弄鬼,吸引眾女的注意力。 另有九个人,从山林的后面摸过来负责去偷马。 装神弄鬼的这七个人,被曹鸞扔过来的震天雷直接炸死了四个,还有三个也是半死不活。 而后面偷马的这九人,其中八个死於女卫的弓箭。 带队的那个人最惨,直接被猛虎给咬死了。 此外,她们也解开了一个疑惑。 那就是白天河边遇到的那具尸体,也是他们这伙“山鬼盗”的人。 还活著的三名劫匪交代,他们確实走散了一人。 估计走散之后,恰巧遇到了那只山君。 被猛虎袭击后,尸体又落入了河中。 因为那人身上的伤口,与这虎爪造成的伤几乎是一样的。 这一晚上,贩马队这边倒是损失轻微。 经过三女反覆清点。 贩马队唯一的损失,便是被“山鬼盗”骑著逃走的那匹马。 女卫们找到那匹马的时候,发现已经被老虎咬断了脖子,没救了。 红九铃几人有些暗自庆幸。 她们先是遇到了“山鬼盗”装神弄鬼打劫。 后又被猛虎袭击,而最后只是损失了一匹马。 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於如何处置这伙“山鬼盗”的人。 红九铃与小夏,曹鸞商议了一番。 小夏提议,既然他们被官府通缉,想来身上定然有悬赏的赏银。 那不如將他们交於官府,也好换些赏银补充盘缠路费。 小夏可是听自家相公说过,当年李原就是路遇劫匪伏草蛇,將其打杀了之后交到官府得了不少的赏银。 这一次也可以照此办理。 红九铃与曹鸞一听,也是连连点头。 至於如何交给官府,女马匪肯定是不能去的。 她在西川现在还掛著通缉呢,去官府怕是要算投案自首。 曹鸞肯定也是不能露面,她可是并州叛军中出名的將领,估计现在也是朝廷要缉拿的人。 小夏建议道。 “两位姐姐,你们想多了。” “我们根本就不用出面。” “把这几个贼匪,直接交给遂州的青原商会分部。” “在由商会出面,就说这些贼匪,是商队护卫所擒。” “等商会领取了赏赐在转交给我们,不就可以了吗。” 女马匪与曹鸞一听都是连连点头。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商量好了这些“山鬼盗”的处置办法。 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 便是那一头巨虎的尸体。 老虎身上的虎皮,虎骨甚至虎鞭,那可都是值钱的宝贝。 如果能运到遂州,必然是能卖上一个好价钱的,也能补充马队的一路所费。 至於虎脖子上掛的那块“蒋”字铜牌,几女虽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並未在意。 也许是某个蒋姓客商被老虎吃了,不小心掛脖子上的呢。 总不能这老虎是某个蒋姓人养的吧。 对於如何处置虎尸,小夏则是自告奋勇。 她在山中的时候,曾帮著父亲姜伯处理过一具虎尸。 如何处理老虎的尸体,她还是很熟的。 於是在女卫的帮助之下,小夏是连夜剥虎皮,割虎肉取虎骨,最后还有那最值钱的虎鞭。 处理完之后,这些东西都装到了几个大皮袋子之中。 至於虎肉也不能浪费了,挑好的部位熏製成肉乾,就当做路上的乾粮。 队伍在破庙这里又休整了一日。 主要是一夜未眠,大家都需要好好睡一觉恢復体力。 第二天的上午,队伍继续上路,向著遂州方向继续进发。 这一次则是顺利的多。 一连在山中行了两日,什么事情都没遇到。 到了从定州出发的第七日,贩马队伍终於走出了扶苍山,进入了遂州地界。 这遂州除了小夏,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 而这些北蛮女卫,也是第一次进到了梁国的腹地,看什么都有些新奇。 遂州的面积,比定州要大上一倍不止。 共有三郡九县之地。 遂州的名称来自於遂水。 这是一条宽达百丈的大河。 这遂水两岸,由於河水的灌溉,远远望去皆是良田。 队伍又行了一日,到黄昏的时候,便抵达了遂州府城。 不过贩马的队伍並未进城。 原因也简单。 马匹的入城费很贵。 而遂州马匹的交易,都在城外的马市。 与其让马队进城,不如先安置到城外的车马店。 不过她们这一队人,想要找一家合適的车马店落脚,其实也不容易。 首先是她们这次带的马匹很多,足足有近百匹。 能有这么大马厩的店铺並不多。 其次,就是队伍中皆是年轻的女性。 如果与其他的商帮马队混居,恐怕会有很多麻烦。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整个包下一家店铺。 遂州城外虽然车马店不算少。 但想找到家符合这两点的,其实也不容易。 最后,在遂州城外的五里亭附近,寻到了一家很是清冷的车马店。 这家店的马厩足够大,房间也足够多。 店主是一对夫妻,男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面相忠厚老实。 女子看起来二十七八的年纪,眉眼带春,满脸笑意。 此外店中,还有四名负责干活的伙计婆子。 红九铃过去,与那店家討价还价。 最后商定,以每日三贯钱的价格,包下了此店。 先付了五日的店钱,便让女卫们將马匹都赶入了马厩。 隨后便是给眾女分配房间,吃饭休息。 从定州到遂州,这一路上走的很是辛苦。 如今到了店中,自然要让大家先好好的缓缓体力。 晚饭是在店中吃的。 因为这每日三贯钱的店钱,可是包含餐费的。 店家提供的饭食只是粟米饭与醃菜。 小夏又出去买了些鸡鸭肉食,给这些女卫们犒劳了一番。 吃完饭之后,时候已是不早,眾女便各自洗漱休息了。 不过即便是住了店。 女马匪与曹鸞也没敢放鬆警惕。 她们晚上依旧是轮流守夜,看护马匹。 好在晚上並没什么事情发生,眾人饱睡了一晚恢復了精力。 早上她们在店中吃过了早饭。 曹鸞负责在店里看护马匹。 小夏便与红九铃,则是奔赴遂州城。 她需要儘快与本地的青原商会分部联繫上。 无论是去官府交出劫匪领取赏银,还是卖马,都需要本地青原商会的配合。 第513章 商会分部 两女来到了遂州府城的城门口。 此时,入城的人流已经排上了长龙。 队伍里有来城中贩卖果蔬的菜农。 也有入城卖货的货郎小贩。 他们甚至还看到了一个戏班子。 城门的入城费童叟无欺,每人都是两个大钱。 而每匹马则需要五个大钱。 这是大梁的规矩,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小夏与红九铃跟著人流来到了城门前。 小夏的眼睛尖,她见城门左侧的墙面上,贴著几十张通缉告示。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便立刻捅了捅在一旁的女马匪。 红九铃向告示中扫了一眼,便明白了小夏的意思。 这些缉捕告示,新旧都有,贴的很是杂乱。 但在这些告示之中,就有她们在扶苍山,炸死的那位“山鬼盗”首领“老山精”。 而且,这傢伙的通缉告示,还贴在了最前面。 见此情景,两女心中暗喜。 说明这些“山鬼盗”的劫匪,遂州府衙应该很是重视。 用他们的尸首换些悬赏,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交了入城费,两女便骑著马进了遂州城。 红九铃是第一次来,小夏则是之前来过几次遂州,她便给红姐姐当起了嚮导。 遂州作为府城,街上人来人往,店铺林立很是热闹。 小夏便指点著左右的街巷。 告诉红姐姐,哪家的酒肆味道不错,哪里的店铺东西精巧。 红九铃一路上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青原商会在遂州的分部很好找。 十字街东街有一处不小的铺面,上面掛著黑漆金字的牌匾,上写【青原商馆】四个字。 在大门的左右,各掛著黑底金漆的对联,上联为【货聚八方客】下联为【財通四海门】。 小夏带著红九铃,迈步便走进了自家的商馆分部。 商馆內的正堂,坐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掌柜,正在翻看帐本。 见走进来了两名女子,先是有些好奇。 隨即便认出了小夏,他赶紧躬身行礼说道。 “原来是三夫人驾到。” “您稍待,我这就去唤李管事。” 不多时,后堂的脚步声响,一位很是富態的白面胖子,小跑著赶了过来。 一进到正堂,他便对著两女连忙施礼。 “李仁,见过三夫人。” 这李仁便是青原商会在遂州分部的大管事。 这里的一切事宜都是由他负责。 小夏对著李管事点了点头,便取出了商会的腰牌说道。 “这一次我到遂州办事。” “要辛苦李管事了。” 经过这段时间李原的滋养,小夏虽是出身山民,这贵气也养了出来。 尤其是面对下人的时候,显得是气度不凡颇为雍容。 那位李管事马上笑著点头应是。 “三夫人,您有事儘管吩咐。” “这都是我应做的。” 他又看向了旁边的女马匪。 但他是懂规矩的,也没敢问红九铃的身份。 能跟在三夫人身边的,想来这女子的身份也不低。 小夏也没给他介绍红姐姐。 主要是不方便介绍。 你说怎么介绍啊,难道要跟管事说,这位是伯府的养马婢红九铃不成? 所以小夏便有意的避开了。 这位李管事,也连忙请三夫人与红九铃到后堂歇息。 毕竟三夫人是东家,在商会的前堂谈事,多有不便。 入了后堂,李仁让下人端来了茶水点心,请两女入座休息。 他这才站到一旁恭敬的问道。 “三夫人,您这到遂州,可是有什么差遣?” 小夏品了一口香茶,便对李管事说道。 “前些时日,你不是送信回去。” “说遂州有客商想採买马匹吗。” 那李仁一听是连连点头,这消息確实是他送回去的。 小夏又说道。 “伯爷与谭会长都很是看重。” “於是便命我从定州调拨马匹,亲自押运到遂州。” “看看咱们商会,在遂州能不能把马匹的生意也做起来。” 听闻三夫人是专程过来送马的。 李仁的脸上都笑开了。 他在遂州待了几个月,对这里的马匹行情略有了解。 这里马匹的价格,比北川道至少要翻上个两三番。 如果这贩马的生意能做起来,遂州的青原分部定然会获利颇丰。 他作为本地的管事,必然也有丰厚的赏金。 李仁连忙对小夏匯报导。 “启稟三夫人。” “我在遂州放出了消息,说咱们商会有贩马的渠道。” “前后共有三家来询问过买马的事情。” “分別是与我们有粮食生意的齐家。” “做布匹生意的鲁家,以及做木材生意的肖家。” “三夫人,您看这马匹生意咱们该怎么做。” 李仁的意思,其实就是在问小夏。 这马匹的生意您是要亲自去谈呢,还是交给商馆负责。 李管事倒是想亲自去谈,但他本人对马匹马行的了解很有限。 如果他负责去谈,也怕自己出了什么紕漏。 所以他便要问问这三夫人的意思。 小夏与红九铃对视了一眼。 女马匪的態度很明確。 这头几笔生意,最好是由她们亲自来谈。 大批骡马的买卖其实並不容易,也很难一次谈成。 可以先看看,这几家对马匹採买的要求。 也好对遂州的需求,做到心中有数。 小夏觉得有理,便吩咐李仁,备上商会的名帖。 她准备亲自去这几家拜会。 李仁马上是点头应是,立刻便出去准备。 不多时,在商馆的门前,李仁牵来了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 李管事便过来,请三夫人上车。 小夏本人不喜欢坐车,她本想说走路前往。 但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李管事为自己备车的用意。 商馆的女东家出门,若是连马车都没有,怕是要被其他商贾看轻了。 於是二女也只能上了车。 由李仁引路,去拜访几家有意买马的商贾。 他们去的第一家,便是本地的粮商齐家。 到了齐府的门口。 李仁请三夫人在车上稍待,他亲自去递送名帖拜会齐老爷。 结果等了好一阵也没消息。 又过了一阵,却见李管事面色阴沉的走了回来。 小夏挑开车帘对他问道。 “李管事怎么了?可是出事了?” 李仁连忙回稟。 “唉,三夫人。” “这事情也奇了。” “头几日我还与这齐老爷饮茶。” “结果今日来了,这齐家的管事却说,家主病了。” “今日不见客。” 说完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夏听了也只能是嘆气,人家病了你能有什么办法,隨即便吩咐道。 “既然齐家家主病了,那就去下一家吧。” 李仁也只能是连忙应是。 吩咐车夫继续赶往鲁家与肖家。 结果让人意外的是,这两家,小夏也都吃了闭门羹。 一家说是家主不在,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另一家则是闭门不应,连门都没给开。 这事情就不对头了。 明明前几日,这三家还赶著上门,要从青原商会买马。 今日怎么连面都不敢见了。 这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第514章 兴义马行 小夏与红九铃对视了一眼。 对此事也都是心中疑惑。 而在一旁伺候的李仁,更是面色难看。 遂州有客商要採买马匹的消息,可是他亲自送回青原的。 现在伯爷的三夫人,翻越扶苍山亲自把马送到了遂州。 结果三家有意买马的商贾,一个都见不到。 这可该如何是好。 这次若是把贩马事情给办砸了。 那自己这个遂州分部管事的差事,还能干下去吗。 他正心中焦急,忽然一抬头。 正见到一位熟人,从隔壁的药铺中走出来。 此人是齐家的管家。 与他的关係还不错。 李仁灵机一动,隨即连忙对小夏说道。 “三夫人,您在这里稍待。” “前面有一位熟人。” “我也许能问出些事情的缘由。” 说完,便向那人的背影追了过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位李管事去打探消息,小夏与红九铃也只能在车中等待。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李仁便赶了回来。 两女看他的脸色,却是变的愈加阴沉。 即便是问出了消息,自然也不方便在路上说。 於是马车便回到了青原商馆。 刚进入后堂,还未及两女问话。 这位李管事,便噗通一声给小夏跪下了,口中请罪道。 “三夫人,这事情,是小的办事不利。” “还请您责罚。” 看著一副哭丧脸的李管事。 小夏先是一愣,然后继续问道。 “李管事你且说说,到底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为何这些客商,都不敢见我们。” 李仁又嘆了一口气,回话道。 “三夫人,是我之前调查不周。” “不知这遂州的马行中,有欺行霸市的地头蛇。” 原来遂州马市上的马匹交易。 几乎全都被一家叫【兴义马行】的所垄断。 这兴义马行,据说是遂州本地一位鲍姓恶霸所开。 外地的马商,即便是把马匹贩运到了遂州,如果没有这【兴义马行】的会首点头。 本地人也不敢与你交易,更別想能卖的出去马匹。 这几家客商想买马的消息,不知怎么,被这【兴义马行】的人知道了。 这位鲍会首,便派些青皮混混上门强买强卖。 几家客商都是正经的生意人,根本就惹不起这位开马行的鲍姓恶霸。 他们更是被迫买下了兴义马行的天价马。 传闻那鲍会首放出话来,谁敢在遂州私下贩马,他便要对方好看。 几家商贾也是受到了那马行的威胁,不敢见我的面了。 听了李管事的话,两女都是一愣。 看来这一次,她们是遇到欺行霸市的马市行霸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红九铃又出言问道。 “李管事。” “这几家客商,不都是遂州本地的坐商吗。” “他们之前难道不知道这兴义马行垄断马市的事情吗?” 李管事连忙回道。 “这事情还真不怪几位商贾。” “兴义马行是半年前突然崛起的。” “若不是专门在遂州做马匹生意,外人也很难知晓。” 在大梁市井。 任何挣钱的行业,其实都有所谓的行首与行霸。 就比如李原当年要卖青原浆,就必须要先去拜会青原酒行的行首秦老。 如果他自己直接去街市上卖酒,便会遇到很多的麻烦。 一瓶酒尚且这样,那利润更高的马匹更是如此。 在来遂州之前,几女也曾討论过遭遇本地马行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遂州居然有垄断马匹交易的行霸。 本地的坐商,都被这【兴义马行】强买强卖。 怕是这位鲍会首,来头不小啊。 两女又商量了一番。 既然自己是外来者。 那明日,不妨亲自去拜会一下,这个所谓的兴义马行。 若对方讲道理,自己的马队倒是可以让出些利益在本地交易。 若是对方蛮不讲理,那她们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小夏又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满脸愧色的李仁,又对他温声说道。 “李管事,此事暂且罢了。” “这几日,你寻机会在打探一番那兴义马行的消息。” 李仁一听是连忙点头。 表示一定会去尽力打探。 隨即小夏的话锋一转说道。 “李管事,我还有一件差事,需要你去办。” 那李仁连忙躬身。 “夫人您有什么事,儘管吩咐。” “属下定然尽力。” 小夏便把路上,自家马队斩杀了“山鬼盗”的匪首老山精的事情,跟那李管事说了。 並吩咐李仁,让他以青原商馆的名头,把此事报到遂州县衙。 对了,还要让他確认一下这些“山鬼盗”劫匪的悬赏。 这位李管事一听,马上应承道。 “三夫人您放心。” “府衙的张捕头与小的相熟。” “此事必定为您办的妥当。” 见事情都已安排好了。 小夏与红九铃谢绝了李管事的接风酒宴,便离开了商馆。 他们要儘快返回店中,与留守的曹鸞也商议一下此事,看看这位女將有什么看法。 两女出了城,一路便返回到了五里亭的车马店。 此时店中,倒是一切正常。 小夏与红九铃找到了曹鸞,与她分说了在城中的遭遇。 曹鸞听了两人的讲述,也是眉头皱起。 带著千军万马冲阵,这位女將是一点都不怕。 但这种欺行霸市的行霸,现在又不能一棍给打杀了,让曹鸞也觉得很为难。 在车马店简单的吃过中午饭,三人正在屋中閒聊。 忽然,外面有女卫进来稟告。 说是在车马店的门口,来了很多的人。 为首者,自称是这兴义马行的会首,说是要拜会一下马队的管事。 女马匪与小夏还有曹鸞都对望了一眼。 几人都是轻声冷笑。 真没想到,她们还没去寻这【兴义马行】,人家便先一步的找上了门。 既然这位鲍会首到了车马店,她们自然也是要出去会会的。 於是三女做了一番安排,便先后来到了这车马店的大门。 出了门,几女抬头一望。 好傢伙,这车马店的门前,可是来了不少的人。 放眼望去足足有近百条汉子。 这些傢伙各个是横眉冷目,面容凶恶。 很多人,还露著满是刺青的双臂。 故意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在这群恶徒中间,为首者,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脸汉子。 这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身高足有八尺,生的是刀条脸三角眼,五官看著就凶戾可憎。 不用问,眼前的这位,应该就是那兴义马行的鲍会首了。 他见从这车马店中走出了三名女子。 这位鲍会首也是一愣。 在大梁这个时代,做贩马生意的基本都是男子。 也从未有人听说过,还有女子贩马的。 这位鲍会首,觉得后面,应当会有真正管事的男子出来。 结果等了一阵,发现再无其他人。 他脑子一转想到,莫非这支马队的管事,就是眼前的这三名女子吗? 於是,又將眼前的三名女子,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这一看不要紧。 他是真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子居然来贩马。 第515章 地头蛇鲍兴 鲍会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还真没想到,这支马队的主事者居然都是女子。 那自己可是要好好的见识一番才行。 於是,这傢伙迈前了一步,向著三女喊道。 “你们这马队,谁是管事啊?” “给鲍爷我出来回话!” 小夏刚要上前,却被一旁的红九铃给拦住了。 对付这种市井的无赖地头蛇,小夏性子急,恐怕还真的镇不住场子。 这种局面,还是自己这个女匪头子出马吧。 见红九铃要出面答话。 曹鸞则是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两人的身后,很自觉的充当起了镇场打手的角色。 女马匪迈步出列,对著眼前的黑脸大汉说道。 “在下便是这支马队的管事。” “请问鲍会首,到我们的车马店。” “可是有什么事吗?” 红九铃的胡姬容貌,本就生的祸国殃民。 此时说话,浑身更是散发著一股高傲清冷的气质。 这位地头蛇鲍兴,何曾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 他眼睛是上下不住的打量,恨不得看到人家肉里。 红九铃问了他好几次,这傢伙才反应了过来。 隨即便有些猥琐的笑了。 “呵呵呵。” “鲍爷我,做了这么久的马行会首。” “我是真没想到啊。” “这世上还真有,全是女人的贩马队。” “稀奇,真是稀奇。” 隨即,他的脸色一变,换上了一副凶戾的表情,对著三女恐嚇道。 “我不管你们是从哪来的。” “但想在这遂州地界上卖马,就得问问我鲍爷,答应不答应。” “想卖马,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鲍兴说完,身后的青皮混混们也立刻是鼓譟应和。 “没错,想在这遂州卖马。” “就得按照我们鲍爷的规矩来。” 看著眼前恐嚇卖弄的青皮混混,红九铃只是轻声冷笑。 见过了千军万马,这种小场面她哪里会在意,只是继续问道。 “好啊,那我就要问问了。” “如果我想在这遂州地界上卖马。” “但不知鲍爷您,立的是什么规矩啊?” 鲍兴似乎没听出来,红九铃口中的嘲讽之意。 他只是面色不善的开口问道。 “那你先说说。” “你们这次,到底贩来了多少马匹?” 红九铃冷色答道。 “也不多。” “我们这次从北面,贩来了北蛮好马一百匹。” “什么?一百匹!?” “还是北蛮马!” 听闻有居然有一百匹马。 无论是鲍兴还是周围的青皮混混,都是满脸的惊讶。 大梁內陆州府一般都很缺马。 所以这遂州马行的交易量都不大,十几匹马都算是大生意了。 而且还多是西川马与西南马,这两种马的体型偏小,速度也慢,根本无法与北蛮马相比。 但即便如此,马市上也是一马难求,价格高昂。 如果这女子说的是真话。 她们真的贩来了百匹北蛮好马。 鲍会首的眼神闪动,眸子中儘是贪婪,因为那可是数千贯的大生意了。 这位鲍会首,本名鲍兴。 原本只是一名混跡遂州街头的青皮混混。 因为此人敢打敢杀,手上又沾染了几条人命,在混混中有些名號。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被一位贵人看中。 並扶持他做了这遂州马市的会首。 遂州地处梁国內陆,马匹价格一直很高。 而贵人的要求,便是要他控制这遂州马行的马匹交易,为身后之人谋取巨利。 这鲍兴做的也很努力。 他麾下有数家打行,更豢养了青皮打手近百人 这半年来,为了夺取遂州马匹的垄断交易权,可说是用尽了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谁敢越过他私自交易,他就会派人打砸对方的店铺,甚至是取人性命。 那位说了,这鲍兴行事如此霸道,官府难道就不管吗。 其实对於官府来说。 一名欺行霸市的市井地头蛇,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 何况这鲍兴也奸滑的很。 他根本就不去碰有权有势的人,只欺负那些老实的客商。 鲍兴的眼睛转动。 一支全是女子的贩马队属实是有些可疑。 出於某种谨慎与习惯,他还是对红九铃问了一句。 “你们到底是何家的马队?” “给鲍爷我报个名號。” “若是鲍爷我听过的,那也不是不能商量。” 他这就是想探探底,摸摸这支马队的路数。 別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实话说,如果此时,小夏掏出青原伯府的腰牌。 那这位鲍会首,估计立刻就会嚇的是屁滚尿流。 红九铃微微一笑。 “鲍爷,我们只是北川寻常的马商。” “只是听说遂州马匹的价格不错,过来看看。” “这遂州我们也是第一次来。” 三女非常默契,没人说出马队背后青原伯的身份。 也许在她们看来,对方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马市地头蛇而已。 像这种傢伙,根本就不值得抬出自家伯爷的名號。 也许以后,他会通过青原商会的关係,查到些消息。 但眼下,三女並不想表露自己青原伯府的身份。 鲍会首三角眼眯起,眼珠转动。 这几个女人没说出有什么后台势力。 那也就是说明,这些女子只是不懂行情,到遂州来碰碰运气。 在他想来,但凡家中还有男丁,断然不会让一群女人来贩马。 望著眼前三名漂亮的贩马女子。 这傢伙的心中是一阵悸动。 隨即萌发出了强烈的占有欲。 一群美人贩运来百匹良马,这么大一块肥肉落到自己面前。 鲍爷若不把她们吃干抹净,哪能对得起这上天赐予的机会。 这马,我肯定是要定了。 而这些女人吗,他望著眼前美艷的红九铃,心中不由一痒。 我鲍爷也一定要尝尝味道。 心中下定决心,鲍兴向前迈了几步,对著红九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你们这些女子贩马,想来很是辛苦。” “我鲍爷作为遂州马市的会首,自当是要帮衬你们一番的。” 他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下,又对红九铃说道。 “不妨这样吧。” “把你们的马,都寄存在我鲍爷的兴义马行寄卖吧。” “免得你们在马市上风吹日晒辛苦。” “等卖得了银子,我再分与你们。” 外地马商在本地马行寄卖,其实也是常见的买卖方式。 毕竟马的价格昂贵,一时半会卖不掉也正常。 但寄卖的双方,应该都是常年合作的老主顾又有契约才行。 哪有像鲍爷这种,强行要帮著寄卖。 谁都能看的出来,马匹如果入了兴义马行的马厩。 那就是人家鲍爷的了。 说白了,说是帮你寄卖马匹,其实就是要明抢! 第516章 青皮冲店 鲍兴转头,对著手下的一群打手吩咐道。 “麻五,浑六。” “你们还愣著干什么啊。” “快进到店中,把这店中的马,都给我鲍爷牵出来!” “谁敢拦阻,就给我打!” 这麻五,浑六正是鲍兴手下的打手头子。 他们自然明白,自家老大这是要动手抢女子的马匹了。 立刻很是配合的喊道。 “来了鲍爷,小的们这就去牵。” 说罢一群青皮打手,奔著车马店的大门就闯。 红九铃立刻一伸手。 “鲍爷,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莫非是要抢我们的马匹不成!” 鲍兴露出冷笑。 “你这妮子。” “真是误解你家鲍爷的好意。” “我帮你卖马,那是抬举你们!” “別敬酒不吃吃罚酒!” “若是把鲍爷我惹怒了!” “你们休想平安走出遂州!” “小的们,给我上!” 鲍兴自觉得已经看明白了,这贩马队在车马店中出出进进的,皆是些女子。 根本就没有半个男人压阵。 那他还怕什么,即便自己把这批好马强占了,又能如何! 一群青皮擼胳膊挽袖子,便冲向车马店的大门。 站在门前的曹鸞哪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迈出一步,直接拦在了这些青皮的面前。 此时的她赤手空拳,手中连棍子都没拿。 毕竟混铁长棍一出,怕是就要出人命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望著面前身材高大的女子。 这些混混也是一愣。 毕竟如此英武的女子,他们以前也从未见过。 但事已至此,他们又不能退却。 带队的麻五,浑六互相看了一眼,一起高喊。 “兄弟们跟我上!” 喊罢两人便向著曹鸞猛扑过去。 虽然眼前这女子看著不好惹,但那也是女子。 她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我们这么多人。 其实,这两个傢伙不知道的是,他们就像是两只扑向猛虎的猴子。 对於眼前这些青皮混混,阿鸞感觉真的很没意思。 这些傢伙实在是太弱了。 曹鸞隨手一个冲拳。 迎面过来的麻五,脸直接被冲拳打中,瞬间便是倒飞而出。 惨叫著在地上打了一溜滚。 身后的青皮们一愣。 平日里很是囂张的麻五爷怎么一下就被人打飞了。 眼前这大个的女子,看来是个硬茬子。 但事已至此,他们想退也不敢退。 毕竟身后,鲍爷还在身后看著呢。 浑六一声高喊。 “上!大家一起上!” 这些青皮对著曹鸞便是一拥而上。 他们本以为,凭藉自己这方人多。 这女人即便是再厉害,也会应接不暇。 但这些青皮不知道的是,曹鸞人家可是能搏杀猛虎的女將。 十几个青皮混混而已,都不够人家阿鸞消化食的。 对於衝到跟前的混混,几乎是一拳一个,这些傢伙尚未近身,便被打的是满地翻滚。 不消半刻,遍地都是翻滚哀嚎的青皮。 红九铃望著有些意犹未尽的曹鸞不由得是哈哈大笑。 隨即女马匪用嘲讽的语气,对著不远处的鲍兴喊道。 “兴义马行,鲍爷是吗。” “真是没想到啊,你们这么多人。” “居然连我们一个女子都打不过。” “你这种怂货,还想打我们马匹的主意。”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赶紧给我滚蛋!” “你!!” 被红九铃一顿嘲讽,鲍兴的脸上再也掛不住了。 他这次过来,就是想来立威的。 因为在车马店的不远处,不少马行的商贾都在远远观望。 这些人里面,很多都是自己打压过的马商。 既然你是靠拳头震慑住了对方。 那如果你的拳头不够硬了,被你打压过的人就会加倍反扑。 如果自己的兴义马行,连一群外地来的女马贩子都压制不住。 那他这马市的会首也就別干了。 此时的鲍兴,黑脸上是一阵白一阵紫。 为啥是紫,还不是因为脸太黑了吗,红色看著就是紫色。 他咬了咬牙,心中暗下决定。 为了挽回自己的顏面,为了让马市的那些马商继续怕自己。 必须用眼前的这些女马贩子立威! 他一抬手,从后腰抽出了一把攮子。 所谓攮子,是一种比匕首更长一些的短刀。 在他想来,只要自己上去插死几个人,那这些女子必然恐惧。 到时候就可以连人在马,都给她们吞了。 所以,今天必须见血! 见老大发狠的抽出了攮子,这是要拼命的架势! 麾下上百的混混也不能怂了。 他们也纷纷亮出了傢伙。 什么铁尺,匕首,短矛,看著也很是唬人。 鲍兴用攮子一指车马店的大门。 “跟我冲!” “夺了这些娘们的马匹!” “鲍爷我重重有赏!!” “冲啊!” 隨即,身后的混混们奔著车马店的方向就猛衝而来。 对於这种局面,三女其实早有防备。 小夏掏出了竹哨,直接吹响。 尖利的哨音,让混混们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隨即,便看到车马店的门窗屋顶,站起了数十名女卫。 只见她们手中,人人拿著一条带著皮碗的长皮条。 这东西,其实就是草原放牧时的投石索。 常用於驱赶窥视羊群的野狼。 在中石城大战的时候,这投石索作为牧民的隨身物品,缴获的太多了。 这次到遂州贩马,便给女卫们每人都带了一条。 至於为何带投石索。 因为到了市井城里,弓箭这种大杀器,自然不能隨意使用。 而投石索就很方便。 不但携带隱秘,发射的石头遍地都是。 打出去的石弹威力也不低。 最关键的是,这些出身北蛮的女卫各个都会用。 当然,最方便的是,这个东西你即便拿出来了,在大梁也不算是凶器。 对於女卫们来说,这简直是完美的防身武器。 小夏又是一声竹哨。 隨即,女卫们抡开了投石索。 几十颗石弹立刻向著混混们的方向甩出。 石弹的准確性虽然不高,但架不住那些混混站的密集。 冲在最前面的青皮,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石弹打的是头破血流,惨叫不断。 即便是冲在人群中的鲍爷,也被一颗石弹打中了腮帮子。 这一发打的极狠,嘴里牙都被打飞了几颗。 混混就是一群乌合之眾。 见冲在前面的人被石弹打的悽惨。 跟在后面的人,立刻嚇的是抱头鼠窜。 气势汹汹的混混一瞬间便跑了个乾净。 有几个傢伙倒霉,被石弹打中了腿脚,只能一瘸一拐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那样子要多悽惨有多悽惨。 实话说,红九铃她们已经非常克制了。 如果女卫们使用的是弓箭。 那这些混混已经伤亡惨重了。 此时的鲍兴捂著嘴,疼的是呜呜惨叫。 一发石弹,把他那张丑脸的腮帮子,打的是皮开肉绽。 女马匪看著眼前狼狈不堪的鲍兴,脸上笑意更浓。 她用手点指著鲍兴,继续嘲讽道。 “鲍会首。” “怎么样,石弹的滋味不错吧。” “你若在打我们马的主意。” “下一次小心脑袋被石弹打开!” “赶紧给我滚吧!” 这几句话,把鲍兴气的是浑身一抽。 以往都是自己恐嚇別人,这一次居然被一群女人给恐嚇了。 但他现在被石弹伤了口舌,说话不便。 连嘴都还不了。 只能被气的哇哇大叫。 第517章 列尸震慑 更让鲍兴忍不了的是。 不远处,很多被兴义马行欺压的马商。 看著他们居然被一群女子给收拾了,各个都是指指点点,捂嘴轻笑。 脸上儘是掩盖不住的鄙视。 鲍兴心中激愤。 哪来这么一群女马贩子,居然会如此难缠。 今天这面子如果不找回来,那他以后就別想在这马行混了。 他正思索,要不要再带弟兄们冲一次的时候。 忽然有手下的青皮喊道。 “鲍爷!看那边。” “遂州府衙的张铺头带人来了。” 鲍兴心中一惊,心说,莫非是这伙女子报了官不成。 他赶忙转头望去。 果然从遂州府城的方向。 来了七八名骑马的差役。 在这些差役的身后,还跟著二十几名城中的壮丁。 队伍的后面似乎还跟著几辆马车。 而这些差役的为首者,正是遂州府衙的捕头张岳。 这位张捕头,在府城中名声不错,为人也颇为正直。 所以他与鲍兴这伙人就不怎么对付。 见是这位爷来了。 鲍兴也只能捂著腮帮子,让自己的青皮打手们向后退退。 马市斗殴,也是常有的事。 何况这一次,鲍兴自己还吃了大亏。 即便这位张捕头是那些女马贩子请来的,也不能对自己如何。 现在跑了反倒显得心虚。 不如看看这位捕头到底来这里想做什么。 张岳骑马来到了五里亭车马店的门前。 见到门外不远处,站著鲍兴与他的一干手下混混。 他只是路过的时候,用眼角扫了鲍兴一眼,便不再看他。 似乎对鲍兴没什么兴趣,这让他心中很是不爽。 不提鲍兴,此时,那位张捕头已经下了马,向著车马店门前站立的三名女子走了过去。 他来到车马店门前,先是对著几女打量了一番,然后抱拳客气的问道。 “青原商会的李管事,到府衙与我说。” “咱马队半路上遇到了劫匪“老山精”一伙。” “可有此事?” 红九铃一听,便明白了,此人定是李管事请来的张捕头。 她不敢怠慢,向前迈了一步客气的回道。 “这位官爷,確有此事。” “老山精一伙,要抢我们的马匹。” “已被我等打杀了!” 听了这话,张捕头的眼睛就是一亮,赶紧问道。 “此事可当真,那些劫匪的尸首何在?!” 小夏向车马店里面招呼了一声。 很快,便有女卫从里面赶出来了两辆平板车,在车上用草蓆裹著十几具的尸体。 张捕头一挥手,一群衙役与壮丁们立刻奔了过去。 將平板车上的草蓆,一个个的给搬了下来。 又把草蓆展开,眾人往里一望,都是惊的睁大了眼睛。 里面是十三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此外,马队这边还押解出了三名活口。 也就是跟在老山精身边,没被震天雷炸死的那三名贼匪。 尸体在车马店的门前,是一字排开。 此时已是晚秋,天气不热,尸体並未腐败,面目也能看的清晰。 这十几具尸体一摆出来。 別人暂且不说,站在门前的鲍兴与身后的一眾混混,先是觉得浑身发凉。 他脸上抽动,忍著脸上的疼痛左右问道。 “怎么回事,这些娘们的手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 鲍兴因为一侧的耳朵受伤,没能听清刚才张捕头说的话。 这时一旁的一个混混赶紧凑过来说道。 “鲍爷,听那张捕头说,这些都是那些娘们路上打杀的劫匪。” “嘶——” 听闻是这些女马贩子路上打杀的,这些青皮也是各个倒吸了口冷气。 他们虽横行遂州市井,也不是没沾染上过人命。 单单这位鲍会首,身上就背著三条性命。 但他们所侵害的,多是城中的商户。 而人家贩马队这边,地上摆出来的尸体,各个都是身材精干,五官凶戾。 內行人用眼角一看就知道,这些必是山中的恶匪。 不但如此,女卫们也许是懒得处理,有几具匪徒的尸体上甚至还插著羽箭。 这更平添了几分惨烈与肃杀。 直到此时,鲍兴的心中有些后怕。 自己这次来的是不是有些莽撞了,若是对方真的能打杀这么多劫匪。 他又转头看了看周围一脸惊惧的青皮混混。 那想杀我们,似乎也没什么难度。 不提心中惊惧的鲍兴。 此时的张捕头,看著眼前的十三具尸体,立刻是俯身查看。 隨即又一招手,两个捕快手中拿著一摞通缉画像走了过来。 张捕头展开画像,与尸体的脸面是挨个对比,五官眉眼,牙齿特徵,所有细节都不放过。 足足过了三刻钟,张捕头这才站起身来。 恭敬的对著三女便是一拱手。 “几位女英雄,能斩杀这老山精一伙。” “为我遂州除此祸害,张某敬佩!” 见这位张捕头如此客气。 红九铃几人也是连忙拱手还礼。 这时,张捕头转身,对著队伍后面的一辆马车喊道。 “郑大人,卑职已確认。” “老山精等人,確已伏诛!” 眾人这才发现,在队伍的后面,还跟著一辆掛著青色布帘的马车。 听到张捕头这话,马车的帘子一挑,一位面色悽苦的中年人走了下来。 此人有人认得,正是遂州府衙的推官郑怀安。 他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是奔到了车马店的门前。 看著摆在地上的,老山精一伙劫匪的尸首,郑推官是眼中泛红。 隨即便是傖啷一声抽出了腰下的佩剑,哭喊著去砍刺地上的尸身。 他这一幕给周围眾人嚇了一跳,即便是红九铃几人都赶紧后退了几步。 心说这位郑推官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那郑推官砍刺了几下,发泄了心中的怨气,隨即便是伏地大哭。 这时,一旁的张捕头嘆了一口气,这才向几女说出了缘由。 原来是这位郑推官的父亲,前些时日访友正好路过遂州,便想来看看儿子。 结果在山中,遇到了老山精这一伙劫匪。 不但被劫了盘缠,还因为惊嚇过度,回到城中没几日便死了。 小夏她们这才明白。 原来是这伙“山鬼盗”害死了遂州推官的父亲。 我说官府为何发了疯似的围捕老山精,原因在此啊。 这位郑大人在地上又哭了一阵,便用手沾了沾眼角。 在几名衙役的搀扶下起身。 他先是来到了三女的面前,行礼感谢为家父报仇。 三女此时的身份也只是北川来的马贩子,自然不敢托大,忙恭敬回礼。 这位郑推官又一挥手。 一辆马车被赶了过来,郑大人对三女温声说道。 “老山精一伙,府衙发布的悬赏,共计有三百五十两。” “这悬赏银子,我尽数带来了。” “几位女英雄可点一点。” 说著便命民壮从车上搬下了银箱。 那郑大人又指著另一个银箱说道。 “这五百两,是我郑某的谢礼。” “望几位女英雄勿要推辞。” 第518章 卖掉虎皮 三女一听,都是面露惊喜。 从老山精这伙人身上,一次便挣到了八百五十两。 这一波真的不亏。 小夏她们收下了银子。 这位郑推官,似乎也不关心几位女壮士的来歷。 只是客气的出言说道。 “你们在遂州,若是有用到本官的地方。” “可儘管来寻我。” 说罢便命人將这些“山鬼盗”的贼匪,无论是尸体还是活人,都装车运走了。 看这架势,这是要用这些劫匪的人头,回去祭奠自家的父亲。 郑大人急匆匆的离去。 一起而来的张捕头,自然也只能是跟著走。 不过他对眼前的三名女子,很有好感。 能带著老山精的尸体来到遂州,不管是不是她们所斩杀的,都让人佩服。 张捕头並未急著走,而是来到了鲍兴等人的面前,冷声问道。 “鲍会首,你带著这么多人。” “围著人家的车马店,这是要做什么啊?” 鲍兴的表情一滯。 他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只是说话还不甚清晰。 “张捕头,您......您別误会,我只是路过,路过。” 说著便转身,对著青皮们使了一个眼色。 这些青皮立刻会意,转身离开了车马店,向著马市的方向散了。 见鲍兴他们走了。 张捕头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鲍兴这伙人是来干什么的,他久在遂州还能不明白吗。 定然是贪图人家马队的財货马匹。 张岳这么做,也是在帮三女解决了一桩麻烦。 不过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隨即便与三女一抱拳,带著麾下的差役与民壮便离开了。 见那郑推官与张捕头都走了,小夏几人对望了一眼,也带著眾女卫抬著银箱回到了车马店。 不远处,鲍兴其实並没走远。 身边的几个混混头目连忙问道。 “鲍爷,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在去冲一衝。” 鲍兴用手捂著腮帮子,忍著钻心的刺痛,用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头目的脑袋说道。 “冲...冲个屁。” “这些娘们,个个都不是善茬。” “走!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说完,便带著手下,灰溜溜的撤了。 其实这位鲍爷,被刚才地上的劫匪尸体嚇到了。 他也怕死啊。 几女回到了车马店,进屋把门一关,先清点这次得来的银子。 这位郑推官办事很是讲究,八百五十两,一两也不少。 小夏笑著说道。 “不错,咱们的马虽然还没卖出去一匹。” “但这银子已经挣到一半了。” 可不是嘛,她们这次,计划挣到一千六百两,现在可不比一半还多些。 红九铃也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便去马市。” “看看能不能把手中的马匹儘快出手,攒够了银子我们便回去。” 其他两女听了,也是纷纷的点头。 不过事情,与女马匪她们想的並不一样。 一连几日她们带著马匹到了马市,虽然兴义马行的人並未过来阻拦。 但也无人过来看马买马。 红九铃找了一个马店的伙计,给了他几十个铜钱打听情况。 原来这些马商们也不傻,红九铃她们的马虽然好, 但女马匪她们卖完马也就离开遂州了,这些马商可是要一直待在这里的。 他们如果买了红九铃的马,那兴义马行的人必然会来报復。 回到了车马店,小夏与曹鸞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她们去拜访马市周边的铺位,问问这些马商是否愿意收马,不想也是吃了闭门羹。 好在从老山精的身上挣足了盘缠。 否则她们这支马队,就是在遂州每日里空耗钱粮。 眾女都有些愁眉不展,这时小夏说道。 “不如这样,明日我们进城看看。” “顺便把路上打的那只老虎能卖的给卖了,多少也能在挣些银钱。” “两位姐姐,你们看如何?” 女马匪与曹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都点头同意。 第二日,小夏与红九铃带著几名女卫赶著一辆车进了遂州府城。 其实本可以將虎皮虎骨,交给青原商会,由他们代卖。 但两女一商议,她们急於变现,又不想和自家商会牵扯太多暴露了身份。 索性便自己去卖了。 虎骨倒是卖的很容易,小夏与女马匪寻了几家大药铺。 虎骨的收购价在每斤三贯钱左右。 他们手中的骨头差不多有五十斤,共作价一百五十贯。 卖掉了虎骨,这虎皮就有些麻烦了。 她们问了城中的几家皮草铺子,要么人家不收,要么就是给的价格很低,还挑三拣四。 两人一商量,索性到遂州的东市自己摆摊。 东市场人流很大,东城周围又多住的是富户。 两人决定再此碰碰运气。 结果摆了半日,过来问的倒是不少,但真正肯掏钱买的却是没有。 小夏与红九铃有些泄气,她们决定,如果在卖不出去,那就只能寻个皮草铺子出手算了。 正在这时,她们的摊位前来了一名身材消瘦的老者。 此人个子不高,穿著黑衣,长的是满脸褶子,灰白的头髮用髮髻拢起。 往脸上看是两腮无肉,面目清瘦,不过却生了一副笑眼。 他用眼睛扫了一下两女,眸子便微微眯起。 在红九铃看向他之前,老者迅速的转移了目光。 然后便是隨手翻看著眼前的这张虎皮,看的很是仔细。 虎皮自然是黄底黑斑的纹路,这位老者似乎对老虎的斑纹很感兴趣。 用手细细的搓著,似乎在找什么独特的纹理。 红九铃看他很是怪异,便出言问道。 “老先生,可是看中了这块虎皮?” 那老者一笑,点了点头。 “这皮子不错,有点意思。” “我想问问,这虎皮是来自何处啊?” 红九铃也没隱瞒。 “扶苍山中遇到的。” “这畜牲要袭击我们的商队,便將其打杀了。” 听闻此言,老者目光一闪,微微点头,隨即又问道。 “这皮子不错,多少钱?” 这张虎皮如果没有破损的话,怕是可以卖到两百贯。 可惜曹鸞杀虎的时候,在皮子上留了一些伤痕。 两人一番討价还价,最终以一百二十贯成交。 两女也未计较,毕竟换成银子才是关键。 交易完成之后,那老者便抱著虎皮走了。 两人將虎皮虎骨都卖了出去,共计收穫了两百七十贯,这也算是小挣了。 只是她们未发现的是。 在两人的身后,却是已有人在暗暗的跟隨。 第519章 乔先生 不提回到五里亭车马店的两女。 是夜,马市中的兴义马行。 鲍兴正与几名手下的头目饮酒。 他这几日请了医士,总算是把自己的腮帮子给缝补上了。 却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难看的伤疤。 那医馆的医士让他这几日不能饮酒。 但鲍兴哪管这些,是照饮不误。 只是每喝一口,脸颊伤口都被酒浆灼烧的是咬牙切齿。 他正与几名手下,咒骂那五里亭车马店中的女马贩子。 毕竟这脸上的伤就是她们给弄的。 正在这时,忽然外面有手下青皮进来稟报。 说是乔先生来了。 鲍兴一听,连忙吩咐手下赶紧撤去酒宴。 准备迎接这位乔先生。 不多时,屋门被人推开。 从外面走进来了一名身材消瘦的黑衣老者。 往脸上看,此人正是白日里,在东市从小夏与红九铃手中购买了虎皮的那人。 鲍兴已经將手下之人都从屋中赶了出去。 见到黑衣老者进来,他连忙恭敬的下跪请安。 “鲍兴拜过乔先生。” 那老者微微点头,隨即便坐到了屋中上首的位置。 这位乔先生,是自家贵人身边的门客。 在贵人身边可说是说一不二,鲍兴自然是要努力巴结。 而且,这乔先生每一次来,都是有事要鲍兴他去办。 所以此时的鲍兴,便低头等著黑衣老者的吩咐。 果然,这位乔先生开口问道。 “鲍兴,你可知道,那五里亭的车马店。” “来了一支外来的贩马队吗?” 听闻此言,鲍兴就是一惊。 他以为,这位乔先生是问责自己,没能拿下那支贩马队。 於是连忙磕头请罪,口中辩解道。 “乔先生,您不知道。” “头几日我便去寻她们了。” “想教教她们这遂州地界卖马的规矩。” “不曾想,这些女子难缠的很。” 说著便用手一指自己的腮帮子诉苦道。 “我这腮上的伤口就是她们给打的。” 然后又添油加醋的,將几日前他们兴义马行打上门,被女马贩子一顿揍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种事情眾目睽睽很多人都看到了,自然是无法隱瞒。 同时又说出了这支贩马队,路上剿灭了劫匪老山精一伙,还藉机与府衙的郑推官攀上了关係。 这位乔先生听完,也是眼睛一眯。 他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伙女马贩子居然这么厉害。 乔先生这一次来,本想让鲍兴出面,將这贩马队想办法给拿下。 因为这些女马贩子,弄死了自家主人豢养的老虎。 结果没想到,鲍兴这傢伙已经试过了,而且还被打的很惨。 黑衣老者捋著鬍子,又出言问道。 “你可派人调查了这伙女马贩子的背景?” 听乔先生这么问,鲍兴心中就是一喜。 他知道,这是乔先生想对这伙女马贩子下手了。 於是便说道。 “回稟乔先生。” “我派人打听过了,她们与那青原商会有些关係。” “不过似乎牵扯不深。” 乔先生微微点头。 青原商会是北川道青原伯的產业,这个大家都知道。 如果这支马队是青原伯的,那还真是有些棘手。 如果仅仅是依附於商会,那倒还好办些。 这时鲍兴说道。 “乔先生,这些女马贩子应该只是依附青原商会的商帮。” “其实就算是青原商会的人,又能如何,这里可是遂州,咱们自己的地界。” “即便是將这马队给做掉了,青原的那位又能把我们怎样。” 鲍兴在女马匪面前吃了大亏,一心想报復红九铃她们。 自然把马队的身份,说的是轻描淡写。 那位乔先生也是捋著鬍子,眼神闪动,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他又看了一眼鲍兴,出言问道。 “你刚才说,这些女子因为在扶苍山斩杀了老山精一伙贼匪。” “与那郑推官有了关係。” 鲍兴是连忙点头。 黑衣老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这倒是不妨事,毕竟府衙的通判同知,都是咱们的人。”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给这些女马贩子做一个局。” “让她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鲍兴一听,眼睛立刻就是一亮。 他可是知道,这位乔先生很有谋略,出手很是狠辣。 黑衣老者继续问道。 “鲍兴,你在那五里亭车马店中,可有自己的眼线。” 鲍兴连忙点头。 “乔先生,有的有的。” 说完便在老者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黑衣老者一听,冷笑了一声。 “算你小子有些本事。” 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瓷瓶递给了鲍兴,又说道。 “来,我告诉你该如何布局,如何使用。” 第二日。 五里亭车马店,二楼的一间客房內。 三女正在商议下一步马队的安排。 这些天,马是一匹都没卖出去。 她们的心中也有些焦急。 女马匪冷哼一声说道。 “看来,这鲍兴的兴义马行不倒,咱们就休想开张。” “要不要我去把他给做了。” 小夏连忙摆手。 “红姐姐,別衝动。” “咱们在等几日看看。” “现在马市的人,都知道我们与鲍兴有仇。” “他若是死了,这事情必然会扣到我们头上。” “谁让我们是外来的。” 小夏的意思也说的明白,红九铃与曹鸞一个是马匪,一个是叛军。 真要是在遂州闹出了人命,府衙派人来查,她们两个也经不起查。 到时候说不得还会给伯爷添乱。 听小夏说的在理,女马匪也只能嘆了口气,將心中的杀机先压了下去。 这时,曹鸞说道。 “其实,我有一事想不明白。” 两女连忙看了过来,曹鸞开口解释。 “我若是鲍兴。” “定会给这五里亭车马店的老板施压。” “让他將我们赶出去。” “逼迫我们带著马匹重新去找住处。” “毕竟鲍兴虽然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但对付一个车马店的老板,应该是不难。” “让我们重新找住处的话。” “虽造不成什么损坏,却也能让我们狼狈不堪。” 小夏与红九铃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沉思。 曹鸞继续说道。 “鲍兴之所以没这么做。” “在我想来,只有一种解释。” 女马匪立刻低声接话道。 “大个,你是说,这店中有鲍兴的人?” “只要我们在这车马店中。” “他便能隨时掌握咱们的情况?” 曹鸞眼神闪动,微微点头。 “我估计就是这般。” 小夏一听心中有些焦急。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立刻搬家。” 女马匪一摆手。 “不用搬。” “鲍兴是本地马市的会首,在店铺里有眼线很正常。” “即便是我们搬了,谁能保证新店中就没有。” 曹鸞也是点头说道。 “没错,我们知道这店中有眼线便可。” “平日里大家行事小心些。” “尤其是店中提供的饭食茶水,都要检查,免得中了道。” 三人都是点头。 红九铃拍著胸口表示。 “我轻功还不错,此事交与我了。” 第520章 梅娘 三女正在屋中閒聊。 忽听见下面的院门响,正有人出了车马店。 女马匪从二楼窗口望了下去。 发现出门的,正是店家的老婆梅娘。 这梅娘今年二十七八的样子,生的是面带桃,有几分姿色。 只见她挎著个篮子,似乎是去马市的市集採买物品。 这家车马店。 老板的名字叫孙旺,是个老实木訥的男子。 前几天,红九铃还故意去撩拨人家,发现这汉子对她恭敬有礼。 確实算是个老实人。 他的老婆梅娘,则是个很有眼色的女子。 言谈话语间,也有意想盘问些马队的事情。 对於这支全是女子的贩马队,她感觉很是好奇。 那些北蛮女卫,会梁语的不多,所以很少说话。 红九铃,小夏都是早有准备。 这梅娘,也没能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店中其他几名僕役与做饭婆子,红九铃也去查看过了。 倒是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还是多加小心。 时刻派人盯紧的好。 不提店中的情形。 再说那位出了门的梅娘。 她挎著篮子,在马市的大集中是穿街过巷。 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屋宅的后门。 她先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用手轻敲了三下木门。 过了没多一会,木门缓缓打开。 梅娘直接一步便走了进去。 屋中很暗,但能看清门后站著一名男子。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马市的会首鲍兴。 他见女人进来,过去伸手一把就將其揽入了怀中,口中还说著。 “你这浪蹄子,几日没见,让鲍爷我想的很呢。” 说著便在梅娘的一声惊呼中,將其横抱而起,走向了里屋的床铺。 “走,先给鲍爷我伺候舒服了在说。” 两刻钟后。 梅娘抱著被褥,正在给鲍兴回稟店中的情况。 “唉,鲍爷。” “我按您要求,反覆的问过了。” “这些贩马的女子,就说她们是来自北面的。” “也说不清是哪家的。” 鲍兴一边在梅娘的身上是上下其手,一边说道。 “无妨,这事暂且不弄了。” 然后又柔声的说道。 “对了,梅娘。” “你跟孙旺那个窝囊废,有啥子前途。” “不如彻底跟著我算了。” “鲍爷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天天美美的过日子,如何?” 梅娘白了鲍兴一眼,嗔怪的说道。 “我现在找你的时间,比找那死鬼都多。” “你还不满足咋地。” 鲍兴微微的一笑,继续说道。 “总归是偷偷摸摸,真不爽利。” 梅娘又扭著身子轻笑著说道。 “怎么,鲍爷,您还想如何爽利。” “莫不是要把那窝囊废弄死不成?” 她这本是一句调侃的无心之言,但抬头一看。 鲍兴並没有说话,只是阴惻惻的望著女人。 梅娘望著鲍兴的眼睛,心中有些害怕,连忙颤音的问道。 “鲍....鲍爷,你別嚇我。” “你真要去杀了那孙旺不成?” 鲍兴笑著摇了摇头。 梅娘总算是鬆了一口气,却听鲍兴说道 “我为何要杀他。” 然后他用手一指梅娘。 “动手杀孙旺的人,是你!” 梅娘一听,嚇的是枝乱颤,赶紧抓著鲍兴的胳膊哀求道。 “鲍爷,您別嚇我啊。” “我一个弱女子,怎敢去杀人。” 鲍兴没有理会她的哀求,只是冷冷的说道。 “梅娘,要取那孙旺性命的,不是我。” “而是我身后的主人。” “你若不愿意去,说不得鲍爷也只能辣手摧了。” “毕竟这事不能泄露出去。” 梅娘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此时,她心中是万分后悔,自己明知鲍兴不是善类,为何还要勾搭这个男人。 隨即又听的鲍兴话锋一转。 “梅娘,你若肯听话做了。” “我在西城买的宅子,你就是那里的女主人了。” 说著又伸手从床下一拉。 取出了一个雕的木箱子,打开以后,里面满满的都是各式精美的金银饰品。 这些金银首饰,让梅娘的眼睛瞬间便转不开了。 鲍兴的话语又在梅娘的耳边响起。 “你不是说,你家那口子从不给你买什么饰品吗。” “那孙旺真不是男人。”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鲍爷可是大方的很。” “你把那孙旺给杀了,这箱子里的金银饰品便都是你的了。” 梅娘没有说话,她心中明白。 这位鲍爷心狠手辣,自己若不答应,怕是都走不出这个屋门。 这时耳边又传来了鲍爷的声音。 “府衙里的几位老爷,都是我鲍爷的朋友。” “我劝你休打其他的主意。” “梅娘。” “你把那窝囊废弄死,乖乖做我的女人有什么不好。” “鲍兴自会带你快活过日子。” 梅娘深呼吸了几口,小声说道。 “那孙旺再窝囊,也是男子,我一个女人如何能杀得了他。” 鲍兴嘿嘿笑了,右手一翻。 手中便多了一个黑色的瓷瓶。 “这里装的是断肠药。” “只需要几滴,倒入你家男人的饭食里,他就死定了。” 梅娘的身子又在颤抖了,然后慌乱的喊道。 “我不,我若杀了他,官府定然会砍了我的头。” 鲍兴则是冷声说道。 “放心,你杀了那孙旺,便直接奔去府衙告官。” “一口咬定,就是住在你们店中的那些女马贩子害死了他。” “其他的,你不要管,我自有安排。” “听话,我就可保你平安无事。” “若是不听话,鲍爷我也就只能亲自送你走了。” 鲍兴的话让梅娘又是浑身一颤。 “我听话,我一定听话。” 梅娘赶紧答应,她生怕喊的慢了自己便会没了性命。 不多时,屋门一开,梅娘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失魂落魄的向家中走去。 其实,这就是乔先生的毒计。 用店主孙旺的一条性命,给小夏她们的贩马队栽赃陷害。 只要梅娘告到了府衙,早就买通好的通判与同知,自会亲自带人去车马店捕拿杀人犯。 这些女子若敢反抗,那就是对抗大梁的律法。 而这些女马贩子,自然不会送到女监。 乔先生早已准备好了一个大院,专门用於关押这些女子。 此计,不但可得这些马匹女子,更可將那个车马店也收入囊中。 这家店铺,自然就是他送给鲍兴的奖励了。 当然此计最巧的,就是动手之人只有那梅娘。 如果失败了,他乔先生与鲍兴都可置身於事外。 不提很是得意的鲍兴。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 在五里亭的车马店中。 店主孙旺 ,正在噼里啪啦的打著算盘算帐。 自从这支贩马队入住了自家店中之后,他可是没少挣银钱。 这些马贩子虽都是女子,却是出手大方,也不拖欠。 孙旺心中不由得想到,若是她们能住的久一些便好了。 在隔壁的厨房內。 只听得是杯盘锅碗的声响。 自家媳妇从集上买了不少的食材,说要犒劳自己,晚上要给他做顿好的。 孙旺的脸上带著笑意,期待著媳妇的酒菜。 第521章 断肠 此时在厨房之內。 梅娘正在为自家丈夫烹煮著饭食。 只是因为过於紧张,手脚都在不住的颤抖。 甚至几次不小心,將汤池筷子都落到了地上。 引得隔壁的相公出言相问。 梅娘也只得是赶紧搪塞,只说是自己手滑。 做好了菜,熬好了汤。 梅娘又从怀中,小心的掏出了那个黑瓷瓶。 这正是鲍兴交给她的断肠药。 而且鲍兴还反覆的嘱咐过她,此药毒性极大,放一点便好。 梅娘这也是第一次下药,对於要將这断肠药下到哪里,却是有些犯了难。 按理说,这药下到酒中效果最好。 但她家男人平日里很少喝酒。 即便是小酌,也是浅尝輒止,一盏酒更能喝上个半日。 梅娘又不敢过去劝酒。 这断肠药如果下到酒里,怕是没什么效果。 想来想去,梅娘一咬牙,便將这黑瓶中的毒药,在丈夫的粟米饭中滴了几滴。 只是这药液漆黑,放入饭中的时候有些明显。 梅娘不得不又给拌了拌,將药液藏到下面。 做好了这一切,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便端著饭食,走出了厨房。 孙旺见妻子给自己做好了饭,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他连忙將桌案上的杂物都撤了下去,接过了酒菜,摆到了桌上。 孙旺让妻子与自己一起吃。 梅娘哪里敢吃。 她只说外面还有事,便赶紧的躲了出去。 只是没有走远,只是在躲在门外小心听著屋里的情形。 鲍兴嘱咐过她,一定要確认孙旺死透了才行。 不多时,她便听见屋子中丈夫痛苦的挣扎声。 隨即便是桌子被推倒,酒菜倾覆一地的声响。 她躲在外面听著丈夫的惨呼,只觉得是浑身剧烈的颤抖。 又等了一阵,屋里已经没了动静。 梅娘小心的推开了屋门,只见自家丈夫伏倒在地。 脸上痛苦扭曲,眼睛不甘的大睁,口鼻中流出了阴黑色的血渍。 鲍兴曾告诉过自己,只要是口鼻流血,那便是已经死了。 梅娘缓了几口气,便慌忙的奔出了院门。 穿过街巷,跑了没多远,便看到在一处隱秘的角落,鲍兴正骑在马上等著她。 两人早已约定好,事成便在此匯合。 梅娘慌慌张张的跑到了他的面前,低声喊道。 “鲍爷。” “他,死...死了。” 鲍兴眼睛一眯,又冷声的確认问道。 “孙旺真的死了?” 梅娘连忙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 见梅娘如此確认。 鲍兴那张难看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 “做的不错。” “鲍爷我必有重赏。” 说罢,一伸手將梅娘拉到了自己的马上。 隨即一带马,便向著遂州府城的方向而去。 晚风掠过脸庞,刚毒杀了丈夫的梅娘,只觉得自己神情恍惚,宛如在梦中。 马蹄疾驰,鲍兴的声音又在女人的耳边响起。 “记住,一会上了堂,你便高呼,马贩子杀人了!” “哭的越惨越好,声音越大越好。” 此时,在遂州府衙的一间办事房中。 崔同知与朱通判,正对著面前的一幅画像,跪拜行礼。 这画中绘製的,不是什么神仙佛像,而是一只很是威猛的斑斕猛虎。 在猛虎的身旁,则站著一名面目凶恶的黑衣男子。 两位大人神態恭敬,手持香烛,对著画像行了大礼。 礼毕,一旁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两位大人诚心侍奉虎仙。” “你们放心,必將有福运回报。” 说话的,正是一身黑衣的乔先生。 听说会有福运回报,两名官员都是面露喜色。 “为虎仙效力,乃是我等应尽之事。” “不知乔先生这次来,有何吩咐?” 黑衣老者微微一笑,隨即说道。 “过一会,会有一名女子到府衙告状,说有一群马贩子杀了他的丈夫。” “两位大人只要带人,將那些马贩子抓到此处便可。” 说著,便在两人耳边低声说出了一个地址。 那是遂州城外的一处庄园。 崔同知与朱通判对望了一眼。 “乔先生。” “此事可是虎仙大人,亲自吩咐的?” 见这两人似乎对他有所怀疑,黑衣老者有些不悦,立刻冷声说道。 “自然是亲自吩咐的,你们按我令行事便可。” 见乔先生这么说,两人也只能是低头领命。 正在这时,忽听到府衙外面,有鼓声响起。 两人马上反应了过来,这是有人敲响了鸣怨鼓! 紧接著,他们便听到了有女子的喊冤之声。 “大老爷,民女冤啊,马贩子杀人了!” 乔先生向衙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对两位大人说道。 “人到了,你们去办事吧。” 说完,便推门离开了。 见这位乔先生如此对他们不敬,崔同知与朱通判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有些不甘。 不过也没说什么,他们被人拿捏了短处,有些事不做也不行。 两人走出了办事房,立刻招呼衙役们集合。 准备按那乔先生的要求去抓人。 其实按照大梁的刑律。 即便是有人告状,也要由遂州正堂升堂审案。 在確定了案件案情之后,才会派人去抓捕嫌疑人。 然而,此时的遂州正堂,因为身染重病已经无法理事。 所以,遂州的刑律之事,才交於崔同知与朱通判负责。 这才让他们有了直接调动差官抓人的权利。 他们带著一群差役正要出府衙。 迎面正看见张捕头与郑推官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一看,崔同知与朱通判居然要带这么多衙役出门。 想来是哪里发生了大案,连忙出言询问。 却不想,崔朱两人装作看不见,直接是擦身而过。 这让张捕头与郑推官,都是莫名其妙。 等衙役的队伍走远了,张捕头在府衙门口拉住了一名门房询问情况。 “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门房一见是张捕头,自然不敢隱瞒,连忙说道。 “刚才来了一名妇人。” “说自己是五里亭车马店的老板娘,又说她男人被一群女马贩子给毒死了。” “让府衙派差官去抓人。” “这不,崔同知与朱通判就带人去了。” 听闻此话,张捕头与郑推官,都是脸上一惊。 五里亭车马店,住的那些女马贩子,不就是前几日,斩获老山精一伙劫匪的女英雄吗。 她们怎么会杀了店主。 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三女对郑推官有恩,张捕头对几女的印象也不错。 所以他们本能的就认为,这里面必有蹊蹺。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去马厩牵马,在后面紧紧跟上。 他们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这些贩马的女子被冤枉了,他们自会帮衬一番。 第522章 给我抓人 此时,天色已暗。 在遂州城外,以崔同知与朱通判为首。 几十名衙役紧跟在后,各举火把犹如是一条火龙。 向著五里亭的方向,是一路急行。 路上有大队的差役行进,引的周围百姓都是驻足围观。 很多好事的,都纷纷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有懂行的便说,府衙派出这么大的阵仗,怕是哪里出人命案了。 眾人一听,这热闹可得去看看。 隨即,差官队伍的后面又跟上了一群閒汉。 五里地並不算远。 差官队伍,很快便到了五里亭的车马店。 崔同知一声令下,差官们举著火把,立刻便將这店给围了。 隨即,两名差役上前抬起手来,彭彭的狠砸著店门,口中高声喊道。 “开门!快开门!” “府衙办差!里面的人,立刻开门!” 不多时里面传来了脚步声,紧接著吱呀一声响。 车马店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见门开了,门口的差官们左右一闪。 小夏,红九铃与曹鸞三女,便从院中走了出来。 见门前这么多的差官衙役。 出面应对的还是女马匪。 她迈前了一步,高声问道。 “不知府衙的各位官爷,找我等有何事?” 身材高大的崔同知,指著三女高声喝道。 “哼!” “居然敢问有何事?!” “你们这些马贩子,杀了店主孙旺。” “本官是来將你们缉拿归案的!” 崔同知话音刚落,周围的衙役立刻是齐声喝道。 “人犯休要抵抗!” “立刻束手就擒!” 红九铃冷声一笑,对著外面朗声说道。 “我等並未杀人,为何要被擒。” “你们可莫要冤枉好人!” 朱通判一带马走上前来,对著三女喊道。 “你们是不是冤枉,等到了府衙再行分说。” “现在若不伏法,就是抵抗官府。” 隨即转头对著身边的衙役下令道。 “差官听令!衝进去,把这些贩马之人都给我抓出来!” “是!” 十几名衙役,立刻向著车马店的大门涌了过去。 看著两位上官的意思,这就是要强行抓捕了。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曹鸞立刻迈前一步,对著眾差官迎了过来。 很快,白日里青皮们冲门的一幕,又发生在了眼前。 曹鸞只是略微施展了一番拳脚。 那些差役,便立刻被打的是翻倒一片。 看著手下差官在车马店门前,被打的是翻滚哀嚎。 崔同知与朱通判气的是浑身颤抖,他们可没想到,一群贩马的女子居然敢打官府之人。 两位大人用手指著三女,口中高声喊道。 “反了!真是反了!” “你们居然敢藐视官府!殴打差官!” “我定不饶你!” 听见对面说她们反了。 曹鸞则是一撇嘴,心中暗自冷笑。 造反!藐视官府?这对我们算个事吗。 现在只不过是把府衙差官打翻在地而已,你鬼叫个什么。 这要是搁在几个月前,我还没投效伯爷之时。 怕是会把你们这里,杀个人头滚滚才罢休。 一旁的小夏与红九铃,也是表情淡然,没有一点惊惧害怕的样子。 小夏人家可是青原伯的三夫人,真要是亮出了腰牌。 遂州府衙的这些官员,哪个不得是躬身请安。 女马匪更是如此,她当年纵横西川的时候。 这种府衙差官,听到红九铃的大名,被嚇得屁滚尿流的可不在少数。 所以对这三人来说。 所谓府衙差官,在她们面前,根本就是一群小虾米。 崔同知与朱通判,见三女居然如此淡定,心中更是火起。 两人再次下令,让后面的衙役们,再衝上去抓捕这些女马贩子。 然而这一次让他们意外的是。 后面的这些差官,各个是裹足不前。 虽然在原地喊的起劲,就是不往前冲。 这让两位大人都有些奇怪。 其实刚才衝上去抓人的,都是白日里没跟张捕头过来的差官。 他们並未见识到,车马店前那一排骇人的山匪尸体。 而后面的这些人,都是白日里,刚跟张捕头走过一趟的。 他们可是对这些女子心有敬畏。 人家杀山匪都如此轻鬆,那是有真本事的。 当差也就是混口饭吃,真要是把这些姑奶奶给惹急了,丟了性命,那多不值。 所以,两位大人喊了数次,后面的衙役各个装傻充愣,就是不冲。 这让崔朱两位大人是顏面扫地。 此时,很多马市中刚吃完晚饭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名黑衣老者,隱没在人群中,望著眼前的情形却是皱起了眉头。 乔先生本以为,靠著府衙差官的一身虎皮,一群外地来的女马贩子怎么敢抵抗。 定然是乖乖的束手就擒。 然而,这些女子不但抵抗,而且下手极重。 眼中更是对府衙差官没有半点的惧色。 老者的眼睛微微眯起,莫非是自己判断错了,这些女子很有背景不成。 还未及细想,这时就听得有马蹄声响。 眾人抬头望去,原来是张捕头与郑推官,也赶到了车马店的门前。 两人下了马,奔过来一看,就是一皱眉。 只见门前,红九铃三女正与一群差官对峙,而十几个差官正互相搀扶著往回退。 看情形,显然是刚挨了一顿揍。 崔同知与朱通判,此时不顾顏面,正在那边喝骂著手下无用。 郑推官嘆了口气,立刻是走了过去问道。 “崔大人,朱大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一看是郑推官,就知道此人是来为这些女马贩子站台的。 立刻没好脸色的回道。 “我们接到五里亭车马店女店主状告。” “说这伙马贩子,害死了她家的男人孙旺。” “本官这是在抓捕命案人犯。” “郑大人若是无事,就请速速避开!” “莫要耽误了我等办案。” 这几句话,可是把郑推官气的不轻。 按照大梁府衙的职权,六品的通判与同知,虽也兼管刑狱之事。 但七品的推官,才是专职司法刑狱的官职。 让其避开,这就是赤裸裸的藐视。 更何况,这车马店中的女子,可是刚为自家父亲报了仇。 自己於情於理,也要帮衬一把才行。 想及此处,郑推官继续说道。 “捉拿人犯,必要遂州正堂正式下文书才行。” “即便是正堂身体有恙,也是府中眾人商议之后才可定夺。” “两位大人只听那妇人一面之词,便急切抓人。” “是不是草率了些。” 郑推官说的有理有据,你们这么急切的抓人明显是不合规矩。 崔同知与朱通判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冷笑。 “郑大人,你在说什么呢。” “此案可是人命关天,若是我们来晚了。” “这嫌犯得了消息,若是跑了怎么办。” 此时在围观的人群中,立刻有人是应和高呼。 “没错,这些女子一看便不是好人。” “两位大人做的对,就应该立刻抓起来!” “人命关天!绝不可姑息坏人!” 第523章 死而復生 见周围人群中有人起鬨。 三女,郑推官与张捕头,便向人群中扫了一眼。 这些喊话的人,他们都有些眼熟,因为多是鲍兴麾下的青皮混混。 这些傢伙早就被鲍兴安排好了。 就是在此裹挟那些不知真相的百姓,来给店中的女马贩子们施压。 事实上,这些混混们的鼓动也有些效果。 一些百姓也跟著喊道。 “说的对,杀人偿命。” “就应该把她们抓起来再说。” “孙老板那可是好人,决不能让坏人跑了。” 但现场更多的人,只是冷眼观望。 他们可是见识过了白天的事情,感觉这事绝不简单。 正在这时,在鲍兴的示意下。 梅娘忽然跑了出来,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翻滚著身子,用手撕扯著头髮,大声哭嚎了起来。 “老天爷啊,睁开眼吧。” “还有没有天理啊。” “哪些马贩子杀了我家相公。”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为何不让抓啊!” “我男人死真惨哦,呜呜呜” 梅娘这么一哭闹,现场的气氛瞬间热闹了起来。 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也都纷纷看向了郑推官,更是有人低声议论。 “这人为何不让抓,莫不是有见不得人的隱情不成。” “是不是那些女马贩子给他使了银子。” 面对如此压力,郑推官也是皱紧了眉头。 崔同知与朱通判对望了一眼,面带得意,隨即高声喊道。 “各位百姓勿虑。” “我等定会为死去的孙店主主持公道。” “定然不会放过那杀人狂徒。” “来人,准备衝进去,缉拿人犯!” 两位大人,话落,周围瞬间是百姓的欢呼声。 差官们也重打精神,准备在冲一次。 正在这时,却见对面的红九铃朗声说道。 “两位大人,真是秉公执法的好官,小女子佩服。” “只是两位大人却弄错了人犯。” “算了,还是让孙店主与你们亲自说吧。” 红九铃这话一出,门前的眾人就是一愣。 让店主来说?什么意思? 孙旺不是死了吗。 眾人还在疑惑间。 只见从红九铃的身后,缓缓的走出了一人。 此人一出来,別人先不提。 不远处的梅娘却是一声尖叫。 从门里走出来的,非是旁人,正是这车马店的店主,本该死去的孙旺。 这一下,在店门前围观的眾人便是一阵的喧譁骚乱。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诈尸了不成! 反应最大的,自然就是梅娘。 此时的她已经从地上爬起,望著孙旺是浑身颤抖。 她可是亲手给自己丈夫下的药。 更是亲眼看见,自家男人是口鼻流血而亡的。 已经被自己毒杀之人,怎么可能又活过来了呢。 不光是梅娘。 刚才藏在人群中,组织手下青皮煽动百姓的鲍兴,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那梅娘明明已经说了,孙旺吃下了乔先生的断肠药,已是口鼻喷血,应该已经死定了。 可这眼前之人又是怎么回事! 孙旺怎么又活了呢。 这事其实並不奇怪。 梅娘给丈夫做饭的时候,红九铃就在屋顶的房樑上盯著他们。 女马匪的本意,其实是怕店家,尤其是这个可疑的老板娘,给贩马队的人下药。 结果她看到的却是,这老板娘梅娘,居然给自家的男人下毒。 红九铃眼睁睁看著梅娘用一个黑瓷瓶,向自己丈夫的碗中滴入了一种黑色液体。 女马匪凭经验也知道,这个很显然不是什么调味品。 滴完之后,那女人很是小心的又將药瓶藏入了怀中。 然后,红九铃便看著梅娘,捧著饭食给孙旺送了过去。 之后那女人飞快的出了屋,而正在吃饭的孙老板,也捂著肚子痛苦的翻倒在地。 直到此时,红九铃才確认,这女人確实是在给自家相公下毒!! 可是为什么啊? 这梅娘,为啥要毒杀自家的男人啊。 在她的印象中,自从贩马队入驻了这家车马店。 店主孙旺对自家娘子,可说是百依百顺疼爱有加。 这么好的丈夫,这女人为什么要谋害下毒。 女马匪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事,既然被红九铃碰到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毕竟这车马店的店主如果真的死了,作为住客的贩马队,肯定也会有麻烦。 於是,当她发现梅娘逃走之后。 红九铃便立刻从樑上下来,唤来了小夏与曹鸞,准备对这位孙店主进行施救。 两女跑进屋中,见此情形也是一脸的懵圈。 红九铃没有耽误,只是简略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便让小夏去准备些盐水。 又让曹鸞守好大门,在此期间绝不能有外人打扰。 女马匪虽然不通医道,但作为积年老匪,这解毒的常识还是会的。 那就是要让他把刚吃下去的东西赶紧给吐出来,也就是给孙店主催吐。 催吐的方法也不难,先给他灌盐水。 然后直接掰开孙旺的嘴,將筷子压到喉部在按压腹部。 两女是一阵忙活 ,总算是催吐成功。 等孙旺大口大口的吐出,带著血丝的浓黑呕吐物。 女马匪知道,这解毒算是成功一半了。 之后便是用盐水洗胃。 直到孙旺吐出来的只有清水之后,这才算是解毒成功。 其实,也是这位孙老板运气好。 乔老的断肠毒,其实毒性很大,梅娘放的剂量也足以毒死孙旺。 但因为这毒是投放在粟米饭中的,孙旺只吃了几口便毒性发作,其实摄入的剂量並不多。 再加上红九铃解毒及时,这位孙店主的命,总算是给保住了。 直到此时,缓醒过来的孙旺,在是木訥心中也明白了,自家的媳妇梅娘居然要毒杀自己!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差役的敲门之声。 说是梅娘报官,贩马队毒杀了她的丈夫。 孙旺刚要出去理论,红九铃则拉住了他,让他先看看別人的表演再说。 等梅娘在眾人面前哭天抹泪的奋力撒泼,哭诉贩马队如何毒杀他丈夫的时候。 孙旺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便走了出来。 “你....你...为何没死!!” 梅娘望著孙旺,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这话一出。 张捕头与郑大人都是眉头一皱。 正常情况下,妻子如果发现丈夫还活著。 一定是扑过去,检查自己丈夫是否安然无恙,甚至是喜极而泣。 梅娘的反应,实在是太反常了。 不提別人。 望著自家媳妇,孙旺是眼睛冒火。 他用手点指著梅娘,高声断喝道。 “毒妇!” “我何曾对不起你!” “你为何要用毒药害我!” “若不是这几位贩马队的姑娘相救。” “我早已被你害死!” 第524章 激愤杀人 孙旺这话一出,车马店门前是再次譁然。 围观眾人都是神色精彩,互相窃窃私语。 “哎呦,还没看出来。” “居然是那梅娘给自家相公下的药。” “那怎么还诬告人家贩马队杀她的相公!” “刚才还表演的情真意切,原来都是假的。” “真是最毒妇人心。” 现场的舆论瞬间反转。 此时,但凡是脑子正常的人,大概都能想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就是这梅娘要毒杀丈夫孙旺。 还去官府报了官,诬陷人家贩马队害死自己丈夫。 而这位孙旺,孙店主,居然是命不该绝。 被这几位姑娘相救,保下了性命。 看著自己丈夫眼中的恨意。 那梅娘神色慌乱,她还想狡辩。 “不...我没有...你听我说。” 孙旺没有理她,而是转头,对著一旁遂州府衙的几位大人高声喊道。 “列位大人,这毒妇在我饭食中下毒。” “要取亲夫性命!” “请大人速速捉拿,为小人主持公道啊!” 別人不说,此时崔同知与朱通判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 他们俩这一次来,本就是借著孙旺的性命为由头,来抓捕贩马队的眾女。 结果这半路上,本来应该是尸体的孙店主,他居然活了! 这怎么办。 这跟乔先生设计的剧情,根本就不一样啊。 她俩还在纠结的时候,一旁的郑推官已经一脸正色的下令了。 “毒杀亲夫,诬告他人!” “如此毒妇决不能姑息!” “来人,给我抓起来!” “按我大梁律,必是斩立决!” 郑推官毫不客气,对一旁的差役就下了令。 那些差役虽然是崔朱两位大人带过来的,但郑大人也是府衙的上官。 他下的令,差役们自然也是要听的。 於是几名差役便向著梅娘的方向走了过去。 郑大人这几句话,可是把梅娘嚇的不轻。 毒杀亲夫,诬告他人。 这罪行如果被坐实了,必是斩立决。 被杀头的恐惧,让梅娘嚇的都快疯了。 情急之下,她一眼就看到了躲人群中的鲍兴。 二话不说,直接便向著鲍兴的方向奔去。 给孙旺下药,本就是那鲍爷的安排。 现在你不救我谁救我! 鲍兴一见梅娘奔向了自己,心中暗叫一声要糟! 女人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一边跑一边喊。 “鲍爷救我啊!我可都是按你说的做的!” 梅娘这话一出口。 周围眾人更是眼睛睁大,纷纷的看向了鲍兴。 即便是站在鲍兴周围的人,也是唰的一下立刻左右散开。 几个被鲍兴欺压过的马商,更是低声说道。 “果然是这鲍兴搞的鬼!” “原来是他要害孙旺!” 鲍兴面色一苦,现在遂州府衙的几位上官,尤其是郑推官,可都在这看著呢。 这梅娘现在已经失了理智,若是她把事情都抖落了出来,自己可就惨了。 鲍兴的眼中闪过一丝了寒芒,现在只能是一不做二不休。 而此时,梅娘已经跑到了鲍兴的眼前,口中呼喊著。 “鲍爷救我,鲍.....” 还未等她说完。 只见鲍兴高喊了一声。 “毒妇!” “你居然敢毒杀丈夫!” “我绝不饶你!” 说完,一柄冰冷的攮子,已经狠狠的刺入了女人的胸口。 梅娘眼睛大睁望著鲍兴,满眼的不可置信。 隨即身子便缓缓的瘫倒了下去。 见鲍兴居然杀了梅娘,周围眾人也是瞬间譁然。 “杀人了!杀人啦!” “鲍兴他杀人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捕头,他立刻对周围的差役们高声下令。 “快!去围住鲍兴!” “休要让他跑了!” 差役们也是纷纷的抽出腰刀,將鲍兴给团团围住。 张捕头几步奔了过去,对著鲍兴喊道。 “鲍兴,你眾目睽睽,当街杀人!” “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此时的鲍兴虽然浑身颤抖,但眼神却依旧清明。 他为何要当街杀梅娘,其实也是没得选。 整件事情中,最大的漏洞就是这女人,如果梅娘当眾喊出此事是自己的安排。 或是在过堂审问中,將自己指使之事都说了出来,那他鲍兴必然是难逃死罪。 但只要梅娘死了,此事便死无对证。 那位说了,这当街杀人,难道不也是死罪吗。 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其实,他这么做,只要那崔同知与朱通判肯帮忙,他还有一条活路可用。 只见鲍兴將手中的攮子往地上一扔,然后高声喊道。 “唉,张捕头,您別误会!別误会!” “我不是要杀人!” “只是此女毒杀亲夫,我这人最是正直,这激愤不过!” “这才將其误杀!” 他还故意向崔朱两位大人的方向喊道。 “这不是杀人,这是路见不平,激愤所杀。” “大家可別误会啊。” 在大梁律里,確实有这么一条。 如果路遇恶人行凶,失手將其斩杀,那便罪不至死。 梅娘算不算恶人呢。 她要谋杀亲夫,当然算是恶人。 既然是恶人,我鲍兴將其杀了自然就是路见不平,激愤所杀。 只要崔朱两位大人肯帮著运作,也不是不能脱罪。 张捕头可不管那么多,过去一脚,直接將鲍兴踢翻。 直接掏出镣銬绳索,將其绑了个结实。 由於用力过猛,给鲍兴疼的是浑身抽动。 “哎呦,张捕头您轻点啊。” 张岳也不理他。 只是命衙役將其看好。 崔朱两位大人对望了一眼,他们看向鲍兴的目光都是鄙夷。 心中更是说了一句,白痴。 俩人生气,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鲍兴若想要那婆娘死,等进了女监,只要肯使银子有的是办法。 但你眾目睽睽之下当街杀人,还想让我们保你,你做梦去吧! 他们两人,被那位乔先生所驱使,那是因为有把柄落在了人家手中。 並不是真心实意信奉什么虎仙。 你一个马市的头子也想让我们救命,怎么可能。 不说別人,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今天可算是开了眼。 即便眾人,还没有將所有的信息碎片凑齐,但现有的素材,也足以编出震惊街巷的传闻了。 估计到了明日,今晚之事必將传遍整个遂州市井。 最先走的是崔同知与朱通判。 他们本来的任务,是来抓车马店的女马贩子。 结果事情反转的太快,没了抓人的由头,两人也只能是无功而返。 只是走的时候,两位大人,冷冷的望了车马店一眼。 小夏几女也是对望回来,丝毫不落气势。 张捕头与郑推官,招呼了十几名衙役过来押解鲍兴。 而那梅娘的尸体,也要先运到府衙的停尸间进行查验。 收拾完这些,他们走到了红九铃几女面前,好生的安抚了几句。 隨即便带著差役返回了遂州。 当然,在没人注意的角落。 那位黑衣老者,也是暗嘆了一口气,默默的隱去了身形。 第525章 夜探兴义马行 见官差们都走了。 没热闹可看的围观者,也都是各自散去。 只是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能看的出来。 这些人对於今晚获得的谈资,很是满意。 小夏,女马匪与曹鸞,也转身回到了车马店。 只是在店门口,店主孙旺则是一直默默的站著,望著远处深沉的夜色发呆。 他脸上无悲无喜,犹如一座木雕泥塑一般。 红九铃转头看了一眼孙旺那孤寂萧瑟的背影。 也只能是暗嘆了一口气。 一日之间,媳妇与家都没了。 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次难以承受的打击。 这位孙店主,人很不错,为人老实本分,做生意也颇为诚信。 只是遇人不淑,娶错了媳妇。 不过好在,他至少保住了性命。 对於这位孙店主,三女还是很感激的。 若不是寻到了这家五里亭车马店,她们这么多人这么多马,確实也很难安置。 三人商量了一下,最后一致同意。 若是走时,手头的银子还有宽裕,便给这位孙老板多留些银钱,让他能再续上一房妻妾也就是了。 回到店中,已是到了晚上亥时。 今日虽然还是没卖出去一匹马,但发生的事情却是不少。 大家去检查了一遍马厩,又为马儿们补了一次草料,便各自洗漱回屋睡觉。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晚上眾女还是要轮流守夜。 晚上閒聊时,有一件事情引起了三女的担忧。 那就是今晚来的崔同知与朱通判。 红九铃虽然没有李原那种能洞察心机的能力。 但这位老马匪,凭藉察言观色也能感觉的出来。 这两位以前从未见过的遂州府衙官员,似乎对她们这支贩马队,有著明显的敌意。 这事就奇怪了。 既然以前从未有过接触,为何要故意针对她们呢。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两位大人,恐怕也是被別人指使的。 红九铃可不认为,鲍兴有本事指使两位州府大人。 但从今日的互动来看,这位鲍会首,也不像是崔朱两位上官的人。 女马匪脑子一闪,那会不会是,崔朱两位大人与鲍兴之上,还有一位共同的主人呢。 而这位主人,不知为何,对她们这支贩马队有著明显的敌意。 她將自己的分析逻辑,说与了小夏与曹鸞听。 两女思考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 她们甚至感觉,是不是女马匪有些多虑了。 毕竟这遂州,除了小夏她们可都是第一次来。 又会与什么人,或是什么势力结怨呢。 红九铃摇了摇头,她对於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 小夏阅歷有限,而曹鸞则是个性格耿直的铁憨憨。 所以女马匪决定,这事情还是自己调查一番比较好。 至於从哪开始查探。 红九铃也想好了。 那就是马市大集中的兴义马行。 那位会首鲍兴,因为当街刺死了梅娘,现在被府衙拘押了起来。 趁著他不在家,女马匪决定晚上去兴义马行转转,看看能不能寻到些新线索。 她把计划与两女一说,小夏与曹鸞倒是也未阻拦。 红九铃想去兴义马行看看,那便去就是。 万一发现了些什么也说不定。 於是,夜半子时的时候,女马匪换上了一身夜行黑衣,便溜出了车马店。 一路上也没什么好说的。 马市距离车马店的距离大约在两里左右,也並不算远。 白日里,红九铃便已摸好了路线,所以走的很是顺利。 所谓遂州马市,又叫遂州骡马集。 其实就是位於遂州府城,北门外两里的一片市集。 也可以理解为,是一座专门交易牲口马骡的小镇。 这市集的核心便是数十家骡马铺子,常住人口在千人左右。 自从兴义马行控制了马市。 这里的每笔马匹交易,都要给那位鲍爷抽成。 而城中的商贾要买卖马匹,也得先到他的兴义马行才行。 很多骡马商人不堪其扰,便选择离开遂州。 所以这马市的生意也是日渐凋零。 实际上,现在马市上还在维持的铺面,已经剩下不到五六家了。 红九铃借著夜色,溜进了马市。 夜晚的遂州马市四下无人,周围都是静悄悄的。 偶尔能听到街巷间有几声犬吠。 那兴义马行倒是很好找。 因为在这马市中,最大的那家铺面就是鲍兴他们家的。 这骡马市的铺面与其他商铺不同。 对著市集的最外面,一般是一座带木柵围院的马棚。 这是为了开集的时候,方便客人直接进到马厩中挑选。 红九铃纵身一跃,便轻飘飘的落到了兴义马行的马棚之中。 在马棚中值夜的,是两名马夫。 不过此时,这两个傢伙已经倒在一旁的躺椅上是呼呼大睡。 而在他们的脚边,还有几个喝乾了的酒罈。 看到如此景象,红九铃就是一皱眉。 在马棚值夜居然还敢喝酒,这要是她的手下,那必然要把他们的腿打瘸了才行。 不过女马匪似乎忘了,她给伯爷当养马婢的时候,那每晚可是都要喝上一顿的。 没有纠结这些小事,红九铃又看了看马棚中的马匹。 其实对於面积不小的马棚,这里的马匹却少的可怜,只有二十几匹。 而且大多还是身材矮小的西南马与西川马。 这些马照顾的也不好,各个是没精打采。 看这些马的品相,如果是在她们的贩马队中,也就只能算作是下等马。 红九铃摇了摇头。 这兴义马行,已经是遂州马市中最大的骡马铺子了。 他们家都是如此,那其他更小的铺子,估计只会更惨。 在马棚中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 女马匪便来到了马棚后面的宅院。 她跳到一处位於高处的房脊上,俯瞰观瞧,这兴义马行的后宅还真不算小。 前后足足有四进的院子,在这马市上,已经算是一等一的豪宅了。 因为院子与前面的马棚相连,所以后宅的第一进,便都是库房。 里面存了一些饲养马匹所用的草料黑豆。 而这第二进的院子,里面是两层的筒屋。 这些筒屋,有些像伯爷在东乡堡修建的长屋。 里面是通铺,可以睡好多人。 这里有几处的灯烛还亮著,红九铃小心的摸了过去,向屋中一看。 只见里面十几个汉子正在打牌,看来这里住的,都是马行中的伙计马夫。 不过这些人都有些眼熟。 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白日里跟鲍兴上门勒索的那些青皮混混。 其中就有被曹鸞暴打过的麻五,浑六两人。 第526章 鲍兴的家宅 女马匪用脚勾住房瓦。 將身子慢慢的探下来,耳朵靠在窗外。 想仔细听听,屋中几人在聊些什么。 这时就听屋中有青皮唉声嘆气的说道。 “唉。” “这一次,鲍爷眾目睽睽之下杀了人。” “怕是不容易出来嘍。” 另一人却接话道。 “鲍爷曾跟我说过。” “府衙里的崔同知与朱通判,是咱们自己人。” “如果那二位老爷愿意帮忙。” “想必鲍爷还是有办法脱困的。” 屋中几人都是点头。 “但愿如此。” “跟鲍爷这些时日,吃香的喝辣的。” “鲍爷若是倒了,我等也没什么好处。” 另一人却是摇头说道。 “实在是难啊。” “崔朱那两位大人,根本就看不上咱家鲍爷。” “指望他们出手相保,怕是难嘍。” “除非鲍爷,肯把这兴义马行,都送给人家做谢礼。” “只是,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鲍爷答应。” “后院的那位大夫人,肯定也不会干的。” 他这话一出,屋中寂静了好久。 隨即便都是嘆气声。 又一个声音低沉的嘀咕道。 “看来,这兴义马行的酒肉,也吃不了几日嘍。” 这时,一个有些尖利声音响起。 女马匪听出来了,应该是那个叫浑六的打手头目。 “你们都別说了,真是丧气。” “说点高兴的。” “你们不知道吧。” “城里赌坊的陈禿子,昨个,带来了两名女子,还是一对姐妹,跟咱鲍爷手中换了一匹马。” “这对姐妹据说是进城寻亲的,结果那亲戚早就死好几年了。” “她们无处可去,就被人牙子给绑了。” “本来是要被卖到青楼的。” “结果那人牙子在赌坊欠了赌债,被陈禿子逼的紧了,最后只能拿那两个女子抵了债。” 听到了这件事,屋中却是传来了一阵嬉笑声。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六爷,我记得那陈禿子,只喜欢玩相公吧。” “给他两个女子,那不是白瞎了吗。” 红九铃在屋外面也是一皱眉。 所谓相公,其实在市井间就是指青楼中的男妓,这个词她倒是懂的。 这时又听里面的浑六说道。 “是啊,听说他最近看中了一位相公,就喜欢骑马。” “所以这陈禿子,便將这两个女子带到咱们这,换走了鲍爷手中的那匹栗色好马。” “说是要用这匹好马,去博人家相公一笑。” 他这话一出,屋中的嬉笑声更盛。 这时响起了麻五的声音。 “鲍爷现在,一时半会怕也是出不来了。” “这两个小娘无人享用,岂不是浪费。” “要我说,不如兄弟几个一会去耍耍。” “好啊!” “还是五哥大气。” 隨即屋中便是一阵叫好声。 这时又有一人问道。 “后院可还住著那位什么乔先生。” “据说那可是鲍爷主子的身边人。” “他会不会碍事啊。” 屋中静了一下,然后便听那浑六说道。 “那咱们,就再多玩上几把。” “等晚些时候他睡了,咱们在过去。” “好嘞。” 隨即屋中又响起了打牌的声音。 红九铃又听了一阵,似乎没什么更有价值的情报了。 她便抬起了身,重新跃上了房脊。 向著兴义马行的后宅摸去。 刚才她在屋中青皮的谈话中,听到了一位乔先生的名字。 说是此人是鲍兴主人的身边人,而且也住在这宅院中。 那自己可是要去看看。 至於被绑来换马的那对姐妹,女马匪並未在意。 这种可怜人,她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能顺手救了她便救了,如果没见到,她也不会特意去找。 穿过了二进的院子,这三进是內宅僕役们住的,倒是没什么特殊。 她现在关心的,是那位乔先生住在何处。 站在房脊上,女马匪举目望去。 只见这四进院子的面积,比前面几进都大。 四进后宅的正屋与西北角的一座三层阁楼都亮著灯烛。 这个时候还点著火烛不睡觉的,一般都是府宅的主人。 红九铃决定先过去看看。 不过她刚一动,就听到院中传来了几声犬吠。 女马匪立刻俯下了身子。 她反应了过来,四进院子中养有看家犬。 这东西比人要警觉的多,有外人的气息马上便吠叫不止,很是麻烦。 不过以女马匪的经验,对付起来倒也不算太难。 她从隨身的皮囊中一摸,便取出了几颗暗红色的丹丸。 找到拴有家犬的地方,就精准的拋了过去。 那几只看家犬,听到了响动立刻就奔了过来,发现了地上的丹丸马上就用舌头去舔。 没过一会的功夫,舔过药丸的几只看家犬,便都倒地没了动静。 女马匪所使用的,就是江湖上常用的毒犬丸。 这东西是用肉乾与能吸引犬类的草药混合而成,里面又掺了剧毒。 狗对於这种味道根本无法抵抗,只要是舔了,片刻之间就会要了狗命。 女马匪当年,在西川打家劫舍的时候。 不少大宅也有看家犬守护。 所以这种方法她当然是会的。 搞定了院子中的看家犬。 女马匪一飘身,犹如一片落叶般落到了院中,隨即便伏低身子快步跑到了正屋的廊下。 绕到正屋的后面,点破后窗的窗欞纸,小心的向屋內观瞧。 屋中的陈设很是讲究。 此时正有一名女子,坐在梳妆檯前仔细打扮。 此女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白皙,保养的极好。 往脸上看,此女是挑眉杏目,高鼻薄唇,五官生的有些刁蛮,不过却也算是一名美妇人。 如果红九铃没猜错的话,此女应该就是混混口中的大夫人,也就是那鲍兴的老婆。 让女马匪有些疑惑的是。 鲍兴因为当街杀人,已经被关入了定州府衙的大牢。 自家丈夫都没在家,这妇人大半夜的描眉打鬢梳妆打扮,这是要给谁看啊。 看过了正屋,没发现什么,红九铃便跃上了不远处的阁楼。 此时,阁楼三楼还亮著火烛。 想来里面应该是有人活动。 她躡手躡脚的靠了过去。 依旧还是老办法,用脚勾住房瓦。 身子探下来,点破屋角的窗欞纸向內观瞧。 这阁楼的三楼之內,是一处很讲究的净室。 在净室的正中,盘腿端坐著一名黑衣老者。 见到此人,女马匪就是一愣。 这人她是见过的。 正是在东市,从她与小夏手中,买走虎皮的那位清瘦老头。 第527章 老实人的復仇 红九铃作为积年老匪。 心思可说是极为縝密。 这黑衣老者出现在了兴义马行,又从自己手中买过虎皮。 她可不认为,这两件事情之间没有任何联繫。 只是现在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多,不足以下判断而已。 红九铃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 这阁楼的周围,很是清幽素雅,老者能住在这里,要么是这鲍兴的家中长辈,要么就是府中贵客。 不过根据这几日打探到的消息,鲍兴是街头混混出身,父母老早便死了。 他这人又不是会善待叔伯的性子,那这位老者应该就是府上的贵客了。 前面打牌的青皮,说府中住著一位乔先生。 这么看应该就是此人了。 红九铃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此时,屋中的这位黑衣老者,似乎正在焚香祭拜。 不过因为角度问题,女马匪看不清他拜的是什么。 正在这时,忽听得楼下,有脚步声响起。 女马匪赶紧侧过了身,將自己的身形隱匿在了阁楼的阴影处。 隨著脚步声靠近,她能听的出来,来的是一名女子。 不多时,阁楼之內门扉轻响。 似乎有人走了进来。 红九铃略微挺直了身子,从窗口的空隙向內观瞧。 来的非是旁人,正是刚才精心打扮的鲍兴媳妇。 那妇人见了黑衣老者,立刻是笑意盈盈,眉目含春。 她先是飘飘万福,然后柔声说道。 “奴家拜见乔先生。” “让您久等了。” 黑衣老者见了妇人,也是眼中带笑。 “鲍夫人,今日来的迟了。” “不过不妨事。” 见此情景,红九铃不禁神色有些好奇,甚至还有些兴奋。 这事情,有点意思啊。 府中的大妇,大半夜趁著丈夫不在家,打扮的漂漂亮亮来见外客。 还是一位老头。 你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红九铃继续在窗外观察。 那妇人进来之后,先是在净室之中,如刚才老者一般开始焚香跪拜。 这一次女马匪换了一个观察角度,总算是看清了屋中的情形。 他们在焚香跪拜的,是一幅画。 画中绘製著一只威猛的斑斕猛虎,而老虎的身旁还站著一名黑衣人。 由於距离远,画中黑衣人的样貌看的不甚清晰,但老虎却能看的分明。 她是越看越眼熟。 这老虎怎么有点像,那日在扶苍山中,曹鸞猎杀的那一只呢。 红九铃又联想到,这老头在东市之中,从自己与小夏手中买走了那张虎皮。 而且在买之前,他还反覆的查看皮毛斑纹。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联繫不成。 女马匪正思索间,又听屋中那黑衣老者说道。 “夫人虔诚信奉虎仙。” “必会广收福运。” 女子也连忙回道。 “多谢乔先生给我赐福。” 虎仙?红九铃有些疑惑,这又是什么。 不过没关係,自己先记下再说。 焚香祭拜之后,那妇人並未离开。 而是將身子向老者靠了过去,有些哀求的说道。 “乔老,您法子多。” “帮忙想想办法,救救我家那汉子。” “他虽是个浑人,若是真的被砍了头。” “您这里,岂不是也少了个趁手的下人。” 见鲍兴媳妇靠了过来,那黑衣老者也不客气,顺势便將美妇人揽入了怀中。 “救自然是要救的。”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过些时日,风头过了。” “我自会知会崔朱两人,让他们帮著想想办法。” 鲍兴媳妇,一听老者肯帮忙,立刻是出言相谢。 “乔先生,那奴家就谢过您了。” 黑衣老者,隨即调笑著说道。 “夫人若只是口头感谢,怕是没什么诚意啊。” 鲍兴的媳妇主动把身子靠在了老者的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怎会没有诚意。” “今天晚上,奴家必让乔老您满意。” 黑衣老者一听,哈哈大笑,隨即便將那妇人压入了身下。 后面的画面,只看得女马匪是脸红耳热。 心中对这位乔老先生是暗生敬佩。 这么大的年纪,居然玩的如此风流。 只能道一声佩服。 同时,女马匪又对这人世间的因果颇有感触。 鲍兴与车马店孙店主的媳妇梅娘有染。 却不想自己的媳妇,也是別人的身下玩物。 这真是世道好轮迴。 苍天饶过谁。 她正在阁楼外感慨,正在这时,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墙头,似乎是有些响动。 红九铃迅速转过了身,將身形借著阴影藏好。 向著那个方向是仔细观瞧。 不多时,就看到有个人从墙头外面翻了上来。 女马匪有些好奇,她记得那堵墙的外面,是一条很暗的小巷。 这大半夜的有人爬进来,莫非是这鲍兴家中遭了贼不成。 等那人跳进来在月光下露出了脸,红九铃就是一愣。 这人她不但认识,还很熟。 非是旁人,正是车马店的店主孙旺。 她有些好奇,这位孙老板大半夜的不睡觉,翻墙进到鲍兴的家中,这是想干什么? 红九铃的眼睛忽然一眯。 莫非这孙旺,是那乔先生的眼线不成。 难道是来给这位乔先生,通风报信的? 不过隨即,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位孙老板,怕是就不会发生白日里被媳妇下毒的那一幕了。 因为梅娘明显是鲍兴的人,而这位乔先生又以贵客的身份住在鲍兴家。 所以他们必然不是一路的。 正在这时,红九铃忽然是眼睛睁大。 因为他看见孙旺,又从墙外面用绳子拉进来了两个木桶。 他將木桶打开,开始在鲍兴的院子中是一路泼洒。 女马匪提鼻子一闻,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居然是桐油! 借著月光,她看到了孙旺的表情。 此时他的脸上,是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看著四处泼洒桐油的孙老板。 红九铃心中明白了,他这是来鲍兴府上要纵火復仇! 想一想,倒是可以理解。 鲍兴不但勾搭走了他媳妇梅娘。 甚至还让梅娘给孙旺下毒。 之后更是当著他的面刺死了梅娘。 这位孙老板,旦夕之间便没了婆姨,也没了家。 如此深仇大恨,只要是个男人哪有不报之理。 把老实人逼急了。 人家也是要来放火的。 不过,红九铃看了一阵,这位孙老板明显是第一次放火。 显然是经验不足。 桐油泼洒的很是分散,效果也不好。 红九铃都有心下去帮衬一把了。 毕竟在放火这方面,女马匪在西川可没少干,还是很有经验心得的。 不过好在,这位孙老板桐油备的足够多。 泼了一阵,很快便掌握了技巧。 专门去寻著房屋的墙角与草垛去泼。 这鲍兴是开马行的,所以院子里有两处堆放草料的库房。 房前屋后,也堆了不少的草料垛子。 孙旺將这些草料上,都泼洒上了桐油。 第528章 鲍府大火 不多时,桐油便泼洒完了。 红九铃心中暗自想著。 很多事情,確实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若不是自己刚才,用毒犬丸將院中的看家犬都毒杀了。 那这位孙老板,恐怕刚开始泼洒桐油,就会引来犬吠。 而二进三进中的青皮混混们,自会衝过来將他擒住。 现在倒好,整整两桶桐油,已经泼洒的院中到处都是。 却也没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二进屋中的那些混混,依旧在吆喝著打牌。 而后院阁楼中的乔先生与鲍兴媳妇,仍是玩的尽兴。 泼洒完了桐油,孙旺从怀中掏出了火摺子。 这火摺子,其实就是一个装有引火之物的竹筒。 使用之前需要提前点燃,然后盖好盖子,让可燃物处於闷烧的状態。 用的时候,只要打开盖子迎风一晃,处於闷烧状態的可燃物便能重新冒起火苗。 孙旺看了一眼鲍兴的宅院,眼中闪过恨意。 他二话不说,直接便將眼前的草垛给引燃了。 隨即,橘红色的火苗,沿著一路泼洒的桐油將院中各处点燃。 见点著了火,孙旺没有犹豫。 立刻从来时的墙头是翻墙而出,迅速消失到了夜色之中。 不过女马匪可以篤定,孙旺必然不会走远。 他一定会在不远处,欣赏著鲍家宅院的大火。 今晚的风不算小。 一阵夜风颳来,风助火势,火焰蔓延的很快,不消片刻,整个鲍兴的家宅院落都烧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院中住的眾人才反应了过来。 有人推开屋门高声喊叫。 “走水了,府中走水了!” “快救火啊!” 住在前院的青皮混混们,也赶紧从屋中奔了出来。 望著升腾的火焰,都是大惊失色。 然后,人们便开始慌乱的救火。 红九铃看的仔细。 由於火焰蔓延的很快。 阁楼瞬间便被点燃。 鲍兴的媳妇跑下阁楼时,还光著半个身子。 而那位黑衣的乔先生,此时也是灰头土脸,腰上还围著一件女子的肚兜。 显然是在浓烟中,隨便就抓了件布料遮羞。 这让躲在角落里看戏的女马匪,笑的是前仰后合。 差点从房顶上摔下去。 院中的那些青皮混混,最初的时候还在奋力救火。 忽然间,就听得鲍兴媳妇,一声尖利的呼喊。 “抓贼啊,快抓住他!” “好你个谢老七,居然偷到你老娘的后宅了。” 青皮们连忙望去,原来是谢老七正在与鲍兴媳妇互相拉扯。 这谢老七也是鲍兴手下的一个头目,以前是个惯偷。 刚才见府宅中火起,他职业病就犯了。 借著救火的由头便溜入了后宅正房。 直接从人家的梳妆柜中,顺了一袋的金银首饰便准备跑路。 正被从阁楼跑回来的鲍兴媳妇,给堵了个正著。 一见有人偷了自己的东西,她泼辣的性子便上来了。 叫喊著扑过来,对著那谢老七是又抓又挠。 两人撕扯间,装著首饰的包裹被撕的粉碎。 金银首饰立刻是散落了一地。 望著地上金灿灿的首饰,外面救火的混混们,立刻是瞪大了眼睛。 所谓青皮混混,都是些横行乡里,坑蒙拐骗的恶徒。 刚才救火,也不过是抵御灾难时的惯性行为。 现在见到了满地的金银。 那真如同是群狼之中,扔进来了一块肥美的血肉。 这些傢伙互相看了一眼,立刻便是心照不宣。 鲍兴此时已经被抓进去了,可说是生死难料。 这些混混没了依靠,必然要为他们自己未来做打算。 不管如何打算,那都是需要银钱的。 而哪里有银钱,自然是鲍兴的后宅。 混混们可是知道,鲍兴这些时日垄断马市强买强卖,可是弄了不少的银子。 而这些银钱,应该都在他家的后宅屋中。 即便是没有银子,鲍兴家中的家什都是好东西。 抄出去几件,也能换钱。 想明白了这一点,只是一瞬间,院中的秩序就全乱了。 这些青皮混混们,如同饿狼一般冲入了后宅院子。 他们踹开所有屋门,开始四处劫掠。 这一下的变故,让鲍兴媳妇嚇的是不停哭叫。 她不明白,平日里自己可以呼来喝去的青皮们,为何都突然发了疯。 而且,加入抢劫的可不是只有青皮。 院中的僕役下人,养马的马夫,此时也都纷纷加入了抢劫发財的行列。 所有的屋门都被砸开,所有的箱子都被掀起,他们是见什么抢什么。 红九铃坐在屋顶上,她觉得这个时候要是有一壶酒就好了。 如此人间美景,真是值得好好品味。 忽然,她看到角落里,一间无人关注的柴房,木门似乎被人从內部奋力的衝撞。 然而门上掛著的大锁將门彻底锁死,木门虽晃的厉害,却没有打开的跡象。 红九铃有些疑惑,谁家柴房还上锁,难道是怕人偷木柴吗。 忽然女马匪的脑中一闪,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隨即便飘然落到院中,向著柴房奔去。 此时院子里是一片的浓烟滚滚,所有人都在四处寻找財物。 根本无人关注红九铃的身影。 她来到了柴房的门前,飞起一脚,將门锁踢掉。 然后,柴房的门便被人猛的从內推开,两个被浓烟呛的涕泪横流的女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红九铃点头,看来自己猜的不错,这里面果然关押著那两名被掠来的姐妹。 姐妹俩虽然是跑了出来。 但被浓烟呛的厉害,此时也是分不清东南西北。 红九铃拉了她们一把,低声说道。 “若想逃出去,就往那个方向跑。” 她指的方向,就是刚才孙旺翻墙出去的地方。 那里的墙角,还放著几块孙旺垫脚时用的杂物。 两女此时也顾不得其他。 对著红九铃的方向喊了声谢谢。 便向著那处墙头奔了过去,借著杂物几下便爬上了墙头,隨即便噗通一声跳了出去。 女马匪点头,看这两女的手脚麻利,动作不慢。 想来平日里在家应该也没少干活。 此时院中的火焰更大了,红九铃也不得不离开。 在离开之前,她向后宅的方向又瞥了一眼。 却见鲍兴的媳妇躺在正堂的地上,头上殷红一片,人事不省。 麻五则是刚起身提上了裤子。 而浑六正在翻找屋中箱柜中的財物。 女马匪摇了摇头,一场大火让鲍兴豢养的青皮们都变成了野兽。 最终將他的一切吞噬一空。 也不知道,这个马行会首,在牢狱中知道了这一切。 会不会被气的发疯。 第529章 陶家姐妹 陶二娘与陶小娘,是遂州府松岭县人。 一个月前,父亲重病难医。 老人家临死之前,让姐妹俩带著信物,到遂州府城找表姑去投亲。 结果姐妹俩到了府城才发现,表姑几年前便已死了。 表姑已死,陶家姐妹一下子便没了依靠。 所带的盘缠也將完,她们便慌了手脚。 这时有位慈眉善目的婆子,见姐妹俩可怜,人样子长的又不错。 便对她们说,有家贵人的府上要招几名帮著做饭的粗使丫鬟。 而且只需签年契不用写身契,问姐妹俩愿不愿意去试试。 这陶家姐妹,以前连自家的村子都未出去过几次,哪里知道这府城的险恶。 见这婆子说话温声细语,长的又慈眉善目,以为遇到了贵人,便连声感谢著隨那婆子去了。 结果入了一家宅院,姐妹俩便被人给强行绑了。 直到这时,陶家姐妹这才明白,她们这是遇到了人贩子。 那婆子人称笑脸婆,又叫罗婆婆。 专门靠自己和善的外貌,骗那些外来的年轻女子。 本来这陶家姐妹,是要被她卖到坊街妓馆的。 结果这罗婆婆的儿子,在陈禿子的赌坊被人设局欠了大笔的赌债,被十几个青皮堵著家门要钱。 大家都是吃黑饭捞偏门的,这罗婆子自然知道陈禿子人狠手黑,若不赶紧了结了赌债。 她儿子出门,怕是真的会被人家打断了手脚。 所以这罗婆子也没办法,只能將这新绑来的姐妹俩送过去抵了债。 其实她这么做,也是有意想噁心一番陈禿子。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因为遂州街巷间都知道,赌坊的陈禿子,只喜欢玩相公不喜女子。 不过陈禿子也没有拒绝,姐妹俩连夜就被他送到了兴义马行,被用来换了马。 原因也很简单。 这傢伙最近看上了一位相公,那相公的爱好就是喜欢骑马,还必须得是好马。 换得了好马,那禿子便去寻那位相公献宝去了。 而鲍兴得了这么一对漂亮的姐妹,也是心中欢喜。 他刚准备晚上好好的享用一番两姐妹。 却不想当晚,那位黑衣的乔先生找上了门,要寻鲍兴办事。 鲍会首跟著乔先生跑前跑后,也就顾不上了姐妹俩。 这几日,姐妹俩就一直被关在四进的柴房中,也就偶尔有僕从给她们送些食水。 她们自知落入了匪窝要被人糟蹋,每日里都是以泪洗面。 今天晚上,姐妹俩正坐在柴火垛上发呆,却见柴房外面,是火光冲天。 这处宅子居然起了大火! 最开始,两个傻丫头还在柴房中拍手叫好,烧死这些坏人才好。 结果没一会却发现,柴房隔壁的屋子也烧了起来。 浓烟顺著墙角就灌进了柴房。 姐妹俩被呛的是涕泪横流头晕眼。 直到此时她们也想明白了,若是不跑出去,不用被火烧,这些烟就能呛死她们。 陶家姐妹也只能拼尽全力,疯狂的踹门。 可惜,为了防止她们逃跑,门外面被鲍兴掛了个结实的铸铁大锁。 她们俩用尽全力,也没能把门撞开。 正当姐妹俩绝望之时,只听外面咔吧一声响,门锁被人从外面破开了。 见有了生路,陶家姐妹立刻从柴房中冲了出来。 只见外面,站著一位身穿黑衣的女子,让她们赶紧快跑。 姐妹俩知道这是被人相救。 连忙谢过了女恩人,连滚带爬的翻到了墙外。 逃出了这处院落,姐妹俩互相搀扶著跑出去了足有百十步。 这才小心回望那座被火焰包裹的府宅,心中是后怕不已。 兴义马行著了大火,按理说马市上的其他人家也应该出来帮忙救火。 毕竟水火无情,这火势若是蔓延开了,周围谁家也落不到好。 结果,因为这位鲍会首,平日里作孽太深。 四周邻居一看,居然是鲍兴家著了,各个不但不帮著救火,还关上了门窗在家中纷纷是暗自叫好。 该!这是老天降下了报应,烧死这浑人。 所以四周邻居只是顾著自家宅院,街上也並无人出来救火。 路上很黑,姐妹俩深一脚浅一脚顺著街巷往前走著。 虽是跑出来了,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忽然,从一处阴暗的街巷中转出来一个人,他手中拿著根木棍,拦住了姐妹俩的去路。 “站住,你们俩个妮子,要跑去哪里!” 此人正是鲍兴手下的青皮头目之一,那位惯偷谢老七。 他刚才趁乱摸了些財物,便跑出了府宅。 不过这傢伙並没有走远。 而是寻了根粗木棍,蹲在了这处阴暗的墙角。 这傢伙心中明白,鲍兴家被青皮混混们抢了,一会定然会有揣了银钱財物的混混在此路过。 谢老七准备寻那些落单的,在砸翻几个,黑吃黑髮笔小財。 结果没想到,却看到陶家姐妹跑了过来。 他一想,这两个女子也不错啊。 將她们绑了,自己先享用一番在卖给人牙,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於是便跳了出来,將姐妹俩拦住。 谢老七一阵冷笑。 “两个小妮子,乖乖听话。” “到你谢七爷这里来。” “跟著我,给你们好吃好喝。” 说著便取出了一条绳子,要过来捆她们。 陶家姐妹刚从鲍兴的家中逃出性命,怎肯在被掠走。 於是她们奋力反抗,高喊救命。 姐妹俩这么一喊,谢老七也有些慌。 这里可不是鲍兴的府宅,两女这么喊叫,真要是有人听到可就不妙了。 他心中这么一慌,姐妹俩瞧准了机会將他撞开,便衝进了一条巷子中逃命。 这到手的鸭子怎么能让他飞了。 谢老七便拎著绳子,在后面是紧紧追赶。 两女跑的慌忙,马市的地形又不熟。 慌不择路的直接跑进了一处死胡同。 见姐妹俩无处可逃了,谢老七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自己这次总算是没白忙活。 他刚要衝过来捆绑姐妹俩。 就在此刻,耳边猛的传来了风声,一根粗木棒狠狠的砸在了谢老七的脑袋上。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立刻便没了知觉,身子也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砸翻谢老七的,也非是旁人。 正是刚才,在鲍兴家中泼洒桐油纵火的孙旺。 这位孙老板正如女马匪所想的,眼见火起,並未急著走。 而是寻了一处视野好的地方。 望著鲍兴家的大火,不知为何只是傻呵呵的发笑,隨即又流下了眼泪。 他就这么一会哭一会笑,看了鲍兴家的火景好一阵。 看了一阵,他也算出了气。 正准备回家时,忽听得不远处有女子的呼救声。 孙旺本不想管,但耳朵一动,这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於是便寻了一根趁手的木棍,摸了过去。 孙旺是认识谢老七的。 这傢伙常跟在鲍兴的左右。 只是他去哪里,哪里就丟东西。 这傢伙手脚不乾净,在马市中是有了名的。 第530章 回店休息 这谢老七怎么在这里? 孙旺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鲍兴的家宅起了火,这傢伙定然是刚偷完主家想跑路。 既然是他,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谢老七在我车马店里,也没少顺东西。 这仇老子今天一起报了。 想及此处,孙旺二话不说,从后面抡起棍子,对著谢老七的脑袋就猛砸了过去。 谢老七的注意力,都在盯著眼前的陶家姐妹。 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身后居然还有人偷袭。 所以,他是结结实实的挨了孙旺一棍子。 这一下猛击,孙老板根本就没留手。 棍头直接砸在了谢老七的太阳穴上,嘭的一声响,头骨都打凹了下去。 挨了一棍,谢老七便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立刻没了动静。 见眼前的男子被砸翻,陶家姐妹先是一愣。 隨即身子立刻又往后缩了缩。 姐妹俩可不认为,砸倒谢老七的人是为了救她们。 只当是另一个混混在黑吃黑。 不过当气喘吁吁的孙旺抬起头的时候。 借著月光两女看清了面容,忽然惊喜的喊道。 “旺子哥!怎么是你!” 此时,孙旺也看清了姐妹俩。 也有些惊疑的喊道。 “二娘,小娘,你俩怎么跑到这来了?” 原来孙旺也是出身松岭县的,与这陶家姐妹,本就是一村的乡邻。 只是后来,孙旺的父亲搬到遂州开了车马店,他才隨父亲离开了村子。 姐妹俩本就对这位旺子哥有好感。 如今在异地他乡又救了自己。 所以她们立刻是扑了过来,拉著孙旺如同见到了亲人。 更是哭著,將这些日子的遭遇说了出来。 父亲死了到遂州寻亲,却被人贩子给骗了。 姐俩辗转落入了鲍兴手中。 这些事情,陶家姐妹也未隱瞒,都跟旺子哥说了。 看著哭泣的姐妹俩,孙旺也是嘆气。 忽然他的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隨即温声对陶家姐妹说道。 “既然你们无处可去,那就跟我走吧。” “我在马市上开了一家车马店。” “养活你们姐俩是没问题的。” 经歷了这么多事情。 跟旺子哥走的意思,姐妹俩自然是懂的。 姐姐陶二娘,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道。 “旺子哥,半年前村里人都传你结了亲,有了娘子。” “如今这大半夜的,带我们姐妹回去。” “嫂子会不会,为难旺子哥?” 听闻此言,孙旺的身子便是一顿。 他站了好一阵,才对两女说道。 “我媳妇死了。” “被那鲍兴害死了。” 姐妹俩一听立刻是捂住了嘴。 经歷了这么多事,孙旺的性子也有些变了。 他对两女直接问道。 “二娘,小娘。” “你旺子哥,现在是孤身一人。” “你们愿不愿意,跟旺子哥过日子。” “我定会对你们好。” 孙旺的话,让姐妹俩是脸色一红。 她们现在无处可去,无亲可投。 旺子哥愿意收留她们,姐妹俩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於是她们微微点头说道。 “那就都听旺子哥的。” “以后,我们姐妹便是你的人了。” 孙旺笑了。 枯寂的心,仿佛注入了甘泉。 他走在前面引路。 带著姐妹俩向著车马店的方向而去。 --------------- 一直到后半夜四更天。 红九铃这才翻墙回到了车马店。 二楼的屋中还亮著灯。 小夏与曹鸞也都没睡。 女马匪刚一进来,两人就赶忙把门关好。 小夏很是小心的说道。 “红姐姐,那鲍兴不是已经被府衙抓了吗。” “不至於在烧了他的马行吧。” 鲍兴家的大火烧的极旺,即便是在车马店,也能看到马市方向的火光。 刚才两人还在议论,红九铃跑了一趟马市,那兴义马行便著了。 不用说,如此乾脆利落,必然是红姐姐的手笔。 女马匪一听苦笑著说道。 “你们俩可是冤枉我了。” “这次的火,根本就不是我放的。” 听闻不是女马匪所为,小夏与曹鸞的神情很是惊讶。 怎么可能,除了红九铃,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女马匪嘆了口气,指了指楼下说道。 “给那鲍兴放火的,是那位孙旺孙老板。” 看著两人惊讶的表情。 红九铃也只能將今晚的事情,仔细说与两人听。 听红九铃讲述完。 小夏与曹鸞也是不由自主的对望了一眼。 “没想到啊。” “这位孙老板也是一位狠人。” “说他是老实人,还真是看走了眼。” 说过了放火的事情。 红九铃又把在鲍兴府中,看到那位黑衣乔先生,与祭拜虎仙图的事情说了出来。 两女听完,也是面露思索。 现在看来,红九铃之前的分析可能是对的。 这位乔先生,说不得就是鲍兴与那崔朱两位大人,共同的主子。 这时,曹鸞又想起来说道。 “我打死老虎的时候。” “在那畜牲身上,发现了一块蒋字铜牌。” “我们当时只当是意外。” “现在想来。” “说不得,这老虎就是那位虎仙养的?” “而这位虎仙,难不成他姓蒋?” 红九铃思索了一阵,也是微微点头。 “以现有的线索判断,这么推论也有道理。” “怕不是因为我们弄死了虎仙的老虎。” “他便要一直针对我们。” “如果猜测没错的话,这次不成,那什么虎仙必然还会出手。” “我们以不变应万变,等著就好。” 小夏与曹鸞听了,也是连连点头。 她们这次来遂州,主要是为了卖马,並不想牵连到什么麻烦之中。 但如果有人要主动找她们的麻烦。 一位纵横西川的女马匪,与一位杀穿并州的女將。 她们还真的没什么可怕的。 此时天色不早,或者应该说,这天都快亮了。 忙碌一宿的红九铃与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便进臥房去补觉了。 这一觉女马匪睡的很是舒服,一直睡到了午时才起。 草草的吃了一口饭。 发现曹鸞与小夏都没在店中。 她找了一名女卫来问。 那女卫告诉她。 昨天晚上马市的大火,一直烧到了天明才熄。 而且过火的可不止是兴义马行,周围的马骡铺面几乎都被烧了。 这些铺子中的马骡,要么被烧死,要么就是被人趁著大火给牵走了。 现在整个马市上,可说是半匹马都没得卖。 早上的时候,遂州的两家商贾急於买马,便四处打听。 后来听说这五里亭车马店有马匹出售,就找上了门。 见生意上门,小夏与曹鸞自然高兴。 便带著买主到马厩中挑马,又亲自给人家送到了城中。 听闻此言,红九铃只是摇头苦笑。 那孙店主在鲍兴家放了一把火。 没想到,反倒是给自家的贩马队带来了生意。 对於那些被大火牵连的其他店铺。 女马匪也只能感嘆他们的运气不好。 第531章 遂州马价 吃过了饭,红九铃便出了屋。 刚到院中,便看到两名女子在干活。 女马匪的眼睛瞬间睁大。 这两名女子,她自然是认识的。 正是她从柴房中救出来的俩姐妹,她们怎么到了这里? 红九铃正在疑惑间,却见孙旺从侧屋走了出来。 那姐妹俩见到了孙旺,立刻是凑了过去。 “旺子哥,这里都弄好了。” “还有什么活计给我们做吗?” 孙旺笑著摇了摇头,对两女温声说道。 “二娘,小娘。” “干活不用那么急,慢慢做便好。” “可不要累到了。” 此刻的孙老板,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看著两女的眼中儘是欢喜。 哪里还有半分昨日的孤寂落寞。 红九铃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宕机。 好一阵才反应了过来。 这位孙老板厉害啊,昨日自己从鲍家救出来的姐妹。 没想到,最后落到这小子手中了。 孙旺自然是不知道,昨天晚上红九铃也去了兴义马行,而且还全程目睹了他放火烧宅。 他见不远处表情发呆的女马匪,便领著姐妹俩走过来打招呼。 “红管事,您今日没出门啊。” 在这支全是女子的贩马队里,小夏,红九铃,曹鸞三人被称为管事,其他的女卫自然是马夫。 所以,孙旺这些日子里,也习惯了称呼她们三人为管事。 红九铃笑著点了点头。 “孙店主早。” 然后又看向了姐妹俩,故意问道。 “咦?这二位姑娘眼生的很啊。” “请问孙店主她们是?” 孙旺將姐妹俩拉到了身前,略有得意的对红九铃说道。 “红管事,这是陶二娘,陶小娘。” “我们本是一村的乡邻。” “她们父母没了,便投奔於我。” “我也正好刚失了女人。” “就准备,纳她们为妻妾。” 红九铃笑著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想道。 我说吗,原来孙旺与这对姐妹早就认识。 难怪进展的这么快,这就合理了。 我们昨日还在商量,贩马结束的时候如果手头宽裕,便给这位孙老板留笔银钱再续上一房。 没想到只一日的功夫,人家自己就搞定了,而且一次还是两个。 红九铃立刻笑著说道。 “那我就恭喜孙店主了。” “得此良配,可喜可贺。” 孙旺的脸上都笑开了,又对红九铃说道。 “我家新妇过门。” “我今晚便简单办个酒宴。” “这里也没有外人。” “还请咱贩马队的几位管事赏脸。” “一同喝上一杯。” 在大梁,这种续房娶妻,一般不会大操大办。 也就是请上三五亲朋,简单的办个酒宴便好。 孙店主与这陶家姐妹,父母也都不在了,所以可以办的更为简单。 但是在简单,也是要有几位亲朋作陪的。 孙旺虽是开车马店的,但平日里不善交际,也没什么朋友。 思来想去,能参加这酒宴的,也就是住在店中贩马队的几位女管事。 红九铃笑著点头说道。 “孙店主放心,我们一定参加。” 又聊了几句,一脸满足的孙旺,便带著陶家姐妹离开了。 只是孙旺没注意到的是,陶家姐妹望著红九铃是眼神发亮。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似乎认出了红九铃便是昨晚的救命恩人。 只是眼下场合不对,並没有挑明。 红九铃正感慨著孙店主的好运。 正在这时,只听得店外面脚步声响。 原来是小夏与曹鸞,带著几名女卫送马回来了。 两人一回来,便拉著红九铃进到了屋中。 又让女卫们抬过来了一个箱子。 红九铃神情疑惑,她们俩这是闹的哪一出。 隨手打开了箱子,红九铃就是一愣。 里面是整整齐齐的银锭,看著至少上千两。 她赶紧对二人问道。 “这些银子是怎么回事?” 小夏与曹鸞对视了一眼,笑著说道。 “红姐姐,这便是今日卖马所得。” 看著眼前的银子,红九铃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么多,你们到底是卖了多少匹啊?” 曹鸞喝了口茶,也笑著说道。 “九铃,你根本不知道,这遂州的马到底有多贵。” “咱们青原,拉车的下等马,一般是作价三十贯。” “在这里,居然能卖上七八十贯。” “而能骑乘的中等马,在北川的价格是八十贯。” “而在遂州,能卖上一两百贯,人家还说便宜。” “伯爷用做军马的那些上等马。” “如果是在遂州,怕是能卖上三五百贯还不止。” 听到如此惊人的价格,红九铃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们来之前,是知道遂州的马价比北川要高的。 只是没想到能高上这么多。 其实,对於少有良马的大梁內陆来说,这才是马匹的正常价格。 小夏又说道。 “早上我与曹姐姐,给城中商贾共送了十五匹马。” “其中下等马七匹,中等马八匹。” “合计卖了一千八百贯。” “咱们想凑的数目,这一下便都凑齐了。” 仅仅是卖出去了十五匹马便凑了一千八百贯,女马匪半天才缓了过来。 她用手盘算了一番,然后眼神灼灼的对两女说道。 “那岂不是说,手中剩下的八十四匹马都卖出去。” “这一次说不得能卖到万贯!” 小夏与曹鸞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起点头。 “要是按照现在的价格,確实差不多。” 曹鸞又说道。 “现在的价格这么高。” “是因为鲍兴那个傢伙之前倒行逆施。” “把遂州的马市都给搅乱了。” “再加上昨晚的大火。” “眼下能买到马的地方,只有我们这里。” “估计过些时日,有其他外地马队进来。” “价格便会降下去一些。” “不过这次,咱们藉此机会。” “挣上个一万贯,应该是不难。” 小夏与红九铃一听,也是高兴的连连点头。 这时小夏又兴奋的低声说道。 “红姐姐,曹姐姐。” “这次回去之后,去掉需要交给商会的马匹本钱。” “在去掉修建松月別馆的钱。” “咱们手中,估计还能剩下个至少四五千贯。” “你们说,这笔钱该怎么?” 这一次贩马,说白了是小夏,红九铃与曹鸞三人合股来做的。 除去从商会提马的本钱,在刨去修建松月別馆的一千六百贯。 那剩下的钱,其实就是她们三人的私產了。 红九铃与曹鸞对视了一眼,然后问小夏。 “三夫人,你有什么建议。” 小夏想了想便说道。 “如果直接分了,实在是无趣。” “这样吧。” “这次女卫们很是辛苦。” “给她们改善生活,留上一笔。” “剩余的,我们不妨在本地看看。” “可以帮著伯爷在置办些產业。” 第532章 续房娶妻 对於小夏的建议。 红九铃与曹鸞,自然是都没意见。 小夏是李原的妾室。 红九铃是伯爷的养马婢,外加是李原的地下情人。 而曹鸞,也是要做李原隨军女將的。 李原对於她们来说,是自己要侍奉的男人。 所以將挣到的钱,寻些对青原军与李原有用的產业投资,確实是不错的选择。 下午的时候。 遂州府衙派人到马市,查问昨晚火灾的事情。 昨晚一场大火,遂州的马市几乎是全灭。 整个马骡大集,差不多被烧毁了半条街。 商户们可说是损失惨重。 当然,损失最惨的自然是兴义马行。 不但整个府宅被烧毁。 大火熄灭后,还在废墟中发现了数具尸体。 其中就包括鲍兴的媳妇,还有几名鲍兴豢养的青皮混混。 这有了人命案,遂州府衙就得派人查问了。 於是,一队差役便被派到了马市,挨家挨户的盘问昨夜情形。 带队的是老熟人张捕头。 鲍兴家的左邻右舍,基本都被盘问遍了。 甚至包括开车马店的孙旺。 张捕头来的时候,三女正在马厩中洗刷马匹。 孙店主被盘问时,表现的很是自然。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什么?昨晚马市失火了?” “哎呀,严不严重啊。” “哦哦,那真是太可怕了。” “您问昨晚我在干嘛?” “张捕头,您说笑了,这晚上不睡觉还能干嘛。” “哦,您问我这里的客人啊。” “她们都是些外地来的女子,路都不认识,晚上都不敢出门的。” “各位查案辛苦了,这点银子给几位兄弟们买包茶喝。” “不客气。” “唉,好嘞,您慢走。” 送走了盘问的张捕头。 孙旺小心的关上了门,略微鬆了口气。 在一旁刷马的红九铃,很是敬佩的瞥了他一眼。 女马匪对老实人的定义,又被刷新了。 你就演吧。 昨晚她可是亲眼看著这位老实人,在鲍兴家中四处泼洒桐油。 一脸愤恨的用火摺子放火。 今天在张捕头面前,表现的那叫一个老实巴交,人畜无害。 不提孙旺与车马店中的三女。 此时的张岳也是一脸的无奈。 鲍兴这傢伙的人缘,实在是太烂了。 家中失火,左邻右舍居然没半个人来救。 更没什么人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最后,他匯总了差役们打探到的消息。 昨夜失火的时候,鲍兴府中有打斗之声。 更有人听到,鲍兴的媳妇高喊有人偷东西,似乎是叫什么谢老七的。 而在兴义马行百步之外的街巷中,又发现了谢老七被敲碎颅骨的尸体。 张捕头略微沉思了一下,便挥笔在调查卷宗上写下了失火原因。 昨夜马市大火。 是鲍兴家中豢养的青皮,趁主人不在,偷窃噬主,纵火毁尸灭跡所为。 最终遂州府衙下令,清查鲍兴家中豢养的青皮混混,有逃散者立刻捉拿归案。 对於官府来说,马市大火损失惨重,百姓与府衙都急需个交代。 而张岳需要做的,就是儘快拿出个合理的结论。 鲍兴在家中豢养青皮,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而鲍兴被抓入了府衙,也是尽人皆知。 青皮们趁著男主人不在家,侮辱家中妇人又劫掠纵火。 这与周围百姓的描述都对的上。 所以以此结案,可说是合情合理。 张捕头也曾怀疑过,车马店的孙旺与这些女马贩子。 因为当日,只有他们与鲍兴一伙爆发了衝突。 只是孙旺这个傢伙,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就是老实本分。 张岳很难想像,他敢去鲍兴的家中放火。 而那些有本事的女马贩子,张捕头心中敬佩,也不想把她们牵连其中。 不提张捕头。 到了傍晚时分。 此时的五里亭车马店,很是热闹。 今晚是店主孙旺,续房娶妻。 他本想简单的摆上桌酒宴也就罢了。 结果,小夏与曹鸞听到了消息。 想著既然卖马挣到了银子,不如藉此机会,也犒劳一番手下的女卫。 於是从下午开始,便派人到城中置办酒肉吃食。 晚上的时候,便在车马店的正堂中,摆下了六桌酒席,让女卫们是尽情吃喝。 孙旺作为新郎官,还被眾女们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陶家姐妹也被换上了大红喜衣,在臥房等待郎君。 孙旺吃著酒宴,却有些心不在焉。 几女看的是心中发笑。 任谁屋中有两个漂亮姑娘等著洞房,能坐的住才怪。 红九铃笑著起身说道。 “孙店主勿急,你在喝上几杯。” “我去帮你看看新妇们如何了。” 说罢,便起身向著新房走去。 所谓新房,其实就是孙旺以前的臥房。 女卫们帮著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又掛了些彩绸而已。 红九铃过来看看,也是出於好心。 嫁人毕竟不是小事,姐妹俩无亲眷相陪,怕是会內心不安。 她进来的时候,陶家姐妹正在屋中閒聊。 姐妹俩一抬头,见进来的是红九铃,立刻就站了起来。 姐姐先去起身关了门,而妹妹则將屋中的主位,让给了女马匪。 见到姐妹俩的动作,红九铃有些发愣,隨即笑著问道。 “两位姑娘,你们不必如此客气。” 隨知姐妹俩立刻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很是恭敬的说道。 “陶家姐妹,谢过恩公出手相救。” “若不是您,我们姐妹怕是已经被烧死了。” 说完便过来抱著红九铃的腿大哭。 看著梨带雨的姐妹俩。 现在懵圈的是女马匪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夜行装扮很是完美。 怎么会被姐妹俩看出来的呢? 於是女马匪沉吟了一下,便出言相问。 “你们是怎么知道,昨晚出手救了你们姐妹的是我?”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便把缘由说了出来。 红九铃一听原因,则是摇头苦笑。 原因倒是很简单。 其一,便是女马匪的身材极好。 即便是穿上了夜行衣,也是曲线玲瓏。 像女马匪这么好的身材实在是太少见了。 姐妹俩看一眼便记住了。 第二个原因更是直接。 红九铃当时虽然用黑布遮蔽了脸面,但眼睛还是露在外面的。 她那一对异色瞳,实在是异於常人。 听完了理由,红九铃也是一脸的无奈。 自己以为掩饰的极好,却没想到到处都是漏洞。 好在看到的是陶家姐妹。 不过她也暗暗吃惊,这对姐妹的观察力实在是不错。 倒是很適合当探子。 第533章 拜谢恩公 既然被人家发现了。 红九铃索性也就不用装了。 她將姐妹俩扶了起来,然后温声说道。 “两位姑娘起来吧。” “我见那鲍兴为恶乡里,便想出手惩戒。” “救你们也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见红九铃承认那晚是她救了姐妹俩。 她们姐妹立刻是兴奋的说道。 “您惩戒的好。” “像鲍兴那样的恶人,就是要烧他们的家宅。” “只可惜那鲍兴被关在牢里。” “让他逃了一条性命。” 看著姐妹俩略有惋惜的表情。 红九铃是一阵的无语,心说你们俩和孙老板还真是绝配。 孙老板亲自上门泼油放火,你们姐妹拍手叫好。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时姐姐陶二娘小心的说道。 “红管事,您行侠仗义惩戒鲍兴。” “定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不知您是不是行走江湖的侠女?” “可否將您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们。” “我们也想好好的报答您。” 被姐妹俩这么一问,红九铃就是一愣。 啥?侠女?你们当这是什么话本小说吗。 不过当她看到,姐妹俩眼中的灼灼目光之时。 女马匪无奈的嘆了口气,她大概明白了。 这姐妹俩,估计是平日里街头说书的故事听多了。 真的以为自己是那种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侠女。 女马匪也只能苦笑著摇头。 其实她们有这种想法,红九铃倒是觉得可以理解。 这对姐妹想来是那种想像力过於丰富的脑袋。 她们刚被自己所救,把自己幻想成行走江湖的侠女,倒也不奇怪。 不过女马匪却有些为难。 这侠女的身份过於尷尬,她肯定是不会认。 但是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实在是不好介绍。 你说怎么介绍呢。 难道要告诉姐妹俩。 你们所崇拜的女侠,之前是西川最著名的马匪头子?最擅长的业务是打家劫舍? 还是说要告诉她们,自己只是青原伯府的养马婢。 日常工作是,白天伺候伯爷的马,晚上还得伺候伯爷? 显然,这两个身份虽然都是事实。 却只会打破姐妹俩对自己是女侠的幻想,实在是有些残忍。 红九铃略一沉思,又出言问道。 “你们姐妹问我的身份。” “可是有什么事吗?” 姐妹俩见红九铃这么说,心中便是一喜。 现在她们篤定,这位红管事,必定是有隱藏身份的。 说不得,真是位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女侠。 於是陶家姐俩靠了过来,眼神热切的说道。 “红管事,红姐姐,您是有本事的人!” “我们姐妹只想有自保之力。” “其实我们想跟您拜师学艺!” “啥....?” 红九铃对姐妹俩的脑迴路,实在是有些无语。 她苦笑著对她们说道。 “唉,你们姐妹误会了。”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侠女。” “只是贩马的管事而已。” 听红九铃这么说,姐妹俩先是不可置信。 隨即,眼中的期待渐渐的暗了下去。 而且神情,也肉眼可见的萎靡了。 看著她们姐妹的神色表情,女马匪又在心中有些不忍。 为了安慰这对姐妹,她决定暂时给自己编造一个身份。 毕竟这对姐妹也算是自己的小迷妹,哄一哄她们算了。 於是红九铃轻咳了一声,开口继续说道。 “我虽不是行走江湖的女侠。” “但行侠仗义的事情也是要去做的。” “至於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们姐妹也无妨。” 听红管事这么说,姐妹俩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心中狂喜,看来红管事刚才只是在搪塞自己。 现在终於要说出真实身份了。 姐妹俩又立刻是充满了期待。 红九铃挺直了身子,悠悠的问道。 “你们可听说过青原伯李原。” 姐妹俩一听,立刻是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 妹妹更是说。 “自然是听过的。” “镇上的说书先生讲过伯爷的故事。” “说他是咱们大梁的真英雄。” “抵御北蛮入侵是真正的救国救民。” 红九铃满意的点头,然后肃然的说道。 “你们知道青原伯便好。” “其实在伯爷麾下,有一支专由女子组成的密谍。” “名曰,铜铃卫,又被称为铃女卫。” 说著,红九铃的手一晃,手中便出现了一颗铜铃。 “这些铜铃女卫,行走天下,专司查探那些欺压良善的不法恶徒。” “必要时,也要为民除害將其斩杀。” “而我,就是那铜铃卫。” 铜铃卫!密谍!行走天下行侠仗义! 还能斩杀恶徒! 陶家姐妹的眼中,已经都是小星星了。 她们內心狂喜面色潮红,只觉得心臟都要跳出来了! 这听著可要比什么江湖女侠刺激的多了。 姐妹俩毫不犹豫,立刻是俯身在地,对著红九铃说道。 “红管事,我们姐妹愿意加入铜铃卫,任其差遣!” 陶家姐妹这么做,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姐妹俩被人贩子罗婆婆拐骗之后,那种对自己命运的无力感,让她们心生绝望。 被关押柴房的时候,她们每日里只能是以泪洗面,等待著命运的安排。 那时候,陶家姐姐为了哄妹妹开心,便说起了从镇上说书先生那里听到的侠女故事。 这些江湖的话本故事,支撑著姐妹俩渡过了最难熬的时日。 她们也真的幻想过,如果真能有一位行走江湖的女侠救她们姐妹脱离苦海,那该有多好啊。 也许是命运真的同她们姐妹开了一个玩笑。 在她们最绝望的时候,红九铃出现在了她们姐妹俩的面前。 而女马匪的当时身穿夜行衣的形象,几乎符合姐妹俩对於江湖女侠的一切幻想。 最关键的,是真的救了她们姐妹。 而且身材还那么好,还长的那么漂亮。 所以当她们发现,那位女侠,就是住在车马店中的红管事时。 姐妹俩,立刻就萌生了拜师念头。 现在当她们听说,红管事虽不是什么女侠。 而是更加神秘的铜铃卫之时。 姐妹俩更是想立刻加入。 青原伯麾下的女卫密谍,行走天下,除暴安良,她们感觉这个比女侠更加带感更刺激。 “红管事,我们姐妹愿意加入铃卫。” “任凭驱使!绝无怨言!” 看著眼前眼神灼灼神態认真的姐妹。 红九铃有些后悔,自己脑子一热,这谎又扯大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不能跟她们说。 刚才都是闹著玩的,根本没有什么铜铃卫。 女马匪又暗自嘆了一口气。 必须要想办法,让她们自己打消加入什么铜铃卫的念头才行。 女马匪脑子一转,就有了个主意。 她对姐妹俩说道。 “伯爷的铜铃卫,干係重大。” “岂是你们想加入就加入的。” “首先要经过检验,忠诚可靠才行。” “其次吗” 女马匪用冰冷的目光扫过了姐妹俩,悠悠的说道。 “你们俩个,敢杀人吗?” 第534章 铜铃女卫 被红九铃的目光一扫。 姐妹俩心中就是一抖。 “您...您是说杀人?” 看著很是紧张的姐妹俩,女马匪心中暗自得意。 这就对了嘛,两个年轻女子,哪里敢动手杀人。 这下应该不会想著加入了,於是又趁热打铁的说道。 “铜铃卫行走天下,除暴安良。” “自然是要杀恶徒的。” “而加入铜铃女卫的前提。” “便是要杀一名恶徒做进门礼。” “你们姐妹可敢吗?” 被女马匪冰冷的目光看著。 陶家姐妹的心臟,是咚咚的直跳。 她们互相望了一眼,都是一咬牙,下定决心般的说道。 “红管事,红姐姐。” “请给我们姐妹,几日的时间准备。” “我们一定会奉上进门礼!” 说完姐妹俩再次磕头,认真的拜谢了红九铃。 听到了她们的回答,女马匪有些无语。 不会吧,让她们姐妹去杀人,居然都没把她们给嚇住。 这两个傻丫头,不会真的要去琢磨杀恶徒吧 看姐俩认真的表情,红九铃也只能是一捂额头,又嘆了一口气。 感觉自己有些心力交瘁。 算了,女马匪也没在意。 两个年轻的姑娘而已,就算她们真的有心要去杀人,估计也没那个能力。 这些日子命人多盯著她们便好。 想来再过几日,她们觉得事不可为,也就放弃了。 女马匪现在也就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她缓了一下心情,又对两女说道。 “罢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今晚上是你们姐妹,与孙店主喜结连理的日子。” “把其他事情先放下。” “不管怎么说,孙店主对你们有恩。” “你们姐妹可要诚心待他。” 陶家姐妹一听,连忙点头称是。 “旺子哥对我们很好,我们一定听红管事的,好好给他当媳妇。” 红九铃一听也是满意点头。 这时,臥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想来是孙旺喝过了喜酒,这是要来入洞房了,女马匪也不方便在待下去了。 於是她连忙起身,又嘱咐了姐妹俩几句便出了臥房。 在屋外面,面色潮红的孙旺,正向著臥房这边走了过来。 他抬头见到红九铃,连忙拱手行礼表示感谢。 “红管事,您今日辛苦了。” “在下多谢。” 他这是在谢红九铃,帮著陪伴陶家姐妹。 同时,也感谢贩马队的各位管事,参加他的续房酒宴。 否则这酒宴也就太过冷清了。 红九铃也是点头回礼,笑著催促道。 “孙店主还是赶紧进屋吧,莫要被人家姐妹等的急了。” 孙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一脸憨厚的点头。 然后便推门进了臥房。 看著孙旺那有些笨拙的样子, 女马匪的脸上带出了笑意,她觉得这位孙老板还真的有意思。 你认为他老实的时候,人家其实並不老实。 心中一念起,便敢去仇人家中纵火復仇。 当你认为他不老实的时候,人家是真的老实。 孙旺现在的样子,就是个性格憨厚,期待好好过日子的孙老板。 唉,这人吶,还真的是复杂。 此时,车马店的大堂之中酒宴已经结束。 女卫们在帮著收拾桌椅碗筷。 这些事情自然不用三位管事操心。 红九铃便与小夏,曹鸞回到了二楼的房间。 三人閒聊间,都在感嘆这位孙旺孙老板的好运气。 出门放了把火,就捡回来了两个漂亮媳妇。 这简直是,打著灯笼都难找的好事。 閒来无事。 红九铃又对两女,说起了刚才陶家姐妹要拜师的事情。 更是把自己临时杜撰的铜铃卫之事,当成了笑话说与两女听。 女马匪还调侃陶家姐妹。 这两个丫头实在是天真,爱幻想,满脑子都是些稀奇古怪的话本故事。 听红九铃这么说,小夏与曹鸞对望了一眼,忽然笑著对她说道。 “红姐姐,其实铜铃卫这个主意,真的不错啊。” “行走天下,除暴安良,充当伯爷耳目。” “既然现在是假的,那我们把它变成真的,不就得了。” “啊.....” 见小夏这么说,红九铃有些发懵。 “三夫人,你说变成真的?” 小夏点了点头。 “这有何不可。” “我们寻些有资质的女子,仔细调教训练。” “等训练好了,就把她们放出去,为伯爷充做耳目密谍。” “就按你说的,她们以铜铃为信物,就叫铜铃卫。” 其实红九铃当时隨口起的名字【铜铃卫】。 就是联想到了,自己身上所携带的九颗铜铃。 这些铜铃是红九铃的母亲留给女儿的遗物,本是胡姬舞服的饰品。 跳西域胡舞的时候,铜铃会隨著舞者身姿鸣动脆响,声音轻灵悦耳。 若是真以铜铃为名,组织一支密谍女卫。 对红九铃来说,確实很有吸引力。 这时又听曹鸞说道。 “三夫人的这个主意不错。” “以后伯爷挥军南下攻梁......哦不,说错了。” “伯爷率军为朝廷剿灭叛逆,攻伐不臣的时候。” “確实需要情报的支撑。” “像这种什么车马店,邸店,酒肆茶馆。” “都可布置下人手探查消息。” “九铃不是说,陶家姐妹想加入铃卫吗。” “可以啊,只要能考核合格,她们便是驻在这车马店的女谍。” “每月让她们从青原会馆领几两银子做月钱。” “这五里亭车马店的位置不错。” “日常往来客商也不少。” “说不得,就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另一边的小夏也是点头。 “曹姐姐说的对。” “不但如此,这铃卫女谍的等阶,章法规矩也得立起来。” “比如说,铜铃卫可以分九级。” “分別对应著手中铃鐺的数量。” “初级铃卫一到三颗。” “专司驻扎各地,探听情报。” “中级铃卫,四到六颗。” “有自己的掩饰身份,比如行商杂耍艺人,可以行走天下探查海內。” “高阶领卫,七到八颗。” “作为负责一地的督查管事。” “並且要定出章程,这铃鐺少的要听铃鐺多的。” “还要逐级管理。” “而唯一拥有九颗铜铃的人,只能有一个人。” 说著,曹鸞与小夏都笑著看向了红九铃。 “只能是这铜铃卫的首领,红九铃你了。” 女马匪的表情很精彩,脑子仍然在懵圈。 好么,这两个傢伙头脑风暴。 整个铜铃卫的组织框架都已经出来了。 甚至自己这个铃主大人的身份,都被定下来了。 隨即又听小夏豪气的说道。 “就这么定了。” “我是铜铃卫的副铃主。” 然后又一指一旁的曹鸞。 “她就做铜铃卫的大护法。” 第535章 虎仙有请 在三女的你一言我一语之中。 青原伯麾下三大情报机构之一的铜铃卫。 就在这间不起眼的车马店中诞生了。 以后的数年间,掛著铜铃的密谍女卫,便会隨著青原商会的队伍行走天下。 红九铃三人也根本没有想到。 她们一拍脑袋,组建的铜铃卫,在以后的岁月中,会变成一个多么惊人的组织。 夜已经很深了。 小夏因为过於兴奋。 连夜开始起草铜铃卫的章程。 同时又开始盘算,能从这一次贩马挣到的银子中,分出多少用於铜铃卫组织的前期投入。 曹鸞则拎著混铁长棍,坐在车马店的楼顶守夜。 这几日虽过的还算风平浪静。 但在平静的水面之下,依旧是暗流涌动。 兴义马行被大火烧毁之后,那位黑衣乔先生便失去了踪跡。 而他们所膜拜的虎仙,依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万事都要向最糟的方向准备。 绝不能失去警惕性。 一夜无话。 日出东升。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三天。 这几日的车马店,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遂州马市被大火烧毁之后,这处五里亭车马店几乎成了新的马市。 每日里都有遂州城中的商贾,打听到消息到这里挑选马匹。 这里的马匹,虽然与以前马市上的价格差不多,但马匹的品质却要好上很多。 这里出售的下等马,甚至比以前马市上的中等马也不差。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而中等马之中,甚至能挑出来几匹比肩上等马的良驹。 极好的性价比,让以前在鲍兴手中吃了大亏的客商们是蜂拥而至。 这些日子里,贩马队每天都能卖出去数匹到十数匹马。 这让负责收帐的小夏脸上都乐开了。 同样心情愉悦的,是车马店的孙老板。 收了两名美娇妻之后,日子过的是愈加滋润。 陶家姐妹每日里也是围著他转。 让孙旺的脸上,一直带著满足的笑。 今日,官府的张捕头又到了车马店。 他通知孙旺,亡妻梅娘的尸首官府已经查验完了。 让他將尸首领回去,好生的安葬。 虽然梅娘在鲍兴的指使下,在他的饭食中下毒。 最后又死於鲍兴之手。 但对於这位已经亡故的梅娘,孙旺表现出了难得的大度。 他在城中的棺材铺买了个薄皮棺材,便將梅娘的尸首收殮了。 又在郊外,寻了块坟地草草的便给葬了。 总算是入土为安。 只是没有立任何墓碑。 下午的时候。 车马店中,来了一位身穿黑衣的中年人。 此人神態倨傲,自称是来自遂州府嵎阳县聚谷庄的管事。 说是他们家的主人,想从这里採买一百匹马。 这几日贩马队的生意极好。 此时在马厩中下等马早已卖尽。 中等马还剩下了十几匹。 而作为女卫坐骑的三十匹上等马,小夏她们暂时可不敢卖。 毕竟要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还指望用这些马跑路呢。 见贩马队手中的马匹不足,那位黑衣中年管事便是一皱眉,不满的嘀咕道。 “怎么只有这么点。” 於是又对著三女出言询问。 “若是给你们定钱。” “你们可还能,再送来一百匹马到遂州吗?” 几女对望了一眼,出来回话的是红九铃。 “若是您肯留下定钱。” “我们倒是可以试试。” “不过嘛,路途遥远必有折损。” “您若是诚心要买的话。” “只能先等些时日。” 那黑衣人想了一下说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留下定钱。” “若是马匹到了,你们要亲自送到嵎阳县聚谷庄。” “如何?” 见黑衣中年管事这么说,几女都是对望了一眼,眼中闪过异色。 红九铃笑著点头说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 那黑衣人听闻贩马队愿意送马,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隨即点头说道。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我留下定金。” “你们去筹备马匹。” “等马匹凑齐了,便给我送到聚谷庄。” “到时候,我们在结清余款。” 黑衣中年人一招手,便有几名僕人抬过来了一个木箱。 將木箱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一千两白银。 谈妥了事情,那人也不拖延。 带著手下的僕从,便直接离开了车马店。 望著那黑衣人的背影。 女马匪低声说道。 “看来那位虎仙大人,终於是找上我们了。” 红九铃是积年老匪,曹鸞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女將。 从这位黑衣中年管事一进门,她们就感觉不正常。 这傢伙所做的一切,似乎就是为了达成一件事。 那就是让贩马队,在凑齐一百匹马,送到那嵎阳县的聚谷庄。 即便是阅歷不多的小夏,望著那人的背影也是眼睛眯起,她出言问道。 “红姐姐,曹姐姐,人家找上门了,我们该怎么办?” 曹鸞笑著说道。 “若是寻常的贩马队,此时带著银钱走了便是。” “只是这收了定金不给马匹的名声传出去,以后这遂州的生意也就別想做了。” 红九铃的目光冰冷悠悠的说道。 “这傢伙进来的时候,丝毫没想掩饰身份。” “想来是那位虎仙大人,对我们的邀请。” “若是不去,岂不是被人家看扁了。” “看来这笔生意,咱们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 小夏皱起了眉头。 “我们与女卫加起来,只有三十三人。” “也不知那聚谷庄的虎仙,实力如何。” “有多少兵马信眾。” “咱们人手还是太少了些。” 红九铃也是点头同意。 “人手確实太少了。” “反正他们给了咱们凑齐马匹的时间。” “我们从青原调兵就是了。” 曹鸞忙出言问道。 “九铃,你要將此事告知伯爷,去调动青原军吗?” 红九铃直接摇头。 “调动青原军,恐怕是不妥。” “而且勛贵私自调动兵马,那可是大忌。” “一旦青原军出现在了遂州,怕是本地官员的弹劾文书,就会雪片般的飞往上京。” “这不是给伯爷找麻烦吗。” “一个小小的虎仙而已,根本就用不到青原军。” 小夏忽然眼睛一亮。 “红姐姐,难道是说,你想调动那剩下的一百八十名女卫?!” 女马匪微微点了点头。 “那些女卫,现在都掛在青原商会的名下。” “暂时都被算作是商队护卫,並不属於青原军。” “把她们调动到遂州,也不会有人在意。” “而且这些女卫,可都是自幼习练弓马。” “比这遂州府的兵户和郡府兵要强多了。” “等我们手中两百一十名女卫到齐。” “要对付那所谓的虎仙,也就有底气了。” 曹鸞与小夏对望了一眼。 “好,红姐姐听你的。” “下面我们该怎么做。” 女马匪对著两人说道。 “简单,你们两个现在就回青原,把女卫都调动过来。” “我吗,自然是继续在这里卖马。” 第536章 铜铃卫的入门礼 三女都能看的出来。 那名黑衣中年管事,应该就是虎仙派来的使者。 对方要贩马队在准备上一百匹新马,並且还得她们亲自送到嵎阳县聚谷庄。 就是因为如果送去的马匹太少,都不值得人家抢上一回的。 这明摆著就是一个陷阱。 那位说了,既然明知道这是陷阱。 红九铃为何不直接拒绝。 比如推脱快要入冬。山路难行贩马不便。 或者隨便找个由头,搪塞过去不就好了吗。 那是因为女马匪本就想踏入这个陷阱,与这位虎仙碰一碰。 因为这位虎仙若是不除。 恐怕以后,这遂州贩马的生意也难做。 所以不如就藉此机会,直接將其给解决了。 女马匪这么做,倒不是脑子一热。 而是经过了仔细的盘算,觉得己方贏的把握很大。 在三女的推测中。 这位所谓虎仙。 应该就是盘踞在嵎阳县,以虎为信仰的一方教门。 至於这位虎仙,为何要持续对付红九铃她们的贩马队。 原因应该就是,贩马队在穿越扶苍山时路上弄死的那只老虎。 而那位买走虎皮的乔先生,应该就是这虎仙教门的高层。 既然自家的神虎被外人给灭了。 那定然也要灭了贩马队,找回场子才行。 否则,他们所谓的虎仙信仰就难以维持。 不过这些傢伙不知道的是,他们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一支贩马队。 在这贩马队的身后可是整个青原军。 不过在三女看来,对付一个地方教门而已。 甚至都不用青原军,自己手中的两百精锐女卫应该就够了。 这些北蛮女卫可不要小瞧了。 她们自幼训练,擅长骑术弓马,战力不会弱於大梁內陆的郡府骑兵。 用来对付这些教门势力,绝对可以是碾压局。 此外给红九铃信心的,还有自己与曹鸞两名女將。 她们连北蛮的部族勇士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这些装神弄鬼的教门。 更何况在她们手中还有大杀器。 伯爷密制的震天雷。 真有预期之外的危险,那就震天雷开路。 我看看这位虎仙到底怕不怕炸。 除此之外,就是女马匪自己的小心思了。 这些盘踞一方的教门,因为常年盘剥信徒搜刮地皮。 通常都很有钱。 既然是你们先出手,要谋害我贩马队。 那作为被害者,我合理反击抢你们一把不过分吧。 能名正言顺的对一方教门动手,这对女马匪来说,可是天赐良机。 作为积年老匪,这么好的机会她可是等好久了。 三女最终商议確定。 调动全部女卫到遂州,去闯一闯这嵎阳县聚谷庄。 於是第二日,小夏与曹鸞带著十名女卫便返回了青原。 这一来一去,即便是快马穿越扶苍山,估计回来也差不多是要七八天之后了。 而这段时间,女马匪则带著剩下的二十名女卫,继续在车马店卖马。 至於为何留下的是红九铃。 那是因为她作为马队的管事,接人待物的次数最多。 而小夏与曹鸞则相对低调。 各方都默认女马匪就是贩马队的大管事,她在这里继续坐镇。 外人便会认为这贩马队依旧是一切正常。 日子一天天的过。 自从小夏与曹鸞返回青原,已经过去三天了。 马厩中的马匹,卖的也已只剩下了五匹。 这些天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女马匪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无聊。 晚上,陶家姐妹忽然来到了红九铃的房间。 进门之后便跪到了女马匪的面前,说是陶家姐妹已经准备好要奉上入门礼了。 此时的红九铃,脑子有些发懵於是疑惑问道。 “什么入门礼?” 陶家姐妹连忙说道。 “红管事,您忘了吗。” “不是您说的,要想加入铜铃卫。” “必须要斩杀一名恶徒。” “这些天,我们姐妹都在准备。” “现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红九铃一听,眼睛就直接睁大。 她当时所说的,铜铃卫入门礼要杀人。 其实是从马匪入伙的规矩里借鑑过来的。 因为你一旦犯了人命,便等於有了把柄握在组织手中。 不过她当时那么说,其实本意只是想劝退姐妹俩。 以为她们一听要杀人,定然会嚇的退缩,加入铜铃卫的事情也就会作罢。 只是没想到,这姐妹俩居然说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过此时的红九铃,心態与当时不同。 毕竟现在,她们几个是真的要组建铜铃卫。 陶家姐妹既然想加入,那就不妨试试。 於是女马匪问道。 “你们说准备好了。” “那你们要对何人动手?目標是谁?” 陶家姐妹对望了一眼,用愤恨的语气对红九铃说道。 “回稟红管事。” “是遂州城里,那个专绑女子的罗婆子。” “我们姐妹就是被她拐走的,这个婆子十恶不赦。” “她只要是活著,必然还会有女子遇害。” “若是能將她杀了也算是在救人。” 红九铃微微点头。 她们想去杀了那拐卖她们的人贩子,这个倒是合情合理。 如果真能杀了那罗婆子。 这对姐妹必然也会脱胎换骨,作为密谍倒是也可以一用了。 想及此处,红九铃便对姐妹俩问道。 “你们准备何时动手?” 陶家姐妹回稟道。 “明天,明天我们就入城去寻那罗婆子。” 女马匪略一沉吟,决定还是提醒一下她们。 “那婆子既然做了这一行,必然会小心谨慎,时刻提防。” “更是几名绑人的汉子跟在她身边。” “你们两个只是弱女子,想要杀她可说是千难万难。” “一旦失败,我也不会帮你们。” “你们姐妹可真的想好了?” 陶家姐妹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起点头。 “红管事,我们想好了。” “明日我们必会杀了这婆子。” “给您奉上入门礼。” 女马匪见这姐妹俩信心满满,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也只能无奈的点头说道。 “好吧,那就明日。” “只要你们能杀了那罗婆子。” “我便收你们姐俩入铜铃卫。” 第二天早上。 陶家姐妹告诉自己的相公孙旺。 说是城中新开了一家成衣铺子。 她们姐妹俩,准备进遂州城去逛逛。 孙旺有些担心,想陪著两女一起去。 却被姐妹俩给拒绝了。 一回头,见红管事似乎也要进遂州府城。 孙旺知道红九铃是有本事的人。 於是便拜託她,帮著照看一下陶家姐妹。 红九铃点头说道。 “孙店主放心,我自会送她们安全入城。” 见红管事点头。 孙旺这才放心的让两女去遂州。 这一路上。 女马匪看姐妹俩似乎都很沉默。 手中拿著一个用布包好的包袱,一路上也无话。 红九铃也没有问什么。 路是她们自己选的。 今日无论遇到了什么情况,都需要靠她们自己了。 第537章 姐妹钓鱼 罗婆婆,本名叫罗三姑。 丈夫死的早,她一个人带著儿子过活。 她其实並不是遂州本地人,而是出身怀州府东阳县的一名牙婆。 这牙婆子,又被称为牙嫂,侩嫂,其实就是大梁市井间三姑六婆中的一种。 大户人家要买合用的妾室婢女,都是要找她们寻访撮合。 事成之后靠收取牙钱过活。 东阳县当地有位大户,號称程老爷,家中颇有產业。 他妻子刚死,便想寻一房小妾。 就请託到了罗婆婆这里。 正巧这罗三姑,碰到了一对外地逃难来的父女,父亲看著老实巴交,女儿也正值芳龄。 父女俩身无分文无处安身,便拜託这罗三姑帮忙寻个大户人家为奴。 这罗婆婆见女儿有几分姿色,便心思一动,將她带给了程老爷。 那程老爷一见便心生欢喜,当时就將那女子留下了。 这本是一桩好买卖,罗三姑也得了七两的牙钱,够她用一阵了。 结果不想,这笔买卖却出了大事。 那年轻女子入了程家为妾,不过七日,便伙同那所谓的父亲,捲走了程家一大笔银钱跑路。 出了这种恶事,作为牙婆的罗三姑自然是脱不了干係的。 不但在堂上被打的是皮开肉绽,还在女牢中关了三个月,可说是吃尽了苦头。 出了监牢,罗三姑越想越气,便忌恨上了程家。 你不让老娘我好过,我也要让你程家付出代价。 实话说,这牙婆子与人贩子之间,其实就是一线之隔。 就看这人心做事歪不歪。 程老爷有个小女儿,今年不过九岁,长的也算是个美人坯子。 这罗婆子便寻了个机会,將人家小女儿给拐了出来。 带到了领县,卖给了一个路过的戏班子。 做下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是解了气,但这罗婆子也自知是闯下了大祸。 如果被程家人给寻到了,怕是自己这条小命都难保。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於是她便连夜收拾包袱,带著儿子离开了怀州,一路辗转跑到了遂州。 在遂州她依旧是先做了一阵的牙婆。 发现来钱实在是太慢,便又动起了歪心思。 给一名女子牵线搭桥去富户家当丫鬟,不过得个三五两银子的牙钱而已。 若是將女子绑了,送去坊柳街,却能卖上几十两甚至过百两。 遂州常有一些年轻女子来城中寻活计,而且单纯好骗。 罗婆子便靠著自己和善的容貌,博取这些女子的信任,专挑落单的下手。 半年內,就被她做成了十几单的生意。 在这遂州市井的暗门子间,也算是混出了些名號。 不过这捞偏门的黑心钱,来的快去的也快。 也许是因为作恶太多,家宅遭了报应。 罗婆子的儿子,生的身材佝僂瘦弱,更是得了一种怪病,不能人事无法传宗接代。 最近更是染上了赌癮,家里的银钱被败的极多,把罗婆子的棺材本都搭了进去。 这婆子虽是挣了不少黑心钱,但开销也大。 衙门口的几位爷每月都要按时上供。 手下还勾连著几名青皮混混,帮著她下手绑人。 这几人,每月也是要有银钱供养的。 她本人为了儿子的身子,也是四处寻医问药拜佛烧香。 这香火钱更是不知了多少。 罗婆子虽是个恶毒的人贩子,但她们母子俩的日子却是过的紧巴巴的。 今日,她刚从城西的城隍庙出来,拜过了城隍为自家儿子祈福。 看著外面的大太阳天,心中暗自盘算。 昨日刚绑的三个丫头。 已经跟坊街的老鴇子谈好了价。 自己马上就能有一笔大进项,让婆子的心情很是舒畅。 走过城南鱼市集的时候,她忽然一转头。 见路边店铺外的青条石上,坐著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年轻女子。 这女娃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头髮遮挡了面容还抹了些灰,但能看的出来,脖子很是白净。 她又习惯性的扫了一下女子的腰身,那女娃虽是穿著不显身形的粗布衣衫,但身段非常不错。 此时那女娃,正眼神迷茫的望著街巷上来往的行人。 罗婆子经验丰富,她看一眼便知道,这丫头要么是入城找活计的,要么就是来寻亲未果的。 她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若是把这女娃卖到烟柳巷坊街。 这样的身材样貌,应该能换个百十两银子。 罗婆子的嘴角笑了,这真是送上门的生意。 她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在隔壁的铺子买了些蒸饼。 隨即装作不经意间,从路口的另一侧转回来,向著那女娃的方向走了过来。 来到女娃的近前,装作行路累了,便在条石的另一端坐了下去。 那女娃看了坐在一旁的罗婆婆一眼,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看表情似乎是鬆了一口气。 距离女娃更近了,罗三姑发现这女娃子似乎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却又一时半刻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並没顾及这些。 而是开始尝试著搭话。 她笑著揉了揉腰,然后轻声细语的对那女娃说道。 “老嘍,腿脚不行嘍。” “走两步就累了。” “不比你们这些年轻的。” 隨即又看了一眼女娃继续说道。 “姑娘,看你眼生的很吶。” “你是从外县来的吧?” 凭藉熟练的套话技巧,不消片刻,她便从那女娃的口中。 套出了女娃的姓名,籍贯,以及来遂州的目的。 这女娃自称叫小桃,说是家中没了亲人,跟著同村的一个姐姐来遂州投亲的。 结果亲戚的婆姨是个势利眼,见是两个穷亲戚寻上了门,不但不认她们,还把她们赶了出来。 现在姐妹俩没了住处,姐姐去前面的街巷,想寻个便宜些的邸店住一晚,让她在此等著。 罗婆婆的脸上,適时的表现出了同情的神色。 心中却是想著,怎么感觉这个剧情,有点熟悉呢。 罗婆婆继续问道。 “唉,可怜的姐妹。” “你们的盘缠还够吗?” 那女娃摇了摇头,似乎在抽泣。 罗婆婆脸上不忍的表情,又重了几分。 她嘆了口气,说道。 “这样吧。” “你去寻你姐姐。” “这邸店虽是便宜,但里面什么人都有,住著也不安全。” “老婆婆我呢,是一个人住,家里还有间空房。” “让你们姐俩住一晚也无妨。” 那女娃有些惊喜的抬头,隨即又低了下去。 “那...那怎么好意思。” 罗婆婆又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 “过意不去的话。” “那就帮我收拾收拾屋子,做顿饭就行。” 那女娃一听马上连连点头。 “好,好的。” “太谢谢婆婆了。” “我这就去寻姐姐。” 第538章 手刃恶婆子 在西市口的一条小巷中。 罗婆婆在前面引著路,嘴里却是不满的嘀咕道。 “你们这些外地来的女娃,就是太过小心了。” “婆婆我是个走路都费劲的,还能害了你们咋地。” “唉,这好人还真是难当啊。” 在她身后七八步远,小心的跟著一对姐妹。 姐妹俩都是粗布衣衫,姐姐的个子高一些。 两人都是生的身段窈窕。 只是姐妹俩的脸上,都故意抹的泥灰,让人看不清面容。 罗婆子心中明白。 这是女子行远路时,怕被歹人看出了相貌做的偽装。 不过这种级別的遮挡,怎能骗过她这个老手。 看两人的腰身皮肤就知道。 这对女娃,定是生的俊俏。 她虽是嘴上抱怨,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一次出门便碰到了两个漂亮女娃。 这对姐妹,少说也能让她挣上个两百两。 身后这一对姐妹,自然是陶二娘与陶小娘偽装的。 她俩为了钓出这罗婆婆。 先是改了髮型,又用泥灰涂了脸。 还特意换了一身粗布衣衫,看起来更像是刚进城的女娃。 然后分头做在那罗婆子常出没的地方钓鱼。 结果妹妹最先被婆子咬了饵。 见这婆子上鉤了。 她们便答应隨婆子回家。 不过,姐妹俩不敢跟这婆子走的太近。 怕这婆子认出来,她们姐妹是曾经被拿去赌坊抵债的那对。 这罗婆子也不知道是眼神不好,还是骗女娃骗的太多,看了眼。 还真没对姐妹俩起疑心。 跟著婆子又转过了一个巷子口。 走进了一处深巷。 前面不远处便是一间小院。 像这种院子,罗婆子在遂州城中共租了三处。 一处是她与儿子的住处,一处现在里面还关著三个女娃。 而现在,就閒著西城这一处。 这处院子在巷子的西口,还靠著城墙根,很是偏僻,周围的宅子也没什么人住。 她租这处院子,就是因为四周人少,绑人的时候方便。 推开了院门,罗婆婆直接便走了进去。 姐妹俩在门前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咬牙也跟进了院中。 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安静的很。 地上有不少的落叶,显然这里有些日子没人打理了。 罗婆子推开了侧屋的门,对姐妹俩说道。 “今晚你们就在这里住吧。” “老太太我也不要求別的,院子帮我收拾收拾就行。” “在帮我煮顿晚饭,就算是谢我了。” 陶家姐妹连忙做出感谢的表情,口中说著。 “谢过婆婆了。” 见姐妹俩进了侧屋,罗婆子也没有急於出去寻那几个泼皮混混过来绑人。 她经验丰富,如果现在走的太急切了。 怕那对姐妹过於警觉而被嚇跑,那就不好了。 罗婆子决定在等等。 等吃过了饭,让那对姐妹彻底安了心。 她在出去寻那几个混混,让他们晚上来绑人。 这里环境安静,周围的院落也没什么人住。 到时候,她们姐妹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 想罢,罗婆婆的嘴角,勾出了笑容。 她决定,再做些让那两个女娃安心的事情。 於是便转身进了正屋,开始焚香祭拜一幅虎仙像。 一般的女子,只要见有人拜神礼佛。 不管那人拜的是什么都会觉得安心。 毕竟拜佛的人,一般不都是心中向善的吗。 此时,在隔壁的侧屋中。 姐妹俩正在低声交谈。 “那婆子好像在正屋拜什么神佛呢。” “哼,她做了这么多孽,怕是什么神仙也保不了她。” “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事不宜迟,现在就动手!” 罗婆婆正在屋中烧香。 忽然,正屋的门被人推开了。 那对姐妹不知为何,一起来到了正屋。 罗婆子有些疑惑,转头一看心中便是一惊 只见姐妹俩,每人的手中,都拿著半把长剪刀。 这种长剪刀,是裁剪衣服常用的工具,女子带在身上也很正常。 但如果將剪刀拆开,变成两把剪刃。 前面数寸长的锋刃,可是比一般的匕首还要锋锐。 望著面露仇恨的姐妹俩。 罗婆子心中发慌,她高声喊道。 “你.....你们要做什么?” “老婆子我收留你们,可是一片好心。” “你们可不要恩將仇报。” “那是要遭报应的!” 姐俩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泥灰,冷笑著说道。 “你这婆子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我们是谁?” “我们就是你的报应!” 罗三姑这才看清楚。 眼前这两个女娃她见过! 正是前几日,才被她送去赌坊抵债的那对姐妹! 糟了!怎么是她们!她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虽是被仇人找上了门,但此时的罗婆婆依旧镇定。 两个小丫头而已,她只要能从这里脱了身。 把那几个青皮唤来,定让这两个女娃死的难看。 她立刻换上了一个可怜的表情,对两女哀求道。 “別......別动手。” “我给你们姐妹钱,很多钱。” “能让你们过好日子的钱。” “我这就去取。” 说著便要寻机从屋中跑出去。 姐妹俩已经被她骗过了一次,这次来就是寻仇的。 岂能再让她在跑了。 二话不说,衝过去用手中的剪刀就是捅刺。 罗婆婆慌忙用手去挡,胳膊手掌上瞬间就是几个血洞。 钻心的刺痛传来,疼的她是不住的惨叫。 “饶了我吧。” “婆婆我也是被逼的啊。” “床下有银子,你们去拿银子。” 其实床下什么都没有。 她只想引开姐妹俩的目光,好寻机跑出去。 这陶家姐妹,根本就不关心什么银子。 她们一剪刀跟著一剪刀,就是要这婆子死。 此时的罗婆子,身前背后已被刺了十几个血洞。 浑身是血悽惨无比。 罗婆子双手挥舞,疯狂挣扎著,但她在凶,也不过是个上了年纪的糟婆子。 哪里是两个年轻女子的对手。 又一剪刀,正刺在罗婆子的脖子上。 咕咕的鲜血冒出来,那婆子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噗通一声,身子瘫倒在了地上。 见罗婆子没了生息。 姐妹俩站在原地,没人说话,两人只是疯狂的在大口喘气。 她们现在只觉得手臂在不停的颤抖,心臟也在咚咚狂跳。 过了好一阵,姐姐说道。 “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走。” 妹妹连忙点头,毕竟此时的姐妹俩,身上也儘是血渍。 她们的包袱中带有备用的外衣。 姐妹俩刚换好衣服正要出屋。 却听外面的院门被人推开了,隨即传来了一个男子沙哑的声音。 “老不死的,在屋吗。” “呸,今天的手气真不好。” “赶紧在给我拿些银子。” 来的非是旁人。 正是那罗婆子的儿子。 第539章 罗赖子 姐妹俩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心中是一阵的惊惧。 妹妹赶紧把自己的嘴给捂上,免得嚇的叫出声来。 本以为这处院落偏僻,外人不会来。 没想到,她们刚刺死了罗婆子,外面就来了人。 听声音正是那罗婆子的儿子。 姐妹俩上一次被绑的时候,没少挨这傢伙的打。 而且正是因为抵他的赌债,她们姐妹才会被送到了陈禿子的赌坊。 罗婆子的儿子本名叫罗水生。 今年二十出头。 但遂州街头巷尾的混混,都叫他罗赖子。 这小子个头不算矮,但身子生的细长,看身形活脱就像是一个麻杆。 细长身子上却顶著个小脑袋,五官也是生的尖嘴猴腮丑陋非常。 因为身上生有怪病。 他就像是个被拔了针刺的蜜蜂。 欲望释放不出来,对著女人只能是无能狂怒,这让他变的更加凶戾暴虐。 罗婆子绑回来的那些可怜女子,都被他肆意打骂过。 这傢伙最近染上了赌癮,儘管上次被陈禿子给做了局。 但他依旧是死不悔改,只要身上还有钱便会往赌坊送。 今天这罗赖子,听闻西城新开了一家赌坊,便想去碰碰运气。 可没多久,身上带的银子又耍光了。 正耍在兴头上却没了钱,只觉得心里是百爪挠心。 忽然记起来,自家老娘在西城有处院子。 说今日要过来拜神。 他就立刻奔了过来,想从罗婆子这里在弄些银钱回去继续耍。 推门进了院子他又喊了几声,屋里却是无人搭话。 他以为罗婆子没在院中,便想转身离开。 向院门口走了没几步,他忽然又想到,这院子正屋中罗婆子拜神用的青铜香炉不错。 若是拿到当铺,也能换些散碎银子,够他玩上两把的。 於是去而復返,迈步向著正屋走来。 此时,正屋中的姐妹俩紧张的是浑身颤抖。 这罗赖子虽然身子瘦弱走路都打晃,但毕竟也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 比地上躺著的罗婆子,体力要强上许多。 姐妹俩实在是没信心能对付得了。 看著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罗婆子。 姐妹俩眼下已经没了退路。 此时的罗赖子,几步走到了正屋的门前。 他也不敲门,隨手一推正屋门便开了。 抬腿进了屋,瞬间就是刺鼻的血腥味。 这傢伙低头一看,正看见正前方的地上,自家老娘正浑身是血的趴在那里。 “啊—!” 罗赖子是一声惊叫。 这一下可给他嚇的不轻。 正在这时,从门后面,姐妹俩是一左一右。 手持剪刀,向著他就猛刺了过来。 罗赖子躲闪不及,瞬间就在他的腰背上捅出了两个血洞。 挨了两剪刀,这傢伙是一声尖利的惨叫,猛的推开了姐妹俩,向著院门就跑了出去。 即便是个体弱的男子还受了伤,也不是陶家姐妹能拦得住的。 此时罗赖子的心中是惊惧万分。 他以为这对姐妹是被罗婆子绑来,被人看出端倪失了手。 这要是跑出去告官自己也会被牵连。 便想赶紧出去,寻那几个混混过来灭口。 只是他刚跑到了院门口。 却被门外站著的一个人抬起腿来,一脚又给踹入了院中。 罗赖子又是一声惨叫,在院中打了一溜滚。 后腰上被插了两个血洞,又挨了一脚。 他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陶家姐妹赶紧出屋,抬头一看。 来的非是旁人,正是红管事。 红九铃走入了院中,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叫唤的罗赖子,对姐妹俩说道。 “以后做事情,手脚要利索些。” “做事前,更要有后备的谋划。” “他出现虽是意外,但若跑了勾连来了帮手,你们便危险了。” 陶家姐妹听的是连连点头。 红九铃走入了正屋,看了一眼地上躺的罗婆子。 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姐妹俩第一次下手,便如此果决,也算是一对可造之材。 正在这时,女马匪的鼻尖一动,闻到了一股香烛的味道。 她转头一看,眼睛不由得睁大。 在正屋的东南角摆著供桌香烛供品,而祭拜的正是一幅虎仙像。 红九铃几步走了过来,仔细观瞧。 这幅虎仙像实话说,比她在鲍兴家阁楼里见到的那幅,绘製的要粗略许多。 老虎的形態也多有变化。 显然,这幅画的画师水平很是一般。 但老虎与黑衣人的大概神態倒是给绘製出来了。 女马匪没想到,这拐卖女子的罗婆子也拜这个什么虎仙。 她出门招呼了一声,从院外面进来了四名女卫。 红九铃让她们把屋中老婆子的尸体收拾一下。 又命她们將半死不活的罗赖子给押了进来。 罗赖子一进屋,便拼命的求饶。 “饶命!饶命啊。” “不关我的事。” “这拐人生意,都是那老不死的乾的。” “跟我无关啊,放了我吧!” 红九铃上去就是一巴掌。 把罗赖子打的住了嘴。 女马匪用手一指那边的虎仙像问道。 “说,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罗赖子想装作不知道糊弄过去。 女马匪掏出了匕首,又在他的身上多捅了几个窟窿眼。 最终这个傢伙,不得不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这虎仙像,是罗婆子从东城的一位叫冯仙师那里请的。 据说这位虎仙法力强悍,若是诚心供奉便可获得赐福。 女马匪又问,这冯仙师是什么人? 那罗赖子不敢隱瞒连忙说道,冯仙师,据说是给虎仙大人传法的高人。 这城中暗门子里的人,信虎仙的可不少,很多都是他传法的功劳。 罗赖子曾帮他老娘给这位冯仙师送过几次供奉银钱,倒是知道他的住处。 便是东城铜锣巷中的一处大宅。 此外,这罗赖子又说出了一件事,便是罗婆子另一处院子里还绑著三个女娃。 本来是要今日送坊街的。 將此事记下,女马匪又继续逼问。 问他知不知道那冯仙师的脾气弱点。 罗赖子,望著红九铃手中的匕首也不敢不说。 便回道。 “暗门子里的人,都说那冯仙师很是贪图女色。” “谁家男人若是病了,他便让人家媳妇到他府中祈福。” “他知道我娘是拐女娃的。” “便说,若是想治好我的病。” “让我娘十日內,送去个水灵的女娃给他。” “其他的我便不知了。” 第540章 冯仙师 遂州东城的铜锣巷。 这里住的多是城中的富户豪绅。 屋舍也都是两三进的大宅。 在巷子的最里面,有一座三进的宅院。 白墙黑瓦,这宅子修的很是讲究。 按理说,这大门上应该掛上牌匾,写上何人的府宅。 但这处宅子的正门上却没有任何牌匾。 但遂州暗门子里知道底细的,都管这里叫冯府或是,仙公府。 是那我虎仙座下的冯仙师的家宅。 冯德才本是遂州城中一户香烛店的老板。 此人早年丧妻,中年丧子,日子过的很是悽苦。 后来去了一趟嵎阳县,据说是见到了虎仙,得了虎仙的真传,便开始在遂州传法布道。 这位冯先生的口才不错,能言善辩。 渐渐的,便在遂州笼络了一批信眾。 只是这遂州的虎仙护法,並不止他一个。 那位乔先生善於经营官绅大户,也就是走上层路线。 而这位冯仙师呢,就只能是走街串巷,给那些市井小民商贾传法。 不过这大半年的努力,他也是收穫颇丰。 不但在遂州城中发展出了数百的信眾,还得了大笔財帛。 让他能在铜锣巷中置办出这所宅院。 此时在府宅的正堂之中。 这位冯仙师,正带著一名颇有姿容的美妇人,跪拜眼前的虎仙像。 这幅虎仙像画工精美,也要比罗婆子家的那幅大上许多。 那妇人焚香祷告,行跪拜大礼之后。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冯仙师便对她说道。 “夫人请放心。” “你们家没少供奉虎仙。” “你家相公的病,虎仙大人自会相救。” 隨即,他又有些遗憾的说道。 “只是现在,信奉虎仙的信眾颇多,所求之事又极为繁杂。” “总归需要夫人等些时日才行。” 那妇人一听便慌了神。 “不可啊仙师。” “我家夫君病患难熬。” “等不得多久,还请仙师帮忙想想办法啊。” “呜呜呜。” 说著便已梨带泪,看著颇为让人怜惜。 这位冯仙师,连忙压了压心中的躁动。 又故作为难的嘆了口气说道。 “唉,夫人,这就难办了。” “虎仙大人也是分身乏术。” “我也没什么办法。” 那妇人慌了手脚,连忙从旁边拿来了一个匣子。 打开之后,里面是满满的银锭,看著能有近百两之多。 她將木匣又合上,推到了仙师的面前,哭泣著说道。 “烦请仙师帮帮忙。” “若仙师肯出手相助。” “奴定有厚谢。” 看著妇人那白皙的脖项与丰腴的身姿。 冯仙师又吞了下口水,略一思索便对那妇人说道。 “这样吧。” “我看夫人担心夫君的病情,实在让人敬佩。” “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夫人您想不想试试了。” 那美妇人一听,眼中立刻露出了一丝希望。 “仙师您请说。” 冯德才捻了一下鬍鬚,悠悠的说道。 “实不相瞒。” “今晚三更。” “虎仙大人会附身在我的身上,为我传法。” “到时候,我让人放夫人进来。” “你不妨当面求求虎仙大人。” “求得他高兴了,自然便会先救你的夫君。” “你可愿意。” 那美妇人一听,眼中露出了惊喜。 隨即又拜谢了一番这位冯仙师。 这才恭敬的退著离去。 看著妇人那诱人的背影,这位冯仙师捋著鬍鬚嘴角翘起。 那是东街绸缎庄的二夫人。 也是那条街上有名的美人。 以前自己开香烛店的时候,这妇人连眼皮都不会搭理自己。 现在自己成了这虎仙大人座下的仙师。 那妇人,隨便勾勾手,晚上就得乖乖过来服侍自己。 那位说了,晚上不是让这妇人过来,哀求附身在仙师身上的虎仙大人吗。 这所谓的附身当然是假的。 到时候冯德才只要以虎仙的名义,让这女子宽衣解带伺候,她还敢违逆不成。 想著晚上的美事,他脸上不自觉的又带起了得意。 正在这时,有门子来报。 “说外面,罗婆子的儿子罗赖子要求见仙师大人。” “说是给虎仙大人送供品的。” 冯德才先是一愣,他这才想了起来。 前些时日,那专门拐女娃的罗婆子求虎仙给她的儿子赐福。 让他们家也能有个后。 这仙师便隨口说了一句,那你就送个听话的女娃子过来,我便想办法帮你。 没想到那罗婆子还真听话。 也不知道送来的女娃子,到底俊俏不俊俏。 於是他便对著门子吩咐道。 “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门外脚步声响起,罗赖子走在前面似乎有些面色苍白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在他的身后跟著一名女子,却是一位极为漂亮的胡姬。 看著胡姬的面容,冯仙师的眼睛是瞬间睁大。 他心中暗自想道。 这罗婆子有点本事啊,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都能拐来。 这次自己可有艷福了。 只是他又仔细观瞧,却见那罗赖子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 正疑惑间,那罗赖子忽然跌跌撞撞的向他跑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道。 “罗仙师,快救我。” “我娘被她杀了!” “啥!?” 见此情景,这位冯仙师有些发愣。 罗赖子自然是被红九铃带来的。 给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便告诉他。 想活命,就得带著她们来寻这个冯仙师。 罗赖子也不傻,他知道自己带到了地方,恐怕就会被灭口。 他先是很配合的带路。 心中盘算著,等见了冯仙师,便衝过来求救。 在他想来,这位侍奉虎仙的仙师,想必是有些法力的。 也许能制服身后那名可怕的胡姬。 可是他真的想多了。 冯德才传法,就是狗掀帘子全靠嘴。 他哪里有什么虎仙赐予的法力。 看见气势汹汹进来的红九铃,这位仙师只会站在那里发呆。 女马匪暂时並未理他。 如今寻到了人,那这带路的罗赖子也就没用了。 正好可以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红九铃抽出隨身携带的长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罗赖子。 一剑便斩了那赖子的头,让他们母子团聚。 隨即又將那头拎起,拋向了不远处仍是一脸呆傻站著的冯仙师。 冯德才条件反射的抱住了头。 但隨即嚇得將头拋开,哇哇大叫。 女马匪几步过去,一脚將他踹翻在地。 然后用手指著罗赖子的人头,对著冯仙师冷声说道。 “把那什么虎仙的事情。” “都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胆敢有半点隱瞒。” “这便是你的下场!” 第541章 嵎阳虎仙 遂州府共有三郡九县之地。 有遂水灌溉之便,土地很是肥沃。 嵎阳县,则是位於遂州西南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县。 此县的东北部是一片平川,遂水的支流在这里拐了一个弯。 而嵎阳县的西南部则是绵延的嵎阳山。 嵎阳县也是由此得名。 大梁初年的时候,此县帐册上的耕地不过是三万五千亩,人丁也不过是两千七百余口。 因为实在是过於贫穷,嵎阳被朝廷评为了下等县。 又因战乱的原因,嵎阳县城被毁多年也未修缮。 后来,遂州府几度想重修嵎阳县城,但歷任的州府正堂都仔细的盘算了一番。 发现就这么点的土地人丁,所收的赋税,供养县城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修好了,怕是也要由府城年年支应,反倒是要贴钱。 但一县之地又不能弃之不顾,后来又有官吏提议。 不如將嵎阳的政务,暂交於临近的河阳县代管。 这本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却不想,这一代管,就管了几十年。 所以这嵎阳虽有制县之名,却无县城府衙。 然而这几十年间,嵎阳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因为此地是临县代管,所以平日里並无府衙县吏过来清查土地田亩。 而嵎阳的东部平川,借著遂水支脉的灌溉,却足以开垦出大片的良田。 於是遂州府不少的乡绅权贵。 纷纷派人在嵎阳圈占土地,私建农庄。 到建兴二十四年的时候,嵎阳县中,数十处农庄各家私垦的耕地已经多达十七万亩之巨。 而依附各庄的佃农田奴,也多达一万六千余人。 因为这里没有县衙的约束,农庄之间夺田爭水之事几乎从未断绝过,田间私斗也已是常態。 遂州蒋氏,也算是本地的一户大族。 蒋家的主业,是在河阳县做木材山货的生意。 这嵎阳县的情形,他们自然是看在眼中。 如此好处岂能放过。 於是蒋家早早的便在嵎阳水脉灌溉最好的地方,私建了一处大农庄。 更是为求丰收之意,將此庄起名为【聚谷庄】。 蒋家因为下手快,占据了嵎阳平川的膏腴之地,每年都可收粮数万石之巨。 如此巨大的利益,自然是引得其他庄子覬覦。 反正这嵎阳县也无官府辖制,一切都是各凭手段。 沉浸在丰收喜悦中的蒋家,还不知道自己的家族已是大祸將近。 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周围几家庄子联手,在聚谷庄內应的配合下。 带著数千庄丁冲入了庄內。 蒋家上下五十七口男丁悉数被杀,蒋家因为一处庄子居然被灭族了。 之后,这聚谷庄的田產自然是被周围的庄子瓜分一空。 当这五家庄子的主人喜气洋洋瓜分土地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自己也將大祸不远。 蒋家虽被灭族,但他们家仍有一脉旁支在嵎阳存活。 便是在嵎阳山中,负责山货生意的蒋家义子,蒋镇山。 关於蒋镇山的传闻,在嵎阳其实有很多。 据说此人小时候,因家中贫穷养不起娃子,便被父母遗弃在了山中。 更是遇到了一只路过的母虎。 不知为何,也许是他运气好,这只母虎不但没吃这个娃子,反倒將其给叼走收养了。 所以这位蒋镇山,传闻从小是吃著母虎的乳汁长大的。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母虎所生的四只幼虎,皆视他为兄弟从小便以虎为伴。 当年蒋家家主,入山採集山货时,忽然路遇猛虎。 幸亏是此人出手相助,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为报他的救命之恩,蒋家家主便收他为义子,更是专司负责家族中的山货生意。 蒋家被灭族的消息传入山中,蒋镇山是激愤不已。 虽为义子,但蒋家待他不薄,现在家中被灭族,此仇岂能不报。 於是七日之后。 他便带著自己的虎母,以及虎兄虎弟共五头猛虎,下山为蒋家满门报仇。 周围五处农庄中的庄丁,哪里是五只下山猛虎的对手。 几乎是一夜之间,周围五家农庄的主家,都被入了庄的老虎给咬死了。 而蒋镇山也重新夺回了聚谷庄,恢復了蒋家的门楣。 他驱虎为蒋氏报仇的故事,也立刻传遍了嵎阳的乡间。 能驭使老虎为自己做事,这谁人见过,於是百姓们便称呼他为虎仙。 当然这是嵎阳民间流传的故事版本。 其实仔细分辨,逻辑上有诸多的漏洞。 比如蒋镇山今年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中年人了。 而老虎的年龄,又一般很少能超过二十岁。 所以他是母虎抚养长大,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又比如,若是在山中由母虎抚养长大,他又如何学会的说话穿衣。 所有这些民间流传的故事。 更像是这位虎仙,为了增加自己的神秘感,而故意编造出来的。 不过,无论怎么说。 虎仙蒋镇山,能够驭使老虎为自己所用这件事,倒是真的。 因为,那五庄的家主確实是死於虎口。 而去过聚谷庄的人,很多人也目睹了虎仙与老虎相伴的场景。 所以,红九铃推测。 此人应该是出身山民或是猎户。 这些老虎或是由他养大,或是用某种方法驭使。 总之,真相肯定是与这个故事的版本大为不同。 冯仙师讲了虎仙的故事,又提起了乔先生。 这位乔先生,名叫乔进贤。 本是遂州街头,一名游走市井的看相先生。 蒋镇山重夺聚谷庄的时候,他正好云游到了嵎阳县。 听闻嵎阳有一位能驭使老虎的奇人。 他心中便萌生了一个想法。 何不借这位虎仙之名,闯出一番大事。 於是他便到了聚谷庄拜访蒋镇山。 更要亲自给这位传闻中的虎仙大人看相。 见到了蒋镇山,这位乔先生便大声惊呼。 “哎呀,奇哉怪哉。” “您生得是龙睛凤目,日角龙顏。” “此乃帝王之相也!” 蒋镇山被他这么一说也是一愣。 便让乔先生详细说说。 这位乔先生立刻是跪伏在地,大声说道。 “您足躡九五,手控八极,印堂如镜,紫气縈绕。” “若有贤人辅佐,进可问鼎天下威加海內,退可据守一隅享万世富贵。” 蒋镇山本就是个粗人,被他这一番吹捧。 立刻是哈哈大笑。 贤人辅佐? 我看这位相面的先生就是贤人。 於是这位乔先生,便投在了虎仙的门下为其出谋划策。 这位乔先生曾在教门中待过,很是熟悉这里面的门道。 於是便为蒋镇山的虎仙编造了许多的故事。 比如虎仙如何法力无边,得虎仙赐福可得长生富贵,这些说法都是出於乔先生之手。 又在他与数位仙师的努力之下,將虎仙之名传遍了整个遂州。 上至府衙官吏下到市井小民,仅仅是遂州城中,信奉虎仙的就不下千人。 至此,这位嵎阳虎仙,就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 已经发展成了一方了不得的势力。 第542章 虎仙娶妻 蒋镇山虽有猛虎相助。 但他也明白,自己若是想要真的成事,必要有兵马才行。 於是便从投效的佃农庄丁之中,挑选出了青壮五百人,號称虎牙军。 他便率领著五百虎牙军,又在五只猛虎的助阵之下。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將嵎阳的十几处农庄尽数都给占下了。 这占了嵎阳。 蒋镇山心中的野心更难以抑制。 乔进贤说他有帝王气运,他自己也越来越相信了。 不过手中只有五百虎牙军,显然是不够的。 有一件事情,一直让蒋镇山印象深刻。 便是在攻取某个庄子时,庄子中有十几名骑马护卫。 结果这些护卫一个衝锋,险些將他的虎牙军衝散。 还是派出了老虎才將这些护卫驱散。 所以,这位虎仙大人也想组建一支自己的骑兵。 但遂州马匹价格极贵,能充任军马的价格更高。 乔先生便提议,不妨先想办法控制遂州的马市。 然后用垄断马市的钱为虎牙军採购马匹。 对於这个办法,蒋镇山自然是拍手称讚。 於是他便派乔先生勾连了遂州马市的会首鲍兴,尝试垄断马匹交易。 等彻底控制马市之后,便可用马市之利为虎牙军扩编马匹。 然而,事情刚有了点眉目,这鲍兴却是折了。 一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贩马队。 直接將鲍兴这枚虎仙布置下的棋子给拔了。 这让蒋镇山是暴怒不已。 但隨即,更让他愤怒的事情发生了。 蒋镇山身边的五头猛虎,就是他一切权威的依仗。 正是因为他能驭使老虎,所以人们才怕他,惧他,听命於他。 这也是他身为虎仙的根基所在。 但老虎毕竟是老虎,每隔一段时间,它们便会轮流回到山中散心。 这已经是惯例,蒋镇山也未在意。 结果几日之前,乔先生在遂州东市,买到了一张虎皮。 而那张虎皮的斑纹,正是虎仙麾下的五只老虎中,一位虎兄弟的皮。 乔先生连夜將这张虎皮带回到聚谷庄的时候。 蒋镇山是暴怒不已。 他捧著虎皮大哭,更是指天发誓。 “敢杀我虎兄者,我必杀之!” 乔先生回稟道,他跟踪了那名卖虎皮的人。 发现这杀了虎仙兄长的人,竟然与拔出鲍兴的那伙马贩子,是同一批人。 听闻此言,蒋镇山是眼睛发红。 开始谋划如何对付这支贩马队。 不过有些麻烦的是,这支贩马队驻扎在遂州城外。 既然他们能杀了猛虎,显然这支队伍也颇有战力。 派虎牙军到遂州城下剿灭这支贩马队,此时並不合適。 毕竟遂州还是大梁官府的治下。 他还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力量。 而派老虎去杀,显然更不可能。 於是乔先生又出主意,不如想办法將这支贩马队诱到嵎阳县。 只要她们敢进嵎阳的地盘,那还不是由著虎仙大人隨意处置。 这个主意蒋镇山立刻是点头叫好。 於是,他便派出了一位管事,让其带著银子到五里亭车马店。 要求就是一件事。 无论如何,也要让这支贩马队到嵎阳县亲自送马。 这便是之前过往的经歷。 此时,数十里之外,嵎阳县的聚谷庄。 庄內正中修有一座正堂,號称聚虎堂。 在堂內,一名身材壮硕的黑脸大汉,正坐在正中上首。 此人身披黑色大氅周身黑袍,往脸上观瞧,生的是禿头虬髯,豹头环眼,面目可说是极为凶戾。 这正是那位虎仙大人,蒋镇山。 在这位虎仙大人的座位左右,还有七八名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 这些显然是服侍虎仙大人的侍女。 只是这些女子的神色,各个都是神情惊惧浑身轻颤。 虎仙大人閒来无事,正想拉过来一名侍女享用一番。 正在这时,有虎牙军入堂稟报。 “启稟虎仙。” “宋家家主,带著女儿求见虎仙大人。” “说是他们宋家愿意献上女儿。” “只求虎仙大人饶过宋家。” 蒋镇山的眼睛略微睁大。 他冷笑了一声吩咐道。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我倒是要看看,他宋家献上来的女子够不够漂亮。” 不多时,外面脚步声响,一名老者带著名身穿盛装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见到坐在上首的蒋镇山,他连忙嚇的带女儿跪地磕头。 “宋家宋连孝,拜见虎仙大人。” “今日愿意献上小女与您联姻。” “还请虎仙大人饶恕我们宋家。” 虎仙蒋镇山一统嵎阳县得时候。 大族的农庄几乎尽灭,而一些小族则苟延残喘。 这宋家便是其中一家。 虎仙蒋镇山放出话来。 这些小族,若想保住嵎阳的產业与身家性命。 那就选个漂亮的女儿送到聚谷庄与自己联姻,他座位周边的那些侍女,很多都是这么来的。 宋家的大女,二女都已经许配了人家,没有办法,这宋家便將自家的三女儿送到了聚谷庄。 因为过了虎仙规定的日子,宋家家主便亲自带著女儿过来。 想求虎仙大人放过宋家一马。 蒋镇山扫了一眼宋家送过来的女儿。 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 生的是皮肤白皙五官精巧,算是个美人。 此时她身上穿著大红嫁衣,脸上画著妆容。 一副要嫁人的模样。 但女孩的眼角却有泪痕。 显然,她根本就不想嫁给什么虎仙。 蒋镇山对著那女娃勾了勾手。 “过来,走近些。” “让我好好看看。” 那宋家女儿,虽然心中恐惧但也不敢违背 她转头看向父亲。 老者也只能是嘆了一口气,示意女儿听话。 那女孩无奈,起了身子,向著虎仙的方向走去。 人走近了,蒋镇山笑著一把將其揽在怀中。 望著女孩精致的五官说道。 “长的还不错,也不知道滋味如何。” “正好今日閒来无事。” “那我就先尝尝了。” 说著便用手拽著女子,向后面的床帐走去。 女孩心中惊惧,但了家族却也不敢违逆。 在聚虎堂座椅的后面,便是一张铺满兽皮的大床。 蒋镇山將女孩扔到了床上。 便抬手放下了布幔 隨即,里面便传来了宋家女儿的哭叫之声。 听见自家女儿的哭喊之声。 宋家家主的心,仿佛都被揪起来了。 他赶紧前爬了几步,对著布幔高呼道。 “虎仙大人您开恩。” “饶过我家小女吧。” 可是无论他如何求饶,这里根本就无人理他。 不知过了多久,布幔之中再无动静。 这时脚步声响起,虎仙蒋镇山从布幔之后一脸满足的走了出来。 隨即他一伸手,从床上拖著一条人腿將女孩拖了出来。 此时的宋家女儿眼睛大睁表情呆滯,身下满是鲜血。 而大红色的嫁衣,就那样裹在身上。 这女孩已经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宋家家主看著女儿,眼泪流出浑身颤抖,却不敢叫出声来。 蒋镇山就这么拖著宋家的女儿,来到了聚虎堂的门口。 对著外面喊道。 “母亲大人。”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风颳过,一只巨大的雌虎从假山上跃了下来。 它四足站定,悠閒的走到了聚虎堂的门前。 仰头对著蒋镇山吼了一声,那样子似乎是在与他打招呼。 蒋镇山也赶忙躬身,对著母虎施礼说道。 “母亲大人身体安康。” “儿子心中高兴。” 隨即用手一指地上的宋家女儿,对老虎说道。 “母亲最近牙口不爽利。” “这女子细皮嫩肉,是儿子孝敬母亲大人的。” “您快来尝尝。” 第543章 出城 那母虎看向了蒋镇山手指的方向。 便悠閒的走了过来。 此时宋家女儿还並未断气,她望著走过来的老虎,眼中儘是绝望。 母虎走到那女孩的面前,先用鼻子嗅嗅。 又用舌头在那女孩滑嫩的脸上舔了一口,似乎感觉不错。 隨即便一张口,直接咬住了那女娃的脖子。 眾人耳中,只听得一阵骨头折断的脆响。 脖项被咬断,那宋家女儿瞬间便没了气息。 母虎用爪子摁住女娃的身体,几口便撕开了她身上的大红嫁衣。 然后张开虎口,一口撕下女孩白嫩的肩头,开始大快朵颐。 血腥气息飘出,这时,从假山各处又跃下了另外三只老虎。 它们同样悠閒的走了过来。 与那母虎一起分食宋家女儿的身体。 四虎爭食,可怜女孩瞬间便被撕扯成了数块。 蒋镇山见老虎们吃的高兴。 转头对早已嚇傻的宋家家主说道。 “不错,” “看来我家母亲,喜欢你女儿味道。” “我便原谅你们宋家了。” 望著女儿的惨状,宋家家主嚇的是浑身颤抖涕泪横流。 身子一歪便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周围眾人也被嚇的是低头闭目,耳边儘是老虎咀嚼骨肉的声音。 为何要让老虎吃了宋家送过来的嫁女。 其实这就是蒋镇山,维持虎仙大人威名的办法。 那就是在眾人的心中製造恐惧。 在这聚谷庄,隔三差五便要有人被老虎吃掉。 有时是违逆虎仙的侍女,有时是犯错的虎牙军。 其实吃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人被吃。 所谓虎仙的权威,其实就是靠人们心中对老虎的恐惧所维繫。 蒋镇山正在欣赏著老虎进食。 这时一名黑衣中年管事,恭敬的走了上来。 他在蒋镇山的面前跪拜说道。 “奉虎仙法旨,在下已將银钱送到了车马店。” “也已与那贩马队商定。” “只待马匹运到遂州,她们便会亲自送马匹到嵎阳县。” 听闻此言,蒋镇山是微微点头。 “做的不错。” “对了,那贩马队中有什么特殊的人吗?” 在蒋镇山想来,既然虎兄死在了这支贩马队的手中。 想来他们中定然有能搏杀猛虎的勇士。 那中年的黑衣管事略一思索,便回稟道。 “启稟虎仙大人。” “要说这贩马队有什么奇怪的,那便是她们队中皆是年轻的女子。” “在下没看到一名男人。” “什么?” “队中皆是女子?” 一听这话,虎仙微眯的眼睛略微睁大。 “一群女人居然敢出来贩马。” “那还真是稀奇。” 隨即她的眼睛中是寒芒闪过。 “正好,我家母亲最近牙口不好,最是喜欢细皮嫩肉的女子。” “待把她们都抓了,正好都孝敬母亲。” 那母虎似乎是听懂了,抬头便是一声虎啸。 --------- 在铜锣巷的仙公府內。 红九铃刚把狼狈不堪的冯仙师给放下。 此时的冯仙师,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没几块好皮了。 女马匪用了些手段。 將这位冯仙师仔细的拷问了一番。 那冯仙师扛不过,便把他知道的,关於虎仙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作为最早跟隨虎仙的仙使大人。 他知道的还真挺详细。 至此,女马匪总算是对这位虎仙大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一个信奉虎仙的教门,居然能暗中控制了一县之地。 听著简直让人是触目惊心。 最可怕的是,嵎阳县的百姓多次上告州府,但都被府衙中的同知通判给拦下了。 关於虎仙的消息,根本就到不了遂州正堂的手中。 甚至很多上告之人,最终都成了虎口之食。 忽然,红九铃的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她对冯仙师问道。 “这遂州正堂的重病。” “难道也是你们虎仙的手笔?” 那冯仙师一听,眼中一惊,赶紧低头目光躲闪。 女马匪抡起剑鞘,对著他又是一顿暴打,他才求饶著说道。 “府衙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那应该是乔仙师所为。” “府衙的人,都是他负责收买的。” 实际上,虎仙可不止是对遂州正堂下手。 遂州的督军府他们也没有放过。 四个月前,遂州將军董云章亡故在了任上。 隨后朝廷纷乱,遂州继任的將军便没了下文。 现在整个遂州的兵户体系,基本处於名存实亡的状態。 女马匪有理由相信,董將军正值壮年突然亡故,怕是与这虎仙也脱不了干係。 她忽然想起了,那日梅姨给孙老板的饭中下药。 心中一动,估计这位遂州將军的身边,也有虎仙的信徒。 不过眼下,遂州督军府自顾不暇,倒是给红九铃行了方便。 至少她的二百女卫抵达遂州的时候,会少了许多麻烦。 关於虎仙的事情盘问完了。 这位冯仙师,女马匪自然是没打算让他活著的。 一剑送他归西,此外一起送走的还有那名门子。 因为冯仙师交代,这门子是虎仙从嵎阳派来监视他的。 那也就只能是一起送走了 这仙师府中的一切,女马匪都没动。 他命女卫到临街的棺材铺,买了口新的空棺材,將三具尸体都挤了进去。 处置完仙师府的事情。 女马匪带著陶家姐妹,去了一趟罗婆婆租的另一处宅院。 那罗赖子曾交代过,这里还关著三名新绑来的女子。 这处宅院同样偏僻,若是没人来,这三个女子恐怕就会被活活的饿死。 好在红九铃来的还算及时,顺利的將她们救了出来。 女马匪心中盘算,这次入遂州。 前后夺了罗家母子,冯仙师主僕的四条人命。 为了避免让虎仙的人察觉。 他觉得还是將这些尸体运出城的好。 想运出去倒也不难。 从城南又买了一口新棺材。 两口棺材中,將罗家母子与冯家主僕分別装了进去。 好在这棺材的內部够大,挤一挤也塞的下。 然后在命带来的几名女卫与陶家姐妹,还有那刚救下来的三名女子扮作出殯的孝女。 驾著马车从遂州北门就出了城。 眼下既然无战事也无流寇,所以城门的盘查也不严格。 红九铃的手中还备了些散碎银子,准备应对守门士卒的盘问。 结果那士卒连棺材看都没看。 城防的鬆懈,真是让人唏嘘。 出了城,女马匪回头看了一眼遂州城。 防守如此鬆懈,那虎仙若是真敢带著虎牙军来偷袭,说不定还真的能拿下遂州府城。 想一想也是,遂州正堂病重无法理政,督军府將军之位空缺。 州府的两大衙门上官都出了问题,这手下能好好的干活才怪。 出了遂州又行了两里地。 红九铃想將解救出的三名女子放归。 又拿出了几两碎银子,想送与她们做盘缠。 结果那三名女子都是跪地不起。 她们愿意为奴为婢,只是恳请红九铃收留。 第544章 买处庄子 其实,这三名女子也不傻。 她们刚进城,就被那罗婆子给绑了。 说明现在的遂州,世道险恶非常。 她们几个独身女子想活下去,怕是千难万难。 与其这样,不如直接投效这位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姐姐。 只要自己能活命,给人家做个粗使的丫鬟也好。 红九铃想了一下,也罢,反正现在也要组建铜铃女卫。 看这几女的身体还不错,那便先收到麾下吧。 至於运出城的那两口棺材如何处置,这个也简单。 城外的北山口,就有一处乱坟岗。 附近有不少失地的流民,专门做帮人埋尸的活计。 负责处理棺材的是陶家姐妹。 她们自称家中已无男丁,自己无力安葬。 给了流民些散碎的银子,让他们在乱坟岗帮著寻个地方给埋了。 流民们是满口答应,很快便抬著两口棺材走了。 望著流民们的背影。 红九铃却是摇头冷笑,她知道这些流民的手脚不乾净。 尸体估计会帮你埋了,但最多就是帮你卷个草蓆。 至於那两口新棺材,估计明天就会再次被卖回棺材铺。 不过,这对於女马匪来说无所谓。 对於罗家母子,冯仙师主僕这四个恶人来说。 能有块草蓆卷著下葬,已经算是对他们的优待了。 处理完这些事。 女马匪一行人便返回了五里亭车马店。 回到店中,陶家姐妹自然是赶紧去寻自家相公。 孙店主见姐妹俩都平安回来了,也是鬆了一口气。 然后便过来,谢过红管事的照顾。 红九铃应酬了几句,便带著新救出的三女上了楼。 曹鸞与小夏带走了十名女卫,所以这里的房间有的是。 將她们三人安顿好。 女马匪决定好好的休息一番。 顺便在捋一捋今日搜集来的情报。 第二天,红九铃吃过早饭。 便寻孙店主,想询问这附近可有大一些的庄子出售。 女马匪想在遂州城外买一处庄子,自然是为了安置即將到来的女卫。 预计新到一百八十人,这车马店肯定是住不下的。 而在遂州城外搭帐篷,显然过於显眼,容易招人盘问。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在城外买一处庄子安置。 反正她现在手中也不缺银子。 孙店主听闻红管事想在附近买处庄子。 他只以为,是贩马队想用来存放马匹,也並未多想。 便拍著胸脯保证,这事他帮著去问。 吃过早饭,孙店主便去了马市。 马市的大集上有一家房牙。 此人与孙旺的关係还不错。 若是这附近有庄子出售的话,房牙那里定然会有消息。 没到中午,孙店主便回来了。 他笑著告诉红九铃,这附近確实有几处庄子出售。 下午若是无事,可以一起去看看。 有钱人在城外修庄子 ,在大梁是很常见的事情。 城中的官宦豪绅,一般也都在城外建有庄子。 这庄子大体上也分为两类。 一类是居住型的,一般是指在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地方修建的別馆。 这次眾女贩马,想为伯爷修的便是这种。 另一类便是功能性的,比如农庄或商庄。 农庄顾名思义,便是豢养佃农田奴,用於耕种大片土地的庄子。 而所谓商庄,其实就是有工坊,商栈库房功能的庄子。 下午一起来的,还有名个子不高的跛脚汉子。 孙店主介绍,此人便是马市的房牙,名叫谭升。 这牙人见了红九铃,也连忙是拱手见礼。 “在下见过红管事。” 红九铃也是点头说道。 “这次便麻烦谭先生了。” 那牙人连忙摆手。 “不敢当,在下不过是名牙人。” “万万当不起先生的称呼。” 由於前几日马市烧了大火,各家店铺都损失惨重,很多商户便不想做了。 所以这几日出售名下產业的很多,其中就包括几处庄子。 这位房牙取过了一个本子用手翻动。 这本子很厚,纸张也有些发黄破旧。 翻开后,里面都是用蝇头小字记录的各种信息。 房牙用手翻了翻,翻到应该是记录最近出售庄子的位置。 他便用手指点著给红九铃看。 孙店主知道红九铃她们是贩马队。 所以让这位房牙给寻的都是带马厩的商栈。 这位房牙一共指点了三处。 虽然距离五里亭车马店都不算远。 但红九铃还是让女卫们牵过来了三匹马。 並笑著说道。 “咱们还是骑马去看吧。” 孙店主是开车马店的,马自然也是会骑的。 那位房牙是马市的牙人,平日里也没少骑马。 於是三人便骑马向这三处庄子而去。 没多久便到了第一处。 对於这处庄子,红九铃並不满意,虽然位置很好靠近大路。 但面积也实在是太小了,算上库房,最多也就能住下五十人。 显然根本就不够用。 第二处庄子,面积倒是足够大,但荒废已久,如果想用的话怕是要彻底翻修一遍。 所以跳过。 等三人到了这第三处,红九铃的眼睛就是一亮。 这是一处修在山坳中的庄子。 外面是大块石头垒砌的石墙很是坚固。 院內屋宅马厩库房齐备,看样子修建也没多久,而且足够大。 住下两百人是绰绰有余。 在庄子之前,还有一处山泉小溪,取水也颇为方便。 这里距离大路也不远。 住处庄子女马匪一眼就相中了。 作为匪巢....啊不,这次行动的后方营地非常合適。 虽然看中了,她也没有声张。 而是对那牙人问道。 “谭先生、不知此庄作价几何?” 房牙连忙翻看了下册子,回话说道。 “跟红管事说。” “这处庄子,主家作价四百六十两。” 听闻价格,红九铃摇了摇头,这处庄子虽然建的不错,但位置有些偏。 这价格显然是定的有些高了。 那房牙一见红九铃的表情,忙说道。 “若是诚心想买。” “您放心,我这就去跟主家分说。” “定给您谈的满意。” 见房牙如此热情,红九铃便点头,让他再去寻主家谈谈。 反正现在卖庄子的多,大不了在等上几日。 傍晚的时候,这庄子的主家便派人来了。 显然,他们也想赶紧將这处庄子处置掉。 红九铃与其是一番交涉。 一个诚心卖,一个诚心买,最终以三百五十两成交。 双方先签订了契书。 红九铃付了一半的定钱。 如果要过户的话,女马匪自己的身份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她的计划是,先將这庄子掛到青原商会的名下。 后面的手续由商会的李管事去办便可。 队伍的驻地搞定,女马匪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第545章 女卫归来 既然陶家姐妹,完成了加入铃卫的测试。 那红九铃也就信守承诺,收她们入了铜铃卫。 於是当天晚上。 陶家姐妹被唤到了车马店的二楼。 红九铃將一对铜铃,交给了姐妹俩。 这对铜铃並非是红九铃母亲的遗物。 而是女马匪委託青原商会,在遂州一家铜器铺定做的。 而且一次还订了不少。 毕竟以后还要招募新的的铜铃女卫,铜铃自然要多预备一些。 新定製的,要比红九铃手中的铜铃略小。 在铜铃的上部,用蝇头小字刻著四个字为【悬铃静守】 而在铜铃的下部同样也有四个字【伏听阴伺】。 从这铜铃上的文字就能判断的出来。 这是红九铃,专为负责坐探的铃卫所设计的铜铃。 除了交於姐妹俩铜铃信物之外。 红九铃又教了她们如何与其他铃卫对暗號切口。 因为確定对方是不是铃卫的身份,不能只看对方是否持有铃鐺。 如果这铃鐺被敌人捡到了呢。 所以需要持有的铃鐺与暗號都对应的上,才能判断对方是自己人。 那位说了,铃卫现在不就只有她们两人吗,哪里来的其他铃卫对暗號。 这万事自然要做到前面。 铃卫之间的暗號其实早就设计好了。 设计一套適用铃卫的切口暗號,对於马匪出身的红九铃来说,根本就不叫事。 毕竟马匪之间,是有一套成熟完整的黑话的。 而红九铃只是稍微借用了一下。 当然,现在的切口暗號还是暂时试用的程度。 等以后铃卫的数量多了,需要传递的指令更复杂了。 这些暗號与切口也会升级叠代。 除了授予姐妹俩铃鐺,当然好处也是要给的。 现在的陶家姐妹,每月可以到青原商会领取五两银子的月钱。 这让姐妹俩是高兴不已。 每月能得五两银子,这在大梁足以让一户人家吃喝不愁,已经算是高薪了。 除此之外,这几天红九铃又教授了姐妹俩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套话,如何用密语记录事情。 当然也传授了姐妹俩一些简单的防身技巧。 日子过的很快。 气温渐凉。 此时已是十一月初五。 马蹄阵阵,欒玲声响,一支一百八十人的马队从扶苍山的山口,进入到了遂州地界。 这队人马,正是小夏与曹鸞调来的北蛮女卫。 由於小夏的手中有青原伯府的牌子,她们又自称是贩马商队。 这一路上的关卡,虽然看这支全是女子的队伍心生疑惑,但也不敢阻拦。 那可是名动北川的青原伯,谁敢去惹。 所以,队伍很是顺利的抵达了五里亭车马店。 红九铃正在屋中给姐妹俩教授密语。 忽听得外面是马蹄声响,她心中一喜。 这么多的马匹声音,知道是小夏与曹鸞回来了,於是连忙下楼迎接。 其实最吃惊的是孙店主,他知道贩马队中有两位管事返回了北地去运马。 但没想到,居然回来了这么多人,而且还都儘是女子。 心中不由得是暗暗称奇。 不过他这人就这点好,不该他知道的,绝不多问一句。 见马队来了只是帮著收拾马料物资,什么也不问。 这么多的女卫,车马店自然是安置不下的。 女马匪立刻领著小夏与曹鸞,带著马队去新买下来的那处庄子。 到了这处庄子中。 小夏与曹鸞不由得讚嘆红九铃想的周到,有了这处庄子。 她们后续的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这几日红九铃命令留守的女卫,已经將庄子的里外打扫乾净。 庄子库房中,又让青原商会的李管事备了足够的粮食草料,甚至柴房中都堆满了乾柴。 两女率领一百八十名女卫在北邙山中急行军了三日,肯定是要好好的休整一番才行。 庄子內有六间长屋,这种长屋上下两层里面是通铺。 再加上库房中的铺位,睡下两百女卫绰绰有余。 安顿好了这些女卫。 三女便下令在庄子中生火做饭。 穿越扶苍山时,大多数的时候大家吃的都是干饼冷食。 这有了庄子,自然要好好的吃喝一番。 將热腾腾的饭食摆上桌,三女便又凑到了一起。 互相交流这些日子各自遇到的事情。 小夏抿了一口百酿,先说起了这次回青原调兵。 虽然只是调动了一百八十名並不在青原军籍的女卫。 但她觉得,还是应该跟伯爷打声招呼。 毕竟让自家相公有什么怀疑就不好了。 李原自然问起了她们调动女卫的理由。 小夏也未隱瞒,將遂州虎仙教门的事情说给了李原听。 李原对这些装神弄鬼的教门,素来是没有什么好感。 听说调动女卫是为了对付这些教门,直接便点头答应了。 更是下令从乱石寨又拨了三十枚震天雷,让小夏她们带著防身。 兵房大使高爭也打开了兵器库,让女卫们又补充了一批弓刀武器。 又命定州马场为女卫们配齐了战马。 临行前更是嘱咐她们,遂州的商路其实无所谓。 她们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对於三女想在遂州有一番作为的心思。 李原並没有点破。 有女马匪与曹女將坐镇,想来她们也不会吃亏。 其实对於遂州,李原与兵房早有计划。 若是天下有变,北川大军挥军南下的时候。 遂州这个重要的粮食產区,一定是要迅速的占下来。 让几女过去打打前站也好。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若是有机会能在遂州占据一处落脚地,自然更好。 所以李原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武装她们这支女卫队伍。 这次不但给了马匹兵甲,甚至还给她们拨付一些適合女卫披掛的小號铁甲。 不过这些铁甲並未穿在身上,都放到了车中。 可以说,眼下这支女卫队伍,已经是武装到了牙齿。 听小夏这么说。 女马匪立刻是对著北方拜了拜,口中还说著。 “伯爷英明,这些真是太及时了。” 然后又与曹鸞,小夏两人分享了她从冯仙师口中获得的情报。 听红九铃讲完,两女都是暗暗吃惊。 小夏更是说道。 “真是没想到。” “一个教门居然控制了一县之地。” “红姐姐咱们应该怎么做?” 红九铃没有急於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曹鸞,眼睛望著她悠悠的说道。 “大个,咱们现在手中有两百女卫。” “机会难得,要不要玩个大的。” 曹鸞笑了,看表情似乎很开心。 “九铃,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546章 共谋大事 见红姐姐与曹姐姐似乎在打哑谜。 小夏转头左看看右瞧瞧,然后疑惑的问道。 “两位姐姐。” “你们.....你们是想做什么?” 红九铃一笑,对小夏说道。 “我们自然是要帮著伯爷做件大事。” “小夏,你说我们作为伯爷的女人,除了为伯爷宽衣解带之外。” “还应该做什么?” “这....” 小夏脑海中想了很多,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一旁的曹鸞答道。 “伯爷是天下英豪,绝非池中之物。” “天下板荡在即。” “我们所能做的,便是为伯爷在爭取上几分胜算。” 红九铃一笑。 “大个说的很对。” “这大梁朝,现在是內忧外患。” “只要是稍有眼色的人,都能看的出来。” “这天下,恐怕是大乱在即了。” “到时候。” “我们相公即便是不想爭。” “怕也是由不得自己。” “与其这样,不如万事做好准备。” 曹鸞继续说道。 “准备什么,自然是粮餉兵甲。” “其中首要的便是粮草。” “这遂州是產粮大洲。” “既然那什么虎仙,能占了嵎阳十七万亩。” “我青原军为何占不得!” 听了曹鸞的话,小夏这才明白。 这两位姐姐的野心还真不小。 她们居然想凭藉著两百名女卫,就要覆灭那虎仙,更是想要彻底占据嵎阳的一县之地。 小夏惊的捂住了嘴。 在她的设想中,即便是调来两百女卫。 心说最多也就是红姐姐与曹姐姐,带人衝进聚谷庄,將那什么虎仙给灭了。 缴获些財帛粮食运回青原也就罢了。 但她没想到,这两位姐姐设定的目標这么大,居然是想谋夺嵎阳那十七万亩良田。 此事若是做了,那在大梁这种行为跟叛军也没啥区別。 她们这么做,会不会影响自己伯爷的前途。 小夏脑中正思索间。 红九铃用手拍了拍小夏的肩头,对她温声说道。 “我们相公现在毕竟还是朝廷的县伯。” “有些事情,他心中虽想,却也不能去做。” “但我们则不然。” “做了便就做了。” “三夫人放心,请相信我与大个的手段。” “定然会做的漂亮。” 小夏转头看向两人,忽然笑了。 “两位姐姐说的大义凛然。 ” “我差点信了。” 然后小夏的眼中露出了狡黠,对两女轻笑著说道。 “我怎么感觉是两位姐姐。” “想过过这打劫大户,占地盘的癮。” “才想这么做的呢。” 红九铃与曹鸞对视了一眼,隨即都是哈哈大笑。 “居然被三夫人看穿了。” “厉害,厉害呀。” 隨即三女又打趣嬉闹了起来。 她们在这新买的庄子中休整了一整日。 然后便计划启程赶往嵎阳县。 两百一十名女卫,也被分为了两队。 其中第一队挑选最精锐的女卫三十人,依旧由红九铃与小夏带领。 赶著新运过来的百匹战马,继续扮做贩马队。 而另一队的一百八十名女卫,由曹鸞率领在暗中潜行。 一明一暗两支马队,向著嵎阳县而去。 ------- 黄三平,外號黄三。 但他自己喜欢自称为黄三爷。 这人生的是尖嘴猴腮,身体也是瘦的皮包骨。 他本是平阳县城中的一名街头廝混。 什么是廝混呢。 其实就是街头混混中最低的一档。 如果男子有些力气,自可去当青皮打行混口饭吃。 而廝混这种人,通常是长的比较瘦弱。 不要说打人,不被打就是好的。 这种人没什么手艺,又不肯出力气挣钱。 只想捞偏门活的自在。 一般是靠在赌坊,街给人跑腿,拉客,卖些果瓜子过活。 饿的实在不行了,偶尔也干些偷鸡摸狗,碰瓷的勾当。 他这种活计银子肯定挣不到多少,日子自然过的清苦。 不过好在这黄三够有眼力,嘴也能说。 至少还不至於饿死。 不过最近几个月,这黄三可抖起来了。 原因无他,自是因为他加入了虎仙教。 因招募教徒有功,还被本地香主提拔为了“传头” 所谓“传头”。 就是平日里负责发展信徒,宣讲教义的小头目。 手下还管著几十户的信眾人家。 有了这几十户的財帛供奉。 黄三这些日子,不但手头宽裕了许多。 他还从信徒中选了个有几分姿色的妇人,做了自己的姘头。 反正那妇人的丈夫,外出做生意已经半年未归了。 这妇人就先便宜自己了。 昨晚在那妇人家中,吃著好酒好菜的耍了一宿。 今日睡到了中午才起来。 此时走在街上,还有些腰酸背痛双腿打晃。 走了没几步,便有一户信眾来寻他,见面就喊道。 “黄传头,来了,真的来了!” 黄三一脸疑惑。 “什么来了,给黄三爷说清楚些。” 那信眾忙说道。 “您不是昨日吩咐大家。” “若是这几日,看见了贩马的队伍,尤其还都是女子的。” “一定要过来告诉您吗。” “来了,真的来了。” “我早上去赶集,在王家村口便看到了一个马队。” “跟您说的一样,百十匹马队里儘是女子。” “她们就向著平阳县的西城来了。” 黄三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 前几日自家香主便发下话了。 说是这几日会有一支贩马队要过来。 让各路传头都盯著点。 有消息了一定要去告知香主。 所以这几日,传头们都盯著大路。 其实黄三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前天伺候几名香主吃喝的时候,有个香主喝醉了。 不小心说出了教中的安排。 说是谁能將这支马队引到嵎阳荒子岭。 谁就能为虎仙大人立下大功。 此事若成。 不说能封个传教仙师噹噹,自己能提拔成香主可是铁定的。 一个香主可是能管著至少百户信眾。 那能得到的女子財帛岂不是就更多了。 黄三想到妙处,不由得是嘿嘿发笑。 却给一旁的那个信眾嚇的不轻。 他转身拉著那信眾的手问道。 “贩马队在何处?” “快带我去。” 那信眾犹豫的说道。 “黄传头,您可是许下了赏钱的。” “说谁找到了马队,就给一两银子。” 黄三一听,赶忙浑身摸了一番。 银子没找到,但翻出了十几个大钱。 他把钱往那信眾手中一丟说道。 “先给你这些。” “其他的先欠著。” “等寻到了,我黄三一併给你。” 第547章 黄三抢功 出了平阳县城。 又翻过了东岭山。 黄三总算是望见了那支贩马队。 此时,那支队伍正沿著东岭山的山路,蜿蜒西行。 在小路上,马蹄踏著青草,近百匹马在几十名马夫的牵引下有序行进。 见找到了目標。 黄三便转过了头,让那带路的信眾自己先回去。 他自己则向著马队的方向,屁顛屁顛的奔了过来。 红九铃骑著胯下的枣红马,悠哉的在队伍前面引路。 正在这时,却见不远处的山路上跑过来了一个人。 那人穿著一身青色短衫,头上没有帽子。 细长的身材,脸上生的是尖嘴猴腮。 看著就给人一种油滑之感。 见此人拦在了马前。 女马匪疑惑的带住了马,不知此人是来者何意。 黄三跑到了红九铃的马前,累的是气喘吁吁。 他喘匀了气,抬头一看眼前的骑马人,眼睛就是一亮。 呦,居然是一位胡姬,而且还这么漂亮。 隨后他又抬头往马队中望去。 果然都是身穿皮袍的年轻女子,各个模样都还不赖。 黄三正看的高兴,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这位小哥。” “你拦在我马前做什么?” “若是无事便请让开。” “被马伤了可就不好了。” 说话的正是眼前的胡姬。 黄三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过来干嘛的。 於是他忙露出了一个討好的笑容。 然后对著红九铃行礼说道。 “这位女管事,您看著面生。” “怕是第一次到咱们平阳县吧。” “实不相瞒,此地道路错综复杂,外人常常迷路。” “在下黄三,就是这左近的牙郎。” “这里十里八乡的路在下都熟。” “您若是需要引路的,小的最是合適。” 红九铃看著黄三,心中有些疑惑。 此地道路繁杂难行,她倒是听说过。 只是眼前直接蹦出个牙郎要引路。 还是让她有些心中起疑。 所谓牙郎,其实就是专门给人引路的牙人。 在大梁的穷乡僻壤,道路繁杂,一般不是本地人还真走不明白。 也就有了这种人的生存空间。 通常,引一次路牙郎能收上百十个大钱用。 只是这个人..., 脸上就差写上坑蒙拐骗了。 红九铃有些疑惑。 即便是那位虎仙,故意派人来给自己引路设伏,也应该不会用这种货色吧。 因为这人实在是太像骗子了,谁见了都会心中提防。 女马匪决定出言试探一番,於是说道。 “我们马队要去嵎阳的聚谷庄。” “你可敢带我们去?” “你们?...要去...聚谷庄...??” 听了女马匪的试探,黄三的眼睛是左右一阵转动。 心中细细的思量。 他作为一名传头,地位实在是太低。 他听到的又只是些只言片语的醉话,说是要把这支马队带到荒子岭就算立下了大功。 但为何要把对方带到荒子岭,他其实並不清楚。 不过无所谓了,在他想来,只要能將这马队引到荒子岭就行。 於是他对著红九铃又说道。 “知道,在下知道。” “这一片的路我都是熟的。” “您想去哪都成。” 见此人这么说,红九铃的心中便有了数。 若是寻常牙郎,听闻要去聚谷庄,定然会犹豫推脱。 毕竟那可是虎仙的地盘。 一旦给带错了人,怕是小命不保。 这个牙人居然什么都没说,那想来也应该是虎仙的门人了。 不过看他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过来干私活的。 红九铃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主意,她笑著说道。 “好啊,我们这马队正缺个引路的。” “不知小哥带路到聚谷庄,需要多少银钱。” 黄三他一心都是为教中立功,所以倒是不在乎银钱。 於是说道。 “带路也不是什么辛苦活。” “管事大人您看著赏就好了。” 红九铃点头,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三两的银子,便向他扔了过去。 接到银子,黄三就是一愣。 什么时候当牙郎引个路,都能给这么多的银子了。 自己真是走大运了。 他忙欢喜的將银子揣入了怀中。 然后对红九铃说道。 “好嘞,您隨我来。” 说著,便跑到了红九铃的马前开始引路。 红九铃之所以僱佣黄三引路。 是因为此地的道路確实繁杂,队伍確实需要一名嚮导。 但这合適的嚮导又实在难寻。 至於这黄三是不是虎仙的人其实並不重要。 只要他真的认识路就行。 红九铃有自己识人的办法。 像黄三这种人的面相,油滑奸诈都写到了脸上,但骨子里还泛著蠢。 这种人不会忠於任何势力,同样也不会忠於什么虎仙。 所以,这种真小人才是最好拿捏的。 红九铃有的是手段办法,让这傢伙乖乖的为自己所用。 队伍又向前行进了数里。 前面不远处便是一处小市集。 在市集街口的位置,立著一块牌子。 上面写著【引路】【牙郎】 牌子的前面坐了五个牙人,似乎在等活。 其实这些牙人,才是虎仙教给红九铃这支贩马队准备的。 这些人都是教中的香主。 平阳到嵎阳之间道路繁杂,按理说到了这里外来的队伍通常都会雇上一名牙郎引路。 然而眼前的这支贩马队,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队伍毫不停歇的径直向前行进。 那几个香主见贩马队居然不请嚮导,心中发急连忙喊道。 “贩马的各位,前路艰险道路复杂。” “若您是第一次来,还是请个牙郎引路吧。” 这些香主都是乔先生亲自安排的。 就是要让他们想办法,混入贩马队,在將队伍引到荒子岭。 他们也都做的尽力。 纷纷过来自荐,要给贩马队做引路的牙郎。 红九铃看著那几个过来自荐的所谓“牙郎”。 眼睛就是一眯。 这些人,各个都是选的面相忠厚老实之人,让人一看就心生信任。 女马匪一撇嘴,心中似乎有了些明悟。 看来眼前这些人,应该才是那虎仙的安排。 前面那个黄三,反倒真的像是来干私活的。 她用手一指走在自己马前的黄三,对走过来的几人说道。 “不必了。” “我们马队已请了嚮导。” “几位请回吧。”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了。 几位偽装成牙人的香主一听,贩马队已经请了嚮导,神情都是一愣。 心中暗自骂道,这是谁啊,居然敢坏乔先生的布置。 其中一个香主忽然低声对身旁一人说道。 “那个引路的,不是你手下的黄三吗。” “怎么是他!?” 另一个香主一看,也是睁大了眼睛。 “怎么是这小子!?” 走在前面的黄三,早就注意到了木牌下的几人。 都是教中的香主,他能不认识吗。 前几天才伺候过人家吃酒。 但他也没理会对方。 这次本来就是要抢功的,自然是谁先送到算谁的。 於是他一侧脸,根本就没理那几个人。 他的上家香主差点气的骂娘了。 却被身边之人给强行拉住。 第548章 跑马刑 没能给这贩马队当上引路人。 几名香主都觉得任务失败,心中有些丧气。 但你又不能强行过去给人当嚮导。 那就实在是太可疑了。 几人正在摇头嘆气,思索补救的办法。 这时一名年长的香主低声说道。 “想来是前几日,咱们吃酒时的话。” “被那伺候酒的黄三给听到了。” “谁能把贩马队给引到荒子岭,谁就立下大功。” “哼,真是没想到,这个小子居然想抢功!” 黄三的上家香主,气的是紧握拳头。 “这个傢伙,这要是误了教中大事。” “谁能担待得起!” 另一个香主则是冷笑了一声,悠悠的说道。 “眾位莫慌,我看是好事。” 几人马上转头望了过来,眼中都是疑惑。 那名香主继续说道。 “我记得咱们在酒桌上,只说了把人引到荒子岭。” “可没人说,那荒子岭的两侧山上,可埋伏著虎仙大人的虎牙军。” “那贩马队入了荒子岭,虎牙军便会下手。” “黄三那个小子,根本就不知道带贩马队过去是要干什么。” “更不知道引路的逃跑路线,也不知道有人接应。” “这么危险的任务,他愿意替我们去。” “不是自己找死吗?” “等虎牙军灭了贩马队,我们就跟乔先生说,这黄三也是咱们安排的。” “这功劳他死了也抢不走。” 几位香主听闻都是面面相覷。 隨即便是哈哈大笑。 “该!让虎牙军连他一起灭了才好。” 不提这些香主。 此时的贩马队,已经穿过了市集向著嵎阳县的方向而去。 队伍又行了半日,天色已到黄昏。 前面便是平阳县的边界。 按路程算,马队明日便可进入嵎阳。 红九铃下令,在一处山坡上扎营。 按理说不远处就是一处市集,里面应该有邸店。 但女马匪根本就没让马队进去。 原因倒是简单,马队如果入了市集,一旦被人堵了路口,骑兵便没多少优势可言。 现在左近应该都是虎仙教的眼线。 与其被人围在街巷间,不如在野外吃点苦却能更安全些。 女卫们升起篝火。 取出携带的麦饼肉乾开始烘烤,准备吃晚餐。 红九铃命人將那黄三唤了过来。 隨手扔给了他一张麦饼。 那黄三接过麦饼,连忙笑著感谢。 “黄三谢管事赏。” 说著便开始用手掰饼,准备进食。 女马匪却是一声冷笑。 “你这牙郎,今晚多吃些吧。” “免得到了明日丟了性命,黄泉路上做了饿死鬼。” 红九铃这么一说,黄三便是一愣。 隨即哭丧著脸有些疑惑的问道。 “管事大人,您这是何意?” “小的可是伺候不周,惹您生气了?” “若是在下做的不好,我改便是。” “您为何要咒我死啊。” 红九铃冷眼看著他继续问道。 “今日过那市集,牙郎的牌子下,都是你们虎仙教的人吧?” “这........。” 被女马匪这么一问,黄三立刻是眼珠乱转。 不待他回答,红九铃继续说道。 “黄三,实不相瞒。” “我与你们的虎仙有仇。” “那位虎仙大人,可是无时无刻想要弄死我们。” “木牌下的那些牙人,想来都是虎仙布置下要为我们马队引路的。” “你说,他们会將我的马队引向何处?” “不用问也知道。” “定然是山高林密,便於设伏的地方。” “你跟我们一起走,岂不是就要死了吗。” 女马匪这么说,其实並不是看出了什么。 她只是故意的诈一下。 想看看这黄三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果然,这傢伙一听浑身就是一抖。 见了他的反应,女马匪的心中便有数了。 黄三並不算傻。 被女马匪这么一点拨,再一想那荒子岭的地形,这傢伙心中已经明白了三分。 荒子岭两侧是高坡,中间是一条羊肠小路。 无论什么人只要走进去前后被人一堵,那就是死路一条。 自己抢著给贩马队带路,哪里是什么功劳。 这分明是自己活够了要去送死。 想明白了这一点,黄三立刻嚇的是浑身发凉。 手中的麦饼也掉到了地上。 他顾不上地上的麦饼,连忙对著红九铃一拱手苦著脸说道。 “女管事,这引路的活计。” “小的做不得了。” “在下告辞,告辞!” 说罢,黄三起身便向著集市的方向跑去。 见了他的反应,红九铃却是笑了。 这么看,这傢伙还真不是虎仙布置的一环。 仔细想想也是,谁会布置这么一个傢伙,那不是等著露馅吗。 不过他想跑却是不可能了。 两名女卫立刻是衝过去,不一会的功夫。 那黄三便被用绳子捆著,给拖了回来。 这傢伙没跑成,立刻是涕泪横流。 “管事大人。” “放小的走吧。”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不会走路的奶娃子。” “我若死了,她们可咋活呦。” 看著黄三情真意切的表演。 女马匪的脸上只是冷笑。 待那黄三折腾够了,红九铃继续说道。 “我跟你说过。” “我与那虎仙有仇。” “你这傢伙也是虎仙手下的吧,別以为我不知道。” 被点破了身份,黄三又是一抖。 女马匪对他是冷声说道。 “你为我马队带了半日的路,我也不为难你。” “黄三,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便放你走。” 黄三连忙低下了头,他哪里敢说。 虎仙教规矩森严,自己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怕不是要被那虎仙大人餵了老虎。 见黄三低头不肯说,红九铃嘆了口气说道。 “黄三,你知道吗。” “在北蛮有一种刑法,叫跑马刑。” “就是把人用绳子捆好,拖在奔马的后面。” “战马在前面狂奔,这人便一直在地上拖著。” “马只要跑上个十几里。” “拖在地上的人,手脚四肢就会磨的露出了骨头。” “那看著要多惨有多惨。” 听著女马匪的描述,黄三浑身不住的颤抖。 他感觉眼前这个漂亮的胡姬简直就是魔鬼。 红九铃转头吩咐身边的女卫。 “去,准备马匹。” “送这位黄三爷出去转一圈。” 女卫们立刻领命,不多时一匹战马便被牵了过来。 几名女卫上去就將黄三拴到了马后面。 此时黄三的脸色已经是惊惧不已。 不过他还在坚持。 毕竟在他心中,虎仙教的积威还在。 绳子拴好之后,那女卫立刻上马,对著马屁股就是一鞭子。 战马立刻便冲了出去。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 绳子绷直,拴在后面的黄三也立刻被拖了出去。 战马奔出去几十步,黄三就坚持不住了。 “救命啊!” “我说!我交代!” “你们问什么我都说啊!” 但女马匪並未下令停下来。 所以那骑马的女卫,也是继续纵马奔驰。 而黄三的惨叫声也是越来越大。 第549章 给我带路 黄三跪在了地上。 因为失禁裤子都是湿的。 他身体不住的颤抖,眼神也有些涣散。 后背的衣服已经被磨破了。 能看到里面骨瘦如柴的背部,上面有不少的血凛子。 显然那是刚才在草地上被磨破的。 那骑马的女卫,尺度拿捏的非常好。 黄三被拖在马后面,在草地上拖拽了二十几分钟。 除了衣服以及后背磨破点皮外,身体倒是没受到什么大伤。 但精神上的创伤似乎有点重。 女马匪悠閒的坐在一块巨石上。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审问著眼前的黄三。 “你是听香主们说。” “谁能將我们贩马队引入荒子岭,谁就是首功?” 黄三是连连点头。 “不敢跟您有半分的隱瞒。” “现在回想起来,荒子岭那处破地方。” “是两山夹一沟的地形。” “若是有人想害人。” “谁进去了都是死。” 红九铃命女卫拿过来几张草纸。 又扔给了黄三一截炭笔,吩咐道。 “你把这附近的道路地形,都给我仔细的画出来。” “若是敢有错漏隱瞒,一会我继续请你坐马拉车。” 这马拉车自然是女马匪威胁黄三,他若是画的不认真,一会还得被马拖著跑。 黄三面色发苦,但也只得拿过了草纸炭笔,借著篝火开始绘製地图。 直到此时,女马匪的脑中,对那虎仙的计划有了大体的了解。 说起来,对方的谋算很简单。 就是想派人混入贩马队做嚮导。 在將队伍引入那荒子岭。 那里想必已经埋伏下了什么虎牙军,想借著地形的便利剿灭自己这支马队。 实话说,这个计划实在是有些粗陋。 制定计划之人,怕不是就只看过几本前朝英烈传之类的话本小说,根本就没打过仗。 自己就算是在无脑,也不可能跟著嚮导去什么荒山野岭的死地。 罢了,你怎么可能指望一群教门的傢伙,制定出像样的计划呢。 女马匪摇了摇头,自己还是想多了。 这时,黄三的地图也画好了。 红九铃拿过来一看,嵎阳到平阳之间错综复杂居然有五六条道路。 没想到这黄三,在画地图方面居然还有些天赋。 不但各路线画的还算明確。 道路间的市集村落,也用简陋的圆圈给绘製了出来。 不过这傢伙不会写字。 红九铃只能向他问出各村镇的名字,自己在標註到图上。 为了防备这黄三用假地图欺骗自己。 女马匪又让他重新画了一张。 两张地图一比对发现一般不二,她这才放下心来。 女马匪用手点指著聚谷庄前面的一处市集,对黄三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黄三看了一眼,马上回道。 “这里是丰庆集,不过眼下却是荒废了。” 女马匪疑惑的望向他。 黄三摸了摸脑袋无奈的说道。 “这处市集距离聚谷庄不过三四里。” “虎仙大人常去那集上转。” “见到財帛宝物,或是漂亮的女子,便会绑回自己的聚谷庄享用。” “如此几次,那些商贾大多都嚇跑了。” “现在集上除了还有家车马店之外。” “大多都关门跑路了。” 红九铃疑惑的问道。 “这车马店,为何不跑?” 黄三又挠了挠脑袋说道。 “不是不跑。” “而是这车马店,已经被虎仙大人给徵用了。” “说是要用这店铺做营房,训练什么虎牙骑军。” “据说虎仙大人搜罗的马匹都在这里寄养。” 红九铃又问道。 “你可知道,这虎牙骑军有多少人?” 黄三挠了挠头仔细回想了一番说道。 “骑军难招,目前也就二十几人。” 女马匪的眼睛睁大,她盯著黄三问道。 “你一个小小的传头。” “这种机密之事,你为何知道的如此详细。” 黄三苦笑了一下说道。 “小的本不知道。” “只是那日伺候几位从聚谷庄来的香主吃酒。” “其中一人,正是负责组织虎牙骑军的管事。” “他在酒桌上抱怨了许久。” “我这不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这虎仙门成立並不久,內部的管理约束並不严。 如此机密消息,居然能被黄三这种底层传头知道,可见管理混乱。 看著地图上的丰庆集。 女马匪的脑子中,一个略有些疯狂的计划忽然跳了出来。 如果自己夜袭丰庆集,先端了虎牙军刚组建的骑军,岂不就夺了先机。 她又盘算了一番,觉得这事虽说有些冒险,但仍值得一试。 三十名北蛮女卫,夜袭二十几名虎牙骑军,胜算还是很大的。 大不了看情况不好,自己就带著女卫跑路。 她又看了一眼黄三继续问道。 “从这里赶往丰庆集,若是快马需要走多久。” 黄三未做他想,直接便答道。 “若是快马又走近路,三个时辰就能到。” 女马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亲和的笑容,对那黄三问道。 “黄三。” “你可有办法,走夜路带我们去丰庆集?” 黄三一听连忙摆手。 “去不得,去不得。” “我若去了虎仙大人不会放过我的。” 黄三自然是不敢去的。 他这人只想借著虎仙的虎皮,在外面混点財帛女子。 哪里敢搅和到这贩马队与虎仙的恩怨之中。 见黄三推諉,女马匪对他冷冷的说道。 “黄三,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给我们带路。” “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百两。” “这二吗也简单。” “你若是不答应,那便拖在战马后面给我跑到死吧!” 黄三想哭,眼前的胡姬简直就是魔鬼。 这哪里是给自己选择了。 这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也只能是委屈的点头答应。 “我带路就是。” 他可不想再被马拖著跑了。 搞定了黄三,女马匪便开始下一步的安排。 她先將两份地图中的一份,与一张纸条用个竹筒装好。 然后將其交给了一名女卫。 “立刻去寻曹管事。” “把这个交给她。” 那女卫领命立刻出发。 隨即红九铃下令,除了女卫们自己的坐骑,暂时放弃其余的所有马匹。 反正这些用於偽装贩马队的马,大多也是从定州运来的下等马。 扎营的帐篷与点燃的篝火依旧保留。 这营地与马匹等曹鸞后续派人再行接收。 其余二十九名女卫与红九铃,带上嚮导黄三。 准备连夜奔袭丰庆集。 命令下达之后,女卫们立刻是纷纷上马。 各自检查弓刀武器。 女马匪给黄三寻了一匹下等马当坐骑。 另有两名女卫护在左右,將他夹在了中间。 他的任务,就是带著马队以最快速度赶到丰庆集。 黄三虽是心中不愿,但也没有办法。 自己既然已经上了贼船,看样子暂时是下不来了。 他也就只能是硬著头皮带路。 第550章 星夜奔袭 临河镇是嵎阳县內的一处小镇店。 全镇不过百十户人家,比一般的村子也大不了多少。 临河镇所临的这条河名为青苗河,便是那条遂水的支脉。 河两岸有上万亩的良田,不过这些田与镇民没有半分关係。 都是那聚谷庄虎仙的產业。 好在这临河镇的位置不错。 正好建在通往聚谷庄的主路上。 镇里的店铺,总能挣到些路过信眾的香火钱。 只是这虎牙军对临河镇的盘剥越来越重。 逃亡的镇民也是越来越多。 此时已是二更天。 镇子的街巷中传来了梆子声。 来的人名叫权二狗,是临河镇的打更人。 若不是家中还有瘸腿的老娘要养,打更还能挣上几文铜钱度日。 他也早就想跑了。 这虎仙说是仙,但在底层镇民的心中都明白。 那就是一只化作人形的虎妖。 而虎妖却是要吃人的。 看著夜色中凋零的镇子,权二狗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在街上打著梆子。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在夜色中传来了马蹄的震响。 他有些疑惑。 在他的印象里,这临河镇从来没在夜间出现过马队。 这马蹄声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马蹄声越来越响,似乎也越来越近。 他转头向远处的大路望去,忽然心中一动,莫不是遂州官府要来征討这聚谷庄的虎仙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念头一闪他也是隨即一惊。 兵过如篦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连忙躲入了身旁的一个巷子中。 他刚躲进去没多久。 在镇子的主街上,立刻是马蹄隆隆,奔过了一支马队。 权二狗心中好奇,他在暗巷中睁大了眼睛仔细观瞧。 奔过的战马有三十匹左右。 马背上骑乘著胯弓插箭的骑兵,甚至一些人身上还有闪亮的铁甲。 只是这些人呼和间,声音尖细,看身形也都大多娇小。 怎么看著都是女子?! 权二狗有些发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他细想,这支队伍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不一会的功夫便穿过了镇子,从前面的木桥向聚谷庄的方向而去。 看著那支消失在夜色中的骑兵小队。 权二狗的心中是一阵的狂跳,他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红九铃骑在马上。 这支三十人的马队,已经穿过了黄三所说的临河镇。 在向前行五里左右,应该就是那丰庆集了。 坐在马上的黄三,此时已经快被顛的散架了。 他虽会骑马,但也没骑过这么久。 再加上后背还有伤,马匹腾跃间只觉得浑身是疼痛难忍。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叫苦。 黄三现在看见那带队的胡姬,就心中害怕。 生怕自己表现的不好,被那女子给灭口了。 他正心中腹誹间,忽然望见了前面数里外的模糊灯火。 黄三连忙叫道。 “管事大人,到了!” “前面灯光处,便是丰庆集!” 女马匪一听也是举目望去。 果然看见了不远处有灯光,似乎真的是一处市集。 又向前行了数里,那处市集的轮廓看的更清晰了。 市集的规模不算大。 大多数的建筑都没有亮光。 只有市集最外面的一处车马店亮著灯火。 仔细看,那是门前掛著长长的蜈蚣灯在隨风摇摆。 所谓蜈蚣灯,就是一连串的灯笼连在一起。 红九铃看过去,灯笼上写著五个字【丰庆车马店】。 而车马店的门前又立著一支旗杆。 一面旗帜隨风飘扬。 旗面上写著【虎牙骑军】四个字。 来到市集百步外的一处小树林中。 所有的女卫下马。 红九铃吩咐一名女卫负责看管马匹,还有那已经被捆好的黄三。 其余的二十八名女卫检查各自的武器。 这些女卫都是选的最能打的,其中有十二人还披著铁甲。 她们检查了手中的弯刀,骑弓。 甚至將箭囊中的箭矢也是一支支的捋好,放到最方便抽取的位置。 女马匪也没做什么战前动员。 在她看来,这就是一次標准的打劫行动。 明確赏罚便可以。 她告诉女卫,衝进去不要活口。 斩杀最多的为首功,赏百两。 店里面缴获的金银,所有人可分三成! 女卫们的眼睛,瞬间亮了。 -------- 胡二牛,看起来是名三十多岁的粗豪汉子。 他本是嵎阳胡家庄的一名护院队首。 以前做过商队的鏢师,自是会骑马的。 虎仙带人攻打胡家庄的时候,他带著手下十几人骑马衝过一阵。 虽然他们这些护卫,最终没能保下胡家庄。 而活下来的五人,也投降了那位虎仙。 但那位虎仙大人对他们这些会骑马的人很是看重。 不但赏赐了他们许多金银女子。 还封他做了香主。 更是下令,让他以这丰庆车马店为据点,为虎仙大人也组织一支骑军。 最开始的时候,他干的很卖力气。 四处收集马匹以及会骑马的信徒。 不过很快,他的心態就变了。 遂州马市那位鲍会首送来的十几匹马,几乎就没几匹能骑的。 而那些送过来,所谓会骑马的庄丁信徒,也就是能骑行的水平。 想骑马作战,想都別想。 但那位不懂行的虎仙大人催得紧,要他三个月成军。 胡二牛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最终他想了个办法,反正那虎仙也不懂。 他便让二十几名庄丁信徒,骑著遂州送来的劣马往来奔跑。 看著似乎像是骑兵。 但他心中明白,这就是样子货,遇到郡府骑兵基本就是被绞杀的命。 没想到他的样子货,那虎仙见了很是高兴,又赏赐了他许多財帛女子,还夸讚了他一番。 这让胡二牛,看清了这位虎仙的成色。 他心中明白,这虎仙也是个样子货。 怕是也混不长久。 既然混不长久那还努力个啥劲。 所以他也躺平了。 胡二牛的心中暗自决定,等看情形不对,他便与几名弟兄带著財帛女子跑路。 与其去费力气组建什么虎牙骑兵,不如好好的享受生活。 於是每日里,便在这丰庆车马店中喝酒吃肉耍女人,图的就是一时快活。 今日也是如此。 白日里他带著二十几名所谓的虎牙骑军。 在聚谷庄附近转了一圈。 给虎仙大人表演完了,他便返回了丰庆车马店,与几位老弟兄继续吃喝玩女人。 这一折腾便到了晚上。 此时的车马店大堂中是杯盘狼藉。 为首的五人还在畅饮。 而其他的骑军士卒,也已经回屋睡下了。 第551章 夜袭虎牙骑军 胡二牛坐在大堂上首。 此时的他神色微醺,面颊潮红。 也许是吃酒吃的热了,他便解开了衣衫敞开了肚皮。 周围陪他吃喝的弟兄,都是隨他从胡家庄,一起与他投效虎仙的护卫。 眾人又吃喝了一阵,其中一人捧起酒盏,对著胡二牛奉承道。 “我们如此快活。” “还是多亏了胡大哥,带我等投效了虎仙大人。” “弃暗投明,大家这才天天有酒有肉。” “不像那几个出傻力气的死鬼。” “此时怕是坟头草也有三尺高嘍。” 他说的是胡家庄抵抗虎仙时,其他十几名战死的护卫。 听闻此言,其他三人也是纷纷举杯。 “是啊,幸亏胡大哥英明决断,带我们投了虎仙,” “大家这才能日夜快活。” “来我们在敬胡大哥一盏。” 那胡二牛推脱不过,便又饮了一盏。 隨后摆手说道。 “不喝了,不喝了。” “今日便到这里。” “楼上有虎仙大人新赐下的女子。” “在喝怕是要耽误了今晚的快活。” 其他几人一听,也是陪著哈哈大笑。 刚才劝酒那人,连忙说道。 “那大哥赶紧上楼歇息。” “可別误了好事。” 胡二牛摇晃著便起了身,正在这时忽听得外面脚步声响。 却见大堂的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影。 看著窈窕的身姿,好似一名女子。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不觉的就是眼前一亮。 门口进来的,居然是一名漂亮的胡姬。 那诱人的脸蛋,简直胜过楼上所有的女子。 胡二牛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这是哪里来的美人。” “哦..一定是虎仙大人新赏赐给我的。” “来,过来,美人,今晚就你陪我了。” 比起醉酒摇晃满嘴胡话的胡二牛,身旁几人能略微清醒一些。 此时他们都有些疑惑,这三更半夜哪里来的女子。 不会真是虎仙大人赏赐的吧。 不过他们隨即便感觉不对了。 因为那女人抽出了隨身长剑。 锋刃在眼前一闪,没有任何废话,红九铃的长剑直接插进了最近一人的腰腹。 那人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隨即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扑倒在了地上。 在红九铃的身后,七八名女卫也已扑了进来,手中的弯刀对著屋中几人挥砍。 几声惨叫,刚才喝酒的五人便都被砍倒在地。 女马匪没看地上的尸体,而是直接对女卫下令。 “上楼,所有的虎牙骑军,全部斩杀!” 女卫们应了一声。 立刻是四下散开,在这丰庆车马店中开始了清缴。 最开始,有几个没杀过人的女卫还有些手抖。 但后来,却是杀的越来越顺。 屋外的密林中,黄三虽被捆的结实,但仍能看见不远处的车马店。 此时那车马店中是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女卫们正在各处追杀这所谓的虎牙骑军。 这些倒霉的傢伙,大部分都被堵在了被窝里。 被人家隔著被子便被捅了,可谓死的不明不白。 少数几个被惨叫声惊醒。 一时间又寻不到趁手的武器。 有几个汉子想反扑,却被女卫合力杀死。 这时,车马店的院中传来了噗通几声响。 有三个光著身子的傢伙,被女卫们追的急了,从二楼喊叫著跳了下来。 第一个傢伙倒霉,一脚踩在了一块碎砖上。 一声惨叫便扑倒在地。 还未等他起身,一支羽箭就贯穿了后背。 几名女卫已经在窗口向著他们弯弓射箭。 另两人落地后急忙起身便跑。 又是一声惨叫,一人的肩头也中了一箭。 不过那两人仍是挣扎著翻过了外墙,向著聚谷庄的方向奔去。 女卫们还要射。 红九铃则是一摆手。 “不必了,总要有个给虎仙传话的活口。” 女卫们这才放下了弓箭。 从红九铃带著女卫冲入车马店。 到彻底杀光这里的虎牙骑军,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她让女卫把所有的尸体都搬了出来。 在正堂杀了五名喝酒的,二楼被斩杀了十五人。 院中又射死了一人。 除了刚才故意放走的两人。 虎仙的虎牙骑军共计二十三人,已经是尽数覆灭了。 女马匪准备查看一下自己的战利品。 她先到车马店的马厩中,看看这虎牙骑军的马匹。 这一看却是大失所望。 马厩中有马三十三匹,但按青原军的標准看,大多都是下等马。 勉强能骑乘充当战马的,不过五六匹。 而收缴的武器也是惨不忍睹。 都是些寻常的刀矛,甚至还带著锈蚀。 女马匪感觉,自己怕是被这虎牙骑军的名头给骗了。 这些骑军不要说跟青原军比。 哪怕是马匪都比不了。 不过从车马店中,这金银倒是收缴了不少。 足足有两大箱,看起来有六七百两的样子。 红九铃答应过眾女卫。 只要灭了这股骑军,大家都有赏赐。 如今缴获了银子,她自然是立刻兑现承诺。 每名女卫赏银十两。 杀的最狠的那个女卫独得百两。 这让其他人都是眼红。 除了银子,这车马店中还有六名女子。 这些女子衣衫不整,她们自己说都是被那虎仙赏赐给骑军首领的。 对於这些女子,既不能放了又不能杀了。 女马匪只能命人在车马店中寻了一个空房间,將她们都关了进去。 等战后,再想办法处置她们。 做完这些,已经是半夜四更天了。 女马匪下令,女卫们衣不解甲轮流休息,静待天明。 ------- 此时在河边镇。 打更人权二狗,打了个哈欠。 对於刚才在大路上看到的骑兵。 他现在还恍如梦中。 全是女子的骑兵,现在想想怎么可能。 自己刚才一定是眼了。 不管了,先在河边放泡水再说。 等他来到河边,將自己的灯笼放好,解开裤带正要小解的时候。 忽然间,耳边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而且这次的马蹄声,甚至比刚才的那次还要密集。 权二狗一惊,这次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他连忙繫上了裤子奔到坝子上,向著河边镇的大路方向看去。 远远的夜色中,又是一队骑兵沿著大路奔来。 这一次可不是只有三十几骑,而是足有一两百骑。 马蹄阵阵,敲打著大路上的土石。 骑兵如旋风般从眼前奔腾而过。 权二狗趴在路边草丛中,向上望著。 女骑!竟然全都是女骑兵! 自己刚才果然没有看错。 我的乖乖,这都是哪里来的女骑兵啊! 第552章 虎牙军 因为需要隱蔽行军的缘故。 曹鸞这队的一百八十人,都是昼伏夜出。 借著夜色的掩护穿城过镇。 秘密靠近嵎阳地界。 她与女马匪之间,都是靠女卫来往送信联络。 曹鸞接到红九铃信件的时候。 了好一阵,才看懂了那张地图。 女马匪简略的几句话,曹鸞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想让自己配合反客为主,全歼了那虎牙军。 曹鸞对这女马匪的魄力还真是佩服的。 带著不到三十人马,就敢冲聚谷庄附近的丰庆集。 还要夜袭人家的虎牙骑军。 曹鸞嘆了一口气,罢了,这次就陪那马匪疯一次。 她先分出了十名女卫,去接手红九铃放弃的贩马队营地。 毕竟那里可还有一百匹马。 若是丟弃了,实在可惜。 自己则是带著剩下的一百七十骑,按照地图的指示,尾隨在女马匪的路线之后行军。 但因为没有黄三的引路,她这一队来的就要晚上一些。 在影影绰绰看到丰庆集的时候。 曹鸞便下令,在附近的一处密林中扎营。 既然那位虎仙大人想埋伏自己,那来而不往非礼也。 曹鸞也想让对方见识一下真正的突袭战术。 -------- 虎仙蒋镇山,得到虎牙骑军被突袭的消息,已经是清晨了。 不是那两个逃走的虎牙骑兵来的晚。 而是即便消息都送到了聚谷庄,也没人敢去打扰熟睡中的虎仙大人。 毕竟虎仙一发怒,保不齐自己就被餵了老虎。 听闻那支贩马队,不但躲过了荒子岭的伏击。 还一路在嵎阳县內隨意穿行,甚至直接全灭了自己辛苦培养的虎牙骑军。 更堵住了他聚谷庄的大路。 这让虎仙大人是暴怒不已,痛骂手下都是废物。 他立刻下令,从荒子岭將埋伏的虎牙军给调了回来。 如今人家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虎牙军还在荒子岭埋伏个什么劲啊。 到上午巳时的时候,狼狈的虎牙军才返回到了聚谷庄。 这些虎牙军可说是倒霉透顶。 他们在荒子岭的山岭中趴了两日,不但没伏击到什么贩马队。 自己因为蚊虫毒蛇,倒是损失了不少人手。 暴怒的虎仙不分什么青红皂白,下令直接將指挥虎牙军的香主餵了老虎。 然后让另一个香主带队,立刻去夺回丰庆集。 更是让自己信任的乔先生亲自压阵。 虎仙下令谁敢不从。 於是,刚从荒子岭赶到聚谷庄的五百虎牙军。 便又立刻拖著疲惫的身子,整队赶往丰庆集。 红九铃这一觉睡的还不错。 她起身的时候,正看见女卫们在加固车马店的大门。 作战计划早已制定。 那就是女马匪与这二十九名女卫要死守住车马店。 將那位虎仙的虎牙军,都死死的吸引在这里。 让外围游走的曹鸞有机会下手。 她不信,自己都堵了聚谷庄的大路,那位虎仙大人还能无动於衷。 女卫们悠閒的吃过了早饭,甚至整个上午大家都轮流的补了觉。 这时才有外围警戒的骑马女卫回来稟告。 说是聚谷庄的兵马就要到了。 女马匪是一声令下。 女卫们持弓备箭,各自守在了车马店的窗口。 远处的大路上是烟尘腾起,五百虎牙军向著丰庆车马店的方向而来。 红九铃站在窗口向远处望去,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虎仙的虎牙军。 这支兵马並没有什么统一的军服號衣。 只是每人的胸前后背各缝了一块白布,上面写著【虎牙奋勇】四个字。 士卒的武器,也是五八门什么都有。 有手持刀矛的,也有拎著木棍叉子的,风格主打一个混搭。 这些虎牙军共分为五队,每队百人左右,各有一名香主带队。 每队都有一桿大旗,上面绘製著巨大的老虎。 这旗帜倒是很有气势。 五队之后,又有一队人马压阵。 这一队人看著不像是士卒,因为都是黑衣的打扮。 应该是那虎仙的亲隨,这伙人中为首的是一名老者,红九铃一看还是老熟人。 正是那从鲍兴家逃走的乔先生,或是说应该是乔仙师。 看著缓缓而来的虎牙军,红九铃有些意外。 原因无他,就是这伙兵马看著实在是太没精神了。 不但是士卒走路摇晃。 即便是带队的那些香主也都是神色萎靡。 红九铃哪里知道。 这群倒霉的虎牙军为了埋伏他们,在荒子岭的山岭上整整趴了两日。 今天早上又被强行军紧急召回聚谷庄,隨即又命令他们来攻打丰庆车马店。 这期间,根本就没给他们休整的时间。 现在还能勉强支撑著走到了车马店之前,已经算他们对虎仙大人忠心了。 虎牙军来到车马店的百步之外。 先有一名香主过来喊话。 那意思就是让贩马队赶紧投降。 立刻投效虎仙大人可保不死。 还没等他说完,嫌他聒噪的女马匪,一箭便將他射杀了。 见对方的弓箭如此犀利,引的虎牙军是一阵混乱。 香主们弹压了好一阵,才平息了下去。 红九铃以为,射杀了说客,这次对方该进攻了吧。 结果却是让她大开眼界。 因为虎牙军进攻之前,是要开坛做法的。 只见压阵的乔仙师,带著一群黑衣人开始在阵前摆设香案。 然后几名仙师便头上插著香,手持宝剑,在锣鼓乐器的配合下开始跳舞请神。 跳了好一阵。 很快第一阵的虎牙军,都各自上前了一步。 那些仙师伸手用红色的硃砂,开始在这些士卒的脸上绘製虎牙图案。 绘製之后,便会用手拍一下士卒的脑袋。 那名士卒似乎因为这硃砂图案,获得了什么力量一般。 开始原地做出老虎扑咬撕扯的动作。 口中还不时的发出模仿虎啸的声音。 红九铃看著眼前的闹剧,眼中儘是冷笑。 实话说,虎牙军的这套把戏,对上乡间的那些乡兵庄勇,还是有些恐嚇力的。 但对上这些来自北蛮的女卫以及马匪头子红九铃,那是屁用没有。 女马匪人家是在阵前见过大场面的。 虎牙军的这些把戏,只会让她觉得可笑。 看著一群黑衣人举著香在阵前蹦跳。 女卫们都好奇的趴在窗口观望,口中嘖嘖称奇。 有几个大胆的女卫过来询问红九铃,对方这是在干什么。 女马匪一声冷笑,对女卫们吩咐道 “装神弄鬼而已。” “等他们衝过来了,你们给我狠狠的射便可。” 第553章 前后夹击 对面的仙师们忙活了好一阵。 这虎牙军的开坛做法,总算是折腾完了。 不过效果也是有的。 至少在某些心理因素的加持下,虎牙军的士气总算是恢復了些。 大多数士卒也能勉强打起了精神,看起来没刚才那么萎靡了。 隨即虎牙军的队列中,鼓乐之声再次响起。 在鼓乐的助威之下。 为首的香主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向著丰庆车马店的方向一指,大声下令道。 “虎牙军,跟我冲!” 隨即第一阵近百名虎牙军士卒,口中学著各自稀奇古怪的虎啸声,向著车马店是猛衝而来。 在车马店之中,守在窗口之前的女卫们,已將手中的骑弓拉成了满月。 此时,对面的虎牙军士卒冲入了六十步的距离。 一阵弓弦嗡鸣震响,第一批箭矢从车马店的窗口中是疾射而出。 几十支羽箭从衝锋的虎牙军中掠过。 立刻便有七八人中箭倒地。 人群冲入到了四十步的距离,第二批羽箭也落入到了队列中,又是十几人中箭扑倒。 当虎牙军踏入到了二十步距离的时候。 从车马店的窗口中,猛的射出了数十支重箭。 带队的那名香主,被一箭贯穿了头颅,直接仰面翻倒。 而身后奔跑的士卒,也接连被重箭射中,如同被割了麦子般接连栽倒。 此时,这一队的虎牙军士卒也反应过来了。 连带队的香主都死了。 自己还衝个什么劲啊。 於是队列中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呼喊,还活著的几十人如潮水般的迅速退去。 一阵秋风掠过,卷得土路上是枯叶飞舞。 车马店门前区区百步的土路之上,横七竖八的倒著三四十人。 他们中有的还未断气,有的已经不动了。 还有几个生命力很是顽强,虽然身上还插著箭矢但还在努力的往回爬,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这次失败的进攻,让刚刚鼓舞起来的虎牙军士气是直接跌落。 剩余的那些虎牙军士卒都是面色惊恐。 各队也是立刻后退,与车马店拉开了距离。 为何女卫们的弓箭会如此犀利。 原因倒是很简单。 这些虎牙军根本就不懂什么战术,一群人沿著道路一股脑的便冲了上来。 队列裹在一起目標极大。 处於车马店二楼的女卫想要射中这么一大团目標,那是极为容易的。 再加上这些虎牙士卒身上根本没有甲冑保护,即便是简陋的盾牌也没有几面。 所以被女卫的弓箭攒射瞬间是伤亡惨重。 那位说了,这虎牙军为何不派出自己的弓箭手。 如果他们的弓箭手能与女卫对射的话,也可以掩护虎牙军衝锋。 至少伤亡不会如此之重。 这些香主们倒是想如此。 但问题是,这虎牙军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弓箭手。 没有弓箭手的原因更加荒诞。 虎仙那只被奉为“母亲”的雌虎,在山中时曾经被猎人用弓箭所伤。 所以一看到有人拿著弓箭,那老虎就会情绪激动,乱扑乱咬。 为了安抚那母虎的情绪,所以这虎牙军中就根本没有编入弓箭手。 所幸,他们之前攻打的农庄防守都不强。 即便有弓箭也没有几张。 虎牙军凭藉人数优势都可攻陷。 但这一次,对上了女马匪麾下的北蛮女卫,各个都是精锐射手。 这一下便吃了大亏。 对於眼前的战果,红九铃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知道虎牙军不堪战,但这也太垃圾了吧。 自己麾下的女卫还未发力。 对面就已经伤亡惨重了。 如果这虎牙军只是这种水平的话,那根本就不用曹鸞的主力出手。 她红九铃自己,带著车马店中的二十九名女卫。 用骑射放风箏的战术,就足以將他们彻底碾压。 只是女马匪刚要下令让女卫们换马出击。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低沉的號角声。 这是北蛮人常用的牛角號。 听到这號角声,女马匪就是脸色一黑。 心说,好你个大个子,这是看眼前的柿子软,要过来跟我抢生意啊。 而车马店外面的虎牙军,则是各个神情疑惑。 纷纷转头向身后的密林方向望去。 遂州在大梁內陆,他们很少直面北蛮骑兵。 自然也没人听的出来,这是北蛮人的牛角號。 吹响號角的当然是曹鸞。 她在密林中只看了虎牙军一次衝锋,就决定立刻率全军出击。 因为在她看来,自己如果出来晚了,那女匪估计连口汤都不会给自己留。 曹鸞带著一百七十人的女卫,夜宿荒野昼伏夜出,转进两县之地这苦可没少吃。 她可不想收网的时候,自己这边是颗粒无收。 为何曹鸞要使用北蛮的號角。 那是因为这些女卫,早已熟悉了这种號角的指令。 时间紧急,曹鸞也就索性拿来直接用了。 號角声连响了三遍。 其一,是通知麾下的女卫立刻上马备战。 这第二吗,也是给据守车马店的红九铃发信號,告诉她曹鸞我来了! 红九铃嘆了口气,將手放下。 心中暗自想到,大个子配合自己这么久,也不容易。 罢了,这虎牙军的收尾之战,还是交给大个子过过癮吧。 此时,在虎牙军身后半里之外的山坡上。 忽然间是马蹄阵阵。 一队近一两百骑的马队,从密林之中是纵马而出。 马队先是在行进间快速整队。 很快由鬆散的横队变为了一列纵队。 紧接著,纵队又一分为二,左右两队变成了二龙出水的阵势。 马蹄加速,如同两个月牙一般,向著虎牙军的后背是席捲而来。 从骑兵出现在密林之外,到迅速变阵,再到向虎牙军衝来。 前后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如此精锐的骑兵,虎牙军哪里见过。 一个个都是望著奔驰而来的骑兵发呆,宛如一群木雕泥塑。 他们甚至都没想到,此时应该调动后队前去阻拦。 曹鸞看著眼前的虎牙军。 嘴角轻翘,眼中掠过寒芒。 这种教门势力,在暗中搞搞阴谋诡计,还是很难提防的。 但要是拉开阵列,与自己打堂堂之战。 那他们屁都不是! 就这虎牙军的水平,也就是大號的民团而已。 此时,两队骑兵已经冲入了虎牙军后队的百步之內。 女卫们在奔驰的战马上取下了骑弓,右手从箭囊中抽出了最外侧的轻箭搭在弓身上。 距离九十步,带著扳指的右手拇指扣住了弓弦,略微发力。 距离八十步,左臂伸展,將弓身斜著竖起,右臂继续发力,弓弦在耳边发出了吱嘎的声响。 七十步,带队的头马口哨声响起。 左臂向上四十五度,右臂用力后拉,右手也已靠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六十步!身前左右弓弦齐震! 箭矢的尾羽带起的气旋扫过了脸侧,让女卫的眼睛瞬间微眯。 紧接著,尾羽从持弓的左手虎口上是猛然擦过。 八十五支羽箭嗡鸣著,被弓弦的力道送入了空中,犹如一群被激起的惊鸟。 第554章 虎牙军覆没 第一批羽箭飞入天空的时候。 跟在身后的另一队骑兵,也是举弓拋射。 借著战马前冲的力道,第二批羽箭也飞入了空中。 前后一百七十支羽箭,划破长空,向著数十步外的虎牙军队列是倾泻而去。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刚才仅仅是二十九名女卫,就已经让第一阵的虎牙军崩溃。 而现在是整整一百七十名纵马挽弓的骑射手。 虎牙军中无论是士卒还是香主,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密集的箭矢,便如暴雨般砸入到了他们的队列之中。 血雾与惨叫声瞬间炸起。 黑羽箭的箭鏃,轻鬆撕开了这些步卒的衣甲。 顷刻间便带走了半队人的性命。 被箭雨覆盖的队列,混乱立刻爆发。 有人被射中了手脚正在地上打滚,也有人捂著中箭的部位神情激动的乱喊乱叫。 更多的人,则是如没头苍蝇般在四处乱窜。 乔仙师带领的几十名黑衣人,在队列之中最为显眼。 显然,女卫们的箭矢,对他们也是更加照顾。 乔进贤,这位曾经在遂州街头,给人家看相的算命先生。 现在虎仙麾下的第一谋士。 此时的他仰面朝天臥在地上。 胸口后背连中了七箭。 甚至有一箭,直接射穿了肺叶。 让他在挣扎喘息间,嘴角冒出了大片的血沫子。 地上的乔仙师身体抽动,眼睛睁的大大的,瞳孔不甘的望向了天空。 他仿佛是不理解,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为何命运对他是如此不公。 不就是要搞死一支贩马队吗。 为何自己要遭到如此的报应。 他还未等到苍天的回答。 一匹战马从他的身上越过。 后蹄直接踩踏在了他的脸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將他的头颅踩成了烂西瓜。 这位仙师大人,很不甘的咽了气。 其实,女卫们在射出了第三轮箭雨的时候,整个虎牙军就已经崩溃了。 他们犹如是被灌入热水的蚁穴,向著各个方向是四散奔逃。 见敌人逃散。 一百七十名女卫,立刻是分散成了十几个十人小队。 她们在各自什长的带领下,对著溃军展开了狩猎与围杀。 在草原上长大的人。 无论男女,骑射都是生存的基本技能。 即便是北蛮中的牧羊女,也要学会用猎弓驱赶狼群。 更何况是这些自幼培养的精锐女卫。 红九铃与曹鸞给她们下达了死命令。 那就是这场战斗中不需要任何活口,这些虎仙的爪牙必须要被彻底剿灭。 她们要为伯爷把嵎阳的所有不安因素,全部清理乾净。 於是,那些虎牙军就倒了霉。 两条腿的,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 四处乱窜的虎牙溃军,像草兔般被女卫的箭矢射杀。 有一队溃军看起来有三四十人。 他们在一名香主的指挥下,靠著几面盾牌的掩护跑出去了几百步。 但还是被两队女卫尾隨追上。 女卫们並不急於上前,而是就保持在二十步的距离上。 不断用弓箭,点杀那些队伍中没有盾牌遮蔽的士卒。 最终,那名香主承受不住这种打击,精神直接崩溃,队伍散开的瞬间,便被女卫们的马蹄与弯刀撕碎。 马匹踏起的烟尘散开,只留下了遍地的尸骸。 大约两刻钟之后。 虎仙派出来的五百虎牙军,全军覆没。 整个丰庆集的战场上,从丰庆车马店到通往聚谷庄的大路上。 到处都是虎牙军的尸体。 他们要么趴伏仰臥,要么层层叠叠,看的让人是触目惊心。 战斗一结束,不少第一次动手杀人的女卫,正抱著马脖子在呕吐。 而更多的女卫,则是已经下马开始翻捡尸体。 女卫们的军规与青原军相同。 那就是战场上的一切缴获,都要上缴。 但她们战后也能分到三成的缴获,作为作战赏赐。 比起那些偷奸耍滑的马匪。 这些北蛮女卫,反倒是更加遵守军纪。 即便是从尸体上摸到了金银,她们也没出现私藏战利品的情况。 女马匪带著麾下的二十九名女卫,也从车马店中出来了。 她与曹鸞遥遥的打了一声招呼。 便命人,將那个引路的黄三给带了过来。 黄三以为这位胡姬要杀自己灭口。 绳子一解开,便连连磕头求饶。 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红九铃的脸上露出了不悦。 心说,自己看起来就这么没信用吗。 明明说了不会杀他,这傢伙居然还不相信。 女马匪对著黄三踹了一脚,总算让这个傢伙安静了下来。 然后便对他吩咐道。 “黄三,我交给你个差事去办。” “办好了有赏。” 黄三听闻不是要杀他灭口,而是要给他差事做。 他是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忙点头说道。 “管事大人,什么差事您儘管吩咐。” “小的我一定给您办好。” 红九铃看了看遍地的虎牙军尸体,对黄三说道。 “你现在去联络左近的庄子。” “让他们立刻派人过来,帮著我们收尸。” “记住,所有的庄子都必须派人来!” “一个都不许缺了。” 听闻只是让自己去各庄召唤人。 黄三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点头应是。 不就是到各个庄子上传个话吗,这有啥难的。 “小的遵命,我这就去。” 说完,便起身去寻自己的马。 毕竟这些庄子的路程都不近,还是骑马快些。 在女马匪的示意下,两名女卫立刻是跟在了黄三的身后。 他回头看了一眼,实话说,跟在身后的女卫长的都还不错。 如果她们能把弯刀与马匹身上的血渍擦一擦就更好了。 现在看著实在是嚇人。 黄三心说,自己要是不努力办差。 怕是这两位姑奶奶,要拎著自己的人头回去復命了。 想及此处,他赶紧向著最近的庄子赶去。 女马匪这是要干嘛。 自然是要立威。 周围那些庄子都是恐惧虎仙的。 那打败了虎牙军的人,应该更加让他们恐惧才对。 满地的虎牙军尸体,当然不能浪费。 她要用这遍地的尸骨,震慑一番这嵎阳县內的所有庄子。 曹鸞自然明白女马匪的用意。 她也未让女卫去处置尸体,而是让她们下马休息喝水。 等一会,周围庄子的人赶到这里的时候。 她还需要这些女卫,好好的展示一番军容。 第555章 宋家庄 嵎阳县宋家庄。 此时在庄子內,正高搭灵棚在办白事。 一口木棺就停在院中。 周围的一群女眷是哭泣不止。 望著棺材,坐在上首的老者也是面目垂泪。 此人正是宋家的家主,宋连孝。 三日前,他带著家中的三女,去聚谷庄与虎仙联姻。 本想这次低头,能让宋家在嵎阳苟活下去。 却不想,那虎仙蒋镇山不但玷污了他的女儿,还將自家的三女儿餵了老虎。 他可是在现场眼睁睁看著,自家女儿被四只老虎分食。 亲眼看著女儿惨死,宋连孝是悲痛不已。 心中对虎仙蒋镇山是万分痛恨。 但自己肩上,还背负著宋家几十口的性命,即便女儿被虐杀他也不能衝动。 只是在他的再三请求之下。 蒋镇山允许他將女儿的尸骨带回去安葬。 此时在棺材中的女儿,不过是那些老虎吃剩下的几块残骨而已。 想著女儿的惨死,宋家家主不由得眼中又流出了泪来。 院中除了家主宋连孝,还有宋家的不少族人。 这时他的长子,起身激愤的说道。 “父亲,那蒋镇山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们宋家都已经是俯首称臣了,他为何还要让老虎吃了小妹。” “这简直太欺负人了!” “我们不如联络其他庄子,反了他!” “对!反了他!” “什么虎仙,此人就是虎妖!” 看著下面群情激愤的眾人。 宋连孝抹了抹眼泪,又嘆了口气摇头说道。 “你们以为我不想復仇吗?” “只是现在根本就不是机会!” “他故意虐杀小妹,就是要激怒我们宋家。” “一旦我们做出反抗之举,那蒋镇山正好拿我们宋家来祭旗。” “那样的话,你们妹妹也就白死了。” “可是.....父亲!” “我们就要这么忍气吞声吗!” 宋连孝没有说话,只是嘆气摇头。 家中的男丁们也是无奈的低下了头。 他们知道家主说的对。 此时的宋家,根本就没有反抗虎仙蒋镇山的能力。 强行出头,只会为家中招来灾祸。 见家中男丁都是垂头丧气,这时宋连孝又说道。 “那虎仙倒行逆施。” “你们放心,早晚会有人去收拾他。” “到时候,我们宋家帮衬出力即可。” 听了宋家家主的话,家中眾人也是略微宽心。 但大家都明白,虎仙势大,这嵎阳又偏僻的很。 哪里那么容易,会有人来收拾这位虎仙。 家主也不过是安慰大家罢了。 正在这时,忽然一名僕役跑进了院中喊道。 “老爷。” “外面来了个汉子,说他主人有事吩咐。” “让您到门口搭话。” 听闻此言,院中眾人都是一愣。 宋连孝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想必又是那虎仙,要我们宋家出粮出丁。” “罢了,我出去看看情形。” “你们万万不可造次。” 说罢,宋家家主便起身带著眾人来到了庄子的门口。 他抬头望去,见庄门的外面,站著一名表情倨傲的汉子。 宋连孝看了一眼便是一皱眉。 此人的五官,生的一脸奸滑之相。 想必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人物。 但他也不敢得罪,连忙上前一步抱拳问道。 “这位小哥。” “不知你家主人,有何吩咐?” 宋连孝连对方是谁派来的都没问。 在他想来,在这嵎阳地界上,如此囂张敢自称自家主人的,怕是除了嵎阳虎仙还真没第二位。 更何况此人生的是奸滑狡诈,倒是很符合虎仙用人的审美。 黄三见庄子中的宋家人出来了 便一挺胸脯对他们说道。 “你们给我听好了。” “我家主人,今日在丰庆集,大败虎仙蒋镇山的虎牙军。” “现在那集上是尸横遍野。” “我家主人让你们各庄,都派人手帮著处置尸体。” “不得有误!” 黄三的话,让宋家庄的眾人都是一愣。 宋连孝最初还以为,是虎仙打败了什么外来的官军。 让他们去帮著处置尸体,结果听到最后才发现。 这人说的,是虎仙蒋镇山的虎牙军败了。 那也就是说。 现在正有兵马在围攻那可恶的虎仙。 宋家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宋连孝怕自己听错了,连忙又向前走了一步,对黄三急切的问道。 “小哥,你慢慢说。” “到底是谁打败了谁?” 他想仔细的在確认一遍。 黄三现在也有些无奈。 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该如何称呼贩马队的那些女子。 所性只能笼统的说是自家主人。 见眼前这老头问的急切,他又不知该如何作答,便一摆手温怒的说道。 “老东西,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你们赶紧派人去丰庆集就对了。” “到了地方,便什么都知道了。” “老子还有许多家要通知,在你们这里可耽误不得。” 说完,他也不等宋家人回答。 而是一带马,向著下一处的庄子奔去。 在他的身后,还跟著两名全副武装的骑马女子。 看著远去的黄三。 宋家眾人的脸上都是表情疑惑。 过了一阵。 宋家长子对宋连孝问道。 “父亲。” “那人说虎仙被人打败。” “还说虎牙军,死的遍地都是,...这..这能是真的吗。” “这里会不会有诈?” 宋连孝则是说道。 “若是那虎仙要对付我们,没必要这么麻烦。” “想必那丰庆集应该是出事了。” “这样吧,老大,你带些家中男丁,到那丰庆集去看看情形。” “记住,要见机行事,万不可强出头!” “是。” 那中年汉子连忙对父亲是躬身应是。 不多时,十几名宋家汉子带了些铁杴工具,向著丰庆集的方向赶去。 宋家庄距离丰庆集不过五里的距离。 走路过去,脚程也不过是半个时辰。 不多时,那丰庆集就已经是遥遥在望了。 此时,路上不止是他们宋家一队人。 陆陆续续,其他各庄的人丁也出现了。 这些庄子虽然对黄三的话,也多有怀疑。 但派人过来看看,总归是对的。 有的庄子派的人多些,比如宋家庄十几名男丁都来了。 有的庄子只是想看看情况,也就派出了三五人。 不过即便如此,匯聚向丰庆集的人数也不少。 正行走间,忽然看见一群人似乎在围著什么看。 宋家老大也好奇的凑了过去观瞧。 这一看眼睛瞬间睁大。 眾人围观的,是地上的一具尸体。 尸体的衣服他认识,那是虎牙军的。 而尸体的身上还插著两支羽箭,其中一支直接贯穿了脖子。 显然就是这箭要了他的性命。 见到了虎牙军的尸体,宋家老大是暗暗咋舌。 刚才传话的那个傢伙还真没说谎。 我的乖乖,死的还真是虎牙军。 第556章 战场见闻 见真的死了虎牙军, 宋家眾人的眼中,都闪过了兴奋与解恨的神情。 正在这时,就听到有人呼喊。 “前面还有尸体。” 宋家眾人连忙向前奔去。 果然,靠近丰庆集的大路上,层层叠叠躺著更多的虎牙军尸体。 眼睛看去,居然有几十具之多。 宋家老大心中激动,他连忙向前又跑了几步,登上了附近的一处小坡。 举目望去,忽然表情瞬间就凝滯住了。 他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丰庆车马店前面的旷野上,到处都是虎牙军的尸体,那数量足有数百具之多。 嵎阳县的人都知道,虎仙的虎牙军也就五百人左右。 看著下面尸体的数量,怕不是虎牙军都死在这里了吧。 虎仙的虎牙军,居然就这么覆灭了?! 宋家眾人正在发呆。 正在这时,只听得耳边是马蹄声阵阵。 大家连忙转头望去。 却见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出现在了眾人的视野中。 刚才眾人只顾著看地上的尸体。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 他们来的这一路上,周围一直有数十名骑兵在往来奔驰警戒。 难道说,就是这些骑兵击败了虎仙的虎牙军吗。 那这些骑兵又是谁的人马? 这时,从各庄匯聚过来的民夫也是越来越多。 他们也同宋家人一样,也都被现场的数百具尸体给震惊住了。 同样的,对那些骑兵也充满敬畏和好奇。 这时,宋家二弟拉了拉大哥的衣角小声说道。 “大哥你看。” “那些骑马的,好像都是女子!” 听二弟这么说,宋家老大连忙揉了揉眼睛仔细望去。 我的乖乖,二弟说的真没错。 这些全副武装的骑兵,好像的確都是女子。 不过即便看出这些骑兵都是女子。 民夫们也不敢有丝毫的造次之心。 因为满地虎牙军的尸体在告诉所有人,这些女骑兵非常可怕。 正在这时,骑兵们左右分开。 从队列中间走出来了一匹栗色战马,马上端坐著一名很是英武的女將。 见到这么英武的女將,眾人都是低头议论。 这看起来,应该就是这些骑兵的首领了吧。 曹鸞望著眼前的数百名民夫。 他们的眼中有惊疑,有畏惧,有震惊,甚至还有些无法理解。 不过无所谓,现在的他们只要听话就好。 那送信的黄三已经回来了。 他过来回稟道,说各庄人丁也来的差不多了。 曹鸞带马向前一步,对著现场的数百名民夫喊道。 “我家主人听闻。” “嵎阳有妖人蒋镇山作乱。” “纵虎行凶,为祸乡里。” “我等女卫奉主人之命,剿灭虎妖平定嵎阳。” “我知你们各庄听从虎妖之命,也是所迫。” “只要你们愿听我號令,我便既往不咎。” “若是还与那聚谷庄虎妖狼狈为奸者,我必剿之!” 听曹鸞说完,眾人都是议论纷纷。 这位霸气的女將说是奉他家主人来剿灭虎仙。 谁知道她们的主人是谁? 但眾人也不敢问。 他们只看这位女將要继续做什么。 虎牙军被这支骑兵击败。 此时的宋家老大心中激盪,也忘了父亲的嘱咐。 他上前一步对著曹鸞抱拳说道。 “多谢女將军剿灭虎牙军,为咱嵎阳除去祸害!” “不知我们能做什么报答將军?” 曹鸞见有人搭话,便说道。 “这些虎牙军的尸体” “放久了恐生疫病。” “你们便帮著把尸体收殮了吧。” 宋家老大连忙点头,隨即便召唤身边的宋家族人开始俯身抬尸。 那些民夫见有人带头,也开始帮著收殮尸体。 这些民夫如此听话,自然是因为周围骑马女卫们的震慑。 刚刚经歷过廝杀,这些女卫的马匹衣甲上还有血渍,眾女脸上也是多有煞气。 虽都是女子,但看著也很有压迫之感。 那些民夫一边搬尸,也一边暗自议论。 “若这些虎牙兵,都是她们杀的。” “那她们箭术可太厉害了。” “是啊,你看这箭射的,不是脖子就是胸口。” “大家赶紧干活,可別把这些姑奶奶给惹火了。” 听著民夫们的小心议论。 不少能听懂梁语的女卫是暗自偷笑。 人多了好干活,尸体收殮的很快。 黄三又组织人,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挖了数个大坑。 將这些虎牙军的尸首都尽数给埋了。 处置完士卒的尸体。 乔仙师为首的几十名黑衣人,与领队香主的尸体倒还是留著的。 这些尸体,一会女马匪还有大用。 那位说了,都打到现在了。 聚谷庄的那位虎仙,为何销声匿跡,不继续派兵进攻了呢。 原因很简单,他手中已经没兵了。 这虎仙麾下,真正能打的兵马只有这五百虎牙军。 但这些士卒已经全军覆没。 虽然虎仙在遂州仍有数千的教眾。 但女马匪带著的女卫,將他聚谷庄的几条通路全部封死。 他连信使都派不出去,根本无法召集教眾。 而在聚谷庄中,能防守的护卫也不足百人。 刚才这位虎仙大人派出了几股人马想尝试突围,但都被女卫们乱箭给射了回去。 除了扔下十几具尸体,聚谷庄一个人都没跑出去。 此时在庄內。 虎仙蒋镇山虽有些不安,但他还没到慌乱的程度。 因为四头斑斕猛虎,还守在他的身边。 他也有信心,一旦事不可为,这些老虎还是能护著他逃得一条性命。 聚谷庄的聚虎堂內。 蒋镇山正负手沉思。 他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如何发展到了这一步。 那些犀利的骑兵,又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正在这时,有亲隨跑进来稟报。 “虎仙大人,不好了! “那伙兵马,要来围攻我们聚谷庄了。” “虎仙大人请早做准备!” “什么!” 听闻对方的兵马来了。 他连忙登上了庄內的一处望台向外望去。 果然在聚谷庄外的大路上,一队兵马正向著自己的庄子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上百的骑兵。 战马奔驰间,將庄子彻底包围。 跟在骑兵后面的,似乎还有一支步卒就是显得有些散乱。 其实这位虎仙就是自己嚇自己。 后面跟著的,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步卒。 只是各庄的民夫,听闻这支全是女子的兵马要攻打聚谷庄,赶过来看热闹的。 各庄的民夫人数足有数百,大家手中又都扛著铁杴之类的工具。 从聚谷庄內远远望去,倒是真的像一支步军兵马。 见自己的庄子被人家的大队兵马给围了。 这位虎仙大人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些许惊慌。 第557章 围攻聚谷庄 忽然,这位虎仙大人的眼睛就是一滯。 从对面的队列之中,走出来了一些民夫。 这些民夫的手中似乎抬著些东西。 他们来到聚谷庄之前,將手中的东西在庄门前是一字排开。 蒋镇山仔细的揉了揉眼睛,他看清楚了 民夫摆在庄门前的,那是一具具的尸体。 摆在最前面的那一具,他可太熟悉了。 虽然尸体的脑袋上有个大坑看起来似乎是被马蹄踩的,五官也已经很难辨认。 但身上的仙师黑袍还是能认得出来,那正是自己麾下的智囊乔仙师。 此时的虎仙蒋镇山眼睛大睁,望著外面的尸体是目眥欲裂。 自己的虎仙教可是乔先生一手创立的。 他居然就这么死了?! 除了乔仙师,在他的左右,余下三十几名仙师的尸体也是依次排开。 这些尸体,各个身上都插著羽箭,那样子要多悽惨有多悽惨。 如同熟食铺子中的风乾鸭,就在聚谷庄的门前排的是整整齐齐。 任谁都看的出来。 对方將这些尸体陈列在聚谷庄之前,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与震慑。 虎仙蒋镇山眼前一黑,他倒退了几步,手赶紧扶住瞭望台的栏杆。 堪堪差点摔倒。 这一次给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这等於是自己虎仙教的班底,几乎是全灭。 实话说,现在的虎仙蒋镇山,心中隱隱的有些后悔。 自己为何要去招惹这么一支可怕的贩马队。 看著聚谷庄外,那些奔驰间扬起烟尘的骑兵,对方似乎在告诉他。 什么狗屁虎仙,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蒋镇山现在所想的就是该如何脱困。 最好还能带走,聚谷庄中自己积累的財帛女子。 他正思索间,却听得外面响起了鼓乐之声。 其实这次轻骑突袭嵎阳,红九铃她们並未带什么鼓乐。 然而刚才在丰庆集前,全歼虎牙军之后。 从战利品中找到了一套锣鼓乐器。 不过经过曹鸞的辨认,发现这些所谓的锣鼓,其实就是乡间戏班子用的货色。 跟军中的鼓乐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几女虽是没看上,但那黄三却眼珠一转来了主意。 他现在也看出来了,眼下的嵎阳县这是要改朝换代了。 將这几位姑奶奶伺候好了,自己说不得能混个好差事。 既然她们灭了虎牙军,那自然就是要去攻打聚谷庄。 黄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打仗他肯定是帮不上忙了。 转念一想,那不如帮这几位姑奶奶壮一壮声势。 於是便问那些民夫,可有人会使用这些鼓乐。 宋家老大一听,眼睛就是一亮。 他们宋家自己就有戏班子。 这演奏鼓乐,他们的宋家族人就会。 父亲吩咐他们,若是有人要收拾那虎仙蒋镇山,自家可以帮衬一把。 现在这支兵马要去攻打聚谷庄。 我宋家帮著她们擂擂鼓敲敲锣,那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於是他马上带著族人毛遂自荐。 取过了锣鼓,把这鼓乐就吹打了起来。 还別说,这鼓乐的效果还真不错。 激昂的鼓乐声,让整个队伍都是士气高昂。 红九铃与曹鸞一对目光。 两人都是一笑,既然气氛都已经烘托到了,那不如就开始攻庄吧。 於是一声令下! 数十名女卫翻身下马,立刻在庄门前列阵。 这些女卫身上都披著铁甲,抽出隨身的骑弓搭上羽箭。 对著聚谷庄的大门与庄墙上便是一阵攒射。 聚谷庄中自然没有弓箭手。 这些女卫可以对著庄墙上的护卫肆无忌惮的射击。 黑羽箭噼里啪啦的射在庄墙之上,把墙上的那些护卫射的是鸡飞狗跳。 几个倒霉的傢伙被箭矢射中,从墙上直接跌落。 剩下的那些傢伙,也只能是俯身趴在墙垛下瑟瑟发抖。 无论是刚才红九铃在庄门前摆放尸体,还是民夫们鼓乐齐鸣。 其目的,都是在打击庄內虎仙护卫的士气。 效果也是显著的,现在庄內的那些护卫士气低落,已是没了战心。 这聚谷庄,也不过是座大一些的农庄。 夯土的庄墙不过是一丈五尺高。 数十名女卫手持弓箭,就已经將庄墙上的护卫压的死死的。 见压制住了墙上的护卫,曹鸞与红九铃又將注意力转向了庄门。 两扇庄门各高一丈三尺,用厚重的硬木打造,外面还包了铜皮,看起来很是坚固。 如何將这庄门破开,让女马匪与曹鸞也很挠头。 她们自然是没有时间,打造什么衝车撞车。 单凭人力想破开这庄门,怕也是很难。 这时小夏建议道。 “两位姐姐。” “我们用震天雷炸开大门如何?” 两人一听都是眼睛一亮。 但曹鸞看了一眼木门的厚度,却是摇头。 “这门太厚了,怕是震天雷也难破开。” 每枚震天雷里不过装了半斤的火药,这庄门有半尺厚,还真的炸不动。 小夏却是用手一指说道。 “不必炸门,只要炸那处就可以。” 两人又举目望去,这才看明白,小夏说的是木门缝隙中露出的门栓。 这木门用的久了,便会发生形变。 而两门之间的缝隙也会越来越大。 几女望过去,见这聚谷庄两扇庄门之间的缝隙居然有脑袋那么宽。 透过缝隙,能看到中间横著两根木樑。 不用问,那应该就是大门的门栓了。 曹鸞与红九铃马上明白了小夏的用意,虽然铁罐震天雷炸不开木门。 但透过门缝,炸断这两道门栓还是不难的。 只要这门栓断了,这木门不就开了吗。 红九铃与曹鸞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色间都露出了坚定。 “好!咱们就这么干!” 既然计划已定,那说干就干。 小夏从马匹的背囊中取出了六枚铁罐震天雷。 然后分做两捆,用绳子將三枚捆绑在了一起。 红九铃將震天雷从小夏手中接了过来说道。 “我轻功好,这炸门的活计我去做。” “大个子,等我炸开了门,你负责带人去冲门。” 曹鸞將手中的混铁长棍一横,点头回道。 “没问题,交给我了。” 小夏也想参与,但自己的本事显然帮不上忙。 也只能是嘱咐两位姐姐多加小心。 女马匪將六枚捆好的震天雷带好,一俯身,迈步向著聚谷庄的大门而去。 其实这时候,外面围观的民夫们都议论纷纷。 这些女子的弓箭果然犀利。 才派出去了几十人,便压的庄墙上的虎仙护卫都抬不起头。 但见只有一个人奔向了庄门。 这些民夫的神色都是大惑不解。 他们不明白这一个人,要如何破开那么厚重的庄门。 第558章 震天雷破门 红九铃俯下了身,小心的靠近庄门。 行进间,还用脚尖先轻点地面。 这种庄子的外围,不排除布设有陷坑之类的防御设施。 不过女马匪显然是多虑了。 这一路上,也没发现有什么陷坑。 靠近庄门,这里有门洞可以暂时让女马匪遮蔽身形。 她在这里歇了一口气, 便从后背的背囊中,取出了两捆共计六枚的铁罐震天雷。 又用手將引信从铁罐中抽了出来。 做好这些准备之后,她便小心的靠近了木门的门缝。 门缝很宽,比远处看起来还大。 女马匪从门缝向內瞄了一眼。 却什么也没看清楚,也没发现大门的里面有护卫看守。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犹豫。 直接用绳索將震天雷缠绕在了门栓之上。 第一个门栓捆的很是顺利,几下便將震天雷固定好。 当她把第二捆震天雷,捆上第二个门栓的时候。 忽然间,从门內传出来了一声虎啸。 紧接著,一只虎爪从门缝之间是猛的探出。 女马匪正专心的綑扎震天雷,忽然闻到眼前是腥风扑面而来。 她反应极快,赶忙向后一跳。 堪堪躲过了老虎的这一爪。 即便如此,还是把红九铃嚇出了一身冷汗。 心中是不住的咒骂。 我说门里面怎么半个护卫都没有,原来在门后面趴著两头猛虎呢。 女卫们刚才用弓箭压制庄墙上护卫的时候。 虎仙蒋镇山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看著庄內那些四处乱窜的护卫,不由得大骂他们是废物。 看守庄子的这些护卫,都是虎牙军中颇为油滑的傢伙。 他们能靠的住才怪。 望著步步紧逼的敌人,蒋镇山眯起了眼睛。 敌人既然压制了庄墙,那下一步不用说,定然就是要强攻庄门。 他眼珠一转,准备给攻打大门的人来个惊喜。 於是便让两头猛虎,悄悄的伏在了门后。 他的本意很简单,那就是等敌人撞开城门的时候。 两只老虎猛然扑出,定然可以將敌人重创。 结果等了半天,外面的敌人並没有直接攻门。 而是有人悉悉索索的,似乎在往门栓上捆什么东西。 虎仙蒋镇山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但敌人要做的他必须要阻止。 於是便让两只老虎直接衝上去扑咬。 虎爪虽然未碰到女马匪,但她也被嚇的退出去了五六步。 两头老虎虽未能扑咬到目標,但在门內是阵阵嘶吼,虎啸之声不绝於耳。 听到庄內可怕的虎啸之声。 庄外围观的那些民夫,嚇的是连连后退。 那可是老虎,山君,谁能不怕。 甚至一些胆小的民夫嚇的都要跑路了。 即便正在敲锣打鼓的宋家族人,也是嚇的额头冒汗。 宋家二弟拉了拉兄长的胳膊问道。 “大哥,这些女子行不行啊。” “那虎仙的老虎可出来了。” “她们若是打不过老虎,那我们可就惨了。” 宋家老大举头望去,见周围的那些骑兵似乎对虎啸並不在意。 为首的那几名女將,依旧在原地站立不动。 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气。 便安慰弟弟不要慌张,没事的。 几女当然是不怕,曹鸞自己在扶苍山中便干掉了一只。 女马匪虽被门后的两头猛虎嚇了一跳,但也没后退。 甚至小夏也是一脸的无所谓,毕竟她可是亲手剥过虎皮的。 不过门后有两头猛虎看守。 这让红九铃有些挠头,她虽然已经將几枚震天雷捆到了门栓上。 但还需要过去引燃才行。 但看眼前的架势,只要自己的胳膊一靠近,门內的老虎定然会猛扑。 她正纠结间,却听身后的小夏对她喊道。 “红姐姐!” “回来,快回来!” 女马匪转头一看,却见曹鸞正將骑弓拉成满月。 而弓上正搭著一支火矢。 所谓火失,也叫纵火箭。 其实就是箭鏃上缠了一块浸了油脂的麻布,外面在用蜡封上。 用的时候,直接用火摺子点燃便可。 女马匪一看,便明白了曹鸞的用意。 她二话不说,直接转头便往回跑。 见红九铃已经跑出了四五十步,与庄门之间拉开了安全距离。 啪的一声响,曹鸞右手猛的鬆开了弓弦。 燃烧的纵火箭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火线,直射向了门栓上的铁罐震天雷。 其实对於周围的那些民夫来说。 他们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几名女將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是要凭藉一支火箭,去烧开这聚谷庄的大门吗? 但这怎么可能。 不少围观的民夫眼中,甚至都出现了鄙夷之色。 感觉这些女子面对庄门定然是没了办法。 说不得一会还会驱赶我们过去破门,所以很多人还故意向后退了退。 而此时,庄內的虎仙蒋镇山,也是鬆了一口气。 两头猛虎守在门后,几声虎啸之后。 他能明显看到,外面那些民夫队列的动摇。 “哼,不过是些乌合之眾罢了。” 有老虎护在左右,他感觉自己又行了。 正在这时,一支火箭嘭的一声钉在了门栓之上。 箭矢的撞击力,瞬间將燃烧的麻布抖开。 飞溅的火焰立刻点燃了引信。 引信的嗤嗤声响,將门后的两头猛虎给吸引了过来。 两颗虎头凑在一起,想看看眼前冒著火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紧接著,便是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聚谷庄的大门处,猛的爆出了一团火焰。 巨大的衝击力,直接將门后的两头猛虎炸的飞了出去。 这一声巨大的爆炸。 让现场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不少人都抬头看天,心中奇怪。 也没有乌云啊,这怎么天上打雷了? 硝烟散去,所有人这才看清楚。 此时聚谷庄的大门,两道门栓都已被炸断,大门已然洞开! 门洞周围,到处都是被炸出来的木屑碎片。 红九铃凑前几步,向门洞內观瞧。 只见门內不远处,两只老虎倒伏在地上。 一只似乎还在挣扎,而另一只已经没了动静。 身后忽然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红九铃一转头。 却见曹鸞,已经带著几十名披甲女卫向著门洞冲了过来。 女马匪也抽出了佩剑,与眾人合流向门內衝去。 曹鸞几步便冲入了门內,离得近了才看能清楚,门后地上的两头老虎可说悽惨无比。 虎头上被震天雷炸的是焦糊一片,从口鼻之內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一只已经彻底死了,而另一只的眼睛也被炸瞎,前爪却还在地上乱刨。 曹鸞二话不说,抡起手中的混铁长棍,对著那只老虎的脑袋,搂头灌顶便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虎头的天灵盖被直接敲碎。 第559章 清缴庄內 曹鸞与眾女卫冲入了庄內。 这里面比她们想的还要乱。 刚才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庄內的护卫们,都被嚇的是四处乱窜。 虎仙蒋镇山,正招呼护卫,让他们去看看看门的两头老虎怎么样了。 结果大门处脚步声响。 人家已经冲入了庄子,而那个女將更是隨手一棍砸碎了虎头。 见自己的老虎都被人家砸死了。 这位虎仙大人是目眥欲裂。 不过他也没衝动到要让身边的两头猛虎上前復仇。 蒋镇山望了一眼源源不断攻入庄內的女卫,又看了一眼自己庄內已经崩溃的护卫。 知道已经事不可为。 只能是嘆了口气,一咬牙转身奔进了身后的聚虎堂。 余下的两只老虎对著靠近的女卫嘶吼了几声,將其嚇退,便也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起衝进了聚虎堂。 此时,外面的女卫在小夏的带领下,正源源不断的往庄內冲。 曹鸞与红九铃,眼睁睁看著一个黑袍汉子带著老虎进了前面一处建筑。 不用问,那人应该就是虎仙蒋镇山了。 庄內的护卫见自家虎仙都跑入了堂內,他们也没了战心,纷纷是扔下武器跪地乞降。 三女迅速平定了庄內,曹鸞与红九铃便带女卫围住了聚虎堂。 这聚虎堂是建在庄內的两层阁楼,很是高大气派。 但两人也没敢贸然追进去,里面的情形不明又潜伏著两头猛虎。 贸然进去怕是要吃大亏。 不过没关係,女卫们已经將这聚虎堂团团围死。 那虎仙是插翅也难逃。 蒋镇山为何要往聚虎堂內跑。 他也不傻,这些攻入庄子的女兵们弓箭犀利。 自己身边即便有猛虎护身,那也是防近身。 如果人家进来便对著自己射一轮箭雨,那他也必死无疑。 所以他带著老虎便躲入了堂內,至少在这里还有转圜的空间。 另外最重要的是。 在这聚虎堂內,蒋镇山早就命人修建了一条密道。 密道的另一端,是通往聚谷庄外的一处破庙。 蒋镇山现在也想明白了。 这处聚谷庄眼见著是守不住了。 但他只要能从密道逃出去,凭藉著身边的两头猛虎,说不得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此时,在这聚虎堂內,还有十几名护卫以及七八名女子。 蒋镇山立刻下令,让四名护卫將后堂的兽皮大床挪开。 下面果然露出了一个地道的入口。 隨即他又下令,让剩下的护卫们去地下室搬运金银。 蒋镇山建立虎仙教之后。 便派虎牙军,將嵎阳的地皮都颳了好几遍。 这聚谷庄的地下室內,装著从各处搜刮来的金银几十箱。 这么多財货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手中有钱,才有翻身的机会。 蒋镇山对著护卫们喊道。 “快些搬,然后带上箱子与这些女子跟我走!” 沉重的箱子被护卫们一个个从地下室內搬了上来。 只是蒋镇山没发现的是,这些护卫们眼神闪烁,似乎在暗自交流。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些护卫早已看出来,这虎仙蒋镇山已经完了。 跟一个失势的虎仙出逃,根本就毫无前途。 更何况,这逃出去如果路上没食物了,自己搞不好就会成为那两头老虎的口粮。 而那些女子更是如此。 虎仙蒋镇山带著她们,不过是把这些女子当做发泄的玩物与老虎的食物。 外人奉蒋镇山为虎仙。 但在这聚谷庄中,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么货色。 可以说这聚虎堂內,没一个人想跟著蒋镇山逃走。 正在这时,嘭的一声响。 捆绑木箱的绳索忽然崩断了,一个沉重的木箱被摔落在地。 木箱的箱盖直接被摔开,上千两白的银子从箱子內直接撒到了地面上。 周围的几个护卫一见,连忙用手去捡。 但捡著捡著,便有人偷偷的往自己怀中揣。 人就是这样,既然你在揣,其他人见了马上也是有样学样。 结果人人爭抢,霎时间场面就乱了起来。 蒋镇山正带著两头老虎,盯著大堂正门的方向。 忽然听到身后是一阵的骚乱。 他回头一看,瞬间暴怒。 原来是那些护卫们,正在爭抢他的金银。 “你们这些混蛋!” “居然敢抢我的钱!” “去杀了他们。” 蒋镇山一声令下,身边的两头猛虎直接便扑了过去。 在护卫的人群中是胡乱撕咬。 这一下护卫们的惨叫声,女子的哭泣,与老虎的嘶吼混杂在了一起。 整个聚虎堂內一瞬间便乱了起来。 在聚虎堂之外,曹鸞与红九铃也在盯著大门。 如今四周已经被女卫围死,她们不信这虎仙蒋镇山还能不出来。 正在这时,前面的阁楼內忽然就是一阵大乱。 各种哭喊之声传了出来。 两女都是一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女子忽然披头散髮的跑了出来。 几名女卫立刻过去將其摁住。 女马匪將那女子拉了过来问道。 “说!里面到底怎么了?!” “那虎仙在做什么?” 女子已经被嚇的是神情恍惚,她颤抖的喊道。 “大堂里有地道!” “那虎仙要跑,要带著金银和我们这些女子要跑!” 曹鸞与红九铃一听就是一惊。 什么!里面居然有地道。 两人一想也对,这虎仙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曹鸞將混铁长棍一横,咬牙说道。 “走!我们衝进去!” “绝不能让他跑了!” 她们带著两百女卫连夜奔袭聚谷庄,如果在让那虎仙跑了,这乐子可就大了。 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红九铃也是手持长剑喊道。 “走!咱们进去看看!” 於是两女带著十几名披甲女卫,直接从聚虎堂正门冲了进去。 进去时,两人都提著十二分的小心。 生怕一进门便被老虎扑咬,结果进去一看。 聚虎堂之內已经是乱作了一团。 两头老虎正在四处扑咬护卫,而那些女子则是嚇的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虎仙蒋镇山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回头一看。 却见曹鸞她们已经冲了进来。 对於这些女子的战力,蒋镇山可是很忌惮的。 他慌忙呼唤老虎过来保护自己,结果这大堂中的声音太过杂乱,一时间老虎没反应过来。 曹鸞与红九铃对望了一眼说道。 “九铃!你去抓那虎仙!” “我去对付那两头老虎!” 红九铃的武器只有长剑,与老虎交战很是吃亏。 不如让她去对付那个虎仙。 而曹鸞现在却是身披重甲手持铁棍,两只老虎也拿她没辙。 女马匪自然明白曹鸞的意思,於是点头。 “那虎仙交给我了!” 说罢,两人立刻分头扑向了各自的目標。 第560章 灭虎镇仙 左侧的这只老虎正在撕咬一名护卫。 忽然身上嘭嘭的连中了三箭。 它疼得嗷嗷一声惨叫。 转过虎目一看,却见是一群女卫正对著它挽弓放箭。 这只老虎皮糙肉厚,中了几箭也不致命,但却將这畜牲给彻底的激怒了! 它张开大口一声虎啸,便向著这群女卫扑来。 忽然间,迎面一条铁棍带著风声是横扫而来,嚇的那头老虎赶紧就地翻滚。 即便如此,铁棍也扫到了老虎的一只耳朵,瞬间將其撕裂。 这一下,老虎疼的忍不住嘶吼咆哮。 它刚翻身站起,身后的女卫又是几箭射中了它的腰腹。 借著它疼痛翻滚的机会,曹鸞上前几步抡起棍子是猛砸虎身。 这老虎赶紧又一个翻滚,躲过了致命的部位,但一条后腿却是没躲开,被铁棍直接砸断。 大堂內隨即响起了一声悽惨无比的虎啸。 那位说了,虎仙为何不唤另一只老虎过来支援。 因为他现在自己都顾不上了。 女马匪拎著长剑,把他逼的是四处乱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蒋镇山本以为自己有几分功夫。 见一个女子提剑冲向自己,他还不以为意。 呦,居然还是个胡姬,长的还真不错。 这女人想干什么,难道要过来杀我不成? 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是我虎仙的对手,於是这傢伙漫不经心的抽出了隨身佩刀。 想给这胡姬女子一个教训。 结果两人一交上手,蒋镇山便是大吃一惊。 对方的剑术犀利,武艺远在自己之上。 他一个没注意,肩头小腹便被那女子刺上了好几剑。 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也把他嚇的不轻。 他眼见著打不过,本想招呼老虎来帮自己。 结果转头一看,此时的老虎比他还惨。 正被一个大个子女將抡著铁棍暴打。 於是这位虎仙大人连忙转身,想去寻另一头猛虎。 红九铃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手中的长剑一挥,又直追他而来。 蒋镇山一见,大叫一声苦也,赶紧转身在跑。 其实另一只老虎,现在也帮不上虎仙。 它刚刚咬死了几名四处乱窜的护卫。 结果被一群披甲女卫给堵住了。 其实经过了扶苍山,这些女卫现在对上老虎也没那么怕了。 她们结成小阵,用骑矛对著老虎的方向不断捅刺。 这老虎的眼前全是铁矛头,嚇的这畜牲也不敢贸然衝过来只能跳跃躲闪。 最先取得战果的是曹鸞。 那头老虎已经被她打断了后腿。 躲避的动作就慢了半拍,被曹鸞的铁棍直接砸在了脊背上。 混铁棍一棍,便將那老虎的脊椎骨给砸断了。 老虎一声惨叫满地翻滚,曹鸞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上前一步对著虎头便是一棍。 沉重的混铁棍直接將虎头砸凹,这畜牲霎时便没了气息。 解决了这头老虎,曹鸞立刻拎起长棍赶紧去寻另一只。 她需要儘快將这另一头老虎也解决。 此时的虎仙蒋镇山可说是悽惨无比。 黑色的袍子上,被红九铃捅的都是窟窿。 几处伤口也在咕咕的冒著血。 他对著红九铃大喊。 “放我走!这里的財帛都是你们的!” “这庄子也是你们的!” “做人留一线,別赶尽杀绝!” 红九铃哪里会跟他废话,一剑紧跟一剑是步步紧逼。 蒋镇山一个没注意。 腹部上又被刺了一剑,这一剑入肉颇深。 他再也坚持不住,直接便翻倒在了地上。 而曹鸞那边,也在重女卫的配合下,將另一只老虎也彻底结果了性命。 至此,虎仙蒋镇山被女马匪刺成重伤。 而那两只老虎,都死於了曹鸞的铁棍之下。 一场混战,两女都是累的气喘吁吁。 但两人对视了一眼,则都是哈哈大笑。 曹鸞豪气的说道。 “九铃,痛快!” “这次真是痛快!” 女马匪將有些蓬乱的头髮扎好,也对曹鸞兴奋的说道。 “大个子,你真厉害。” “虎仙麾下的五头猛虎,被你弄死了四只。” “你怕是我们大梁,第一的打虎女將。” 被红九铃这么一夸奖,曹鸞的脸便是一红,还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大家配合的好。” “我一个人,岂能杀得了这么多猛虎。” 隨即有些对红九铃问道。 “对了,现在怎么办?” 女马匪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满意,她看了看周围说道。 “自然要好好的利用一下这虎仙的最后价值。” “让外面庄子的那些民夫,彻底的臣服於我们。” 说完,他便对一旁的女卫喊道。 “去,把那个黄三给我叫来。” “就说我有事吩咐。” 在聚谷庄之外。 从各庄赶来围观的民夫,已经过千人了。 他们按各自的庄子聚集在了一起,对著不远处的聚谷庄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些骑马女子展示出的战力,让民夫们是震惊不已。 此时,庄子里的喊杀声已经平息。 大家面面相覷,想来里面已经是分出了胜负。 不知那些女子是不是已经打贏了。 正在这时,一名骑马女卫奔到了庄外面高声喊道。 “黄三,过来。” “我家管事唤你有事。” 在正人群里四下张望的黄三一听,连忙奔了出来。 “来了,小的来了。” 他可不傻,既然那女管事叫他过去。 说明庄子里已经打完了,那位胡姬定然是大获全胜。 叫自己过去,一定是有差事吩咐。 自己可要勤快些,不要惹里面的姑奶奶们生气。 於是他赶忙向著庄內跑去。 刚进了大门就把他嚇了一跳。 只见两只老虎躺在地上,虽是一动不动没了气息,但他也被嚇的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乖乖,即便是两具虎尸也够嚇人的。 绕开了虎尸,进到了庄內。 几十名女卫挎弓持矛守在各处,遍地都是虎仙护卫的尸体。 也有一些活著的护卫,被绳子捆成了串跪在了地上。 进了聚虎堂。 黄三又被嚇了一抖。 这里到处都是血腥的味道,地上有被老虎撕咬扯碎的尸体。 不远处的地上也躺著两具虎尸。 而在大堂的正中,有个人正在地上翻滚挣扎,看似受了重伤。 这人他虽不认识,但看黑色的袍服以及五官,黄三的眼睛瞬间睁大。 “是虎仙!蒋镇山!” 每个信徒家中都有虎仙的画像。 所以他作为教中的传头,想不认识都难。 黄三满脸的震惊,小声嘀咕道。 “我的老天爷啊....” “但这些姑奶奶,真的把虎仙给打败了!” 第561章 聚谷庄的收穫 黄三不敢多看,又往前走了几步。 见前面那位可怕的胡姬,正与一名大个子女將在閒聊。 他连忙过来躬身见礼。 “小的黄三,恭贺管事您大获全胜。” 又瞥了一眼还在地上抽搐的虎仙,他眼珠一转。 心说,自己可是虎仙教的传头出身,现在虎仙已经完了。 自己必须要表明立场,表现出弃暗投明的態度才行。 於是他几步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虎仙,隨即便用手指点著骂道。 “好你个蒋镇山,装神弄鬼为祸乡里。” “不知祸害了多少好人家!” “今天便是报应!” “管事大人,您剿灭此獠,真是为民除害!” 黄三感觉似乎这样还不够表明態度,於是上去对著蒋镇山的肚子嘭嘭的就是连踢了两脚。 此时的蒋镇山还有半口气,被他这么一踢,身子不自觉的又抽搐了几下。 见昔日不可一世的虎仙大人,躺在地上任自己隨意踹。 黄三的脸上不自觉的便带上了得意与兴奋。 红九铃看著一脸小人得志的黄三。 无奈的摇头,心说这个傢伙还真是个妙人。 罢了,此事正好需要这种人来办。 於是便对他说道。 “黄三,你过来下。” 听红九铃唤自己,黄三连忙跑了过来,脸上陪著笑脸。 “管事大人,您有何事吩咐?” “小的一定给您做好。” 女马匪说道。 “倒是有个差事要交给你做。” “如今我们已剿灭了虎仙教,攻下了聚谷庄。。” “我想让这嵎阳县的人,都儘快知道此事。” “你小子可有什么办法?” 黄三心中一转,便明白了这位女管事的用意。 人家这是想用剿灭虎仙之事,在嵎阳儘快立威。 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是这嵎阳县的新主人。 他脑子不慢,略一思索,一个主意立刻便浮上了心头,隨即拱手说道。 “回稟管事大人,此事倒也好办。” “待小的去寻些车驾,把这虎仙与老虎的尸体都装上。” “我带著他们到嵎阳各村寨去游街。” “在宣讲您是如何攻破聚谷庄的。” “不消两日,这嵎阳必会人人皆知。” “各个都会感念管事大人的恩德。” 游街吗,这主意不错。 红九铃对这个办法很满意,於是便对黄三吩咐道。 “好,就这么办吧。” “此事由你负责,我只一个要求。” “那就是,所有的庄子都给我走到。” “所有人也都要知道是谁灭了虎仙。” 黄三连忙点头应是。 隨即,他停滯了一下又小心的问道。 “我想在车头插上面旗帜,写上管事大人的名號。” “您看这名號....写什么为好?” 黄三到现在,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伙全是女子的兵马。 女马匪想了一下,又与一旁的曹鸞小夏一番商量,便对黄三吩咐。 “那你就在旗上写。” “此虎妖,为青原李家所斩。” “去做吧。” 一听说青原李家,黄三的神情就是一震。 我的乖乖,现在敢自称青原李家的还能是谁? 肯定就是那位,名动北川的青原伯李原啊。 仔细一想也对,这么多善战的骑马女卫,也只有那位纵横沙场的伯爷才能拥有。 隨即,黄三的心中便是一阵的激动。 自己帮著这位女管事办事,那岂不是说,也是在帮那位伯爷办事。 那位可是真正的大腿,自己这次可是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才行。 想及此处,他连忙对红九铃躬身说道。 “您放心,此事小的必定给您办的漂亮。” 报出青原李家,也是几女商议的结果。 必须要让嵎阳县的人知道,这里的新主人是谁。 所以报名號是必须的。 这青原李家是谁,大家自然都是心知肚明。 但退一步讲,又没说出青原伯的名號。 可以说这个称谓留足了余地。 想必此事回稟伯爷,他应该也会同意。 不提红九铃几女。 再说那领了差事的黄三平。 这傢伙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狐假虎威。 他到了庄外,將民夫都招呼了过来当眾宣布。 自己是刚被任命的黄管事。 你们这些民夫都要听我的號令。 这件事情,女马匪倒是默认了,你要人家去做事,自然也要给个名头才行。 否则他怎么去调动人手资源。 但他这个管事之职,现在也只是虚的。 此事若是做的好了,便让他做个管事又如何,若是做不好,那也只能是打他个招摇撞骗了。 看黄三神態自若,民夫们倒是都被他唬住了。 他先吩咐这些民夫,让眾人先去寻些车驾过来。 这个倒是容易。 聚谷庄中便有运送粮食的马车几十辆,而且各个还都是大车。 黄三又问民夫中可有木匠。 这个也容易,庄子里会木匠手艺的也大有人在。 黄三的要求也不难,就是让木匠在大车的中间竖起一个大木架子而已。 木料都是现成的,几个木匠忙了不一会,便打造好了。 这木架子是黄三为那位虎仙大人准备的。 在他的指挥之下,眾人七手八脚的便將那虎仙蒋镇山,用绳子绑在了木架之上。 此时的这位虎仙被折腾的悽惨无比,远远看去就如同是一个大字。 除了虎仙这位游街的主角。 被曹鸞打死的四头老虎,也分別被抬到了四辆大车之上。 这些老虎虽说已经成了尸体,但也是游街的时候最能震撼各庄的东西。 即便是那些帮忙搬运的民夫,看著虎尸也都是咋舌不已。 这时,黄三命人去弄的旗帜也做好了。 旗帜很简陋,不过是根木桿子挑了大块白布而已。 在旗面上写著九个大字。 【虎妖为青原李家所斩!】 因为旗帜的面积很大,远远的都能看的清楚。 黄三又叫来敲锣打鼓的宋家族人来壮声势。 做好了这些准备,黄三便一挥手,带著车队向嵎阳县內的各庄出发了。 当然,为了確保安全。 女马匪还是派了三十名骑马女卫跟在他的左右。 那虎仙传教了这么久,可別被暗藏的狂热教徒给救走了。 另外也要监视黄三,这傢伙別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游街的队伍去的远了。 曹鸞,小夏也红九铃,便马上命人开始清点这次缴获。 这聚谷庄中缴获的钱粮,比她们预想的要多很多。 从地下室內找到的金银如果折算成铜钱的话,差不多有五万三千贯之巨。 五万三千贯!当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几女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隨即便是狂喜。 她们这次来遂州,本意不过是想贩马挣个一两千贯给自家的相公修別馆。 这下好了,抢了一个虎仙教,便直接入帐了五万三千贯。 这么多钱运回去,怕不是李原都要夸奖几女能干。 除了金银,另一项收穫便是大量的粮食。 虎仙差不多垄断了整个嵎阳十七万亩耕地。 几女查看帐册,虎仙名下的四十三处庄子中,囤积的粮食足有五六石之多。 这是什么概念,那就是李原麾下的所有人丁军民。 连著吃上几年都足够了。 第562章 虎仙游街 木车的轮子吱嘎作响。 木轮压过了一块地面上凸起的土石,向上顛了一下。 昏迷中的虎仙蒋镇山,悠悠的缓醒了过来。 隨即,他只觉得浑身是一阵刺痛。 虽然身上的伤口被胡乱的包扎过。 但腰腹部还是疼的厉害。 意识渐渐恢復,只觉得身子根本无法动弹,原来四肢都已经被绑了起来, 他的眼睛微微睁开,见自己似乎是被绑在了一个大木架子之上。 而这木架子则被固定在了下面的一辆木车中间。 隨著木车的顛簸木架子便左右摇晃,连带著捆绑的绳索也不断形变。 绳索撕扯著蒋镇山的伤口,让他是疼痛无比。 不过他还想留著虎仙最后的顏面,咬著牙愣是没发出惨叫之声。 眼睛向前望去,见前面的大车之上是棕黄色的一片。 他努力的將眼睛眨了眨,这才看清,是被自己奉为母亲的那头雌虎。 不过眼下已经是一具虎尸了。 车子的周围嘈杂无比,到处都是人们的喧囂声。 他尝试著转头向左右看去。 很多人走在大车的两侧,说说笑笑好不热闹,那样子感觉就像是去赶集。 见蒋镇山似乎是醒了,那些傢伙嬉笑著望了过来,眼中有三分的好奇,七分的痛恨与鄙夷。 正在这时,忽听见前面传来了喊声。 “宋家庄到了。” 车队隨即缓缓的停了下来。 蒋镇山无力的抬起了头。 见宋家家主宋连孝,带著族人正站在庄门口观望。 因为家中正办三小姐的白事。 宋家一些女眷僕役身上还繫著白带。 蒋镇山感受到了一道冷冽的目光。 那正是宋家家主宋连孝。 上一次,见到他时宋连孝跪地求饶,恳请虎仙饶恕他们宋家。 而这一次,蒋镇山自己却被人捆到了木架子上,成了鱼肉。 宋家老大来到了父亲身边,给他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宋连孝先是震惊,隨即便是掩面大哭,跪在地上向著眼前的旗帜是连连磕头。 “女儿啊,你大仇得报!呜呜呜!” “青原李家,恩公啊,恩公!” 蒋镇山这才注意到了这面旗帜。 旗帜迎风飘扬。 上面写著九个大字【虎妖为青原李家所斩!】 青原李家吗,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终於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难怪会输的这么惨。 宋家族人见自家家主哭的太过激动,连忙过来相劝可要保重身体。 宋连孝擦乾了眼泪,起身抬头,正看见木架子上绑的蒋镇山。 他是怒从心头起,抡起手中的拐杖上前挥杖便打。 一边打还一边骂。 “什么虎仙!你就是个虎妖!” “率兽食人,你这个妖魔!!” “还我女儿来!” “打他!” “打死这个妖人!” 见家主动手,周围宋家人也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土石瓦块,对著蒋镇山便扔了过来。 一时间將这位虎仙,打的是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见此情景,一旁负责游街押运的黄三可不干了。 他一带胯下的禿毛马,赶紧拦住了宋家眾人。 “唉唉,你们干什么!让开,让开!” “这虎妖,黄三爷我还要押著继续游街呢。” “你们给打死了我怎么交差?” 宋连孝刚才是情绪激动没控制住。 现在发现人家这是游街,自己这么做却是过了。 他並不认识黄三,但连忙拱手致歉。 “实在是对不住了。” “给您添麻烦了。” 隨即一挥手,一旁的僕役赶紧捧过来了几块银子。 “管事大人您辛苦。” “这些银子不成敬意。” 女儿大仇得报,宋连孝也想孝敬一番恩人。 一见有银子,黄三的脸上立马上是乐开了。 “小事,都是小事。” “你想打就多打几下。” 他刚眉开眼笑的把银子接了过来。 一旁便传来了一声轻咳。 黄三转头一看,原来是负责押运的女卫队长,眼神正冷冷的看著他。 他神色一僵,隨即露出了苦笑。 “您...您別误会。” “我这只是帮著管事大人代收,代收而已。” 说著连忙將银子都交到了那女卫的手中。 心中只是无奈的摇头。 他刚才可是见到的,这些女骑兵虽生的漂亮,可各个都是杀过人的。 自己这个跑腿的可不敢惹人家。 那女卫接了银子,从里面挑捡了一块最小的,估计有三两,隨手又拋给了黄三。 然后用有些蹩脚的梁话,对他说道。 “代管事赏你的。” “好好做事。” 黄三的眼中一喜,连忙接住了银子高兴的说道。 “谢姑奶奶赏,小的一定好好做事。” ------- 嵎阳县河边镇。 一阵锣声响起。 打更人权二狗,一边敲著手中的铜锣一边喊道。 “都出来看嘍,虎妖游街嘍。” “青原李家大破聚谷庄,虎妖蒋镇山被擒!” “都来看嘍。” 这权二狗,是黄三给了十个大钱雇的。 因为他是本地人说话镇民都信,也能帮著壮声势。 隨著他敲锣跑过街巷。 镇上左右的屋舍中,便有人打开了屋门探头张望,隨即从屋中出来的人是越来越多。 不远处的大路上,来了一支浩荡的车队。 一路上跟著车队看热闹的人不下两千。 “我的天。” “老虎!是真的老虎!” “太嚇人了。” 不少人围著车上的老虎嘖嘖称奇。 家中有人死於虎口的,都是围著木架子上的蒋镇山。 有人用石头砸,有人跪地大哭。 而此时,木架子上的虎仙大人已是快没了气息。 比起这些看热闹的镇民,现在最慌的就是曾经的虎仙信徒。 见此情形,他们连忙奔回了家中,迅速撤了供桌扯去画像。 然后便祈祷,自己信虎仙的事可別被人说出去。 其中有几户做了虎仙教传头的。 甚至嚇的赶紧收拾家当跑路。 生怕被镇民们报復。 实话说,黄三组织的虎仙游街非常有成效。 不出一日的时间,所有的庄子,都知道这嵎阳县换了主人。 不少庄子的主事人,连夜赶到聚谷庄向新东家拜门效忠。 更有不少被虎仙害的家破人亡之人,赶到聚谷庄跪拜恩公。 而新主人,青原李家的名號也在嵎阳传开了。 既然已经控制住了嵎阳。 三女商量了一番,应该立刻给伯爷去信。 让伯爷儘快从青原抽调人手,接管嵎阳县的各处庄子。 否则仅靠她们麾下的两百女卫,守这一县之地还真是有些势单力孤。 青原商会的李管事,也被叫到了嵎阳。 他派出了不少的帐房,帮著清点聚谷庄缴获的金银物资。 所有缴获都按规矩造册,这些东西需要儘快的运回青原。 曹鸞与红九铃要带著女卫,继续镇守嵎阳震慑各庄。 而小夏正好可以跟著商队返回青原,去给伯爷送信。 第563章 金银满院 建兴二十五年,十一月十五。 天空飘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雪不大,但屋瓦地面上都薄薄的铺了一层白霜。 李原閒来无事,正在后宅饮茶。 这些日子,家中的几女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除了楚婉君与小竹,一个个的都不著家。 李原看著雪景,心中暗自思量。 自己派往上京报功的队伍,应该也快到了吧。 连破乌林部与西海三部,又斩敌数万,更是阵斩了乌林汗。 这可是这些年大梁少有的战功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不过自己有赤水河的大功在前,也不知这功劳,朝廷会如何赏赐。 只是现在的朝廷,为夺皇储,三党纷爭自顾不暇。 自己这次又奏报上去了大功,怕是会让朝廷诸公们更加的手忙脚乱。 李原嘴角带著冷笑。 其实他很想看看朝廷焦头烂额的样子。 放下报功的事情,李原又想到了红九铃,曹鸞与小夏。 她们三个要去遂州贩马,还调走了两百名女卫。 不过有女马匪在,李原心中总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也不知道她们这马贩的如何了,可不要闯出什么大祸才好。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院外有脚步声响。 吱嘎一声,院门被推开了,有一人踩著薄雪快步走进了院中。 李原抬头一看,有些吃惊。 居然是小夏回来了。 只见她上身穿著皮裘劲装,下身是紧身马裤,背弓挎箭全副武装。 因为天气有些寒冷,小夏的脸蛋冻的有些发红。 看著如同是名颇为英气的少年。 进到了院中,她对著李原露出了一个很是阳光的笑容,然后高兴的喊道。 “相公,我回来了。” 小夏的朝气,总会给李原带来好心情。 他也露出了笑意,然后隨手便满了一盏热茶,递过去说道。 “小夏赶路辛苦,过来暖暖身子。” 见小夏接过了茶盏,李原隨即又问道。 “你们不是在遂州贩马吗,怎么回来了?” “马可是都卖出去了?” “曹鸞与红九铃呢?” 其实对於几女的遂州贩马生意,李原並不怎么在意。 在他想来,应该是她们三人觉得在府中无趣,所以想以贩马的名义出去散散心。 当然他也明白,几女想贩马挣钱,也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帮他分忧。 前些时日,小夏与曹鸞急匆匆的赶回青原调动女卫。 说是在遂州遇到了一个叫什么虎仙的教门,要对她们图谋不轨。 李原当时就怒了,我的女人怎么可能受这个欺负。 便將红九铃收编的两百北蛮女卫,全都给她们调了过去。 李原知道遂州的马匹价格颇高。 被人盯上,也不算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不过有女马匪与曹鸞压阵,他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有两百女卫在身边,若是与那什么虎仙教发生了衝突,咱家的女子应该也吃不了亏。 见小夏风尘僕僕的回来了。 李原只当是这次贩马的生意不错,小夏又回青原来取马,於是便说道。 “小夏,这贩马的生意不著急。” “现在下雪了,山路多有不便。” “可在家中歇息两天。” “等天气好些了,再去运马也不迟。” 说著便又坐下品茶。 小夏则是来到了李原的身边,兴奋的说道。 “相公,我这次回来不是运马。” “而是有礼物送给相公的。” “您要不要看下。” 李原神情一愣,隨即便明白了。 想来是她们三个贩马挣到了钱,这是想要在自己面前炫耀一番。 李原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时候他感觉,自家这几个女人的性情跟孩子一般。 有了些许成果,便想让自己夸讚。 不过想一想毕竟是人家辛苦贩马所得,自己也应该夸奖一番才对。 既然猜到了李原也没有挑明,而是故作不知的问道。 “哦?是什么礼物啊?” “那就拿来给相公看看。” “让相公也高兴高兴。” 小夏转身,对著院子外面喊道。 “东西都运进来吧。” “伯爷同意了。” 李原的內宅,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除了几位女主人与柳青等家中的婢女,外人要进来,是必须要得到李原的首肯才行。 只见院门一开,从院外走进来的,是青原商会的伙计与护卫。 而且看架势这人数还不少。 他们两人为一组,各自抬著木箱子走进院中。 李原微微点头,想来这些箱子中,便是她们这次贩马挣到的银钱了。 伙计们將箱子在院中放好,便躬身离开。 就这样不断的有箱子被运进院中,而院中的箱子也已经堆成了小山。 当搬运的伙计与护卫都退下去的时候,院中差不多已经堆了四十几个箱子。 李原望著院中的几十个箱子,有些发愣。 谭云跟他说过,三女运去遂州的马匹也就两百匹,大多还是下等马。 即便是价格不低,能卖个七八千贯也就不错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箱子。 李原忽然脑子一动,小夏她们,不会运回来的都是铜钱吧。 想及此处,李原是摇头苦笑。 想来是她们几个,应该是觉得用箱子多装些铜钱回来,更有面子。 罢了,看在她们三人贩马辛苦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了。 只是李原好奇,那女马匪与曹鸞为何没跟银子一起回来? 不过他倒是也没问。 先看看这些箱子再说。 於是李原走到了院中,伸手便掀开了第一个箱子。 他向箱中一看,便是眼神一滯。 入目的都是耀眼银光,箱中全是白的银锭。 这箱子中十两的银锭足有一百锭,这一箱子便是一千两。 李原有些意外。 居然是银子,不是铜钱?! 他几步又走到了另外两个箱子面前,將其打开。 里面同样是白的银锭。 李原有些不信邪,伸手便將院中大半的箱子都掀开了。 所有箱中装的全都是银锭!! 李原有些吃惊,不会吧,她们居然挣了这么多钱? 看著眼中儘是惊讶表情的相公,小夏在后面是抿嘴偷笑。 她亲自押运银子回来,其实就是想看到这一幕。 四十个普通的木箱都打开了,差不多有白银四万两。 正前方还有一个特殊加固的木箱,看著比其他箱子更讲究一些。 李原有些好奇的將其打开。 里面都是黄澄澄的金锭,差不多也有上千两之多。 按照现在大梁的金银兑换比,这一箱子的黄金差不多就价值一万两。 看著眼前的金银,李原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他转头看向了小夏问道。 “小...小夏。” “这些真的是贩马挣的?” “不会是红九铃,带著你们去打劫了吧?” 小夏的脸上笑开了。 相公吃惊的表情,让她心满意足。 心中表示,回去一定要跟曹姐姐与红姐姐好好说说。 她们没看到可是太亏了。 小夏先让李原坐下。 然后主动为相公沏了一杯茶,这才笑著说道。 “相公,你猜对了,我们三个確实是去打劫了。” 第564章 定策夺县 李原被小夏的话嚇了一跳。 心想坏了,怕是红九铃那个傢伙匪性不改,带著小夏和曹鸞去打家劫舍了。 否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金银。 李原心中发狠,等那女马匪回来的,自己可要好好的收拾她一番。 定要她半个月下不了床。 结果小夏一解释,他才明白,自己这是错怪女马匪了。 她们这次打劫的只是虎仙教而已。 因为虎仙教挑衅在前,更要设计埋伏她们的贩马队。 三女为了自保,这才主动出击,曹鸞与红九铃率领著两百女卫,攻破了嵎阳虎仙教的据点聚谷庄。 听闻三女是率领女卫,攻破了一处教门据点。 李原这才放下了心。 像这种信奉歪门邪道的教门,朝廷的打击非常严厉。 所以即便是有人要追究此事,自家的三名女將也算是师出有名。 李原又详细询问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小夏將红九铃与曹鸞是如何谋划的,都讲给了李原听。 听闻两女將女卫分为两队,一明一暗互为奇正之势。 女马匪更是寻到了机会奇袭丰庆集,与曹鸞打了一次近乎完美的前后夹击,一战尽灭了五百虎牙军。 李原满意的微微点头。 不错,单凭这次作战便能看的出来。 自己麾下的这两名女將。 论起推演谋划,恐怕並不输於兵房中的那几位都尉。 甚至比他们还要高上半筹。 毕竟剿灭虎仙教,即便让佐兴,高爭他们去指挥,也很难做到手下几乎是零伤亡。 李原征战这么久,太明白要让手下没有伤亡有多难。 通过这一战,他对红九铃招募的那些北蛮女卫,也有些刮目相看了。 也许她们还比不得自己麾下的亲卫骑兵,或是草原六部的部族勇士。 但比起兵户骑兵与游骑兵来说,那可是要强上不少。 即便是拿到大梁內陆,凭藉著一手骑射的本事,那也是碾压级別的存在。 李原决定,等这次女卫们从遂州返回青原,他也会好好的褒奖一番。 望著院中的数万两金银。 李原也不由得是衷心夸讚道。 “做的不错!” “你们这次虽有些唐突冒险。” “但剿灭了害人的教门,还夺取了如此之多的財帛。” “我给你们记上一功。” 小夏却是连忙说道。 “相公,这些金银只是我们缴获的一半。” “而另一半缴获,还在这里呢。” “想来相公对这个东西,会更加喜欢。” 说著便从隨身的一个皮囊之中取出了一摞文册。 並將这些帐册,一一的摆放到了李原的案前。 李原一愣,比这些金银还喜欢的缴获?那会是什么? 他有些好奇的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展开一看。 眼睛不由得是瞬间睁大。 这些文书帐册,都是从虎仙的聚虎堂缴获的。 其中记录著,虎仙教治下四十三处农庄中的人丁田亩图册。 李原很是仔细的翻看。 这些帐册中,详细记录了各庄的人丁数量土地分布,以及庄中存粮的多寡。 李原连著翻看了数册,然后对小夏有些语音轻颤的问道。 “小夏...你实话说。” “这图册中的农庄田亩?” “你们可都占下了不成?” 小夏连连点头,高兴的说道。 “那虎仙蒋镇山,將嵎阳的十七万亩耕地占去了大半。” “我们既然灭了虎仙教,那这些农庄土地自然就是我们青原军的。” “各庄库存的粮米都有五万石之多。” “红姐姐与曹姐姐带著两百女卫。” “正守著这些庄子土地。” “不过我们的兵马儘是女子,人数又太少了。” “一些庄子的头人已经出现了异动。” “伯爷还是应该快些增派人手,將这些庄子儘快接收了。” “否则怕是夜长梦多。” 十七万亩良田啊...李原的手都有些轻抖。 他猛然起身,对著门口的亲兵吩咐道。 “传令,让兵房,政务房的大使主事,立刻到衙门议事。” “不得有误!” 然后又转头对小夏说道。 “你带上所有的文册,跟我去衙门的议事厅。” “把这件事跟大家分说一下。” “看看佐兴,李忠他们有什么主意。” 两刻钟之后, 青原镇守衙门的议事厅內。 各房大使都围拢在一起,神色各异的翻看著文册。 屋中不时的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翻看了一阵,政务房大使李忠小心的问道。 “伯爷,这些庄子,眼下可都在我们手中?” 李原轻声说道。 “这些庄子土地,目前只有两百女卫守著。” “所以我想问问大家。” “对此事,你们都有何建议。” 高爭立刻是脱口而出。 “这煮熟的鸭子,还能让他飞了不成。” “伯爷,咱们应该立刻派兵,这些庄子咱们必须儘快占下来。” 其他各房的大使主事对视一眼,也都是连连点头,诸人与青原军都是一体的。 他们当然希望,李原控制的地盘越多越好。 其实眾人也都明白李原在犹豫什么。 如果青原军占了嵎阳,那便等於与朝廷有了二心。 李原也从朝廷的好县伯,变为了暗中积蓄羽翼的军头。 这可不止是李原自己的事情。 他也想用议事的方式,看看大家的意见。 结果让他很满意,所有將领都支持立刻占下嵎阳。 政务房这边也是全力支持。 一旁参与议事的曹仟,略一思索与眾人说道。 “四十三处庄子,十七万亩耕地。” “若是尽数都改编为伯爷的兵户部曲。” “那便可得兵户至少三千人!” “我青原军必会势力大增。” 此言一出,眾人听的都是眼前发亮。 曹仟又从面前的文册中,翻出了一张嵎阳青苗河的舆图,用手指点著舆图说道。 “若是从这舆图来看。” “目前的嵎阳县,沿著青苗河开垦的土地,其实不过十之五六而已。” “十七万亩並非是上限。” 曹仟又转头看向李原。 “伯爷只要钱粮人丁足备,沿河在开垦出个十几万亩也没问题。” 说罢,曹仟便起身,对著李原躬身一礼。 “卑职恭贺伯爷,得嵎阳四十三庄。” “此地只需经略数载,广设兵户村寨。” “我青原军必可得良田三十万亩,带甲精兵万人!” 曹仟的话,让屋中眾人,甚至李原自己都有些心潮澎湃。 良田三十万亩,带甲万人。 听著实在是太诱人了。 那位说了,赤水河大战之时,整个定州府也不过是出征了七千兵户。 为何曹仟说,一个嵎阳县就能养兵万人呢。 这是因为在大梁,州府的民户村落与兵户村寨的比例一般为八比二。 边境州府的兵户村寨,比例会高一些一般为七比三, 而承平日久的內陆州府,甚至只有九比一。 大梁的大部分州府內,大多都是提供赋税的民户村落。 而曹仟的计划,则是要將嵎阳耕地开垦至三十万亩,然后全部划归军田养兵。 也就是把全县的土地农庄,全部改编为兵户村寨。 在大梁二十亩田即可养一名兵户。 那用二十万亩,养兵户万人自然也是可行的。 而剩余的十万亩则作为大军的口粮田。 按大梁的上田亩產可达两石算,十万亩良田便可年產粮食二十万石。 当然这只是帐面上的计算,实际上不会如此理想。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是非常诱人了。 青原军只要暗中吞了嵎阳,好好经营数载,便可收穫近万兵马与大笔钱粮。 眾將都望向了坐於上首的李原,等待著他的决断。 李原起身,负手在屋中转了几圈。 然后眯起眼睛说了一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这嵎阳,我们青原军夺了!” 第565章 看看马厩 既然李原已经决定要夺取嵎阳。 那事不宜迟,他立刻便向各房下达了命令。 首先是抽调兵马。 其中铁山营与石磨营各自抽调出一百人。 北邙山各寨抽调出两百山民。 再从骑马亲兵中抽调出二十人,骑马兵户中抽调两百人。 青原军各部共计抽调出六百二十人,组建嵎阳驻防兵马。 同时任命张怀,为嵎阳行军都尉负责兵马指挥。 另从政务房抽调十人,青原商会抽调管事帐房二十人。 组建嵎阳政务房,任命曹仟为嵎阳政务大使。 李原命两人即刻出发赶赴嵎阳,接管从虎仙教手中夺取的嵎阳四十三庄。 张怀,曹仟两人,听到了任命立刻起身接令。 能被外放到这么关键的地方,两人心中都是欢喜不已。 尤其是曹仟,伯爷肯让自己管理整个嵎阳的政务。 说明李原对自己很是信任。 他在心中也是暗暗感动。 下决心定要在嵎阳做出一番成绩,报效伯爷。 除了各部抽调的人马,李原也明白,单凭六百人怕是很难彻底控制住嵎阳各庄。 於是,李原又给了张怀与曹仟写了一份手令。 准许两人在嵎阳本地,在招募上六百人的新军,为嵎阳驻防兵马的补充。 李原又命两人。 他们到达嵎阳后,即刻开始对各处庄子进行兵户改编。 若是有人不配合,他们可直接调动兵马处置。 张怀在铁山县管理铁山营的时候,对於如何改编兵户经验丰富。 而曹仟对於如何治理一县之地,也颇有谋划。 所以李原对二人的期待很高。 他对张怀,曹仟的要求也很简单,那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內,將嵎阳併入青原军体系。 让其成为供应士卒粮食的大后方。 另外,他们这次去也是去换防的。 在两人稳定住了嵎阳的局面之后,便可调红九铃,曹鸞与两百女卫回青原休整。 毕竟两名女將与女卫们也算是为李原立下了大功。 回来后,李原也是要好好赏赐的。 见安排的差不多了,李原又问。 眾人还有什么建议? 曹仟略一思索,忽然说道。 “伯爷,家姐...啊不 是曹女將。” “在攻克嵎阳聚谷庄的时候,灭杀四虎,对各庄威慑极大。” “卑职建议,可否让她在嵎阳再驻守上一段时间。” “有这位打虎女將坐镇,对於稳定嵎阳局面,必有助益。” 曹仟请求曹鸞在嵎阳再驻留上一段时间,並不是因为她是自己姐姐好办事。 而是曹仟真的认为,曹鸞这位打虎女將,对稳定嵎阳的局面非常关键。 有她驻守在聚谷庄,那很多蠢蠢欲动的傢伙便不敢有非分之想。 毕竟他们自己也得掂量一番。 你想作乱,那你比虎仙的那四头老虎如何? 李原仔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於是微微点头,吩咐道。 “也好,那就让曹鸞辛苦一下,在嵎阳驻守到明年开春。” “嵎阳用兵之事,张怀你也要与曹鸞商议决断。” 张怀连忙是拱手应是。 他心中半点没有被分权的不满。 张怀这人性情直率豪爽,曹鸞在北川能阵斩西海勇士,他心中颇为钦佩。 有这位女將帮著镇守嵎阳,那他的工作能轻鬆上不少。 定下章程之后,各房便运作了起来。 负责调兵的调兵,负责运粮的运粮。 李原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只需等待结果便好。 安排完嵎阳之事,李原便命各房解散。 他则带著小夏返回了伯府。 回到了伯府后宅。 小夏先与李原告假,她这次回来可是还有好些事情需要去处置呢。 李原也不以为意,只是嘱咐她可別把自己累坏了。 小夏是连忙应是。 辞別了伯爷,她要去做的第一件事。 便是帮著红姐姐,去看看伯府马厩现在如何了。 红九铃去遂州贩马,那她这个伯府养马婢的差事,就得让自己麾下的两名女卫来顶班了。 这次回来,红九铃嘱咐小夏。 回到伯府的时候,一定要帮她去看看两名女卫在马厩中做的好不好。 小夏觉得红姐姐这人真是认真负责。 身在遂州,心中还在关心著伯府的马厩。 对於红姐姐的委託,她自然是不敢耽搁。 到了马厩,正看到两女在里面忙活。 那两女都是红九铃从西川带来的女卫,她们在伯府中待的久了自然也认识这位三夫人。 见三夫人来了,两女先是一愣,连忙过来见礼。 小夏点头回礼,然后便是很仔细的查看了一番马厩中的情形。 实话说,这两人做的很认真。 马厩中的马匹也被照顾的很好,各个身强体壮精神抖擞。 对於两女的工作,小夏表示非常满意。 隨即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两女问道。 “这些日子,你们可在这伯府中留宿了。” 两女对视了一眼忙回道。 “这马匹需要时常餵些夜料才能长的好。” “我们確实有时会留宿。” 红九铃出发的时候嘱咐她们不要留宿,可是马不吃夜草不肥的道理大家都懂。 而且这伯府中餐食实在是好,晚上留宿还能混上一顿不错的晚餐。 所以这些日子,两女时常在府中留宿,而且就住在马厩中的那间耳房。 小夏略一沉思,又对两女问道。 “红姐姐让我问你们,留宿之时,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嗯,有没有人过来骚扰?” 其实小夏这么问,她也不明白为什么。 这是红九铃特意嘱咐让她这么问的。 小夏只当是红九铃关心下属,也未多想。 其实女马匪让小夏这么问,是有自己原因的。 红九铃在府中当养马婢的时候,伯爷几乎每晚都要到马厩寻她消遣。 虽然红九铃搞不懂,李原到底是喜欢马厩的环境,还是喜欢身为养马婢的自己。 或是说,这两个条件都是必不可少。 她让小夏这么问,其实就是怕自己这次去了遂州,李原在府中无处发泄。 再拿马厩中为自己顶班的两名女卫当了代餐。 毕竟勛贵的霸道谁也说不清。 虽然她们在府中被李原强行给睡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自己作为女卫的首领,还是关心下比较好。 两女听了小夏的问题。 互相疑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是笑著摇头。 “没有啊,伯府中一切都好。” “没有人来骚扰我们。” 听闻此言,小夏微微点头也鬆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便对红姐姐也有交代了。 实际上,红九铃真是想多了。 李原喜欢去马厩寻她。 那是因为这女马匪不但生的养眼,有异域风情。 最关键的,是因为她常年习武,不但体型极好,身体更是健美如雌豹。 恐怕也是这院中,唯一能承受的住李原全力征伐的女人。 所以李原每次从马厩出来,都很是尽兴。 红九铃安排的两名女卫虽生的也不差,但容貌身材也就是柳青的水准。 李原又不是色中饿鬼,什么女人都要占为己有。 其实,那两名女卫若是真能被伯爷看中,叫来侍寢。 她们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566章 兑匯业务 帮著红九铃询问完马厩的事。 小夏便离开伯府,去往了东乡堡內的青原商馆。 她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就是与谭姐姐交接钱款帐目。 小夏与红九铃她们,这次在嵎阳收穫的財帛,可远不止交给李原的那五万贯。 其中仅仅是贩马所得,她们就挣到了一万四千贯。 当然这还只是第二批一百匹马,仅仅卖出了一半的收入。 如果全部卖出的话还要更多。 此外从聚谷庄缴获的五万三千贯中,三女又截留了三千贯,作为维持女卫的钱粮。 与贩马所得的一万四千贯合在一起便是一万七千贯。 这些钱並未跟隨商队运回青原,而是直接存入了遂州的青原商馆。 这笔巨款,三女另有其他用途。 其一,便是要用於筹建中的铜铃卫。 既然铜铃卫的摊子已经铺开了,那便索性继续做下去。 这次从聚谷庄中又解救出了不少的被掳女子,她们很多人也都愿意加入铃卫。 女马匪也在聚谷庄设了训练营,亲自悉心指导。 其二便是用於女卫们的赏赐。 这次出征嵎阳,这些女卫跟著三女昼伏夜出,日夜奔袭也没少吃苦。 给她们分些赏赐银子也是应该的。 这其三吗,自然就是用於建设松月別馆。 毕竟三女这次贩马的目的,就是为了凑齐修建別馆的资金。 由於这笔钱,又要支应遂州这边的消耗。 又要用於修建松月別馆。 还要支付青原商会马匹的本金。 所以她们就选择了青原商会的兑匯业务。 什么是兑匯,其实解释起来很简单。 就是说,三女从遂州存入青原商会的一万七千贯。 可以通过票据,在青原遂州两地的任何一处隨时支取。 当然,青原商会开办这个业务的来源,自然也是因为李原。 谭云这位青原商会的女会首,一般每隔个三五日,便会找李原匯报帐目。 这谈完工作了,晚上自然也要给伯爷侍寢。 两人床第间的閒暇时,总要聊些话题。 李原便跟谭云讲起了现代银行的匯兑业务。 谭云不愧是商业天才,几乎是一听就懂。 同时也动起了心思。 青原商会能不能也涉足这钱庄的生意呢。 现在的青原商会,可不是刚创立之初的寒酸样子。 此时的青原商会在大梁北地,尤其是北川道四州,拥有店铺不下百家,管事帐房伙计多达上千人。 几乎每日里,都会有十几支商队行走在大梁各地的商路上贩运货物。 而大梁此时的钱庄,又非常落后。 通常只会做本地生意,少有能做到异地的通存通兑。 这让谭云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她很想利用现有的青原商会体系,建立一个能覆盖北川的匯兑网络。 成功的话,不但可以方便自家商队贩货。 如果名声打响了,更是可以为商会带来大笔的匯兑收入。 不过谭云也明白,此事事关重大,根本急不得。 所以便在內部先寻自己人试用,摸索些经验。 小夏,红九铃与曹鸞三女,便是第一批享受到了青原商会两地兑换业务的客户。 走入了青原商馆,小夏本身可是掛著副会首的名头。 所以自然是无人阻拦。 来往办事的管事还都要鞠躬问一声三夫人好。 小夏也是一一回应。 上了商馆二楼,里面一个大间便是谭云的办事房。 这里从窗口望出去视野开阔。 能看到不远处热闹的十字大街,谭云很是喜欢。 小夏上来的时候。 正看见七八名管事手中拿著帐册,等待著谭会首批阅。 小夏没有打扰谭姐姐,只是坐在外面等著。 今日的谭云,身穿一袭黑色的长裙。 看样式,自然是出自於柳青的女装工坊。 在配上她那俊美的面容,显得知性而冷艷。 这位女会首,虽然说话是轻声细语,但却让各位管事不敢怠慢半分。 等了差不多两刻钟,那些管事的事情总算是处理完了。 谭云也有些疲惫的舒展臂膀伸了一个懒腰。 一抬头,正看见起身走进来的小夏。 见是小夏来了,谭云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她吩咐身边的女僕役赶紧去沏茶。 又让小夏到近前来坐,两人分別了数日有许多话要说。 作为青原商会的副会首。 小夏与谭姐姐的关係极好,两人更是无话不说的闺蜜。 谭云先是问小夏,这次去遂州贩马可还顺利。 小夏也未隱瞒,便將这次在嵎阳大破虎仙教的事情说与了谭云听。 听说三女在嵎阳做下的事情,居然如此刺激。 即便是谭云这位会首,也不由得是嘖嘖称奇。 这次回来,小夏还特意给谭姐姐带了一件礼物。 其实就是张不小的虎皮背垫。 因为攻陷了聚谷庄三女也不缺钱了。 所有这次收穫的四张虎皮,便都没有卖掉。 其中最大最完整的一张,自然是要留给相公李原的。 其他三只虎皮由於破损严重,便都切成了小块。 三女作为礼物准备送与家中的几位姐妹。 小夏知道,谭云常年在办事房批阅文册帐簿。 於是便为她选了一块腰腹部柔软的虎皮,做成了张椅背靠垫作为礼物。 这次果然自然也带了过来。 小夏展开虎皮,帮著谭云铺到座椅上。 看著真是威武霸气,女会首的气势平白又上升了三分。 对於这件礼物,谭云也很喜欢。 毕竟快要入冬了,能有这么一件保暖的靠背坐垫。 坐下批阅文书,自然也会更加舒服。 谭云谢过了小夏,两人又閒聊了一阵,便进入了正题。 小夏取出了遂州分部李管事出具的票据,交与了谭云。 谭云接过来一看便笑了。 好傢伙,你们三个隨手便在遂州分部,存入了一万七千贯的巨款。 她现在相信,三女在嵎阳確实是发大財了。 確认了存入的数额。 第一件事便是扣去这次贩马的本金。 小夏,红九铃与曹鸞,前后共两次。从定州马场运走了马匹共计一百七十匹。 其中,中等马五十匹,下等马一百二十匹。 这些可都是从青原商会赊帐运走的,这次自然要给商会补足本金。 谭云摸著身下的虎皮,感觉姐妹们也不容易。 便大手一挥,一百七十匹马作价三千贯本金。 一匹马只报价十七贯左右。 可算是给了小夏她们一个大便宜。 小夏自然是万分感动,搂著谭姐姐是又亲又抱。 將三千贯入帐,谭云又问小夏。 “你这次回青原,钟文秀那里还需要用钱吧?” “需要多少,铜钱还是银子,我让管事去给你备好。” 小夏在心中盘算了一番说道。 “潭姐姐,那就先给我支取两千两银子吧。” “估计钟姐姐那边,工程上也到了用钱的地方。” “没问题。” 谭云马上让管事去准备。 不多时银子便已备好,怕她搬运不便,特意还为小夏准备了一辆马车。 小夏收好银子辞別了谭云。 便动身赶往北邙山松月湖。 她们这次贩马,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修建女营与松月別馆。 现在资金充足,自然要赶紧把钱送到营造大使钟文秀的手中。 第567章 別馆进度 小夏赶到松月湖畔的时候。 別馆的工程依旧在继续。 来来往往的人並不少。 一些是穿著灰色麻衣的工匠,另一些则是来做工的山民。 山民们很多人都认识小夏,远远见了便招呼声三夫人。 两个半大小子,正扛著一根长木料向寨子內搬运。 看见小夏连忙高兴的喊道。 “夏姐姐,夏姐姐。” 这时从后面走过来了一名中年人,用手在两个半大小子的后脑勺上挨个扇了一巴掌,然后训斥道。 “夏姐姐哪是你们叫的,快叫三夫人。” 於是两个半大小子,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木料,规规矩矩的叫了声三夫人。 小夏抬头看去,马上便认了出来,来的正是父亲的老友,尤老三,尤叔叔。 她连忙几步走了过去给尤叔叔行礼。 这一下,尤老三可嚇坏了,连连摆手说道。 “三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夫人给我行礼,这可折煞我嘍。” 小夏有些好奇。 “尤叔叔,怎么到了这里?” 尤老三无奈的摸了摸脑袋,又一指前面的两个半大小子说道。 “还不是家里娃子多。” “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正好听闻这松月寨招募山民做工,一天还管两顿饭。” “在家閒著也是閒著,我便带著他们来做工吃粮。” 尤老三在虎头岭得了一个弓箭教习的职位,每月也能领得一份钱粮。 但他的家里子女太多,要想娃子们各个吃饱並不容易。 平日里总要出来做些活计贴补家用。 正巧这松月寨招工的告示,贴到了虎头岭的大集。 尤老三便带著家里的小子过来,也混上了一份口粮。 小夏与这位尤叔叔又聊了几句,见这里人来人往很是繁忙,便先与尤叔叔告辞。 尤老三也连忙恭敬的行礼,带著两个小子继续去做工了。 向松月寨內继续走去。 这一路上,山民们喊三夫人的声音不断。 小夏也只得是一一回礼。 实话说,山民们对小夏是心存感激的。 他们明白,正是有了小夏与青原伯的这层关係。 伯爷才会对山民们另眼相待。 这北邙山中的日子也逐渐好过了起来。 穿过了重新修造的寨门。 里面身穿粗布麻衣的工匠多了起来。 他们大多是钟文秀营造房的手下,很多人也是认识小夏的。 她忙问营造大使现在在何处? 马上便有一名匠师过来给她引路。 小夏寻到钟文秀的时候,她正在一处屋中认真的修改营造图纸。 头髮乱蓬蓬的,身上的粗布麻衣上还落了一层细灰。 但眼睛盯著营造图的神情,却很是专注。 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钟文秀这才抬起了头。 见进来的是小夏,她先是一愣,隨即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夏这才注意到,这位钟大使的脸上,不知在哪里蹭到了泥灰,简直涂了一个大猫。 钟文秀高兴的招呼道。 “小夏,你过来了。” “过来坐,我给你沏茶。” 小夏四下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能坐的地方。 心说钟姐姐说的座位,不会是地上的那几个脏兮兮的木箱吧。 一转头,正看见钟文秀要给自己沏茶。 茶具虽然很乾净,但这屋中的灰尘很大。 小夏连忙摆手说道。 “钟姐姐我不渴,不用忙的。” 小夏觉得现在赶忙转移话题的好,於是问道。 “钟姐姐,松月寨现在如何了?” “距离修造完成还差多少?” 提起工程进度,钟文秀果然忘了沏茶这件事。 而是带著小夏去寨子中,看起了现在的修造进度。 两人踩著略有些泥泞的路面来到了前寨。 在钟文秀的指点下,小夏举目望去。 原本松月寨的面积,几乎是扩大了三倍有余。 原本的木柵寨墙与寨门,都已被推倒,现在都重新修建成了砖石结构。 松月寨的定位,是伯爷避暑消寒的別馆。 所以这松月別馆不能修造的如同是粗鄙军堡,美观也是第一位的。 松月寨的新寨墙,沿著山体走势修建的错落有致。 青砖的墙体外刷著白灰,远远望去如同是一条蜿蜒的白蛇般,將整个別馆仔细包裹。 松月別馆的前寨为女卫兵营。 寨子中以前山民们修造的简陋木舍,都已经全部被推倒重建。 新修建的营房,便是东乡堡风格的长屋。 这种长屋长六丈宽两丈三尺,为砖石结构又分为上下两层,每层的大通铺可住十几人。 作为女卫们的营房,每间长屋足以住的下二三十人。 另外,这些长屋中设有火墙,只要在把头的灶房烧火。 整个屋子便会很暖和,在冬日也不会寒冷。 这种改进型长屋,目前在前寨修建了有十二间。 除了长屋,还有修建完成的粮仓,马厩,与女卫们的大食堂。 这些前寨的配套建筑大多也都快完工,只是这几日天气不好下了雪,有些延误了进度。 小夏对新的女卫营房很是满意。 实话说,这些长屋,比东乡堡中的那些老兵营房住著还要舒服。 看过了前寨的女卫兵营。 钟文秀便带著小夏,走向了后面的冰火泉。 这里的沐浴汤馆已经完工。 看著里面蒸腾的水雾,小夏很是小心的走了进去。 先穿过了一段曲径通幽的小路。 前面豁然一亮,是修造一新的汤馆。 中间是整块巨石开凿成的汤池,冷热泉水在这里匯集成舒適的温水。 左右数个大小池子也是清波荡漾。 用手试了试水温,小夏都想进去泡一泡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钟文秀问道。 “钟姐姐,不是说要在松月寨修建一处松月楼吗?” “为何没看到呢?” 钟文秀则是无奈的说道。 “这种阁楼不適合在冬日动工。” “否则木材会因为低温开裂。” “最好的修建时间,是明年开春到夏至之间。” “三夫人放心,不会耽误了伯爷避暑。” “只是......” 小夏见钟文秀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她笑著问道。 “钟姐姐,可是这修造別馆的钱又要超支了不成?” 钟文秀被小夏说破,脸不自觉的就是一红。 她带著小夏返回到了刚才的屋中,又捧出了一摞图纸,对小夏说道。 “这些日子我又重新想了想。” “既然是別馆,那就不能是伯爷一个人住。” “总是要有人相陪才是。” “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在修建上几处別院。” “这样大夫人她们来了,也会有方便的住处。” 小夏听了也是连连点头,觉得钟文秀说的很有道理。 钟姑娘又指著图中的几处地方说道。 “既然是別馆,总要有些景致才好。” “这里几处,適合修建园。” “到了春夏,必然会百爭艷,漂亮非常。” “只是这银子.......。” 说著说著,钟文秀的脸又红了起来。 第568章 更改方案 钟文秀原本设计的別馆,规模並不算大。 也就相当於半个伯府的面积。 所以提出的造价很是保守。 但隨著工程进展,她发现这松月寨可供开发的地方越来越多。 而原本的別馆设计也显得有些粗陋。 以钟文秀的性格,要么不做,要么就要追求完美。 所以在修造过程中,便多次修改了营造图纸。 只是她这么做,让整个別馆的修造成本上升了不少。 只是等钟文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她心中有些愧疚。 为了修造別馆,小夏与几位姐妹去遂州贩马搞银子,跋山涉水那得多辛苦。 自己这边却是钱如流水,这让她很是不安。 她偷眼观瞧小夏。 见三夫人听闻修造別馆的预算超支了。 脸上並无任何不满的神情。 她才暗暗鬆了一口气。 小夏自己也觉得,之前的设计有些保守了。 在別馆中再添置些院子与园又能如何。 这些修建好了,还不是伯爷与姐妹们享用吗。 更何况,钱对於现在的三女来说,並不算大问题。 毕竟在青原商馆的帐面上,可还有一万四千贯可供支用。 隨著遂州那边贩马生意的稳定,估计还会有不少的银子入帐。 於是小夏拍著胸脯对钟文秀说道。 “钟姐姐,没关係。” “预算超了便超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你就说,最好的设计是哪套方案。” “又需要多少钱?” 钟文秀一听先是一愣,隨即便是心中狂喜。 “三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夏笑著点头。 “钟姐姐放心,钱的事情我们去想办法。” “这別馆要修的让伯爷满意,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听的钟文秀是连连点头。 她见小夏说的坦诚,便也不遮掩了,从一摞营造图中抽出了一份递给了小夏。 “三夫人,这套营造式样,我是最满意的。” 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只是费恐怕要多些.....。” 小夏接过了营造图纸,展开一看,眼睛就是一亮。 钟文秀绘製的营造图样非常详细,各处建筑都绘製的惟妙惟肖。 儘管小夏没有什么营造经验,但也能一眼看的懂。 在这套方案中,新设计的松月楼从三层变为了四层,而且更为高大奢华。 此外在松月楼周围,又添加了数座颇为精巧的別院。 这些別院每个设计都各有不同,排布更是错落有致,看起来移步换景別有洞天。 小夏看的是连连点头,觉得非常不错,於是出言问道。 “钟姐姐。” “这套別馆的样式,真的好看。” “不知全部修建下来,要多少银子?” 小夏出言相问,钟文秀却有些犯了难。 因为这套別馆设计,用了不少名贵的建材。 一些建筑工艺她也是第一次使用。 所以钟姑娘一时间,也很难推算出准確的报价。 见她神色皱眉,小夏自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於是笑著对钟文秀说道。 “钟姐姐。”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去想办法。” “伯爷征战辛苦,总是需要个放鬆的地方。” “你就按照这个最好看的图样修造。” 听小夏这么说。 钟文秀先是惊讶的张大了嘴,隨即又神色感动。 “这.....这不好吧。” “你们挣钱那么辛苦。” “我岂能如此浪费。” 小夏用手扫了扫钟文秀肩头的灰土,轻声说道。 “钟姐姐为伯爷修建別馆,也辛苦的很。” 她又用手指著外面说道。 “钟姐姐放心。” “我这次来,带来了两千贯,你先用著。” “余下需要多少钱,钟姐姐只管说,我过几日便送来。” 听闻小夏这次便送来了两千贯,钟文秀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她忙说道。 “有这两千贯,短期內已经足以支应了。” “剩下的可以明年开春,开始修建松月楼时再说。” 小夏一想也对,营造工程都是造完了再结帐。 等到明年开春,这遂州贩马的生意应该又能走上几趟了,那钱不就来了吗。 修造的资金有了保障,钟文秀也鬆了口气。 小夏又嘱咐钟文秀说道。 估计再过一个月,也就是十二月中旬。 派去遂州的两百女卫,应该就要返回青原休整了。 小夏希望到那时,松月寨的女卫营房能够使用。 钟文秀向小夏保证这个绝无问题。 前寨的女卫营房已经大体修造完成。 现在也就是还差些收尾,最多在赶个十几日一定完工。 所以肯定耽误不了。 小夏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 “钟姐姐” “后面的温泉汤馆已经修好了。” “但那松月楼,却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开工。” “我们若是想请伯爷到这里过冬。” “那要让伯爷住在哪里啊?” 这里有温泉,环境又好。 如果今年能在这松月寨过冬,那是最好的。 只是在松月楼修好之前,大家在这里过冬总归要有个住的地方才行。 钟文秀却是说道。 “放心吧,这个我早已安排好了。” “我带你去看看。” 说罢,便带著小夏来到了松月寨中的一处大宅。 小夏知道,眼前这处大宅,正是以前松月寨山民首领居住的那处。 如今,这处大宅的里外,都已经修缮一新。 山民首领的屋宅有个特点。 那就是会在院子中间修个大屋。 兼具住宅与议事堂的功能。 这处大屋也被钟文秀保留了下来,只是原来的土墙草顶已经变成了砖墙瓦顶。 进入到大屋之內,屋堂的正中就是火塘。 冬日里只要將其点燃,即便在屋中穿著单衣也不会冷。 在大屋的周围还有七处隔间,里面也有独立的床铺桌椅。 小夏本就出身於山民村寨,她知道这种带火塘的大屋,冬日里最是暖和。 尤其是这座大屋经过了钟文秀的改造,使用了漏窗借景的手段。 让这处屋宅没了山民建筑的粗獷,显得是清幽雅致。 钟文秀带著小夏在这处宅院的里外看了一圈,然后问道。 “三夫人,你觉得伯爷暂用这处大屋过冬如何?” 小夏连连点头,口中讚嘆道。 “这处屋宅太好了,冬日里最是舒服。” “伯爷肯定会喜欢的。” 看过了松月別馆的进度。 小夏的心中也有了底。 她只等下个月,红姐姐率两百女卫回青原的时候。 她便请李原入住松月寨。 给相公来个大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