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替身反派我当定了》 第1章 穿成假世子了 大乾帝都。 武府。 静室中兽炉里薰香裊裊,屏风壁画上美人举扇遮脸。 “武大人,你身为东闕武库令丞,监守自盗,盗取龙纹秘金,放任內库编修,拓印皇室武学,私下修行。” “你也不想让我把这些证据,递交到刑部那边吧?前段时间玄麟卫彻查前户部侍郎中饱私囊一事,可是闹得帝都人心惶惶。” 一名年轻男子手捧一杯清茶,静坐在枣木太师椅上,不紧不慢地开口。 他面如冠玉、容顏清俊。 一身简单丝质青色綾罗长袍,前胸绣蟒,后心描绘风云山河,领口袖边,乃是以玄金抽丝作线,气度矜贵。 当今武府家主,六品武库令丞武宏,弓著腰,侍立一旁,面色发白,额沁冷汗。 “不……不知世子有何要求?只要下官能办到,定然满足。” 他声音发颤,也不知这些证据,是怎么到了眼前这位的手中。 不论是其中哪一项罪证,都足够满门抄斩个数遍了。 “我听说你女儿武如月,近日將自返回帝都,对於这位文武双全的武状元,本世子早已倾慕许久。” “不知武大人,能否替本世子做个媒?” 年轻男子放下手中清茶,轻轻地笑了笑,声音疏淡温和。 “什么……” 武宏闻言直接呆滯住了,脸色越发苍白,嘴唇都在哆嗦。 如果不了解眼前这傢伙的秉性,从其表象来看,甚至会以为他是什么温润佳公子。 女儿若是嫁给他,不亚於是被推进火坑中。 “小女她蒲柳之姿,怎么能入世子之眼……”他声音颤抖。 年轻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眼睛眯起:“怎么,莫非你认为本世子,配不上你女儿?” “不……不敢……” “只是小女她自幼要强,恐怕不会听下官的话。”武宏急忙解释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你同意,届时本世子让母亲在陛下面前提及一嘴,请陛下赐婚,莫非她还敢抗旨不从?”年轻男子淡淡地道。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等武如月返回帝都之日,本世子再三书六礼亲自上门提亲。” 说罢,他也不理会脸色越发苍白的武宏,径直站起身来,就朝著静室外走去。 “沈衍舟,你简直欺人太甚……” “真以为有镇妖王为你撑腰,就能为所欲为。” 等年轻男子走远后,呆滯在原地的武宏,才似反应过来一样,满腔怒火愤然爆发,怒吼一声,將刚才侍奉的杯盏,通通打翻在地。 一旁的一眾丫鬟,纷纷嚇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整个大乾帝都,谁人不知刚才那位的秉性,连六部重臣家中的女眷,他看上了都敢吩咐狗腿,直接绑回府中。 小小武府,怎么敢得罪人家? …… 武府门口,停著一辆描金绘红的华贵马车。 一名身著黑袍的老者,在旁拉著韁绳,他手掌乾枯,形如树枝,颧骨略高,但难掩眼眸里的精光。 “公子……” 眼见沈衍舟自门口走出,黑袍老者顿时迎了过去,就要揭开车帘。 不过,沈衍舟却是眯了眯眼睛,摆了摆手,饶有兴趣道:“不急。” 黑袍老者有些困惑,却听到一阵马蹄踩踏青石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长街尽头传来。 隨著他顺著沈衍舟的目光扫去,便见两匹油光发亮的骏马一前一后而来。 端坐於最前方黑马上的是一名身姿修长如竹的女子,一身银色软甲,胸前鼓鼓囊囊,柳眉似剑,五官精致,英姿颯爽,一头黛墨色的长髮,光可鑑人,以白色丝带捆绑著,扎成了长马尾,纤细腰后別著丈六红缨枪,眸子似蕴星辰山海,很是迫人。 稍微落后於身后的那匹骏马上,则坐著一名稍显普通的灰袍男子,五官清秀刚毅,眼珠漆黑,身姿挺拔,背负一口剑匣,举手投足间,似乎自有一股征战沙场的不凡气度。 “那位武状元,武如月?她竟然回京了?” 黑袍老人惊讶,作为镇妖王府的老人,他自然认得出这位当初殿试之日,惊艷四座,得乾皇陛下赏识的女状元。 “墨老,陪本世子去给武姑娘打声招呼。” 沈衍舟不顾黑袍老者的惊讶,拍了拍手,便笑呵呵地朝前迎接走去。 这位原剧情中的明空郡主,真人倒是比书中描绘得更为惊艷。 他心里微微讚嘆。 沈衍舟並非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个穿越者。 几天前,就因为看一本群像真假世子网文时评论了一句脑残,结果就眼前一黑,再度睁眼醒来时,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好消息,他成了原剧情中,那个风光无限、受尽宠爱的镇妖王府假世子。 坏消息,这是镇妖王故意为之,真世子沈天一直在镇妖王的注视下,於南疆边境,隨镇妖军和妖族廝杀,积攒军功,磨炼自身。 他的身份,好听一点叫做世子,难听一点其实就是质子,若无明德殿內那位的点头,连离京都不能。 当然,现在离真世子身份曝光於世,镇妖王父子殿前相认,还有一段时间。 他还可以仰仗如今的身份,继续当一个欺男霸女、囂张跋扈的二世祖。 不过,隨著真世子从幕后走到台前,他身上镇妖王世子的光华,会一点点消散黯淡,直至彻底落幕。 沈衍舟记得很清楚,原剧情中,身为假世子的他,被真世子沈天暗中嫉恨,隨口一句,不想人生染上污点,便被几个黑衣蒙面人打断四肢,敲散了真灵,冻死在了一个酷寒的冬日街头…… 沈衍舟不想死,他想要自救。 好在一起穿越过来的,还有眼前一道近乎於透明,但又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光幕。 【姓名:沈衍舟(状態,幽冥咒缠身)】 【功法:无】 【绝学:无】 【境界:无】 【可兑换基础点数:0(15.11/100)】 起初沈衍舟不知道这光幕有什么用。 直到他隨口吩咐身边的狗腿去醉仙坊打探消息,脑海里便涌动出了一道讯念:来自於李二狗的负面情绪+0.01。 这才让沈衍舟了解到了自己金手指的功能,可以收集身边眾人的负面情绪。 当积攒满100负面情绪,便可兑换为一点基础点数,进行功法、武学、神通的加点。 第2章 给我掌嘴 而实力越是强大,在原剧情中所占比的篇幅越多,那么能收穫的负面情绪就越多。 这几天的时间里,沈衍舟拿身边的狗腿子做实验,不论是他如何搞心態,都不能提供太多的负面情绪,基本是+0.01、+0.01、+0.01……的状態。 反倒是作为镇妖王府供奉的墨老,篇幅占比不少,再加上因为是一位武道五品搬山境高手的缘故,每次都是+1+1+1被他薅了不少负面情绪。 隨后,沈衍舟便开始將目光放在原剧情中,称得上是女主之一的武状元武如月身上。 …… 武府门前的青石街道上,武如月牵著韁绳,皱著黛眉,看著那停在门前的华贵马车,先是一愣,而后面上迅速涌现明显的厌恶嫌弃之色。 整个帝都,谁人不知这辆红漆描金马车是何人的座驾。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在马车旁,看到了沈衍舟那悠悠晃晃的身影。 “武姑娘,好久不见。” 沈衍舟思绪回来,啪的一声,顺手將腰间摺扇打开,面带微笑走了过去。 作为大乾帝都的一眾紈絝之首,他这副皮囊自然是不错的,清俊无儔、頎长挺拔。 若是忽略原身之前所做的各种糊涂事,称得上是翩翩佳公子,浊世不染尘。 “沈衍舟,你怎么在这里?” 武如月勒住韁绳,居高临下,皱眉冷声道。 跟隨在她身后的灰袍男子,眉头也微微皱著,看著拦在了前方的矜贵公子哥。 “武姑娘,何必这般生硬疏远,本世子今日过来,可是有一桩天大的喜事,要送给你们武府。” 沈衍舟面带笑意说道,丝毫也不在意武如月那冰冷嫌弃的神情。 脑海中不断涌现出讯息:来自於武如月的负面情绪+1、+2、+3、+4…… 这倒是让他笑容越发灿烂。 不愧是原剧情中的女主之一,隨便一薅,就有不少的负面情绪进帐。 当然,这也得益於原身那人嫌狗厌的品行和口碑,光往这里一站,就能搞別人心態。 “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沈衍舟,我武如月可不是京中那些贵女,任你拿捏。” “你赶紧给我让开。” 武如月冷冷道。 她在南疆行军磨炼,跟隨镇妖军,征战四方,从一眾镇妖军口中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对於沈衍舟这位世子的恨其不爭。 说是虎父犬子也不为过,镇妖王那何等人杰,北抗大虞,西拒蛮夷,南镇妖国,修筑万里御妖关,立下无数战功。 沈衍舟这个世子,却是不学无术、坏得流脓的酒囊饭袋,除了纵情声色、欺男霸女外,几乎毫无所长。 “呵,武姑娘別这么见外,说不得过几天,我俩就成一家人了。”沈衍舟依旧笑意吟吟。 “你在胡说什么……” 武如月顿时柳眉一竖,军中歷练的习惯,让她下意识便將手放在腰后的红缨枪上。 “都说是天大的喜事,武姑娘怎么就不信呢?” “武大人已经打算把你嫁给我了,明日我便叫母亲前往明德殿,请陛下赐婚。” “届时,我俩不就成一家人了吗?” 沈衍舟带著笑容说道。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这话一说,武如月先是一愣,隨后整个人便就呆住了,明眸睁大,有些难以置信。 父亲打算將自己嫁给了眼前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而她身后骑坐在骏马身上的那名灰袍男子,闻言也是惊愕在了那里,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沈衍舟笑容则是越发灿烂,脑海之中涌动的讯念就更多了:来自於武如月的负面情绪+5、+5、+5、+6。 来自於沈天的负面情绪+7、+8、+9、+9。 好好好,短短几个呼吸薅到的负面情绪,便足够他这几天的积攒了。 果然羊毛还得是从肥羊身上薅才对。 “如月,你不要轻信这紈絝的信口之辞。” “他这明显是戏弄噁心你的。” 一个略显低沉坚毅的话语,自武如月身后传来。 那名骑坐於骏马身上的灰袍男子,拉著韁绳,来到了近前。 “沈衍舟,我父亲不可能如此糊涂,你是何秉性,整个帝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武如月好歹也在军中磨礪多年,很快就重整心绪,冷冷看向沈衍舟。 沈衍舟敲著摺扇,眯眼打量著对方。 这位灰袍男子,看起来清秀至极,平平无奇,但却是那位名义上的真世子沈天,不过现如今还未曾和镇妖王彻底相认。 熟知原剧情的他很清楚,二者其实早已在南疆地带接触过。 镇妖王以欣赏沈天的品行、天赋实力等诸多方面为由,將他认作义子。 此番回京,一是陪武如月省亲,二是沈天想打探当年镇妖王府所发生的各种隱秘,接触镇妖王妃,从而確定自己的身世。 镇妖王本身也有意撮合二者。 当初狸猫换世子一事,没有人比镇妖王还要清楚其中细节,身为一位野心家,又怎么愿意,让自己的亲儿子,留守於帝京,当一个不学无术的质子。 “你是何人,本世子和武姑娘说话,哪里容得上你开口?” 沈衍舟饶有兴趣地看向沈天,不紧不慢地轻摇摺扇。 沈天眉头一皱,眸子深处有慍色一闪而过,但还是抱拳不卑不亢道:“在下镇妖军火器营副尉沈天……” “也就是说,你是我父亲麾下的人?”沈衍舟摆手打断了他。 沈天心中涌现一阵无名之火,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和镇妖王之间有著莫名的渊源和亲切。 这紈絝张口闭口一个父亲,让他心中很不爽。 “是……” 但此刻,也只能硬著头皮回道。 沈衍舟眼睛眯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道:“大胆,既然是我父亲麾下,为何见到本世子,还不下马行礼?” “墨老,刚才这傢伙,喊本世子什么?” 他这一句明显是询问身后的镇妖王府供奉。 墨老虽然奉镇妖王妃的命令,一直贴身保护沈衍舟的安危,但很多时候,沈衍舟的荒唐命令都不会去遵从。 “公子,他刚才喊您紈絝……” 只是眼下,他还是扯了扯嘴角,恭敬回道。 “帝都各大勛贵豪门世家弟子,喊本世子紈絝,本世子不在意,但你小小一个火器营副尉,哪来的胆子,这么称呼本世子?” “墨老,给我掌嘴二十,以示小惩。”沈衍舟淡淡道。 第3章 仗势欺人 “你……” 沈天面色一变,不曾想沈衍舟竟然挑著刚才自己那句隨口之言不放,握住韁绳的手掌不禁用力,浮现几根青筋。 眼见墨老面无表情就要上前。 武如月策马挡在了前面,冷冷道:“沈衍舟,你除了仗势欺人之外,还有何本事?我告诉你,沈天他在南疆地带,隨同镇妖军,征战四方,横扫一处处妖兽巢穴,守护边疆百姓安寧,立下诸多功劳,深受镇妖王所器重,更是被收为义子。” “你若是敢仰仗威势,欺压沈天,等镇妖王回京,是定然不会轻饶你的。” “哦?什么时候,还轮得到武姑娘你教我做事?” “墨老,给我动手。” 沈衍舟收了摺扇,依旧笑意吟吟道。 “你……”武如月面色一滯,縴手陡然攥紧。 “小小副尉,也敢顶撞世子,以王爷对世子的疼爱,便是老夫今日將你打死,你也得忍著。” 墨老作为一位武道五品的高手,身如鬼影,只是一个闪身,便来到了沈天的近前。 乾瘦如鹰爪的手掌,浮现淡淡的元气光华,朝前轻轻一拍,沈天便不受控制地翻身落马。 “真是好一个世子……” 沈天心中慍怒更甚,出手抵挡,自然不甘被擒,他在南疆歷练,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这二世祖在京中纵情声色、骄奢淫逸,到头来还因为一句话而顶撞到对方要被掌嘴。 而且,根据他所调查到的各种蛛丝马跡显示,这个世子大概率是是假的。 真正的镇妖王世子,很可能是他自己。 “嗯?只是武道七品燃血境的境界,却能站稳,倒是不凡。” 墨老稍显惊讶,没想到在沈天落马的剎那,便动用巧劲,稳住衣摆,隨之很快站稳身形。 他隨即又是一掌擒拿了过去,如云浪翻卷,碧波万千,直接將沈天的身影给淹没。 武如月见状,紧握腰后的红缨枪,就要出手相助。 “如月,快住手。” “切勿伤了和气。” 一个带著焦急的声音,却是突然从武府门口那边传来。 武宏在几名家僕的簇拥下,慌忙赶了过来。 “父亲……”武如月黛眉一皱。 “世子身份尊贵,你可千万不能衝动啊,有什么话好说……”武宏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赶紧挡在了武如月的面前。 看著如此模样的父亲,武如月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沈衍舟反倒是气定神閒地看著戏,等著一笔笔负面情绪入帐。 来自於武如月的负面情绪+4、+5、+6…… 来自於沈天的负面情绪+11、+13、+14…… 根据原剧情中的记载,沈天早已通过各种手段,將他这个假世子调查得一清二楚,只等身世之谜揭开后,就抹除他这个污点。 假世子身份曝光之日,那就是他身死之时。 若非是知道沈天的诸多底牌,知晓暂时杀不了他,沈衍舟都想直接吩咐墨老,出手將其击毙了。 “识趣一点,就乖乖束手,让我家公子掌嘴,今日之事便翻过去。” 另一边,墨老也有些惊讶。 他感觉眼前的沈天,简直像是一条滑腻的泥鰍一样,自己境界远高於他,但却迟迟拿不下。 这让他面色微微一沉,回头沈衍舟若是在王妃面前提及一嘴,怕自己也免不了被责罚。 隨著墨老不再留手,沈天也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二者手掌碰撞的剎那,他气血翻腾,最终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打湿了胸前衣襟,整个人横飞了出去。 墨老兔起鶻落,几个腾挪,乾枯手掌抓了过去,直接拎起了沈天的衣襟,另一手便是一个巴掌呼了过去。 啪的一声,一个清晰明显的巴掌印,瞬间浮现在了上面。 “好胆,你敢……” “你可知我的真正身份?” 沈天腰后的剑匣不断爭鸣,剑气逸散,整个人气到浑身颤抖,脸色一阵青白,身上不断涌现磅礴的元气,试图挣扎。 自幼长大,虽然遭遇到了不少危机磨难,但还从没有哪一个人敢如此羞辱他。 “老夫管你什么身份,顶撞我家公子,这就是惩罚。” 墨老冷笑,只当沈天只是在叫囂,压根就不理会,又是几个巴掌呼了过去。 “沈衍舟,你快让镇妖王府的供奉住手……” 武如月在一旁看著沈天被几个巴掌呼过去,脸庞明显肿胀起来,语气也冷了下来。 “说好二十个巴掌,这才第几个?” 沈衍舟慢悠悠地道,甚至觉得有点少了。 眼前这沈天倒是足够隱忍,如今这个时期,实力已经是武道六品辟海境了,结果还不肯暴露。 不过这样也好,多吃点苦头,顺便打击他那颗骄傲的道心。 “你……” 沈天眼眸直欲喷火,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沈衍舟不知道被他杀多少次了。 很快,在墨老的巴掌招呼下,他那张清秀坚毅的脸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遭受如此奇耻大辱,沈天似再也忍受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双眼一翻,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还以为是个人物……” 墨老转手晦气地直接將其丟在了地上。 沈衍舟眯著眼睛,他看得出来,沈天明显是装昏迷。 这傢伙此番来京,有著大谋划,想要真正確定自己身世,根本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才这般隱忍。 这也让他心中轻嘆,若是这傢伙彻底暴怒,继而出手,那他就有更合理的理由,將其拿下了。 不过今天收穫也不少了。 来自於沈天的负面情绪+11、+13、+14、+15…… “沈衍舟,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如此行事作风,迟早会招来恶果的。”武如月冷冷地道,很看不惯沈衍舟这般行径。 “有劳武姑娘关心了。” “明日午时,本世子在迎春楼天字房內,备好了酒宴。” “还望届时武姑娘赏个脸,你若是不来,本世子心情不好,没准就会將一些东西,送到赤麟卫那边去的。” 沈衍舟依旧笑呵呵的,浑然不在意武如月的冰冷神情,说罢,也不理会眾人,转身便回到了马车之中。 “回府。” 第4章 做局 武府门口,隨著镇妖王府的马车渐渐远去,原本昏死在地上的沈天,才睁开眼睛,慢慢站起身来。 “沈天,你没事吧?” 武如月翻身下马,递过去一瓶金疮药,看著他有些肿胀的脸庞,目露关切。 她和沈天也算熟悉,知晓其性格,並不认为沈天会因为耻辱而昏死过去,怕也是藉机脱身,不想让沈衍舟抓著不放。 沈天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拳头紧握,目光阴翳道:“今日之耻,我已经记住了。” “这个紈絝二世祖,如此行事,不知被多少人所记恨,有朝一日,所有报应都会来的。” 他也是能屈能伸之辈,镇妖王在南疆之时,也曾教导过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在沈天的眼中,沈衍舟这个仰仗他身份背景的紈絝二世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就让他再蹦躂个几天。 “父亲,沈衍舟说你要將我嫁给他?” 武如月这时才想起刚才沈衍舟离去时所说的那番话语,看向一旁的武宏,黛眉紧皱。 武宏面容忧愁道:“如月,是父亲对不住你,先回府再说吧。” 他在武库那边盗取龙纹秘金,以及让属下私自拓印皇室武学的证据,被沈衍舟拿捏著在。 他怎么能不怕? 若是此事闹到陛下那边,哪怕女儿深受其器重,武府不说满门抄斩,但一眾男丁被发配到南疆边境充军是少不了的…… “武中兴他又犯了什么事?” “需要到卖女求荣这一步,才能將他捞出来?” 武如月看了面色訕訕的父亲一眼,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若非是有求於人,又岂会是这个態度? 以往时候,她还在帝都,弟弟武中兴就很不省心,可以说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武宏能有今日地位,可以说完全是父凭女贵。 回到府后,他根本不敢隱瞒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將武如月拉到偏堂中,一五一十地说出。 “女儿啊,是为父对不起你啊,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你弟弟,才会一时误入歧途……” “什么……” 武如月起初还以为是一些小事情,自己应该能够解决。 但听完之后,整个人却直接五雷轰顶般呆在原地。 盗取东闕武库龙纹秘银,还私自拓印皇家武学? 这不论其中哪条,都可以当做是勾结敌国的奸细之罪,满门抄斩啊。 “爹……” “你怎么会如此糊涂。” 武如月气得浑身都在轻颤,酥胸不断起伏,险些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大乾虽然以武立国,但儒家之学传遍各州,她遵守孝义,无法怒骂武宏。 此刻满心都是悲愤无力。 当初为了让父亲武宏有这么个清閒职位,她不知费多少代价。 武家不过一落魄武道小家族,父亲这一辈,连武道八品都无法突破,能有今日之辉煌,还不是全靠她? 她冒著生命危险,在外廝杀磨炼,建功立业,可父亲他却给自己捅了这么大一个窟窿? “为父还不是想著你在南疆那边参军磨炼,很是危险,想著偷偷拿一点龙纹秘金,给你炼製一套软甲防身,你武道天赋出眾,勤奋刻苦,但你弟弟他自幼顽劣,天赋平平,我也是想著武库里的武学品级高,给你弟弟修炼试试,万一就適合他呢……”武宏訕訕道。 “最简单的下乘武学他都学不会,你还让他学东闕武库里的那些武学?” “我刚回帝都,你们就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武中兴他呢?还在哪个勾栏,让他滚回来。” 武如月气得脸色发白,只能用力扶住一旁的檐柱,缓了好一阵。 “如月,是怎么回事?” 在偏堂外,並未私自偷听的沈天,见到武如月这番神情走出,忍不住问道。 武如月欲言又止,盗取武库秘金还有私自拓印皇家武学一事,根本无法声张。 哪怕她相信沈天的人品,也不好直言。 “没事,沈兄你先休息吧,等此事解决,我再陪你去见那位大人。”武如月摇了摇头道。 沈天摸了摸鼻子道:“如月,若是你遇到何麻烦,儘管向我直说,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內帮你。” 若是一般小事,武如月又岂会这般失態? 武如月心中微暖,隨之又洒然一笑道:“有劳沈兄了,不过此事我自己能够解决。” …… 未到下午,浑身带著酒气和胭脂气息的一名锦袍青年,便在几名家僕的簇拥下,回到武府。 “跪下。” 不过他才刚踏入前院,便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整个人嚇了一跳,想都未想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武如月手持一根木棍,面若寒霜,站立一旁,武宏和夫人都只敢躲在旁边,不敢上前。 “老老实实交代,你是怎么知道易经脱胎术的?”武如月冷冷道。 这般高深的功法,甚至有脱胎塑形,重新改变根骨之效。 凭藉自己弟弟武中兴那榆木废物脑袋,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必然是什么人在他耳边提及过,他才会攛掇父亲私自拓印。 “姐姐你別打我……” “我是听朋友他们说的……” 武中兴自幼便对姐姐有很深的恐惧,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下,哪里还敢隱瞒,当即就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武如月黛眉皱得很紧,自己弟弟是什么德行,她很清楚,常常和帝都一些小家族的紈絝混在一起。 帝都第一紈絝沈衍舟,更是其心中的效仿榜样。 前脚父亲自东闕武库盗取龙纹秘金,后脚沈衍舟就拿出了证据? “沈衍舟做的局?” 武如月心头浮现出一丝荒诞和不可思议。 这是那个当初遭到遇刺,便被嚇得尿裤子的二世祖所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心中出现一层阴霾,又想到了今天上午沈衍舟那副气定神閒的姿態。 这是她所认识了解的那个紈絝? …… 镇妖王府中。 修筑在水阁上的亭台前,有薄雾繚绕。 沈衍舟一袭素淡白衣,立身在池塘前,隨手洒下一些鱼饵,看著水池里的鱼儿爭相抢食,脸上掛著淡淡笑容。 “武如月,本落魄武道世家出生,六岁尚不会说话,被同龄人群嘲,后在沙地写诗,我本云中月,岂与尘俗同,一朝乘风去,皎光照九州。” 第5章 幽冥咒 “九岁武道筑基,十一岁中秀才,进入白鹿学府,被多位儒道老师看中,认为她有状元之资,不曾想父母不让她继续修行儒道,后专修武道,拜入武当山第一峰,十七岁下山为武州武试第一,参与各州大比,进入帝都,成为当年的武道状元,后面进入圣武院修行多年,前往南疆歷练,在镇妖王麾下,抵御妖族。” “心高气傲,嫉恶如仇,偏偏有个扶不起的弟弟。” “而这个弟弟,就是她的软肋和破绽。” 沈衍舟心中微微嘖了声,隨手將鱼饵放下,他完全能够想像到此时武如月的情绪。 来自於武如月的负面情绪+3、+3、+4、+5…… 前世作为一名钓鱼佬,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已经將鱼饵甩了下去,接下来就等著鱼儿咬鉤就好了。 镇妖王有意撮合沈天和武如月,沈天也对武如月也是心存好感。 沈衍舟没有当黄毛的兴趣,但为了破坏镇妖王的谋划,他不得不从中横插一手了。 “差不多搞到100多的负面情绪,够兑换1个基础点数了……” 沈衍舟敛去笑容,思绪翻腾。 “不过,得先將身上的幽冥咒解决掉,这点基础点数,才有用武之处。” “这个名义上对原身极尽疼爱,几乎任何事情都能摆平的镇妖王老爹,实则心狠手辣。” “原身这个倒霉傢伙,替真世子顶在前面背锅,帮他遮风挡雨,挡下了这二十多年来不知道多少次的暗杀和猜疑,现在,真世子要从幕后走到台前了,他这个替身,自然也该慢慢谢幕了。” 沈衍舟挽起了衣袖,露出手臂。 只见在他小臂內侧,有一道淡淡的暗紫色纹路,形似蔓延的蛛网,有拇指大小,並不明显。 原身一直以为,这是幼年就有的胎记。 但熟知剧情的沈衍舟清楚,这是来自於北虞祖灵通天道的幽冥咒。 而这个幽冥咒正是镇妖王用以掌控他这个假世子的生命的。 原身幼年时期,遭到歹人刺杀,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武道修行根基已经被废了。 原本能走修道体系的灵根,也遭侵染废除,独留下幽冥咒侵蚀生机。 若是无解的话,也只是能活二十多岁。 【灵雀囚於命运笼,幽冥咒锁难自由】。 这是原剧情中对於原身这位假世子的判词。 大乾国祚一千三百年,乾皇明德帝沉迷修道,追求长生。 太子监国,相国辅佐,宗门世家林立,朝堂各党局势混乱,地方藩王割据。 镇妖王作为当今大乾最有权势的王爷,麾下三十万镇妖军,坐镇南疆,守候御妖关,万千妖兽不敢入境,素有大乾第一护国战神之称。 这样一位权势滔天的野心家,又怎么会让自己真正的儿子,一直留守帝京,当个游手好閒、无所事事的草包呢? 因此,他才会放任原身在帝都胡作非为,仗势欺人,不论是惹出多大的麻烦,都能隨手摆平。 此举,自然也是为了让当今明德殿內的那位放心。 “真世子和镇妖王相认之日,所有过去所留下的痕跡和布局,都会被一股脑焚毁,我这个污点也会被除掉。” “最好的办法,便是先下手为强,先解决掉真世子。” “不过,按照现在的时间线上来看,镇妖王在府中所留的几个心腹老人,怕已经提前得到密函,会在暗中保护沈天。” “今天我能当眾欺压他,也是占了信息差,要不了多久,镇妖王府的几个老人,就要暗地里接触沈天了。” 沈衍舟揉了揉眉心。 “原身其实也並不算蠢,已经猜到了一些真相,在过去二十年的记忆中,便宜父亲虽然对他疼爱宠溺至极,但眼眸里几乎毫无温度,几乎不会教他任何功法,反倒是不断放纵原身的恶,让他纵情风月、骄奢淫逸。” “至於表面贤惠温雅的镇妖王妃,这才是剧情中期隱藏最大的黑手,镇妖王的那些手段,在她面前和过家家一样。” 沈衍舟眉头紧锁。 可惜后续剧情他也只是草草看了一遍,並没有细致地进行推敲,目前也只是了解大致脉络走向。 镇妖王和镇妖王妃表面和谐,实则並不恩爱,甚至於镇妖王很少会回京。 而镇妖王妃礼佛,常常沐浴焚香,结斋颂经,弹琴作画,深居浅出,哪怕是沈衍舟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也很少见到她。 “我身上的幽冥咒,也並不是不能化解,臥虎藏龙的帝都之中,便有几位修行巫法体系的北虞暗子。” “此外,还有一些途径能够化解。” “不过,若是我体內的幽冥咒被解决,那么远在南疆的镇妖王,第一时间就会有所察觉。” “镇妖王沈惊霄修行武道,並不擅长巫法体系,原剧情中也是通过一只幽冥蝉来掌控著幽冥咒的发作,所以我其实只要以另一只强大的蛊虫来压制住幽冥蝉,镇妖王自然无法再掌控我的情况。” 沈衍舟心中思索著,很快就有了对策。 “墨老,你去欲仙楼找柳虔婆,让秋棠、软玉晚上掛牌。” “是,公子。” 侍立在水阁外的墨老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几天沈衍舟身上有著说不出来的变化。 而且一些吩咐,总是没头没脑的,也知道是想做什么。 不过还是改不了晚上逛勾栏的习惯。 沈衍舟吩咐完后,將目光望向王府的深处,穿越这么多天,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和如今名义上的母亲碰过面。 相较於府邸中的一眾供奉,对於这位镇妖王妃,他心中还是存在很深警惕的。 毕竟他已经不是原本的假世子沈衍舟,虽说他这几天儘量模仿原身的一些习惯性情,但总归是有些差別的。 原剧情中,他起初都以为假世子死后,真世子沈天粉墨登场,朝堂格局將会发生大变,镇妖王挥兵北上,剑指玉京,染指皇位。 谁知关键时候,竟被镇妖王妃一棋將军,落了个身败名裂、身死道消的下场。 镇妖王妃表面是天水清麟城城主之女,温婉典雅,实际却是北虞祖灵通幽道埋在大乾的最大暗子,境界高深莫测。 真正意义上来讲,偌大的镇妖王府中,也只有镇妖王妃是真正意义上对原身比较好的那人了。 第6章 王妃俞沉鱼 镇妖王府的深处,翠竹苑。 种著大片幽竹的幽静竹楼中。 一名云髻高挽、显露出雪白脖颈的宫装长裙女子,正静坐於一张素琴前,纤细手指轻轻拨弄,便有悠扬清冽的琴音传出。 诸多翎羽鲜艷的鸟雀停留於竹梢,林间,嘰喳相伴。 她姿容端庄绝艷,身形婀娜妙曼,年纪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但眉梢眼角又似乎不少岁月的痕跡,眼底深处神情淡薄如冰,恍若没有任何情绪在身。 “王妃,世子今日前往武府,在门口让墨供奉羞辱了一名叫沈天的青年……” 一名侍女弓著腰,在旁附耳稟报导。 “沈天?” 宫装长裙女子正是当今的镇妖王妃俞沉鱼。 闻言她手中拨弄琴弦的动作停下,如远山般的黛眉轻轻一挑,似乎有些诧异。 “没错,正是前段时间王爷回府后,在王妃您面前多次提及过的那名青年。” “他在南疆那边颇有风采,屡屡建功,王爷甚至將之收为了义子,很是器重。”侍女回道。 俞沉鱼不语,只是以一根纤细晶莹,宛如剥葱根的手指,轻轻挑起了额前的几缕青丝。 这般动作,落在这张端庄绝艷的脸上,莫名有了万千风情的味道。 “世子近段时间,行事过於囂张,已经惹得京中不少人不满,那沈天公子,性格稳重坚毅,重情重义,在镇妖军那边很有威望,奴婢担心此事传到军中那边,又惹得非议。” “因为世子的缘故,军中常调侃虎父犬子,一些將领甚至开玩笑说,那位沈天公子,更有王爷年轻时候的样子。”侍女低声道。 俞沉鱼依旧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侍女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母亲大人,孩儿来给您请安了。” 这时,一个略显轻浮隨意的清朗声音,突然自幽竹林外传来,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俞沉鱼微微有些诧异,眸光落了过去。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只见一身素色白袍的清俊男子,一手持扇,一手挽著袖口,沿著竹木阶梯,快步走向这里。 他先是朝著自己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后將双手举到胸前,左手在外,右手在內,接著认认真真地弯下腰去。 清幽竹楼內的一眾侍女,看著眼前一幕,明显都有些惊愕。 这么多年来,世子沈衍舟可都从来没有主动向王妃请过安,更別说礼仪姿態如此到位。 突然之间,世子转性了? 俞沉鱼也有些惊异,仔细盯著沈衍舟打量了几眼,才微微頷首道:“舟儿今日主动向我这个母亲请安,倒是有心了,起来吧。” 沈衍舟笑呵呵地站起身来,上前道:“若是母亲高兴,孩儿以后每天都来向母亲请安。” 俞沉鱼轻轻摇头道:“每天就不必了,我可经不起你折腾,说吧,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沈衍舟面露无辜道:“孩儿就不能因为掛念母亲,想来看看母亲吗?” 俞沉鱼伸手捏了捏眉心,一副有些头疼的样子。 见状,沈衍舟急忙殷勤地走过去,伸手替她捶起了肩膀,捏起了胳膊。 俞沉鱼面上浮现一缕无奈,不过还是任由他在这献殷勤。 “无事献殷勤,定是你这傢伙,又惹出什么事端来了。” 她端起一旁放著的香茗,轻抿一口。 沈衍舟闻言,先是笑了一声,隨后似想到了什么,才摇了摇头轻声道:“母亲误会孩儿了。” “孩儿知道以前经常做一些荒唐事情,惹得母亲很是失望和生气,可孩儿也是迫於无奈,这二十多年来,孩儿其实最感激的就是母亲,偌大王府,清冷孤寂,也只有母亲常常陪伴孩儿左右,但孩儿无能,以后怕是没有什么机会再陪伴於母亲身畔了。” “这段时日,想儘量多陪在母亲身边,以尽前二十年来未曾尽过的孝道。” 他话语真诚,一改之前轻浮隨意的模样。 俞沉鱼本以为沈衍舟今日过来,是因为又惹出了什么事端,需要自己出面,帮他平下,为此还从哪里学来了一套有模有样的请安礼仪。 不曾想他竟一改往日的那副轻浮姿態,还说出这番好似大限將至的话语来…… 这让俞沉鱼正端著香茗的手掌,骤然僵在了那里。 她抬起眸子,开始认认真真打量起来这个抚养了二十年的儿子。 眉眼清俊,五官柔和,目光温润,没有了以往囂张跋扈的那股气焰,反倒是像是洗去了铅尘,换了一个人。 但那股熟悉的气息,还是在告诉她,这就是她养了二十年的那个儿子。 可若是之前那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纵情声色的紈絝,定然是说不出这番话来的。 短短数日,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还是说,其实这前二十年,他都心如明镜一样,甚至也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谓的紈絝表象,恐怕也只是为了活命而装出来的。 时至今日,知晓那沈天回京,会发生什么,也索性不再偽装? “舟儿在胡说些什么,你若是想向母亲请安,还有谁能拦著你不成?”俞沉鱼心中微微有些嘆息,伸手轻轻拍了他一下。 沈衍舟乖顺地在旁將腰弯下来,任凭俞沉鱼拍打,轻声笑道:“孩儿就是想到,没准哪天就见不到母亲了,索性趁著还有这个机会,向母亲说说心里话。” “你这孩子,瞎说些什么?” “舟儿是因为何故,才会羞辱那沈天?” 俞沉鱼横了他一眼,隨后目光才扫向刚才侍立於一旁的那名侍女,语气清冷平淡,似金玉掷地,清泉石流。 “回王妃,起因是世子看上了武府的那位女状元,主动登门,结果碰见了武如月带著沈天一起回京,恰好惹怒了世子。”刚才出言稟报的那名侍女急忙回答道。 “既然惹得舟儿不喜,那羞辱了便羞辱,莫不是府上的某些人,想为那沈天出头,让你来我耳边吹吹风,想让我教训舟儿一顿?” 俞沉鱼的语气隨意平淡,却蕴含著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威严。 侍女额头顿时浮现冷汗,急忙扑通一声伏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俞沉鱼淡淡道:“王爷究竟有何意图,我不想过问,但如今府上,还是我在做主,某些人的手不要伸得太长了。” “是。” 侍女后背满是冷汗地退下。 第7章 真正的世子 沈衍舟乖顺站在一旁,殷勤地替俞沉鱼垂肩,听闻这番话语,也確定了如今府上的情况。 恐怕几位族老,已经接到了镇妖王的密函,打算暗中接触沈天了。 只不过真假世子一事牵扯重大。 若不提前將一切铺垫布置好,很容易引得明德殿內那位的猜疑。 这些年来,镇妖王就丟了一个假世子在帝都当质子,真正的儿子其实在外磨礪成长,稳重出色,有统帅之才? 换哪个皇帝,能忍受这般欺骗? 所以眼下,镇妖王也在等待一个合適的机会和理由,才好將一切顺水推舟般公之於眾。 镇妖王自然也不可能向俞沉鱼明说,告知她,沈衍舟其实不是两人的亲儿子,只能通过各种暗示,试图让沈天和俞沉鱼先接触一番。 对此,沈衍舟心里只有哂笑。 从原剧情中的各种蛛丝马跡以及镇妖王曾在天机庙得到的讖言推断,沈天很可能也不是镇妖王的亲儿子。 甚至於,镇妖王根本就无后。 至於这一切的布局谋划,绝对都和镇妖王妃脱不开干係。 正是因此,沈衍舟才能篤定,当所谓的“亲儿子”沈天和自己这个抚养了二十年的“假儿子”都一起在面前的时候,镇妖王妃会偏袒谁。 “春潮。” 等屏退了竹楼內的一眾侍女后,俞沉鱼突然轻轻地唤了一声。 隨著话音落下,竹林之中似有微风吹来,扰动著竹叶沙沙。 只见一道红衣倩影便自幽竹林梢跃下,很是轻盈,宛如灵猫。 这是一名有著黛色长髮,发梢捆绑著红色头绳的红衣少女,身段纤细如竹,眸光莹润,容顏绝丽,肌肤白皙似雪,怀中抱著一口澄澈的宝剑,似春光潮水,瀲灩如波。 “夫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红衣少女静静立在俞沉鱼身畔,像是个精致的人偶。 “府中这几天若是有何流言蜚语传出,你持我佩剑,去斩了即可,不必留情。” “另外,舟儿这段时间的安危,都交给你了。”俞沉鱼隨口吩咐道。 养个二十年宠物多少都是有些感情的,更別说是一个养了二十年的儿子。 府中这两天的一些风声,她並不是没有听见,也並非不了解镇妖王的心思想法。 只不过之前,没有多少心思去搭理干涉。 “是,夫人。” 少女春潮闻言轻轻地看了殷勤替俞沉鱼揉肩的沈衍舟一眼,眼里显露出一抹明显的困惑,但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多谢母亲。” 沈衍舟脸上涌现喜意,手中捏肩的动作,显得更是殷勤真诚。 他前来请安,並主动表露出和之前紈絝身份不符的性格,其实只是想激起俞沉鱼的些许利益考量,以及那一丝微弱的母性光辉。 说到底,原身哪怕是被俞沉鱼所抚养长大的,俞沉鱼对其也没多深的感情。 在原著之中,面对原身被害一事,也只是听闻之后,吩咐贴身侍女春潮,带去一张草蓆,替他简单收了尸。 如今,俞沉鱼会吩咐春潮,贴身保护自己,在沈衍舟看来,完全算是意外之喜。 这名天才少女,可是清麟城剑冢中走出的剑道天骄,身负纯元剑心。 仅仅十六岁的年纪,便位列武道六品辟海境,於清麟城畔,手持一柄春潮剑,击败数位浸淫剑道多年的大师,名震四方。 天下剑道三圣地,北海万里剑庭、天水清麟城剑庐以及无归剑墓。 清麟城的剑冢,號称折剑之地,进入其中能出来的剑修,无一不是天赋异稟之辈。 俞沉鱼侧眸看他,道:“你已经提早察觉到了那沈天的特殊之处?” 沈衍舟在这位隱藏极深的大黑手面前,倒是坦率,笑道:“早在之前,父亲便曾多次提及此人,孩儿又岂能不留心。” “那你认为他是谁?” 俞沉鱼轻轻点头,的確是確定了,沈衍舟之前都是在藏拙。 “他应该就是真正的世子,也就是母亲您真正的孩子。”沈衍舟敛去笑容,认真回道。 “真正的孩子?” 俞沉鱼笑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我可从来没有见过那孩子。” “孩儿只是个养子,更是个替身,说到底沈天他才应该是母亲亲生的,哪怕失散多年,但血溶於水,母亲又怎么会不和他相认?” “更何况,父亲一直在雪藏著他,儘量不让他暴露於世人面前,现在他要从幕后走出来了,孩儿自然也该识趣地消失。”沈衍舟垂眸道。 俞沉鱼轻嘆道:“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机敏聪明,这些年藏得很辛苦吧?” 沈衍舟轻声道:“但父亲他不喜欢我太聪明,也不希望我学武、修道,更不想我认字读书,孕育文心,二十年来,经歷大大小小数不清多少次的暗杀,我如果不如他所愿那样,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二世祖,也活不到今天。” 一旁侍立的红衣少女春潮,听闻这番话语,眼里的惊异之色更甚,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眼沈衍舟,像是第一天才认识他一样。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紈絝二世祖,总是招惹各种麻烦,不是调戏这家的贵女,就是出言不逊,怒骂某位大人。 甚至於之前,还吵著闹著,想要夫人把自己赐给他。 不曾想,他还有这样的一面,这些年都是自污藏拙? 俞沉鱼沉默了。 她似乎也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一样。 陌生之中,又带著一些欣慰。 “那你恨他吗?”俞沉鱼问道。 沈衍舟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片刻后,才摇了摇头道:“孩儿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如果没有父亲,我也没有这二十年来的锦衣玉食、前呼后拥。” 模稜两可的回答。 俞沉鱼轻轻点头,看来还是恨的。 “放心,哪怕你父亲再心狠,他也不可能让你消失的,你一旦消失,明德殿內的那位再起疑,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你父亲可是这天底下心思最縝密的人,他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和破绽。”俞沉鱼轻轻说道。 第8章 丑女 镇妖王的確是不会愚蠢到主动让自己消失,但並不代表別人没有这样的心思。 沈衍舟离开翠竹苑的时候,心中多少舒了口气,至少目前俞沉鱼是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若自己还是之前原身那样蠢笨,那她肯定不想多浪费精力和心思在保全自己身上。 说到底,还是现如今的自己,表现出了她所在意的聪明,让她觉得有了利用的地方。 “春潮姑娘,后面就有劳你保护我的安危了。” “另外,今晚陪我去一趟欲仙楼。” 沈衍舟心情不错,看了眼亦步亦趋、抱剑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名红衣少女,忍不住开口笑道。 来自於春潮的负面情绪+1+2+3+4…… “……” 春潮莹润的眸子,幽幽地看了眼沈衍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剑的动作更紧了。 还以为世子不会像之前那样流连风月,不曾想还是老样子,这勾栏有什么好逛的? 就因为里面那些女人,打扮得枝招展? 沈衍舟没想到这面无表情的红衣丫头,竟然因为自己这番话语產生了一些怨念,而且数量还不少,他心中顿时乐了。 “春潮姑娘是对欲仙楼有些什么偏见吗?”沈衍舟回头笑著问道。 春潮看著眼前这张眉眼带笑的清俊面容,没有了之前常常见到的那副轻浮囂张气焰,竟然还莫名有点顺眼。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清淡道:“正经人,谁会逛勾栏。” “这句话说的好,那春潮姑娘看本世子,像正经人吗?”沈衍舟带笑说道。 “……” 春潮瞬间觉得这张脸庞不顺眼了。 …… 沈衍舟回到往日休息的水阁时,墨老已经回来復命了。 “公子,都已经吩咐好了,柳虔婆已经让秋棠、软玉两位姑娘掛好牌,就等晚上公子过去了。” 因为沈衍舟的缘故,墨老也算得上是欲仙楼的常客了,菊般的老脸上绽著笑容。 沈衍舟点了点头,隨后以目光示意:“有关本公子的起居方面,以后就由春潮负责了,墨老你和她交代一番。” “公子,这……” 墨老脸上笑容直接僵住。 他这时才注意到了沈衍舟身后的那名抱剑红衣少女,很是吃惊,这可是王妃身边最器重的侍女,说是侍女,其实更像是清麟城那边派来保护她的娘家人。 別看春潮年纪不大,但一手剑术和武道境界,可丝毫不容小覷。 “王妃真是疼爱世子,竟然真把春潮姑娘赐给他了。”他心中暗暗嘀咕。 …… 欲仙楼坐落於大乾帝都西北,依江河而建。 正是夜晚灯火通明之际,波光粼粼,雾气飘荡,一艘艘画舫云舟上,传来女人男人的笑声以及各种靡靡声音。 作为这里的常客,沈衍舟刚一过来,便早有一名年过半百、浓妆艷抹的袍老嫗,低眉顺眼地迎接上来。 “世子,秋棠和软玉,已经在碧玉阁內等您了。”袍老嫗諂媚道。 春潮抱著剑,几乎著皱著黛眉,陪同在沈衍舟的身后,一同走上了最里间的牌楼。 来自於春潮的负面情绪+1+2+3+4…… 沈衍舟也不知道这傢伙哪来那么大的怨念,这一路上走来,少说都快给他提供大几十的负面情绪了。 “世子您来啦……” 燃著香炉的房间里,早有两名佳人在等待,一人丰腴,一袭绣有云纹的宽大袍子,小衣半解,肌肤雪白,手中正在给葡萄剥皮,大袖刚好滑到肘间,露出象牙般白皙的手腕和纤细五指。 另一名女子,则穿著几乎透明的白衣,袖口绣著桃,身段虽不丰腴,却也婀娜高挑,眉宇有股清冷之意,兰般的手上,捏著一壶温好的酒。 “让你们久等了。” 沈衍舟脸上顿时涌现笑容,很是熟络地脱了鞋袜坐在竹蓆上,开始左拥右抱。 跟在他身后的春潮,俏脸上浮现纠结,看著这两名打扮得有伤风化的女人,正考虑要不要踏入进去。 但一想到王妃的吩咐,要贴身保护沈衍舟的安危……只能忍著那股令人不適的脂粉味道,走了进来。 结果刚一靠近沈衍舟,就看到他那只手不安分地那名丰腴女子身上乱动。 这让春潮素净的小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霞瓷般的顏色。 还以为他的紈絝表象是装的,看来这也不需要装。 来自於春潮的负面情绪+3+3+3+3+3…… 沈衍舟倒是不理会春潮的那点小怨念,食色性也,他又不是圣人,没必要装什么柳下惠。 当然,他今晚决定前来欲仙楼,也不是为了寻欢作乐。 隨著杯杯暖酒入肚,月色也没过第三根房檐,小窗半开,有淡淡的水汽瀰漫进来,河面泛起层层细碎光华。 远处的画舫青舟中传来阵阵男女欢笑、丝竹悠扬的声音。 “秋棠,你们这里最近是不是来个脸颊有胎记、喜著麻衣的丫鬟?” 看著已经有点醉醺醺的两人,沈衍舟伸手捏了捏旁边丰腴女子的脸蛋,放下温好的酒,突然笑呵呵地问道。 “是啊,世子您怎么知道?是因为她那张胎记丑得太奇特了吗?” “好多客人都不喜欢她呢,说她大手大脚的,还不小心把酒水送错地方……” “有时候进去,还不知道敲门,坏了客人的雅兴。” 一提及到了欲仙楼內的八卦,两女酒意顿消,立马兴致勃勃地说道,根本就停不下来。 “是她,本世子听过,不过这胎记到底有多丑,还真没好好见过。” 听闻这番话语,沈衍舟脸上笑意灿烂,似乎很是好奇。 “咦,世子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吃点歪瓜裂枣吧……” “要不让柳婆婆把她叫过来,让世子仔细瞧瞧。” 两女顿时嗔了他一眼,权当是这紈絝恶趣味来了。 “这提议倒是不错。” 沈衍舟点头带笑。 在一旁,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春潮,听到这番话,也不由浮现一丝好奇来,这到底是有多丑?才会名声远传? 两女起身穿鞋,朝著屋外走去,没多久,便领著一名稍显拘谨、低著脑袋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穿著粗布衣,面色蜡黄,哪怕是低著头,也能看到右边脸颊上有一块明显的胎记,像是一张乌青色的手覆盖在了上面。 第9章 谈合作 “世子,这就是那个新来的……” “名叫绣娘。。” 两女笑嘻嘻地道。 沈衍舟原本斜靠在软榻上,此时也慢慢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趣地看去,道:“你抬起头来,让本世子好好看看。” 麻衣女子攥著衣袖,似乎有点紧张,整个人显得越发拘谨,闻言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那张覆盖著乌青胎记的脸蛋,眉眼乾净,眸如点漆。 若是忽略胎记,倒也可见几分清秀的五官。 “可惜的,好好的一张脸,却长了块胎记,挡住了原本的美貌。” “不过,身材倒是不错,腿长腰细,胸大臀儿翘,若是吹熄了灯,也没什么区別。” 沈衍舟仔细打量几眼,然后点了点头笑道:“今晚就你了,留下吧。” 话音落下,房间內骤然一静。 不仅仅是名叫绣娘的麻衣女子呆愣住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就连正满是笑嘻嘻的两女,也呆滯在原地,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春潮更是以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沈衍舟,长得这么丑,他竟然不嫌弃? 来自於楚秀儿的负面情绪+1+1+1+1。 来自於春潮的负面情绪+3+3+3+3。 来自於秋棠、软玉的负面情绪+0.01+0.01+0.01+0.01…… 沈衍舟对於眼前的反应,早已在预料之中,丝毫也不在意,微微頷首道:“这般丑得清丽脱俗的,本世子也还是第一次见。” “世子,绣娘她只是欲仙楼內的端茶丫鬟,不侍寢陪客的……”秋棠急忙开口。 绣娘似乎已经被嚇傻了,整个人微微颤抖著,攥住袖袍的縴手更紧了。 沈衍舟面容一沉道:“怎么?本世子看得上她,那是她的荣幸,端茶丫鬟又如何?就是看上你们欲仙楼背后的那位,她也得乖乖过来,去榻上躺好。” 秋棠和软玉从没有见过沈衍舟这样发脾气,直接嚇得脸色发白,嘴唇囁喏不已,只能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退下。 徒留呆傻了般的绣娘愣在原地。 今夜之后,欲仙楼怕是又要传出沈世子荤素不忌的传言了。 春潮鄙夷般地轻轻扫了沈衍舟一眼,以为他要办事,正准备退出去。 沈衍舟却是已经恢復了之前慵慵懒懒的神情,斜靠在竹蓆上的软榻上,隨口吩咐道: “春潮,把房门反锁关好,不准任何人出去。” 春潮闻言又鄙夷地轻哼一声,还怕人家反抗吗? 沈衍舟知道春潮心中所想,倒也不在意。 他看向面前局促不安的麻衣女子,端著温酒,语气悠悠道:“绣娘姑娘,也不用紧张,长夜漫漫,我俩有的是交流的机会,本世子可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不必如此畏惧,不妨抬起头来。” 麻衣女子低著头,紧紧攥住衣袖,声音很沙哑:“小女容貌丑陋,怕是会污世子的眼。” 沈衍舟轻轻一笑道:“姑娘说笑了,本世子也不是那些只在乎皮肉骨相的庸俗之辈。” “这段时间,你常常在暗处观察本世子,如今我就在你眼前,你又为何不敢抬头了?” 此话一出,麻衣女子先是一愣,隨后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猛然从脊柱骨袭来,令她神情瞬间一变。 原本还觉得沈衍舟是想欺负人家的春潮,也猛然反应过来。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怀中所抱著的长剑,噌的一声出鞘,清冽剑光如水,直接横越过来,落在了麻衣女子的脖颈处。 “不错,动作还算麻利,也没有犹豫。” “倒也不怪母亲如此器重你。” 看著春潮几乎下意识的举动,沈衍舟也不由得夸讚了一句。 “你是如何察觉的?” 麻衣女子整个人僵住,有些难以置信,她根本没想到,沈衍舟竟然察觉得如此敏锐。 要知道她在这欲仙楼中,可从来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这个紈絝二世祖身后,难道另有高人? 沈衍舟放下了酒杯,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道:“你不用在意我是如何察觉的,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问你,伏玉盈如今身在何处?” “你……” 麻衣女子闻言,只觉后背的寒气更甚,像是大冬日有凛冽的寒风席捲而下,手脚瞬间冰凉。 这个二世祖怎么连她身后的人都一清二楚,了如指掌? 春潮看著麻衣女子的剧烈反应,也不由得惊讶地看向沈衍舟,敢情自己错怪他了?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这麻衣女子另有图谋的? 她感觉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沈衍舟了,明明表面上他就是个人嫌狗厌的紈絝,为何却给人一种一切都尽在掌握的自信从容? “看来,我们所有人都被你的表面所欺骗了。” “你这个无所事事的紈絝二世祖,在天子眼皮底下,竟然藏得如此深。”麻衣女子幽幽道。 她自问一切计划安排都无误,偽装更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唯一可能出现的原因,那就是南疆那边了,宗门有內应,提前將计划泄露给了镇妖王,让沈衍舟早早有了准备。 这个二世祖,並不像是表面那样废物。 “秀儿姑娘別这么说,我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活命罢了,说起来,我们其实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沈衍舟轻轻摇头,走上前来,將春潮横在麻衣女子脖颈上的长剑给拿开。 麻衣女子面上浮现愕然,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春潮也满是困惑地看向沈衍舟,他身上可是毫无修为的,就这么上前,不怕麻衣女子突然暴起伤人吗? “什么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这是何意?”麻衣女子冷冷道,竟然连她的名字都知道。 沈衍舟带著淡淡笑意道:“字面上的意思,我可以和你们合作,一起对付镇妖王。” 麻衣女子眉头皱得更紧,她感觉沈衍舟这是疯了,镇妖王可是他的父亲,这真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大孝话。 “你如果想拿我消遣,那就不必了,既然落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麻衣女子冷冷道。 沈衍舟揉了揉眉心,似乎有点头疼:“怎么那么犟种呢,你如果觉得我要杀你,在刚才已经让春潮一剑把你脑袋削了,怎么还会好言好语和你说话,你如果觉得,我是想要通过你的口中,探听得知伏玉盈的所在,那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 第10章 闻香识女人 “以你们俩情同姐妹的关係,她若是得知你落在本世子手中,想必根本不用我去寻,她就会主动送上门来。”沈衍舟悠悠笑道。 “你……” 麻衣女子面色微变,心中寒气更甚。 沈衍舟这番话语虽然轻描淡写,但却透露出了很多信息,不仅仅是自己,甚至连小姐伏玉盈他都调查了解得一清二楚。 “放轻鬆,伏玉盈可是南疆出了名的美人,你也不想她自投罗网,直接落入本世子手中吧?”沈衍舟轻轻笑道。 闻言,麻衣女子彻底泄气了,没有了刚才的爭锋相对,整个人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一样。 春潮在一旁满是惊异地看著这一幕,像是第一次认识了解到沈衍舟一样。 “你到底想做什么?” 片刻后,麻衣女子才木著脸问道。 “带我去见伏玉盈,我想和她好好聊一聊,谈一谈合作的事情。”沈衍舟说道。 “这不可能……”麻衣女子决然摇头,甚至一副寧死不从的意味。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罗浮云窟,不就是试图拿捏住本世子,从而逼迫镇妖王驻军离开南疆的十万深山,换你们南疆各隱世宗门的安寧吗?现在本世子主动和你们合作,这不正合你们心意吗?” “此事你若是做不了主,那你传讯联繫伏玉盈,以她的聪明才智,定然会告知你该怎么做的。”沈衍舟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麻衣女子怔住,隨后眼里闪过一丝纠结挣扎,从怀中一阵摸索,取出了一块类似於暖玉般的传讯玉符,开始沟通联繫。 沈衍舟微微点头,自若地端起暖酒,轻酌一口,並不著急。 没有过了多久。 麻衣女子才抬起头来,有些惊异地看向沈衍舟。 她没想到小姐听完今夜所发生的事情后,竟然答应了,主动说出要和沈衍舟见一面。 小姐如此聪明,难道就没想过,这万一是镇妖王府的谋划呢?想藉此將罗浮云窟在大乾帝都的眼线据点都一窝蜂拔除。 “看来伏玉盈是答应了。”沈衍舟看著麻衣女子的神情,便知道她身后那位小姐,必然是同意了。 以他对那位罗浮云窟圣女的了解,这个时候,肯定是会答应和他一见的。 麻衣女子点了点头,既然是小姐的意见,那她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你一会在欲仙楼右后门外的小巷里等我便可。” 沈衍舟早已料到今晚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提早就吩咐墨老,在小巷那边准备了一辆马车。 他自己的座驾輦车,太过於招摇过市,容易被人察觉。 虽然目前来讲,远在南疆的镇妖王,还未曾怀疑他这个假儿子,但沈衍舟相信,以镇妖王的心机,很快就会从他这段时间的一系列举动,联想猜到什么。 所以,他必须在今夜就解决掉幽冥咒缠身的麻烦。 “好。” 麻衣女子没有多说什么。 沈衍舟示意春潮,让她离开。 “你是怎么知道,她是罗浮云窟的人?” 等麻衣女子离开后,春潮终於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道。 罗浮云窟,那可是南疆十万深山中的隱世宗门,传承悠久,以医蛊巫法之术而出名,最常见的手段,便是製毒炼蛊。 当今之世,五大修行体系共存,其中巫法体系能见阴魂,刻图腾,唤鬼神,杀人於无形,其中最关键的介质,便是灵媒。 通过积攒灵媒,提升境界。 医蛊配合巫法,往往能发挥出乎预料的效果,所以罗浮云窟的弟子出门在外,都罕有人敢招惹。 “闻出来的。” 沈衍舟看了眼满是好奇欲望的春潮,微微一笑。 “闻出来的?”春潮吃惊,眼里儘是狐疑。 “闻香识女人,本世子在这欲仙楼待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罗浮云窟出来的弟子,虽然会通过焚烧云棲霞木的枝叶来掩饰身上的草药味,但那股蛊虫的气息,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沈衍舟一本正经地说道。 春潮听完之后,彻底呆愣住了,她听得很玄乎莫名,並不是很明白。 毕竟在剑庐修行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接触这些东西,每天除了练剑就是练剑,几乎不会接触外界的宗门。 “你虽然剑道天赋惊人,但却没有多少行走江湖的入世经验,今天本世子就教你一课,酒肆、客栈、勾栏,这些三教九流匯聚之地,消息流通最为快捷。” “你往后若想知道什么消息,只需要在这些地方稍一打听即可。”沈衍舟笑意悠长地说道。 春潮听得很认真,倒也没觉得沈衍舟是在忽悠她。 “所以,这些消息,都是世子你这些年在勾栏中打探到的?”她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中,显露出了几分钦佩。 沈衍舟恬不知耻地笑呵呵道:“那是自然,你真以为本世子在勾栏里,只是为了沉迷女色吗?” 他哪里有这么神通广大,无外乎是穿书者的先知先觉罢了。 春潮认真地点了点头,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复杂情绪,看来自己似乎有些错怪世子了,之前的偏见还真大。 不过很快,她又注意到沈衍舟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剑道直觉告诉她,自己应该是被忽悠了…… 来自於春潮的负面情绪+3+3+3+3。 …… “世子今夜不多玩会吗?” 沈衍舟离开房间,走出牌楼的时候,之前在门口恭候的袍老嫗赶紧迎了上来。 欲仙楼此刻都已经传开了,世子荤素不忌,让那个脸上有大块胎记的丑丫鬟留下来侍寢的消息。 袍老嫗也没料到,沈衍舟竟然出来得那么快。 刚才见绣娘有些慌乱地推门跑向了后院,让她有些担心,是不是衝撞了这位? “没意思,不玩了。” 沈衍舟摆手,面上带著不悦,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往廊道外的门口走去。 袍老嫗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 欲仙楼门外,墨老一直在马车前等候著,见沈衍舟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回府。” 沈衍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揭开帘子,钻了进去。 第11章 南疆圣女 轮轂碾过青石街道,夜晚的帝都热闹非凡,丝竹悠悠,一艘艘画舫云舟在运河上飘荡,伴隨著蒸腾的白雾,隱有婀娜的舞女,身影隔著窗欞若隱若现,妙曼动人。 行至半途,沈衍舟直接让墨老停车,隨后带著春潮,往人流如织的街坊灯会上走去。 春潮一直记得沈衍舟让那名麻衣女子在欲仙楼后门外的小巷那边等他的事情。 所以她倒也不觉得沈衍舟是要带自己逛灯会。 “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能让人家久等。” 沈衍舟让春潮扫视一周,確定没有人跟踪后,才离开熙攘的人流,往巷口那边走去。 在巷口深处,停著一辆普通的马车,他轻车熟路地翻身钻了进去。 “应该会驾车吧?”他隨口问了句。 “会一点。”春潮点点头,放下怀中抱著的长剑,牵起韁绳,隨便便往巷口另一边驶去。 沈衍舟静坐其中,轻敲著窗沿,思绪翻腾。 原剧情中,罗浮云窟的圣女伏玉盈,会和原身有一段牵扯,原身险些被俘虏至南疆,也算是替真世子挡了次灾。 后面罗浮云窟才发现,搞了个大乌龙,费大代价绑来的世子,其实是假世子。 没多久,马车就来到了约定好的后巷口,那名麻衣女子早已等候在此了。 “跟我来吧。” 她很是警惕地看了眼后面,確定没有其余人跟隨之后,心中才微微舒了口气,在她的衣袖深处,有一只通体玉白的蛊虫,正在微微轻颤,向她传递著一些讯念。 这是通灵蛊,虽然只是七品层次,但品类特殊,可释放特殊的灵媒,从而捕捉暗中的气息,用以侦察很有奇效。 说到底,她心中依旧对沈衍舟心存怀疑的。。 不知过了多久,麻衣女子带著两人,穿过几条巷道后,便往帝都外城区域而去,最终来到了一片略显清贫幽静的砖瓦房外。 “就是这里了,你若敢有何阴谋,哪怕你是镇妖王世子,今夜也离不开这里。” 麻衣女子略带凶狠地威胁道。 “放心,本世子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沈衍舟微笑,隨之下车,好似一点都没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麻衣女子没有再说什么,推开院门,便將两人领了进去,隨著穿过拱门廊道,来到了院內。 沈衍舟扫过周围。 庭院里是一方不大的池塘,有星月倒映在池里,泛著涟涟波光,夏天的夜晚,偶有蝉鸣蛙叫响起。 屋里则透露出几许温暖的光,从半开的小窗,隱隱能看到青石开凿而出的浴池里,升腾起模糊的水蒸气,朦朦朧朧、若隱若现。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沈衍舟收回视线,坦然微笑道。 “世子来得正是时候。” “请进。” 不等麻衣女子回答,一个清冷中带点温雅的嗓音,便已经自里屋中传来。 沈衍舟点了点头,轻抖衣袍,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只见屏风半遮挡的软榻上,慵懒斜靠著一道修长妙曼的身影,怀中抱著一只带有云纹的小白虎。 她穿著一件绣著云雾和桃的白色长袍,娥眉似柳,云髻雾鬟,露出的肌肤如玉质般动人,五官更是绝伦精致,宽大的袍子下,难掩那一身玲瓏浮凸的傲人身姿。 沈衍舟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打量著。 对面也在以一副略感兴趣的姿態,打量著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对视。 沈衍舟率先开口,微微一笑道:“圣女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当初始皇犁庭扫穴,去南疆淫祀,镇诸邪神,灭眾小国,连罗浮云窟的祖师都被嚇得不敢踏足帝都一步,你却敢只身一人来此。” “时代早已不同,如今的大乾,更不是始皇治世时的盛况,明德帝不问朝政,一心追求长生,权臣当道,南疆之地,镇妖王拥兵自重,曾经臣服的各仙门更是各怀鬼胎。” “这帝都,龙虎风云匯聚之地,藏了不知多少野心勃勃之辈,我又为何不敢来?” 伏玉盈开口,声音清冷中略有磁性,带著玉石般的质感。 “好好好,有气魄,不愧是当今南疆之地,各隱世仙宗同辈共尊的第一人。”沈衍舟夸讚道。 伏玉盈並不在意,也並不认可这个虚名称號,又黑又大的瞳仁,紧紧盯著沈衍舟,倒映著他那张清俊容顏。 “你和传闻之中並不一样。”她说道。 沈衍舟笑道:“有何不一样?” 伏玉盈道:“不学无术、骄奢淫逸、仗势欺人,这些都是传闻中的你。” “然后呢?”沈衍舟笑问。 “但我眼中的你,从容不迫、胸藏沟壑,一切尽在掌握,更有一种说出来的超然俯瞰,似乎很少有人能被你放在眼中?”伏玉盈略微挑了挑黛眉说道。 沈衍舟倒是没想到她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这才只是第一次见面。 真不愧是原剧情中號称一步三算、智谋如妖的人物。 “果然,虎父无犬子,镇妖王那等人杰的儿子,又岂会只是一个废物,这些年你自污藏拙,藏器於胸,韜光养晦,所有人都被你骗了。”伏玉盈轻轻点了点头,似以示认可。 “圣女过誉了。” “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沈衍舟轻笑了声,而后摇了摇头。 “哦,哪点?”伏玉盈略微讶然。 “我並不是镇妖王的儿子。”沈衍舟坦然道。 “嗯?” 伏玉盈先是一愣,而后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第一次浮现明显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她黛眉不经意地皱了起来,似一池春水被扰乱。 “所以你们罗浮云窟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哪怕真的將我给掳走,也不可能让镇妖王自南疆退兵。” “我只是他推出来,放在明面上的一个隨时都能拋弃的弃子罢了。”沈衍舟淡淡说道。 伏玉盈沉默了足足数息,然后才双眸清冷地看著沈衍舟,问道:“那我如何相信你?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你所放出来的烟雾弹?” 她还是无法相信。 因为在她看来,镇妖王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在天子眼皮底下鱼目混珠。 如果说沈衍舟在帝都这些年来,招摇撞市、囂张跋扈,纯纯是为了掩人耳目,自污藏拙,她还寧愿相信的。 镇妖王弄一个假世子在帝都,这可是欺君之罪,一旦被明德帝知晓,哪怕再深受器重,也不会落得好。 第12章 解蛊 “圣女来自於南疆,想必是认得出这是什么。” 沈衍舟也不废话,直接抬起了手腕,挽起了衣袖,露出了胳膊內侧的那个明显的纹路。 一道道淡淡的暗紫色纹路,形似蔓延的蛛网,有拇指大小,並不明显。 “这是?” “幽冥咒?” 伏玉盈眸光落去,紧盯著这个纹路,只是一眼,便將之认了出来。 通过三品蛊虫幽冥虫,便可將之种下。 即便隔著遥远距离,也能通过此咒慢慢蚕食生机,並感知其身体情况。 当然,能辨认出幽冥咒的人並不多,这是南疆巫蛊之术中记载较为高深的术法。 想要种下,也並不容易,必须通过蛊虫亲自接触。 “作为镇妖王世子,身上竟然种有幽冥咒……”伏玉盈沉默了。 “现在,圣女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沈衍舟慢慢地將衣袖拉下去,遮盖住了那个纹路。 整个镇妖王府,知道他身上种有幽冥咒的人只有三个。 镇妖王,王妃,以及一位常年隱居的宗老。 根据沈衍舟对於原剧情的了解,那只幽冥虫,便是由那位宗老找来,交由给镇妖王的。 伏玉盈目光复杂地看了眼沈衍舟,以镇妖王的功参造化,不可能说发现不了自己儿子身上的幽冥咒。 以其地位和身份,若是发现了,想要解决也並不困难。 “镇妖王真是好狠辣的心思,若真布局如此,怕是有更大的谋划。” “看来,这些年来,恐怕连镇妖王也没有想到,沈公子胸藏沟壑,机敏过人,早已看清一切。” 伏玉盈在这一刻,想到了许多,再联繫这段时间,镇妖王以南疆各隱世宗门危害南疆安定为由,派遣大军前去逐步清扫。 许多隱世宗门承受不住压力,不得不选择臣服於大乾朝廷。 “这二十年来,我这个假世子在明面上替真世子挡住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袭杀,也替他承受了明德殿內那位的所有猜疑,若不机敏一点,早已死无葬身之地,而今真世子即將从幕后走到台前来,我这个替身,自然得落幕了。” “可没有谁想死,我也不例外。”沈衍舟抬眸,注视著伏玉盈说道。 伏玉盈闻言沉默,在帝都这个权利中心的漩涡,在明德帝以及镇妖王这样功参造化的两位眼皮底下,还能游刃有余地偽装这么多年。 这份胆识和才智,完全能让她升起钦佩之意。 甚至於,她都想不通,沈衍舟是如何知道罗浮云窟正试图挟世子以逼退镇妖王的,又是怎么知道她来到帝都的。 “沈公子想要怎么合作?” 伏玉盈也是聪明人,並未询问太多,隨后转而谈起了合作。 若沈衍舟没有撒谎,那么二者现如今也確实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很简单,你出手帮我解决幽冥咒的威胁,让我摆脱镇妖王的时刻监控。” “然后,我告知你们真世子的身份和行踪,必要之时,还可以为你们提供其余帮助。” 沈衍舟这个时候,脸上才是涌现出了真正的笑容。 伏玉盈略带惊异地看向他:“幽冥咒来自於三品蛊虫幽冥虫,哪怕我来自於罗浮云窟,但也不见得能化解,沈公子为何篤定我能解决?” 沈衍舟面带微笑:“你手中可是有一只净涅蛊,虽然还没有成长为成虫,但作为二品蛊虫,压慑幽冥虫,化解幽冥咒足矣。” 闻言,伏玉盈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原本有些慵懒斜靠在软榻的身形,也下意识地坐直了起来。 若是之前沈衍舟知道罗浮云窟的谋划,还能用他眼线遍及各地,能轻易洞悉各种风吹草动来理解。 可现在,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得到了一只净涅蛊的幼虫? 要知道,哪怕是师尊她也不曾知晓自己的这个机缘。 “沈公子,真是神通广大。” “这个合作,我接了。” 足足沉默了片刻,伏玉盈才轻轻点了点头,敛去了眸中的异色。 沈衍舟对於这个结果,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本身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原剧情中,镇妖王返京后,打算和神武候府联姻。 在大婚之夜前夕,伏玉盈通过秘术,提前迷昏了神武候府的小姐,假扮其身份,在大婚洞房前掳走了原身。 而在离开帝京后不久,她才得到风声消息,原身竟是假世子,一气之下,便將原身拋弃在荒郊野外,后才被镇妖王府的人给寻回。 “秀儿……” 伏玉盈起身开口。 “小姐。” 麻衣女子也就是楚秀儿,一直在门口侍立著,和春潮互相警惕地对望著。 此刻听到声音,急忙推门走了进来。 春潮也是略显诧异地走了进来。 “將玉青池的水换一换,另外准备云棲叶、麝香炭、树心灰。”伏玉盈吩咐道。 楚秀儿有些吃惊,目露不解。 “不必多问,照做便是。”伏玉盈道。 沈衍舟倒没想到,化解幽冥咒,还需要这些流程。 伏玉盈似知道他困惑,轻声解释道:“幽冥咒虽然听起来像是巫法之术,但实际上却是蛊毒,想要化解,那就必然先要將经脉肺腑中的毒素排空,净涅蛊只能说是通过那一丝蛊源之线,压制住远在万里之外的蛊虫,使得它不敢將中蛊者的情况,告知於蛊主。” 沈衍舟点头。 这些他自然知道,对他来讲,只要先隱瞒住而今的情况,等实力提升上来,哪怕镇妖王知道他身怀修为也无需在意了。 “沈公子,褪去外袍,静坐於池中。” “稍后我便以净涅蛊,为你化解体內蛊毒。” 伏玉盈说完之后,素手一扬,白皙縴手中,便多出了一只浑身素白如玉石,却又透露出一丝圣洁无暇气息的蛊虫。 外表形似蚕虫,吞吐著丝丝缕缕白雾般的晶莹丝线,整个房间的气息都莫名舒爽许多。 沈衍舟点了点头,倒也没有什么不自在,很是隨意地脱去了外袍。 房间的中间,有一方青石雕刻而成的浴池,青石鱼头吐出涓涓细流。 隨著楚秀儿换好了水,將伏玉盈所要求的那几件物品带来,投入其中,池水顏色发生著明显变化,色泽暗沉似有青玉沉积。 沈衍舟也静坐於其中,五心向天,闭上双眼。 第13章 枷锁尽去 伏玉盈轻轻点了点头,隨之屏退了房间內的两人,春潮虽然有点担忧沈衍舟的安危,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先行退出房间。 “圣女,这是?” 沈衍舟正闭著眼睛,突然间感到了池水的动盪,似有一尾鱼儿入水,搅动波纹。 他下意识睁眼,却见伏玉盈也褪去了那身绣著桃的外袍,轻轻迈步进入池中,盘坐在了他不远处。 那素净如雪的脖颈肌肤,白如皎月,有些晃眼,但整个人的神情却是清冷至极。 池水很快浸没了她的腰肢,丝丝缕缕的白雾也蒸腾而起,若隱若现的身姿,也渐渐不再清晰。 “想要祛毒,必须引毒,那几件物品只能引发你体內毒素的动盪,想要將之彻底引出,还必须由我出手。” “池中水雾蒸腾,一片朦朧,你我相距一定距离,並无逾越之处。”伏玉盈语气平静地道。 沈衍舟也没想到,化解流程还有点复杂。 他点了点头,虽然眼前一片白雾蒸腾,看不真切,但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情绪,眼前的女子,可是南疆十万深山各隱世宗门公认的第一天骄、第一美人。 在原剧情中,哪怕是主角团也未曾將她收服,在解决镇妖王震慑南疆各仙门的威胁后,这位奇女子便带著宗门彻底隱世消失。 很快,沈衍舟便感觉到了池水泛起了温热。 伏玉盈縴手中,那只净涅蛊轻轻吐息,丝丝缕缕圣洁晶莹的丝线,缓缓融入到了池水中,紧接著更多的白雾蒸腾,好似一片仙家飞升的羽化池。 “静心凝神。”伏玉盈似感知到了沈衍舟的情绪波动,开口道。 沈衍舟没有再多想,隨之將心神彻底敛去,整个人的心田变得古井不波。 他感受到一缕又一缕微弱的热流,自池子中涌来,隨后在自己孱弱的体內匯聚涌动,气血之中浮现了些岑寂似幽的光华。 那些岑寂的光华,像是跗骨之蛆般,藏在了经脉的深处,似疤痕,不断吞噬著原本就不多的心力以及精气神。 “这些便是幽冥之息,由幽冥咒所留下的痕跡……”伏玉盈解释,此刻似乎也了解到了沈衍舟体內的情况。 若此咒不解,他恐怕活不过一年。 汩汩…… 池水中热息翻腾,朦朧的白雾涌动,很快就將整个房间给遮盖。 沈衍舟感觉体內那些岑寂似幽的光华,不断被那一丝丝热流所带走,整个人莫名的轻鬆起来。 就好像是一个久臥在床的病人,第一次走出房门,迎面的朝阳洒落,那种未曾有过的温暖舒適,不足为外人道。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沈衍舟感觉似乎是打了个盹,又好像只是闭上眼睛,休息了一瞬。 等他再度睁开眼睛,房间內蒸腾的白雾已经彻底消散了。 伏玉盈身披绣著桃的轻纱外袍,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轻轻撑著脸蛋,神情似略带倦意,几缕柔顺的青丝垂落,被她百无聊赖般地在手指尖上缠绕著。 形似蚕宝宝般的净涅蛊,此刻也似睏倦得很,一副病懨懨的样子,躺在一个木质的盒子中,口中啃食著几片泛著淡淡紫光的枝叶。 沈衍舟自池子中站起身来:“过去了多久?” “三个时辰。”伏玉盈扫了他一眼道。 “看来,幽冥咒的確是被解决了。”沈衍舟看了眼自己的状態面板。 【姓名:沈衍舟】 【功法:无】 【绝学:无】 【境界:无】 【可兑换基础点数:0(115.11/100)】 “別太乐观,净涅蛊只是压制住了幽冥蛊,但这也是短时间的,若是幽冥蛊在主人手中成长起来,突破二品,就能挣脱压制,届时其主人就会知晓你体內幽冥咒被化解的状態。”伏玉盈提醒道。 沈衍舟笑了笑道:“对我而言,这点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镇妖王会在原身体內种下幽冥咒,除了需要掌控其生命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以防原身修行,因为不管是內劲真气,还是道家灵气等等,都会被其一点点侵蚀殆尽。 对於沈衍舟来讲,没有了幽冥咒后,就相当於脱去了枷锁。 现在隨便给他一部功法,有基础点数进行加点,很快就能从入门到大成,乃至臻至巔峰化境。 沈衍舟心中也早有目標,接下来只要拿到那部传承,他就能彻底高枕无忧了。 “接下来,该拿出你的诚意了。” 伏玉盈对沈衍舟接下来有何打算並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真世子的身份,从而保全身后的宗门。 “真世子,名叫沈天。”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南疆的镇妖军中歷练,若是你们宗门留意过,应该知道他的存在,不过今天午时,他已经来到了帝都,目前住在武府。”沈衍舟微微一笑。 驱狼吞虎,接下来沈天会有好日子过了。 “沈天?” 伏玉盈略微惊讶,明眸中掠过若有所思。 这个名字,她自然有所听闻,镇妖军中新晋的一名年轻副尉。 据悉很受镇妖王器重,多次立功,捣毁了多处妖兽巢穴,甚至还有传言,镇妖王打算收其为义子。 不曾想,这竟然才是真世子。 …… “春潮,回府。” 沈衍舟离开此地,回到镇妖王府的时候,已经快到丑时了。 春潮之前一直在庭院外抱剑等候,她虽然好奇,但也没有逾越询问沈衍舟和罗浮云窟的那位圣女交谈了些什么。 回到府中后,她便前往翠竹苑那边。 以往这个时候,俞沉鱼早早就入睡了。 沈衍舟也懒得理会春潮会不会向其匯报什么的。 回到屋中,简单洗漱之后,他便入睡了,没有了幽冥咒的后顾之虞,这一睡倒是很充足安心。 翌日。 阳光穿过窗欞,洒落在了沈衍舟的脸上,他揉著眼醒来,鼻腔里似乎充斥著昨夜的些许清雅幽香。 “该考虑炮製武如月的事情了。” “我若想拿到那部传承,最合適的工具人,还得是她。” 沈衍舟在丫鬟的服侍下,开始起身穿衣洗漱,脑海中则是思绪翻腾。 正想著,脑海中传来讯念:来自於武如月的负面情绪+3+4+5…… “大清早就这么掛念我,呵呵……” 沈衍舟心中微微一笑,洗漱完毕后,便起身往翠竹苑去,准备给名义上的母亲俞沉鱼请安。 第14章 心剑 翠竹小筑中,俞沉鱼似乎也早料到了沈衍舟会过来。 她身披一件素白色的轻纱,遮拢住妙曼身形,很是慵懒地靠在妃子榻上,在她的身边还站著春潮。 “孩儿给母亲请安。” 沈衍舟自一旁丫鬟手中,端过早茶,恭顺地递了过去。 “听春潮说,你昨夜接触了罗浮云窟的人?” 俞沉鱼轻轻吹著热气,薄唇沾上茶沿,轻喝一口才出声问道。 沈衍舟早就知道,春潮会把自己的一切动向告知给俞沉鱼,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目前来讲,他的最大靠山,就是俞沉鱼。 所以,他只能让俞沉鱼先看到他的价值,那么她才有可能继续在他身上投资。 “是的,这一切瞒不过母亲。”沈衍舟笑道。 俞沉鱼轻瞥他一眼,见他这副清俊温雅的样子,明明还是同一副面孔,但比之前那种囂张乖戾顺眼了许多。 “坐近一点,让母亲好好看一看你如今的模样。”她轻轻地招了招手。 沈衍舟顿时挪了挪亭子里的凳子,搬到了离俞沉鱼不足一尺的地方,恭顺坐好。 霎时间,一股清冽似幽兰的好闻幽香,不断传到他鼻尖。 原身之前犯事后,虽然会找俞沉鱼解决,但很多时候都是颤颤巍巍的畏惧模样,根本不敢靠得太近。 像是昨天那样请安后,很是大胆地替其捏肩捶胳膊,其实也是第一次。 沈衍舟也是篤定,王妃在镇妖王没有彻底展露野心前,是不会轻易暴露其真实身份的,所以才敢上手献孝心。 而根据原剧情中王妃的秉性来看,她应该是很厌恶男子接近的,整个翠竹苑,几乎见不到一个男丁。 但对於自己这个养子,貌似没那么抗拒反感。 “一晃眼,舟儿都这么大了。” 俞沉鱼放下了茶杯,一只纤细略带冰凉柔软的素手,便轻抚在了沈衍舟的脸庞上,语气微有感慨。 沈衍舟不语,他猜得到俞沉鱼这是在探查自己体內如今的情况。 “不错……” 片刻后,俞沉鱼收回了手掌,心绪略带一丝惊诧,自春潮口中得知昨夜沈衍舟接触了罗浮云窟的人后,她便开始猜测沈衍舟的用意。 只是她想不通,沈衍舟到底是通过什么办法,解决了体內幽冥咒的隱患。 幽冥咒可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更何况稍有异变,都会引得远在南疆的镇妖王所察觉。 这些年来,镇妖王沈惊霄一直以为沈衍舟对於幽冥咒毫无所察,但他估计也没想到,沈衍舟早就提防著在,並且在寻找化解的办法。 “母亲,孩儿想要学剑。” 正思索间,眼前传来了沈衍舟的声音。 俞沉鱼先是一愣,而后微微一笑,道:“之前时候,你不是最討厌舞刀弄剑的吗?怎么突然又想学了?” 沈衍舟想了想,认真说道:“孩儿之前不想学,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加上父亲也不想我去学,但现在我还是想学一点武技防身,至少遇到一些危险的时候,不需要他人保护,也能有一点自保之力。” 镇妖王府的藏经武库,被一位宗老所看守著,若无镇妖王的手諭许可,连沈衍舟也不能靠近。 俞沉鱼出自清麟城剑庐,本身就是一位剑道大师。 只不过这些年深居浅出,很少露面,罕少让人忆起,她也曾是一剑惊艷清麟城的天之骄女。 所以,目前提升实力的最好途径,还是名正言顺地跟隨她修行剑法。 当然,若是能从俞沉鱼手中,得到原著中的那部剑道残篇《无我心剑》,通过面板加点,他未尝不能学会。 心道之剑,可是一门规则类的神通手段,越境而斩,轻而易举,就是修炼太过於困难。 只是可惜,若是主动提及的话,会引得王妃的怀疑,毕竟这门剑法,她也只是在中期施展过一次罢了,除此之外,无人知晓。 “学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舟儿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根骨和年纪。” 俞沉鱼轻轻摇头,沈衍舟话虽如此,但她也知晓其心思,之前幽冥咒缠身,他哪怕修行剑法,所积攒的內劲真气,也会被不断蚕食殆尽,最终所有功夫白费。 而今幽冥咒一解决,他肯定也不想继续当一个废人。 呵呵,倒是挺有上进心的…… 自污藏拙多年,確实磨礪了他超乎常人的心性。 突然,俞沉鱼想到了什么,心中升起了几分饶有兴趣,道:“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门剑法,不需要前期打熬根骨和基础,甚至不需修为驾驭,但修行无比困难,以春潮的天资,观之也如天书,根本不知其內容为何,更谈何去修行入门。” 一旁侍立的春潮,听到这话,也不由想起了之前的经歷。 王妃也曾开玩笑般地將那宛如天书般的拓纸给她,让她从中感悟,可惜在她眼中,那就是一张没有任何字跡的白纸。 不论她如何感悟,都始终无法入门修行,甚至连那门剑法叫什么名字,都未曾知晓。 沈衍舟闻言,也稍稍惊愕了下,隨后按捺住有些略微发快的心跳。 他实在是没想到,王妃竟然如此大方捨得,若说王妃一身高深剑道所学中,他最想学会的,那自然是这手心剑之法。 而现在机会就摆在了眼前。 “不论是多困难,孩儿都想尝试。”沈衍舟开口道,自然没有犹豫。 “春潮,去將我寢殿里,放在最里层书架上的那个铺著锦缎的青玉盒取来。”俞沉鱼点了点头。 不多时,春潮便端著一个方方正正的青玉盒走了回来,俞沉鱼隨手將之打开,只见其中平放著一本不知是何材质,边缘泛著微黄的古册,看样子经常被人翻阅。 “你自己拿去看,若能从中有所感悟,那便有入门的机会。” “若什么都看不明白,那说明你和这门心法无缘。” 俞沉鱼只是扫了一眼,而后將古册递给了沈衍舟。 这门心剑之法,她也只是年少之时在清麟城的时候意外所得,苦修近十年,才堪堪入门。 这般心法,只能通过自己感悟,根据自己的心得以及心性等诸多方面的经歷,进行糅合才有一线契机,强求不得,旁人也干涉不了。 能感悟就学,感悟不了,那就无缘。 第15章 不是很难 沈衍舟接了过去,书册表面类似於某种妖兽皮毛的材质,微微泛著黄,带著些许古旧之意,他只是刚一接触,翻开了第一页,心中便有了一股微妙的感觉。 眼前书册的第一页,也正如原著中所记载的那样,一片空濛山海,无垠无际,远处似有茫茫的云山,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画面。 別说寻常人了,哪怕是剑道大宗师,也休想从这其中感悟到任何的剑道修行法。 若是掛在墙壁上框起来,倒是一副不错的山水画。 “怎么样?” 片刻后,看著沈衍舟似乎已经入神的样子,俞沉鱼也不由得饶有兴趣地问道。 別的剑道功法,她自然也有,不过沈衍舟现在才修行那就太晚了,光是每天打熬根基,都需要数个时辰,哪怕坚持下来,这辈子也难有成就。 以他现在的这副身子骨,速成的办法其实也有……像是血煞殿的长生燃命功、青墟魔教的青帝转轮法、不老山的九死魔神变。 只不过其中的任何一部功法,都是核心之重,唯有嫡系真传才能修行,哪怕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功法,开始修行,那也会被打上魔门奸细的名头,被著赤麟卫、监仙司寻上来。 在大乾帝都这个地方,一旦展露魔教功法的气息,那只有被打入天牢最深处的下场。 “好像有一点感觉了。” 沈衍舟回道。 此话一出,亭子里忽然安静,不仅仅是俞沉鱼愣住了,连春潮也有些不可置信。 她自詡清麟城剑庐当代年轻一辈最出眾的天骄,剑道天赋惊人,但接触这门剑道功法,也毫无所得,冥思苦想数日,最终將其归还给了王妃。 现在沈衍舟才接触多久,不到盏茶功夫? 难不成世子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造化? 还是故意忽悠人的? 俞沉鱼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神情转而认真地看著沈衍舟,没有再出声打扰。 沈衍舟目光落在眼前的这副山水画上,眉头微锁,一副凝神沉思的模样。 实则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面板上。 【姓名:沈衍舟】 【功法:无】 【绝学:无】 【境界:无】 【可兑换基础点数:1(21.11/100)】 【可掌握剑法:无我心剑(残),由枯寂剑僧坐化之夜,感悟人生如常,虚空大梦,轮迴更叠,岁岁如此而创造,后经许多剑道宗师所糅合推演,在三百年前被一位剑道天骄所得,结合佛门过去弥陀经、未来自在经、金刚辟易经,推演创造出了无我一剑。】 隨著沈衍舟心念一动,將那一点基础点数加在了无我心剑上,他顿时感觉自己脑海之中多出了许多的记忆。 有白衣剑客於漫天白雪中,孤坐山巔,垂钓云海。 也有苍老剑师,嘴涌鲜血,於书房前呕心沥血,一笔一画留下心得。 亦有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剑客,身著大氅,背负一口黑剑,走遍天下,闯入佛塔,夺去其中的书文经传,大笑而去…… 最终这所有的记忆,都匯聚成为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意。 这一缕意,明明若有若无,看不真切,模模糊糊,却好似无物不斩,上可落仙,下可灭魔,连时间空间都可斩断。 嗡鸣!!! 沈衍舟感觉自己的眉心一烫,像是有无形的墨跡晕染而开,那一道意宛如自冥冥高深之处灌输而来,直接涌入他识海之中。 下一刻,他抬起了手指,像是有无形的风声吹来,但不论是俞沉鱼,还是春潮都感觉到了莫名的锋芒。 “还真领悟入门了。” 俞沉鱼眼里泛起了异色,还有几分连她都感觉不可置信的惊嘆。 她亲自修行过这门剑法,知道想要入门,到底有多困难,这么多年未曾有丝毫寸进,最终也放弃了。 不曾想在沈衍舟的手中,才不到盏茶功夫,就已经掌握了。 这般神速,若非亲眼所见,她还真不敢相信。 一旁的春潮,同样很是吃惊,红润小嘴甚至都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沈衍舟看向自己如今的面板。 【姓名:沈衍舟】 【功法:无】 【绝学:无我心剑(残,初涉1/4)】 【境界:无】 【可兑换基础点数:0(5.11/100)】 果然,只要有掛,再难的功法他都能轻易掌握,哪怕只是残篇並不完整。 “这门剑法好像也並不是很难,这么容易就入门了。” 他看向面前神情各异的两人,展顏一笑。 春潮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难不成世子的剑道天赋,远在自己身上? 来自於春潮的负面情绪+3+3+3+3+3。 俞沉鱼收回思绪,斜躺了回去,姿態懒散清雅,道:“看来舟儿你在心智方面確实天赋不错,不过这门剑法即便入门,后续继续修行,也难如登天,何况它也只是一篇残篇,並不完整,你自己看著钻研吧。” 沈衍舟在这方面的天赋,確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过也仅限於此了,早在年幼之时,镇妖王就已经在暗中毁掉了沈衍舟的根骨。 除非他能找到脱胎换骨的天材地宝,比如仙胎造化露、雷池涅槃根等等,不然哪怕现在开始苦修,也很难追得上同龄人。 “孩儿谨记教诲。” 沈衍舟心情不错,有了心剑之法,他也有了些微的自保之力。 虽然以他现在的精神力,估计也只能支撑斩出一剑,但出其不意之下,斩杀一位低品武者或者道家术士,应该问题不大。 隨著他后续境界跟上,精神力充足,加之心心剑造诣越深,威力只会越来越夸张。 他可从来不担心,会不会有突破瓶颈什么的。 …… 离开翠竹苑后,沈衍舟叫上了墨老,驾上马车,便直奔坐落於城东的迎春楼而去。 作为这里的老主顾,沈衍舟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天字房中,吩咐人准备好酒菜。 他並不担心武如月不前来赴宴,作为一枚標准的扶弟魔,她嘴上哪怕是对弟弟武中兴再苛责,也不可能眼睁睁看著沈衍舟將其送到南疆充军。 武宏作为东闕武库令丞,监守自盗,此罪轻则抄家流放,重则连诛九族。 武如月並不蠢,自然也不敢声张,而她现在唯一的救星,那就是沈衍舟。 第16章 沈天是暗子? 沈衍舟气度悠閒地坐在主位上,一旁早就备好了温好的酒。 时间並没有过了多久,距离午时还有一会,包厢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音。 “沈衍舟,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门刚被推开,一个略带冷意生硬的声音传了进来。 沈衍舟抬眸扫去,只见武如月面若寒霜,眸光似蕴刀锋,冷冷地看向自己。 今日的她换了昨天那身勾勒身姿的软甲,一袭素色的绣宽大裙袍,將原本窈窕的身姿遮掩得严严实实,不过还是难掩胸前的鼓囊囊,那一头颯爽的长马尾,也尽泄下来,柔顺地披在身后,整个人少了几分锋芒,多了点女性的柔美。 当然,前提是忽略她那满是冰霜的嫌弃眼神。 注意到沈衍舟那副打量的目光,武如月眼中的嫌弃厌烦之意更甚。 来自於武如月的负面情绪+7+8+9+10…… 沈衍舟嘴角噙起一抹弧度,他感觉自己这假世子的身份,还是挺管用的,现在什么都没有干,就有源源不绝的负面情绪到帐。 “武姑娘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 沈衍舟笑呵呵道,伸手示意武如月落座。 武如月黛眉紧皱,厌烦地看了他一眼,才情不愿地坐在了距离他较远的另一边。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冷声道。 “我想要你。”沈衍舟的目光落在她那张精致俏脸上,语气坦然而直白。 “这不可能。”武如月几乎没有犹豫地道,面色已经沉了下去。 “为何不可能?武姑娘莫非觉得本世子配不上你?” 沈衍舟的语气依旧显得很悠閒。 “並非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如月早已心有所属。”武如月冷冷道。 “莫非是那沈天?”沈衍舟笑道。 他熟知原剧情,知晓现如今这个阶段,武如月对沈天还未心生好感。 作为原著中的剧情女主之一,她的人设是一心向武,在未成为武神之前,不会考虑女儿情长。 所以哪怕到后面,的確是对沈天心有好感,也未曾接受过其心意,恪守著礼节规矩。 武如月面色不变道:“我和沈兄只是袍泽战友,世子切勿多想。” “罢了,我找你,也不是为了听你解释这些。” “这些都是你父亲武宏,监守自盗,盗取龙纹秘金以及拓印易经脱胎术的所有证据。” 沈衍舟摆了摆手,隨后手指轻轻示意,指向旁边早已堆叠整理好的一卷卷玉册。 武如月看了过去,神情终於有了些许变化。 她自詡公正,刚正不阿,可而今她父亲犯事,她却有了私下了结包庇的想法。 虽然她深知,这一切很可能就是沈衍舟故意设下的局,也不能全怪父亲。 “看到了吗?武姑娘只要將这些东西都一一毁去,就没有人知道武大人犯事,武库失窃,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其实只要不呈递到明德殿那边,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衍舟嘴角噙著淡淡笑意说道。 来自於武如月的负面情绪+15+16+20…… “你费尽心思,布置这场局,莫非就是想让我嫁给你?” 武如月深深吸了口气,移开目光,让自己保持平静。 “不,刚才说的那些,其实只是开个玩笑,武姑娘切莫当真,如果你要当真的话,我也不介意。” 沈衍舟笑意依旧。 “?” 武如月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眉头一皱。 “並非是我要找你,而是我父亲要找你,我只不过是个在中间传话的人罢了。” 沈衍舟似是知道武如月心中困惑,神情自若地继续道。 武如月眉头紧皱,突然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沈衍舟的父亲,那不就是镇妖王沈惊霄吗? 镇妖王远在万里之外的南疆,他怎么会找自己? 沈衍舟突然嘆了口气:“武姑娘何等聪慧,难道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武如月总感觉沈衍舟说话云里雾里的,她都有点迷糊了。 “有话直说,何必弯弯绕绕。”她冷冷道。 沈衍舟问道:“这一路自南疆赶回帝都,武姑娘莫非没有察觉到沈天的不对劲?” “沈天?”武如月愣住。 “没错,父亲怀疑沈天很可能是北虞那边安插过来的眼线探子,他背后和祖灵通幽道有关,父亲已经提前得知风声,北虞祖灵通幽道和幽冥教,接下来会在帝都闹事,引得朝堂动盪,从而迫使南疆事急,异妖国度那边也会趁机发难。” 沈衍舟敛去了脸上的所有笑容,神情显得格外认真。 “怎么会?镇妖王他何等器重欣赏沈天……” 武如月实在是有些不敢置信。 在南疆的时候,镇妖王对待沈天有多好,那是诸多將领有目共睹的,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常常显露讚赏笑意。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是故意为之? “是不是感觉我父亲对待沈天,比对待我这个儿子还好?”沈衍舟笑道。 武如月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样就对了,因为接下来,或许你还会见到更荒诞的事情,毕竟幽冥教和祖灵通幽道,为了动乱帝都,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沈衍舟耸耸肩。 武如月彻底愣在那里。 “当然,这一切也都是我父亲的安排,只需要这次功成,他便能彻底清剿掉祖灵通幽道安插在帝都的所有眼线,还帝都安寧。” “而这其中最为关键的那一步棋,便在沈天的身上。”沈衍舟目光变得深邃道。 武如月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神情的沈衍舟,没有了之前那种轻浮乖戾,配合著这副清俊容貌,倒有几分温雅谦谦公子之感。 莫名顺眼了许多。 只是,沈天竟然是北虞祖灵通幽道的暗子? 这一路他似乎也未曾表现出什么异常……不过仔细一回想,有时候他的確好像是莫名会神秘消失一段时间。 原本武如月没有多想过,觉得每个人都有秘密,但这么一看,似乎还真是疑虑诸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武姑娘若是心存怀疑,这段时间不妨多留意一下那沈天的踪跡,他到底是真的陪你回帝都,还是另有图谋,一探便知。” “目前来讲,沈天他对你还是比较信任的。” 沈衍舟知道言多必失,眼下那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以武如月的性格,后续自然会往这方面去联想猜疑。 说话之间,他也自袖口中取出了一张封纸,递给了武如月。 第17章 怀疑的种子 武如月愣愣中接过,展开一看,其中赫然是笔走龙蛇的几个字“监视沈天”。 在镇妖军中歷练多年,她自然是见过镇妖王字跡的。 尤其是那种藏於笔墨中的锋芒之意,欲透空而出。 这自然不是镇妖王所留手諭,而是沈衍舟亲自仿写。 为了应对今天局面,早早就提前准备的,为此还写废了好几张纸。 前世为了追求一古典文学系的女生,他苦练书法数月,倒也没想到会在如今派上用场。 並且,为了符合镇妖王那股傲世一切的锋芒之心,沈衍舟还將一缕心剑之意,藏於笔锋之中。 除非是镇妖王本人到来,不然无人能辨別其真假。 “果真是镇妖王的手諭,其中隱藏一股若有若无的锋芒之气,似可斩破一切。” 武如月静静摩挲著纸张,隨后陷入沉默。 “我知道武姑娘对那沈天,心存好感,但事关社稷苍生大事,以武姑娘的性格,应该分得清轻重缓急,昨日在武府中的冒犯之举,实乃迫不得已,今日摆上酒宴,则是为了向武姑娘诚心道歉。” 沈衍舟微微一笑,起身端起已经备好的温酒,朝著武如月举杯敬了过去。 “世子客气了。” 武如月仍然感觉脑子有点迷糊,今日所得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听闻沈衍舟这话,也是下意识地举杯迎了过去。 “我身份特殊,口碑恶劣,若贸然和武姑娘接触,必然引得帝都有心人怀疑,此外,沈天也並非蠢人,怕是会从中有所猜测。” “所以,只能出此下计,让武姑娘这般前来和我相见。”沈衍舟轻嘆了口气,解释道。 武如月听到这里,也有点明白了,之前心中的那丝警惕,也消散了不少。 只是心中依旧有些怪异之感,在赴宴之前,她一直在想,沈衍舟会不会藉故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毕竟他风流好色的名声,可是传遍帝都的。 不曾想见面接触之后,会是眼前这番情况。 隨后,在沈衍舟的主动下,两人很快数杯酒下肚,刚才的僵硬氛围也缓和轻鬆了许多。 武如月也不知是不是刚才那番交谈的缘故,此刻见身姿端坐於那里,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一股洒脱矜贵之意的沈衍舟,倒真符合她所认为的镇妖王世子风度。 谈吐温润、清俊卓雅,和他一直在人前所展露的那副紈絝形象,可谓大相逕庭。 连气质竟然都完全不同了。 还是说之前自己对他的成见太大了? 镇妖王世子,並非是骄奢淫逸、仗势欺人的紈絝,而是一直在藏拙自污? 果然虎父又怎么会有犬子。 摇了摇头,武如月让自己清醒一点,忍不住问道:“这些年来,世子都是故意自污,损毁羽毛的?” 沈衍舟放下酒杯,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若是武姑娘在我这个位置上,你打算怎么做呢?” 武如月也没想到沈衍舟把问题拋回给了自己。 这么一想,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答覆。 毕竟镇妖王手握大权,镇守南疆,被誉为大乾护国战神,守护境內安寧,而沈衍舟这位世子,则生活在帝都,天子眼皮底下。 说是世子,其实和质子也没两样,不然陛下又岂会安心將兵权交由给镇妖王。 “我越是窝囊,越是废物,明德殿內的那位才能安心,帝都才能安寧,我才能活得更久。” “当然,该窝囊的时候是需要窝囊,但也不能是真的窝囊。” “武姑娘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衍舟轻轻敲了敲桌面,隨后抬起了一根修长手指。 霎时间,包厢里像是有了无形的微风吹过,噌的一声,不远处掛在墙上的一副水墨画,瞬间无声无息地从中裂为两半,直接掉落下来。 武如月看著面前这张嘴角带笑的清俊脸庞,又侧眸看了下那边缘平整切开的墨画,心中也忍不住豁然一惊。 刚才那一剎那,以她的武道境界,可没有任何察觉。 她甚至也没感觉到沈衍舟身上有丝毫的內劲真气的流转。 岂不是说,他的真正实力,远超自己想像,甚至可能已经到了无漏融身、天人合一的那种地步? 这可至少是武道大宗师,也就是武道四品龙象境才能做到的程度。 若是他出手偷袭自己,怕是自己都很难反应过来。 心中不可置信之余,武如月忍不住站起身来,凝眉道:“世子深藏不漏,潜龙蛰渊,又岂可轻易將这一切展露於人前?” 看著武如月这副神情,沈衍舟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笑意吟吟地摆了摆手,示意武如月不必惊慌,道:“武姑娘的人品,在下信得过,不然也不会轻易展露这一切,当然,毕竟关乎父亲的大计,至少也得拿出让武姑娘相信的诚意。” “世子言重了,我一定会保密的。” 武如月抱拳道,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复杂之意。 整个帝都怕是都没有多少人知道沈衍舟竟然身怀深不可测的修为。 他坦然地將这一切展露给自己看,甚至不担心自己泄露,让他这些年来的藏拙毁於一旦。 这是有多么相信自己? 难不成沈天真的是北虞祖灵通幽道的暗子? …… 离开迎春楼的时候,武如月神情很是恍惚。 她陷入到了纠结挣扎之中,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这段时间和沈天相处的场景。 沈天为人热忱,待人真诚,在南疆镇妖军中歷练的时候,多次捨身赴死般冲在最前线廝杀。 有好几次为了解救被妖兽围攻的同袍,不顾危险,独自断后,最终满身是血地归来,很是英勇。 因此,他虽然年纪並不大,但在军中已经有不少威望,受到很多人的拥戴尊敬。 此后,他才进入了镇妖王的视线中,得其赏识,甚至被收为了义子。 “如果沈天他真的对我父亲很尊敬,那他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一口一个紈絝称呼我这个世子,有些时候脱口而出的细节,往往能暴露一个人的真实秉性。” 武如月脑海里浮现离开迎春楼时,沈衍舟那副笑意吟吟的话语。 昨日沈天会被掌嘴,似乎也並不是没有缘由的。 “难道沈天从最初进入镇妖军,再到拼命立功,其实都是为了进入镇妖王的视野?” 武如月眼中浮现些许阴霾,不由攥紧了衣袖里的一枚玉符。 …… “可惜了,目前要少掉一个不错的羊毛对象。” 沈衍舟在武如月离开后,才微微摇了摇头,起身离开包厢。 武如月给他提供的负面情绪並不少,不过为了长远发展,沈衍舟还是决定先搞一搞沈天的心態。 相较於武如月来讲,沈天才是那只大肥羊。 等到镇妖王得悉帝都这边所发生的事情后,想必也能给他提供不少可观的负面情绪。 目前来讲,他还是需要先得到武如月的信任。 至於武如月会不会去镇妖王那边,询问此事,沈衍舟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先不说南疆距离这边足有万里之遥,单是刚才那番交谈中所涉及到的內容,以武如月的聪颖,便不敢轻易求证。 “下午无事,勾栏听曲。” 沈衍舟隨口招呼上在迎春楼外等候的春潮。 “世子又要去打探风声了吗?” 春潮抱剑跟隨在后,纤细胳膊上剑穗跟隨晃荡。 “本世子另有打算。” 沈衍舟笑呵呵,卖了个关子。 春潮微不可查地翻了白眼。 来自於春潮的负面情绪+3+2+2…… 得益於原身那人嫌狗厌的名声,沈衍舟他人只需要往帝都的朱雀街一晃悠,便会有不少的负面情绪到帐。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0.01,但架不住数量多,偶尔还能碰到一些大人物,隨便朝对方打一声招呼,就能收穫满满。 【姓名:沈衍舟】 【功法:无】 【绝学:无我心剑(残,初涉1/4)】 【境界:无】 【可兑换基础点数:0(128.11/100)】 “今日的目標,再攒够100点负面情绪,回头將无我心剑再提升一级。” 无我心剑,分为初涉、小成、大成、圆满,四个阶段。 每个阶段也都细分为四级,也就是说,沈衍舟他想要从初涉,步入小成阶段,得需要4点基础属性点。 …… 与此同时,另一边武府。 中堂之中,武如月的弟弟武中兴,正面色发白,满是忐忑地跪在地上,自母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中,他才知道这一次闯了多大的祸。 轻则流放南疆,重则满门抄斩。 武宏同样满脸悔意,满是不安地来回踱步,唯一的外人也就是沈天,倒是一脸莫名。 不过任凭他如何打听询问,武府几人也不肯透露这一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衍舟应该不敢怎么为难如月吧……” 几人正担忧著,只见中堂外传来脚步声,紧接著武如月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沈天第一个迎了上去,脸上露出关切之意,问道:“如月,那紈絝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武如月敛去了这一路上的胡思乱想,眸中暗有复杂之意地看了眼沈天,恢復了往常的平静模样,摇头道:“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不过以后可能会有些后续的麻烦。” “后续的麻烦?” 沈天当即怔住。 武如月点头道:“沈衍舟说出了两个要求,一是让我嫁给他,二则退而求其次,让我同意他的追求。” 说著,她眉头拧了起来。 这番说辞,其实也是沈衍舟说给她的,武如月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地按照沈衍舟的要求去做。 沈天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拳头一下子就攥紧了。 这个仰仗自己身份背景的紈絝,竟然还真敢染指武如月。 “那如月你是怎么回应他的?” 沈天语气突然有点急迫。 武如月看了他一眼道:“沈兄你是知道的,我此生只为追求武道极致,不成就武神,不会考虑儿女情长之事,我寧愿死,也不能嫁给他。” “所以,只能答应他的第二个要求,权当是权宜之计了。” 沈天心中莫名不爽。 之前在军中的时候,他曾对武如月表露过好感,想要追求她,但都被她给婉拒了。 眼下,反倒是那个鳩占鹊巢的假世子,抢先一步。 虽然沈天心里很清楚,武如月这也是迫不得已,但莫名的占有欲,还是让他心情一阵烦躁。 “如月,那事情解决了吗?” 武宏几人倒没在意这些小事情,在他们看来,沈衍舟作为镇妖王世子,也就品行不端一点。 武如月若能成为世子妃,那绝对是他们武府祖坟冒青烟了。 “算是解决了。” 武如月揉了揉眉心,有点疲倦地点了点头。 “沈衍舟,你是有了取死之道的,连我最在意的女人,你也敢染指,真是不知死活。” 沈天深吸口气,让自己恢復了平静,心中已经暗暗发誓。 等拿回属於自己身份地位的那一天,他定要沈衍舟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 来自於沈天的负面情绪+24+31+33…… “还得是沈天啊,对我怨恨之意越来越深了,不过你对我的恨意越深,只会令我更强大。” 沈衍舟正和春潮在朱雀街閒逛。 两边各种吆喝叫卖声不绝於耳。 摊子上摆满了各种珍稀的灵植药材、矿物灵石、法器符篆……应有尽有。 “世子你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 春潮抱著剑,亦步亦趋跟在沈衍舟的身后,见他嘴角一直掛著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由得好奇。 “那是自然。” 沈衍舟含笑点头。 春潮目光更是好奇,也夹杂著些许不解,她顺著沈衍舟的目光看去,隨后有点恍然。 “世子,莫非是想去龙虎院?” 在对面的长街深处,种著大片的木槿。 淡紫色的瓣,飘零在石板长街上,显得很是清幽。 一座修筑得很是低调的学府,掩映在那里,深处可见古朴院落楼阁鳞次櫛比,而门口只立著一龙一虎两座石像,但整个帝都却没任何人敢於小覷此地。 大乾龙虎院,自立国之初便创立了,距今一千三百多年,经歷过无数的风霜,为大乾培养了无数的精英,每年为各地输送新鲜血液。 可以说,这座学府匯聚了大乾数不清的人杰,是无数学子心驰神往、梦寐以求之地。 “龙虎院这种天骄匯聚之地,可不收本世子这种酒囊饭袋。”沈衍舟轻笑道。 先不说原身有没有天赋,便是有天赋,不论是內部还是外部压力,都不会容许其进入龙虎院。 第18章 联姻 春潮微微侧眸,帝都各大权贵世家的弟子,为了一个进入龙虎院修行的名额,都会抢破头。 不过沈衍舟却是这其中的例外,镇妖王也没有让他进入其中修行的意思。 当然,沈衍舟现在也对进入龙虎院没任何兴趣。 在別人看来,这座书院是为大乾皇朝培养无数的人杰天骄,输送数不清新鲜血液的神圣之地。 可在他眼中,这可就是妥妥的肥羊圈、韭菜田啊。 不说这些天骄在原著中所占比的篇幅,便是他们所代表的势力背景以及天赋,这可是未来妥妥的兵圣、大儒、武圣。 相较於调戏春潮,偶尔薅薅她的羊毛,沈衍舟还是更喜欢直接挥舞镰刀,进行收割。 “龙虎院,散学了……” 一声吆喝伴隨著沉闷的钟声传来。 那座古朴清幽的院门前,一名名器宇轩昂,身著锦衣华袍的年轻男女,结伴而行。 每个人身上都朝气蓬勃,更甚者身上逸散华光,眼眸里隱有神芒,举手投足间都透露著一股不凡之意。 沈衍舟看著那一名名年轻学子,心中略有感慨,想到了前世的一些场景。 不过眼下,他可没心思感怀。 很快,沈衍舟的目光,在那结伴而出的年轻男女中,寻到了一人。 那是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身著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衣,整个人看著很是儒雅,手中还抱著一捆捆书卷。 他的同伴,是一名身著锦缎长袍、腰环玉带的年轻男子,身上带著富家弟子的矜贵,轻敲著手中摺扇,很是瀟洒。 两人边走边交谈,气氛融洽。 “齐国质子,齐浩然。” “原著中主角团身边的智囊角色,文心天授,入龙虎院文院之日,引得礼乐共鸣,踏入七品格物境之时,得春秋一书,深受一位大儒的器重。” 沈衍舟脑海中掠过了此人的诸多讯息。 齐国乃是大乾边境附属诸小国之一,国力並不强大,为求安寧,免於战祸侵袭,每年按时朝贡,將皇子送入帝都充当质子。 而大乾祖龙皇帝,开明圣智,胸怀坦荡,便是其余国家的质子,只要天赋合格,也可进入龙虎院修行,学习大乾各体系知识。 甚至能在大乾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原剧情中,因为后面神武侯府和镇妖王府联姻的缘故,这傢伙还会记恨我。” “虽是质子身,但却暗自倾慕神武候的小姐。” 这些占比篇幅较多的角色,所能薅到的羊毛自然不会少。 沈衍舟微微一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迎著长街,朝著正在散学的龙虎院门口大步而去。 春潮愣了愣,也赶紧跟了上去,心中升起狐疑。 像是沈衍舟这样帝都赫赫有名的紈絝,向来是和这些天之骄子不合的。 以往时候別说碰面了,就算是远远见到,都会彼此绕路。 “这个紈絝……” “他来这里做什么,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龙虎院门口,许多结伴而行的年轻男女,笑谈声音一下子就停止了。 不少人眉头更是皱了起来,目光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矜贵男子。 得益於沈衍舟在帝都之中知名度,他在这朱雀街隨便一溜达,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龙虎院內的诸多学子天骄,更是京中的勛贵,哪里会不认识他。 哪怕是那些来自於各州郡城镇的天骄,在帝都待久了,也知道了这位“大乾第一紈絝”的名头,避之不及。 来自於万素的负面情绪+3+3+4+5…… 来自於陆瑶的负面情绪+1+3+4+4…… 来自於康博琛的负面情绪+1+2+3+4…… 一瞬间,沈衍舟就收到了来自於周遭的一笔笔负面情绪,其中好些人的名字,他甚至都叫不出来。 他粗略地数了下,只是往这龙虎院的门前一走,就收穫了小50的负面情绪。 而且隨著散学离开学府的学子越来越多,这些负面情绪的进帐,还越来越多。 这让沈衍舟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这些小可爱,还真是可爱……” 沈衍舟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背负著手,就这么站在木槿树下,目光徐徐扫过那些年轻学子。 当看到其中有面孔稍微有些熟悉的,他便在对方那紧皱著眉的注视下,点头微微一笑。 隨后对方便愣在了那里,一副怀疑人生的神情。 连其同伴同样满脸怀疑:“赵澈兄,这紈絝怎么冲你笑了?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他了?” “我最近都没碰到过他,又怎么会得罪他?” “这紈絝的笑容,怎么看得我心底有些发毛……” 一些姿色不错的女子,感受到沈衍舟打量过来的目光,更是下意识裹紧了外袍。 这紈絝好色风流之名,谁人不知。 连重臣家中的女眷,他看上了都敢叫狗腿子上前去抢。 若是发生衝突,得罪了他,怕还是不好收场。 这让几名眸含慍怒的女子,硬生生压回去了情绪,秀美脸蛋上,勉强挤出笑意,回应了过去。 来自於宋芸的负面情绪+3+3+3+3。 来自於陈瀟的负面情绪+6+6+6…… “沈衍舟,你来这里做什么,龙虎院可不欢迎你这紈絝。” 就在沈衍舟满脸笑意,在心中数著这一笔笔负面情绪进帐的时候,一个略带不满的声音传来。 陪同在齐浩然身边的那名锦袍男子开口,將摺扇插在腰间,擼起袖口,一副要替一眾学子出头的模样。 “子安,没必要。” 一旁的齐浩然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拉了拉其衣袍。 “我就是看他不爽,若非是仰仗父亲是镇妖王,才这么目中无人,囂张跋扈,不就是有个好爹吗?”名叫子安的男子冷哼道。 他来自於国公府,祖上隨祖龙皇帝开疆拓土,算是帝都一等一的勛豪家族。 別人畏惧沈衍舟的权势,他可不在意。 “刘子安,你说什么?” 沈衍舟循著声音望去,认出了这熟人,也算是原身记忆中为数不多打过交道的人。 字面意义上打过交道,但基本上每次都是一眾家僕被打趴,原身则屁滚尿流。 国公府的小公子刘子安,別看一副锦衣公子打扮,实则修行的是武道体系。 据说天生神力,三岁那年便能单手举起三石之鼎,號称有古之霸王之象。 “哼,我让你离开龙虎院,信不信我揍你?”刘子安冷哼道。 沈衍舟丝毫不在意其语气的不客气,笑道:“不是这一句。” 刘子安眉头皱了皱,倒没想到沈衍舟今天竟然不怕被自己揍了,道:“我说你不是有个好爹吗?” 沈衍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所以我知道你嫉妒我,你爹比不了我爹,一大把年纪了,也就只是四品,当初老国公可是超一品大臣,怎么到你们这一辈,越混越差了。” 来自於刘子安的负面情绪+8+9+11+12…… “你什么意思?” 刘子安脸色一下子难看下来。 国公府衰弱是事实,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帝都谁人敢小覷他们,连镇妖王往日也会对国公府客客气气。 往日见到他都会主动避开的沈衍舟,今天竟敢出言嘲讽。 尤其是这还是在好友的面前,让他面子上一下子就掛不住了。 四周此刻也瞬间安静下来。 龙虎院正值散学之时,诸多鱼贯而出的学子,也没想到在这门口,沈衍舟和国公府的小公子竟然起衝突了。 不少帝都年轻勛贵弟子,脸上都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字面上的意思。”沈衍舟依旧笑呵呵的。 “子安兄,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齐浩然急忙伸手拉住好友,以免他衝动。 “齐兄,你今天別劝我,我说什么都得给这紈絝一点教训,口无遮拦,目中无人,真以为有镇妖王给他撑腰,就能为所欲为吗?” 刘子安面上热气上涌,尤其是周遭那些年轻勛贵弟子的目光,让他感觉很丟人,脸上火辣辣的。 刚才沈衍舟那番话语,可以说是直戳他心窝。 国公府式微衰落,光復大梁都落在他肩上,因此他才刻苦修习。 沈衍舟这种酒囊饭袋,只会仰仗著父亲功绩,凭什么能嘲弄国公府? “春潮,打得过他吗?” 沈衍舟笑著问了身后一句。 春潮看了眼这位国公府的小公子,看出了其武道境界,乃是七品燃血境。 “打得过。”她点点头。 “子安兄,不要衝动,你不是他身后那名红衣少女的对手,她很强。”齐浩然急忙拉住好友。 他天赋异稟,文心天授,看得出那名红衣少女的实力,好友若是莽撞上前,肯定討不了好。 “原来是有靠山了,算你今天运气好。” 刘子安也没有怒意上涌来直接冲昏头脑,愤愤地捏紧了拳头,只能作罢。 来自於刘子安的负面情绪+11+12+14+15。 沈衍舟见刘子安没动手,心中也是有点遗憾,不过他心中也基本確定了。 这刘子安明明天赋实力不如春潮,但却因为是主角团所属阵营,稍微扰动一点心態,就能收穫大量负面情绪值。 看来因为所属主角阵营,天生就有冥冥之中无形的气运眷顾,现在实力天赋不行,不代表未来不行? 见刘子安压制住了怒意,没有出手,周遭许多看热闹的勛贵弟子,都一阵惋惜摇头。 他们虽然也看沈衍舟不爽,但可没到这种直接上前去和他起衝突的地步。 “齐浩然,你是不是喜欢神武候府的赵清蝉?” 沈衍舟倒也没有一直盯著一只羊薅。 他转而盯上刘子安身旁的齐浩然,笑著问道。 齐浩然也没想到,沈衍舟会突然这么问自己,整个人直接就愣在那里。 身为读书人,他终日蕴养文心,恪守规矩礼节。 纵然是真的对赵清蝉心有好感,也一直暗藏心意,隱於心中,不敢表露。 连身边的好友刘子安,也不曾知晓。 此刻被沈衍舟当眾问出,他下意识想要辩解,但一想到若是无法直面本心,怕是会有损文心,话语又僵在了嘴边。 而很快,隨著龙虎院周遭一道道或是惊异、诧然的目光望来。 齐浩然的面色慢慢发烫,涌现出一股不正常的红色,似有些羞耻。 “神武侯府的赵清蝉?年轻一代中第一位被陛下赐异姓郡主,得以进入龙虎院化龙池中修行的那位?” “这齐浩然身为齐国质子,身负低微,天赋虽然不错,但也不看看那位前途如何,据说连太子都曾表露青睞,想纳其为妃……” 龙虎院门前,许多年轻学子都因为沈衍舟这一句而引发骚乱,忍不住低声討论起来。 毕竟赵清蝉的名头,在帝都可不小,甚至被好事者称之为帝都三绝之一。 其“绝”为绝艷,姿容绝艷,天赋惊人。 儒道、武道双修,早在多年前就双双破入六品,进入內院修习。 可以说,很多人都要尊称之一句师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清蝉师姐乃龙虎院內一眾学子的榜样,我倾慕她又如何?” 齐浩然也非常人,心绪虽然受扰,但很快也深吸口气,调整过来,直面著沈衍舟说道。 “我只是想让你放下妄想,不要想著癩蛤蟆吃天鹅肉。” “镇妖王府和神武候府正在准备联姻一事,若没有任何意外,本世子將迎娶赵清蝉。” 沈衍舟笑吟吟地说道,丝毫也不在意齐浩然那急剧变化的脸色。 原剧情中,镇妖王的確是打算和神武候联姻。 不过这场联姻,也只能算是逢场作戏,为的是榨乾他这个假世子身上最后的利益,在大婚之日,將帝都中镇妖王府敌对势力的暗子,都尽数拔除。 “什么?” “镇妖王府竟然要和神武候府联姻?”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隨著沈衍舟放出这震撼性的消息,龙虎院前,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帝都的一眾勛贵年轻弟子,都有些不可置信,怀疑自己的耳朵。 赵清蝉,那可是太子暗中钦定的太子妃啊。 一些人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沈衍舟这紈絝,从哪里听来的风声。 如果真要联姻,朝中是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 神武候府,那同样是隨祖龙皇帝征战八方,开拓疆域的豪雄家族,被御赐天策武侯,底蕴何等雄厚悠久。 镇妖王府和神武候府联姻,明德殿內的那位,会放心吗? 第19章 有个好爹 齐浩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纵使他心態平和,但此时也有些难以自抑,拳头忍不住攥紧,呼吸都急促了。 赵清蝉,那等皎皎如天上月的女子,遗世而独立,怎么可能嫁给沈衍舟这样的酒囊饭袋? 若是成为太子妃,他可能都会安慰自己,能够接受。 “沈衍舟,你在瞎说什么?” “赵师姐的清誉,可不容你詆毁。” 齐浩然冷声出言,身上文气涌动,周身浮现淡淡墨香,在他头顶隱隱之间出现一片华盖云章。 作为一名踏入儒道六品文心境初期的儒修,虽然还做不到言出法隨的地步,但若是出手给沈衍舟一个教训,那是轻而易举的。 “齐兄,你別衝动,你的身份可不能对他出手。”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刘子安,见状则急忙出声道。 这下换做他来拉住齐浩然,以免其衝动了。 齐浩然只是属国质子,哪怕贵为皇子,但在沈衍舟这个一品世子面前,依旧卑微若奴。 二者发生衝突,沈衍舟派出家奴將之打死,他身后的齐国甚至还得出面赔礼道歉。 “呵呵,说好的读书人,修身养性,怎么那么容易衝动上头。” “春潮,他若伤本世子一根头髮,你该做什么?” 沈衍舟轻轻摇头,倒依旧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春潮脆声回道:“斩了他。” 说罢,怀中所抱长剑,噌一声出鞘,凛冽寒光如银瓶乍破,一层无形的寒气,猛然席捲而至。 周遭围观看热闹的诸多学子,都莫名感觉后背一寒。 其中眼界不俗的几人,眼眸都不禁一眯,心中惊诧不已。 这红衣姑娘如此年纪,如此高深的剑道造诣,没有进入龙虎院內的剑院修行。 莫非是来自於万里剑庭,亦或者清麟城剑庐? 是了,镇妖王妃可是清麟城城主女儿,她如此溺爱沈衍舟,给他身边安排一个如此清丽强大的丫鬟,也並不意外。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一时间,很多勛贵弟子心中都羡慕嫉妒起来。 来自於夏颂的负面情绪+5+7+8+9…… 来自於齐浩然的负面情绪+20+21+24…… “你……” 齐浩然最终也没有衝动出手,只是攥紧了拳头。 他心中泛起一阵无力,若自己不是齐国送来的质子,是不是也能大胆追求赵清蝉,而不是眼睁睁地看著她因为家族联姻,下嫁给沈衍舟这紈絝。 “料你也没有动手的胆子。” 沈衍舟依旧笑吟吟的样子,心中同时数著一笔笔的负面情绪到帐。 目前来讲,不论是镇妖王府还是神武侯府都未曾放出丝毫的风声,他提前將这个消息暴露,也是有意为之。 不仅仅是为了在龙虎院前搞一搞这些天之骄子的心態,更重要的一点是让整个帝都的勛贵豪雄世家知晓此事,引起后续连锁反应。 暗地里会有多少人睡不著,那就不是他在意的。 反正他就是一个紈絝二世祖,口无遮拦,声张炫耀,从镇妖王口中意外听到这个消息,便迫不及待地公之於眾,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毕竟那可是要迎娶赵清蝉,这可是帝都不知多少年轻一辈心中的白月光啊。 龙虎院前,诸多年轻学子心绪各异。 很多人更是暗忖,心怀嘲弄,若沈衍舟所言为真,那这大概率是神武侯和镇妖王所商议的,可能都还未曾真正敲定,结果他一兴奋,就跑来炫耀了…… 事后联姻一事,能否还成,那可就不一定了。 “是赵师姐……” 突然间,一个略显吃惊的声音响起。 本来有点喧譁议论的龙虎院门口,直接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也落了过去。 原本还心怀不忿的齐浩然,也不由得一愣,然后朝著院门口看去,只见那里,一名女子正缓步而来。 她青丝如瀑,隨意披洒而下,未施粉黛,素麵朝天,面孔却精致似无暇美玉,一身素色笼罩长袍,既不见饰物,也未佩带任何兵器法宝。 当然,她也不需任何粉饰。 只是那么盈盈立著,挺秀窈窕的身姿里,自有脱俗之意悄然而生,恬淡出尘、清冷圣洁。 又似一轮明月,破开尘雾,光照四野。 “见过赵师姐。” 许多学子纷纷行礼,在龙虎院內规矩繁多,阶级森严。 身为內院中佼佼者的赵清蝉,身份地位甚至不亚於许多老师。 很多人都感到吃惊,不曾想在內院中都很难见到一面的赵清蝉,今天竟然会出来。 而很快,让眾人更是吃惊的是,走出院门的赵清蝉,竟然直接向著前方的沈衍舟走去。 “难不成,赵师姐出来,是专门为了见这紈絝的?” 许多年轻学子心绪起伏,感觉自己有点难以接受,莫名发堵。 难不成镇妖王府和神武候府联姻的事情是真的? “赵师……” 齐浩然本是想和赵清蝉打声招呼的,不曾想她神情清冷,似都未曾注意到自己,便径直从一旁走了过去。 刚要喊出的话语,只能僵在嘴边,拳头攥得更紧了。 沈衍舟其实也有点意外,他来龙虎院可不是为了见赵清蝉的。 不过此刻,他也很快敛去心绪,脸上露出笑容,打招呼道:“赵清蝉……” “惊霄叔叔已经將联姻一事,告知於你了?” 但是赵清蝉率先打断了他,语气清冷淡雅,一对澈如明月的眸子,也打量著他。 沈衍舟笑道:“自然是母亲告诉我的。” 事实上,镇妖王妃可能也不是很清楚此事。 联姻一事,本就是由镇妖王和神武候敲定的。 赵清蝉也並不怀疑,轻轻点了点头道:“父亲已经知会过我了,既然是家族联姻、父辈意见,那我也不会拒绝。” “只是我希望你改掉之前的一些脾气秉性。” 她此话一出,龙虎院前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 诸多学子、年轻勛贵,更是嘴巴大张,似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一样。 连赵清蝉也亲口承认了联姻一事,並不抗拒? 而且,她对这紈絝的態度也太好了。 “怎么可能……” 齐浩然心中发堵,喉头一阵滚动,原本抱在怀间的一摞书籍,都快被他攥坏了。 沈衍舟感受到周遭那一道道羡慕嫉妒的目光,又接受著一股股负面情绪到帐,坦然自若笑道:“没问题,既然是未来娘子的话,你要我改什么,那我便改什么。” 赵清蝉闻言也稍感意外,没想到沈衍舟这一次竟然那么好说话。 不过,沈衍舟这当面称呼她为“未来娘子”,还是让她心中稍感不適。 很快,她敛去心思,轻轻点了点头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沈衍舟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来薅羊毛的,笑著承认道:“我还想著,娘子你应该不会出来见我。” 他刻意在“娘子”上面加重称呼。 两人虽然一直生活在帝都,但以往时候几乎都没有碰过面。 以原身那副性情,也只是敢调戏一些胆量小的贵女。 像是赵清蝉这样的天之骄女,他若敢打主意,別说东宫那位,便是这帝都之中很多年轻一辈都敢暗中教训他一顿。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两人第一次接触交流。 赵清蝉认真地盯著沈衍舟,澄澈如湖的眸子,倒映著他那张清俊面庞。 对於家族里决定的联姻,她虽然心中有些抗拒,但也深知这是自己的命运。 沈衍舟这般直白地占她便宜,她也只能由之任之。 “你是担心我抗拒这次联姻?”她出声问道。 沈衍舟想到了原剧情中关於赵清蝉性格的诸多描述,表面清冷不爭,实则野心不小。 但最终因为神武候和镇妖王勾结,在镇妖王兵变失败后,神武候府也被抄家,她不愿被发配教坊司,於房中以一根细细的弦,了却了自己的一生。 “有这部分的原因。” 沈衍舟依旧是笑著回应。 赵清蝉不论是天赋还是修为,在帝都年轻一辈中,都能算得上是佼佼者。 若是能为他所用,后续能发挥的作用,自然能超乎想像。 “娘子,陪我走一走?” 沈衍舟感觉赵清蝉对自己並不是很抗拒,索性主动相邀,不放过此次碰面的机会。 赵清蝉闻言,似乎是思忖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龙虎院的门前,一眾勛贵学子,都满是震惊、不可置信地看著这一幕。 他们心目中出尘清冷的赵师姐,竟然真打算陪那个紈絝在朱雀街前悠逛? 要知道便是东宫那一位,曾主动邀约赵清雅前去观赏上元灯会,也被她以修行为重给婉拒了。 这紈絝真是何德何能?还一口一个“娘子”,他真是好不要脸。 一时间,很多人心中都泛起了酸意和嫉妒。 最后只能权当这是因为沈衍舟有一个好爹,再加上神武候府和镇妖王府走得很近。 “赵师姐……” 齐浩然呆呆地看著两人背影走远,半晌才回过神来。 饶是他不善武道,但此刻也捏得拳头上青筋也根根泛起,可见力气之大。 “呸……” “这紈絝,也就生了副好皮囊,有个好爹。” 刘子安晦气地呸了声,哪怕他不想承认,但看著朝著朱雀街头走去的那两道背影,竟然还莫名感觉有点般配,宛如一对璧人。 …… “你为何要故意激怒龙虎院的一眾学子,这对你是有什么好处吗?” 赵清蝉並未和沈衍舟並肩而行,稍微落后於他身后。 她虽然是得到消息才离开內院,但门口所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尽数知悉。 在她的视角里,沈衍舟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找不到根据。 不然,何以说出那番话语来激怒眾人,这只会给他积攒仇恨,並无实质好处。 沈衍舟鼻尖縈绕著一缕缕好闻的幽香,闻言隨意反问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他们便这般厌恶我,那刘子安更是扬言要揍我,难不成我连去龙虎院门口溜达都不行了?” 赵清蝉心说:若不是你往日的行径所为太过於卑劣,人嫌狗厌,才不会导致这种场面。 “他们为什么討厌你,你心知肚明。”她轻轻摇了摇头。 沈衍舟笑道:“我知道,他们都嫉妒我,嫉妒我有一个好爹。” “……” 赵清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她不由得想到了父亲神武侯对她的那番话语。 镇妖王何等人杰,又岂会让自己的儿子当一个酒囊饭袋? 沈衍舟或许没有他们所见的那么简单,在帝都这个权力旋涡,想要安稳活下去,可並不容易。 但现在接触一看,除了空有皮囊,喜欢把“爹”掛在嘴边外,似乎也没发现他有多不简单。 带著一些继续接触一下的思绪,赵清蝉便跟隨在沈衍舟的身后,沿著朱雀街一路走下去。 “葫芦,又甜又好吃的葫芦,南疆特有的红古树上的甜蜜枣,配合百宫酿製的万蜜,好吃不贵。” 路过一个葫芦摊,沈衍舟隨手拿起一串,顺口问道:“娘子你要不要吃葫芦?” “你不要称呼我娘子,虽然长辈商议婚约,但未曾敲定,你我之间也未曾完婚。”赵清蝉黛眉微微一皱。 “好的,明白了,娘子你要不要吃葫芦?” “……” 赵清蝉稍微有点无言。 “你不吃就算了。”沈衍舟隨手把葫芦塞嘴里。 赵清蝉看著他大摇大摆径直离开的样子,黛眉一拧,看了眼神情纠结的摊主,从须弥袋中取出了几块铜板递了过去。 很快,她又看到沈衍舟隨手在一个蜜枣摊子上,挑三拣四地品尝起来。 吃了几口,似乎发现味道不合適,呸呸几声,便又大摇大摆离去,一副很隨意的样子。 “真是个紈絝?” 赵清蝉又走过去替沈衍舟垫付了几块铜板,脚步也有点不情愿。 若沈衍舟真是表里如一那样毫无所长,那她也没有必要继续接触了。 日后完婚,自然不会对他抱有太大期待。 沈衍舟丝毫没有付钱的自觉,当然原身也没有这个习惯,出门几乎都是由狗腿子付钱的。 很多时候一些认得出他的小商贩,还会笑脸相迎,主动送上一些小玩意。 不过记忆之中,原身倒也从不为难这些小商贩,每次拿了东西,都会吩咐狗腿子付钱。 第20章 一日小成 “你每日就这么游手好閒,无所事事游荡。若你勤勉一点,即便身有隱疾,无法修行武道,但也可以点心思在儒学造诣上,多读点书,涵养文心……” 看著沈衍舟又在一个摆满各种坠饰釵珠的摊子停留下来,饶是赵清蝉素来心平气和,也忍不住上前,轻声规劝起来。 闻言,沈衍舟放下手中正在挑拣的朱釵,笑道:“你怎么看出我在游手好閒,无所事事的?” 事业野心藏於这副清冷外表下面,这一点倒是符合他对赵清蝉的认知。 赵清蝉拧眉道:“帝都各大勛贵豪族的子弟,再无庸之辈,也会学点本事在身上,或是经商,或是入仕从军,再不济者也会经营人脉,发展关係,你身为镇妖王世子,家世优渥,有著惊霄叔叔为你创造这般条件,却不思进取……” 沈衍舟一听到这种说辞就头疼。 不过他脸上还是没有露出任何异常来,淡淡笑道:“我若是如此上进,帝都的天,怕是没有那么平静了。” 赵清蝉突然愣住,看著敛去笑容,在那里挑拣朱釵的沈衍舟,她本想继续规劝他的,但这话却似……一下子把她给点醒了。 “你是担心,引起宫中的猜忌想法?” 她看了眼周遭环境,忍不住轻声低语问道。 沈衍舟却是没有继续回答她的意思,而是埋头挑选,笑著问道:“娘子,你喜欢这一件吗?” 说著,他拿起了其中一块玉质佩饰,又拿起了一根玉釵,在那里比较著。 赵清蝉主动忽略他的“娘子”称呼,对於刚才沈衍舟冒出来的那句话,依旧抓著不放,心存不少好奇,道:“你能回答我刚才的那个问题吗?” “喜欢哪一个?” 沈衍舟依旧自顾自地挑选著,当没听到这个问题。 他知晓赵清蝉的性格,有些话就得適可而止,想要引起她的注意,首先得引起她的好奇。 正如一些话题戛然而止,才会有后续的期待感。 有了期待感,她才会有继续深挖了解的兴趣。 在真假世子一事还未曾曝光之前,他就得先把“自污藏拙”、“韜光养晦”、“潜龙蛰渊”等等人设先立好。 在接下来的棋盘博弈中,他这样的人设身份,能起到更大作用。 至於赵清蝉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想法,他心如明镜一样。 若自己就是个酒囊饭袋,那她接下来也不会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哪怕联姻,也只是为了获取到镇妖王府的资源和背景。 “……” 赵清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意。 她不喜欢沈衍舟这副顾左言他的样子,明明他完全可以回答自己的问题,却並不理会。 不过,这也篤定了她的一些想法,沈衍舟大概率没有表面那么肤浅。 以往那些倾慕追求她的天之骄子,若是知晓她对某件事情,或者某个话题感兴趣,必然滔滔不绝地聊下去。 “帝都的天不会有那么平静了。” 赵清蝉心中咀嚼著这句话。 沈衍舟看著沉默下去的赵清蝉,就知道她已经在思索刚才自己的那番话语了。 事情倒也正往他所预料的方向去发展,不过目前来讲,神武侯和镇妖王相交莫逆,他不可像是在武如月面前那样,在赵清蝉面前刻意展露太多。 而神武候这张牌若是用得好,关键时候他能提前给予镇妖王致命一击。 …… 而就在赵清蝉陪同沈衍舟,在朱雀街閒逛溜达的同时。 刚才在龙虎院门口所发生的事情,也快速在帝都各大世家勛贵间传开。 毫无疑问,镇妖王府意图和神武候府联姻一事,引得了很多人的猜测议论。 当今陛下很少过问朝政,几乎各大要事,都是交由首辅司空风华辅助太子决定。 镇妖王府势大,如日中天,便是首辅对其也客客气气。 而神武侯府,则是自立国之初便存在的勛贵豪族,底蕴深厚。 二者联姻,那必然是强上加强,只是不怕引起宫中的猜疑多想吗? 要知道,镇妖王几乎已经到了封无所封的地步,若背后再有一个老牌豪族的底蕴支撑,他怕是敢王上加王了。 唯一的好消息,那便是镇妖王世子沈衍舟是个酒囊饭袋,如此重要的消息,竟然提前泄露了出来。 就是镇妖王知道此事后,会不会气得用鞭子抽他? 一时间,帝都之中各种谣言消息纷纷,连一些街头小巷中也有人在议论。 国公府,飘荡著薄雾的庭院中。 一名白髮苍苍的老者,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慢条斯理地饮茶。 在他的对面,一个高冠博带的中年男子,正在陪他对弈。 “老师,这会不会镇妖王故意藉助他儿子之口,放出来的风声?” “他如此了解沈衍舟,又岂会將这般重要的消息,提前透露给他?” 中年男子正是当今的户部侍郎,深受明德帝器重,出自寒门,曾登科高中状元。 “镇妖王心思縝密,又岂会犯这个错误,我看他这应该是提前试探。” “他想知道陛下对此的看法和心思,若是陛下未作表態,那他自然顺水推舟,若是陛下表露不满,他也可以这个藉口,隨意敷衍过去。”老者轻轻摇头,落子棋盘。 “镇妖王近年来动作太大了,南疆那边强行以武力镇压,已经引得很多隱世宗门不满,我看他之野心,真是昭然若揭了。”中年男子嘆道。 老者眉头微皱,抬头看了眼帝都东方,道:“沈惊霄不蠢的,不过目前总感觉差一个契机,而他一直以来的行事,也都很让陛下放心。” “这一次,会不会步子迈太大了?” …… “镇妖王府和神武候府联姻?” “倒是给本宫好大一个惊喜。” 东宫,一间静室中。 兽角香炉中燃著裊裊青烟。 当今太子夏崇明一手扶著案桌,一手捏著个青铜酒樽,微微晃悠著其中的酒液,似乎有些微醺。 他面容俊朗,一对狭长丹凤眼,身上衣物並不奢华,纹路甚是简单,就连袍口都是散开的,露出了些许的胸襟,赤著脚,隨意地坐在那里,但没有人能忽略他那一身的贵气。 在的对面,一名头戴方巾、身著羽衣的男子,正端坐静坐在一个蒲团上。 眼前放著一尊红泥酒炉,不时往其中添加一些灵材,汩汩酒香,很快就充盈了整个静室。 对於太子的自言自语,也似充耳不闻,专心炼製药酒。 “这醉仙酿的功效,越来越弱了……” “下去吧。” 片刻后,夏崇明深吸口气,將酒樽里的灵酒一饮而尽,整个气息稍微一敛,便再无半分醉態。 那狭长的丹凤眼中,更是显露出几分慑人的气魄精芒。 羽衣男子恭敬起身,隨后默默离开静室。 “沈惊霄,你意欲何为呢?赵清蝉可是本宫看上的,你那废物儿子,可降服不了她。” 夏崇明来到了静室外,殿內早有一名宽大袍服的门客,跪坐在那里。 “殿下,是否要给那紈絝一点教训,顺便让镇妖王知晓,有些人不是能隨便惦记的?” 门客恭顺问道。 夏崇明眯著眼,摆手笑道:“整个龙虎院都知道,赵清蝉是本宫看上的人,若是现在就让人去教训那紈絝一番,免不了让朝中诸臣认为本宫气量太小。” 门客俯首道:“殿下仁心。” “父皇年轻之时,品性贤良,广结名士,哪怕自己过得很清贫,也常常將自己的钱財和粮食財宝,赠予门客,正是因为深得人心,后面才会被朝堂大臣所推举。” 夏崇明负手说道:“身为太子,本宫又岂能丟了父皇的贤良之名,本宫知晓那沈衍舟喜欢和人斗蛐蛐,便差人將乌耶国使臣送来的那只乌云大將军明日送去给他。” “善,属下这就去安排。” 门客闻言急忙起身离去。 夏崇明微微哂笑,他根本不会將一个紈絝放在心上,镇妖王若是打算因此试探什么,最终也只会搬出石头砸自己脚。 真以为这样就能噁心到自己? 在自己心中,他那儿子也只配在角落去斗斗蛐蛐。 …… 来自於沈天的负面情绪+15+16+21+22…… 沈衍舟回到镇妖王府休息已经是晚上了,他虽然和赵清蝉在朱雀街溜达了一圈,但最终都没有太深的交流。 后面他又带著春潮,在龙虎院门口薅了一圈羊毛,收穫了小几十的负面情绪,才选择回府。 不过沈衍舟也有点想不通,沈天对自己的怨恨情绪,怎么一点都不消停的。 本来下午时分都没多少了,结果回到府后又猛涨了一波。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可能会迎娶赵清蝉一事,引起了他的嫉妒? “他该不会天真地认为,理应是他这个真世子娶赵清蝉?” “呵呵,正因为我是个紈絝,镇妖王府和神武候府才有联姻的可能。” 沈衍舟懒得继续多想,开始整理今天的收穫。 他的注意力放在面板上。 【姓名:沈衍舟】 【功法:无】 【绝学:无我心剑(残,初涉1/4)】 【境界:无】 【可兑换基础点数:0(425.21/100)】 ………… “不错,可以兑换4个基础点了,果然还得薅主角团阵营的羊毛才行。” 沈衍舟心情很好,收穫很足。 今日积攒的负面情绪,兑换成4点基础属性点,被他直接加到了无我心剑上。 【无我心剑(残,初涉1/4)】 开始加点。 下一刻,一股股磅礴汹涌的心剑感悟,猛然灌输到了他的心灵之中,澎湃浩瀚,简直要將他给填满。 初涉2/4。 继续加点。 初涉3/4。 初涉4/4。 沈衍舟隱隱感觉到了一个瓶颈,对於无我心剑的掌握,也到了某个地步。 他此刻隨意一个弹指,便能爆发出白天全力一剑斩出的威能,可是眼前却似乎有道无形的屏障將他挡住,又似一道门槛,拦住了他的脚步。 若一步迈空,前方便是万丈深渊。 “若是按照这些感悟修行的记忆来看,我现在已经到了初涉的完满地步了,想要步入小成阶段,至少需要苦修十几年,参悟各种心灵、精神方面的奥义。” “但……加点。” 啵…… 沈衍舟明显听到了类似於朵绽放的声音,也像是那道无形的屏障被戳破。 在这一刻,他似乎是看到了无数剑客修剑感剑的一生,隨后一缕缕意识灵光,宛如游鱼般於他脑海中匯聚,照亮了岑寂幽暗的泥丸宫。 在那深处,宛如有一颗不停滚动的剑丸在沉浮,周遭縈绕令人精神刺痛的可怕剑光。 【无我心剑(残,小成1/4)】 沈衍舟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这剎那,也清醒了许多,甚至白天的所有疲倦也横扫一空,灵台空明,一片澄澈。 “无我心剑,原来还有淬炼灵魂强度的作用,换句话说,也能顺便提升精神力。” “若是修行至大成阶段,还能回过头来反哺我的精神力。” 沈衍舟眼眸中神采奕奕,哪怕是在夜里,他也能看到並未掛著灯笼的亭廊中的景象,简直亮若白昼。 草石堆中,正在为爭夺伴侣大打出手的几只蛐蛐,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目光扫去,眸中仿佛有两口仙剑坠出,庭院里有了无形的微风扫过。 不远处的一座假山,瞬间无声无息从中断为两截,断口光滑如镜,宛如真被仙剑凌空斩下。 下一刻,再度有风声掠过,又是一道无形的剑意斩下,本来断为两截的假山,再度从中而断。 “精神力没有枯竭的跡象,足以支撑我再斩出几剑,这般无声无息的威能,除非对方精神力感知无比敏锐,不然休想躲开。” “若是对付七品燃血境以下的武者,只需要一个目光,便能將之秒杀。” “王妃在无我心剑上的造诣,已经不如我了,她在原著中所斩出的那一剑,之所以斩杀大儒,完全是因为她本身境界就高,加上出其不意。” 沈衍舟露出笑容,无我心剑虽然已经小成,但他目前身上依旧是没有修为的。 后续哪怕再提升掌握程度,对於无我心剑整体威能的提升,已经不可能太大了。 “还得儘量想办法拿到那部传承,但我目前这身份,根本无法离开帝都。” 沈衍舟下意识轻敲著桌面,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计划,而很快,他就有了计策。 第21章 探查 与此同时,深夜,万籟俱寂之时。 武府之中却並不平静,武如月对镜梳妆,坐在房中,铜镜中倒映著她清丽绝伦的脸蛋,面不敷粉,肩若刀削,青丝散散地披在肩头。 相较以往,眉眼之间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柔和。 “沈衍舟所说若是为真,那沈天他来帝都,怕是另有所图。” “这路上他曾告知给我,他来京要寻找一个故人,但未曾见过面,只能凭藉手中信物寻找。” 武如月思索著,脑海里还復盘著白天的场景画面。 她和沈天相识近一年,可以说交情很深,若非今日沈衍舟所说的那些信息太过于震撼,她恐怕都不会轻易怀疑沈天。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沈衍舟拿出了镇妖王的手諭,还展露了诸多未曾暴露於世人面前的秘密。 这般坦诚,就没想到这些秘密曝光於世,很可能让镇妖王的辉煌瞬间倾覆? “这个点了,沈天他应该已经休息了。” 武如月这般想著,轻披上外袍,站起身来,望著窗外。 沈天所休息的庭院厢房,距离她这里並不远。 辗转片刻,武如月轻轻吹熄了房间里的烛光,掩开房门,准备朝著那一边走去。 “嗯?” 不过,就在武如月刚离开庭院不久,便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她略微一愣,而后眸中泛起精芒,急忙敛去气息,藏匿身影於一旁的假山堆中。 藉助著微弱的月光,武如月很快便看清了那道正掩门、轻手轻脚腾空翻越落到墙垣上的身影,不是沈天,那还是谁? 她对沈天的气息何等熟悉,不过眼下沈天却是以头巾遮脸,似乎还以某种功法,稍微改变了下身高、外形等等。 “这大晚上的,沈天他悄然离开武府,是想做什么?” “而且,他刚才腾挪的那一下,周身气息內劲周旋似潮汐,若海浪,这分明是六品辟海境的境界。” 武如月心中震动。 她一直以为沈天只是七品燃血境,不曾想他竟然早已突破到了六品,只是之前未曾暴露於人前。 这个秘密,若非今夜亲眼所见,她恐怕都不会知道。 在这瞬间,武如月又想到了白天时候沈衍舟所说的那些话语,沈天陪她回帝都是假,实则是暂住武府另有图谋。 这一路上他对自己所说的诸多话语,看似真诚,实则有多少真假? 他还隱瞒了多少东西? “沈天,若你真是北虞祖灵通幽道的暗子,休怪我不讲以往情面了。” 武如月深吸口气,眸光有些冷。 她没有犹豫,小心收敛气息,身影一个腾挪,如一条灵猫般跃上了房檐,远远跟在了沈天的身后。 …… “真是没想到,镇妖王府打算和神武候府联姻,那赵清蝉会便宜沈衍舟那紈絝?”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沈天改变身形和根骨,很是容易地翻越出了武府,他以特製的面巾遮脸,唯露出的双眸中,暗藏几分寒意。 他没有见过赵清蝉,但也对於这位天之骄女有所耳闻。 虽然不至於说对其有何占有欲,但沈衍舟这样的紈絝废物,能和其联姻,不也是占了镇妖王府的背景身份在? 在沈天看来,这一切应该是属於他的才对。 那紈絝真是占了自己不知道多少的便宜,真该早日將这污点,从世间抹除。 “这一天不会太晚的,等我拿回属於我的一切,必要让曾经那些害我顛沛流离的人,血流成河。” 沈天深吸口气,很快平復心绪,他这两天已经將武府的巡逻情况,探查得很清楚。 这个点武如月早已就寢入睡了,以他的修为实力,若是离开,无人能够察觉到。 “这块玉牌,说是能调查到二十年前,镇妖王府之乱的真相到底如何。” “王妃诞子之夜,镇妖王府遭莫名敌袭,一场大火,险些將百亩庭院楼阁焚毁……” 沈天手握著一块略有残破的玉牌,其中內部有丝丝缕缕的微凉气息传来,似能沁入臟器经脉,深入灵魂。 他需要迫切了解当年的真相,那场大火之中,镇妖王世子是否是被人调包。 途中,他是因为何原因,才会被师尊所遇到,並被其所救下,后被其抚养,在清净阁修行长大。 这一切的真相,都需要他亲自来到帝都,將之一一揭开。 “在南疆的那天,给予我这块玉牌的神秘人,到底是不是镇妖王。” “如果是他的话,那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的真相。” 沈天思绪翻腾,根本没有注意到,在远处的巷口阴影里,正有一道身影正在跟隨著他。 …… 帝都西侧,清幽院落中,罗浮云窟的圣女伏玉盈正看著宗门那边传来的密报。 她素手攥著几张特製的信函,轻轻將之揉碎:“这沈天的过往,確实值得怀疑,虽然背负一口剑匣,但在南疆那边却从未见他施展过。” “另外他在南疆歷练之前,身处何地,也不曾知晓,过往好似有迷雾遮掩。” 楚秀儿在旁忍不住问道:“姐姐,你就如此相信那紈絝的话吗?” 伏玉盈摇头道:“並非是相信,而是根据诸多蛛丝马跡推断出来的事实,他没有骗我。” 楚秀儿不语,以她的脑袋,也很难理清楚其中的很多关键。 但只是一想到,沈衍舟这个帝都人尽周知的镇妖王世子,竟然是个替身,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圣女,在武府外的眼线注意到,今夜子时有身影悄悄离开了武府。” 这时,一个蒙面身影悄无声息翻入到了庭院中,跪地稟报导。 伏玉盈点了点头,漂亮眸中显露出几分意料之中的神情。 当日自沈衍舟口中得知真世子就是沈天的时候,她便派人暗中盯梢住了武府。 “他前往何处去了?”伏玉盈问道。 子时之后,城中已经禁宵,每处街坊都会有巡逻队和打更人专门巡逻。 在这个时候冒著风险活动,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们的人,只敢在暗中盯梢住,怕惊动打更人和巡逻队,目前来看,那道身影好像是要去乌凡坊市那边。”跪地的人回道。 “乌凡坊市素来是帝都中的鱼龙混杂之地,若那道身影是沈天,他身为真世子,去那里做什么?” 伏玉盈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叮嘱了身边的楚秀儿一声,决定亲自去一趟。 帝都臥虎藏龙,打更人中更是不乏武道双修的高手,若让楚秀儿等人前去盯梢,她还是不放心。 …… “听说前几天东闕武库那边出现耗子了?” “这事归赤麟卫管,也赖不到我们头上,估摸著哪位大人腰包空了,顺手的事。” “害,少说话,多巡逻。” 乌衣巷口,几名身著墨黑甲冑的武卒,隨同在一名腰悬铜锣的打更人身后,手提灯笼,一路走过街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 玉京城作为大乾帝都,自然是治安极好,哪怕是夜里丝竹乱耳的烟柳之地,到了禁宵时间,也是该关门就关门。 除了一些权贵弟子,仗著祖辈余荫,经常游荡逗留外,他们这些巡逻卫也遇不到什么麻烦。 其中主要点名镇妖王世子沈衍舟…… 除此之外,每天夜里按时巡逻,到点了打卡回家,每个月领个三两银、二石米,在帝都也算是人人羡慕的好差事。 別的城池,夜里还偶有宗门仙家弟子或者魔宗弟子闹事,巡逻卫死伤,也更是常有的事。 若是混得好,成为打更人,那俸禄待遇又截然不同。 不过,若想成为打更人,除了家世乾净外,还至少得是八品淬骨境的武者。 这道门槛,几乎拦住了很多人,而成为八品淬骨境的武者,在別的一些城镇里都能作为一些家族的护院了,吃香的喝辣的,被奉为座上宾。 武如月隱於暗中,藏匿气息,听著这几名巡逻卫的閒聊,心中微微出神,东闕武库那边的耗子,该不会说的是她的父亲吧? 不过,证据已经被毁了,沈衍舟按理来讲也不会故意糊弄她。 父亲再怎么说,也是个令丞,处理后续小麻烦,应该问题不大。 稍稍压抑下心中的那丝愧疚感,武如月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满腔正义了,竟然知法犯法。 “沈天他去往的方向,看样子应该是乌凡坊市。” 武如月抬眸,看著深沉的夜色,暗忖著。 乌凡坊市作为帝都西边最大的坊市,许多商盟的总盟都设立在此,只要是市面上流通的东西,不论是功法秘籍,还是药材矿石、奇珍异宝,都能在那里买到。 甚至於,一些大乾严令禁止的物品,也能在黑市里找到。 因此,那个地方最是鱼龙混杂,同时也臥虎藏龙,哪怕是赤麟卫也不好轻易探查,有诸多宗门弟子、江湖人士、属国来客匯聚。 她若是轻易前往,以她的修为实力,怕是不容易隱藏。 大晚上的,沈天前去那种地方是要做什么? 武如月的眉心瞬间拧紧。 …… 夜色渐深,乌凡坊市外围漆黑一片,但隔了內侧墙垣后的许多宅院楼阁和巷口,却依稀亮著灯火。 大乾虽有禁宵之令,但夜里许多宫中的採买,都会来到城中的各大坊市,连一些大臣家眷,也会靠著特殊令牌,自由穿行,在各大商楼採购。 沈天一路绕过巡逻卫和打更人,来到了乌凡坊市后,便揭开了脸上的面巾,他此刻面色微黄,容貌普通,连身高也显得有点魁梧。 坊市內围人影不少,有身著宫中服饰的宫女和太监相伴,列著採买清单,在交谈著。 到了这里之后,也没有人在意沈天的来歷,不管是绕过了巡逻卫,还是说有什么背景身份,都不会有人多管閒事。 沈天心知肚明,为了不显得异类,引人注意,才揭开了面巾。 白天的时候,他藉故熟悉玉京城,已经提前打过秋风,知道那块玉牌上的纹路,有点像是某个地方的招牌。 因此才会直奔乌凡坊市而来。 “天机斋,上知乾坤,下明青冥。” “批阴阳断五行,看掌中日月,通古今晓阴阳,藏袖里乾坤。” “口气那么大,真有这样的能耐吗?” 很快,沈天直奔坐落於乌凡坊市西侧的天机斋而去,哪怕是在夜里,这里也亮著依稀灯火,门口掛著一张略微泛黄的旗巾。 沈天深吸口气,看了眼旗巾上的细微纹路,又拿出玉牌比对著,心中终於確定。 他先是进入正门,隨后经过一个不算大的院子,才看到里门,揭过帘子,里堂的柜檯前是个扎著羊角辫的小姑娘,一身麻衣长裙,眼睛黑亮,正手拿一本书籍,摇头晃脑地读著,旁边的烛火明亮,更衬得她眼眸漆黑好看。 “咦,师傅怎么知道,今晚会有人过来?” “师傅师傅,你等的人来了……” 小姑娘看到揭开帘子进来的沈天,很是惊讶,急忙放下手中的书籍,蹦蹦跳跳地朝著里屋走去。 沈天正在打量这个帝都內有名的“天机斋”,號称和真武观的天机道人有关,能看透天机,但也有很多人说这是打著天机道人的名號,招摇撞骗。 不过能在臥虎藏龙的帝都屹立多年,自然有其不俗之处。 只是连自己今晚上过来都知道?看来这天机斋还真有点东西。 “小点声小点声,为师又不是耳聋,总有一天会被你这丫头给搞聋的……” 正想著,一个略微打著哈欠的声音从里堂中传来。 一个睡眼惺忪的老者,正一边走出,一边披著外袍,髮髻有点散乱,似乎才被从床榻上摇醒。 说话之间,他从一个象牙质地的盒子里,取出了一个圆框眼镜戴上,看起来倒有几分文气。 沈天目光狐疑看著对方。 老者戴上眼镜后,仔细打量了下沈天,嘴角微扬的弧度立刻沉了下去,不著痕跡地扫了眼身后的小姑娘,才慢悠悠地对沈天道:“小友深夜来访,是所为何事,財运、因缘、际遇,亦或者身世?” 沈天下意识想要说“身世”二字,但话到嘴巴,又改口,將手中的玉牌递过去,道:“我是来找人的。” 老者本来见沈天这副打扮,心中不太当回事的,但当看到那枚玉牌的剎那,神情骤然发生了变化。 第22章 幽冥教据点 等他接过去,仔细打量,又摩挲几番后才急忙吩咐一声:“鶯儿,你去把门关上,今夜不待客了。” 小姑娘听话地过去掩了门,还把门栓给顺便锁上。 沈天略感惊奇地看著这一幕,正要询问,却见老者突然对著他弓腰弯了下去,语气恭敬道:“圣教玉京城乌凡分舵吴庸见过上使。” 圣教? 沈天心中一惊,当今之世自称圣教的势力寥寥无几,其中最出名的自然便是幽冥教。 在大乾立朝,开国皇帝定礼法、去淫祀之前,便活跃在这片土地上,教眾数量无数,经常举行一些邪祭。 直至如今,也依旧如蛆毒般藏匿於阴影暗中,意图动摇国家社稷安危。 若说北虞国的祖灵通幽道乃是巫法体系中的正统,而这幽冥教便是其中所分化而出,剑走偏锋的邪巫,二者虽然同源,但很难相融。 他心中思绪翻腾,这枚玉牌怎么会和幽冥教扯上关係?如此轻易就联络上幽冥教位於帝都的分舵? 这天机斋表面上似乎和真武观有联繫,暗中却是幽冥教的分舵? “上使是担心如此隨意相认,会有暴露之风险吗?既然您手持这枚玉牌而来,想必定然是那位大人的心腹,不然无人能从其手中拿到这枚玉牌。”老者似乎是知道沈天心中疑惑,諂笑著解释了一句。 能持有幽冥牌的人物,都是幽冥教內部的真正实权高层。 先不说身份,便是地位也是常人难以想像的地步。 据他所知,手中这枚玉牌的真正主人,乃是一位帝都中的大人物。 至於是何人,那就不是他所能接触到的了。 沈天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大致明了,“哦”了一声,才问道:“那你可知我的来意?” 老者兴奋道:“自然知晓,帝都的天平静那么久,终於要起波澜了。” “为了这一天,我等等得实在是太久了。” 沈天心中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点了点头讚许道:“没错,我来此寻你,也是为了大人所吩咐的事情。” “那上使可知,大人让我等在何时放出风声动静,將二十年前的那一事曝光,引得帝都大震动?” 老者急忙问道,眸中暗藏激动情绪。 沈天也是为了等这一刻,他来此不就是为了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世吗? 他按捺心中那丝迫切情绪,结合自己所知道的诸多信息,说道:“如今时机已经合適……” “屋外有人。” 突然,老者似乎感受到什么,眉头一皱。 只见里堂中摆放在柜檯上的一个铜铃,轻轻颤动,似有一层无形的涟漪扩散,笼罩了整个天机斋。 紧接著,徐徐薄雾升腾,自外面庭院的地下衝出,很快就覆盖了周围。 这是布置於附近的预警阵纹,一旦有人靠近,就能第一时间警示。 以往时候都是为了忽悠客人,提前应对台词,而今已经关门,谁还会在外面庭院里逗留? “呵呵,既然来了,那就別走了。” 老者眼眸阴厉。 一重阵法示警,二重阵法则是困敌,除非是四五品的强者,才有能耐强行挣脱。 沈天一愣,隨后面色也是微变,自己难不成被跟隨了? 就在两人察觉到的第一时间,原本在一旁打著哈欠的小姑娘,眸光也豁然一凛,似有一丝暗绿色隱於其中,原本娇小的身影,瞬间如一只灵猫般自窗外跃了出去。 沈天见状一惊,不曾想这看起来清秀的小姑娘,竟然会是一个隱藏高手。 他也没有过多犹豫,起身推开门栓,和老者来到了里屋的外面,月明星疏,夜色深沉,远处有依稀的灯火传来,不时传来打更人敲击锣鼓的声音。 而整个院子包括楼阁,都被一层稀淡的雾气所笼罩,一缕缕,沉沉厚重,宛如雾靄一样,其中似有变化莫测的气机在縈绕,令人皮毛髮寒。 清秀小姑娘眸如鬼火,也在雾气中探寻气息。 沈天目光四处搜寻,想要找到刚才窥探之人。 雾气沉沉,雾靄浓郁,院子里高大的樺树上传来沙沙的声音。 正小心隱匿著气息的武如月,立身於繁茂树冠中,心中一凛,不曾想自己小心藏匿气息,竟然还被发现了,这让她眉头紧锁,就要现身走出。 “三灵困幽阵,没想到帝都声名远传的天机斋,竟然是幽冥教设立於此的据点。” 只见一道声音响起,紧接著雾气笼罩的院子中,一道模糊的人影,被浓浓雾靄所笼罩,自假山堆中缓步走出,无法看真切。 其声音很喑哑,似有淡淡沧桑之感,根本分辨不出男女。 老者死死盯著走出的这道身影,心中警铃大作,不曾想对方只是一眼,便看清了此地阵法的来歷。 藏於暗中的武如月闻言也是一惊。 连她都没想到,这暗中竟然还有人跟隨,而她竟然毫无所察。 刚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那道身影现身的剎那,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地竟然是幽冥教的据点?沈天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他真是祖灵通幽道的暗子?” 武如月心惊的同时,黛眉也皱得很紧,亲眼所见的事实,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你是何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老者盯著现身走出的这道身影,冷声问道。 此地作为幽冥教据点之一,一直很隱秘,几乎无人知晓,一旦暴露,赤麟卫和监仙司那边的人很快就会赶来,届时必將插翅难逃。 “我並无恶意。” 这时,喑哑沧桑的平淡话语再度响起。 隨著其话语落下,只见隨手一招,虚空似乎传来阵阵扭曲之感,一缕又一缕的黑雾縈绕,宛如毒蛇般纠缠,紧接著不断幻化,形成了三颗阴气沉沉的可怖骷髏头。 每一颗骷髏头的眼窝里皆幽光闪烁,无比凶戾,透著可怕寒气,宛如有生命一般。 在其后面,隱隱间有一片巍峨神秘的模糊山岳矗立,被浓浓的魔气所遮掩。 老者正无比戒备,见状瞳孔忍不住一缩,后背寒气陡升,下意识出声道:“元始魔宗的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深夜冒犯,过界了。” “有何过界之说,你们幽冥教谋划何事,不妨与我说说,届时一起將这大乾帝都,闹得天翻地覆,不更为有趣?”喑哑话语回道。 老者闻言戒备稍缓,脸上露出笑容,道:“阁下早说便是,何必闹得如此紧张,我们圣教自然是在谋划一件惊天大事,到时候定会让这帝都发生大地震……” 就在他要说是何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寒。 “鶯儿,动手。” 同时那名绿眸姑娘也似离弦之箭般杀向过去,很有默契。 模糊身影对此似乎早有预料,抬手一招,祭出一只通体碧绿的灵伞,嗡鸣之间,霞光涌动成一片,化作一片屏障,將之挡住。 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像是有古老的祭文在浮现。 只见他双手一托,一团可怕的幽蓝色真火,在其掌间浮现,好似一轮幽暗太阳,不断腾起,汲取周围的灵气,迅速放大,遮掩了此地。 “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呢……” 模糊身影嘆了一声,明显並不想將事情闹大,手腕一扬,那只通体碧绿的灵伞一转,霞光流淌,似炽光劈斩,直接冲向阵法核心。 同时在其另一手掌中,有一只形似飞蛾的虫子飞出,扑腾翅膀,淡淡萤光挥洒,带著一种异香,融入到了空气之中。 “不好,快屏住五感呼吸,这是慑心毒……” 老者似对这手段很了解,面色一变,也不敢再出手。 此毒可通过运毒融入肺腑臟器之中,越是催功,融合越快。 沈天本不想插手此事,刚才这般动静,他担心引得打更人和巡逻队的注意,已经在想如何撤走了,此刻急忙敛住呼吸。 武如月在树冠上,也赶紧敛息。 而在几人停手的时候,那道模糊身影已经寻到阵法核心,挥伞將之给毁去。 隨著蒙濛雾气散去,庭院里的景象也慢慢清晰起来。 沈天见此景象,也不再犹豫,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迅速遁向院外。 “鶯儿,快去毁掉重要的物品,在打更人来之前,把庭院都会毁掉。” 老者虽然心痛,但也无可奈何,急忙抽身回屋吩咐道,这处维护多年的据点已经暴露,不可能再要了。 趁著眾人都各自手忙脚乱的时候,隱於树冠上的武如月,也长舒口气,敛息急忙离去。 没多久,乌凡坊市外传来武卒甲冑碰撞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安静,同时还有中气十足的大喝:“赤麟卫百户周扬在此,谁敢在此闹事?” 一时间,各种混乱声音响彻四周。 而天机斋中的老者已经和绿瞳少女收拾包袱细软,毁掉一些重要证据,从暗道离开了。 一蓬火焰自房梁深处炸开,伴隨著滚滚浓烟,很快这里就被吞没了。 …… “可惜了,那乔装打扮的真世子滑不溜秋,逃得很快,並没能抓住他。” 回到清幽庭院的伏玉盈,面对侍女楚秀儿的询问,轻轻掩去了面上的雾靄,摇了摇头。 今夜明显是拿下那真世子沈天的机会。 不过那天机斋的斋主老头倒是狠辣果决,直接选择將这个据点毁去,如此动静,自然会引来打更人和赤麟卫的关注。 伏玉盈哪怕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但在大乾帝都依旧不敢轻易造次,只能眼睁睁看著沈天逃远。 “姐姐,为何那真世子会和幽冥教的人搞一起去了?”楚秀儿好奇。 “我也不明白。” “今天这笔帐,幽冥教应该会算在元始魔宗的头上。” 伏玉盈伸出素手,捏了捏眉心,其中很多关键她想不明白,不过很快语气变得轻快。 她自然不会元始魔宗的功法,只是通过幻心蛊製造出了幻觉,迷惑住了对方。 同时还有一点就是,若是她没看错的话,那隱於树冠深处的女子,应该便是帝都赫赫有名的武状元武如月。 她竟然在一路尾隨那沈天? “秀儿,你白天找个机会,看能否联络到沈衍舟。” 思索片刻,伏玉盈觉得她和沈衍舟之间,还能继续合作。 …… 沈衍舟一早起来,简单洗漱后,连早膳都没吃,便先去向俞沉鱼请安了。 虽说他知道这样做,很难刷太多好感度,但当一个举动,成为习惯之后,俞沉鱼也会渐渐习惯他的请安。 而一旦习惯了他的存在后,即便后面遭遇到什么意外,或是镇妖王回京,带著沈天前来,俞沉鱼大概率也会一直站在他这边。 沈衍舟一直考虑的都是长线问题。 “留下来,陪我吃个早膳吧。” 请安结束后,沈衍舟就要起身离开翠竹苑,慵懒斜靠在软榻上的俞沉鱼,瞥了他一眼,招了招手,示意他留下。 “是,母亲。” 沈衍舟面上一直带著恭顺的温润笑容,搬了个凳子,在其对面坐下。 看吧,这就是进步,之前俞沉鱼可都不会留他下来吃早膳的。 俞沉鱼轻瞥了眼沈衍舟,轻轻点了点头,对於他如今的神情举止越发满意,倒也不愧是她亲手养大的,看著越来越顺眼。 很快,侍女便端来了早膳,以填漆膳摆桌,有银丝燕窝、掛炉鸭、慢燉菜粥、白面馒头,还有点甜品蜜饯。 相较於別的府邸动輒摆一大桌,镇妖王府的吃食已经算简单的了。 像是王妃俞沉鱼这样的高手,早已辟穀,日常吃食也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慾。 沈衍舟倒也不客气,他可毫无修为在身,昨夜无我心剑小成后,一直神采奕奕,很晚才有睡意。 现在还真有点饿。 看著沈衍舟埋头啃著馒头,喝著白粥,有点狼吞虎咽的样子,俞沉鱼眸光莫名柔和了许多。 她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端起燕窝,用汤勺小口小口地喝著:“你是怎么知道你父亲打算和神武候府联姻的?” 昨天此事已经传遍帝都,她自然也知道了。 府中的老人,特意前来找她询问过,想知道此事是不是她告知给沈衍舟的。 但事实却是,连她都不清楚镇妖王暗地里竟然已经和神武候商量过此事了。 面对府中老人询问,她也就只是隨意搪塞敷衍了过去。 第23章 背锅 “从各种蛛丝马跡中猜出来的,前个月,神武候离京了一段时间,曾去南疆和父亲面谈过一次,隨后京中便开始有一些人留意我平日里的去向,略微注意一下,便看出那些是神武候府的家僕。” “所以我推测,父亲应该打算和神武候府联姻。” 沈衍舟放下白粥从容回答道。 当然,这是他隨口瞎掰的,毕竟前个月他都还没穿越过来。 “哦,你竟然提前猜到这么多?” 俞沉鱼很是诧异,也没想到沈衍舟心思竟然縝密到这种程度。 通过这些细微细节,便能联想到这么多。 如今传出这等消息,引得整个帝都猜测流言纷纷,很多人倒是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镇妖王別有深意。 “事无巨细,方有寻觅一线生机的机会。”沈衍舟幽幽道。 “你也不怕你父亲回京之后,拿鞭子教训你?”俞沉鱼掀起莹润唇瓣一笑。 “自是不怕,因为父亲只会觉得这是母亲你示意的。”沈衍舟直白道。 在外人看来,镇妖王和王妃之间恩爱和谐、举案齐眉,实则府中一眾老人都清楚,二者之间感情淡漠稀薄。 镇妖王已经很多年,未曾踏足过这座翠竹苑了。 “那我为何要替你背这口黑锅?”俞沉鱼饶有兴趣。 “母亲不愿吗?” 沈衍舟抬眸反问她。 俞沉鱼突然怔住。 她自然不在意镇妖王事后会如此揣测她的心思用意,也不在意这口所谓的黑锅。 只是心中有点怪怪的,按道理这种莫名的事情扣她身上,她应该会生气才对……偏偏找不到生气的理由。 而且,从某方面来讲,此事的影响倒是对她后面的计划更有利。 “呵呵,舟儿说什么话,这世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母亲又怎么会不愿意呢?”俞沉鱼掀唇,温柔一笑。 沈衍舟自然不信俞沉鱼这话。 他敢篤定俞沉鱼会背上这口黑锅,便是清楚她潜藏於幕后的真正目的。 大乾帝都大乱,北虞朝才有起势的机会,而如今大乾境內除了各大世家门阀外,最不安稳的因素,便是镇妖王。 自己这番看似鲁莽的行为,暗地里其实正符合俞沉鱼的心意。 一时无话。 沈衍舟依旧自顾自啃著馒头。 俞沉鱼则是姿態清雅慵懒地喝著燕窝,她玉面无暇,青丝柔顺地披散著,一袭绣著竹叶和云雾的素色轻纱包裹住窈窕身姿,修长双腿轻轻侧拢,丝毫也看不出身上有何岁月的痕跡。 不多时,一个丫鬟突然来到了俞沉鱼的耳边,轻声稟报著什么。 多亏了昨夜无我心剑小成,让沈衍舟精神力强大了许多,所以倒也听清了这丫鬟所说的內容。 乌凡坊市昨夜出事了?名声不小的天机斋毁於一场大火中? 一大早赤麟卫和监仙司的人就已经去了,正在调查此事,帝都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机斋,原著中幽冥教设立在帝都的一个据点。” “如此匆忙毁去,看来沈天昨夜已经按耐不住想要探查的心思,主动寻了去。” 沈衍舟心中无声笑笑,这一切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倒是提前了不少。 天机斋会自毁,很显然是昨夜出现了第三者,爆发了衝突,不得不如此选择。 是事后听了他那番话语,开始对沈天產生怀疑种子的武如月呢? 还是隱於帝都中的罗浮云窟圣女伏玉盈? 俞沉鱼对於这个消息,倒是並不在意,帝都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已经很少有能引起她兴趣的事情了。 …… 用了早膳后,沈衍舟依旧如往常一样,离开府邸,沿著各条长街悠閒晃荡,勾栏听曲,顺便调戏春潮,薅点负面情绪。 同时,他也在等待。 昨夜之事,不论是不是和武如月,还是伏玉盈有关,其中的一人都会主动联络他的。 而在他离开翠竹苑不久,一个不速之客却是来到了翠竹苑外。 老人身形魁梧,身著一袭灰布麻衣袍,眉眼略高,太阳穴鼓起,两鬢微白,虽然上了年纪,但却是神采奕奕,背负著手,显然是一位武道高手。 在他的身后,还跟著府中的几名家僕和侍女。 俞沉鱼静坐在竹亭中,素手捧书,正在安静研读。 “三叔是有何事吗?”她轻瞥了一眼,才不紧不慢地放下书籍。 老人乃是镇妖王的宗老,沈惊霄的亲叔叔,名为沈志高。 他只是站在庭院外,並未踏足进去,王妃俞沉鱼有著规矩,若无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其中半步。 连镇妖王沈惊霄也不例外。 毕竟背靠清麟城剑庐,娘家势大,她也有资格和底气这般立规矩。 “惊霄自南疆传讯回来,他想知道,你为何將联姻一事,透露给衍舟?”沈志高皱眉道,心中暗暗不满。 身为镇妖王的亲叔叔,他在府中地位很高,同时在朝中也是掌握实权。 可如今却连这个庭院也不能迈进去。 俞沉鱼虽然嫁给了沈惊霄,但却一直不是他们沈家的人,表现得很是清冷疏远。 此次,联姻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轻易泄露给了沈衍舟,使得如今帝都人人议论猜测。 镇妖王府也被放在火上炙烤,惹人非议,引得宫中猜忌不说,还影响一直以来的镇妖王府风评。 此事不仅让他们几个宗老不满,连远在南疆的沈惊霄也得知消息,特意发来密函询问。 “一时口误,让他得知了去,怎么,莫非三叔在怪我?” 俞沉鱼慢条斯理地道。 沈志高眉头皱得很紧,心中的不满简直要摆在脸上,他冷哼道:“你也太宠溺衍舟了,联姻之事,可非儿戏。” “我就宠他,毕竟他自幼便是爹不疼的爷不爱的,想见自己爹一面都很难,若是沈惊霄心生不满,那你就让他回京来见我,我给他好好解释解释。”俞沉鱼姿態优雅,语气平缓。 沈志高心中的怒意简直再难压抑:“慈母多败儿,都是你一直宠溺惯著那傢伙,他才这么无法无天,你看他这些年在帝都闯了多少的祸,外人都是怎么评价我们镇妖王府?” 第24章 该收回来了 俞沉鱼目光扫去,对於这位府里的老人,没有任何敬意,眸光在此刻都锋锐了许多。 “舟儿他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这些年是为何变成这副样子的,我想府中你们每个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现在到头来,你们一个个都当好人了,觉得是我宠溺他,才把他养成这个样子?”她冷冷道。 沈志高直接语塞。 沈衍舟为何是这般紈絝,其实府中的一眾老人,心里清楚,很多真相他们不好直接说出口,因为必须要让当年之事,变成一场“意外”。 不然,当今殿內的那位面前可过不去。 “你和惊霄说去吧。” 他冷哼了声,不再多语,隨后自怀中取出了一枚巴掌大小、形如晶菱的玉符。 玉符表面闪烁著光辉,有丝丝缕缕的符文波动流转。 伴隨著嗡鸣一声,一道蒙蒙的光芒投射而出,在虚空当中映照显化。 模糊的光华当中,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沉鱼,不必迁怒三叔。”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幕瀑那边传来。 这声音像是蕴含著莫名的力量,能安抚人心头的急躁,令一切变得平復下来。 只见光影之中,一个锦衣华服中年男子出现,他面带微笑,气度儒雅俊朗,根本不像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將军,反倒是像是一位满腹学识的大儒。 只是两鬢略显微微发白,手中端著香茗,轻轻喝著。 他的手掌很奇特,每根手指都白皙似玉石,不染尘埃,恍若拥有著无穷力量,能隨手翻天覆地。 “沈惊霄,你也要当好人吗?” 俞沉鱼轻扫了一眼瀑幕,淡淡问道。 “沉鱼你何等聪慧,许多事情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能看得明白。联姻之事,你既然猜得到,又何必拿此事来气我?” 镇妖王沈惊霄立身於南疆之外,隔著投影瀑幕微笑道。 俞沉鱼不置可否道:“你在怪我?” “我怎会怪你,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神武侯和我相交莫逆,他的女儿赵清蝉才艺双绝,乃天下一等一的奇女子,嫁於衍舟,实为良配。” “我知道你觉得我很少陪伴衍舟身边,照顾他成长,才让他性情变得这般乖戾囂张,但我对他的爱,丝毫不比你少。” “赵清蝉可是连太子也覬覦的女子,若无我和神武侯商谈,衍舟又哪能娶得这般良妻。” “这桩婚事,也算我这些年对他亏欠的弥补。”沈惊霄嘆了口气说道。 俞沉鱼心中哂笑,她又岂会猜不到沈惊霄心中的深意。 “这番话语,你亲自去对舟儿说吧。”她面上依旧淡淡道。 沈惊霄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多谈,虽然联姻一事提前曝光,在帝都引发了不少波澜,但对他而言,依旧不值一提,不会影响到什么。 “沉鱼你应该听府中的几位叔伯提及过了,不妨抽个时间,见沈天一面。” “我想你应该会更喜欢这个孩子的,他稳重出色,品行温良,不论是天赋,还是秉性都远超常人。”沈惊霄面露笑容,眼眸深处带著一丝柔和。 他知道俞沉鱼冰雪聪明,看重感情,早已从各种蛛丝马跡中推论出许多东西来。 因此,这段时间才会將贴身侍女春潮,安排到沈衍舟身边,特意保护他的安全。 但说到底,沈衍舟並非是她的亲生儿子,二者之间毫无血缘。 当真正有著血缘关係的亲儿子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会明白那种血浓於水的亲切感。 沈衍舟……不过当初应该被溺死在烟柳巷口的一个不知名艺伎之子。 又怎配成为他镇妖王的儿子? 这些年给予他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前呼后拥,早该收回来了。 …… 欲仙楼,依旧是靠著江河的那间高楼小屋,揭过帘子的里堂,是一张排开的桌筵,上面摆满了各种酒食,地面上铺著竹蓆。 沈衍舟左拥右抱,脂粉味道溢了他一脸。 伺候他的依旧是当夜那两名女子,一人丰腴婀娜被唤作秋棠,一人清冷含媚艺名为软玉。 一旁还有几名眼角眉梢含著春色的妙龄少女。 她们或是帮沈衍舟剥开瓜果,或是帮他斟上酒水,亦或者给他揉肩捶腿。 大胆一点会將衣裙领口往下拉出一截,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和胸脯,在烛灯的照耀下,像是流淌著光泽的美玉。 春潮抱剑,静立在小屋外面,轻靠著亭廊,里面时而传来沈衍舟的欢笑和女孩的娇嗔,让她脸蛋莫名发烫。 “白日宣淫,不知廉耻……” 她小脸微烫,心中忍不住嗔了一声。 来自於春潮的负面情绪+3+3+3+3…… “沈世子在里面吗?” 正在春潮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略带喑哑的声音传来,她抬眸一看,当夜那个麻衣丑女正端著茶水,低著头走来。 知晓对方身份的春潮,自然没有小覷,黛眉拧了一下,正要回答。 却见房间里的欢笑声音一停,沈衍舟那极具辨识度的温润磁性嗓音自其中传来:“春潮,让她进来。” “他怎么知道这秀儿姑娘会来?” 春潮心中有些吃惊,然后下意识地侧开了身子,把门让了出来。 名叫楚秀儿的麻衣女子,低头走了进去,只见沈衍舟先是挥手示意房中的一眾艺伎退下,才不紧不慢地將有点散乱的髮髻和衣襟整理好,仪態矜贵,清俊面庞上带著微微笑意。 “秀儿姑娘请坐,是你家小姐让你来找我的?” 沈衍舟早已猜到其来意,直言不讳问道。 “是。” 楚秀儿心中惊诧,感觉沈衍舟那双带著笑意的眼神,似乎將自己完全看透了。 这让她下意识裹紧了麻衣袍子,有点不自然。 “昨夜乌凡坊市的天机斋失火一事,和你家小姐有关?”沈衍舟又问道,语气却很篤定。 楚秀儿下意识地点点头,心中忍不住嘀咕:这傢伙怎么这般料事如神,怪不得小姐提及他时,神情总是带著一丝莫名钦佩。 “所以你过来,是因为你家小姐,想和我谈及继续合作的事情?”沈衍舟笑道,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恰好,接下来他也需要用到伏玉盈这颗棋子。 “聪明人真討厌。” 楚秀儿微不可查地撇撇嘴。 来自於楚秀儿的负面情绪+4+5+5+5。 “……” 这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是因为羡慕,加上嫉妒吗? 沈衍舟倒是没太在意,他可巴不得世界上所有人都给自己提供负面情绪。 “小姐想约沈世子今晚子时老地方相见,她知道沈世子肯定也有这个意思,特意让我来传话。”楚秀儿说道。 “这自然没问题。” 沈衍舟微笑,他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第25章 认祖 “昨夜那个出手的神秘人,到底是何来歷,看样子他是专门为我而来的,离开天机斋后,甚至还有意尾隨我?” “可惜,天机斋被毁,我的线索也直接断了。” “看样子,幽冥教想要谋划之事,应该和当年镇妖王府的真相有关,缺失这么一个契机后,后续进展也没了。” “而且,赤麟卫和监仙司这般彻查帝都,我也不好再去打探。” 帝都內城,武府外熙熙攘攘的长街上,各种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往来的商队行人如织,很是热闹。 沈天独自走在街道上,神情带著几分鬱闷,心中思绪翻腾。 他本以为这一切会很顺利,不曾想关键时候,遭遇到了意外。 而且,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早上和武如月打招呼的时候,她的神情有点不自然,也没有往日的那种亲切温和。 “难道是我多想了,还是如月这两天被那紈絝骚扰,不胜其烦,心事太多了?” 沈天心中莫名烦躁起来,只能將这一切归咎在沈衍舟那个紈絝身上。 来自於沈天的负面情绪+11+14+17+21…… “唉哟,你走路不长眼吗,不看路啊……” 突然,肩膀处被人撞了一下,沈天虽然走神,但体魄很是强健惊人,身形巍然不动,反倒是撞了他的那人直接跌倒了出去,嘴里骂骂咧咧。 “明明你是你自己不长眼,主动撞我,你是想讹人吗?” 沈天心情本就烦躁,不曾想走得好好的,还被人主动招惹,当即冷冷目光扫去。 撞他的是个身著皂衣的瘦小男子,留著八字鬍须,看著有些油滑,身后还有几个跟班。 “哎呦,你这小子一看口音就是外地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撞了人不知道道歉,你还想打人不成?” 瘦小男子也是一下子恼了,挽著袖子就要上前,几名跟班更是將沈天团团围住。 周遭的行人见状,也纷纷退让开来,生怕沾染上麻烦,只有少数人站在不远处一副不嫌事大的看热闹模样。 沈天眉头一皱,他不想惹事,也不怕事情,只是在这么发生衝突,会不会把帝都的巡逻卫吸引过来? “小子,你看什么,识趣的就跪下道个歉。” 留著八字鬍的瘦小男子,见沈天一副犹豫的模样,似乎也来了底气,语气更是囂张。 沈天拳头攥紧,深吸口气,似就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大街上吵吵闹闹的作甚。” 这时,一个略微带点沙哑的声音却是传来。 只见人群中走来一个略微富態的锦衣中男子男子,笑呵呵的样子,给人一种很和善的模样。 沈天没想到会有人给自己解围,微微惊讶。 “聚福楼的掌柜?” 而周遭眾人似乎都认识这个锦衣中年男子,连长著八字鬍的瘦小男子,也面露畏惧,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快滚,若再让我见到你们讹人,定不饶人。”锦衣中年男子扫了几人一眼,语气云淡风轻。 瘦小男子忙不叠地点了点头,领著几名跟班,灰溜溜地离开。 “多谢。” 沈天面露感激,朝锦衣中年男子拱了拱手。 “少侠神情坚韧,气度沉稳,一身铁血杀伐气质,应是从军中退下来的吧?”锦衣中年男子扫了沈天一眼,似对其很欣赏。 沈天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我和少侠一见如故,不知能否邀少侠去共饮一杯?”锦衣中年男子笑问道。 沈天心中虽然有点莫名,但也不好拒绝对方的好意。 周围人见此顿感羡慕,这聚福楼的掌柜,可是周遭街坊有名的大人物,而聚福楼听说更是京中某位大人物的產业。 很快,沈天跟隨著锦衣中年男子,一路往聚福楼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这让沈天心中更是莫名,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刚才这掌柜出来解围,似乎也太过於巧合了? 没多久,一座修筑得富丽堂皇的酒楼,出现在两人面前,锦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言,便径直將沈天往顶楼中的某个包厢而去。 “少侠如此聪明,想必也已经猜到了,其实是有人想要见你。” “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於明显。”锦衣中年男子微笑,顺势推开包厢。 沈天点了点头,目光扫去,只见一个老人正静坐其中,默默饮茶。 老人身形魁梧,身著一袭灰布麻衣袍,眉眼略高,太阳穴鼓起,两鬢微白,原本有些凌厉的目光,在看到沈天的剎那,也变得温和起来。 “不知前辈是?”沈天下意识询问。 老人面露几分激动,急忙站起身来,道:“孩子,我名沈志高,乃镇妖王府的宗老,更是镇妖王的三叔。” “什么?” 沈天一惊,隨后面露欣喜,竟然是镇妖王府的人主动找自己? 是不是意味著府中的王妃愿意见自己了? “我终於见到你了孩子。” 沈志高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沈天的肩头,眼里儘是长辈对於子嗣的欣赏。 沈天压抑著心中的欣喜和激动,有种认祖归宗的感觉。 …… 中午时分。 武如月站在亭廊檐角处,默默观察著回到府中的沈天。 她发现自从昨夜回来后,沈天早上的状態就不太对。 她猜测可能因为幽冥教据点被毁,影响了他的计划。 不过白天出去一趟回来后,神情又隱带几分欣喜轻鬆,是因为何事? 白天他见了何人? 可惜白天实在是不好跟踪,若是藉故和沈天一起出门,他怕是不会轻易暴露。 “暂且不要打草惊蛇。” 她揉了揉眉心,思虑片刻,自袖中取出了一块玉符。 这是当日和沈衍舟碰面后,他交给自己的,用以二者之间私下传讯交流。 起初,武如月还不愿意接受,认为让她监视沈天,有悖於二者之间的交情,这是某种背叛。 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沈天私通幽冥教,意图祸乱大乾社稷,他才是背叛二者交情的那个。 想到这里,武如月还是决定將昨夜和白天的事情,传讯告知给了另一边的沈衍舟。 第26章 引出帝都 “送蛐蛐给我?” “这夏崇明该不会认为,这是镇妖王在故意挑衅他?” 回到镇妖王府中的沈衍舟,看著太子府门客送过来的一只浑身漆黑、甚至有些泛著幽邃甲片光芒的蛐蛐,倒是有些意外。 在原著之中,太子夏崇明也算是城府不浅。 不过因为明德帝一直在位,哪怕潜心修仙,追求长生,未曾將皇帝位置禪让给他,让其渐渐內心滋生心魔,最后差点勾结上古邪祀神篡位。 “太子是不是觉得本世子抢走了他看上的女人?” “心存不满,特意送这玩意来羞辱本世子?” 沈衍舟面色不悦地拦住了送完礼后便想离开的太子府门客。 有这么一个赚取负面情绪的机会在眼前,他自然不想放过。 门客虽然早就知道沈衍舟的口无遮拦,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说得这么直白,面色当即微黑。 不过,他表面还是显得很客气和善,笑道:“世子哪里话,这是太子殿下得知世子喜欢斗蛐蛐,特意將乌耶国使臣送来的那只乌云大將军送来,世子可別小看这只蛐蛐,它体內可以有异兽精血,若长久培养,或可通灵长智。” “真以为本世子会和太子一样,喜欢摆弄一些小孩子玩物,这等玩物丧志的玩意,还是让太子留著自己玩吧。” “一把大年纪了,还在搞这些低劣的小手段,怪不得陛下一直不愿將皇位传给他。” 沈衍舟压根就没有忌讳的意思,张口就来,这番话语若是別人说出口,那动輒是杀头的大罪。 但他却是一脸的不在乎。 这太子府的门客,面色当即就变了,额头冷汗涔涔,嚇得左右四顾,生怕这话被別人给听见了。 来自於刘文的负面情绪+1+2+3+4…… “世子,此话慎言。”他擦著额头冷汗,急忙说道。 “有什么好慎言的,你回头告诉太子一声,让他把心思多放在钻研学识和品德方面,少搞这些阴谋小伎俩,他骗得过別人,骗得了陛下吗……”沈衍舟继续道。 名叫刘文的门客,早已经不敢听了,嚇得脸色发白,拿起装著蛐蛐的蛊罐,一溜烟地跑了。 他简直不敢想像,若是自己再留下来,又会听到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 这些话语,传到殿下耳中,不得让他气得杀人,当今陛下一直不传位给他,素来是殿下的心病。 要知道偌大的大乾皇朝,太子只有一人,根本没有其余任何皇子,因此不存在什么夺嫡竞爭的关係。 沈衍舟以往虽然紈絝了些,但也不敢隨意对当今朝政之事,指手画脚。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今天这般堂而皇之地说出,背后没准就是镇妖王的指使。 “镇妖王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那紈絝口无遮拦,殿下千万別往心里去……” 回到太子府的刘文,面对太子的询问,根本不敢隱瞒为何没能將蛐蛐送出去的事情,只能磕磕巴巴地复述一遍。 “这些话语,真是那紈絝说的?” 太子夏崇明正在吐纳修行一门功法,静室里一片霞光蒸腾,好似仙境。 饶是他的心境,也不由得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今朝堂之上,谁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 “好好好……” “镇妖王你竟如此不把孤放在眼中。” 夏崇明脸色沉了下去,父皇早已不过问朝中事务,却一直不把实权传位於他,这是他心中的痛。 “刘文,办事不力,来人拖下去,按府中规矩处置。” …… 来自於夏崇明的负面情绪+21+23+27…… 来自於刘文的负面情绪+4+5+6…… 镇妖王府中,沈衍舟数著一笔笔的负面情绪进帐,心情不错,零零总总加起来,差不多一百多点了。 虽然远不如去龙虎院门口薅一圈,但每天都去,那些学子迟早都会免疫的,越到后面效果越差。 韭菜嘛,自然得等它长茂盛一点再收割。 “果然,武如月对於沈天的信任已经不再,我的动作得搞快了,天机斋被毁,镇妖王恐怕得启动另一个计划。” “他说什么都得让帝都之中出现谣言,散布二十年前镇妖王府遇袭一事的所谓真相……” “白天时分,镇妖王府的人,怕是已经接触沈天了。” “估计明后天,就得安排王妃和沈天碰面。” 沈衍舟看著武如月那边的传讯,轻轻敲著桌面,陷入思索。 他很了解这个便宜养父的狠辣心思,不达目的不罢休。 不过,目前这一切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 思索片刻,沈衍舟开始给武如月那边回讯,安排下一步计划。 转眼,已到深夜,子时。 沈衍舟作为欲仙楼的常客,晚上自然没有缺席,他依旧是在回府途中换乘马车,悄悄前往和伏玉盈约定之地。 清幽庭院中,灯火依稀。 楚秀儿早已在院子外等候放风。 沈衍舟让春潮在外等著,自己则跟隨楚秀儿进了里屋。 伏玉盈一袭绣著桃的素淡小衣,外披轻纱,云髻雾鬟,姿態懒散地坐在榻上,脖颈纤秀,仙顏无暇,几乎挑不出任何的瑕疵,朦朧的轻纱下,一对修长浑圆的玉腿,在灯火映照下,白得近乎晃眼。 进入里屋的第一瞬间,沈衍舟自然是被这副景象所吸引,他倒也没有装什么正人君子,堂而皇之地欣赏著。 伏玉盈轻轻挑了挑黛眉,自然也没有任何忸怩:“沈公子要看多久?” “那也要看圣女打算让我看多久了。”沈衍舟轻轻一笑。 伏玉盈拢了拢双腿,以轻纱遮掩,坐直了腰肢:“若在南疆,沈公子的双眼早已经被我吩咐人给挖去了。” “幸好是在帝都。” 沈衍舟耸了耸肩。 伏玉盈勾唇一笑:“不开玩笑了,沈公子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用意。” 沈衍舟直视著她道:“帝都之中臥虎藏龙,加上昨夜出了事情,赤麟卫和监仙司更在四处搜寻,你不好再对沈天下手。” “没错。” 伏玉盈点了点头,目露讚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我的想法,和你也差不多,只要能將沈天引出帝都,以你们罗浮云窟的力量,自然能轻易將他给拿下,藉此便能和镇妖王谈条件。”沈衍舟隨意说道。 第27章 心思縝密 “可问题便在这里,如何才能將沈天给引出帝都?”伏玉盈故作思索道。 “其实並不难,这也是我今夜前来找你的目的。”沈衍舟淡淡说道。 “哦,愿闻其详。” 伏玉盈目露异色。 沈衍舟眯了眯眼睛:“很简单,只要我离开帝都就行了。” 伏玉盈不由一怔,以她的思维在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沈衍舟离开帝都和给沈天引出帝都,有何联繫? 要知道沈衍舟身份特殊,若无宫中的许可,他是无法离京的。 “你的意思是?” 伏玉盈一对好看的眸子也眯了起来,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没错,以你们罗浮云窟布置在京中的力量,在我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將我挟持出京,其实並不困难。” “尤其现如今京中形势混乱,天机斋作为幽冥教的重要据点,被毁之后,为了报復,挟持走我这个镇妖王世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沈衍舟笑道。 伏玉盈第一时间没有出声,而是在思索这个计划的可能性。 挟持沈衍舟其实並不容易,尤其是他身边有高手保护的情况下。 但若是他自己主动配合……事情自然轻而易举。 可事后呢? 那沈天为何又会出京? 此事一旦出现紕漏,他们必將遭到监仙司的追杀,南疆那边的处境也会更为困难。 风险虽大,但沈天一旦离京,收益也是巨大的,他们罗浮云窟將多了一颗用以挟制镇妖王的保命玉符。 沈衍舟似乎是看出了伏玉盈的犹豫,语气悠悠道:“其实圣女不用去考虑风险,觉得这是场巨大的赌博,你要知道如今这世上,最想我死的人,非沈天莫属了。” “以我对他性情的了解,在得知我被幽冥教挟持出京后,定然会想办法,不让我再回到帝都。” 伏玉盈目露异色:“你以身做饵,怎么保证自己事后能安然回京呢?要知道除了那沈天之外,暗中肯定也有很多势力,想要你死的。” “所以,这是我的第二个条件,我需要圣女你保护我的安全。”沈衍舟微笑。 他自然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一切的可能性,他都已经考虑好了。 至於伏玉盈会不会只是口头上答应,暗地里並不管他的安危。 这一点沈衍舟也考虑好了。 “你这般信任我,与我合作,我自然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伏玉盈闻言倒是没有犹豫多久,便答应道。 “罗浮云窟有一种蛊,名为舍芜蛊,又称同生共死蛊,我需要圣女以此蛊保证我的安全,而非口头上允诺。” “我信不过任何人。” 沈衍舟摇了摇头,隨后直白道。 世间往往皆为利来,虽然伏玉盈人品值得信任,但自己若死在帝都,对於目前南疆的局势来讲会更好。 镇妖王也会因为分心在处理这些事情上,从而减少对於南疆各隱世宗门的压迫。 伏玉盈黛眉微微一皱,她自詡聪明,智计过人,可发现从一开始似乎就一直被沈衍舟牵著鼻子走,一切仿若他都尽在掌握。 连舍芜蛊的存在,他竟然都知晓。 此蛊又被称之为同生共死蛊,顾名思义,种下此蛊的二者,性命捆绑,生死相依。 当然,此蛊也並非永久性的,而是有著时效性,像是七品舍芜蛊,只能维繫三天时间。 若是成长到三品或者四品的舍芜蛊,那甚至能维係数个月的时间。 “你可真是心思縝密,细致入微,各方面都考虑到了。” 伏玉盈虽然有点恼怒於沈衍舟的不信任,但心中也不由得微微讚嘆。 怪不得能韜光养晦、自污藏拙那么多年,甚至於镇妖王都没有任何察觉。 “圣女过誉了。” 沈衍舟满意地笑了,计划看似很顺利,实际上这並不是他的真正目的。 熟知沈天底牌的他很清楚,光靠罗浮云窟在帝都的人手力量,想要將之拿下,希望並不大。 伏玉盈等人,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 脱离帝都,再藉助舍芜蛊,才能成功抵达那处传承地。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在於武如月身上。 …… 深夜,武府。 本是万籟俱寂之时,一间宅院中,却是灯火未熄。 沈天静坐在床前,手持一枚联络玉符,情绪暗暗激盪。 “志高宗老,这……这是义父的意思吗?” 他强自压抑自己的心绪,努力让呼吸变得自然,才忍不住询问道。 白天时候,他已经和沈志高接触过,了解了一下镇妖王府內部的情况。 同时,对方將一块联络玉符交由给他,用以这段时间的联繫。 “你这孩子,怎么还叫我宗老,这些自然都是你义父的意思,明日一大早,你好好准备一番,带点南疆那边的特產见面礼之类的前往王府。” “是时候安排你和你母……义母见上一面了,相信她会很喜欢你的。” 一个略微苍老的温和声音,自联络玉符的另一边传来。 正是镇妖王府宗老沈志高,镇妖王沈惊霄的三叔。 “母……母亲……” 沈天情绪难以控制地激盪起来,整个人微微发抖,眼眶在这一刻甚至都有些红了。 为了这一天,他等待了多少年,足足二十年。 终於明天要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了吗? 据说她虽然出自天水清麟城剑庐,但无剑修的锋芒,整个人温文典雅,知书达礼,似水柔情。 对於沈天而言,今夜註定是个难眠之夜。 为了分享这个喜悦,他甚至去找到了还未就寢的武如月,告知她明日自己將前往镇妖王府拜访一事。 不过,武如月表现得却很平淡,似乎並不关心一样。 沈天沉浸於激盪情绪中,自顾自说了很多话,谈及到了他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到了后面,武如月实在是不耐烦了,才將之撵走。 自从知道沈天是北虞祖灵通天道的暗子后,她对其身上的某种滤镜就破碎了,现在看到人就有些烦。 而对於沈衍舟来讲,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翌日一大早他简单洗漱后,便前往翠竹苑向王妃俞沉鱼请安。 第28章 「母子」相见? 两人简单用膳后,俞沉鱼看似有意无意地提及到了昨日镇妖王和她之间的谈话。 “看来你父亲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俞沉鱼隨口说道。 “这几天的动静,毕竟大了些。”沈衍舟笑著回道。 俞沉鱼斜靠在榻上,眸光眺望竹苑不远处,语气似有复杂道:“今日你父亲应该会让沈天前来府上。” 她神情虽然复杂,但心湖却平静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沈天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心知肚明。 不过眼下……包括镇妖王在內的府上许多宗老,都一致认为,沈天才是二者的亲子。 当然,这种事情可不能轻易暴露,因此哪怕接触,也只能悄悄碰面。 沈衍舟看著俞沉鱼这副陷入纠结为难的神情,心中哂笑,如果不是熟知其真正秉性,他估计也会被其表现所骗。 只能说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演员。 “这一天终將会到来,母亲心底里应该也是想见他一面的吧,再怎么说血浓於水啊。” “说到底,孩儿並不是您亲生的。” 沈衍舟轻嘆了声,语气似也带上了几分悵然、涩意。 他早就知道镇妖王会安排沈天和俞沉鱼见面,所以对此丝毫也不意外。 俞沉鱼闻言微微侧眸,看著沈衍舟那张清俊脸上露出的伤心情绪,似乎也並不作偽。 只不过沈衍舟这段时间所表露出来的聪明机敏,实在是让她一时间难以判断其情绪流露是否真实。 越聪明的人,越难掌控,因为很多时候他所表露出来的亲近、信任,都是可以偽装的。 “舟儿是担心母亲拋弃你吗?”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母亲从襁褓中一点点养大的,你永远是母亲的孩子。” 俞沉鱼温柔一笑,伸出縴手,轻轻抚摸沈衍舟的脸庞。 沈衍舟目露感动,仿佛也感到了些许温暖。 就在二者上演母子情深之际,翠竹苑外的廊道上传来脚步声。 镇妖王府的宗老沈志高带著盛装打扮、连髮丝都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沈天,往这边赶来,身后陪同著一眾家奴、侍女。 沈天身著一袭洗得极为乾净的青色长袍,背负一口剑匣,身形挺拔似修竹,面容清秀坚毅。 整个人虽然极力努力克制著,保持著平静,但加快的呼吸声,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澎湃心绪。 今天他终於就要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了…… “放轻鬆,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紧张,又不是进宫面圣。” 沈志高看著沈天这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得摇头失笑。 “是,三……三叔公。” 沈天看著修筑得富丽堂皇、楼台掩映的府邸宅院,深吸口气,对於这个称呼,还多少有点不適应。 原本他才是应该是这座气派府邸的未来主人。 “前面那片竹林清幽之地,便是你母……义母平日休憩的翠竹苑。” 沈志高在前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 沈天点头。 很快,两人穿过层层廊道拱门,终於见到了一片绿意葱蘢的庭院。 沙沙竹叶声宛如浪潮,带著阵阵清幽之意,似乎能令人心態变得平和起来。 “王妃有令,任何人没有她的允许,不得踏入翠竹苑。” 不过,就在沈志高要带著沈天穿过庭院前的那道拱门时。 抱剑立於庭院前的一名红衣姑娘,却是將他们给拦在门外,语气並不客气。 她有著一头光可鑑人的黛色长髮,发梢捆绑著红色头绳,身段纤细如竹,眸光莹润,容顏绝丽,肌肤白皙似雪,精致得似一个瓷娃娃。 沈天原本澎湃激盪的心绪,因为这番话语,突然僵了下来。 他整个人也愣住,本来要迈步的脚,也硬生生停在原地。 “这……” 沈天一时间有点无所適从和尷尬,看了眼一旁脸色难看下来的沈志高,他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 沈志高拂袖发怒,感觉面上掛不住:“怎么,现在要见俞沉鱼一面都这么难吗?” 春潮是听沈衍舟的话,特意拦在庭院外的。 她皱著黛眉看了眼沈天:“没有见过面的生人,我无法放他进入翠竹苑,万一是图谋不轨的坏人呢?” “你这丫头……” 沈志高根本没有之前那副好心情,面色阴沉似水。 他知道春潮是俞沉鱼自清麟城剑庐带来的,所以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沈天心情此刻一下子变得恶劣下来。 这怎么看都像是给自己下马威的,王妃可是他的亲生母亲,怎么会不容许自己见他? “春潮,不必为难三叔,让他们进来。” 这时,一个温柔典雅透著几分清冷的声音,突然自竹林深处传来。 沈天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为之一震,下意识循著声音望去。 只见掩映於层层竹叶的青石台阶上,正有道窈窕妙曼的身影缓步走来。 虽然隔著一段距离,但他武道境界高深,足以看清那道身影的模样,那是个面容秀美绝伦的女子,青丝如瀑披散著,外罩一件略显宽大的绣云纹长袍,气质矜贵优雅。 只是一眼……他便感觉过目难忘,和梦中一直掛念的那道身影渐渐重合,心潮剧烈激盪起来。 “母亲……” 两个字下意识就要张嘴喊出,但又被沈天死死压在嘴边。 隨后,他眼睛睁大,拳头一下子攥紧,怒火险些將整个人给点燃。 “这紈絝……” 在那道婀娜身影的旁边,赫然还跟隨著一道身影,二者近乎是一前一后走来。 那清俊脸上虽掛著笑意吟吟的表情,但却让人感觉不到多少善意,而且在看到自己之后,很快就变了个脸色,显得很阴鬱恼怒。 不是沈衍舟那废物紈絝,还是谁呢? “果然是这紈絝在趁机刁难我,想给我下马威。” “我不能让他如意。” 沈天强整心绪,深吸了几口气,快速让自己恢復冷静。 在南疆歷练多年,经歷多少次的生死危机,早已磨炼了他强大的心境。 沈志高也察觉到了沈天心绪的变化,这让他欣赏之意更浓。 不愧是他们沈家的种,沈衍舟这种只会仗势欺人、无所事事的紈絝,根本不能与之相比。 “你何必与其慪气呢,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俞沉鱼轻嗔了眼沈衍舟,她自然知道沈衍舟让春潮拦在庭院外的事情,不过並未阻止,装作没看见。 第29章 私生子 来自於沈天的负面情绪+27+28+31+33…… 来自於沈志高的负面情绪+4+5+7+8…… 沈衍舟无辜道:“这可是母亲你亲自下的命令,我可没有让春潮这么做,不信你问她。” 说著,他特意在“母亲”二字上咬得很重,顺便还看了眼春潮。 不过,春潮只是抱剑低头,故作没听到,等王妃没有看她的时候,才偷偷瞪了眼沈衍舟,一副让他千万別忘记的样子。 沈衍舟同样装作没看见。 来自於春潮的负面情绪+6+6+6…… 这丫头非想让他指点其学“无我心剑”,当然他口头上自然是答应的,不然春潮也不会帮他刁难沈天。 见沈衍舟这般隨意自若地和俞沉鱼交谈,沈天衣袖下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恨不得一拳砸在那张討厌的脸上。 “母亲”这也是他能称呼的?谁是他的母亲?自己也不感觉噁心吗? 来自於沈天的负面情绪+33+37+41…… 俞沉鱼装作没看见沈衍舟和春潮之间的那点小动作。 她来到了近前,打量著眼前的沈天,眸光似水,神情温柔。 “你就是沈天吧?我听惊霄他提及过你,看起来真是个稳重出色的孩子。”她微笑说道,语气带著欣赏。 当然,在她的眼光看来,也就是武道境界出眾一点,外貌平平,略有清秀,除此之外,並没有什么太吸引人的地方。 看起来……自然也没有沈衍舟顺眼。 “火器营副尉沈天,见过王妃。” 沈天见俞沉鱼打量自己,也是挺直了胸膛,表现得很是沉稳自然。 此刻哪怕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出口,但也只能强忍在心头,拱手行了一礼。 “好孩子,在南疆那边歷练从军,应该很辛苦吧……”俞沉鱼笑著回应。 沈天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关心,心中一暖,忙摇头笑道:“为江山社稷、百姓家国而战,抵御妖族,怎么能叫辛苦,只要能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四海昇平,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看了眼沈衍舟,似是想让俞沉鱼知晓二者的最大区別。 他为国为民,胸襟宽广,满是大义。 而沈衍舟则是小人得志,仗势欺人、无恶不作,又怎么能和自己相比。 “你如此远大志向,和惊霄可真像啊。” 俞沉鱼闻言嘴角弧度越发温柔,看著沈天的目光里,似乎噙满了欣赏、满意。 “王妃过誉了。” 沈天得如此讚誉,刚才所受的委屈,瞬间一扫而尽。 说他和镇妖王沈惊霄很像,这不是在变相承认他的身份吗? 一旁本来因为俞沉鱼的轻慢態度而有些不悦的沈志高,此刻面上也露出欣慰笑容,拍了拍沈天肩头道:“你这孩子,不是从南疆那边,特意带了见面礼过来吗?” 听到这话,沈天才反应过来,急忙將另一只手提的一些见面礼送上,都是南疆那边的难得特產,有千玉酿、寒髓蜜枣、腊龙血雪兔…… 不过,不等俞沉鱼去接过。 沈衍舟已经从后面走上前来,皱眉嫌弃道:“都是些什么寒酸玩意,王府中可都不缺这些东西,这兔肉黑黢黢的,还能吃吗?我看你这傢伙不怀好意,肯定往里面下毒了。” “你……” 沈天面上笑容一僵,面色微黑,若非碍於情面,他已经快忍不住要出手教训沈衍舟一顿了。 这些特產別看简单,实际上在南疆那边也並不多见。 “你在胡说什么,这可是沈天他自南疆特意挑选的特產,沈衍舟你再胡闹,休怪我以家法伺候。”沈志高面容一板。 俞沉鱼轻瞥了沈衍舟一眼,隨后收回目光,嘴角依旧带著温柔笑意,对沈天道:“你这孩子可真懂事,还知道带见面礼,你的心意我领了。” “舟儿,你不要胡闹了,沈天可是深受你父亲器重,怎么会往其中下毒呢?” 下一句,则是明显对沈衍舟说的。 闻言,沈天神情一松,暗自嘲弄地看了眼沈衍舟。 沈衍舟表现得越发乖戾难缠,王妃就只会越厌烦他,尤其还是在自己的成熟稳重衬托下。 “我哪里胡闹,明明是母亲你偏袒他……” 沈衍舟面色慢慢涨红,似乎很是不满,此刻简直像是一个像是一个在母亲面前不依不饶的顽童。 他先是出手將沈天所提来的那些特產都直接打翻在地,接著双眸通红道:“他一个火器营的副尉,连七品都不是,凭什么能自由出入王府,不仅父亲器重他,一眾宗老青睞他,连母亲你也这般欣赏他……”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著我,他是不是父亲的私生子,不远万里回京,前来认祖归宗的?” 下面那句话,他近乎是以一种发怒咆哮的语气喊出来的。 隨著沈衍舟这番口无遮拦的话语问出。 翠竹苑內一下子陷入了死寂中,不论是沈天,还是沈志高都是神情一变。 周遭跟隨而来的一眾家奴侍女,更是嚇得脸色发白,纷纷跪倒在地。 “沈衍舟,你在乱说什么?” 反应过来的沈志高面色难看,急忙呵斥道。 “你可休要胡言乱语。”沈天也是忙道。 几乎已经確定自己身世的他,深知其中干係甚大,不然镇妖王又怎么会不和他相认。 沈志高则是因为担心此事传出,会引发天大的后果,目前时机还並不合適。 俞沉鱼面色也浮现一抹惊愕,心中很是意外,沈衍舟这般机敏聪慧,眼下所表现出来的胡搅蛮缠,自然只是表象。 她可不认为沈衍舟是故意想要吃醋爭宠。 他故意当眾道出镇妖王府內眾人都不敢讲述的真相……怕是想借题发挥,將镇妖王府再度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这不正合她所愿吗? 心中掠过一抹笑意,索性配合他一番。 俞沉鱼面容上的温柔笑容很快收敛下去,神情未曾有过的严肃,生气呵斥道:“舟儿,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父亲怎么会在外有私生子,我平时是不是太惯著你了,这种话语怎么能轻易乱说,再胡闹,休怪我把你禁足,不让你离开房间半步。” 素来温柔嫻雅的王妃这般发怒生气,连沈志高也都惊了一下,隨后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眼沈衍舟。 往日里仗著王妃对他的疼爱,为所欲为,今天还当著沈天的面如此胡闹。 王妃再怎么宠爱他,那也是有个限度的,当失望积攒到一定程度,肯定会將之放弃。 沈天眼中也暗藏幸灾乐祸,在旁看戏,沈衍舟这紈絝也真是愚蠢到家了,也不分场合就胡搅蛮缠…… “什么……” “母亲你因为……这沈天要把我禁足?” 沈衍舟此刻则似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语一样。 发红的眼眸先是睁大,然后死死地看著俞沉鱼,目光不断在她和沈天之间来回看著,仿佛是要確定著什么。 “呵呵,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片刻后,沈衍舟陡然惨笑一声,像是明白一样,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熄灭,只剩下绝望。 紧接著,他什么也不顾,直接一把推开了眼前的一眾家奴侍女,一个劲往翠竹苑外跑去。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把眾人嚇了一跳,连早有心理准备的俞沉鱼也被惊了一下。 “舟儿……” 她下意识喊出声,但很快眉头又不禁拧紧,她看得出沈衍舟应该是在演戏,但刚才那般神情话语,尤其是回头瞬间的那绝望眼神,还是莫名让她的心揪了一下。 难不成自己抚养他二十年,还真对他有感情了? “春潮,快去拦住舟儿,別让他做出蠢事。” 俞沉鱼黛眉紧皱,对春潮吩咐道。 她也不清楚沈衍舟到底想搞什么鬼,语气莫名带上了几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关切。 “是。” 春潮应了一声,隨后便追了出去。 “这傢伙,真是一点不分轻重。”沈志高暗骂一声,很是不满。 本来是今天该是沈天和王妃团聚之日,作为亲生儿子的沈天,理应好好和王妃交谈相处一番,却因为沈衍舟的胡搅蛮缠被毁了。 沈天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中也很是不悦,拳头都悄悄攥紧,莫名有点嫉恨和酸意。 他看得出王妃对於沈衍舟的关切和担心。 虽然知道这是因为王妃善良、重感情,但这种感情就不该浪费在那紈絝身上。 出了这么一件插曲,接下来不论是沈天说什么,俞沉鱼表现得有点魂不守舍。 沈天心中轻嘆,也不好久留,礼貌问候一声后,便和沈志高离开了,打算等改日再来拜访。 镇妖王没有和他相认,他自然也不好唐突地直接称呼俞沉鱼母亲。 “今日这些家奴和女眷都处理一下,有些话不是他们能听的。” “就担心那紈絝出府后,胡说八道,又引得各方关注。” “沈三,你去看下那傢伙,若是他继续胡搅蛮缠,就將他直接带回府,关禁闭。” “如今特殊时候,可容不得他再胡来。” 回到自己屋中后,沈志高站在书房中,面色冷漠地道。 “是,三爷。” 一个藏匿於阴影中的身影回道。 另一边离开了镇妖王府的沈天,思绪也忍不住翻腾起来。 沈衍舟愚蠢归愚蠢,但也並不是蠢到无可救药,刚才他所说的那番话语,看得出来他应该是猜出什么了。 “如果能让这傢伙,悄无声息消失就好了。” 沈天眼藏杀机。 …… “你刚才那么愤怒伤心,怎么一转眼就又好了?” 春潮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衍舟的身后,两人一路离开了镇妖王府,沿著长街往欲仙楼方向而去。 沈衍舟脸上毫无半分刚才的难过之色,倒是悠然自若的样子。 “难过是难过,但一想到这一切已经是事实,我也无法改变什么,倒不如及时行乐,醉生梦死。”他嘆了口气道。 “你刚才真不是装的?” 春潮脑袋瓜子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隱隱察觉到沈衍舟似乎在忽悠自己。 “自然不是装的,只不过有些心里话,也只能在刚才那种时候才能藉机说出来。” “当然,这个道理,你肯定是想不明白的。” 沈衍舟脚步顿住,回头看了眼春潮,面上笑容依旧。 春潮愣住,她感觉沈衍舟这个笑容里似乎藏了很多东西,难道刚才那些看似胡搅蛮缠的话语,其实也是他的心里话。 世子他真的担心王妃拋弃他? 摇了摇脑袋,春潮感觉镇妖王府里的关係还真是复杂,莫非那沈天还真是王妃的亲生儿子? 沈衍舟嘴角笑意隱去,他当然知道春潮是俞沉鱼埋在自己身边的棋子,两人交流接触的诸多经过,春潮事后肯定会告知俞沉鱼的。 假话的確容易分辨,但是掺杂了真话的假话呢? 以俞沉鱼的城府心计,想要真正得到她的信任,並不容易,不过沈衍舟有的是耐心,慢慢瓦解她的戒备。 “今日本世子心情不好,欲仙楼所有姑娘都给我叫上来。” “春潮,你一会也陪我喝点。” 刚到欲仙楼,沈衍舟便直接包场了,以他在帝都人尽皆知的人品,即便有客人不满,但也只能暗骂晦气,灰溜溜离场,不愿得罪。 “我不喝酒,我也不会喝。” “师父也不让我喝。” 春潮小脸板正,严词拒绝。 “你喝一点,本世子便教你怎么学那本无名剑法。”沈衍舟面带笑容,循循善诱。 “你答应过我,我帮你刁难沈天,你就教我。”春潮感觉自己被他骗了,精致如瓷的脸蛋上,露出怒容。 “骗你的,你太笨了,根本学不会……”沈衍舟哈哈大笑。 “……”春潮很想抽出怀中的长剑,在他身上戳几个血窟窿。 来自於春潮的负面情绪+6+6+6+6…… 很快,镇妖王世子沈衍舟在欲仙楼包场的消息便在附近传开了。 本身这也並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消息,尤其还是关係沈衍舟这个紈絝二世祖,没多少人在意。 但隨著奉酒的几名姑娘,从沈衍舟那喋喋不休的嘴里,听到了一些关於镇妖王府的秘闻。 这则消息,立马就炸开了,迅速引得了帝都中很多世家门阀眼线的注意。 第30章 假扮夫妻 “大白天就包场,说是那紈絝的心情不是很好,听说他还是气冲冲从王府中跑出来的,想要借酒浇愁呢……”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这紈絝莫非是要挨打了,因为提前走漏了镇妖王府和神武候府联姻的消息?” “不知道,从欲仙楼那边得到的风声,好像说是镇妖王有私生子?” “啊?什么?” “真的还是假的,镇妖王和王妃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怎么会在外有私生子?” “男人啊,远在南疆,又身处军旅之中,有时候耐不住寂寞也正常。” “嘶,真是没想到啊。” 一时间,诸多流言蜚语开始在帝都的各大街小巷中传开。 本身烟柳风月之地就最爱閒谈八卦,尤其还涉及到了镇妖王这等立身於大乾权力巔峰的人物。 各大门阀世家中,许多大人物也都惊住了,隨后默默让眼线去探查,想要得知真假。 “镇妖王有个私生子?” 东宫中,太子夏崇明也很是吃惊、震动,面色突然一阵阴晴不定,他城府不浅,在这一刻瞬间联想到了许多。 若消息为真,那可真是劲爆啊。 镇妖王在外有个私生子,以清麟城剑庐的那位老城主的性格,若得知此事,会不会拔剑前去南疆,质问此事。 “那紈絝有没有说,私生子是谁啊?” 夏崇明也来了八卦的念头,询问门客,让他们前去打探。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只会影响镇妖王在朝中的风评,对他而言自然是好事。 而在镇妖王府中的一眾宗老,包括沈志高等人,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宛如黑炭一样。 他们恨不得亲自前往欲仙楼,把沈衍舟那张破嘴堵上,还真是什么丑闻都往外说。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种道理都不懂吗? 好消息则是,所谓的私生子,只是莫须有的事情,事后稍微澄清便可,沈衍舟並未谈及到真假世子以及替身的事情。 “以那傢伙的脑袋,估计也想不明白。” “不过这样也好,用私生子一事,提前混淆真相,事后也好进一步放出之前准备好的消息。” “就等惊霄那一边,將后面安排妥当了。” 沈志高和几位宗老凑在一起,商量了起来,觉得目前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內。 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中,是通过安插於幽冥教的暗子內应,放出风声,以动盪帝都为由,道出二十年前“掉包世子”的真相。 不过,天机斋意外被毁,使得他们的计划被耽搁了。 …… 武府中,正在等候沈衍舟那边消息的武如月,眉头拧得很紧。 她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消息。 “果然和沈衍舟所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冲镇妖王府来的,现在竟然还传出了镇妖王有私生子的谣言……” “上午的时候,沈天可才去镇妖王府拜访,这谣言消息出现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这就是幽冥教的真正目的吗,將镇妖王府置身於风口浪尖,从而引得帝都动盪?” 在这一刻,她联想到了很多,眸中的冰寒之意,简直快要压抑不住。 若非怕打草惊蛇,她都想出手,將暂住於武府的沈天先拿下进行逼问了。 …… 入夜,丑时。 欲仙楼,依旧是靠著江河的那间小屋,各种鶯鶯燕燕之声入耳,脂粉味道繚绕於鼻尖。 沈衍舟满身醉態和酒意,坐於竹蓆上。 原本抱剑侍立在屋外的春潮,也“迫於无奈”被沈衍舟忽悠进来,原本不离身的春潮剑,被搁置在一旁。 几个衣裙大胆,露出大片雪白的女子,就喜欢调戏春潮这种纯情似白纸的小姑娘,一个劲地往她身上去贴,然后给她餵酒。 在沈衍舟的故意安排下,几杯果酒下肚,白皙脸蛋很快就变得酡红一片,整个人晕乎乎的,隨后直接靠坐在了沈衍舟怀中。 独属於春潮的幽香,不断地躥入到他鼻腔中。 这是一股有別於脂粉味道的气息,像是一株夜里绽放的空谷幽兰,既清且冽,令人心脾都为之清醒。 “春潮,你醉了。” 沈衍舟笑著道。 外界白天的各种流言蜚语和风声消息,都完全和他无关,一整天都沉浸於此,醉生梦死,躺臥温柔乡。 因为他故意將镇妖王府给推到风口浪尖,倒还收穫了几笔不菲的负面情绪。 【姓名:沈衍舟】 【功法:无】 【绝学:无我心剑(残,小成1/4)】 【境界:无】 【可兑换基础点数:0(421.21/100)】 这两天下来零零总总的各种负面情绪,已经快积攒到四百多点了。 “这果酒……有问题……” 春潮小脸红扑扑的,原本扎著的如黛长发也披散了下来,似是嘟囔著。 “你这丫头倒也不笨的。” 沈衍舟带著笑容,將她从自己身上给抱了下来,隨后平放在了一旁的床榻上。 房间里倒了一大片,前来伺候的所有艺伎都醉倒在四周,裙衩大开,风光宜人。 “確定这样没有任何问题吗?” 冷不丁的声音响起,身著粗布麻衣裙的楚秀儿,抱著双臂,站在屏风另一侧,看著沈衍舟起身整理他的衣襟。 “痕跡自然是有的,不过自然就行了,事后黑锅扣到幽冥教身上,不会有人怀疑。”沈衍舟淡淡道。 包括春潮在內的所有人,所喝的酒液中都掺杂了一种名为胭脂息魂散的迷药,连武道高手也会悄无声息地中招,难以察觉。 事后不昏迷个两三天是醒不过来的。 而这种迷药,向来是出自幽冥教之手,以沈衍舟目前的手段,自然是搞不到的。 但……伏玉盈作为南疆圣女,有的是手段找到,她之前现身於天机斋能嫁祸给元始魔宗,自然也有手段嫁祸给幽冥教。 “当然,最重要的痕跡,还是幽冥之息。”沈衍舟看了眼楚秀儿,似要確定。 楚秀儿轻哼了声,自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白玉瓶,隨著瓶口打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暗气息,便似一簇炸开的烟火般,倾洒在了这间房屋中,连气温都瞬间下降了许多,仿若来到了幽冥烈狱。 “幽冥之息虽然难寻,但以小姐的手段,找到並不难。” 她微扬纤秀下巴,语气略带傲然。 “以幽冥教那群人的作风,把镇妖王世子掳走,如果不留点痕跡趁机扬名,那可不是他们的习惯风格……”沈衍舟微笑。 说话之间,他自怀里取出了一张早已备好的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著几个字。 “隱月山,不归林,沈惊霄亲自来见。” “走吧。” 做完之后,沈衍舟率先推开后窗,朝著里屋外的墙垣跳去。 楚秀儿很快也跟隨在后,此刻早已过了丑时,外面的楼阁虽隱有灯火传来,但早已不復之前的热闹。 不远处的巷口里停著一辆披掛縞素的马车。 大乾帝都城门开启时间素来较早,基本都定在寅时一刻。 开禁前若是犯令,则会被巡逻卫、打更人盘查,轻则笞打,重则入狱,唯疾病、生育、死丧可例外。 为了安然躲过巡查,沈衍舟早已和伏玉盈商量好了,以罗浮云窟在帝都多年的经营来讲,想在这两天弄出回乡丧葬一事並不困难。 满是縞素的马车中,沈衍舟见到了乔装打扮的伏玉盈。 不同於之前的清媚模样,她换了一种温婉风格,姿容也变得普通秀丽,头戴縞素,披戴孝衣,倒有几分说不出来的韵味。 “离京这一路,你我假扮夫妻,我如今的身份是京中富商李家的媳妇,林清婉,而你则是李家病秧子少爷李贇,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因此染上了柳病,此行返乡,是为了安葬病逝的祖母……” 伏玉盈坐姿端庄,看著进入马车中的沈衍舟,特意叮嘱道。 “柳病……” 沈衍舟轻轻扯了扯嘴角,感觉她这是故意为自己找的人设,有点意有所指。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离京之后,这身份也几乎用不上。 “沈公子记住没有,可別出差错了。” 伏玉盈明眸盯著他,显得很认真。 毕竟是“掳走”镇妖王世子这等大事,稍有不慎,便可能为她身后的罗浮云窟带来灭顶之灾。 沈衍舟轻轻点头一笑:“为夫记住了,娘子。” 伏玉盈一怔,入戏这么快,还是故意占自己便宜? “秀儿,给沈公子易容化妆,另外气质方面的话,也不用刻意去学,城门处的巡逻卫、打更人也几乎看不出什么来。” 她没太在意,继续吩咐道。 楚秀儿的易容之术,堪称一绝,她脸上那块“妈生”胎记,根本看不出是化妆上去的。 在楚秀儿为沈衍舟易容改面的同时,伏玉盈则是从袖口里取出了两只蛊虫,一大一小。 外表形似蝴蝶,翅膀极为美丽,散发幽光,图案蔓延形似一株奇诡的张开枝椏的虬结老树,扎根出无数根须。 “这便是舍芜蛊。” “不过只有七品层次,顶多能维繫三天时间。” 伏玉盈解释道。 沈衍舟自然知道这东西,为了保证此行的安全,他特意和伏玉盈提及过。 “三天时间也够了。”他点了点头。 伏玉盈也没有再说什么,隨著素手一扬,点点晶莹辉光洒落,那两只蛊虫便受她控制,一左一右地飞向两人。 一只落入她掌心,张开口器啃咬一下,另一只则是落向沈衍舟手上,同样咬向了他,下一刻便有奇异的微凉气息融入其中。 感觉到略微的刺痛,隨后沈衍舟心中便浮现一种莫名的奇异感觉。 他和眼前的伏玉盈之间,像是多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默契,甚至莫名亲切起来。 两人好像是此生立誓要共同白首,走遍天涯海角、生死契阔的恋人。 “这就是同生共死的感觉吗,倒也挺有意思的。”沈衍舟笑了笑。 伏玉盈垂了垂眸子,压抑住心中的那丝奇异感觉。 同生共死本身只是表象,更深层次上讲,实际上是让两人灵魂更为契合,从而达成某种“心有灵犀”。 本质上来讲,当初创造“舍芜蛊”的那对道侣,只是想藉此达成一种堪称完美的爱情状態。 虽然她知道这是“舍芜蛊”製造的感觉,並非心里的真情实感,但还是莫名地对眼前的沈衍舟,心生一种亲近感,甚至想要和他靠近,有身体上的接触。 伏玉盈暗念清心诀,莫名敛住心绪,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沈衍舟看著伏玉盈莫名拢了拢修长玉腿,又轻撩额头髮丝的动作,心中也有点怪异。 他是个很纯粹、很理智的人,虽然继承了原身的不少记忆,但可不会为此色令智昏,单纯用下半身考虑……可看著眼前的伏玉盈,他真的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感觉她很漂亮,莫名想要靠近她,甚至得到她,在马车中和她共赴云雨…… “沈公子,你脑子里在想不礼貌的事情?” 感觉到沈衍舟这近乎直勾勾看过来的目光,伏玉盈瞥眸看他,虽然是询问,但语气却很篤定。 “……” 沈衍舟轻咳了声,隨后收回了目光。 “这舍芜蛊的副作用还挺大的呢……”他试图转移话题。 初次见面的时候,伏玉盈给他一种慵懒清媚的感觉,但几次接触后,他发现这傢伙骨子里还是偏保守的。 伏玉盈垂著清幽眸子,语气也幽幽:“见你之前这般执著要我使用舍芜蛊,我以为你很了解其所有特性。” 沈衍舟再博学多记,但也只能通过之前的穿书记忆,大致了解这方世界。 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一种蛊虫,可以將两人生死捆绑在一起。 但哪里清楚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副作用。 沈衍舟笑呵呵道:“其实也挺好的,不然也容易被人看出我俩是假装夫妻的。” “是吧,娘子?” “……” 伏玉盈没有理他了,心中默念清心诀。 很快,楚秀儿就为沈衍舟画好了妆,原本清俊的脸庞,瞬间变得平庸了许多,眉锋也变得阴柔,加上一脸病懨懨的神情,活脱脱身染风寒、臥病不起的富家公子形象。 “还是之前看著顺眼……” 虽然在一旁不怎么想搭理沈衍舟的伏玉盈,也忍不住侧眸瞥了一眼,隨之默默收回目光。 第31章 离京 巷口处早已安排好了的送葬的队伍,黄纸纷飞中一片哭丧声音,马车混入其中,一路朝著北城门疾驰而去。 途中有巡逻卫和打更人注意到,走上前来,挨著车厢检查,连后方驮著的棺材也没放过。 有几名武卒皱著眉头,打开棺槨,看著里面姿態安详、毫无声息的老太太,才挥了挥手。 隨后,队伍中有管家模样的人上前,带著諂媚,从腰包里掏出了几个钱袋递了过去。 没多久,隨著五更的锣鼓声响起,厚重的北城门被推开,微微泛著些许微光的远处山脉轮廓,若隱若现,城门前的武卒卫兵按照规矩,再度上前挨著盘查询问。 因为早已经过了巡逻卫和打更人的盘查,所以一眾武卒倒是很隨意,只是揭开帘子,隨便看了看。 轮到沈衍舟所在的这辆马车时,几名武卒最主要的目光,瞬间落在了一身縞素、面露哀色的伏玉盈身上,反倒是旁边病懨懨的沈衍舟,被他们给忽略掉了,都没太在意。 “果然一身俏,得穿孝。” “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竟然嫁给了这么一个病秧子……” 几个武卒嘿嘿一笑,毫无遮掩地惋惜著,毫不在意角落里沈衍舟这个病秧子,目光一直流连在身段妙曼的伏玉盈身上。 哪怕只是帝都负责盘查城门的武卒,这一职位也是香餑餑,油水不少,没点关係背景也胜任不了。 来京城的寻常富商,他们还真不放在眼中。 伏玉盈神情一直婉约安静,对於几个武卒的目光,装作没看到。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睛挖出来……” 沈衍舟则是一下子怒了,擼起袖子,就要站起身来,但因为身子似乎过於孱弱,动作有点快,差点跌倒在车厢內。 “哈哈哈,这病秧子……” “就这样子,在床上能满足你妻子吗?” 几名武卒瞬间就被逗笑了。 “你……你们不准看我妻子……” 沈衍舟气得脸庞都红了,许是有肺癆病,一下子剧烈咳嗽起来,隨后无比护食地挡在了伏玉盈面前,甚至伸出手,將她紧紧搂在怀中。 伏玉盈也没想到,沈衍舟入戏这么深,面上浮现出一缕愕然,娇躯都僵硬起来。 生平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和异性有这般亲密接触,但想到如今局面,她只能心中默念“无碍”、“不拘小节”、“迫不得已”,强迫自己冷静,但白皙晶莹的耳后,还是慢慢腾起一抹霞色。 “这病秧子,真是艷福不浅……” 几名武卒顿时羡慕不已,虽然眼前女子面容只是清秀端庄,但那宽大孝衣下难掩的妙曼身段,还是忍不住让他们心生邪火。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低沉带有呵斥的声音传来,伴隨著甲冑碰撞声音,一个腰別长刀,身形魁梧,长有络腮鬍子的男子走来。 “门候……” 几名武卒行礼,忙收起了刚才嬉闹的模样。 “再敢胡来,休怪我不客气。” 魁梧男子眸若冷电,冷冷扫过几人,知道这几个傢伙的秉性,仗著祖上有的一些余荫,常常胡作非为,为难来往的商队。 几名武卒敛声。 魁梧男子亲自上前,仔细地看了眼车厢內的情况,他是武道高手,只是一眼便清楚了几人身体內的气血情况,这个维护妻子的病懨懨富家公子,比他想像中还要虚弱,气血贫乏,甚至感觉没几年可活的样子。 “没什么问题,你们走吧。” 他摆了摆手,隨后带领几名武卒离开这里。 等几人都走远后,车厢中的伏玉盈才轻瞥了一眼依旧揽著自己的沈衍舟:“沈公子,你还要抱多久?” “事急从权,非故意轻薄,还望圣女不要在意。” 沈衍舟也鬆开了手,微笑说道。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占小姐便宜。” 一直不说话的楚秀儿,气鼓鼓地瞪他。 来自於楚秀儿的负面情绪+3+3+3+3…… 伏玉盈也没理沈衍舟,默默伸手,敛了敛自己耳鬢的几缕秀髮,她也不清楚是不是舍芜蛊的缘故,总感觉双脚莫名发软,下意识併拢了许多。 沈衍舟轻瞥了眼伏玉盈,透过车厢內的烛光,总感觉她的面容比刚才要红润很多,眉宇、雪颈、耳后,都泛起瓷色。 他的確不是存心占便宜的,纯粹是舍芜蛊的作用,下意识就伸出了贼手……好在伏玉盈貌似也並不生气。 虽然出了刚才的小插曲,但比沈衍舟预想之中还要顺利。 等彻底离开帝都后,他才撩开了马车的帘子,看向身后,这座困了原身二十年的宏伟城池,轮廓逐渐模糊远去。 “没有了幽冥咒缠身,我若是就此远去,是不是也算某种意义上的海阔凭鱼跃了?” 沈衍舟脑海中突然掠过这个念头。 但很快,他又摇头,將这个念头摒弃,他从来就不是小富即安的心態。 既来这个世界,那他就有更大的野心和图谋。 …… “不好了、不好了……” 晨光熹微,一缕初阳刚落入欲仙楼靠河的那间小屋里,一个满是慌乱不安的惊恐声音便打破了清晨的寧静。 片刻后,负责这座欲仙楼的主事,满是冷汗地看著屋里醉倒一片的清倌人,面色发白,嘴唇哆嗦:“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沈世子呢?这么大的一个沈世子呢……” “快报官,让衙门赤麟卫和监仙司的人来。” “另外派人前去镇妖王府通知,就说世子消失了……” 跟隨在他身后的一眾下人也都因为眼前这一幕嚇得浑身发抖。 昨天镇妖王世子沈衍舟前来买醉,特意包场,大晚上都还和一眾歌姬饮酒作乐。 怎么今天一大早起来,人就不见了,连在房间中的一眾歌姬也都昏迷不醒。 “完了,那红衣姑娘,不是沈世子身边的侍女吗?怎么连她也昏迷不醒。” 欲仙楼的管事,揭开內堂帘子,看著榻上昏迷不醒的春潮,浑身都在发颤。 在天子眼皮底下,什么人胆子那么大,竟敢偷偷掳走镇妖王世子? 这样的后果,他根本承担不起,一想到镇妖王府若是找他麻烦,他就感觉两眼一黑,腿都在发软,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 第32章 世子丟了 没多久,欲仙楼外就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 一名名身著轻甲的武卒提剑赶来,每个人甲冑上都铭刻有赤色玄鸟纹,神情肃然,带著杀伐之气,正是赤麟卫,负责京中的安危。 一名国字脸、眉毛粗黑,腰挎长刀的魁梧男子,正皱眉探查著房屋中的情况。 一眾昏迷过去的歌姬,都被抓了起来,不过没有人醒来。 唯有躺在床榻上的红衣姑娘,似是实力高深,正睡眼朦朧,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澄澈眸子里还带著几分迷茫,对眼前场景毫不知情。 “周大人,您明察秋毫啊,这可和我们一点干係都没有……” “昨晚上子时后都还好好的,这里丝竹悠扬,一片欢笑,世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我们也不知道啊。” 欲仙楼的管事,哭丧著脸,对国字脸魁梧男子说道。 毕竟是风月之地,他常常和赤麟卫打交道,对於眼前的周百户还是比较熟悉的。 魁梧男子名叫周扬,前天夜里天机斋失火,便是他率先赶了过去。 在京中的赤麟卫中,他还算颇有声望,这些年捉了许多魔道、幽冥教的奸细暗子,屡建奇功。 “这些酒里应该有古怪。” 周扬拿起一瓶未曾喝过的酒,放到鼻尖闻了起来,眉头皱得很紧。 “大人,这是在那张竹蓆上发现的纸条。”一名差役双手递过来了一张字跡龙飞凤舞、满是囂张意味的纸条。 “隱月山、不归林,沈惊霄来见。” 周扬看清上面字跡,心头就是一跳,作为赤麟卫百户,他自然是对这两个地方有所耳闻,皆是云州有名的险地。 而指名道姓让镇妖王沈惊霄前去。 这掳走世子的人,可还真是胆大包天。 “麻烦大了……”周扬眉头紧皱,他对於沈衍舟这样的紈絝毫无好感,只知道惹事,欺男霸女,但若是其出现意外,对於整个帝都而言, “大人,监仙司的人来了。” 外面传来通稟的声音,很快一男一女踩著旋梯,走入这里。 女子看起来双十年华,一袭绣衫罗裙,云髻雾鬟,斜插玉釵,姿容娇艷,肌肤白皙似雪,身段玲瓏浮凸,眉心中的一点桃鈿,更让她平添了几分嫵媚之意。 而那名中年男子,身著青衫,腰间斜跨著一口黑刀,鬍子拉碴,脸上有道长长的疤痕,根本不像是官家之人,反而像是江湖武夫。 不过两人腰间都悬著一块雕刻有刀剑交击的赤金令牌,隱隱有一股不凡的仙家威压瀰漫。 大乾监仙司,由祖龙始皇帝立朝时,便创立至今,目的是为了监察天下仙宗,维繫秩序和律法,其权利之大,甚至有时可独立於皇权之外。 哪怕是仙宗掌门之子,若在大乾境內闹事,触犯律法,也会遭监仙司缉拿。 “周大人。” 裙女子嫵媚一笑,显然和周扬是熟识。 “顾仙官,褚大人……” 周扬也是对两人抱拳,裙女子名为顾若曦,別看年轻、一脸嫵媚娇態,却是修行道法的仙家之人,早已就是七品筑基境,离六品凝丹境也不远了。 刀疤脸男子名为褚蹈,则是同属监仙司的“仙役”,非正式仙官,算是编外人员,因为修道之人,肉身较为薄弱,因此身边经常需要武夫配合。 “你们是什么人,我家世子呢?” 就在顾若曦和褚蹈进入里屋,探查打量其中状况的时候。 春潮的意识也慢慢清醒过来,她只是感觉自己脑袋有点疼,昏沉沉的,但自幼修剑的强大意志力,还是让她努力维持清醒。 “你家世子,应该是被人掳走了。” 周扬看著这个一脸懵逼的漂亮小姑娘,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镇妖王府怎么就安排这么个小姑娘保护沈衍舟? 自家世子都丟了,都还迷迷糊糊不知情。 “什么?” 听到这话,春潮也猛然清醒过来,澄澈如湖的漂亮眸子,一下子就瞪大了。 她急忙起身,抄起一旁的春潮剑,似乎就要追赶出去。 “你打算往哪里追,你家世子什么时候丟的都不知道。”顾若曦看著这个呆呆的小姑娘,抿嘴一笑,伸手把她拉了下来。 “世子怎么就丟了……”春潮还是呆呆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昨晚不都还在好好喝酒买醉了,她实在是看沈衍舟可怜,迫不得已被他逼著喝了点果酒,然后脑袋就开始晕晕的…… “这作风,还有这残留的气息……” “很让人不怀疑,是不是幽冥教的作风。” 褚蹈自周扬手中接过那张纸条,隨后又嗅了嗅,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把这些酒液都带回监仙司,让人探查其中成分。”他挥了挥手。 “是不是幽冥教出手,只要以显形咒一探便知道了。”顾若曦轻轻摆了摆手,只见她嘴里似念念有词,隨后縴手一挥,一道淡蓝色的符篆就飞了出去,蓬的一声在虚空之中炸开,化作纷纷扬扬的光点,笼罩了整间房间。 下一刻,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像是所有光芒都被吞噬,紧接著在有岑寂幽暗似烈狱之火的微弱光芒,在一些角落区域亮了起来。 “幽冥之息,果然是幽冥教的作风。” “通过我各种蛛丝马跡调查,前天夜里焚毁的天机斋,很可能就是幽冥教的一处据点。” “沈世子被掳走一事,会不会和此事有关联?” 周扬也是有见识的人,面容瞬间就沉了下去。 春潮听著几人的谈话,神情也更懵了,昨晚的时候幽冥教的人来了? 没多久,镇妖王府的人也来了,负责处理府中大小事务的沈志高亲自前来,身后跟隨著诸多家僕和供奉。 “沈將军。” 周扬对待沈志高很恭敬客气,镇妖王府上的一眾老人,都曾隨镇妖王討伐四方。 在陛下年轻之时,也陪同左右征战,有被封为辅国將军的,也有奉国將军,地位很高,手握重权。 “舟儿怎么好端端的被人掳走了?这可是帝都啊,整个大乾最中心的地方,谁人如此大胆?” 沈志高脸色难看,带著怒意问道。 第33章 波澜 得到消息的时候,镇妖王府眾宗老也很震惊,没想到只是一晚上的功夫,沈衍舟就消失了。 虽然这正合他们的心意,但如今这个时候,可不能表露出分毫来。 “我们也在调查,还望將军息怒……”周扬低著头。 “目前来看,应该是幽冥教的人动的手,若想救沈世子的话,得镇妖王亲自前去,隱月山、不归林,怕是幽冥教的人会提前设好埋伏……”顾若曦说道,將那张纸条递了过去。 “惊霄他镇守南疆,抵御妖蛮,怎可能轻易擅离。” “舟儿可是我王府的独苗,他若是出现任何意外,我定然饶不了你们,这明明是你们赤麟卫的失职。”沈志高脸色越发难看,愤怒至极。 周扬苦笑,也不好反驳,出现这等大事,的確是他们日常巡逻的失职。 “先把欲仙楼包围起来,挨个调查,幽冥教的人既然能在酒中下毒,必然是在此楼中安插有眼线暗子,看能不能通过暗子,探查到其去向……”顾若曦吩咐道。 “若是昨夜被掳走的,那这个时候应该也早已出城了,想要追查,难如登天。” 褚蹈嘆道,眉头皱得很紧,这等大案,若是处理不好,后续影响是很严重的,整个帝都內的赤麟卫、巡逻卫、打更人怕都会遭受牵连。 今日镇妖王世子能被掳走,那明天会不会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 …… 很快,镇妖王世子沈衍舟昨夜在欲仙楼被幽冥教的人掳走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帝都,引发轩然大波。 有人拍手称快,觉得这是幽冥教为民除害,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也有人震惊自危,连镇妖王世子都不安全了,这幽冥教的渗透也太厉害了,更多的人则是感到了不安。 镇妖王可就这么一个独子啊,他若是出事,难保镇妖王会做出什么衝动的事情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当天,各座豪宅府邸、各条大街小巷、茶楼酒肆中都在谈论此事。 连在宫中深处,以及许久不过问朝中事情的明德帝,也叫来大伴,询问了此事,隨之让其传令,务必给镇妖王府一个交代。 不论费何等代价,务必要让镇妖王世子沈衍舟安然回京。 赤麟卫、巡逻卫一整天都在各坊市巷口挨个盘查,各仙门道统势力在帝都的据点,也被挨个调查,各势力的眼线暗子紧张得浑身冒冷汗。 一时间,整个帝都风声鹤唳,气氛凝重。 “我怎么没收到任何风声动静,是哪个分舵干的事情?” “该不会是天机斋据点被毁后,总部那边特意为了报復,展露肌肉?” “如此雷厉风行搞出这么大的案子,圣教风采不减当年。” 帝都,临江的一座宅院中,身处静室的白袍老者,很是震惊,隨后满脸欣喜狂热。 在其对面的绿瞳少女,则眼露疑惑,若真是圣教干的事情,为何他们这边没有任何风声。 这件事情,总给她一种黑锅莫名扣上来的感觉。 但这种突然间就让整个帝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势头,还真不错,这才符合他们的风格。 哪怕是黑锅……也认了。 …… 坐落於朱雀街尽头的龙虎院內,一片譁然热议。 “太好了,那个紈絝终於遭报应了,真是天有轮迴,报应不爽。” “幽冥教为非作歹多年,终於办了件好事啊。” “慎言、慎言,这种不利於帝都安稳的话可不经说啊……” 许多学子都在议论,绝大多数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姿態,只有绝少数勛贵豪族弟子,眉头紧锁,感到一阵不安。 “齐兄,齐兄,好消息啊……” 书阁二楼,正在书桌上研读一本古籍的齐浩然,突然听到好友刘子安略显兴奋的声音,然后便见他沿著旋梯,小步快跑上来。 “怎么了,子安兄?”齐浩然诧异,隨后示意其小声。 “那紈絝遭报应了。” 刘子安一脸的幸灾乐祸,来到齐浩然一旁坐下,便將今日引得帝都轰动的消息告知给了他。 “真是没想到啊。” 齐浩然听完后也不由得惊住了,隨后心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若是沈衍舟死在帝都外,那赵清蝉是不是不用和镇妖王府联姻了。 他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有驳於自己所读的诸多圣贤书,可一旦生出这样的念头,就不受控制地蔓延。 是啊,那么惹人厌的傢伙,死在帝都外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吗? 龙虎院,內院,一株开得繁盛的木槿树下,赵清蝉黛眉紧皱,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正在她耳畔稟报著。 “镇妖王府对於他们的世子,护卫如此不严吗?” 她陷入了怀疑。 当天和沈衍舟交谈接触后,她隱隱產生了对方有些不简单的感觉,事后的直觉也告诉她,沈衍舟话中有话,胸藏智慧。 但这才过了几天,他就被幽冥教给掳走了? …… 武府,武如月在庭院里来回踱步,黛眉紧锁,她自然也听到了沈衍舟被掳走的消息。 “沈公子早已料到幽冥教会对他动手,此番入局,实乃以身做饵。”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復的地步。” 她摩挲著当日碰面后,沈衍舟交给她的那枚传讯玉符。 如今局势的发展,可以说完全在沈衍舟的预料之中,甚至於早在之前,就推演到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並提前告知给了她。 起初武如月还有些將信將疑的,並不觉得幽冥教有那么大的胆子。 “沈公子不仅藏拙自污,还料事如神,此番胆魄和眼见,令人佩服。” 武如月心中升腾起一丝说不出来的钦佩之意。 她不敢耽搁,简单收拾了下,穿上了往日的软甲,拿上红缨枪,准备策马往赤麟卫的总部而去。 “如月,你如此匆忙,要前往何处?” 不过在她要离府的时候,却碰上了正从隔壁院落走出的沈天。 武如月脚步顿住,掩去了眸中的一缕寒光,恢復以往自然神情,道:“我正准备前往赤麟卫那边,京中正在召集各路好手,商议如何营救沈世子一事,王爷在南疆待我不薄,我见世子受难遭罪,实在无法袖手旁观,想去看看,能否帮到什么。” 沈天眉头微不可查一皱,他知道武如月知恩图报,但那种紈絝废物,有何必要去救? “赤麟卫和监仙司那边高手如云,如月你武道境界不俗,但去掺和此事,怕也帮不上什么。” “那种紈絝落到幽冥教手中,怕是活不了几天的。”沈天劝说道。 武如月看了眼沈天,拳头悄然攥紧了,之前碍於两人的交情在,很多话语她不好多说。 但现在摒弃那层感性认知后,她才发现沈天远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热枕善良。 作为镇妖王的义子,深受其器重,如今镇妖王的儿子遭难被掳,他非但不想著帮忙,反倒是在旁说风凉话。 如果说是因为之前他被沈衍舟掌嘴,暗自怀恨在心……那她能表示理解。 可从现在的种种跡象来看,沈天当天前脚去镇妖王府拜访,后面便传出了镇妖王有私生子的流言,晚上沈衍舟便被幽冥教的人给掳走了……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於巧合。 武如月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沈衍舟如果死了,那如果沈天作为镇妖王私生子的身份被“坐视”,那他肯定是最希望沈衍舟死的。 这一切的幕后谋划之人……很可能就是眼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沈天。 深吸口气,武如月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声音冷硬道:“实力低微又如何,我问心无愧便是。” 说罢,也不理会沈天,径直去马厩牵马,准备离府。 “怎么感觉如月这几天对我態度有些变化了,比之前冷淡疏远了不少……” “我也没做什么啊。” “难不成是这几天没有和她说一声便离府,让她感觉到我有事情瞒著她?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沈天看著武如月离开的背影,眉头皱了皱。 不过,他也不是沉浸於儿女情长的人,当务之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昨天都还在想,怎么让那紈絝无声无息地消失,这下可好,幽冥教的人直接动手了。 “隱月山、不归林,云州距离帝都並不算很远。” “以我的脚程,完全可以在前去营救沈衍舟的眾人先走一步后,再想办法追上。” “这实乃天赐良机,一个让他惨死於帝都外的绝好时机。” 沈天眸色冰冷,深藏杀意,伸手轻抚一直背在身后的剑匣,关键时候,他可动用一张底牌。 …… 镇妖王府,气氛一片沉肃。 几名宗老都相聚於宗堂內,一块留影同声石置放於中间,镇妖王沈惊霄的身影,投映於其中。 他面带微笑,气度儒雅俊朗,根本没有因为沈衍舟被掳走一事,而显露任何担忧神情,云淡风轻,就像是一只不值在意的螻蚁被风给捲走了一般。 “昨日天儿和王妃的交谈相处如何?”沈惊霄反而在意此事。 沈志高回道:“还算融洽,王妃对於沈天还是比较欣赏认可的,就是关键时候被沈衍舟胡搅蛮缠,扰了两人继续交谈的兴致……” “小孩子心性,只会泼洒打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沈惊霄摇头。 “真是幽冥教的人,掳走了沈衍舟?”一名宗老皱眉问道。 “看起来像是幽冥教的手笔,但幽冥教没那么蠢,这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被置身於风口浪尖。” “看起来,更像是有人故意栽赃。”沈惊霄端著茶,悠悠喝著。 “那怎么办,整个帝都都看著在,我们总不可能不管,让他自生自灭吧?惊霄你若是不现身,朝中估计也会说你冷血薄情。”沈志高目露难色。 “我镇守南疆,脱不开身,朝中怎会说我冷血,只会赞我以大局为重,寧愿牺牲独子,也不愿社稷动盪。”沈惊霄淡淡笑道。 他不在意到底是哪方势力掳走了沈衍舟,於他而言,反倒是帮他出手解决了那个污点,感激还来不及。 名利兼收。 一眾宗老点头,他们也不愿沈惊霄冒险,不管是何势力,拿沈衍舟来威胁,那必然是註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 “当然,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另外关注王妃那边,不要让她做出蠢事,朝中那边会尽力去营救的。” “但能否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沈惊霄淡淡道,他手握幽冥蛊,倒也可藉此机会,根据那一丝联繫,確定沈衍舟的位置,从而派遣高手前去营救。 但……没有这个必要,这颗棋子的价值已经用完了,捨弃便是。 …… 翠竹苑,春潮老老实实低著头,站在王妃俞沉鱼的身边,將昨天沈衍舟离开王府、以及后面在欲仙楼买醉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 包括沈衍舟所说的所有话语。 她身为剑道天才,记忆力自然是不差的,基本上什么都没漏下,除了不省人事后的那些事情。 捅了如此大的一个娄子,春潮本以为自己会被俞沉鱼所责罚,但不曾想,连一句责骂的话语都没有。 俞沉鱼听完昨天所发生的事情后,便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那般胡搅蛮缠的话语,其实暗藏心里话吗?” “呵呵,翅膀硬了,就会想著挣脱出牢笼……” 片刻后,轻轻揉了揉眉心的俞沉鱼,掀唇一笑。 春潮有点听不懂,目露疑惑道:“要去营救世子吗?” “救?” “救什么救,既然不听话,那就该让他在外面多吃点苦头。” “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在这旋涡中搅动风云,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能耐,等彻底淹死的时候,才会知道后悔。” 素来清冷淡然的俞沉鱼,脸上第一次浮现怒容。 这和故意佯装生气不同,这般情绪,却是她发自內心的。 本以为沈衍舟会老老实实待在她身边,至少她能保证,在帝都这个巨大旋涡中,能让他安然活下去。 哪怕是事后真假世子一事曝光也无碍,能护他一生平安。 可偏偏这傢伙,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以为想办法远离了帝都,脱离了旋涡,就能安全吗? 第34章 沈天的剑仙养母 春潮还是听不懂,世子不是被幽冥教的人给掳走了吗?怎么和他自作聪明有关係? “那等世子他自生自灭吗?”春潮忍不住询问。 俞沉鱼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没脑子,尤其是在沈衍舟的衬托下。 “他没被幽冥教掳走,这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何一直给你灌酒?” “你又为何那么容易放下戒备。”她淡淡道。 “什么?” “???” 春潮大受震撼,似乎有点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世子演的? 到底是什么人陪他一起演了这齣闹剧?莫非是那天所见的麻衣丑女,罗浮云窟的人?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彻底远走高飞,永远离开帝都吗? 怪不得王妃会那么生气。 俞沉鱼看著呆呆蠢蠢的春潮,有些厌烦地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这么多年来,她心绪第一次像是今天这般跌宕起伏,甚至有莫名的烦躁。 这並非是事態超出了她的预料和掌控,更像是一只养了二十年的雀儿,突然趁她一个不注意,悄悄挣脱出了笼子,远走高飞。 虽然这並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但就是莫名感觉多了几分空荡荡。 “一切都不会没有缘由,他之前从没想过要离开帝都。” “会不会是昨天见了沈天后,他才迸发了这样的想法,他该不会认为沈天真是我的孩子?” 俞沉鱼復盘了起来,她还是习惯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感觉。 隨著不断復盘,她也忍不住有点头疼了,因为她也的確分不清,昨天沈衍舟突然胡搅蛮缠,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借题发挥,將心里话说出来。 “我现在竟然会因为一个人而影响情绪了。” “罢了,你若是觉得笼子外更安全,那就去吧。” “我还你自由。” 俞沉鱼闭上了双眼,若是她想,她完全有手段將沈衍舟带回来,不论他逃往天涯海角,只要还在这片大地上。 不过,既然沈衍舟选择隱瞒她,背离而去,那她尊重其想法。 …… 大乾帝都以北,便是云州,这里经常充斥著大片的雨林和瘴气。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大半时间都会阴雨濛濛的,深处雾气涌动,高大的乔木在空中枝椏伸展,很难见到晴朗天穹。 此刻,一辆装饰朴素的黑漆云輦,由一名彩衣老嫗疾驰在半空中,速度不算很快,因为有繁茂的大片枝叶掩映,不时还有雾气浮来,哪怕抬头,若是不注意,根本无法察觉。 沈衍舟双腿悬在云輦后方,撑著脸,看著下方的景象。 原身从没有离开过帝都,从没有任何关於外界的记忆,就像是一只囚禁於笼中的鸟儿,哪怕心中偶尔有追求外界更广阔天空的想法,最终也会折翅哀鸣落下。 这样广袤而原始的雨林,更是从未见过。 来自於春潮的负面情绪+6+6+6…… 来自於俞沉鱼的负面情绪+33+34+41…… “看来我未和俞沉鱼说一声,便设局离京一事,让她心情很不爽。” “竟然给我一次性提供了这么多负面情绪。” 感知到面板的提示声音,沈衍舟思绪回来。 他知道以俞沉鱼的城府心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也是他所想要达到的效果。 正好也达到他验证的目的,俞沉鱼看来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脚程还得再快些,爭取一天之內抵达。” 沈衍舟把身体缩回到了车厢中。 离开帝京之后,他们就和送葬的队伍分开了,分两路行走,一路沿著官道行走,另一路则由罗浮云窟的长老驾驶云輦,带他们从空中赶赴隱月山。 “为何一定要选择隱月山?” 伏玉盈身子端坐在车厢中,小口小口地饮茶,其中布置有诸多阵法,任凭外面风声如何鼓盪,也丝毫不影响这里面的安稳。 她不喜欢那一身縞素的样子,早在离开帝都不远后,就把沈衍舟赶下车,然后布置一个敛音阵法,换了身素色笼纱长裙,很衬托腰肢身段,盈盈一握。 沈衍舟倒也有点难理解她这种爱美在意自己外貌的心態,再聪明机敏的女人,也不例外吗? “自然是因为那里地势险峻,易伏击,你们罗浮云窟想要拿下沈天,更能提前埋伏。” 沈衍舟隨口回道,然后毫不客气地从伏玉盈身前,拿过另一个茶杯,吹著茶气,喝了起来。 “你肯定有事情瞒著我,云州险地眾多,除了不归林,还有落雷潭、藏蛟洞……这些距离帝都较近的一些险地,你不选择,反而选择较远的隱月山。” 伏玉盈明眸盯著他。 沈衍舟自然不可能告诉她,因为自己要图谋那部在原剧情中,晚年武神耗尽所有心神精力也无法入门的功法。 那部在各种设定都完全超纲,完全不像是属於这个世界的功法。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我的確有一点私心。” “听说隱月山是云州最高的那处山峰,月隱长空,日升东方,我前半生都被困在帝都,原本最大的心愿,便是去东海看看,或者亲眼看看这方世界的太阳,是怎么升起来,然后落下来的……” 沈衍舟笑容洒脱地回道。 其实他也没有说谎,原身看起来紈絝、无所事事,其实心思一直很细腻,只是从来不敢表露,而看海、看日出日落,便是其一种藏於心里最深处的执念。 听到这话,不仅仅是伏玉盈愣住了。 连一旁打著哈欠的楚秀儿也怔住了。 两人看著笑容洒脱自然的沈衍舟,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这辈子应该都没有离开过那座繁华雄伟的城池,怪不得这路上对什么都很好奇新鲜的样子…… “抱歉……” 伏玉盈有些自责,心中也感觉沈衍舟此刻多了几分人的味道。 他看起来从容自信、一切尽在掌握,像是凡事都不能惊扰到他的情绪,但实际上他应该也有自己的喜怒悲欢。 “圣女何须抱歉,毕竟我俩只是合作关係,你会怀疑我,这不是应该的吗?” 沈衍舟耸了耸肩,依旧錶现得很是洒脱,毫不在意的样子。 伏玉盈暗暗点头,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她揭开了一侧的帘子,望了出去,远处的天一片深沉,乌云很低,像要是漏了。 “穿过前面的丛云道后,再行三十里,离隱月山就更近了。” “晚上不好赶路,这些区域,马帮匪徒很多,最喜寻著夜晚的篝火埋伏,抢劫商队。” “不过云輦有敛息阵法,除非马匪中有道门高手,不然发现不了我们。”她轻声说道。 “什么马匪不长眼,敢抢我们?” 楚秀儿轻哼了声,不是很在意。 沈衍舟看了她一眼,笑呵呵道:“倒不是长不长眼的问题,而是敢在距离帝都如此近的云州扎根的马匪,背后都有一些你不知道的势力在撑腰,过往的商队也也清楚,所以偶尔也会识趣地留下一下买路钱。” “而今我被幽冥教掳走的消息,估计已经在帝都炸开了,在真世子一事没有曝光之前,镇妖王府和赤麟卫、监仙司等部门,肯定会不遗余力地追查。” “隱月山坐落於云州,你猜这片区域扎根的马帮,有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楚秀儿愣住了,以她的脑袋,自然是想不到这些的。 “好麻烦……”她嘟囔了一声,低下脑袋。 “前往隱月山的各条官道上,必然早已有各种盯梢的人,一旦注意到有类似沈公子的人,肯定会通风报信。” “若是出现伤亡,那就更是显眼了,所以我已经提前安排好,另一支队伍中会有人假冒沈公子,混淆视听。” “此番以身做饵,除了镇妖王府的敌对势力外,肯定还不乏一些想让这个世道再乱一点的人,意图不轨。”伏玉盈开口轻声道。 沈衍舟倒是没想到伏玉盈还有这安排,当然之前他也想过,但觉得並没有必要。 因为到了后面,他肯定会想办法让自身行踪暴露的。 只不过,伏玉盈考虑的是另一个层面。 “你们罗浮云窟为了伏击沈天,这一次准备了多少力量?” 沈衍舟修长手指轻轻敲著窗沿,目光也看向外面的景象,心下思绪翻涌。 他深知沈天有何等底牌,想要彻底將之拿下,並不容易。 本身他就只是为了利用伏玉盈等人,帮助自己顺利离京。 至於事情真相曝光后,罗浮云窟事后会遭到何等报復,他其实並不在意。 但现在听伏玉盈这番话语,倒让他多了几分考虑,这位號称一步三算、智计无双的南疆第一美人,看似信任自己,但其实暗地里肯定也留有后手。 或许……可以试试,能不能杀了沈天。 伏玉盈闻言,稍微思索了片刻,倒也没有因为这是宗门机密而隱瞒,直白道:“帝京附近能调动的高手,基本都调集了,距离云州较近的雷州,也有长老弟子在赶来,宗门高层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暗中已经联络了南疆其余宗门,包括五毒教、南詔古宗、云深派等等,但短时间內,很难调集太多人手……” 镇妖王在南疆的威胁太大了,一眾隱世宗门不得不收敛地盘,约束弟子,但长此以往、不断被蚕食,终有一日会被镇妖王所奴役。 所以,有如此抗衡契机,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这些力量……”沈衍舟眉头皱了起来。 “绝大多数的弟子都是七品祭骨境、六品巫祝境,暗中会有几位五品鬼王境的长老掠阵,再加上提前布置的阵法,应该能拿下沈天。” “当然,这样的前提是沈天他一定会来。”伏玉盈继续说道。 南疆那边的隱世宗门,基本都是走巫法体系,很少修行道家法门。 武、道、儒、佛、巫,各大体系的境界划分,都是一样,从低到高以九品级到一品级,低中高巔峰四个阶段对应。 “沈天他是一定会来的,这点不用怀疑,但这股力量……还是差一点。”沈衍舟揉了揉眉心。 伏玉盈诧异地看著他,沈天孤身一人,哪怕身上有著镇妖王给他的护身之物,甚至有其余底牌,但这股力量,即便是对付四品大高手也足矣了。 “我之前一直有个猜测,但並没有证据去证明,但现在看来,得把这个可能考虑进去。” “沈天在南疆歷练之前,一直在万里剑庭的清净阁修行,这点罕有人知。” “他名义上的养母,也就是师尊,应该就是那位曾九剑逼退北虞十万大军的女剑仙。”沈衍舟认真地看著伏玉盈。 “什么……” 闻言,伏玉盈素来自若清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惊愕、震动的神情来。 “坐镇万里剑庭清净阁的那位澹臺玉仙?” 连楚秀儿也忍不住惊呼起来。 这位一剑光寒北陌州、名震天下的女剑仙,竟然是沈天的师尊,还是养母? 不是说那位女剑仙,从不收徒,一心追求剑道至高,在清净阁悟剑,为突破一品之境,已经二十年未曾下山入世了吗? “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伏玉盈心中也很是震动。 “大概率是真。” 沈衍舟回道,熟知剧情的他自然清楚这一切,只不过目前无法通过別的方式解释,只能模稜两可的猜测。 沈天背负的那口剑匣內,除了有一口他下山时澹臺玉仙时赐他的玉剑外,便是三缕本命剑气。 一缕被他藏於眉心识海,熔炼武道真魂。 其余两缕分別藏於绣云、暉雪两口剑內。 若是爆发,一剑可斩寻常三品。 也就说,沈天虽然只有六品的境界,但御使其中的两剑,可斩杀两位三品存在。 这样的底牌,沈衍舟自然是羡慕得牙根疼,所以在帝都的时候,他压根就没考虑过,怎么才能除掉沈天。 “……” 云輦继续驰骋在密林上空,天穹飘落起了毛毛细雨,天色更深了,伏玉盈也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若是没有这个消息,她布置的那些计划,足以自信拿下沈天。 而沈衍舟之前未曾提及,但现在才突然透露…… 第35章 隱月山 “沈公子是突然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將之拿下,亦或者说,能够除掉?” 伏玉盈也是聪明人,她並没有因为沈衍舟之前隱瞒消息而生气,二者本身就是合作关係,怎么可能才见过几次面就彼此信任呢。 反倒是沈衍舟现在透露出如此重要消息,让她心中有些感激。 若是藏著不说…… 到时候罗浮云窟眾高手下场,怕是会损失惨重。 沈衍舟点了点头,露出讚许神情道:“圣女冰雪聪明,据我所推测,沈天的底牌只能用三次,因此你们有三次出手机会,每一次都必须倾尽全力,逼迫他动用其中一张。” “等三次机会一过,沈天自然也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你们宰割。” 伏玉盈深深地看沈衍舟。 说是推测,但却是篤定的语气,他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些信息的? 若他之前在帝都的时候,可以说是因为心思縝密,从各种蛛丝马跡推断打听,得到各种消息。 但这种近乎个人秘密的信息,他是如何知道的? 还是说他的背后……有个无比神秘的势力,或者某个存在? “以万里剑庭那位女剑仙的实力,若给沈天底牌,怕是能轻易威胁三品低阶的存在。” “我需要改变一下计划了。”伏玉盈黛眉微蹙,陷入思索之中。 …… 与此同时,帝都,飞檐斗角、门口有两头石麒麟坐镇的恢弘楼阁中。 一名名腰別长刀、全副武装的赤麟卫肃然而立,百户周扬也恭顺地站在后方。 一名身著緋色纱绸官服的中年男子,正皱眉来回踱步。 他外套上缀满各种顏色鲜艷的织锦,袖子上有细致的图案,腰间系麻式的官带,卷领和袖口则绣有麒麟、狮子等图案,正是负责此次沈衍舟被掳的镇抚刘辞。 赤麟卫自设立至今,除了侍卫皇权外,一直也负责缉捕讞狱以及各城池治安管理,此番沈衍舟在京中被掳,引得轩然大波,朝中譁然,人心动盪。 许久不过问朝政的明德帝,也亲自下令,务必將镇妖王世子沈衍舟安然带回。 指挥使大人亲自下令,召集各大卫所千户和百户前来,商议此事,研究对策。 可以说,此番沈衍舟被掳一事,反响比之二十年前镇妖王妃诞子遇袭遭火一事还要大。 幽冥教此举不仅仅是践踏皇权律法,更是对於京中治安的挑衅。 自此事之后,帝都各城门通行难度剧增,各种盘查询问,让过往商队苦不堪言。 京中各方势力的据点,更是心惊胆战,生怕监仙司带著问心镜上前拷问。 “天亮前离京的人都已经严厉盘查过,世子被藏於京中的可能性也不大。” “想要將一个大活人带离帝都,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开城之后离京的可疑人等有哪些?”镇抚刘辞询问。 “回大人,自各城门候那边得到的消息,唯一的可能,怕是作为潘西街的富商李家,他们昨夜发丧,將病逝的老母送回故里。” “已经有人前往李府调查了,如今人去楼空,除了一些不知情的丫鬟和家僕外,李家其余族人不知所踪……”一名千户稟报导。 刘辞揉了揉眉心:“这幽冥教还真是阴魂不散,扎根如此之深。” “当务之急,还是只能组织一眾好手,配合监仙司的几位仙官,前往隱月山,镇妖王那边也很急迫,亲自发来令函,询问指挥使大人,南疆事急,正临寒冬冰化,春暖开之际,妖族最喜发情作乱……” “这般时候,镇妖王更是无法脱身离开。”这名千户面露忧愁道。 “监仙司那边已经在准备追月舟了,以其速度,顶多一天时间,便能赶到隱月山。” “但就怕幽冥教这只是幌子,根本没有將人掳到那里。”刘辞皱眉。 几人正在商论之际,赤麟卫总部所在的演武场上,已经有几道身影赶来,皆是镇妖王府的供奉门客。 之前常常陪伴在沈衍舟身边的墨老也现身了。 绝大多数人都是武道六品搬山境的实力。 其中一名面容清矍、留有长须的白袍道人,身上气息悠长,带有几分清灵之意,吞纳呼吸之间,有清风相伴,赫然是一位道门六品凝丹境的存在。 刘辞自楼中走出,对几人拱了拱手,心中则暗惊。 就这点人手吗? 还是说京中镇妖王府上並无多少高手供奉,连一位五品都没有? 不过,他面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刘辞大人。” 这时,一个颯爽乾脆的声音自演武场外传来,將一头墨发都束在脑后,梳成长马尾的武如月大踏步走了进去,她身披银色软甲,手持红缨枪,整个人像是一柄开锋的长剑,透著股不容逼视的锋芒。 “如月姑娘?你来此所为何事?” 刘辞惊讶。 此地一眾赤麟卫同样吃惊,望了过去,武如月来这里作甚? 作为得到明德帝殿试赏赐的武状元,武如月险些进入赤麟卫中任职。 不过因为她嚮往边境军旅生活,最终选择从军歷练,並未留在京中。 百户周扬,更是目露复杂,当初二者曾切磋交手过,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撼动对方半分,因此在心中留下很深印象。 虽仰慕武如月,但也只能將想法深藏於心。 “听闻沈世子遭幽冥教掳走,赤麟卫正在召集京中好手,商议营救一事,我念及镇妖王在南疆的照顾之恩,想尽一份绵薄之力。”武如月来到场中,言简意賅,话语直接。 “大善。” 刘辞闻言一愣,而后脸上露出笑容。 此行可能会面对幽冥教的诸多妖人,危机莫测,武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心肠、嫉恶如仇。 一眾赤麟卫同样目露钦佩。 “多谢武姑娘仗义施援。”镇妖王府一眾供奉门客,也纷纷感谢道。 武如月虽然年轻,武道境界並不高深,但毕竟是一位年少成名的天骄,更是曾经的武状元。 若有她相助,怎么说也会多一分机会。 武如月不理会眾人的心思,她暗暗看著营救的情况,心中则是想著沈衍舟留给她的讯息。 “此举以身做饵,看似危险,实则是为了將幽冥教的暗子彻底一网打尽。” “幽冥教渗透之深,难以想像,恐怕赤麟卫以及监仙司中,也有其中內应,就连镇妖王府中,父亲也怀疑有宗老与之密谋,诸多供奉门客看似忠诚,实则心怀鬼胎。” “我京中能信得过的人不多,唯武姑娘值得託付,望武姑娘届时能跟隨在营救眾人之中,將行踪轨跡提前告知於我。” 这是沈衍舟通过传讯玉符,告知她的原话。 原本武如月还觉得幽冥教连镇妖王府都有渗透太过於不可思议。 现在一看,营救沈衍舟,连一位武道四品龙象境的大宗师也没有。 “希望到时候途中,这几位不会只看不出力,甚至从中作梗,这样麻烦就大了……” 武如月暗暗思量。 …… 没多久,监仙司那边的人也赶来了。 只见一艘跨过虚空的仙船疾驰落下,其中笼罩淡淡云雾,霞光繚绕,如群仙巡游,声势浩大。 大乾监仙司,由当今国师所统御,负责监管国內所有修行者的户籍,许多仙门道统的长老、弟子,都是登记在册的仙官。 而这艘仙舟,正是监仙司特製的追月舟,速度极快,若无意外,一天时间便能赶到云州。 武如月在人群中,打量著同行的一眾仙官。 当日搜查欲仙楼的顾若曦和褚蹈也在。 此外,还有一名面容清瘦、留有长须的中年男子,其身著紫袍,神情寡淡,自有一派仙风道骨之意,举手投足之间有蒙蒙紫色雷光闪烁,修为高深。 “五品雷法境的大仙官?” 武如月微舒口气,有这等强者出面,沈衍舟的处境应该会好很多。 但很快,她眉头不经意皱起来,自己为何突然担忧他? “沈世子自污藏拙,以身涉险,如此大义,我担忧也属正常。” 隨即,武如月又摇了摇头,在心中告知自己。 监仙司和赤麟卫同时出动大量强者,朝著云州赶去的消息,很快就在帝都各方势力的眼线留意传开了。 “我也该出发了。” “以追电的速度,赶至云州,顶多半日。” 武府中,沈天得到消息,隨后也以武如月离开,自己要访友为由,拜別了武宏等人,离开了武府。 帝都各城门的来往盘查虽然严厉,但沈天身正不怕影斜,直接选择光明正大地离开。 来到城郊外的密林中,隨著他自怀中取出了一枚別致的骨哨,对著天上一吹。 伴隨著一道刺破长空的唳啸声,风声大作,吹得树梢林间鼓盪不已。 一个巨大的黑影,盘旋著自空中落了过来,赫然是一只展翼足有数丈之长的黑色鹏鸟,额间有道道金色的雷纹,更添几分神俊。 “追电,好久不见,幸好当初下山的时候,让你一路跟隨。” 沈天露出和好友重逢的欣喜笑容,伸手摸了摸鹏鸟的额头。 鹏鸟眼中也流露出一抹人形,敛翅伸头蹭了蹭他。 “我要去一趟云州的隱月山……” “隱月山,你应该不知道,不过我有地图,你跟著我走就行。” 沈天翻身骑坐在了黑鹏鸟背后,笑著说道,二者心意相通,他能读懂其目光的意思。 “唳……” 黑鹏鸟点了点头,展翅一振,狂风顿作,很快就化作一道黑影没入空中。 沈天在空中驰骋,心下有些唏嘘,想到了年幼时候的那些事情,师尊严厉冷若冰霜,不近人情,在那片几乎看不到人烟的山峰上,唯一能和他作伴、聊天的,也就只有眼前的追电了。 想当时,它还只是一只因为先天不足被拋弃的幼鸟,在树下奄奄一息,虽有太古凶兽金翅大鹏的血脉,但却不纯,差点活不下去。 一人一鸟,相依作伴…… …… “沈天已经离开帝都了……” “不过他离开之后,便直奔郊区密林而去,盯梢他的人怕打草惊蛇,便没有继续跟进,只是远远听到一声似鸟非鸟的唳叫……” “事后沈天便消失无踪了。” “莫非他在帝都外,有某种飞行坐骑在接应?” 苍莽的林间,风浪起伏如潮,云輦中,伏玉盈攥著手中的传讯玉符,眸中掠过一抹异色。 沈衍舟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是沈天的幼年玩伴追电,一只拥有著金翅大鹏血脉的黑鹏鸟。 在原著中,此鸟隨沈天一起下山,前往南疆,但一直隱於暗中,很少露面。 只有在沈天遇到危险时才会现身相助,因为有著金翅大鹏血脉,飞行速度远超其余妖兽,常带沈天死里逃生。 沈衍舟对此不是很在意,注意力依旧在自己的面板上。 【姓名:沈衍舟】 【功法:无】 【绝学:无我心剑(残,小成1/4)】 【境界:无】 【可兑换基础点数:0(661.21/100)】 虽然他已经不在帝都了,但仍然断断续续有不少负面情绪到帐。 “等抵达隱月山后,应该差不多能屯够700点了。” 沈衍舟心中露出笑容,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算计布局,都是浮云。 他已经期待自己得到那部传承,所有基础点加上去的那一刻。 见沈衍舟没有说话,伏玉盈便知道,他对此並不意外。 “如果只是一只飞行坐骑的话,倒是不足为虑。” “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得多做一手准备。”她思索著。 …… 云輦的速度极快,披星戴月赶路,没有停歇。 沈衍舟轻靠在车厢里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色刚明,一抹鱼肚白自远处起伏的山脉中浮现,他便听到了楚秀儿那略带欣喜的声音:“隱月山到了。” “到了吗?” 沈衍舟也揭开了帘子,看了过去,饶是他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微微惊嘆了下,不愧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磅礴的山体,没入浩瀚云层,几乎看不到山巔,壮阔雄浑,日月似乎都能触手可得,尚且只是远远望去,便令人心生敬畏,感到一种由衷的渺小。 “原著中,那位晚年武神最终归隱之地。” “但若无他的传承,根本无法引动他留於洞府中的禁制……” “所以,我要拿到那部功法,武如月才是关键。” 沈衍舟目光微眯。 所谓的隱月山,其实更应该称之为藏月山,因为从云州各个区域看去,都能隱隱看到那巍峨陡峭、覆压周遭所有地势的挺拔山峰轮廓。 纵然是无风无雾的满月夜晚,也能將月光挡住。 周围那些巍峨的山脉,在隱月山面前,简直像是一群匍匐的僕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也不怪那位晚年武神,会在这里选择隱居。 第36章 考验石牌 很快,云輦便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著那座磅礴的山体落去。 云雾繚绕间,偶尔能听到一些山间精怪以及妖兽的嘶吼,整片地势带给人一种压抑厚重的蛮荒之感,似乎太古年间就已经存在了。 落地后,伏玉盈开始联络宗门的人手,沈衍舟则离开云輦,来到了一处略显开阔的地带。 周遭云雾蒸腾,峰青谷翠,隱有龙腾虎跃之势,一条笔直壮阔的瀑布,若银河垂落,溅起大片浪,形成了一片几乎看不到底的深潭。 前方山势更为挺拔险峻,似一条自天际裂开的嫌隙,谷口越窄,其中越是昏暗,时而伴隨著幽冷的瘴气吹来,遮拢视野,一些地方可见零碎的骸谷,有兽类、也有人骨。 “前往不归林,需要穿过这片峡谷,但根据原著中记载,其中的幽潭中藏著一头妖兽噬魂蛟,这本是那位晚年武神,当初隨手所救的一条小蛇,经过漫长岁月后,开了灵智,褪去蛇身,化作蛟龙,哪怕是武道四品龙象境的大宗师也远不是其对手……” “平时若是不打搅到它,它也不会轻易现身。” 沈衍舟没有轻易靠近,只是在峡谷外徘徊了一阵。 所谓的在隱月山、不归林约见,自然只是幌子,来到这里之后,他的作用其实就没了。 他只是一个诱饵,负责將沈天引出帝都。 接下来如何布局对付沈天,那就是伏玉盈等人的事情了,罗浮云窟也不可能指望他一个才解决幽冥咒问题的“废人”能发挥多大作用。 此外,他就差將沈天的底裤是什么顏色都透露给几人了。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各种情况下,还拿不下沈天的话,那沈衍舟他也確实没辙了。 “隱月山的范围很大,那位晚年武神的洞府具体在哪个位置,原著中也没有具体的描述,武如月能够碰到,完全是因为她福泽运气逆天,加上年幼之时,就意外得到了一缕武神真源,引起了那位晚年武神洞府中所留传承的异动。” “我身上毫无机缘,更无武神馈赠,想要將其引动,难如登天。” “不过我记得很清楚,这道峡谷外,藏有那位晚年武神所留的考验石牌,留给所谓的有缘人。” “若是持有石牌,通过其考验,也能通过接引阵法,进入其洞府。” 沈衍舟边走边思索著。 武如月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她年幼之时,在后山玩耍,意外迷路,曾跌跌撞撞落入一个水潭中,在其中见到了一缕七色神光,被其灌注入体。 那缕七色神光,便是传说中的武神真源。 得一缕武神真源灌注,脱胎换骨,她才得以从普通人开智,迅速崛起,力压当年各州年轻同辈,成为武状元。 为此,沈衍舟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他无法通过那位晚年武神的考验,那么他就通过武如月,进入那座洞府。 如果单靠他自己就能通过的话,那就更好了。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小姐,那傢伙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看他一直在那个峡谷口徘徊,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样子……” 楚秀儿站在一块方青石块上,踮起脚尖,看著不远处瘴气瀰漫的谷口。 沈衍舟漫无目的地在那里閒逛,那单薄修长的身形,似隨时会被雾靄所吞没。 伏玉盈正在和罗浮云窟的长老沟通,闻言侧眸看了过去,也有点好奇。 这一路上沈衍舟表现出来的从容淡然、尽在掌握,甚至於给他一种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秘密的感觉。 但这个时候,他脸上却显露出了一种犹豫、纠结的神情。 还挺罕见的…… “峡谷之中妖兽不少,以他现在的情况,无法踏足半步。”伏玉盈道。 “我去盯梢住他,免得他乱跑,没有修为,万一被妖兽给吞了,那还得连累到小姐了。” 楚秀儿嘟囔了句,她一直在盯著沈衍舟,就怕他乱跑。 伏玉盈摇了摇头,她是越发看不透沈衍舟了,身上似一直笼罩著迷雾一样。 不过,也多亏她性格较为正派,若换做南疆其余势力的传人,一旦知晓沈衍舟身上藏的秘密,肯定会按耐不住,进行逼问、亦或搜魂。 但很快……伏玉盈又愣住。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沈衍舟敢直接接触她,便是因为提前清楚了解她的性格? “与之合作还好,若与之为敌,那还真是可怕。”她收回目光,心中暗忖。 …… 云州雾大,又是接连几天的阴雨绵绵,自帝都一路离开的武如月等人,直至第二天的下午,才抵达了隱月山附近。 巍峨的山势,雄浑而壮阔,覆压在地面上,像是能托举起日月,不论是何人来到此地,都会由衷地感嘆这造物主的神奇。 “这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阻拦,按理来讲,幽冥教肯定会想办法在途中设伏的。” “但是我们却什么都没有遇到,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莫非有更大的埋伏在等著我等?” 百户周扬是个话癆,尤其如今武如月还在身边。 之前没办法共处,现如今有表现的机会,简直像个开屏孔雀一样,不断展示自己的能力,一路分析著各种情况。 武如月都有点烦他了,就不能安静一会吗? “云州各大官道上的驛站,都盯梢住了往来的商队,也並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说起来,这一路也太过於安静了。” 另外一位赤麟卫的百户点头认同道,他名为赵虎,年纪比周扬大。 周扬目露凝重道:“事出无常必有妖,我等得小心了。” 自从抵达隱月山附近后,眾人便捨弃了云舟,开始徒步前行。 一是怕目標动静太大,吸引来此地的妖兽。 二是隱月山附近地势有著天然的纹理磁场,会扰乱云舟的阵法核心,无法確定方向。 略显泥淖的小径上,有枯叶飘落,深深浅浅的水洼中,不时会有蜘蛛、蟾蜍等毒虫爬过。 瘴气伴隨著雾靄瀰漫而来,扩散在四野,林梢上方常常有鸟兽嘶鸣掠过。 作为云州有名的险地,多毒虫妖兽,便是那些经验丰富的冒险者,也不敢太过深入。 周遭还可能有幽冥教的威胁,眾人不得不打起所有精神。 诸多赤麟卫谨慎地分散在四周。 顾若曦、褚蹈等仙官,则跟隨在监仙司那位大仙官的身边,同样在探查周遭情况。 只见他们手掌中不时有符篆飞出,没入到虚空之中。 “真是奇怪,幽冥教若是提前设局,肯定会想办法布置各大阵法,將前来营救之人,一网打尽。” “我连破阵石都带上了,结果这路上竟然丝毫阵法痕跡都没发现……”顾若曦黛眉拧紧,很是困惑。 “这一切都透露出浓浓的奇怪。” 褚蹈也点头,他经验丰富,但这一次也有点搞不明白了。 镇妖王府的几位供奉门客,跟隨在眾人身边,倒也没有很谨慎。 只有往日常常跟隨在沈衍舟身边,隨他出入勾栏的墨老,脸上带著一些纠结、嘆息。 他也算镇妖王府的老人了,这几日也从府中的一些风声中,看出了什么来。 再结合离府营救世子之前,几位宗老单独找到他们,谈及到的一些话语內容。 这让墨老不得不猜测怀疑,世子失踪被掳,会不会其实就是府中的安排? 此番说是营救,但感觉几位宗老的意思,都是不想让世子回来,甚至於最好死在帝都外? “墨老之前一直跟隨在世子身边,隨他夜夜笙歌,如今世子失踪,你怕是最担心的那个。” 一个带著平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墨老的思绪。 “道长说笑了,世子失踪,我等作为家臣,担心不是应该的吗?”墨老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说话的是一眾供奉门客中的那位道门高手,他身著白袍,面容清矍、留有长须,吐纳呼吸之间,有清风相伴。 府中认识他的人,都称呼其为清风道长。 清风道长微笑道:“做好分內之事就好。” 墨老后背莫名一寒,这是在提醒自己吗? 此番世子失踪被掳,他本以为王妃会是最担心焦虑的那个,但事后反应来看,也显得很平淡。 王妃当初嫁入镇妖王府,一同自天水清麟城带来的高手,也不见有人前来相助。 莫非连王妃也放弃世子了? “唉……” 墨老心头轻嘆。 武如月在不远处,看著镇妖王府一眾供奉门客的交谈,心中也莫名一凛。 所有人此刻都显得很谨慎,反倒是最该担心沈衍舟安危的这几人,却一脸隨意鬆弛,不像是来救人的,倒像是来溜达閒逛的。 “连镇妖王府都被幽冥教渗透得如此之深吗……” 武如月眉头一皱,拿起沈衍舟给她的那枚传讯玉符,將他们目前的行踪位置,都告知给了他。 …… “到底是谁在造谣詆毁我们圣教?” “我们维护多年的名声,这几天都被毁了,所有努力,付诸流水。” “真是过分,別让我把人逮住了。” 云州,隱月山附近,一株极为繁茂的古树上,两道身影正静静隱匿於其中。 说话的人,语气很不满。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鬍子拉碴,不修边幅,穿著一袭略显破旧的长袍,髮髻上斜插著一根木簪。 “圣教那边都承认是我们做的了,那就是了。” “白来的名声哪有不要的道理。” 另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回应。 这同样是个男子,穿著宽大的长袍,袍子顏色很白,像是不染一丝的尘埃,他描著眉、唇的顏色很红,带著一点阴柔媚態。 “坏名声也要吗?”鬍子拉碴的男子瞪眼。 “咱们圣教的名声还好吗?”白袍男子笑道。 “不说了、不说了,好像来人了……”鬍子拉碴的男子突然伸手噤声,面容变得肃然起来。 他有特殊的天赋,可沟通蚊虫鼠蚁,云州遍地毒虫,可以说遍地都是他的眼线。 两人很快隱去身形。 只见高空之上,有鼓盪的长风吹来,连瘴气雾靄都被吹散了许多,周遭林木哗啦作响,紧接著便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朝著不远处稍显开阔的地面落来。 那赫然是一头展翼足有数丈宽的黑鹏鸟,而其背上,一个身著青色劲装的年轻男子,翻身跳下。 其五官端正,略显清秀,眼眸漆黑明亮,给人一种坚毅不凡的感觉。 “追电,辛苦你了,这云州隱月山地界,有诸多强大妖兽,你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我吹骨哨叫你的时候,你再来接我。” 来人正是沈天。 他面露笑容,轻轻拍了拍黑鹏鸟的头。 黑鹏鸟人性化地点了点头,隨后便一展双翅,捲起狂风,剎那化作一个黑点,掠入长空消失不见。 “隱月山,沈衍舟,我来了。” 沈天目露寒光,隨后也不犹豫,大踏步朝著更深处的山脉而去。 “这傢伙又是何人?” “也是衝著那沈衍舟,镇妖王世子来的?” 等到沈天彻底离去后,藏匿在树冠上的两道身影,才显露出来。 …… “六千一百零一步、六千一百零两步、六千一百零三步……” “沈公子,你已经左右来回走了六千多步了,就不能停一会吗?” 隱月山,满是瘴气雾靄的峡谷前。 楚秀儿睁著两只点漆般明亮眸子,撑著下巴,坐在一方青石上,就看著沈衍舟在通往不归林的峡谷前,不断徘徊,终於是忍不住出声了。 沈衍舟闻言侧眸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地走著,顺便將脚边的一块石头踢开。 那位晚年武神估计也是带点乐子人心態,哪有將考验石牌,弄得和普通石头差不多的。 也是沈衍舟有耐心,並且確定那块考验石牌就在峡谷口附近,才一直鍥而不捨。 不过,换个角度去想,也確实只有有缘人,才能得到那块考验石牌。 楚秀儿见沈衍舟不理自己,不由得鼓了鼓腮帮,但又怕沈衍舟一个人孤身往峡谷里去,又只好睁大双眼,盯梢住他。 天色渐暗,铅色云层压得更低了,远处已经有了绵绵阴雨洒落。 伏玉盈和罗浮云窟赶来的一眾长老最终商议沟通后,打算在这条通往不归林的必经之路上布下天罗地网,等沈天现身。 第37章 三步 “监仙司有特製的破阵石,这是採用灵矿秘金所製成的石头,看似寻常,內部其实糅合了各家仙门的破阵禁制,集百家之长,一旦爆发,可在瞬间摧毁五品层级下的所有阵法。” “此外,周围一旦有阵纹存在,便会引得破阵石反应,想要无声无息设伏,並不容易。” “只能瓮中捉鱉,在这里拦截了。” “好在沿路上的那几个妖兽巢穴处,都已经安置好了蜃妖內丹所制的引妖香。” “足以拖延他们一阵了。” 伏玉盈挥了挥手,昏沉的天色中,罗浮云窟的诸多强者依次隱没消失不见。 监仙司在大乾立国之初就创立了,迄今一千多年,集百家之长,不断推陈出新,许多仙道宗门的功法神通,经过改良,在监仙司的仙官手中,能发挥出更大威能。 炼製出的一些符篆、法器,还能专门针对某些仙门道统。 其中最令各方仙门头疼的便是这破阵石,炼製虽然困难,但用於破禁的效果极佳。 极品破阵石甚至能轻易攻破摧毁一些仙门道统的护山大阵。 “这块石头……” 也就是这时,依旧在峡谷口徘徊的沈衍舟,突然感觉脚边传来一丝异样感,这和他踢开的那些石块不一样,踩下去的时候,明显能察觉到一种更为深沉冷硬的感觉。 即便是他穿著靴子,也能感受到一丝微凉气息渗透而来。 沈衍舟不动声色地蹲下身子,將脚边的几块石砾给扒开,然后便见到了一块通体呈现暗幽色的扁平石块,似有几缕宛如脉络般的纹路蔓延在表面。 “没有问题,应该就是这块了。” 按捺住心中那一丝迫切,沈衍舟终於长舒了口气,將其捡了起来,拿在手中打量。 单从表面来看,就是一块稍有特殊的石块,但捏在手上,又有著有別於玉石的质感,微凉气息仿若能穿透灵魂。 考验石牌。 他默默揣到怀中,然后终於找了个稍显开阔的地带,在一块巨石上坐了起来。 无我心剑小成后,沈衍舟的感知力其实不比寻常武者弱,毕竟是精神相关的功法,峡谷深处瘴气瀰漫,毒虫眾多,还有一些弱小妖兽。 以他的心剑造诣,斩杀那些弱小妖兽,问题不大。 但关键在於那位晚年武神所留的试炼地。 第一步,闯寒潭,有石牌在手,那头噬魂蛟应该不会攻击他。 第二步,叩问武心,但不论是他,还是原身,哪来的武心,甚至都没有怎么接触过这方世界的武道。 若是考验悟性,沈衍舟大可以开掛,但武心这个说法,实在是玄乎。 根据自己前世各种关於网文玄幻小说的理解瞎忽悠? 至於第三步,则会直面那位晚年武神所留的一道执念化身,回答其一些问题,这看起来最简单,但实则比第二步还难,因为执念化身有著智慧,並非死板的傀儡。 这就考虑到一种“眼缘”了,若是那位晚年武神认为和其有缘,所谓的问题自然不会有何难度,若是没缘,即便是通过前两关又如何? “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等武如月到来。” “但世上哪有稳赚不赔,不承担风险的好事。” 沈衍舟揉了揉眉心,没有再犹豫,起身便大步朝著瘴气瀰漫的峡谷口处走去。 “欸……” “沈公子,你要做什么?” 负责盯梢住沈衍舟的楚秀儿,见他终於停歇下来,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不曾想一个打盹的功夫,便见到沈衍舟的身影,已经快被峡谷口的瘴气所吞没了。 她整个人都惊了,刚有的困意瞬间消散,什么都顾不上,急忙追了过去。 沈衍舟似乎也是听到了她的喊声。 他脚步略微一顿,隨后回头,脸上露出清俊的笑容,挥手喊道:“秀儿姑娘不必追我,我想上山顶去看看……” 说罢,他便转身继续朝其中走去。 天色昏暗,蒙蒙撒落的牛毛细雨中,响起了远处的一些妖兽嘶吼,峡谷口处瘴气深沉,像是被一股来自於九幽的寒风裹挟著吹了出来,带著刺骨寒意。 沈衍舟修长单薄的身形,很快没入其中,转瞬就看不见了。 “你没有任何修为在身,怎么可能徒步上山……” “怎么那么糊涂,不是说聪明人都是很怕死的吗?” 楚秀儿听到了沈衍舟那依稀传来的声音,她不由得急得跺脚。 不仅仅是因为沈衍舟的擅作主张。 更因为他身上可是有舍芜蛊,他和小姐的生命捆绑在一起。 途中若是遇到什么意外,不得牵连到小姐? “沈公子不像是会擅自做主之人,他应该是有什么仰仗把握。” 一道妙曼身影落下,伏玉盈也注意到了刚才的情况,黛眉微蹙。 “但他今天在这峡谷口处徘徊了不知多久,如果他真有把握,怎么可能临近黄昏才突然做决定?” “寧自由,连生命都不要了?” 这个时候,楚秀儿反倒是不傻了,思维清晰了很多,语气带著著急。 伏玉盈眉头也蹙得很紧,她也有点看不懂沈衍舟的行为。 二者虽有舍芜蛊维繫生死,但其实她心中是有底的,即便沈衍舟身死,她也有手段解开舍芜蛊的限制,顶多是亏损一些生命本源。 正如沈衍舟对她有所保留隱瞒,她又何尝不是呢? “若他真是想登临山峰,看一看那日出,秀儿你跟上去,保护他的安危。” “锦囊中有三口纸剑和一尊玉甲护卫,由师尊亲手祭炼,关键之时你可祭出,五品之下无人可伤你。” 想了想,伏玉盈还是自怀中递出了一个绣著青莲的锦囊。 楚秀儿只是七品祭骨境的修为,在这片浩瀚的隱月山中,自保都很难,更何况去保护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伏玉盈可不会认为才解决幽冥咒不久的沈衍舟,会有何实力。 “好。” 楚秀儿没有太多犹豫,接过了锦囊,隨后便追了过去。 …… 峡谷內一片昏暗,瘴气瀰漫,充斥著一股股幽冷难闻的气息,不时会有冰冷的细雨洒落,黑暗里传出毒虫窸窣爬行的声音。 沈衍舟精神力无形地扩散而出,前方视野虽然受阻,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脚步,时而会踩在一截不知道是什么兽类的骨骼上,轻轻一碾,便破碎了,显然风乾了很多年。 “看来还是低估了这里气味的难闻……” 他掩住了口鼻,隨后从怀中取出了一颗碧绿的珠子,泛著微弱幽光,霎时间那些瀰漫而至的瘴气便消退了,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將之隔离。 这是龙胆珠,来自於云州一种毒蛇腹部,取之可用以避毒解瘴。 在准备离京之前,沈衍舟就已经考虑到各种情况,像是解毒丸、龙胆珠,雄黄散之类的东西,就准备了许多。 “果然还是有不开眼的妖兽。” 没走多久,沈衍舟就察觉到了远处滑腻潮湿的峭壁上,有窸窣的动静传来,像是某种蛇类在蜿蜒爬行。 透过瀰漫出去的精神力,他看到那是一条宛如老树藤一样、通体青灰顏色的蛇,比成年人的手腕还要粗,掛在那里,嘶嘶吐出蛇信子。 那略泛著碧绿的眸子,带著一种嗜血之意盯著他,显然已经有了一定的智慧。 稍微高一点的岩台缝隙中,一些似是感知到他气息的毒虫,也在快速爬来,数不清的细足在枯叶上发出细微声响,像是海风吹过沙砾。 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头皮发麻。 沈衍舟收回了目光,虚空之中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微风扫过,霎时间像是秋风扫落叶一样。 以他为中心,心剑化圆,像是形成了一片无尘之界,所有想要爬过来的毒虫蛇类,蓬的一声炸开。 倒掛在峭壁上的那头蟒蛇,还吐著蛇信子,略有智慧的它,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紧接著蛇身就从中断开了,殷红的蛇血像是泼墨染画,溅满峭壁。 水盆一样的蛇头坠落在另一边,隨后粗大的蛇身才重重地跌在枯叶堆中,在空荡幽静的峡谷中迴荡。 之前还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沈衍舟对此毫不在意,继续往深处赶去。 出其不意之下,他的无我心剑一击足以秒杀七品燃血境以下的武者。 峡谷外围区域的精怪妖兽,大多数都是不入品的,根本阻碍不了他的脚步。 时间渐渐流逝。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了,夜幕彻底降临,峡谷里几乎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隱月山此时也正如其名,再不见半分曦月。 细密的牛毛小雨洒落,打湿了沈衍舟的鬢角。 他的脚步突然顿住,看向前方幽邃的黑暗,眼眸也眯了起来。 片刻后…… 沈衍舟察觉到那个东西远去,似乎是一只诞生了灵智的妖兽,似豹似犼,皮毛很是浓密,层级至少也是七品以上。 不过,那傢伙同样只是驻足,並没有选择靠近,某种直觉天性告诉它,这个气血很孱弱的人族男子身上,散发著极为危险的气息。 这种危险……能够要了它的命。 沈衍舟收回目光,他沿著峡谷边的峭壁走,这里有一条並不深的暗河,可以透过崖缝听到水流淌过的声音,还有幽幽冷气泛上来。 他很確定,沿著这条暗河往上,就能寻到那只噬魂蛟潜修的水潭。 也就在沈衍舟在峡谷深处游荡的同时。 隱月山外围,前来营救他的一眾赤麟卫正和一头形似黑熊的妖兽对峙,不远处伴隨著阵阵嘶吼和山摇地动的声响,有妖兽也在朝这个方向赶来。 之前一直保持著死寂安寧的隱月山,此刻宛如即將喷发的火山,到处都是妖兽此起彼伏的吼声。 监仙司的几名仙官站在不远处,眉头紧皱。 “突然之间便有妖兽现身,前来阻拦,看它们的样子,应该是吸入了某种蜃虫的异香,导致它们提前发情,脾气变得暴躁起来……” “应该错不了了,幽冥教还是动手了,但这一路並没有看到任何幽冥教的人。” “別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不管怎么说,先出手把这些妖兽引开,这明显是想拖延时间。” 说话之间,几名仙官也出手了,虽然没有直接加入战局,但隨著不断祭出符篆、法器,道道流光划过,似绚阳炸开,轰击向了那头黑熊妖兽。 顾若曦看似嫵媚,但手段极为不凡,裙袖飘摇间,有道道绿色的木剑飞出,化作流光,不断来回穿梭,迅疾如雷,杀伐惊人。 武如月也在人群之中,和周扬等人一起对付冲向这里的其余妖兽。 几人都没想到,原本以为一路无事,结果还未抵达隱月山腹部,便遭遇到了妖兽袭击。 大地轻颤,许多树木都被冲得断折,有形似白玉犀牛的庞大妖兽,口喷火精衝来,也有皮毛火红的猿猴,锤著胸口嘶吼著杀来,眼眸很猩红。 霎时间,群山间,到处都是妖兽的怒吼,山石摇颤,古木断折。 这片区域发生大战,强横的劲气和罡风,撕毁周遭的一切。 “不能在这里耽搁,营救世子最重要。” “幽冥教的贼人,明显想藉助隱月山附近的妖兽,拖延我等。” “诸位,劳烦你等对付这些发狂的妖兽,我等先行一步。” 镇妖王府几位供奉门客见状,对视一眼,纷纷开口,他们並未选择加入战局,而是打算继续往深处赶去。 顾若曦、褚蹈几位仙官点头。 周扬等人也知晓事態紧急,被拖延得越久,就越不能保证沈衍舟的安全,也纷纷答应。 武如月心中不安,她总感觉镇妖王府这几位供奉门客,並不是来救沈衍舟的。 “我陪你们一起去。” 她身如流雪,快速脱离了战局,紧跟著清风道人等人而去。 墨老见状有点意外,隨即心中涌现阵阵愧疚,当日在武府门口世子可是折辱威胁过武如月。 结果武如月反而以德报怨,竟如此相助。 “武姑娘真是好人啊……” “世子你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武姑娘啊。”他心中暗嘆。 清风道人等人对於武如月会跟来,倒也没有太在意,此行凶险莫测,武如月再心善,也不可能保证沈衍舟能安然回返。 何况,他们其实也不打算去不归林,和赤麟卫、监仙司分开,只为了更好地糊弄过去。 第38章 试问 “怎么突然之间有这么多的妖兽暴起发狂……” “不过倒是帮我拖延住了他们,以免他们提前救走沈衍舟。” 繁茂的树冠中,沈天站在其中,头戴蓑笠,他已经易容改变了身形,面容蜡黄,身体魁梧粗大,看起来像是一个进山砍柴的樵夫。 远处的战斗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很谨慎,並未靠近。 虽然是深夜,但那一道道符篆的流光还是显得极为绚烂,依稀能分辨出是大乾监仙司和赤麟卫的人。 这並非是前往不归林的必经之路,因此他打算绕路一下。 很快,沈天在茂密的树冠之间腾跃,如灵猴一般,很是轻盈,只是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灰暗流光。 若是沈衍舟亦或者武如月在此,定然能认出来,这就是沈天的標誌性身法《晦月流光步》。 …… 峡谷深处。 雨已经停了。 依稀能看到零碎的几颗星辰,在天穹上闪烁,投落下渺茫光芒。 沈衍舟站在寒气刺骨的水潭前,这里瘴气更深,甚至已经化作絮带状,飘散在周围,可见一些庞大妖兽的尸骨,堆积在四周,潭水泛著幽色,根本就看不到底。 即便他试图以精神力探查,也能察觉到那种似乎能沁入灵魂的寒。 这里的潭水经过大妖的妖气浸染,早已不是凡水,哪怕是道门修行者的元神,也不敢轻易没入其中。 “都已经走到这里,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沈衍舟轻笑一声,似是安慰自己,也似是下定决心。 隨著他將怀中的那块考验石牌取出,眼前幽邃不见底的水潭,开始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和波纹。 紧接著,宛如沸腾了一样,浓郁的雾气升腾。 噌!!! 下一刻,一对泛著暗金色的眸子,突然自水潭底部亮起,像是在黑暗中举起了两个暗金色灯笼,无形的威压扩散开来,似狂风,又似骤雷。 附近的空气仿若都凝滯了,原本不远处还在伺机窥伺的妖兽,也纷纷噤声,嚇得浑身发颤。 这是绝世大妖才有的威压。 水潭无声无息地涌动起来,像是活了过来,一个庞大几乎看到完整轮廓的黑影,在深处缓缓游动,然后不断探了上来,那是一个巨大的头颅,似鹿、长须,额有两角,潭水之所以涌动,完全是被其撑起来的。 灼热和厚重的吐息,简直像是熔岩在皮肤前流淌,足以融化一切,暗金色的眼瞳探出了水潭,带著审视的目光,注视著眼前弱小的人族男子。 沈衍舟压抑住自己的呼吸,保持著平静。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这方世界的绝世大妖,算是某种意义,快屹立於三品的存在。 道门三品被称之为化神真人,而武道三品金刚境已经算得上是陆地神仙了,一剑可挡千军万马。 “是你这小辈得到主人的考验石牌吗?” 蛟龙硕大的头颅稍低,那目光落在了沈衍舟手中的石牌上,口吐人言,听起来像是满是智慧的老者,甚至有点温和。 “见过噬魂蛟前辈。”沈衍舟行了一礼。 蛟龙微讶,也有点意外,沈衍舟直接道出了它的跟脚来歷,看来是早有准备。 “既然你得到了主人所留石牌,那就隨我来吧。” 噬魂蛟没有多问,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一股无形的微风便笼罩住了沈衍舟,托著他往潭水中落去。 在此过程之中,沈衍舟没有任何的抵抗,无形的蛋壳形屏障,刚好將他整个人包裹住,冰冷刺骨的潭水被完全隔绝在外。 咕嘟…… 他能听到潭水流淌的声音,眼前变得一片幽暗,身体也在不断朝著下方坠去,根本感知不到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沈衍舟眼前逐渐出现光亮的时候,赫然已经站在一方水下地宫前。 噬魂蛟庞大的身躯依旧没入在潭水中,这里似乎连通著某条宽阔的暗河,倒掛的钟乳石中亮起奇异微光,似一颗颗月明珠,將周遭环境照亮。 “你既然是奔著主人的传承来的,那想必已经知道规矩了。” “我会在此等你一天时间,若一天之后你还出不来,那你就將永远留在这里。” 噬魂蛟言简意賅,话语温和,但沈衍舟能明显感觉到它瞳孔中的漠然和冰冷,这副语气,显然是学习它主人生前。 沈衍舟点了点头,摸出考验石牌,来到地宫前,將之放在上面的凹槽上,严丝密合。 了解剧情的他,对於这一切流程,早已熟知於心。 很快,尘封许久的地宫大门便洞开了,沈衍舟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进入其中。 “有趣的傢伙……” 噬魂蛟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隨之硕大脑袋,慢慢没入到了暗河中。 …… 地宫极为开阔,一片明亮,四周樑柱上掛著一颗颗鹅卵石大小的明珠,散发著柔和光芒。 儘管这里已经多年没有人踏足,但依旧一尘不染,像是有无形的阵法在时刻运转。 沈衍舟感觉到了细微的风声。 他抬眸扫了一眼,倒也没有四处转悠,因为他知道这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那位晚年武神曾经用来规训弟子的一处训练场,地宫两旁的兵器架上,都已经染上了锈蚀痕跡,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 至於想在这里捡漏,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根据那位晚年武神在自洞府中所留的《自传》记载,当初他的几位徒弟闹掰,曾找到此地,差点连地板砖都给带走。 唯一留下的,那就只有那位晚年武神的试炼场地。 思绪回来,沈衍舟直奔地宫中央而去. 前方甬道开阔,一路延伸进去,两边钟鼓轻颤,伴隨著一种像是古老晨钟轻鸣的声音,宏大而威严,隱隱可见一尊英武男子的雕像立於那里,手负长剑,脚踏龟蛇。 沈衍舟驻足片刻,隨即绕过了这尊武神雕像,隨后来到了后方一个类似於静室的门口。 静室简朴,並未完全关门,留有一道半掌宽的缝隙。 隱隱能看到其中的一个蒲团,还有简单的书架、石制桌凳。 沈衍舟来到这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选择推门而入。 “何为武心?” 也就在他推开静室石门的剎那,耳边便响起了一个威严沉肃的声音,像是直击灵魂深处,使人头脑昏沉浑噩,根本无法做出太多的思考。 他的思维瞬间宕机,所有的想法和思绪都停滯。 这便是第二关,叩问武心。 直面內心,无法耍小聪明、弯弯绕绕进行诡辩。 在来的路上,沈衍舟早已想过许多次这个问题,各种腹稿都在他脑海之中,为此他不断强化自己的念头,將那些想法加深为自己的潜意识思维。 他一个普通人,从未真正接触过武道,想要长篇大论也不可能。 而他如今所能拥有的绝学,也只有《无我心剑》。 在第二关的回答,也將涉及到他直面那位晚年武神执念化身的最终审视。 因此…… 他的回答是:“我心既武心。” 沈衍舟的回答很简单,除了这几个字之外,再无其余话语,他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纯粹直接。 唯心之论,所谓的武心,其实也就是他的意志。 为强大自己、为爭权夺势、为肆意瀟洒、为睡天下最漂亮的女人……诸多种种,凡是念头,凡是欲望,皆是武心。 那道叩问他的浩大声音,此刻也凝滯了。 静室前变得一片沉肃安静。 沈衍舟早就做好了二手准备,如果考验失败,那他也能通过武如月,想办法进入那位晚年武神的洞府。 因此,他心绪很是平静,可以说毫无波澜,压根不怕考验不通过。 “好一个唯心之道,直面本心。” “不错。” “进来吧。” 片刻之后,那道威严沉肃的声音再度响起,比起刚才的呆板,多了些许灵动。 沈衍舟闻言便知道这第二关自己通过了,身为武神,哪怕只是执念化身也能一眼看出他如今所学。 心剑之法,自然也对应唯心之道。 他踏步走了进去。 静室之中,一切装饰都显得很朴素,只见在那空荡的蒲团上方,有朦朧光雨洒落,像是照彻幽寂之地的神圣之息,隨后便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温和苍老的老者,和外面那挺拔高大的雕像有几分相似,脸上多了沟壑,有了岁月的痕跡,一袭简单的灰色宽大长袍,就这么负手站在那里,但却能覆压八荒,气吞寰宇。 “见过前辈。” 沈衍舟表现得很知礼数。 武神,这是曾经真正意义上踏足武道绝巔的存在,只记载於岁月歷史之中。 这片土地上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诞生过这样的人物了。 武道称神,打破一品,步入那传说中的超品之列。 即便坐化多年,一缕执念化身,弹指间也能改变一个朝代的命运。 “龙战於野,其血玄黄。” “好一个欺天命格。” 晚年武神面带温和神情,打量著眼前的清俊男子,但隨即突然一怔,似是有些惊诧,而后目光莫名变得认真许多,又仔细打量了一眼。 沈衍舟听到这话,倒是微微愣一愣。 其血玄黄?说的是原身? 欺天命格? 该不会自己穿越者身份被其看穿了? 他心中不动声色,面上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意思:“不知前辈此话何意?” 晚年武神笑呵呵道:“看来你还不知情,有意思,有朝一日,你自然会明白的。” “……” 沈衍舟差点忘了这傢伙纯纯的乐子人心態,总喜欢搞些谜语,又怎么可能会给自己解答。 但想来,他这番话语说的应该是原身。 他若是能看出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怕就不是这副模样神情了。 难不成原身还有什么別的身份? 沈衍舟回忆起原著中诸多相关剧情,但真假世子一事了结后,原身毙命,基本就没后续,更没有谈及到任何来歷。 “身份来歷,怕只有俞沉鱼才清楚了……” 思绪回来,沈衍舟没有继续在纠结这个问题。 “请前辈试问。” 他再度拱了拱手道。 晚年武神面带温和笑容,目光却显得饶有兴趣,道:“如何试问,你野心不小,但所修之法,有驳於我之武道,我之传承,並不適合你。” 他言简意賅。 他所修之道,讲究武道通神,天地为熔炉,万法为柴薪,熬炼己身大药。 什么唯心之道? 他从不信这些,只相信自己的拳头和力量。 “也就是说,前辈並不愿意將传承教给我?” 沈衍舟很平静。 所谓的“眼缘”、“缘分”,完全就是看这老登的心情而定。 所以他才对这第三关没有十足的把握,想要拿捏这不知道多少万年前的老登,並不容易。 因为这並不像是什么光卡,有既定的逻辑和规则,这老登在原著中就是一个背景板的存在,有何来歷、喜好、经歷,压根没有提及。 沈衍舟自然也无法推敲其性格等等,投其所好。 原著中,武如月之所以能得到其传承,也完全是因为她体內的那一缕武神真源。 这老登想到自己传承衣钵无人继承,从前那些徒弟,也都为了爭夺他生前的某件“物品”打死打活,同室倒戈、刀剑相向,最终才选择了武如月。 “並不是我不愿传你,而是你身体的情况,並不適合我之传承。” “我所自创的武神残决,天赋根骨要求极高。” “每个时代,天骄似恆河繁星,数不胜数,但满足其修行要求的存在,不超过一掌之数。” “而你气血贫乏、根骨破缺,经脉残废,这些年纵慾过多,精血稀薄……” “便是那街边隨便挑个成年男子,身体素质也远强於你。” “若老夫没看错的话,你早些年应该遭受过某种诅咒,导致了命元匱废,此生想要修行,难如登天。” “若能寻到传说中大罗金仙的大还丹,或许还有重塑的那么一丝可能。” “你说,老夫即便是把传承给你,你也就只能当个无能丈夫,什么都干不了。” 晚年武神目光在沈衍舟身上扫了一下,便直接將他的所有情况看清了,他面上笑呵呵的,也没有什么委婉意思。 第39章 来自於那一边 沈衍舟倒是没发现原著中这老登的嘴那么毒。 不过他心绪依旧很平静,因为他也压根不是冲其传承来的。 “前辈眼光毒辣,晚辈钦佩。” “若晚辈身体还有什么毛病,望前辈继续指出。”沈衍舟拱手道。 “……” 这下轮到晚年武神愣住了,这傢伙是听不懂自己的挖苦吗? 他还真想看看这个小辈破防急眼的样子,但从进来到现在就一副从容不迫的镇定模样。 来自於林擎苍的负面情绪+10+15+21…… 原来这老登名叫林擎苍么? 沈衍舟感觉到面板的提醒,倒也没想到这坐化不知道多少年的晚年武神,还能给自己提供负面情绪。 不过,这也太少了,有失他武神的逼格。 “心性的確不错。” “怪不得能领悟心剑之法。” 林擎苍夸讚了一句,隨后又话语一转: “若你有能入门的机会,老夫倒是不吝將传承给你,但可惜,你连武道真气都凝练不了,更遑论入门了。” 沈衍舟闻言也不恼,直白道:“前辈多虑了,晚辈此番前来,並非是衝著前辈的传承而来的。” 他並不在意这话会不会得罪这老登。 毕竟他还有备选的最稳妥方案,除了稍微耽搁时间外,倒也没其它缺点。 “哦,那你是来消遣老夫的?”林擎苍眼眸眯了起来。 “前辈生前最大的执念,想必就是试图参悟透那门功法,藉此打破武神的极限,再度续路破限,但可惜因为优柔寡断以及那丝犹豫,错失了最巔峰的年纪,等到晚年气血衰败,时日无多,想要入门,却再无路,最终遗憾坐化……” 沈衍舟不理会其冷下来的语气,依旧面色平静地说道。 在他刚说这番话的时候,林擎苍面色还很轻视隨意,但隨著他越说越多,其面色开始浮现惊诧之色,隨后就变得愣住、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最后的悚然。 可以说,在这瞬间,林擎苍面色足足发生了四五次变化,最后眼里依旧残留著浓浓的不可思议。 “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他虽然极力克制语气,但还是难掩那丝震惊,语速很快。 这等经歷秘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哪怕是他的那些徒儿也不曾知道,不然也不会为了爭抢那部“神秘功法”打生打死。 “前辈只要清楚,只要存在过的人,那就必然会有过往,有痕跡。” “即便你是武神也不例外。” “这世上总有人想要挣脱命运,跳出长河,掌控自己。” “但往往却只能从一条小溪,跃到了另一条更宽广的小河。” “而所有人的命运,其实在更高的纬度层面上,都无所遁形。”沈衍舟面上依旧保持著平静,淡淡说道。 “你……” “你是来自那一边的人?” 林擎苍毛骨悚然,后背陡升一股莫名寒气。 若是来自於那一边的人,倒也能理解,为何一副没有情绪的样子,事事都尽在掌握一样。 毕竟那些傢伙,最常掛在嘴边的话语便是“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任何事物都有既定的轨跡”、“凡有所因必有所果”。 只是他没想到,这都过了多少个时代了,那一边竟然还有人,而且还出世了。 “哼,既然想要拿那部功法,以那一边的能耐,又何须来找老夫?” 但很快,他又冷哼了一声,似有些不满。 沈衍舟不置可否道:“该有的过程还是要走的,一切都得符合规矩。” 那一边到底是哪一边,其实连他都不清楚,因为原著剧情中也总是通过“那一边”来指代,只是作为一个背景板。 原著剧情中,根本没有出现过“那一边”的人。 但不论是大乾监仙司,还是那些传承悠久的古老道统家族中,总会牵扯出类似的谈话,每次都满是敬畏之心。 其实沈衍舟很討厌谜语人,但现在他也不得充当假冒谜语人了,先把那部功法忽悠到手再说。 闻言,林擎苍慍怒之色稍缓,规矩,一切都是规矩,还真是其风格。 “即便是把那部功法给你又如何,连老夫都无法入门,莫非你觉得你能修行吗?”他冷冷道。 沈衍舟知道他口风已经鬆了,面上也露出了笑容来:“要不,晚辈和前辈打个赌。” “什么赌?”林擎苍看著他。 “晚辈若是能够入门修行,那前辈帮我个忙,替我出手一次。” “晚辈若是无法入门,那功法归还於前辈,晚辈再告知前辈一个你绝对会感兴趣的消息,武神之强,在於已经彻底打破肉身之极限,连神魂强大到也无惧天雷罡风,直入青冥,因此死后常能留下执念化身。” “但这天地间,总有一些法子,能打破常理,再活一世。” “前辈最渴望的,无外乎便是向天再要三千年。” 沈衍舟继续画大饼。 林擎苍闻言,眼眸眯了起来,他晚年气血枯竭衰败之时,何尝没有想过续命办法,但不论是邪道、还是正道,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即便是注重续命养生的道门之人,到了大限之日,也是该羽化该羽化,该寂灭寂灭,不会有例外。 但沈衍舟既然是来自於那一边…… 或许真的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此刻,他甚至已经动了夺舍的念头,执念化身虽然不比残魂,但占据的剎那,足以读取其脑海中所有记忆。 但很快,这个念头又在他脑海中消散了。 沈衍舟既然有恃无恐告知他这些,想必早有仰仗和底气,无惧他的搜魂夺舍。 “既然如此,那便遵守你这所谓的赌约规矩来吧。”他冷冷道。 他根本不信沈衍舟能入门那部几乎不可能修行的功法。 沈衍舟闻言面上笑容更甚,反其道而行之便是如此。 林擎苍这样的存在,知识深厚,了解甚多,既然料定他和“那一边”有牵扯联繫,那就不可能轻易冒险。 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然,如果是另外的人,他自然不会选择这种办法。 “多谢前辈。” 沈衍舟依旧很懂礼数地拱了拱手。 “收起你那副虚偽做派。” 林擎苍冷哼了声。 纵然他现在只是执念化身,但举手投足间依旧有偌大的威能,只是轻轻一挥衣袍,沈衍舟便被他裹挟著离开了地宫,直奔外面的暗河而去。 “主……主人……” “您还有执念在人间……” 此刻,在暗河中等候沈衍舟出来的噬魂蛟,感知到那股熟悉气息,不由得直接从河中探出硕大蛟头来。 之前满是淡漠的蛟瞳中,流露出深深的激动、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早已坐化不知道多少年的主人,竟然还有执念存在? 林擎苍目露些许复杂,看了眼自暗河中探出头来的噬魂蛟,有点唏嘘,当初意外带在身边的小蛇,还有如今这般造化,苦熬至今,褪去了蛇身,有望化龙。 而他已然化作一抔枯骨,徒留一缕执念。 沈衍舟也有点意外,他还以为这噬魂蛟知道林擎苍执念化身的存在。 不曾想一直守在这里,只是为了曾经的恩情誓言。 倒也忠心耿耿。 “走吧,出去再看看这片山河大地。” 林擎苍点了点头,神情也变得温和许多。 “小蛇此生能再见主人一面,已经心满意足。” 噬魂蛟激动地探出脑袋,蜿蜒巨大的身躯,没入暗河深处,將头匍匐在了林擎苍的身前。 同时它心中也很震动,之前只是觉得沈衍舟有趣,有別於它见到的其余人族。 谁能想到,这个人族年轻男子,竟然引动出了主人的执念化身。 莫非他是主人所选中的传人? 沈衍舟此刻也注意到了噬魂蛟的神情细微变化,之前裹挟著他入潭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態度。 若是可以的话,事后等林擎苍的执念化身消散,他可以將这头噬魂蛟忽悠为己用。 一头四品巔峰的妖兽,若是放在南疆那等地带,完全可以自立一方疆域妖土,自称妖王了。 就在沈衍舟思索的时候。 他已经被林擎苍带上了噬魂蛟的头顶,伴隨著一声震动整片隱月山的长吟,那庞大蔓延的蛟身,迅速没入暗河,汹涌冰冷的河水瞬间被隔绝在外。 地下极为宽阔,暗河连通著外面的浩瀚江洋,一路往下,根本辨別不到方向。 沈衍舟索性闭上了眼睛,將精神力蔓延出去,用以感知四周。 …… 而在噬魂蛟长吟嘶吼的剎那,原本还满是暴动的隱月山,硬生生死寂下来。 各种嘶吼咆哮宛如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骤然清空。 这声音不断动盪,若苍茫,似龙吟,如虎啸,极富穿透。 即便隔著遥远的距离,也在云间震盪,扩散向四野八荒,辐射向隱月山附近的诸多山脉地势。 诸多诞生灵智的妖兽,甚至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瑟瑟发颤。 正和监仙司、赤麟卫纠缠的眾多妖兽,同样忍不住朝著声音源头方向,伏跪了下去。 这是上位妖族的绝对压制,纵然只是一声长吟,也能轻易压慑一片区域。 “好可怕的声音……” “莫非这隱月山中的妖王被惊动了?” 顾若曦、褚蹈等人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纷纷停手,若是妖王,即便是大仙官也对付不了,只能逃命。 “事情变得棘手难缠起来,如果幽冥教真的借刀杀人,通过驱使这片地界的妖王,那沈世子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连大宗师来也没辙。” 周扬等一眾赤麟卫百户,也感觉到了麻烦,眉头拧得很紧。 武道四品龙象境,被称之为大宗师。 而妖王,一般都是三品以上的强大存在,非武道三品金刚境不可敌。 “这声音来自於隱月山深处,怕就是在不归林附近……” “幽冥教的真正手段,原来在这里。” 监仙司那名大仙官也出声,脸上第一次出现慎重之意。 他虽有仙籍,但本身也是玉清仙宗的长老,不可能为了营救一个世子,將自己的命搭在这里。 五品雷法境,听起来很强,但在妖王面前,也就是比其余人多撑几个呼吸的事情。 “那怎么办?放弃此次营救,回京復命?”监仙司的其余仙官问道。 “陛下亲自下令,务必將沈世子毫髮无伤带回,但出现了妖王,那就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了。” “看能否请动哪位真人出手。”顾若曦黛眉紧皱道。 监仙司中基本上五品雷法境就已经算是高层了,四品元婴境的道门修士,常年闭关,或是游歷四海,很少掛职於京中处理事务。 至於三品化神境的真人,那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按理来讲,镇妖王妃身边应该是会有武道大宗师级別的强者的,可她竟然没有派出来营救沈世子。” “而且,镇妖王府虽然出动的供奉门客数量不少,但可没见几位真正的强者。” “这件事,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周扬见这般情况,此刻也是忍不住將这两天心头的疑惑说了出来。 顾若曦、褚蹈闻言不由得齐齐看向周扬,神情微变。 他的意思,莫非是镇妖王府並不想营救沈衍舟? “周百户,慎言。”一位仙官急忙呵斥道。 周扬訕訕一笑,也知道自己有些说过了。 …… “刚才那种动静,怕是妖王啊……” 此刻,隱月山腹部地带,镇妖王府几位供奉门客,正在一株树冠繁盛的老树下躲雨,甚至还有閒心,搭起了篝火。 清风道长轻抚抚须,笑道:“看来,这冥冥之中是已经註定了。” “世子命中该有此劫,那他就逃不了的,若是葬身於妖王之口,也不枉他前半生富贵荣华、锦衣玉食。” 武如月已经不在这里,几人交谈也不再遮遮掩掩。 他们都算是镇妖王府的老人,休戚与共,深受几位宗老器重,因此也了解到了某些真相。 “武姑娘是个好人,可惜她这份善良,错付了地方。” “但为了我们王府的大计,只能牺牲她了。” 清风道长眯著眼睛,看著前方瘴气瀰漫的深林,到了夜半,雨又开始下了。 他们几人以深夜赶路不便为由,和跟过来的武如月爭吵了一顿。 愤慨难平的武如月,这才和他们分开,选择独自赶路跋涉。 “墨老莫非是跟隨久了,就真把那傢伙当成真正的世子?” “你可別忘了,当初王爷让你跟在其身边时,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又看向另一边神情鬱郁地坐在一块石块上的墨老,语气暗藏威胁。 “清风道长哪里话,老朽自然是分得清的。” 墨老闻言訕訕摸了摸头,眼中却暗藏担忧。 几位供奉门客,没有在此事上继续深入,转而谈及起了后面镇妖王府会很等辉煌,气氛逐渐欢乐了起来。 第40章 骑乘蛟首 “圣女,刚才这声音是自峡谷深处传来的,其中看来有妖王棲息。” “要不要改变一下计划,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罗浮云窟几名长老站在伏玉盈身边,面色很凝重。 突如其来的长吟之声,也嚇了他们一大跳,隨之很快便辨別出这声音的源头和来歷。 伏玉盈沉吟片刻,回眸看了眼依旧瘴气瀰漫,几乎见不到底的峡谷口:“不,恰恰相反。” “我们的目標是那沈天。” “打草惊蛇,也只会惊动大乾监仙司和赤麟卫,让他们不敢再继续上前。” “但沈天他可不会这么想,只会觉得这妖王的出现,会让他更有可乘之机。” “所以我们只需按兵不动,他自然会入瓮的。” “是,明白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几位长老点了点头,很快离去,继续按照计划行事。 “好端端的,为何会惊扰到妖王?” 等几人都离去后,伏玉盈黛眉才蹙了起来,拿出传讯玉符,联络起了楚秀儿。 连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何会担忧起沈衍舟来。 应该是舍芜蛊的缘故? 她在心中这般安慰自己。 片刻之后,传讯玉符那边才传来楚秀儿的声音: “小姐,刚才那声音好嚇人啊,简直就像是从脚下深处震盪上来,我整个人都麻了,感觉灵魂都要飞天,嚇得我赶紧找块崖缝处躲了起来,正藏里面呢。” 伏玉盈没好气地道:“我问你情况,可没问你在做什么。” “小姐,你都不关心我了,现在只关心那姓沈的。”楚秀儿鼓了鼓腮帮子。 伏玉盈揉了揉眉心,儘量柔声道:“事关宗门正事,我肯定不能让沈公子出事。” 楚秀儿回道:“小姐,没见到人啊,倒是在这昏暗的峡谷中,见到了一些妖兽尸体,看样子像是死於剑道大师手中,一击毙命,伤口平滑,几乎没有多余的剑气残留……” “我的剑道水平,虽然只是半吊子,但也看得出出手之人的厉害,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姓沈的扮猪吃虎,其实深藏不漏,有一手很惊人的剑术?” 听到这话,伏玉盈不由得愣住了。 沈衍舟是很厉害的剑道大师? 可他若是长久练剑,手掌不可能如此修长光滑,不留任何老茧。 更何况……他体內毫无真气內劲,如何催动剑法? 当日祛除幽冥蛊的时候,她也探查过沈衍舟体內的情况,可以说和他之前所说的假世子处境完全相符。 镇妖王沈惊霄不仅要他在台前挡灾,还要他时机合適就“正常”病死,因此不可能让他接触任何功法,修行武道。 “会不会是一些剑道符器,能储存剑气,不需要內劲真气也能催动御使?”伏玉盈猜测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从目前情况来看,那姓沈的应该无碍。”楚秀儿道。 伏玉盈轻轻点了点头,心中稍安,无事便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许这也是沈衍舟敢於独自闯峡的仰仗。 …… 在噬魂蛟的一声长吟震动整座隱月山的同时,另一边的沈天,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往山脉腹部深处赶路。 对他来讲,妖王的出现意味著沈衍舟存活下来的机会更是渺茫。 这自然是好事。 若无必要,他其实更寧愿藏於暗中,亲眼看著沈衍舟身死,不需要自己动手。 夜色深沉,隨著越发靠近峡谷口处,裹挟来的寒风更甚,飘洒的细雨更多,瘴气不断瀰漫出来,使得那里一片灰濛濛的。 立身在一处树冠上的沈天,谨慎地打量著前方。 “除了发狂的妖兽外,这一路上还没有遇到任何幽冥教的人,若我是他们的话,定然会在这条通往不归林的峡谷处设下埋伏。” “小心起见,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藏起来,观察一阵。” 沈天心中掠过诸多念头。 在南疆歷练多次,经歷许多生死,让他养成了谨慎小心的性格,並不会轻易涉险。 隨著他隱匿住身形,远处一直保持著一定距离的两道身影,也定住了,同样藏身在繁茂的古树深处。 “这傢伙挺谨慎的啊……” 鬍子拉碴的男子出声。 “呵,说明这是个聪明人,前方乃是前往不归林的必经之地,尤其是深夜视野受扰,谁知道暗中设有多少埋伏。”一旁的阴柔白袍男子说道。 “確实有危险,有小蛛告诉我,白天时候这里就已经出现了很多人。” 鬍子拉碴的男子闭上眼睛,似是在沟通了解什么,片刻后才满脸凝重地说道。 阴柔白袍男子一脸如此的神情:“估计就是这帮人在败坏我们圣教名声。” “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还让咱们背起黑锅来了。”鬍子拉碴的男子冷笑。 …… 暗河的尽头开阔地带,视野陡然开阔,像是脱离了山脉腹地,又像是倒悬而上的银河。 沈衍舟睁开了眼睛,发现不是银河倒悬了起来,而是化作一条黑色洪流的噬魂蛟,笔直地自河中跃起,腾起云雾,没入向了隱月山山巔。 因为它的速度太快了,若无一旁林擎苍的执念化身將他牢牢护住,自己恐怕已经被这剧烈罡风给吹落在地,跌得粉身碎骨。 但沈衍舟也算是体验了一次骑乘蛟首的滋味。 放眼看去,纵是深夜,浩瀚长空、无尽旷野,苍茫大地,尽揽於前。 他的情绪也不由得激盪起来。 来这方世界,不得真正体验一番,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的豪迈吗? 片刻后,噬魂蛟稳稳落地,沈衍舟这才发现,原本隱月山的山巔之上,还有一座悬空隱於浓雾中的小岛,像是有无形的阵法伟力,將之託举起来。 哪怕是大白天,视野最佳的时候,立身於山巔也根本看不到。 怪不得原著之中,所描绘的这座洞府,像是独立於隱月山之外。 沈衍舟起初都还在想,会不会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因此他才不可能找得到入口。 “又回到这里了。” 林擎苍旧地重游,看著早已满是荒草藤蔓,一片破败的院落和楼阁,神情也不由显露一些复杂。 第41章 混元 而噬魂蛟则是化身为一个黑衣老者,站立在一旁,容貌看起来和林擎苍有几分相似,但眼眸细长,耳边垂有几缕黑髮,莫名多了几分阴厉、冷漠之意。 一般妖兽只有三品之后才能化形,但总有特殊血脉的异种,能早早化形。 沈衍舟看著自带阴冷气场的噬魂蛟,心中想將对方忽悠为走狗的念头越发浓郁。 与其在这隱月山的寒潭中荒废岁月,倒不如隨他出世…… “走吧,验证你我赌约的时候到了。” 林擎苍没有过多缅怀,过去已逝,再怎么感伤也无济於事。 沈衍舟点了点头,一路跟著林擎苍朝著前方走去,穿过那满是藤蔓荒草的破败建筑,两人沿著依旧可见痕跡的青石台阶,一直往上,朝著更高处走去。 那里有一座不知通过何等伟力移来的小山,儘管已经被岁月抹去了原本痕跡,但依旧可见曾经错落有致的轮廓。 山路两旁,长著低矮的树丛,藤蔓掛林间,荆棘遍地,很是荒凉。 山峰之巔,更是破败,曾经修筑的屋舍已经倒塌,遍地瓦砾,唯一可见在石崖上所开闢出的一间石室还在。 相较於周围,略显开阔,有一株早已枯死的桃树,凿刻的石桌石凳上,满是落满的枯叶和灰尘。 林擎苍来到这里之后,再度怔住,脑海里浮现了许多曾经的画面。 几个徒弟相聚於这桃树下,印证武学,欢声谈笑,他板著面容,严肃立於一旁,不苟言笑,眉梢却难掩温和。 小徒弟很爱笑,活泼开朗,几个师兄都很疼爱她。 他最器重的大弟子,担任其师兄的责任,指导其余徒弟的动作。 所有人在这里打闹欢笑。 夜间,大徒弟和小徒弟,更是躲在桃树下说著悄悄话,许诺將来要相守一生…… 但很快,那些画面景象就模糊,像是被血染红了,尽数淡去。 “若是不得到那部功法,就没有这么多的意外……” 他略微感慨一句。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武神都无法长生续命,曾经的徒弟怕更是融入黄土,化作一抔春泥。 沈衍舟没有多言,静待林擎苍缅怀,人到了一定年纪后,確实很容易缅怀过去。 连屹立於红尘绝巔的武神也不例外。 “跟我来。” 片刻后,林擎苍再度出声,这一次他直接领著沈衍舟前往那间开凿於石崖上的洞府中。 其中的摆设和沈衍舟在地宫所见,其实並无多少区別,简朴而纯粹。 就是蒲团、石桌、石床,还有一个有三层的置物书架,上面並未积灰,放著玉简、书卷,显然洞府中有无形的阵纹,使得其中光洁如新,纤尘不染。 当然,相较於道家修士的洞府,这里只能用简陋来形容,兵器、丹炉、瓶瓶罐罐之类的,几乎看不到。 在那蒲团之上,盘坐著一具泛著淡淡金色辉光的高大尸骸,低著头,怀中还怀揣著一卷书页,似坐化之际都还在翻阅。 “你想要的那部功法,就在这里。” 林擎苍来到蒲团前,目露复杂,隨后轻轻一抖手,那原本泛著淡淡金色辉光的尸骸,瞬间像是风化了一样,化作漫天齏粉消散。 唯有怀中所揣著的那页书页,飘落於灰烬之中,最后落地。 沈衍舟伸手接过,质地轻软,似兽类皮毛,但又泛著种类似於金属的神异之感。 饶是他一直克制情绪,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激盪。 终於到手了。 原著中那部堪称超纲、各种设定范畴已经超越这个世界层次的功法。 《混元真解》。 按照沈衍舟前世的理解,这方世界的世界观,其实都属於中武,靠向高武的范畴,纵然是成为超一品的武神级存在,也都远无法达到横渡星域,单手爆星的程度。 至於什么单体宇宙级的战力,那就更別说了。 而《混元真解》关於修行的各种理解和阐述,则更像是另一种更为复杂深奥的体系。 首先这部功法的修行前提,就必须武道双修,其中任一体系,还要成为一品。 在成为一品后,选择真解散功,保留下最精纯的那一缕本源作为种子,去融合武道真气或者道家灵气,从而诞生出混元一炁。 可以说,这样才算是开始入门。 而后续的修行,同样不简单,每一缕混元一炁的积攒,都是对於混元的理解,对於宇宙、天地、万物的洞悉,从虚无之中,汲取原始的混沌能量物质,进行后天身体重塑,一步步將身体缔造为混元之体。 甚至於,到了后面,不再拘泥於物质形態,称得上是万法不侵,涉及到各种能量相关的攻击,反而会被其吸收,转化为能量,融入身体。 原著剧情中,林擎苍得到这部功法的时候,也曾怀疑过。 但彼时他正值巔峰,儘管功法中的描绘玄之又玄,无比宏大,但他从没想过將自身武神根基兵解重来,反倒是自大之心,使他以此为雏形,去推演印证,创造自身的武神残决。 当今天下,二品都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好不容易突破至一品,为了一部玄之又玄的功法,费儘自己的修为重新再来,谁有这样大的气魄和决心? 连林擎苍这样的武神,也曾一度认为,这是部某个神智癲狂的狂徒自创,用以祸乱天下的“邪法”,谁如果真的相信其中的阐述记载,那这辈子的修行,也才是真活到狗身上了。 而奇怪的一点也在於,儘管他已经成为武神,但倾尽全力的一击,却难损这页书卷分毫…… “我看你如何入门。” 林擎苍冷冷看著沈衍舟,他根本就不信这是人能修行的功法。 如果符合其入门要求,至少也得是武道或者道法其中任一体系成为一品,可沈衍舟呢? 他身上可是空荡荡的,毫无真气內劲,更无任何道家灵气。 “前辈只需记住你我之间的赌约便可。” 沈衍舟伸手握住了书卷,一丝丝微凉的气息,不断渗入到他的掌心,甚至让他的灵台都空明了许多。 第42章 瞬息入门 书卷之中,密密麻麻的各种蝇头小字,连绵成一片,若是仔细看去,又会发现仿若灿灿晨星,不断发光,勾连成一片浩瀚无垠的某种原始图案。 “混元。” 莫名的,沈衍舟读出了这个图案的意义。 下一刻,他脑海中浮现出相关的信息。 【姓名:沈衍舟】 【功法:无】 【绝学:无我心剑(残,小成1/4)】 【境界:无】 【可兑换基础点数:0(711.33/100)】 【可掌握功法:混元真解(缺):一部並不属於这个世界的功法,涉及到了混元態的凝练和修行,由某位神秘存在创造出初版,经过漫长纪元演替,不断完善,完整版共有六境初演,但目前只记载出了前四境的修行,后续可进行模擬推演。】 果然可以。 当脑海中浮现这行信息的时候,沈衍舟心中也微舒了口气,嘴角莫名勾起抹弧度。 只要可掌握,那就说明他是能够修行入门,至於前提,那完全可以忽略掉了。 这部功法的入门前提很艰难,光靠他自己几乎不可能成功。 但面板的存在,相当於“豁免”掉了那个前提,当日在翠竹苑內掌握无我心剑时也是如此。 毕竟,他一个毫无剑道经验和任何心境歷练的人,怎么可能比王妃俞沉鱼的天赋悟性还要逆天? “这段时间已经积攒到了七百多的负面情绪,足有七个基础点。” “足以支撑我入门了。” “面板,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沈衍舟心绪轻鬆,隨后默默合上眼。 下一刻隨著他默念一声加点,一股磅礴浩瀚的记忆,宛如灌注一样,直接冲向他脑海之中,强横汹涌,犹如九天星河决堤,漫过天宇。 哪怕是沈衍舟早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眉头一皱,感觉脑袋差点炸开。 太霸道了、无所顾忌、强横到了极致。 简直像是在脑海中进行开天闢地,硬生生將混沌劈开,缔造出混元万物。 確切的讲,沈衍舟確实是在脑海中看到了混沌开闢的景象。 模糊幽邃的无边苍茫浑噩中,一道强横到像是能劈开万古的光芒炸开了,紧接著无数的混沌光粒碰撞、喷薄、涌动,在那里碰撞、收缩,紧接著,一个个世界的雏形就缔造诞生了。 这种景象,太过于震撼,完全就是从一个第三者的视角,亲歷体验天地初开、宇宙洪荒的景象。 浩瀚无边的宇宙间,无远弗届,唯有一缕缕混元一炁在那里纠缠,恆远如一,不灭不化。 这些模糊景象,在沈衍舟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幽邃的泥丸宫中,一缕缕厚重微光洒落,宛如种下了一颗种子。 下一刻他像是引动了冥冥虚空中的某个缺口。 一丝丝神异模糊的能量,不断垂落洒下,丝丝缕缕、厚重如潮,又縈绕著混沌般的气息,將他给包裹。 “看这傢伙的样子,莫非他还真能入门?” 林擎苍心中一突,以他的心境,也忍不住有些震惊起来,不由双眸微眯,不肯忽略此刻沈衍舟身上的任何细节。 他晚年耗尽所有心力都无法入门,就因为错过了巔峰时候的时期,无法凝练出那丝最精纯的种子。 沈衍舟他凭什么能? “不对劲,確实有某种模糊的能量物质洒落,笼罩在他身边,这难道是混沌之息?” “当初我巔峰之时,也未曾彻底打破九天之上的壁障,接引无穷尽深处的混沌气息,这傢伙是怎么做到的?” 林擎苍的眼眸骤然收缩,呼吸都跟著急促起来。 若非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敢相信的。 沈衍舟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做到这一切,没有种子的接引凭空入门,甚至引来混沌之息,助他修行? 他真的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自己生前所塑造的世界观,仿若在硬生生破碎、重塑。 好消息,《混元真解》確实不是“邪法”,是可以入门的。 坏消息,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原因。 轰隆!!! 一声宛如平地惊雷的沉厚声音响起,似一记混沌真雷炸开。 “怎么可能……” 林擎苍目光落在了沈衍舟身上,忍不住喃喃起来,心绪复杂到了极致。 这竟然只是刚才沈衍舟臟器共鸣的声音。 林擎苍直到此刻,才终於確信,沈衍舟竟然真的入门了。 哪怕沈衍舟没有强行运转,但身上也若有若无逸散出一缕强横到令人心颤的气息波动。 这股气息超然、强横、霸道,能碾压一切,亦能包容一切,也能缔造一切。 这便是混元一炁。 沈衍舟內视己身,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气息,縈绕於祖窍深处,原本他身体的状態,是无法支撑他修行任何武道的。 因为那些残破经脉是根本无法承载內劲真气的,但现在这一缕气息的出现,开始主动修补他的身躯,由內到外,生生不息,造化不止,自成循环,周而復始。 每一次呼吸,他的肉身都在变强。 沈衍舟开始感受到了未曾有过的气血和精力,充盈於体內肺腑之中,像是久臥在床的病人,终於能下地行走了。 隨著这缕气血的逸散,不断自祖窍中震盪向每一根经脉,不断涌向他的臟器、肺腑,乃至更深层次的骨骼。 他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重塑、新生,像是经歷一次浴火涅槃。 原本修长单薄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结实起来。 除此之外,他的泥丸宫內,震盪的气息更甚,像是有一个混沌穴窍存在,要开闢更深的神台魂宫,隱隱之中让他更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神魂的气息和雏形。 武道九品,分为九个境界,分別为锻皮、淬骨、燃血、辟海、搬山、龙象、金刚、涅槃、开天。 武者若想入门,那就必须从打熬根骨开始,先锻皮、后淬骨,隨之打熬精血气力,循序渐进。 每个境界都需要吞服大量肉食,强壮筋骨,增强气血,想要各个阶段齐头共进,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他仅仅只是凝练出了一缕混元一炁,血肉、筋骨、皮肤、骨骼、臟器肺腑都在进行著蜕变,气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43章 真是怪物 同时,泥丸宫內的变化,说明他的神魂也在进行著蜕变,有离窍出游的资格,於道门而言,这便是步入九品养气境的標誌。 “刚入门便如此……” “武、道同修共进,属实超纲。” 沈衍舟心中忍不住摇头,隨后看向自己的面板。 【姓名:沈衍舟】 【功法:混元真解(缺,第一境1/16)】 【绝学:无我心剑(残,小成1/4)】 【境界:武道入品,未至九品;道门入品,未至九品。】 【可兑换基础点数:6(11.33/100)】 混元真解的第一境称之为混元初辟,共细分为四个阶段,每个阶段一一对应著四个时期。 混元一炁、引炁炼体、混元交融、混胎初成。 当这四个阶段都彻底圆满之后,方算是第一境功成。 现在沈衍舟也只是刚入门,成功凝练出了一缕混元一炁,勉强算是迈入了武道入品的门槛,同时神魂壮大,有出窍资格,同时也算是步入了道门入品的门槛。 “继续加点。” 沈衍舟没有多余的犹豫,將剩下的6点基础点,都通通加在了混元真解上。 很快功法上那一栏就变成了【混元真解(缺,7/16)】。 冥冥之中,虚空的某个深层次地方,一下子决堤了,来自於最原始混沌的精纯能量,蜂拥而至,被沈衍舟体內的那一缕混元一炁所接引,不断匯入他的体內。 第二缕混元一炁出现。 紧接著,第三缕、第四缕……越来越多的混元一炁出现,甚至於在他的祖窍中形成了类似於旋涡般的气旋。 伴隨著混沌般厚重古朴的气息,隨著每一个吞吐呼吸,自主地涌向四肢百骸、深入向臟器深处。 第一境混元开闢,本质上是於“无”中开闢“有”,在自身生命本源中强行开闢、稳固“混元源点”,引混沌之息入体,初步缔造武、道根基。 通俗点说。 从第一缕混元一炁诞生,再到混元气旋的出现,方能算是第一阶段成。 第二阶段,引炁炼体,则是以体內的混元气旋为源头,不断淬链肉身、冲刷灵台识海,壮大灵魂。 沈衍舟內视己身,能明显感觉到混元气旋內不断有混元一炁逸散,沿著经脉肺腑,在体內流转。 同时他的神魂周身泛起淡淡似雾靄般的光芒,已经能无惧炙阳、罡风,离体出窍游行。 【姓名:沈衍舟】 【功法:混元真解(缺,第一境7/16)】 【绝学:无我心剑(残,小成1/4)】 【境界:武道八品;道门八品。】 【可兑换基础点数:0(11.33/100)】 “面板上的境界,才显示八品,但根据我对这方世界八品淬骨境武者的了解,即便是天赋异稟的武夫,在八品阶段,不动用秘法和丹药的情况下,一身气力也顶多一牛之力,可以一百五十多斤弓连射。” “可我现在隨意一挥的手臂力量,怕已经远远不是这个数值了。” 沈衍舟不理会依旧满是震撼、难以置信的林擎苍,来到了洞府石壁旁,他伸手轻轻一按,体內的混元气旋都未曾引动,纯粹靠隨意的一掌。 层层石屑脱落,一个清晰明显的巴掌印浮现於上面。 “这便是混元真解的强横之处吗?” 林擎苍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呼吸很急促,他看向身形体態和之前相比,有了很明显改善的沈衍舟,简直难以置信。 他这间洞府看似是全是石壁,实则是他当初所寻的一块浑然於一体的天外陨石所凿刻。 寻常六品辟海境武夫倾尽全力,想在上面留下一个痕跡都不容易,这样举重若轻留下掌印,足以说明沈衍舟此刻的肉身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得到混元真解才多久,几个呼吸? 林擎苍能成为武神,自然也是横压了一个时代的天骄人物,但现在的沈衍舟在他眼中……完全就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怪胎。 “你没有成为一品,是如何入门的?” “你现在又是何等境界?” 林擎苍简直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和震惊,连连出声询问道。 “前辈可是武神,莫非也看不出我现在的境界?” 沈衍舟看著石壁上的掌印,唇角掀起抹弧度,思绪也回过来,隨口问道。 “像是武道八品,但又不太像。” 林擎苍仔细盯著沈衍舟打量,但这话说出来,连他都不信了。 八品武夫能一掌在他这个洞府上留下掌印?这是何等天方夜谭的事情。 “呵……” “还真是先天扮猪吃虎必备的功法。” 沈衍舟笑了起来。 八品武夫?他隨意一巴掌,能把八品武夫拍得血雾都不剩。 更別说他此刻的神魂强度,一个念头便能出窍神游,席捲周遭几十里。 这等强度,面板告诉他,只是八品? 按照混元真解的第一境划分,那他第一境圆满,岂不是才六品巔峰? 不过,沈衍舟也没有太纠结,毕竟是两套完全不一样的理论和修行体系。 现在六品辟海境的武夫站在他面前,他也有自信一个指头將对方戳死。 “也不枉我费尽心思得到这部功法。” 沈衍舟的心绪很快平静了下来,没有急躁自大,他现在还没有举世无敌的地步。 何况,混元真解虽然能同时拉进他武、道两个体系的修行进度,但目前只是带来纯粹的肉身、神魂等方面增益,其中並无多少武技、秘术、道术的记载。 至少要达到第二境界,万化归流后,他才能海纳百川、模擬万象,进而万法不侵。 也就是说,他现在就是一个纯粹的数值怪,想要成为真正的五边形战士,还得补足其余短板。 “前辈可愿赌服输?” 沈衍舟看向心绪依旧不稳定的林擎苍,问道。 “呵呵,有意思。” “老夫曾也纵横一个时代,但的確没见过你这样的怪物,若因为你是来自於那一边,就能这般轻易入门这部功法,老夫也是不信的。” “你身上必然有什么老夫无法理解的秘密。”林擎苍盯著沈衍舟。 第44章 谁是猎物? 沈衍舟倒也坦然,和他对视道:“前辈慧眼,我身上確实有秘密。” “老夫愿赌服输。” “你想要老夫帮你什么忙?你这样的怪物都解决不了的麻烦,老夫不见得能帮上你。” 林擎苍冷哼了一声。 身为武神,他这点骄傲还是有的,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认输。 沈衍舟道:“对前辈而言,只是举手之劳,那点麻烦我虽然自信能解决,但还得等待一些时机。” “我需你出手,帮我杀一个人。” 林擎苍哪怕只是执念,但一旦出手,沈天也必死无疑,即便其身上有清净阁剑仙澹臺玉仙所留的剑符。 唯一能生还的可能性,那就是镇妖王沈惊霄在其身上留有后手。 但根据沈衍舟对於原著剧情的了解,沈天身上也就三缕保命剑气。 不过,也可能考虑到在原本剧情,作为主角团的重要人物,沈天其实並没有遭遇过真正的生死危机。 到后面,三缕保命剑气,也只是动用了两缕。 或许还有在原本剧情中都未曾展现过的底牌。 “何境界?” 林擎苍问道,需要他出手之人,莫不是当今之世的绝巔人物? 道门太上、陆地武圣? 巫教大祖、儒家至圣?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个武道六品搬山境的傢伙。”沈衍舟道。 “你……” 林擎苍面色险些一变,差点以为这傢伙是来消遣自己的。 自己堂堂武神,对一个武道六品的傢伙出手? 沈衍舟神情不变道:“若是寻常六品,自然不必前辈出手,但那傢伙乃百足之虫死,不仅有诸多底牌保命,身后还有两位当世至强人物为其撑腰护道。” 林擎苍闻言这才神情稍缓。 “之前的对赌协议还在,以表诚意,在前辈出手之后,我自会將前辈想知道的那些隱秘,告知与你。” 沈衍舟转身走向洞府前,目光似透过云层,看到了正在隱月山腹部的沈天。 这场狩猎,到底谁才是猎物。 …… 隱月山中,瘴气浓郁,通往不归林的峡谷前,寒风凛冽,裹挟著大片的细雨,洒落於崖壁间。 伏玉盈等人立身在高处,俯瞰著下方的景象。 “圣女,这么久了,还不见任何人影,该不会我们的计划已经暴露了吧?”一个老嫗在她身边担忧问道。 此番罗浮云窟调集眾多强者到来,再怎么遮掩,事后也会有痕跡。 如果失败,镇妖王肯定会不计代价地进行报復。 “再等等。” 伏玉盈摆了摆手,她表面平静,实际上也开始担心起来。 这毕竟是前往不归林的必经之路,那沈天如果不蠢的话,是不会轻易涉险的。 最保险的计划,其实就是让沈衍舟现身,作为诱饵,吸引沈天现身。 但这种话语……她不太好对沈衍舟直说。 何况,现在沈衍舟估计已经在登临山顶的路上,或许他真能达成心愿,亲眼看看日出。 如此想著,一名弟子略显慌忙地赶来,稟报导:“圣女,在峡谷口处,我们好像看到人影了,但又好像不对,那个人……” 伏玉盈闻言也豁然转身,朝著另一侧山崖俯瞰看去,虽然是夜晚,瘴气瀰漫,细雨濛濛,视野不佳,但她还是一眼看出了那道熟悉身影。 不是沈衍舟是谁? “沈公子?” 伏玉盈惊愕,她也没想到沈衍舟会去而復返,他此刻不该是在登临山顶的路上吗? 怎么会折返回来? “秀儿没有看到他吗?” 她有点不理解,取出传讯玉符,联络上了楚秀儿,问起情况。 “什么?” “那姓沈的又回来了,我都离开峡谷,在朝山顶赶去了啊,这路上没看到他呀……” 楚秀儿的话语从传讯玉符中传来,也充斥著浓浓的震惊。 伏玉盈黛眉拧起,隨后嘆了口气:“沈公子怕是已经猜到,沈天不会轻易现身,所以才选择回来,以身做饵。” “……” 楚秀儿本来还觉得沈衍舟是在愚弄她们的,这下子忽然哑语了。 “他人还怪好的。” 她忍不住嘟噥了一句。 明知危险,还选择回来,不是说聪明人都懂得趋吉避凶吗? 此刻,自峡谷口处走出的沈衍舟,似乎也感知到了伏玉盈看过来的目光。 他面露微笑,遥遥对著山崖的方向,頷首示意,似乎在说“放心,这一切有我”。 伏玉盈眸光莹润,轻轻抿了抿红唇,莫名感觉到一种心安。 两人认识才多久,她为何会对沈衍舟產生这种感觉?肯定是舍芜蛊的缘故。 她心想。 沈衍舟收回目光。 他开始沿著来时的路,慢慢溜达起来,瘴气瀰漫,寒风刺骨,他便在一旁的树上掰下来一截带著繁茂树叶的枝干,用以当伞挡雨,远远看去,倒有几分滑稽。 隨著离峡谷口越来越远,凛冽寒风少了许多。 沈衍舟在就近的树下,找了块还没湿透的石头,一屁股坐了下去。 而此时的伏玉盈,也心有灵犀,知晓了沈衍舟的意图。 她挥了挥手,藏於暗中的几名罗浮云窟高手便现身,朝著沈衍舟所在的位置快速走去。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本世子?” 沈衍舟眉头一皱,看著走来的几人,怒声问道。 “少废话,安静点。” 罗浮云窟的几名高手呵斥道,为了以防出现差池,伏玉盈很多细节都没交代。 他们都只是知道眼前的清俊男子,乃是当今镇妖王世子。 罗浮云窟为了逼迫镇妖王自南疆退兵,已经鋌而走险,绑架了其儿子。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吗?识趣的,赶紧给本世子跪下,磕几个响头,再叫几个漂亮姑娘来伺候……” 沈衍舟骂骂咧咧,心情很糟的样子。 罗浮云窟的这几名高手脸色都是一黑,差点忍不住就要出手教训这齣言不逊的傢伙一顿。 不知道现如今谁是阶下囚吗? “你们等著,等府上派来的高手赶来,你们都得跪下来求我。”沈衍舟嘴上骂个不停。 “呵呵,镇妖王如果不来,那你就在这等死吧。” “怪不得你在帝都人见人厌,狗见狗烦,如果不是你父亲,你早被人打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看现在情况,镇妖王府怕是也放弃你了。” 罗浮云窟几名高手冷笑,算是知晓这傢伙性格多恶劣了。 第45章 入局 “你们找死……” 几人这番话语,像是一下子刺痛到了沈衍舟的某根神经,让他双眸也变得通红起来,无比愤怒,隨后直接將手中摘下来的树枝,猛然砸向几人。 不过,这截树枝还没砸到几人身上,便被他们体外的护体罡气直接冲溃,化作一地散叶,落入在泥泞的土里。 而沈衍舟看著这一幕,似乎也是呆滯住了,仿佛是没想到自己的反击竟这般无力,整个人的面容不断涨红。 “哈哈哈……” 罗浮云窟几名高手见状都大笑了起来。 “这紈絝该不会以为,我们和他的那些家臣供奉一样,会任凭他发泄怒火吧。” “真是天真,这里可是隱月山,死在这里,比沉入东海还难寻,要不了一天,你就会被各种妖兽啃噬得什么都不剩,连尸骸都会被各种毒虫啃成渣子。” 几人嘲笑起来。 更甚者一搂衣袖,露出那古铜色的精壮胳臂,只见密密麻麻、宛如泥土小黑点一样的虫子,从大臂里爬了出来,很快便將手臂给铺满,看起来很是瘮人。 沈衍舟面色骤然苍白,下意识地慢慢后退,似乎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別把这细皮嫩肉的贵公子嚇住了……” 几人哂笑,让同伴將蛊虫收了起来。 而就在他们语气轻快地说笑时,沈衍舟则“哇”的一声吐了一下,隨后大喊一声“来人啊”,便满脸苍白地掉头往来时的泥泞小道奔去,整个人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淖上。 那原本还算乾净整洁的衣袍,瞬间就布满泥土和污跡。 濛濛细雨洒落,將他的头髮打湿,一綹綹地贴在脸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呵呵,这傢伙还想逃呢。” 罗浮云窟几名高手倒也没想到沈衍舟敢逃,不由得哂笑起来,根本毫不在意。 他们都是巫法体系六品巫祝境的存在,能够运转灵媒,驾驭狂风而行,想要追赶上沈衍舟,也就是几个念头的事情。 一时间,几人都来了猫捉老鼠的兴趣。 镇妖王在南疆何等威风,压慑八方,各方隱世宗门迫於淫威,不得不妥协。 可他的儿子,现在却如丧家之犬一样,在雨夜里狼狈奔逃…… 山崖高处,伏玉盈黛眉蹙起,遥遥看著这一幕。 “乌木、乌恆他们会不会有些过了?” 一旁的老嫗忍不住道,她是知晓內情的。 伏玉盈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令人心绪发堵,这些年沈衍舟为了在帝都活下去,似乎都是这么佯装愚蠢废物,惹人嘲弄哂笑。 不过,很快,她还是敛了敛心绪,摇了摇头道:“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將那沈天引出来,但就只有先委屈沈公子了……” 老嫗点头。 …… 细雨濛濛,土地泥淖,沈衍舟跌跌撞撞在小道上奔逃,不时碰到一旁的荆棘藤蔓,本来造价不菲的锦袍也被扯坏了。 他面色苍白,神情狼狈,满是慌乱,甚至开始有点慌不择路了。 身后罗浮云窟的几名高手,不急不缓地跟著,驾驭清风,周身縈绕著无形的气机,將雨水都隔绝在外,浑身乾爽。 相较之下,沈衍舟则满身泥淖污跡。 此情此景,不论是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某个富家公子,正在被拦路的马匪强盗抢劫。 远处,粗大繁盛的树冠深处,沈天静静隱没於其中,他冷眼看著这一切,不过並未行动。 在之前沈衍舟闹出动静,並自那瘴气浓郁的峡谷口处一路奔逃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 沈天没想到,沈衍舟竟然自幽冥教的手中脱逃出来。 但很快,他便注意到那几名追过来的强者。 略微一思忖,沈天就知道,这肯定是幽冥教的计策,故意將沈衍舟放出来,当做诱饵,吸引监仙司、赤麟卫的人前去营救。 所以,他才选择按耐不动。 监仙司和赤麟卫遭到隱月山的妖兽所阻,一时半会还无法赶来这里。 “在这之前,幽冥教不大可能弄死沈衍舟。” “这一路上都没见到幽冥教的人,很大可能是埋伏在那峡谷口处。” “这几人境界不俗,应该都是六品,身后看样子也没有跟著其余人。” “但我若是杀了他们,必然会引得幽冥教其余人的注意。” “我的目標只有沈衍舟,只要他死就行。” 沈天目露寒光。 他另一手摸向身后的那口剑匣,將之取至身前,隨著平铺打开,其中赫然躺著三口並不算长的小剑,只有三寸多点,顏色雪白似玉。 中间那口通体纯粹无暇,质地晶莹,宛如艺术品一样。 左右两口刻著云纹和冬雪,分別名为绣云、暉雪,每一剑祭出,都能斩杀一名三品低阶的存在。 “死於此剑之下,沈衍舟你这辈子也值了。” 沈天取出了绣云,將之纳入袖口深处。 他收敛气息,如一个隱没於阴影暗中的猎手,锋锐的獠牙,伺机以待。 嗖!!! 而就在沈天寻找时机的时候,一个破空声音却骤然响起,如长弓惊雷,划破雨雾夜空。 只见刺目的兵器寒光,携带起一股强横劲气,震盪著雨雾纷纷炸开。 隨后嗡鸣一声,洞穿向那泥淖道上,正在不紧不慢追来的几名罗浮云窟高手。 几人面色微变,在空中闪避极快,迅速躲开,那道兵器寒光才直直地没入身后的粗壮树干上,沉闷一声,震落不知多少枝叶,赫然一桿红缨飘扬的长枪。 “谁?” 几人严阵以待,看向雨雾炸开的那片古林深处。 沈衍舟正在奔逃的身影,此刻也是一滯,似乎是停下来喘息,但他的目光却是落在那杆熟悉的红缨枪上。 沈天没有现身,反倒是武如月先赶来了? “前辈可感知到有何杀意?” 他以念头询问。 “暗中倒是有好几个,但最浓郁的那股杀气在正东方几里外,他虽有敛息之术遮掩,但可瞒不过老夫……”林擎苍的声音响起。 沈衍舟暗暗点头,目光很是沉静,看来沈天就是藏匿於那个方位了。 这傢伙倒是谨慎,早已赶到这里,却迟迟不肯现身。 为了演好这齣戏,他也算是下足了功夫。 第46章 鱼儿上鉤 而就在沈衍舟和林擎苍交流的时候。 那片林深处,一道高挑扎著长马尾的倩影已经现身走来,她身披银色软甲,难掩妙曼身段,眸蕴寒意,冷冷地看向正在追杀沈衍舟的那几人。 正是武如月。 “幽冥教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残害镇妖王世子,不怕事后被围剿连诛吗?”她冷冷喝问道。 “如月,她怎么在这个时候现身?” “真是坏我事情啊。” 藏於树冠深处的沈天,此刻见状也很是震惊,不得已按捺住刚才的杀意。 “呵呵,一个年轻小姑娘,就你一人,想营救这傢伙?” 罗浮云窟的几名高手稍微惊愕后,很快反应过来。 他们看向武如月身后,並未见到其余身影,不由得冷笑连连,压根就不將她放在心上。 “大乾监仙司和赤麟卫,正在赶来路上,你等若是识趣,速速放了世子。” 武如月冷声道,同时紧握住腰侧的另一口短刀,隨时准备出鞘。 她心情很恶劣,不仅仅是因为镇妖王府那几位供奉门客玩忽职守的態度,更是因为幽冥教这番无法无天、蔑视皇权的姿態。 如此冰寒雨夜,瘴气裹挟,这般折辱镇妖王世子…… “武姑娘,你来得正好,快救我……” “怎么只有你一人,墨老、清风道长他们那些人呢?” 沈衍舟大口喘著气,浑身湿透,狼狈到了极致,急忙往武如月身边跑了过来。 武如月看了沈衍舟一眼,略带琥珀色的眸子掠过一抹困惑,也不知他这副模样是真如此狼狈,还是装出来的。 当日在迎春楼碰面的时候,沈衍舟曾展现过他的实力,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都很难应对。 事后她仔细回想復盘,认为沈衍舟怕是修行过某种剑道秘法,並不太像是如此年纪,便达到了武道四品龙象境大宗师。 “他们担心深夜赶路危险,加上瘴气瀰漫,有妖兽作祟,便寻了个地方休息,打算等天亮之后再进山。”武如月低声回道。 “他们……” “等我回京了,一定不会让父亲轻饶他们。” 沈衍舟似乎是呆滯住了,隨后紧握拳头,咬住牙关,表现得很是愤恨,一副“他们怎能如此”的神情。 两人的交谈,並没有瞒过罗浮云窟的几人。 他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也很意外。 连镇妖王府的供奉门客,也不怎么待见这个世子,竟这般磨洋工? “世子,我们还是先考虑,怎么才能安然回去。” “监仙司和赤麟卫被突然暴起发狂的妖兽拖住,一时半会也来不来这里。” 武如月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刃口清冽,略带血纹,透著森寒。 这是精锻的蛟血纹钢所打造,削铁如泥,拇指一小块便值百金。 在南疆歷练建功,她屡破妖兽巢穴,得镇妖王沈惊霄所赐。 “呵,看来这姑娘想动手。” “那就陪她玩玩。” 罗浮云窟几名高手对视一眼,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其中一人,手掌一扬,周遭便涌动起了一层淡紫色的雾气,窸窸窣窣的毒虫爬行声音,在雨林中传来。 隨之,其中两人口中念念有词,身上喷薄出一层灵媒似的幽光。 並伴隨有泥土翻动的声响,一些地方被拱起,像是有埋葬於深处的尸骸被惊醒,要自长眠中復甦。 巫法体系不同於武道,他们更擅长献祭阴神,隱於暗中,施展诅咒、毒杀之法。 因为肉身较为脆弱,若直面一个武道同境武者,常常都会选择祭骨、召唤阴骸作为替身交战。 尤其是六品的巫祝境,放在一些偏僻城池中,通过咒杀之法,诸如替身草人、鬼头七箭等手段,就能悄无声息屠灭一城,极为难缠。 “巫法之术,起源於北虞,乃上古祖灵通幽道传承下来,在上古年间,人伦未立,人族部落先祖,通过祭祀祖灵、阴神、图腾等物,从中获取力量,用以抗衡灾害、凶蛮、妖兽……” “在南疆歷练时,我曾抓住过几名北虞细作,他们通过血液操纵替身,藏於村寨之中,製造血瘟和傀儡,常常一个人便能抗衡一只小队。” “若有强大妖兽的兽骨,通过祭文,甚至可召唤骨军作战。” 武如月神情很凝重。 眼前四人明显都是六品巫祝境的存在,並且还不是低阶。 “那武姑娘有把握对付他们吗?”沈衍舟面色发白,语气满是担忧。 “若是平常,我倒是有几分把握,但现在……” 武如月摇头,目光看向森林深处,很显然幽冥教肯定不仅仅这么点人手。 若是交战,动静必然会將其余人吸引而来。 “那武姑娘你帮我拖延住他们,事后逃出生天,我必然让父亲重金酬谢。”沈衍舟急忙说道。 武如月抿了抿薄唇,虽然深知沈衍舟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大概率是装出来的……但她还是深吸口气,点了点头道:“世子儘管往西边逃去,我帮你拖住他们。” 话语落下,她丝毫不给眼前几人反应的机会,內劲真气鼓盪於全身,双脚一跃,身似鸿雁,飞掠而出。 同时手中短刀划圆,蒙蒙雨幕瞬间被劈开,发出浑厚绵长的金属震盪声,穿金裂石。 武如月立足於武道六品辟海境已经好几年了,內劲真气浑厚绵长,始一出手便展露出强横的实力,一刀断雨,罡气如山,磅礴刀光似一道匹练淹没过去。 罗浮云窟的几名高手猝不及防之间,只能朝后避退,不敢硬抗。 这一刀若是斩实,足以將他们力劈,武如月看起来年轻,但一出手就能感受到那凛冽的杀机,这是真正经歷过廝杀,从真正的战场上磨礪出来的。 轰一声,刀光倾泻而去,斩在了不远处一块磨盘大小的青石上,当即四分五裂,乱石穿空,散落四方。 几人瞬间敛去了轻视之意,认真了起来。 而趁著武如月出手拖延住几人的机会,沈衍舟也是什么都不顾,头也不回地朝著另一边奔逃而去。 “真是好机会。” 见状,隱於暗中的沈天顿时面露喜色。 他本以为沈衍舟会一直待在武如月身边,这还让他有点束手束脚,不好直接出手。 这下可好,他自己选择逃离送死。 谁还能保他? 剎那间,树冠林梢间有微风吹过,细雨被打碎,沈天身影一掠不见,快速隱没向另一边,他朝著沈衍舟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 “鱼儿上鉤了。” “该收网了。” 与此同时,一直立於山崖峭壁上的伏玉盈,也轻轻挥了挥手。 早已隱於暗中的一眾罗浮云窟强者,从四面八方现身,朝著前方那片地界围拢而去。 …… “这傢伙应该会会追过来的。”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衍舟虽然在向西边奔逃,看起来气喘吁吁、神情狼狈惊慌,但目光深处一片平静。 真正的呼吸一直都很平缓,从未有过紊乱。 混元一炁从內到外,去废沉渣,吸纳新气,使得身体一直都保持著最稳定的状態,呼吸绵长深远,周身的筋骨皮肉都在跟著舒缓。 在这个时候,即便是身负蛮荒异种血脉的极品汗血宝马,也无法和他比拼耐力。 “你所说的那个傢伙,的確跟过来了,暗中还有两个小虫子。” 武神林擎苍的话语,在沈衍舟脑海中响起。 “呵,就是等他过来。” 沈衍舟点了点头,倒也体会到了隨身老爷爷的好处。 林擎苍虽然只是一缕执念化身,但只要没有耗尽那一丝本源,完全能够以执念的形式长存下来。 现在这位晚年武神,正被他戴在手上,字面意义上的戴在手上。 他轻轻摩挲著指间的一枚玉质戒指。 这是他在林擎苍的那间洞府里找到的,作为一名武神,虽然没有道家洞府那样的各种瓶瓶罐罐、典籍秘藏,但须弥戒之类的法器还是有不少的。 这枚玉质戒指,便是一枚须弥戒,內部空间挺大,方圆近百丈,面积堪比小型足球场了。 若是在如今大乾的拍卖行亦或者商会中,足以拍出惊人的天价,惹人疯抢。 须弥戒的锻造方式早已失传,即便是当今世家大族的继承人,皇室贵胄,所拥有的须弥戒也只是能充当个简易的行囊,装几卷书页、一些钱財饰品就满了。 “呼呼呼……” 足足奔逃了半个时辰,沈衍舟才仿若力竭一般,开始撑著树干,在那里大口大口喘气,仿佛心臟都要跳出来。 身后武如月和罗浮云窟几名高手交战的动静也已经渐渐听不到了。 “我现在的体力表现得会不会有点夸张了?按照原身的身子骨来讲,一口气按道理是跑不了那么远的。” 沈衍舟思索著,他其实还有点担心,会不会有一点点破绽。 但转念一想,人濒临绝境时候爆发出异於平时的潜力,不也挺正常的? 沈天再谨慎,也不可能怀疑在这一点上。 哧!!! 而就在沈衍舟撑著树干在那里大口喘气的时候,一道破空的剑气呼啸声音已经斩了过来。 好在他如今的精神力感知早已今非昔比,在剎那间就有所察觉,微微一个侧身,便躲掉了那一缕剑气。 咔嚓一声,身后粗壮的一株古树被拦腰斩断,数丈高的树身径直倒下,伴著地上的泥淖溅起,声响很大。 “嗯?” 一直尾隨於暗中的沈天惊愕住了,探出去的剑指,微微愣在那里。 如今沈衍舟身边没有人保护,他想著省下一缕护身剑气,所以亲自出手,但不曾想竟然被沈衍舟给躲开了。 他真正实力可是六品辟海境,如此一击,六品之下的任何武者都不可能挡得住,至於躲开,那得是多敏锐的感知力? “意外吗?还是这傢伙这么幸运?” 沈天眉头一皱,再度一道剑指弹了出去,嗡鸣一声,剑气掠过长空,斩落下片片枝叶,径直洞穿向沈衍舟。 但下一刻,让他瞳孔一缩的是,沈衍舟依旧是以一个很巧妙的侧身动作,便躲了过去,细看之下,又宛如羚羊掛角一般无跡可寻。 仿若……这一切依旧是巧合一样。 轰隆一声,大片的树木坍塌,激起一片枯叶泥淖,溅向周围。 “谁,谁在那里?” 而沈衍舟此刻也似乎才反应过来,面色发白,似乎满是惊颤地看著树木倒塌的地方,大声喝问道。 “这傢伙真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回事?” 沈天都有点不信邪了,他本是想藏於暗中,以免夜长梦多,乾脆了当解决掉沈衍舟,让其不明不白死去。 这下子,他只好从粗壮的树干后面现身走出。 “你这紈絝运气还真是不错,但也不能说是好,原本你可以毫无痛苦、毫无知觉地死去。” 沈天冷漠说道。 沈衍舟驀然转身回头,看向沈天走来的地方,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是你刚才要杀我?” 沈天易容打扮,身形此时略显壮硕矮小,面色微黑,戴著蓑笠,背著竹兜,腰间还別著一把砍柴刀,活脱脱进山的樵夫模样。 “自然是我。” 他冷漠地说道,宛如自地狱行来的勾魂使者。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你可知道我是谁?” “別人给你的好处,我都可以百倍、千倍给你。”沈衍舟慢慢朝著身后靠去,似乎是想趁机逃跑。 沈天注意到其举动,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笑意,毫不在意。 “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 “这天下想要你死的人太多了,但我和別人不一样,我就是纯粹的厌恶你,要將你这个污点从世间除去,你顶著我的身份,享受荣华富贵二十多年,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好不威风。” “现在我要拿回属於我的一切了。” 沈天冷声道。 在他看来,沈衍舟已经是个必死之人了。 而听到这番话,沈衍舟仿若也彻底惊住了,呆愣在了那里,片刻后,才喃喃问道:“你……你是沈天?” 沈天略微一愣,倒也没想到沈衍舟竟然反应过来,认出了自己。 “呵呵,看来你也不是很蠢。” 他摇头哂笑,说话之间,伸手扔掉蓑笠,在自己脸上一抹,揭下一张人皮面具,同时身上发出骨骼扭动的声音。 只是顷刻间,整个人身形面容就发生了剧变,变成了另外一副清秀端正模样。 沈天冷笑道:“是不是很意外,本想让你当个糊涂鬼的。” “你终於肯现身了……” “真是不容易啊。” 而沈衍舟盯著眼前的沈天,仔细看了几眼,似是认真確定了下,隨后伸手捏了捏眉心,语气也变得隨意轻鬆许多。 第47章 等你许久 “你什么意思?” 沈天脚步停住,眉头一皱。 他感觉此刻沈衍舟不仅仅是神情变了,就连举止气息也和刚才那个贪生怕死的废物判若两人。 “当然是这句话的意思。” “我等你许久了。”沈衍舟露出淡淡微笑。 沈天彻底愣住了,突然后背生寒,额头两侧的太阳穴不断跳动,一种宛如本能般的预警,让他感觉大事不妙。 这其中有诈。 这紈絝废物,怎么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副神情……就像是猫捉老鼠的戏謔一样。 下一刻,沈天耳边突然响起了密集的风声,四周的雨幕被不断撕裂,这是树冠被强大劲风裹挟带动的声音,说明正有很多人在朝著这里靠近。 他面容剧变,来不及多想,整个人直接朝著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嗡鸣!!! 然而下一刻,只见虚空之中光芒爆闪,一张通体碧绿的大网遮拢而来,霞光涌动成一片,朦朦朧朧,仿若一片涌动的浪潮,朝著沈天覆盖而去。 与此同时,在那四面八方,一道道密密麻麻,形如蛛网般的纹路,纵横勾连,於虚空之中浮现。 遥遥的黑暗雨幕中,可见四道模糊的身影,仿佛盘坐在那里,模模糊糊,看不清晰。 他们念念有词,手中不断祭出一枚枚祭文,像是在举行古老的祭祀。 不远处的树冠丛深处,许多道身影正在极速奔来,伴隨著模糊雨雾,像是一群在黑暗中循著血腥味杀来的贪狼。 “你想暗害我?” 沈天头皮发麻,后背儘是寒气,他反应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过来,整个人又惊又怒,没想到沈衍舟这个紈絝竟然对他做局。 他凭什么,也怎么敢? 沈衍舟不语,只是静静立在树干旁,等罗浮云窟的眾人赶来。 轰隆一声!!! 宛如天摇地晃,当空罩落的那只碧绿大网覆盖压落。 沈天拼尽全力,一拳捣鼓砸去,浩荡的罡风似能撕裂长空,但是碰撞的剎那,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一身可怕的拳力,竟无法將之击溃。 这显然是一件特製的秘宝,內部不知铭刻了多少的禁制符文,宛如一片浩瀚汪洋,且材质极为坚韧柔软,压根就无法將之撕毁。 甚至於,他所修行的天罡真气,至刚至阳,原本能克制巫教灵媒、道家灵气,但现在却是受阻的样子,似陷入泥淖。 “连秘宝也是特殊针对我的……” 他后背寒气更甚,看著沈衍舟那静立於树下的幽邃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傢伙设局杀我,想彻底將我取而代之?” “只要我死了,那他假世子的身份,將坐实无疑。” “这些年他的紈絝废物,到底是偽装的,还是背后有高人指教?” 在这一刻,沈天想到了许多,又惊又怒的同时,只觉得手脚冰凉。 “不行,我必须要突围活下去。” 沈天没有任何犹豫,他原本是打算用来袭杀沈衍舟的那缕护身剑气,此刻直接被他握於掌中。 隨著內劲真气鼓盪,不断涌入通体雪白的暉雪剑中,他手中仿若有一轮刺目的太阳升起,剑气似潮,涌动似山河。 “给我破。” 沈天咬牙大喝,祭出暉雪。 轰!!! 这一剑斩去,煌煌剑光简直要將夜晚的隱月山给照亮,群魔辟易,无物不斩,磅礴剑气纵横而过,所有的雨雾瞬间蒸发,宛如自世外降临的天光。 便是远处还在嘶吼的许多妖兽都死寂了,慑服在这一缕恐怖强横的剑气之下。 没有任何的意外,在剑气横扫而去,斩落在那只碧绿色大网的剎那,再质地坚韧的秘宝也爆碎了,顷刻间炸裂,化作一块块碎屑,混合著细雨,飘散在了泥淖中。 “哇……” 不远处的天边,盘坐於四周的那几道模糊身影,也尽皆咳出了口鲜血来,口鼻里血液不断涌出,显然受了不轻的內伤。 “天罗碧玉网虽然只是仿品,並非当初那位大祖亲自所炼的法宝,但由四位长老齐齐催动,威能足以束缚住寻常三品,可依旧不敌那位剑仙的一缕剑气。” “不愧是曾经震慑北陌州入境北虞大军的存在……” 正在赶来的伏玉盈,远远见到这惊世一剑,也不由悚然,感到心惊。 “好在一开始就没想著,能靠著此网困住他。” “布阵。” 伏玉盈目光沉著冷静,吩咐道。 早已有所准备的一眾罗浮云窟高手,自怀中掏出刻录好的玉牌,每一块玉牌內部都铭刻著阵纹。 隨著他们念念有词,將血液泼洒至其中,四周地势陡然发生了巨大变化, 原本以为有了脱逃之机的沈天,还来不及心痛那一缕护身剑气,便看到四周突然起了大雾,这种大雾並非是因为雨势而起,而是瞬间吹拂而来,遮蔽四周,原本还有些崎嶇泥泞的山道,完全就看不清了。 “甚至布下了干扰这里地势的阵法,就等著我到来……” “你到底是与何人合作?” 沈天心中冰寒,死死地盯著不远处的沈衍舟,厉声喝问道。 沈衍舟见状失笑,只是转瞬之间,攻守之势扭转。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答案吗?” “不,留著这份疑惑,去黄泉路上找答案吧。”沈衍舟淡淡微笑。 “你,我若是死,那也必然將你带下去。” 沈天心中恨意滔天,根本就没料到,自己会中沈衍舟的阴谋。 所有人都低估了这傢伙的野心了,他根本就不是表面所见的那么紈絝愚蠢。 甚至於连镇妖王的所有人都被他给欺骗了。 来自於沈天的负面情绪+33+41+44…… 沈衍舟面带笑容,依旧不理会沈天,身影慢慢隱没於大雾之中。 武神执念化身是他留著的一道底牌王炸,等到沈天所有手段都差点耗尽之后,確保最终万无一失,他才会动手。 眼下……就等著伏玉盈等人罗浮云窟的高手先去將沈天的另外两道护身剑气消耗掉再说。 即便如今自己实力不俗,但沈衍舟也依旧不想轻易暴露。 毕竟底牌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有威慑。 第48章 围杀 “你……” “该死。” 沈天眼睁睁看著沈衍舟身影消失不见,甚至无力前去追上,因为周遭大雾之中已经有很多道身影围拢了过来,黑影绰绰。 这些身影皆带著似哭非哭的色面具,能隔绝气息探查,根本不知道是何方势力。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配合那紈絝对付我?” 沈天手中紧握暉雪,其中蕴养的一缕护身剑气已然被耗尽,此刻就是柄质地不错的短剑,根本无力再支撑他突围。 伏玉盈立身於树干之上,身形妙曼,外罩宽大的裙袍,遮拢著真容,戴著的面具下,眸光冰冷淡漠。 她居高临下问道:“镇妖王作恶多端,为祸南疆,拥兵自重,你身为他护於暗中,韜光养晦的真儿子,你觉得我们为何找你?” 她主动说起此事,也是想试探沈天的反应。 虽然沈衍舟之前便道出了真假世子一事,但难保……沈天万一不是那个真世子呢? 毕竟目前没有任何的证据去表明沈天的身份。 若单从容貌来判断,沈天和镇妖王沈惊霄其实也並不相似。 王妃俞沉鱼容月貌、沉鱼落雁,姿容不必多说,两人所诞下的子嗣,这相貌也过於寻常了些。 沈天闻言心中一惊。 他其实也想不通,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如何暴露的,目前也就镇妖王府的几位宗老,包括镇妖王沈惊霄清楚。 如果是沈衍舟知晓此事的话,那他也不可能如此提前布局作饵。 毕竟他当日上门认祖归宗,拜访王妃俞沉鱼的时候,也就是沈衍舟被“掳走”的当晚。 时间上,如何安排的? 还是说,自己刚踏入大乾帝都的时候,沈衍舟以及其背后的神秘势力,就已经知悉这一切,在开始设局了? 沈天越想后背越是发寒。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镇妖王世子沈衍舟刚才可就在你们眼前,你们不去找他的麻烦,反倒是在这里为难我一个局外人……” 心中各种念头闪过,沈天冷声道,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好一个局外人。” “至於你是不是真世子,抓住你后,找沈惊霄谈判就清楚了。”伏玉盈淡淡道。 她已经篤定了,挥了挥玉手,一眾罗浮云窟的高手瞬间蜂拥而上。 很快,在这升腾的大雾之中,一场激烈大战瞬间爆发,数不清的鬼影纷飞,各种符光灵宝碰撞。 “可恨啊……” 沈天虽然天赋不错,自幼经歷各种廝杀,如今已然成长到了武道六品辟海境的地步,但面临如此多的高手袭杀,还是力不从心,很快落入下风。 尤其其中还有几名巫法体系五品鬼王境的存在,手段极为刁钻难缠,自暗中召唤鬼仆,无惧血肉痛楚,直接扑杀向他。 即便是光凭拳光打爆,依旧能快速凝聚。 “只是武道六品的实力,但精通各种武技和手段,剑道造诣也极高……” “寻常六品,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伏玉盈並未出手,在一旁观战,她记得沈衍舟的话,知道沈天还有其余底牌。 刚才那一剑斩碎天罗碧玉网的手段,他还能施展。 “为了对付我,真是捨得啊。” 沈天一拳击退一名高手,极怒反笑,他一个武道六品,何德何能让对方这般“倾巢而出”? 又是动用一件高品秘宝,又是布下各种阵法,还派遣这么多的高手。 这甚至给他一种……对方对他了如指掌的感觉。 “还真沉得住气。”伏玉盈依旧並未下场,等著继续消耗沈天。 “浩日拳。” 沈天低喝,拳光炽盛,武道真意流转,浑身內劲鼓盪,使得衣袍都高高鼓起。 这是一门高深的武技,足有三品的层次,是他偶然在一处妖兽巢穴中所得。 以他目前的实力,还无法彻底掌握,但其中的一两式已经足以让他在同境武夫中难寻敌手。 只见一团炽盛的金色烈阳,在其掌指间浮现,这是拳光的演化,好似一轮极道太阳,不断腾起,横压一切,,迅速放大,遮掩了此地。 雨幕和雾气不断消融,虚空都发出了轻灼的嗤嗤声。 然而下一刻,周遭袭杀而来的一眾黑影,祭出了大片的咒文。 一枚枚骨串在虚空中炸开,化作阵阵阴风鬼雾,其中似有阴兵过阵,呼啸宛如黑龙,直接碰撞向沈天的拳光。 “哇……” 没有任何意外,整体实力悬殊过大,沈天胸口剧痛,面庞瞬间涌现黑气,整个人横飞出去,口中大口吐血。 见状,罗浮云窟一位五品鬼王境的长老见机出手,化掌为爪,虚空当中直接就幻化出了一只漆黑如墨般乌黑的大爪,带著可怖锋芒,横空而去,抓向沈天,要將之擒拿住。 “破……” 沈天不甘,强忍痛楚,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心头血,催动武道秘术,朝旁避去。 剎那间,他浑身精气宛如燃烧,天灵盖都发起光来,气血长龙蒸腾,简直像是要贯穿出去。 面对探过来的这一爪,他还是凭藉自己强横的根基实力,硬生生抗了过去。 只不过胳膊依旧是被抓了一下,半截衣袖当即炸开,胳膊更是血淋淋一片,露出了莹白带血的骨渣。 “滑不溜秋,果然难对付,不愧是镇妖王真世子。”那名鬼王境的长老吃惊,没想到这般情况,还被沈天躲了过去。 “是你们逼我的……” 沈天面色因为失血而泛白,眸光已经冷冽到了极致,透著一股野兽濒临绝境的疯狂。 他还有两缕护身剑气,本来刚才用掉一缕,是不想轻易再动用的。 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若不施展,今日怕是真会折陨在此。 只是可惜了,没办法杀了沈衍舟那个傢伙。 哧!!! 可怕的剑光出现了,远比刚才任何的气息都要恐怖,沈天紧握剑匣中的另一口宝剑绣云,磅礴剑意横压而过,轻易便將逸散而来的大雾击溃。 “快退。” 罗浮云窟一眾强者皆色变,所施展的所有手段,在这道气息面前,通通被碾压破碎,这是绝对的剑道意志,来自於一位立於当世绝巔的人物。 万里剑庭清净阁剑仙,澹臺玉仙,一位二品巔峰的存在。 在这股煌煌之威下,五品鬼王境的长老,都心生一股渺小若螻蚁的颤慄感。 第49章 澹臺玉仙 “退后。” 伏玉盈也感知到了这股磅礴剑意,知晓沈天已经动用其中一张底牌了。 她的身影自树干上飞掠而出,隨著她轻轻摇晃纤细手腕间的一个紫铜铃,清脆似苍茫古音的涟漪扩散,像是古老的钟摆响彻,贯穿天地间。 只见一轮银月在她身后升腾而起,银月无比巨大,足有三丈范围,將那里映照得一片绚烂,宛如一道万法不侵的神环,將她扶持在了中间。 同时,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宛如银色神纹的纹路,隱隱自她雪白细腻的皮肤下浮现。 整个人气质一下子变得圣洁超然起来,若九天玄女下凡,令人心生一股顶礼膜拜之感。 “九幽祈星术。” “圣女在施展这个禁术,其余人速速退让,勿被波及。” 跟隨在伏玉盈身边的那名老嫗立即传音吩咐。 这是罗浮云窟祖庙內所记载的禁术,每一代只有圣女才有资格修行,天赋根骨要求极高,威能极为恐怖,不分敌我。 剎那间,伏玉盈周遭星光垂落,漫漫星辉涌动,好似白玉沉降,宛如一道匹练银河。 星辉蒸腾,铺天盖地,形成了无数的光雨,极尽绚烂,这是极为瑰丽而梦幻的一幕,但不论是何人,都由衷感觉到了那种近乎刺骨的寒气杀气。 这是一片星之域场,每一缕星光都轻易將山石洞穿成筛子,血肉之躯落在其中,和豆腐块没有区別。 “真顽强啊这傢伙。” “但果然如我所料,伏玉盈会施展这门禁术,她目前阶段,应该还未突破至四品天魘境,毕竟还太年轻了,修行时日尚短。” “而想要越级而战,就得靠禁术强行续上境界,但事后至少得虚弱三个月,若无天材地宝养身,甚至可能会有损本源。” 不远处的林冠树干上,沈衍舟也一直关注著战局,沈天比他预想中还要更顽固。 而伏玉盈所施展过的这门禁术,在原著中也有记载,在她为了罗浮云窟迎战镇妖王沈惊霄的那一战,强行拔高自身境界。 当然,那一战她还是败了,而且还是惨败,那个时候她已经突破四品了。 但镇妖王沈惊霄被誉为大乾战神,可不是浪得虚名,举手之间便轻易將之镇压。 在其眼中,伏玉盈就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罢了,得罗浮云窟歷代先贤遗泽灌注,才能有如今境界,但真正根基,其实比不上那些一步一个脚印扎实走过来的天骄。 轰隆!!! 千丝万缕的星光垂落,化作一片星之海洋,和沈天那缕护身剑气碰撞了起来,瞬间这里就席捲起了颶风。 漫天的大雾溃散,周遭的树木山石都像是被犁了一遍,到处皆是沟壑,千疮万孔。 许多无法退至战场边缘的罗浮云窟强者,皆忍不住闷哼起来,体表浮现密密麻麻的血丝,体表简直像是千刀万剐一样,血淋淋一片。 身处於战场中央的伏玉盈也並不好过,她闷哼一声,一缕血跡自嘴角滑落,自面具下渗落下来,滴答溅在衣袍上。 同时,身后那轮护身的明月炸开,化作漫天齏粉消散,纤细手腕处所戴的铜铃,也咔嚓一声断裂,失去了其庇护作用。 本身她现在只是五品鬼王境,强行施展禁术,硬抗这一缕剑仙剑气已至极限。 很快,她自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通体浑圆泛紫的丹丸,送入面具下的嘴中。 少顷,整个人的气息便舒缓很多。 “还有一击。” 伏玉盈眸光清冽,盯著场中摇摇欲坠、衣袍破碎,面容和身上儘是血痕的沈天。 沈天本身境界也只是六品,若非仰仗这缕护身剑气,以他实力也根本挡不住伏玉盈这手禁术。 他此刻也已然重创,体內近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也取出了疗伤的丹药,不断送入口中,但显然准备並没有伏玉盈那么充分,气息依旧萎靡。 “师尊所赐的最后一缕剑气,被我炼入武道真魂之中,用以淬链真魂强度……” “非到万不得已,有性命之虞时,无法动用。” 沈天面色苍白,失血过多,但依旧努力保持著冷静,若这般折陨在此,他如何甘心? 他还没有和父亲相认,还没有称俞沉鱼为母亲,他镇妖王世子的身份,还没有夺回来…… 种种不甘心逸散於心头。 好在……刚才这一击碰撞之下,布置於此地的阵法已经被毁,隨著大雾散去,原本瘴气蒙蒙的夜空也变得晴朗了很多。 “雨也停了。” 沈天抬头望去,苍白的脸上,突然显露出一抹笑容来。 下一刻,只听一声似唳似啼的长鸣声音,掠过夜晚的深林,陡然间天空狂风大作,一个巨大的黑影疾驰而来,舒展而来的黑色羽翼,宛如钢刀一样,將周遭的树干都给削平。 “追电……” 沈天看到那飞掠而来的黑鹏鸟,心中高悬的石头终於落地,微舒口气。 终於等到这一刻了。 虽然他没有主动呼唤追电,但二者一起长大,已经有了默契,他遭遇如此危机,追电又岂会感知不到? “还好有你。” 沈天纵身一跃,就要抓住朝著他这里降落而来的巨大黑鹏鸟,然而下一刻,一声惨烈的哀嚎叫声传来。 他甚至什么都没看清,便见到一个硕大的鸟头坠下,滚烫的血液冒著热气,却像是一盆冷水一样,浇在了他的头顶。 “追……追电……” 沈天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僵在那里,神情也骤然僵住,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看著坠在自己脚边的巨大鸟头。 那幽黑泛著油亮的翎羽上,溅上了滚烫的血液,显得异常刺眼。 片刻之后,一具无头的硕大鸟身,从轰隆一声,砸落在了他身后,激起了漫天泥淖。 追电死了? 就在自己眼前,这么死了? 沈天呆滯住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追电……” 他上前数步,蹲下身子,似乎是要真的確定,眼前这硕大的黑鹏鸟尸体,正是陪伴了自己很多年的伙伴。 然而此刻,那平滑如镜的断口处,只是不断喷涌出滚烫的鲜血,很快就將满是幽光的翎羽侵染成一片,混染在了泥淖中。 追电已经无法回应他了。 “啊……” 沈天仰天怒吼起来,眼眸深处涌现出血丝,拳头紧紧握住,整个人不断颤抖,像是有滔天的怒火,要自那胸膛处喷薄而出。 “是谁,到底是谁?” 他死死看向伏玉盈等人所在的方向,眼中的杀意和怒火,似要倾天。 罗浮云窟的一眾高手也很震动,他们也都没想到,这突然降临落下的黑鹏鸟,会瞬间身首异处。 这可是一只品级不低的妖兽啊。 光从现在的断口来看,简直像是被无形的剑刃给切开,连反应都来不及。 甚至他们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剑气的波动。 出手之人,绝对是一位剑道造诣极为高深的存在。 “这暗中难道还有隱藏的高手?” 罗浮云窟眾人皆很心惊。 唯有伏玉盈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朝著沈衍舟所藏身的那株古树瞥了过去。 她记得楚秀儿说过,在那峡谷之中见到很多身首异处的妖兽,一剑毙命,伤口平整光滑,像是死於某位剑道大师手中。 现在看来……这位剑道大师,很可能便是沈衍舟自己。 “之前明明没有察觉到他有何內劲真气在身,是如何施展这些的?” “沈公子可真是深藏不漏。” 伏玉盈暗惊。 粗壮的树干之后,沈衍舟静静靠在那里,收回了探出去的併拢剑指。 “以我现在的武道境界,再施展无我心剑,威力果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天的这只黑鹏鸟坐骑,有一丝金翅大鹏血脉,皮糙肉厚,翎羽更似鳞甲,寻常刀剑难伤其皮毛,几名六品武者都不一定能对付。” “本以为能稍微挡住我这一剑,但还是一击毙命了。” 沈衍舟轻轻点头,还是很满意这一击的威力。 目前他无我心剑,也只是小成阶段,若后续加点提升到圆满程度,甚至可能威胁到四品存在了。 “攻伐方面的手段有了,后续再找点身法、防御方面的功法武技……” “我武道双修,按理来讲,道门的心法、神通也能轻易適配。” 沈衍舟开始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今天这般局面,除非沈惊霄或者澹臺玉仙亲自现身,不然无人能救沈天。 …… “是谁?到底是谁?” 沈天嘶吼著,声音里满是怒火,然而此刻根本没有人理会他,森寒的雨夜中,瘴气飘散而来,透著直入骨髓的寒。 能帮助他逃出生天的伙伴追电也死了,今日似乎真的是遇到了必死之局。 沈天实在是不甘心。 “天要绝我吗?” “竟然中了那紈絝的局……” “沈衍舟,你快给我滚出来……” 沈天惨笑著,仿佛一只濒临末路的野兽,声音里透著浓浓的绝望。 沈衍舟自然是没有现身,他知道沈天还有手段。 此番故作绝望,实际是想將自己一起拖下去。 伏玉盈同样目光冷冽地看著沈天在那里发狂嘶吼,摆手不让罗浮云窟眾人上前。 她一直记得沈衍舟的话,沈天身上有三缕剑气,如今用了两缕,他还剩下一缕。 这傢伙心机不浅,故意装出一副坐骑身死后的发狂愤怒模样,实则是想藉机降低眾人的警惕心。 那一缕剑气,正是沈天最后翻盘的机会。 “呵呵……” 沈天仰头惨笑,披头散髮,状若癲狂。 “既然如此,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纵使捨弃我这道真魂,也要让你们陪葬。” 下一刻,他身上的气息猛然暴涨,天灵盖处像是有霞光逸散,无边璀璨,刺目的锋芒自那里喷薄而出。 一道很是模糊,但五官身形和他近乎一模一样的武道真魂浮现。 这尊武道真魂,明明只有巴掌大小,但那种强横、凌厉的气势,简直像是能压塌万里山河。 相较於之前沈天所祭出的那两道剑气,这尊武道真魂中所蕴含的剑气,明显要更为纯粹、更为磅礴,甚至一种无法言说的灵性。 “在原著剧情中,沈天从没有动用过这缕剑气。” “因为他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真正意义上的生死危机。” 沈衍舟眯著眼睛。 “这缕剑气不简单……” “其中藏蕴神智,不单单是护身剑气那样。” 这时,武神林擎苍的话语,也在他脑海中响起。 “果然么,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沈衍舟眉头皱了起来。 伏玉盈也察觉到不对劲,虽然一直慎重以待,但明显感知到了异常。 这並非是寻常的护身剑气,其中明显有生人的气息…… “不好……”她神情微变,感觉失算了。 下一刻,咔嚓一声,沈天的武道真魂像是裂开了一样。 那里突然朦朧了起来,像是出现了一条模糊的发光小径,连通遥远的天边,通往一座高悬於明月下的清净楼阁,月华洒落如水,一道修长妙曼的白衣身影,自那里走来。 她怀中轻揽一口长剑,青丝飘舞,縹緲出尘,气质空灵若仙,但眸光却很冷漠,像是自遥远的九天之地落下,遗世独立、不染尘俗。 每走一步,虚空便轻颤一下,只是剎那间,便降临落在了所有人面前。 “万里剑庭,清净阁,澹臺玉仙。” 伏玉盈如临大敌,素来恬淡清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凝重的神情。 对於当今修行者而言,不论是何体系,澹臺玉仙都是传说级的人物。 大乾国主明德帝,也不敢怠慢这一位。 一品早已绝跡,屹立於二品巔峰的澹臺玉仙,便是当今天下剑修眼中当之无愧的剑仙。 “师……师尊……” 沈天本想祭出自己的武道真魂,选择玉石俱焚,但不曾想其中竟然蕴藏了师尊的一缕念魂,他呆愣了片刻,隨后脸上涌现出了浓浓狂喜之色。 师尊曾多次对他提及,在外不要谈及两人之间的关係。 沈天也一直牢记此事,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自幼將他抚养长大的师尊,乃是当今万里剑庭的那位剑仙。 但……毋庸置疑,师尊的强大,足以让他在外无惧任何危险。 尤其还是有三缕护身剑气在身。 而今,他生命危机之时,师尊突然现身相救,这如何不让激动、感激。 第50章 沈衍舟必须死 “敕……” 伏玉盈整个人娇躯都已经绷紧,前所未有的严肃,第一次直面当今绝巔存在,她不敢有任何的马虎。 刚才稍有恢復的灵媒,再度涌动起来,隨著她皓腕一扬,化作密密麻麻形如霹雳雷光的霞芒,落了过去。 然而,澹臺玉仙甚至都没看她一眼,那完美无瑕的仙容上,眸光淡漠如冰,所有攻势尚未落至身前,便顷刻间瓦解崩溃。 伏玉盈强行施法,面具下的红唇中,涌出鲜血,娇躯一颤,险些站不稳。 身后的老嫗,急忙上前,將她搀扶住,声音微颤:“圣女,之前的计划中,可没有说过这位会现身啊。” “除非教主,或者闭关的老教主亲临,不然我等根本挡不住她。” 伏玉盈也默然,宽大裙袖下的縴手,陡然攥紧了,有点不甘。 谋划了这么多,付出了如此代价。 最终还是只能失败吗…… 澹臺玉仙不紧不慢地落来,身后化光的模糊小径,消散於夜空,仿佛刚才一切都是虚空幻境一样。 罗浮云窟的一眾强者悚然,感受到了偌大的威压。 纵然是修行多年的鬼王境长老,也忍不住微微颤慄起来。 明明澹臺玉仙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缕念魂降临,屹立於那里,却压制著所有人不敢动弹。 这便是剑仙。 夜空下,一片寂静。 沈衍舟眉头紧皱,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原著中的女剑仙。 远远看去,一身白衣,怀揽长剑,何等脱俗超然,称得上是绝代风华。 不过很快,他摩挲著指间的白玉戒指。 他准备了那么多,还有林擎苍这张底牌在,澹臺玉仙纵使再强横,还能敌过曾经的晚年武神吗? 从另外的角度考虑,澹臺玉仙的出现,倒是让沈衍舟看到了一个契机。 表面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澹臺玉仙,看似毫无破绽……但却有例外。 没有得到混元真解前,沈天的存在,对沈衍舟而言,的確称得上是心腹大患。 但而今,他只要有足够的负面情绪,什么沈天、沈惊霄,都將很快被他甩於身后,直至连他的背影都看不见。 光是现在,没有了三缕护身剑气的沈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沈衍舟的目光,也放在了更远处的地方。 “师尊,救我。” 沈衍舟思绪翻腾间,浑身狼狈、满是血跡的沈天,已经面露喜色地来到了澹臺玉仙的身后,整个人明显鬆了口气。 澹臺玉仙立身於虚空之上,素白似雪的衣裳轻轻摆动,面无表情,仙顏如画,根本感知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让人感觉她似乎就是立身於云巔之上的玄女。 但她看著如此狼狈,近乎差点死在这里的沈天,眸中深处,还是掠过了一缕情绪。 虽然只是刚刚现身,但她已经大致了解到了所有前因后果了。 “大乾帝都臥虎藏龙,我早已叮嘱过你,切勿自大。” 她语气清冷,似玉石坠地,又若清泉石流,带著一种与生俱来的冰冷质感,莫名令人感到寒意。 纵然沈天早已习惯了其语气態度,还是莫名缩了缩脖子,但更多的还是心安、温暖,师尊看起来再冰冷淡漠,还终究还是会保护自己的。 “徒儿知错,此番大意,才险些丟掉性命,多亏有师尊前来,才能保住小命。” 沈天垂下脑袋,眼眸的余光,却是紧紧盯著雨林深处,带著寒气。 他在寻找沈衍舟的位置。 今日师尊亲临,他说什么都得求师尊出手,亲手杀了那紈絝。 澹臺玉仙声音淡漠道:“我赐你三缕剑气,用以为你护道,本以为你此番下山歷练,几乎不会动用,但仅今夜一事,便让你尽皆耗去,你所欠缺的磨礪,还是太少了。” 沈天也知自己太大意了,为了除掉沈衍舟,甚至已经成了心魔、执念,才险些酿成大错,甚至害得追电惨死於此。 “徒儿知错,事后有何责罚,全听师尊处置。” 他低著头,一只手捂住差点破碎的染血胳膊。 澹臺玉仙扫他一眼,见其伤势,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但似乎也微有不忍,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两人此番交谈,压根就没有將眼前的罗浮云窟眾人放在眼中。 伏玉盈也明显感觉到了澹臺玉仙的轻视,她秀手攥得更紧了。 这是一种独属於剑仙的傲气,她降临了,那么今夜这场围杀闹剧就会终止,不会有任何意外。 谁也不能再伤沈天分毫。 “我不想掺和你们和沈惊霄之间的恩怨,也不想多造杀戮,但沈天他是我的徒儿,你们便不能伤他。” “我给你们三息时间,速速退去,可不追究你等伤他一事。” 澹臺玉仙淡漠地扫向罗浮云窟眾人,语气不带任何商量余地。 她曾和沈惊霄有过交易,沈天会拜她为师,被她抚养长大,也有这个关键原因。 所以,她也清楚知道眼前这些人会设局袭杀沈天的缘故。 “圣女……” 伏玉盈手掌攥得很紧,眸光越发清冽,很是不甘,一旁的老嫗也低声劝道:“我们还是退吧,今夜之事,已经成为定局了,澹臺玉仙这样的人物降临,根本不可能擒住那傢伙。” “她恐怕只需要一剑,便能斩杀我们所有人。” 伏玉盈何尝不清楚这一切,她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深吸了几口气,才冷冷吩咐道:“所有人,隨我撤离。” 她计划好了一切,连沈天的最后一缕剑气要如何应对都考虑清楚了。 可就是没想到,会引来澹臺玉仙的一缕念魂。 见这群围杀自己的神秘人,即將退走,沈天心头的石头也终於落地,多亏了师尊,不然今夜自己恐怕真的折陨在这里。 目光掠过追电那无头庞大身躯,沈天心中狠狠一抽,眼里再度涌现戾气,拳头攥紧。 “慢著。” “適才是何人出手,杀我伙伴。” “另外,把沈衍舟交出来。” 他冷声喝道。 如果不是那紈絝,追电又怎么会死在这里,今夜他说什么都得让沈衍舟陪葬。 澹臺玉仙闻言看了沈天一眼,眉眼很淡漠,她不喜麻烦。 “师尊,徒儿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事情,但追电它自幼陪伴於我,说是我的亲人也不为过。” “今夜,我必须给它一个交代。” “沈衍舟必须交出来。” 沈天也知晓澹臺玉仙的性格,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下,双眼发红,隱有泪水。 澹臺玉仙收回目光,扫向前方的眾人,道:“留下此人。” 她语气依旧淡漠,没有商量。 伏玉盈黛眉皱得很紧,沈衍舟若是留下,沈天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他的,很可能会死於此地。 但沈衍舟若是不留下,沈天有澹臺玉仙为其撑腰,肯定是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的。 她陷入了两难之境。 “圣女,为了宗门大计考虑,还望以大局为重。” “今夜之事,看样子必须给这位剑仙交代。” 一旁的老嫗也看出了伏玉盈的犹豫,不由得出声劝道。 其余罗浮云窟的高手,也看向了伏玉盈,付出了这般大的代价,结果惹出了如此大的麻烦。 这沈天身后有当代剑仙为其撑腰,事后镇妖王如果查清此事,定然是不会放过罗浮云窟的。 伏玉盈轻嘆了声,心中也做了决定。 不过,正在她要开口之前,沈衍舟的话语已经自不远处传来:“不用你说,我也会留下来的,毕竟我俩之间的恩怨,还没有解决。” 他面带笑容,笑意吟吟,自树干后走出,丝毫没有因为澹臺玉仙的降临而受到丝毫影响。 “沈衍舟……” 不远处,沈天死死地看著他,如果说目光能够杀人的话,现在沈衍舟身上已经不知道多少个血窟窿了。 “沈公子……” 伏玉盈略带担忧地看了眼沈衍舟。 沈衍舟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隨意道:“事在人为,我也没料到这傢伙会引出澹臺玉仙,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他气度从容,语气不急不缓。 莫名的,伏玉盈竟从中感觉到了一丝心安,难不成沈衍舟还有什么办法吗? “我刚才其实想说,我和你一起留下来。”她轻声道。 言罢。 伏玉盈也没有多解释,挥了挥手,示意罗浮云窟眾人退去。 老嫗目露犹豫,但也咬了咬牙道:“圣女这是何必呢,您身份尊贵……” 伏玉盈摆手打断道:“不必多言,所有人撤走,大乾的监仙司和赤麟卫要赶来了,不可耽搁。” 今夜之事虽然失策,但她在罗浮云窟依旧很有威信。 很快,周遭那些影影绰绰的黑影,便如潮水般快速退向森林深处。 唯有她自身留了下来,陪伴在沈衍舟身边。 这倒是让沈衍舟有点意外了,明明她可以全身而退,非要留下来陪自己“共苦”、“共患难”吗? “圣女这是何必呢?” “舍芜蛊的副作用,对你来说,其实意义並不大,大不了损失一点本源,你没必要留在这里给我陪葬的。”沈衍舟笑道。 伏玉盈倒是一怔。 原来沈衍舟是知道舍芜蛊对自己的约束没有想像中那么大的,那他还这般信任自己? “我不能辜负沈公子的信任,怎么说,两个人的力量也会更大些。”伏玉盈轻声道。 沈衍舟捏了捏眉心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想著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忍我一个人路上寂寞呢。” 伏玉盈忍不住嗔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调戏自己? 不远处,沈天眼神则是冷冽得嚇人,没想到死到临头了,沈衍舟竟然不怕,还有閒心和身畔那个面具神秘女子交谈。 帝都中的所有人,都被这紈絝所偽装的表象欺骗了,包括他自己最开始也是一样。 “刚才杀我同伴之人,便是你吗?” 沈天冷冷地看著伏玉盈,眼中的杀意几乎毫不掩饰。 伏玉盈並没说话。 “那孽畜是我杀的。” 沈衍舟已经率先微笑开口了。 “你?” 沈天愣住了,继而怒而反笑:“就凭你这废物?” 他根本不信,沈衍舟如果能一剑杀了追电,那他境界得多高深? 这么多年养尊处优、骄奢淫逸,根本没有修行过,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澹臺玉仙此刻则是扫了眼地上那具庞大的无头鹏鸟尸体,以她的眼界和剑道造诣,自然一眼看出是何等手段。 “心剑之法……” 她略微有些意外,心剑之法修行极为困难。 即便是浸淫剑道几十年的剑道宗师,都不一定能入门。 但如果是这种手段的话,那的確不需要很高深的境界支撑就能施展。 “这紈絝,会心剑之法?” 沈天再度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之前常在万里剑庭翻阅各种剑道典籍,自然知晓心剑之法修行有多困难。 那道门槛,不知道拦住了多少的剑道天骄…… 连他此刻都不得不承认,有些嫉妒了,凭什么这紈絝有如此好运和天赋。 来自於沈天的负面情绪+34+37+41…… “原来是心剑之法。”伏玉盈也微微恍然。 “你掌握心剑之法又如何,今天夜里,你必须死在这里。” 沈天很快深吸口气,整理心绪,只是目光冷得嚇人。 再强大的剑法,也需要境界支撑,才能发挥更大威力,沈衍舟莫非还能敌得过师尊吗? 澹臺玉仙心中微有遗憾。 若是往常,见到这么个能修行心剑的苗子,她倒是能给予一个机会,將之领入万里剑庭拜入无为峰修行。 当今之世,修行心剑的知名剑修,不超过一手之数。 无为峰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传人了。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会这么恨我。” “虽然我的確是假世子,不是沈惊霄真正的种,但这些年我在帝都,替你挡了多少次的暗杀和谋害,又替你挡了多少的猜疑,你能安安分分在外修行磨链,在南疆歷练参军,安稳成长到今天。”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不应该算是你的恩人吗?” 沈衍舟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很是认真地看向沈天,似是想要询问一个答案。 第51章 让你当狗 听到这话,沈天明显一愣,似乎觉得沈衍舟这话有些道理。 但很快,他的面上则涌现明显的寒意,道:“少混淆概念,你不过一卑贱艺伎之子,本该溺死在朱雀街后面的那条臭水沟里,死於二十年前,是你顶替了我的身份,享受了这二十年的荣华富贵,因为你,我在外顛簸,经歷各种生死危机,不得苦修剑术,不得熬炼自身,一步步成长到如今地步。” “我吃过的苦头,我经歷过的苦难和危机,你又知道些什么?” “就你也是我的恩人,你也配?不过一个卑贱家奴,也配在外称为镇妖王世子,你的存在,完全玷污了这个身份。” 这番话语,满是寒戾和恨意,似要將他这二十年来所遭遇的危机苦难,都通通发泄而出。 沈衍舟倒也不恼,他早已知道沈天的固执和对自己的杀心,这在原著中的记载更甚。 不然,他也不会背著沈惊霄,偷偷找人將原身给除去。 “剑仙执天下剑道牛耳,自詡仗剑盪不平,秉不公,也认为我该死吗?” 沈衍舟露出笑容,突然看向澹臺玉仙,出声询问。 澹臺玉仙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是非恩怨,我不想过问,但沈天是我徒弟,他若死,你必死。” 好一个护犊子的性格。 沈衍舟哈哈大笑起来:“什么狗屁剑仙,也不过如此。” “那我今天一定要杀他,我看你怎么护。” 话语落下,在场几人皆是一怔,就连在思索著如何才能带著沈衍舟脱身的伏玉盈,也不由得愣在那里,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沈天更是觉得沈衍舟这是失心疯了,他如何杀自己? 然而,下一刻,他正想嘲弄的话语,骤然僵在脸上,整个人感受到了一股磅礴强横的威压,如武神天降,山崩海啸,横压八荒,强大无匹。 而这股气息,赫然是来自於沈衍舟的身上。 “怎么可能?” 沈天眼睛猛然瞪大了,满是不可置信,脊柱骨忍不住颤抖起来,像是被一股恐怖巨力压下,宛如筛糠,要被压塌,不受控制地要匍匐跪拜在地。 伏玉盈更直接惊愕在了当场。 澹臺玉仙素来冰冷淡漠的脸上,也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她玉手一扬,一道强横的剑意瀰漫,若明月当空,要抗衡这股来自於沈衍舟身上的威压,然而此刻沈衍舟身上的气息太甚了,他似乎浑身都在发光,若金乌横空,光耀八荒。 这磅礴的威压,层层震盪如涟漪,直接碾压得澹臺玉仙这缕念魂微颤,不禁朝后倒退了数步,才堪堪站稳。 那无暇完美的仙顏上,情绪明灭不定,很惊愕、也很震动。 “哇……” 而首当其衝的沈天,没有了澹臺玉仙的庇护,直接遭其碾压,似洪峰过境,整个人当即横飞出去,口鼻溢血。 隨后又宛如破麻袋一样,跌在地上,以一个极为狼狈的五体投地姿势,匍跪在那里。 他心中涌现无尽的愤怒和不甘,还有难以置信,浑身剧痛,臟腑都移位破碎,想要抬头,但很快便发现一只沾著泥淖的靴子,直直地踩落下来。 “澹臺玉仙,我今天夜里就要杀他,你又如何?” 沈衍舟脸上笑意吟吟,一只脚深深地將沈天脑袋踩进泥里,让其根本抬不起头来。 他如今肉身力量惊人,又借用林擎苍力量附身,別说沈天,便是寻常二品,也休想动弹一下。 这一刻,沈衍舟也算是体验到了,为什么前世小说中,气运之子总喜欢被隨身老爷爷附身,越级而战的感觉了。 虽说这一瞬间的力量並不属於他,但也足够了。 “沈公子……” 刚才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等到伏玉盈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看到澹臺玉仙被击退,沈天横飞出去,沈衍舟一脚將之踩入泥里,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掀起。 她脑袋里一片轰鸣,有点发晕,隨后双眸便迸发出了未曾有过的异彩。 这便是沈衍舟一直以来的仰仗和底牌? 连当世绝巔人物澹臺玉仙都不可敌? “沈衍舟……” 沈天生平第一次这般屈辱被他踩在脑袋上,脸庞因为羞耻、愤怒各种情绪而涨红,不断怒吼,试图挣扎。 但不论他如何使力,脑袋上的那只脚都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一样,横压在那里,无法动弹。 他心惊震颤的同时,又感觉难以置信,凭什么? 沈衍舟他凭什么有这样的力量? 自己苦苦修行,经歷各种磨链和生死危机,到头来竟然不是这个紈絝的对手。 不对……这股力量不可能属於沈衍舟,不然师尊怎么可能会被逼退。 师尊可是当世绝巔。 “这不是你的力量……” 澹臺玉仙也没想到,沈衍舟突然之间爆发出如此浩瀚的威能。 她身影在不远处站定,深深凝视著,很快便洞悉清楚。 “只要能为我所用,为何不能说是我的力量?”沈衍舟面上依旧掛著笑容,从容说道。 “超越了一品的气息。” 澹臺玉仙眸光在这一刻变得很是炽盛,像是有万千缕剑影在其中縈绕。 当今之世,一品已然绝跡,超越一品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连她为突破一品,都苦寻契机无门。 今日在沈衍舟的身上,她竟然感受到了一股超越一品的沧桑浩瀚气息。 “你借用了何人的力量?”澹臺玉仙问道。 “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剑仙觉得我能杀了沈天吗?”沈衍舟带著笑容反问。 澹臺玉仙沉默了,她目光看向被沈衍舟踩在脚下的沈天,眸中掠过莫名之意。 即便是她本尊到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一品和二品之间宛如天堑鸿沟,更別说那超越一品的境界,更是形如梦幻传说。 “师尊……” 看著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以往一往无前剑心傲气,沉默在那里的澹臺玉仙,沈天的心也一点点凉了下去,面色变得苍白,眼里涌现阵阵不敢置信和绝望。 沈衍舟竟然能借用超越一品的力量? 难道连师尊都救不了自己吗? “杀了沈天,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想要什么?” 澹臺玉仙开口,声音依旧清冷淡漠,但比刚才多了缓和的情绪。 沈衍舟哂笑道:“原来剑仙也是懂得商量的,我还以为你脑子里没这两个字眼,不过刚才你可不是这个態度。” 澹臺玉仙淡漠道:“现在的你,有了这个资格。” “但现在的我,不想谈。” “我只想踩死脚下这个傢伙。”沈衍舟淡淡道。 “这股不属於你的力量,你不可能一直借用,等你將之耗尽,远在南疆的沈惊霄,必会杀你。”澹臺玉仙神情冷漠,说话的语气依旧没有起伏。 沈衍舟淡笑道:“你又怎知我没有別的底牌和手段呢?” “……” 澹臺玉仙不说话了,她也的確是拿捏不准沈衍舟的手段。 明明並不强大,平日里她都不会多投落一丝目光在其身上,可眼下却有了威胁她的资格和仰仗。 “沈天对你而言很是重要。” “你不会容许他死掉,不然也不会將一缕珍贵的念魂,寄存於他武魂之中,以在关键时候保全他的性命。” 沈衍舟的目光,在澹臺玉仙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绝美仙容上扫过,然后一路往下,掠过那脱俗妙曼的身段。 尤其在那宽大白色衣裳下若隱若现的修长浑圆玉腿上顿住,语气略带轻佻。 澹臺玉仙对其目光视而不见,淡漠道:“你想说什么?” “这位剑仙,你也不想亲眼看著,你的养子兼徒弟,就这么死在你眼前吧?”沈衍舟微笑。 “你……” 澹臺玉仙的眸中,陡然有了慍怒之意,自成名至今,谁敢这么威胁她? 被沈衍舟踩在脚底的沈天,听到两人的这番对话,心中也无比愤恨、不甘,胸膛不断起伏,对沈衍舟的恨意滔滔。 来自於沈天的负面情绪+44+51+55…… 很好,就需要你如此憎恨我。 沈衍舟面上笑容不减。 很快,澹臺玉仙便收敛起了情绪,变得古井不波。 “你直说你的目的,要如何才能放过沈天?”她冷漠道。 若沈衍舟一心想要杀了沈天,那就不会和她说这么多。 “我可以放过他,但从今往后,世间將再无沈天。”沈衍舟淡淡道。 澹臺玉仙黛眉皱起:“你是何意?” “我可以留他一缕命魂,慢慢苟延残喘,毕竟我可不像他这样忘恩负义,但剑仙你得保证,从今往后他不得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其一条件。” “其二条件,那就是我要剑仙你这一缕念魂,恰好我身边还缺一名剑侍。” 沈衍舟语气隨意。 言外之意,让你当胯下走狗。 澹臺玉仙心性再好,此刻眸光里也隱现寒气和杀意,覬覦自己? “你胆子可真不小。”她冷漠道。 “那就没得谈了?” 沈衍舟依旧很隨意。 眼见他的脚逐渐踩下去,沈天的面庞瞬间涨红,像是下一刻就如西瓜那样炸裂开来,澹臺玉仙终是吸了口气,敛去眸光中的寒气,道:“第二个条件不可能。” “没得谈就算了。” 沈衍舟神情淡淡,脚下逐渐用力,哪怕是沈天心性再坚韧,但濒临生死危机,也终是慌乱了起来,心中涌现绝望,忍不住闷哼惨呼起来…… “住手。” 澹臺玉仙清声喝道,隱於宽大白色裙裳中的波澜轮廓起伏了下,情绪再度有了很大的波动。 来自於澹臺玉仙的负面情绪+11+13+14…… 心境还真是稳固啊,都这般地步了,也就只提供这点负面情绪,远不如沈天。 沈衍舟心中微微嘖了声,面色却依旧如常:“剑仙可是想清楚了?” 原著剧情中,澹臺玉仙会在后续突破一品,成就开天境。 而其中关键就在於她所修行的功法,分化两魂,一修天道,二修人道。 主修天道的那魂,於万里剑庭清净山清修,不过问世事,也很少下山。 但辅修人道的那魂,在原著剧情中,並未提及过。 但沈衍舟记得其中关键,在北虞大军再度入境,將逼近北陌州的前夕,澹臺玉仙曾召回沈天,叮嘱了一些事情,而后才有了她在大乾、北虞两军交战之际,打破桎梏,剑开天门,成就一品之事。 一位当世绝巔的人道之魂,不可能籍籍无名,毫无动静。 所以,沈衍舟才篤定,澹臺玉仙的那道人道之魂,其实寄存於沈天身上,隨著沈天下山歷练,经歷种种,感悟红尘、化凡脱胎,最终蜕变。 在大战前夕,天道之魂、人道之魂二者融合,才籍此契机突破了一品。 眼前的澹臺玉仙,看起来是一缕念魂,实则却是那道人道之魂,本质上和她主身本尊並无多大区別。 若说唯一缺点,那就是远没有达到主身本尊的真正实力。 刚才林擎苍也告知过他,说这缕念魂有古怪,境界看似二品,实则並不稳固。 结合原剧情中,镇妖王沈惊霄和澹臺玉仙的那场交易,沈衍舟更是篤定,沈天若死,那澹臺玉仙的人道之魂,可能隨之受损,甚至湮灭。 她晋升一品的契机,將彻底断绝。 求道之人,道心何其坚固,就看澹臺玉仙她能否放弃这个机会。 “换个条件。”澹臺玉仙冷声道。 “没得谈。” “不过,我可以稍缓一点,剑仙不必一直为我效命,半年时间足矣,事后还你自由。” 沈衍舟轻轻摇头,语气隨意,但態度却很坚决。 “我可以为你护道,在你遭遇危险时出手,但你休想使唤我做任何事。”澹臺玉仙冷漠道。 沈衍舟盯著她那张淡漠中透著几丝冷艷的无暇玉容,倒也表现出了几分耐心,笑道:“我以为让步了,这已然是我最大的诚意,但现在看来……剑仙你並不诚心想让沈天活下来。” “既然如此……” 他脚上突然用力。 “啊……” 沈天陡然惨叫起来,脸庞涨红,因为剧痛浮现出根根青筋,仿佛下一刻就要直接炸裂成一团红白混合物。 第52章 剑奴 “住手。” 澹臺玉仙再度喝道,衣袍鼓盪起来,身上有滂沱的威压气息在縈绕,差点忍不住出手。 不过,沈衍舟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让你住手。” “看来,剑仙是答应了?”沈衍舟面露微笑。 “你迟早会为今日的威胁后悔的。” 澹臺玉仙深深地看了眼沈衍舟。 和沈衍舟所预料的並不差,她不会容许沈天死在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沈天是她的徒弟,更因为沈天的身上,有她种下的“人道之果”。 未来天下,人道气机动盪,福泽匯聚,龙腾虎跃,沈天的身上有著一股很清晰磅礴的势,註定他会搅动四方风云。 隨著沈天势起如风云齐动,如蛟走江河,匯聚当世人道气运,她的人道之果也会逐渐成熟。 可沈天若死,那她这二十年所倾注的一切,必將功亏一簣。 “迟早,又是多久?” 沈衍舟轻笑一声,毫不在意。 事情的发展,仍在他的掌控之中,相较於眼下快刀斩乱麻,直接杀了沈天,反倒是独留一缕真魂,於他而言,后续利益更大。 沈天还活著,会继续憎恨他,为他提供源源不绝的负面情绪。 沈天还活著,澹臺玉仙就还有念想,不至於因为断绝了前路,而彻底与他为敌。 最重要的一点,澹臺玉仙並不知道,自己其实了解她这缕念魂的特殊性。 对沈衍舟来讲,收服澹臺玉仙其实意义更大。 一个沈天而已,已经不成气候,威胁不到他了。 “希望你信守承诺。” 澹臺玉仙神情依旧冰冷,眸中的寒意几乎毫不掩饰。 “道心起誓。” “如违此誓,天雷轰顶,万劫不復。” 沈衍舟微笑,伸出一只手向天发誓。 澹臺玉仙深吸口气,今夜的她很难再保持以往的心境,一直被沈衍舟所主导情绪。 不过见沈衍舟认真发誓,她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也开始立誓。 到了她如今这个层面,一般的誓言不会轻易允诺,尤其是以道心立誓。 冥冥之中会有因果约束,若是违誓,必然道心崩溃,遭天道反噬。 隨著两人立下誓言,无尽深层次的高空之中,像是有什么共鸣响彻而起,落下一缕缕寻常人看不见的丝线,將两人约束在一起。 澹臺玉仙何等实力,自然知道这是因果之线,自沈衍舟身上,有一根缠绕而来,落在她手掌之中。 若是沈衍舟不遵守誓言,她自可通过这丝因果之线,让其付出代价。 而在她身上,也有一丝模糊纤细的因果之线,蔓延向了沈衍舟,落於他手上。 “寻常人根本引动不了因果之线……” “但我此刻借用了林擎苍的力量,而澹臺玉仙又是当世绝巔。” “呵呵……” “倒也正合我意。” 沈衍舟感知到这丝因果之线的存在,嘴角勾勒出抹弧度。 沈天趴在地上,一直听著两人的交谈,死亡的阴影笼罩於头顶,让他不敢有任何动作,更不敢插嘴。 他是真的怕死,他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情,不甘心死在这里。 对於沈衍舟的恨意,更是让他不甘心死去。 他还要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古有臥薪尝胆、胯下之耻,如今这点耻辱,他又如何不能忍? 而就在沈天心中暗暗发誓,活下去之后,定要沈衍舟为今日之耻,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的时候…… “啊……” 一道像是贯穿肺腑臟器的恐怖剧痛传来,让他忍不住惨呼起来。 他只感觉自己的经脉仿佛被无数细小的针刺所贯穿,丹田祖窍更是被一股可怕的气劲所击溃破碎。 原本他积攒於体內的浩阳真气,此刻不断溃散,不断消散於体內。 “你……你废了我的修为……” 沈天脸色惨白,惊怒且恐惧,他被废掉了,再也感受不到內劲真气充盈於体內的感觉。 澹臺玉仙黛眉皱起,见此一幕,似有不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你这具肉身,以后也用不上了,留著修为也没用。” 沈衍舟语气隨意,但话语却让沈天浑身冰寒。 下一刻,沈天便感觉自己的灵台一片剧痛,灵魂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给搅碎,意识都变得昏沉浑噩起来,眼前不断变得黑暗,宛如沉入无边海底。 隨后,沈天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在澹臺玉仙的视野中,便见到沈衍舟抬手一抓,那依旧笼罩於他身上的超一品威压碾压而至,轻而易举便將沈天的武道真魂打碎,只留一缕魂魄尚存。 她本想出手阻止,但想到沈衍舟所立下的誓言,便硬生生止住了。 好在,沈衍舟还算信守诺言,並未真正杀了沈天。 “留一缕真魂,事后慢慢休养,尚有恢復的机会,但可能会丧失一些记忆……”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下来了。” 沈衍舟轻轻一甩手,便將沈天的这缕浑噩真魂,丟给了澹臺玉仙。 澹臺玉仙接过,目光很是冰寒,她虽然性情淡漠,一心只追求剑道巔峰,但沈天毕竟是她看著长大的,又自幼教导,说没有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今日情况,她只能认栽。 別说是她了,便是沈天的生父沈惊霄亲自前来,也只能如此。 谁能想到,沈衍舟竟然能借用一位超一品的力量。 “魂归。” 澹臺玉仙敛住心绪,皓腕一扬,冥冥虚空之中像是有一条模糊通道浮现。 其中传来隱隱接引之力,连通著一个环境清幽的乡下宅院,看起来像是坐落於某座山岳的山腰,周遭还种植著大片菜园,有围栏养著鸡鸭。 “主人……” 一个像是刚从床榻上起身的中年美妇,披上外袍,来到宅院外,似乎看到了澹臺玉仙,恭敬喊道。 “將之送入养魂台。” 澹臺玉仙背对著那个模糊通道,隨手一挥,浑噩残破的沈天真魂,便被她送入其中。 那个中年美妇一见,顿时一惊:“小天?” 宅院中,此刻也响起了一道夹杂著浓浓担忧的清脆声音:“沈天哥哥,你怎么了……” …… 沈衍舟一直看著澹臺玉仙將沈天的残魂送走,倒也不意外,二品涅槃境的手段,已经鬼神莫测了。 洞虚而行轻而易举,更別说只是在有著锚点的两地,送一缕残魂过去。 “我已经按照约定,完成我该做的事情了。” “现在轮到你了,澹臺剑仙。” 沈衍舟看向澹臺玉仙。 隨著他做到放沈天一条生路,那原本用以约束他的因果之线,也慢慢淡去,隨之宛如齏粉般消失不见。 澹臺玉仙清冷淡漠的眸子,在这一瞬,几乎是完全落在他身上,似乎是要想要看穿沈衍舟心中所想。 但不论是如何和她对视,沈衍舟面上一直带著淡淡笑意,这是一种尽在掌握的从容不迫。 澹臺玉仙黛眉微不可查一皱。 修行至今,她虽然还做不到未卜先知,但冥冥之中已经有了些许预兆,能洞悉一些祸福。 今夜为了保全沈天,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如果只是一缕普通的念魂,她自然不会太犹豫,但只有她自己才清楚,自己现在念魂状態的特殊性。 沈衍舟应该並不知情? 但为何隱隱有点不安……像是从今往后,可能会墮入不见底的深渊。 “沈天残魂休养生息的这段时间,我可以藉机收回他身上的人道之种。” “半年之后,沈天的生死,便再也影响不到我的修行。” 澹臺玉仙微敛思绪,迎著沈衍舟落来的目光,平淡地点了点头。 “就按照约定,半年之后,我自会离去。”她淡淡道。 沈衍舟略显狭长的眸子略微一眯,却是摇头笑了笑道:“半年之后的事情,半年之后再说,从今夜之后,剑仙將奉我为主。” “好听一点,你便是我的剑侍。” “若是难听一点,你就是……剑奴。” “你……” “找死。” 澹臺玉仙绝美容顏上勃然慍怒,宽大的白色衣裳都无风自动,澎湃的杀机逸散。 原本披散於身后的青丝,也在不断飘舞,可见她此刻杀意有多重。 当今之世,谁敢如此羞辱她,称她为奴? 在这一刻,澹臺玉仙甚至都心生撕毁道心誓言,寧可拼尽这身道行,也要教训沈衍舟一顿的心思。 “在別人眼中,你或许是高高在上的剑仙,但此刻的你在我面前,和欲仙楼那些卖笑露肉的歌姬艺伎没任何区別。” “你最好收敛你那所谓的傲骨和剑心。”沈衍舟淡淡说道。 冥冥之中,那根自澹臺玉仙身上蔓延出来的因果之线,猛然粗大了许多,若之前还如纤细髮丝一样,但如今已经宛如麻绳一般。 澹臺玉仙陡然闷哼一声,立身於虚空之中的身形宛如遭到雷击,情不自禁朝后退了数步之后,才勉强站稳。 沈衍舟目露异色,他就知道澹臺玉仙肯定不甘如此。 不过这就是道心誓言的效应,在这方世界体系之中,因果关係的约束,甚至涉及到了更高层次的规则。 境界越高,越忌讳这些。 澹臺玉仙若是以为,沈衍舟让她充当剑侍,会客客气气、以礼相待,那就大错特错了。 剑仙也好,武神也罢,不过是一层施加於表面的滤镜而已,当撕毁掉那层滤镜后,便会发现……他们和普通人也没多少区別,无外乎修为更高、心境更圆满。 沈衍舟可不在乎这些,能搞心態,获得负面情绪,即便不择手段又如何。 “半年之后,你最好有手段,能在我剑下活下来。” 澹臺玉重整心绪,没有再和那冥冥之中的因果之线对抗,而是冷冷地看著沈衍舟道。 下一刻,她不再多言。 这道空明妙曼的修长身影,突然化做一道剑光消散,漫天的朦朧光雨洒落,不断匯聚向沈衍舟的手掌,最终在他的掌心中央,化作一枚模糊的剑道纹路。 “呵,还真是愚蠢的女人。” “你这么说,岂不是早早就將自己送到我的对立面上去,反正半年之后你都要杀我了,还指望我这半年,好好使唤你吗?” 沈衍舟抬起手掌,看著那道明显的剑道纹路,能感觉到自己和澹臺玉仙之间有隱约的联繫。 这既是剑纹,又更像是一种她所认命的奴契,凭著这道剑纹,他便能將澹臺玉仙的这道念魂召唤出来。 “……” 而此刻,澹臺玉仙明显也听得到沈衍舟的话语,不过她並不理会,只是闭上了双眸,封闭五感。 …… 来自於澹臺玉仙的负面情绪+21+22+26+28…… 沈衍舟唇角勾勒起的弧度渐渐平復。 “现在的沈天,只是一具躯壳了?” 从始至终在旁都没有说话的伏玉盈,此刻也似乎是终於回过神来,她看向了早已没有了声息的沈天尸身,眸中掠过一些思忖。 “对。” “正好还能发挥一些余热,以血肉衍生之法,再配合你们宗门的傀魘蛊,或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沈衍舟笑道。 “但这样的话,会不会太明显了,镇妖王不是蠢货,自然看得出来这只是一具傀儡。” 伏玉盈轻轻点头,知道沈衍舟的意思,但毕竟没有了魂魄的气息。 “所以,我还留下了一些残存的魂魄本源。” “沈惊霄只要確定,这是他的种便是了。” 沈衍舟手掌一招,几缕精纯的魂魄气息,便注入到了下方的沈天肉身中。 而后,那本来紧闭的双眼,缓慢睁开,但却显得很呆板,没有灵动之意。 他话语没有说开,沈惊霄接触过沈天,身为当世二品强者,自然能判断其体內有没有他的血脉,是不是他的种。 但熟知原著的沈衍舟很確定,沈天並不是王妃俞沉鱼的子嗣。 而沈天体內……又怎么会流淌著沈惊霄的血脉呢? 关键之处,肯定就在於这具肉身。 魂、身本一体,即便是现在的沈天残魂,慢慢蕴养出肉身来,但大概率也和沈惊霄没有任何血脉关联了。 伏玉盈见状,略微一感知,倒也发现现在的沈天,不似刚才那么毫无生机。 “或许也可行。”她点了点头,眸中流露异色。 第53章 风浪再大点 而后,伏玉盈又看向沈衍舟,似想询问什么,但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沈衍舟为何能藉助超一品的力量为己用,那就不是她多该去思考的。 “今夜之事,全靠沈公子了。” “事后有何差遣,但凡是玉盈能做到的,尽请吩咐。” 伏玉盈也不是矫情之辈,隨后袖袍一卷,便鼓盪起一阵狂风,托起沈天的肉身,准备离去。 有沈天的肉身,罗浮云窟便可大做文章,藉此和镇妖王沈惊霄谈判。 这正是双贏的局面。 “圣女说笑了,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沈衍舟微微笑道。 伏玉盈闻言,正准备离去的身影猛然顿住,回眸看他:“既然何须客气,你还这般称呼我?” 沈衍舟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称呼的“生分”,片刻后反应过来,但依旧是笑著问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伏玉盈很想白他一眼,这个时候,装什么糊涂? 许是刚才情绪心境经歷自地狱攀升至天堂的跌宕,似经歷一场生死危机般,让她感觉自己和沈衍舟之间亲近了许多。 这种亲近,並非是因为舍芜蛊。 而是独属於两人的一段经歷,以及“秘密”。 “玉盈?” “那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你了。” 沈衍舟带著笑容,倒也没有继续拉扯。 他也的確感觉到了伏玉盈对待他的態度,相较於之前的客气,要亲近自然了许多。 “好。” 伏玉盈隨手摘下那白瓷面具,绝美无暇的面孔上,绽放笑容,本来昏暗的夜空,似乎都明媚了许多。 片刻后,她的身影消失於夜幕下。 沈衍舟隨之收回目光。 他身上强横无匹的气息,此刻也如潮水般慢慢消退,刚才那种为所欲为的感觉,让他有点留恋,可惜並不是属於他的。 沈衍舟略一感应,察觉到澹臺玉仙此刻已经封闭了五感,根本不在乎外界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貌似能强迫控制她去感知外界。 也就是说,这道封闭五感的“开关”,其实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中。 “这剑纹契约,倒也不错。” 沈衍舟呵呵一笑,而后向林擎苍道谢:“多谢前辈。” “哼,別忘记你答应老夫的事情便是。” 须弥戒內,林擎苍冷哼道,他的执念化身明显虚淡了许多。 刚才虽然不是倾力一击,但也明显消耗了不少他本来就所剩不多的本源力量。 沈衍舟估摸著,他还能最多再借用林擎苍两次的力量,林擎苍就该差不多油灯灯枯、烟消云散了。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林擎苍显然也不会甘心当那个火烛,燃烧自己,帮他照亮前路。 “自然。” “极东之地,合虚之顶,大壑之渊,有还阳之术,此术能扭转轮迴生死,前辈只要还有一缕执念尚存,等晚辈寻到此术,便能助你復生,重活一世。”沈衍舟笑道。 他可没有虚空画饼,这是在原著中所记载的真正事情。 不过合虚之顶,很难找到,其洞开时间需要契合当今之世的气运成都,当气运喷薄蒸腾,浓郁到一定程度后。 合虚之顶才会现世。 通过合虚之顶,进入大壑,在其中便能寻到还阳之术,这其实是属於武如月在后面剧情中的支线任务“復活林擎苍”。 不过,这位晚年武神被他提前截胡了,这个支线任务,沈衍舟也只能接下。 “呵呵,你这小子……” 林擎苍冷笑了声,他心如明镜一样,岂不知自己被沈衍舟算计了,若是早知道要寻到那还阳之术如此复杂,他肯定不会轻易答应沈衍舟的赌约。 这明显是提前把坑挖好,就等他跳进去。 他若是想要还阳重活一世,那就必须保证沈衍舟能进入合虚之顶,在这之前,不就是得以执念之身,为他护道吗? 不论赌约的结果如何,最后沈衍舟都是稳贏不亏的。 “前辈是对晚辈没有信心吗?” “还是你觉得,有更合適的人选,能助你寻到还阳之术?”沈衍舟知道林擎苍的那点怨念,轻笑了声问道。 “之前营救你的那个女娃,天赋倒是不错,和老夫之间似还有某种缘分……” 林擎苍想到了武如月。 “前辈若想收她为传人,倒也可以。”沈衍舟点头。 他已经提前和伏玉盈通过气,不会太为难武如月,现在武如月应该是被罗浮云窟的那几人,引入提前布置好的阵法中,被困在里面。 “不必了,洞府中有用的东西,基本都被你顺手摸走了,老夫收传人之后,传她什么?”林擎苍没好气道。 两人说话交流之间,一道黑影已经自空中落了下来,正是化形为人的噬魂蛟。 “见过小主。” 噬魂蛟化作黑衣老者,恭顺地对沈衍舟喊道。 在它看来,沈衍舟既然被主人领入洞府之中,得其中所有传承宝贝,而今连主人也跟隨在沈衍舟身上。 那它称呼沈衍舟为小主,其实也没任何问题。 对此,林擎苍也没多说什么,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目前来讲,沈衍舟的確是最有机会帮他还阳復生的人选。 “蛟叔何须客气。” 沈衍舟早就眼馋这位快步入三品的妖王级存在了,此刻表现出了十足的热情,面带笑容,伸手去將其虚扶起来。 这可不同於春潮、墨老那样带著“监视”意味的护卫。 这是真正意义上以后只忠於他的“心腹”。 “小主折煞老奴了。” 噬魂蛟略微弓著腰,虽然神情阴冷,带著几分生人勿近,但此刻也显露出几分诚惶诚恐。 沈衍舟知晓噬魂蛟愚忠,不然也不会苦守寒潭那么多年。 他笑了笑,倒也没有在这个上面多说什么。 “隱月山这片地界的妖兽,想必都能被蛟叔所驱使?”沈衍舟问道。 噬魂蛟点头道:“隱月山周围数百里,应该没有比老奴更强的存在了。” 它这还算是自谦的说法,应该是隱月山范围內,它就是最古老强大的妖兽了。 沈衍舟点了点头。 沈天的威胁解除,他也该考虑第二步计划了,在这之前,他还得处理一下镇妖王府那边的几个苍蝇。 嗖!!! 下一刻,沈衍舟略微抬指,朝著身后某棵极为粗大,有数人合抱那么大的古树点去,虚空之中像是有风拂过,又似有幽光惊扰树梢,只听两声沉闷的痛楚声音,紧接著先后传来扑通坠地的声响。 “饶……饶命……” 一个略带惊恐的求饶声音,不断传来。 沈衍舟抬眸扫去,只见一个鬍子拉碴的男子,正捂住胸膛,脸色发白,在地上踉蹌著站起来。 旁边则是一个面色阴柔的白袍男子,不过胸口处被洞穿了一个血洞,正前后透亮地汩汩淌血,很快將白袍给染红,气息奄奄。 “还差点忘了你们两个。” “从一开始便躲在暗中偷听,真以为没人察觉吗?” 沈衍舟淡淡说道。 他收了很多力量,不至於一道剑指便將两人毙命。 不过还是低估了其中一人的身体素质,看样子连他两成半的剑指都撑不住? 噬魂蛟也盯住了这两人,其实从一开始它就感受到了他们的气息,只不过见沈衍舟没有理会,也就没有多管。 “沈世子饶命,我等並无恶意。” 鬍子拉碴的男子脸色发白道,赶紧將一旁同伴拉起来,取出丹药,餵给其吞服下去。 他很是惊颤,作为幽冥教中有名的使徒,他精通铁木之法,锤链肉身,因此皮肤宛如金铁,寻常刀剑难伤分毫。 但刚才那一剎,依旧感觉自身的皮肤绽开了。 若非有宝甲护体,恐怕也会和旁边的同伴一样,被当场洞穿。 谁能想到这位沈世子,不仅得妖王认主,自身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身后还有神秘存在相助,连当今的绝巔人物澹臺玉仙也能慑服。 “但你们听了太多不该听的事情。”沈衍舟淡道。 “我等只是想要调查,到底是谁將掳走世子的黑锅,扣到我们圣教头上。” 鬍子拉碴的男子忙道。 沈衍舟自然不信这傢伙的说辞,如果单纯是这个原因,此刻应该去跟踪伏玉盈等人的去向,而不是继续潜藏於暗中。 他隨手一点,鬍子拉碴的那名男子,当即闷哼一声,一条胳膊上炸出一朵血。 “沈世子饶命……” 沈衍舟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俩来自幽冥教,知道很多內部隱秘,有一位高层在帝都布局近二十年,即將散布一则消息,引发帝都动乱。” “此事和沈世子你有关,千真万確,不敢隱瞒。” 鬍子拉碴的男子急忙道。 沈衍舟知晓此事肯定和真假世子有关,至於那位幽冥教的高层,其实也正是沈惊霄本人。 不过而今沈天只余一缕残魂,想要重塑肉身遥遥无期。 这真假世子一事即便散播出来,也根本激不起什么水。 反倒是沈天失踪之后,罗浮云窟那边,定然会借用沈天尸身以假乱真,和沈惊霄尝试谈判。 “在没有寻回真正的沈天之前,沈惊霄肯定是不会提早散布此事的……” “不过眼下,我倒是可以帮他一个忙。” 沈衍舟思绪闪过,而后看向眼前的两人,眼眸微眯,然后笑了起来。 “我可以不杀你们,但你们得借用你们在幽冥教的力量,帮我做一件事情。” “事成之后,我將你二人的命魂,归还给你们。” 在没有自保实力之前,他一直没有考虑过主动散播真假世子的消息,便是因为他还需要镇妖王府这个保护伞。 可而今……他已经不再需要了。 这风浪就让它再大点。 …… 片刻后,胸口那道拇指粗细的血洞缓慢癒合起来的白袍阴柔男子,也站稳了身形,气息稍缓,不过看向沈衍舟的目光里,还是透露出几分惊惧。 倒是一旁鬍子拉碴的男子,显得很沉稳,但对待沈衍舟的態度也很諂媚。 “从今往后,我和缠丝两人,就唯世子马首是瞻了。” “世子有任何吩咐,但请差遣。” 鬍子拉碴的男子名叫宋铁木,武道、巫法同修,武道境界六品辟海境、巫法体系八品血煞境,身负异稟,可沟通虫蚁。 而那名白袍阴柔男子,则名叫诸缠丝,修行的巫法体系,乃是七品巫祝境,擅长结绳、咒丝、草人诅咒之术,能杀人於无形。 两人都很老实地將一缕命魂交由到了沈衍舟手中。 通过命魂,沈衍舟能轻易操纵两人生死,也不怕他们背叛。 “先把此事办好。” 沈衍舟微微点头。 “世子放心,此事简单,反正高层那边也有意向,我俩只需要暗中煽把火便是。”宋铁木连忙笑道。 而后,两人也不久留,刚才的伤势稍缓之后,便跃入林间,转瞬不见。 “天也快亮了。” 沈衍舟看了眼远处,下了一夜的牛毛细雨,雨势已经渐渐消停,连瘴气薄雾也散去了,他在原地思索片刻,便折返朝著峡谷那里走去。 趁著有这个机会,索性便圆了原身想要亲眼看看日出的执念。 正好也等监仙司、赤麟卫的人找来。 在此期间,沈衍舟瞥了眼自己的面板。 【姓名:沈衍舟】 【功法:混元真解(缺,第一境7/16)】 【绝学:无我心剑(残,小成1/4)】 【境界:武道八品;道门八品。】 【可兑换基础点数:0(361.18/100)】 “又可以加点了。” “还得是沈天这颗大韭菜。” 沈衍舟微笑,毫不犹豫,將能兑换的基础点数,都通通加点到了混元真解上。 下一刻,磅礴汹涌的各种感悟记忆,向他脑海中灌注而去。 【混元真解(缺,第一境10/16)】 他的体內再度响起了宛如江河奔腾的声音,经脉中混沌之息滚滚似天河垂落,又像是天雷鸣击。 所有的筋骨血肉都在蜕变,混元气旋中,一丝丝、一缕缕的混元之息,不断冲刷肉身,並且和灵台识海中的神魂碰撞,不断淬链。 混元真解第一境的第二阶段,为引炁炼体。 第三阶段,则是混元交融,如今第三阶段成。 第54章 太虚引 此刻,沈衍舟自然而然地步入第三阶段,他能明显感觉到一缕缕武道气血本源与道门神魂本源,在混元气旋內进行初步碰撞、湮灭,尝试融合。 在二者碰撞融合的时候,一种糅合於武道、道门本源气息,又夹杂著混元態的气流诞生了。 第一缕混元母气成,可以说混元气旋的稳固,离不开混元母气的存在。 就好像在一汪死水中,注入了源源不绝的泉眼。 若是之前沈衍舟运转混元气旋內的混元之息,还可能会导致枯竭情况,需要从冥冥虚无位面中接引。 但有了混元母气后,他的混元气旋中便可自主缔造凝练混元之息。 这一步,才是肉身在逆反重塑混元之胎的开始。 隨著步入混元真解第一境的第三阶段。 他的武道境界,以及道门境界,在面板上也齐齐突破为七品中阶。 “你又突破了?” 而隨著沈衍舟境界的突破,原本在须弥戒內休养的林擎苍,也察觉到了一丝波动,眼眸睁开,很是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对劲吧? 他可是记得沈衍舟昨夜才从毫无修为到突破八品的。 这天都还没亮,才过了几个时辰,他又突破到七品了? “侥倖而已。” 沈衍舟想起了一句台词,微微笑道。 “……” 林擎苍直接沉默了。 足足过了数息。 他才忍不住略带惊疑:“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某位远古大能转世?” 容不得他这么怀疑。 沈衍舟这般心性,压根没將他这个武神放在眼中,包括刚才面对那个剑道丫头,哪怕对方境界远高於他,他也始终是一种俯瞰的高姿態。 寻常年轻一辈,谁有他这么诡计多端,老谋深算? “前辈觉得你自傲的一眾身法中,哪一种適合我去学?” 沈衍舟笑了笑,没有直面回应这个问题。 林擎苍的武道传承,已经落在他手中,其中除了那部他自创的武神残决外,还有其余各种心法、武技,品级层次就没有低於三品的。 若是当今的武道宗门得知,绝对会眼红爭抢。 任何一门四品武学功法,都能作为当今武学宗门的镇教功法,传承延续下去。 这方世界的功法品阶划分,其实也很简单,在数千年乃至更早年间,曾统一规划过,按照九品而论。 一般来讲,只要根骨天赋不差,四品功法修行到最后,都有机会成为四品。 林擎苍此刻已经深深怀疑沈衍舟是某个远古大能转世。 闻言,他冷哼道:“老夫所收录的那些身法,你岂会看得上?” “……” 沈衍舟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的確是他的知识盲区了。 原著剧情中品级高的身法虽好,但也不一定契合他。 见沈衍舟沉默,林擎苍莫名觉得心情舒爽,片刻后才道:“老夫所创造的武神残决,便有身法,名为武神七踏,每走一步,凝聚一具武神真身,七步踏出,毁天灭地,无人可挡。” “进攻型的功法,不好,不学。”沈衍舟摇头。 他纯纯的数值怪,攻伐方面有无我心剑已经够了,没有任何里胡哨,意隨心动,剑隨意斩。 贪多嚼不烂。 多学一门进攻性功法,倒不如將无我心剑加点到极致。 如今,他单纯想要那种极速型的身法,最好还带无敌帧、无法选中那种,关键时候可保命的。 林擎苍挑了挑眉,冷哼了一声:“有眼无珠。”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一门身法。 “踏星诡步?当初老夫和观星古派的老祖打赌,从他手中得来的,乃是他夜观星轨变化,足足三年才创造而出的身法,於细沙盘上,沿星轨而行,迷幻无踪,惑人耳目,防不胜防……” “这套身法,確实有几分独到之处,不过最后还是被老夫所得。”他语气略有自得。 “幻术类的身法?不想学。”沈衍舟依旧摇头。 “你……” 林擎苍脸上隱有青筋跳起,这不学,那不学,那还问自己作甚? 纯属消遣自己呢? “前辈可知有何逃命遁法?”沈衍舟直接询问。 “逃命的?” 林擎苍一愣,脸上浮现一抹古怪。 “老夫面对敌手,从不知何为逃命,也从不考虑这些。” “但你若想学的话,老夫倒是有一门身法推荐,名为蜉蝣渡,不过这门身法早已失传,老夫也並未得到过,据悉乃是某位大能,观蜉蝣朝生暮死所创,身法灵动到了极致,变化莫测,根本无法捕捉。” “虽然歷经沧海桑田变化,不一定能確定那傢伙葬於何处,但只要去找,还是能找到的……”林擎苍说道。 一听这话,沈衍舟便忍不住摇头,他可没心思,再费时间去苦寻一门身法。 身法只是保障,多一分底牌,自身实力才是王道。 “除了蜉蝣渡外,老夫还知道一门身法,但这门身法难度更高,入门的前提,必须精通掌握空间之法,若有空间天赋,那更佳,一般来讲,只有那些特殊种族,比如隱於虚空的族群,才有机会修习。” 林擎苍又想到了一门堪称传奇的身法,连他巔峰之时也曾一窥,但发现自己並不適合修行,也不適合他的武道之心,因为他不喜藏头露尾。 “哦?” “是何身法?” 沈衍舟来了几分兴趣。 “太虚引。” “身化虚无,引遁空间。”林擎苍道。 …… 而此刻,隱月山的峡谷口处,武如月正紧皱眉头,在研究眼前的阵法,四周薄雾升腾,明明远处已经快天明了,但她依旧找不到阵眼所在。 当时为了帮沈衍舟拖延住幽冥教的贼人,不曾想被他们所引到这里来,隨之便被阵法困住。 她武道造诣不浅,但阵法方面的知识也的確贫乏。 足足在这里耗了数个时辰。 “也不知道沈世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武如月尝试用沈衍舟的传讯玉符联络,但却一直没有回讯。 没有办法,她也只能在这里苦等监仙司、赤麟卫的人赶来。 “咦,雾气消散了……” 突然,武如月注意到不远处的薄雾散去了,景象也逐渐清晰明了,正在她感到惊奇时,注意到有人影朝著这边走来。 “武姑娘?” 其中一人认出了她,不由得惊喜大喊。 武如月这才看清,这是赤麟卫百户周扬,在他的身后还跟著其余赤麟卫,皆一副经歷了一场艰苦廝杀的样子,满是疲倦,衣甲带血。 在一眾赤麟卫的身边,还跟著顾若曦、褚蹈等几位仙官。 “可见到幽冥教的人?” “镇妖王府的那些供奉门客呢?” 几人来到了武如月的身边,见只有她一人,不由得奇道。 武如月眉头微皱,便將她和清风道人几人分开一事告知,也说明了遇到沈衍舟一事。 “天快要亮了,那些狂暴的妖兽也消退了,本来我等还担心会不会遭遇到那位妖王,但现在看来,其动静气息似乎也消失了。” “但真是奇了怪,在途中倒是见到了打斗痕跡,可愣是没见到任何幽冥教的人。” 一眾赤麟卫都很奇怪。 “那还要不要继续进山,前往不归林?”有人问道。 “不管怎么说,哪怕明知前路有危险,那还得是去不归林看看。” 眾人都没有停留,短暂交谈后,便选择继续进山,沿著前方的峡谷口一路深入。 武如月也默默跟隨在几人的身边。 原本眾人还担心在峡谷口中,会有设伏的情况,打起了十分谨慎,但除了见到一些妖兽尸体外,便再没有见到任何身影。 甚至於,相较於隱月山其余地界,这里更显安静。 直到天色放亮,远处有鱼肚白泛起,眾人才离开了峡谷口,开始沿著山道,朝著位於隱月山山顶的不归林而去。 “怎么感觉此事处处透著古怪,褚蹈你说这会不会是镇妖王府故意自导自演的戏码?” 顾若曦面容娇媚,身著裙,一路观察著周遭,低声对著旁边的同僚问道。 “是吧?连你也这么觉得?” “其实压根没有什么幽冥教的人,从始至终都是镇妖王府的人。”褚蹈看似粗狂,实则心思细腻,闻言刻意压低声音道。 “引动妖兽,甚至惊动这隱月山中的妖王,应该也是镇妖王府的安排。” “那几名门客供奉,才会故意阳奉阴违。”顾若曦眼眸中掠过一抹思索,不然何以解释,这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幽冥教的暗子。 “他们想要借幽冥教之手,名正言顺地除掉沈世子?” “最后这保护不力的黑锅,想必也会扣到我们头上来。”褚蹈冷笑道。 顾若曦皱眉低声道:“那这么做的原因呢?莫非是镇妖王府內部分歧?” “你莫非忘了沈世子被掳前,所传出的消息,镇妖王有私生子……”褚蹈目光闪烁。 “那个从未露面的私生子欲除掉沈世子上位?”顾若曦猛然反应过来。 “估计这也是镇妖王府內部所达成的默契,相较於这位紈絝二世祖,那私生子怕更有潜力前途……”褚蹈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 顾若曦沉默,忍不住摇头轻嘆。 这镇妖王府內部的权利爭斗,远比她所想的还要复杂。 “这个时候到山顶,怕是只能给那位世子收尸了。”褚蹈说道。 接下来前往隱月山顶的路途,並没有眾人所想的那么危险,甚至於连妖兽都没有遇到任何一只。 所谓的设伏,更是没有碰见。 这也越发加重了眾人心头的疑惑。 而此时,隱月山之巔,云雾稀薄,远处山脉轮廓隱入苍莽。 一抹灿灿金光像是自遥远的地平线尽头刺来,层林尽染,驱逐昨夜的清寒,莽莽深林都突然多了生机。 沈衍舟独坐在一颗半人高的青石上,看著这大日浮空,霞光万道,一缕缕紫气升腾,在那里匯聚,宛如一片绵延千里的锦缎绣衣。 “这夙愿执念,我终是帮你完成了。” 沈衍舟心中自语。 他能明显感觉到一丝丝类似於执念的存在,像是念珠破碎般,自体內消散。 同时,一些残破的记忆像是融入到了肉身、灵魂之中,由模糊到清晰,又从清晰到模糊。 这是属於原身之前的许多零碎记忆,之前像是夹杂在了意识的最深处。 不过现在却不断喷涌出来,零零散散、稀稀碎碎。 相较於书中的记载描述,这些记忆的存在,才让沈衍舟觉得原身也是一个鲜活存在过的人。 但现在而言,二者已经融为一身,这些记忆的存在,或能影响到他的情绪,但也只是站在一个较为客观、类似於观测过去自己的位置去审视。 说到底,现在的他也不再是那个怯懦软弱的原身。 思绪回来。 沈衍舟自青石上站起身来,在他的身后,黑衣打扮的噬魂蛟侍立著。 “小主,正有一大批人往这里赶来。”噬魂蛟开口道。 “看来是赤麟卫和监仙司的人先到了。” “让那些妖兽都行动吧。” 沈衍舟挥了挥手。 噬魂蛟得令,化作一道黑影,没入云端,下一刻一声震动长空的吼啸响起,穿透八方,剎那间,原本死寂安静的隱月山,忽然暴动起来,各种妖兽的嘶吼,此起彼伏,应和起来。 蛰伏了一夜的诸多妖兽,再度发狂,纷纷从各片地界衝出,如洪流一样,朝著隱月山外围衝去。 一时间,山岳颤慄,大地轻震,像是地震了一般,沿途草木尽折。 正在往隱月山巔赶去的一眾赤麟卫和监仙司仙官,面色都变了,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让他们都放下了戒心。 不曾想突然间又遭遇到了妖兽发狂。 一股磅礴厚重、宛如江河横流的恐怖威压,自山巔震盪而下,像是洪流瀑布,不断冲刷过来,令眾人面色变得很是苍白。 实力稍弱的几名赤麟卫,险些瘫软在地,站立不稳。 “妖王,山巔之处有妖王存在……” “不可再前进了,那里估计是它的领地。” 监仙司的那位大仙官率先开口,面色透著凝重,不肯再上山半步。 第55章 何为绝望 吼…… 这个时候,眾人自然也没了继续朝前的心思, 周遭山脉中妖兽再度发狂,已经有许多头庞大的妖兽身影,朝著他们这里衝撞而来。 武如月、周扬、顾若曦等人,眼见前方几头强大妖兽袭来,也不得不分散而逃,没有不自量力,前去阻拦。 …… “妖兽又发狂了啊……” “嘖,也不知道世子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死在妖兽口中。” “这样子其实也挺好的,至少没有什么痛苦,我等也好回去交差。” 在隱月山腹部外围休息了一夜的镇妖王府几位供奉,正在篝火处眯著眼感知山脉深处的情况。 他们並不准备继续进山。 先不说如今妖兽发狂,进山很是危险,便是找到了沈衍舟又如何,还不是得亲自动手將之解决。 “墨老不见了。” “这老东西,真是一点都不识趣,怕是昨夜背著我等,独自一人进山去了。” “呵呵,说到底也是跟著那紈絝,吃香喝辣了那么久,还是有点感情的。” “不过蠢货而已,重情义没任何用,他就算是找到那紈絝又如何,难不成还能保住他?” 几名供奉看著已经消失不见的墨老,有些暗恼,觉得这老东西不识趣,也不听劝。 “早知道昨天手脚乾净一点,不然他乱说一些话出去,还容易影响府中大计。”有人低语,目露寒光。 “失策了。” “不怕这老东西去营救那紈絝,就怕他找到赤麟卫、监仙司,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清风道人立身在篝火旁,一手轻抚鬍鬚,眉头却微微皱起,暗暗后悔。 早知道墨老有心救沈衍舟,昨天就不该说那么多废话,直接將其一起除掉的。 “呵呵,简单,去追上他就行了。” “昨天夜里下了雨,这脚印还新鲜呢,这老东西应该进山没多远。” 两名供奉笑了起来,眼眸却很森寒。 清风道人点了点头,为了大局,只能让那不识趣的老东西去死了。 很快,这两名供奉便收拾各自武器,沿著泥地上的脚印一路追了过去。 其余眾人,则依旧原地休憩,並无进山的意思。 突然之间,此地像是有微风拂过,篝火一阵摇曳,火光明灭不定,要熄灭一般。 此地的其余镇妖王府供奉门客,皆是一愣,隨后境界最为高深的清风道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豁然转身,看向他们身后。 “你是何人?” 他修行道法,如今已经是六品凝丹境,一口金丹入腹,灵气法力绵长,能施展诸多道家神通,感知力更是惊人。 不过,此刻他的声音不復之前的平淡,很是冷厉地喝道。 其余供奉门客也反应过来,纷纷拿起各自兵器,只见一道模糊的黑色旋风,不知何时席捲至此,诸多枯叶被捲动著,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各位供奉何须这般谨慎呢?” 正在眾人严阵以待的时候,一个略带轻笑的熟悉声音,陡然自其中传来。 下一刻,那道黑色旋风猛然溃散,隨之一个身形頎长挺拔的清俊男子现身走出,笑意吟吟地看向几人。 在他的身边,还跟隨著一个神情阴冷、双眸狭长的黑衣老者,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四周的气温不断下降。 “世子?” “你还活著?” 眾人看著突然现身的沈衍舟,皆是愣住了,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清风道长不语,反倒是满是凝重、警惕地看著沈衍舟身畔的黑衣老者。 此人给他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就宛如真正的洪水猛兽一样。 “诸位这是什么话,我活著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沈衍舟笑著问道。 “世子还活著就好,我等奉各位宗老之令,来此营救世子回府。” “得知世子被歹人掳走之时,我等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赶来世子身边,將世子救回。” “如今见著世子无碍,我等悬著的心,也终於落下了。”几人纷纷开口,面上满是真切的关心之意。 “是吗?” “可我看各位,也並不是想救我的样子。” “是不是沈志高那老东西特意叮嘱过,让你们在这边顺手把我解决,还是说是我那位好父亲吩咐的?”沈衍舟笑道。 一眾供奉门客皆是面色微变。 其中几人更是忍不住对视一眼,交换想法,看样子沈衍舟已经提前知晓一些內幕了。 清风道长一边警惕地盯著噬魂蛟,一边安抚道:“世子这是哪里话,王爷远在南疆,需要镇守御妖关,虽然心焦世子安危,但碍於肩上职责,心负家国大义,实在是无法脱身前来,这才吩咐我等尽力营救……” “这话可真是虚偽。” 沈衍舟轻轻摇头。 下一刻,他伸出剑指朝前一点,噗的一声,一朵血绽放,正准备继续辩解的清风道长,眼眸陡然睁大,其中满是难以置信。 只见一个前后透亮的血洞出现在他额头,他甚至都没有丝毫反应,便感觉自己眼前的视野渐渐黑了下去。 他的神魂未灭,被一个金色铜铃所护住,化作一道金色遁光想要飞走,但沈衍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神余光扫去,心隨意动,剑隨意斩。 这一缕心剑,包裹著混元之息,简直像是混元天剑横空斩去,隔著一段距离,便瀰漫出湮灭万物的可怕波动。 噗的一声,像是一朵金色的烟火绽放,繽纷绚烂,金色铜铃粉碎,包括清风道人神魂在內,剎那湮灭消散。 从始至终,清风道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神魂小人的眸光中依旧残留著浓浓的惊惧和绝望。 一时间,周遭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镇妖王府几位供奉门客,满是惊颤、恐惧地看著这一幕,根本没想到实力最为高深的清风道人,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们也根本不相信,从来没有修行过的沈衍舟,会有这般实力。 “妖术……” “这紈絝和妖人合作,背叛王府了……” 几人惊怒交加,心中升起恐惧。 有人尝试奋起反抗,但还来到沈衍舟近前,双腿便溅出血,直接被两道剑气洞穿,当场跌倒在地。 沈衍舟对於心剑之法,还是颇为满意的,杀敌於无形,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秒杀六品如杀鸡一样。 若附著混元之息斩出,更会裹挟著能湮灭一切的毁灭气息。 內劲、灵气在这气息下,都会瞬间被碾碎。 “和你拼了。” 一道劲风传来,一名身形壮硕、身披厚甲的门客,挥舞手中的铜锤杀来,鼓盪如金雷,甚至將虚空激盪出道道涟漪。 他体表浮现护体罡气,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鑑,將身体护得严严实实。 另一名供奉,也怒喝一声,施展秘法,怒睁双目,肌肤泛起一层金刚般的古铜顏色,隨著他拳头砸来,身后甚至出现了一尊怒目金刚之象。 清晨薄雾笼罩中,沈衍舟静立在篝火旁,面对两人的攻势,没有多余的举动,他只是抡掌,硬接了过去,想要验证自己此刻的肉身纯粹力量。 噗的一声…… 果然不出沈衍舟所料,在拳掌交击之间,他就感觉自己像是拍在了一团上,甚至没有任何受力的感觉,感觉不到这一掌挥舞出了多少力量。 而施展怒目金刚秘术的那位供奉,则感觉自身像是撞在了一座巍峨山岳上。 恐怖的力道,令他那一拳瞬间就麻木了,紧接著剧痛,差点令他双眼一黑痛晕过去。 他的整条手臂都炸开了,像是有一道恐怖的螺旋內劲,顺著沈衍舟那一掌,贯穿进了他的经脉骨骼中,剎那將之粉碎。 “啊……” 他想要惨呼,但沈衍舟这一掌的去势已经落来,裹挟著混元之息的恐怖力道,对於他而言,简直像是青天压坠下来。 轰的一声,没有任何意外,连同这位供奉脚下所站的这片泥土,直接就爆开了。 漫天血雾飘散,甚至见不到一丝完整的骨块,儘是血渣和碎末。 这一切说起来慢,实际也只是一掌抡过去的功夫。 挥舞巨锤砸来的那位供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沈衍舟侧身,另一只手以拳头的姿態,压落过去,选择硬碰硬,没有任何里胡哨的武技,纯粹是刚猛到了极致的一拳。 这剎那间,周遭的山石似乎都在跟著轻颤,可怕的音爆声,像是把虚空都给打穿了。 轰隆一声,以玄金秘铁打造的沉重巨锤炸开,恐怖的震盪之力,顺著锤身,险些將那位供奉的手臂震碎。 剧痛之中,他不得不捨弃兵器,但整个人还是像是一个破沙袋一样,横飞了出去,撞在一株古树上,口中不断涌出夹杂著內臟碎片的血水,进气多、出气少,儼然活不成了。 剩下的另一位供奉,嚇得脸色发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帝都人尽皆知的那个紈絝废物吗? 他这一身恐怖怪力,说是妖王化形也不为过啊。 “世子饶命……” “都是王府几位宗老指使我们的……” 扑通一声,这位供奉情不自禁跪了下来,双腿发颤,看著面前清俊无儔的沈衍舟,简直像是在看著一尊可怕妖魔。 “我知道。” 沈衍舟点头笑了笑,朝他走了过去。 “世子饶命啊……” 这名供奉眼神透露著绝望,见沈衍舟依旧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咬著牙、红著眼,尝试抽出身后的刀,但凌厉刀光尚未劈落,便被沈衍舟一只手给紧紧抓握住了。 隨著他手掌用力,这柄精锻长刀瞬间咔嚓一声,崩断成了诸多碎片。 “王府精挑细选的六品供奉,也不过如此。” 沈衍舟隨手一掌,了结了此人的性命,不禁微微摇头,对於自己现在的力量,也算有了清晰的认知。 面板上虽然显示的境界只是七品中阶。 但寻常六品,已经不可能伤到他分毫了。 “这几个傢伙身上,应该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沈衍舟並没有在几人身上看到任何须弥戒、须弥袋之类的东西。 只是隨意翻找了下,见到了传讯玉符,应该是和府中宗老联络的。 这种传讯玉符都是即时的,相当於阅后即焚的书信,並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他扫了一眼,隨手將之捏碎。 “一会让妖兽不必啃得太乾净,留点能分辨出来的模糊人形便可……”沈衍舟对噬魂蛟说道。 “是,小主。” 噬魂蛟点头。 …… 隱月山腹地,一名颧骨略高、身著墨色袍子的老者,正满头大汗地藏匿在一块巨大青石后,躲避著前方发狂的几头妖兽,面色微微发白。 “唉,怎么突然间又有妖兽发狂了……” “公子他怕是难保安危了,我实力低微,做不到將他营救带走,但希望届时能寻到他的尸身或者衣冠,落叶归根吧。” 他心头微微嘆息。 昨夜趁著镇妖王府其余供奉门客休息的时候,他便悄悄离开了那里,想要进山,不曾想兜兜转转,遭遇大雾,迷失了方向,迟迟没找到上山的路。 等天色放亮后,便遇到妖兽发狂,隱月山大地震,只能先找块地藏身起来。 “公子若吉人有天相,侥倖活下来,以后还是不要再踏足帝都了。” “真正的世子归来,肯定是不会容他的。” “早知道那沈天便是真世子,当日在武府门口,公子就不该羞辱他,这梁子结大了,日后可就不好化解了。” 老者嘴上念念叨叨,实则眸中还是难掩对於沈衍舟的担忧。 自沈衍舟还是个半大少年的时候,他就奉命跟在其身边了。 所以,他是亲眼看著曾经那个聪颖乖巧的少年,是如何一步步变成今日这般囂张乖戾、跋扈狂妄的模样。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镇妖王府的“安排”。 所有人都想要沈衍舟成长这副样子。 一株本来茁壮生长的树苗,硬生生被他们扭曲、修剪、逼迫,成长成了如今这弯七扭八、不被人所喜的样子。 到头来,却装作若无其事,恨其不爭。 上架通知 明天中午上架,届时大概会有两万字更新。 后续正常的更新时间,还是早上九点,状態好的话就三更,状態不好就两更,一更四千字起步。 目前就四千多收藏,也不指望有多少订阅,但我对后续內容,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如果大家觉得不错的话,明天求个首订,另外求点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