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福妻有点娇》 第1章 分家 姜荷觉得身体像是要被拽得四分五裂一样，耳边儘是哭泣声和谩骂声，还叫嚷著要把她扔了。 一个脸色蜡黄的妇人和一个尖酸的老婆子在抢她？ “娘，求求您，求求您別把小荷丟到南坡去，小荷还没死，您不能把她丟到那儿去啊。”妇人哀切地恳求，怀里紧紧抱著才七岁的小闺女。 妇人泪眼婆娑地说：“小兰已经去请郎中了，只要吃了郎中的药，小荷一定会好起来的。” “都只剩下一口气了，还治什么？有这些银子，还不如留著阿贵考秀才呢。” 蔡婆子直接伸手，一把拽住姜荷那瘦得跟柴似的胳膊，一边吩咐道：“阿贵，赶紧把这丫头丟到南坡去了，別死在家里，太晦气了！” “娘，小荷没死。”妇人紧紧抱著姜荷，可她哪是蔡婆子的对手，很快，女儿半个身子都被蔡婆子给抢了。 蔡婆子的嘴，就像是点燃了的炮仗：“方氏，我要是你，就找棵树吊死，害死了自家男人和女儿，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两种力量拉扯著姜荷，疼得她猛然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著蔡婆子，虽然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但眼前这个老婆子凭什么要把她扔了？ 姜荷浑身发烫难受得很，但意识却无比清醒，她幽幽的目光，阴森而又冰冷，说：“你要是现在把我扔了，我死了也会找上你！” 蔡婆子一想到那个画面，浑身一个激灵，暗道：这不是迴光返照吧？ 她下意识地鬆开手，身子也往后退，她高声说：“有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老大姜贵问：“娘，还丟不丟？” “等死了再丟。”蔡婆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避开了姜荷的目光，捏著鼻子转身就踏出屋子里了。 “娘，胡郎中来了。”姜兰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正撞上了出屋的蔡婆子。 “没长眼睛啊？赶著投胎呢？”蔡婆子骂骂咧咧地说著，看到胡郎中，才住了嘴，她站在院子里，听到胡郎中说那死丫头片子只是风寒引起的高热，死不了，眉眼一耷拉，啐道：死丫头片子。 屋子里，姜荷睁开眼，脑子里陌生的记忆如流水般涌来，她下意识地朝脖子摸去，摸到了小葫芦，才觉得心安。 她的记忆停留在飞机失事的那一刻，无数的尖叫声在耳旁响起，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睁开眼睛，就变成了另一个朝代和她同名同姓的苦命小丫头。 原主爹刚死，原主高烧，亲奶奶不给治不说，连饭菜都不给足，原主娘和姐姐省下吃的给原主，依旧无济於事，硬生生地把原主拖死了。 姜荷只觉得整个身子像架在火上烤一样，想著想著，又迷糊地睡了过去。 蔡婆子回到屋子里，她的心里盘算开了，老二没了，老二媳妇一家子，可不就是吃白饭的吗？ 不行，死丫头片子那一副短命鬼的模样，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家里了？ 还有老二家的小儿子，才三个月，身子也弱，谁知道能不能养大？ 蔡婆子眼睛軲轆一转，就打发姜贵去找他爹回家。 姜拴柱一回来，蔡婆子就哭嚷了起来：“我们姜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方氏是要把我们家的人都给剋死不成。” “老二刚走，小荷看样子，也活不长了，小秋身子这么弱，谁知道挨不挨得过这个冬天？”蔡婆子浑身一哆嗦，说：“老头子，我还不想死呢，阿贵明年春天肯定能考上秀才，我还没当上秀才娘呢，我可不想死啊。” 姜拴柱黑著脸，说：“老二才死，就把老二媳妇一家子赶出去，那不是被人戳脊梁骨吗？” “命都没了，谁还在乎脊梁骨？你难道要为了老二媳妇一家子，搭上我们全家不成？” 蔡婆子知道现在是把方翠英赶出去的最好机会，她才不想给家里添几个吃閒饭的。 “可，小秋是姜家的孙子。”姜拴柱迟疑，可小秋是老二唯一的儿子。 蔡婆子知道老头子鬆口了，她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道：“阿贵家有三孙子呢！” “再说了，就小秋那三五不时的病上一回，能不能养大还另说，青儿和云儿都是聪明的，往后可都是有大出息的。” 蔡婆子眼巴巴地看著姜拴柱，他一点头，立刻就领著姜贵一起，迫不及待地去赶人了，不，分家。 蔡婆子打发姜贵去请里正，同时，让大孙子姜青他们几个小子，把方翠英一家子的东西往外丟。 方翠英得知公婆一家子要將她们赶走的时候，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姐。” 烧得迷糊的姜荷醒来，她紧抓著姜兰的手，说：“分家。” “不行，我们孤儿寡母的，分了家，吃什么，喝什么？”方翠英泣声反对，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养活三个孩子？ 姜荷有原主的记忆，知道亲娘的性子，她死死抓著姜兰的手腕，说：“姐，我们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养活自己？” “可是……”姜兰迟疑，姜荷打断道：“与其被姜家赶出去，还不如分家。” 姜荷本就虚弱，这一会说了这么多的话，看著好像隨时就要倒下，有黑葫芦在，一定能让一家子吃饱穿暖， “分家。” 姜荷晕倒前，还执著著这一件事情。 “小荷。” 方翠英抱著姜秋，第一时间就试探姜荷的鼻息。 “娘，我们分家。”姜兰觉得小荷的话说得有道理，她们有手有脚，一定能活下去。 方翠英深吸了一口气，看著这一地的东西，就算不分家，她们也不能再回到姜家了。 很快，周里正就被请了过来，得了一百文钱的他，做主把这个家分了。 说是分家，但实际上，就是方翠英母子四个赶出姜家。 …… 姜荷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烫醒的，脖子处滚烫髮热，闪现在暗光，幸好，小葫芦在脖子里，被衣服挡著，否则的话，被人看到，非得嚇坏人不可。 她抬手紧紧握著拇指大小的迷你小葫芦，在心底轻声说：小葫芦，谢谢你。 “小荷，你醒了？”姜兰惊喜地看著她，高兴地喊：“娘，小荷醒了。” “太好了。”方翠英搂著柴禾进来，將火堆旁温著的药水端起来，走到床边说：“来，喝点药水，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方翠英因为常年劳作，脸色蜡黄，但眉眼之中，却很是温柔。 “你烧了几天了，肯定没力气吧，来，娘餵你。”方翠英温言细语地说著，轻吹著水，用勺子餵给姜荷。 第2章 会遭报应的 姜荷的眼睛涨涨的，从小到大，除了福奶奶，还没有谁对她这么好，水一入嘴，姜荷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这水带著青草味。 见姜荷不爱喝，方翠英解释道：“这是车前草煎的水，喝了就不烧了，我们小荷就会好起来了。” “娘，我自己来。” 姜荷端著碗，趁人不注意，將脖子上掛著的黑葫芦在药水里过了一下，她仰头，將药水一饮而尽。 喝完药，姜荷才好奇地询问：“娘，我们这是在哪里？” 姜荷打量著这破旧的房子，以她们家的情况，村里应该没有人会收留她们母子四人。 “这是村口山脚下的屋子，你別怕，没有鬼的。”方翠英安慰的话，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姜兰正轻哄著弟弟姜秋睡觉著，她笑著说：“小荷，爹说了，人比鬼可怕，我们现在不用再回姜家了，你也不会担心被骂了，以后姐养你。” “噗嗤~” 姜荷没忍住笑出声来，一个十岁的小娃娃说要养她呢。 “娘明儿个，就去找你刘婶，看看浆洗房还要人吗，你们放心，娘一定把你们养大，不让你们饿著肚子。”为母则刚，方翠英来不及伤心，她要撑起这个家。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寒风不时地透过门板的缝隙吹进来，住的地方很破，可姜荷却十分高兴。 她以后就有娘，有姐姐，还有小弟了，穷点不怕，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没什么难关过不去的。 夜里，姜荷烧得迷迷糊糊的，她感受到方翠英不时地用冰凉的帕子敷在她的额头上，热了又换，不时探著她的额头，冰冰冷冷的帕子贴在额头上，让姜荷觉得舒服极了。 烧，彻底退了，姜荷出了一身汗，躺了太久的她，她悄悄起身，看著以极其不舒適的姿势趴在床尾的方翠英，她心底暖暖的。 姜荷小心翼翼地让方翠英换了一个更舒適的姿势，又將铺盖盖在她的身边，许是照顾她们太累，方翠英睡得很沉，她把床边的柴禾重新加了一点柴，让火烧得更旺一点，能让四面进风的屋子，更加温暖一些。 她躡手躡脚地走出屋子，外边，更是寒冷，皎洁的月光透进屋子，衬出这屋子破败不堪，她紧紧拢住身上的衣裳，找了一个大碗，装满水，將黑葫芦放在碗里面，那皎洁月光下，拇指大小的葫芦黑漆漆的，看著一点都不起眼。 突然。 姜荷瞧著不远处有人影，还以为自己看眼了呢，她再揉了揉眼睛，悄悄躲在门旁边，透过那二指宽的门缝，努力睁大眼睛往外瞧。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们都穷成这样了，总不可能还有小偷吧？ 姜荷心底嘀咕著，屏气凝神的，別说喘大气了，就是小小的呼吸都不敢，生怕被人发现了，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打都不用打，直接就可以投降了。 咦？ 姜荷看到那小小的身影，有点眼熟，只见那小小的身影，好像挑了什么东西，他往地上一放。 是他？ 借著月光，姜荷瞧见了来人是谁。 张成风，村头的猎户，比姐姐姜兰大二岁，现在就住在他们背靠著的那座山腰上。 姜荷没敢开口，等张成风走了，姜荷才悄悄地往院子里挪去，那是一筐炭和一只野鸡，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天还没亮，姜荷烧水把野鸡给拔了。 “这是哪来的？”方翠英看到屋子里的炭，和满地的鸡毛，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不知道。” 姜荷没说实话，现在是古代，万一娘要还回去怎么办？ 她们一家子还等著这只野鸡补身体呢。 “娘，这炭烧得可真好，晚上我们就不用一直照看著火堆了。”姜荷高兴地说著，她岔开话题说：“娘，你快来帮我，这毛好难拔！” 姜荷再次见识到她这手是多小，是多没力气了。 “你这孩子。”方翠英蹲下身子，迅速地就將鸡毛给拔了，把鸡毛铲作一堆，往屋子后面埋了，又將处理好的野鸡埋在雪里，方翠英叮嘱道：“小荷，白天千万別吃，等娘晚上来给你们燉著吃。” 她们孤儿寡母的，要是突然有一只鸡，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怕是要惹麻烦的。 “娘，我知道。”姜荷眼睛亮晶晶的，晚上能喝上鸡汤了。 “哇~”小娃娃的哭声传来。 方翠英抱著姜秋轻声哄著，就见稀粥已经递到她面前了。 “娘，小秋肯定饿了。”姜荷端著稀粥，看著瘦弱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弟弟，她想，以后一定要把弟弟餵得白白胖胖的。 “小荷真是长大了，居然把粥都熬好了。”方翠英一边夸讚著，一边伸手探向姜荷，高兴地说：“不烧了，今天再喝上两回，就好全了。” 姜荷笑眯眯地说：“娘，我以后，也能照顾你们了。” 喝上稀粥的姜秋不哭也不闹了。 “今天我起得最晚。”姜兰迷糊地坐起来，看到连妹妹都起来了，下意识地朝著窗口望去，外面还漆黑一片，才鬆了一口气。 她有些不好意思，昨天分了家，她既兴奋，又担忧，很晚才睡著。 “姐，以前都是你照顾我，以后我也能照顾姐姐了。”姜荷学著原主的语调，开心地说著。 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饱了的姜秋躺在床上，眼睛軲轆地转著，看起来格外可爱。 “娘，我怎么觉得这粥这么甜啊，就像是放了一样。”姜兰喝著粥，总觉得粥里带著甜味，可家里穷，根本买不起。 “我们高兴，喝什么都觉得甜。”姜荷笑兮兮地说著，低垂著头想，加了小葫芦水熬的粥，不仅带著甜味，还能强身健体呢！ 喝完了粥，姜兰姐妹就忙碌了起来，虽然这里破了点，但收拾乾净，也好过在外面被冻死。 “小兰，你在家照顾妹妹和弟弟，娘去找刘婶子她们，看看浆洗房有活做没？” 方翠英的话音方落，屋外，就传来了声音。 “老婆子真不要脸，这是把她们娘几个往绝路上逼啊！” “可不是，当初姜二在的时候，往家里挣了多少钱？如今，他才走，尸骨未寒，也不怕姜二化作鬼去找她们。” “她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方翠英听到这同仇敌愾的声音，就知道是平日里交好的姜嫂子，刘敏嫂子和张秀嫂子。 第3章 当小孩哄 姜三个人特意过来送东西的，对方翠英母子四人的遭遇，既同情，又安慰。 姜说：“我们等会要去镇上浆洗房里洗衣服，就不能多安慰著你了，这些东西，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安心接著，先把这个冬天熬过去再说。” “米是嫂子带的，红薯是我带的，柴和菜是秀嫂子带的。”刘敏解释著，从这里赶到镇上，也要走上半个时辰，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这怎么使得。”方翠英不愿意接，现如今，家家户户都不容易。 “拿著吧，你能饿，几个孩子怎么办？”张秀的嗓门最大，她说：“翠英，你就別推辞了，我们还有事，得走了。” “几位嫂子的大恩大德，我来日再报。”方翠英拉住她的手，她也没有骨气拒绝，张秀说得对，她不怕饿，喝口水，啃树皮，都能活，可孩子不行。 她突然朝著她几个跪了下来，恳求说：“姜嫂，刘嫂，张嫂，你们能不能让我也去浆洗房做活！” …… “姐，昨天我瞧见了，是张成风送来的。”姜荷在方翠英走了之后，悄悄和姜兰说著。 姜兰讶异地看著她，问：“刚怎么还和娘说不知道？” “那不是怕娘嚷著要还回去吧。”姜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姐，你不会也要我还回去吧？” “不还，下次猎到了野鸡，再还给他。”姜兰不是方翠英，没那么迂腐，以前跟著爹一起去山上打猎的时候，还能碰上张成风呢。 可以这么说，张成风会打猎，爹有一半的功劳。 “姐，就知道你最好了。”姜荷开心地说著，野鸡虽然不大，也没多少肉，但她跟著喝点肉汤总行的吧？ 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姜荷才看清这屋子的全貌，她嚇了一跳，她们现在住的地方，哪里叫房子，本来是四扇三间的房间，塌了一间，就剩下她们住的那一间和外面一间厅子摇摇欲坠，远远看去，颓废破败，这缝都有三指宽了。 幸好是冬天，要是春天，只怕草都长得比人要高。 很快，姜荷的心里燃起了斗志，她们一家子一定会过得比谁都好，气死姜家那些人！ 姐妹俩个齐心协力，忙碌了一整天，屋子虽然依旧破旧，但至少乾净整洁，特別是院子里那长满青苔的大石缸，在姜荷强烈要求下，费了好大功夫才將石缸刷得乾乾净净。 看著变乾净的大石缸，姜荷心底那叫一个美啊，以后，可以让小葫芦晒月光的时候，直接放水缸上面，產出的灵液，直接在大水缸里稀释，稀释过的灵液，能够让她们一家子强身健体就足够。 不然的话，万一她们一家子在几天的时间变得又白又美，那不是招祸嘛！ 姜荷也爱美，但，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美貌就是祸害，寡妇门前是非多，姐姐姜兰虽然才十岁，有点瘦有点黑，但五官长得好看，一旦姐姐长大，覬覦姐姐的人肯定很多。 “小荷，这大石缸看著也没哪好看啊？”姜兰瞧著自家妹妹笑得那个傻样，忍不住將大石缸看了个遍，大石头凿成的水缸用来储水，家家户户都有，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姐，水缸有了，以后，我们也会有厨房的！”姜荷咧嘴笑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小荷，你下午在家里，我去后山一趟。”姜兰的话才开口，姜荷就摇头拒绝说：“不行，姐，你要去，带我一起去。” “不成！”姜兰想也不想地拒绝，说：“小秋还这么小，怎么能没人照看呢？” 姐妹俩僵持著，谁也不让。 “小荷，你变了。” 姜兰的话，让正在琢磨著用灵液水看能不能引到动物的姜荷嚇了一跳，她眼眸闪了闪，说：“姐，爹没了，我也该长大了。” 想起这个只活在原主记忆里的爹，可是非常疼爱姜荷，並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而不喜欢，反而更加宠著，哪怕亲奶奶蔡婆子对她和姐姐两个丫头片子不喜欢，可有爹在，她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只可惜，爹在第一场大雪封山之后，去山上打猎，一去不復返，最后，村民们只找到他带血的衣裳回来，大家都说爹死了。 “你还有姐，还有娘，我们都会保护你和弟弟的。”姜兰走上前，看著妹妹那神情，以为她害怕了。 “姐，我也想学打猎。”姜荷仰著头，请求著。 姜兰垂著眸子，才七岁的妹妹，怕是不知道学打猎的辛苦，她试著打消她的念头，说道：“山路不好走，又一层厚厚的雪，都找不到路在哪，一不小心就摔了，要是划破了小荷的脸可怎么办？” 自家姐姐这是把她当小孩哄。 转念一想，她现在不就是一个七岁小娃吗？ 姜荷眨了眨眼睛，努力装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鼓著腮帮子说：“那我就更要去了，我还能帮姐姐呢！” “小荷。”姜兰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看向姜荷的目光更加温柔了。 “汪、汪、汪！” 一阵狗吠声响起，姜荷姐妹俩一回头，后山的小坡上，一只大黄狗朝著她们飞奔而来。 “小心。”姜兰下意识地將妹妹护在身后。 被姜兰护在身后的姜荷也认出了这只大黄狗，谁也不知道狗打哪来的，但却没人敢惹，实在是这大黄狗太凶了。 原主爹姜松不止一次叮嘱过她们姐妹，不要去惹这只大黄狗，可真会咬死人的！ “畜生，別跑！”跟在大黄狗身后的，是村子里的小霸王之一的周利，村子里的孩子，可没少被他欺负。 此时，周利正拿著手臂粗的棍子，还有和他並称村里三霸王的朱铁头和李大脚。 朱铁头拿著带圈绳子的长棍子，李大脚则是拿著绳子，看起来他们三个今天是要把大黄狗给套住。 “套住了！” 突然，朱铁头高兴地大喊著，大黄狗突然被套住了脖子，更像是发狂一样，跑著跑著，就跑到她们的面前了。 姜兰已经护著姜荷往屋子里走，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从他们发现大黄狗，再到大黄狗躥到她们附近，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 “姐，小心。”姜荷瞳孔一缩，將姜兰往旁边一推，隨即自己也朝著旁边滚了过去。 第4章 笑掉大牙了 周利衝上前，手里的棍子朝著大黄狗的身上招呼著。 大黄狗挣扎，周利也是打红眼了，一不小心，这棍子就打到姜荷面前了，姜兰来不及多想，整个人朝著姜荷扑了上去。 棍子结实地落在姜兰的腿上，她甚至都听到了骨头被打断的声音。 “姐！” 姜荷看到这一幕，大声喊著，趁著周利愣神间，姜荷一軲轆地爬起来，抢掉周利手上的棍子，朝著周利的腿上狠狠打了下去！ 姜荷不仅打了周利，还趁机挡住了李大脚和朱铁柱，大黄狗也聪明，一个翻身就跑了，脖子上还套著绳子，后面还拉著一根长长的棍子，躥到山上去了。 “死丫头，还愣著干什么，打啊！”周利脚上吃痛，半跪在地上，疼得五官都扭在一起了。 別看姜荷人小，但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她的手上还拿著棍子，对朱铁头和李大脚，她可一点没含糊，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她小小的身子，站在姜兰的面前，显得格外的高大。 姜兰腿上疼得厉害，但眼眶却凝聚起了泪，那是感动的！ 朱铁柱和李大脚一人挨了一棍，疼得齜牙咧嘴的，根本不敢近前。 “没出息，连个死丫头都打不过！”周利又气又急，可腿疼得厉害，只能嘴上叫嚷著。 “周利，我告诉你，我姐的腿要是好不了了，我不会放过你的。”姜荷的声音脆生生的，根本没什么威胁，可她那乌漆漆的眼睛里，透出来的狠意，却让周利他们三个，也忍不住脊背一寒。 “呸！”周利高声著啐了口水，好像这样，就能驱散縈绕在心底的那一股寒意，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的腿要是好不了，不会放过你们姐妹的。” 大黄狗走了，腿还被打了，周利只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他眼睛軲轆转著，看向姜荷说：“你把老子的腿给打断了，赔钱！” “我老子都去见阎王爷了，你是谁老子？”姜荷手握著棍子，挺直著脊背，神情镇定而又冷漠地看向周利。 “你敢咒老……”子。 后面的话，周利没说出口，姜荷的爹死了，他是知道的，他咬著牙，岔开话题说：“你把我腿打了，赔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姜荷举著棍子，態度强硬，她镇定地说道：“我要是你们，就赶紧走，装作没出现，不然的话，万一要是被人知道，你的腿是被一个七岁的小女娃打断的，那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了？” 周利气得直哆嗦，从来只有他欺负別人的份，要是被人知道，他被一个七岁小女娃打了，还不得被人笑死？ “我们走！” 周利狠狠咬著后槽牙说著，那目光，恨不得將姜荷给生吞活剥了，死丫头，咱们走著瞧。 “哼！”姜荷扬了扬手里的长棍子，她才不怕呢。 等周利他们走远了，直到消失不见了，姜荷才放下棍子，担心地看向姜兰说：“姐，你没事吧！” “小荷。”姜兰紧紧地抱著姜荷，担心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傻，打周利的腿，你也不怕他报復！” “姐，他都把你腿打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就是打了，我不打周利的腿打断，怎么给你报仇？”姜荷垂著眸子，说：“没有爹，谁会护著我们？” “姐，你不用担心了，周利不敢说他的腿是我打的。”姜荷安慰地说著，一边扶著姜兰往屋子里走，掀开裤子，看到姜兰的腿，姜荷倒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我刚刚应该再用力一点，姐，你怎么这么傻！” 刚刚棍子明明打到的是她，可姐姐傻傻地扑过来，替她挡住了，她自责极了，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应该她保护姐姐才对。 “没事，不疼的。”姜兰安慰著。 姜荷沉默著，怎么可能不疼呢，姜兰的脸色苍白，额头还渗著细密的汗珠呢。 姜兰岔开话题说：“小荷真棒，你刚刚打周利那一下，我都没看清，你什么时候会拳脚功夫了？” 姜荷的心中一个咯噔，原主可是胆子小，不会一点拳脚功夫的。 “姐，我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就想到了爹也是这么保护著我们的。”姜荷努力想著最合適的措词，怕姜兰多想，她岔开话题说：“姐，我去请郎中，郎中一定能治好你的腿的。” 话落，姜荷飞快地就跑了出去。 “小荷，你快回来！”姜兰喊著，又不敢太大声，万一吵醒了床上的弟弟就不好了，只能干著急。 “嘶。” 姜荷离开了，姜兰卸下了偽装，疼得浑身打颤，连挪动一下腿都疼。 姜荷跑出门，寒风瑟瑟，她身上的衣裳，根本不够御寒的，她拢了拢衣裳为，刚跑了几步，又顿住了，她没有钱，怎么去请郎中呢？ 她紧蹙著眉头，突然，从原主的记忆中发现，胡郎中爱喝酒。 如果她记得没错，在姜家后山的大槐树下，原主爹给她们姐妹俩埋了酒，她还记得爹埋这酒的时候说，家里钱不多，给她们姐妹一人留一坛，这还是偷偷埋起来的，不然的话，以大伯和爷爷好酒的性子，怕是早挖出来喝光了。 姜荷打定主意之后，从羊肠小道上，跑到宽敞一点的马路上，就碰上了赶著牛车准备出门的姜家人。 赶车的是原主奶奶蔡婆子，带著她最疼爱的大孙子姜青和小孙女姜婷。 看到他们，愤怒的情绪在姜荷的胸膛里翻涌著。 “诈尸了。” 蔡婆子看到瘦小的姜荷时，嚇了一大跳，將她们一家子赶出去的时候，姜荷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奶，她是人！”姜婷绑著两个羊角辫，身上的衣服也是厚厚的袄子，和姜荷身上单薄的打著补丁的衣服相比，好得不能再好了。 姜婷站在牛车上，一脸显摆地说：“我奶今天带我们去镇上，还要给我买葫芦，给大哥买纸笔。” 五岁的姜婷，养得格外地好，比七岁的姜荷只高不矮，脸上也是圆圆的，带著一点婴儿肥。 第5章 小荷不怕，有姐在 姜荷看了她一眼，替原主心疼，明明姜家的钱，大部分都是原主爹挣的，可原主一家子，倒是什么都没享受到！ “有娘生没娘教的，看到奶奶，连人都不会叫，还是我家婷丫头乖巧懂事。”蔡婆子看到姜荷，那尖酸刻薄的脸庞，下意识地拧了起来，那倒三角眼睛一沉，给人一种又凶又狠的感觉。 姜荷的身子，本能地往后一缩，隨即，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她又不是原主，更不是什么七岁的小娃。 “你都把我们一家子赶出来了，你还是我奶吗？”姜荷不敢说多了，怕露馅，要是被人发觉换了一个芯子，把她当成妖魔鬼怪烧死就不划算了。 “你倒学会顶嘴了！” 蔡婆子手插著腰，在家里，就没人反抗她，看著姜荷那模样，她伸手就要打姜荷。 姜荷灵巧地往旁边一躲，她一边大嚷道：“杀人啦，杀人啦！” 別看姜荷身子瘦小，但那声音又是清脆得很。 “小荷！” 姜兰听到外面传来姜荷的声音，还以为姜荷被人欺负了，她瘸著腿忍著疼，看到蔡婆子追著姜荷的模样，她气得眼睛通红，小荷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哎呦！” 蔡婆子完全没防备，姜兰手上的石头朝著蔡婆子的肚子上砸了下去。 疼得蔡婆子立刻就躺在了地上了，看到瘸著腿，却跑得像一阵风的姜兰，她破口大骂道：“你个死丫头，反了天了！雷怎么不把你劈死，居然敢打你奶奶！” 蔡婆子指著姜兰破口大骂。 姜兰才不管这些，她扑上前，护著姜荷，见小荷没什么事，她才看向蔡婆子说：“要霹也是先把你霹了，你就不怕我爹在天有灵，来找你討公道吗？” “小荷不怕，有姐在，谁也別想欺负你。”姜兰紧紧地將姜荷护在身后，姜荷担心地看著姜兰的腿：“姐，你的腿。” 姜荷眼眶红通通的，打心底地认同她这个姐姐，心疼她这个姐姐，不管什么时候，都护著她，刚才面对著周利他们几个的时候，是毫不犹豫地护著她，现在亦是如此！ 以后有她姜荷在，谁也別想欺负她姐！ “姐在呢。”姜兰轻拍著姜荷的手，安慰道：“不怕，姐没事。” “我这是造了八辈子孽了，才有你们这样的孙女。” “我的腰啊。” 蔡婆子骂骂咧咧的，在大孙子的帮扶下，站了起来。 姜婷缩在蔡婆子的身后，她怕姜兰。 “百善孝为先，她是我们的奶奶，你怎么能打奶奶呢？”姜青长相斯文，不疾不徐的话语，好像显得他十分有学识。 “呸！” 姜兰啐了一口水，嚷声说：“那让大傢伙给我评评理，真要是我奶奶，会在我爹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把我们娘几个赶出家？会把我的腿打断？” “爹啊。”姜兰忽然大声喊道，別说把蔡婆子他们嚇了一大跳，就是被护在身后的姜荷，也嚇了一大跳。 “你要真是在天有灵，就去找我爷和我奶吧，问问他们怎么这么狠心，把我们赶出家，现在还来欺负小荷。”姜兰半带著哭腔，拉长著的语调，看著天上，好像天上真有爹一样。 蔡婆子浑身一个寒颤，要是姜二真来找她，那还不得嚇死她。 “嚎什么，谁欺负你们了？”蔡婆子动作利索地坐上牛车，朝著姜青道：“大孙子，我们走，省得说我们欺负人。” 姜青：“……” 一直到蔡婆子她们的牛车远去，姜兰擦了擦那莫须有的眼泪，担心地看向姜荷说：“小荷，你没事吧？” “没事。”姜荷呆呆地看著姜兰。 她姐太彪悍了。 “小荷？”姜兰看她呆呆的，还以为她受伤了呢，担心地要撩起她的裤子看，姜荷连忙道：“姐，我没事，你的腿……” 姜荷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姜兰的腿肿得更大了，她既愧疚又心疼。 “我的腿没事，下回再碰上她们，你绕远点，別傻傻地被人欺负。”姜兰借著姜荷的力气，站了起来，她的腿不能走，也不能时刻地护著妹妹。 “姐，我没事，你刚刚要不出来，她也打不著我。”姜荷语气轻快地说著，不让她担心，说：“我要是把村里人都喊来，我看她也没这个脸，还有，姜贵也別想考秀才！” 姜贵，原主的大伯，考了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个童生，连秀才都不是。 “为什么？”姜兰听著姜荷的话，有些奇怪。 姜荷愣了一下，隨即胡编乱造道：“不知道，我也是听別人说的。” 她岔开话题说：“姐，小秋还没醒吧？姐，你在家里照看小秋，我先去找胡郎中。” 话落，姜荷扶著姜兰在床边坐稳就跑了。 小葫芦是好，但，也只能调养姐姐的身体，这骨头断了，还是得靠郎中。 姜荷一边走一边梳理著原主的记忆，她年纪小，有些事情记得不真切，她悄悄绕到后山，仰头看著那棵大槐树，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幕，男人带著期待地將酿好的酒埋到土里，期待著女儿出嫁的那一天，再將酒挖出来。 可惜，他再也看不到这一幕了。 姜荷的心里，带著悵然，她蹲下身子，也没有趁手的工具，直接就从旁边捡来棍子挖土，最后嫌弃棍子不好用，乾脆用手。 “挖到了！” 姜荷高兴地看著那红绸，小心翼翼地將罈子抱了出来，幸好这罈子不大，不然的话，以姜荷这小身板，怕是抱不起来。 她抱著酒，站在高处看到姜家，姜家的院子里，一片和乐融融的，她收回目光，抱著酒就去胡郎中家。 胡郎中，附近十里八乡唯一的赤脚郎中，住在村子的最东边。 山路崎嶇，姜荷抱著酒到胡郎中家门口的时候，雪水刚化，哪怕姜荷挑著好路走，鞋也湿透了，脚也麻木了。 “胡郎中，您在家吗？”姜荷抱著酒，在院门口大声喊著。 “进来。” 胡郎中的声音响起，姜荷推开院门，院子里正在晒著各种各样的药草，连空气里，都瀰漫著药草香。 第6章 上哪摘草药去？ “姜家的小丫头？”胡郎中看到她，就认出来了，他问：“你抱著酒做什么？” 姜荷打量著胡郎中，看起来四十几岁的样子，他正坐在屋子里喝著白粥，在称呼上，她纠结了很久，但，为了姐姐能顺利治腿，她也豁出去了。 “胡爷爷，请您救救我姐，给我姐治腿。”姜荷將酒抱到旁边的地上，轻放著说：“这是我爹给我们埋的酒，已经十年了，给胡爷爷当诊金。” “十年的酒？” 胡郎中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將封土拍掉，酒香扑鼻而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好酒。” “胡爷爷，您能给我姐治腿吗？”姜荷眼巴巴地看著胡郎中，眼底含著期待。 胡郎中將酒抱起来，放在桌子上，没有回答，而是打量著她问：“两天前，我给你把过脉，高烧不退……” 接下来，就是胡郎中说了一堆的专业的话，姜荷也听不懂，总结大意就是，她吃的那点药，根本好不了这么快，才一天，小丫头就活蹦乱跳了。 姜荷垂著眸子，她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怎么好的？”胡郎中看向姜荷询问著，好奇她怎么好得这么利索。 “不知道。”姜荷一脸无辜又茫然地看向胡郎中，反正她打定主意装傻。 “你娘给你吃了什么药？”胡郎中又问。 姜荷呆呆地回答道：“就是胡爷爷开的那些药啊。” 胡郎中盯著姜荷看了半天，姜荷就那一副呆愣又茫然的模样，她悄悄地问：“胡爷爷，现在可以去给我姐治腿吗？我姐的腿断了，肿得很大，都不能下地。” “胡爷爷，酒都收了，你可不能反悔，我爹说了，撒谎的人就是小狗。”姜荷生怕他反悔，衝上前，掀开红绸，浓郁的酒香飘出来。 胡郎中深吸了一口气，这酒香得让他根本拒绝不了，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 “这酒，我爹藏了十年，您闻闻，香不香？”姜荷伸手，用手当成扇子，酒香隨著她小手的舞动，更是爭先恐后地钻到胡郎中的鼻中，她討好地笑道：“胡爷爷，您要是给我姐治好了腿，这酒就是您的了。” “你爹应该还藏了一瓶吧?”胡郎中摸著小鬍子，打量著姜荷。 姜荷抿著唇，上前就要抱酒，要不是为了姜兰的腿，她才捨不得把这酒挖出来抵诊金呢。 胡郎中眼疾手快地將酒抢了回来，紧紧地抱著酒，数落道：“这是我的，你这丫头，都送出去了，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真是小气！”胡郎中小心翼翼地將酒重新盖好，又放进屋子里，才重新走了出来，背上他的药箱，隨口问：“小丫头，看不出来，挺精明的啊？以前怎么被姜家那几个小子欺负？” 姜荷抿唇不语，心说，换了一个芯子，她还能像原主那么软弱，那么傻吗？ …… “姜家大丫头，你妹妹是怎么好的？吃了什么药？”胡郎中一到姜家现在住的地方，看到姜兰，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姜荷的。 跟在后边的姜荷脚下差点一空，胡郎中还真是执著呢！ “您不是说吃车前草吗？”姜兰解释著，看胡郎中很重视，又详细地把姜荷好的过程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她们被赶出来之后，娘就带了乾的车前草，煎服了水给小荷喝。 “就没吃別的？”胡郎中追问。 姜兰摇头。 胡郎中眉头紧皱，似怎么也想不通。 “胡爷爷，您还是快给我姐看看腿吧。”姜荷催促著，胡郎中光问一些没用的有啥用，要是被人知道她死而復生，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小荷。”姜兰朝著姜荷使眼色，忙向胡郎中道歉道：“对不起，我妹妹年纪还小。” “无妨。”胡郎中倒觉得姜荷这样挺可爱的。 …… “胡爷爷，我姐的腿，能治好吧？”姜荷关心地询问著。 胡郎中看了她一眼，她软糯的声音，一口一口地喊著爷爷，让一直一个人的他，都觉得格外舒心，他想到姜兰的情况，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说：“骨头断了，我会用给你姐的腿上药，再用两块木板固定，能恢復到什么情况，就得看天意了。” “那我以后能站起来吗？”姜兰对自己的腿，也还是有期望的。 “能，恢復得好，能和从前没有半点区別，恢復得不好，可能走路会跛脚，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你这腿，最好一点力都不能用！”胡郎中郑重地叮嘱著，面庞严肃地说：“如果可以，最好吃点骨头汤，补补身子，半个月后，我再来看情况。” “谢谢胡爷爷。”姜荷站起来，有模有样地朝著胡郎中鞠躬，胡郎中配的什么药她不知道，但一罈子不大的酒，换胡郎中给姐姐治腿，她应该是占了便宜的。 “姐，太好了，你的腿能治好！”姜荷送走胡郎中之后，高兴地大喊著，等瞧著床上睡著的姜秋要醒来，她才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说：“姐，你的腿能治好了。” “都是小荷的功劳。”姜兰咧嘴笑著，跛点她不怕，只要能站起来，而不是一个不能走路的废人就行。 “小荷，你是怎么说服胡郎中的？”姜兰好奇地询问著。 姜荷心虚，隨口忽悠道：“胡爷爷人好，我求一求他，他就答应了。” “没收诊金？”姜兰扬著眉，似乎不太相信。 “真的。”姜荷肯定地点头。 姜兰一脸猜疑地盯著姜荷。 姜荷面色不改地任由她打量，她可不是真的小孩子。 “要不，我明天给胡爷爷上山采草药去抵药钱？”姜荷故意这么说著。 “噗” 姜兰忍不住笑了出来，看著姜荷那副模样，轻轻捏了捏她瘦小的脸蛋说：“外面都是雪呢，你上哪摘草药去，等明年春天，有药草了，我再给胡爷爷采点草药。” 大雪天，想要采草药真是太难了。 夜幕降下，屋里漆黑一片，姜荷早早地就把火生了起来，她感慨著，有炭就是好啊，连柴禾都省了不少，她在火上架了一个炉子，熬煮了红薯粥。 第7章 你当银子是大风颳来的不成？ 一整天除了早上喝了点稀饭的姜荷，这会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小荷，你先吃一碗，娘应该没那么快。”姜兰餵完弟弟姜秋，姜秋吃饱了之后，正坐有床上玩呢。 “姐，我们一起等娘。” 姜荷怕糊了，不停地搅动著锅里的红薯粥。 屋外，一点动静响起，姜荷扬声问：“娘，是你吗？” “是我，是我回来了。”方翠英的声音里透著些许的疲惫和担心。 姜荷起身，將挡在门后的棍子拿开，打开门，方翠英满身寒意地进屋，姜荷主动將旁边的温水端了递上前说：“娘，喝水。” “小荷真是长大了！” 方翠英也確实又冷又饿，接过姜荷送来的温水，大杯温水下肚，她觉得浑身的疲惫都好像消失了大半，水还是微微透著甜。 “你们还没吃吗？” 方翠英看锅里还大半锅粥呢，就知道她们姐妹也没吃。 方翠英將几个破碗摆好，一人盛了一碗粥。 “娘，你的手。”姜兰的视线落在方翠英的手上，心疼地说：“娘，你明儿个別去浆洗房了。” 方翠英的手，又红又肿，看起来，格外嚇人。 “没事。” 方翠英不在意地说：“我这是今天才去，不习惯，等习惯就好了，你们多喝点粥，小秋乖不乖？” “乖，乖得很。”姜兰笑望著姜秋，许是知道她的腿不好，姜秋一整天都没有闹，就连之前的发烧，也退了。 姜兰的腿，姐妹俩商量好了，先瞒著方翠英，姜兰在她回来之前，就一直坐在自在床的最里头，用被子盖著腿。 一家子喝了红薯粥之后，姜荷就琢磨著把那只野鸡吃了，正好给姐姐补腿。 方翠英拗不过孩子，將一只野鸡都塞进炉子里，舀了满满一锅的水，架在火上燉著，也幸好她们住在这没人敢靠近的鬼屋里，否则，要是让人家闻著肉香，说是別人送的，村子里的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们给淹死了。 “好喝。”姜荷分了一点肉和一点汤，暖洋洋的野鸡汤，可真人间美味啊！ 姜荷心中喜滋滋地想著：要是这野鸡再大点就好了。 “真甜。”方翠英在两女儿的逼迫下，勉强喝了小半碗的汤，剩下的，全部都被她们姐弟三个人分了，她又道：“我怎么觉得这里的水更甜呢？” “我也这么觉得。”姜兰也有这种感觉，有时候喝白水，都带著甜味呢。 “肯定是爹爹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姜荷默默地把话题往偏了引，她添了两块炭，有炭火在，就不用夜里睡著，还要不停地给火堆添柴取暖了。 提起原主的爹，四面漏风的屋子里，瞬间就静默了下来，唯有不知事的姜秋还在床上爬来爬去。 夜深人静，大家睡得正香，姜荷悄悄地给床边的小火堆，添上了一点柴禾，要是没这点柴禾，他们非得冻死在冬天不可。 姜荷小心翼翼地將大碗装上水，一打开门，她迅速拢紧了衣裳，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太冷了。 姜荷取下掛在脖子上的小葫芦，又找到了原主的一个小葫芦瓶，说起来，还是原主爹疼原主，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葫芦做成的，装不了多少水，串著红绳子掛在腰间，被原主当摆饰。 这会，就派上大用场了，姜荷將黑葫芦放在小葫芦瓶口上方，看著天边那皎洁的月亮，特別的安心。 只要有月光，小葫芦就能有灵液，这些灵液，是她们四个人身体健康的保障。 晒足了一个时辰，姜荷瞪圆了眼睛，亲眼看著原本黑漆漆不显眼的黑葫芦，在月光的照耀下，好像变得透明，黑葫芦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姜荷趁机將黑葫芦提起来，黑葫芦底部，凝结的一滴洁白的灵液，掉落到了黑葫芦里。 “太好了！” 姜荷开心地將產了灵液的黑葫芦放进大石缸里过了一下，灵液可不能浪费了！ 她宝贝似的將小葫芦盖好，虽然里面只有一滴灵液，但积少成多，那可都是宝贝！ …… “胡爷爷，我送您回家。”姜荷热情地送给姐姐看过腿的胡郎中回家。 胡郎中背著医药箱，摸著鬍子，说：“哟，小丫头还真懂事。” 姜荷扬起甜甜的笑容，问：“胡爷爷，那酒好喝吧？” “好喝，好喝。”胡郎中背著手，一连几天喝上了那酒啊，別提多舒服了，阳光下，他半眯著眼睛，心中想著，酒是好酒，可惜就是太少了。 这不，一想起那快见底的酒，就惦记起姜荷剩下的那坛酒了。 胡郎中眼睛转了转，一脸和善地看向姜荷问：“丫头，你还有一罈子酒吧？” “胡爷爷，说好一罈子酒抵药钱的，你不会反悔吧！”姜荷瞪大了眼睛看著胡郎中，那双灵动的眼睛好似在说：您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胡郎中解释：“不反悔，我这不是想著你还有一罈子酒。” 他的话还没说完，姜荷夸张地往后退，气得鼓起了腮帮子，说：“胡爷爷，你不能抢我的酒，那是我爹留给我的。” “谁抢了！” 胡郎中听到这个『抢』字，气得吹鬍子瞪眼，纠正她的话说：“是买。” “胡爷爷，那您出多少钱？”姜荷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张比巴掌还小的脸庞上，衬得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格外闪亮。 刚刚还气呼呼的像个河豚，这一转眼就眉开眼笑，看著生趣活泼，惹人喜爱。 “这个嘛。” 胡郎中摸著他的鬍子，伸出二个手指头。 “二两银子？” 姜荷的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了。 胡郎中瞪眼地看著姜荷，这丫头，看起来小小的，口气倒不小，他没好气地说：“丫头，你以为那银子是大风颳来的不成？” 还开口就二两银子。 拢共就那么一点酒，能给二百文钱，那还是他看在丫头一家子可怜的份上，不然的话，最多值一百五十文！ “行，就二百文。”姜荷高兴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二百文，肉总能吃上一顿吧？ “胡爷爷，那我现在去挖酒。”姜荷说送胡郎中回家的呢，这半道上就跑得没影了。 胡郎中瞧著她小短腿跑得非常地快，不由得笑了，小丫头还挺聪明。 第8章 一人一狗 “大黄！”姜荷还没挖到酒呢，就瞧见大黄狗摇著尾巴在她身边晃悠，她开心地扬起笑容，说：“大黄，你的伤好了吧？” 姜荷眼睛滴溜地看向大黄，大黄看起来好全乎了，不仔细看不知道，一仔细看，大黄的肚子特別大，她惊喜地说：“大黄，你是怀了小狗吗？” 大黄不会说话，摇著尾巴，亲昵地蹭著姜荷，姜荷那天救了它，而且，她身上的气息，它很喜欢。 “来，大黄。” 姜荷突然想起什么，將装水的大葫芦倒了水给大黄吃，这里面都是大石缸里装的水，虽然是稀释过的，但，应该对大黄有好处吧？ 大黄很喜欢喝这些水，对姜荷更亲近了，姜荷摸了摸大黄毛茸茸的身子，见它不排斥，更高兴了，她把大黄狗当作朋友一样，说：“大黄，等你生了小狗狗，能不能给我一只？” “算了，不能让你们母子分离，你以后有空多来看看我就行。”姜荷喃喃自语的，哪怕大黄不会说话，可她就是很高兴，一路到了挖酒的地方，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她特意带了一根棍子，挖得更快了。 大黄看这情形，也跟著过来帮忙，一人一狗欢快极了。 很快，酒就挖出来了，她抱著酒，看著大黄说：“大黄，你要小心，別被周家人打了，知道吗？” “我要下山了，再见。”姜荷朝著大黄挥手，大黄还以为姜荷要摸它的脑袋呢，將它的脑袋往她的手心里噌来噌去的，最后，大黄依依不捨地离开。 姜荷抱著酒还没到胡郎中家呢，远远地瞧见周家了，她悄悄躲在一旁。 周家人也是来给周利拿草药的，从他们的对话中，姜荷听到周利找的藉口，不由得笑了，摔断腿？还真是个好藉口。 周家人前脚刚走，姜荷后脚就抱著酒来了。 “酒！” 胡郎中看到姜荷怀里抱著的酒，大步上前，將她怀里的酒抱了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到马上又有酒喝了，他心情那叫一个好，他低下头，打量著姜荷问：“小丫头，你姐和周利的腿同一天断的，这该不会……” “胡爷爷，周利是那个只会欺负村里人的小霸王吗？”姜荷抬起头，忽闪忽闪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子一般。 胡郎中：“……” 丫头在装傻，可，他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小丫头姐姐腿被周利打断了不敢吭声，他可以理解，周利在村子里，那可是小霸王，隔三差五的就闯祸！ 可周利的腿又是怎么断的？ 总不可能两小丫头打断的吧？ 胡郎中打量了一眼小丫头，小丫头面黄肌瘦的，小胳膊小腿和周利那毛头小子相比，明显打不过嘛。 可能是他想多了。 姜荷一脸委屈说：“胡爷爷，你总不会觉得他的腿和我们有关吧？” 她鼓著腮帮子看向胡郎中，莫名地，看到胡郎中那一张和善慈祥的脸庞，她下意识地亲近。 “瘦得跟小豆芽菜似的，两个你都打不过人家。”胡郎中送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抱著酒就往屋子里走，小丫头没事，他还挺高兴的，他將早已经准备好的二百文钱递上前说：“钱拿好。” 钱递给了她，又问：“你数得清吗？” “那当然。” 姜荷相信胡郎中归相信，但亲兄弟还明算帐呢，当著胡郎中的面，她就数了起来，她数数非常地快，五个五个地数，很快，就数完了，她感激地说：“谢谢胡爷爷。” “你算术跟谁学的？数得挺快。”胡郎中打量著姜荷，每一回见她，都生动有趣，看著格外喜人。 “我爹。”姜荷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推到早逝的爹身上去了。 胡郎中嘆了一口气，姜二要是在世，这孩子也不会被人欺负得差点被狗咬了。 …… 姜荷得了二百文钱，喜滋滋地回家，刚回到家，就见姜兰沉著脸，不高兴的样子。 “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姜荷下意识地以为姜家人来了，她飞快地在屋子看著，角落里的粮食还在。 姜兰板著脸，问：“小荷，你跟姐说说，你拿什么当诊金的？” 不好，露馅了！ “你和胡郎中的话，我都听见了！”姜兰抿著唇，要不是小秋睡著了，她的腿也不方便，她非得追出去不可！ “姐。”姜荷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蹲在姜兰的面前，亲昵地拉著她的手，说：“爹要是知道这酒治好了你的腿，他在天有灵，肯定会高兴的。” “小荷，那酒是留著你出嫁的，怎么能为了我的腿……”姜兰听到的时候，气得差点晕了，她不嫁不要紧，可妹妹还是要嫁的。 “只要姐的腿能好，我嫁不嫁人的，有什么关係？”姜荷眼巴地看向姜兰，小心翼翼地说：“姐，你看，我卖了二百文钱，有钱给你买骨头汤喝了。”姜荷捧著钱放到姜兰的面前，那討好的模样，让姜兰心里有再多的气也发不出来。 妹妹是为了她的腿，才把酒给卖了，她这个做姐姐怎么忍心还骂她呢？ “小荷。” 姜兰没有接钱，只是抱著姜荷，哽咽的话语，不一会，姜荷就感觉她单薄的衣裳湿湿的。 面对著蔡婆子那样刻薄凶狠的奶奶她没有哭，可，却因为她卖酒换来的二百文钱哭了？ 姜荷心里暖呼呼的，福婆婆没了，在现代，她无牵无掛，来到这不知名的朝代，有娘，有姐姐，还有一个弟弟，真好。 当天晚上，方翠英从浆洗房回来，就发现不对劲了，姜兰一向勤快，她去浆洗房五天了，每次回来的时候，姜兰都是坐在床上的，她掀开被子，看到姜兰绑著木板的腿，激动地问：“小兰，你的腿怎么了！” “娘，我的腿没事，郎中已经看过了，养几天就好了。”姜兰连忙解释著，自责道：“娘，都是我不好，捡柴的时候摔著腿了。” 姜兰不擅长说谎，可，她也不敢说是周利打的，更不敢说，妹妹还把周利的腿给打了，只能撒谎了，她低著头，不敢看方翠英，生怕露馅了。 这模样，方翠英还以为她在哭呢，忙安慰道：“是娘不好，娘都不知道小兰的腿伤著了，一定很疼吧？是娘没用。” 第9章 高帽子 方翠英抹著眼泪，自责又愧疚，每天在浆洗房，都不知道女儿出事了，她又问：“那郎中怎么说？欠了郎中多少诊金？” “娘，我让小荷把爹埋的那一坛酒送给胡郎中了，胡郎中给我看过腿了。”姜兰將事情全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不希望娘骂妹妹。 “郎中怎么说？” 方翠英关心地询问著。 姜兰原封不动地把胡郎中的话说给了方翠英听，隱去了骨头汤的事情。 姜荷垂著头，也没说这事，娘一天才挣两个铜板，得干五天活，才能有十个铜板，十个铜板，就算没肉的骨头，也买不到多少。 还是得挣钱啊。 姜荷有点愁，这小身板太小了，啥也干不了。 “好，好，只要你的腿能好，这酒……”方翠英想到姜松当初埋酒的时候，可是盼著小兰姐妹出嫁再挖出来的，如今…… 也罢，只要小兰的腿能好，酒没了，就没了。 “还有一坛，卖了二百文。”姜荷主动將钱拿了出来，说：“是我要拿酒去卖的，是我拿酒换成钱的，你要骂就骂我吧，和姐姐无关。” “是我让小荷卖的。”姜兰护著妹妹。 姐妹俩互相为对方的模样，落在方翠英眼里，欣慰得很，她將两个孩子揽在怀里说：“娘不骂你们，是娘不好，让你们把酒都卖了，不怕，娘以后肯定能挣更多的钱。” 晚上，这钱谁保管，姜荷起了主意，方翠英的性子软弱，心又软，说不准，就被那钻钱眼里的大伯娘和蔡婆子坑了去，姜荷说：“娘，你去浆洗房带著钱也不方便，万一掉了可怎么办，这钱就让姐姐保管吧。” 姜兰是不吃亏的性子，钱由姐姐保管，最好了，只用给方翠英买骨头的钱就成。 “行，这钱你们好好收著，可千万別掉了。”方翠英再三叮嘱著，要不是实在去浆洗房事多，她也担心掉，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女儿保管。 隔天，方翠英就买了排骨回来，给姜兰燉上了骨头汤。 雪，越下越大，哪怕外面出大太阳，姜荷也不愿意出门，外边实在是太冷了。 雪厚厚的一层，她那点鞋底，一踩下去就湿了。 “姐，你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姜荷鼓励地看著姜兰，在她每天的小葫芦水滋润下，吃了野鸡又喝了排骨汤的姜兰，腿终於是养到拆了木板。 姜兰的腿上绑了十天的木板，忽然拆掉木板，顿时觉得脚上轻鬆极了，她尝试著站了起来。 一步、两步…… 姜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高兴地说：“我能走了，我能走了。” 胡郎中摸著鬍子说：“不错，腿养得很好。”原本，他以为姜兰的腿，能站起来就不错了，没想到，恢復得这么好。 “胡爷爷，都是你的功劳。”姜荷趁机给胡郎中戴著高帽子说：“胡爷爷的医术太厉害了。” “谢谢胡爷爷。” 姜兰朝著胡郎中深深地鞠躬，她的腿，要不是胡郎中，都没得救了。 “要谢，就谢谢你妹妹，谢谢你们的爹。”胡郎中说完，背著医药箱就走了，姜荷连忙跟了过去，就像是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胡郎中的身后。 胡郎中站定，问：“丫头还有酒？” 姜荷连连摇头说：“没有。” “胡爷爷，我想问你有没有冻伤膏？”姜荷眼巴巴地看著胡郎中说：“我有钱，可以买。” 姜荷的小葫芦，倒是可以给方翠英的手治好，可，她要怎么解释？ 眼看著雪化了又下，冬日里寒冷得很，如果其它人的手都冻得不成样子，就方翠英的手完好如初，这明显就不对劲！ “姜捣碎成汁，煮生薑水，敷在手上，早晚各一次，能好得快些。”胡郎中说完，背著医药箱就走了，走了几步，他停了道：“小丫头还是早些回去，外面冷。” “谢谢胡爷爷！” 姜荷朝著他挥手，眼睛滴溜转著，和姜兰说了一句话，就跑走了。 “这丫头。”姜兰不由地摇了摇头，她都能走路了，趁著外面太阳好，带著姜秋到外面晒一晒太阳，鬼屋虽然听著恐怖，好像隨时要塌了，但，阳光还是很好的。 现在是冬天，没有生薑，只有老薑，大多都是放在土窖里，存著慢慢吃，她知道姜家的土窖在哪，就在姜家屋子后面的山壁上，她个子小，悄摸摸地去摸了几块姜回家，这一切，都做得悄无声息的。 姜家不等进土窖是发现不了少了姜的。 这些都是娘辛苦种的，凭什么便宜姜家？ 带著这样的想法，姜荷抱了一袋子的老薑回来。 “你哪来的？”姜兰哄著姜秋睡著了，看到姜荷袋子里抱著的老薑，嚇了一大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妹妹自从高烧过后，人变得活泼了不少，长大了不少不说，做出来的事情，也经常让她嚇一大跳。 “拿的。” 姜荷挑了几块又大又好的姜，拿到井边去洗乾净，她琢磨著做一回也是做，做两回也是做，还不如多做一点，到时候也能让娘的手好得快一点。 也不知道磨成粉，加上小葫芦水，能不能好？ “你哪拿的？姜家？”姜兰压低声音询问著，担心地看著姜荷，生怕她被姜家欺负了。 “对啊，姜家拿的，这些姜本来就是娘种的，我拿来也是应该的，不过，她们不知道。”姜荷笑得就像是一个小狐狸似的，她开心地说：“姐，有了这个，娘手上的冻伤就有救了。” 姜荷找你了一个乾净的碗，又找了一个乾净的木棍子，洗得不能再乾净了，碗里加了一点水就开始捣姜泥了。 她再次体会到了，手小的力气小的无奈了。 “我来。”姜兰腿好之后，觉得干什么都充满了力气，她比姜荷大三岁，但经常跟著爹去山上打猎，家里的农活也是她做，力气还是有的，不一会，就將姜捣得粉碎。 “姐，你等会。”姜荷从水缸里舀了一点水，放进姜泥里面，再掛在炭火上面煮了。 第10章 不是良配 这些日子，姜荷每天夜里都悄摸摸地拿著脖子上的小葫芦晒月光，她的小葫芦里，装了不少灵液了，而石头水缸里的水，都是她装完灵液后，洗了小葫芦的水，因此，水缸里的水，特別的清甜。 这十天以来，姜荷都明显感觉到弱小的身体强了不少，姜兰的腿，能恢復得这么好，和这水缸里的水，也是分不开的。 方翠英早出晚归的，每天就喝那么一点粥和晚上吃一点粥，比起一整天在家的她们来说，喝到的水，少了很多。 姜荷一边煮著姜泥水，一边想著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顿米饭？ 之前那二百文钱，方翠英隔三差五地买点骨头回来燉汤，骨头上真是一点肉沫都颳得乾净！ 姜荷一边搅动著姜泥水，一边看著姜兰在削竹箭，她激动地说：“姐，我们明天上山打猎吧！” 姜兰睨了她一眼说：“是我去，不是你去。”晴了不少天，路上的积雪化了，山上的雪也化了不少，她想去山上试试，看能不能猎到野鸡野兔什么的。 “不成。”姜荷第一个不赞同，说：“姐，你腿刚好，我去。” “你？”姜兰盯著姜荷那小胳膊小腿，说：“真碰上一只野鸡，你能跑得过？小秋谁来照顾？” 姜荷：“……” “我以前和爹进过几回山，学过做陷阱，我明天就去山上试试。”姜兰要不是看今天姜荷忙里忙外的，她恨不得今天就去山上。 眼看著就要过年了，家里的米、红薯都是別人送来的，哪怕每天吃两顿粥，也不耐饱。 “不行！”姜荷抿著唇，反驳道：“你在家带弟弟，我去试试。” 姜荷觉得大黄狗亲近她，没有伤害她，说不准，就是因为小葫芦的气息，大黄狗喜欢呢？ 以前她看小说的时候，不是说动物很喜欢灵气？ 说不准，她的小葫芦，那些小动物们也很喜欢呢？ 不管怎么样，姜荷决定要试试。 “小荷……”姜兰劝说著，她劝说的话还没开口呢，姜荷道：“姐，你七岁的时候，不也跟著爹上山做陷阱了吗？我就到这附近试试，不走远了。” 姜兰：“……” 小妹怎么没以前好说话了。 夜。 方翠英回来了，一家人喝完了晚上的红薯粥，姜荷就將煮好的姜水，一点点地抹在方翠英的手上，她说：“娘，这是胡爷爷教我的法子，姜水我煮了很久，就剩下这么一点了，多涂几天，肯定就好了。” 姐妹俩非常默契地没有提明天上山做陷阱抓猎物的事情。 “娘，你记得抹姜泥水到手上。” 天蒙蒙亮，方翠英就要出门去浆洗房了，姜荷把昨天的姜泥水放在炭火上温了温，细心地给方翠英抹好手。 “小兰，小荷，你们姐妹俩就呆在家里照顾著小秋，今儿个晚上发工钱，我买点肉骨头回来。”方翠英心疼地看著两个瘦弱的女儿，那叫一个心疼，女儿的腿虽然好了，但，怎么也该好好养一养才行。 “知道了。”姜荷乖巧地应下。 姜兰低垂著头，她不擅长撒谎，她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在家里呆不住的。 “你们可千万別出去，知道吗？”方翠英临离开前，不放心地再三叮嘱著。 方翠英前脚刚走，姜荷后脚就翻出昨天准备好的竹箭。 “小荷，你在家带小秋。”姜兰临出门前，还想劝说著。 姜荷却不管，说：“姐，我长大了，我也要去！” 做陷阱，也不用进深山，她这小胳膊小腿，完全能走到地方，她还想试一试这个小葫芦水有没有作用呢。 “姐，你的腿才好，你才应该在家里带弟弟。” 姜荷说完，装好水，哗的一下就跑了，根本不给姜兰说话的机会。 姜兰：“……” 妹妹变了。 姜荷跑开之后，按著记忆往山上走，刚走到半山腰，就碰上一个熟人。 “姜荷？”张成风看著比他腰高上一点点的小姑娘，忍不住出声。 “张大哥？” 姜荷看到张成风，想到那风雪里，张成风偷偷送野鸡和一筐炭的事情，对张成风就十分感激，她看著张成风背著的东西，眼睛瞬间就亮了，问：“你这是去打猎吗？” “嗯。” 张成风应声，看著姜荷，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问。 姜荷心中一动，偏著头问：“张大哥是想问我姐的腿吗？” “嗯。”张成风点头，不敢看姜荷那双明亮的眼睛。 阳光下，张成风的耳根都红透了。 “我姐的腿已经好了，可以站起来了。”姜荷像是发现什么，她仔细打量著张成风，总算能明白他为什么冒著风雪，偷偷的又是送炭，又是送野鸡的，原来，是看上姐姐了？ 算他眼光不错。 张成风是村子里的猎户，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地长大，猎户，说难听一点，这小命就拴在裤腰带上，指不定哪天就把小命丟了。 就比如姜松，比如张成风的爹娘，都是死在这深山之中。 这么一想，张成风也不算良配。 “太好了。”张成风高兴地说著。 “张大哥，我也想做陷阱试试，能借你刀用一下吗？”姜荷一脸期待地看向张成风，光顾著高兴做陷阱了，她都忘记家里没有刀了，来的路上，她琢磨著用藤条做圈圈，说不定，也能套中野鸡呢？ 这会看到张成风，便打起了张成风背上的刀的主意了。 “我帮你。” 张成风领著姜荷就在附近的山上，找了一个野鸡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做了圈套。 张成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话语很简洁，但姜荷明白，张成风是在教她呢，她学得也非常的认真，他一口气做了五个套，说：“试试运气，也许下午来，会有好消息。” 姜荷看著做好的圈套，悄摸摸地往圈套里倒了一点水，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越往山上走，里面的雪，就越厚。 “小荷，陷阱已经做完了，你还不回去？”张成风走了一段，发现姜荷还跟在他的身后呢，他可是要走得更里面一点，想要看看能不能猎到点什么，不適合带上姜荷，万一姜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怎么向姜兰交待？ 第11章 受伤的帅哥 “我不回去，我要看看你是怎么打猎的。”姜荷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上一趟山，她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说不准，她今天还能碰上一只猎物呢？ 姜荷握著削得尖尖的竹刺，一双眼睛軲轆地朝著四处张望著，张成风看她这副模样，想说什么，却闭上了嘴巴，同时，朝著姜荷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在他们左前方不远处，好像有动静。 哪怕是冬天，山林里，高高低低的树也是一片一片的。 “你会爬树吗？”张成风紧盯著那有动静的地方，余光看向姜荷问。 姜荷点了点头，她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是兴奋的，同时，默默地找了旁边一棵粗壮的大树，她动作非常迅速地爬了上去，站在高高的枝椏上，她清楚地看到，那黑乎乎的东西，正朝著他们这一边狂奔而来。 “野猪，是野猪。”姜荷提醒著，同时，暗恨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太不顶事了！ 张成风手上的箭，瞬间离弦，姜荷瞪圆了眼睛，这还是第一次看別人射箭呢。 “中了！”姜荷激动地说著，恨不得將手中的竹刺也刺过去，但，想想也不现实，野猪离他们还远著呢，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力气不够，怕是起反作用。 被刺中的野猪，嗷嗷直叫，横衝直撞的，张成风年纪不大，但沉稳得很，见姜荷自己爬上了大树，更是镇定得很，他手上的箭，姜荷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根根的竹刺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全部都往那野猪仔身上招呼著！ 野猪皮，真是厚啊！ 姜荷眼看著张成风特製的竹箭，都已经招呼到野猪仔身上了，可是，野猪还横衝直衝呢！ 张成风解下隨身携带的匕首，弓著身子，就像是一只隨时蓄势待发的狼。 这么厉害的张成风，如果姐也喜欢的话，她觉得，也不是那么差，至少，他能保护姐姐。 就在姜荷愣神间，张成风已经把野猪仔给制服得差不多了，姜荷利索地从树上爬了下来，突然，野猪临死的反击，姜荷想也没想，手中一直握著没机会用的竹箭，直接就朝著野猪的身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这一刺，可是把姜荷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野猪温热的血飆洒出来，湿了她一手，温热的血，带著腥气。 张成风眼眸闪了闪，看著姜荷这模样，不由地想起了姜兰，姜兰也不像寻常的女子。 不愧是姜兰的妹妹。 张成风心想著，同时，利索地將野猪仔弄死了，直到它死透了，张成风才开心地说：“太好了，有肉吃了！” 这野猪仔看著有三四十斤，虽然不大，但这冰天雪地里，这可是一份好食材，卖了也能换上不少银钱呢。 “张大哥，你真厉害！”姜荷夸讚著，刚刚刺野猪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觉得浑身不舒服，手上黏腻的腥气，更让她觉得不舒服，她说：“我去旁边的小溪边洗个手。” 姜荷说著，就往旁边的小溪跑了过去，他们这会，正站在山头上，山脚下就有一条蜿蜒的小溪，小溪不大，但也是水。 “小心。”张成风提醒著，他还要处理好这野猪呢，將他的箭一根一根地从野猪身上收回来，又留下了两只猪腿，马上过年了，姜兰家，肯定没什么好东西吃，这猪腿，不说让她们一家过个好年，至少能吃上肉。 剩下的野猪卖了，换来的银子，也能给姜兰家添点东西。 溪水很冰，她小心地將手上和衣服上的猪血给洗乾净了，喝了一口大葫芦里的水，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她看著这幽幽的深山，不由得想：以后要多上山，野猪她弄不到，野兔子和野鸡总有吧？ 再不济，等到春天的时候，野菜也是多的，总饿不死。 姜荷回去的时候，正想著事情，完全没注意到脚下，忽然，她脚下绊到了什么，摔了一跤，下一刻，就感觉手被紧紧地拽住！ 完了！ 姜荷眨著眼睛，心道：她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活下来，怎么就要死了？ “哎呦。”姜荷一低头，就瞧著这地上躺了一个人，不对，应该是一个长得非常好看非常好看的小帅哥！ “姜荷？”张成风听到动静，立刻站了起来，高声询问著。 “我没事。” 姜荷回了一句，隨即蹲下身子，仔细打量著这小帅哥，看起来，和张成风差不多大，看起来比张成风还小那么一点，他的五官，长得比她见过的大明星还要好看。 俊帅的脸庞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病娇的帅哥。 嘖嘖嘖，这要是再过几年，小帅哥长成大帅哥，也不知道迷死多少小姑娘。 姜荷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问：“喂，你还活著吗？能不能先鬆开我的手？” 她绝不承认，因为他长得帅，而忍不住想戳一戳他的脸。 这哪来的人？看衣服挺贵气的，腰间还別著玉佩，哪怕虚弱地躺在地上，也给人一种贵气十足的感觉，看著就不像普通人。 “喂，你抓痛我了。” “……” “喂，你不鬆开手，我怎么救你？”姜荷的话，让他有了反应，她趁机將自己的手逃离了魔掌，她一边揉著疼痛的手腕，一边想：不是昏迷了吗？怎么手劲还这么大？ 姜荷想：他受伤了，失血过多，再不救治，肯定连小命都活不了。 她看了一眼大葫芦，又看了一眼腰间掛著的小葫芦，最后，看了一眼受伤的小帅哥，她嘀咕著：我这么珍贵的水，真是便宜你了。 算了，看在你长得这么帅的份上，就不计较这么多了。 姜荷小心翼翼地打开小葫芦，凑上前，放在他的唇边，一边说：“喝了我这神仙水，你死不了啦！” 她估摸著准要几滴，倒了一点点后，迅速地收了起来，肉疼得很，吹了这么些日子的冷风，一下就去了一半！ 她的眼睛滴溜一转，视线落在他右手的匕首上，嘀咕道：“我看你这匕首不错，我也不嫌弃，就把你这匕首当谢礼了。” 第12章 神仙水 “真是好匕首。”认真看著匕首的姜荷没发现，躺在地上的小帅哥，手动了动。 姜荷喜滋滋地说：“我们两清了。” 话落，姜荷转身就走。 昏迷中的男子慢慢睁开眼睛，只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姜荷小心翼翼地將匕首藏了起来，跟著张成风一起，高兴地离开了。 张成风將清理好的野猪肉装在筐里，他隨口问，“你，刚才做什么？” “没。” 姜荷连连摇头，丝毫没有將刚刚救人的一幕说了。 等到了下山的路口，张成风將一个野猪蹄放进了姜荷的小背篓里，姜荷连连拒绝说：“张大哥，野猪是你猎的，我不能拿。” 要不是张成风，她没被野猪吃了，就算幸运了。 “你最后一刺，也帮了我，野猪蹄分你一只，等野猪卖了钱，我再分你一半。”张成风不由分说地塞进她的小背篓，然后就动作迅速地下山了。 姜荷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张嘴想开口，又闭上了嘴，反正都已经欠了人情了，大不了，以后帮一帮他？ 这么一想，姜荷心安理得地背著野猪腿回家了。 山林里，刚刚被姜荷救过的男子醒了过来，他挣扎著站起身，突然发现，原本又冷又冻又痛的伤口，在这一刻，好像突然没了。 那小丫头给他喝的是什么水？ 男子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神仙水？这世上还有神仙水吗？ 男子蹙著眉头，低头看著他完好无损的手，没长一点疹子的手，微微失神，隨即，男子探向怀里，看著怀里的药草还在，心安了安，辨別了方向之后，迅速消失在山林里。 …… “姐，你看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姜荷一进院子，就直往屋子里钻，满脸的喜意，那是藏都藏不住。 “你不会真猎到了野……”鸡。 后面一个鸡字，姜兰都没来得及说，就见姜荷將野猪腿拿了出来。 “姜荷，你哪来的？”姜兰抓著姜荷一通打量，確认她没受伤，她才焦急地询问著是怎么一回事。 姜荷把张成风如何抓到野猪，以及分她野猪腿的事情，掠过了救人那一段事没提。 “你也太胆大了，居然敢跟著他进山！” “张成风也真是，不知道你才七岁吗？” 姜兰气得恨不得找张成风吵一架，小荷才七岁，这会是运气好，碰上了野猪仔，下回要是碰上一只大野猪，小荷给它当猪食都不够的。 “姐，是我自己要跟著去的，不关他的事。”姜荷弱弱地提醒著，张成风有赶她走，但她不愿意走，好不容易上山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虽然，她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但要不张成风不跟著她，也不一定能碰上野猪仔不是！ “这野猪腿怎么办？”姜荷默默地岔开话题，野猪虽然不大，猪蹄自然也大不了哪里去，但，好歹能燉上结实的一锅。 “小荷，打野猪的时候，你不会也帮忙了吧？”姜兰低著头，打量著姜荷的衣裳，看她的袖口湿湿的，身前也湿了一块，她蹙起了眉头说：“这衣服怎么弄湿的？” “姐，我就是帮了一点小忙，然后他就分了一个猪蹄给我了。”姜荷努力岔开话题，可，姜兰就像是认定了一样，气势汹汹地去找张成风算帐，太过份了，妹妹才七岁，居然就带著她去猪野猪。 “姐，你別去了，张大哥去县里卖野猪了，怕是要晚上才会回来。”姜荷朝著她的背影提醒著。 姜兰跨出门口的腿，又收了回来，一回头，就看到姜荷那討好的笑脸，她说：“姐，真的就是一个意外，张大哥不愿意带我去的，野猪来的时候，还是张大哥让我爬树上的呢，人家都分了一个野猪腿给我们，你还找人家算帐，那不是恩將仇报吗？” “对了，姐，你看我捡到一个什么好东西。”姜荷悄摸摸地將藏得严实的匕首从篓子里拿出来，邀功似的说：“姐，你看，这个好吧？” 她倒是想藏著匕首，可，她和姜兰天天在一起，这匕首，总得让她知道的。 “这……”姜兰接过匕首，匕首黑漆漆的，仔细看，还能看到手柄上，雕刻著祥云，匕首摸在手里，沉甸甸的，看著就是好东西，她目光在姜荷的身上打量著。 姜荷无比真诚地说道：“这是我捡的。”不仅把地方说了，还一副得意的模样说：“我连张大哥都没说，毕竟只有一把匕首，我也不好分给他不是。” “真捡的？”姜兰怎么觉得那么不相信呢，这山上，村子里的人不知道去过多少回了，春天扯野草，捡柴，打猪草什么的，还有上山想碰运气打猎的人，她还从来没碰上过，居然有匕首捡，看样子，这匕首还很值钱。 自家妹妹这运气，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一年到头都猪不到的野猪，就让妹妹碰上了，还捡上了匕首？ “当然，不然，我还能变出来？”姜荷嘟著嘴，一副嘆气的模样说：“我要是爹说的那样是个神仙就好了，想要什么就变什么，我就可以每天都吃上肉了。” 她这副模样，果然让姜兰没有再多想，她道：“小荷，这匕首说不准就是贵人的东西，我们可得藏好了。” “嗯嗯。”姜荷点头如捣蒜，她两眼亮晶晶地看向姜兰问：“姐，我们能燉猪蹄吗？” 她这馋嘴的模样，姜兰到底没捨得將野猪腿退回去，她用匕首处理著猪腿的毛，惊讶地发现，这匕首真是太锋利了。 “姐，我运气好啊，这匕首真好用。”姜荷眼巴巴地看著野猪腿，在锋利的匕首下，很快就被处理得乾乾净净了，她嘀咕著，那个小帅哥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她隨手拿的一只匕首也这么锋利。 算她没白费那些灵液。 “呜哇！” 弟弟姜秋的哭声传来，姜荷立刻端著温著的米粥跑过去，哄著说：“小秋，你別哭，一会就好了。” 姜荷轻吹著米粥，一点一点地餵到姜秋的嘴里，姜秋的眼睛水汪汪的，她餵得慢了，就扁著嘴，一副要哭的模样，简直把姜荷给萌化了，她一边餵一边说：“以后姐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第13章 挨打了 天渐渐黑了，一直放在锅里燉著的野猪蹄散发著诱人的香味。 “谁？” 姜兰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走出了屋子。 “姜，姜兰。”张成风看到姜兰的那一刻，连话都不会说了，他站在塌了的屋子旁，月光下，他的身影並不是特別的明显。 姜兰一眼就认出他了，她衝上前，气汹汹的，问：“张成风，你知不知道我妹妹才七岁！” “对不起。”张成风低垂著头，一副错了的模样。 姜荷偷偷站在墙角，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瞪圆了眼睛，这还是今天白天那个面对著一只野猪而面不改色的人吗？ 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学生见到老师一样。 明显高大的张成风是小学生。 个子娇小的姐姐是严厉的老师。 “你，没受伤吧？”姜兰看著他这受气的小媳妇模样，忍不住担心地数落道：“你別逞能，这次是你们运气好，碰上小野猪仔了，万一下次碰上一二百斤的大野猪可怎么办？” “那野猪蹄，我已经燉了，我现在去端一碗，你和张爷爷一起吃。” 姜兰的话音未落，就见张成风飞快地留下五串铜钱说：“这是卖野猪的钱，我和我爷爷留了一只野猪蹄，我先走了。”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在黑暗里，渐渐消失。 姜兰连喊都没喊得贏。 姜荷偷偷摸摸地回到了房间，轻轻摸著姜秋的小脸蛋说：“小秋，姐姐真是太霸气了。” “小荷，你嘀咕什么呢？” 姜兰拿著五串铜钱进来，沉甸甸的，她又欠了张成风的。 “姐，野猪这么值钱啊！”姜荷两眼发直地看著姜兰手里的铜钱，原主和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铜板！ 一串一百文，五串就是五百文，按张成风的说法，那野猪还卖了一两银子？ 姜兰睨了她一眼说：“爹一辈子也就猎到过两回野猪，你说野猪值钱不？” “我们明天去镇上，哦不，去县里买，给小秋做一件衣怎么样？”姜荷心里盘算开了，她们一家四口衣服都太单薄了，本来就是薄薄的一层，再加上时间久了，都结块了，一点都不暖和。 “小荷，这是卖野猪的钱，我们都分了一块野猪蹄了，你还要分钱？”姜兰那眼神似乎在问姜荷，猎野猪的时候，你出了多少力。 姜荷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脑子飞快转动著，她说：“姐，这说明张大哥人好，变相地在帮助我们呢，我总觉得张大哥对你有意思？” 姜荷睁著圆溜的大眼睛看著姜兰，直把姜兰看得脸红，她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说：“不害臊，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那为什么张大哥看姐姐的时候，脸红呢？” 姜荷抿唇说著，满脸无辜地看向姜兰。 姜兰只好岔开话题说：“小秋饱了吗？有没有尿？” 姜荷鬆了一口气，姐姐总算没在这个话题上，一直纠缠个不停了。 “姐，我去看看娘回来了没。” 姜荷说著，就往外跑了，趁著娘没回来，她要先將黑葫芦放到安全的地方晒晒月光。 她刚將黑葫芦放好，远远地就看到方翠英回来了。 “小荷，你的那个姜泥水，真的很好，我的手都好得差不多了，一点都不疼了。”方翠英一见到女儿，就高兴得不得了，前些日子，她的手生了冻疮，疼痛难忍，可想到孩子们，她又必须得做。 如今可算好了，手上的冻疮都好了，一点都不疼。 “胡爷爷说的法子可真好。”姜荷笑眯眯地说著。 “这什么味？” 方翠英走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娘，这是张大哥猎到的野猪，分了一个野猪蹄给我们。”姜兰没敢说小妹去山上打猎了，只好撒谎。 “小兰，你不会撒谎。”方翠英看著这一锅熬煮的奶白的野猪蹄，盯著她们姐妹俩说：“你们谁跟张成风上山打猎了？” 姜兰和姜荷姐妹俩对视了一眼，隨即异口同声地说：“我。” “你们，你们好！” 方翠英眼眶瞬间就通红，抓著她们姐妹俩往稻草床上一扔，巴掌朝著她们的屁.股就狠狠地打了下去。 “啊……”姜荷疼得下意识惊呼出声。 “娘，是我，跟小荷没关係，是我要上山的。”姜兰伸手护著姜荷。 “不，是我，姐姐在家里带小秋。” 姜荷捨不得让姐姐替她背锅，旁边的姜秋也嚇得哇哇大哭著。 “你们怎么能这么大胆！要是你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让娘怎么活啊！”方翠英打了几下，就捨不得下手了，她哽咽地坐在一边，心疼地看著姐妹俩说：“你爹，你爹已经没了，难道要娘连你们都没有吗？” 方翠英哽咽的话，让姜兰姐妹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担忧，她是担忧她们会出意外。 姜荷忍不疼，坐了起来，拉著方翠英的手说：“娘，你放心，我们不进深山，不会有意外的，我保证。” 姜荷伸出小手，正儿八经地保证著。 姜兰也有样学样，再三保证她们绝对不进深山。 方翠英抱著姜秋轻声哄著，说：“你们是女孩子，在家里做点女红，不好吗？” 家里的针线篮子虽然少，但，总能练一练的。 “娘，我以前跟著爹打猎，会做陷阱，如果能捉到野鸡或者野兔子，那不就省钱了？还能让大家吃上肉？娘，我不爱做女红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做女红，还不如杀了我。”姜兰抿著唇，她一看到针线就头疼，她以前就喜欢跟著爹满山跑。 “姐说得对，不进深山是不会有危险的，你看，我们之前不就是在后山捡柴吗？”姜荷也努力劝说著，最终，还是让方翠英鬆了口。 “娘，你尝尝这野猪蹄，特別好吃。”姜荷舀了一碗给方翠英，一脸討好。 “你们先吃，娘最后吃。”方翠英看著女儿这乖巧懂事的模样，想著如果松哥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她低垂著头，生怕被女儿们瞧见异样了。 第14章 该不会有娃娃亲吧？ “娘，你先吃。”姜荷和姜兰一致让方翠英先吃，那乖巧懂事的模样，让方翠英眼眶更红了，她喝了小半碗汤，又递了回去说：“你们姐妹俩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真鲜啊，如果再加一点黄豆燉著，就更香了。”姜荷摸著圆滚滚的肚子，那叫一个满足，上回鸡汤就吃了一个半饱，每天喝的粥，也不敢放多了米，煮得很稀，幸好添了红薯，不然的话，她这小肚子只能填个五分饱。 方翠英买的肉骨头，大多都是便宜的，燉出来的汤倒是鲜美，但，看不到肉啊！ 有一回，方翠英买了肉回来，厚厚的大肥肉，姜荷一块都吃不下，她只爱吃瘦肉！ 吃完之后，姜兰收拾著东西，把藏起来的五串钱拿了出来，嚇了方翠英一跳，听姜兰解释著是张成风分的一半野猪钱，她嘆了一口气说：“成风这孩子真不错。” “娘，我们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这钱，我想先拿著，等以后挣钱了，再还给张成风。”姜兰徵求著方翠英的意见。 方翠英点了点头说：“好，娘浆洗的活还能做上一些日子，等冬天过去了，我们再想法子还他。” “嗯，娘，你放心，我也能干活的，有手有脚，总能挣钱。”姜兰端著碗筷出去洗了。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张成风以前跟著爹学打猎，爹时常夸讚著张成风。 姜荷凑到方翠英的面前，问：“娘，姐跟张大哥，该不会有娃娃亲吧？” 方翠英有些惊讶，似乎对小女儿问这个问题感觉到好奇。 “娘，我说中了？”姜荷不是真正不懂事的小姑娘，方翠英的表情，已经告诉她，她想的是真的。 “唉。” 方翠英嘆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姜荷的头髮，说：“如果你爹在，再过两年，就该给他们订亲了，可现在……” 松哥没了，张家还愿意娶小兰吗？ 她看著这五串铜钱，想著当初松哥夸张成风的话，说张成风这小子悟性高，以后肯定有出息，小兰是个假小子，女红什么的一点都没兴趣，反而喜欢跟著他满山遍野地跑，如果能嫁给张成风，是最好不过的了。 张成风和他爷爷相依为命，嫁到这样的人家，没有公婆在头上压著，对不爱女红，像个假小子的姜兰来说，確实是好的。 “娘，我明天去县里买点，给小秋做身厚点的袄子。”姜兰也心疼弟弟穿的旧袄子，一点都不暖和。 “镇上……” 方翠英的话才开口，姜兰道：“娘，县里的比镇上便宜一文钱。” 姜荷眼睛滴溜转著，如果去县里的话，她是不是可以买针线？或者去看看古代的绣坊？ 她跟著福奶奶一起学的刺绣，是不是能派上用场了？ 隔天，一大早，姜荷心疼地看著小葫芦里那么一点点的灵液，昨天给那个小帅哥都吃了一半了，心疼啊！ 她將匕首藏在她的百宝袋里，其实就是一个黑布袋，里面装著原主的头绳和头，还有一些漂亮的小石头，匕首小巧玲瓏，放黑布袋里，倒是一点都不明显。 “姐，你带我去县里唄！”姜荷眼巴巴地看向姜兰，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的，好像姜兰不带她去县里，就是拋弃了她一样。 姜兰板著脸，说：“去县里要走一个半时辰的路，你確定你走得动？小秋年纪小，我可背不动。” “姐，小秋我可以背。”姜荷拍著胸.脯保证著，说：“我想买针线，家里的针线不是黑的就是灰的，太丑了，我想自己绣帕子。” “你什么时候学会绣帕子了？”姜兰听到自家妹妹的话，忍不住轻笑著。 “姐，你別瞧不起人，董氏绣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我觉得不难。”姜荷嘴里的董氏，是大伯姜贵的媳妇。 “我给你买线，你不能去。”姜兰一个人，可背不动弟弟和妹妹。 “姐。” 姜荷拽著姜兰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你就带我去吧，我很久很久没去县里了，我都快忘记县里长什么样了。” 她娇兮兮的声音，让姜荷听了都起鸡皮疙瘩，可，为了去县里，拼了！ “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求求你了，带我去吧，我一定不乱跑。” “姐~” 她眼巴巴的样子，撒娇的声音，姜兰根本拒绝不了，只能点头同意。 既然决定一起去县里，那家里的东西就得放好，粮食和红薯虽然不多，但是她们这段日子的不饿肚子的保证，姜兰的眼睛四处打量著，琢磨著这些东西放哪好呢？ “姐，你看，这里是不是不对？”姜荷也在琢磨著放哪里好呢，在那个塌了一半的厨房下面，她发现，有一块地方，似乎踩著声音不对。 “咚咚！” 姜兰轻轻在地上敲了敲，还真別说，这里声音听著不对劲。 姜荷眼睛晶晶亮亮的，激动地说：“姐，这下面该不会是宝藏吧？” “肯定不可能。”姜兰否认著，她矮身钻了进去，扒开上面的泥土，露出了一块木板，姐妹激动地对视一眼，好不容易打开木板，木板下面，是一个半人高的地窖，地窖不大，应该是用来存放粮食的。 “里面怎么什么都没有。”姜荷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她还以为能运气逆天，能发现一个宝藏呢。 姜兰抬头敲了她一下，说：“这屋子都塌了十几年没人住了，就算里面有粮食，你以为，现在还有用？” “也是。”姜荷蹬蹬蹬地就跑回屋子里，搬了一袋子红薯过来了，她说：“姐，接著。” 不一会，剩下的粮食也搬过来了，姐妹俩將地窖重新恢復到原样，又洒上泥土，看著跟之前一样。 “这地窖真好，粮食藏里面，也不用担心別人偷了。”姜荷感慨著，姐妹俩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去县里了。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收拾著，屋子里除了稻草和那两床盖了十几年的铺盖之外，就剩下几个锅和碗了。 姜兰用背带將姜秋背了起来，才十岁的姜兰，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呢。 第15章 姐姐你真好看 从家里一直到丰安县，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姜荷走到半路，就觉得小身板有点撑不住，是硬扛下去的。 “小荷，要不，我背你。”姜兰擦了擦头上的汗，哪怕姜秋连百天都不到，可背的时间长了，也是累得很。 姜荷十分坚决地拒绝，说：“不用，姐，我自己能走。” “那行，你走不动的时候，告诉我。”姜兰拉了拉背带，姜秋在她的背上，睡得正香呢。 “嗯。” 姜荷应声，看著姜兰小小的身躯还背著姜秋，她几次想说她来背，可，她这小身板，能坚持走到县里，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这就是丰安县吗？” 姜荷远远地看著远处热闹的地方，和想像中的县里，相差十万八千里。 “对，这就是丰安县，进城之后，我们就去小北街，那儿有瓦市还有很多铺面，那里的也便宜。”姜兰一边走一边给姜荷介绍道：“东街和南街，都是有钱人家去的地方，小荷，你可千万要记著，不要衝撞了贵人。” 姜兰提醒著，这也是每次来县里，爹爹姜松提醒的。 “姐，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姜荷一双眼睛四处乱看著，眼底带著好奇。 姜兰紧紧牵著姜荷的手，生怕她走丟了。 县城比镇上，可大多了，万一丟了，她到哪里找妹妹去？ “这就是瓦市啊。”姜荷看著这热闹又人多的地方，隨处可见人在卖菜，卖竹筐，卖野兔野鸡之类的，这就是后世的农贸市场，人来人往的，好热闹。 “对。” 姜兰拉著姜荷直奔铺，这会正是大冬天，铺里生意特別的好，姜荷姐妹坐在铺门口，一边等人少一点，另一边也是在休息。 古代的街道，除了房子不一样，人穿的衣服不一样，看起来和后世的没什么区別，琳琅满目的，卖什么的都有，街边有卖头和胭脂的小商贩，也有叫卖葫芦的小贩。 “店家，请问怎么卖？”姜兰趁著没人，看著那洁白的，小心翼翼地询问著。 “一斤六个钱。”店铺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看起来和善，並没有因为她们年纪小就轻视。 姜荷心中琢磨了起来，六个钱就是六个铜板，娘在浆洗房得做三天才买得上一斤！ 贵！ 姜荷的眼睛滴溜地看著一旁堆著的旧，问：“姐姐，这些旧也是卖的吗？” 姜荷的声音本来软糯，再加上五官长得好，哪怕瘦了点，笑起来也是好看的。 “哟，我都能当你娘了，小丫头还叫我姐姐呢？”老板娘被哄得心怒放。 姜荷似疑惑地说：“姐姐这么好看，和我大姐差不多大，怎么就不是姐姐呢？” 老板娘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正好这会也没人，她看著姜荷说：“小丫头，这些旧都是大户人家里不要的旧袄里拿出来，翻新过的，便宜一点，三个钱一斤。” “姐姐你真好，这些看起来还很新呢。”姜荷一口一个姐姐喊著，偏头看向姜兰，说：“姐，我们多买两斤，正好给娘的衣服里加点。” “嗯。”姜兰没想到，这才一转眼，钱就少了一半，那翻新的除了没那么白之外，看著和新的没差，她在心里盘算著，她们一家四口盖的铺盖薄了，一斤省三个钱，省出来的钱又可以多买一斤了，她道：“店家，我们买五斤。” “姐姐，买五斤是不是送一斤啊？”姜荷天真的语气，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看向老板娘眨呀眨的，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卖萌！ “小丫头，不可以哦。”老板娘伸手捏了捏姜荷的脸，看她小脸失望的模样，別提多有意思了，她道：“不过，小丫头这么可爱，我做主，送你一斤。” “真的吗？” 姜荷原本黯然的眼睛，瞬间就明亮了起来，她激动地说：“姐姐，你太好了，老天爷肯定会保佑你的，因为姐姐是顶顶的好人。” 姜荷可爱的话语，把老板娘哄得心怒放，还抓了一把瓜子放姜荷的口袋里呢。 姜兰提著六斤的，付了十五个铜板，看著一旁姜荷喜滋滋的样子，她道：“小荷，刚刚你，你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姜兰打量著自家眉开眼笑的妹妹，总觉得妹妹自病了一场之后，醒来更活泼了，还更胆子大了，要是换作以前，小荷別说哄著老板娘了，恐怕连话都不敢说。 “姜婷不就是这么哄著奶的吗？我看奶喜欢，老板说不准也喜欢。”姜荷眨了眨眼睛，脑子飞快就想好了说词，她道：“姐，现在不是很好吗？便宜了十八个铜板呢！” 姜荷喜滋滋地看著姜兰说：“姐，等会我买针线的时候，你可不许不买。” “好，给你买。”姜兰想都没想就应下了，她想著姜荷才刚学，绣线肯定也买不了多少。 等到了买针线的地方，看著姜荷拿了七种顏色的绣线时，顿时就惊了，她问：“小荷，你买这么多绣线做什么？” “绣帕子，绣扇面。”姜荷认真回答著。 姜兰悄悄拉著姜荷在一旁，低声说：“小荷，你才刚学，要不，我们买两种绣线怎么样？” “两种怎么够？”姜荷抿著唇，她想绣，顏色少了，就不好看了。 “可是，一团绣线就得一文钱！”姜兰伸出一根手指说：“我们家用不上这么多绣线。” “抢钱啊！” 姜荷惊呼，姜兰忙捂著姜荷的嘴，拉著姜荷就走了，生怕被店家责骂，一路走远了，她才拉著姜荷说：“我们自己绣多了帕子和扇面，也没人买，村里的婶子们都是从绣庄接活的，而且，你……” 姜兰打量著自家妹妹这小胳膊小腿，这还是刚学，根本接不到活，买这么多的绣线，可不就是浪费了？ 別看上回卖的酒，还剩下一百多文钱，张成风那里又分了五百文，但实际上，她们一家四口，根本不够用，分家的时候，姜家以她们没有男丁为由，连田都没分，她们一家四口想要吃饭，就得买粮食。 第16章 赶紧走 “姐，那县里有几家绣庄啊？”姜荷琢磨针线买著確实贵，別到时候钱挣不回来，反而还要搭上针线钱，她的目光放在了绣庄上。 “两家，一家金氏绣庄，另一家锦绣庄，两家绣庄给的价格也公道。”姜兰也是听村子里的婶子们说的。 “那我们先去金氏绣庄。”姜荷背著，拉著姜兰的手就往前走，走了两步才发现，原主来县里的机会太少了，根本不知道绣庄在哪里，她站定，转身，有点尷尬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著姜兰，那双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像是会说话一般。 “走这边。”姜兰觉得变了的妹妹格外可爱。 金氏绣庄，金光闪闪的大牌匾，宽敞明亮的铺子，青石台阶铺著，铺子里，一边摆放的是最普通的布，另一边，则是富丽堂皇的，摆放的则是各种綾罗绸缎，看得人眼繚乱，那些料子不说做衣裳了，就是光看著，也格外养眼。 “这就是金氏绣庄了，小妹，你真要去看？”姜兰心里打杵，眼前的金氏绣庄看起来就不像她们这么穷的人进去的。 “看看又不钱。” 姜荷一点都不像姜兰那样，不敢进去，店铺开著，不就是让人进去的？ “姐，人家开店就是让人进去的，不然没一个人进去，哪像开店，对吧？”姜荷在姜兰耳旁低声说著，眼巴巴地看著她说：“姐，我想去看看，万一，我也能绣好看的帕子，也能挣钱的呢？” 姜兰无奈地嘆了一口气，自家亲妹妹想去看，她这个做姐姐的，根本拒绝不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鼓起勇气进去，就听著绣庄里好像出了事。 “走走走，別在这里杵著，曹娘子已经不是绣庄的人了。”一个穿著褐色衣裳的男子，看起来像伙计，凶狠狠地赶人。 “这位小哥，请你通融通融，我能不能见见掌柜，我绣好的帕子一直是交给你们绣庄的。”穿著衣的大娘苦苦哀求著，她满脸愁苦与焦急，这十方帕子绣好，要是金氏绣庄不收，她可不就砸手里了吗？ “我们掌柜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那伙计不耐烦地说著，曹娘子都被赶出绣庄了，掌柜都说了，从曹娘子手里领了绣活的人，都不接！ “你们……”欺人太甚。 那位大娘甚至来不及多说话，就被伙计狠狠一推。 伙计一眼就瞧见了走进铺子的掌柜，掌柜穿著石青的对襟褙子，发间插著金簪，板著面孔，看起来有点凶，此时掌柜蹙著眉头，盯著那伙计，那眼神似乎在问：这是来闹事的？ 伙计立刻走上前，点头哈腰地说：“掌柜的，她们以前在曹娘子手下接绣活，我已经赶她们走了。” 此时点头哈腰的模样，和刚刚面对大娘时的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样，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 “赶紧走。” 掌柜的一听到曹娘子，那眉间的沟壑就更深了。 “走，我这就赶她们走。” 伙计说著，立刻板起面孔，说：“赶紧走吧。” 伙计近乎粗鲁地將大娘往外一推，大娘没站稳，整个人朝著店铺外面摔了出去。 “小心。” 姜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大娘，才让她没摔到地上。 “大娘，他们为什么要赶你走啊？”姜荷的目光看向大娘询问著。 “唉。” 大娘嘆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明明从曹娘子手里接的活，这帕子说不收就不收了。” “你可以卖给別人啊？”姜荷想，这帕子绣得好看，卖给谁不是卖？ 许是看到姜荷一个小丫头，大娘心里也是一肚子的气和委屈，也需要发泄，她嘆了一口气，说：“小姑娘，我是从绣庄领的活，绣好的帕子再卖给绣庄，买白帕子的钱，就能退还给我，我要是自己卖，能不能卖得出去还另说，这白帕子的钱，我不就白出了吗？” 姜荷：“……” 为什么和她看的小说不一样，小说里，不是都很容易就卖帕子，卖扇面挣到钱了吗？ 离开金氏绣庄，姜荷的心有些失落。 “小荷，你別难过，你年纪还小，大娘也是运气不好，也不知道那曹娘子出了什么事情，等你以后会绣了，姐姐给你买帕子绣，好不好？”姜兰笨拙地哄著妹妹，刚刚在金氏绣庄，她都没有再进去，想必也是被赶出来的大娘给嚇出来了。 “姐，我们去锦绣庄看看。”姜荷抬眼，眼底的失落已经消散得乾乾净净，又是一副期待的模样，她说：“刚刚金氏绣庄的掌柜看起来有点凶，也许，锦绣庄的掌柜不一样呢？我们就去看看，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对吧？” 姜荷志气满满，她就不信了，她的刺绣手艺还换不来钱？ 姜兰：“……” 姐妹俩一路有说有笑，躺在姜兰背上的姜秋，来县里后，喝了一碗粥，这会睡得香甜，小小的嘴都撅起来了，看著格外可爱。 和金氏绣庄的富丽堂皇不一样，锦绣庄的牌匾是木料雕刻而成，乌黑的字体飘逸大气，又透著一股洒脱，不像金氏绣庄那样，金光闪闪的，能把眼睛都给闪瞎了。 走进铺面里，伙计都看著顺眼不少，姜荷看著那柔软的绸缎，默默地移开了眼睛，等以后有钱了，她就要买绸缎做睡衣，这粗麻做的衣服，太硌人了！ 姜荷看向布，不问不知道，一问嚇一跳，这布，一尺要二十文！ 麻布和葛布便宜一点，但也要十文一尺，成年人，做一身衣服，少说七八尺，要是成年男子的，可能还要更多一些，这么一算，姜荷瞬间觉得太穷了，买不起。 “小丫头，你想买布？”一个女声响起，姜荷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她穿著一身暗紫的锦裙，乌黑的发间，別了一支蝶形金簪，看著贵气。 “漂亮姐姐，你是绣庄的掌柜吗？”姜荷看著妇人明显和店里的伙计不一样，她脆生生的话语，清亮的眼睛非常有神。 第17章 可能我长得好看 “对，我是绣庄的掌柜。”妇人打量著姜荷，看著五六岁的样子，穿著一身最便宜的粗麻布做的衣服，还打了补丁，但，衣服洗得发白，格外乾净，小丫头的头髮梳的是一个元宝髻，衬得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可爱，瘦小的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更为吸引人。 最重要的是小丫头年纪不大，却一点都不露怯，大大方方的，脸上带著甜甜的笑容，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有一种想要亲近的衝动。 如果，她也有女儿，是不是和小丫头一般可爱又漂亮？ 可惜…… 妇人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问：“小丫头想买布？” 姜荷看了看布，想著布得二十文钱，她摇了摇头说：“漂亮姐姐，我想问，你们有没有碎布头卖？就是那种不要的布头。” 姜荷的声音脆生生的，给人一种娇娇的感觉。 “有，你这小丫头嘴真甜。”妇人对著一旁的丫环吩咐道：“小莲，去把后院的碎布拿来。” “是。” 丫环应声就进后院了。 不一会，叫小莲的丫环扛著一袋碎布头来了，姜荷欣喜地看著这些碎布头，碎布头是的，比她想像中的要大，有些有巴掌大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掌柜的特意给她扛的好布头。 姜荷眼底的欣喜並没有掩饰，她高兴地问：“漂亮姐姐，这些布头怎么卖的呢？” 有这些碎布头，可以给弟弟做一件新袄子。 “我的年纪可不小了，听著你这句漂亮姐姐，我臊得慌。”戚六娘看著小丫头开心的表情，她说：“碎布用处不大，你真想要的话，衝著你这声姐姐，这些布头，算你十文钱。” “十文钱？”姜荷傻了，这布头虽然只有小半袋，但，数量也是非常可观的。 “对，十文钱。”戚六娘忍不住低下头，伸手捏了捏她被惊呆了的脸，笑著说：“怎么，你还嫌弃贵？” 姜荷连连摇头，说：“谢谢姐姐。” “掌柜的。”戚六娘纠正著。 “谢谢漂亮婶子。”姜荷觉得这样既拉近了距离，又不显得我生疏。 离开锦绣庄的时候，姜荷背著，和姜兰一起扛著碎布头回家了，一路上，姜兰晕晕乎乎的，说：“小荷，你就叫人家几声漂亮姐姐，人家就十文钱给我们买这半袋子碎布头了？” 她怎么觉得这么不相信呢，往常，碎布头是按斤称的，这么多碎布头，怎么也得好几十文吧，居然十文就买到了。 姜荷咧嘴笑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恋地说道：“姐，可能我长得好看！” 原主这副小身板，除了瘦一点，五官还是长得好的，再加上她嘴甜，目前来看，还是非常有用的。 姜兰：“……” 一路上，姜荷喝了很多水，要不是水里有稀释过的灵液，只怕她都撑不到家。 “不行了，累死了！” 姜荷坐到床上，两只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都动不了了。 “小荷，你把袜子脱了，看是不是起水泡了。”姜兰將背了一天的姜秋放下来，连忙將火生了起来，姜秋饿得嗷嗷直哭呢。 姜荷轻轻哄著姜秋，可饿了肚子的姜秋，怎么可能哄得好！ 姜荷拿勺子，一点一点地將水餵到姜秋的嘴里，姜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的，一口没喝上水，就要哇哇哭上几句。 姜兰手忙脚乱地熬米粥，可，粥也不是一会就能熬好的。 姜荷餵完了水，轻轻拍著姜秋，姜秋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姜荷看著他眼睛上还掛著泪呢，不由地鬆了一口气，说：“姐，小秋哭的声音可真大。” “你小时候哭起来也差不多。”姜兰笑著说：“小秋今天还算很听话了，也没吵没闹，小荷，你的脚怎么样？” 姜兰视线落在姜荷的脚上，她以前满山遍野地跑，都习惯了，但小荷不行，娇气得很。 以前爹在的时候，姜荷最爱让姜松抱，或者背了。 走了这么远的路，怕是起泡了。 姜兰伸手，去脱姜荷的袜子，一碰，姜荷就忍不住叫惊呼：“疼！” “你这泡都破了，出血了！”姜兰看著那双黑袜子，穿著鞋子看不真切，这会一看，湿湿的和她的脚黏在一起，难怪会疼，姜兰自责地说：“都怪我，我要是背你，就不会起这么多泡了。” “姐，是我自己的腿不爭气，不怪你，其实，也不疼的。”姜荷故作轻鬆地说著，她一咬牙，將袜子脱了，愣是没叫半句，她小脸苍白的，扬起笑容说：“就是看著嚇人，不疼的。” “你等会，我去给你烧点温水，泡泡脚。”姜兰起身拿了一个破了口的瓦罐子装满水，放在火堆旁边烧水。 “姐，你別忙了，你也坐吧，你比我还累呢。”姜荷心疼地看著姜兰，明明才比她大三岁，也才十岁的小姑娘，如果放在后世，还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公主呢！ “没事。”姜兰拿了一个红薯，准备和粥一起熬红薯粥，本来，姐妹俩是准备买点肉回来的，可，背的东西太多了，实在是扛不动了。 “姐，家里的针线呢？” 姜荷询问著，这些碎布头可是好东西，她好好缝一缝，爭取给弟弟做一件新袄，明后天可能还要下雪，姜秋身上那薄薄的袄子，根本过不了冬。 “在这呢。” 姜兰翻了翻包袱，拿出针线，黑色和灰色的线倒是很多，家里的衣服需要缝缝补补的，这两种线买上一回，能用好久。 姜荷简单地用水清洗了一下脚之后，就窝在床铺上缝衣服了，她挑挑捡捡的，各色各样的布在她的手里，看著就像是故意这么搭配的一样。 姜兰一边搅动著锅里的粥，一边看著姜荷的动作，她那小手捻著针，还真是像模像样的，不一会，几块碎布头就缝成了一块布，把姜兰看呆了，她激动地说：“小荷，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做针线了？” “我，我不是说了跟著娘和董氏学的吗？”姜荷心虚地低著头，原主拿针线缝个补丁是可以，但想要像她这样缝得好，那就不可能了！ 第18章 就是丑点 姜兰对女红半点兴趣都没有，只看著姜荷小手捻著针，上下翻飞著，眼看著小袄子就快成形了，她將一团一团地塞进去，又是按又是揉的，把姜兰看得傻眼！ 自家妹妹什么时候这么会缝袄子了？ “我看董氏也这么干的。”姜荷偶尔一抬头，就看到姜兰那探寻的目光，她清了清嗓子说：“之前董氏不是给姜福做袄子吗？我看她就是这么揉的，才不会团在一个地方。” “哦。” 姜兰点头，隱约中，好像妹妹是挺喜欢看董氏做衣服的。 不一会，姜荷就把袄的身体做好了，衣服小，做起来也格外地快，她將袄子递到姜兰的手里问：“姐，你看，塞这么多暖和不？” “我看看。” 姜兰摸了摸袄子，隨即又鬆开手，她怕她粗糙的手，把这布刮了，塞了新的袄子，摸著可软乎了，她夸讚道：“小荷，你手真巧，这袄子又软又暖和，小秋穿上，肯定就不冷了。” “过几天说不准下雪了，我得给我们一人添一身，不然的话，非得冻死不可。”姜荷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缝起了两只袖子，前面烤著火，后背就吹著风，让人瑟瑟发抖。 “你慢点，別扎著手了。”姜兰提醒著，她不停搅动著粥，等水热了之后，她说：“小荷，用热水擦擦脚，会舒服些。” 姜兰拿了一块乾净的布头，浸过热水之后，就往她脚上敷去。 姜荷一看，立刻放下手里缝了一半的袖子，抢过布头说：“姐，我自己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小荷长大了，都和姐见外了？”姜兰挑眉，看姜荷小心翼翼用热布头擦著脚，心底感嘆著，爹没了，小荷也长大了。 “姐，自己的事情，我要学会自己做。”姜荷咧嘴笑著，温热的帕子敷在脚上，別提多舒服了，再加上，这水里可是有稀释过的灵液，一定能让脚好得更快些。 姜荷就这么来回地敷了十来回，感觉脚都敷得发白了，才停手。 姜兰抢过她手里的布头，说：“你就坐著，拿被子盖好，別冷到了。” “姐，你的脚呢？” 姜荷没看到她的脚，就不放心，姜兰拗不过她，只能拿脚给她看，姜兰的脚完好无损，一个泡都没起。 “我就说吧，我腿好著呢，你还不信。”姜兰穿回袜子，见姜荷抿著嘴笑著，她轻拍了拍她的手提醒道：“现在光线不亮，你別绣了，等会眼睛不好。” “没事，我坐火堆边上，亮堂著呢。” 姜荷可不管，她今天一定要把小袄子缝起来，缝袖子的时候，她特意放长了一点，可以遮住姜秋的手，让他的手缩在袖子里也不冷，等明年开春了，姜秋手长长了，袖子也不会短。 “好冷！” 方翠英在天彻底黑透之前回来了，单薄的衣裳，根本不能御寒，她说：“明天可能要下大雪了，这风割脸。” “娘，马上就能喝粥了。”姜兰端了早准备好的温水递上前说：“喝点温水，暖暖身子。” “好。” 方翠英看到火堆旁的几个孩子，心里暖暖的，突然，她看到床边的两个麻袋，不由得问：“你们买了多少？” 这看著好几斤，得多少钱啊! “娘，我们买的是翻新过的，看著和新的一样，还便宜了一半的价钱呢！”姜兰高兴地將今天的事情说了，特別是姜荷嘴甜得见人就喊姐姐，把人掌柜的哄得心怒放，还送了一斤呢。 “娘，你看，这些碎布头，这么多才十文钱呢，我们真是占了大便宜了。”姜兰开心地將布头拿出来，大多都是巴掌大的布头，有些甚至有两个巴掌大。 “小荷真厉害！”方翠英夸讚地说著，温水下肚，才感觉身子暖融融的。 “娘，我都是跟姜婷学的。”姜荷把这个推到了姜婷身上，在姜家，姜婷就是嘴特別甜的那一种，把不喜欢丫头片子的奶奶蔡婆子哄得心怒放的，去哪都喜欢带著姜婷。 “娘，你看，我的袄子做得怎么样？”姜荷將缝好的袄子递到方翠英的手上，一副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缝得不好的模样。 “好看。” 方翠英刚摸到袄子，就觉得袄子柔软又暖和，她仔细看了看针脚，不说特別细密均匀，但至少看得过去，这，也不像是一个七岁不到的孩子缝好的。 “小荷，这是你缝的？”方翠英將袄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都是用碎布头拼起来的，看著绿绿的，看，確实是一件新袄。 “对。” 姜荷笑眯眯地眨著眼睛问：“娘，你说小秋能穿吗？” “能，这么好的袄子，怎么不能穿，你才缝衣服，就能缝成这样，比你姐姐强。”方翠英真心夸讚著，看向一旁的姜兰说：“小兰，你看，你妹妹缝的袄子，多好看？你还是做姐姐的，是女孩子，不会针线活怎么行？” “娘，我都被扎了多少回了，您可千万別让我学，我寧愿上山砍柴，也不想做针线活。”姜兰一脸恳求地看向方翠英，她真不喜欢做针线活，让她做针线活，她还不如去山上砍柴呢。 “小荷聪明，才刚学就缝得这么好，以后，肯定缝得更好，她总不能看著她姐姐没衣服穿吧？”姜兰求救地看向姜荷，想让方翠英打消这个念头。 姜荷抿嘴笑著说：“娘，你放心，姐姐的衣服都归我做。” 方翠英瞪了她一眼说：“那以后你姐嫁出去了，你姐夫和你外甥的衣服，你都能做？” 姜荷嘴里的『能』字还在舌头上打转呢。 方翠英就打断道：“小荷，我知道你们姐妹感情好，但有些事，你帮不了。” 姜兰鼓著腮帮子说：“我不嫁，我要陪著你们。” “胡说，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方翠英轻斥，她看著姜兰別过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她放缓了语气说：“娘不求你能把衣服做的漂亮，但里边的衣服和袜子，你总得会做吧？” “我会做。”姜兰心虚地嘀咕道：“就是丑点。” 第19章 她的灵液啊！ “姐，以后我教你，很简单的。”姜荷安慰著开口，姜兰这模样，仿佛让她看到了她从前跟著福奶奶学刺绣的情景。 她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五六岁就记事了，那时候她也不喜欢学，福奶奶一遍遍地在她耳旁说，女孩子要学一技之长，她绣得丑的时候，也和姜兰一样，心虚又觉得自己就只能做到这样了。 后来，她还是凭著福奶奶教给她的一身刺绣手艺，入选了全球非物质文化遗產的刺绣继承人，她的绣品价值千金，可惜，福奶奶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没了，都没等到她的绣品绽放光彩的时候。 “小荷可能像你们的外婆。”方翠英的话，打断了姜荷的记忆，原主的记忆里，她还在亲娘肚子里的时候，外婆就没了。 “娘，外婆是不是也很会做针线活？”姜兰好奇地询问著，她听爹说，她两岁的时候，外婆就没了。 方翠英的目光陷入了回忆说：“对，你外婆靠著针线活的手艺，养大了我和你们两个舅舅，可惜……” 她才出嫁两年，娘就没了。 “娘，说不准，我就是继承了外婆的天赋呢？说不定，我也能靠绣活挣钱养家呢。”姜荷趁机开口，想为以后她做绣活卖钱打下基础，也不会猝不及防地让方翠英和姜兰难以接受。 她记得，两个舅舅家就有六个孩子，住在最穷的水口村里，比她们现在的大桥村还不如，单家独栋地住在一个山窝里，想要见到邻居还得走上两里路呢。 舅舅家靠的也是田里那点地，运气好，能猎到点野鸡野兔什么的，印象中，舅舅送过几回，可惜，姜家人口多，分到她嘴里，能有半碗汤算是不错的。 爹姜松没的时候，两舅舅还过来了，想要接她们到回家，可，方翠英拒绝了，哥嫂家已经够辛苦了，她不能带著孩子拖累他们。 方翠英没有打击女儿，而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髮，笑著说：“好，那我们就等著那一天。” 此时的方翠英根本没想到，她以为的女儿是童言童语，在不久的將来，真的实现了！ “还有我，我也等著那一天呢，姐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姜兰也鼓励地看著姜荷，以前这些针线活，都是娘做的，小荷第一次能成功地缝好袄子，还缝得这么好看，她觉得，这就是有天分！ “好！” 被鼓励的姜荷，恨不得大展拳脚。 “小荷，你干嘛？要上茅房？”姜兰瞧著姜荷撩起铺盖起身往外走，知道她每天都要出去一趟，一猜就一个正著。 “嗯。”姜荷穿上鞋子，倒吸了一口气，姜兰半蹲下身子，要背姜荷。 姜荷忙摇头说：“姐，我可以自己来的。” “今儿个小荷的脚走疼了吧？”方翠英直接將姜荷抱了起来，说：“娘抱你去，外边风大，衣服穿好。” 方翠英温柔地提醒著，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姜荷忽地被腾空抱起，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虽然这身子才几岁，但她心理年龄和方翠英差不多大。 “小荷，还愣著干什么？赶紧上茅房，別冻著了。”方翠英將她放到茅房面前，见她愣著不动，她提醒著，外边风大，这风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割在人脸上，生疼！ “娘，你快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姜荷不好意思，磨蹭著不肯上茅房。 方翠英失笑，无奈说：“小时候我还给你把屎把尿呢，现在不好意思了？” “娘！” 姜荷撒娇，说：“我现在长大了嘛。” “好好好，我就在房门口，要是好了，就叫我。”方翠英拗不过她，走回房了。 说是茅房，其实就是一堵倒了一边的墙，里边挖了一个坑，放在两块木板中间留个空，就算是茅房了，每次上茅房的时候，姜荷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掉下去了。 上完茅房之后，她没有喊方翠英，而是自己走了回去，她將脖子上的黑葫芦取了下来，刚准备拿出来晒晒月光，就见方翠英走了过来，她焦急地说：“你的脚还没好，我来抱你。” “娘，不用，我不疼的。”姜荷將黑葫芦捏在手心里，完全拒绝不了方翠英的爱！ 她的灵液啊！ 姜荷欲哭无泪，一天就那么一滴，上次救了那个小帅哥，就去了一半，这还没补回来呢！ 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她的灵液什么时候才能装满一小葫芦？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方翠英看著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以为她不舒服呢，伸手探向她的肚子。 “没，就是脚有点疼。”姜荷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著，黑葫芦晒不到月光，她就没灵液，她肉疼！ “明天在家里好好休息，可能要下大雪了，你们就在家里別出去。”方翠英再次提醒著，这风都割脸了，怕是又要下大雪了。 姜荷刚拿起针线想要再缝衣服，方翠英一把就抢掉了，说：“大晚上的，別伤了眼睛。” “早点睡，明天我发工钱，买肉吃。” 方翠英摸了摸她的脸，离开姜家，女儿反而变得活泼了一些，不再像从前那样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说几句。 …… “你干嘛去？”姜兰刚在屋后山脚下捡了一堆柴禾进来，就瞧见姜荷穿好衣服和鞋子，她提醒道：“你脚还没好呢，你想去哪跟姐说。” “姐，我要去看看我的陷阱，说不准，过了两天，逮到野鸡野兔了呢？”姜荷兴冲冲地说著，眼看著就要下大雪了，她要赶在下大雪之前去看看陷阱，不然被大雪一埋，她都找不到在哪。 “不成。”姜兰拦住她说：“小荷，你这腿还没好，你不怕疼了？” “不疼了，我睡了一觉，一点都不疼了。”姜荷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有说服力，还特意跳了跳，可能是灵液发挥作用了，脚真是一点都不疼了。 “好得这么快？” 姜兰硬是压著姜荷，看了她的脚，虽然看著依旧鲜红，但比昨天好多了，她嘀咕著：之前她脚都要疼几天，怎么到了自家妹妹这里，一个晚上就好得差不多了？ 第20章 专属记號 “姐，可能我病了一场，身体变得更好了。”姜荷这般说著，又道：“姐，我一会就回来。” 话落，姜荷灵巧的身子就像一阵风一样，从她身旁跑过，一路直奔屋后的山林中。 “你小心点！” 姜兰朝著她的背影提醒著。 今天没有太阳，寒风瑟瑟，姜荷紧紧拢著衣裳，朝著记忆中做陷阱的地方奔去。 “歪脖子树在哪呢？” “难道长腿跑了？” 姜荷时不时地抬头，小心翼翼地確认著位置，又要注意著脚下，在山林里兜兜转了两圈，就在她觉得歪脖子树可能长腿跑了的时候，她终於看到那棵歪脖子树了！ “找到了！” 姜荷激动地说著，大树下的草丛里，有扑腾的声音，她激动地三步並作两步，近前看到大树下的那只大野鸡时，她开心疯了，她第一回做陷阱，居然就猎到了野鸡，看个头，还不小呢。 天寒地冻的，野鸡就只剩下翅膀在扑腾著，她从布袋里拿出匕首，轻鬆地就割掉了绳子，將野鸡放进背篓里，她拿著匕首，讚赏道：“真锋利，那点灵液没白费。” 姜荷转身就打算走，忽然，又停了下来，在歪脖子树下找到她特意做的记號，数字3。 3號，就代表著是浇了灵液水的，难道，这野鸡是被灵液引过来的？ 姜荷手握著背篓的绳子，继续像下一个陷阱走去，七个陷阱，七个记號，2、4、6、7四个没有浇灵液的，全部都扑空，1號和5號浇了灵液的，1號扑空，5號又收穫了一只大野鸡。 她將全部的陷阱都收穫好之后，隱约觉得自己琢磨出了一点规律，5號、3號还有2號，附近都有野鸡走过的痕跡，但只有浇了灵液的5號和3號抓到野鸡了！ 难道，浇了灵液的陷阱，范围有限？ 姜荷心中琢磨著，又觉得这个说法可靠，要真是一倒灵液，那些野兽就朝著灵液扑过来，那她岂不是要被野兽撕成渣了？ 就是不知道，这灵液的范围有多广呢？ 她这次用的是稀释的灵液，如果，每次都能有这个收穫也不错啊！ 稀释过的灵液，家里的大石缸可是满满的一大石缸。 一天两只，两天四只…… 不得了，她以后是不是就能天天吃上野鸡肉了？ 姜荷喜滋滋地幻想著，作为每天肚子都填不饱的她来说，能隔三差五地吃上野鸡肉，这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她顺著山路往回走，背篓里沉甸甸的，她哼著欢快的歌谣：“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 欢快的歌声，正和她欢快的心情是一样的，突然，她欢快的步子停了一下，她刚还没下到山脚下呢，就看到来山上捡柴的姜云，大伯姜贵的二儿子，不同於大儿子姜青是读书的料子，也不像小子儿姜福正是可爱的时候，姜云和她一般的年纪，在姜家大房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 姜荷的歌声戛然而止，她顿了一下，当作没看见，路过姜云的时候，她就当姜云是一个空气，对姜家的人，姜家大房，她是一个都不喜欢。 “小荷。”姜云忽然叫住她。 “干什么？”姜荷停下脚步，回身看著他，明明都是七岁，姜云的个子比她高上一个头，她没好气地说：“山是大家的，就许你上山捡柴，不许我上山了？” 还別说，姜家的基因还挺好，姜云的五官秀气，就是有点呆呆的，看著就是一个老实的孩子。 “不是。”姜云涨红了脸，他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看了看四周，说：“周利的腿好了，我听到他们说，要来找你的麻烦。” 话落，姜云大步离去，徒留姜荷站在原地。 所以姜云叫住她，是为了提醒她，小心姜利？ 姜荷抿了抿唇，看著少年快步离去的背影，那微微有些慌乱的身影，好像生怕被別人发现一样。 难道…… 姜荷蹙著眉头，想著姜青和周利的关係好，好几次，都看到他们在一起玩，姜青脑子转得快，周利还挺看重姜青的。 所以，周利和姜青商量著自己报復她？ 姜云偷听到，所以，特意过来告诉她的？ 哼，周利敢来，她就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姜荷背著两只野鸡回家的时候，姜兰正在將院子里的柴搬到房子里。 “姐，你猜，我今天有没有收穫？”姜荷激动地跑上前，故作神秘地卖著关子。 姜兰朝著她的大背篓里望去，惊喜地问：“小荷，难道真猎到了野鸡还是野兔？” 放陷阱扑空是常有的事，就是爹以前在的时候，十回也有六七回放空呢，这还要运气好，运气不好的话，十回有九回放空都是可能的。 姜荷第一次放陷阱，她都想好了怎么安慰她了。 “野鸡，两只。”姜荷伸出两个手指头，兴奋地说道：“姐，我厉害吧？两只大野鸡哦！” 她准备在院子里放下来，但转念一想，太惹眼了，她又背进屋子里了，床上，穿上了新袄子的姜秋，睡得格外香甜。 “姐，你看，野鸡大不大？留一只吃，剩下一只，我看要不卖了吧？”姜荷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怎么分配了，肉要十文一斤，这野鸡够大，怎么也有二斤以上，二十文卖不到，十五文总能卖到吧？ 十五文，娘在浆洗房做工，也要六天多。 “都卖了。”姜兰的话刚出，姜荷就像是护食的老母鸡一样，拼命地摇头说：“不成，姐，我已经好久没吃肉了。” “胡说，上回不是吃了野鸡？骨头汤也没少喝。”姜兰嘴角不由得扯了扯，分家后，虽然吃不饱饭，但，野鸡和肉汤是喝了的，比在姜家的时候好多了。 “姐，那点骨头汤，肉都没有。”姜荷在吃的这一方面，那是十分的坚决，她想吃野鸡，她可怜兮兮地看向姜兰，娇兮兮的声音说：“姐，我想吃野鸡，下回我们还能猎到野鸡，到时候再拿去卖，好不好？” 姜兰：“……” 这样会撒娇的妹妹，她拒绝不了啊！ 第21章 没人买 “行了，行了，你自己猎到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姜兰的话音方落，姜荷就高兴地跳了起来，抱著姜兰说：“姐，你真好。” 她娇娇软软的声音，也感染了姜兰，她的唇边扬起了微笑，想，要是爹在的话，就好了。 姜兰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姜荷抱著她的手臂，说：“姐，肯定是爹在天有灵保护著我们，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我第一回放陷阱，就能有收穫，对吧。” “对，你说的都对。”姜兰轻颳了刮她的鼻子，问：“你想去哪卖？” “县里。”姜荷想也不想地回答著，原主的记忆里，镇上地方不大，买东西贵，卖东西便宜，一般来说，村里的人，都爱去更远一点的县里，不愿意去更近一点的镇上。 “你脚上的泡还没好利索，我去。”姜兰的话音方落，姜荷就摇头说：“不成，姐，你一个去我不放心，带著小秋去，太累了，我想找张大哥一起去。” 和姜云分开之后，她就碰上了张成风，张成风也有收穫，正好，她就求带了！ “张成风他也要去县里？”姜兰蹙著眉，说：“张成风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我才七岁，不对，七岁都没满。”姜荷掰著手指说：“明年我才是真正的七岁呢，跟著张成风去怎么就不行了？” “我不放心。” 姜兰劝说道：“小荷，你就昨天去了一回县里，万一走丟了……” “姐，我就跟著张大哥，丟不了，再说了，难道姐要和张大哥一起去县里？”姜荷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著，看著格外可爱，她说：“姐要是不怕別人说閒话，姐就去吧。” 姜兰：“……” 她发现，自家妹妹嘴皮子利索了不说，她认准的事情，谁也劝不了。 不一会，屋外就响起了张成风的声音。 姜荷挑了一只野鸡放下，背起背篓就走，同时，说：“姐，我会给你带吃的回来的。” “你小心点，別走丟了！”姜兰不放心地叮嘱著。 “知道啦。”姜荷回声朝著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姐，你別嚷了，万一大家都知道了可怎么办！” 姜荷大步流星地跟在张成风的身后，就像是一个小尾巴，张成风说：“小荷，我来给你背。” “这，不太好吧。”姜荷看了一眼张成风挑的一担柴，看起来沉甸甸的，更別说，他还背了一个背篓。 “以前姜叔叔帮了我这么多，帮你背背篓不算什么，我背得起。” 张成风都这么说了，姜荷利索地將背篓递给了张成风。 走了一会，张成风问：“小荷，你要走大路，还是小路？” “小路是不是更近？”姜荷眼睛瞬间就亮了，小路通常都更近啊! “对。” 得到张成风肯定的回答，姜荷想也不想地选了近路，少走一步算一步。 路上无聊，姜荷晃悠著一根树枝，这看看，那瞧瞧的，她看著张成风挑的柴，问：“张大哥，你挑的柴是去县里卖的吗？” 张成风回：“是。” “一担柴能卖多少钱啊？”姜荷好奇地问。 “四文。”张成风回，又补充道：“有时候五文。” 四文，五文。 姜荷看著那满满的一担柴，都是好木柴，还要送到县里去卖，不说砍柴的功夫了，就是从村子里挑到县里这么远，也累得够呛的，这也太廉价了吧？ “那你不是常常能猎到东西？”姜荷又问。 “不是常常。” 张成风的话很短，几乎姜荷问了，他才说话，也就是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听得姜荷都累了，乾脆哼著歌谣一边看风景。 远远地看到进县门口的包子铺，她惊呆了，小路除了有点小，有点难爬山之外，路起码缩短了三分之一。 瓦市，姜荷和张成风找了一个地方。 “哟，张小子带了妹妹来？”一个胖胖的男子走过来，视线落在张成风的身后。 “李管事要买柴吗？”张成风默默地將姜荷挡在身后。 李管事也是隨口一问，见他没回，也没再问，一个瘦巴巴的小丫头，没什么可多问的，他说：“买柴。” 很快，李管事就付了钱，来了一辆牛车，就將柴给拉走了。 四个铜板。 姜荷心底嘀咕著这柴也太不值钱了，看著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在了她的野鸡上，同时，姜荷也发现，张成风带了一只肥硕的野兔子。 烟薰兔子肉，红烧兔子肉，爆炒兔子肉！ 姜荷馋的移开了目光，很快，她就发现不对了，张成风將兔子和鸡往那一摆，根本没有吆喝的意思，她顿了一下，问：“张大哥，你上回怎么卖野猪肉的？” “那天运气好，李管事全要了。”张成风解释道：“內臟没了，少了两只猪蹄，钱比平时少了。” “停。” 姜荷打往他的话，又问：“那你就这么卖野兔的？” “嗯？”张成风不解地看向姜荷，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姜荷努了努嘴，问：“你不吆喝，人家怎么知道你在卖野兔？怎么会来买？” “大家不都这么卖的吗？”张成风看向四周，大家都是將东西往前面一摆，有人看中，自然会来问价。 姜荷：“……” 这么卖，得卖得什么时候去？ 姜荷腿都蹲麻了，也没瞧见有人把野鸡买了去，有一个妇人问了价，听她要卖二十文钱，嫌弃贵，没买。 姜荷站了起来，趁著人多的时候，清脆的声音就吆喝了起来：“卖野鸡了，有没有人要买野鸡啊？今天早上刚猎到的。” 她清脆的声音突然在熙攘的人群里响起，把一旁的张成风嚇了一跳。 路过的人都下意识地朝著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看到是一个瘦巴巴的小姑娘时，有人问：“小姑娘，你这野鸡怎么卖啊？” “叔叔，野鸡二十文。” 姜荷的话音方落，那人就摇头说：“小姑娘，你这也卖得太贵了。” “叔叔，我的野鸡大，二三斤呢，你摸摸，鸡还没死呢。”姜荷一点都不露怯，大大方方地说著，可惜，问价的人不少，没一个买的！ 第22章 你家少爷我差那几文钱？ “小荷，野鸡二十文，贵了。”张成风在一旁，小声提醒著。 別看野鸡两三斤，但去掉內臟，去掉鸡毛，剩下的也就能燉一碗汤。 “张大哥，那你的野兔怎么也卖不出去？”姜荷反问，视线落在张成风那只四斤多的野兔上，也不能宰了分开卖，一整只卖又太贵。 张成风：“……”野兔太多，按平日里的价格，又有点吃亏。 “张大哥，你知道哪有酒楼吗？”姜荷突然想到，酒楼要这个，来瓦市的，要么就是穷苦人家卖东西的，来买菜的，不是普通人就是一些大户人家的管事，他们只需要动动嘴，想卖野味给他们的人，多了去了。 他们两个在这蹲一天，也许都碰不上想买的人。 “酒楼？”张成风浓黑的眉毛拧了起来，问：“酒楼还缺我们这点野鸡和野兔？” 他是猎户，时常猎到的东西，就蹲在瓦市卖，运气好就能卖了换钱，运气不好，就只能重新背回家了，酒楼，不是没去过，而是人家嫌弃太少，都懒得理，要么就是压价太狠。 “我们去问问，总比站在这里卖不出去强。”姜荷最开始，觉得十五文钱也行，但转念一想，二斤多的野鸡，卖十五文，好像有点亏啊！ “张大哥，酒楼不要，我们再来这里卖，也不耽误事，对吧？” 姜荷將鸡姜进背篓里，打算到酒楼碰碰运气，她问：“哪家酒楼的生意最好？” “福满园酒楼，生意最好。”张成风想也不想地回答著，福满园酒楼在县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他常听人家说去福满园吃上一顿饭，真是快活似神仙。 “我们就去福满园。”姜荷想，这酒楼生意最好，肯定也缺货，野鸡野兔，是不是人家也喜欢？ 张成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拗不过她。 等到了福满园，姜荷终於明白了张成风的欲言又止，人家看他们年纪不大，开的价格，简直比白菜还白菜！ 二三斤的野鸡才给十文钱？ 他怎么不去抢呢？ 四五斤的野兔，才十五文…… 姜荷想也没想，转身就走，听著酒楼里的人骂骂咧咧的，她这暴脾气，恨不得骂回去，她气呼呼地瞪著那福满园三个字，恨不得將那三个字瞪出个洞来，她嘀咕道：“奸商，黑心肝，十文钱，还不如留著自己吃了呢。” 张成风跟在她的身后，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大哥。”突然，姜荷的脚步停了下来，张成风差点撞上她。 “生意差一点的酒楼，又是哪个？”姜荷问。 张成风没说话，用手往旁边指了指。 姜荷顺著他的手指望去，飘动的旗帜上，写著十里香酒楼！ 这名字好，十里飘香！ 姜荷兴冲冲地往十里香酒楼走，刚走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姜荷下意识地道歉。 第23章 生薑的姜 锦绣坊。 “小丫头，你今天又来买碎布？”戚六娘正好在店里，看到姜荷的时候，一下就认出来了，和昨天一样的髮型，就连衣服也没变，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衬得格外明显。 “不买，家里的碎布还没用完。” 姜荷扬起笑容，甜甜地问：“婶婶，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们这里有绣活接吗？” “你接绣活？”戚六娘打量著姜荷，小丫头看著太小了。 “不是，我娘接。”姜荷解释著，期待地看向戚六娘，说：“我爹没了，所以，我娘想接点绣活，可她要在家里带弟弟。” 姜荷这话，也不算骗人，方翠英確实很忙。 戚六娘瞭然，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年纪这么小，就没有爹了，家里还有弟弟，戚六娘想了想，说：“你娘绣得怎么样？” “婶婶，要不，你看看？”姜荷拿出碎布头，递上前，这是她昨天悄悄绣的，白色的碎布头上，绣了一只灰色的小兔子，黑线绣的眼睛，栩栩如生的小兔子，被她绣得可爱极了，如果家里绣线多的话，她肯定不止绣一只小兔子，而是绣，但…… “这是你娘绣的？”戚六娘自然认出这是昨天她家的布头，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这只小兔子顏色不多，但像她这样懂的人，就知道这绣的层次分明，绣工也是极为的细致。 “小兔子绣得好，如果顏色更多一点，会更好。”戚六娘夸讚著，她道：“小丫头，你娘会绣吗？我这里有帕子，绣一方帕子，给你六文钱。” “帕子和针线算我的。”戚六娘一来同情小丫头，二来，喜欢小丫头娘的绣的小兔子，並没有因为小丫头年纪小，就压价。 “好。”姜荷高兴地说：“谢谢婶婶，我，我，我娘先绣十方帕子，行吗？” “因为我家在大桥村，离县里有一点远，我们来县里不方便，所以……”姜荷解释著，怕她不相信，她说：“我叫姜荷，进大桥村看见的第一栋房子，就是我家的，就在山脚下，婶婶不用担心我拿了帕子不来交绣活。” “江河？”戚六娘挑眉，这名字怎么像男孩子的。 “生薑的姜，荷的荷。”姜荷解释。 “那我以后叫你小荷，我信你，绝对不会跑掉的。”戚六娘领著姜荷进了內室，拿了十方帕子，和足量的绣线给她，说：“这里有几个样子，你可以挑。” “谢谢婶婶。”姜荷看了看，大多是桃、荷、梅之类的，样子不算难，她挑了四个样，感激地说：“婶婶，年前我，我娘一定能绣好的。” “好，绣好了给你结算工钱。”戚六娘笑盈盈地说著。 姜荷再三保证，一定会儘快送回来的，然后揣著帕子和针线还有样子就回去了。 “小荷，你没事吧？”张成风一直在门口等著姜荷，见姜荷进了內室，他担心极了，生怕姜荷有个什么意外，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姜兰交待，幸好她出来了，再不出来，他就要衝进去找人了。 “没事，张大哥，我们赶紧回家吧，我姐在家里肯定等急了。”姜荷著急往回赶，跟著张成风走的巷子，更近一点。 “张大哥，那是不是躺著一个人啊？”姜荷咽了咽口水，总觉得她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张成风小心地走上前，伸手探向她的鼻息，说：“还活著。” 姜荷鬆了一口气，这才走上前打量著，是一个妇人，妇人看起来不太好，脸上好像被人甩了耳光，红肿红肿的，身上也有被打过的痕跡，此刻，她躺在地上，昏迷著，她蹲下身子，轻声问：“大婶，你还好吗？” 姜荷想了想，拿出喝水的葫芦，里面的水是从大石缸里装的，甜丝丝的，她喜欢喝，她餵了一点到妇人的嘴里，就见昏迷的妇人，清醒了过来。 “大婶，你没事吧？”姜荷盖好葫芦，扶著她坐了起来，关切地询问著。 “你，救了我？”妇人看著眼前五六岁的小姑娘，她隱约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好像要死了一样。 小姑娘餵的水，甜丝丝的，好像水。 “我就是给大婶餵了一点水，没做別的。”姜荷自然不会承认，她笑著扶起妇人说：“大婶，我扶您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家，谢谢你了。”妇人缓了缓，已经能够自己站起来，她扶著墙壁，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看到这一幕，姜荷莫名的心酸，也不知道这位大婶发生了什么，看大婶的情况並不太好。 回去的路上，姜荷懨懨的，路过包子铺的时候，她才停下了脚步，问：“老板，包子怎么卖？” “肉包子，一文钱一个，馒头一文钱两个。” 姜荷默默摸了摸她的小袋子，想要痛快吃包子的心是没有了，她说：“来三个，哦不，四个肉包子，四个馒头。”正好六文钱。 “好咧。”老板利索地用纸將包子包好了。 姜荷拿了一个给张成风说：“张大哥，谢谢你。” 张成风还没来得及拒绝，姜荷说：“要是没有张大哥帮我，我肯定猎不上野鸡，这回请你吃包子，下回，张大哥还能帮我吗？” “不用，姜叔以前教了我很多。”张成风连连拒绝，姜荷却不由分说地塞到他的手上说：“张大哥，你不是嫌弃我的包子太少了吧？” 不是她捨不得，而是她真穷。 “不是。”张成风哪里还塞肉包子回去，他將肉包子揣在怀里，趁她不注意，偷偷买了两串葫芦，说：“谢谢小荷帮我卖出了野兔子。” 姜荷：“……” 二文钱一串的葫芦。 大桥村，姜兰背著姜秋在院子里，伸长著脖子张望著，天越来越暗沉了，看著要下雪了，可，姜荷还没回来。 远远地看到他们两个回来的身影时，总算鬆了一口气。 “姐，我回来了！”姜荷激动地跑回家，哪怕破败的房子，根本称不上家，但在她的心里，却比后世豪华別墅还像家呢！ 第24章 不要钱？ “慢点，別摔著。”姜兰快步走上前，见她怀里抱著个布袋子，鼓鼓囊囊的，就知道她把野鸡给卖了。 “姐，快进屋。” 一阵寒风吹来，姜荷抱著东西就进屋了，屋子里还有小火，她將东西放下之后，加了柴，又加了炭火，屋子里，瞬间温暖了起来。 “姐，这是今天卖野鸡挣的。”姜荷激动地伸出两根手指头说：“挣了二十文钱，我买了包子和馒头，还剩下十四文。” 姜荷从布袋子里掏出十四文钱给姜兰，现在家里的钱，都是姜兰在保管著。 “真厉害！”姜兰夸讚著，十四文钱很快就数好了，她看著三个肉包和三个馒头，外加两串葫芦，她问：“小荷，你买的肉包和葫芦是多少钱？” “我买了四个肉包，三个馒头，给了一个肉包给张成风，不过，他又买了两串葫芦还我。” 姜兰：“……” 葫芦两文一串，两串就得四文钱，肉包子才一文钱一个。 “姐，你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我聪明，张成风的野兔子，也卖不了三十五文钱。”姜荷得意洋洋地说著，她把去县里遇到的事情，通通都说了，敛去了锦绣坊和救的那个妇人没说。 “十里香的少东家，这么好说话？”姜兰总觉得有点虚，她紧张地打量著姜荷问：“小荷，那少东家年纪多大？他该不会有什么別的想法吧？” “看著和张成风差不多大，不过，板著脸，装得好像二十几岁，但脸看起来很小。”姜荷努力回想著十里香少东家的脸，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她说：“姐，你想多了，我们穷得很，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 姜荷不在乎地说著，道：“姐，那只野鸡有没有拔毛，等会晚上我们吃包子和野鸡汤！” 姜荷咽了一路口水了，除了早上喝的粥外，到县里再回来，她除了喝水，就什么都没吃了，怀里抱著馒头和肉包子，但捨不得吃！ 如果她吃了，等回到家，娘和姐姐肯定捨不得她没有吃。 “已经全部弄好了，放在锅里，等晚些时候再燉。”姜兰像是想到什么，又道：“对了，那把匕首特別锋利，真是太快了！” 姜荷笑了笑，心想，那受伤的帅哥看著就是出身矜贵，他身上的匕首，肯定也是好东西，也不枉费她了那么多的灵液了。 “这哪来的这么多白帕子和针线？”姜兰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这雪白的帕子，嚇了一跳。 “姐，昨天锦绣坊的那个掌柜的，很漂亮的婶婶，正好碰上了，我想接绣活，婶婶让我试了试，就给了我十方帕子，试著绣一绣，如果绣好了，一方帕子六文钱呢！” “六文！”姜兰忍不住咂舌，这价格也太高了吧，隨即，她又想不通地问：“我听说，一般绣活，不是才四五文钱吧？就上回碰上的大娘，她绣一方帕子也才五文钱。” “姐，肯定是我聪明又漂亮，绣得又好，那位婶婶给我加钱了。”姜荷自恋十足地说著，她这话，可不是吹牛皮，昨天绣的那只兔子，虽然只有灰色和黑色，但只要是內行人，就知道，她的绣工细致，线条排列紧凑，不露针跡。 这还是两种顏色，如果顏色多了，更能显得层次分明，顏色靚丽了。 她可是世界文化遗產的代言人，这一手绣技，也足以让她骄傲，虽然换了一个身体，但她会的东西，是相通的。 锦绣坊的掌柜给她六文钱一条，还算便宜的呢，如果不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又担心被人发现不对劲，她还能做到更好。 “小荷，你缝衣服好看，但这，你……”姜兰犹豫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怕伤了小荷的心。 “姐，要不，我等下绣一朵给你看？” 姜荷说著，挑了一块灰色的碎布头，就开始绣了，她想了想，用黑色绣梅的枝干，正好，红色的绣线绣一朵梅。 姜荷说做就做，挑好了之后，就认真绣了起来。 姜兰將睡著的姜秋放床上，她则是去外面打水了，捡柴了。 趁著雪还没下下来，屋子里要多堆点柴禾才行，万一下大雪了，她们身上穿著的衣裳单薄，可真没法去外边捡柴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姜荷在碎布头上绣了一朵小小的梅，红梅让碎布头都变得更美了，她想，这块碎布头，可以留著给姐姐做袖子。 她挑了一块白帕子，又挑了一个梅图样，確定发要绣多大，怎么绣之后，她就动手了。 她一旦绣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就连姜兰不时地搬柴进屋子都没有发现。 天渐渐黑了，飘起了小雪，寒风瑟瑟，更加冻人了，姜兰將燉了鸡的罐子放到了火堆旁，外边下雪了，大家估计都回家了，也没谁来她们这里，听她们吃什么。 將事情做好后，姜兰才有时间去看姜荷，见她手里拿著白帕子正在绣著，她没有说话，默默地靠近，一旁摆著绣好的梅，要不是认出碎布头，她会以为，这原本就是绣在碎布头上的。 梅不大，大概拇指大小，一截短短的黑色线绣成的枝干，看著赏心悦目。 小荷，这是她妹妹绣的？ 姜兰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妹妹的天分，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姐。”火光忽明忽暗的，姜荷看得眼睛有点累，她揉了揉眼睛，就见姜兰震惊的目光，她骄傲地將手里的帕子递上前，说：“姐，你看，我绣得怎么样？” “好看。”姜兰真心说著。 姜荷欣赏著自己绣的，也十分满意，这身子年纪小，能绣到这样，已经很满足了，大概达到她以前六成的標准。 “天黑了！” 姜荷一看到天黑了，放下手里的绣帕，直接就往外面跑去，刚出门，就被寒风冻了回来，外面居然下雪了，暗沉沉的，光亮都没有，她的心都凉了一截，没有月亮，她的灵液啊！ 心疼。 姜荷拢了拢衣裳，忽然，似乎看到一个微弱的火光，还照著人影呢，她大声问：“娘，是你吗？” 第25章 小荷，你快走 “是我，我回来了。”方翠英听到女儿的声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边催促道：“小荷快进去，外边冷。” 外边又是风又是雪的，女儿身子才好，万一又冻病了可怎么办。 “娘，你快进屋暖暖身子。”姜荷一直看到方翠英进屋了，才高兴地说：“娘，我们猎到野鸡了！” “你下的陷阱？”方翠英脚步顿了一下，进屋子之后，发现罐子里正燉著野鸡呢，一股香味飘来，旁边，还有一个罐子，她发现，装的是三个大包子和馒头。 姜荷解释著她今天跟著张成风去了县里，卖了一只野鸡，又买包子和馒头。 “娘，我很乖，没有乱跑，一直跟著张大哥。”姜荷小心翼翼地看向方翠英，这些日子以来，姜荷是真心认可心疼方翠英，也许，她並不强大，也並不厉害，甚至从前在姜家的时候，有点懦弱，不敢反抗蔡婆子，但她有一颗全心全意爱孩子的心。 爹没了之后，方翠英很努力的，用她瘦弱的肩膀，撑起这个家，每天浆洗房的活，她不知道有多辛苦，可看她红肿得不像话的手，天不亮出门，天黑才回家，就知道，一定不轻鬆。 “小荷，娘……”方翠英一开口，就哽咽了，她將小荷揽在了怀里，自从松哥出事之后，小荷变得愈发地懂事，大女儿姜兰，她很清楚，一向就懂事，不用她多操心，唯有小女儿，曾经只知道在松哥怀里撒娇的小女儿，如今却为了改善生活，学著上山做陷阱，还去县里卖野鸡，还买了肉包子和馒头。 女儿愈懂事，越衬的方翠英没用，她自责又愧疚。 “娘，你不会怪我买了三个肉包和馒头吧？”姜荷故意这么说著。 方翠英立刻摇头说：“你挣的钱，你想怎么就怎么。” “娘真好。”姜荷仰著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娘，小荷，我们赶紧吃包子，正热乎著呢。”姜兰將包子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热乎的肉包子，白白胖胖的，又香喷喷的，方翠英捨不得吃，说：“我吃馒头，不爱吃包子。” “娘，我和姐都分好了，你要不吃，我也不吃。”姜荷抿著唇，放下正准备咬的肉包子，一副方翠英不吃，她也不吃的样子。 姜兰也是同样的举动。 方翠英无奈，只能同意。 “娘，你快吃。”姜荷將肉包子塞到方翠英嘴里吃了一口，这才拿起肉包子，大口地吃著，不愧是一文钱的肉包子，吃起来味道好极了，包子很大不说，就是里面的肉也特別的多。 “好吃。” 姜荷一边吹著热气一边说著，火光的映衬下，一家三口，哦不，再加上躺在床上睡觉的姜秋，一家四口哪怕在破房子里，也开心极了。 这一天，是姜荷重生以来，吃得最饱的一天。 接下来几天，都在下雪，姜兰带著姜荷还有姜秋一直窝在火边不敢出去，姐妹俩有说让方翠英別去，但方翠英不同意，让她们不用担心，她们就住在村口，从镇上回来，第一个到的就是她家。 天寒地冻，姜荷这几天，天天在家里缝衣服，给方翠英缝了一件新袄子，都是用碎布头拼接起来的，在姜荷有意的搭配下，给人一种莫名的美感。 方翠英试穿袄子的时候，新袄子摸起来柔软又暖和，她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孩子，自己的都没做，净给她和姜兰做衣服了。 “娘，等给你们做好了，最后做我自己的。”姜荷看著亲娘和姐姐试的新袄子，觉得这几天的辛苦没白费。 六斤，在姜荷的巧手下，变成了四件薄袄子，虽然薄，但因为是新的，格外暖和，把袄子做完后，雪还没有停，外面堆著厚厚的雪，一脚踩下去，脚都湿透了，除非必要，姜荷是坐在火堆旁，连脚都不愿意挪动一步的。 “小荷，你別一直缝，你小心著些眼睛。”方翠英拿著碎布头纳鞋子，最开始知道姜荷会绣帕子，还觉得很惊奇，但她说：她以前看了董氏绣，就觉得自己会，方翠英亲娘就特別有天分，听说小时候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绣的。 这么一想，方翠英也没觉得有多奇怪，只是担心姜荷这么白天缝袄子，晚上绣帕子，会伤了眼睛，时不时地提醒著。 “娘，你就放心吧，我可珍惜著眼睛呢，会小心的。”姜荷琢磨著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不多绣点帕子，怎么多买点米粮回家吃饭呢？ 总不可能过年，还天天喝稀粥吧？ 大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前前后后的有十来天，姜荷的帕子都绣完了，这天，天气晴朗，姜荷立刻就打算去后山下陷阱了，这十来天里，只有五天出了月亮，她腰间掛著的小葫芦里，又多了几滴灵液。 倒是大石缸里的水，因为平日里用得少，反而是水越来越甜了，她明显感觉到养了一段时间，她的皮肤变白了，也变好了。 上次看张成风怎么做的，这次姜荷自己一个人独立製作，依旧是像之前那样做记號，单数浇了灵液，双数则没浇灵液。 做完陷阱之后，她就往家赶了。 “死丫头！” 周利迎面走来，他手上拿著又长又直的棍子，冷笑道：“今天看你往哪走！” 养了二十几天的周利，脚好不容易可以站起来了，又下雪了，现在等到天放晴了，朱铁头看到姜荷一个人往后山走去了，他立刻去报信了。 “周利，上回打得你还不疼吗？”姜荷看到周利、朱铁头和李大脚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呈扇形包围她，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一根棍子，看起来，就是有备而来。 “死丫头！” 周利正要衝上前，就听见一声大喝声，说：“欺负小姑娘，你们还是男人吗？” “张成风，我们的事，你少管！”周利怒气冲冲地说著，手指著张成风说：“赶紧走，否则，连你一起打！” “小荷，你快走。”张成风扔下背篓，隨手捡了一根柴棍子，挡在姜荷的面前。 第26章 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不行，他们是冲我来的，我怎么能丟下你，自己跑掉呢？” 姜荷自姜云那天提醒之后，就一直防备著周利呢，如今，周利主动上门来了，她就一定送周利一份大礼，绝对让他印象深刻。 “小荷，你別犟，赶紧去叫人。”张成风將姜荷护在身后，她的话，让他感动，但，姜荷留下来，也没用处，他一个人，大不了还能跑进山里去。 “等我叫得人来，他们都把你打趴下了。”姜荷可不是隨口说的，周利、朱铁头和李大脚三个人，能在村子里称霸王，靠的就是一个『狠』，张成风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没等她把人叫来，他就已经被打趴下了。 更何况，她跑下山，又能去叫谁？她还是习惯自己解决问题。 “死丫头，知道就好。”周利听到姜荷的话，哈哈大笑，今天的他们三个，可是有备而来的，他看向张成风，奚落道：“你想英雄救美，也得换个时间，看不出来啊，死丫头这瘦得跟豆芽菜似的，你居然……” 后面的话，周利没说完，姜荷不知道打哪捡来的石头，直接就朝著周利的手狠狠地打了下去。 疼得周利下意识地叫了起来。 “死丫头，大脚，铁头，还愣著干什么，都我给我上！”周利揉著被打疼的手，气得嘴都歪了。 “小荷，你快走啊！”张成风急了，手上的隨手捡的棍子，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他打猎是强项，哪怕自己做的箭，他也能百发百中，但，打人，他不行啊！ 姜荷抿著唇，非但没走，反而从旁边捡了一根藤条，眼底闪现一抹嘲讽的光芒，现在的她，可不是刚来的那个弱不禁风的姜荷了，经过了灵液的改造，再加上她每天的压腿，还有各种锻链，对付周利他们几个，完全没问题。 “啊……”李大脚被甩了一藤条，哪怕衣服穿得厚，也觉得疼。 姜荷的目標是周利，她甩开李大脚之后，小巧的身形，格外利索地朝著周利奔去。 “找死！” 周利想到躺在床上二十几天不能走路的憋屈，看向姜荷的目光，恨得咬牙切齿的，他扬起手里的棍子，朝著姜荷狠狠地打了下去。 姜荷身子利索地往旁边一闪，手中的藤条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朝著周利的手臂狠狠地甩了下去。 周利本来不在乎，直到藤条打在他的手臂上，力道之大，力道之疼，让他差一点把手里的长棍给甩了出去，他整个人也顺著这力道，摔在了一旁，他又急又气，上次他是没注意到这死丫头下手这么狠！ 这一次，周利是想要狠狠教训姜荷的，可谁知道，反而被一个几岁的小丫头片子给打了？ “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小丫头片子还有点力气，看我怎么教你做人。”周利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咬牙切齿地说著，他提著棍子，朝著姜荷狠狠地打下去。 他和村子里的人打架，那就是毫无章法的，因为下手狠，每次都將人打趴下，所以，那些人才渐渐地怕他了。 论打架，他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呢。 周利手上的棍子，每一下打下去，他以为，会狠狠打断她的腿的，可，她滑溜得就像是一只泥鰍一样，每一次都灵巧地躲开了。 姜荷手里的藤条，却是一下一下的，稳准狠地打在了周利的身上，疼得周利骂骂咧咧的。 “老子要杀了你！” 周利总是被压著打，又是疼又是气。 姜荷看准机会，手里的藤条再次一甩，周利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她一个箭步衝上前，另一只手，从布袋子里拿出匕首，脚踩在周利的胸膛上，手上的匕首抵在了周利的脖子上。 “你……”周利一动，脖子上就带著疼，他低头一看，就看到了泛著寒冷的匕首，还有姜荷那比冰柱还冷的目光。 明明阳光明媚，但周利却觉得周身阴冷，他有一种感觉，好像他再动，姜荷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你，你別乱来。”周利牙齿都打颤，別看他平日里在村子里天不怕地不怕，但，遇上更强的人，他比別人怂得更快，他咽了咽口水，说：“我二叔是里正，你要是敢杀我，我二叔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哦，我好怕啊。” 姜荷一副好怕的样子，但眼底的镇静，却像是在嘲讽著周利的自不量力，明明看著瘦弱至极的小丫头，那眼神，比二叔还可怕。 周利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找姜荷的茬！ “你说，我都死过一回的人了，难道还怕死吗？”姜荷唇微扬著，那笑容看在周利的眼里，瘮得慌。 姜荷继续道：“你想说你二叔要把我们赶走吧？还是报官？你说，谁信是我一个小丫头片子杀了你呢？”姜荷一脸无辜地看向周利。 “再说了，我们娘几个住在破烂的屋子里，往山里一钻，漫山遍野的，谁能找得到我们？” 姜荷的话越多，周利额头冒的冷汗就越多，他求饶道：“死丫……姜荷，姑奶奶，你可千万別杀我，我可不想死啊！” “利哥！”李大脚和朱铁头发现这情况的时候，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张成风趁机踹了李大脚一脚，迅速走到了姜荷的身边，看到姜荷手里的匕首抵著周利的，惊讶极了，那匕首看起来很锋利的，锋利得好像一用力，就能把他的脖子给割断了。 “血。”朱铁头看到周利脖子上渗出来的血，很没骨气地倒了。 “铁头！” 李大脚扶著朱铁头，又警告地看向姜荷，想撂几句狠话，可，看著姜荷手里的匕首，他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你们今天来，是来打我的？想把我的腿打断呢，还是把我的脚打断呢？”姜荷笑盈盈地问，视线在周利的手和脚上一扫而过。 周利恨不得將整个人给藏起来，他颤声求饶道：“姑奶奶，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下次绝对不敢了！” 周利僵著身子，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一动，这匕首就要了他的命！ 第27章 今天晚上有月亮吗？ “真的不敢了？不会转个身，就变脸了吧？”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周利抬手发下毒誓说：“我周利绝对不敢再找姜荷的麻烦，否则，天打雷劈，姑奶奶，这下成了吧？你能不能把匕首拿开……” 他真担心姜荷手一抖，他小命就没了。 “好，下次再敢找我的麻烦，找我们家的麻烦，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姜荷慢慢地移开了匕首。 周利眼见著匕首拿开了，他伸手抓住姜荷的手腕，打算利用她的匕首反制她，谁成想，他还没来得及实施呢，姜荷一个过肩摔就將周利给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姜荷手上的匕首在他的手臂上一划，锋利的匕首划开布料，划破了他的手。 “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 周利现在，再也不敢心存侥倖了，好不容易求了姜荷放过他，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姜荷就是一个女魔头啊！ 姜荷扯了叶子擦匕首上的血，又抓了一把雪擦得乾乾净净，最后从葫芦里倒水淋乾净了，才重新放回布袋子里，一抬头，就看张成风写满了欲言又止。 “张大哥，我爹教了我一点点拳脚功夫，就想让我自保呢，没想到，第一次就用得这么成功。”姜荷灿烂一笑，眼底的阴冷驱散，看著就像是一个七岁的，不知世事的天真小姑娘！ 若不是刚刚看到那一幕，张成风都会以为是幻觉了，姜荷的快准狠，就是他，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么好。 “姜叔，会这样的拳脚功夫？”张成风努力回想著。 姜荷怕露馅，一本正经地说道：“会，不过，我爹说了，要低调，不能让別人知道，才能保护自己，张大哥，你不会告诉我姐吧？” 她双手合十，祈求地看向张成风，说：“张大哥，我姐要是知道，肯定会担心的，说不准，都不让我出门，张大哥，求求你了，千万別告诉我姐。” 她娇兮兮的声音，就像是邻家小妹妹，更何况，她和姜兰几分相似的面容，更让张成风於心不忍，他说：“我不说，不过，下次，下次你可不能这样了，女孩子这样，不好。” 除了姜兰，他还是第一次见女孩子这么厉害！ “嗯嗯，要不是周利想欺负我，我也不会对他动手，对吧？”姜荷笑眯眯地看向张成风，张成风心善，又念著原主爹的恩情，一直对她们照顾著，雪中送炭的情谊，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如果张成风强大起来，往后说不定还能帮她们呢，她眼睛軲轆转著，问：“张大哥，你想不想学？” “我能学？”张成风眼睛一亮，隨即，又摇头说：“姜叔教给你，肯定不希望你告诉別人的。” 他是猎户，经常上山，他力气大，射箭是非常厉害，但身手，就差了一点，刚看到姜荷瞬间就撂倒周利的时候，他也很想学的，但，姜叔既然没教他，那就说明，姜叔不想教他。 “没事，我爹本来要教你的，可惜，我爹走得早。”姜荷將锅往过世的爹身上推，反正他不在，还不是她说了算？ “其实很简单的。” 姜荷也不管张成风愿意不愿意了，教了几个基本动作，让张成风自己练。 “就这样？” 张成风跟著姜荷认真学著，他学得非常快，动作也標准。 姜荷夸讚著，说他以后一定能比她厉害！ 张成风脸微微红了红。 “张大哥，你可千万別在我姐面前说漏嘴了。”姜荷离开前，再三恳求著，得到张成风的保证，姜荷才开心地一路捡著柴背回家。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 姜荷开心地哼著歌谣，把周利的事情解决了，还光明正大地教了张成风一些身手，张成风本来就有一身的力气，再学会一些招式，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姐，我饿了，我可不可以吃一个烤红薯？”姜荷回到家，將柴禾放下来，就和小弟姜秋一起躺床上玩，她就不想动了，这小身板还是太弱，不就打了一架，居然就吃不消了，这会，她手疼脚疼，全身疼，哪里都不想动！ “好，我去拿一个给你烤。”姜兰想著小荷很少主动要吃的了，因此，姜荷一开口，姜兰就去拿著红薯来烤了，她问：“小荷，你不是去做陷阱去了，怎么累成这样？你去后山碰上谁了？” “姐，爬山很累的，我碰上张大哥了，张大哥说，他喜欢……”姜荷打趣著，直接就將话题岔开了。 姜兰脸一红，抬手捂著姜荷的嘴，说：“小荷，你胡说八道什么！” “唔唔！”姜荷眨了眨眼睛，那呜咽的声音，似乎在说：我真的碰上张成风了。 “下次你可不许再说这话了，你是想逼死你姐不是？”姜兰郑重地叮嘱著，这话，可不能隨便说。 “嗯嗯。” 姜荷点头，姜兰才放开她，姜荷大口地呼吸著新鲜空气，说：“姐，我说张大哥喜欢砍柴，每次都看他在后山砍柴呢，姐，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她一本正经地看著姜兰，眼看著姜兰的脸，一点一点地变得更红了，她才悄悄地问：“姐，你……” “小荷，还有碎布头，你不是说要绣春衣吗？”姜兰岔开话题，將碎布头拿来给她，针线也放在她手里。 可惜，姜荷这会手还疼著呢，她故意说：“姐，你真坏，我想偷会懒，都还让我绣衣裳！” 姜兰紧张地解释说：“小荷，你累了就休息，姐，姐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姜荷没想到姜兰这么著急解释，那一副生怕她误会的样子，急得额头都出汗了，她忙道：“姐，我没生你的气，我和你开玩笑的，不过，我今天想偷懒，我想吃红薯！” “你这丫头！”姜兰见她真没生气，这才放下了心。 “姐，你说今天晚上会有月亮吗？”姜荷一边逗著姜秋的脸，一边问。 “应该有吧？”姜兰不確定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喜欢看月亮。”姜荷认真回答著，不时地往外面看去，盼望著月亮快点出来。 第28章 你能背得动吗？ 天一黑，姜荷就往外面走，看到月亮出来了，她高兴地说：“姐，月亮出来了！今天有月亮呢。 姜荷拿出乾净的碗，將黑葫芦放进碗里，將碗放在墙角下，皎洁的月光洒落，洒落在黑葫芦上，她咧嘴笑著，今天又有灵液了！ 一天的阳光，让路上的积雪化了一些，但化雪的时候，路更难走了，一脚踩下去，全部都是雪水！ 从最开始看到雪激动的姜荷，只盼著冬天快点过去。 “小荷，你快进屋，外面冷。”姜兰提醒著。 姜荷回：“姐，我等娘回来。” 她拢著衣裳，蹲在墙角，眼眨也不眨地看著黑葫芦，恨不得將它盯出一个洞……哦不，盯出灵液来。 方翠英回来的时候，时间还没到，姜荷迅速地站起身，生怕被方翠英发现什么，她娇软的声音问：“娘，是不是累了，快进屋，姐姐已经熬好粥了，还烤了红薯呢！” “小荷，下次別到外面等，外边冷。”方翠英心疼女儿，这大冬天，还非要到外面来等她。 “娘，我刚出来没多大会呢。” 姜荷笑眯眯地跑进屋，火堆旁，围著她们一家四口，喝过米汤的姜秋躺床上，手和脚胡乱挥舞著，时不时地咧嘴笑著，看著可爱极了。 “烤红薯好好吃。”姜荷捧著三分之一的烤红薯，香喷喷的烤红薯，別提多香了。 “给你。”方翠英留了自己的那份给姜荷。 姜荷连连摇头说：“娘，我不要，我肚子小，吃不完，娘还是自己吃吧。” 娘每天干活这么累，应该让娘多吃点，吃好一点。 吃完之后，方翠英就开始纳鞋子了，她每天去镇上浆洗房，鞋子湿得很快，还有两个孩子，既然有布料，怎么也该让她们两个穿得暖和舒服一点才行。 姜荷难得地休息了一下，今天用力过猛，以致於现在还没缓和过来。 …… “小荷，今儿个，我陪你一起上山。”姜兰一边说，一边將姜秋背在了身上，昨天小荷身上有点脏兮兮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姐，背著小秋上山很累，也很冷。”姜荷提醒著，姜兰道：“小秋穿上了新袄子，一点都不冷，我也不累。” 姜兰摆明了要跟著她一起上山，姜荷也无奈，姐妹两个带著姜秋就上后山了。 姜荷做陷阱的地方，並不远，走一会就到了。 “姐，有野鸡！” 第一个陷阱就有动静，姜荷激动地走上前，看到一只野鸡的时候，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只野鸡不说二十文，瘦点的，十五六文也行啊！ “小荷，你这陷阱做得不错。”姜兰夸讚著，看到野鸡在陷阱里扑腾，她的视线落在姜荷的身上，暗自琢磨著，难道自家妹妹运气很好？ 不然的话，为什么才做两回陷阱，就两回都猎到东西了？ 姜荷动作非常熟练地將野鸡收进背篓里，又开始到第二个陷阱了，可惜，一直到最后一个陷阱做完，也没能发现一只猎物。 “小荷，你能猎到一只野鸡很棒了，爹往常下套的时候，也不是常空手而归？”姜兰笑著安慰著，能猎到一只野鸡，已经很厉害了。 “也对，总比空手而归的好。” 姜荷笑嘻嘻地说著，下山的路上，姜荷就想好了，带著野鸡和帕子去县里，十方帕子六十文，野鸡没上回的大，按十五文算，也能有七十五文钱呢！ 姜荷心底想：还是绣帕子挣钱，但，也真的费眼睛，费手。 前几天，天天呆在家里缝袄，绣帕子，眼睛都酸疼得厉害，原主的手小，又没怎么绣过，手指上，时不时地被扎上一针。 “小荷，这次我去县里，你在家里带小秋。”姜兰话音方落，就见她要反驳，她解释道：“家里的米不多了，眼看著就要过年了，我们是不是该买米粮回来了？总不能过年饿肚子，对吧？” “你自己走得去是可以，但你能背得动吗？” 不是姜兰看不起自家妹妹，而是妹妹年纪太小，背米回来，怕是要把她压坏了。 姜荷很想说背得动，但，她这细胳膊细腿的，还真背不动。 姜荷路过半山腰张家的时候，正巧看到张成风挑著柴，看样子要去县里，她连忙开口询问：“张大哥，你这是要去哪？” “小荷！”姜兰拉著她的袖子，姜荷装作没瞧见，快速地跑了上前。 “我，我去县里卖柴。”张成风看到姜兰姐妹俩，瞬间就结巴了，脸微微涨得通红，完全不敢看她们。 “张大哥，正好我们也要去，能不能跟你一起搭个伴？”姜荷询问著。 姜兰动作慢，连捂住她的嘴都来不及，她已经说出来了。 “行。”张成风想也不想地应声，隨即，目光在姜兰的脸庞上一扫而过，隨即又低了下来，问：“小荷，你们去县里做什么？” “买米，家里已经快没米了。” 姜荷的话音方落，张成风蹙著眉头，愣了一下，才说：“你们带著小秋，怎么把米背回来？” “正好，我去卖柴，回来也不买什么，帮你们挑。”张成风说完，又怕她们多想，解释道：“姜叔以前帮了我这么多忙，我帮帮你们，也是应该的。” “小荷，这不妥。” 姜兰悄悄在姜荷耳旁说著。 姜荷挑眉，在她耳旁说：“姐，我们背不动，张大哥能帮忙，为什么不让他帮忙呢？大不了，等到了县里，我们再买点別的什么还给张大哥？” “再说了，张大哥帮了我们，我们以后也帮他不就行了？”姜荷想得通，她们在村子里，交好的人家就那么几家，张大哥和张爷爷都是好人，多交往，总没错。 “姐，你就別去了，我年纪小不怕。”姜荷不怕流言蜚语，更何况，她才七岁呢，但姐姐不同，姐姐已经十岁了，在原主的印象里，要十分注意名声的。 姜兰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姜荷就这么定了。 “不成，我要去。”姜兰这一次比之前更坚决，说：“我年纪也不大，不怕別人说。” 小荷为了这个家，东奔西忙的，她这个做姐姐，怎么能一直躲在小荷的身后？ 第29章 一两银 於是，姜兰背著姜秋，也跟著一起去县里了。 和上回不同，姜荷明显发现，张成风就跟在她们身后，隔开了一段距离，本来就不爱说话的张成风，更是沉默了下来。 他也怕害了姐姐的名声？ 有了这个念头，姜荷突然觉得张成风真是不错，別看才十五岁，但行事稳重，第一回送炭和野鸡的时候，也是夜深人静来的，完全没被人发现。 爹不在了，张成风没有趁机提出过分的要求，反而默默地保护著她们一家。 还有昨天碰上周利的时候，张成风也显得格外有担当，哪怕自己不敌朱铁头和李大脚还有周利他们，也是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面前。 虽然是个猎户，都说命拴在裤腰带上呢，但是，如果自身实力强，生存下来的本事，也將会更多，更別说以后，还能干別的事情挣钱呢。 一路上，姜荷的脑子就没停过。 “小荷，要不，我们休息会？”姜兰第三次询问姜荷了，还记得，半个月前，姜荷跟著她去县里的时候，那是休息了四五回，但现在，她一回都没休息呢。 “好。” 姜荷不累，但考虑到姐姐背著姜秋也辛苦，她非常体贴地扶著姜秋说：“姐，你把小秋放下，我来抱会。” “没事。” 姜兰小心翼翼地把姜秋放了下来，躺在她的背上，就像是在坐摇椅一样，一路上，姜秋也没哭闹一句，乖巧得不行，这会，睁著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望著她，可爱极了。 “姐，等会我来背小秋吧。”姜荷提议著，说：“马上我又长大一岁了，背著弟弟，还是能背得起的。” 姜兰喝了一口水，想要劝说，姜荷马上就能反驳说：“姐，你也才比我大三岁，二岁多。” 再次启程的时候，姜荷背著姜秋，稳稳噹噹地走著，一直走到了县城。 “姐，你看我平时在院子里跑步什么的，还是有用的，你看，我现在厉害多了。”姜荷迎著姜兰好奇的目光，她主动解释著，一和她平日里的锻链脱不开关係，二来，也和灵液，也有关係。 灵液將她的小身板改造得更好了，她们一家子，搬到鬼屋之后，哪怕下的大风雪，也没冻病。 “姐，我要吃包子。”姜荷走了这么久，早上那么一点稀粥，根本不顶饿。 “好，给你买。” 姜兰准备多买几个，就见一旁的张成风已经拿出饼子在一旁吃了，姜兰想了想，多买了一个肉包子。 “小荷。”姜兰拿了一个包子，示意姜荷递过去。 “姐，你自个去。”姜荷咬著香喷喷的肉包子，心里美滋滋，看著自家姐姐別彆扭扭地拿了一个肉包子放在张成风手上就走的模样子，可把姜荷给逗乐了。 这，算不算是郎情妾意，青梅竹马呢？ 吃饱喝足后，和张成风约定好到锦绣庄碰面，姜兰姐妹就已经分开了。 姜兰重新背起了弟弟姜秋，再到锦绣庄，姜兰心里依旧有些打怵，但，一想到小荷绣好的帕子，好看极了，她心底又添了几分底气。 “小荷来了？”戚六娘看到姜荷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姜荷身上的袄子，一块一块的布料拼接而成的袄子，给人一种异样的美感，至少，不像是那种凌乱的看不下眼的那种。 不仅是姜荷，还有姜兰和她背上的小孩子，都穿得一样的衣服。 “这是你自己缝的衣服？”戚六娘惊讶地看向姜荷，说：“你娘的手可真巧，这些碎布头在你们手里，一点都没浪费。” 娘？ 姜兰眨了眨眼睛，想著进店之前，姜荷提醒她听到什么也別问，她垂著眸子，也没说话。 “对啊，我娘说，要谢谢婶婶，婶婶给我们这么漂亮的布头，不仅做了新衣裳，还纳了新鞋呢。”姜荷的嘴巴就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戚六娘笑眯眯地看著姜荷，每回见到她脸上甜甜的笑容，和她那双澄澈的眼睛，便觉得欢喜，她领著她进了內室，又端了糕点问：“这是你弟弟？” “对，他叫姜秋，这是我姐，姜兰。”姜荷笑著介绍著，同时，將她绣好的帕子递上前，说：“婶婶，帕子已经绣好了。” “好，我看看。”戚六娘拿到帕子的那一刻，看了看姜荷，又看了看帕子，忍不住问：“这，是你娘绣的？” “嗯。”姜荷毫不心虚地点头，这时候，肯定不能说是她绣的。 “不错，绣工细致，一点针脚也没露，顏色也搭得好。”戚六娘很爽快地结了六十文给她，同时，问：“小荷，你娘还绣不绣？” 姜荷將铜钱给了姜兰，想也不想地点头说：“绣，婶婶，还绣帕子吗？” “你娘绣得这么好，会不会绣牡丹？”戚六娘看著她们姐弟三个人，还有一直没露面的娘，琢磨著她们家可能很困难，也许，她们的娘还不能出门走动，一来想帮帮她们，二来，这几条帕子的手艺，確实绣得好，如果光绣帕子，確实可惜了。 “会。”姜荷眼睛亮了亮，就见戚六娘拿出两条类似枕巾的白绸缎过来，她说：“这块绸缎上，要绣上牡丹和瓶的样式，寓意著富贵平安，你娘若是会绣，绣好两条枕巾，一两银子。” 一两银！ 姜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终於能领会到娘说的外婆靠著一手绣艺，把她们几个拉扯大的说法了。 “谢谢婶婶。”姜荷也激动，但还算镇定，她问：“婶婶可有图样，或者是让我娘自己绣？” “我有样式。”戚六娘將样式交给姜荷，用灰色的布打包了。 “婶婶，我们要不要压点钱？”姜荷看著戚六娘这么快就把东西给她了，等她要出门了，也不见戚六娘问，她才主动询问。 这两块白色的绣缎，还有戚六娘准备的绣线，都得不少钱吧？ “我信你。”戚六娘摸了摸她的脸蛋，如果是別人，她肯定是要押钱的，但眼前的姜荷，让她喜欢。 这么多年，她见过可爱的，漂亮的孩子很多，但唯有姜荷让她打心眼里喜欢，或许是她的目光清澈，没有丝毫的算计，这孩子，眼神特乾净。 第30章 白切鸡 “婶婶，我会，我娘会把枕巾绣好的，两个月內，一定能绣好的。” 姜荷再三保证之后，小心翼翼地在布袋外面，又包了一层麻布包袱，这才紧紧地抱在怀里，这要是掉了，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小荷，我，没做梦吧？” 姜兰背著姜秋，恍恍惚惚地出了锦绣坊，这会还懵著呢。 绣好两只枕头，就一两银子，一千文钱！ 一千文啊。 能保她们一家子，一整年都有米粮吃了。 “没做梦，姐，你放心，以后啊，我们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姜荷开心地说著，怀里抱著包袱，背上背著背篓，背篓里装著一只野鸡呢，这只野鸡，也能挣上十几文钱。 姜荷心底已经开始琢磨著打听铁锅的价格了，有铁锅炒著菜才香啊！ 还有罐子，现在家里就两罐子，一个煮粥，一个熬汤，有时候煮水，偶尔有野鸡或者肉骨头燉汤的时候，特別不方便，她琢磨著得买上一个罐子。 最主要的是碗，家里的碗，都是缺角的，听说，还是前屋主人用过的，因为太破旧，再加上，村里人嫌弃晦气，没拿走，不然的话，她们怕是连破的都没有。 之前没银钱，姜荷只能將就用，但有银钱了，怀揣著六十文，她觉得，很有钱了，这些东西，是不是可以买了？ “张大哥，你等了很久吗？”姜荷眼尖地看到街道对面的张成风，立刻招手。 “怎么样，好了吗？”张成风发现姜荷身上多了一个包袱，他也没多嘴问，只说：“现在是不是去买米了？” “不，我们先去十里香酒楼。” 姜荷拍了拍后背的背篓说：“先把野鸡卖了。” 一路上，姜兰有很多话，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又全部都憋了回去。 现在还不到饭点，十里香酒楼里也没客人，上次见到的那个少东家也在，在他面前，站了几个人，低著头，好像在挨骂？ “那就是少东家？看起来有点凶。”姜兰远远地打量著那个少东家，確实和小荷说的那样，年纪不大，但板著脸孔训人的样子，派头十足。 这真是小荷嘴里说的好人？ 姜兰表示怀疑。 “姐，少东家人真的不错。”姜荷低声说著，也没进门打扰，等到那些人散去，姜荷才背著背篓上前，笑盈盈地问：“少东家，请问你家还收野鸡吗？” “是你？” 连成柏一眼就认出了姜荷，十几天前，小丫头瘦瘦小小的，但笑起来特別好看，胆子特別大，一点不怕他，还夸他是好人。 “我家又猎到了一只野鸡，你要吗？”姜荷直接伸手从背篓里拿出野鸡，野鸡翅膀一扇，把连成柏嚇了一跳。 “这种东西，怎么能出现在少爷面前呢？你要卖野鸡，找管事去。”小路挺身上前，隔开了连成柏和野鸡的距离。 第31章 连少爷真是好人 “是吗？” 连成柏见她认真的模样，问：“那有多好吃呢？我们酒楼里菜品很多，你觉得能比我们酒楼里的菜还好吃吗？” “肯定能。”姜荷的话音方落，落后一步的姜兰忙走了进来，笑著解释道：“对不起，少东家，我妹妹大概认为世上没有什么不好吃的。” 话落，姜兰低声在姜荷耳边说：“你胆子愈发大了是不是？” “姐，我这不也是想帮帮少东家吗，少东家是好人。”姜荷一脸无辜地看向姜兰，她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但她相信，连成柏能听见。 连成柏虽然喜欢扮成熟，但实际上，也还是一个没成年的孩子呢，他很善良，知道她们穷，买了两回野味，她也想回报一下。 同时，也想和他打好关係，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现在结下的善缘，也许以后用得著呢？ 姜兰很想说，人家是少爷，是酒楼的少东家，哪用得著我们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帮？ “你会做吗？”连成柏的声音忽然响起，別说姜兰愣住了，就是一旁的掌柜也愣住了。 “大概会。” 姜荷不確定地说：“我知道怎么做的，肯定能好吃！” 她两眼亮晶晶地说：“先把鸡杀了洗乾净，把鸡的嘴巴从翅膀下穿过去，然后把鸡放入热水中浸30分钟，嗯，一定要用小火，保证锅里的水不会沸腾，利用水的热度把鸡浸透、泡熟，这样鸡肉会比较嫩。” 她喋喋不休的话语，说得头头是道，连成柏打断道：“你到后厨去做，我让胡大厨帮你。” “可以。”姜荷立刻就跟著去后厨了。 “小荷。”姜兰担心地看向她，姜荷轻声安慰道：“姐，你放心，就算我做不出来，少东家最多让我把鸡买回来，对吧？” 姜荷明亮的眼睛看向连成柏，一口一个少东家，还夸他是好人。 “不用，算我请的。”连成柏大方地说著。 后厨，姜兰带著姜秋，不方便进去，张成风主动说，他跟进去。 “掌柜，那小丫头要做菜？”胡大厨看到一个几岁的小丫头进来，听掌柜的说，要做菜，他只觉得，这根本就是胡闹。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说：“老胡啊，少东家说了让人家试，我们听著就完了。” 胡大厨嘀咕著：这不是胡闹吗？ “这位是胡大厨，他擅长做鱼。”连成柏介绍著。 一听鱼，姜荷眼睛都亮了，问：“胡大厨，那你会做剁椒鱼头吗？” “鱼头燉白豆腐才鲜。”胡大厨反驳著，虽然他不知道剁椒鱼头是什么，但，他怎么能被一个乡下丫头看扁？ 一个乡下丫头，能吃过什么好东西？ 胡大厨看著姜荷身上那衣服，那得多穷，才会一身衣服都是碎布头缝製的衣裳？ 姜荷笑了笑，没有再反驳，聪明地岔开了话题，看向胡大厨甜甜地笑著，仿佛对胡大厨的嫌弃，一点也没看见，她笑著说：“胡大厨，这道菜，是听我爹跟我说的一道菜，特別好吃，我知道怎么做，不大会。”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別说姜荷笑起来很好看，脆生生的话语也让人不反感，胡大厨刚刚的不满，也渐渐消失了，他问：“那你怎么不让你爹给你做？” “我爹没了。”姜荷水汪汪的眼睛，好似凝聚了泪，瞬间就能决堤，眉眼之中的哀伤和黯然，让胡大厨心中一凛，他蹲下身子，说：“你告诉我怎么做，我看看能不能做得好吃。” “谢谢胡大厨。”姜荷眉开眼笑，接下来，她负责说，胡大厨负责做。 姜荷以前就爱吃这道菜，自己都做过无数次了，可，她不能做，家里穷得连锅都没有，她怎么解释自己会做？ 哪怕在姜家，姜荷最多只有烧火的份，根本没有炒菜的份。 “香喷喷的白切鸡来了！”姜荷端著盘子走出来，白切鸡色泽金黄，上面洒上绿油油的香菜点缀，切好的鸡摆在盘子里，既好看，又让人恨不得吃上一口。 连成柏只是交代了一句，就忙事情去了，这会见姜荷端出来的鸡，第一眼，卖相不错。 他夹了一块一尝，金黄的皮脆脆的，里边的鸡肉很嫩，沾著汤汁，唇齿留香，他吃了一块又一块，才夸讚道：“好吃！” “连少爷，那以后我们还能到你家酒楼卖野鸡野兔吗？”姜荷笑盈盈地看向连成柏，在厨房这么久，她也知道了连成柏的名字和身份。 连成柏想也不想地回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这道菜就这么教给我们酒楼了，也不能亏了你……” 他心底琢磨著，该给多少银子。 姜荷俏皮地眨了眨眼说：“少东家，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不费什么功夫的，都是胡伯伯厉害。”她將功劳全部都推到了胡大厨身上，能够一次做成功，最主要的还是胡大厨有经验啊。 打架她在行，绣她在行，做吃的？ 算了，她比较会吃，什么菜，做得老了嫩了之类的，她会，但要她做，就不太会了。 “哪有，要不是小荷说怎么做，我也想像不出来，我居然能做出这么嫩的鸡，这味道，我还是第一回吃。” 经过这一次做白切鸡，胡大厨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虽然穷，但笑起来真好看啊，这白切鸡做成功，小姑娘更是一点功劳都没揽，更让胡大厨喜欢这小姑娘，更心疼这小姑娘了。 “那，我晌午请你们吃饭。”连成柏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说：“你弟弟应该是饿了，你们能吃乾粮包子，你弟弟总要吃东西的吧？” 连成柏睨了一眼姜兰怀里抱著的姜秋，小孩子看著才一丁点大。 “那就谢谢连少爷了。”姜荷直接就应了下来，连成柏很够意思，特意让人磨了一袋米粉，煮了米粉糊餵给姜秋。 煮熟过的米粉糊，非常浓稠，像猪油一样的顏色，这还是姜荷第一回见到这么好的米粉糊呢。 “谢谢连少爷。”姜荷感激地看向连成柏，说：“连少爷真是好人。” 这一顿饭很丰盛，姜荷吃饱后，又和胡大厨大概说了剁椒鱼头的做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胡伯伯，我也是听一个路过我们村子里的老爷爷说的，我也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 第32章 锅太贵了 姜荷她们离开之后，胡大厨特意找了连成柏，说：“少东家，刚刚小荷又告诉了我剁椒鱼头的做法，原来，她也没吃过，是听路过的一位老爷爷说好吃，小荷就记住了，要不，我试试？” “试试，这道白切鸡味道不错，明天，就开始卖。”连成柏想了想，又顿住了，说：“不，马上就是朱员外家娶亲的日子了，到时候，把这道菜上上去，胡大厨，这还有几天，你能保证每一次都做好吧？” “能。”胡大厨肯定地点头，他做厨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做的白切鸡，也不是特別难。 “好，明天你做一份最好的，我带到朱员外家去。”连成柏叮嘱著，有了新菜，他连日来的烦躁，都放鬆了不少，他期待地看向胡大厨说：“趁著现在没客人，你赶紧试试做她说的那个，剁椒鱼头。” “今儿个没有鱼头。”胡大厨看著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少东家，忍不住提醒著。 “那就去买，我等会就要尝到剁椒鱼头，看是不是真像小丫头说的这么好吃。”连成柏眼底透著期待。 …… “小荷，我们就这么接著连少爷的米粉是不是不好啊？”姜兰抱著米粉，怎么都觉得不安，这米粉看著不像糙米打出来的粉，她提在手里，感觉十分有份量，估摸著最少两三斤。 “为什么不好，我教给他们的那道白切鸡，你想想，能给他们酒楼带来多少生意？”姜荷想也不想地反驳著，安慰道：“姐，你就心安理得地收著吧，我后面还教了一道剁椒鱼头呢，怎么算都是我们吃亏。” “你就知道剁椒鱼头好吃？”姜兰挑眉，反问道：“你吃过？” 姜荷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肯定好吃，那位老爷爷看著富贵，他都说好吃，肯定好吃。” “下次，千万不能这么衝动了，万一人家连少爷怪罪呢！”姜兰耳提面命，再三在姜荷耳旁提醒著。 姜荷一边点头，另一边，眼睛却朝著四处张望著，看到一个铁匠铺子，她激动地说：“锅，姐，我想买锅。” 姜兰：“……” 小荷，你知道锅有多贵吗？ 姜兰背著姜秋，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不一会，就见刚刚兴奋跑进去的姜荷，垂头丧气地跑了出来，她苦著脸说：“姐，你也不提醒我，这铁锅也太贵了！贵得吃人！” “噗~” 姜兰瞧著这样的她，只觉得好笑极了，妹妹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她安慰道：“没事，小荷，等会姐带你去买两个瓦罐子，到时候装水和煮汤就方便了。” “唉，我什么时候能买得上铁锅呢。” 姜荷嘆了一口气，刚刚进去问价的时候，没把她嚇一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一口铁锅，小的也要三百文，大一点的更是四百文，六百文的都有…… 她刚刚收了七十五文，还想著怀揣了巨款呢，现实瞬间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小荷，你放心，以后姐多去打猎，肯定能买上一口铁锅的。”姜兰以为今天姜荷到了十里香的后厨，见到了铁锅，才想要买铁锅的，她岔开话题问：“小荷，爹什么时候和你说白切鸡了？我怎么没听过？” “姐每天只想著怎么去打猎，什么时候想著吃了。”姜荷笑嘻嘻地回著，怕她再继续问，她岔开话问：“姐，哪有罐子卖？我们去买罐子吧，还有碗也买几个。” 往前走一段路，就见到卖罐子的，各种各样的罐子都有，姜荷挑了一个大点的，又挑了一个中等的，都是挑的最普通的，最便宜的罐子，又买了四个碗，一共了10文钱。 姜兰捨不得，姜荷反过来劝说道：“姐，大罐子我们用来熬粥，煲汤，小罐子专门给弟弟熬米糊，我们家那几个破碗，都能把嘴巴都割破了，姐，求你了，就买下这些吧！” 姜荷拉著姜兰的袖子撒娇，眼巴巴地看著姜兰。 最后，姜兰还是依了姜荷，她心底那叫一个肉疼啊，十文钱呢，都能买上一斤肉了，现在就换成了这两罐子，四个碗。 “姐，那边有卖米的铺子。”姜荷买了罐子和碗，心情美美噠，果然，不管在哪，只能买买买才是最让人高兴的。 “老板，米怎么卖啊？”姜荷看著米铺子里的米，第一眼就看到了白米，白白胖胖的米，一粒一粒地躺在麻袋里，想著白米饭的喷香，她忍不住馋了。 老板看了她一眼说：“小丫头，你要买细米？” “不，我们买糙米。”姜兰指著旁边的糙米问：“老板，这个糙米怎么卖的？” 姜荷眼巴巴地想问，但姜兰非常坚定而又坚决地要买糙米，强势得根本没有她说话的机会。 “六升斗，十五文，十升斗，二十文。”老板並没有因为他们是小孩子，就轻视怠慢，微胖的身子，笑眯眯的，看起来和善得很。 一向以斤算的姜荷，听到又是升又是斗的，有点懵，寻了原主的记忆，才知道，一升米，大概是三斤多一点，这六升斗，是不是就是六升？十八斤多？ 十升斗，是不是三十斤多呢？ 姜荷悄悄问姜兰，姜兰犹豫著要买多少，姜荷道：“姐，买一次米不容易，我们不是有地方放吗？不怕被偷。” 她压低声音，悄悄在姜兰耳旁说著。 “小秋怎么办？”姜兰看著她，又看了一眼门外的张成风，说：“总不能都让张成风背吧，米很重的。” “姐，都快过年了，总不能正月还出来买米吧？”姜荷极力劝说她多买一些，她道：“十升斗的划算，买五斗？” “不成，最多四斗。” 姜兰想也不想地拒绝。 一听五斗，那不是得一百文钱？ “那就四斗。”姜荷就这么拍板了，说：“姐，四斗米，我背著小秋，抱著罐子……” “我可以背四斗。”站在门口的张成风开口说著。 姜兰一咬牙，最后，买了四斗米。 一百文钱就没了，再加上罐子十文钱，姜兰那叫一个心疼啊。 第33章 爱吃肉的妹妹 张成风挑了三斗米，分成两麻袋装著，正好放在张成风挑的柴架子里，一边一个。 剩下的一斗米，姜兰背著，她道：“小荷，我们该回家了。” “姐，还有盐没买。” 姜荷心底早就琢磨好了要买什么，她道：“不止盐，还得买点肉吧？马上就快过年了，总不能连肉都不吃？” 姜兰：“……” 妹妹啊，家里没钱！ “姐，钱了，自然也能挣回来，你想想枕巾。”姜荷悄悄提醒著。 枕巾绣好，那可有一千文钱呢！ 一千文，能干的事情可多了。 盐和肉买完，正好塞罐子里，姜荷深深地感觉到了重量！ 她的背上是姜秋，包袱被姜兰护在怀里，她怀里则是抱著罐子，大罐子里装著小罐子，里面还有买回家的盐和肉，最上面盖了一层碎布，谁也看不清里面装了肉。 累！ 姜荷想著，她这小身板体力也太差了，正好，她要好好锻链一下。 “小荷，要不我来抱吧。”姜兰看她背得辛苦，提议著。 “不用。” 姜荷咬牙坚持，最近这一段时间的锻链，让她体力强了不少，大不了累的时候，多喝点水，带著灵液的水，能够源源不断地补充体力呢！ 还没走出县城呢，就碰上了討厌的人。 “冰葫芦可真好吃，谢谢奶奶，奶奶真好。”姜婷的声音娇得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 她手上拿著冰葫芦，一副炫耀的模样看向姜荷。 “你喜欢吃就好。”店铺里的蔡婆子没注意到姜荷姐妹俩，她正和孙子姜青说话呢：“小青，你爹明年开春打算去考秀才，你看，买哪个纸好？” “这个。”姜青直接就挑了一个价位偏低等的纸，垂下眼眸说：“奶，爹爹该学的文章都学了，练字，也不需要买中等的纸，最便宜的纸也是一样地练，还能给爹爹省下一点钱，县试过了，还有府试，都是要钱的。” 姜青非常懂事，让蔡婆子欣慰极了，说：“你爹去年就差最后的院试没过，明年，你爹肯定能考上秀才的。” “对，爹肯定能考上秀才的，奶，过两年，我也去考秀才，到时候给我们姜家爭光。” 姜青的话，让蔡婆子更高兴了，说：“好，我们家小青肯定也能考上秀才，到时候我们姜家，就有两个秀才了，说不定，还能有举人呢。” 蔡婆子一想到那个场景，心中別提多期待了。 门口，姜荷都懒得理会姜婷的炫耀，听到蔡婆子的话，她扁了扁嘴，想著，姜贵那样的人，能考上秀才真是奇了怪了。 “小荷，你，想吃葫芦吗？” 姜兰突如其来的话，把姜荷嚇了一大跳，要知道，今天一整天，姜兰都在心疼钱，就连买盐的时候，她也心疼啊，说没盐也是一样能吃。 这么疼钱，连必需品都捨不得钱的姜兰，居然主动要给她买葫芦？ 姜荷回头看了一眼姜婷，姜婷故意拿著手上的葫芦，在她面前炫耀呢，瞬间，她就明白了姜兰的意思，她笑著说：“姐，我不吃葫芦，下回多买一斤肉就行。” 姜兰：“……”有个爱吃肉的妹妹，明年开春，她要去努力了，不然的话，养不起。 四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家了，姜荷一路咬牙坚持著，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就喝上一点葫芦里的水，倒也坚持到家了。 “姐，你让张大哥等一会。”姜荷从罐子里拿出一块肉，厚厚的大肥肉，瘦肉少，她递给了姜兰说：“今天，谢谢张大哥了。” “张成风，谢谢你。” 姜兰接过肉，也没心疼，感激地说：“今天谢谢你了。” 没有张成风，她们姐妹俩根本买不回这么多大米。 “不用，我帮你们是应该的。”张成风放下米，连忙拒绝。 姜兰衝上前，直接扔到他的怀里，说：“让你接就接。” 放好之后，姜兰就进屋了。 张成风托著怀里的猪肉，咧嘴笑了起来。 “姐，你不心疼？”姜荷悄悄地打量著姜兰。 姜兰睨了她一眼说：“死丫头，你姐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吗？” 张成风今天帮了她们，她们应该感谢。 “小荷，你还有力气吗？我们要把这些大米搬到地窖里。”姜兰看著这三麻袋的粮食，心里特別的踏实，有了这些，她们一家四口饿不死，等到了春天，山上有野菜了，她再去打猎，肯定能让她们的日子过得更好。 “不成，要等天黑，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姜荷认真地说著，她把姜秋放好之后，就拿著那几个罐子去洗了，今天终於不用等娘回来了，喝完了粥，才烧水了。 “也对，那我去后山捡点柴。”姜兰在屋子里生起了火，就到后山捡柴去了，趁著天晴，家里更要囤点柴禾才行。 “姐，你去吧，家里有我呢。” 姜荷用旧罐子装水，放火堆旁热著，新买大罐子则用来煮红烧肉，说是红烧肉，其实就是水煮肉，没有铁锅，也就只能一锅燉了，好在，今天有盐了！ 另一个新的小罐子，姜荷则放水，开始给姜秋煮米糊了，一边煮，一边看著床上自个在玩的姜秋说：“小秋，吃了米糊，你就能越长越好了，到时候姐姐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啊~啊~” 姜秋手和脚都挥舞著，明显长了点肉的脸蛋，看起来可爱极了。 “小秋，叫姐姐。”姜荷一边搅动著米糊，一边逗著姜秋。 “啊~啊~” “叫姐姐，姐~姐~”姜荷慢慢地教。 正捡了一小捆柴的姜兰走进屋，差点没笑趴了，她说：“小荷，小秋现在就会讲话，那不得嚇死人啊？最少要八个月才会讲话呢。” “是吗？这么晚啊！”姜荷一脸懵地看向姜兰，恋爱为零，更没带过孩子的她，哪知道孩子什么时候会讲话，她訕訕了笑了句，果断岔开话题说：“姐，我们今天晚上吃白米饭吧？” 她眼巴巴地看向姜兰，她都快记不清白米饭是什么味了。 第34章 嫌命太长？ 晚上，方翠英回到家，看到白米饭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这是什么？”方翠英看到墙角那几个麻袋，脚步狐疑地走上前，一摸，嚇了一大跳，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这不会是米吧？” “就是米。”姜荷笑嘻嘻地介绍道：“娘，你看，这个煮红烧肉的罐子，好看不？还有这个熬米糊的罐子，以后小秋不用喝米汤了，有米糊喝了。” “你们哪来的钱啊。” 方翠英打开袋子一看，看到里面真是米，她问：“你们今天去县里了？小荷绣的帕子卖出去了？” 这又是白米饭，又是红烧肉，还有米糊，还有这几袋子的米粮，她觉得她这个娘真是太不称职了，好像家里的大小事，都让她们姐妹俩干了。 “娘，小荷的帕子卖了六十文钱，我们又猎到了一只野鸡十五文，这米糊是十里香酒楼的少东家送的。”姜兰解释著。 话音未落，方翠英问：“什么少东家？你们……” 她看向姜兰和姜荷，两个女儿年纪虽然不大，但模样都不差。 “娘，你別多想，那少东家看著才十几岁，是小荷以前听爹说过一道菜，大厨做出来觉得特別好吃，还说要给钱呢，我们没要，就收了这些米粉。”姜兰生怕方翠英误会，没敢说，她们还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呢。 “娘，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不趁著快过年了，家里多囤一点粮食，万一这雪一下十几天，我们饿点不怕，弟弟总不能饿著。”姜荷一本正经地回答著。 “是娘不对，娘只是……”方翠英的话才开口，就哽咽了起来，她说：“娘还说养你们呢，结果，你们姐妹俩都比娘厉害。” “娘，要不，你別去浆洗房了，我又接了一活。”姜荷將枕巾的事情说了，说绣好枕巾，能挣一两银子了，方翠英完全能在家里带孩子。 姜兰也趁机开口，说：“对啊，娘，你看，你手都成这样了，脚也冻著了，还是別去了。” 两个女儿，一左一右地偎在她的身边，让她觉得格外满足，她明显感觉到，离开姜家之后，她们变得更欢乐了，她揉了揉姜荷的头髮，慈爱地说：“娘也不会做別的，小秋跟著你们姐妹俩长得好，我听说，年前几天的时候，能得赏钱，到时候，我给你们买吃。” 姜兰和姜荷姐妹俩对视一眼，知道劝不动，乾脆说：“娘，要不，我们趁著现在天黑，赶紧把米粮搬到地窖里吧？” “成。” 方翠英动作迅速地就將米粮搬到了地窖里，今天晚上，是分家之后，第一顿的白米饭配红烧肉，用的还是新碗呢，加了盐的红烧肉，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水煮，吃起来，也格外香甜。 “真好吃!”姜荷吃得满足极了。 方翠英也是吃到眼眶微红，死死地忍住了泪意。 “以后，我们能经常吃米饭。”姜兰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晚饭后，方翠英继续拿著碎布头子纳鞋子，姜兰拿著针线，在学纳鞋底，不一会，又被针扎得疼。 “啊……” 姜兰被扎无数次，疼得她往嘴里含著，说：“娘，我就说我不是做鞋子的料。”她苦著脸，看著被扎的手指，她寧愿去山上砍柴，也不愿意拿针线。 “姐，没事，扎扎就好了。”姜荷看了一眼，说：“等下次再来，就能做得更好了。” 姜兰：“……” 姜荷笑嘻嘻地拿著绸缎，开始绣牡丹了。 雍容华贵的牡丹的是非常考验绣工的，顏色搭配得好，层次分明，色泽均匀，才能让牡丹好看。 姜荷仔细看了戚六娘给的样子，仔细在脑海里勾勒了之后，便开始下针了，忽明忽暗的火光，姜荷手捻著针，上下翻飞著，那认真的样子，看得姜兰汗顏啊。 妹妹靠绣活都能养活一家子了，她这个当姐姐，总不能连鞋子都不会纳吧？ 不行，一定得学。 姜兰继续埋头纳鞋底了。 …… “姜青，你不在家看书，怎么还出门了？” 周利躺在大石头上晒著太阳，冬天的太阳，暖融融的，舒服极了。 “来看看你，你的腿怎么样？”姜青坐在一旁，视线落在他的腿上。 “好了。”周利一想到腿的事情，就憋屈，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小丫头片子打断了腿，他恨不得…… 不成不成，那小丫头片子哪是小丫头啊，分明就是一心狠手辣的女魔头。 “咦，周利，你平日不是说，这是女人围的？” 姜青的目光落在周利的脖子上，那一圈白色的兔毛围巾，平日里，周利一直说，这是女人围的。 “我爱围，你管得著嘛？”周利没好气地说著，要不是因为姜青，他怎么会惹上那个女魔头，哪里用得著围这玩意？ 这么一想，周利看姜青，就没那么顺眼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这么大的火气？”姜青说话斯斯文文的，要是换作往常，周利很喜欢姜青这一副有文采的样子，可今天，周利不喜欢了，他问：“姜青，我记得，你以前说，你堂妹姜荷，怯怯的，特別没用，是不是？” “她只是不爱说话。”姜青委婉地说著，挑眉问：“怎么，你想当我堂妹夫了？” 姜青唇微扬，精明的目光看向周利，他总觉得上回，周利的腿受伤，和姜荷有关。 可，姜荷那小丫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平时只有被姜婷欺负的份。 “別別別，我可没那心思。” 周利一听，一翻身就坐了起来，一想到姜荷那冰冷的目光，他就觉得脊背发凉，要真把女魔头娶回家，他是嫌命太长？ “我怎么觉得你堂妹挺凶的？”周利隨口问著，他看著姜青，心想：他到底是真不知道姜荷凶呢，还是假不知道？ “不可能。” 姜青想也不想地反驳著，说：“你认错了吧，姜兰从小跟著二叔满山跑，才比普通的女孩子，厉害点。” 姜兰泼辣，在姜家那是公认了的，只要她在家里，就像是母鸡护崽一样。 第35章 惊魂夜 隨著年关將近，姜荷每天在家绣枕巾带弟弟，姜兰则是去下套，做陷阱，再加上捡柴，方翠英依旧是每日早出晚归的，只是自腊月二十四日开始，每天都有赏钱，有时候是一文，有时候是两文钱。 这天，夜里，和往常一样。 姜荷是个警醒的，夜里有一点响动，就会睡不著，为了每天收灵液，她都是睡得最晚的，隱约中，她好像听到有人。 黑夜里，她睁开眼，竖起耳朵听著，起初以为是风声，可是渐渐地，她就觉得不对了。 这是脚步声。 姜荷摸著褥子下藏起的匕首，她悄悄地起身，手就被拉住。 姜荷一回头，隱约中，看到方翠英也醒了，她悄悄地捂住了方翠英的嘴，贴著方翠英的耳朵，低声说：“別说话，娘。” 方翠英胆颤心惊，这大半夜的，有人来她们家里，肯定不会是偷钱的。 那就是…… 方翠英咬著唇，悄悄地摸索著起身，忍不住想著，如果松哥在，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方翠英推醒了姜兰，瞬间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很快，姜兰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示意方翠英抱著姜秋，她则是跟著起身，拿起了旁边的棍子，这棍子是一早就备好的，她们孤儿寡母的，就是防备著被人欺负呢。 门，被轻轻推著，挡在门后的木头被姜荷拿走，他轻而易举地就推了门，他眼底一喜，激动得直搓手，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呢，就觉得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下一刻，一声尖叫，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响起。 “打死你！” 姜兰手里的棍子毫不犹豫地朝著那人，狠狠地砸了下去，方翠英紧紧抱著儿子，捂著姜秋的耳朵，看到这一幕，她真心觉得她不如两个女儿。 “啊，別打我，別打！” 男人捂著肩膀，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一直求饶。 但姜兰和姜荷怎么可能会鬆手？ 姜荷很清楚，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只是开始，一旦不將他们打怕了，下次，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姜荷拔了匕首之后，就將匕首藏了起来，换了家里切菜的菜刀，再重新朝著那人刺了下去，同时，扔在一旁，又打了一根棍子，朝著那人的腿狠狠地打下去。 敢打娘的主意，那这辈子，就別想走路了，至於那第三条腿…… 姜荷眸底寒芒一闪，装作无意，一抬脚就狠狠踩了下去。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得树上的鸟儿纷纷飞起。 很快，附近的村民就赶来了，最先到的是张成风和陈大有，也就是姜婶子夫妻。 “怎么了这是？”陈大有隱约地看到两个小人影在打人，忙询问著。 “婶婶。”姜荷丟掉棍子，朝著姜扑了过去，哭得撕心裂肺地说：“婶婶，我们好怕。” 一旁的张成风，嘴角的不由得抽了抽，他早来一步，正好看到姜荷抬脚踩下去的画面，他下意识地夹紧了腿，听著这声音，都替他疼。 这样狠的姜荷，还能怕？ “不哭了，不哭了，这是怎么回事？”姜抱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姜荷安慰著。 姜荷哽咽地说：“我们正睡觉呢，他就偷偷推门了，我和姐拿棍子，拿刀打他，好害怕。” 她的声音顛三倒四的，但此时，姜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问：“你娘没事吧？” 方翠英孤儿寡母的带著三个孩子，家里穷得连老鼠都不光顾了，肯定不是来偷东西的，那就是来打方翠英主意的。 “娘没事，我们没让他进门。”姜荷哭著说著，说这句话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过来的村民更多了。 “这，这不是村里的陈狗子吗？” 陈大有走上前，拿著火把朝前看，可不就是村里的陈狗子，早些年就死了媳妇，也没钱再娶，就一个人在村子里住著，跟村子里的寡妇牵扯不清的。 “救，救我。”陈狗子抓著陈大有，身上带著血，拖著腿，捂著下面的身子，冷汗直流。 陈大有看了一眼他受伤的部位，默默地颤了一下。 不一会，村子里人来得更多了，就连村里的里正大人都惊动了，周利和李大脚还有朱铁柱三个人听说是姜荷家出事了，立刻穿了衣服爬过来了。 可，看到受伤的陈狗子，周利更是嚇得脸色苍白，敢情女魔头昨天还手下留情了？ 他根本不去想是方翠英或者姜兰打的，別看姜兰咋咋呼呼的，平时也泼辣得很，但，真做不出这事。 只有姜荷，他现在再次庆幸，他昨天连面子都不要地求饶了。 要是他成了陈狗子这样，他以后活著还有什么意思？ 他还没成亲呢。 “铁头。”李大脚一看，朱铁头刚刚看到陈大有身上的血，又晕了过去。 “走，我们回家。” 周利也不敢看了，心底却是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惹谁也別惹姜荷，那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 陈大狗半夜里来鬼屋，打的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 姜荷哭哭啼啼的，说她没爹了，谁都想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方翠英抱著姜秋，也是泣不成声。 她们一家子本来就惨，再加陈狗子平日里在村子里的名声也不好，里正召集几个村民把人抬回去，还请胡郎中给他诊治，直到要出诊钱的时候，要让陈狗子的本家出。 陈狗子的本家，顿时就不乐意，其中一位婶子说：“周叔，谁打的，谁负责治。” “婶子，我和姐姐要是不打他，他就要欺负我娘了。” 月光下，姜荷眼泪汪汪地看著那位说话的婶子，泣声说：“我们家没钱，你要找，就找我爷奶要钱，找我死去的爹要钱。” 找死去的爹。 在场的人，不由得嘴角抽抽，就连那位婶子的男人，也扯了扯，她们家已经够惨了，找蔡婆子要钱？那不是找打吧。 找死去的姜松要钱？ 得了吧，他们还没活够呢。 於是，陈狗子就这么被抬走了，屋子里，重新恢復了寧静。 “两丫头，下手真狠。” 回家的路上，陈大有感慨地说著。 第36章 我爹是你亲生的吗？ “不下手狠点，以后村子里打翠英主意的还能少了？”姜倒是觉得这两丫头厉害，她说：“翠英性子软，如今，虽然两丫头名声差了点，但，好歹能护著翠英，再说，姜二都没了，名声有什么用？” “翠英是真有两个好女儿啊。”姜嘆了一口气，感慨十足，和姜兰姐妹一对比，她家的姑娘，在这一方面差了，不过，小娟女红不错。 姜这么安慰著自己，姜兰除了爱跟著姜二满山遍野地跑之外，姜兰姐妹两以前也没多出格，这还不是被逼的吗？ “大有，以前，姜二救了你，我们可得多帮帮她们孤儿寡母的。”姜说著，想琢磨著什么时候让闺女去找找她们姐妹两个。 马上过年了，还是等年后，她们去山上采野菜也能有个伴。 同样的对话，还发生了吴家和朱家。 鬼屋里。 “成风，你赶紧回去吧，闹了这么一通，我们家肯定安全了。”方翠英催促著张成风赶紧离开，这天寒地冻的，別冷著。 “姜婶，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大喊一句，我听得到。”张成风不放心地离开，再三叮嘱著，视线在姜兰身上一扫而过，欲言又止。 “放心吧，没事了。” 方翠英著催著张成风走了，她们一家子才重新回到屋子里，吵了这么久，大傢伙都没什么睡意，方翠英扒拉扒拉火，又添了两块炭，两根柴，屋子里，瞬间变得暖融融的。 “小兰，小荷，今天你们……真厉害！”方翠英夸讚著。 “娘，你放心，以后，谁也不敢再打我们的主意了。”姜荷洋洋得意地说著，陈狗子的下场，相信很多人看了都害怕，谁要是敢打方翠英的主意，怕是不要命了。 “娘，今天，你和小荷谁先醒的？幸好你们喊了我，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姜兰偷偷看了姜荷一眼，虽然光线暗，但她可是瞧见了的，小荷那几下，下手那叫一个狠。 “我先醒的。”姜荷举著手，激动地说：“我听著声音不对，一下就醒了，怎么样，姐，我厉害吧？” 姜荷笑眯眯地看向姜兰，一副求夸讚的样子。 “厉害。”姜兰摸了摸她的头髮，她坐了一会，才说：“娘，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再睡会，明天再去浆洗房。” “行。”方翠英打著哈欠，心惊肉跳之后，她打著哈欠，带著两女儿和儿子重新回床睡觉了。 隔天，陈狗子偷摸著去鬼屋，反而被两丫头打到死去活来的事情，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整个村子里传扬了开来。 村子里，一点小事都能闹得沸沸扬扬的，姜拴柱一家子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蔡婆子『呸』了一声，说：“姜家的脸，都被她给丟光了。” 蔡婆子气冲冲地要去找方翠英算帐，董氏忙上前拦住，说：“娘，我听说，她去了镇上的浆洗房干活，这会子，翠英肯定不在家。” “浆洗房？”蔡婆子眼珠子一转，就气冲冲地出门了。 董氏装模作样地追问道：“娘，你这是去哪啊？” 待蔡婆子离开，董氏才重新坐了下来，说：“婷丫头，给娘泡杯茶。” “哦。” 姜婷乖巧地泡了一杯热茶端上前，討好地说道：“娘，马上就过年了，我能有新衣服穿吗？”姜婷眼巴巴地看向董氏。 董氏愜意地喝著茶，睨了她一眼，说：“娘什么时候让你过年没新衣服穿了？” “娘，你真好。”姜婷眉开眼笑的。 …… “娘，你怎么回来了？”姜兰背著柴禾回家，就看到方翠英回来了。 姜兰担心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方翠英飞快地擦了擦眼睛，低著头说：“沙子进眼睛了。” “娘。”姜兰看著方翠英，欲言又止，娘明明就是有事。 “娘，外边冷，我们先进屋。”姜兰快步將柴背进屋了。 姜荷坐在屋里，带著姜秋，一边绣，听到外面的声音，还以为听岔了，这会，看到方翠英的时候，她愣了一下，问：“娘，你今天不是在浆洗房干活吗？” 这晌午都没到呢，怎么就回家了？ “浆洗房活不多，我就回来了。”方翠英风轻云淡地回答著。 姜荷蹙著眉头，將手下的枕巾放好，才问：“娘，你別把我当三岁小孩，你要不说，我就去问，婶子，敏婶子还有秀婶子，肯定都知道，再不然，我去浆洗房问。” 姜荷作势要出去问，方翠英一见瞒不住了，这才將蔡婆子去浆洗房闹了一通的事情说了，哪怕有姜她们几个求情，浆洗房也只是给她结清了工钱，让她以后不用去了。 “你们不是让娘別去吗？正好，我就在家带小秋。”方翠英望著睡著的姜秋，自从分家之后，姜秋的身子也变得更好了，小脸都圆了一圈。 “娘，我们让你別去，和人家不让你去，是一样吗？” 姜兰气呼呼地说著。 姜荷直接站了起来，说：“凭什么她把你干活的地方给闹没了？” 当初，她是想让方翠英不去，但，转念一想，方翠英天天在家里带孩子，靠著她们两个人挣钱的话，她们姐妹肯定是愿意的，但娘心里肯定会有负担的。 蔡婆子，那可是亲奶奶，把娘在浆洗房的活闹没了，难道她就高兴了。 “我找她说理去。” 姜荷一溜小跑就跑出去了，方翠英跟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娘，我也去，万一他们要打小妹，我也能帮忙。”姜兰也跟著过去了。 姜荷从家里出来，一路上哭哭啼啼的，等到了姜家，她身后已经跟了好些村里的乡亲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大家也知道，冷不丁地听到蔡婆子去镇上的浆洗房，把方翠英的活给闹没了，大傢伙都在议论著，这蔡婆子做事真不地道。 方翠英她们孤儿寡母的，被姜家赶出去，本就可怜，现在，连唯一的活计，都被闹没了。 “哟，这是干啥来著。”蔡婆子手里抓著瓜子，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雪化的时候，天冻得很，但太阳暖和，嗑瓜子，和村子里的人聊聊天，別提多舒服了。 姜荷眼眶红红的，问：“奶，我爹是你亲生的吗？” 第37章 挣钱的法子 “胡说八道，他不是我生的，难道还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不成？”蔡婆子又尖又细的嗓门，直把人的脑子震得翁翁地疼，她气急败坏地指著姜荷说：“你个死丫头，谁在你面前嚼舌根，看老婆子我不把她舌头给拔出来。” 蔡婆子啐了一口水，连瓜子都重新揣到了兜里，伸长著手，指著姜荷身后的村民们，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们谁乱嚼舌根了？当初我生薑松的时候，正是冰天雪地，疼了我两天两夜才把他生下来，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啊？” 蔡婆子那凶狠的模样，似乎要吃人一样。 “奶，你要真是我亲奶，为什么要把我们逼死呢？娘在浆洗房辛苦挣两个铜板不容易，可是今天，你把我娘的活，都搅没了！”姜荷清脆的声音，夹杂著哭声。 她哽咽说：“我爹在的时候，你就不喜欢我们一家子，我爹没了，爷奶不照顾我们一家子就算了，反而还把我娘挣钱的活计弄没了，爹啊，你要是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看看，奶她要逼我们活下去啊。” 姜荷声情並茂地一边擦著眼泪，一边说著，这还是从姜兰那里学来的，她的话，让村里的人都看不过眼，这其中，就是平日里和蔡婆子不和的陈婆子，陈婆子也就是婶子的婆婆。 “快別哭了，可怜见的。”陈婆子心疼地拉著姜荷，一边怒视著蔡婆子，说：“当初姜二在的时候，给你们老薑家挣了多少钱？如今，姜二尸骨未寒，你们就这么欺负姜二一家子，就不怕遭报应吗？” “那样的儿媳，我还不如不要呢，简直丟尽了我老薑家的脸。”蔡婆子也不是被嚇大的，她手插著腰，没好气地说：“你要是心疼，你领回家去啊，小心你儿子，別被她给克了去。” “你，你……”陈婆子气得脸色铁青。 “我娘嫁到姜家十二年了，真要克，早克了，还等著现在吗？”姜荷清脆的声音响起，她眼眶红红的眼睛，看著可怜兮兮的，她继续说：“爷奶就是嫌弃我们在家吃白饭，可是爹在的时候，爹挣了很多很多钱，都给大伯读书了。” 姜荷儘量让她的语气，符合她现在的年纪，在说“很多很多钱”的时候，她的语气，也非常像小孩子。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眾人，可不是，方翠英要真是克夫克子的，怎么嫁进姜家十二年才克？ 再看姜荷，离开姜家的时候，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但现在呢？ 小脸上明显长肉了，白里透红的皮肤，看著就健康，虽然穿著碎布头的衣服，但看精气神，怎么也比在姜家好。 “小荷。”姜兰飞奔过来，见自家妹妹平安，才瞪向蔡婆子，说：“奶，別人都希望自家人好，只有奶，你们就巴不得我们一家人饿死。” “我娘可以不到浆洗房做活，但是，今天这事，我们记住了，我们以后一定会比爷奶有钱的，就算我们饿死，也不会来求你们。” 姜荷的话，十分小孩子气，谁也没当真。 她们两丫头这凶悍的名声，可是在村子里传遍了，两丫头，能挣多少钱？ 就算挣得再多，等姜秋长大，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蔡婆子嗤笑一声，说：“放心，你们家再有钱，我老婆子也不贪你们的。” 就方翠英她们几个孤儿寡母的，还想比她家有钱？ 那不是白日做梦吗？ 以后她可是要当秀才娘的。 “奶，那今天这么多人作证，以后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姜荷在这一点上，异常地坚持。 蔡婆子哪怕觉得姜荷不对劲，转念一想，她们孤儿寡母的还能翻出什么浪不成？ 方翠英来得晚，將姐妹两个带走了，蔡婆子把方翠英浆洗房活弄没了的事情，还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村子里的人可都知道了。 “小荷，你今天，是故意这么干的？”姜兰悄悄询问著。 姜荷眨了眨眼睛，说：“姐，我就是气不过，明明是亲奶，做出来的事情，比后奶还不如呢。” “那你昨天……”姜兰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想问昨天姜荷是不是故意把陈狗子踩这么狠的，她想，有些话，还是不要问。 “小荷，下次，可不能衝动了，特別是昨天，幸好我们反应快。”姜兰是觉得真庆幸啊。 晚上，姜她们几个还特意过来安慰著方翠英，方翠英倒是看得开，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也不差这几天活了，正好，我们娘几个把院子修一修，等到明年开春，也许，还能找到活干。” 姜荷听著她们的对话，琢磨著让娘做点什么好呢？ 深夜里，方翠英望著火堆，忍不住想：如果松哥没死的话，该有多好啊。 姜兰也在想，爹会不会没有死呢？如果爹没死，奶也不能这么欺负她们。 姜荷：等她们挣钱了，就让那死婆子后悔去吧。 她都迫不及待想要看那死婆子一家子后悔了。 …… 方翠英不用去浆洗房，大清早的，就把水缸里的水装得满满当当的，罐子里，已经熬起了米粥，她不断地搅动著，粥的香味瀰漫了出来。 “好香啊。”姜荷深吸了一口气，看到方翠英忙碌的身影，她咧嘴笑道：“娘，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还早呢，再睡会，粥也还没好。”方翠英不断地搅动著米粥，这两孩子，自己还是孩子呢，不仅挣了钱，还把弟弟带得这么好，如今，她没事做了，自然想让她们多休息。 “娘，你別担心，等明年开春，我们说不定就找到挣钱的法子了。”姜荷趴在床上，看著火堆前的搅动著粥的方翠英，这些日子有灵液水滋养著，她脸庞上的憔悴，似乎也少了，蜡黄的脸色也变得更健康了，唯有她眉眼之中的温柔，一如既往。 “对啊，娘，再不然，我和小荷也能养活这个家。”姜兰主动开口著。 方翠英失声笑道：“好好好，娘知道你们姐妹两个最有孝心了，但，娘还不老，有手有脚的，总能找到活乾的。” 第38章 名字和人还没对上號 清早，姜家。 黝黑的汉子挑著担子，看向董氏，微弓著身子，笑著说：“亲家嫂嫂，我们来找翠英的。” “她啊，你不知道吗？她已经分家了，就住在村头的屋子。”董氏拿帕子掩著嘴，看到他们挑的东西，眼底闪过一抹嫌弃，穿得破破烂烂的，谁家还差他几袋子番薯了？ “什么？”方昌震惊地看向董氏，不可置信地问：“她们分家了？村头不是一个长年没人住的屋子，塌得不能再塌了，那里能住人吗？” “砰。” 董氏直接就將院门关上了。 “大哥！”方宽拉住想要再次敲门的方昌，说：“我们先去看看翠英。” 方昌气得直跺脚，说：“姜家也太欺负人了。” “大哥，姜二没了，姜家自然会嫌弃翠英一家四口吃閒饭。”方宽看了一眼姜家，姜家的房子，放眼整个大桥村，那都是非常好的，六间宽敞的大房间，还有好几个小间，房子看起来，格外气派。 当初，妹妹能嫁进姜家，他们是高兴的。 可，隨著时间的过去，方宽觉得，妹妹还不如嫁进他们村口的铁匠呢，至少人家一门心思地疼媳妇，也没有偏心眼的公婆，更没有读书的大伯哥。 “他们嫌弃，我们不嫌弃。”方昌挑著担子，走得更快了，等到了村口的屋子里，远远地就看到了山脚下，塌了一半了房子，只剩下孤伶伶的一间房了，旁边塌的房子，交叉地在一起，看著就不像住人的。 “舅舅？”姜兰背著柴从山坡上跑下来，看到方宽她们几个的时候，高兴地喊道：“娘，大舅和小舅他们来了。”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外边冷，快进屋。”方翠英忙將她们迎进屋子里，连忙添了柴火，让火添得更旺了一些。 “大舅，小舅，来表哥，明表哥，顺表哥，华表弟，小莲妹妹。”姜兰笑著將所有人都招呼了一个遍。 姜荷在心底默了一遍，哪怕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大舅和小舅家里孩子多，但真正看到，真是嚇了一大跳。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大舅和小舅家这四个小子，可不让他们一家日子过得艰难嘛！ “大舅，小舅，来表哥，明表哥，顺表哥，华表哥，小莲姐。”姜荷扬起笑容，脆生生地喊著，大大方方地打量著大舅和小舅，还有这五个孩子。 大舅和小舅很好认，大舅长著一张国字脸，看著憨厚，就是那种老实人。 小舅更沉稳，面相也更像外婆，五官偏秀气的那种。 至於几个孩子，她这会还没把名字和人对上號。 “翠英，你们分家的事情，怎么没捎个信来呢？”方昌一眼就將这屋子里打量完了，一床铺盖，她们娘四个住在这里，墙角堆著的粮食和番薯，看著少得可怜，这哪像是家啊？ 方昌咬牙切齿地说：“姜家也太不是东西了，当初姜二在的时候，给他们姜家挣了多少钱？” “不行，我要找他们算帐！” 方昌说著就要往外走。 “大哥，事情都还没问清楚呢，你这么著急做什么？”方宽忙拉住他，反问道：“家都已经分了，难道你还能逼著姜家再分东西给翠英？” “那，那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翠英啊。”方宽是真心心疼妹妹。 方宽提醒道：“这里是大桥村，不是我们水口村！” “大桥村怎么了？就因为大桥村比我们村子多几口水田，人多点，就能这么欺负人了？”方昌的嗓门特別的大，那声音好像能把房子给震塌了。 “大哥，二哥。” 方翠英看到自家人，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地把怎么分家的事说了，她说：“大哥，二哥，最开始，我也不同意分家的，但孩子们说得对，我们有手有脚，与其在姜家被骂，被嫌弃，甚至被活活饿死，累死，还不如分家呢！” “这屋子虽然破烂，但是，我们住得安心。”方翠英泪眼朦朧地看著方昌和方宽，说：“离了姜家后，小秋的病好了，小荷也比从前懂事，还更爱说话了。” 刚刚骂得凶的方昌看了一眼姜兰姐妹，再看看在床上挥舞著小胳膊小腿的姜秋，方昌觉得，她们离开姜家，確实更好一些。 特別是姜兰姐妹，看著长高了不少不说，脸上还长了点肉。 “翠英，要不，你跟我们回家。”方昌看向方宽，等他表態。 方宽立刻道：“我没意见。” “姑姑，你们回家吧。”方小莲坐在姜荷的身旁，和姜兰一般大的她，性子却沉静多了。 “对啊，姑姑，你跟我们回家。”方兴来年纪最大，个头都和爹爹方昌差不多了。 “姑姑，回家。” 方兴明他们几个，也纷纷表態。 方翠英再次红了眼睛，说：“大哥，二哥，我不能拖累你们。”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要是爹知道你住在这里，非得气得天天睡不著觉。”方昌嘆了一口气，说：“不说回家能过上好日子，至少，吃饱穿暖，有个遮风挡雨的，一家人在一起，也能互相照应。” “大哥说得对，翠英，你就跟我们回去吧，你们孤儿寡母的住在这里，我们不放心。”方宽也是真心想让方翠英一家四口回去。 “不。” 方翠英拒绝得十分乾脆，说：“大哥，二哥，你们放心，我们在这里住得挺好的。” “不成！”方昌忽然站了起来，就要搬东西，说：“翠英，跟我们回家，你放心，你大嫂不会不高兴的。” “你二嫂也不会不高兴的。”方宽也附和著。 方翠英却是十分坚持，说：“大哥，二哥，你们不用劝我了，我主意已定，就要在这里住著，哪里也不去，你们也放心，我们旁边就是陈大哥一家子，后面半山腰上，是张老爷子家，有什么事情，喊一声就行了。” 如果说没有陈狗子的事情，方翠英还会犹豫，但现在，她觉得住在这里，也没谁会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她不能拖累两个哥哥了，兴来马上就要说亲了，要是知道她这个守了寡的姑姑回家了，兴来还能说上亲吗？ 第39章 糖 “翠英，你也得为你三个孩子想想，小兰过几年，也该说亲了，住在这里，怎么说亲？”方昌语重心长地说。 “大舅，我不嫁人。”姜兰的话才一开口，就被方昌瞪了回去，说：“胡闹，哪有女孩子家家的不嫁人的？你不嫁人，你妹妹不嫁人了？小秋不娶媳妇了？” 方宽也加入了劝说队伍说：“翠英，你们娘几个住这儿，我们真不放心。” “大哥，二哥，你们別劝了，松哥才……我要为他守三年，搬家的事情，三年后再说。”方翠英將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她说：“我总觉得松哥没死，也许，明年开春，松哥就回来了呢？” 方翠英垂著头，將她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娘，我也总觉得爹没死。”姜兰忽然也跟著开口，她说：“爹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被野兽咬死了呢？我不信。” 她是真这么觉得，只不过，爷奶都给爹做了衣冠冢了，这样的话，她也就没说，现在，方翠英忽然这么说，她瞬间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 姜荷惊讶地抬头，她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起初感觉到这一种情绪的时候，她以为，是原主的情绪，可渐渐地，她有时候总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有时候梦里，都会感觉到那个疼爱她的身影，哪怕她努力地睁开眼，也看不清他的容貌。 可她就是知道，这是那个把她们姐妹俩捧在手心里的爹，也是她从没有见过面的爹。 “难道，松哥真的还活著？”方翠英喃喃说道：“可活著，为什么不回家呢？” “难道爹被人救了？”姜荷隨口猜测著，看到染血的衣服，也不能完全代表著原主爹就被野兽咬死了。 “翠英，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姜二的离开，但……”方昌嘆了一口气，看方翠英她们不能接受的样子，他岔开话题道：“那就一年为限，一年后，如果姜二没回来，到时候你们再跟我们回家。” “好，谢谢大哥，谢谢二哥，谢谢你们！”方翠英感激地说著。 “一家人，谢什么谢，这屋子到处漏风，我们去给你补一补。”方昌说著，就领著方宽还有几个小子开始干活了，一来把房子用竹片削了，卡到墙缝里，二来，把院子的围墙，重新垒一下，至少，也比现在这样四面八方都能进来来得安全。 “兴来，兴明，兴华，你们三跟著我去挖黄泥。”方昌將挑来的麻袋放下来，拿著簸箕就去后山扒拉黄泥了。 “家顺，你们也去，我到这里看看这门能不能怎么改一下。” 方宽吩咐著，他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他拿了刀去山上砍竹子去了。 方翠英不好意思坐著，也跟著去忙碌了。 “小荷，吃吗？我有两块。”方小莲把攒下的两块递给了姜荷，说：“这红很甜的。” 姜荷愣了一下，两块不大，用帕子包著，散发著甜味，这年头，是很稀缺的东西，舅舅家也不富有，这两块，怕也是方小莲自己都捨不得吃吧？ “小莲姐，我不爱吃。” 姜荷摇了摇头，，她以前不知道吃过多少，还是留著她们吃。 “快吃吧。”方小莲拈起一块，塞到了姜荷的嘴里，笑著说：“撒谎会长尾巴的。” 甜丝丝的味道，在她的嘴巴里蔓延，她的眼底，漾著笑容，说：“谢谢小莲姐。” 这一句小莲姐，叫得格外真诚。 “不客气，小兰姐，这块归你。”方小莲將剩下的那块直接塞到了姜兰嘴里，她问：“小兰姐，有什么东西要补的吗？” 姜兰不怎么会针线活，她是知道的，姜荷年纪太小，她也没想著她会。 “不用，小荷都会，你看，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小荷缝的。”姜兰骄傲地看向姜荷，一脸激动地说：“对了，小荷在锦绣庄里，接了绣活，一块帕子六文钱呢。” 姜兰嘴里吃著，一边谢谢小莲，一边拿了一块姜荷绣好的帕子给方小莲看。 方小莲震惊地看著这手帕，问：“这是小荷绣的？不是我姑绣的？” “我娘眼睛不行，绣的时间稍微长点，就眼睛疼。”姜兰解释著，说：“真是小荷绣的。” “小莲姐也很会绣吧？可以去锦绣庄接活，也能挣点钱。”姜荷是真心想帮方小莲，两个舅舅不管是原主的记忆，还是她今天接触到的，都是非常好的，和姜家人不一样。 “我绣不了这么好。”方小莲摇了摇头，她摸著手帕上的绣，上面的梅看著真好看，就像是真的一样，她仔细看了看，这针脚都像是被藏起来了。 “很简单的。”姜荷有意教，方小莲有意学，两个人倒是格外和谐。 …… 方昌带著五个半大小子挑黄泥，垒院墙，方宽则是削了竹子，再將削好的竹子，敲进宽宽的墙缝里，就能够起到防风的作用了。 方翠英拿水和泥，又给他们装了水。 “姑，你家的水怎么有甜味呢？”方兴来大口地喝著石缸里的水，总觉得这石缸里的水带著甜味。 方翠英笑道：“这井水不都带点甜味吗？” “我家的就不甜。”方兴来咂巴咂巴嘴，又喝了一大口，感觉疲惫都少了不少。 “我也觉得姑姑家的水甜。” 方兴华也附和地说著。 大家说说笑笑的，格外热闹。 晌午还没到，姜荷就把埋在雪里的肉拿了出来，中午准备做好萝卜燉肉，还有白菜放一起燉。 萝卜和白菜，都是婶子还有敏婶子和秀婶子拿来的，数量还挺多的。 姜荷煮了满满一大罐子的红薯饭，喷香的红薯饭，散发的香味，让正在做事的方兴来等人，都闻著香味了。 “姑，我怎么闻到肉味了呢？”方兴华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今天来的几个男孩子里，年纪最小的。 “你们来得巧，昨天，小荷去县里交绣活，挣了六十文钱，买了肉回来，还留了一斤呢。”方翠英提起两个孩子，格外骄傲。 第40章 救命恩人 “不会是小荷绣的吧？” 方昌不確定地说著，方翠英自生下了小儿子姜秋之后，这眼睛就不大好了，不能长时间地绣东西。 按理说，他应该问姜兰，可，姜兰这丫头，从小到大就爱跟著姜二满山遍野地跑，想让那丫头拿针线，估计比杀了她还难。 “对。”方翠英一脸骄傲地说：“小荷怕是遗传了娘的手艺，就看了她大伯母和我之前绣的，自己学著绣的，比我绣的还好看呢。” “厉害！”方昌夸讚著。 方翠英又道：“对了，大哥，你还不知道吧？小兰她们姐妹运气也好，每回就在后山附近下套，都能猎上野鸡。” “她们姐妹俩往后是有福气的。”方昌希望姐妹俩能找上一个好婆家。 人多力量大，大舅家三个小子，方兴来、方兴明和方兴华，再加上小舅家的方家顺，拢共五个人，很快就把塌掉的院墙，重新垒好了。 “吃饭了。”姜荷看著他们干得热火朝天的，出声喊著，幸好她买了碗，不然的话，怕是碗都不够用。 红薯饭，肉燉萝卜再加上白菜，闻著別提多香了。 方昌和方宽耳提面命的，让他们少吃点，少吃点，可，姜荷做得实在太好吃了，一个没忍住，就把今天做的红薯饭给吃光了。 “爹，是姑姑家做的红薯饭好吃，菜也好吃。”方兴华小声说著，看著碗里的小半碗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做了饭本来就是吃的，要是你们不吃完，那才是浪费呢。”姜荷脆生生地开口，她的视线落在方兴华的身上，她记住了，这是大舅家最小的儿子方兴华，和她一般大，才七岁，特別喜欢吃东西。 大舅家的大儿子方兴来是最像大舅的了，看著格外憨实，话也少。 二儿子方兴明就比较爱说话了，之前干活的时候，就一直听著方兴明在说话。 二舅家的大儿子方家顺沉稳，话不多。 二舅家的女儿方小莲，性子温柔，和姐姐姜兰完全是两种性子。 午饭刚吃完，方昌就领著大家继续干活了，原先塌掉的院墙，经过一天的时间，焕发了生机，总算不再像之前那般，就连小孩都能爬进来了。 屋子里的门缝就更强了，方宽的手艺很好，坐在屋子里，姜荷明显感觉到屋子没以前漏风了。 “翠英，你真不跟我们回家吗？”方昌临离开前，再次询问。 “不了，大哥，你们回去千万別跟爹说，我们分家了。”方翠英再三叮嘱著。 “那，要不让小兰她们姐妹跟我回家？”方宽看向姜兰姐妹。 没等方翠英开口，姜兰就直摇头说：“大舅，二舅，我们就在这里陪娘亲，等下次再去看外公。” “这是我们井里的水，你们不是说很甜吗？给你们装满葫芦，也带给外公尝尝。”姜荷特意帮他们把装满水的葫芦，里面的水都换成了大石缸里的水，哪怕是稀释的灵液，喝上一些这个水，也能改善改善身体。 “好，那我们就谢谢小荷了。”方昌笑眯眯地看著姜荷，说：“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到村里捎个信，別再傻傻地被人欺负，知道吗？” “知道了，舅舅你们快回家吧，等会到家该天黑了。”姜荷催促著，眼看著天色暗了下来，明天说不准又要下大雪呢。 方翠英一家四口目送著方昌他们一行人离开，她的眼眶渐渐地红了。 “娘，等明年，我们也帮帮舅舅他们。”姜荷拉著方翠英的袖子，仰头说著，从两个舅舅一家子送来的东西，还有今天的做法，让她觉得暖心。 姜兰说：“等我下次猎到了野鸡，送给外公还有舅舅们吃。” “好，你们记住，你们的外公和舅舅，永远都不会嫌弃你们的。”方翠英看著姜兰姐妹俩，若是她有什么事情，她们姐妹俩唯一能靠的，就是两个舅舅了。 …… 腊月二十九，又是一场大雪过后的晴天，方翠英一家四口都去了县里。 方翠英不是第一次来锦绣坊，但却是第一次被这么热情地接待，之前只听女儿说，锦绣坊的老板娘很好，但一直没见过，这一见，岂止是好啊。 “小荷，尝尝这桂糕，味道不错。”戚六娘早知道姜荷这两天就会来县里，特意让人备的。 “谢谢婶婶。”姜荷拈著一块桂糕尝了尝，夸讚道：“真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戚六娘笑望著她，她的视线落在方翠英身上。 方翠英被问话的时候，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进锦绣坊之前，姜荷就坦白了，说是告诉这掌柜老板娘，是方翠英绣的。 方翠英哪会撒谎啊，只能含糊著应声。 饶是戚六娘见多识广，也只以为方翠英是紧张了，並没有多想。 “婶婶，我们还想买点碎布头。” 姜荷的落落大方和方翠英的紧张侷促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別，戚六娘感慨著小姑娘的不容易。 “咦，那个小姑娘！” 刚送绣品进来的妇人，忙追了上去，可，姜荷她们一出街，就消散在人群里了。 “曹娘子，你认得她们吗？”戚六娘挑眉，曹娘子刚刚追出去的模样，分明就是认得。 “我认得那个小姑娘。”曹娘子將那次巷子里被救的事情，她哽咽地说：“要不是那小姑娘好心，救了我，我说不准，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是那个更矮的，扎著元宝髻儿小姑娘吗？”戚六娘问。 “对，就是她。”曹娘子肯定地点头说：“东家，您认识那小姑娘吗？” “认得，叫姜荷，明年，她还会来的。”戚六娘唇微扬，对小姑娘的印象更好了。 …… 明天就是除夕了，县里人特別的多，方翠英紧紧抱著姜秋，不时地提醒著姜兰姐妹一定要拉紧她，千万別走散了。 “娘，你放心，我们不会走丟的。”姜荷兴奋的眼睛四处乱看著，原来古代快过年的时候，也这么热闹呢，福字，春联，年货街，琳琅满目的，让人目不暇接。 第41章 春来 “小心点，人多，叫子也多。”方翠英再三叮嘱著，眼睛都不敢离开两个孩子的身边。 到了肉摊的时候，姜荷挤进去，抢了三斤肉和一堆没肉的骨头。 “小荷，你买这么多骨头做什么，都没肉！”姜兰嫌弃地看著那堆骨头。 “姐，这骨头燉汤多好喝啊，不然，干吃萝卜吗？”姜荷振振有词，扬了扬手里的一堆骨头，说：“骨头不贵，这么多才十五文钱呢。” 这些骨头起码五斤以上，多划算啊！ 姜兰：“……” 没肉的骨头，多有什么用，还不如买一斤半的肉呢。 “小荷，肉更有营养。” 方翠英看著女儿买的这些肉和肉骨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罢了，女儿自己挣的钱，她想买什么，便买什么。 “骨头汤一样营养。”姜荷解释说：“娘，姐，你们看，肉吃上几顿就没了，这么多骨头就不一样了，足够我们吃十天的了，天天有肉味呢！” 幸好现在是冬天，这些骨头和肉往雪坑里一埋，那就是天然的冰箱。 “娘偏心。”姜兰嘀咕著，如果是她买的话，娘肯定会说她的。 “那刚刚小荷买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方翠英反问著，刚刚姜兰是有机会阻止的。 姜兰：“……” 小荷眼巴巴地看著她，她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 姜荷她们一家子满载而归。 十里香酒楼，因为姜荷的两道菜，生意红红火火的，连成柏后悔，为什么只知道姜荷的名字，没记住她住哪呢！ 不然的话，他得好好感谢姜荷。 除夕夜，姜荷一家四口围著火堆吃年夜饭，一罐子的红薯米饭，另一罐子燉了肉和骨头汤，里边加了萝卜和白菜，咕嘟咕嘟的，让人馋得流口水。 “娘，希望我们明年除夕的时候，能有锅做一桌子菜！”姜荷许下新年愿望，现在除了燉汤就是水煮了，幸好买了米粮之后，天天能吃上红薯米饭了，不然的话，喝稀粥每天饿著肚子，可难受了。 “希望明年，爹能回家。”姜兰的话刚出，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大家都很清楚，姜松还活著的可能，几乎为零。 火光的跳动下，大家都带著同一个期望，外边大雪纷飞，屋子里暖融融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娘，舅舅他们把墙修了一下就是不一样，冷风都没这么大了。”姜荷岔开话题，她说：“也不知道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姜荷来到这里之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雪，山上的雪压了一层又一层，之前还碰运气，猎到了野鸡，到后面，根本猎不到了，雪都有她膝盖高了。 “大概要到明年二月了。” 方翠英不確定地说著，往年的雪，也是时不时地下，只是今年的雪最大，她有些担忧地看著屋顶，生怕这屋顶被压塌了。 正月初一，她们在家里能听到村里放鞭炮的声音，她们一家四口则窝在家里，那天，方昌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不少柴来，再加上她们自己捡的，还能烧上一段日子。 外面风大雪大的，姜荷埋头绣枕巾，牡丹已经出样子了。 姜兰也耐著性子学做最简单的袜子。 方翠英则是用碎布头缝衣裳，不用绣，她的眼睛还是能用得上的，等春天到了，她们也能有衣服穿了。 雪，断断续续地一直下到了正月十五，家里的米粮也是日渐日少，方翠英用碎布头，给她们一家子，每人都做完一身衣裳了，她坐不住，天一晴，就往后山捡柴往家扛了。 这期间，幸好张成风还送了柴和木炭来，不然的话，她们都撑不到正月十五。 天气终于晴朗了起来，姜荷迫不及待地跑去了外面，对面的山上，一片雪白，看著格外美丽，可喜的是，她小葫芦里的灵液，又装了不少，让她觉得格外有安全感。 “姐，春天就要来了！”姜荷激动地说：“等雪化了，我们就能去山上采野菜了，你说，山上野菜多不多啊？” “多著呢，但，采的人也不少。”姜兰睨了她一眼，看她激动的小样子，就知道她一直盼著春天来了，她说：“不过，春天的水芹菜、薺菜都很多，味道都不错。” “我吃萝卜快吃吐了，春天快来吧！” 姜荷这话是实话，家里也没別的蔬菜，就是婶子她们送的萝卜和白菜，刚开始，她还挺喜欢的，可天天吃，顿顿吃，就受不了了，而且，还只有一个口味！ “你放心，春天快到了，这场雪过后，大概慢慢地就能入春了。”姜兰也盼著春天到了，雪化了，她才能上山打猎呀！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姜荷的第一条枕巾绣完之后，把姜兰和方翠英看傻眼了，母女俩都是震惊地看著这枕巾，想伸手去，又不敢伸，姜兰咽了咽口水说：“小荷，要不是天天看你绣，我真不敢相信是你绣出来的！” 这牡丹，这瓶，看著就真好看。 “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姜荷一脸骄傲，这还不是她的最高水平呢，她还会双面绣，如果她没有来这里的话，都已经开始研究双面异色绣了，不过，和繁华的现代相比，她还是喜欢这个穷苦的家。 孤伶伶的一个人，哪怕再好，她也不稀罕呢。 “厉害，你厉害，姐服你！”姜兰朝著她竖起了大拇指，这手艺，怕是整个村都找不出一个吧？ “小荷，你可真厉害！” 方翠英夸讚著，看著这富贵平安的枕巾，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骄傲之感，同时，心底又有些惋惜，如果松哥在，看到这一幕，一定很高兴。 “娘，等我把剩下一条也绣好了，我们就能有一千文钱了！”姜荷早就盼著这一千文钱了，有了这些钱，就能天天吃白米饭了。 高兴过后，姜荷顿了一下，她好像光想著吃白米饭，似乎有点没出息啊? 姜荷想了想，又在心中说：目標是买锅，这样就能炒菜了！ “小荷，姐还说养你呢，结果，你养了姐！”姜兰嘆了一口气，无比地盼望著这雪快点化，千万不要再下了！ 第42章 怕是饿疯了 “娘，我去山上了。”姜荷一看到雪化得差不多了，立刻背著背篓和姜兰一起上山了。 姐妹俩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做陷阱了。 “咦，小荷，你往这旁边倒水做什么？”姜兰看到姜荷给第三个陷阱倒水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 最开始，她以为，小荷水太多了，隨便倒倒，可，每一个都倒，她就觉得不对了。 “姐，我，这不是浇一浇草草，让它们长得茂盛一点嘛！”姜荷咧嘴笑著，她才不会说，这些水才是她每次都不落空的原因呢。 “草草还缺你那点水？”姜兰嘴角不由地扯了扯，看向姜荷的眼神，似乎在问：你又在瞎编。 “姐，怎么不缺了，我们这水啊，都说更甜，说不定，我们那口井，是神仙井，专產神仙水呢。”姜荷眼睛滴溜转著，说得煞有其事，说：“我在这周围洒点神仙水，就能猎到野鸡野兔了呢？” 姜兰：“……” 她都懒得再和姜荷说了，一共下了八个套，姜兰就带著姜荷满山地找野菜了，雪才刚化，野菜都还没长出来呢。 就是蘑菇都没瞧见一个。 “唉，我们运气不太好。”姜兰嘆了一口气，除了捡了柴之外，就什么都没捡著。 “姐，你看，我发现什么了？” 姜荷激动地看著眼前的东西，她仔细確认了一下，立刻蹲地上就开始挖了。 “你挖什么呢？” 姜兰凑上前，看到姜荷挖的东西时，她一把拉开姜荷的手说：“小荷，你別挖了，这鬼芋也不能吃！有毒的！” “鬼芋？”姜荷一愣，仔细看了看，根茎上长著斑斑点点的纹，她再次確认了，这就是蘑芋，可以做蘑芋豆腐的蘑芋！ 姜荷找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这里人，还真的叫鬼芋，而且，吃了就会犯噁心，呕吐，腹泻之类的，因此，大家哪怕再饿，也不会挖这个吃。 “对啊，你忘啦，以前，我们村子里的老周头，不就是吃这个，吃没了？”姜兰肯定地点头，打量著姜荷那小个头说：“也对，那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你还不记事。” “姐，我只比你小三岁。”姜荷提醒著，怎么被姜兰这么一说，她好像比姜兰小上十几岁的感觉？ “反正不能吃就对了，所以，这算什么好东西？”姜兰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可是……”姜荷在心底想了想，才开口说：“可是我之前高烧昏迷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这东西不叫鬼芋，叫蘑芋，还能做豆腐吃呢！” “小荷，你瞎编的吧？”姜兰狐疑地打量著姜荷，问：“什么梦，还能做得这么清楚？连长什么样都知道？” “当然不是，就是梦里叫魔芋嘛，我就好奇啊，这明明就是鬼芋。”姜荷越说越顺口，说：“姐，我们挖一点回去试试，万一真能做出豆腐来呢？” “小荷，梦是假的。”姜兰提醒著。 姜荷才不管呢，这蘑芋啊，可是好东西，既然古代人把这叫鬼芋，不能吃，那她是不是能靠做蘑芋豆腐挣钱呢？ 一想到这东西能挣钱，姜荷挖得就更来劲了，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姜兰也跟著挖了，不一会，姜荷的背篓里，就装了大半背篓的魔芋了。 姜兰看著她喜滋滋的模样，真不知道该怎么劝。 “你们这是挖了什么，这么重？”姜婷也在山上捡柴，看到姜荷背篓里很重，立刻跑上前，想要看看姜荷这背篓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我背什么东西，跟你有什么关係？”姜荷迅速地往旁边躲了过去，不想给姜婷看，她看著她手里捡的柴，嘲讽说：“你这样哪是来上山捡柴的啊，踏青的还差不多。” 姜婷手上，抓了两根细柴拖著，脸庞上是不情不愿，看著滑稽，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爹以后要当秀才老爷的，我怎么能干捡柴这种粗活呢？”姜婷立刻將手上的柴一丟，趾高气昂地看著姜荷，那神情得意的好像已经是官家小姐了。 “嘁。” 姜荷撇了撇嘴说：“那就祝你爹早日考上秀才，可千万別像去年那样没考上。” “姜荷！” 姜婷双手插腰，气呼呼地瞪著她，说：“你敢咒我爹考不上，我告诉奶奶，让她打你。” “她打我们还打得少吗？”姜荷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说：“我不是祝你爹早日考上秀才吗？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想你爹考上秀才？” 姜荷可不再是从前那个被欺负了也不敢说话的小姑娘了，姜婷小姑娘在她面前，实在是欺负了，她都觉得丟人。 “你胡说。”姜婷气得脸通红，衝上前，就要打姜荷。 姜荷迅速地退到了一旁， 姜婷扑了一个空，脚下还没踩稳，整个人往旁边摔了下去，疼得她坐在地上，朝著姜云发脾气，说：“姜云，我是你亲妹妹，你看到別人欺负你亲妹妹，你是死的吗？” “小荷也没说什么。”姜云的话才刚一起个头，姜婷抬手就捡了一块泥巴往姜云身上砸了下去，怒气冲冲地瞪著姜云说：“我才是你亲妹妹，你向著谁呢？” “当然是谁有理向著谁了？”姜荷扬起笑容，故意气姜婷说：“你应该照照镜子，就你刚刚那样子，真像一个泼妇，和未来秀才家的小姐，不一样。” “啊！” 姜婷看著姜荷的笑，就恨不得將她打一顿。 “小荷，你没事吧？”姜兰拿著鬼芋跑过来的时候，看到气得发疯的姜婷，而自家妹妹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她才鬆了一口气。 “姜兰，你手上拿的什么呢？鬼芋？” 姜婷忽然发现姜兰手上的东西，仰头大笑著说：“你们穷疯了还是饿疯了，连鬼芋也敢吃啊？” “你管我们吃不吃？”姜兰冷著脸说，哪怕她也觉得不能吃，但小荷喜欢，想要，她就去挖了，这和姜婷有什么关係？ “小心被毒死，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姜婷刚刚的怒气，这会看到她们挖鬼芋的时候，全没了，反而还带著高兴呢，她说：“真要被毒死，你们在地府，可不就一家团聚了？” 第43章 这么蠢的儿子 “真是抱歉，你这个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姜荷耸了耸肩，对姜婷的嘲讽，她笑著说：“你放心，等我们百年之后，在地府肯定能团聚的，没办法，谁让我们都是好人呢，就是担心你们啊，你们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小心下地狱。” “你才下地狱呢，你全家都下地狱。”姜婷的脸气得脸通红的。 姜荷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说：“你是我亲堂妹，別说九族了，我们可是三代內的直系亲属，我的全家，也包括你。” 姜婷气得直哆嗦，鼓著腮帮子说：“我说的是你，你们家。” “姐，我们回家吧，外面可真够冷的。”姜荷懒得理会姜婷了，背著背篓就走，反正陷阱也做好了，柴也捡了，还是回家烤火吧！ “姜荷，你才下地狱呢。” “毒死你算了！” “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跟你当亲戚。” 姜婷朝著姜荷的背影大喊著，可，姜荷走路的样子，都蹦蹦跳跳的，看著欢快极了。 “摔死你算了。”姜婷咬牙切齿地说著，挣扎著想要站起来，可，腿扭到了，疼得厉害，她瞪著一旁的姜云说：“姜云，你不会扶我起来啊？还是我哥哥呢，净向著外人。” 姜云默不作声地扶著姜婷，仿佛对姜婷的谩骂，已经习惯了。 “哎呦，婷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董氏看到姜婷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心疼坏了，朝著一旁的姜云数落，说：“姜云，你怎么照顾你妹妹的？” “娘，你还说呢，二哥今天帮姜荷都不帮我！”姜婷委屈地扁著嘴巴告状。 董氏一听，抬手就朝著姜云打了下去，骂道：“小婷才是你亲妹妹，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娘平时怎么教你的？你就是和別人合起伙来，欺负你妹妹？” 姜云低著头，任由董氏的鸡毛掸一下一下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你哑巴了？帮別人欺负你妹的时候，怎么就会说话了？” 董氏气坏了，看著姜云的模样，就生气，几个孩子，唯有姜云疼了她三天三夜才生下来。 大儿子姜青聪明，当家的都夸，以后跟他爹一样，是读书的料。 女儿姜婷是个有福气的，之前有一个路过的老爷子，说她们家风水好，这女娃啊，往后是富贵命。 那时候，正是姜婷刚出生几天，至於刚出生的姜荷，则被董氏遗忘了，她认准了，往后女儿是富贵命，不仅是董氏，就连婆婆，也这么觉得呢。 小儿子姜福，那更是她的心尖肉。 “气死我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砍柴挑水去，杵在这里当木头桩子吗？”董氏一脸嫌弃地看著姜云，手上的鸡毛掸又打了几下，才解气。 姜云什么话也没说，木然地转身就往外走。 “好了，我已经训了你二哥了，他下次再敢胳膊肘往外拐，我就打断他的腿！”董氏气呼呼地说著，她问：“那姜荷还说什么了？” 第44章 蘑芋豆腐 “小荷，別人就是煮过的。”方翠英不知道该怎么劝女儿，这鬼芋，真的不能吃，拉拉肚子不舒服也就算了，但，万一真吃死了怎么办？ “娘，说不准就是別人煮的时间不长。” 姜荷搓洗著蘑芋，冰冷的水把她的手指头都冻得通红的，红通通的手指又细又长，像是没长大的胡萝卜似的。 方翠英和姜兰母女俩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加入了姜荷。 “娘，姐，谢谢你们。”姜荷咧嘴笑著，手冻得要命，但心里却暖和暖和的，这就是她的娘亲和姐姐，哪怕知道这个有毒，也陪著她洗蘑芋呢。 “小荷，这要洗到什么程度才算乾净？”姜兰把鬼芋清得白白的，表面的一层黑皮，全部都洗光光了，看著姜荷一个接著一个地洗，姜兰想：小荷不会要把这些鬼芋全部都洗乾净吧？ “全部都洗白了，差不多了。”姜荷搓了搓手，洗完一个，看著剩下的半背篓蘑芋，想著一次也做不了这么多，一个人洗了一个，她拿著匕首，就將这蘑芋的根部，沿著四周挖了一个大洞。 “姐，这个我们丟后院去，万一又长出来了呢？”姜荷笑嘻嘻地將那块根部的地方给了姜兰，心想，等蘑芋豆腐真做出来了，那可就是钱啊！ 这匕首真是太好用了，锋利得很，挖蘑芋根一点都不费劲。 姜荷看著三个洗乾净的蘑芋，想著怎么才能把她变成粉呢？ “小荷，你不是要煮吗？”方翠英看她小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说：“要不……” “娘，怎么才能把它搓成粉呢？”姜荷扁著嘴，眼巴巴地看向方翠英，她知道做蘑芋的步骤，但，最关键的一步，搓成粉她不会啊，也没这个设备。 “你要把它搓成粉？”方翠英有些奇怪，不忍女儿不高兴，她说：“其实，也有法子，就是会跟水和在一起，这粉不好捞。” “娘，你快说，怎么搓成粉。”姜荷一脸期待地看著她。 方翠英回：“找一块乾净又粗糙的石头，拿著这个鬼芋在石头上搓，不就成粉了？不过，这粉和水肯定和一起了。” “娘，你太聪明了！”姜荷张开手抱著方翠英，在她的脸上吧唧地亲了一口，小脸笑开了。 “小荷，你怎么能胡乱亲人呢？”方翠英既高兴，又觉得该好好和女儿说，谁家女儿动不动就亲人的？ 姜荷认真地说：“娘，我没有胡乱亲人，我亲的是我娘，我高人。” 很快，还真找到了一块粗糙的石头，姜兰里里外外地把石头洗得乾乾净净的，说：“喏，保准乾净。” “谢谢姐，姐你真好！”姜荷高兴地说著，仿佛已经看到蘑芋豆腐做成功了一样！ 搓蘑芋是一个辛苦活，她小胳膊小腿的搓了没多大一会，就觉得这手又酸又麻。 “我来。” 姜兰接上。 方翠英等姜兰累了，再接上她，总算把三颗鬼芋全部都搓完了，得了一大罐子鬼芋水。 姜荷找了一个乾净的棍子，一边煮一边搅。 “小荷，你做梦都梦得这么详细？连怎么做都知道？”姜兰狐疑地看著姜荷。 姜荷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说：“姐，我听说做成豆腐能卖钱，还能不记得清楚啊？” “你做梦怎么就能想记什么就记什么呢？”姜兰小声嘀咕著。 姜荷『嘿嘿』一笑，低著头不说话。 煮蘑芋是一个很辛苦的活，要一直顺一个方向搅著，母女三个人轮番搅动著，找碱水的时候，她的目光盯在了天天烧火的灰堆里。 “小荷，这，还能吃吗？”方翠英看著姜荷倒入了过滤后的草木灰水，她琢磨著，这鬼芋本来就不能吃，难道加了碱水，就能吃了？ 端午的时候，碱水做粽子，家家户户都知道的。 “能。” 姜荷完工最后一步，累得手都动不了了，一脸期待地等著罐子里的蘑芋豆腐冷却之后，就成功了。 姜兰和方翠英不时地往家里搬柴，看到姜荷躺在那里一动都不动，方翠英安慰道：“小荷，做坏了也没事，反正这东西就是不能吃的。” “就是，刚刚我们就当玩了。”姜兰抱著柴进屋，生怕姜荷受打击，不高兴了。 姜荷咧嘴笑著，说：“娘，姐，谁说我做坏了，我做成功了！” 姜荷刚刚拿著匕首已经把蘑芋豆腐给切好了，只不过，家里没铁锅，也做不成吃的。 “真的？”姜兰连忙將柴放下，她凑上前，眼巴巴地看著罐子里那偏紫色的东西，看著倒像豆腐一样，但，没有豆腐白。 她伸手轻轻点了点说：“娘，还真別说，小荷做的这东西，真像豆腐。” “像是像，但，能吃吗？”方翠英看著这蘑芋豆腐，沉默了一会，才问：“小荷，这个怎么吃呢？” “娘，我们做不了，得要有铁锅才行呢，这个蘑芋豆腐啊，得炒著吃。”姜荷看著这一罐子的魔芋豆腐，想起了十里香酒楼，她说：“明天去十里香酒楼，说不准，胡大厨能做出更美味的菜来呢。” “小荷，你可千万不能去，万一吃出事了怎么办！”方翠英急了，她们自个吃吃不怕，大不了拉点肚子，不舒服也不要紧，但，十里香酒楼那是什么地方？ 那都是有钱人才去的地方，万一吃出个好歹来，她们哪赔得起？ “就是啊，小荷，你可別瞎闹，我们吃坏肚子不舒服不要紧，万一客人吃坏了，那可就完了。”姜兰一本正经地叮嘱著，这事，可是大事，不能由著小荷胡来。 “姐，我就借锅炒一下，炒完，我先吃！”姜荷再三解释，这才让姜兰和方翠英放心了不少，她说：“明天先去陷阱看看，说不准，有收穫呢？” 她眼底都透著期待，她每个陷阱可都倒了灵液水，明天肯定能有收穫的！ 这春天到了，野鸡野兔不都得出来找食吃吗？ 姜荷盼呀盼，隔天一大早，就跟著姜兰一起往山上跑了。 第45章 给野兔搭窝 “姐，野兔！”姜荷第一回猎到野兔，那叫一个激动啊，她提著兔耳朵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野兔那鼓鼓的兔子，说：“姐，这野兔是不是怀孕了？” “我看看。” 姜兰激动地凑上前，摸了摸野兔的肚子，说：“是怀孕了，小荷，这只留在家里，我们养著吧。” “嗯嗯，我给打兔草。”姜荷还没养过小动物呢，看著这只灰色的兔子，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说：“小兔子，等我们回家，就给你安个新家！” “噗！” 姜兰斜睨了她一眼说：“小荷，我们自己住的家，还破破烂烂呢。” “嘿嘿。”姜荷咧嘴笑著说：“我们自己想做房子可不容易，那不得等很久啊？可给小兔子安新家就容易了，我们砍点竹子就能做！” …… “这，都是你们姐妹俩猎到的？”方翠英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三只野兔和一只野鸡，不可思议地看著她们姐妹俩个。 “还跑了一只野鸡呢，只看到好些鸡毛在地上，要是我们早点去，说不定，就抓到了。”姜荷惋惜地说著，要是她们早点去，说不准，还能多一只野鸡呢，她喜滋滋地说：“娘，今天我们算是开年红吧？第一回去下套，就这么多的收穫，今年啊，我们肯定是收穫的一年！” “肯定是爹在保佑著我们呢。”姜兰心情也格外地好，地窖里有粮食，今年第一回打猎，就收穫了这么多东西，这可是一个好兆头。 “小荷，你什么时候说话一套一套的了？”方翠英看到那只怀孕的野兔子说：“这野兔要生了，要不，我们自己养著？” “娘，我和小荷也是这么想的，等去了县里回来，再给野兔搭个窝。”姜兰笑著把之前在后山上，姜荷说要给野兔搭新家的事情说了。 方翠英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去县里的时候，野兔子怕被人偷了，就一起带著去县里了，本来姜荷说她们姐妹去就行，但方翠英不干啊，这蘑芋万一吃坏了，她这个当娘的，怎么也要护著女儿。 至於怎么护著，方翠英没敢多想。 一家四口说说笑笑地往县里去。 十里香酒楼，因为白切鸡和剁椒鱼，生意好得很。 “刘掌柜，人呢？姜荷人呢？你还没给我找到？”连成柏看向刘掌柜，简直气坏了。 刘掌柜苦著脸说：“少爷，叫姜荷的人太多了，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使点银子去打点啊！”连成柏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刘掌柜说：“这还用我教你啊？” “少爷，我们是找人，又不是抓人，使点银子打点有什么用？”刘掌柜硬著头皮说著，他都找了七八个姜荷了，都不是要找的姜荷。 “少爷，少爷。” 小路站在窗边，惊讶地指著楼下的街道上，那穿著碎布头做衣服的姑娘，说：“那不是姜荷吗？” “连少爷，你，你这是要出门吗？”姜荷一行人刚到十里香酒楼，就见连成柏身后跟著好几个人跑了过来。 “小荷，你终於来了！”胡大厨一脸激动地说著。 刘掌柜更是激动地搓著手问：“姜姑娘，你是哪儿的人啊？” “你们问这个做什么？”方翠英背著姜秋，走上前，將女儿挡在了身后，一脸防备地看著眼前的人，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不像好人呢？ “大，大妹子，我们不是坏人。”胡大厨平日里就是喜欢做菜，不怎么会说话，被方翠英这么盯著，瞬间就憋得脸通红。 还是刘掌柜圆滑，他忙解释道：“姜夫人，这是我们十里香的少东家，连少爷。” 方翠英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刘掌柜喊的『姜夫人』是叫她。 “连少爷好。”方翠英恭敬地喊著，但面上的防备，却一点都不少，她的目光在连成柏身上一扫而过，眉宇之间的防备更深了。 “姜夫人好，我是连成柏，令千金上回告诉我们做的白切鸡和剁椒鱼，卖得很好，所以，我一直在找她，就想要好好感谢她。”连成柏挺直了脊背，並没有將方翠英当成一个乡野村妇看。 “小荷哪有这本事，还是你们酒楼大厨做的菜好吃。”方翠英谦虚地说著，她心中一凛，想：小荷主意真是越来越大了。 姜荷冷不丁地被方翠英拉身后，真是嚇了一大跳，听著方翠英的话，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看著方翠英明明害怕得很，但为了护著她，硬是硬著头皮和连成柏说话，让她心底暖极了。 “连少爷，我们今天带来了野兔子和野鸡，你们收吗？”姜荷从方翠英的身后探出头询问著，扎著元宝髻的她，颊边有头髮垂落，长了一点肉的脸上，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顾盼生辉。 “收。”连成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说：“姜夫人，姜姑娘，里边请。” 连成柏看著来来往往的人群，领著她们到了楼上。 “连少爷，我最近琢磨了一个新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借你们的铁锅用一用？”姜荷將罐子放下来，打开上面的布，露出里边的蘑芋豆腐。 “可以。” 连成柏非常信任地说著，隨即，他问：“你这做的什么？” 连成柏可以肯定，他没见过这东西，像豆腐，又没有豆腐白。 “蘑芋豆腐。” 姜荷解释著，隨即抱著罐子就去厨房了。 “小荷，你要做什么？告诉我一声就行。”胡大厨看到姜荷抱著罐子进厨房子，立刻笑眯眯地走上前，根本没把姜荷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方翠英拉著姜荷的手，欲言又止，姜荷悄悄说：“娘，你放心，炒完了我先吃。” 方翠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才闭上嘴。 姜兰站在姜荷的身边，时刻准备菜上了，就尝。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十里香酒楼的人先吃。 “胡伯伯，先把这个放水里，煮……半盏茶的时间。”姜荷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时间，半盏茶大概就是几分钟了。 “行。”胡大厨非常听姜荷的，煮完之后，捞出来切成片。 “乾锅炒一炒蘑芋豆腐，再装起来。”姜荷掰著手指说：“葱姜蒜炒香，下肉末，再下蘑芋豆腐，调味就行了！” 第46章 狮子大开口 “好咧，出锅！”胡大厨將蘑芋豆腐炒好之后，装了两盘子。 “好香，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豆腐！” 连成柏看著眼前的蘑芋豆腐，只觉得色香味俱全，他拿著筷子就要吃。 方翠英和姜兰急坏了。 姜荷说：“连少爷，你可是酒楼的少东家，这是新菜，还是我先尝尝。” 她的话说得漂亮，连成柏正想说不用，姜荷已经拿起了一块蘑芋就往嘴里送。 一旁的姜兰早就做好准备了，张嘴就咬掉了姜荷筷子上的蘑芋，姜兰囫圇一吞，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小兰。”方翠英著急地看向姜兰。 “姐，好吃吗？”姜荷明白姜兰是为什么，她甜甜地笑著，两眼亮晶晶的，就像是天边的星星一样。 连成柏蹙眉，怎么觉得她们娘三个表情不对？ “我没吃出来。”姜兰咂吧嘴，这会只觉得嘴巴里香得不得了，完全不记得蘑芋豆腐是什么味了。 “哈哈，姐，那你再尝一块。”姜荷再夹了一块给姜兰，姜兰眼也不眨地吃了，这次她没敢吃太快，她一边嚼一边回味著，说：“好吃。” 连成柏已经夹了一块尝了起来，吃了一块，又夹了一块，才总结说：“滑、嫩、鲜、香！” “是道好菜。”连成柏夸讚著，看向姜荷问：“这道菜，你是听谁说的？” “这道菜啊。”姜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才说：“连少爷，这是我外婆家的祖传秘方。” 方翠英：她怎么不知道什么祖传秘方？ 姜兰：小荷这张嘴就说瞎话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厉害了，瞧她那一副说得跟真的似的模样，要不是她连外婆都没见过，她差点就要信了！ “好。”连成柏没有再问，而是问：“那你这个，什么豆腐，怎么卖？” “蘑芋豆腐！”姜荷解释道：“蘑菇的蘑，芋头的芋。” “你还识字？”连成柏挑眉，视线落在姜荷的碎布头拼起来的衣裳上，不是他看不起她，而是她家看起来就穷，不像读得起书。 “我大伯是童生。”姜荷没说她不识字。 “原来如此。”连成柏一副瞭然的模样，现在很多人，齐一家之力，供一个孩子上学，考上了秀才，那就是光宗耀祖的。 姜荷见她误会了，也没解释，她们一家，要不是被姜贵这个读书人拖累，凭她爹挣钱的本事，怎么可能日子过得这么清苦？ “我家做的蘑芋豆腐，保准整个丰安县只有一家，只有我们会做。”姜荷这话，也是为蘑芋豆腐加码，昨天搓蘑芋的时候，她手都搓得通红的，可不能把这蘑芋豆腐给贱卖了。 “我在寧安府都没吃过。”连成柏看了一眼这蘑芋豆腐，味道好吃，而且，他自认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但，从未吃过这蘑芋豆腐。 “所以啊，连少爷，我家的蘑芋豆腐，做出来，也很不容易，所以，我家的蘑芋豆腐，十文钱一斤。”姜荷笑眯眯地说著。 一旁的方翠英咽了咽口水，简直惊呆了！ 姜兰下意识地看向罐子里的蘑芋，还剩下大概四五斤吧？ 別看这豆腐就一罐子，但，这豆腐格外压称。 “小丫头，肉才十文钱一斤呢！”连成柏没说这个价钱成不成，而是提了肉的价格。 这豆腐再好，那也是素菜。 姜荷摇了摇头说：“连少爷，肉是十文钱一斤，但，肉多啊，只要你给钱，就能买到，可蘑芋豆腐不一样，都是没吃过的，这价钱肯定不一样。” “您说寧安府都没见过，要是这蘑芋卖到府城去，这价格怕是能出一个天价吧？” 十文钱一斤，是姜荷在心中算计好的价格，虽说物以稀为贵，但蘑芋豆腐，算起来还是一个蔬菜，一时间的高价，也许会让人尝个鲜，但高太多，谁也不是傻子。 连成柏再次打量著姜荷，之前的那两道菜，他只当小姑娘馋嘴，碰运气了，这回看到这个蘑芋豆腐，他觉得这丫头真不像是小孩子。 “连少爷要是不要，我再问问別人。”姜荷伸手抱著罐子就要走。 连成柏忙让人拦下说：“姜姑娘，我可没说不要，行，十文就十文，但，这东西，只会卖给我们十里香酒楼吧？” 若是只有十里香酒楼，那肯定不一样。 姜荷笑容更灿烂了，说：“连少爷，要是我们做得多，你们又要不了这么多，难道我们也不能卖给別家？” 她虽然没指望著一直做蘑芋生意，但，眼前来说，蘑芋豆腐的生意，能给她们带来银钱。 “你们做多少，我们就能要多少。”连成柏心里已经琢磨著自己把这蘑芋豆腐卖到府城去了！ “连少爷，我们只卖给你的话，是不是得多给点钱？”姜荷见连成柏没表示，主动提出来。 反正她们人力有限，每天做出来的蘑芋豆腐不会很多，再说，她还不知道山上有多少蘑芋呢，谁知道能做出多少蘑芋来？ “可以。”连成柏沉吟半晌，说：“五百文，一年之內，只能卖给十里香。” “成交。”姜荷喜滋滋的，一张脸庞笑成了，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状。 连成柏问：“你们每天能做多少？” 姜荷敛起了笑容，正色道：“做蘑芋豆腐可费功夫了，所以，我收你十文一斤，一点儿也不多。” 连成柏：“……” 他问的是这个吗？ “一天，十多斤，等以后，可能会做得更多一些。”姜荷模糊地说著，並没有说一个准確的数字。 刘掌柜悄悄在连成柏耳旁说了一句话，连成柏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他问：“这蘑芋豆腐，能保存多久？” “两三天，不过，水不能用普通的水。”姜荷补充道：“如果夏天，可能一两天，新鲜著吃更好。” “那行，掌柜的，付钱。”连成柏让刘掌柜付钱。 “连少爷，还有野兔和野鸡，一起卖。”姜荷忙让姜兰把背篓放下来，说：“刘掌柜，这野兔和野鸡，您称称。” “好。”刘掌柜將野兔和野鸡拿了出来，说：“这野兔挺沉的。” 第47章 合作 “刘掌柜，这只不卖的。” 姜荷看刘掌柜抓到了那只怀孕的野兔，连忙开口，小心翼翼地將野兔放了回去，解释说：“掌柜的，这只我们要留著自己养的。” “好。”刘掌柜也没说什么，称完之后，又把剩下的蘑芋给称了，五斤整。 出了十里香酒楼，姜兰只觉得钱袋子都变沉了。 方翠英更像是做梦一样，很多话想说，但，现在大街上，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娘，我们去买铁锅，没有铁锅，我们现在做得太少了。”姜荷心情格外地好。 “小丫头，你要买铁锅？”铁匠铺子里的铁匠看到姜荷在那挑挑捡捡的，有些好奇。 不一会，看到背著孩子的方翠英，这才上前介绍著每种铁锅的价钱：“这种小点的五百文，中等的六百文，大的七百文。” “掌柜的，这个，能不能少点钱啊？”姜荷看中了那个中等的铁锅，不算特別大，但比起那个小铁锅来，又大了不少， 掌柜的看了看她们这身衣服，主动降了十文钱，无论姜荷怎么还价，都不愿意再出了。 姜兰心疼地看著刚刚进帐六百多文呢，这一会工夫，就剩下几十文钱了。 “姐，你別心疼了，有了这口铁锅，我们能做更多的蘑芋豆腐，到时候，就能挣更多的钱了。”姜荷心里美滋滋，铁锅都有了，厨房还会远吗？ 以后的日子肯定越来越美。 因为背了铁锅，回家的路上，也是格外怕碰上人。 平平安安地將铁锅背回家，大家才鬆了一口气。 “小荷。”方翠英將睡著的姜秋放下来，这才看向姜荷。 她还没问呢，姜荷就知道方翠英想问什么了，她垂著眸子，说：“娘，我是做梦，梦到一个老爷爷告诉我说，鬼芋能吃，能做成蘑芋豆腐吃，所以，我今天看到鬼芋，才，想著做蘑芋豆腐的！” “真的？”方翠英总觉得哪不对。 “娘，当然是真的。”姜荷抬起头，诚恳得不能再诚恳了，说：“我要不跟连少爷说是外婆家的祖传秘方，和连少爷说是做梦梦到的，您觉得连少爷能信吗？” “娘，小荷脑袋一向聪明，我觉得肯定是爹爹在天之灵保佑著我们呢。”姜兰替姜荷说话，说：“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荷之前烧得人都迷糊了，现在说不准就是福报来了呢。” “小荷，我，我就是觉得……”方翠英想说连成柏看姜荷的眼神不一样，可，姜荷才七岁，她又觉得是她多想了，她拧著眉说：“小荷，往后这蘑芋豆腐，我来送。” 方翠英觉得，不能让姜荷总去县里。 “不成，娘，我们还要做蘑芋豆腐呢，去县里来来回回的时间太长了，我想著，要不，找张大哥吧。”姜荷早就想好了，说：“我们可以跟张大哥合作，张大哥送蘑芋去县里，我们可以给一点脚路费，比如说，五文钱？” 送点东西去县里，五文钱，再加上，张成风自己卖东西，也更划算吧？ “不成，我自己去送。”方翠英哪捨得这五文钱啊，她说：“小荷，我可以每天早上去县里，白天回来做蘑芋豆腐，再说了，张成风是个好孩子，但这结钱呢？每天结算这么多钱，张成风却只收五文钱？” 不是她不信，而是不敢信，她们现在孤儿寡母的，被姜家赶出来了，姜松又没了，谁知道，张成风会不会动別的心思？ “可是那样，娘就太累了。”姜荷心疼地看向方翠英。 “这有什么辛苦的，比我在浆洗房好多了。”方翠英觉得日子格外有奔头，一天做十斤，也能挣一百文钱！ 一天挣一百文钱，这可是一大笔钱。 方翠英坐不住了，立刻拿著蘑芋就去洗了，这可都是钱啊！ “娘，你们別著急，你们说，这鬼芋山上，能有多少？”姜荷询问著。 方翠英想也不想地回答著：“多著呢，满山遍野的都是，因为不能吃，所以，也没有人挖。” “太好了，那我们明天去挖鬼芋。”姜荷这么想著，又顿了一下，说：“不成啊，我们去挖鬼芋，那谁来做呢？” “小荷，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找你舅舅家的孩子，兴来和家顺，力气大，山上的活做得特別的好。”方翠英商量地说著，这主意是姜荷想出来的，自然要问问她的意见。 “行啊，那明天去舅舅家一趟。”姜荷也觉得舅舅一家子人很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自然是最好的。 …… “小兰，小荷？”方昌刚准备出门去山上干活呢，看到姜兰和姜荷姐妹的时候，他狠狠地惊了一下，问：“怎么了，是不是你娘有什么事？” “没，大舅舅，我们今天来，是看看外公的。” 姜兰提了一斤肉递上前说：“昨天买了肉，今天特意送给外公吃。” 昨天买了锅，但还是挣了钱，方翠英也拗不过想吃肉的姜荷，可不就买肉了。 “你们呀，留著自己吃。”方昌感动极了，翠英她们孤儿寡母的，自己都很难过活，现在，还送肉来给他们吃。 “我们有呢。”姜兰笑嘻嘻地进屋。 姜荷跟在姜兰的身后，一眼就分出了大舅娘和小舅娘，大舅娘马氏个子不高，幸好几个表哥不像马氏，不然，可惨了，小舅娘柳氏的脸则特別的大。 姜外公和她想像中的一样，和蔼慈祥，別看一把年纪，但眼睛炯炯有神，身子骨还是很健朗的。 姜外公一家子都在厅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姜外公问：“小兰，小荷，你们今天特意来一趟，有什么事情，儘管开口，都是一家人。” “小兰啊，你也劝劝你娘，让你娘带著你们回家吧。”大舅娘马氏开口，也是表態，她不嫌弃孤儿寡母的方翠英几个。 柳氏附和说，“对啊，回家吧，你们孤儿寡母的住在那里，你外公多不放心啊。” “外公，大舅娘，二舅娘，你们的好意，我们领了，不过，那天我们就和二个舅舅说好了，就住在大桥村。”姜兰很喜欢外公家，一家人都很团结。 第48章 大舅真厉害 “今天来，是想跟大舅还有二舅谈事情的。”姜兰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姜荷道：“大舅，二舅，你们认识鬼芋吧？” “认识，这玩意不能吃。”方昌想也不想地回答著。 “现在呢，我们要挖鬼芋，越多越好。”姜荷的话，让方家人诧异了，问：“你们要鬼芋做什么？不能吃，也不能干別的。” “只要处理得好，鬼芋是能吃的。”姜荷嘴皮子非常利索地说道：“上次我们去酒楼卖野鸡的时候，认识了酒楼的少东家，那少东家就需要鬼芋做出来的一种食物，叫蘑芋豆腐，一斤能卖十文钱呢！” “这么贵。” 方昌瞬间就想到了山里头的鬼芋，个头都很大，只因为不能吃，大家都从没去挖过。 “不过，要把鬼芋做成蘑芋豆腐，特別的麻烦，还需要力气和足够的柴禾，所以，我们娘几个肯定是人手不够用的，所以，我想问问，大舅和二舅家能不能一家出一个人，到时候挣了钱，我们三家平分。” 姜荷来之前，就和方翠英还有姜兰商量好了，大舅和二舅家一人出一个人，再加上娘三个人做蘑芋豆腐，人手就够用了，到时候挣的钱平分，娘也不用一个人去县里卖蘑芋豆腐了。 几个表哥虽然才十几岁，但，总是男人！ “什么三家平分，这活是你们找的，一天给两小子一点钱就行了。”方昌数落著，不管挣的钱多钱少，最主要能帮帮妹妹。 妹妹一家四口，孤儿寡母的，还没有田，用钱的地方多著呢。 “大哥说得对，我让家顺去，一天给一二文钱就行。”方宽也和方昌一样的想法，最主要的是帮翠英。 至於姜荷说的一斤能卖十文钱，在他看来，虽然贵，但，做起来肯定也不容易，还要成本呢，估摸著也挣不上几个钱。 “大舅，二舅，那你们今天赶紧挖鬼芋，挖完了送到我家去，按一文钱一斤收。”姜荷激动地说著，仿佛看到了大把的银子往家里来。 大舅和二舅这般好，愈发地坚定了姜荷要带著大舅和二舅一起富起来的决心。 “啥，一文钱一斤？”方昌听到这话，瞬间就不干了，说：“不行不行，你们不能亏本！” “大舅，你放心，这钱，是酒楼的少东家说的。”姜荷扯了连少爷的大旗，就怕舅舅他们不愿意呢。 別看一文钱一斤很便宜，一来，鬼芋很压称的，要是长得好的鬼芋，一个中等的，就有一二斤呢，要是碰上適合鬼芋的生长的地方，一个三四斤的都有。 一听是酒楼少东家定的价钱，方昌他们兄弟俩顿时就面露喜色，现在还没到农忙的时候，这会正是青黄不接，没啥活乾的时候，如果，真的一文钱一斤收，一天挖到十斤鬼芋，那不是挣了十文钱？ 山上有鬼芋的地方，还真不少。 方昌和方宽一商量，决定先让方兴来和方家顺他们几个先去山上挖鬼芋，而他们兄弟两个，则要去看看，这鬼芋到底怎么做蘑芋豆腐。 “大舅，二舅，你看，这就是我们做的蘑芋豆腐。”姜荷把她们昨天连夜做出来的蘑芋豆腐拿了出来。 方昌和方宽两个人將蘑芋豆腐看了又看，不可思议地问：“这真是鬼芋做出来的？能吃？” “能吃。”姜荷肯定地说道：“要是不能吃，人家十里香酒楼的少东家能要吗？大舅，你和二舅要是不信，可以陪我娘去酒楼送货。” “方宽你去。”方昌说著，方宽虽然话少，但做事胆大心细，正好见一见酒楼的少东家，看看这鬼芋的事情，到底怎么样。 “那行，二哥，我们早点出发，晚了怕是赶不及。”方翠英也不含糊，立刻就收拾著东西去县里了。 “咦，你们买锅了？”方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到这铁锅，惊讶极了，说：“有这钱，还不如多买点粮食呢！” “大舅，这铁锅可不是买来做菜的，而是买来挣钱的！”姜荷解释著。 方昌立刻就明白了，说：“做蘑芋豆腐要用铁锅？” “对。”姜荷点头。 “铁锅得有个灶，这……”方昌將屋子看了看，就一间房，外面的厅子摇摇欲坠，真要在厅子里弄个灶，那也太显眼了，至於那塌了一半的厨房，更是用不上。 “灶就放这个角落。”姜荷指著屋子靠后山的墙壁，问：“大舅，你会做灶吗？” “这有什么不会的。” 方昌没閒，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姜荷在一旁帮忙，顺带照顾著床上玩的姜秋，姜兰早早地就去后山挖鬼芋了。 想要做一个漂亮的灶，很费时间，但姜荷的要求不高，只要求灶省点柴，好不好看都是次要的，唯一难的是烟囱，方昌想了很久，做了一个小烟囱，在墙壁上砸了一个洞出烟，倒也不怎么惹眼。 “大舅，你可真厉害！”姜荷看著这个小巧的灶，简直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方昌靦腆地笑说：“这不算什么，要不是时间有限，还能做得更好呢，对了，你那背篓里是什么？” 方昌看到角落里的背篓里好像有动静。 “姐下套抓的野兔，还没地方养呢。”姜荷將旁边的兔草扔进背篓里，摸了摸兔耳朵，也许过一段时间，她就能养不少野兔了！ “我给你做个笼子。” 方昌刚把灶做好，又去做笼子了。 等笼子做好的时候，姜荷惊呆了，问：“大舅，你还会什么？” “我啊，早几年学著做了木匠，泥瓦匠，哪儿有活干，就去哪！”方昌靦腆地笑著，被外甥女这么一夸，被她崇拜的眼神看著，让他都觉得飘飘然了，好像自己真的很厉害一样。 他要养活三个孩子，还有亲爹，那可是不容易的！ “大舅可真厉害！”姜荷夸讚著，趁著姜秋在睡觉，就已经到井边去洗鬼芋了，方昌舀了石缸里的水喝著，说：“这水怎么有点甜味呢！” 方昌又舀了半葫芦水往嘴里送。 第49章 一锅三十三文 “那大舅就多喝点，还能多装点带回去喝。”姜荷笑得跟个小狐狸一样，心想，这都是灵液水，能不甜嘛！ “好，带点。” 方昌看著姜荷洗鬼芋，简单地问了问，然后就上后山捡柴去了，听姜荷说，蘑芋豆腐要煮很长时间呢，这需要的柴禾就多了。 姜荷洗完鬼芋之后，估摸著时间差不多，就开始折腾著铁锅了！ 瓦罐子熬粥，铁锅炒了一个肉和白菜，肉只剩下小半斤，白菜是舅舅从家里带来的，虽然油水不多，但，对於已经很久没有吃炒菜的姜荷来说，满足极了。 晌午的时候，方宽和方翠英兄妹回来了。 方宽激动地说：“大哥，我们明天就去挖鬼芋！” 亲眼看到蘑芋豆腐能吃，还能卖钱，特別是见到了那位少东家，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话算话，当场就给结钱了。 方宽那叫一个激动啊，意味著家里多了一个来钱的生意，眼看著兴来要说亲了，他家的家顺也要说亲了，要不是因为家里没钱，早就该给家顺说亲了。 可惜，水口村穷，大哥跟著做木匠和泥瓦匠，还能挣上一点活钱，他带著孩子们在家里，就指望著那一亩三分地和山上的东西，一年到头，也就只能保证饿不死。 他们几个孩子，都没有打猎的天分，因此，一有空了，就去山上捡柴，家里的柴倒是一堆，时不时地背去镇上卖，可惜，柴不太好卖，背去县里，又不怎么划算，实在是柴禾的价钱便宜不说，还有时候卖不出去。 “娘，舅舅，吃饭了，吃完饭，我们就要开始干活了，今天两舅舅在呢，肯定要多做一点。”姜荷笑眯眯地说著，把熬得浓浓的红薯粥一人分了一碗，菜就直接在锅里夹了。 “翠英啊，我知道，现在能挣钱了，但，粮食最重要！”方昌苦口婆心地劝著，看著他们角落里堆著的半袋子粮食，心里都替翠英他们担心。 “哎呀！” 方宽一拍脑袋说：“今天应该到县里买点米粮回来的。” “以后每天都要去县里送货的。”方翠英笑著说著，现在的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每天都很憔悴，每天都很著急，对未来的不安了，她现在，挣钱了，日子过得有盼头了，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她说：“其实，家里还有米粮的，別看这屋子破，在那倒了一半的厨房下，还有一个地窖呢！” “我们的粮食，就放地窖里。”方翠英也没瞒著两个哥哥，今天他们来的时候，又带了一点粮食过来，要知道，他们自家人多，也不够吃。 “真的？” 方昌和方宽对视了一眼，不怎么相信，直到亲眼看到地窖里的两袋粮食，这才放心，方宽提醒著说：“翠英，你们可千万得把粮食藏好。” “你们就放心吧，也是你们，换了別人，我们也不说有地窖。”方翠英笑眯眯地说著。 吃了午饭，就开始做蘑芋豆腐了，方翠英示范了怎么做，方昌很快就磨好了一罐子的蘑芋水，他说：“等明天，我做一个大盆子，这样磨一盆子，就是一盆子的蘑芋直接放锅里煮。” 姜荷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说：“大舅，一个不够，得两个，三个才行。” “不对，这要是送蘑芋去县里，最好能有一个不漏水的背篓。”姜荷拧著眉，无比地怀念现代各种容器。 方昌笑著说：“背篓哪有不漏水的，不过，倒是可以用木桶挑。” “万一碰上村里，怎么解释呢？”方宽问。 做蘑芋豆腐的事情，还是得先瞒著。 “可以天亮就去县里，碰到的人就少。”姜荷提议著。 “早点不怕，可以天刚亮就走。”方翠英说著，只要能多挣钱，起早点不怕，她说：“现在也不比从前，附近也没什么大的野兽，安全得很。” “到时候我们再商量，让家顺和兴来一起去，安全。”方昌觉得这样更好，有他们两小子一起去，就放心多了。 铁锅里煮蘑芋，比罐子里方便十倍，力气活就交给了方宽。 等蘑芋豆腐做好后，方宽愣了许久说：“这就做完了？” 今天卖的时候，他只看了一下，並没有细看，现在发现，这做蘑芋还真是一个苦力活，但，几个时辰的时间，就把做完一锅蘑芋，这一锅蘑芋，多的不说，十几斤总有的吧？ “对啊，放碱水里就能保存二三天了。”姜荷看著满满的一锅蘑芋，心里想的是，一斤十文钱！ 就算分成三份，也能挣好几十文呢。 这才只是一锅，如果一直做的话，一天做上三锅是完全没问题的。 “按十斤算，这就是一百文钱，我们分三份，一家能挣三十三文！”姜荷噼哩啪啦地直接就把钱算得清清楚楚了。 “不成。” 方昌立刻摇头说：“说好一天给我们一两文就行。” “对，翠英，明天我就让家顺来帮忙，给个一两文钱就行。”方宽也是一个態度，三十三文，他拿著都手软！ “不行，两位舅舅，这苦力活到时候肯定得两个表哥了，到时候他们辛苦，怎么能不拿钱呢？”姜荷看向方翠英。 方翠英立刻说：“大哥二哥，你们別著急拒绝，你们今天也看到了，做蘑芋豆腐確实很辛苦，每天还要送到县里去，兴来和家顺要是不收钱，那我可不喊他们了，哪有亏自家人的道理。” 方昌和方宽把第二锅的蘑芋做完就回家了，回家的路上，兄弟俩走路都是飘的。 “方宽，我怎么感觉像做梦呢。”方昌默默盘算著那两锅蘑芋豆腐能挣多少钱，算来算去，都不敢相信。 一锅三十三文，两锅就是六十六文。 “大哥，我们还说要帮翠英呢，现在看来，是翠英在帮我们。”方宽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总觉得我们拿三份不行，虽说苦力活是兴来和家顺做，但是，没有翠英她们，我们哪知道它怎么做？” “二份，我们拿两份，翠英拿六份。”方昌也觉得拿三份太多了，他们就是出点力气，要没有翠英，他们空有力气，也换不来钱。 第50章 雷雨天 “大哥，明天就和翠英说。”方宽记下了，回到家后，兄弟俩把事情一说，方外公格外高兴说：“你们是兄妹，就该互相帮助。” “爹，顺利的话，今年就能帮兴来把媳妇娶进门了。”方昌想到这事，就觉得高兴，家里穷，这才让方兴来十七岁了，还没娶上媳妇。 “兴来那你好好跟著你姑姑做。”马氏也很激动，家里一直在攒钱，想帮著兴来说亲，可家里孩子多，吃得也多，挣钱的地方又少，只能拖了一年又一年了。 “家顺，你也是，好好跟著你姑姑做，千万別偷懒。”柳氏也叮嘱著。 方兴来和方家顺都点头，表示一定会好好做的。 隔天一大清早，方昌和方宽兄弟两个挑著担子，方兴来和方家顺扛著几麻袋的鬼芋，天还没亮，就已经到了姜家了。 “舅舅，你们怎么这么早？”姜荷才醒呢，看到两个舅舅的时候，不由地想问，他们到底是几点起来的？ 从水口村赶过来，怎么也有十几里地吧？ “不早了，不是还要去县里送蘑芋豆腐吗？”方昌说著，將挑来的担子放下，说：“这是兴来和家顺的口粮，让他们兄弟俩就住在外间，晚上也能有个照应。” “这两只桶是你大哥连夜做的，可以用来装蘑芋豆腐。”方宽將两只新桶放了下来。 “这么多鬼芋啊？”姜荷看到这些鬼芋，一脸激动。 方翠英道：“这外间怎么能住人？冻得很。” “没事，春天来了，搭几块板就能睡。”方昌看著外间，琢磨著今天把外间再修修就能住了，有他们兄弟俩守在外面，他们也能放心。 “我们家里也没称啊，娘，这鬼芋怎么算钱？” 姜荷的话音方落，方昌就道：“要什么钱？我们什么都不会，还不跟著你们挣钱？这一点鬼芋哪里还能收钱，翠英，我和你二哥一人拿二份，剩下的六份，都归你们。” “翠英，你別拒绝，要不是你们，我们哪知道这鬼芋还能做成蘑芋豆腐，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不干。”方宽在这一点上，格外重视。 昨天回家商量的时候，全家人都觉得不能占方翠英的便宜。 “大哥，二哥，你们这是……”方翠英嘴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求救的目光看向姜荷。 姜荷镇定地开口，说：“大舅，二舅，你们一人三份，我们家拿四份，就已经够占便宜了，毕竟以后的力气活，还得靠两个表哥，还有，你们挖的这么多鬼芋也不算钱，这要是你们只拿两份，不合適。” “要么，这些鬼芋，就算钱，要么，就按之前说的。”姜荷可是认真想过的，比例分配之类的，她们家只有娘和姐姐能干这活，体力活，那肯定是不如两个表哥的。 “这……” 方昌和方宽兄弟俩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姜荷。 方昌兄弟拉过方兴来和方家顺兄弟两个，一定要多干活，还有，夜间要警醒著一些，千万不能让人欺负了方翠英他们。 等方兴来和方家顺兄弟学做蘑芋豆腐的时候，方昌则开始修补房间了。 方宽拿著刀出去了，做蘑芋豆腐要烧很多柴禾。 方宽並没有直奔后山，而是走的大路，一路上，碰上很多大桥村的村民。 “我们来给妹妹砍柴，怕她们孤儿寡母的受人欺负，让我儿子和侄子过来帮忙一段时间。” 转了一圈后的方宽回来，气呼呼的。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不成？”方昌看著方宽，只觉得莫名其妙，出去的时候不是说，见见村里人吗？怎么回来就这副脸色了。 方宽把陈狗子的事一说，方昌顿时就怒了，幸好两外甥女厉害，不然的话，翠英岂不是被人欺负了？ 本来就成了寡妇，再被人欺负，她还能活得下去吗？ 方翠英再三解释，也还是被方昌和方宽兄弟训了一顿，更恨他们为什么没有早点让方兴来他们兄弟过来，有男人在，还怕別人再欺负翠英她们吗？ “小兰，小荷，下次，不对，是以后，有什么事情，让你表哥出面，別自己动手，听到没有？”方昌也不忍心训两个外甥女，只能好言好语地劝说：“你们是姑娘家，要爱惜名声。” “嗯嗯。”姜荷乖巧地应声，至於再碰上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动手，那是毫无疑问的。 …… “娘，你们回来了。”姜荷站在屋子里，看到他们回来，忙说：“你们快进屋，屋里生了火，煮了薑茶。” 今天下雨，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姜荷担心，一直在门口盼著他们回来，就怕路上出了一星半点的事。 “小荷，你別在外边站著，冷。”方翠英她们一进屋，在外间的泥地上，顿时落下一摊水。 “薑茶。” 姜荷给他们一人泡了一碗薑茶，热腾腾的薑茶，喝了之后，格外地暖身子，方翠英將今天挣来的银钱交给了姜荷。 姜荷当著大家的面，一个一个地数钱：“二百九十文，三份就是八十七文钱。” 她数了八十七文，分给方兴来和方家顺说：“兴来哥，家顺哥，你们数数。” “小荷都数得很好，不用数。”方兴来直接將钱收起来，短短的几天，方兴来从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摸到八十七文钱，也能非常平静地接受了。 按这个挣钱速度，他很快就能攒到钱了。 “小荷，你的数数真快，能不能教教我？”方家顺拿著钱串子，犹豫了好几天，总算是说出来了。 姜荷顿了一下，方翠英和姜兰看著她，倒没觉得不对。 “其实，很简单的，我也是跟著姜青学的。”姜荷解释著，认真地教他们怎么数最快，五个五个地数，很快就能数到一百了。 方家顺学著数了一遍，很快就学会了，他高兴地说：“小荷，你真厉害。” 他以前总是一个一个地数，还得数二遍，生怕数错了。 “家顺哥，你也厉害，学一遍就会了。”姜荷浅笑著回答，这几天的相处，姜荷发现，这两个表哥真是不错，干活利索不说，眼神清正，不像那种有肠子的。 第51章 是我绣的 “轰隆。” 外边雷雨交加，大雨就像是打翻了水盆子，从天上往下倒。 “不会漏雨吧？”姜荷有些担忧地看向茅草铺的屋顶，这要是漏雨，可完了。 “不会，前段时间我爹他们都加盖了屋顶，保准不会漏雨。”方兴来看著这雨一时半会也下不完，简单地烘乾了一下鞋子，就开始搓蘑芋水了。 大大的木盆子是昨天方昌送过来的，有了这个木盆子，搓蘑芋就变得容易了，也更好使力了。 方家顺也拿著另一个盆子开始干活，姜荷让他们休息也不愿意，按他们兄弟的说法就是今天不干活，明天就没有蘑芋豆腐往县里送了。 方翠英蹲在屋子门口洗鬼芋，姜兰一边照看著姜秋，一边正在纳鞋底，经过一个冬天的努力，她纳出来的鞋底，总算还能看了。 姜荷自从教会了他们怎么做蘑芋豆腐，怎么保存之后，就让他们折腾了，她则是每天赶工绣枕巾，眼看著交货的时间快到了，她的枕巾，也快绣完了。 外边雷雨交加，丝毫影响不了姜荷。 春天的天，说变就变，昨天还是雷雨交加，今天就是晴空万里了。 姜荷带著绣好的枕巾去县里。 “小荷，你跟著兴来和家顺，有什么事情，千万別逞能。”方翠英不放心地叮嘱著。 姜荷默默地收拾著她的东西，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她道：“娘，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回去县里！” 锦绣坊，姜荷今年还是第一次来呢。 “钱掌柜，戚婶婶不在吗？”姜荷每回来，都见到戚六娘在店里，这次突然没见到，还有些意外呢。 “是姜姑娘啊，东家病了，已经好几天没来店里了，姜姑娘有什么事情，儘管和我说。”钱掌柜认识姜荷，能被东家另眼相待的小姑娘，她自然是认得的。 “那，我这次是来交绣活的。”姜荷有些迟疑，她的绣活该交给谁？ 姜荷又问：“婶婶是染了风寒吗？” 乍暖还寒的时候，最是容易染上风寒的。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东家说了，要是你来交绣活，就告诉她，姜姑娘你等会，我差人告诉东家。”钱掌柜请姜荷休息一会，就打发人去通知戚六娘了，不一会，戚六娘身边的丫环小莲来了。 “小莲姐姐，婶婶怎么了？”姜荷关心地走上前询问著。 小莲笑著回：“姜姑娘，夫人这几日身体不便，还请姜姑娘移步。” “好。” 姜荷想也不想地应下，她刚出铺子，方兴来和方家顺就迎了上来。 “兴来哥，家顺哥，我要去一趟婶婶家里，要不，你们就到这里等我？”姜荷询问著。 方兴来摇了摇头说：“不成，姑姑说了，让我们照顾著你。” “小莲姐姐，他们是我的表哥。”姜荷解释著。 小莲看了他们一眼，说：“那就请二位一同去吧。”至於能不能进府，就看夫人了。 姜荷还是第一次来东街的院子呢，看著气派，又是长廊又是院子的，她只觉得眼睛都要晃了。 方兴来跟方家顺更是紧紧地跟在姜荷的身边，局促不安。 到了偏厅，小莲开口说：“姜姑娘，夫人说了，只见你一个人。” “兴来哥，家顺哥，那你们就到这里等我。”姜荷说著，背著包袱就跟著小莲进去了。 方兴来和方家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看著这漂亮的偏厅，有丫环过来上茶，茶桌上还摆著精致的点心，可他们动都不敢动，只是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著。 內室。 “婶婶。”姜荷看到戚六娘的时候，惊了一下，和年前的时候相比，戚六娘瘦了一圈，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姜荷关心地问：“婶婶是生了什么病？染了风寒吗？请了医生吗？” 许是戚六娘之前待她好，姜荷话里话外，都带著关心。 “不过是老毛病，不碍事。”戚六娘穿著暗紫的长裙，外面搭了一件披风，她岔开话题问：“我听说，枕巾绣好了？” “绣好了。”姜荷將枕巾从包袱里拿出来，递上前说：“富贵平安，婶婶看看，可还行。” 戚六娘这一看，就惊呆了，仔细打量了一番，夸讚道：“不错不错，你娘的手艺確实很好，小莲，拿一千文钱给小荷。” “是。”小莲不一会，就捧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一千文钱。 十串钱整整齐齐地摆著，姜荷喜滋滋地说：“谢谢婶婶。” “这是你该得的。”戚六娘拿著枕巾爱不释手，说：“小荷，你娘的手艺真好，只不过……” 突然，戚六娘看到了好几处地方，还有改进的地方。 “婶婶，是不是还有哪里绣得不太好？”姜荷心里一紧，心想，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手生，她已经尽力绣到最好了。 “已经很好了，就是有几处，再改进改进，就能更好了。”戚六娘指出的几个地方，姜荷认真听著，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从前，她总觉得，她绣的，好是好看，但欠缺了点什么，今天被戚六娘一提醒，她瞬间就明白了。 戚六娘笑著说：“不碍事，这一对枕巾，能绣成这样，已然不错。”戚六娘见她听得认真，问：“小荷，你娘这么厉害，你可会绣？” “呃……”姜荷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对枕巾就是她绣的。 “试试。”戚六娘让小莲拿了布出来，给姜荷试试，她想，姜荷的娘能绣得这么好，姜荷会不会也很有天分？ 姜荷捏著针线，半晌都没敢动，她这一绣，不就露馅了，她的针法，骗不了別人。 “婶婶，我，想像你坦白一件事情，这枕巾，不是我娘绣的，是我绣的。”姜荷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坦白，今天，她是可以打马虎眼，但，戚六娘待她极好，若不然，这绣枕巾的活，也轮不到她。 “你绣的？”戚六娘又看了一眼这对枕巾，再看姜荷那双瘦小的手，极不可思议。 “对。”姜荷低垂著头，认错道：“对不起，婶婶，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是怕你看我年纪小，不给我做绣活，我真的很需要这一份绣活。” 第52章 我拿错了 “只要绣活绣得好，谁绣的並不重要。”戚六娘见她认错，笑问：“你今年几岁？” 戚六娘打量著姜荷，她看起来年岁不大，这一手绣活，却非常厉害。 “七岁，我娘说我有天分。”姜荷大大方方地回答著，任由戚六娘打量，她道：“我外婆的绣活可好了，附近十里八乡，就数我外婆绣的最好了。” “你外婆？”戚六娘倒是想见见，她问：“那你是跟你外婆学的？” “不是。”姜荷摇头，也不敢在这事上撒谎，她面色黯然地说：“我很小的时候，我外婆就没了，我可能是继承了我外婆的天分，我娘说，我学得快。” “才七岁，能绣到这样，已经很好了。”戚六娘刚刚还在想，绣活不错，但还能有很多进步的空间，但，现在知道是姜荷绣的，戚六娘就明白了，她说：“那你还想不想继续绣？” “想。”姜荷肯定地点头，二个多月，就能挣一千文，她当然想要！ “我这里，还有一对枕巾，你可以拿去绣。”戚六娘又拿了一对枕巾，递上前说：“这次，绣四季平安。” “这是样，你看看，能绣吗？” 戚六娘这次拿的，比上一回又更难。 “我试试，应该能。”姜荷仔细看了样，並不算难，最主要的是配色，顏色搭好了，凭她的绣技，肯定能够绣好。 姜荷又细细询问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这才拿著钱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戚六娘一人，她拿著这对枕巾，手落在平整的枕巾上，她欣喜极了，真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能有天分这么好的孩子。 “夫人，这，真是她绣的吗？”小莲送了姜荷离开，端了点心到一旁，看著这漂亮的枕巾，她总觉得不像是出自一个小姑娘的手。 “她眼神澄澈，若不是我非让她绣给我看，怕是不会承认的。”戚六娘这话，也代表著她相信这是姜荷绣的，她感嘆道：“才七岁，就能绣得这么好，再过几年，怕是会更厉害。” 戚六娘提起姜荷的时候，满是欣赏。 “可惜，没有人教，不然的话……”小莲惋惜地嘆了一口气。 戚六娘心神一动，隨即，岔开话题问：“小莲，有没有见著二爷回来？” 二哥这趟鏢都走了十几天了，也不见回来。 这段日子，时不时地下大雨打雷，戚六娘的心底担忧。 “没有。”小莲摇头，说：“夫人，二爷要是回来了，定会过来看夫人的。” …… “小荷，你，你交完了绣活？”方兴来看著她背的包袱，和来时的一样，还是鼓鼓囊囊的。 “对啊，我又领了绣活，对了，这回还领了二十方帕子。”姜荷得了一千文钱，心情美滋滋的，直奔肉摊，非常大方地买了三斤肉！ 方兴来將姜荷往旁边一拉，悄悄问：“小荷你疯了，买这么多肉做什么，会坏的！” “兴来哥，我好久没吃肉了。”姜荷眼巴巴地看著方兴来说：“我今天交了绣活，有钱。” 她拍了拍她的荷包。 方兴来防备地朝著四周看去，无论怎么也劝不动。 姜荷喜滋滋地將肉放到了方兴来挑著的桶里，又说：“我还要再买点。” 土豆、豆腐！ 她都好久没吃了，天天白菜萝卜，她都快成白菜萝卜了。 土豆燉肉，豆腐鱼汤！ 姜荷要买鱼，方兴来可不让，他说：“你想吃鱼，我去河里给你抓，不要钱的。” “兴来哥，你会抓鱼？”姜荷两眼亮晶晶地看向方兴来，眼底的崇拜，倒让方兴来不好意思，他抓了抓脑袋说：“抓鱼不算难，但，鱼腥味重，刺多。” “我不怕。” 姜荷已经琢磨好晚上吃什么，路过米铺的时候，姜荷又买了五斗米！ 回去的路上，姜荷哼著小调，手里拿著狗尾巴草，嘴里哼著小调像歌，又不像歌。 “大哥，回去姑不会骂我们吧？”方家顺挑著沉甸甸的米，心里忐忑不安。 方兴来沉默著说：“姑要是骂，就说我们买的。” “我们的钱要交回家的。”方家顺看著前方蹦蹦跳跳的姜荷，一阵头疼，小表妹厉害，但，这钱也同样厉害。 “啊！” 突然。 姜荷一声尖叫，正在说话的方兴来和方家顺兄弟俩连忙跑上前，说：“怎么了，这是？” “人，有人。” 姜荷拿著狗尾巴草，指著旁边的草丛，昨天下了一场大雨，茂盛的草里，隱约躺著一个人，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別怕。”方兴来安慰著，年纪最大的他，悄悄地走上前，发现真是一个人，他说：“小荷，我们赶紧走吧。” 万一那人死了，赖到他们身上可怎么办？ “不成，万一他没死，又没被人发现，岂不是饿都饿死了？”姜荷大著胆子走上前。 方兴来紧紧地跟在姜荷的身边，方家顺则是朝著四周望著，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人影也瞧不见一个。 姜荷看到那人仰躺在草丛里，伸手探向他的鼻子，还有气。 “还有气呢。”姜荷激动地说著，隨即拿著她的小葫芦，倒了一滴水到那人的嘴里。 “你这小葫芦没水。”方兴来提醒她拿错了。 姜荷这才装作后知后觉的样子，说：“我拿错了。”软糯的嗓音，给人一种十分无辜的感觉。 姜荷给他餵水，不太方便，方兴来主动拿过自己的水，给那人餵水，看到他眼角的刀疤时，狠狠地嚇了一跳，手一抖，水呛到那人鼻子里了。 “咳咳。”那人呛水咳嗽了起来。 方兴来连忙拉著姜荷就跑。 兄妹三人跑出好远，方兴来才说：“小荷，下次不能这样，万一人家是坏人呢？你没看到他眼角的刀疤，蜈蚣一样，看著可嚇人！” 方兴来后怕地说。 “就是，小荷，万一救了坏人，我们可怎么办？”方家顺也趁机开口，今天他们在，还能带著她跑，万一他们不在呢？ “我们要是不餵水给他，他说不定就要死了。”姜荷感受著两位表哥的关心，低下了头，想著她浪费了一滴灵液呢，那个人肯定能活过来。 第53章 哪里捨得骂 方兴来和方家顺对视了一眼，看她低垂著头，一副难受的样子，两个人忙解释道：“小荷，我们不是怕你，就是让你多个心眼，做好事是好，但，如果你一个人，就千万要小心。” “对对对。”方家顺附和地说著，解释道：“我们就是担心你出事。” “你们放心吧，我不傻。”姜荷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的，她才不傻呢，这么长时间地锻炼，她不说恢復到以前的状態，至少，对付二三个软脚虾是没问题的。 “你们这是买了什么？”方翠英在院子里洗鬼芋，看到方兴来和方家顺兄弟俩挑著东西，好奇地询问著。 “姑。” 方兴来和方家顺喊了方翠英，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娘，我买了米，还买了三斤肉和土豆，还有豆腐呢！”姜荷掰著手指把她今天买的东西说了，又偷偷凑上前，在方翠英耳朵旁说：“娘，我的绣活交了，钱已经拿到了，等会就给姐。” “姑，是，是我们买的。”方兴来怕方翠英不高兴，连忙说著。 “对，是我们买的，我们在这里吃饭，总要买些的。”方家顺也附和地说著，心底琢磨著，他们兄弟俩平分，大不了今天的蘑芋豆腐白卖了。 “你们就別骗我了，小荷是我女儿，我还能不知道？”方翠英看著两个外甥，那叫一个欣赏，有担当，知道护著妹妹，她说：“小荷就爱吃肉，没事，买就买吧，你们也別说是你们买的，你们来的时候，你们爹可带了米过来的。” “来，赶紧把米放地窖里。”方翠英说著，想著这围墙修好了就是好，就算是白天去地窖也不怕了。 方兴来和方家顺兄弟把米放好，方兴来就跑出去抓鱼了，方家顺则留在家里做蘑芋豆腐，一天两锅的蘑芋豆腐，一天都不能少。 方翠英问：“蘑芋豆腐还好卖吧？” “好卖著呢，连少爷一直问我，能不能多做些。”姜荷今天见到了连成柏，连成柏说，蘑芋豆腐很好卖，一直催她多做些。 “娘，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下。”姜荷蹲在旁边帮著方翠英洗鬼芋，方翠英忙推开她说：“说事就说事，別动手，你这双手，可不能冻著了。” 姜荷把枕巾绣得那么好看，方翠英都不敢摸，生怕摸坏了，更下定决心，这些粗活，不能让姜荷干。 “没事，冻不坏的。”姜荷想洗，方翠英寸步不让，就是姜兰抱著姜秋出来的时候，也加入了劝说队伍，姜荷无奈，只能放弃，她说：“娘，我记得，外公家有铁锅，光我们做，太少了，要不，让外公家也做？” “你的意思是……”方翠英不確定地看向姜荷。 姜荷点头说：“娘，就是你想的这个意思，让兴来哥和家顺哥回家做，外公家做的蘑芋豆腐，他们怎么分都好，我们自己做蘑芋豆腐，做好了，再让外公家帮忙带去县里卖。” “娘，连少爷在府城也有酒楼，府城比我们县城可大多了。”姜荷很清楚，靠著她们几个人，想要把蘑芋豆腐做多，太难了。 最最最主要的是，方兴来和方家顺在她们家，太不方便了，哪怕他们住在外间，时间长了，难免有閒话。 她不怕閒话，但娘和姐怕！ “小荷，谢谢你。”方翠英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法子，是姜荷想出来的。 “娘，你是我娘，外公和舅舅们帮我们，我们也要知恩图报。” 姜荷一套一套的话语，让方翠英忍不住笑了，说：“你呀，跟著谁学的，说话真彆扭。” “娘，我觉得可以。”姜兰也点头附和。 不一会，方兴来就回来了，还带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鯽鱼。 “兴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姜荷看著这几条鱼，別提多激动了，她的鯽鱼豆腐汤有著落了。 “很简单的。”方兴来被姜荷这一夸，顿时都不好意思了。 姜荷拿著鱼，立刻就著手准备了，今天，她要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红烧肉燉土豆，鯽鱼豆腐汤，再配上白米饭！ 这就是她梦想中的田园生活。 姜荷喜滋滋地把肉燉上，三斤五肉，她一点不剩地全扔罐子里了，肉香味瀰漫著，让无肉不欢的姜荷那叫一个激动。 上午做完了一锅蘑芋豆腐，姜荷在铁锅里做了一锅鯽鱼豆腐汤。 方兴来和方家顺看到午餐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他们兄弟俩生怕方翠英骂姜荷，想要开口求情，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快吃吧。”方翠英笑著，一句骂人的话都没有。 “娘，兴来哥和家顺哥还以为你要骂我呢。”姜荷脆生生地说著，他们两个虽然没说，但表情已经告诉了她。 “你爱吃肉就多吃些，钱是你挣的，你完娘也不骂你。”方翠英温柔地看著姜荷，心疼她日日夜夜绣枕巾，一有空就拿出来绣，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儿，她哪里捨得骂！ “谢谢娘。”姜荷吃上肉了，心底別提多满足了，就著肉拌饭，她一直把肚子撑饱了。 “兴来，家顺，你们也吃，別不捨得。”方翠英给他们夹肉，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方兴来兄弟两个连忙摇头，这比山上的活还轻省，最主要，还能挣很多钱。 “兴来，家顺，有个事，我想和你们商量下。” 午饭后，方翠英就把先前姜荷提的事说了。 “这不行。”方兴来想，这蘑芋豆腐多挣钱啊，他们做了，那岂不是成白眼狼了？ “不成，我们就帮著姑姑做。”方家顺也这般说著。 方翠英笑看著他们说：“你们別著急著拒绝，我们自己也能做蘑芋豆腐，我们娘几个，一天做一锅就够了，你们做多少都成，连少爷要很多蘑芋豆腐，到时候你们送去县里的时候，再把我们的也带去县里就成。” “就是啊，兴来哥，你们回家一样地可以做蘑芋豆腐，反正怎么做的，都已经教给你们了，到时候你们帮忙把我们做的带去县里给酒楼的人就行。”姜荷笑兮兮地说著，若不是没別的来钱的生意，她才不想做蘑芋豆腐！ 第54章 亲上加亲 “你姑姑当真这么说？”方外公听到他们兄弟带回来的消息，惊了一下。 “对，姑姑確实是这么说的。”方兴来肯定地说著。 方昌和方宽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他们还说帮妹妹呢，谁知道，妹妹在帮他们啊！ 做蘑芋豆腐，有多挣钱，这几天来，他们可看得真真切切的。 “翠英真是，让人心疼。”马氏擦著眼泪，想著方翠英这么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怕拖累他们，寧愿住在人人都怕的鬼屋，也不愿意回娘家，有了挣钱的活计，却从不忘记娘家。 马氏突然说：“爹，我有一个想法。” …… “什么，亲上加亲？”方翠英隔天就从方昌和方宽的嘴里听到了一个震惊的事。 方昌肯定地说：“对，亲上加亲，我三个儿子，隨你挑。” “还有我，我两儿子，也隨你挑。”方宽也不甘落后地说著。 方翠英是震惊的，她下意识地看向姜兰。 “娘，我不嫁人，我要一辈子陪在你们身边。”姜兰想也不想地就说著。 姜荷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姐和几个表哥，那可是嫡亲的表哥！ 有血缘关係的。 “傻丫头，哪有女孩家不嫁人的呢。”方翠英摸了摸姜兰，以前，松哥想让小兰嫁给张成风，但，松哥不在…… “翠英你放心，不管是小兰还是小荷嫁到我们家，我都当亲女儿一样，保准不让她们受欺负。”方昌保证著。 方宽道：“柳氏的性子好，也不是那等恶婆婆。” “大哥，二哥，小兰年纪还小，不著急。”方翠英捨不得女儿，如今，才十岁，还可以再等一二年再说。 “翠英，这事你记在心里就行。”方昌也没逼著方翠英立刻就表態，他道：“这是我们昨天挖到的鬼芋，你们娘几个省得上山去挖，明天一早，我让人兴来过来接你们做的蘑芋豆腐。” “大哥，你们也真是，这个我们自己挖就行。”方翠英琢磨著想算钱，刚露出这么个意思，方昌就瞪眼道：“翠英，我们家人多，挖几个鬼芋算什么，要不是你，我们哪里还能找到这挣钱的买卖。” 等方昌和方宽走了之后，姜兰说：“娘，我不想嫁人。” “不行。”方翠英想也不想地斥道：“小兰，你还小，往后的人生还长著呢，你怎么能不嫁人呢？你舅舅他们说得也好，嫁到你舅家去，我也能放心，没谁会欺负你。” “我不嫁。”姜兰气呼呼地背著背篓就去后山了，她每天都要去下套，时不时地会有收穫。 “娘，你不会真让姐嫁到舅舅家吧？”姜荷小声问著。 方翠英嘆了一口气，说：“你爹在的时候，很看好成风，可是，如今你爹……”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怕张家嫌弃我们，再说，上回你们打陈狗子的事情，在村子里的名声可不好。” “那也不能嫁到舅舅家啊，我们有血缘关係的。”姜荷激动地说著：“娘，你和两舅舅可是嫡亲的姐妹，我们和兴来哥他们就是嫡亲的表兄妹，这么亲近的关係，怎么能成亲呢！” “怎么不能了，表妹嫁给表哥的还少了？”方翠英不明白姜荷为什么这么激动。 “那不行，我，我听说，表兄妹在一起成亲，会生出怪孩子的。”姜荷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表兄妹，可是三代以內的近亲，这要是结婚，往后的孩子，肯定不好，就算是侥倖养大，说不准体弱多病。 “你听谁说的？”方翠英面色古怪地看著姜荷。 “我，我就是听別人说的。”姜荷一本正经地说：“娘，你別不信。” “信信信。”方翠英隨口说著，明显没有把姜荷的话放在心上。 姜荷眼睛嘀咕转著，想著亲娘这边劝不了，她还能劝不了姐吗？ 姐姐心里有张成风，肯定不会嫁给舅舅家的孩子的。 后山，姜兰这会还生著气呢，她才不要嫁人，冷不丁地看到张成风不远不近地跟著她，她没好气地说：“你跟著我干嘛？” “你在生气。”张成风犹豫了一下，才说：“我猎到了一只野鸡，想给婶婶补身体。” “不用，你留著卖钱吧。”姜兰想也不想地拒绝著。 “最近……”张成风唇动了动，想问为什么她两个表哥都在她家，可，转念一想，又不大好开口。 “你干嘛呢，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男子汉。”姜兰乾脆找了一个乾净的石头坐了下来，隨手拔著旁边的兔草往背篓里塞。 “你表哥……” 张成风刚开口，就被姜兰打断道：“別，別提我表哥。” “他欺负你了？”张成风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盯著姜兰那不高兴的脸，似乎只要她回一句『是』，他就恨不得跟人打起来。 姜兰將兔草往背篓里塞：“没有。” “那你为什么生气？”张成风问。 姜兰圆溜溜的眼睛瞪向张成风，没好气地说：“跟你没关係。” 以前时常跟著爹一起打猎，姜兰和张成风的关係，也算是熟悉，往日里，两个人斗嘴，那是常有的事。 “我想知道。”张成风执著地问著。 姜兰撇了撇嘴说：“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娘要是真让她嫁给表哥，她就不同意，她就不信，娘还能逼她不成。 想通这些，姜兰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她站起身，动作迅速地拢了兔草，然后就去下套的地方了。 今儿个心情不好，连运气也差了些，一个猎物都没收到。 “姐，张成风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你们说什么了？”姜荷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边拿著姜兰刚採回来的兔草餵野兔子，一边询问著。 大舅方昌做的兔笼特別的大，说是等兔子下了小兔崽子之后，就不会挤了，这会，一只野兔子在兔笼里，显得有些空旷。 “没礼貌，叫张大哥。”姜兰抬手敲了她的额头说：“就是碰上了打个招呼。” “姐，你不会真要嫁表哥吧？”姜荷又问。 “不嫁。”姜兰想也不想地回答著。 第55章 只盼著你早点成亲 “对，不能嫁。”姜荷激动地说著。 姜兰打量著姜荷，这些日子家里隔三差五地有肉吃，还吃上白米饭了，姜荷脸上也长了一点肉，衬得更加可爱了，她说：“你可以嫁表哥，几个表哥都不错，勤劳肯干，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 “不成。”姜荷飞快地摇头说：“姐，我们是亲戚，就算要嫁，也不能嫁表哥啊，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会是怪孩子，要么养不活。” “你听谁说的？”姜兰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打量著姜荷那一副大人的模样，她笑著说：“表妹嫁表哥的多了去了，也没见人家的孩子不好啊？” “姐，別人怎么样我不管，我们可不能这样。”姜荷认真地说著。 姜兰轻笑著，说：“不害臊，这么小就想嫁人？” “才没有，我呀，就要一辈子陪在娘身边。”姜荷可不想和別人共用一个相公，一个人过日子，有钱了，建一栋房子，买上几个丫环，有田有钱，日子岂不是过得美滋滋？ …… “回来了？”张爷爷正在院子里编著筐呢，看张成风耷拉著脑袋回来，问：“问清楚了？小兰家的表哥怎么住小兰家去了？” “没。”张成风將柴堆放在柴垛子上，柴垛子已经堆了一排又一排了，这还是张成风时不时地挑去县里卖柴呢，不然还能更多。 “你刚不是和小兰说上话了？”张爷爷挑眉，他明明远远地看到这小子就像是一个尾巴一样，跟在姜兰的身后。 “爷爷，我，我没好意思问。”张成风被爷爷逼急了，只好这般说著。 张爷爷沉默了一会说：“姜二才走，要不，我们先托人问问，大有家媳妇就和他们家熟悉，我们看看，等孝期过了，再给你们订亲？” “她不会同意的。”张成风闷闷地说。 “你不问，怎么知道呢？”张爷爷看著张成风这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他说：“你不敢开口，我老头子不怕。” “爷爷，別！” 张成风一听，立刻慌了，说：“爷爷，你別著急，我，我先问问小兰的意思。” “哼。” 张爷爷轻哼一声，说：“你这么磨磨蹭蹭的，我孙媳妇都要成別人家的了。” “爷爷。”张成风看著张爷爷说：“这事，你就让我自己做主。” “成成成，你爷爷老了，只盼著你早点成亲。”张爷爷语重心长地看向张成风，他就这么一个孙子，不看到他成亲，不看到他有一个家，他这把老骨头，怎么也要撑下去，不然的话，九泉之下，怎么跟成风爹娘交待？ …… “小莲，你又送东西来了？”方翠英看到方小莲又提著东西来了，忍不住道：“兴来，你们也和你们爹说说，我这里都有呢，不用送了。” “姑姑，这些都是家里种的菜，不值几个钱的。”方小莲笑盈盈地走上前，说：“姑姑，我今天是特意来感谢小荷妹妹的，小荷妹妹上次教我绣，绣庄的曹娘子，还夸了我呢。” 曹娘子？ 姜荷听著这话，怎么觉得有点耳熟的。 等听到方小莲说起她去锦绣庄的事情，再提起曹娘子，她好像想起来了，第一次去金氏绣坊的时候，那位大娘被赶出来的时候，不就是说曹娘子吗？ 难道同名同姓？ 姜荷心中嘀咕著，也没多想，她看到方小莲拿来的帕子，和上回相比，確实精进了不少，她夸讚道：“小莲姐，再往后，你这帕子肯定越绣越好！” “那也要多谢小荷妹妹了，我给小秋做了一身衣服，一双虎头鞋，你看看，合適吗？”方小莲將衣服和虎头鞋拿出来，衣服是用家里剩下的布料做的，青色的布，衬得姜秋的皮肤格外的白皙。 “姑姑，这两块布，是我娘和大伯娘给你们的，让你们好做身新衣裳。”方小莲拿了两块布，一块暗紫色，適合方翠英穿，一块是葱绿色的布，適合姜兰姐妹，浅浅的绿色，正適合她们这般年纪。 “不成，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这……”方翠英不愿意接。 方小莲道：“姑，我娘说了，要不是你们教哥哥他们做蘑芋豆腐，哪里能挣钱呢？她说了，这些布啊，你们可千万要收下，不然的话，她还要送一趟。” 方小莲说话温言细语的，姜荷默默地看了一眼姜兰，她们姐妹都不像方翠英，姜兰的性子大大咧咧，非常直爽，她就更不用说了，唯有方小莲，和亲娘一样，给人一种温柔似水的感觉。 “小荷妹妹这么会绣，我们就拿在布，没拿衣裳。”方小莲笑著將布塞过去。 “那，就谢谢大嫂二嫂了。”方翠英看著这些布，心中感动，姜二出事的时候，娘家就帮了她不少，现在，方兴来他们几个，回回来不是带点柴，就是带鬼芋。 “娘，以后，我们也待舅舅他们好就行了。”姜荷倒是收得心安理得，做蘑芋豆腐这事，只要方家人不懒，肯定能挣钱的，说不准，今天就能翻盖新房子，或者给兴来哥娶上一房媳妇呢。 春日里的天，时不时地下一场大雨，姜荷每天在家里绣枕巾，速度非常地快，姜兰和方翠英母女两个则是一天一锅的蘑芋豆腐，家里的钱罐子，日渐多了起来。 “娘，是不是再过一些日子，我们就能起新房子了？”姜荷喜欢数钱，这都有好几千文钱了！ 这才不过一个月不到，等过些日子，她们还能挣更多的。 “新房哪有这么容易做，没个十几两，两间房都做不起来，再说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做新房子，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们家能挣钱？”方翠英看著这一罐子的钱，心中感慨，她成亲十几年，就没看过这么多的钱。 以前，姜松挣的钱，大多都交公中去了，留在她手里的，最多几十文，少的时候，才十几文。 如果松哥在…… 方翠英愈发地想念姜松。 姜兰和姜荷姐妹对视一眼，知道方翠英想爹了，姜兰说：“娘，你別担心，我和妹妹都陪著你。” “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姜荷原本还觉得原主爹可能活著，但，现在都已经春天了，还不见他，应该是没希望了。 第56章 你没爹了 “刘掌柜，又麻烦你帮我们称一称了。”姜荷將带来的野鸡递上前，一想到这鸡能换来十几文钱，心里就喜滋滋。 “不客气，姜姑娘，你们做的蘑芋豆腐啊，卖得特別好。”刘掌柜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年前因为白切鸡还有剁椒鱼，可让十里香酒楼的生意火爆啊！ 现在又来一个蘑芋豆腐，更让十里香更上一层楼啊，连带著他这个掌柜的都被东家夸过好几回。 这不，现在看到姜荷，刘掌柜是格外亲切。 “那也是刘掌柜打理得好。”姜荷笑嘻嘻地说著，一点都不把功劳往身上揽。 刘掌柜看向姜荷的目光更亲切了，提醒说：“姜姑娘，最近，福满园酒楼一直在找做蘑芋豆腐的人，所以，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当然，我们少东家也说了，一定不会让他们找你们的麻烦的。” “多谢刘掌柜的提醒。”姜荷笑著回答著，最开始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因此，交蘑芋的地方，就有三个。 姜荷从酒楼里离开，打算去一趟锦绣坊，看看戚六娘的身子好了点没有，顺带和方小莲一起，去领一些帕子。 “小荷，你，不怕那掌柜的吗？”方小莲悄悄询问著，刚刚在十里香酒楼的时候，她的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可姜荷呢？明明年纪比她小，待人处事，落落大方，让方小莲羡慕不已。 “为什么要怕？”姜荷笑著反问说：“刘掌柜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方小莲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荷笑道：“小莲姐，我们並不求人家。” 姐妹俩说说笑笑地到了锦绣坊，这次，姜荷依旧没看到戚六娘，她问：“掌柜的，难道婶婶的风寒还没好吗？” “好了，姜姑娘有什么事找东家吗？”掌柜的客气地询问著。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婶婶的风寒好了没有。”姜荷笑著解释著，又介绍了一个方小莲。 方小莲把帕子拿出来，掌柜的看了之后，直接就给了银钱，同时，方小莲又领了帕子回去。 “呼。” 出了锦绣庄，方小莲深吸了一口气，越来越佩服姜荷了。 姐妹俩四处转著，买好东西之后，就到进城处等著和送完蘑芋豆腐的方兴来匯合。 “小荷，那不是你爷奶一家吗？”方小莲远远地就看到了进城的姜家人。 姜荷的爷奶还有大伯一大家子，这一群人太多，看著格外显眼。 “爹，你一定能考上秀才的。”姜婷乖巧地说著，看向爹爹姜贵的眼神，那是格外期盼。 爹爹考上了秀才，那她就是秀才家的小姐了。 “阿贵，好好考，银钱都拿好，出门在外，千万別苦了自己。”蔡婆子和顏悦色，那双倒三角眼里，也是满满的得意，她儿子就要考上秀才了，到时候，看谁还敢看低他们姜家。 “娘，我想去青云书院看看，这银钱不够。”姜贵虽然身上带了好几两银子，但，去府城钱的地方多了。 “你不是还带了几十文吗？”姜拴柱看向蔡婆子，出门的时候，他看到蔡婆子藏钱了。 “阿贵，这钱可得省著点。”蔡婆子又添了几十文给姜贵。 姜拴柱看不惯她这抠抠搜搜的样子，喝斥道：“阿贵考上了秀才，还缺那几十个铜钱？別眼皮子浅。” “阿贵，好好考，爹娘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姜拴柱不会说话，只是那眼底的殷切期盼，盼望著姜贵给家里爭光。 “放心，我肯定能考上。”姜贵穿著一身青色的长衫，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的，看著斯文有礼。 姜青默默地站在一旁，既希望姜贵考上，又希望他考不上，考不上，都家里这么多钱，要是考上，爷奶还有钱供他读书吗？ 不远处，姜荷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装作没瞧见。 “小荷，你大伯，是不是去府城考秀才？”方小莲也知道，姜家大伯是读书人。 “考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童生，浪费银钱。”姜荷抿唇说著，对姜贵可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方小莲悄悄拉著姜荷的手，说：“那是你堂姐还是姑姑？” 姜家的女娃不多，姜婷和姜荷还有姑姑姜珍。 “姜婷。”姜荷站直了身子。 “我爹爹马上就是秀才了。”姜婷满脸得意地看向姜荷。 姜荷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等考上秀才，我一定说一声恭喜。” “你什么意思？”姜婷拧著眉，总觉得姜荷这话是反的，她故意炫耀地说：“我爹爹最厉害了，肯定能考上秀才的，哎呀，我忘记了，你没有爹了。” 姜婷一副得意的样子，说起姜荷没爹的时候，那模样更是让人气愤。 方小莲想，姑父没了，小荷她们已经够难受了，姜婷用得著这么往她心上插刀子吗？ “啪。” 姜荷突然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著姜婷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又迅速后退，看到蔡婆子她们赶来，她扬声说：“姜婷，我爹也是你二叔，我爹为了姜家，大雪天还去山上打猎，他是为了姜家才没的，你竟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还是人吗？” 姜婷捂著被打的脸，完全懵了。 方小莲也懵了，不明白姜荷怎么突然就动手了，但看著姜家那恨不得要把姜荷吃了的模样，她站上前，鼓起勇气说：“我姑父是没了，但，他还是你亲二叔。” 方小莲的话，虽然简短，但意思很明显，你亲二叔没了，你还说风凉话。 “反了天了，死丫头，连你姐姐都敢打。”蔡婆子他们刚送姜贵上马车离开，看到这边的吵闹，顿时就护犊子了。 董氏心疼地看著姜婷说：“小婷，你怎么样？” “娘，她打我。”姜婷扑到董氏怀里撒娇，说：“她还诅咒爹考不上秀才呢。” “胡说，小荷没诅咒姜大伯考不上秀才。”方小莲看著蔡婆子那吃人的目光，立刻解释著。 “小心。” 姜荷看到蔡婆子扬起手来的一瞬间，立刻將方小莲往后一拽，蔡婆子打了一个空，差点没闪著腰。 第57章 山楂丸子 “我爹是为了姜家死的，是奶逼著他在大雪天山上打猎死的，我爹要是在天有灵，你们不怕遭报应吗？”姜荷目光幽幽地看向蔡婆子，上次，她就发现了，蔡婆子还挺信这个的。 “胡说八道，是他自个不小心，被熊瞎子拖走了，还想怪我！”蔡婆子一听这话，顿时就反驳了，她正要骂她个狗血喷头，看到姜荷那幽幽的目光，总觉得浑身阴凉。 “你也是，你二叔没了，你说什么风凉话？” 蔡婆子下不来台，训斥了姜婷几句，插著腰就走了。 “娘。”姜婷呜咽地哭泣著，捂著被打的脸，疼得火辣辣的，心里委屈极了。 “还嫌不够丟人？” 蔡婆子回头喝斥了几句。 董氏低声道：“好了，你好端端的惹她做什么。”董氏也怕婆婆不高兴，拉著姜婷就走了。 “小荷，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说打就打！”方小莲简直惊呆了，这个小表妹，让她生出一种刚认识她的感觉，明明，以前的小表妹看起来怯怯的。 “小莲姐，我要是不打，难道白让她们欺负？”姜荷笑嘻嘻地说道：“谁让姜婷说我爹的？” 方小莲沉默了一下，才安慰道：“小荷，姑父……”她在心里措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没事，我已经想开了，我爹肯定在天有灵，保护著我们娘几个呢。”姜荷岔开话题说：“也不知道兴来哥和家顺哥好了没有。” …… “大哥，我，我有事和你说。”姜婷回到家，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她这一巴掌难道白挨了吗？ “我以后也要考秀才的，可不能像莽汉一样，打人。”姜青一眼就看出姜婷的想法，直接就拒绝著。 姜婷眼泪汪汪地说：“大哥，我没想让你打人，我只是气不过，想找你说说话。” 她泣声说了几句话，眼看著姜青不耐烦，她道：“大哥，你说，姜荷她们去酒楼做什么？难不成，她们也能打猎卖野鸡？我看著那掌柜给了她一个钱袋子，应该有不少钱吧。” “一只野鸡能值几个钱？”姜青隨口说著。 姜婷似无意说：“可是，我看掌柜的对她挺客气的，应该有不少钱吧？二叔那么会打猎，姜兰又跟著二叔这么久，说不准，也会呢。” 姜青眼眸闪了闪，拿起手中的书，睨了她一眼说：“一刀纸都买不起，有什么用？” “大哥。”姜婷还想说话。 姜青安慰道：“二叔没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还跑到姜荷面前说，那不是往她心上戳刀子吗？要是人家说爹考不上秀才，你还不得和人拼命啊？我还要看书，爭取后年也去考秀才。” 换句话说，就是姜婷自己找打！ 姜青说完就拿著书认真地看了起来，姜婷气得直跺脚。 …… 姜荷从县里回来，想著那天救的那个人，应该活下来了，不过，餵水实在不方便，如果搓成药丸子，那就更好了。 可是，怎么搓药丸？ 姜荷是两眼懵，完全不知道。 “姐，山上有什么草药吗？我想采点送给胡爷爷。”姜荷自己不认识，只能靠姜兰。 “胡郎中？” 姜兰想起去年胡郎中给她治腿的事，她想了想说：“有吧，我记得益母草挺多的，还有上半夏之类的，要不，我等会去看看？” “嗯嗯，好啊，姐，今天你去山上的时候看看吧。”姜荷觉得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草药上，她想跟人学搓药丸子，总得拿点诚意才行。 姜荷想到了酒，转念一想，这酒贵啊！ 生米！ 姜荷想到这个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隨即，又嘀咕道：“这年头，能把饭吃饱就算不错了，生米也不便宜吧？” 姜兰还真摘了小半筐的益母草回来，姜荷感激地说：“姐，谢谢你。” “我该谢谢你。”姜兰笑著说著，还没说完呢，就见姜荷背著药草出去了。 “小荷干嘛去呢？”方翠英正在磨蘑芋水呢，听著姜荷的动静，好奇地询问著。 “娘，说是要去感谢胡郎中去年给我治腿呢，那一罈子酒，怕是不够诊金的。”姜兰想到去年腿断了之后，她是真的绝望，怕她的腿站不起来，会跛脚，可，现在，她的腿恢復得很好，一点都没跛，看著和常人一样。 姜兰眼看著方翠英心疼酒，立刻说：“娘，我今天又挖了不少鬼芋回家呢！” 姜兰岔开话题，將她今天挖回来的鬼芋倒了出来，最后面那一层是铺的药草，但里头，好多鬼芋呢！ 现在知道鬼芋能挣钱，她挖得那叫一个高兴。 “好，你也別一直忙活了，休息会。”方翠英看著她从起来就没停，心疼地说著。 姜兰说：“娘，我没事，累不著，我先把鬼芋存地窖里。” 姜兰把多余的鬼芋放进地窖里，她们一天就做一锅，这鬼芋挖了用不上，自然放地窖里存起来是最好的。 地窖里，几袋子粮食，还有堆成小山似的鬼芋，姜兰看著这些，心底就觉得踏实，粮食能让她们吃饱饭，鬼芋能给她们挣钱。 胡郎中家。 “哟，什么风把小丫头给吹来了？”胡郎中正在院子里晒著草药，看到姜荷的时候，忍不住打趣著，去年这小丫头那活泼有趣的模样，他可记得真真切切的！ “胡爷爷，我特意来看您来了。”姜荷嘴巴甜得就像是抹了蜜一样，將草药递上前：“这是我姐姐采的益母草，新鲜著呢，送给胡爷爷，多谢胡爷爷去年给我姐治腿了。” “嗯，不错。”胡郎中看著那益母草，采的都是最好的，他看了一眼姜荷，问：“丫头不会就送益母草来的吧？” 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过了一个年，脸上长了一些肉，身量也高了一些，看起来更灵动可爱，身上的衣服是碎布头拼起来的，倒也不难看。 “嘿嘿。”姜荷咧嘴笑著，露出洁白的牙齿，她说：“胡爷爷，我姐姐最近消化不太好，想问问胡爷爷，有没有山楂丸子？” 第58章 没出息 “你还知道山楂丸子？”胡郎中拈著草药在晒盘里打开，放到柴垛子上晾晒著。 附近十里八乡的找胡郎中看病的人不少，有时候胡郎中只收药钱，不收诊金，因此，那些受过胡郎中恩惠的人，时不时地给胡郎中送草药，送柴，送炭，送菜之类的。 “我……”姜荷一时间记不清原主有没有吃过，她道：“我见姜婷吃过。” 胡郎中看了她一眼，想著这二年前的事情，她还记得呢？ 他走进屋，打开药箱，拿了两个山楂丸子给她说：“送你。” “胡爷爷，你怎么这么多丸子啊，这些都是什么丸子？”姜荷伸长了脖子看向药箱，药箱里各种各样的丸子都有，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药丸。”胡郎中看她脖子都快伸断了，打开药箱，光明正大地放在姜荷的面前让她看。 姜荷的眼睛亮了亮，如果她將灵液搓进药丸里，大不了，就说这药丸厉害，谁也怀疑不到她身上不是？ “胡爷爷，这些药丸怎么做的啊？都有些什么功效？”姜荷笑脸盈盈地看著胡郎中。 “你问这个做什么？”胡郎中乾脆往旁边坐了下来，见她这一副模样，哪还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我，我就是问问，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姜荷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著，她也不是真的七岁小姑娘，她该怎么和胡郎中说，让他教呢？ 姜荷拧著眉，巴巴地看著那些药丸，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落在胡郎中眼里，觉得格外有趣。 他行医几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很多，孩童天真的，他也见过，大家闺秀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而乡野里的孩子，则更侷促紧张，怯懦胆小，特別是女孩子，更是连说话都像是蚊子一样。 但姜荷姐妹不一样，姜兰性子就像是个假小子，姜荷呢，灵动狡黠，生动有趣。 “你想学？”胡郎中问。 姜荷巴巴地点头，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想法，她说：“胡爷爷，我想学这个。”她的目光看向药箱里的药丸子。 胡郎中以为她想学医，他摸了摸鬍子，说：“你可识字？” “识得一点。”姜荷眼神有些心虚，按原主来说，是不认得几个字的，但她不是啊，她可是名牌大学生，怎么可能不认得字。 “那这个能看得懂吗？”胡郎中摸了一本书出来，递给姜荷。 姜荷顿了一下，翻开书，就知道这是什么书了，草药书，各种各样的草药及它的用处都写得清清楚楚的，可，繁体字，认起来太彆扭了。 “胡爷爷，不成，这个太难了。”姜荷將书放下来，她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大伯姜贵是读书人，她能偷偷跟著学点没错，但，认得太多了，那也太扯了。 “我来考考你。”胡郎中隨手指了几个字，姜荷都认得，他又讲了三七的功效和模样，让姜荷复述，姜荷一字不漏地复述成功了。 胡郎中眼睛亮了亮，夸讚道：“记性不错。” 姜荷也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重生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她记性不错啊！ 胡郎中又讲了半夏的功效和样子，姜荷再一次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下来，胡郎中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问：“荷丫头，想不想学医？” “胡爷爷，我就，给您当学徒，打下手，专门帮您搓丸子怎么样？”姜荷笑嘻嘻地看向胡郎中。 胡郎中气得吹鬍子瞪眼的，没好气地说：“没出息！” 姜荷被胡郎中突来的怒气嚇了一跳，她鼓著腮帮子说：“胡爷爷。” “搓丸子这就是最简单的活，谁都能干，我让你学医！”胡郎中是真觉得姜荷不错，心性好，这记性，假以时日，一定能学好的。 “不行不行，我干不来的。”姜荷一想到学医，就忍不住头疼，她喜欢打架，喜欢绣，打架可以让別人不能欺负她，她心情烦躁的时候，绣可以让她安静心神，但学医…… 姜荷摇了摇头说：“胡爷爷，我要跟您学医，那不糟蹋了您的一番心意吗？” 胡郎中：“……”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想收个徒弟，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就只想学搓丸子？”胡郎中看了一眼药箱里的丸子。 姜荷点头说：“嗯，我想学这个。” “我可以教你。”胡郎中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姜荷，那眼中的亮光，让姜荷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她问：“胡爷爷，那，我要做什么？” “拜师。”胡郎中的话音方落，姜荷就连连摇头说：“不成。” 胡郎中怎么游说，姜荷就是不鬆口，她越不鬆口，胡郎中便非想要让她学医了，虽然女郎中少，但並不是没有，她家这个样子，如果能学医的话，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胡郎中抿唇说：“荷丫头，要么拜师，我教你搓丸子，要么，拿著山楂丸回家。” 他没让她回家问方翠英，方翠英是个没主意的，姜荷倒是主意大，只要她愿意，方翠英巴不得呢。 “胡爷爷，我怕砸了您的招牌啊。”姜荷忐忑啊，但，很快，她就改了主意，她的灵液，本就是逆天之物，只要一息尚存，都能救回来，如果她会医，岂不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姜荷直接朝著胡郎中拜了下去，一本正经地磕了三个头。 胡郎中：“……” 刚这丫头还死活不愿意拜师，这就拜师了？ 胡郎中看著她一本正经地磕头，嘴角不由得翘了翘，他有个小徒弟了。 …… “什么，你拜了胡郎中做师父？”姜兰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小荷不是去送益母草的吗？难道送点益母草就拜师了？ 不可能。 给胡郎中送草药的人多了去了，真要送草药就能拜师，那十里八乡有一半的人都是胡郎中的徒弟了。 “小荷，你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方翠英连鬼芋都没磨了，看向姜荷，询问著是怎么一回事。 第59章 那天没打疼吗？ 姜荷拜胡郎中为师的消息传开的时候，在大桥村炸了。 不少人带著自家孩子都找胡郎中，就想要拜师。 胡郎中挡得不耐烦，说：“荷丫头是我的关门弟子，我不会再收徒弟了。” 胡郎中这话一出，大家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是嫉妒著姜荷，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好的？ “师父，您消消气，以后他们肯定就不会来烦您了。”姜荷带了蘑芋豆腐过来给胡郎中说：“师父，这蘑芋豆腐是我们刚做的，特別好吃。” “这什么做的？”胡郎中看著这蘑芋豆腐，好奇地问。 姜荷想了想，也没瞒著。 胡郎中尝过之后，讚不绝口，说：“不错，想不到，你们还挺聪明的。” 姜荷笑了笑，道：“师父，这事可得瞒著村里人，不然的话，山上的鬼芋都没我们的份了。” “你师父又不是大嘴巴？”胡郎中睨了她一眼，认了这个徒弟，最大的好处，大概是不用自己做饭了，还有，姜荷送的衣裳也缝得特別好，知道他常去山里採药，衣服还特製了很多口袋，特別实用。 “荷丫头，你这手艺，得跟你姐学。”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胡郎中吃了姜兰做的，再吃薑荷做的，这姐妹俩的对比，就出来了。 姜荷一点不介意，笑著说：“那师父再把我姐也认了当徒弟，我姐特別会做菜。” 胡郎中睨了她一眼，没和她说这个，而是让姜荷背昨天的草药大全。 …… “姐，师父夸你做的菜好吃。”姜荷眼巴巴地看著姜兰炒菜，说：“我什么时候也能学做这么好吃的菜。” “你啊，这手还是留著绣，治病救人吧！” 姜兰笑说著，最近姜荷每天都要去胡郎中那里，时间明显更少了，以前，绣完，就能休息了，可现在，还要背草药。 “小荷，太累了，要不，你和胡郎中说算了。”方翠英心疼地看著姜荷。 “娘，没事，一点都不累的。”姜荷是想学的，靠山吃山，认识更多的草药，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呢，因此，她学得格外的用心，甚至给胡郎中做衣裳的时候，也是用了心的。 不过，师父还是很看重她的，她送了衣裳，师父就变著法子给她钱，哪怕她说有钱，师父也要给。 姜荷拗不过，就將钱换成了酒送给胡郎中。 这天。 “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姜荷好奇地看向方翠英，怎么觉得今天娘的脸色不太对。 “没事。”方翠英脸色泛白。 姜荷不信，悄悄找了方家顺，这才知道，今天他们运气不好，站在路边上，正巧碰上一个什么员外的轿子路过，那员外看到方翠英，调笑的话语，让人难堪。 “娘，你別怕，光天化日之下，他也就过过嘴癮，下回看到他，我肯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姜荷信誓旦旦地说著，一想到那什么员外，不由地想到了肥头大耳的男人，她咬牙切齿地想：敢打她娘的主意，下次碰上，非得套个麻袋，將他狠狠揍上一顿。 隔天去县里送货，是方兴来兄弟去的，姜荷想跟著，被他们义正辞严地给拒绝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大家忘记到脑后了。 “小荷，姜贵没考上秀才。”姜兰今天瞧见姜贵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別提多高兴了。 “那真是太好了。”姜荷眼睛亮晶晶地说：“我就说嘛，老天爷怎么可能这么不长眼，就凭他，怎么可能考得上秀才。” “这话，你可少说几句，万一被蔡婆子听见了，又得打你。”姜兰的话音方落，就听见外边响起姜婷怒气冲冲的声音了。 “姜荷，你给我滚出来，都是你咒诅我爹考不上秀才，今天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撕烂你的嘴！” 姜婷囂张的声音响起，爹爹姜贵一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被奶和娘骂了一通，姜婷气不过，脑子一热，就跑来找姜荷了！ “那天没打疼吗？”姜荷悠哉悠哉地走出来，看著姜婷气得俏脸通红的样子，没好气地说著，打小姑娘，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但某些人要是不长眼，那就別怪她了。 姜荷眼底泛冷，对姜家人可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烦人得紧。 “你，你……”姜婷指著姜荷，看著她那冰冷的眼神，顿时心中一紧，想到那天疼了一天的脸，有些后悔，为什么今天来要，但很快，她又挺直了脊背，怒气汹汹地说：“今天我是替我爹出气的！” 姜婷的话音方落，衝上前就朝著姜荷脸上招呼，她心中发狠，上次是她没防备，这次，说什么都要把这个仇给报了！ 为了报仇，姜婷可是下了死力气的，可谁知道，她整个身子一晃，她的手，打到了自己的腿，哪怕隔著裤子，她都觉得火辣辣地疼。 “確实该打，要不是有你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你爹早考上秀才了。”姜荷咧嘴笑著，说：“不是说马上就是秀才家的小姐吗？看来，还得再等二年。” 秀才是三年两考，今年春天没考上，就得等后年了。 “胡说，要不是你咒我爹。” 姜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荷打断道：“笑话，我要是咒你爹考不上，你爹就考不上，那我咒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呢？” “姜婷，我不想打你，下次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一定不客气。”姜荷退了一步，打小姑娘，不是她的作风。 “你，你。”姜婷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衝上前想和姜荷打一架，又打不贏，被推到地上，正要放声大哭，就传来姜荷嘲讽的声音：“嘖嘖嘖，我要是你，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你要是不怕丟人，儘管大声哭？” 姜荷嘴角忍不住扯了扯，跟姜婷废话，还不如跟著师父多搓几个丸子呢！ 搓丸子虽然辛苦，但，那些丸子日后可都有大用的。 “喂，姜荷，你不许走。”姜婷眼看著姜荷往外走，她连忙爬了起来，跟上去。 第60章 村里的第一个秀才 姜荷嘴角撇了下，想：她以为自己是谁？她让她不许走，她就不许走了？ 姜婷追上前，看到她的背影，心生一计，突然，她『哎呦』一声，朝著姜荷扑了过去。 摔她的脸！ 姜婷在心里这么想著，手朝著姜荷扑了过去。 可，姜荷的后背，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身形灵巧地往旁边一闪，姜婷的手，只感觉姜荷的衣服从她手上滑过，她根本抓不住。 『砰』的一声，姜婷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一双手擦在了泥地上，擦出血来了。 “你总不会说，我走在前面，把走在后面的你给推到地上了吧？”姜荷似笑非笑地看著姜婷，她站在旁边的田埂上，看到姜婷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恶有恶报！ “我，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还不成嘛，谁赖你了！”姜婷气鼓鼓地看著姜荷，咬牙切齿地想著：她怎么运气就这么好呢？ “我要去师父那里了，你可別再跟著了。”姜荷隨手在路边摘了一根狗尾巴草，迈著轻快的步子离去。 “可恶！” 姜婷狠狠一跺脚，看著擦破的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哟，今天捡钱了？这般高兴？”胡郎中在院子里晒药，看到姜荷那张笑靨如的脸庞，心情也跟著非常好。 “师父。”姜荷兴冲冲地把今天姜婷想推她，反而自己摔了个狗啃泥的事情说了出来，她道：“师父，你说这是不是恶有恶报？” “嗯，是恶有恶报，但是，荷丫头。”胡郎中敛容正色。 姜荷也敛了笑容，乖巧至极地站到了胡郎中的面前，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此时正无辜地看向胡郎中。 “荷丫头，姜婷是你堂姐，她摔了个狗啃泥，你还笑，要是別人看到，会怎么想？”胡郎中问。 姜荷偏头，回：“她想推我。”言下之意，那是她活该。 “谁看到她想推你了？她要是说，你看到她摔了不扶呢？”胡郎中再问。 “师父，我后背又没长眼睛。”姜荷嘀咕著。 胡郎中抿著唇，一言不发地看著她。 姜荷还是第一次见胡郎中这么严肃的表情，她的心，也跟著咯噔地跳著。 “师父？”姜荷硬著头皮喊著，此时此刻，总觉得胡郎中像一座巍峨不动的高山，而她就是一块小小的砾石。 胡郎中转身进了屋。 姜荷乖巧地跟了进去，怎么也想不通，她这是做什么惹到师父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荷丫头，我知道你聪明，跟著你爹，也学了一点拳脚功夫，但是……”胡郎中话锋一转，凌厉的目光扫向姜荷。 姜荷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 “荷丫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生在世，一个人的名声很重要。”胡郎中语重心长地说著，从前，只觉得她有趣，不像普通的女子那般，甚至是陈狗子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对姜荷既讚赏，又怜惜。 姜荷为了护母，把陈狗子打得满地找牙，下半辈子都別想碰女人了，这份豁出去护母的品格，值得称讚。 但，姜荷姐妹凶悍的名声，却传了出去。 既认了姜荷为徒弟，胡郎中自然想替她打算。 “师父，难道就任人欺负吗？我知道名声重要，但认识我的人，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至於那些不认识的人，他们怎么想的，又有什么关係？”姜荷垂下眸子，感受到胡郎中的关心，心里暖暖的。 “不是让你任人欺负，而是让人不抓到把柄，你可明白？”胡郎中瞧她嘴巴都嘟得老高，缓了缓神色，说：“罢了，你还小，往后记著，不管做什么事情之前，三思而后行。” “知道了，师父，你放心，我肯定会小心的。”姜荷咧嘴笑著，主动背起了昨天胡郎中布置的背诵草药的任务。 姜荷的记性好，背得非常流畅，胡郎中讚赏地看著姜荷，聪明伶俐的她，更让胡郎中想要把这一身本事都传给姜荷。 * 姜家。 “阿贵，吃点东西吧，別糟蹋了身子，今年不成，后年还能再去考。”蔡婆子心急，姜贵自昨日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个关在房里，不吃不喝的，这样下去可不行，身子骨会熬坏的！ “阿贵。” 蔡婆子站在门口软言好语地劝了，可屋子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耷拉下脸，朝著一旁的董氏道：“董氏，还不快去劝劝，阿贵身子骨要是不好了，你也別想当什么秀才娘子！” “娘，我劝了。”董氏委屈地看向蔡婆子，將一旁的姜云拉出来说：“小云，快去，劝劝你爹。” 姜云硬著头皮喊道：“爹，该吃饭了。” “……” 屋子里，一点响动都没有。 蔡婆子斥道：“没用。” 姜云低著头，垂著眸子，退到了一旁。 “爹，奶今天做了您爱吃的红烧肉，您就快出来吧，爷奶可心疼爹了。”姜青走上前，轻叩著门，话语之中透著恭维说：“爹，今年就是运气不好没考上，爹在我心里，就是最厉害的，您看，整个大桥村，也就出了您这么一个童生，以后，肯定您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秀才。” “爹，您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重身体，后年爹肯定能考上的。” 姜青的话说得非常的漂亮，一旁的蔡婆子听了，立刻道：“小青说得对，阿贵，今年没考上不怕，我们大桥村，可就你一个童生，娘在外面都觉得高人一等，我相信阿贵肯定能考上秀才的。” “娘，我对不起你们，我没脸见你们。”屋子里，传来姜贵哽咽的声音。 蔡婆子更心疼了，说：“阿贵，我们后年再去考，肯定能考上的。” 姜贵打开门，看著狼狈，和往日里的斯文模样，完全不一样，蔡婆子心疼地说：“阿贵，我们把身体养好，明年一定能考上。” “是啊，相公，明年，你一定能考上的。”董氏也附和地说著，一家子都在安慰著姜贵，就连不怎么说话的姜栓柱，也说：“你放心，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一个供著你读书的。” 第61章 怎么会怕呢？ “爹，娘。”姜贵激动地跪了下来，指天发誓说：“爹，娘，你们放心，我姜贵一定会考上秀才，替我们姜家爭光，让爹娘享福，若违此誓，天打雷霹。” 这重誓，让蔡婆子既心疼又欣慰，她忙將姜贵扶了起来说：“阿贵，我们是一家人，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一番事情后，姜贵终於愿意吃饭了。 姜青垂著眸子，想：爹已经考了六回了，也还只是一个童生，如果是他去考，肯定能考上秀才的。 突然，姜青也跪了下来。 “姜青，你这是做什么？”蔡婆子蹙起了眉头。 “爷，奶。” 姜青朝著姜栓柱和蔡婆子郑重地磕了一个头，说：“我也想读书。” “胡闹，家里供你爹读书就已经快穷得没饭吃了。”蔡婆子不是不心疼长孙，而是家里实在是穷。 以前有姜二在，那是个会挣钱的，也不怕，但现在…… 蔡婆子觉得最近一些日子，这银钱哗啦地往外扒拉，挣回来的钱则太少了！ 姜栓柱沉默著，没说话。 姜青的身子跪得笔直说：“爷奶，我可以用爹的书看，爹不看的书，我再看，爹用完了的纸，我用反面再练字，不会多少钱的，我现在已经能背下千字文和论语了，后年我肯定能考个童生回来。” “小青，你以为童生是这么好考的吗？”蔡婆子那双倒三角的眼睛转了转，心底在算计著姜青上学的可能，姜贵在县里，每年给先生的束脩，就已经够呛了。 “奶，我不去先生那，我就在家，用爹的书看，爹可以教我，如果我也考上了童生，爹考上了秀才，那我们姜家岂不是双喜临门？”姜青的话，目的极强，他知道怎么说服爷爷和奶奶。 “爷奶放心，家里的活，我还是不会落下的，只求爷奶给我这个机会。”话音落下，姜青再次跪了下来。 “行。”姜栓柱打量著姜青，姜青从小就聪明，时不时地到他面前背背千字文和论语，这般好学，万一也考上了呢？ “谢谢爷爷。” 姜青激动地说著，面色泛红，眼底满是喜悦，然，这份喜悦没坚持多久，就被泼了一盆凉水。 “爹，不光是多点墨水，就是去考试，也是要钱的。”姜贵不赞同地说著，多了一个考试，那就多一份钱，万一他后年还没考上呢？ “就是，我们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供一个人上学就已经够难的了。” 蔡婆子非常看好自家的儿子，又心疼家里的银钱，大孙子只能往后靠了。 “好了，小青愿意学，就让他学，供一个是供，供两个，还省钱了。”姜栓柱直接就把这事给定了。 蔡婆子还想说什么，姜栓柱一个眼神，她也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一直没说话的姜云，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蔡婆子的眼睛都瞪成铜铃大，斥声道：“姜云，你別说你也要上学？” 大孙子也就算了，姜云要是也要学，那就是说破天，她也不能同意，都去上学了，那山上的活，田里的活，谁干？ 难不成，全指望著老头子？还是指望著才学会走路的姜福？ 她那吃人的目光盯著姜云，仿佛只要他点头，那目光就恨不得將姜云给生吞活剥了。 “奶，我没说我上学。”姜云的话，让蔡婆子鬆了一口气，她没好气地说：“那你也跟著跪下来做甚？” “奶，我想学算数，我……” 姜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蔡婆子打断道：“去去去，学什么算数，你爹和你哥要上学，你要学算数，你当我们家有钱呢？这钱难道是大风颳来的不成？家里的活谁干？难不成指望著我和你爹一把年纪了，还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干了吗？” 姜婷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一个个不省心的，董氏，天也没下雨，赶紧去把菜种了，都杵家里，难道这菜会自己长起来不成。”蔡婆子说著，直接就將人赶开了。 姜云跪在原地，落寞地低下头。 “小云，等我学会了，教你。”姜青目的达到，心情愉悦著，看向姜云，笑眯眯地说著。 “不用你教。” 姜云抿著唇站起身，就去后山了，姜青从小就喜欢欺负他，他才不会真心教他呢。 “小青，要是没考上童生，可別哭鼻子。”姜贵拍了拍姜青的肩膀，对於姜青非要提出来上学，他是不高兴的。 去年，姜青就和他提过几回，没想到，这次直接找爹娘了。 “爹，我才不会哭鼻子呢，我肯定能考上童生的。”姜青目光坚定，似开玩笑地看向姜贵说：“爹，你不会怕我先考上秀才吧？” “哈哈哈~” 姜贵大声笑著，就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考上秀才，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怕呢？” 夜。 “別闹。”董氏刚把姜福哄睡，就被姜贵压住了，她没好气地拿手指戳著他的胸膛说：“你娘可说了，让我別闹你，让你安心读书。” “你是我媳妇，我不闹你闹谁？放心，我娘也就是说说，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姜贵斯文的那一面，在此时此刻，全部都消失不见。 “哼，我可不像方翠英那么没用，想欺负我，还得问问我娘家同不同意呢，姜贵，你说清楚，姜青今天也要上学的事情，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董氏还没问清楚她想知道的，自然不会让姜贵得手。 姜贵眼眸闪了闪，说：“小青是你儿子，他出息了，我们脸上不也有光吗？” “那是，我生的儿子，能差吗？”董氏提起姜青，一脸得意，姜青背书可是非常厉害的，就是她爹也常夸，姜青是个好苗子，她眼珠子转了转，说：“姜兰今年，十一了吧？” “好端端的，提她干嘛。”姜贵不高兴，提起姜兰，就想起二弟，他心里莫名的心虚。 “怎么不能提了，你看，我家天宝怎么样？”董氏提议，姜贵蹙起了眉头，说：“天宝他……” 第62章 茶山 “怎么了，你也嫌弃我家天宝？”董氏立刻坐了起来，板著脸，不高兴地看向姜贵。 姜贵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怎么会，天宝就是比常人反应慢了一点，我怎么会嫌弃？” 他在心底腹誹著，董天宝哪是比常人反应慢一点，那就是一个傻子。 “那，你看天宝和姜兰怎么样？”董氏眼眸闪了闪，原本，她没想过姜兰，但，上次回娘家，娘和她忧心著董天宝的亲事，她才起了心思。 姜二在，以他护犊子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姜二现在人都没了，姜兰嫁给天宝，那还是她的福份。 只要给天宝生下儿子，爹娘是不会亏待姜兰的。 “娘子。”姜贵在心底琢磨著，该怎么劝董氏，姜兰和姜荷那是姜二的命根子，更是方翠英的命根子，为了女儿，方翠英被赶出了姜家，连个屁……哦，他是读书人，不应该这么粗鲁。 为了女儿，方翠英被赶出姜家，愣是不敢说半句，这要是让董天宝那个傻子娶姜兰，方翠英还不得拼命啊？ “怎么，你觉得不合適？”董氏睨了他一眼，说：“我爹娘开木匠铺子，虽然一年挣的钱不多，但你別忘了，你去考秀才，我爹娘可没少出银钱。” 爹娘就她和天宝两个孩子，要不是天宝脑子不好使，爹娘哪会给对她这个出嫁女这么好？ “娘子，我没说不合適，就是怕方氏不答应。”姜贵刚刚想要恩爱的心也没了，他考秀才，是用了董家不少银钱，但大头不还是他爹娘给的吗？ 再说了，他考上了秀才，董家还会没面子吗？ …… 董氏的算计，姜荷姐妹们毫不知情，姜荷每天背二种草药，只要记住了，不管胡郎中什么时候询问，都不会忘记。 姜荷的时间排得满满的，清早和姜兰一起去挖草药，挖鬼芋，挖野菜，也没有再下套了，这个时节，动物发情的多，是繁衍的季节，为了今年冬天能有一个好收穫，她们都没打猎了。 “姐，那边是……南坡吗？”姜荷望著远处的小山头，远远地看去，看不真切那是什么树，怎么不像是竹子和杉树呢？ “是。”姜兰正在挖蕨菜，蕨菜刚长出来，嫩绿嫩绿的，还有婆婆丁，都是刚长出来，不管是做汤还是炒著吃，味道都不错。 姜兰提醒道：“小荷，你可別去南坡，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 南坡，就是附近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乱葬岗，一到夜里，这山附近都觉得阴森森的。 “姐，那旁边的小山头呢？种的是什么树啊？”姜荷又问。 姜兰连头都不用抬，就回道：“茶树啊，以前听说有个刘员外爱喝茶种的吧，但是后来听说这个刘员外出了什么事，这山头，也就荒废了下来，这茶树都没人管，你要喝茶啊？” “那这么多茶叶，不是太可惜了吗？”姜荷听到茶树，眼睛亮了亮，她最喜欢喝茶了，红茶、绿茶、乌龙茶和茶之类的，她都爱喝，最喜欢喝的就是碧螺春。 可惜，重生之后，別说茶了，连白开水都难喝，大多都是直接喝井水的。 “有什么可惜的，这山上茶树多了去了，你要喜欢，什么时候带你去摘点。”姜兰对茶叶是不怎么喜欢的，还要烧开水，还要衝泡，太麻烦了，直接喝井水多好。 “姐，这可是你说的。”姜荷立刻说著，恨不得立刻就去摘茶叶。 …… “秀兰，阿贵没考上秀才，心底难受著呢，你可千万別再责骂他了。”董母耳提面命地提醒著，女婿是一个童生，虽说几次没中秀才，但，毕竟还年轻，往后还有机会。 “娘，我知道了。”董氏温声回答著，心想，姜贵是难受，但只难受了一会，就想通了，什么难过的吃不下饭，那可都是假的，她偷偷藏起的糕点，可都被姜贵给吃光了。 “你今儿个怎么又回娘家了？”董母说完，才想起这件事情，她看向董氏，蹙著眉头说：“你婆婆没说你？” “没，我婆婆想说让她说去，我可不是方翠英。”董氏笑著说著，对付自家婆婆，她很有一套，她岔开话题问道：“娘，天宝的亲事说得怎么样了？” “唉。” 董母嘆了一口气，她们家不说家境殷实，至少比乡下人过得好一些，董天宝脑子痴傻的事情，附近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哪怕她愿意出十两银子，也说不上一个合心意的媳妇。 有钱能使鬼推磨，十两银子，確实有大姑娘愿意嫁，但，董母看不上人家，不是嫌弃人家长得不好看，就是嫌弃人家长得矮。 “娘，我有一个人选。”董氏的话，让董母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只盼著儿子能娶个好媳妇，生个孙子，也算是继承香火了。 “谁？” 董母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女儿说的是谁。 “姜兰，就是姜二的女儿，你还记得吗？他家大闺女。”董氏提醒著。 董母將人和名对上號了，点头说：“年纪不大，但长得还成。” “你的意思是……”董母反应过来了，看向董氏，隨即摇头说：“阿贵最是爱惜名声，怎么可能让他侄女嫁给天宝呢，再说了，她爹这年纪轻轻的就没了，谁知道是不是……” “娘，天宝怎么了？天宝长得不差，不就比常人反应慢点吗？姜兰她们孤儿寡母的，谁敢娶啊？”董氏知道董母介意的是什么，她道：“娘，你还信那个？真要克，方翠英嫁进门就该克，还等得著十年后？” “娘，不是我说，姜兰那模样，再过几年，肯定不赖，就是瘦了点，但，我们家吃得好，养一养，肯定能给天宝生儿子的。” 董氏竭力劝说著，直到把口水都说干了，董母才鬆口。 董氏一回家，看到蔡婆子，她就是一通的夸讚，討好地说：“娘，您生的儿子，可个顶个的好，孙子孙女们个个都长得比旁人家的好。” 蔡婆子並没有被董氏夸得找不著北，她睨了她一眼说：“想说什么就直说，別绕弯子，整那些肠子做什么。” 第63章 寧愿当老姑子 董氏脸上的笑容一僵，就像是被蔡婆子给看穿了一样，隨即，她说：“娘，是这样的，我觉得姜兰不错，想说给我弟弟天宝。” “啥？”蔡婆子一听，顿时就知道董氏打的什么主意了，她没好气地说：“不成。” “娘，我娘可说了，愿意出十两银子。”董氏连忙说著。 蔡婆子眼珠子转了转，隨即摇头说：“十两也不成，方翠英那护犊子的，不会同意的。” 董天宝，她还能不知道吗？就是一个傻子。 方翠英就算了，拿捏她，蔡婆子有把握，但姜兰从小就不服管教，除了姜二，谁都敢懟！ 还有那个姜荷，一双眼睛乌漆漆的，看得人浑身发毛。 “娘，方翠英现在孤儿寡母的，有了这银子，那还不日子过得更好？要不是我家天宝反应比別人慢，想嫁我家天宝的人多了去了。”董氏发挥著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娘，到时候就说五两银子娶姜兰，剩下五两银子，我得二两，剩下三两，就是我孝敬娘的。” 三两银子！ 蔡婆子別的不喜欢，就喜欢银子。 …… “我不同意。”方翠英刚把蘑芋豆腐煮好，听到蔡婆子过来了，还以为她有什么事情，在院子里，就听到蔡婆子说起要给姜兰说亲，说给董氏的弟弟董天宝时，方翠英立刻就拒绝了。 董天宝就是一个傻子，凭什么娶她的女儿？ “方氏，这好事，要不是看在亲家的份上，你以为轮得到姜兰？”蔡婆子一副施捨的样子说：“我是姜兰亲奶，我也不贪她银子，五两银子聘金全归你，只要给董家生个儿子，姜兰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就是啊，我娘家开了木匠铺子，每个月都能挣钱。”董氏一脸骄傲地说著。 娘家，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我不同意。” 方翠英死咬著不同意，不管蔡婆子和董氏说得天乱坠，她就是不同意。 姜兰带著姜荷回来的时候，看到蔡婆子在家，还以为蔡婆子又欺负娘呢，她衝上前，一把將蔡婆子往旁边推去，担心地看向方翠英问：“娘，她们没欺负你吧？” 迎著姜兰担心的目光，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她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傻子呢。 “反了天了。”蔡婆子扬手就想打姜兰，姜荷衝上前，挡在她们的面前，她仰著头说：“你打啊，我爹要是在天有灵，夜里肯定要去找你討个公道的。” 姜荷的眼睛又黑又亮。 一阵风吹来，蔡婆子浑身一凉，她愤然地收回手，每次看到姜荷那双幽幽的眼睛，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姜荷，你也太不懂事了，这是你奶，你亲奶，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跟你奶说话呢？”董氏见势不对，立刻喝斥著。 “死丫头片子，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非得打死你！” 蔡婆子嘴上叫得狠，但，下意识地避开了姜荷的目光，看向方翠英说：“方翠英，我是姜兰亲奶，不会害她的。” 董氏趁机把来意说了。 姜兰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完全不知道蔡婆子和董氏是怎么一唱一和，把董天宝夸得天乱坠，把董家夸成一个好去处的。 “董天宝不是傻子吗？”姜荷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蔡婆子不会这么好心，什么不会害她，真要相信她的话，那真是太阳都能打西边升起了。 “你才傻子呢，我弟怎么会是傻子呢！” 董氏最不喜欢別人说她弟弟是傻子了，喝斥道：“小丫头不懂就不要乱说。” “连话都说不清，什么都不知道，吃喝拉撒都要別人管，那不是傻子是什么？”姜荷一副你別把別人都当傻子的表情看向董氏。 原主的记忆里，这董天宝就是一个傻子，还流哈喇子！ “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董氏气得要动手，姜荷不动声色地推了董氏一把，董氏摔到了一旁，疼得哟哟直叫。 “是你自己摔的，不关我的事。”姜荷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我不会嫁给董天宝的，我寧愿当老姑子，也不会嫁的，奶，你就別操心了。”姜兰抿著唇，板著脸说著。 “对，我也不同意。”方翠英也这般说著，她生怕蔡婆子非要订亲，她说：“我死也不同意。” “奶，你不会收了董家的好处，要卖孙女吧？” “那要不行，大伯日后要考秀才的，要是这考秀才的钱，是卖侄女得来的，大伯这以后还要不要脸了？” 姜荷噼哩啪啦一顿说，蔡婆子越听越不对，阿贵的名声最重要，她再三申明道：“这事，你们不同意就算了，当我们没说，还有你，少拿你大伯的名声说事，败坏了你大伯的名声，我非得撕烂你的嘴不可！” 蔡婆子厉声警告著，那目光，恨不得將方翠英母女三人生吞活剥了，狠狠剜了董氏一眼说：“还不快回家。” 她被董氏哄得团团转，差点忘了阿贵的名声了。 读书人的名声多重要啊，她要和阿贵说说。 董氏气得爬了起来，连忙跟了上去。 “小兰，你放心，娘不会把你嫁到董家的。”方翠英安慰地摸著姜兰的头髮，这会手还是颤著呢。 女儿要真嫁了董天宝，那一辈子就毁了。 “姐，別嫁给一个傻子，五两银子，她当別人是傻子呢。”姜荷嘀咕说：“我们一个月努力点，也能挣上一二两银子呢！” “娘，小荷，我才不怕呢，我不想嫁，她还能逼我不成？”姜兰故作轻鬆地笑著。 “就是，我们可分家了，奶管不到姐姐的亲事。”姜荷庆幸啊，幸好分家了。 方翠英招呼著她们把做好的蘑芋拿出来，心底却一直惦记著蔡婆子的话，要是蔡婆子非要小兰嫁，她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同意的。 “娘，野兔生了！”姜荷拿草餵到兔笼里，发现野兔生了一窝小兔子！ 一、二、三、四、五。 姜荷激动地说：“你们快来看，五只小兔子呢，多可爱啊！” 第64章 非剥了她的皮 “那你要感谢大舅做的兔笼，要不是这么大的兔笼，这兔子估计养不活。”姜兰凑上前，看著五只可爱的小兔子，她说：“小荷，那以后，你可得天天多打点兔草，养小兔子的任务，就归你了。” “行，包在我身上。”姜荷拍著胸.脯保证著，亲眼见证几只小兔子降生，她盼望著把小兔子养得壮壮的。 …… “你给我进来！” 蔡婆子一进屋，就见姜栓柱黑著脸喊著。 “干嘛呢，大清早的別找我撒气。”蔡婆子没好气地说著，两眼珠子朝著身后的董氏还有那些姜珠她们一瞪，说：“看什么看，还不干活去？董氏，我告诉你，你弟那事，想都別想，姜珠，带著你外甥女干活去。” “是，娘。”姜珠唇动了动，有心想说什么，但被蔡婆子这两眼珠子一瞪，也不敢说什么了，只好领著姜婷和姜云去山上干活去了。 “喊什么呢，我不要脸的吗？”蔡婆子一进屋，就压低声音表达著她的不满。 “你要脸吗？你要真要脸，还敢纵著董氏，把姜兰说给董天宝？”姜栓柱听女儿姜珠说这事的时候，都快把他给气死了。 “那还不是董氏那个小蹄子的主意，跟我有什么关係？”蔡婆子看著老头子那黑成锅底的脸，想也不想地就撇清关係。 姜栓柱冷著脸问：“那你刚乾嘛去了。” “我，我，我去看我孙子去了。”蔡婆子有些心虚。 “哼。”姜栓柱冷哼一声，说：“你什么时候把小秋当成你孙子了？” “老头子，你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有本事训你儿媳妇去。”蔡婆子梗著脖子说著。 “这事，我会跟老大说，姜兰和董天宝，辈分都差了，你是做长辈的，怎么能胡来呢？”姜栓柱不高兴地说著。 蔡婆子：“那是董氏瞎想，又不是我的主意。” “那把姜珠说给董天宝，你愿意吗？”姜栓柱问。 “那不行，珠儿长得好，以后肯定要嫁到大户人家的。”蔡婆子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毛似的，气得上躥下跳的，仿佛姜栓柱敢同意，她就敢跟他拼命。 “那姜珠你不愿意，姜兰你就愿意了？也不嫌丟人。” “把方氏她们孤儿寡母的赶出去，就已经够……让人说了，你还想怎么样？”姜栓柱再三提醒道：“这事，你別掺和，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老大就別想考秀才了。” 蔡婆子一听，瞬间就担心了，刚刚心虚呢，这会瞬间就气炸了，她撩起袖子，就道：“董氏那小蹄子，她要敢影响阿贵考秀才，我非剥了她的皮。” “行了，这事，我会跟老大说。” 姜栓柱让她去喊人，蔡婆子不可思议地指著自己说：“你让我喊啊？” “不你喊，难不成我喊？”姜栓柱扬高了声音。 蔡婆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还是去叫姜贵了。 姜贵一进屋，就被姜栓柱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 “阿贵。”董氏听到姜贵进屋去了，一颗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董秀兰，你挺能啊！” 姜贵被骂了一通，回来自然没给董氏好脸色。 “姜贵，我刚摔伤了手，你就想骂我啊。”董氏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董天宝的事，我被我爹训了一通，你也真是的，姜兰是我侄女，也是你侄女，让你侄女和你弟弟，你……”姜贵是真没想到，董氏那天没打消念头，反而还悄悄地怂恿著亲娘去干这事了。 “我，我这不是想著她们合適嘛。”董氏擦著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在哭一样。 姜贵嘆了一口气，说：“天宝之前娶的那个……”他的话没说完，董氏就像是弹珠一样，一个一个地朝著姜贵砸过去。 “那个女人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有什么用啊？”董氏一提起董天宝之前休的那个娘子，气不打一处来，连个蛋都不下，她嫁进姜家这些年来，光儿子就生了三个，还生了一个女儿。 姜家因为这事，闹哄哄的一片，姜荷一家子，却是半点都不受影响。 自从有了蘑芋生意，家里隔三差五地也能吃上肉了，最主要的是，不用每天都喝稀饭吃红薯了。 “娘，你別担心姐的亲事了，姜家肯定不会让姐嫁到董家的，他们都差辈了。”姜荷心满意足地吃了肉汤拌米饭，把小肚子撑得鼓鼓的，她现在就盼著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够快点长大，不然，干点啥都不方便。 “嗯，希望吧，不过，小兰你放心，娘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方翠英怕姜兰担心害怕，她道：“小兰，你別怕，娘就是吃草根，也会把你养大，也不会逼你的。” “娘，我才不怕呢，我不想嫁，逼死了我也不成。”姜兰一点负担都没有，別说已经分家了，就是没分家，她也不会顺姜家的意的。 “娘，我今天纳的鞋子，你看看，怎么样，是不是特別好？” 姜兰今天都炫耀了十几回了。 第一次自己亲手做的鞋子，她可有成就感了。 “好好好。”方翠英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女儿乖巧懂事，也能有个活计挣钱了，如果松哥还在…… 姜兰高兴地看著自己的鞋子，没注意到方翠英眼底的黯然。 姜荷眼眸一闪，说：“娘，锅里的蘑芋是不是做好了？” “我去看看。”方翠英立刻忙碌了起来。 姜荷在心底嘆了一口气，爹要是能活过来，他们这个家就完整了。 “姐，你说，我用这个鸦青色的布，给师父做一身衣服怎么样？” 县里，姜荷挑布都挑眼了，好几种顏色，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选什么样的了。 “我觉得都行。”姜兰看了一眼，说：“你说的这鸦青色，我觉得挺好的，耐脏。” “那行，就这个。”姜荷买了布，又特意挑了一些秋香色的布，给娘方翠英做衣裳穿。 姜荷在给她们姐俩买布的时候，犹豫了，问：“姐，我们穿什么顏色的布好？” 第65章 采草药的小姑娘 “你爱什么顏色就买什么顏色，我不买。”姜兰摇头，她可捨不得买布做衣裳。 “那不行，天越来越暖了，我们可都没有合適的衣服。”姜荷翻看了她们的衣服，除了她做的那一身布头做的衣服，还有两身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补丁都快补烂了！ 真不知道原主爹在的时候，这一家子怎么过得这么可怜的。 “小荷，买这么多布，得多少钱啊，你们穿就行，我不用穿。”姜兰捨不得钱。 姜荷直接挑了一块粉蓝色的布，顏色看著素净淡雅又清新，她还能接受。 “不错，捨得买布做衣服了。”戚六娘过来店里的时候，看到姜荷，格外亲切，见到她的笑容，那双灵动的眼睛，仿佛心都亮了。 “婶婶，你身体好了？”姜荷笑嘻嘻地说著，锦绣坊的掌柜的待她这么好，就连小莲姐送来的帕子，也比別人多一文钱呢，她心底清楚，这都是沾了婶婶的光呢。 “好了，难为你还惦记著呢。”戚六娘这些日子没来铺子里，也都是因为照顾她哥呢。 上次出鏢回来，哥满身是伤，可把她给嚇了一大跳。 后来，知道他没了生命危险，她才放心，听说路上遇到好心人，给他喝水，让他醒了，不然的话，非得死在荒郊野外不可。 戚六娘心底担心，自然是不放心，也让人四处寻找著哥哥的救命恩人。 “婶婶，身体健康最重要，您还是別太辛苦了。”姜荷想了想，把她刚做的山楂丸递上前，说：“婶婶，这是我自己做的山楂丸，可以当个零嘴吃，还能治消化不良，食欲不振呢。” 姜荷眼巴巴地看向戚六娘，解释说：“我最近认了一个师父，是个郎中，他教我做的山楂丸，可好吃了。” 姜荷拿了一山楂丸子吃了一个，一边吃一边说：“可好吃了。” “你这孩子。”戚六娘收下山楂丸，格外地高兴，就有一回，小莲在姜荷丫头面前说过，她食慾不是很好，没想到，这才刚认一个师父，就学著做山楂丸给她吃呢。 “谢谢你。”戚六娘对姜荷这丫头，更是喜欢得紧，她拿起山楂尝了尝，酸酸甜甜的，味道確实是不错的。 “婶婶，该是我们全家谢谢你呢。”姜荷笑嘻嘻地说著，丝毫没觉得这对戚六娘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份心意。 “多给小丫头一点布，还有，上回还有不少碎布吧，就当添头，送给小丫头了。”戚六娘一边吩咐著，一边看向姜荷说：“小荷，就当作山楂丸子的谢礼。” “婶婶，那点山楂丸子，可不值钱。”姜荷很有自知之明，山楂丸子太不值钱了，唯一的心意，就是这些山楂，掺上了稀释过的灵液。 “千金难买我喜欢。”戚六娘扬了扬手里的山楂丸子说：“我就喜欢这个味道。” “婶婶一天可別吃多，吃多了，胃会不舒服的。”姜荷又提醒著。 “好。”戚六娘看她认真的模样，打量著说：“看起来，你真像个小大夫。” “婶婶，你就別取笑我了，我能学点皮毛就不错了，哪能真当个大夫啊。”姜荷害羞地笑著，她只盼著能够利用这学到的一点医术，掩饰一下灵液的存在，至於在医术上，能有多大的造化，她是真没敢指望。 “要相信自己，郎中既然选择你，肯定是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的。”戚六娘夸讚著，鼓励道：“小荷，我相信你，可以的，以后我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可就找你了。” “婶婶，你可千万別这么说，我，我还差得远呢。” 被戚六娘这么相信的感觉，確实很好，但姜荷更害怕自己做不好。 …… “小荷，我觉得锦绣庄的老板娘没说错，你跟著胡郎中好好学，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姜兰怕姜荷不用心，特意提醒著。 “姐，你就放心吧，我什么时候不好好学了？” 姜荷笑嘻嘻地说著，怀里抱著的布，能做成几件新衣裳呢，她高兴还来不及，吃的有了，衣服也有了，以后他们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对了，你那山楂丸子，谁都能吃？难道不是药丸子？”姜兰好奇地询问著。 姜荷点头，掏了一颗山楂丸子递上前说：“姐，你吃一个，酸酸甜甜的，好吃。” “嗯，是不错。”姜兰放嘴里捨不得咬，酸酸甜甜的，味道还真是可以。 姜兰询问著：“小荷，你说，这蘑芋豆腐，是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卖的？” 蘑芋豆腐极大地改善了家里的境况，她真怕，万一酒楼不要了可怎么办？ “酒楼肯定是要，但，我们现在缺鬼芋，怕是山里的鬼芋都快被我们挖光了，所以，我们要种鬼芋。”姜荷心底也一直琢磨著种蘑芋的事情呢，她在后院，已经尝试著种了，甚至还浇了稀释过的灵液水，现在都已经发芽了。 “姐，我们屋后，不是有一块荒地嘛？我们去种鬼芋。”姜荷觉得，不能光靠著野生的鬼芋了，得自己种，等下半年的时候，还要收购鬼芋，然后再將这些鬼芋做成乾片，这样就一年四季都能保存了。 “那行，我们回家就去种。”姜兰焦急了，这蘑芋豆腐这事情，多挣钱啊，这活计，可不能丟了。 一回到家里，方翠英已经磨好了蘑芋水，就等著下午做蘑芋豆腐呢！ 听说要种鬼芋，方翠英二话不说，直接就开始翻地了。 不仅仅是方翠英家，还有方家在水口村，也是开始种鬼芋。 …… “小荷，你进山里挖草药可小心著些，別进深山了。”方翠英瞧著姜荷背著背篓就上山了，连忙提醒著。 “知道了，娘，你就放心吧。” 姜荷哼著小调，就往山上走，满山遍野的都是宝，新鲜的蕨菜、婆婆丁、益母草，还有紫苏叶，新鲜的兔草，装了满满的一大背篓。 “采草药的小姑娘，背著一个大竹筐，清晨穿著黑布鞋，走遍森林和山冈……” 第66章 傻子帅哥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姜荷清脆的歌声在山林之中响起，许是成了小孩子，姜荷现在哼的歌谣，都是儿歌，她的眼睛四处乱转著，今天她特意绕过了南坡，到了那座茶山里，她要看看，这茶山里的茶叶怎么样，远远地看去，青翠一片，可把她馋了。 她都不知道多久没能喝上茶了。 一到茶树林，姜荷就知道为什么那员外对这一片茶林没怎么管了，这一片茶林的茶树已经老了。 就在姜荷可惜的时候，突然，她只觉得被一股大力拉扯，下一刻，她的嘴就被人捂住了。 姜荷手一动，就被人按住了，那人臂力大得出奇，就像是一个牢不可破的铁圈，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嘘。” 那人压到极低的声音在她头顶掠过，混著淡淡的药香。 姜荷停止了挣扎，眨了眨眼，她的眼前，除了一片黑色的锦缎，再往远，就是茂盛的茶树林下，那一根根粗壮的根茎。 他的声音这么低，难道，有人在追他？ 姜荷心底各种猜测著，轻轻摇头，示意他鬆手。 “別动，有人要杀我。”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姜荷点头。 她急了，真有人要追杀他，那她就是躺著也中枪啊，她好不容易有了家人，才不想当冤死鬼。 “大家都仔细点，他受了伤，跑不远。” 为首的黑衣男子蒙著脸，露出的一双谨慎的眼睛。 “大哥，你就放心吧，有了这笔银子，我回去就买个媳妇。”另一个男子不甚在意地说著，仿佛已经將任务完成了一般。 “少岔嘴，找不到人，几条命也不够的。” 姜荷听著他们的声音，更是连动都不敢动，感觉到那人鬆手，她立刻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动了身子，实在是茶叶种得密，哪怕挪动了一星半点，她离这男人也近得很，一抬头，看到男人脸的那一刻，她的眼底，闪过一抹震惊，隨即又垂下眸子，伸出『三』根手指，用嘴形说明白是三个字。 “我。”姜荷指了指自己，无声地用口形说：“我，这个。” 姜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隨即又指了指她的东边方向。 见男人呆愣著半天不动，她一咬牙，又指了西边那个，又拍了拍自己。 眼见脚步越来越近了，姜荷都快气疯了，这男人光长了一张脸，没长脑子吧？ 真是白瞎了那一张丰神俊朗的脸！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发呆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姜荷偷偷从她的百宝袋里，拿出一个纸包，心里嘀咕著，靠人不如靠己，这傻子帅哥怕是傻人有傻福，她先拿了粒丸子塞自己嘴里，然后看了一眼这傻子帅哥，送到他嘴边。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多个人，多个帮手。 同时打量著这傻子帅哥，碰上他就没好事，上回躺地上差点没冻死，这回又被人被追杀，还连累她这个无辜的小虾米。 燕凌看著眼前的小姑娘，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就像是画家的顏料似的，他还是第一次在別人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 见小丫头气呼呼的，他伸手捏过黑乎乎的丸子，直接塞进了嘴里，莫名地，相信小丫头。 姜荷竖起耳朵听著，突然，她抓住机会，从茶林里躥出来，手上的纸包朝著那两个方向撒了过去。 下一刻，她又躲进茶林里，老茶树都长得高，姜荷在茶树林里，只能看到茶树在动，却看不到姜荷小小的身子。 一、二、三。 姜荷在心底默数著，隨即又躥了出来，果然，刚刚那两个人，全部都倒下来了，她高兴极了，师父给的三步倒，果然厉害！ 而另一个，下场就比较惨了，一剑封侯，血如水柱一样飆了出来。 姜荷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下一刻，她的眼睛就被挡住。 “不要看。” 燕凌挡住姜荷的目光，不想让年纪小小的她，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你刚那是轻功吗？”姜荷好奇地询问著，燕凌朝著她飞奔过来的那一刻，简直帅呆了。 “不是。”燕凌低头，看到姜荷的眼睛里並没有害怕，唯有脸庞有些苍白，他挑眉问：“你不害怕？” “怕。” 姜荷垂下眸子，第一次见到死人，她自然是怕的，可，怕有什么用，如果他不把那人杀了，死的就是她们了。 “他们，怎么了？” 燕凌走上前，伸手探向他们的鼻息。 “死不了，大概能睡二个时辰。”姜荷回答著，眼睛滴溜地转著，她衝上前，直接就將两个人的钱袋子取下来，看到里面只有一点铜板，一脸嫌弃说：“这也太穷了！” 她以为，他们这些做杀手的，应该很有钱，谁知道，就带了一点铜板。 “你怎么会有药粉？之前吃的黑丸子，是解药。”燕凌居高临下地打量著姜荷，小丫头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寻常人家的小姑娘碰上这事，不是嚇哭，就嚇晕了，哪像她，还敢拿药粉迷晕他们。 “这个，不用告诉你吧？我可救你了。”姜荷扬了扬手里的铜板，说：“这个就当压惊费？” “你还知道压惊？”燕凌挑眉，视线落在她身上的衣服上，看著家里像是穷的。 “我听別人说的不行吗？”姜荷鼓著腮帮子说，她说：“那个，我先回家了。” 姜荷捡起背篓，把丟下来的草药重新塞回去。 “等会。”燕凌直接抓了一把姜荷背篓里的草药，放嘴里咬碎了，敷到手上和腿上。 姜荷这才发现，他受伤了，那血肉翻飞的样子，看起来可怕得很，真不知道他明明年岁不大，怎么能忍著这疼，又装作若无其事的。 “你这不行，要清洗一下伤口。”姜荷看不过去了，將隨身带来的葫芦水递上前，帮忙清洗他的伤口，再重新敷上草药，用布条绑得严严实实的。 “你就是救我的人。” 燕凌莫名其妙的话，让姜荷心一虚，说：“刚刚確实是我救了你。” “去年，年底，大雪天。”燕凌提醒著，目光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姜荷飞快地摇头，否认道：“我不认识你。” 第67章 这也太穷了 “你那为什么要说刚刚？”燕凌追问。 姜荷垂著眸子，酝酿好情绪后，抬起头，睁著一双无辜的眼睛看著他说：“难道不是刚刚救了你吗？要没有我，你被他们找到，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那这个呢？”燕凌直接抢过她腰间掛的布袋子。 姜荷瞬间就急眼了，这里面可有那把匕首！ “还我，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许看。”姜荷伸手想拦住他，但燕凌的动作极快，长得又比姜荷高一大半，很快他就將布袋里的匕首拿了出来，说：“这黑云纹匕首，是我娘在我十岁的时候，送给我的。” 姜荷乾脆不抢了，她看了一眼那匕首，慢吞吞地说：“这个是我在山里捡的。”她打死不承认，难不成燕凌还能把她怎么著了？ “你叫什么名字？”燕凌也不听她的辩解，匕首，刚碰了她，手上也没有任何疹子，他在心底確定了姜荷就是上回救他的人，他將匕首重新放了回去，还给姜荷。 姜荷宝贝似的將布袋子重新掛在腰间，摸到她的小葫芦还平平安安的，这才鬆了一口气，她反问：“问別人名字之前，不该先自报家门吗？” 姜荷后退了一步，他太高了，要和他说话，非得仰著脖子，累死了，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 “燕九。” 姜荷怀疑地看著他，似乎在想这个名字像个假的。 “不信？”燕凌看著她脸庞上写满了『不信』两个字，扯下了腰间的玉佩递上前说：“看清楚。” “这是真的玉啊？” 姜荷摸著这块玉，雕刻著八卦图的玉佩，看起来有点怪异，但玉佩入手沁凉，不管是手感还是顏色，看著都特別好。 燕凌嘴角抽了抽，提醒道：“看中间。” 姜荷顺著他的话往中间看去，果然，中间有一个『九』字，她喃喃道：“你还真叫燕九啊？” 燕凌唇微勾起，他排行第九，叫燕九也没错。 “我叫姜荷。”姜荷回答著，想著不愧是有钱人啊，这一块玉佩，怎么也得十好几两银子吧？ 就这么当佩饰了！ “大江大河？像是男孩的名字。”燕凌的话，让姜荷翻了一个白眼，说：“燕九，你难道没见过姜荷吗？” 燕凌：“……”姜荷是什么？ “你是附近村子里的人？”燕凌岔开话题。 姜荷防备地看向他，说：“你想干嘛？”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想感谢你。”燕凌的话音方落，姜荷连连摇头说，“不用了。” “你跟著郎中在学医？”燕凌也不再多问。 “嗯。” 姜荷没有反驳，刚刚那些药粉，如果不是学医，哪来的？她也解释不清楚。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姜荷琢磨著要走，燕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说：“刚刚那个人是他们的老大，身上的铜板肯定比他们多，你敢拿吗？” “有什么不敢的？”姜荷一听有铜板，眼睛亮晶晶的，矮身一钻进茶林，找到那个死去的人，抢下钱袋子，將里面的铜板拿出来，不止有铜板，还有一点碎银子，估摸著就二三两。 姜荷喜滋滋地將钱袋子里的钱全部都收下，笑看著燕凌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可千万別来找我，这些就当作是你的谢礼了！” “一个五六岁的丫头片子，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燕凌轻笑著，姜荷看到钱眉开眼笑的时候，可爱得很。 “我七岁，今年八岁了！”姜荷挺直了身子。 燕凌：“……”这身高看起来，最多六岁。 “再见，哦不对，再也不见。”姜荷朝著他挥手，灵巧的身子，瞬间就钻入山林里没影了。 “少爷。”华笙一脸焦急地走上前，看到燕凌受伤了，直接跪下，道：“少爷，都是我的错，让您受惊了。” “带几个人，所这两个捆了带走，那个人处理了。”燕凌冷著脸吩咐著。 “是。”华笙立刻安排著，他扶著燕凌说：“少爷，我们没抓到人，都服毒自尽了。” “对方有备而来，自是准备万全。”燕凌唇微勾，朝著他勾了勾手指，华笙恭敬地上前，燕凌吩咐道：“买盆姜荷。” “什么？”华笙还以为有什么大消息呢，他一脸懵逼地看向燕凌，问：“少爷，姜荷是什么？” 燕凌没回答，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华笙立刻低头说：“少爷，我立刻去买。” 到了县里之后，华笙四处找姜荷，最后，无精打采地回来，说：“少爷，姜荷要到五月才开，现在没有卖啊。” “所以，你就空手回来了？”燕凌挑眉，被郎中重新包扎之后，换下了先前的脏衣服，墨青色的衣服衬得他身形高挑，稍显稚嫩的脸庞，却是气场十足，和连成柏装出来的威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我这就是去买。” 华笙立刻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就带了一盆子……草回来。 “少爷，这就是姜荷。”华笙就像是献宝似的將这一盆子草递上前，解释道：“我问过了，等到五六月，就能开了。” “养著。”燕凌隨口丟了一句话，就让人准备回府城了。 …… “小荷，你这是在泥里打滚了吧？”姜兰抓住准备偷偷换衣服的姜荷，立刻问道：“你这去山上干什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姐，谁敢欺负我了，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姜荷不好意思地看向姜兰，没敢说出燕九的事情。 “是吗？”姜兰有些不太相信。 姜荷肯定得不能再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了，姐，我还能骗你不成！”她目光真诚无比。 姜兰立刻就信了，她关心地数落道：“小荷，今年都八岁了，你小心些，快把衣裳换了，趁著有太阳，我给你洗了。” “噯，谢谢姐。”姜荷动作迅速地把衣服给换了，心底琢磨著，那个燕九到底什么来头？看著挺有钱的，明明跟连成柏差不多，但连成柏站在他面前，应该是差一截，这不是指身高，而是指气场。 比如说，在连成柏面前，她觉得连成柏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可在燕九面前，姜荷有一种面对大人的感觉，特別是燕凌那双眼睛，好像看透一切，他到底是怎么猜出来，她是去年救他的人呢？ 第68章 捡……的 “姜荷！”突然，姜兰一声尖叫声，嚇了姜荷一大跳。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燕九到底是怎么认出她来的呢，一抬眼，就看到姜兰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手里还提著她的百宝袋。 完了！ 姜荷心中一个咯噔，还没想好对策呢，就见姜兰气冲冲地將她的百宝袋丟到她面前，说：“姜荷，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姐，姐，你小心著点，我的宝葫芦装著水別给撒了。”姜荷看到她的小葫芦还紧紧地盖著呢，这才鬆了一口气，咧嘴笑著，走上前哄著说：“姐，別生气，娘和小秋马上就回来了。” 方翠英带著小秋去外边散步了，姜秋现在也不能每天呆在家里，每天她们几个都会轮流带著姜秋出门玩一会。 “別给我打马虎眼，说清楚，这银子哪来的？”姜兰抓起她百宝袋里的银子，放到她的面前，盯著她问：“你別笑。” “姐，你也太霸道了，连笑一下都不行了。”姜荷委屈地说著，她见平时卖萌那一套用不上，只能低著头，眼睛滴溜地转著。 “你別想撒谎。”姜兰没好气地说著，这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著，一会一个主意，肯定又在想招呢，她道：“说，这钱是怎么来的？” “捡，捡来的。”姜荷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姜兰被气笑了，说：“那你说说看，什么地方，还能捡银子啊？” “南坡。”姜荷眼睛軲轆转著，瞬间就有了主意，说：“就是南坡，我，刚好看到被抬……” “你得了吧，南坡那些……”死人这两个字，被姜兰给咽了回去，她说：“那些人抬到南坡的时候，早就被搜得一丁不剩了，哪还轮得到你？你今天一身泥，到底干什么去了？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跟娘说。” “別別別。”姜荷一听，立刻抓著姜兰说：“姐，你可千万別跟娘说。” 姜荷寧愿跟姜兰说，也不愿意跟方翠英说，方翠英性子绵软是不错，但哭起来，也让她害怕啊，念叨起她的时候，耳朵都要起茧，真是甜蜜的一种负担。 “姐，我跟你说。”姜荷选择地说了一下燕九的事，只说碰上燕九被人追，然后她帮了一个小忙，这银子就是谢礼。 姜兰半信半疑地看著她：“真的这么简单？” “当然，总不可能真是捡的吧。”姜荷笑嘻嘻地说著，半真半假的话，谁也说不得她半点，她说：“姐，就是上回我救的那个人，还送了我匕首当谢礼的那个，你记得吗？” “哦。”姜兰一边打量著姜荷，一边点头说：“小荷，下回千万別见他，不是被冻死就是被人追，谁知道是什么人啊，你下次要是碰到，千万躲远点，知道吗？” “是，是，是。”姜荷连连点头，一脸討好地看向姜兰说：“姐，那这事可以就这么过去了吧？这银子我们可以留著急用，对吧？” “对了，师父送我的药粉，可立了大功了，我得去找师父，顺带打二两酒去。”姜荷说著，滑得就跟小泥鰍似的，让姜兰根本来不及训斥，就已经跑没影了。 姜兰追出去，哪还有姜荷的影子呢。 “小兰，你这急忙忙地去干嘛呢？”方翠英抱著姜秋回来，就见姜兰一脸神色匆匆的。 姜兰结巴地想了藉口，说：“娘，没事，小荷要去她师父那，我让她慢点，別摔了。” “哦，胡郎中愿意教小荷医术，这可是好事，今儿早上，兴来他们带回来的肉，有没有让小荷送去胡郎中？”方翠英抱著姜秋进屋，询问著。 她是一个寡妇，哪怕胡郎中的年纪很大，但，她也不太方便出面，有什么谢礼，都是让两个孩子出面的。 “带了，娘，你放心，小荷年纪不大，但主意正著呢。”姜兰一边安慰著，心底却琢磨著：小荷这主意岂止是正啊，简直就是太正了，什么事都敢管，她就没想过，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她们可怎么办？ 姜荷拎著二两酒和一斤肉到胡郎中家的时候，胡郎中有些讶异，问：“荷丫头，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给我带酒来了？你这是做了什么错事了？” 胡郎中將晒乾的草药装起来，打量著姜荷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庞，特別是她手里的酒时，挑了挑眉，说：“说吧，做什么事了？” “师父，我是特意来孝敬您的，您看，这肉，我特意做成了回锅肉，给您下酒吃。” 姜荷笑嘻嘻地討好著，將做好的红烧肉，从篮子里拿了出来，又主动给胡郎中倒了酒。 酒香四溢，肉香瀰漫，胡郎中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喝酒一边吃肉，满足得不得了，吃饱喝足后，才拿帕子擦著嘴说：“现在能说了。” “师父，您真是厉害啊。”姜荷夸讚著，好话一箩筐的，不要钱似的往外倒，说：“您的医术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啊。” “呵。” 胡郎中冷笑著，隨著相处的时间变长，他敢拿酒打赌，这丫头肯定干什么事了。 不过，至少现在也没人请他出诊。 “师父，您別不信啊，我心里啊，是打心眼里崇拜师父呢。”姜荷认真无比地说著，这话可是一点都不作假，这三步倒，当真是杀人越货，哦不，保护她的神器啊！ 胡郎中笑看著她，等著她说重点。 “师父，就是那个……”姜荷一说到重点的时候，就开始支支吾吾的，磨蹭得不行，她心虚地看向胡郎中，说：“三步倒，我不小心掉了。” “用哪去了？”胡郎中打量著她。 姜荷连忙解释说：“掉了，是不小心掉了，可能我口袋不结实。” 胡郎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边摸著下巴的山羊鬍，和蔼的面庞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一切。 姜荷心虚地摸著鼻子，『嘿嘿』傻笑著。 “行了，別傻笑了，说说吧，到底怎么用掉的？你干了什么？”胡郎中敛容正色，严肃地问著，要不是看她没受伤，他恐怕更担心。 第69章 钱夫人 “师父，我……”姜荷正想著找藉口呢，胡郎中厉声喝道：“姜荷，不许撒谎。” 胡郎中板著脸孔，严肃的模样，看著一点不像是赤脚郎中。 姜荷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本就小巧的身形，这么一瑟缩，看著更是可怜。 胡郎中面色不改，板著脸，根本不像之前那般和蔼，反而是严肃到了极点。 “师父。”姜荷装可怜，把今天碰上的事情给说了，当然，她也没说死人的事情，就说她碰上两个坏人，她害怕，用了之后，就回来了。 “还有呢？”胡郎中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说：“荷丫头，你把人放倒之后，万一人家再找回来呢？” “不会的。” 姜荷连忙摇头。 “你將人杀了？” 胡郎中的话，让姜荷嚇了一大跳，无奈地苦笑说：“师父，我还是一个孩子呢，怎么可能会干杀人这样的事情呢，就是……还有另一个人，就是被坏人追的那个人，他把那些人带走了。” “那个人是谁？”胡郎中追问。 姜荷心底有些头疼，师父这里追问得也太细了，她连撒谎都撒不了，她道：“师父，我只知道他叫燕九，我也算救了他，他不会再杀人灭口吧？” 姜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脸害怕地看向胡郎中。 胡郎中瞪了她一眼，说：“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我说你个小丫头，管这事干嘛？” “师父，我也不想管的啊，那不是被连累的吗？”姜荷委屈地看向胡郎中，扁著嘴巴，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胡郎中。 “哼，就该让你长个教训，今天让你背的书，背好了？”胡郎中换了一个话题。 姜荷立刻流畅地背了出来，见胡郎中没有再追问，心中狠狠地鬆了一口气。 胡郎中见姜荷悄悄打量著他，他也没说话，一直到姜荷离开，也没再说別的话。 燕九。 姓燕，排行第九，被追杀？ 胡郎中摸著山羊鬍，他的眼底深邃，却又不敢確定，他来这里做什么？ 如果不是他，又有谁敢冒著他的名头？ …… “小荷，你看到那辆马车去谁家了吗？”姜兰好奇地打听著。 “没看到。” 姜荷从师父那里回来，只觉得脑容量不够用，那些晦涩难懂的繁体字，还是竖版的，她看得眼睛疼。 “刚刚来了一辆马车，看著挺富贵的，不知道是村子里谁家的客人。”姜兰隨口问著，见她一直在按压著脑袋，心疼地说：“你呀，才七岁，別像个大人一样操心，家里有我和娘呢，饿不死你。” “我八岁了。”姜荷反驳著，过了一个年，她又长了一岁，她撇嘴道：“反正马车不是来我们家的，管那么多干什么呢，姐，明天去买点肉吧？” “姜荷，你这脑子里，除了吃肉，还能想点別的吗？”姜兰忍不住轻轻地敲著她的脑袋，自家妹妹也太爱吃肉了。 要知道，以前十天能吃上一回肉，就算不错了。 现在，隔三差五的就能吃上一回，姜荷还琢磨著天天吃肉呢！ “嘿嘿，民以食为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姜荷一本正经地说著，每天这么辛苦地挣钱，不就是为了天天吃上点好吃的？ 姜家。 “娘，马车，好漂亮的马车。”姜婷一路跟著马车，看到马车停到了自家，她激动地跑进屋喊著。 “喊什么。” 蔡婆子刚眯了一会，听到姜婷的话，顿时就被吵得头疼。 “奶，我们家来客人了。”姜婷被骂也不觉得的什么，而是好奇著，她家什么时候有这么有钱的客人了？ “在屋里呆著。”董氏说著，走出院子一看，就看到院门口站著一个面容严肃的婆子。 董氏心中一个咯噔，暗自琢磨著，这该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谁啊？” 蔡婆子从屋子里走来，看到门口的婆子和董氏问：“谁啊？” “姜老夫人。”婆子一开口，就让蔡婆子惊了一下，她挺直了脊背，清了清嗓子，连声音都变了几分，笑著问：“敢问你们找谁？” “我家夫人就是找姜老夫人。”那婆子回答著。 蔡婆子尷尬地將人请进屋，她坐在主位上，看著眼前这位贵气的钱夫人，討好地笑著，根本不知道这贵人上门是怎么一回事。 一盏茶的时间，就將那华贵的夫人给送走了，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娘，我们家有银子了，日后相公考秀才就不用担心了。”董氏是高兴的，隨即，语气酸酸地说：“没想到，方氏就是一个寡妇，还被人看中。” “没听人钱夫人说？钱员外病重，需要衝喜吗？”蔡婆子心底算计著，琢磨著这事该怎么跟老头子说。 “可，只听说黄大闺女冲喜的，这寡妇……”董氏小心翼翼地问：“娘，不是会那人骗我们的吧？” 这事，怎么都透著古怪。 “银子总不能骗我们。”蔡婆子咬了咬手里的两锭银子，二十两银子呢，她看著这银锭子，怎么都觉得好看，她道：“那婆子不是说了，人家需要这个年月出生的寡妇，正好给钱员外冲喜呢。” “有钱人家的心思，谁猜得透。” 等人送到钱家后，还能得十两银子，钱家真是太大方了，就是黄大姑娘出嫁，能有个二三两的聘礼，都算不错了，是以，董家出的十两银子，算高价了。 蔡婆子宝贝似的將两锭银子放手里，睨了董氏一眼，说：“这事，你给我闭紧了嘴巴，听到没，要是坏了我的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娘，你放心，我肯定不说。” 董氏离开之后，蔡婆子拿著银子就往屋子里走，琢磨著找个好地方藏起来。 “我不同意。”姜栓柱一听，立刻黑著脸反驳。 蔡婆子丝毫不怯，她道：“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阿贵上学要银子，大孙子虽然在家里，但纸墨哪样不要钱的啊？珠儿也快成亲了，再有几年，等阿贵考上了秀才，还得去考举人做官老爷呢，你要不同意，这银子，你拿来。” 蔡婆子朝著姜栓柱伸手，姜栓柱黑著脸说：“家里不是还有银子，当年……” 第70章 想要嫁妆就给我闭嘴 “別给我提当年，那银钱这么些年，又是起房子，又是给阿贵娶媳妇，考秀才，哪还有几个钱剩下？”蔡婆子没好气地说著。 “反正，这事不能做。”姜栓柱瞪圆了眼珠子，说：“这要是给人知道了，谁还敢將闺女嫁到我们姜家？” “你放心，老头子，这事人家都已经想好了，日子到了，自有法子，轿子一抬，方氏进了钱家的门，我们拿了银子，方氏自个不要脸，送上门当小妾，这脏水，泼不著我们身上。”蔡婆子心底喜滋滋的，仿佛看到大把的银子朝著她涌进来！ 三十两银子，这可真是一笔巨款！ 晚上，蔡婆子特意买了一点肉，心知內情董氏，也吃得格外地欢，往后两三年，都不用操心相公没钱去考秀才了，等日后她成了秀才娘子，不说村子里的人羡慕死她，就是县里，以前的小姐妹，也得羡慕她吧？ 是以，这天晚上，董氏极尽温柔地伺候著姜贵。 “娘。”姜珠想了很久，还是悄悄地去找蔡婆子了，蔡婆子坐在床上纳鞋子呢，看到姜珠那缩手缩脚的样子，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说：“干嘛呢？” 她怎么就不像她姐呢？ 这没出息的样子，看著就让她来气。 “娘。” 姜珠小心地挪动著步子，走到蔡婆子面前，支吾著半天，也没敢说出几句话。 “没话说就回屋去。”蔡婆子睨了她一眼，说：“你就这么点出息，以后还怎么嫁到大户人家去？指望你，还不如指望你姐呢。” 被蔡婆子数落的姜珠，垂著头，蹲在姜婆子面前，说：“娘，你真要让二嫂到钱家冲喜吗？二哥才死。” 她的话说到一半，蔡婆子抬手一巴掌就拍了下去，她厉声问：“你哪听来的消息？” “我，我就是今天听到你和爹说事。”姜珠捂著被打的脸。 “我告诉你姜珠，这事，你就当没听到，嘴巴给我闭紧点。”蔡婆子警告地说：“你想想，你大哥要考秀才，你要嫁妆，哪样不要银子，怎么，你不要嫁妆，就一个光人去嫁人？” “可是二嫂……”姜珠蹙著眉。 蔡婆子睨了她一眼说：“什么二嫂，要不是她，能把你二哥剋死？你二哥不死，本来再攒攒，你的嫁妆也有了，现在，你想要嫁妆，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嫁人，这嘴巴，就给我闭紧了，要是你敢告诉方氏，我就剥了你的皮！” “听到没有？”蔡婆子呵斥著，见她一副呆呆的样子，再三警告著，一直到姜珠点头，她才让姜珠回屋。 ……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姜荷每天穿梭在山林，倒是自在得很，哼著小调，看见野菜就摘野菜，看到兔草就打兔草，看到草药就采，可怜，这附近的草药都快被她这一天天地给採光了！ “姜荷。”姜云背著柴，路过姜荷的时候，忽然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姜云，你说什么呢？”姜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姜云看了他一眼说：“哥，我想问问小荷要不要菜种，春天来了，要种菜了。”话落，他大声问：“小荷，家里有南瓜苗，红豆种子，你要吗？” “要。”姜荷飞快地点头，说：“不过，你能给我吗？” “你是我妹妹，为什么不能给！”姜云大声说著，道：“等我回去，就把这些苗给你送来。” 姜青睨了他一眼，直到姜荷离开，他才问：“姜云，你不会通风报信吧？” “大哥，什么通风报信？你们瞒著什么事了？”姜云一脸疑惑，他的模样本来憨厚，这呆呆的样子，让姜青打消了怀疑，他隨口说：“没什么，就是让你离姜荷远点，她们已经和我们姜家没什么关係了。” “大哥，她怎么也是我堂妹。”姜云倔强地说著。 姜青挑著柴，催促道：“赶紧送回家吧，累死我了。” 姜云默默看了一眼姜青半担柴，再看他挑得满满的柴，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三日后。 蔡婆子带著姜珠上门了。 “翠英啊，这里有些菜苗和菜种，你都拿去种，这总不能吃別人家种的菜。”蔡婆子让姜珠把菜苗递上前。 姜珠唇动了动，被蔡婆子一眼扫过去，姜珠扯出一抹笑容说：“二嫂，这里面的菜种不少。” “娘，谢谢你。”方翠英受宠若惊，她嫁进姜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蔡婆子这么和顏悦色的呢。 姜兰从屋子里走出来，將铁锅和鬼芋全部都给藏了起来，对蔡婆子可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好孩子，委屈你了。”蔡婆子嘆了一口气说：“姜二走了之后，委屈你们母子几个人住在这里，今天，我买一斤肉，今儿个，大家一起吃顿饭。” “我家也没锅，做不了。”姜荷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肉，不冷不热地说著。 方翠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蔡婆子，蔡婆子突然对她这么好，都让她觉得浑身不对劲。 蔡婆子笑眯眯地说：“放心，去我们家，也是你们家。” “不行，你们家门槛太高了，我迈不过去。”姜荷笑嘻嘻地看著蔡婆子，笑意不及眼底，那目光，总让蔡婆子觉得幽幽的。 “小荷。”方翠英不赞同地看向姜荷。 “娘，我说错了吗？当初姜家赶我们走的时候，大雪天，要不是有这塌了一半的房子，我们就得冻死在外面，当然，我们现在活得好好的，全靠爹在天之灵保佑著我们呢。”姜荷的话里带著刺，哪怕年纪小，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就是，我们死也不回姜家。”姜兰附和地说著。 方翠英看著两孩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婆婆突然对她这么好，让她受宠若惊。 “唉，是奶奶的错，那，奶奶把肉做好了，我们一起吃顿饭，行吗？”蔡婆子避开了姜荷幽幽的目光，看向姜兰，装著一副慈爱的模样。 姜兰別过头，也没拒绝。 “那你把姑姑也带来一起吃饭吧，其它人就別来了，我们家小，挤不下。”姜荷的视线落在姜珠的脸上。 第71章 偷梁换柱 “好，知道你们和你姑姑亲近，那我回去做肉，小珠，你跟著我回去。”蔡婆子看向姜珠。 姜荷热情地上前挽住姜珠的胳膊说：“奶，就让姑姑留下吧，我好久没跟姑姑说话了，而且，这些菜，我也不会种啊。” “娘。”姜珠还是第一回跟姜荷这么亲近呢，往常，姑侄两个，最多聊聊天，倒是和姜婷，更亲近一些。 “那，你就留下。”蔡婆子眼珠子一转，警告地看了姜珠一眼，才说：“好好教教你侄女种菜。” “好。”姜珠留下来了，认真地教她们种菜。 姜荷就像是一个尾巴一样，跟在姜珠身后。 姜珠性子温柔，教姜荷姐妹俩种菜的时候，可认真得很。 方翠英在屋子里將锅藏好，其实就是盖上一层布，再把她们的碎布头往那一块堆起来，保准谁都看不出来。 “姜珠，你也別做了，休息会，坐一坐吧。”方翠英喊著。 姜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我没事。” 姜荷说：“姑姑，我们没有米啊。”对蔡婆子，她可是一点米粮都不想浪费了。 “娘应该会带。”姜珠垂下眸子，有些不敢面对姜荷。 “姑姑，奶为什么突然对我们这么好啊？”姜荷抬起头，一脸天真地看向姜珠，眼底，满是依赖。 “……” 姜珠看了一眼，连忙垂下眸子，不敢看姜荷那天真的眼睛，过了今天，她就没有娘了，她…… 姜珠唇动了动，想说话，最后，又咽了回去，她岔开话题说：“娘，娘为了这个家，也不容易。” 大哥要读书，大侄子姜青也要考秀才，那都是要银钱的，她也要嫁人，一大家子这么多人，都是要钱吃饭的。 姜荷在心中冷笑著，说：“前几天，听说马车去了爷奶家，难道还有这么有钱的亲戚？” “怎么会。”姜珠不擅长撒谎，她道：“我们家哪有这么有钱的亲戚。” “那马车上的人是谁啊？”姜荷追问著，不给姜珠打马虎眼的机会。 “是，是……”姜珠眼睛一闭，说：“是大姐。” “对，是大姐回来了，大姐又添了一个儿子，胡家来报喜来了。”姜珠说完，心就怦怦怦地跳著，她埋头干活说：“小荷，赶紧干活吧，要不然，这些菜今天都种不了多少了。” 姜荷目光幽幽地看著姜珠埋头干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蔡婆子带著做好的肉过来了，那殷勤而又慈祥的模样，看著真不像是蔡婆子。 不仅如此，她连米粮都带来了，姜荷直接將所有的米都下到罐子里，走到院子里舀水，煮起了米饭。 “小荷，我来吧。”姜珠主动说著。 姜荷却没给她机会，说：“姑姑，这事我能干，还是我来吧。” 方翠英坐在屋子里，儘量把活都干了，蔡婆子坐在火堆旁，话里话外都在夸方翠英呢。 姜荷和姜兰姐妹俩对视了一眼，姜荷默默地给姜秋餵了米糊，姜秋现在属於见风长，一天一个样，特別是学会了翻身之后，本来是仰著睡的姜秋，翻了一个身，又翻不回来了，就躺在床上哭呢，別提多可爱了。 姜荷特別喜欢將姜秋放好，让姜秋翻身，翻完了之后，又把姜秋放好，姜秋就这么一直翻…… 吃饭的时候，蔡婆子吃起肉来，可没客气，直到吃饭后，蔡婆子让姜珠装水进来。 姜荷也连忙跟了出去，帮忙端水。 “奶，喝水。”姜荷將碗里的水递给蔡婆子，看著乖巧得很。 蔡婆子欣慰道：“小荷啊，女孩子，就该乖巧懂事一点，不能像之前那样，像什么样子，以后啊，奶一定给你说个好婆家，让你过上好日子。” “那就谢谢奶了。”姜荷笑眯眯地说著，看到蔡婆子將水喝下去，这才鬆了一口气。 “我，我怎么头晕呢？”方翠英甩了甩头，总觉得头越来越晕，下一刻，直接就倒在了床上。 姜荷和姜兰也同样喊晕，不一会，母女三个人全部都躺下了。 “娘，我怎么也晕呢？”姜珠努力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你没弄错吧？”蔡婆子咬牙提醒著。 姜珠连忙摇头。 下一刻，姜珠也困了，说：“可能今儿个起得早，昨天没睡好。” 她打著哈欠，趴在一旁休息。 “没用的东西。”蔡婆子说著，看到她们都晕了，高兴极了，立刻起身就往外面跑去。 不一会，就拿著粉红色的喜服进来了，胡乱往方翠英身上套好之后，蔡婆子喜滋滋地说：“银子，银子到手了，我得去村口接她们去。” “姜珠，姜珠。”蔡婆子推了推姜珠，姜珠躺在那里，像是睡得很沉。 “没用！” 蔡婆子嘀咕著，看著她们都中了药，也没多想，立刻就往外面跑了，她要去村口接人。 蔡婆子一走，姜荷和姜兰瞬间就醒了过来。 “太过份了！”姜兰看到娘身上的粉红色的喜服，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姐，別磨嘰了，快点让我把衣服换了。”姜荷动作迅速地把姜珠身上的衣服扒了，和方翠英身上的衣服对换了。 “姐，你把娘扶过来。”姜兰將换上粉红色喜服的姜珠，躺到了刚刚方翠英躺的位置，还贴心地將盖头盖在了姜珠的头上，遮住了姜珠的脸。 “好。” 姜兰也不敢耽误，生怕蔡婆子一会就回来了。 换好之后，方翠英躺到了先前姜珠躺的位置，还贴心地把头髮散落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脸，幸好，幸好方翠英瘦弱，和姜珠的身段差不太多。 “就在里边。” 外边传来蔡婆子的声音，姜兰和姜荷瞬间躺下，姜兰闭著眼睛，心还怦怦地跳著呢，怕被人发现，还故意挡住了自己的脸。 姜荷则是镇定多了，这一幕，她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很快，姜荷感觉到人进来了，原本躺在她身边的『方翠英』被带走了，而蔡婆子得了银钱，高兴得快疯了，她推了推姜珠，说：“姜珠，回家了。” 第72章 你怎么在这里？ “姜珠！” 蔡婆子推了几下，也不见她醒，她嘀咕著：“这睡得也太死了，算了，不管她。” 蔡婆子拿著银子就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夜，深了。 姜荷坐在外边，將黑葫芦放到外边晒月亮，刚放好，姜兰也出来了。 姜兰坐在她的身边，看著外边漆黑一边，晚风吹来，有些冷，更冷的是姜兰的心。 她是真的没想到，亲奶奶能干出这样的事。 大雪天把她们一家四口赶出来，她知道，爷奶他们嫌弃她们一家四口不会干活，光会吃閒饭了。 可，她们已经分家了，她们还碍著爷奶家什么事呢？ 娘要真是被抬进別人家里做小妾，爷奶可曾想过，她们几个孩子，该怎么活下去？ 姜兰紧紧拢著双.腿，说：“小荷，以后，我再也没有爷爷和奶奶了。” “我也没有。”早就没有了。 姜荷看向天边的月亮，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她好奇地说：“姐，你说，蔡婆子明天要是发现去当小妾的是姜珠会怎么样？” 她甚至想像得出来，蔡婆子那倒三角眼，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一定是指著她骂，肯定气急败坏的。 “肯定会生气。”姜兰想也不想地回答著，她下巴枕在膝盖上，说：“反正是她自己招来的。” “姜珠，肯定知道蔡婆子的做法，可是，她却一点都没想提醒我们。”姜荷垂下眸子，她今天给过姜珠好几次机会了，可是，姜珠一点提醒都没给，甚至亲手將药放进了水里，更没为她们说一句话，但凡有一句好话，姜荷也会另外想別的办法。 姜兰抿著唇：“反正娘不能有事。” 漫长的夜过去，方翠英醒来的时候，感觉晕晕乎乎的，昨天的记忆復甦，她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我昨天怎么就这么想睡呢？” “因为蔡婆子给你用药了，你才会昏睡的。”姜荷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还没睡醒，她回答著。 “什么？”方翠英震惊地看向姜荷。 姜兰揉了揉眼睛，说：“娘，我饿了，等会再说。” 姜兰起身去熬粥了，姜荷也起来刷牙洗脸，等一边熬粥，一边告诉方翠英真相。 方翠英连反驳的话都没有说，呆呆地坐在那里，她就说，昨天婆婆怎么会对她这么好，原来…… “那姜珠……”方翠英担心地说著。 姜荷睨了她一眼说：“娘，你就別担心她了，她明知道蔡婆子要把你送到別人家里当小妾，还一点都不提醒，娘，她不冤。” 方翠英沉默了下来。 姜兰问：“娘，你说，如果我们不是提前知道消息，做了准备，你真被送到別人家里当小妾，你要怎么办？我和小荷还有小秋要怎么办？” 死路一条。 方翠英想，如果她被送到別人家里当小妾，她是绝对活不下去的，这辈子，生是松哥的人，死是松哥的鬼，是绝对不会再委身別人的。 她死了，孩子们呢？ 方翠英深吸了一口气说：“小兰你们放心，这事，你们做得对，但，不该瞒著娘。” 姜兰和姜荷姐妹俩对视了一眼，心里想的都是同样一件事情：幸好瞒著方翠英，不然的话，谁知道能不能顺利？ …… 钱家。 四十好几的钱员外，本应该病重，可，听到下人们说，已经把那寡妇送到他房里，立刻换了一身衣服，迫不及待地就去找那寡妇了。 自上回见过一回，钱员外就心里痒痒的，那寡妇风韵犹存，我见犹怜的，看起来颇有一番滋味，打听到她是寡妇，他的一颗心，凉了半截。 但，很快，钱员外又找到了法子，听下人说，可以借著冲喜之名，將那寡妇纳入房里，娘子肯定不可能眼睁睁地看著他死的。 “小娘子，我来了！”钱员外堆满了肥肉的脸上，急不可待，一边搓著手，一边扑向床里。 片刻，钱员外看著浑身剥了一个精光的干扁小豆芽，顿时咬牙道：“这哪是寡妇？你们怎么干活的？” 还没长好的丫头片子，哪有寡妇好？ “老爷，怎么了？”贴身小廝李二，连忙跑了进来，点头哈腰的，眼睛都不敢乱看。 “怎么了，你还敢问我怎么了，我要的寡妇呢，怎么是一个丫头片子？”钱员外瞪向李二。 李二抬眼一看，惊道：“不可能啊，向妈妈亲自去……领的人，怎么可能领错了呢？” “没用！”钱员外特意吃了药，打算助助兴，这会看到一个丫头，满身的兴致，顿时去了一大半。 “老爷，这丫头水灵灵的，老爷也可以顺便换换口味。”李二怂勇地说著，人都已经带回来了，这三更半夜的，不可能再跑一趟，还不如想法子平息老爷的怒火呢，他笑道：“老爷，这黄姑娘，也是极好的。” “行了行了，走吧。”钱员外发了一通怒火，心里的邪火又起来了，將李二赶出去之后，他扑向了小丫头。 …… “姜珠。”蔡婆子早上借著来找姜珠的名声，来到了姜荷家。 她在外边喊著，姜荷打著哈欠从屋子里走出来，早上的蘑芋豆腐已经被兴来哥送到县里去卖了，锅也重新遮了起来，也不怕蔡婆子，她道：“姑不是跟你回去了吗？” “没有啊。”蔡婆子摇头，听到姜荷的话，也没在意，直到她走进屋，看到方翠英的时候，她惊问：“你怎么在这里？” “娘，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在这里呢？”方翠英经过两个女儿的开导，已经想通了，反正以后，就当没有姜家这一门亲人。 方翠英冷脸看著蔡婆子，一想到蔡婆子差点把她送到別人家里当小妾，她这心里就怒火中烧的，她自问嫁进姜家之后，从没做过对不起姜家的事情，洗衣做饭，姜家里里外外的活都是她做不说，还给姜家养了三个孩子。 姜二才死，姜家嫌弃她们吃閒饭，她也就认了，她有手有脚，一样能养活孩子，可，他们怎么能把她往绝路上逼呢？ “不，不可能。”蔡婆子想到昨天亲自送上轿子的『方翠英』，疯了一样跑进屋。 第73章 就把姑姑卖了 “姜珠，你给我出来。” 蔡婆子將姜家里里外外地找遍了，就是没看到姜珠。 “姑姑明明跟你回去了呀。”姜荷笑眯眯说著，看到蔡婆子那气急败坏，又觉得不可思议的样子，觉得痛快极了。 “不可能。”蔡婆子失口否认说：“明明是方氏应该……” “我娘应该怎么了？”姜荷笑著问。 突然，蔡婆子进屋子，找到姜珠的衣服，她激动正要说话。 “娘，昨天姜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走了，这衣服没带走，娘，你们昨天什么时候走的？我昨天都睡晕了。”方翠英这话，也是撇清关係，反正姜珠去当小妾的事情，不能和她们有关，她们家的名声已经够坏了。 “不可能。” “这不可能。” “我亲手给你换的衣服，怎么就变成姜珠了呢？” 蔡婆子抱著姜珠的衣服，满眼的不可置信，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清楚，明明给方翠英换了衣服，怎么最后，穿上粉红色喜服，盖上红盖头的人，就变成了女儿姜珠呢？ “是你，是你搞的鬼。”蔡婆子忽然衝上前，紧紧抓住方翠英的手，一用力，就將方翠英扑到了地上，她掐著方翠英的脖子，那双倒三角眼睛看向方翠英，她的目光就像是一根根刺，朝著方翠英刺去，她疯了一样地大喊著：“是你，是你把姜珠换了，是你让姜珠去钱家做小妾的！” “奶，你放开我娘。”姜兰衝上前推开蔡婆子，蔡婆子死死掐著，一点都不愿意鬆手，眼看著方翠英都不能呼吸了，姜荷急了，抬手掐住了蔡婆子腰间的软肉，再狠狠一拧。 “啊……”蔡婆子的惨叫声响起。 姜兰趁机一把將蔡婆子推开。 “娘。”董氏和蔡婆子约好了，落后一点过来姜家看戏。 这不，刚过来，就看到蔡婆子掐著方翠英的脖子，姜兰姐妹將蔡婆子推开。 董氏来不及想为什么方翠英还在家里，她激动地衝上前，说：“娘，你没事吧！” “方翠英，这是你婆婆，你怎么能对婆婆动手呢？”董氏朝著方翠英喝斥著，视线落在方翠英那张越长越好的脸上，明明也生了三个孩子，却依旧瘦得很，特別是这张脸，她怎么觉得，离开了姜家，那张蜡黄的脸变白了，还变好看了呢？ “大伯娘，是奶对我娘动手，不是我娘对奶动手。”姜荷大声说著，这会正是清早，姜婶子她们准备去镇上呢，看到方翠英家出事了，连忙跑了过来。 慢慢的，方翠英家的鬼屋，也热闹了起来，將院子，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 村口，一个穿著粗布麻衣的男子，鬍子拉茬的，头髮也乱糟糟的，看著就像是逃荒的人一样，他背上背著褥子，手上提上麻袋就进村了，脚步急切，神色焦急得很。 看到鬼屋那里，挤得人满满当当的，男子本来没当一回事，可听到『方翠英』三个字的时候，男子脚步换了一个方向，朝著鬼屋疾步走去。 “你胡说。”董氏喝斥著，心知事情败露了，她还没想好对策呢，就见蔡婆子疯了一样朝著方翠英懟道：“方翠英，你个克夫克子的扫把星，你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呢？” “奶，我爹是被你逼著大雪天上山打猎的。”姜兰护在方翠英的面前，小脸板著，寸步都不让，一点都不怕地看向蔡婆子，眼底带著仇视，要不是蔡婆子，她爹也不会死在山上。 “那是你爹愿意去的，跟我有什么关係？”蔡婆子没好气地说，指著方翠英道：“好你个方翠英，自己想要当小妾就算了，还逼著我家珠儿去当小妾，你是她嫂子啊，你怎么能將珠儿推到火坑呢！” 蔡婆子现在就要把脏水，全部都泼在方翠英的身上，不然，老头子要是知道她把事情办砸了，非得狠狠抽她不可。 老头子虽然对女儿不是特別疼爱，但却不愿意女儿给人当小妾，不然，当初姜珍死活要给胡家当小妾，也不会发那么大一通火，连老死不相往来的话，都说出来。 “我没有。”方翠英的身形晃了晃，她著急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眶里的泪急得打转。 蔡婆子的话，简直让大家惊呆了，方翠英要给人当小妾，还逼著小姑子姜珠也当小妾了？ “奶，我娘清清白白的，才没有要给人当小妾。”姜兰著急了，话都说不真切了，只能求助地看向小荷。 姜荷口齿清晰，又飞快地说：“奶，明明是你自己要让姑姑去別人家当小妾，又怕被爷爷骂，昨天特意带姑姑来我家吃饭，还带了肉呢。” 姜荷这话，让姜她们围观的妇人们都点头，昨天蔡婆子带著姜珠来方翠英家，吃了饭不说，还破天荒地送了肉，昨天，她们就在心里嘀咕著呢。 “奶，我是真没想到，你为了把屎盆子扣在我们身上，还给我们用药了，我就说，昨天怎么刚吃完饭就睡了，等醒来的时候，我娘就穿著姑姑的衣服，原来，你打定主意要將屎盆子扣我们身上呢。”姜荷继续说，根本不给蔡婆子辩驳的机会。 “奶，姑姑要去当小妾，你可以和爷爷好好说，你怎么能为了三十两银子，就把姑姑给卖了呢。”姜荷昨天偷偷听到蔡婆子的话，这会说出三十两银子的时候，增大了她话语里的可信度。 別看姜荷年纪不大，但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几句话，就让大家的脑子活泛开了。 难怪蔡婆子昨天这么反常呢，原来为了钱想要让女儿给人做小，这姜栓柱不同意，蔡婆子就打起了方翠英一家子的主意，出事了就往方翠英一家子身上推，方翠英一家没落半点好不说，这要没解释清楚，姜栓柱要知道方翠英这个寡嫂，能把小姑子给推到別人家做小，发疯之下，把方翠英打死都不可能。 前几年，姜珍的事情，她们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姜贵可去了半条命。 第74章 诈尸了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卖你姑姑呢。”蔡婆子下意识地反驳著。 “奶，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姑姑是丫头片子，是赔钱货，能卖三十两，是姑姑的福份呢。”姜荷笑得眉眼弯弯的，反正这盆脏水，得扣到姜家去，她娘是寡妇，要是被人知道，那个员外想纳娘为妾，往后她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姜荷才七岁，八岁不到，谁也不会去怀疑一个小女娃会撒谎。 “你，我……”蔡婆子气得倒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姜栓柱听到消息赶过来，知道姜珠被送到钱家去当小妾了，抬手就朝著蔡婆子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爷爷，奶奶也是为了姑姑好，不是为了银子。”姜荷继续说著，姜栓柱的这一巴掌，仿佛印证了姜荷的话一般。 姜栓柱气得赶人，將那些邻居们都赶走了。 墙后边，蹲著的一个鬍子拉茬的男人，谁也没管他，看著就像是逃荒的人。 院子里，就只剩下姜家人，蔡婆子被打之后，瞬间就疯了，她指著方翠英说：“肯定是方氏，肯定是她故意害珠儿的。” “奶，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一早醒来，姑姑就送给別人做小妾了，要不是你故意瞒著爷爷，怎么昨天故意带姑姑来我们家呢？”姜荷一脸天真地看向蔡婆子。 “那，那你怎么知道三十两银子的事？”蔡婆子慌乱间，抓住这个话。 姜荷一脸无辜地看著她说：“那不是奶昨天晚上说的吗？”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看著方氏穿上了喜服，我亲手送到钱家的轿子上的，怎么可能……”蔡婆子喃喃说著，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栓柱打断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打我娘的主意，结果姑姑自己想去做小妾？”姜荷惊讶地捂著嘴，一副震惊的样子。 “娘，我是姜家的媳妇，怎么能去別人家做妾呢？”方翠英一直忍到现在，她嚎啕大哭著，一边哭一边说：“我这辈子嫁给松哥，生是松哥的人，死是松哥的鬼，我不改嫁，我死也不改嫁。” “奶，你怎么能卖我娘呢，我们已经分家了。”姜荷扁著嘴，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 姜兰冷笑道：“大雪天爷奶都能把我们从家里赶出来，为了银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姜兰，这事是一个误会。”姜栓柱狠狠瞪了蔡婆子一眼，头疼地想著。 “弟妹，本就是姜珠自甘墮.落，要去钱家为妾，和你没关係。”姜贵上前，悄悄在亲爹姜栓柱耳旁低语道：“爹，现在珠儿已经送到钱家，怕是已经成了钱员外的人了，事已经成了定局，要保住我们姜家的名声。” “诈，诈尸了。” 院子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怎么了？ 所有人冲了出去。 姜拉著陈大有，指著那鬍子拉茬的男人说：“大有，他，他，他是不是姜松？” “好像，有点像。”陈大有一边打量著那男人，一边往后退，哪怕这么太阳正大，他也是心里拔凉拔凉的。 “松哥？”方翠英听到姜松的名字，刚刚还哭得撕心裂肺的，这会第一个衝出来，甚至，跑到了姜栓柱夫妻的前边。 “松，哥？” 方翠英仔细辨认著男人，直到看到男人红著的眼眶，熟悉的眉眼，让方翠英大喊道：“松哥，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没死。” 方翠英扑到男人的身旁，一边捶打著他的胸膛，一边泣声说：“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姜松哑著声音，轻轻拍著方翠英的肩膀安慰著。 他的安慰，让方翠英哭得更厉害了。 “爹。”姜兰飞快地跑上前，確认自家爹之后，扑到姜松的怀里，呜咽地哭了起来。 “不哭，爹不是回来了吗？”姜松安慰著。 “哎呦，真是姜二。”蔡婆子看到真是姜松的时候，那叫一个激动，说：“老二啊，我就知道你还活著，我就知道。” “好。”姜栓柱红著眼眶点头，儿子还活著，真是一件好事，幸好，幸好。 他突然庆幸，幸好昨天去的是姜珠，要真是方氏，那姜二回来，他非得疯了不可。 “爹？” 姜荷走得最慢，站在姜松面前，打量著这个狼狈的男人，这就是原主的亲爹？那个疼她的亲爹？ “荷丫头，不认得爹了？”姜松看著拔高了一截，白了一截的姜荷，高兴地说：“我家荷丫头越长越好看了。” 哪怕姜松鬍子拉茬，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破破烂烂的，但他眼底的慈爱，让姜荷不由得红了眼眶。 “爹，我们一家终於团圆了。”姜荷扬起甜甜的笑容，心底那叫一个高兴，爹回来了，娘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一家团圆，画面格外的温馨。 姜一嗓子喊了，激动地说：“姜二回来了。” 陈大有也吼了一嗓子，原本就三三两两在附近看热闹的村民们，听到这事，立刻跑了过来，大家看向姜二，都震惊极了，当初他们找到姜二穿的衣服，带著血，看起来，不像能活下中。 从姜二出事到现在，都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他在哪？ 姜松眸子闪了闪，说：“我当时碰上狼了，狼把我的腿咬断了，我慌不择路，跑到金台县去了，我在金台县好不容易请了老郎中治腿，我也没钱，这不，就在那里一边养伤，一边干活。” 姜松很平淡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可，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 陈大有佩服地说：“姜二哥，还是你厉害！要是换作是我，肯定就死在山上了。” 姜荷默默地听著姜松的话，没有开口，她总觉得，他还瞒了什么。 “老二啊，回来就好，你回来了，也该回家了。”姜栓柱刚开口，一旁的蔡婆子立刻附和道：“回家，是该回家，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还给你立了衣冠冢，娘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娘就知道，你福大命大，肯定能活著回来的。” 第75章 还欠著郎中十两银子 蔡婆子的话，让姜荷不由得浮现一抹嘲讽，她看向姜松，暗自琢磨著，原主爹，该不会还要带著她们回去吧？ “爹娘，对不起，让你们伤心了。”姜松站起身，深深地朝著姜栓柱和蔡婆子鞠了一躬。 姜荷的一颗心往下沉。 一旁的姜兰沉不住气，说：“爹，爷奶把我们赶出来了，小荷差点死了，小秋也差点饿死。” “胡说八道。”蔡婆子喝斥道：“姜兰，有你这么编排你爷奶的吗？当初是分家，怎么是赶你们出来？那不是你娘死活闹著要分家，我怎么会赶你们走呢？” 姜兰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求助地看向姜荷。 可是，刚刚反驳得最厉害的姜荷，这会却是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的，急得姜兰拉著姜荷的衣袖说：“小荷，你说。” 在姜兰的心里，妹妹嘴巴更厉害，更会说。 “呸。”姜看不过去，方翠英性子绵软，除了哭，肯定不会告状，但她看不过去，她大声道：“蔡婆子，你唬谁呢，当初是谁在大雪天就將她们娘几个赶出家的？连小荷快烧没了，都不捨得请个郎中。” “大雪天的，你们姜家就没管过翠英她们娘几个的生死。”刘敏也站出来开口，以前，以为姜松没了，她和吴春根，也愿意帮方翠英娘几个，现在，姜松回来了，刘敏觉得这事，必须说清楚。 张秀也站了出来说：“就是，翠英她好不容易在镇上找到的浆洗房的活，还被你给闹没了呢。” “今儿个这事，也说不清楚，一个冬天，过年都没给一点粮食，昨天突然又是带肉又是带米地去翠英家，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姜嗤笑著，就差直接说蔡婆子为了银子卖儿媳妇了。 姜栓柱脸上臊得慌。 姜贵镇定地回道：“这件事情就是一个误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一辆马车来了，下来一个婆子，她衝上前，嗓门也大，说：“蔡婆子，明明说好的是你那个寡妇儿媳妇冲喜，怎么变成一个丫头片子了？” 那婆子的话一出，村里的人哪还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家看蔡婆子和姜栓柱，都觉得他们做得太过份了。 “向妈妈，这事是误会，误会。”蔡婆子討好地笑著说：“当初不就是说好我女儿姜珠冲喜的吗？向妈妈是不是弄错了？” 蔡婆子朝著向妈妈使眼色，可向妈妈是谁？钱夫人身边的奶嬤嬤，这事，他们钱家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夫人说了，一定要让蔡婆子一家都吃点苦头。 “我能弄错吗？”向妈妈厉声喝斥道：“我家老爷这会还没醒过来，要是有个什么，你负责得起吗？” “那，我把我女儿接回来，这……就算了吧。”蔡婆子想得挺好。 向妈妈眼眸一沉，她可是知道，昨儿个，老爷就破了那丫头片子的身，她抿著唇说：“冲喜的事，哪怕错了，也不能算了，我家老爷金贵著呢，我家夫人说了，你弄错了人，得赔银子。” 蔡婆子哭天喊地的，可是没有用，向妈妈带著几个家丁，连恐带嚇地让蔡婆子吐出了十两银子。 “娘，不管怎么样，弟妹都是你的儿媳妇，是小兰她们几个的娘，更是二弟的媳妇，珠儿更是你的亲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做的，我真是没脸读书了。”姜贵一脸失望地看向蔡婆子，甩袖离开。 蔡婆子的哭声一顿，看著儿子失望的眼神，心慌了，她还想当秀才娘呢。 下一刻，蔡婆子哭得更惨了，姜栓柱从路边捡了一根竹枝，朝著蔡婆子狠狠地打了下去。 姜栓柱这可是下死力打，打得蔡婆子哭天喊地的，可姜栓柱一点都不心软，这婆娘办事太不行了，姜家的脸，都被她给丟光了。 姜栓柱逼著蔡婆子向姜松道歉。 “老二啊，娘，娘以为你没了，这不是替你几个孩子著想吗？”蔡婆子自己都说得心虚，她眼泪鼻涕吧嗒地朝著姜松看去，说：“老二啊，你可得原谅娘啊，不然的话，娘，娘就给你跪下。” 蔡婆子作势要跪下。 姜松连忙拉著方翠英往旁边站著，他说：“娘啊，我可当不起您这一跪。” 蔡婆子眼泪巴巴地看向姜松说：“老二啊，回家吧，娘知道错了。”为了以后姜二能挣回来的银子，蔡婆子可是彻底地把脸面都豁出去了。 “娘，既然都已经分了家，那就这么著吧，以后，我们过自己的小日子。”姜松是真的心寒了，他这还没死呢，亲爹娘就將他媳妇孩子在大雪天赶出去不说，还想將他媳妇送到別人家里做小妾。 “不行。”蔡婆子还想像从前那样拿捏姜松，可是姜鬆软硬不吃。 一旁的姜栓柱嘆了一口气道：“老二啊，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回家，住在外边像什么样子，你娘这事办得糊涂，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她这样办的，你放心，你们回家后，你娘绝对不会再出什么么蛾子了。” “爹，我不瞒你，我在金台县，还欠著郎中十两银子。”姜松这话一出，一直想要他回家的蔡婆子，顿时就不哭了，呆呆地看向姜松问：“你欠人家银子，人家还能让你回来？” 蔡婆子总觉得，姜松这话是假的。 “我报了我的名字，住在哪里，郎中又到衙门报备了，这才让我回家的。”姜松这话说得极为的镇定，说：“郎中说了，要儘快將银子还回去。” “老二啊，既然分家了，那这银子，娘可不管。”蔡婆子確定了姜松话语的真实性，立刻就倒转了话头，说：“虽然分家的时候你不在，但，分家了就是分家了。” 蔡婆子的態度很明显，反正她就是没银子，刚给向妈妈十两银子，已经够她心里在滴血了，这要是再拿出十两来？ 不行，打死都不行。 “老二，你说实话，你的腿，好了吗？”姜栓柱的目光看向姜松，关切地说：“爹担心你的腿。” 第76章 大桥村最厉害的郎中 “还没恢復。”姜松垂下眸子。 “那，你好好养腿。”姜栓柱也没有再提回家的事情，更没提银子的事情。 “我们可没钱，你要还钱，就自己挣，我们分家了，这事，里正都能做证的。”蔡婆子抹了一把眼泪，跑得比谁都快，姜二腿瘸了，以后还怎么上山打猎挣钱？ 不但不能给家里挣钱，还倒欠別人十两银子？ 蔡婆子自问不会做这样赔钱的买卖。 姜家人散了，陈大有上前安慰道：“姜二哥，只要活著就好。” “可不是，幸好你回来了，不然的话，翠英她们娘几个真是可怜。”姜抹了抹眼睛，真是心疼方翠英，方翠英一个人带著三个孩子，能吃上米饭，就算不错了。 “活著就好。”吴春根也是激动得很。 不少人前来安慰著姜松，一直到耳根子清静了，方翠英才一边抹著眼泪一边说：“松哥，欠了银子不怕，你女儿可出息了，我们现在能自个挣钱了，还有，腿不好使也不怕，只要你活著，我就满足了，我不嫌弃你。” 方翠英仿佛要將这辈子的眼泪全部都给哭光了。 “爹，我做陷阱可厉害了，每回都不空手。”姜兰也骄傲地说著，有爹在，她的心才安。 “我会做蘑芋豆腐，每天都能挣上百来文钱，很快就能攒起十两银子了。”姜荷唇边溢著笑容，这个爹，她认可！ 天知道她刚刚真怕姜松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跟著蔡婆子他们回去，这一回去，每天要挨骂不说，挣了钱，想吃点肉都吃不上，简直就是姜家的长工，还不给吃的那种。 “好，你们可真厉害，爹很高兴。”姜松看了看方翠英，又看了看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儿，看著她们身上穿著的碎布头做的衣裳，心疼极了，他笑著说：“我不欠別人银子，真要欠银子，人家还让我回家？” “松哥，你不用担心，我们现在真的能挣钱，很快就能还上了。”方翠英还以为姜松怕她们担心，故意这么说的呢。 姜兰和姜荷姐妹俩对视了一眼，就听到姜松说：“我真没欠人家银子，我要不那样说，爹娘一定不许我们分家，这么多年，苦了你们了。” 姜松不傻，他出事的这几个月，翠英和几个孩子就被赶了出来，还是在大雪天赶出来的，那是逼她们去死！ 更何况，今天的事情，姜松更看明白了，在爹娘心里，只有姜贵才是亲儿子，他就像是捡来的一样，他们想让他回去，无非是觉得他能挣钱，可是他以前愿意忍，是不想伤了父子母子情份，再加上，一家人吃饱穿暖地在一起，他是羡慕的。 他期盼著有一天，爹娘也能看见他为这个家做的一切，会善待他的妻儿。 可是现在，他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忍让，都能换来爹娘的疼爱的，爹娘他们也许，这辈子，也不会看到他的付出。 “松哥。”方翠英刚止住的泪，这会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姜荷噔噔地跑走了，姜兰说：“小荷肯定去找她师父去了，就是胡郎中，胡郎中看小荷是个好苗子，就收她为徒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爹，你的腿一定能好起来的。”姜兰坚定地说。 姜松提著东西进屋了，塌得只剩下一半的屋子，除了一个厅子和一个房间之外，这屋子破烂得可怜，但，方翠英她们娘几个收拾得格外乾净，就是院子里的水缸，都乾乾净净的。 厅子里空荡荡的，没摆什么，推门进屋，一个木箱，还是当年方翠英的陪嫁箱子，上边堆著一个麻袋子，旁边一块麻布遮著，堆了一些碎布头之类的东西。 床，不能说是床，就是稻草铺上，褥子铺上，就当作床了，儿子姜秋正在床上睡得香。 再往旁边，有一个小火堆，火堆旁，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罐子和碗。 姜松越看越心酸，问：“你们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松哥，都过去了，你饿了吧，我给你煮饭吃。”方翠英说著，在火堆上起了火，给罐子里淘了米，煮饭吃。 姜兰才不愿意替姜家遮掩，她把姜松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讲了。 “师父，你快帮我爹看看。”姜荷急切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胡郎中摸著山羊鬍，数落道：“再快，我就要摔了。”一路上，姜荷催得他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过来。 “姜二，你活著就好，活著就好。”胡郎中一进屋，就看到姜松温柔地摸著儿子的脸呢，哪怕鬍子拉茬的，也让人一眼认出是他，他活著，荷丫头她们几个，总算是有人护著了。 “胡郎中。”姜松忙站了起来，朝著胡郎中作揖道：“谢谢你收我女儿为徒，谢谢你。” 姜松的声音带著些许的沙哑，他感恩啊，在他不在的时候，胡郎中能够收女儿为徒，当真是雪中送炭了！ “荷丫头是个聪明孝顺的好孩子。”胡郎中让他坐下，给他看腿，他仔细盘问了姜松受伤的经过，还有恢復的情况，又在他的腿上又是捏又是敲的，询问得格外细致。 屋子里，大家都憋著一口气看向胡郎中。 半晌，胡郎中才说：“恢復得不错，给你治腿的郎中，肯定是箇中翘楚，不然的话，你这条腿算是废了。” “嘿嘿，那郎中也是这么说的。”姜松『嘿嘿』笑著。 “腿没事，多补补身体就行。” 胡郎中的话，让大家都放心了下来。 姜荷很快就明白了，自家爹爹为什么要这么说了，让姜家以为他的腿瘸了，自然就不会劝他回家了，她咧嘴笑著，看向胡郎中说：“师父，別人问你的时候，能不能说我爹的腿，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復，还要很多银子。” “在大桥村，师父可是最厉害的郎中了。”姜荷软糯糯的话语，看向胡郎中的眼睛，满是崇拜。 胡郎中摸了摸他的山羊鬍，笑眯眯地说：“別说大桥村，这附近的几个村子，就只有我一个郎中，还有谁要跟我比医术？” 姜荷尷尬地笑僵著，隨即崇拜地说：“在丰安县，师父也是最厉害的。” 第77章 有爹真好 “荷丫头都不和我亲近了。”姜松看到刚刚胡郎中和姜荷相处的那一幕，有些吃醋，以前，女儿都跟他最亲近的。 “自从你出事之后，小荷也变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样，不怎么爱说话了，特別有主意。”方翠英回答著，一边煮饭，一边將锅里做好的蘑芋拿了出来，开始烧热水，说：“松哥，我给你烧点水洗个澡，换身衣服。” “这是什么？”姜松看著那木桶里的黑色的像豆腐块一样的东西，十分的好奇。 “蘑芋豆腐，也是小荷想出来的，说是从梦里学来的，也不知道她听谁说的，反正这东西做出来，味道特別好吃。”方翠英笑著说著，姜松回来了，她眉眼之中的温柔更甚。 她烧好水之后，拿绞线，细细地给姜松绞鬍子，都挑一些有趣的事情说著，特別是儿子的成长，更是让姜松感慨。 “小兰，你去把井里吊著的肉拿出来，今天我们炒肉吃。”方翠英大声说著。 “等会我去。”姜松正要起身，方翠英手上一动，疼得姜松倒抽一口气，方翠英睨了他一眼说：“你就在这好好坐著，小兰做事利索著呢。” “娘，我来做红烧肉燉土豆吧！”姜荷看到肉就走不动路，抢过姜兰手里的五肉，全部拿出来做红烧肉了，她笑著说：“娘，今天我们全部做了吧，爹刚回来，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姜荷俏皮可爱的样子，让方翠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行，今天锅归你，你觉得怎么好吃就怎么做。” “娘真偏心。”姜荷得了许可，扁著嘴，一副难受的样子说：“往常我在家的时候，娘都说红烧肉太费油。” “哈哈哈~” 姜松大声笑著，听到女儿的抱怨声，他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说：“小荷，以后，爹给你买肉吃。” “谢谢爹。”姜荷高兴地说道：“爹真好。” 姜荷哼著小调，就开始准备做红烧肉了，土豆配上红烧肉，她觉得今天能多吃一碗米饭，她担心地道：“娘，你做了多少米饭，不会不够吧？” “够，保管所你小肚子吃饱。”方翠英笑著说著。 颳了鬍子，洗了澡，换下了脏衣服的姜松，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爹，马上就能吃饭了。”姜荷轻快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姜松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午饭，一家团圆吃的，又有红烧肉，大家都吃得很欢快，姜荷吃了满满的两碗米饭，別提多舒服了。 “翠英，给你看样东西。”姜松打开他的麻布袋，大的麻布袋里，装的都是布，布，好几个顏色，有適合小姑娘穿的粉色，有適合方翠英这个年纪穿的枣红色的布，还有，更深一点青色和深蓝色的布。 “爹，你哪来的这么多布啊。”姜荷看到这些布，高兴极了，有了这些布，別说给她们一人做一身新衣裳了，就是做被面也绰绰有余啊！ 整整一麻袋，都是布。 “松哥，这是哪来的？”方翠英一看，就知道姜松肯定是给她们和公婆都准备了布料做衣裳的。 “別著急。”姜松故作神秘地又將另一个小麻袋打开来，说：“这根银簪子，送你的，还有这绢头绳，是给小兰和小荷的。” 姜荷看著那银簪子，簪子上的蝴蝶，看著挺好看的。 “还有这些点心，刚才忘了拿了。”姜松又拿出几个纸包成的点头，说：“这可是金台县最好的点心铺子里买的，有绿豆糕，珍珠糕，桂糕，都尝尝。” “爹，你早不拿出来，我都吃不下了。”姜荷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眼巴巴地闻著香甜可口的糕点，吃不下，她难受啊！ “哈哈哈`” 姜松中气十足的笑声响起，他將点心整包递给她们姐妹说：“吃吧，都是你们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真的？”姜荷似乎不信。 姜松肯定地点头。 姜荷问：“爹，那就不给爷奶了？” “不给。”姜松眼底的高兴淡了淡，他为姜家做牛做马，这些年，自认没少挣钱，他这些年挣的银钱，还养活不了她们娘几个吗？ 这次他出事，爹娘能把翠英她们娘几个赶出来，他心里，就不再把他们当爹娘了。 “那这些布料，也不给？”姜荷扑到那一大麻袋的布料上，她终於不用穿补丁的衣服了！ “不给，都归咱们。”姜松笑眯眯地说著，看到女儿的笑容，他觉得，分家是对的。 “爹，你真好。” 姜荷既高兴又激动，姜松说：“对了，我看家里洗澡都不方便，我明天呢，就去一趟你外公家，让你大舅给你们做一个洗澡桶。” “爹，你真是太好了！”姜荷激动得眼睛都亮了，她自来到这里之后，就没舒服地洗一个澡，最多时不时地擦洗一下，实在是没这个条件！ 有爹真好，爹一回来，有新衣裳和好吃的不说，还能有洗澡桶。 “我要给大家一人做一身衣裳。”姜荷休息了一会，拿著绣线就开始缝衣裳了，天热了，一出汗，这衣服都带著味，不多缝点衣裳怎么行呢。 姜兰带著姜秋去外边散步去了。 院子里。 姜松把柴拢到房间里，在井边洗鬼芋的方翠英担心他的腿，姜松说：“没事，你就放心吧，我腿好著呢。” 不一会，柴就全部都堆到厅子里了，就算下雨也不怕。 这房子太破了，得建新房子。 夜。 孩子们都睡了，姜松许久没和媳妇温存了，一翻云.雨过后，姜松一脸饜足，抱著方翠英说：“翠英，我们明天就建房子吧。” “钱不够，我们这些日子，只攒上三两银子。”方翠英累得都不想说话了，怕吵醒孩子，她一个劲地提醒著姜松。 “我有银子，你不用操心。”姜松低声说著，道：“我被狼咬是真的，但，我是为了救一个人，那个人好像还是个什么大人物，他把我带到金台县养伤的，还给了我银子呢，三十两银子，足够我们盖房子了。” “三十两！”方翠英的声音都忍不住扬高了几个调。 姜松忙堵住她的嘴，低声说：“我带回来的东西，路上又费了不少，这会还剩下二十两，盖四间房足够了。” 第78章 作数吗？ 他们夫妻一间，两个女儿各一间，儿子长大了一间，四间房绰绰有余了。 “可，爹娘那边，怎么说？那不就露馅了吗？”方翠英虽然期待做新房子，可是，婆婆的性子，她是知道的，现在不仅姜贵要上学，就是姜青也要考秀才，原先一大家子供姜贵，还勉强呢，这会再多加一个姜青，婆婆能眼看著她们做房子？ “我自有法子。”姜松故作神秘地说著。 方翠英压低声音问：“什么法子？” 怕吵醒两个孩子，夫妻俩说话都是压低嗓子说的，方翠英说了很多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比如说，对他们家送炭送野物的张成风，比如说姜嫂子她们，都帮了她们。 还没睡著的姜荷，不由地竖起耳朵听，很快，一张小脸就布满了红晕，她闭著眼睛在心里说：“亲爹娘，爹娘恩爱是好事。” 她是被姜松和方翠英的动静吵醒的。 二十两，盖房子，那真是太好了！ 姜荷儘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迷迷糊糊的，又重新睡了过去。 隔天，姜荷是被方兴来和方家顺激动的声音吵醒的。 “姑父，你还活著，真是太好了。”方兴来激动地看著姜松，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方家顺围著姜松身边绕了一圈，看他有影子，才喃喃地说：“有影子，姑父真活著。” “兴来，家顺，你姑父我当然还活著，你们不是还想学打猎吗？”姜松哈哈大笑著，拍著他们兄弟俩的肩膀说：“我们先挑著蘑芋豆腐送县里，我们路上说。” “好，好。”方兴来这才想上前去挑，姜松直接就將那一担的蘑芋豆腐挑了起来说：“这点担子，不怕。” …… “兴来，家顺，跟你们爷爷说，我活得好好的呢，明天，我再去看他老人家。”姜松在进村口的时候，提前和方兴来打了招呼，方兴来高高兴兴地应下，兄弟俩挑著担子就走了。 姜松提了提手里的钱袋子，十八斤的蘑芋豆腐，整整一百八十文！ “回来了？”方翠英正在井边洗蘑芋豆腐呢，看他拿著钱袋子傻笑的样子说：“我没骗你吧？我们真的能挣钱养活自己。” 一天一百几十文钱，一个月就能挣上三两银子呢！ “这活好，就是这鬼芋，山上还有吗？”姜松询问著。 “大概是不多了，我在我们家屋后种了不少呢，可惜，家里的地太少了。”方翠英惋惜地说著，知道鬼芋能挣钱，她们可是满山遍野地去挖鬼芋呢。 “没事，等空閒了，我多开点荒地。”姜松心里有了计划，走进屋，只见姜兰在锅旁忙碌著，姜秋躺床上一个人咿咿呀呀的，他问：“小兰，你妹妹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小荷去山上采草药去了。”姜兰回头说著。 姜松亲了亲姜秋，也跟著去山上了，还没到山上呢，就碰上了张成风。 “姜叔。”张成风一脸激动地看向姜松，他进山打猎了，才回家，就听爷爷说，姜松回来了，张成风连早饭都没吃，连忙跑下山。 “成风，你这大清早的，去哪？”姜松目光温和地看著他，他没看错这小子！ 张成风看了眼姜松，说：“昨天我进山打猎了，今天才听说姜叔回来的消息，想过去看看。” “我好著呢。”姜松知道他是去找他的，不由地想，为什么最亲近的人，对他却只是算计，只是为了银钱呢？ “姜叔。”张成风欲言又止。 姜松疑惑地看向张成风说：“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吞吞吐吐的？” “姜叔，您以前说把姜兰许给我的事，还作数吗？”张成风鼓起勇气说著，脸上的红晕，都红到耳根上去了。 『啪』 姜松一巴掌朝著他的肩膀重重地拍了下去，笑著说：“你小子原来一直惦记著这事呢，你姜叔说的话，自然是作数的。” 张成风顿时眉开眼笑，一口一个『姜叔』喊得更亲近了。 “发生了什么事？” 姜松高兴过后，就觉得不对劲了。 “没。”张成风低著头，琢磨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岔开话题问：“姜叔，你去山上做什么？我听说你腿还没好。” “別打岔，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姜松面庞一沉，目光凌厉地盯著张成风。 张成风无奈地说：“姜叔，真没事。” 姜松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说：“你和小兰的事算了，不作数。” 张成风心中一紧，立刻说：“姜叔，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张成风把姜家想把姜兰嫁给董天宝的事说了，他说：“姜叔，我在攒银子，等我攒够了银子，就去提亲，肯定比董家的钱多。” 他是真的喜欢姜兰，很早的时候，就认定了姜兰是他以后的媳妇。 知道董天宝要娶姜兰的时候，张成风是真的心慌，偏偏能做主的姜叔又没了，张成风觉得他想娶姜兰，怕是难上加难了。 谁曾想，这时候，姜松居然活著回来了。 姜松的脸，铁青著，黑如锅底。 “爹。”姜荷摘了草药回来，就见姜松黑著脸站在那里，张成风一副赔小心的模样，她说：“爹，张大哥，你们这是干嘛呢？” “爹，张大哥在大雪的时候，还给我们送过炭呢。”姜荷担心他们起衝突，主动说著。 姜鬆缓了缓神色，怕嚇著女儿，接过她的背篓说：“我们没吵架，倒是你，大清早的去山里，要小心，眼看著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小心有蛇。” “我才不怕呢，师父给我配了药包。”姜荷拍了拍腰间的草药包，这些草药包，可都是师父自製的，保管蛇虫鼠蚁都不会近身。 “爹，我们的房子是不是该重新建了？”姜荷不用背背篓，浑身都轻鬆著呢，从山上往下看，她们现在住的房子真是破烂得不能再破烂了。 “你就不怕我们没钱？”姜松看著天真可爱的女儿，心里一片柔，有他在，谁也別想欺负他女儿。 姜荷偏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我们攒了一些银子，难道不够吗？”反正不能说昨天偷听到的事。 第79章 最多一亩 “够，够了。”姜松看著前面蹦跳的女儿，问：“你一个人住一间房，怕不怕？” “我和姐姐住一间。”姜荷立刻说著，她以前就是一个孤儿，来来去去都是一个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姐姐，自然想和姐姐住一块。 “好，你和你姐姐住一间。”姜松欣慰地看著女儿，两个女儿感情这般好，他心里高兴，回到家，喝著红薯粥，他问：“小兰，小荷，你们姐妹俩最喜欢吃哪种点心？” 姜兰说：“桂糕。” 姜荷说：“绿豆糕。” “那好，我拿一包珍珠糕。”姜松挑了一包珍珠糕，既然姐妹俩都不怎么喜欢，这珍珠糕就拿来送人。 “爹，你要干嘛？”姜荷眼巴巴地看著姜松的举动，昨天还说不送给姜家呢，这才一个晚上，就变了？ 姜松揉了揉姜荷的头髮说：“哟，我们小荷都开始管事了。” “爹，你別揉了，我好不容易绑好的头髮。”姜荷鼓著腮帮子，一想著她好不容易梳起的元宝髻被揉乱了，她心塞著呢。 为了学会梳这个头髮，她费了多少功夫啊！ “没事，重新绑过。”姜松笑嘻嘻地看著她，说：“我呢，要去里正家一趟，总不能空著手去吧？” “哼。” 姜荷小鼻子轻哼一声，那个里正明显就是收了蔡婆子的好处。 “小丫头气性大，等下回，爹再给你买。”姜松以为女儿捨不得糕点呢，他蹲下来，平视著她，一点没把她当小孩子，认真地回道：“之前分家，我不在，我们家连田都没有一亩，爹拿什么种地给小荷吃米饭呢？” 姜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姜荷瞬间就明白了，她欢快地说：“爹，你快去吧，最好多分几亩田。” 没有田，就意味著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得饿肚子！ 哪怕她们现在能自己挣钱，但是，他们的田，凭什么给姜家？ 更何况，这古代可不是后世那和平年代，没有农药没有化肥，粮食產量不足不说，还得靠天吃饭，老天爷要是不赏脸，颗粒无收连赋税都交不起。 碰上灾年，战乱的时候，这粮食就是坐火箭一样的速度往上涨。 之前她们娘几个，姜荷琢磨著，也没个干体力活的，没有田也没办法，但现在爹回来了，这田就很重要了。 “松哥，这，能行吗？”方翠英担心，婆婆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泼辣，她担心吵起来。 “放心。” 姜松让方翠英安心在家里做蘑芋，他提著点心去里正家了。 这会正是刚吃早饭的时候，地里马上就要忙活起来了，姜松上门的时候，一口一个良叔，喊得格外亲热。 “姜二啊，不用客气，我家明生要不是你，怕是都没了。”周良笑眯眯地看著他，他的眼睛很小，国字脸，视线落在姜二的腿上问：“你这腿，可还行？” “还要恢復一段时间，但，马上就要播种了，我这腿种田还是行的。”姜松直接將点心递上前说：“良叔，这是我从金台县带回来的点心，送良叔尝尝。” 周良一边推辞，另一边却说他家小孙女爱吃点心的事，他知道了姜松的来意，没等他开口，他道：“姜二啊，你爹娘当初可是想让方氏她们娘几个除族，是我力保下来的，你救了明生，我这心里啊，特別感激你，当初分家的时候……” 周良当初收了姜家一百文钱，这家也才分得这么干脆利索的，如今，姜二回来了，这事，就不那么…… “良叔，我知道，你知道你是为了她们娘几个好，良叔，今天来呢，我也是想请求你一件事。” 姜松一脸诚恳地看向周良。 …… 姜家，蔡婆子看到姜松一瘸一拐地走进来，顿时就蹙起了眉头说：“老二啊，你这是干什么呢？” “姜松我告诉你，我没钱替你还债！”蔡婆子一瞬间就想起这事来了，没等姜鬆开口呢，直接就將他的后路给断了。 “娘，我不是来借钱的。”姜松垂著眸子，哪怕早已经知道这情况，他的心底，还是心寒。 “那你来做什么？”蔡婆子狐疑地看向姜松，说：“家已经分了，这里没什么东西是你们的了。” “娘，春播马上就要到了，我没有田，怎么种地呢？怎么有粮食呢？”姜松也没打算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蔡婆子一听，顿时就骂开了，说：“老二啊，你大哥要读书，你大侄子也要考秀才，一大家子人呢，一张张嘴的，可都要粮食呢。” “不行，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好了，不分田的。” 蔡婆子骂骂咧咧的，姜松一直沉默著，就站在院子里，听著蔡婆子的谩骂声，他都已经习惯了。 “大清早的，吵嚷什么呢。”姜栓柱背著手从屋子里走出来。 蔡婆子立刻道：“老头子，老二要田呢。” 姜栓柱沉默了一会，说：“是该有田，当初分家的时候，你不在，这田也就没分，现在你回来了，这田，是该分给你。” “谢谢爹。”姜鬆开口，直接说：“爹，我们家有二十亩田。”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蔡婆子打断道：“姜松，你想干什么？最多一亩田，多了没有。” “娘，我们一家有五口人，一亩田，除了交上去的赋税，我一个人都不够。”姜松对蔡婆子的反应，也是预料之中的，他看向姜栓柱，说：“爹，以前怎么样，我就不说了，我为姜家，也没少挣钱，我不求能和大哥平分，但这田，该有属於我的一份。” 姜松的语气，很镇定。 姜栓柱低下头，避开了姜松的目光，他走到旁边的檐下的地上坐了下来，问：“你想要几亩？” “老头子。”蔡婆子急咧咧地看向姜栓柱。 “我们一家五口人，五亩。”姜松只要了四分之一。 “不成。”蔡婆子想也不想地反驳说：“三个孩子，姜秋才几个月，谁知道养不养得……”活。 后面的一个字，蔡婆子被姜松那凌厉的目光嚇得咽了回去。 第80章 断亲书 “娘，秋儿也是你孙子，亲孙子。”姜松阴沉著脸，看向他的亲娘，哪怕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他却依旧觉得浑身冰冷。 这可是他的亲娘啊，姜秋更是她的亲孙子，她怎么能咒自个的亲孙子呢？ “亲孙子怎么了，我也不是咒他，那不是看著实在太瘦小了吗？谁知道能不能……”蔡婆子嘀咕著，看向姜栓柱说：“老头子，一下子就要分五亩田出去，我们一大家子，都不用吃饭了。” “姜松，你这腿都没好，你一个人能种得了这么多田吗？”蔡婆子的视线落在姜栓柱的腿上，说：“你该不是想要多要田，把田卖了还债治腿吧？” 蔡婆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一亩地也卖不了多少银子，难道，姜松不止欠十两银子？ “我不会卖田。”姜松表明他的立场。 姜栓柱沉默不语，蔡婆子骂骂叨叨的，姜贵去学堂了，董氏带著几个孩子在屋子里，愣是没出去，只是时不时地贴著墙壁听著，她咕噥著：爹不会真的要分五亩地给姜松吧？ “三亩。”姜栓柱嘆了一口气说：“姜兰姐弟几个还小，三亩你们够了。” “五亩。”姜松在这一点上，寸步不让，说：“爹，小兰今年十一了，再有三四年，也该议亲了，秋儿虽然还小，但，粮食要是少了，我们怎么把孩子养大？” “爹，我以前为姜家，没少挣钱。”姜松补充著。 姜栓柱黑著脸说：“怎么，你觉得以前没少挣钱，现在就要分这么多田？” “我们兄妹四个，我分四分之一，为什么不可以？爹娘难道会將田分给两个出嫁的妹妹？”姜松的眼底，浮现丝丝的嘲讽。 “哎呀，看来我来得正巧。”里正周良走进屋的时候，姜松和姜栓柱正在谈分田的事情呢，他笑眯眯地问著，跟姜松一唱一和的，目的很明显，周良是要帮姜松呢。 瞧周良说的话，什么姜松以前在家里，那可是一个顶人家三儿子。 好似姜家的钱都是姜松挣的一样。 蔡婆子哪怕知道这样，只敢在心底骂周良不是人，明明收了钱，还帮著姜松，可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讲讲，明面上，也不敢懟周良，天高皇帝远的，里正可是很大的官。 蔡婆子眼珠子转了转，说：“分五亩地可以。”她算是看出来了，姜松这是非要分五亩地了，老头子肯定不敢跟里正对上的，但，不能便宜了姜松。 姜松脸上的表情和从前一样，並没有喜意，视线落在蔡婆子的脸上，等待著她的下文。 “签断亲书。”蔡婆子认定了姜松的腿好不了，所以，断定姜松非要这五亩地，就想靠著这五亩地养活一家子呢！ 他还欠著別人十两银子，靠地里那点粮食，那得猴年马月才还得完？ 姜松的瞳孔一缩，断亲书一签，往后，两家便是没有任何亲戚关係了。 “胡闹。”姜栓柱不同意。 蔡婆子却是不管这么多，啪啪地说道：“姜松，只要你愿意签断亲书，请里正大人作证，这五亩地，就分给你，不然的话，这地是我们的，我们说不给，你还能抢吗？” 一旁的周良默默地垂下了眸子，这田，可都是按人头分的，姜家连同出嫁的两个姑娘，才十五口人，后面的五亩地，那都是靠著姜松挣来的钱买的，现在姜松只要五亩地，真是不多。 “家早就分了，你没回来的时候就分了，哪有再分一次的道理？”蔡婆子往地上一坐，她不敢懟周里正，但骂起姜松来，可是半点没留余地，说：“我真是白养你这个儿子了，早知道生下来就该往尿桶里浸死，也好过现在来气我！” 蔡婆子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大，帮你娶媳妇带孩子，临了还要分我的田，我不活了。” “我签。”姜松的话一出，蔡婆子的嚎哭声立刻断了，她擦了一把泪，说：“姜松，这断亲书一签，往后，不管你欠债也好，种不了田也好，可別指望著我们。” “嗯。”姜松点头，板著脸说：“往后不管我家有钱没钱，就算是討饭，也不会来请你们帮忙的。” “好，丑话说在前头，你还得给我们养老送终，每个月，还要给我们钱。”蔡婆子得寸进尺。 姜松轻笑，说：“娘，断亲书籤下，我们两家，就没有关係了，送终可以，养老，还是留著大哥一家子吧。” “不成。”蔡婆子控诉著姜松的不仁不义，又开始嚷了起来，说：“我白养这个儿子了，连养老送终都不行。” 周良看不过去了，厉声说：“姜蔡氏，姜二媳妇分家的时候，什么情况我就不多说，现在只求五亩地，你要他签下断亲书，又要他养老送终，你当这断亲书是隨意签的？” 周良当了多年的里正，板起脸来的时候，气势足足的。 蔡婆子一个瑟缩，说：“周大人，我们好歹生养一场，断亲书能断得了关係，断得了他身上流的我们的血吗？我也不多要求什么，等我们老了，干不动的时候，他得养我们。” 姜松沉吟半晌，才说：“你们要是病了，我出四分之一的药钱。” “不成，我和你爹就两个儿子。”蔡婆子立刻爭取著。 姜松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娘，那我分十亩地。” “不成。”蔡婆子反驳。 姜松笑了，说：“娘，分地的时候，只分四分之一，凭什么你们二老生病的时候，我要出一半的药钱？还有，我们得说清楚，这小病小痛的，你们总不能问我拿钱吧？” 蔡婆子心有不甘，想要继续反驳，可一旁的姜栓柱，直接应了下来，说：“不会，除非我们生了重病，需要很多钱的情况下，才会找你要。” “行。”姜松应下，有里正周良在不够，他又特意去请了姜家的族长，说是族长，其实就是辈分最高，年纪最大的姜叔公。 姜叔公本来不同意，將姜栓柱大骂了一顿，又好劝著姜松，可蔡婆子打定主意，不能被姜松连累，怂恿著姜栓柱签下了这断亲书。 第81章 外公是好人 “什么！” 方翠英看到眼前的断亲书，手一颤，那轻飘飘的断亲书，就被吹落下来了。 姜松连忙接住，故作轻鬆地说：“断亲了也没什么不好的，省得她们以后，再来插手小兰她们婚事。” “我们有五亩田，再加上自己买点，你们娘几个，天天能吃上白米饭。” 姜松越是一脸平静的样子，方翠英越是难受，自家男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最重感情了，公婆逼著写断亲书，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松哥。”方翠英握著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爹，你还有我们呢。”姜荷走上前，张开双手，努力地抱著姜松和方翠英，心想，断了亲才好呢，走著瞧，往后她们的日子，肯定过得比姜家好！ 什么秀才，她们还不稀罕呢！ “还有我。”姜兰也张开手，安慰说：“爹，我们都陪著你，还有小秋。” “好，好，爹有你们就够了。”姜松张开大手，將她们母女三个全部都揽在怀里说：“你们放心，爹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 “爹，我们来看您来了。”姜松领著方翠英一家子进了水口村，一进方家，就跪到了方翠英亲爹，方老爷子面前。 小兰说了，这段日子两个大舅哥没少帮忙，还有方老爷子，听说因为他出事，病了一场。 “爹，松哥还活著，他回来了。”方翠英之前以为姜松出事了，新寡的身份，不便回家，就连年都没回家过，如今一回家，看到爹老了一截，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好，回来就好。”方老爷子看到姜松，眼眶凝聚起了泪，昨天大孙子回来之后，说姑父还活著，方老爷子就恨不得立刻去姜家，亲自看看姜松是不是还活著。 最后，被两个儿子给劝说了，他的身体刚有点好转，不適宜再走这么远的路了。 方老爷子就一直在家里盼啊。 一家团聚的画面，总是格外引人泪目。 姜荷把带来的点心递上前，跟著方小莲回屋了。 方小莲的屋子不大，有些暗沉沉的，除了一张木床和木桌之外，就剩下两木箱子了，屋子里摆设得很简单。 “小荷，你看，我这绣得怎么样？”方小莲拿出她绣好的帕子递上前。 她跟著姜荷学了不少，绣的帕子都好了不少。 “好看。”姜荷夸讚著，短短的时间，方小莲进步挺大的。 方小莲又打开箱子，拿出了几双袜子，说：“这是我自己做的袜子，送你。” “小莲姐，我家有……”姜荷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方小莲就不高兴地说：“小荷妹妹，你嫌弃我的几双袜子？” “我不嫌弃。”姜荷直接收下了袜子，方小莲做的袜子很好看，看著就格外秀气小巧，她们一家子，刚好一人一双。 方小莲问：“小荷，姑父回来了，你们还住那里吗？” “嗯，不然呢，回姜家？”姜荷偏头反问，方小莲和姐姐不一样，姐姐性子直率，像个男孩子，方小莲则是有点內向，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温温柔柔的。 “別。”方小莲一听到姜家就摇头，以前她去过姜家，不过，姜家一点都不好，她有些担心，问：“小荷，那你们的房子……” 这春日里雨水多，不修缮一下，怕是住不了。 “我爹说了，马上就开始做房子，过不了些日子，就能做好了。”姜荷笑盈盈说著，一想到家里即將要做新房子，她觉得浑身充满了动力，有爹在就是好，家里有银子了，也不用藏著掖著，想做房子就能做房子了。 “那真是太好了。”方小莲替她高兴，更替姑姑高兴。 从方家离开，回去的路上，就在商量著建几间房子，还要围起大院子，姜荷兴冲冲地说道：“爹，你有没有跟大舅说做浴桶？大大的？” “有有有，你放心，我让你大舅做两个，你们姐妹一个，行了吧？”姜松心情格外地畅快，昨天的断亲书难受，但今天在方家，他感受到了亲情。 “还有，茅厕，茅厕要建好。”姜荷受够了只能远远地蹲屋后，偷偷摸摸地上厕所了，她想挖个坑，铺上结实的木板，怎么也比没地方上厕所好。 “好，你说怎么建就怎么建。” 姜松的话音方落，一旁的方翠英就数落道：“你呀，就別惯著女儿了，她俩主意正得很，你埋的酒，都没了。” “什么？”姜松惊呼。 方翠英惊呼，她这是说漏嘴了。 姜荷立刻含糊地说：“姐姐的腿伤了，没钱看腿，我就挖了酒去给师父当药钱了。” 姜松还不知道这事，立刻看向姜兰的腿，姜兰再三表示没事，他才鬆了一口气说：“没事，治好了腿就是最重要的，等什么时候爹再重新把酒酿了埋起来。” 回到家，姜荷洗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姜松的口袋里有铜钱，她忙说：“爹，你口袋里怎么还留著一串钱呢？”这一串钱，一百文钱，虽然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这么重，爹是怎么没发现的？ “没有啊，我的钱都收起来了。”姜松打开他的袋子看了看，又看了一眼这串钱，他一拍腿说：“肯定是你外公放里边的。” “你外公是好人，往后你们姐妹俩，可要好好孝敬他，听到没。”姜松想著方老爷子，心底打定主意，往后一定要让他的日子过得舒服，他耳提面命地看著两女儿，提醒她们，千万要记得外公的好。 …… 姜松这天就忙碌了起来，方昌和方宽兄弟清早的就带著几个小子过来帮忙了，就是陈大有、吴春根还有朱进宝平日里跟姜松关係亲近的，都过来帮他建房子。 人多力量大，房子热火朝天地建著，姜荷她们也不用费尽心思藏著锅了，直接用锅做菜，让来干活的人，都能吃饱饭。 “什么？姜家做房子了？”蔡婆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呆了，难道姜松一家子，现在不该是愁苦连天，紧衣缩食地过日子吗？ 第82章 认乾娘 怎么好端端地就建房子了？ “鬼屋都塌成那样了，还不许人家建房了？”姜栓柱倒是欣慰，他躺在摇椅上，凉风习习，舒服得很。 “他哪来的钱？”蔡婆子嘀咕著，衝到鬼屋去看了，这新房子，就建在鬼屋旁边，不少人都在帮忙，看起来热火朝天的。 “娘，你这是来给我送钱的吗？”姜松看到蔡婆子，淡笑著问，作为她的亲儿子，他很清楚，她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是。” 蔡婆子反驳得十分迅速说：“我们都签了断亲书，你借了多少钱，可跟我们家没有半点关係，你这架势挺大，这是要建多大的房子？” “够住就好。”姜松垂下眸子，说：“放心，我不会找你借钱的。” 蔡婆子看了半天，这才离开，不过拿木头建房子，没什么稀奇的，虽然也要不少钱，但，姜松在村里人缘好，借这点钱，也是能行的。 “那就好，反正我们签了断亲书，你在外头欠的银钱，可和我们姜家没有半点关係。”蔡婆子再三提醒著，还特意扬高了音调，让帮忙建房子的人听到。 方昌和方宽正在剥树皮呢，听到蔡婆子的话，方昌气得恨不得上前去理论一番，这死老婆子太过分了，妹夫难道不是她亲儿子？ 这是亲娘能干出来的事吗？ “大哥，你別去。”方宽死死拽住他，安慰道：“这不是好事吗？” “什么好事，那死老婆子也太过份了，简直不把妹夫当……”方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宽捂住，方宽急忙拉著方昌，说：“你想啊，姜家要真在这时候示好，那妹妹和妹夫岂不是又要回姜家？” “那是姜家捨不得钱。”方昌没好气地说著。 “那你说说看，有蘑芋豆腐的生意，以后还怕挣不著钱吗？”方宽压低声音说著，这儿不止他们兄弟，还有村子里同姜松关係不错的人在帮忙呢，就是里正家的儿子周明生，也在帮忙。 “你的意思是……”方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 房子热火朝天地建著，方翠英特意早起做蘑芋，姜兰和姜荷姐妹负责煮中午和晚上的两顿饭，一想到马上就能住上新房子，哪怕疲惫，也觉得动力满满。 人多力量大，仅仅是十天的时间，房子就已经做好了，再把床等家具打好，就能搬进新房了。 四扇三间的房子，正中央是大客厅，左右各有两间房，厨房则是做在屋子的西南角，也就是进院子的左手边，为了怕去厨房的时候不淋雨，特意搭了一段走廊，厕所则建在屋子后边，也同样搭了一段走廊，说是走廊，其实就是几根木头一架，上头再盖上稻草，能挡雨。 围墙则是石灰泥土混著秸秆堆砌起来的，饶是这样，姜荷也很满足了，不漏风不漏雨，还能有单独的房间，最最最重要的是，她的窗口，可以晒到月亮，这样，就算是寒冬腊月，她也不用吹著冷风给她的黑葫芦晒月光了。 锦绣坊 “小荷，你这次速度很快，绣得也好，有进步。” 戚六娘看著姜荷刚绣好的枕巾，非常满意，最重要的是，姜荷今年才八岁。 一副好的绣品，最重要的是图案秀丽，构思要巧妙，绣工还要细致，针法要活泼，色彩要清雅，讲究平、齐、和、光、顺、匀、细和密，姜荷年纪小，但绣出来的枕巾，绣面平整，图案的顏色搭配得也很新鲜，唯一需要改进的，就是她年纪小，力道不足，线条若是再细密均匀一些，肯定能更好。 “婶婶，我可得了银钱的，自然要越绣越好。”姜荷最近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就盼著早日住进新家呢，一有空，就拿著枕巾绣著，心情美了，做事都觉得更加的愉快。 “但，一副好的绣品，要有自己的构思，你的针法很稳，有没有兴趣认我为乾娘？”戚六娘面目含笑地看向姜荷，她是真心喜欢姜荷，所以，才想让姜荷认她为乾娘。 她这辈子，就缺一个女儿。 “啊！” 姜荷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戚六娘，她的小.嘴圆张著，眼底是明显的不可思议，那目光似乎在问：为什么要认我为乾女儿？ “因为你聪明又善良，机灵又可爱，你是一个好苗子，好好学几年，以后你的绣品，肯定会走得更远，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戚六娘说了一连串的话，大致意思就是一个，她喜欢姜荷，想认她为乾女儿。 不仅仅因为姜荷的嘴甜，更因为姜荷的贴心。 上回姜荷送的山楂丸子，味道酸甜可口不说，更让她肠道顺畅不少，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因为上茅房难受了。 “小荷，你愿意认我当乾娘吗？”戚六娘再次询问著。 “婶婶，我愿意的，不过，我要问我爹娘。”姜荷回答著，她是很喜欢戚六娘的，性子温柔如水，却又非常有原则，该强势的时候，那叫寸步不让，比如说，之前金氏绣庄因为曹娘子的事情，上门找茬，姜荷可是亲眼看到戚六娘把人懟走的。 那份从容淡定，那份气势，她想学！ “你爹……”戚六娘惊讶地看向姜荷。 姜荷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解释道：“婶婶，忘记和你说了，我爹回来了，我爹活著回来了。” 姜荷把姜松去年在后山里打猎失踪，再到回来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是个有福气的。”戚六娘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今天就隨你回去。” “婶婶，要不，再等等？”姜荷有些苦恼，现在她们住的地方，实在招待不了戚六娘。 “怎么，不欢迎我？”戚六娘故意板著脸问。 “不是不是。”姜荷连连摇头说：“婶婶愿意认我这个小农女当乾女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我们家现在在做房子，家里怕是……太寒磣。” “不怕，我也是吃过苦的。”戚六娘笑著说著，她让小莲打发人去告诉二哥，隨即家丁套了马车，就去姜荷家了。 第83章 我配不上他了 一路到姜荷家，饶是戚六娘心有准备，瞳孔也不由得一缩，小丫头这几个月来，就住在这塌了一半的房子里？ “婶婶，你看，旁边就是我们新做的房子了，好看吧？”姜荷一脸天真地笑著，看向戚六娘，说：“四间房，到时候我和姐姐还有爹娘他们每人都有一间房，后院准备开一块土当菜园子。” “不错。”戚六娘顺著羊肠小道往里走，这新做成的房子和塌了一半的房子，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夫人好。”姜兰老远地就看到马车和姜荷一起走的戚六娘，她立刻打开门出来迎接。 方翠英抱著姜秋慢了一步，侷促又紧张地说：“戚夫人好。” “好，不用拘谨，我厚著脸皮上门，倒是我的不对。”戚六娘言笑晏晏，一点架子都不摆，说：“姜夫人，我很喜欢荷丫头，你就別这么客气，直接喊我六娘就好，小兰就著荷丫头喊婶婶就行。” 姜夫人。 方翠英这辈子，除了之前在十里香酒楼，被连成柏这么喊过，这是第二回被这么喊，她道：“我叫方翠英，夫人喊我翠英就成，快进屋……” 她的话音方落，方翠英便更加侷促了，屋子里可乱糟糟的。 “婶婶，我们就到外头晒会太阳，行吗？”姜荷笑眯眯地说著，动作非常迅速地去屋子里抱了唯一的一张凳子出来，说：“婶婶请坐。” “好。”戚六娘应声坐下，院子里打扫得乾净，就连大青石缸的水缸，也是清澈见底的，院子里整理得十分乾净，虽然破旧，但看著乾净。 姜荷又拿新碗装了一碗水递上前说：“婶婶快尝尝，我们家的井水可甜了，小莲姐，你也尝尝。” “好，我试式。”戚六娘看她献宝似的模样，並没有因为她要认她为乾女儿，就欣喜若狂。 一旁的小莲，真没想到她也有水喝呢，尝了一口，想著这井水，真像姜荷说得那般甜。 “你们这口井不错，水特別甜。”戚六娘本来只想喝一点，最后全部都喝光了，她让丫环把带来的东西递上前，方翠英更侷促了，连说话都带著结巴。 姜兰主动把姜秋抱了过来，就在院子里玩。 戚六娘把来意说出来的时候，方翠英更呆了傻了。 …… 戚六娘离开之后，姜松立刻就跑了过来，关心地问：“怎么了，那位是？” “爹，她是锦绣坊的东家，要认小荷当乾女儿，还要教她绣。”姜兰快言快语地说著，语气里，满满的骄傲，她妹妹就是惹人喜爱。 “松哥，你说，认不认啊？”方翠英毫无主意地看向姜松。 戚六娘倒是特別好说话，只说，就是特別喜欢姜荷，不管她们愿意不愿意，往后姜荷一样可以到锦绣坊接活。 姜松没著急回答，而是看向姜荷问：“小荷，你今年八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告诉爹，你想认她当乾娘吗？” “我喜欢婶婶。”姜荷的话，也代表了她的態度，她愿意认戚六娘为乾娘，不是因为戚六娘有钱，而是因为戚六娘每次看她的时候，那样温柔慈爱，让她总想起方翠英看她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戚府。 “妹妹，我听说，你要认乾女儿？”戚文楠急吼吼地走了过来，自从听到下人说，戚六娘想认一个乾女儿，他就坐立不安的。 “对，二哥，那丫头聪明又乖巧，你肯定也会喜欢的。”戚六娘笑著说，话音方落，她抬眼，视线落在二哥的左眼角处，那一块伤疤看起来格外凶狠，可她看著却只有心疼，当初，要不是二哥护著，她都没命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些年，为了她，二哥更是和二嫂还有孩子们时常分离。 “六娘，我不知道那丫头好不好，我就问你，为什么不回去？”戚文楠抿唇问著，这个问题，討论过这么多遍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道：“他一直都在找你，从未娶亲。” “二哥，我现在挺好的，这里虽然偏僻，但，时常能和你见面，还有二嫂和孩子们，我已经很满足了。”戚六娘温柔地笑著。 戚文楠恨铁不成钢地看著她说：“你就不想云西吧？云西……” 他的话，还没说完，戚六娘倏地站了起来，刚刚温柔的笑容全部都敛了起来，她目光透著黯然与冰冷，她的声音也冷了几分，说：“云西跟著他很好，往后再娶一房媳妇，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就不会记得我这个娘了。” “戚茹雪，你！”戚文楠气得连她的全名都喊了出来，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他的眉毛挑了起来，本来左眼角就带著伤，这气呼呼的样子，看著更是凶神恶煞。 戚六娘却一点都不怕，这是护著她，爱著她，疼著她的哥哥，她不但不怕，反而还笑著安慰道：“二哥，你就別生气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和二嫂还有孩子们都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我自有分寸。” “哼，那我就看看，那丫头到底哪好了。”戚文楠气冲冲地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戚六娘一人，她强装的笑容，此时全部都卸下，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晕透过窗棱格子洒进屋，她用帕子捂著脸，帕子渐渐湿润，如果仔细聆听，还能听到她的低吟声：我配不上他了。 …… “大舅可真厉害，这床打得真好看。”姜荷坐在她的大床上，这是她特意找大舅商量的，她就喜欢大床，喜欢躺在上面满地打滚的感觉。 “小荷，你这罗汉床不像罗汉床，架子床也不像架子床，这床有点怪。” 姜兰有什么说什么的，看著这张床，总觉得哪不对。 “这样多好，我喜欢。”姜荷就喜欢这极具现代风格的床，就像是现代风格的木床，但看著又和房间的整体挺搭配的，木地板上，她也有箱子了，虽然才一个，但，比一个都没有好呀！ 屋子里，就一张床一个箱子，剩下的，只能以后慢慢添置了。 “真盼望著早点搬到新家来。”姜荷躺在床上，是真心期盼，她喜滋滋地想著：她在这陌生的朝代，也有一个自己的家了，有爹娘，有姐姐还有弟弟，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第84章 搬新家 天，泛著蒙蒙亮光，鬼屋和旁边的新家，却是烛火摇曳，明亮得很。 今天是姜荷一家搬新家的日子，两个舅舅和舅妈带著六个孩子，可都来了，就是上回见到和她差不多大的方家成，也来了。 平日里交好的陈有根和姜夫妻、吴春根和刘敏夫妻，朱进宝和张氏夫妻都过来了，虽然不用搬什么东西，但是能给新家添添人气。 “今天辛苦大家了，我给大家煮麵吃。”方翠英到厨房里忙碌了起来，新家有厨房，总算不用像从前那样，蹲著做蘑芋了。 “好，往后你们家啊，可是顺顺噹噹的。”姜吉祥的话语，隨口而出。 “姜二大难不死，往后，必有大福。”刘敏笑眯眯地说著。 张氏力气最大，但说漂亮话，不怎么会，只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谢谢，谢谢你们。”方翠英让她们去休息，她们都不愿意，大嫂马氏和二嫂马氏则在帮忙著把刚抬到院子里的大水缸子洗刷乾净。 客厅里，几个大佬爷们都在聊天，方兴来他们几个大的也跟著听著他们讲故事。 姜荷她们姐妹则是带著方小莲和方家成在屋子里陪姜秋玩。 “你们的新家可真宽敞，这床挺大。”方小莲打量著屋子里的大床，说：“小荷，你一个人睡，这么大不觉得空吗？” “不空，多好啊，我在床上打滚都成。” 姜荷笑眯眯地说：“小莲姐，以后，你们家也能做这么漂亮的新房子。” “那得感谢你们一家呀。”方小莲很清楚，要不是姑姑一家想出做蘑芋，家里哪能这么轻鬆地挣钱。 她都听爹娘说了，这些日子，家里挣的钱，都超过往年一年挣的了。 这要是一直这么挣下去，相信很快就能做起新房来了。 可惜，山里头的鬼芋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挖了，爸爸和哥哥他们只能去很远的山头挖回来，但，每天的用量也多，怕是再有一个月，就做不成了。 地里倒是种了鬼芋，但，鬼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出来的。 “那我们一家子没钱的时候，不也是舅舅帮忙的嘛。”姜荷隨口回答著，舅舅和外公一家子待她们好，她自然想著要回报给她们了。 不一会，方翠英就来喊了，鸡蛋面已经做好了。 人多力量大，现揉的面都把麵条做了满满的两大盆子，按人头来算，一人一个荷包蛋。 姜她们可不好意思，本来就没送多少东西过来，谁知道，还吃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可，方翠英不让啊，说新家就要人气。 大老爷们都在客厅的方桌上吃，方翠英她们妇人和孩子则在厨房挤著，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 …… “师父，我给你送酒来啦。”姜荷提著二两酒，又炸了生米带过来，说：“师父，你快尝尝，我现做的生米，味道怎么样。” “你做的？”胡郎中鼻子早就闻著味了，酒香四溢不说，这生米炸得红红的，看著挺不错，他直接用手拈了一粒送嘴里，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酥酥脆脆的生米，香极了。 “不错，配酒合適。”胡郎中摸了摸鬍子，打量著姜荷问：“这也是你想出来的？” 这徒弟可真没白收，时不时地有酒喝不说，还有生米吃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还有前几天，给他送了一身衣服，那衣服可真不错，口袋多，顏色又耐脏，他出门在外的，这些大小不一的口袋，可真是太適合了。 “对呀，我觉得这么炸了肯定好吃。”姜荷咧嘴笑著，问：“师父，你今天为什么不去我家？我们今天搬新家呢。” 她眼巴巴地看向胡郎中，前几天送衣服的就请了，但胡郎中就是不鬆口，反而是昨天差她送了一串钱，说是庆祝她们搬新家呢。 “你们家人太多，闹。”胡郎中抿了一口酒，再嚼上几粒生米，吃得那叫一个香，他突然问：“半夏。” “啊……” 姜荷愣了一下，眼看著胡郎中鬍子一翘，她立刻道：“半夏，燥湿化痰、和胃止呕，生於夏至日前后。此时，一阴生，天地间不再是纯阳之气，夏天也过半，故名半夏，块茎圆球形……” 姜荷非常顺利地將半夏的功效和作用，还有半夏的外表，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 胡郎中一边喝著酒，耳旁是姜荷清脆悦耳的声音，他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了一个玉葫芦，递上前说：“学得不错，就当补见面礼了。” “好漂亮。”姜荷看著这玉葫芦，喜欢极了，入手沁凉，顏色透亮，看著就让人心生欢喜。 “喜欢就戴上。”胡郎中的话音方落，姜荷就清了清嗓子说：“师父，那可不能戴，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磕了碰了可怎么办？” 胡郎中：“……” 他的视线落在姜荷的身上，一件粉蓝的衣裳，衬得小姑娘长了一些肉的脸水灵灵的，就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那双明亮的眼睛闪呀闪的，就像是天边的星子，她身上依旧背著她平日里背的布袋子。 他倒是忘了，这个徒弟穷得很，全身上下，就没一样值钱的东西。 “那就好生收著。”胡郎中也没强迫著她戴，只琢磨著，下次应该再找个別的更实用的东西送她。 “师父，你有瓷瓶吗？”姜荷厚著脸皮说。 胡郎中没有答应，反而笑眯眯地问：“你要瓷瓶做什么？” “就是这样，带盖的。”姜荷从她的百宝袋里，掏出一个小葫芦瓶，说：“就这样的，能装水的，最好能盖得紧紧的。” 她这小葫芦瓶，就是集市上买的，做得並不是特別精致，最主要的是，小。 “你这小葫芦里装的什么？”胡郎中见她袋子里的小葫芦，一点都不意思，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徒弟，格外喜欢葫芦类的饰品。 “没装什么，就是想装点甜水。”姜荷解释著，可没敢说这葫芦里装的都是能救命的灵液。 姜荷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还有，我想装山楂丸子，还有解毒丸子之类的。” 第85章 她的百宝袋 “喏。”胡郎中起身，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五顏六色的瓶子都有，他说：“这些瓶子，都能装水，但，小丫头，不要吃太多水，小心牙坏了。” 胡郎中只当小姑娘贪吃，也没多想別的。 “谢谢师父。”姜荷看到那五顏六色的瓶子，別提多喜欢了。 胡郎中轻哼一声，说：“我送的那只玉葫芦，可值无数个这样的小瓶子。” “嘻嘻，师父，那不是各有各的用处嘛。”姜荷咧嘴笑著，心想，她以后那些丸子，终於有东西装了。 不仅仅是山楂丸子和解毒丸子，就是毒丸，她也搓了不少，留著防身。 还有胡郎中送她的三步倒药粉，她可全部都放在百宝袋里呢。 一个不留地把十几个瓶子全装兜里了，瓶子晃晃荡盪的，她生怕碰坏了，又一个人拿出来，放进盒子里，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让胡郎中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 送她的玉葫芦虽然喜欢，但明显这丫头更喜欢那些小瓷瓶。 也是丫头纯真，又和別家的女娃娃不一样，否则的话，肯定更喜欢他送的玉葫芦，最起码比那些小瓷瓶值钱一百倍不止。 不过，他的徒弟，怎么能被外在所迷惑呢？ 胡郎中又给姜荷布置了新的任务，这才让姜荷抱著盒子回家了。 “小荷，你这抱一盒子什么呢？”姜兰正在院子里搓鬼芋呢，见姜荷抱著一个盒子，十分的好奇。 “宝贝。”姜荷打开盒子，十几个瓷瓶就出现在姜兰的面前，她一脸激动地说：“你看，这些瓶子漂亮吧。” “漂亮是漂亮，但，有什么用？”姜兰看了一眼这三寸多点的小瓷瓶，装的水还不够一口的，这有什么用？ 姜荷眨了眨眼睛说：“有大用著呢，我搓的丸子，可都能放进瓶子里。” 姜荷抱著盒子进屋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做她的专用百宝袋。 为了安放这些瓶子，她可没少费心思，挑了一块鸦青色的布，顏色暗，她仿製著后世在百宝袋里，缝製了一根根线条，专门用来固定瓷瓶的，因为没有鬆紧带，可让姜荷费了不少功夫。 “小荷，吃午饭了。”方翠英把蘑芋豆腐做好了，晚饭也做好了，姜荷还在屋子里头忙呢。 这个百宝袋，既要隱密，还要安全，还要防止袋子里的瓶子塞了，她特意缝了三层，还將团缝了进去，最后，在百宝袋的角落处，缝上了一朵白色的小荷，荷旁边，是一个草书『荷』字。 缝这些，她可费了不少劲，但做出来，却让她满意得不得了。 姜荷將小瓷瓶一个个地装进去，瓶子一个个都是独立的地方，一点都不磕碰，將百宝袋背在身前，也不是那种鼓鼓囊囊特別明显。 “姐，你看，我的百宝袋，好看吗？”姜荷背著她新缝製的百宝袋出来了。 她献宝似的背著百宝袋，蹦蹦跳跳地说：“怎么样，看不出我的小瓷瓶装在里边吧？” “看不出。”姜兰摇了摇头，拉起她的百宝袋，还真別说，看著挺薄，但內里，却厚实。 “嘻嘻。”姜荷喜欢得不得了，这百宝袋，其实就是仿製了后世的小包包的做法，哪怕別人碰上她的百宝袋，也不能知道里面放了小瓷瓶呢。 她得意地给家人全部都展示了一遍，最后想起玉葫芦的事了，说：“爹，娘，师父送了我这个，说是给我当见面礼的。” “这，也太贵重了吧。”方翠英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玉呢！ 不，准確地说，方翠英这辈子，就没见过玉，往常，只见过那些少爷小姐，有钱人家腰间掛的玉佩，但，还真没摸过，这玉葫芦摸起来格外好，看著就不便宜。 “小荷，你师父待你真好，往后，可要好好孝敬师父。”姜松郑重地说著，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胡郎中愿意收姜荷为徒弟，甚至还愿意送姜荷这么贵重的礼物，但他是知道的，胡郎中要不是真心喜欢，恐怕不会送玉葫芦，再送还回去，只会让胡郎中不高兴。 “松哥，是不是不妥。”方翠英想送回去。 姜松安慰道：“往后让小荷好好孝敬师父也一样的，你真送回去，胡郎中心里能好受？再说了，送玉葫芦就代表著胡郎中的一片心。” 要不然，玉饰这么多，为什么胡郎中单送玉葫芦？ 还不是因为知道姜荷喜欢葫芦才送的？ “爹，你就放心，以后，我就把师父当亲爹。”姜荷的话音方落，就得到了一个响栗子，姜松板著脸道：“不许对师父不敬。” “我哪不敬了？”姜荷委屈地揉著她的脑袋。 …… “妹妹，我也跟著你一起去看看，让你这么喜欢的丫头，到底长什么模样。”戚文楠直接骑上马，非要跟著戚六娘一块去姜荷家。 他可早就打听过了，戚六娘今天会过去。 戚六娘无奈，提醒说：“二哥，去可以，但是，你可千万不能表露出不满，人家乐不乐意给我当乾女儿，还另说呢，今天是去恭喜她们家搬新家的。” “六娘放心，你二哥有分寸。”戚文楠骑著马车在前，车夫驾著马车在后。 “夫人放心，二爷肯定不会落了你的脸面的。”丫环小莲安慰著。 “唉。”戚六娘嘆了一口气说：“我二哥就这脾气，要是他不喜欢，肯定……” 戚六娘突然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这时候去姜家的。 “夫人，您放心，小荷姑娘天真可爱，二爷肯定不討厌。”小莲跟在戚六娘身边十几年了，戚六娘给她嫁妆，让她出嫁，她也不愿意，最后，为了能服侍戚六娘，愣是挑上了府里管家的儿子，跟他成亲了。 “也对，小荷这么討人喜欢，我喜欢的，我二哥肯定也喜欢。”戚六娘和小莲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先前钻牛角尖了，马车缓缓驶入大桥村，过了一部大桻，就是姜家了。 “那也叫新房？”戚文楠看到那栋明显新做出来的房子，满眼嫌弃，这房子太小了，那围墙，还是土堆堆起来的，在戚文楠的眼里，除了寒酸，还是寒酸。 第86章 戚舅舅 “二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失礼了？房子好又如何，房子差又如何？只要她人品好，就行，二哥什么时候这么看重表面了？”戚六娘抿著唇，目光坚定地看著他说：“二哥要是不愿意来，可以回去，这个乾女儿我是一定要认的。” 戚文楠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妹妹倔强，那有什么法子？ 若是那孩子真是乾净澄澈，有人陪在妹妹身边，也不错。 若是…… 戚文楠眼底深了深，他跳下马，朝著姜家走去。 “二哥，你可別板著脸去，把人嚇坏了。”戚六娘提著裙子追上去，特意提醒著。 “你二哥我就长这模样。”戚文楠话是这么说，到底是把戾气敛了些，看著就像是一位严厉的长者。 这是戚六娘第二次到姜家，房子虽然简单，也不像是那些二进三进的房屋，亭台楼阁的，但，院子里乾净整洁，炊烟裊裊，处处都透著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姜家非常热情地接待著，大厅里，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能坐在院子里了。 新做的椅子和长凳，看著崭新的。 戚六娘介绍道：“翠英，这是我二哥，戚文楠。” “戚二爷好。”方翠英紧张又侷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戚文楠点了点头，和姜松到院子里聊起来，不聊不知道，一聊发现姜松並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农户，比如说，聊起山上有什么野物的时候，那是侃侃而谈，一点都不露怯。 戚文楠发现了他的一个优点，实诚。 屋子里，方翠英这才鬆了一口气，戚六娘解释道：“我二哥就是这性子，看著严肃，但实际上，特別疼我，知道我想要认乾女儿，特意过来看看我认的乾女儿。” 戚六娘心底是愧对二哥的，戚文楠左眼角的伤，当初还是因为她留下的。 “自家哥哥，肯定疼妹妹的。”方翠英也有哥哥，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不一会，姜兰背著背篓回家了，她今天摘了很多兔草，不愁兔子没食吃了。 看到院子里的戚文楠，她嚇了一大跳，隨即打著招呼说：“爹，我回来了。” “嗯，洗把手，去屋里陪你戚婶婶。”姜松看著女儿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笑著上前接过了背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戚文楠审视的目光看向姜兰，还没长开的模样，对见过不少美人的戚文楠来说，並没觉得有什么出眾的，笑容倒是挺纯真的，就是有点小家子气。 这就是妹妹非要认的乾女儿？ 戚文楠想不通。 “这是我大女儿，姜兰。”姜松介绍著。 戚文楠这才明白，他弄错人了，他问：“那你小女儿呢？我听六娘说，你小女儿乖巧可爱，温柔又懂事，六娘喜欢得不得了。” “二爷过奖了，小女顽皮得很。”姜松还是学著大哥姜贵说话的，总觉得哪不对劲，他笑著说：“她这会应该在胡郎中那里学医呢。” “学医？”戚文楠挑眉。 女子学医的可真真是太少了。 姜松提起姜荷，满脸骄傲，夸讚的话语，就像是不要钱一样。 “爹，我回来啦。”姜荷一路小跑进院子，额头上还渗著细密的汗珠，还没进院子呢，就听到她脆生生的声音问：“爹，是不是戚婶婶来了？” “你慢点跑，小心別摔著。”姜松提醒著。 “没事。”姜荷迈进院子，这才看到戚文楠，她愣了一下，隨即道：“戚舅舅好。” 戚舅舅？ 这个新鲜的称呼，倒让戚文楠挑了挑眉，问：“你怎么不叫我叔叔？” 戚文楠打量著姜荷，明明是姐妹俩，但，姜荷和姐姐不一样，特別是那双灵动的眼睛，灵动狡黠，看著格外有趣，同样的是一身衣，往她身上一穿，却依旧难掩身上的恬静气质，这，真是很难让人相信，姜荷只是一个小农女。 特別是她落落大方的样子，戚文楠见过的大家闺秀也不少，但，从来没一个，在她面前，能这般淡然自若的，更別说像姜荷这样，一点都不惧怕他。 难道，他左眼角的伤，好了？ 戚文楠不由地想著。 “我听婶婶提过，有个二哥，如果我认婶婶为乾娘的话，那岂不是叫你舅舅？”姜荷淡定地反问著，她从小莲的嘴里知道，婶婶除了一个二哥之外，就一直是孤身一人。 因此，眼前这人，肯定就是戚婶婶的二哥。 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有缘。 姜荷的视线在戚文楠左眼角的伤处一扫而过。 “如果，我不愿意让你认她为乾娘呢？”戚文楠半眯著眼睛，气场全开的他，就连一旁的姜松，都有些吃力，心想，这戚家肯定不简单，普通的富贵人家，哪有这般气势的？ 姜荷的个子不高，但，挺得笔直的，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没一点紧张和害怕，她好奇地反问道：“不管认不认，在我心里，我都喜欢婶婶，难道不认乾娘，婶婶就不喜欢我了？还是我不喜欢婶婶了？” 姜荷的话语真诚，她就是这么想的，戚婶婶待她好，她也待戚婶婶好，这和认乾娘有什么关係？ 戚六娘听著姜荷回来了，连忙赶了出来，就怕二哥欺负她呢，一走出门，就听到二哥的问话，她暗道不好，正要解围呢，就听到姜荷脆生生的回答，她心底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本来就是她想认姜荷为乾女儿的。 “好，那以后，我就是你干舅舅了。”戚文楠很满意姜荷，那天真的反问，澄澈的眼神，难怪会让六娘喜欢了。 这些年，六娘一个人够孤单了，就让这丫头，陪在六娘的身边，兴许，还能开导六娘呢。 “我就是你乾娘了。”戚六娘开心地说著，刚在屋子里的时候，就听了方翠英夫妻的態度，同意她认小荷为乾女儿。 戚六娘將一个玉鐲递上前，说：“小荷，这是乾娘送你的见面礼。” “使不得。”方翠英看到那顏色透亮的玉鐲子，一看就贵重，连忙开口拒绝。 “翠英，我是小荷乾娘，见面礼不收，难道翠英想反悔吗？”戚六娘笑盈盈地反问著，她道：“那我可不依的，这么乖巧懂事的乾女儿，我可认定了。” 第87章 哭了怎么办？ “我怎么觉得那丫头的声音，那么耳熟呢？”戚文楠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琢磨著，这脆脆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可是他非常確定，没见过姜荷。 戚文楠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倏地，他想起了前段日子，他路上遇匪，死里逃生，被一个姑娘救了的事情，那声音，好像也是脆生生的，难道，是她？ 戚文楠心里有了这个想法，隨即又摇头，琢磨著，应该不可能，那丫头看起来才几岁？ …… “娘，这玉鐲子，可真好看。”姜荷拿著玉鐲子打量著，这辈子，除了昨天师父给她送的玉葫芦之外，这玉鐲，算是她最贵重的东西了。 “你可好好收著吧，別摔了。”方翠英看她手拿著玉鐲的样子，连忙提醒著。 姜荷兴冲冲地將玉鐲往方翠英手上套，方翠英拒绝说：“这玉鐲子，留著给你当嫁妆，小兰，你的耳环，也好生留著。” 戚六娘认了姜荷，但对姐姐姜兰，也没小气，送了一对玉耳环，雕成圆珠一样的耳环小巧玲瓏，精致又耐看。 “我可是沾了小荷的光了。”姜兰笑著说著，道：“对了，戚舅舅的脸，看起来太嚇人了，他左眼上的伤，我都不敢看，还有，戚舅舅……他板著脸的时候，真是嚇人。” 姜兰自认胆子大，可是，今天冷不丁地看到戚舅舅的时候，还是嚇了一大跳。 “还不是两眼睛一鼻子一嘴巴，有什么可嚇人的？”姜荷倒是不觉得，有些人，外表看著和善，但內里，还不知道多少算计呢。 戚舅舅给她的感觉，还是很正面的，他是一个好哥哥，和大舅二舅一样，疼妹妹。 “爹，你知道南坡对面的茶山吗？”姜荷忽然说著，眼看著就快清明节了，正是採茶叶的好时节。 “你问这个做什么？”姜松好奇地看向姜荷，这次回来，他发现，小女儿活泼了不少，也更有主意了。 “做茶叶卖啊。”姜荷理所当然地说道：“爹，你想啊，蘑芋豆腐是挣钱，但，也不是一个长久的生意，至少，夏天的时候，这鬼芋还是小幼苗，我们也做不成蘑芋豆腐，对吧？” “山上茶树不少，你知道为什么大家不做茶叶卖吗？”姜松耐心地询问著，女儿有好想法，这是好事，但，也得告诉女儿，有些事情，不能异想天开。 “爹，那是因为茶叶做得差，如果我们做的茶叶好，不就能卖钱吗？”姜荷心急呀，她喜欢喝茶，对茶文化，不说了解得十分透彻，至少是了解了个七八分，再加上灵液，她做的茶叶，肯定不愁卖。 姜松轻笑著说：“闺女，那你说说，这茶叶怎么做呢？” 姜荷唇动了动，话都没说完，又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不会。 “哈哈哈~” 姜松被女儿的模样给逗笑了，他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捏。 “疼。”姜荷皱起了眉头，他略显粗糙的手落在她的脸上，哪怕不重，也觉得疼，大概是她皮肤太娇嫩？ “你爹我炒出来的茶叶，也勉强能吃，但想要卖的话，傻子才会买。”姜松不是贬低自己，而是非常有自知之明。 “爹，我们试试，万一你手艺进步了呢？”姜荷眼巴巴地看向姜松。 姜松摇了摇头，说：“小荷啊，你爹我是真不会炒茶叶。” “爹，试试又不要紧，万一成了呢？” 姜荷眨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姜松，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是雨后的天空一样澄澈。 姜松心一软，就应下了。 “爹，你真好。”姜荷现在一口一个『爹』叫得格外的顺口，笑靨如地看著她，格外的激动又高兴。 “不过，我们不摘多了，成不？”姜松商量似的和姜荷说著。 姜荷连连点头，隔天一大早，父女俩就去山上採茶叶了。 清明前的茶叶滋味鲜浓而耐泡，又因为清明前温度不高，发芽数量低，生长得也慢，因此，也有明前茶，贵如金的说法。 姜荷兴冲冲地跟著姜松身后，她发现，自家爹爹当真是天生適合森林，姜松在森林里，不管转到哪里，都能够把路记得清清楚楚的，哪儿有茶叶树，也记得清清楚楚的。 父女俩在山上摘了半天，才摘了小半背篓。 “要不，就这些？”姜松是摘累了，他炒茶的技术不是很好，勉强能喝，摘多了茶叶，不也浪费了？ “爹，来都来了，我们摘完。”姜荷看著还有七八棵树，哪捨得走，一直到七八棵树全部都摘完了，这才下山。 “我还以为，你们把茶叶当饭吃呢。”姜兰都把蘑芋豆腐做好了，也不见爹和小荷回家，再等下去，她都要上山找人了。 姜荷就像是一只蝴蝶一样，翩然地跑了过来说：“姐，你看，我们摘了这么多茶叶。” “不错。”姜兰看到爹背篓里的茶叶，笑著问：“爹，那，下午来炒茶叶？” “今天肯定不成，我还要把茶叶浸泡一下，洗乾净，晾乾水汽，明天再来炒吧。”姜荷琢磨著用灵液水泡一泡，说不准这茶叶炒出来，肯定就能更香更好喝了。 这茶叶生意，她还是很重视的。 新家做好，这破旧的鬼屋，也就拆了，她们把中间的围墙拆掉了，相当於她们的院子又扩大了不少，那一口井，也在他们的院子里，还有那大石缸，也是洗刷得格外乾净。 姜荷洗茶叶的水，都是比石缸里更浓郁的灵液水，她一边洗一边嘀咕著：“茶叶呀茶叶，你们可得乖乖的，变成好喝的茶叶，知道吗？” 正巧搬柴路过的姜松，脚下一个趋冽，差点没摔地上，自家闺女对茶叶，还真是……太上心了。 他这个做爹的，要更上心，万一女儿伤心了，哭了可怎么办？ 姜荷没注意到路过的姜松，她的全副心思可都在茶叶上呢，浓郁的灵液水泡著茶叶，她一片一片地清洗得格外认真。 隔天，姜松空閒下来，就把晾乾了水汽的茶叶拿过来，准备开始炒茶了。 第88章 薑茶 “爹，你可真厉害，什么都会。” 姜荷夸讚著，一脸崇拜地看向姜松。 姜松：“……” 他，这要是没把茶叶炒好，那岂不是辜负了女儿的期待？ 姜松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仔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如何炒制茶叶，这才郑重地开始炒茶了。 为了不让女儿失望，姜松可是把每一个步骤都尽力做到最好，一直到最后把茶叶炒制好的时候，姜松发现，这是他这辈子炒制的最好的茶叶了。 “香！” 姜荷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想要立刻就泡来喝一喝的感觉，但，她忍住了，刚炒制的明前茶，还是放一周喝，比较好，不仅可以去掉“火”味，而且还可以降低干茶的水分。 “爹，我就说你会炒茶吧！”姜荷喜滋滋地说道：“爹，等过几日，我再泡来喝，说不准，还能卖钱呢。” 这次，茶叶用灵液水浸泡过，泡出来，肯定好喝。 “还没喝呢，你就知道好了？”姜松笑著反问，被女儿这么崇拜地看著，他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那当然，闻著就香呢，顏色也好看。” 姜荷坐不住，下午就跑后山里摘茶叶去了。 “小荷，你小心著些。”姜兰背著背篓也跟著上去了，蘑芋不多了，因此，每天做两锅，正好凑两桶，方翠英把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忙好了，姜兰便陪著妹妹上山摘茶叶了。 姜松每日到山上砍柴，要么就是开荒地。 “姐，你看，这些茶叶真不错！”姜荷激动地说著，琢磨著趁著清明还没到，多采一点茶叶。 可惜，后山的茶树不算多，姜荷打起了南坡对面那茶树的主意，反正那山这么大，她偷偷地去采点茶叶，应该没问题。 “小荷，万一，被抓到可怎么办！”姜兰心怦怦跳著，本以为，跟著小荷把附近的茶树採得差不多了，小荷就不会天天想著採摘茶叶的事情了，可谁知道，小荷居然打起了南坡对面那一片茶树的主意。 “怕什么，这山这么大，谁看得到我们。” 姜荷手指飞快地在茶树上飞过，每一次，都带走嫩绿的芽苗。 一连摘了四五天，姜荷每天都把当天摘的茶叶清洗乾净，再用灵液水浸泡著，姜松这个疼女儿的爹爹，也是每天晚上都炒茶叶。 “爹，你就不怕卖不上钱吗？”姜荷坐在灶前，看著姜松辛苦地炒茶叶，心底格外感动，不说古代重男轻女吗？ 可是她的爹爹可疼她了。 “本来没指望著卖钱，你喜欢，到时候全留著你喝。”姜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著她那副心疼的模样，笑著说：“哟，我们家小荷会心疼人了？” “爹。”姜荷的手支著下巴，眨了眨眼睛说：“爹的辛苦，肯定不会白费的。” 最早的一批茶，已经放了六天了，姜荷特意烧了开水，冲泡著，可惜，没有漂亮的茶杯，她没有著急喝，而是先闻了闻，茶香四溢，她轻轻啜了一口，口感香而味醇，她激动地说：“好茶！” 虽然和那些名茶相比，这茶就普通了一些，但胜在灵液水泡过的茶叶，味道上就已经弥补了茶叶的不足了，这么一相抵，也不比那些名茶差多少。 姜荷眼睛滴溜转著，又重新从井里打了水，再重新冲泡过茶叶，味道上稍稍逊色了一些，但，依旧是好茶。 “爹，我明日要去县里。”姜荷心底有了主意，就琢磨著去县里了。 姜松连著炒了一周的茶叶，手指都泛黑了，难得能坐在厅子里休息，听到姜荷的问话，他问：“你去县里做什么？你的绣活这些日子都没动，还有，胡郎中可问起你了，说你这些日子，怎么没去。” 姜荷心一虚，这些日子就惦记著茶叶了，手里的绣活已经好些天没碰了，师父那里…… “爹，师父让我背的东西，我可都会背了。”姜荷琢磨著明天卖了茶叶，再买点酒，炸点生米过去赔罪，她道：“爹，我就想去县里了，你明天带我去吧。”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期盼。 “好，带你去。”姜松哪拒绝得了女儿的要求。 姜兰还没开口，姜松便问：“小兰，你也一起去。” “爹，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呆家里做蘑芋豆腐。”姜兰不喜欢去县里，可惜，现在春天，要是秋冬季节，就能天天上山打猎了，她到现在，纳的鞋底勉强过关，但鞋面就总是做得不好看。 “休息一日无妨。”方翠英也从旁开口，她现在绣不行，但纳鞋子，可是强项，不管是姜松还是姜荷，都爱往山上跑，这鞋也就格外地不耐穿。 “姐，去吧。”姜荷怂恿著。 …… “小兰，小荷，你们想买什么，告诉爹？”姜松询问著，蘑芋豆腐能挣钱，但姜松这些日子帮忙也没少挣钱，他的腿完全好了，下河摸鱼可难不倒他，每卖上一回，也能有几十上百文钱。 “葫芦。”姜荷想也不想地说著，正巧旁边有卖葫芦的走过，她喜滋滋地吃著，酸酸甜甜的葫芦，格外好吃，姜荷和姜兰姐妹就在十里香酒楼吃著，姜荷问：“爹，你不是还要去卖鱼吗？” 昨天下午，爹还跟陈叔一起去摸鱼了呢，可惜，自从爹回来，鱼她都吃腻了。 “你的茶叶，准备卖给谁？”姜松看著她怀里的茶叶问。 “当然是连少爷啊，这样的好东西，怎么能不给连少爷呢？”姜荷想也不想地回答著，她的茶叶，可是千金难求，灵液水泡过的茶叶，哪怕只能吸收十之一二，长期食用，对人的身体，那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姜松嘴角抽了抽，想：闺女，连少爷什么好东西没尝过，还稀罕我们这点茶叶？ 茶叶製作好之后，姜松真没尝过，一来，他就爱喝白水，会炒茶叶，也是因为姜栓柱爱喝，不，准確地来说，是姜贵爱喝。 “姜姑娘，你这又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呢？”连成柏刚进酒楼，就听到了姜荷的话，他大步走上前，好奇著姜荷又给他带什么好菜品了。 第89章 五十文一两 自白切鸡和剁椒鱼头挣钱之后，又来了蘑芋豆腐，不仅是在丰安县出名了，就是在寧安府，十里香酒楼凭著这道菜，也是出名了。 谁人不夸他连少爷有经商头脑？ “连少爷。”姜荷正要说茶叶呢，就见连成柏问：“你又想出新菜品了？” 连成柏直接坐在他的对面，等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他才笑著跟姜松打招呼说：“姜叔叔好，姜大姑娘好。” “不敢当。”姜松丝毫不敢托大，十里香酒楼的少东家，那可当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到楼上谈吧。”连成柏客气地请他们到楼上，连成柏再问姜荷是不是想出新菜品了。 “没有。”姜荷摇了摇头，將她带来的三两茶叶拿出来说：“这是我们新炒制的茶，我们的茶叶做得特別的好，想卖给连少爷。” “就这个？”连成柏连打开的想法都没有，他出身连家，什么好茶没见过？ 比如说云雾茶、龙井茶、黄山毛尖茶等名茶，他都喝过。 姜姑娘要卖茶叶给他…… 连成柏想，就衝著姜姑娘那几道菜，他说：“那行，我买了，多少钱？” “五十文一两。” 姜荷的话，让正喝著水的连成柏，喷了出来，水喷了一地。 “咳。” 连成柏呛红了脸，有一种想掏耳朵的衝动，刚刚他是听错了，还是听错了？ 云雾茶等名茶，都只要六十文到一百文一两，普通的茶叶，能卖个十文钱一两，就算是很不错了，可姜荷的茶，居然敢狮子大开口，五十文一两？ 小路忙拿帕子给他擦嘴，轻拍著连成柏的后背，担心地问：“少爷，您没事吧？” “小荷，你是不是说错了？”姜松尷尬地笑著，在姜荷耳旁，低声说著。 倒是一旁的姜兰十分淡定，自家妹妹这般开口，也不是第一回了。 “爹，我们的茶叶不比那些名茶差，要不是没名声，我肯定要卖八十文一两的。”姜荷认真地说著。 姜松默然地看著自家闺女这认真的脸，想著闺女这么看得起他炒的茶，心底油然升起一股自豪，但又觉得臊得慌，没看见少东家都惊得喷水了吗？ “连少爷，你可以尝尝我家的茶再说。”姜荷没有解释她的价格，而是让他尝一尝。 连成柏半信半疑地看向姜荷，难道，她的茶叶，就像她的菜品一样？ 怀著这样的心情，连成柏就让小路去端茶了。 酒楼里，最不缺的就是热水了，不一会，小路就端著刚开的热水来了。 姜荷打开包袱，露出里边的茶叶，茶叶的顏色倒不错，闻起来，也带著香味，连成柏亲自动手泡茶，很快，就发现，这茶香沁人，不像是普通的茶叶。 姜荷笑容灿烂，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点都不意外，似乎在说：我的茶叶好著呢。 连成柏仔细端详了一番，茶叶入水之后，原本被揉搓过的茶叶，这会仿佛散发著勃勃的生机，氤氳著茶香更香浓了，茶汤清澈透亮，倒和市面上那些农家茶不一样，他端著杯子，移近之后，茶香更浓了，他细细你品了一品，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他自问喝过的名茶不少，谁让他家的老爷子和祖母都是喜茶之人呢！ 可，眼前的茶，他真的觉得不比那些名茶差。 “茶叶是新鲜刚采的明前茶，我外公祖传的手艺，炒出来的茶，不是我吹，比那些云雾茶，毛尖茶也不相上下。”姜荷自信满满地说著，被灵液浸泡过的茶，能不好喝吗？ 那些名茶，也就是香一些，好喝一些，但她家的茶，长期喝了还能调养身体呢，卖这个价钱，可是一点都不贵！ 姜松：自家岳丈什么时候有祖传的炒茶手艺了？ 这些茶，明明就是他这个半吊子人炒出来的，难道，这茶真这么好喝？ 姜松不傻，看连少爷的表情，也能明白，这茶叶真的像闺女说的那样，非常不错。 想著这些日子，天天被闺女夸他有天分，他琢磨著，难道他真是天赋异稟，在炒茶这一方面，特別厉害？ “值五十文钱一两。”连成柏看了一眼她带来的茶叶说：“我都要了。” 小路震惊地看向连成柏。 “我家还有茶叶呢。”姜荷笑眯眯地说著，她问：“连少爷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对了，你……”能不能找个好点的东西装著茶叶，这么好的茶叶，居然就拿个布袋装。 话还没说出来，连成柏就咽了回去，姜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穷得很，他改口问：“你这茶，叫什么名？” “薑茶。”姜荷想也不想地回答著。 薑茶。 连成柏对这个名，不想说什么了，直接让小路付帐，他琢磨著把茶带回家给爹和祖母尝尝，他们肯定喜欢。 “姜姑娘，你真没有菜品了吗？”连成柏一脸期待地看向姜荷，蘑芋已经卖了二个多月了，非常好卖，很多客人吃了还想吃。 “没有。”姜荷笑著摇头说：“连少爷，那几道菜还是我瞎猫碰上死耗子呢，下回我琢磨下，看有没有好吃的。” “好，姜姑娘若是有新菜品，记得找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连成柏再三叮嘱著。 离开十里香的时候，姜松的怀里，多了一百五十文钱。 三两茶叶，就能挣这么多钱？ 那家里那些茶叶，可不得有几斤？值好几两银子！ 姜松的视线落在姜荷的身上，自家小闺女这脑子可真厉害，不过…… “小荷，这茶明明是我做的。” 姜松的话刚开口，姜荷一脸无辜地看著他道：“爹，我知道是你做的，可我要说是你做的，你觉得连少爷信吗？我这不得说是外公祖传的秘方？” “爹，我要买肉。”姜荷已经像脱线的风箏，整个心都飞到肉铺摊子上去了。 “爹，小心你的钱袋子。”姜兰笑著提醒著，她跟著姜荷来县里也好多回了，每次挣的钱不少，但姜荷钱也是十分厉害的。 …… 连家。 “祖母，我得了些好茶叶，送给您尝尝。”连成柏將茶叶递上前，他把姜荷那里得来的茶叶，全部都装进瓷罐子里了。 第90章 给爷当小妾 “哪来的茶叶？”连祖母穿著一身絳紫色的如意纹衣服，黑白相间的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的，精神矍鑠，略显浑浊的双眼满是慈祥，她的手上握著紫檀佛珠，一个一个滚圆的佛珠非常有光泽，给人一种玲瓏剔透的感觉。 连祖母脸上带著笑，视线落在殷勤泡茶叶的小孙子的身上，格外慈爱。 “就是之前给告诉我菜谱的那小姑娘，小姑娘自家炒的茶叶。”连成柏將冲泡好的茶叶递上前，一脸殷勤地说：“祖母，您闻闻，是不是很香？” “不错。”连祖母闻著茶香，眉微扬了扬说：“你不是说那小丫头家里穷得很，怎么还会炒茶叶了？” 这茶叶，闻著香，不像是市面上普通的茶叶。 “听说是她外公的祖传秘方，反正这茶叶，不比云雾茶、毛尖茶之类的差。”连成柏极力推崇著，这茶喝了让人回味无穷。 “哦？这般好？” 连祖母轻尝了尝。 连成柏期待地看向她，问：“怎么样，祖母，我没骗你吧？” “是不错。”连祖母讚赏地点了点头，放下茶问：“成柏啊，你今年，十六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十五。”连成柏纠正著。 连祖母睨了他一眼，说：“十五也该娶亲了，你觉得林家的大姑娘如何？” “祖母，我还不想娶亲。”连成柏挠了挠头，一脸討好地看向连祖母说：“祖母，再缓几年，行不？” “祖母知晓你一心想做一番事业，可是古语有云：先成家，后立业。” 连祖母的话才说了一半，连成柏就打断道：“祖母，我们反过来念，业立家成，我还等著把我们的十里香酒楼在整个西楚遍地开呢，我现在不著急成亲，祖母，求求你了，就让孙儿努力几年，也让我爹娘好好看看，我不是只顾著玩的。” …… “小荷，你买这么多罐子做什么？”姜松背了一背篓的罐子和碗还有盘子，大大小小的都有，他好奇，女儿买这么多罐子做什么，再说了，家里也没什么客人。 “爹，当然是装油，装盐之类的啦，还有酱油。”姜荷掰著手指数著，不仅这些，还有，厨房里的东西太空荡了，盘子就更不用说了，就只有两个，她特意再买几个盘子，这样，庆祝的时候，也能做三菜一汤了。 “爹，我们去买点猪油炼油吧。”姜荷眼巴巴地看向姜松，一到了肉摊子，女儿唯一喜欢的就是肉。 从肉摊子离开，姜松可算是见识到女儿钱的本事了。 “你们就到这里等，我再去给小秋买点细米。”姜松將东西放下，让她们姐妹俩到这里等。 “爹，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妹妹的。”姜兰说著，陪著姜荷坐下。 姜荷半支著下巴问：“姐，你说南坡对面的山头，需要多少钱？” “你不会……想买吧？”姜兰瞪圆了眼睛看向她。 姜荷挑眉说：“为什么不行？” “你看啊，一两茶叶，就能有五十文钱呢，我们要是有一个山头的茶叶，能有多少钱？”姜荷是十分心动的，茶叶虽然一年只採一回，但，只要茶叶的质量好，不愁卖不上价钱。 “你就別做梦了，那个山头，我以前听人提起过，好像要几百两。”姜兰很佩服自家妹妹挣钱的速度，但，一个山头几百两，怕是这辈子买不起了。 “哦，那我们就攒钱。”姜荷才不会放弃呢，那个山头买不起，就她们附近的山头，也能买卖的吧？ “小荷，你不会真想买山头吧？” 姜兰侧目，瞧著姜荷的模样，她说：“我们真要有钱，买田才是真的，山头种茶叶？那得多少年才有茶叶摘？” “三年。”姜荷伸出手，才发现，真要自己种茶树的话，怕是得搭进去几年的钱。 有钱还好，没钱的话，那可不行。 姜荷笑嘻嘻地说：“姐，我就是说说，我不会乱钱的。” “真的？”姜兰明显不信。 就在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时候，你突然，一个微胖的男子停在她们的面前，男子的目光落在姜兰的脸上，那目光恨不得將姜兰的衣服给剥了。 “你看什么呢！”姜荷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挡在那男子的面前。 姜兰背起背篓，拉著姜荷就要走。 男子直接挡在她们的面前，他笑嘻嘻地看向姜兰，那眼睛更衬得小，眯成一条缝了，他道：“小娘子，跟了我，给爷当小妾怎么样？爷给你每天穿新衣服，吃香的喝辣的。” 男子垂涎地看向姜兰，哪怕姜兰穿著一件很普通的衣，却依旧难掩姜兰那张英姿颯爽的脸庞，再过两年，怕是更娇俏动人！ “你想得美，我姐是不会给你当小妾的。”姜荷气呼呼地看著男子，见男子身旁几个家丁都冲了上前，姜荷嚷声喊道：“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们还想强抢不成？” 可惜，过路人不少，但大家都不敢上前阻止。 姜荷甚至听到有人认出了这男人，钱少爷？ 之前有钱员外打她娘的主意，现在这个什么钱少爷，居然想打她姐的主意？ “小丫头还挺烈的，小娘子，你可想清楚了，你要跟了我，这金簪，就是你的了。”钱少爷从怀里掏出一根金簪，本来是想留著回家哄小妾的，这会看到姜兰，直接就將这金簪拿了出来。 “我不给人当妾。”姜兰紧紧握著背篓，连看都没看一眼那金簪。 “是吗？”钱少爷说著，朝著一旁的家丁使眼色，家丁做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姐。”姜荷將姜兰往后一推，小巧的身子直接就將打头的家丁踹到了地上，別看她个子小，但打起人来，毫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將那些家丁打到了地上，她目光幽幽地看向钱少爷，將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姜荷带著姜兰就跑。 “追，给我追。”钱少爷气急败坏地看著躺了一地的家丁，气坏了。 “小荷，他们，我……”姜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她心里发慌。 第91章 五五分成 “別怕，姐，我又没打那个姓钱的，只打几个家丁，不妨事的。”姜荷心底这般说著，心中却另有主意，她安慰道：“姐，你別多想，那个姓钱的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他真敢抢，我们就去报官。” 姜兰想说，报官怕是人家也不会管的。 但看妹妹这般护著她，她心里暖极了，笑著说：“姐不怕，我们现在去哪？爹回来万一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我们去找爹。” 姜荷跟姜兰也来过县里几回，县里哪里买米粮的，她们都清清楚楚的，就是因为走路累了，才和姜松分开的，谁知道，会碰上钱少爷那样的人！ “咦，你们怎么过来了？”姜松眼尖地发现两女儿都来了，姜兰和姜荷都十分默契地没把这事说出来。 夜。 姜兰和姜荷睡一块，姜兰摸著她的脸说：“小荷，你说，我的脸……” “姐姐好看著呢，那姓钱的，算他有眼光。”姜荷打趣地说著，她这话可不假，本来她们一家子底子就好，再加上，几个月的灵液水，一天两天的，可能没发现什么，但是时间长了，不管是姐姐还是亲娘，皮肤变好了不说，还变白了，就连头髮都变得乌黑髮亮。 特別是方翠英，生下了三个孩子，这会身段看起来，还像大姑娘似的，蜡黄的脸变白了，日子过得舒心了，这人的面貌，也变得和善了，本来娘就是一个温柔似水的人，在灵液的滋养下，就变得更好看了。 之前那个钱员外能一眼就喜欢上亲娘，可不是没道理的，就是姜婶婶都夸过几回，不过，她们都以前，她们一家子离开了姜家，日子过得舒爽了，自然也会有变化。 而姜兰，今年虽然才十一岁，可，亭亭玉立的，再加上姐姐不像是普通女子那样娇柔，反而有一种英姿颯爽的感觉。 “姐姐不用怕，那姓钱的找不著咱们。”姜荷安慰著。 姜兰嘆了一口气说：“我一直觉得我长得不好看。” “胡说，姐姐最好看了，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臭小子。”姜荷的话，让姜兰忍不住笑了，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说：“姜荷，你哪学来的，也不害臊。” “我说的是真的。”姜荷鼓著腮帮子说：“我家姐姐这么好，难道不是便宜了別人？姐，你觉得张成风怎么样？” “我要睡了。” 姜兰红著脸，幸好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口处的月光还亮著，她躺了下来，装作睡著了。 姜荷继续说：“我看爹挺喜欢他的，你要不喜欢他，可千万要早点跟爹说，万一爹乱点鸳鸯谱呢。” 古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瞧著姜松就特別喜欢张成风。 姜荷絮絮叨叨的，姜兰枕著手，半天也没睡著，今天的事情，真是嚇著她了。 “小荷，你今天又去县里？”姜松刚准备將蘑芋豆腐往县里送呢，就见姜荷也爬了起来。 “当然啊，我今天给连少爷送茶叶呢，还有，我今天得给乾娘送点蘑芋豆腐和茶叶。”姜荷特意拿一条乾净的布，缝了一个茶叶袋子，她要送给乾娘的。 “还有，我给师父打二两酒，买点生米。”姜荷细数著，一点都没发现，姜松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爹，你怎么了？”姜荷后知后觉地一抬头就反应了过来。 方兴来正好过来，见姜荷追了上去，他道：“姑父这是酸了。” “酸了？”姜荷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给你乾娘送东西，给你师父送东西，怎么就没有姑父呢？”方兴来解释著。 姜荷立刻明白地点头说：“爹，我今天给你炸酥肉吃吧？” “爹，酥肉可香了，裹著麵粉一炸，酥酥脆脆的，可好吃了。”姜荷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姜松，满脸討好的笑容。 姜松挑著蘑芋豆腐，连气都不带喘的，他睨了她一眼说：“是你馋了吧？” 姜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迈著短腿追了上去，姜松知道女儿腿短走得慢，故意放慢了速度，她说：“爹，我是馋了，但，我这不是想著做给爹尝尝吗？” 一路上，姜荷都逗著姜松笑。 到了十里香酒楼，天已经大亮了，姜荷吃了一个大肉包，便在酒楼里等连成柏。 连成柏看到姜荷，格外高兴说：“姜姑娘，你那茶不错，还有多少，我全要了。” 昨天夜里祖母一.夜安睡到天明，他总觉得祖母是喝了这茶的缘故，就是他也觉得浑身轻鬆。 “全部在这里。”姜荷將剩下的茶叶，除了留下来送给乾娘和师父的，都带过来了，说：“连少爷，您称称。” “好。”连成柏让小路去称，又道：“姜姑娘，你有没有兴趣做茶叶生意？” 他昨天夜里想了又想，这么好的茶叶，不愁卖不出去。 姜荷一听，瞬间就笑了，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姜荷面上却是不显半分笑意，她看向连成柏问：“你们家不是做酒楼生意吗？怎么还做茶叶生意了？” 她的脸上，带著好奇。 一旁的姜松，已经跟著小路把茶叶的重量称好了，怀揣著二两碎银，和五百文钱，他总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他得猎多少野鸡野兔，才能够挣二千五百文钱？ 姜松晕晕乎乎地回来，听到姜荷跟连成柏谈起了茶叶生意，他的眼皮子不由得一跳，他的视线落在才八岁的女儿身上，小丫头面庞稚嫩，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可，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带著自信的笑容，哪怕面对著有钱人家的少爷，也一点不露怯。 “既然你愿意做茶叶生意，我们姜家可以以技术入股，你出钱，到时候我们五五分成。”姜荷直接开口说著。 连成柏：“……” 五成，姜姑娘是不是不知道狮子大开口是什么？ “怎么，你还要给我六成？”姜荷打趣地说著，意味深长地说道：“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我爹这样，炒出这样好的茶叶，这还是我在后山摘的普通的茶叶，如果茶树精心养的，茶叶的品质，还能更上一层楼。” 第92章 就是那个钱少爷 “姜姑娘，你怕是不知道，一片茶园，得几百两银子，到时候还要请人精心养护，你们能炒制好茶叶，可，这茶叶总要卖吧？真要做茶叶生意，我们也不能光局限在丰安县这一个小地方，寧安府，才是买得起好茶叶的地方。” “五五分，怕不是妥当，你四，我们六，如何？” 连成柏虽然震惊於姜荷的狮子大开口，但是他不傻，他在心底想好了，最底限是四六，姜家四，连家六。 “我要有银子，还用得著跟连少爷合作吗？”姜荷笑嘻嘻地看著连成柏，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摇，她道：“我爹炒制的茶叶好，可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连少爷才会想著合作，对吧？” “当然，茶树的养护，我们家也会照顾著，不知连少爷家可有茶山？” 姜荷跳过这个话题询问著。 “没有，我家没做茶叶生意。”连成柏有一种一拳打在上的感觉，姜姑娘明明才十岁不到的小丫头，怎么就这么胆子大呢？ 连成柏倒是想和姜松谈，但姜松就是笑，一副女儿做主的模样。 “我们村在大桥村，大桥村附近有一个南坡，南坡对面有一片茶山。”姜荷的意思，连成柏不傻，立刻就明白了，他道：“我知道，那是钱员外的茶山。” “钱员外的？”姜荷茫然地看向一旁的姜松，心中暗想，她们家怎么和钱家就过不去了？ 不是说，那茶山姓刘吗？姜荷心中的疑惑，自然也就问了出来。 “去年，那茶山是刘员外的，但刘员外家里出了点事，就將茶山抵给了钱员外。”连成柏解释著，说：“这钱员外不擅经营茶叶生意，这会，正四处寻找著买茶山的人。” “是南街七號的钱员外家？”姜荷询问著。 “你知道？”连成柏有些讶异。 “听说过。”姜荷隨口就搪塞了过去，一旁的姜松听到钱家，悄悄问：“是那个钱家？” “爹，不管哪个钱家，都我们没关係。”姜荷悄悄回答著。 接下来，姜荷跟著连成柏的茶叶生意，因为分成的事情，暂时並没有谈成，姜荷藉口走累了，让爹爹去街上卖竹框，她则在酒楼休息。 “姜姑娘，你，认识钱家人？”连成柏请姜荷重新进了包厢。 “我小姑姑给钱家老爷……当小妾。”姜荷抿了抿唇，提起这个姑姑，她不由得想到了蔡婆子，也不知道蔡婆子是否会后悔？ 连成柏的嘴角抽了抽，问：“你確定是钱家老爷，不是钱家少爷？” 连成柏估摸著姜荷的小姑姑年岁应该不大。 “连少爷为什么会这般问？”姜荷眼眸闪了闪，八卦地看向连成柏问：“连少爷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比如说钱家少爷，是不是心风.流？” “姜姑娘，你是姑娘家，还是……”连成柏有些不自然地说著，他今年十五岁，母亲也提了要给他准备房里人，不过，他现在只对发展酒楼有兴趣。 而钱家的事情，太污糟，还是別讲给小姑娘听了，免得污了小姑娘的耳朵。 “连少爷，我是姑娘家怎么了，正因为是姑娘家，我才更应该知道，万一哪天去看我小姑姑，撞上了什么办？”姜荷嘀咕地说著，虽然这个可能性为零。 但，她是很想知道，昨天那个钱少爷，是不是就是和这个钱员外一伙的。 “你可千万別撞上。”连成柏忙提醒著，有些话，想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朝著一旁的小路使了一个眼色，小路立刻道：“这钱员外父子都喜欢女人，钱员外喜欢风韵犹存的女人，听说前段时间还看了一个寡妇。” 姜荷：“……” “他儿子钱少爷就更了，就喜欢那些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路一解释，姜荷几乎和昨天那个钱少爷对上號了。 自家姐姐再好看，也不过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原来，这钱少爷，居然有特殊癖好。 “那钱少爷是不是胖胖的，眼睛小得就像是一条缝？”姜荷又问。 “对，还喜欢戴大金炼子，看著就像暴发户。”小路立刻说著，提起钱少爷，小路就一言难尽。 还是自家少爷好，洁身自好不说，外表也好看，对待下人也好。 “你，不会见过吧？”连成柏打量著姜荷。 “就看过他当街抢人，不过，这事官府不管吗？”姜荷故作疑惑地询问著。 “他舅舅是衙门里的师爷。”连成柏这话，也是在提醒著姜荷，下次碰上，可千万躲远点。 姜荷眼眸闪了闪，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立刻就送茶叶去乾娘家了。 戚六娘看到姜荷，格外高兴说：“上回让你来我家住一段时间，你还不愿意呢，隔了这么久才来看我。” “乾娘，这不是我爹刚回来，家里在採茶叶吗？”姜荷笑嘻嘻地將刚採好的茶叶递上前说：“乾娘，这是我爹炒的茶叶，可好喝了。” “好，我尝尝。” 戚六娘让丫环去泡茶，她端了五六样点心递上前说：“快尝尝，你上回不是爱吃桂糕吗？” “谢谢乾娘。”姜荷吃了一块点心，又从她的百宝袋里，拿了一个小木盒子，说：“乾娘，这是我师父做的祛疤膏，也许，能让干舅舅眼角的伤痕淡了呢？” 姜荷本来想说是她自个做的，但，又怕干舅不想用，她道：“我师父可厉害了，这祛疤膏可是祖传的秘方。” 话落，姜荷发现，她用祖传的秘方，已经说了好几回了。 “你有心了。”戚六娘看著小木盒，想提醒姜荷，她二哥眼角上的疤很重，用过很多药，也无法修復，只是，姜荷这一份好心，戚六娘心领了。 “乾娘，记得给干舅舅用。”姜荷提醒著，这里面可掺了灵液水，怕效果不够，她只稀释五分之一，按理说，这个祛疤膏，应该能祛了干舅脸上的疤。 上回认亲的时候，干舅舅虽然很严肃，但也给了她一套首饰。 “好。”戚六娘笑著应声，丫环小莲將茶水泡了过来，还没喝，戚六娘就闻著茶香了，她轻抿了一口，眼底满是意外，她真没想到，姜家人能做这么好的茶叶？ 第93章 姑娘 “茶不错。”戚六娘点头，夸讚道：“你爹炒的？这手艺，可以卖茶叶了。” “乾娘，你真棒，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爹这么好的手艺，完全可以自己炒茶叶卖，但是呢，我们家里没有钱买茶山，后山的茶树东一棵西一棵的，都快被我们摘光了。”姜荷就像是正常聊天一样聊著，她说：“不过呢，我们有空的时候就去摘茶叶，反正是无本的买卖。” 茶叶，肯定是稳挣不赔的买卖，可是，姜荷也无法肯定，开绣坊的戚六娘，会不会想买茶山。 “茶山。”戚六娘挑眉，將茶喝了一大半，才问：“如果你爹炒的茶都这么好，这买卖可以做。” 要知道，二哥时常往寧安府跑，这么好的茶叶，不愁卖不出去。 “乾娘，要不我们合作？”姜荷提议著。 戚六娘摇了摇头：“我只喜欢绣坊，我可对茶叶没兴趣。” “乾娘，你绣的衣服，能给我看看吗？”姜荷有些好奇，这年头，有钱人家的衣服，到底是啥样的？ 她重生来几个月了，都没接触过有钱人。 戚六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以为，姜荷会顺著茶叶的话题继续下去，没想到，她倒是提也没再提，她笑著说：“当然可以，你跟我来。” 戚六娘领著姜荷进了仓库，说：“这里面的布料很多，你要熟悉熟悉，要是有时间，到乾娘这里住，乾娘教你认布料。” “哇，好美的布！” 姜荷看著眼前这些五顏六色的布，这才是真的綾罗绸缎。 戚六娘领著她看了布，又带她去了绣坊里，绣娘专门绣成衣的地方，和她想像中的凌乱不一样，每个人一个地方，看著寧静而又美好。 “东家。”绣娘们看到戚六娘，纷纷打著招呼。 戚六娘拍了拍手，示意她们停下手中的活，她介绍道：“她是姜荷，我的乾女儿，往后，就是锦绣坊的少东家。” “少东家好。”绣娘们齐整的声音喊著，姜荷嚇了一跳。 “你们好。”姜荷虽然震惊，但也没有当场询问，只是悄悄询问著戚六娘。 戚六娘低声说：“你好好学，要是不习惯让她们喊你少东家，就让她们叫你姑娘。” “谢谢乾娘。”戚六娘对她的信任，更让姜荷觉得高兴，她不图乾娘的锦绣坊，她只是贪恋乾娘给她母亲般的爱。 突然，姜荷走到曹娘子的面前时，总觉得曹娘子有点面熟，还没等她想起在哪里见过曹娘子，曹娘子逕自朝著姜荷跪下。 “少东家，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曹娘子感激地说著，当日，要不是姜荷发现她，说不准，她就死在那条巷子里了。 “你……” 姜荷这才想起了，她忙扶著曹娘子起来。 “她叫曹娘子。”戚六娘在一旁开口。 “曹娘子，您快起来吧，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就是一个小丫头，当不起你这一跪。”姜荷扶著她起身，说：“你们別一口一个少东家的喊了，就叫我姜姑娘吧。” 这一件小插曲，姜荷也没多问，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成衣上，不看不知道，这成衣一看，她发现，她要学的还真是不少。 “怎么样，要不要到乾娘家住？住在这里，你可以每天来绣坊学习。”戚六娘还是非常期待姜荷过来住的。 姜荷摇了摇头说：“乾娘，我觉得我现在还需要多练练，要不，我继续绣帕子？” “你的基本功还不错，可以学著裁剪，这样，三天来一回，我教你。” 戚六娘和姜荷定好了，三天到一回绣坊。 姜荷离开的时候，背了一个大包袱，包袱里，是戚六娘给她做的两身衣服，粉.嫩.嫩的顏色，上面的绣功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 “二哥。”戚六娘晚上回去的时候，特意把茶叶和祛疤膏递上前说：“茶叶是小荷爹自己炒的，不比那些好茶差，这膏是她师父做的，怕是她磨著他师父特意给你做的，说是祖传秘方，你试试？” “那丫头还真不怕我？”戚文楠挑眉，他以为，那天姜荷是装出来的，谁知道，人家真不怕他，反而还给他做了祛疤膏。 木盒子做得不是特別精致，打开盒子，能闻到淡淡的香味，他倒没抱什么希望，直接往旁边一放，倒是对那茶叶感兴趣，泡了一杯喝，才道：“你说得真不错，这茶叶，確实好。” “怎么样，我认的乾女儿有孝心吧？”戚六娘笑著说著，她反正是越看姜荷越喜欢。 “对了，茶山的事……”戚六娘询问道：“你可有好的茶山？” “没有。”戚文楠摇头，他的鏢局，做的都是运输贵重物品，护送贵人之类的事情，他去哪找茶山？ “二哥，我听说，钱家是不是有一片茶山？”戚六娘说。 戚文楠挑眉，问：“她问你要茶山了？” “当然没有，她只是提合作，但，你也知道，我除了绣坊，其它的都不懂。”戚六娘生怕戚文楠对她有不好的印象，忙解释。 戚文楠端著茶水又喝了一口，茶香四溢，的確比他往日里爱喝的毛尖差不了多少，这样的茶叶做出来，確实能卖。 戚文楠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张落落大方的脸庞，那双澄澈不惧怕的眼睛，倒让他留下了不少好感，他道：“六娘，这事，你就別操心了，我到时候打听打听，有好的茶山，再看看。” “行，二哥，这药膏记得用，万一有用呢？別辜负小荷的一番心意。”戚六娘临走前，特意提醒著。 “嗯。” 戚文楠等戚六娘离开之后，沐浴净身之后，正准备直接休息，忽然瞥见桌子上的木盒，散发著淡淡的香味，戚六娘的话言犹在耳，他想著试试也无妨。 …… “小荷，这衣裳是你乾娘送你的，我不穿。”姜兰看著妹妹带回来的两身衣裳，拒绝地说著。 “姐，你看清楚，这衣裳，乾娘也有你的一份。”姜荷提醒著，將另一个稍大一点的衣服递上前说：“喏，你看，这件是你的。” “这两件是我的。”姜荷也是女孩子，虽然这顏色粉.嫩了些，但真心好看。 第94章 痒痒粉 “爹，乾娘让我去县里学刺绣，三天去一回。” 姜荷掰著手指说著，光明正大地每天跟著姜松去县里。 除了去县里学刺绣，也是为了找找那位钱少爷。 敢调.戏她姐姐，她肯定不会停的。 昨天，她特意炸了酥肉，一来討好吃醋的爹，二来，也送给师父胡郎中。 这些日子为了摘茶叶，姜荷去胡郎中那里的时间都少了。 “师父。”姜荷一手提著酒，一手拿著酥肉，討好地笑道：“师父，看看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丫头，给你。”胡郎中给了姜荷一个钱袋子，还是她缝製的呢。 姜荷眨了眨眼。 胡郎中道：“就你兜里那点钱，小心没钱了。” 胡郎中闻著姜荷打开的布袋子，看到炸得金黄的酥肉时，他深吸了一口气问：“这个怎么做的？香。” 胡郎中拿了一块酥肉，一口咬下去，可別提多香了，又香一脆。 “裹了一层麵粉，直接用油炸的。”姜荷回答著，打开钱袋子，袋子里面有一串钱呢，一串可是一百文钱，她道：“师父，你收我这个徒弟亏了，隔三差五地给我钱。” “可不亏了，丫头啊。”胡郎中抿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酥肉，说：“以后，有什么好吃的，记得给师父送来。” 姜荷现在不缺钱，可师父的举动，让她暖心，她笑著拈了一块酥肉，一边吃一边回，道：“那当然，有好吃的，肯定不能忘了师父。” 毕竟有一个吃货师父，她肯定得多做些好吃的送师父。 师父孤家寡人一个，多可怜啊。 “师父，世界上最好的师父。”姜荷笑嘻嘻地看向胡郎中，正要再吃，胡郎中直接將碗扒拉到他面前，护犊子似的护著碗里的酥肉说：“这可是你孝敬师父的，哪有自己一直吃的？你別给我戴高帽子，有事说事。” 胡郎中大致摸清自家这个徒弟的套路了，一旦给他戴高帽子了，准是有事相求。 “师父，你有没有一种药粉，无色无味，沾身上能让人难受的？”姜荷眨著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向胡郎中。 胡郎中没回有没有，而是反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姜荷话锋一转，本来打算隨口编个藉口的，但，这药粉还得看师父的，师父有一双火眼金睛，还是说实话的好，她原原本本地把钱家少爷调.戏自家姐姐的事说了。 姜荷义正辞严地说：“师父，您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教训一下？我姐姐怎么能给人当妾呢，对吧？” 姜荷说完，还一副求认同的模样。 胡郎中清了清嗓子，视线落在姜荷那还未长开的脸庞上，小丫头越长越漂亮，等长开之后，更不知道要引来多少人的注目了。 胡郎中起身，不一会，就拿了一个小瓷瓶说：“这个叫痒痒粉，沾在人的皮肤身上，能痒上四个时辰。”生不如死。 “谢谢师父。”姜荷喜滋滋地將小瓷瓶收好。 隔天，去县里的时候，姜荷在乾娘那里，特意提早了一个时辰离开，她琢磨著不知道去哪碰钱少爷呢，谁知道，她运气好得很，就碰上了钱少爷。 她买了小乞丐的衣服，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又將头髮弄得乱糟糟的，就是脸上，也抹上了锅灰，乌漆麻黑的，她这副模样，就算是站在亲爹娘面前，也不一定能被认出，確定好之后，她就將痒痒粉洒衣袖上，小心翼翼地不碰著自己的手。 她装作被人追打的样子，直接就撞上了钱少爷的身上，沾了药粉的衣袖正好碰上了钱少爷的手。 她一副惊恐的样子，滑得就像是一个泥鰍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晦气！”钱少爷本来要找那天见到的小丫头，谁知道，被一个小乞丐给撞了，他抬手就朝著小廝狠狠甩了一巴掌说：“不会给我抓住吗？没用的东西。” 钱少爷嫌弃地擦了擦手，总觉得手上痒痒的。 那死乞丐，抓住非得打死不可！ 钱少爷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回府洗了一个澡，这手上更痒了，一片红肿，他又痒又骂道：“来人，给少爷我请个郎中来。” 不一会，郎中来了，表示这是碰上了脏东西，抹上药膏就好了。 谁知道，这清凉的药膏抹上，是挺舒服的的，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管上，这手上更痒了，不仅仅是手上，全身都痒，他恨不得把身上的肉全部给撕了。 “来人，给我找那个小乞丐，抓住他，给我往死里打。” 钱少爷恨死那个乞丐了，肯定就是那个乞丐太脏了。 据说，钱少爷身上的肉，抓的就没一块好肉。 姜荷可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喜滋滋地想著，给钱少爷一个教训，下回他还敢浮想姐姐，打断他的腿！ “小荷。” 戚文楠的声音忽然响起。 刚换好衣服的姜荷，狠狠嚇了一跳。 戚文楠领著姜荷到了旁边的茶楼包厢里。 “干，舅舅？”姜荷脸上带著甜甜的笑容问：“干舅舅，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回家了？怎么还在这儿？”戚文楠打量著姜荷，刚刚姜荷的一切举动，可都被他看在了眼里，后来钱少爷的事情，他也听了。 “我，我买点东西。”姜荷眼珠子一转。 戚文楠直接开门见山，问：“你给钱宝根洒了什么药？” “钱宝根是谁？”姜荷一脸茫然地看向戚文楠。 “钱少爷。”戚文楠提醒著。 姜荷还想装傻，戚文楠道：“刚刚我都看到了，你手上的衣服就是证据。” “我，我就是弄了一点痒痒粉，死不了人的。”姜荷眨著无辜的眼睛，她把钱少爷前几日，想让姐姐做小妾的事情说了，她气鼓鼓地说：“干舅舅，我家是没钱，但，並不代表就要被他欺负，对吧？我就小小地报復了一下。” 那日若不是她能打，拉著姐姐跑了，肯定就被钱少爷得逞了，以姐姐的性子，真要清白没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戚文楠沉默了半晌，打量著姜荷说：“你做得很好，但……” 第95章 亏了可怎么办 戚文楠话锋一转，道：“你扮乞丐，有两点错。” 姜荷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一错，钱宝根肯定不会放过乞丐的，我知道，你自己扮乞丐，就是怕连累別人，可是，钱宝根是谁？他要真因为你撞了一下，就身上痒得难受，肯定不会放过乞丐的。”戚文楠的话，让姜荷不太认同，她那个样，谁认得出。 “你觉得没人认得出，是不是？”戚文楠就像是知道姜荷想什么一样，他道：“认不出，他的下人，就可以隨便找一个乞丐充数，乞丐的命，最不值钱。” 戚文楠的话很冷，但，姜荷却不由得一身冷汗，是啊，这可不是后世的法治社会，钱少爷不说在丰安县是土皇帝，但，钱家人背靠著衙门里的师爷，真要弄死一个乞丐，肯定不在话下。 “二错，钱宝根身边那么多家丁，万一你被抓住，你觉得你这小身板，能挨得住他的乱棒？”戚文楠打量著她娇.小的身子，別说乱棒了，就是被他身边的家丁踹上几脚，说不准都没命了。 姜荷想，那几个家丁，奈何不住她，她可都算计好了的。 “干舅舅，那些乞丐，不会被我连累吧？”姜荷不认二错，但这一错，是认的，一想到可能会有无辜的乞丐连累，她这心里，就担心得很。 “不行，我得帮他们。”姜荷著急上火，承认自己衝动了，她觉得，只要自己不被抓到，就不会有事。 戚文楠不动声色地將她的担心看在眼里，暗赞著妹妹的眼光確实不错。 就光她这一份护家人的心思，就值得夸讚了，今天算计钱宝根，虽然不算是太完美，但对於一个八岁的小丫头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放心，我会解决，保证不会让那乞丐受连累，下次，不许这么衝动。”戚文楠提醒著，他问：“你可知一片茶山能摘多少茶叶？就你爹一个人，炒到年底，都不一定炒得完。” “怎么会，我爹专心炒茶叶的话，还是很快的，再说了，我爹可以带徒弟呀，还可以请炒茶的老师父。”姜荷理所当然地说著，既然想要茶山，她自然是有规划的。 “那茶叶呢？谁摘？”戚文楠有心考姜荷。 姜荷却是一点不慌，她道：“我想过了，请村民们摘，既能让大家挣到钱，速度也快，春播还没到，这会除了菜地里，也没別的事情，村民们肯定很乐意去摘茶叶的。” “至於卖，那就更不用担心了，酒香不怕巷子深。”姜荷自信满满，后世那么多营销套路，还怕卖不出茶叶吗？ 她该担心的是，茶叶不够卖。 “酒香不怕巷子深？”戚文楠讶异地看向姜荷，不太相信，她只是一个小农家女。 “我大伯是童生，听得多了，我也会了。”姜荷咧嘴笑著，心中暗道：幸好她反应快。 戚文楠倒没多想，妹妹要认姜荷，他自然是把姜家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钱老爷新纳了一个小妾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明明看中的是一个寡妇，最后纳的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他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 姜荷提起钱家的敌意，更让他肯定，小妾的事情不简单。 妹妹眼光不错，认的乾女儿不是那种蠢笨蠢笨的。 “嗯，钱家的茶山年载虽然久了，但，正是採茶的好时节。”戚文楠的话，让姜荷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你可以准备找人採茶了。” 戚文楠唇微扬了起来，小丫头这亮晶晶的眼睛，就像天边的星子一样，一闪一闪的。 “干舅舅，你愿意合作？”姜荷激动地说，又镇定了下来，道：“干舅舅，既然是合作，我们得说清楚，五五分成，我们管摘茶叶炒茶叶，你负责卖，还有，茶叶的名字叫：薑茶。” 话落，姜荷看向戚文楠，心想著，要是干舅舅要四六分的话，她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乾娘是好人。 “可以。”戚文楠连考虑都没有就应了下来，茶不错，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一言为定！” 姜荷激动地伸出手，想起以前谈判成功，都要握手的，这手伸到一半，就尷尬了，她忽然將手掌变成小手指说：“拉勾。” “好。”戚文楠粗糙的手和姜荷拉勾，他说：“不出五天，就可以了。” “谢谢干舅舅。” 姜荷一想著很快就有大把的银子进帐，心里美滋滋的。 她一回到家里，立刻就和姜松说：“爹，你赶紧去找大舅和二舅，挑两个表哥来学炒茶吧！” “啊……”姜松愣了一下。 姜荷把戚文楠的话说了，她道：“鬼芋快做完了，表哥他们都快没活干了。” 反正外公家的表哥多，现成的劳动力，还不会拖后腿的那种。 “你乾娘对你可真好。”姜松感慨著，小丫头福气好，戚文楠看著就很凶，要不是看在她乾娘的面前，怎么可能买茶山？ 姜松顿时觉得压力山大，他担心地说：“小荷，万一我炒的茶不好怎么办？” 虽然炒了几锅，但和正经的炒茶师父，不一样！ 人家炒了几十年，可他呢？ “爹，你放心，你炒的茶，肯定好。”姜荷保证地说著，茶叶都被灵液水浸泡过的，茶叶能不好才怪了。 姜松被闺女哄得去老丈人家里的时候，这一路上，心里慌慌的。 “娘，姜婶子她们在做什么呢？”姜荷询问著。 方翠英嘆了一口气说：“还不是在浆洗房干活，前两天，她说做不下去了，工钱少不说，还特別难结工钱。” “那就別干了。”姜荷的话，让方翠英嚇了一大跳，说：“小荷，你可別瞎说。” “娘，我不是瞎说，马上就要请人採茶叶了，请別人也是请，为什么不请姜婶子呢？”姜荷认真地说著，姜婶子她们在雪中送炭，待她们好，她心里可都记著呢。 “採茶叶，还要请人啊？”方翠英迟疑地道：“小荷啊，这炒茶叶的事情，是不是再等一等，你看，这一座茶山说买就买，万一亏了可怎么办？” 她担心啊，认人家当乾娘，可真没別的心思，要是亏了钱，小荷以后怎么面对她乾娘呢？ 第96章 葛老二 “娘，你就放心吧，亏不了。”姜荷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灵液不够用。 这几个月以来，只要有月亮，姜荷就一点都不会放弃，小葫芦里积了半瓶灵液了，特別是上个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葫芦已经可以从每天一滴灵液变成两滴了！ “娘，你要是有空，先问问。”姜荷的话音方落，又道：“不成，还是等等，等干舅舅那边有消息了再说。” 戚文楠的动作非常地快，没到约定的五天，第三天，姜荷去乾娘那里学绣的时候，就已经將茶山买到手了。 “干舅舅，你好厉害啊！”姜荷眼底亮晶晶地看向戚文楠。 戚文楠唇微勾，说：“不过是一片茶山，小意思。” 但，被小姑娘这么崇拜地看著他，让他心底也觉得十分有成就感。 “干舅舅，我听说，钱家有亲戚在衙门当师爷。” 姜荷的话音方落，戚文楠道：“不过是一个小小师爷，再说了，这茶山我可是用银子买的。” “干舅舅用了多少银子？”姜荷好奇地问了一句。 戚文楠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千两？”姜荷忍不住咂舌，她向连成柏打听过，这片茶山虽然收成不好，但，占地广。 “哪要这么贵，给他一百两，算是看得起他。”戚文楠不屑地说著，他道：“茶山我看过了，只有二十亩，剩下一大半的地方还没规划，都是一些杂树。” “干舅舅，趁著马上就是採茶的时节，我想请人赶紧採茶，把茶炒制好后，就能卖钱了。”姜荷想著一百两买下那一大片的茶山，还是觉得很划算的，那一片茶山虽然是老茶山，但，只要打理得好，还是可以產出不少茶叶的。 前些日子，她去看过，茶树虽然不如打理得好的茶园，但二十亩茶山，一千斤茶叶是能摘出来的，最低限度，能摘个八百斤左右，一斤能卖五百文钱，八百斤也能卖四百两呢！ 刨除人工费，成本费，净挣个二百多两是行的，这还只是第一年，第二年，如果经过她的灵液水灌溉，肯定能长得更好。 “好，茶山里有一家茶农，明天你隨我去看，若是好，就留下，若是不好，就辞了。”戚文楠又和姜荷商量好了，他想起钱宝根的事情，有心想问她是不是知道那痒痒粉的作用。 隨即，戚文楠想，她既然拿来用了，自然是知道的，想不到，丫头年纪虽然小，但对待敌人，可一点都不手软。 “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去吧。”姜荷是一天都等不了，上半年雨水多，一旦下雨，採下的茶叶也不好，还是得早些把茶采了变成干茶才算好。 “行。”戚文楠说著，立刻就让人备马车。 “荷丫头，你这是来学绣的，还是来做生意的？”戚六娘看著才学半天的姜荷就要走了，忍不住念叨道：“二哥，荷丫头才八岁！” “六娘，小荷聪明著呢，这茶叶生意，我可等著分银子。”戚文楠夸讚著地看向姜荷，他虽然对茶叶不太了解，但，好茶不愁卖。 “干舅舅只管等著，保准能挣银子。” 姜荷喜滋滋地坐上马车回村了。 这不是姜荷第一次坐马车，认了乾娘之后，她的待遇也提升了，以前经常跟著爹走路来，走路回家，现在都是坐马车回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哪怕垫了一层褥子，依旧顛得慌。 “到了吗？”姜荷见马车停了，掀开帘子一看，可不是到她家了？ “咦，这不是我家吗？”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姜荷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戚文楠道：“我过几日要回寧安府，所以，今日去茶山，得带著你爹一起去。” “哦。” 姜荷立刻跑回家喊姜鬆了。 姜松听说去看茶山，悄悄拉过姜荷问：“小荷啊，你干舅舅真买下那茶山了？那茶山不是很贵吗？万一我茶叶炒不好可怎么办！” “爹，我相信你可以的。”姜荷鼓励地说著，並没有说那茶山是一百两买下的，不然的话，以爹的性子，只怕要坐不住了，一整晚都睡不著了。 “姐，你去吗？” 姜荷临去的时候，提议著。 姜兰正在屋后头种菜呢，听到姜荷的话，摇了摇头说：“你去吧，我也不懂这些。” “那成，爹，我们赶紧走吧，干舅舅在外头等著呢。” 姜荷迫切地想要看看茶山呢。 茶山。 姜荷来过两回，但，每次都是偷偷来的，还是第一回正大光明地从大门进去呢。 茶山脚下，有二排房屋，屋旁，大大小小站了七八个人，是戚文楠说的茶农，葛老二和葛婆子，他们夫妻带著两个儿子和儿媳还有两孙子一块打理著茶园呢。 葛老二虽然是一大家子人，但非常的老实，姜松也是认识的，他们把茶园打理得很好。 “以后，姜松就是你们的东家，你们要是敢对他们不敬，就可以收拾铺盖滚了。”戚文楠板著脸说著，他眼角的伤疤浅了一半，但，在生死之中爬出来的人，那气势，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东家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打理好茶园，有什么事情，儘管吩咐。”葛老二一家子在茶园生活了二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这里了，哪怕认识姜松，一点没有不敬。 不管是葛老二，还是葛老二的家人，都是毕恭毕敬的。 姜松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这么恭敬地看著呢，他紧张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姜荷悄悄拉了拉姜松的手，朝著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咳。” 姜松清了清嗓子，说：“什么东家不东家，往后我们一起好好打理著茶园，就行。” 戚文楠也没想著让姜松立威，反正到时候他还会派人过来的，只要葛老二一家老实本份，继续用著他们，也无妨。 茶山很大，姜松琢磨著这一排房屋不能浪费，除了葛老二一家子住的那一排，剩下的那一排，可以储存茶叶，炒茶，晒茶用。 姜荷看了，里边大铁锅就有三口呢！ “爹爹，以后可以到这里炒茶叶，炒完的茶叶储存起来，到时候再將茶叶送到县里。”姜荷已经规划好了。 第97章 一天五文钱 戚文楠开口道：“到时候我再派几个人过来，保准不会有人闹事。” “干舅舅，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姜荷想了想，说：“干舅舅，我准备请人採摘茶叶，一天……” 她沉吟半晌，才说：“一天五文钱，如果采的数量多，还可以適当地奖励，干舅舅觉得如何？” “都隨你。”戚文楠领著他们看过之后，又给了他们十两银子，说：“请工人都需要钱，这些钱你们先拿著，明天，我就把人送到茶园里，到时候，有人守著茶园，也不会出事。” “谢谢干舅舅，要不，留下来吃晚饭？”姜荷热情地邀请著。 戚文楠拒绝了，他回去事情还很多呢。 姜松拿著十两银子，总觉得在做梦一样。 “爹，你赶紧去外公家一趟，找两个表哥过来帮忙，还有，你跟舅妈她们说一说，看舅妈愿意不愿意到茶山採茶，一天五文钱。” 姜荷提醒著。 姜松回到家，將钱放下来之后，立刻就去岳父家了。 “娘，你去村里找找姜婶婶她们，请她们採茶叶，一天五文钱。”姜荷想趁著这几天天气好，赶紧把茶叶采了。 “一天五文钱？” 方翠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要知道，之前在镇上浆洗房干活，一天也只能挣二文钱。 “对，娘，你赶紧去问问，不对，现在她们可能还不在家呢，光她们三个也不够，还得再找人。”姜荷喃喃说著，又提醒道：“对了，娘，要是她们问起的时候，就说是我乾娘的茶山，请人採摘茶叶。” “娘知道。”方翠英想著，这要真有这么好的事，那村子里的人，肯定都会很高兴的。 “要是……”方翠英吞吞吐吐的。 姜荷瞬间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她说：“娘，姜家挣钱厉害著呢，哪里还差这点钱？” “要是姜家敢不要脸闹，那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姜荷眼底一寒，上次蔡婆子算计娘的事情，她还没找麻烦呢，她要有脸来找事，她肯定不会客气的。 …… 方家。 姜松带来的消息，简直把方家惊呆了。 “你说，採茶叶，一天能挣五文钱？”柳氏关心地询问著，自从做蘑芋之后，家里的银钱，就越挣越多了，但，眼看著春播还没到，这一段时间除了满山遍野地找鬼芋之外，就只能去菜地里种菜了。 鬼芋眼看著找不到了，种下的鬼芋也没能收穫，他们正担心著呢，谁知道，姜松这会给他们带来这个好消息。 “对。”姜松肯定地说道：“炒茶叶，我想再带两个人，爹，你们看，他们谁合適？” “兴来，家顺。”方老爷子直接开口，这两孩子年岁最大，也最稳重。 “行，那摘茶叶，你们愿意去，明天早上就到我们家来。” 姜松没在方家呆很久，把该说的话说了之后，就回家了，正好赶上吃晚饭，晚饭后，姜松就出门了，村子里人很多，他们先找了相熟的人，確定了她们愿意去摘茶叶之后，姜松就去找里正周良了。 “小荷什么时候拜了一个乾娘？”周良有些好奇，这丫头不是拜了胡郎中为师吗？ 当初这事，村子里还议论过一段时间呢，胡郎中这么几年都没收徒弟，谁知道，最后收了小荷那丫头。 “就前段时间。”姜松也没瞒著，说：“她干舅舅有一片茶山，就在南坡对面的那个。” “刘员外？”周良立刻说著。 “不是，那茶山是小荷干舅舅的，姓戚。”姜松解释道：“这不，人家相信小荷，相信我们，委託我呢，找些年轻的妇人去山上採茶叶，要手脚乾净利索的，每个人一天五文钱，当然，偷懒的可不行，不然，我也不好跟她干舅舅交待。” 姜松没自己一家一家去找，而是直接找周良，也是不想越过周良里正的身份。 “好事，这样的好事，难得你还想著村里。”周良眼睛亮了亮，妇人一天能挣五文钱，只是去茶山採茶，这真是好活计，村里人要是知道，肯定高兴。 想不到，当初快病死的小丫头，居然有这么好的造化。 周良顿了一下，问：“要是姜家……” “我娘年纪大了，我大嫂日后可是要做秀才娘子的，我侄女年纪太小。”姜松的一句话，周良就知道他的態度了，他问清楚了要多少人之后，带著姜松一家家地去说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大家可不都高兴著呢，有些一家能去两个，一天就能挣十文钱呢！ 姜荷將小葫芦放在窗前的小桌子上晒月亮，想著將茶山的茶叶炒好了，就能挣百十两银子，就觉得格外激动。 莫名的，她想起了碰上过两回的男人，那男人，是她来这个朝代见过最帅的男人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运气不好，每次不是受伤躺草地里，就是被人追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著呢？ …… 隔天，天刚亮，姜松家就聚集了三十几个人呢，都是生过孩子的妇人。 姜松一看，嚇了一大跳，连忙让方翠英出来。 方翠英咽了咽口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有等不及的人主动询问道：“翠英啊，真是去茶山採茶，一天就能挣五文钱？” “当然是真的。”方翠英肯定地说著，昨天姜松带回来的十两银子，可是她的底气，她道：“工钱每十日一结，保证一分钱都不少大家的。” “翠英，那我们赶紧去茶山吧。”大家迫不及待地想去茶山了。 “那行，我们现在就去。”方翠英背著背篓就出门了。 姜松一家子都去了，就连一岁不到的姜秋，也带著去了。 “松哥。”茶山脚下，不仅葛老二一家子在，就是戚文楠另外派来的金猛一家子，这会也在这里，看到姜松，都毕恭毕敬地喊一句『松哥』。 村子里的人看著姜松，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姜二家这是要发达了，这些人看著就不普通呢。 老薑家指不定多后悔把姜二一家子赶出去呢。 第98章 只限於姜荷 “翠英啊，这就是小荷的干舅舅？”姜婶子好奇地看向金猛，葛老二一家，她们是见过的，知道他们一家子一直守在茶园，毕竟离得不远。 但金猛，却是第一回见，金猛人如其名，高大威猛，哪怕走起路来有一点跛脚，依旧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不是。”方翠英摇了摇头，正想说她干舅舅没来呢，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来得正巧。”戚文楠紧赶慢赶，还是趁著她们还没进茶山的时候，赶到了茶山。 戚文楠本身个子就高，骑在马上，更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笑著跳下马，走到姜荷面前，提了一盒点心递上前说：“你爱吃的桂糕，快尝尝。” 不仅是姜，就是村子里一起来的妇人们，都知道眼前这男人才是姜荷的干舅舅，看著还挺慈祥，可是很快，她们就发现，她们想错了，慈祥是慈祥，但只限於姜荷。 “谢谢干舅舅。”姜荷提著桂糕，真心实意地感谢，戚文楠这是给她们一家立威呢。 果然，下一刻，就见戚文楠扫了一眼那些请来的妇人，他冷声道：“茶山的事情，都归姜松打理，往后脸你们有什么事情，都找姜松。” “若是你们因为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就怠慢，那就直接滚，茶园不养閒人。”戚文楠的声音非常严厉，再加上高大頎长的身影，一身墨青色的华服，更让大家不敢对姜松有任何不敬。 “姜老弟。”戚文楠和姜松说话的时候，一改先前的严厉，变得格外和善了起来，他拍著姜松的肩膀说：“往后，茶山就归你打理了，需要什么，儘管开口。” “戚大哥。”姜松感动啊，亲爹娘都没对他这么好过。 “好好做，相信你，一定可以胜任的。”戚文楠夸讚著，然后就站在一旁了。 姜松清了清嗓子，心底想著，一定要把茶叶做好，想著今天女儿和他说的话，他挺直了身板，声音从最开始的紧张有些停顿之外，到最后，越来越顺畅。 话不多，重点也就是两件事情，凡是来採摘茶叶的人先登记，登记过后，每人都可以去茶山採摘茶叶，比如，要採摘怎么样的茶叶，他也说得十分详细。 第二点，每天五文钱的工钱，凡是採摘十斤的，加一文钱。 “姜二，这要是摘了二十斤，是不是加两文钱？”人群中，一位妇人急吼吼地询问著。 一天五文钱就不少了，这要是摘十斤，就加一文钱，那二十斤呢？ 茶叶虽然不重，但，只要人勤快，熟能生巧，摘二十斤，还是可以的。 “当然，摘二十斤，就加两文钱，要是摘三十斤，就加三文钱。”姜松解释得十分清楚，按照女儿的话来说，这就叫奖励机制。 人群里，瞬间就窃窃私语，大多是激动的，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山摘茶叶了。 “万一，只摘了十五斤呢？”又有人问。 姜松也是淡定得很，女儿早就把这话说过了，他道：“只摘十五斤，加一文钱，剩下的五斤，由专人记著，隔天再加起来，乡亲们放心，只要你们摘好茶叶，我们是不会亏待大家的。” “好！” 第99章 死过一回的人了 “戚大哥，谢谢你。”姜松激动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这是和我见外了，不把我当一家人了，我可是小荷的干舅舅！”戚文楠蹲下身子，和姜荷平视说：“小荷，你能带我去见见你师父吗？你师父的药膏很好用，你看，我左眼角的伤疤浅了一大半！” 戚文楠指了指他左眼角的伤疤，他起初，只想著死马当活马医，谁知道，几天过去，他眼角的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下去了。 他是真没想到，他眼角的伤疤，还有淡下去的那一天。 “有用就好，师父上山採药去了，怕是今天没时间。”姜荷看著她眼角的伤疤，唇角微扬了起来，不枉她特意加灵液水做的药膏，效果就是好。 “那就改天。”戚文楠看向金猛，介绍道：“这是我干外甥女，姜荷。” “姑娘好。”金猛恭敬地朝著姜荷行礼。 “金叔，使不得。”姜荷连忙站开，金猛看著和她爹一个年纪呢。 金猛咧嘴一笑，小姑娘倒直率可爱，说：“往后，您就是我的主子了。”金猛来的时候，戚文楠就告诉过他，守一片茶山，同时，护著一个小姑娘。 “小荷，往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他的身手不错。”戚文楠夸讚著。 “好。”姜荷点头，两手作揖，道：“金叔，金婶，往后就请你们多多关照了！” 姜荷並没有摆架子，而是非常尊敬金猛夫妻，她扎著元宝髻，有些肉肉的脸上，笑盈盈的，金猛和娘子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个决定对了。 姜荷不仅认识了金叔金婶，还见到了他们的女儿金玲，大概比她大上一两岁，就是不爱说话。 简单地认识了一下，姜松就领著方兴来和方家顺收拾炒茶叶的房子了，姜荷则看著旁边的那一口井，说：“葛爷爷，这井水能用吧？” “能用。”葛老二笑著回答道：“姑娘喊我葛老二就好，这井用了十几年了，水一直不错。” 姜荷点了点头，问：“那茶山平时要浇水吗？” “很久没下雨，才会浇点水。”葛老二回答著，並没有因为姜荷是一个小姑娘，就怠慢她。 “爹，我们要多做点竹晒垫，茶叶要晾晒，还有，这周围最好用高墙围起来，洗茶叶的水，不能浪费了，我想全部用来浇茶树。”姜荷想，她每回洗茶叶的水，可都浇后山的鬼芋里去了，她琢磨著，这灵液水说不定让鬼芋长得好呢？ 这么想，这洗茶叶的水，也不能浪费了。 葛老二愣了一下，洗茶叶的水，浇茶树？那岂不是得抬上山？ 姜松倒是想也没想地应下来说：“行，你大舅做这个最在行，还需要什么？” 姜荷吧啦地把她需要的东西说了，姜松一一应下，仿佛做主的人不是姜松，而是姜荷这个小姑娘。 葛老二欲言又止，戚文楠道：“照姑娘说的做。” “是。”葛老二应声，想，姑娘是挺可爱的，但，她懂吗？ “小荷，你要做围墙的话，这房子要不要扩建？”戚文楠问。 姜荷笑著摇头说：“不用了，房子挺大的，把围墙建起来就成，对了，葛爷爷和金叔他们都住在这里吧？到时候茶叶怎么送到县里？” “你金叔会赶马车，到时候让你金叔送县里，你要是去县里，可以坐你金叔的马车。”戚文楠提醒著。 马车不仅可以用来送茶叶，还可以让姜荷每次去县里不用这么辛苦。 “谢谢干舅舅。” 姜荷感激地说著，想著她那一滴灵液可真是没浪费呢。 等戚文楠领著人离开，姜兰抱著姜秋才凑上前说：“你干舅舅可真厉害，你看到他刚刚了吗？一个眼神，就让奶不敢说话了！” 姜兰佩服啊！ 看到蔡婆子来的时候，姜兰就抱著姜秋进屋子里了。 “姐，我们不吃她的，不喝她的，不穿她的，为什么要怕她呢？更別说我们现在断亲了，往后，她要再敢欺负我们，我们可不能傻！”姜荷提醒著。 姜兰打量著姜荷道：“小荷，你真不一样了，要是以前，你肯定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有什么怕的。”姜荷半开玩笑地说著。 姜兰以为她说之前高烧差点死了的事情，也没多想，说：“也对，往后，我们可不能任別人欺负，我要带小秋去山上看看，你去吗？” 姜荷看了一眼茶山，忙点头说：“去。” 茶山里，大家都非常有意识地每个人站了一条道，一眼望去，大家可都做得十分认真，手在茶树上飞舞著。 “大舅娘，怎么样，茶叶还好摘吗？”姜荷走近前，正巧是大舅娘马氏。 个子不高的马氏站在茶山里，只露出小半个身子，她笑眯眯地说：“好，好摘，这会的茶叶正嫩呢，小荷，我可是沾了你的光了，要不然，这会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哪里还能挣得到钱。” 不说蘑芋豆腐让她们一家挣了不少钱，这一天五文钱，就让她够高兴的了。 “大舅娘，我们是一家人，有好事情，当然想著自家人了。”姜荷见马氏专心摘茶叶，那架势，大有今天要摘上十斤以上的架势，她也没再多说什么，跟著姜兰一起在茶山里转了一圈。 “不行了，我得赶紧下山。”姜荷头疼地说：“大家一见面就夸我认了一个好乾娘，认了一个好干舅舅呢！” “那不是真的吗？要不是他们，我们能雇这么多人摘茶叶？”姜兰轻笑著。 姜荷抿唇，不同意地说：“姐，要不是爹炒的茶叶好，你觉得干舅舅会同意吗？说到底，这是……我们都能挣钱。” 姜荷下山后，就见姜松指挥著大家建围墙呢，人多力量大，又不缺钱，这围墙啊，很快就建起来了，还是青砖的围墙。 “干舅舅可真捨得下本钱。”姜荷嘖嘖嘆著，她也想做青砖大瓦房，奈何这青砖太贵了。 “爹，我们可得好好做，不让干舅舅亏本。”姜荷恨不得大干一场呢，等这一批茶叶开始卖的时候，她就决定，要把旁边的山地挖了，重新种上新的茶叶，她最想种碧螺春。 第100章 露馅了 中午，大家就把採摘的茶叶背下山了，方兴来和方家顺帮忙看称，金猛则负责记帐，每个人名字后面，多重，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姜荷站在金猛身后看著，他的字，很清楚，写得不错，这样的人，要不是跛子，恐怕跟在干舅舅身边干大事吧？ 茶叶有了，姜荷等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把摘好的茶叶一片片地清洗乾净，最后，將清洗过的茶叶放在灵液水里浸泡，让茶叶充分吸收灵液水。 浸泡过茶叶的灵液水，姜荷请葛爷爷家的葛大郎和葛二郎挑水去给茶树浇水，他们负责打理茶山，都是有酬劳的。 葛大嫂和葛二嫂也和大家一起上山採摘茶叶，都是按斤数算的。 “爹，你说这水天上下的不一样吗？为什么要我们抬水去山上浇？”葛大郎这些日子抬水，挑得都累死了。 葛老二瞪了他一眼说：“姑娘让你挑，你就好好挑，你可別怠慢，我们能继续留在茶山，都是天大的福气，不去茶山，我们怎么养活一家子？” 葛老二厉声训斥著，直到两个儿子都表示会好好干，他老鬆了一口气，和葛婆子说：“老婆子，依我看，东家是有本事的，姑娘更不像是寻常姑娘家，我们跟著他们，往后，说不准有大造化呢。” 葛婆子轻笑道：“你呀，就是看有人重视茶山了，见谁都觉得有大造化。” 他们在茶山这么多年，以前那些贵人，都是让他们采了茶叶直接带走的，哪像现在这么大的场面？ 一整天忙碌下来，姜荷腰都酸了，茶叶量少的时候还不觉得，茶叶数量多的时候，就辛苦了。 “小荷，我们都在呢，你不用忙。”姜松心疼地看著女儿，姜荷一整天，可忙坏了。 “爹，我们这一批茶叶，可要做好，我得多操点心。”姜荷琢磨著明年採茶叶的时候，她的灵液肯定攒了很多了，到时候，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一直盯著了，最多辛苦一个月。 姜荷咬牙坚持著，天公作美，自开始採茶叶之后，就一直是阳光明媚，第一批炒好的茶叶，很快就出来了。 “不错不错，爹，兴来哥，家顺哥，你们可真厉害！”姜荷看著茶叶和他们之前做的没什么区別，格外高兴。 “都是姑父的功劳。” 方兴来看著炒茶叶后青黑的手，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姑父在做，他和家顺就是打打下手。 “你们好好学，等明年，就好了。”姜松炒了一天的茶叶，双手累得都不想动，揉茶叶的时候，可得用劲，不然的话，这茶叶就不好喝了。 姜荷笑眯眯地走上前，主动替姜松揉肩膀说：“爹，今天干舅舅送了茶叶罐子来，你看了没？可真好看！” 她是真没想到，干舅舅这么给力，这陶瓷的茶叶罐子可真好看，有点像南瓜的模样，洁白的陶瓷瓶，带一点青的边，薑茶两个字横向摆著，这罐子怎么看怎么上档次。 “看了，確实好看，不过，得不少钱吧？这么一来，我们的茶叶卖得上价吗？”姜松没去过府城，也不知道情况。 姜荷道：“肯定能卖得上价的，爹，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好的包装，才更能卖得上好价钱呢！” 包装的作用，她可是最清楚了，所以，当时和戚文楠谈的时候，就说了，这罐子一定要做得好看，上档次。 …… 这天，是姜荷去乾娘那里学刺绣的日子，同时，也將第一批茶叶送到县里。 “乾娘，我来看你了。”姜荷跳下马车，直奔锦绣坊的后院。 掌柜的见到她，客气地喊了一声『姑娘』。 “刘掌柜，我乾娘呢？”姜荷在后院没找到戚六娘，不由地想：难道乾娘还没过来？ “姑娘，东家还没来。”刘掌柜笑著回答著。 姜荷还没走出门呢，就听到戚六娘的声音了。 “荷丫头，你今儿个来早了。”戚六娘缓缓走进屋，看到姜荷那张白净的脸庞，额头上还渗著细密的汗珠呢。 姜荷亲昵地说道：“乾娘，干舅舅还没走吧？我已经把第一批茶叶带来了，足足有二十斤！” 这是爹和二个表哥辛苦了好几天的成果呢。 “还没呢，等著你这批茶叶，怎么没去家里，反而来店铺了？”戚六娘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汗，说：“你呀，別一门心思做茶叶，我布置给你的任何，可做好了？” “好了。”姜荷乖巧地回答，茶叶生意，是为了让爹他们有活乾的，她最喜欢的还是刺绣。 “我看看。”戚六娘接过姜荷递来的帕子，想看看她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偷懒。 戚六娘打量半晌，才道：“不错，没有退步。” 正事说完了，戚六娘才將新做的衣裳递上前：“我特意给你做的。” “乾娘，上回你就送我衣服了。”姜荷看著眼前藕荷色的衣服，好看，但，不耐脏啊！ 这么漂亮的衣服，怕是不能穿著到处乱跑了。 “女孩子，衣服多点好。”戚六娘催促著姜荷把新衣裳换上，姜荷皮肤本来就白，这藕荷色的衣服，十分衬她的肤色，她道：“对了，你上回给的药膏，我二哥用了，真有效，得谢谢小荷还有你师父了。” “今日，你师父可有空？”戚文楠从外边走进来，额头上的伤疤，已经淡得看不出什么了。 “应该有吧。”姜荷心虚啊，真要去找师父，可不就露馅了？ “干舅舅。” 姜荷一开口，戚文楠道：“你直接叫我二舅，这干舅舅，怎么听著这么不顺耳呢？” 他早就想纠正了，不过一直没想好叫他二舅还是舅舅，因此，一直在犹豫。 “二舅。”姜荷从善如流地改口了，她道：“你上回送的礼物，我师父已经收到了，他说，这是他的本份，不用这么客气的。” “不行，这份大恩，我得好好感谢。” 戚文楠离开之前，一定要见见这位胡郎中。 姜荷垂著眸子，琢磨著怎么打消戚文楠的主意。 “小荷，你该不会是瞒著我什么吧？”戚文楠挑眉？ 姜荷连连摇头说：“不会不会，二舅瞧你说的，我怎么会瞒你呢。” 第101章 突然大方了 胡郎中看著眼前的厚礼，见到戚文楠的时候，他是震惊了。 “胡老！”戚文楠看到胡郎中的时候，更是震惊，他双手作揖行礼，非常恭敬。 “师父？二舅，你们认识啊？”姜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胡郎中挑眉，摸了摸下巴的鬍子，目光在姜荷和戚文楠身上打转，问：“你就是丫头新认的干舅？买茶山的那个？” “是。”戚文楠点头，他抿唇笑著。 胡郎中睨了他一眼说：“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二舅，是不是我师父是特別厉害的神医？”姜荷两眼晶亮地看向胡郎中，电视剧里可都是这么演的。 胡郎中眉毛一掀，抬手赏了她一个栗子，说：“敢情我不是神医，就不是你师父了？” 姜荷委屈地揉著被敲的额头，水润的眼睛看著他说：“师父，不管你是神医还是赤脚郎中，那都是我的师父，就是最厉害的！” “哼。”胡郎中轻哼，对姜荷这吹捧的话语，早就听习惯了。 戚文楠坐了一会就离开了，姜荷也想跟著走，胡郎中扫了她一眼，她顿时乖乖地说：“二舅，我还要背药草，就不送你了。” “跟著胡老好好学。”戚文楠语重心长地看向姜荷，能跟著胡老学医，这得多大的福份！ 戚文楠离开之后，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姜荷静静地站在一旁，將胡郎中要求她背的，全部都背了一个遍。 胡郎中沉默不言。 “师父，您的药膏真是好，果然不愧为神医呢。”姜荷忽闪的眼睛看向胡郎中，一如既往地给胡郎中戴高帽子。 胡郎中捋了捋下巴的鬍鬚，眼底精光闪闪，说：“我自个的药有什么效用，我还能不知道？” “师父，我……”姜荷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胡郎中接话道：“荷丫头，我不管你在药里添了什么，记住，木秀於林，风必摧之。” 姜荷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认真地说：“师父，我记住了。” …… 戚文楠带著第一批二十斤茶叶去了寧安府，未来，权贵们爭先恐后抢的『薑茶』，像刚冒出土的嫩芽，等待著茁壮成长。 十天的时间转眼就过，今天是领工钱的日子。 从最开始一天只採五六斤，到后来，每个人都能采上十斤，而且，採到的茶叶，都是嫩芽。 领的最多的是姜，足有五十九文钱！ 十天，就能挣五十九文钱，比一个月挣得还多呢，不仅是姜，大家都非常高兴。 姜家。 蔡婆子刚刚碰上了刘桂和蔡秀兰，两个人领了五十几文钱，正在那炫耀呢，蔡婆子嘴上说不在乎，但回到家里，这心底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了，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呢！” “这么好的活，居然不找我们！” “老薑，你看看那姜二眼里，还有我们这个爹娘吗？” 蔡婆子数落著，一想著几十文钱都没了，这心就疼啊，姜贵和姜青都要考秀才，家里来钱的地方又少了，用一个钱就少一个，蔡婆子现在才发现，姜二在家的好处。 以前，姜二在的时候，每个月能攒上百来文钱，要是碰上冬天好的时候，一二两银子的时候也是有的。 但现在呢？ 蔡婆子眼看著她的钱罐子里越来越少了，心里慌啊。 “断亲书都签了，哪来的爹娘？”姜栓柱低垂著头，他们是伤了老二的心了。 “我白把他养这么大了不成？”蔡婆子气冲冲地就想去找姜松。 连门都没跨出去，蔡婆子又回来了。 先不说姜荷那死丫头的干舅舅，一看就不好惹，还有姜荷那死丫头，真是邪了门了，看到她乌漆的眼睛，就觉得莫名的遍体生寒。 “不行，不能让他们一家子太得意，等我家阿贵考上秀才，我当上秀才娘，谁稀罕他那几个臭钱。”蔡婆子这么想著，立刻就钻到厨房，打算给姜贵做些好吃的。 姜栓柱看著她离去的背影，想，如果考上秀才，就更缺钱了，还要准备乡试考举人，只有考上举人，那才真正的是翻身了。 晚上，蔡婆子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特意买了一斤五肉，做了红烧肉，都是姜贵爱吃的。 “阿贵，多吃点，要保重身体。”蔡婆子笑眯眯地看向姜贵。 姜贵大口吃肉，问：“娘，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蔡婆子省，往常哪里捨得买这么多肉。 “阿贵，你可是娘的希望，你一定要考上秀才，到时候让所有人看看，我儿子是秀才老爷！”蔡婆子那双倒三角眼，满眼期待地看向姜贵。 姜贵咬在嘴里的肉一顿，他囫圇把肉吞了下去，说：“娘，你放心，儿子一定爭气，考个秀才回来，为我们姜家光宗耀祖！” “阿贵，你真是娘的好儿子！”蔡婆子高兴地又扒拉了一大半的肉给姜贵。 …… “李大脚，你给我过来。”刘桂回家，就找上了儿子，揪著他的耳朵说：“李大脚，我告诉你，以后不许欺负姜兰姐妹，听到没？” “娘，谁欺负她了。”李大脚歪著身子，忙喊道：“疼，娘，你快鬆手。” “哼。” 刘桂鬆开手，看著自家几个小子，再三提醒道：“我告诉你们，谁敢欺负姜兰姐妹，我就把他打到屁.股开。” 李大脚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屁.股，说：“娘，你打不贏……” 刘桂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大脚委屈啊，他哪敢欺负姜家姐妹？他不被那女魔头欺负就算不错了。 同样的情形，还发生在朱铁柱家，和其它家。 因为採摘茶叶，大家挣钱了，自然不希望自家孩子还去欺负姜家姐妹。 “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姜家姐妹了？”周利一提起姜荷，这会还脊背发寒呢，他又不傻，惹谁也不会去惹姜家姐妹的，特別是姜荷，那就是一个疯子。 姜荷对此一无所知，她现在只盼著把所有的茶叶都採摘下来，然后送到府城，卖上一个好价钱。 “姜姑娘。” 这天，姜荷刚到县里，就碰上了连成柏。 “咦。”姜荷好奇地看向连成柏，问：“稀奇啊，连少爷不会在等我吧？” 她今儿就是馋了，路过酒楼，想买些点心。 第102章 脆皮烤鸭 “唉，茶山被人买走了。”连成柏嘆了一口气，本来，他都同意了姜荷的提议，五成就五成，至少茶叶特別的好。 可，等他去谈茶山的时候，才知道，茶山被人买走了。 姜荷神情有些古怪地看向连成柏说：“连少爷，你不是觉得五五分亏了吗？” “可你的茶叶，真的很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祖母说喝了这茶，晚上觉都睡得更香了。”连成柏也正因为这样，才决定和姜荷一起做的。 “咳。” 姜荷清了清嗓子，想：用灵液水泡过的茶叶，自然比普通的茶叶更好了。 “连少爷，不巧，我二舅把茶山买下了，你还是好好经营你家的十里香酒楼吧。”姜荷一脸认真地看向连成柏。 “啊……” 连成柏一脸惋惜，隨即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买？” 他最喜欢的是做酒楼生意，茶叶生意做不了，他只是一点点的惋惜，只要买得到茶叶就行了。 多年以后，当薑茶挤入三大名茶之首时，连成柏心底那叫一个后悔啊！ “你上次买了几斤还不够喝？”姜荷睨了他一眼说：“二舅把茶叶带府城去了。” “是叫薑茶吧？”连成柏又问。 “嗯。”姜荷点了点头。 连成柏也没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他一脸笑盈盈地看向姜荷，直把姜荷看得发毛，她说：“连少爷有话直说，你这般看著我，我总觉得脊背发寒！” 连成柏：“……” 他的目光明明这么热情。 “姜姑娘，你，还有菜方子吗？”连成柏热情地看向姜荷，之前姜荷的那几道菜，卖得可是特別好。 眼看著蘑芋豆腐就要断货了，连成柏打起了姜荷的主意，別误会，是姜荷菜方子的主意。 “没有。” 姜荷拒绝得十分乾脆，说：“连少爷，我就是一个农家女，哪知道这么多菜方子。” “姜姑娘，你可別妄自菲薄，你放心，我肯定不亏待你。”连成柏拍著胸.脯保证著，给姜荷戴高帽子说：“姜姑娘这么姑娘，你慢慢想，说不定，就有什么好吃的菜呢？” “好吃的菜？”姜荷忽然就想起了烤鸭，表皮酥脆，肉质香嫩的烤鸭，再加上蘸料，那可是一绝！ 而且，烤鸭的话，她们家多养鸡鸭，可不就能挣钱吗？ 只是，烤鸭难做，这火候控制太难了，她也不会。 连成柏瞧著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一会一个样，就知道有戏，他激动地说：“姜姑娘，还像从前那样，你可以教胡大厨做，当然，教会了，五两银子，如何？” “连少爷，那道白切鸡，你挣百两都有了吧？还有蘑芋豆腐，给你们家酒楼吸引了多少顾客？”姜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明明是一个小姑娘，但这表情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古灵精怪的感觉。 连成柏尷尬地笑了笑。 姜荷道：“这样，这道菜要是做成功了呢，以后，这道菜，给我分一成利润，如何？” 姜荷也没敢狮子大开口，毕竟这菜还得靠胡大厨做，以后，也得靠十里香酒楼卖。 “如果菜做得好，没问题。”连成柏答应得十分爽快。 姜荷提醒道：“是你们十里香酒楼，所有这一道菜的一成利润。” 连成柏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这丫头一开口，准是狮子大开口，他想著白切鸡和蘑芋豆腐，咬牙点头说：“成交！” 姜荷立刻站起身往后厨走，问：“胡大厨，有鸭子吗？” 脆皮烤鸭，绝对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姜荷大致知道怎么做，但还真没自己烤过，好在，有胡大厨在，姜荷把她的想法表达出来，胡大厨则是试验著。 在烤了二十只烤鸭之后，姜荷总算做出了她满意的口味了，最后就是酱料了！ “尝尝。”姜荷看著切好的烤鸭，递到连成柏的面前，洒上酱料的脆皮烤鸭，光看色泽，就十分诱人，香味扑鼻，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连成柏也没客气，直接將夹了一块烤鸭尝了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就將一块烤鸭吃完了，他说：“不愧叫脆皮烤鸭，这一层皮烤得酥脆，肉质非常嫩，再配上这酱料，绝了！” 连成柏朝著姜荷竖起大拇指，一个人就把一盘子烤鸭给吃光光了，嘴角油光发亮，他心满意足地看向姜荷说：“姜姑娘，你可真厉害，这烤鸭值得我分出一成的利润。” 姜荷一脸骄傲说：“那当然，菜不好，我敢问你要一成的利润吗？” 小小年纪的姜荷，熠熠生辉的眼睛里，自信飞扬，让人移不开眼。 “少爷，好消息，已经有客人来打听这鸭子了。”小路子一脸激动地说著，刚刚他也闻著味了，贼香。 “先不著急。”连成柏很清楚，好饭不怕晚，他道：“小路，让大厨送一只烤鸭给姜姑娘带回家。” “那就谢了。” 姜荷也不客气，提著烤鸭就回家了，回家之前，同时带回来了五十只小鸭子。 “小荷，你买这么多鸭子做什么？”方翠英看到这些鸭子，简直都惊呆了！ “娘，这些鸭子，当然有大作用了！” 姜荷將食盒提了下来说：“娘，你先看看这个。” 食盒一打开，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娘，你做什么好吃的了？”姜兰带著姜秋回来，还没进屋，就闻著味了。 “姐，有好吃的。”姜荷大声嚷著，姜兰的步子都快了几分，她简单地说了一下，这鸭子是她想出来的，以后啊，要和酒楼分一成利润的，这鸭子呢，也是酒楼免费送的。 “娘，以后酒楼肯定要很多很多鸭子的，所以呢，我们多养些鸭子，不愁卖不出去。”姜荷想到以后卖鸭子也是一大笔的收入，就觉得格外高兴。 方翠英欣慰女儿的聪明，又嘆了一口气说：“小荷，鸭子是能卖钱了，可，我们拿什么养它？” 姜荷：“……” 失策了，忘记这是古代了，没有饲料，总不能给鸭子吃稻子吧？ 他们自己粮食都不够。 第103章 谁让我倒霉 晚上，姜松从茶园里回来，就看到后院成群的小鸭子。 “爹，对不起，我光想著鸭子养大能挣钱，忘记没东西餵鸭子了。”姜荷低垂著头，她之前还沾沾自喜呢，想著她买鸭苗的时候，可便宜了。 谁知道…… “没事，大不了多挖点地龙给它吃。”姜松看著成群的小鸭子，也很是头疼，现在还小，倒是吃不了多少，等鸭子长大了，吃起来就愁人了。 姜荷默默地看著那么多鸭子，想：这得多少地龙才够吃啊？ “小荷，鸭子养大了，只要能卖出去，就划算。”姜松见女儿神色懨懨的，安慰道：“鸭屎还是好肥料呢，等空了之后，我就到旁边圈起来，专门养鸭子，河里小鱼也不少，鸭子也吃的。” “爹，你真好。”姜荷仰著头，看著不断安慰她的爹爹，心里暖暖的，如果在爷奶家，只怕早就抄起棍子打她了吧？ “傻丫头，我是你爹，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姜松哄了女儿高兴后，这才发现，今天的菜，居然有鸭子，他还从来没见过鸭子这么做的！ 夜。 “你呀，就是太宠小荷了，这丫头，买五十只鸭子回来，真是愁死人了！”方翠英看到那些鸭子，就觉得压力大！ 这得吃多少东西啊。 又不像兔子，吃点野草就行。 “我们闺女多有本事，你看，茶山要不是她，我们也挣不到钱，还有今天晚上吃的什么脆皮烤鸭，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鸭子。”姜松躺在床上，每天虽然累，但也格外充实，有奔头。 “我这辈子，能有这么有出息的女儿，死而无憾了。”姜松的话音方落，嘴就被捂住了。 方翠英急声道：“不许说那个字！” 她真是怕了，姜松没了的那几个月，她真是觉得天都塌了下来，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姜松揽著她的腰，知道嚇坏她了，他岔开话题说：“翠英，娶了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份。” 方翠英脸一红，说：“不害臊，都是当爹的人了，说这些做什么。” …… 大雨哗啦地下来了，雨后的春笋，一天一个样。 这天，天气放晴了，她琢磨著去山上采点草药，这个时节，正是刚长出来的时候呢。 姜荷看到一大片的鸡屎藤，这草药的药效可多了，祛风除湿、消食化积、解毒消肿、活血止痛，这草药常见，但作用也多。 姜荷不时地往背篓里装，很快，就装了大半背篓了。 突然，姜荷发现前面有动静，好像一个人影闪过。 姜荷心底一个咯噔，琢磨著她的运气不会这么差吧？ 上回碰上了燕九那个帅哥被追杀。 上上回，碰上了野猪，还顺带救了燕九。 姜荷发现是一个受伤的人，她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看到他面孔的那一刻，她心底升起了一个念头：这算是什么缘份？ “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没好事啊？”姜荷走上前打量著他捂著的腿，问：“你这是怎么了？腿受伤了吗？” “被蛇咬了。”燕九看到姜荷，心下一松，说：“姜姑娘，帮我找郎中来。” 话落，燕九就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眼看著隨时要晕过去。 “喂，你別晕啊！” 姜荷看他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一把推开他的手，看到他小腿上发黑的伤口，立刻就知道，这蛇有毒。 “燕九，我告诉你，你千万別晕，晕了可就死翘翘了。”姜荷动作迅速从百宝袋里掏了一颗山楂丸塞到他嘴里，直接俯身，將他伤口的黑血一口一口地吸出来。 这会还不是蛇出洞的时候，被有毒的蛇咬了一口，也不知道这傻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姜荷一边吸血一边想，碰到他就没好事！ “呸。” 姜荷直到把黑血全部都吸光了，这才鬆了一口气，拿水葫芦里的水漱了口，剩下的给他清洗了一下伤口，直接从背篓里翻出鸭跖草，塞嘴里咬碎后，给他敷在了伤口处，才鬆了一口气。 一系列的急救，就发生在一瞬间，她抬头，就见燕九呆呆地看著她，她伸手在他面前扬了扬，说：“喂，傻了？还是被毒给毒呆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燕九神色复杂地看向姜荷，他嘴里的山楂丸子，酸酸甜甜的。 他们见了三次，可每一次，都是姜荷救了他， 第一次，他没看到人。 第二次，是他连累了姜荷。 第三次，也就是今天，也是最让燕九震撼的。 被蛇咬之后，他都来不及处理伤口，发现有人靠近，他只想著那人为他请个郎中，没想到，姜荷知道他中的是蛇毒之后，立刻就给他吸毒了。 討好他的人很多，奉承他的人也很多，说要为他死的人，也很多，他知道，那些人，都是因为他的身份。 可眼前的姜荷，还是一个没及笄的小姑娘，不知道他的身份。 “谁让我倒霉，碰上你？我是医……者，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姜荷差点说她是医生了，她咬了一颗山楂丸子，哪怕漱了口，总觉得不舒服，酸酸甜甜的山楂丸子，味道正好合適。 “你是医者？”燕九对这个答案，十分意外，要知道，她看起来……家境不富裕，女子学医，不多。 “怎么，不像啊？”姜荷挺直了脊背，自从猜测师父是神医之后，她就学得更认真了。 燕九轻笑著，说：“像，像。” “喂，你是不是要去庙里拜拜佛，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倒霉啊？”姜荷隨口说著，好奇地问：“这时候，蛇还在冬眠呢，你是怎么被咬的。” “我是来采草药的，我祖母的病，需要竹节参的叶子当药引。”燕九也没打算瞒著她。 姜荷蹙著眉问：“山里没看到竹节参，你不会去深山了吧？” 燕九点头。 姜荷好奇地看著他，说：“燕九，你一个人不害怕？深山可是猛兽都有，还有熊瞎子呢！” “郎中说，这一片山里有。”燕九抿著唇，正因为稀少，他才要亲自来，別人他不放心。 竹节参有得卖，但这时节的竹节参叶子，就难找了。 “那你找到了？”姜荷好奇地问。 第104章 你想餵狼不成？ 燕九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我要找到了，还用得著说。 “竹节参喜肥趋湿，忌强光直射，耐寒而惧高温，大都在山林下阴湿处或竹林阴湿沟边，你这附近都找过了吗？”姜荷询问著，知道他是为祖母寻药，她不由得也有一种想帮忙的想法。 “找了，可惜，都没有。”燕九沉默著，他在山里已经呆了三天了。 燕九问：“对了，你给我吃的是山楂丸？” “山楂健胃消食。”姜荷隨口回答著，心中腹誹著，那不是怕他被毒死了嘛，好歹一条人命。 不识好歹。 姜荷心中嘀咕著，將先前慌乱中倒出来的草药全部都收回背篓，见燕九起身，朝著她作揖：“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儘管开口。” 燕九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送到她面前。 “这是信物？”姜荷看著这玉佩问，玉佩又不能吃不能喝的，还不如银子实在，这玉佩看著不错，不知道能换多少银子？ “对，寧安府燕家。”燕九看姜荷那嫌弃的样子，直接將玉佩往她手里一塞，警告道：“不许將它换银子。” 姜荷一脸惊奇地看向燕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燕九：“……” 要不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他的钱袋子又丟了，只剩下这块母亲送他的玉佩，他怎么捨得给一个小丫头？ 姜荷把玉佩隨手往百宝袋里一放，问：“你这是去哪？不会还要去找药吧？” 她的视线落在燕九肿起来的腿上。 “我今天一定要找到。”燕九不顾腿伤，又仔细地寻了起来。 “喂，燕九，你身上的乾粮也没了吧？脚上还带著伤，你別药没找到，把自己搭进去了，白浪费我刚救你的一番心血了！”姜荷看燕九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心底不由得冒出一股怒气！ 她刚刚可是冒著生命危险去救他，不是让他再去送死的。 “姜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但是药，我一定要采的。”燕九来这里几回了，也算是熟悉，这一片深山，算是寧安府有名的药山了，因为深山够深，所以，很多草药都在这里找得到。 “你看著不像没钱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寻药？”姜荷嘀咕著，看他这一片为祖母的份上，她咬牙也跟上了。 燕九的视线落在姜荷身上，姜荷睨了他一眼说：“我本来就是来采草药的。”姜荷拍了拍她身后的背篓。 还真別说，有燕九带领著进更深一点的山，这草药都更多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姜荷越采越欢，忽然，燕九停了下来，姜荷眼睛四处看著哪里有草药，一头撞了上去。 “哎呦。”姜荷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的背是铜墙铁壁吗？怎么这么硬。 “嘘。” 燕九伸手揽著她的腰，下一刻，姜荷就发现，她飞起来了…… 不，准確地说，是上树了。 姜荷都顾不上疼了，一脸惊奇地看向燕九问：“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我？” “你想学？”燕九挑眉，看她这小胳膊小腿的，说：“你还是多吃几年饭，小丫头吃不了这苦。” “哼，你怎知我吃不了这苦？”姜荷喜欢打架啊，但燕九这上树的功夫，她是真想学。 “我救了你，你教我这功夫，怎么样？我也不要你报恩了，行吗？”姜荷可不管什么挟恩以报，她是真想学。 燕九没有回话，凌厉的目光紧紧锁住正前方空旷的草地上，那是一只……狗？ “小黄！”姜荷看到小黄狗的那一刻，激动地招手。 燕九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往旁边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小黄狗的旁边，还跟著一只狼。 “救它，救它。” 姜荷拼命用眼神示意，她不知道为什么大黄带的三只小狗，就只剩下一只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它。 “一只狗，值得你救？”燕九拧眉，不明白这小丫头看到一只狗被狼追，居然要去救？ 姜荷一把甩开他的手，说：“小黄是我的朋友，我要去救小黄。” 姜荷情绪太激动，差点摔树下去了。 燕九紧紧扶著她，说：“那是狼。” 姜荷说著，就从百宝袋里翻出木刺来了，这些木刺，还是姜松回来，她央求著姜松做的，必要的时候，可以当箭用。 姜荷拿著木刺，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下一刻，她手里的木刺被抢走了。 燕九拿著她的木刺，隨手一扔。 “浪……”费。 后面一个字没说出来，姜荷的眼睛就瞪得圆溜溜的，一脸崇拜地看向燕九，这投掷的功夫也太厉害了吧？ 百发百中啊，比张成风还强呢。 被木刺刺中的狼发狂了，小黄似要保护姜荷一样，明明害怕得毛都发抖了，却还是勇敢地拦在狼的面前。 “小黄，快走。”姜荷朝著它大喊著，小黄却不管，嗷嗷地朝著狼直叫唤。 倒是条有情有义的狗。 燕九心中这么想著，说：“站稳了。” 下一刻，燕九就出手了，他穿著一身墨青色的衣裳，冷峻的脸庞，和连成柏的故作成熟不一样，他身上浑然天成的贵气，还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都给他增添了难以言喻的魅力。 好帅！ 姜荷两辈子第一次犯痴，特別是燕九与狼搏斗的时候，进退之间的从容淡定，都让她看得心怦怦直跳。 “姜姑娘？”燕九將狼打伤逃走后，一抬头，就看到姜荷那呆愣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燕九没少见，可，意外地，小丫头做出来，却並不让他嫌弃。 “姜荷，你想餵狼不成？” 燕九气急败坏，他本身就受了伤，击退了狼，再不走，等狼群过来，他们全部都得餵了狼了！ “不，我不要餵狼。”姜荷回过神，抓著燕九的袖子，说：“我们身上有血腥味，你等会。” 姜荷从她的百宝袋里找了又找，是一种药粉，只见她往两人身上一洒，那浓重的血腥味，便被盖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小黄，快走。”姜荷没忘记给小黄狗身上撒上一点，两人一狗飞快地在山林之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