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都別猜了,我真是卧底啊》 第一章 回到民国 民国二十七年二月。 日本横滨开往沪市的大荣丸號油轮上。 午夜时分,邮轮匀速的行驶在海面上,陡然一道闪电照亮漆黑的夜色,接踵而至的惊雷炸响在邮轮上空。 此时若是有人站在甲板往天上看,就能看到极其诡异的一幕,漆黑的云层宛如流动的漩涡,不断滚动著。 “轰隆隆。”又是一记惊雷炸响,邮轮顶层的豪华房间內,一名穿著丝绸睡袍的年轻男子浑身一震,猛然坐起身子。 年轻人茫然的看著眼前陌生的景象, 嘀嘀嘀,脑海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段段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陈阳,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这一次要执行的任务时间很长,危险係数也很高,你可以选择不接受。” “你有三天时间考虑,是否愿意接受这次任务。” “既然你愿意,从今天开始,你要忘记你在这里的一切事情,这是你的代號,富士山。” “陈阳,你要记住,党国需要你牺牲的时候你就要不顾一切的为党国牺牲。” “陈阳同志,我再提醒你一次,你的身份极其特殊,这块玉观音你一定要隨身携带,千万不能遗失,它是能够证明你身份的唯一信物。” “陈阳,青浦班的人都是勇士,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英雄....” 各种杂乱无章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令陈阳头痛欲裂,凭藉著模糊的记忆陈阳摸索著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去。 火辣的感觉顺著喉咙直衝胃里,但也是这种感觉才能稍稍缓和头部的疼痛。 足足十几分钟才完全消化了之前的记忆。 英雄?臥底?什么鬼?等等,我这是穿越了,嗯,还是民国时期。 不是吧,我不是在工位上加班吗?怎么突然间就穿越到民国了,这玩笑开大了吧。 陈阳揉了揉脑袋,勉强令自己安静下来,走到窗户边朝外看去,眼下这艘邮轮果然就是民国时期的產物,各种硬体设施虽然很新,但在他眼中却有著浓郁的歷史味道。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突然来到了一个拍摄民国年代戏的戏场... 呵,自己果然是穿越了,还是来到了华夏近代史上最黑暗的时代,民国二十七年。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日本人按捺不住对华夏的野心发动卢沟桥事变, 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八月十三日,全面侵华战爭爆发,日本陆军在海军的舰炮护卫下登陆沪市,淞沪战役隨即爆发。 在这之后,日本人不顾国际上各种反对声音,对华夏展开大规模的军事侵略行动。 日本陆军部大臣杉山元更是叫囂著三个月灭亡华夏。 日本对华夏的领土垂涎已久,满清政府的无能令他们看到了华夏的积弱,看到了华夏的贫穷,看到了华夏百姓的逆来顺受,看到了当局的昏庸无能,所有日本人都以为华夏挡不住,但事实却给了他们狠狠一巴掌。 华夏人民在面对侵略者所爆发出来的血性是任何一个国家不能比擬的。 七十万国军血战淞沪,硬生生拖住了日本人的脚步。 也正是这种血性令全世界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贫弱的国家,不可否认,华夏之所以没有亡国,是因为有很多人热血青年悍不畏死。 陈阳也是其中之一,但他跟別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的任务是潜伏,他是要走一条比慷慨赴义更难上千万倍的路。 嘀嘀嘀,那个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陈阳这才感应到脑海里多了一些东西。 心神微动,一道熟悉的画面出现在脑海,呃,这不是我设计的ai智能程序,它怎么在这里?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画面正是他那个小破公司日夜加班研究的ai程序。 这个程序是陈阳设计的,跟大部分ai程序一般,可以执行需要人类的智能任务,如学习,推理,决策,大数据分析,自然语言处理,画像识別等等。 嚯,穿越到这个世界別的没带来,倒是带了个程序过来.... 呜呜,突然间,邮轮的汽笛声响起,紧接著便有敲门声传来:“咚咚咚...” “陈先生,马上到匯山码头了,请收拾好东西,准备下船。” “好的,我知道了。” 天色渐渐亮起,陈阳擦了擦湿漉漉的头髮,赤裸著身子走出卫生间,一件件的穿好衣服,看著镜子里英俊帅气的脸庞,剎那间,身体內两个不同的灵魂已经完美的融合在一具身体上。 沪市,匯山码头。 沪市有很多码头,但被日本人控制的不多,匯山码头算是一个。 这座码头位於沪市杨树浦区,又被称为杨树浦码头。 码头入口,一辆黑色別克轿车停在路边,一名穿著风衣头上抹著头油的青年翘首看著码头方向。 这个时代最受政商富人欢迎的就是美国產的別克牌轿车,沪市在册的机动车几乎每六辆就有一辆是別克牌轿车,这也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徵。 不多时,码头上出现了一大群人,別克汽车驾驶位上的老司机齐叔探出头道:“阿仁,去看看是不是表少爷的船到了。” 青年还没来得及说话,齐叔指著人群中一名穿著黑色风衣的男子兴奋的喊道:“阿仁,你看,那个是不是表少爷。” 林永仁顺著司机的手势看去,那道提著皮箱的身影赫然便是陈阳。 远处的陈阳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俩个,朝两人挥了挥手之后很快来到两人身前。 林永仁一把接过陈阳手里的行李道:“表少爷,坐船还习惯吧,一路辛苦了。” 陈阳轻轻锤了一下林永仁的肩膀道:“阿仁,几年没见怎么还生疏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阳哥。” “齐叔,几年不见,你这身材有些发福啊,婶子还好吧?” 齐叔笑著回应道:“托表少爷的福,我们一家都挺好。” “表少爷您坐好了,我要开车了。” 陈阳微笑道:“先不忙回家,齐叔,劳烦您送我去一趟川北路大阪商会办事处。” 沪市,川北路,大阪商会办事处。 川北路横跨闸北跟虹口两个区,这里就是沪市人民口中的日租界。 说起来沪市本来也没有日租界,只有位於进贤路上的法租界以及英美两国共同管理的公共租界。 上世纪末,洋人用坚船利炮轰开了满清政府的大门,越来越多的洋人进入华夏做生意。 其中也不乏鬼子侨民,他们常年聚集在hk区,闸北区,人数比起英美法等国的侨民只多不少。 为了寻找一块棲身之地,当时鬼子侨民的首领渡边村二郎在军部的支持下向公共租界的公董局贿赂了大量金钱,从而获得了董事局两个董事的职位, 然后,在他们的运作之下,公董局將这一片区域划分给日本人居住,经商。 伴隨著时间的推移,这里就顺其自然的成了人们口中的日租界。 杨树浦码头距离闸北区的大阪商会办事处也不远,別克轿车一路行驶,很快来到一幢小楼面前停下。 陈阳下了汽车,看著眼前建筑物下方悬掛著的大阪商会牌匾,脸上露出一丝严肃的神情... 第二章 我不想听理由 大阪商会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装修风格相对简洁,唯一令人瞩目的便是中间那一张足可以容纳一二十人的会议圆桌。 圆桌的顏色呈深红色,一看就是用名贵的红木雕刻而成,不过,这可是大阪商会的会议室,区区红木,在他们眼里似乎也不算什么。 临近华夏年关,这是各式物资销售的旺季,但是,今年跟往年不同,大阪商会在华夏的销售业绩直线下降。 整个市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抵制日本人的商品,就连火柴,罐头,布这些快销產品都出现了严重的销售下滑。 会议圆桌上首位置,大阪商会龙国事业部理事田中一郎看著最新呈交上来的交易报表,脸色阴鬱的似乎要滴出水来。 下方十来號商会精英看到田中理事仿佛要吃人般的表情,更是嚇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井上君,我想知道你们销售部门对於业绩下滑有什么解释。”田中理事的声音缓缓响起,语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愤怒... “田中理事,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井上良一连忙起身道:“田中理事,这不能怪我们,帝国对华夏展开了军事行动,现在所有华夏人都非常敌视我们。” “沪市以虞洽卿为首的沪市商会公开发话,不会销售任何关於我们提供的物资。” “他说不卖就不卖啊。”田中一郎怒声道:“沪市这么大的市场,即便没有这些商行,你们还可以跟百货商店合作。” 井上良一苦著脸道:“田中理事,我们已经想过办法了。” “沪市百货商店,包括龙华百货,松山百货,甚至是渡边君名下的禾子百货我们都尝试过。” “目前也就是渡边君还能帮忙销售一些,別人那里根本进不去。” “田中理事,我认为我们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价格,现在的供价跟別的国家那些商行比较,我们没有任何价格上的优势。” “华夏人常说,商人自古逐利,这些商行尝不到甜头不会鬆口的。” “胡说,现在战爭四起,各地都需要物资,我们手里的白,粮油,罐头,纱布都是俏销品。” “就算我同意降低价格,总部也不会愿意。” “上面要真是问责起来,这个黑锅是你背还是我背?” “没关係,我同意降低百分之十二的价格销售。”田中一郎的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 陈阳一把推开会议室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田中一郎脸色一变,怒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隨便闯进大阪商会的地盘。” “来人,来人啊。” “別叫了。”陈阳挠了挠耳朵,直接走到田中一郎面前道:“田中理事,如果我没记错,三天前你应该收到过本土的电报。” “本土发来的电报。”田中一郎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想什么,狐疑的打量著陈阳道:“您是?” 陈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对方。 田中一郎恭敬的接过陈阳手里的纸张,摊开之后扫过一眼,陡然,他脸色一变,当著会议室所有人的面朝著陈阳四十五度鞠躬。 “陈特助,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我以为您至少两天后才能到达沪市,想不到电报刚发出您就已经出发了。” 陈特助?会议室里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大阪商会什么时候来了个陈特助。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田中理事,我上来也不是想阻扰你们开会,不过,你要是真有本事,董事会也不会让我日夜兼程赶到华夏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陈阳的话语可以说是丝毫不给田中一郎面子,偏偏田中一郎还不敢反驳半句。 “诸位,从今天开始,大阪商会手里的物资按照一定的比例降价出售,我们必须赶在华夏春节结束之前回笼大部分资金。” “你们这里谁是销售部门的主管跟財务部门的主管。” “我给你们十分钟,把最近半年的销售数据跟財务数据交上来。” “我在田中理事的办公室等你们。” “田中理事,请吧。”不等田中一郎说话,陈阳已经起身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大家按照陈特助说的去办。” “陈特助,您这边请。”田中一郎笑的跟个哈巴狗似的,忙不叠在前面带路。 参加会议的这些人满头雾水,这个陈特助明显是华夏人,田中理事怎么好像很怕他似的。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三楼,办公室。 陈阳站在窗前目光看著远处突然问道:“田中君,你知不知道本土方面对你的评价是什么样的?” “这...”田中理事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显然也明白本土方面对他的评价不会太好。 “我的老师说你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要是放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你看可能会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 “可一旦出现变故,比如华夏这般,突然爆发战爭,你的表现就跟他预测的一般。” 陈阳转过身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一无是处。” “对不起,陈特助,是我让藤原先生失望了。”田中一郎诚惶诚恐的鞠了一躬。 陈阳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道:“老师让你儘快清理掉物资仓库的库存,回笼资金,背后是有非常庞大的计划,需要大量资金支持,。” “田中理事,现在距离春节还有六天,我希望你能在六天之內处理掉一半的物资库存,剩下的一半我会解决。” “你有没有问题?” 六天处理掉大阪商会仓库里的一半物资,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 田中一郎思忖片刻硬著头皮道:“陈特助,我不知道您是否清楚目前大阪商会物资仓库里的库存数字。” “不过,我认为您的提议实在有些难办。” “现在沪市各大商会跟民间组织都在抵制帝国生產的货物。” “即便是降价销售,短短六天想要清理一半库存,我感觉还是非常困难。” “困难不是理由。”陈阳走到田中一郎身边,很是贴心的帮田中一郎拍掉肩膀上的灰尘,缓缓说道:”六天,你只有六天时间。” “下一次我过来的时候,我希望能看到一张我满意的销售单,如果不能,田中理事,你自己写封辞呈放在办公桌上。” 第三章 帝国之未来 大阪商会办事处门口,司机齐叔跟林永仁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天。 伴隨著一阵脚步声传来,陈阳带著一名端著纸箱子的日本人疾步来到车前。 “把资料放在这里,你可以回去了。” “嗨。”那名日本人放下纸箱子,朝陈阳微微鞠躬,转身上楼。 这动作可把司机齐叔跟林永仁嚇了一跳。 在他们印象里,日本人一向都是趾高气昂的,什么时候对华夏人这么客气过。 陈阳打开后备箱,將纸箱子放进去道:“齐叔,还得麻烦您送我去一趟日本驻沪领事馆。” 齐叔跟坐在前排的林永仁相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但两人脑子里却有著相同的疑惑,这次表少爷回来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沪市黄浦路106號,日本驻沪领事馆。 陈阳下了汽车,叮嘱齐叔在门口等一会儿,自己则大踏步走进领事馆。 日本驻沪领事馆是日本人在沪市最高行政机构,平时除了协助在沪市的日本侨民进行各种商业二活动之外还承担著刺探华夏地区情报的责任。 领事馆为两栋红色小楼,占地六亩。 门口飘扬著日本人的膏药旗。 陈阳径直走进领事馆右侧小楼朝里面的工作人员道:“我想见一下岩井弘一领事。” 那名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陈阳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什么人?领事阁下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陈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工作人员道:“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岩井阁下,他看过之后应该会想见我。” 工作人员嗤笑一声,等他看到信封上的名字脸色突然有了变化,就连看向陈阳的眼神都瞬间变得恭敬起来:“先生,您请稍等,我现在就把信送上去。” 过了不到两分钟,那名工作人员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陈阳面前:“陈先生,岩井阁下请您上去,您请跟我来。” 领事馆二楼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驻沪领事馆的领事岩井弘一还坐著一名穿著西装的日本人,不过,从他的表情跟行为不难看出,他应该是名军人。 “陈桑,你总算到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岩井弘一的客气令陈阳有些意外。 这可是日本人在沪市行政机关的最高领导人,只有別人对他客气的份,何曾见过他跟一个华夏人这么客气。 当然,陈阳很清楚,岩井弘一对他这么客气並不是因为他有多重要,而是看在他的老师,藤原智男的面子。 “对了,我介绍一下,这位阿部光宏大佐,华夏派遣军战爭指挥课课长。” “阿部君,这位是陈阳陈桑,他可是我老师最得意的学生,” 陈阳朝阿部光宏微微鞠躬行了一礼,阿部光宏显然也知道岩井弘一口中的老师是谁,当下也向陈阳鞠躬回礼。 “陈桑,坐吧,老师最近还好吧,我来华夏这么久还是非常记掛他。” 陈阳微笑道:“藤原老师也很想您这个学生,他经常跟我说,您是他最骄傲的学生,让我好好跟您学习。” “对了,这是三木先生给您的信,” 岩井弘一接过陈阳手里的信件,毫不避讳的当著两人的面拆开。仔细阅读完上面的字跡,岩井弘一突然嘆了口气。 “陈桑,你对於三木先生的提议怎么看?” 陈阳似乎想不到岩井弘一会当著阿部光宏的面如此直接的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竟然迟疑了起来。 “陈桑,不用有所顾忌。”岩井弘一轻笑道:“老师不止一次在信里表现出对你的欣赏。” “短短四年时间能够获得医学跟经济学的双学位,还能以荣誉毕业生的成绩从九州大学毕业,你是他平生最优秀的弟子。” “我相信你对於三木先生要求成立金陵维新政府的提议肯定有自己的看法。” “阿部君是我的好朋友,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们可以畅所欲言。” 陈阳缓缓说道:“我认为三木先生的建议非常正確,华夏需要一个自己的政府,帝国也需要一个合適的傀儡。” “岩井阁下应该听说过羊群效应,我们可以利用信息差,控制一小部分人从而吸引大部分人的加入。” “等到羊群越来越大,自然就会形成一个舒適区,成立新政府的作用就是如此。” “人人都知道南方好,他们自然就会放弃对帝国的抵抗並且加入其中。” “坦白说,战爭不是目的,只是一种征服的手段。” 最后一句话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阿部光宏陡然眼前一亮,似乎对陈阳来了兴趣。 “陈桑的见解非常不错,事实上岩井机关已经做出了详细预案。”岩井弘一微笑道:“不过,关於新政府的计划我们还需要大阪商会的资金支持。” 陈阳点头道:“来的时候藤原先生去见过岛津会长,会长授权我全权处理沪市方面物资的事情。” “岩井阁下请放心,我可以在三月份前凑足您需要的资金。” 岩井弘一很满意陈阳的答覆,起身道:“那就辛苦陈桑了,如果大阪商会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时来找我。” “我跟阿部君还有点事情要商量,就不留你了。” 陈阳起身微微鞠躬道:“岩井阁下,那我就先告辞了,阿部大佐,再见。” 目送陈阳离开办公室,岩井弘一看向阿部光宏道:“阿部君,你觉得这个陈阳怎么样?” “他的观点你认不认同?” “是个聪明人啊。”阿部光宏嘆道:“我觉得他的观点非常正確。” “帝国对於华夏的问题上表现的还是太急了。” “三个月灭亡华夏,这根本就是笑话。” “我还是认同坂垣阁下的意见,对於华夏问题应该是逐步蚕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浪费大部分兵力在这里。” 岩井弘一嘆了口气道:“是啊,我在华夏待了这么多年,非常了解这个民族的特性。” “他们之中的確有很多聪明人,知道见风使舵,知道顺势而为...” “但同样,他们之间也有很多人不会因为强权而屈服。” “你知道他们书里是怎么说的吗?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 “这样一个民族光靠武力是无法征服的。” 第四章 他適合做鹰 阿部光宏嘆了口气道:“他刚才说的很对,战爭不是目的,只是征服的手段。” “我一早就提醒过松井阁下,不可以將大部分兵力浪费在华夏土地上。” “战爭的目的是需要获得庞大的利益,而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大。” “可是,帝国內部有很多人在对待华夏问题上已经魔怔了。” “他们只想著如何征服这个东方大国,而不是想著如何获得足够的利益。” 岩井弘一轻笑道:“阿部君,並不是每个帝国军人都能像你这样冷静的。” “从1894年甲午海战开始,帝国每次发动战爭都能获得足够的利益。” “特別是对待华夏问题,从《马关条约》,《二十一条》,到《塘沽协定》,” “帝国每次都能在华夏身上获取到庞大的利益,每一次的胜利都在刺激著他们的野心,到了现在,他们现在已经不满足只是利益这么简单。” 顿了一顿,岩井弘一一字一句说道:“他们想要的是整个华夏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阿部光弘缓声道:“你说的很对,无论是对阵满清时期的北洋水师还是那头巨大的沙俄毛熊。” “帝国总能轻而易举的击败他们,这也让他们变得不可一世。” “可现在战事推进並不顺利,按照战爭指挥科的推演,想要完全占领华夏,我们至少要投入两百万以上的兵力。” “可我们现在总共才三十几个师团,一百多万的兵力,还有一部分是关东军,他们必须驻守东北,防止我们发动大规模战斗的时候被苏联人偷袭。” “现在战场上的主力也只有华中派遣军。” 岩井弘一皱了皱眉头道::“不是还有寺內阁下的华北方面军吗?” “之前犬养君送来的电报称,华北方面军第五师团板垣司令官跟第十师团磯谷司令官已经奉命南下。” “他们准备跟田俊六司令官南北匯合,合头並进,一举击垮国府主力,彻底平稳南方战事。” 阿部光弘苦笑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岩井君,战爭指挥科对於战事推进进行过推演。” “我们认为,除非华夏士兵再来一次跟淞沪战役这般,两军正面对冲,倾全国之力决战。” “要不然,我们根本无法顺利消灭对方的主力。” “华夏太大了,人口更是帝国的数倍,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只要他们想退,还有很多地方可以退。” “只要他们想补充兵员就能短时间內得到大量补给。” “但我们不行,我们不是在本土作战,如果战事一旦从激烈的对抗变成拉锯战,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跟你说,我们耗不起。” “帝国实在太小了,每一次扩张都需要以庞大的资源带动战爭机器飞速运转,万一这个时候资源供应不及时,不需要別人,我们自己就先受不了。” “就拿这一次举例,本土在准备与华夏决战的时候准备了六百吨黄金,足足一千两百万两,可战爭爆发不到半年,这批黄金已经消耗了一半。” “如果不能快速解决华夏问题,一旦开始反噬,帝国內政隨时会垮。” 岩井弘一摇了摇头道:“阿部君,你还是太悲观了,我们要坚信,帝国一定能获得胜利。” 阿部光弘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岩井弘一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纸张放到桌子上。 纸上是金陵维新政府將要官员任命职位以及名字。 岩井弘一思考片刻以后,提起笔在財政部经济司的职位上填上陈阳名字。 阿部光弘愣了一愣:“岩井君,你让陈阳当金陵维新政府財政部经济司司长?” “这可是主管后勤调拨的实权官员,他只是一个刚毕业的……” 岩井弘一抬手打断了阿部光弘的话语:“阿部君,你认为不妥?” 当然不妥啦,眾所周知,歷朝歷代的封建王朝中一直有两个油水最为丰厚的部门。 第一个是吏部考公司,主管官员政绩审查,那真是大笔一挥让你升就升,让你降就降。 第二个就是兵部武库司,主管军械製造,粮草徵集运送,武试科举提名。 金陵维新政府的財政部经济司就是以前的武库司,为金陵下属各级部队提供物资补给,当真是肥的流油的职位,交给一个年轻人? 岩井弘一淡淡的说道:“阿部君也知道这个部门是重中之重,那些官场老吏,吃拿卡要,无所不精。” “交给他们,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养肥一大批人。” “这个陈阳没什么根基,又是我老师最为看中的学生,他一个人能拿多少,怎么也比不上一群人吧。” “最关键的一点是,阿部君,你觉得是这个陈阳好控制还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官场老油条好控制。” “没错,帝国需要的是听话的鹰犬,但我觉得这个陈阳很適合做一头鹰,而不是一条只会摇尾巴的狗。” 阿部光弘思忖道:“可就这么抬他上去,太隨意了吧。” 岩井弘一认真道:“阿部君,这个职位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稳的,他还有许多关要过。” “新政府刚刚成立,里面的人事纷爭,权利爭夺,哪一样都能要人命。” 阿部光弘瞬间反应过来:“岩井君,我懂了,你在熬鹰……” 岩井弘一嘆道:“想要把一只雏鹰培养成捕猎的高手,需要很多猎物,就像一把刀要足够锋利,那就必须有很多磨刀石。” 说著岩井弘一把陈阳带来的信递给阿部光弘:“老师的意思,只要他能解决大阪商会物资问题,这个职位就交给他。” 阿部光宏看了一眼信件,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报告,岩井阁下,梁先生来了。” “哦,请梁先生在会议室等我,我马上过去....” 说完岩井弘一起身朝阿部光宏道:“阿部君,看来我不能再跟你聊下去了,我得去见个人。” 阿部光宏迟疑道:“就是这个梁先生?他是什么人?” 岩井弘一整理了一下衣服微笑道:“他是一条狗,一只条很听话的狗。” 沪市,法租界,福开森路。 这条路可能没什么人知道,但在未来却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上海市武康路。 这条路是法租界的主路之一,整条街上有眾多名人居住的房子。 比如文坛名家巴金,当年指挥广州起义的黄兴,以及民国四大家族之一宋家。 能居住在这条路上的,可以说是非富则贵。 別克轿车一路往前,来到福开森路1311號林公馆。 司机齐叔按了两记喇叭,门房一溜小跑,赶紧出来开门。 汽车驶入车库停下,陈阳拿著行李刚刚走进大厅,猛然一个声音响起。 “陈阳,你给我跪下。” 第五章 这个家轮不到你做主 “大姐,你怎么了?”陈阳抬头看向站在楼梯口那名贵妇人。 这是一个传统的华夏女性,身高大约一米五五,眼神锐利,五官精致且气势十足。 一头乌黑的秀髮明显有烫过的痕跡,一身淡蓝色的旗袍將她的身材完美的体现出来。 她是林家的大女儿林静,也是陈阳口中的大姐。 陈阳是浙省婺州人士,从小就在林家长大,他的身世其实很悲惨,三岁的时候父母相继染疫离世。 在那个兵荒马乱且物资匱乏的年月,不足四岁的陈阳似乎也跟许多穷苦人一般,很快就会隨父母而去。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陈阳的母亲临终前写了一封信给在沪市谋生的大哥林宗汉。 得知妹妹一家遭遇此等不幸之后,林宗汉不顾家里人反对,將陈阳从婺州接到沪市生活。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陈阳进入林家之后,林家的生意是越做越顺,开纱厂,买商铺。 短短几年就躋身沪市一流商家行列,林宗汉也成了沪市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够在福开森路买的起园洋房。 “大姐,你不要叫我大姐,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林静杏眼圆睁看著跪在地上的陈阳怒声道:“你现在是不是替日本人做事,你是不是当了汉奸。” “陈阳,五年前,你说你要跟你建忠大哥一样,要参加革命,要为国效力,要去杭州筧桥中央航空学院当飞行员。” “我尊重你的意愿,私下里给你拿了五百大洋,谁知道你在外面挥霍了五个月,直到把钱用完了才回来。” “四年前,你又说你要去日本留学,还要学魏公《海图志》中所说的那般,师夷长技以制夷。” “你要学习日本先进的知识,回来报效国家,振兴华夏。” “你现在就是这么报效华夏的,去给日本人当狗。” “早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当年就不应该管你,让你饿死,冻死。” 林静说著眼睛里已经不自觉的泛起了泪。 在这个家里,別人训斥陈阳,陈阳都会反驳,但唯独林静骂他,他就只能乖乖的跪著听训。 原因很简单,陈阳就是林静一手带大的... 陈阳刚到林家的时候是林家最困难的时候,林宗汉的老婆身患重病,林家上下一女二子,年纪最大的林静也才十三岁。 两个弟弟林学义跟林学礼也才十岁出头。 这两个男孩子都不喜欢陈阳,他们都认为是陈阳的出现抢走了他们的食物。 是林静拿著手扎的纸在街头叫卖,用一点微薄的收入补贴家用才没让两个弟弟把陈阳丟出去。 陈阳从小就跟在林静的屁股后面,他的那些口粮可以说都是林静硬抠下来给他的。 “大姐,你先別生气,你听我说....”陈阳的话音未落林静怒斥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带上你的这些东西,滚。” “够了。”便是此刻,门口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三道人影齐刷刷的从门口走进来。 为首的是林家主人林宗汉,身后跟著的两人是林学义跟林学礼。 “舅舅,大哥,二哥。” “陈阳,起来吧,”林宗汉示意林学礼扶起陈阳,转头朝林静呵斥道:“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陈阳刚刚回来,你就要赶他出去。” “老子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林静毫不畏惧的反驳道:“您当然希望他回来,他回来就能跟日本人搭上关係,” “你们这些汉奸团伙又多了一个得力干將。” 林宗汉勃然大怒:“你说什么?老子不当汉奸,你吃的喝的从哪里来。” “从哪里来?爹,你可別忘记了,你办纱厂的钱是哪里来的。” 林静怒斥道:“那可是建忠的抚恤金,要不是他那一百大洋的抚恤金林家能有今天。” “这是林家一辈子都欠我的。” “你。”林宗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气得不轻。 论嘴皮子功夫,他又怎会是这个从小在街头卖货討生活的女儿的对手。 看到林宗汉气的说不出话来,林静重重的哼了一声,留下一句一丘之貉,转身回了房间。 “爹,別生气,气大伤身,”林学礼一边说著一边搀扶著林宗汉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阿仁,去给表少爷把房间收拾好。” “梅姨,给表少爷泡杯茶。”林宗汉吩咐完又朝摆了摆手朝陈阳道:“陈阳,过来给舅舅看看,几年不见,越来越稳重了。” “你去日本这几年,舅舅也没怎么关心你的生活,说起来真是惭愧啊。” 陈阳连忙上前道:“舅舅,我在日本留学这几年多亏家里帮衬。” “要不然我也不能完成学业。” 林宗汉拍了拍陈阳的手背道:“你不怪舅舅就好,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暂时还没想好。”陈阳恭敬的回了一句。 “陈阳,这个时候就不要跟我们保密了。”一旁的林学礼笑道:“你刚从日本领事馆离开,梁先生就给爹打来电话,这金陵维新政府財政部经济司司长的位置已经確定了人选。” “陈阳,我真想不到你是真人不露相,居然能跟岩井领事搭上关係。” “往后林家的生意还要你多多照顾。” 陈阳心里咯噔一声,看来林静说的没错,这家里大大小小还真是都当了汉奸了。 “学礼,你的话太多了。”林宗汉低低的埋怨了一句。 林学礼笑道:“爹,陈阳又不是外人,这件事他迟早都会知道。” 林宗汉皱了皱眉头道:“话是不错,可是,岩井机关的犬养课长交代过,还有审查程序要走。” “这个时候我们要保持低调。” 话音落下,林宗汉转头朝陈阳说道:“陈阳,你这一路回来也累了。” “先去祠堂上柱香,跟你爸爸妈妈说一声,下午好好睡一觉,晚上舅舅为你在半月楼接风洗尘。” 陈阳点了点头,拿上衣服朝眾人道別,一路走到后方祠堂。 祠堂里面摆著许多牌位,有林家的先人,林宗汉死去的妻子,陈阳的父母,还有林静的丈夫。 陈阳点上线香,恭恭敬敬的行礼:“爸妈,建忠哥,我回来了。” 第六章 你想做黑市买卖 二楼臥室。 陈阳接过女佣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正准备休息一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陈阳闻声抬头看去,二哥林学义狗狗祟祟的朝房间里面探望。 “二哥,你这是要干嘛?”陈阳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奇怪。 林学义清了清嗓子朝女佣说道:“小兰,你先下去吧,我跟表少爷有事要谈。” “是,二少爷。”女佣端著洗漱用品出了房门,顺便將房门带上。 “二哥,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阳,坐,二哥找你商量点事情。”林学义说著便自顾自坐了下去。 “二哥,你想说什么?”陈阳和声问了一句。 林学义笑嘻嘻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也知道,我跟爹和老大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 “娘死后,我爹天天带著老大,说什么嫡长子,几乎没怎么管过我,艹,他真以为我们林家有皇位要继承?” “在这个家里啊,我可没什么地位。” “我不像你啊,你打小就聪明,身上又有福缘,我爹对你比对我好。” “更別提大姐了,当初大姐把高建忠的抚恤金借给爹做生意,前前后后拿回去十几家商铺的地契,她就算打断双腿双手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二哥,您到底要说什么?”陈阳听著对方嘰里咕嚕的说了一大堆,全是抱怨的话语。 “呃,说回正事。”林学义清了清嗓子道:“你刚回来沪市,对这里情况还是不了解。” “去年战爭爆发之后,沪市势力有了一些变化,以前法租界最大的老板是杜老板。” “日本人打贏之后一直想邀请他出面办事,可人家偏偏就不愿意搭理,后面还带著一家老小去了港岛。” “他一走,现在沪市最大的就是张老板,我呢,前几年托关係拜到了青帮曹老板门下。” “按辈分,我也算是跟张老板同辈。” “杜老板走了之后,十六行码头那边出了缺,曹老板出面帮我们拿下了一块地盘。” “你也知道打仗过后什么东西最赚钱,当然就是各种物资。” “二哥,你疯了,你想学人家搞黑市买卖?”没等林学义说完,陈阳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 “什么疯了,整个沪市还能有比黑市更赚钱的买卖?”林学义认真的说道:“我就想赚钱...“ 陈阳皱了皱眉头道:”二哥,我还是想劝你考虑清楚。” “黑市买卖可不是普通人能干的了的,而且,你们哪来的本钱?” “我们没有本钱,这不还有你吗?”林学义笑道:“你可是未来金陵维新政府財政部经济司司长,可以节制浙苏闽三省外加寧沪两个区域。” “物资的事情还不是你批个条子的事。” 嚯,这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陈阳摇了摇头道:“二哥,不是我不帮你,舅舅说的这个经济司司长的位置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再说了,我的条子到底有没有用,你能肯定?” 林学义脸色瞬间拉了下来:“陈阳,咱们可都是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 “小时候家里那么穷我们也没想著往外轰你,你现在发达了,升官发財了,就不打算拉二哥一把。” 陈阳皱了皱眉头:“二哥。我倒想问你,假如我给你一百块大洋的货,你卖出多少才有足够的利润。” 林学义嗤笑道:“怎么?你还想考考二哥,你也太小看你二哥了。” “我都打听清楚了,就算是市场上利润最薄的粮油罐头布,我们在黑市里绕一圈,一百大洋的货就变成两百大洋。” “一百变两百,两百变四百,这还不是纯纯的暴利...” 嚯,这林学义还真是天真的可爱。 陈阳嘆了口气道:“错了,你想做这门生意,利润至少要百分之两百以上。” “也就是说,我给你一百块钱大洋的货你至少要卖到三百到四百大洋才算合格。” 林学义满脸疑惑的看著陈阳。 陈阳沉声道:“我给你算一笔帐,假设你一百块大洋的货物卖到四百大洋,这一百块大洋是你卖出去之后要跟我结算的钱,剩下的扣除一百,算是下次交易的本钱。” “除了这两笔,你现在只有地盘没有合適的销路,没有成熟的运输供应链,也没有任何保障。” “我知道你想说你是青帮门下,別人不会打你们的主意,但你別忘记了,这可是沪市,是个人吃人的地方。” “黑市生意本来就上不了台面,哪怕是你们被人点了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所以,这些东西的维护你至少要分出去三成利就算他一百大洋,剩下的一百才是你们团队的利润。” “我就按照你们之间的架构用最简单的三级理论,上层占比百分之七十,中层百分之二十,底层百分之十。” “以你的地位,高层之间肯定不止你一个人,我就算你跟两人合伙,那七十块大洋你们各自平分,你到手也不过二十几块大洋。” “你冒了这么大风险,做了这么多事,到手之后的利润也就是百分之二十三。” “这种生意你觉得你做的了?” “不对,不对,这个帐不应该是你这么算的。”林学义连连摇头,但又说不出反驳的理由。 陈阳拍了拍林学义的肩膀:“二哥,你听我一句劝,你啊,不是做黑市生意的料。”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做这门生意,我给你个机会,叫你们领头的人见我。” “你的地位太低,做不了这个主。” 林学义张了张嘴巴,半天还是没说出什么,默默的起身,林学义边走边嘀咕:“只有百分之二十三,不对,这个算法肯定有问题,可到底哪里不对呢?” 陈阳听到林学义的嘀咕声不由得暗自发笑:“就这脑子还想做黑市买卖,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事实上这个算法当然是不对的。 因为做生意是叠加量计算,而不是像陈阳这般常態量计算。 简单来说,就是做生意是一个不断累积的过程,而不是一个固定的分成模式。 第七章 真正的目的 跟林学义说了半天话,本来还想休息的陈阳也变得睡意全无。 捋起袖子,陈阳將从大阪商会带来的资料搬到桌子上。 泡了一杯茶,陈阳右手翻开资料,左手拿起钢笔跟草纸准备做一个系统性的分析。 只是,刚刚翻了两页,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叮,捕捉到大量可分析数据,系统正在录入数据进行全面分析。” 陈阳心下咯噔一声,自己怎么忘了还有这东西。 这款ai程序可是堪比超级电脑的存在,只要有足够的数据餵养,训练,他分析水平跟运算能力可不是人类所能比擬的。 “哗啦啦。”陈阳快速翻阅手上的全部资料。 只是了十分钟时间,將面前所有资料录入ai程序,下一刻,一份完美的数据分析报告已经出现在脑海之中。 这份报告涵盖了近半年时间大阪商会销售业绩,商品库存情况,销售利润情况。 最重要的一点是,数据报表上清晰的標明,近半年时间,至少有一百七十几吨物资去向不明。 没有任何销售记录以及调拨记录。 也就是说,有一百七十几吨货物是被人私吞了,他们只是想办法把帐目做平。 按照ai程序给出的分析报告,陈阳將有关资料调出来看了一遍。 说来也是惭愧,要不是ai牛逼能够通过大数据分析得出结论,以他的水平根本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 那也就是说,做帐的人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他是奉命把帐目合理做平。 一百七十几吨货物,按现在市场上紧俏物资五百大洋一吨推算,这里面至少亏空了近十万大洋的物资。 看来,大阪商会內部也有蛀虫。 也许还不止是大阪商会內部这么简单,陈阳隱隱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陈阳迅速將大阪商会的財报跟销售资料收好,起身打开房门。 房门外站著的是林家大哥,林学礼。 “陈阳,没打扰到你吧。”林学礼託了托鼻樑上的金丝眼镜和声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大哥,请进。”陈阳客气的让开半个身子邀请林学礼进来。 林学礼走进房间环视一圈道:“你走的这几年,大姐过几天就会让人进来打扫。”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我也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发这么大脾气。” “舅舅还好吧?”陈阳隨口问了一句若有所思道:“大哥,家里这几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感觉舅舅跟大姐有些矛盾。” 林学礼並没有打算隱瞒,嘆了口气道:“还不是日本人的事情给闹得。” “去年日本人打进来,现在的沪市已经是日本人的天下。” “爹就是个生意人,自然是要趋吉避凶,顺势而为。” “大姐因为这个事情跟我们吵了很多次。” “她也不想想,我们林家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份家业,难道就这么白白放弃。” “两人现在是见面就吵,我跟老二都受不了,各自在外面买了房子。” “说实话,今天要不是你回来,我跟老二都不一定愿意回老宅子。” “你瞧大姐那个样子,就跟我们全家都欠她似的。” “我才不愿意回来看她脸色。” 陈阳皱了皱眉头道:“大哥,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何必要搞成这副模样。” 林学礼闻言却是笑了笑,那表情颇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对了,刚才老二是不是找过你。”林学礼岔开话题问了一句。 “大哥,你想说什么?”陈阳明显感觉到林学礼话里有话。 林学礼淡淡的说道:“老二想做黑市生意的事情我知道,我提醒过他,他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黑市生意没有规则,讲的就是一个信誉。” “他们那几块货出了事情就知道拿刀解决,这种人怎么能做生意?” “对了,说到这个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兜兜转转总算是说到正题上,陈阳微笑道:“大哥,你说。” 林学礼道:“我想问你要一批物资。” “物资,您问我要物资?”陈阳夸张的笑道:“我就是一个刚刚回国的穷学生,哪有这个本事给大哥您搞到物资。” 林学礼突然起身,走到门口,贴近房门听了一会儿,接著又猛然打开房门,朝外面看去。 陈阳看著对方的动作有些莫名奇妙,没等他发问林学礼快速关上房门,並示意陈阳走到窗户边。 林学礼轻声道:“陈阳,有些东西在家里也不能讲的很透彻。” “咱们家里有些人不简单。” “你知道特高课吗?” 陈阳点了点头,这可是日本最有名的间谍组织... 特高课,建立於19世纪末20世纪初,全称特別高等警察课,隶属於日本內务省。 最初,特高课是应付国內事变的安全防卫机构,他的前身是青木宣纯创立的青木机关。 第二代目坂西利八郎接手青木机关之后跟內务省达成协议,將青木机关培养间谍的课程融入到警察部门的工作之中,並挑选出合適的人员加以训练。 於是便有了比普通警察部门更高一级的特別高等警察课。 之后,隨著日本侵略华夏以及东南亚各国的需要,日本政府开始逐渐转变特高课的职能。 他们除了搞情报工作的同时也配合其他间谍情报机构进行谍报活动。 它的主要职责除了日常的间谍工作之外还有凌驾於普通机构之上的执法监察权利。 就是说这个组织不仅仅是对外,还有对內的监察权利。 一旦发现军队內部有贪腐行为,他可以不经批示直接逮捕,审讯。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间谍无孔不入,一些沪市的重要人物也在他们的监控范围之內。 陈阳狐疑道:“大哥,你怀疑我们家里有特高课的人。” “也许吧。”林学礼道:“我也不敢保证,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 “其实,你也不用瞒著我,我在沪市经商十几年,虽说不能手眼通天,但是,有些消息我还是有办法知道的。” “在你没回来的时候,沪市大阪商会收到过一份电报,突然间就开始內部调整。” “有人说这是他们在九州的总部要派什么重要人物过来。” “你一下船连家都没回就去了大阪商会,接著又去了日本领事馆。” “照这么看,这件事你就算不是当事人,至少也是知情者。”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沪市现在大小商会都在抵制日本商行。” “根据我们对大阪商会以往的销售研究,我们能肯定,他们现在仓库里至少堆积了五六百吨各类物资,如果你可以帮我们从中间周旋一下。” “我跟我的合伙人可以把这些物资统统吃下来。” 第八章 看穿底细 一口气吃下那么多的物资,陈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学礼。 这个大哥平时不声不响,不像林学义做事这般毛躁。 但他绝不是个省油的灯,陈阳可以肯定,他说的合伙人里面绝对没有舅舅林宗汉的份。 也就是说,他也是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实力。 恍惚间,他想起后世看的各种港台剧,里面有很多豪门恩怨,是是非非。 但现实里的爭斗却是比电视剧里的更残酷。 深吸了口气,陈阳突然笑道:“大哥,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想著在这个时候囤积大批物资。” “你说你研究过近半年大阪商会的物资销售情况,完全可以直接上门跟田中一郎面谈。” “你要偷偷摸摸的通过我,那就是说,囤积物资的事情是要私底下秘密进行,不能让別人知道。” “看来,大哥搭上的人权利跟地位著实不低。” 林学礼顿时一愣。 他想不到自己什么都没透露,只是说了几句话陈阳就能从中判断出有用的信息。 难怪老爹这么喜欢这小子,的確聪明的令人害怕。 沉默片刻,林学礼悠悠的说道:“有些东西你就算猜到了我也不会承认。” “陈阳,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你能不能把这些物资都给我。” 陈阳打量著林学礼突然笑了:“大哥,你想要,我当然可以帮你。” “不过,这个价钱。” 林学礼忙不叠的说道:“价钱当然没问题,你说个数,只要合理,我们绝对不还价。” 陈阳缓缓说道:“我不要现银跟法幣,我只要黄金。” “顺便提醒你一下,你们的情报网络要是没什么用就解散了吧,四五百吨物资,呵,我可以给你一个准確的数字,现在大阪商会仓库里面的物资並不是几百吨,而是一千七百四十吨左右。” “以我的权限,各类物资我最多只能给你优惠百分之十,你要是想全部吃下去,一吨黄金,而且,我要沪市金管局出来的那种带有国际交易標识的黄金,不是市面上的大黄鱼。” “一吨黄金?”林学礼听到陈阳的报价之后默默开始计算这笔生意合不合適, 现在沪市市面上一根大黄鱼是三百大洋,一根大黄鱼的重量是十两,民国时期流行十六两称,按照金管局的计重数量就是312克,3根大黄鱼就是936克。 一吨黄金也就是一千公斤的黄金,换算下来就是近百万大洋。 当然,有可能还不止,因为,金管局的金价是隨著市场变化的,现在华夏爆发大规模战爭,金价一直在飆升。 这个近百万大洋按照现在市场的浮动利率计算,大概需要到一百多万大洋。 一千七百四十吨物资,一百多万大洋,如果在去年那是贵了,不过,现在遍地狼烟,物资价格不断飆升,林学礼思忖半晌,咬了咬牙道:“好,没问题,我需要两天时间凑钱,腊月二十八之前交易。” 陈阳轻笑道:“大哥,法国人这么有钱,两天就能凑出百万大洋。” 林学礼瞬间脸色大变,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陈阳和声说道:“这还不简单,你都说了华夏商行在抵制日本人的物资。” “你又在法租界討生活,能把舅舅甩在一边,也就是说对方的实力应该要比舅舅高出一个级別。” “据我所知,舅舅在沪市已经算是顶流商人,要是比他还厉害那可不多,法租界里的商人更是屈指可数,我开始以为是沪市青帮大佬。” “但马上我就发觉不对,从你刚才对二哥的態度就能说明,你心里根本看不起这些青帮中人。” “如果不是青帮又能在法租界呼风唤雨,答案就显而易见,大哥,你搭上的应该是法租界公董局的董事,法租界公董局除了两名华董之外一共还有九个席位,让我猜一猜你搭上的是谁。” “別,別,我算你厉害,你別猜了。”只是短短几句话差点把老底都给漏光,林学礼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虽然知道陈阳一直很妖孽,但没想到他能邪到这种地步,林学礼自问一句题外话都没说,但陈阳却能轻易扒开他的底细。 还好这是自家弟弟,要是別人,他晚上都要睡不著。 “陈阳,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晚上爹安排了酒席给你接风。” “我先走了,资金的事情两天之內我给你回復,对了,你可千万不能跟別人说。” “行了,事以密成的道理不用你教我。” 法租界,进贤路1066號,园洋房。 这是法租界公董局董事之一皮少纳的私人住宅。 法租界的董事可是法租界权利最高的那一拨人。 法租界最早期的董事只有五名,一名总董事,通常是由法租界领事馆领事兼任。 下面还有一名副董事以及三名董事。 副董事的主要职责是协助总董事管理公董局的事务。 而这三名董事分別负责財政,民生以及警务。 法租界成立於1849年,距今也將近有百年歷史, 原本法租界就是法国人活动的地盘,1853年太平天国运动爆发,当时沪市有名的帮会小刀会首领刘丽川为了响应號召,也带领部下起义。 沪市多方势力交战,可谓是一片混乱,大量华夏百姓进入租界寻求庇护,法国公董局经过研究之后,决定放开租界,允许华夏百姓进入。 也正是这些百姓的进入令法租界成为沪市最繁华的区域。 伴隨著人口激增,公董局的董事也从三名增加到了六名。 到了现在,除了法国人之外,公董局还特意设立华董两名,共同管理。 这两名华董就是法租界赫赫有名的杜老板跟张老板。 二楼书房內,皮少纳拿著公董局送来的文件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是法租界这些洋人商户联名书。 自从淞沪战役爆发之后,日本人很快就掌握了沪市的大部分地区。 法租界虽然不属於日本人管辖,但他们的海军陆战司令部却纵容舰队在外海拦截各个国家前往沪市的商船, 不止是海军,日本宪兵司令部也派遣巡逻船以各种理由扣押巡逻船只。 法租界直辖的十六行,洋涇浜,新开河等码头都被对方无端检查过。 从报告上面看,就去年十月到现在,日本人至少扣押了数百吨物资。 其中不乏,橡胶,矿石以及药品等重要物资。 第九章 他是个聪明人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佣人劳伦斯推开门道:“先生,法租界商行推选出来的代表马迪埃先生来了。” “除了他还有个华夏人,他说他叫林学礼,您要不要见。” “马迪埃,又是那个麻烦的傢伙。” 皮少纳放下手里的报告道:“劳伦斯,你招呼那个林学礼先坐一会儿。” “让马迪埃先生上来,我想他还是为了商户物资被日本人扣押的事情。” “好的,先生。”劳伦斯优雅的行了个礼,转身出了房间。 “等一等。”没等他走远,皮少纳起身皱了皱眉头,嘆了口气道:“还是叫他们一起上来吧。” 劳伦斯也不知道皮少纳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但他只是管家,根本不会质疑老板的决定。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叫他们上来。” 皮少纳点了点头,將那份报告摺叠好之后放入书桌上的资料堆里。 刚刚做完这一切,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人还没出现倒是先听见一个气愤的声音响起:“皮少纳先生,我需要你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法租界还是不是我们伟大的法国人的地盘,你们公董会怎么可以放任日本人侵犯我们的权益而不管。” 皮少纳心生不悦,但瞬间换上一副笑脸掩饰心中的不满。 “马迪埃先生,你不要著急啊,据我所知,莫里森先生已经跟日本人在谈判了...” “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马迪埃走进书房气哏哏的说道:“跟日本人谈判,你是不是想说,公董局愿意接受日本人的条件,允许宪兵司令部的人进入法租界搜寻破坏日本人形象的仇日分子。” “皮少纳先生,如果你觉得这个条件有用,我看不如去找头猪来坐你的位置。” “因为除了猪之外,我相信任何一个有思想的正常人都很清楚,日本人藉故扣押我们的物资到底是出於什么目的。” “这么一个弹丸之地,连废钢铁跟石油都需要进口的国家,他会看著我们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运进来一船船物资跟华夏人交易?” “日本人之前狂妄的说要三个月拿下华夏,现在,他们的部队还在跟华夏部队交战,” “他们这是拿我们的物资在供养他们的军队。” “你真以为献出几个所谓的仇日分子就能跟日本人达成和解?” 皮少纳被马迪埃骂的脸色红温,但他又不敢呵斥对方。 马迪埃的后台可不是別人,正是公董局的副总董唐纳森先生。 皮少纳只是个董事,那位可是稳压他们一头的副总董,要是得罪了他,自己的位置也不一定能坐稳。 “马迪埃先生,你先不要急。”皮少纳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 “我知道近期因为日本人的行动,法租界的商户都有损失。” “我可以想办法弥补他们的损失。” 马迪埃斜视了对方一眼,嗤笑道:“怎么弥补,你是打算让梅迪夫先生打开公董局的財政保险库,给每个商户都发一笔钱吗?” “你要是真打算这么做,我肯定举双手赞成。” 皮少纳訕笑道:“马迪埃先生你说笑了,我可没有这么大权利能指挥梅迪夫先生办事。” “坦白跟你说吧,我接到羊城方面的消息,羊城法租界公董局打算在新年之后彻底关闭海上运输线,” “到时候,不止羊城,就连沪市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我建议你跟商会好好谋划一下,这段时间儘量囤积货物。” “关闭海上运输线?”马迪埃神情瞬间变得异常凝重。 “皮少纳先生,你知道关闭海上通道意味著什么?我们商户都是依赖海上运输过活。” “万一要是关闭了,很多小商家都会面临倒闭的问题,你们公董局有没有考虑过商户的利益。” “马迪埃先生,公董局当然考虑过商户的利益。”皮少纳严肃的说道:“可是,你们也应该考虑国家的顏面。” “我们不会向日本人妥协,哪怕他们的势力足够封锁华夏海域。” “公董局正在跟本土沟通,希望能在越南开闢出新的路线,从防城港到滇越铁路直达华夏境內,但这需要时间。” “我现在跟你说就是让你们儘快做好准备,趁现在赶紧囤积物资。” “只要海运一旦停止,沪市就会出现大面积物资短缺的情况,我可以保证你们手里的物资至少能翻三倍利润。” “好吧,多谢你的消息。”马迪埃没有纠结太久,起身道:“我先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希望您的消息不会有误。” 皮少纳提醒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马迪埃先生,你要记住,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怎么?你教我做事啊?”不等皮少纳说完马迪埃冷声道:“皮少纳先生,我觉得你能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我怎么做不需要你教,再见。” 碰了一个软钉子皮少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深吸了口气,皮少纳將目光转向一旁的林学礼用不甚標准的华夏话说道:“林先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请坐吧,您这么著急来找我,看来应该是有好消息。” 林学礼只听到他们唧唧哇哇的吵架,具体吵得什么还真不清楚。 清了清嗓子,林学礼恭敬的说道:“皮少纳先生,您的確没猜错,大阪商会近期的异常表现的確跟我那个表弟有关係。” “不过,说实话,我的確不是我这个表弟的对手。” “他只是通过跟我交谈的只言片语就推断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都怀疑这傢伙是不是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呵,有意思,林先生,你把你们之间交谈的內容跟我说一遍。”皮少纳微笑道:“我倒是很有兴趣想知道,他是如何从中看出问题来的。” 林学礼回忆了一下,將双方交谈的所有內容复述了一遍。 皮少纳听完之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思忖半晌,皮少纳悠悠的说道:“很聪明,的確是个人物。” “林先生,你认为我们有没有可能邀请他的加入。” 第十章 可以走,但不能让他回去 “皮少纳先生,我认为这个机会不大。” 林学礼恭敬的说道:“您可能不知道,他已经被日本人內定成为新政府的经济司司长。” “而且,他之前在日本留学,他老师非常喜欢他。” “我觉得没有足够的利益,你无法说服他加入我们。” “一个財政部经济司司长,恐怕您得用一个公董局董事的位置才能打动他。” 皮少纳耸了耸肩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这是一个人才,要是能加入我们,我搜集物资的行动会变得更顺利。” 林学礼附和著笑了笑,恭敬的说道:“皮少纳先生,这个资金的事情?” 皮少纳信心满满的说道:“一吨黄金而已,没关係,我联繫一下法租界银行,让他们出面去跟金管局交涉。” “一天之內保证能把资金筹集到位,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一千多吨的物资至少需要二十多辆货车押运。” “仓库方面也要做好准备工作,最重要一点,找的人嘴一定要严,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跟我都別想在法租界混下去。” 林学礼听的浑身一震,购买物资这件事显然没有他想像的这么简单。 皮少纳是法租界的董事,连他都这么忌讳,莫非他的背后还有人?还有什么人的背景能令一个董事都如此小心翼翼... 腊月二十八,沪市的大街小巷家家户户开始掛春联,贴財神像,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但川北路上的大阪商会办事处却是依旧冷清。 日本人的新年是每年的一月一號,华夏的春节对於他们的意义著实不大。 三楼,办公室內。 “嗨,嗨,陈特助请放心,仓库方面已经清点完成,所有库存物资跟您手里的报表不会有任何出入。” “是的,是的,没问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嘛,这点规矩我们还是懂的。” “今天下午嘛?可以,但人手需要他们自己带,我们不负责运输环节,好,好,陈特助再见。”田中太郎掛上电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嘎吱”一声,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一道矮小的身影闪身进了办公室,动作还挺敏捷。 不止如此,他还谨慎的將头探出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外面环境,这才小心翼翼將办公室大门带上。 “有村君,你这是怎么了?”田中太郎看著对方的动作脸上浮现一丝不悦的神情。 “田中理事,我,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头。”有村瀨次郎凑上前小声说道:“无缘无故的派了个什么特別事务助理来华夏,我感觉这个陈特助来者不善,我怕他会查出问题来。” “有村君,你別瞎想,陈特助是来处理物资方面的事情,他可不是来查帐的,”田中太郎轻笑道:“更何况,有村君,你不是说你已经把帐目做平了,任何人都看不出问题来。” 有村瀨次郎闻言似乎有些心虚,訥訥的说道:“华夏有句话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些帐目我的確是做平了,但是,保不齐对方能从一些蛛丝马跡中看出问题来。” “田中理事,我想要见井野少佐。” 田中太郎心下咯噔一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个时候要见井野,这傢伙是准备跑路么? “有村君,只是一个从本土过来的学生就把你搞得疑神疑鬼。”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有村瀨次郎蹙眉道:“田中理事,既然本土任命他为特別事务助理肯定是有点本事。” “我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不想在最后关头跌个大跟头。” “麻烦您跟井野少佐说一句,我只要我应得的那份,別的我一概不问。” ”有村君,你已经考虑好了吗?“田中一郎的语气逐渐变得低沉。 有村瀨次郎连连点头道:“田中理事,我已经买好回本土的船票,只要钱一到手,我马上消失。” “我走了,你们可以把帐目的事情推到我身上,即便那个陈特助有心想检查,没有证据,只怕他也未必能查的出什么东西。” “这样对大家都好。” 田中一郎突然笑了,一边笑一边点头道:“是啊,只要你走了,陈特助也就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这的確是个非常好的提议。” 沪市,宪兵司令部,后勤部部长宿舍楼。 一阵敲门声响起,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铃原部长抬起头,放下手里的钢笔道:“进来。” “部长。”来人穿著一身土黄色的军装,肩膀上的肩章表明此人的身份是一名日军少佐。 “友介,这里不是军营,不用叫的这么官方。”铃原部长朝对方摆了摆手,让他过来坐下。 井野友介坐到铃原部长的对面很严肃的说道:“舅舅,出事了,大阪商会的有村瀨次郎想走。” 铃原部长抬手道:“別急,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想走?” 井野友介恭敬的回答道:“大阪商会从本土派了一个特別事务助理来协助田中理事处理物资问题。” “有村君担心这个特別助理会发现他们帐目上的问题,所以,想拿钱走人。” “田中理事的意思是,可以走,但不能让他回去。” “我同意他的说法,这件事只有两种解决办法,要么解决了那个本土来的陈特助,要么就是解决掉有村瀨次郎。” “除了这两个选择,我想不出別的办法。” 铃原部长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外甥跟大部分帝国年轻军官一样,遇到麻烦就喜欢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铃原部长一直都认为暴力是不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但不可否认,它可以快速的解决掉很多问题。 “解决掉有村瀨次郎我没什么意见,不过,友介,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少了一个人,你们准备让谁来顶上这个位置,” “你应该清楚,我费了很多心血才设计出最完美的组合,你们每个人都是最优选,少了哪一个都会出现问题。” 井野友介沉默片刻道:“田中理事建议我们跟这个本土来的陈特助接触一下。” “他认为这个人可以接替有村的位置。” “嗯?”铃原部长微微一愣:“理由呢?” 第十一章 请你接受调查 井野友介恭敬的回答道:“部长,田中理事在收到本土发来的电报之后特意拜託本土方面的芥川哲次郎理事查了一下这个陈特助的背景。” “根据芥川理事发回的消息,这个陈特助在九州大学的表现十分耀眼。” “他的老师还是大阪商会名义上的总顾问,近卫首相的好朋友藤原智男先生。” “而且,田中理事也查过他的过往,这个人身家很清白,身后也没太多势力,比较容易控制。” “我相信任何人都有价格,如果谈不拢,那就是价格没谈妥。” “如果能把他拉进来,有一个大阪商会的特別事务助理从中协调,我们的物资会走的更快。” “我觉得他一个人可以顶替田中跟有村两个人的位置。” 铃原部长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良久之后,他突然开口道:“友介,我给你三天时间,务必要找到他的所有资料。” “在確定合作者之前,我们一定要保证他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否则,很多人都会因为他而出问题,那就不是杀一两个人能解决了。” 井野友介起身鞠躬道:“嗨,我马上让安藤君去办。” 铃原部长提醒道:“对了,在这之前你们还要办一件事,试一试他,看看他有没有真材实料。” 井野友介迟疑道:“舅舅,您的意思是?帐目?” 铃原部长缓缓说道:“我们要找的人除了好控制,最基本的还是要足够聪明,我可不想找个白痴进来天天给他擦屁股。” 井野友介道:“要是他看不出问题呢?” 铃原部长嘆了口气:“那就算他运气不好,让他跟著有村君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 “嗨...” 沪市,福开森路林公馆。 陈阳起身梳洗一番后拿了张报纸在园里看报。 这个家里的气氛现在很怪异,舅舅跟大姐每天都都要吵架,林学礼跟林学义两兄弟见状不妙早就在外面购置了房產,搬出去住,就连除夕吃团圆饭都藉口有事,不回来。 陈阳也想找大姐聊聊,可是,林静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几次都被丫鬟小兰给拦在门外,陈阳也是没有丝毫办法,他对这个大姐还是非常尊重的, 总不能直接踹门进去吧。 一来二来,家里就出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林家大姐林静天天呆在房间里,就连吃饭都不出来。 舅舅林宗汉则像个老农一般,早上起床就出门,一直到半夜睡觉了才回来,一家人即便是同处一个屋檐下,基本上也是不见面。 “表少爷,你的牛奶跟三明治。”林永仁將东西端给陈阳之后並没有急著离开。 陈阳將报纸放在桌子上,拿起三明治吃了一口,又喝了口牛奶。 “阿仁,你有事?” 林永仁扭扭捏捏半天才说道:“表少爷,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想跟你做生意。” 陈阳打量了林永仁一会儿:“阿仁,做生意是要有本钱的,你有多少钱,” 林永仁思忖片刻,咬了咬牙道:“表少爷,钱我可能不多,但是,我有三间铺子是大小姐送给我的结婚礼物。” “我爹说,我都已经二十多了,不能一辈子在林家做下人,应该要做点自己的事情。” “我想用它当本钱,跟您学做生意。” 陈阳微微一愣,疑声道:“阿仁,你有三间铺子,那可值不少钱,你想做生意怎么不找大哥?” 林永仁看了看左右道:“表少爷,你以为我看不明白吗?大少爷不是个好人,他一直偷偷的拿老爷的钱扩大自己的生意。” “我爹说了,做生意的人首先要学会怎么做人,大少爷这种人心思太复杂,我们跟著他恐怕会被他吃的渣都不剩。” “您可不一样,您在日本留过学,有见识,而且,我知道您的个性,不是大少爷那种人。” “您要是愿意带我做生意,我可以把三间铺子都拿出来,放心,就算是全亏了我也不会怪您。” 沪市的商铺可不便宜,特別是在法租界,这里不像公共租界这么混乱, 而且,法租界还有两个华董的位置,他们也能为租界內的华夏人爭取到一些权益。 所以,法租界的商铺是全沪市最贵的,就现在的行情,一些位置好的商铺至少得要五六千大洋一间。 三间铺子加一起至少也能值个一两万大洋,陈阳也不知道林永仁哪来的这么大信心,居然这么相信自己。 “阿仁,做生意的事情可是急不来的,你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 “表少爷,您是答应了。”林永仁还是很聪明的,知道做生意这种事情不是明確拒绝那就是答应。 陈阳喝了口牛奶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如果有就会,那也是可以的。” “谢谢表少爷,谢谢表少爷。”林永仁忙不叠的朝陈阳鞠躬致谢。 “哗啦啦,”陡然,前方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 陈阳刚想让林永仁去看一下怎么回事,陡然,一群穿著日本宪兵服饰的士兵拎著长枪冲了进来。 一名穿著军服,肩章上掛著少佐职衔的男子大踏步走到陈阳面前,用不甚標准的华夏语道:“你就是陈阳,大阪商会新任的特別事务助理?” 陈阳点了点头用標准的日语回答道:“我是陈阳,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可以隨便进入这里,这是法租界,不是日本人的地方。” “你会说日语,那太好了,”来人清了清嗓子道:“陈特助你好,我是联合特高课行动组的安藤真一,我们能来这里自然是得到法租界公董局的允许。” “今天早上,我们接到线报,大阪商会的有村瀨次郎被人谋杀,经过我们的分析,很可能跟大阪商会的帐务有关。” “听田中理事说,你是除了有村瀨次郎之外唯一经手过帐册的人,所以,我们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有村瀨次郎死了。”陈阳心中咯噔一声,果然,他的感觉没错,他的確是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放心,只是简单的询问,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困扰,陈特助,请吧。” ps:十分感谢本书第一位盟主天空的情与伤,作者没有半点看不起的意思,只不过,作者的身体情况老粉都很清楚,这段时间作者儘量多码一点,到时候单独为您多更新两章,请您放心,有拖无欠…… 作者初来乍到,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各位新粉老粉多多包涵…… 第十二章 我很冒昧 沪市,hk区,四川北路,驻沪宪兵司令部联合特高课。 特高课是高等警察部门,一般里面的人员是不具备军衔的,只有警衔,例如警视,警视正。 而沪市的特高课有些不一样,它被称为联合特高课,是由宪兵司令部跟特高课联合组成。 这个部门除了可以调动特高课下属的行动队之外,行动组的安藤真一少佐还有权利调动宪兵队的士兵。 而这个联合特高课的高级课长更是由宪兵司令部联队长藤田大佐兼任。 可以说,沪市的联合特高课是沪市,金陵,杭城几个区域內人员最多的组织。 当然,这也是跟沪市被称为东方情报聚集地有关。 沪市地面上活跃著各个国家的间谍,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 陈阳被带到宪兵司令部之后並没有带往办公室,而是直接被人带到了审讯室。 “进到这里的人很少会表现的像陈桑这么轻鬆。”审讯室內,安藤少佐打量著陈阳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陈阳和声说道:“安藤少佐不是说让我进来协助调查?我又没做过什么,有什么好害怕的。” “陈桑说的不错,我们请你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有村瀨次郎死亡的原因。” 安藤真一和声说道:“根据我们的线报,有村君的死因跟大阪商会的帐务有关,” “目前能接触到帐目的除了大阪商会的理事田中一郎,就只有陈桑你。” “我现在想问你,大阪商会的帐目是不是有问题?” 陈阳將双手环抱胸前淡淡的说道:“对不起,事关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嘶,旁边陪审的几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这可是联合特高课行动组组长... “陈桑,你不用摆出这副模样,我知道你的后台很硬。” 安藤真一站起身子隨手拿起一根带血的小皮鞭慢慢踱步到陈阳身前道:“不过,您现在是在沪市,本土的保护伞可保不住您的脑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我现在就想知道,大阪商会的帐目究竟有没有问题,有村君的死是不是跟帐目有关係。” “我劝你合作一点,华夏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我绝对有办法能够让你说出真话。” “安藤少佐,人最重要的是不要太高估自己的实力。”陈阳丝毫没有在意安藤真一的威胁。 將身子朝后躺了躺,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道:“大阪商会每年为军部提供的军费超过六千万日圆。” “別说你只是联合特高课的一个小小组长,就算藤田大佐想要对我用刑也得考虑考虑后果。” “据我所知,宪兵司令部在沪市的所有开销可都是陆军部提供的。” “你如果不希望军费出现问题,我劝你还是要好好想一想。” 安藤真一闻言冷笑道:“陈桑,我用你的话提醒你,有些时候你也不要太高估了你自己。” “大阪商会在沪市的办事处可是由田中理事做主,即便你这个特別事务助理有那么一点权力,但也左右不了大局。” “我可以保证,等到本土方面察觉到不对再来追查的时候,你未必还能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陈阳眉毛微微挑起:“安藤少佐的意思是想让我来背锅,把有村瀨次郎的死归咎於我身上?” “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可笑嘛?我有什么理由要对一个做帐的下手?” 安藤真一皱了皱眉头,抬手做了个手势,几名手下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齐齐走出审讯室,只留下安藤真一跟陈阳两人。 安藤真一打量著陈阳突然笑了:“陈桑,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在这里我可以找出一百种你杀死对方的理由,” “我可以在口供上说,是你发现了帐目问题,藉此威胁有村瀨次郎,对方不同意,你们在纠缠中失手杀死了对方。” “甚至可以说,你跟有村瀨次郎因为分赃不均,起內訌而杀死对方。” “你希望是哪一个?”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说不说,如果不说,我现在就动手,特高课的大牢里面死上个把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桑,你还有十秒钟时间考虑。”安藤真一从腰间拔出南部手枪道:“我的耐心不是很多,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陈阳看著对方手里的南部手枪突然说道:“安藤少佐,不如我们来赌一把,十秒钟后你到底会不会开枪,我赌你不会。” 安藤真一愣了一愣,咔嚓一声,打开南部手枪的保险,缓缓抬起手枪,对准陈阳的眉心。 “十,九....三,二....一。” “陈桑,你贏了。” 啪啪啪,安藤真一的话音落下,一道不轻不重的掌声从门口响起。 一名穿著土黄色军服的男子缓缓踏入审讯室:“精彩,非常精彩。” “陈桑,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井野友介。” “陈桑,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篤定安藤君不会对你动手的?” 陈阳吸了口气道:“很简单,安藤少佐自己都说了,大阪商会的帐目只有田中理事,有村瀨次郎跟我三个人看过。” “他却能知道有村瀨次郎的死因是因为帐目有问题,那就是说,那些物资是你们动的手,让他把帐目做平的就是你们。” “如果你们想要消除隱患,不会选择大张旗鼓的带人將我抓进来,对付我这样的人物,一粒子弹就足够了。” “我家里的人都知道我被安藤少佐请到这里,要是我真有什么事情,我敢保证,就连藤田大佐也未必能脱得了干係。” 啪啪啪,井野友介再次鼓掌道:“陈桑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么快能发现帐目有问题,看来,这一次我们没有选错人。” “没有选错人?你们想干什么?”陈阳的眼眸种透露著一丝警惕的神情。 “別紧张,陈桑,我们找你是要带你一起发財。”井野友介道:“这个世界上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像陈桑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是有钱人,而不是借住在人家屋檐下,需要看別人的眼色行事。” “只要陈桑愿意加入我们,不用一年,你就能比林宗汉的身家多十倍。” 陈阳皱了皱眉头道:“可我要是对这些没有兴趣呢?” 第十三章 背调资料 “陈桑,你一定会有兴趣。”井野友介轻声道:“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对钱不感兴趣。”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钱还不够多。” “陈桑,既然我们选中了你,那你就没得选。” “这就像是你要上一辆车,你不愿意上去,下面的人会拿著枪逼著你上去。” “你在威胁我?”陈阳脸色瞬间一沉。 井野友介笑道:“陈桑,不用紧张,这可不是威胁,只是一种善意的邀请。” “坦白说,並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能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的。” “你应该感到很荣幸才对。” 陈阳皱了皱眉头道:“那我要是拒绝了井野君的好意呢?” 井野友介摊手道:“那您现在就可以离开,但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就不敢保证了。” “因为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陈阳突然笑了:“也许我很快会跟有村瀨次郎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井野君,我真的很好奇,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出事嘛?” 井野友介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陈桑,你现在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只要你肯加入,未来自然会明白。” 陈阳思忖片刻,缓缓说道:“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井野友介起身道:“陈桑,你很谨慎,的確,这种事情是要考虑清楚,不过,你可没有太多时间,” “明天晚上川北路和风料理店,我希望您到时候能来,並且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至於现在,您可以回家了。” 陈阳愣了一愣沉声道:“井野君,就这么轻易地放我离开,你也不怕我会把你们的事情泄露出去?” “也许会吧,但我相信陈桑不是那种分不清形势的人,”井野友介咧开嘴,露出一口白色的牙齿,笑道:“我们日本人最喜欢赌。” “我现在也想跟陈桑你赌一局,看看你究竟会不会做出別的选择。” “这场赌局如果输了,我自然会跟別人交代,但我也能保证,我要是出事,陈桑您也不会有好下场。” “好了,言尽於此,安藤君,送送陈桑吧。” 安藤真一点了点头,朝陈阳微微躬身道:“陈桑,我们走吧。” ******* 沪市,领事馆。 “报告。”一记嘹亮的声音响起,办公室內在批改文件的岩井弘一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钢笔道:“进来。” 一道身高大约在一米六左右的男子拿著一个密封档案袋,推开办公室大门走了进来。 来人朝岩井弘一鞠躬道:“岩井领事,关於陈阳的背调资料已经完成。” “念...”岩井弘一简单的说了一个字。 “嗨。”来人快速解开档案袋上的细绳,取出一份资料念道:“陈阳,男,汉族,出生於民国四年,现年二十三岁。” “籍贯,浙省婺州,祖籍,浙省丽市宣平县桃源镇桃源村,现居住地,沪市福开森路林公馆。” “家庭背景,父亲陈启年,母亲林美兰,根据资料显示,陈阳的父母在民国七年因为染上疫病相继离世。” “之后陈阳被远在沪市的舅舅林宗汉收养。” “民国二十二年,陈阳通过东亚同文书院招生考核,以优异成绩获得本部推荐进入九州大学学习。” “在九州大学四年时间,他先后获得医学部药剂学学士学位以及经济学学士学位。” “今年一月十九號的九州大学校庆上,他以荣誉毕业生的身份获得一枚银鹰勋章。” “岩井领事,这里是关於陈阳的所有详细资料,请阁下过目。” 岩井弘一接过资料,一边看一边问道:“犬养君,你觉得这个陈阳怎么样?” 犬养健沉思片刻道:“履歷清白,聪明绝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他的手段还是有些稚嫩。” “我听说早上他被联合特高课的人带走了。” “估计还是因为处理大阪商会物资的事情。” “年轻人么,自以为有点才华在身上,自然做事就会锋芒毕露,不顾一切。”岩井弘一一边翻看资料一边说道:“大阪商会的问题不小,” “根据內部调查,他们从去年九月份到现在六个月时间里面至少有一百多吨物资去向不明。” “陈阳一上来就大刀阔斧的清点物资,翻查帐目,肯定会打草惊蛇。” “您说的不错。”犬养健回答道:“今天上午,公共租界警察部门已经发现了有村瀨次郎的尸体。” “估计是有人坐不住想要杀人灭口。” “岩井领事,这件事我们要不要介入?” “介入,以什么理由?”岩井弘一將资料放进抽屉里道:“大阪商会后面是军部。” “我们岩井机关是受外务省管辖,外务省想要把手伸进军部的地盘,你就不怕那些人造反。” “要是我们能介入,我老师也不会让陈阳去接大阪商会物资的事情。” “犬养君,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世界上没有秘密,有的只是各种利益的考虑。” “大阪商会要是出问题,军费就会出问题。“ “有时候为了大局考虑,我们也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犬养健皱眉道:“可是,我担心陈阳年纪小,做事不知道轻重,万一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岩井弘一笑道:“他要是能捅破这层窗户纸,那倒是好办了,顶多牺牲他一个,但我们一次性能解决掉很多事情。” “就怕他衡量轻重之后不敢动手。” “犬养君,你以为金陵维新政府財政部经济司司长的位置这么好坐,他要是没点本事,没有一点掌控大局的能力,又怎么能通过老师的考核。” “大阪商会相对於未来的维新政府,那只是一盘小菜。” “如果陈阳连这点事情都无法妥善处理,即便是我们抬他上去,他也坐不久。” “金陵维新政府,呵,那可是一个大染缸,比起大阪商会复杂了千万倍。” 犬养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岩井领事,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岩井弘一缓缓说道:“什么都不要做,一个字,等……” 第十四章 山河无恙,人民万岁 沪市,福开森路林公馆。 “表少爷,您昨天晚上没睡好?”管家桂姨看到坐在园里发呆的陈阳上去关切的问道:“是不是昨天那群小鬼子嚇到你了。” “天杀的小鬼子,你就是一个白白净净的读书人,哪里见过这些凶神恶煞的阵仗....” “现在这世道啊,唉……” 陈阳揉了揉眉心道:“没什么,桂姨,帮我弄份早餐吧,还是牛奶三明治。” “好,我这就让厨房准备,表少爷,您先看会报纸。”桂姨吩咐下人拿来报纸,自己又匆匆忙忙去吩咐厨房准备早点。 陈阳摊开最新一期的《申报》,第二版財经板块上的一只股票分析评论迅速吸引他的注意。 这是组织上给他的回信,回国之后,按照之前的约定,陈阳在报纸上发了一篇寻人启事,请求与组织恢復联络。 沪市潜伏人员看到讯息之后就会跟反馈到总部,然后,组织上派出的联络员会在报纸的財经板块发出同样的联络信息。 陈阳按照密码本上特殊串联的方式,解析出里面有用信息。 “贝当路,祥云麵馆二楼,时间,中午十二点整。” “接头暗语,先生,您身上带火了吗?” “对不起,我最近戒菸,身上没有火。” “戒菸好啊,看来我也要戒菸了。” 梳理完所有有用信息,陈阳起身朝远处在打理园的园丁蔡叔喊道:“蔡叔,跟桂姨说一声,我有事情出去一趟,早饭不吃了...” 祥云麵馆是法租界贝当路上的一家麵馆。 贝当路是为了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法国元帅菲利普,贝当而命名。 祥云麵馆二楼,陈阳按照组织上留下的信息提示,准时出现在祥云麵馆的二楼, 点了一些菜餚之后,陈阳坐在靠窗位置,一边吃,一边默默观察周围情况。 眼看距离接头时间越来越近,但二楼的食客依旧是那些人。 “唉,陆老师,您来了,楼上还有位置,您楼上请。”伴隨著伙计的吆喝声,一道穿著长跑,鼻樑上架著圆眼镜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陈阳眼前。 这是个很传统的沪市男人,衣著有些寒酸但是打理的非常乾净,圆圆的脸庞透露著一丝和蔼的笑意。 五官辨识度不高,属於那种在人群中看过一眼之后不会再看第二眼的普通人…… 中年人左手提著一些点心,右手提著两瓶石库门老酒,很自然的坐在陈阳前方的位置。 “陆老师,您今天想吃点什么?” “哦,给我来碗小餛飩,顺便做两碗麵条。”说著,陆老师从衣服內兜里拿出六毛钱:“记得加一块大排,给李师傅家送去。” “陆老师,您可真是大好人啊,”伙计跟这位陆老师显然很熟络,接过钱道:“李师傅摔伤了腿,在床上躺了几个月,要不是您伸手帮他们,他们一家老小这个年可就难过了。” “您放心,我一定让厨房给他们挑一块最大的。”说完,伙计转身下去传菜。 不一会儿,一碗餛飩就端了上来,陆老师显然是有些饿了,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一碗餛飩。 拿出手帕擦了擦嘴,陆老师从兜里掏出一包香菸,左右摸索了一会儿,紧接著,起身走到陈阳面前:“先生,您身上带火了吗?” 陈阳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最近戒菸,没带火。” “戒菸好啊,看来我也要开始戒菸了,”陆老师说完这句话,转身拿起桌子上的物品朝楼下走去。 暗號对上了,看到对方离开,陈阳丟了一块大洋在桌子上,也跟著下了楼。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在贝当路上,走到一个路口,陆老师似乎故意停下脚步,接著,转身进了小巷。 陈阳跟著对方进了小巷,往前走了不到五十米,前方已经失去了名那位陆老师的踪跡,陈阳心下一惊,不等他反应过来,突然间,一只手从一间民房门后伸出来,一把將陈阳拽了进去。 “別紧张,藏锋同志,你好,我叫陆云卿,代號,坚冰。隶属於二科,七个月前受五號同志委派潜伏沪市,担任你的联络人。” 陆云卿的话让陈阳摸向后腰的手也慢慢放下。 不等陈阳发问,陆云卿沉声道:“藏锋同志,现在法租界到处活动著日本人的间谍,我们见面的地方並不安全,时间紧迫,你先听我说,” “我们这次见面的主要目的是確定彼此之间的身份,以及向你传达组织上交代的任务,组织上收到可靠情报,日本人已经在谋划成立金陵维新政府分裂华夏疆土。” “上级的命令是,让你利用在日本留学的经歷,不惜任何代价取得日本人的信任,深度潜伏进日偽机关,静待唤醒指令。” “我是你唯一的联络人,我要郑重提醒你,即便是將来有我们的同志跟你联繫,或者是我们的同志出现了什么意外,你也不能暴露自己。” “你的身份特殊,我们之间儘量用死信箱联繫,如非必要,千万不要见面。” “具体联繫方式跟死信箱的位置我確定之后会想办法通知你。” “对了你身上的玉观音是將来证明你身份的唯一信物,千万不能遗失。” “我的话说完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陈阳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没有问题。” “那就好。”陆云卿话锋一转,很严肃的说道:“藏锋同志,下面一段话是五號同志托我跟你转达的,,未来的你有可能被人民误解,被自己人针对,甚至会被所有人所唾弃。” “但请你记住,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组织上没有让你暴露的时候,即便有天大的委屈,你也要给我吞到肚子里。” 顿了一顿,陆云卿继续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你再也无法联繫上我,你就要牢牢记住你的唤醒指令。” “口令,山河无恙。” “回令,人民万岁。” 陈阳没来由的鼻子一酸,用力的点了点头,“坚冰同志,我记住了……” 陆云卿点头道:“那就好,待会儿你先出去,出门往右走,我过十分钟再走。” “记住我的话,没有必要我们不要见面。” 第十五章 反客为主 沪市,福开森路林公馆。 跟坚冰见完面之后,陈阳的心里沉甸甸的。 不知道是不是人民万岁这几个字实在太过沉重,弄得陈阳感觉自己身上仿佛扛了千万斤的重担。 “表少爷,你怎么了?”林永仁端著一壶茶走到陈阳边上,熟络的帮陈阳冲泡,斟茶。 “没什么,”陈阳隨口答了一句,看著面前泡茶的林永仁突然问道:“阿仁,你在林家做的好好地,怎么想到自己要出去做生意?” 林永仁手在空中顿了一顿,又很自然的倒满茶水。 “表少爷,我跟您不一样。” “您是少爷,是上层人,我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 “当然,我並没有抱怨什么,我爹是下人,我理所应当也应该是下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老婆已经怀孕了,要是我不出去,那么我的孩子未来也是下人。” “我可以做下人,但我的孩子不行。” 陈阳听的心中微微一动,但还是好心提醒道:“阿仁,做生意是有风险的,你別看別人赚的盆满钵满,万一你决策错误很可能会赔的一无所有。” “你现在有家庭,有孩子,我觉得还是要寻求安稳的生活...” 林永仁笑了:“表少爷,您真是个好人。” “我也知道做生意会有风险,但是,我们华夏人常说,寧为鸡首,不当凤尾。” “未来我的孩子或许出息不大,但他的选择可以比我更多。” “表少爷,我已经没有选择生活的权利了,但我希望他有。” 林永仁的话令陈阳瞬间眼前一亮,“是啊,寧为鸡首,不为凤尾。” “阿仁,你的確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好吧,我可以帮你,不过,话可说在前头,你出三间商铺,占股只有百分之十。”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如果你愿意答应,我....” “答应,当然答应。”不等陈阳说完,林永仁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陈阳忍不住提醒道:“阿仁,是百分之十,你是不是没听清楚。” 林永仁点头道:“我听清楚了,表少爷,您这么分配肯定是有您的理由。” “我相信你绝对不会亏待我。” 陈阳愣了一愣,下一刻,他笑了起来:“阿仁,恭喜你做了一个非常正確的选择。” ***** 沪市,川北路,和风料理。 这是一家由日本人开设的料理店,老板来自北海道,一手刺身料理做的相当不错。 当然,比起刺身料理更吸引人的是这家料理店的老板娘。 眾所周知,日本人身高一直被华夏人所詬病,就连毛熊那边也称呼日本士兵为小萝卜头。 但这家料理店的老板娘明显是非纯种的日本人。 她的身高將近一米六五,体態丰腴,人妻感十足。 陈阳见到她的第一面没来由的想起一位前世最为欣赏的暗黑界老师,美乃雀。 ”客人,有什么能帮您的。“老板娘说话声音温温柔柔,嗯,不但长相相似,就连声音都很像。 “我找井野友介,是他约的我。” “哦,原来你就是井野君的客人,他在楼上已经等您很久了。” 老板娘显然是知道井野友介,而且,关係应该很不一般,听到陈阳提起他的名字,老板娘明显客气了很多。 “客人,请跟我来,小心台阶。” 说著,老板娘迈著小碎步,引著陈阳上了料理店二楼的包厢。 二楼尽头,老板娘推开包厢大门微微躬身道:“客人请进。” “陈桑,你很准时,看来今天是有好消息。”包厢里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来来来,坐,” 井野友介起身微微鞠躬,然后邀请陈阳坐下。 陈阳微微鞠躬还礼,脱下鞋子,坐到井野友介的对面。 老板娘跪坐一旁,替两人满上清酒。 “陈桑,请。” 井野友介端起杯子,朝陈阳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陈阳也顺势喝下一杯清酒,放下酒杯之后淡淡的说道:“井野君,其实,你不用高兴的这么早,我想我的答案你可能会失望。” 井野友介的神情一僵,看著陈阳道:“这么说,陈桑打算拒绝我们的邀请。” 陈阳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井野友介喘了口粗气,朝一旁的老板娘使了个眼色。 老板娘当即站起身子,朝两人微微鞠躬,说了句慢用,便退了出去。 “陈桑,这里很安全,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我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陈阳微笑道:“井野君,您之前给我两条路,要么加入要么死。” “我个人认为,我其实还可以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就是你们加入我的计划之中。” 井野友介愣了一愣,失笑道:“陈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加入到你的计划。” “而且,你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实力吗?年轻人,你实在太狂妄了。” 陈阳抿了一口清酒道:“我不需要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少实力,我只知道一点。” “你们的思想实在太落后了。” “今时今日,你们居然还用蚂蚁搬家的方式来侵吞物资,足足六个月时间,一百八十多天,你们只销售了一百七十几吨物资。” “按我推算,你们每个人分到手的数字还不到两万大洋。” “就这么点钱还大言不惭的说让我一年之內身家比我舅舅还高。” 井野友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陈桑,你不懂,走私物资生意一旦被人知道可是要掉脑袋的,稳妥才是最重要的。” “一百七十几吨只是暂时的数字,等所有环节进入正轨,这个数字会飞速增长。” “进入正轨,那要等多久,六个月,一年,还是两年。”陈阳嗤笑道:“你们这些人做事畏首畏尾,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想著清理掉一切可能出事的线索,以免引火上身。” “即便是给你再多的时间,你们也设计不出完美的销售线路。” “既然做了,胆子就要大,物资要快进快出,速度,才是金钱。” “你们没有路子,我有,你们没有胆子,我也有,所以,这一次不应该是你们让我加入,而是你们跟我合作。” 第十六章 他到底想干什么 “陈桑,我们既然敢朝物资下手,那就是把脑袋別在裤腰带上。” 井野友介喝了口清酒,缓缓说道:“但是,我们不想有命赚钱没命。” “你要知道,帝国监察部门查处部队贪腐行为是从来不会手软的。” “我们就像是一群混在鸽子里的乌鸦,如果不低调行动,很容易就被人从里面甄別出来。” 陈阳和声道:“井野君,我明白你的顾虑。” “但是,我觉得你的思路似乎已经被固化。” “你想著是要將自己隱藏好,不让任何人发觉问题,但在我的角度,我认为这个方式並不是绝对安全。” “乌鸦落在鸽子堆里,即便你再怎么隱藏,你的顏色就已经决定了你的结局。” “所以,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所有鸽子都变成乌鸦。” “这样的话就没人能分辨的出,这里面究竟哪只是鸽子哪只是乌鸦。” “天下乌鸦一般黑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井野友介嚇了一跳,连连摆手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陈阳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有价钱,只要有价钱就能谈。” 井野友介狠狠灌下一大口清酒,看著陈阳道:“即便是你说的有道理,但现在大阪商会的物资仓库已经空了。” “没有物资,你又怎么开展计划?” “我不明白,你怎么可以让一座空的仓库变出物资来。” 陈阳笑了笑:“大阪商会是没有,可你们有啊。” “什么意思?”井野友介的话刚说出口瞬间就反应回来,惊诧的说道:“你是说宪兵司令部后勤处查缴的那些法国人的物资?” “什么叫打主意,井野君,我是要维持大阪商会日常销售,向宪兵司令部预先借取一部分物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將来还是要还的。” “借的是物资,还的也是物资。” 陈阳话锋一转,一脸平静的说道:“把一块肥肉从左手换到右手,肉还是那块肉,但是,你觉得手里会多了什么?” 井野友介一时间不知道陈阳的话里到底什么意思,有些呆愣的看著对方。 陈阳喝了口酒,放下杯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油水。” “只要过一道手,就能留下一道油水,这就是我们的收益。” “现在大阪商会由我跟田中太郎做主,要是我没猜错,田中君也是你们的人。” “这样一来我们办事就很方便,田中君打申请,我签字,你们进行审批。” “物资进入仓库之后用美元开单,后期以日元结算。” “只要做得好,一转手就是三倍利润。” 井野友介脑子一热,惊声道:“陈桑,你的意思是把一百万美圆的物资换成一百万日圆。” “这,这能行吗?” 陈阳毫不在意的说道:“能不能行你问下铃原部长不就知道了。” 井野友介眼神之中瞬间透露出一抹戒备的神色。 陈阳举起酒杯道:“井野君不会以为我从联合特高课离开之后就在家里睡了一觉吧。” “我翻看过近半年来所有的销售单据跟帐目明细。” “大阪商会这半年来的销售清单跟那一百七十几吨物资有关係的单据大都是由宪兵司令部后勤盖章,要不是铃原部长授意,你们能有这么大胆子。” “这世界上没有秘密,你们做的再隱蔽,也不代表別人看不出来...” 井野友介嘆了口气道:“陈桑,你的確很聪明,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不过,你的提议我暂时不能答覆你,你给我一点时间。” 真,倒反天罡。 之前还是井野友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试图拿捏陈阳,但局面却在不知不觉间反转了。 井野友介全程都在跟著对方的节奏走,不知不觉就把主场的位置让给了陈阳。 “我希望你们能儘快下决定。”陈阳將杯子凑到井野友介面前:“这种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也不是人人都够资格让我等。” “井野君,你的时间不多咯...” 嗯,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井野友介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跟陈阳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沪市,宪兵司令部宿舍楼。 “舅舅,您觉得他到底想干什么?”井野友介回到宪兵司令部之后火急火燎的闯进铃原真吾的房间,將他与陈阳见面后交谈的一切细节一字不差的向铃原真吾复述了一遍。 “这傢伙很厉害。”铃原真吾听完井野友介的话之后很快就下了一个结论,“他想编一张网,將所有人困在上面。” “古人说英雄出少年,我以为少年涉世未深,容易异想天开,想不到竟然还真有这种惊才绝艷之辈。” “我想到的只是设计出一条完美的链条,確定每个节点都不会出问题。” “而他想到的是將无数利益链结合一起,形成一张大网。” “了不起,了不起啊。” “对了,你们查过他的资料,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井野友介道:“看不出什么问题,他舅舅是汉奸,大哥是法国人的走狗,二哥是个混混。” “外务省计划由领事馆岩井机关配合金陵特务科成立金陵维新政府。” “这个陈阳已经被內定成为维新政府財政部经济司司长,要是任命书到达,那他就是华夏人口中的卖国贼。” “汉奸,走狗,卖国贼加上个不入流的混混,以华夏人的视角,这一家子恐怕想找出个好人都难。” 铃原真吾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仿佛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似乎有了决断。 “友介,可以试一试他的方法,不过,不能一次性把赌注全都压上去。” “我们经营了这么久也没出问题,那就证明我们的网络也是可行的。” “所以,这个陈阳的提议目前对於我们来说是备用选项,不是必须选项,万一在合作过程中出了问题,我们也能够儘快抽身。“ “这样吧,我们先走一批货试试水,看他的能力到底如何。” “你告诉他,宪兵队刚刚缴获了一批物资,里面有二十箱药品。” “他如果真有本事,这批货价值二十万美圆,我给他三天时间,让他给我解决掉。” 第十七章 制衡 沪市,hk区大阪商会办事处。 “井野君,二十万美圆的货物,这,会不会太冒险。”田中太郎犹豫著不知道怎么下笔。 按照陈阳的建议,这个物资调拨申请单需要由大阪商会出具。 田中太郎负责第一步,就是填写物资调拨申请,再由陈阳签字確认上交到宪兵司令部后勤处,交由铃原真吾审批。 这批货是借的,原本价值是二十万美圆,但出具的物资清单上面却是二十万日圆。 前前后后加上销售利润,以及美圆跟日圆之间的差价。 他们这一笔生意就能赚到五十万日圆的收益,也就是说,这一单生意比起他们之前半年蚂蚁搬家似的侵吞物资收益还来的多。 所谓收益越大,风险越大,对于田中这样谨慎稳妥的人,一下子要他做这么一笔生意,他觉得风险实在太大。 井野友介轻声道:“你怕什么,开单的是你,签字的是陈阳,审批的是铃原部长,调配物资的是我,运输的是吉本少佐,监察部的松岛少佐会隨时报告一切。” “如果我们的行动引起联合特高课的注意安藤少佐会提醒我们立即停止行动。” “各个方面都没问题,你怕谁出事?” “我,我。”田中太郎訥訥的说不出话来。 “田中理事,你现在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然后等著分钱就行。”井野友介拍了拍田中太郎的肩膀笑著说道:“其余的事情不该你操心的就別瞎操心。” “毕竟你也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有村瀨次郎吧。” 明明是无比温和的语气,但田中太郎却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打从心底冒起的寒意…… “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我马上撰写需求单。” 沪市,福开森路林公馆。 陈阳看著田中太郎撰写的物资需求清单,在脑海中默默计算了一下数额。 所有物资加起来绝对没有他之前提议的一百万美圆这么多。 就算磺胺类消炎药价格远比一般物资更高,但这一批细算下来也只能勉强够二十万美圆左右。 显然,宪兵司令部后勤部长铃原真吾对自己的提议还是有所保留。 不敢一次性把赌注都压上去。 谨小慎微,天性使然,更何况是铃原这样的老狐狸…… 陈阳嘆了口气,拿出钢笔,在需求单上籤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將资料封存进写有机密字样的档案袋里,让前来送需求单的大阪商会员工带回去给田中太郎。 来人恭敬的接过档案袋,朝陈阳四十五度鞠躬,然后,带著文件返回大阪商会。 坐在园里,陈阳默默计算该怎么消化了这批货。 他很清楚,这就是铃原那个老狐狸对他的一次试探。 不管他將自己设计的未来描绘的如何天乱坠,没有看到实打实的利益,铃原真吾是不会这么容易上船的。 陈阳也有些头疼,二十万美圆的物资好处理,可要是加上药品就有些麻烦。 日本人对药品管控的非常严格,特別是磺胺类的消炎药。 现在日本人跟蓝军在徐州对峙,双方都很需要药品。 要是能搭上蓝军的后勤部,药品销路自然不用愁,可关键还要怎么运出去。 要是能开闢出一条专门的物资通道,那这销售物资的生意就不用愁了。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沪市一半多地方控制在日本人手里,其余地方也被外国人垄断。 想要打破原先的规则,那就得有一个合適契机... “表少爷,表少爷。”远传传来林永仁的呼喊声。 “表少爷,门口来了个日本人,他说是您的师兄,特意来给您送请帖。” 师兄?该不会是岩井弘一吧,印象中除了这位领事大人,他也没有什么师兄在沪市。 “人在哪里?”陈阳起身扣上西装胸前的两粒扣子。 林永仁指著门口道:“在门口。” “快,带我去。” 林公馆客厅,陈阳客气的邀请岩井弘一坐下,顺便吩咐桂姨泡杯咖啡上来。 陈阳听老师藤原智男说起过岩井弘一,知道他从九州大学毕业后去美国留学三年,跟二十三师团栗林中將是同学。 也许是因为在美国生活的经歷,他们的生活习惯也偏西化,喜欢喝咖啡,喝洋酒。 “岩井师兄,不好意思,按理说应该是我上门去拜访你才是....” 岩井弘一抬手道:“陈桑,我知道你有顾虑,老师在信里跟我提过,你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来找我。” “更何况只是帮助大阪商会处理物资这么小的事情。” “这次物资销售的事情我已经看过报告了,我觉得你处理的还是不错,有章有据,也没有把事情闹得太大,让所有人下不来台,而且,一吨黄金也足够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对了,这是给你的。” 说著,岩井弘一从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两份东西,一份是请帖,另一份则是一个写有机密字样的档案袋。 陈阳拆开档案袋,引入眼帘的是一张任命书:“兹委任陈阳先生为金陵维新政府財政部经济司司长。” 下方盖上了驻沪领事馆以及金陵维新政府双重印鑑。 “岩井师兄,这不大好吧。”陈阳恭敬的说道:“我刚刚回到沪市,对於这里的情况不是很熟悉,您举荐我成为经济司司长,我怕会辜负了您的期望。” “陈桑,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对於你的能力我还是非常看好的。” “而且,新政府內部势力交错,就凭园田吉熊带领下的二十多名顾问团队,很难全面控制新政府。” “你在里面可以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说的好听,什么非常关键的作用,说到底无非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一颗可以用来制衡对方的棋子而已。 这种手段,老祖宗几千年来都已经用烂了。 岩井弘一正色道:“陈桑,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故意夸大其词。” “財政部经济司承担著物资筹资,运输等工作,是新政府內部非常重要的岗位。” 嗯,等等,这个岗位还管著运输工作? 陈阳眼前一亮,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有兴趣了…… 第十八章 全买下来 眾所周知,一般运输权利都是掌握在政府的交通部门手中。 金陵维新政府也不例外,运输通常是由交通部掌管,包括邮政,货运,航运等等。 但是,这个经济司跟別的部门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这个部门是负责后勤物资供应。 经济司下面有一个单独的行政机关。 临时通济办公室。 这个部门肩负转运物资的职能,理论上可以自行运输属於经济司所徵集並且供应给军队的各种物资。 岩井弘一併不清楚为什么一说到运输陈阳马上来了兴致。 他也只是以为陈阳看重的是经济司司长的这个职务。 毕竟这个职务可是真正的实权职务,而且还管著后勤物资筹集,调拨,运输等等环节。 可以说每走一步身上都淌著油水,金陵维新政府內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染指这个职务。 岩井弘一也是看破了这一点,才会力排眾议,安排陈阳来坐这个位置。 虽说本土已经通过了沪市领事馆提出的以华治华的方针。 不过,这些实打实的利益可不能真的给这些人侵吞了。 “对了,这张请帖你也要收好。”岩井弘一抿了口咖啡道:“这是本月十九號在沪市跑马场二楼贵宾厅举行的新政府成员宴会的邀请函。” “届时除了新政府內部官员,由领事馆推选出来的顾问团队也会参加。” “我替你介绍一下顾问团队的负责人园田吉熊中佐。” “往后你在新政府里面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跟他沟通。” “你是学院派出来的,官场不比学校,不讲能力,要讲资歷,讲后台。” “有园田君在你后面,相信新政府上下没人敢针对你。” 陈阳嘴上笑嘻嘻的答应下来,心里却很清楚,这是要逼他站到日本人那一边。 说是日本人在后面撑腰,但还是要他去当这个出头鸟。 岩井弘一放下咖啡起身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陈阳慌忙起身道:“岩井师兄,我送送你。” 岩井弘一拍了拍陈阳的肩膀道:“不用送了,好好干,不要让老师跟我失望。” 说到这里他仿佛又想起什么,凑到陈阳身边道:“有时间多给老师写写信。” “本土方面传来新的消息,近期已经通过重组外务省架构的提议。” “满铁的前任董事松冈阁下会出任外交总长的位置,老师也受到邀请,將会出任常务次长的职务。” “你可是他最看重的学生,有什么不懂的跟他多沟通,他能给你最中肯的意见。” “我先告辞了,你不要送了。” 还有这种事…… 岩井弘一前脚刚走,陈阳马上让司机齐叔去把出门採购商品的林永仁叫回来。 岩井弘一带来的消息不亚於是雪中送炭。 陈阳想要部署出完美的销售网络,运输是其中最关键的一项。 就如同他所计划的一般,速度越快,赚钱越快。 没有合適的运输线,这个速度就只能拿捏在別人手里。 但他自己有控制运输线的能力,那就不一样了,他完全可以利用ai计算出最高效的运行路线。 运输问题迎刃而解,那么別的问题就显得简单的多。 二楼书房,送走岩井弘一之后,陈阳马上给藤原智男写了一封信。 信中说了一下大阪商会物资清理情况跟自己即將赴任经济司司长的情况。 陈阳也不知道,一向对政治表现的没什么兴趣的藤原智男怎么一改常態,居然愿意接受邀请,加入外务省。 不过,他跟藤原智男相处了几年,也清楚藤原家族在京都的影响力。 对於他出任外务省常务次长的决定,陈阳只能说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原本他以为藤原智男只会关心学术研究,对於別的事务没有太大兴趣。 事实上,他也是在等机会。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陈阳將信封放进抽屉道:“进来。” 林永仁满头大汗的走进书房道:“表少爷,你找我?” 陈阳微笑道:“阿仁,你的那几间铺子在哪里?我们一起去看下。” “表少爷,你有目標了,那就太好了。”林永仁欣喜道:“铺子在南面,位置不错,过去不远就是公共租界。” “边上还有医院,学校,租户前段时间租约刚满,没有续约。” 陈阳和声问道:“租约满了没有续约?为什么?阿仁,你是准备自己拿回来做?” “那倒不是,其实要是有人愿意租下去,我也不想折腾。”林永仁嘆了口气道:“表少爷,你刚回来可能不大清楚。” “原本法租界的商户都是由华董在管理,可是去年战爭爆发之后,两位华董跑了一个。” “剩下的那位张老板一直都是帮日本人做事,法租界的大小商户在他的欺压之下,很难混。“ 陈阳皱了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张老板让人收保护费?” 林永仁点头道:“是啊,而且费用还不低,小商户都要五个大洋,一些大商户更是要二三十个大洋,我们租金一年才八十个大洋,要是加上六十大洋的保护费,那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你要是不给,他就安排青帮的人来砸店。” “这个张老板可不像杜老板这般仁义,手段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很多商户做不下去,只能结束租约走人。” 陈阳暗自感嘆,怪不得这个张老板后来会被军统锄奸了,感情还真不是个玩意。 “走,我们去看看。” 法租界,hp区南面。 这里紧邻公共租界,人流量的確不小。 陈阳看著眼前联排的三间店铺微微点了点头。 位置的確跟阿仁说的一般,是很不错,这也证明大姐林静对林永仁也的確很好。 居然肯送他三间店铺当结婚礼物。 陈阳在林永仁的引导下转了一圈,三间店铺大概有个一百多平方,在沪市这种地方,一间店面的租金就得八十到一百大洋。 这三间店铺放在手里,就算什么都不干一年也能有个两三百大洋的收入。 “表少爷,怎么样?这三间铺头可是这一片最整洁,我挑的租户都是做手工的,一般做饮食的我都不愿意租,就是怕他们弄坏了铺头。” 陈阳微微頷首:“铺子还不错,不过,三间实在太小了。” “阿仁,你说把这一排六间店铺全买下来要多少钱?” “啊...” 第十九章 看你行不行 林永仁紧张道:“表少爷,这一带铺子的价格可不低,据我了解,一间店铺起码五千大洋。” “您要是想把前后六间都买下来,起码要两三万大洋。” “表少爷,您要这么多铺面干嘛?” 陈阳拍了拍林永仁的肩膀道:“自然是要做生意啊。” “你有没有听过杜老板的处世之道,人生有三碗面最难吃,情面,场面,体面。” “你想要做大生意就必须有场面。” “你就拿这么小的店面跟別人討论几十万大洋的生意,人家肯定以为你是个白手套。” “所以啊,场面一定要有,阿仁,你跟周围商家打个招呼,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出手。” “我明白了,表少爷。”林永仁点了点头又好奇的问道:“表少爷,您想做什么生意?能不能给我透个底。” 陈阳笑了笑道:“阿仁,你觉得现在沪市什么生意最赚钱?” “最赚钱?这个我不大清楚,不过,按我想的话,肯定是卖粮食,白。”林永仁看了看左右小心凑到陈阳身边道:“我问过几家商行,现在卖白可赚钱了。” “白批发价九分钱一斤,一吨白不到两百大洋,市场上却要三毛钱一斤,一吨就是六百大洋,暴利啊。” 陈阳拍了拍林永仁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阿仁,你还是有些生意头脑的。” “你说的不错,物资就是沪市最赚钱的生意。” “我们要做的就是物资的生意。” 说著,陈阳又打量了一下林永仁的全身:“阿仁,回去找个好的洋服师傅,做两套合身的洋服。” “你要记住,做人啊,最重要的就是,体面。” **** 沪市,宪兵司令部。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铃原真吾摘下鼻樑上的眼镜沉声道:“进来。” 井野友介推开办公室大门,快步走入其中,朝铃原真吾微微鞠躬道:“部长,您找我。” 铃原真吾从桌子上拿出一份物资调拨申请单,递给井野友介道:“这是大阪商会送过来的。” “你拿著单子去仓库里面清点一下物资,准备好之后就松岛大阪商会仓库。” “对了,货物入库之后你要提醒一下那个陈阳,他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之內这些货物一定要出手。” “否则后勤部门走完了所有流程,有人发觉不对,投诉到监察部,我们很可能会摊上事。” “但如果货物已经售出,只是帐目上的互相印证,相信他们也查不出什么实据来。” 井野友介鞠躬道:“部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先出去吧,”铃原部长戴上眼镜,正准备继续批改文件,但面前的井野友介却显得十分犹豫。 “还有事情?” 井野友介迟疑道:“部长,这个物资的事情我觉得问题不大,可您为什么突然加上药品?” “二十箱药品,价值也不过两三万美圆,可这些药品的风险比普通物资大很多。” “联合特高课一直在关注市面上的药品销售问题,要是被人看到有这么一批药品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市面上,恐怕他们很容易联想到是不是跟宪兵司令部的后勤部门有关係。” “毕竟这几个月不止法国人就连英国人跟美国人手里也没货。” 铃原部长微笑道:“友介,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做?” 井野友介摇了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铃原部长放下手里的钢笔道:“很简单,他不是跟你说,我们没有人他有,我们没有胆子,他也有。” “我就想看看他的胆子有多大,他的人有多少。” “水深不深光看是没用的,我们得扔块石头下去,探探底。” 井野友介沉默半晌,突然说道:“万一中间出了什么意外?我们...” 铃原部长缓缓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稳妥一点,让安藤君盯著他。” “如果药品交易途中出了差错,让他立即动手。” “钱是赚不完的,我们要的是细水长流,不是一锤子买卖。” “如果他能够处理的天衣无缝,我们可以跟他合作。” 井野友介微微鞠躬道:“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沪市,华界,大阪商会仓库。 一排排悬掛著“宪兵司令部后勤”字样的大货车依次停靠在仓库中心。 很快就有大阪商会僱佣的劳工围上前去卸货。 井野友介从领头的车上跳下来,一旁的田中太郎赶紧带人迎上前去。 “田中理事,你们要求的物资已经送到了,麻烦你清点一下数字。” 田中太郎点头哈腰道:“井野君辛苦了,我已经通知陈特助到仓库来,估计他马上就到了。” 井野友介摆手道:“没关係,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慢慢点。” 话音刚落,却见仓库门口一道頎长的身形快速走了进来。 “井野君,你们的效率挺高啊。”陈阳看著一排运输物资的车辆由衷的讚嘆了一句。 早上签字,下午就能把货送进大阪商会仓库,也就是说这边的调拨单刚送过去,那边就已经在仓库里准备物资了。 原先的什么签字確认,物资清点等等,等等,一切流程几乎都已经省略。 果然是给自己赚钱,效率就是高。 “不快不行啊,”井野友介压低声音道:“二十万美圆的物资换算下来就是七十万日圆。” “这里还只是三分之一,下午还要两趟才能运完。” “这么多物资如果手脚不快一点很容易被监察部发现。” “所以。陈桑,你现在应该知道你的处境有危险了吧。” “我可以跟你说句实话,这些物资的流程都还没有走完,我们是先出货,再走流程。” “三天,三天时间內这些货一定要清空,这样的话即便监察部门想追也追不到实据。” “他们只能通过各种申请单跟出库单据来判断这里面是否存在问题。” “当然,这方面问题我们还是有办法解决的,但你要是被他们追到了货物。” “我不得不提醒你,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我们现在是陪你一起赌一把大的。” 陈阳轻笑道:“井野君,你想要吃螃蟹总不能还害怕它扎人吧,利益跟风险,是相对的。” “难道你不知道,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道理吗?” ps:推荐中,求点月票,推荐票啥的,希望陈甲级能越走越远,多谢多谢…… 第二十章 找呀找帮手 “风浪越大鱼越贵,”井野友介喃喃著重复了两遍,眼镜驀然一亮。 “陈桑,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你跟我们一样,都有著顽强拼搏的精神……” “不过,欣赏是欣赏,生意是生意。” “这一次我们提供的物资一共是六百四十吨折合十万美圆,重头戏是那二十箱药品。” “药品很敏感,不能入库,所以,我们存放在另外的地方。” “这里有张名片,上面有安藤君的电话,你找到买家之后儘快联繫安藤君,他会安排车子把药品送过去。” “记住,千万不要出差错,要不然,是会死人的。” 井野友介说的不错,药品这东西要是被发现了的確是会死人的。 要知道在pen没出现之前,磺胺类消炎药就是战场主流。 hx地界连年征战,从晚清时期到北洋政府,再到北伐成功蓝军主宰hx,这一段时间便维繫了几十年。 而现在rb入侵hx,各地更是战爭不断,无论哪个红蓝阵营对於药品的需求都要远高於物资需求。 而且,这东西价值实在太高了。 即便是普通的消炎药片,黑市里面都是按片卖,一片的售价在两个到五个大洋之间,视情况而定。 井野友介拿出二十箱药品却直言价值十万美圆,那肯定是消炎针剂。 针剂在医院里的价格一般是二十大洋一针,一直都是供不应求, 井野友介提供的是法国商行走私过来的进口货,规格为一箱一百盒,每盒十二支,换算下来也就是一针约四美元左右,但最高可以卖到十二美圆一针。 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这个价格足够人们为它鋌而走险。 陈阳接过名片放进衣服內兜里平静的说道:“井野君,请放心,三天之內,我一定会处理乾净。” 井野友介拍了拍陈阳的肩膀:“陈桑,你要是能做到,那么,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合作伙伴。” ***** 沪市,福开森路林公馆。 物资的事情陈阳很快就跟林学礼谈妥了价格。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法租界的商会跟许多大型商行目前都在囤积物资。 林学礼用尽所有办法也没能有多大进展,听到陈阳说他手里还有十一万美圆的物资,当下就拍板让陈阳给他留下来。 他需要一天时间去筹集资金,毕竟十一万美圆也不是小数目,以他的身家一下子还真拿不出来。 搞定的了物资的事情,陈阳又开始纠结药品的事情。 虽然他跟井野友介保证三天內能处理掉药品,但其实他心里並没有底。 药品的利润远比物资要高,这一批物资陈阳赚的就是个辛苦费。 但药品不一样,他至少要赚到足够买下林永仁隔壁的几间商铺,否则,他不是白辛苦了。 所以,这二十箱磺胺类药剂的价格至少要在十三万美圆左右。 换算下来就是六千五百美圆一箱。 沪市够胆子做药品买卖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东西没点本事压根不敢涉足,因为抓到就是枪毙。 而且,这些做药品生意的人都有自己的渠道,陈阳拿著药品上门,人家也未必敢要。 谁知道他前脚收了药品,后脚会不会就有rb人追上门。 所以,以他现在的处境就只能找个中间人转一手。 而这个中间人最好的选择就是那个一门心思想做黑市生意的二哥,林学义。 当然,如果有可能,这批药品自然是要留给组织上使用最好。 但是,现在情况紧急,陈阳不敢保证坚冰能在三天之內凑到相应的货款。 即便是凑到货款,他也不能保证坚冰有实力把这些药品送出沪市。 最关键的是,送货的是rb人,万一不慎暴露了坚冰的身份,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思来想去,陈阳还是决定將货物送到黑市里。 打了个电话跟林学义说了一下药品的事情,林学义倒是一点都没怀疑药品来路。 他真以为像陈阳所说的,这批药品是大阪商会內部使用的药品,是他偷偷拿出来卖的。 掛了电话,陈阳也有些感嘆,真不知道这个天真的二哥这么多年是怎么在青帮混下去的。 傍晚,林家厨房里的下人在管家桂姨的指挥下准备晚餐。 陈阳走下楼梯,还没来得及坐下,林学义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陈阳,路子找到了,今天晚上就能交易。” 林学义一见面就嚷嚷开来,陈阳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这种事也是大庭广眾之下能说的,你脑子没事吧。 一把捂住林学义的嘴巴,陈阳连拖带拽总算把他弄进了书房。 “陈阳,你干什么?我就是来通知你,我们老大说了,今天晚上就能交易。” “价钱就按你说的,十五万美圆二十箱货,不过,按照规矩我们要抽一成利。” 陈阳皱了皱眉头道:“价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老大靠得住吗?他找的人会不会有问题?” 林学义信誓旦旦的说道:“陈阳,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我们老大出了名的讲义气,他给你找的交易对象绝对没问题。” “而且我们只是中间人,正式交易的时候还是你们自己在场交收,验货。” “要是你货不对板,出了事情我可救不了你。” “诺,交易地址在这里。” 陈阳接过纸条,打开之后看到的是一个地址,茂名路1129號奎兴记纱厂。 “二哥,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现场就能收到钱?”陈阳看完之后將纸条撕毁,扔进痰盂里头。 林学义诧异的看了一眼陈阳:“陈阳,看来你还真是第一次做这种生意。” “沪市的规矩你还真是不大懂,我告诉你,当然不是这样的。” “一般交易是先货后钱,你们完成交易之后,资金会送到我们档口。” “如果对方没送过来,你的损失会由我们负责赔付。” “我们是中间人,赚你这个钱可不是白赚的。” “当然,你们在交易过程中,如果是货物有问题,对方拒收,那么你也要给钱。” “总之你找了我们办事,无论成不成你都要给钱。” 陈阳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这不就是害怕跳单吗... 第二十一章 这是个雏儿 “晚上七点半,时间可別记错了。” “交易完成之后到这个地址来找我,別带傢伙上来,我们这行忌讳这个。” 紧接著,林学义又叮嘱了一些交易时的规矩,嘮叨半个多小时才算交代清楚,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书房,连晚饭也不吃又急匆匆的出了门。 家里的下人看到这一幕也是见怪不怪,这个家早就已经散的没个家的模样。 大小姐三十多岁了不嫁人跟老爷每天见面就吵架,大少爷一天到晚谋算老爷子那点家业,二少爷更离谱,三十来岁的人还跟著一群混混搞什么地盘,弄什么斩鸡头,烧黄纸,结拜兄弟,义字当先。 呵,总之除了表少爷,全家上下多多少少都有点病。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但大傢伙也都不敢多说半句,只是在管家桂姨的指挥下,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沪市,华界,茂名路,奎兴记纱厂仓库。 原先这个纱厂的老板叫郑奎,寧市三水人。 寧市跟沪市离得不远,为了討生计,寧市人寧愿捨弃省城杭城的优渥环境也要往沪市跑。 而寧市人在沪市最多的营生无非就是两种。 一种就是开设纱厂,林家就是其中之一。 林宗汉是寧市上虞人,二十多年前携家带口来沪市討生活,十几年前就是靠纱厂起家,成为富甲一方的商户。 另一种就是没什么钱的寧市人的首选,烟兑店。 烟兑店有点类似於未来的便利超市,不过,他们跟主流的杂货店可不一样。 烟兑店一半营生是卖香菸,另一半就是给客人找兑零钱,收取一定的手续费。 这个营生虽然赚不了太多的钱,不过,要是勤劳肯乾的小伙子能起早贪黑,不嫌麻烦,虽说没有大出息,但养活一家老小还是不成问题的。 夜晚七点半,陈阳坐著黄包车来到奎兴记纱厂门口。 付了车钱,陈阳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走到纱厂门口敲了敲保安室的窗户。 “劳驾,我约了郭先生。” 门房推开玻璃,上下打量了陈阳一会儿突然问道:“顺风顺水,靠山靠海?” 陈阳没有丝毫犹豫道:“无风无浪,借贵宝地走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来人有些诧异,陈阳的话是说他就是一个人,没后台,今天是通过中间人来做一笔生意。 这小子,胆子不小。 “进去吧。”门房按了一下电门,大门瞬间弹开一条缝。 陈阳说了声谢谢,转头又提醒道:“劳驾,一会儿送货的车子要过来,麻烦大哥给行个方便。” 说著,陈阳从怀里掏出一包哈德门,塞给门房。 哟,这小子挺上道,沪市最流行的无非就是老刀,哈德门这类香菸。 只有有钱人才抽的起骆驼那些进口货。 要是拿到后世比,这哈德门就跟硬中华差不多级別,难怪门房乐的跟个喇叭似的。 他可捨不得买这么好的香菸。 陈阳推开仓库大门,里面四五个袒胸露臂的彪形大汉看到有人进来当即围了上来。 为首一人说了句抱歉,让陈阳抬起双手,前前后后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带东西进来。 確认对方身上没傢伙,为首那人朝边上的小弟使了个眼色然后很客气的说道:“先生,多有冒犯,您跟著他走就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正中间仓库门口,小弟的级別显然不够,只能到门口,然后跟里面的人匯报一声,紧接著,又出来两人迎接陈阳进去。 陈阳也不得不感嘆,这些人还是挺守规矩的,一层一层等级分明, 进了仓库,就见一名穿著黑衫的中年人一只脚踩著凳子,面前的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摆著一些生,扁豆,鸡肉,猪骨头以及一坛黄酒。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陈阳片刻突然问道:“小兄弟是许彪许老大介绍来的?你的货呢?” 陈阳看了看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话音刚落,一名小弟从外头跑进来,凑到黑衣男子耳边说了几句。 黑衣男子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陈阳又点了点头,朝那名小弟低声说了两句。 那名小弟忙不叠的点头答应下来,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黑衣男子朝周围招呼了一声,几名汉子围了上来,黑衣男子低声说了几句。 一群人旋即散开,前面几人合力打开仓库大门,片刻之后,一辆货车开了进来。 驾车的人陈阳还认识,赫然是安藤真一。 “货已经送到,陈桑,辛苦你了。”安藤真一凑近陈阳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回头招呼坐在货车翻斗上的几名手下將车里的药品卸下来。 卸完药品,安藤真一正准备离开,陈阳凑上去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安藤君,还得麻烦你一件事,带人去这个地址等我。”说著,陈阳將事先准备好的纸条递给对方。 安藤真一看了一眼纸条,又把纸条递给司机,司机发动汽车,掛上倒车档,一脚油门便带著一群人离开了仓库,行动之迅捷令人嘆为观止。 “这位老大,验一验货吧。”陈阳也没时间跟对方客套,走到货物边上,撕开封口,从中拿出一大盒,打开包装递给对方。 “磺胺注射液,一盒十二支,一箱一百盒,这里总共是二十箱,您让人看一看数字对不对。” 那黑衣汉子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惊愕,二十箱磺胺注射剂就这么摆在他面前,对方似乎一点都不怕他们会动什么歪脑筋。 这不科学,这是在人家的地头,而且陈阳只有一个人,他哪里来的底气。 这种情况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傢伙就是个愣头青,但是看他一身西装笔挺,眼神锐利的模样,似乎不像是那么莽撞的人。 那么就是另一种可能,这傢伙的后台很硬,至少不在乎自己这几块料。 一名小弟翻看了半天之后,脸色突然间沉了下来,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哥,东西有点不对头,这些货好像是法国人的。” 黑衣大汉还没明白对方的意思:“法国人的怎么了?你管他哪国人的,你只要验一下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药是真的。”小弟凑近黑衣汉子耳畔道:“大哥,您是不是忘记了,这几个月法国人的货都被宪兵司令部缉私总队给扣押了。” 黑衣大汉瞬间警觉:“小马,你的意思是这些货都是宪兵司令部出来的。” 那个叫小马的男子点头道:“很像,这些货物上面都有封条的印记,像是刚刚撕掉的。” “大哥,这人恐怕是帮rb人做事的。” “你们嘰嘰咕咕的有完没完?”陈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老子还用帮他们做事,他们替我做事还差不多…… 第二十二章 各有算计 “马上好,马上就好。”黑衣汉子示意小马继续验货,他却是朝陈阳拱手道:“鄙人郭魁,青帮聚义堂金老板门下,头顶通字,脚踩觉字,怀抱悟字,兄弟们给面子就叫声魁爷,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魁爷,一个三流混混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爷.... 陈阳不耐烦的说道:“又不是攀亲家,你问这么多干嘛?” “我是来卖货的,你们看看货物有没有问题,你收货,我收钱,就是这么简单。” “別的你不需要知道的这么多。” 郭魁似乎没想到他自报家门之后对方居然会是这个反应…… 金大有金老板在沪市也算是响噹噹的人物。 沪市青帮如今辈分最高的便是大字辈张仁奎张老爷子。 金大有就是他的弟子之一,论辈分比起法租界的两位华董还高出一辈。 看陈阳眼下的表现,他似乎根本不明白金老板的实力有多深。 也就是说,这傢伙还真是个雏儿。 可是,一个雏儿確能从宪兵司令部搞到药品,这显然有悖於常理。 这种情况要不是他牛逼,要不就是他爹牛逼。 郭魁原本想著上来盘盘道,希望能从只言片语之中探出一点深浅。 可陈阳却不打算给他机会,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陈阳看著一旁整理药盒的汉子道:“郭老板,货你已经验过了,如果没问题,那就交易吧。” “好好好。”郭魁连忙答应下来。 吩咐弟兄们將药品装车送到仓库,郭魁笑吟吟的跟陈阳说道:“老板,货没问题。” “按照道上的规矩,这钱我不能直接给你,得过一手。” “您现在去许老板的档口等著,半小时之內,货款会准时送到。” “对了,下次如果还有这种生意,记得找我。” “我们金老板別的不多,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您只要给个地址,我们会带钱过来交易,您也不用无端端的多一笔...” 嚯,交易还没完就准备撬客户,果然,无论前世今生,这些做灰色生意的人都喜欢玩过河拆桥这套。 陈阳笑了笑:“多谢郭老板抬举,往后有机会我肯定第一个先找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郭魁连声道谢谢,接著又带著一班小弟大张旗鼓的將陈阳送到门口,还贴心的为他准备好黄包车,送他去十六行码头仓库。 陈阳也没拒绝,朝几人拱了拱手,坐上黄包车,向十六行码头驶去。 小马看著越走越远的黄包车凑到郭魁身边低声道:“魁爷,许彪放出话要请大家一起分水鱼,咱们还干不干?” “干什么干?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去见列祖列宗。”郭魁看著黄包车消失的方向沉声道:“小马,让沈六安放聪明点,许彪档口上的事情不要掺和,钱送到就走人,多一秒都不要待下去。” “明白,我这就去说。”小马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又问道:“魁爷,要不要知会一下许老板。” “万一他真敢动手....” 郭魁冷笑道:“那可就有好戏看了,十六行码头可是块肥肉,要不是曹老板跟杜老板的面子,许彪这种憨货能有这个福气。” “十六行码头一天多少商船,光收人头税都够吃了,最关键的是那里的码头还能走货。” “盯著那块肥肉的可不是我们一家。” “他要是死了,那地方姓什么可就说不好了...” 沪市,法租界,十六行码头。 这是法租界最大的一个码头,大就代表油水多。 原本这里是杜老板门下四大金刚之一叶卓山的地盘。 沪市沦陷之后,杜老板想著去港岛发展,作为心腹之一的叶卓山自告奋勇先去港岛打前站。 一朝天子一朝臣,叶卓山走了,想动这个码头脑筋的人自然有很多。 就连张老板对它也很有兴趣。 不过,最终是杜老板跟青帮大字辈大哥曹老板达成了协议,把地盘託付给了对方。 当然,这其中原因杜老板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其一,是曹老板不像其余大字辈元老那般实力雄厚,他那门下拿的出手的也就是许彪。 其二,杜老板也是留了一手,要是叶卓山在港岛混的不开心,想著回来,这块地盘他出面还能要回来。 江湖上常说人走茶凉,那也得分走的是什么人,至少杜老板的面子在法租界还没人能搏得了。 晚上九点,码头依旧灯火通明。 一辆黄包车穿过码头苦力聚集的工棚,来到码头侧面一座夜市口。 黄包车夫將车子停稳朝陈阳点头哈腰道:“老板,您要找的地方就是夜市最里面那幢小楼,不好意思,里面路小,不方便进出,我就把您放这里,您看成吗?” “您要是觉得不行,那我就拉您进去。” 陈阳也无所谓跟一个车夫纠结这些,抬手给他两块大洋,然后自顾自朝里走去。 夜市里头人声鼎沸,四处飘荡著肉香味,就连炒菜师傅出手都是相当重口。 码头工人干的是体力活,这里的师傅自然是把工人的需求放在首位,做的菜都是油盐偏重,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按照林学义之前留下的地址,陈阳一路走到夜市尽头的一幢小楼面前停了下来。 小楼是木质结构,上下三层,底层有几个穿著麻布褂子的汉子围在一起聊天。 许彪管的这个档口最大的收益就是剥削劳工的收入,简单来说就是像后世劳务派遣这般,抽人头税。 这个时代的帮会比起后世那些公司可是狠太多了。 通常都是吃了上家吃下家。 就是不单要剥削劳工的钱,还得收商户的钱。 当然,这个大头是要上交给他上面的人,他们就是拿一些小头。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规矩。 唯独这个夜市不同,这就是属於他自己的小金库,所以,也特別重视,平时都会安排手下在外面巡逻,驱赶一些醉酒闹事的人。 看到这群穿著粗衫短褂的汉子陈阳瞬间明白了林学义怎么会找上他提议做什么物资生意。 这个帮会看上去,的確是很穷啊... 陈阳走上前,朝著几人一拱手:“lao'jia 第二十三章 我也给你机会 二楼,客厅。 档口大当家许彪搂著新结交的女友赛金玲正在沙发上搂搂抱抱的腻歪著。 赛金玲是昇平戏院的小旦,年芳十九,名气不大,但模样確实俊俏。 许彪为了这个女人也算是了大价钱。 “噔噔蹬,”一阵敲门声响起,一道穿著短褂的汉子疾步走上前。 “大哥,货主来了。” 许彪捏了捏赛金玲漂亮的脸庞,赛金玲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笑容,站起身子,一扭一扭的离开客厅。 那摇摆的身段加上曼妙的身材,看的那名小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许彪站起身子盯著那名汉子狞笑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大哥,我不敢了。”那名汉子嚇得浑身一哆嗦,连道不敢。 许彪轻哼了一声,转回正题道:“看清楚了没有,他有没有带帮手。” 汉子连连摇头道:“就他一个人,身上也没带傢伙,看起来像是个雏儿。” “对了,六爷把钱送过来了,钱袋放下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说,” “大哥,您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一个雏儿还能翻了天不成,这里可是我们的档口。”许彪咧嘴一笑,表情显得十分得意... “而且,我早就跟老五打听清楚了,这傢伙刚从rb回来,在沪市根本就没什么后台。“ “他要真有本事,也不会想著找我们来处理这么多药品。” 那名汉子眉头微微蹙起,小声提醒道:“大哥,能搞到这么多药品,对方恐怕不是普通人,您是不是再想想...” “还想?想什么?”许彪眉毛微微挑起沉声道:“人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財不富。” “这么一大笔钱放在我面前,我要是就这么轻易放过,连老天爷都会看不下去,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不管怎么说,这只水鱼我今天吃定了。” “叫他上来...” “是,大哥。”那汉子不敢再多说什么,低头应了一声,飞速下了楼。 噔噔蹬,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陈老板,您这边请,” 陈阳在那名汉子的指引下上了二楼。 “陈老板,请坐,请坐。”许彪客气的招呼陈阳坐下。 “坐就不必了,”陈阳微笑道:“许老板,今天多亏有您的路子我才能顺利走掉这批货。” “改天我请您吃饭,就是这个货款。” 许彪哈哈大笑:“陈老板真是客气,请客吃饭是小事,咱们可以慢慢说,你的钱我早就替你准备好了。” 说著,许彪朝那汉子使了个眼色,对方躬身退下,不一会儿,他提著一只黑色的袋子走了上来。 许彪接过袋子,一把仍在陈阳面前的桌子上道:“钱都在这里。” 陈阳接过袋子,脸色瞬间一沉,说好十五万美圆的交易,对方即便抽走一成这里面也应该有个十三万五。 可现在这个重量明显不符,陈阳掂了掂,里面最多几万块。 “刺啦,”一声,陈阳拉开袋子拉链,里面稀稀拉拉的躺著几摞美圆。 陈阳也毫不避讳,当著许彪的面將钱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十元面值的美钞一共三十摞,一摞一千块,这里一共只有三万美圆。 “许老板,您这玩笑开大了吧。”陈阳脸色铁青,沉声道:“这么一大笔货款您就准备拿这点打发我?” 许彪漫不经心的说道:“陈老板说的哪里话,我们这档口有一说一,童叟无欺。” “交易之前林老五不是跟您说过,想借我的路发財,我是要抽成的。” “如果是別人,我顶多就给一成,你是老五的表弟,我看在大家都是自家人的份上,特意多给你留了一成。” “一共三万美圆,这已经是给老五面子了,陈老板还有什么问题?” 陈阳突然笑了起来:“哈哈,我现在听懂了,许老板说的抽一成原来是抽的只剩下一成。” “您这胆子倒是真大,什么钱都敢往怀里揣。” “你就不怕有命拿钱没命?” 许彪眼神骤然一紧,啪啪,拍了拍手掌,一群汉子仿佛早就等在外头,听到掌声立即冲了进来。 “陈老板,你可要想清楚,我这里可不是杂货店,你想在我这里找事。” “呵,我的人也不多,楼上楼下也就二三十个,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有命拿钱没命。” “住手,你们快住手。”许彪的话音刚落,门外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林学义挡在陈阳面前道:“大哥,这是我表弟,这单生意也是我拉回来的,您不能陷我於不义。” 许彪皱了皱眉头:“老五,现在是你表弟想闹事,好吧,我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拿钱走人。” “可他要是再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嚯,说的还挺正义凛然,陈阳撇了撇嘴,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朝窗户外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底下的夜市里面顿时传来一阵咒骂声。 许彪看著陈阳冷笑道:“怎么?陈老板还想试一试?” 一旁林学义连忙拉了拉陈阳的衣袖低声劝道:“陈阳,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回去,钱我想办法帮你要。” 陈阳却仿佛把握十足,轻笑道:“那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这么看来,陈老板是不打算走咯。”许彪眼神之中一抹戾气一闪即逝,看著林学义跟陈阳道:“老五,我已经给他一次机会了,但是,他没要,那就別怪大哥心狠手辣。” “每年黄浦江死这么多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把他扔到黄浦江里腾餛飩。” 一群手下听到许彪的命令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就在此刻,大门猛然被人踹开,四五道身影手持南部手枪冲了进来。 “全都不许动。”为首的安藤真一一声大喝,在场眾人全都嚇得不敢动弹。 即便是再傻他们也看得出这些人手里的手枪是什么型號的,这一看就是沪市联合特高课的人。 许彪脸色瞬间大变,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这一次他好像真的踢到铁板了。 陈阳推开身前眾人,走到安藤真一身边,顺手取下一名特高课队员手里的南部手枪。 慢慢走到许彪身前,拍了拍他的脸颊:“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小心有命拿钱没命,可你不听。” “现在,钱我想要,命我也想要,不过,看在你刚才愿意给我机会的份上,我也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接下来我对你开三枪,要是三枪都打不死你,那就是老天要我放过你,我拿了钱就走...” 第二十四章 你们不动手,我就动手 说著,陈阳举起手枪瞄准了许彪的大腿。 “別,別开枪,我这就把钱给你,我都给你。”许彪嚇得浑身哆嗦,哪有半分刚才囂张的模样。 陈阳摇了摇头:“许老板,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说过,钱我要,你的命我也要。” “看来你真的有点耳背,怪不得会把抽一成听成抽的只剩一成。” “没关係,我治耳背可是有一手的,准备好了吗?要开始咯。” 陈阳打开南部手枪的保险,对著许彪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咔嚓,一声空响,南部手枪並没有子弹射出来,但许彪已经嚇得浑身发抖,一股尿骚味瞬间布满整片空间。 “许老板的运气不错,还有两枪,希望你还能有这么好运气。” 说著陈阳重新拉动弹簧,一枚子弹瞬间弹了出去。 “陈老板,给,给个机会,钱我都给你,我一分都不要,你放过我...” 看著许彪痛哭流涕的模样陈阳非但没有心软,反而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颊。 “许老板,刚才你似乎也没打算放过我,那我又凭什么放过你。” “你现在是后悔万分,但我敢保证,你后悔不是因为知道你错了,而是因为你知道你快死了。” “咔嚓,”又是一记空响,许彪额头上的汗珠子如同雨水一般不断密布在脸庞上。 这也太嚇人了,就算没被打死也得活活嚇死。 “许老板运气还真逆天,居然两次都卡壳了,那么,还有最后一枪,看看你的运气是不是一直这么好。” 话音落下,不等许彪有所反应,陈阳拉动枪栓,一颗黄澄澄的子弹跳了出来,紧接著,陈阳对著许彪的胸口就是一枪。 “嘭。”的一声,第三枪还是响了。 许彪看著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有些不敢置信。 “操,打偏了?”陈阳蹲下身子道:“不好意思,打偏了一点,放心,你现在还死不了。” “二哥,来。”陈阳招呼过林学义,將手枪塞进他手里:“二哥,你不是一直想混个名堂出来给舅舅看看。” “现在有个好机会,打死他,他的位置就是你的。” 林学义浑身一哆嗦:“陈阳,你別开玩笑了,曹老板手下那么多人,论辈分哪轮到我说话。” 陈阳认真道:“二哥,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大话,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行。” “来,瞄准一点,可別让你的兄弟再受苦了。” “陈阳,你不要逼我。”林学义显然没有想像中那么果决。 陈阳將枪塞到他手里的时候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林学义浑身在哆嗦,手心不断的冒汗。 就这心里素质还想出人头地,当个大流氓... “二哥,开枪这回事你开过一次下次就不会怕了。” 陈阳在林学义身旁道:“瞄准一点,扣下扳机,就是这么简单。” 林学义颤抖著双手,將枪口对准许彪,许彪的嘴角不断渗出鲜血,似乎也没有力气反抗,只是嘴里不断嘟囔著:“你说过放过我的,你说过放过我的……” “嘭,”又是一记枪响, “啊....”悽厉的嘶嚎声响起,紧接著便传来陈阳懊恼的声音:“你妈妈的吻,又打偏了?” 林学义也有些迷糊,明明瞄的是头,怎么打中了许彪的大腿。 “给,给,给我个痛快。”许彪自知必死无疑,一只手捂著大腿一只手捂著胸口,满嘴的血腥味道,连话都说不清楚。 陈阳朝那群混混招了招手:“你们听到了吗,一场兄弟,大傢伙儿勉为其难送许老板一程吧。” 那些混混嚇得不敢吱声。陈阳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想让林学义上去,那就得又一群能听话的手下。 数百年前,老祖宗早就把拉人头的一套玩的明明白白。 你们手里不沾点血,人家是不会轻易相信你的。 这群混混虽然不能成多大事,不过,帮著林学义稳定这个码头应该不成问题。 “我给你们两条路,要么现在就以抗日分子的名义將你们就地击毙。” “要么,你们合力送许老板上路。” 说著陈阳拿起桌子上水果盘里的水果刀,扔在眾人身前。 “我看著这把刀大小也挺合適。” “接下来,我数三个数,你们不动手,我就动手。” 眾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天,陈阳朝眾人举起手枪缓缓道:“三...” 第二个数字还没数,却见方才引自己上来那汉子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凶悍之色,弯下腰捡起水果刀走到许彪身前:“大哥,兄弟也是为了活命,对不起了。” “噗嗤。”大汉率先一刀捅进许彪的肚子里。 许彪伸出满是血渍的右手想去抓对方的衣领,他嘴里已经说不出话,眼神虽然凌厉,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比的绝望。 大汉不敢与之对视,快速抽刀,把水果刀递给下一位。 有人带头,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每个人都沉默的接过刀,蹲下去捅一刀。 不一会儿,许彪浑身已经布满了血洞,整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气息。 “很好,看来这个档口以后就姓林了。”陈阳收起手枪,很满意的说了一句。 “林老大,往后我们都听您吩咐。”陈阳话音刚落,那群人识趣站到了林学义身边。 陈阳看著那边簇拥著林学义的混混,又看看地上满身血洞的许彪。 呵,原来,这就是江湖... 山城,临时办事处。 这座原属於鲁省领导陈调元的陈公馆,在国府决定迁都川渝之后就被最早进入川渝地区的戴老板看上。 此时,名噪一时的军事统计局虽然还没以军统的名义正式开始办公,但各部架构都已经完成的差不多。 二楼尽头的办公室,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办公室里面的戴老板头也没抬道:“进来。” 一道高大的身影推开办公室大门,然后又迅速关上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前方敬了个礼。 “局座,您找我。” 戴老板看了一眼来人,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耀全,你来了,快请坐。” 郑耀全规规矩矩的坐到戴老板对面道:“局座,您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 戴老板放下手里的钢笔,思忖半晌,拉开抽屉將一份標有“绝密”字样的档案递给郑耀全。 “耀全,你先看看这个。” 郑耀全解开档案封口,抽出里面的档案资料... “陈阳,代號,富士山....” 第二十五章 戴老板的一生之敌 “局座,这是?”郑耀全看完所有资料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这件事说来话长。”戴老板嘆了口气道:“四年前,谢主任跟余副主任在沪市举办特务训练班的时候制定了一个长期潜伏计划。” “不过,说实话,这个计划成功率太低,我们之前选定了七个目標,分別进行不同培训。” “在之后,却只有三个人成功打rb人阵营,唉,说句实话,前两个因为不同原因暴露,遭了rb人的毒手,最后一个下落不明,我以为这个潜伏计划已经完全失败。” “你手里这个代號为富士山的特工就是我以为是最早出事的那个,他在完成特殊训练课程之后就突然失联了。” “距离最后一次发出信息已经间隔了整整四年,连我都以为他也跟其余两人一样,一早就被特高课甄別出来之后处决了。” “直到前几天,沪市站收到一份標有特殊密码的联络信,並將其送到山城,我才发现,这个富士山竟然还活著。” “这四年来,他一直以九州大学学生的身份在rb生活,所以,迟迟没有跟我们取得联繫。” “现在,他发出联络指令,我想来想去,这枚棋子交给谁我都不放心,也就你办事稳妥。” “我想让你来当他的指挥官,组建潜伏小组。” “你可以挑选一个帮手作为联络官。” 郑耀全看完资料后点了点头道:“局座放心,我会严密挑选出合適的人员赴沪市与富士山进行联络。”: “对了,毛副主任问了我几次关於沪市站的站长人选。” “他问这个干什么?”戴老板眼神之中瞬间浮现一抹警惕的神色。 郑耀全恭敬的回答道:“毛副主任是您亲手提拔上来的,对於自己的工作还是非常上心的。” “我想他大概是心中有了人选,又怕您说他自作主张,所以才来探探我的口风。” 戴老板眉头微微挑起:“耀全,大家都说你仁义,你倒真对的起这个名號。” “齐五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沪市站是南方几个大站之中最重要的一个。” “我看他是不安分,想摘掉他这个秘书处副主任的副字。” 郑耀全连忙摆手道:“局座言重了,齐五兄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戴老板摆了摆手:“是不是你都不要管了,我会找他说。” 咚咚咚,戴老板的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报告。” 戴老板示意郑耀全將手里的文件收好这才沉声道:“进来。” 一门穿著校官服饰的军官推开办公室大门道:“局座,毛副主任有紧急事情匯报,您看?” “哦,让他进来。” “局座,那我先走了,”郑耀全识趣的起身,把文件放进公文包里,朝戴老板行了个礼,快步离开。 片刻之后,办公室大门再度被人推开,一名圆脸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局座,山城侦缉大队谈队长发现了重要情报。” “南田洋子出现了。” 听到这个名字戴老板明显的身子震了一震,一抹狠辣之色跃然於脸。 南田洋子,这可是戴老板的老对手了。 两人之间的恩怨差不多已经持续好几年。 民国二十五年,南田洋子化名廖雅泉,在rb特务机关的协助下偽装成失学青年,凭藉姣好的容貌,曼妙的身姿成功通过选拔,进入汤山温泉招待所。 进入招待所后不久,她便十分凑巧的在林荫小路上邂逅了当时考试院的戴院长。 两人感情发展的十分迅速,甚至於后来南田洋子可以光明正大的坐著戴院长的私人座驾出入考试院。 而就在这一段时间內,国府高层出现多次机密泄露事件。 当时负责调查这件案子的就是党务调查科二处处长,也就是如今的戴老板。 戴老板起初也只是以为这就是简单的情报泄露,只是让復兴社的特务调查一下近段时间有可能接触到情报的人。 復兴社的特务在这方面还是非常专业的,只用了几天就锁定了嫌疑人。 但因为事情涉及戴院长,他们手里也没有真凭实据,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戴老板也是几经考虑之后才下定决心上报。 高层了解完全部事情经过之后也不敢妄下判断,因为並没有详细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跟戴院长有关係, 但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最终还是做出了“凡有关会议不得允许其参加”的决定,这才算绝了南田洋子的路。 可南田洋子並没有死心,很快又勾搭上了侍从室的黄秘书。 而且不止是黄秘书,连他儿子也没有放过,父子俩都上了她这条贼船。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底,蓝营政府在中山孝陵召开最高级別的国防会议, 会议保密级別属最高级別,分別由侍从室秘书以及行政院秘书共同担任记录。 可就是这场號称最高保密级別的会议,却成了最大的笑话。 这边会议结束,两个小时之后,会议內容已经出现在金陵rb大使馆武官中村琦少佐的桌子上。 这也导致rb海军陆战部第七舰队先行一步,国府苦心孤诣研究的封锁要塞计划就此破產。 而中村琦也凭藉这份绝密资料受到本土嘉奖,一路从侍从武官升任到副领事的职务。 伴隨著高层泄密消息越来越多,高层之中终於有人坐不住,授意戴老板將南田洋子秘密抓捕。 復兴社特工收到戴老板指令之后连夜突袭了汤山温泉招待所,並抓住了来不及逃走的南田洋子, 可就在戴老板准备秘密处决的南田洋子的时候,党务调查科的两位局长却以审问为藉口,將南田洋子弄到了金陵老虎桥中央监狱看守。 抓进去才三天,南田洋子凭藉美色以及金条贿赂了当时的老虎桥监狱监狱长宋世明。 宋世明在其授意之下,用监狱里的另一名女囚犯当替死鬼,捏造了对方畏罪自杀的假象。 就这样,抓进去还不到五天,这个rb传奇女间谍就大摇大摆的从金陵老虎桥监狱离开,並且坐上了回归本土的轮船。 本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只是,宋世明也太小看復兴社特务的能力。 戴老板的手下很快就通过指纹跟身体特徵否定了畏罪自杀之人是南田洋子的消息。 戴老板得知这个消息顿时嚇出了一身冷汗。 还没等他把报告送上去,陈家那两位就先摆了他一道,指责他看守不严,致使南田洋子被逃脱。 戴老板顿时欲哭无泪... 第二十六章 做官呀,得有关係 原本戴老板隨时都有可能会被撤职查办,幸好他那个好兄弟,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胡司令,胡司令闻讯之后从西北赶回金陵出面协调。 他先是找上陈家兄弟,又在高层里面了一大笔钱,好不容易才把戴老板保了下来。 最后的处罚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由於戴老板不属於內部党员,无法进行內部处分,高层经过协商做出“抓捕有功,看守不利,功过相抵,既不嘉奖,也不追究”的处罚决定。 这才算是让戴老板躲过一劫,此时,戴老板听说这个老对手又出现在华夏,还准备来山城,脸色顿时阴鬱了几分。 “谈荣章怎么会有南田洋子的消息?他一个侦缉大队队长也想进內勤特务处?” 毛齐五连忙解释道:“局座,谈队长接到密报,联合特务科处的林处长发动了一起清剿行动。” “目前看来收穫颇丰,此次行动缴获电台一部,抓获日方潜伏人员三名。” “林处长亲自动手审问,这才从他们口里逼问出了这个消息。” 戴老板眉头微微一紧,那也就是说明明是林釗动的手,毛齐五却要把功劳算在谈荣章的身上。 他这帮连襟兄弟也帮的太明目张胆了吧... 当然,毛齐五跟谈荣章这点事情在山城也不算什么秘密。 毛齐五的太太叫向影心,原名向友,隶属於復兴社特务总队,在內部也算是鼎鼎有名。 民国二十三年,向友曾经前往北平秘密刺杀卖国贼殷汝耕。 原本她打算在菜里下毒,可惜天不遂人意。 当天突然有客人到访,殷汝耕前去与客人商议事情导致行动失败, 刺杀事情败露之后,向友仓皇逃出北平。 之后她又得到指示,利用美色潜伏在西安,当时杨將军计划发动“双十二事变”,向友得知这一消息以后火速將这一情报传回金陵。 戴老板闻讯之后连忙赶往机场拦截,阻止上峰登机。 但上峰听完报告之后却以“毫无证据,污衊名將”的理由甩了戴老板两巴掌。 结果,震惊华夏大地的西安事变就发生了。 去年十二月,原金陵政府大部分机构迁至山城,向友也隨同特务总队转移至山城。 为了甩掉这个黏人的下属,戴老板將她介绍给了毛齐五当夫人。 毛齐五表面上笑呵呵的接下来,转头又在山城找了个小的, 换做別人,在这个时代,男人在外面天酒地能忍也就忍了。 但向友可不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毕竟毛齐五並不是正统復兴社出身,他就是受到戴老板赏识才鱼跃龙门。 这样的人物即便已经是军统秘书处副主任,但向友依旧觉得对方並没什么真本事。 於是,凭藉在特务总队学到的本事,她几乎没用多大力气就把毛齐五跟他相好毛淑云堵在房间里。 关键时刻,是谈荣章挺身而出,把这顶绿帽子接过来,端端正正的戴上。 经过这次事件,毛齐五也对他也颇为看重,这一次抓捕日谍小队明明是內勤特务处林釗主持谈荣章率部协助。 第二十七章 跟他见一面吧 沪市,驻沪宪兵司令部宿舍楼, 井野友介熟练的推开铃原真吾的宿舍楼大门。 “舅舅,你找我?” 铃原真吾放下手里的毛笔,看著面前“武运长久”四个大字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井野友介凑上前看了一眼,忍不住讚嘆道:“舅舅的书法比之前进步不小啊,” 铃原真吾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並没有將这个外甥的恭维话放在心上。 朝边上的微微抬手道:“坐吧。” “是,舅舅。” 铃原真吾拿起茶几上的茶杯,井野友介慌忙拿起茶壶,给铃原真吾倒上。 “舅舅,您找我是不是想询问交易的事情,我听安藤君说了,这次交易还是很顺利的,有些不长眼的小混混想动手脚,安藤君也已经出手解决了。” “陈特助上交的交易金额一共二十万美圆,钱已经带回来了,您看这个钱怎么分?” 铃原真吾微微頷首道:“想不到这个陈特助果然是有几分本事,果然在三天內处理了所有物资跟药品。。” “他既然这么想坐庄,那就遂了他的意愿。” “暂时先停掉我们的计划,按照他的计划来运作。” “当然,这个货物方面我还是保持原先的看法,细水长流,不宜惊动过大。” “交易的话,仍旧沿用之前的方法,他们开单,我们先出货,再通过吉本君他们审核,这样的话,即便有些疏漏的地方也可以用流程问题来搪塞。” “记住一点,钱赚的多没用,做事一定要求稳。” “当然,如果他能迅速打开销路,替我们找到快进快出的销售方式,我们可以酌量增加销售进度。” 井野友介点头道:“舅舅,这些我们都听您的。” “就是这个钱该怎么分,一笔二十万美圆的交易,那可比我们半年做下来赚的还多。” 铃原真吾道:“还是按照之前划分的规矩,你跟安藤各拿两万美圆,其余几人拿一万美圆。” “剩下六万交给田中太郎,让他做进公司的帐目里面,免得到时候帐目出现疏漏。” “剩下的钱你分別存进这几个帐户里面。” “记住我的话,不要用自己的名字,也不要自己动手去存,以免引起特高课的注意。” “即便你能够侥倖一两次没被发现,但你只要自己动手,就会有暴露的风险,我们一定要把这种风险降到最低。”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要是因为这个暴露,那就太不应该了。” 井野友介点头道:“舅舅,请您放心,我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铃原真吾嘆了口气道:“舅舅还是太保守,没想到物资生意发展的这么快,你们这个团队现在什么都有了,唯独缺少专业理財专员。” “军队里面查处贪腐案子一向是最为严厉的事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监察部门怀疑。” “我们很需要一个理財专员来帮我们做好后续的工作。”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最重要的还是...” 不等铃原真吾说完,井野友介不耐烦的说道:“小心,最重要的就是小心,舅舅您都说了很多遍了,我会记住的。” “对了,这些钱您不给陈特助预备一份吗?” 铃原真吾看著井野友介突然笑了:“友介,你太小看这个陈特助了。” “他想坐庄,那就证明他看重的不是我们要分给他的这一份,简单来说,就是看不上我们手里的这点钱。” “我敢保证,他在售卖这些物资的时候已经给自己留下了可观的利润。” “你呀,还得跟他好好学学...” 井野友介愣了一愣,他很少听见铃原真吾会如此推崇一个年轻人,这个陈阳当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舅舅如此看重。 “舅舅,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井野友介恭敬的说了一句。 铃原真吾抿了一口茶水,突然说道:“友介,你们去跟陈特助见一面吧。” “我想,他现在也很需要跟你们见面。” “舅舅,您的意思是?”井野友介有些搞不懂铃原真吾的想法。 “药品出现在市面上肯定会引起一些麻烦。”铃原真吾缓缓说道:“加上他刚刚动手抢了十六行码头,你们不出来,他心里没底...” “作为一个完美的合作者,我们在享受利益的同时也需要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例如帮助他逐渐强大,他有好处,我们也有好处。” “所以。约他出来见一面,让他可以更大胆一点。” 井野友介起身微微鞠躬道:“嗨,我明白了。” 沪市,福开森路林公馆。 事实上铃原真吾的確说的没错,陈阳在交易的时候已经给自己留了充足的利润空间。 这一趟交易下来,他在物资上赚了一万美元。 药品上赚的更多,原本他预计只有两三万美元的利润,偏偏许彪这个倒霉鬼不守规矩。 这下倒是省了一成的手续费。 所有资金到手以后,除掉要上交给井野友介的二十万成本之外,他还留了六万美元。 这笔钱到手也完全解决了他前期发展所需要的资金流。 陈阳將资金分成两份,一份三万美圆用於跟林永仁之间的商铺运作。 包括购买商铺,后期的装修以及一些必要的开销。 剩余的三万用於应对一些突发事件。 他从rb回来,虽然吃用不愁,但手里的钱也是真的没多少。 如果要进入金陵维新政府,那么,他肯定需要一笔钱交际应酬。 物资生意虽然很好,利润很高,但他很清楚铃原的个性,这笔生意刚做完,短时间內他不会做第二次。 他需要看清楚军队內部有没有人在关注这些物资的事情。 还要看一看药品出现在沪市市面上会不会引起特高课的注意。 这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不確定安全他不会再次朝物资伸手。 所以,陈阳在短时间內只有这六万美圆的启动资金。 他也必须要用这笔钱完成所有前期的布置,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下人小兰推开门道:“表少爷,有您的电话,好像是个rb人打来的。” 第二十八章 见面 沪市,川北路和风料理店。 晚风习习,一辆黄包车穿过拥挤的人流停靠在川北路这家日式料理店门口。 陈阳下了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料理店。 白天他接到井野友介的邀约,晚上到和风料理店见面。 虽然井野友介並没有在电话里详细说明为什么要见面。 但陈阳大概能猜到,对於他的初步考核已经通过,这一次应该是把他们这条线上的人介绍给自己认识。 物资买卖不是一个人能玩得转的。 铃原部长为了这个生意前前后后了大半年时间才弄出一条安全的利益链条。 陈阳也很想知道,这条利益链究竟有多强,这对於他以后构建贩卖物资网络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话说回来,陈阳通过跟井野等人几次接触,他已经大致能估算到铃原这个老狐狸的性格。 铃原真吾跟自己很像,都有极强的掌控欲。 虽然他现在表现的一副甘愿居於幕后做配合工作,其实,却是一步都不想放手, 他的目的还是想藉由井野友介等人控制自己,眼下就是两人之间的博弈,看看到最后谁才是做主的那个人。 “陈桑,你很准时。”一道和煦的声音响起。 井野友介快步上前,朝陈阳微微鞠躬道:“我已经在楼上准备好了宴席,为我们这一次成功交易庆祝一下。” “对了,顺便给你介绍几个好朋友认识。” 陈阳微微鞠躬还礼道:“井野君也他太客气了,按理说这次应该是要由我来请客才对,” “陈桑,你就不用客气了。”井野友介笑眯眯的说道:“你这一次销售物资之成功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是我们应该感谢您才对,” “好了,我们也不要在门口说话了,上去吧,他们都在等您。” 陈阳微微頷首,伸手道:“井野君,请。” “陈桑,跟我来。”井野友介说完之后引著陈阳上楼料理店二楼包厢。 这一次的包厢是在二楼另一边,也是和风料理店最大的包厢。 井野友介推开包厢大门,里面的几位齐齐站起身子。 陈阳目光微微扫过几人,这些人可真有特点。 左侧一人身子如同竹竿一般,身高虽然不是很高,但瘦是真的瘦,怎么说呢,就像是星爷点电影《少林足球》里面那个耍螳螂拳的小子有几分相像。 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几两肉,就连脸上也都是瘦得只有骨头包著一层皮。 “这位是监察部中尉永田淶四郎。”井野友介走进包厢朝陈阳介绍道:“永田君是负责审核物资的,监察部里面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陈阳上前微微鞠躬,目光又看向他身边这位,这位就有点意思了,身高不足一米六,但体种目测至少三百斤。 整个人仿佛浓缩成了一坨,但是,他明显要比这位永田来四郎客气,没等井野友介介绍,他上前一步道:“陈特助你好,我是松田一夫。” 陈阳连忙鞠躬道:“松田君,你好。” 松田一夫笑起来就像是弥勒佛一般,整个脸上的肥肉都隨著笑容在晃动。 “陈桑,你不要看我现在胖,刚参军的时候我也是很瘦的。” “不过呢,我小时候家里太穷,穷到一天只有一顿饭,所以,参军之后我就拼命吃。” 眾人一阵哈哈大笑,陈阳似乎也能理解,也只有这样的经歷,松田一夫才敢做这种杀头的买卖。 他是小时候饿怕了,长大之后才会如此看重钱, 再说了,贪腐不是为了钱,难道还是为了信仰? 井野友介指著松田边上的安藤真一道:“安藤君跟您是老相识了,就不用介绍了吧。” 陈阳朝对方微微鞠躬道:“安藤君,这次多亏你在,要不然交易也不能这么顺利。” “陈桑客气了,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帮我,我帮你嘛。”安藤真一客气的回应了一句又讚嘆道:“不过,看到陈桑处理事情的手段,我就知道,我们这一次没有找错合作对象。” “哪里,哪里,安藤君实在太抬举我了。”陈阳谦虚的回应了一句。 井野友介笑道:“两位就別互相恭维了,陈桑,我隆重介绍一下我们团队的核心人物。“ “这位是山田靖司中佐,宪兵司令部综合治安大队大队长。” “山田君管著治安,缉私,运输几个部门,可以说要不是有山田君的加入,我们这个团队根本无法顺利组成。” 陈阳抬眼望去,山田靖司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男人,身高不足一米六五,五官也看不出什么特点,跟英俊,瀟洒之类的形容词完全不搭。 但他的气势著实跟普通人不一样,一双眼睛仿佛鹰眼一般,锐利之余泛著一丝嗜血的味道。 “陈桑,你好。” 山田靖司微微鞠躬道:“很高兴能跟你合作。” 陈阳连忙回礼道:“山田君,过奖了。” 井野友介连忙招呼道:“诸位,我们坐下慢慢说,我已经让坂田夫人准备了最好的料理。” “你们先坐,我去催一下。” “安藤君,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井野友介拉起安藤真一走出包厢,顺便將包厢大门关上。 这动作一看就不对头,去催个菜还用得著找个人陪,显然是有些东西他们不想参与,或者说是不能参与... 山田靖司微微侧身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朝陈阳说道:“陈桑,请坐吧,井野君跟安藤君估计要等一会儿才回来。” 陈阳道了声谢谢,坐到山田靖司的对面,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山田君,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陈桑果然是个聪明人。”山田靖司微笑道:“其实,我很赞同陈桑说的话,物资生意要快进快出才能快速积累到资金。” “可惜啊,铃原部长实在太小心了,做都做了还要畏首畏尾。” “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常说的又当又立,掩耳盗铃...” “呵呵,井野君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过,因为铃原部长的缘故,有些东西还是不牵扯到他为好。” “长话短说吧,我们几个想跟您私下里做一批交易。” “这些东西的利润非常可观,就是不知道您敢不敢接。” 第二十九章 军火 “您想跟我做生意,我当然欢迎之至。” 陈阳微笑道:“可是,只有我们会不会引起铃原部长的不满。” 一旁的松田一夫嘟囔道:“不满又能怎么样?我们也不是非要靠他才行。” “他只要坐在幕后,每次交易成功就能分走一半利润,剩下的才分给我们。” “大家在一起吃饭,凭什么要他先吃饱了,剩下的才轮到我们。” “陈桑,你不觉得他很过分嘛?” 山田靖司冷冷的看了松田一眼:“松田君,你的话太多了。” 陈阳看到几人的表情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原来,这个团队並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 他们之间也有很多的裂痕,只是因为铃原的权势能压得住他们,这个团队才没有散架。 “陈桑,让你见笑了。”山田靖司嘆了口气道:“我们做这个生意只是想得到应有的那一份。” “可惜啊,这半年来,我们走了这么多物资,所有收入加起来还不及跟陈桑您做的这一单挣得多。” “陈桑,您也清楚,做这一行我们都是把命压上去做的,” “可是,风险我们担了,钱却只有这么一点点,我们实在不甘心。” “做都做了,要钱跟要命,我们总得要一个吧。” 说完话,山田靖司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狠狠灌了一口。 “山田君,我能理解您的心情。”陈阳和声道:“只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您当然可以帮我们。”山田靖司认真说道:“我们手里有一批军火,需要陈桑出面找个买家。” “军火?”陈阳嚇了一跳。 物资跟军火的利润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军火跟药品向来是黑市之中最赚钱的两种货,特別是现在这种时期。 到处都是乱鬨鬨的,別提红蓝阵营,就是四处打家劫舍的土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他们对武器的需求也比平时高百倍。 只要有货,多贵他们都出的起钱。 但军火这东西历来都是军部管制最严格的东西,各种流程不亚於对於药品的管控。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宪兵司令部有明確的军火登记单。 每一个季度都会清理跟核对库存枪械以及登记损耗明细,少一根枪管都能找到。 不止如此,他们还有专门的枪库,用於储存跟登记枪械配件。 每个士兵领枪都需要登记,即便有损坏需要更换也得队长签字送到后勤部確认,然后回收到枪库。 如此精密以及繁复的流程管控之下,他们居然还能弄出军火来。 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 “山田君,您可以告诉我军火的来路么?”陈阳思忖良久缓缓说道:“我要確定这批货究竟有多大的风险。” “毕竟我可不是孤家寡人,要是出事了,连累的可是一大家子人。” “陈桑请放心吧,我们做事还是很小心的。”山田靖司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小声道:“陈桑知道金陵要成立维新政府的事情吗?” 陈阳点了点头,又有些不理解。 山田靖司微笑道:“这批军火是供给金陵保安团使用的,松田君管后勤登记,他请看管枪库的片山君喝了几次酒,我们从中弄出来一些旧的,在运输的时候跟新的调换了一下。” “现在,这批货已经发到了金陵,並且对方已经签字入库,所有程序都已经走完。” “他们要是再检查出有什么问题,那些保安团的人也不敢声张。” “不敢声张?”陈阳有些诧异:“山田君的意思是说他们会吃这个哑巴亏?” 松田一夫笑著插嘴道:“那是当然,陈桑,你要知道这些保安团的人都是什么德行。” “枪械已经检查过没有问题了,后面突然查出问题,您猜监察部那些人是愿意相信保安团的人在里面动手脚,还是愿意相信是帝国战士动的手脚?” 一直没有说话的永田淶四郎突然开口道:“更何况他们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些军火跟我们有关,他要是敢来,我绝对让他们扒一层皮再走,” 嚯,监察部门的人说话就是硬气。 陈阳思忖半晌道:“没问题,这单生意我接了。” “山田君,你们的货物清单带了没有。” 山田靖司朝松田一夫使了个眼色,松田一夫慌忙从衣服內兜里面掏出一张写满字跡的纸张递给陈阳。 陈阳上下看了一遍,脑子里快速计算出这批军火的价格。 这一批货物的配置可谓相当齐全。 三百把三八式步枪,六十把南部二式衝锋鎗,二十挺九六式轻机枪,三十门掷弹筒,四挺大正九二式重机枪。 除了这些还有两箱手雷以及十二箱子弹。 这些可都是抢手货,特別是大正九二式重机枪,一挺造价都要接近五百美圆,这东西一进黑市,起码翻个两番,至少也得卖个两千美圆上下。 而他们给出的价格也非常公道,这一批货只要六万日圆。 陈阳既然打算做物资生意,自然对黑市里的物资价格相当了解。 不说別的,就这三八式步枪,军方造价八十日圆,黑市里一般是一百六十大洋上下,也就是说三百把三八式步枪的售价已经接近五万大洋。 除了这个还有六十把南部二式衝锋鎗,二十挺轻机枪以及掷弹筒这些。 全部货物加起来至少能买个十万大洋... 陈阳看完之后將纸张还给松田一夫,朝山田靖司道:“山田君准备什么时候交易?” “当然是越快越好。”山田靖司很直接的说道:“只要陈桑认为没问题,我们隨时都可以交易。” 陈阳手指轻轻敲著桌面,犹豫片刻后道:“山田君给我两天时间,我安排一下,后天下午我通知你交易地点。” 山田靖司连忙答应下来:“没问题,到时候我会亲自运货过去,陈桑,谢谢你。” 陈阳摆了摆手,突然问道:“山田君,其实这种事你们找田中君也可以。” “我觉得很奇怪,你们怎么连聚会都不叫他。” “叫他,一个大阪商人也想跟我们一起喝酒?”松田一夫夸张的笑了起来。 半晌,松田一夫停下笑声朝陈阳说道:“陈桑在九州大学呆了这么多年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 “在rb有两种人信不过,一种是大阪军人,第二种就是大阪商人...” 第三十章 內有乾坤 听到松田一夫这般毫不掩饰的评价陈阳差点喷出一口茶水来。 的確,大阪师团打是真的能打,但贪也是真的能贪。 作为日军方面的精锐师团之一,军事素养自然无需多言,但令后世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这支部队几乎全员都是商人。 別的部队打仗见状不妙之时都是说,九段坂见。 唯独他们在互相道別时候都说御身大切,这句话在日文里的意思就是身体很重要,要注意休息。 简单来说,就是保重贵体的意思。 而大阪地区同样也是存在鄙视链的。 就是大阪军人看不起大阪商人。 他们一向认为,只有对帝国征战没有用的人才会去经商。 所以,就向田中一样,即便他现在已经是大阪商会的理事,但在松田一夫这个中尉的眼中还是无法跟他们平起平坐。 说话间,包厢大门再度被打开,井野友介跟安藤真一去而復返。 他们很是默契的没有询问之前陈阳跟山田他们谈论了什么,这也进一步证实了陈阳的猜想。 这群人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团结。 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很,铃原部长拿走一半利润,然后將剩下的分给其余几人,。 而且他们还不是平均分配,井野友介跟安藤真一的额度还要比山田他们几人多一些。 这也就导致了山田他们內心的不平衡。 华夏有句话说的好,不患寡而患不均。 铃原部长苦心孤诣搭建出来的团队迟早也是会因为利益问题而分崩离析。 只是,陈阳还是有些不理解,以铃原部长处事风格,似乎不应该在利益分配的问题上犯这种低级错误。 陈阳看著一桌人在一起畅饮,心中突然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难道,山田靖司跟松田一夫这几人並不是铃原部长的最佳选项。 他们是一群隨时可以被优化掉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铃原部长为什么会对他们另眼相待。 那也就是说,铃原真吾应该是知道山田靖司会绕过井野友介找自己做军火的生意。 可以他这那种小心的性格,为什么不阻止? 陈阳一口一口的喝著清酒,越发看不懂铃原真吾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那个酷似美乃雀的老板娘端著一盘菜上来。 “井野君,这是您特意交代的新菜。” 说著,老板娘跪坐在陈阳身边將菜盘放在陈阳身前娇笑道:“陈桑,这可是井野君特意为你准备的,这道菜叫做內里乾坤。” 陈阳看著菜盘上那条约莫两斤重的不知名海鱼有些奇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井野友介笑著拍了拍手,老板娘微微頷首,拿起桌子上的筷子轻轻划开鱼肚子,然后掀开。 里面竟然是三条金灿灿的鱼胶,內有乾坤,原来这叫內有乾坤。 “这是特製的鱼胶,用这种海鱼清蒸三个小时,所有精华全都附著在鱼胶上面,味道会变得鲜美无比。” “陈桑,男人吃了会变得很强哦....” 变得很强,变得很强.... 陈阳眼前瞬间一亮,看向井野友介道:“井野君,多谢你的招待。” 井野友介连忙摆手道:“陈桑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趁热吃,这东西我试过,的確很强。” 哈哈哈,一阵笑声响起,老板娘满脸羞红,井野友介则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夜晚十一点,沪市宪兵司令部宿舍楼,铃原真吾的房间一直亮著灯,似乎在等著谁? 咚咚咚,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紧接著,大门被推开。 井野友介满脸通红的走进来。 “舅舅,事情办妥了。” 铃原真吾点了点头:“那很好,时间也不早了,友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井野友介站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去,铃原真吾见状嘆了口气道:“友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舅舅说。” 井野友介犹豫片刻,还是问道:“舅舅,我不明白,山田君他们哪里做的不好,你为什么要放弃他们。” 铃原真吾看了一眼井野友介,抬手道:“坐吧。” 井野友介连忙坐到铃原真吾的对面。 铃原真吾拿起桌子上已经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山田君他们从来就不是我们的最优选项。” “你跟安藤君才是基础,他们的加入只不过是我在测试我们的链条运转会不会出问题。”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诉你,即便是是没有陈阳的出现,他们早晚也要一个一个的出局。” “陈阳的出现让我看到了最优选项,所以,我现在只是是把优化计划提前了一点点。” 井野友介喃喃道:“可这也不代表山田他们有问题。” 铃原真吾缓缓说道:“因为他们贪...” 井野友介不解道:“舅舅,您不是说只有贪心的人才好控制吗?” 铃原真吾道:“是啊,贪心是可以令人进步,但是,他们是小贪,这种人才容易坏事。” “舅舅,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井野友介辩解道:“这半年多时间,他们虽然有些不满意您分帐的方式,但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铃原真吾轻笑道:“这才是主要原因。” “如果他们肯把心里的不满说出来,我还觉得他们可以合作。” “但他们一直都在压制著这种不满,这样一来问题就大了。” “情绪是会累积的,当这种不满累积到一定程度就被爆发开来,我们很容易被波及。” “而且,我很赞同陈阳的话,我们其实並不需要那么多的程序。” “程序越多,出错的机率越多,我一直在考虑如何优化掉中间环节。” “直到他的出现,他让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只需要他有足够强大的销售网络,我们的物资就能做到快进快出,不留任何手脚。” “捨弃他们,我们自己动手,既能保证安全也能保证利润。” “再说了,友介,你不会也以为这半年我拿走一半的利润真的是我自己全吞下了?” 井野友介怔了一怔,一身酒意瞬间化作汗水。 “舅舅,您是说您的那些帐號。” 铃原真吾摆了摆手:“有些东西你知道就行,千万不要说出来,说出来问题就大了。” “对了,你给陈阳安排的那盘菜,他看懂了吗?” 井野友介沉默片刻道:“我也不是很能確定,不过,我相信他如果真的有舅舅您说的这么厉害,他应该能懂吧。” 第三十一章 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懂?陈阳当然懂... 三条鱼胶,吃完之后能够变得很强,这道菜又是专门为他准备的,还有他故意不插手对方私下里的生意,这么多条件加在一起,陈阳还能不明白铃原真吾想干什么。 他这是准备拿山田这几个人当礼物送给自己。 可怜的山田靖司跟松田一夫这些人还以为自己的行动进行的十分隱秘,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別人的算计之中。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丫鬟小兰推开书房大门朝陈阳说道:“表少爷,今天又有四封请帖。” “桂姨问您要怎么处理,您是不是要看一下。” 陈阳摆了摆手道:“不用看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扔进垃圾桶。” 小兰犹豫道:“可这里有一封请帖是沪市总商会会长虞洽卿虞老的。” “那个人可是连老爷都不敢得罪,您也不去?” 陈阳头也没抬道:“没错,你跟桂姨说一声,往后不管是谁送的请帖,我就两个字,不去。” 小兰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表少爷,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跟桂姨说。” 看著小兰离去的背影,陈阳微微嘆了口气。 金陵新政府即將组建的事情在沪市已经不是秘密了。 沪市的大小汉奸们都在抱团取暖,一些商户也在物色投资目標。 从rb回来的陈阳一早就成了许多人眼中最具价值的投资目標。 读了几年书,没什么势力,没什么背景,但凭藉领事馆的关係却能够力挫群雄坐上经济司司长的位置,可见他很受rb人的重视。 这么一个完美的投资目標的確非常难找,很多人都想跟他搭上关係。 但陈阳很清楚,现在还不是他表明態度的时候。 新政府各种势力盘根错节,领事馆组建的顾问团队还没有进入,陈阳无法判断政府內部谁会笑到最后,这么早站队很可能会影响后续潜伏计划。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动不如一静。 思绪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道身影没经过他允许便风风火火的闯进了书房。 陈阳眉头微皱,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又有些意外。 林学义满脸淤青,像是被人狠狠招待了一顿,他才刚接手十六行码头,这么快就被人弄了? 陈阳伸手托起林学义的下巴,左右看了一下:“谁干的?” 林学义摇了摇头,拿开陈阳的手道:“陈阳,出事了,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被人盯上?”陈阳缓声道:“你是说有人想朝十六行码头下手?” “知道是什么人?” 林学义欲言又止,思忖半晌道:“陈阳,我知道我混了大半辈子也没什么出息。” “你让我坐上这个位置委实是抬举我了。” “现在有人找上门,让我们把十六行码头让出来,要不然,他就要我一家老小的命。” “我是不爭气,不过,你这一个侄子一个侄女年纪都还小。” 『我想,我还是把位置让出去,往后走正道算了。“ 陈阳轻笑道:“二哥,你要是早有这觉悟我也不用把你抬上去。” “可你现在想走,太晚了。” “十六行码头的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你还有本钱跟对方谈判。” “你要是现在想走,许彪的那些所谓的朋友跟兄弟能放过你?” “你走进江湖的那一天就应该知道,这条路是回不了头的,想要瀟洒离开,那你就得有本钱。” “对了,你还没说到底是谁盯上你了。” 林学义听完脸色瞬间惨白,思忖半晌,沉声道:“是张老板手下,新开河码头的扛把子,谢元奎,” 陈阳皱了皱眉头道;“谢元奎?” 林学义赶紧解释道:“陈阳,你不在道上混可能对法租界的势力划分不是很清楚。” “法租界是青帮大本营,这里之所以这么繁荣得益於三大码头。” “我们手里的这个十六行码头原先是杜先生的,这个码头是最大的商业码头,背靠十六行仓库,是法租界核心沿江航运码头。” “每天出没各种大量商船,光这个车船税,人头税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而且,除了税收,还有很多黑市交易都从我们的码头进出,所以,很多道上的兄弟想要走江河航运,那就得看我们的脸色。” “杜老板走后,是曹老板接下了他的摊子,这也惹得张老板不满,谢元奎是张老板的手下,他的势力范围就在新开河一带....” 林学义绘声绘色的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陈阳听的频频点头,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张老板跟杜老板都是法租界华董,两人还是把兄弟,加上巡捕房的黄老板,三人共同成立了三鑫公司,专门做走私土货的勾当。 rb人打进来之后,杜老板几次推辞对方的邀请,已经惹得对方十分不满。 这时候,他就想到去港岛避一避,先离开这个沪市是非之地,钱可以带走,但留在沪市的產业他可带不走。 以前的沪市三大亨,论来论去都是张老板垫底,现在不一样了,杜老板显然是知道他这个把兄弟是个什么德行,要是这个码头交给他,那就是让他一家独大。 为了给自己留后路,杜老板故意找上青帮大字辈的曹幼珊,他吃准了对方看重自己的名声,而且实力不强,杜老板可以隨意拿捏,他什么时候想要回来就能要回去。 但要是张老板横插一槓子,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法租界的三大码头,除了这个走商运的十六行码头,还有新开河码头,以及法国人费大量资金建造的法租界国际码头。 其中新开河码头走的是內河跟黄浦江的客运,利润虽然不低但也比不是十六行码头, 至於那个国际码头,停靠的全都是从外国进来的大型货轮,这些人的背后全都是租界高层。 你想在他们手里刮点油水,除非不准备在法租界混了。 陈阳听完林学义的述说,沉思片刻后才缓缓问道:“二哥,你对这个谢元奎了解多少。” “嗯,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他的详细资料?” 林学义眉眼骤然一紧:“陈阳,你想干什么?” 陈阳拍了拍手道:“二哥,混江湖的第一件事要学会立威,你这刚上位,是会有很多人不服你,我看这个谢元奎大小倒是挺合適。” “你要竖旗,那就借他的头来祭祭旗...” 林学义嚇了一大跳,惊声道:“陈阳,你想跟张老板叫板...” 第三十二章 愿者上鉤 也难怪林学义这般大惊小怪。 在rb人没打进来之前,整个沪市就是三大亨的天下。 整个青帮上下都知道,黄老板贪財,张老板善打,杜老板会做人... 杜老板手下有四大金刚,叶卓山,顾家堂,高新宝,芮青荣。 但张老板的打手却比他多了一倍,號称八大金刚。 而且,张老板也是名声在外,是沪市有名的三色大亨。 什么叫三色大亨,一就是黄色,开妓院,二是黑色,就是贩烟土,三是白色,所谓的白色是指搞白色恐怖,打打杀杀。 想要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击败对手,这怎么可能。 陈阳是真不怕张老板一怒之下带人弄死他们一家子。 他陈阳敢做,林学义也不敢。 陈阳看著林学义犹犹豫豫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二哥,你还不明白,事情到这份上你退不了。” 陈阳缓声道:“你以为你现在是在过家家,投降还能输一半。” “二哥,你是在学人家当老大,你要是退一步,人家就敢弄得你家犬不寧。” “唉..”林学义长长嘆了口气:“陈阳,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一次我是不上也得上了。” “放心吧二哥,”陈阳拍了拍林学义的肩膀道:“我会看著你的。” “你先跟我说说这个谢元奎是怎么回事?” 林学义吸了口气道:“这个谢元奎是皖省人,十几年前逃难来的沪市。” “他以前有个绰號叫大王蛇。” “你知道大王蛇是什么意思吧,就是专门吃毒蛇,而且,身上有味道,被他缠上,那就会落下一身骚臭,足可以说明这个人是泼皮无赖,很棘手。” “最初他来沪市的时候就带著一帮兄弟在码头找事,专门抢本地人的活。” “后来闹大了,帮会里的人出面收拾了一顿,这傢伙非但没收敛,反而从中看到了帮会的重要性。” “於是,他就找了几个混混把他介绍到张老板手下的八大金刚之一宋祖善的手底下。” “这傢伙有了靠山之后窜起来很快,两三年就在张老板的授意下控制了新开河码头。” “最关键的是,他手下那帮皖省人很能打,就凭我们手里这几块货,我敢肯定,挡不住。” 陈阳嗤笑道:“能打,有多能打,他还能比枪更快,时代不一样了,二哥,你以为现在还是靠斧头说话的年代。” “你当他是王亚樵啊。” “放心吧,万事有我,你回去让人往外面吹风,就说后天晚上会有一批物资送到十六行码头的仓库里。” “这批物资价值至少三十万大洋....” 林学义訥訥的说道:“陈阳,你该不会是想让他们上门来抢吧,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是真的挡不住。” 陈阳笑著拍了拍林学义的肩膀:“二哥,你放心吧,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鉤。” “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沪市,新开河码头,水站。 民国时期虽然已经架设了许多自来水管道,但用水一直是件奢侈的事情。 法租界的公董局通过地下水跟黄浦江將铺设水站。 这些水站一般都是私人经营的,假如大家对星爷的《功夫》有印象的话,就知道水在那个时候也是稀缺品。 並不是全天无休止的供水,而是分早中晚,而且,还需要向水站缴纳一定的水费,你才能获得取水资格。 所以,经常便会看到一到放水的时间点,一些孩子就会拿著水桶跟水站发放的筹子在水站等著接水。 水站二楼,谢元奎搂著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双手不断游走,惹得女人一阵娇笑。 要是有十六行码头的兄弟在这里就能发现,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是几天前还跟许彪打的火热的那个昇平戏院小旦,赛金玲。 噔噔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穿著短褂的汉子满头大汗的跑上楼:“大哥,” 来人刚喊了一句,谢元奎便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拍了拍赛金玲的身子道:“到下麵摊子上吃点点心,待会爷送你回昇平戏院,顺便给你捧捧场。” “爷,你真好。”赛金玲眼前一亮,这个时代的捧场那可不是去听戏,那就是去烧钱。 看著赛金玲出了门谢元奎转身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大汉摇了摇头:“该用的手段都用了,那个姓林的不识好歹,就是不肯鬆口。” 谢元奎脸色一寒,毫不客气的骂道:“废物,要是跟他谈不拢,那就把他家里人给绑过来,这还用我教你们?” 大汉委屈的说道:“大哥,不行啊,那傢伙的家就住在巡捕房隔壁,周围又都是闹市,咱们没机会下手。” “要真动起手来,失手事小,连累了张老板,害的他老人家丟了脸,他知道了肯定会扒了我们的皮。” 谢元奎愣了一愣,脸色也不自觉的凝重了几分。 “那就不管他了,召集兄弟,硬来吧。” 那名大汉咽了口口水道:“大哥,那个档口可是曹老板的地盘,咱们硬来的话,会不会出事。” “出事,出什么事?”谢元奎阴惻惻的笑道:“整个沪市都知道曹老板已经收山了,” “现在许彪死的不明不白,姓林的上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么好的机会,你猜现在有多少人盯著十六行码头这块肥肉。” “我们就是要抢在別人的前面,先下手为强。” “难道等金大有那班人踩进来我们再去抢?” “刚度吧你...” 大汉被骂的没了脾气,半晌抬起头道:“大哥,要不咱们再等一等,我回来的时候刚刚收到了消息。” “那个姓林的好像搭上了什么人,后天晚上会有一批物资交易,大概价值三十万大洋。” “三十万大洋?”听到这个数字谢元奎顿时来了兴趣。 “现在市面上物资很紧张,法国人刚刚关闭了海上运输,国际码头那里都没多少货船。” “三十万的物资?他们从哪弄来的?” 大汉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哥,您忘了,前几天不是有人刚刚用十六行码头的名头跟金大有手下魁爷交易了一笔磺胺注射液。” “我看啊,这一次说不定也是药品,三十万大洋,算下来也就一二十箱货。” 谢元奎都被这个手下的话语给气笑了。 “也就,一二十箱,你倒是好大的口气,我也不用十箱八箱,你有本事去弄个一箱回来给我看看。” 第三十三章 大人,时代变了 大汉訕訕的不敢答腔,沪市的黑市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秘密。 一批价值十五万美圆的药品交易这些捞家或多或少都收到了消息。 谢元奎负起双手,在房间內踱起了步。 “消息可靠吗?”谢元奎沉思片刻后看著大汉道:“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假消息出来摆我们一道。” 大汉惊诧道:“大哥,您的意思是说,这消息是那个姓林的故意放出来,让我们几个对十六行码头有兴趣的帮会內訌?” “不大可能,这个消息是从十六行码头內部传出来的。” “据说还是那个姓林的喝多了说漏了嘴。” “大哥,我们跟姓林的也不只打过一次交道,以前许彪在的时候,这个姓林的就是个跑腿小弟,混了十几年也没个出息。” “大家都说他就是人头猪脑,也就是还有那么一点义气在身上,別人还尊称他一声五哥。” “要不然,这傢伙早就该逐出堂口,让他自生自灭了。” 谢元奎听的频频点头,这个林学义的確没什么本事。 在曹老板手下混了一二十年,到现在还是混子级別,连个中层都混不上去。 这一次也不知道走什么狗屎运,那帮兄弟会推他上去。 不过,在谢元奎这些人的眼里,这个林学义被人推上来明显是为了顶雷。 许彪死的不明不白,十六行码头又是一块肥肉,谁坐上许彪的位置就是眾人针对的目標。 也只有林学义这种脑子不大灵光的人才適合推出来扛这个雷。 “那就再等两天。”谢元奎沉默半晌终於下定了决心。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叮嘱道:“安排几个人去盯著十六行码头的动静,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对了,去跟石黑虎打个招呼,让他挑几个手脚麻利,做事果决的人。” “十六行码头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里,千万不能被別人摘了桃子。“ ”是,大哥。” 沪市,十六行码头仓库。 夜晚凉风习习,十六行码头却以然人声鼎沸,无数苦力推著平板车,三五人一组,穿梭於码头跟仓库之间。 三月中旬,伴隨著日军跟蓝军在徐州对峙,陇海铁路跟津浦铁路的运输大部分已经停止。 所以,內河航运就比以往增加了许多。 十六行码头东北方的一座仓库附近,阴暗的角落里,几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潜藏在暗影之中。 仿佛是一些躲藏在阴暗处的老鼠,但他们的目光却没有离开过那座仓库大门。 “老棍,消息来源可不可靠?这里真的会有交易?”说话的是个腰里別著斧头的中年男子。 那名叫老棍的汉子小心翼翼的討好道:“虎爷,您老放心吧,我都打听清楚了。” “他们就是在今天晚上交易,而且,数字还不低,这些物资起码能值个三十万。” “虎爷,你可是大哥手下最能打的,这趟要是做成了,咱们可就赚大发了,” 被称为虎爷的汉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老棍,只要消息保真,这趟活下来少不了你那份。” “听说你最近看上了洗衣局的那个田寡妇?” 老棍摸著后脑勺憨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虎爷,我这都三十来岁了,还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 虎爷哈哈大笑:“老棍,你小子那点心思我懂,放心,只要这趟活乾的漂亮,你娶媳妇的钱虎爷帮你出了。” 老棍一听忙不叠的拱手道:“谢谢虎爷,谢谢虎爷。” 虎爷摆了摆手,下一刻仿佛又想起什么:“老棍,我可听说那个田寡妇是个克夫命,前前后后已经剋死了三个男人,你小子可要悠著点。” 老棍訕笑著正要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穿著黑色短褂的小伙子跑到虎爷身前气喘吁吁的说道:“虎,虎爷,看到车,车了。” “两辆大货车,车上用雨布遮盖著,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辆货车,还是用雨布盖著,看样子里面的確有东西,难道真的是药品。 不过,要真是磺胺注射液,这两大车可是天文数字,虎爷一时间也有些吃不准里面到底什么东西。 这时候老棍凑上来道:“虎爷,说不定这一次是药片,不是针剂。” 虎爷皱了皱眉头,心中虽然还有些犹豫,但他也觉得老棍收的消息应该不会出错。 毕竟老棍在帮会中的位置就是收风的,这么长时间也很少出错。 而且,两大车磺胺药片,这的確也符合交易的数字。 磺胺药片从外国运进来並不贵,但要是交易,那就像是押宝连中七把,从几分钱变成了几块钱。 这东西可没人整盒买的,都是需要的时候一片一片的买,价格波动也很大,最低的时候两个大洋一片,最高的时候要五个大洋才能买到一片药。 青年看著虎爷犹豫不决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虎哥,要不要动手?” 虎爷点了点头道:“当然,先把车放进去,让二狗带些人守住后门,別让他们从后门溜走了。” “剩下的人跟我冲前门,衝进去后见人就砍,下手要狠。” 顿了一顿,虎爷眼中露出一丝狠辣之色,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留活口。“ 十六行码头仓库。 两辆盖著军绿色雨布的货车缓缓驶入仓库,车子停稳之后,山田靖司跳下车,等候在一旁的陈阳立即笑呵呵的迎上前去。 “山田君,你很准时,” 山田靖司微笑道:“准时是应该的,陈桑,先验一验货吧。” 说著,山田靖司拍了拍手掌,从驾驶室里面出来三四人,解开雨布之后跳上车。 在山田靖司的示意下,林学义带著几个兄弟也分別跳上车,撬开武器箱子之后,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著一摞摞崭新的枪械。 有三八式步枪,南部二式衝锋鎗,还有九六式轻机枪以及大正九二式重机枪。 山田靖司的手下麻利的將子弹压进弹匣之中,然后,把枪递给一旁的林学义以及那些混子。 这些在档口討生活的混子有些也是当过兵从战场上下来的,他们对於枪械还是有点认知的。 一群人站在车上反覆把玩著手里的枪械,而就在这个时候,仓库大门猛地被人砸开。 一群人挥舞著斧头,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 第三十四章 斩尽杀绝 你能想像当一群人兴高采烈的把玩著枪械的时候,突然有一群拿著斧头的汉子衝进来喊打喊杀的场面吗? 特別是后面卡车上,少尉山本龙男正在跟几名混子展示他手里的大正九二式重机枪。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群人拿著斧头就这么冲了过来。 而另一边,石黑虎的脑子也开始抽了。 不是说好的两大车药品,他们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两大车的军火。 特別是一挺大正九二式机枪,黝黑的枪口就这么对著他们... 一瞬间,场上陷入了死寂,只有仓库顶上那几盏微黄的电灯,在晚风里轻轻摇曳著。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山田靖司好奇的问一旁的陈阳:“陈桑,这是你们的人?他们想干嘛?” 陈阳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山田君,我不认识这些人,不过,从他们刚才的表现,我可以认定他们是来抢劫的。” “哦,抢劫,”山田靖司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来抢劫的?” “山本君,机枪准备,水川君,准备供弹...” 日式的大正九二式重机枪又被称为野鸡脖子。 它的射速理论上可以达到四百发每分钟,但因为它的供弹系统有缺陷,每一次只能发射三十发子弹,因此,除了一个机枪手还需要配备一个供弹手。 山本龙男是宪兵小队队长,也是从射手位置提拔上来的,对於机枪构造非常熟悉。 一旁的水川清撬开装子弹的箱子,拎出一个绿色铁箱子,这种箱子里面就是机枪专用子弹,已经串好的弹匣,一排三十发,每一排的重量约为一公斤不到,上下一共二十排,加上铁箱子整体重量为二十三点五公斤。 打开盒子,水川清麻利的將子弹扣上,“咔咔。”两声,子弹装填完毕,山田靖司一声令下,后车上的山本龙男当即打开机枪保险。 下一秒,仓库里响起一阵“咯咯咯”的机枪声,这声音听上去果然像是被卡住喉咙的公鸡的叫声。 怪不得会叫野鸡脖子... 机枪响起的瞬间,石黑虎总算反应过来,一个翻滚躲在掩体后面。 握著斧子的右手不断冒起汗水。 他从民国十四年逃难到沪市,因为仰慕沪市大佬王亚樵而梦想加入斧头帮。 可是,进斧头帮是有门槛的,这种不入流的混子自然没资格。 后来,王亚樵因部下余立民背叛而被捕,死於梧州。 斧头帮也因此被解散,石黑虎趁这个时候打著斧头帮的名號加入了张笑林的麾下。 作为监视並且辅助谢元奎的打手,他一直以新开河码头为据点,发展自己的势力。 到沪市这十余年,他从小混混开始,摸爬滚打,抢地盘,砍人,被人砍,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可他这一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用重机枪扫射。 这世界也太疯狂了,只是黑帮之间抢枪地盘的小事,居然出动重机枪... 仓库里的掩体对於重机枪来说,作用的確不大。 別以为躲在什么箱子后面就有用,那可是重机枪,不是南部手枪。 机枪扫射持续了两三分钟,直到將盒子里的子弹全部打光,尖锐的声音终於戛然而止。 此时的仓库里只能用哀鸿遍野来形容。 重机枪强大的贯穿力能够轻易打碎人体四肢,也能將藏在木箱后方的混子打的手脚分离,血流成河。 林学义挥了挥手,手下几人拿著三八式挨个清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群人几乎已经团灭,就连躲在掩体后方的石黑虎也身中两枪,正在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著血。 噔噔蹬,仓库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却见十几名十六行码头的混子压著一群人从后门走了进来。 “五哥,抓到了一批活口。” “这群人想在后门埋伏,被兄弟们围了。” 林学义点了点头,又將目光投向陈阳,似乎在询问他要怎么做? 陈阳微微嘆了口气,招手让林学义过来,凑近他耳畔说了几句。 林学义脸色微变,但还是点了点头。 几步走到那群人面前,盯著领头那人寒声道:“狗爷,大半夜的跑到我十六行码头仓库,你別告诉我是吃饱了没事,带著一群小弟遛弯来了。“ 林学义口中的狗爷就是石黑虎的结拜兄弟,苟二泉。 “林兄弟,误会,这就是一场误会。”苟二泉低声下气的陪笑著,但林学义却是满脸不信。 “狗爷,咱们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我呢也不想赶尽杀绝。”林学义弯腰捡起石黑虎的斧子,淡淡的说道:“这件事说来说去也是你们先坏了规矩。” “別说我不给你活路走,你们的兄弟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就劳烦狗爷送他们一程,別让他们再受苦了。” 苟二泉脸色瞬间惨白,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朝自己的结拜兄弟下手,这要是传出去他还能混嘛。 “拿著。”林学义一声大喝,嚇得苟二泉一哆嗦。 颤颤巍巍的接过林学义手里的斧子,苟二泉走到石黑虎的面前,看著还在大口吐血的石黑虎颤声道:“虎哥,这辈子算我欠你的,下辈子我全还给你。” 话音落下,苟二泉毫不犹豫的扬起手里的斧子,一斧头砍在石黑虎的脖子上。 “五爷,往后兄弟就跟你混饭吃,上刀山,下火海,你一句话,兄弟万死不辞。” 林学义接过斧头,朝身后的手下微微点头, 那群人有样学样,也逼迫著著狗爷带来的手下向自己的同伴挥下屠刀。 仓库里的哀嚎声很快就平静下去,看著一身血污的眾人陈阳缓缓走到林学义身旁:“二哥,现在你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林学义訥訥的说道:“陈阳,你要不要再想一想,张老板可不是一般的混混,大半个沪市都掌握在他手里,我们就这么跟他硬碰硬没好处。” 陈阳轻笑道:“硬碰硬,呵,那又怎样,既然走了这条路,我们迟早都是要碰一碰的,你现在想要给人一条活路,万一哪一天人家用枪顶著你的头的时候,人家又会不会给你一条活路。” “二哥,江湖不止是人情世故,还要打打杀杀。” 林学义沉默半晌,忍不住问道:“陈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阳轻轻一笑,凑近林学义耳畔道:“我要一个月后所有沪市的码头都姓陈。” 第三十五章 挟码头以令黑市 整个沪市的所有码头?林学义张大了嘴巴,他不清楚陈阳哪来的底气。 “二哥,你真以为我买下这批军火是为了赚钱?” 陈阳指著车上足够装备一个团的军火道:“这些就是我拿下全沪市码头的本钱。” “你放心,张老板那边有人会去跟他谈,你要做的,就是先把名號打出来。” “你不是一直想混出个名堂,路我已经帮你铺好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走上去。” 林学义仿佛看怪物一般看著陈阳:“陈阳,你到底是不是陈阳,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了?这几年你在日本读书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陈阳没有搭腔却只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带上手下去昇平戏院。 林学义也知道没法从陈阳口中问出有用的东西,嘆了口气,招呼一半手下拿上傢伙,另一半则留下来清理仓库跟尸体。 陈阳从公文包里拿出兑换好的六万日圆递给山田靖司道:“山田君,这是你要的。” “放心,今天的交易虽然有些小插曲,但我很快就能摆平。” “对了,接下来你可能会很忙,物资的事情暂时就先停一停。” “等我安排好之后,我们继续。” 山田靖司接过包裹,打开后点了点,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陈桑,跟你合作我很放心,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儘管说,我们是朋友嘛,能做的我一定帮你搞定。” 陈阳笑著摆了摆手:“这就不用了,山田君,早点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山田靖司闻言也不再坚持,朝陈阳微微鞠躬,招呼手下开著卡车离开仓库。 陈阳慢慢走到仓库前方,抬头看向天空,漆黑的夜空里面闪亮著点点繁星。 码头上一阵狂风吹起,夜空之中迅速裹上一层厚厚的云层。 陈阳看著繁星一点点被湮灭喃喃道:“沪市三大亨的时代,该结束了。” 沪市,昇平戏院门口,夜晚十点,昇平戏院的压轴大戏已经散场,谢元奎搂著赛金玲走出戏院。 不知怎的,谢元奎总觉得心里闷得慌,似乎空气都特別压抑。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戏院门口,寻常这个时候应该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但今天却是异常冷清,原本等候在戏院门口的几名小弟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不对头,回去。”谢元奎一个激灵,拉著赛金玲就要往回跑。 陡然,戏院大门紧闭,数道拿著南部二式衝锋鎗的身影跳了出来,朝著两人就是一顿狂扫.... 次日,驻沪宪兵司令部,后勤部部长办公室。 铃原真吾戴著老镜拿著新一期的申报看的津津有味。 申报是沪市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也可以说是最具公信力的报纸。 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写著,沪市青帮骨干分子谢元奎昨日在昇平戏院门口遭不明人士枪击,身中十余枪,当场毙命。 下面就是编撰者对於此次事件的猜测。 谢元奎是张笑林张老板的得力干將,这群不明来歷人士对谢元奎下手,显然是要挑起沪市黑帮之间的斗爭...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铃原真吾放下报纸道:”进来。“ 井野友介手里攥著一封信,推开办公室大门,朝铃原真吾微微鞠躬道:“部长。” 铃原真吾將报纸叠好放在一旁道:“早上的报纸你看了?” 井野友介微微蹙眉道:“部长,这件事我感觉陈特助做的似乎有些鲁莽。” 铃原真吾摇了摇头道:“友介,你跟陈特助接触了几次,你觉得他是那种鲁莽的人?” “他这个人做事一定会有他的目的,嗯,你手里拿著什么。” 井野友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信封递给铃原真吾:“部长,刚刚陈特助让人送了封信过来。” “他说要我转交给您,您看了之后就会明白他要作什么。” 铃原真吾接过井野友介递来的信封,拆开之后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 信纸上也没有太多字眼,从头到尾就只有四个码头的名字。 虬江码头,吴淞商港,江南码头,沪市客轮运营中心。 铃原真吾看著信纸上写的四个码头愣了愣神,半晌,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一个箭步衝到办公室里沪市全景地图前面。 这是日军入侵沪市之前绘製的地图,整个沪市的每一条小巷,每一口水井的位置都不会错。 铃原真吾拿起铅笔沿著河流在不断在上面画叉。 这是rb人的传统,他们在未决的时候画圈,如果確定,就会画叉。 沿著地图上的苏州河跟黄浦江一路下来,铃原真吾猛地拍了拍大腿:“好,好,好,果然厉害。” “我想了半年都没想明白的事情,他居然用不到二十天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井野友介上前好奇的问道:“部长,您明白什么了?” “友介,这个陈特助果然就跟他说的一样,有胆识,也有手段。”铃原真吾指著地图道:“你知道他准备怎么解决销售网络的问题?” 井野友介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铃原真吾將画上叉的地方指给井野友介看:“你看到没有,法租界新开河码头,十六行码头,法租界国际码头加上我们掌握的匯山码头。” “倘若再加上江南码头,虬江码头,吴淞商港,沪市客轮运营中心,你看到了什么?” 井野友介循著铃原真吾的手势看去,心中猛然一惊。 “部长,你是说陈特助打算把全沪市的码头都控制在手里。” “没错。”铃原真吾点头道:“华夏古代有梟雄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陈特助就是想效仿曹操,以码头来控制黑市。” “了不起啊,了不起,这个陈特助果然是个人物。” 井野友介迟疑片刻道:“可沪市除了航运还有铁路,他们不一定非要靠航运走货。” 铃原真吾笑了笑:“友介,你是不是忘记了,陈特助即將出任经济司司长的位置。” “经济司下属的通济办公室就是管铁路运输的,他掌握经济司,自然有办法掌握铁路运输。” “看来这小子是一门心思准备当江南漕运总督。” “我敢打赌,只要让他控制了沪市的码头,没有他点头,整个沪市所有商户哪怕一粒米也別想运出去。” 第三十六章 我们不能动他 井野友介忍不住惊嘆道:“部长,陈特助也太狂妄了吧。” “他不过是有点大阪商会的背景,哪来的底气对付这些人。'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真有能力能够吞下法租界的码头,但华界四大码头各有势力,他凭什么?” 铃原真吾微笑道:“凭什么?当然是凭我们。” 井野友介狐疑道:“我们?什么意思?” 铃原部长嘆了口气道:“友介,你认为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陈特助掌握这些码头。” 井野友介道:“我觉得很难,华界这些码头早就被各种势力侵占,他要想出头,那就要冒著得罪所有人的风险。” “而且,即便是拿下来,他怎么能够確定別人不会杀回来。” “你说的很对,”铃原部长点头道:“所以,这个时候他就需要借用第三方势力介入。” “让所有码头都混乱起来,只有混乱才能打破原有的秩序。” “也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抢到码头。” 铃原真吾扬了扬手里的信封道:“你真以为他只是简单的让你把信给我,让我知道这四个码头。” “他这是想看我的底牌。” 井野友介沉默片刻突然说道:“部长,陈特助不会是要您出手对付这些码头势力吧?” 铃原真吾微笑道:“你还不算太笨,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山田君的治安综合大队管著市面上的稳定。” “但想要对这四个码头动手,仅凭山田君肯定无法做到。” “除非宪兵司令部高层有意重整码头秩序。” “他想要借这个机会看一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呵,不简单啊,他已经开始算计我有多少底牌了。” 井野友介沉默半晌,悠悠的说道:“部长,您认为这个陈特助真的適合做我们的搭档吗?” “我总觉得这个人心思太过深沉,城府,算计,都十分恐怖,一旦任其做大,我们往后很难掌控。” 铃原真吾和声问道:“友介,你有什么想法?” 井野友介道:“既然他提出了想法,我们或许可以按照他的想法找一些容易控制的人来做。” “我认为这样的风险可能会小一点。” 铃原真吾看著井野友介很是果断的摇了摇头:“友介,你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替代他。” “因为我们的阵营就已经註定了不可能明面上去掌控沪市的所有码头,这样会引起英美法等国家的忌惮。” “只有华夏人可以做这件事,而且,现在看来,陈特助就是最好的选择。” “换一个人,你能確定他有这样的实力?” “好了,既然选定了合作伙伴,我们就应该给予对方一定的信任,否则,合作很难继续下去。” “友介,你去跟安藤君商量一下,近期让联合特高课重点关注一下这些码头上的治安问题。” “那些仇日分子在码头上进进出出,毫无顾忌,他们也该管一管。” “嗯,让他儘快交一份调查报告上来。” 井野友介张了张嘴,但是,並没有说出什么,恭敬的鞠了一躬,转身出了办公室。 铃原真吾站在地图前面,双手背负於后,静静的看著沪市的全景地图。 半晌,他似乎有了决断,从桌子上取出几份文件推开办公室大门一直来到顶层。 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上方悬掛的门牌,铃原真吾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进来。” 铃原真吾推开门道:“司令官阁下,后勤部有些工作需要向您匯报.....” 沪市,三马路,张公馆。 这是沪市大亨张笑林的住所。 客厅內,张笑林看著急匆匆赶来的宋祖善脸色阴鬱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张笑林指了指茶几上的报纸道:“我想知道谁这么大胆子,敢跟我作对?” 宋祖善吸了口气道:“老板,已经查过了,动手的是曹老板的弟子,名叫林学义,” “林学义?”张笑林重复了几遍,眼眸之中还是有些困惑之色,这个名字他真没什么印象。 沪市有头有脸的混子几乎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宋祖善似乎看出了张笑林的疑惑,连忙解释道:“老板,这个林学义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他就是十六行码头上面一个普通混子。” “十六行码头?你说的是许彪接手的那个码头?”张笑林倒是还记得许彪。 “对,不过,许彪前段时间得急病死了,这个林学义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顶替了许彪的位置。” “谢元奎估计是想趁这个机会把旗插到对方码头上,不料反被人摆了一道。” “好啊,想不到沪市还有人敢动我张笑林的人。”张笑林脸色一寒,沉声道:“召集兄弟,今天就摆平他,我倒要看看这个林学义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宋祖善抱拳道:“是,老板,我这就去安排。” “叮铃铃,叮铃铃。”突然间,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旁的管家很是识相的接起电话:“张公馆,请问您是哪位?” 下一刻,管家浑身一震,连语气都瞬间变得恭敬异常。 將话筒递给张笑林道:“老爷,有您的电话,是宪兵司令部的铃原部长。” 张笑林微微一愣,铃原真吾跟他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关係,怎么会打电话到这里来。 不过,他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接起电话。 “铃原部长您好,我是张笑林。” “嗯,有这种事情....” “部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掛了电话,张笑林仿佛泄气的皮球,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 宋祖善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老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笑林看了一眼宋祖善有气无力的说道:“吩咐下去,別让人去动新开河码头。” “这件事到此为止。” 宋祖善吃了一惊,整个沪市还没人能让张老板吃这么大的亏还不敢还手。 这个林学义到底事有什么本事? “老板,是不是这个林学义有什么问题?” 张笑林看了一眼宋祖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个姓林后面有日本人,我们,不能动他。” 第三十七章 跑马总会 一连几天,林学义都在惴惴不安的情绪中度过。 他们得罪的可是张笑林张老板,这个人是出了名的野蛮,杀人放火那是家常便饭。 也就是仓库里的这一批军火能让他有一丝底气。 可奇怪的是,新开河码头被他们抢了几天,这个横行沪市的张老板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新开河是他的码头。 会不会是这个码头的收益太小,对方没放在心上? 种种揣测不断闪过他的脑海,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张老板不动他们是跟陈阳有关係。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十九,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 这是华夏开年之后的一个重要节日。 沪市跑马场也迎来了最为重要的比赛,英国商人威尔逊重金从英国本土购买的三匹拥有一流血统的战马將会亮相沪市。 申报的財经版块早就將这一消息刊登在上面,还有知名的评论家在上面发表各种评论。 全都是在为这三匹宝马吹嘘。 沪市的民眾也在他们的怂恿之下购买了许多独贏票,今天这三匹马绝对会是夺冠的热门。 只是,还有人心存侥倖,不知道除了这些热门之外,会不会跑出来一匹黑马,力挫群雄... 跑马比赛固然重要,但还有比这更为重要的事情,就是金陵维新政府班底的第一次宴会。 跑马商会二楼,贵宾厅。 这可是只有会员才能进出的高级宴会厅。 至於这个会员的价格,倒也不贵,区区十万大洋,一年。 陈阳將邀请函递给贵宾厅门口的女服务生,对方查看了一下请帖上的编號与人员名单之后,脸上立即露出討好的笑容。 一进门,陈阳心中微微惊嘆,对於后世人来说,民国时期是一个落后且封闭的时代。 但进入这间贵宾厅,陈阳还是被里面奢华所震撼。 贵宾厅楼层大约有五米多高,正中间悬掛著一盏水晶吊灯,光芒璀璨如星河倾泻,在镀金穹顶下交织流淌。 义大利大理石地面倒映著波斯手工地毯的繁复纹样,每一寸金线都在暗处流淌著蜜蜡般暗金色的光芒。 房间四周悬掛著许多巴洛克式雕饰,那是一群小天使雕像手持琥珀灯盏,暖光如水,泼洒在墙面上。 正前方巨大的落地窗前,丝绒帷幔从拱窗垂落,法国宫廷匠人绣制的鳶尾在墨绿底料上绽开,隨风轻晃时仿佛能嗅到路易十四时代的香水余韵。 最引人注目的是宴会桌上,一座香檳杯搭起来的金字塔,这座塔足有一米多高,里面金黄色的香檳液体就像流动的黄金一般。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不止如此,就连桌子上的餐具都是清朝时期官窑烧制出来的艺术品,放到后世,这些餐具隨隨便便都能换到一辆汽车。 女服务生带著陈阳来到贵宾厅边上的一名中年人身前,並且向对方介绍了陈阳的身份。 来人目光顿时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但很快,这抹诧异就被一丝諂媚的笑容所替代。 “陈先生您好,我是內政部陈群陈部长的下属,鄙人冯克庸內政部办公室主任,陈先生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 “方才陈部长还跟梁先生在討论,这个財政部经济司司长是何方神圣。” “想不到刚说完您就到了。” “陈先生,看您的年纪,对於新政府这些前辈应该不是很熟悉吧,不如,我替您介绍一下。” 陈阳拱手道:“麻烦冯主任了。” 冯克庸连道不敢,然后引著陈阳先朝贵宾厅中间位置走去。 贵宾厅中间站著几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冯克庸领著陈阳上前,朝正中间那人躬身道:“梁先生,经济司陈司长到了。” 人群中间那名中年人目光一转,看向面前的陈阳,陈阳赶紧上前伸手道:“梁先生,鄙人陈阳。” 梁先生很满意陈阳的动作,他是新政府的领导人,自然不能先朝一个下属行礼。 “陈司长是岩井领事特別指派的人员,想来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 “否则,岩井领事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你。” 短短几句话,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周围几名中年人对陈阳刮目相看。 大家心里都已经清楚,这个陈阳的后台是日本人,而且,还是领事馆的领事。 陈阳连道不敢,但也没透露丝毫他跟岩井弘一的关係。 而越是这样,在场几人越会觉得陈阳高深莫测。 冯克庸赶紧朝陈阳介绍道:“陈司长,我替您介绍一下。” “这几位都是新政府的栋樑,这位是外交部陈纂陈部长。” 陈阳朝著冯克庸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气质文雅的中年人,不过,陈阳看到他却有点感嘆, 据他所知,明年这位外交部长就会在一场晚宴之中被军统暗杀之王陈恭澍干掉。 不过,现在人家可好好的站在这里,於是,陈阳连忙上前跟人家握手。 接著冯克庸又介绍剩下几人,內政部长陈群,实业部部长王子惠,以及教育部陈泽民部长以及交通部江汉杰部长。 这几人显然就是跟梁先生是一派的,几人从侍应生手里拿过酒水,各自碰了碰杯子。 梁先生突然说道:“冯主任,陈司长今天刚来,对这里的人不大熟悉,你带著他去见见温老。” 冯克庸连连点头称是,带著陈阳走向贵宾厅的另一边。 另一边就比较有意思了,这里几位都是穿著旧式唐装,布料非常讲究,上面描金刺绣一看就非凡品。 冯克庸上前陪笑道:“温老,打扰您了,梁先生嘱託我带陈司长来拜见您。” 说著,冯克庸示意陈阳上前,朝他介绍道:“这位是行政院的温院长。” “司法院的张院长,对了,陈司长,別人你可以不认识,这位您可一定要认识。” 说著冯克庸对著站在温院长边上的中年人道:“这位就是您的上司,新政府財政部部长陈锦涛。” 陈阳闻言赶紧上前道:“陈部长,小弟未来还请部长多多关照。” 陈锦涛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传来一记呼喝声:“驻沪领事馆领事岩井弘一先生到。” 大门朝两侧缓缓打开,驻沪领事馆领事岩井弘一带著一群人缓缓进入.... 第三十八章 小心,炸弹 一行人走进贵宾厅,岩井弘一径直走向舞台位置。 这架势,一看就是领导有话说,所有人见状也识趣的向舞台方向靠拢... 岩井弘一站上舞台,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身前的麦克风,確定能正常发音这才微笑著说道:“诸位,很感谢诸位对帝国事业的支持。”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帝国最真诚的伙伴,鄙人代表帝国向诸位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的就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例如对於未来的期望,对於局势发展的一些见解,希望能够在大家通力合作下有什么突破,巴拉巴拉…… 不得不说,作为领事,岩井弘一显然非常合格,对於华夏地方上的各种问题他都研究非常透彻。 所说的东西虽然听上去很难实现,但他的目的只是是给在场的大小汉奸画出了一张足够大的大饼而已。 而且,最令梁先生等人振奋的就是他们许诺会由华人治华。 意思就是如果未来他们侵占华夏,在场的这些人就是未来国家的实权人物。 紧接著,岩井弘一又向在场眾人介绍了一下由领事馆牵头组织成的军事顾问团。 顾问团的团长就是本土华夏事务调查课课长,园田熊吉中佐。 下面还有分管各类工作的人员, 一一介绍完毕,岩井弘一邀请梁先生上台,给大家介绍一下新政府架构以及日常工作问题。 他则带著园田熊吉走下舞台,径直来到陈阳身前。 “陈桑,这位是园田中佐,园田君,这位是我的师弟,也是我老师最喜爱的学生,陈阳。” “他现在是新政府財政部经济司司长,未来还请园田君多多关照。” 园田熊吉打量了陈阳几眼,微微鞠躬道:“陈桑,我很少听岩井君会如此看好一个年轻人。” “陈桑能够得到岩井君如此重视,看来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陈阳赶紧微微鞠躬还礼並且谦虚的说道:“园田君谬讚了,” “陈桑对新政府有没有什么自己的见解?”园田熊吉和声问道:“你认为眼前的架构如何。” 陈阳微微一愣,有些侷促的看向一旁的岩井弘一。 岩井弘一却是笑而不语,陈阳心下明了,这是原田熊吉考教他来了。 深吸了口气,陈阳回应道:“园田君,我认为帝国对於华夏所实行的以华治华的策略非常正確。” “眼下南方大都已经被帝国势力所掌握,为了维持大后方的稳定,帝国的確需要一个合適的政权来替帝国抚慰百姓的情绪。”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新政府內部人员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园田熊吉跟岩井弘一相视一眼,两人似乎对陈阳的话语来了兴趣。 “陈桑,你觉得新政府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陈阳拿著酒杯跟两人碰了一下道:“园田君,岩井师兄,你们不觉得现在的新政府有很大的问题。” “我虽然是第一次跟这些人见面,但我能判断出,梁先生跟温老搭成的台子不见得有多稳。” “梁先生手下都是新锐势力,而温老那一帮人还是延续著以前的观念。” “不止他们,连军政部的齐燮元齐司令似乎也自成一派,” “恕我直言,你们想用梁先生来压制温老跟齐司令,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他了。” 岩井弘一朝原田熊吉笑道:“园田君,我没介绍错吧,我这个小师弟的观察力跟判断力是不是远超旁人,” 园田熊吉跟岩井弘一碰了一下杯子道:“岩井君的目光一向都没有问题。” “陈桑的表现也的確令我有些意外。” “我以为像陈桑这样刚从学院出来的人应该不会懂这么多,现在看来,我的確有些小看陈桑了,。” 岩井弘一微笑道:“那是当然,我的眼光不会错,我老师的眼光更不会错。” “园田君,你跟陈桑再好好沟通沟通,我去跟温老聊聊天。” “陈桑,你也多向园田君请教请教,对你没有坏处,先失陪一会儿。” 说完岩井弘一拿著酒杯朝人群另一端的温院长走去。 园田熊吉举起酒杯跟陈阳碰了碰,轻嘆道:“陈桑,你这个师兄对你不错啊。” 陈阳笑了笑,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陪著喝了口酒。 园田熊吉继续方才的话题道:“陈桑说的很对啊,用梁先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们最佳选项是如今住在福开森路的唐绍仪唐老。” “可惜,我们几次上门劝说,对方还是摇摆不定,新政府组建刻不容缓,我们只能选一个听话的出来。” 陈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站在舞台上大放厥词的梁先生,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同情的笑容。 他以为能坐上那个位置是自己狗本事,殊不知在日本人眼里不过是够听话而已。 “陈桑,其实我还是想听一听你对经济司未来有没有什么规划。” 园田熊吉和声道:“经济司关乎后请物资供给以及大后方的稳定。” “我之前劝过岩井君要慎重考虑这个位置的人选,他选择让你做这个位置,显然是对你有绝对的信心。” “所以,我现在想听一听你对这个位置有没有....” 园田熊吉的话还没说完,陡然,鎏金色的穹顶响起一道剧烈的爆炸声。 轰隆隆,悬掛在贵宾厅中央的巨大水晶灯失去了重力支撑,直挺挺的掉落下来。 “园田君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在爆炸声响起那一刻陈阳脑海中已经出现了预警。 不到一秒时间,陈阳迅速反应过来,拉起园田熊吉快速朝后退了几步。 哗啦啦,水晶灯碎裂的声音响起,贵宾厅內瞬间一片漆黑。 岩井弘一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一个箭步衝上舞台,拿过话筒大声道:“全部站在原地不要动。” 听到岩井弘一的声音,在场的大小汉奸勉强安静了下来。 原田熊吉心有余悸的看向方才站的那个位置, 要不是陈阳眼疾手快拉他一把,这数百斤的水晶灯砸下来,他就算不死也得受伤。 “陈桑,非常感谢你方才拉了我一把。” 第三十九章 內斗 陈阳朝对方摆了摆手,表示无需感谢。 不是他想救园田一命,而是他爆炸声响起瞬间,他脑海里已经有了提示,就方才他俩站的位置,即便水晶灯砸下来也要不了园田的命。 除非陈阳把园田熊吉推里面去,但这问题可就大了去了,他的任务是要隱藏身份潜伏日偽机关,不是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军事顾问的命。 “哗啦啦。”大门打开,一阵脚步声传来,守候在门口的岩井机关特工听到里面传来的巨大声响当即便冲了进去。 岩井弘一站在舞台上指挥,让在场的大小汉奸不要慌张,按照指挥依次离场。 岩井机关的特工则在送人离开的时候顺便做一下现场甄別工作,看看是否有陌生人混进来。 一场好好的宴会居然搞成这副模样,岩井弘一也觉得脸上无光。 沪市,领事馆。 岩井弘一將与会人员安排进入撤离通道之后气呼呼的带人回到领事馆。 陈阳原本想著跟隨眾人一起离开,但是岩井弘一却让陈阳跟著他一起回去。 理由倒也简单,园田熊吉表示炸弹爆炸的时候陈阳很快就反应过来,而且將他拉到一旁。 也就是说,陈阳很可能观察到现场眾人的神情变化。 今天的聚会都是新政府內部人员,外界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场聚会。 对方能在贵宾厅位置放置炸弹,按照园田熊吉的推断,问题八成就出在內部人员的身上。 领事馆二楼的办公室,陈阳坐在办公室里喝著咖啡, 等了许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岩井弘一拿著一份报告急匆匆的走进办公室。 “岩井师兄,怎么样了?” 岩井弘一嘆了口气:“新政府方面没有人员伤亡,但军事顾问团的森下中尉因为躲闪不及时被水晶灯渣中,目前证实已经玉碎。” “这下麻烦大了。” 陈阳疑惑道:“岩井师兄,只是一个中尉能有什么影响?” 岩井弘一嘆了口气:“这个森下中尉原先是金陵特务科的人,他参加军事顾问团的目的是负责的是金陵特务委员会的组建工作。” “目前新政府所有架构都已经有人选,森下中尉出了意外,这个金陵特务委员会的组建工作就要暂停一段时间。” “但本土已经在秘密筹备新的情报机关,爭取跟金陵特务委员会相互配合,利用新机关掌握南方一带的情报工作。” “他这一死,我们又要重新派人顶替他的位置,而且,还得是一个跟他一样了解新政府情况的人,还得是精通情报工作的专业人才。” “唉,总而言之,现在很麻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岩井弘一又长长的嘆了口气,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寂。 岩井弘一突然朝陈阳问道:“陈桑,爆炸发生之前,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陈阳蹙眉道:“岩井师兄,我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这种宴会举行之前,场地方面肯定是经过再三確认的,难道你们事先就没有发现一点问题?” 岩井弘一皱了皱眉头道:“沪市跑马商会不比別的场所,这里面有英国人跟美国人参与。” “他们的安保工作一向做的不错,而且,我们定的还是贵宾厅,按理来说安保工作更加严密。” “谁知道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紕漏,领事馆已经向公共租界公董局提起抗议。” “要求对方必须给个交代。” 陈阳微微頷首,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岩井机关副机关长,华夏事务调查班成员之一,犬养毅推开办公室大门走了进来。 看到办公室里还有別人,犬养毅神情显得有些犹豫。 “犬养君,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岩井弘一起身道:“没关係,陈桑是来协助我们处理这场爆炸案的,大家都不是外人,不用如此避讳。” 犬养毅脸色稍缓,將隨身的文件递给岩井弘一。 “岩井阁下,调查组刚刚完成重新调查,他们似乎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 “贵宾厅在早上七点左右的时候发生了突发电力故障,导致整个贵宾厅处於停电状態,” “事发之后,大堂经理维斯立即让手下去维修部,让他们派人过来修理。” “前来修理的这位电力修理工只用了十几分钟就修復了电力故障。” “但事后经过调查,维修部门表示他们並没有派人过去,也没有接到过任何通知。” “而前去通知的女侍应清楚记得,她跑到维修部的时候,是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人接待了她,並且,听完对方诉求之后很爽快的拿上工具,跟她去的贵宾厅维修故障。” “现场的服务生也能確定,来人的確是穿著跑马场维修部的员工服饰。” “如果所有人都没有说谎的话,我认为问题应该就是出在这个维修工的身上...” “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復兴社的特工,专门来破坏聚会的。” “电力故障跟爆炸案都是他搞的鬼。” 岩井弘一一边翻看著犬养毅送来的报告,一边细听他的分析。 半晌,岩井弘一点头道:“犬养君的分析很有道理,看来真相也没有那么神秘。” “犬养君,让高桥君带队去询问一下跟那个修理工有过接触的人,看看能不能做出画像。” “无论如何,就算是翻遍整个沪市也要把人给我挖出来。” “嗨。”犬养毅微微鞠躬,迟疑片刻,他又说道:“岩井阁下,十五分钟前,我接到联合特高课松井中佐的电话,他询问我们是否需要特高课介入?” 岩井弘一闻言瞬间拉下脸来:“怎么?犬养君认为凭藉岩井机关跟领事馆的实力还对付不了一个復兴社的特工?” “外务省的工作什么时候轮到內务省的机构指手画脚。” “犬养君,如果你认为外务省的工作不適合你,我可以给你打一份调任报告,相信藤田大佐也很愿意接纳你为他们做事。” 犬养毅浑身一激灵,连忙躬身道:“对不起,岩井阁下,我並没有这个意思,我马上就去安排行动。” 话音落下,犬养毅急忙退了出去。 陈阳看著面前脸色铁青的岩井弘一微微嘆了口气。 原来不止维新政府,就连日本人阵营也是一样。 外务省看不起內务省,海军看不起陆军... 內斗,每个地方都避免不了... 第四十章 一举两得 半晌,岩井弘一长长嘆了口气,略带歉意的说道:“陈桑,让你看笑话了。” “帝国內部的事情也不像你想的这般简单,老师出任外务省常务次长的职位也要承担很多压力。” “前不久,老师给我来信,帝国跟美国的《美日通商协议》即將到期。” “但是对方迟迟不肯表態,继续签署协议,老师也十分著急,希望我能在沪市助他一臂之力。” “可我实在爱莫能助,美国方面根本就没打算继续跟帝国合作。” 美日通商协定可以说是日本人扩张最大的底气来源。 日本是一个资源贫瘠的国家,在没有获得华夏本土的铁矿供给以前,他们最大的八幡制铁厂每年炼製的钢铁不足一百万吨。 几乎是要靠美国人售卖给他们的废钢铁跟石油才能供得起在华的消耗。 所以,日本对华的政策一向都是速战速决。 而此时,蓝军也已经察觉到了日本人的窘境,部队开始从硬拼转变为诱敌深入。 这一次的徐州会战就是最好的证明,日军第五师团跟第十师团几次想攻占台儿庄,但都被打了回来。 战场失利不说,日本人在国际社会的影响极为恶劣,作为日本资源最大的供给渠道,美国人最初的目的是要缓解1929经济大萧条带来的恶劣影响。 可一旦战爭机器开动,美国人才发现,日本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这个时候,他们只能选择改变贸易政策,但这一表现也瞬间引起日本方面的不满。 陈阳朝岩井弘一说道:“岩井师兄,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岩井弘一微笑道:“没事,这里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陈阳认真道:“岩井师兄,我觉得这一次復兴社策划的爆炸行动对於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岩井弘一愣了一愣,诧异道:“你想说什么?” 陈阳和声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件事情向公董局施压。” “让领事馆跟宪兵司令部合作,派兵驻守公共租界的码头,防止復兴社特工从公共租界码头离开。” 嚯,这一招可是日本人的老传统了,当年他们也是这么侵占东北的... 岩井弘一眼前一亮:“陈桑,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控制他们的码头,利用进出的货运商船向租界公董局施压。” 陈阳点了点头:“岩井师兄,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么做一来可以彰显帝国的强大,二来,也可以把美国人重新逼回谈判桌上。” 岩井弘一没有说话,而是开始考虑起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陈阳也不催促,而是拿起咖啡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他敢打赌,岩井弘一一定会听从他的建议, 这就跟日本人想通过偷袭珍珠港逼迫美国人坐上谈判桌一个道理。 日本人的狂妄跟自大令他们不会以为美国人敢在亚洲跟他们动手。 而且,沪市已经是日本人的天下,这些领事馆除了会抗议,会用国际法则来说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 岩井弘一如果真的听从他的建议,联合宪兵司令部朝公共租界码头下手,那必然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如此大胆的侵犯美国人的利益,也会加剧双方之间的矛盾。 这一招表面上是在为日本人爭取利益,其实,背后是不断挑起美国人跟日本人之间的摩擦。 对於陈阳来说,这种提议既能帮助他获得日本人的信任,又可以借日本人的手控制全沪市的码头货运。 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即便后期美国人真跟日本人翻脸,那也是他们的事情。 足足考虑了十几分钟,岩井弘一依旧没有表態。 陈阳起身道:“岩井师兄,看来你还需要时间好好考虑。” “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等一等,”就在这个时候,岩井弘一顿突然开口道:“陈桑,你的这个提议实在太过大胆,我想就凭我一时半会儿的確无法做决定。” “但以我的立场,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必须使用强硬的手腕,逼迫美国人重新回到谈判桌上,跟我们重新谈判。” “梁先生一行人后天就要启程前往金陵,你就不要跟著去了。” “明天一早你就去市政厅报导,” “园田君已经让人安排经济司的办公室,这个单位要衔接浙苏闽三省物资收集转运工作。” “沪市交通便利,比金陵更適合。” “而且,你接手之后要儘快做好物资清点跟协调供应的工作。” “本土已经制定了《关於对华夏战场指导意见书》。” “金陵新政府成立之后的第一要务就是完成辖区內的肃反清剿任务。” “齐司令手下的军队对付蓝军或许有些吃力,不过,对付一些四处流窜的游击队,应该还是可以的。” 陈阳朝岩井弘一微微鞠躬道:“岩井师兄,我记住了。” 岩井弘一起身拍了拍陈阳的肩膀:“好好干,不要辜负了我跟老师的期望。” 沪市,福开森路林公馆。 陈阳刚刚回到家里就看见了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的林学义。 林学义看到陈阳进来慌忙迎上前。 陈阳有些奇怪道:“二哥,这个时候你不在码头呆著,跑回家来干嘛?” 林学义看了看左右,拉起陈阳道:“这里人多,我们去书房说话。” 陈阳也没拒绝,两人疾步上了二楼书房,林学义关上书房大门朝陈阳道:“我过来是有点事要问问你的意见。” “马上要交数了,你看我们这边是交还是不交。” “交数?交什么数?”陈阳有些迷糊。 林学义赶紧解释道:“我们这个十六行码头原先是杜老板的地盘,按照规矩,我们每个月要给法租界公董局交一笔钱,给杜老板交一笔钱。” “我师傅曹老板那里也要象徵性的给一点,扣除所有,剩下的才是我们的。” “我简单说吧,就是码头收益法租界公董局要占三成,杜老板占三成,我师傅拿走一成,剩下的三成才是我们兄弟的钱。” “要不是这个码头油水足够多,这么多钱分出去,我们也没多少利润,反而夜市收入比起这些还多。” 陈阳思忖片刻,缓缓说道:“既然这样,杜老板那边的钱就不交了吧。” 第四十一章 走马上任 林学义犹豫道:“这好像不太守规矩吧。” 陈阳嗤笑道:“守什么规矩,你的规矩还是杜老板的规矩。” “二哥,给法租界公董局三成是我们需要得到他们的支持我们要是不给,那些法国人肯定会找藉口拿回码头。” “给你师傅曹老板一成是需要他为我们做背书。” “你给杜老板三成,他是不是还得颁发一张诚实可靠小郎君的奖状给你。” “古有名言,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是你占了上风。难道还要跟別人低声下气?” 林学义嘆了口气又小声问道:“新开河码头那边要不要给张老板送份礼物,虽说是谢元奎先动的手,但那也是张老板的地盘,我们是不是也要给他一个交代。” “给他交代?你脑子坏了?”陈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二哥,你一个出来混的还要跟谁交代?” “张笑林要是真敢动你还用等到现在,你还打算给他交代,那不是送上门让他占便宜,” “二哥,你混江湖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 “你现在手里有枪,又有两个码头,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码头,你別把自己当成跑腿的小混混。” “做大哥就要有做大哥的气派,出来混靠的是背景,是实力,你以为谁都不得罪你就能安稳过日子。” “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那你还作什么大哥。” “我送你九个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你先把这几个字想明白了再说。” 林学义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不过,这刘邦起家的九字真言他还是知道的。 说来说去不就是让他不要太张扬,积蓄实力么。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林学义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那我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林学义仿佛又想起什么:“对了,陈阳,有件事我想问下你。” “前天新开河码头来了一批当过兵的人,我听他们领头的说,他们的部队好像是被日本人打散了,逃难来了沪市。” “我想把这些人收进来,你觉得可不可以?” 陈阳微笑道:“二哥,你们帮会里面的事情我不会插手,无论你要做什么决定不需要跟我报告。” “我只要你清楚你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好了,你早点回去吧。”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林学义有些迷糊,不过。他能想明白一点。 就是陈阳让他做的就是该做的,不让他做的就是不该做的。 听上去他像是一个傀儡。 不过,这么风光的傀儡,估计有很多人会抢著做吧。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码头……” 次日,沪市,蓬莱路,沪市特別市政厅。 沪市被日本人攻陷之后,市政厅成员大多是由日本人指派的。 现在的沪市市长有两位,一个是钱大钧,另一个则是由日本人指派的吴孝权。 虽然都是市长,但双方权力却是相差甚远,钱大钧是之前由校长任命的,沪市沦陷之后,他这个市长职务早已经是名存实亡。 但是为了安抚各界人士,日本人依旧让他担任市长,背地里却安排吴孝权来主持市政厅的所有工作。 除了市长之外,还有三位分管各级工作的副市长。 陈阳所在的经济司隶属財政部,由金陵维新政府直接管辖,准確来说,市政厅的官员还真的管不到他。 市政厅门口,司机齐叔將陈阳送到门口还不忘记叮嘱一句,下班了给他电话,他会过来接。 陈阳点了点头,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偌大的建筑物。 紧了紧身上的中山装,这个时代公务员穿的大多是中山装或者西装。 他这一身造型站在市政厅门口,几乎毫无违和感。 还没等他进去,市政厅內一道曼妙的身姿一路小跑,来到陈阳身前。 “您好,请问您是不是经济司新任的陈司长。” 陈阳诧异的打量了对方一眼。 个子不算很高,看上去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身材纤细,目光如水。 五官不能说漂亮,只能是用清秀来形容。 见到陈阳不断打量自己,来人很是恭敬的说道:“陈司长,不好意思,我忘记自我介绍了。” “我是园田中佐给您配备的秘书,我叫李玉寧,负责协助您处理日常工作。” “我已经在门口等了您很久了。” “对了,这是您今天的工作安排,早上您还有两个会议。” “一个是跟部门同僚之间的见面会,十点钟,会有宪兵司令部后勤部门的官员过来跟您商討关於物资仓库的问题。” “下午的话暂时没有安排,不过,我建议您先熟悉一下各部之间的流程。” “现在我先带您去您的办公室。” 这女孩子说话语速极快,办事也颇有几分雷厉风行的味道,跟这样的人合作,应该能省很多麻烦。 陈阳伸手道:“李秘书,鄙人初来乍到,还请李秘书多多关照。” 李玉寧嚇了一跳,她还没见过哪个长官会像陈阳这般,对一个秘书如此客气。 羞赧的跟陈阳握了一下手,李玉寧连忙在前面引路,带著陈阳来到市政厅后方靠左的一幢红色外墙的建筑物內。 这幢露原本是属於实业部的,陈阳所在的经济司包括,筹集物资,调动物资,以及协调运输一共有四个科室。 李玉寧一边走一边向他介绍这四个科室的职能。 两人在一楼並未停留,而是直接上了二楼。 原本经济司有一个司长一个副司长,但现在只有陈阳一个司长主持大局。 听李玉寧话里的意思,副司长將会从四个科室的负责人里面提拔上来一个,协助陈阳做好日常工作。 走进办公室,李玉寧抢先一步上前,接过陈阳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一旁。 然后又给陈阳到了开水,忙完一切之后才恭敬的站在办公桌前方,等待陈阳的指示。 陈阳抬起手腕问道:“李秘书,你说今天早上两场会议,第一场是几点钟。” 李玉寧打开隨身携带的记事本道:“陈司长,第一场是各科室负责人跟您的见面会,会议在八点四十开始,预计时长一个小时。” 李玉寧的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一道穿著中山装的身影急匆匆闯进来:“长官,李秘书,出事了...” 第四十二章 楚明安死了 “出什么事情?”陈阳沉声问了一句。 来人看了看李寧玉,然后,朝陈阳微微躬身道:“陈司长,刚刚接到公共租界巡捕房打来的电话,通济办公室主任楚明安在斯林路遭到不明人士袭击。” “身中十余刀,现在人已经不行了。” “什么?”陈阳吃了一惊,他这个经济司正式办公第一天,通济办公室主任就被人砍死了? 还真是家门不幸,呸,出师不利啊.... “李秘书,八点四十的早会暂时取消,你先下去通知各科室负责人,让他们做好自己的事情。”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来人一脸侷促的说道:“长官,我是通济办公室科员,我叫冯剑。” “今天轮到我值班,所以...” 陈阳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抬手道:“你带我去现场看一下。” 李寧玉提醒道:“陈司长,命案的事情有警巡捕房跟联合特高课跟进,您除了跟同僚见面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会议。” 陈阳摆手道:“什么会议也没有属下的生命重要,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作为上宪自然要去安抚家属情绪,为自己的下属討回公道。” “李秘书,我告诉你工作固然重要,但咱们可不能只顾工作不讲人情。” 李寧玉迟疑片刻道:“好,我会把您的决定转告各科室负责人,您看这个会议改为下午三点可不可以。” 陈阳没时间跟她罗嗦,拿起公文包道:“隨便吧。” 沪市,斯林路路口。 陈阳跟冯剑驱车赶到斯林路的时候,这里已经被租界巡捕房的人用绳子围了起来。 除了巡捕房的人,联合特高课也派人到了现场。 出事的是新成立的经济司通济办公室主任,是日本人任命的官员,他们显然也要確认一下这件事跟他们有没有关係。 冯剑用力挤开人群,为陈阳在前方开路,两人挤到最里面,当即就有巡捕房的巡捕上来呵斥,让他们不要乱闯,避免破坏现场。 冯剑拿出市政厅工作正,並向对方介绍了陈阳的身份,那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掀起绳子,让两人进去。 走近案发现场,陈阳首先看到的是一架道奇牌黑色轿车。 轿车主人楚明安则满身血污的躺在轿车边上,轿车头上还卡著一辆沪牌的自行车。 按照现场情况分析,应该是有人用自行车故意碰瓷对方,趁对方下车理论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出手砍死了对方。 这手法很熟悉,一看就是復兴社那些老炮儿惯用的手段。 “陈桑,你怎么在这里?”便是此时,陈阳身后传来一道诧异的声音。 陈阳回头看去,赫然便是联合特高课的安藤真一。 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矮小的日本男人,这个男人身高不过一米六,三角眼,鹰鉤鼻。 即便从未见过这人,但所有人见他第一眼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有股极其阴鷙的味道。 俗话说,相由心生,这种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的小人。 “安藤君,好巧啊,”陈阳客气的朝安藤真一微微鞠躬,然后指著不远处的楚明安尸体道:“出事的是经济司通济办公室主任,算是我的下属,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下属无端端遭此横祸。” “唉,我自然是要过来看一眼,免得人家说我不通人情。” 安藤真一微微頷首,表示理解,侧过身子朝陈阳介绍道:“陈桑,介绍一下,这位是特高课调查处的松井横二课长。” “松井君,这位是新任的经济司司长陈阳陈司长。” 联合特高课也並不是人人都有军衔的,他们有一多半属於警察编制,只有一小半是为了配合行动徵用的宪兵司令部的军官。 这个松井横二就是正儿八经的警察,不像安藤真一那般,还掛著一个少佐军衔,有调动指挥军队的权利。 “陈司长,你好。”松井横二朝陈阳微微鞠躬,陈阳也赶紧还礼道:“松井课长,初次见面清多多关照。” 看到陈阳如此客气,松井横二脸上那抹阴沉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还没等他说话,人群中响起一个女人的哭嚎声。 来人说的是沪市的方言,嘰嘰咕咕一大堆,陈阳倒是听的明白,松井横二跟安藤真一却是满头雾水。 几人顺著哭嚎声响起的方向看去,却是一名穿著旗袍的妇人一个劲的扒拉人群,想要衝进来。 陈阳边上的冯剑连忙凑近陈阳身边说道:“陈长官,这个是楚主任的夫人,您看?” 陈阳微微頷首:“带她进来吧,老公出了事,总得让苦主见最后一面。” 冯剑应了一声,连忙去把人带进来。 接著陈阳转身朝两人说道:“安藤君,松井君,我去看一眼,如果后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安藤真一连忙说道:“陈桑请便...” 两人看著陈阳安抚对方家属的模样,安藤真一突然说道:“松井君,你觉得陈司长这个人怎么样?” 松井横二迟疑片刻,缓缓说道:“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一个一天都没接触过的下属被人袭击身亡,他可以抽出时间来探望,可见他这个人对於人情世故一套有点心得。” “这傢伙是想做刘皇叔啊...” 安藤真一愣了一愣,突然笑道:“松井君果然是慧眼,这傢伙年纪不大,这些门门道道倒是烂熟於心,就连岩井阁下都很看的起他。” “要不然这年纪怎么能坐上经济司司长的位置。” 两人交谈间,一旁嚎哭的楚夫人在陈阳等人的安慰下逐渐平静了下来。 陈阳吩咐冯剑帮助楚夫人办理好楚明安的身后事,然后又叮嘱楚夫人,有什么需要可以来市政厅找他。 做完一切之后,陈阳这才坐车赶回市政厅。 回到办公室,陈阳立即向领事馆的岩井弘一打去电话,报告楚明安被杀的情况。 岩井弘一早一步已经收到了楚明安被杀的情报。 楚明安是通济办公室主任,也是负责货运这一块的。 现在人死了,货运的事情就要另找他人负责。 但这种专业人才可不好找,通济办公室是经济司下属单位,他们总不能塞个日本人进去。 所以,岩井弘一只能让陈阳先顶一顶,他们物色到专业人员就会接手这个位置。 掛了电话,陈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忙活了大半天,他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他要的就是岩井弘一的这句话,把通济办公室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第四十三章 你们还有没有问题 別人或许会很奇怪,通济办公室在经济司並不是最重要的职位。 经济司下面的第一科室负责物资筹集跟入库核对。 第二科室负责物资调拨跟出库审验,这两个科室哪个不比一个管货运的通济办公室重要。 除了这两个科室之外,还有一个总务科室,负责所有科室的整体调度,更是重中之重。 而这几个科室陈阳却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就是货运。 当然,现在还没人知道一个能完全掌控最优运输效率的人会有多么恐怖。 但陈阳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发现高效运输带来的绝对效率。 “李秘书,你进来一下。”陈阳拨通內线电话,叫李寧玉进来。 咚咚咚,几道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李寧玉推开办公室大门道:“陈司长,你找我?” 陈阳嘆了口气道:“楚主任遭逢不幸的消息我已经通知了领事馆,领事馆方面的回覆是,楚主任的位置非同小可。” “他们需要时间来物色一个合適的对象接替他的工作,所以,通济办公室的所有计划暂时由我来负责。” “你去把办公室的人叫过来,我先给他们安排一下各自的任务。” 李寧玉有些迷糊,通济办公室就是管铁路运输的。 现在沪市的客运大部分集中在沪市北站,而货运大都集中在沪市东站,也就是麦根路站。 沪市的货运全路程包括从沪市东站到金陵北站的短途运输,以及从浙省经沪市到达金陵的中程运输。 一个小小的通济办公室还用得著司长亲自管理。 最关键的是,你到底懂不懂这些。 虽然她搞不清楚陈阳怎么热衷於货运管理,但她也没有资格拒绝对方的要求,行了一礼后,李寧玉迈著小碎步赶紧去楼下通知通济办公室的人上来。 不到三分钟,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五名男子在李寧玉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整个通济办公室只有一个主任一个副主任,以及包括冯剑在內的五名科员。 眼下楚明安死了,冯剑又被他安排去帮助楚夫人办理楚明安的后事,这个办公室自然就剩下了五人。 “长官好。”几人站好之后齐齐向陈阳微微鞠躬行礼。 陈阳摆了摆手道:“诸位同僚,首先我要通知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 “楚明安楚主任在今天早上上班路上被復兴社特工袭击,身中十余刀身亡。” “啊。”眾人闻言顿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陈阳也没在意眾人的表情继续说道:“楚主任的位置非常重要,如他一般的专业人才一时半会儿也没这么容易找到。” “现在上面的意思是由我们先撑一段时间,工作问题暂时由我们自行安排。如果有合適人选,上级会儘快安排人过来接替楚主任的工作。” “工作问题由我们自行安排,陈司长,你开,开,开什么玩笑。”通济办公室副主任谢荣虽然知道这话有些不礼貌,但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顶撞上级。 因为,这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楚明安管的是货运统筹,也就是货物运到车站,什么时候发车,发车之后到达下一站是不是要停。 停的话是要停多久,多少时间后能到达目的地。 这些东西需要一个非常专业而且很有经验的运输官统筹。 要不然隨时会出大事,车辆提早进站可能会跟別的车子时间重叠,导致事故发生。 最严重的可能货运车辆由於时间没有规划好,在半路上跟客运火车相撞而发生交通事故。 要是出了这种事,那通济办公室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倒大霉。 这位陈司长倒好,上下嘴唇一碰就要让他们自行接手,自行安排,特么的,这份工作谁敢接? 陈阳脸色微变,看著谢荣道:“看来谢副主任对陈某人的安排有意见?” 陈阳说话声音不重,但这个“副”字却是下了重音。 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满之意。 谢荣吸了口气道:“陈长官,不是我怀疑您的决定,而是货运统筹这一块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专业人才做决定。” “没错,货运中心有独立的调度机构,可以事先安排好我们的货运行程跟时间。” “但货运不比別的,隨时会出现很多突发状况,例如铁轨被破坏,暴风,暴雨等自然灾害,以及车辆因故延误等等状况,这些是需要有经验的人处理的,” “万一出错,货物损失是小,如果出了人命,我们可担待不起。” 陈阳微微頷首,看著谢荣道:“谢副主任的话很有道理。” “那就这样,我宣布谢副主任你调任到货运调度中心,隨时监控调度中心是否出现意外。” “如果有意外就立即向通济办公室报导,以防不测。” 啊... 陈阳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这话的意思不是给谢荣升官,而是一擼到底,让他去货运调度中心当一个调度员,有什么突发事情就往办公室打电话。 这尼玛是个什么操作,有问题解决问题,要是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陈阳隨手拿出一张条子刷刷刷写下一张调令,然后,拿出经济司专用印鑑敲了上去。 “谢副主任,俗话说工作不分贵贱,即便是在货运调度中心干活,你也要做好本职工作。” “对待工作一定要热情,要充满活力,请你拿上条子,现在就去货运调度中心报导。” 谢荣满嘴苦涩的味道,他好不容易爬到一个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转头就被派去当一个调度员。 而且,陈阳说的很清楚,要保持工作热情,要充满活力。 那就是说你不能迟到早退,要不然我隨时能弄你,这个上司怎么翻脸就不认人。 “是,陈长官。”谢荣不敢辩解,接过条子转身就走。 不是他不想辩解,谢荣又不是小孩子,他现在出言得罪了上司,现继续辩解就等於是火上浇油。 他心里很清楚,没有楚明安这种专业人才做事,就陈长官这种外行瞎闹,迟早要出问题。 到时候上级一换,他还有可能会调回来,而且,以他的估计,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一个月,他们这么胡搞肯定要出事。 这一个月就当放假去调度中心休养了。 看到谢荣走的如此果决陈阳也知道他心里的打算。 转头看向其余四人道:“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剩下几人当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这通济办公室跟撞了鬼似的,第一天上班,主任被人砍死,副主任被调去当调度员。 剩下的几个还能不怕死。 第四十四章 我们计划一下啦 陈阳微微頷首,拿起桌子上的通济办公室科员名单,缓缓扫视眾人一眼道:“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了,现在我来安排一下诸位的工作。” “哪位是高佑?” 人群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出来躬身道:“陈长官,我是高佑。” 陈阳打量了一下对方道:“你去跟第一科室对接,负责物资筹集运输。” 接著陈阳又隨便挑选了一个叫李成亮的,让他对接第二科室。 剩下两人分別叫赵文斌跟钱宽。 陈阳考虑了一下让他们一个负责跟总务处对接,另一个则负责跟调度中心对接。 四人的工作都安排完毕,陈阳看了看名单道:“楚主任出了事,谢副主任又有自己的事情,我看办公室也需要一个新的领导。” “这样吧,暂时由冯剑代替谢副主任的位置,你们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大家还有没有问题?” 啥?就那个全办公室位置最低的扫地小弟,他走什么狗屎运了,第一天上班就升为副主任? 眾人在嫉妒之余又羡慕非常,这一句话省了人家多少年的奋斗。 从科员到领导,那可是一条鸿沟,人家就这么轻飘飘的跨过去了? 老天爷瞎眼了吧.... 而此时,还在巡捕房帮忙料理楚明安后事的冯剑无端端的打起了喷嚏。 就连左眼也开始剧烈的跳个不停。 冯剑揉了揉眼睛嘟囔道:“真奇怪,这天气也不冷,该不会是撞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吧....” 经济司司长办公室內,分配完眾人的工作,陈阳让李寧玉把楚明安负责的所有资料都拿过来。 他现在需要大量的资料做数据统筹,才能设计出最优方案,提高运输效率。 李寧玉应了一声,连忙去取资料。 陈阳揉了揉眼睛,隨手从內衬里面掏出一包烟,点上一根。 陈阳穿越到这个世界,除了带来了自己设计的ai系统,还有就是咖啡跟菸癮。 作为一个辛苦挣扎在创业线上的纯牛马老板,九九六对他而言是正常的。 如果可以,他都恨不得零零七。 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成功,这也就说明了,勤奋只是成功的基础项並不是绝对项。 也就是说並不是每个勤奋的老板都能成功的,有时候除了够勤奋,最重要的还是需要一点运气... 一根烟还没抽完,办公室大门又被人推开。 陈阳抬头看去,还是个老熟人:“井野君,我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井野友介自顾自坐到陈阳对面笑道:“部长知道陈桑你今天第一天上班,特意让我给您送份红利。” “他说这是你们华夏人的传统,希望你今后一本万利,財源广进,步步高升。” 说著,井野友介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就封好的红包递了过去。 陈阳捏了捏,里面薄薄一张,应该不是纸幣而是一张支票。 这个铃原部长倒是挺会做人啊。 井野友介继续说道:“对了,陈桑,我过来除了这个还有正式任务要跟你对接。” “之前梁部长向宪兵司令部神情物资仓库的事情,部长已经有了批覆。” “部长打算將之前麦根路上的一家纱厂仓库跟周围几个小仓库改建成一个大型物资存储仓库。” “目前那些小仓库已经在拆除重建当中,我们保留了主体仓库,作为临时存储中心。” ”等这个仓库全部盖好以后,面积將会比派遣军后勤部的仓库还要大,足够你们使用。” 陈阳笑著摆了摆手:“井野君,这种事情你跟下面的人沟通就好了,不用特意跟我说。” “不过,我倒是有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转达给铃原部长。” “我知道部长做事非常小心,我现在即便提出想跟他见面,他也会有所顾忌。” “所以呢,这段时间还是需要井野君做个中间人传话。” “重要的事情?”井野友介眉头一皱,打量著陈阳惊诧道:“陈桑,你不会是打算让部长跟您合作朝物资仓库下手吧?” “我觉得部长不会答应的,你们这个物资仓库是由金陵財政部门直接管辖。” “部长虽有权利过问,但他並没有隨时调动物资的权力。” “而且,这些物资大都跟军队补给有关係,你去动它很容易会引火上身,代价太大了。” 陈阳轻笑一声道:“井野君,你能不能把格局放大一点。” “你认为我需要向物资仓库下手吗?” “我是想让你告诉部长,他想看到的我已经做到了。” “往后沪市往周边的运输路线我能够做主,你们的货想怎么运出去就能怎么运出去。' “只要是在金陵新政府管辖范围之內,我敲一个章,所有物资就能平安到达。” “不止是铁路,就算水路航运也没问题。” 井野友介恍然道:“怪不得部长说陈桑你看不上我们那些,原来你在意的是运输网络。” “那是当然,运输效率才是物资生意最重要的一环。”陈阳正色道:“我可以衔接上下,沪市所有捞家都得看我的脸色。” “我要是不愿意,他们一粒大米都別想运出去。” “至於部长这方面,他需要我运输的话我只收一成费用。” “如果他还想借用我的网络,那么我就要收三成费用。” “过手收三成,陈桑你也太贪心了吧?”井野友介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 陈阳微笑道:“井野君,你可以把这个话带给铃原部长,相信他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公道的价格。” “我敢收的这么贵就有足够的把握,只要货物进入我的仓库,往后出事我会照原价赔偿。” 井野友介闻言顿时显得有些动摇,虽然钱少赚了一点,但陈阳保证物资不会出问题,除了问题他照价赔偿,这个条件的诱惑力可太大了。 井野友介沉默半晌,点了点头道:“好吧,陈桑,您的话我会一字不差的向部长转述,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跟他们確认一下物资仓库的事情。” 陈阳抬手道:“等一等,井野君,你別忘记提醒一下铃原部长,华界那四个码头的事。” 井野友介微笑道:“陈桑,你放心吧,这件事部长早就有计划了。” “我先告辞了。” “井野君慢走....” 第四十五章 舞台交给他 沪市,象兵司令部宿舍区一號院。 整个宪兵司令部住宿区只有两间小院是独立的。 这两间小院分別属於宪兵司令部权力最高的两个人。 一个就是宪兵司令部司令官大谷云七。 另一栋则是宪兵司令部参谋长三浦三郎。 三月的江南空气丝润,时不时就会下起一阵小雨。 司令官大谷云七的小院里,巨大的落地窗边上摆放著一张小小的茶几。 茶几边上是几盆素色的不知名朵,眼下团团簇簇,开的正是茂盛。 茶几边上一只红色的小火炉,眼下正温著一壶清酒。 茶几上除了两只酒杯之外还杂七杂八放了不少小韭菜,如青豆,乌梅,魷鱼丝,小鱼乾,肉脯等等... 这样的排场对於一个宪兵司令部的司令官来说,的確是有些寒酸了。 火炉上的清酒开始冒起了热气,大谷云七拿起桌边的布包著小酒壶,给坐在对面的铃原真吾倒了一杯。 紧接著,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手中酒杯,大谷云七和声道:“铃原君,请。” 铃原真吾双手持杯,略低於对方,跟对方小心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哈...”铃原真吾一口清酒下肚,脸上浮现出一抹回味无穷的表情。 “大谷阁下,这酒可不一般吶。” 大谷云七微微頷首道:“这可是京都酿酒大师西三喜斋的得意之作。” “我也是託了很多关係才能订到两瓶,要不是铃原君,我都捨不得拿出来喝。” 铃原真吾看了一眼边上那只没有任何標籤的瓶子,脸上露出一丝“懂得都懂”的表情。 这就跟后世宴请时候拿矿泉水瓶装53度飞天茅台一个道理,外表不起眼,东西可是好东西。 “言归正传吧。”铃原真吾从隨身公事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大谷云七。 “大谷阁下,我不得不说您的戒心太重了,我们已经做了一次关於陈阳的背调信息。” “您让我们重新做一次,但结果还是一样。” “这里面不光是陈阳的,连他现在居住的林宗汉全家也都做了详细的调查。” “目前看来,並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我也能相信,林家对於帝国也保持善意。” “只有他家里的那个大姐,似乎对帝国有些不满,不过,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並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威胁。” 大谷云七快速將资料翻了一遍,沉默片刻,將资料一张张用烘炉里的炭火点燃,扔进一旁铁盆里面。 空气中泛起一丝刺鼻的味道,两人却丝毫不以为意。 大谷云七端起酒杯跟铃原真吾碰了碰,微微抿了一口道:“铃原君,那个陈阳回来应该有一个月了吧。” “说实话,我很难想像,一个二十来岁且毫无根基的年轻人,就凭两次交易就能令你出手帮他掌握沪市船运码头。” “我觉得他的计划不应该是这么简单。” 铃原真吾皱了皱眉头道:“大谷阁下的意思是陈阳背后有高人指点。” “利用货运来做文章,这个人应该很熟悉沪市货运才对,但是,我看不出他身后有这样的人存在。” “难道说,大谷阁下你认为是大阪商会在搞鬼,通过陈阳来控制物资运输?” 大谷云七嘆了口气,非常严肃的说道:“铃原君,我担心的不是大阪商会。” “大阪商会跟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从来没出过意外,他们对於我们来说还是安全的。” “我担心陈阳的身后会不会是满铁。” 铃原真吾吃了一惊:“大谷阁下,您是不是想多了,满铁的销售网络跟物资仓库都在北方。” “即便是物资运输也是通过旅顺的港口,跟我们南方不在一条运输线上。” “您怎么会认为陈阳跟满铁有关係。” 大谷云七淡淡的说道:“铃原君,你难道没看过內部通告,外务省重组架构,由松冈洋右担任外务大臣,藤原智男担任常务次长?” 铃原真吾点头道:“这个消息我早就看到了,等等,大谷阁下不会以为陈阳所作所为是藤原次长在后面授意吧?” “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满铁难道还想吞併大阪商会在南方的销售网路?” “不一定是吞併,有可能还是跟铁路运输跟航运有关係。”大谷云七缓缓说道:“帝国现在跟蓝军在徐州对峙。” “只要攻下徐州,就能贯穿南北,形成一条完整的运输线。” “铃原君,你可別忘记了,松冈阁下的《满蒙生命线》理论。” “他是一个非常注重铁路运输的人,满铁也是在他的手里才能扩大了一倍多。” “我觉得他们是打算利用运输线做文章。” 铃原真吾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大谷阁下,我在关东军任职的时候业跟大村卓一打过交道。” “如果大村总裁真的想动运输线的脑筋,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华夏人。” “而且,以陈阳的资歷,也不可能管的了运输线这么重大的计划。” “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控制沪市所有码头是他自己的主意。” 大谷云七抿了口酒道:“所以,铃原君打算按照他的意思,帮著他把华界的四个码头也拿下来。” 铃原真吾点头道:“大谷阁下,既然选择了合作,我认为提升他的实力也是在提升我们自己的实力。” 大谷云七將酒杯放到茶几上,缓缓说道:“我觉得还是要小心一点。” “铃原君,跟他之间的合作,除了要有足够的利益,我认为我们还需要有一点把柄在手里。” “把柄?”铃原真吾皱了皱眉头道:“大谷阁下的意思是?” 大谷云七手指轻轻叩击著桌面:“要確定他跟满铁没有关係的方式也很简单。” “满铁事务调查科的平田治三郎一直在收集沪市物资动向。” “让陈阳动手,给青木局长一个警告,如果陈阳肯做,我觉得他还是可信的。” 铃原真吾迟疑道:“大谷阁下,我们动满铁的人,会不会引起对方的不满?” “而且,我怕这个目標太大,陈阳未必敢动手。” 大谷云七微微一笑:“铃原君,你不是说他的胆子很大吗?” “你直接跟他说,可以帮他搞定华界码头的事情,作为交换条件,三天內,必须看到平田治三郎的死讯,之后怎么收场,不用他担心。” “你告诉他,沪市这个舞台我们可以交给他,只要演得好,自然会有人帮他....” “嗨....” 第四十六章 亲自动手 沪市,川北路,和风料理店。 陈阳接到井野友介的邀约电话,一下班就到和风料理店来跟他见面。 井野友介非常谨慎,他知道特高课理论上能监听沪市所有机构的电话。 所以,在电话里只是说有事情跟他商量,至於什么事情他却一个字都没提。 这也搞得陈阳有些迷糊,难道是自己开的价格太高了,铃原真吾想跟自己討价还价? 掀开和风料理店门前的半截掛帘,里面的老板娘看到陈阳顿时娇笑著迎了上来。 “陈桑,我在报纸上看到您当官了,真是可喜可贺。” 老板娘美惠子很是热情的挽著陈阳的胳膊,就差把整个人都贴到对方身上。 陈阳笑著抽开手道:“老板娘,井野君到了没有?” 陈阳这番动作顿时引起对方的不满,美惠子看向陈阳的目光甚至是显得有些幽怨,不知道是责怪陈阳不解风情还是嘆息对方不识货。 在她看来,井野友介怎么能够跟陈阳相比。 侵华日军在最初徵兵的时候要求是身高一米六以上,体重一百斤以上。 井野友介的身高在军队中只能算是普通,也就一米六多一点。 哪像陈阳,將近一米八的个子,又年轻,又帅气。 那一身坚实的肌肉跟頎长的身材,早就令老板娘对他垂涎三尺。 奈何人家似乎看不上自己,轻轻嘆了口气,老板娘笑著说道:“井野君在楼上等您,他已经安排了菜餚,我一会儿就给您端上去。” 陈阳道了声谢,自顾自上楼。 推开包厢大门,井野友介起身朝陈阳微微鞠躬,並且让对方坐下。 陈阳也不客气,坐到井野友介对面,开门见山道:“井野君,您今天找我是不是对我的销售计划有什么不满?” “大家都是朋友,我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井野友介为陈阳倒上一杯茶水,摇了摇头道:“陈桑误会了,不是这个问题。” “事实上,部长也认为你提出的收费方式非常合理。” 陈阳鬆了口气:“所以,井野君今天约我过来是为了?” 井野友介喝了口茶水道:“陈桑,是为了华界四个码头的事情。” 陈阳轻笑道:“井野君,只是四个码头也会令铃原部长感到为难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部长不是觉得为难,而是少了一个可以动他们的藉口。”井野友介耐著性子解释道:“陈桑,你不会以为华界四个码头就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势力在掌控吧。” “这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你看上去的那般简单,没有帝国势力在后面操控,华界的四大码头早就乱套了。” “但现在,市面一切平稳,这个时候想要突然对华界码头下手,几乎没有人会同意。”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可以动手的藉口,陈桑,你明白了吗?” 陈阳哪能不明白小鬼子的做事方式。 他们想占领东北,就藉口士兵走丟,接著就炮轰瀋阳城。 他们想对华夏发动战爭,就製造了虹桥事件,让海军陆战司令部的斋藤勇驾车强闯虹桥机场,挑起两国爭端。 这种手段对於他们来说都是司空见惯。 但是,想要对华界码头下手,他们又选了什么目標? 陈阳放下茶杯道:“井野君,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一点,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井野友介微微頷首,笑著从身边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到桌子上,然后,推到陈阳身前。 陈阳拿起档案袋,里面除了一把德制p08鲁格手枪还有一张泛黄的相片。 “照片上的人叫做平田治三郎,满铁事务调查科信息收集官。” “这个人一直在收集市面上的物资消息。” “部长的意思是希望陈桑能亲自动手,解决掉这个麻烦。” “陈桑,你也知道,满铁跟宪兵司令部的关係表面上还是很和谐的。” “部长不希望因为这个人对我们之间的合作照成阻碍。” “后天中午十二点,江南码头,他会跟特高课的人进行一场情报交易。” “你有十分钟的时间,动手之后,码头上会有船接应你离开。” “陈桑,你还有没有问题?” 嚯,这是要自己纳投名状的节奏啊。 陈阳眼神闪烁,看著相片上留著一小撮仁丹胡的日本人神情显得有些犹豫。 井野友介缓声道:“陈桑,这件事是铃原部长的意思,你如果不做,我们也很难出面帮你拿下华界四个码头。” “少了这几个码头,陈桑你的掌控沪市码头的计划恐怕就要破產了。” “我们倒是无所谓,无非就是按照以前蚂蚁搬家的方式售卖物资,但陈桑你,没有了这些码头,就凭通济办公室的运输能力,你似乎没什么本钱跟我们谈条件了吧?” 陈阳眉眼骤然一紧,咬了咬牙道:“请井野君转告铃原部长,这件事我做。” 说完,陈阳拿起桌子上的手枪塞进后腰,顺手將相片放进衣服袋子里。 “这就对嘛,陈桑,以茶代酒,祝你一切顺利。” “乾杯。” ****** 沪市,宪兵司令部宿舍楼。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铃原真吾沉声道:“进来。” 井野友介推开大门朝铃原真吾微微鞠躬:“舅舅,陈桑已经答应了。” 铃原真吾点了点头:“那很好,时间不早了,友介,早点休息。” 井野友介闻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看著铃原真吾脸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友介,你有问题?”铃原真吾很快就察觉到了井野友介的表情变化。 “舅舅,我觉得陈桑未必能办好这件事。”井野友介轻声道:“他的履歷上只有在九州大学军训时候的开枪经验,想要近距离的动手杀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铃原真吾看著井野友介突然笑了。 “友介,你以为舅舅不知道吗?” “其实,不管陈阳动不动手,平田治三郎都会死。” “我们需要的不是他杀人,而是他敢动手。” “只要他开了枪,哪怕是一枪都没打中,也会有別人帮他做完这件事。” 井野友介蹙眉道:“舅舅,我有些不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铃原真吾缓缓说道:“我跟你说过,我们把沪市这个大舞台交给他是需要条件的,只要他演得好,自然会有人帮他...” 第四十七章 动静弄大一点 沪市,市政厅,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陈阳双目微合,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 铃原真吾並没有给他太多的考虑时间,一天之內,他就要决定干不干, 其实,陈阳非常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从井野友介提出要他解决平田治三郎的时候,他其实就剩下一个选项。 怎么才能杀死他,而不是要不要杀死他。 拔出腰间枪套里面的德械手枪,陈阳检查了一下弹匣,里面已经压满了子弹。 嘆了口气,陈阳收好枪,起身拿起掛在一旁的衣服,出了门,顺便跟李寧玉交代了一声,出去办点事。 李寧玉贴心的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帮忙。 陈阳摆了摆手,让她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出了门,陈阳特意用经济司的名义向汽车班要了一辆黑色道奇轿车。 这种轿车算是公务员的標配,一般分为厢车跟轿车两种,陈阳是经济司司长,自然是有权力徵用汽车。 开著汽车上路,陈阳並没有直接去江南码头,而是將车子停在华界梧桐路永安百货公司楼下。 紧接著他去百货公司买了一件皮夹克跟一顶贝雷帽。 回到车上,將身上的西装换成皮夹克,带上贝雷帽,陈阳压低帽檐,走到路边叫了一辆黄包车,目標直指江南码头。 江南码头... 这个码头原先叫做南一路码头, 1865年,江南机器製造总局在沪市成立,南一路码头也被製造总局所徵用,成为五大商用码头之一。 隨著时间变迁,当年的机器製造总局几经变化,现在已经改名叫做江南船舶製造公司。 而这个南一路码头也变成了江南码头。 作为沪市最古老的码头之一,这座码头除了走內河航运,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客轮停靠。 黄包车把陈阳送到江南码头的时候,距离井野友介交代的交易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陈阳下了黄包车,走到码头边上一家茶寮门口坐了下去。 这种茶寮是沪市码头上极为常见的摊子,除了卖茶水,还兼营一些小吃。 消费极其低廉,一壶茶两毛钱,小吃另算。 他们的主要客源就是一大早在码头上等活的苦力。 有些时候一些过路客人也会进来要一壶茶,歇歇脚,或者等人。 陈阳让伙计上了一壶茶,目光却一直扫视著周围的环境。 这间茶寮正对著码头大门,进进出出的人物他一眼就能看到。 伙计將热水倒满,顺便叮嘱了一句:“客官,小心烫。” 转身便去接待別的客人。 陈阳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陡然,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之中, 陈阳在沪市认识的日本人不算多,但眼前这位就是不多之中的一个。 对方虽然用帽子遮住大半个脸庞,但陈阳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正是联合特高课行动队的安藤真一。 一瞬间,陈阳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铃原真吾是怕他失手,特意给他留了后手。 也难怪,陈阳所有的资料都证明他就是一个刚从九州大学毕业回国的大学生,又不是什么专业特工。 上来就要他杀人,这的確是有些为难他了,这个安藤真一显然就是为了防止任务失败,特意给他准备的。 安藤真一从陈阳身边走过,不但没有跟他打招呼,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走码头上写有“江南码头”的牌楼下方。 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安藤真一点上香菸,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淡蓝色的烟雾。 既然知道了跟平田治三郎接头的是安藤真一,陈阳也显得安心了不少。 一边喝著茶,一边观察安藤真一的动向。 不多时,码头上又出现了一名个子矮小的男子。 这人一出现便吸引了陈阳的目光,圆圆的脸,鼻子上架著一副圆形眼镜,下方一撮標誌性的仁丹胡。 这不就是这次刺杀的目標,平田治三郎。 平田治三郎不认识陈阳,自然也不会注意到陈阳正在观察自己。 他的目光一直看著牌楼方向,等看到安藤真一的身影,平田治三郎当即加快了脚步。 安藤真一也也快就看到了平田治三郎,他立即扔掉自己的香菸,快步迎了上去。 两人见面之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安藤真一显然要比一般人有经验。 他將平田治三郎带到牌楼一侧,將他的后背露给陈阳。 陈阳手里的德制p08鲁格手枪精准度高,穿透力倒是不强,安藤真一不用担心子弹穿过对方身体之后打在自己身上。 可陈阳却並不想按照安藤真一设计的那样动手。 从兜里拿出五毛钱,扔在桌子上,陈阳起身压低帽檐朝安藤真一走去。 安藤真一注意到陈阳的动作,脸上的笑容更甚,一个劲的跟平田治三郎说话,打消平田的警觉性。 眼看陈阳越来越近,安藤真一已经做好了支援的准备。 而此时,陈阳却朝安藤真一伸手道:“安藤君,好久不见啊。” 安藤真一顿时一愣,平田治三郎此时也被陈阳的声音所惊动,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一下陈阳。 “安藤君,看你混的不错么。”陈阳一上来就表现的跟安藤真一很熟络的模样。 “有好处可別忘了老朋友啊。” “你看你,西装笔挺的,还是名牌...” “不像我,混来混去就剩一把枪。” 陈阳一边说著一边从后腰掏出手枪,毫无徵兆的抬手对准平田治三郎的眉心就是一枪。 子弹呼啸而过,平田治三郎连反应都来不及,睁大眼睛,怦然倒地。 陈阳也不罗嗦,继续朝对方的身体左右胸膛各开一枪。 “好了,好了。”一旁安藤真一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拉住陈阳。 “陈桑,別打了,你快走,进码头第三个渡口,一艘悬掛著蓝色帆布的小船,他会送你离开。” “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安藤君,麻烦你了。”陈阳將手枪塞进腰间的枪套里,转身压低帽子,跟隨人流一起涌进江南码头。 看到陈阳离开,安藤真一蹲下身子,先是摸了摸平田治三郎的脖子,確定脖颈间的脉动已经消失。 然后不慌不忙的从衣服里面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塞进对方的衣服里面。 “平田君,安息吧。”安藤真一喃喃著说了一句,临走之时还不忘將平田治三郎的眼睛闭上... 第四十八章 让所有人知道 枪击案对於此时的沪市来说只不过是极其普通的案子。 枪响了,码头上的人很快就被惊动了。 平田治三郎的尸体也顺理成章的被他们发现。 当然,除了尸体之外,还有一份精心准备的关於后勤部门跟沪市某些商人之间秘密交易的“资料”... 沪市,闸北区,金家坊,满铁事务调查局。 满铁的全称是满洲铁路株式会社。 它是日本海陆两军最大的物资供应商,每年为海陆军提供超过三百万吨的物资以及一亿军费。 除了资金跟物资上的全力支持,他们还设立了独自的调查局。 调查局直接受满铁高层管辖,属於独立的情报机构。 跟军方也只是合作关係。 因为这个机构成立的目的是为了服务满铁高层,所以,他们侧重的方向除了侦察仇日分子的动向,最大的作用还是收集信息。 三楼,局长办公室。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坐在办公室里青木健一郎放下手里的钢笔抬头道:“进来。”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满铁事务调查局信息搜集课课长横川彦几步走到青木健一郎身前。 “青木局长,平田君出事了。” 青木健一郎皱了皱眉头:“平田君早上还跟我匯报,说他有重要线索,是关於沪市物资交易情况的。” “怎么这么突然?” 横川彦沉声道:“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物资情况,” “特高课的人在平田君身上发现了一份文件,帝国后勤部门有人利用手中的职权侵吞物资。” “而且,他们利用大阪商会的销售网络把物资倒卖给蓝军...” “大阪商会,八嘎。”青木健一郎闻言脸色瞬间一沉:“横川君,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横川彦被青木健一郎暴怒的神情嚇了一跳,点头道:“特高课的松井君在平田君身上发现了双方交易的证据。” “但是,对方很狡猾,这些证据只能证明有交易,但不能证明具体交易的对象。” “我猜,平田君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才被人灭口。” “局长,这件事情涉及到军队,我们是不是要跟派遣军司令部匯报。” 青木健一郎右手轻轻敲击著桌面,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横川君,暂时还是不能上报,我们现在並没有完整的证据链证明后勤部门有贪腐行为。” “我们的军队歷来对贪腐案惩治的十分严厉。” “如果没有確实的证据,除了被军部训斥一顿,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对了,你说的那份资料现在在哪里?” 横川彦低声道:“暂时还在特高课的松井君手上。” 青木健一郎沉声道:“那他们有没有怀疑的目標?” 横川彦思忖半晌道:“松井君提供的线索指向宪兵司令部监察部门的永田淶四郎跟后勤部的松田一夫。” 青木健一郎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冷笑道:“监守自盗?” “一个后勤部一个监察部,就凭这两人似乎做不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还有別人。” “横川君,平田君的案子我交给你来办。” “假如这事情真的跟军队贪腐案子有关,那就一定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平田君不能白死。” “嗨。”横川彦微微鞠躬,正准备离开,青木健一郎突然开口道:“等一等。” 横川彦停下脚步恭敬的问道:“青木局长还有什么指示?” 青木健一郎缓声道:“派遣军特务科给我们发来协助函。” “要求跟我们一起组建南支抗战力量调查委员会,专门研究华夏地区抗日武装。” “我打算向总部推荐你担任调查会主任一职。” 横川彦身子一震,连忙鞠躬道:“多谢青木局长关照。” 青木健一郎微笑道:“横川君在沪市多年,对於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这个位置给你坐我也很放心。” “你把平田君的案子办好,把军队內部的蛀虫挖出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这听著怎么这么像是画了个大饼,横川彦莫名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吃,突然间就饱了。 “我明白,请局长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好这件案子。” 沪市,宪兵司令部后勤管理中心。 井野友介推开后勤部长办公室的大门,又小心的把门带上,疾步走到铃原真吾面前道:“舅舅,事情解决了。” “陈阳真的动手了,就是手法有些稚嫩,已经打死人了还不放心,又多补了几枪。” 铃原真吾哈哈大笑:“对於一个新手来说,这是正常的事情,陈阳的反应我倒是不意外。” 井野友介凑上前道:“部长,接下去松田君他们会不会有麻烦?” 铃原真吾抬头看著井野友介道:“怎么?你不忍心?” 井野友介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松田君他们有麻烦会不会连累到我们?” 铃原真吾脸色稍缓,淡淡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念在一场同僚的份上不愿意下手。” “呵,放心吧,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就算他们一定要说这些东西跟我们有关,那也拿不出证据来。” “况且,后勤部门的物资窟窿越来越大,等到哪一天这个窟窿堵不住了,自然需要有人跳进去堵。” “我这也是在为我们的未来做打算。” 井野友介皱了皱眉头,终究也没说什么。 铃原真吾站起身子,走到窗户边上突然转身问道:“陈阳的事情不会有什么紕漏吧?” 井野友介恭敬的回答道:“安藤君安排的很充分,陈桑动手之后就由西田君將他送到匯山码头。” “然后安排了车子送到闸北区永安百货,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任何人跟踪。” “安排的不错..”铃原真吾微微頷首道:“友介,既然对方动手了,那我们也要遵守我们的约定。“ ”通知山田君,华界码头肃安整治工作正式开始。” “记住,要办就要把声势弄的大一点,让整个沪市都知道,现在沪市码头,换人了...” 第四十九章 开始吧 满铁调查员被杀事件瞬间便引爆了整个沪市。 死的是日本人,居然还是在日本人掌控的沪市,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当眾枪杀。 这种行为已经是赤裸裸的在大日本帝国的脸上左右甩耳刮子。 事情一出,宪兵司令部刑事侦缉科,联合特高课信息调查处,满铁调查局以及派遣军特务处所有机构都被调动了起来。 经过伤口比对以及码头上的一些所谓的目击者的证词。 平田治三郎的死亡原因被定性为军统特工刺杀。 很奇怪吧,不止如此,他们给出的理由更是无比荒谬,因为,潜伏在山城的日谍小组传来军事统计局成立的消息。 並且附加了一条他们拦截到的从山城发往沪市的电文。 电文內容是,要求將原先的復兴社沪市行动组改为军统沪市站,新任站长赵立军不日將抵达沪市主持大局。 联合特高课就是用这一条电文作为证据,將这一次袭击事件定性为军统立威的行动。 当然,没人会在意军统为什么要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调查员来立威。 反正这就是上级討论之后得出的结论,下面的人照这个结论执行治安清剿任务就对了。 於是乎,在宪兵司令部治安大队大队长山田靖司中佐的指挥下。 一场针对华界大小码头的治安清剿行动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从三月二十三到三月二十六日,短短三天时间,日本在hk区设立的临时监狱便人满为患。 华界四大码头的领军人物几天之內就被抓了个遍。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弄得华界的大小帮派人人自危,他们也不知道日本人抽什么风,怎么突然开始对华界下手。 要知道,整个沪市,华界是有名的贫民窟,就连沪市最大的帮会青帮对这个地方都没什么兴趣。 就在这些大小帮派一头雾水的时候,十六行码头的混子们却在悄悄的准备著。 十六行码头夜市档口,还是熟悉的二层小楼,但里面的主人却换了。 从去年十月份到今年三月份,短短半年不到时间,这里已经换了三任主人。 从最早的叶卓山到之前许彪,这些人都是沪市有名的混子。 冷不丁的换上来一个啥也不是的林学义,大家一下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毕竟林学义这个人在大家眼里绝对是个奇葩一般的存在。 怎么说呢?一句话可以形容。 蠢是真的蠢,但稳也是真的稳。 也不知道是他脑袋缺根筋还是本身后知后觉。 这些大事发生之后,许多人都在盯著华界四大码头的位置,但林学义似乎一点都不著急。 他仿佛已经確定,这几个码头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別人都在计划著如何把脚伸进去,林学义却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傢伙什都准备好之后,等电话。” 等什么电话?等谁的电话?无论下属怎么询问,林学义就像是稳坐钓鱼台一般,巍然不动。 沪市,十六行码头仓库。 以往冷清的仓库眼下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十六行码头原先在江湖上只能算是小有名气,毕竟这个码头可不是许彪这憨货抢来的,而是人家杜老板託付给曹老板,曹老板又交给他的。 青帮中本来就有一条帮规,兄弟嘱託之事需尽力相帮。 所以,许彪的这个名头只能算一般般,谈不上什么出彩。 但今时今日却不一样,林学义踩了张笑林的场子,宰了谢元奎,又抢了张笑林的新开河码头。 张笑林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算是林学义踩著张老板的名字上位了。 出来混嘛,无非就是图个“名”字,林学义一夜成名,投奔他的人自然多了。 眼下这仓库里百十来號人就是这段时间他招募回来的精英。 这些人八成都会打枪,即便是不怎么精通枪械的,至少也会两手走江湖的绝学。 仓库角落里,几名汉子围桌而坐。 桌子上倒了一大盘的生,几人一边剥著生一边閒聊。 “头儿,沪市的钱还真是好赚啊,”左手边一名汉子灌了一口酒,感嘆道:“咱们当兵的时候一个月才给两个大洋,就这还不是每个月都有。” “在这里只用坐一晚上就给五个大洋,这些人好像都把钱不当钱。” “这么多人,一晚上就得散出去好几百个大洋。” “哼,你想发財就別当兵。”被称作头儿的人冷冷的斥责了一句,沉默半晌,又拎起手里的酒罈子,狠狠灌了一口。 那人唏嘘道:“头儿,咱们当初出来当兵,那都是想找小鬼子拼命,可你也看到了,咱们想投奔军营,人家都嫌弃咱们。” 领头这人姓廖,名叫廖如渊,原先是79师三连中尉副连长。 这支部队去年淞沪会战的时候就几乎打没了番號,淞沪会战结束之后,部队撤退到金陵。 因为残留人数太少,而且,连级以上的军官都已经战死,剩下的一些人就被隨意安排到后方搬运輜重。 有时候也是运气使然,金陵沦陷时候在后方的人还能最快速度撤到对岸。 他们这几人撤离之后也遇上过部队,但是,人家看他们几个衣衫襤褸,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加上当时太过混乱,大家人人自危,几乎没有部队肯收留他们。 无奈之下廖如渊只能冒险找了两条小船带著二十来號兄弟逃难来了沪市。 廖如渊投靠林学义时的想法也很简单,安顿好这帮兄弟,等他们稳定之后,他就离开沪市,继续寻找部队,打鬼子。 可世事难预料…… 咚咚咚,咚咚咚。陡然,仓库二楼一阵剧烈的敲击声响起,瞬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眾人闻声齐齐抬头朝仓库楼上看去,林学义站在二楼俯视著下方沉声道:“诸位兄弟,今天晚上就是我们大展身手的好日子。” “廖兄弟,你有带兵的经验,今天晚上的行动就交给你来策划。” “我不想知道你怎么安排,我只要看到结果,明天开始,华界四大码头都归我们所有。” “这件事办得好,吃香的喝辣的,大家人人有赏。” “要是办砸了,整个沪市再也没有我们立足之地,后果你们自己掂量吧。” 廖如渊灌了一口酒,分开人群,几步上前朝林学义拱手道:“五爷情放心,廖某人一定不负所望。” “事情办砸了,我提头来见你。” 第五十章 他们坐不住了 廖如渊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自信,当然,他也有自信的理由。 沪市的混混跟他们这种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可不一样。 混混顶多是狠,这些老兵除了狠之外还不要命。 当初小鬼子的坦克冲向阵地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没有丝毫考虑,拿著炸药包就衝上去。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惧怕几个混混... 沪市,江南码头,夜色如墨,狂风卷著旧报纸在码头的青石板上打转,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沙沙的碎响。 巷口的煤气灯忽明忽暗,照得斑驳的砖墙如同鬼脸。 远处传来黄包车夫的咳嗽声,很快又被风声吞没。 夜色下,停靠在江南码头的货轮像无数蛰伏在黑夜里的的巨兽,只露出模糊的轮廓。 码头一角,几个穿短褂的汉子蹲在煤油灯下低声交谈,火光忽明忽暗,映出他们腰间別的傢伙…… “阿东,这几天码头不太平,晚上让兄弟们多留点神。” “大哥跟二哥都被宪兵队给抓进去了,在他们出来之前,码头不能出事,” 那名叫阿东的男子闻言抽出別在腰间的小斧头自信满满的说道:“三哥,您放心吧,就算大哥二哥不在,以我们的实力,別人想踩进来也没这么容易。” “阿东,你也不要掉以轻心。”梁三省忧心忡忡的说道:“这次日本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华界大小码头都被他们盯上了。” “看他们这架势,不像是以往那般,单纯的朝我们要点好处,或者是应付上面的什么政策。” “我感觉他们好像是要帮什么人掌控华界的所有码头。” 阿东神情微凛,小声道:“三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梁三省嘆了口气道:“这还不简单,短短三天时间,从吴淞商港到江南码头,华界大大小小码头都被日本人清理了一番,” “几个码头的领军人物都被关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华界码头就像是一盘散沙,人家要是趁机踩进来,恐怕我们一时半会儿还真的难以抵挡。” 仿佛是在回应梁三省的话语,夜色之中陡然传来两记枪响。 眾人心头赫然一紧,纷纷起身朝外看去,突然间,一道身影踉踉蹌蹌的朝几人所在的方向跑来,只是跑到一半,他却像是剎那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几人纷纷掏出別在腰间的傢伙什朝前走去,等到走近了,梁三省借著码头上微弱的灯光看清楚地上那人的模样,神情顿时大变:“小寧波,你怎么了?是谁干的?” 小寧波捂著胸口,就连嘴里也不断涌出鲜血,朝著几人无力的挥手道:“走,你们快走。” “他们,他们手里有枪。” 有枪?还没等眾人有所决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群穿著黑色短褂的汉子手里拿著长枪朝几人跑来... 次日,沪市,市政厅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大早陈阳就接到了林学义打来的电话。 他们在一夜之间突袭了华界所有码头。 只是短短一夜功夫,所有码头都被他们拿下,整个沪市除了公共租界的英美国际商业码头之外,所有码头已经都在陈阳的掌控之中, 而这个时间距离他从日本留学回来仅仅过了四十七天。 也就是说,陈阳只用了不到五十天的时间就掌控了整个沪市对外的航运。 看上去这是很简单,但事实上每一步走来都是他精心算计的结果。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陈阳装模作样的打开几份文件放在身前,这才开口道:“进来。” 办公室大门打开,通济办公室副主任冯剑洋溢著一脸討好的笑容,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方道:“陈长官,这是调度中心回復过来的运输调度单,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陈阳接过报表,翻了翻之后拿起钢笔改动了几个数字,然后將报表还给冯剑道:“冯主任,你亲自跑一趟调度中心,跟小南君確认一下我们要求增加一趟货运列车的问题。” “浙省绥靖公署开始徵收赋税,我们的仓库还没有准备好,存储不了这么多物资。” “只能多增加一趟,儘快將物资送达金陵。” 冯剑双手接过报表,恭敬的行了个礼道:“是,陈长官,我马上去办。” 冯剑前脚刚走,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秘书李寧玉推开办公室大门走了进来。 “陈长官,刚刚接到金陵军政部传来的电文。” “军政部部署的清乡计划將会在四月三號开始实施。” “他们需要足够的物资对太湖一带的抗日武装进行深度围剿。” “陈部长已经向和平建国军后勤部紧急调运了一批物资,齐司令希望我们能优先將这批物资送过去。” 陈阳接过报告上下看了几眼。 沪市的和平建国军成立於去年九月份。 这支部队驻扎在忆定盘路,是由十三军为基础,又吸收了沪市三个地方保安团之后成立的偽军部队。 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是不敢恭维,但他们的武器还是比较齐全,大部分都是由日本人提供。 说白了,就是日本人养的狗,而且是只会叫不会咬人的那种。 当初日本组建这支部队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利用华夏部队消灭活跃在沪市周边的一些抗日游击队等一些武装。 谁知道,他们的战斗力差到难以想像。 一个营数百人去围剿几十个人的游击队,还没进入战斗,对方的枪声一响,他们就开始后退。 为了证明自己有抵抗过的痕跡,他们边退还边朝天空放枪。 前去督战的日本军官看到这一幕也是毫无办法。 几次之后,这支部队连剿匪的任务都省了,现在就保留保安的任务,协助宪兵司令部在沪市布控。 也就是在各大要道查查证件什么的... 陈阳拿起钢笔写下一张条子,顺便盖上经济司的印鑑,递给李寧玉道:“让总务科的人拿著条子跑一趟,明天下午之前把物资运到仓库,明天晚上我安排列车运走。” 李寧玉接过条子並没有离开,而是从文件夹里掏出一份烫金的请帖。 “陈长官,这是早上刚刚收到的,有个叫金大有的人想请你吃饭。” “哦,”陈阳接过请帖,看了看下方的落款,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他们终於坐不住了... 第五十一章 懂不懂礼数 回来沪市这么久,又干了这么多的事情,陈阳已经了解沪市地下世界的布局。 黑市生意一直以来都是最为赚钱的生意。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了这碗饭的。 沪市的黑市生意由三足鼎立,活跃在法租界的就是金大有。 活跃在公共租界里的叫做乔震淮,虽然是姓乔,但是跟陕西那个乔家大院可是一点关係都没有。 人家是寧波上虞人,並不是山西人。 最后一位便是沪市资格最老,也是做黑市买卖最长的张伯谦。 张伯谦,外號,老伯,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倒腾黑市货物的,可以说是家学渊源。 陈阳合上请帖道:“李秘书,明天市政厅安排庆祝宴会的事情,你让总务科丁处长安排一下,由他出面代表我们经济司。” “你可要提醒他一下,这种场合可不能失了我们经济司的面子。” 李寧玉吃惊道:“长官,你不参加宴会吗?” 陈阳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要盯著物资输送的事情,哪有什么时间参加宴会?” “让丁处长全权代表经济司就行了。” 李寧玉虽然还有些不理解,但她也没资格质疑陈阳的决定。 微微鞠了一躬后,连忙出去传达陈阳下发的各种命令。 陈阳看著手里的请帖微微一笑。 他方才说的庆祝会是明天晚上在外滩饭店举行的一场宴会,从明天早上八点开始,金陵维新政府正式办公。 沪市这边大小汉奸弄了一个什么庆祝会,通过上次跑马会贵宾厅爆炸事件,陈阳明显感觉到这个宴会不会这么太平。 山城那边军统刚刚成立,军统沪市站新任站长赵立军可是声名在外的屠夫。 陈阳推测军统肯定会利用这个宴会做文章。 上次运气好,吊灯砸下来他反应很快,还顺手拉了园田一把。 这一次人家要是往宴会厅里扔炸弹怎么办?一不小心被友军误伤,他上哪里说理去。 话说请求联络的信息已经发出去这么久了,山城那边也没人来联繫。 他们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 *** 沪市,金陵饭店。 沪市最为出名的就是矗立於黄浦江沿岸的远东第一高楼,华懋饭店。 只不过,那个饭店人来人往,品流复杂,一般沪市商人谈生意首选就是国贸或者金陵这样的老字號饭店。 金陵饭店成立於上个世纪末期,至今也有四五十年的歷史。 夜晚七点,林公馆的司机老齐將陈阳送到饭店门口之后熟络的將车子停到对面商店门口。 陈阳站在饭店门口,整理了一下衣物,走上台阶,推开雕柚木门。 “贵宾您好,欢迎光临。”迎宾小姐洋溢著甜美的笑容上前招呼。 陈阳拿出请帖递给对方,迎宾小姐看过上面的包厢名字后微微欠身道:“贵宾,请跟我来。” 说完,她迈著优雅的步伐,引导陈阳往二楼走去。 不得不说,作为沪市顶级饭店,这家金陵饭店的確有些本钱。 饭店四周悬掛著暗红色丝绒帷幔,老式的黄铜吊灯洒下暖黄的光,將大厅映照得如同旧时戏院般雍容。 大厅一角的留声机里周璇的《天涯歌女》悠悠流转,墙上掛著月份牌gg画,烫金边框里,旗袍美人执扇浅笑,眉眼间儘是旧时光的风情。 “客人小心台阶。”走入饭店深处,迎宾小姐客气的提醒了一句,说罢,两人沿著螺旋楼梯蜿蜒而上。 二楼地面上铺著红色地毯,走上去仿佛踩在上一般,轻鬆舒软... 楼梯口的包厢的门半掩著,隱约传出留洋少爷们的高谈阔论,夹杂著几句吴儂软语的娇笑。 迎宾少女在前头带路,很快走到了楼梯尽头,那里早早的站了两名身材高大的汉子。 看到陈阳出现,两人立即迎了上来:“请问是不是经济司陈司长?” 陈阳脸色微变,这群黑市商人未免有些看不起人了。 按理说他们请客,门口应该是主人恭迎,现在就派了两个小弟在门口等著。 这是没把自己当盘菜啊... “不是,我走错地方了。”陈阳淡淡的说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哗,的一声,就在陈阳转身那一刻,身后包厢门打开,一名穿著杭纺长衫,鼻樑上架著金丝眼镜的中年商人急急忙忙追出来。 “陈长官,误会,误会。”中年人几步追上来朝陈阳作揖道:“方才进去跟老伯说了几句话,想不到您刚巧这个时候来了。” “鄙人金大有,礼数不周,还请陈长官不要介意。” “哦,原来我走的地方没错啊。”陈阳轻笑道:“我这刚从日本回来不久,也很少出来应酬,这家饭店我是真不熟,还以为找错地方了呢。” “金老板,我们乡下人没见过市面,还请你多多包涵。” 这是內涵谁呢?金大有原本就是乡下人出身,陈阳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这个乡下人不懂礼数。 金大有自知理亏在前,也不敢多辩解,一路小心陪笑,將陈阳引进包厢里。 此时的包厢里除了金大有还有另外两人。 左侧那人穿著藏青色的英国呢料西装,里面套了一件银灰色马甲,怀表链横贯胸前,金质表盖刻著罗马数字。 上半身的西装口袋插一支钢笔,淡蓝色的领带上別了一支金色的胸针。 还没走近, 就能闻到他身上刺鼻的哈瓦那雪茄菸味。 右侧的却是一名六旬出头的老人,头髮呈灰白色,显然年纪已经不小。 他的身上穿的是紫色团缎面的长衫,衣襟上方漏出一段金光闪闪的怀表链,下摆开衩处若隱若现西装裤的熨烫线。 右手握著紫檀木文明棍,无名指戴翡翠扳指。 单凭这两人的一身装扮足可以证明两人身份,非富则贵。 “陈长官,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乔震淮乔五爷。” “这位是张伯谦张老爷子。” 陈阳笑著向两位拱手作揖,对方也客气的回了回礼。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阳感觉乔震淮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面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味道。 那种感觉是,看不起自己? 第五十二章 您,不如改行吧 “陈长官请坐。”金大有很识相的將头上的位置让给陈阳坐下。 几人拿起酒杯,互相碰了碰,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金大有从怀里掏出一封红包道:“陈长官,这是一点小意思,手下人不懂规矩,您走我们的路子还从中扣了您一点。” “我今天组这个局一来是想给手下人向您道个歉,顺便將上回交易的尾数给您补上。” “二来,老伯跟五爷也想跟您认识认识,大家交个朋友,往后有什么发財的路子,还请陈长官不要忘了关照一下。” “金老板太客气了。”陈阳嘴上说著客气,手里可一点都没閒著,直接接下了红包放进衣服兜里。 一旁的乔震淮跟张伯谦眼神交换,两人已经对陈阳有了一个基础的判断, 这傢伙肯要钱,那就好办了。 做他们这一行的不怕別人伸手要钱,最怕的是有钱都送不进去。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一般都不是什么大事,如果用钱都解决不了,那才让人头疼。 “陈长官,明人不说暗话。”乔震淮起身走到陈阳面前,放下手里酒杯道:“金老板组局除了想跟你交个朋友之外,还想跟你商量一下沪市內河运输的问题。” “我不得不说,陈长官的確很有办法,只用了一个多月就干成了別人十年都做不成的事情。” “现在沪市法租界,日租界,华界,大小十四个码头都在您的控制之下。” “我们往后想出货就全靠您帮忙了。” “按照原先的规矩,我们用您的码头,每个月给你这个数,您看怎么样?” 陈阳抬头看了一下乔震淮比划的手势,轻笑道:“这是三万还是三十万吶?乔五爷倒是挺大方啊。” 三万?还三十万?这傢伙老酒喝多了,晕头转向了吧? 乔震淮脸上抽了抽,笑著解释道:“陈长官说笑了,我们都是赚的辛苦钱,哪有那么高利润。” “我的意思是三千大洋,每个月准时准点送到您的码头上。” 陈阳呵呵一笑,看向金大有跟张伯谦,这两人却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般,一个低头玩著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一个则在装模作样的看著怀表。 “乔老板的意思是你们每天都要利用码头运出去几百吨物资,一个月保守估计上万吨货物,就是单纯的为国家做慈善?” “这个钱都赚不到的话。”陈阳抿了口杯子里的黄酒认真说道:“乔老板,我看您还是趁早改行吧。” 乔震淮脸色一僵,打了个哈哈道:“陈长官说笑了,我们哪有那么多物资。” 陈阳放下酒杯缓缓说道:“三月二十一號,福荣號货船,三百六十八吨物资,其中有罐头,服,粮油,从江南码头启运,” “三月二十二號,麦根路站调度中心,大约四百五十五吨货物...” “今天早上,十六行码头,福海號货轮,估计整船物资不会少於五百吨。” “乔老板,用不用我把您福海號货轮的目的地也说出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乔震淮浑身一震,看著陈阳的脸庞仿佛见了鬼一样。 方才看到陈阳进来还以为这么个毛头小伙子根本没什么本事,但是,就这短短几句话差点就要了他全家的命。 这些货物的接收地点要真是被传出去,不用乔震淮自己动手,他背后的人就能把他全家一併给埋了。 而张伯谦跟金大有虽然没有说话,但已经竖起耳朵在听了,黑市生意么,重要的是买家。 这要是能撬过来几个大户,他们也能小赚一笔。 “陈长官,您看我就是老酒喝多了,脑子有点混。”乔震淮举起酒杯陪笑道:“您既然对我们的生意了如指掌,您有什么想法就明说吧。” 陈阳看了一眼还在佯装忙碌的金大有跟章伯谦:“金老板,张老板,你们两位的意思呢?” 金大有跟章伯谦赶紧举杯道:“还请陈长官明示。” 陈阳缓缓点了点头道:“诸位都是沪市前辈,按理说也轮不到我替你们做主。” “不过呢,我觉得在沪市混多多少少还得讲点规矩。” “我可以用经济司的名义帮你们运输所有物资,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出任何问题我照价赔偿,但我要物资总价的一成作为运输费用,” “不止如此,往后大家可以一起合作,我可以帮你们找到足够的物资,但这里面我要收三成。” “运输费一成,物资收三成?”章伯谦眉眼微微一紧,似乎对这个价格有些不满。 “张老板是不是觉得有点高?”陈阳慢悠悠的举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张伯谦清了清喉咙道:“陈长官,物资运输方面您收一成我没意见。” “可您要是在转手物资上面还要收三成,这个的確有些为难我们了。” “现在沪市物资价格伴隨战爭情况水涨船高,您要收三成,那也得让老百姓活呀。” 別看这老傢伙满嘴仁义道德,动不动就老百姓啥的,他们做黑市这一行的哪个不是吃人血馒头。 陈阳就算把利润让出来,那也只是便宜他们,好处可落不到老百姓头上。 “几位老板,我的话放在这里,如果想合作,咱们就大干一场,如果不想合作那就算了,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陈阳起身扣上西装扣子,临走时还拍了拍金大有的肩膀:“金老板,让您破费了。” 目送陈阳离开,几人也重新坐了下来。 金大有朝张伯谦道:“老伯,你怎么看?” 章伯谦思忖道:“利用官方走私黑市货物,这的確是条好路子,以前咱们也不是没想过,只是那时候实在太乱了,货物出门都不安全。” “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陈长官年纪不大,说话到底有没有底。” 乔震淮苦笑道:“我们不信他也不行,现在沪市几个大的码头都在他手里,万一真的翻脸,咱们的货...” “再说了,他自己也说了,货物出问题他包赔,我认为没点本事,他也不敢如此大包大揽。” 张伯谦沉默半晌,点头道:“试试吧,先走一批小量的,看看安全不安全。” “如果真的能行,往后也算多了条路子。” 金大有跟乔震淮也跟著点了点头,举杯道:“大家乾杯。” 砰砰砰,陡然,窗户外面响起无数巨大声响,几人走到窗户前,却看见黄浦江上不断升起绚烂的烟,这是沪市市政厅在提前庆祝金陵政府成立燃放的烟。 张伯谦看著烟喃喃道:“又多了一个政府,也不知道对於老百姓是好是坏...” 第五十三章 明日见面 次日,沪市市政厅,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陈阳刚刚走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放下公事包,秘书李寧玉便跟著走了进来, “长官,我匯报一下您今天的行程及工作安排。” “您上午要去一趟物资仓库,跟和平建国军后勤部刘部长核实一下入库的物资情况。” “原本这是通济办公室主任的工作,但是,现在主任的位置还空悬,冯副主任对这些东西了解的不多,所以,还是要您亲手抓一抓。” 陈阳微微頷首道:“这个没问题,李秘书,跟对方確认一下时间,大概几点在物资仓库碰面。” 李寧玉点了点头,连忙拿出钢笔在后方做下备註。 紧接著,李寧玉又恭敬的说道:“下午两点钟,浙省绥晋公署谢復宽谢专员会到办公室跟您匯报浙省去年物资收集情况。” “顺便会跟您確认物资启运时间。” “早上许秘书还特意打来电话跟我確认了一遍。” “金陵各大机构刚刚开始办公,各种流程都需要资金支持。” “行了,”陈阳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政府內部的事情不用你提醒我。” “下午两点钟是不是,我到时候会在这里等著他。” “李秘书,你先去安排物资仓库的事情,顺便把清单拿进来,我看一下心里有个底。” 李寧玉微微鞠躬,转身出去准备材料。 陈阳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经济司的工作开展时间还不长。 这里面是下面第一科室跟第二科室送上来的各种报告。 这两个科室的工作,说白了就是一个是往內收物资,一个是往外发物资。 工作不是很复杂就是流程比较繁琐,而且所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复杂,所有数字都需要绝对正確。 这些在別人眼里无聊到爆的工作,陈阳却是最喜欢,因为,这些冰冷的数据在他眼里就跟一加一这般简单。 他的系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大量民国时期的各种数据支持跟餵养,来提升系统算力…… 不要怀疑,一旦大数据成型,系统的算力可是非常恐怖的。 別说一些物资调运,就算从物资损耗推测出战爭胜负也有可能…… 等了一会儿,李寧玉將和平建国军后勤部的物资明细单送了进来。 陈阳点头示意她將物资单放在一旁。 所有报告只用了十分钟便全部看完,陈阳看著手上的物资调拨单突发奇想…… 是不是可以利用物资进出补给,以及日常损耗情况,来推测出部队正常架构。 尝试著將录入成功的数据进行模擬推演,可脑海中的提示却是一连串的错误。 也就是说,单从这个无法推算,这不科学,用了多少,剩余多少,正常损耗多少,这东西都是有数据的。 而且,每次收进来的物资跟他们要求补给的物资,这都是有规律的,如果这都是错误的话... 陈阳拍了拍自己脑袋,暗骂自己糊涂,即便有了这些详细数据也的確很难判断,因为数据是人做的,他可以相信数据不会骗,但他却忽略了人是会骗人的。 当然,这句话不是说有人骗他,而是说人为操作的数据在骗他。 理由很简单,从始至终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些军官的还有最重要的一项技能,喝兵血,吃空餉。 所以,这个数据不应该是从进出损耗入手,应该是由兵员人数进行反推。 就拿现在的和平建国军为例,和平建国军原先是张嵐峰的第十三军,进入沪市之后增加了三个保安团,日本方面又派了几个军事顾问。 所有人数按照后勤部门的报表是一万四千二百十九人。 以他们的损耗为模型,加入正常损耗比,再加入后勤部物资明细,这样就能得出和平建国军正常的损耗,以及一些多余的损耗。 然后,用这个模型套进即將开展清乡运动的齐燮元下属第107师以及配合行动的两个保安团。 第一次得出来的数据跟损耗明显不对,比正常损耗多了百分之十五。 陈阳又调节了几回数据,一连试了几次,脑海里的各式数据终於都对上了。 嘀嘀嘀,三秒钟后,一段长长的武器及人员配置,輜重物资等详细架构分解图便出现在脑海之中。 陈阳將所有信息誊抄下来,略一考虑之后,末了又在尾页写上数据仅供参考的字样。 做完一切,陈阳起身拿上公事包,走到门口朝对面办公室在办公的李寧玉道:“李秘书,通知一下,安排车子送我去物资仓库。” 沪市,忆定盘路,和平建国军司令部对面的一间民房二楼。 窗外,暮色渐沉,远处传来电车叮噹叮噹的声响,民房二楼,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房间,脱下帽子快速走到窗户边,掀起窗帘一角看向对面掛著“和平救国”字样的和平建国军司令部。 此时的门口,一排重卡车排成长龙,缓缓的往里面行驶。 “这么多的物资送到哪里了?”男人有些疑惑,今天一大早开始,和平建国军就不断往外运输物资。 按照他的记录,今天运输的物资恐怕得有上千吨了。 这么多物资,难道是送到前线给日本人的? 看了看手錶上的时间,男人坐到房间广播边上,熟练的转动广播上的频率数字。 不一会儿,广播里传来越剧《白蛇传》选段“断桥”的声音。 “西湖山水还依旧....” 一句委婉悠长的起调,扮演白素贞的旦唱功的確了的,瞬间就能给人一种被男人拋弃了十几回的感觉。 一段歌曲唱完,广播里传来女性播音员的声音:“越剧经典曲目《白蛇传》播放完毕,感谢大家收听,接下来是散文诗朗诵。” 来了,男人聚精会神的听著广播里的声音,並且不断记录下关键信息。 这种传递情报的方式很考验情报人员的速度跟反应。 作为资深的情报联络员,男子更是屏气凝神,一个大字都不敢错过。 短短几分钟,一首散文诗已经念完,广播里面响起滋滋的电流声。 男子走到墙上的掛历前方,掀开掛历,在墙面上轻轻一推,下方弹出一个小盒子。 男子拿出里面的密码本,跟之前记录下来的信息相互比较,很快就破译出其中的意思。 “明日中午十二点,鼎香记二楼,有紧急情报。 第五十四章 该不该信 沪市,鼎香记饭庄。 这是一家开在闸北区民巷里的饭店,地处偏僻自然名声不显,但这饭店生意却著实不错。 老板是沪市本地人,自小开始学厨,一手本帮菜做的极其地道。 当然,在这么不起眼的位置能够有这么好的生意,还真是多亏这些老街坊照顾。 谁家只要是来客人,来亲戚,家里都会上这里来打上几个招牌菜款待客人。 临近中午饭点,后厨开始忙碌起来,饭店掌柜的站在柜檯后面,手指拨弄著手里的算盘珠子,老旧的老眼镜半耷拉在鼻樑上,时不时的抬头看著周围环境。 墙上的西洋钟指向十一点四十,一道穿著青衫长袍,戴著黑框眼镜的青年腋下夹著一份报纸走进饭庄。 嘟嘟嘟,青年走到柜檯前敲了敲柜檯。 掌柜的闻声抬起头,看了一眼青年,隨即换上一副笑脸:“客人吃饭吗?” 青年笑道:“不吃饭难道还住宿吗?掌柜的真爱说笑。” 掌柜的闻言拿起算盘上下摇晃,將上面的数字清零,放在柜檯上,然后,手指轻轻敲了敲柜檯。 青年仿佛接收到了什么讯號,笑著说道:“我听朋友说你们家的响油鱔丝做的很地道。” “今天我可是特意过来就来尝一尝。” “要是不好吃,我可是要掀桌子的哦。” 掌柜的笑道:“客人你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老板打小就入行,前前后后可是学了几十年的本帮菜。” “但凡您要是能挑出毛病,您就算把菜甩在我脸上,我也不说半个不字。” 年青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掌柜的,有您这句话就成,给我找个安静的座位,我喜欢靠窗。” 掌柜的挥手招呼道:“阿贵,有客人,带他上二楼。” “好咧。”伙计应了一声,领著青年径直上了二楼。 此时,二楼靠窗位置坐了一个衣著略显寒酸但书卷气十足的中年人。 他吃的是极其普通的阳春麵,但手里却捧著一卷书籍,一边吃麵,一边看书。 那名叫阿贵的伙计问询过青年意思之后,將他领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对面那名寒酸的中年人看到有人过来,虽然隔著桌,但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满之色,似乎在责怪伙计怎么在这个时候带人过来打搅他看书的心情。 青年似乎也发现了对方的不满,目光落在书籍上,有些诧异的说道:“先生也喜欢张恨水的作品?” “谈不上喜欢,乱世文章,终究逃不过世俗二字。”中年人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摇头晃脑道:“风骨难寻,终究还是落了下乘。”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青年摇了摇头回应道:“先生此言差矣,从古至今,风骨在心而不在纸墨之上。” 中年人似乎愣了一愣,沉思片刻,抚掌道:“有理,有理。” “古语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果然是至理名言。” 暗號全都对上了,中年人起身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装著香菸的铁盒,自己抽出一根,又將烟盒伸向对方。 “小兄弟,来根烟吧。” 青年笑了笑,伸手拿了一根,紧接著中年人又拿出洋火给对方点上。 趁著对方吸菸的时候中年压低声音,语速略快道:“三號码头,仓库有狗,西墙梯子不稳..”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情报放在三號码头,不过,那个地方很有可能被鬼子盯上了,下次需要更换地址。 青年吸了一口烟,吐了一团淡蓝色的烟雾,夸讚道:“这烟不错啊。” “对了,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听掌柜说这天气好像要下雨了。” “先生,您得换把牢点的伞。”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收到指令,可以向上级请示更换备用地点,最好是隱蔽一点的地方。 中年人点了点头,道:“多谢小兄弟提醒,我先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两人简单的交谈並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中年人拿起桌子上的书籍急匆匆的下了楼。 而那名青年男子依然坐在窗户边,嘴里叼著香菸吞云吐雾... 沪市,法租界,西林南路622號。 这是一间普通的民房,砖木结构的二层矮楼,红砖外露处糊著一些参杂了石灰的粉末,看上去显得极为刺眼。 吱呀作响的老式松木楼梯仅容一人而过,台阶上到处是被煤灰熏出的烟痕。 一名年青男子小心翼翼的踩著松木楼梯上了二楼,看他那种表情深怕自己再用力一些就会把楼梯踩塌了。 二楼一共四个房间,男子走到最里面,敲了敲门。 咚,咚咚,咚咚,一短二长的敲门声响起,嘎吱一声,大门打开,露出一道中年人的身影。 “进来。” 青年闪身入內,中年人警惕的看了一下外面环境,飞速的关上房门。 “寒竹,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组织上有什么指示?” 寒竹就是方才这个年青男子的代號,他也是眼前这名称为青灯的联络员。 自从数年前顾顺张,向忠法等人接连叛变革命。 沪市的情报站经过重组之后变得更加隱蔽,诸多同志的行动也更加小心谨慎。 为了防止出现因为一个人影响情报机关的正常运行。 外勤大多採用纵向联繫,特工之间不允许发生横向联繫。 虽然变得繁琐,但安全性提高很多,即便是你抓到人,也只能抓到一条线上的。 很难通过一条线去锁定別人。 “收到组织上的情报,金陵维新政府受日本人指派,將会在下月三號对太湖地区的游击队开展清乡运动。” “除了这个,我还有一份情报要转交给你。” “这份情报的真实性还没经过验证,你们可以拿去作为参考用。” 说著寒竹將三號码头取到的情报递给青灯。 青灯摊开情报,上面密密麻麻的列举了这一次扫荡太湖地区游击队的兵员以及武器配置情况。 除了这些,就连輜重补给的数字也十分详细。 这倒不像是一份正常情报,倒像是一份报告,这是直接把报告给抄过来了吧。 “寒竹同志,这份情报?” 犹豫了很久,青灯还是说道:“会不会太详细了一点。” “寒竹同志,觉得这情报可信吗?” 第五十五章 影佐驾到 寒竹沉默半晌,老实的摇了摇头, 从他参加工作到现在已经有五六个年头了。 即便是如他一般资歷深厚的情报工作人员也很少看到这么详细的资料。 就是因为太详细了,详细的不像是真的。 而且,对方还在末尾註明了,这条情报仅供参考。 一时间两人也不知道传递这份情报出来的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青灯同志,既然组织上把这份情报传递出来,可见还是有一定的可信程度的。” 寒竹思忖半晌道:“你把文件交上去,是否採用就让上级做决定。” 青灯跟寒竹是属於不同系统的。 寒竹是地下交通站的情报联络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而青灯的上级却是苏浙两区行动小组。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负责沪市內圈,一个则偏向於外围江浙沪地区情报收集。 青灯思忖良久,点头道:“好吧,我也很难判断,只能交给上级来做决定。” 寒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小心一点,最近沪市的鬼子查的很严,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先走了,” 青灯叮嘱道:“知道了,你也小心一些。” 沪市,市政厅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情报送出去以后陈阳显得有些忐忑。 清乡运动的时间肯定是不会出错的,他就怕他用系统分析出来的数据可能会跟现实有些许出入。 这种情况会不会让组织上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对自己还是相当有信心,这份情报准確率应该还是挺高的。 叮铃铃,叮铃铃。 陡然,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陈阳的思绪,陈阳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的却是岩井弘一的声音。 “陈桑,经济司的工作还习惯吗?” 陈阳笑道:“岩井师兄,多谢您关心,经济司的工作目前一切顺利。” 岩井弘一和声道:“那就好,那就好,陈桑,有没有时间,来一趟领事馆。” “我有点事情跟你说。” 陈阳有些奇怪,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还非得要他自己跑一趟领事馆。 “好的,岩井师兄,我安排一下工作,马上就过去。” 疑惑归疑惑,陈阳也没有拒绝,把李寧玉叫进来安排了一下工作,陈阳拿起外套匆匆走了出去。 沪市,日本驻沪领事馆。 咚咚咚,陈阳站在领事办公室前敲了敲办公室大门。 “进来。”里面响起岩井弘一的声音。 陈阳推开门,朝岩井弘一微微鞠躬道:“岩井师兄,你找我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哦,陈桑,你来的很快嘛。”岩井弘一起身跟陈阳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两人各自落座,岩井弘一微笑道:“陈桑,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这里我跟你的谈话?” “上次?”陈阳皱了皱眉头道:“岩井师兄,你说的是掌握英美租界码头的事情?” 岩井弘一摇了摇头道:“是关於森下中尉的事情。” 陈阳拍了拍额头道:“想起来了,岩井师兄好像提起过,这个人是金陵特务科的人,负责金陵特务委员会的筹建工作。” “他不是已经死了,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岩井弘一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缓缓说道:“园田君的意思是想找到合適的人选之后慢慢筹建金陵特务委员会。” “可是,本土方面已经等不及了,他们计划在华夏南方成立南支抗战力量调查会。” “专门针对华东,华南,华中地区的反抗势力。” 陈阳似乎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岩井师兄,即便成立这样的组织,对於您来说也没什么,您怎么表现的好像很著急。” 岩井弘一淡淡的说道:“因为人选问题。” “我们希望推荐我们的人上去,但陆军部却有自己的考量。” “他们希望这个南支调查会的主任人选由他们来安排。” 陈阳心头微动:“师兄,你的意思是怕这个南支调查会成立之后会分走你们的权利。” 岩井弘一没有正面回答,但从他的表情判断,陈阳知道自己没有说错。 “所以,岩井师兄,我能帮你做什么?” 岩井弘一脸上露出一丝讚许般的神情,这个小师弟果然聪明过人。 “有两件事,一是希望陈桑能够协助我们儘快筹建金陵特务委员会。” “第二件事,帮我们物色一些合適的人选。” 陈阳皱了皱眉头:“岩井师兄,您说的这两件事对於我来说都很难办到。” “我不是专业的情报人员,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您。” “而且,物色人选方面,我更加不擅长。” 岩井弘一摆手道:“陈桑,你可能有些误会了,这件事不是交由你负责,而是需要你协助,” “负责金陵特务委员会筹备工作的人选我们已经有了,” 岩井弘一话还没说完,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一道中年人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岩井弘一抚掌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陈桑,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这次金陵特务委员会筹备工作的负责人。” “也是我的好朋友,影佐真昭。” “影佐君,这位就是园田君推荐的陈阳,陈桑。” 影佐真昭,陈阳看著眼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他的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眉宇间浮现的川字纹显露出他有长时间思考的习惯。 看他的身材虽然不似少年那般挺拔,但举手投足之间仍然能够看的出一丝上位者的从容之感。 陈阳对於这个未来执掌梅机关的情报专家可谓闻名已久。 当下站起身子,朝对方微微鞠躬道:“影佐前辈,你好。” 影佐真昭微微鞠躬道:“陈桑如此年轻就能得到园田君的青睞,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我跟园田君相交已久,知道他这个人很少会看走眼。” “所以,关於金陵特务委员会筹备工作还请陈桑多多关照。” 陈阳连忙躬身道:“不敢,不敢,影佐前辈是专业的情报工作人员,关於这个我可是一窍不通。” “影佐前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儘管吩咐就行了,” 第五十六章 真正的任务 影佐真昭很满意陈阳谦逊的態度,当下也不客气,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做好的计划书,递给陈阳道:“陈桑,这是我对金陵特务委员会的初步架构设想。” “你看一看,顺便提提意见。“ 陈阳恭敬的用双手接过文件,当著两人的面打开之后仔细的看了一遍。 接著,他清了清喉咙,就上面的架构问题向两人述说了自己的意见。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在社会中苦苦求活的小老板。 陈阳早早的学会了小老板赖以生存的两项技能,一个就是察言观色。 另一个就是给人画大饼。 这两项技能之中,画大饼可是他最擅长的技能。 而且,未来世界的人都知道,华夏学生在全世界所有考试中的表现都非常离谱。 哪怕是一些从没见过的题目,华夏学生可以凭藉自身的学识分析出出题者的意图,进而求出题目正確答案。 有句话怎么说的,明明不会,还能作对。 基於这些基础,陈阳弄清楚影佐真昭的意图之后,很快便顺著对方的思路给出中肯的意见。 而影佐真昭也非常惊讶,他觉得陈阳提出的每个观点跟建议似乎都跟自己最初的设想不谋而合。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详谈,影佐真昭看向陈阳的眼神由最初的淡漠而变得炽热。 要不是岩井弘一在场,影佐真昭都激动的要跟陈阳拜把子了。 茫茫人海,从哪里能找到这么一个懂自己的人。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啊.... 直到最后一项工作討论完,陈阳这才觉得说了这么久,自己似乎都忘记口渴了。 刚刚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影佐真昭已经忍不住的为他鼓掌。 “陈桑,你方才提出的这些意见我觉得非常好。” “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把方才这些建议整理成报告交给我。” “我完善过之后,关於组建金陵特务委员会的详细流程就按照这个计划执行。” “放心,陈桑,我可不会让你白白干活,你这么熟悉筹备工作流程,等到金陵特务委员会成立之后,我肯定会留一个职位给你。” 大哥,不是吧,我全程都是在吹牛逼的,这话你也信? 陈阳咽下茶水,朝影佐真昭道:“能够帮到影佐前辈是我的荣幸。” “如果前辈真的需要,我回去之后会按照之前我们討论的想法写出一份报告交给您。” “嗯,时间也不早了,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情,影佐前辈,岩井师兄,我就先回去了。” 岩井弘一连忙起身道:“陈桑,我送送你。” 陈阳摆手道:“不用了,师兄留步。” 送走陈阳,岩井弘一朝影佐真昭微笑道:“影佐君,我这个小师弟表现的还行吧?能不能帮到你。” 影佐真昭点头道:“这可太能了,我身边就是缺少这样一个既能熟悉流程又能熟悉华夏国情的人。” “可惜他是华夏人,又有重要的职务在身,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组建工作。” “嗯,不过,当个顾问还是没问题的。” 岩井弘一似乎想不到影佐对陈阳的评价会有这么高。 不过,从陈阳方才的表现来看,对於这方面的问题,有些见解的確非常出彩。 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影佐真昭走到窗户边,看著外面道:“很久没回到这个地方了,我在本土的时候还经常想起这个地方,我很想念当初跟岩井君一起共事的日子。” 十年前,影佐真昭以驻沪领事馆武官的身份长期在华执行策反,渗透,猎取情报等间谍活动。 九一八事变之前,他就是对华侵略的坚定支持者。 由於出色的表现,他被本土任命为对华最高情报分析机构,也就是领事馆內部华夏事务课课长。 民国二十三年,他奉命返回本土,参与製作对华侵略作战计划,並为参谋本部提供大量华夏方面资料, 也正是因为这个功绩,他被提拔为大佐,並担任军务课课长兼参谋本部第8课(谋略课)课长。 岩井弘一走到影佐真昭身旁,拿手上的茶杯与对方碰了碰,微微抿了一口道:“华夏是个好地方啊。” “说实话,我接到电报说影佐君要来沪市,我还不敢相信。” “影佐君在参谋本部受到这般重用,只是筹备一个情报机关,大本营就要把你派出来,似乎大材小用了吧。” 影佐真昭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岩井君还真是慧眼如炬。” “单单筹备一个特务机关,自然不需要我来,这一次我来华夏是收到参谋本部铃木阁下指令,配合外务省执行《七號密令》,这件事还得要岩井君帮忙。” 岩井弘一微微一惊,看向影佐真昭道:“老师之前给我来信,原本由今井君负责的计划出现变动。” “老师说总部有新的安排,这么看来,接手今井君工作的人就是影佐君你了。” 影佐真昭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沙发边,放下茶杯,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记事本。 双手將记事本交给岩井弘一道:“这是藤原阁下让我转交给您的。” 岩井弘一接过记事本,打开封页,上面赫然写著四个大字。 “渡边计划。” 影佐真昭沉声道:“这是七號密令最初的原稿,也就是由渡边健次郎阁下设计的渡边计划。” “內务省跟外务省都认为这个计划如果能够完成,能够加快我们解决华夏方面的战事问题。” “所以,內务省抢先一步,已经派了南田少佐潜伏进山城与目標人物接触。” “今井君通过华北信息课已经联繫上了高中武与陶希盛,希望多方施加压力,能够令目標人物儘快下定决心。” “所以,你们还是想打那位先生的主意?”岩井弘一淡淡的说道:“那位可不像我们手里的梁先生那么好控制。” “而且,你们有把握能够劝他从山城离开?” 影佐真昭笑道:“岩井君,你好像不大了解目標人物的性格。” “他在山城的作用可不大,要不是顶著中山先生遗嘱执笔人的光环,还真没多少人愿意搭理他。” “我相信只要我们肯拋出橄欖枝,他一定会接受我们的好意....” 第五十七章 我有我的计划 山城,杨家坪,陆家茶馆。 山城里面最多的就是这种茶馆,这也算是山城独有的文化。 曾经有人做过统计,在山城三百一十六条巷子里面一共经营著两千五百六十九家茶馆。 平均每条街道八家,有些繁华的临江场所甚至超过三十家。 当然,这么多茶馆的存在也是跟山城歷来的商业,休閒等文化风俗有关係。 可以说,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独属的茶馆。 米亭子周边的茶馆是为粮食业交易地,张飞庙前的茶馆聚集著屠宰商,鱼市街“上三元”茶馆是油脂乾菜业的交易会所,鼎新街茶馆则专营布匹交易。 不止如此,行帮也会通过茶馆议价、调解纠纷,曾经的药材帮就在此逼迫英商保险公司赔偿火灾损失。 可以说,民国时期的茶馆既是小小的“方寸江湖”,也是流传已久的“民俗博物馆”。 陆家茶楼跟许多茶馆一样,装修简洁,价格亲民,茶馆中间一个小舞台,隔三岔五的就会邀请一些川剧演员或是说评书的先生过来表演。 表演的费用就包含在茶资之中。 暮色沉沉,诸多街坊劳碌一天后三五成群的进入茶馆消遣。 一声锣响,好戏开场,前方热闹非常,茶馆的陆老板却在这个时候撇下眾人,一路小跑,来到后院。 后院有东西厢房各一间,陆老板来到东厢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响起一个清丽的声音。 陆老板推开门,却见一名年约二十的女子正在对著镜子化妆。 而诡异的是,这女子化妆不是把自己变得漂亮,反而是在脸上动手脚,使得脸色变得惨白,近乎毫无血色病懨懨的那种。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淡淡的说道:“熊野君,这个时候你好像不应该在这里。” 化名陆乔松的华北信息课特工熊野良平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南田少佐,我必须提醒你一下,我的身份是中佐,你似乎应该对我有起码的尊重。” “尊重?”南田洋子起身看著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表情配上毫无血色的脸庞,如同红楼里的林黛玉一般,我见犹怜。 不过,转过头之后,她却又是另一幅表情:“熊野中佐,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资格上我的床。” “而且,你要记住,即便你是中佐,这次计划的负责人也是我。” “你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现在就可以向柴山大佐打报告,申请调离山城。” 八嘎,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轻视我。 熊野良平强压心头怒火道:“可是我要提醒南田少佐,” “你这次的任务是要配合外务省执行劝降计划。” “今井武夫那边已经接触上了高中武跟陶希盛,而我们这边毫无进展。” “万一真的追究起来,恐怕你的老师土肥原將军也保不住你。” 南田洋子眉头微皱,眼眸中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就凭你们设计的劝降计划?” “熊野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做出计划的这个人。” “我怀疑他母亲生他的时候是不是把婴儿扔了,把胎盘养大了。” “要不然,他怎么能设计出这么没有脑子的计划。” “你们选目標的时候只看资料,都不用了解他的全部信息么?” “你真以为人家想走会走不了?那位先生的摇摆不定,这可不是靠几句话就能说服的。” “现在帝国军队跟蓝军在徐州对峙,就目前双方交战的结果来看,帝国的行动並没有取得预期效果。” “这也导致了那位先生对蓝军还抱有一丝幻想,这个时候去跟他接触,他为了撇清自己,转头就会通知中统或者军统。”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诉你,现在对上他,我们的手上还少了一些牌。” “少了一些牌?这就是你经常出去勾搭男人的藉口?”熊野良平讥讽道:“南田少佐对付男人的本事我可是如雷贯耳。”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男人而忘记自己的身份。” 南田洋子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往前走了一步,解开上衣两个扣子,露出一段雪白的肌肤。 便是这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却引得熊野良平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下意识的伸手想要一探究竟,但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却感觉一个坚硬的物体顶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熊野君,你最好祈祷它没有反应,它要是有反应,我现在就一枪打断它。” 熊野良平脸色大变,额角汗水直冒:“南田少佐,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何必要动傢伙。” “切,男人。”南田洋子嗤笑一声,不慌不忙的收起手中精致的小手枪,推开大门,瀟洒的走了出去。 熊野良平看著那道曼妙的身姿,心中升起的不是慾火而是怒火。 “八嘎雅鹿,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身前...” 山城,悦舍。 青瓦屋檐下,写有“悦舍“两个烫金大字的匾额已经褪色,木质招牌被山城的雾气浸得发黑,边角处裂开几道细纹,却仍倔强地悬掛在两根斑驳的朱漆圆柱之间。 华灯初上,正是寻常百姓消遣做乐的时候。 茶馆人来人往,雕木门的门轴被人推动时便会发出悠长的“吱呀“声,仿佛在向进出的顾客诉说这间茶馆三十年的沧桑。 茶馆门口,老板赵富贵看著喧囂的街道不停的搓手,仿佛在焦急的等待什么。 忽然间,远处一辆黄包车出现在眼前,看到坐在车上的那个女孩子,赵富贵明显鬆了口气。 黄包车停在茶馆门口,不等女孩子掏钱,赵富贵已经抢先一步拿出五毛钱递给黄包车夫。 嘴里还不停的嘟囔著:“姑奶奶,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蒋副司令都要把这茶馆给拆了。“ 南田洋子捋了捋齐耳短髮,嘴角微微扬起,宽慰道:“老板,放心吧,蒋副司令不会这么做的。” “行了,行了,別说这些了,姑奶奶,您赶快上去吧。”赵富贵推搡著南田洋子进了茶楼,还不忘叮嘱道:“好好服侍蒋副司令,我这身家性命可全在姑奶奶你身上了。” 南田洋子没有说话,转过身子的时候,眼眸中却有一抹奇怪的味道一闪即逝。 只有那些资深的老猎户才能分辨出,这是猎人看到猎物时的表情。 猎杀时刻,你准备好了嘛... 第五十八章 没有人能阻挡 围猎蓝军高级官员这种事情,南田洋子可以说有极其丰富的经验。 从之前的考试院戴院长到侍从室的黄秘书父子。 南田洋子深知这些男人的喜好跟弱点。 这一次为了围猎山城的城防司令部副司令蒋志澄,她也是做足了功课。 还没进入山城的时候,南田洋子就利用潜伏在山城的日谍小组获得了一些女大学生的资料。 经过她精心挑选,一个名为燕小红的大学生进入了她的视线。 个子,长相,都很符合,加上是金陵国立大学的学生,金陵爆发战爭后,她几乎没有任何亲人还在世。 各种条件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 於是乎,这个名为燕小红的学生很快就在学院消失了。 一个多月后,悦舍茶馆出现了一个名为燕孤鸿的女扮男装的小伙计。 作为山城城防副司令的蒋志澄每次去茶馆总会很不小心的看到这个伙计被赵富贵的老婆责骂。 在某一天夜晚,蒋志澄又非常凑巧的发现了对方的女性身份。 这种梁山伯遇祝英台的戏码顿时引起了蒋志澄的兴趣。 一个自强自立的大学生,为了生活不得不向別人別人低头,只为了赚钱完成学业。 这种人设放到哪里都会让人打从心里尊重对方。 面对这样的女人,蒋志澄从未表现的如此像个君子。 不但“叮嘱”老板要好好的对待人家,还时不时的抽出时间跟对方前月下,谈论诗词歌赋。 有那么一瞬间,蒋志澄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来岁的年纪,有种跟人家海誓山盟的衝动。 用句时髦的话说,他这是坠入爱河了... 当然,对於南田洋子来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从头到尾只是一场闹剧,南田洋子看上的从来不是蒋志澄这个人。 而是他这个城防副司令的官职,因为,只有他跟城防司令官能够拿到山城布防图。 至於南田洋子想拿到这个城防图的理由,那是因为她还有更大的计划。 走到二楼包厢门口,南田洋子吸了口气,脸上瞬间浮现出一种被男人拋弃了十几次般走投无路的感觉,推开门,一记悽苦的声音响起:“德全先生,我想,我大抵是病了...” **** 时间来到了民国二十七年四月份。 华夏素来是以“孝”治天下,所以,每年的三月三清明跟九月九重阳市政厅都会放假。 节后上班歷来是打工牛马深恶痛绝的事情。 沪市,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陈阳打著哈欠,推开办公室大门,刚把衣服掛上,秘书李寧玉便冲了进来。 “长,长官,不好了,出大事了。” 陈阳皱了皱眉头:“李秘书,要注意你的个人形象,天塌下来也不用你操心。” “但你要是这么慌慌张张的,下面的人肯定会有些不好的想法。” “下次注意点。” 李寧玉吸了口气,平復了一下心情道:“对不起长官。” “但这件事真的非同小可,刚刚收到金陵方面传达的指示,需要我们经济司上下配合宪兵司令部联合特高课做內部甄別...” “啥?”陈阳愣了一愣:“甄別经济司上下?我没听错吧?” “我这就是一个收物资,发物资的部门,什么事情还得甄別我这里?” 李寧玉拿出一份报告双手递了过去:“內部通告。” “四月三號发起的清乡计划完全失败,师长霍军生殉国,副师长白亮,参谋长赵明正被俘。” “齐司令怀疑是有人泄露了剿匪信息,导致部队被红党游击队埋伏。” 陈阳接过李寧玉手里的內部通告,上下仔细看了一遍,刨去上面的官样话术,陈阳感觉这应该就是个笑话。 民国二十七年四月三日,齐司令手下部队由师长霍军生率领,在金陵完成完成誓师仪式之后,由金陵向溧阳方向出发,准备在太湖东部地区与赶来的苏市以及常市驻守的两个保安团匯合。 此次清乡运动,金陵方面总共动员了一个师外加两个保安团,总数在三千人左右,分东南北三个方向將太湖地区的游击队赶到太湖西岸。 完成作战计划之后,大部队会在太湖西岸发动联合作战,一举清剿这些红党游击队。 为了保证任务进行顺利,此前,金陵特务科已经对太湖地区的游击队做了完全的侦察,確定对方的人数以及装备。 这个时候太湖地区活动的游击队加上周边一些区县的游击队,总人数大约在七百人左右。 以三千对七百,也就是差不多五倍於敌的人数,再加上从和平建国军方面调来的物资支援。 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器装备,双方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而如此详细的计划,还没开始就破產。 齐司令手下的主力部队还没到达聚集地,半路上居然被游击队伏击。 而更离谱的是,连对方人数都没搞清楚,部队就开始乱了。 报告上说是经过奋力抵抗,最终因为双方人数差距,部队不得不后撤。 而在后撤过程中,师长霍军生为了掩护部队撤离,自告奋勇阻敌追击,最终不幸殉国。 副师长白亮以及参谋长赵明正在撤退时候为了保全部队实力,命令部队分批撤离,他们留下来断后,结果,两人都不幸被俘。 当然,这种政府內部发出的报告你要反著来看, 事实就是,这支部队从溧阳出发的时候遭到太湖游击队伏击。 还没等师长霍军生下令撤退,部队经无法控制,发生践踏事件,而他也死於乱军之中,甚至连他到底是被红党击毙还是被自己人放了冷枪误杀都搞不清楚。 部队后撤三十多里地之后,事先埋伏的常市金坛大队跟武进大队前后夹击,以三百不到的兵力对上偽军溃逃的队伍,更是一举俘虏对方五百多人。 其中就包括来不及逃走白亮跟赵明正。 通篇报告下来,除了伤亡是真的,其余几乎就全是假的。 毕竟齐司令也不能说是自己这些手下太过废物,两千人的部队居然是被嚇坏的。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陈阳重重的將內部报告砸在地上。 “部队清剿工作失败关我们什么事情?” “我们这个部门管的是物资输送,所有行动细节以及人数一概不知。” “他们居然想把屎盆子扣到一个管运输的部门上来。” “还能不能要点脸?” 李寧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些人要是真要脸至於把这种责任往经济司推嘛... “长官,我们怎么办?” 第五十九章 谁有问题? “什么怎么办?”陈阳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 “甄別的事情不需要你担心?” 李寧玉微微一愣,双手把报告抱在怀里,朝陈阳微微躬身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上早八..... 李寧玉刚刚离开办公室,陈阳对著空气爆了一句粗口。 真尼玛是脸都不要了,打了败仗居然想到用一群收发物资的人来背锅。 通过上次跑马会贵宾厅的宴会,陈阳可以清楚现在政府內部的派系问题。 社会部,內政部,教育部,交通部这几个部门是跟梁先生站一起的。 行政院,立法院,检察院,財政部这些部门是跟温老一条线的。 而军政部跟苏浙绥靖公署则是齐司令掌控。 三足鼎立,实力相差无几。 这种情况下,表面上毫无背景可言的陈阳就成了最容易背锅的人选。 当然,现在根本就不是陈阳愿不愿意站队的问题。 而是他手里有物资收发权限,岩井弘一怕他跟金陵方面沆瀣一气,根本不给他接触金陵方面的机会。 这尼玛不就是天选背锅人…… 陈阳思绪未落,陡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 驻沪宪兵制式皮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李寧玉焦急的声音迴荡在走廊里。 “这里是经济司,你们没有得到领事馆的允许不能这么做。” 李寧玉的声音还没落下,办公室大门便被人用力推开。 领头的一人穿著军服,手臂上掛著红色袖章,上面用日文写著“宪兵”两个大字。 “阁下就是经济司陈司长?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联合特高课调查组第一小组。” “我是第一组组长,佐藤武,我们收到命令,需要陈司长及手下配合我们进行调查任务,还请陈司长不要见怪。” 陈阳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放下手里的钢笔道:“佐藤组长有调查手令吗?” “如果你没有手令,恐怕我很难跟你合作。” 佐藤武从怀里拿出一张由联合特高课调查课松井横二亲笔签名的授令,递给陈阳道:“陈司长,你还有什么问题?” 陈阳把钢笔塞进笔筒里,起身道:“我没什么问题了,佐藤组长想问什么我一定配合。” “不过,能不能不要惊扰我的下属,经济司这几天正在进行浙省物资转运工作,物资核实跟运输都离不开人,” “你们有什么要问的,问我就行了。” 佐藤武冷声说道:“陈司长,非常抱歉,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还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你做不了主是吧?”陈阳微笑道:“那我找个能做主的跟你说。” 说完,陈阳拿起电话摇了摇:“麻烦转接联合特高课行动队安藤少佐办公室。” 电话很快接通,陈阳跟对面的人说了几句,又把电话交给佐藤武:“你们安藤少佐有话跟你说,” 佐藤武將信將疑的接过电话,对面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佐藤组长,经济司的案子陈司长愿意跟我们合作,你只需要把他带回来配合调查就行了,不要妨碍別的部门正常工作。” 佐藤武辩解道:“可是,松井少佐是要我们把全部人都带回去。” “八嘎,你是脑袋有问题还是耳朵有问题,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安藤真一冷声道:“有什么问题我会跟松井君沟通,要是还有问题解决不了,我会上报藤田大佐。” “现在你只需要照我说的,请陈司长回来配合调查。” “我说的是请,你要注意你的態度。” 佐藤武微微鞠躬道:“嗨,我明白了。” 说完,佐藤武双手將电话还给陈阳,並换上一副客气的神情:“陈司长,请您跟我们走吧。” 陈阳和声道:“没问题,不过,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我秘书,毕竟我不在工作可不能落下。” 佐藤武也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当下便说道:“陈司长,我只能给您十分钟时间。” 陈阳点了点头,將李寧玉叫过来,拿起桌子上的文件道:“李秘书,这份文件你送到领事馆,交给影佐先生。” “这一份文件交给通济办公室的冯副主任,物资仓库跟调度中心运输工作暂时停止,配合上头调查。” “对了,科室里的工作一切照旧,如果发生了什么突发问题,你去领事馆请教一下岩井领事,他应该能帮上忙。” 李寧玉收好文件微微鞠躬道:“长官,我记住了。” *** 沪市,象兵司令部后勤部长办公室。、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铃原真吾推了推鼻樑上的老镜道:“进来。” 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井野友介大踏步走进办公室焦急道:“部长,出事了,陈桑被调查组的人带到联合特高课了。” “您看是不是有人察觉了我们在走私物资?” 铃原真吾微微一愣:“不会啊,我们都没有收到任何报告说是关於调查物资的事情。” “而且,这段时间除了之前的二十万美圆,我们也就是出了一批货。” 井野友介蹙眉道:“难道是那批货被人发现了问题?” 铃原真吾轻笑道:“怎么可能?那批货是以金陵內政部的名义发到金陵的,陈桑做的非常完美,所有手续我都看过,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货都被提走了,他们哪来的证据,友介,沉住气,不要自己嚇自己。” 井野友介垂头道:“部长,您说过,走私生意赚的是火钱,非常烫手,要走一步看三步。” “我就怕是陈桑做事不老到,会被人抓住把柄。” 铃原真吾轻笑道:“这个人的把柄可不好抓,前前后后的事情安排的有理有据,我估计应该是別的事情,你不要急,我打电话给安藤少佐问下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铃原真吾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內线號码。 驻沪宪兵司令部是由派遣军组建的军事警察部门,跟联合特高课同属於一个系统,他们用的內部专线,自然不用害怕被人监听。 很快,电话那头就响起安藤真一的声音。 铃原真吾隨口问了一下陈阳的情况,安藤真一也將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跟铃原真吾说了一遍。 铃原真吾听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安藤真一將所有情况匯报完毕,铃原真吾掛断电话,猛的一拍桌子:“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军队打了败仗,居然想把责任推到后勤部门身上,我从军四十多年,还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第六十章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沪市,宪兵司令部联合特高课。 沪市的特高课就在虹桥北路上的宪兵司令部里面。 由於情报部门的工作特殊性,他们有单独的房子作为办公场所。 除了办公所需的一栋楼房,还有密电处,以及审讯处等等。 几辆三蹦子依次停在审讯处楼下,陈阳从三蹦子上下来的时候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大抵是电视剧跟小说看多了,还以为特高课真的很有钱,至少也会安排个车子来押送像他这种级別的调查对象。 结果,出了市政厅才发现,他们这个调查小组总共就配备了两辆三蹦子,还有几个组员居然还是骑得自行车。 艹,特高课不是最大的特务组织,怎么还这么穷? 事实上,在华的特高课虽然是掛在內务省的名下,但所有资金都是由陆军部拨付到宪兵司令部,然后由宪兵司令部拨给他们使用的。 但由於这个组织的特殊性,他们是虽然是警察部门,却拥有监察部门的权力。 这就像是明朝的东西厂之流,虽然没官职,但权力却很大,甚至可以倒查宪兵司令部內部的贪腐以及失职等行为。 搞得宪兵司令部像是养了白眼狼一般,你要是不小心,还得被他们咬一口。 正因如此,这特高课可没有想像种那般有钱。 佐藤武將三蹦子倒进位置,下车客气的说道:“陈司长,您请跟我来。” 走进审讯大楼,陈阳一路走来,耳边不断响起各种悽厉的哀嚎声。 佐藤武却是见怪不怪,带著陈阳一路走到审讯室。 陈阳打量了一下这间审讯室,除了一张光禿禿的桌子跟几把椅子,墙壁上还掛著许多沾著血的刑具。 “佐藤组长,你们不会是想对我用刑吧?” 佐藤武微微一愣,连忙摆手道:“陈司长多虑了,我们请你是调查,不是审讯。” 陈阳这才缓了口气,毕竟他也不知道,就他那可怜的意志力能不能挺过小鬼子的刑讯逼供。 佐藤武让陈阳坐到他的对面,然后叫过一名调查员,这才翻开文件道:“陈司长,我们想了解一下关於四三清乡行动失败的事情。” “我们想知道,关於清乡行动的细节你们知道多少,有没有可能是你们部门中有人故意泄露了机密信息。” 陈阳嗤笑道:“佐藤组长,你们会不会找错对象了。” “清乡行动的失败你们应该找齐司令问责,怎么会想到问我们这个运输物资的部门。” 佐藤武沉声道:“陈司长,请不要迴避问题,” “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清乡行动的事情。” 陈阳皱了皱眉头道:“佐藤组长,我们是后勤部门,负责將物资运输到指定仓库並交由专人验收入库。” “整个流程除了知道部队要在四月三號开展清乡运动,我们必须在四月三號前把物资送到指定仓库之外,其余一概不知。” “况且,军政部门有所行动也没必要跟我们经济司交代吧。” 佐藤武依旧不甘心的问道:“可是,我们询问过和平建国军后勤部刘部长。” “刘部长说过他们给你们提供过非常物资明细。” “陈司长认为有没有可能通过物资明细推算出部队行动的细节?” 扑哧,陈阳嗤笑道:“佐藤组长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要不这样吧,我把物资明细交给您,您看看能不能从这些物资明细里面推测出来。”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有这个本事,但就以我的经验来看,绝无可能。” “你们若是坚持要把泄密的帽子扣在经济司的头上,我无话可说。” 佐藤武思忖半晌道:“如果陈司长確定泄密的事情跟下属无关,那么,我们也想知道,在收到调拨命令的这几日,陈司长的行程....” 陈阳眉头微微挑起:“佐藤组长的意思是怀疑我走漏了消息?或者说,你们认为泄密的人是我?” 陈阳的话音刚落,却听见审讯室大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审讯室门口。 “陈桑,我倒想看看是谁要把泄密的帽子扣在你的头上?” 看到来人身上的军服以及大佐肩章,佐藤武脸色微变,赶紧起身鞠躬道:“您是?” 影佐真昭走进审讯室,看著佐藤武沉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清乡行动失败跟陈桑有关。” 佐藤武低声解释道:“大佐阁下,我们也是循例调查,並没有別的意思。” “循例调查?那就是没有证据咯。”影佐真昭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小本子递给陈阳道:“陈桑,你可要配合人家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清楚,如果这次清乡行动的失败真是你的问题,我也不会徇私枉法....” “不过呢,要是谁想栽赃陷害到你的头上,那也没有这么容易。” “对了,你之前提出的报告我已经发回本土参谋本部,” “参谋本部经过討论,觉得你的建议可行性非常高,所以,特別將你吸纳为华夏事务课第八课成员,协助我进行金陵特务委员会的筹备工作。” “他们要真想动你,我认为恐怕得藤田刚大佐亲自动手才行。” 陈阳脑子一抽,话说这对白怎么如此熟悉,我上辈子该不会是那个天生神力的常公子。 那么眼前这位莫非就是李公公? 我是不是还得叫他一声干爷爷.... 这?佐藤武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特高课是警察部门,理论上归內务省管理。 而华夏事务课可是由本土参谋本部直接管辖,你特高课想调查对方,那还真是不够格。 就算是有过错,那也要交由参谋本部审理... “噔噔蹬,”便是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几道身影出现在审讯室门口。 这几人还没进门就嚷嚷道:“佐藤武,是谁签发的调查令让你传唤经济司司长?” “你知不知道你们给我惹来多大的麻烦。” 那群人一进审讯室,领头那位看到站立在一旁的影佐真昭,下意识的愣了一愣。 影佐真昭却像是见到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上前打起了招呼:“藤田君,好久不见啊....” 上架感言 诸位新粉,老粉,大家好。 本书经过一个月的pk,终於是惭愧的败下阵来,选择在七月一號这一天上架。 当然,就目前来看,成绩的確也就一般般,但是,有那么多的老粉还在期待著上一本的故事,作者肯定会用心写完,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熟悉作者的老粉都知道,作者的身体不是很好,一个礼拜有三天要跑到医院续命。 所以,关於更新的问题作者想提前跟大家说一下。 作者能力有限,正常只能做到三更。 正常更新时间分为午夜十二点,如果因为某些原因不够三章,中午十二点会补齐三章。 在此也非常感谢“天空的情与伤”以及“没看百万本都不敢说话”两位盟主对作者以及作品的大力支持。 所以,第一天上架除了更新三章之外,另外加更两章答谢盟主“天空的情与伤”... 往后如果还有打赏,作者会在收到盟主打赏的次日十二点加更两章,以答谢金主爸爸。 最后再多说一句,希望可以跟大家携手努力,共同完成这本书。 未来的陈甲级能不能成为比肩天皇的存在,还要靠大家一路支持... 谢谢大家.... 第六十一章 有些事,不能说 第62章 有些事,不能说 作为沪市联合特高课最高指挥官。 藤田刚从没想过一个下属能捅出这么大篓子。 一大早他就接到了领事馆岩井弘一领事的投诉电话。 对方要求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特高课要调查经济司司长。 这个司长是他亲自挑选的,也是经过金陵军事顾问团高级顾问园田熊吉亲自考验的。 如果说是他有问题,那就是说领事馆跟军事顾问团的负责人都有问题。 藤田刚听的莫名其妙,什么经济司司长,他也没下过这样的命令要去调查什么经济司司长。 好说歹说,並且向对方保证会查清楚事情原委,给对方一个交代,岩井弘一这才怒气冲冲的掛了电话。 而这边电话刚刚掛断,马上,藤田刚就接到了第二个电话。 这个电话来头更大,是宪兵司令部司令官大谷云七。 大谷司令官表示,接到后勤部门的投诉,特高课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擅自调查经济司。 正是这个决定导致经济司在麦根路火车站的物资仓库里面一团糟,物资入库审核工作跟运输管理工作都无缘无故被勒令停止。 现在后勤部调拨到金陵內政部的物资都没人签收。. 其中的责任该由谁来负。 而且,大谷司令官表示,他们收到的工作匯报是特高课接到金陵军政部的指令,调查经济司有没有泄露机密的行为。 这点就让他更加愤怒。 如果是宪兵司令部要调查经济司,特高课奉命去传唤还情有可原。 但现在的问题是金陵军政部要求特高课协助对方调查。 我去年买了个表的。 帝国的情报机构什么时候还要听从金陵维新政府的一个小小军政部的命令。 你这个指挥官是怎么做事的?他们什么身份?你们什么身份?你把大日本帝国军人的脸面放在哪里。 毫无缘故的被司令官骂得狗血淋头,藤田刚也不敢辩解,连忙让手下调查事情原委。 只是,当他看到桥本悠二送来的金陵维新政府內部通告,藤田刚积蓄的所有火气噌的一下瞬间爆发了。 以他的阅歷跟聪明才智,几乎不用怎么思考就能看明白。 这是金陵那边在想办法推卸责任,摆经济司上台。 当然,军政部作战不力,想要推卸责任,这一点大家都不会认为有问题,可是,你们居然选择拿特高课当刀子用,这就是大问题。 看完报告,藤田刚怒气冲冲的带人跑到审讯室。 谁料居然在这里还能见到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影佐阁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影佐真昭轻笑道:“那就得问问藤田君你的手下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抓陈司长。” 藤田刚微微一愣,看向审讯桌对面那个年轻人,这就是经济司司长? 他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领事馆领事,宪兵司令部司令官大谷阁下,还有本土参谋本部军务课课长兼华夏事务课第八课课长对他如此上心。 “陈司长是不是,我看我们之间好像有点误会。”藤田刚上前朝陈阳微微鞠躬道:“我得为我我手下的鲁莽行为向您道歉。” 这番动作可把陈阳给搞不会了:“藤田大佐,您言重了,配合特高课的调查工作是我应该做的。” 藤田刚微笑道:“非常感谢陈司长的大度。” “调查工作我认为没有问题,您现在可以回去了。” “对了,两位,需不需要我安排车子送两位回去?” 影佐真昭微微摆手道:“不需要麻烦藤田君了。” “陈桑,我们走吧。” 陈阳闻言朝藤田刚微微鞠躬,又向他周围几人分別鞠躬。 “藤田君,有空一起喝酒。”眼看对方愿意放人,影佐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逗留。 简单的很藤田刚寒暄了一句,也不等藤田刚回答,带著陈阳扬长而去。 目送两人缓缓离去,藤田刚的脸庞由方才和蔼可亲逐渐越来越冷。 “佐藤组长,我想知道调查经济司是谁下的命令,为什么我不知道有这个行动?” 佐藤武恭敬的说道:“是松井课长签发的调查令。” “很好,让松井横二来见我,现在,快……”最后一个快字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不止是佐藤武就连一直陪在藤田刚身边的贴身秘书,山本佑二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这么失態过。 佐藤武浑身一激灵,哪敢耽搁,一路小跑去找松井横二。 特高课指挥官办公室。 藤田刚站在办公桌前方,双手撑著桌子,紧紧盯著墙壁上掛著的“武运长久”四个大字。 “报告,”一记洪亮的声音响起,藤田刚转过身子沉声道:“进来。” 吱呀,一声,办公室大门被推开,松井横二一脸侷促的走进办公室。 “藤田阁下,您找我?” 藤田刚缓缓说道:“调查经济司上下是谁的命令,为什么我这个指挥官都不知道这件事?” 松井横二慌忙道:“藤田阁下,您听我解释。” “这件事是金陵军政部发过来的调查任务,希望我们可以调查一下经济司有没有泄密行为。” “我认为这就是一件小事情,不需要惊动藤田阁下。” “一件小事?不需要惊动我?”藤田刚一个转身右手扬起,瞬间来了个,左右开弓。 “啪啪”两记清脆的声音响起,松井横二被打懵了,但却不敢有所动作,只是半鞠躬杵在那里。 “八嘎,你这个蠢货,你这个隨时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 “你一个调查部门的负责人居然会听从金陵军政部发出来的指令?” “帝国军人的脸都被你丟光了。” 啊?松井横二哆哆嗦嗦的解释道:“藤田阁下,没那么严重吧?” “没那么严重,要不然你自己去跟司令官阁下解释?”藤田刚怒声道:“你是猪脑子吗?跟你说都说不明白?” 看到藤田刚被气的直暴粗口,松井横二也不敢多辩解。 潜意思里,他还是认为自己好像没做错。 不就是一个经济司司长么,他又不是没见过,上次楚明安死的时候那个陈司长就在现场。 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除了个子高一点,长得好看一点,其余也没什么特別的。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財阀之间也会內斗 第63章 財阀之间也会內斗 对付这种人,松井横二可以说老有经验了。 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一看就没经过什么血腥的玩意。 抓进审讯室里三下五除二一顿诈唬,保管他出来的时候爷爷姓什么都得按照他们说了算,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玩意,怎么还惊动司令官阁下了呢? 这到底是哪条线出错了? “经济司的事情到此为止,我让你进来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藤田刚从办公桌上的文件堆里抽出一份文件。 松井横二赶紧点头哈腰的上前接过文件。 “资料上的人叫余作柏,代號烛影。” “潜伏在山城的波田小组获得消息,这个人受戴老板的指令,前来沪市与忠救军的几个头目碰头。” “波田小组暂时还不能肯定,这一次这群鼴鼠碰头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根据我们目前获得的各种资料判断,他们的目標很可能是大阪商会替金陵新政府筹集到的一吨黄金。” 藤田刚口中的忠救军是一只属於蓝军的抗日队伍。 这支队伍的负责人就是戴老板, 忠救军的全名叫做忠义救国军教导团一团,是由苏浙两区特別行动队改编而来, 这支队伍的总人数大约在八百人左右,所有武器按照团级配置,战斗力比起红党游击队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松井横二小心翼翼的上前说道:“藤田阁下,找到人之后是就地击毙还是?” 藤田刚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 半晌,抬头道:“儘量抓捕,如果对方反抗太过激烈,允许击毙。” “嗨” 沪市,领事馆。 “陈桑,今天的事没有嚇到你吧。”岩井弘一將泡好的茶水递给陈阳,关心的问了一句。 特高课的审讯室里面有什么,岩井弘一很清楚,毕竟这些审讯的东西岩井机关里也有。 陈阳就是个从学校毕业不久的愣头青,他是害怕这些刑具会嚇到陈阳。 毕竟他可没见过这些血淋淋的东西。 陈阳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道:“没什么,还好影佐前辈来的及时,他们就是隨便问了几句。” “对了,”陈阳仿佛想起什么,放下手里的茶杯,將那个蓝色小本本拿出来,递给一旁的影佐道:“影佐前辈,这个还给你。” “这东西用过一次就行了,用多了恐怕会露馅” 嗯?影佐真昭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岩井弘一先明白了陈阳的意思:“陈桑,你不会以为这是假的吧?” 影佐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两人看著陈阳哄堂大笑。 半晌,影佐停下笑声道:“陈桑,你想多了,这份证件的確是真的,我也的確向本土提交申请,將你吸纳位华夏事务课第八课成员。” 陈阳挠了挠头道:“可是,影佐前辈,我不是专业的情报人员,您让我做情报方面的工作,会不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 影佐和声道:“当然不会,我们除了正常工作需要情报方面的专业人员之外,別的地方同样需要专业人员的加盟。” “陈桑,你在情报方面可能不专业,不过,你的才能可以体现在行政事务上。” “现在沪市充斥著许多对帝国怀有敌意的人,特高课太显眼了。” “他们全都是本土培养出来的特工,跟本地组织接触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 “所以,我们现在非常需要一些华夏本土的情报机构为帝国服务。” 陈阳微微頷首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非常愿意为影佐前辈效劳。” “咚咚咚。”突然间,一阵敲门声响起。 岩井弘一沉声道:“进来。” 岩井机关副机关长犬养健拿著一份报告推门而入,当他看到陈阳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犹豫。 看来,他手里的东西应该是不能被陈阳看见或是知道。 陈阳看到对方这副表情连忙起身道:“岩井师兄,影佐前辈,我也该会经济司了,接下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影佐前辈吩咐。” 岩井弘一点头道:“那我就不留你了,陈桑,你慢走。” 陈阳点头道:“师兄,影佐前辈,请留步。” 目送陈阳离开,岩井弘一看著犬养健道:“什么事?” 犬养健將报告双手递给岩井弘一道:“本土发来的通告,已经確定南支调查会主任的人选,”: “哦,”岩井弘一接过报告,打开之后看了一遍,顺手又將报告递给了影佐真昭。 影佐真昭看著报告上那个名字,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岩井弘一抿了口茶水道:“影佐君,这个人你有没有接触过?” “岩井君,你说的是这个即將成为南支调查会主任的中村君?” 影佐缓声道:“不是很熟悉,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点。” “好像是满铁的人。” 岩井弘一皱了皱眉头道:“影佐君的意思,这个中村功的背后是满铁?” 影佐真昭点了点头道:“帝国的作战目標就是打通华夏南北线,形成快速的物资通道。”: “满铁又是最大的运输机构,这个时候满铁把中村功派来南方,显然是要提前一步掌控运输网络。” “依我看吶,接下来大阪商会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咯。” “一旦满铁在南方立住脚,第一件事就是侵吞大阪商会的物资销售网络。” 岩井弘一皱了皱眉头,又长长的嘆了口气。 说来说去,还是內斗,不过,这一次不是內务省跟外务省之间的內斗,而是海陆之间的內斗。 大阪商会每年为帝国提供大量的军费,而其中的三分之二都是优先补给海军部门。 剩下的才会拨给陆军。 可是,日本是个资源贫瘠的国家,帝国的蛋糕只有这么大,海军跟陆军都需要补给,海军多吃一口,那就意味著陆军要少吃一口。 而目前华夏战场的主力还是陆军,大阪商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必然会引起陆军部的不满。 当然,这其中也是帝国財阀之间的竞爭。 大阪商会的合作对象是安田財阀,而满铁的背后是三井財阀。 双方本身就存在竞爭关係,逮住机会还不往死里整。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山城联络官到了 第64章 山城联络官到了 岩井弘一悠悠的嘆了口气:“影佐君,我们一直都在嘲笑华夏人喜欢內斗。” “但帝国內部也同样如此。” “如果不是那么多的偏见,那么多的內斗,我们对华夏的扩张计划会更加顺利。” 影佐闻言也只能苦笑。 帝国的海陆不合根本就不是秘密。 如果说还有什么人能比华夏人更希望看到日本陆军失败的,不用怀疑,那一定就是日本海军。 这两个奇葩的部队互相看不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最远甚至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的长州藩跟萨摩藩之间的斗爭。 这是一场连天闹黑卡都无法阻止的內斗,发起疯来,人家甚至把舰队开进东京湾,更別说是一个领事跟一个军务课长。 岩井弘一沉默许久,看著窗户外的风景悠悠的说道:“影佐君,你说,如果有人能够平息海陆之间的斗爭,帝国的未来会怎么样?” 影佐笑了笑:“除非是天照大神转世,拥有无上神力才能够平復双方的矛盾,人,呵,哪有这样的人” 沪市,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这次內部调查事件闹了两三天,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金陵方面依旧没有打算放过经济司。 一大早,陈阳看著手里的报纸標题,差点没被气笑了。 沪市申报的头版赫然写著“剿匪前线捷报频传,部队完成预期目標,於溧阳暂时休整。” 下方便是洋洋洒洒的一大片关於前线剿匪如何如何成功,部队如何如何英勇杀敌。 末了又加了一段,“盗匪猖獗,部队虽略有伤亡,但士气仍旧高昂,全体官兵皆有杀敌报国之心,因物资补充不及时,现暂时停留在溧阳休整。” “待休整完毕,必重整旗鼓,势必將太湖匪患一扫而净,澄清寰宇” 沃特发,老子少你半分物资了,还特么说是物资补充不及时,甩锅也不是这么个甩法吧。 看完通篇报导,陈阳只能用两个字评价:“无耻。” 真特么无耻啊…… 顺手翻到申报財经板块,陡然,陈阳心神一震,久违的山城联络信號总算是出现了。 陈阳看著报纸上的財经分析点评,脑海中的程序已经开始用特殊方式破解上面的信息。 有了系统,密码本早就被陈阳销毁了,他需要什么信息,脑海里的系统自然会进行匹配,这还要留著密码本干嘛?等著被別人发现吗? 通篇点评大约三百多字,破解完关键信息,脑海中出现一行信息提示。 “晚七点,梧桐路白玫瑰咖啡厅,黑色西装,上衣口袋放两支钢笔,上下倒装” 样真多,陈阳放下报纸,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站在窗户边,微微的抿了一口 沪市,梧桐路。 这条路是因为十九世纪法国人在这里种植悬铃木,夏秋时节枝叶繁茂,遮蔽整条街道,所以被命名为梧桐路。 这是全沪市最窄的一条马路,只能容纳三个人並行。 而这条路上最出名的两处建筑物便是徐家的老天主教堂以及前朝有潘半城之称的潘家府邸,世春堂。 不过,这两个地方都不是陈阳今天的目標。 “白玫瑰咖啡馆”陈阳走到梧桐路中间位置,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略显老旧的咖啡馆招牌。 紧接著,又確认了一下西装上边口袋里两支钢笔的位置,一切確认无误,陈阳上前推开了咖啡馆大门。 叮铃,门头上一记清脆的铃声响起, “先生一位?“穿墨绿旗袍的女招待迎上来,胸前的白玫瑰胸针闪著一丝冷光。 “嗯,一位,”陈阳微笑著回应了一句,目光飞快扫过整个咖啡馆。 “请您跟我来吧。”女招待客气的引著陈阳往里面走,陈阳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径直走到靠窗的第二个卡座坐了下去,这个位置既能观察整个咖啡馆,又背靠实墙,是个天然的观察位。 “先生,您喝点什么?”女招待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俯下身子客气的询问陈阳需要什么? 陈阳拿起餐牌看了看道:“一杯蓝山咖啡。” 女招待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道:“先生,您稍等。” 陈阳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窗外。 咖啡馆里放著周璇的《夜上海》,留声机的铜喇叭有些失真,关键时刻就会出现一丝吱吱的电流杂声。 从怀里掏出一包烟,趁著点菸的功夫,陈阳目光掠过每张面孔,想確定这次接头目標到底是谁? 左边角落里看报纸的八字鬍男人,指节有长期握枪的茧子,不过,不大像,他脸上有一条刀疤直到眼角,这种人太过显眼,根本不適合当联络员。 难道是吧檯边上调情的男女,女方的手包开口方向始终对著门口,似乎只要有人进来,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从包里拿出武器 呃,想多了,这女人举止轻佻放荡,跟男人说话的时候目光还在不停游走,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目標人物,这一看就是外围啊 嗯,最可疑的是那个擦玻璃杯子的侍应生,他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注视著自己,难道 “先生,您的咖啡。” 咖啡端上来时,女招待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在杯垫上轻叩一下。 陈阳瞳孔微缩,抬头仔细打量这张陌生的脸,二十出头,柳叶眉下是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鼻樑很挺,嘴角有颗小小的痣。 难道是她? “先生,您怎么了?”女招待看著陈阳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的目光,不禁有些脸红。 但看在陈阳这么英俊瀟洒的份上,这种脸红又很快的变成了一种小鹿乱撞的心情。 老天开眼,这种民国公子爱上打工的我的戏码终於是轮到我了吗? 女招待压抑著自己激动的心情低声问道:“先生,您需要点一首钢琴曲吗?” “好啊。”陈阳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方在確定自己的身份,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女招待朝侍应生点了点头,侍应生当即將留声机的手柄抬起,咖啡厅里恢復了短暂的寧静。 噠噠噠,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缓缓响起,一道曼妙的身姿出现在眾人眼前 第六十四章 富士山下,樱花盛开 第65章 富士山下,樱盛开 那是一个身材非常完美的女孩子,她穿著一件米奇色的乔其纱旗袍,衣料是极薄的纺绸,走动时如笼著一层雾,衬得身材愈发显得玲瓏。 下身一条淡青色的长裙直垂至脚面,裙摆不缀纹,只在下缘绣了几道暗银色的云纹,如同古籍扉页上褪色的题签。 她的眉色极淡,眉尾微微下撇,透出几分倦意,眼睛却是极黑的,瞳仁清亮如碧波寒潭,不笑时,便凝著一层薄霜,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秀挺的鼻樑,下頜尖尖,嘴唇上涂了一点浅絳色的胭脂,远远看去像是旧书页里夹著的乾枯枫叶,褪了鲜妍,却留了风骨。 或许是工作需要,她將一头乌黑的秀髮盘成了一个漂亮的髮髻,露出一段雪白的鹅颈, 一根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黑色髮簪斜斜插在头髮上,簪头雕成梅枝状,没有镶嵌珠宝,只在转折处鏨了细如髮丝的纹路。 若是说她身上还有什么名贵的装饰,那便只能是耳垂上的两枚黑珍珠耳坠。 陈阳上下打量几眼,心中升起一股极其匪夷所思的想法,明明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但他却莫名感觉跟她很熟悉。 嗯,如此精致的女子竟然会出现在一家咖啡馆里?她这样的姿色即便是出现在百乐门,夜上海那样的场所也没人会觉得意外吧。 但是,出现在这里 叮叮咚咚的,女子坐在钢琴前方,手指微动,美妙的音符从指尖流转开来。 一段钢琴曲令在场眾人听的如痴如醉。 一曲完毕,女子起身朝在座客人优雅的行了一礼,旁边的女招待適时上前,將坐在靠窗位置的陈阳指给对方看。 女孩子顺著手势指引,朝著陈阳微微一笑,然后,从钢琴上方拿起一张感谢卡,刷刷的写下几行字,递给女招待,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女招待露出一个了解的眼神,拿起卡片走到陈阳身前:“先生,这是宋小姐送您的感谢卡。” “希望您以后能多捧场。” 陈阳微微一笑,打开感谢卡,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原本感谢卡上面就有一行小楷,但如果再加上方才女孩子写下的这些。 全部连起来就形成了一段暗语信息 “十点钟,华兰路三楼303室。” 搞了半天,这个弹钢琴的女孩子才是这次接头的目標。 陈阳將感谢卡放进兜里,顺便掏出钱包:“谢谢,买单。” 说完,从钱包里拿出两张钞票放在女招待的托盘上。 看著陈阳瀟洒离去的背影,女招待久久不能释怀。 他方才看著自己的眼神难道不是无可自拔的爱上了? 为什么走的那么瀟洒,甚至连联繫方式都没问?难道一切都是错觉? 吧檯上的侍应生看著呆站桌子旁发愣的女招待提醒道:“小翠姐,你怎么了?” 女招待一言不发的收拾起桌子上剩余的咖啡跟几个菸头,转过身子瞪了一眼吧檯上的侍应生:“呸,渣男。” 夜晚十点,法租界华兰路精装公寓。 陈阳按照对方所约定的时间准时出现在公寓三楼303室门前。 咚咚咚,轻轻扣了扣门,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著,大门打开,那个漂亮女孩子顿时出现在眼前。 “进来。”女孩子没有过多言语,让陈阳赶快进房间。 陈阳闪身进了房间,女孩子顺势关上房门。 陈阳目光流转,房间不大,一眼便能看个通透。 “长官,你好。” “我是宋伊琳,代號,樱,青浦训练班卓越特训营成员。” “受郑主任指派,前来沪市担任您的情报联络官。” 富士山下,樱盛开, 这个组合乍一听还真是颇具浪漫主义气息。 陈阳目光停在宋伊琳身上,忽然说道:“宋小姐跟了我很久了吧?” “你到了沪市不是第一时间联繫我,而是一直在跟踪我,怎么?怕我对党国起二心,投靠日本人之后就不回头了?” 宋伊琳身子一震,连忙说道:“长官,你说的哪里话?我什么时候跟踪你了。” “嗯,我想想。”陈阳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道:“上个月十九號,祥记门口。” “我出去的时候你刚进来,穿的是一件浅灰色的西装,带著藏青色的帽子。” “还有二十一號,天福酒楼门口,你当时穿的是一件皮夹克,头上戴著黑色贝雷帽。” “嗯,二十七號,市政厅,我进去的时候你应该在实业部办公室门口。” “最近一次是大前天,我从领事馆出来的时候,你骑著自行车从马路对面过去。” “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宋伊琳张大了嘴巴,看著陈阳满脸不可置信。 她对自己的化妆潜入技术非常有信心,即便是跟她非常熟悉的人也很难认出偽装后的自己。 可是,陈阳所说的那些时间地点却是一分不差,但宋伊琳能够肯定,这些时间段陈阳看到的自己都是不同的自己,可他又怎么发现的呢? 难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但也不可能,对方如果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一早就动手了。 宋伊琳思忖片刻,下意识的看向衣柜方向,顿时反应回来。 原来陈阳看到了衣柜里面掛著的那些衣服。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宋伊琳依旧能肯定,眼前这位长官绝对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人才啊…… “长官,您不要误会,我不是跟踪您,而是想通过了解您的作息时间规划出一个合適的见面机会。” 陈阳撇了撇嘴,这种理由,狗都不信。 “长官,总部收到您发回的联络密码之后就將我从北平调回山城。” “郑主任特別交代,您是戴老板最看重的学生,一定不能让您出事。” “所以,我必须確认您安全之后才能跟您联繫。” 陈阳淡淡的说道:“监视就监视吧,我有四年零五个月没跟总部联繫,对方肯定要怀疑我的身份有没有问题,我不奇怪。” “不过,我警告你,这种事只能有一次,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不希望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要防著从身后射来的子弹。” “对了,你现在联繫我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宋伊琳点头道:“是的,总部需要您探查一份情报……” 第六十五章 黄金去哪儿 第66章 黄金去哪儿 “核查情报?”陈阳皱了皱眉头道:“什么情报?” 宋伊琳恭敬的说道:“金陵財政部將会有一吨黄金从金陵运到沪市。” “交由正金银行託管,这件事您应该知情吧?” 知情?何止是知情,这其中的所有细节可都是陈阳授意才能摆平的。 这一吨黄金原先是大阪商会紧急售卖物资筹集出来给新政府做政务启动资金使用的。 新政府在上个月二十八號成立,这批黄金当时跟隨財政部长陈锦涛一起去了金陵。 可新政府才运行了不到一个星期,梁先生在召开例会时候才发现,一吨黄金根本不够开销。 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梁先生的號召力有限。 浙苏沪寧各大商圈的首领都不看好他,这就导致新政府根本无力筹集资金。 原本梁先生还寄希望於浙苏两省的税赋。 可是,浙省绥靖公署一直都掌握在齐燮元的手里,物资运到金陵后就被他以剿匪的名义要走了。 剩下的物资別说养活新政府,连养活那些打杂的都难。 资金捉襟见肘,日本人的顾问团又摆出一副“別找我,我也没钱”的態势。 这个时候要是不先解决財政上的问题,恐怕这个维新政府就是史上最短命的政府了。 於是乎,大家討论了半天,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 发行新版货幣 对,没错,就是以金陵新政府的名义重新制定一版货幣,在浙苏沪寧这些地区发行。 但是,发行货幣是需要黄金储备的。 没有黄金作为抵押,新幣就是笑话,这种事歷史上早有教训,比如宝钞 当然,除非你够不要脸外加有强大的火力后备,即便百姓有怨言你也能轻易镇压,比如金圆券 新政府可没有这么强大的实力,现在眾人只能將希望寄託於这批黄金,將黄金送到正金银行,並由正金银行出面担保。 除了这些,金陵新政府的顾问园田熊吉还特別联繫了山本宪藏作为这次发行货幣计划的顾问。 山本宪藏这个人名声虽然不大,但对华夏经济的破坏力可不小。 他就是日本对华“杉计划”的策划人跟负责人之一。 仅在民国二十六年,他就用印钞设备偷摸印製了超过一亿法幣。 有这么一位专家做背书,新政府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积极开展代號为“松计划”的新货幣发行计划。 为了能顺利完成“松计划”,新政府决定將沪市作为第一试点,在印製新幣的同时也顺势发动一些商业大佬支持新幣发行。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沪市这边使用的货幣多样化市面上不但有大洋,法幣等华夏主流货幣。 甚至英镑,美圆,德国马克,法郎都可以作为交易货幣。 如此情况下,即便多一种新幣,似乎也不会很过分吧。 所以,照这么看来这个宋伊琳跟自己的时间绝对不会短,很可能那批物资交易完成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沪市了。 陈阳看著宋伊琳道:“怎么?总部想打这批黄金的主意?” “不是我看不起胡新民,就凭他手里几块料就想打黄金的主意,那也太看不起日本人了。” 宋伊琳闻言愣了愣神,胡新民是军统沪市站的代理站长。 新任站长赵立军这会儿还在湖南临澧班挑选沪市站的特工。 而之前的復兴社沪市特別行动处已经被小鬼子的特高课轮番扫荡了几回。 现在也就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只能做一些情报搜集工作。 一旦牵扯到大型行动,他们还真凑不出人来。 沉默半晌,宋伊琳硬著头皮说道:“长官,郑主任交代过。” “我们的任务是搜集情报,至於是否行动,或者是要交给什么人行动,这种事情不需要我们操心。” “总部既然派发下了任务,应该是有他们自己的行动计划。” 这小丫头,还挺伶牙俐齿啊。 陈阳思忖半晌,点了点头道:“总部需要什么资料?” 宋伊琳恭敬的说道:“最好能够弄到运输路线图。” “嗯,这个问题不大。”陈阳微微頷首, 差点脱口而出:要不要我现在画一张给你。 黄金从金陵运到沪市本来就是他的事,从上车到下车一直到进仓库全部由他说了算。 但出了仓库后,要怎么运到正金银行,那就不归他管了。 陈阳拿起桌子上的帽子,瀟洒的戴上道:“对了,拿到图纸后我怎么通知你。” 宋伊琳將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纸条递给陈阳。 “长官,这上面有三个死信箱,分別是梧桐路大兴有烟兑店的储物柜。” “永安百货底楼的临时储物箱。” “还有一个是浙商银行在沪市的不记名保险箱。” “你可以按照不同等级的信息选择不同的死信箱。” “情报放进去之后,你打电话到楼下的白俄麵包房,分別选择麵包搭配不同的果酱来告诉我是哪个死信箱。” “放心,我调查过,上面这几种果酱从来没缺过货。” “如果真有意外,你还可以打电话到沪江大学后门的珍记鲜坊。” “用这几种鲜来替代” “对了,还有一个电话號码是白玫瑰咖啡厅的,每个礼拜的礼拜四跟礼拜六下午我会在那里兼职钢琴师。” “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找到我。” 陈阳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跡,飞快记下各种组合应对各个死信箱的位置。 然后,拿出隨身携带的洋火,將纸条烧毁。 “我记住了,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 “再见,樱” 沪市,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跟樱接头之后,陈阳有些纠结。 黄金运输的路线图对他来说並不难,只要黄金在金陵上车,这边第一科就会收到电报。 全部路线他也非常清楚。 问题就是因为他身在局里,所以不能隨便出手,要不然黄金被劫走,经济司上下肯定又要被甄別一遍。 上次清乡行动的事情是所有人都抓不到把柄,也没人认为居然有人可以从物资补给推测出军队的架构跟人数。 但黄金就不一样了,线路可是死的 就在陈阳纠结著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时候,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秘书李寧玉推开办公室大门道:“长官,金陵方面发来电报,询问运输方案確定了没有?” 第六十六章 把选择权交给他们 第67章 把选择权交给他们 李寧玉小声道:“您再不拿出运输方案,陈部长都要急得上吊了。” 陈阳淡淡的说道:“慌什么,这种事还不得好好计划。” “上次清乡运动失败,我们跟军政部八竿子打不著的关係,他们都能把帽子扣在我们身上。” “这一次要是又出事,那就不是我能顶得住了。” “搞不好经济司上下都得被拉到特高课审讯。” 李寧玉轻笑道:“长官,你也太小心了吧,黄金运输途中都是有专人押运的,出了事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陈阳嘆道:“李秘书,你要是能当上联合特高课的指挥官,我们经济司的麻烦肯定会少很多。” “行了,你去把冯主任叫上来。” “我把运输方案交给他,让他找人跑一趟金陵。” 李寧玉点了点头,转身去楼下通济办公室喊冯剑上来。 没过几分钟,办公室大门再度被推开,冯剑舔著笑脸进来道:“长官,您找我?” 陈阳將桌子上刚刚封好的档案袋交给冯剑道:“冯副主任,金陵那边有一项绝密押运行动需要我们经济司配合。” “运输计划我已经做出来了,除了一个正常运输方案之外还多做了两个备选方案。” “你看是你自己跑一趟金陵,还是派什么人去一趟。” 冯剑苦著脸道:“长官,我倒是想去,可我实在走不开。” “通济办公室现在就五个人办公,少了哪一个都玩不转。” “您看是不是安排总务那边,还是第二科的朱科长去一趟?” 陈阳手指轻轻扣著桌子,沉思片刻道:“总务科那边正盯著物资仓库加盖的事情。” “刘主任已经跟我抱怨了很多次,人手不够,现在连他都要下工地监工。” “至於朱科长,他更不行,这个人爱喝酒,容易误事。” “这次行动可是关係著金陵政府未来的资金运作,必须要找个可靠的人。” “冯主任,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人选推荐。” 冯剑沉默许久道:“长官,说实话,我真想不出人来。” “不过,要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话,我觉得谢副主任倒是可以值得信赖。” “况且他之前是跟社会部王次长的,那边的人他也熟悉。” 冯剑口中的谢副主任就是被陈阳赶到调度中心当调度员的谢荣。 看样子谢荣呆了半个多月的调度中心也开始慌了。 要不然怎么会找门路找到冯剑的身上。 嗯,不得不说,这傢伙倒是一个背锅的绝佳人选。 “你倒是仁义”陈阳缓缓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是冯主任推荐,君子也有成人之美,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要是这件事做好了,我批条子让他回通济办公室。” 冯剑连连朝陈阳拱手道:“我替谢副主任多谢长官。” “行了。”陈阳摆了摆手道:“赶紧去安排一下,让谢荣儘快动身前往金陵。” 山城,湖南会馆,军统办公室。 临近下班时间,一辆黑色的別克牌轿车驶入湖南会馆。 郑耀全下车之后,腋下夹著一份文件一路急行,上了二楼办公室。 “耀全,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戴老板看到郑耀全的出现也有些奇怪。 “局座,收到沪市发回的情报。” “樱已经跟富士山接触上了。” “在此之前,樱跟了他二十几天,確定富士山並没有叛变党国。” “这才决定跟他接头。” 戴老板摆了摆手道:“耀全,我既然把富士山交给你,就会绝对信任你对他的判断。” “你今天过来不会就是专门为了跟我说关於富士山的事情吧。” 郑耀全赶紧把腋下的文件递上去:“局座,是关於金陵那边的那批黄金。” 戴老板接过文件道:“这件事不是交给余作柏负责了,有什么问题你应该跟他对接。” 郑耀全道:“富士山提出了一个计划,能够帮助余专员解决黄金的事情。” “可是,详细计划还需要您过目才行,毕竟忠救军还是由您做主。” 郑耀全的话倒是不错,活动在苏浙两区的忠义救国军教导团第一团负责人就是戴老板。 准確来说,这个忠救军是由杜老板出资,並且推荐了许多青帮中人加入,再加上活跃在苏浙两区的游击队糅合在一起形成的抗日组织。 第一负责人就是戴老板。 可是,因为这个组织参杂了太多混混,土匪等品行不良的人群。 所以,在外人看来,这支部队也的確是良莠不齐。 以前杜老板在的时候,还能有个人压得住他们,现在杜老板跑路去了港岛,戴老板又坐镇山城,这支队伍自然越发的无法无天。 山城把余作柏派过去当督战专员,也是想通过他解决一些刺头,给忠救军挽回一些名声。 戴老板没有言语,只是打开文件袋,取出其中的文件耐心看了起来。 半晌,富士山提出的计划他已经全部看完,也彻底明白了富士山打的什么主意。 “富士山的想法很不错,把选择权交给日本人,的確能洗清他的嫌疑。” “耀全,你怎么看?” 郑耀全也点头附和道:“我当然是听局座的,” “只要您认为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安排。” 戴老板皱了皱眉头突然问道:“赵立军那边选的怎么样了?” 郑耀全恭敬的回答道:“目前物色了几个,比较好一点就是谢志攀,蒋安华,毕高奎这几个。” “不过,其中有几个是沈叔逸准备带去云南站的,您看。” 戴老板沉声道:“这样吧,你跟沈叔逸说一声,人选的问题不要跟赵立军抢。” “这一次行动能成功也能大大打击金陵那群狗杂种的威望。” “让余作柏按照富士山提出的计划,先去物色合適人选。” “金陵那边,让熊剑东动手,他一个军统行动队队长总不至於连个调度员都摆不平。” 郑耀全点头道:“局座说的是。” “那我就按照您的意思去办了。” “等一等,”戴老板起身又看了看手里的计划书,走到郑耀全身前缓缓说道:“耀全,富士山是一枚好棋,你可千万別浪费了。” “我要提醒你一句,军统內部樱可以有很多,但富士山,那可只有那么一个。” 第六十七章 抓到大鱼了 第68章 抓到大鱼了 沪市,法租界,纱厂路。 四月下旬,江南梅雨季如约而至。 这种湿噠噠的天气潮湿得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烦躁。 特高课行动队安藤真一少佐站在纱厂路的一处隱蔽角落,雨水顺著他的军帽边缘滴落,不一会儿便在皮靴旁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抬手看了看腕錶,凌晨两点十七分,距离情报中那条大鱼出现的时间还有十三分钟。 “少佐,所有位置都已就位。“调查组的佐藤武中尉压低声音报告,黑暗中他的眼镜片反射著远处微弱的灯光。 安藤真一微微頷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的南部式手枪。 今天晚上他们要抓的这条大鱼名叫余作柏,是忠义救国军教导团一团督战专员,代號烛影。 为了搞清楚这个人的行踪,特高课不得已启用了埋在忠救军里面的內线。 前天,內线发出最后一份情报后便彻底失联。 情报內容就是今天凌晨两点半,將会有重要人物前往纱厂路附近接头。 至於这个重要人物的名字,內线没有提及,特高课调查组按照之前內线提供的情报分析。 这个重要人物应该就是余作柏。 於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抓捕行动在行动队安藤真一的布置下,秘密展开。 “记住,要活的。“安藤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藤田阁下需要知道忠救军进入沪市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嗨。”佐藤武微微鞠躬,带领几名调查组成员埋伏在接头地点。 剩下的行动队员则非常有默契的埋伏在两侧,只要中间一动,他们就能切断前后线路,保证今天晚上的这条大鱼逃不出手掌心。 雨势渐大,打在周围的树叶上发出沙沙声响。 安藤真一眯起眼睛,透过雨帘注视著街道尽头。 按照內线情报,那个重要人物会乘坐一辆黄包车从这里经过,到前面的安全屋交接重要文件。 內线只知道情报是跟什么黄金有关,但到底是什么黄金,他的位置不够,还真的搞不清楚。 “噠噠噠”远处传来车轮碾过湿漉漉路面的声音。 安藤真一瞳孔微微一缩,缓缓举起右手,所有埋伏的鬼子立刻绷紧了神经。 声音由远及近,一辆黄包车缓缓驶入视野,车篷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坐著几人。 “准备。“安藤真一的右手缓缓握拳。 黄包车距离埋伏点还有二十米时,安藤真一的拳头猛地挥下。 “行动“ 剎那间,六名全副武装的鬼子从两侧巷口衝出,三支三八式步枪同时对准了黄包车夫。 车夫惊恐地瞪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另一侧的佐藤武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枪口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停车!特高课查案“ 听到特高课三个字车夫瞬间一惊,本能地猛拉剎车,黄包车剧烈顛簸了一下停住。几乎同时,车帘被猛地掀开,一个黑影试图从另一侧跳车逃跑。 佐藤武厉声喝道:“拦住他” “砰!“ 一声枪响划破雨夜。逃跑者应声倒地,抱著右腿痛苦地蜷缩起来。 此时,行动队队员也从前后包抄上来,小队长中村中尉骂骂咧咧的上前,用枪托狠狠砸在那人背上,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將他拽到路中央。 安藤真一示意两名行动队员控制住仍在发抖的车夫,自己则走到被捕者面前,用手电筒直射对方的脸。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华夏男子,西装革履,此刻却满脸泥水,眼镜歪斜地掛在鼻樑上。 “阁下就是忠救军的督战专员,余作柏,余先生,“安藤真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用流利的华夏文说道:“余先生,久仰大名,我们终於见面了。“ “咳咳咳。”被捕者剧烈咳嗽著,试图用手遮挡刺眼的光线:“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沪商总会的周文泰你们抓错人了“ “不可能?”安藤真一的笑容瞬间消失,蹲下身子,粗暴地扯开对方的西装外套,在內袋里摸索。 下一刻,一只灰色的小牛皮钱包被他掏了出来。 翻开皮夹,在夹层中確实有沪商总会副会长的证件,照片与眼前这人相符。 中村上尉凑过来低声道:“少佐,情报可能有误“ 安藤真一站起身,雨水顺著他的下巴滴落。 他盯著地上这个自称周文泰的男人,对方眼中的恐惧不似作偽,但右手无名指上那枚象牙戒指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安藤真一仔细打量著狼狈不堪的中年人。 “周文泰,这还真是一个好身份。”安藤真一缓缓说道:“我承认你不是余作柏,不过,你也不是周文泰。” “要是我没记错,你应该就是沪市军统站代理站长,胡新民。” “胡先生,特高课虽然没有你真人相片,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上次刺杀新政府中执委成员黄香谷的时候被报社记者拍到了你开枪的照片。” “我很肯定,你手上的这枚戒子跟相片里的戒子一模一样。” 胡新民闻言脸色微变,但仍旧大声呼喊道:“太君,你搞错了,我真的不是什么胡新民,我就是沪商总会的周文泰。”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回到特高课,我肯定你会说出我想知道的一切。”安藤真一冷笑一声,挥手道:“带走。” “安藤少佐,这个人怎么处理?要不要带回去审问一下。”中村中尉指了指已经瘫软在地的黄包车夫。 “太,太君,我,我就是收钱跑腿的,我是大大滴良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车夫突然挣扎起来,用本地话哭喊著。 “没必要带多余的人回去。“安藤真一平静地说了一句。 黄包车夫听到这句话仿佛鬆了口气,但下一刻,安藤真一直接掏出南部手枪,对准黄包车夫的额头就是一枪。 嘭,的一声枪响,黄包车夫应声倒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在询问,你不是已经答应放了我了? 將手枪塞进枪套里,安藤真一坐上拐角处的黑色厢车,雨水冲刷著车窗,他透过模糊的玻璃看著几名行动队队员將那个自称周文泰的男人塞进另一辆车。 直觉告诉他,今晚的收穫或许比预期更有价值 第六十八章 你有什么想法 第69章 你有什么想法 沪市,特高课,审讯室。 审讯室阴冷潮湿,墙壁上斑驳的血跡早已乾涸,空气中瀰漫著铁锈与霉味。 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头顶,隨著通风管道的冷风微微晃动,在水泥地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房间中央是一张铁椅,胡新民双手被拇指粗细的铁链紧紧缚住,西装跟內衬就连皮鞋也被特高课的审讯人员取走,身上仅剩的一件衬衣也早被鞭子抽烂,露出道道血痕。 他的嘴角渗血,但眼神依然冷峻。 安藤真一看著满身血污的胡新民,嘴角掛著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右侧站著一个戴著白手套穿著白大褂的特高课医生,左边则是一名军服脱得只剩衬衫的鬼子,那人看著胡新民嘴角微微上扬,手里正把玩著一把细长的钢针。 “胡先生,华夏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里有那么多刑具,相信总有一样能撬开阁下的嘴巴。” “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浪费大家的时间。” “说,你去纱厂路究竟是要跟谁接头,传递什么情报。” “呸,狗日地小鬼子,有种就给爷来个痛快的。”胡新民朝安藤真一用力的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可惜,双方距离太远,根本吐不到他身上。 “还嘴硬,胡先生,你不会真以为我们特高课的人这么没用,连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吧。” 安藤真一缓缓拿出几张洗好的照片放在胡新民身前。 “把微型胶捲藏到皮鞋的脚后跟里,这种方式还难不倒我们的调查人员。” “我只是奇怪,你们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 “还有,你们是不是想对金陵方面运来的黄金下手。” 胡新民看到身前的几张相片,神情顿时显得有些不自然。 不过,他也没打算跟对方说实话,而是倔强的將头颅甩到一边。 “都这样了,胡先生还是不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安藤真一摇了摇头道:“那就对不起了。” 话音落下,身旁那个把玩著手里细长钢针的鬼子慢慢靠近胡新民,抬起对方已经被生生拔去指甲的手,將手里的钢针一根一根插进去。 “胡先生,钢针插进去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还得要二十四小时之后。” “你的双手开始发肿,然后会开始化脓。” “到时候你连筷子都拿不稳。” “十指连心吶。” “啊,啊,啊……”每一根钢针扎进手指都会响起一记悽厉的哀嚎声。 十根钢针很快就钉入手指,胡新民当即便疼的昏厥过去。 但下一秒,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將他刺激的清醒过来。 “胡先生,这种滋味不好受吧,”安藤真一的声音缓缓响起。 “呸,狗日的……”胡新民依旧没有屈服…… “执迷不悟。“安藤真一轻轻摇头:“山本君,换点新鲜的样吧,胡先生,我们还有一天时间,我可以陪你慢慢玩。” “嗨。”山本狞笑著取出一块毛巾,缓缓说道:“你们华夏有种刑罚叫做贴加官。” “一张纸,一口酒,正常人七八张就不行了。” “我觉得太麻烦了,用这个就行了。” 说完,山本將手里的湿毛巾盖在胡新民的脸上,然后提起水桶,猛然倒下。 哗啦啦,胡新民只感到庞大的水流当头浇下,湿毛巾立刻紧贴在口鼻上。 他本能地挣扎,但身体早已经被铁链死死捆住,根本挣脱不开。 水不断浇下,他的肺部开始灼烧,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 “说不说?“安藤真一的声音隔著水声传来,显得遥远而模糊。 胡新民发不出声音,但身体却本能的在窒息中拼命摇头。 很快,水停了,湿毛巾被猛地揭开,他大口喘息,咳出呛入气管的水。 “胡先生,这种滋味不好受吧,”安藤真一缓缓说道:“你已经很坚强了,从来没人能在我手里坚持过五个小时,你已经坚持了八个小时,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胡新民喘著粗气,嘴里仍旧坚持著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八嘎。”安藤真一的表情阴沉下来,右手微微扬起,打了个手势。 山本看到对方的手势,再次举起水桶,这次他直接將胡新民的头按进了水里。 剎那间,整个世界只剩下冰冷和黑暗,噗噗噗,水桶里的头颅不断摇晃著,连带著四肢也在不断的剧烈抽搐,但意识却异常清醒。 这就是水刑的恐怖之处,它会让你在清醒中慢慢感觉死亡的靠近。 一分钟,两分钟,胡新民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扇散发著光芒的大门,就等他走过去。 “呼,呼。”就在此时,一只大手突然將他头颅拎出水面,久违的空气涌入鼻腔,令他忍不住的大口呼吸。 “安藤少佐,还是让我来吧。”一直站在安藤真一身侧的那名军医打扮的鬼子终於开口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试验品,我想知道,他的反应。” 话音落下,没等胡新民反应回来,脖子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扎了进来。 恍惚间,整个世界仿佛在旋转,在分裂,如同镜子一般,不断碎裂开来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要跟自己接头的目標人物:“余专员” 沪市,联合特高课指挥官办公室。 藤田刚看著安藤真一送来的审讯报告,眉眼下意识的拧在了一块。 “安藤君,你觉得胡新民供出来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安藤真一恭敬的说道:“藤田阁下,我认为他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给出假情报。” “这种剂量的致幻剂对於一个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来说,根本抵抗不住。” “而药物审讯还是最近几年才被应用於审讯之中,这个胡新民应该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所以,我认为,情报绝对没问题,忠救军出现在沪市的目標就是金陵运送过来的那一吨黄金。” “胡新民的口供里面说的很清楚,是金陵那边军统行动队队长熊剑东从经济司特派员手里拿到了运输路线图,並將它拍下来,送到了沪市军统站。” “胡新民就是负责把胶捲送到余作柏的手里,这一次虽然没抓到余作柏,不过,我还是有个想法,能够將他们一网打尽。” 藤田刚皱了皱眉头道:“你有什么想法?” 安藤真一一字一句说道:“请君入瓮。” 第六十九章 我有一个计划 第70章 我有一个计划 藤田刚仿佛来了兴趣:“安藤君,你详细说说。” 安藤真一点头道:“藤田阁下,胡新民已经答应了跟我们合作。” “对他的抓捕是秘密进行的,外界还没有他被捕的消息,我们可以趁这个时间段拿他手里的情报做文章。” 藤田刚眉头微微一紧道:“安藤君的意思是用那批黄金做饵,让忠救军的余作柏率部来抢。” 安藤真一点头道:“没错,我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將他们一举歼灭。” 藤田刚微微蹙眉道:“可是,我有两个问题需要得到安藤君明確的答覆。” “第一,你確定胡新民给出的情报不会放走余作柏?” “第二,你能保证在黄金不出事的情况下抓到余作柏?” “安藤君,你要知道,支那人都是非常狡猾的,胡新民如果是假意投降,他完全可以趁机传递出让对方逃走的情报。” “至於第二点,金陵政府现在就指望这点黄金过活。” “万一出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交代。” “虽说我们可以不把人家放在眼里,可他们毕竟是在外务省授意之下搭建起来的。” “黄金要是出事,到后面很可能会演变成外务省跟內务省之间的矛盾。” 安藤真一沉思片刻,依旧坚持道:“藤田阁下,我依旧坚持我的想法。” “如果能抓到余作柏,我们就能將忠救军领导层一网打尽。” “那本来就是一只流氓混混组成的队伍,没了领头人那就是一盘散沙。” “如果计划顺利,我们能一举剷平忠救军以及潜伏在沪市的军统特工。” “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我认为可以试一试。” 藤田刚手指轻轻扣著桌面,默默的考虑安藤真一提议的可行性。 安藤真一也不著急,站在一旁等著藤田刚给出最后的答案。 “好吧,安藤君既然这么有信心,我作为你的直属上级,没有理由不支持你。” “你的这个计划需要什么人协助或者需要什么支持我会全力配合。” “但我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如果出现意外,安藤君,我希望你能想到后果。” “对了,安藤君,埋伏地点你要选在哪里?” 安藤真一恭敬的说道:“我考虑过了,经济司在麦根路火车站的运输仓库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埋伏地点。” “那里地势宽阔,而且掩体不多,一旦进入交火环节,我们可以很轻鬆的围猎对方。” “经济司的物资仓库。”不知道怎得,藤田刚听到经济司几个字心中莫名有几分不舒服。 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思忖片刻,藤田刚提醒道:“安藤君,这个经济司的司长跟领事馆关係非常好,你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节外生枝。” “放心吧,藤田阁下。”安藤真一信心满满的说道:“这个计划会分作两步同时进行。” “我已经跟松井君沟通过了,確认情报传递成功之后,调查组的人会严密监控胡新民。” “等到晚上余作柏等人进入包围圈,松井君会带著胡新民清剿军统沪市站秘密据点。” “我们一起合作,爭取能將军统势力一网打尽。” 藤田刚微微頷首:“很好,既然你们有了计划,那我就预祝安藤君一切顺利,去吧。” “嗨” 沪市,市政厅,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陈阳看著眼前的松井横二满脸不悦的说道:“松井课长,你们想拿经济司的仓库做文章,这种事情我不会答应的。” “你应该清楚,经济司物资仓库里的很多补给都是要提供给金陵维新政府的。” “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这个责任我可负不起。” 松井横二轻笑道:“陈司长,我知道因为前几天的事情,你对我们有些不满。” “可是,我们都是为帝国做事。” “现在是一个消灭忠救军高层以及一举剷除沪市军统势力的绝佳机会。” “我希望你可以放下之前的不愉快,全力支持我们的行动。” 陈阳平静的说道:“松井课长,华夏有句话叫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你们抓人是你们的事情,但我这里是运输物资的地方,要是出了事情是不是你们特高课负责?” 松井横二轻笑道:“陈司长也太小心了,为了这次行动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不等松井横二说完,陈阳认真的说道:“松井课长,你们做的这些事情不用跟我说,我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免得你们任务有什么差池又要怪罪到我的头上。” “我只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覆,万一物资仓库有什么损失,是不是你们特高课负责。” 松井横二想不到陈阳如此倔强,犹豫片刻道:“陈司长,特高课策划行动是做了几次推演的。” “我认为应该不会对物资仓库造成什么损失,当然,你要是有些顾虑,完全可以將里面的物资先行转移。” “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陈阳沉声道:“松井课长,你或许不清楚物资仓库的工作流程。” “我们手里的物资进入哪个仓库,存放在什么位置都是有规章制度的,不是我说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要是那样的话,仓库早就弄得一团糟了。” “好了,陈司长,我不想跟你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松井横二仿佛失去耐心起身道:“今天晚上的行动势在必行,如果真出现什么损失,特高课会酌情处理。” “陈司长,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你没有別的问题,我就先回去了。” 陈阳皱了皱眉头道:“既然松井课长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理由拒绝,身为帝国一份子,为帝国贡献自己的力量也是我们分內之事,请放心,我会安排物资仓库里的人儘快撤出,不会妨碍松井课长的计划。” “这就对了嘛。”松井横二点头道:“陈司长,我先告辞了” “松井课长,请慢走。” 陈阳朝松井横二微微鞠躬,目送他离开办公室。 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陈阳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拿起公事包走出办公室。 距离市政厅一公里外的一家烟兑店,陈阳確定没人跟隨,这才走进烟兑店,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华兰路白俄麵包房的电话。 “喂,你好,我需要一份苹果酱麵包,送到楼上303,是的” 第七十章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第71章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沪市,法租界,金碚路 这是一幢独立的三层小楼,地处贫民窟边缘。 法租界里有洋大人的高级別墅以及精装公寓,自然也少不了这种只有贫民居住的楼房。 三楼房间內,十几名穿著短褂的汉子站在一旁,一道穿著长衫的身影则坐在房间內的老式太师椅上。 这些穿著短褂的汉子各个肌肉感爆棚,孔武有力。 反观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位,像是个文弱书生,而且,他双目微微合起,似乎要睡著了。 咚咚咚,细微的敲门声响起,太师椅上那人瞬间睁开眼,边上一名汉子也识相的去开门。 大门打开,一道消瘦的身影闪身而进,太师椅上那人旋即起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来人跟他进入另一间房间內。 “余专员,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一进入房间,来人迫不及待的將身上的情报递给余作柏。 “胡站长已经获得了小鬼子的信任,这是他传递出来的情报,上面有记號,让我们按计划进行下一步。” “这是我们抓回来的那个经济司总务科的李德民供出来的资料。” “整个物资仓库的地图,各种物资摆放以及黄金进入仓库之后,按照他们的规章制度,应该堆放在这个位置。”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来人说著將地图上画了红圈的位置指给余作柏看。 “仓库的下水道入口在这个位置,经济司这段时间正在加盖仓库,所有线路都是最新检测过的,绝对畅通无阻,不会出错。” “还有,您要的炸药也准备好了。” 余作柏將所有情报仔细看过一遍,闭上眼睛似乎在心里过了一遍所有行动细节,確认一切没有问题,这才睁眼说道:“我们这边问题不大,周营长,你们那边安排的怎么样?” 来人名叫周伟龙,现在的职位是忠义救国军教导团一团侦察营营长。 自古以来,但凡能当上侦察营营长的都得有几下子。 周伟龙也不例外,不止身手绝佳,侦察能力,作战能力也是首屈一指。 “余专员,您就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一定能把胡站长救出来。” 余作柏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周伟龙:“周营长,这是你们的撤退路线图。” “我在法租界新开河码头安排了两条船,你们完成任务之后快速撤离,明天早上,我们在崑山的淀山湖见。” 周伟龙接过纸张,只是看了一眼便记住了上面的信息。 “余专员,那你们怎么走?” 话一出口,周伟龙陡然愣了一愣,似乎这种时候自己不该问这种问题。 余作柏拍了拍周伟龙的肩膀道:“我们有我们办法,这一次述德兄为党国受此酷刑,周营长,你可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周伟龙正色道:“放心,余专员,我们做了万全准备,一定不负您的期望,没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周营长,一路小心。”余作柏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句。 周伟龙敬了个礼,转身出了房间。 余作柏继续看了一遍手里的情报,不禁喃喃自语道:“天才,能设计出这样的行动,这人还真是个天才。” “都说最高明的猎手永远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这人果然是深諳权谋之道。” 沪市,麦根路,经济司物资仓库。 暮色沉沉,伴隨这火车急剎声音响起,从金陵开往沪市的货运列车停靠在沪市东站,也就是麦根路站的站台上, 月台上,几名戴著“宪兵”字样袖章的小鬼子嘰里咕嚕的吆喝著,一群站台苦力推著板车,將货运列车上的黑色箱子逐一搬运下来。 然后,在小鬼子的指挥下,搬上了停在远处的货车上。 货车到达物资仓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四月春深,夜风吹拂过物资仓库,远处的货运列车响起长长的呜咽声,再度起航,去往下一站。 而此时,物资仓库的前后门,许多荷枪实弹的鬼子兵正悄然埋伏在街角隱蔽的角落里。 安藤真一扬起手腕上的手錶,时针指向八点整,物资仓库还是寂静如初。 行动队的中村中尉凑上前来询问道:“安藤少佐,情报会不会出问题?那些人是不是不敢来了?” 安藤真一皱了皱眉头:“哪有猫儿不偷腥,一吨黄金摆在这里,他们肯定会来,” 仿佛是在验证安藤真一的话语,他的话音落下,一名特高课调查组组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报告安藤少佐,发现目標。” “大概有十几个,目標已经潜入物资仓库,是不是立即进行抓捕。” 安藤真一瞳孔微微一缩,脸上不由自主的出现一抹兴奋之色:“传令。前后包抄。不能放过一个,如有抵抗,就地击毙,出发。” “嗨” 物资仓库內,十余道人影推开仓库铁门快速冲了进去。 借著灯光,余作柏环视一圈,仓库里的各种架构与情报中所描述的一般,此时此刻,就连人影都没有一个。 看来日本人为了抓住他们,早早就將仓库里的巡查跟工作人员统统驱散。 方便他们的同时,也方便了余作柏等人。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三人一组,第一第二小组装黄金,记住每一袋只能装三十五块。” “第三小组进行爆破准备。” “第四小组,找下水道入口,” “记住,我们只有五分钟时间,快。” 一声令下,十余人立即分作四个小组,分別进行各自的目標任务。 第一第二两个小组一共六人,这几人一上来就准確找到黄金储藏位置,撬开箱子之后,几人拿出事先预备好的特製背篓,有条不紊的將黄金放进背篓里面。 第三小组只有三人,每人手里都有雷管跟炸药,但炸药数量却不是很多。 当然,只有区区几人,能携带的炸药自然非常有限。 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慌张,走到物资仓库一角,看著面前堆的比山还高的麵粉,几人分別將雷管先后插入里面。 剩下的一组则快速找到位於仓库边缘的下水道入口,三人合力,將上面的井盖掀开,露出黝黑的洞口。 “报告长官,一组二组行动完毕。” “报告长官,三组行动完毕。” “报告长官,四组行动完毕。” 余作柏微微点头,看了看手里的怀表:“还有时间,咱们还可以陪小鬼子玩一玩。” 第七十一章 惊天爆炸 第72章 惊天爆炸 听到余作柏的话,所有人脸上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恭敬的问道:“余专员,我们有多少时间。” 余作柏默默计算片刻:“三分钟吧,差不多了吧,” 眾人听到三分钟不觉有些失望,不过,也总比没有好。 余作柏没有顾及大家的表情,合上怀表道:“听我命令,第一第二小组后门,第三第四小组前门。” “记住,你们只有三分钟,以烟为號,看到仓库中间的烟燃起,不管事態如何,全组撤退。” “是,长官。”眾人齐齐应了一声,然后,麻利的拿出腰间的盒子炮。 盒子炮,又名二十响或快慢机,这款枪的原型是德国c96系列手枪。 是一种全新的自动手枪,由於有连发属性,所以,有时候也可以当作衝锋鎗使用。 而且,这些人手里的盒子炮跟別人的可不一样,这种枪可以装二十发子弹,弹匣长度为十公分左右。 但是,他们手里的弹匣是经过焊接的,就是简单把两个弹匣正反焊接在一起。 一面打完可以迅速换上另一面,这样的话,一把枪就等於有四十发子弹。 完全可以將手枪当作衝锋鎗来用。 “里面的人听著,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不要做为谓的抵抗,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皇军会优待你们的……” 铁皮喇叭里面传来中村次郎不甚流利的大佐口音。 听上去怪怪的,但又杀意十足。 接连喊了两遍,四周的鬼子兵也逐渐靠近仓库,战斗一触即发。 “计时开始。”余作柏一声令下,抬手先打掉仓库里的电闸。 灯光熄灭瞬间,四五个德国制的南瓜雷朝外面扔了出去。 “轰,轰”接连的爆炸声响起,外面的顿时传来小鬼子的呼喊声:“敌袭,敌袭,注意隱蔽,攻击,攻击,,” 小队里的机枪手找准位置,九六式轻机枪对准仓库大门猛然开火,霎时间,一阵密集的“噠噠噠”的射击声响起。 前方开始射击,仓库后方同样响起一阵阵枪声。 由於里面的电闸被破坏,外面的人也看不清里面到底什么状况。 这些鬼子兵也只能先用火力压制对方的射击。 仓库里面也不时传来枪声,令鬼子兵不敢隨意靠近。 一直持续了几分钟,仓库里面莫名的亮了一下,紧接著,枪声开始变得渐有渐无。 “停止射击。”中村次郎举起铁皮喇叭大声呼喝了一句。 枪声瞬间停止,仓库里面也不再传来枪声。 安藤真一几步上前,望著漆黑的仓库,眉宇间陡然浮现一抹疑惑之色。 “中村君,带一个小队进去看看,注意对方不要让对方打了黑枪。” “嗨,”中村次郎微微鞠躬,转身喝道:“第一小队跟我来。” “嗨”十余名拿著三八式步枪的士兵齐齐应了一声,跟著中村次郎慢慢的靠近仓库。 头先几人手里拿著手电筒,后方几人则握紧手里的步枪。 这些鬼子兵平时都在一起训练,配合的自然非常默契。 一眾人躡手躡脚的摸到仓库门口,仔细倾听片刻,发现里面並没有声响。 中村次郎举起右手,伸开四根手指,往前扬了扬,做了一个部队前进的手势。 身后几人立即上前,重重推开仓库大门。 一阵手电筒灯光乱射,却丝毫看不到人影。 “人呢?”中村次郎神情有些疑惑,十几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搜,”一声令下,这群鬼子兵刚要衝进去,却突然听见仓库一角不断传来“嘭嘭嘭嘭”的爆炸声。 “趴下,”中村次郎首先趴在地上,警惕的看著周围环境的变化。 可是,十几秒钟过后,仓库里除了方才的爆炸声,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奇了怪了 此时,守在后门的鬼子兵也冲了进来,领队的是调查组的另一名小组长內野武夫。 “咳咳,”內野武夫摆了摆手,朝中村次郎道:“中村君,有没有发现敌人,” “我们从后门一衝进来,人就不见了。” 中村次郎摇了摇头,只感觉空气中充满呛鼻的味道。 “先把电接上,这里就这么大,我不相信他们还能上天。” “嗨。”手下的鬼子兵微微鞠躬一礼,挥了挥手,几人手里举著枪,一步一步的朝电闸方向摸去。 为了防止敌人偷袭,几人严格按照战术演练时的那样,前方一人举起手电,旁边两人辅助,后方还有两人拿著步枪,防止有人从后面偷袭。 很快,那支去开电闸的队伍已经有惊无险的摸到了电闸下方,头先一名鬼子用手电筒照了照。 还好,损坏不严重,对方开的两枪只是打坏了保险盒,,电线还是完好无损。 麻利的拆下电线,隨意打了个结插入保险盒,然后,准备將电闸扳上去. 另一边,中村次郎跟內野武夫则带著剩余的十几名鬼子兵小心翼翼的搜藏物资仓库的每一个角落。 深怕放走了余作柏等人。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灯光照射过去全是灰濛濛的一片,连前面十米都看不见。 最令人难受的是,空气中到处都布满了麦粉的味道。 眾人感觉连呼吸都异常困难。 “中村君,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內野武夫跟著队伍越走越感觉心里发毛。 “这群人到底要干什么?他们把麦粉炸的满地都是,到底想干嘛?” 中村次郎可没学过化学,自然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下一秒,滋滋滋,一阵电流声音响起,顶上的电灯忽明忽暗。 “嘭,”的一声,头顶预先接好的两根电线在强大的电流通过时迸发出一团耀眼的火。 “轰隆隆。”整个仓库响起一记仿佛一百个惊雷同时炸响的声音。 地面轰然震动,仓库外围的鬼子兵一时间竟然无法站稳。 巨大的火光从仓库往外喷射,仓库四周的玻璃瞬间被强大的气流震碎,连带许多物资都受到衝击波的攻击,被炸飞到户外。 身处於这个时代,没人能预料到仅仅是一些漫天飞舞麦粉在遇到火之后就能製造出一场惊天大爆炸。 安藤真一望著前方火光四射的物资仓库,汗水瞬间瀰漫了整个脑袋。 “快,快救火”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抓捕行动 第73章 抓捕行动 与此同时,在物资仓库下水道一路疾行的忠救军成员明显感觉到整个甬道莫名的震了一下。 沪市的排水系统並不是统一修建的,麦根路物资仓库过去这一段是法国人搞得。 话说,整个沪市搞基建那还得是看这些外国人。 华界的地下水道一般就是几根小管子,但法租界跟公共租界可是实打实的甬道。 甬道高约两米到两米五,除了地面湿滑味道刺鼻,足够正常人在里面自由穿行。 此时,感受到地面震动,人群中有精通爆破才能的老兵不由得暗暗称奇。 这种程度的爆炸得用到多少炸药?可他们就带了一些雷管跟少部分炸药,根本不可能造成这种规模的爆炸。 难道是有人预先在仓库里面埋了大量炸药。 而作为此次行动的指挥官,余作柏也是一头雾水。 所有行动计划都是总部设计,他们只负责传达跟执行。 就连撤退方案都是总部那边发过来的,似乎有一只看不到的大手在暗中默默的操纵著一切。 至於那个大爆炸,余作柏跟几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肯定是有人事先在仓库某个地方埋了炸药,因为,他也不认为仅凭一些飞扬的小麦粉就能造成堪比几百公斤炸药爆炸才能產生的威力。 当然,他可不知道,这些麦粉能够达到爆炸的程度,那可都是陈阳精心计算后的结果。 因为,粉尘只有在密封或者半密封的情况下达到20-2000g/m3才能被明火所点燃,进而產生大爆炸。 让他们用雷管跟炸药炸了仓库里的麦粉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 现在看来,这种粉尘实际的爆炸效果就跟陈阳计算出来的一样,威力巨大,足可以毁掉整个物资仓库。 一行人往前走了约莫一公里,一阵铁器击打声远远传来。 甬道前方露出一丝光亮,余作柏挥了挥手,低声道:“上去。” 眾人依次爬出下水道,这才发现已经来到了距离麦根路物资仓库不远的荷路上。 一辆黑色的道奇牌黑色厢车早就等在那里。 余作柏沉声道:“把东西放车里。” “你们往前走五十米,那里安排了自行车,车后座有衣服,你们换了衣服骑自行车前往华界九號码头,” “在九號码头的第三个口岸安排了船,上面掛著白色丝带” 眾人闻言快速將带出来的金条扔进厢车,三五成群朝前方跑去。 余作柏则坐上黑色厢车,朝司机吩咐道:“去法租界,十六行码头。” **** 沪市,夜晚十点,两辆黑色的厢车一前一后从宪兵司令部的大门口开了出来。 这种黑色厢车是治安大队专属用车,一般可以乘坐八到十人。 而此时坐在车上的却不是宪兵,而是特高课调查组的成员。 前方厢车上,佐藤武认真的將胡新民领口翻平整,顺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胡桑,我不得不说,你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这个时候跟帝国合作,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只要你今晚能配合我们剷除了沪市军统站,金票,美人,你想要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你。” 胡新民微微一笑,但只是一个这么简单的动作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势,令他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佐藤武轻声安慰道:“胡桑,放心吧,医生已经替你做了包扎,你这些皮肉伤只需要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復如初。” “对了,你说你留下紧急联繫信號,要在沪所有军统成员到大丰纱厂碰头,应该不会是假情报吧。” “你要清楚,你现在还在我们手里,要是被我知道你耍什么样,呵,我怕你玩不起。” 胡新民齜牙咧嘴道:“太君,放心,我说的都是实话。” “沪市站已经被松井太君带人扫荡了好几回,现在所有成员加在一起也只有七个。” “除了我之外,没人可以让他们聚集在一起。” 佐藤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胡桑,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坐好了,我们很快就到了。” 轰隆隆,佐藤武的话音刚落,天空一记惊雷炸响,紧接著,一滴,两滴,无数雨水从天而降。 “好端端的,怎么下起雨来了。”佐藤武不悦的嘟囔了一句,他也没有注意,当看到外面下起雨时,胡新民眼眸之中也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大丰纱厂,这间纱厂建於民国十七年,民国二十一年,日本女间谍川岛芳子策划了臭名昭著的“日僧事件”指使浪人袭击莲宗僧侣,造成一死二伤。 日本人用这个当藉口,在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二十八號动用飞机轰炸沪市。 这便是轰动全国的一二八事件。 大丰纱厂就是在那次轰炸之中损失惨重,老板孙易丰不得不关闭纱厂,远走他乡。 厢车穿过川北路,很快来到大丰纱厂前方。 车厢打开,佐藤武朝胡新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胡桑,请吧。” 胡新民下了车,两名鬼子一左一右搀住他,一柄黑色雨伞遮住他的身体。 “咕咕,咕咕咕。”黑夜中突然响起奇怪的鸟叫声。 而这个声音刚落下,又是一阵“咕咕,咕咕”的声音响起。 声音响起的很突兀,但却並没有引起这些人的重视。 要是有混跡绿林的山匪在这里,就能听出这是山匪在使用鸟哨来传递讯號。 上一句是观察手传达的信號:“一共有十四个人,前门九个,后门五个,无法確定目標人物是否安全。” 后面那个声音是在回復他:“小心目標人物,放他们进来。” 佐藤武一行人押著胡新民走入大丰纱厂,在胡新民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中间的一栋三层建筑物门口。 一条锈跡斑斑的铁链耷拉在一旁,显然是有人故意解开。 佐藤武心中一喜,里面果然有人。 他將左手的手电筒照向右手,然后將右手微微举起,五指张开,又转变成三个手指,然后转成左右两边。 左右两侧的鬼子已经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从腰间掏出手枪,三人一组,推开铁门,闪身而进。 奇怪的是,进去之后,偌大的空间却没有人影。 手电筒照过去,依稀能看见,这是一个破旧的车间,里面有很多陈旧的机器。 几人手执手电筒慢慢往里走。 陡然,嘎吱一声,一台破旧的浆纱机朝著几人当头砸了下来。 紧接著,二楼同时出现数道人影,朝下方的鬼子举枪便打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我叫李坏,坏蛋的坏 第74章 我叫李坏,坏蛋的坏 枪头上火光响起,子弹擦著佐藤武的脖子射进了他身后的砖墙里,溅起一溜的火星子。 他很幸运,差一点就被打中,但身边的小鬼子就没那么幸运了。 浆纱机重重的压在两名小鬼子的身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周伟龙直接便是“啪啪”两枪,直接送他们去见天照大神。 “八嘎,”佐藤武一声怒吼,“杀给给” 剩下的小鬼子听到命令纷纷举起手里的南部手枪朝上还击,此时,一道握著衝锋鎗身影从人群里窜了出来, “噠噠噠”南部十四式衝锋鎗的连射如同疾风骤雨,密集的子弹泼水般扫向二楼区域。 “叮叮叮,”火在钢铁机器上疯狂跳跃,破碎的陶瓷纱管、断裂的纱线四处飞溅,空气中瀰漫著刺鼻的火药味。 “去尼玛的小鬼子。”周伟龙一声怒吼,猛地一个鱼跃,身体紧贴著冰冷潮湿的地面滑入两台並排的粗纱机底部空隙。 紧隨而来的子弹“噗噗噗”地打在机器厚重的铸铁基座上,留下深深的凹痕,碎屑崩飞。 周伟龙脚跟在机器身上微微一点,身体借力,一个闪身,从机器底部钻出,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抬手朝著手持衝锋鎗的小鬼子便是“啪啪”两枪。 这两枪並非为了精准命中,而是压制和定位! 枪声落下,络筒机后传来一声闷哼和短促的日语咒骂,衝锋鎗的声音顿时哑火。 显然是枪手被周伟龙打中了身体,暂时失去攻击能力。 没了衝锋鎗火力压制,楼上的忠救军成员也迎来了喘息的机会,纷纷朝下开枪,佐藤武那边的火力登时被压制。 “前后包抄,不要放走一个小鬼子。”周伟龙一声厉喝。 二楼两名忠救军队员立刻从上方跳了下来,另外几人则从侧面一组染缸后闪出,试图切断小鬼子向车间后门撤退的路线。 “住手,想要胡新民的命就给我住手。”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浆纱机后面响起。 佐藤武將身体掩藏在胡新民的后方,南部手枪死死顶著胡新民的后脑勺。 事到如今,他已然清楚,今天晚上说好的紧急聚会其实就是一场杀局。 胡新民根本就没召集军统的人过来,看对方的攻击方式跟配合程度,这些应该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 毕竟军统杀手的攻击方式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单枪匹马各个身手不凡。 一旦是像这样组团作战,彼此之间的配合绝对不会这么流畅, 当然,这也跟军统特工本身的特性有关係。 他们很少会多人聚集在一起训练,做任务往往都是靠自己。 也正因如此,一旦落入下风,这些特工就会想著一命换一命的方式,发动自杀式袭击。 很少有人会像周伟龙这般冷静果决,利用自己为同伴创造机会。 “你们不是军统,是忠救军的成员。”佐藤武顶著胡新民缓缓往前:“我知道你们的目標肯定是为了救这位胡先生。” “我们不如来谈个条件,放我的手下离开,我把胡先生还给你,否则,你只能带他的尸体回去。” 胡新民大声呼喝道:“兄弟,不要听他的,送我一程。” “有这些小鬼子陪葬,我也够本了。” “八嘎。”佐藤武用枪柄狠狠砸在胡新民的额头上,瞬间,一道鲜血顺著胡新民的额头流了下来。 “朋友,我数三个数,让我的手下离开,我把胡新民还给你。” “一,二,” “好,我放你们走。”周伟龙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很无奈,要是身处战场,他的选择肯定是要把击杀小鬼子放在首位。 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什么都不顾。 但是,他这次行动是上级指派的任务,任务目的不是击杀小鬼子,而是要救出胡新民。 军人首重服从命令,为了保证胡新民的安全,他也只能向对方妥协。 杀鬼子的机会往后多得是,但胡新民的命可只有这一条。 “水川君,你们还能不能走?”佐藤武朝著躲在浆纱机后面的水川熊也问了一声。 水川熊也便是方才拿著南部十四衝锋鎗横扫的那位,他的右手被周伟龙打中,此刻鲜血已经染红了半条胳膊。 “佐藤君,我死不了,还能动,” 佐藤武大声道:“水川君,你带人从后门走” 周伟龙微微一愣,瞬间明白佐藤武的意思,他是要兵分两路。 自己留在这里牵制住忠救军,让队员从另外的方向离开,这样的话,就算周伟龙有心赶尽杀绝,那也来不及。 “嗨。”水川熊也点了点头,挣扎著站起来,慢慢的,躲在机器后方的几名鬼子也小心翼翼的冒出头来,朝著水川熊也靠拢。 忠救军的成员各自藏在机器后方,手里的枪早就瞄准了那群鬼子。 但是,周伟龙没有下令,他们也不敢胡乱开枪。 踢他,踢他,军靴踩在地面的声音越传越远,那群小鬼子渐行渐远,消失在眾人眼前。 “佐藤组长,我们已经遵守诺言放了你们的人,现在,是不是该把胡站长还给我们了。” “当然可以,不过,要等我安全之后,”佐藤武控制著胡新民往鬼子兵离去的反方向移动。 两道身影缓缓退至车间门口,就在佐藤武以为一切即將顺利结束。 陡然,黑夜中一抹凛冽的寒芒一闪,一柄匕首准確的刺中他的脖子,佐藤武原本就是一只手搭在胡新民身上,另一只手握著手枪顶著胡新民的后脑。 现在被人突然袭击,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对方也早就防备他会开枪,匕首刺入脖子的瞬间,佐藤武握枪的右手已经被他牢牢控制住。 匕首抽出,一蓬鲜血喷射而出,混合著雨水喷在那人的胸前。 “赫赫”佐藤武喉咙里发出一阵不甘的声音,来人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跡冷声道:“记住爷爷的名字,到时候阎王爷问起来你也好有个应对,爷爷我叫李坏,坏蛋的坏……” 看到李坏解决了佐藤武,里面的人在周伟龙的带领下缓缓围了上来。 “胡站长,你受苦了,我们走吧……”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你要有心理准备 第75章 你要有心理准备 沪市,福开森路,林公馆 陈阳一直呆在书房里等著电话铃声响起,从晚上七点一直等到凌晨,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书房里的电话终於响了起来。 耐心的等他响了將近一分钟,陈阳假装打著哈欠接起电话。 “林公馆,请问找谁??” “长,长官,出大事了,我们的物资仓库,物资仓库……”电话对面传来的是李寧玉的声音。 陈阳假装好奇的问道:“李秘书,你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找我到底干嘛?” “物资仓库怎么了?” 李寧玉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一些缓缓说道:“刚接到总务科电话。” “咱们的物资仓库接连发生两次爆炸,货物损失惨重。” “什么?”陈阳语气顿时高了八度:“怎么回事?那一吨黄金有没有事?” 李寧玉沉声道:“现在还不清楚情况,特高课的安腾少佐在现场。” “物资仓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调查组的松井课长已经往那里赶了。” “长官,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已经通知了司机班,半小时后到您家门口接您。” “不用麻烦了。”陈阳沉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马上过去,通知总务科卓主任,第一科室秦主任,第二科室唐主任,以及通济办公室冯副主任,所有人一小时內务必赶到物资仓库匯合。” “如果时间到了人还没来,你告诉他,以后都不用来了。” “是,长官。” 凌晨一点,沪市的天空还在淅淅沥沥的下著小雨。 安藤真一脸色煞白,他已经预见了明天藤田刚会怎么对他。 出动了一个宪兵中队两百多號人围堵十几个忠救军,结果,人没抓到,还死伤二三十人。 更诡异的是,物资仓库竟然接连两次爆炸。 安藤真一是普通士官学院毕业的,对於物理化学之类的东西肯定不懂, 他们教授的一般也就是如何带领士兵作战。 所以,物资仓库接连两次爆炸在他眼里就变得非常不可思议。 第一次爆炸可以认为是忠救军不敌,选择自杀式爆炸。 但这第二次呢?又没人进去,为什么还要选择再炸一次。 而且,以他的经验,第一次爆炸所需的炸药就不是个小数字,第二次爆炸的威力比第一次还恐怖, 他们难道是身上捆满炸药进去的。 “报告少佐。”一名宪兵小步跑到安藤真一身前,微微鞠躬道:“已经清理完现场,发现尸体二十六具。” “根据服饰以及他们手里的武器推断,都是帝国战士。” “纳尼?八嘎,不可能,”安藤真一近乎癲狂道:“除了帝国战士,还有那些忠救军呢?” “他们难道会上天遁地,这么多人明明在物资仓库里面,怎么会不见了?” “继续搜,一寸一寸的搜,我就不相信他们能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中活下来。” “安藤君,请您理智一点。”调查组的松井横二上前阻止道:“安藤君,我怀疑我们是中了圈套了。” 安藤真一闻言一愣,看著松井横二不满道:“松井君,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的確,如果真是圈套,那么这个行动从头到尾都是安藤真一在跟进。 岂不是说他一早就被人当成猴子耍。 “安藤君,你先別著急,听我说。”松井横二吸了口气道:“我在来的路上认真復盘过我们的行动。” “如果这次行动一开始就是一个局,那么,胡新民落在我们手里並不是內线的功劳。” “很有可能我们的內线一早就被人识破,他们故意用內线放假消息引我们上当。” 安藤真一皱了皱眉头道:“松井君,胡新民不是你们在看著?回去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松井横二尷尬的说道:“我来的时候接到水川熊也的报告,胡新民被人救走了。” “佐藤组长也被人杀死了。” 安藤真一这才反应回来,“所以,你认为胡新民交易情报的目的其实是在引我们上鉤?” “他们的目標並不是黄金,而是向我们特高课宣战?” “不不不,”松井横二连忙说道:“他们的目標的確是黄金,但是,他们是在借用我们的手去確定黄金的位置,” “我们想的是利用黄金消息將他们一网打尽,而他们却是在將计就计,利用我们夺取黄金。” 安藤真一闻言久久不能平静,半晌,怒声道:“狡猾的支那人。” “要是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要把他们挫骨扬灰。” “安藤君这是要把谁挫骨扬灰。”安藤真一的话音落下,身后传来陈阳的声音。 “陈桑,你们怎么来了?”安藤真一似乎没想到半夜一点多了,陈阳会出现在这里。 “物资仓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睡得著吗?” 陈阳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下一秒將目光转向一旁的松井横二。 “松井君,这就是你保证的不会出事?你们这是用我们物资仓库当战场吗?” “你们这是玩遍地狼烟吗?” 松井横二微微鞠躬道:“陈司长,非常抱歉,是因为我们的疏忽才导致物资仓库被仇日分子破坏。” “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这一次的损失可能比你想像中的更大。” 陈阳微微一笑,双目紧盯著松井横二道:“松井君,你也不用跟我说不好意思。” “相反,是我该说不好意思才对,因为,我会儘快列出物资损失的清单送到特高课,请你跟藤田长官也有个心理准备,这一次的损失可能超出你们想像。” “,”松井横二脸上的笑容一僵,还没等他说话,经济司总务科主任卓明权三步並作两步跑到陈阳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陈长官,不,不得了啦。” “黄金,黄金,黄金不见了。” 陈阳浑身一震,“卓主任,你是说金陵送过来的一吨黄金,全都不见了?” 卓明权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没有全都不见,” 陈阳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神情:“那还好。” “损失了多少?” 卓明权喘了口气道:“三,三箱半。” 陈阳闻言鬆了口气:“那也不多,一百多公斤而已,松井君,这点黄金对於你们特高课来说应该问题不大吧?” 松井横二还没说话,卓明权出声道:“不,不,不是损失三箱半,秦主任刚刚清点过现场。” “一吨黄金现在只剩下三箱半.” “纳尼.”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这是上周的吧 第76章 这是上周的吧 麦根路物资仓库爆炸发生之后。 从法租界以及公共租界赶来的消防人员跟巡捕都被日本人以极其强硬的姿態拦在了物资仓库门外。 就连法租界麦兰捕房总巡捕也被日本人拦在门口不让进。 要不是天降大雨,就那种火势,恐怕烧到凌晨,物资仓库就只剩下一堆焦炭了。 清晨,市政厅,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陈阳默默的翻看著手里的物资清单,第一科室的秦刚主任跟第二科室的唐岳林站在办公室一旁,两人目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主任跟唐主任的报告做的不错,”半晌,陈阳放下手里的报告缓缓说道:“可是,我怎么感觉这里面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对。” 秦刚慌忙解释道:“陈长官,这些数字都是核对之后如实上报的。” “进库跟出库的帐目绝对没问题,” “进出库没问题就真的没问题了?”陈阳双手交叠,目光盯著秦刚道:“秦主任,我呢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 “大家都在一个锅里混饭吃,砸別人饭碗的事情我不做。” “但是,你也別把我当愣头青这么耍。” “我要真按照你这个数字交到特高课,人家只要查你这段时间的列车运货数据就能发现不对头,两千多吨物资你们就想这么摆平?” “做戏要做全套的规矩,难道你不懂?” “誒,你们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秦刚本来一颗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可听到陈阳的一番话却像是救命稻草,瞬间將他从绝望之中拯救出来。 “陈司长不愧是岩井阁下看中的人才,我们这些人做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一旁的唐跃林连忙上来打圆场。 “所以,这些东西是谁的意思?”陈阳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秦刚跟唐跃林两人相视一眼,半晌,才缓缓说道:“是陈部长交代的。” “金陵那边刚开始运行,各部都要伸手,陈部长觉的亏空太大让我们从中想想办法。” “刚好物资仓库著火,我们就想” 陈阳抬手道:“陈部长既然把事情交託给你们,你们就要办的漂漂亮亮。” “这东西就这么交上去,真追究起来,那就是陷陈部长於不义。” “你们真当特高课的调查组是吃素的?” 秦刚跟唐跃林瞬间听出了陈阳话里有话。 “陈长官,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帮忙。” “我们兄弟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位置上,要是因为这件事弄得我们前功尽弃,那也太可惜了。” “只要长官能帮我们过的了这一关,他日有任何吩咐,我们两兄弟刀山火海,决不推辞。” 陈阳手指轻轻扣著桌面,思忖良久,皱了皱眉头嘆道:“这可是一两千吨物资,就凭我们肯定摆不平。” “这样吧,我帮你们想办法,不过.” “明白,完全明白。”秦刚討好道:“陈长官帮我们想办法,中间所需的费自然是我们摆平,” 陈阳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吧,你们安心做你们的事情,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要不然,真被人盯上,我可保不了你们。” 两人连连答应下来,点头哈腰出了办公室。 两位主任刚刚离开,通济办公室的冯剑又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长官,您真厉害,算准了物资仓库真会出事,” “那些黄金.” “嘘,”陈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黄金,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黄金。” “呸呸呸,是卑职乱说话,哪有什么黄金。”冯剑小声道:“预留在调度中心的那一车东西已经送到了法租界,接手的是我大哥。” “陈长官,你放心,以他的本事,很快就能把这些东西消化掉。” “而且,黄金是硬通货,要的人多得是,保证不会出半点紕漏。” “对了,头先看秦主任跟唐主任鬼鬼祟祟的商量什么,陈长官,他们该不会背著您搞什么小动作吧?” 陈阳不悦道:“冯副主任,君子出行当明呼直令,你在背后议论人家是非,属实非君子所为,这些不利於团结的话以后不要说。” “况且我们都在一口锅里吃饭,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冯剑愣了一愣,连忙笑道:“陈长官教训的是,卑职以后一定会注意。”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等,”陈阳捏著手里的钢笔淡淡的说道:“听说万象居的李老板是你的兄弟。” 冯剑愣了一愣,小心赔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陈长官,李朗是我的隔海兄弟,那些金,不,那些物资就是他接手去弄的。” “长官,您放心,他的口风很紧,声誉也很好,即便是有什么问题,他也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所谓的同父异母便是隔山兄弟,而同母异父便是隔海兄弟。 冯剑的母亲原是乡下人,十几岁就结婚生子,但因家中贫困,丈夫积劳成疾早早过世。 族里的长辈见他们孤儿寡母便起了坏心思,將人逼走,侵吞了对方的田產。 也许是命不该绝,冯剑的母亲流落金陵时候被冯剑的父亲看中,带回了家。 原本冯剑的父亲以为自己年纪大了,不会有小孩,自然对他母亲带来的小孩格外照顾。 谁知道,老蚌生珠,都已经不惑之年,冯剑母亲硬是给了他一个大大惊喜,给他生了个儿子。 这时候李朗也已经成家立业,在沪市討生活,而兄弟两人的年纪足足相差二十几岁,当然没人知道通济办公室副主任冯剑跟万象居的李朗李掌柜是兄弟关係。 陈阳放下手里的钢笔道:“正好,我有个小忙需要令兄帮帮手。” 冯剑连忙说道:“长官,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兄弟去办的,你直接吩咐就是。” 陈阳微微頷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酒樽。 “前几天,我在集市里閒逛的时候看中了这个东西。” “我这个人就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老板说,这是商周时期达官贵人喝酒用的酒樽,是不可多得的无价之宝,价值至少三万大洋。” “我想让令兄看看,顺便写个条子,证明这东西就值三万大洋。” 冯剑闻言吃了一惊,小心翼翼的接过陈阳递来的酒樽,上上下下看了几遍。 但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个造型,这个顏色,还有这个质感。 嗯,这东西不像是商周的,倒像是上周的 冯剑吞了口口水,刚想开口,陈阳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把东西给你大哥送去,他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私人定製 第77章 私人定製 沪市,法租界,万象居。 这是一间老式的古玩店,占地一百六平方,前后两间半,店铺不算宽敞,却异常深邃. 高高的屋樑下,光线自临街的木格窗斜斜透入,在青砖铺就且光润如镜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店堂的灵魂是沿墙三面矗立的博古架。 这副架子是用紫檀跟梨木料拼接而成 不得不说,打造这家具的匠人手艺当真没的说,能將两种木料纹与造型配合的天衣无缝。 偌大的架子在昏暗中泛著温润而厚重的光泽,透雕的卷草纹在厚实的格板边缘若隱若现。 架子上的格子错落参差,大小不一,如同精心编织的网格,稳稳托举著千年的时光. 当然,店老板对於古玩器具的摆放也很有研究,从上到下,依次摆放著青瓷釉器,玉件掛饰,山水墨画 每一件器物都静臥在属於自己的位置上,散发著各自的故事. 正对著大门,是高及胸口的柜檯,同样由厚重的硬木打造。 柜檯之上,镶嵌著当时堪称奢侈的进口平板玻璃,边缘包裹著鋥亮的黄铜边条。 玻璃罩內是样式精美且价值不凡的珍品, 羊脂白玉佩、田黄印章、一对釉色如雨过天青的斗彩小杯. 诸多精美配饰在有限的透光下,折射出內敛而诱人的微芒。 柜檯內侧,乌木算盘、黄铜天平与砝码,几名伙计忙碌的穿梭其中 古玩店的侧面是偏厅,摆放著一张八仙桌,两张雕工精美的太师椅,这是会客谈事的地方,此时,店主却悠然的坐在太师椅喝著茶,手里还把玩著一串不知道是玛瑙还是玉石手串。 噔噔噔,一阵皮鞋声由远及近,一道穿著洋服,戴著灰白色帽子的男子手里拎著黑色的布袋子快步走进万象居。 “叔,你咋来了呢?”柜檯里的一名与之年纪相仿的男子快步迎了上来。 “大哥呢?”冯剑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语气也十分焦急。 “哦,爹在偏厅喝茶呢,我带您过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去。” “大哥。”偏厅內,冯剑朝正在喝茶的李朗恭敬的叫了一声。 “老二,这个时候你不在通济办公室上班,跑我这里来干嘛?” “別以为你走了点狗屎运就能掉以轻心,你大哥我为了给你谋这个差事可是了大价钱的。” “你要是问那批货的去向,那就四个字,无可奉告。”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我们收货不问来路,你也別管我怎么处理。” 冯剑没有理会李朗的说教,而是从黑色袋子里拿出陈阳给他的东西,递给李朗道:“大哥,你给掌掌眼。” 李朗目光瞟过,连手都没上,淡淡的说道:“假的,古街上摆摊的多得是,一块大洋买一个送两个。” “我说老二,你好歹也在万象居待过,这种东西连三岁小孩子都骗不过,你拿来给我看,吃撑了吧你。” 冯剑愁眉苦脸道:“我也知道这东西不对,可长官偏说这东西值三万,还让您给写个条子。” “我还没说话,他又说您看到东西就明白怎么回事。” 原本还在喝茶的李朗瞳孔猛然一缩,右手一震,茶水瞬间洒了一地, “老二,你说什么,这是你们长官让你拿过来的?” 冯剑点了点头道:“没错,是长官让我拿来的。” 李朗豁然起身,认真说道:“把你跟长官交谈的细节一字不漏的说给我听,是一字不漏。” 冯剑看到李朗的表情嚇了一跳,但还是听从对方的意思,將他跟陈阳的对话说了一遍。 “好,好,好,”听完冯剑的话,李朗轰然大笑,连说三个好字。 “大哥,你怎么了?”冯剑有些不明所以. 李朗没搭理他,转身进入柜檯,拿出一张印有万象居店名的纸张,拿起毛笔唰唰唰写下一张条子,、 然后朝正在忙碌的儿子吩咐道:“宝仔,去拿个上好的锦盒过来。” “好嘞。”李大宝应了一声,麻利的从柜檯后方拿出一个专门放置贵重古玩的礼盒。 李朗拿起礼盒,又拿来专业工具將那只酒樽前前后后清理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么一弄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一旁的李大宝却皱起了眉头:“爹,这就是一块钱三个的假玩意。” “您这么做可是要把万象居的招牌给砸了,” “你懂个屁。”李朗张口骂了一句,將礼盒工工整整的包装好,李朗朝儿子问道:“帐面上现在还有多少钱?” 李大宝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拿出帐册翻到后面:“爹,店里还有一万多大洋的流动资金。” “上个月收了点东西,钱都压在上面了。” 李朗皱了皱眉头:“不够,差太远了,宝仔,你去联繫一下周掌柜,潘掌柜他们,让他们来店里一趟。” “就说爹的意思,店里的东西他们只要看上的可以成本价拿走,但只有一个要求,我只要现金。” “在去找一下富余堂的钱老板,就说他之前看上的那座院子我愿意出手,底价三万八,可以用美元结算,但不收法幣。” 这一番操作可把李大宝搞不会了:“爹,咱家这是怎么了?这些东西加起来起码得十几万大洋。” “您把所有东西都变卖了,咱家这是惹了多大的祸事。” “该不会又是二叔惹的祸吧。” “什么你二叔惹的祸,他这是给咱们家招財。”李朗的训斥了一句又拿起桌上的算盘噼里啪啦的一阵乱打,最后看著算盘上的数字又皱起了眉头,自顾自喃喃道:“十六万七,嗯,还是不够,怎么也得凑够二十万。” 李大宝看著李朗自言自语的模样还以为他中邪了。 二叔究竟是给他爹下了什么降头,要让他们家散尽家財. 这家,怕是过不下去了. 沪市,市政厅,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冯剑推开办公室大门,將包装好的锦盒放在桌子上。 下一秒,又拿出一个小袋子,將里面的东西一一放在陈阳身前,这才恭敬的说道:“长官,我大哥说了,做戏要做全套。” “您那东西品相实在太差,万一真追究起来肯定经不住查的。” “我大哥特別给您预备了这些,所有物件都是出自贾似真之手,一般人看不出问题。” “您要是有別的需要,我们还能提供私人定製”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要些条子 第78章 要些条子 “李掌柜还真是有心了。”陈阳把玩著手里的玉件,眼眸中微微流露出一丝讚赏的味道。 的確,他手里的这些东西才像是真正的古玩,那个商周时期的酒樽与这些东西相比,那就是笑话。 冯剑连忙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其实这种小事情长官吩咐一声就行了”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陈阳微笑道:“你转告李掌柜,咱们亲兄弟明算帐,一切就按行规来,过手三个点,如果对方对东西有兴趣,价钱咱们另外再算。” 冯剑连连点头道:“一切都按长官说的办”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去忙了,” 陈阳点了点头,下一刻仿佛想到什么,忽然说道:“对了,冯副主任,金陵那边已经决定了通济办公室主任的人选,不日就会到达沪市上任。” “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情绪,还有,金陵特高课方面已经找到了谢荣的尸体,你去通知一下谢家家属。” “谢荣是以经济司特派员的身份被害的,我已经向金陵財政部申请给他家属发放抚恤金,当然,经济司对此也要有所表示。” “你下去后找一下卓明权,商量一下怎么协助对方家属办理谢荣的后事,记住,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 冯剑连连点头,这个上司还真是不错,里子面子全都帮你照顾到了。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通济办公室刚刚运行不到一个月,原先的主任跟副主任全掛了。 接下来要接手的这个主任会不会 夜晚,和风料理店。 林公馆的司机老齐將陈阳送到和风料理店门口之后便识趣的独自离开。 这位表少爷现在是大官了,有些东西可不方便让他知道。 陈阳右手提著锦盒,左手掀开和风料理店前方的半截掛帘,朝美艷的老板娘打招呼道:“老板娘,井野君到了没有。” “哦,陈桑,好久不见” 老板娘看到陈阳出现连忙上前招呼:“井野君跟铃原部长来了一会儿了。” “陈桑,铃原部长这个人很厉害,你可要小心一点。” 陈阳微微一愣,这个老板娘看似凶大无脑,但其实心思縝密。 所以说,世界从来不缺聪明人,缺的只是机会. 陈阳目光流转朝老板娘道:“多谢。” 老板娘脸色没来由的红了一红,她能听出这句多谢是真诚的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要知道在日本,女人的地位是很低的,即便是她愿意成为某些人的玩物,但始终是只是玩物。 “陈桑太客气了,我带你上去吧。” 说完,老板娘迈著小碎步带著陈阳走上二楼,来到一处包厢门口。 “哗啦啦。”老板娘拉开包厢大门,里面早就有两名男子坐在那里。 陈阳朝两人微微鞠躬,笑道:“两位抱歉啊,我好像没迟到吧。” “没有没有,是我们早到了,”井野友介起身朝老板娘使了个眼色。 老板娘朝几人一躬身,恭敬的退了出去,顺手將包厢大门带上。 “陈桑,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宪兵司令部后勤部长铃原真吾阁下。” “铃原阁下,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经济司司长陈阳,陈桑。” 陈阳朝铃原真吾微微鞠躬:“铃原阁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铃原真吾摆了摆手,示意陈阳坐下。 陈阳將礼物放在桌子上,坐到两人对面,目光微微掠过对方。 铃原真吾的面容是典型的长期从事案牘和统筹工作的军人模样。 皮肤鬆弛,带著一种缺乏日晒的灰黄底色。 深刻的法令纹从鼻翼两侧延伸至嘴角,如同两把刻刀,刻下了经年累月的忧虑与疲惫。 眼袋厚重,沉甸甸地悬在眼下,眼白浑浊泛黄,眼神却异常锐利,如同两把老旧的探针。 白的头髮修剪得极短,近乎板寸但又倔强地根根竖立,依稀可见当年军校生的板正痕跡。 只是髮际线已不可阻挡地后退,露出宽阔却布满岁月沟壑的额头。 鼻樑上架著一副旧式的圆框眼镜,镜片很厚,边沿磨损得有些模糊。 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使然,他偶尔会下意识地用指关节推一下镜框,动作带著一种刻板的味道。 铃原真吾缓缓说道:“陈桑,合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跟你见面。” “其实,我认为这种没有意义的见面大可不必” 井野友介似乎想不到铃原真吾一上来就表现的如此不近人情,连忙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给两人倒上,一边倒一边说道:“陈桑,不要误会。” “铃原部长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更简单更纯粹,不需要用吃吃喝喝来联络关係。” 陈阳点了点头:“铃原部长,我明白您的意思,这次约您见面其实也是有些事情需要请您帮忙。”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向您要一些物资调拨的条子。” “对了,这是送您的礼物.” “万象居的李老板亲手挑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井野友介紧张的看著铃原真吾,铃原真吾嘆了口气,微微頷首 井野友介仿佛得到某种指示,连忙打开锦盒,里面躺著一只造型独特的酒樽,下方还有万象居出具的条子。 条子上的內容就是物品由万象居出售,要是有什么不对,万象居负责赔付,总数三万大洋 井野友介拿起酒樽上下看了看,这东西造型是很不一般,但是,三万大洋的价格,应该是不值吧…… 铃原真吾只是瞟过一眼,摇头道:“陈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啊。” 陈阳连忙说道:“铃原部长別误会,东西是我在集市上捡漏捡来的。” “其实没多少钱,而且,只是拿一些条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铃原真吾上下打量著陈阳道:“陈桑,其实大家都是合作伙伴,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古董这东西就免了吧,而且,我对古董没什么研究,倒是大谷阁下喜欢这些玩意。” “大谷阁下我也给他准备了礼物。”陈阳起身道:“两位稍等,我把礼物带过来,请铃原阁下转交给大谷阁下。” 说著,陈阳转身出了包厢。 看到陈阳离开,井野友介似乎有些埋怨道:“舅舅,你对陈桑的態度是不是有些过了。” “陈桑对我们可真是没得说。” 铃原真吾看了一眼这个外甥,没有说话,只是嘆了口气。 不一会儿,陈阳去而復返,手里多了一个青色的瓶,只是,井野友介看这瓶怎么这么眼熟。 这瓶的造型怎么这么像是和风料理店厕所门口插的那只.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祖传手艺,火龙烧仓 第79章 祖传手艺,火龙烧仓 “铃原部长,这是元朝青釉藏龙瓶,市面上最少五万大洋。” “您觉得这件东西能不能入大谷阁下的眼?” 铃原真吾看了一眼陈阳手里的青色瓶,缓缓点头道:“的確是好东西。” “不过,下班时间就不要聊公事了。” “是是是,”陈阳连连点头道:“倒是我不懂规矩,下班时间就该好好放鬆放鬆。” “铃原部长,正好我家里也在等我回去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陈桑,你现在就要走?”井野友介赶紧起身道:“一起坐下喝一杯吧,我” 没等井野友介说完,铃原真吾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微笑道:“一家人一起吃饭比什么都重要,陈桑,我就不留你了。” “铃原部长,再见”陈阳起身朝两人鞠了一躬,乾净利索的转身离开包厢。 陈阳离开之后,井野友介有些埋怨的说道:“舅舅,你是不是表现的有些不近人情了。” “陈桑也没说什么,还给您带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铃原真吾看著井野友介摇了摇头,“你呀,比起陈桑可是差远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想要我帮他干什么?” 井野友介有些不明所以,两人从头到尾一共都没说几句话,话里话外也没说要办什么事,怎么铃原真吾反而表现的一脸为难的模样。 “舅舅,我不明白,陈桑好像没跟你要什么吧?” 铃原真吾嘆了口气道:“他要的东西可不简单,他这是要我给他擦屁股,而且,出的价格还不低。” “我敢肯定,他的这个窟窿不是一般的大。” 井野友介听的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两人在短短的几句交谈里面到底是说了什么:“舅舅,我还是不明白。” 铃原真吾摘下眼镜,拿出袋子里的手帕认真的擦了起来,一边擦一边缓缓说道:“他的意思很简单,物资仓库出了事情,有人想在上面动脑筋,但是,他们害怕露马脚,进出库物资跟报表上的物资数字有出入,所以想找人做平帐目。” “陈桑就是代表这些人来找我,他已经开出了价钱,我需要考虑考虑,这个人是不是还藏了什么东西?” 井野友介瞬间反应回来:“舅舅,您是说有人想利用这次物资仓库爆炸的事情將一些原本不存在的物资也一起报销?” “我明白了,这不就是华夏人一向惯用的伎俩,火龙烧仓.” “陈桑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这么做应该也是收了好处,舅舅,我觉得是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是嘛?”铃原真吾微微一笑,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你只看到表面,我觉得事情不止这么简单。” “我怀疑仓库里面丟失的黄金並没有像安藤少佐报告上来的那样。” “黄金的问题?不会吧?”井野友介皱了皱眉头道:“安藤君在现场查了几遍,確定那些忠救军是利用下水道逃了出去,而且现场也只有那么多黄金,您觉得是哪里不对?” “数字,数字不对。”铃原真吾戴上眼镜道:“根据安藤少佐的报告,行动的忠救军只有十几人。” “丟失的黄金却有整整八百三十公斤,现场只余下三箱半不到,大约一百七十公斤。” “如果真的只有十几人,那么,他们需要在几分钟之內把將近十七箱黄金装进特殊容器里带走。” “这个时间上明显不对,而且,十几人要背走八百多公斤黄金,每个人至少七十公斤左右。” “也就是说每个人身上背著一百四十斤的重物,还得在短时间內撤离。” “从调查组发回的报告上看,他们在甬道里面留下的痕跡显示,每个人身上最多只携带了三十公斤左右,这样才不会影响正常行动。” “所以,我觉得,丟失黄金的数字不对.” 井野友介有些迷糊道:“舅舅,你觉得黄金会跟陈桑有关係?” “可安藤君的推测是下水道里有人在接应他们的行动,或许黄金是另外的人运走的?” “也许是有这种可能。”铃原真吾笑道:“不过,我要是陈桑,手里还有些见不得人的黄金。那么我一定会选择找个合適的理由,转移特高课调查组的目光,比如物资。” 井野友介眉头紧皱,一连喝了几杯茶,突然眼前一亮:“舅舅,我懂了。” “你的意思是说,物资仓库里的黄金从一开始就没有一吨,陈桑从中扣下了一点,然后,栽赃给了突袭仓库的忠救军。” “现在物资仓库爆炸,有人想利用仓库爆炸做文章,陈桑邀您见面名义上是帮他们做事,实际上是想声东击西,转移调查目標。” “毕竟黄金丟失可以怪罪在忠救军的头上,但物资损失,他们肯定是要找特高课的麻烦。” “特高课调查组把工作重心放在物资上面,自然没时间会理会黄金丟失的准確数字。” “舅舅,要是这么推测,你看陈桑会不会跟忠救军也是一伙的。” 铃原真吾摇了摇头:“他要是跟忠救军一伙的还能剩下三箱半黄金,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麻烦,里应外合,在黄金到达沪市的时候动手去抢。” “我认为他的目的还是浑水摸鱼,现在看来,水也够浑了,大鱼也被他摸走了。” “剩下的小鱼就是他用来扰乱视线的。” “嘖嘖嘖,这个人可以说是我平生见过最厉害的年青人,算无遗策,居然能够不动声色的把所有人都给绕进去,不简单啊。” “友介,你可要跟他好好学学,我不求別的,你要是能学到他一成本事,我退下去的时候也就安心了。” 井野友介听到铃原真吾的评价显然是有些不服气:“舅舅,你说陈桑这么厉害,他就准备了这么个酒樽送给你,而且,我怎么看这酒樽都不像是真的。” “你说的没错,”铃原真吾轻笑道:“这东西当然是假的,而且是假的不能再假的那种,做这货的人连掩饰都懒得掩饰,我肯定,就这样的货色,古街地摊上一块大洋可以买三个。” “啊?”井野友介脸色一变:“舅舅,陈桑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您是说他在耍你?” “愚蠢,东西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条子。”铃原真吾指著锦盒里那张万象居的条子:“你拿著这张条子去万象居,老板看到条子,二话不说,马上就会给你三万大洋。”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觉得这只酒樽是真是假重要吗?” 井野友介瞬间愣住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舅舅,按您这么说,陈桑送的这个瓶也是假的?” “我说怎么这么像是厕所门口那个”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人推开,老板娘托著精美的菜餚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瓶子嘟囔道:“井野君,我说厕所门口的瓶怎么不见了,井野君,你拿这个瓶干什么?这就是地摊货,不值钱……” 井野友介还没说话,铃原真吾却淡淡的说道:“友介,你可要小心看好这只瓶,它现在可值五万大洋。” “纳尼?”铃原真吾的话说出口,井野友介跟老板娘几乎同时嚇得捂住了嘴.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花別人的钱,办自己的事 第80章 別人的钱,办自己的事 “井野君,铃原部长,你们请慢用,楼下还有客人,我先去忙了。”老板娘远比想像中的有眼力见,听到那个烂瓶居然值五万大洋,瞬间便反应过来,有些东西不是她可以听的。 “河村夫人,辛苦了。”铃原真吾朝老板娘微微点头。 老板娘收起托盘,朝两人微微鞠躬,赶紧离开包厢。 井野友介识相给铃原真吾倒上一杯清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然后跟铃原真吾碰了碰杯子,两人一饮而尽。 “斯哈,”铃原真吾吸了口气,突然说道:“友介,以后跟河村夫人能断就断了吧。” “这个女人比你想像中的聪明多了。” 井野友介脸色一红,急忙辩解道:“舅舅,我跟河村夫人没什么的。” 铃原真吾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井野友介:“友介,大家都是男人。” “舅舅也是从你那个年纪过来的,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 “你可以有一个听话的女人,但不能有一个驾驭不了的女人。” “要不然,她隨时会成为你的弱点。” 井野友介皱了皱眉头,赶紧岔开话题道:“舅舅,不提这些了,陈桑一出手就是八万大洋。” “我看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拒绝他算了。” “他肯这么大的价钱,事情肯定小不了。” 铃原部长夹起一块鯛鱼刺身,沾了点芥末跟酱油,放进嘴里。 冰镇过后的鯛鱼肉混合著调味的味道,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味蕾爆炸开来,既鲜美嫩滑又清爽异常。 “友介,你能不被金钱冲昏头脑,这一点很不错,至少能证明你以后不会犯大错。” 铃原真吾喝了口清酒:“可是,我们现在似乎无法拒绝陈桑的好意。” “因为,他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短板。” 井野友介迟疑道:“短板?” 铃原真吾嘆了口气道:“以前你不是问过我,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大手笔的进出物资。” “我也告诉过你,时机未到。” “现在我就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你,是因为我们没有专业的理財人员善后。” “即便我们能够拿出一百万的物资售卖,但这到手一百万该怎么处理远比拉一百万物资去卖更棘手。” “你想把钱藏起来?要是监察部门收到举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人赃並获。” “你要是走地下钱庄,那些人吃的就是这碗饭,什么时候是人什么时候是鬼我们根本把控不住。” “如果你要把钱存进银行,呵呵” “沪市已经在帝国的掌控之下,无论是美国人的银行还是法国人的银行,他们其中都可能会有特高课的影子。” “只有小笔存入才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可要是你动手存入一百万的资金,马上就会被人发现有巨额资金存入某些帐户。” “万一查起来,我们很容易暴露,这就是我一直让你们用蚂蚁搬家的方式售卖物资的原因。” “有时候钱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情。” 井野友介点了点头,但又不解的问道:“舅舅,既然如此,您为什么又说无法拒绝?” 铃原真吾淡淡的说道:“因为陈桑本身就是专业的理財人员。” “他是九州大学经济学跟药剂学荣誉毕业生,比我们更懂得如何操纵资金。” “他拿出这八万大洋就是说他有办法把这笔钱,甚至比这更多的钱洗白。” “这样一来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捨弃他,我们继续用蚂蚁搬家的方式敛財。” “要么,相信他,我们跟他深度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井野友介恍然道:“所以,舅舅你是在考虑要不要跟他继续合作?” 铃原真吾拿起桌子上酒杯喝了一口,苦笑道:“其实,我已经没得选了。” “华夏人常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物资生意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那些人见识过一笔生意能赚二十万美圆,又怎么会捨弃这么好的机会,回头使用最笨,最慢的方法赚钱。” 井野友介有些不解道:“舅舅,既然你都已经看明白了,为什么还要表现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铃原真吾嘆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陈桑的性格跟手段註定了他不是一个甘心屈居於人下的人。”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他可以做主,但不能越线。” “沪市的舞台可以给他,也可以让他发挥所长,尽情的表演,但这齣戏什么时候上场,什么时候落幕,还轮不到他说了算。” 沪市,市政厅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好的,好的,我明白,井野君,我知道怎么做,那我们下次再约。” 掛了电话,陈阳猛地一挥手,事情到现在总算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山城拿到了三百多公斤的黄金,顺带消灭了二三十名鬼子,余作柏作为行动负责人,自然是大受嘉奖。 金陵方面借这件事报损了两千多吨物资,上次清乡运动失败的缺口也已经抹平。 陈阳从中拿到五百公斤的黄金,现在也没人追究,有了这五百公斤的黄金做资本,他就可以顺利开展下一步计划。 宪兵司令部的铃原大佐跟大谷司令官更是开心,人在家里坐著,无缘无故掉了一笔钱下来。 这一次所有人都获得了该有的利益,唯一不开心的恐怕也只有沪市联合特高课了。 毕竟这么大的黑锅总得找个够分量的人来背。 “李秘书,通知第一科室秦主任跟第二科室唐主任进来一下。”陈阳拿起电话,拨通內部专线,向李寧玉吩咐了一句。 李寧玉应了一声,掛了电话,不到一会儿,秦刚跟唐跃林已经敲响了陈阳办公室的大门。 “秦主任,唐主任,事情我已经帮你们安排妥当了。” 陈阳毫不避讳的说道:“下午宪兵司令部的后勤会送一些盖了章的条子过来。” “报损的物资你们经过核对之后填上条子。” “记住,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们可千万再別出错了。” 盖了章的空白条子?秦刚跟唐跃林神情瞬间一愣,这操作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几百年前有个姓朱的皇帝因为这件事斩了几万人的脑袋吧. (本章完) 第八十章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第81章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太阳底下的確是没有什么新鲜事情。 明朝空印案到了现在,也不过变成了官员之间相互遮掩的一种手段而已。 秦刚跟唐跃林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一副懂得都懂的笑容。 陈阳继续说道:“事情我已经帮两位安排好了,这个费用。” 秦刚连忙说道:“没问题,长官,您报个数字。” 陈阳也不客气,拿出李朗开具的一张条子递了过去。 “什么?八,八万大洋。”看到上面什么“元青釉藏龙瓶”的报价,秦刚差点一口咬到自己的舌头。 “怎么?八万大洋的价格很贵吗?”陈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两天为了给你们摆平物资缺口的事情,我把能找的关係都找上了,” “光喝酒就吐了十几趟,我特么的为了谁啊。” “要是没有这些条子,你们这报表送上去,不出一天,你们两,包括你们那个主子陈锦涛都得被日本人带去喝茶。” “你以为帮你们摆平的仅仅是物资的事情吗?贪腐,假帐,爆出来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可这也太多了吧”秦刚跟唐跃林瞬间笑不出来了 陈阳脸色一沉,怒不可遏道:“玛德,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意思?你们以为我是在敲竹槓?” “我说你们两是不是属龙虾的,脑袋里面全都是屎?” “我特么救你们一命,才了八万大洋算多吗?” “从头到尾我有没有多要一毛钱。” “艹……” “说话不经过脑子……” “不不不,”唐跃林连忙陪笑道:“长官,您说的哪里话,您帮我们摆平帐目,不就是点么,这是应该的,我们哪敢有什么意见。” “请您放心,八万大洋明天我们就会送到李掌柜府上。” 说完唐跃林还不忘记朝秦刚使眼色。 秦刚低头道:“长官不要生气,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多谢长官帮我们出谋划策。” “长官的大恩大德,我们绝不会忘记,还请长官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不会说话。” 陈阳脸色稍缓,淡淡的说道:“唐主任好像误会了,不是八万,是八万两千四百大洋。” “你跟李掌柜什么关係,没有好处人家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帮你们。” “要走黑帐,过手三个点是沪市行规,这还用我提醒……” “记住,明天晚上之前,八万两千四百大洋,一分都不能少。” 唐跃林点头哈腰道:“明白,明白,我们马上就去筹钱。” “辛苦长官了……” 沪市,宪兵司令部,联合特高课指挥官办公室。 “什么,物资损耗三千多吨?”松井横二看到经济司报上来的物损数字脸色瞬间红温。 “一个刚刚成立的小小经济司,整个物资仓库加起来还没半个球场大,他们哪来的三千多吨的物资?” “藤田阁下,我现在严重怀疑他们报上来的数字有猫腻。” “我要求现在传唤经济司司长以及他手下那几个办公室主任。” “他们,他们这是把我们当冤大头这么整啊。” 藤田刚苦恼的揉著眉心,但又不得不劝阻道:“松井君,我劝你冷静一点。” “你现在有证据证明他们的报表作假吗?” “所有的进出物资明细一应俱全,这里面还有一些是宪兵司令部后勤部门的调拨单。” “你要是说这些物资有问题,那不就是说宪兵司令部的后勤部门也有问题?” “怎么?你现在是打算连宪兵司令部也一起查?” “请问你现在是什么官职?你有资格去质疑吗?” 松井横二犹自不服道:“藤田阁下,我可以肯定,他们的物资仓库绝对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物资。” “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抓几个物资仓库的巡查人员以及仓管人员,让他们写下口供,证明物资的数量。” 藤田刚冷笑道:“口供?呵,你觉得有用吗?” “只有一份口供,没有任何证据支持,哪怕你把官司打到大谷阁下面前,人家也不会站在你这边。” “更何况,那个经济司司长陈阳上次就亮过身份,是帝国参谋本部华夏事务课第八课成员。” “那是连宪兵司令部都无权管辖的部门,你一个特高课调查组长想去传唤他?” “你就不怕领事馆的岩井弘一向本土投诉。” “呵,其实都不用本土,他只要向华中派遣军特务科小南吉大佐投诉,你马上就会被抓进派遣军特务科做內部调查。” “况且,这次行动开始的时候,陈司长就向你明確表示拒绝合作。” “是你答应对方,物资仓库有所损失,特高课会酌情处理。” “如果真的要闹到军部,人家咬定是你一意孤行,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你怎么回应。” “难道要说,是安藤少佐太过大意,没有选择在物资仓库设伏,所以才导致发生这种意外事件?” “你是要把安藤君放在火上烤吗?” “因为一点物资的事情,要搞掉一个调查组的课长外加行动组的课长,沪市联合特高课岂不成了笑话。” “真要出现这种情况,你让土肥原將军怎么看我?你让我怎么跟本土交代?” 松井横二闻言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的说不出话来。 “松井君,华夏有句话说的很对,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这次事情我已经看过报告,的確是你跟安藤君没有做到完全准备才会导致两次行动失败。” “作为你们的长官,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事情到现在,能够把影响降到最低就算了。” “以后再有这种行动,你们一定要小心甄別对方的意图,不要再轻易上当。” “至於经济司的赔偿方面,之前行动组扣押了一些法国人走私的药品。” “我已经跟后勤部铃原大佐申请了一批物资,连同药品一起送到物资仓库,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 “你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说著,藤田刚翻了翻办公桌上的资料,拿出一份报告:“这是刚刚从金陵特高课发过来的机密。” “蓝军在去年十月份成立的第四方面军收到命令,从赣南移动到苏皖地区。” “五月初的时候,驻守蒋家河地区的帝国部队跟对方发生了小规模衝突,帝国死伤二十余人。” “对方也死伤不少,前几天,帝国侦察部队获悉对方的位置,发动了一场围剿。” “虽然被对方大部分人逃出了包围圈,但也造成不小的损伤。” “最新消息,他们部队派出人来沪市採购药品,救治伤员,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儘快確定来的人到底是谁.”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夜梟出没 第82章 夜梟出没 藤田刚口中的蓝军第四方面军全称是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 这支部队的前身就是南方抗日联合游击队,也就是俗称的南方八省抗联。 在七七事变之后,蓝军由於兵力严重不足,蓝军高层研究过后,下达新的抗战方针。 也就是放下一切仇恨,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 在这种情况下,陈辞修亲自將南方八省抗联命名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 希望这支部队能够像当初的第四军一样,成为抗战精锐。 红蓝双方在几经磋商之后,决定由当时的叶军长接任新编第四军的军长职务。 但这支部队实际控制人还是项书记。 当然,这个第四军成立的过程也是相当艰难。 当时红蓝两军明面上是不再互相征伐,但毕竟积怨已久。 为了劝说那些游击队下山接受改编,陕北方面派出大量骨干前去游说。 希望南八省抗联队伍能够放下之前的仇恨,下山接受改编。 当时出现两种极端,比如漳浦事件,游击队下山缴械之后被蓝军控制,导致游击队领导人被害。 还有一些就是死活不接受改编,比如莫干山的游击队就是不接受改编,甚至杀害了前去游说的红方同志, 还有刘维泗的游击队,也不接受改编,也杀害了红方前去游说的红方同志, 这两支队伍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成为了绿林土匪,最终被蓝军所剿灭。 虽说过程是比较艰险,但最终还是在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份顺利完成改编, 新编第四军改编完成的时候一共有四个支队,全军一万零三百余人,只有六千多条枪。 虽然武器少的可怜,装备也就比土匪之流强上一点点。 但不可否认,这些人都是精锐,都是经过战场磨练的战士,也是后来华野大部分中层军官的来源。 今年四月,为了响应华中地区抗战要求,策应徐州战场,牵制华中地区日军动向。 第四军奉命向苏皖地区移动,目標定在皖中地区。 五月初,第四军迎来了第一场战役,也就是蒋家河口战斗。 此次战斗,第四军出动了第四支队九团与驻守蒋家河口的日军及一部分偽军交火。 共消灭了日军一个小队,以及偽军一个地方治安中队,缴获一批弹药。 但隨之而来的便是日本鬼子的报復。 由於双方的武器及装备都有一定差距,红方果断採取敌进我退的策略。 放弃一部分地区,跳出包围圈。 虽然大部队完成了转移,但也有不少革命同志在战斗中负伤。 由於抗战时期的药品奇缺,为了挽救更多同志的性命,红方派出特派员向金陵方面的红方组织求援,购买药品。 只是,这个消息刚一发出就被金陵方面特高课所截获。 原本特派员的目的地是金陵,因为金陵是距离皖中最近的大城市,也可以找到足够的货源。 可是,特派员所乘坐的火车路经金陵站的时候,突然得到红方特工捨命传出的情报,“已暴露,不要下车,直接前往沪市。” 也正因如此,金陵特高课才扑了个空。 不过,人家毕竟是专业情报机构,马上就推测出这个特派员没有在金陵下车,肯定是情报被泄露。 除了金陵,他们再想去採购大量药品,那就只有一个地方,沪市。 於是,金陵特高课调查科立即將这一情况发给了沪市特高课。 这才有了藤田刚命令松井横二放下一切去侦察特派员信息的任务。 办公室內,松井横二接过藤田刚递来的资料,快速瀏览一遍,脸色却是愈发的显得凝重。 “长相不清楚,性別不清楚,时间不清楚,只知道是来买药的。” “藤田阁下,难道就没有一点可用的资料吗?” 藤田刚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还有一份资料,但未经证实,我们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松井横二疑惑道:“是跟这个红方特派员有关的吗?” 藤田刚点了点头道:“金陵特高课接到情报之后马上启用了潜藏在皖中地区的华中信息小组,刺探详细情报。” “他们秘密查到了一些信息,这个特派员可能是精通医学方面的人才。” “但具体信息还是无法確认,只不过,有人提及过一个代號,夜梟。” 松井横二瞳孔微微一缩,沉声道:“藤田阁下的意思,这个特派员就是夜梟?” 藤田刚又摇了摇头:“我只能说是也许,消息並没有得到证实,我不能误导你查案的方向。” “这个特派员有这么重要的任务在身上,肯定不是一般人物,我看松井君要做好万全准备,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对了,金陵方面已经成立了新的情报部门,金陵特务委员会,” “这几天就会有人来沪市宣布一项新的任命。” “我想,他们或许能够帮的上忙。” “靠他们?”松井横二鄙夷道:“我认为一头猪都比这些人靠谱。” “金陵方面成立特务委员会,这不就是金陵政府想出来的敛財手段。” “我敢肯定,他们调查红党没什么本事,对付这些苏浙沪寧的富商还是有一套。” 藤田刚皱了皱眉头道:“松井君,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消息。” 松井横二沉声道:“藤田阁下,金陵特高课的横川君早就发来信息。” “金陵特务委员会一成立,手下的特工就开始明目张胆的调阅沪寧两市商会成员的信息。” “这种动作摆明了就是想抓把柄,敲诈钱財。” “您认为他们可以信任吗。” “您如果想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我觉得大可不必。” 藤田刚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好吧,松井君,还是要注意团结,毕竟金陵特务委员会是由本土参谋本部主导,由影佐君亲手组建的,你看不起他们,但也不要跟他们起衝突。” 松井横二微微鞠躬道:“藤田阁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没有別的事,我就先下去安排了。” 藤田刚点了点头道:“好吧,一切小心。” “嗨” 与此同时,沪市市政厅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陈阳看著眼前这位自称从金陵来的小特务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说你叫什么?” “长官,我叫张子弦,金陵特务委员会一处处长左鸣泉是我远房四叔。” “行行行,”陈阳摆手道:“我不认识什么左鸣泉,右鸣泉的。” “你到经济司来找我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张子弦看了看左右,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递给陈阳。 “长官,我是奉影佐顾问的命令前来给您送任命书的。” “任命书,什么任命书?我怎么没听说过?”陈阳一脸疑惑的解开上面的蜡封。 下一秒,陈阳眼睛一凸,只见信封里面赫然是一张熟悉的金陵方面出具的任命文书。 这种文书在接受经济司司长任命的时候他已经收到过一张,自然不会陌生。 令他震惊的是上面写著的职务. 赫然是:金陵特务委员会副主任 等等,金陵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新任经济司司长,军统特工外加红党特工。 我看我一定是穿错了频道,话说,我该不会原来姓明吧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另有用意 第83章 另有用意 陈阳送走了那个前来送文件的张子弦之后,马上带著任命书到领事馆找岩井弘一。 他並没有因为被任命为金陵特务委员会副主任而感到高兴。 相反,他是在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阳一直都认为,这世界上除了父母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他是担心影佐想利用他来做文章,如果真是这样,他就要先做好预案。 他倒是不害怕被人利用,在官场上,只有废物才不会被人利用。 但利用他,那可不是一件便宜的事情,嗯,得加钱 沪市,领事馆。 陈阳走进熟悉的红色小楼,轻车熟路的找到领事办公室。 站在门口,陈阳深吸了口气,然后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岩井弘一的声音:“进来。” 陈阳推开门,笑道:“岩井师兄。” 岩井弘一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陈阳:“陈桑,这个时间你不在经济司,跑我这里干嘛?” 陈阳毫不客气的坐到岩井弘一对面,有些迟疑道:“师兄,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你,” “这是影佐前辈命人从金陵特意送来的任命书。” “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岩井弘一接过任命书看了看,笑道:“这很好啊,一个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职务,也对得起你之前的付出。” 陈阳摇头道:“师兄,这不对,之前影佐前辈是打算提名我当一个顾问。” “为他提供行政方面以及特务委员会架构方面的意见。” “他现在突然任命我为副主任,我是担心” “你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岩井弘一笑道:“陈桑,你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 “更重要的是,你非常有才华,况且,影佐君跟园田君都非常信任你。” 陈阳微微嘆了口气道:“岩井师兄,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岩井弘一摇了摇头,突然岔开话题道:“陈桑,你知不知道现在帝国有多少情报机关在华夏做事?” 陈阳愣了一愣,思忖半晌道:“这个我还真没算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岩井弘一缓缓说道:“內务省,外务省,海军,陆军,各自都有属於自己直属的情报机关,” “內务省有特高课,外务省有华夏事务课以及我们岩井机关,陆军有专门为战爭指挥科服务的信息科,特务科,南支会,海军也有海军的特別事务调查处,除此之外,满铁,黑龙会,大阪商会。” “这些组织也有各自的情报部门,他们除了为各自的势力服务,还需要听从军部的命令。” 陈阳有些不解道:“岩井师兄,这一切跟金陵特务委员会会关係吗?” 岩井弘一点了点头道:“当然有关係。” “实话告诉你吧,金陵特务委员会其实是影佐的一个实验品。” “本土在华夏的情报工作一直没有非常好的成绩。” “特高课上下几万人,耗费的资金,物资,人力,物力可以说不计其数。” “但所取得的成绩却並不理想。” “影佐君作为华夏事务课谋略专家,他的意见是,本土的情报机构工作方式不一定能有效针对华夏的情报机构,” “我们需要更加具有针对性的机构。” 陈阳失笑道:“就凭现在这个金陵特务委员会想针对华夏情报机构?” 岩井弘一正色道:“当然不是,影佐君本来的建议是改组华夏事务课。” “但参谋本部大部分人认为还是要保留这个机构,可以让影佐成立新的机构看看表现。” “如果的確有效,那么,他们会同意改组。” “將华中,闽浙,华北等地区的华夏事务课重组为更有针对性的情报机关。” 陈阳听到这里心头猛然一震,这不就是未来的“梅兰竹菊”四大情报机关。 华夏事务课沪市本部改组为梅机关,由影佐真昭负责。 汉口信息搜集处改组为竹机关,由柴山兼四郎负责。 华北信息课改组为兰机关,由和知英二负责。 闽浙两区信息处改组为菊机关,由西山斋一负责。 这么说,影佐真昭成立这个所谓的金陵特务委员会就是为重组四大机关做准备。 可他把自己抬上去想要干嘛? “陈桑,你不要质疑影佐对你的態度。”岩井弘一微笑道:“他认为你的才华不应该只放在一个小小的经济司上面。” “情报机构是最锻炼人的,他希望可以最大限度的开发出你超乎常人的能力,” “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吧,你的观察力,思维能力,算术能力都是一流。” “而且,你处事冷静,从跑马会贵宾厅那件事就能看出,你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能够记清楚现场发生的事情,还能在关键时刻拉园田一把。” “这些都是情报机构专业情报官所要具备的基本素养。” “而且,你的基础起点比起一般人更高,因为你有知识。” “知识,才能决定一个情报官的上限。” “有些人自以为很厉害,但那只是小聪明,他们的目光只限於一城一池一地之得失。” “你不一样,你是老师最看重的学生,我相信你的眼光不会差。” 这一番话可是把陈阳说的有些脸红了。 陈阳在心里忍不住腹誹:我都没想过我有这么厉害。 岩井弘一將任命书叠好,放进陈阳的口袋:“陈桑,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你已经获得了比別人更多的机会,现在,你只要抓住机会,努力完成它,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陈阳心神微凛,起身朝岩井弘一鞠躬道:“岩井师兄,多谢您的教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岩井弘一拍了拍陈阳的肩膀:“回去好好工作,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多谢师兄。” 沪市,劳工总会。 劳工总会的潘书记正在案头伏笔疾书,关於下一阶段工人运动的计划。 噔噔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潘书记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只见秘书赵简捧著一堆信封走了进来, “潘书记,这些都是各大工会寄来的信件,您看.”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请求援助 第84章 请求援助 潘书记看著面前厚厚一叠各地劳工组织寄来的信件揉了揉眉心道:“放这里,我马上处理。” 沪市劳工会,全称是沪市工人联合总会,简称总工会或是劳工会。 这是一个专门为团结工人为国家谋求利益的组织。 存在的时间很长,最出名的人物便是在民国十六年四一二反革命行动中,被杜老板杀害之后埋在枫林桥的汪寿华同志。 杜老板也因此被蓝军政府授予少將参议的职务。 后期杜老板远走港岛,客死异乡,老死都不敢回来,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害怕秋后算帐。 潘书记写完手里的稿子,放在一边,然后拆阅起旁边的信件。 刚刚打开第一封,潘书记目光扫过,陡然,发现这一叠信件里面参杂了一份奇怪的信件。 这封信跟別的信外表上並无不同,只是,在信封的左下角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符號。 这个符號在別人眼里或许可能是因为意外滴落的墨水,然后不小心蹭到了衣服, 但在潘书记的眼里却是完全不同。 这个符號是苏浙两区游击队联络员传递紧急情报的暗语。 潘书记负责的是沪市情报网络,红方內部有明確指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允许发生横向联繫, 也就是说,按照正常流程,苏浙两区游击队是要跟沪市情报组织的交通员取得联络,將情报转交给交通员, 再由交通员交给潘书记的情报联络官,之后,才能由情报官把情报交到潘书记手里, 这样一来是多了很多流程,但也足够安全。 可现在,对方却直接用紧急联络密码把信件直接寄到了劳工会,潘书记面色微凛,这是出了意外状况了,而且,问题很严重。 顾不得別的,潘书记马上打开那封信。 信里面的內容与別的工人组织要求的差不多,但要是经过特殊的密码本串联。 那么,就会出现另一道信息。 “下午六点半,梧桐路秋叶公园见面,十万火急.” 暮色四合,路灯刚刚亮起,光线昏黄柔和。 秋叶公园一角,有一座不太起眼的八角凉亭,旁边是几棵枝繁叶茂的老樟树和一个水流潺潺的假山鱼池。 空气中有淡淡的草木和湿润泥土的气息,远处传来模糊的城市背景音和偶尔几声虫鸣。 凉亭边上,一道身著普通的灰色工人装,深色长裤的中年人翘著二郎腿,手里拿著一份捲起的当日报纸。 他的目光看似在安静地看报,实则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扫视著周围环境。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尤其是几个人群拥挤的地点,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的娱乐,街坊邻居收工之后最大的娱乐无非就是带上孩子来公园里面玩耍。 小孩子沿著公园草坪,绿道,嘰嘰喳喳的跑来跑去,大人则会选个地方摆上棋局与老对手对弈一番。 虽然棋艺不见得多高明,但毕竟也是一种消遣的手段。 中年男子目光流转,身上气息內敛,仿佛刻意的不让自己暴露在別人眼里。 暮色渐浓,中年男子看了看时间,此时距离六点半还有四分钟。 噠噠噠,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响起,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那女子大约三十岁出头,衣著打扮可以用时尚来形容,穿著素雅的米色旗袍,脖子上围著一条淡蓝色的丝巾,手里提著一个印有附近知名糕点店名字的纸袋。 那女子显然也看到了凉亭边上的中年人,但她没有马上上前接触,而是走向凉亭前方的鱼池,似乎被里面的锦鲤吸引,驻足观看. 紧接著,女子打开袋子,右手有意无意的拍了拍鱼池旁的围栏,然后,取出里面的麵包,撕下一片,扔进鱼池。 中年人心神微动,这是对方传达暗语,表示处境安全,没人跟踪。 中年人见状也合上报纸,然后隨意的挥了挥手里的报纸,仿佛在驱赶暮色下的蚊虫。 那女子看见之后心领神会的走过来。 中年人也站起身子朝她走去,两人身形交错之时,女子手里的袋子已经出现在中年人的手里。 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再看对方一眼,各自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中年男子拎著装有报纸的袋子一路疾行,確定双方距离够远,这才找了一个光线充足的角落。 打开袋子,袋子里面有一块撕了一角的麵包,中年男子掰开麵包,里面是一张纸条。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些话语,中年人看完之后果断將字条塞进嘴巴里,然后拿起麵包嚼了几口,连同纸条一起吞了下去。 夜晚,劳工会西厢房。 经歷过一二八空袭事件之后,劳工会东厢房已经被日本人炸的只剩下残垣断壁。 沪市劳工会是纯公益组织,没有想像中那么有钱,大家也只能挤到西厢房一起办公。 “噔噔蹬。”一阵脚步声响起,潘书记抬头看去,只见一道上身穿著工人装,下身穿著深色裤子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老钟,你来了。” “潘书记,”钟原坐到潘书记对面道:“已经跟对方见过面了。” 潘书记沉声道:“什么事情对方要紧急见面?” 钟原缓声道:“新军方面在最近的行动中被鬼子围剿,部分同志受了伤。” “部队药品紧缺,项书记派了一名特派员前往金陵买药,她身上带了三根大黄鱼,六根小黄鱼,还有一些法幣。” “但特派员没有在金陵下车,而是直接来了沪市。” 潘书记迟疑道:“捨近求远,莫非她的行踪暴露了?” 钟原道:“现在不好说,跟她接头的同志已经牺牲了。” “更蹊蹺的是,她下车之后第一要务是要跟沪市方面的组织取得联繫,但现在,苏浙两区游击队的联络员迟迟没等到她的联络信號。” “既无法肯定她是否行踪泄露被捕,也无法肯定她是否携款潜逃。”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个大活人下车之后就失踪了。” “现在总部是两个意思,一是要確定特派员是否安全,她本人有没有问题。” “其二就是希望沪市方面能够儘快筹集一批药品,如果確定特派员身份没有问题,让她带著药品儘快赶回根据地。” 潘书记神色一凝:“项书记怎么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怀疑自己的同志?”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金陵来客 第85章 金陵来客 “潘书记,恕我直言,我们做情报的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 钟原沉声道:“您带我进这行的第一件事就是教会我千万不要用眼睛来判断事情。” “因为眼睛是会骗人的。” “现在,我也希望您可以表现的专业一点,不要被个人情绪左右思维。” “任何事情都不能先入为主。” “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潘书记闻言沉默了下来,半晌,点了点头道:“老钟,你说的很对,虽然,我很不愿意相信我们的同志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也不能排除个別同志无法保持自己坚定的信仰。” “药品的事情我去想办法,你负责找到这位特派员同志,记住,要小心一点。” “放心吧,”老钟微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次日,沪市,市政厅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陈阳如往常一般,一大早先看一下各部提交的报告,然后,安排一下调度的物资。 物资仓库被炸的事情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特高课拨了一批药品,铃原真吾也送过来一些,帐目算是摆平了。 陈阳也將工作重心放到物资收集以及运输上面。 不得不说,自带程序的人脑效率就是惊人,人家顶多是左右开工,双管齐下。 陈阳却是完全不需要,各种资料只需要扫过一眼,不用三分钟就能出结果。 用钢笔在各科室送呈上来的报告上写下总结,签上名字,啪啪啪,盖上几个章,上午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咚咚咚。”陈阳刚准备叫李寧玉进来,外面倒是先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李寧玉带著两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两人一胖一瘦,表情也非常有意思。 瘦的那个看上去约莫五十出头,身材挺拔如松,脖颈修长,头颅习惯性地微微上扬,脸上的表情透著一股刻在骨子里的倨傲。 虽然年纪不小,但可以看的出来,他非常注重保养,额头光洁得几乎没有皱纹,向后梳拢的乌髮一丝不乱,靠近一些,还能闻到对方身上瀰漫著一股法国香水的味道 另一人则有意思的多了,他的年纪要比另外一人小一些,约莫四十来岁,身形矮胖,圆滚滚的肚子將身上那套明显不合身的中山装撑得有些变形。 粗短的脖子上,依稀能见到一条粗得晃眼的金炼子. 鋥亮的前额泛著油光,稀疏的头髮勉强遮盖著两侧。 一双小而精明的黄褐色三角眼,此刻正滴溜溜地乱转,似乎在打量著办公室里的一切环境,浑浊的眼珠里闪烁著算计的光芒。 “长官,这两位是从金陵过来的,这位是金陵新政府任命的通济办公室主任,郭兆辉,郭先生。” “这位.” 不等李寧玉说完,那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一个箭步上前,討好道:“陈主任,卑职是金陵特务委员会一处处长左鸣泉。” “往后在您手下干活,您可得多多关照。” 那名叫郭兆辉的男子看向左鸣泉,目光之中却是带著十分的不屑,似乎看不起这样的人。 陈阳打量著神情高傲的郭兆辉笑道:“郭主任是来顶替之前楚主任的位置的吧。” “前几天就收到金陵方面的消息,一直都没看到人来,郭主任也应该早点知会一声,我好派冯副主任去接你。” 郭兆辉不卑不亢的回应道:“陈长官客气了,您是经济司的司长,我是来您手底下干活的,” “一些繁文縟节,本人倒也不甚看重。” “对了,听说通济办公室主任的位置空悬了一个月,想必会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陈长官,我就不打扰您办公了,我先去熟悉一下我的工作。” “我这个人喜欢工作,如果往后有什么地方打扰到陈长官,还请你千万多包涵。” 说完,郭兆辉微微鞠躬,转身出了办公室。 陈阳嘴角微微上扬,像郭兆辉这种人前世开公司的时候也见过不少。 自以为能力不凡,一上来就是各种降本增效,要么就是如何如何提高公司业绩,往往干了一段时间就蔫了。 这傢伙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不让他撞撞墙。他还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体。 “咳咳,”陈阳將目光移到左鸣泉身上道:“左处长是从金陵过来的?” “是,是,是,”左鸣泉一脸討好道:“卑职是奉命前来沪市公干。” “公干?”陈阳疑声道:“我怎么没收到命令?” 左鸣泉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寧玉,陈阳皱了皱眉头,还是朝李寧玉说道:“李秘书,你先出去吧。” 李寧玉微微鞠躬,走出办公室,顺便將大门带上。 左鸣泉这时候才凑上前来道:“陈主任,我来沪市是有两件事要办。” “金陵特务委员会要在沪市成立办事处,影佐先生知道您对於这个不大专业,所以,让我带人过来挑选合適的人选。” “办事处的地址已经確定好了,就在大西路625號。” “至於第二件事,前几天我们在金陵抓到一个红党。” “从他口中得知新军派了一个特派员出来採购药品,本来我们打算跟金陵特高课合作,在火车站进行抓捕。” “谁知道,手下那些人也太业余了,居然让那个红党发出了紧急撤离的信息。” “由於火车站太乱,我们也无法確定那个特派员到底是谁,不过,有一点可以確定。” “他既然没有在金陵下车,那就是来了沪市,” “所以,我们的另一个任务就是要抓住这个特派员。” 陈阳闻言蹙眉道:“左处长,你要抓人这个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我这里可是管物资运输的,你要是运东西,我还能有点办法。” 左鸣泉连连摆手道:“陈主任,抓人的事情我们来做,我是听说您在沪市很有办法。” “这个特派员此行的目的是购买药品,正儿八经的渠道他肯定不敢用,” “我就是想请陈主任想想办法,看看最近黑市里有没有人大手笔採购药品。”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脏活我们做 第86章 脏活我们做 “您请放心,出了错是我们的责任,如果抓到人,这首功非您莫属。” 陈阳有些玩味的看著左鸣泉。 “左处长,我这个人呢不大喜欢拐弯抹角。” “虽然我的年纪不大,阅歷跟你这样的前辈也没法比。” “不过,论聪明才智,我自问也不会在你之下。” ”无端端的送我一份功劳,这可不像是你这样的人会干的事情。” “你不妨把话说明白一点,你到底要我干嘛?” 左鸣泉愣了一愣,心中还有几分意外,这个陈长官似乎不像是个雏儿。 有些东西没这么好糊弄啊 左鸣泉小眼睛咕嚕嚕一转连忙道:“没,没什么,这就是实话。” 陈阳掏出烟匣子,打开之后抽出一根,当著左鸣泉的面点上。 一团蓝色烟雾升起,陈阳透过烟雾,盯著左鸣泉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左处长胆子不小啊,居然想动沪市黑市的脑筋。” “你就不怕你大白天的出门被人打黑枪?” 左鸣泉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但依旧说道:“陈主任,我可没这么说。” “我只是想抓人” “是嘛?”陈阳眼睛里面清清楚楚的写著两个大字,不信 左鸣泉话锋突然一转:“陈主任可別多想,我怎么敢在您的面前耍什么心眼。” “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们这些人过的惨啊“ “您也知道,金陵那边就是个空架子没什么钱,新政府用来发行货幣的一吨黄金现在只有一百多公斤。” “这点钱连政府上下三个月的薪水都不够,更別提支持我们成立新的办事处。” “不怕跟您说,这趟过来,连大傢伙的路费都是我们自己想办法筹的。” “行了吧,左处长也不用在我这里哭穷。”陈阳吸了一口烟,顺手掐灭菸头道:“我这里虽然是財政部下属单位。” “可一切东西都有记录,有流程,我也无权调拨物资给你们应急。” “你打著金陵特务委员会的名號出来做事,做什么我不打算过问。” “不过,沪市的水很深,码头,黑市,这些东西你都不能动,” “你要是真有胆子,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风险是大了点,但搞定之后,保准你们能在沪市立足。” 左鸣泉听到这句话,浑浊的眼珠子里面仿佛出现了一道光。 “还请陈主任明示。” 陈阳平静的说道:“沪市最大的势力就是青帮,你要打就要打最凶,最大的那只老虎。” “摆平了他,你还怕你没法在沪市立足?” 左鸣泉眼睛一凸,动容道:“陈主任的意思是,张笑林?” 陈阳看著左鸣泉突然笑了:“左处长是怕了?” 左鸣泉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道:“不是怕,是感觉没必要。” “张副主席可是沪市的大人物,新政府还邀请他担任浙省副主席的位置,动他,好像不大合適。” “原来左处长也有害怕的时候。”陈阳微讽道:“不就是一个浙省副主席,又不是浙省绥靖专员。” “他只是空架子一个,又没有兵权。” “你们从金陵过来,带了那么多傢伙,居然还怕他。” “左处长,你的上面可是影佐顾问,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以为人家会坐视不理?” “何况还有我呢,左处长是不是信不过我?” 左鸣泉顿时说不出话来,思忖半晌,怯懦道:“陈主任,我就是怕事情闹大了没法收场。” “闹大?能有多大?你还能把整个沪市翻过来吗?”陈阳不屑道:“沪市老人经常说,想吃大闸蟹,那就別怕扎手。” “你不动手去抓,难道还等著別人把螃蟹壳敲了,把肉剥好送到你嘴边。”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左处长,从市政厅往南,所有的娱乐场所,包括烟馆,妓院都是张笑林的场子。” “你想动手有的是机会,要是不敢动手,吃糠咽菜是你们自找的,往后也別上我这里来哭穷。” “言尽於此,你请吧。” 左鸣泉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朝陈阳微微鞠躬,转身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陈阳抬起头喃喃道:“真有意思哈,想拿我当枪使,你还嫩了点。” 楼下,道奇车內。 驾车的赫然便是那位给陈阳送任命书的张子弦。 看到左鸣泉愁眉苦脸的坐上车,张子弦连忙问道:“四叔,谈的怎么样?” 左鸣泉掏出一根烟,点上之后狠狠吸了一口,半天才说道:“这长官没这么好糊弄。” “我们想拿他过桥,他想拿我们当刀。” “他要借我们的手摆平张笑林。” 啊,对付张笑林?张子弦不禁脑门子冷汗直冒。 原本左鸣泉的目的很简单,让陈阳出面打听黑市情况,然后以跟特派员交易的理由,顺手敲敲竹槓。 他们这个办事处虽然穷,手里还是有枪的,再加上金陵的背景,对付黑市这些人还是有点把握的。 可以说,这个金陵特务委员会跟后来的七十六號李群等人几乎是一个德行,正事办不了多少,这些绑架勒索,欺行霸市等手段可是驾轻就熟。 但陈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警告他不准动黑市以及码头的脑筋。 转头又让他们去对上张笑林,並且还承诺,只要他们敢动手,出了事情他会兜底。 左鸣泉也不知道陈阳哪来的底气,一个经济司司长居然敢去叫板浙省副主席。 车厢里沉寂了半天,张子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声问道:“四叔,你怎么打算?” 左鸣泉狠狠吸了一口,顺手將菸头扔出窗外:“怎么办?我们有的选吗?” “陈长官想当好人,这些脏活自然需要我们来做。” “不管了,是腥的还是臭的,咱们总得去碰一碰,反正出了事情有人顶著。” 张子弦咽了口口水道:“可是,我们还要抓那个特派员” 左鸣泉突然笑了:“小宝,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真以为你是什么精英?” “抓特派员,你有线索吗?这种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留给特高课做就行了。” “咱们啊,记住,华夏人不打华夏人” 第八十六章 特派员去哪了 第87章 特派员去哪了 在这个时代,许多人为了活下去而委曲求全。 有些人做汉奸,想要荣华富贵,仗势凌人。 有些人做走狗却只是为了一日三餐 当然,更多的人不愿意卑躬屈膝的活著,他们选择拿起手里的枪跟敌人死战到底。 说来说去,要怎么样的活法不过都是个人的选择而已。 左鸣泉原先是金陵地方保安团的,因为善於钻营,被调到政府保安司令部。 影佐真昭组织金陵特务委员会的时候肯定是要就近选人。 於是,左鸣泉在某位大人物的推荐下就进入了影佐的骨干名单。 他这种老兵油子混了这么久都没事,自然知道万事明哲保身的道理。 这个华夏人不打华夏人还真不是他说说而已,这是他立身的一种手段。 要的就是哪方面都不得罪。 不过,这些老兵油子最擅长的是什么,自然就是贪污腐败,吃拿卡要。 似乎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从无到有的建立起一个办事处。 沪市,法租界,霞飞路,维也纳咖啡厅…… 绵绵雨丝轻敲著“维也纳咖啡厅”宽大的落地窗,氤氳的水汽模糊了窗外的街景。 钟原的目光从《申报》上一条关於“大后方物资短缺”的报导上抬起,看似隨意地扫过门口。 他的位置极佳,既能观察入口,又能用柱子遮挡部分来自大厅深处的视线。 很快,一道穿著合体洋装,头髮梳理的整整齐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进来之后没有立刻扫视,而是从容地收拢手中的雨伞,交给门口的侍者,然后走向前台。 “林先生,好久不见,您今天是一个人?”前台的侍者显然跟眼前这人非常熟悉。 来人微微頷首道:“是啊,翠翠小姐,几天不见你可又漂亮了。” “林先生真会说话。”那名叫翠翠的女侍者脸色微红,娇嗔道:“需要我为你安排位置吗?” 来人摇了摇头,“没关係,都是熟人了,我自己招呼自己就行了。” 说完,他施施然的走到六號桌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然后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远处的侍应生连忙跑过来熟练的为他递上餐牌。 钟原看到男子出现,放下手里的申报,很自然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趁著侍应生转身去下单的时候,钟原的手指在木质柜檯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身后那男子也轻轻的敲了敲桌子 “安全信號確认。”钟原心中默念一句,端起微凉的黑咖啡再度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精神更加集中。 男子点了一杯维也纳特色的奶油黑咖啡,侍应生端著黑咖啡走到男子面前,將手里的咖啡以及一份今天的报纸恭敬的放在男子面前。 男子道了一声谢,接过黑咖啡抿了一口,熟练的翘起二郎腿,翻开手里的报纸。 “服务员,”钟原挥了挥手道:“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侍应生指向咖啡厅的另一端道:“先生,往那个方向,转个弯就能看见。” 钟原道了一声谢,站起身子朝洗手间走去,没过一会儿,那名男子也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进洗手间,然后,又很有默契的走到水龙头边上。 “这么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任务?”男子声音虽然很轻,但能肯定双方是认识的。 “青狐同志,组织上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从皖中地区来的新军特派员下了火车之后消失了。” “目前我们已经动员了沪市大部分交通员去寻找线索。” “法租界这边的情况你比较熟悉,你看能不能找一找。” 代號为青狐的男子没有犹豫:“有没有详细资料?例如身体特徵?” “所有资料在三號储物箱,这是钥匙。” “明白了。“ 双方的交谈很快结束,钟原拿起掛在墙壁上的草纸擦了擦手,顺便扯了两张递给青狐。 青狐接过纸张,不动声色的將夹在里面的钥匙取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又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钟原举手道:“服务员,买单。” 说著,从怀里掏出一张法幣放在桌子上,朝外走去。 青狐见状也准备起身去拿三號储物箱里的资料,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维也纳咖啡厅门口。 “大哥,我找你半天了。”陈阳看到青狐的身影几步走到他面前道:“我问了你那个商行的经理才知道你来这里喝咖啡。” 很显然,这个代號青狐的特工赫然就是林家大哥,林学礼。 林学礼的目光看向远去的钟原,陈阳好奇的看向身后道:“大哥,你在看啥?你跟那人认识?” “不认识,”林学礼摇了摇头道:“我就是看他忘记拿报纸了,想叫住他。” “对了,这个时候你不在经济司上班,跑来找我干嘛?” “我可听说你在经济司乾的不错,市政厅上上下下都很给你面子。” 陈阳摆了摆手道:“那些都是虚名,不足掛齿。” “我来找你是想让你介绍几个外国律师给我。” “外国律师?你想干什么?”林学礼有些奇怪。 陈阳缓声道:“我想成立一个基金会,想要在英国註册,然后,找人在公共租界办公。” “但是,我不大熟悉英国的法律,想找一些专业人员諮询一下。” “如果可以,我打算组建一个法务团队,专门为基金会服务。” “基金会?”林学礼差点被咖啡呛到,“你要那玩意干嘛?你有资金吗?” 陈阳也没打算告诉林学礼自己手上现在就有五百公斤的黄金。 只是平静的说道:“大哥,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有没有办法就行了。” “如果不行我再找找別人。” 林学礼皱了皱眉头,半晌,点了点头道:“我倒是真认识一个。” “亚细亚火油公司的首席法务,威廉,泰勒。” “你如果真的有需要,我倒是可以介绍他给你认识,” “放心,这个人很专业,还有荷兰皇室的背景,用是好用,就是价钱贵了点。” 陈阳皱了皱眉头:“也行,主要是够专业,我可不想节外生枝,这样吧,你下午联繫一下,我跟他见个面。” 林学礼愣了一愣:“这么急?” “当然是越快越好,誒,大哥,你干嘛去。” “哦,我有点东西放在储物箱里,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一下。” 第八十七章 沪市,有点乱 第88章 沪市,有点乱 陈阳成立基金会的目的就是合法的把万象居的钱洗白。 这个时代不像未来世界有电脑网路,手机银行。 地球上转一圈只要八秒钟…… 他们想要將售卖物资的钱变成合法收入,要么就是如同铃原真吾那般。 动用多个帐户,然后,小笔小笔的存入,不会引起別人警觉。 但物资买卖的生意肯定是要越做越大,流水也会越来越多。 这个时候还要小笔存入,显然不现实,也太费人工。 基金会存在的目的就是这个。 可以用这些钱去投资,转一圈回来,就变成了合法收入。 铃原真吾他们不是专业人员,一下子还想不到这种办法,而且,即便是想到这个办法,他们也很难实施。 一是他们之中没有像陈阳这样的专业人员,要是隨便找个人进来,存在暴露的风险。 其二便是,这个方法也需要大量的资金来支持,铃原真吾以及背后那些人加起来是有钱,但这些钱很分散,要是收拢一起,这个数字又极其容易被特高课发现。 所以,他们才迟迟找不到合適的方式將手里的钱洗白。 原本陈阳还打算利用万象居跟黑市里的地下钱庄做文章。 不过,那五百公斤的黄金到手,他的想法立即出现了转变。 有了这笔资金做本钱,加上帮黑市运输物资以及铃原真吾他们的物资支持。 陈阳手里的资金完全可以成立一个基金公司,可以合法的操纵大量资金而不被发觉。 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有人怀疑,他们也找不到证据。 况且,这些资金牵扯的人这么多,真要被铃原真吾后面那些人感到威胁,那些人完全有能力消除这些隱患。 陈阳也很想接触到铃原真吾背后的势力,可惜,时间还太短,对方还没有完全信任陈阳。 陈阳也只能是徐徐图之 傍晚,法租界凯旋门餐厅。 陈阳跟林学礼坐在早就预定好的餐位上,两人默默的喝著茶,心里却是各有想法。 陈阳想著待会儿如何跟那个亚细亚公司的法务打交道。 林学礼则是在考虑,用什么办法去找失踪的特派员。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餐厅的旋转门被推开,一道高大的白人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不得不说,这个外国人的五官的確非常有辨识度。 他的面容是典型的国字脸,轮廓刚硬分明,如同被最苛刻的匠师精心雕琢过。 颧骨微突,下頜角清晰有力,线条绷紧时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肤色虽然白皙,但却不是东方人那种如同白瓷一般的细腻白玉色肌肤,而是一种近乎於惨白的顏色。 一副架在挺直鼻樑上的细金丝边圆框眼镜后的目光,散发著一股高傲的神色。 “泰勒,这里。”看到人进来,林学礼站起身子挥了挥手。 “哦,林先生,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赶来了。”泰勒跟林学礼显然非常熟络。 “林先生,我希望你在电话里面没有骗我,你应该知道,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说著,泰勒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闹钟,摆在餐桌旁,顺手按下上面的时间。 林学礼抱怨道:“泰勒先生,我又不是第一次跟你打交道,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泰勒夸张的笑道:“你们华夏人不是常说谈钱伤感情,我倒是认为钱和感情要分开。” “钱是钱,感情是感情,好了,我们的谈话现在开始计时,收费標准林先生应该很清楚吧。” “两位是有什么问题想諮询吗?” “泰勒,你好歹也是荷兰皇室的子弟,怎么还这么市侩。”林学礼摇了摇头道:“这位陈阳先生是我的表弟,他有事情想问你。” “只是问问题?那我不是少赚很多钱?”泰勒好像有些不满,嘆了口气道:“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毕竟林先生跟我也是老朋友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陈阳看著对方財迷的表情没有感到不满,反而来了兴趣。 “泰勒先生,是这样的,我想知道,成立一个基金会要什么流程” “基金会?”泰勒神情微变,看向林学礼道:“林先生,看来我要为我之前的言语跟您道歉,您是给我找了一笔大生意” 沪市,格林皋路,张公馆。 “嘭,”一只精美的茶杯被人狠狠砸在地上,偌大的动静立即惊动了客厅里的人。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张公馆里的管家小跑上前,看著一脸铁青的张笑林小声询问了一句。 “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张笑林嘴里重复著这两句话。 半晌,怒极反笑道:“我一辈子杀人放火,坏事做尽,想不到有人居然敲竹槓敲到我的头上,” “是不是日本人进来了,他们都以为靠著日本人我就好欺负。” “二十万大洋,真亏他们敢要。” “前几天死了个谢元奎我忍了,这一次居然想撬我的老本,他们真当我是死了。” “去,把田大荣找来,我就不相信,放眼整个上海滩,还有人特么敢动我张笑林。” 管家愣了一愣,田大荣,外號暴龙。 此人是豫省人,自小习武,功夫在青帮里面绝对能排到前三。 传说他的一双铁拳可以生生打死一匹发狂的疯牛。 他也是张笑林手下八大金刚里面最能打的一个,深受张笑林的器重。 管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过,动用到田大荣,可见事情不会小。 管家朝边上的小斯使了个眼色,那人识趣的朝外跑去。 这时候丫鬟也换了一杯茶上来,管家接过茶水,朝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双手將茶水递到张笑林面前,小声问道:“老爷,您消消气,整个沪市还没人能造您的反,”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您发这么大的火。” 张笑林接过管家手里的茶,抿了一口,心情似乎平復了几分,缓缓吐了口浊气道:“特么的,不知道哪来的傢伙砸了四航路上的烟馆,还大言不惭的要二十万大洋保护费。” “要不然,他们就天天来闹,想钱想疯了吧,老子就是收保护费起家,今时今日,居然有人收保护费收到我头上来了” 第八十八章 你们这么做是不行的 第89章 你们这么做是不行的 民国二十七年五月二十日。 沪市,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陈阳站在窗口前,手里捧著咖啡,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经济司司长办公桌上放著的是日本人最新下发的內部通告。 民国二十七年一月份,日军集结第五师团第十师团沿津浦线跟陇海铁路向徐州发动战爭。 目的是要贯通运输线。 这两条铁路乍一听似乎没什么印象,但在这个时候却是意义极其重大。 津浦线,就是天津到金陵浦口镇的铁路线。 途径济南府,鲁省的临沂,枣庄,皖省徐州,蚌埠直到苏省金陵。 可以说是贯穿南北最重要的运输线。 而陇海线,则是民国最长的铁路线,起点为陕甘寧边区最大的城市兰州,自西向东分別经过西安,郑州,徐州到达连云港出海口, 因为甘肃自古被称之为陇右,这条线路的目標又是直达连云港的出海口,所以被成为陇海线。 这两条铁路线意义非凡。 五月五日,经歷过台儿庄胜利之后的第五战区司令官李德林面对南北合围的日军果断向上峰表达撤退意愿。 所有部队在五月十六號完成转移,五月十九號最后一支掩护撤退的部队撤离徐州战场,正式宣告徐州沦陷。 五月二十日一早,华中派遣军便向所有机构发出內部通告,宣布完成贯通南北军事计划。 陈阳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最担心的就是华夏马上就会迎来整个国家灾难性的时刻。 蓝军在撤退的时候为了阻止日军追击,炸开园口,认人为造成黄河改道。 这一举措更是连累千万百姓无家可归 这次行动可以说是整个抗战最屈辱性时刻。 作为一个穿越者,陈阳很想改变什么,但他又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陈阳的思绪,陈阳坐回椅子上道:“进来。” 李寧玉拿著报告走进办公室道:“司长,物资仓库那边的扩建工作已经基本完成。” “主体仓库经过上次爆炸案之后还有部分地方没有修復完成。” “卓主任来请示,您看这个剪彩仪式定在什么时候合適。” “卓主任提议是五月二十八號,那是个好日子。” 陈阳拿过李寧玉递来的报告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机械助力,但效率还是可以的。 物资仓库原先就是麦根路火车站的货物中转中心,原先也不过一座大仓库外加两三个小仓库。 短短两个多月,经过大量维修跟改建之后,现在的物资仓库一共有四座大型仓库,六座小型仓库,可以说是江南地区最大的仓储中心。 当然,能有这么大的规模可不是陈阳的功劳,而是金陵维新政府向日本人特別要求的。 “物资仓库还要什么剪彩仪式,真是閒的没事干。”陈阳看过所有报告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两个字,浮夸。 思忖片刻,陈阳拿起钢笔在报告书上籤下名字,递还给李寧玉道:“事情既然交给卓主任,爱怎么折腾是他的事情,总之,不要惹麻烦就行。” 李寧玉拿起报告点了点头,突然又说道:“长官,你是不是关心一下通济办公室新来的郭主任。” “现在通济办公室上下都说这个主任有点,有点,嗯,魔怔了。” “魔怔?”陈阳愣了一愣:“什么意思?” 李寧玉认真的说道:“郭主任上班以来每天都在研究资料,动不动就说什么不可能。” “这两个月的运输调度单都被他翻出来了,他却一点都安排不了车辆调度事宜。” “对著一堆的数据却又束手无策,冯副主任怕时间长了,郭主任迟早得变神经病。” 哦呵呵,陈阳心中暗自得意,什么叫天才只见我的门槛。 还真以为隨便调个人过来就能接手,这下傻眼了吧。 陈阳安排那些列车运行时间可是经过大量数据进行模擬实验,最终得出的最优方案。 一个人脑都算不明白的东西凭郭兆辉那个猪脑子能看明白? 这不是纯纯给自己找罪受,怪不得要被逼成神经病。 没那个金刚钻,还想揽这个瓷器活。 呵,疯了也活该。 “不用管他,通济办公室的事情还是让冯主任找我安排,郭主任一下子不適应,让他慢慢適应就行了。” 李寧玉识趣的点了点头,脸上又浮现出一抹欲言又止的神色。 陈阳抬头道:“李秘书还有事?” 李寧玉思忖半晌道:“还有点事情想跟您匯报一下,是关於上次来过的那个左处长的。” 陈阳放下手里的钢笔道:“左鸣泉?他怎么了?” 李寧玉鼓起勇气道:“最近沪市好像不大太平,很多事情都是这个左鸣泉搞出来的。” “您是金陵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是不是该过问一下?” 陈阳脸色一凝,“李秘书,你是经济司的秘书,不是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他们要做什么你这个秘书似乎没权利过问。” “好了,就这样吧,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李寧玉嘆了口气,朝陈阳微微鞠躬,转身走出办公室。 陈阳看著李寧玉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李寧玉不简单,凭他今天的表现,这个女人应该不只是秘书的身份。 所以,是谁把她安排到这里来的,特高课?还是岩井弘一 沪市,大西路625號,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 “四,四,四叔,不好了,”张子弦匆匆忙忙的闯进左鸣泉的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出,出事了。” “淡定,淡定。”左鸣泉眯著三角眼不悦的说道:“小宝,我都跟你说了好几次,工作时候要称职务,叫左处长。” “你这脑子怎么长得,说了那么多次都记不住。” “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是,左处长。”张子弦吞了口口水道:“报告左处长,咱们的兄弟在四航路被人下了黑手,” “两个被打破了头,还有一个被人割了耳朵,现在正在医院里包扎。” “什么?”左鸣泉勃然大怒:“谁干的?” 张子弦嘟囔道:“还能是谁,是张笑林手下一个叫田大荣的,左处长,您看怎么办?” “怎么办?”左鸣泉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当然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第八十九章 谁惹我,谁就是红匪 第90章 谁惹我,谁就是红匪 ”四,四叔,”张子弦犹豫道:“咱们是不是再计划计划。” “张老板可是大人物,背后是沪市的地下势力,咱们刚来沪市,”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四叔,你以前可常说,万事以和为贵。” 左鸣泉冷笑道:“以和为贵,那得分人,陈主任的意思这么明显。” “你不衝上去当好这把刀,他又怎么有理由帮我们站台。” “少罗嗦,官场上的这些弯弯绕绕我比你懂,你想给我建议,等你什么时候当处长了再说。” “对了,那个闹事的叫什么名字?” 张子弦道:“田大荣,外號暴龙。” 左鸣泉狞笑道:“暴龙是吧,我先砸了他的场子,再慢慢跟他玩。” “看他是龙还是虫,小宝,叫兄弟们带傢伙,准备出发。” “是,”张子弦像模像样的敬了个礼,惹得左鸣泉一阵发笑。 安排张子弦去叫人,左鸣泉也换下身上办公的衣服,穿了一件短褂,他的身材本来偏胖,常年饮酒应酬,本身又是一个大肚腩,穿短褂更容易行动。 取出配枪,熟练的压满两个弹匣的子弹,刚装上弹匣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左鸣泉还以为张子弦已经叫好了人,刚准备动身,谁知道,来的却是另一名伙计。 “左处长,有位特高课的浅野中尉来找您,他说有什么行动要您配合。” “特高课的?”左鸣泉微微一愣,连忙道:“快请人家进来。” 那名伙计敬了个礼,连忙去请人。 不一会儿,那名伙计去而復返,身后还跟著一名穿著便装的日本人。 之所以能够如此清楚的分辨出这位的身份,实在是他的形象太有辨识度了。 一副黑框圆眼镜,下面是一撮標誌性的仁丹胡,这一看就是鬼子的造型。 “你就是左鸣泉左处长?”小鬼子打量了左鸣泉一眼,缓缓说道:“鄙人是特高课调查组的浅野尾三。” 对方的华夏文不是太好,听上去有股极其生硬的味道。 左鸣泉却不敢怠慢,点头哈腰道:“浅野中尉,您好,您好。” 浅野尾三看到左鸣泉这般態度,脸上的表情稍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下面的人在集合。” “左处长是有什么任务要执行?” 左鸣泉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嗨,浅野中尉,我们收到消息,有乱党在四航路附近出没。” “为了抓住这些破坏帝国和谐的仇日分子,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浅野尾三微微頷首道:“左处长的办事態度本人非常欣赏。”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的协助。” “左处长从金陵过来,之前应该得到过情报,一个新军的特派员前来沪市购买药品。” 左鸣泉点头道:“这件事我知道,在金陵火车站布控的时候,是我跟横川课长一起带队。” 浅野尾三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办了。” “我们调查组在这几天接连突击了很多场所,但一直没有抓到人。” “有消息称,现在沪市的地下交通站也在找这个特派员,我们必须比他们先一步抓到人,” “左处长认为有没有困难。” 左鸣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浅野中尉,困难肯定是有的,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困难就不做事。” “请浅野中尉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找到这个特派员。” “很好,左处长对帝国忠心耿耿,我一定会向影佐阁下表彰你的功绩。” “左处长,一切小心,我在特高课等你好消息。” “嗨,浅野中尉请慢走。”左鸣泉似模似样的敬了个礼。 送走浅野尾三,张子弦又躡手躡脚的莫进来道:“四叔,咱们的行动是不是要取消?” “取消?为什么要取消?”左鸣泉冷笑道:“新军的特派员有腿可以满沪市的跑,张笑林的场子可没长腿。” 张子弦小声道:“可是,那个日本找你是要你先抓红匪。” “多嘴,”左鸣泉熟练的將枪塞进腰间恶狠狠的说道:“我跟你说,谁他妈惹老子,谁他妈就是红匪。” 沪市,四航路,福寿馆。 这是一栋中西合璧的三层砖楼,门口掛著“福寿延年”的牌匾 暮色西沉,门口的大红灯笼在夜色中透出曖昧昏黄的光,门匾上方的霓虹灯管拼出的“福寿馆”三个大字,闪烁的灯光映照著门口几个短打装扮,眼神警惕的汉子。 这些人就是福寿馆里看场子的人,神情凶恶,面目可憎。 四航路不算顶繁华,但入夜后却成了这一带最喧闹的场所,三教九流流氓混混皆匯聚於此。 “押了,押了,押大赔大,押小赔小。” “买定离手。”底层荷官的吆喝声即便是站在街上也能清晰可闻。 此时的街角位置,三辆道奇黑厢车外加十几辆自行车停靠在路边。 坐在道奇车副驾驶位置的左鸣泉正在闭目养神,叮叮叮,张子弦敲了敲车窗道:“四叔,看到人了。” “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动手。” 左鸣泉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珠子迸发出一股凶狠的味道:“让兄弟们围住前后门,老子等了他一下午,可別让人跑了。” “明白。”张子弦连忙去吩咐,不一会儿,一群人分成三路,张子弦带领一伙人拿著傢伙摸到了福寿馆后巷。 另一群人扮作路人模样,守在了福寿馆对面。 左鸣泉推开车门,下了车,看著剩下的十余人挥手道:“走,咱们也去掌掌眼,看看这个暴龙能有多暴。”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前方的福寿馆 门口的打手看到这一幕,早有人上去通知,左鸣泉本身便是混混出身,这种情形也是见怪不怪。 推开底层的雕木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福寿馆的底层是一间赌场,空气混杂著劣质雪茄、汗臭、廉价香水和一种亢奋的金钱气息。 大厅內烟雾繚绕,牌九桌,扑克牌桌就连眼下最时兴的轮盘也有。 左鸣泉看到里面人山人海的模样不禁双眼放光,好傢伙,这一晚上得赚多少钱。 第九十章 砸场子 第91章 砸场子 这群人一进来就引起了赌场里面客人的注意。 原本喧囂的赌场似乎被什么东西硬控了几秒钟,所有声音短时间的消失,而大腹便便的左鸣泉此时却像一头沉默的猛虎穿过人群。 底层的赌客大多是混混之流,看到他们身上的装束以及行为举止就知道这群人来者不善。 別看左鸣泉胖乎乎的不起眼,但他身后那群人却是眼神锐利,气势不凡。 所有人的手更是有意无意的按在腰间。 不用怀疑,这些人腰里都揣了傢伙。 左鸣泉径直走到赌牌九的桌前,边上的赌客见状纷纷让开,但大家只是退后几步,並没有选择离开, 这一看就是来砸场子,这种热闹,他们这些混江湖的当然有兴趣。 “敢问客人有何贵干?”赌场的管事听到风声,赶紧从后堂跑了出来。 左鸣泉大马金刀的坐在管事对面冷声道:“废话,到你这里当然是来取点钱,难道是来喝茶?” 赌客进赌场从来不说是赌钱,都称自己是来取钱,一来是为了有个好意头,二来也是为了壮胆子。 管事的一看,这是个老混混啊,当下擼起袖子道:“不如,我陪客人玩?” “你?”左鸣泉打量了一下赌场管事,右手疾如闪电,掏出腰间的配枪,抬手对他脑门上开了一枪。 枪声响起,赌场管事应声倒地,现场顿时一片慌乱。 “切,你什么身份,也配跟我赌。”左鸣泉起身道:“怎么?现在大的不敢出来,让小的出来顶?” “叫田大荣出来。” 哗啦啦,二楼珠帘被掀开,一道身影站在楼上朝左鸣泉道:“请客人借一步说话。” 左鸣泉看了一眼楼上那人,將配枪塞回腰间,施施然的朝楼上走去。 沿雕木楼梯上行,底层的气息逐渐被一种甜腻、慵懒、带著腐朽气息所取代。 走廊两侧是掛著珠帘或布帘的隔间。 空气中瀰漫著熟鸦片膏被炙烤后特有的令人昏沉的甜香,以及一种混合著劣质茶叶和薰香的味道。 四处隱约可闻烟枪“咕嚕咕嚕”的抽吸声、烟客满足的嘆息和偶尔几声压抑的咳嗽。 走到走廊尽头,原先说话那人掀开面前的珠帘。 。屋內烟雾繚绕,田大荣斜倚在烟榻上,正拿著烟签拨弄烟灯上的烟膏,动作优雅。 旁边两个供货商看到一大群人床进来嚇得一哆嗦,烟枪差点脱手。 左鸣泉看了一眼正在吞云吐雾的田大荣,眼眸之中一抹不屑之色一闪而逝。 之前收到的消息,说这个田大荣自小习武,一双铁拳能够打死疯牛。 看他眼下这副模样,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又染上了大菸癮,一身功夫能够剩下三成就不错了。 田大荣吐了口烟雾,慵懒的说道:“不知客人怎么称呼?田某好像不认识客人吧?” 不等侍者招呼,左鸣泉坐到田大荣对面:“认不认识不要紧,重要的是阁下欠的帐总得还吧。” “欠帐,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欠了客人的钱。”田大荣坐直身子缓声道:“没关係,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阁下要是手头紧,百八十块大洋田某也出的起。” “秋生,下去帐房支一百个大洋,给这位先生当盘缠。” “一百个大洋,田老板倒是大方。”左鸣泉轻笑道:“不过,这点钱还是留给你买棺材吧。” “大胆,”田大荣身后两名护卫当即拔出手枪,但左鸣泉身后的枪更多,人手一把。 田大荣见状瞬间清醒,手里拿了这么多傢伙,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帮派混混。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田某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几位?”此时的田大荣语气虽然凌厉,但神情之中的慌乱已经掩饰不住。 “想知道,等你死了我烧给你。” “动手。” 声音落下,左鸣泉胖乎乎的身体极为敏捷的朝后一翻,抬手便是两枪,剎那间,狭小的空间內枪火狂喷,子弹打得烟榻木屑纷飞,烟灯炸裂,燃烧的烟膏溅得到处都是。 田大荣反应极快,翻身滚下烟榻,身后的两个护卫也同时朝对方开火,子弹在狭小空间內疯狂反弹,墙壁上瞬间布满弹孔。 一名供货商惨叫著被流弹击中胸口,另一名抱著头蜷缩在角落尖叫。 枪声如同信號,左鸣泉带来的都是受过基本训练的特工,比起流氓打手,显然专业的多。 人家手里拿的是真傢伙,而田大荣手下看场子的还用著斧头刀子 嘭嘭嘭嘭,枪声不断响起,惨叫声响成一片。 珠帘被子弹打得粉碎,布帘被鲜血浸透。惊恐的烟客有的嚇得瘫软在地,有的想夺路而逃,却被流弹击中或捲入混战。 一个烟童刚跑出隔间,就被横飞的子弹打穿了头颅。 二楼的枪战声顿时引起楼下眾人的警觉,赌客们尖叫著抱头鼠窜,而底下的混混们也朝外发射信號,呼叫那些养在附近的打手过来支援。 只不过,这一切早就在左鸣泉的意料之中。 大街上,几十名穿著短褂手拿斧头的汉子刚衝到福寿馆门口,陡然,对面一群人突然起身踢翻眼前的桌子,掏出手枪朝他们便打。 仅仅一分钟,门口便血流成河,一群打手死的死,伤得伤,躺在地上直哼哼。 二楼,烟馆, 此时,田大荣也发现了不对头,对方就是奔著取他命来的,或许是生死关头,潜力迸发,田大荣身形一动,用力撞破二楼的窗,整个人朝楼下巷道里摔去。 明知道摔下去可能九死一生,但他也没得选择,留在上面必死,摔下去了不起重伤,要死哪那么容易。 只是,还没等他站稳,黑暗中却闪出十几道身影,这些人各个拿著手枪。 为首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他慢慢踱步到田大荣的身前,拿起手里的枪拍了拍田大荣的脸颊:“空中飞人是不是?田老板还会这个,真是令人意外。” “放心,我们没打算这么容易弄死你,你还能值点钱,带走。” 田大荣挣扎著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张子弦冷笑道:“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记住,我叫张子弦” 第九十一章 建议 第92章 建议 沪市,格林皋路,张公馆。 张笑林满脸阴沉的坐在客厅里。 田大荣的福寿馆被砸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这里。 要是换做五年前,他现在已经纠集手下准备做事了。 可是现在,他却难得的冷静下来,不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胆子小了。 而是,他已经嗅到了里面有些危险的气息。 现在的沪市已经不是三大亨横行的时代了。 黄老板隱退,杜老板跑路,剩下的他虽然还掌握著大半个沪市的地下势力,但他也很清楚,想上位的人很多。 以前有三个人互为犄角,但现在,整个沪市就他一家独大。 有时候,一个人站在高位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很多人都在后面看著,只要有机会就会把你拉下来。 混黑道的几个人能得善终,如同他这般家大业大,想要就此放手更不可能。 他愿意,他手下也不愿意,而且,他要是放手,第二天就会飘在黄浦江上。 这么多年,他得罪的人可不止百八十个这么简单,一人咬他一口都能把他全家给生吞了。 “噔噔蹬,”一阵脚步声响起,管家走到张笑林面前小声道:“齐先生来了。” 张笑林闻言强打起精神道:“请他进来。” 管家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管家带著一名中年男子瀟洒走了进来。 “张老板。”来人恭敬的行了个礼。 张笑林抬头看去,来人身上穿著半旧的青布长衫,样式是旧式的,浆洗得极挺括,领口袖口一丝不苟,只在肘部隱约可见细密的针脚补痕。 他没有戴时兴的礼帽,头髮向后梳得整整齐齐,露出宽阔而略显苍白的额头,几道深刻的皱纹如同岁月刻下的工笔。 鼻樑上架著一副圆框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透著一股深邃且温和的味道。像深秋黄浦江上沉淀的波光,澄澈中透著洞悉世事的瞭然。 “齐先生请坐,何叔,看茶。”张笑林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语气中带著深深地疲惫。 “张老板有心事?”齐仕夷微笑著问了一句。 张笑林长长嘆了口气道:“誒,最近诸事不顺,想请显正兄指教一二。” 齐仕夷微微頷首道:“张老板有何心事,但说无妨。” 张笑林也不客气,將之前谢元奎的死新开河码头被抢以及现在田大荣烟馆被砸等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待对方倾诉完毕,齐仕夷端起茶碗,用碗盖轻轻撇开浮沫,抿了一口,才缓缓道:“张老板稍安。“ ”沪上风云,瞬息万变,然万变不离其宗,此局如弈棋,非爭一时之短长,需观其势,蓄其力。譬如这浦江潮水,急湍处易覆舟,待其平缓,方可徐图。”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么?张笑林细细揣摩,觉得对方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半晌。张笑林直接开口道:“显正兄,这个时候就不要跟我打什么机锋了。” “你就直接说,该怎么办?” 或许是装够了世外高人的模样,齐仕夷放下茶碗道:“张老板,你这两年风头太盛,所谓木秀於林,风必摧之。” “现在这伙人明摆著就是冲您来的,对方有备而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所以,我想说,先示敌以弱。” “他们不就是想要钱么?二十万大洋你张老板也不是出不起。” “待看清他们身后是否有人指使,再將其连根拔起,如此方能安枕无忧。” “齐先生让我跟几个金陵过来的小瘪三认输?我的脸往哪放?”张笑林闻言老脸瞬间拉了下来。 齐仕夷缓缓说道:“不是认输,是暂避其锋芒,对方现在有日本人撑腰,硬碰硬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张老板在沪市横行多年,势力之大,无人能出其右。” “若是日本人想藉此对您开刀,您是不是要有个准备。” “如果只是几个金陵来的小瘪三,看清楚了,动手就行了,但若不是,您就该好好考虑该怎么走下一步。” “我听说金陵那边的陈部长有意邀请您掌管浙省局势,你不妨可以从这里下手,跟金陵那边打好关係。” “官场上走动,打打杀杀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张笑林闻言沉默了下来,半晌才悠悠的说道:“显正兄,那个財政部长的胃口可不小。” 齐仕夷微笑道:“张老板,自古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爭,您现在有权有势,但还少了点贵气。” “言尽於此,就看张老板要怎么选了。” 张笑林举起茶碗,微微抿了一口,思忖半晌,和声道:“多谢显正兄指教,张某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如此,齐某告辞了。”齐仕夷起身朝张笑林拱了拱手。 张笑林连忙道:“何叔,送客。” 管家將齐仕夷送出门口,匆匆走回客厅,张笑林揉了揉眉心,起身道:“何叔,备一箱黄金,让宋祖善跑一趟金陵” “齐先生说的很对,我们不能跟人家硬碰硬,他们想要玩官场上那一套,我们就陪他玩一玩。” 沪市,大西路625號。 “四叔,发財了,发財了。”张子弦跑进办公室兴奋道:“这一趟我们缴获了十几万大洋的赌资还有三十几箱坝子货。” “加起来都不止二十万大洋,这下子什么都解决了。” “切,没见过市面。”左鸣泉不屑的嘟囔了一句,下一秒,仿佛想起什么:“那个田大荣怎么样了?” 张子弦道:“放心,四叔,底下的人正在好好招呼人家。” “不过,这个嘴巴很硬,有点不好对付。” 左鸣泉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嘴巴硬,还能有审讯室里的刑具硬。” “你告诉他,要是不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他就別想活著离开。” “要是愿意合作,或许,我还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生路?张子弦摇了摇头,哪来的生路 左鸣泉是要田大荣把新军特派员的事情揽上身,换句话说,这就是杀良冒功。 田大荣也深知这件事的后果,不但会害了他,说不定还会把张笑林拖下水,所以才死扛著不肯合作。 要是他撂了,那就真是神仙都救不了他。 张子弦点了点头,正准备出去,陡然,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身影探进来半个头颅朝张子弦挥了挥手,让他出来。 张子弦好奇的凑上前,来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子弦皱了皱眉头,挥手示意他下去。 紧接著,张子弦走回办公室道:“四叔,张老板带人在楼下,您见不见他?” 第九十二章 左处长,你太没礼貌了 第93章 左处长,你太没礼貌了 “嚯,正主儿上门了。” 左鸣泉油腻的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仿佛眼前有一只肥羊,就等著他上前狠狠的宰上一刀。 “小宝,请人家上来,记住,客气一点,毕竟人家可是沪市大亨。” 左鸣泉说“大亨”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隱隱带著一丝嘲笑的味道。 “是。”张子弦笑嘻嘻的敬了个礼,一溜烟跑了出去。 噔噔蹬,一阵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张老板,您这边请。” “你们留在外面……”张子弦客气的將一名中年男子让进办公室。 来人上半身穿著紫色锦绣团龙褂,下半身却是搭配的西裤跟英国小牛皮皮鞋,一身装束洋不洋,土不土,但面容却极为不凡…… 一双鹰眼转动间射出如同秤砣般沉甸甸的精光,仿佛能瞬间掂量出眼前人或物的斤两。 或许是人到中年,福气使然,他的鼻头宽大肥厚,鼻翼两侧刻著几道深如刀刻的法令纹,一直延伸到嘴角下垂,显得有几分刻薄。 头髮也是特意整理过,梳得油光水滑,紧贴著头皮,用髮蜡牢牢固定住,一丝不乱,清晰地露出宽大饱满的前额。 一双招风耳肥大厚实,耳垂尤其肥厚,颇有几分相士口中的“福相”。 但这些都不足以吸引人,几乎所有人见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被他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所吸引。 这只翡翠扳指,水头极足,碧绿欲滴,光泽温润。 就这一枚扳指足可以令沪市一家中產阶级家庭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左鸣泉目光微凛,眼前的张笑林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对这个沪市大老虎也是闻名已久。 人家张笑林当沪市大亨的时候,他左鸣泉还只是金陵地面上的混混。 目光在对方身上停留片刻之后,左鸣泉起身道:“张老板,久仰久仰。” “左处长,客气客气。” 双方一上来並没有表现的剑拔弩张,反而客气的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见面。 “小宝,给张先生看茶。” 张子弦应了一声,连忙从背柜里拿出茶叶,顺便倒上开水。 左鸣泉微微抬手道:“张老板,我这里没什么好玩意,您將就將就。” 张笑林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举起茶碗,撇开上面的沫子,象徵性的喝了一口。 “左处长,明人不说暗话,张某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到这里喝茶。” “张某只是想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阁下要砸我的场子。” “张老板言重了,”左鸣泉微笑道:“我只是奉差办事。” “有人举报您手下这个叫田大荣的窝藏红党,特高课的浅野中尉亲自下令,必须严惩一切与红党有关人员。” “够了,”张笑林脸色一沉:“若是田大荣真是与红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隨意传唤便是。” “又何必要砸了我的场子,毁了我的烟档。” 左鸣泉耸了耸肩道:“那你就得问下你的这位手下,我们抓他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反抗。” “张老板,我看你今天来的目的好像不是登门拜访这么简单,您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兴师问罪可不敢当。”张笑林淡淡的说道:“我这里有封信,左处长不妨看一眼。” 左鸣泉微微一愣,接过张笑林递来的信,摊开之后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信是金陵维新政府財政部部长陈锦涛写给张笑林的。 大意是金陵方面希望他出任浙省官员,稳定苏浙局势。 左鸣泉看完信之后微笑著说道:“恭喜张老板,不过,我有些不明白,您拿这封信给我看是几个意思。” “您要升官发財是您的事情,我这里是特务委员会的办事处,跟您八竿子打不著的关係。” “等您哪一天做了特务委员会的主任,再来命令我也不迟。” 张笑林似乎没想到左鸣泉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当下皱起眉头,阴惻惻的说道:“左处长,做事不要太绝。” “官场上往来都是大家给面子,你这么做可不大地道。” “是谁不大地道啊。”便是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和煦的声音。 张笑林跟左鸣泉同时朝外看去,却见陈阳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哟,陈主任,您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左鸣泉看到陈阳出现,连忙起身相迎,比对待张笑林可热情多了。 “左处长,我也是受人所託,不得不来。”陈阳笑著答了一句,目光停在张笑林身上:“这位应该就是张老板吧。” “您倒是好大的手笔,居然能说动陈部长” 张笑林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起身朝陈阳拱了拱手道:“陈长官,麻烦您实在不好意思。” “我来之前特意跟陈部长通了电话,他专门交代,要是有事情可以请您出面周旋。” “所以,我不得已才劳烦您来一趟。” 左鸣泉一听脸色变得更加古怪,这老小子还真是搞不清状况。 难道他都不知道,就是陈主任想拿你开刀,居然还去求人家出马。 事实上,张笑林还真不知道是陈阳想打他的主意。 陈锦涛只是交代他,有事情可以找经济司司长出面,但具体什么原因电话里也不方便说。 这些大人物说话都不会轻易被人抓住把柄,何况这个时候电话机都是人工转接的,张笑林也只能遵命行事,来这里之前让人去找陈阳出面。 哪里能想到,他这就是引狼入室 陈阳假惺惺的说道:“左处长,大家都是替金陵政府办事,您到底有没有证据,没证据还是放人家一马吧。” 左鸣泉连忙点头道:“陈主任发话,自然没有问题。” “小宝,去把田先生带上来。” 张子弦闻言连忙下去带人。 不到三分钟,两名金陵特工一左一右搀著一个严重变形的人走进办公室。 他身上满身的血痕,衣服早已经被皮鞭抽烂,下半身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显然是失禁的表现。 短短一天一夜就能把人折磨成这副模样,不得不说,这个金陵特务委员会还真是,专业啊 “阿荣,阿荣。”张笑林急忙分开眾人去查看田大荣的伤势。 陈阳看到这一幕在一边忍不住摇头道:“左处长,你也太衝动了,就很没有礼貌嘛,你看打成这个样子。” “张老板,不好意思,误会一场,这位兄弟,你痛不痛” 第九十三章 抓捕红党 第94章 抓捕红党 左鸣泉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回答。 张笑林盯著左鸣泉怒声道:“左处长,您可真是好事多为啊。” 陈阳在一旁说道:“这位兄弟伤势这么重,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个医生过来。” “大,大哥,我,没事。”田大荣低低的说了一句,张笑林的神色却愈发显得阴沉。 “多谢陈长官美意,看医生的钱张某人还出的起。” “左处长,谢谢你手下留情,还给我兄弟留了半条命。”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左鸣泉看了一眼陈阳和声道:“误会,就是一场误会,张老板您隨时可以带人走。” 张笑林拱了拱手,招呼了一声,几个站在门口的青帮弟子赶紧进来扶起满身伤痕的田大荣。 一行人连告辞也懒得说,扶起人就急急忙忙离开办公室。 左鸣泉也不禁摇头道:“本地帮会,实在太没有礼貌了……” 陈阳微笑道:“左处长做事公正严明,不畏强权,前途无限吶。” 左鸣泉三角眼滴溜溜的一转,討好道:“都是陈主任教的好。” “陈主任,您看我们是不是继续” 陈阳缓声道:“左处长,你这次收穫不小,应该够你近段时间的开销了。” “张笑林这个人就像弹簧,你不能逼得太紧,须防止他狗急跳墙。” 左鸣泉刚想说话,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左鸣泉道了一声不好意思,连忙上前接起电话:“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我是左鸣泉。” “浅野中尉,你好,你好。” “什么?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出发。” “浅野中尉再见” 掛了电话,左鸣泉略带歉意的说道:“陈主任,浅野中尉派发了任务,需要我们协助去法租界霞飞路抓捕一名红党交通员。” 陈阳连忙说道:“工作重要,左处长你有任务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过后再说。” “陈主任慢走” 沪市,霞飞路 冰冷的雨点敲打著书店的玻璃窗。 书店伙计將一本《妇女画报》递给顾客。 顾客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內容,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柜檯上付钱。 伙计则继续拿起抹布,一边擦拭书架,一边盯著墙上的时钟。 情报上约好的是下午一点碰头,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但接头对象还没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上次传达情报的时候代號为“裁缝”的联络员还特意提醒了他一句,最近这个新军特派员失踪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很可能已经引起特高课的注意。 提醒他保持警惕,注意自身安全。 所以,这句话不会真的应验了吧,难道裁缝真的出事了。 按照內部守则,情报员迟到十五分钟,他便可以用防止意外的理由撤离,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伙计沉思片刻,把抹布扔进水桶,提著水桶走到书店老板面前。 “老板,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去街头的回春堂看看。” 书店老板连忙说道:“明仔,你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剩下的活我来干就行了。” 张明达连声道:“谢谢老板。” 將水桶放回原位,张达明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一点十五分。 看来,裁缝真的出事了。 没有丝毫犹豫,张达明解下围裙,拿起油纸伞准备离开书店。 突然,街路对面刺耳的剎车声如同一把尖刀,撕裂雨幕 书店门被粗暴撞开,混杂著日语和华夏文的厉喝响起:“不许动!特高课联合金陵特务处办案!” 身穿黑色雨衣的浅野尾三率先闯入,眼神如鹰隼般扫视。 他身后跟著几名日本宪兵和左鸣泉带领的便衣特务迅速封住店门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店內的老板跟伙计张达明。 张明达脸色剧变,毫不犹豫地將塞在衣角內的情报扔进一旁的煤油炉里,噌的一声,火苗窜起。 “八嘎!”一名日本兵衝上去扑打火焰,浅野尾三则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扣住张明达的手腕。 “里面是什么?是不是特派员的消息。”浅野尾三朝著张达明怒吼。 “呸。”张明达一口唾沫准確的吐在浅野尾三的脸上。 一名日本兵探进煤油炉里扯出半张情报纸,此时,情报纸边缘已被燻黑,半边已经被烧毁,所有字跡大都无法辨认,只能在边缘看到一个“路”字。 按照推断,这封情报应该是一个地址,某某路的什么地方 “说,情报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跟特派员有关?”浅野尾三阴冷的声音响起。 张明达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闭上眼睛。 “很好,希望你到了特高课还能保持这种態度。” “左处长,封锁现场,所有人带回去严审!一个也別放过!” 冰冷的命令迴荡在充满血腥和死亡气息的书店里。 午后的雨点疯狂敲打窗欞,仿佛预示著更残酷的追捕即將开始。 沪市,江南码头,雨后的午夜群星闪耀,就连空气都格外的清新。 但是,此时等候在码头上的中年人却一点都没在意空气的味道,反而表现的极为侷促。 一双眼睛四处打转,不断观察周围的情况。 不多时,一辆黄包车在码头入口停下,一名穿著长衫带著褐色帽子中年人下了车,快步走进码头。 “鐺鐺鐺。”中年人拿起石头在柱子上敲了几下。 听到声音,来人急忙走上前来:“裁缝同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山猫怎么暴露了?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此时陈阳在场就能认出,说话的中年人正是他大哥林学礼。 代號为裁缝的中年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山猫向我发出联络信號,信號上面只是说重要信息,请求见面。” “我下午正想赴约的时候,突然收到一封情报:霞飞路有敌人埋伏,请勿前往。” “情报上没有署名,但底下的记號是组织上紧急联络信號,应该是自己人得到情报,传送出来的。” 林学礼点了点头:“裁缝同志,我这次过来就是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你跟山猫是直线联繫的,山猫出了事情,安全起见,你们这条线就要断掉,你现在马上离开沪市。” 说著林学礼给了他一张纸条:“你先去港岛,上面有联络地址,那边的同志会安排。” “可是,山猫的那封情报,”裁缝思忖道:“我怀疑,可能跟失踪的特派员有关” 第九十四章 酷刑 第95章 酷刑 “特派员的消息,”林学礼眼神骤然一紧,连忙追问道:“裁缝同志,你怎么会这么想?” 裁缝看了看左右,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山猫同志的活动区域我很清楚。” “霞飞路过去一直到白马路方向就是他日常出没的地方。” “青狐同志,你对法租界这么熟悉,应该知道白马路那边最多的是什么?” 林学礼毫不犹豫的说道:“纱厂” “你是怀疑这个特派员藏身在白马路边上某个纱厂里面当女工?” 裁缝缓缓说道:“我不敢肯定,不过,上一次交接情报的时候我交代过山猫,让他参与到寻找特派员的工作中来。” “现在时间过了四天,山猫突然说有重要情报给我,我推测是山猫发现了特派员留下来的联络信號。” “山猫的级別最低,他只能看懂我们的联络信號,看不懂什么意思。” “所以,他才发出要求见面的信號,想把情报传达给我。” “只可惜,我们这次见面没有成功,现在我也不知道山猫究竟发现了什么?在哪里发现的。” 林学礼闻言沉默了下来,裁缝是个老交通员了,在隱蔽战线上战斗超过五年,以他的经验,应该不会推测错误。 “好,裁缝同志,山猫的事情交给我来善后。” 裁缝点了点头道:“一切就拜託你了,” “这一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逢,裁缝同志,保重。”林学礼伸出右手用力的跟裁缝握了握手。 裁缝眼眶有些湿润,“青狐同志,等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你也保重。” 话音落下,裁缝仿佛想起什么:“青狐同志,山猫加入革命战线不久,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敌人的严刑拷打。” “以前,我跟他说过,只要能撑过二十四个小时,再招供就不算叛变。” “我对他很有信心,我相信他最少可以给你爭取到二十四小时时间,所以,你要加快速度,一定要在日本人得到口供之前联繫上特派员,並將她带出来。” 林学礼用力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走吧。” 这一次裁缝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跳上停靠在码头边上的一条小船。 这个码头的小船不会去港岛这么远,他还需要坐船到法租界新开河码头,那里才有船前往港岛。 站在船头向林学礼挥手告別,裁缝乘坐的小船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学礼驻足观望了许久,等到小船消失在视线之中,他默默的掏出烟盒,点上一根烟,心里不自禁的涌上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觉。 但是,他並没有被这种情绪困扰太久,吸完一根烟,林学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码头。 与此同时,沪市,宪兵司令部,特高课审讯室。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唯一的光源是天板上惨白的吊灯,照亮了房间中央的铁椅和墙壁上一团团可疑的深色污渍。 空气里瀰漫著血腥,汗水和消毒水的味道,令人作呕。 张明达被剥去上衣,瘦弱的体魄上布满青紫,血痕和烙铁印的痕跡,常人根本无法想像,在这几个小时內,他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的非人折磨。 冷汗混著血水从他额头滑落,他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双脚踝被铁镣固定在椅子腿上…… 在他对面,特高课调查组课长松井横二坐在一张乾净的桌子后面,用一方白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著眼镜。 小组长浅野尾三站在张明达身侧,手里把玩著一根带有倒刺的皮鞭,眼神像毒蛇一样盯著猎物…… 松井横二戴上眼镜,声音平稳却冷酷:““张桑,或者说,『山猫』先生?” “从你进来到现在已经七个小时了。” “不可否认,你的骨头,比我想像的要硬一些。” “我很欣赏你的意志力,但在这里,意志力是奢侈品,是愚蠢的消耗品。” “人的意志力可以支撑一时,但不能支撑一辈子。” “张桑,你始终要说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手里要传达的情报內容究竟是什么,你的上线是谁?” “呸,”张明达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小鬼子,你的欣赏就跟这里的刑具一样廉价,省点口水吧,有什么招数儘管使出来。” “皱一皱眉头,我就是你养的。” “廉价?呵呵,看来张桑对我们的刑罚很不满意。”松井横二露出一口白牙,狞笑道:“浅野君,给张桑来点新样。” “哈依!”浅野尾三扔掉皮鞭,走向墙边一个蒙著布的装置。 哗啦啦,浅野尾三掀开布,露出一台老式的电话机改装的电刑设备,粗大的电线连接著两个鱷鱼夹。 松井横二缓声道:“张桑,特高课的电椅可是特製的,很少有人能坚持的住。” “你要是现在说,还来得及,免受皮肉之苦。” “哼。”张明达冷哼一声,很乾脆的闭上眼睛。 “敬酒不吃吃罚酒,”松井横二挥了挥手,浅野尾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然后,熟练地接上电源,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啪,啪。”浅野尾三分开两个鱷鱼夹,一头夹在张明达胸前,另一个则夹在大腿內测。 紧接著,將两个贴片一左一右贴在张明达太阳穴的位置。 做完一切,浅野尾三果断按下开关,並旋转电流指数。 “嗡”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电流瞬间击穿张明达的身体。 “赫赫,”剎那间,张达明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喉咙里发出一阵闷响声,腰部剧烈地向上弹起,又被铁镣死死拉回。 全身的肌肉疯狂地痉挛,抽搐,每一根神经都仿佛被烧红的铁丝贯穿。 眼睛因剧痛而暴突,布满血丝,几乎要挣脱眼眶。 “啊,啊……”几秒钟后,喉咙里再也无法抑制,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嚎响起,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电流持续了十几秒,浅野尾三才鬆开旋钮。 张明达像被抽掉骨头的鱼一样瘫软在椅子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汗水、口水和失禁的尿液浸湿了椅子。 咳咳咳,剧烈地咳嗽声伴著浓重的喘息声迴荡在审讯室中,似乎每一次呼吸都带著痛苦的抽噎,眼神涣散,似乎失去了焦距。 “张桑,”松井横二走到张明达面前,用皮鞭托起对方的下巴。 “你说还是不说……” 第九十五章 我就不信搞不定 第96章 我就不信搞不定 “我不知道。”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张明达所有力气,声音不重,但却异常坚定。 松井横二看向一旁的浅野尾三:“浅野君,看来还不够,那就开到最大,让他体会一下极限的感觉” “哈衣。”浅野尾三狞笑著按下开关,然后將电流扭转到最大。 “嗡,嗡嗡。”电流声响起,控制台上的指针不断摇晃。 张明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白。 “啊,啊啊啊。”无法抑制的惨叫从喉咙深处撕裂而出,又在剧烈的震颤中破碎成不成调的嗬嗬声。 电流的焦糊味混著失禁的恶臭瀰漫开来。 下一秒,他眼睛一翻,竟是直接昏迷过去。 哗啦啦,一盆冷水从头上浇落,张明达闷哼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不错,不错,阁下的意志力果然惊人,那就换个玩法。”松井横二挥了挥手,两名小鬼子將张明达到房间角落的拷问台上,头部牢牢固定在一个向下倾斜的位置。 一块浸透了脏水的厚重粗麻布猛地覆盖在他的口鼻之上。 一瓢瓢冰冷刺骨、带著腥臭的脏水无情地倾倒在麻布上。 水瞬间浸透布料,堵塞了所有呼吸的通道。 冰冷浑浊的液体强行灌入他的鼻腔,口腔,直衝气管和肺部,只是几秒钟,肺部传来一股像要爆炸般灼痛。 张明达的手脚开始还能不断挣扎,慢慢的,在一阵抖动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一旁的浅野尾三见状赶紧揭开毛巾,用手探寻张明达脖颈间的脉搏与鼻尖的呼吸。 还好,呼吸虽然微弱,但並没有消失…… “松井课长,不能再继续了。”浅野尾三小声道:“他的意志力远比肉体更加强悍。” “这些顽固份子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我怕再继续下去就要搞出人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八嘎,”松井横二解开衣服脖颈处两个纽扣,吸了口气,怒声道:“我就不相信,我会拿他没有办法。” 浅野尾三连忙劝阻道:“松井课长,请您理智一些,这个交通员是我们找到新军特派员的关键。” “他要是死了,我们这几天就白忙活了。”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別的方法。” 深夜,沪市,霞飞路。 叮噹作响的电车在运完最后一班旅客停靠在了终点站。 一辆黄包车载著一名穿著洋服的中年人快速朝前跑去。 儘管临近深夜,霞飞路上依旧人来人往。 林学礼坐在黄包车上,一直在用眼角余光打量著周围环境。 很快,黄包车来到大华书店门口,此时的大华书店已经贴上了两张长长的封条。 周围有些带著帽子,穿著黑衫的男子出没的痕跡,林学礼没有喊停,黄包车夫依旧按照原先的速度,快速从大华书店门口跑过。 一切都十分自然,並没有引起书店周围那些特务的警觉。 往前跑了约一公里,林学礼突然喊停,下了车之后,拿了一块大洋给车夫,转身走到街边一家夜宵摊上坐下。 要了一碗麵,林学礼一边吃麵,一边努力分析面前的情况。 结合裁缝的推断跟大华书店周边的情况,林学礼能確定,日本人並没有从山猫口中得到想要的东西。 否则,大华书店边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特务。 他们仍然想用守株待兔的方式抓住跟山猫接头的人。 要是山猫招了,他们就该清楚,那个接头人是不会来的。 所以,现在的关键是,要搞清楚山猫到底是获得了什么情报。 裁缝说过,山猫的活动范围只在霞飞路跟白马路一带。 林学礼自己家就是开纱厂起家的,这些纱厂女工的作息林学礼很清楚。 纱厂女工的薪水一般是三毛五到四毛钱一天。 工厂里会管两餐,但都是凉馒头外加醃菜,住宿也都在厂里。 有良心的老板会免费安排吃住,但有些老板还想著从工人身上捞油水。 一个月会收一个大洋伙食费跟一个大洋的住宿费。 一般女工的薪水基本上也就八到十个大洋。 一般来说,不是月底发薪水的日子,她们一般不会走出离工厂太远的地方。 照这么判断,也就是说,山猫应该实在白马路的某个地点发现了特派员留下的联络信號。 可什么地方能跟山猫行动的路线有重合。 林学礼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山猫一个大小伙子肯定不能出入女工宿舍。 而女工出来大都是三五成群,有什么怪异的举动很容易被人发现。 要去一个大家都认为十分正常的地方,又得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这地方,会是哪里 “爷爷,又没水了,”突然间,一句孩童的嘟囔声响起。 煮麵的老人家嘆了口气道:“里面还有两桶水,根子,去提一桶出来。” “今天晚上省著点用,明天一大早去水站排队。” “这些挨千刀的,连水都掐断了。” 林学礼身子一震,仿佛想到什么,朝煮麵的老头问道:“老板,怎么这里经常停水吗?” “唉。”老板嘆了口气道:“现在什么都要钱,公董局上次发了通告,这边要改建下水管道系统。” “其实就是公董局里有人跟水站老板合谋,逼著我们去用他们的水。” “这世道,连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都坑,这班畜生,真特么不得好死。” 老头愤愤的咒骂了一句,林学礼却是眼前豁然一亮。 原来路线的重合点竟然在这里。 纱厂里面的水是重复利用的,根本不能饮用,洗洗刷刷还行 而山猫住的地方如果也停水,他也需要去水站打水,保持日常所用。 如果没猜错,山猫就是去水站打水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特派员留下的联络信號。 不过,他的级別太低,搞不清楚联络信號里面的意思,只能联繫裁缝,將水站的地址告诉他,让他亲自去联繫。 白马路上总共三家水站,这个时候应该都关门了,林学礼匆匆扔下五毛钱,身形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九十六章 狡猾的浅野 第97章 狡猾的浅野 沪市,特高课牢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明达在痛楚的刺激下醒了过来。 环视周围,他现在已经被带到一间牢房里。 牢房里面只有一张石墩子砌成的石床外加一些稻草。 依稀还能见到蟑螂,臭虫等小动物在上面爬来爬去。 “哗啦啦。”一阵开门声响起,伴隨著整齐的脚步声,一群鬼子兵在浅野尾三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张先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想你很快就不用受苦了。”浅野尾三硬邦邦的声音响起。 “藤田阁下已经批准了命令,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就押赴刑场,立即枪决。” 张明达听到这句话竟然没来由的鬆了口气。 “带走,”浅野尾三挥了挥手,身后的鬼子兵立即开打牢房,一左一右將张达明拖了出来。 此时,若是有人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张明达的脚后跟处不断有鲜血流下,显然鬼子在用刑的时候已经挑断了他的脚筋,令他根本无法正常行走。 短短几个小时就能把人折磨成这副模样,即便是用禽兽来形容这些日本人也是侮辱了禽兽这两个字。 出了大门,张明达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一轮红彤彤的朝阳从东方升起。 “太阳,真好。”张明达喃喃著说了一句,但很快又在鬼子兵的胁迫下,坐上了黑色的厢车。 厢车的目的地自然就是沪市郊外的刑场。 汽车发动之后朝郊外一路疾驰,很快就看到了沪市的老城墙。 朝阳点点光辉將青石铺就的长街染成一片金灿灿的顏色。 城墙巨大的阴影斜斜拉长,切割著城墙下方的人影。 沿著城墙下方有一条长长的早餐摊子,一大早便有许多人聚集於此。 油炸鬼,豆浆,生煎包,小餛飩,沪市特有的小吃在此地都能找到。 最能吸引人的就是路边上的一家炸鱼摊子,细长的刀鱼被炸成金黄色,撒上各种调味料,就连空气里都瀰漫著炸鱼摊的焦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预兆。 “嘎吱,”突如其来的急剎车令张明达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 耳边瞬间传来日语跟华夏文交杂的喝骂声:“八嘎,找死是不是?” “太君,对不起,对不起。”一连串的道歉声响起, 车子前方,一名穿著粗布长衫的中年人不断朝驾驶员点头哈腰的道歉,而张达明看到那人眼睛瞬间一亮。 灰鼠,眼前这名中年人赫然便是他的下线之一,沪市交通站联络员,代號为灰鼠的赵鹏。 “八嘎,还不快滚开。”驾驶员愤怒的按了两声喇叭。 “是是是,太君,我马上滚。”赵鹏慢吞吞的推起自行车,突然朝车厢位置大声喊到:“趴下。” 这个声音仿佛是一个命令,街角炸鱼摊的油锅猛地被掀翻,滚烫的热油泼洒开来,烟雾瀰漫! “噠噠噠”摊主操起藏在案板下的机关枪,对著箱车方向就是一梭子! 子弹像泼水般扫过,瞬间引起无数人恐慌。 “八嘎!是红党!格杀勿论!” 箱车后门被用力踹开,手执三八步枪的日本兵纷纷跳下车跟对方火併。 枪口喷吐著火舌,三八式步枪清脆的点射声、南部十四式手枪沉闷的射击声瞬间压倒了街上的哭喊。 就在双方交火之时,一道身影敏捷的摸到厢车后方。 “山猫,你怎么样?还能不能走?” 张明达抬头看去,却见赵鹏一脸警惕的站在厢车后门。 “组织上知道了你被捕的消息,特意派了苏浙两区游击队来营救你。” “此地不宜久留,你还能不能走。” 张明达摆了摆手道:“灰鼠,我走不了了,我的脚筋被他们挑断,带著我你们都走不出去。” “灰鼠,你好好听著,我在白马路三全水站发现了特派员留下的联络信號。” “不过,我的级別太低,接触不到这种信號的密码本。” “以我估计,特派员肯定是藏身在白马路某一家纱厂里当女工掩饰自己的身份。” “你们要儘快去把人接出来,晚了可能会出事。” “行,我记住了。”赵鹏点了点头,突然朝边上道:“浅野太君,你听清了没有。” “听的非常清楚,张桑,谢谢你跟帝国合作。”浅野尾三戏謔般的声音从车子侧边响起。 “停止枪战,全体集合。”浅野尾三一声令下。 长街上的枪战戛然而止,那些拿著武器的“红党”纷纷朝厢车靠拢。 此时,张明达才发现,这些穿著粗布麻衣,打扮的跟红党一样的男人大都留著一撇仁丹胡。 这哪里是什么红党,分明都是鬼子假扮的。 “灰鼠,你,你是叛徒?”张明达此刻才反应回来。 “所谓良禽择木而棲,我怎么是叛徒,我就是选了一条我认为正確的路。” 赵鹏冷笑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不知道在大华书店的联络点为什么会暴露?” 张明达睚眥欲裂,右手指著赵鹏道:“你,你,是你出卖了我。” 赵鹏轻笑道:“恭喜你,答对了。”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你怎么会暴露,我虽然不知道你的上线是谁,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还在沪市没有走远。” “山猫,只要你肯跟太君合作,金票,美女,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休想。”张明达自知中计,很是乾脆的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再说。 “嘭,”的一声,浅野尾三举起南部手枪一枪打中了张明达的眉心。 “这个人已经没用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去抓那个新军特派员。” “山木君,马上回特高课向松井课长回復,新军特派员可能藏身白马路附近纱厂。” “让他跟安藤少佐儘快派人封锁纱厂附近的所有出路,就算是要一寸一寸的翻,也一定要把这个特派员找出来。” “哈衣。”山木兼一微微鞠躬,跑到城墙底下,那里早就停了一辆三蹦子。 山木兼一骑上三蹦子就往回赶。 浅野尾三转过头朝面前聚拢的手下厉声喝道:“所有人听我命令,上车,目標,白马路纱厂。” “出发,” “哈衣。” 第九十七章 好好活著,来生再见 第98章 好好活著,来生再见 沪市,白马路。 这条路並不长,从头到尾也不过一公里左右。 但它在打工牛马的眼中,远比什么进贤路,福开森路,司各路更有名。 因为这里聚集了大量的纱厂,也为法租界的底层百姓提供了大量工作岗位。 更多的是那些来自偏远农村的女童,到这里沦为包工头赚钱的工具。 这也就是所谓的包身工。 工头只提供两餐一宿,赚的钱都归工头所有。 要是有点良心,还会分一点给她们,但大多数是没有的。 这些包头费大力气把这些女童工从偏远地区带到沪市,本身就投入了一些成本。 自然是要从她们身上获得更多的价值。 除了这些人也有沪市本地劳工,不得不说,即便是只有三五毛钱一天的工资,但在这个时代,也足以养活一家人。 上午十点, 浅野尾三率领的小队在未经过法租界公董局的允许之下强行闯入白马路,並封锁了整条路前后出口。 如果在一年前,或者两年前,这种行为对法国人来说,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小小萝卜头敢损害法国人的利益,他们可是號称拥有全世界最强陆军的国家。 但是现在,法国人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即便工厂里的老板早已打电话通知法租界巡捕房,但对方一听说是日本人在闹事,却是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掛了电话。 半小时后,姍姍来迟的宪兵中队將整条白马路围得水泄不通。 松井横二跟安藤真一一前一后下了黑色厢车。 “松井课长,安藤少佐。”浅野尾三立即上前恭敬行礼。 “浅野君,你做的很好。”松井横二讚许道:“居然能想到用这样的办法引诱对方说出情报。” “你不愧是帝国优秀的战士。” “我跟安藤君得到消息都很意外,原本我们以为这个代號为夜梟的新军特派员是个男的,想不到,居然是个女人。” “浅野君,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浅野尾三敬了个礼道:“已经派人挨家挨户的去调查了,三木君带人查了三全水站,在墙角位置发现了几个奇怪的图案,暂时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不过,我们能肯定的是,新军特派员的確是在这一带出没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安藤真一插嘴道:“没关係,,只要能確定人在这里,她就跑不了。” “报告。”便是此时,一道穿著粗布便服的身影大踏步走到几人跟前行了个礼。 “三木君,你是不是查到线索了。”浅野尾三看著三木的眼神有些期待。 三木友治沉声道:“浅野中尉,可能有个不好的消息。” “我们来晚了一步,那个特派员已经跑了。” 松井横二脸色一变,“三木君,怎么回事?” 三木友治恭敬的回答:“松井课长,我们查到大荣纱厂在一个礼拜前的中午曾经在火车站接收了一批从皖省过来的女工。” “时间跟之前金陵那边来的火车时间刚好能对上,所以,我怀疑那个特派员就是藏身在其中。” “於是,我立即带人封锁了那个厂区,经过详细甄別,並没有发现可以人物。” “可就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西田君从看门的老大爷口中得知,今天早上八时许,有一名女工接到一封信,说是家里出事,匆忙出了工厂。” 几人听的有些迷糊,家里出事,女工申请外出,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行为。 三木友治沉声道:“可是,那名大爷亲眼看见,那个女工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不止如此,那辆车的车牌还被故意遮挡,这就不正常了,如果真是女工家里有什么有钱的亲戚,那也不至於要遮住车牌,这欲盖弥彰也太明显了。” “所以,我认为是红党比我们抢先一步得到信息,把那个特派员给接走了。” “可恶,”浅野尾三恨恨的跺了跺脚,“要是那个张明达能早一点招供,我们就能先一步抓到这个特派员。” 松井横二皱了皱眉头:“浅野君,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次事情不可以怪你。” “三木君,把那个工厂的老板以及相关人员全部带回去审查,看看能不能得到有用的东西。” “顺便让石井君过来给那个消失的女工做画像,全城搜捕,我就不信她还能飞了。” 安藤真一突然抬手道:“松井君,暂时先不要分发追捕画像。” “我们既然已经清楚这个特派员来沪市的目的就是为了购买药品。” “你这个时候突然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很可能会导致对方改变原先计划。” “我认为,还是要秘密搜查,你的调查组先布控沪市的那几个黑市商人。” “药品这东西非常敏感,没点实力的黑商不敢碰。” “我们从源头抓起,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松井横二思忖片刻,缓缓点头道:“安藤君分析的很有道理,就这么办。” “三木君,先把人带回去,无论如何,我们要先掌握这个特派员的基本信息。” 沪市,通浦路。 这条路是法租界向华界延申的道路。 一辆黑色別克汽车沿著通浦路一直往前,经过几个哨卡之后,停在了华界一栋洋房面前。 林学礼打开车门,带著一名穿著粗布麻衣,头上还裹著头巾的女子下了车。 两人警惕的观察过周围,確定没人跟踪,两人疾步走进洋房。 这栋洋房一看就很长时间没人住过,整栋楼都用白布盖上了家具。 林学礼掀开沙发上盖著的白布,邀请对方坐下。 確定特派员的身份之后,他还有组织上交给他的任务,需要搞清楚特派员有没有问题。 林学礼看著女子严肃的说道:“徐同志,我有些话要代表组织上询问你。” “在金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突然来了沪市,然后又突然消失。” 徐虹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似乎不愿意回想起金陵火车站发生的一幕。 在火车站的站台上,那个心心念念已久的男人用自己的生命向她发出最后的警示信息:“已暴露,不要下车,前往沪市,小心內鬼。” 紧接著,他又用两人独有的手势向她比划:“好好活著,来生再见。” 接下来,她就听到那个男人在站台上大声呼喊:“快走,快走。” 紧隨其后的便是一记枪声 沉默许久,她缓缓开口道:“青狐同志,我是收到国华同志的警示信息才来的沪市。” “他很明確的告诉我,沪市交通站里有內奸。” “所以,我只能选择观望,確定自身安全之后才向你们发出联络请求信號。” “什么?”林学礼脸色骤变:“你说组织里面有人叛变了革命。” 第九十八章 去司令部开会 第99章 去司令部开会 徐虹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方国华同志在金陵潜伏了很久,一直都没有暴露。” “如果不是有內奸,他不会这么轻易被日本人抓到。” 林学礼沉思良久,似乎在判断徐虹说的话可信性有多高。 潜意识里,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组织里面有坏人。 “徐同志,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证据,你跟方国华只是远远见了一面,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內获得这么多的信息。” 徐虹脸上一丝痛苦之色一闪即逝,半晌,缓缓说道:“方国华同志是我的爱人。” “我们是在国立大学读书的时候確立的关係,他读的的是新闻系,想利用手里的笔来唤醒国人。” “而我念的是医科,我认为实打实的用医术救人比他用笔更来的直接。” “民国二十五年,我跟方国华同志同时加入组织。” “方国华同志接受组织上的调动,来沪进入申报实习。” “而我,则被调往南方八省抗联担任战地医生。” “我跟他之间的默契不用太多的语言来表达。” 林学礼闻言长长嘆了口气:“对不起,徐同志,五天前我们接到金陵方面的消息。” “方国华同志已经牺牲了。” 徐虹丝毫不意外,在火车站的时候,她已经听到了枪声,那时候就知道方国华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现在林学礼的话只不过是证实她的猜想。 林学礼岔开话题道:“徐同志,我想问你,你带来的金条?” “藏在三全水站不远处的一个墙洞里面,放心,我每天都会去看,很安全。” 徐虹沉声道:“如果沪市交通站真的有內奸存在,那地方现在已经被特务盯上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短时间內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林学礼起身道:“调查內奸的事情交给我来做,这是我精心准备的安全屋。” “房子主人回了老家,你在这里安心住下,二楼衣橱里面有换洗衣服,底层地窖里面有罐头跟米麵,足够你生存很长时间。” “等我確认安全之后会回来接你,至於药品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去联繫。” “好了,我先告辞,你好好休息。” “另外,我必须提醒你,你的处境非常危险,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千万不要外出。” “一切等我回来。” 沪市,市政厅,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自从上次將情报传给坚冰之后,陈阳一直在关注沪市的信息。 他坚信那个联络点的暴露应该不是偶然,也就是说,组织里面很可能混进了坏人。 但是,他没有证据能证明谁是坏人,而且,特高课做事非常隱秘,他们也不会完全信任金陵特务委员会。 所以,陈阳最终只在左鸣泉的口中得到了有自己同志被捕的消息,至於是什么人被捕,他並不清楚。 情报传递出去之后,他也很快收到了坚冰的回覆。 坚冰並没有夸讚他的做法,而是,一再提醒,他的主要任务是潜伏,组织上没要他暴露的时候,千万不能做太多的事情引起日本人的怀疑。 並不是坚冰太过冷酷无情,而是情报战线就是这么无情。 有时候做梦时的一句梦话都会导致臥底特工的身份暴露,更何况时刺探情报这种工作。 稍不注意就会引起日本人的怀疑。 坚冰来沪市之前就研究过陈阳的资料,也知道为了这个藏锋,组织上给了他足足四年时间。 就是希望他能打入日偽机关內部,像一把致命的刀子,悄无声息的藏在敌人的心臟里。 关键时刻,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陈阳可以暴露,但不能是为了这种小事情毫无意义的暴露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陈阳的思绪,陈阳装模作样的拿起笔,摊开一份文件道:“进来。” 李寧玉推开门道:“长官,接到华中派遣军后勤部电话,后勤部长佐藤文泰少將要求你去一趟派遣军司令部。” “让我去派遣军司令部?”陈阳闻言顿时有些诧异。 李寧玉点了点头道:“是的,而且是儘快。”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李寧玉识相的走出办公室,並且带上房门。 陈阳眉头微微皱起,他这个经济司跟派遣军后勤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关係。 怎么还让他去派遣军司令部开会。 思忖半晌,陈阳拿起电话拨通铃原真吾办公室的电话。 铃原真吾听完陈阳的疑惑之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几个字,你去了就知道。 之后便掛了电话,陈阳更是一头雾水,不过,听对方的语气,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拿上公事包,穿上外套,又整理了一下头髮,陈阳走出办公室,朝李寧玉吩咐道:“李秘书,给司机班打电话,备车,我要出去。” 沪市,hk区,华中派遣军司令部。 陈阳的座驾悬掛的是沪市市政厅的牌子,按道理是不允许进入司令部的。 门口的哨位將车子拦下,询问缘由之后特別打电话到里面求证。 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人特別允许,哨兵竟然放行了。 司机老魏將车子停在了大楼下方,立马下车为陈阳打开车门。 陈阳拿起公事包,钻出车子,抬头看了看周围环境。 这里面跟宪兵司令部的装修风格差不多,唯一有区別的就是来往的军官多了很多。 而最能令陈阳惊愕的莫过於司令部楼下一处显眼的地方掛了一块用日文写的牌子。 “海军与狗不得入內。” 不是吧,都说海陆不和,但也不至於闹到这种地步吧。 “你是经济司的陈桑。”就在陈阳左右观望的时候,一名肩上镶著大佐肩章的日本军官迎了上来。 “大佐阁下,你好。”陈阳连忙朝对方微微鞠躬敬礼。 “不用客气,我叫阿部光宏。”来人微微鞠躬还礼之后笑道:“陈桑,你也不用客气。” “说起来咱们也不是外人,岩井君是我的好朋友,我很早就听说过你。” “岩井君一直夸讚你是他老师最疼爱的小师弟,连他都非常羡慕你。” “不敢不敢。”陈阳谦虚道:“都是老师抬爱。” 阿部光宏摆了摆手道:“你是来参加佐藤阁下组织的会议的吧,跟我来吧。” 第九十九章 汉口作战计划 第100章 汉口作战计划 陈阳道了一声谢谢,跟著阿部光宏进了司令部大楼。 两人很快来到三楼的一间会议室,此时,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很多人。 看到阿部光宏进来,所有人立即起身,这也能证明阿部光宏的地位著实不低。 阿部光宏走到会议室前方朝眾人道:“诸位,今天叫你们过来是佐藤阁下有重要事情宣布。” “不过,现在佐藤阁下还在楼上参加军部高层会议,所以,还请诸位有点耐心,稍等片刻。” 说完,阿部光宏拿起手里的文件,自顾自离开了会议室。 轰隆隆,外头突然响起一记雷声,紧接著豆大的雨点不断落下,窗外瞬间便下起了滂沱大雨。 雨点打在会议室外的玻璃窗上,水滴顺著玻璃往下流淌,很快便模糊了窗外的景象,就连会议室內也变得闷热异常 此时,四楼的会议室。 宽大而又略显压抑的会议室墙壁上掛满了大幅军用地图, 其中以武汉三镇及周边区域的地图最为醒目,上面密密麻麻標註著红蓝箭头,部队番號和防线標识。 几张长条桌拼在一起,铺著绿色绒布。 桌面上散落著作战计划,电报稿,铅笔,菸灰缸。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菸草味,湿衣服的潮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梅雨季节独有的霉味。 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田俊六身著笔挺的將官服,端坐主位。 他面容严肃,眼神锐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 虽极力保持威严,但眉宇间亦是难掩一丝疲惫之意。 他的左手方向坐著的是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阁下。 他的目光紧盯著地图上的武汉位置,眼神专注而冷酷,嘴唇紧抿,看似有些急迫。 军用地图前方,华中派遣军参谋长河边三郎用一根指挥棍向眾人介绍此次作战计划。 “司令官阁下,冈村司令官。” “本土下达的汉口作战计划將会从六月份开始,目標是將蓝军主力消灭在武汉地区。” “截至今日午前收到的各部队战报显示,我军沿长江两岸及大別山北麓的推进,遭遇支那军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 “薛伯陵兵团利用鄱阳湖周边复杂水网构筑纵深工事。” “第五战区李德邻部在大別山区的防御异常坚韧,尤其富金山,沙窝一线,我第13、第16师团连日猛攻,伤亡甚重,进展极其缓慢。” “海军方面,第三舰队需要排除长江上布置的水雷以及沉船,暂时不能提供有效协助。” “而且,现在最头疼的是后勤部物资运输问题,由於雨水过多,天气恶劣,加上园口溃堤,黄河改道,弹药,物资,药品,几乎都无法实现快速运输。” “原本想要通过海军从水路运过去,对方,对方……”河边三郎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懂得都懂…… 海军,又是特么这群拖后腿的马鹿,这些只会浪费石油的蠢货一到关键时刻就指望不上。 帝国部队根本就不需要海军,只有强大的陆军才是战爭的主力。 海军那些蠢蛋只会跟我们抢夺帝国內部那些为数不多的资源…… 田俊六心中暗骂了一句,旋即將目光投向会议室下方的佐藤文泰。 “佐藤君,对於物资运输问题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现在的后勤保障方面的问题十分严峻,我希望你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佐藤文泰起身道:“司令官阁下,我已经將南方所有运输线负责人召集到楼下。” “按照作战参谋部的建议,將各大运输机构全部整合一起,为汉口作战计划提供最有力的后勤保障。” 田俊六点了点头,看向河边三郎道:“继续。” 河边三郎微微鞠躬,还没等他说话,一个“报告”声响起。 一名信息科少佐拿著一份电报快速走到河边三郎身前,双手呈上。 河边三郎打开电报看了一眼,沉声道:“司令官阁下,第106师团急电:其先头部队在南潯线(南昌至九江铁路)金官桥、沙河镇一带,陷入支那军第九战区重兵包围,激战数日,无法突出,请求紧急支援,否则,他们要撤……” “想要撤退?”田俊六眉头一紧,怒声道:“八嘎雅鹿,第106师团?松浦淳六郎在做什么?他的部队是新编组,但也不该如此轻易就被包围。” “河边参谋,告诉松浦,帝国部队从来就没有撤退这一词语。” “为了保证汉口作战计划顺利实施,他必须钉在那里,吸引支那军主力,为其他方向创造战机” “请求驻杭城第三飞行大队航空中队全力轰炸支援,务必稳住局面。” “另,向106师团发送电报,局部受挫在所难免,但绝不能被支那军所嚇退。” “嗨。”河边三郎应了一声,赶紧命令参谋部成员去传达命令。 冈村司令官看著军事地图缓缓说道:“司令官阁下,武汉攻略计划的核心在於快速合围,击溃其主力,如今各条战线胶著,正是比拼军队战斗意志之时。” “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儘快完成合围之势,时间拖的越长,对於我们而言就越不利。” 田俊六缓步走到地图前,凝视著“武汉”那个巨大的红圈沉声道:“大本营要求速战速决,儘快攻占武汉,结束支那事变。” “但现在的局面……”他指向地图上代表中方防线的密集蓝色標记和复杂地形標识,“薛伯陵、李德邻,陈辞修……这些支那將领並非庸才。” “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依託山河之险以及数倍於我们的兵力节节抵抗,层层消耗。” “现在看来,我们每前进一步,付出的代价都远超预期。” 冈村司令官点头道:“我们在华夏战场上消耗的时间太久。” “他们已经找到了我们的弱点,就是无法长时间支撑这种程度的消耗。” “也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要雷霆一击!” “司令官阁下,若此时放缓攻势,给支那军喘息之机,让他们加固工事,调集援兵,后续作战將更加困难。” “只要我们能咬紧牙关,突破目前几个关键节点……” 田俊六看著巨大的地图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武汉,必须拿下,这是天皇陛下的意志,也是结束战爭的关键。” “冈村阁下,华夏人常说一將功成万骨枯。” “想要成功,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命令……”哗啦啦,所有人齐齐起身。 “第二军东久邇宫稔彦王率领第三,第九,第十,第十三,第十六五个师团全力进攻长江北岸。” “冈村阁下,你负责带领第十一军九个师团进攻长江南岸。” “另,通知海军第三舰队执行辅助计划。” “佐藤君,后勤方面儘快规划好物资输送问题,保障物资不要出错……” “嗨……” 第一百章 华夏运输课 第101章 华夏运输课 所有人遵从命令拿上文件,回到各自办公室。 佐藤文泰將之前会议的报告收拢一起,眉头紧锁。 物资运输这种事情向来就是后勤部门的重中之重。 徐州会战爆发之前,后勤部门还能以铁路线路南北之间有阻碍,不能实现高效运输的理由搪塞。 现在的津浦线,陇海线都已经归帝国所有,运输效率却不涨反跌。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因此,作战参谋本部的建议是將南方所有运输线统一规划,统一管理。 这种东西说起来很简单,实际操作起来?你真以为运输不行是部门太多的原因吗? 佐藤文泰心里不是这么认为,但没办法,人家就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也只能遵从指令行事。 三楼会议室门口,看到佐藤文泰下来了,阿部光宏立即迎上前去。 “佐藤阁下,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召集了华北运输政务处,南方铁道司令部,南方铁路建设司令部,金陵维新政府经济司,金陵交通运输总署,派遣军运输中队等等机构的负责人。” “现在就等您了。” 佐藤文泰微微頷首:“阿部君,做的不错” “我们一起进去吧。” “哈衣。”阿部光宏微微鞠躬,然后赶紧推开会议室大门,请佐藤文泰进去。 “哗啦啦。”看到肩膀上掛著少將军衔的佐藤文泰进来,所有人都站起身子。 “诸位,坐吧,”佐藤文泰双手朝前伸出,又微微朝下压。 所有人按照命令,全都坐了下去。 陈阳好奇的打量站在会议室前方的这位佐藤少將。 他其实並不高大,一米六三的身高在这群人之中並不突出,加上有些消瘦的身材,似乎也只能用短小精悍来形容 他的年纪目测在五十岁左右,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清晰的刻痕,黑白相间的短髮修剪得一丝不苟,紧贴著头皮,但髮际线已悄然退后,额头上是几道深刻的横纹,仿佛记载著经年累月的筹谋与调度。 脸庞方正,骨骼线条在渐少的皮下脂肪衬托下愈发清晰。 皮肤是久经室內工作与思虑的微黄,带著些许鬆弛,尤其在下頜和眼袋处。 那双眼睛不大,却异常锐利,眼角堆叠著细密的鱼尾纹,眼神炯炯有光,透著一种务实、精明和不容置疑的味道。 鼻樑不高,但很直,鼻翼两侧延伸出两道深长的法令纹,如同两本严谨帐簿的摺痕,直插入嘴角。 嘴唇薄而紧抿,嘴角微微向下,形成一种习惯性的、近乎严肃的线条,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既古板又严肃,给人一种无论作什么决定都要照章办事的感觉 “咳咳,”佐藤文泰清了清喉咙道:“今天召集诸位前来是有一项重要的事情宣布。” “伴隨著帝国先后占领徐州,登封等地,打通铁路南北线的战略部署已经完成。” “接下来,为了完成帝国对华夏的全面占领。” “本土决定实施汉口作战计划,必须將蓝军主力消灭在武汉一带。” “为了保证战事顺利,后勤部门必须要做好物资保障工作。” “经参谋本部对於华夏战场的考量以及南北两地运输能力的评估。” “参谋本部建议重组运输架构,將南方七个有关运输部门重新整合,成立南方运输部。” “阿部君,你来宣布一下职务任命。“ “哈衣。”阿部光宏微微鞠躬,打开实现准备好的文件,走到会议桌前方缓缓说道:“诸位,经过我们多方考察跟政绩报告。” “新成立的南方运输部將会由陆军运输部大岛健次郎大佐担任部长一职。” 人群中站起一名身材有些臃肿的日本军人,朝在座诸位微微鞠躬致意。 阿布光宏继续说道:“由满洲铁路株式会社井野久治先生担任副部长。” “原南方铁道建设部小林修三担任总务课课长,负责铁路道路建设与维修工作。” “原南方铁路司令部松崎惇中佐担任第一课课长。” “原华北运输政务处顾问长岛之洋担任第二课课长。” “金陵维新政府经济司司长陈阳担任第三课课长” 此言一出,在场眾人一片譁然 一个华夏人居然能担任课长的职务,这说出去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佐藤文泰微微摆手,示意眾人安静。 然后,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调查报告,直接扔在了会议桌上。 “看来,诸位对於经济司陈阳陈先生的任命有些不同的声音。” “那诸位就不妨看一看从三月中旬到六月这三个月以来经济司通济办公室的运输成绩。” “经济司负责的是杭城到金陵即“杭寧线”沪市到金陵即“沪寧线”两条运输线路。” “他们能在短短三个月內从一趟货运列车增加到三趟,而且,从没出现延误。” “这种效率即便是我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帝国成立机构,並且任命各自的职务都是经过非常专业的调查以及评估的。” “陈桑的表现就是我们所需要的专业人才,由他担任第三课课长负责中短途运输,这是经过多方考量的。”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 大岛健次郎疑声道:“佐藤阁下,据我所知,经济司內部的通济办公室才是负责运输的。” “您任命经济司司长为运输课长,这是不是” 阿部光宏盯著大岛健次郎冷声道:“大岛君,你是以为我们派遣军特务科都是白痴?连谁能做事,谁不能做事都调查不清楚?”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小南大佐派人查的很清楚,” “自三月份到现在一共三个月时间,通济办公室向调度中心要求三次提速,並增加两次货运列车,这些都是陈司长做出的规划。” “他们那个通济办公室主任到任还不到半个月,直到特务科调查结束之前,他並没有参与到任何运输计划之中。” “单这一项便足以证明陈司长的能力。” “所以,我们才会邀请陈司长加盟到南方运输部,” “大岛君,现在你还有没有问题?” 第一百零一章 家里有老鼠 第102章 家里有老鼠 大岛健次郎张了张嘴,喃喃道:“我还是觉得让华夏人参与到南方运输部好像不大好。”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佐藤文泰起身道:“大岛君,帝国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 “你如果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只是用这个作为藉口,我觉得似乎说不过去。” “陈桑的身份可不止经济司司长这么简单,他同时还是华夏事务课第八课成员。” “你是要质疑本土谋略课的决定吗?” 听到佐藤文泰的话,所有人脸色都有些惊讶。 惊讶於陈阳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好了,稍后阿部君会把工作手册发给大家。” “希望大家儘快熟悉自己所负责的流程,共同携手,完成运输任务。” “哈衣。”眾人起身恭敬的朝佐藤文泰鞠躬致意。 南方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头一秒还是哭的稀里哗啦,下一秒就喜笑顏开。 沪市,法租界,祥记麵馆。 六月的梅雨黏稠如油,闷热的水汽裹著苏州河畔的鱼腥与梧桐叶的腐味,沉沉压在进贤路上。 祥记麵馆的玻璃窗糊满雾蒙蒙的水珠,堂內的老式吊扇吱呀搅动著油烟与汗气。 穿短褂的码头工人捧著海碗埋头吸溜麵条,跑单帮的商贩就著蒜瓣啃烧饼,满堂喧譁中,唯角落一张方桌静得出奇。 林学礼换上了一袭洗得发白的竹布长衫,袖口微卷,露出半截手腕。 他指尖搭在粗瓷碗沿,碗里浮著几粒葱的三鲜汤麵腾起薄烟,氤氳了镜片后的视线。 帐台后,麵馆掌柜的算盘声不紧不慢地响著,三下轻,两下重,再顿半拍。 正是“安全”的暗號。 “先生,添碟醋醃黄瓜?”跑堂少年抹著汗凑近。 林学礼摇头,筷子尖在汤里划了道弧:“六月黄未到,今年的蟹膏还是欠些火候。” “讲究。”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一名穿著长衫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麵馆,“朱老板,南洋过来的菸丝到了没有。” 林学礼掏出隨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嘴,抬头看向中年人道:“陈老板,先不谈这些,坐下来吃碗麵吧。” “蛮好,蛮好,我看这家麵馆生意不错,连朱老板这么挑剔的人都要特意过来吃麵,肯定有些门道,”钟原將手里的雨伞立在一侧,施施然的坐下:“伙计,一碗大排面。” “好叻。先生稍等,”伙计客气的说了一句,赶紧去后厨下单。 林学礼喝了一口麵汤,六月份的气温逐渐升高,这一口带著蟹黄鲜味的麵汤下肚,林学礼舒服的吐了口气。 “陈老板,菸丝昨天就到了,我把货存在了西仓货栈。” 钟原皱了皱眉头道:“这种天气菸丝容易受潮,西仓货栈通风不好,是不是要换个地方?” 林学礼摇了摇头道:“这个陈老板就不要担心了,菸丝受潮我会全款赔付。” “不过,倒是有个事情还想请陈老板帮帮忙啊。” “上次你送来的货物里面,有两袋货物似乎被老鼠咬坏了,你是不是要仔细查查。” 钟原脸色巨变:“朱老板,话可不能乱说。” “陈老板,有问题就是有问题,做我们这行的哪里会乱说话。”林学礼缓声道:“之前运往金陵那边的货物就出了问题。” “这才过了多久,提出来的货物又出现了问题,一次可能是货物没有存储好,但短时间內出现两次,不是有老鼠,难道还是货物本身的问题?” “陈老板,我们不能过分自信,货仓里出现了老鼠,首要条件是要抓到老鼠,目前看来那只老鼠只是咬坏了一点货物。” “你放心,出问题的货物我已经低价处理了。” “为了安全起见,这批货暂时先存在仓库里不要动了。” 钟原皱了皱眉头道:“好吧,我回去安排伙计们清理一下货仓。” “对了,朱老板上次提的货是哪一批的?” 林学礼思忖半晌道:“我也记得不大清楚,不过,应该就是我家猫出事那天前后。” “陈老板手里应该有明细帐吧,回去对一对。” 钟原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一道身影打断,麵馆伙计端著一碗大排面上来:“先生,您的大排面好了。” 林学礼起身掏出六毛钱递给伙计道:“两碗面的钱。” 然后朝钟原道:“陈老板,菸丝的问题你別担心,你准备好钱,我们隨时可以交易。” “对了,我有个客人想要一批从北方运来的货,你们有没有办法。” 钟原思忖片刻道:“我去问问行家手里有没有,儘快给您消息。” “那就麻烦陈老板了。”林学礼笑道:“面钱我给过了,您慢用,我先回去了。” “朱老板慢走” 两人的说话丝毫没有避讳在场的码头工人,当然,在別人耳中这就是两个沪市走单帮的小商人之间关於货物的谈判。 而钟原此时却是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两人口中的菸丝就是特派员,林学礼已经找到人並且安排了藏身之处。 可接下来的话就令钟原有些难以接受了 林学礼说组织里面有叛徒,这种事情到底有没有可能。 苦力们吃完面大家说说笑笑,勾肩搭背的离开了麵馆,麵馆里的人逐渐减少,柜上算盘珠重归均匀的噼啪声,如同梅雨敲打瓦檐般恆常。 钟原喝完浓稠的麵汤,隨意捲起袖口擦了擦嘴,拿起一旁的雨伞,消失在湿漉漉的街巷。 麵馆掌柜依旧低头拨弄著油腻的算珠,唯有汤锅里翻滚的牛骨浓香,裹著六月的潮热,无声漫过人间烟火。 沪市,经济司司长办公室。 陈阳的手指轻轻叩击著桌面,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的运输整合计划著实將他原先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將他从经济司调到南方运输部担任课长的职务,看似得到了更大的权力,但却失去了隨时掌控物资动向的能力。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陈阳微微嘆了口气,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发展一个听话的下属,替他盯著物资仓库,这个人要选谁呢 第一百零二章 来自西方的精灵 第103章 来自西方的精灵 陈阳提笔写下几个名字。 总务科的卓明权,丁抱珍,这两人一个是主任一个是处长。 正常来说卓明权是主任,权力应该比丁抱珍更大一些,但丁抱珍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金陵那边中执委的成员之一,所以,他这个处长实际是可以跟金陵那边直接对话的。 这俩个人的成分太过复杂,陈阳想了想,还是画了个叉叉。 接下来就是秦主任跟唐主任,这两个人跟金陵也有关係,而且还是跟自己的上司財政部部长。 这两个人也不能相信,那么,陈阳剩下的选择也只有通济办公室的郭兆辉跟冯剑两人。 郭兆辉现在已经被那些数据弄得神经兮兮,剩下的也只有冯剑还能用。 不过,这个冯剑的底子太薄,也不知道他顶不顶的住 叮铃铃,叮铃铃,陡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陈阳的思绪。 陈阳接起电话道:“你好,我是经济司陈阳。” “陈先生,哦不,陈老板。”对面传来的声音很有特点,陈阳很快就听出是谁。 “威廉先生,你好。” “陈老板,你要的计划书我已经做好了。”威廉笑道: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们碰个面,我向您解释一下计划书的详细情况。” 陈阳闻言眼前一亮,果然,贵有贵的好处,这个威廉泰勒钱收的多,但效率也是真的高。 “好,好,我们还是在维也纳咖啡厅见面。” “我看可以,”威廉顿了一顿道:“陈老板记得带上尾款,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欠。” 这是个財迷转世吧,陈阳听林学礼说过,这傢伙可是有皇室背景的。 而且还是亚细亚火油公司首席法务,按道理说不缺钱,怎么像是钻进钱眼里了。 “放心吧,威廉先生,只要计划书令我满意,钱不是问题。” 威廉轻笑道:“陈老板,你大可以放心,法务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七点钟,我们晚上见” “好的,再见。” 掛了电话,陈阳看著稿纸上仅剩的冯剑的名字微微嘆了口气,机会给了他,能不能把握的住就看他怎么选了。 “李秘书,进来一下。:”陈阳拿起电话,让李寧玉进来。 不一会儿,李寧玉推开办公室大门走了进来,陈阳將准备好的通稿交给李寧玉,缓缓说道:“李秘书,把通告贴出去。” “长官,要裁撤通济办公室?怎么这么突然?”李寧玉看著通稿有些惊疑不定。 “这是上级命令,你照办就行了,对了,发完通告后让冯副主任来一趟,我有事情跟他聊。” 李寧玉点头道:“是,长官,我马上去办。” ******* 沪市,法租界,维也纳咖啡厅。 夜晚七点,司机老齐准时將陈阳送到了维也纳咖啡厅门口 陈阳推开咖啡厅大门,寻找威廉的踪影,只是瞬间,坐在咖啡厅角落上的一道倩丽的身影引起了陈阳的注意。 话说陈阳的真实身份可是来自於未来世界的小老板。 身处於杭城那种地方,国內外各种大小网红陈阳也合作过不少,算不上身经百战,但也算了见过一些世面。 可他看到那道身影的时候还是被对方的美貌所震惊。 那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外国友人,身上穿的却是一身月白软缎旗袍,领口缀著葡萄扣,滚边用银线绣了缠枝莲。 袖口裁成七分喇叭形,露一截小臂凝脂,腕上笼著翠玉鐲,翡翠的光泽便如同她的眸色,泠泠然如西湖水。 旗袍的料子薄透如蝉翼,灯光流过时隱约透出肩胛蝴蝶骨的轮廓,旗袍勾露出的完美胸型就如同大西洋海水般的起伏,却被东方的含蓄裹住。 如工笔细描的鹅蛋脸儿,轮廓均匀似宋瓷的弧,颧骨到下頜的线条流畅,如同被最好的匠师精心打磨过一般。 一身东方韵致的服饰里嵌著却是来自法兰西的笔触。 鼻樑纤巧如白玉簪梢,微微勾起西洋画的利落,唇峰却含了江南的温润,像浸了杨梅汁的丝绒般,散发著一丝朱红色的光泽。 棕绿色的瞳孔在琉璃灯下浮著琥珀光,眼型是东方柳叶,眼尾却如法兰西玫瑰瓣般低垂,洇开三分烟雨似的愁。 目光流转,她在看人时半瞳隱在帘睫下,像古井里沉了星子,无辜中沁著欲说还休的媚。 跟传统的华夏女子不同,她的指尖夹著细长的女士香菸,烟雾缠上刘海。 那法式斜刘海裁得恰好,掩了过於英气的髮际线,又能令人感受到她那那惊人的美貌。 如此出眾的女孩子就像是上帝精心绘製的完美艺术品,拥有天使般的容顏,魔鬼般的身材,如同天上掉落在凡间的精灵一般。 陈阳看在眼里,心中不断感嘆,原来,一个外国人穿中式旗袍居然能穿的这么好看。 “咦,陈老板,你什么时候到的。”就在陈阳打量著女孩子的时候,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 陈阳闻声转过头,却看见威廉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旁。 “刚好七点,陈老板很准时嘛。” 陈阳笑著回应道:“准时是应该的,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 威廉和声道:“我已经找好座位了,陈老板,你的基金会应该还没找到合適的代理人吧。” “来,我给你介绍一位专业人才。” 专业人才?不等陈阳拒绝,威廉带著陈阳直接朝那个女孩所在的位置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陈阳的心中竟然莫名的开始有些期待起来。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果然,威廉走到那女孩的面前朝陈阳说道:“陈老板,介绍一下,这位是艾莎小姐。” “按你们华夏的说法,她应该是我的堂妹。” “不要看她的年纪不大,我可以向你保证,她是非常专业的。” 女孩子掐灭手里的女士香菸,朝陈阳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叫艾莎,毕业於英国牛津大学。” 陈阳伸出手,轻轻握住对方小手,眼前这个长得如同精灵一般的女孩子手指纤细,指尖还残留著淡淡的菸草味道。 “你好,我是陈阳” 第一百零三章 我能听懂 第104章 我能听懂 双方只是一握手,对面的艾莎却像是找到一个新奇玩具一般,碧绿色的眼眸不停的打量著陈阳。 看的陈阳都不禁有些脸红。 威廉泰勒显然知道他这个堂妹究竟在看什么,连忙招呼道:“陈老板,坐下吧。” “好,好。”陈阳慌忙坐到两人对面。 艾莎拿出自己携带的香菸,优雅的点上一根,透过烟雾还是一直盯著陈阳在看。 威廉泰勒从公事包里拿出厚厚一叠文件递给陈阳道:“陈老板,按照您的要求,这是我给您量身打造的计划书。” 陈阳接过文件看了起来,而此时,一旁的艾莎突然朝威廉泰勒说道:“泰勒,你说这个男孩子长得这么好看,我可不可以把他带回荷兰养起来。” 艾莎说的是荷兰语,这种语言属於日耳曼语的分支,很多地方跟德语非常相似。 威廉泰勒闻言不禁无奈的揉起了眉心。 他知道这个堂妹从小就被宠坏,非常钟爱漂亮的东西。 在她看来,像陈阳这种唇红齿白的东方帅哥跟西方那种人高马大的肌肉男明显不一样。 “艾莎,我必须警告你,你要记住你的身份,陛下只是同意让你出来玩两年。” “以后你还是要回去嫁人的。” “一个女孩子养个男人,成何体统。” “你要是敢把他带回去,皇室那些大臣的进言能把你训斥的抬不起头来。” “而且,他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不是你以前养的兔子,小香猪。” “话说这么多年,哪个宠物能在你手里活过三个月的,我劝你早点打消这种念头……” “切,”艾莎满不在意的说道:“陛下也有自己的宠臣,我觉得这个没什么不正常的。” “况且,他还长得这么漂亮” 威廉泰勒蹙眉道:“你最好祈祷人家听不懂你说什么,” “在华夏这个地方,男人是非常要面子的,他们才不会被女人奴役。” “唉,都怪陛下把你宠坏了” 艾莎嘟起嘴道:“可是,他真的很漂亮唉,特別是刚才握手的时候,他的掌心好温暖。” “我可以把他偷偷养在阿姆斯特丹,有空” 艾莎的话还没说完,陈阳放下手里的文件用荷兰语说道:“艾莎小姐,本人非常感谢你的欣赏。” “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宠物,而且,我有正经工作,不可以隨便离开。” “王德发?”艾莎瞬间脸色红温,整个人像是踩中什么,顿时跳了起来:“你,你能会说荷兰语?” “一点点吧,正常交流应该没问题。”陈阳笑著回应了一句,这倒不是假话,他脑子里的那个ai程序还是有些用处的…… 將文件推到威廉泰勒面前,陈阳清了清嗓子道:“泰勒先生,你的计划非常专业,不过,还有些地方需要改动。” “我是要在英国註册,成立华富基金总会,然后在沪市开办分会。” “有些东西需要得到金陵政府方面的准许,当然,在华夏地界不止是金陵政府,就连山城那边也有规定。” “公职人员是不可以参与盈利性质的基金会。” “所以,我需要你替我物色一位代理人,我会以家族的名义收购华富基金百分之九十的股份。” “留下百分之十作为代理人行使权益时用。” “然后,你再帮我註册一家生命阳光有限公司,我將持有公司百分之六十三的股权,然后,將百分之二十七的华富基金股份放到这家公司里面。” “华富基金可以通过投资这家公司来赚取收益。” 泰勒先是一愣,沉思良久,瞬间又忍不住拍案叫绝,这特么不就是左手倒右手,来回一折腾把钱洗白的戏码。 不用自己当法人,自己却能占收益大头,万一什么出了事情还有人背黑锅,这个华夏人的脑子怎么长的,这种办法也能想出来。 “陈先生,我觉得你的提议非常有意思,不如,我来帮你管理这个基金会。” 泰勒还没说话,一旁的艾莎却抢先接过话题。 泰勒脸色一凝,训斥道:“艾莎,不要胡闹,你的专业只能做一个会计师,这种时候你出什么风头。” 艾莎微微一笑,眼睛如同两道弯月,看著陈阳道:“我妈妈跟我说,成功的商人不是需要有多么厉害的手腕,最重要的就是会投资。” “我觉得陈先生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投资对象。” “泰勒,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 “陈先生,介意跟我成为拍档嘛?” 陈阳低头思忖片刻,抬起头看著艾莎,展顏笑道:“那是我的荣幸,尊贵的公主殿下。” **** 沪市,劳工会宿舍楼。 已经是深夜,潘书记的臥室却以然亮著灯。 桌子上放著一个菸灰缸,此时,菸头几乎已经要溢出菸灰缸,两道身影在烟雾中若隱若现。 “老钟,你確定青狐的信息不会有错?” 潘书记到现在还是不愿意相信,组织里面居然会出现叛徒。 沪市的情报网络在七年前曾经遭受巨大衝击。 因为顾顺章的叛变,復兴社联合蓝军发动了通剿行动,超过十余位特工在那次行动中被捕。 沪市的情报网络也彻底瘫痪。 在那之后,组织上改变了原先策略,利用纵向网络进行情报工作。 各小组之间非必要不能进行横向联繫。 这一举措也颇有成效,至少杜绝了一锅端的情况出现。 钟原深吸了一口烟道:“青狐是老革命了,为了组织为了革命,他付出了很多,也承担了很多骂名。” “我认为他的判断是可信的,而且,裁缝跟山猫这条线无端的暴露的確非常不合理。” “加上金陵方面方国华同志的暴露,种种跡象都说明,组织內部的確有问题。” 潘书记长长嘆了口气,“老钟,你觉得这个叛徒会是谁?” 钟原皱了皱眉头,“还需要一点时间,已经安排寒竹去查了。” “以寒竹的本事,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线索。” “潘书记,如果確定叛徒身份,我们怎么做?” 潘书记皱了皱眉头,半晌缓缓说道:“既然是叛徒,那就是敌人,组织上对於叛徒向来是零容忍。” “自然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第一百零四章 或许还有用 第105章 或许还有用 钟原沉默半晌,缓缓说道:“潘书记,我认为我们不用这么过激。” “现在最重要的是特派员跟支援新军的药品。” “我觉得可以利用这个叛徒做文章。” 潘书记很快明白了钟原的意思:“老钟,你是说给这个叛徒假消息,利用他来引走日本人,声东击西。” 钟原缓缓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这事要是成了,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日本人都饶不了他。” 潘书记眼前一亮,频频点头,但很快又担忧道:“这个办法不错,不过,也存在风险。” “就怕被这个叛徒有所察觉,到时候功亏一簣” 钟原略一思索,还是坚持道:“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性非常高,要是您觉得有问题,我们还可以设计一个补救方案。” “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也可以来得及反应。” 潘书记手指轻轻叩击著桌面,半晌,点头道:“就这么决定,当务之急,先把这只老鼠给抓出来。” 沪市,hk区,北四川路1258號。 从派遣军司令部开完会议回来之后的第二天,陈阳就接到了从金陵方面发过来的调令。 调令中写明,免去他经济司司长的职务,改任经济司经济顾问,同时给他设置了一个海关监察总署专员的职务。 这个职务主要是针对沪市的码头。 日本人是要让他负责沪市周边的短途运输。 其中包括南沪线,即南昌到沪市,沪寧线,沪市到金陵,寧杭线,金陵到杭城,以及徐州到沪市的徐沪线。 要是有地图就不难看出,这些路线已经横跨了浙赣苏皖四省。 所以,现在陈阳手中的真实权力已经与金陵新政府交通部部长持平。 但他的职位却只是南方运输部第三课课长。 黑色的轿车悬掛著小鬼子的太阳旗一路开进日占区北四川路。 沿著北四川路往前开了许久,停在一栋西式洋楼面前。 陈阳下了汽车,抬头看著眼前的建筑物,莫名感觉有几分熟悉。 等他看到洋楼上方悬掛的门牌號,陈阳猛地反应过来。 这地方不就是未来的重光楼,怪不得这么熟悉。 重光楼的名字可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要是换一个名字就响亮多了。 沪市,梅楼。 不错,这座西式洋楼就是未来影佐真昭创办的梅机关所在地,梅楼。 很多人都被误导,以为这个梅楼就在什么梅弄堂里面。 其实,梅楼就是一座西式洋楼,因为创办者影佐真昭的姓氏佐的发音跟梅字一样。 所以,这才叫梅机关。 其实就跟领事馆领事岩井弘一创立的岩井机关一个意思。 当然,南方运输部只是恰巧跟梅机关在两对面,倒不是在同一个位置。 “咦,你不是陈桑?”陈阳站在原地打量许久,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陈阳回头看去,一道身影刚刚下了轿车,来人穿著一身得体的洋服,陈阳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印象。 “您是小林君。” 来人展顏笑道:“陈桑记性不错,鄙人正是原铁道建设部的小林修三。” “陈桑到了这里怎么不进去。” 陈阳笑了笑道:“没什么,头一次来,就站这里看看。” 小林修三看了看腕錶道:“时间不早了,陈桑,你再不进去就要迟到了。” “我听说大岛部长是个非常严肃的人,最討厌下属不守时。” “走,我们一起进去吧。” “小林君,请。” 两人一边说著一边走进悬掛有南方运输部字样的建筑物內。 这栋楼跟梅楼一样,都是仿西式建筑。 米黄色的水刷石外墙被岁月和潮湿的空气浸润出深浅不一的斑驳, 些许褐色藤蔓紧紧缠绕著门廊旁两根简化的科林斯式壁柱。 门廊上方,一方小小的半圆形铸铁阳台探出,铸铁栏杆上蔓草纹的精致鏤空,在晨风中微微摇曳著。 整栋小楼一共四层,底层是普通办公室,二楼是中层领导办公室,陈阳所在的办公室就在二楼。 两人走过大厅,齐齐走上楼梯,楼梯是柚木的,扶手打磨得温润如玉,转角处有一扇狭长的彩色玻璃窗,图案是抽象的鳶尾。 这也证明之前的主人应该是个英国人。 “陈桑,我的办公室在这里,有时间过来喝茶。”小林修三属於总务课,也就是二楼右手边第一间办公室。 “好的,小林君,我也去找找我的办公室。”陈阳客气的回应了一句,朝小林修三微微鞠躬,往里走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掛有南方运输部第三课字样的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大门,里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灰色的工作服,一头烫过的捲髮,纤细的身材,清秀的脸庞,赫然是原先经济司秘书,李寧玉。 “长官,”李寧玉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办公室门口的陈阳当即行了个礼。 看到陈阳眼眸中诧异的神情,李寧玉连忙解释道:“岩井领事怕您刚过来不了解情况,所以,让我过来协助您。” 陈阳缓缓点头:“原来如此,那就辛苦李秘书了。” 李寧玉连道不敢,然后,微微躬身道:“长官,这里的清洁工作都已经做好了,您先坐一会儿,我去把资料给您拿过来。” 陈阳点了点头,李寧玉躬身退了出去。 看到人影消失,陈阳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现在,他可以肯定,李寧玉身后应该就是岩井弘一。 结合这几个月李寧玉的表现,陈阳甚至能肯定,李寧玉的本职工作绝不是秘书这么简单。 这人应该是岩井机关培训的特工之一。 只是,岩井弘一派了个特工跟在自己身边作什么?难道,他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看上去不像,陈阳更愿意相信,李寧玉是作为一个记录者的身份安插在自己身边。 目的还是要记录自己平时的工作表现。 岩井弘一应该对自己没这么大的兴趣,陈阳心中微微一动。 整个日本对自己感兴趣的也只有那个老师藤原智男,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把一个特工安插在自己身边,记录自己的表现,他这是准备干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抓老鼠 第106章 抓老鼠 沪市,闸北区,鼎香记饭庄。 暮色四合,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著梧桐树的枯枝。 巷子深处,“鼎香记饭庄”油腻的布门帘在穿堂风里晃荡,带出熬煮了一夜的大骨浓汤,猪油渣和廉价酱油混合的浓烈气味。 饭店底层狭小逼仄,几张油腻腻的方桌条凳挤在一起,来往的苦力,报童缩著脖子埋头吸溜著麵条,空气里瀰漫著白蒙蒙的热气和食物吞咽的声响…… 噔噔蹬,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年轻的身影掀开布门帘,朝掌柜的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掌柜的將手指轻轻扣在算盘上,打出啪啪啪几记声音。 声音不重不轻,却能令来人清楚他要表达的意思,环境安全。 “掌柜的,我上次来过您还记得我吗?”年轻人上前打起了招呼。 掌柜的抬了抬眼镜,微笑道:“记得记得,您是上次来品尝响油鱔丝的那位客人。” 年轻人点了点头,“今天还是一样,一份响油鱔丝,再加两个招牌菜,我约了朋友。” 掌柜的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还是上二楼吧。” 说著,掌柜的把正在忙活的伙计叫过来,让他引著年轻人上了二楼。 不多时,门帘再次被掀起,一个穿著打补丁的粗布短袄、腰系草绳的汉子缩著肩膀走了进来。 他头上压著一顶破旧的毡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粗糙的下巴和乾裂的嘴唇。 跟沪市许多黄包车夫一样,他的肩上搭著一条辨不出原先底色的汗巾,这是黄包车夫的標准行头。 “掌柜的,有没有看到一位先生,大概这么高,有点胖,脸上戴著眼镜。”来人特意比划了一下对方的模样,声音沙哑粗糲,带著刻意模仿的苏北口音。 “哦。客人您说的那位好像刚来,在二楼。” 掌柜挥手道:“皮子,带客人上二楼。” “谢谢老板。”来人露出一丝底层人独有的討好般的笑意,顺手摘下破毡帽,隨意掸了掸肩头的灰尘,露出饱经风霜、鬍子拉碴的脸,眼神浑浊,仿佛被生活磨尽了光彩。 “客人,您请跟我来,”伙计朝来人说了一句,旋即转身,带他上了二楼。 二楼靠窗位置,之前的年轻人正拿著一份报纸在看,伙计將人带到他面前,年轻人眼眸与之对视,只是简单的眼神交流,双方已经確定了彼此的身份。 “七叔,好几年不见,您可老了不少。” 来人有些唏嘘道:“是啊,沪市討生活不容易,不像你,能识字能办大事。” “七叔只能卖力气,还好,这几年也算是挣下了一辆车,不用整天看別人脸色。 暗號正確,年轻人连忙道:“伙计,赶紧上菜,顺便烫一壶老酒。” “七叔,坐,坐。” 两人齐齐坐下,来人自顾自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抖出一根劣质捲菸叼在嘴上,又摸索著找火柴。 他的手粗糙宽大,布满老茧,在桌上无意识地划拉著。 这是组织上联络密语,意思就是我是沪市行动队第三小组组长,柴刀。 寒竹的手也同样在桌子上轻轻划拉两下,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交通员,寒竹。 柴刀看到对方的回答,吸了口烟道:“三胖子,这么多年没见,怎么突然想到来沪市找七叔。” “我可知道你前两年就来了沪市,不过,人家说咱们现在是两个层面的人,我不应该跟你联繫。” “所以,这么多年我也就没好意思上门打扰。” “你今天突然请我吃饭是个什么意思?” 柴刀的意思很明確,我们行动队跟你们不是一条线,按道理是不可以发生横向联繫,你突然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寒竹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柴刀面前的茶碗里面倒上水道:“七叔,您这就是骂我。” “我在沪市混的再好,那不还是您的侄子。” “不过,今天约您吃饭还真是有点事情想要麻烦您出手。” 柴刀深吸了一口香菸,將菸头掐灭,笑道:“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什么事情要七叔帮忙的儘管说,咱们可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我能做的一定做到。” 寒竹抿了口茶水道:“我听说七叔以前在乡下专门卖耗子药的,您抓老鼠可是有一手。” “我现在帮陈老板做事,这段时间仓库里出了问题。” “前几天发往金陵的货物被老鼠咬坏,后面又有一批货也出了问题。” “货主比对过货物损失的痕跡,发现还是被老鼠咬坏的。” “您看,您有没有时间,帮我们抓一抓老鼠。” 柴刀微微一愣,思忖道:“不大可能吧,你们仓库里很久没有出现过老鼠了,能確定货都是被老鼠咬坏的?” 寒竹点了点头,“我们老板能肯定货仓里面货物出问题就是因为出了老鼠。” “这是我们货仓的地址,您看您方不方便?” 柴刀接过寒竹递来的纸条,快速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然后,不动声色的放在手心,趁著喝茶的功夫,將纸条塞进嘴里一併喝下。 柴刀放下茶碗嘆道:“誒呀,多少年都没碰过这个了,不过,你放心,七叔的手艺可没搁下。” “我回去准备准备,最好是能找到老鼠窝,看看里面还有没有老鼠崽。” 寒竹连连道谢道:“那就麻烦七叔了,那这个费用。” “都自己人还谈什么钱,不就是帮忙抓个老鼠,那就是小事。” “那就这么说,我回去准备准备,饭就不吃了。”柴刀起身道:“告诉你们老板,既然货仓里面出了老鼠,有些东西就要注意点,不要被老鼠全给霍霍了。” 不等寒竹出言挽留,柴刀拿起一旁的毡帽戴上,快步离开了饭庄。 两人的说话也丝毫没有避著二楼的客人,但是,所有人都简单的认为就是一个货仓管事出来找人抓货仓里的鼠患。 毕竟这个时候的確也有人专门搞这个,卖老鼠药,蟑螂药等东西。 所以,在眾人的眼里,这个被称作七叔的男人不过就是以前在乡下卖老鼠药,后来在沪市拉黄包车的普通人。 任谁都想不到,这其实是两个特工之间的对话 第一百零六章 確定了 第107章 確定了 柴刀离开之后,寒竹並没有马上离去,而是静静的坐在位置上思考。 组织上出现叛徒的事情他也感觉很意外。 都是一起经歷过风雨的同志,突然间有人背叛了信仰,无论是出於什么原因,寒竹都感觉很痛心。 咔嚓一声,天边一道闪电划破苍穹,乌云浓如黑墨,將整个天空染成一片漆黑的顏色。 寒竹抿了一口老酒,突然间想起一句话:“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深夜,沪市,劳工会宿舍楼。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潘书记拉亮点灯,穿著拖鞋去开门。 “老钟,你怎么来了?有线索了?”潘书记看到穿著一身黑色雨衣的钟原显然有些吃惊。 “进去说。”钟原掀开雨衣,走进臥室。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潘书记隨手递了一块毛巾给他:“擦擦,是不是找到线索了?” 钟原点了点头:“打狗队的小组长柴刀已经確定了叛徒的身份。” “是灰鼠。” “灰鼠?”潘书记对於这个人似乎没什么印象。 钟原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口道:“这个灰鼠是民国二十三年加入的组织,” “他是皖省人,名字叫赵鹏,今年三十二岁。” “他的履歷很优秀,原先是国立大学文学专业,在国立大学的时候就热衷於青年运动。” “组织上考察了他一段时间,最终在民国二十三年决定吸收他加入组织,” “之后,他在国立大学秘密参加各种聚会,並且为组织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民国二十四年,组织上决定加大宣传舆论攻势,將一批有文学功底的人安排进《申报》《时代新闻》等新闻组织。” “这个赵鹏跟代號为木匠的方国华同志一同来的沪市,因为志同道合,两人的私交非常不错。” “金陵那边传来消息,证实方国华调回金陵之后担任《金陵工人日报》编撰期间,一直跟赵鹏有书信往来。” “这也就说明了,赵鹏叛变的话完全有理由出卖方国华同志。” “而且,代號为山猫的张明达同志跟这个赵鹏也有联繫。” “老钟同志,我们对待叛徒这件事情上要慎重。”潘书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道:“不能因为赵鹏跟这两个人有联繫就推断他是叛徒。” “我们还是需要掌握强而有力的证据。” 钟原点了点头道:“潘书记,我非常赞同你的说法。” “今天柴刀跟了他一个晚上,发现赵鹏从报社出来之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公共租界的满庭芳。” 潘书记皱了皱眉头,“那不是一家梨园,去听戏也没什么。” 钟原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从七点到十点一共三个小时。” “赵鹏出来的时候柴刀故意上前搭訕,要不要黄包车。” “赵鹏表现的非常抗拒,不过,就是这短暂的接触,柴刀確定这个赵鹏有问题。” “他身上不仅有脂粉味,香水味,还有一股甜到发腻的味道。” 潘书记眉头一紧:“难道是,大烟?” 钟原点头道:“没错,就是大烟的味道。” “不止如此,柴刀还发现赵鹏手上,胸前都戴了名贵的饰物,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报社编撰能买得起的。” “为了防止对方警觉,柴刀没有跟上去,而是就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人出来。” 潘书记疑声道:“什么人?” 钟原一字一句道:“沪市特高课调查组课长,松井横二。” “柴刀见过他抓人,虽然对方穿的是便服,不过。柴刀可以肯定,他没有认错。” “松井横二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满庭芳,而且,在赵鹏离开之后十几分钟,他也要离开。” “潘书记,我从不相信巧合这回事,这么多条件凑在一起,你还认为赵鹏没有嫌疑吗?” 潘书记闻言沉默了下来,他將手指轻轻的叩在桌子上,一道整齐而又极具规律的声音不断响起。 “看来赵鹏的嫌疑的確很大。” “老钟,你有什么想法?” 钟原沉思良久,果断的说道:“我还是建议使用之前的计划。” “放假消息给他。利用他来引开日本人。” 这一次潘书记没有拒绝,点头道:“我同意你的建议,但是,放假消息也需要有人联繫。” “如果这个人真有问题,那么联繫他的同志也有暴露的风险。” “我们也不可以拿同志的安全冒险。” 钟原点头道:“我明白,或许,我们可以用死信箱投递的方式。” “告诉他由於裁缝跟山猫的暴露,现在青狐需要他协助完成药品交易工作。” 潘书记迟疑道:“青狐跟他从没单线联繫过,万一他察觉到了不对头怎么办?” 钟原缓缓说道:“我也不好说,潘书记你觉得如何处理。” 潘书记推了推眼镜道:“老钟,华夏有个成语叫利令智昏。” “你觉得现在日本人最想要的是谁?” 钟原眼前一亮:“潘书记,你是说特派员?” 潘书记缓缓说道:“青狐突然联繫他,肯定会令他有所警惕。” “但如果是青狐加特派员呢,这么大的功劳,他肯定会通知日本人。” “我们要双管齐下,將日本人调开的时候快速完成交易,並將她送走。” “根据地里很需要药品,我们耽搁的时间太久了,不能再等下去。” 钟原点了点头:“行动计划我会儘快安排,不过,还有个问题。” “青狐已经把特派员带来的金条取回来了。” “只是,这些钱还是不大够。” “现在沪市的药品价格因为战爭的缘故水涨船高。” “单单磺胺药片的价格就已经炒到两个大洋一粒。” “就算青狐能动用关係拿到一个批发价,如果达不到一定量的购买条件,对方也不愿意降价太多。” 潘书记沉声道:“青狐有没有说需要多少钱。” 钟原犹豫片刻还是说道:“青狐找的乔震淮,对方开出的价格,五千大洋,五箱送半箱,再送十盒磺胺注射液。” “以目前沪市的行情来说,他的报价算是最实惠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第108章 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潘书记蹙眉道:“五千大洋,那他们现在还缺多少?” 钟原苦笑道:“那缺的多了,至少还缺一大半,青狐想问组织上有没有办法解决资金问题。” 潘书记犹豫片刻,又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资金的事情我来解决,明天我中午之前我让人把金条存到滙丰银行保险箱。” “下午一点你到永安百货103储物柜拿保险箱钥匙跟印鑑。” “保险箱的密码还是用我们之前设定的那个。” 钟原点了点头,起身道:“就按您说的办,我先回去了。” 潘书记起身道:“一路小心。” 沪市,南方运输部第三课课长办公室。 对於陈阳来说,调到第三课之后的工作比之前在经济司的工作还要清閒。 因为,在经济司工作不止要负责运输,还得协调物资方面的事宜。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特別是因为金陵维新政府刚成立不久,许多工作没有磨合完成。 加上粱某人的威望著实不够,很多时候人家都不一定会给面子。 这种情况下,收集物资的工作就需要旁人去协调。 可是,直通通的去別人口袋里面捞钱,哪有这么容易, 虽然不至於说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过,陈阳也没少受人家的嘮叨。 在这里上班就舒服多了,物资进库,安排调运,工作简单而又纯粹。 將擬定的列车调度表交给李寧玉,陈阳刚准备休息一会儿桌子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陈阳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陈桑。晚上到hk区新开的料理店吃晚饭。” “听说店家从日本订购了一条蓝鰭金枪鱼,这可是海鱼中的极品,绝对不可错过。” 陈阳笑著打趣道:“井野君,最近很少见你去和风料理,怎么,老板娘失宠了?” 井野友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尷尬的笑了笑道:“陈桑,別忘记了,晚上七点。” 夜晚,虹口日侨区日式料理店的纸灯笼次第亮起,柔柔的光晕晕染著门楣上“小松亭”几个墨字。 陈阳看了一眼门楣上的墨字,確定地点没错,上前推开了檜木门, 瞬间,一股暖融融的空气裹著隱约的清酒香,刺身的微腥与烤物焦香扑面而来。 店堂里人影幢幢,声音低回而绵密,在空气里浮游著。 陈阳环视四周目光所及处,几张低矮的方桌散落於榻榻米之上,桌边围坐著男男女女。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窗那桌,几位先生女士围坐一团,衣著光鲜,举止间透出摩登新派的气息。 一位穿著剪裁考究西装的男士,正笨拙地摆弄著细长的黑漆筷子,试图夹起一枚圆润的寿司。 邻座旗袍女子见状,莞尔一笑,轻巧地伸出縴手示范,那指尖上殷红的蔻丹在灯下幽幽一闪,宛若暗夜里悄然绽放的玫瑰。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店內的女侍者看到陈阳衣著光鲜的模样,立即迎了上来。 这家日料店比起和风日料大了至少三倍,里面的女侍身著素雅的蓝底白和服,脚上穿著白布袜,各种礼仪跟服务也较和风料理专业许多。 “你好,我找人。”陈阳微笑著报出井野友介的名字。 女侍者显然知道陈阳口中的人是谁,当下在前引路,將他带到二楼的一处包厢处。 “陈桑,你很准时。”大门推开,包厢里传来井野友介热情的声音。 不过,此时的包厢里却不止井野友介一人,还有两名同伴。 靠里的那位,体型微胖,穿著一件质料尚可但边角已略见磨损的藏青色洋服,內里是米白色的衬衫。 此人面庞圆润,双颊因酒意和暖意泛著健康的红光,像一枚熟透的柿子。 下巴叠著两层明显的软肉,脖子几乎与面颊连成一片丰腴的线条。稀疏的头髮整齐地往后梳拢,油光水滑地贴在头皮上,显出一个宽阔饱满的额头。 他的手掌指节粗短,指甲修剪得很乾净,带著一种养尊处优的鬆软感。 此刻他正舒適地半倚著身后的靠垫,肚子微微腆起,饶有兴趣的打量著陈阳。 他对面坐著的则是一位身形偏瘦的中年人。 这人穿著一件如同中山装一般的灰色制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阳总觉他的衣服似乎偏小了一號,给人一种紧绷的感觉,更显得身形单薄如竹。 此人脸型瘦长,颧骨略高,使得眼窝显得有点深陷,眼神里带著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谨慎。 皮肤是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薄薄的嘴唇习惯性地抿著,唇边刻著两道清晰的法令纹,一直延伸向下巴,透著一股固执的味道。 他的头髮也梳得一丝不苟,但发色乾枯,鬢角处已染上霜色。 一双手骨节分明,青筋微微凸起,虎口,大拇指与食指都有厚厚的老茧,显然是长时间使用枪械留下的痕跡。 井野友介上前拉著陈阳道:“陈桑,这两位客人可是慕名而来。” 说著井野友介指著那名消瘦的中年人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杭城警备司令部野原武夫大佐。” “这位是金陵来的松井伊三大佐。” “松井君,野原君,这位就是南部运输第三课课长陈阳,陈桑。” 几人互相行礼之后在井野友介的招呼下各自落座。 “两位,有什么需要可以跟陈桑直接提,我去催下为我们准备的菜餚” 井野友介显然很有眼力见,也知道松井伊三跟野原武夫偷摸来沪市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他很识趣的避开几人之间的谈话,以免让他们心生忌惮。 毕竟大家做的可都是掉脑袋的生意,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陈桑,其实我们来到沪市也是铃原部长的意思,” 松井伊三抿了口茶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我就直说了。” “我跟野原君手里有一批物资,属於非商业物资,最近监察部查的很严,放在手里不安全。” “铃原部长说你可以很快將这些东西处理乾净。”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陈阳微笑道:“不知道松井大佐想要怎么合作?”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接收信息 第109章 接收信息 松井伊三跟野原武夫相视一眼,野原武夫道:“陈桑,你也知道我们说的非商业物资是什么意思。” “这些物资原先是要供给杭城跟金陵地方保安团的。” “我们出手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儘快將它们处理掉。” 陈阳微笑道:“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想要怎么个合作法?” 野原武夫道:“两个办法,一是我们用市场价八成的价格一次性卖给你,但怎么运走,怎么卖出去我们都不管。” “中间出了任何问题,陈桑,你要自己负责。” “第二个办法就是我们利用关係將货物运到沪市,但这存在很大的风险,我们也需要足够的钱去打点。” “但好处是足够安全,至於价格么,我们需要加三成作为运输费用。” 嚯,这两鬼子比自己可狠多了,陈阳暗自腹誹,老子替人运输,一次才收一成手续费。 这两货上来就提到三成,这特么算不算是扰乱市场价格。 “两位的算盘打的不错,”陈阳微笑道:“我能不能先看看这批货有多少?” 野原武夫朝松井伊三点了点头,松井伊三连忙將事先准备好的物资清单递给陈阳。 所谓的非商业物资就是军队里的药品,军火,燃料,电台等军用物资。 这一批货物里面包括了六十箱药品,步枪,轻机枪,掷弹筒以及一部分战场上使用的医用急救包。 这些东西加起来也不占什么运输位置,即便是用大货车去运,也就是两三车的事情。 但是,价格著实不错,光这六十箱的药品,对方就开出了三十万大洋的价格。 均价五千一箱,这个价格要是磺胺药片,那也太贵了,可要是注射液,那又太便宜了。 陈阳也卖过磺胺注射液,这种药品分地域,之前卖的是德国拜耳出来的货,质量没得说,价格也没得说。 可要是日本產的就便宜多了,一支在1.5到2美圆之间,一箱只有一百二十小盒,一小盒十二支,药品大约两千五百美元上下,也就是八九千大洋左右,无论是数量跟质量跟德国进口的都没法比。 要是药片,那就便宜多了,日產磺胺消炎药一片进价大约七毛到一个大洋,一箱药品顶了天也就一千大洋左右。 松井伊三也看出了陈阳的疑惑,连忙解释道:“药品是一半注射液加一半的药片,市场价大约三十二万大洋,现在只要三十万大洋。” “军火总值大概十八万,还有一些战场上的医用急救包一个两块五,总共六件,换算下来两万大洋。” “所以,这批货的总值是五十万大洋。” “如果陈桑自己运,我们只收四十万大洋,要是让我们运到沪市,那就要六十五万大洋。” 陈阳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这个价格跟他们的报价倒是出入不大。 “松井君,野原君,两位报价非常合理,我很有兴趣。”陈阳缓声道:“东西我自己运,这个资金你们打算怎么收?” 松井伊三和声道:“铃原部长说陈桑可以帮我们把钱变成合法收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我们做事向来是包售后的,”陈阳笑著说道:“只要货物完成交易,我保证你们可以收到钱。” 野原武夫跟松井伊三同时举杯道:“没问题,陈桑,祝我们合作愉快。” “乾杯。” ………… 沪市,明珠公园。 六月的闸北,空气里浮动著一种粘稠的闷热。 明珠公园的梧桐树冠撑开浓密的绿荫,知了在枝叶间不知疲倦地嘶鸣,声音几乎盖过了远处隱约传来的小贩吆喝声。 傍晚时分,暑气稍退,公园里纳凉的人多了起来。 摇著蒲扇的老人,追逐嬉戏的孩童,还有三三两两挽著手低声交谈的年轻男女,给这动盪时局下的角落添了几分短暂的烟火气。 赵鹏穿著一件青色长衫,下身是同样质地的深灰裤子,脚踩一双半旧的布鞋。 进入公园后,他手里捏著一份捲起来的《大公报》,目光却透过镜片,冷静地扫描著周围。 中午时分,他收到了上线代號车夫留给他的信息,让他在傍晚六点,前往闸北区明珠公园接收情报。 赵鹏收到信息之后並没有欣喜若狂,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进入组织的时间不算短,原本对革命也是充满信心,不过,伴隨著在沪市的时间越来越长,这里的灯红酒绿逐渐影响了他的內心。 加上淞沪会战,金陵,徐州等战役接连失败,他感觉自己已经看不到希望。 於是,在深思熟虑之后,他选择背叛革命,倒向日本人。 不过,他背叛革命的筹码並不多,为了表明诚意,他第一个出卖的就是自己的好友,方国华。 在取得日本人的信任之后,他又出卖了山猫。 日本人非常满意他的表现,不过,伴隨著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少,赵鹏也开始有些著急。 他现在还能联繫上的就是自己的上线,代號为车夫的沪市情报小组小组长。 前几天跟松井横二见面,就是商量这件事情,他信誓旦旦如果日本人能抓到这个车夫,就一定能够挖出藏身在公共租界的红党地下交通站。 松井横二也给了他足够的好处,並向他承诺,只要能够抓住车夫,就让他加入特高课。 不过,车夫做事比起山猫那种新手可是谨慎的多。 除非万不得已,他很少会跟赵鹏碰面,这次也是一样,车夫只是给他留了信息,让他去接收情报,至於见面什么的,对方依旧没提。 夕阳的金辉斜斜地穿过长廊的立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公园里的人声、蝉鸣、远处孩童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赵鹏確定周围安全之后果断的来到死信箱的地点,公园一角的一处雕像面前。 他的手掌假装在抚摸雕像,实则是在確定死信箱的位置。 沿著雕塑下半身摸了一圈,赵鹏很快摸到一处凸起的地方,用力一按,一张预先准备好的纸条落入手心。 赵鹏看了看左右,確定没人关注,將纸条扣在掌心,快速走到公园路灯下方。 借著路灯的光芒,赵鹏打开纸条,眼眸之中顿时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 “明晚七点,协助青狐与新军特派员完成药品交易,並將他们送往江南码头,乘船离开沪市。”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送君入黄泉 第110章 送君入黄泉 沪市,茂名路,沿街一幢民房。 赵鹏从明珠公园离开之后直接回了家。 將纸条摊开在桌子上,赵鹏看著字条,左手边放著电话。 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作为一个在情报战线工作了五年的老情报员,他本能的觉得今天的任务有些不合理。 在他刚刚进入这一行的时候,他的上线就交代过,没有紧急情况,各小组之间是不允许发生横向联繫的。 沪市的情况很复杂,根据他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红党在沪市至少是有六个小组。 公共租界,法租界,华界,日侨区甚至沪市周边都有情报小组。 所有人加在一起至少有五十人甚至更多, 但他工作了这么多年,除了跟他有私交的方国华以及上线车夫,別的小组几乎没有接触过。 跟山猫发生联繫还是在去年淞沪会战的时候,组织上需要把一批材料跟电台转移到法租界。 这个接头人就是山猫。 今天,车夫却一反常態的要他去协助青狐跟特派员进行药品交易。 这事情看著有些不合理. 赵鹏首先怀疑自己是否暴露了,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要是暴露的话,找他的就不会是车夫,而是打狗队的成员。 组织上对於同志们的安全还是很看重的,车夫肯联繫他就代表他还是信任自己。 那么就是另一种可能,因为山猫的事情,青狐现在无人可用了。 如果这个理由成立的话,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真的需要自己帮忙。 只是,为什么会选自己呢? 赵鹏的手指轻轻叩著桌面,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鐺鐺鐺,墙上的西洋钟响起八点整的报时。 赵鹏摇了摇头,拿起电话拨通特高课的號码:“松井课长,我有事情想跟您见一面。” 晚上十点,法租界,亚尔倍路。 空气沉甸甸地压下来,饱吸了白日残留的暑气和黄浦江飘来的水腥。 雨没停,细密冰冷,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灰网,笼罩著湿漉漉的街巷。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霓虹灯招牌在湿滑的柏油路面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倒影,很快又被匆匆路过的行人碾碎。 满庭芳戏院门口,柴刀蜷缩在“王记车行”褪色的雨布篷下,目光却直直的盯著戏院大门。 他故意破毡帽压得很低,路过的行人们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十点钟是戏院散场的时候,伴隨著戏院大门打开,一群衣著光鲜的富商出现在视线之中。 身边的黄包车夫都没有动。 因为这些人不会成为他们的客人,后面那一拨才是。 富商们在门口互相抱拳告別,然后坐上各自的座驾,相继离开戏院。 紧隨其后的就是一大群普通观眾。 看到这些人出现,身边的黄包车夫一拥而上,热情的打招呼:“老板,要车吗?” 不到十分钟,戏院门口的黄包车便剩下了四五辆。 这时候,一道身影从戏院里面走了出来,来人穿著一件灰色的单衣,衣领立起,几乎遮住了半个脸颊,他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戏院门口仅剩的四五辆黄包车,却没有走上来。 看到此人的出现,柴刀瞳孔微微一缩,这人虽然极力掩藏自己的身份,但柴刀还是认了出来,这人就是松井横二。 旁边几名黄包车夫正准备上前招揽生意,一辆黑色的奥斯丁轿车从远方开过来,稳稳的停在他的面前。 松井横二丝毫没有犹豫,打开后门便坐了上去。 那些黄包车夫看到这一幕悻悻的折返回来。 “看来今天是拉不到人了,老张,吃点东西去。”一名黄包车夫朝边上一人打了个招呼。 另一人嘆了口气,拉起黄包车,两人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不多时,戏院门口又出现一道身影,旁边仅剩的两辆黄包车还没有反应回来,柴刀拉起黄包车便迎了上去。 “客人,这么大的雨,您坐我的车吧,最后一趟了,我收便宜点。” 赵鹏打量了眼前这个车夫一眼,討好的笑容,稀疏的鬍渣子,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茂名路,”赵鹏的声音有些慵懒,又带著一丝奇怪的疲惫感。 似乎是精力大量释放之后带来的无力感。 猫著腰钻进黄包车的后座,柴刀贴心的將雨篷拉起 “坐稳了,先生。”柴刀嘱咐了一句,双手用力拉起车辕,朝前跑去。 亚尔培路、福煦路、爱多亚路…… 车轮在湿滑的街道上拐进更小的弄堂,两侧是紧闭的石库门高墙,雨水单调的滴答声和车轮碾压石板路的声音混合一起。 空气里瀰漫著阴沟和劣质煤球燃烧的气息。 车上的赵鹏闭上眼睛,丝毫没有在意车子的方向已经悄然偏转,朝著苏州河方向快速驶去。 嘎吱,剎车声响起,黄包车稳稳地停在仓库巨大的阴影之下。 前方几步远就是黑黢黢的苏州河堤岸,浑浊的河水在黑暗中无声地流淌。 “先生,到地方了。”柴刀的声音缓缓响起。 赵鹏睁开眼睛,眼前陌生的景象令他的情绪瞬间有些失控:“混帐东西,我跟你说去茂名路,你是聋了吗?这他妈是去哪?你特么走错路了知不知道!” 柴刀没有辩解,没有道歉,只是慢慢转过身。 腰背在转身的过程中一寸寸挺直,那副卑躬屈膝的疲態如同被雨水冲刷掉的油彩,瞬间剥落殆尽。 “没有错,这里就是你要去的地方……”柴刀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穿透雨幕,直直钉在赵鹏那张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额,”赵鹏浑身一震,瞬间反应过来,眼前的黄包车夫莫非是…… “饶,饶了我,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赵鹏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小黄鱼。 这是跟松井横二见面时,对方给他的。 还没有捂热就要给別人了。 不过,他现在也没时间纠结这些,只要能活命,钱財身外物。 “无耻,”柴刀冷声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不知廉耻的。” “带著你的钱,上路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阴兵借粮 第111章 阴兵借粮 “草。”眼见谈判不成,赵鹏一声怒吼,奋力一跃,撞开边上的雨篷,身子落在一旁的地上。 不得不说,人在临死之时爆发出来的潜力是无比巨大的。 赵鹏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完全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形容,此时,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是极为惊人。 不过,这种程度的反应在打狗队的老棍面前丝毫不够看。 柴刀右手抬起,轻轻一拉,指尖多了一卷柔韧而致命的钢丝。 紧接著,柴刀一个健步,出现在赵鹏身后,手臂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 钢丝带著致命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套上了赵鹏的咽喉…… “呃,赫赫。”一声短促,窒息的闷响从赵鹏喉咙深处挤出,像被踩断了脖子的青蛙。 赵鹏的双手本能地疯狂抓向自己的脖子,指甲在钢丝和自己的皮肉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嘶啦声。 柴刀双手骤然发力,钢丝绷紧,深深陷入赵鹏颈部的皮肉,勒出一道恐怖的血痕。 赵鹏的眼球因窒息和剧痛而可怕地凸出,双眼布满血丝。 “嘿。”柴刀吐气发声,双臂肌肉賁张,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交叉一绞。 “咔嚓,”那是骨骼,软骨,气管在巨大压力下瞬间碎裂的声音。 声音响起,赵鹏的身体软趴趴的垂了下去,瞬间气息全无。 柴刀吐了口浊气,双手在他身上一阵摸索,將他身上的財物洗劫一空,偽装成被劫杀的模样。 確定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柴刀双臂发力,將赵鹏的尸体推进了苏州河。 夜色如墨,柴刀拍了拍手,压低毡帽,拉起那辆写著“王记车行”的黄包车,转身消失在身后仓库区黑暗的巷道深处。 ************* 沪市,万象居。 一辆黑色別克轿车稳稳的停在门口,陈阳下车之后打开后备箱,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 抬头看了一眼屋檐下万象居的牌匾,陈阳提著礼物缓缓走了进去。 “客人,有什么能帮你的?”小老板李大宝虽然资质不怎么样,但在长时间的薰陶之下,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 要知道,古玩这碗饭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吃的。 第一就是眼光要好,这行的东西有真有假,要是没点眼力见,保管你赔的连你妈都认不出来。 眼前的陈阳穿著靚丽光鲜,身上散发著儒雅的气息,一看就是哪家的贵公子。 只可惜,万象居值钱的东西都被李朗卖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今天完全可以狠赚一笔。 “我找一下李老板。”陈阳客气的回了一句。 “你找我爹?”李大宝上下打量陈阳,做他们这行的记性都不错,要是连古玩的出处都记不清楚那还搞个屁啊。 “客人是第一次来吧,我好像没见过你。” 李大宝笑道:“我爹已经很久没亲自接待过客人了,您这是?” 陈阳缓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找李老板有要事商量。” 李大宝微微頷首道:“客人请稍后,我去叫一声。” 说完,李大宝朝柜檯里面的伙计嘱咐了一句,连忙去后堂叫人。 片刻后,一道上身穿著薄衫褂子,下身穿著灰色练功裤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中年人一边走一边把玩著手里的串儿。 虽然是三伏天,对方全身却丝毫不见汗水,脸色红润,气势不凡,到有几分隱士高人的气质。 李朗上下打量了陈阳一眼,心中驀然一动仿佛想起什么:“陈老板,想不到您会亲自上门。” 陈阳有些诧异,他跟李朗並没有见过面,对方確能一眼认出他。 这些走江湖的人眼光的確厉害。 “李老板,没跟您打招呼就上门,有些唐突了。” 陈阳將手里的礼物递了过去:“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李朗连连抱拳道:“陈老板说的哪里话,您这样的客人我请都请不来,能到我这小店来坐坐,著实是令小店蓬蓽生辉。” “大宝,把柜上那盒碧螺春拿出来,陈老板,请进內堂一敘。” “李老板请..” 两人谦让著齐齐走入万象居后堂。 进入內堂,李大宝將泡好的碧螺春给两人奉上之后识趣的退了出去,顺便掛下垂帘。 李朗抿了一口茶水道:“陈老板是我二弟的贵人,一直想去府上拜会,想当面谢过陈老板提携之恩,不过,我想来想去,还是作罢。” “就怕我们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地方,会令陈老板难做。” “对了,您今天来找我是?” 陈阳放下茶碗道:“李老板,我跟你合作的时间不长,不过,从这几次合作看来,我觉得你很守规矩。”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我想洗白一笔钱,你看有没有办法。” 李朗和声道:“多少?” 陈阳伸出了四根手指头:“这个数,有没有办法?” 李朗皱了皱眉头:“四十万大洋,这个数字可不小,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就是销要大一点。” 陈阳丝毫不奇怪李朗一口便能猜出准確数字,因为,四千甚至是四万大洋都不值陈阳跑这一趟。 四十万大洋的数字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还请李老板指教。” 李朗抿了口茶道:“简单,找个商会以賑灾的名义办一个慈善晚会。” “用晚会拍卖一批瓷器物件,找个商號承保。” “然后找人將东西拿走,商號出面赔偿,你把钱补给人家,中间过了一手,钱就洗白了,这么做大概也就三到五个点。” 陈阳闻言顿时有些愕然,这套路好熟悉啊。 阴兵借粮?呸,阴兵借宝吧. 这跟之前的火龙烧仓不还是一个套路.. 李朗看著陈阳犹豫的模样还以为他有什么顾虑,当下微笑道:“您要是嫌找江湖人不靠谱,隨便街上拉两个醉酒的老头撞一下。” “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东西碎了就行” 陈阳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 李朗明白陈阳的意思,“陈老板,古玩这东西本来就是有价无市。” “一件元朝青瓷三千大洋是价,三万大洋也是价,无非就是个人欢喜。” “只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个物品拍出去的价格,再加上现场有人作保。” “即便东西出了问题,那也不是您的问题。”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第112章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李朗说的不错,古玩这东西本来就是各入各眼。 当年古玩界收藏名家,號称民国四公子之一的张伯驹为了购得北平傅儒手中的《平復帖》几乎散尽家財。 这还是因为傅儒丧母,需要用钱周转,加上张伯驹此人在古玩界的名声极好。 从不倒卖各种文物,又由张大千作保,这才了四万大洋,让傅儒甘心出让这副有“墨皇”之称的书法祖帖。 李朗在古玩界几十年,各种把戏也是极为熟络,特別是如何利用古玩来操作资本,这东西他玩的更溜。 “嗯,演戏就要演全套,还请李老板出面弄些个好看的东西。” 陈阳点头道:“不然到时候容易招人非议。” 李朗笑著点了点头:“陈老板放心,这个我心里有数,” “不过,咱们话说在前面,我只帮你牵线。” “別的事情我不插手,价格你们自己谈。” “您也不用怕对方狮子大开口,我找的人绝对可靠。” 陈阳点头道:“那一切就拜託李老板了,有消息让冯主任通知我。” “我先告辞。” 李朗连忙起身道:“陈老板,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李老板留步” ******** 沪市,特高课。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赵鹏的尸体在隔天的下午被苏州河上討生活的渔家发现,並且报了官。 特高课太平间,赵鹏的尸体经过公共租界巡捕房送到了特高课的太平间。 特高课的法医官小坂真一郎马上对尸体进行了解剖。 调查组课长办公室內,松井横二翻看著小坂真一郎送来的报告神情有些扭曲。 好不容易才发展了一个红党情报联络员,对方甚至向他保证,能够有机会抓到红党公共租界小组组长车夫。 这可是一条大鱼,能抓到他就能挖出红党在公共租界的整条线。 再往下想一想,说不定能够抓到车夫的上线,也就是沪市最高情报指挥官。 可现在,因为赵鹏突然被杀,一切都成了泡影。 特別是,他昨天才传来消息,今天晚上,法租界情报小组组长青狐要跟特派员夜梟一起交易药品。 能抓到这两个人也是一件大功劳。 “小坂君,你怀疑赵鹏是被人劫杀之后扔进苏州河里?”一直翻到报告最后一页,松井横二看著上面的结论有些怀疑小坂真一郎真一郎的判断。 小坂真一郎缓声道:“松井课长,我是根据我的专业做出的判断。” “从伤口判断,死者的死因是咽喉部被人以钢丝或者是铁丝一类的物品勒断了喉骨,导致窒息而亡。” “在他的口腔里面还发现了少量的泥沙,证明他是被勒断喉骨之后直接被扔进河里。” “那时候他还处於濒死状態,所以,还带有一点呼吸。” “不止如此,他身上的財物跟一些您之前提供的重要首饰都不见踪影。” “种种跡象都显示,他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劫杀。” 松井横二蹙眉道:“可这上面並没有別的证据证明他是被劫杀的.” 小坂真一郎解释道:“松井课长,尸体在苏州河里浸泡了一夜,很多东西都被破坏了。” “我们目前只能靠身体表面留下的证据判断。” 松井横二突然问道:“小坂君,你认为有没有可能是专业杀手乾的?” 小坂真一郎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专业杀手更喜欢用枪跟刀子。” “这样的话更容易解决目標,对方用的武器,不像是杀手。” 松井横二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对方杀赵鹏究竟是故意使用这种武器来误导,还是说赵鹏这个白痴抽多了大烟,脑子拎不清,被一些混混盯上。 他早就告诫过赵鹏,有钱之后不要戴那些东西,他身上的名贵饰物加起来可以换几根小黄鱼。 完全就是一副穷人乍富的表现。 “我知道了,小坂君,辛苦你了。”松井横二点了点头,示意小坂真一郎离开。 小坂真一郎微微鞠躬,离开办公室。 咚咚咚,浅野尾三敲了敲办公室大门道:“课长,赵鹏出了事,晚上我们的行动还要不要继续。” 松井横二揉了揉眉心,昨天得到赵鹏输送的情报,他就开始计划今天的行动, 可现在,赵鹏却莫名其妙的被人劫杀了。 少了个內应,松井横二也不能確定青狐跟夜梟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浅野君,还是按照之前的部署,在江南码头埋伏。” “千万不能让青狐跟夜梟跑了。” “嗨” ***** 沪市,江南码头。 松井横二站在三號仓库门口,深绿色的特高课制式军服硬挺的领口紧紧箍著脖颈,一丝汗意沿著脊椎缓慢爬行。 他左手插在裤袋中,右手则抬至胸前,戴著白手套的食指和中指关节,正深深抵压在左肩胛骨下方一处看不见的凹陷里。 这是去年闸北那场追捕留下的贯穿伤,在这六月粘稠的闷热里,如同埋在血肉深处的、一块生锈的铁片被无形的手反覆拧动。 不是尖锐的痛,而是带著钝感的酸胀和搏动,每一次按压都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刀片在骨缝间研磨的滯涩感。 “咔噠…噗嗤…” 皮靴踏过地面油亮的污水渍,发出粘腻的声响。 浅野尾三帽檐下的鬢角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 他走到松井横二侧前方约一步半的距离,靴跟猛地一磕,激起几点浑浊的油星,身体绷得笔直,一个標准的立正。 “课长,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目標出现,他们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很好,浅野君,让大家注意点,这次抓捕的是法租界的情报小组组长青狐跟新军特派员夜梟。” “这两个人是红党极为重要的人物,一定不能让他们逃出沪市。” “哈西,”浅野尾三微微鞠躬,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浅野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松井横二的声音缓缓响起。 “课长,”浅野尾三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您说青狐是法租界情报组长。” “他想离开沪市怎么会选择江南码头。” “从沪市新开河或者十六行码头走不是更有把握。” “江南码头这边又没有特殊通道,他们费劲心思要从这里离开……” 松井横二眉眼骤然一紧:“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上当了 第113章 上当了 再说一遍?浅野尾三不知道松井横二怎么突然表现的如此激动。 但还是耐著性子说道:“松井课长,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这个红党小组组长青狐,不会选择江南码头作为逃生通道。” “我们换位思考,如果我现在是青狐,我至少有三个理由不选这里。” “一是,我没有本事控制这里的环境,如果从这里离开,万一被人埋伏我也没办法获得支援。” “二是,我身边带著一个新军特派员夜梟,她的身份以及她要带出去的药品对新军都非常重要,我没有理由要让她跟我一起冒险。” “三是,帝国对於法租界的掌控力明显要弱於华界,我更没有理由选择这里。” 浅野尾三的话音落下,松井横二脸色一变,之前想不通的问题瞬间豁然开朗。 “八嘎雅鹿,赵鹏这个蠢货,我们被人耍了。” “杀赵鹏的人根本就不是见財起意的劫匪,而是为了防止我们提前反应过来蓄意杀人灭口。” “因为赵鹏所说的这场交易根本就不可能让他插手。” “只要赵鹏按照约定时间出现在车夫给他的交易地点,他马上就会发现这个交易就是一场骗局。” “这样的话,我们也会提前反应过来。” 浅野尾三愣了一愣:“课长,你是说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有交易,我们都被他们骗了。” 松井横二咬牙切齿道:“错了,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交易,而且,他们也一定会选择在今天晚上离开沪市。” “狡猾的支那人,这是利用赵鹏玩了一个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让赵鹏把我们骗到华界,他们却是想从法租界离开。” “八嘎,现在从宪兵司令部调人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浅野君,你马上通知安藤君,让他带人前往新开河码头。” “我们去十六行码头。” “哈衣。”浅野尾三一个立正,正想离开,突然,他仿佛想到什么:“课长,法租界有三个码头。” “除了新开河跟十六行,还有一个国际码头。” “万一他们选择从那里离开……” “不大可能吧,”松井横二思忖道:“国际码头的货轮不会走內河航线。” “他们没有理由要从那里离开。”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浅野君,通知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的人。” “让他们协助我们查处抗日份子。” “哈衣,”浅野尾三微微鞠躬,快速朝码头边上走去…… 沪市,国际码头。 黏腻的黄浦江风裹挟著浓重的鱼腥味道与货物霉变发出的复杂气味,沉沉地压在人身上。 天际翻滚著墨汁般的云层,似乎在酝酿著一场迟来的暴雨。 国际码头周边,巨大的货轮像疲惫的钢铁巨兽,匍匐在浑浊的水面上,龙门吊发出沉闷刺耳的嘶鸣,將成箱成捆的货物卸下。 码头苦力的號子声,工头的呵斥声,铁链拖地的哗啦声,混杂著远处外滩飘来的模糊乐音,融合在一起喧囂地发酵著。 林学礼穿著一件蚕丝料的浅灰长衫,腋下夹著一个半旧的黑色公文包,步履从容地穿过忙碌的卸货区。 他的目光看似隨意地扫视著周围,掠过堆叠如山的木箱,散发著咸腥气的渔获篓子,锈跡斑斑的机器外壳。 一路走来,所有人却对他异常恭敬,因为他的胸前別著一枚小小的磨得有些发亮的铜质徽章。 別看这枚胸章毫不起眼还异常古旧,那是法租界公董局办事员的標识。 林学礼给法国人办事,为的就是这枚小小胸章。 这东西可以带给他很多的便利。 当然,在得到胸章的同时他也失去了很多,家人的不理解,父亲一直以为他给法国人办事是要联合外人谋夺他的財產。 姐姐以为他卑躬屈膝,丧失了华夏人的尊严。 就连家里下人都说这个大哥心狠,为了钱什么都肯干。 但事实究竟如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先生,这么晚还来码头,你们公司今天有货要发?”一道穿著海关稽查服饰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林学礼微微頷首,嘴角牵起一丝职业性的、略带疏离的笑意:“菲玛斯先生,今天轮到你值班吗?” “公司里安排了一批货,今天晚上就得装船离开。” “货呢?”菲玛斯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好奇的看著林学礼。 林学礼抬手看了看腕錶,“快了,我来的时候看到仓库在装车了。” “老板怕时间来不及,让我先过来安排。” “你看,货物手续都很齐全。” 林学礼说著久打开皮包,將一份货运单以及各种报表递给菲玛斯。 “嗯,手续没问题,我看一下货就行,不好意思,这是规矩。” 林学礼不动声色的將一根小黄鱼捏在手里,然后,故意跟菲玛斯握手道:“菲玛斯先生,其实我们公司一向都很守规矩。” “您要是开箱检查,我怕时间来不及,是不是可以通融通融。” 菲玛斯掂了掂手里的小黄鱼,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林先生说的也有道理。” “皮少纳先生可是公董局董事之一,信誉方面当然没问题。” “天这么晚了,我也该睡了,林先生请自便……” “菲玛斯先生,祝你有个好梦……” 跟菲玛斯挥手告別后,林学礼一路走到威思迪號货轮前方。 抬起手腕上的腕錶,看到上面的时针已经指向十点整,林学礼神情不由得有些焦急。 然而,没过几分钟,一辆大货车闪著灯光出现在眼前。 看到货车出现,林学礼这才定下心来。 车子停靠在眼前,驾驶室车门打开,跳下来一道身影。 “林经理,东西运到了。” 林学礼微微点头,“干活吧。” 驾驶员点了点头招呼坐在后车翻斗上的同伴將车上的十几个一米多高的箱子依次卸到码头边上。 所有箱子卸完,几人坐上车子,先行离去。 林学礼默默走到一个刻有標记的木箱边上,透过预留的透气孔低声道:“夜梟同志,待会儿会有人帮你运上船。” “这条船明天港岛停留的时候有人会將你跟药品一起提走,港岛那边的同志会安排你从广州那边回来。” “祝你一路顺风。”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们抓谁了 第114章 你们抓谁了 木箱子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青狐同志,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特工,希望我们未来还能再见面,保重。” 不可否认,夜梟对林学礼的评价非常高,但林学礼也值得起最好这两个字的评价。 钟原他们想到的只是利用赵鹏来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但是,后续计划却是一塌糊涂。 而就在昨天,林学礼跟钟原见完面,钟原详细描述了自己的计划之后,林学礼敏锐的发觉到这个计划並不完美。 他们只有一步,就是让赵鹏引开日本人的视线,完全没有想到万一赵鹏暴露,或者日本人反应过来他们要怎么做。 所以,林学礼很快就把这个计划漏洞补齐。 第一步就是確定赵鹏將消息传给日本人之后,马上將赵鹏灭口。 这样一来,赵鹏这条线就完全无法发挥作用,日本人也无法通过他来定位夜梟。 之后就是撤退问题,林学礼考虑到日本人很有可能会提前反应回来,所以,预先做了布置。 將交易后的药品跟夜梟混进俾斯麦商行的物资里面,送到即將返回本土的威斯迪號货轮上。 他早就买通了货轮上的法国水手,让轮船停靠港岛的时候將夜梟跟药品送下货轮,等著几日前到达港岛的裁缝来提货。 並且,安排夜梟跟药品转个方向,从广州入境,再回皖省。 虽然麻烦了很多,但安全性也有保障,因为,林学礼肯定此时的日本人即便反应回来也不会认为林学礼会捨近求远,不用新开河跟十六行码头的內河通道,而是选择把特派员往外围送。 看著轮船上的吊机將货物吊上轮船,林学礼总算鬆了口气。 朝著轮船方向挥了挥手,林学礼夹起公事包,如往常一般朝回走去。 步行十余分钟,穿过货仓,就在林学礼走到国际码头关卡位置时候,瞳孔猛然一缩。 此时,在关口位置明显多了十余人。 他们的步伐沉稳有力,目光四处搜寻,带著一种鹰隼般的锐利,彼此间的眼神交换显得极为默契。 这些人是特务…… 林学礼瞬间在心中有了判断。 刚想往回走,对方却敏锐的发现了他的身影。 “誒誒誒,那个穿长衫的,过来,特务委员会办案。” 特务委员会?林学礼心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他暴露了,不可能,要是暴露了对方不会这么客气。 最大的可能就是日本人已经反应过来了,正在挨个码头排查,他们是恰好撞上了。 “说你呢,发什么呆,快点过来。”远处那名特务骂骂咧咧的冲了过来…… “哎哟!”惊呼声中,林学礼被对方蓄意而凶猛的力量撞得一个趔趄,身体猛地向右歪去。 手中的公文包再也无法夹住,脱手飞出! “啪嗒!” 公文包重重摔在湿漉漉的水门汀地面上。 搭扣在撞击下弹开,里面的记事本,钢笔,报关条子掉落一地,甚至还有一瓶专门为夏天准备的清凉油…… “小子,叫你也不答应,你是不是想跑。” “说,你是不是红党。” 林学礼狼狈站起身子道:“长官,你误会了,我是法租界俾斯麦商行的管事,也是公董局的办事员。” “您刚才叫我的时候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有些走神,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走过来。” 那名特务恶狠狠的说道:“还特么撒谎。” “看你小子长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跟我们走一趟……” “误会,误会,”林学礼点头哈腰道:“长官,真是误会。” “码头上的人都可以证明我不是红党,就是俾斯麦商行的经理。” “我就是来发货的。” 那人拉下脸道:“我管你什么商行的,我们收到的命令,除非是外国人,其余的有一个抓一个。” “少罗嗦,走” 话音落下,那人不由分说便推搡著林学礼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厢车,此时,厢车后方塞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林学礼认识的工头老马。 推搡著林学礼上了车,那人转身就关上车门,脚步声渐行渐远林学礼身边响起老马的声音:“林经理,你也被他们抓进来了。” “唉,想办法通知家人筹钱吧。” 林学礼皱了皱眉头:“老马,你什么意思?” 老马嘆了口气道:“林经理,你真以为他们抓你是因为你有红党嫌疑,笑话,沪市几百万人口,哪来这么多红党,他们这是打著抓红党的名义掳人勒索。” “你看你穿的是蚕丝料的外套,一看就是有点家底的人,不抓你抓谁。” “放心,我在青帮混的时候这种事情见多了,进去之后合作点,让你干嘛就干嘛,“ “只要出的起钱,他们不会为难你,你也別多想,反正就当破財免灾了。” 林学礼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透过车子玻璃看向站在关口方向聊的热火朝天的特务,林学义长长的嘆了口气。 沪市,大西路625號,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 早晨八点,张子弦拎著油条豆浆,打著哈欠上了二楼情报科办公室。 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分为三个单位,行动队,情报处以及负责统筹工作的总务科。 张子弦是处长左鸣泉的侄子,这边又是新建的单位,左鸣泉便將他安排在情报处当一个小组长。 权力虽然不大,但也能管十来號人。 而且,因为是左鸣泉的关係,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要通过他来转达。 进了办公室,张子弦刚坐下,手下长毛就贴了上来。 “组长,昨天行动队抓了一批人进来,老规矩,写了地址,让他们家人来交赎金。” “您看一眼,这是名单。” 张子弦一边嚼著油条一边翻看著手里的名单:“嚯,昨天抓的人可不少。” “嗯,怎么都是些码头工人,这也没多少油水啊。” 长毛笑嘻嘻的说道:“有,有,后面抓到一个商行经理,那傢伙还挺有钱,身上穿的都是蚕丝料的衣服,我看光那件衣服就得好几个大洋。” “还有这种事,我看看是谁?”张子弦把手里的油条叼在嘴上,翻开后面一页。 等他看到林学礼名字后面的地址,浑身一震,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你们,你们他妈的抓了谁?我草,你们闯大祸了知不知道。” “信发出去没有,说话”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左处长,你很会做人嘛 第115章 左处长,你很会做人嘛 也难怪张子弦反应如此之大。 之前给陈阳送任命书的时候张子弦就看过陈阳的资料,他的住址跟林学礼登记的信息一模一样。 別人不知道陈长官的本事,他可是左鸣泉的侄子,哪能不知道陈长官有多厉害。 整个办事处在人家眼里就是一把刀而已,更何况人家还是金陵特务委员会副主任。 这群王八蛋想钱想疯了,居然连陈长官的家里人都敢抓。 “送,送走了。”长毛看到张子弦的表情嚇得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张子弦愤怒的一把揪起长毛的衣领:“快,安排车子去追。” “一定要把信追回来。” 长毛断断续续道:“来,来,不及了,人,人都出去两个小时了,这会儿应该早被他们看到了。” 张子弦闻言如遭雷击,整个脸瞬间煞白:“完了,完了,你们这群白痴,可把左处长害死了。” 话音落下,张子弦仿佛想起什么,推开长毛便跑了出去。 沪市,金玉楼。 这是张笑林开在法租界亚尔碚路的一家艺馆。 当然,艺馆是明面上的称呼,说白了就是妓院。 亚尔碚路距离大西路並不远,张子弦骑著自行车几乎以媲美摩托车的速度衝到金玉楼门口。 將车子往门口一扔,张子弦也顾不得上锁,一脚踹开大门便冲了进去。 此时的艺馆里只有数名下人在做保洁工作,看到张子弦衝进来,艺馆里的龟公上前打趣道:“张公子,您这是憋了多久,一大早这么著急。” “啪,”张子弦上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我憋你妈,左处长在哪个房间?” 龟公无端端挨了一巴掌却不敢有怨言,捂著脸加,哭丧著脸道:“二楼,天字三號房。” “滚你妈的,”张子弦一脚踢开龟公,噔噔蹬衝上二楼。 张子弦也是金玉楼的熟客,自然清楚天字三號房间的位置,一脚踹开天字三號房的大门。 房间里的残羹剩菜还没收拾,里侧的一张大床上,左鸣泉左右手各搂著一名肌肤雪白且样貌一模一样的女子睡得正香 倒是这两个女子听到响动率先醒了过来,看到有陌生男子闯进来,两名女子嚇得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扯被子遮掩自己的身体。 这般景象丝毫没引起张子弦的兴趣,张子弦一个箭步上前,拍了拍左鸣泉的脸:“四叔,四叔,出事了,快醒醒。” 左鸣泉显然是喝多了,不但没有醒,反而嘟囔道:“喝啊,再来,我还能喝。” “草。”张子弦爆了句粗口,左右环视,看到桌子上的酒壶,衝上去拎起酒壶朝左鸣泉脸上倒了下去。 冰冷的感觉一刺激,左鸣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张子弦上前摇晃著左鸣泉的身体,焦急的喊道:“四叔,你醒一醒,赶紧起来,出事了,长毛他们把陈长官的家人抓进来了。” “你说什么?”左鸣泉瞬间嚇得酒醒 沪市,福开森路。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將睡梦中的陈阳惊醒。 陈阳隨手拿起睡袍披上,一边打著哈欠,一边打开房门。 下人小草站在门口急声道:“表少爷,不好了,大少爷被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的人给抓了。” “对方送来一封信,要交一百五十个大洋的保释金才肯放人。” “大嫂知道后在下面哭半天了。” “什么?怎么回事?”陈阳瞬间睡意全无。 小草拉著陈阳一边走一边说。 一大早门房就收到一封信,门房拿进来给桂姨,桂姨认出是林学礼的笔跡就打电话给林学礼的妻子高玉英。 原本林学礼一晚上没回家,高玉英就担心他出事,接到桂姨的电话,她马上就赶到福开森路。 等高玉英打开信封后才发现,这就是一封勒索信,当场的就把她嚇哭了。 陈阳闻言顿时脸色铁青,他妈的,敲竹槓敲到我头上来了。 下了楼,高玉英的抽泣声还没停,看到陈阳出现,高玉英仿佛抓到救命稻草:“陈阳,你大哥对你可不薄,你现在做官了,可一定要救救你大哥。” 陈阳上前安慰道:“大嫂,你別急,我先看看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玉英將勒索信递给陈阳道:“他们说你大哥是红党,现在要交钱才能放出来。” “要不然就要送到特高课,审讯之后直接枪毙。” “陈阳,我们这一大家子可全都靠你大哥养著,要是你大哥出事了,我,我,我也就不活了。” 紧隨而来的又是一阵啜泣声 陈阳接过信纸,仔细看了一遍,瞬间怒意爆棚,“嘭”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木製茶几上:“妈的,反了他们了。” “大嫂,你在家等著,我现在就去特务委员会。” 话音落下,陈阳连衣服都没换,大踏步走到偏厅,拉开偏厅储物柜下方的格子,取出之前打死平田治三郎的那把德国p08手枪。 確认弹夹里面还有子弹,隨意將枪塞进后腰,招呼老齐道:“老齐,送我去大西路625號。” 此时,大西路625號特务处处长办公室內。 昨天晚上参与行动的行动队员连同队长刘昌一同被左鸣泉叫进了办公室。 “说,谁让你们把林学礼抓起来的。”左鸣泉將上衣两颗扣子解开,露出里面半条黑龙纹身以及拇指粗的金炼子。 刘昌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左处长,是特高课下达的命令,让我们去国际码头抓红党。” “抓红党,我他妈让你们去抓红党,”左鸣泉听的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点小把戏左鸣泉还能不清楚,就是嫌油水太少,借抓红党的名义搞点额外收入,可他们抓什么人不好,抓陈阳的家里人。 那是什么人,那就是一个笑面虎,一边笑一边拿刀捅你,去惹他,疯了吧。 刘昌捂著脸也不敢说话。 左鸣泉喘著粗气:“去,趁著事情没闹大,赶紧把人送走” 左鸣泉的话音刚落,嘭,的一声,办公室大门被人用力踹开。 陈阳穿著一身睡衣,脸色铁青,脚踩拖鞋踢踏踢踏的走进来:“左处长,你很会做人嘛!” “抓红党抓到我家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第116章 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不,不,不是这样的陈长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您听我解释。”左鸣泉脸色瞬间煞白。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陈阳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眾人:“我来的时候听说你们昨天晚上一口气抓了几十个红党。” “左处长,抓了这么多人,你这是把沪市红党的情报网络都连根拔起了吧?” “不得不说,左处长的確是精通情报工作的精英人才,是人才就不能被埋没。” “你昨天晚上的行动报告写了吗?可否一观?” “还,还没,没有。”左鸣泉支支吾吾的不敢大声说话。 陈阳戏謔道:“嗯,才过了一夜,想必左处长还处於兴奋之中,没想好怎么向金陵方面邀功,倒是我妨碍了左处长的工作。” 左鸣泉显然听出了陈阳话语里的揶揄味道,急得不知道怎么辩解:“不敢,不敢,陈长官,我真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跟您没关係……” “没关係,没关係我能一大早跑你这里来,你当我吃饱了没事干?”陈阳脸色一凝,声音陡然拔高一节,怒声道:“左处长,你是不是做官做上癮了。” “你真以为把我拉下来,金陵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我告诉你,没有日本人给你撑腰你坐不上去。” “左处长,我跟你没仇吧?好歹同僚一场,你想往上爬我不拦著。” “但你也犯不著拿我全家人的命当晋升筹码吧,你真想把整个林家弄的血流成河才肯罢休。” “这,这,这,误会,真是误会。”左鸣泉一个劲的擦著汗珠子,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打湿,牢牢贴在肌肤上。 陈阳冷笑道:“误会,好个误会,那我现在开枪打死你,是不是也是误会?” 话音落下,陈阳猛地从腰间抽出手枪,直接顶住左鸣泉的额头。 “处长。” “刷刷刷,”在场眾人齐齐掏出手枪。 陈阳退后一步,环视一圈轻笑道:“左处长果然是御下有方,在你的英明领导下特务处上下一心,好,非常好。” “以后要是还有人敢质疑我们金陵特务委员会的领导没有能带兵的人,我第一个不信。” “放下。” 左鸣泉声音陡然高了几分:“全都给我放下枪,” 周围大小特务看到老大发话,不情不愿的收起手里的手枪。 “请陈长官息怒,您听我解释。”左鸣泉深吸了口气,语气显得格外虔诚。 “好,別说我不给你机会,我现在就听你慢慢说。”陈阳隨手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坐下,翘起二郎腿,握枪的右手隨意耷拉在大腿上。 “陈长官,这真是误会,特务处是接到命令协助办案。” “您的大哥凑巧就出现在国际码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陈阳冷笑道:“好一个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令?” 左鸣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朝行动队的队长刘昌使了个眼色。 刘昌会过意来:“是特高课的松井课长要求我们协助特高课抓捕红党活跃在法租界的小组长青狐,还有新军特派员夜梟。” 陈阳诧异的看了一眼刘昌:“你是说我大哥是青狐?证据呢?” “那个特派员夜梟呢?她现在又在哪里?” 刘昌挺胸道:“陈长官,我们得到的命令是抓人,抓人不需要证据。” 你是真有种哈 左鸣泉真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陈阳的嘴角勾起一道微微的弧线,抬起右手,嘭,的一枪。 刘昌不可置信的看著胸前,心臟溃破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衣衫,如同一朵带血的梅。 噗通,刘昌的腿一软,整个身体倒在地上,大量鲜血喷涌而出,空气中瞬间瀰漫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嚇了一跳。 不过,这次左鸣泉的反应更快,没等眾人有所动作就喊了出来:“全都不许动。” 眾人闻言这才悻悻的停止动作,左鸣泉擦了擦额头:“陈长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阳起身道:“左处长,你知不知道我们金陵特务委员会是属於参谋本部的。” “一个特务委员会的行动队长居然听从特高课的安排,他想干什么?” “这要是被铃木参谋长知道他费这么多心血,由影佐前辈组建起来的金陵特务委员会居然成了特高课的一条狗。” “你说他会怎么看?我这是在救你。” 左鸣泉老老实实的说道:“多谢陈长官。” 陈阳上前用手枪托起左鸣泉的下巴,打量著那张肥脸道:“事情我已经清楚了。” “你们现在也没什么证据证明我大哥是红党。” “人我是不是可以带走了。” 左鸣泉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请陈长官自便。” 陈阳满意的点了点头,將手枪关上保险,塞回腰间,临走时仿佛想起什么,转头朝左鸣泉道:“给这个人发阵亡抚恤金,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下次如果还发生这种事情,哼。”陈阳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道:“左处长,我这把枪里还有六发子弹,我会记得全留给你。” “不,不,不敢。”左鸣泉点头哈腰,连道不敢…… 目送陈阳离开,张子弦忍不住嘟囔道:“四叔,都是一个部门的,这个陈长官也太……” 左鸣泉怒声喝道:“四什么四,说了多少次了,工作的时候要叫职务,叫我左处长。” 张子弦微微一怔,朝边上的长毛使了个眼色。 长毛连忙招呼人把刘昌的尸体抬走。 办公室里恢復寧静,张子弦这才凑上前道:“四叔,你也不用太担心,我问过下面的人,也没把林学礼怎么样,就是关了一晚上。” “更何况陈长官也动手了,咱们也算跟他扯平了。” “扯平,你说扯平就扯平?”左鸣泉怒极反笑:“你什么身份?人家什么身份?” “扯不扯平你说了不算,得人家说了才算。” 张子弦小声道:“不是吧,四叔,你是说陈长官以后还会找咱们麻烦?” “不好说,”左鸣泉解开衣服前面几颗扣子,此时,他半截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希望陈长官没那么小心眼。” “小宝,回去跟四婶说一声,让她送件换洗的衣服过来。” “玛德,嚇得老子出了一身的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开业大吉 第117章 开业大吉 民国二十七年六月十日。 华中派遣军司令部正式批准《汉口作战计划》. 由华中派遣军最高指挥官田俊六亲自指挥,陆军部动用第二军五个师团由长江北岸发起攻击。 第十一军十九个师团沿著长江南岸发起攻击。 总数三十五万日军分为五个方向朝武汉三镇围了上来。 蓝营政府预判了日军的攻击意图,蓝军军委高层为了挫败日军锐气,集结一百一十万大军,由陈辞修出任总司令,对抗日军的进攻。 六月十一日清晨,日军接到华中派遣军进攻命令,对安庆发动攻击,武汉会战正式打响。 沪市,南方运输部。 为了能够一举摧毁华夏兵团士气,派遣军意图速战速决,在一个月內完成占领武汉的目標。 为此,南方运输部第一课获得了最大的运输权限。 运输部下属的第二课,即南八省中程运输课,第三课,即苏皖浙赣运输部所有运输计划都要暂缓执行,给第一课让路。 上级做出这样的安排陈阳倒是巴不得。 不过,运输这东西人脑跟电脑还是有区別的。 即便是所有环节都给第一课让路,物资运输也並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对此,运输部长大岛健次郎非常不满意。 所有运输线都给第一课让路,但物资运输还是只增加了不到三成的效率,这跟他预想的一倍的效率著实相差甚远。 对此,第一课课长松崎淳也很无奈。 物资运输的工作不是让出几条线就能行的,需要上下配合。 这就相当於一个举重冠军,他已经到达了极限,再往上加个几公斤都是对於极限的挑战。 延缓第二课跟第三课的运输任务只能让他们的安排顺畅一些,但实际效果却很有限。 当然,这也要分人,要是陈阳来负责,这个效率至少能提高三倍以上。 双方之所以差距这么大是因为基础不一样。 都是一样的举重选手,松崎淳就是个一米出头的小孩子,能举个一百公斤已经算是极限。 而陈阳就是两米高的壮汉,四五百公斤也不在话下,这就是两人的差別。 第三课课长办公室,陈阳半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翻看著沪市最新的报纸。 武汉会战打响之后,沪市许多报纸都发表了相关文章。 但一大部分都是被日本人所胁迫,將这场战爭定义为日本人的“圣战”。 话语之中极具阿諛奉承之词,看的陈阳几乎想吐。 人还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当然,也有些报纸义正言辞的指出,日本人这是公然的侵略行为,不过,这类的报纸大都是有外国背景。 不要以为他们这是在为华夏发声,其实就是害怕被日本人侵吞了自己的利益。 有句话说的非常正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李寧玉站在门口道:“课长,岗哨那边打电话过来,有个叫林永仁的想见你,您见不见。” “阿仁?”陈阳放下报纸道:“李秘书,你去带林先生上来。” 李寧玉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大约几分钟后,李寧玉带著林永仁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哦。 陈阳赶紧让林永仁进来,顺便吩咐李寧玉去泡一杯茶来。 李寧玉离开之后,林永仁迫不及待的说道:“表少爷,我都找你好几次了。” “你这早出晚归的,我找你都不容易。” 林永仁说的倒是不错,这段时间陈阳一直在跟荷兰公主威廉,艾莎研究成立华富基金跟新公司的事情。 晚上回家都要十点以后,早上又是一大早出门。 他想见陈阳还真的只能来这里找。 “阿仁,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是不是装修遇到麻烦了?” 陈阳本能的以为林永仁找他肯定是碰上了什么麻烦事。 林永仁笑道:“表少爷,这都三四个月了,店里的装修都结束了。” “我来找您是让您挑个开业的时间。” 陈阳愣了一愣这才想起来,从三月开始,那个店铺的装修时间都三四个月了,算算时间,的確也差不多到约定的完工时间了。 “表少爷,这是我请静安的先生挑的开业时间。”林永仁拿出一张写著墨字的红纸递给陈阳:“六月十六,要是这天不行,那就得二十二號才行。” 陈阳接过字条看了一眼,思忖半晌道:“还是选二十二號吧。” “这段时间我先安排一下,商行开业要弄出气势来。” “这也是,五天时间是有点赶,”林永仁点头道:“那就二十二號开业,表少爷,我去安排开业的事情,您有没有什么特別要求的。” “有些东西你记一下,算了,我还是写给你吧。”陈阳拿起钢笔,隨手拿过一张稿纸,写了一些开业时的要求,递给林永仁:“阿仁,按照我说的安排。” “钱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办好。” 林永仁接过字条:“放心吧,表少爷,我会办好的,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 民国二十七年六月二十二日,晴,大吉,宜动土,沐浴,开业. 法租界, 初夏的沪市,空气中瀰漫著潮湿与闷热,租界內依旧维持著畸形的繁华。 华隆商行崭新的金字招牌以红绸覆盖。 门前街道两侧摆满了各界送来的篮,奼紫嫣红,香气馥郁,如此盛景却也挡不住远处隱隱传来的时局紧张感…… 街路上,报童叫卖著武汉方面战事蓝军大败的消息,黄包车夫步履匆匆,偶尔也能看见身著不同制服的外国巡捕走过。 上午,九点整,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轰然炸响,红色的纸屑如雨般纷飞,硝烟味瞬间压过了香。 锣鼓队卖力地敲打著喜庆的节奏,舞狮在攒动的人头间灵活跳跃,引来围观市民阵阵喝彩。 记者们的镁光灯频频闪烁,记录著难得一见的大型商行开业盛事。 陈阳跟林永仁站在商铺门口,用红笔硃砂点上狮子额头。 伴隨著热烈的掌声响起,覆盖在华隆商行上的红绸布缓缓滑下,招牌上的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认不认识我 第118章 你认不认识我 咚咚鏘,咚咚鏘,红绸布落下,一阵锣鼓声响起。 林永仁站在商行大门前临时搭建的典礼台上,向台下前来捧场的各界名流、银行代表、洋行经理以及同业拱手致意,嘴角掛著得体的微笑。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行跡可疑的身影,誒,这年月,任何热闹场合都少不了各方的眼睛。 司仪高声宣布请林老板致辞。 林永仁上前一步,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诸位来宾,诸位同仁,今日华隆商行开业,承蒙各位厚爱,林某感激不尽。” “值此国家多难之际,实业救国,匹夫有责。” 华隆立足租界,非为偏安,实为藉此地利,广开商路,通有无於国门內外,以我华夏之物產,换取急需之物资,维繫民生,图存自强……” 台下的陈阳听著演讲稿不觉嘴角抽了抽,这是林永仁了二十五块大洋找沪商学院的教授写的。 这个时代最能赚钱的不是商人,而是文人,就这篇稿子,上下不过几百字,人家开口就是三十个大洋。 后来好说歹说,才收了二十五个大洋,就这也是一个码头工人两个月的工资。 这还只是一个普通文人,你要是找个出名的,例如郭沫若,郁达夫之流,一篇稿子就能收你上百大洋…… 怪不得都说民国才是文人的黄金年代。 台上的声音继续,林永仁沉声道:“华隆商行,集百货、运输、报关、匯兑於一体,志在成为沟通东西且服务华洋之桥樑。” “我们將秉持诚信为本,货通天下,愿与在座诸位携手,共克时艰,同创未来!”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 第三波鞭炮响起,华隆商行大门適时打开,几名穿著迎宾服饰的女孩子分別站成两排。 林永仁將话筒还给司仪,走下舞台与陈阳招呼邀请过来的法租界,公共租界各大洋行经理,领班以及沪商总会的几位老板一同走进华隆商行。 將原先房子打通加上往后加盖的一部分,商行占地將近九百平米左右,大堂內部装饰中西合璧,既有时新的玻璃柜檯和吊灯,也有传统的红木家具和山水画。 货物样品更是琳琅满目,从精美的丝绸瓷器,桐油猪鬃,到舶来的五金机械,西药呢绒,一应俱全。 最引人注目的是巨大的业务指示牌,清晰地標註著百货部,运输部,报关部,匯兑部的位置…… 林永仁根本不明白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所以,別人提出疑问的时候都是陈阳在回答。 陈阳语速很快,而且,在ai系统的辅助下,面对眾多洋行领班经理以及沪市老板的询问,他可以做到各种语言自由切换。 “王老板,您那批生丝,我替你安排码头跟船只,包您比市面快三天到港岛。” “史密斯先生,您要的桐油样品,下午就送到您办公室。” “付老板,你想走铁路运输可能有点难度,最近苏皖浙赣四省的运输都排满了,这样吧,你跟林老板联繫,物资走金陵后勤紧急调运通道,先送到麦根路仓库,一有车我儘快给你安排。” …… 眾人边走边说,只是短短十几分钟,陈阳已经谈下了华隆商行三个月的业务。 就在气氛热烈之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几名身著黑色制服的巡捕房探员和一个穿著日式西服,神情倨傲的中年男子,在一个点头哈腰的翻译陪同下,径直走了进来。 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几分,许多人的目光变得警惕起来。 为首的探长皮笑肉不笑地走到林永仁面前:“林老板,恭喜开业啊!声势不小嘛。” “租界治安,兄弟有责,特来道贺,顺便看看贵商行经营是否……合乎规章。” 说到后面几个字,他刻意拖长了语调。 玛德,开业第一天就来搞事情?林永仁刚想发怒,却见陈阳微不可察地轻轻摇头,示意克制。 林永仁深吸口气,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朱探长,小店开业前夕,各种该给的孝敬可是一点没落下。” “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可是不大地道。” 朱桐皮笑肉不笑道:“林老板,你说的什么孝敬我可不清楚,我就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有人举报你们违章加盖房子,要是没有完整手续,恐怕您今天还得先关门。” “虽然开业跟关门是同一天,意头的確不大好,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陈阳闻言眉眼骤然一紧,这分明就是有人授意他来搞破坏的。 看到朱桐身后那个得意洋洋的日本商人,八成就是这傢伙的主意。 玛德,这小八嘎估计没死过吧。 没等陈阳发话,一阵脚步声响起,大门外走进来一群人,为首的那人一进门就用日语道:“陈桑,你的商行开业也不叫我,太不够意思了。” “井野君?你怎么来了?”陈阳看清来人不由得有些奇怪。 井野友介笑道:“我来找你当然是有好事。” “嗯,陈桑,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出什么事了?” 陈阳指了指朱桐將事情说了一遍。 “八嘎。”井野友介瞳孔微缩,走到朱桐面前:“你滴,认不认识我?” 朱桐本能点头哈腰道:“太君您好,不知道您是?” “不认识我?好,我现在就让你认识认识,给我拖下去打。”井野友介一声吩咐,人群中出来两人不由分说就把朱桐拖了出去。 朱桐身后那个日本商人浑身打颤,显然是知道井野友介的来头。 “你是什么人?看样子你知道我?” 那人连忙点头道:“井野先生,我是日商会的松谷津一,我在年会的时候跟您喝过酒,您不记得了?” 井野友介冷笑道:“你认识我还敢来找麻烦,那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八嘎雅鹿,你好大的胆子,拖下去,给我打。” 话音落下,身后又窜出来几人,拉著松谷津一就走。 一下子两个领头的都被拖出去打了,剩下的几个小巡捕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全都呆愣在原地。 陈阳目光扫过几人,一个字音脱口而出:“滚。”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阪师团 第119章 大阪师团 那群巡捕房的探员连忙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能吃上这碗饭的捧高踩低,阿諛奉承,人情世故,那都是基本功。 越是这种底层的小职员,越是明白什么人他们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 就井野方才的表现,这一看就是大有来头,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你真当法租界有那么多铁林啊. “阿仁,你招呼好客人,诸位,慢慢观看,有需要找林老板预约”陈阳向眾人打了个招呼,领著井野友介一行人上了二楼。 二楼也是精心装修过的,每个区域都掛著办理各种业务的牌匾,以及中层领导独属的办公室。 一行人一直走到里面一间没有署名的办公室。 陈阳打开办公室大门,招呼眾人进来。 井野友介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眾人隨即停下步伐,只有一名面相和善的中年人跟隨他一同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內还残留著装修时候留下的清漆味道。 井野友介笑道:“陈桑,这次我给你带来了一位大客户,介绍一下,这位是大阪师团后勤部门的寺內健中佐。” 大阪师团?就是那个被后世华夏人戏称为日本第一窝囊废师团的那个大阪师团? 陈阳闻言不禁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寺內健。 他的脸庞是典型的贵族线条,颧骨略高,下頜线清晰得如同刀削斧凿,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眼瞼下方沉积著一丝青黑色的阴影,如同精心研磨的墨汁晕染开来,无声诉说著长久的劳心与无眠。 深褐色的眼珠子,好似深秋的潭水,深邃之中参杂著一丝孤傲之气。 眼角的纹路清晰可见粗獷的笑纹,仿佛古籍书页上难以抚平的摺痕,几缕银丝倔强地掺杂在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乌髮间,异常醒目。 鼻樑高挺笔直,带著一种近乎傲慢的弧度,这是血脉传承的骄傲象徵。 嘴唇薄而轮廓清晰,唇角自然下垂,形成一种和善之余略带疏离的线条。 面颊光洁,没有鬍鬚,但那种刻意的整洁反而增添了一种难以亲近的距离感。 总而言之,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表面和善,但却时时刻刻跟你保持一种距离,这道距离就是贵族与生俱来的高傲。 “寺內君,你好,鄙人陈阳。”陈阳微微鞠躬行了个礼。 寺內健和声道:“陈桑,我听松井君提起过你,知道你很有本事。” “所以,我才特意从金陵过来。” 果然,做生意就是要信誉好,你的客人才会不停的介绍客人过来。 陈阳微笑道:“寺內君,据我所知,你们一向是跟大阪商会合作的,您这次过来是?” 寺內健缓缓说道:“物资方面的事情我们可以跟他们合作。” “不过,这一次我们手里的东西有点,嗯,烫手。” “田中理事没那个胆子,而且,我们师团已经接到北上的命令。” “在出发之前,这些东西需要儘快处理掉。” “价格方面,我们也跟松井君一样,如果您自行运输,我们可以八折出售给你。” 陈阳心中微微一动,大阪师团可是一块肥肉。 你可以质疑他们的战斗能力,但你绝不能质疑他们搞物资的能力。 而且,这个师团信誉非常好。 他们答应给你多少物资,就会给你多少物资。 陈阳在前世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则关於大阪师团的趣文。 说是第四师团驻扎东北时期偷偷跟东北抗联做交易。 答应对方六百条枪一下子没凑够,人家很直接的让手下一个中队的士兵將自己携带的枪械交出来,硬是凑够六百条枪给人家抗联送过去。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这不可能,论坛里面还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后来发帖的博主专门跑去日本跟当年在大阪师团服役的士兵求证。 对方却表示这种事情很平常,我们大阪人最注重的就是信用。 不过,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人家也记不清了。 毕竟他们拿枪去换钱的事情干了也不止一次。 陈阳给两人倒上茶水,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微微抿了一口道:“寺內君,不知道你们准备出售多少物资?” 寺內健看了一眼身边的井野友介,井野友介微微頷首,露出一个肯定的表情。 寺內健这才从日式西服的內兜里面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 陈阳仔细看过一遍,脑海中的ai程序快速进行计算,不一会儿便得出一个准確数字。 陈阳看著纸条上列出的军火清单犹豫道:“寺內君,足足八十万大洋的物资,你確定你们可以拿的出来?” 寺內健清单上全是军火,不仅有三八式步枪,还有德械武器,汉阳造等等。 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共將近一百万大洋。 即便打完八折,这批货也要將近八十万大洋。 寺內健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陈阳:“陈桑心算能力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这么多军火你只是看一眼就能推算出大概的价格。” “没错,这些军火有些是我们从战场上缴获的,有些是后勤的定期补给。” “你可以放心,货物早就准备好了,全都在金陵的仓库里面放著。”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先供货,后结款。” 嚯,这些大阪人做生意是有一套,这么多物资也敢先货后钱。 陈阳惊嘆於对方的豁达之余更是震惊於对方的大胆。 要是卖一些战场上缴获的物资也就算了,他们居然连后勤定期补给的枪械都敢拿出来卖。 这胆子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要知道,一旦被监察部门发现,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寺內君,一言为定,货物到沪三天內,我会准备好钱,以海外专项投资资金的名义打入指定帐户。” “顺便说一句,货物上车之前出事概不负责,货物上车之后出事,全款赔付,要是有人员损失,按中尉级別的战场抚恤金赔付。” 寺內健目光一亮,看著陈阳道:“陈桑做生意很有一套。” “我觉得我们以后的合作机会將会很多。” “井野君,你们的眼光真的不错。” 寺內健的话音刚落,陈阳还来不及谦虚,一阵敲门声响起。 林永仁探进半个身子陪著笑脸道:“各位不好意思,表少爷,大少爷有事找您,您看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我看他的表情,挺急的。” 林学礼?陈阳迟疑了一下。 自从上次被抓进金陵特务委员会的大牢之后,林学礼足足休息了一个礼拜。 当然,不是挨打受伤,按照高玉英的说法,完全就是惊嚇过度导致的。 陈阳也能理解,毕竟一个商人哪见过这架势。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陈阳总觉得林学礼的表现似乎有些不正常 “陈桑,你有事情我们就先告辞了。” 寺內健起身道:“交易的事情我会儘快安排,所有程序就按照陈桑的意思去办。” “井野君,我们走吧。” 井野友介朝陈阳微微鞠躬:“陈桑,我们先走了,寺內君还要在沪市停留一天,晚上一起去夜上海喝酒吧。” 陈阳笑著答应了下来。、 两人前脚刚离开,林学礼跟林永仁便一起走了进来。 “阿仁,你先出去,我跟陈阳有话说。”没等陈阳开口,林学礼先把林永仁赶了出去。 陈阳看著林学礼微笑道:“大哥,什么事情要搞得这么神秘,连阿仁都不能听。” 林学礼拉开凳子坐到陈阳面前道:“坦白说吧,我有批货想出。” “但是,不能走正常的路子,我知道你私底下也帮黑市运东西。” “所以,我找你要一张海关督察专员的条子,你批不批。” 陈阳愣了一愣:“大哥,你这可不像是求人办事的態度。” “哪有人求人还这趾高气昂的。” 林学礼笑骂道:“誒呀,你个小王八蛋,我找你办事还得跪下来求你不成?” “你跟日本人勾勾搭搭,又跟黑市有不清不楚的关係,怎么?这个钱你能赚,就不能让我也赚一笔?” 陈阳赶紧摆手道:“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走货找二哥就行了。” “何必要跑到我这里来,码头的事情他一句话就搞定了。” 林学礼道:“老二是个榆木脑袋,过他的手我不放心。” “你现在是金陵海关总署总检督察专员,你的印章可比他的面子实在。” 陈阳恍然道:“我算是听明白了,大哥,你想要免检通行证.” “看来这批货不是普通物资,应该是药品吧?” 林学礼脸色有些红温:“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做这行的规矩可是从来不问货物来路的。” “哎呀,我按照规矩给你一层运费还不行嘛。” 陈阳笑道:“您的运费我可不敢收,货物准备什么时候走?我让人准备” “当然是越快越好”林学礼毫不犹豫道:“你也知道,这东西有多烫手,当然是越早处理越安全。” 陈阳微笑道:“没问题,下午我就给你办了。” 林学礼仿佛鬆了口气,看著陈阳突然问道:“你小子在日本人那里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第120章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陈阳微微一愣,他担任金陵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事情林学礼並不知情,可是,一个运输课长能將一个关押在特务处大牢里的犯人轻而易举的带出来。 这事情明显有些超出了他的权力范围。 那是什么地方,是特务部门,不是运输部门,你一个运输课长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即便是陈阳来探望林学礼的时候用自己跟日本人的关係不错来掩饰。 但林学礼可不是林学义那种一根筋的莽撞人,他可没那么好糊弄。 加上陈阳在办公室动手杀了行动队的队长刘昌,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陈阳並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的笑了笑道:“大哥,你说呢。” 林学礼打量了陈阳一眼,缓缓说道:“你这个人水太深,我看不明白” “彼此,彼此吧。”陈阳微笑道:“大哥你不也一样。” 林学礼眼神依旧淡定,手心却不自觉的生出一抹汗水,起身道:“我懒得跟你说,別忘记下午先把我的事情给办了。” “我可是半副身家都押在这批货上了,要是出了事,我跟你嫂子还有你侄女一起睡大街去。” “对了,你要是真有办法就管管金陵来的那班特务。” “我在牢里的时候可是听说了,这伙人心狠手辣,可是搞得不少人家破人亡。” “走了。” “大哥,我送你。”陈阳连忙起身. “別,我可不敢让你送,阿仁送我就行了,你抓紧办事。”林学礼嘱咐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陈阳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大哥果然有点问题。 事实上,从他回来担任大阪商会特別助理,处理库存物资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大哥的表现有些问题。 谨慎,太谨慎了。 一个商人表现的谨慎是正常的事情,但是,他却要把陈阳拉到窗户边,而且还说家里有耳朵,谈事情要避开人家的耳目。 这种反应在当时就引起了陈阳的怀疑,起初,陈阳怀疑是因为林宗汉的缘故,日本人可能往他家里插了针。 可后来的表现又不像是这么回事。 而且,一个长子为了钱跟家里闹掰,带著老婆孩子出去住本来是很正常。 但他离开家的时候又没带走多少钱,这就不正常了。 如果真是为了钱,那就应该大闹特闹,至少要让林宗汉拿出半幅身家才会罢手。 而林学礼只是闹,却没有拿钱,这就给人一种为了闹而闹的感觉。 所以,他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故意要找理由跟家里撇清关係。 陈阳现在头疼的是这个大哥的势力归属。 他究竟是在为哪个势力服务。 红色,蓝色,军统,中统还是红党? 算了,陈阳摇了摇头,大哥想怎么样是他的选择,只要不出事就行。 站起身子,走到窗户边,看著窗外的景色,陈阳喃喃道:“差不多了,是该往前走了。” 沪市,大西路625號,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 “陈长官什么时候来的。”左鸣泉挪动著胖乎乎的身躯,三步並作两步朝办公室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询问一旁的张子弦,陈阳过来交代来了什么? 张子弦却是一问三不知,只是说陈阳进了特务处之后就调取了最近的行动报告查看。 他们是下属,无权质疑上司的决定,所以,只能赶紧把左鸣泉给找回来。 左鸣泉闻言赶紧加快脚步,上了二楼办公室。 站到办公室门口,左鸣泉仿佛想起什么,连忙止住步伐,先是把衣服扣子扣上,整理了一下服饰,紧接著深吸了口气,换上一副笑脸,这才敲了敲办公室大门。 “咚咚咚。” “进。”里面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 左鸣泉转动门把手,舔著笑脸走了进去。 “陈长官,您怎么来了?” 陈阳手里拿著一份行动报告,將自己的脸遮住,办公桌上还堆了一叠厚厚的行动报告。 左鸣泉心里直嘀咕,也不知道这个长官抽什么风,突然间调取行动报告来看。 “呵,左处长,你还真是好事多为啊。”陈阳放下报告冷笑道:“沪市特务处成立不过一个多月时间。” “左处长已经主持了五十几次针对红党以及军统特工的抓捕工作,平均每天1.3次。” “共抓获有嫌疑的犯人一百七十三人。” “前后处决人犯六十余人。” “照这么看,沪市的红党应该都被左处长抓的差不多了吧。” “我仔细计算了一下,你杀的人犯里面有码头劳工,沪市的裁缝,修理工,报社记者.” “还他妈的有个十四岁的报童。” “你他妈的跟我说,一个十四岁的报童是红党。” “你想干什么?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 陈阳怒不可遏,一把將手里的报告砸在左鸣泉的身上,怒声道:“你这是在草菅人命,你是不是要亲手毁掉影佐前辈建立的金陵特务委员会.” 左鸣泉也不敢躲避,连忙辩解道:“不,不,不,陈长官,您听我说,是,是他,是他自己承认的。” 只是,这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我现在也不想听你说什么废话。”陈阳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我现在给你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派人去盯著三鑫公司。” “三鑫公司?”左鸣泉迟疑道:“陈长官您是想.” “想什么?”陈阳皱了皱眉头:“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长官吩咐,我一定照办,我马上就去安排。” 沪市,法租界,大马路惟祥里。 眼前这座名为首席公馆的建筑物就是三鑫公司所在地。 也就是后世的沪市新乐路82號。 1909年,宣统皇帝登基之后,清政府与沪市各大领事馆签订了禁菸条例,严禁在华夏境內兜售鸦片。 法国人也同样签署了这一合约,但是,他们又捨不得鸦片带来的巨大利润。 所以,法租界高层跟军方想了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 法国人提供鸦片烟,交由华夏人自行分销,他们每箱收取一百两银子的报酬。 民国十二年,即1923年,三鑫公司成立。 两年后,三鑫公司击败了沪市最大烟土商人,八股党代表沈杏山之后,这个公司基本上垄断了所有沪市的烟土生意。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不引起民眾公愤,这个公司明面上是不经营烟土生意,只收取保险费,所有烟土由底下的青帮分销商自行分销。 这种掛羊头卖狗肉的做法也就是骗骗一些外人。 民国十六年,政府颁布了《社会登记法令》,三鑫公司的负责人杜老板借著这个机会开始洗白自己。 穿长衫,喝红酒,开办中匯银行,结交上流人士,並且跟蓝营政府保持良好关係。 甚至在四一二事变中,杜老板不惜成为蓝营政府的一把刀,参与围捕在沪市活动的红党。 日本人开展对华夏的侵略运动之后,杜老板捨弃沪市大部分资產,远走港岛,三鑫公司便由张笑林主持。 陈阳让左鸣泉派人盯著三鑫公司,这就是明刀明枪的准备动张笑林。 左鸣泉心里还是有些嘀咕,之前张笑林吃了个大亏,但他也明白自己对上这些做官的並不占优势。 所以,这段时间,张笑林一直想尽办法跟金陵扯上关係。 了一个大价钱之后,他终於是有了回报,金陵新政府已经决定让他出任浙省首辅的职位。 当然,这个职位並没有想像中那么大的权力。 所有兵权以及收取税赋的权力还是掌握在齐燮元的手里。 毕竟齐燮元才是浙省绥靖公署的专员。 不过,有了这个身份,他就算是官了,左鸣泉这个时候再去动他就得想想后果。 陈阳也看出来了,张笑林弃商从政,后面肯定是有高人指点。 不过,张笑林这个人霸道惯了,而且,想要从政明面上你不能跟灰色產业有联繫。 张笑林是江湖人物出身,这一点完全做不到,这也导致了他虽然钱买到了官,但真正肯与他来往的官员並不多。 这个人身上的破绽太多,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他牵连,也只有那些对於前途不甚看重,只想捞一笔钱就走的人才会跟他走的近。 陈阳在沪市的布局已经基本形成。 沪市的码头,运输,他都能控制自如,为了保证物资生意的顺畅,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迈出下一步。 也就是逐步掌握沪市的动向,张笑林在他眼里就成了一块碍眼的石头,得先將他摆平掉。 沪市,格林皋路,张公馆。 黑色汽车缓缓驶进张公馆停靠在洋房门前。 管家几步上前,打开后车门,张笑林带著一身酒气下了车。 管家连忙招呼下人过来搀扶。 眾人合力將张笑林扶进客厅,张笑林今天的兴致似乎很好,一边放荡的笑著一边对新来的丫鬟动手动脚。 小丫鬟也不敢还手,眼里噙满了泪水,管家泡了一杯茶走上前道:“老爷,先喝杯茶。” 张笑林不耐烦的推开,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手下八大金刚之一的宋祖善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老板,有些不对劲,我们的场子外面好像多了很多人在盯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怒火街头 第121章 怒火街头 “什么?”张笑林瞬间兴致全无,一把將哭的梨带雨的小丫鬟推开。 “到底怎么回事?” 宋祖善沉声道:“老板,自从上次荣哥出事之后,为了防止那些人再来找事,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在场子四周安排了暗桩。” “这段时间都相安无事,可是,昨天开始,又出现了不少陌生人。” “他们的行跡非常可疑,我安排人跟了一路。” “他们去了大西路625號。” 那个地方有什么,张笑林心知肚明。 “嘭。”的一声,张笑林抬手將茶几上的茶碗砸在地面上:“妈的,左鸣泉,你他妈的欺人太甚。” “人家说可一可二不可三,他们真当我张笑林是纸扎的老虎,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阿善,叫人,老子今天就要平了特务处。” 宋祖善顿时脸色一垮,让他们手下去砍砍普通人还行,甚至黑帮对轰也不怵。 可那是金陵特务委员会,先不说人家手里人人有枪,大部分特工都受过专业训练。 就是明面上的职务也由不得他乱来,那可是正规的金陵方面组建的单位,身后还有日本人挺著。 真要是明刀明枪的干起来,日本人肯定会找张笑林的麻烦。 他们手下可都在沪市混,真要追究起来,那是一抓一个准。 袭击政府机构,那就等同於造反,这还不得杀的血流成河。 老板这是老酒喝多了,现在还没醒酒吧。 宋祖善连忙朝边上的管家使了个眼色,老板这是借著酒劲在说话,等酒醒了可能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管家微微躬身道:“老爷,上次齐先生不是提醒过您,您现在是官,不能由著性子来。得跟人讲规矩。” 张笑林皱了皱眉头,的確,齐仕夷之前就提醒过他,官场上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四个字。 “师出有名。” 你可以不讲情面,但不能坏了规矩。 宋祖善此时也凑上来说:“老板,我听说这段时间这个特务处以抓捕红党名义掳人勒索,滥杀无辜,已经激起了民愤。” 您现在是温老这条线上的,您看是不是想想办法,用督察处的名义动他们。 原本的蓝营政府有五院,即司法院,立法院,监察院,行政院以及考试院。 金陵维新政府只有三院,即检察院,立法院以及行政院。 温宗尧是检察院院长,新政府的督察部门也归其管理。 张笑林攀上的是財政部的陈锦涛,这个人也是温宗尧一派的。 张笑林垂首思忖片刻道:“这个办法不错,不过,我们也不能任人宰割。” “阿善,找几个生面孔守在场子边上,要是他们敢轻举妄动就让人干掉他们。” “出了事情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离开。” “是,老板,我这就去安排……” 沪市,大西路625號,特务处办公室。 已经是晚上八点,特务处的灯光依旧明亮如常。 左鸣泉来沪市这么久,难得一天没有出现在金玉楼,而是乖乖的在办公室。 远处隱约传来教堂钟楼的钟声,左鸣泉抹了把脸,转身走到窗户边,看著外头漆黑的夜色,眉头却紧锁在一起。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左鸣泉瞬间来了精神:“进来。” 张子弦推开门疾步走到左鸣泉身边:“四叔,搞定了。” “那个报童的家人都送走了,还有之前的口供,证物也都补齐了,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呼。”左鸣泉似乎鬆了口气,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张子弦有些疑惑道:“四叔,你让我们做这些到底是要干什么?” “那个陈长官也没说我们做的不对.” “糊涂,”左鸣泉沉声道:“你以为陈长官是没事干故意来找茬?” “他这是准备动张笑林,在这之前先把我们手里的紕漏给堵上,咱们现在对他有用” 张子弦挠了挠头道:“可他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直说?你以为这是在哪里,有些话能直说嘛?”左鸣泉冷笑道:“他要是直说了,那不就是上司授意,部下担责。” “你真当他傻啊…” “这些当官的哪个不是云山雾罩的,你以为他莫名其妙的发火是正义感爆棚,为那些人討公道?” “他那是做给別人看的,目的是要点我,这些东西手脚没弄乾净,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我要是估计的没错,用不了几天,督察处就应该派人过来了。” “金陵督察处?”张子弦惊讶道:“他们来沪市干嘛?” “干嘛?当然是抓我们的把柄。”左鸣泉沉声道:“张笑林什么脑子,他能想到的最多不就是去金陵那边告状。” “陈长官早就算准了他不敢跟咱们硬碰硬,只能用官场上那一套来对付咱们。” “咱们只要把手头上的东西弄成铁证,別说督察处,就算梁先生亲自过问,他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对了,你们没拿那个报童家里人怎么样吧?” 张子弦连连摆手:“放心吧四叔,您都交代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不要闹大,我们哪敢乱来。” “我查过他们的底细,那个报童六七岁就开始靠卖报补贴生计,家里没什么关係,我们了三十个大洋,让他们趁夜离开。” “三十?”左鸣泉皱了皱眉头:“我不是说了给一百大洋,你们有没有搞错,连死人钱都抢啊。” 张子弦连忙摆手道:“四叔,我们哪敢抢死人钱,纯粹是为了那家人著想。” “他们家现在就一对五六十岁的夫妻,瘦得皮包骨似的,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您难道不清楚,住在那种地方,钱不是给的越多越好。” “我们要是给他们一百个大洋,我怕没到晚上,他们连命都没了。” “三十快大洋的价钱,足够他们回乡下买两头猪过生活了。” 左鸣泉闻言不禁嘆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张子弦这种自小在贫民窟长大的人对於那个地方有很深的了解。 那里並没有秘密,他们要是塞给人家一百个大洋,前脚刚出门,后脚就会有人去抢。 一百个大洋,沪市工人一年到头也赚不了这么多。 而且,这个世道乱糟糟的,黄浦江上哪天不会有几具无名尸体。 就他们家那种情况,真要有一百大洋,不出两小时,这对老夫妻准得浮在黄浦江上。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黑暗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左鸣泉吩咐了一句。 “四叔,我也没什么活,乾脆跟您一道走吧。”张子弦笑著说了一句。 左鸣泉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关上办公室电灯,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大西路在法租界境內,八点钟可是极为热闹的时候。 原本这个时间点左鸣泉都在金玉楼泡著,可因为陈阳的事情,他也不敢去,就怕被人抓著把柄。 毕竟公职人员守则里面可是明文规定,禁止公职人员嫖宿. 这种规定平常时候没人乎,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这玩意吧,说白了不上称还没四两重,可要是上了称,那就是一千斤都打不住。 人家隨时可以用这个藉口来整你。 叔侄俩说说笑笑,出了大门,走了不到一百米,陡然,一辆黑色奥斯汀汽车如同失控了一般,直直朝两人撞了过来。 这种轿车在民国时期还是比较流行的,车子比正常轿车高,用现代人视角形容就是民国版的suv。 左鸣泉到底是专业特工,车子刚过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一把推开张子弦,从身后掏出枪朝著驾驶位置连开三枪。 “砰!砰!砰!”子弹大部分打在车体厚重的钢板上,发出沉闷刺耳的“鐺鐺”声,火星四溅。 几颗流弹呼啸著掠过车顶,击中了大西路625號院墙精美的灰泥装饰,碎石粉末簌簌落下… 那汽车驾驶员经验老到,快速俯下身子,避开子弹,副驾驶位置的人把枪伸出窗外,朝著对方连开三枪…… “啪啪啪。”两枪对准了左鸣泉,另一抢则是朝张子弦开的。 对方的目的显然是为了防止张子弦搅局,却不知道,张子弦哪见过这阵仗,这会儿正躲在掩体后面瑟瑟发抖。 左鸣泉显然不止一次经歷过枪战,冷静下来朝著汽车接连开枪,很快就打光了子弹。 对方原本想下杀手,但发生枪战的位置距离特务处不过百余米,此刻声响已经惊动了里面的值班人员。 汽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副驾驶的枪手探出头,朝著左鸣泉藏身位置接连开了几枪。 伴隨著汽车轰鸣声渐行渐远,黑色的奥斯丁轿车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四叔,四叔你怎么样?”枪声停止,张子弦著急忙慌的上前查看左鸣泉是否受伤。 “呸。擦破点皮,没什么大事。”左鸣泉吐了一口唾沫,扬了扬右手。 右手手臂上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但不是贯穿伤,而是被子弹划破表皮造成的皮外伤。 不过,即便是皮外伤也疼的左鸣泉呲牙咧嘴的。 “四叔,是什么人准备要您的命?” 左鸣泉捂著手臂,看著汽车消失的方向冷笑道:“这还用猜,现在沪市谁最想我死?” 张子弦脸色一沉,三个字吐出口:“张笑林…”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火上浇油 第122章 火上浇油 沪市,法租界,福熙路。 福熙路上有张笑林最大的销金窟,大世界娱乐中心。 这地方怎么说呢,就相当於是糅合了一个天上人间外加一个葡京. 整座建筑物一共有五层。 一层是普通赌场,赌客品流复杂,各个阶层的都有。 二楼是专门为有钱人设置的贵宾厅,一共分为十六个豪华厅以及三十二个贵宾厅。 三楼跟四楼则是艺场,这里面的女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姿色,服务都没话说。 顶层则是云烟阁,就是烟馆。 张笑林本人向来是荤素不忌,只要能赚钱,什么生意都敢做。 无论是不是伤天害理还是说循规蹈矩 大世界娱乐中心就是他赚钱最快的地方,这里的赚钱速度真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大世界娱乐中心占地足有三十亩,在沪市这种地方,而且还是繁华地区弄到三十亩地,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这座远东第一大乐园於民国十八年七月份在沪市亮相。 当时的股东一共有七个,除了沪市三大亨之外,还有沪商总会黄香谷,陈明楚,以及法租界的两位董事。 当然,这两位董事的背后就是法租界的总董事跟领事。 这些人的职务太高,不方便明著支持这种娱乐场所。 民国二十六年,战爭爆发之后,这里的股份经歷过大洗牌,目前张笑林占比最多。 剩下的就是法租界公董局的一些董事。 当初的杜老板,黄香谷,陈明楚等人早就退出了这里。 早上十点,张笑林的座驾出现在大世界娱乐中心门口。 刚一下车,宋祖善就贴心的为其打开后车门。 “老板,有点不对头,昨天晚上特务处的左处长遭到枪手袭击。” 张笑林叼著象牙製成的菸嘴,闻言笑道:“那个乡巴佬,死了没有?” 宋祖善摇了摇头:“听说是受伤了,具体也不知道伤在哪里,应该不伤及性命。” “怎么不打死他?这人还真是一条贱命,这么难杀。”张笑林敲了敲菸嘴,神情显得有些失望。 “等等。”张笑林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著宋祖善道:“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派人干的吧?” 宋祖善连忙摇头道:“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您的计划,这个时候不会去动左鸣泉。” “我是怀疑,是不是有人想借这个机会挑事?” “挑事,我跟他之间还用挑嘛?”张笑林不以为然道:“现在的沪市谁不知道,我跟他之间肯定得没一个。” “这个时候还用得著挑事。” 宋祖善低下眉头,心中却不以为然。 张笑林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他还是用得江湖人的思维,一动手就闹得满城风雨。 而左鸣泉不一样,他之前没有理由动手,这件事一出,好像给了他一个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理由。 他是受害者. “老板,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点,谨防左鸣泉耍样。”宋祖善劝道:“风口浪尖的,您身边是不是多带些人。” 张笑林脸色一沉,怒声道:“你以为我会怕他,这里是沪市。” 宋祖善连忙解释道:“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笑林在沪市横行了將近二十年,从三鑫公司成立到杜老板几人落跑,整个沪市也只有他还能立在这里。 这么多年的经营让他小心一个刚从金陵来的什么特务主任。 这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耻辱。 要是对方敢明刀明枪的动手,他正愁没理由下黑手。 不过,宋祖善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笑林续上一根烟,缓声道:“阿善,让你找的那些生面孔现在在哪里?” 宋祖善连忙说道:“安排在大通客栈,您想把这些人用起来?” 张笑林犹豫道:“这些人信不信得过?” 宋祖善点头道:“都是我挑的,绝对没问题。” 张笑林点了点头,“让他们过来,要是那个左胖子真敢动手,我也不用跟他客气。” “是,老板。”宋祖善点了点头,看著走进大世界娱乐中心的张笑林的背影,双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 福熙路上的大通客栈。 这是一家极为廉价的旅社, 这家旅社收费很低,住一天只收一毛钱,睡得是通铺。 所谓的通铺就是放几张床板,地下用些木凳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絮,被褥,只有草蓆。 简单说,睡在这里就是被子什么的都要自带,要不然就凑活著过。 平常时候这里出没最多的就是码头上新来的那些外来劳工。 老板也是外省人,知道他们离乡背井的不容易,中午时分还会提供两个馒头外加一碗菜汤。 东西虽然不多,可真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时候,这两个馒头跟一碗菜汤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大通客栈二楼,几名年轻的汉子赤裸著上身正聚在一起聊天。 园口事件之后,来沪市的外地人明显多了不少。 这些人也都是从受灾的地方过来的,但是,他们聚在这里並不是为了找份能安生立命的工作,而是有人特意安排他们在这里。 嘎吱,嘎吱,破旧的木板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年轻的汉子疾步上楼,朝眾人道:“老板有吩咐,让我们去大世界后门等。” “楼下准备了衣服跟傢伙,你们每个人换身衣服,各自领一把傢伙。” “林哥,我们有活了?”人群中一名汉子起身道:“那个价钱是不是按照之前说好的给。” 被成为林哥的年轻人不耐烦的说道:“没错,杀一个人给五十大洋,平常时期每人三十个大洋的薪水。” “跑路会另外支付一笔钱。” “放心,宋老板的上面可是沪市最大的张老板,你们还信不过?” “林哥,別生气,我们都是乡下人,乡下人没见过市面,就想多问一句。” “大傢伙儿谢谢林哥。”那群汉子嘻嘻哈哈的起身,纷纷朝来人拱手道谢。 “行了,赶紧动身,老板不喜欢等。” 来人一声令下,眾人连忙应了一声,纷纷跟著他下楼,去领衣服跟傢伙. 沪市,大西路625號。 左鸣泉的右手打上了厚厚的绷带,现在已经六月底七月初了。 缠著这么厚厚的绷带相当於披上了一件厚衣服,弄得他热的全身不自在。 噔噔蹬,一阵脚步声响起,张子弦提著一个食盒快步走进办公室。 “四叔,四婶给你准备的鸽子汤,” “她说这东西对伤口好,让你喝了。” 左鸣泉皱了皱眉头,还是接过汤,三两口喝的乾乾净净。 “小宝,派出去的人有没有传回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张子弦凑上来道:“四叔,有人看见张笑林招募了一些生面孔。” “他是不是准备跟咱们来硬的?” 左鸣泉脸色一沉,站起身子:“生面孔,这么说昨天晚上的事情真是他干的。” “妈的,这老小子还真准备要了老子的命。” “让你去查昨天晚上那辆奥斯丁汽车有没有线索。” “只要找到车,老子现在就打上门,看他敢不敢动手。” 张子弦皱了皱眉头道:“四叔,整个沪市这么多车,一下子確定不了阿。” 左鸣泉怒声道:“確定不了就加派人手,怎么?我这一枪白挨了?” 张子弦连忙摆手訕訕道:“不,不,四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左鸣泉怒气冲冲的瞪了一眼张子弦,还没等他说话,桌子上的电话陡然响起。 “特务处办公室,你找谁?” 左鸣泉的话音刚落,对面响起陈阳的声音:“左处长,看来你火气很大阿?” 左鸣泉嚇得差点没握住手里的电话:“陈长官,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陈阳和声道:“也没什么事,我就是听说左处长昨天受伤了,不知道你伤势如何。” “多谢陈长官关心,就是一点擦伤,不碍事。” “不碍事就好,”陈阳沉声道:“左处长,这件事不能轻易算了。” “公然对特务处处长下手,这是在挑衅我们金陵特务委员会。” “这事要是传开了,我们还怎么在沪市立足。” 左鸣泉沉声道:“陈长官说的对,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可是,我们无凭无据也不能硬来,现在张老板可是有金陵那边的人站台.” 陈阳淡淡的说道:“放心,左处长,我收到消息,姓张的有批货会在今天下午到沪市。” “到时候我用海关总署督察专员的名义给你发协查通告。” “你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大世界查货。” “机会我已经给你了,该怎么做,那就看你自己咯。” 左鸣泉闻言顿时大喜:“陈长官,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找你合作 第123章 找你合作 左鸣泉放下话筒,兴奋的直搓手。 一旁的张子弦奇怪道:“四叔,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左鸣泉霸气道:“这回老子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通知凌江,把所有队员全部召集起来,所有人带满弹药,老子今天要平了张笑林的大世界。” 自从行动队队长刘昌被陈阳打死之后,副队长凌江就接替了他的职务。 张子弦迟疑道:“四叔,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大世界我可是去过的。” “据我所知,他们那里足足有一千多员工,单单看场子的起码一百多人。” “咱们数来数去也就三个行动队几十人。” “万一真的火拼,咱们也不占优势阿。” “他敢?”左鸣泉沉声道:“老子现在是奉旨办差,他要是敢动手,老子正愁没机会当场打死他。” “陈长官说了,这个场子要是找不回来,咱们金陵特务委员会的招牌就算砸了。” “以后我们也別想在沪市立足。” “四叔,咱们又不是混混,还在意这个。”张子弦有些不理解。 左鸣泉眼睛一瞪:“你懂个球球,咱们跟混混有什么区別。” “不就是腰里面多了把枪,要是被一个本地帮会给欺负了,你让別人怎么看?” “你四叔在小事上能跟人家不计较,可要真闹到这份上,我能退吗?” “我要是往后退,陈长官不得一枪打死我。” “还有阿,上次抓他大哥的事情到现在还没个说法,这次要是办的漂亮,兴许陈长官一高兴,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要是搞砸了,哼哼” 张子弦好奇道:“那会怎么样?” 左鸣泉冷笑道:“新帐老帐一起算,要是运气好,咱俩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滚回金陵。” “要是运气不好,咱俩就地找个风水好的地方,也能有个伴” “咕咚。”张子弦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也不知道左鸣泉说的是真是假。 “行了,赶紧去安排,”左鸣泉拍了拍张子弦的肩膀:“什么事有四叔顶著,你不用担心。” “是。” 沪市,城隍庙,德兴馆…… 德兴馆“松鹤轩”贵宾厅的门槛,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將城隍庙喧囂嘈杂的市井烟火气隔绝在外。 德兴馆可是有年头的老馆子,装修风格也略显厚重。 四壁是深色柚木的护壁板,打磨得油亮。 墙面高处,悬著几幅装裱考究的山水字画,墨色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黯淡。 穹顶垂下黄铜骨架的西洋水晶吊灯,层层叠叠的玻璃坠饰折射著光芒,將厅內照得通明。 吊扇叶片在头顶缓慢旋转,搅动著混合了陈年木香,昂贵香水以及菜餚余味的复杂气息。 厅堂中央,是一张硕大的,铺著雪白亚麻桌布的圆台面。 厚重的红木底座,雕刻著福禄寿三星的图案。 餐桌上,成套的景德镇青细瓷餐具,银亮的刀叉,晶莹的高脚玻璃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中间一只景泰蓝大瓶里,插著几支晚开的白色菊,瓣边缘已微微捲曲,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颓败。 这种老馆子一般都有自己的熟客帮衬。 德兴馆也不例外,此时,贵宾厅里坐著几名身穿华服的中年人。 这群人大多五十岁上下,神情倨傲。 他们身上的名贵饰物加起来,买下十家德兴馆也绰绰有余。 “沈老板,这不年不节的,突然约我们到这里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说话的人叫於炳文,潮汕人,八股党成员之一。 此人是沪市有名的烟土商人,自从三鑫公司垄断了烟土生意之后,他们这些大八股党的成员也变得低调了很多。 这家老字號的德兴馆就是他们平时聚会的场所。 不过,他们之间也不是经常聚会,像今天这样突然间聚在一起的时候还真不多见。 沈杏山將手里把玩的手串轻轻放在桌子上道:“诸位,前几天有人送了一份大礼给我。” “我本来想答应对方,但是,我觉得这事情还是要跟你们说一声。” “大礼?”杨再田疑惑道:“什么礼物还能入得了你沈老板的眼。” 沈杏山缓缓说道:“海关总署督导专员的批文。” “什么意思?”杨再田跟於炳文相视一眼,都有些摸不著头脑。 倒是季云青率先反应过来:“有人想动张笑林?” 沈杏山点了点头,原先的烟土生意都是他们在做,后面被杜老板搞得小八股党抢走了。 沈杏山跟黄金龙结了亲家之后,乾脆就把烟土生意让给了三鑫公司负责。 去年战爭爆发,黄金龙不甘心为日本人所用,躲起来装疯卖傻。 而杜老板则去了港岛,大概率短时间內是不会回来了。 现在的沪市也就是张笑林作主,这个督导专员送了一份批文给沈杏山,目的非常明显,要跟他一起合作打老虎。 “还有这好事,我当然没意见。”於炳文笑著说了一句,露出嘴巴里硕大的金牙 季云青思忖道:“这个人可靠吗?” “我就怕打虎不成,反遭其害。” 沈杏山迟疑道:“我也不好说,不过,能跟张笑林叫板,他应该是有点本事。” “我今天来就是问问大家的意思。” 季云青作为青帮大哥,在沪市也混了几十年了, 对於张笑林此人的了解可以说比在场的人都深。 这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傢伙,万一触怒了对方,他可不会跟你讲情面。 季云青沉思良久,缓缓说道:“沈老板,我想知道我们能得到什么?” 沈杏山道:“他答应把烟土生意还给我们,剩下的就归他!” 季云青冷笑道:“这么说,他是想要张笑林手里的地盘跟生意,好大的胃口。” “不过,他倒是真能吞的下去,我倒是不介意帮他一把。” “有句话说的很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眾人闻言也是频频点头。 沈杏山和声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就先行一步.” “沈老板,慢走。”眾人连忙起身相送。 沈杏山拿起文明杖跟公事包,渐行渐远. 沪市,金陵饭店,二楼,千里江山.. 千里江山是金陵饭店二楼最好的包间。 沈杏山拄著文明杖沿著雕的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沈老板,”刚出楼梯口,一道奇怪的声音响起,那是一种外国人说著生硬华夏语言的声音。 沈杏山闻言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两名穿著洋服的法国人迎面朝他走来。“ ”皮少纳先生,博古斯先生,两位怎么会在这里?“沈杏山看清楚来人之后顿时有些惊讶。 这两人是法租界公董局的董事之一,一个是负责税收部门的博古斯,一个是財政部门的皮少纳。 ”来见个朋友。“皮少纳打量著沈杏山道:“我们跟沈老板的目標应该是一样的。” “沈老板,我们的事情已经谈完了,您请便。” 沈杏山朝两人拱了拱手,心中对於这个还未谋面的陈专员愈加显得好奇。 沿著鬆软的波斯地毯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一道弯却见不远处一名长相英俊的年青男子早早的站在包厢门口。 主家迎客是基本的礼仪,陈阳也不例外。 看到沈杏山的出现,陈阳脸上的笑容更甚。 只要他肯来,这次合作就已经成了一半,接下来无非就是利益之间的分配问题。 “沈老板,久仰久仰。” “陈专员还真是年轻有为阿。”沈杏山將文明杖至於左手,上前热情的跟陈阳握了握手。 “沈老板客气,请进吧。” 两旁恭候已久的侍者推开厚实的包厢大门。 陈阳微微欠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沈杏山也不客气,缓缓迈入其中。 包厢大门缓缓合上,一瞬间,外界的声音隨著大门的紧闭而被隔绝在外。 “沈老板喜欢喝什么酒,老酒还是红酒?”包厢的餐车上早就准备了不少品类的酒水。 无论是洋人爱喝的威士忌还是华夏人钟意的白酒,黄酒,亦或者是上流社会流行的香檳,红酒,应有尽有. 沈杏山摆了摆手道:“陈专员不用麻烦了,您今天约我来是?” 陈阳坐到沈杏山对面道:“自民国成立以来,政府几次颁布《禁菸令》,这个沈老板应该是知道吧?” 沈杏山不动声色的笑道:“在下就是一个守法商人,这些违法的事情从来不碰。” 陈阳笑道:“沈老板也是见过市面的人,鄙人也想问一问,您知不知道,法国人一年往我们华夏兜售多少烟土?” 沈杏山微微一愣,失笑道:“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陈阳缓缓说道:“至少五万箱。” “按照他们抽成比例,光这烟土一项,他们就要赚足五百万大洋。” “这么多钱白白流向法国人的口袋,这是新政府不愿意看见的。” “禁菸是头等大事,鄙人也是收到金陵方面的指示,要整肃吏治,禁止烟土泛滥。”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合作。” 沈杏山微微一笑,瞬间捕捉到陈阳话语之中的关键点。 五百万大洋落进法国人的口袋,这个才是重点。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板,一路走好 第124章 老板,一路走好 沈杏山非常清楚,陈阳说的禁菸已经是老生常谈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要大刀阔斧的改革,禁菸,他是不会邀请自己过来。 真正的原因就是日本人眼红烟土生意,想踢开这些外国人,自己垄断烟土市场。 要知道,日本本来就是一个资源贫瘠的国家,烟土生意那么丰厚的利润,他们怎么可能不眼红。 所以,他们需要找一个代理人。 “陈专员,新政府的决议我们这些沪市商人一定支持,” “就是不知道我能替您做点什么?” 陈阳缓缓说道:“烟要禁,但沪市不能乱。” “我希望沈老板能出一份力,保证沪市市面的安定。” 沈杏山皱了皱眉道:“陈专员的意思是田大荣,韩冲,费九那些人?” 张笑林手下有八大金刚,最能打的田大荣现在还在医院躺著,剩下的除了宋祖善,还有六个。 动一个张笑林的难度不大,就是怕出现连锁反应,搞得整个市面都乱起来。 陈阳点头道:“沈老板放心,如果行动成功,我们接下来会关闭张笑林名下所有烟馆。” 沈杏山点头道:“禁菸乃是要务,请陈专员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 陈阳起身倒了两杯红酒,將其中一杯递给沈杏山道:“一言为定,多谢沈老板支持。” 沈杏山接过酒杯,跟陈阳碰了碰,一饮而尽。 两人之间的谈话即便是被人监听,那也全都是在討论禁菸事宜,但真正的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陈阳向沈杏山保证,他拿到张笑林的地盘之后,会立即关闭所有烟馆,並且绝不碰烟土生意。 沈杏山则可以拿到原本属於三鑫公司的烟土代理权,条件是需要帮助陈阳搞定张老板手下的六大金刚。 沈杏山放下酒杯道:“陈专员果然是栋樑之才,老夫还有一件事想问。” “方才我碰见皮少纳先生跟博古斯先生,不知道您又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陈阳並没有隱瞒:“这还不简单,法国人可没我们这么多心思,只要保证自身的利润不受损失,他们也不愿意多管閒事。” “我跟他们说,保证在原有的分红基础上增加一成,他们自然很开心。” 沈杏山这时才恍然大悟,心中也不由得佩服了几分 法国人的烟土生意並不是全归公董局所有,一大部分是归於军队。 他们每箱抽成一百大洋,分到公董局手里只有百分之二十,陈阳答应在这笔钱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十,他们自然没意见。 至於军队不见的收入,那是军队的事情,关公董局什么事。 沈杏山起身道:“陈专员,如果没什么別的吩咐我就先回去安排了。” “您放心,我们也不希望沪市乱起来,这样对大家都没好处。” “幸苦沈老板了。”陈阳起身道:“我送送您。” “陈专员留步。”沈杏山微微躬身,拿起文明杖跟公事包走了出去。 目送沈杏山离开,陈阳倒了半杯红酒,走到窗户边上,看著窗外的风景。 嘎吱,厚重的包厢大门再度被推开,林学义疾步走进来:“陈阳,人都安排好了。” “是不是现在就动手?” 陈阳举起酒杯,看著窗外的风景道:“不急,至少得让人家吃完晚饭吧。” 林学义愣了一愣,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傍晚的光线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毯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水晶吊灯的光芒虽然明亮,却无法完全照亮那些深色的角落。 整个空间里似乎都藏著欲言又止的秘密和这个时代挥之不去的阴霾。 眼前的风景如同沉寂在旧时光里的华丽船舱,努力维持著表面的光鲜与秩序,內里却隨著窗外乌云密布的黄浦江,在时代的惊涛骇浪中,不安地摇晃著。 沪市,福熙路,大世界娱乐城。 暮色四合,大世界也迎来了晚上的高峰时期。 陡然,数辆黑色道奇厢车响起长长的剎车声,停在了大世界娱乐城的门口。 “小宝,带人守住后门。” “凌江,带人跟我上。”左鸣泉一声吩咐,车上的特务拿著手枪便冲了进去。 底层赌场,千万不要被这表面的繁华所欺骗,正確来说,这里就是人间的修罗场。 空气浑浊得几乎能拧出水,几十盏刺眼的白炽灯下,人头攒动,烟雾繚绕。 汗津津的脸庞因贪婪或绝望而扭曲变形。 巨大的轮盘滴溜溜地转,象牙小球撞击隔板的清脆声响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吆喝和嘆息里。 “开,大!” “妈的,又是大.”骰子在碗里哗啦啦翻滚,庄家面无表情地报著点数,手边的筹码堆得像小山。 牌九桌旁,一只枯瘦的手颤巍巍押上最后几块银元,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浑浊的眼睛死死盯著发牌人的手指。 角落里,一个输光了的中年男人瘫坐在长凳上,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走,只留下一具徒然喘息的皮囊。 赌场里的女服务员穿著暴露的制服,露出一大片白腻的肌肤,端著劣质茶水和廉价菸捲在人群中穿梭,吆喝声淹没在更大的喧囂里。 她们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经常会在赌客贏钱时候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身边,赌客们一边笑嘻嘻的买下香菸,临了还不忘记摸一把,在女服务生嗔怪的语调中放肆大笑. 眼神锐利的打手隱在柱子后或门帘边,像潜伏的鬣狗,隨时准备扑向闹事或输不起的倒霉蛋。 铜钱的叮噹、银元的脆响、筹码的碰撞,在赌场里面此起彼伏。 嘭,巨大的枪声响起,子弹打在头顶的白炽灯上,瞬间,玻璃四溅. “对不起,诸位,海关临检。”左鸣泉挺著小肚子推开眾人喝道:“无关人员请快速离开。” 在场眾人一脸呆滯,海关,临检,这几个字发生在大世界这种地方,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让开。”一记呵斥声响起,宋祖善阴沉著脸,带著几名打手出现在门口,看到左鸣泉的身影,宋祖善阴惻惻的说道:“左处长,您可是特务处的人,什么时候成海关的人了。” 左鸣泉掏出写著“海关总署禁查通告”字样的文件在宋祖善面前亮了亮. “宋管事,我这也是奉命行事,有人举报你们私设烟馆,贩卖烟土。” “特务处收到协查通告,要彻底搜查大世界娱乐城。” “你敢?”宋祖善沉声道:“左处长,都说坏人財路犹如杀人父母。” “你现在是要跟我们作对?” 左鸣泉冷笑道:“宋管事,我们只是公事公办,莫非,你还要对抗执法?” “谁要是敢阻差办公,就地击毙。” 宋祖善怒声道:“你可以试试,我就不信凭你们几十个人能平的了大世界?” 左鸣泉脸色一沉,抬手道:“准备。” 话音落下,左鸣泉身后的人全都抬起了抢,赌场这边也都拿起了武器,双方人马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噔噔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打手装扮的汉子穿过人群来到宋祖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宋祖善微微頷首道:“我知道了,” 紧接著,宋祖善回头道:“左处长,你要检查是不是,只要不骚扰客人,你们隨便看。” 左鸣泉愣了一愣,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宋祖善打的什么主意? 便是此时,大门外跌跌撞撞的衝进来一道身影:“左处长,他们在转移烟土,张组长带人跟他们在后门交火。” 左鸣泉一听,脸色瞬间一变,不等他反应过来,宋祖善大喝道:“关门,別让他们出去。” “嘭,”不知道谁先开了第一枪,底层赌场瞬间骚乱。 赌客们大叫著四处逃窜,筹码,银元被惊慌的人群撞翻,四处飞溅。 牌桌被掀翻,轮盘还在兀自转动。 赌场的打手从四面八方涌来增援,却被左鸣泉留在门口的两名特务死死堵住。 双方在底层展开激烈对射,子弹打得木屑四处横飞。 不得不说,打手跟特务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大家人数相仿,而这群打手很快就被对方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妈的,发信號,叫人。”宋祖善边战边退,朝手下吩咐了一句。 手下点了点头,接连几个敏捷的翻滚,来到窗户边,砸破玻璃,掏出信號弹,点燃之后,一枚巨大的烟在天空炸响。 而此时,距离大世界不远的民房內,十余名手持南部十四衝锋鎗的人分成几个角落,从四面八方盯著眼前数十名打手。 为首一人看著天空炸裂的烟火咧开嘴道:“大家合作点,我今天吃素,不想杀生,只要大家在这里呆上两个小时,我们马上离开” 大世界顶楼,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进顶楼办公室。 “老板,宋管事跟特务处的人打起来了,他让我带您先离开。” 张笑林脸色铁青,他想不到左鸣泉还真敢来,不止敢来,他还真敢动手。 “妈的个巴子,老子现在就动手宰了他。” “別別別,老板,您是瓷器,没必要跟瓦片硬碰硬。”来人苦口婆心的劝道:“您跟我走,我送您先离开,这里交给宋管事处理就行了。” 张笑林微微一愣,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自己什么身份,值当跟人家拼命嘛? “好,我们走。”张笑林敲了敲象牙菸嘴,跟著那人从另一边下到底楼。 那边早就停了一辆车,车旁站了四五个生面孔,应该就是他让宋祖善找的那些人。 一行人坐上车,张笑林看著身后大世界娱乐城皱了皱眉头转头朝边上那人道:“看你挺机灵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咧嘴一笑:“张老板,我叫林怀部,是送你上路的人?” 张笑林神情一滯,还没反应过来,前后数把手枪已经顶住了他的脑袋。 “別別,我可以给你们钱,多少钱都行。” 林怀部轻笑道:“张老板,太迟了,一路走好阿”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武汉会战的耻辱时刻 第125章 武汉会战的耻辱时刻 大世界娱乐城后门。 两辆汽车以內八字的模样堵住了后门的出口。 乒桌球乓的子弹交火声还在不断继续。 几辆货车被堵在后门出口,一群手拿汉阳造跟短枪的打手以货车为掩体,不断朝下方射击。 张子弦暗暗叫苦,本以为躲在后门能捡个便宜,谁知道,还真给他撞上大鱼了。 问题是这条鱼远比他想像中的更大,五辆货车,目测大概四百箱烟土,以及二十来名押运员。 张子弦率领的小队是由六名情报组员跟八名行动队第三小队队员组成的。 行动队的成员还好,他们都是经过专业抓捕训练,无论是枪战还是捕俘,进退之间都能配合默契。 情报组的就差点意思,大家只能像张子弦一样,躲在后门掩体后面,抽空放冷枪。 可是,双方的实力毕竟有些差距,眼看被对方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张子弦急得直冒火。 要是左鸣泉再不派人支援,就他们这些人肯定是拦不住了。 就在此时,一辆黑色轿车从另一方向飞快驶入双方交火的战场。 没等张子弦反应过来,轿车后门打开,一道身影被扔了出来。 做完这个动作,轿车丝毫没有停留,径直衝出后巷,消失在眾人视线之中。 “啪啪啪。”张子弦下意思的朝身影打了几枪,但是,对方並没有反应,,而是像死狗一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对面有些眼尖的打手已经认出了此人身上的服饰。 “是老板,老板被人打死了。” 啊?张笑林被我打死了?张子弦莫名一怔,那个死狗一样的身影竟然是张笑林? “別,別打了,我们投降。”眼看张笑林都被打死了,对方也失去了战斗下去的信心。 纷纷放下手里的长枪,举手投降。 或许,这就是战场上斩將带来的威力,古代战场能將先登,夺旗,斩將,陷阵作为四大军功不是没有理由的。 而这斩將又被称为四大军功之首,一旦敌方將领被当场斩杀,这种心里崩溃的感觉会迅速影响士兵的士气。 张笑林就相当於这群人中的將领,他一死,这些人连为谁拼命的理由都没了。所以,很乾脆的投了 黑色轿车离开后巷之后停在了距离大世界娱乐城不远处的民房下方。 林怀部上前敲了敲民房大门,里面的人扒开一条缝隙,警惕的看了一眼,然后打开大门。 林怀部走进民房,看著坐在上首的廖如渊抱拳道:“廖大哥,事情做完了,张笑林死了。” 没错,这些手拿南部十四式衝锋鎗的人就是十六行码头林学义招揽的那些人。 领头的是廖如渊,这个林怀部也是廖如渊带来的手下。 不止是他,就连宋祖善找来的那些生面孔也全都是廖如渊的手下。 这一场杀局早在张笑林想跟左鸣泉爭斗的那一天就已经布下了. 次日,沪市,南方运输部第三课。 陈阳看著李寧玉刚刚送进来的报纸,嘴角几乎被钓成了翘嘴。 民国二十七年七月一日的“申报”报纸上,最引人瞩目的就是这篇报导。 《金陵特务处查缴大世界娱乐城烟土四百余箱,沪市大亨张笑林身中十三枪毙命》. 果然,廖如渊做事要比林学义靠谱的多。 搞定了张笑林,现在就看沈杏山的了,只要他能对付的了张笑林手下六大金刚,陈阳在沪市的布局也就能顺利完成。 沪市码头加上张笑林的地盘,至少半个沪市是由陈阳说了算…… “哗啦啦。”外头响起一阵嘈杂的掌声以及兴奋的呼叫声,很快打断了陈阳的思绪。 陈阳推开办公室大门,发现声音是从第一课方向传来,没等陈阳询问,秘书李寧玉拿著一份通稿快速走了过来。 “李秘书,发生什么事了,松岛君他们怎么这么高兴。” 李寧玉將手里的通告递给陈阳道:“长官,第六师团板井支队於前日攻下马当要塞。” “松岛课长的第一课由於运输及时,受到派遣军司令部通报嘉奖,他们正在庆祝呢。” 陈阳心头一沉,接过通告,上面详细记录了板井支队攻克马当的战况。 陈阳看完之后忍不住在心里感嘆,蓝军阵营里的猪队友还真不是一般多。 马当要塞是蓝军耗费无数资源堆积起来的得意之作。 武汉方面的战斗刚刚开始,蓝营统战部以及国防部就马当防务问题开了无数次会, 各部上下一致认为,“马当防务为大抗战第一重要,其工事与炮位以及部队防务,应由军令部特別督促布置勿误。” 为了阻止海军第三舰队溯江而上,军令部下令封锁马当要塞长江江面,不但在江面上布置了数千枚的水雷,另外还將一些老旧炮艇以及渔船就地炸沉,形成人为的暗礁,阻止海军第三舰队西进。 不得不说,费了这么多的心血,马当要塞也的確如军令部推演的那般,坚不可摧。 日军自开战以来,接连出动飞机跟舰炮,对著马当要塞狂轰滥炸,但却收效甚微。 主要原因除了马当要塞坚不可摧之外,它的地理优势也极其利於防守。 蓝营守军只要往工事里面一缩,舰炮跟飞机基本上很难对要塞形成致命攻击, 这种龟缩式的无赖打法弄得进攻的板井支队苦不堪言。 几天下来,不但寸功未立,还折损了不少舰艇。 按照马当要塞发回的战报,军委会甚至天真的以为,以李韞珩的实力至少能拖住日军一个多月的时间,再不济也能守住半个多月,为武汉战场防御提供充足的准备时间。 可现实情况,日军六月二十四日正式发动强攻,而六月二十九日,马当要塞已经易主。 中间的时间算起来还不到一个礼拜. 照理说,这种级別的要塞別说是正儿八经军校出来的军官,就算放一只猪在那里也不至於一个星期不到就丟了吧。 事实上,马当要塞的確是坚不可摧,奈何所託非人,这么强大的马当要塞竟然託付给了一个猪队友。 李韞珩,湘省寧远县礼仕湾乡坝子头村人,江防马当区指挥官, 武汉战爭爆发之后,十六军军长李韞珩奉命率部驻防彭湖,马当及东流一线, 当时的十六军下辖三个师一个旅,另配备海军陆战队、炮兵团,共计3万余人. 李韞珩的任务是固守香山、黄栗术阵地, 军队驻防之后,李韞珩按照军令部要求,分批构筑防御工事,並派了一团兵力,布置於华阳、望江,以攻击日军的登陆部队,掩护要塞,防止敌舰突入。 上级要求是尽全军之力,务必拖住敌军半月之期。 就眼下的防御模式来看,这个任务对於占据天时地利的十六军来说可谓是易如反掌。 偏偏就是这个易如反掌的事情,还不到一个礼拜就让他给搞砸了。 而其中的原因更是离谱至极。 李韞珩於民国八年在保定军校速成班学习,毕业后,留校任教。 此人本事不大但虚荣心极强, 就在他出任十六军军长,接手马当要塞防务的同时居然还有空搞了个《抗日军政大学》,並且自封校长。 不仅如此,还到处跟人吹嘘,蓝军上下军长一抓一大把,但是,被称为校长的能有几个 要说你喜欢当校长是你的事,但是,这傢伙简直就是个猪脑子。 大敌当前,日军都攻上来了,他还特別命令各区排以上的军官前往军政大学学习。 就是这一举措导致香山一带的士兵被攻击时一无准备,二无军令,一盘散沙。 不到一天,便接连丟失了香口,香山两处阵地。 日军占领香口之后,马当要塞腹背受敌,加之又没有援军,原本计划坚守一个月的马当要塞从六月十四日开战到六月二十九日,满打满算不足一个礼拜就落入了日军手中. 当然,这其中就不得不提一下蓝军阵营之中的另一头猪…… 第167师师长,薛蔚英。 六月二十四日,马当要塞遭受攻击之时,守军无法联繫上李韞珩,当即向总司令张发奎求救。 六月二十六日,张发奎命令第167师师长薛蔚英率部增援,这傢伙为了及早到达战场,擅自决定抄小路。 然而,这头猪似乎有些低估了自己的方向感,六月二十六號出发的部队,距离马当不过几公里的路程,它竟然迷路了。 一个部队师长在增援路上竟然迷路?这么搞笑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一个蓝军师长的身上,听上去就像是天方夜谭,但这確实事实。 等它率部赶到之时,马当要塞早就丟了。 而身处武汉临时战备指挥中心的校长见自己耗费三年时间,投入无数资金跟心血打造的马当要塞竟是以这种方式丟了气的直骂“娘希匹.” 最终167师师长薛蔚英阵前枪决,十六军军长李蕴荇撤职查办.. 即便是军法森严,但这一切已经来不及,可以说,武汉会战的开头,蓝军就输得一塌糊涂。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声响起,陈阳心烦意乱的將通稿丟在一旁,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艾莎的声音:“陈阳,下午有没有空,我已经选好了办公室,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投资理论 第126章 投资理论 沪市,黄埔滩路166號,华富基金 陈阳接到艾莎的电话之后隨便找了个理由出了运输部。 毕竟现在运输部所有的工作都要优先第一课,陈阳的第三课跟长岛之洋第二课手里的运输任务很多都被叫停。 还好他控制了沪市的码头,有些物资不用列车运输也可以用海关督导专员的名义走水路。 对他来说,收益倒也相差不大。 运输部的专用轿车很快进入公共租界,来到艾莎所说的地址。 黄埔滩路166號。 陈阳下了车,抬头打量著眼前的建筑物,心中不停感慨,到底是皇室公主,出手的確不同凡响。 眼前的是一幢典型的西式楼房,岗岩垒就的庞然身躯深深扎进泥滩,傲慢地切割著民国的天空。 不远处的海关钟楼仿佛君王一般,四面巨钟悬在半空,指针如刀,將混沌的天光与暮色切成规整的时辰。 钟声沉甸甸滚过江面,撞碎在往来小火轮的汽笛声里. 黄埔滩路,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外滩,这里有著沪市目前最出名的建筑物 不远处的滙丰银行八根粗壮的科林斯巨柱撑起沉重的穹顶,门楣上盘踞著铜狮,兽眼漠然扫视著脚下螻蚁般攒动的人流 与之遥遥相对的黄埔滩路27號华懋饭店,这座远东第一高楼的绿色尖顶刺破阴霾,宛如一顶冰冷的冠冕。 沙逊大厦的铜顶在偶尔透出的阳光下闪烁,仿佛是这石砌丛林里最高的一棵金属之树。 跟这些出名的建筑物相比,眼前这栋楼房就显得普通的多。 陈阳看了一眼悬掛在门口的“华富基金”牌匾,上前推开半遮掩的铁门,走了进去。 建筑物內虽然看不到职员的身影,但已经有人在打扫卫生, 陈阳询问了一下清洁人员,確定办公室的位置之后,缓步上了三楼。 “总经理办公室?”陈阳看著顶楼办公室悬掛的牌子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一道英文声音响起。 陈阳推开办公室大门,只见艾莎端坐在办公桌后方,正在低头写著什么。 今天得艾莎不像是之前那般装束,鼻樑上架著金丝眼镜,灰白相间的职业套装,原本垂露肩头的金黄色头髮绑成一个髮髻,一举一动尽显专业的味道。 “陈阳,你来了。”艾莎抬起头,露出一个职业笑容。 紧接著,她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陈老板,这是英国方面批覆的文件,这一部分是关於华富基金的,这一部分是关於生命阳光有限公司的。” “目前呢我们除了你投资的五百公斤黄金之外还没有任何进项。” “严格来说,我们现在这个华富基金就是一个皮包公司,只不过这个皮包看起来比別人大一点而已。” 陈阳接过文件,飞速翻查一遍,微笑道:“艾莎小姐,请放心,很快就会陆续有资金打进来。” “你的任务就是將资金通过华富基金控制的生命阳光公司將它们顺利洗白。” 艾莎耸了耸肩道:“这对於我来说不难。” “不过,我建议陈老板还是需要做一些实业,单纯的洗钱很容易出问题。” “为了拓展业务,我决定聘请专业的投资团队。” “工资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靠的是业绩说话。” “毕竟维持基金会的正常运转,我们也需要开展一些商业行为。” “这是我草擬的计划书,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陈阳接过艾莎递来的计划书,仔细看了一遍,心中不免有些惊嘆。 起初陈阳选中艾莎不过是因为她身上的皇室公主身份。 而此刻,看到她做出来的计划书,才知道,这些二代的確非常有本事。 他们的见解绝对凌驾於普通人之上。 “计划书做的不错,”陈阳讚嘆了一句。 “那是当然,我可是专业的。”艾莎得意的说了一句。 “对了,我给你找了个专业的人来负责推进计划,算算时间,也应该到了。” 陈阳微微一愣,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艾莎,你来真的啊。” 办公室大门推开,威廉泰勒一进门就嚷嚷道:“我什么时候答应做华富基金的事业部经理加法务团代表了。” “你这不是诚心给我找事么。” 艾莎起身道:“泰勒,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帮助也不能动我的钱袋子吧。”威廉泰勒不满道:“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跟麦迪逊先生说我要跳槽。” “你知不知道我在荷兰的房子全靠这点钱养著,没有钱,我该怎么办?” 陈阳惊讶道:“泰勒先生,我听林先生说过,你在亚细亚担任法务的报酬可不低。” “你什么房子需要这么多钱维持?” 艾莎笑道:“他在阿姆斯特丹买了一座古堡,现在人工跟维修费用就够他愁的了。” “泰勒,我早就劝你要想清楚。” “没办法,丹妮喜欢古堡。”泰勒耸了耸肩,但又马上回过神来:“不要岔开话题,你把我工作搅黄了,我的古堡该怎么办?” “艾莎,你太过分了。” 陈阳抬手道:“没关係的,泰勒先生,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专业的人才。” “如果你愿意来帮助艾莎小姐做事,我可以给你开出一份绝对令你满意的薪水。” 威廉泰勒神情微动:“那是多少?” 陈阳微笑道:“按你目前的薪水乘以二,你觉得这个价钱怎么样?” 威廉泰勒还没说话,一旁的艾莎倒是不乐意了。 “陈阳,这个价格也太高了吧。” “你闭嘴。”威廉泰勒呵斥了一句,转头对陈阳笑道:“陈先生,你该不会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要是能增加一倍的薪水,我很乐意帮您做事。” 陈阳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不过,我也需要知道泰勒先生值不值这个价钱。” 威廉泰勒微微一愣,沉思片刻道:“不知道陈先生想要我做什么?” 陈阳淡淡的说道:“泰勒先生,我有件事情需要拜託你去做。” “我在九州大学学的是医药跟经济,在几年前,我的老师曾经推崇过一篇论文,说的是关於抗生素。” “据我所知,近几年谢菲尔德大学生物学教授钱恩博士跟医药学教授佛洛里博士正在试图大批量製造出这种药品。” “我希望你可以儘快去一趟英国,看看能不能以生命阳光公司的名义赞助他们研发。” “当然,前提是我需要得到他们的独家授权。” “药品研发成功之后,我们需要得到完整的专利以及独家生產权限。” “以此为基础,我们可以无偿为他们提供足够的实验资金。” “这些关於法律上的问题,您应该是专业的,交给你,应该没问题吧?” 威廉泰勒皱了皱眉头:“陈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药品研发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而且,投入的资金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失败,很可能会拖垮你的事业。” “你现在可没这么多的本钱去赌。” 呵呵,陈阳心中暗笑,看不到结果那叫赌。 知道结果,那叫投资,嗯,还是个独角兽。 “我很確定,”陈阳沉声道:“我的导师非常看好这个药品,但是,日本国內很少人会支持研发新药。” “他们寧愿將钱投入到武器以及飞机的研发之中,药品研发对於他们来说,周期太长,回报率不够。” “既然你坚持,我也没意见。”威廉泰勒摊开手道:“陈先生,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出发?” 陈阳笑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威廉泰勒点了点头:“好吧,我跟亚细亚那边交接一下工作,完成之后儘快出发。” “你们先聊,我走了。” 威廉泰勒是个非常注重效率的人,从他见面都携带闹钟就能看出这个人时间观念很强。 艾莎送走威廉之后嗔怪道:“陈老板,你出的价钱太高了。” “以我对泰勒的了解,你给他涨个两成,他就很高兴了,你却给他涨了一倍。” 陈阳摆了摆手:“艾莎小姐,不是这么算的。” “对於我来说,生意是投资,人才同样是投资。” “纽约的帝国大厦你应该听说过,那是全球目前最高的建筑物,从底层到顶楼需要一个钟头,但从顶楼跳下来,只需要八点八秒。” “投资,就要做好亏损的准备,不会亏钱,哪会赚钱。” 艾莎皱了皱眉头:“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陈阳,我觉得我似乎有些小看你了,你成立华富基金跟生命阳光公司的目的似乎不是单纯的只为了洗钱。” “我能不能知道你对未来究竟有什么规划。” 陈阳將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时机未到,跟你说这些还是太早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帮我管理好基金,放心,我做的计划里面一定会给你预留位置。” “好了,尊贵的公主殿下,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艾莎不由分说便贴了上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夜连杀 第127章 一夜连杀 艾莎將陈阳送到门口才恋恋不捨的回到办公室。 陈阳很难相信,一个皇室公主居然还能是个恋爱脑加顏控。 按道理说,艾莎这样的西方公主审美应该偏向西方那种肌肉男,可偏偏不是,她就喜欢陈阳这种唇红齿白的小狼狗。 而且,东方人的肌肤向来就比较细腻,陈阳这种富家公子哥更是嫩的不得了。 每次艾莎见到陈阳,都令陈阳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个女孩隨时都做好扑上来咬一口的准备。 太恐怖了 坐上黑色轿车,陈阳並没有打算回运输部,反正现在这情况,回去也是坐那里喝茶。 於是,他乾脆让司机送他会回林公馆。 汽车行驶在沪市的街路上,陈阳望著外面的风景,心里却在默默的算计。 艾莎说的不错,他的確有自己的发展计划,但这个计划现在说出来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一些。 恐怕艾莎听完之后只会笑他不自量力。 陈阳的目標也不是很大,只不过是想在这个时代亲手打造一座超级商业帝国。 华富基金就是这个帝国的根基,为商业帝国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生命阳光公司则是主体,接下来,他会根据情况发展不同方向。 就目前而言,陈阳的计划分作三个方向,製药,能源,金融。 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隨著时代的发展,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新计划。 例如生物科技,例如新能源,例如半导体,例如高精密仪器等等,等等..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计划也要一步一步落实。 陈阳现在关心的还是关於抗生素的事情。 天空的太阳逐渐被一朵不知从哪里来的云彩所遮蔽。 越来越多的云彩聚集在天空之中,整个沪市似乎暗了下来。 陈阳透过玻璃往外看去,街上行人行色匆匆,暴雨即將来临。 陈阳突然嘆了口气:“狂风暴雨,的確是一个杀人的好天气。” 沪市,法租界,亚尔碚路,大通烟馆。 张笑林的死讯被刊登在报纸上之后,韩冲第一个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作为张笑林手下八大金刚之一,韩冲的武力值可能不是最高的,但做事绝对是最稳妥的一个。 他可不像田大荣那般,只有一根筋,出了事情只会靠杀来解决。 他也不相信一切就像是报纸上说的,张笑林的死是因为金陵特务委员会在行动中错手打死对方。 一个正常人都知道趋吉避凶,身为大老板的张笑林怎么会在双方交火的时候不要命的凑上去,还这么巧被人打了十三枪。 一枪两枪还能是误中副车,十三枪,这都快打成筛子了,怎么可能嘛. 所以,这是有人在针对张笑林,目的会是什么? “老板,您的咖啡。”烟馆內的女侍者端著咖啡走了进来。 “你是谁?刘姐呢?”韩冲看著眼前青春靚丽的女孩子疑惑的问了一句。 “刘兰是我表姐,我表姐夫受伤住院,她去照顾我表姐夫了。”女孩子恭敬的说道:“我是临时来替她的,她知道您喜欢喝咖啡,我一直在橡树咖啡馆打工,我泡的咖啡不比她差。”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韩冲隨意吩咐了一声,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女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得逞般的眼神,鞠了一躬,匆匆退了下去。 “这咖啡味道怎么怪怪的。”韩冲喃喃说了一句。 突然间,一股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刺痛在小腹位置猛地炸开, 那感觉不像针扎,更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锥,被无形的力量狠狠锤进了他的肚子里! 剧痛瞬间撕裂神经,沿著身体的血管疯狂上躥,直捣心臟! “呃啊!”一声短促、悽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从他喉咙里挤出。 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击中,从椅子上弹射起来,又重重砸在厚厚的地毯上。 剎那间,韩冲像离水的鱼,身体剧烈地反弓,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就像是被扼住咽喉的公鸡被血沫堵塞的窒息声。 手指甲深深抠进自己颈部的皮肉,拉出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另一只手则在空中绝望地抓挠,仿佛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视野急速被黑暗吞噬。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瞬,他涣散的瞳孔余光,死死盯著咖啡,嘴里的声音最终只化成两个字:“有毒…” 就在韩冲被毒杀的那一刻,沪市法租界几处烟馆都发生了离奇的命案。 松江路上的九记烟馆老板费九被人用火油淋身,在烟馆门口活活烧死。 斯林南路云霞楼老板尚世鸞在车上被一伙蒙面人连开九枪,当场毙命。 盛世烟馆,白云烟馆,红馆,张笑林手下八大金刚除了宋祖善之外,所有人在一夜间被人杀的一个不剩。 在今夜之前,,如果有人说他可以一夜之间將沪市大亨张笑林的地盘连根拔起。 所有人都会以为这就是一个笑话。 可今夜过后,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个笑话,因为,真的有人做到了。 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人,沪市却並没有乱起来。 张笑林跟他手下七大金刚的地盘都被宋祖善接了过去。 到现在为止,他们这一派系剩下的也只有宋祖善一人,由他接手也是合情合理。 当然,很快就有风言风语在市井之间流传,说是宋祖善造了张笑林的反,吞了他所有地盘。 这种声音还不止一个,越来越多的人都怀疑七大金刚跟张笑林的死都是宋祖善搞得鬼。 宋祖善无奈之下说动了沪市青帮里面的大字辈张仁奎,曹幼珊,通字辈大哥季云青等人出面澄清。 有了这些人出面,张笑林的死终於画上了完美句號。 很快斯林皋路的张公馆被人掛在中介出售,並且被一名富商买走。 伴隨著张公馆的门牌被摘下,这个沪市大亨的故事终於成了一段沪市人口中津津乐道传说。 沪市,金陵饭店。 “来来来,林老板,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金陵饭店二楼包厢,宋祖善喝的满脸通红,陪在一旁的林学义也喝的差不多。 整个包厢里有五六人,除了林学义跟宋祖善,还有新晋大哥廖如渊,亲手打死张笑林的林怀部以及这场宴会的主角,陈阳。 林学义端著酒杯又灌了一大口,大著舌头,结结巴巴的说道:“宋,宋大,哥说笑了,你可是沪市有名的人物,您出名的时候,我还在码头管工呢。” “今日能与宋大哥一起喝酒,也算是我高,高攀了。” 宋祖善连忙摆手道:“林兄弟说的哪里话,你有陈老板保驾护航,这沪市以后肯定少不了你这般人物。” 林学义怔了一怔,看向坐在首位一脸淡然的陈阳,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半年多前,他还是沪市十六行码头一个可有可无的混混,只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他已经成了別人口中的大哥。 而这些都是陈阳给的。 林学义从小跟著陈阳一起长大,两人的情谊自然是比不上陈阳跟大姐林静的情谊。 可这次陈阳从日本回来,林学义明显感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手段,心机,城府,无一不令人恐惧。 即便是他现在表现的人畜无害,但林学义打从心里对他產生了一种恐惧。 “宋先生,二哥,你们两位也不用过谦了。”陈阳举起酒杯道:“这段时间大家合作的非常愉快。” “二哥,码头方面的事情往后你多上点心。” “宋先生,张老板的地盘往后不会出问题了吧。” 宋祖善起身道:“陈老板请放心,所有地盘该打点的我已经打点过了,该清理的也都清理出去了。” “现在东边有廖兄弟带人看著,西边有林兄弟,我们三个联手合作,没人敢造反。” 陈阳微微頷首,廖如渊跟林怀部都是十六行码头的人,在决定动张笑林之前,陈阳已经考察了他们几个月时间。 这两个人的作用是牵制宋祖善。 陈阳很清楚,他今天能够买通宋祖善,未来某一天,別人也能更大的价钱买通他。 所以,宋祖善的地盘不能太大,一定要在自己的可控范围之內。 这样的话,即便有一天宋祖善真的想反水,陈阳也能轻易解决他。 “宋先生,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陈阳举起酒杯跟宋祖善碰了碰。 宋祖善连道不敢:“陈老板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陈阳缓声道:“我想开一间会馆,宋先生可是个中行家,,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用。” “会馆?”宋祖善皱了皱眉头,不就是妓院,说的这么含蓄。 “这个简单,沪市做这行最好的两位一个是夜上海的傅青,” “另一个就是咱们大世界的大阿姐小阿俏。” “傅青是桂生姐一手带出来的,” “至於我们的小阿俏,您放心,论本事绝不会输给她,大阿姐的名头在沪市还是挺有用的。” “小阿俏?”陈阳不知怎得,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后世影星张丽的模样。 这个地方居然也有个小阿俏?妈的,不是十三太保乱入吧?搞不好还会出现北老九跟南小杜? 宋祖善迟疑了片刻,缓声道:“不过,这个人得要陈老板自己去请,她可不会给我面子。”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中村功来了 第128章 中村功来了 “宋大哥以前可是张老板手下的得力干將,一个风尘女子,竟然敢不给您面子。”林学义借著酒劲嘟囔了一句。 “何止不给我面子,恐怕连张老板的面子也未必管用。” 宋祖善喝了一口酒道:“这个大阿姐原名叫高红叶,她的身世悽惨,很小就被父亲卖进青楼换大烟。” “不过,她的本事很大,张老板手上的场子全靠她管理。” “管理?”陈阳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 宋祖善道:“对,从挑人到培训,她很有办法,手下女孩子各个出色,因此,她也结交了很多达官贵人。” “很多事情张老板还得仰仗她出手。” “她要是肯出手,陈老板想开什么会馆都没问题。” 陈阳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大阿姐,呵,有点意思.” 沪市,福开森路八十九號,唐公馆。 一辆灰色的奥斯丁轿车稳稳的停在唐公馆门口,影佐禎昭推开后门,走了下来。 “影佐先生,老爷已经等你很久了,请跟我来。”等在门口的唐德看到影佐禎昭出现,连忙迎了上来。 “有劳。”影佐禎昭朝唐德微微頷首,在他的引导下,穿过大厅来到二楼书房。 书房內,一名身著深色长衫,面容清癯的老者坐在书桌后方,看著书桌上“家国天下”四个大字,长长嘆了口气。 象牙製成的菸斗搁在青瓷烟缸上,余烟裊裊。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唐绍仪轻声道:“请进。” 影佐真昭推开大门,朝唐绍仪微微鞠躬,用流利的华夏文道:“唐老先生,冒昧打扰您的清静,影佐真昭,特来拜望。” 唐绍仪並未起身,目光微微抬起,平静地审视著来者,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影佐先生,久闻大名,请坐。” 他指了指书桌对面的紫檀木圈椅。 影佐真昭优雅落座,姿態放鬆却不失恭敬:“老先生客气了,值此多事之秋,能得见先生一面,实乃影佐之幸。” 作为一个专业特工,影佐一边说著目光却快速扫过书房,掠过满墙的字画. 唐绍仪的书房內悬掛了不少珍品字画,其中不乏有中山先生题赠的画作,短短扫视一圈后,影佐將目光落回唐绍仪脸上。 唐绍仪拿起菸斗,慢条斯理地填装菸丝:“老朽一介閒人,蜗居租界,不问世事久矣。” “影佐先生军务繁冗,何须掛念?” 影佐真昭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恳切:“老先生过谦了,您是华夏政坛的泰山北斗,德高望重,一言九鼎。” “如今国家不幸,战火绵延,生灵涂炭,我辈军人,亦非好战之徒,实不忍见东亚共荣之局毁於一旦。” 东亚共荣?唐绍仪嘴角莫名的抽了抽,右手划燃火柴,点燃菸斗,深深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生灵涂炭…確是人间惨剧,可国家大事,实非老朽一介布衣所能置喙。” 影佐真昭眼中精光一闪,笑容不变:“蓝营政府固守西南,远离华夏政治经济中心。” “沪,寧,京,津,鲁,豫这些维繫国家命脉之地,亟需有威望,有经验的长者出来主持大局,收拾残局,与日本携手共建新秩序,实现真正的和平。” 唐绍仪吐出一口烟圈,目光透过烟雾直视影佐:“新秩序?影佐先生所指的『新秩序』,其基石何在?是满洲国的模式,还是华北临时政府的样式?” 影佐真昭毫不迴避,迎上唐的目光,语气更加诚恳:“老先生明鑑。满洲、华北,皆为过渡之举。” “大日本帝国真正希望看到的,是一个统一、稳定、繁荣的华夏,一个能与日本平等合作、共谋发展的伙伴。” “这个领袖,非德才兼备如老先生者,实难服眾望,帝国愿倾力支持。” 唐绍仪沉默良久,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书房內只有菸斗偶尔的“滋滋”声和窗外隱约的车马声,半晌,嘆气声响起:“统一…谈何容易。” “蓝营不会答应,延安那边更不会答应。” “內里一盘散沙,外有强邻虎视眈眈,此非老朽暮年所能肩负之重担。” 影佐真昭敏锐的捕捉到唐语气中的鬆动,立刻说道:“事在人为,老先生!帝国有决心,也有力量清除阻碍和平的障碍。” “只要您肯出面登高一呼,以您的资歷和人脉,必能凝聚人心!” “至於具体的合作条件,新政府的架构,皆可详细磋商,確保符合华夏之利益与尊严。” 唐绍仪深深地看著影佐,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疑虑,或许还有一丝对权力的眷恋和对时局的忧愤:“影佐先生,你可知,华人常说落叶归根?” “老朽这把年纪,所求不过是在沪市安度晚年,埋骨桑梓,广东,也不知何日方能归去。” 影佐真昭诚恳的说道:“和平实现之日,即是老先生衣锦还乡之时,您请放心,帝国將全力保障您的安全和威望。” “请相信帝国之诚意,我认为华夏就需要老先生这样的智者引领归途。” 书房內陷入短暂的寂静。唐绍仪缓缓將菸斗磕在烟缸上,火星熄灭。 他望向窗外,法租界的灯火次第亮起,像一座漂浮在黑暗海洋中的孤岛。 “此事…容老朽再想想,兹事体大,牵一髮而动全身,影佐先生的好意,老朽心领了。” 影佐真昭微微一愣,心中暗道,老狐狸.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谈论下去,因为他清楚知道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不宜过分紧逼。 於是,他优雅起身,鞠躬道:“当然,老先生深思熟虑是应该的。” “影佐今日能聆听教诲,已是受益匪浅,这份薄礼,略表敬意,还望老先生笑纳。” 唐绍仪並未拒绝,微笑道:“多谢影佐先生的好意。” “唐德,送客……” “是,老爷。” “影佐先生,请。” 影佐真昭微微鞠躬道:“唐老先生,晚辈告辞……” 沪市,领事馆。 “影佐君劝说唐老的计划不顺利?”岩井弘一看著面前愁容满面的影佐真昭问了一句。 “那就是一个老狐狸。”影佐真昭抿了一口茶水道:”隔著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广东人精打细算的算计味道。” “要不是梁鸿志这群人实在太过废物,山城那边又迟迟得不到进展。” “我怎么会放下面子,风尘僕僕的从金陵赶来。” 话音落下,影佐真昭又是长长的嘆了口气。 华夏问题远比他们想像的复杂,本以为靠梁鸿志跟温宗尧等人,至少能令南方各大势力稳定下来。 但事实却令他们异常失望。 浙苏沪皖等地区的税赋根本到不了新政府的手里,光齐燮元一人就能吞下大半。 梁鸿志等人几乎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完全没有自主能力。 温宗尧仗著自己的资歷比梁鸿志等人更老,完全不理会对方。 一个新组建的政府如同一盘散沙,即便是有他跟圆田熊吉在拼命跟本土沟通,依然无法取得成效。 “影佐君,你研究华夏问题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这个国家的特性。” 岩井弘一缓声道:“当初你们选择梁先生我就说不行。” “是园田君一意孤行,认为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傀儡。” “可现在,才不过短短三个月,新政府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经济,税赋,武器,就连地方保安团都要帝国出手支持。” “这个梁鸿志除了会伸手要钱,他还能作什么?” 影佐真昭苦笑道:“所以我们需要唐绍仪这样的人站出来。” 岩井弘一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唐绍仪还不够。” “今井君从华北发来电报,他认为我们需要从舆论上给山城方面製造一些麻烦。” “同时,也要迫使汪先生儘快下决定。” “舆论?”影佐真昭嘆道:“看来岩井君还是更看好汪先生。” 岩井弘一点头道:“那是当然,唐绍仪已经七十六了,他的精力跟时间都不够。” “汪先生才是帝国最好的选择,而且,南田小姐已经测试过他的態度,他对帝国有好感。” 影佐真昭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一阵敲门声响起,岩井弘一轻声道:“进来。” 岩井机关副机关长犬养健推开办公室大门,上前在岩井弘一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岩井弘一眉头微微一紧,半晌道:“请他进来吧。” “哈衣。”犬养健微微鞠躬,转身出了办公室。 影佐真昭有些奇怪道:“岩井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岩井弘一看著影佐真昭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哈哈哈,不速之客?岩井君是在说我吗?”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办公室门口出现一道消瘦的身影。 岩井弘一朝来人微笑道:“中村君说的哪里话,你大老远的从北方过来,我怎么敢说你是不速之客..” “中村君,介绍一下,这位是本土参谋本部第八课课长间军务课长影佐真昭大佐。” “影佐君,这位是满铁调查局新任南方情报处顾问兼南方支那抗战力量调查委员会主任,中村功..”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那就做了他 第129章 那就做了他 影佐真昭起身朝中村功微微鞠躬,然后,飞快的打量了对方一眼。 这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日本男人,身材清瘦,面容略显清癯。 他有著宽阔的额头和一双不大却异常明亮的眼睛。 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迷雾,洞察世事。 浓眉下架著一副圆框眼镜,更添几分学者风范。 脸上的神情温和而內敛,嘴唇习惯性地抿著,透露出一种克制的力量。 此人整体气质儒雅沉稳,是典型的学者模样,走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不得不说,这正是中村功作为顶级谍报人员的绝佳偽装。 然而,细看之下,那镜片后坚定,冷静,充满智慧的眼神,以及眉宇间流露出的坚毅与果敢,无声地诉说著他平凡外表下所蕴藏的不凡意志。 “影佐君,久仰大名。”中村功微微鞠躬还礼。 岩井弘一微微侧身,邀请两人坐下。 “中村君千里迢迢从北方过来,想必是有好消息带来。” 中村功微笑道:“还是岩井君了解我,我这次来是有两件事情要跟岩井君商议。” 影佐真昭赶紧说道:“中村君,需不需要我迴避。” 中村功推了推眼镜道:“那倒不用,说起来也跟您有关係。” “满铁高层收到松冈阁下的指示,收集山城方面售卖物资的情报。” “我们了三个多月时间动用十几个调查小组,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强而有力的证据。” “其中包括財政部部长孔庸之以及山城四大行的负责人宋先生。” “这些资料要是爆出来,相信绝对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现在就是不知道找什么人来负责这件事。” 影佐真昭跟岩井弘一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方才还为如何製造舆论信息发愁,想不到中村功这么快就把证据带了过来, 中村功没在意两人的表情,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下个月帝国教育总监西尾阁下来沪市慰军的事情。” “这件事本来是由军部负责,不过,松冈阁下建议要趁此机会协调华夏与日本之间的关係。” “而且,相信岩井君应该收到了消息,西尾阁下很可能要替代田俊六司令官接手华中派遣军最高指挥官一职。” “他在沪市的形象非常重要,希望岩井君能儘快做出安排。” 听到这个消息,岩井弘一跟影佐真昭同时一愣。 松冈洋右本来就是满铁的前任总裁,他接手外务省之后一直在扶持满铁的势力。 中村功能比他们预先知道这些消息,他们一点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军部的消息中村功怎么也比他们先知道。 难道是外务省已经跟陆军部穿了一条裤子? 中村功仿佛看穿了两人的想法,微笑道:“两位不用多想,西尾阁下此次前来慰军的消息是外务省建议的。” “帝国在武汉的战斗形势一片大好,战爭初期,短短几天就能攻下马当要塞。” “本土作战指挥部听闻消息之后非常振奋,希望帝国战士能在西尾阁下的鼓励之下再次复製淞沪战场上的奇蹟。” “一举击溃蓝军主力,將蓝营高层逼到谈判桌上来。” 影佐真昭缓缓摇头道:“中村君,不是我泼你冷水,我觉得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低。” 中村功看著影佐真昭突然笑了笑:“影佐君,说实话我很早就知道你。” “確切的说,在我加入满铁的时候,部门前辈喜山君就曾经提起过你。” “他说你在华夏待了很多年,对这个国家非常了解。” “在帝国决定对华夏动用武力的时候,你跟杉山前辈一样,都认为能够快速结束战爭。” “但我现在看你的態度,似乎跟之前有了很大的转变。” “你是以为即便帝国军队能够顺利击溃蓝军,但还是不能完全占领华夏?” 影佐真昭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是的,至少,就目前的表现来看,即便这一次的战斗我们能击溃对方主力,也未必能令蓝营高层屈服。” “战爭进行到了现在,我更倾向於內部攻破。” “扶持华夏人对付华夏人。” 中村功哈哈大笑:“影佐君的想法很天真,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有能力可以说服本土参谋本部支持你的观点。” “毕竟在我看来,战爭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岩井君,南支会还有事情等我处理,我先走一步,告辞。” 岩井弘一起身道:“中村君慢走。” 中村功走了几步,仿佛又想起什么,转身道:“对了,关於那些资料,你看是不是派个合適的人负责。” “满铁已经做完了调查,不过,我们似乎没有义务要帮助你们执行劝降计划。” “岩井君还是要儘快找个合適的人来负责这件事。” 岩井弘一沉声道:“请放心,我会儘快安排。” “那就最好了。” **** 沪市,南方运输部。 时间进入到七月,沪市迎来了一年最热的时节,陈阳躲在办公室里享用著后勤部门才有资格享受的冰镇饮品。 相比起其他部门,这个南方运输部的福利待遇可真是没得说。 一碗冰镇酸梅汤下肚,陈阳又灌了一大口冰镇薄荷水,浑身燥热的感觉总算缓合了不少。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李寧玉推开办公室大门道:“长官,门口有位林学义先生找您。” 陈阳和声道:“你去带他进来,” 李寧玉蹙眉道:“长官,恐怕不行啊,井野部长有命令,非机要人员不得入內。” “现在是运输物资的关键时刻,隨隨便便被外人闯进来,恐怕有泄露机密的风险。” 陈阳皱了皱眉头,没有反驳。 运输部的副部长井野久之的確是下过这样的命令,不过,整个运输部也就陈阳是华夏人,这个命令除了他,也没人当回事。 “算了,我下去一趟。”陈阳也懒得因为这件小事还要去打申请报告,乾脆擼起袖子,出了办公室。 外头的气温已经三十多度,柏油路面的沥青都隱隱有了几分软趴趴的粘稠感觉。 林学义站在南方运输部对面的阴影下,一边用帽子充当风扇不断摇晃,一边焦急的看著南方运输部的大门。 不多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林学义几步上前抱怨道:“陈阳,你总算出来了,这里也太热了。” “二哥,找我什么事?”陈阳也没时间跟他废话,毕竟外头这太阳热的都能把一个正常人晒化了, 林学义道:“你让我在日侨区找店面的事情有眉目了。” “我喊了几个中介走遍了日侨区,论规模跟隱蔽性,似乎也只有两家合適。” “一个是禾子艺馆,老板是横滨来的叫做松村藏之介,” “这家艺馆上下三楼,加上隔壁的大村商行,面积能符合你的要求。” “还有一个是村上料理店,这个位置可以,面积没这么大。” “我跟几个中介聊过,还是禾子艺馆比较合適,面积足够,价格按照目前日侨区的售价,大概五千大洋左右。” 陈阳微微蹙眉道:“既然你觉得合適就先买下来。” “问题就出在这里。”林学义苦著脸道:“那个松村老板不肯卖。” “不肯卖,是不是嫌价格出的不够,”陈阳思忖道:“没关係,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合適的位置,如果真的適合,钱这方面可以不用太计较。” “三千不行就五千,五千不行就一万。” “二哥,事情交给你来做,不要因为一点点蝇头小利耽误进度。” 林学义摇头道:“不是钱的问题,他的態度很坚决,这个店不卖。” 陈阳摸了摸下頜道:“不肯卖,那就找几个人去嚇唬嚇唬他,这种事情你不会?” 林学义道:“已经试过了,没用的,日侨区毕竟是日本人的地盘,我们也不敢太过分。” “要不然,怕被宪兵队抓进去。” “所以,现在我就剩下一个办法,把那个人老板给绑了,他要是不愿意,我就把他沉进黄浦江。” “二哥,只是买个店铺,不用搞出人命这么严重吧。” “动不动就杀人,你以为是田少杀人狂啊,你能不能再想想別的办法?” “陈阳,我知道你是害怕我们动日本人会给你带来麻烦。”林学义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会找些生面孔来做,保证不留痕跡。” “黄浦江里面多的可不只是华夏人,到时候把事情往军统或者红党身上一推,咱们什么事都没有。” 陈阳微微蹙眉:“二哥,再去找他谈一谈,这一次把价格提高到一万五千大洋。” 林学义迟疑道:“一万五千大洋,会不会有点高?万一人家还是不答应?” 陈阳缓缓说道:“都出了三倍价格还不想卖,那就证明不是钱的问题。” “连钱都不能解决,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 陈阳拍了拍林学义的肩膀:“做了他” 呵,就等你这句话了,林学义点头道:“没问题,我会做的很乾净的。” “先走了” 陈阳还来不及说话,陡然,南方运输部大门齐刷刷的推开,几辆黑色轿车依次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来, 陈阳来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对於运输部官员的座驾也有些了解,头先一辆车是运输部大岛部长的车子,后面还有副部长井野久治,第一课松岛淳,第二课长岛之洋。 这么多人一起出动,这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陈阳见状赶紧往回走,没走几步就看见李寧玉满头大汗的跑过来:“长官,快跟我走,出事了。” “麦根路火车站,海军跟陆军打起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司令官阁下,你也不想当冤大头吧 第130章 司令官阁下,你也不想当冤大头吧 沪市,麦根路火车站。 七月的沪市,像一块刚从熔炉里夹出来通红的铁块,闷热得喘不过气来。 空气凝滯而沉重,麦根路火车站中间的铁轨蒸腾出的浓烈铁锈味。 月台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腐败甜腥味道。 那是伤口在闷热的天气里溃烂的气息。 腐烂的的味道,丝丝缕缕,钻进鼻孔,令人有种作呕的感觉。 黑色的雨棚留下大半个阴影,无数破碎的玻璃散落在车站月台上,在正午毒辣的日头下反射著刺目的碎光。 一列长长的闷罐车,静静伏臥在主轨上。 车厢深绿色的油漆在高温下显得油腻而黯淡,侧面“第七舰队军需特运”的白色字跡斑驳模糊,像爬行的蛞蝓一般。 海军中佐白川秀树静静的矗立在靠近车头的阴影里。 一身笔挺的白色夏季军官制服一丝不苟,金色的锚形袖扣熠熠生辉。 他的右手轻轻搭在腰间的九四式军刀柄上,指尖细微地敲击著冰冷的鮫鱼皮包裹的刀柄。 冷硬的目光如同铁轨上的铆钉,扫过面前几步开外那群衣衫襤褸且散发著汗臭与血腥气的士兵。 身后的海军陆战队员穿的是清一色的水兵制服和钢盔,在闷罐车厢的阴影下排成一道沉默的蓝色人墙。 十几把三八步枪,两挺歪把子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压得很低,正对著前方。 “吉野大尉,”白川的声音不高,却十分有力:“命令就是命令。” “这三节车厢的物资,是舰队司令部山木阁下亲自签发的特別调运品。” “没有舰队司令长官的手令,一粒磺胺也不能动。” 站在他对面的是陆军第106师团大尉吉野正雄, 他那身军装沾满了泥泞和深褐色的污渍,左臂用骯脏的绷带吊著,脸上混杂著汗水和油污。 在他身后还有几十个能勉强站立的士兵,更多的则躺在雨棚下方临时铺开的骯脏草蓆上,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咳嗽此起彼伏,匯成一股绝望的低鸣。 伤口在高温下散发出更浓烈的腐臭,几个士兵架著步枪,枪口同样指向对面的海军,手指紧扣在扳机上,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难以遏制的愤怒。 “特別调运?”吉野的声音嘶哑破裂,如同砂纸摩擦著生铁,“白川中佐!看看我的兵!” 他猛地侧身,手臂因激动而剧烈晃动,指向身后那片地狱般的景象, “他们在九江流的血还不够吗?” “他们的伤口在烂!在生蛆!高烧烧得他们说胡话!磺胺!我们需要磺胺救命!” “吉村君,吉村君,你怎么了?”就在两人对峙之时,吉野身后一个躺在草蓆上的年轻士兵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绷带下渗出的脓液黄得发绿。 旁边一个鬍子拉碴的老兵徒劳地用手去捂,污血和脓液立刻染黑了他的手掌。 老兵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白川,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白川秀树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抽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屑,像看到什么不洁之物。 雪白手套的指尖停止了敲击,稳稳地按在刀柄上。 “陆军的困难,自有陆军后勤部门解决,物资调配,军令部有全局考量。” “吉野大尉,你的职责是约束部下,而不是在此煽动譁变,衝击友军运输线!” 话音落下,他顿了一顿,然后高傲的抬起下巴,目光越过吉野的头顶,仿佛在看一堆无足轻重的障碍物。 “立刻,带著你的人,退出警戒线。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退?”吉野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乾裂的嘴唇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退到哪里去?看著他们一个个烂死在这鬼地方?” 他猛地向前踏了一步,脚下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咔嗒!咔嗒!咔嗒!” 一连串冰冷、清脆、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的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 吉野身后那些架著枪的陆军士兵,条件反射般地將枪栓狠狠拉动,子弹瞬间上膛! 几乎在同一剎那,对面海军蓝色人墙的反应迅捷如电! 前排士兵瞬间放低重心,步枪前端的刺刀刷地放平,哗啦一声,枪口倏然抬起,稳稳地对准了陆军士兵的方向。 那两挺歪把子机枪后的射手,更是猛地將枪托死死抵住肩窝,枪口微微调整,锁定了吉野和他身后人群。 空气骤然凝固,汗水从钢盔边缘淌下,滑过士兵们的脸颊,滴落在月台水泥地上。 “给我,给我药,给我药。”一道悽厉的声音响起。 声音来自吉野身后那片伤兵区域。 只见一个下半身几乎被骯脏绷带缠满的士兵,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力量,双手死死抠住身下草蓆的边缘,拖著那条渗著脓血的残肢,疯狂地向前爬去. 身后,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暗红色湿痕,散发著浓烈的血腥和腐败的气味。 “危险,快拦住他!”吉野目眥欲裂,本能地想要衝过去。 然而,太晚了! 那断腿士兵的动作快得超乎想像,带著一种迴光返照般的疯狂。 “给我,给我”他那双布满血丝、只剩下纯粹求生欲的眼睛直勾勾地锁定了面前那个年轻海军士兵。 “八嘎!”一声尖锐的叱骂从海军队伍中响起。 “砰!” 海军士兵手里的枪响了…… 子弹带著灼热的气流凶狠地钻入了那断腿士兵的胸膛! “吉村君。”身后的老兵一声惊呼. “八嘎雅鹿。”吉野正雄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 瞬间,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所有的军规禁令,在这一刻被战友滚烫的鲜血彻底焚毁!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枪口不是指向天空,而是直直地指向了对面白川秀树那张冷酷的脸! “打!” 一声令下,陆军士兵的子弹纷纷朝对面射去…… 麦根路火车站的枪声撕破了午后的寧静,月台上的调度员惊慌失措的跑进调度室向总部求救。 接到求援电话,宪兵司令部最先做出反应。 治安大队山田靖司中佐带著一个中队的士兵率先赶到麦根路火车站。 但是,战斗来的太快,也太突然。 而且,一边是装备精良,行动敏捷的海军陆战队队员。 另一边是刚从九江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兵。 双方的实力差距,一目了然。 等到宪兵司令部的人赶到车站的时候,第106师团的伤兵已经被海军陆战队的人制服。 不应该说是制服,应该是打服了。 山田靖司看著一地的弹壳跟死伤惨重的106师团官兵,脑壳汗水直冒。 这次事情闹大了,他一个中佐根本没有办法处理。 特別是海军部那些人,打死那么多人还一个个的跟没事人一般。 偏偏山田靖司根本不敢去惹他们,要是一个处理不好,这里马上就会出现第二次火拼。 海军后勤部这班混蛋,押送物资居然还配备两挺机关枪. 这是在防著谁呢?难道在沪市还有人敢去枪海军的东西? 嗯,如果是有,那一定是陆军 宪兵司令部的人到达火车站不久之后,南方运输部的上下官员听说火车站发生暴动事件,也陆续到达现场。 眾人看著一片狼藉的现场,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没办法,只好將双方带回宪兵司令部。 沪市,hk区,驻沪宪兵司令部。 大谷云七看著山田靖司送上来的报告一个头两个大。 海军陆战队物资运输小队跟106师团从九江战场撤下来的伤兵在麦根路火车站发生火併的事件很快就传遍了沪市。 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发出协查通告,要求宪兵司令部彻底查明事情原委,並做出公正审判。 审判,海军跟陆军发生衝突,这种级別的审判什么时候轮的到宪兵司令部来做。 果然,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的协查通告前脚刚到,后脚海军部的协查通告也送到了。 海军部司令官长谷川青中將要求宪兵司令部立即释放关押在宪兵司令部的海军陆战队后勤运输部运输小队成员。 要是胆敢阻拦,海军部將会合理的且必要的使用一定的武力 合理使用武力,这中间的学问可就大了去了。 毕竟海军部认为的合理有他们自己的规则,只要他们认为可以,停靠在沪市周边的海军舰炮都可以对准宪兵司令部的大门。 毕竟在当年,他们可是敢把舰队开进东京湾,炮口对准皇宫的存在。 一个小小的宪兵司令部,人家想打就打,还要跟你客气。 “山田君,你这报告.”大谷云七拿著山田靖司的报告,仿佛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一般。 “司令官阁下,经过我们对海陆双方人员的详细询问,事情原委已经大致查明。” 山田靖司沉声说道:“这些士兵都是在前不久马祖山战斗中被蓝营第七十军打伤的士兵。” “因为天气炎热,部队药品库存不足,才將他们送到后方治疗。” “他们刚刚到达沪市就发现海军部白川中佐正在指挥运输小队往战场运输药品。” “双方就药品归属问题未能达成一致意见,有个伤兵想去拿药,结果海军士兵紧张之下,枪枝走火,这才引发了这场悲剧。” “就目前的询问情况,我还是觉得以误杀来定性比蓄意袭击来的合適。” 误杀?大谷云七的眉头微微一紧,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种极其苦涩的味道。 这种理由他可以相信,但是海军跟陆军会不会相信? “好了,你先下去吧,记得安抚好这些人的情绪,可千万別再让他们闹出什么事情来,”大谷云七小心叮嘱了一句。 “哈衣。”山田靖司微微鞠躬,转身出了办公室。 “真是他妈的见鬼了,好端端碰上这档子事。”大谷云七看著手里的报告,一副死了亲爹的模样。 海军跟陆军之间的矛盾那就是一个仇深似海。 別看是一个中佐跟一个大尉这种中下层军官,一个处理不好,隨时变成双方大械斗。 宪兵司令部的后台是陆军部,但他做出任何决定必须兼顾海军的態度。 一旦处理不好,哪怕是一点点小问题都会被无限放大,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后勤部长铃原真吾推开门道:“大谷君,听说你遇上麻烦事了?” “铃原君,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大谷云七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铃原真吾哈哈大笑:“我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来嘲笑你,而是给你出主意来了。” “铃原君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大谷云七顿时来了精神。 铃原真吾笑道:“太好的办法没有,坏办法我倒是很多,大谷君啊,你这个人呀,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变通。” “华夏人常说,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著。” “这种麻烦事你何必要自己揽下来。” 大谷云七皱了皱眉头,不解道:“铃原君的意思是?” 铃原真吾轻笑道:“大谷君,事情发生在火车站,又是因为运输药品导致的。” “这种事情肯定是要交给运输部门负责,是他们没安排好运输路线嘛。” “你把案件推给南方运输部大岛部长,让他去头疼不就行了。” “这年头啊,你想要找个得力助手不容易,但是要找个背锅的冤大头还不简单。” “司令官阁下,你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咋整我这来了呢 第131章 咋整我这来了呢 “让运输部背锅,这能行嘛??”大谷云七犹豫著说了一句。 铃原真吾极有把握的笑道:“司令官阁下,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因为运输问题导致的。” “南方运输部作为运输一线单位,出现这样的事情,由他们出面跟海军部门协调,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且,现在106师团的松浦司令官正在率部强攻田家镇,您要是处理不好,就不怕松浦司令官拿著武士刀跟您来一场武士之间的对决。” 大谷云七瞳孔微微一缩,想到松浦淳六郎那个不讲理的德行,脖子后面不禁微微发凉。 “好好,我让三浦君出面,把案子交到大岛部长手里。” “铃原君,多谢你的提醒。” 南方运输部。 大岛健次郎看著宪兵司令部送来的“麦根路火车站枪击事件调查报告”面容扭曲的说不出话来。 无耻,啊. 这种治安事件居然想到拿运输部来顶锅,大谷司令官还有没有点底线。 前来送文件的参谋长三浦三郎振振有词的说道,这件事是因为运输问题导致的,而且交火双方是帝国士兵。 理论上不属於治安的范畴,所以,宪兵司令部经过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把案件转交运输部主理。 妈的,甩锅也不能这么个甩法吧,这是连演都不演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秘书田中幸二推开门道:“大岛部长,海军调查处的芥川中佐想询问一下运输部对海军运输小队的调查结果。” “调查结果?”大岛健次郎看著手里的报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復。 “你去跟芥川中佐说,事情经过我已经上报给佐藤將军。” “有什么事情请海军部的人去跟佐藤阁下沟通。” 田中幸二微微一愣,看向大岛健次郎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 这人恐怕是个白痴吧,居然把这件事情推给上司来背。 这一看就不是个做官的料啊,这种时候哪怕是先拖著不给办,也不能让上司出面。 等上面有了明確態度,他再处理也来得及。 一个下属连背黑锅的勇气都没有,你让上司还怎么提拔你。 “別发呆了,快去。”大岛健次郎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句。 田中幸二瞬间无语,微微鞠躬,疾步走出办公室. 沪市,华中派遣军后勤部。 7月闷热的午后,室內气氛比起外头的天气更燥热。 后勤部背面的墙上掛著武汉周边军事地图,长江及其支流被用醒目的红线標出。桌上散落著各种运输计划表和电报。 陆军后勤部长佐藤文泰少將一身汗湿的土黄色军服风纪扣都解开了.. 他在狭小的会议室里来回踱步,最后猛地停在巨大的地图前,手指狠狠戳在標记著“田家镇要塞”的位置上,那里是长江进入武汉的重要门户,也是目前帝国军队跟蓝营军队拼死爭夺的地方。 “山木君!你们海军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佐藤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焦虑而嘶哑,“ 第106师团在九江以南的山地快被拖垮了!弹药告罄,伤员运不下来!我们急需从汉口调拨的补给船队,三天前就该出发,为什么还扣在码头?” 坐在会议桌另一端的海军陆战司令部的后勤部长山木兼一大佐,身著整洁的深蓝色海军军服,即使在闷热的房间里也保持著笔挺的坐姿。 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地扫过佐藤,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上一份盖著“机密”印章的电文。 海军陆战司令部的建制远远比不上华中派遣军,他们下辖的是第三,第七跟第九舰队。 全部兵力相当於陆军的两个师团外加一个混成旅团,总数大约七万人左右。 指挥官是长谷川青中將,后勤部的主要负责人就是眼前这位山木兼一大佐。 “佐藤阁下,请注意你的言辞。”山木的声音不高,却带著海军特有的冰冷和不容置疑,“扣留?” “您的形容不是很正確,这应该是战时管制。” “我必须提醒你,长江航道不是你们陆军的后园,敌空军活动频繁,水雷威胁巨大,我方舰艇需要优先確保自身安全和重要军事物资的通行。” “自身安全?重要军事物资?”佐藤猛地转身,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跳了起来, “你们海军那些宝贵的炮舰和运输船,运的都是你们自己的油料、炮弹。” “我们陆军在前线流血牺牲的士兵呢?” “他们的粮食、药品、弹药就不重要了吗?“ ”田家镇方向每天在死人,没有补给,要塞怎么守?” “难道要士兵们用刺刀去挡支那军的炮弹吗?” 山木兼一的表情没有丝毫鬆动:“佐藤君,你太感情用事了。长江是帝国海军控制的生命线,必须有序调度。” “况且运输船队规模过大,目標显著,极易招致空袭或水雷攻击。” “一旦损失,不仅你们陆军的物资完蛋,连带护航的帝国海军舰艇也会蒙受损失,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责任?呵呵……”佐藤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讥讽的冷笑,他几步衝到山木面前,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唾沫星子飞溅. “山木大佐!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武汉会战关乎帝国圣战全局!” “陆军在前方每一寸土地的爭夺都离不开补给!你们海军龟缩在相对安全的江面上,用『风险』、『管制』做藉口,卡住我们的喉咙!你们这是保存实力,是貽误战机!” 山木兼一“霍”地站起身,他的身高將近一米七六,而佐藤文泰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不到,这种带来的压迫感瞬间反制了佐藤。 “保存实力?貽误战机?佐藤阁下,我必须提醒你,你是一名將军,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请你慎言!” “坦白说,没有帝国海军控制长江水道,你们陆军连汉口都到不了。” “海军舰炮为你们轰开江防要塞的牺牲,你忘了吗?每一艘被敌机炸沉、被水雷炸伤的舰船,都是帝国海军的损失.” “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航道的危险,正因如此,才更要谨慎,你们陆军只看到自己眼前的需求,根本不懂全局航运调度的复杂和风险!” “谨慎?谨慎到让前线士兵饿著肚子、拿著空枪去送死吗?!”佐藤文泰指著地图上九江以南的山区,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 “看看这里!第106师团的士兵在啃草根!伤员因为没有药品在痛苦中死去!你们海军的『谨慎』,就是用我们陆军士兵的血来填的,这条长江,不是你们海军一家独享的!” “混帐!”山木的脸色铁青,手按在了腰间的军刀柄上,眼神凌厉得嚇人,“你这是对海军的污衊!是破坏陆海军之间协同!” “污衊?我说的都是事实!”佐藤也红了眼,手同样按上了刀柄,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火药味,剑拔弩张,隨时可能爆发更激烈的衝突。 “够了.”一记简短的声音响起,办公室门前出现一道身影。 一条黄色綬带从右肩垂至胸前的纽扣上,足可以证明对方的身份。 “河边参谋长”佐藤文泰朝来人行了个礼。 “山木君,我听说你们的士兵在麦根路火车站开枪打死了不少从九江方面撤下来的伤员?”河边参谋长的声音虽然不重,但却充满问责的味道。 山木兼一只是一个海军陆战司令部大佐,但是面对河边参谋长却是一点都不怵。 “河边参谋长,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山木兼一恭敬的说道:“我们经过调查,麦根路火车站发生的驳火事件完全是意外。” “是你们陆军部的伤员想强行索取海军部发往前线的药品导致的。” “我刚想跟佐藤阁下討论这件事,他却率先以海军运输部不予配合陆军部作战计划的理由向我发难。” “河边参谋长,我认为他这么做很可能会导致我们双方合作出现嫌隙。” 佐藤文泰冷笑道:“山木大佐的意思是你们海军部用我们运输部的铁路运输物资,打死了我们的人,还说是我们做的不对?” 山木兼一微微一愣,连忙解释道:“佐藤將军,河边参谋长,我可没这么说。” “没错,海军的確有自己的运输船队,可是,我们也要核算运输成本,只有这么点物资就要动用船队去运输,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而且,帝国每一分资源都是战士们用性命抢回来的,不能就这么轻易浪费。” 佐藤文泰讥讽道:“山木大佐说的好听,可我也没见你们有多节约资源。” 山木兼一脸色微变,还没等他说话,河边参谋长摆了摆手,缓缓说道:“行了,整件事情的原委大谷司令官已经送了报告过来。” “我已经跟长谷阁下研究过了,这一次事件就当作意外走火处理。” “山木君,你可以把你们的人带回去,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 “你们想通过陆军的运输线路运送补给,这点我们没有意见,但是,请你们遵守规则。” “所有物资调运交由南方运输部处理,我不希望再出现海军跟陆军对射这种事情。”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个位置谁合適 第132章 这个位置谁合適 山木兼一皱了皱眉头,还是微微鞠躬道:“河边参谋长,我回去之后会尽力约束下属,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不过,关於运输的事情,您不让我们安排,万一出现了物资延误或者別的什么意外,” “我希望可以得到你们的保证。” 佐藤文泰轻笑道:“山木君,你们海军似乎也做不到『准时』这两个字吧。” “既然你们不行,又有什么理由要求我们做到。” 山木兼一沉声道:“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海军部要重新考虑跟陆军部协同作战的事宜。” “你敢.”佐藤文泰瞬间脸色红温。 “你猜.”山木兼一面对陆军部一个少將参谋长,一个后勤部少將部长却丝毫没有半分退让的打算。 河边参谋长看到双方似乎又要吵起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好了,运输事情我会安排南方运输部那边派专人跟进,虽然不能保证准时,但我们绝对一视同仁,不会恶意卡扣海军部物资。” “如果山木君还是不满意,请长谷中將自己来跟田俊六司令官协商。” 听到对方搬出了长谷川青,山木兼一终於不再坚持。 海军可不像陆军那么喜欢下克上,海军最注重论资排辈,这么点小事情要惊动到长谷中將,对方肯定会认为山木的能力不行,居然连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了主。 海军部的晋升通道很单一,一个上司的评价对於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山木兼一也不希望因为这件小事改变长谷川青对他的评价。 “好吧,稍后我会派运输部斋藤中佐携带授权文件跟南方运输部的人对接。” “还请佐藤阁下推荐一个合適的人来负责,否则,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你们也很难交代。” “言尽於此,告辞” 话音落下,山木兼一微微鞠躬,留下一个瀟洒的背影,出了后勤部办公室。 “河边君,他这什么態度。”佐藤文泰看著山木兼一离去的背影仍旧有些怒气未消。 “佐藤君,一切要以帝国战事为重,虽然我也不喜欢海军这些马鹿,不过,现在是战斗关键时期,为了能够取得最大战果,我们需要妥协。” “运输的事情你好好安排,对了,106师团的松浦司令官连发了三封紧急电报催促药品的事情。” “你们调配物资的问题到底有没有解决,如果还是不能准时运到,我担心你跟大岛君都无法交代。” 佐藤文泰恭敬的说道:“请放心,河边参谋长,我们已经在协调了,一定不会出现意外。” “那就最好了,”河边参谋长微微点头道:“佐藤君,你亲自跑一趟南方运输部,儘快跟大岛君敲定计划。” “我先回去了。” 沪市,南方运输部部长办公室.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厚重的深绿色丝绒窗帘半掩著,將外面毒辣的阳光过滤成一种压抑的昏黄光柱,斜斜地投射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一角。 桌上,文件堆积如山,如同微缩的堡垒。 佐藤文泰背对著窗户坐著,缓缓地,一页一页地翻阅著手中一份厚实的卷宗。 室內异常安静,只有纸张翻动时发出的、单调而令人窒息的“沙——沙——”声,以及窗外隱约传来的江轮沉闷汽笛。 南方运输部部长大岛健次郎如同標枪般笔直地立在办公桌前约两米处。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静地注视著佐藤翻动文件的动作。 佐藤翻动纸张的手指,在一份用红笔醒目標註著“第七舰队最高优先级——k704次专列物资明细(绝密)”的文件上停了下来。 他的指尖,带著一种近乎凝滯的缓慢,顺著清单条目向下滑动。纸张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当指腹触碰到“磺胺粉- 2吨”那一行列印清晰的铅字时停住了。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文件的上缘,落在大岛健次郎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 “大岛君,”佐藤的声音低沉,打破了室內的死寂, “前线……尤其是106师团,他们师团部发来告急的电报,” “现在,堆得快要比工兵铲的刃口还要高了。” “这一批磺胺……整整两吨。你们真的一点都协调不出来吗?哪怕只是几百公斤,救救急?”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凝滯的空气里。 “咔!” 大岛的黑色硬底军靴后跟,在光滑的柚木地板上猛地併拢,发出一声清脆、短促、如同枪械上膛般的撞击声! 这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室內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他上半身纹丝未动,只有下頜的线条绷得更紧了一分。 “佐藤阁下!”大岛的声音响起,“这份清单,连同运输优先级和时效要求,由第七舰队司令部铃木阁下亲自签发,並加盖了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核准印!” 他从桌子上的公文夹中抽出另一份文件,手腕一抖,文件“唰”地一声展开。 上前半步,將文件平铺在佐藤面前那堆文件山上。 佐藤文泰微微一愣,文件上方清晰的写著一行铅字:“长江溯江作战第二阶段舰队补给保障计划(武汉方向)”。 “您请看。”大岛健次郎沉声道:“这是山木大佐刚刚派人送来的作战计划书。” “舰队主力將在两周內完成集结,沿江上溯,配合攻略武汉核心区域的作战计划。” “所有时间节点,都如同战舰锅炉內的压力表,精確到小时!舰队在长江狭窄水域的行动,其补给保障的及时性和可靠性,直接关係到整个战役的成败!” 佐藤文泰静静地听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放在“磺胺粉”条目上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收了回去,交叉放在桌面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佐藤文泰发觉自己突然很討厌这个大岛健次郎。 出了事情自己不想著解决,还把问题推到后勤部,让他跟山木兼一对上。 现在需要他协调物资,他又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公事公办是一个非常好的做事態度,但也要分时候。 106师团从九江测下来的伤兵数量眾多,由於天气炎热,大部分士兵伤口都出现严重感染。 军医官提交的药品急需单几乎能填满一个废纸篓。 这个时候大岛还是做出这样一副公事公办令人討厌的模样。 要知道这是海军部让他们运输的物资,不是陆军部的。 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该不会是海军部的臥底吧。 “咳咳。”佐藤文泰轻轻咳嗽了一声:“不能协调就算了。” “海军部运输事宜你准备交给谁来接手。” 大岛健次郎犹豫片刻道:“目前第一课的工作量已经满负荷,松浦君已经无力再接下海军部的运输任务。” “现在只有第二课的长岛君跟第三课的陈阳有精力。” “我个人比较中意由长岛君来接手。” “您也知道,我们选择让陈阳加入是因为他的运输路线跟金陵政府所需要的物资调运线路高度重合。” “而且,他在运输上的表现非常不错,不过,如果是运输帝国物资,我个人觉得还是不要由他负责的好。” 佐藤文泰皱了皱眉头道:“都是为帝国做事,那又何必分的这么清楚。” “我现在希望听到的是你对他们两人的能力的评价。” 大岛健次郎沉默片刻,从佐藤文泰面前的文件山里面拿出一份文件夹。 “这是南方运输部成立以来对下属运输课的评核表。” “就目前而言,陈阳的表现应该是最优。” “当然,关键原因是他负责的是短途,时间短,且运输任务安排合理。” “所以,如果按照这个表来说,他的能力应该要比长岛君好一些。” “不过,我个人还是以为,运输方面的事情不应该是选择最好,而是选择最合適的。” “行了,我不想听这些。”佐藤文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既然陈课长的能力要比长岛课长更优秀,那么,这个运输任务就该交由他来负责。” “比起合適,我更相信数据不会骗人。” 大岛健次郎神情微凛,微微鞠躬道:“我明白了。” 佐藤文泰起身道:“儘快跟海军部做好对接工作,让他们及时把物资调运进来。” “对了,工作交接完成之后,让陈课长来一趟后勤部,向我匯报一下工作计划。” “我先回去了” 大岛健次郎重重的点头道:“哈衣。” 南方运输部第三课课长办公室。 麦根路火车站海陆双方爆发的衝突事件最终还是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式解决。 陈阳又跟往常一样,躲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纸。 就目前运往金陵方面的物资对於他来说似乎没有任何运输压力。 毕竟大部分运输线路都由松浦淳的第一课占用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李寧玉推开办公室大门道:“长官,刚才田中秘书来找我,让你现在去一趟大岛部长的办公室。” “大岛部长有新的运输任务交给你。” “新的运输任务?”陈阳微微一愣,將报纸放在一旁道:“好,我马上上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因为不信任 第133章 因为不信任 “大岛部长,您找我?”走进三楼部长办公室,陈阳朝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大岛健次郎恭敬的行了一礼。 其实,整个运输部对於这个大岛健次郎的印象都不是很好。 大岛健次郎原先属於华中派遣军后勤部,负责的是运输事宜。 这个人的履歷既没有明显的缺点也没有明显的优点。 就是按部就班的完成领导交代的事情。 按理说运输部长的职务应该是要找一个有能力的人来担任。 可佐藤文泰却认为作为部门领导可以不用太有能力,真正办事的这些人才需要能力。 可现在大岛坐上了这个位置,他才觉得自己好像错了。 这个人就像是人民名义中的孙连城一般,既没有太大的优点,也没有太大的缺点。 为人清廉,但同时也绝不可能帮领导去背一点黑锅。 简直就是无欲无求的典范。 上面交代什么就作什么,多一份力都不愿意出。 “陈桑,坐吧。”大岛健次郎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邀请陈阳坐下说话。 陈阳也没有拒绝,很直接的坐在他的对面。 “陈桑,加入南方运输部之后感觉怎么样?”大岛健次郎用拉家常式的开头向陈阳问了一句。 陈阳恭敬的回答道:“还不错,跟各部门同事相处的很融洽,工作方面也没有什么问题。” 大岛健次郎嘆道:“现在运输路线的压力都在第一课松浦君的肩膀上。” “第一课的压力很大。” “对了,前几天的麦根路火车站海陆衝突事件你有了解嘛?” 陈阳点了点头道:“各部门都去了现场,我也去了。” 大岛健次郎有些凝重道:“此次事件完全就不应该发生。”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杜绝再次发生的可能。” 陈阳心中微动,恭敬的说道:“大岛部长,不知道我能做点什么?” 大岛健次郎微微点头,陈阳的態度非常端正,倒是一个可以放心培养的潜力股。 “后勤部决定让南方运输部跟海军后勤运输部合作,他们以后想要通过铁路或者公路运输物资就要通过我们南方运输部。” “当然,作为交换条件,我们也需要借用他们的船队来进行运输工作。” “我本来提议第二课长岛课长跟海军部的斋藤工一中佐对接。” “但是佐藤阁下研究过最近几个月各部门之间的表现之后,觉得你应该比长岛君更適合。” “所以,跟海军方面对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第三课负责。” “同时,你也要加一加担子,增加一条从沪市运往汉口的补给路线。” “你有什么困难现在可以提出来,我可以帮你跟松浦课长沟通一下。” 多一条线路,这点东西对於陈阳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大岛部长请放心,我会尽力完成帝国交给我的运输任务。” 大岛健次郎点了点头道:“很好,那就这么决定。” “下午海军部的斋藤中佐就会过来跟你对接海军部的运输任务细节。” “我提醒你一下,最近海军部筹集了两吨磺胺粉,要送往汉口前线,交给第三跟第七舰队使用。” “这批物资千万不能出现问题,否则,我怕你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两吨磺胺粉,陈阳心中惊嘆一声,到底是海军,出手是真的阔。 要知道陆军的补给很少会用吨来做单位的。 一般就是几十箱的药品,而海军一出手,补给就是几吨磺胺粉。 现在沪市一公斤磺胺粉的行价至少要五百个大洋,而售价更是高达八百到九百大洋之间。 两吨就是两千公斤,即便是按照供价,换算成大洋也得一百万。 这个药品的补给量可是陆军的十倍。 要不然佐藤文泰会跟大岛健次郎说,只要他挤出个几百公斤的量就能应付106师团的需求。 这么看来陆军是真没吃过啥好猪肉啊 “请大岛部长放心,第三课全体同仁一定会准时將药品送达前线。” “好,”大岛健次郎讚嘆道:“一切就拜託陈桑了,等你下午跟斋藤君见完面,商量出一个可行性运输计划之后別忘记向佐藤阁下做一个匯报。” “这是海陆第一次进行联合运输计划,佐藤阁下不希望出现什么问题。” 陈阳皱了皱眉头,还是恭敬的答应了下来。 午后,南方运输部第三课课长办公室。 “斋藤中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嘛?”办公室內,陈阳的声音缓缓响起:“k704號列车要走的是沪市到汉口的路线。” “由沪市开往杭城到达南昌后转到德安,沿九江,黄梅直到武汉。” “蓝营方面为了破坏帝国运输计划,汉口王家墩机场,宜昌机场的空军从六月下旬开始就针对铁路进行轰炸计划。” “总务课的小林君刚刚送来评估报告,九江到武汉那一段路途刚刚完成抢修,路基鬆软,连轻型物资都要限速。” “你现在给我的运输计划不是要我运输药品物资,而是要我运送修补船体用的龙骨材料。” “你知道不知道那东西有多重?速度过慢,列车很容易被当作活靶子。” “这要是出了事情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海军运输部特派联络官斋藤工一穿著一身笔挺的白色海军夏常服.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粗瓷茶杯,杯里是刚泡好的廉价绿茶,叶片粗糙地舒捲著。 轻轻吹开浮沫,斋藤工一呷了一口,仿佛在品鑑上好的玉露。 “陈课长,”斋藤的日语带著一种刻板的韵律,“,帝国海军舰艇正等著这批特种钢材製成的龙骨材料做修补。” “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在进攻马当要塞之时,帝国海军的舰艇在长江上经歷了蓝军的水雷,人为沉船形成的暗礁以及岸防炮的多重攻击。” “许多舰艇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急需修补材料。” “这些特种钢材就是为修补船舰准备的,它们是帝国海军未来制胜的『骨』与『刃』,关係著前线战略布局。” 陈阳冷笑道:“斋藤中佐,据我所知,海军的横须贺造船厂可是在本土,不是在华夏。” “这个时候你们不想办法运送物资,反而要运输这些笨重的东西来拖慢陆军运输效率。” “陈阳课长,”斋藤的日语透著一丝冷硬的意味,“请注意你的言辞。陆军的困难,並非无视帝国整体战略的理由。” “海军运输部有自己的程序跟考虑。” 陈阳眉毛微微挑起沉声道:“斋藤中佐,大岛部长给我的任务是帮助海军部运输药品而不是这些笨重的钢材。” “出於对运输路线的压力考虑,我认为我必须拒绝执行此次运输任务。” 斋藤工一缓声道:“陈课长,我想你不能拒绝这次运输任务。” 说著,斋藤工一从公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在陈阳面前缓缓摊开。 陈阳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份文件上。 纸张光洁挺括,抬头是醒目的海军运输部徽记和东京总部的字样。 正文是印刷体的日文,密密麻麻。 而在文件末尾,一个遒劲有力的黑色签名仿佛墨跡未乾。 那是海军军务部最高长官军务部长的名字:丰田贞四郎。 签名之上,赫然盖著一枚鲜红的象徵著绝对权威的印章:“大日本帝国海军军务部,决裁”。 斋藤工一缓缓说道:“药品跟补给我们已经派出了船只运输。” “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龙骨材料准时送达战区,为舰队提供助力。” 陈阳皱了皱眉头:“斋藤中佐,你们临时改变运输物资计划,这件事我需要上报之后才能给你答覆。” “我能理解陈课长的难处,”斋藤工一起身道:“不过,请你儘快拿出一个运输计划。” “补给材料下午就会送到麦根路的物资中心仓库,我希望这批物资两天之內启运,最好在补给船到达之前送到。” “这样才不会阻碍我们的计划,陈课长,我先告辞,等你好消息。” 话音落下,斋藤工一拿上公事包便走了出去。 陈阳看著斋藤工一离去的背影,嘴角却莫名扬了起来。 两吨磺胺粉以及之前要运输的补给物资通过补给船运输,时间还是要在列车运输特种钢材料之前到达。 海军的舰艇都停靠在匯山码头附近,有了出发点跟目的地以及时间,再对照他们的补给船航速,陈阳很快就利用脑海中的程序推算出一条符合补给船行进的航线。 这个其实不难,就相当於已知a点到b点耗费多少时间,求取他们的行进路线 嗯,对於脑海中的ai程序而言,这大概也就是小学生的难度.. 傍晚,沪市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后勤部长办公室。 “八嘎雅鹿,这是谁的主意?海军到底想干什么?”佐藤文泰看到陈阳送来的运输计划瞬间暴怒。 原本他还想打海军补给药品的主意,谁知道对方竟然把运输的药品换成了特种钢材料。 这东西对於陆军而言一点用都没有。 陈阳站在一旁恭敬的说道:“佐藤阁下,我认为,是海军部对我们完全不信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沉舟计划 第134章 沉舟计划 陈阳垂首道:“佐藤阁下,我不相信您看不出来。” “我们本来的运输任务是物资跟药品,现在突然变成了特种钢材。” “海军部是不是以为我们会打他们药品的主意?” 佐藤文泰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陈课长,这些不利於团结的话不要乱说。” “海军部也许有自己的考虑,不过,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按时完成运输任务。” 陈阳抬头道:“虽然有些难度,不过,我相信我们可以解决。” 佐藤文泰微微頷首道:“那就好,你认真做好自己的事情,別的就不用管了。” “哈衣。”陈阳微微鞠躬,转身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大门关上,佐藤文泰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海军部突然改变运输计划,將药品改成特种钢材,佐藤文泰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 而他想调运药品的事情,似乎也只跟大岛健次郎说过. 妈的,家里养鬼了? 沉思片刻,佐藤文泰拿起桌子上的电话:“阿部君,我是佐藤文泰。” “佐藤阁下,有什么事情吩咐?” “让特务科的小南大佐查一个人,南方运输部部长大岛健次郎.” “要把他全部履歷跟背调信息通通查一遍,我怀疑这个人可能跟海军部有私下来往。” 沪市,法租界精装公寓。 夜幕降临,宋伊琳化好妆正准备出发前往白玫瑰咖啡厅工作,陡然,一道敲门声响起。 “宋小姐,宋小姐。”门外传来一阵不甚纯正的华夏语。 宋伊琳走到门前,通过猫眼往外看,心中微微一动,来人是楼下白俄麵包房的服务生。 “奥托列夫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宋伊琳打开房门向来人问了一句。 “宋小姐,我还以为你去上班了,刚才有人给麵包房打了电话,给您点了一份果酱麵包。”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奥托列夫將手里的袋子递给宋伊琳笑著打趣道:“宋小姐,这应该是你的追求者乾的吧。” 宋伊琳没有辩解,只是接过麵包微笑道:“谢谢你,” “不用,祝您用餐愉快。” 宋伊琳关上房门,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草莓果酱的烘培麵包。 宋伊琳皱了皱眉头,很快洗去脸上的妆容,对著镜子贴上一小撮鬍子,然后,將眉毛画浓一些,用特殊药液涂在脸上,换上黑色工装,戴上贝雷帽。 此时,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中年修理工的形象。 宋伊琳抿了抿嘴唇,从床底下翻出一个修理工的专用包,背上之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山城,罗家湾十九號,军统机要处。 郑耀全敲开了三楼办公室的大门,“局座,樱从沪市发来的情报。” “日本人的海军將会运输一批磺胺粉跟物资前往武汉前线。” “富士山搞到了对方的航线图,但没有具体的押运人员名单。” “两吨?”戴老板看著情报上的磺胺粉数字不由得有些惊讶。 也不知道是惊讶於这个数字还是惊讶於富士山能够轻易搞到对方的航线图。 戴老板上上下下將情报看了两遍,沉声道:“让林釗跑一趟武汉前线,想办法炸了这条船。” 民国二十七年七月,武汉. 这是华夏政治,经济,贸易的中心,向来有九省通衢的美誉。 白日里毒辣的日头烤得青石板路滋滋冒烟,滚烫的热气从墙缝,瓦隙里钻出来,缠住人的口鼻。 入夜,热气也丝毫未减,反而混著长江蒸腾上来的浓重水汽,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汉口法租界边缘,一栋不起眼的西式小楼地窖。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蒙著厚重绿布罩的电灯悬在头顶,光线被强行压抑成幽暗的一团,勉强照亮中央那张铺著武汉三镇及周边军事地图的橡木长桌。 地图上,代表日军进攻方向的粗大红色箭头,如同几条狰狞的血蟒,正从北、东、南三个方向,死死缠向代表武汉的蓝色核心区域。 代表国军防线和预备队的小旗密密麻麻,但不少已被血红的箭头刺穿、包围。 空气里瀰漫著浓烈的菸草味、陈旧纸张的霉味,还有一丝汗酸气。 四个男人围桌而坐,面容在幽绿的光线下显得模糊而严峻。 为首的是军统武汉区区长“山雀”,那是一个四十多岁、面容精瘦,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 军统於三月份开始办公,经过几个月的架构调整,將整个华夏军统情报机构分为区,站,组三个阶梯六个级別。 第一阶梯就是区,区分为大区跟小区,大区就是华北区,华南区之类 而小区就是武汉区,太原区之类,以省会级城市为中心的情报机构。 第二阶梯就是站,如沪市站,金陵站属於大站,安庆站,九江站之类的属於小站。 第三阶梯就是组,例如东北奉天组以及华南某些小城市的小组。 现在军统成立不久,一般区级情报组由上校级別的特工领导,站则由中校级別的特工负责,这些小组则是少校或者上尉之类的特工负责。 山雀的指尖夹著一支燃了一半的哈德门香菸,菸灰积了长长一截,隨时可能掉落。 他用菸头重重戳在地图上长江边一个叫“葛店”的小点上,青烟繚绕中,声音低沉沙哑, “日本人这回是铁了心要勒死武汉!” “江北,第6师团像疯狗一样沿著大別山北麓往西拱,第13师团从合肥压下来,直扑潢川、信阳,这是要截断平汉路!” “江南更糟,波田支队这帮水鬼,沿著长江南岸像把剔骨尖刀,顶著薛长官的骨头在捅!” “安庆、马当、湖口……一个接一个要塞丟了!” “现在,这把刀尖,就快顶到田家镇、富池口了,这两处要塞要是再……” 山雀把菸头狠狠摁在“田家镇”三个小字上,地图瞬间烫出一个焦黑的窟窿,一缕刺鼻的焦糊味散开。 坐在“山雀”右手边的是爆破组组长“铁砧”。 这是个矮壮敦实的汉子,手臂肌肉虬结,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 他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几乎要把脸贴到地图上。 他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在密闭的地下室里嗡嗡迴响,带著一种粗糲的破坏欲:“区长,光靠前线的弟兄拿命填,填得过来吗?” “小鬼子的船,看见没有?”他蒲扇般的大手“啪”地一声拍在地图上长江蜿蜒的水道,“他们的兵、炮、子弹粮草,一大半都靠这些铁壳子从下游往上运” “咱们在岸上打生打死,他们在水上安安稳稳送血送肉,这不行” “铁砧”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闪烁著凶狠的光,“给我人,给我炸药,我亲自带组,就选在田家镇下游二十里那个『野猫磯』。” “那地方我知道,水道窄,水流急,江底暗礁多得像狗牙,炸沉它几条运兵船、弹药船。把江道给他堵上。” “不出五天,前线小鬼子的炮弹就得断,至少能拖他个十天半月,也能给薛长官那边喘口气!” 山雀一脸凝重,沉默半晌,长长的嘆了口气。 他岂会不知,这是铁砧准备拿自己的命给部队爭取一点时间,喘口气。 国家沦落至此,他们这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慷慨赴死 “炸船?『铁砧』兄,勇气可嘉,但这计划也未免,未免,太,太糙了点。”行动组组长游隼摇头讥讽道:“你当江上的日本海军是摆设?他们的炮艇、巡逻队是瞎的?” “野猫磯哼,你前脚踩点,后脚汉奸的密报就能送到特高课桌上。” “你的人还没摸到江边,怕是就进了鬼子的伏击圈。” “到时候,人搭进去,船毛都炸不掉一根,反给鬼子送了份大礼,几个活生生的军统爆破手,正好撬开他们的嘴。” “铁砧”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跳:“你他娘……” “好了!”山雀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像块冰砸进沸水里,瞬间压下了两人的火气。 “都是自家兄弟,你们吵给谁看,铁砧,我知道你是条汉子,你也不怕死。” “不只是你们,在座的诸位都不怕死,如果党国真的需要我们拿著炸药包跟敌人同归於尽,我山雀肯定是第一个拿炸药包衝上去。” “可是,如果牺牲毫无意义,那么我们就要慎重考虑” “有人来了。”山雀的话音未落,左手边阴影里传出一道低低的声音,那是情报组组长蝙蝠的声音。 所有人脸色微变,山雀立即拿出武器,做了一个散开的手势,自己躡手躡脚的掩藏在墙边,行动组组长游隼则藏在另一边。 爆破组组长铁砧跟情报组组长蝙蝠则藏身於桌子后方。 噔噔蹬,声音越来越近,一道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地窖门口,他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长衫。 “別动。”山雀跟游隼同时拿枪指住对方的脑袋。 “啪啪。”来人退后半步,手中不知道做了什么样的动作,剎那间,山雀的枪已经被他缴下,枪口直接顶住了一旁游隼的脑袋。 只是瞬间,攻守异形. 山雀顿时脸色大变,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来人却是轻笑道:“山雀,一年多不见,你这近身搏斗技术也没什么长进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华夏要灭亡,湖南人先死绝 第135章 华夏要灭亡,湖南人先死绝 地下室昏暗的灯光勾勒出来人清癯的侧脸,颧骨很高,眼窝深陷,眼神却异常沉静,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波澜不惊 山雀看清楚来人的面容顿时惊喜交加:“林处长,是您.” “大家快把枪收起来.” “这位是军统特种战术研究室主任兼第四处处长,林釗上校。” 听到山雀的话,眾人皆是一惊,这位林处长名声在外,可不比戴老板手下的四大金刚弱。 军统里面有四大金刚跟两大杀神的称谓。 四大金刚就是万天木,赵立军,陈恭澍以及沈叔逸。 两大杀神一个叫詹森,原名尹懋宣 另一个就是林釗,林釗原名林士贤,是浙省磐安县永田乡黄陂坑村人。 少年时期在婺城求学,十九岁弃笔从戎,赴杭城筧桥航空军事基地报考空军失败,被当时復兴社骨干之一的郭樅发掘,加入復兴社特训组。 他精通近身搏斗跟药物,爆破等特殊技能。 民国二十四年,他暗杀过北平汉奸王富成,在其汽车下安装炸药,当场炸死王富成。 事后林釗受到戴老板重用,负责组建特种战术研究室。 这个科室是专门研究杀人用的武器,毒药以及各种致命的玩意。 蓝营退守山城之后,戴老板奉命组建军统,林釗则担任军统第四处,也就是特务处的处长,副处长为上校谢园芝. 眾人各自收起枪,朝来人敬礼:“林处长好。” 林釗將枪还给山雀,环视眾人道:“诸位不用客气,我这次来是带了特殊任务。” “对了,你们方才在研究什么?” 山雀赶紧邀请林釗坐下,並將之前大傢伙的爭议跟林釗说了一遍。 “铁砧组长的想法,方向是对的,掐断水上补给线,確是釜底抽薪。” 林釗微微頷首道:“游隼组长的顾虑也非杞人忧天,强攻硬炸,代价太大,风险更高。” “关键在於,情报和时机。”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山雀几人,缓缓说道,“总部刚得到情报。” “有一批押运特殊物资的船队从沪市匯山码头起锚,目的地是田家镇前线。” “船上装的除了一批药品跟物资之外,还有一批弹药是刚从日本本土运来专门配属给第106师团的九二式步兵炮弹药,还有一批新到的工兵爆破器材。” “106师团正在猛攻瑞昌,薛长官那边压力极大,日本人现在就指著这批炮弹撕开缺口。” “为了缓解薛长官的压力,总部希望武汉区军统人员尽全力毁掉这批炸药跟物资。” “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山雀闻言精神一振,眯起眼睛,指尖在地图上代表长江水道的蓝色线条上缓缓划过,似乎在確定对方的航线。 “林处长,您这消息可靠吗?” 林釗沉声道:“消息传回总部之后又再度交由沪市军统站详细侦察,经过沪市军统站特工的反覆確认,情报属实,这只运输船队规模不大,两艘中型货轮,江津丸號跟津和號,分別由两艘內河炮艇护航。” “按航程推算,明天午夜前后,会经过这里。”林釗的指尖精准地点在山雀刚才划过的地图,一处不起眼的转弯处:“牛牯滩”。 “牛牯滩,”山雀眼睛莫名亮了几分:“我听说过这里,这里水流复杂,航道比野猫磯更窄更险,夜间行船,鬼子炮艇的探照灯也照不全死角。” “正是。”林釗微微頷首:“更重要的是,沪市军统站的情报还附带了一个关键细节,负责这次护航的日本海军运输部第三运输小队队长,松本浩二大尉,这人是个出了名的酒鬼。” “船队大概会在后天下午六点左右到达九江,之后,他们会卸下一部分物资跟药品,靠泊补给时,我相信松本两天没喝酒肯定受不了,他一定会溜上岸,去找酒喝。” “九江港口附近只有一家清酒屋,那里的老板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到时候我们会安排一位千杯不醉的女酒仙接近对方,確定对方的行程,以保证最终计划不会出现偏差。” “如果有问题,她会通知我们立即取消行动。” 情报组组长蝙蝠听到松本浩二的名字,金丝眼镜后的眼眸精光微微一闪,嘴角第一次向上弯起一抹弧度:“松本浩二?” “我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在金陵喝丟过押运文件的蠢货?” 铁砧两眼放光:“林处长,您把这活儿交给我,牛牯滩那鬼地方我熟!” “不用太多人,给我几个水性好,胆子肥的弟兄,带上水雷,只要鬼子的炮艇探照灯一瞎,船速一乱,我保证让那些宝贝全都沉到江底餵王八!” 林釗微微一愣,目光投向一旁的山雀。 山雀沉思片刻后用力的点了点头:“铁砧,人,你自己挑。” “要绝对可靠,水性顶尖,敢玩命的,装备,我会安排优先配给。” “但有一条,这次的行动方案,今晚午夜前,我要看到细节。” “记住.”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只许成功。船,必须沉在牛牯滩的主航道上,如果失败……你知道咱们的规矩。” 铁砧猛地站直,胸膛一挺,眼中燃烧著狂热的火焰与孤注一掷的决绝:“请林处长跟长官放心,沉不了船,我铁砧和弟兄们自己沉江底!” 林釗看了一眼地图上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牛牯滩弯道,以及周围密密麻麻、代表著无数生命和一座城市命运的军事符號。 “诸位兄弟,此次行动关係著党国命运前程,大家无论如何也要配合铁砧完成任务。” “请林处长放心,我们一定协助铁砧兄弟完成任务。” “好,大家各自散了吧,做好一切准备,等候最终命令。” 幽绿的灯光下,四条人影无声地站起,迅速融入地下室的阴影之中,如同水滴匯入深潭,只留下桌面上那份被烫穿的地图,在死寂的闷热里,无声地诉说著即將到来的风暴与烈焰。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林釗也起身走出了西式小楼,轰隆隆,头顶隱约传来一声沉闷的雷声,滚滚声浪碾过武汉三镇漆黑的夜空。 次日,午后. 牛牯滩上空被低垂的铅灰色云层沉沉压著,只有偶尔掠过的日军侦察机,带著撕裂布匹般的尖啸,短暂地打破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铁砧匍匐在牛牯滩北岸一片茂密的芦苇丛边缘,身体紧贴著被烈日烤得发烫的湿泥。 他代號里的那份沉重,此刻仿佛有了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肩头。 汗水淌进眼角,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眨也不眨,透过芦苇杆交错的缝隙,死死盯住下游浑浊的水面。 牛牯滩,这段素有“鬼门关”之称的水域,此刻正显露著枯水期狰狞的骨骼。 大片嶙峋的暗褐色礁石群如同巨兽的獠牙,刺破浑浊的江水,暴露在灼热的空气里。 江心主航道被挤得狭窄异常,湍急的水流在礁石间左衝右突,捲起一个个浑浊的、充满死亡气息的漩涡。 身后芦苇丛更深处,传来极细微的窸窣声。 那是他亲手选出来的爆破小组“扳手”,“榔头”,“楔子”“铆钉”. 这些人的代號加上组长铁砧,那就是妥妥的修理工专业配置 爆破小组的全体组员如同泥塑般潜伏著。 他们脸上涂著厚厚一层混合了污泥和草汁的偽装,汗水在上面衝出道道沟壑,只有一双双眼睛,在阴影里亮得惊人。 天空中的飞机完成巡逻任务之后缓缓离开,確定飞机远离之后,铁砧抬起手,眾人匍匐著在芦苇盪中聚集。 “弟兄们,今天的任务大家都清楚了吧。” 铁砧缓缓说道: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標是日军海军运输船“江津丸”號跟“津和號”。” “船上装载的,是海军提供给第七舰队的药品物资,还有第106师团急需的弹药和重武器补给。目的地是武汉前线。” “诸位都清楚,武汉前线压力很大,上峰先后处决了逃跑的鲁省主席韩復渠以及畏战的薛蔚英。” “现在,第二战区的张司令也撤了,也只有薛长官不顾生死,在庐山一代构筑防线,与日军拼死相搏。” “波田支队那群水鬼对薛长官虎视眈眈,为了给薛长官爭取一点时间构筑庐山防线,我们必须完成任务,哪怕要了我们的命也要炸掉鬼子的补给船。” 榔头操著一口地道的湖南话道:“组长,华夏要灭亡,我们湖南人先死绝。” “只要我们湖南还有人,他们就別想占领华夏。” “你们都不要跟我抢,今天晚上的爆破任务我来主理。” “榔头,你个龟儿子啥子意思么?”楔子瓮声道:“你想当英雄,老子还不愿意呢。” “爆破任务交给我,我保证能掀翻小鬼子的运输船。” 铁砧看著几人爭吵眼角不禁泛起一丝泪光:“我的兄弟没有怕死的,不过,要死也轮不到你们。” “这次爆破任务还是我来主理,榔头,楔子,扳手,你们三个负责安装锚雷。” “铆钉,你负责戒严,行动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燃烧吧,江津丸號 第136章 燃烧吧,江津丸號 水雷一般分为锚雷,漂雷和沉雷. 所谓的漂雷就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水雷,沉雷就是沉在水面下的水雷。 而锚雷就是带锚链,专门固定在某一处水域的水雷。 牛牯滩这种地方水流湍急,暗礁眾多,漂雷跟沉雷都不適合,只能用锚雷固定地点,实施定向爆破。 铁砧话音落下,几人钻进芦苇盪,不一会儿,一人拖著一颗锚雷走了出来。 “干活。”铁砧吩咐了一句,三人嘴里咬紧匕首,拖著锚雷潜入湍急的河流之中。 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专业的潜水服,几人却像是滑鯰鱼一般,迅速潜入水底,寻找合適的位置將锚雷拖入水底。 三颗沉重的锚雷,被小心地固定在江底礁石的缝隙里,长长的触发引信,如同毒蛇的信子,向上延伸,末端连接著岸上隱蔽处那台冰冷的电发火装置。 黑色的导线,如同命运的脐带,从装置延伸出来,钻进浑浊的江水,消失不见。 万事俱备,只待运输船队踏入这死亡陷阱。 等待,是特工生涯中最锋利的钝刀。 时间在闷热和蚊虫的嗡嗡声中,一分一秒地向前爬行,每一秒都带著锯齿,啃噬著紧绷的神经。 太阳缓慢地移向西天,將芦苇盪的影子越拉越长,江面上的光线开始变得浑浊,带著一种黄昏將至的曖昧。 天色慢慢黑了下去,铁砧时不时的抬起手腕看一眼上面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的岸边上出现了几道烟。 铁砧瞬间来了精神,这是山雀发出的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的讯號。 烟归於平静,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午夜时分…… “组长,来了” 负责戒严的铆钉將声音压得极低,像一阵气流刮过芦苇叶,却像惊雷般在铁砧耳边炸响。 下游江面拐弯处,一前一后两道模糊的黑影出现在江面上。 黑影渐渐清晰,勾勒出运输船低矮的轮廓。 烟囱里喷吐著浓黑的煤烟,在夜色之中如同一根不祥的招魂幡。 船体吃水很深,沉重的军火压得它步履蹣跚,破开浑浊的江水,发出沉闷的“哗哗”声。 船头,一面刺眼的“膏药旗”在航向灯的照耀下无力地垂著。 铁砧的心臟猛地撞击著肋骨。 他迅速拿起望远镜,镜片里,两艘运输船的模样逐渐清晰起来。 “江津丸”號庞大的身躯缓缓驶入牛牯滩水域,发动机的轰鸣被水流撞击礁石的巨响吞没。 湍急的江水推搡著船体,船身微微晃动。 船桥上的松本浩二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猛地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坚决的手势。 紧接著,一阵短促而刺耳的汽笛声撕裂了滩头的沉闷! “呜,呜,” “停船!左满舵!停车!”松本浩二的命令声通过喇叭传开,带著不容置疑的严厉。 巨大的船身在湍急的水流中笨拙地挣扎、减速,船头激起浑浊的浪。 它缓缓偏离了预定的、紧贴北岸的狭窄深水航道,向江心方向歪斜过去,最终在距离预设雷区核心尚有百十米的地方,彻底停了下来,庞大的身躯横在江流中,像一头搁浅的巨鯨。 船头,距离那片水下埋藏著致命钢铁和炸药的水域,只有咫尺之遥!却如同天堑。 前方的江津丸號紧急剎车,后方的津和號也跟著停了下来。 隨之而来的就是一连串的抱怨声。 “八嘎,松本队长是不是又喝多了?” “这个时候怎么突然要求停下来。” “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向斋藤中佐投诉,他这是在胡乱指挥。” 船上的舵手以及水手都不满松本浩二的瞎指挥,但是,他们也不敢违抗。 这要是陆军,说不定下面的人已经拿著武器上来跟松本理论了,可这是海军,即便有所不满,他们也是非常尊重上司的决定。 松本浩二看著夜色下的江面,总有一股不详的感觉縈绕心头,这大概是军人的直觉。 他总是觉得这个地方有些极其危险的东西. “组长,怎么办?”扳手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芦苇丛深处传来,像绷紧的弓弦发出的嗡鸣。 铁砧没有回应,目光透过望远镜,盯著黑夜中那道穿著白色军官制服的身影上。 松本脸色通红,探出半个身子,用望远镜仔细地扫视著北岸那片死寂的、隨风轻轻摇晃的芦苇盪。 “他在看我们这边…”“榔头”的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种猎物被猛兽盯上的寒意。 铁砧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脑中飞快闪过出发前,山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冰冷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江津丸號跟津和號必须沉在牛牯滩!” 代价… 铁砧的目光扫过身后那片茂密的芦苇,扫过兄弟们潜伏的位置。他们的命,也是“代价”的一部分。 松本浩二放下望远镜,对旁边的人急促地下达了命令。 很快,船侧放下一艘小艇,几个穿著救生衣、端著步枪的日本水兵跳了下去。 小艇划破浑浊的江面,开始小心翼翼地沿著北岸,向上游雷区所在的方向进行抵近侦察。 不能再等了!每一秒的拖延,都是致命的。 一旦小艇发现水下的异常,或者船队彻底放弃北岸航线选择强闯更危险的江心礁石区,所有的部署都將化为泡影。 他將装置交给榔头,朝身后几人道:“我们吸引敌人火力,榔头,你负责引爆,大家准备。” 眾人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手里的枪。 铁砧猛地吸了一口气,像一头蓄势已久的豹子,身体骤然从匍匐状態弹起,没有丝毫犹豫! “行动!”这两个字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迸出,短促、清晰,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不再刻意隱藏身形,反而猛地拨开身前密集的芦苇杆,让半个身子暴露在江岸的开阔处。 抓起一直放在身边的那支破旧的汉阳造步枪,铁砧枪托抵肩,动作快得如同闪电。 “砰!” 枪声在寂静的滩头炸响,尖锐得如同撕裂布帛! 子弹带著悽厉的哨音,擦著“江津丸”號船桥的顶部飞过,打在后面的烟囱上,溅起一溜火星和铁屑。 这枪法,对於一个经验丰富的军统爆破组长来说,是故意为之的拙劣。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吸引以及挑衅! “八嘎!北岸!有敌袭!” 一瞬间,江津丸號上惊呼声,拉枪栓的金属摩擦声、军官的厉声呵斥混杂在一起。 所有探照灯如同被惊醒的凶兽之眼,猛地亮起,巨大的惨白光柱带著嗡嗡的电流声,凶狠地扫向枪响的源头,也就是铁砧刚刚暴露的那片芦苇丛. 光柱如同巨大的白色扫帚,在芦苇丛中疯狂地犁过,所过之处,枯黄的苇杆纤毫毕现。 铁砧的身影在光柱边缘一闪而逝,如同鬼魅般迅速扑倒,滚向旁边更深的阴影。 “在那里,是支那兵,杀机机!”船上的重机枪率先开火,粗长的火舌喷吐而出, “噠噠噠噠——!”密集的子弹如同灼热的冰雹,疯狂地泼洒进芦苇丛。 被打断的芦苇杆,碎裂的叶片和湿泥四处飞溅,发出“噗噗噗”的闷响。 “江津丸”巨大的船体在探照灯和机枪火光的映照下,如同甦醒的钢铁巨兽。 船艏猛地向右转向,笨拙却带著一种碾压一切的气势,朝著北岸深水区,那片致命的锚雷阵直衝过来。 铁砧在泥泞和纷飞的芦苇碎片中翻滚、爬行,子弹“嗖嗖”地擦著头皮和身体飞过,灼热的弹道气流烫得皮肤生疼。 他並非盲目逃窜,每一次翻滚都精確地计算著距离,將那条狂怒的钢铁巨兽,一步,一步,引入预设的死亡陷阱! 他一边躲避著致命的弹雨,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朝著芦苇丛深处引爆点的方向嘶吼:“准备,爆..”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来自大地深处恶魔的咆哮,猛地从江底炸开 这声音並非清脆的爆炸,而是万吨江水被瞬间撕裂、又被狂暴力量挤压衝撞发出的沉闷怒吼 “江津丸”號庞大的船体正下方,一团难以想像的橘红色火焰,裹挟著墨黑的浓烟和无数吨浑浊的江水,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 巨大的水柱瞬间腾空数十米,在探照灯惨白的光芒映照下,如同擎天的黑色巨柱,顶端翻滚著地狱之火 那水柱顶端,赫然夹杂著扭曲的钢铁碎片、木块、以及瞬间汽化又被拋飞的模糊人体组织 船体中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来自水下的狂暴力量撕开一个巨大的、狰狞的裂口 钢铁扭曲断裂的刺耳尖啸声,甚至短暂地压过了爆炸的轰鸣 江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荒猛兽,疯狂地倒灌而入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错了,恰恰相反,这只是开始,江津丸號身后的津和號下方同样传来一记巨大的轰炸声,紧接著,又是一记惊雷炸响。 短短几秒钟,三颗呈三角形布置的锚雷先后炸开,两艘运输舰同时被锚雷巨大的爆炸力撕开。 破碎的船体隨著江水的灌入,不断往下沉,船上的小鬼子嚎叫著跳入水中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对不起,实在做不到啊 第137章 对不起,实在做不到啊 断裂的船身在巨大的惯性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开始缓缓下沉、解体。 燃烧的重油从破裂的油舱里汩汩涌出,迅速在江面上蔓延开来,形成一片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水面被映得一片通红,如同血池地狱! 短短几十秒钟,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江津丸號上的弹药经受不住高温出现了殉爆…… 顿时,悽厉的惨叫声,绝望的哀嚎声,燃烧的噼啪声,钢铁扭曲断裂的呻吟声、重物落水的巨大“扑通”声…… 无数种恐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匯成一首来自地狱最深层的死亡交响曲。 铁砧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油污和不知是谁的血沫,透过渐渐散去的硝烟和蒸腾的水汽,望向那片人间炼狱。 “撤!”他嘶哑著喉咙,声音在巨大的嘈杂中几乎微不可闻。 “铆钉”和“楔子”“扳手”迅速从各自的潜伏点爬起,动作敏捷地向他靠拢。 “榔头”则负责回收引爆器,这时候的军统可没这么大的手笔,爆破器一个区站只有那么一台。 这可是爆破小组的命根子,轻易不能捨弃 榔头的动作很快,几下子將爆破器收起,装进预先准备的袋子,就在他准备撤离的时候,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钉在靠近北岸边缘那片燃烧的油污边缘。 那里有一个人影! 那人显然是从剧烈爆炸中倖存下来,被气浪拋飞到了靠近岸边的水域。 他身上的白色海军军官制服几乎被撕烂,浸透了油污和血水,一条手臂姿势怪异地扭曲著。 江面燃烧的火光跳跃著,清晰地照亮了那张痛苦扭曲却异常熟悉的脸,松本浩二! 妈的,他竟还活著 浑浊的江水不断呛入他的口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求生本能驱使下的疯狂,死死盯著那片代表著生的希望的芦苇岸线。 “组长!是那个鬼子大尉!”榔头的声音带著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驳壳枪。 距离很近,以铁砧的枪法,在这样的距离,在这样的环境下,结束一个在水中挣扎、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的性命,比打碎一个酒瓶还要容易。 松本浩二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军统特工,没有哀求,没有咒骂。 只有一种近乎空洞的、被命运碾碎的绝望,和一丝对终结的麻木。 铁砧的手指,搭在冰冷的扳机上。 “作为军人,我不应该虐杀俘虏,不过,作为华夏人,我也没有放过你的理由。” “大尉阁下,对不起,我是华夏人.” “嘭。”一声短促的枪响,一切结束了。 枪声落下,铁砧猛地转过身,声音低沉沙哑,如同被砂纸打磨过:“走。” 几人一头扎进了茂密而幽深的芦苇盪,芦苇叶摩擦身体发出的“沙沙”声,单调而急促,伴隨著他们沉重压抑的呼吸和脚步声。 身后的火光和爆炸声渐渐遥远、模糊,被无边的芦苇盪吞噬。浑浊的江水在他们脚下流淌,无声地裹挟著燃烧的碎片和死者的残骸,向下游漂去。 沪市,南方运输部。 江津丸號跟津和號货轮在牛牯滩遭遇军统特工的消息很快传回了沪市。 海军陆战司令部后勤部长山木兼一遭到了上司的严厉斥责。 这次运输物资的失误令日本人的部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原本军部的计划是將弹药儘快送到前线,松浦淳六郎能够趁薛长官还没有完全构筑成庐山防线之前,很快撕开庐山的缺口,打下庐山,直接进攻武汉三镇。 但现在由於大量弹药被毁,106师团缺少重火力支援,庐山地势陡峭,易守难攻,原本的进攻计划不得已变成了双方短期对峙。 而且,106师团的波田支队在进攻田家镇跟富池口两个地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波田支队里有大量福萨摩徵召过来的高山族士兵,他们已经出现了畏战的情绪,这个势头对於帝国来说非常不好。 松浦淳六郎已经向华中派遣军司令部提出申请,让板井联队替换波田支队进攻庐山南侧。 办公室內,陈阳低头批改物资仓库送来的文件。 江津丸號跟津和號运输船被炸毁的事情令海军运输队成了眾矢之的。 陆军部,本土作战参谋本部,军务处齐齐向海军发难,要求对方必须为此次事件负责。 海军部自知理亏,也不敢向以往那般强横。 陆军部则趁机要求统一规划运输事宜,確保运输环节不再出现问题。 这么一来,事情就变的好玩了。 原先海陆联合运输就是一纸空谈,现在,因为运输船被炸毁事件,海军不得不低头沦为陆军的运输工具。 当然,海军运输船被炸毁的事件並没有牵连到陈阳。 因为海军调查处从上到下查了几遍都没有查到泄露情报的渠道。 直到九江方面的特高课调查运输船航线问题的时候,查到了此次运输负责人松本浩二大尉在运输船停泊九江时候偷偷溜上岸喝酒。 顺著这条线,特高课突袭了那间居酒屋,这才发现,那里的老板早就被军统控制。 所以,一切事情就变得合理起来了。 是松本浩二无意间透露了情报,令军统特工掌握了运输船的时间,这才导致事件发生。 对於这个调查结果。海军调查处的人原本还有异议。 因为从九江出发到牛牯滩只需要四个小时时间。 四个小时要策划一次完美的袭击行动,似乎有些仓促了点。 对方能用到锚雷这种杀器,显然是对炸船的事情早有准备。 不过,这个小小的疑点也不能成为海军部推脱责任的理由。 特高课的回覆是,军统很可能早就做好了袭击海军运输船的准备。 也许並不仅仅是针对这一次运输,而是他们恰巧从松本口中获得了运输船的情报。 这个答案似乎也非常合理,海军调查部找不到別的证据,加上松本也已经为国玉碎,海军调查部也只能默认对方的调查结果。 “噔噔蹬。”一阵脚步声传来,秘书李寧玉轻轻敲了敲半掩的办公室大门,朝陈阳道:“长官,大岛部长有事情找你。” “海军运输部的特派联络员斋藤中佐过来了,大概是跟大岛部长商量海陆联合运输的事情。” 陈阳微微蹙眉,放下手里的钢笔道:“我知道了。” 南方运输部三楼,大岛健次郎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脸铁青的看向对面的斋藤工一。 “斋藤中佐,我想知道你们海军部到底在搞什么?” 大岛健次郎愤怒的声音急促响起:“九江码头的积压情况,必须在本周內彻底解决。” “第106师团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庐山附近,他们的重装备,火炮,牵引车,輜重,全部滯留在九江港!” “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一天三次催促海军,你们是无所谓,可压力直接传导到我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了压火气:“我理解贵部人手紧张,航道疏通也有难度,但战局不等人。” “武汉攻略的成败,后勤补给线就是命脉,现在这条命脉在九江被扼住了喉咙!” “难道只是因为运输船被炸了一次,你们就开始变得懈怠了?” 斋藤工一挺起胸膛,不卑不亢的说道:“大岛部长,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 “九江的拥堵,绝非我部有意拖延。” 说著,斋藤工一走到地图前,指著长江航线图道:“您请看,七月份以来,湖南连日暴雨,上游冲刷下来的泥沙淤积,尤其是彭泽附近的主航道,水深不足。” “三千吨级的运输船吃水受限,只能排队缓慢通过。” “我们调集了所有能调动的挖泥船,日夜不停,但人力物力有限,进度確实不如预期。” 大岛健次郎吸了口气沉声道:“人力物力?斋藤中佐,我认为这不是理由!” “维护航道正常运转本来就是你们海军要负责的事情。” “况且,为了保障运输不出问题,我们已经调集了部队在江面上提供了护航和必要的火力支援,保障了航道的相对安全。” “你应该清楚,这些原本是海军部的事情,但是,我们已经做好了,你们海军运输部负责的,就是確保这些宝贵的运力能高效运转!” “现在,陆军的坦克陷在泥里,炮弹堆在码头日晒雨淋,这责任,你我谁都担不起!” “我要求,立刻採取紧急措施:第一,优先清空现有泊位,卸载完毕的船只必须在24小时內离港!” “第二,所有非军需民用船只,一律徵用或强制停航,为军用运输让路!” “第三,启用所有备用的小型码头和驳运点,哪怕效率低,也要把物资先卸下来!” 斋藤工一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轻皱了一下,马上又恢復正常:“大岛部长,您这是在强人所难。” “第一点跟第二点我们可以协调,但是第三点,很遗憾,我认为我们很难做到.”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有一个计划 第138章 我有一个计划 大岛健次郎语气陡然高了几分:“做不到?理由呢?” 斋藤工一缓声说道:“启用小型码头和驳运点,需要大量额外的劳工和安保力量。” “目前码头工人中,因……呃……反正是各种原因,人手流失严重。” “如果强行徵召,效率低下且容易生乱,您应该清楚,海军在码头安保方面,力量著实有限,难以覆盖所有分散的卸货点。” “万一……”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万一里面有什么间谍特工之类的混进来,码头很容易被军统,或者游击队以及各种仇日的抵抗组织袭击,到时候损失更大。 大岛健次郎吸了口气,缓声道:“安全问题,我会协调驻屯军跟宪兵队加强巡逻和戒备。” “至於劳工方面,我让陈课长协助你进行徵召。”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帝国军人在前线流血,后方保障绝不能掉链子!” 斋藤工一还来不及说话,一阵敲门声响起 大岛健次郎道:“进来。”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陈阳走进办公室,朝大岛健次郎微微鞠躬道:“大岛部长,您找我?” 大岛健次郎道:“陈课长,斋藤君你也认识了,这一次海军运输部派斋藤君为特別联络官,你跟他打过交道,我想继续由你跟斋藤君负责海陆联合运输事宜。” ”你有没有问题?“ 陈阳微微鞠躬道:“我会尽我所能为帝国效力。” 大岛健次郎微微点头:“很好,斋藤君,之前我们討论的问题你现在可以跟陈课长沟通。” “如果他做不了主,我会跟上级反应。” 斋藤工一微微点头,突然说道:“还有一事需要提前沟通,根据气象预测和上游水文站报告,未来一周,三峡地区可能还有强降雨。” “一旦洪水下泄,宜昌至汉口段的航运將面临更大风险。我们囤积在宜昌港的下一批弹药和药品……” 大岛健次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宜昌的问题,等九江疏通后立刻著手,现在所有精力必须聚焦在九江!” “告诉你的调度人员,所有从下游来的船只,只要载有第106师团和第6师团的物资,在九江享有最高优先级!” “其他一切,包括部分海军自己的补给,都必须给它让路……” “听明白了吗?” 斋藤工一似乎很不喜欢对方这样的语气,但他並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微微鞠躬:“我明白了。” 大岛健次郎满意的点了点头:“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沟通,陈课长,有问题及时向我匯报。” 陈阳跟斋藤工一齐齐鞠躬,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 南方运输部第三课课长办公室。 斋藤工一很快將九江码头遇到的困难说了一遍。 “陈课长,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运输,而是人手不足。” “在缺少劳工的情况下,我们很难做到准时运达。” “这件事你能不能处理?” 陈阳思忖半晌:“斋藤中佐,为『大东亚共荣』事业效力,我部自当竭尽全力。” “劳工问题,我会亲自去督办,想办法从周边县乡再抽调人手。” “如果有必要,我会向金陵方面沟通,確保能够儘快徵集到足够人手。” 斋藤工一脸色稍缓:“那就最好了。” “陈课长,为了保证海军运输船顺利完成运输任务,九江……必须打通。” “否则,冈村司令官的怒火,会直接烧到海军运输部,烧到我头上但愿你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陈阳点头道:“我当然明白,请斋藤中佐放心,三天之內,一定会有好消息。” “三天,我给不了你那么多时间。”斋藤工一沉声道:“现在局势紧张,而且,你也知道,未来几天之內,湖南方面会迎来暴雨。” “到时候货船还堵在九江的话,物资肯定要延期到达。” “所以,陈课长,我只能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下午我要看到详细计划书,一周之內必须完成运输计划。” 陈阳皱了皱眉头:“好吧,我儘量.” 斋藤工一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陈课长,那就拜託你了,我先回去跟山木大佐匯报今天的沟通结果,如果还有问题,请隨时联繫我。” “先走一步,告辞。” 陈阳赶紧起身道:“斋藤君,慢走.” 沪市,江南码头,临江公园。 陈阳按照之前的约定时间,在下午五点钟前往永安百货的死信箱接收山城方面发来的情报。 为了保证自己不会轻易暴露,陈阳跟宋伊琳约定好,除非发生紧急情况,否则,陈阳都会在每个星期三跟星期六去不同位置接收情报。 从死信箱里拿出情报,陈阳看了一遍上面的信息目光微微一凝。 总部想了解日本人在九江方面的情报,宋伊琳还特意留了见面的地址 陈阳思忖半晌,將情报塞入口中,吞了下去。 傍晚,临江公园, 陈阳拿著一份报纸坐在江边的椅子上。 七月份的天气还是有些炎热,黄浦江江水汽瀰漫,夕阳的余暉给江面镀上一层血色。 远处码头隱约可见停滯的船只轮廓。 公园里人不多,只有几个匆匆而过的行人和一个卖香菸的小贩。 不多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陈阳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穿著素色旗袍,拎著一个小巧手提包的年轻女子。 宋伊琳很自然的坐到长椅另一端,拿出手帕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水。 目光扫过周围,確认安全之后慢声细语的说道:“誒,今天江边的风有点燥,怕是又要变天了。” 陈阳收起报纸,看著混浊的江水道:“是啊,上游的雨,怕是憋不住了。九江那边,堵得厉害,大船都窝著,动弹不得。” 他微微侧了侧头,余光確认周围安全:“『货主』催得紧,一天三遍,火气冲天,说是命脉被掐住了。” 宋伊琳沉声道:“『货主』急是意料之中,他们往武汉堆了多少『硬货』?106师团的『家当』,都卡在九江了?” 陈阳警惕的看了看左右,小声道:“不止106,还有第6师团的后续輜重,重炮、牵引车、弹药……堆满了码头。” “斋藤那傢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逼著我立军令状,本周內必须疏通。” “他开出的方子,是强征民船、码头,驱赶劳工日夜卸货,甚至要分散到小码头去,全然不顾风险。” “分散卸货?具体位置?安保如何?”宋伊琳急迫的问了一句。 陈阳缓声道:“陆军部会协调驻屯军跟宪兵队加强巡逻,但你知道,宪兵队能管多大地方?” “尤其那些偏僻的小码头……劳工也是大问题,强征之下,怨声载道,人心浮动。” 宋伊琳沉思片刻:“有没有办法弄到详细计划?总部对你上次传送出来的情报非常满意。” “现在武汉那边压力很大,老板希望可以做一些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陈阳將手里的报纸放在一边,有意无意的敲了敲座椅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东西在里面。『货主』明天下午就要看我的疏通方案,这份是草稿。” “斋藤的急迫,说明前线压力巨大,后勤吃紧。” “以我判断,他们的进攻箭在弦上,九江是咽喉。这份『方案』,价值连城。” 宋伊琳看著陈阳的手势故意靠近对方一些,然后一边擦著並不存在的汗珠子一边在椅子后边摸索,很快,一张折叠好的纸条落入她的手中。 这就是情报人员的谨慎之处,即便双方见面,情报也不一定要放在自己身上。 一来是避免当场被抓,情报从身上收到,那就是人赃並获。 二来,也是为防止意外,如果宋伊琳出现特殊情况,不能准时到达,陈阳还可以凭藉留下的信息告诉宋伊琳情报所藏的位置 宋伊琳突然说道:“要是码头出现事故,货主会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毕竟这事情是由您负责的。”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所以.”陈阳皱了皱眉头:“回復山城,这件事不能让军统的人去做。” “江西是红党根据地,那里还有一部分游击队驻扎。” “最好是利用码头上劳工的怨气,製造衝突,然后让游击队出手,让一切看起来合理。” 宋伊琳点了点头,陈阳缓声道:“除了这个,我还有一个计划需要总部配合。” “南方运输部的第一课松岛淳运输能力並不出眾。” “我想给他加加担子.” “如果计划顺利,我有机会顶替他的位置” “三天后你到梧桐路明珠公园死信箱里接收计划书。” “明白了,我先走了,您自己小心。”宋伊琳起身將手帕小心的叠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方才的草稿已经被她叠在手帕之中,放进了手提袋里。 紧接著,她起身走出公园,沿著大马路走了百余米后转过街角,迅速闪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靠在冰冷的砖墙上,她快速而仔细地检查了手帕里的情报,確认无误后,將那张关键的草稿小心地藏入手提包的夹层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至暗时刻 第139章 至暗时刻 沪市,福开森路,林公馆。 已经是深夜,陈阳依旧在书房里奋笔疾书。 终於,写完最后一个字,陈阳看著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又再度检查了一遍。 这篇计划书是专门针对第一课的运输路线设置的。 他利用脑中的ai算法配合现在所使用的炸药威力设计出一个合理的破坏运输的计划。 在第一课运输的关键节点,以及某些重要位置破坏铁路,拖慢第一课的运输。 而这些炸药所產生的破坏力又极其有限,能够拖慢速度又不至於让物资动不了。 陈阳却可以根据破坏以及修復的时间来合理安排自己的运输时间。 以陈阳的推算,不出一个月,第一课跟第三课的运输效率高下立判。 这就是为他拿下南方运输部的运输权限特別设计的计划。 他没有某些大人物帮他站台,现在跟铃原真吾等人也是简单的合作关係,还达不到深层捆绑的程度。 所以,他要日本人看到他的能力。 將计划书收起,陈阳起身从书房右侧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摇晃著手里的红酒杯,陈阳透过书房的窗户,看著窗外的景色. 如果没有来到这个时代,他根本不可能体会到这个时代的国人对於未来的迷茫以及绝望。 这种绝望是淞沪战场上七十万对三十万,但最后却是以惨败收场。 这种绝望是湘军十五个师驰援沪市,仅仅一个月就把番號打没了,从此华夏战场再没有湘军的踪跡。 这种绝望是广西六万狼兵跋山涉水了几个月时间来到淞沪战场,到最后却只剩下老弱伤残 这种绝望是短短几个月,沪市,金陵,北平,天津,石家庄,晋冀鲁豫苏沪皖.大半华夏国土相继落於敌人的手中。 这种绝望是百万蓝军镇守华夏,所有人拼尽全力,甚至不惜以命换命,却依然挡不住小小倭奴,兵锋所向,指哪打哪。 这种绝望是两个武林高手狭路相逢,一方已经施展出毕生绝学,但却发现连对方的防御都破不了。 彷徨,迷茫,无助,失落直至绝望. 没有人知道华夏还有没有未来,有人甚至已经悲观的在草擬《国史大纲》,为的就是华夏即使亡国,但依然希望后人记得这个国家曾经存在过。 窗外夜色浓如墨汁,一盏盏路灯散发著昏黄的光芒.. 那一点点的光芒就仿佛国人悍不畏死的精神,在黑夜之中坚守著最后的希望。 陈阳默默喝下杯子里的红酒,他也不知道自己將来能走到哪一步。 但是他始终坚信,上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不仅仅是要让他当一个见证者,还需要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哪怕这些事情会引起所有人的误会,不理解,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去做了 民国二十七年七月十六,晴。 江西,九江,同福记茶楼…… “同福记”铺面不大,却收拾得异常整洁。 各式茶叶罐子码放得一丝不苟,空气中瀰漫著龙井的清香,普洱的陈韵和一丝从江边飘来的水腥气。 午后正是生意最清淡的时候,只有风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动著,搅动著沉闷的空气。 掌柜的老吴坐在柜檯后的老榆木圈椅里,看似在翻阅一本发黄的帐册,实则眼角的余光时刻留意著门口的光影变化。 他的耳朵敏锐的过滤著街上的嘈杂声音…… 小贩的吆喝,人力车的铃鐺,远处隱约的军队操练声,这些日常的噪音下,隱藏著危险的暗流。 九江上空,日军的飞机不时掠过城区侦察,码头上军用物资堆积如山,宪兵和特务的盘查日益森严。 抬头看了看掛在对面的西洋钟,老吴的眼眸里面闪过一丝焦急的神色。 约定时间已经到了,可是来接头的情报员还没有出现,会不会是出事情了? 要是出事情就麻烦了,这一次的情报是从曾家岩五十號传过来的。 上面还有主任的亲笔签名,证明情报极为重要,需要九江地区的游击队去完成。 这要是出了事情,他要怎么交代? 噔噔噔,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老吴抬起头,只见一道瘦弱的身影挎著一个简单的布包走了进来…… “掌柜的,有…有今年的明前『庐山云雾』么?我娘让我带些回去,她最爱这口。”” 老吴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姑娘的脸庞,柳叶眉,杏仁眼,眼神清澈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而她此时说的正是约定的联络暗號。 “姑娘来得不巧,”老吴缓缓放下帐册,声音低沉而平稳,带著商人的和气, “正宗的『庐山云雾』今年量少,早就被老主顾订完了。不过,我这倒有些上好的『寧红』,產自修水,香气醇厚,耐泡得很,您看看?” 他边说边起身,示意姑娘进內堂细看,这是確认身份的第二步暗语。 柳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顺从地跟著老吴绕过柜檯,走进后方堆满茶叶篓子和帐本的內堂。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囂。 “同志,辛苦了。”老吴脸上的和气瞬间褪去,换上地下工作者特有的严肃和凝重,声音压得极低,“山里边的情况怎么样?路上安全吗?” 柳鶯也收起了偽装的天真,语速快而清晰,透著一股干练的味道,“九江外围的鬼子调动频繁,山里面被围剿了几次,不过,好在我们反应迅速,损失不大。” “对了,我来的时候看到江面上军舰多了好几艘,看样子是在准备渡江或登陆。” 老吴点头道:“没错,鬼子已经决定大批量增兵,对庐山防线动手。” “上级收到绝密情报,是关於鬼子的物资分布情况。” “目前我们已经打了一枚钉子进去,探测鬼子在九江奎通码头的兵力部署以及驻屯兵的巡逻时间等具体情况。” “这里面是详细情报,你把情报带回去给田队长,让他儘快召集人手,鬼子想要在七天之內打通九江航道,你们的时间不多,要儘快动手。” “记住,”老吴再次强调,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严厉, “这份情报关乎九江乃至整个武汉会战初期的局势!” “鬼子在码头,车站,渡口都设了重重关卡,特务像猎狗一样到处嗅。” “你走水路风险太大,我建议你走陆路,更要避开大路和城镇。” “走鄱阳湖西岸的老路,经瑞昌、德安那边的山间小路绕回去,寧可多走一天路,也绝不能有失!” “明白,走湖西山道,绕开大路城镇。”柳鶯复述了一遍。 老吴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极其谨慎地撩开一丝窗帘缝隙,观察著外面的动静。 街角似乎有两个穿黑衣,戴礼帽的人在閒逛,目光不时扫过街面。 看到这一幕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外面有『狗』。”老吴放下窗帘:“你不能从正门走了,跟我来。” 他迅速移开內堂角落一个装满陈年普洱的大茶缸,露出后面一扇极其隱蔽,几乎已经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窄小木门。 门后是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黑暗夹道。 通道散发著霉味和灰尘气息,但却是通向隔壁早已废弃的旧货仓后巷的唯一出口。 “从这里出去,左转第三个巷口,有个卖凉茶的婆婆,你买碗凉茶喝,歇歇脚,观察没人注意再走。”老吴快速交代著撤退路线,然后沉声道:“保重,『黄鸝』同志。” 柳鶯点了点头道:“你也小心,我走了……” 沪市,南方运输部,部长办公室。 “八嘎雅鹿。”大岛健次郎脸色通红,看著面前松岛淳怒声道:“松岛课长,前不久总部才刚刚对你进行了表彰。” “这才过了几天时间,你就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原本到达九江的货物居然延迟了一天,你知不知道一天时间能够做多少事情?” 松岛淳脸色通红的辩解道:“大岛部长,这一切不能怪我。” “运输物资的列车在抵达九江之前收到紧急讯息,前方铁路遭到红党铁道游击队的破坏。” “列车才不得已停在半路等待。” “停在半路等待?”大岛健次郎喘著粗气道:“可是陈课长的列车为什么能准时到达。” “你们的物资是早上发车,陈课长的是晚上九点多发车,中间相差將近十几个小时。” “结果是陈课长负责的列车先行到达九江。” “对於这个你又有什么解释?” 松岛淳思忖半晌道:“我只能用巧合来形容。” “我们的列车在等待消息.陈课长所负责的列车经过那个路段的时候总务课已经完成了修缮工作。” “他们只是还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到我们。” “所以导致了我们的物资延期到达。” “巧合?你认为我能够接受这个理由吗?”大岛健次郎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不管您是否相信”松岛淳沉声道:“我说的就是事实。” 嚯,你还有理了?大岛健次郎强自压下怒火:“松岛君,我希望未来这种巧合不要再发生,你觉得行不行”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红党在行动 第140章 红党在行动 运输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一个课长被部长训斥这种事情在松岛淳走出部长办公室的十分钟后已经传的上下皆知 作为第三课的课长,陈阳自然不会亲自去打探这种八卦消息。 可他不去,李寧玉会去,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这种事情自然是需要第一手掌握的。 听完李寧玉说的八卦消息,陈阳並没有感觉到意外。 这一切就如同他所设计的那般,破坏铁路,只伤筋,不动骨 延缓第一课的效率,但又影响不到第三课的运输。 不过,只是一场训斥还远远达不到对第一课失望的地步。 现在大部分物资运输还是靠第一课在维繫。 所以,这时候就要给对方加加担子。 陈阳靠著椅子,双目微合,手指头轻轻的叩著桌面,仿佛在默默计算什么. 陡然,他睁开眼睛暗自腹誹:“算算时间,今天晚上,游击队应该动手了吧” 江西,九江港奎通码头.. 长江的浊浪在墨色的夜幕下翻滚,拍打著临时搭建的木製栈桥和躉船。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令人不安的焦灼气息,那是一种大战將至的气息。 码头区域灯火通明,几盏昏黄的探照灯有气无力地扫视著江面和水岸交接处,光柱刺破雨前的黑暗,更显出周围芦苇盪和废弃驳船堆叠出的巨大阴影。 奎通码头只是九江港边上的一座小码头,平时並没有太多物资堆积。 可今天,这里堆积的物资如同小山一般,码头上的劳工更是以往的十几倍,黑压压的人群在工头的吆喝叫骂声中,努力的搬卸物资 运输部下达的命令是码头上所有货物必须在后天凌晨启运,三天之內要送达前线 九江上游的清淤船日夜不停赶工,最快明天下午就能清理出航道,確保运输船顺利通行。 一切都按照运输部计划的那般,进行著 离码头百米开外,一片散发著腐败水草气味的芦苇丛中,游击队队长田征和他挑选出来的行动小队像潜伏的鱷鱼,纹丝不动。 汗水顺著田征稜角分明的下頜滴落,他毫不在意,手中的望远镜紧贴著眉骨,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一遍遍切割著码头的布局 堆积如山的木箱、油布覆盖的輜重、几个懒散靠在沙包掩体后抽菸的日军守卫、以及那艘拴在躉船旁、吃水颇深、显然装载著重物的运输驳船。 “队长,”水生压低的声音带著兴奋和紧张,“看清了,最西边那堆,盖著绿帆布的,旁边还有汽油桶!炸它,保管能烧一片天!” 田征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望远镜的焦点移向驳船附近一个不起眼的、由沙包围起来的小型露天堆场。 那里有几个穿著破烂汗衫的苦力,在日军刺刀的监视下,正麻木地搬运著较小的木箱。“看到那些小箱子没?” 田征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砂纸摩擦,“老根,你眼神最好,认得出上面的字吗?” 老根眯著眼努力辨认:“…有红『十』字…还有…像是…奎…寧?对!奎寧!旁边那箱是磺胺!” 田征眼中精光一闪,药品 在缺医少药的敌后,这比黄金还珍贵。 “炸輜重是首要目標,但…药品,必须拿到手。” “水生,你带两人,目標西边油料和輜重堆。用一號炸药包,延时引信,三分钟。炸响就是信號!” “明白!”水生眼中燃烧著火焰,迅速检查著怀里的炸药包。 “石头,带你的机枪,抢占那边那个废船壳,”田征指向码头侧面一处半沉没的旧船残骸,“一旦爆炸响起,压制可能的增援,特別是从营房那边过来的。打两个长点射就转移,別恋战!” “是!”石头抱著他那挺宝贝的捷克式,像只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向预定位置。 “小梅,你跟我,还有剩下的人,目標驳船旁边的药品堆。动作要快,爆炸后敌人肯定乱,我们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窗口,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不走的一把火烧掉!” “是!”小梅和其他队员低声应道,紧了紧身上的绳索和麻袋。 田征最后看了一眼腕上那块磨得发亮的旧錶:“对时!两分钟后,水生组开始渗透。行动!” “明白,”水生带著两名队员像融入夜色的水渍,贴著地面,利用货堆的阴影,迅速而隱蔽地向西边目標靠近。 突然,异变陡生! 就在田征等人准备向药品堆移动时,一个佝僂的身影从药品堆后面闪了出来,看他衣衫襤褸,满身汗水的模样,应该是个搬运苦力! 他似乎是內急,正朝芦苇丛这边走来,几乎要撞上田征他们隱蔽的位置! 队员们瞬间绷紧,手指扣上了扳机。 田征眼神一凛,闪电般出手,在小梅的枪口抬起的瞬间按了下去。 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扑出,在那苦力惊叫出声前,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將他死死按倒在泥泞的地上。 “別出声!我们是打鬼子的!”田征的声音低沉而极具压迫力,直视著苦力惊恐万状的眼睛。 苦力浑身筛糠般抖著,借著微弱的光,看清了田征臂章上模糊的標记,眼中的恐惧瞬间被难以置信和狂喜取代,他拼命点头。 “老哥,贵姓?那里是什么?”田征稍稍鬆了点力,但手依旧没离开他的嘴。 “陈…叫我老陈…”苦力急促地喘息著,声音细若蚊吶,“那…那堆小箱子是药!鬼子刚卸下来的,宝贝得很,旁边…旁边还有几箱是他们的饼乾罐头…” 话音刚落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撕裂了夜空,西边方向猛地腾起一团巨大的、夹杂著烈焰和浓烟的火球! 冲天的火光瞬间將半个码头照得亮如白昼!堆积的輜重和油料被引爆,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燃烧的碎片像流星般四散飞溅。整个码头如同被投入了沸水,瞬间炸开了锅 悽厉的警报声划破长空,日语惊恐的喊叫、杂乱的脚步声、被惊醒的犬吠声混成一片。 探照灯疯了似的乱晃。 “打!”田征低吼一声,鬆开了老陈,猛地挥手. “噠噠噠!噠噠噠!”石头藏身的废船壳处,捷克式机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精准的长点射瞬间撂倒了两个刚从掩体后探出头、试图奔向爆炸点的日军守卫,子弹打在沙包和木箱上,木屑纷飞。 混乱就是最好的掩护! “走!”田征像猎豹般跃起,小梅和其他队员紧隨其后,如同离弦之箭冲向药品堆。 老陈愣了一下,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也咬牙跟了上去,低吼道:“跟我来!我知道哪个箱子轻便好拿!” 爆炸的衝击波和巨大的混乱让看守药品堆的日军晕头转向。 田征一马当先,手中的驳壳枪“砰砰”两枪,近距离精准点射,將两个试图举枪的日军守卫击倒。小梅和队员们如猛虎下山,扑向那堆珍贵的药品箱。 “快!专拣小的!带红十字標的!”田征一边警戒四周,一边快速下令。他眼疾手快,自己扛起一个標註著“奎寧”的木箱。 老陈发挥了巨大作用,他熟悉箱子,飞快地指点著:“这个!磺胺!…这个!急救包!” 队员们不顾一切地將箱子往带来的麻袋里塞,往肩上扛。 “队长,快点,鬼子从营房衝出来了”负责警戒的队员大喊。 远处营房方向,一队日军正乱鬨鬨地涌出。 “水生!撤!”田征对著西边火光处大吼一声,又转向药品堆这边,“够了!撤!老根,放火!” 老根迅速將准备好的浸油破布塞进几个来不及搬走的药品箱缝隙,划著名火柴点燃。火苗“腾”地一下窜起。 “老陈,跟我们一起走。”田征一把拉住还在往怀里塞罐头的苦力。 “不队长!”老陈猛地挣脱,脸上带著一种奇异的平静笑容,指著燃烧的药品堆和混乱的码头,“我给你们挡一下.你们快走,江对岸…还有我这样的人想打鬼子!” 说完,他竟弯腰捡起一支日军的步枪,朝著营房方向衝出来的日军胡乱开了一枪,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喊:“八路在这儿!八路在这儿!” 喊叫声瞬间吸引了部分日军的注意和子弹。 田征心头剧震,眼眶发热,但他知道此刻犹豫就是牺牲!他狠狠一跺脚:“撤!按原路线!快!” 队员们扛著沉重的药品箱,在石头的机枪掩护下,一头扎进浓烟瀰漫,火光冲天的码头阴影中,朝著预定撤退的芦苇盪疾奔。 身后传来日军愤怒的吼叫、杂乱的枪声,以及老陈那渐渐被枪声淹没的呼喊声。 “噠噠噠…”石头的机枪又打出一个点射,撂倒一个追得最近的鬼子,隨即抱起发烫的枪管,灵活地翻滚,消失在货堆后面,紧追队伍。 当最后一个队员的身影没入茂密的、如墙般的芦苇盪深处时,田征回头最后望了一眼。 整个码头已成一片混乱的火海,照亮了浑浊的江水和阴沉的夜空。爆炸的余响还在江面上迴荡,日军气急败坏的叫骂和盲目的射击声显得那样徒劳。 他摸了摸肩上沉甸甸的药品箱,又想起老陈那张沾满泥污却眼神明亮的笑脸。 这场突袭,炸毁了敌人宝贵的輜重,延缓了其向前线输送的速度,更夺得了维繫生命的药品。代价,是那位不知名的苦力兄弟,用生命为他们撕开了一道生路。 “走!”田征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带著队员们迅速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与青纱帐中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让我试一试 第141章 让我试一试 沪市,南方运输部。 底层厚重的橡木门被粗暴地推开,106师团参谋长北原贤一带著几名士兵大踏步走了进来,皮靴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南方运输部的人看到对方身上的黄色綬带全都不敢吱声 这群人气势汹汹,横衝直撞,一路上了三楼的运输部部长办公室。 部长办公室內,第一课课长松岛淳,第三课课长陈阳,海军运输部联络官斋藤工一几人恭敬的站在一旁。 大岛健次郎面无表情的翻阅著从九江传回来的调查报告。 嘭,的一声,办公室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北原参谋长,”大岛健次郎看到一脸铁青的北原贤一顿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106师团正在前线苦战,北原参谋长怎么会来沪市?” “很奇怪吗?这一切当然还要拜大岛部长所赐.”北原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没有任何寒暄,目光直接钉在大岛身上.. “昨天,七月十六日,晚上八时二十分!帝国陆军第106师团至关重要的补给船,在九江港奎通码头卸货作业期间,遭遇毁灭性袭击!” “整整两个驳船,装载著师团急需的弹药、药品、急救包以及野战口粮等物资的运输船在奎通码头被彻底炸毁,现场一片狼藉,帝国宝贵的物资付之一炬。” “不止如此,更有十七名忠诚的士兵和数名码头苦力当场玉碎,这件事,南方运输部必须给我,给松浦师团长,给整个106师团一个交代!” 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大岛的额角渗顿时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艰难地站起身:“北原参谋长,请息怒。这…这实在是一个令人痛心的悲剧,我们刚刚收到九江方面的初步报告,正…” “悲剧?”北原猛地打断,声音陡然拔高,他几步走到大岛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强大的压迫感 “大岛部长,这是一场针对帝国圣战的破坏行动,並不是什么悲剧。106师团正在前线浴血奋战,为夺取武汉门户拼尽全力!” “现在,我们的士兵可能因为缺少弹药而无法压制敌人,因为缺少药品而在痛苦中死去,这些损失,你们运输部用什么来弥补?用空话吗?”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向旁边的松岛淳和斋藤工一。 松岛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微微前躬,脸色煞白,手指神经质地捻著西服下摆。 斋藤工一则挺直了腰板,面无表情,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这是你们陆军自己管理不善”的意味。 “陈课长!”北原贤一打量了眾人一眼,矛头却是直指陈阳, “我看过运输部提交的报告,第三课直接负责九江港的船只调度、泊位安排和现场作业监管!” “现在,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如此重要的补给船队,偏偏在那个时间停靠在奎通码头?码头的警戒部署是谁批准的?” “为什么让可疑分子如此轻易地混入作业区,你的安全预案在哪里?你的现场监督人员是瞎子吗?!” “北原阁下!”陈阳的声音不卑不亢:“奎通码头是当时唯一能停靠大型驳船的泊位了。” “前线催得急,所有码头都超负荷运转,警戒是按照標准流程部署的,有宪兵小队和一个分队的海军陆战队协同…” “原本我提醒过斋藤中佐,码头形势复杂,这个时候不应该把船停靠在奎通码头,而是靠近九江港。” “但是上游冲刷了大量淤泥下来,九江港附近要优先清淤船停靠作业。” “而且,斋藤中佐只给我一个一周之內必须將物资运出九江港的命令。” “我能做的也就是按照斋藤中佐的命令执行。” “至於破坏分子…我可以解释,在这之前我已经提醒过斋藤中佐,这个时候强行徵召劳力进行高强度作业肯定会有疏漏……” 斋藤工一皱了皱眉头解释道:“北原参谋长,出现这种事情海军部也不想的。” “不过,我们有自己的流程,如果不儘快解决九江港的积压物资,很可能会导致宜昌方面的物资受到潮汛衝击。” “流程?哼,”北原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斋藤中佐口中的標准流程是什么样的?” “难道你所谓的標准流程就是让价值连城的帝国物资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任由他们炸毁吗?” “我看是海军部的懈怠和无能,才给敌人创造了破坏物资机会!” “北原参谋长,你说话要有证据,”斋藤工一的语气变得凌厉了几分:“海军部的流程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一次意外。” “意外?”北原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斋藤中佐!” “你跟我说海军的流程没有问题,那么我就要好好请教你.” “海军负责长江航道的护航和水面警戒!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破坏分子的渗透?为什么袭击发生时,江面巡逻艇没有及时反应?” “你们海军宣称的对航道的绝对控制,难道只是一句空话吗?还是说,你们只关心保护掛著海军旗的运输船,对我们陆军的补给船就敷衍了事?” 斋藤工一的脸色终於沉了下来,他冷冷地回应:“北原参谋长,请注意你的措辞!” “海军对长江航道的控制从未鬆懈。破坏分子显然是通过陆路渗透进入码头区,这是陆上治安和码头內部管理的范畴,责任在陆军宪兵和南方运输部门!” “海军的巡逻艇负责的是江面安全,不可能时刻盯著每一寸码头!” “况且,事发后,我们的炮艇第一时间封锁了江面,阻止了可能的后续袭击!” “我认为我们已经做到了应尽的职责,你要是再有什么意见,我建议你可以向长谷中將求证。” “看看我们海军的部署是不是有问题?” “八嘎,斋藤工一,你是想用长谷中將来压我?”北原贤一顿时大怒。 斋藤工一只是一名中佐,面对106师团少將参谋长的怒火之时却依然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模样。 也正是这种態度令北原贤一感到出离的愤怒。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失控,大岛健次郎急忙打圆场:“北原参谋长,斋藤中佐,请冷静!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惩处责任人,並儘快为106师团调集补充物资!” 大岛健次郎將目光转向一旁的陈阳:“陈课长,徵集劳工的事情一直是你在负责,你现在立刻前往九江,调集所有关於奎通码头作业的原始记录。” “包括人员名单、当天的调度日誌,警卫排班表,给我彻查,一个环节都不要放过!所有相关支那雇员,全部羈押审讯!” “游击队能够如此准確的选中突袭目標,我相信一定是在內部安插了钉子,把他找出来,我要他死.” “哈衣。”陈阳微微鞠躬,正想离去。 “大岛部长好大的官威啊。”北原贤一戏謔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岛部长,我来不是看你耍威风的,你有时间查什么內奸,我们106师团可等不起你们冗长的內部调查!” “松浦师团长要求:第一,南方运输部必须在三天內,优先为106师团补足损失物资的至少百分之七十!这是最低限度!” “第二,关於此事件的直接责任人和相关瀆职者,必须由我师团派遣军官参与调查,並在五日內提交报告!” “第三,九江港的安保体系必须彻底重组,由前线作战部队直接派人接管!否则,我无法保证师团长不会向方面军司令部直接控诉运输部的严重失职,甚至通敌嫌疑!” “通敌”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大岛的心头。 大岛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北原这是在用最严厉的指控施压,甚至威胁要越级上报。 他知道106师团是此次会战的主力之一,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绝不会忽视他们的诉求。 斋藤工一皱了皱眉,但没再说话,他乐得看陆军內部狗咬狗。 大岛健次郎深吸了口气:“物资方面我会儘量跟佐藤阁下协调。” “请您给我三天时间,松岛课长” “我向陆军后勤部申请,紧急调运弹药跟物资补充前线,你马上安排车辆” “务必要在三天之內將物资运输到九江,你认为有没有问题。” “抱歉,大岛部长,第一课现在运输任务繁冗,我想短时间內很难安排出车辆。”松岛淳一板一眼的说道。 “所有运输计划都是经过上下精心设计的,您突然间要我改变运输计划,会打乱我们所有的安排。” “而且,106师团的补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三天时间,我认为做不到。” 北原参谋长冷笑道:“大岛部长,您的手下还真是跟您一样耿直。” “我现在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你,三天之內我一定要在九江看到物资。” “如果办不到,我会向本土投诉,你们运输部要为此负上全部责任.” “特別是您,大岛部长,你就等著接受监察部门的问询吧” “言尽於此,我们走。”北原参谋长扔下一句冷冷的话语,招呼隨身副官走出部长办公室。 大岛健次郎脸色惨白,短短几句话令他手心都不自禁的攥出水来,北原贤一可没空跟他说笑话,这要是完不成运输任务,撤职拿办还是小事,万一背上一个作战不利的罪名 呵,那就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轻飘飘的解释能矇混过关的……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陈阳的声音响起:“大岛部长,不如,让我试试。”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怎么?闹事啊? 第142章 怎么?闹事啊? “陈课长?你有把握?”松岛淳沉声道:“我要提醒你,106师团的物资按照目前的运输能力,即便满负荷运输也需要两到三次,” “三天之內將这么多物资运过去,除非你把杭寧线上的运输列车停掉,先给他们让路。” “这样一来,至少半个月內,第一课跟第三课的所有运输计划全都会出现问题。” “你们第三课只是负责短途运输,只不过就是南沪线稍微远一点,我们第一课的运输任务可是无比繁重。” “你想找死,別拉上我一起。” 松岛淳的话语顿时令大岛健次郎十分不满。 你妈的,让你运东西你给我说办不到,人家愿意接手你的烂摊子,你居然还出言威胁。 这是不把我这个部长放在眼里啊 “松岛课长,请注意你的措辞,陈课长一心要为帝国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不像你,做事只会推諉。” “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即使出了问题,我也会向上级反应,的確是压力过大。” “而你,你已经出现一次失误了,如果还有下一次,那就不是简单的训斥。” “我会向上级建议重新考核你的能力,看你还適不適合担任第一课运输课长的职务。” 松岛淳瞬间一愣,朝大岛健次郎微微鞠躬道:“部长,我並没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陈课长能够认清现实,不要大包大揽,做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陈阳轻笑道:“松岛课长,多谢您善意的提醒,不过,你认为做不到不代表我也做不到。” “斋藤中佐,不知道你们海军部手里还能不能空出一条中型运输船,这一次事关紧急,我希望您可以协助我们完成运输计划。” 斋藤工一沉思片刻:“目前倒是还能动员一条,不过,一条运输船可承载不了那么多物资,” “我估计也就能达到之前那批物资的百分之二十左右。” “北原参谋长要的可是百分之七十。” 陈阳微微頷首道:“这也足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斋藤工一点了点头:“好吧,我现在回去协调,下午三点前给你消息,先走一步。” 说完,斋藤工一转身离开办公室。 松岛淳冷笑道:“即便海军部能运输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物资也还需要两次运输。” “以目前的运输效率,沪市往返九江至少需要四天时间,我倒是想知道陈课长如何能在三天內把剩下的物资送达九江。” “松岛课长,你的话太多了,如果没什么事情,你现在可以走了。”大岛健次郎突然感觉非常討厌松岛淳。 我是让你解决问题,不是製造问题…… 这傢伙是来捣乱的吧. 松岛淳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办公室。 大岛健次郎努力挤出一丝善意的笑容:“陈课长,不需要理会松岛课长的言辞。” “不过,我也担心,以目前的运输效率,就算我能马上协调到这些物资,你也未必能一次运走。”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部长,我们不是非要盯著沪市一条运输线的。”陈阳缓声道:“您可以向陆军部申请物资,我向金陵政府方面要求紧急协调。” “物资一部分从沪市启运,经铁路到达九江。” “另一部分由金陵方面从皖省安庆方向经水路到达九江港。” “以我计算,金陵方面的物资应该会跟我们运输的物资同一时间到达九江,確保三天內准时运达。” 大岛健次郎眼睛一亮,旋即又皱起眉头:“陈课长,要是我们这边的物资运输到金陵再启运,恐怕还是来不及。” 陈阳恭敬的说道:“这点请大岛部长放心,我可以向金陵政府军事顾问园田熊吉中佐申请紧急调运一批物资,如果不够,也可以向金陵宪兵司令部的武田大佐借用一些。” “等我们这边物资送过去再还给他们就行了。” “好好好,”大岛健次郎悬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陈课长,我现在就给你授权,全面协调物资运输事宜。” “海军部方面我去沟通,所有物资必须三日內送达九江,一切就拜託了。” “哈衣。”陈阳微微鞠躬道:“请部长放心,第三课全体同仁一定能完成运输任务” ******** 沪市,法租界,亚尔倍路……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法租界的凤鸣阁门前车水马龙,西装革履的绅士与珠光宝气的名媛络绎不绝地踏入那扇鎏金大门。 门楣上“凤鸣阁“三个烫金大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两侧立著身著旗袍的迎宾小姐,笑容恰到好处地掛在脸上。 三楼雅间內,小阿俏正对镜整理鬢角。 镜中的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柳叶眉下是一双含著秋水的杏眼,鼻樑高挺,唇若点朱。 她身著墨绿色绣金凤旗袍,衬得肌肤如雪,髮髻上的翡翠簪子隨著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大阿姐,有个陈先生派人送来了篮,说是祝贺咱们新舞台开张。“丫鬟小翠捧著张烫金名片快步走进来。 小阿俏接过名片,眉眼微微一紧:“陈先生?“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有消息了。” “大阿姐,这个陈先生就是上次宋老板口中的那个神秘老板?”丫鬟好奇的问了一句。 小阿俏皱了皱眉头:“你的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下面很空嘛!” “对不起,大阿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多嘴”小翠低头小声辩解了一句. 小阿俏看著镜子里的俊俏容顏,確认妆容完美,这才起身走到窗前,俯视著楼下熙攘的人群,忽然眉头一蹙,“今晚怎么多了些生面孔?“ 小翠走到她身旁顺著她的目光望去:“是闸北那边新开了家赌场,来了不少北方客人。” “我听说是杜老板手下之一的老火鸦出的主意。” “张老板死后,他们也想趁机扩张地盘。” “哼,他这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想把主意打到凤鸣阁头上.让阿强多派几个弟兄在门口盯著,最近不太平。“小阿俏从梳妆檯抽屉里取出一把精致的白朗寧手枪,熟练地检查弹匣后塞进旗袍暗袋。 楼下大厅里,爵士乐队的萨克斯风正吹奏著悠扬的旋律,舞池中男女相拥而舞。 突然,大门被猛地踹开,一群身著黑色短褂的汉子鱼贯而入,为首的男子约莫四十岁,方脸阔额,左眉上一道刀疤格外醒目。 “芮爷驾到,閒杂人等统统闪开!“ 乐声戛然而止,舞池中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向两侧。 芮庆荣大摇大摆地走到中央,一脚踢翻了旁边的香檳塔,玻璃碎裂声在寂静的大厅中格外刺耳。 “听说凤鸣阁的老板娘是个绝色,怎么,不出来见见客人?“芮庆荣扯著嗓子喊道,唾沫星子飞溅。 二楼栏杆处,小阿俏已经將一切尽收眼底。 她深吸一口气,对小翠低声道:“今晚的事情不简单,你去请巡捕房的马探长,记住走后门。“ 说完,她整了整衣襟,款款走下楼梯。 “哟,这位爷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我们凤鸣阁吧?“小阿俏笑容明媚,声音如清泉击石,“不知怎么称呼?“ 芮庆荣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女人,喉结滚动:“小娘们长得確实標致。老子芮庆荣,今天特来捧你的场!“ 周围几个熟客闻言变色,悄悄往门口挪动。 小阿俏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但面上不露分毫:“原来是芮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来人,给芮爷上最好的酒!“ “少他妈来这套!“芮庆荣突然暴起,一把掀翻侍者端来的酒盘,“老子今天来就为一件事,从今往后,凤鸣阁的保护费归我芮某人收!“ 大厅內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小阿俏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只是眼底渐渐结冰:“芮爷说笑了,我们凤鸣阁一向由法租界巡捕房照看,从不需要什么保护费。“ 芮庆荣狞笑著逼近,身上浓重的菸草和汗臭味扑面而来:“臭婊子,別给脸不要脸!知道上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现在在哪吗?黄浦江底餵鱼呢!“ 他猛地伸手去抓小阿俏的手腕,却被她灵巧地侧身避开。芮庆荣一愣,隨即恼羞成怒:“兄弟们,给我砸!“ 隨著他一声令下,十几个打手如狼似虎地扑向四周。 水晶吊灯被竹竿捅碎,玻璃渣如雨点般落下,丝绒沙发被利刃划开,羽毛漫天飞舞;名贵的红酒被肆意倾倒,在地毯上洇出大片暗红,宛如血跡。 小阿俏退到楼梯口,手指紧紧攥住扶手,指甲几乎嵌入木头。 她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正在被野蛮摧毁,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芮爷,“她的声音出奇地平稳,“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坐下来谈。您要多少钱?“ 芮庆荣一脚踹翻钢琴,大笑著走向她:“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除非“ “都说小阿俏功夫了得,”他淫邪的目光在小阿俏身上来回扫视,“除非你今晚亲自陪老子喝几杯。” 他嘴里的“功夫”自然不是普通的功夫…… 小阿俏脸色一凝,还没说话,门口响起一个声音:“老火鸦,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居然敢跑到凤鸣阁来砸场子,怎么?你想闹事啊?” 话音落下,凤鸣阁门口出现一群穿著洋服的男人。 领头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身后跟著四五个壮汉,说话的是他身后那人。 芮庆荣眉头微微皱起,这人他倒是不陌生,张笑林手下八大金刚之一的宋祖善。 张笑林没死的时候,小阿俏跟他算是合作者的关係,张笑林手下的艺馆技师训练以及一些流程都是小阿俏在管理。 不过,那个曾经的沪市大亨已经中了十三枪毙命了。 这个宋祖善,也就是个没毛的老虎,芮庆荣唯一看不透的就是那个青年。 看他一脸斯斯文文,唇红齿白,像个面首,但宋祖善却是一脸討好的看著他。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比人多是不是? 第143章 比人多是不是? 芮庆荣目光一凝,朝宋祖善瓮声道:“宋老板,这凤鸣阁什么时候成你的地盘了。” “我可听说小阿俏的功夫不错,想必宋老板是领教过了。” “大家都是男人,不如分享分享” “哈哈哈。”芮庆荣身后的那些小弟们闻言顿时哄堂大笑 宋祖善摇头晃脑道:“老火鸦,道上都说你就是个爬鞋子的瘌蛤蟆,不咬人,膈应人,人家还真是没说错。你还真是满嘴喷粪。” 芮庆荣脸色一寒,厉声道:“宋老板,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看你不顺眼,想动你.” “哈哈哈,就凭你们几个?”芮庆荣哈哈大笑:“宋老板,我听说你挺能打,我这里也就五十来个人,如果你们每人都能一个打十个,那我就西特了.” “是吗?”宋祖善轻轻打了个响指. 哗啦啦,一群穿著黑衣短褂,右手手臂上绑著红色带子的汉子冲了进来。 “老火鸦,你是不是大烟抽多了,脑子都抽傻了。” “这里是法租界,你在法租界跟我比人多。” “我这里有两百人,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外面还有几百人。” 芮庆荣脸色大变:“宋老板,小阿俏又不是你罩的,你不要多管閒事。” “我喜欢管,你能拿我怎么办.”宋祖善冷笑道:“实话告诉你,老子今天就是衝著你来的,今天你別想活著走出法租界。” “等一等,”芮庆荣见状连忙说道:“宋老板,咱们可是同门,同门相残可是青帮大忌。” “哈哈哈,”宋祖善大笑道:“你老火鸦还在乎这个,道上的人都知道,你从寧市流落到沪市,是季云青季老板收你做门人,还给你机会,抬你上位。” “结果你刚刚有点势力,转头就跟了杜老板,还帮著杜老板吞掉季老板的烟土生意。” “就你这种吃碗麵反碗底的二五仔还想跟我谈义气,你配么。” “还等什么,给我上……” “杀。”宋祖善的手下小头目一声大喝,拎著斧头就冲了上去。 宋祖善弯腰朝坐在一旁的陈阳恭敬的说道:“老板,你去忙你的事情,这里我来解决就行了。” 陈阳微微頷首,走到小阿俏面前:“大阿姐,男人打架没什么好看的,鄙人陈阳,不请自来还请大阿姐不要介意。” “这里有没有清净点的地方,鄙人有点生意找你谈。” 小阿俏微微躬身道:“陈先生请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梯,丝毫没在意下方血流成河的场景 凤鸣阁三楼最里间的密室,隔音效果极佳,门一关便与外界喧囂彻底隔绝。 小阿俏反锁上门,手指在门框某处轻轻一按,暗格弹开,露出一个铜製开关。 她將其旋转半圈,室內几盏壁灯隨即亮起柔和的橘光。 陈阳坐在红木圆桌旁,正用一方丝绢擦拭眼镜。 没了镜片遮挡,他那双眼睛显得格外锐利。 “芮庆荣的动作比我预计的早了点。“陈阳將眼镜戴回,声音平静得像在討论天气 “我以为这傢伙至少还能忍个几天,想不到这么快就敢动手。” “放心,今天晚上所有损失我会买单。” 小阿俏从暗柜取出一瓶白兰地和两只水晶杯,酒液倒入杯中发出清脆声响。 “陈先生客气了,凤鸣阁虽然不是很有钱,不过,装修的钱我倒是还拿的出来。“ 说著,小阿俏將其中一杯推到陈阳面前,毫不掩饰的说道:“陈先生盯著老火鸦也不是一两天了吧,您是不是看上了他在闸北的地盘?“ “您可真是大手笔,前脚吃了张老板的地盘,现在又吞了老火鸦在闸北的地盘,整个沪市三分之二的地盘都归你了,您现在可比什么三大亨风光多了。” 陈阳接过酒杯却不急著喝,指尖沿著杯沿缓缓打转:“你刚才在楼下处理得很漂亮,既保全了面子,又没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 “从你方才的表现,我觉得我们应该能合作。” “十年江湖饭不是白吃的。“小阿俏抿了口酒,突然话锋一转,“陈先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今天来这里应该不会专门为我解围来了吧?” 陈阳轻笑一声,从內袋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小阿俏抽出里面的文件,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民国七年《奉天日报》,头条新闻赫然是“抗日誌士林氏夫妇遇害”,配图中倒在血泊中的男女,正是她记忆中的父母模样。 “你们调查我?“她的声音陡然降温。 “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例行背景审查而已。“陈阳语气缓和下来,“林小姐,大家都说你是在沪市长大,未成年就被抽大烟的父亲卖到青楼,幸好被青帮大字辈长老福生师太收留。” “后来她死於帮派斗爭,你凭藉过人智慧保住凤鸣阁。” “不过,我是不相信一个抽大烟的父亲会生出你这么出色的孩子,这些东西骗骗青帮这些混混还行,想要躲过金陵特务委员会的调查,还是难了点。” “我让情报处的人严密调查了你的身世。” “情报处的人从你那个抽大烟的父亲开始调查,用了几天时间才確定你是在十二岁那年被他从火车站拐来的。” “根据这条线,加上你当年的服装跟口音,我们確定你应该是从北方逃过来的,” “当然,我们一下子也无法锁定你的身份,直到我们找到一个人,当年住在你家隔壁的黄包车夫,金水。” “你还记不记得,你那个时候跟他说过,你父亲就是照片里的林世维。” “我当然记得,要不是金水哥,我可能早就饿死了。”小阿俏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报纸上那个模糊的轮廓:“陈先生,你的確很有办法,不错,我父亲就是林世维,是东北抗联的情报联络员。” “所以,你现在是准备逮捕我吗?” “逮捕,我逮捕你干什么?” “佐藤健一,关东军特务机关长。”陈阳身体前倾,缓缓说道:“杀你父母的凶手就是他,不过,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 “就是当年出卖你父母的情报员,代號为山猪的周明齐。” “我们在调查你身世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这个姓周的现在改名叫做周朗,目前就在沪市。” 陈阳从怀里拿出一份行动记录摊在桌上,上面密密麻麻记载著时间地点人物,“每个周三和周六深夜,他都会去hk区一家名为'樱之汤'的日式澡堂。” “隨行的只有两个保鏢,通常他会在那里呆上三个小时,一点钟之前离开” “谢谢陈先生的这份大礼,”小阿俏露出一个嫵媚的笑容,瞬间又变回那个八面玲瓏的老板娘,“不如说说你们的'月笼沙会馆'吧,具体要我怎么配合?” 陈阳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小阿俏拿起酒杯跟陈阳碰了碰:“沪市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做我们这行的,什么地方多了些东西我们还是有办法知道的。” “陈先生了这么多心思弄了这么一个会馆,动静弄得这么大,很难逃得过我们的耳目。” 陈阳瞬间反应回来,是月笼沙的装修工. 並不是他的保密工作做的不好,而是林学义找的装修队都跟这些人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 一般这种会馆装修都是找本地有装修经验的人来接手。 而能当得上顶级又有经验的装修师傅,他们服务的对象肯定是凤鸣阁,夜上海,百乐门这种顶级娱乐场所。 所以,小阿俏自然清楚陈阳来找她是想谈什么. “林小姐果然有些本事。” “既然如此,我也不藏著掖著了。”陈阳从公文包取出一卷蓝图,在桌上铺开。 图纸上是一栋三层西式洋楼的详细平面图,每层都有用红笔標註的修改痕跡。 “hk区四川北路1288號-1293號,一共六间房子,我已经通过空壳公司將房子购入,名义上由你全权经营。” 他指向图纸上几个画圈的区域,“这些地方需要改造,二楼洗手间背后设暗室,三楼包厢墙壁做成可旋转暗门,地下室要加装隔音设施。” 小阿俏仔细研究图纸,突然拿起铅笔在某处画了个叉:“这个点太明显,不如改在壁炉烟道里,沪市冬天阴冷,壁炉使用不会引人怀疑。” “而且密道最好连通厨房,油烟味能掩盖很多痕跡。” 陈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能看懂建筑结构?“ “学过一些。“小阿俏轻描淡写地带过,继续追问,“人员方面呢,做了这么多事情,你的目標应该不是普通人,庸脂俗粉恐怕吸引不了你的客人。” 小阿俏在说客人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几分,显然是知道陈阳的目的是什么。 又是密室,又是秘密通道,这显然不是给一般的客人准备的。 陈阳微微頷首道:“人员方面已经在安排了,除了从日本本土选人,我们还从沪市日侨区各大日式舞厅招募了一批台柱子,现在就看您这位凤鸣阁的大阿姐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把这些人训练成我要的。” “这个问题不大,”小阿俏点了点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该谈谈怎么分钱。” 陈阳饶有兴趣的打量著小阿俏道:“林小姐心里应该有数,不如你自己说。” 小阿俏道:“第一,我们只是合作关係,如果中途有什么不妥,我隨时可以退出。” “第二,你不可以干涉我的管理,要是你插手,我马上退出。” “第三,你的生意我要占一股,我要的不多,一百大洋的底薪,每个月生意额低於一万大洋我分文不取,但要是超过一万大洋.” “不过,生意额每多一个零,我的工资也要多一个零”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欲要取之,必先与之 第144章 欲要取之,必先与之 只要生意流水的百分之一,小阿俏开出的价格倒是远低於陈阳的心里预期。 “要不,您再加点” “以林小姐的才华跟本事,只占百分之一的份额,我感觉似乎有些委屈林小姐了。” “谢谢陈先生这么看得起我,我看加价就不用了,”小阿俏微笑道:“我认为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陈阳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微微讚嘆道:“林小姐倒是很懂得知足这两个字怎么写.” “行,所有条件我都答应,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乾杯。” “乾杯.” ***** 沪市,南方运输部。 陈阳刚刚走进办公室,李寧玉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长官,部长在楼上等您,他交代了,见到您就赶紧让您上去。” 陈阳微微一愣,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物资运输的事情很顺利啊。 三天之內所有货物都已经送达指定港口,106师团的北原贤一参谋长已经派人把货物都提走了。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情? 李寧玉看了看左右凑上来道:“长官,我刚打听到的消息,第一课运送第101师团的补给又延迟了,部长正在上面大发雷霆,你可別被部长抓住把柄,要不然,连你一起骂。” 嚯,这丫头倒是天生八卦圣体,什么消息都能打听的到…… 到底是岩井机关培养出来的专业特工,在运输部这样的部门工作,一些小道消息根本瞒不过她. “行吧,我这就上去。”陈阳从从办公桌上抽出几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放进公事包,整理了一下著装,朝三楼走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陈阳抬头看见松岛淳一脸铁青的从三楼下来。 那张脸臭的仿佛有人欠了他几百万日元没给一般。 两人身体交匯一剎那,松岛淳突然说道:“陈课长,大岛部长心情不好,你自己小心一点。” 陈阳看了一眼松岛淳,对方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匆匆下了楼梯。 南方运输部三楼部长办公室门口, “报告.“陈阳在部长办公室门前立正,声音沉稳有力。 “进来。“门內传来大岛健次郎低沉的声音。 推门而入,陈阳看到大岛部长背对著他站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肩线紧绷。 办公室里的电扇嗡嗡作响,却驱散不了那股令人烦躁的热气。 “陈课长,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上来吗?“大岛没有转身,声音里带著压抑的怒气。 陈阳目光扫过办公桌上摊开的地图和报告,平静地回答:“我想,大概是关於101师团的补给运输问题?” “你很聪明,陈课长,要是松岛君有你这般眼光,我相信我会轻鬆很多。”话音落下。大岛健次郎猛地转身,眼中闪烁著怒火:“前线急报,101师团补给线受阻,弹药和粮食只能维持三天。” “可松岛君负责的运输线路却再次出现问题,我已经提醒过他,不要把所有筹码都放在一起,他就是不听,导致物资积压在德安过不去。” “这个魂淡难道不知道,物资无法准时运达,我就是第一个要被问责的。” “所以,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陈阳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走到地图前,修长的手指指向標记著红线的补给路线:“部长,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更改原先的运输路线。” “临时更改路线,这么做的风险实在太大了。”大岛健次郎闻言神情显得有些犹豫。 “大岛部长,原定路线经过德安至万家岭一带,“陈阳的指尖在地图上轻点,“这里地形复杂,也是蓝军活动频繁的区域。” “我们的侦察部队几次都是在此遭遇伏击,运输物资的车辆也都是在这里被抢。” “可这里是补给物资的重要线路,你不走这里,难道是要绕路?”大岛皱起眉头:“陈课长,这是战爭,风险无处不在!” “就算绕开这里,也未必能够顺利,况且,绕路会把运输线路拉的更长,风险,也会成倍增加……” 陈阳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大岛部长,我之前就做过完整的分析报告,设计出完全可以替代之前路线的运输方案。” “新路线经九江迂迴,虽然多出八十公里,但全程有我军控制,安全係数提高60%。“ 大岛健次郎蹙眉道:“多出八十公里!时间呢?燃油消耗呢?前线等得起吗?“ 陈阳信心十足的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铺展在桌上:“这是经过我精確计算后得出的结论。” “原路线预计耗时32小时,实际因交战和地形因素,平均需要48小时以上。新路线全程56小时,但可確保95%的物资安全抵达。“ 他指向一串数字:“更重要的是,九江路线可以利用水路运输一段,每吨物资的燃油消耗反而降低15%。” 大岛盯著那些数字,眉头紧锁.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扇的嗡嗡声和远处传来的汽车引擎声。 “陈课长,“大岛终於开口,语气缓和了些,“你知道101师团对我们进攻武汉的重要性,如果因为补给问题延误战机“ “饭冢联队长会提著武士刀跑来跟我拼命。” 日本军队的建制很有意思,他们的常设师团是从一排到二十。 其中唯独没有第十三师团,因为受华夏文化的影响,日本人认为十三这个数字代表著“死伤”,所以,从十二之后就跳到了十四。 自1925年之后,为了提高战斗效率,日本军队裁撤了第十五,第十七以及第二十师团。 1938年,日军在华夏战场的战事推进出现了迟滯,除了正常的师团,他们还为师团增补兵员设置了独有的预备役制度。 也就是无论是101师团还是106师团,他们其实都是预备役部队。 101师团就是陆军第一总军第一师团的预备役编制。 这个师团所有军官都是由第一师团的现役士兵或者军官组成。 全军延续日军传统的四三编制,即是一个师团下辖四个联队,一个联队下辖三个大队。 一个大队约一千二百人,四个联队总数大约一万五千人左右,加上工兵联,炮兵联,輜重联,一共两万三千余人…… 第一联队长饭冢国五郎,號称是第一师团的军神,脾气十分火爆,性格极为残忍。 他要是知道南方运输部无法准时运送补给,真的会发疯…… “正是考虑到这点,我才坚持更改路线。“陈阳直视大岛的眼睛,“部长,您比我更清楚,没有可靠的后勤,再精锐的部队也会崩溃。101师团如果在前线断粮缺弹,后果不堪设想。“ 大岛踱步到窗前,又转身走回:“岗村司令官已经下令,五天內必须確保101师团全部补给到位配合106师团进攻庐山防线。” “陈课长,你认为如果按你的方案能做到吗?“ 陈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如果今晚就下达命令,调动九江的运输船队,两天半可以完成。我已经准备了详细的执行计划。“ 他从文件夹中抽出几页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时间表和物资分配方案。大岛接过翻阅,眼中的怒火逐渐被惊讶取代。 “你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作为运输部第三课课长,预判和解决补给问题是我的职责。“陈阳平静地说,“我研究过这一带所有的地形资料和敌情报告,九江路线是最优解。“ 大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坐回椅子上:“要海军帮忙,我想岗村司令不会喜欢这个改变。“ “但歷史只会记住胜利者选择的正確道路。“陈阳轻声说,“部长,请允许我直言,比起向司令官解释路线变更,向前线解释补给中断会更难堪。“ 大岛盯著陈阳看了良久,突然笑了:“陈课长,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该欣赏你的才智,还是该担心你的胆量。“ 他嘆了口气,还是拿起钢笔,“好吧,按你的方案执行。” “如果一切顺利,接下来我想由第三课接替第一课的运输责任,承当主要运输任务,第一课进行辅助运输。” “陈课长,我很看好你,只要你好好干,帝国不会亏待你的。” 大岛健次郎临了还不忘记画个大饼。 陈阳倒是不在乎亏待不亏待的问题,他的目的就是想要掌握运输线。 原以为至少要个一个月才能把松岛淳赶下去,可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运输任务的急迫。 只是两次失误已经令大岛对他大失所望. “遵命,部长。“陈阳立正敬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我不会让您失望。” 回到办公室,陈阳立即將原先准备好的计划书交给李寧玉,让她去跟调度中心沟通。 陈阳则打电话到海军后勤部,找斋藤工一协调九江运输船队的事宜。 將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陈阳微微鬆了口气。 这次计划的顺利超过他的预期,接下来只要再运个几次补给,陈阳就能利用ai准確的计算出101师团跟106师团的正常火力配置以及各种兵力架构,人数 ,没错,他的確是可以让运输效率提高,但他的作用也仅限於此,只是提高效率,並不能把物资变多。 但另一方面,他又能很快掌握日军的动向,以及部队的详细数据,两相比较,还是利大於弊.. 兵法有云,欲要取之必先与之.. 这就跟钓鱼一样的道理,不给他们餵点鱼饵,他们又怎么会上鉤。 叮铃铃,叮铃铃,突然间,一阵电话铃声响起,陈阳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的是影佐真昭的声音。 “陈桑,现在先放下你手头工作,来一趟领事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死活都有用 第145章 死活都有用 沪市,日本驻沪领事馆三楼办公室. 午后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百叶窗,在深褐色的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影佐真昭背对著门口,双手负於身后,凝视著窗外繁华的上海滩。 门被轻轻叩响,隨后推开。 “影佐前辈。”陈阳微微欠身,声音恭敬而克制。 影佐转过身,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陈桑,请坐。” 陈阳落座,目光不著痕跡地扫过桌上的文件,那是一份关於唐绍仪近况的报告。 “最近特务委员会的工作,进展如何?”影佐端起茶杯,语气隨意,却带著不容忽视的审视。 “一切顺利。”陈阳恭敬的说道,“左处长做事还是很负责的,特务处已经加强对租界內可疑人员的监控,並成功策反了几名山城方面的线人。” “很好。”影佐满意地点头,“不过,眼下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亲自处理。” 陈阳目光微动:“请影佐前辈明示。” 影佐禎昭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唐绍仪,这位前民国总理,如今隱居法租界,態度曖昧。帝国希望他能公开支持新政府,以稳定局势。” 陈阳故作沉吟:“唐绍仪在政界仍有影响力,若能爭取他,確实事半功倍。但他性格谨慎,恐怕不易说服。” “不错,我已经跟他见过面,可他態度模糊,不肯表態,弄的我们很被动。” “陈桑,金陵维新政府成立还不到半年时间,但各种弊端已经显现无遗。” 影佐真昭嘆了口气道:“推梁某人上去的確是一招臭棋,” “现在看来,新政府不论是效率还是维稳情况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提意要由唐老来接手的原因。” “我上次已经跟唐老接触过,他並没有直接表態,但是,我觉得他的態度还是可以爭取。” “所以,这一次我们打算由温宗尧温老出面邀请,你们特务处负责外围保护。” “要是被山城方面知道唐老对帝国有好感,我怕他们会有什么行动。” “这方面请影佐前辈放心,特务处还是有能力保护的了唐老的安全的。”陈阳信心十足的回覆了一句。 “只不过,”陈阳话锋一转,道:“唐老素来小心,在南方又有极大的威望,想要说服他加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影佐真昭微微頷首道:“一切先等温宗尧跟他见完面后再说,温老明天下午他就会乘坐专车抵达沪市,这一路的行程也需要特务处派人跟进。” 陈阳起身道:“没问题,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特务处跟左处长商量安保问题。” 沪市,法租界,福开森路唐公馆书房. 夜幕低垂,公馆內灯火幽暗。 唐绍仪靠在红木太师椅上,手中握著一卷典藏版的《资治通鑑》,却並未翻动几页。窗外偶尔传来电车驶过的声响,衬得屋內愈发寂静。 管家唐德轻轻叩门:“老爷,温宗尧温老先生到了。” 唐绍仪抬了抬眼皮,淡淡道:“请他进来。” 温宗尧穿著一身深色长衫,面带微笑地走进书房,拱手道:“唐翁,许久不见,別来无恙?” 唐绍仪示意他坐下,语气平静:“少川老弟啊,这么晚来访,想必是有要事?” 温宗尧接过僕人递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笑道:“唐翁还是这般直爽。確实,今日来,是想和您聊聊时局。” 唐绍仪目光微动,却不急著接话,只是缓缓合上手中的书卷。 温宗尧见状,压低声音道:“日本人有意借用金陵新政府结束战乱,稳定南方秩序,他们希望您能出面主持大局。” 唐绍仪轻笑一声,目光深邃:“日本人倒是抬举我这把老骨头了。” “新政府不是由梁先生主理么?老朽要是进去了,梁先生又当如何自处。” “再说了,老朽不问世事久矣,现在不过一閒云野鹤,哪有这般本事。” “唐翁切勿妄自菲薄。”温宗尧身子微微前倾,语气诚恳:“唐翁,如今国府西迁,沪皖寧浙苏赣尽在日军掌控之下。若有人能居中调停,减少战火,未尝不是一件功德。” 唐绍仪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缓缓道:“少川老弟,你我相识多年,你觉得日本人真会放手让国人自治?” 温宗尧略一迟疑,隨即笑道:“事在人为,只要我们在新政府中掌握实权,未必不能为同胞谋些福祉。” 唐绍仪放下茶杯,目光陡然锐利:“只怕到时候,你我不过是傀儡,任人摆布罢了。” 温宗尧面色微变,但仍强笑道:“唐翁多虑了,影佐先生已明確表示,新政府將以华制华,日方绝不干涉內政。” 唐绍仪冷哼一声:“当年溥仪在东北,日本人也是这般说辞。” 温宗尧一时语塞,书房內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唐绍仪长嘆一声,语气缓和下来:“少川老弟,我老了,不想再捲入这些是非。你若有心,不妨另寻高明。” 温宗尧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仍不死心:“唐翁,时势如此,独善其身恐怕……” 唐绍仪抬手打断他:“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温宗尧见状,知道再谈无益,只得起身告辞:“既如此,宗尧就不多打扰了。” “唐翁先休息,咱们来日方长..” 唐绍仪微微頷首,敲了敲桌子道:“唐德,送一送温老。” 温宗尧连连摆手道:“无须多礼,唐管家请留步。” 说罢,他朝唐德使了个眼色,推开书房大门径直离开 由於温宗尧此时是背对唐绍仪,所以,唐绍仪並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待温宗尧走后,唐绍仪独自站在窗前,望著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语:“这乱世之中,想要洁身自好,谈何容易……” 管家唐德静立一旁恭敬道:“老爷,影佐先生来了一次,温老又来了一次。” “您次次回绝,恐怕会引起日本人的不满。” 唐绍仪皱了皱眉头:“就你这奴才也配臧否人物,谈论时政?” 唐德脸色大变连忙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无论日本人还是温老先生,他们的出发点也是为了稳定南方时局免得再起杀戮。” “老爷您威望在这里,振臂一呼,自然能得到四方协同。” “即便是屈居於日本人的统治,但至少可以保全大眾性命,这也算是功德一件。” “倘若南方不稳,日本人杀性又重,到时候再来一次金陵那般的事件,老爷您也不忍心看自己同胞的鲜血染红国土吧。” 唐绍仪闻言顿时长长嘆了口气,沉默半晌,悠悠的嘆道:“再看看吧.” 沪市,领事馆,岩井机关总部的地下会议室里,温宗尧的额头抵著冰冷的榻榻米,汗水顺著鼻尖滴落。 “八嘎!“影佐的军刀突然劈在温宗尧面前的矮桌上,茶具应声碎裂:“温先生,这就是你保证的万无一失?“ 温宗尧浑身一颤:“影佐阁下请息怒!唐绍仪年事已高,做事难免有些顾虑,不如,我们再.“ “愚蠢!“影佐一脚踢翻矮桌,碎瓷片划过温宗尧的脸颊:“你以为我们找唐绍仪是因为什么……” “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唐绍仪在欧美外交界的影响力,完全抵得上三个师团!“影佐边说著边解开军装领口的扣子,突然转向阴影处:“岩井君,你怎么看?“ 岩井弘一从暗处走出,金丝眼镜反射著冷光:“影佐君,我觉得你好像有些心急了。” “嗯,岩井君什么意思?”影佐真昭皱了皱眉头。 岩井弘一缓缓说道:“唐翁这种人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他是读书人,读书人讲究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 “你一味用权势去压他,反而会激起他心中的不满,对帝国愈加疏离。” “可是,这个老顽固一点都不识抬举。”影佐將手里的武士刀放在刀架上,沉声道:“我们已经向他展现出极大的诚意。” “他却丝毫不给面子,三请三辞的事情常见,可他愣是拖著不表態。” “我看他根本没想过要为帝国效力。” 岩井弘一和声道:“影佐君,我认为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这些华夏人最喜欢玩这种模稜两可的把戏,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他不说,那就让別人替他说……” 影佐真昭皱了皱眉头,突然眼前一亮:“岩井君的意思是利用舆论逼他表態。” 岩井弘一点了点头:“从明天开始,安排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贴身保护。” “温老先生,这几天就麻烦你多跑几趟唐公馆。” “最好能带几个记者过去,將你们討论时政的画面拍下来。” “我再安排报纸將唐绍仪即將加入金陵政府的消息散发出去。” “我们双管齐下,就不信他不就范。” 温宗尧眉头一紧:“要是唐老坚决不肯合作,我们怎么办?” 岩井弘一淡淡的说道:“那就让军统的人知道唐绍仪加入金陵政府的事情。” “以老头子的性格,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活的不能用,一个死的唐绍仪也有用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叛国者,死 第146章 叛国者,死 沪市,大西路625號。 陈阳推开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的雕铜门,小牛皮缝製的精美皮鞋在地板上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陈主任,早!“二楼处长室门口办公的值班守卫小林慌忙起立,身前的钢笔在慌乱中滚落。 陈阳用鞋尖轻轻一挑,钢笔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回桌面。 “左处长呢?” 小林恭敬的说道:“报告主任,左处长跟行动组的凌组长,情报组的张队长,高队长在里面开会。” 陈阳缓缓点了点头:“行了,你忙你的吧。” 话音落下,陈阳顺手推开办公室大门。 此时,办公室里的四人正围著桌子研究唐公馆的安保问题。 左鸣泉看到陈阳推门进来,一个激灵,连忙微微鞠躬道:“陈长官好。” 余下几人回过头,也纷纷朝陈阳鞠躬敬礼。 陈阳摆了摆手,径直走到桌子前方,桌子上面摆著的是福开森路唐公馆附近的平面图。 左鸣泉赶紧说道:“长官,接到您的电话,特务处上下非常重视这次行动。” “现在也研究的差不多了,张队长,去召集情报处的人,凌组长,你召集行动处的人,十分钟后在会议室集合。” “陈长官,关於安保布置我亲自向您匯报。” 左鸣泉的话音落下,几名手下微微鞠躬,各自下去传达消息。 紧接著,左鸣泉指著唐公馆的平面地图,將设置的几个暗哨地点標了出来。 陈阳仔细听完左鸣泉的匯报,缓缓说道:“左处长,你的安排我大致清楚了,今天早上,领事馆方面传来消息,山城方面的人正在接触唐绍仪,试图以性命要挟,阻止他与帝国合作。” 左鸣泉恭敬的说道:“唐绍仪在南方军政两界仍有影响力,如果能爭取到他,对和平运动將大有裨益。” 陈阳点头:“不错,上头命令我们务必確保唐先生的安全,並促成他与帝国的合作。” “但最近军统的人活动频繁,唐公馆附近已经出现可疑人员。” 左鸣泉眯了眯眼:“军统不会坐视唐先生倒向我们,他们可能会採取极端手段。” 陈阳冷笑一声:“所以,你的特务处必须提前行动,至少目前唐绍仪绝不能出事。” 左鸣泉:“我明白。我会派精干人员潜入唐公馆,以僕役或访客身份监视和保护他。同时,我会安排人在外围布控,一旦发现军统特工,立刻清除。” 陈阳满意地点头:“很好,但记住,行动要隱秘,不能让唐绍仪察觉我们在监视他,否则会影响他的態度。” 左鸣泉认真道:“是,我会让手下偽装成普通保鏢或佣人,不会引起他的警觉。” 陈阳点了点头:“左处长对於工作的態度我非常欣赏,唐公馆的安保问题你们一定要慎重。” “影佐先生非常担心唐翁的安全问题,他把安保任务交给我们,是对特务委员会能力的信任。” “我们一定要认真对待,千万不能让影佐先生失望。” 左鸣泉一个正步,微微躬身道:“属下明白,我现在就去会议室安排行动部署,陈长官,要是有什么疏漏之处,还请您及时指正,您这边请” 会议室里瀰漫著隔夜的烟味。陈阳坐在上首位置,左鸣泉坐在一旁,就在张子弦把唐公馆平面图钉在黑板上的瞬间,最后一名特务正躡手躡脚溜进来。 “诸位。”张子弦拿起指挥棍,棍尖点在图纸东南角, “唐绍仪今早收到第三封恐嚇信。” “上级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希望我们能保护唐翁的安全,防止有些小人迫害.” 行动组的张大雷咧嘴露出金牙:“要我说,这老东西死了乾净“ “胡闹。“左鸣泉目光一凝,声音像手术刀划开冰面,“唐公若死在法租界,明天《字林西报》就会登出'日偽逼死民国元老'的新闻。” “到时候我们怎么跟影佐阁下解释,张大雷你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闭上嘴巴。” “对,对,对不起。”张大雷一个激灵,冷汗顺著鬢角滑到金牙上。 左鸣泉起身缓步走过每个人身后,皮鞋跟敲击地砖的声音像倒计时。 “现在听好。“他甩出几份牛皮纸袋,“每组负责区域和接头暗语。” “第一小组由行动处凌组长负责,第二小组由情报处张队长负责,第三小组由情报处高队长负责。” “大家务必齐心协力,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是” 山城,湖南会馆,军统办公室.. 深夜十一点,军统局本部的走廊里只剩下值夜人员的脚步声。 戴老板办公室的窗帘紧闭,桌上的檯灯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正在审阅一份来自沪市站的绝密文件,眉头越皱越紧。 “咚咚咚“三声谨慎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秘书处副主任毛齐五推门而入,手里捧著一个加密文件袋。 这位军统秘书处副主任面色凝重,额头上还带著赶路时的细汗。“局座,沪市站加急密电,刚通过特別渠道送到的。“ 戴老板头也不抬地伸出手:“拿来。“ 毛齐五快步上前,从文件袋中取出三张照片和一份译电。 照片上清晰地显示:唐绍仪在其法租界宅邸的书房內,正与温宗尧、影佐真昭密谈。 其中一张照片甚至能看清桌上摊开的文件。 “什么时候的事?“戴老板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昨天下午三点至五点。我们的內线冒死拍到的。”毛齐五压低声音,“更麻烦的是,根据监听记录,他们约定了下周再次会面。“ 戴老板闻言沉默了下来,半晌,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是黑沉沉的山城夜色,偶尔有探照灯的光柱划过天空。 “唐绍仪民国第一任內阁总理,现在连他也要当汉奸了?“ 毛齐五谨慎地补充:“內线报告,会谈中影佐真昭承诺,只要唐先生愿意出面成为'新政府'领导人,帮助日本人稳定南方局势,日本方面可以满足他的一切条件。“ “砰!“戴老板的拳头重重砸在窗台上。“温宗尧这个老狐狸!一定是他牵的线。” 他猛地转身,“唐绍仪什么態度?“ “据內线观察,唐先生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但也没有明確拒绝。” “他详细询问了日方的具体条件,之前,他还收下了影佐真昭带来的礼物。” “局座,我怕这唐绍仪当真有了投敌的心思。” “他可不是梁鸿志那种跳樑小丑,要是他肯倒向日本人,对於南方的抗战局势肯定有非常大的影响。” “说不定会有一批原本摇摆不定的人物跟他一般倒向日本人,成为汉奸。” “这件事您不得不虑啊。” “是啊,”戴老板深知唐绍仪的重要程度:“眼下蓝军正在跟日本人以武汉为中心互相对峙。” “老头子要是听说唐绍仪想当汉奸,肯定要將他置於死地。” “可我现在也有些为难,唐绍仪的资歷摆在那里,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们动他会落人口实。” “局座,”毛齐五低声道:“可要真是到了他明確表態的时候,影响就实在太大了。” “卑职的建议还是寧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戴老板目光一凝,冷冷的看著毛齐五,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墙上掛钟的秒针走动声格外清晰。 良久,戴老板突然冷笑:“好一个'民国元老',当真是国之栋樑” “齐五,立即做三件事,第一,命令湖南特务训练处向沪市站增派精干人员,务必24小时监视唐宅。” “第二,准备一份唐绍仪通敌的详细报告,我要亲自面呈委座” 第三“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吩咐赵立军,让'锄奸队'做好动手的准备。“ 毛齐五瞳孔微缩:“老板的意思是” “唐绍仪身份敏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戴老板走回办公桌前,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先让沪市站继续收集证据。” “如果唐绍仪只是虚与委蛇,我们不妨再观察,但若他真的” 戴老板一字一句说道:“国家沦落至此,无论何人,什么身份,叛国者,死.” 毛齐五点头道:“金陵特务委员会那边?左鸣泉肯定已经派人保护他了。” “那就是一群小丑,上不了台面。”戴老板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我们要让唐绍仪明白,有些路,走上去就回不了头了。“ 毛齐五微微点头:“我这就去安排,要不要先给唐绍仪一个警告?“ 戴老板沉思片刻:“让沪市站的人想办法递个话进去,就说故人相问,可还记得当年在中山先生遗像前的誓言?” “是,”毛齐五微微鞠躬,朝戴老板行了个礼,匆匆走了出去。 当毛齐五离开后,戴老板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 国家沦落至此,这些当初誓言要为华夏崛起而努力的人,一个两个居然都起了这样的心思。 投敌,那就是叛徒,叛徒,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独自站在窗前,戴老板望著远处若隱若现的江面灯火,轻声自语:“唐老啊唐老,您这一辈子清誉,可別晚节不保啊“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提前行动 第147章 提前行动 民国二十七年八月,武汉会战进入焦灼状態,蓝军在装备上不及日军,但胜在人数眾多。 说势均力敌,那显然是高抬了蓝军的实力。 不过,凭藉人数上的优势,蓝军以武汉为中心,层层递进,日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眼看无法在战爭上取得绝对优势,日军改变策略,发动舆论战来打击蓝军士气,华北信息课派出大量特工向山城渗透。 华东地区,特高课跟南支会將目標对准了南方的抗日组织。 而在沪市的岩井机关则大肆宣传前总理唐绍仪即將加入金陵政府的消息。 《申报》跟《沪市工人时报》以及《经济日报》等报纸先后刊登了唐绍仪跟金陵政府检察院院长温宗尧密会,商討时政的新闻。 这新闻一出,很快便引起连锁反应,南方某些摇摆不定的人开始向日本人靠拢…… 沪市,法租界… 晨雾中的福开森路后方的菜市场刚刚甦醒,摊贩们正忙著卸货摆摊。 嘎吱一声,唐公馆的后门管事唐平像往常一样,挎著藤编菜篮缓步走来。 他今天特意穿了件半旧的藏青色长衫,左手手腕上缠著一小段白纱布,这是约定的接头信號。 唐平是军统安插在唐绍仪身边的针,他是广东中山人,论起来跟管家唐德以及唐绍仪都是族亲。 也正是这个身份令他得到唐德的信任,成为唐公馆的管事。 一路疾行,唐平很快来到菜市场门口…… “唐管事,早啊,今早的螃蟹可肥了!“水產摊的王老板热情招呼道。 唐平笑著摆手:“老爷这两天胃口不好,来条鰣鱼吧,要一斤半左右的。“ “好咧,刚好早上有几条鲜活的,我这就给您安排。”王老板弯腰在木盆里翻找,压低声音道:“白羊要见你,他在巷子口烟档。” 白羊是他们这个小组组长,这个时候突然要求见面,唐平微微一愣,心知上级已经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唐平余光瞥见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在不远处的水果摊前徘徊。 他面不改色地接过鱼,故意提高声音:“老王啊,这鱼鳞可得给我刮乾净些。“ “好嘞!“王老板会意,故意慢条斯理地处理起鱼来。 唐平藉机观察四周,发现菜市场几个出入口都有人影晃动。 他心中一凛,今天的监视比往常严密得多。 十分钟后,唐平拎著处理好的鱼离开摊位。 临走时他故意绕到乾货区,在买香菇时突然蹲下繫鞋带,果然看见身后五米处有个戴礼帽的男子慌忙转向旁边的摊位。 唐平嘴角微扬,起身后突然加快脚步,三拐两拐钻进了一条堆满菜筐的窄巷。 巷子深处,一个戴圆框眼镜的年轻人正在整理烟摊。 唐平快步上前:“老板,来条三炮台。“ 年轻人头也不抬:“三炮台卖完了,老刀牌要吗?“ “那就来包哈德门吧。“唐平递过一张对摺的法幣。 年轻人接过钱,压低声音:“情况有变,昨晚收到內线密报,金陵特务委员会已经怀疑唐公馆有內鬼潜伏。” “戴老板命令,务必在今夜拿到確凿证据。“ 唐平眉头微皱:“唐绍仪的书房现在日夜有人值守,除了管家唐德,连我都不能单独进入。” 年轻人压低声音道:“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拿到证据。” “这是上级下达的死命令。” 唐平一边装模作样的在挑选香菸一边说道:“我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机会进书房。” “嗯,有人在跟踪你?”年轻人余光扫过,瞥见巷口人影闪动, “是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唐公馆前后都是他们的人在看守。”唐平低低回復了一句,下一秒,立即提高声音:“这菸丝太潮了!” 紧接著,他快速低语道:“要是成功,老规矩,晚六点,垃圾车。” 年轻人会意,故意大声道:“对不住您嘞,我这儿新到的'美丽牌'保证乾燥!“ 说著从柜檯下取出一个油纸包。 就在交接的瞬间,巷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干什么的!“ 只见三名特务持枪逼近,为首的正是金陵特务委员会行动处凌组长。 身后几人都是第一小组的组员。 唐平反应极快,立即装作被嚇到的样子,手中的鱼“啪嗒“掉在地上,油纸包顺势滑进旁边的排水沟。 “长、长官.“唐平结结巴巴地说,“我就是来买烟.“ 凌组长一把揪住唐平的衣领:“小子,盯你很久了,买烟需要这么鬼鬼祟祟?” 他转头看向那名烟摊老板,“把柜檯打开!“ 年轻人战战兢兢地打开柜檯,里面除了香菸空无一物。 这时地上的鰣鱼突然蹦跳起来,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別,別让鱼儿跑了。” 唐平下意识就要去抓那条鱼,而此时,那些特务也发现了鱼儿边上的油纸包。 “別动,这是他刚才给你的?” “里面是什么东西?” 唐平抓起鱼儿道:“长,长官,这是我刚才买的香菸,三炮台菸丝太潮了,唐管家不喜欢。” “这条美丽牌香菸是老板特意给我留的。” “打开,我叫你打开……”凌组长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度。 唐平手忙脚乱的把鱼儿放在一旁,打开油纸包,果然,如他所言,里面只有几包香菸。 “长,长官,这,这个香菸平时要的人不多。”年轻人战战兢兢的解释道:“唐管事要一整条,我凑不出来。” “这里只有六包,我就给他拿油纸包起来,免得受潮。” 凌组长皱了皱眉头,將几包烟来回看了几遍,又从中拆开一包检查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这时巷口又跑来一个特务,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凌组长不甘心地瞪了唐平一眼,悻悻地带人离开了。 待脚步声远去,年轻人长舒一口气,却见唐平脸色更加凝重:“他们起疑了,必须提前行动。“ 年轻人郑重点头,唐平最后嘱咐道:“唐公馆西侧围墙第三块鬆动的砖下,有备用钥匙。“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记得帮我带句话给秋萍,我不是汉奸……”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明爭暗斗 第148章 明爭暗斗 沪市,法租界,福开森路唐公馆。 傍晚六点,一辆拖运垃圾的平板车准时出现在唐公馆后巷。 老赵戴著灰色毡帽,穿著半截短褂,肩上搭著一条发黄毛巾,拉著车子来到唐公馆后巷。 此时天色尚未暗下来,后巷七七八八的叠著不少厨余,泔水,以及生活垃圾。 老赵將东西一样一样搬上平板车,巷口位置人影闪动,两名特务看著老赵的身影不禁有些感嘆。 唐公馆跟某些大户人家不大一样。 一般大户人家都是深夜或者凌晨让人过来收这些东西。 但唐绍仪却不一样,他让人六点过来,將一些厨余,剩菜什么的收走。 按照他的说法,这个时间段人家还没吃饭,家里一些不用的东西或者什么剩菜剩饭人家还能拿回去吃。 听上去倒是挺仁慈,不过,就是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是有人明明给了你一坨屎,还得问你热不热… 老赵將所有垃圾清理乾净,然后推著平板车缓缓走出巷口,扬长而去。 沪市,法租界,金碚路553號,军统秘密联络站… 於世安快步穿过昏暗的走廊,手指间夹著刚从那堆垃圾中取出的微型胶捲。 推开密室的门,军统沪市站站长赵立军正背对著门站在窗前,手中把玩著一把精致的小斧头。 赵立军的偶像就是民国暗杀之王王亚樵,为了模仿王亚樵,他学会用小斧头,学会爆破以及各种暗杀手段,他可是军统里面有名的杀人魔王,有人说他就是以杀人为乐。 “站长,白羊的情报。“於世安將胶捲放在桌上,“山羊传达的消息,唐公馆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紧急。“ 赵立军缓缓转身,窗外的霓虹灯在他稜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他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著冲洗出来的照片。 唐绍仪正在书房与影佐禎昭举杯相庆,桌上摊开的文件赫然写著《中华民国维新政府发展纲要》。 “这个老狐狸.“赵立军的指节在桌面上敲出沉闷的声响,“戴老板的预判没错,唐绍仪果然要投靠日本人。“ 於世安迟疑片刻,递上一张字条:“山羊已经確认,今晚八点影佐禎昭会亲自来取签字文件。” “金陵特务委员会增派了二十名特工,唐公馆现在已经戒备森严。“ 赵立军走到墙前,猛地拉开帘布,露出唐公馆的详细平面图。 他用红笔在书房位置画了个圈:“常规刺杀方案已经行不通了。通知行动小组,启动'落叶计划'。“ 赵立军的眼神锐利如刀,“告诉白羊,今晚七点三十分,让山羊想办法唐绍仪喝下那杯茶。“ 於世安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毒药“ “不是毒药。“赵立军从抽屉取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山城特种作战研究室研究出来的新玩意儿,服下后半小时內会出现类似中风的症状。” “想要在唐公馆做文章,难度太大,我们只能在半路动手。” 於世安恍然道:“站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埋伏在去医院的路上动手?” “可是,您怎么能確定唐绍仪出事后会哪家医院?” “法租界前后可是有好几家医院。” “广慈医院!”赵立军的语气有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唐绍仪所有检查以及日常问诊都是在广慈医院。” “出了事他们肯定往广慈医院送。” “从到唐公馆广慈医院这段路,就在这里,”赵立军拿起红笔在进贤路跟福开森路连接位置画了一个圈。 “轰隆隆,”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夏末的暴雨倾盆而下。 赵立军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冰冷:“行动组分为三队。” “一队由你带队,八点整在进贤路西侧製造骚动。” “二队埋伏在法租界巡捕房附近,拖延他们的出警速度,” “三队由行动队的谢志攀负责动手,这傢伙是戴老板从湖南训练班特意调过来的精英。” “我倒想看看他有没有戴老板说的这么厉害。” 於世安蹙眉道:“站长,这么重要的任务你交给谢志攀,会不会……” “唐平留给你的钥匙拿到了没有?”赵立军没有理会於世安的话语而是询问之前唐平交代了给他留下书房备用钥匙的事情。 於世安道:“已经拿到了。” 赵立军看著平面图上的一条虚线:“你们按照预订计划完成任务。” “我带人从地下排水管道潜入唐公馆书房,去拿唐绍仪的罪证,世安,你负责给谢志攀兜底,如果'落叶计划'失败,你就直接带人强攻。“ 於世安点了点头,下一刻突然想起什么:“內线传来消息,金陵特务委员会的左鸣泉今天下午突然去了金陵.“ “这个节骨眼,左鸣泉突然去了金陵,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赵立军道:“他还能提前预知我们的计划,並且做出部署?” “你以为他是刘伯温再世还是诸葛武侯转生,他要是有这么厉害,早就没我们容身之所了。” 於世安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密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 半晌,於世安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赵立军:“早上跟白羊碰头时候他嘱咐我,如果这次山羊没能出来,把这个交给他女儿唐翠萍,顺便告诉她,她爸爸不是汉奸。“ 赵立军接过信封,里面是一枚沾著血跡的军统特別行动纪念章,背面刻著“忠勇无双“四个小字。 赵立军凝视著手里的勋章,半晌,点了点头:“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世安,你也小心点……” “是,站长。”於世安敬了个礼,疾步出了办公室。 唐公馆,夜晚七点二十,唐平端著一杯参茶走向书房。 书房门口站著两名金陵特务委员会的狗腿子还有唐公馆的管家唐德…… 唐德看了一眼唐平,有些奇怪道:“仲景,怎么是你来送茶,小红呢。” 唐平恭敬的说道:“德叔,秀姨在厨房给老爷准备冰燉燕窝,让小红帮忙发燕窝。” “我看她们忙的没时间,乾脆就我自己送来了,省的老爷口渴。” 唐德微微頷首,“给我吧,我送进去。” 唐平连忙把茶水交给唐德。 唐德接过茶水,並没有立即拿进去,而是看著唐平道:“仲景,你来唐公馆多久了?” 唐平恭敬的说道:“德叔,您不记得了,我是四年前来的,还是您亲自收的我。” 唐德微微嘆了口气:“是啊,四年前。还是我收你进来的,我真是,有眼无珠……” 唐平心头猛地一震,暗道不妙,右手瞬间摸上后腰,还没等他拔出手枪,两名特务已经一左一右,用手枪顶住了唐平的脑袋。 “仲景,你我各为其主,不要怪我心狠,”唐德喃喃著说了一句,然后,用一种冰冷的语气道:“带走……”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影佐的计划 第149章 影佐的计划 “德叔误会,误会,”唐平连连大呼冤枉。 “德叔,我就是来送茶的。” “是嘛?”唐德上前朝唐平腰间一摸,一把精致的白朗寧手枪现於掌心之中。 “唐平,你不会告诉我这把枪也是別人硬塞到你身上的吧,山羊先生。” 唐平脸色瞬间大变,对方连他的代號都清楚,显然自己已经暴露了。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唐德凑近唐平身旁,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其实,老爷根本就没打算投靠日本人。” “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场戏,包括你看到的那份文件,还有跟温老谈话,这些也都是影佐先生故意让你看到的。” “你们是不是决定今天晚上动手,恰巧,我们也准备好今天动手。” “说起来,这一切还得谢谢你,如果今天能够剷除军统沪市站的特工,你,山羊先生,居功至伟。” “现在,你应该没话说了吧。” “你,你,”唐平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唐德挥了挥手,吩咐道:“带下去吧,影佐先生马上就到了,好好看著他,別让他轻易死了。” 两名狗腿子应了一声,推搡著唐平朝外走去。 唐德顺手將热茶倒进一边的痰盂里面。 时钟指向七点四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影佐真昭踏著平稳的步伐走进唐公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影佐先生,一切都在按照您的计划进行。”看到影佐出现,唐德一溜小跑上前,语气諂媚的说道:“您真是运筹帷幄,神机妙算,事事料敌於先。” “今天晚上的计划非常顺利,说不定老爷看过这些人的丑恶嘴脸之后会答应跟帝国合作。” “哈哈哈,”影佐真昭微笑道:“德叔,这次计划能成功你功不可没,” “请放心,只要唐老愿意为帝国效力,答应你的东西绝不会少。” 唐德闻言顿时大喜:“多谢影佐先生。” 影佐真昭微微抬手道:“不用客气,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愿意跟帝国交朋友,那么,他一定能得到別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影佐先生说的是,”唐德拍著胸脯道:“鄙人愿意为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影佐真昭拍了拍唐德的肩膀“唐老在里面吗?” 唐德点了点头:“用完晚膳之后一直在里面看书,没出去过。” “那就好,替我通传一句,我请他去看一场戏,一场好戏……” 沪市,法租界,进贤路与福开森路交界处…… 晚八点整,秋夜的凉意裹挟著黄浦江的湿气瀰漫在法租界的街道上。 於世安紧了紧深灰色大衣的领口,指节在口袋里摩挲著那把柯尔特手枪的纹路。 他站在福开森路转角的有轨电车站台,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过对面大光明电影院散场的人流。 “先生,要买朵白玫瑰吗?“卖女低声问道,这是约定的暗號。 於世安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八点零三分。 “要两支,包得漂亮些。“他递过一张对摺的法幣,纸幣里裹著行动指令。 街对面,两名扮作黄包车夫的特工正靠在车辕上抽菸。 其中一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是准备好的信號。 於世安轻轻点头,將刚买的白玫瑰別在胸前第二颗纽扣上。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撕裂夜空。 预先埋设在轨道下的炸药精准引爆,正在转弯的有轨电车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三节车厢像受伤的巨蛇般横亘在十字路口中央。 玻璃碎片如雨点般洒落,惊叫声瞬间响彻整条街道。 “东洋人杀人啦!“於世安用纯正的上海话高喊著,同时朝天连开两枪。 恐慌如野火般蔓延,穿旗袍的太太们丟下手袋四散奔逃,穿西装的绅士们推挤著躲进街边店铺。 一个水果摊被撞翻,橙子滚落满地,被慌乱的人群踩得汁水四溅。 钟楼上的谢志攀看著怀表指针走到八点零七分。 远处,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他举起望远镜,白色车身上“广慈医院“的红十字在路灯下格外刺眼。 除了救护车,前后各有一辆黑色雪铁龙护卫,但都被混乱的人群阻隔开来。 “准备。“谢志攀对身旁的狙击手低语,自己则缓缓拉动毛瑟98k的枪栓。 瞄准镜里,救护车司机紧张的面容清晰可见。 “嘭,”第一声枪响时,救护车司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子弹穿透挡风玻璃,在他眉心绽开一朵血。 车辆失控撞上路边的消防栓,高压水柱喷涌而出,在街灯下形成一片朦朧水雾。 “行动!“十余个黑影从街巷阴影中跃出。 谢志攀看到於世安一个箭步衝到救护车旁,却被突然打开的车门撞个正著。 车內窜出两名持枪保鏢,子弹擦著於世安的耳际飞过,在他身后的砖墙上迸出火星。 “砰!砰!“ 谢志攀的狙击枪连续点射,两名保鏢应声倒地。街角的战况瞬息万变,军统特工们藉助水雾掩护迅速合围。 一个穿皮夹克的特工刚撬开救护车后门,就被暗处飞来的子弹击中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色车门。 “三点钟方向!“於世安大喊著扑倒同伴,自己却被子弹擦过脸颊,温热的血液顺著下頜线流淌。 他反手三枪还击,对面咖啡馆二楼的枪手从窗口栽落,砸在雨棚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救护车內,一名老者哆哆嗦嗦的蜷缩在担架旁,藏青色的长衫下摆已被鲜血浸透。 “队长,中计了,不是唐绍仪。”一名特工拎起那人的衣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根本就不是唐绍仪。 “怎么回事?”於世安刚要上前,突然浑身汗毛倒竖…… 福开森路尽头,刺眼的车灯撕破夜幕,四辆日军边三轮摩托车咆哮著衝来,车斗里的轻机枪已经开始预热旋转。 “操,中计了,撤!快撤!“谢志攀的吼声在枪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第一波弹雨已经扫来,街边的报亭瞬间被打得木屑横飞。 一个年轻特工刚转身就被子弹拦腰击中,上半身还保持著奔跑的姿势栽进排水沟。 队伍正前方的於世安也不能倖免,一波弹雨如狂风暴雨般撒过来,一瞬间就带走了数名特工的生命。 而他虽然很快反应过来,但也因为躲闪不及,被子弹击中了大腿。 拖著伤腿滚到救护车底盘下,子弹在头顶的金属车身上凿出一连串凸点。 他摸向腰间的手雷,却发现只剩最后一枚。 透过车轮间隙,他看到日军摩托车正在调整角度,机枪手狰狞的面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老谢带兄弟们走.“於世安喃喃自语,用牙齿咬开手雷保险。 在摩托车转向的瞬间,他用尽全身力气將手雷拋向油箱位置。爆炸的气浪將他掀翻,灼热的金属碎片擦过脸颊,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他分明听到摩托车燃油箱连环爆炸的巨响。 楼顶,谢志攀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於世安靠在燃烧的救护车旁,染血的手指缓缓划过胸前那朵早已残破的白玫瑰。 看著日军增援部队的卡车轰鸣著逼近时,谢志攀咬牙打出手势,带著残余的弟兄们钻进错综复杂的弄堂。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血债血偿 第150章 血债血偿 夜晚,九点二十分,硝烟仍未散尽。 救护车的残骸仍在燃烧,黑菸捲著火星升入夜空。 街道上横七竖八地倒著尸体,有军统特工,也有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血水混著消防栓喷出的水,在柏油路面上蜿蜒成暗红色的小溪。 不多时,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眾人眼前,缓缓停在街角,车门打开,影佐真昭迈步而出。 他穿著笔挺的西装,皮鞋踏过血水时,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在他身后,两名宪兵保护著唐绍仪紧隨其步伐。 “唐老,您看。“影佐真昭抬手示意,声音温和,却透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这就是山城对您的诚意。“ 唐绍仪面色苍白,手指微微发抖。 他的目光落在於世安的尸体上,那个年轻人仰面倒在救护车旁,胸口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唐绍仪喃喃道,“他们是来杀我的” 影佐禎昭微微一笑,缓步走到唐绍仪身旁,低声道:“唐老,您说的没错,军统做事的风格您应该清楚。” “寧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就算您的身份比一般人尊贵,但在他们眼里,您没有明確表態要支持山城,他们就认为您该死。” “我知道有人传话给您,问您是否记得中山先生遗像前的誓言。” “我认为,只要能为南方带来和平,为民眾谋取福祉,这也不算违背了您当初的誓言。” 唐绍仪瞳孔微缩,显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日本人的监视之下。 家里的佣人,甚至管家唐德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人。 “看来,影佐先生早就有了安排,所以才邀请我来看这场戏。” “未雨绸繆罢了。”影佐真昭轻笑道:“我们可不像山城那边,我们是很重视唐老的。” 说著,影佐挥了挥手,一名宪兵掀开救护车后门,拖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此人的穿著和唐绍仪一模一样的长衫,面容经过精心偽装,甚至连鬢角的白髮都分毫不差。 除非近距离接触,否则任谁都分不出这是个替身。 “这是.“唐绍仪瞳孔骤然一紧。 “为您准备的替身。“影佐禎昭淡淡道,“军统的人以为杀的是您,可实际上,您一直很安全。“ 唐绍仪环顾四周,街道上满是弹痕,空气中瀰漫著血腥味和火药味。 远处,法租界的巡捕正在封锁现场,可日本宪兵已经接管了这里,无人敢上前干涉。 影佐禎昭观察著他的表情,继续道:“唐老,您还不明白吗?” “山城已经拋弃您了,他们寧可杀错,也不愿让您活著加入我们。“ 唐绍仪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影佐禎昭知道,火候到了。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递到唐绍仪面前。 “这是新政府行政院院长任命书,条款都列好了,只需要您的签名。“ 影佐真昭的声音近乎蛊惑,“签了它,您就是新政府的领袖,我们可以立刻送您去安全的地方,您的家人也会得到最好的保护。“ 唐绍仪的手指颤抖著,但却没有接。 影佐禎昭並不著急,只是轻轻抬手。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唐绍仪的孙女被带了出来,小女孩嚇得脸色惨白,却不敢哭出声。 “爷爷.“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唐绍仪猛地睁眼,脸色瞬间灰败。 影佐禎昭微笑:“唐老,时间不多了,您必须做出选择。“ 唐绍仪看著孙女,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最终,颤抖著伸出手,接过了那份文件. 沪市,金碚路军统秘密据点。 军统沪市站的秘密据点里,谢志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场精心设计的猎杀计划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两个小组一共二十六人,十七人死亡,一人失踪,两人重伤,三人轻伤。 只有谢志攀跟他的辅助射手跟观察手三人完好无损。 “为什么会这样?你把行动前后说一遍,”赵立军的声音很低,冷得像冰,“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漏掉。“ 谢志攀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向窗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噩梦般的夜晚。 “按照计划,我们分三组行动。老於带第一组负责正面突击,我领第三组在后巷接应,吕队长则去拖住法租界巡捕房的援兵。” “於副站长的安排是先要在进贤路跟福开森路交界处引爆炸药,製造骚乱,我带领灰鸽,竹叶青负责高空警戒。,確保他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谢志攀的声音越来越低,“按照之前的计划,运送唐绍仪的救护车確实是准时出现了。但当老於他们衝上去时“ “说下去。“ “我开枪解决了司机,老於则对付救护车上的唐绍仪。” “我在顶楼看到老於他们跟护送救护车的特务交手不久,突然就叫了一声,中计了,紧接著,日本人就赶到了。” “他们出动的是携带重武器的宪兵中队,至少有三辆带机枪的三蹦子,老於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个照面就牺牲了不少弟兄……“ 谢志攀的拳头攥得发白,“我听到老於喊'撤退',但已经晚了。” “为了掩护我们撤退,他用手雷炸毁了一辆三蹦子,自己却被对方打成了筛子,” “我想救援已经来不及了,没办法,我只好带著剩下的人从下水道撤离。“ “谁接触过完整行动方案?“赵立军沉默半晌,突然起身,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著眼前的谢志攀。 “您、我、老於、负责监视法租界巡捕房的第二组组长吕涛,还有,还有.“谢志攀突然停住了。 “还有谁?“赵立军不耐烦的说道,“到底还有谁知道。” 谢志攀迟疑片刻道:“电讯组的毛小姐。” 赵立军脸色微变:“你是说毛秋莹?” “你认为毛秋莹会有问题?” 谢志攀还没回答一阵敲门声响起…… ,一个柔美的女声传来:“站长,总部急电。” 这声音正是电讯组的毛秋莹。 赵立军微微抬手,示意谢志攀放鬆,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开口道:“进来。“ 门开了,一位穿著浅蓝色旗袍的年轻女子走进来,手里拿著电报。 她的目光在谢志攀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站长,戴老板发来的电报,您请过目。” 赵立军接过电文上下仔细看了一遍,脸色不由得有些红温。 一次行动损失了一个副站长,十几名精英特工,戴老板的语气能好到哪里,几乎就是问候了赵立军的全家以及各种前辈。 不过,在最后戴老板还是做出指示:“令,彻查沪市军统站相关人员,等候再次刺杀指令,务必令唐绍仪血债血偿。”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拋砖引玉 第151章 拋砖引玉 静候再次刺杀指令?赵立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莫非是要派什么特派员过来? “站长,上级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指示。” “这次行动失败,我觉得並没有这么简单。” 谢志攀沉声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们是猎手,唐绍仪是猎物。” “现在看来,是日本人用他做诱饵来引我们上鉤。” “我们才是猎物。” 赵立军將电文合上,双眸盯著谢志攀道:“老板让我们自查,等待下一次刺杀指令。” “谢队长,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 谢志攀神情一凝:“站长,您如果认为我有问题,现在就可以处决我。” “好。”赵立军伸手从抽屉里掏出白朗寧手枪,枪口对准谢志攀的额头。 谢志攀静静的看著赵立军,神情显得极为镇定。 “咔”,赵立军打开保险,下一秒似乎就要扣动扳机。 “死到临头,没什么想说的吗?” 谢志攀摇了摇头,眼神依旧坚定。 “啪嗒,”赵立军扣下扳机,却並没有子弹射出。 “你很幸运,是在我的手底下,要是你跟著戴老板,出了这样的事情,整组人都得吃枪子。” 赵立军缓缓说道:“我不杀你並不是因为我相信你。” “只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找不到你背叛的理由。” “你是老板特意从湖南训练班调过来的,到达沪市才一个多月,短短时间你不可能获得日本人的信任。” “刺杀唐绍仪几乎动用了沪市站百分之八十的人手,日本人肯定需要找到一个绝对稳妥的內线,你还不够资格。” “站长英明……”谢志攀不露痕跡的拍了个马屁。 “知情者只有五个,除了於副站长,现在就只有毛秋莹跟吕涛。” “谢队长,你觉得这两个人谁的嫌疑更大?” 谢志攀思忖片刻道:“不好说,吕组长跟毛组长的资歷比我老,在情报线上的工作时间比我更长,我不知道怎么说。” 赵立军沉吟片刻道:“吕涛在沪市站的时间比我还长。” “復兴社在沪市设立情报处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这么一个老人想要叛变,应该早就叛变了。” “毛秋莹更不可能,她是浙省江山人,堂哥就是是军统秘书处的毛森。” “在军统內部来说,他们这一派系属於嫡系中的嫡系,她更没有理由背叛。”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用个简单的法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谢志攀沉声道:“我带人再杀一次唐绍仪……” “您可以將地址跟时间告诉他们两个人。” 赵立军皱了皱眉头,“你是说,拋砖引玉…” 谢志攀点了点头:“这是最有效的办法,只要確定是他们两有问题,剩下的就好办了。” “站长,请放心,如果確定情报没有泄露,我还可以假戏真做,直接动手。” 赵立军將手指搭在桌子上,极有规律的敲击著,似乎在確定谢志攀的提议是否可行… 半晌,他猛地点头:“好,我从新设计一个只有我们两知道的绝密计划,看看有没有鱼儿会咬鉤…” 谢志攀恭敬的行了个礼:“站长英明…” 时间来到了民国二十七年八月下旬。 日本人进攻武汉的步伐在德安瑞昌一线被薛长官的部队拦住。 七月下旬,日军轰开九江门户之后,负责进攻江西的四个师团兵分两路。 第106师团由师团长松浦淳六郎带队,奉命进攻南潯线的关键点,德安。 原本松浦淳六郎还以为这次行动也跟之前进攻湖口,九江一般顺利。 谁知道,刚刚前进了不到十公里,在沙河口镇,106师团就迎头碰上了薛长官布置的第8军和第64军。 双方当即开展猛烈交火。 经过七天的反覆爭夺,第106师团遭受重创,死伤共计两千余人。 负责进攻的坂本联队共计三千六百多人,此时,这支联队的伤亡达到惊人的六成。 这是自日本人进攻华夏以来第一次出现联队损失过半。 当然,106师团並不是日军所属的十七个甲种师团之一,他们属於乙种师团序列。 但这样的损失也令松浦淳六郎无法接受,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接到106师团的求援电报之后只能下令106师团暂停进攻,由101师团接替阵地,第106师团就地修整。 8月20日,日军101师团由师团长伊东政喜率领,从鄱阳湖横渡,次日,突破25军53师防线,攻占星子。 看到援军到达,松浦淳六郎感觉自己又行了,当即命令后续波田支队代替坂本联队担任主攻位置,意图与101师团联手攻下德安。 就在106师团重新布置战斗计划之时,第九师团传来捷报,攻陷瑞昌。 为了保障日军西进路线之安全,松浦淳六郎向伊东政喜表达了联合作战的意愿。 8月27日,凌晨,第106师团再次向第一军团阵地发动猛攻。 第101师团为在庐山一侧发动强攻,意图越过庐山防线,从后侧进攻德安。 但这一计划很快就被薛长官识破,薛长官將25军跟66军布置在101师团进攻德安的必经之路上。 依託山脉,形成一个外八字的防线,当敌军炮火来袭,部队便龟缩至后方,炮火停下,部队立即回到原先位置。 如此几次,101师团根本打不动庐山防线。 8月26日,日军101师团在联队长饭冢国五郎带领下再度向庐山防线发动总攻。 此时,防守庐山侧面的25军33师刘旭部敏锐发现日军指挥部所在。 第33师3团团长杨凌冒险带警卫营从山体后侧悬崖掛绳索下去,率一百多人部队衝击敌方指挥部,当场打死联队长饭冢国五郎… 饭冢国五郎的死也令101师团强攻庐山计划宣告失败,第106师团得不到增援,在正面战场上也陷入焦灼状態。 8月30日,原本打算西进的第九师团看到南潯线上两个乙种师团迟迟无法取得预想中的战果,师团长命令旅团长丸山政男从右侧进攻,协助106师团攻占德安。 日军甲种师团的战力的確恐怖,只用了一天就撕开岷山防线,第七十四军军长俞济时连忙派兵增援。 而此时,106师团得到第三航空大队侦查报告。 庐山附近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插后方……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紧急物资需求 第152章 紧急物资需求 1938年9月2日,沪市日本华中派遣军后勤总部。 雨水冲刷著外墙上“大日本帝国陆军华中派遣军“的铜牌,第106师团参谋副长高桥武雄中佐的轿车急停在戒备森严的大楼前。 他顾不上等卫兵递伞,抱著公文包衝进大厅,泥水在鋥亮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醒目的污痕。 “松浦师团长急电!“高桥向警卫队长出示印有菊纹章的公文,“我必须必须立即面见佐藤部长!“ 三楼会议室內,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后勤部长佐藤文泰少將正与几名后勤部门所属的各级领导人核对物资清单。 他梳著一丝不苟的背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峻如冰:“诸位,帝国向华夏发动大规模战爭才一年,物资消耗却达到如此恐怖的境地。” “总部现在针对物资消耗方面有了新的规定,各级师团提交的物资清单需要严格审核,不得……” 话音未落,大门被猛然推开时,他手中的钢笔顿时在帐本上划出长长的墨跡。 “八嘎!前线军官都这么不懂规矩吗?“ 高桥武雄连忙立正敬礼,额头上的雨水滴落在精致的波斯地毯上:“万分抱歉,佐藤阁下,万家岭战局有变,我奉北原参谋长命令,请求紧急物资调配!“ 佐藤皱了皱眉头,挥手示意参谋们退出,然后,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擦拭:“物资申请应当提前两周提交书面报告,经军需课、运输课、后勤本部三级审批。” 他敲了敲方才正在宣读的《华中地区物资调配章程》,“这是本土军务部最新指示,由畑俊六司令官亲自签发的物资补充条例。“ 高桥將作战地图铺在会议桌上,手指在万家岭地区划出弧线:“请阁下看看这个。” “目前我们正在跟薛老虎的主力正面对抗,八月二十八日,第三飞行大队航空侦察兵发现一条未设防的山间小路。”他的指甲重重戳在標有“乙二十三號路线“的蓝线上, 高桥沉声道:“北原参谋长召开会议,大家討论后认为只需增配250桶汽油,4000发山炮弹药,就能实施侧翼突破!” “从庐山中心直插敌人后方,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希望佐藤阁下能够支持。” “支持,你让我怎么支持。”佐藤走到保险柜前,取出厚厚一叠文件:“知道整个华中战区有多少部队在等补给吗?” 他抽出最上面一份砸在桌上,“第101师团横渡鄱阳湖支援你们作战,但却被25军跟66军阻拦,饭冢国五郎大佐玉碎,现在急需大量弹药供给,轰开庐山防线。” “第9师团旅团长丸山政男要求增加物资援助,从岷山防线突破,协助你们进攻德安。”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进攻做辅助,你们106师团本来就没有达到军部的要求,短时间攻占德安,现在凭什么特殊对待?“ 高桥从公文包取出松浦淳六郎的亲笔信,双手递过去:“佐藤阁下,这是松浦將军亲笔信,请过目…” “我师团特务处已截获支那军密电,確认其主力正在万家岭集结。若不能趁其未稳时突袭,等他们构筑完工事”他的声音突然压低,“畑俊六司令官的'十月攻势'计划將全线受阻。” 佐藤突然抓起电话:“接九江兵站,查106师团现有物资库存。“等待接通的间隙,他冷笑著打量高桥:“松浦师团长去年在金陵就喜欢'独走',现在又想重现'辉煌'?“ 电话那头传来匯报声:“佐藤阁下,按照目前物资损耗进度以及之前配比的物资量比较,推测,106师团燃油用量不到六十桶“。 “有意思。“佐藤掛断电话,冷眼看著高桥,手指敲击著桌面,怒声呵斥:“你们连基本作战储备都没留足,就敢制定奇袭计划?“ “你们这是要先斩后奏吗?” 高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阁下明鑑,因支那游击队频繁袭击运输线.“ “够了!“佐藤突然拍桌,嚇得窗外的鸽子群四散飞起,“按《战场物资紧急调拨条例》,最多批给你们120桶汽油,2000发炮弹。” 他抽出一张免责声明推过去,“松浦师团长必须签字確认'自愿承担作战风险'。” 高桥接过文件时,军刀穗子不住颤动:“这这点物资只够半个联队使用“ “要还是不要?“佐藤已经拿起下一份文件批阅,“下一个预约的第18师团代表十分钟后就到。“ 暴雨敲打著窗户,高桥最终咬牙籤字,折叠文件时故意碰翻了墨水瓶。 黑色墨汁在作战地图上漫开,恰好覆盖了关键坐標点。 “签署完毕,我们需要儘快拿到物资。”高桥这般不满的动作在佐藤看来就是小孩子在发脾气。 佐藤文泰接过免责声明,拿起电话,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井上君,进来一下。” 咚咚咚,秘书井上雄彦推开办公室大门,朝佐藤文泰鞠躬道:“佐藤阁下,有什么事情吩咐。” 佐藤文泰指著桌子上的文件道:“把新的会议纪要复印三份,分別送军需课、监察课和我的保险柜。” “叫人来清理一下办公室。” 最后將物资需求单交给井上雄彦,“给106师团的补给,儘快安排。” “嗨,”井上雄彦连忙接过需求单。 高桥武雄连忙说道:“佐藤阁下,物资需求迫在眉睫,能否儘快处理。” 佐藤文泰目光一凝:“高桥君,我已经安排物资仓库儘快拨付物资,运输问题你要找南方运输部协调。” “我明白了,佐藤阁下,给您添麻烦了,我马上去南方运输部…”高桥武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情,但很快又换上一副恭敬的语气。 沪市,南方运输部,第三课课长办公室。 陈阳埋头在办公桌前批改文件,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李寧玉推开办公室大门道:“长官,大岛部长让您马上上去。” “第106师团参谋高桥武雄中佐有紧急物资需求,需要您协调…”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紧急见面 第153章 紧急见面 陈阳闻言点了点头,將套上钢笔笔套,將钢笔插进笔筒,起身道:“好,我马上上去。” 三楼,部长办公室。 陈阳敲了敲办公室大门,里面传来大岛部长的声音:“进来。” 陈阳推门而入,里面除了部长大岛健次郎还有第一课的松岛淳以及一名穿著陆军中佐服饰的中年人。 “陈课长,你来的正好。”大岛健次郎看见陈阳进来抬手道:“这位是106师团的参谋高桥中佐。” “高桥中佐,您好。”陈阳微微辣鞠躬,行了一礼。 “阁下便是第三课课长陈阳,陈桑。”高桥武雄道:“陈桑,大岛部长非常推崇阁下的运输能力。” “目前106师团在进攻德安的路线上遭遇到一些挫折。” “我们急需要一批物资支援,不知道陈课长能不能想想办法。” “这……”陈阳迟疑片刻,目光投向办公桌后方的大岛健次郎。 “陈课长,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可以直说。”大岛健次郎声音缓缓响起。 陈阳了略带歉意的说道:“高桥中佐,实在不是我有意推託,第三课的运输安排已经满了,” “就算106师团再著急,我也只能安排到三天以后。” 高桥武雄脸色微变,“不行,最慢明天晚上一定要启运。” “如果没有足够的物资,我们只能冒险轻装上阵。” “这样做的话,战损无法估计,我们不能拿帝国士兵的性命开玩笑,后勤部已经额外批准了一批物资,大岛部长,你们的任务,只是要在规定时间內將物资送到前线。” “整个南方运输部连这么点小事都无法做到吗?” 大岛健次郎皱了皱眉头:“高桥中佐,运输部不是专门为你们106师团服务的。” “陈课长已经说的很清楚,第三课无法调出时间。” 高桥武雄眉头紧锁:“陈课长,大岛部长,这批物资关係著前线战事,无论如何你也要想想办法。” 陈阳嘆了口气,“高桥中佐,现在第三课负责的是第九师团,第十六师团的物资补给,你觉得松浦將军能跟人家抢运输线吗?” 高桥武雄顿时一愣,第九师团跟第十六师团都是日军常设的十七个甲种师团之一,106师团只是乙种师团,他们有什么资格跟人家抢运输路线。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陈阳突然开口道:“高桥中佐,能不能让我看看物资补给清单?” 高桥武雄听到陈阳的语气似乎有所鬆动,连忙打开公事包,取出佐藤文泰特批的物资清单,递给陈阳。 “汽油跟弹药,”陈阳皱了皱眉头,“数目不是很大,但我这里的確很难安排,松岛课长,你那边能不能协调。” 松岛淳沉默片刻道:“明天晚上倒是有一批物资启运,是后勤部拨付给101师团长谷川幸造大佐的。” “如果真要我想办法,我就只能打他的主意。” 陈阳沉吟片刻道:“或许,我可以跟海军部斋藤中佐沟通一下,101师团之前在鄱阳湖一带,让海军运输船把物资运到鄱阳湖附近,交给101师团輜重联队运输。” “这样一来,或许可以解燃眉之急。” 高桥武雄闻言顿时大喜,连连点头道:“我觉得这样可以,” 大岛健次郎看向松岛淳道:“松岛君,那就按照陈课长说的办,你把101师团的物资送到匯山码头,让陈课长安排海军运输船运走,你协助高桥中佐运输106师团的补给。” 松岛淳敬了个礼:“哈衣,我这就去安排。” 看著松岛淳急匆匆离去的身影,陈阳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神情…… 沪市,法租界…… 雨丝斜织,將霞飞路的霓虹灯光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陈阳竖起风衣领子,推开“橡树屋”咖啡馆的玻璃门,带进一阵潮湿的气息。 咖啡馆里人不多,留声机里放著慵懒的爵士乐,几个洋人坐在角落低声交谈。 陈阳选了靠窗的位置,朝柜檯后的老板娘说道:“黑咖啡,双份,谢谢。” 没过多久,咖啡厅大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穿藏青色长衫,戴圆框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將公文包夹在腋下,像个刚从银行下班的职员。 他环顾四周,目光在陈阳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走到他对面坐下。 “先生,拼个桌?”男人低声问。 陈阳微微点头,把身前的咖啡挪后一些。 男人坐到对面,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申报》摊开,状似隨意地翻著,轻声道:“不是说过,没有紧急情况不要见面,出什么事了?” 陈阳点燃一支烟,烟雾在两人之间繚绕。 “是关於武汉方面的情报,”他压低声音:“时间紧迫,需要儘快安排行动计划。” 坚冰心神微凛,沉声道:“什么情报?” 陈阳压低声音道:“106师团的补给批下来了,120桶汽油,2000发炮弹,明天晚上运出,走沪杭铁路到九江,再转运前线。” 坚冰端起咖啡杯,借著报纸的遮挡疑惑道:“一个师团才给这么点东西。” “现在日本人的物资紧张,我听高桥武雄说,佐藤文泰卡了他们一半配额。”陈阳冷笑,“松浦淳六郎急得跳脚,但没办法,物资不够也只能硬著头皮上。” 坚冰的手指在报纸边缘轻轻划了几下,像在计算什么。陈阳从烟盒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推了过去:“列车时刻表,押运兵力分布。” 坚冰迅速扫了一眼,纸条消失在袖口。 “通知苏浙游击队,”陈阳的声音冷峻如刀,“在青浦到湖州这段设伏,毁掉这批物资。” 他顿了顿,“没有汽油和炮弹,106师团的炮兵联就是摆设。” 坚冰沉吟片刻:“九江支线有日军巡逻,硬来风险大。” “负责押运的是第一课的松岛淳,他只安排了一个小队的宪兵,而且,车上是弹药跟汽油。”陈阳吐出一口烟,“游击队动作够快的话,干完就撤,九江方面的日军增援至少两小时才能到。” 坚冰思忖片刻,微微点头:“我会让『老枪』安排。” “记住,”陈阳掐灭菸头,“留几个活口,让他们回去报信,就说,奇了怪了,怎么不是物资。” 坚冰嘴角微扬:“你是准备让大岛疑神疑鬼?” “对。”陈阳眼神冷冽,“只要拖住他们三天,松浦淳六郎熬不住肯定会选择轻装上阵,如果他真敢这么做,万家岭就是他们的坟墓。” “嘎吱”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两个日本宪兵走了进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店內。 坚冰神色不变,翻开报纸,突然用日语大声笑道:“所以说,东京的股市最近波动太大,不如投资债券稳妥。” 陈阳会意,故意用一口关西腔接话:“是啊,战爭时期,还是黄金最保值。” 宪兵瞥了他们一眼,见是“体面的日本商人”,便没再多疑,转身走向柜檯。 坚冰压低声音:“时间不早了你该撤了。” 陈阳点了点头,摸出几张日元压在咖啡杯下,起身离开…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铁路雄鹰 第154章 铁路雄鹰 民国二十七年九月五號,凌晨。 青龙峡… 雨水顺著何汉生的斗笠边缘滴落,在他脚边积成一个小小的水洼。远处传来隱约的雷声,与山区另一侧沉闷的炮响混在一起。 “队长,老枪到了。“通讯员小陈猫著腰钻过灌木丛,蓑衣上沾满山蚂蟥。 何汉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雾靄走来。 老枪穿著一身铁路工人工装,走路时左腿明显有些跛,这是上个月在湖州车站被日本宪兵狼狗咬伤的后遗症。 “怎么?有变动?“何汉生直接问道。 按照原计划,老枪此刻应该潜伏在湖州车站监视日军动向。 老枪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张被茶水浸过的车站调度单。“青浦那边负责监视的同志送来的情报,106师团补给列车较原定计划提前了两个小时。” 他指著上面模糊的数字,“物资没变,还是120桶汽油,2000发75mm山炮炮弹,走沪杭铁路过道湖州。“ 何汉生瞳孔微缩,作为参加过淞沪会战的老兵,他太清楚这批物资对被困山区的106师团意味著什么。 汽油能让他们的装甲部队继续突进,炮弹足以支撑师团级火力三天以上。 “赣北战场现在危机重重,轻易不能丟弃。”老枪咳嗽两声,吐出一口带著血丝的痰,“上级命令我们必须要毁掉这批物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山风突然变得猛烈,吹得斗笠啪啪作响。 何汉生摸出怀表,表面已经渗入水汽,六点十七分。 以每小时六十公里匀速计算,距离列车通过他们所在的湖州段最多还有两个小时。 “西山健?“ “亲自押运。“老枪解开工装领口,露出锁骨处新鲜的烙伤,“这畜生对我们的战斗方式很熟悉,我肯定,让他来是专门为了对付铁路游击队的。“ 何汉生攥紧了调度单,他听说过这个西山健少佐的“名声”此人曾在紫金山下组织过“猎杀游戏”。 现在调来负责铁路安保,必定带著特殊使命。 “你该不会暴露了吧?” “暂时没有。“老枪系回扣子,从鞋底取出情报。 “特科同志搞到的,沿线哨卡分布图。” “还有个不好的消息,负责警戒的同志发现西山健隨身携带著通讯兵跟小型电台,” “这也就意味著任何一段铁轨遭破坏,三十分钟內就能调来装甲巡逻车。“ 轰隆隆,一记惊雷炸响,雨水开始变得密集,打在油纸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鼓点。 何汉生迅速盘算著手中的力量:他的浙北游击队能集结一百六十三人,加上罗江的铁道游击队五十多人,拢共一起也不过两百人规模,要对付装备精良的押运小队 要知道,日本人的小队不是我们所说的小分队,他们由七名小队部,三个小分队,外加操控三门掷弹筒的八人小分队集结而成。 如果是加强小队,还额外配备三人的重火力机枪组,简而言之,一支装备精良的小队总数约为五十四人到五十七人。 游击队即便有个两百多號人,正面对抗也未必能够顺利碾压。 “罗江在哪?” “已经在青龙峡等你了。“老枪突然抓住何汉生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何队长,这批物资绝不能送到106师团手上。” “否则,武汉就是下一个金陵…” 何汉生看到老枪眼中闪过一道他从未见过的寒光。 三年来,这个永远冷静沉著的地下工作者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 “你先撤回去养伤,这里交给我。“ 老枪摇摇头,从腰间抽出两把磨得发亮的铁扳手:“我熟悉每节车厢的结构,知道汽油桶怎么摆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再说,老子跟西山健还有笔私帐要算。“ 早晨七点四十五分,青龙峡隘口。 罗江蹲在生锈的铁轨旁,用匕首刮著轨缝里的油泥。 这个三十出头的铁道游击队队长长得精瘦黝黑,右耳缺了半块,是去年炸物资车时留下的纪念。 “何大秀才来得真准时。“他头也不抬地说,匕首尖挑起一块黑乎乎的油泥,“闻闻,新涂的防锈油,小鬼子为这次运输可没少下功夫。“ 何汉生跨过枕木,注意到铁轨两侧的碎石都被翻动过。“埋雷了?“ “聪明。“罗江终於站起身,拍了拍补丁摞补丁的裤子,“每隔五百米就有一颗触发雷。“ 峡谷在暮色中如同张开的巨口,两侧峭壁上隱约可见新修建的混凝土机枪巢。 何汉生心头一沉,这里本是理想的伏击点,现在却成了死亡陷阱。 “你的'土飞机'还能起航吗?“何汉生用了铁道游击队对铁轨爆破的暗语。 罗江从怀里掏出个铜製怀表大小的装置:“新搞的烈性炸弹,德国货,从沪市黑市上买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西山健在机车后掛了节装甲侦察车,配有探照灯和重机枪。” “这个人对我们攻击方式很熟悉,待会动手了,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炸掉汽油车厢。” “地雷触发之后,我们只有一次机会,靠近火车车厢。” “如果错过了,他们有轻重机枪,还配备了三门掷弹筒,我们很难靠近,哪怕用命去填也不行。” 两人沉默著走向峡谷外的密林,游击队员们正在做战前准备。 何汉生注意到队伍里多了十几个陌生面孔,都穿著中央军的制式军靴。 “上级连夜从皖北派来的爆破手,“罗江顺著他的目光解释,“带了二十公斤tnt和雷管。“ 密林深处,三个简易沙盘已经做好。 何汉生看到老枪正带著几个铁路工人出身的队员,用木块模擬列车编组。 “何队长,罗队长,“老枪抬头时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一个戴圆框眼镜的青年插话:“我跟老枪研究过,必须同时引爆汽油和炮弹,否则剩余的物资还能用骡马队转运。” 何汉生思忖道:“这样吧,先由罗江小队在青龙峡上游两公里处製造假爆破,引诱装甲侦察车脱离。” “我带领主力则在峡谷中段设伏,等运输车厢进入伏击圈后同时引爆汽油和炮弹。” “爆炸声响起,我带人衝进去。” “行动时间?“罗江摩挲著他那把从不离身的轨道扳手。 “八点三十分,你在前方引爆炸药,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何汉生展开手绘地图,指著上面的位置说了一句。 便是此时,老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模擬列车第七节车厢的木块上。 何汉生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工装后背有一片正在扩散的深色痕跡……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上帝保佑 第155章 上帝保佑 “你什么时候中弹了?怎么不告诉我?“ “没有,来时路上遇上巡逻队,“老枪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擦擦嘴边的血渍,“跳车时没注意,蹭了下后背。“ 他掀起衣角,露出腰间用铁丝粗暴扎紧的伤口,“死不了,还能再干掉几个鬼子。“ 罗江看得倒吸冷气,连忙叫来医护。 何汉生与罗江交换了个眼神,他们都明白,老枪这种状態参战等於送死。 “你负责引爆器。“何汉生不由分说地把起爆装置塞到老枪手里,“在最安全的位置。“ 老枪想爭辩什么,却被一阵更剧烈的咳嗽打断。 这时,通讯员小陈急匆匆跑来:“队长!观察哨报告,列车到了!” 何汉生脸色一凝,“准备动手。” 八点五十分,青龙峡,从沪市载满物资而来的k—5245次列车出现在眾人视线之中? 铁道游击队员毕虎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如同一只壁虎贴在铁轨桥墩上。 这个前沪杭铁路检修工能徒手爬上任何垂直表面,此刻他正將罗江特製的“触发雷“安装在钢樑接缝处。 下游两百米处,罗江亲自调试著引爆线。 这种土製雷不会破坏铁轨,但爆炸时会掀起大量碎石,加上阴雨天气模糊视线,足以让日军误以为遭遇大规模伏击。 “队长,探照灯!“瞭望哨突然低呼。 列车匀速驶近,远处的铁轨开始微微震颤。 罗江眯起眼,看到峡谷拐角处出现一道刺眼的光柱,装甲侦察车的探照灯正以规律性的左右摆动扫描铁轨。 “准备。“罗江竖起三根手指,所有队员立即进入预设位置。 列车轰鸣声越来越近,最前端的装甲机车喷吐著黑烟,车顶机枪手警惕地扫视两侧山崖。 罗江屏住呼吸,看著机车轮碾过他们事先標记的位置…… “起爆!“ 启爆器按下瞬间,触发雷在钢轨下方爆炸,飞溅的碎石如霰弹般打在装甲车外壳上。 几乎同时,埋伏在两侧的游击队员齐齐开火,刻意使用不同型號的枪枝製造出大规模伏击的假象。 装甲侦察车立刻拉响警报,车顶机枪喷吐出火舌。 罗江看到第二节车厢的门猛地打开,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日军跳下列车,在军官指挥下呈扇形散开。 “按原先路线,撤!“罗江一声令下,游击队员们迅速沿著预定路线撤退,故意留下几顶军帽和一支老式步枪作为诱饵。 正如他们所料,西山健派出了装甲侦察车和半数护卫追击“溃逃“的游击队。 当列车重新启动时,护卫力量已经减半。 列车缓缓前行,埋伏在青龙峡中段的何汉生趴在潮湿的岩石后,望远镜里终於出现了列车的身影。 相比之前的严整队形,现在的护卫明显稀疏许多。 但他注意到,押运日军在每节车厢顶都布置了射手,而且所有汽油桶车厢的门窗都用钢板进行了加固。 “老枪,確认下第三节车厢。“他將望远镜递给身旁的情报员。 老枪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但双手依然稳定:“看车门下方的通风口.对,就是那里,汽油挥发痕跡。” “嗯,弹药箱有问题,不对,他们好像动了手脚。” 何汉生急忙抢过望远镜,调整焦距。果然,通过车厢侧窗可以看到,炮弹箱被摆成了特殊的“井”字形结构,箱体之间还垫著某种缓衝材料。 “那是防殉爆措施,”何汉生鬆了口气,“应该不是针对我们,只是为了安全。” “这样的话……” 何汉生思忖片刻,咬牙道:“计划有变,改为分段引爆,先引爆汽油车厢製造混乱,再集中火力射击炮弹车厢,派人用炸药包接近车厢,近距离引爆炸药。” “老枪,你留在这里操作主引爆器。“何汉生按住想要起身的情报员,“这是命令。“ “是,队长,”老枪低低的回应了一句,语气之中充满了不甘。 “匡次,匡次,”等到列车完全进入伏击圈时,峡谷两侧突然出现十几道人影。 日军机枪手还没反应过来,第一波炸药已经在第三节车厢下方爆炸。 冲天烈焰瞬间吞没了整节车厢,燃烧的汽油顺著铁轨流淌,形成一道火墙。 “打!“何汉生手中的驳壳枪连开三枪,第七节车厢的玻璃应声而碎。 游击队的集中火力如暴雨般倾泻向炮弹车厢。 西山健显然没料到这手,慌忙调集士兵保护后部车厢。 就在这时,老枪突然从掩体后跃出,抱著一只炸药包冲向铁轨! “老枪,你不要命了?”何汉的叫了一声,但隨之而来的机枪扫射又令他下意识的俯下身躯躲避。 “机枪手,掩护他!”何汉生无奈的说了一句。 老枪在弹雨中蛇形奔跑,最后十米几乎是贴著地面滑近车厢位置。 但他的身影早已经被对方锁定。 轰,掷弹筒在老枪不远处炸开,巨大的气浪將他掀飞一旁。 此时,老枪胸前已经满是弹痕,下半身同样鲜血淋漓。 但他依旧挣扎著贴近车厢,然后,果断的拔掉手里的炸药包。 “轰——“ 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猛烈的衝击波震碎了峡谷两侧的岩石。 两千发炮弹的连锁殉爆將整节车厢撕成碎片,燃烧的金属构件如流星般砸向四周。 所有人的耳朵在巨大的声浪下,同时失去了听觉…… “老枪,”何汉生悲痛莫名,带著队员衝出掩体。 此时的日军小队被炮弹巨大的衝击力所波及,大多都被炸死,现场一片狼藉。 小队指挥官西山健躺在一眾尸体之中,满身血污。 何汉生站在断裂的车厢前,几名游击队员跑过来大声道:“队长,没有发现物资,这辆车上只有汽油跟炮弹,看来我们收到的情报有问题。” 何汉生故作惊讶道:“什么?算了,来不及了,他们援兵很快就到,我们走,” 话音落下,一行人匆匆离开,而此时,尸体堆里的西山健身躯缓缓动了一下。 次日,沪市,南方运输部。 陈阳刚刚到达办公室,连公事包都没放下就看到李寧玉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长官,出事了,松岛课长负责的106师团弹药补给车在青龙峡被红党游击队突袭,押运小队战死十九人,重伤四人,轻伤七人。” “所有弹药均被销毁,松岛课长已经被特高课带走调查了。” 陈阳疑声道:“带走松岛课长?为什么?” 李寧玉小声道:“我打听到消息,运输队长西山少佐亲耳听到对方锁定列车的目的是要抢夺101师团的补给。” “那就是说,车辆运输信息在三天前就被泄露。” “您是临时要求將101师团的补给改换成106师团的弹药。” “对方显然是不知道,结果,把106师团的补给给炸毁了。” “还好,这趟物资不是您负责,要不然现在特高课就得把您给带走了。” 陈阳微微蹙眉道:“西山少佐不是自夸对付红党游击队很有一套。” “怎么还能捅出这么大篓子。” “他现在怎么样了?” 李寧玉缓声道:“上帝保佑,他运气不错,还算是留了一条命。” 陈阳不解道:“什么叫做还算留了一条命?” 李寧玉面无表情的说道:“我都说了,上帝保佑……” “但没保左,他的左手左脚都被炸断了,只剩右手右脚还能用。” 握草,好个上帝保佑…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总算上位了 第156章 总算上位了 “李秘书还真是博学多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上帝保佑是这么回事。”陈阳敷衍了一句,隨手將公事包放在一旁,然后脱下外套。 李寧玉麻利的接过外套,掛在一旁的衣架上。 “咚咚咚,”一阵办公室门口响起一阵清脆敲门声, “陈课长,”陈阳刚刚准备坐下,却听见门口传来总务课课长小林修三的声音。 “小林课长,稀客啊,您怎么想到我这里来,快请坐。”陈阳起身邀请小林修三坐下。 “坐就不必了,”小林修三和声道:“我刚从部长办公室出来,大岛部长让你上去一趟,他有任务交给你。” 额,陈阳迟疑片刻,点头道:“麻烦小林课长了,我这就去。” 运输部大楼內,走廊上的灯光昏黄摇曳,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沉闷而急促。 陈阳来到三楼部长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三下。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 办公室內,大岛健次郎背对著门口,站在巨大的军用地图前,手中的红铅笔在“青龙峡”位置上狠狠划了一个叉。 “陈课长,松岛课长押送的军列,昨天在沪杭铁路湖州段青龙峡附近被游击队突袭。”大岛的声音沙哑而压抑,像是喉咙里卡著一块烧红的炭。 陈阳没有立即回应,目光扫过办公桌上散落的电报和文件,最上面那份被红墨水浸染,隱约可见“106师团”“弹药全毁”等字样。 大岛缓缓转身,眼神阴鷙,嘴角绷紧成一条线。 “两千发弹药,一百二十桶汽油,全都毁了,全毁了…魂淡…”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墙壁,瓷片飞溅,茶水顺著墙面流淌而下,像是一道狰狞的伤口。 陈阳的视线在碎瓷片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平静地开口:“所以,一大早,特高课就介入调查了?” “我听说松岛课长已经被带走调查了。” 大岛冷笑一声,“他那是咎由自取,我早就提醒过他,让他要小心。” “短短一个月不到时间,他所负责的第一课先后经歷延时,物资被毁等多重事件。”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的第一课都很有问题,情报泄露这种事情发生在第一课,我是一点都不奇怪。” “反倒是陈课长负责的第三课,无论保密工作还是运输效率都远胜第一课。” 陈阳微微鞠躬道:“非常感谢大岛部长对於第三课运输成绩的肯定,能有这样的表现是第三课全体同仁齐心协力的结果。” “最重要的是您安排得体,並且愿意给予我们表现的机会,我们才能做到合理安排运输,所有功劳应该归功於大岛部长才对。” 大岛健次郎很满意陈阳的表现,微微頷首,拉开抽屉,抽出一份文件甩在桌上。 “从现在起,第一课之前负责的所有运输线,由第三课接管。”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文件上某一行,“包括,后天启运的九江特別物资。” 陈阳上前一步,低头查看文件,目光在密密麻麻的表格上快速扫过。 “九江线要经过游击队频繁活动的区域。”他微微皱眉,“为了安全起见,是否需要变更路线?” “按原计划走,”大岛思忖片刻,他抓起笔,在文件上狠狠涂改,“但改用分批运输,第一批明天凌晨四点发车,只运標註红星的三类物资。” 陈阳的目光落在“红星”旁的铅笔小字上,“奎寧——磺胺药剂” “如果是按照原定路线,我建议增派装甲车护卫。”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大岛沉默良久,拉开抽屉,取出一枚头上刻著菊纹路的铜製通行牌,推到他面前。 “派遣军司令部已经调派第6装甲小队参与护送任务。” “第六装甲小队一共有四辆新式装甲车以及三辆运输车,並配备大量重火力,理论上可以跟蓝军一个团正面对抗。” “所以,就安全问题你不需要担心。” “不过,你也不要掉以轻心,这批药品直接关係到庐山南麓前线医疗所的存亡。” “如果任务失败,陈桑,恐怕到时候我跟你都要被监察部问责。” 陈阳双手接过通行牌,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纹路。 “是否需要向第一课交接文件?” 大岛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松岛的人全部在接受审查。” 他顿了一顿,突然,咳嗽了两声,声音更加嘶哑,“你直接找总务课长小林君领取新的调度表。” “哈衣,”陈阳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的手搭上门把时,大岛的声音再次响起:“发车前两小时,我要亲自检查车列。” 陈阳的动作微微一顿,“四点发车的话……” “您凌晨两点来仓库?” 大岛点燃一支香菸,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是!” 陈阳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回到第三课课长办公室,陈阳前脚刚进门,李寧玉后脚就跟了进来。 “长官,是不是有好消息。” 陈阳將刻有菊纹路的铜製铁牌放在桌子上,“第一课全体人员要接受特高课的问询。” “他们怀疑第一课內部有人泄露情报,导致第一课运输任务频频出现失误。” “接下来我们的任务会很繁重,希望李秘书能够有个心理准备。” 李寧玉怀抱文件微微鞠躬道:“请长官吩咐。” 陈阳微微点头:“你去小林君那里领取第一课的调度表,然后,去第一课事务处把近期他们的运输资料拿过来。” “我需要重新设计运输任务。” “对了,在这之前,先给我泡杯咖啡,我觉得我们今天可能要工作到很晚,我需要一点,嗯,动力。” 李寧玉合上记录好的记事本,將钢笔插在胸前位置,微微鞠躬道:“好的,我马上去办。” 话音落下,李寧玉轻轻带上办公室大门,陈阳看著前方那块铜製铁牌,眉眼间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前前后后了这么多心血,总算获得了应有的报答。 武汉前线的运输,由我说了算…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投石问路 第157章 投石问路 沪市,金碚路,军统秘密据点。 赵立军指尖的香菸燃至尽头,灼热的灰烬跌落在窗台,烫出一道焦痕。 窗外黄浦江的落日像浸了血,將安全屋的百叶窗染成暗红。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赵立军被敲门声惊醒,这才发现手里的香菸已经燃尽。 下意识的丟掉手里的菸头,赵立军沉声道:“进来。” 吕涛推开办公室大门走了进去,皮鞋踏过柚木地板时毫无声响。 他从容解开灰色的大衣,露出熨帖的西装三件套,装扮的像赴一场即將商务晚宴的洋行大班:“站长紧急召见,是不是山城有新指示?” 赵立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將唐绍仪的照片推过桌面。 照片里,唐绍仪正弯腰钻进轿车,后颈衣领处一点硃砂痣清晰可见。 “明晚九点,目標在百乐门二楼牡丹厅会见金陵政府军事顾问团负责人园田熊吉中佐。” “据可靠消息,唐绍仪经影佐介绍,已经决定投靠日本人,並即將出任金陵新政府行政院院长一职。” “戴老板得到消息后非常愤怒,命令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唐绍仪活著到金陵。” 他顿了一顿盯著吕涛的眼睛,“上次任务失败,弄的我们很被动,第一组跟第三组基本上已经不具备行动条件,现在站里建制完整的只剩下你们二组。” “所以,我打算把这次任务交给你来负责。” “你带六个好手混进舞厅,击杀目標后从货运梯撤离。” “这是百乐门建筑平面图,货运电梯的位置在这里……”赵立军一边说,一边拿起钢笔绘画出货梯位置。 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吕涛双眸死死的盯著赵立军標识出来的位置。 半晌,吕涛缓缓摇头道:“站长,百乐门环境复杂,只有六个人,我怕计划很难成功。” “不是吕某人贪生怕死,而是,不想底下的兄弟们做无谓的牺牲。” “现在沪市站只有这么几个种子了,要是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往后我们的工作恐怕很难展开。” “要是真到了那一步,恐怕老板对您更加失望。” “吕组长说的很有道理。”赵立军沉思良久,指著图纸缓缓说道:“但是,任务就是任务,你没有资格討价还价。” “这样吧,保险起见,我让谢队长辅助第二组执行刺杀任务,” “他会带手下灰鸽在外围监视唐绍仪的动向。” “你们预先进入百乐门,等候他的指令,如果確定不具备刺杀条件,他会发出紧急撤退信號。” “反之,如果他认为可以动手,就算千难万险,你们也要完成任务,否则,家法从事。”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明白了,”吕涛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挑选执行任务的人手。” “请站长放心,我们二组没有畏死之徒。” 赵立军点了点头,看著吕涛离去的背影,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 与此同时,法租界,国际饭店706房间…… 房间里瀰漫著大吉岭红茶的香气。 毛秋莹用镊子夹起发报机里的电子零件,对著灯光旋转观察。 这是谢志攀从黑市上买来的配件,光换这个配件就了一百六十块大洋。 谢志攀静静的看著毛秋莹的动作,等到毛秋莹確定这款零件可用,他才缓缓说道:“上级命令,新密码本正式启用。” “为什么?”她突然抬眼看谢志攀,“现在不到几天就要进行更换,山城方面知道吗?” 谢志攀缓声道:“上次行动失败,老板怀疑我们內部有问题。” “站长仔细研究过行动全部过程,如果真有问题,恐怕毛组长的密码本早已经被日本人掌握了。” “所以,为防止情报泄露,我们只能选择更换备用密码本。” “这是站长的决定,您如果有疑问,可以找站长核实。” 毛秋莹缓缓摇了摇头,“谢队长肯定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 谢志攀从怀里掏出一份情报递给毛秋莹:“这是站长新设计的行动计划。” “我们还想再试一次,能不能顺利击杀目標。” “你把计划发往总部,向上级请求协助。” 毛秋莹接过字条,飞快扫视一眼,缓缓点头:“没问题。” “那就麻烦毛组长了,我去外面看著,您儘快处理。”谢志攀恭敬的说了一句,闪身出了房间。 法租界贝当路。 代號蚯蚓的特工像壁虎般贴在小教堂钟楼的石雕后。 按照站长赵立军的命令,他像个影子一般,死死咬著行动组第二组组长吕涛。 作为军统沪市站行动组二组组长,吕涛无疑是非常优秀的特工。 所以,哪怕是跟的近了一点,都有可能会被他发现自己在被人跟踪。 正因如此,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就成了重中之重。 这个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 近了,容易暴露,远了,容易跟丟。 整个军统沪市站能做到这点的不会超过五个人。 蚯蚓就是这五个人之一,也只有蚯蚓这种情报科的老手才能游刃有余的把握其中的尺度。 九月气温依旧酷热,蚯蚓藏身於教堂钟楼的阴影之下,望远镜里,他清晰的看到,吕涛驾驶的黑色別克停在“瑞祥绸缎庄”后巷。 不多时,一道穿长衫的男人鬼鬼祟祟的打开瑞祥绸缎庄的后门,朝外看了几眼,当看到车子停在后门口,他左右探视,確定没人关注,当即上前拉开副驾驶车门。 由於角度问题,蚯蚓无法看清楚男人的全貌,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而就是这张侧脸令他心中悚然一惊。 那个男人左耳缺失的轮廓,如同被撕咬过的麵团。 “凌靖,金陵特务委员会行动组组长。” “玛德,这老小子还真有问题。” 別克车內,吕涛將一份文件递给凌靖。 “这是明天晚上刺杀唐绍仪的行动计划。” “沪市站经过上次失败,现在只有我还能完成刺杀任务。” “赵立军把任务交给了我。” 凌靖微微扫过一眼,缓缓说道:“吕先生,有没有办法让赵立军亲自动手?”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毒饵 第158章 毒饵 “你想要我帮你对付赵立军?”吕涛诧异的看了一眼凌靖。 “怎么,有问题?”凌靖的表情更是诧异。 “长官难道不知道,赵立军不光是军统沪市站站长,还是戴老板手下四大金刚之一,” “你要是抓了他,整个沪市可就没有我容身之处了。” “戴老板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我,为赵立军报仇。” 凌靖斜眼看著吕涛道:“这个请吕先生放心,左处长已经做好了安排。” “这一次只要能顺利剷除军统在沪市的情报站抓到赵立军,吕先生当立首功。” “处长会向金陵方面为您请功,到时候您想留在沪市也行,想去金陵也行。” “说句自大的话,就目前这局势,南方还轮不到军统肆意妄为。” 吕涛嘆了口气:“凌组长,你可能不知道军统到底有多恐怖,他们要想杀一个人,那个人必死无疑。” “不过,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我可以帮你抓赵立军,不过,我要加钱。” “你们只用一箱小黄鱼就打算买到沪市军统站所有人的命,太便宜了。” “我要一万美金外加一张去港岛的船票,你如果答应,我才会开始考虑。” 凌靖目光微微一凝,冷笑道:“吕先生的胃口太大了。” “一万美金就是三万多大洋,比起之前加了十倍,这个价格我可做不了主。” “那是你的事情,”吕涛抬头看了看时间,“凌组长,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上交行动计划。” “顺便再提醒你一句,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万一这次行动再失败,赵立军肯定会怀疑是我有问题。” “所以,你最多只有两天时间,时间一到,你没有回覆,我们就算拉倒。” 凌靖思忖片刻,“好,马上回去向左处长请示,吕先生,注意安全。” “多谢凌组长关心。”吕涛不以为意的敷衍了一句… 沪市,金碚路军统秘密据点,底层密室。 密室很小,仅容一桌两椅。 一盏油污厚重的电灯泡悬在头顶,昏黄的光晕如同垂死者的喘息,勉强照亮桌面一方天地。 墙壁上糊著的旧报纸泛黄捲曲,露出底下潮湿发霉的灰泥。 唯一的小窗被深色油布严严实实封死,透不进一丝天光。 站长赵立军就坐在光与暗的交界处。 他穿著半旧的深灰色长衫,身形瘦削如竹,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柄深藏匣中的古剑。 面前的桌子上摆著一份情报,是蚯蚓传回来的。 赵立军没有看它,目光低垂,落在面前一杯早已冷透的粗茶上。 浑浊的茶汤凝滯不动,倒映著灯泡扭曲的光晕。 沉默良久,赵立军还是颤抖的拿起了情报,上面每一个字仿佛都在嘲笑这个军统站长的无知,有眼无珠,识人不明… 一股混杂著被愚弄的耻辱以及刺骨冰寒的杀意,在赵立军胸腔里无声地翻腾,炸裂,最终被他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住。 放下情报,他端起冷茶,抿了一口。冰冷的、带著土腥味的液体滑过喉咙,令那股杀意更加凝练。 作为军统有名的杀人魔王,赵立军平常就以杀人为乐。 此刻,情报上记录著吕涛跟金陵特务委员会行动组组长凌靖私下见面的字跡令他几乎遏制不住心底的杀意。 但是,他很清楚,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嘎吱,门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黑暗被推开一道缝隙,一个裹挟著弄堂阴风的身影迅速闪入,反手关门落閂,动作一气呵成。 “站长,你找我?”来人正是行动组队长谢志攀… 赵立军面无表情的將情报推到谢志攀面前。 “蚯蚓跟了吕涛一路,发现他跟凌靖在瑞祥绸缎庄后门见面。” “现在,我可以確定,吕涛就是那根针。” “你调查毛秋莹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一点。”谢志攀伸手入怀拿出一份文件:“更改新密码本后,毛组长发送了一份奇怪的情报。” “我调查课一下,是沪市股票市场关於交易的编號。” 赵立军怔了一怔,沉声道:“不要再跟下去了,这东西你就当没见过,要不然,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谢志攀瞳孔微微一凝,“站长,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赵立军沉默良久,还是缓缓说道:“这事跟孔家有关係,你不要再问下去了。” “这份情报你就当没看见,千万不要被人知道你知情。” 谢志攀浑身一震,瞬间反应回来,莫非是孔家在利用股票市场收割散户资金。 话说孔家也不是第一次搞这种事了,之前的二二三纱事件,以及金融外匯事件。 这都是孔庸之跟宋大夫人的手笔,这次交易估计也是这个套路。 值此国家遭逢大难,他们还想著从底层人民手里圈钱,真不知道他们懂不懂礼义廉耻怎么写? 话说回来,就他们那德行,总不能为了良心连钱都不要吧。 “这件事放一边,当下是要解决吕涛。” “今天晚上的计划……” 谢志攀沉声道:“站长,您是要先下手为强?” 赵立军沉默半晌,摇了摇头:“现在我不能確定二组除了吕涛有问题,他还有没有同伙。” “我想让你全程监视吕涛的表现。” “如果確定还有同伙,务必要將他们一起揪出来。” 谢志攀点了点头,下一秒又担忧道:“站长,如果吕涛有问题,我们这个据点是不是已经暴露。” “大家的安全?” 赵立军缓缓说道:“吕涛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不会把我们用一个白菜价卖掉,蚯蚓说他跟凌靖私下討论了半个多小时,金陵特务委员会到现在还没有行动,显然双方的价格还没谈拢。” “我们还有时间。” “今晚行动过后,马上解决吕涛。” “至於第二组,说实话,我不能完全信任他们。” 赵立军顿了一顿,缓缓说道:“杀唐绍仪的事情,由我们两亲自动手。” 谢志攀点了点头,忽然说道:“是不是让毛组长询问一下总部,能不能帮到我们?” “也好,目前看来,毛组长还是可信的,你让毛组长给总部发电报。” “內容…我说,你记。” 赵立军思忖半晌,沉声道:“局座钧鉴,职部赵立军自接手沪市情报站以来夙夜忧思,恐有负局座所託。” “近日,职部收到上级指令,刺杀唐绍仪,行动功败垂成。” “仔细调查之后,才惊觉,沪市站竟然出现叛徒,职部有眼无珠,御下无方,导致沪市站损伤无数,实在万死难辞其咎。” “痛定思痛,职部决心以三尺长躯,只身赴难,以遂成仁之至,望局座能够念在职部对党国一片忠心,既往不咎。” “若能得到些许助力,职部不惜血溅五步,亦要与唐老贼同归於尽,请局座成全。” “民国二十七年九月九日,沪市,赵立军绝笔……”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执行家法 第159章 执行家法 沪市,百乐门歌舞厅。 这座歌舞厅是上海滩最璀璨的娱乐地標,被誉为“东方第一乐府”。 它是1932年由商人顾联承投资70万两白银兴建,选址静安寺愚园路218號,也正是它的出现,填补了沪市的“贵族区”! 这里可谓是沪市名流匯聚之所,前期由法国人经营,但因为经营不善,例如强制带舞伴消费等等原因最终倒闭。 接手后的商人改用本地舞女作陪,並且开办下午场,聘请知名乐队入驻,生意立即大有起色。 在百乐门,一般一名姿色上佳的舞女每天陪舞可拿到六十块大洋的小费,多的时候甚至能拿到上百元。 当时,沪市一个普通洋行职工收入仅为五块大洋一天。 而一个舞女一天的小费是他们的工资的十倍甚至二十倍。 怪不得沪市一直有“笑贫不笑娼”的说法。 夜色被百乐门巨大的霓虹招牌切割成光怪陆离的碎片。 爵士乐隱约从紧闭的门窗缝隙中渗出,与街角冰冷的黑暗形成刺耳的反差。 吕涛像一块融入阴影的石头,紧贴著冰冷的砖墙,呼吸压得极低。 他穿著深色风衣,领子竖起,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双眼睛死死锁定百乐门那扇即將开启的侧门。 根据赵立军提供的情报,那是唐绍仪预定的通道。 这次以刺杀唐绍仪为目標的“惊雷行动”,他总共带了六名手下,其中两人扮作临时侍应生,一人混跡在厨房接应。 还有三人跟他则分別占据百乐门四周的不同位置。 如果在外围找不到刺杀机会,那么他们只能冒险潜入百乐门完成行动。 好在他们一早就策划好了逃生通道,百乐门后厨方向的货运电梯。 一旦行动成功,他们会利用电梯下到底层,从那里的后门离开。 不远处的阴影里,行动队长谢志攀同样沉默如渊。 他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今天晚上的任务不仅仅是要辅助第二组关注著百乐门的动静。 赵立军给他的命令更是要他盯住吕涛。 谢志攀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腰间枪套上摩挲,那里藏著一把手枪。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看似专注执行任务的军统得力干將“吕组长”其实已经投靠了日本人。 赵立军给他下达的命令是利用,监控,並在必要时,清除。 利用就是要利用吕涛的身份確定二组里面还有没有他的同伙。 如果確定没有,那么,就地执行家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空气仿佛凝固了。 百乐门內的喧囂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只剩下街角死寂的等待和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吕涛看了看手錶,距离跟凌靖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內,唐绍仪的车队隨时可能出现。 他不知道凌靖如何应付今天晚上的刺杀行动,很有可能这次来的唐绍仪跟圆田熊吉都不是本人。 更有可能,金陵特务委员会已经制定了详细的行动,就等著吕涛他们动手,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但这些不是他该考虑的,他的任务就是看到车队,然后开枪。 谢志攀同样紧张得观察著周围的变化,蚯蚓抓到吕涛跟凌靖会面的证据,现在就是想知道吕涛下面还有没有人? 便是这时候,一阵急促而压抑的脚步声从后方小巷传来,打破了死寂。 谢志攀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气喘吁吁地衝到近前,脸色煞白,额头布满汗珠。 他手里紧紧攥著一张被汗水浸湿的纸条。 “队长!站长急令:『惊雷』取消!立刻!马上!”通讯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奔跑而嘶哑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怎么回事?”谢志攀眼神骤然一凝,劈手夺过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密码,译过来正是:“惊雷行动,立刻终止。” “金陵特务委员会制定砍柴行动,目標要將今天参与刺唐行动的所有人员一网打尽,全员即刻撤离,不得暴露。” “另,上级指令,清除吕涛。” 谢志攀抿了抿嘴唇,心中已然明了,看来金陵特务委员会內部也有军统的臥底在里面,否则,赵立军不可能知道这样的计划。 联想到赵立军知道吕涛是叛徒之后镇定自若的表现,他终於明白,显然赵立军对那个臥底十分有信心,知道他可以掌握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一举一动。 所以,他才没有急著放弃金碚路据点,而是留下来应付吕涛,免得惹他起了疑心。 將情报销毁之后,谢志攀沉声问道:“站长有没有什么別的交代。” 交通员沉声道:“站长让你小心行事,尸体处理乾净。” 谢志攀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手电筒,朝著灰鸽潜伏的位置发出一短两长的“行动终止,提醒组员紧急撤离”的信號。 紧接著,他看了一眼吕涛潜伏的位置,悄无声息的摸了上去。 “吕组长,站长命令,行动终止,全员撤离。”来到吕涛藏身之处,谢志攀小声传达了赵立军的命令。 吕涛眼神中浮现一丝诧异之色,但没有多想,將手里的狙击枪拆卸下来。 就在这时,谢志攀闪身上前,匕首从胸前直接捅进对方心臟部位。 吕涛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脸上的表情瞬间被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从没想过谢志攀会突然对他下手,心臟位置传来一阵阵锥心的疼痛,嘴巴被谢志攀的大手牢牢控住,根本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只是几秒钟,他眼中的世界迅速褪色、旋转,百乐门刺眼的霓虹灯光晕染成一片模糊的血红。 最后一丝意识里,他仿佛听到了谢志攀冰冷的声音:“狗叛徒,死有余辜。” “噗通”一声,吕涛向前扑倒,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像一朵在黑暗中骤然绽放的红…… “队长,”不知什么时候,灰鸽已经完成通知,来到了谢志攀身前。 眼前发生的一幕令他大惑不解,不过,他却没有多问什么。 “把尸体带走,”谢志攀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冷静的下达了一个简单的命令。 “是,”灰鸽应了一声,两人带著吕涛的尸体迅速消失在百乐门门口。 远处,百乐门的音乐依旧喧囂,掩盖了这角落里的血腥味道。 只有地上残留的一滩血跡,诉说著曾经发生的一幕… 山城,湖南会馆,军统办事处。 深夜,戴老板的办公室依旧亮著灯光,戴老板坐在办公桌后方,神情有些恍惚。 不多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想个办法 第160章 想个办法 “局座,这么晚了,您突然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 戴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正是军统秘书处主任郑耀全。 “耀全啊,你来啦,坐吧。” 郑耀全依言坐下,没等他开口,戴老板將赵立军的电文推到郑耀全面前。 郑耀全看过一眼不由得嘆道:“文白兄一心为党国,虽有小错,但瑕不掩瑜,当真是忠勇可嘉。” “局座,您找我来是什么意思?” 赵立军在军统外號追命太岁,文白是他的字,据说还是他之前杀死杨信佛跟史量才之后,由老头子赐给他的。 戴老板沉思片刻:“文白慷慨赴难,的確是我辈楷模。” “沪市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不过,这一次从金陵传来消息,唐绍仪已经决定十月份举家搬迁至金陵。” “上头听说了这个消息,非常愤怒,他已经下了命令,绝不能让唐绍仪活著到金陵。” “所以,刺杀唐绍仪的行动势在必行。” “现在沪市那边可用的人不多,我想问问你,如果可以的话,让富士山提供一些情报。” “帮助沪市站解决掉这个汉奸。” 郑耀全点了点头,“是,我跟樱沟通一下,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的。” “局座,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戴老板闻言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 这么晚叫郑耀全出来,再不回去,他的夫人又得闹事了。 郑耀全的夫人叫柯簌芳,是个出了名的悍妇。 郑耀全本人极其好面子,又自命清高,不屑於伸手要钱,但在山城这种地方混,没钱又不行。 於是他就另闢蹊径,打起了老婆的主意。 简单来说,就是让柯簌芳出面去后勤部要钱,要粮,要东西,他本身就是秘书处主任,但凡军统有什么好东西到了,郑耀全就会让他老婆过来挑选。 后勤部那些人看到她就跟老鼠看见猫似的,而且,她不但是眼光毒辣,脸皮也厚的可以,典型的连吃带拿的性格。 话说,也就是柯簌芳这样的性格才让郑耀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沪市,黄埔滩路,明珠公园…… 宋伊琳坐在一张被梧桐树荫遮蔽的长椅上,专注地在画板上描绘著落日余暉的景色。 阳光在她手中的红笔上跳跃。 她的內心却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之前,她冒险传递出去的情报,不知是否安全送达? 前线的將士们是否因此能减少牺牲? 更重要的是,昨天下午三点,她刚刚接收到来自总部的指示,需要他们这只小组提供一些重要情报。 下午五点整……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径尽头。 陈阳步履从容,公文包隨著步伐轻轻摆动,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快速地扫视了环境。 很快,他便看到了长椅上的宋伊琳,以及她臂弯里那几本熟悉的沪江大学教材,这是安全的信號。 陈阳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报亭,买了一份当天的《申报》,然后才踱步过来,仿佛只是寻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看看报纸。 拿著报纸,陈阳在宋伊琳旁边的另一张长椅坐下,中间隔著一丛茂盛的冬青。 展开报纸,他的目光似乎被头版的战况报导吸引。 宋伊琳没有抬头,依旧在画板上勾画著,一副精美的画作即將完成。 她的嘴唇微动,声音轻如耳语,却清晰地传到陈阳耳中:“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陈阳翻过一页报纸,听到声音之后,目光微微抬起,看向宋伊琳的画作低声回应道:“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小姐的画作颇有几分神韵啊。” 他这是暗示情报传递即將开始。 宋伊琳的心跳微微加速。 她从臂弯的教材中抽出一本《英国文学简史》,仿佛要查找什么资料。 这个动作是准备接收的信號。 陈阳语速平稳而清晰地开始传递核心情报,声音压得极低: “回报总部:『樱』接收以下106『松井』部最新评估情报!”他停顿半秒,確认周围无人靠近,继续道:“一、106师团物资匱乏確认加剧。” “日前获悉其后勤部门急电:野战医院奎寧、磺胺几近枯竭,重伤员死亡率激增,步、机枪弹药储备量仅够维持高强度作战三日,汽油储备见底,机动能力受限。” 宋伊琳的手指在书页上无意识地划过,仿佛在记录重点。 “二、火力配置补充:已確认其师属炮兵联队(野炮第102联队)因连日炮击及前几日运输损耗,实际可用山炮不足编制三成,重机枪中队因弹药短缺,火力持续性极差,且无空中力量直接支援承诺,依赖汉口基地,反应迟缓。” “三、人员状態更新。”陈阳的声音更沉了一分,“师团长松浦淳六郎焦虑情绪明显,多次越级催促补给。” “其步兵第111旅团(山地旅团)因前期损失及疟疾流行,战斗力评估下调至不足六成,补充兵多为台湾、朝鲜籍,战斗意志薄弱,逃亡事件频发。” “日前,106师团再次要求大量补给,但被后勤部长佐藤文泰拒绝,我预估为了保证战力,他们会冒险走万家岭小道,直插蓝军后方。” “需提醒薛长官全力关注106师团之动向,切勿被其突袭后方,导致防线溃败。” 情报简明扼要,却字字千钧,清晰地勾勒出106师团这只困兽的虚弱本质。 而更令宋伊琳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明明物资补给,人员装备都有影响,106师团居然还想著从万家岭横插到庐山防线后方,搞个大突袭。 日本人这是真的不怕死啊。 迅速在脑中记下每一个要点,確认情报记录无误,宋伊琳缓缓鬆了口气。 “情报来源可靠,级別绝密,你需立刻將此讯息,火速发出。” “万家岭前线,翘首以待!”陈阳的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明白。”宋伊琳合上书籍,微微点了点头。 传输完情报之后,陈阳將报纸叠成方块状,刚刚准备离开,宋伊琳的声音再度响起。 “等一等,前几天家里进了老鼠,咬坏了一些东西,还好事情已经解决了。” “现在老板想问问你,上次他们负责的生意,您有没有办法提供一些协助。” 陈阳微微一愣,宋伊琳的意思是军统內部出了內鬼,不过,已经解决了。 他们现在想继续刺杀唐绍仪的计划,希望自己能提供一些帮助。 陈阳思忖片刻,压低声音道:“老板那笔生意可以做,关键是搞定看门的那两个人。” “嗯,详细计划明天下午两点,去永安百货接收,我先走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谋划 第161章 谋划 沪市,梧桐路,同盟会元老许崇智公馆隔壁民房。 这是军统新的据点。 剷除吕涛之后,以防不测,赵立军当即命令放弃金碚路军统据点, 二组全员就地休眠,静候山城特派员的唤醒指令。 也就是这个时候,二组的特工才得知,组长吕涛竟然早就跟金陵特务委员会勾搭在一起。 刺杀唐绍仪行动失败就是他泄露的情报。 还好这是在沪市,这要是在山城的话,戴老板指定要搞连坐那一套,让眾人加木为棺。 二组所有特工就算没有被立即枪毙,至少也得脱层皮。 要知道,戴老板可是军统有史以来唯一的副局长,军统可以有很多局长,但副局长可只有这么一位,以他的性格,那是多狠的手都敢下。 窗外是阴沉的沪市秋日,法租界的梧桐叶已开始泛黄。 军统沪市站站长赵立军背负双手,站在窗前,望著外头落叶凋零的画面,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在他身后墙上掛著一幅沪市全景地图,上面用各种顏色的图钉標记著复杂的信息…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將赵立军的思绪瞬间拉回。 “进来。”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电讯组组长毛秋莹手里拿著两份电文焦急的说道:“站长,山城发回来的急电,您请过目。” 赵立军锐利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毛秋莹手中的电报纸上。 办公室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分。 赵立军接过电文,打开第一封:“渝,甲字,密令:目標:唐绍仪。身份:前国务总理,现隱居沪上,近期与日方接触频繁,金陵方面匯报,此人有叛国投敌之实据。” “特:此人声望甚高,若公开附逆,影响极坏。著尔站立即著手,予以制裁,此令,戴。” 赵立军看著第一封电报不禁有些为难,些事情他之前已经上报过了,现在也不过是老生常谈。 话说回来,他缺的是证据嘛?唐绍仪的態度已经非常明朗,就差最后一步前往金陵。 现在沪市站人手不足,二组全员就地休眠,一组跟三组完好无损的也只剩下四五人。 就这么点人手怎么杀进唐公馆,没错,赵立军是喜欢杀人,可他也不喜欢送死啊。 嘆了口气,赵立军又打开第二封电文,只是扫过一眼,他瞬间眼睛一凸。 这封情报竟然是一份详细的行动计划书。 上面清楚列举出金陵特务委员会在唐公馆外围的所有布置。 唐公馆外围一共有三个据点,一个是在后门,由行动组组长凌靖带队,人员共计七人。 第二个据点在唐公馆侧面位置,由情报处小队长高斌带队,人数五人。 第三个据点在前门,由情报组小队长张子弦带队,手下一共四人。 情报上建议由正门进入,正门主要守卫就是张子弦跟手下长毛,以及两个情报组队员外加一名司机。 只要搞定了长毛跟张子弦,另外两个不足为虑。 而对付这两个人的方法上面也有了清楚指示。 长毛好赌,但口碑不错,从不赖帐。 可以利用这一点,做局把他拉下马,行动之初將其调离看守点。 第二个就是张子弦,他是特务处处长左鸣泉的侄子,年轻人么,酒色財气总少不了一样,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 张子弦有个相好的在金玉楼,艺名叫翠翠。 建议行动前可以利用这个女人把张子弦引开。 而方式也很简单,这个翠翠是金玉楼的红牌,被张子弦看上之后就成了人家的禁臠。 偏生这个翠翠天生就是做肉身菩萨的命,某方面的癮头据说比普通女人大很多。 只要找个魁梧强壮的男人,很轻易就能把她约出来。 到时候只要带著她无意中路过福开森路张子弦面前,不用別人叫,他自己就会跟上来。 剩下的事就是如何接近唐绍仪,对方给出的方案是以外地来沪的古董商人的身份。 唐绍仪此人偏好收藏古董,要是能找到一些珍品,他肯定会同意见面。 看完详细计划书,赵立军不由得嘖嘖称奇。 看来金陵特务委员会里面不止自己安排的针,很可能总部也往里面插了针。 而且,总部那根针明显要比自己的针更加强悍,能够熟悉沪市这边的所有情况。 莫非那个人是金陵总部方面的人。 赵立军清楚他插的针是什么位置,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胆的猜测。 將两封电文就地销毁,赵立军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打到另一个秘密联络点。 “喂,是不是和记的谢老板啊?你好,你好,我是鸿宾楼老赵呀。” “明天有一场大宴,你那边还有多少人手,全都带上。” “誒呀,你放心好了,东家说了,只要活乾的漂亮,钱不是问题。” “好好好,那就说好了,你把能动的都给我带过来,薪水我跟东家去谈,每人五块大洋,你看怎么样?” “誒呀,现在世道艰辛,赚钱都不容易,五个大洋一天,你们不愿意做有的是人抢著做…” “好,好,那就说好了,明天见…” …… 接下来几天,赵立军按照陈阳给出的计划,分別安排目標接近长毛跟金玉楼的翠翠。 不得不说,陈阳做出的计划非常具有操作性。 第一组的组员“纸鳶”通过监控长毛的行踪,很快就发现了长毛常去的赌坊,为了完成任务,纸鳶带著另外两名组员给长毛弄了个杀猪局… 第一天,他们故意输给对方60个大洋。 第二天,又故意输给对方90个大洋。 就在长毛沾沾自喜,以为碰上水鱼的时候,第三天晚上,从晚上十点赌到天亮,长毛除了把之前贏得一百五十个大洋吐出来,还连本带利输了三百个大洋。 最后实在没办法,长毛只能在赌坊老板的见证下,写了一张欠条,说明两天之內筹集到欠款。 而金玉楼那边更是顺利,谢志攀的手下灰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翠翠迷的不要不要的。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世界上只有骗子才是真心的。 因为,他们是真心要骗你。 一直持续了三四天,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赵立军看著日历上9月17日的字样缓缓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计划开始 第162章 计划开始 沪市,民国二十七年,九月十七日,晴。 民国二十七年的秋老虎,依然死死扼著沪市的咽喉。 法租界福开森路两旁悬铃木的阔叶蔫蔫地垂著,纹丝不动。 午后两点,唐公馆那扇厚重的,嵌著铜钉的黑色大门无声开启,走出一道穿著长衫的身影,那人朝里面拱了拱手,抬步离开。 大门口不远处,张子弦跟几名手下坐在阴影里,小心环视周围。 “长毛,带人去查查,方才出来那人什么来头。”张子弦吩咐了一句,但身后的长毛却没有反应。 张子弦回头一看,看到长毛满眼红色血丝以及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瞬间,心中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怎么?你输了很多钱?” 长毛回过神来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没事的,组长,搞得定。” 张子弦拍了拍长毛的肩膀:“等这次行动结束,上面有一笔奖金,到时候我先借你点,以后小心点,別再赌了。” 长毛眼眸中浮现一丝感激之色,还没来得及说话,陡然,他眼角余光看到几道穿著短褂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张哥,我去上个厕所。”话音落下,长毛一溜烟跑了。 而那几道身影也紧跟著长毛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福开森路街头,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手挽著手,如同热恋的情侣一般,提著大包小包缓缓走来。 两人一路欢声笑语,女子更是毫不顾忌的依偎在男人身侧,几乎整个人都要掛在对方身上。 “组长,您看,”一名手下率先看到了那女人的模样,顿时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 张子弦平素十分大方,也带他们去过几次金玉楼,所以,那名特务也认识翠翠,此时,看到这个女人居然肆无忌惮的跟著男人逛街,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愤慨之情。 张子弦闻声看去,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玛德,碧池,” “老子才几天没去找她就耐不住了。” “你们俩看著,老子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死活,敢碰我的女人,他不想活了。” 话音落下,不等两个手下出言阻拦,他便冲了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福开森路一座民房顶楼,赵立军看著离去的张子弦,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踢踏踢踏,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谢志攀出现在了赵立军的身后。 “站长,搞定长毛了,那个张子弦怎么处理。” 赵立军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沉声道:“这个人不能死,我们还要靠他拖住日本人,让灰鸽下手轻点,把他关起来,等个两三天再放出去。” “嗯,谢队长,现在是两点二十一分,我们三点钟开始行动,让人先解决掉那两只看门的狗。” “这次任务我们两动手,十分钟內完成任务,解决唐绍仪,撤离唐公馆。” “是,”谢志攀敬了个礼… 下午三点,唐公馆。 两道穿著长衫的人影出现在唐公馆门口。 走在前面的赵立军,他手里稳稳捧著一只约八十厘米高的锦盒。 落后半步的谢志攀,他的步履间带著一种刻意的收敛,仿佛一只收拢了利爪的豹子。 两人停在门前,赵立军眼神锐利地扫过对面阴影角落。 那里有两道人影耷拉著脑袋,仿佛睡著了。 谢志攀做了一个一切顺利的手势,赵立军微微頷首,上前敲了敲门。 嘎吱一声,唐公馆大门打开,门房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打量著赵立军跟谢志攀。 “劳驾,我们是常老板介绍来的,刚从北平过来,听闻唐翁对古董颇有兴趣,我们手里正好有件珍品,想请唐翁品鑑。” 门房迟疑片刻,看到赵立军手里大约八十厘米高的盒子,神情微微放鬆:“两位稍等,我去找一下唐管家。” “好好,麻烦老哥了,”赵立军不动声色的將一包哈德门香菸塞给对方。 这要是放到现代,那就等於有人塞了包中华给看门的大爷,那个门房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匆匆关上大门,不到两分钟,大门再度打开。 一个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穿著浆洗得笔挺藏青长衫的老者,走了出来。 他微微躬身,脸上是多年训练出来的恭敬:“两位先生怎么称呼?” 赵立军连忙拱手道:“不敢不敢,我姓赵,这位是我兄弟,姓谢。” “我们是从北平过来的,刚好掏了件宝贝,据货主说是內务府流出来的皇家珍品,想请唐翁掌掌眼。”说著,赵立军將手里的盒子打开一半,露出半个瓶的模样。 唐德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对方手里的瓶,缓缓说道:“赵先生,谢先生,里面请…” “多谢,多谢……” 唐德打开唐公馆大门,带著两人穿过铺著光洁水磨石地砖的门厅,来到一段走廊。 走廊两侧墙上掛著些字画,光线从高窗透进来,被百叶窗切割成一道道斜斜的光柱,空气中浮动著若有若无的陈年书卷气和昂贵木材的暗香。 书房厚重的柚木门被唐德无声推开。 光线骤然明亮。这是一间宽阔的书房,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深色柚木书柜,填满了厚重的典籍。 一张宽大的紫檀书案临窗而设,上面笔墨纸砚摆放得井然有序。 一个鬚髮皆白、穿著深色绸衫的清癯老者,正背对著门口,负手望著窗外庭院里几竿疏落的翠竹。 听见声响,他缓缓转过身来。 唐德恭敬的说道:“赵先生,谢先生,这位就是我们家老爷了。” “唐翁,久仰大名,冒昧来访,还请唐翁勿怪礼数不周。”赵立军恭敬的说了一句。 唐绍仪却没有搭话,他的目光落在赵立军手中的锦盒上,透出几分真正的兴趣。 赵立即会过意来,连忙將手里的锦盒放到书桌上:“听闻唐老精於宋瓷鑑赏,尤爱官窑神韵。” “赵某机缘巧合,得了一件稀罕物,不敢私藏,特来请唐老法眼品鑑,指点迷津。” 两人说话间,谢志攀无声地向前挪了半步,位置极其自然地卡在唐绍仪和书房门之间,目光低垂,仿佛只专注於那只锦盒。 唐德无声地侍立在门內侧,双手交叠置於身前,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 赵立军的手指动作轻柔而郑重,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他解开锦盒上繫著的丝絛,打开盒盖,小心地取出內里用明黄软缎包裹的物件。 一层层揭开软缎,一只造型古朴雅致、釉色清润如玉、开片细密如冰裂的瓶,在书房柔和的光线下显露出真容。 那釉色是雨过天青,温润內敛,瓶身上几道冰裂纹路蜿蜒,如同凝结了歷史的神韵。 唐绍仪的眼中瞬间迸发出真正的光芒,那是一种学者遇见稀世珍品的纯粹热忱,暂时压过了政治旋涡带来的警惕。 他下意识地向前倾身,苍老的手指微微抬起,似乎想要触摸那冰凉的釉面。 “北宋官窑?” “嗯,这器型、这釉色、这开片……” 此时,他已经完全被眼前的瓶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又向前靠近一步,几乎与赵立军並肩站在书案前。 弯下腰,头微微侧向一边,唐绍仪想要更清晰地审视瓶底那细微的支钉烧痕。 就在这一刻… 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的谢志攀,杀机骤然爆发。 他右手闪电般探入长衫宽大的袖管。 一道带著死亡气息的寒光,瞬间撕裂了书房內沉静的空气…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烛影斧声 第163章 烛影斧声 那不是刀,也不是枪。 是一柄短柄利斧!斧刃磨得雪亮,带著森冷的弧度。 谢志攀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一步踏前,他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借著腰腹之力,那柄夺命的利斧在空中划出一道悽厉的银色弧线,带著破风的锐响,直劈而下! “呜!”的一声, 小斧头的目標,正是唐绍仪因专注鑑赏而完全暴露的后颈! 时间仿佛被这雷霆一击劈得凝固了。 唐绍仪脸上的专注与探寻瞬间冻结,他甚至来不及转换表情。 赵立军的瞳孔深处,只来得及映出那一道劈开空气的、象徵著终结的寒光。 “噗!”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闷响,如同钝器狠狠劈进湿透的厚木。斧刃深深楔入血肉与骨骼之间! 唐绍仪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短促到几乎不存在的“呃”声。 巨大的衝击力让他向前猛地扑倒,额头重重磕在书案坚硬的紫檀边缘,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鲜血,不是喷溅,而是像失控的泉眼般,从那可怕的创口里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白的头髮和深色的绸衫衣领。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瞬间瀰漫开来, 变故来得实在太快了! 快到赵立军脸上的笑容甚至尚未完全褪尽,快到管家唐德脸上的恭敬还凝固著。 谢志攀没有丝毫停顿,眼神冷硬如铁石。 他没有拔斧,反而在唐绍仪身体向前扑倒的瞬间,借著前冲的余势,手腕猛地一翻一压! 那柄深深嵌入颈骨的利斧,被他以一种更凶悍、更彻底的力量,狠狠向內再次斩落! “咔嚓!” 这一次,是骨头被强行劈裂、碾碎的清晰脆响! 斧刃彻底没入,几乎要將脖颈斩断! 唐绍仪的身体彻底软倒,像一袋失去支撑的穀物,沿著书案边缘滑落,重重地摔倒在波斯地毯上。 他面朝下趴伏著,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殷红的血泊在他身下迅速洇开,在地毯上画出一幅繁复华丽的图案。 那只引发一切的古董瓶,在书案边缘被唐绍仪扑倒的身体带了一下,摇摇晃晃,隨即失去平衡。 “哗啦!”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彻死寂的书房! 那件所谓的“北宋官窑”瞬间解体,化作无数青白色的锋利碎片,散落在唐绍仪身下不断扩大的血泊边缘。 “老爷!” 门口,管家唐德终於从极致的惊骇中挣脱出来,刚想呼叫却被早有准备的赵立军从后方捂住嘴。 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浑浊的老眼因极度惊恐而圆睁欲裂,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 赵立军脸上的最后一丝温润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平静。 轻轻吐了口浊气,赵立军双手肌肉骤然发力,唐德的脖子上清晰的传来一记骨骼碎裂的声音。 “咔嚓,”只是瞬间,唐德的身体便如同一摊烂泥,缓缓瘫了下去。 赵立军看也没看唐德的尸体,目光准確的落在脚下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躯体上。 浓稠的血腥味瀰漫在鼻端,混合著书房原有的墨香和木香,形成一极其诡异的气息。 他平静地看著唐绍仪的身体,地毯上的血跡逐渐凝固,脸上还著最后一丝惊愕与不解的脸上。 赵立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唐德绝望的呜咽和粗重的喘息:“唐老,別怨。”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没有任何温度可言的弧度:“戴老板托我向您问好…” 唐绍仪仿佛明白了一切,嘴唇微微颤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赵立军却读懂了意思。 “你是,军统…” 民国二十七年九月十八號上午。 唐绍仪被刺身亡的消息很快就被沪市各大主流报纸刊登在了头条。 领事馆三楼办公室。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摊开著一个特製的皮质证物盒。 盒子中央,静静躺著的正是那把劈开唐绍仪头颅的凶器,一把小巧的斧子。 冷光灯下,斧柄细腻的木纹清晰可见,沾满了大片已经彻底乾涸板结的血污和几缕纠缠的髮丝。 斧刃上捲曲的缺口,无声地诉说著劈砍骨肉时那恐怖的力道与残忍。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影佐的声音低沉的可怕。 “影佐前辈,”陈阳推开办公室恭敬的行了个礼。 “陈桑,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吧?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安排唐绍仪的安保的。”影佐猛然抬头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你不是跟我说,金陵特务委员会能做到保护唐绍仪不受任何伤害。” “你现在要怎么跟我交代。” 陈阳微微鞠躬道:“对不起,影佐前辈。” “近期南方运输部事情实在太多,帝国在前线战事推进缓慢。” “各部之间的物资供应都需要南方运输部统一规划统筹。” “我把一切都交给左处长处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责任。” 影佐脸色稍缓:“陈桑,我知道你为帝国做事的確是尽心尽力。” “不过,也不能因为运输部的事情就疏忽了对金陵特务委员会的监管。” “你是他们的直属上级,必须要担负起作为上级的责任。” “这是特高课刚刚送过来的报告。” “看守前门的小组组长张子弦失踪,三名组员先后被杀。” “据他们组的司机交代,张子弦是看到他的女人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他追上去之后就失踪了。” “通过司机对那个男人的描述,特高课的安藤君判断那个男人极有可能是军统特工。” 陈阳微微蹙眉道:“影佐前辈,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这个张子弦据我所知还是很有能力。” “而且,之前在法租界进行的清剿运动,也是他打死了张笑林。” “加上他跟左处长的关係……” 影佐沉声道:“够了,这些都不一定是真的,作为特工,偽装可是一门必修课!我现在怀疑,张子弦很可能是军统的鬼。” “这件事你负责查清楚…” “嗨。”陈阳微微鞠躬,接过影佐手里的报告转身出了办公室。 沪市,大西路625號,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 左鸣泉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进来,刚上楼梯,就看见值班员小林眉头紧锁的站在办公室前面来回踱步。 看到左鸣泉出现,小林连忙迎上去:“处长,您可算回来了。” “陈主任在里面等您很久了,看他那个表情,似乎不大对劲啊,您自己小心点…”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勿谓言之不预 第164章 勿谓言之不预 左鸣泉定了定神,吸了口气,推开办公室大门。 只见陈阳一脸阴沉的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翻看著唐绍仪被杀一案的调查报告。 其实,这份报告大部分跟特高课的现场调查报告相似,唯独少了一段司机吴峰的证词。 也就是这些证词,证明张子弦有重大嫌疑,在命案发生前一刻突然离开岗位,至今渺无音讯。 司机蹲守的地点跟他们几人不在一个位置,正因如此,司机也没听到张子弦的话。 而现在能证明张子弦没问题的三人都被军统解决了。 张子弦就成了这次刺杀事件之中至关重要的人物。 日本人已经认定他有叛变的嫌疑,这对於情报机构来说那就是晴天霹雳。 “长,长官。”左鸣泉哆哆嗦嗦的叫了一声。 几个月的相处,左鸣泉已经了解陈阳的性格,他要是一来就大发雷霆,摔东西,这就证明这事有的商量。 可要是一言不发,甚至满脸嘲笑的表情,这就是不知道谁又得倒大霉了。 上次行动组吴昌就是最好的证明。 “家里养鬼了知不知道?”陈阳拿著特高课的报告一把砸在左鸣泉身上。 “养鬼了都不知道,你这个特务处长是怎么当的?” 左鸣泉颤颤巍巍的捡起报告,小声问道:“谁是鬼?长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阳冷笑一声:“误会,日本人都说了,这次唐翁被刺是有人故意把军统杀手放进去。” “现在监视人员死了三个,目击证人说是张子弦有问题。” “问题是不是真的出在他身上,你怎么跟我解释…” 左鸣泉脸色大变,连忙说道:“长官,张子弦是我侄子,他是我一手带进来的,绝不会是军统的人。” 陈阳怒声道:“是你侄子就不能是鬼了,是侄子就不能出卖你。” “你知不知道古往今来多少人都是死在自己兄弟手里。” “连亲爹都不一定靠得住,你那还就是个侄子。” “怎么?你觉得我在冤枉他?” “不是他,难道是你?” 左鸣泉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不不,长官,我可是忠心耿耿。” 陈阳脸色一凝,冷笑道:“很好,你们都是大大的忠臣,那你是不是想说我才是內鬼。” 左鸣泉脸色顿时嚇得煞白,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丝哭腔:“长官,您就別嚇我了。” “您怎么可能是內鬼,这些行动您全程没参与,怀疑谁也怀疑不到您身上……” 陈阳板著脸道:“你说不怀疑就不怀疑?” “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把唐公馆的人撤回来,先找到张子弦。” 左鸣泉委屈道:“已经找了一天了,找不到啊。” 我去年买了个登山包,超耐磨。 陈阳嘭的一声,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找不到就不用找了?左处长,你是不是傻了?” “我告诉你,现在可不止是我等著你的交待,日本人也等著你给交待。” “我给你两天时间,不管你是用狗鼻子去闻还是用你的狗爪子刨,找不到活的张子弦,就算是死的我也要。” “否则,我也保不住你。”陈阳冷哼一声,起身往外走,经过左鸣泉身边的时候,陈阳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庞阴惻惻的笑道:“左处长,勿谓言之不预…” 日本,东京,陆军省。 “八嘎!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土肥圆將军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榻榻米房间的屋顶。 他刚刚收到沪市特高课藤田刚大佐急电,“狸”计划的核心支柱,唐绍仪,竟然在帝国严密“保护”的法租界內,被军统特工斩首! 精致的茶具被他狠狠摜在地上,粉碎的瓷片四溅。 土肥圆那张圆脸上惯常的温和假面彻底撕裂,只剩下狰狞的暴怒和挫败。 “南唐北吴!酝酿將近一载有余的『以华制华』大计。” “眼看唐绍仪就要点头,帝国马上就可以在华中地区竖起大旗与北方的满洲政权遥相呼应,加上华北地区跟內蒙地区,大半个华夏已经落在我们手里,可现在……” “现在全毁了,毁在一群支那耗子手里!”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发出无力的咆哮声。 精心编织的傀儡网,在即將收网的关键时刻,被军统的利刃硬生生斩断了一根最重要的线。 “將军,”副官硬著头皮报告,“藤田大佐请示,舆论如何引导?” 土肥原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眼中闪烁著阴毒的光芒:“立刻!让《新申报》全力开动,把唐绍仪塑造成被『暴政』无情扼杀的『和平先驱』。” “报纸要痛斥山城政府无能以及残暴,要让全华夏,不,全世界都知道,拒绝与帝国合作的『和平』人士是什么下场!同时……”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冰冷,“向山城赤犬小组发紧急电文,让洋子不要再拖下去了,儘快接触汪氏集团,” “现在唐绍仪死了,缺口必须立刻有人补上!” “签发最大授权给洋子,告诉她,只要汪先生肯合作,帝国会给予汪先生比唐绍仪更大的支持!” “嗨,我这就去安排。”副官微微鞠躬,正准备离开。 土肥圆突然抬手道:“等一等,浅田君,我还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发电报给沪市的影佐真昭,提醒他,七號密令计划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 “让他不要再拖下去,儘快寻找合適的人手开展计划,协助洋子完成对汪先生的劝降行动。” “一把刀握在手里並不会令人害怕,只有真正的砍出去,別人才会害怕。” “嗨,我明白了…” 山城,曾家岩一处守卫森严的官邸內,气氛却与报纸上的庄严肃穆截然相反。 孔庸之肥胖的身躯陷在宽大的沙发里,手中捏著刚出版的《中央日报》,脸色却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面前的收音机里,日本东京广播电台那充满恶意的女播音员正用清晰的中文播报著:“前中华民国国务总理唐绍仪先生,致力於日中和平事业,不幸惨遭极端分子暗杀……”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交代?要什么交代 第165章 交代?要什么交代 “莽夫,愚蠢,玛德混帐王八蛋。”孔庸之的怒吼在空旷的客厅里迴荡,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涨得通红, 听到孔庸之的声音,管家沈振柏连忙走出来,“老爷,您这是…” “『殉国』?『坚贞』?振柏啊,你看看,看看日本人现在在说什么!” “他们说唐绍仪是被我们无辜『锄奸』的!你叫我怎么向党內交代?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戴雨农这一手可是把我坑惨了…” 他指著窗外瓢泼的大雨,声音充满了焦躁和一种被戳穿后的狼狈。 孔庸之现在不光是国府財政部长,还是行政院院长。 唐绍仪的死,他必须要给別人一个完美的解释,否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拿这个做文章。 到时候,人心浮动,一时间不知道会有多少流言蜚语。 沈振柏垂首道:“老爷,大公子发电报回来,岑先生拒绝再跟我们合作,咱们收购的计划可能要搁置了。” 沈振柏口中的岑先生名叫岑广德,是沪市总商会的人。 他夫人就是唐绍仪的小女儿,唐宝榕。 现在唐绍仪被军统以锄奸的名义斩首,作为唐绍仪的女婿,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自然不愿意跟孔家扯上关係。 孔庸之皱了皱眉头:“还有什么坏消息你一併说了吧。” 沈振柏吸了口气:“大公子说这次的收购案原本进行的很顺利,他高位接盘,一路砸下来,就是准备拿到底仓筹码后赚一波,可岑广德搞了这一出,沪市总商会全面停止收购,估计我们损失至少超过五百万。” 孔庸之沉默半晌,嘆了口气:“算了吧,钱不重要,以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 “你让他这段时间先去港岛呆几天,没事就赶紧回来,我想办法给他弄了个西南交通署主任的官职。” “前方战报传来,日本人可能要对广州下手,於汉谋有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 “他可不会拿自己的本钱替老头子卖命。” “未来的物资补给还是要通过滇缅公路来运行。” 沈振柏点头道:“那南尖社那些人怎么安排,那可是大公子苦心孤诣搜罗的人才。” 孔庸之皱了皱眉头:“先把他们安排在港岛,看看这群人有没有真本事。” “明白了,” “等等,”沈振柏刚打算离开,孔庸之突然叫住了他。 “发电报给二小姐,让她拿上五千大洋治丧费,代替孔府出面去慰问一下唐家遗孀。” “特么的戴雨农这个蠢货,捅出这么大篓子居然要我帮他善后。” 沈振柏没有多言,微微鞠躬后转身离开大厅。 沪市,法租界… 梧桐叶落铺就一地萧瑟的金黄,却掩不住空气里瀰漫的硝烟与恐惧。 福开森路上,一辆漆黑鋥亮的雪佛兰轿车无声滑过。 车內,孔令伟指尖的骆驼牌香菸升起一缕青烟,她靠在后座,剪裁精良的藏青色男式西装三件套衬得她身形利落。 软呢礼帽压低的帽檐下,孔二的眼睛审视著车窗外掠过的景象。 她此行奉的是父亲之命,“慰问”新寡的唐夫人蔡氏,那位被军统特工用利斧斩首的前国务总理唐绍仪的遗孀。 “慰问?呵呵。”孔令伟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峭弧度。 父亲的措辞总是这般体面又模糊。 她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而已。 很快,雪佛兰轿车稳稳停在唐公馆紧闭的雕铁门外。 宅邸透著死气,看到这辆雪佛兰轿车停下,门房的眼神不由得透著一丝惊惶的味道。 孔令伟推门下车,半截马靴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篤、篤”的迴响,清晰得刺耳。 她摘下礼帽,隨手递给身后如影隨形的精悍保鏢,另一名保鏢和捧著公文袋的秘书紧隨其后。 不等她有所指示,身后秘书疾步上前:“劳驾,孔府故人前来拜访,还请通传一声。” 门房哪敢阻拦连忙打开唐公馆大门:“几位,请跟我来。” 唐公馆,客厅… 客厅厚重的丝绒窗帘只拉开一半,光线昏沉。 空气里凝固著未散尽的香烛味。 此时,客厅里的家具大多蒙著白布,唯有待客的沙发区被清理出来,像一块突兀的伤疤。 “您几位稍等,我去请大少爷。”门房恭敬的行了一礼,赶紧去楼上叫人。 原本这些事情轮不到门房操心,可现在不一样。 唐府管家唐德跟唐绍仪在同一天被军统暗杀,现在唐家大小事情都由大少爷唐宝璋负责。 孔二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唐家客厅。 她径直走到主位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姿態鬆弛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噔噔噔,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二楼位置,唐绍仪的大公子唐宝璋搀著唐绍仪夫人蔡氏缓缓走了下来。 身后还跟著两个妹妹,唐宝玥,唐宝榕。 “唐夫人,节哀。”孔二叼著香菸,嘴里的语气像是宣读公文, “家父听闻噩耗,痛心疾首。” 她吐出“痛心疾首”这四个字时字正腔圆,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在念诵一篇与己无关的悼词。 “国难当头,又失栋樑,实乃党国莫大损失。”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灰白的烟雾,缓缓说道:“唐老先生一生宦海沉浮,位极人臣,晚年却与一些不清不楚的人走得太近,难免惹上是非。” 此言一出,客厅里几人顿时露出不悦之色。 你这是上门慰问还是来砸场子的。 人家刚死了爹,死了老公,你却说人家的死是因为跟一些“不清不楚”的人走的太近,才遭此横祸。 那不就是明摆著说人家是咎由自取。 这分明就是打了人家一巴掌后,还找上门在人家头上拉了坨大的。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唐宝璋再也按捺不住,父亲身首异处的惨状犹在眼前,凶手呼之欲出,此刻这位国府高官的千金,却带著高高在上的姿態来“慰问”! 他向前一步,沉声道:“二小姐,家父一生为国,晚年闭门谢客,不问世事,何来『不清不楚』?” “他老人家横死家中,身首异处…政府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孔二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冰锥:“大少爷,你想要什么交代?”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枫」计划 第166章 “枫”计划 伴隨著这句话说出,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孔二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彻骨,如同淬了寒冰的匕首,直直刺向唐宝璋。 她身后的两名保鏢,身形虽未动,但眼神瞬间锁定目標,右手不易察觉地滑向腰间鼓胀的位置。 一股无形的杀气瀰漫开来。 唐宝璋脸色微变,不由自主的推后一步。 “唐大公子,你想要什么交代?”孔二重复了一遍,缓缓熄灭手里的香菸,慢慢站起身子,动作优雅却带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她的个子不高,但此刻散发出的威压,却让高大的唐宝璋感到窒息。 缓缓踱步到唐宝璋面前,唐宝璋似乎能闻到孔二身上淡淡的菸草味和冷冽的香水气息。 “唐大公子,父亲让我来是体恤遗孤,是悼念党国老臣。” “你却问我要交代?” “你说话要过过脑子。有些事,点到即止,对大家都好。” “韜光养晦,安生度日,守好唐老先生的清誉,这才是孝道。” “至於那些不该说的,不该想的…我劝你趁早断了念头。” “这黄浦江的水啊,深得很,淹死个把人,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唐夫人身子一震,连忙起身赔罪道:“二小姐別生气,宝璋一时失言,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孔二目光微凝,看著唐夫人突然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唐老夫人,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逝者已矣,我等当以大局为重。”话音落下,秘书適时上前,將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和一份盖著国府財政部鲜红关防的函件,恭敬地放在茶几上。 “这是夫人和孔院长的一点心意,聊表抚恤。” 她顿了顿,烟雾后的眼神带著一种不容拒绝的交易意味,“父亲向来尊重唐翁,他特意嘱咐,唐老先生生前收藏的那些古籍字画,若家人有意出让,中央图书馆愿意以最优价接收,也算…为国家保存文脉,不使明珠蒙尘。” 收购珍藏?收购哪门子的珍藏,这泥马分明是落井下石… 说什么大局为重,搞了半天,你们孔家就是大局是吧? 还冠冕堂皇说是什么“关怀”,不如说是赤裸裸的威胁,甚至带著一丝“封口费”的暗示。 唐绍仪酷爱古董书籍收藏,一生所收集的藏品虽不至於价值连城,但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孔二说献给中央图书馆,拜託,那是文物,不是手稿。 你要是献给博物馆,那还说得过去… 可现在… 流氓,强盗… 唐公馆死寂一片,唐宝璋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蒙著白布的椅子上,双手捂著脸。 那鼓胀的信封和鲜红的公文,此刻静静的躺在茶几上,仿佛在无声地嘲笑著他们的悲愤与无助。 孔二退后一步,脸上那令人胆寒的威胁神色瞬间敛去,又恢復了那种略带慵懒的倨傲。 “好了,”她扣上西装前方两颗纽扣,语气轻鬆得如同结束一场无关紧要的会面, “心意已到,沪市不太平,我就不多叨扰了,唐夫人,保重身体。” “告辞。” 话音落下,孔二利落地转身,保鏢立刻递上礼帽。 她接过帽子戴上,抬手將帽檐再次压低,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頜。 马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比来时更加沉重的“篤篤”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唐家人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秘书紧隨其后,保鏢断后,一行人迅速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大哥,我们怎么办,”唐宝榕低声道:“二小姐说是为了慰问,其实是衝著父亲那些遗物来的。” 唐宝玥怒声道:“宝榕,你还好意思说,这还不是你家广德干的好事。” “我听说沪市总商会停止了收购计划。” “孔家费那么多钱好不容易把价格打下来,结果你们拍拍屁股掀桌子,不玩了。” “孔家二小姐名义上是来慰问,其实就是来追债的。” 唐宝榕冷笑一声道:“二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沪市总商会又不是广德做主,虞洽卿,沈杏山,高宝安这些大人物不点头广德敢自作主张。” “你一个妇道人家连老公都看不住,还想插手生意上的事情。” 唐宝榕这句话可算是把唐宝玥彻底惹火了。 唐宝玥的老公叫韩德辉,是沪市银行高管,唐绍仪没死的时候他是一副贤婿的做派。 可唐绍仪刚死没几天,韩德辉就原形毕露,唐宝玥这才知道,她这个老公在外面不但有小老婆,还有个三岁的私生子。 “够了,老爷尸骨未寒,你们就在他灵前互相谩骂,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还没死…” 唐母一声怒吼,几人顿时噤若寒蝉。 半晌,唐母缓缓说道:“那些字画古籍不过身外物,他们想要就给他们。” “宝璋,把东西送到孔家府上,派人回中山老宅看一看,该修缮的修缮,该添置的添置。” “没有老爷庇佑,沪市对於我们来说並不安全。” “老爷一直都想落叶归根,我们乾脆就遂了他的心愿,收拾收拾,扶灵归里吧。” 山城,杨家坪,陆家茶楼。 化名为陆乔松的熊野良平急匆匆的走进后方南田洋子休息的厢房。 嘎吱一声,熊野良平推开厢房大门,毫不顾忌的走了进去。 “熊野君,难道没人告诉你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你进来都不知道要先敲门?” 南田洋子慵懒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著一丝责问的味道。 “洋子小姐,我现在没心思跟你討论什么礼数,家教,” 熊野良平將怀里的电文取出,递给南田洋子道:“总部急令,唐绍仪被杀,您的老师土肥圆將军催促我们加快任务进度。” “必须儘快接触上汪氏集团。” “他已经给了你最大的权限,希望你不要再拖下去了。” 南田洋子接过电文,上下看了几眼,脸色略显凝重:“看来我们的確没什么时间了。” “熊野君,我这里有份计划书,你想办法儘快去一趟沪市,千万不要用电台,万一情报被泄露,帝国將会非常被动。” 说著,南田洋子从梳妆檯下侧的暗格里取出一份文件。 熊野良平接过文件,只是匆匆扫过一眼,登时浑身巨震,嘴巴里莫名出现了一丝苦味。 “洋子,你,你居然想要刺杀校长?你疯了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事,我做了两次 第167章 这事,我做了两次 “熊野君,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是在害怕吗?”南田洋子的话音缓缓响起! 熊野良平支支吾吾的不敢接话。 刺杀一国元首啊,不要说成功机率极其低,即便是成功,他们也很难离开山城。 可以说,这个计划一启动,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这是在山城,这里有著国府最精锐的特务组织,军统跟中统。 除了这两个,还有什么康泽的三青团,宋某人的税警总团…那些精锐,更別提什么保安团,城防军。 可以说,这里就是全华夏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要在这里行刺校长,那就是找死。 南田洋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知道熊野君在担心什么?坦白说,刺杀校长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熊野良平顿时一愣,看向南田洋子的眼神不自觉的出现了变化。 这还真不是南田洋子吹牛,事实上,她当初在汤山温泉招待所臥底的时候,的確是策划了两次刺杀校长的计划。 只不过两次都破產了。 第一次是考试院院长戴某人跟校长私会,南田洋子本来计划近距离刺杀,但是,当时军部送来急报,两人谈话进行到一半,校长便以公务为由,匆匆离开,导致刺杀计划失败。 第二次更加凶险,南田洋子从秘书黄俊口中得知校长行程,特意在中途布下陷阱,並且,一早就安排了金陵大使馆武官,中村少佐半路狙杀。 而这一次却是因为少帅到访,校长临时改变行程,导致刺杀计划最终没能顺利实施。 虽然两次任务都以失败告终,但她的能力却得到大本营的肯定。 在日本这样一个重男轻女十分严重的国家,几乎没有女人能够成为有实权的佐级军官。 南田洋子是唯一一个。 如果有人说不是还有个川岛芳子! 那两个人就差的太远了。 川岛芳子是肃亲王的女儿,拥有满清皇室背景,何况她作为特工是没有职位的,唯一的职位是安国军副总司令。 南田洋子就不一样了,她是实打实的本土特別任命的荣誉少佐。 熊野良平低下头沉默半晌,缓缓抬头道:“南田少佐,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把握这么做?” “你要知道,这种计划一旦开始,所有人就別想活著离开山城。” “我可不希望把所有人的性命压在一个没有半点成功机会的计划上。” 哟,这傢伙也学会尊重人了,不再开口闭口的洋子小姐,而是称呼为南田少佐。 南田洋子微微一笑,手指轻轻蘸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飞快画了起来。 不多时,一副地图出现在熊野良平的视线之中。 “这是什么地图?好像是山城的?”熊野良平一眼就认出来地图上描绘的景场景。 “答对了,”南田洋子轻笑道:“你以为我这几个月接近蒋志澄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这傢伙除了会弄得我满身的口水,还能干什么?” “不妨跟你直说,我看中他的就是他身上城防副司令的职务。” “这是山城布防图。” “为了得到这张图,我可是陪他演了不少君子夜读,红袖添香的戏码。” 说著,南田洋子指著其中一个点道:“熊野君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熊野良平仔细辨认许久,不確定的说道:“码头,七號码头。” “没错,就是七號码头,那里堆满了等待转运的桐油、纱,”南田的手指在桌面上虚划了一下,如同在勾勒精確的作战地图, “那么这里呢?”南田洋子指尖微微移动,到另一地点。 “这是,观音桥吗?” 南田洋子轻笑道:“不错,就是观音桥。” “校长从官邸去行政院的必经之所。” “七號码头的一场『意外』的火灾,恰到好处,时机,选在傍晚交接班,人流最杂的时候。” “火势一起,浓烟冲天,必会映红半壁山城,” “火光,是山城夜晚最醒目的信號弹。” 熊野的呼吸屏住了,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而火起之时,”南田的目光再次落回熊野脸上,那眼神深处仿佛有幽蓝的火焰在跳跃,“在官邸通往行政院的必经之路,观音桥附近,安排我们精心挑选的几位忠贞不渝的『爱国志士』。” “让他们上演一场义愤填膺的『停止內耗,诛灭国贼』行动。” “目標,就不用我说了吧,当街行凶,乾净利落,枪声一响,人群会如何?” “退一万步,即便是失手,他们也会把目標转移到曾家岩五十號的身上。” “试想一下,我们这么做会出现什么后果?” 熊野良平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沉寂於想像之中,缓缓说道:“火灾,枪击,爆炸,恐慌,各种情绪会像瘟疫一般的蔓延,弄的人心惶惶。” “正是如此。”南田洋子轻轻頷首,仿佛在讚许一个学生的正確回答,“火在码头烧,血在观音桥流,恐慌的浪潮席捲街道。” “不止如此,来自上位者的怒火会点燃整个城市。” “军统的神经会被瞬间绷紧到极限,面对如此『突发』且『性质恶劣』的连环事件,他们必然会如你所想的那般,倾巢而出,扑向曾家岩五十號,或者试图控制局面,缉拿所谓的『凶徒』。” “到时候双方的衝突就会不断升级,我可以跟你说,这才是我们的机会。” 南田云子的声音仿佛带著一丝奇异的魔力:“,“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冲天火光和街头血案牢牢吸住的时候,在军统,中统,红党,甚至还有各方面的力量,都在不经意间被最大限度地拉扯,分散的那一刻……” “汪先生,还有护送它们的人,就能顺著我们早已安排好的『安全通道』,像水融入沙地一样,悄无声息地……”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做了一个极其轻微却无比流畅的滑行动作,指向雾气瀰漫的江岸方向。 “离开这座山城。” “不得不说,整个计划就像秋天缓缓落下的枫叶那般,自然,完美…” 南田洋子仿佛陶醉在自己完美的设想当中。 “南田少佐,我认为你是对的。”熊野良平微微鞠躬道:“我会儘快想办法回一趟总部,徵求上级的同意。” “汪先生如果能离开山城,您就是最大的功臣。”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真的没做过 第168章 我真的没做过 九月下旬,迟迟等不到物资补给的106师团在师团长松浦淳六郎的带领下,决心拋却大量輜重,轻装上阵,从万家岭斜插至庐山防线后方。 派遣军司令部对於这次行动並不支持,但松浦淳六郎坚持要这么做。 为此,他还特意將第三飞行大队低空侦查报告连同行动计划书一併送到沪市。 虽然孤军深入是兵家大忌,但日本人多次在奇袭中尝到甜头,加上双方武器装备的差距。 松浦淳六郎认为以他们的实力绝对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战果。 参谋长北原贤一甚至在会见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田俊六时拍著胸脯保证,106师团绝对可以在十月份之前攻下德安,切断南潯路跟武寧路之间蓝军的联繫。 绝对不会影响田俊六的“十月计划”。 为了展示决心,106师团甚至不等补给到位便集结全部兵力,强行穿插万家岭。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队伍刚刚开拔,一份关於106师团火力配置的详细资料已经悄悄从沪市发往山城…… 沪市,南方运输部。 陈阳刚刚走进运输部办公室,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陈阳放下公事包,连忙接起电话,对面响起的是特高课行动组安藤真一得声音。 “陈课长,有点事想通知一下你。” 安藤真一缓缓说道:“特高课调查组在公共租界齐河路发现了失踪的张子弦。” “现在,我们已经將他带回特高课进行审问。” “我个人觉得,他的供词很有问题。” 陈阳皱了皱眉头问道:“安藤君,有什么问题?”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安藤真一道:“他跟我们交代,他是被军统的人胁迫至公共租界。” “对方抓了他之后就將他关在民房里面,每天准时给他送吃的。” “一直餵养了三四天,早上突然就把他放了。” “而且,他根本说不清对方的长相,就说民房四周都用黑布围著,里面光线暗淡,看不清楚长相。” “问题是,我们搜查了齐河路附近所有民房,並没有找到他口中的房子。” “我怀疑他在撒谎。” 陈阳缓缓说道:“安藤君,张子弦是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他如果有背叛的嫌疑,我们似乎要避嫌。” “不过,我还是希望安藤君能够查清楚事情原委,不要隨便冤枉好人。” 好人?这个词语用在张子弦身上,合適吗? 安藤真一轻声道:“放心吧,陈课长,我们会小心甄別的。” 特高课,审讯室…… 张子弦被摜在审讯室中央冰冷的铁椅上,手腕和脚踝处的铁环冰冷刺骨,深陷皮肉,勒出青紫的淤痕。 他身上衣服多处撕裂,露出底下洗得发白的內衬。 额角一道新鲜的血痕蜿蜒而下,在颧骨处凝结成暗红的痂,半乾涸的血跡沾污了鬢角。 散乱的额发遮住了眼睛,只有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动的左手食指,透露著一丝求生的欲望。 嘎吱,审讯室的门无声地滑开。 安藤真一缓缓踱了进来,他的步伐轻捷无声,一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细条纹西装,与这血腥污秽的环境格格不入…… “张桑,”安藤真一抬起头,声音不高,清晰而柔和,带著一种令人不適的礼貌腔调。 “唐先生的府邸,守卫森严,固若金汤。一只苍蝇飞进去,也要留下姓名。可是,偏偏就在您的轮值期间……”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听你解释。” 张子弦嘴角微微发苦,这一次可真是被军统那些人坑惨了。 没有目击证人,找不到关押他的房间,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证据支持。 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持下,张子弦还是按照之前的证词重新交代了一遍。 安藤真一听得连连摇头。 “张桑,我想听的是真话,可是,你似乎一直在把我当猴子耍。” “你们一组四个人奉命看守唐府前门,现在,三个人死了。” “而你,又这么凑巧,在关键时间点消失了。” “你跟我说是被人胁迫,可是,我们在发现你的时候並没有在你身上发现伤痕。” “你是想跟我说,军统抓了你只是想把你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关上三四天。” “而且,还每天好酒好菜供养著,他们这是吃饱了撑的?” “最令我不解的是,你说你被关押的地方是一间民房,四周都用黑布蒙住,看不清白天黑夜。” “可我们搜查了整条齐河路,根本就没发现你口中的那座民房。” “我认为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所以,我觉得你需要一点疼痛来刺激,说不定会让你想起一些你遗忘的真相。” “动手,”安藤真一朝边上的行刑士兵说了一句日语。 “哈衣。”士兵兵从墙边的水桶里拎出一条湿漉漉的皮鞭,鞭身粗糲乌黑,吸饱了冷水。 另一个则拿起一根半米长、包裹著厚厚粗糙麻布的木棍。 “啪”,士兵熟练的抖了抖鞭子,一鞭狠狠抽在张子弦的右肩胛骨下方,瞬间,张子弦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拱起,巨大的衝击力让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弓,身上的铁链被扯的哗啦作响。 紧接著,第二鞭、第三鞭……鞭影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赤裸的背部、肋下、腰腹。 每一次落下,都伴隨著皮开肉绽的闷响和飞溅的血点。 湿鞭造成的伤害更深,疼痛更加钻心刺骨。 那持棍的士兵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將浸透盐水的粗糙麻布棍头,狠狠按在张子弦背部一条新鲜绽开的鞭痕上,用力地旋转…… 伤口受到盐水刺激,那是一种凌迟般的、深入骨髓的剧痛。 “呃啊!”一声悽厉的惨嚎衝破喉咙,安藤真一饶有兴致地欣赏著张子弦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 “张桑,我劝你还是跟我们合作,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否则,我怕你没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 张子弦的喉咙已经被惨嚎声弄的完全嘶哑,不过,他还是倔强的摇头:“安藤太君,我,我没做过。” “我真的没做过…”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好消息 第169章 好消息 “张桑,嘴硬是没有用的,”安藤真一缓缓说道:“你身上的事情有太多的巧合,但是,我们特高课从来不相信巧合,我们只相信逻辑跟证据。” “其实,我可以不需要给你那么多时间,直接枪毙你。” “不过,我认为生命是值得尊重的,螻蚁尚且偷生,你这大好年华就这么死了也未免太可惜了。” “所以,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安藤太君,”张子弦近乎哀求道:“我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说谎,你一定要相信我。” “还在嘴硬,看来,张桑选择了一条最不体面的道路!”安藤脸上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他直起身,动作依旧优雅,但脸上的表情却令人不寒而慄。 “叮铃铃,”他隨手拿起桌上一个小小的黄铜铃鐺,轻轻摇了一下。 审讯室大门再度被打开,几名穿著白大褂的军医依次拿著手术设备走进来。 “听说过『马路大』吗?”安藤真一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低语,,“那些被特別移送过来的『材料』?” “我们的军医……非常专业。他们会用最精密的器械,在你完全清醒的状態下,一点、一点地打开你的身体,慢慢的取出內臟,观察它们如何在体外跳动。” “整个过程,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刀,每一下剥离,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托盘里渐渐变慢的声音。” “呃…”张子弦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瞳孔不自觉的放大,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巨大恐惧。 “没有麻药。绝对清醒。”安藤真一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张子弦的心上。 “通常,这种状態能持续……嗯,几个小时?足够我们完成很多有价值的观察了。” “不得不说,活著,有时候比死……更痛苦一万倍。” “张桑,你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名字,时间,地址,军统沪市站,到底是谁联繫了你?” 安藤真一退后一步,好整以暇地等待著。 惨白的灯光將他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射在血跡斑斑的墙壁上,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 审讯室里只剩下张子弦粗重的喘息声。 “不不不,”张子弦绝望的嚎叫道:“安藤太君,我真的没做过,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 “对不起,”安藤真一皱了皱眉头,“你的答案我很不满意。” “武垣君,请开始你的工作吧。” “我倒想看看,他的心跟別人的有什么不一样…” 民国二十七年九月底。 武汉前线关於战爭胜利的消息不断传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第十一军在冈村司令官指挥下分三面向武汉发动合围。 一路从信阳方向猛攻,一路意图从绕行至枣阳,隨州方向。 第三路也是沿南潯线经德安直扑武汉三镇。 战事可以说对蓝军极其不利。 沪市,南方运输部。 陈阳从部长大岛健次郎的办公室出来,脸上洋溢著喜悦的笑容,但內心却异常煎熬。 由於运输任务完成的非常及时,甚至有些超出预期,南方运输部受到军部大力嘉奖。 而这份荣誉有一半是属於第三课的,身为课长,陈阳自然受到上级的讚扬。 大岛健次郎甚至透露出一个消息,经过长达半年的运输任务,上级对於南方运输部所取得的成绩非常满意。 他们认为第三课的效率远超其余两个部门,加上第一课屡屡犯错,第二课又无所作为。 上级很可能要进行整改,大岛健次郎的意思很可能第二课將会被海军运输部取代,將长岛之洋的第二课改为海军运输课。 之前的第一课,第二课等全部取消,只保留陆军运输课跟海军运输课两个部门,部门虽然变少了,但人数却变得多了,陆军运输课是將三个部门整合一起,设立一个高级课长,两个副课长。 海军运输课有自己的班底,南方运输部將会增设一个副部长职位,负责海军部事务。 而大岛健次郎有意无意的透露,陆军运输课课长的位置將会提拔陈阳来当任。 陈阳顿时表现的非常兴奋,一个劲的向大岛健次郎表示感谢。 即便这个时候他的內心有多么不愿意,但他的表情跟肢体动作毫无问题,可以一个成熟的臥底就要拥有完美的演技…… 表情管理算什么,即便是现在他死了亲爹,这个时候也要表现出一副兴奋的神色。 这点演技都没有,他还臥个什么底… “长官,恭喜恭喜啊。”陈阳刚进办公室,还没坐下,李寧玉便笑著跟了进来。 “李秘书,你的消息还真灵通,我才刚走出部长办公室,你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寧玉得意的笑了笑,但没有接话而是和声到:“长官,刚才您去开会的时候有个电话找您。” “对方是什么华富基金的总经理,她让您空了就去她那里一趟,好像是说有什么好消息要当面跟您说。” 陈阳心下一惊,艾莎突然打电话到这里肯定是有大事,好消息,莫非是药品有著落了。 “李秘书,我去一趟麦根路物资仓库,核查物资补给情况,下午所有会议都帮我推了。” 说完,陈阳拿上衣服,转身出了办公室。 午后,黄埔滩路的空气异常沉滯,秋日的高温混杂著黄浦江的潮气笼罩著整条黄埔滩路。 华富基金就在黄埔滩路滙丰银行斜对面。 三楼,总经理办公室,厚重的丝绒窗帘半掩著,將窗外法国梧桐的浓荫过滤成一片朦朧的光影。 陈阳坐在艾莎对面,手里捧著一份文件。 看到文件底下的署名,陈阳长长的鬆了口气:“艾莎·范·奥兰治-威廉(aisha van oranje-wiliam)”。 “怎么样?只了十万英镑就拿到了所有授权,可惜的是,现在还不能確定是否可以量產……”艾莎语气之中有些遗憾。 今天的艾莎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珍珠灰丝绒套裙,金髮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像一尊出自北欧工匠之手的冰雕。 艾莎站起身子,露出引以为傲的完美身材,湛蓝色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担忧的味道:“陈阳,除了这个好消息,泰勒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该结交一些人了 第170章 你该结交一些人了 “不好的消息?”陈阳疑惑的问了一句。 艾莎缓缓说道:“谢菲尔德大学已经停止了佛洛里教授跟钱恩博士的科研基金。” “接下来需要你自己为实验室提供研发基金。” “泰勒跟对方协商过,谢菲尔德大学每个月提供给实验室的研发基金为两万英镑。” “但是,实验室的负责人希望能提高到五万英镑。” “他们认为这款药理论上已经成功,缺的只是一个將它量產的过程。” “如果能有足够的资金,他们研发的速度也会快很多。” 陈阳眉头微微皱起,右手轻轻敲击著桌面。 “陈,我个人认为你应该答应他们。”艾莎走到房间一侧,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份薄薄的报告,轻轻推到陈阳身前。 文件抬头写著英文单词“penicillin patent assignment agreement”(即是:盘尼西林专利转让协议),单词下方写著一行英文,评估报告,编號为:“u-38-09-14”。 “这是什么?”陈阳打开文件,虽然全是英文,但陈阳读起来丝毫不费力。 “这是荷兰皇家科学研究院设在乌得勒支大学医学院附属实验室的评估报告。” “他们认为,目前谢菲尔德大学盘尼西林研究已经超过了早期的佛莱明团队。” “上面还有盘尼西林菌株提纯评估,其纯度和稳定性,已经具备量產的条件。” “现在就看你能给多少钱。” “还有,你知不知道,柏林威廉皇帝研究所的冯·格鲁贝尔博士,愿意为这份调查报告,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我听说,戈林元帅对任何能减少帝国士兵非战斗减员的『奇蹟药物』,都抱有极大的个人兴趣。” 陈阳诧异道:“戈林元帅,他不是空军领导?” “你还知道他啊。”艾莎有些意外,但又微笑道:“但你可別忘了,戈林除了空军元帅同时还是德国科学研究委员会的负责人。” “可以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我再告诉个秘密,感兴趣的不止是他,其实,在泰勒跟盘尼西林实验室负责人接洽的时候,他已经发现英国人也对它很有兴趣。” “可惜的是,这些贵族老爷一直卡著手续不肯办,你算是幸运的了,我看过全部报告,这东西如果正式量產,陈,你就是下一个世界首富。” “所以,你现在不应该在乎这些,而是要加大投入。” 陈阳盯著艾莎道:“殿下,你极力要求我加大投入,量產盘尼西林,而且还动用关係做了各种评估报告,我觉得你应该还有別的想法。” “我们是拍档,是合作者,你是不是应该把心里所想的跟我说说!” 艾莎愣了一愣,此刻,她那双曾经如平静北海般的湛蓝眼眸透露著一丝惊愕,还有几分慌乱。 一瞬间,她脊背似乎变得有些僵硬,手指指节因为过於用力显得有些发白,微微颤抖。 她仿佛在极力掩藏自己的情绪,避免引起陈阳的怀疑。 只是,陈阳的眼眸仿佛利剑一般,直刺艾莎的心底。 “算了,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艾莎的表情有些凝重,走到窗户边,哗啦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 午后强烈的光线瞬间涌入室內,驱散了房间里的幽暗,也清晰地映照出艾莎轮廓绝美的侧脸。 窗外,法租界的街道依旧维持著一种刻意的繁华表象,电车叮噹作响,衣著体面的人们行色匆匆。 艾莎的目光越过那些梧桐树冠和哥德式建筑的尖顶,目光投向东北方,那群屹立在苏州河对岸的高大建筑物。 陈阳就这么静静的看著她,似乎在等著她的答案。 半晌,艾莎悠悠的说道:“陈,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华夏男人,我实在是太需要盘尼西林了,所以,才做的比较多。” “我知道它的价值,但是荷兰皇室那群蠢才却把它当成一款普通消炎药,他们认为磺胺类消炎药足够应付眼下的炎症。” “无所谓再投入大量资金,研究並开发新药,他们甚至以为这是一个公主在利用自己的地位强迫他们做选择。” “一群有眼无珠的废物。” 艾莎愤愤的骂了一句,然后沉声道:“我没有別的要求,盘尼西林一直都是属於你的,我只希望能占有一点股份。” “我跟泰勒合起来至少要拿到百分之二十,这些股份可以交给你来控制,我们只需要拿到收益。” “作为交换条件,泰勒向我建议,我们可以用壳牌一部分股权作为交换。” 陈阳突然笑了:“殿下,我们是拍档没错,而且,我也非常欣赏殿下。” “不过,我想问你,您既然已经清楚盘尼西林的价值,你认为壳牌的股份能换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吗?” 艾莎沉默半晌:“陈,我知道这个价值並不符合你心中的利益。” “不过,我认为你现在非常需要我,一旦盘尼西林的价值被人发现,以你目前的实力根本保不住。” “我可以在药品效用被披露之前,协助你编织出一张保护网。” “要知道,英国的那些贵族老爷可不会轻而易举的跟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商人做交易。” “在这方面我认为我绝对可以帮到你,替你找到保护伞。” 石油,药品,保护伞…… 陈阳再度陷入沉思之中,仿佛在权衡这些东西的价值。 半晌,他微笑道:“殿下,我认为你是对的。” “好吧,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合作,我可以给你跟泰勒百分之二十股份,但这些股份我们必须签订协议,由我代持。” “还有,您可以用壳牌的股份跟我做交换,我想知道泰勒又拿什么交换,他是非常精明能干,但不足以证明盘尼西林非他不可。” 艾莎似乎早就预料到陈阳会这么说,微笑道:“泰勒已经回去卖他的威廉古堡了,他凑了三十万英镑,只要求百分之五的股份。” “至於你说的代持股份,泰勒说过,你肯定会这么做的。” “所以,我们都已经准备好文件了。” 说著,艾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陈阳接过文件,看了一下內容,以及最后的签名,拿起桌子上的钢笔,飞快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下子,他跟艾莎,不,是跟荷兰皇室算是深度捆绑在一起。 艾莎看著文件上陈阳的签名,微笑道:“陈,谢谢你,那么,接下来你应该多认识一些人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晚宴 第171章 晚宴 沪市,黄埔滩路1號,亚细亚火油公司。 傍晚的橘红色阳光透过亚细亚大楼顶层那高达两米的钢窗,將斑驳的光影投在厚重的红木大班台上。 壳牌石油亚洲董事麦迪伦庞大的身躯陷在真皮座椅里,手指正烦躁地敲击著桌面。 在他面前的是一份关於满洲原油运输因战事再度受阻的紧急电报。 “满铁,不是號称最高效,最稳妥的运输机构,居然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麦迪伦声音很是愤怒,运输线路受阻就代表著他们在七月到九月这个季度的销售额会大幅度下降。 本土现在非常重视亚洲市场,如果达不到预期,他这个亚洲区域董事將隨时会有被裁撤的风险。 这些小萝卜头,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麦迪伦听到敲门声,缓缓说了一句。 一个穿著灰色条纹西装、动作轻柔得如同猫一样的英国人,无声地滑入办公室。 他手中托著一个银盘,上面静静躺著一枚信封。信封的质地异常考究,是带有暗纹的象牙白厚卡纸,封口处压印著一枚小巧而清晰的徽记! 那是代表荷兰皇室的狮形纹章。 “麦迪伦先生,这是华富基金那边专差送来的,指明要您亲启。”秘书的声音里面带著一丝郑重。 麦迪伦看到信封的署名不禁愣了一愣,上面清楚写著“艾莎·范·奥兰治-威廉。” 艾莎,那个荷兰公主… 麦迪伦皱了皱眉头,毕竟是人都知道,荷兰皇室在亚细亚火油公司占有一定的股份。 亚细亚火油公司也就是壳牌公司,它的前身是马库斯创办的壳牌贸易与石油公司。 马库斯,塞繆尔也就是壳牌的创始人,他最初是做与贝壳有关的外贸生意,18世纪中期,壳牌加盟东印度公司,並在中东地区打出第一口油井,这才正式进入石油能源行业。 为了公司发展,壳牌公司跟荷兰皇家能源公司合併,正式更名为皇家壳牌有限公司。 其中荷兰皇室在公司成立之初就拥有了一定股份。 麦迪伦浓密的眉毛抬了抬,暂时从满洲的麻烦中抽离。 他拿起那把沉甸甸的银质裁纸刀,沿著信封边缘利落地划开。 抽出信封內页,那同样是顶级的纸张,上面是优雅的手写体英文邀请函… “奇怪,艾莎公主怎么会突然要举办晚宴,她来了华夏这么久,很少会拋头露面。” “詹姆斯,”麦迪伦的声音恢復了惯常的洪亮,唤回了静候一旁的秘书,“有没有收到什么情报,艾莎公主可不像是喜欢热闹的人。” 秘书詹姆斯沉默半晌,低声说道:“之前曾经听到过一点消息。” “两个月前,泰勒先生跟一个华夏人合作,並且专门跑了一趟英国。” “根据英国那边的情报,泰勒好像在跟谢菲尔德大学盘尼西林研究室谈合作。” “盘尼西林,”麦迪伦拍了拍额头道:“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东西。” “据我所知,是弗莱明爵士在圣玛丽医院的发现,至今已有十年。” “可是,根据我的记忆,除了实验室里那点发霉的绿毛,它从未真正走进过任何一间病房。” “英国人自己都还在爭论它的实际价值,甚至怀疑它能否被大规模製造出来。” “是的,先生。”詹姆斯恭敬的回答道:“目前为止,这款药还是存在於理论之中,” “就连谢菲尔德大学自己都不看好,我听说他们已经停掉了佛洛里教授的研发基金。” “这才让泰勒先生有机会拿下了所有专利转让权。” “嗯,价格还不低,皇家医学会签发的转让合同上標明了是十万英镑。” 十万英镑,对於壳牌这样的庞然大物不算什么,在当下的时局里,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看来,我们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是在为自己的投资站台。” 麦迪伦仿佛明白了什么:“华夏人说,轿子眾人抬,我们身在华夏,自然也要入乡隨俗。” “詹姆斯,用最上等的信笺,以我的名义回復公主殿下:承蒙邀请,荣幸之至,必將准时赴宴。” 他顿了顿,补充道,“对了,措辞,要符合王室礼仪的规范,明白吗?” “是,先生。”詹姆斯微微鞠躬,准备退下。 “等等,”麦迪伦又叫住了他,眼神锐利,“顺便查一下,公主还邀请了哪些人。” “特別是…英国领事卡尔,艾博特,还有德国领事馆那位『银勺先生』费尔曼。” “明白了,”詹姆斯心领神会地点头,无声地退了出去。 次日,夜晚,华饭店孔雀厅。 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灯从绘有宗教壁画的天穹垂下,稜镜折射的光芒,如同液態的黄金,泼洒义大利大理石地面上。 空气里浮动著昂贵的香水,雪茄,烤肉与白兰地的混合气息! 舞台上,弦乐队演奏著舒缓的爵士乐,下方衣香鬢影,觥筹交错,如同一幅醉生梦死的浮华幻境。 作为宴会的主人,艾莎无疑就是这场宴会之中的女王。 她身著一袭露肩设计的午夜蓝丝绒长裙,勾露出她修长优雅的身姿。 颈间一串浑圆莹润的南洋珍珠项炼,每一颗都散发著月华般柔和的光晕,与她耳垂上水滴形的钻石耳坠交相辉映。 金髮精心盘成古典的髮髻,几缕碎发不经意地垂落,在璀璨灯光下如同熔化的黄金。 她站在大厅中央略高的平台上,微微扬著下巴,脸上是无可挑剔的高贵微笑。 趁著乐队声音停下那一瞬间,艾莎站上舞台中央,用流利的英文说道:“女士们,先生们!” “感谢诸位拨冗蒞临。” 她湛蓝的眼眸扫过全场,目光在几个关键人物的脸上短暂停留,“为人类共同的福祉,也为和平的早日降临。乾杯。” “乾杯,”在场眾人纷纷举杯附和。 在舞池的一角,陈阳看著台上意气风发的艾莎,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讚赏的笑容……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价 第172章 天价 艾莎並没有长篇大论的述说什么,只是作为宴会的举办者,礼貌的向诸位行了个礼,然后客套了一番。 音乐继续,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尽情的扭动身姿,释放体內多余的荷尔蒙。 艾莎下来之后,很是自然的走到陈阳身边。 毕竟她此次举办宴会的目的,就是要帮助陈阳结识一些上流社会的人。 帮他实现阶级的跨越。 这也是目前陈阳最需要的,能够结识到这些国家的上流阶层人物,不仅对於他在华夏事业有帮助,更重要的,直接影响到他对於未来的布局。 “亲爱的公主殿下。”英国驻沪总领事卡尔·艾博特爵士是第一个端著酒杯靠近的。 他年近六旬,灰白头髮一丝不苟,考究的燕尾服前襟別著帝国勋章,身上散发著上等苏格兰威士忌和古龙水的混合气息。 “哦,卡尔先生,您好。”艾莎礼貌的举起手中的酒杯,跟对方碰了碰。 “殿下,”他刻意拉近了距离,让话语显得更私密,“请允许我再次表达大英帝国对荷兰王室的敬意。” “我收到电报,您似乎对谢菲尔德大学实验室的盘尼西林很有兴趣。” “恕我直言,这个药品已经持续研究了十年,一直无法突破大规模量產的桎梏。” “佛莱明爵士所谓的炎症克星也並没有得到证实,这款药甚至都没有进入到临床研究,我认为您的投资可是太冒险了。” “女王陛下应该不会同意你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卡尔轻轻晃动著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卡尔,你是在质疑艾莎殿下的眼光吗?”不远处,壳牌石油亚洲董事总经理,苏格兰人麦迪伦,像一座裹在昂贵精纺羊毛西装里的肉山,缓缓朝几人移动过来。 他一手端著酒杯,另一只手夹著一支粗大的哈瓦那雪茄,浓郁的烟雾在他周围盘旋,模糊了他略显粗獷的面容。 似乎是故意让周围几人听见他的声音:“殿下可不是你们英国皇家科学研究院。” “早在三年前,佛洛里教授就想跟你们合作,可你们藉口要走流程,一直拖了人家三年。” “现在,他们找到合適的合作伙伴,你们又打算插手。” “卡尔先生,你们似乎少了点贵族风范了吧。” 卡尔耸了耸肩道:“麦迪伦先生,您似乎想多了,我们可不在乎什么盘尼西林。” “要是皇家科学研究院真的对这个药品感兴趣,我们一早就下手了。” “事实上,关於这个药品的报告我们研究过不止一次,但大多数人的意见还是觉得它的价值不足以大规模投入。” “因为,一款无法量產的药物,即便价值再高,它也无法带来可观的收益。” “麦迪伦先生,你应该清楚,一个国家的科研基金是有限的,我们无法面面兼顾,只能选取有价值的项目投资。” “要不说你们这些英国人实在太蠢,根本不明白盘尼西林的真正价值。” 便是此时,一道戏謔般的声音缓缓响起,听到这个声音,艾莎公主握著香檳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一下。 几人的目光循著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 声音的主人正是德国驻沪总领事参赞,奥托·冯·费尔曼博士。 他的身材高瘦,穿著剪裁近乎刻板的黑色外交官制服,看向几人的眼神冰冷如手术刀。 费尔曼抿了一口香檳,隨手拿起桌子上的银质汤勺,不急不缓的敲击著手中高举的水晶香檳杯杯壁。 “鐺鐺鐺,”清脆的声音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只是瞬间,孔雀厅內所有的交谈声以及音乐声,在这银勺敲击下,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就连乐队指挥都放下了指挥棒,愕然地看著这位德国外交官。 费尔曼对这片刻意製造的寂静非常满意。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迈著精准的步伐,穿过人群,目標明確地走向中心位置的艾莎公主。 在距离公主三步远的地方,他停下。 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面无表情地从制服內袋里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 文件最上方,一个粗体印刷的黑色卐字符號,在璀璨的水晶灯光下,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威权气息。 符號下方,是同样冰冷清晰的列印文字:《盘尼西林专利即时採购要约》。 “公主殿下,”费尔曼缓缓说道:“德意志帝国政府,基於对科学进步及人道主义事业的高度重视,正式向您提出这份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即时採购要约。” “价格是你们收购价的双倍,也就是二十万英镑。” “现金支付,立刻兑现,帝国银行的金库,或者您指定的瑞士银行帐户,隨时恭候。” 他身躯微微前倾,仿佛具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柏林希望以荷兰王室的智慧,能做出最符合时代潮流的正確选择。” 不得不说,费尔曼的语气从始至终都带著一丝傲慢的味道。 他不像是在跟对方谈判,而是简单的通知对方要怎么做! 艾莎被他的气势所迫,握著酒杯的手因为有些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 就在这个时候,陈阳一步上前,右手握住了艾莎的左手。 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陈阳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艾莎原本紧张的情绪顿时消失无踪。 她面前站的可是德国总领事,在某种意义上,他就代表著德国。 可艾莎却丝毫没有畏惧,抬起目光直视对方。 “费尔曼先生,很感谢您今天来参加这场晚会。” “原本我不想在这种场合谈生意。” “不过,既然你们对盘尼西林专利有兴趣,那我就勉为其难跟您探討一下。” “您说的很对,研究盘尼西林確实是关係人道主义事业的进步,也是社会科学跟药品研究的进步。” “这份荣耀应该是属於全人类的,如果您非要用金钱来衡量,那么,这份专利的价值绝不是二十万英镑这么廉价。” 费尔曼似乎早就料到艾莎不会轻易鬆口:“没关係,艾莎殿下。” “价格方面我们还是可以商量的,不如,您说个价。” 艾莎看了一眼陈阳,看到对方眼中肯定的目光,艾莎坚定的转头朝费尔曼一字一句说道:“一个亿,英镑。” “沃特?are you crazy?”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说了不算,不,他说了算 第173章 你说了不算,不,他说了算 水晶吊灯的金色光瀑笼罩著华懋饭店孔雀厅,空气里浮动的雪茄菸雾与香檳气泡在此刻骤然凝固。 艾莎公主立於宴会厅中央,她刚刚用清晰到足以刺穿爵士乐队余音的音量宣告:“盘尼西林专利的转让费为,一亿英镑。” 这个数字在1938年的世界堪称天价。 当时美国最先进的b-17轰炸机单价仅需20万美元,一亿英镑足以组建两千架规模的战略空军。 放在华夏战场,能把小鬼子揍得怀疑人生。 而同年英国全国財政预算不过六点三亿英镑。 一亿英镑几乎要占据日不落帝国大半个季度的財政预算。 更关键的是,盘尼西林此时仍只是实验室里的神秘物质,弗莱明虽在1928年偶然发现青霉菌的杀菌作用,却因无法提纯而搁置研究。 直到1936年4月,谢菲尔德大学的弗洛里和钱恩才重启该项目,距离量產仍有巨大鸿沟。 一个完全不知道未来的药品居然开出这种价格,所有人都认为艾莎公主是疯了。 就连陈阳也被她的报价所震惊,一个亿啊,还是英镑,除了华夏川渝地区,他何曾见过一后面跟著这么多的零…… 当然,艾莎的底气源自那份编號“u-38-09-14”的机密文件。 荷兰乌得勒支实验室详细检验了泰勒送过来的最新菌株样本,经过评估,由佛洛里教授团队培育出的高產菌株,其提纯效率已达弗莱明原始样本的三百倍。 也就是说,这款药已经突破了瓶颈期,现在要研究的方向是大规模培育跟量產的技术。 这就需要化学博士钱恩的报告了。 但是,因为谢菲尔德大学停了盘尼西林的研发基金。 钱恩的工作也被搁置了下来。 而艾莎研究过评估报告后,深知此刻握著的不是药品专利,而是未来战场的“生命定价权”…… 要知道,1944年诺曼第登陆时,十万剂的盘尼西林让盟军伤兵死亡率骤降35%。 场中的寂静仿佛持续了很久,但又很快被一个声音打破:“上帝啊,你这简直是抢劫!” 英国驻沪总领事卡尔爵士失声喊道,威士忌顺著颤抖的手指浸透白手套。 大英帝国医学研究委员会全年预算不足百万英镑,而弗莱明作为英国子民,其发现理应归属帝国。 更令他愤怒的是公主的背叛,荷兰王室与英国王室血脉相连,有这么重大的发现理应跟英国皇室分享。 可她现在却是坐地起价,居然还想卖一亿的天价。 卑鄙的荷兰人… 卡尔迅速收敛失態,將酒杯重重顿在侍者托盘上,向前跨出一步,燕尾服前襟的帝国勋章撞出轻响:“殿下是否记得,弗莱明爵士的论文正安静地躺在圣玛丽医院的档案室?” “没有英国科学家的基础研究,谢菲尔德大学实验室里那些霉菌不过是发霉的甜瓜!” “那本应该是属於我们的成果,况且,文明世界的遗產不应该沦为商业筹码。” “大英帝国的皇家海军绝对不允许一粒菌种离开英国国土。” 果然,科学伦理不过是体面的遮羞布,北大西洋的皇家海军炮舰才是终极议价筹码。 亚细亚火油公司董事麦迪伦的雪茄灰簌簌洒落。 这位掌控远东能源命脉的巨鱷,此刻脑中奔腾的不是盘尼西林专利,而是“油田股权换算公式”。 “一亿英镑?”他喉结滚动著挤出冷笑,“这笔钱足够买下壳牌在缅甸以及印尼地区新探明的一百四十七口油井!” “不过,公主殿下,我认为您忽略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麦迪伦一字一句说道:“生產產能。” 作为商人,麦迪伦瞬间洞穿公主布局的致命缺陷,专利有价,產能无价。 1943年美国倾举国之力,全年產量仅够治疗15万人,而二战战场日均伤亡超七千。 麦迪伦掐灭雪茄,肥胖手指划过空气:“尊敬的殿下,您卖的不是药,是炼金术。” “但请告诉我……”他刻意拖长语调,“荷兰有几座工厂能日產万升发酵罐?又有几条货轮能躲过u潜艇把药品运出欧洲?” 麦迪伦质问直指核心。 此时荷兰本土已处於德军轰炸机航程內,如果不跟德国合作,那后果…… 而如果放弃本土,將基地设在荷兰殖民地爪哇? 那里的橡胶园根本不可能放弃橡胶这种战略物资转型生物製药。 麦迪伦的嘲讽引来华尔街代表森普斯的頷首,毕竟资本只相信能变现的奇蹟。 这个问题拋出,所有人立即醒悟过来,不错,专利不等於產能,空有专利却不能变现,这个专利显然没有想像中那么值钱。 艾莎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她似乎並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但在场的无一不是商界巨鱷,他们考虑问题岂会是这么浅薄。 陈阳往前一步,拍了拍艾莎的手道:“殿下,不用慌,这个问题我已经帮你解决了。” “不过,您说的一亿英镑,我也认为不合理。” “我建议您可以向所有国家出售盘尼西林的专利授权,合约期为五年,每年费用为两百万英镑。” “如果一次性买断为期二十年的专利授权,那么,我们可以打个七五折,三千万英镑。” 麦迪伦看了一眼陈阳,忍不住嘲讽道:“你是什么人?你说三千就三千啊?这是谈生意,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 艾莎微著回应笑道:“没错,他说三千就三千。” “诸位,忘了替你们介绍了,这位是陈阳陈先生。” “他是我的合作伙伴,也是我的……” “顾问,私人顾问。”艾莎嘴里“老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陈阳已经打断了她的话语。 “对,私人顾问。”艾莎一脸娇媚的看著陈阳,脸上似乎有种小女人的幸福感。 在场这些男人纷纷惊讶非常,这特么是正经的私人顾问嘛,瞧他长的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该不会是艾莎公主的小奶狗吧? 要知道威廉明娜女王养男宠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这位艾莎公主有个把东方男宠,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德国领事费尔曼冷声道:“陈先生是吧,我想知道你凭什么?” 陈阳抬手看了看时间:“费尔曼先生,我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我邀请的那位贵客也应该到了。” 话音落下,宴会厅大门突然打开,几道人影匆匆走了进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有条件 第174章 我有条件 这群人穿著黑色西装,为首那人一身得体的燕尾服,头髮用髮蜡仔细抹匀,仿佛薄薄的一层,紧贴头皮。 这是一个纯种的白人,五官深邃,碧蓝色的眼睛透露出一丝焦急的神色。 艾莎似乎想不起来这位是何人?她感觉自己应该没发过请帖给这个人。 此时,人群中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华尔街代表森普斯诧异道:“哥顿先生,您怎么会来?” 来人没有理会,只是礼貌的朝他点头致意,然后,径直走向人群中的艾莎公主。 站在森普斯旁边的麦迪伦疑声道:“森普斯先生,您认识他?” 森普斯点了点头,用一种恭敬的语气道:“当然,他是辉瑞製药亚洲区执行长,哥顿,史密斯。” “他可是辉瑞製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想不到,艾莎公主连他都请来了。” 森普斯的声音很轻,但依然被边上的人听见,知道眼前这位是医药行业的巨头辉瑞製药的执行长,边上几人眼中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但是,森普斯显然是搞错了,请这位哥顿,史密斯来的人並不是艾莎,而是,陈阳。 “哥顿先生,你好,我们通过电话,我是陈阳。”陈阳伸手朝哥顿露出一个谦和的笑容。 “陈先生,你好,”哥顿打量了陈阳一眼,惊嘆道:“陈先生比我想像中的年轻不少。” “我以为能做这种决定的至少是有一定阅歷的人物,想不到陈先生居然还这么年轻,果真是后生可畏。” “多谢哥顿先生夸奖,”陈阳微笑著说道:“哥顿先生,我替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荷兰皇室的艾莎殿下。” “关於这次合作,她可以全权做主。” 哥顿向前一步,微微握住艾莎的纤纤玉手,在手背轻轻一吻。 “殿下,很荣幸能够与您见面。”哥顿朝后抬了抬手,身后的隨从立即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约。 “根据陈先生的提议,我们辉瑞製药愿提供深罐发酵技术专利並出资一千六百万美元,与华富基金合作在美国境內建立药厂。” “我知道您现在还有些顾虑,请您放心,我们的舰队绝对有能力保护菌株安全到达美洲大陆。” 说罢,哥顿仿佛挑衅般的环顾四周。 卡尔领事一脸铁青,哥顿还没来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皇家海军不允许任何一粒菌种离开英国本土。 这还没半小时呢,哥顿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比兜。 要不说这世上要是有人仇恨美国人,那个人一定是个英国人。 而除了卡尔,所有人也开始重新考虑之前的报价。 麦迪伦肯定他们无法量產的理由就是没办法大规模培育菌种。 而辉瑞製药的这项深罐发酵技术,正是未来青霉素可以量產的核心工艺。 目前青霉素还只是以甜瓜作为培育菌种的原材料,等到未来他们找到替代物玉米,那个时候这项技术才是大放异彩的时候。 艾莎目光微动,可没等她下决定,哥顿补上致命一句:“当然,这一切需等我国《敌国贸易法》解除对荷兰的限制。” “哥顿先生,您是在跟我开玩笑?”艾莎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这份合约现在根本没有半点用?那你找我签署合约有什么意义?” “公主殿下,您不要生气。”哥顿连忙解释道:“我接到陈先生的电话之后將情况向总部做了说明。” “我之所以迟到,就是一直在等总部的回覆。” “董事会主席卢卡斯先生刚刚见过国务卿赫尔先生,赫尔先生表示会全力促成我们之间的合作。” “所以,我才会姍姍来迟。” 艾莎脸色稍缓,看向一旁的陈阳,陈阳则是微微点头。 其实,陈阳也不知道辉瑞製药会不会答应跟艾莎的合作。 但他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辉瑞製药的发展史。 在陈阳所处的那个年代,关於辉瑞製药的发展史网络上一搜一大堆。 辉瑞製药成立於1849年,它的第一次机遇就是1861年爆发的南北战爭。 辉瑞製药公司向北军提供了大量廉价药物,从而获得了大量资源倾斜。 至於第二次,就是在二战时期,辉瑞製药向美军提供了大量廉价的盘尼西林。 也正是因为有药品支持,美军在诺曼第登陆之时才保住了眾多战士的生命。 辉瑞製药也因此获得了第二次腾飞的机会。 如果歷史没有出错的话,那么,辉瑞跟生命阳光製药的合作一定会成功。 “诸位,我失陪一下。”艾莎公主朝宴会厅里的眾人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舞会继续,希望大家玩的开心。” “哥顿先生,您请跟我来。” 艾莎带著哥顿离开了宴会厅,但陈阳並没有跟去。 陈阳给自己设定的身份是私人顾问,这种场合他显然不合適在场。 而且,他也需要知道艾莎跟哥顿签约后,这些人的反应。 果然,艾莎离去之后,舞会也变得有些冷清,英国领事卡尔率先带著隨从离开宴会厅。 看他著急忙慌的模样,显然是要回去请示合作事宜。 而德国领事费尔曼先生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到他的副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至於麦迪伦,他倒是像个没事的人一般,反正壳牌的业务是石油,药品对於他们来说並不是必需品。 战爭时期的石油利润那可不会比药品低。 “麦迪伦先生,久仰久仰。”陈阳端起酒杯上前道:“我听说麦迪伦先生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 “你们的石油在北方运不过来。” 这个话题仿佛是一根针,瞬间刺痛了麦迪伦的內心。 “陈先生还知道这些?” 陈阳微笑道:“艾莎殿下的私人顾问只不过是兼职,鄙人的正职是大日本帝国南方运输部第三课课长。” “麦迪伦先生,我说实话,你也太信任满铁的运输能力了吧。” “居然把所有赌注都押在他们身上。” 麦迪伦闻言更加鬱闷了,“大村卓一信誓旦旦的说满铁是最高效的运输机构。” “我怎么知道他居然会搞出这种乌龙,居然把我们的物资撇在北方。” 陈阳微微一笑:“麦迪伦先生,你也不用著急,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不过,我有条件……”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麦迪伦的困扰 第175章 麦迪伦的困扰 “陈先生,这边请。”麦迪伦显然不想让人知道,他遇见了麻烦。 两人避开人群,来到宴会厅外面的走廊阳台上。 麦迪伦將庞大的身躯挤在露台大理石栏杆与一盆茂盛的散尾葵之间,粗壮的指关节因用力握著水晶威士忌杯而发白。 陈阳紧跟著他的步伐,出现在身侧阴影中,黑色礼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指尖雪茄的暗红火星明灭不定。 “陈先生,我想知道条件是什么?”麦迪伦的声音压得极低,带著石油大亨特有的粗糲质感。 陈阳缓缓说道:“我知道亚细亚火油公司跟美孚公司了大价钱,在匯山码头修建了输油管道。” “我现在想用一个合理的价格买下你们架设在杨树浦的储油仓库。” 麦迪伦心头微微一震,诧异道:“陈先生莫非是想做能源生意?” “不过,您有些天真了吧,您要是做能源生意,那就是我的竞爭对手。” “我没有理由帮助竞爭对手给自己找麻烦。” 陈阳摇了摇头道:“麦迪伦先生,您说的竞爭对手可能不大恰当。” “壳牌是一家跨国企业,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打小闹的商人。” “说实话,我们之间似乎不存在竞爭关係。” “因为,我可不认为我有能力弄到你们这么多的油田。” “我想做的只是原油加工,或许,我们不止不会竞爭,还可以合作。” “原来如此。”麦迪伦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件事我需要回去开会研究一下。” “不过,你也別担心,你现在有殿下支持,她可以代表皇室做决定,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我需要你增加一些筹码,我好说服董事会。” 陈阳微微一愣:“您想要做什么?” 麦迪伦吸了口气,声音无端端的高了几分:“陈先生,我想你或许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 “自从日本人展开入侵华夏的军事行动以来,我们这些国家的油轮在吴淞口外海漂得像该死的活靶子!” 说到这里,麦迪伦猛地灌了一口酒,“就最近两个月,日本人的驱逐舰,藉口『军事管制区』,扣了我三条船!” “苏门答腊的轻质原油,上个月就该进高桥炼油厂的储油罐!可现在……” “麦迪伦先生,”陈阳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淬了冰的针,直刺麦迪伦的內心:“你不用跟我抱怨这些,我只是想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麦迪伦缓缓说道:“北方的原油运输只是一碟小菜,即便真的运不过来,那也就是影响一点销售额,不会动摇根本。” “我现在头疼的是印尼跟缅甸那边的原油。” “他们开价了,要我壳牌在婆罗洲新油田15%的乾股,才肯给我的油轮发『通行旗』。” “沃特发,这简直是明抢,婆罗洲油田是壳牌未来,也是壳牌在亚洲最大的命脉。” “他们动动嘴就想拿走百分之十五.” 他们,显然就是日本海军陆战司令部…… 陈阳轻轻弹掉雪茄灰烬,灰白色的粉末无声飘落江面:“通行旗?” “那东西,在长江口,它或许管用,上了岸,呵呵……麦迪伦先生,或许,您或许该考虑下別的航线航线……”陈阳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目光如鹰隼般攫住麦迪伦 “比如,从马尼拉经台湾海峡外侧,贴著公海线擦过东沙群岛,再折向厦门鼓浪屿的那条『老路』……” “一艘掛著葡萄牙旗的旧油轮,运点『工业助溶剂』,谁会特別在意?” 麦迪伦的呼吸骤然一滯! 陈阳口中的“老路”,是条在航海图上几乎已经被所有人遗忘, 这是一条早已经远离眼下主要航道的隱秘航线, 如果是一艘旧油轮,掛的是葡萄牙这种中立国的国旗,运的是“非战略物资”的“工业助溶剂”.. 当然,所谓的工业助溶剂並不是真的化学製品,通常为了躲避税收,这些油企经常將精炼前的原油以此名义报关…… 可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这简直是刀锋上跳舞。 但比起被日本人勒索油田乾股…… “风险太大!”麦迪伦额角渗出一层细汗,“台湾海峡有日本海军巡逻艇!还有颱风季……” “风险?呵.”陈阳轻笑一声:“您那些漂在海上的油轮,被扣押一天损失多少?一万英镑?两万?而一条船如果『意外沉没』在公海……”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壳牌的保险理赔金,足够您再买三条新船,但日本人,能赔您一座油田吗?” 麦迪伦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陈阳在暗示,可以利用保险规则 可这是华尔街那群连尸体都要啃噬乾净的禿鷲才会玩的金融游戏! 他肥胖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发白。 江风卷著水汽扑在脸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惊涛骇浪。 “你担心的巡逻艇,”陈阳的声音恢復平淡,却带著掌控一切的自信,“我恰巧知道他们的换防时间和巡逻路线图。” “至於颱风路径……中央气象台徐家匯观象台也会提供一点可靠的『建议』。” 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目光再次投向厅內灯火辉煌处,“等到油轮进了沪市码头,您就更不用担心了。” “我可以帮你弄到一张运输工业“废料”物资的条子,就算你光明正大的在码头卸货也没人会管。” 麦迪伦將信將疑的看了一眼陈阳,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只是一个南方运输部的课长,他还能左右码头上的事情。 陈阳平静地踩灭雪茄,碾碎了最后一点火星:“时间不多了,麦迪伦先生。” “选择权在您:是继续当漂在海上的活靶子,还是……走一趟『老路』?” “这”麦迪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选择, 表面上陈阳给他指了一条阳光大道,可是,他却非常清楚,这条道路並不是陈阳隨口说的这么简单。 不確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任何一个点出现问题,邮轮都会成为日本人的活靶子。 至於保险,这就是最后兜底的手段 麦迪伦显然清楚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 他前脚刚要了人家的赔偿,隔年保费就会增加。 而且,壳牌不只有亚洲区域,还有欧洲,印度,中东,北非等区域。 只要保费浮动个一成,的钱就够他买上五艘油轮了。 “看来,您没有我想像中的这么有魄力。”陈阳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华懋饭店前方的黄浦江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轰,”的一声。 一声沉闷的巨响突然从外滩方向传来,震得露台玻璃嗡嗡作响! 紧接著,是几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嘶鸣和日语呵斥。 两人同时抬头望去,只见几道刺眼的探照灯光束划破夜空,聚焦在江边一艘悬掛英国国旗的小型货轮上! 日本宪兵的汽艇正粗暴地靠边登船! 麦迪伦缓缓蹲下,粗胖的手指颤抖著,试图拾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却很不小心被割出一道血痕。 果然,只有流血了才知道痛。 麦迪伦看著指尖渗出的血珠,狠狠的咬了咬牙。 “好,我做……” 陈阳闻言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 “麦迪伦先生,我好像忘记跟你说了,我可以帮你摆平一切,但这也是需要支付相应的报酬。” “我通常的报价是物资总数的一成…” “当然,我也会保证您的物资绝对安全,假如出现问题,我会全额赔付。” 麦迪伦思忖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没问题,只要原油能够顺利进入沪市,不影响我们的销售,一成费用很合理。” 呵,当然合理了,石油这东西就像是某些矿泉水一样。 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而已。 陈阳伸手道:“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 时间进入了十月初,原本囂张跋扈的日本人终於在万家岭吃到了苦头。 松浦师团於10月2日深入万家岭时,一个致命问题暴露了,日军使用的五万分之一军事地图竟是12年前冈村从孙传芳处窃取的,多处地形標註错误! 更致命的是,万家岭地下蕴藏的磁铁矿让指南针全部失灵。 在没有完整地图以及指南针的指引之下,106师团长松浦淳六郎在进入万家岭额第三天,穿过小狼山捷径之时被薛伯陵派出的七十四军跟六十六军迎头堵上。 这两支部队在蓝军之中属於精锐之列,为了防止松浦淳六郎退回去,薛伯陵可谓是下了血本,106师团进了包围圈之后,他就把最猛的第四军放在106师团的退路上。 第四军可是他自己的部队,自然要肩负最重要的关卡,切断106师团的后路,同时还要面对前来增援的101师团。 接下来,左右两侧埋伏的第91师,第139师,第142师,第146师以及新编第9师,新编第15师,新编第16师总计三万余人以铁桶阵將106师团层层围住。 这场战斗蓝军不但是以逸待劳还是五倍於敌,几乎將庐山防线能动的部队全都拉了上去。 其中压力最大的就是第四军。 106师团自知被围之后马上要求101师团前来增援。 双方妄图里应外合,吃掉第四军。 可第四军就像是一道铁门。牢牢將两支部队分割开来,任凭日本人如何猛攻,就是扎在原地不退。 双方激战七日,106师团损伤惨重,最令人担心的是,隨著战事进展,106师团的中低层军官损伤殆尽。 为了挽回颓势,冈村司令官下达命令,临时抽调两百名军官支援106师团。……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传递情报 第176章 传递情报 民国二十七年十月六號。 日军为了援救被困万家岭的106师团,决心冒险以空投军官的方式,帮助106师团残余士兵重新组织有效进攻。 为了救回这支已经被围死的日军,第十一军已经变得丧心病狂。 岗村司令官向派遣军司令部提交了代號为“风”的“风计划”. 这个计划首先是要向万家岭空投军官,稳住局面。 然后將第九师团下辖第44联队丸山正男部从北面撤下来,调转枪头攻击第66军的防守薄弱之处。 之后以101师团正面强攻第四军阵地,如果不能攻下,岗村建议使用大量毒气弹摧毁第四军的阵地。 但这儿么做就会出现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 就是很可能会误伤包围圈里的106师团。 这一次由於松浦淳六郎太过自信选择轻装上阵,导致他们的部队基本上没有任何防范毒气弹攻击的防毒面具。 假如冒险使用毒气弹对第四军阵地发动攻击,那么,很可能会误伤到后方想要突围的106师团第111联队的士兵。 计划书很快就由特使高田贤三送达派遣军司令部… 沪市,派遣军司令部三楼会议室… 田俊六的手指划过万家岭等高线地图,冰凉的图纸上仿佛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在翻涌。 代表106师团的蓝色圆圈已被代表薛伯陵部队的红色箭头撕成碎片。 中心標註著触目惊心的字样“雷鸣鼓刘村,残兵半径1500米”。 “松浦淳六郎的诀別电。”参谋长河边正三將电报轻放桌面,纸页边缘被汗浸出晕痕… “若黎明前援军不至,他將按《战阵训》焚毁师团旗。” 作战室温度骤冷,帝国陆军成军七十载,从未有师团旗落入敌手。 “我提议执行岗村司令官的『风计划』…”战爭指挥科作战课课长武田勇夫猛地捶向箭咀岭位置,震得毒气覆盖区的红框微微发颤,“用特种弹覆盖第四军防线,西南风会替我们开道!” 特务处的小林光一大佐却举起航拍照片。 镁光灯在相纸上凝成惨白的斑点:陡峭的箭咀岭东麓,土黄色军服的日军士兵与灰色身影的蓝军犬牙交错,刺刀反光如碎钻般洒满山脊。 “111联队正在这里白刃战。”小林大佐的指尖戳向照片上模糊的人形漩涡,“武田君,直线距离只有区区二百米不到,那些毒雾可不认军徽,怎么?你也想让帝国的士兵知道我们研究出来的特种弹有多厉害?” “小林大佐说的很对……”生物战顾问中山信沉默著摊开身前的相册。 翻页间掠过糜烂的脚掌,鼓胀如熟桃的眼球,最后停在某张实验记录:“这是军部收集的记录,沾染芥子气的活体,腿骨在七十二小时內融化成粉红色肉糜。” “黄剂附草七日不散。” “若突围部队踩过污染区.” “我只能说,后果不堪设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八嘎,你们这是畏战,我认为第三飞行大队的航空兵能精准投弹!”武田勇夫还是不想放弃! 但他的爭辩很快被小林厉声截断:“武田君,你要搞清楚,那里是原始森林!” “毒气会像洪水灌进鼠洞,你是要帝国军人烂在自己人的毒气里吗?” “这……”武田勇夫被懟的说不出话来,办公室里沉寂所有目光聚向田俊六。 田俊六踱步到窗前,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子,他的目光掠过会议室里眾人的脸庞,玻璃映出他抽搐的嘴角:“国际联盟调查团就在沪市,六千具尸骨够填满报纸头条了。” “111联队可以玉碎,但绝不许化成毒泥!这是帝国陆军最后的体面!” 武田勇夫起身道:“司令官阁下,如果您反对执行风计划,那么,岗村司令官关於空投军官的建议?” 田俊六思忖良久,“命令,第九师团第44联队丸山政男部立刻支援106师团,攻击叶肇的第66军,为106师团提供助力。” “第101师团伊东政喜全力攻击第四军所在地,儘快打通援助通道。” “通知南方运输部,开启优先供应支援106师团的物资通道。” “允许岗村司令官抽调底层军官空投雷鸣鼓刘村的行动。” “至於使用“特种弹”的提议,”田俊六沉默片刻,毅然道:“驳回.” “哈衣。”在场军官纷纷起身,微微鞠躬敬礼。 田俊六跟参谋长河边三郎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率先离开。 剩下的几人还在为之前討论的“风计划”发表各种意见。 参谋部的阿部光宏一边整理记录一边朝边上的中年人抱怨。 “中村君,你说这次松浦將军还能不能出来,一个建制的师团被敌人消灭。” “这可是陆军建立七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耻辱时刻。” “如果真得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松浦將军只能用切腹来洗清身上的屈辱。” 中村功在工作日记上写下最后一笔,然后將钢笔插进胸前兜里,嘆道:“松浦將军的行动本来就没有经过慎重考虑。” “而且,现在的责任不仅仅是他,就连岗村司令官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阿部光宏脸色微变:“中村君,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情报,刚才怎么不说?” 中西功环顾左右,確定在场只剩他们两个,这才小声说道:“特务处最早收到战场上的求援信息,对方发出的第一个信號是他们使用的军事地图出错了。” “小林君收到消息之后马上来找我核实,还好,这张图不是我们南支会提供的。” 中村功负责的南支会全名是《华夏南部支那抗战力量及资源调查委员会》! 主要任务就是调查南方的矿產资源,抗日分子以及各区域地理位置,绘製各种详细信息,提供给战爭指挥科,用以分析以及在战事推演时使用。 这一次万家岭的军事地图並不是南支会提供,而是岗村在十几年前从五省將军孙传芳手里偷来的。 很多地理位置都已经出现了偏差,更要命的就是万家岭地底下的磁铁矿脉。 阿部光宏仿佛想到了什么:“中村君,你的意思松浦將军的地图是十一军参谋部提供的?” 中村功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丝复杂之色:“阿部君,这次松浦將军如果能突围,我看这份战后报告有的扯了。”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阿部光宏点了点头:“中村君,慢走。” 黑色別克车驶出司令部大门,碾过梧桐落叶,拐进满是烟火气息的巷子里。 后座的中村功降下车窗,若有所思的看著巷道边上摆摊的人群。 他指间夹著的“朝阳”牌香菸,菸丝燃烧处隱约透出红色的火星。 中村功的菸癮很大,只是几口已经抽完了一根烟,从胸前兜里掏出烟盒,中村功突然发现,此时烟盒里只剩最后一根烟。 “西原君,停一下车。”中村功点上香菸,敲了敲前后坐的隔板。 轿车驾驶员一个激灵,一脚急剎,將车子停在一处移动栗子摊前, 那名推著独轮车的瘸腿老汉著实被车子嚇了一跳,一张老脸更是被远处的灯光照得惨白。 “帮我去去买包烟吧,我的烟抽完了。”中村功朝驾驶员西原城甩出两张军票。 他手里的朝阳牌香菸烟壳被他隨意的揉成一团,顺手从车窗扔了出去,香菸壳画出一道弧线,滚到独轮车的下方。 “哈衣。”西原城推开车门,走到老汉面前:“喂,有没有烟卖。” 看到西原城凶神恶煞的模样,老汉神情显得有些慌乱,但马上就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哈腰的掀开一旁用厚布盖著的紫红色木箱。 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著一排排的香菸… 老汉结结巴巴的说道:“太,太君,您,您,您要什么烟?” “有新到的红山,哈德门,骆驼……” 西原城扒拉了几下,从下方拿出一盒骆驼,一盒朝阳牌香菸。 隨手扔了一张军票,也不等老汉说话,坐回驾驶室,关上车门,把手里的朝阳牌香菸递给中村功。 然后,將骆驼香菸塞到口袋里,一脚油门便窜了出去。 后面的老汉拖著瘸腿一个劲的喊到:“太,太君,不,不够啊……” 西原城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加速驶离现场。 老汉哪里还能追上汽车的速度,眼睁睁的看著车子消失在视线之中。 “誒…”老汉长吁短嘆的回到摊位后方,周围人都以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老汉蹲下身子,仿佛在懊悔,实则是一脚踩在了方才中村功丟出来的香菸壳上面。 下一秒,香菸壳已经被他收入囊中,一切都没有引起別人注意。 老汉起身之后推著独轮车长吁短嘆的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抱怨,今天晚上又白干。 这时候的骆驼香菸可是紧俏货,其价值相当於现在两包百元的和天下。 对方仅用了一张连朝阳牌香菸都不够的军票就拿走了两包香菸。 可是把老汉给坑惨了。 老汉拖著瘸腿推著独轮车,走过人群,拐进巷子里,大约十分钟后,一道穿著长衫,头上戴著黑色毡帽的身影从巷子另一头走出来。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人虽然把一切都改变了,但是,他走路的姿势还是跟普通人有些不同。 虽然不再是瘸腿的形象,但总感觉他的一只脚有些不利索。 那道身影仿佛也知道自己的弱点容易引起別人瞩目,出了巷子立刻坐上了一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黄包车。 “先生,去哪里?”黄包车夫客气的问了一声。 “亚尔倍路,合福记。” “好勒,先生,您坐稳了…”黄包车夫应了一声,双手运力,托起车杆,快速隱没在黑夜之中…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会战结束,运输部改革 第177章 会战结束,运输部改革 民国二十七年十月七號,眼见包围圈部署完成,薛伯陵下达总攻指令。 106师团根本无法与蓝军抗衡,师团长松浦淳六郎本想率队进行玉碎行动。 但收到总部电报,第九师团已经派兵来援,而正面战场上的101师团长谷川幸造所率领的第42联队以及155炮兵联队也在疯狂攻击第四军阵地,企图给106师团打出一条逃生通道。 接到电报后的松浦淳六郎心中升起一丝侥倖之心,於是,果断命令部队朝张古山方向突围。 这一场战斗死伤六千余人,倖存的鬼子兵退守张古山,等待101师团打开救援通道。 可是,他们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十月八日早,第三飞行大队出动十余架飞机运送二百余名军官以空投方式,进入万家岭战场。 这些军官满怀信心的从飞机上跳下去,只是,迎接他们的並不是106师团的掌声。 而是早就埋伏在空投地点附近的新编39师机枪连。 两百多人还没落地就成了机枪靶子,有些人侥倖落地,也很快被埋伏的部队围歼。 可以说,这两百多中低层军官还没发挥出自己的作用,就死的一个不剩。 得知消息的松浦淳六郎顿时像死了亲爹一般。 但是,他仍然对101师团抱有希望,为了固守张古山,他下令构筑工事,以天险抵御蓝军攻势。 张古山是万家岭的咽喉要地,同时也是106师团是否能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十月八日夜,74军305团团长张灵甫纠集五百勇士,以绑腿为绳结,从张古山后方的悬崖攀岩而上。 正面部队则以枪炮佯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 等到鬼子发现有人从悬崖后方摸上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反应,一场大战避无可避。 为了遏制鬼子的火力,张灵甫直接选择与鬼子进行白刃战,部队与对方纠集一起,令他们的炮兵跟重机枪无法发挥出效用。 一夜拼杀,待到拂晓时分,张古山上已经飘起了青天白日旗。 张古山阵地被夺,並不意味著106师团甘心就此放弃张古山,天亮之后,松浦淳六郎下令將用炮火血洗张古山,並且用电台联繫第三飞行大队执行轰炸任务。 305团武器装备虽然不及对方,但硬是凭著一腔热血,顶住了敌人的疯狂攻击,张灵甫也在此战中被敌人弹片炸伤右腿。 激战一天一夜,松浦眼见无法夺回张古山,而此时,蓝军军队又再次围了上来,松浦无奈,只能下令撤军。 十月九日,几乎已经弹尽粮绝的106师团龟缩在了雷鸣鼓刘村,等待最后的救援。 此时,第66军军长叶肇手下的士兵发现雷鸣鼓刘村附近有鬼子的摩托车出没,並且,鬼子还在村里竖起了天线。 叶肇通过情报分析,確定这地方就是106师团的指挥部所在,於是,他也效仿张灵浦夜袭张古山之举。 趁夜纠集五百勇士,脱去上衣,潜入雷鸣鼓刘村,並且下令,凡是遇见光膀子的便以拍肩为號,凡是遇见身上穿衣服的,杀无赦。 半夜,这群敢死队员冲入村子,与敌人展开白刃战。 而此时的松浦还在梦想著脱困之后如何报復蓝军,却突然间听到外面的喊杀声。 负责守卫的士兵护著松浦淳六郎仓皇逃向后山,之后,在卫兵掩护下,松浦还是侥逃出生天。 根据战后日本兵那须良的回忆:当时蓝军敢死队距离松浦师团长不足百米,要不是夜色保护,松浦就会成为抗战初期第一个被俘虏的將军.. 十月十日,薛长官指挥大部队清扫106师团残余势力,並且电告军委会,万家岭战斗取得完全胜利。 此消息一出,全国譁然。 沪市日报刊登了山城中央日报发出的新闻,声称此战歼敌一万七千余人。 而日本方面却说这是谣言,《朝日新闻》发表了战损记录,上面清楚標明,此次战役由於日方指挥官失误,造成部队战死三千余人,轻重伤员达到四千余人。 不过,日本人的报告才刊发没几天,沪市《经济时报》刊登出一份特殊新闻。 新闻的插画是106师团松浦淳六郎重伤躺在担架上,侥倖逃过蓝军检查的照片。 同时,新闻上还清楚发表了一片日军內部报告,报告上声称,106师团在此次战役中明確死亡人数三千六百七十九人,伤重兵员四千四百二十七人,另有九千四百八十八人因故住院。 这个因故住院就很有灵性了,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还有,不知道哪个医院能够同时接收这么多士兵。 此篇报导一出,沪市各大情报机构顿时像吃了一只绿头大苍蝇一般难受。 这种级別的情报泄露,对於情报机构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在脸上反覆打耳光。 这也使得华中派遣军最后一丝顏面被无情的踩在地上摩擦。 当然,对於陈阳来说,这篇报导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106师团的战斗报告很快交到了派遣军司令部,並由派遣军参谋部商议之后,將作战失败过程以及战损等资料一併送达本土参谋本部。 派遣军参谋部认为106师团的失败原因有三,松浦淳六郎狂妄自大,错误判断蓝军实力,以及高估106师团的实力,理应负上主要责任。 其二,第十一军参谋部提供的地图错误,导致106师团无法短时间內完成穿插任务,应负次要责任.. 第三,就是南方运输部第一课运输任务出错,导致106师团物资无法及时送达,松浦淳六郎在没有充足物资预算的情况下选择轻装上阵。 松浦固然有错,但第一课的松岛淳也同时被问责。 最终,本土下达了將松浦淳六郎撤职,南方运输部第一课课长松岛淳撤职,以及第十一军作战参谋沼田富三降职的处理结果,这次事件才算结束。 几天后,也就是十月中旬,当沪市人民还沉寂在万家岭战斗带来的喜悦之时,南方又传来噩耗。 广州沦陷了。 於汉谋麾下二十万士兵连半个月都不到接连丟掉了半个广州。 而广州的失陷也给蓝军带来了极其头疼的问题。 失去了华夏最南方的城市,也就是说华夏的海上路线到现在为止已经全部被日本人所控制。 这个时候再坚守武汉,蓝军的补给隨时会出现问题, 得不到有效保障,到时候很可能会把百万大军活活拖死。 就在上层还在为“继续坚守还是退往后方”这个问题爭论不休的时候,镇守信阳的胡宗南却犯了个大错。 自万家岭大捷之后,日军加快了围攻武汉的步伐。 第五十九军也就是梅將军所率领的部队奉命在潢川一带阻敌十日. 任务完成之后,於十月十八日奉命撤退。 之后,日军攻占潢川,直扑信阳。 胡宗南见势不妙,当即带部队退走,他这一退可算是把李德邻给坑了。 信阳失守同时,胡宗南又擅自將阻敌的七个师调走,退守南阳城。 就是这个决定令武汉门户大开,这也逼得上峰最终下了决心,保存有生力量,持久抗战,以空间换时间。 於是,十月二十二日,军委会下达命令,蓝军率部退出武汉。 但为了不给日本人留下完整的武汉,蓝军撤退之时放了一把火。 大火烧了两天两夜,等日军大部队赶到武汉之时,这里只剩下一个满目疮痍,儘是残垣断壁的武汉城 沪市,日军先攻克广州,再拿下武汉,这些消息传回沪市,自然引起日本人的欢呼雀跃。 有人甚至预言,到年底,日本人就能攻下山城。 不过,作为运输部课长,陈阳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头。 本土运输的物资经歷过武汉会战之后似乎变得难以为继。 可以说,每个月供应的物资都在减少,甚至要求北方的基地向南方供应物资。 以陈阳脑海里的ai对近段时间的运输物资数据分析,至少短时间內,日军是无法发动像武汉会战这种程度的战斗。 所以,年底打进山城,这绝对是痴心妄想。 陈阳本想把这个消息传回山城,可是,他想了想,这些东西是他分析出来的,並没有確切的证据支持。 上峰要是问起来,难道要说这一切都是我判断出来的,你猜戴老板到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於是,陈阳还是作罢,他也渐渐习惯了运输部的工作跟生活。 十月底,南方运输部。 陈阳刚刚进入办公室就收到大岛健次郎的命令,让他上去三楼会议室,有重大消息通知。 陈阳不敢耽搁,放下公事包之后连忙上了三楼。 三楼部长办公室。 陈阳站在门口,仔细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响起大岛健次郎的声音。 陈阳推开门,眼神莫名的有些震动,而惊讶的原因是办公室里还站了两人人。 其中一人赫然是…… “陈课长来的刚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宪兵司令部后勤官井野友介。”大岛健次郎指著前面一人向陈阳说道:“他是后勤部特別推荐过来的.” “陈课长,请多关照。”井野友介微微鞠躬,表现的跟陈阳一点都不熟。 陈阳见怪不怪,连忙鞠躬还礼。 大岛健次郎微微抬手道:“陈课长,让你来是有好消息通知你。” “本土已经通过南方运输部整改计划。” “以往的第一课第二课第三课將会取消建制,统一规划为陆军运输课。” “后勤部仔细研究过你在加入南方运输部之后的所有表现,认为你的能力非常適合担任课长的职务。” “至於两位副课长,长岛之洋你应该不陌生,至於另外一位副课长的人选,就是由井野君担任。” “你有没有问题?”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烟笼寒水月笼沙 第178章 烟笼寒水月笼沙 “能为帝国贡献力量是我的荣幸,”陈阳微微鞠躬道:“大岛部长,我没有任何问题..” 大岛健次郎微微頷首,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道:“诸位,你们是陆军部最优秀的运输官,也是我们南方运输部最精锐的运输团队。” “接下来,你们要竞爭的是海军的运输团队,在沪市,甚至是在整个南方,陆军部的运输效率绝对不可以输给海军部。” “如果陆军部在竞爭中失败,那么,诸位恐怕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明白嘛?” 几人互相看过一眼,齐齐躬身:“请部长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 一九三八年十月的风,裹挟著长江水汽与硝烟残留的苦涩,扫过沦陷的上海滩。 武汉陷落的铅云沉沉压在租界外所有国人的心头。 然而在日侨区深处,“月笼沙”会馆那道沉重的黑漆大门,却在十月底深秋时节,悄然开启。 门內,巨大的水晶枝形吊灯將觥筹交错的人影折射得光怪陆离,织就一张炫目冰冷的金色蛛网。 雪茄、菊酒、法国香水的气味浓烈地纠缠。穿和服的侍女如幽灵般托著波尔多红酒,在金漆浮世绘屏风间无声穿梭,京都腔的软语是精心调製的背景音。 角落的酸枝木榻上,一柄日本军刀鞘隨意压著明黄苏绣坐垫,鞘末寒光映著一张张諂媚堆笑的脸。 大厅深处,冰雕富士山渗出丝丝寒气,对面空寂的苏州评弹台上,一把琵琶形单影只。 一位盛装艺妓俯身斟酒,堆叠如云的二十四重衣领深处,紧贴肌肤处,一抹冰冷的金属微光倏忽即逝。 时间指向晚上七点,一辆插著太阳旗的黑色轿车进入后方小巷,稳稳的停在月笼沙特別设立的停车场里。 停车场里面有几名穿著制服的汉子,几人上前將车牌遮住,为首一人立即打开车门用日语说道:“欢迎光临月笼沙,请问有没有预约。” “我们月笼沙是会员制的高级会所,没有预约,恕不招待。” 陈阳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卡片,上面描绘著精美的图案,而最令人惊诧的不是卡片,而是上面的编號。 这张卡的编號赫然是:001 那名负责审验的汉子浑身一震:“老板晚上好..” 001是会所老板的编號,其二就是月笼沙的管理者,编號为002的林素。 陈阳微微抬手,示意对方不要声张,朝车內的井野友介道:“井野君,下来吧。” “我们到地方了。” 井野友介推开车门,下车之后环视左右,之间眼前的建筑物看上去跟周围建筑似乎一般无二,看到如此普通,井野友介似乎有些失望。 “陈桑,这就是您口中的沪市有史以来最好的会所,月笼沙会馆。” “似乎,不怎么样嘛。” “是嘛?”陈阳丝毫不意外井野友介此时的评价:“井野君,华夏有个成语叫做內有乾坤,你可不要太早下结论。” 井野友介仿佛来了兴趣,“嚯,我倒想知道是怎么个內有乾坤.” “陈先生,井野先生,这边请,大阿姐特意留了『观月间』。”月笼沙引用的是未来世界私人高级会所的模式,所有招待都是要预约的。 什么人什么时间到达,將会进入什么包厢,客人有几位,对应的是什么標准的接待,这里早就做好了预案。 所以,在陈阳亮出卡片的一瞬间,眼前这人便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接待。 为首这名汉子將几人引到月笼沙门口,立即便有身穿和服的女侍者上前接待。 负责接待的女侍者迈著小碎步,將两人引向二楼一处视野绝佳的半开放隔间,“观月间”。 细密的竹帘垂落,帘后已有人影。 “陈先生,井野先生,小女子恭候已久。” 一个慵懒而带著金石般穿透力的女声响起。 竹帘被一只戴著硕大翡翠鐲子的手轻轻撩开,一道嫵媚且精致的容顏出现在两人眼前。 林素,绰號小阿俏 在沪市,她有个更为响亮的名號,凤鸣阁的老板娘,人称“大阿姐”。 井野友介眼前一亮,他在沪市时间不短,也算风月场里的老手,但很少看到有人会像林素这么打扮。 她穿著一身墨绿色滚银边的高领改良旗袍,勾勒出依旧玲瓏的曲线,肩上隨意搭著雪白的貂绒披肩。 乌髮一丝不苟地挽成髮髻,仅斜插一支点翠凤头金簪,凤口衔著流光溢彩的珍珠。 妆容精致,红唇饱满,一双凤眼笑意盈盈,眼波流转间却深不见底,仿佛能轻易洞悉人心。 她手中握著一支细长的白玉菸嘴通身乌木的烟枪,青烟裊裊,更添几分莫测。 林素的声音圆润悦耳,带著恰到好处的吴儂软语腔调,字字清晰:“宫城小姐,还不快请长官们落座?这上好的龙井刚从杭城送来,就等贵客前来品尝了。” “嗨。”一道优美的声音轻轻附和,竹帘再次被掀开,一道丰腴的身形出现在林素身旁。 跟月笼沙盛装打扮的艺妓还有身穿和服的侍者不一样。 眼前的女子穿著白色真丝边衬衫,外头套著黑色小西装。 下方是黑短包臀裙,只能到大腿根。 而双腿间穿著的是沪市振鹤丝袜厂最新特製的黑色长筒丝袜。 这款丝袜跟传统丝袜有很大不同,以前的黑丝袜可以称之为裤袜,厚的像裤子一般,而这款是使用最新进口的机器製作而成,只有之前丝袜的三分之一厚度。 这已经与未来的黑色有个六七分的相似,配上高跟鞋加黑框眼镜。 瞬间,一股成熟的ol风涌现在两人面前,井野友介更是眼睛都看直了。 成熟,性感,妖艷,高冷,几种不同风格在一个女人身上可以如此具体的表现出来。 跟特別的是,井野友介竟然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专业。 仿佛这个女人一举一动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她的举动就完美解释了专业这个词语。 “请。”宫城结衣动作嫻熟地引导井野和陈阳走向铺著锦缎坐垫的矮榻。 榻中央的小几上,一套上好的白瓷茶具氤氳著热气。 林素款款步入隔间,在主人位坐下。 宫城结衣跪坐在榻前,双手行云流水,从容为几人泡好茶水,一一奉送到几人面前。 陈阳举起杯子,微笑道:“林老板,井野君,请。” 林素端起自己的茶盏,凤眼含笑,目光在两人间流转,“月笼沙能得诸位赏光,真是天大的面子。今晚月色正好,庭院景致也还入眼,正適合谈些……风月,也谈些正事。” 她的话音轻柔,却在“正事”二字上稍稍加重,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弦外之音。 陈阳放下茶杯道:“看来林老板有安排了?” 林素微笑道:“我这里今天还来了一位贵客,我想两位应该有兴趣跟他认识一下。” 陈阳放下茶杯,目光看向一旁的井野友介。 井野友介似乎根本没时间理会陈阳,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宫城结衣的身上。 那种目光似乎要把宫城结衣一口吞下去。 林素跟陈阳眼神交换,陈阳微笑道:“那就按照您的安排来吧。” 林素起身道:“那请两位稍等片刻。” 说罢,林素起身朝两人微微躬身,然后,转身走出观云间。 隔间外,楼下大厅的喧囂被竹帘过滤,变得模糊不清。 人工溪流潺潺的水声隱隱传来,秋月高悬於被飞檐切割的破碎夜空,冰冷的溪水倒印清辉,水波晃动,月影碎裂成无数冰冷的银色碎片 门外清脆的脚步声不断响起,井野友介却根本没在意外界变化,目光只是被宫城结衣的一举一动所吸引。 陈阳微微抿了口茶,不由得开始讚嘆起林素的手段。 这个女人果然厉害,只是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就能將陈阳从各处物色来的女子训练成这般专业的模样。 宫城结衣只是其中的代表之一,在月笼沙,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女人。 这里的规则也非常有意思,预约制度就是为了锁定顾客资料,分析出最適合他的女孩子。 別人或许没这么容易,但这对於陈阳来说太容易了。 他的计算功能整合过对方的全部资料之后,很轻易的就能选出最適合的服务对象。 即便是没有与之对应的女子,陈阳也能模擬出他欣赏的女人模样,打造出相应的女子。 这一切就能用私人定製来形容。 陈阳负责提供標准,林素负责训练女孩子,双方一拍即合,月笼沙的女孩子就是为顾客私人定製的。 “陈先生,井野先生,两位久等了。” 林素掀开竹帘,走了进来,朝两人微微躬身道:“两位,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客人是海军部的斋藤工一中佐。” “原来是斋藤君啊。”陈阳起身微微鞠躬道:“想不到能在这里跟你见面。” 斋藤工一也有些意外:“陈桑,我还以为我们过两天才能在南方运输部见面,想不到,先在这里见上了。” “听说陈桑是未来陆军运输课的课长,你我將来就是同僚了。” 林素表现的有些惊讶:“原来陈先生跟斋藤先生是在一起工作的,倒是我有些唐突了。” “羽西小姐,纯子小姐,你们进来吧。” 林素一声招呼,两名打扮各异的女子迈著小碎步走了进来。 “两位请吧。”林素邀请两人坐下,並让两位女孩子去陪著对方。 斋藤工一则表现的有些谦让,让陈阳先选择一个,陈阳连连摆手,表示无须如此。 果然,在各个论坛,大家都会因为观点不合而互相谩骂。 唯有一种论坛,下面留言都是一片和谐,大家都在无私的分享.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巨网 第179章 巨网 林素到底是风月场所的大阿姐,对於处理这种事情手到拈来, 她只是朝两位美女使了个眼色,两人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纯子热情的挽著斋藤工一的手,宫城结衣则让出自己的位置,坐到井野友介身旁。 那名模样清纯青田羽西则安静的坐在陈阳身边。 大家虽然都有美女相陪,但仔细看去还是有些不同。 井野友介身旁的宫城结衣跟斋藤工一身边的池上纯子都非常热情,而陈阳身边的青田羽西小姐更像是一个烘托气氛的瓶。 她存在的作用就是拉近陈阳与他人的距离,自己本身很少跟陈阳有肢体接触。 这种表情也被人解读成,矜持,或者说是,害羞…… 一盘盘精美的食物接连送上来。 几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一会儿,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 不知是不是酒壮怂人胆,井野跟斋藤的动作也愈发的大胆,但他们身边的女人可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一番欲拒还迎的表演更是令他们欲罢不能… 林素斜倚在锦缎靠枕上,纯白的貂绒披肩滑落肩头,露出墨绿旗袍领口一抹凝脂般的肌肤。 她指尖把玩著那枚硕大的翡翠鐲子,凤眼半眯,目光在三位男人脸上无声的游移著。 “嘟嘟嘟”眼看时机成熟,林素拿起烟枪,轻轻的在桌子上敲了敲。 这个指令显然是接下来有要事商量。 几位女子当即起身,微微鞠躬之后,退了下去。 守候在外的侍者立即进来將一切收拾乾净,放下竹帘,带上外门。 “井野少佐,斋藤中佐,明人不说暗话。” 林素缓声道:“今晚请几位来这『观月间』,的確是有生意想跟诸位合作。” “斋藤中佐,海军舰船在长江上畅通无阻,码头关卡对你们形同虚设!” “这才是真正的黄金水道!可这水道,现在只运些官面上的东西,太浪费了!” “想想看,上海滩是什么地方?远东第一销金窟!租界里那些洋人、富商、还有……山城那边的人,包括游击队,红党,他们缺什么?” “西药!五金!汽油!各种物资!还有……这个!” 林素嘴角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將放置在一旁的盒子拿到桌子上,用染著蔻丹的指尖轻轻推开盒盖。 里面是一块黑色如同砖块般的东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斋藤工一深邃的眼眸骤然收缩,把玩黄铜怀表的手瞬间停住。 他儒雅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目光紧紧锁住那小盒里的东西,又缓缓抬起,看向林素,最后落在陈阳脸上。 他没有说话,但呼吸似乎凝滯了一瞬。 “斋藤中佐是在害怕吗?”林素慵懒的声音响起,带著一丝沙哑的磁性。 她点起菸嘴上的香菸,轻轻吸了一口烟枪,吐出浓白的烟雾,“陆军课出具路条,井野少佐解决宪兵司令部的关係,陈课长搞定海关关卡的人…” 她眼波流转,媚眼如丝地飘向井野,井野紧绷的下頜线似乎鬆动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再加上斋藤中佐您海军舰船的『免检金牌』,这长江,不就是我们的聚宝盆吗?” 她放下烟枪,身体微微前倾,那枚翡翠鐲子磕在矮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敲在人心上:“什么『海陆联合运输』?不过是名头而已!” “我们会准备好所有官面上的文书,应付上头的检查。” “只要在坐诸位同心协力,我们就能打造出一条从沪市码头直达內陆黑市,畅通无阻的『暗流』!” 她红唇轻启,吐出的话冰冷而赤裸,“海军负责主干运输,用你们的船,掛你们的旗,运我们的『货』。” “陆军负责打通沿途所有陆路关节,確保『货』安全上岸、分流,利润……” 她环视三人,笑容如同淬毒的罌粟,“三三四。” “海军三,陆军三,我跟陈课长负责打点和兜底的,拿四。” “这是我们的底线,毕竟大家都不能吃亏…” 井野友介眉头微微一紧,低沉地吼了一声,“林老板,你的胃口未免太大!” “大吗?”林素轻笑,眼神却陡然锐利如刀锋,直刺井野, “少佐,没有我们在沪市织就的网,没有那些见不得光但无比可靠的渠道,没有把『黑钱』洗成『白钱』的本事,你们就算把整条长江的船都装满金子,也运不出去,更不出去!” “四成,买的是绝对的安全和……最终的变现!这买卖,值不值,您心里有桿秤。” 斋藤工一终於开口了,声音低沉得如同窗外冰冷的溪水:“林老板,陈课长……你们可知,这是在玩火?” “帝国军法森严,走私战略物资,一旦败露便是死罪。” 他紧紧盯著陈阳,“陈课长,你的位置得来不易,值得冒此奇险?” 陈阳微笑道:“斋藤君,正是因为知道军法森严,才需要您这样手握『免死金牌』的人物加入!” “没有海军舰船这层绝对安全的『皮』,一切都是空谈!至於风险……” 他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冷酷的弧度,“乱世之中,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守著死规矩,看著別人发財,看著自己的兄弟挨饿受穷,那才是最大的风险!” 顿了一顿,陈阳压低声音,“只要运作得当,这张网,也可以是帝国某些大人物不方便亲自出手的『白手套』。” “斋藤君,你应该清楚,帝国的战事无论打多久始终会有结束的一天。” “到那时候您怎么办?带著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荣誉勋章”回到神奈川?” “斋藤君,您也要吃饭啊……” 最后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斋藤工一心中激起巨大的涟漪。 他再次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怀表冰凉的黄铜外壳,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竹帘,看向外面那片被竹帘切割的月影。 楼下的喧囂似乎更远了,只剩下庭院里溪水缓缓流动… 巨大的利益诱惑,周密的分工,以及陈阳那句发自肺腑的“您也要吃饭啊”,如同三条毒蛇缠绕著斋藤工一的理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林素耐心地吸著烟枪,青烟繚绕。 井野友介的手指在刀柄上越收越紧,眼神中的贪婪几乎要压过警惕。 终於,斋藤工一缓缓合上了手中的怀表,发出“咔噠”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隔间里格外清晰。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矮几上那杯早已凉透的龙井上,声音平静无波,却带著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 “长江航道复杂,海军舰船確需加强巡逻,以『肃清水匪,保障帝国航运安全』。”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林素和陈阳,最后落在井野身上:“陆军在沿岸的『肃清』配合,至关重要。” “至於『海陆联合运输』的细节……陈课长,就按你擬定的『方案』儘快推进吧。” 陈阳如释重负,紧绷的肩膀瞬间鬆弛下来:“斋藤君果然深明大义。” 井野友介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许, 林素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艷丽如午夜盛开的曼陀罗。 她端起那杯冷茶,向著斋藤工一遥遥一举:“以茶代酒,敬我们……即將畅通的网络!” 月笼沙三楼。 陈阳一改方才低调的做派,鬆开衬衫的两颗扣子,手中端著酒杯,站在窗户前方。 楼下,池上纯子搀扶著斋藤工一进了早就准备好的轿车。 宫城结衣也扶著醉眼惺忪的井野友介进入另一辆轿车。. 车子在专人的指挥下驶出月笼沙后门,开向早就准备好的的私人別墅。 这些別墅都是以女孩子的名义购入的,她们唯一的价值就是成为男人们豢养的金丝雀。 当然,这並不简单,不是单纯长的好看就行…… 因为只要男人对她们厌倦了,她们的价值就会归零。 这也就意味著她们的任务已经失败…… 月笼沙不需要失败者,等待她们的结局就只能拿上一笔钱,找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很残酷,但这就是游戏规则。 所以,想要过好的生活,就得有不一样的本事,听起来这月笼沙的作用仿佛就是某些名媛培训班。 嗯,不是仿佛,根本就是…… 哗啦啦,包厢大门推开的声音响起,陈阳没有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老板,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林素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 陈阳抿了一口酒:“林小姐的確是个很好的拍档。” “您今天晚上的表现很好,甚至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我有些不理解,”林素並没有在意陈阳的夸奖,微微蹙眉道:“您本身就在运输部,为什么还要通过我来牵头。” “我认为即便是您亲自下场,他们也不会拒绝…” 陈阳转过身子盯著林素,半晌,突然笑了笑:“你错了,林小姐。” “这件事本来就需要一个中间人去做,因为,日本人的海军跟陆军之间缺少最关键的一样东西,信任…”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下克上 第180章 下克上 “信任?”林素有些不明白陈阳话里的意思。 没错,林素是很有头脑,但她也不清楚日本军队之间还会出现这种矛盾。 “这种事情一两句也说不清楚。”陈阳一口喝下红酒。 “我让你出面就是要让双方都放下戒心,如果我自己来,斋藤很可能会因为我的身份而怀疑我是否会联合陆军运输部坑他们。” “这张网必须通力合作才能达到畅通无阻的效果。” “如果没有海军,仅凭陆军的运输能力,还是有些欠缺。” 林素仿佛听懂了,但是又担心的说道:“老板,万一他们发现了你才是幕后的指挥者?” 陈阳仿佛很有信心道:“那就需要我们在短时间內帮助他们获得巨额利益。” “所有人都是有价格的,无论是海军还是陆军,他们谈不拢无非就是价格问题。” “忠诚,是因为受到的诱惑还不够。” “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日本人也是人,他们也懂得取捨。” “更何况,我说过,这张网可以成为某些大人物的白手套,这也不是信口开河。” “到时候就看我们要怎么用了” 林素皱了皱眉头:“老板的意思是。” “这张网可是好东西,用的好可以邀功,但如果用不好” 陈阳冷笑道:“也可以要挟。” “只要是在网上,那就得听我得,否则,他就会掉下来,摔死.” 林素看著陈阳英俊的容顏,没来由的感到不寒而慄,陈阳此时信心满满,但他也不知道,自古以来都是时势造英雄……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不是他在控制著网,而是这张巨网在裹挟著他不停往前走。 这就像尼採在《善恶的彼岸》中说的话,当你在与怪物搏斗的时候,应当小心自己会变成怪物。 所以…… “当你在凝望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望你.” 深秋 沪市,日本联合特高课总部深处。 墙上那座老式掛钟,发出单调而固执的“嗒…嗒…嗒…”声,像缓慢滴落的冰水,敲打著来客紧绷的神经。 熊野良平身体挺得笔直如刀。长途跋涉的疲惫令他精神有些萎靡,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凝视著办公桌后那个沉默如山岳的身影上。 熊野的腋下紧紧夹著一个黑色的皮质公文包,四角包裹著磨损的黄铜,侧面嵌著一枚精巧的铜质密码锁,在昏暗中偶尔反射一点冷硬的光。 土肥圆將军穿著深色和服便装,整个人陷在高背皮椅里。 双手交叉搁在腹部,指尖相抵,纹丝不动。 脸孔隱在檯灯光晕之外的阴影里,目光缓缓掠过熊野良平紧绷的脸颊,最终落在他死死护著的公文包上。 “將军阁下,”熊野打破死寂,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將那个沉甸甸的公文包放在红木桌面上,推向那片昏黄的光晕中心。 “这是南田少佐设计的“枫计划”,” “她特別叮嘱这份计划书的重要性,要求我们不能使用电台传送计划书,以免泄露情报,所以,我携带计划书从山城出发,辗转小半个华夏,用了半个多月才到达沪市。” “请您过目.” 公文包落在桌面,发出轻微的“咚”一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土肥圆接过计划书,放在身前,並没有打开! 熊野良平恭敬的说道:“南田少佐將目標直指山城核心,意图利用武汉会战后敌方心理动盪之绝佳时机,製造混乱!” “掩护汪先生安全离开山城,这是您交给她的任务,也是帝国瓦解支那抗战局势的关键。“ 土肥圆表情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连交叉的手指都未曾鬆动分毫。 只有在熊野良平提及“汪先生”的瞬间,双眸微微颤动了一下。 “计划细节。”土肥圆的声音缓缓响起,“风险评估。失败后果。” 熊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攫取空气中稀薄的氧气。 “信號与掩护:行动以山城七號码头之剧烈爆炸为始!爆炸本身製造巨大恐慌,吸引全城军警力量及民眾视线,瘫痪其交通、通讯节点!” “核心行动:同时,由我方精心训练、完美偽装成激进抗日分子的『死士小组』,趁乱在预定核心区域,中央党部附近,发动对最高领导的『刺杀』行动!” 熊野的手在空气中做了一个掌控一切的动作,“目的非取其性命,而在製造最大程度之混乱,引爆其与红党之间积压已久的猜忌与不和的情绪,” “利用红党跟果党之间的矛盾,转移山城情报机构的目光,製造机会,让汪先生进入我方预设之隱蔽通道与接应点。” “赤犬小组將会確保汪先生及其核心隨员,迅速撤离山城,进入我方绝对控制区!” “风险在於,死士小组可能被提前识破,或汪先生撤离路线暴露。” “计划经南田少佐反覆推演,死士皆为『死间』,其认知仅限於自身『刺杀』任务,不知最终目標汪先生!” “至於,成功收益,將军阁下,这个计划足以彻底摧毁山城政府残存威信!” “极大鼓舞帝国军民必胜信念!更可一举树立汪先生为『新秩序』核心..” 话音落下,密室再次陷入死寂。 土肥圆將军凝视著身前的计划书,带有菊纹的行动计划书上“绝密·枫”三个血红的汉字触目惊心。 沉默片刻,他打开计划书,目光快速地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精確的坐標图、行动时间表、人员代號清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土肥圆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里预留著一片空白,等待著最终的裁决。 “计划…很大胆。”土肥圆终於开口,语气依旧平缓,仿佛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影佐知晓吗?他负责华夏事务课在沪上及对山城的情报工作。” 熊野的心猛地一沉,旋即涌起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將军阁下!为確保绝对机密及行动之致命时效性,此计划在山城制定后,卑职奉命直接向您匯报!影佐大佐…目前,尚不知晓具体內容。” 土肥圆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像是对某种早已瞭然於心的权力游戏规则的无声確认。 他深諳外务省与內务省之间那无处不在的暗流与角力,更清楚熊野跳过影佐直接面呈自己的用意。 沉默再次降临。 土肥圆的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两下,然后,拿起了桌上那支派克金笔,拔开笔帽,露出鋥亮的金尖。 “值得一搏。”土肥圆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一锤定音的冰冷力量。 笔尖落下,在“绝密·枫”文件首页那片刺目的空白处,流畅地签下几个遒劲有力的汉字。 “准予执行。” “行动所需资源以及所有人员调配交由南田少佐负责,不惜一切代价,协助汪先生离开山城” “成功之后,我会向总部匯报……” “哈衣,多谢將军……”熊野良平脚跟猛地一併,身体弯折成九十度,一个標准的深鞠躬。 沪市,领事馆,二楼办公室。 日本驻沪领事馆內的气氛与特高课总部的压抑截然不同。 走廊宽敞明亮,铺设著光洁的菱形地砖,反射著顶灯冰冷的光线。 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和纸张油墨的味道。 影佐的办公室门紧闭著。 熊野良平站在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军装领口,確保一丝不苟,然后抬手,指节不轻不重地叩在光滑的橡木门板上。 “进来。”门內传来影佐禎昭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影佐阁下。”熊野走到办公桌前站定,身体依旧挺直如松,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熊野中佐,”影佐禎昭的声音不高,带著一种刻意的隨和,却字字如针, “听说你刚从特高课总部回来?看来是面见了土肥圆將军,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紧急公务需要绕开我,直接向將军阁下匯报了?” 熊野迎上影佐的目光,毫不迴避:“是的,影佐阁下,我向土肥圆將军匯报的是一项关乎帝国在华核心利益的紧急事务。” “目前已经获得了土肥圆將军的批覆。” “按照程序,我在离开之前还是要跟影佐阁下打个招呼。” “並且,我需要您的协助,儘快办理一张特殊通行证,让我以最快速度返回山城,执行计划。” “哦?”影佐禎昭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但眼神却骤然锐利如鹰隼,“华北信息课什么时候划拨到特高课管辖了。” “和知鹰二怎么没跟我提过?” “熊野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越界了。” “一个外务省的情报机构下属居然向內务省的领导匯报工作,然后,大言不惭的让我来替你安排流程。” “怎么?你当我死了吗?” 影佐的声音非常愤怒,即便是面对土肥圆这样级別的领导,他也不在乎。 什么时候外务省还要听从內务省的安排 熊野良平目光微微一凝,却是不卑不亢的说道:“影佐阁下,请以大局为重” “八嘎雅鹿……”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特殊身份 第181章 特殊身份 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的光线斜射进来,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无形的鸿沟。 “你跟我说大局?”影佐先是一愣,瞬间哈哈大笑。 “有意思,有意思。”影佐盯著熊野良平道:“我还是头一次被一个中佐教育,要为大局著想.” “熊野君,你是在教我做事?” 面对影佐近乎嘲笑般的言语,熊野良平下頜的线条瞬间绷紧,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迎著影佐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將身体挺得更直,眼神中闪烁著一种近乎倨傲的坚决。 “影佐阁下,”熊野的声音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硬度,“该事务涉及『枫计划』,其保密等级为最高级『绝密』。” “此等级由土肥圆將军亲自確认,並签署最高执行令!” “恕卑职无可奉告具体內容,將军阁下已亲自协调计划所需一切资源!卑职只需按將军諭令执行,以最快速度返回山城!” “八嘎……”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如同惊雷在办公室炸响,影佐禎昭猛地一掌拍在坚硬的红木桌面。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菸灰缸都跳了起来…… 影佐豁然起身,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熊野良平!”影佐的声音因为暴怒而嘶哑变形,“这里是沪市!是帝国在华情报工作的心臟!” “『枫计划』?我从未在任何一份简报、任何一条线报中看到过这个该死的名字!” “我提醒你,华北信息课隶属於外务省的华夏事务班指挥官,我才是华夏事务班指挥,任何在山城的行动,都必须!必须!经过我的评估!我的批准!” “你拿著一个鬼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计划,像贼一样绕过我,直接去找將军,现在还敢用『机密』这块遮羞布来搪塞我?” “你这不仅是藐视外务省的职权!更是赤裸裸地藐视我的权威!” “影佐阁下,请注意您的措辞!”熊野的声音带著一种豁出去的感觉,“卑职只对將军阁下的命令和计划本身负责!现在,我需要您签署我的离沪通行证!” “如果因为你的拖延导致任务无法准时进行,或者因为你而令汪先生陷入危险,导致帝国对华的任务失败。” “影佐阁下,即便你是军务课长,但这个责任你也不一定能背的起。” “你真的准备为了出一口气而用自己的前途当赌注吗?” “请恕我直言,这未免太不值了,你只需要当不知道这个计划,那么,一切都將与你无关…” 影佐禎昭的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可怕的煞白。 都知道陆军就爱玩下克上这套把戏,可真正轮到自己头上,影佐却有种说不出的愤怒。 “你居然敢威胁我?” 熊野良平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影佐阁下,您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不过,我是发自肺腑的为您的前途考虑,人啊,总不能为了出口气,连前途都不要了吧。” “咔嚓。” 橡木门把手被粗暴地拉开。 影佐禎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强忍著怒意对著门外不远处一个噤若寒蝉的卫兵副官:“木村君,带她到南方运输部,找陆军运输课陈课长。” 顿了一顿,影佐吸了口气:“找岩井阁下开具一张领事馆特殊通行证。” “现在,立刻。” “哈衣,”木村结成微微鞠躬,赶紧去三楼找岩井弘一。 沪市,南方运输部。 重新改组后的南方运输部分为陆军运输课跟海军运输课两个部门。 当然,还有一个负责维修轮船,列车,铁路铁轨之类的总务课。 总务课的课长依旧是原华北铁路建设司令部的小林修三。 陆军运输课课长办公室。 陈阳看著木村结成递过来的文件眉头微微一紧。 “木村君,影佐阁下怎么突然会签发这样的命令?” 木村结成耸了耸肩,他跟陈阳算是认识,毕竟每次陈阳去见影佐都要他通传。 “我不清楚,影佐阁下只是交代了要儘快完成。” “好了,话我已经带到了,熊野君就在外面,有什么需求还请陈课长自行他商议。” 说完,木村结城微微躬身,退出办公室。 不一会儿,办公室门口出现一道腋下夹著公文包的身影。 “陈课长您好,鄙人熊野良平。”熊野良平还算客气,毕竟是在华夏多年,他跟华夏人打交道的时间很长,自然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规矩。 “熊野君,请坐。”陈阳起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熊野君。”陈阳拿起桌上影佐真昭签发的手令缓缓说道:“影佐阁下的指令陆军运输部会尽力配合。” “不知道熊野君有什么別的要求,比如,是否需要护卫?” 熊野良平正色道:“不需要,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请陈课长儘快安排车辆。” 陈阳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熊野良平的腋下,那只带著铜质锁头的公事包。 仿佛感受到陈阳的目光,熊野良平的眼神瞬间带起一股警惕的神色。 “陈课长,你的工作是协助我儘快返回山城。” “別的东西你最好不要问,也不要打听,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陈阳脸上一抹不快之色一闪即逝,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熊野君,按照管理条例,我需要知道您身上携带的东西会不会影响列车安全运行。” “您要知道,陆军运输课是需要为列车运输安全问题负责的。” “陈课长,您想的太多了,”熊野良平故作轻鬆道:“我全身就带了这么一只公事包。” “不会携带多余物件,而且,真有什么问题也会有特高课负责。” “陈课长只需要安排好交通工具即可。” 陈阳沉默半晌:“那就这样吧,凌晨有一辆从沪市发往金陵的列车。” “您先乘坐列车前往金陵,从金陵转道华中,再由华中进入西南。” “过程虽然繁复了一些,胜在足够安全” 熊野良平思忖半晌,点了点头,起身道:“还请陈课长儘快安排,一切拜託了。” “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陈阳微微鞠躬道:“那就请熊野君先去麦根路的物资中心等候。” “我打个电话给那边的负责人,让他给您安排一个绝对安全的房间,让您休息。” “如果熊野君还是担心安全问题的话,我送你过去。” “那好,麻烦陈课长了,我在楼下等您。”熊野良平没有拒绝,微微鞠躬还礼,顺便说了一句感谢的话语。 看著熊野良平离去的背影,陈阳目光瞬间变得深沉。 有问题,而且不是一般的问题。 满打满算,陈阳也算在日本人的机关里面混了一年了,不能说对各部之间了如指掌, 但陈阳也清楚,內务省跟外务省之间的矛盾。 松冈洋右连近卫首相的面子都不给,华夏事务课怎么会跟特高课携手合作。 还听从特高课的指令,特別派人送公文到山城。 这个任务究竟会是什么,常规任务显然只需要电台联繫即可。 而特高课居然捨弃电台用人工运输。 这也就意味著,行动事关重大,为了防止电台被监测到,运用最原始的人工运输是最稳妥的行为。 可什么任务居然保密等级这么高,就连影佐也不得不对他们妥协。 联合前世的记忆,陈阳瞬间想到了唯一的一种可能,跟汪先生有关。 武汉会战之后,果党虽败犹荣,但这次失败也令汪先生对果党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特高课的行动很可能是要把汪先生送走。 陈阳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从抽屉里拿出特殊稿纸,將加密后的字符写上去。 每一个密码字符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薄纸上,也烫在陈阳的心头。 很快,一封加密后的情报被折叠成不到指甲盖大小的方块,塞到一个小小的金属盒中。 陈阳將金属盒子收好起身走出办公室:“李秘书,安排车子,我有点事去下麦根路物资仓库。” “对了,你跟司机交代一声,顺路去一下禾子百货,我给熊野君带些本土特產,路上吃。” 李寧玉没有多想,立即下去安排。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霓虹灯管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涂抹出光怪陆离的色彩,电车铃声和人力车夫的吆喝声交织成这座不夜城喧囂的背景音。 沪市日侨区禾子百货商场底层的卫生间。 宋伊琳將自己化妆成一个中年人模样,身上穿著蓝色的清洁服,手里拿著拖把跟水桶。 进入卫生间前,她从水桶里拿出一个三角锥,三角锥三面都用日文写著“清洁中”的字样。 確定里面没人,宋伊琳將三角锥立在门口,迅速关上卫生间大门 按照陈阳让楼下白俄麵包房送来的果酱麵包所代表的信息,宋伊琳很快锁定了目標,卫生间第三格的水箱。 掀开水箱盖子,果然,在水箱底部有一个套著塑料密封袋的金属盒子。 宋伊琳將东西收好,走出卫生间,熟练的將三角锥放进水桶,仿佛没事人一般,信步离开禾子百货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情报泄露了 第182章 情报泄露了 “152沪,155急,432零,99速,667工,5471站……” 法租界精装公寓內,宋伊琳打开纸条,上面是一连串的数字汉字以及各种字符组合。 这是加密后的情报,就算被日本人拿到,没有特殊密码本也无法获得有用信息。 宋伊琳很佩服陈阳,她需要逐字逐句的破译,而陈阳只是看了一眼密码本就记住了所有的密码排列顺序。 换作別人宋伊琳或许不信,但陈阳的能力她很相信。 毕竟第一次见面,陈阳就清楚记得在一个月內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跟宋伊琳在哪里碰过头。 这种过目不忘的能力绝对是特工最强天赋之一。 对照密码本破译完毕,宋伊琳看著上面的文字瞬间心头一震。 “急报,特高课计划接触汪先生,汪恐有附逆之举,建议,及时派小队於苏州车站拦截情报员熊野良平,並销毁情报。” “附,苏州站警卫配置及列车时刻表,凌晨两点二十一分5471號列车停靠苏州站,停靠时间四十三分钟。” 凌晨两点二十一分,宋伊琳看了看时间,现在把电报发回山城,再计划行动显然来不来了。 沉默半晌,宋伊琳嘆了口气,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木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串钥匙,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军火库,这钥匙就是军火库的钥匙。 临行前,上峰严令她执行情报工作,日常行动不需要他们插手,现在,她却不得不自己动手。 收发情报只是她的基本工作,她最擅长的,其实,並不是这个…… 苏省,苏州… 秋雨绵绵,笼罩著古老的苏州城。 火车站灯火通明,但比起沪市站的喧囂,这里多了几分压抑和紧张。 日军哨兵的身影在灯影下晃动,刺刀反射著湿冷的光。 k—5471次列车喘著粗气,如同疲惫的钢铁巨兽,暂时停靠在这个重要的中转站。蒸汽瀰漫,混杂著煤烟和潮湿泥土的气息。 深夜,宋伊琳如同一个融入背景的幽灵,潜伏在月台末端堆积的货物箱和黑暗的夹角里。 她早已换上了一套符合当地普通妇女身份的深色粗布衣裳,头上包著一块挡雨的旧头巾,脸上刻意涂抹了灰尘,掩盖了原本的清丽。 按照陈阳的安排,宋伊琳避开沪市方面的高度戒备,选择在这个相对“鬆懈”的中途站动手。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列车中部的一节专用车厢门口。 这是陈阳给他安排的列车,自然知道他坐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车站里,其余客运列车车厢中乘客上下车,月台上显得嘈杂而匆忙。 而代號5471的特等专列车厢却依旧沉默如初。 日军宪兵和列车员在月台上巡视。 宋伊琳的心臟在胸腔里沉稳地搏动,一直在等候著最佳时机。 一直过了十余分钟,来了, 车厢门打开,一个穿著风衣、戴著礼帽、提著一个醒目黑色公文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似乎是想下车透口气,或者观察一下站台情况…… 他显得警惕而疲惫,但那只公文包,始终像长在他手上一样。 果然,就跟陈阳描述的一般,就连上下车,熊野良平都时刻带著公事包,这同样也是宋伊琳的机会,至少,她可以確定,这个公事包就是陈阳所说的装有绝密情报的那个。 宋伊琳吸了口气,脑中浮现出之前设计的计划,沉思片刻,心中已然有了全盘计划。 几秒钟后,熊野良平转过身子,准备返回车厢,就是现在!宋伊琳眼中寒光一闪。 她早已计算好了角度和距离。她像一只被惊动的野猫,猛地从藏身处“慌慌张张”地衝出来,似乎是为了赶车,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直直地朝著熊野良平的方向“摔”了过去! 熊野良平的反应极快,下意识地就要侧身躲避並摸向腰间。但宋伊琳的“摔倒”是经过精密计算的,看似笨拙,实则精准。 她“恰好”重重地撞在了熊野良平提著公文包的那只手臂上! “砰!”沉闷的撞击声。“八嘎!”熊野良平吃痛怒骂一声,手臂一麻,那个视若性命的黑色公文包脱手飞出!公文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啪”地一声摔在月台地面上! 侧面的密码锁甚至与地面磕碰出一点火星。 “对不起!对不起!太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宋伊琳用带著浓重苏北口音的方言慌乱地道歉,手脚並用地爬起来,似乎嚇坏了,看都不敢看熊野,转身就想挤进人群逃跑。 “站住!”熊野良平又惊又怒,第一反应不是去捡包,而是试图抓住这个“冒失”的女人! 他的直觉感到一丝不对劲!旁边的日军士兵也被惊动,呵斥著围过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两秒混乱中! 没有人注意到当公文包摔落在地时,那个被巧妙割裂的搭扣在撞击力下猛地崩开了! 公文包的搭扣弹开,里面的文件似乎因为震动和摔落而散落出来一小部分! “我的包!”熊野良平此刻才猛地回头看到地上的公文包和散落出的几页纸,魂飞魄散! 什么可疑女人都顾不上了,疯了一样扑过去,用身体挡住雨水和视线,手忙脚乱地將散落的文件塞回去,拼命想合上搭扣! 但那搭扣的连接处已经几乎断裂,根本无法牢固锁闭! 他只能徒劳地用手紧紧捂著包盖,脸色煞白,惊惶万状。 而那个“冒失”的乡下女人,早已趁著士兵注意力被熊野和公文包吸引的瞬间,消失在了混乱的人群和迷濛的雨雾之中,无影无踪。 汽笛长鸣,列车即將启动。熊野良平惊魂未定,死死抱著那个搭扣无法正常锁闭的公文包,在士兵的“护送”下,狼狈地逃回车厢。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是意外?还是袭击?目標是包?还是我?那女人…他什么也没看清,只记得那口音和慌张的样子。巨大的不安和羞辱感淹没了他。 他现在只想儘快离开这里,回到相对安全的行程中,再检查包的损失。 他紧紧抱著包,像抱著救命稻草,又像是抱著一个隨时会爆炸的炸弹。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月台另一侧阴影里,一个穿著铁路工人工装、戴著压得很低的帽子的身影,正冷冷地注视著这一切。 透过专列外的玻璃,看到灯光下的熊野抱著那个明显搭扣损坏且无法锁闭的公文包逃回车厢,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第一步完成:公文包已被成功“开启”並留下无法掩饰的损坏痕跡。 这为特高课谨慎的发现情报可能被泄露,埋下了合理的伏笔! 要么是有人在混乱中趁机做了手脚,要么是文件散落时被潜人看到或获取了部分內容, 要么是这种损坏会让熊野在后续行程中不得不寻求帮助,而增加暴露风险。 总之,无论是哪种可能性,公文包不再绝对安全。 確定之后,宋伊琳没有停留。 她迅速离开月台区域,如同水滴匯入大海,利用陈阳描述的对车站地形,绕到列车前进方向的一处弯道外。 这里轨道复杂,有维修棚和堆积的器材,相对隱蔽。 她从工具棚一个极其隱蔽的角落拖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藤箱。 里面的定时炸弹已经设定完毕。她计算著列车加速的时间,將其牢牢固定在铁轨內侧一个支撑点的阴影里。 然后,再次消失。 几分钟后,k—5471次列车轰鸣著驶来,经过弯道。 “轰隆——!!!!” 一声远比在月台上“意外”猛烈千百倍的巨大爆炸声震撼了雨夜! 铁轨被炸断,火光冲天而起,强大的衝击波將经过的几节车厢猛地掀翻、扭曲、撕裂! 巨大的爆炸声和震动甚至传回了刚刚恢復平静的苏州站,引起一片恐慌和骚动! 宋伊琳站在远处一个高地的树林里注视著那片燃烧的废墟。 爆炸点经过计算,大概率包含了熊野所在的车厢。 现在,无论熊野是生是死,那个被土肥圆亲自批准的“枫计划”,都已经不再完整、不再绝密。 沪市,福开森路,林公馆。 陈阳躺在床上发呆,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他却依然没有睡意。 情报传递出去之后,他是在担心军统方面来不来得及安排行动。 他也没想到宋伊琳会自己出手,炸毁列车。 而且,林学礼有意无意的提醒过他,家里面不安全,有日本人的眼线。 所以,陈阳只能装作在房间里睡觉,其实却是一直在等著消息。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丫鬟小草大声道:“表少爷,快起来,有电话找你。” “来了,”陈阳等了十几秒钟后才做出回应,一切看起来无比自然。 苏州站,此时从沪市赶来的特高课行动组已经將列车爆炸地点围的水泄不通。 爆炸发生之后,苏沪警备司令部的士兵便將这里团团围住,一个中队的鬼子兵呈扇形搜索这一区域內的可疑人员。 不过,很可惜,凌晨时分,又是下雨天,所有痕跡都被冲刷的乾乾净净。 安藤真一站在列车前方,调查组的同僚正在逐一检查现场。 “安藤少佐,有发现…”人群里一道声音响起…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特高课传唤 第183章 特高课传唤 “发现了什么?”安藤真一瞬间来了精神。 那名特高课下属恭敬的回答道:“已经找到熊野中佐的尸体,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啊。”安藤真一不由得有些著急。 那人垂首道:“情况有些复杂,安藤少佐,您还是自己看吧。” “带我去。”安藤真一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 那人慌忙在前面引路,穿过几节断裂的车厢,安藤真一被引到一处车厢面前。 这节车厢里的装饰已经被大火烧得差不多了,一道乌黑的身影死死趴在车厢地面上。 看那姿势,仿佛在保护什么东西。 看到安藤走过来,几名特高课成员戴上白手套,合力將熊野的尸体翻转过来。 安藤的眼睛瞬间一凸,只见熊野双臂死死护住一只公文包。 而公文包的锁头已经坏掉,里面的文件. “糟了,文件可能被人动过了。” 不止是安藤,所有在场人员看到这一幕都是这么想的。 “安藤少佐,怎么办?”那名手下小心问了一句。 安藤真一思忖良久,缓缓说道:“把东西带回特高课,將所有情况向藤田大佐说明,让他来定夺。” 沪市,南方运输部。 一上班陈阳就被大岛健次郎叫到了办公室。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熊野良平乘坐的专列是陈阳安排的。 现在熊野良平死了,大岛健次郎自然要询问陈阳是否有问题。 幸好,陈阳早就防著这一点,大岛健次郎一询问,他便让司机班的司机吉田一郎上来。 吉田也亲口证实,昨天是陈阳让李寧玉安排他送熊野良平去的麦根路火车站附近的物资仓库等车,全程都是陈阳陪同。 陈课长还特意在禾子百货为熊野良平购买了一些路上吃的本土特產。 也就是寿司拼盘,梅子酒,还有一些畅销品。 而且,全程他们三个人都在一起,根本没有分开过。 就连上厕所都是在一起的。 吉田一边说一边还不忘记向大岛夸讚陈阳尽心尽职。 昨天一直忙到天黑才回来,回到运输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陈阳还不忘记把工作表做完,免得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在吉田口中,这就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劳动模范,怎么可能泄密。 大岛健次郎听著不觉有三分懊悔七分愧疚,还有九十分的自责 似乎自己不应该怀疑一个如此尽心尽力为帝国事业奉献自己的人。 试想一下,一个华夏人,整天为了帝国事业操劳到深夜,不图高官厚禄,只为早日实现帝国霸业,自己居然还要恬不知耻的怀疑他有没有问题…… 我他妈的还是人嘛 便是此时,办公室敲门声响起,秘书推开门道:“部长,特高课松岛组长来了,他想请陈课长去特高课协助调查。” 大岛健次郎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特高课什么时候能管到我们陆军的运输部了。” “陈课长的问题我已经问清楚了,如果有什么不满意,请藤田刚自己来问。” “陈课长事情多的很,没时间去接受什么狗屁调查。” 秘书沉默片刻,缓缓说道:“部长,恐怕不行,传唤陈课长是土肥圆將军的意思。” “而且,藤田大佐已经拿到陆军部签发的协助调查授令。” “程序上,我们是不可以拒绝的。” 大岛健次郎神情一窒,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陈课长,你放心去特高课,我保证他们不会为难你,如果他们敢对你怎么样,我一定要把官司打到田俊六司令官面前。” 陈阳微微一笑:“大岛部长,多谢您的信任,我问心无愧” 说完,陈阳向秘书询问道:“松岛组长在哪里?” 秘书连忙说道:“陈课长,正在您的办公室等您。” 沪市,特高课。,审讯室。 空气粘稠而冰冷,瀰漫著铁锈,消毒水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陈阳坐在椅子上,双手规规矩矩地平放在膝盖上,双手自然放在身前。 他的脸上精心调配出困惑、受到无端惊扰的紧张,以及一丝技术官僚被拉入这种场合时特有的,怯懦又委屈的不满。 桌子对面,阴影吞噬了大部分细节,只能隱约看到两个人形的轮廓。 主导问话的是调查组组长松岛横二。 旁边,书记官的笔尖在纸上划出单调而持续的沙沙声,记录著这无声的角力。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个更高大的身影堵住了门口,然后像一座铁塔般挪了进来。 他没有走向椅子,而是直接嵌入了房间最深的阴影里,靠墙而立。 火柴划燃的刺耳声响起,一股浓烈的菸草味道隨即瀰漫开来,压过了原本的气息。 火光一闪而逝的瞬间,照亮了藤田刚大佐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他的存在,立刻让房间里的压力几何级数攀升,空气仿佛变成了实体,重重压在每个活物身上。 松岛横二的声音响起,带著一种刨根问底的审视感:“陈桑,你的官职是陆军运输课课长,按照资料显示,主要负责沪寧、沪杭线,南潯线的军用物资及特殊人员运输的调度协调,没错吧?” 这个资料还是之前的,现在的陈阳负责的可是陆军在南方的所有长短途运输安排。 “是的,松岛组长。”陈阳没有反驳,声音刻意带上一点沙哑,仿佛因紧张而口乾,“我的职责止於车辆调度,物资运输优先级的文书核准。” “至於运输过程中的武装护卫、现场执行,那是宪兵和铁路守备军的范畴。” 陈阳將自己的职责重新复述了一遍,似乎害怕牵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係。 “很好。”松岛从阴影里推过来一张纸,纸张摩擦桌面的声音异常清晰, “关於昨夜.嗯,准確说是今日凌晨,发生在苏州站附近,导致华北方面军熊野良平中佐玉碎,以及k—5471次列车严重损毁的爆炸事件。” “该列车的运行时刻及用车核准,记录显示,是由陆军运输课安排的专列。” “我想知道,具体情况你是不是知情?” 松岛横二將身前的檯灯猛然掀起,刺目的白光令得陈阳眼球发涩。。 他不得不微微偏头眯眼:“是的,松岛组长,是我安排熊野君乘坐这班列车。” “不过,我要声明,k—5471是固定夜班车,每周时刻表例行备案。” “我只確保它有路可走,並处理它与军列之间的调度衝突。” “昨天並没有任何特殊情况发生,所以,按照列车时刻表,它是夜间从沪市东站也就是麦根路货运车站出发。” “松岛组长,我不明白您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松岛横二淡淡的说道:“陈课长,你不要著急,我想知道,熊野中佐的行程,你是否预先知情?” “是。”陈阳脸上立刻浮现出被荒谬问题冒犯到的神情,音调略微升高:“松岛组长,您不妨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 “您现在是不是想说,熊野中佐乘坐的列车出事是因为我们陆军运输课泄露了熊野中佐的行踪。” “松岛组长,我想知道您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有力证据,证明是陆军运输课出了问题。” 阴影里,藤田刚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盘旋上升,让他岩石般的脸庞更显模糊莫测。 “陈课长,请控制一下你的情绪,我並没有任何恶意。”松岛似乎並不期待肯定答案,继续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追问:“根据倖存者口供及初步勘查,爆炸前,在苏州站台,有一名身份不明的女性与熊野中佐发生碰撞,致其隨身的重要公文包跌落並受损。” “对此,运输课的系统內,是否有任何相关记录或异常报告?或者,近期是否有可疑人员,试图通过任何方式,打探k—5471次列车的相关信息?” 陈阳眉头紧锁,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女性?碰撞?…这…我可以肯定,完全没有关於这方面的任何记录。” “站台发生的事情,属於车站警务和当地宪兵管辖。至於打探消息…” “松岛组长,您知道的,每天想通过各种门路打听车次、搞票证的人多如牛毛,三教九流都有。我的下属按章办事,通常都是搪塞过去。” “除非涉及明確的军列核心机密,否则不会逐级上报。” “k—5471运行时间超过十六个月,它的时刻表並非绝密…我实在想不起有特別针对它的、值得上报的地方。” “你的课员里,有没有人近期行为反常?比如,无故缺勤、开销突变、或者对超出其权限范围的事务表现出不合常理的兴趣?”松岛换了个角度,像梳子一样细细篦过。 “没有!”陈阳这次回答得迅速而肯定,带著维护自己地盘和下属的意味,“我的课室里都是恪尽职守的同仁和可靠的军官。至少在我目光所及之处,绝无此类情况!” “陈课长,您可以为您说过的话负责吗?”松岛横二追问道:“陈课长,事关重大,你想清楚再说。” 陈阳肯定的回答道:“那是当然,我的下属我自然百分百信任。”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得罪不起 第184章 得罪不起 突然,靠在墙上的藤田刚动了。 他並没有往前走,那带著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像重锤一样敲在陈阳的神经上:“陈课长,” “熊野的公文包,是特製军用品,密码锁,但在站台,它被摔开了。这很不正常。” “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工,会犯这种错误?还是说…那碰撞,本就是设计好的?为了让里面的东西,『刚好』露出来?” 陈阳很自然的控制住面部肌肉,让困惑和一丝基於常识的判断浮现出来:“公文包摔开了?” “嗯,藤田大佐,请恕我直言,我对特勤装备的细节了解有限。” “我看到熊野君每时每刻都携带著这个公文包,我相信它一定非常重要。” “所以说,我认同您的说法,这种东西肯定是特製的。” “不过,以我的认知,但再坚固的锁具,如果遭受足够猛烈且角度巧合的衝击,特別是连接部位…也存在损坏的可能。” “至於是否是设计…” 陈阳顿了一顿,有些自嘲般说道:“在人群密集的站台?这…成功率太低,风险太高了,完全不像是…专业的做法。” 藤田刚在阴影里沉默著,半晌,缓缓说道:“专业的行动,往往藏在看似最不专业的表现之下。” “陈课长,”藤田刚的语气平直得像一条拉紧的铁线,“你的回答,听起来符合程序。” 陈阳的心刚要稍稍回落,藤田刚的下一句话立刻將其砸入冰窖:“但是,熊野携带的是绝密。他的死,不容含糊。任何线头,都要揪到底。” 他走到桌边,看都没看书记官的记录,沉声道:“运输课所有接触过k—5471文件的人,即刻起禁止离开沪市。” “隨传隨到,你的办公室,调查组会进行『彻底』的核查,以確保没有任何『疏忽』。” “至於你,陈课长,你需要在这里呆上四十八小时,直到我们完成所有调查,你的配合,关係到你对帝国的忠诚证明。” “藤田大佐,你是准备要软禁我吗?”陈阳站起身,身体绷得笔直,脸上交织著被羞辱的苍白和不得不服从的僵硬。 “陈课长,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们需要的是真相。” 藤田刚冷冷的说道:“熊野中佐携带的是帝国最高机密,他的行程,理论上绝对保密。” “但事实上,他乘坐了k—5471次列车,这件事,並非无跡可寻。至少,调度系统里,这趟车的存在是確定的。” “而能够精准掌握列车时刻、编组的人可並不多。” “一个在运输课任职且熟悉一切规章流程,也知道如何利用规章流程的漏洞。” “或者说…如何让一次致命的『意外』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课长…恰恰是具备这种能力的人选之一。” 松岛横二阴惻惻地补充了一句:“陈桑,据我们了解,你在运输课工作期间,表现一直『恪尽职守』,甚至有些…过於低调和规矩了。” “有时候,这反而会让人好奇,在那些规矩之下,到底藏著些什么。” “动机。每个人都有动机。为钱?为色?为仇?或者…为了某些更虚无縹緲,但也更顽固的东西…比如,所谓的『爱国心』?” “你,陈桑,一个华夏人,在帝国的机构里担任要职。” “我们给予你信任和地位。但你內心深处,是否真的完全摒弃了你的出身?” “是否又真的將帝国的利益,置於你血脉所系的那个腐朽国度之上?” “当有一个机会,可以重创帝国的重要行动,甚至可能…只是可能…挽救你那些正在山城负隅顽抗的同胞时,你內心深处的那一点点火星,会不会突然燃烧起来?” “这就是理由?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因为我是华夏人?”陈阳的语气非常平静,平静之中蕴含著一股令人不可忽视的愤怒。 他没有解释,没有喊冤,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任何过激的辩解、任何情绪化的喊冤,在藤田刚这种多疑成性的人看来,都可能是心虚的表现。 他猛地抬起头,平静的说道:“藤田大佐!松岛组长!”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证明我的忠诚!我在运输课所做的一切,都有记录可查!我经手的每一份文件,都可以拿出来接受最严格的审查!” 下一刻,他的语气变得悲愤而决绝:“是!我是华夏人!但正因如此,我才更清楚这里的落后、腐败和毫无希望!” “我在九州大学学习四年,接触了太多新的知识,无论是经济,医药还是別的一些东西,我的眼见也不局限於华夏这个国家,相反,是帝国的先进让我看到了希望。” “大东亚共荣的设想才能领华夏摆脱之前满清带来的落后,我早已將帝国视为我的效忠对象!” “您所说的『爱国心』…那种只会带来战乱和贫穷的东西,对我而言,早已没有任何意义!破坏帝国的行动?於我何益?难道让我回到那个朝不保夕,受人白眼的过去吗?” “如果…如果大佐和组长认定我有嫌疑,” “我请求…请求立刻对我进行最彻底的调查!” “审查我的帐目,监听我的电话,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用任何你们认为必要的手段!我只求能证明我的清白,我只想继续为帝国效力!” 哗,好一条忠诚的走狗啊.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死寂。藤田刚岩石般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目光盯著陈阳,冷静的分析著陈阳每一寸表情、每一个音调的起伏、每一种情绪的真偽。 藤田刚知道,没有证据。目前所有的怀疑,都基於逻辑链条和人性推测。 陈阳的反应,从技术官僚的辩解到后来的激动,虽然略显戏剧化,但也在情理之中。 藤田大佐刚想说话,一道脚步声响起:“大佐阁下。” 一名特高课卫兵疾步走进审讯室,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大谷司令官要见我?”藤田显然有些吃惊。 陈阳才抓进来不到两个小时,大谷云七突然要见他,怎么会这么凑巧。 “我马上去。” 沪市,宪兵司令部司令官办公室。 藤田刚站在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办公室大门。 “进来。”里面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 藤田刚推门而进,看到办公桌后面的大谷云七司令官,立即敬礼道:“大谷阁下,您找我?” 大谷云七轻轻哼了一声:“藤田大佐,我问你在搞什么?你无缘无故去传唤陆军运输课课长干什么?” “你现在是怀疑他有问题?” “他有什么问题?你有什么证据?” 大谷云七一连串的问题把藤田刚弄的有些摸不著头脑。 “大谷阁下,特高课的审问程序是这样的,熊野君乘坐的列车出问题,陆军运输课自然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谷云七沉下脸来:“藤田大佐,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现在是问你有什么证据怀疑陈课长有问题?” “你却在跟我谈程序,谈责任,这些东西我比你清楚,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这么做的理由。” 藤田刚老老实实的说道:“因为陈课长是华夏人,我们觉得他有动机。” “胡闹。”大谷云七猛地站起身子:“大岛部长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整个运输部都认为陈课长没问题,他的能力,他的態度,他的一切,而你们特高课却认为他有问题。” “而且,你们拿不出证据,只是因为他是华夏人。” “你知不知道,就是这个华夏人为帝国运输提高了多少效率。” “他的陆军运输课的运输效率比运输部没成立之前几个运输部门加起来都高。” “你们是不是看运输部太閒了,想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 “我不怕跟你说,大岛部长已经把你们这个月的物资运输专列停了。” “也就是说,你们十一月份的所有补给现在还呆在金陵,你们还想要补给,自己开车去金陵运。” “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这是公报私仇。”藤田刚顿时急了。 沪市特高课的补给一部分是宪兵司令部发放的,另一部分,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居然是要金陵维新政府拨付。 金陵维新政府在这些人的眼里就像是一只肥的流油的烤乳猪,是个部门都能扑上去咬下一嘴肉来。 关键是,物资补给也是需要运过来的,它又不能飞过来。 大岛健次郎是运输部最高指挥官,完全有权力停了对方的专列,你要是用程序跟他掰扯。 大岛可是专业后勤运输官出身,他能给你找出一百个理由还不带重样的 大谷云七冷笑道:“大岛是运输部长,他当然有这个权力,而且,我告诉你,不光是陆军运输课不给运,就连海军的运输船队也不会接手。” “山木那傢伙看到你们没有物资急得跳脚,恐怕连睡觉都会得意的笑出声来。” “藤田刚啊藤田刚,你说你没事去惹他们干什么?谁不知道我们前线打战的人都要靠后勤补给吃饭。” “寧可得罪前线也不能得罪后勤的道理你不懂?” “居然还敢毫无理由的扣押人家陆运课的课长,藤田刚,我说你是蜡烛啊,你脑袋是不是动手术挪到屁股上去了。” “你们特高课想死不要拉上我们宪兵司令部,八嘎雅鹿,连我们都不敢得罪南方运输部,你一个大佐哪来的胆子。” “你回去给陈课长道个歉,然后,安排车子送他走。” “现在,立刻”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毒计 第185章 毒计 沪市,特高课总部。 曾经因“枫计划”而暗流汹涌的特高课总部,如今笼罩在一种挫败与蛰伏的压抑气氛中。 熊野良平的死和k—5471列车的爆炸,不仅损失了一名重要军官,更让那份由土肥原將军亲批的“枫计划”彻底流產、不知所踪。 在一片焦头烂额中,追究责任已非首要,如何挽回局面才是当务之急。 土肥圆將军站在窗前,背影显得有些阴沉。 他刚刚参加完一个由更高层级召集的会议回来。 会议上,作战指挥课的武田大佐居然当著田俊六的面对他极尽挖苦。 一个在华最大的情报机构首脑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但他却没法反驳,枫计划可能已经泄露,如果还是按照南田洋子的设计,万一行动人员被抓,舆论上对帝国会非常不利。 毕竟战爭时期,各个国家默认不会对首脑展开斩首行动,他们这么做就已经踩线了。 土肥圆转过身,目光落在垂手站在办公桌前的影佐真昭身上。 “影佐君,我不明白你现在来找我事什么意思?熊野君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而且,他並没有越权。” “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枫计划已经终止。” “熊野中佐玉碎,计划核心可能泄露,继续执行的风险已不可控。”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高层决策的激烈博弈,语气一转,“但是,对山城的攻势绝不会停止!硬摧毁暂时受阻,那就从內部瓦解他们的意志!我需要你立即执行渡边计划” “枫计划的失败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知道太多。”影佐用一种不满的语气说道:“可是,陈课长是我们华夏事务班第八课成员。” “我想知道土肥圆阁下有什么理由怀疑陈课长的忠诚?” “原来影佐君是来兴师问罪的。”土肥圆將军轻笑道:“没有怀疑,只是例行询问,影佐阁下似乎太敏感了吧。” “例行询问需要拘留四十八小时,土肥圆將军,你我都是情报线上的,你们这么做代表什么意思我很清楚。”影佐声音高了几分。 “你们想把枫计划失败的责任推到我们身上?” “土肥圆將军,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道义,有损您仁义的名號啊” 土肥圆在旁人的印象中向来以仁义著称。 抗日名將马占山说他是出了名的仁义,说话算话。 “所以,你准备向军部投诉我嘛?”土肥圆脸色依旧平静。 影佐摇了摇头道:“小孩子打架才想著会告诉家长,土肥圆阁下,我们是成年人,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解决方式。” “您是怀疑陈阳有问题,那我们就解决问题。” 土肥圆微微一愣:“影佐君想怎么做?” “渡边计划。”影佐吸了口气:“我打算让陈课长负责执行渡边计划,假如他能完成,那就证明他没有问题。” “如果这次情报再次泄露,那么,无论什么理由,他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您应该清楚渡边计划代表著什么?如果陈课长愿意接手,他的嫌疑自然不攻自破。” 土肥圆思忖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影佐君,我给你一次机会,希望我们都能得到一个想要的结果。” “对了,还有一个任务你也要开始准备了,汪先生已经答应接受谈判邀约。” “嗯,这件事我会安排,那我就先告辞了。”影佐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 沪市,领事馆。 接到影佐电话之后,陈阳风尘僕僕的从南方运输部赶到了领事馆。 “咚咚咚。”影佐办公室大门被叩响,影佐真昭似乎早就在等著陈阳的到来,“进来。” “影佐前辈。”陈阳微微鞠躬,行了个礼。 “陈桑,你来了。”影佐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封面上印著“渡边计划”字样的文件,递给陈阳。 “这是『渡边计划』。从现在起,由你接手负责。” 陈阳心中一震,双手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刻翻开:“影佐阁下,卑职才疏学浅,刚刚还…还受到审查,恐怕难以胜任如此重要的…” “你的能力,我很清楚。”影佐的目光锐利地看著他:“你在运输课的工作,证明了你对流程和细节的掌控。” “而且,这次的计划,需要的就是一种…『低调』而有效的方式。藤田大佐那边的审查,我会处理,现在,我需要的是能做事的人。” 他顿了顿,强调道:“『渡边计划』的核心,是舆论战和心理战。” “我们要在山城,特別是在那些容易被煽动、充满所谓『爱国热情』的大学生中间,点燃一把火。” 陈阳翻开文件,快速瀏览。 里面详细罗列了如何利用秘密电台、匿名报刊、偽装成进步人士的特务,在山城散播大量精心编造的谣言和煽动性言论:夸大前线失利、渲染政府腐败无能、鼓吹“和平救国”论调、挑拨不同派系乃至学生与政府之间的关係… 只是简单的舆论战?陈阳刚缓了口气,下一刻,影佐的话又令他震惊不已。 “你的任务是这个。”影佐指了指放在角落的一个小箱子,“是利用你所能接触到的所有信息渠道,特別是以往运输线路上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经验,协助规划信息的投放路径和掩护方式。” “我们要在三个月內,在山城中央大学,製造至少三场大规模的反战、反政府贪污瀆职等学生游行浪潮!要让山城政府焦头烂额,从內部撕裂他们的抗战共识!” “这里就是我为他们准备的礼物,从民国二十一年到现在六年时间,他们的官员贪污物资,打压进步人士,暗杀红党成员,財政部长带头侵吞公帑,四大行行长宋先生伙同下属炒高外匯,在两广,滇黔地区强行收购猪鬃。” “还有之前囤积纱,以及最近炒高股票,收割沪市底层民眾的財產。” “这么多祸国殃民的事情绝对可以令那些热血大学生衝冠一怒。” 陈阳感到脊背发凉。这计划同样阴毒,它不直接流血,却旨在诛心,抹黑政府形象,摧毁抗战最宝贵的民心士气,从內部引起纷爭。 他脸上却表现出一种被委以重任的凝重和决心:“哈依!卑职明白!定当竭尽全力,执行『渡边计划』,从內部瓦解敌人!” 影佐语重心长道:“陈桑,好好完成这个任务,向我证明,你没有问题.” 陈阳心中咯噔一声,看来,这个任务不仅仅是一个任务这么简单,同时还带有甄別的性质。 看来,特高课的例行询问或多或少也影响到了影佐对他的印象。 “影佐前辈,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民国十一月七日,山城,杨家坪,陆家茶楼。 暮色沉沉,一道穿著长衫的身影操著一口流利的川普踏进陆家茶楼。 “南田少佐。”来人进入陆家茶楼之后,很快就来到了南田洋子的东厢房。 南田洋子依旧穿著合体的旗袍,但眼神中却比以往多了一丝难以压抑的狠厉。 熊野的死和“枫计划”的失败,似乎刺激了她。 来人缓缓说道:“南田少佐,我来的目的是代表特高课总部向你传达土肥圆將军的命令。” “计划的舆论铺垫部分將由华夏事务班谋略部成员,金陵特务委员会副主任陈桑执行。你需要做的是…” “中村阁下,”南田洋子突然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令人不安的兴奋,“请原谅我的冒昧,我认为,仅仅是游行示威,给山城政府的压力还远远不够直接” 南田洋子的眼中闪烁著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舆论是软刀子,需要时间见效。” “我们何不在这些游行中,增加一点…更强烈的『催化剂』?” “当那些大学生被煽动起来,走上街头,情绪最亢奋、场面最混乱的时候,那將是多么完美的靶场!” “我们可以安排狙击手,或者製造『意外』的爆炸。” “这次目標不是那位,而是,游行队伍本身,打死打伤几个,甚至几十个学生。” “届时,舆论会瞬间爆炸!政府將被千夫所指,要么被指控镇压学生,要么被指责无能保护青年!” “无论哪种结果,都会彻底激化矛盾,让山城陷入更大的动盪和仇恨!这比十次温和的游行都更有效!这將是献给帝国最好的祭品!” 中村崎被南田洋子的计划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他犹豫道:“南田少佐,您的方案…效果或许立竿见影,但是不是…太过激进了?” “一旦事发,调查起来,很容易引火烧身,甚至可能暴露我们之前苦心安插的舆论煽动渠道,您等於是把华夏事务班的陈课长给卖了。” “而且,大规模的学生伤亡,也可能激起更强的民族主义情绪,反而…反而可能让局面失控,不利於我们长期的瓦解策略。” “长期,中村阁下,你是不是对长期有什么误解?”南田洋子微讽道:“你不要忘记我们最终的目的。” “掩护汪先生撤退才是计划的最终目的。” “至於要牺牲多少人,或者令什么人暴露,这似乎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 “任何计划都有暴露的风险,更何况暴露计划的责任人不过是一个华夏人。”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心,炸弹 第186章 小心,炸弹 中村崎沉默了片刻,最终摆了摆手:“南田少佐的想法,的確是很有价值。” “但陈课长是影佐阁下的人,我们这么做很可能会导致双方的合作產生嫌隙..” 吸了口气,他看向南田洋子,“我认为你的方案可以作为『渡边计划』的备选升级方案,暂不主动执行,但要立刻开始进行必要的准备,挑选可靠的行动人员,勘测潜在地点。” “不过,具体是否启动、何时启动,视前期舆论煽动的效果和山城的反应而定。” “万一失控,很可能会导致.” 南田洋子满不在乎的打断了中村崎的话语:“失控?要的就是失控!中村君,你太保守了!非常时期,必须用非常手段!只有鲜血,才能最快地撕裂一切!” 这. 中村崎眉头紧皱,南田洋子的態度他非常不满意。 从进来到现在,南田洋子不止一次否决了他的提议,还在质疑他的决定。 陆军下克上的传统,即便是一个女人也完美的继承了下来。 “南田少佐,我不是不赞同,而是需要评估行动的风险。” “要知道,您的这个计划很可能会把山城所有潜伏人员都牵扯进来。” 南田洋子依旧坚持道:“中村阁下,您的职责是传达命令,现在您的命令已经传达到位。” “山城的行动,土肥圆將军给了我最高权限。” “您现在要做的不是关心我如何行动,而是执行您的任务。” “带梅思平回沪市。” 中村崎顿时一愣,没错,他此行的任务除了向南田洋子传达终止枫计划的决定之外,还有特殊任务,就是带汪先生下属。 立法会委员,山城卫戍司令官梅思平前往沪市参加帝国与汪先生的谈判。 谈判时间定於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日。 参加会议的代表是汪先生的隨从梅思平以及亚洲司司长高中武。 日本方面由今井武夫作为代表,伊藤助南作为助理。 由影佐真昭协调,在沪市展开协商会议。 这次会议內容就是后来被陶西圣跟高中武公开的《重光堂协定》。 “南田少佐,你的话似乎太多了。”中村崎沉下脸来:“帝国之间的机密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指手画脚。” “你这是准备拿山城二十几名帝国战士做赌注,一旦失败……” “我会把你的所作所为一字不差的匯报给土肥圆將军。” “中村阁下,那是你的自由。”南田洋子丝毫没有在意中村崎的威胁。 “不过,在我的字典里面从来就没有失败两个字。” —— 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山城重庆。 浓雾如瘴,盘桓不去,將战时陪都紧紧包裹。 扬子江,嘉陵江,两江浊流在陡峭的峡谷间奔涌,水汽混著煤烟凝成一种沉重压抑的氤氳。 空袭警报是这座城市最熟悉的背景音,每一次尖啸都撕扯著人们紧绷的神经。 自上月“枫计划”行动未竟全功,山城的暗战更趋白热化。 十一月二十號,汪先生组建的“低调俱乐部”成员梅思平,高中武与日本方面使者今井武夫,白川义则等组成的谈判团取得一致目標。 梅思平代表汪先生在土肥圆將军府邸,也就是沪市体育东路七號,重光堂內,签署了丧权辱国的《重光堂协议》…… 次日,陈阳接到影佐真昭命令,发动舆论攻势,掩护汪集团撤离山城。 十一月二十七號,山城几家报馆,如《中央日报》、《扫荡报》及其它一些背景曖昧的刊物,陡然掀起一场“丑闻”风暴。 头版骇人標题:《粮秣医药竟成私產!財政部某巨头被曝贪墨国际援助,前线將士寒心》 另一版醒目位置:《匯率黑幕重重!掌控金融之宋某疑利用职权讯息,套取巨额外匯,国难財横发》” 报导辅以模糊影印的“证据”和绘声绘色的“內幕”,真偽混杂,极具煽动性。 这些经由日本特务机关精心炮製、通过隱秘渠道散布的毒剂,精准地注入了山城军民因长期困守而异常敏感焦灼的神经。 “看报看报!大官发国难財!”“看报看报!前线吃紧,后方紧吃!” 报贩的吆喝穿透雾气,字字如毒刺。 这股毒焰最先灼烧的是沙坪坝国立中央大学的校园。 课堂、图书馆、简陋的宿舍內,学生们爭相传阅报纸,年轻的脸庞上先是震惊,旋即化为滔天的怒火。 国难当头,迁校於此,学子们怀抱救国之志,此刻却被这“背后捅刀”的丑闻彻底激怒。 “岂有此理!將士浴血,贪官吸血!” “我们必须站出来!要真相!要清算!” “严惩贪官污吏!打倒发国难財的蛀虫!” 悲愤情绪急速发酵,標语横幅一夜之间贴满校园。 学生们聚集辩论,激昂的演说迴荡在沙坪坝上空。 三天后,清晨,山城浓雾稍散,天色依旧阴沉如暮。 国立中央大学的学生们率先举起旗帜,隨后,其他院校学生与大量市民匯入洪流。 游行队伍沿著陡峭的街道,向市中心国府路方向浩荡行进,目標是行政院院长孔府府邸。 “严惩贪腐!” “公开帐目!” “团结抗日,清除蛀虫!” 游行学生的口號声、救亡歌曲声、愤怒的吶喊声,震撼著潮湿的空气,无数市民驻足围观,神情凝重复杂。 山城,一家沿街茶楼包厢內,窗帘低垂。 南田洋子身穿素色旗袍,外罩毛衣,静听窗外愈发鼎沸的游行声浪。 桌面上,摊开著那几份煽风点火的报纸。 一名扮作伙计模样的特务垂首恭立,低声稟报:“南田少佐,游行队伍已过观音岩,朝上清寺方向而来,人数已逾四千,群情激昂,沿途不断有市民加入。” 南田洋子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很好。愤怒的火焰已燃起,现在,需要给它浇上一桶油,让它烧得更旺,更彻底。” “这些所谓的精英,內斗总是如此精彩。正好为我所用。” 顿了一顿,她的语气倏转锐利残酷,“爆炸点安排如何?” 特务身体一绷,“遵照您的指令,在队伍必经之地『民生路』中段,『德鑫杂货铺』阁楼及相邻的消防沙堆后,已秘密安置高爆炸药。” “採用定时与远程无线电双重引爆,万无一失。时间设定在游行队伍核心最密集通过时刻。” “现场会有我们的人『意外』发现並指认是蓝衣社或中统所为,” “舆论引导已备妥,这將是对学生运动的残酷镇压,或是山城政府內部灭口的血腥阴谋。” 南田洋子微微頷首,语气陡然变得阴森恐怖:“做的不错,我要让这些华夏未来精英的血,染红山城的阶梯,彻底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也让国际社会看清华夏政权的真面目。” 踱至窗边,南田洋子微微拨开一丝帘缝,望向窗外雾靄中涌动的人潮:“真是……绝妙的舞台。”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开始期待爆炸发生后,山城方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同一时间,军统局本部,罗家湾驻地。 副局长戴老板的办公室內,气氛凝重如铁。 一份报纸被狠狠摔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发出沉闷巨响。 “毒计,歹毒至极!”戴老板声音冰寒,面沉似水。 以他的经验,瞬间洞察这波舆论风暴背后的黑手。 即便偶有零星事实的影子,其规模、时机、导向,皆瀰漫著浓烈的日谍机关气息。 军统秘书处副主任毛齐五急匆匆推门而入,神色严峻,额角见汗:“局座!情况危急!游行为中央大学学生主导,市民捲入极多,已呈失控之势!我们的人回报,群情已被彻底煽惑,难以引导!” 戴老板脸色大变,急声问:“无法劝阻或疏导吗?” “口號是『反贪腐』,政治正確,我方人员根本无法扭转,反被浪潮裹挟!”毛齐五语速极快,带著焦灼,“更严重的是,刚获得『三號』绝密线报,” “情报声称,南田洋子特工小组,已在游行路径上预设爆炸点!极大可能在民生路段!意图製造大惨案,嫁祸於我局或中统!” “什么?”戴老板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战慄掠过脊背。 他彻底明了日本人全套阴谋:煽动民意,再以血腥爆炸摧毁之並嫁祸,一举重创民心士气与政府威信! “必须阻止!立刻设法通知游行领头者,前有陷阱,速速疏散!” “局座,来不及了!”毛齐五苦著脸:“队伍庞大,情绪沸腾,此刻若强行示警,必引发巨大恐慌践踏,正中日寇下怀,其爆炸装置亦可趁乱遥控触发!”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戴老板眼中闪过决绝厉芒,“齐五,我给你调令,你即刻亲自带队,挑选特务大队最精干之行动队员,全部化装成学生或市民,混入游行队伍及路边人群!” “让谈荣章带著他手下那些狗抢先一步,目標区域,民生路中段,德鑫杂货铺周边!给我掘地三尺地搜!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炸弹,並拆除它……” “若……若情势危殆,已无拆除可能……” “那便鸣枪製造混乱驱散人群,即便有所损伤也情有可原,总而言之,绝不可令其在人群最密处被引爆!” 人群中鸣枪,那可是会引发践踏的, “局座!这……” “执行命令!”戴老板斩钉截铁:“两害相权取其轻也。” “此乃减小伤亡唯一之策!同时,立即通知卫戍司令部及市警察局,称发现民生路有可疑人物活动,令其加派巡逻,哪怕能迟缓队伍片刻也好!快!即刻去办!” “对了,通知秘书处郑主任跟军令厅沟通,让孙將军派人辅助搜查。” “他们才是真正的精锐…”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危险解除 第187章 危险解除 细雨靡靡,將山城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雾气中。 早上十点,游行队伍已经穿过观音桥,距离爆炸点民主巷不足二十分钟路程。 埋伏在民主巷附近的日本特务分成两个小组,一组负责狙击,另一组则负责引爆炸药。 狙击小组组长南次郎將身体匍匐在建筑物楼顶,身上的偽装布將他的身躯跟周围环境完美融合一起。 边上是观察手秋田次郎,以及副射手森下吉。 陡然,一阵摩托车轰鸣的声音传来,只见四五辆摩托车突然闯入狙击枪瞄准镜內。 带头的一人穿著军服,带著一副蛤蟆镜,整个人给人一种囂张跋扈的气质。 “组长,似乎有些问题。”观察手秋天次郎轻声道:“这些人该不会是来破坏行动的吧?” “不要急,先观察,如果他们的目標是拆除炸弹。”南次郎沉声道:“立即击毙。” “组长,可是这样我们会暴露的。”秋田有些担心。 “军人首重服从命令,秋田君,你要记住自己的职责。”南次郎训斥了一句,目光死死盯著领头的那道身影。 领头那名军官停下摩托车,突然抬头四处张望,南次郎在瞄准镜里清晰的看到。 对方的目光转到他的瞄准镜里,似乎隔著数百米在与他对视。 然后,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带著白手套的右手缓缓抬起,做出手枪形状,朝南次郎所在的位置做了一个举枪射击的动作。 “八嘎,他这是在挑衅嘛?”秋田在望远镜里显然看到了一切。 而不等南次郎发话,身后的阳台大门猛然被人踹开。 “砰砰砰。”一群士兵猛然闯入埋伏地点,举枪便射。 这变化实在太快,瞬间,阳台上的三人就被打成了筛子。 枪声落下,带队的军官上前仔细检查三人尸体,確定没有生命体徵,朝下方挥舞红色令旗,发出危险解除指令。 那名军官看到红旗招展,微微一笑,轻轻挥手,身后士兵呈扇形分开,按照上峰的指示,快速搜索埋伏在民主巷附近的日本特工 后巷深处,几个黑影如同壁虎般紧贴著潮湿的砖墙,动作轻捷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为首的是驻守山城的第三十八师三团一营工兵连连长高磊, 对著身后两名工兵连的排雷手打了个手势,他们的目光,齐齐锁定了巷子尽头,一个堆放著废弃木箱和垃圾的角落。 根据內线冒死送出的绝密情报,南田洋子策划的“血腥献祭”就在这里,炸弹將被设定在上午学生游行队伍经过民主巷主干道时引爆。 高磊屏住呼吸,轻轻拨开最上面的几个腐烂木箱。下面,赫然露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约行李箱大小的物体! 一根几乎难以察觉的细线,从包裹中引出,连接到一个偽装成破旧电錶箱的起爆装置上,装置上的微型钟錶指针,正无声地走向预定时间,虽然还未启动,但结构已连接。 “妈的,真在这里。”高磊低声咒骂一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南田洋子的疯狂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这炸弹的当量,足以將方圆十几米內的一切炸成碎片。 加上箱子外面撒著的一层钢珠,杀伤力完全可以达到百米,这要是爆炸,那乐子可就大了。 “队长,是混合装置,看引线走向,有绊发和钟控两种可能。”老陈压低声音,他的手指如同外科医生般稳定,小心翼翼地用工具剪断那根作为绊索的细线,排除了第一重危险。 另一名队员小吴则用身体挡住可能的光线,用手电筒仔细照射那个偽装的电錶箱。 “內部结构很复杂,有反拆卸装置,连接著雷管和至少八公斤的tnt…还有…等等!”他的声音陡然绷紧,“下面好像还有压力感应装置!这堆垃圾的重量本身就是触发条件之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意味著他们刚才移动木箱的动作,可能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任何一点不慎的重量变化,都可能瞬间引发爆炸! “稳住!”高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强行压下队员们的恐慌,“老陈,主攻钟控和反拆卸。小吴,固定好现在的位置,绝不能让下面的压力发生任何变化!快!” 时间仿佛凝固了。雨丝冰冷地落在他们的脖颈上,却无人顾及。 老陈的额头上青筋凸起,用最细小的工具,凭藉著手感和经验,一点一点地试探著电錶箱內部的机关。 小吴则用肩膀和手臂死死顶住周围的杂物,维持著一个极其彆扭且吃力的姿势,確保压力感应器上的重量恆定不变。每一秒都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远处,似乎传来了不同於巡逻队的、更加细微且快速的脚步声! 高磊猛地一惊,示意大家绝对静止。他悄悄拔出腰间的匕首,眼神锐利地扫向巷口。是敌人的接应人员?还是南田洋子不放心亲自来查看? 脚步声在巷口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观察,然后竟然又渐渐远去了。虚惊一场,但足以让所有人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好了!”老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成功拆除了钟控和反拆卸装置的连接线,最后小心翼翼地切断了通往雷管的主引线。 “压力装置暂时安全了,但还得慢慢卸掉上面的重量才能彻底解除。”小吴的声音带著脱力后的颤抖。 高磊长长地吁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干得漂亮。” 老陈慢慢抬起底下的装置,一丝一毫地减轻著炸弹上覆盖的杂物重量,直到那个致命的压力感应装置完全暴露出来,並被安全拆除。 当整个炸弹被完全拆解,取出那块沉甸甸的tnt药块时,三个人几乎虚脱般地靠在湿冷的墙壁上,大口地喘著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立刻带走处理掉。清理现场,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高磊吩咐了一句,几人立即將原先的杂物放归原位,確定一切恢復如此,几人捧著炸药,迅速撤出后巷。 此时,游行队伍的口號声已经清晰可闻。 几人来到那名军官面前,敬礼道:“长官,爆炸装置成功拆除。” 三十八师少校营长蒋克俭摘下蛤蟆镜,露出英俊的容顏:“很好,看来这一次军统的消息还算靠谱。” “高连长,带他们回去吧,剩下的工作交给周连长来做。” “是,长官。”高磊敬了个礼。 “打倒贪腐分子,宋xx下台” “打倒.” 口號声响彻天地,游行队伍很快通过民主巷,蒋克俭坐在摩托车上,看著热血的大学生微微摇了摇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十分钟前,他们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山城,茶楼。 茶楼二楼的包厢內,南田洋子不停的看著手錶上的时间。 预设的爆炸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为什么还没传来爆炸声? “南田少佐,你似乎有些焦急了。”包厢里除了南田洋子还有土肥圆派出的信使,中村崎。 南田洋子死死盯著中村崎道:“中村阁下,我很奇怪,你不是不愿意我执行血腥献祭计划,为什么又要在这里等著看结果?” “呵,”中村崎只是冷笑一声,並没有解释。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南田洋子打开包厢大门,只见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朝她低声说了几句。 南田洋子瞬间脸色大变,计划失败了。 怎么可能?南田洋子清楚手下这些特工都是帝国精挑细选的精锐,在山城潜伏这么久都没出过错。 这一次这么重大的计划居然会失败,而且,对方行动的目標非常明確,解决了狙击小组,抓住了来不及引爆炸药的爆破小组。 如此准確的突袭如果不是有人泄露情报,南田洋子说什么也不相信。 山城又没装天眼,他们怎么可能掌控赤犬小组的所有动向。 瞬间,一个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她的脑海:这个中村崎有问题,所有行动都是他来之后设计的。 作为土肥圆的信使,他有权知晓所有行动细节。 但如果这个中村崎是假的. 南田洋子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真正的中村崎,恐怕早在来这里的路上,或者在下车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军统逮捕了!眼前这个人,是军统安排的特工,冒充中村崎 好险恶的算计!好高明的偽装! 电光火石间,南田洋子做出了一个判断。 眼前男子还想说话,南田洋子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看了一眼房间內的中村崎,南田洋子朝来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在外面等。 “中村君,”她突然用异常平静的语调开口,,“计划失败了。” “很可惜啊,我们没能令山城动乱。” “对了,您这一次来,特高课情报调查课的松本大佐有没有別的事情交代?“ “比如,让我们护送汪先生之类的计划。” 中村崎隨口答道:“南田少佐,我只是收到土肥圆將军的命令前来,並没有见过松本大佐。” “哦,是吗?”南田洋子嘴角微微上扬,猛然掏出手枪对准中村崎的脑袋:“中村君,你的確很会偽装,不过,你大概不知道,特高课並没有松本大佐这个人”。 “你到底是谁?什么人派你来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让他离开 第188章 让他离开 “南田少佐,你在胡说什么?”中村崎怒声道:“你在怀疑我?” “我凭什么不怀疑你?”南田洋子的手枪缓缓上移,对著中村崎的额头。 “这次任务会暴露的如此彻底肯定是有人泄露机密。” “中村阁下,你没来的时候,山城谍报工作从未出现紕漏。” “可你一来,计划就遭到泄露,加上你根本不清楚沪市特高课的人员架构。” “我本来还是有些怀疑,现在,看到你的表情,我已经能肯定。” “问题就出在你身上,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 中村崎沉下脸道:“南田少佐,请注意你的態度,你现在是犯上。” “我不信你敢开枪。” 南田洋子微微一笑:“那你可就猜错了。” 嘭,的一声枪响,中村崎的眉心顿时多出一个生米粒大小的子弹孔。 门外的特工听到枪响,猛地闯了进来。 “南田少佐,您.” 他看著地上的中村崎尸体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不是中村崎,他根本不知道特高课在沪市的人员架构,很可能是军统方面挑选出来的臥底。” “真正的中村中佐很可能已经被军统逮捕了。” “金田君,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这一次恐怕很难逃出山城。” “现在,我们只有最后的机会,你前往秘密据点布置,通知汪先生,计划失败,马上撤离。” “我们为他做最后的掩护。” 金田俊微微鞠躬:“哈衣,我马上去办。” 入夜,冰冷的秋雨无情地冲刷著山城,卫戍司令部那栋灰扑扑的三层砖楼在雨幕中更显肃穆和森严。 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大的白色镰刀,规律地扫过高墙、铁丝网和门口荷枪实弹、穿著雨衣的哨兵。 这里,是战时首都防御体系的心臟之一,戒备等级极高。 南田洋子潜伏在司令部对面一栋商铺的阴影里。 军统的行动不仅粉碎了她“血腥献祭”的计划,更如同一声惊雷,宣告她的彻底暴露。 即便她当机立断的处决了中村崎,但依旧无法阻止 多个秘密联络点被捣毁,同伙非死即擒,华北信息课与特高课经营长达一年时间的情报网络在几个小时內土崩瓦解。 她跟她的小组被巨大的追捕浪潮围困。 电台静默,逃生通道全部被堵死。 卫戍司令部就是她最后的底牌… 这里戒备森严,但也意味著,如果能控制住里面的核心人物… 绑架一名足以让整个山城投鼠忌器的高官,以此为筹码.. 这是她最后的计划,为了这个计划,她已经安排了足足半年多的时间。 凭藉多次出入卫戍司令部的经验,南田洋子按照之前的地图,在探照灯转换的间隙,从墙根的排水道进入卫戍司令部后院。 挪开上方的井盖,南田洋子探出头,卫戍司令部是外紧內松的防御机制,里头的巡逻兵在夜间,又是下雨天,巡逻並没有那么勤快。 这是她在这里出入多次后得出的经验。 卫戍司令部高级军官的办公室在楼层的东侧。 南田洋子脱下湿透的外套,露出里面一套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略显不合身的蓝军中尉军服。 稍微整理了一下,南田洋子缓缓向东面卫戍司令部副司令官蒋志澄的办公室靠近。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南田洋子立刻闪身躲进一个放清洁工具的壁龕,屏住呼吸。两名军官拿著文件交谈著走过,完全没有注意到阴影里的危险。 等脚步声远去,南田洋子继续潜行。 运气似乎站在她这边,她很快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门牌上的“副司令官”字样。 深吸一口气,她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报告副座,机要室紧急文件。”南田洋子压低声音,模仿著当地口音。 “进来。” 南田洋子推门而入。办公室內,副司令官蒋志澄正坐在办公桌后批阅文件,檯灯的光晕照印出他略显白的鬢角。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南田洋子动了!她没有任何迟疑,右手闪电般拔出装有消音器的手枪。 “噗!”一声轻微的闷响,勤务兵额头上瞬间出现一个血洞,一声未吭就倒了下去。 蒋志澄的反应极快,立刻去摸抽屉里的手枪,但南田洋子的动作更快!她一个箭步跨过勤务兵的尸体,枪口已经死死顶住了蒋志成的太阳穴! 左手同时从腰间掏出一颗美制柠檬手雷,手指扣住了保险环! “別动!將军!”南田洋子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压抑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疯狂而决绝.. “是你?”蒋志澄看清楚南田洋子的面容,身体瞬间僵住了, 令他感觉到惊恐的並不是太阳穴上枪口的冰冷和南田洋子身上亡命之徒特有的疯狂气息。 而是那张熟悉的脸 原本的娇柔女子,一个勤奋好学的女大学生,一个夜夜与之相伴的佳人,此时,正用一把手枪顶住他的脑袋. 她是间谍,这怎么可能,如果这个夜夜与之相伴的“女大学生”真是间谍,那这半年来,从他口中泄露出去的机密信息. 完了,这下完了.. 蒋志澄缓缓举起双手,死死地盯著南田洋子:“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南田洋子厉声道,“现在,按我说的做!用內部电话,命令门口你的卫队,准备一辆车,加满油,开到办公楼侧门!” “不准有任何小动作,我手里不止有枪,还有这个!” “只要我鬆手,足够把你这间办公室和你我都送上西天!” “还有,打开你的保险柜,我需要完整的山城布防图。” “蒋司令,不要跟我说没有这东西,你知道的,我们可是不止一次有很深的交流.” 这句话说出口,蒋志澄脸色由惨白变得有些红温. 蒋志澄缓缓起身,打开办公室內侧的保险柜,从底下取出完整的山城布防图。 “很好,谢谢蒋司令的合作。” “现在,你可以通知你的卫兵了。”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通过內部电话和惊恐失措的秘书,炸响了整个卫戍司令部,並以最快的速度传向了山城所有的情报机构和最高层! 办公楼被迅速而无声地包围,狙击手占据制高点,山城巡防不对悄然逼近,但投鼠忌器,无人敢强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南田洋子,背靠著墙壁,用蒋志澄的身体作为盾牌,枪口和手雷毫不放鬆,与门外越来越多的力量对峙著。 “你走不掉的,”外面的人越来越多,蒋志澄呼吸逐渐平稳,开始谋划起如何脱身。 “不如,你放了我,我担保你可以坐上火车,离开山城。” 南田洋子轻蔑的笑了笑:“蒋司令,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我要是想活著,还用得著冒险潜入卫戍司令部绑架您?” 蒋志澄苦口婆心道:“现在,整个山城都知道卫戍司令部的副司令官被人劫持,你以为你能活著走出去?” “听我一句劝,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未来,没必要跟著我这个老头子一起死。” 南田洋子突然笑了:“没错啊,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卫戍司令部的副司令官被人劫持了。” “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蒋志澄隱隱觉得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语气不由得有些焦急。 南田洋子懒洋洋的回应道:“你猜.” 山城,罗家湾十九號,军统机要处。 副局长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著,办公室內,两道身影在烟雾之中若隱若现。 戴老板是不抽菸的,但他隨身都会携带一包香菸,作为人情往来。 此时,坐在他对面的郑耀全已经抽了快一包烟了。 “局座。”郑耀全用力將手里的菸头按在菸灰缸里,沉声道:“南田洋子搞这么一齣戏显然是要掩护那个人离开。” “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要是倒向日本人,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戴老板嘆了口气,从兜里掏出香菸,递了一根给郑耀全。 下一刻,似乎感觉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发痒,下意识的给自己也点上一根。 “咳咳咳。”从未抽过香菸的戴老板一口满满的尼古丁下去,顿时呛得直咳嗽。 “耀全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老头子不知道吗?” “可你要记住,你我都只是一把刀,这把刀什么时候落下,什么时候要收起来,决定权不在你我手里。” “我们可以伤人,但绝不能不听话,否则,这把刀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郑耀全沉默半晌:“局座,道理我都懂,可是,第二小组已经传回讯息,梅斯平,高宗武,陶希圣,这些所谓低调俱乐部的人全都聚集一起。” “我敢用脑袋担保,他们就是想跑。” “这个时候,您可” 话音未落,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戴老板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接起电话:“是,我是,明白了。” 简单几句话之后,戴老板掛断了电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耀全,让人撤回来吧。”戴老板揉了揉眉心:“刚才是唐乃健的电话,老爷子的意思,让他走.”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诛 第189章 天诛 郑耀全瞬间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都是千年的狐狸,还演什么聊斋。 老头子这番操作明摆著就是要赶人家走。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在政府內部,老头子或许会忌惮陈辞修,李德邻,甚至是白建生这些有军事天赋的人。 但哪位,呵呵,只会上躥下跳,玩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没有丝毫军事天赋。 他真以为搞个什么低调俱乐部,跟日本人曖昧不清就能引起老头子的重视? 呵,老头子原本就看他碍眼,现在他又想走,那不就是顺水推舟,帮人家一把。 反正收拾起这样的对手,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耀全,早点回去吧,记住。今天的事情你从来没听过。” “还有,跟林釗交代一声,叫下面的人嘴巴严实一点,千万別让姓徐的抓到把柄,要不然,我们都不好交代。” 戴老板口中姓徐的就是中统现在的局长,徐恩曾。 中统跟军统一向不对付,双方爭权夺利,斗的跟乌眼鸡似的。 这要是被中统抓到他们明知那位想跑也不阻拦,鬼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郑耀全嘆了口气,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落寞的走出办公室。 山城。卫戍司令部。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双方已经对峙了五个小时,南田洋子一刻也不敢放鬆。 噹噹,时钟整点报时声音响起,南田洋子猛地用枪口狠狠顶了一下蒋志澄:“將军!不想现在就死,就配合我!” “命令你门外的手下,准备一辆防弹汽车!加满油!立刻开到侧门!不准耍任何样!我的手指稍微一松,你知道后果!” 蒋志澄脸色铁青,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能对著门外高声下达了命令。 门外的军统和高阶军官们投鼠忌器,虽然极度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著一辆黑色防弹轿车被开到指定位置。 南田洋子劫持著蒋志澄,小心翼翼地挪出办公室,以他的身体为盾牌,一步步退向侧门。 无数支枪指著她,但无人敢扣动扳机。 眾人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看著她成功地上了车,將蒋志澄銬在副驾驶座上,自己则坐进驾驶位,手枪依旧指著蒋志澄。 “都退后!如果我跟不上来任何一辆车,我就立刻杀了他!”话音落下,南田洋子猛地踩下油门,防弹轿车如同脱韁的野马,衝破了司令部外围的薄弱阻拦,消失在雨夜的山城巷道中。 . 只是,她的威胁並没有用,车子前脚刚衝出去。后面几辆车立即跟了上去。 副驾驶上的蒋志澄看著倒车镜里的军车苦口婆心的劝道:“小红,別挣扎了,没有用了,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你离开。” “听我一句劝,你现在放我走,把东西留下,我送你出山城。” “老东西,闭嘴吧。”南田洋子毫不留情的讽刺道:“你全身也就这张嘴还能用,別的,也就一般,可以说连个乞丐都不如。” 蒋志澄脸色一僵,印象中那些“你好棒,”“我吃不消了,”那些话语都是骗人的? 一般,一般. 蒋志澄瞬间被这两个字所击垮 南田洋子的汽车在山城大街小巷疯狂疾驰,她並不是漫无目的地逃亡,凭著对山城地形的熟悉和之前预备的逃生计划,她驾驶汽车七拐八绕,很快来到一个岔路口。 而此时,后面还有三辆车在紧追不捨。 南田洋子鸣了一记喇叭,然后,一脚油门衝出去。 后面的汽车也紧跟上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岔路口一辆等候已久的重卡陡然冲了出来。 车上的人大喊著“天皇万岁。” 接著,便义无反顾的冲向南田洋子后方的车辆。 轰隆隆,汽车相撞之后,重卡上的驾驶员果断按下装在汽车上的起爆按钮。 一道绚烂的烟绽放,瞬间將后方紧跟不舍的一辆车子掀飞. 后方的司机无奈,只能看著南田的车子消失在火光之中。 一名军官推开车门,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擦了擦额头汗水,恨恨的骂道:“玛德,马上通知巡防处,侦察一辆尾號523的汽车。” 另一边,南田的车子左饶右绕,驶入了位於下半城贫民区边缘的一个废弃印刷厂。 这里是她的一个绝密安全屋,连山城小组也未必完全清楚其具体位置,里面早就储备好了各式武器、食物、药品,以及一部…大功率的军用无线电发报机。 “南田少佐,您终於回来了。”印刷厂內瀰漫著灰尘和油墨的霉味,几名早就埋伏在这里的特务看到南田洋子开车进来,立即迎了上来。 南田洋子微微点头,吩咐金田俊將蒋志澄銬在一根坚固的铁管上,然后快步走到那部蒙尘的无线电发报机前。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著最后的、疯狂的光芒。 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军统迟早会找到这里,她必须发出信息,但不是求救,而是要將水搅浑,让她有一线生机,离开山城。 熟练地打开电台,调整频率。她没有使用任何密码本,而是直接选择了明码发报!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且几乎等同於自曝的行为,意味著任何能接收到这个频率的电台,无论是日本的、山城的、还是延安的,都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 她的手指在电键上快速敲击,发出一连串清晰无误的摩尔斯电码。电文內容直接用了日语: “致华北信息课並转沪市影佐阁下,“蜂鸟』被困山城废弃印刷厂,挟重要目標。网络已毁,请求紧急撤离指並启动最终处置方案。重复,请求指令或启动最终方案。南田。” 电文极其简短,但却包含了大量信息: 1.“蜂鸟”:她的紧急代號。 2.坐標:她的精確位置。 3.“重要目標”:暗示她挟持了有价值的人物。 4.“网络已毁”:表明山城组织已被破坏。 5,就是这个最终处置方案,这是南田让金田俊提交给华北信息课的行动方案,军统方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最终处置方案是什么。 但如果成功,绝对能给南田带来一丝逃命的机会。 如果影佐不答应,那么,南田跟这些特务被山城抓获,影佐也得背上责任。 她这是在用明码电文,逼影佐禎昭在各方监听下做出回应! 她赌影佐绝不敢冒让她和“重要目標”一起落入军统手中的风险! 电波穿透雨夜,以光速传播出去。 滴滴答答的电报声在山城某个通讯室內响起。 属於华北信息课的密电员收到这段突如其来的明码电文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他立即使用电台向沪市方面传达南田的电文。 凌晨五点,影佐被岩井机关副机关长犬养健的敲门声惊醒,看完电文,一向沉稳的脸上瞬间覆盖上一层寒霜!他猛地將电文拍在桌子上! “八嘎!南田这个蠢货!疯子!”他低声怒吼。明码发报!这意味著不仅他收到了,山城的军统、甚至延安方面都可能截获了这份电文和她所在的坐標! 她这是把自己和那个“重要目標”直接放在了烤架上! 救援?根本来不及!就算派人去,也只会撞进军统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而且,明码电文已经暴露了一切,任何救援行动都等於自投罗网。 那么剩下的选项,只有一个了。 绝不能让她被俘!绝不能让她开口!也绝不能让她挟持的“重要目標”被用来大做文章!必须在她和那个目標落入军统手中之前,彻底抹掉一切! 影佐禎昭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和残酷。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对通讯官下达了命令,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感情: “犬养君,你立刻接通汉口机场特別飞行中队!最高优先级指令!” “目標坐標:山城,坐標128.254,確认。” “指令:即刻起飞一架重型轰炸机,携带足够当量炸弹。任务:对目標区域进行『彻底净化』,確保无任何痕跡残留。授权执行『天诛』方案。” “天诛”,上天的惩罚,亦是冷酷的清理。 影佐禎昭看著窗外沪市微亮的天色,面无表情。 南田洋子,这是帝国手中一把锋利但最终失控的刀。 现在,到了必须折断它以免伤及自身的时候了。 那则明码电文,成了她给自己下达的死亡判决书。 犬养健目光游移不定,“影佐阁下,南田少佐是帝国荣誉少佐,也是土肥圆阁下最看重的学生。” “您要执行天诛指令,是不是需要跟他沟通一下。” 影佐转过身子,看著犬养健淡淡的说道:“不需要,相信土肥圆將军一定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南田知晓太多的机密,我不敢保证,她要是被军统抓到会出现什么后果。” “这种情况下,为天皇陛下尽忠是她最好的归宿。” “犬养君,去执行指令吧,有什么后果,我会一力承担..“ 犬养健微微鞠躬,带著影佐的命令,快步走入岩井机关密电处,向处於汉口的王家墩机场陆航飞行大队发出轰炸指令。 天蒙蒙亮,一架轰炸机在两架战斗机的护送下,直衝天际,目標,正是山城.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难不死 第190章 大难不死 山城,废旧印刷厂。 外头的天色逐渐亮起,军统,中统,特务大队,巡防兵. 山城的情报机构以及守卫力量在经歷两个小时的追查之后,终於是將目標锁定在了这间废弃的印刷厂。 印刷厂內,特务正在等待南田洋子下达最后的指令。 而此时的南田洋子发完那封明码电文后,瘫坐在电台前,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天色大亮,她却依旧没有等到任何信息回復,所以,我是被放弃了嘛? 冷汗逐渐浸透了她的后背。 死亡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著她的心臟。她听到了远处天际传来的、低沉而致命的引擎轰鸣声,汉口方向的帝国轰炸机! 南田洋子心如死灰,影佐禎昭的选择,果然是冷酷无情的“天诛”! 绝望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没,但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中,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后一星火苗,猛地窜起!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这个印刷厂… 她选择这里作为安全屋,不仅仅是因为其偏僻,更因为它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猛地跳起来,目光疯狂地扫视著布满灰尘和废弃印刷器材的地面。 记忆如同碎片般拼凑起来,当初抢占这个据点时,原厂主似乎无意中提起过,抗战初期,为了防止日军空袭,厂子底下挖过简陋的防空洞,后来废弃了,入口好像就被堵死了…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轰炸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催命符,甚至能隱约听到炸弹脱离弹舱时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被她銬在铁管上的蒋志澄也听到了声音,脸色煞白,但他看到南田洋子像疯了一样在杂物堆里翻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对了!压纸的石板!”南田洋子猛地想起什么,扑向车间角落一块看起来像是用来压平纸张的青石板! 她不顾一切地用受伤的肩膀去顶,用脚去蹬! “南田课长,你这是怎么了?”金田俊诧异的看著南田洋子状如癲狂的动作。 “高木君,带领手下在外面戒严,金田君,过来帮忙。”南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与死神做最后的赛跑。 “哈衣。”高木太郎根本没有质疑南田的命令,挥手带领几名特务小心翼翼的摸到印刷厂门口,做好隨时战斗的准备。 南田洋子跟金田俊两人合力,撬动那块巨大的青石板。 石板异常沉重,但她求生的欲望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再加上石板年代久远,边缘的水泥早已风化鬆动! “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石板被她猛地推开了一道足够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下面,赫然是一个黑黢黢散发著浓重霉味和土腥气的洞口! 一段简陋的、布满铁锈的铁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有救了!至少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第一颗炸弹带著刺耳的呼啸声,精准地命中了印刷厂的主厂房! “轰隆!!!!!!”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整个大地剧烈颤抖!巨大的衝击波裹挟著火焰和碎石瞬间吞噬了地面之上的一切! 电台、机器、家具…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撕碎、拋起、引燃!南田洋子刚刚所在的位置被一根塌落的巨大房梁狠狠砸中! 强烈的气浪將南田洋子狠狠推下了洞口!她惨叫一声,沿著铁梯翻滚下去,重重摔在洞底,几乎昏死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接二连三的炸弹落下! 整个印刷厂区域陷入一片火海和爆炸的海洋! 地面建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粉碎、化为焦土! 巨大的烟柱冲天而起,火光冲天,而此时从四处赶来的山城军队也受到了波及。 炸弹恐怖的衝击力將印刷厂方圆数十米彻底清空成一片平地. 印刷厂底下防空洞 洞底一片漆黑,只有头顶洞口处透下的微弱红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不断簌簌落下的泥土表明著地面的惨状。 南田洋子咳出几口血沫,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尤其是手臂更是剧痛难忍。 方才被炸弹衝击波衝下来的时候,她的右臂先著地,给她身体带来了一定的缓衝,此时,她的右臂已经无力的耷拉在了一旁,但她还活著! 挣扎著摸出隨身携带的微型手电筒,打开。光线照亮了这个狭小、潮湿、空气污浊的地下空间。 这里与其说是防空洞,不如说是一个加深的地窖,面积不大,结构简陋,但似乎足够坚固,勉强承受住了地面的轰炸。 南田洋子喘了口气,霉味刺鼻,令她下意识的捂住鼻子,挣扎著。试图移动身体。 蒋志澄…那个重要的护身符…肯定在地面的爆炸中粉身碎骨了。 最后的价值也失去了。就算暂时活下来,又能如何? 影佐不会放过她,军统更不会放过她。 然而,求生的欲望一旦被点燃,就很难熄灭。 南田检查了一下自身,她很幸运,除了右臂骨折和一些擦伤扭伤,似乎没有致命新伤。 必须离开这里!军统很快就会赶到爆炸现场进行搜索,这个地窖並不安全。 南田举起手里的战术手电筒,用手电光仔细照射四周墙壁。突然,她发现一侧的土墙似乎有些不同,砖石的垒砌方式显得更旧,而且…有一条极其隱蔽的缝隙! 她用力推了推,那面墙竟然微微晃动! 这难道…难道是原厂主说的,当年为了应急偷偷挖的、通向附近下水道系统的秘密出口? 后来因为废弃而被封死了? 希望再次燃起!她不顾一切地用能找到的碎石块、甚至用受伤的肩膀去撞击那面脆弱的砖墙! 一下,两下…砖石鬆动,尘土飞扬… 与此同时,爆炸发生之后, 军统行动处处长林釗带著大队人马赶到现场,看到的只是一片仍在燃烧的焦土。 爆炸威力巨大,几乎不可能有任何生还者。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重点是南田洋子和蒋副司令!”林釗脸色铁青地下令。 戴老板听闻印刷厂爆炸的消息顿时大发雷霆,他想不到日本人的狠辣超出了他的想像,竟然直接用轰炸机灭口! 而最关键的是,听到蒋志澄的秘书传来的消息,山城布防图不见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布防图跟著南田洋子一起化作泥骸,那么,这件事的影响也就到此为止。 可要是被南田逃出去,並且还带著山城布防图. 戴老板也不知道老头子会怎么弄他。 “搜,一寸一寸,仔细的搜,一定要看到南田的尸体。” 林釗扯了扯脖子上的扣子,喉咙不觉有些乾燥,队员们小心翼翼地开始搜索这片危险的废墟。 印刷厂地下, “哗啦——”一声,南田洋子终於撞塌了那面薄弱的砖墙! 后面,果然是一条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而骯脏的通道,一股浓烈的下水道恶臭扑面而来! 她毫不犹豫,咬著手电,艰难地爬了进去。她不知道这条通道通向哪里,但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在她身后,爆炸引起的大火开始蔓延,灼热的气浪和浓烟开始灌入地窖,逐渐吞噬了她留下的痕跡。 当军统搜索队几个小时后终於小心翼翼地清理开部分废墟,找到那个地窖入口时,里面只剩下部分烧焦的杂物和浓重的烟味。 他们看到了被撞开的暗墙和通往未知处的狭窄通道,但通道入口已被部分塌陷的泥土和后续燃烧的落物堵塞,且內部充满有毒烟雾,无法立即深入探查。 “报告队长!发现疑似地下掩体!有通道,但被堵死且充满烟雾,无法判断是否有人通过!” 林釗看著那黑黢黢、不断冒出烟气的洞口,脸色阴晴不定。 南田洋子…是死在了上面,还是侥倖从下面逃了?蒋副司令呢? “立刻调派工兵和防化人员!彻底挖掘清理这片区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同时封锁周边所有下水道出口!快!” 手下敬了个礼,飞快去调集工兵跟防化人员。 很快,地下通道的蓝图被送到林釗手里,林釗看著山城底下四通八达的排水系统,脸上顿时浮现出浓浓的无力感。 这么多路口,哪怕是把特务大队都派下去也难以短时间內做到完全控制。 而南田不是死人,她会跑. 从轰炸到现在已经过了七个小时了,南田估计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安排人手,下去,下去看看。”林釗无力的下达最后的命令,儘管他很清楚,这个决定並没有多少卵用.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嘉陵江边上,一个不起眼的排水渠洞口,拦阻垃圾的铁丝网被人用力踹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一个从地狱之火中爬出的幽灵,从洞口探出来。 南田洋子小心翼翼的查看周围,確定没人窥视,拖著伤体游上岸,然后,消失在了山城之中。 七天后,山城火车站,一道穿著川渝地区普通农妇服装,头上缠著布,手里拎著行李的农妇出现在了火车站。 农妇跟隨著人流慢慢走上月台,直到坐上火车,南田洋子摸了摸缝在內衣里的山城布防图,眼中一丝劫后余生的光芒,一闪即逝.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你不拿,我怎么拿 第191章 你不拿,我怎么拿 沪市,南方运输部。 由陈阳主导的舆论战终於落下了帷幕。 暴动之夜,汪先生在以去演讲的名义飞往云南,在昆明转机,前往河內。 陈阳看到影佐传给他的消息之后,也只能默默在心里长嘆一声。 他已经做了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舆论战的事情影佐盯得很紧,他不敢做手脚。 可是,他反手就把特高课派去山城的特使中村崎的行踪透露给了宋伊琳。 宋伊琳將中村崎的行踪匯报给山城总部。 林釗才能在中村崎下车的时候抓到人,並且用了一个移接木的办法,让军统国际事务处的孙超假扮中村崎,接近南田洋子。 孙超是日本留学归来的特工,有著一口地道的关西话,长相也很符合中村崎的模样。 林釗本想將南田等人一网打尽,並且拿到那位跟日本人勾搭的实证。 却想不到,上面根本就没在意这些,反而要撵人家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一个情报人员能左右了。 不过,好在计划完成之后,也顺利的洗清了陈阳的嫌疑。 而影佐却並不开心。 南田最后一招可真是太损了,不但暴露了华北信息课电台位置,还將他们隱藏的最后一条线给暴露出来。 军统顺著这条线不但挖出了一大串华北信息课的棋子,顺带连他们控制舆论的渠道也一併端掉。 这也就导致这场原本预计执行三个月的舆论战以不到七天的时间仓皇结束。 山城的舆论被军统控制,军统方面很快就以汪叛逃为主题,开始大肆攻击日本人。 舆论很快就从之前的贪污案子转向卖国贼 在一片討伐声中,热血大学生又双叒叕的成为了某些人利用的棋子.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陈阳回过神来,和声道:“进来。”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站在的门口那人穿著笔挺的海军制服,脸上洋溢著欣喜的笑容。 “斋藤部长,您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有什么事情应该我上去见您才对,” 陈阳將姿態放得很低,眼前这人正是斋藤工一。 他是海运负责人,原本陈阳以为他是海运课的课长,可是,陈阳似乎有些低估了斋藤的实力。 海军部加入南方运输课之后,斋藤的职位竟然是南方运输部的两位副部长之一。 也是运输部第二位实权人物。 当然,还有一位满铁派来的井野部长,那就是个摆设。 南方运输部的事情他基本上插不上手,只是北方运东西过来需要他来协调。 斋藤拉开椅子坐到陈阳对面:“陈课长,你之前说过邀请山木阁下的事情,山木阁下已经答应了。” “不过,我劝你还是要谨慎一点,山木阁下是个很传统的海军军官,他喜欢实际的,不喜欢一些有的没的,” “所以,你最好跟他说实话。” 陈阳缓缓的点了点头,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支票。 轻轻的將支票推到斋藤面前,陈阳微笑道:“斋藤君。这是你上个月的分红。” 斋藤拿起支票,瞬间被上面的数字嚇了一大跳:“陈课长,这个数字.” 陈阳微微蹙眉:“斋藤君对这个数字不满意?” 斋藤连忙摆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太多了?” 陈阳嘴角微微上扬:“当然不会,我们做事向来讲规矩,这是你们应得的,而且,也不是您一个人的,您还得分一点给你下面的人。” “至於怎么分我就不过问了。” 斋藤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不是因为钱太少,而是太多了,他有点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陈阳起身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道:“斋藤君,你放心,钱已经经过基金会洗白,无论怎么查都是乾净的。” “呃,:”斋藤看著上面的数字不由得舔了舔嘴唇,“陈课长,我,我,要不我还是把钱先分给下面的人吧,真么多钱,我怎么觉得有点慌.” 嘭,陈阳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道:“斋藤君,慌是对的,我第一次拿钱的时候,我也慌……” “但你不能一直慌,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说,你加入南方运输部以来,运输事情上有没有出过错。” “海运课的兄弟们是不是日以继夜的为帝国事业操劳。” “对於本职工作可曾有过半点懈怠?” 斋藤当即脸色一凝:“当然,我们对於工作没有丝毫懈怠,所有物资都是准时运达。” 陈阳脸色一缓:“那就对了,什么都做好了,你拿这点钱还算个p啊。” “再说了,下面的人不拿,你怎么拿,你不拿,我又怎么拿,我不拿,上面的人还怎么拿,大家都不拿,我们还怎么进步?还怎么继续为帝国事业发挥自己的作用?” 斋藤愣了一愣,陈阳继续说道:“斋藤君,在机关里面做事,尽心尽职是本分,但也要学会有大局观。” “做事呢要懂得搞好关係,你呢,也要抓紧加入到这个关係里面来。” “从基层到中层,从中层到上层,这就像是一张网。” “每张网都是由无数节点联繫起来的,你是节点,我也是。” “但是,所有节点连在一起,就能打造出一条绝对效率的高速网络。” “斋藤君,你要记住,结网不是目的,为帝国提高效率才是目的。” “对,对,一切都是为了帝国的未来。”斋藤终於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藉口。 陈阳满意的点了点头“斋藤君,那我就不留您了,您先忙,別忘了,晚上七点,月笼沙。” “今天晚上,我会介绍大人物给山木阁下认识。” 夜晚,月笼沙。 从未对外开放的月笼沙三楼於今夜突然亮起了淡淡的灯光。 底层的客人都感到非常好奇, 月笼沙自开业以来已经吸纳了不少会员,这里是会员制的会所,只有军官才有资格申请会员,而且,是內推制度,就是只有会员才能推荐会员进来, 一般人的推荐名额只有两个,也就是一个人只可以推荐两名会员进来。 而最苛刻的是,一般会员只能在一楼,级別不够你都上不了二楼。 二楼之上还有最神秘的三楼,很多人都好奇三楼什么洋子,也曾经有人想硬闯,但很快就被监察部门的人带走,並且取消会员,永不续用。 这样一来,也没人敢不守规矩,大家好奇的还是月笼沙幕后老板是谁,他们怎么能调动帝国监察部的人、 夜晚七点整,陈阳穿著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坐在一个相对僻静但视野良好的包厢里。 他面前的桌上放著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威士忌,手指无意识地轻叩著桌面。 他在等,等著重要的人前来会面! 跟他见面的是日本海军后勤部的山木大佐。 海军与陆军素来不和,甚至在情报工作上也是各自为政,互相倾轧。 如何维护好两个阵营之间的关係成了他现在最重要的工作。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女侍者推开包厢大门,微微鞠躬道:“老板,山木阁下来了。” 陈阳起身,整理了一下服饰道:“请他进来。” 女侍者再次鞠躬,並且,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身材微胖、穿著海军军官便装、脸上带著和煦笑容的中年男人在女侍者的引导下走了过来,正是山木大佐。 他看起来不像个军人,倒像个富態的商人,但那双眯缝眼里偶尔闪过的精光,透露出其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陈桑,久等了久等了!”山木大佐热情地伸出手,汉语说得相当流利,“早就听说运输课的陈课长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山木大佐过奖了,您百忙之中拨冗相见,是卑职的荣幸。”陈阳立刻起身,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带著几分受宠若惊和官僚式谦卑的笑容,与山木用力握了握手。两人心照不宣地演著戏。 “山木阁下,请,”陈阳微微欠身。邀请对方坐下。 山木落座后,笑著打量了一下四周:“月笼沙…好地方啊,比我们海军俱乐部那边有趣多了!” “哪里哪里,只是觉得这里环境轻鬆些,方便说话。”陈阳微微欠身,替山木斟上酒,“听说大佐近日公务繁忙,还为了长江航运调度之事操心?” 山木是海军后勤部的,负责协调军用物资的水路运输。 算起来就是海运课的顶头上司。 “是啊,”山木嘆了口气,抿了口清酒,看似抱怨实则试探地说道,“你们陆军那边的胃口越来越大,动不动就要优先调用所有可用船只,我们海军的补给线都快被挤占得没空间了。” “特別是最近,有些特殊的『大件货物』要运往汉口方向,时间紧,要求又高,真是让人头疼。” “特殊的『大件货物』?”陈阳心中一动,脸上却露出理解和同情的神色,“陆军那边有时候確实不太顾及友军的难处。” “不过,既然是重要任务,我们运输课这边或许也能从陆路调度上想想办法,分担一些压力?” 山木皱了皱眉头,岔开话题道:“陈桑,这个时候就不要谈工作上的事了。” “我想知道,你让斋藤约我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苏州河跟黄浦江 第192章 苏州河跟黄浦江 山木的目光牢牢锁定陈阳的表情。 此时,他那笑容可掬的脸庞上浮现出的是一个资深后勤官专业的审视目光。 似乎要从陈阳细微的表情中分析出对方最真实的想法。 陈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还未说话,一阵敲门声响起,几名女侍者端著无数佳肴走进来,礼貌的朝两人躬身行礼,说了一句打扰了。 然后,几名女侍者依次將佳肴摆放在两人面前。 做完一切,几人又微微躬身,然后退了出去。 陈阳举起酒杯道:“山木大佐,晚辈仔细想了想目前这运输困局。陆军方面…唉,实在是有些跋扈,资源优先权抓得太死,丝毫不顾及友军实际困难。” “长此以往,恐怕於帝国整体战略不利啊。” 山木大佐眯著眼,夹起一片金枪鱼大腹,一边嚼著,一边含糊地应道:“谁说不是呢?可有什么办法?他们是『陆军马鹿』,脑子一根筋,只知道要要要。” 陈阳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大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上面的协调机制失灵,我们下面做事的人,是不是也该为自己、为各自的部门,想想办法,留点后路?” 山木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放下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擦嘴,眯缝眼里的精光收敛了一些:“陈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想办法』?『留后路』?这可不像一个帝国官员该说的话。” 陈阳迎著他的目光,坦然道:“大佐,晚辈的意思是,如何在现有的框架內,更『高效』地利用资源,解决我们双方的实际难题。” “比如…我听说海军舰队和运输船队,最近因为燃油配额被陆军挤压,很是紧张?甚至影响了某些…『特殊大件货物』的运输进度?” 山木大佐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没有立刻否认。燃油確实是海军目前最大的软肋之一,极大地限制了其行动能力。 陈阳很敏锐的发现了山木的表情变化,抿了一口酒,缓缓说道:“不瞒大佐,我们陆军运输课,在协调沪杭、沪寧乃至长江沿线陆路运输时,偶尔…真的只是偶尔,会发现一些计划外的『冗余』运力,或者一些…不那么引人注目的民间运输渠道。” “这些渠道,如果运用得当,或许能绕开一些繁琐的审批和爭夺,为急需的朋友…解决一些燃眉之急。” “山木阁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跟您合作的话?” 山木皱了皱眉头:“陈桑,你管的是运输,我管的是后勤,我们可不在一条线上。” “况且,我们海军可没有什么能跟你合作的。” 陈阳放下酒杯淡淡的说道:“当然有,” 山木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依旧夹起一块鱼生,不紧不慢的嚼了起来。 陈阳认真的说道:”山木阁下,我可从来不会跟人开玩笑,更何况是跟您这样的人物,如果我可以帮您弄到您最想要的东西,您认为,我们能不能合作。” 他话说得含蓄,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掌握著一条能绕过陆军管制、秘密运输紧缺物资的渠道。 “你是说”山木大佐的心跳明显加快,就连握著酒杯的手都开始颤动. 石油!那是海军的血液!如果真有一条相对安全的秘密运输线能搞到额外的油料…他的眼神闪烁起来,但老狐狸的谨慎让他没有立刻上鉤。 “陈桑,你的想法很…大胆。”山木缓缓说道,手指摩挲著酒杯边缘,“但这其中的风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从上到下,这东西可是有无数眼睛盯著呢。” “而且,你说的这些『民间渠道』,可靠吗?油料可不是一般货物。” 陈阳知道对方心动了,现在需要的是消除疑虑和展示实力:“风险永远与收益並存,至於渠道…” 他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晚辈既然敢开口,自然有一定的把握。初期我们可以小规模尝试,比如先解决一批海军码头装卸机械急需的燃料?见效之后,再谈更深度的合作也不迟。” 他提出了一个看似微不足道、但海军確实急需的具体需求作为试水,降低了对方的心理门槛。 山木大佐沉默了,內心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权衡。加入这种秘密网络,一旦暴露,走私物资可是重罪,抓到是要掉脑袋的。 但石油的诱惑太大了,而且海军在与陆军的倾轧中长期处於下风,也让他极度不甘。 如果真能通过这条线获得稳定额外的油料供应,他在海军內部的地位將大大提升… 世人都知道,大佐跟將军虽然差了一级,但两者就是天壤之別。 山木从海军预科一直到舰长,再调派到后勤部门。 没有军功,他这个大佐就到头了,但如果能搞到石油,能让海军的船动起来。 这个功劳 良久,他抬起头,紧紧盯著陈阳:“陈桑,我需要更具体的方案。如何运作?如何確保安全?利润如何分配?” 陈阳心中稍稍鬆了口气,知道鱼饵已经咬鉤,现在开始是討价还价的阶段了。他从容地从西装內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没有標识的信封,轻轻推到山木面前。 “大佐,这里面是一个初步的构想和几个绝对可靠的联络点,您先过目。细节我们可以慢慢敲定。” “至於安全,您放心,这条线经营多年,自有其生存之道。利润嘛…好说,主要是为了交您这个朋友,解决大家的实际困难。” 山木大佐拿起信封,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掂量了一下,然后深深看了陈阳一眼:“陈桑,你是个聪明人,也很敢想。我希望…你的渠道,配得上你的胆量。” “绝不会让大佐失望。”陈阳自信地微笑,举起了酒杯,“为了更有效率的运输,为了帝国的共同事业,也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山木大佐沉吟片刻,终於也举起了酒杯,与陈阳轻轻一碰。 “为了…解决困难。”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有完全重复陈阳的祝酒词,但碰杯这个动作本身,已经意味著一种默许和合作的开启。 陈阳识趣的喝下杯中酒,然后微笑著说道:“山木阁下,今天还有几位贵客过来,您要不要见一见。” “陈桑,我们的合作才开始,先不急。”出乎陈阳意料,山木似乎早就预料到陈阳会介绍什么人给他认识,一口便回绝了陈阳的提议。 “山木阁下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陈阳轻笑道:“没有关係,您如果还没有下定决心,我们还可以等一等。” 山木和声道:“不是顾虑,而是不想太张扬。” “你知道的,我和他们之间的关係就像是苏州河跟黄埔江。” “一头清,一头浑,如果没什么必要,大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顿了一顿,山木抿了一口清酒,放下酒杯缓缓说道:“陈桑,你知道吗?我今天早就料道你想干什么,可为什么还会来?” 陈阳愣了一愣,恭敬的说道:“还请山木阁下明示。” “因为你是华夏人,”山木缓缓说道:“但凡你是个日本人我都要判断你的立场,是偏向他们还是偏向我们。” “可你是个华夏人,你的立场就能保持在中间,我们就能合作。” “所以,清是清,浑是浑,千万不要混为一谈。” “大家最好各自有底线,这样面子上都过的去。” 果然,都是千年的狐狸,眼前这个海军后勤部长也不是普通人,瞬间把事情看得非常透彻。 能绕过陆军管制,那就说明已经打点好了陆军方面的关係, 这时候陈阳要介绍贵客给他认识,不用猜,一定是那些陆军部的高层。 “山木阁下说的是。”陈阳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突然说道:“我听斋藤君说山木阁下从横滨来华夏已经好几年了。想必也会思念家乡的模样吧。” “刚好,我这里有位女孩子刚从横滨过来,不如,让她陪您聊一聊家乡的模样。” 山木也没有拒绝,毕竟,这代表什么意思,大家都懂。 陈阳轻轻按了按桌子上的铃鐺,咚咚咚,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大门缓缓打开,一名穿著学生制服的女孩子怯生生的走到山木面前。 青涩的笑容,齐耳短髮,她的模样仿佛只有十七八岁,但细细看去,又像是二十来岁,肢体动作可以特意训练,眼眸中的人情世故却掩藏不住。 而山木看到女孩子的第一眼,手抖得比之前听到石油还厉害,仿佛得了帕金森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阳居然在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眼中看到热泪盈眶. “这位是恭子小姐,山木阁下,让她陪你聊聊天吧。” “恭子,你也叫恭子?”山木的语气有些颤抖。 “是啊,我叫千山恭子。”女孩子的笑容天真烂漫,甚至带有一丝俏皮的味道。 “恭子小姐,这里就交给你了,跟山木阁下好好交流交流。”陈阳笑著叮嘱了一句,起身行了个礼。 这时候还留在这里当电灯泡,那就太不识趣了。 山木也根本没心思理会,他的目光已经牢牢的被千山恭子所吸引。 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这个女孩子的存在.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好好安排 第193章 好好安排 “老板,你可算出来了。”陈阳刚刚关上包厢大门,林素便出现在身后。 “怎么了?”陈阳皱了皱眉头。 “老板,您的那些贵客我可搞不定,还得您自己来,”林素一脸煞白,心有余悸的看向三楼尽头的一个包厢。 陈阳摆手道:“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去忙你的吧。” 林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包厢,有些不安的问道:“老板,恭子小姐来这里才十几天,还什么都不会,你让她去接触山木大佐?” 陈阳闻言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林小姐,你做这行这么久还不明白。” “所谓的美人计不在美人,而在计。” “人啊,总是会为年少不可得之物而留下遗憾。” “常言道,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到了山木大佐这个年纪,如果能找回年少时的遗憾,肯定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呵呵,这才是计。” 顿了一顿,陈阳轻轻的说出结论:“所以,是不是美人不重要,因为,真正的美人计从来不是针对身体,而是针对內心。” 林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赶紧催促道:“老板,快点走吧,那些人估计等急了。” 说著,林素上手帮陈阳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带著他走到三楼另一间包厢。 这件包厢里面的人物非同小可,不再是低级別的军官,而是宪兵司令部司令官大谷云七少將和陆军后勤部长佐藤文泰少將。 这两位是陆军系统中真正手握实权的巨头。 约在月笼沙这种地方,本身就意味著谈话內容的敏感和非正式。 门被无声地拉开。 映入眼帘陆军后勤部长佐藤文泰少將,他年纪稍长,身材微胖,脸上总是带著一丝略显疲惫的笑意,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闪烁著精於算计的光芒。 在他身边的是宪兵司令官大谷云七少將,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冷峻,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即使穿著便装,也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杀气。 陈阳毕恭毕敬地九十度鞠躬:“佐藤將军!大谷將军!卑职陈阳,万分荣幸!” 佐藤文泰笑著摆了摆手,显得很隨和:“陈桑,不必多礼。月笼沙的雪茄不错,放鬆点。” 大谷云七则只是微微頷首,目光如同实质般在陈阳身上扫过,仿佛要將他从里到外看透。 穿著华丽和服的女侍悄无声息地进来,为他们斟上烫好的清酒,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关紧了门。 半晌,大谷云七轻轻哼了一声,有些不满道:“山木那贱货不肯过来。” 贱货?这也太肆无忌惮了吧。 “山木阁下的意思,他们是苏州河,您是黄浦江”陈阳和声解释道:“我想山木阁下或许还没有做好联合的准备,不过,我已经说服他加入到网络中来。” “所以,两位请放心,往后我们的物资生意將会拥有最成熟也最快捷的网络。” “佐藤阁下,大谷阁下,为了我们的未来,请” 陈阳端起酒杯,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举杯跟陈阳碰了一下。 寒暄几句,品了口酒之后,佐藤文泰吸了口雪茄,缓缓吐出烟圈:“陈桑,物资方面的事情我觉得你做的很好,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任何不满的消息。” “不过,关於本职工作也不能疏忽,我想听听你这位运输专家的实话。” “最近下面各个师团、兵站,抱怨物资补给延迟的声音,都快把我的办公室淹没了。特別是苏南、浙北方向,很多部队的军需、药品,甚至邮件,都卡在了沪市发不出去。” “你掌管著陆路运输的枢纽,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铁路线被游击队破坏得太厉害?还是…我们內部的调度,出了什么问题?” 陈阳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凝重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佐藤將军,大谷將军,卑职不敢隱瞒。铁路线的安全问题確实存在,但近期並非主因。“ “主要的困难…在於运力的极端紧张和…优先级分配的难以平衡。” “自从武汉战役结束后,向前线转运缴获物资、补充兵员、以及各类『特殊任务』的运输需求激增,几乎每一趟出沪的列车都被赋予了『最高优先级』。” “很多时候,常规的军需补给列车不得不一再让路、延迟甚至取消编组。” “我们运输课按照规章办事,但…很多时候命令来自多个不同系统,甚至有时是有衝突的命令,让我们实在难以適从。” “您也知道,我只是一个运输课长,无法拒绝各方的需求。” 大谷云七突然开口了:“衝突命令?具体是哪些系统?哪些命令?” 陈阳嘆了口气:“大谷將军明察!这个不同系统…比如…比如海军方面有时会强行要求调用本已分配给陆军的车皮或舱位运输他们的物资,理由是『舰队紧急需求』。” “又比如,某些情报机关的特殊运输要求,保密等级极高,我们无权过问內容,只能优先放行…这些,都极大地挤占了常规补给的空间。” 佐藤文泰皱了皱眉,显然对海军和情报部门的插手也感到不满,哼了一声:“这些傢伙,总是添乱。” 大谷云七语气更冷:“情报机关?哪个情报机关?土肥原机关?还是影佐机关?他们运的是什么?频率如何?” 陈阳露出极度为难的神色:“大谷將军,请您恕罪…那些运输任务的密级…卑职真的无权知晓具体內容,只知道命令来自极高层级,必须无条件执行。” “大岛部长每次都向对方妥协,导致我们很被动,每次都会打乱整个计划。” “特別是特高课,他们似乎对运输课,我也不知道是运输课还是针对我个人。” “在这半年时间,他们已经几次將我列为排查对象。” “我有理由相信,我是受到了非常不公正的待遇.” 大谷云七跟佐藤文泰脸上同时露出一丝理解的神色。 陈阳的身份在运输部本来就比较敏感,一旦出现失误,特高课本能的就会將怀疑目標放在他身上。 而这也不是第一次,之前陈阳被传唤到特高课询问,就是大谷云七向藤田刚施加压力。 “陈桑,你的困难我可以理解,往后,我也会向特高课方面沟通,儘量不给你造成麻烦。” 大谷云七缓缓说道:“这些人拿著我们给的补给,却想方设法的阻碍我们的效率,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傢伙。” 佐藤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团烟雾道:“陈桑,运输方面的事情你要多用点心。” “有什么困难就要如实上报,如果大谷阁下解决不了,我们陆军部也会插手。” “重要的是效率,效率不能出现回落现象。” 陈阳点头道:“哈依!卑职明白!感谢两位將军的训示!卑职会儘快梳理所有计划,排除万难,优先保障將军指定的物资运输!” 佐藤文泰满意的点了点头,举起杯子道:“辛苦陈桑了。” 陈阳赶紧拿起杯子,跟佐藤碰了碰。 工作问题告一段落,几人寒暄了几句,陈阳微笑道:“大谷阁下,佐藤阁下。” “快到新年了,我打算趁年前述职的机会,邀请一些人来月笼沙聚一聚。” “顺便为大家准备了一些新年礼物。” 佐藤微笑道:“聚会这种事情能免则免,现在帝国资源紧张,我们也不要铺张浪费。” 陈阳点了点头:“佐藤阁下说的是,不过,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大家碰个面,对未来发展也有好处。” “对了,您二位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陈阳轻轻拍了拍桌子上的铃鐺,叮叮两声,包厢大门被推开,两名穿著和服的女子捧著托盘走了进来。 她们很自然的將托盘里的物件放在两人身前。 陈阳微笑道:“佐藤阁下,大谷阁下,这是为两位在美国旗银行开设的私人帐户。” “用的是华富基金分红的名义,” “还有一把钥匙,是住友集团在京都最新的別墅楼盘。” “每一把钥匙可都是特製的,代表了您二位尊贵的身份。” 京都別墅钥匙外加旗银行的帐户。 虽然不知道里面会有多少钱,不过,佐藤跟大谷都明白,这个数字绝对会令他们很满意。 两人不动声色的拿起钥匙跟帐户,佐藤抿了一口清酒,將雪茄熄灭道:“陈桑,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陈阳起身道:“佐藤阁下,您日夜操劳,我看还是要注意休息。” “对了,我给你安排了一位专业理疗师,相信对您的健康会有所帮助。” 说著,陈阳微微拍了拍手。 包厢门打开,两名穿著得体的女子一前一后走进来。 两人各有特色,一人腰肢纤细,五官精致,年纪不过十八九岁。 另一人却是丰乳肥臀,波涛汹涌,皮肤白皙 佐藤跟大谷眼中同时露出满意的神情 陈阳不忘叮嘱道:“良子小姐,美久子小姐,好好侍候两位先生.” “哈衣。。。”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对不起,你是女人 第194章 对不起,你是女人 民国二十七年十二月. 国党前副总裁,国民参政会议长汪某及其主要追隨者陈某君,周某等人以“赴昆明演讲”为名,逃离山城,经昆明机场,飞抵当时法属印度支那的河內。 这一叛逃行为是汪集团长期鼓吹“和平救国”、反对抗战、与日本暗中媾和的最终结果。 在河內,汪与日本方面今井武夫为首的谈判团队进行了进一步接触,並最终决定公开发表声明,响应日本首相近卫文麿发表的第三次对华声明,也就是近卫三原则。 1938年12月29日,汪精卫通过其在香港的义子国党中央宣传部特派员、香港《南华日报》社长林柏生,將一份致国民党中央执监委员会的的电报文稿,在《南华日报》上公开发表。 按当时中文电报的韵目代日,“二十九日”代称为“艷”,故史称“艷电”。 此篇报导发出,顿时在华夏境內引起轩然大波。 沪市方面,沪江大学以及劳工会积极筹备罢工,罢课大游行计划。 日本的各大情报机构同时收到命令,严密关注事態发展,並做好隨时拘捕带头人的工作。 沪市,特高课 这里的氛围比影佐禎昭的办公室更加压抑和厚重。没有窗户,墙壁似乎是特製的,吸音效果极佳,仿佛连时间的流逝都被变慢了。 空气中瀰漫著旧书,纸墨以及陈年茶的味道。 土肥圆穿著传统的和服,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如同盘踞在巢穴深处的老龙,看似平静,却散发著令人敬畏的威压。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土肥圆似乎知道来的人会是谁,抬起头淡淡的说道:“进来.“ 南田洋子推开办公室大门,走到书案前。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笔挺的特高课制服,试图掩盖住身体尚未完全康復的虚弱和山城经歷留下的內心创伤。 她刻意挺直脊背,下巴微微抬起,眼中燃烧著一种混合著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甘以及更加炽烈的野心火焰。 她能从那场毁灭性轰炸和全城搜捕中活著回到上海,本身就被她视作一种能力和运气的证明,是她谋求更高地位的资本。 “老师。”南田洋子深深鞠躬,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沙哑,但充满了力量, “我回来了。”她没有详细描述其中的九死一生,那像是乞怜,她需要展现的是结果和韧性。 土肥圆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陷却依旧锐利的眼睛透过老镜片打量著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頷首:“嗯,辛苦了。回来,就好。”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讚许还是仅仅陈述一个事实。关於山城发生的一切,他显然早已通过其他渠道知晓得比南田本人更详细。 南田洋子深吸一口气,她知道面对土肥圆,任何迂迴都是多余的。 “老师,此次山城行动,虽最终未竟全功,但卑职深入虎穴,一度掌控支那军方核心人物,牵制其大量精力,更在绝境中证明了了对帝国的绝对忠诚与应变能力!” 土肥圆皱了皱眉头:“洋子,你想说什么?” 南田洋子沉声道:“本土传来消息,影佐想要以军务课长的名义改组华夏事务班。” “南次郎阁下给我发来电报,参谋部打算由柴山兼四郎领导汉口竹机关,和知鹰二领导华北兰机关,影佐阁下领导沪市梅机关,现在还有闽浙两区的菊机关暂时没有確定人选。“ “我希望能够得到老师的推荐,执掌菊机关。” 她说完,再次深深鞠躬,心臟因为期待和紧张而狂跳不止。她认为,以自己对帝国的“忠诚”,再加上土肥圆这位巨头的推荐,並非没有可能。 房间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土肥原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嗒…嗒”声。 终於,土肥原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南田洋子所有的幻想:“洋子,你的能力,尤其是你的决心和…胆量,我一直是知道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如同钢铁般坚硬和现实:“但是,菊机关机关长这个位置,不是你能够企及的。这无关你的能力或忠诚。” 他微微向前倾身,那双看透世间诡诈的眼睛直视著南田洋子,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在当时日本帝国体制下几乎无法逾越的障碍:“因为,你是一个女人。” 南田洋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土肥原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反应,继续用那种陈述事实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帝国陆军內部,乃至整个帝国决策层,从未有过,也绝不可能允许一位女性,执掌如此重要的外勤情报机关。“ ”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规矩,是传统,是…绝无可能打破的壁垒。” 他甚至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她的“天真”:“你的价值,在於你的锋利和不顾一切,如同一把好用的匕首。” “但执掌一个机关,需要的是运筹帷幄、平衡各方、以及与那些古板的、绝不会接受一个女人领导他们的男性军官们打交道的能力和…身份。这一点,你天生就不具备。” “老师,我…”南田洋子试图爭辩,声音因为巨大的失落和愤怒而颤抖,“我可以做得比任何男人都好!我在山城…” “在山城的经歷,恰恰证明了你的不可控和风险。”土肥原冷冷地打断她,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明码发电、挟持人质、最后导致帝国不得不动用空军进行『清理』…这些,在你看来是功绩和能力的证明,但在那些掌握任命权的人看来,是鲁莽、是失控、是巨大的麻烦。没有追究你导致重要目標损失、迫使帝国动用极端手段的责任,已经是看在你往日功劳的份上了。” 他的话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剖开了南田洋子所有自认为的功绩,將其变成了罪状和污点。 南田洋子彻底僵住了,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和冰冷。 她拼死换来的一切,在根深蒂固的性別偏见和官僚体系面前,竟然如此不值一提,甚至成了阻碍她上升的绊脚石。 她所有的野心和骄傲,在这一刻被土肥原轻描淡写地击得粉碎。 “老师,您不要忘记了,是您给我最高权限,让我可以自己做决定。” “而且,我已经完成了任务。” “汪先生已经顺利离开山城,这个功劳应该无可辩驳吧。”南田还想为自己爭取。 “不不不,你没有任何功劳。”土肥圆沉声道:“所有的功劳都是属於已经牺牲的赤犬小组的。” “就连你也是他们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保下来的。” “洋子,你要知道,你的付出已经有了回报,一个荣誉少佐的职位,帝国之的名號,这都是对你的肯定。” “但是,我必须要警告你,你是一个女人,在战爭中只能属於从属的位置。” “你如果流露出任何一丝丝想要掌握情报机关的企图,甚至是野心。” “那么,你之前的所有功绩都会像粉笔字一样,被抹杀乾净。” “帝国不会允许你这样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 土肥原贤二重新靠回椅背,挥了挥手,仿佛打发一件不再有用的工具:“回去好好休养吧。影佐机关长那里,我会替你说明情况。” “以后,还会有需要你这把『匕首』出鞘的时候。至於菊机关…不要再妄想了。这不是你该走的路。” “为什么不可以?”南田洋子抬起头:“如果,我有本钱跟陆军部的人谈判呢?” “老师,你会不会帮我?” “谈判?”土肥圆有些诧异的坐直了身子:“洋子,你还有什么本钱,我说过,你的那些功绩已经获得了回报,本土不可能再给你嘉奖。” 南田洋子沉声道:“我当然有,山城军事布防图,够不够?” 土肥圆脸色变了变,上下打量著南田洋子悠悠的说道:“洋子,你好像变了,” “你以前不是那么看重权势的?” 南田洋子沉声道:“老师,是人都会变的,特別是在你经歷过一些事情,我需要获得选择的权力,不想被自己人的刀从后背刺进胸膛。” 土肥圆恍然道:“原来,你是在责怪影佐。” “洋子,我希望你能理智一些,坦白说,影佐的决定並没有错。” “在那种环境下,他的方案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你不是已经逃出来了?” “我能逃出来是因为我命大。”南田洋子愤怒的抬起手,右臂的伤势令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师,我不想再一次成为牺牲品,拜託了。” 土肥圆长长的嘆了口气:“洋子,你是我从一千三百个女孩里面挑出来的。” “你以为我了这么大的心血不希望你能够再进一步吗?” “可是,你知道你踏出这一步之后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我告诉你,一旦你走上了那个位置,哪怕你犯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错误,那也会被人无限的放大,到时候,等待你的结局” 土肥圆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將会成为无数女子挺身队中的一员,这样的结局,你想过嘛?”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陈课长救命啊 第195章 陈课长救命啊 南田洋子死死盯著土肥圆:“老师,您什么意思?” 土肥圆语重心长道:“洋子,我就是不希望你成为那样的人,才会拼命阻止你踏出那一步。” “你要知道,有些时候,人一旦做错了选择,下场將会比死亡还要恐怖。” 南田洋子皱了皱眉头,仍旧坚持道:“老师,您不用劝我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洋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土肥圆长长嘆了口气,看著南田倔强的神情:“好吧,我可以带你去见河边参谋长。” “希望你的山城军事布防图能打动他,多余的事情我也做不了。” “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句,希望你不要后悔。” 南田洋子九十度鞠躬:“老师,我不会后悔的。” 沪市,元旦这一天也是日本新年的时间。 从明治维新之后,日本人就將每年的一月一號定为新年。 跟华夏人一样,日侨区的那些商店跟各大百货公司也在这一天向日本侨民提供各种优惠活动,吸引他们前来消费。 不止如此,新年来临的这一天,南方诸多单位的负责人都抵达沪市,向陆军部递交一年的工作总结。 也就是所谓的述职。 陆军部会从其中挑选出政绩优秀者,推荐到本土,由本土决定是否进一步升迁。 而能力不行的,参谋部討论过后也会调整他的岗位。 与此同时,汪某人艷电的风波也未停歇,甚至有越演越烈的势头。 沪市的沪江学院,同济学院等大学纷纷举起罢课旗帜,反对汪某人言论。 不止是他们,就连劳工会也在秘密谋划大罢工。 元旦这天,上午十点。 沪江大学內的空气仿佛被点燃了。 此处不再是往日象牙塔的寧静,標语如同雪片般贴满了墙壁和树干,墨跡淋漓,触目惊心:“严惩汉奸汪逆!” “反对投降,坚持抗战!” “读书不忘救国!”。 学生们群情激愤,聚集在操场和礼堂,激昂的演讲声、愤怒的口號声一浪高过一浪。 课堂上空空荡荡,教授们或默许,或参与,或无奈嘆息。 不仅仅是大学。消息传来,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內的几家日资纱厂、码头公司的劳工们也响应**,开始了罢工。 工人们走出车间,聚集在厂区门口,沉默却坚定地表达著对投降主义的抗议。 街头开始出现学生和工人联合组成的游行队伍,他们高举旗帜和標语,高唱著抗日歌曲,向著日占区边缘行进,如同不可阻挡的洪流。 汪的“艷电”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彻底激怒了这座孤岛城市中尚未泯灭的民族良知。 沪市,大西路625號,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 这里的氛围与外界的沸腾截然相反,冰冷而肃杀。 电台滴滴答答响个不停,电话铃声尖锐刺耳。穿著中山装或西装的特务们行色匆匆,脸色凝重。 左鸣泉刚刚接完一通来自金陵方面的紧急加密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放下电话,对著办公室內等待命令的几个行动队长咆哮: “都听见了?总部命令!沪江大学、劳工会那帮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公然煽动罢课罢工,对抗和平运动,詆毁政府!这是破坏日中提携,破坏新秩序建设的反革命行为!绝不能容忍!” 他用力一拍桌子:“上峰有令:立即行动!给我把带头闹事的、组织游行的首要分子,全部抓回来!要快!要狠!杀一儆百!绝不能让这股歪风蔓延开来!” 几个行动队长齐声道:“是!” 沪江大学附近街区 游行队伍的声势越来越大,学生们和工人们匯合在一起,情绪高昂。他们並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逼近。 几辆黑色的轿车和满载著便衣特务的卡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入附近的街道,封锁了各个路口。 这些金陵特务委员会的行动队员,不同於一般的警察,他们手段更狠辣,更无所顾忌。 突然,刺耳的哨声响起! “动手!抓人!”为首的行动队队长凌靖一声令下。 行动队的特务们如同饿狼扑食般,从四面八方冲向游行队伍! 他们目標明確,直扑那些正在演讲、指挥、或者看起来像是组织者的学生和工人骨干。 “你们干什么!” “凭什么抓人!” “爱国无罪!” 惊呼声、怒斥声、挣扎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口號声。 队伍陷入一片混乱。特务们毫不手软,拳打脚踢,用手枪柄砸,粗暴地將目標人物拖拽出来,塞进等待的汽车里。 有学生试图反抗,立刻遭到更凶狠的殴打,鲜血染红了標语。 现场一片鸡飞狗跳,哭喊声、咒骂声不绝於耳。 原本激昂的抗议活动,瞬间变成了暴力抓捕的恐怖现场。 沪市,南方运输部。 连日来的紧张工作和镇压**的阴霾让身为金陵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陈阳倍感疲惫。 刚回到办公室门口,一个穿著绸缎长衫却掩不住焦急惶恐的身影就猛地从阴影里冲了出来,差点撞到他。 “陈课长!陈课长!救命啊!求求您救命啊!” 陈阳定睛一看,竟是上海滩青帮“通”字辈大佬,沈杏山。 之前双方有过合作,陈阳將张笑林的烟土生意交给了沈杏山,沈杏山则联合季云青,杨再田一帮八股党对付张笑林的手下。 如今,他们的私货也一直走的陈阳的运输网络,算是一个大客户。 而此刻的沈杏山全然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閒和江湖大佬的派头,头髮凌乱,眼窝深陷,脸上满是油汗和惊惶,死死抓住陈阳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老板?你这是…”陈阳心中一惊,面上却保持镇定,试图挣脱他的手,“出什么事了?进办公室慢慢说。” “是我那个不省心的女儿!清瑶!陈课长,您一定得救救她!”沈杏山声音带著哭腔,语无伦次,“她…她参加了沪江大学的游行!被特务委员会那帮天杀的特务给抓走了!”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她妈妈去得早,我把她拉扯大,送她进大学,谁知道她…她去搞这些掉脑袋的事情啊!” 陈阳立刻明白了。 沈清瑶,沪江大学的女学生,思想进步,早就在抓捕名单之列,没想到竟是沈杏山的女儿,还成了这次**的领导分子被抓了典型。 “沈老板,你这……”陈阳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唉,特务委员会也是奉日本人的命令行事。” “那边…怎么说呢,现在风头正紧,汪先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他们抓人都是上面点了头的,恐怕…” “我知道难!我知道难!”沈杏山不等他说完,就急切地打断,几乎要跪下来,“陈课长,谁不知道您现在在日本人、在维新政府里说得上话!” “先不说您这特务处主任的身份,就您这陆军运输课课长管著水陆通道,跟各方面都有交情!” “求您看在我老沈往日多少还有点用处,鞍前马后也给您办过些事情的份上,无论如何想想法子!” “多少钱都行!倾家荡產我也认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沈杏山混跡江湖多年,深知这些人的手段,进去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他女儿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学生,哪里经得起那些酷刑? 他此刻不是什么青帮大佬,只是一个绝望的父亲。 陈阳感到十分为难,於公,他明面上的身份是日偽政府的官员,去插手“破坏分子”,尤其是“艷电”后敏感时期抓的典型,极易引火烧身,引起影佐、藤田的怀疑。 於私,他对沈杏山並无太多好感,只是互相利用的关係。 但…沈清瑶只是个学生,因爱国之举落此下场,他內心深处的良知无法漠视。 而且,沈杏山在上海滩势力盘根错节,若能藉此施恩於他,或许对未来工作有利。 “沈老板,不是我不帮…”陈阳斟酌著词句,“我这样贸然去要人,非但要不出来,恐怕还会害了令千金。” 沈杏山一听,更是面如死灰,老泪纵横:“那…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著她…陈科长,您一定有办法的!求您走走门路,递个话也行啊!只要人能出来,我沈杏山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陈阳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人,直接放出来恐怕不可能。但或许…可以想办法在里头打点一下,至少保证令千金不受酷刑,少吃点苦头,保住性命。” “我再试著打听一下,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案子最终会往哪里送。” “只要人活著,没定死罪,后面总还有周转的余地。” 这是目前最现实也可能做到的。直接捞人风险太大,但通过贿赂狱卒、买通內部人员改善待遇、打探消息,相对可行一些,但也需要极其小心。 沈杏山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连连点头:“好好好!不吃苦头!保住性命!这就好!这就好!需要多少钱?我立刻去准备!金条、美元、还是古董字画?您说!” “只要我有,我一定不还价!” “这些晚点再说。”陈阳摆摆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过於声张。” “沈老板,你先回去等消息,切记不要自己再乱托人,尤其不要闹出动静,否则只会適得其反。” “还有,你女儿要是能出来千万把她藏好了,至少短时间內不能让她出来。” 陈阳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沈杏山的肩膀:“我这是为她好。”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第196章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夜晚,月笼沙。 “河边参谋长,阿部参谋,请慢走。”林素恭敬的將陆军部两位参谋送上轿车。 顺便叮嘱隨行的女孩子要做好照顾的工作。 佐藤文泰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为了帮助陈阳解决特高课这种麻烦的机构,很快就介绍了阿部光宏过来。 阿部光宏的身份也不简单,他是现在日本陆军部最为看重的內阁大臣阿部信行的侄子。 因为他的特殊身份,陈阳命令林素一定要好好“照顾”阿部光宏。 果然,隔了不到三天,阿部光宏就把顶头上司,华中派遣军参谋长河边三郎带了过来。 这下子,在南方陆军部,陈阳的网络算是通天了,至于田俊六。 陈阳只能说找机会,毕竟阿部光宏已经成为了他的好朋友,而且,阿部光宏告诉了他一个非常机密的信息。 本土陆军部现在对近卫阁下的施政非常不满,他们认为近卫阁下太过软弱,而且,帝国物资方面一再无法满足前线消耗,这个责任近卫阁下怎么也推脱不了。 所以,他们现在有意要將阿部光宏的叔叔阿部信行抬上內阁。 由他带领陆军部的人重组內阁. 当然,这种事还只是在谋划中,不可能有明確的信息,但这也令陈阳无比震惊。 印象中,阿部信行的確是在民国二十八年任职日本首相,不过,这傢伙一上台就把日本政治以及经济弄的一团糟。 最后逼得天皇陛下不得不启用米內光政来替他收拾残局 三楼,包厢。 穿著一身和服的水川芽衣將陈阳的头放在大腿上,一边餵他喝下醒酒汤,一边替他揉著太阳穴。 林素推开门,朝水川微微点了点头,水川轻轻的將陈阳扶起,然后朝两人鞠躬一礼,退出包厢。 林素走过来,拿起桌子上的热毛巾递给陈阳:“老板,都送走了。” 陈阳用热毛巾敷了一下脸:“做的不错,这几天你也辛苦了。” “对了,我们现在手里还有多少房子。” 陈阳口中的房子是为这些將军,大佐级別的军官准备的。 一般大佐的待遇是独栋別墅,將军的待遇是园洋房。 普通一些的中佐,少佐之类的就差得远了,只能是精装的公寓,而且,也没有预备女孩子。 至少是別墅这个水准才会配备相应的女孩子。 林素轻声道:“老板,这段时间月笼沙会员增长的很快,所以,这些东西消耗的也很快,我计算过了,我们手里现在还有四幢园洋房,八栋別墅。” “公寓倒是还有一些,不过,你提醒过,这些公寓要留给海军那边的人。” 陈阳点了点头,笑道:”这是好事啊,房子送的越多就代表我们赚钱的速度越快,” “以我的计算,等到所有房子送完了,整个华南,华东,华中地区就全是我们说了算。”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林素起身道:“水川小姐还在外面等著,你不用她陪你?” 陈阳摆了摆手:“我们是工作关係,她陪我也是为了工作,还是不要牵扯太多。” “对了,过几天第四师团新任参谋长宫原晋太郎阁下要过来,他们师团近三个月的补给一直压著,我看我们会有一笔大生意” 林素微笑道:“知道了,老板,我会好好安排的” 沪市,大西路625號,金陵特务委员沪市办事处/ 金陵特务委员办事处的门口站著荷枪实弹,眼神凶悍的警卫,气氛阴森压抑,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一辆悬掛著日本陆军司令部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在一队武装宪兵的护卫下,气势汹汹地径直驶到公馆大门前,毫不减速地剎停。 车门打开,两名精锐的日本陆军宪兵率先跃下,冰冷的目光和手中的衝锋鎗立刻镇住了门口办事处自己的警卫。 陈阳从车上下来。他身著笔挺的运输部陆运课的军服,肩章闪耀,表情冷峻,周身散发著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他根本没有理会门口有些慌乱的办事处警卫,对身后的宪兵队长微微点头示意。 “长官好。”警卫被这阵势嚇了一大跳,陈阳很少会这么兴师动眾的带人来办事处,以前都是独自坐车过来,今天怎么还带著一群宪兵,这是谁又惹到他了。 这位长官的脾气这里人可清楚的很,毕竟刘昌就是最好的样板。 陈阳看了一眼警卫,警卫下意识的一个激灵,赶紧打开柵栏,一边急忙用內部电话通报。 陈阳大步流星地闯入公馆內部。宪兵队员则迅速而专业地控制了入口和庭院的关键位置。 得到紧急通报的办事处处长左鸣泉匆匆从楼上跑下来,脸上堆满了惊疑不定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充满了警惕。 “哎呀呀,陈长官突然前来,卑职未能远迎,还请您见谅,不知您今天来有何重要指示?”左鸣泉的语调极为諂媚. 陈阳停下脚步,冰冷的目光扫过左鸣泉,:“左处长,近日的抓捕行动,你们闹得满城风雨,这就是你们维持『和平』秩序的方式吗?” 左鸣泉心里一紧,肥胖的脸庞上不由得渗出一丝汗水,小心应答:“回长官的话,我们也是奉金陵方面的指令,严厉打击那些破坏中日邦交、詆毁汪先生的顽固分子,以儆效尤…” “以儆效尤?哼.”陈阳声音陡然严厉,“可我收到的报告是,你们滥抓无辜学生,手段激烈,已经引起社会各界的极大反感和动盪!” “帝国和南京政府需要的是稳定和人心归附,不是你们这样蛮干,製造新的仇恨!影佐阁下和陆军部对你们的工作方式,非常失望!” 左鸣泉额头见汗,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辩解道:“长官明鑑,我们抓捕的都是有確凿证据、带头闹事的危险分子,绝无滥抓无辜…此事也是按程序上报並经…” “证据?程序?”陈阳再次打断,冷冷看著左鸣泉道:“左处长,你知不知道有人已经向金陵方面发去报告,指责你们借抓捕为名,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这次抓捕行动你们打死了多少人?抓了多少人。” “左处长,你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不要每次都让我替你背黑锅。” “我只有两个肩膀,背不了那么大的黑锅。” “不不不,卑职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陈阳一句话可把左鸣泉嚇得浑身颤抖,连连否认。 陈阳淡淡的说道:“现在,带我去你们的羈押区!我要亲自审查!看看你们所谓的『確凿证据』!” “如果发现有任何逾越职权、滥用刑罚、破坏大局的行为,左处长,我看你这个处长也做到头了。” “是是是,长官这边请。”左鸣泉哪里还敢辩解,连忙头先引路,带著陈阳前往临时羈押地牢。 一行人来到公馆地下室改造成的临时羈押室。 陈阳目光如电,很快在其中一个房间里看到了面色苍白、带著伤痕但眼神倔强的沈清瑶。 “左处长,这个女人,就是你以为的『危险分子』?她有什么具体危害行为?” “这”左鸣泉语塞,他主要是依据现场特务的报告,说这个沈清瑶有“带头”行为,可更详细的证据还需要时间罗织。 “她…她煽动…” “煽动?煽动什么?证据呢?就因为她有份参与?”陈阳语气越来越冷,“我看你现在办案的程序漏洞百出!完全是在凭感觉抓人!” “立刻把所有在押学生的名单和初步案情报告拿给我!我就在这里等,快去。” 左鸣泉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连忙招呼边上的人去办公室里取行动报告。 那名特工很是识相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將左鸣泉吩咐的行动报告拿了过来。 “长官,您请过目。”左鸣泉忐忑不安的將行动报告双手递给陈阳。 陈阳翻阅著手里的报告,左鸣泉低声说道:“长官,这次抓捕行动一共抓获学生二十六名。” “其中有两人指控,是这个沈青瑶带头组织。” 陈阳抬起头,看了一眼左鸣泉,“那两个人?人呢?” 左鸣泉低声道:“卑职已经將他们放了。” “放了?隨意指控他人且没有证据支持,你就是这么审案的?”陈阳似笑非笑的盯著左鸣泉:“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沈杏山的女儿。” “沈杏山不但是帝国的好朋友,也是沪市工商会的元老,更是金陵政府各项决议坚定的支持者,你现在说他女儿反抗帝国?” “真是荒谬至极。” “这个人我现在要带走” 左鸣泉大惊失色:“长官!这…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陈阳猛地转身,盯著他,目光锐利如刀,“整个特务处我的官职最大,你跟我讲规矩!我现在告诉你,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左鸣泉面露为难之色,喃喃道:“可是,这些口供” 陈阳嘴角微微上扬,从报告中取出左鸣泉口中的口供,隨手扔进一旁插著烙铁的火炉里面。 “左处长,现在你还有没有问题”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出事了 第197章 出事了 “没,没问题了。”左鸣泉咽了口口水,赶紧说道:“还不快点把沈小姐带出来。” 小特务手忙脚乱的打开牢笼,陈阳冷哼一声,走进牢里。 走的近了,陈阳才能清晰看清楚沈青瑶的模样。 这是一个相当標誌的江南女孩,身上的肌肤是江南水乡润养出的细腻白皙,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只是,有多处地方已经留下鞭打的血痕.. 她的眉眼弯弯,鼻子小巧玲瓏,嘴唇上下都有一丝残留的血渍,头颅无力倚著牢房的墙壁,髮丝乌黑柔亮,几缕碎发凌乱地垂在耳侧和颈边. 南方女孩子通常都是身材娇小玲瓏的. 这个沈青瑶也不例外,她身高不足五尺,骨架纤细,穿著沪江大学的学生制服,淡蓝色的袄子下方是黑色的裙子,里面穿了厚厚的白色袜裤 而现在,这些衣物也是多处破碎,露出里面的肌肤。 “沈小姐,你还能不能走?”陈阳和声问了一句。 沈青瑶扶著墙壁,努力站起身子,看向陈阳以及身后的左鸣泉。 “嗯,”陈阳皱了皱眉头,看著沈青瑶的模样,轻轻杨了扬手。 左鸣泉倒是聪明,马上朝边上的小特务道:“去拿件乾净的衣服过来。” 小特务应了一声,连忙从隔壁房间拿来一件乾净的制服,陈阳接过制服,隨手披在沈青瑶身上,搀著对方出了牢笼。 “呼,”看著陈阳带著一眾宪兵远去,左鸣泉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 “处长,人就这么放了?”情报处的高斌凑上来小心问了一句。 “这可是个小刺头,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她加入了红党,不过,她在沪江大学多次发表言论,抨击政府,抨击日中友好。” “抓她一点都不冤,” 左鸣泉肥脸一阵扭曲:“我不知道嘛?可是,长官要保的人我们能怎么办?” “算了,只是一条小鱼,溜了就溜了。” “只要长官没有对那个人有想法,我们什么都好说。” “高科长,那个人招了没有。” 高斌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左处长,幸不辱命,那个代號铁匠的已经招了。” “他供出了两个人,一个是他们在法租界的密电员,雪莲,一个就是他的上司青狐。” 左鸣泉登时大喜:“看来那个棋子还有点用处。” “这个铁匠是真的,那么,那个代號掌柜的老钟看来也是真的。” “高科长,你带人做好准备,按照他给的时间,晚上,福煦路,务必要抓到老钟。” “是。” 高斌前脚刚走,一名小特务又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左处长,外头有人找你,他说他们是特高课的人” “特高课?跑我们这里来干什么?”左鸣泉愣了一愣,但他也没有权利拒绝,赶紧吩咐道:“带人去办公室,我马上就来.” “是” 法租界,沈公馆。 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沈公馆那扇气派却略显陈旧的黑漆大门外。 雨已经停了,湿漉漉的路面反射著公馆门口昏黄的灯光。 陈阳先下车,然后打开后座车门。 沈清瑶慢慢地从车里下来。 她外面披著一件男式的外套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带著劫后余生的恍惚和一丝难以消除的惊惧。 她下意识地拉紧了外套,仿佛还能感受到金陵特务委员会羈押室里的阴冷。 等候在门口的沈杏山,一看到女儿,立刻老泪纵横地扑了上来:“清瑶!我的儿啊!你总算回来了!你可嚇死爹了!” 他上下打量著女儿,看到她脸上的细微伤痕和憔悴的神色,更是心疼得无以復加。 “爹…”沈清瑶看到父亲,鼻子一酸,强忍的委屈和后怕终於找到了宣泄口,声音哽咽起来。 沈杏山紧紧抱了女儿一下,然后猛地转向陈阳,激动得就要再次下跪:“陈科课长!谢谢!谢谢您!您就是我沈家的大恩人!再造之恩!我沈杏山没齿难忘!” 陈阳缓声:“沈老板不必如此,人没事就好。以后要多加管教,別再让清瑶小姐去碰那些危险的事情了。” 沈清瑶接触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低下头,抿紧了嘴唇,不知道是害怕?感激?还是不服气。 “是是是!一定一定!我一定好好说她!绝对不敢再给您添麻烦了!”沈杏山连声应著,然后赶紧对身后的管家僕人喊道,“快!快扶小姐进去休息!熬点参汤压压惊!” 看著女儿被佣人搀扶著走进公馆,沈杏山脸上的激动慢慢转化为一种精明的感激。 他凑近陈阳,从长衫內袋里飞快地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用厚厚牛皮纸包裹著的长条形小包裹,以极其隱蔽且熟练的动作,迅速塞进陈阳的手中。 “陈课长,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这次为了小女的事情,您肯定上下打点,破费了不少!这万万不能让您又出力又破財!您一定得收下!不然我这辈子心里都过意不去!” 沈杏山压低了声音,语气恳切又带著江湖人办事的规矩,那纸包沉甸甸的,显然数额不小。 陈阳掂了掂,还没说话, 沈杏山连忙又往前递话:“陈课长,您別误会!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绝没有別的意思!后续肯定还有…” 陈阳微笑道:“沈老板,你也太破费了。“ 一边说著,一边將牛皮纸包放到汽车上。 “这是应该的,”沈杏山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大定,这种事情钱的永远比不钱的心里有底的多。 “对了,我听说陈课长喜欢字画,我手里刚好有几幅好货。” “改天我让人送到府上,请陈课长鑑赏一番。” 陈阳摆手道:“沈老板,我收钱办事,大家一清二楚,字画什么的就不用了吧。” 沈杏山顺著话茬道:“哎,陈课长,您这么说就是见外了。” “字画这种东西自然是要有缘人才能居之,我们这些混跡江湖的人物,说白了就是附庸风雅,也只有像陈课长这样的人物,才能体会这些东西的妙处。” “陈课长就不要推辞了,改天我派人送到府上。” 陈阳哈哈一笑:“沈老板,令千金刚刚回来,记住我之前跟您嘱咐的话,千万別让她再出去。” “这一次我能用上司的名义把她从特务处大牢里带出来,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你自己多点时间,看著点。” 沈杏山连连点头道:“多谢陈课长提醒,沈某一定照办,绝不再给您添麻烦。” 陈阳点了点头:“您请回吧,我先走了。” “陈课长,您慢走” 沪市,夜晚,法租界进贤路咖啡馆.. 林学礼坐在最內侧的卡座,面前的咖啡一口未动,他已经超过了约定时间十五分钟。 在这个时间,这种异常的延迟让他敏锐的神经紧绷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还有五分钟,要是五分钟內人还不到,他就只能先离开,再进行下一次的接头计划。 终於,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裹挟著湿冷的气息快速走近。 不是他预想中的联络人,而是另一位仅在极端紧急情况下才会启动的交通员,“信鸽”。 “怎么会是你?掌柜呢?”林学礼隱隱觉得事情似乎不大对头。 “信鸽”脸色惨白,甚至来不及脱下滴水的风衣,便急促地坐到林学礼对面,声音压得极低,却带著无法掩饰的惊惶:“『掌柜』昨天傍晚在福煦路的联络点落入了特高课的陷阱!” 林学礼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臟像被重锤击中。 掌柜的本名叫钟原,他的身份极其重要,除了是地下交通站的副组长,还是沪市情报小组组长潘同志的左膀右臂 最关键的是,他手里掌握著沪市情报网络大部分人的名单. “具体情况!知不知道是哪个部门主导?”林学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沉稳但语速加快。 “是特高课直接动手!行动极其精准、迅速,完全没有给我们任何预警时间!” “上面的初步判断…我们內部出了鼴鼠!而且是深度潜伏的叛徒!否则不可能如此精確地掌握『掌柜』的行踪和福煦路的安全屋!” 叛徒,林学礼双眸骤然一紧,这不仅意味著老钟性命危在旦夕,更意味著整个组织近期策划的行动可能都有暴露的风险。 信鸽沉声道:“上级已经启动应急机制,” “所有与『掌柜』有关的联络链全部切断,为了救出掌柜跟雪莲,组织上任命『黑桃k』为特派员,火速赶来沪市,全权负责评估局势並主导营救行动。” “组织命令你,”“信鸽”的目光死死盯著林学礼,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在不危及自身『外壳』的前提下,最大限度查明『掌柜』的关押地点、审讯进度以及敌人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 “这將是『黑桃k』制定行动计划的主要依据。但前提是,绝对確保你自身的安全!这是铁律!”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意外 第198章 意外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林学礼眼眸中露出一丝肯定的神色。 “那我先走了,你保重,”信鸽起身,还不忘叮嘱道:“一切必须以自身安全为主。” “如果有什么危险,立即停止任务” 林学礼点了点头,道了一声保重。 沪市,特高课指挥官办公室。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土肥圆沉声道:“进来。” 南田洋子推门而进,此时,办公室里除了土肥圆之外还有沪市特高课的高级课长,藤田刚, “老师,您找我?”南田洋子恭敬的鞠了个躬。 土肥圆微微頷首:“藤田君刚刚从金陵特务委员那边拿到一些线索。” “那个叫左鸣泉的在红党地下交通站埋了一根钉子。” “这次收穫不小,抓到了一条大鱼,不过,还有几条小鱼也不能放过。” “安藤君在排查钟原那条线,现在这个抓小鱼的工作我想让你来负责。” “毕竟你可是最优秀的特工。” 南田洋子垂首道:“请老师吩咐。” 土肥圆拿出一份档案推到办公桌前方:“雪莲,原名赵曼君。” “明面上的身份是绿杨邨茶楼老板娘,根据抓到的铁匠交代,此人是他们在法租界的密电员。” “手里有一部电台,还有地下交通站向山城曾家岩五十號联繫的密码本。” “藤田君安排的人已经跟了她几天,暂时还不能锁定电台位置。” “你的任务是找到电台,最好能抓到他们这条线上的首脑,青狐。” 南田洋子双手接过文件,微微鞠躬道:“请老师放心,我会努力完成任务。” 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小公园里人流不多不少,有散步的老人,嬉戏的孩童,还有几个坐在长椅上看报、似乎等人的男女。 “踢他,踢他”公园路口,一道穿著一身不起眼的灰色格纹旗袍的身影缓缓走入公园, 她手里拎著一个古旧的手提包,很自然的坐在一张靠近喷水池的长椅上,然后,很自然的从包里拿出一份杂誌, 看似在安静阅读,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过於频繁扫视入口的眼神,暴露了她內心的焦虑。 她不知道的是,公园內外,早已布满了南田洋子撒下的网。 时针很快指向预定接头的时刻,女子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代號“青狐”的林学礼. 与往常一般,他穿著一身合体的深色西装,戴著金丝眼镜,提著公文包,像个温和的学者,正从不远处的林荫道不疾不徐地走来。 林学礼拿著公文包缓缓走过女子身前,並没有停留。 双方像是陌生人一般,没有半点交集,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交匯。 女子將手里的杂誌拢成一卷,塞进挎包里,起身,准备跟上去。 这里並不是他们交换情报的地点。 而就在这时候,异变突生! 公园入口处,两名假装成情侣的特务突然发难,猛地从左右两侧扑向女子所在的长椅! 同时,另外几名偽装成小贩、清洁工的特务也迅速合围过来,堵死了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不准动!特高课!”一声低沉的日语呵斥打破了公园的寧静。 雪莲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但在电光火石之间,长期训练形成的本能和一种牺牲自己保护同志的决绝,压倒了个人的恐慌。 她没有试图反抗或逃跑,那已经不可能。 就在最近的那个特务的手即將抓住她胳膊的瞬间,她做出了一个看似因为极度惊嚇而做出的、失控的举动! 她猛地从长椅上弹起来,发出一声极其尖锐、划破空气的惊叫:“啊,有流氓!救命啊!!!” 这声尖叫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悽厉无比,瞬间吸引了公园里所有人的目光! 同时,她並非漫无目的地乱喊,而是身体猛地转向林学礼相反的方向,手臂看似胡乱挥舞地指向空中 整个人因为“惊嚇过度”而向后踉蹌,故意打翻了长椅边一个卖葫芦的小摊! “哗啦!”葫芦和草靶子倒了一地,一片狼藉! 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完美地製造了一个视觉和听觉的屏障! 林学礼听到声音,脚步没有停下,而是径直往前走去,似乎一切都跟他没有半点关係。 雪莲那声刻意到极点的尖叫,像电流一样击中了他的神经!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关注,林学礼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又觉得事不关己的路人一样,非常自然地皱了下眉头, 隨即改变了方向,仿佛不想捲入麻烦,加快脚步,匯入旁边一条岔道的人流之中,迅速消失。 整个反应过程不超过三秒,自然流畅,毫无破绽。 而此时,雪莲已经被特务们粗暴地按倒在地,銬上了手銬,嘴巴也被捂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她看到了“青狐”的身影缓缓消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 一阵军靴声音传来,南田洋子慢慢踱步到雪莲的身前。 “赵小姐,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南田洋子,隶属於特高课。” ”特高课抓人?原来不是耍流氓。”周围的群眾一听是特高课抓人,脸上顿时露出惊惧之色。 有几人甚至想马上溜走,但后方已经出现了大量特务。 所有人都乖乖的站在原地。 南田洋子蹲下身子,看著雪莲道:“我想知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突然想走” 雪莲呸了一声,闭上眼睛,什么都没说。 “你很倔强,这对於一个女人来说,不是好事。”南田洋子伸手托起对方的下巴:“我们已经跟了你四天了。” “你的行动路线我非常清楚,你今天突然来这个公园,应该不是心血来潮,这么好兴致跑公园里来看杂誌。”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跟某个人接头。” “而你现在突然要走” “八嘎,那个接头人一定已经出现了。”南田洋子豁然起身,目光却像鹰隼一样,锐利地扫过周围那些驻足观望或匆匆离开的人群。 所有人的面孔在她眼前迅速过滤,特工的天然直觉令她判断出这里面应该没有那个接头的人。 否则,雪莲不会挣扎了一下突然放弃了抵抗。 也就是说,她的確是看到了接头人,而这个接头人也应该看到了她。 只不过是这群饭桶看到雪莲突然要离开,按捺不住先行动手,导致那个人. 那个人. “刚才…在那个方向,”南田洋子猛地指向林学礼消失的岔路口,语速极快,“那个穿深色西装、戴眼镜、提公文包的男人!他什么时候离开的?立刻去追!” 手下愣了一下:“课长…您是说?他好像就是被嚇跑的路人…” “八嘎雅鹿!”南田洋子厉声呵斥,眼中闪烁著极度兴奋和偏执的光芒,“没有哪个普通路人会对这种抓捕反应得那么快、那么冷静!” “他离开的方向和速度都恰到好处!而且『雪莲』的叫声很可能就是给他的信號!他一定是来接头的!立刻封锁附近街区!把所有符合特徵的男人都给我带回来审查!特別是那个穿深色西装手里提公文包的男人!” 她凭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坚信人群中一定藏著“雪莲”想要警告的人。 寧可错抓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特高课的行动队立刻像疯狗一样扑向林学礼消失的街区,设置路卡,盘查行人。 公园外围,林学礼虽然反应迅速,但南田洋子的反应更快。 而且,作为非常专业的特工,南田早在抓捕之前就对整片区域进行了封锁。 林学礼非常机警,在离开公园路过巷子的时候將隨身携带的公文包藏在了隱秘地方。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来得及完全脱离这片区域,就在下一个路口被增设的临时检查站拦下了。 虽然他证件齐全,应对沉著,表现无懈可击,但他身上的西装跟南田交代的一样,带队的特务队长不敢怠慢,最终还是强硬地將他“请”上了车,带回特高课配合“调查”。 沪市,特高课。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井野友介不等陈阳说话,推开门进来。 “课长,这是仓库方面传过来的物资数据。” “还有这几天要发送到武汉前线的物资调度单,您签个字。” “好。”陈阳从桌上拿起钢笔,扫了一眼调度单,只是略微扫过一眼,所有数据已经全部记录在脑海里。 “儘快安排.”陈阳签下字,將文件交还给井野友介。 “课长,”这时候井野友介偷偷摸摸的凑上前来:“宫原参谋长乘坐下午的列车到达沪市。” “您看您今天晚上是不是安排一下。” 陈阳哈哈一笑:“放心吧,我已经跟林老板交代好了,她会好好安排的。” “井野君,今天晚上我就先不出面,你跟林老板先探一探宫原阁下的底。” “他们的物资已经积压了三四个月,数字肯定非常惊人。” 井野友介点了点头,还没说话,桌子上的电话铃声陡然响起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教你做人 第199章 我教你做人 沪市,特高课审讯室。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绝望的恐惧。 昏暗的灯光下,墙壁上掛满了各种的刑具,有些上面还带著暗红色的斑驳痕跡。 几间审讯室里隱约传来压抑的呻吟和特务凶狠的逼问声。 在其中一间审讯室里,“雪莲”被绑在刑架上,头髮散乱,衣衫破损,脸上带著淤青,显然已经经歷过初步的“招待”,但她紧咬著嘴唇,眼神虽然虚弱却依旧带著不屈。 南田洋子在一旁来回踱步,脸上带著一种残忍的兴奋和迫不及待。 “赵曼君,代號雪莲,地下交通站密电员,赵小姐。不知道这份资料有没有没形容错误。” “呸。”雪莲吐了一口唾沫,满脸不屑。 “看来温和的手段对是无效了。”南田洋子停下脚步,声音冰冷,“既然都不肯开口,那就尝尝帝国刑具的滋味吧,从哪里开始呢?” 她对一个膀大腰圆、只穿著汗衫、满手油污的行刑手点了点头。 行刑手狞笑一下,从炭火盆里抽出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带著一股皮肉焦糊的恐怖气味,一步步走向“雪莲”。 “雪莲”闭上了眼睛,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就在那通红的烙铁即將烙到“雪莲”身体的前一剎那一道身影急匆匆走进来。 来人穿著便服,走到南田洋子身旁轻声说了几句话。 “住手!!” 南田洋子挥了挥手道:“赵小姐,有个坏消息要通知你。” “你的同伙已经被我们抓到了。” “现在,我想请您去认一认,这个人究竟是谁。” 说著,南田洋子吩咐手下將雪莲押解到另外的审讯室。 此时,在特高课最大的一间审讯室內,包括青狐在內的十几人在特高课特务的指挥下排成了一排/ 雪莲被刑讯人员粗暴的押进审讯室,锁在一旁的椅子上。 南田洋子的目光如鹰隼一般,掠过在场眾人的身前。 公园里的那道身影只是惊鸿一瞥,南田只能略微记得那是一个穿著深色西装的背影。 但是,具体长相以及身体特徵,南田似乎並没有任何把握。 守候在公园附近的特务抓了四五十人,根据南田的记忆,身高六尺左右,穿深色西服这两个特徵,特务甄別过后,还余下十几人。 “赵小姐,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帮帮忙,告诉我,这里面谁是你的同志。” 南田在说出同志这两个字音的时候充满了嘲笑的味道。 雪莲轻轻哼了一声,將头颅歪到一边。 “赵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的態度会害死很多人的。” 南田从拔出南部手枪,指著头先一人的脑袋:“赵小姐,我的確不能肯定这里面有没有你的同伙。” “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你可能不清楚,自从你进入公园之后,我就以你为中心,將包围圈以公园为半径的一公里內都增设了临时哨卡。” “所以,我很肯定,在十五分钟內,你的接头人肯定是没办法走出这个包围圈的。” “当然,也许我的安排还是不够谨慎,他可能藏了起来,也可能根本就没走。” “不过,我不想承认我的失败,所以,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亲手指认出这个人。” “否则的话。”南田扣动扳机,嘭,的一声,头上一人的脑门上登时多了一个生米大小的血洞。 连哼都没哼一声,那人当场毙命。 “赵小姐,你如果指出一个目標,其余的人还能活,但你要是不说,我会让他们一个一个的死在你的面前。” 南田洋子脸上浮现出恶魔般的微笑:“我这个人的宗旨一向都是,寧杀错,不放过。” 雪莲瞬间脸色大变,而那群人也不断的大声喊冤。 南田洋子却是充耳不闻:“赵小姐,我数三个数。” 南田洋子將手枪对准下一个人的脑袋, 那人嚇得连连求饶,更是朝雪莲不断哀求道:“这位小姐,我上有老下有小,您行行好,说句话,我还不想死。” 雪莲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般的神色,南田洋子嘴角微微上扬:“三” 嘭,的一枪,那人应声而倒。 “你,你,你这个恶魔。”雪莲终於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南田漫不经心的说道:“谢谢您的讚美,我的確就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魔,所以,你还是不打算说吗?” 雪莲沉声道:“你別白费功夫了,这里面根本就没有。” 南田微微一笑:“对不起,这个答案我不满意。” “赵小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说出一个人来,那么,这些人全都要处死。” “你不要尝试挑战我的耐心,我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没有第三次了。” “三,二,一。” 雪莲没有说话,而是痛苦的闭上眼睛,大家都在博弈,就是看谁能撑到最后。 南田脸色一涵,再度举起手里的南部手枪,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住手.” 一声沉稳却带著不容置疑威严的喝斥,如同惊雷般在审讯室门口炸响! 南田的手枪停在半空,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审讯室门口,陈阳穿著一身笔挺的日本陆军运输课军服,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身后跟著两名面无表情的陆军宪兵。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过室內的情景,在看到林学礼的时候,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和怒火,但立刻被他强行压下。 南田洋子先是一愣,隨即脸上浮现出极度的不满和诧异:“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里?这里是特高课审讯重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陈阳没有理会她的质问,大步走进审讯室,目光直接迎向南田洋子,语气严肃甚至带著一丝上级对下级的责备:“你就是南田少佐?我是陆运课课长陈阳,我刚刚从陆军司令部过来!佐藤文泰將军和影佐机关长正在为苏北前线物资运输延误的事大发雷霆!” “你们特高课突然在闹市区搞出这么大动静,大规模抓人,导致整个沪西地区人心惶惶,弄得车站方面的工人ba工,將军阁下要求你立刻给出解释!” 南田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搞得有点懵,下意识反驳:“陆运课课长?你一个运输部的人敢插手特高课的审讯,谁给你的权力?” “我们在抓捕重要的抗日分子!这是我们的职责!物资运输延误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 陈阳声音提高,逼进一步,“南田少佐,请注意你的措辞。” “你们增设临时哨卡有没有经过宪兵司令部大谷阁下的允许。” “你知不知道,麦根路火车站的物资运输需要靠很多本地劳工配合才能完成。” “你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光嫌疑人就抓了几十个,那边的劳工现在要撂挑子不干,这件事我不找你找谁?找藤田大佐还是土肥圆阁下?” “我问你,是你抓几个嫌疑分子重要,还是保障前线几万將士的补给重要?” “南田少佐,请你搞清楚轻重缓急!將军阁下现在就要一份详细报告,说明抓捕行动的必要性、以及后续如何儘快恢復秩序、確保运输畅通的方案!而不是看你在这里滥杀无辜!” 南田洋子气得脸色发白,尤其是听到“滥杀无辜”几个字,“陈课长!你这是在干涉特高课的內务!这些人都是危险分子,不这么做,这个红党怎么会开口?” “开口?”陈阳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绑在凳子上的“雪莲”,“南田少佐,你看看他们的样子!就算你把他们都打死了,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情报吗?” “万一你真的打死了重要人物,线索彻底断了,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我现在要提醒你一句,做事最重要的是理清头绪。” “既然是重要嫌疑犯,就更应该仔细审讯,而不是急著毁掉!” 南田洋子死死盯著陈阳,咬牙切齿道:“所以,陈课长是在教我做事?” “教你做事?”陈阳嘴角微微上扬,上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著南田洋子道:“南田少佐,我不是教你做事,是在教你做人。”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特高课很大吗?” “我告诉你,这是沪市,你捅的篓子太大就算土肥圆阁下也不一定能保住你,” 太,太特么囂张了 南田顿时感觉有些气血上涌,但她马上反应回来,她总觉得陈阳出现的时机和理由都太过巧合和强硬, 但她又无法直接反驳“影响运输”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毕竟这確实触动了陆军的核心利益。 深吸了口气,南田说道:“所以,陈课长,你想要我怎么做?” 陈阳冷笑道:“你抓红党我不管,不过,这些人你现在就给我放了。” “不行,这里面有红党,没查清楚之前不能放。”南田一口拒绝了陈阳的要求。 “南田少佐,我想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陈阳语气逐渐变冷:“你是不是听不懂华夏语,是不是需要我用日文再重复一遍。” 陈阳用流利的日语说道:“把人放了,现在”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要避他锋芒 第200章 我要避他锋芒 南田洋子胸口剧烈起伏,她极其不甘心到手的猎物被干扰,但陈阳搬出的层层压力和她內心对陆军高层的一丝忌惮,让她暂时不敢肆意妄为。尤其是土肥圆这个名字,让她不得不收敛几分。 她狠狠地瞪了陈阳一眼,最终极其不情愿地对行刑手挥了挥手:“先把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 “不是严加看管,我是说把这些人放了。”陈阳不耐烦的说道:“南田少佐,你是不是要大谷司令官亲自过来给你传达命令,你才会顺从的放人?” “陈课长,不要逼人太甚,我已经做出了让步。”南田目光之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就算你是陆运课课长,但也没有资格插手我们特高课的事情,我已经给你面子了。” “南田少佐,你的面子未必有你想像中那么值钱。”陈阳目光一凝,语气极之嘲讽!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闯了进来。 “陈课长,这么好兴致来我特高课参观啊。”藤田刚的语气似乎有些討好的味道。 毕竟大岛可是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特高课的补给说停就停。 要不是大谷出面调和,他们这个月还真就得吃土。 现在,他也有些忌惮起陈阳这个陆运课课长的权力。 “藤田大佐,我可不敢当,你们特高课是什么地方,还能让我一个陆运课课长隨意进出。” “要不是南田少佐给我惹出麻烦,我还真不想来这里。” “明白,明白,”藤田刚道:“南田少佐,立刻停止所有刑讯!” “对所有在押人员重新进行身份甄別和案情梳理!优先確保恢復码头和运输线的秩序!” “我会向佐藤將军匯报这里的情况,並建议由宪兵司令部介入,协助进行更『规范』的审讯,以免再出紕漏,影响大局!” “你先把这里的情况向土肥圆阁下做一个简单的匯报。”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紧接著,藤田刚又朝陈阳微笑道:“陈课长,要是没什么问题,他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陈阳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藤田大佐了,对了,我能不能先带一个人走。” 陈阳指了指人群里的林学礼。 藤田刚立即说道:“木下君,帮这位先生做个资料登记,没什么问题就让他先回去。” “哈衣。”身边的特高课特务木下勇应了一声,上前道:“这位先生,您请跟我来。” 特高课指挥官办公室。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土肥圆淡淡的说道:“进来。” “老师,我想知道放了那些人是不是您的意思?”南田洋子一进来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向土肥圆兴师问罪。 土肥圆皱了皱眉头,“洋子,你似乎有些不大懂礼貌,” “老师,这个时候您还纠结礼貌?”南田洋子气愤的说道:“我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至少有百分之六十把握,跟雪莲接头的那个红党一定在那群人里面。” “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出来。” “一定能?你有证据吗?”土肥圆耻笑一声:“还是说,你准备一个一个全杀光。” 南田洋子不服气的说道:“那又如何,老师,你什么时候开始同情上支那人了?” 土肥圆嘆了口气,“洋子,我要告诉你,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影响上级对你的评价。” “我並不反对你把他们全部杀光,前提是,这些人不会牵扯到特高课的正常运行。” “你知不知道,上次藤田刚把陈课长带回特高课审问,当天下午,陆运课就下达了停止运输特高课补给的通知。” “什么?我们在前线奋勇杀敌,陆运课居然敢停掉我们的补给运输?”南田洋子气愤道:“他们是准备让我们用两条腿去抓人吗?” “老师,这种事情您应该匯报给大谷阁下,让陆军部好好惩治一下这个陆运课。” “惩治?”土肥圆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情。 “刺啦。”一声,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电文,推到南田洋子身前。 “你看看这个。” 南田洋子皱了皱眉头:“老师,这是什么?” 土肥圆將身子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这是本土发来的情报,今年陆军部考核,你知道最优的是哪个部门?” “我告诉你,是陆运课,已经有七十二份推荐信寄到本土,从第十一军下辖的十五个师团的师团长,九个混成旅团的旅团长,到华中,华南,华东各地的守备军,甚至连直属航空大队都有,” “不只是他们,本土参谋本部还收到海军方面对南方运输部的评价,全都是正面的。” “一个成立不到半年的运输部可以同时获得陆军跟海军部队的认可,你现在要我向本土投诉?” “理由呢?就因为他们不给我们运输物资?”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特高课的物资比起十一军甚至南方各个守备军都重要。” “我要真这么做,那些师团长,旅团长,司令官的投诉信能把特高课都给淹了” 南田洋子浑身一震,满脸不可置信。 “洋子,我让你接手雪莲的事情不是让你给我惹麻烦的。”土肥圆沉声道:“接头人的事情你先不著急,铁匠迟早会把什么都说出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他们的电台,你要分得清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至於那个陈课长,你不要去管他。” 土肥圆说的轻鬆,南田却是满脸不屑,一个华夏人,我还要避他锋芒? “记住我的话,不要去碰那个陈阳,否则,你会后悔。” “我记住了,”南田洋子不情愿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办公室,但土肥圆从她的表现中可以看出,南田根本没把这个警告放在心上。 呵,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也该让她知道知道官场的险恶了。 沪市,福开森路,林公馆。 一辆黑色奥丁轿车停在林公馆门口,沈杏山推开车门,站在林公馆门外,“劳驾,我找陈阳陈课长。” 门房看到他脸上堆满了近乎諂媚的笑容,手里更是大包小包提满了昂贵的礼品盒… 一眼看去,上等的西湖龙井、金华火腿、苏绣锦缎,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红木匣子。 这些东西可是价值不菲… “请问您是?” “哦,鄙人沈杏山。” 门房顿时浑身一震,在法租界混,还能没听过大八股党首领沈杏山的名號。 这位可是比当初上海滩皇帝杜老板资格还要老的大混混。 “沈老板,失敬失敬,请。”门房连忙打开铁门,请他进来。 沈杏山轻轻咳嗽一声,汽车后方又下来一位標誌的小姐。 沈清瑶低垂著头,穿著一身素净的学生装,手里也捧著一个精美的点心盒子,脸上带著几分不情不愿的羞涩和尷尬。 “冒昧打扰,冒昧打扰!”沈杏山未语先笑,点头哈腰地往里挤 门房领著两人穿过堂前园,很快来到洋房门口,恰好,此时朝管家桂姨正在门口安排佣人干活,门房连忙上前低声说了几句。 桂姨闻言也是一脸惊愕的看著两人。 沈杏山是什么人,居然会到这里拜访。 “沈老板,您请跟我来。”桂姨一边说著一边吩咐小草上去叫林宗汉跟陈阳下来。 將两人引进客厅,奉上香茗,桂姨微笑著说道:“表少爷正在书房里忙工作,您稍等片刻,他马上就下来。” 噔噔蹬,一阵脚步声响起,林公馆老爷林宗汉从楼梯上下来, 看到沈杏山慌忙拱手道:“沈老板大驾光临,林某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沈杏山连忙拱手还礼:“林老板客气,小女这次能逢凶化吉,全赖陈课长仗义出手!大恩不言谢,这点小小的谢礼,实在是不成敬意,您一定得收下!不然我老沈真是寢食难安啊!” 林宗汉摆手道:“沈老板,你太客气了。陈阳这孩子天生仗义,何况只是举手之劳,这些东西我不能收。” 说著,他看向沈杏山身旁的沈清瑶,这女孩虽然低著头,但仪態端庄,眉眼清秀,带著一股书卷气,让他不由得心生好感。 沈杏山是何等人物,立刻捕捉到了林宗汉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讚赏。 他眼珠一转,一个念头瞬间生成,立刻打蛇隨棍上,开始大力夸讚起自己的女儿:“林老板您过谦了!陈课长真是年轻有为,仁义过人!不像我家这个丫头,就知道死读书,不懂事,净给我惹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清瑶她也是在上海最好的女中读书,性子是倔了点,但心地是极好的,也知书达理…”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对女儿使眼色。沈清瑶被父亲说得面红耳赤,更是抬不起头,只能小声嘟囔了一句:“爹…您別说了…” 林宗汉看著沈清瑶这副害羞又倔强的模样,倒是越看越觉得有趣。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冒了出来。 “沈老板,我看令爱的確是秀外慧中,温婉贤良,不知道可曾婚配?” 啊,一声惊呼从楼梯上响起,陈阳目瞪口呆的看著下面眉飞色舞的林宗汉。 特么的,这叫什么事,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本章完) 第二百章 幸福靠自己 第201章 幸福靠自己 沈清瑶猛地抬起头,脸颊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又羞又急地看著自己父亲,又飞快地瞥了一眼陈阳,眼神复杂无比。 沈杏山先是一愣,隨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他正愁如何进一步拉近与陈阳这条“线”的关係,没想到机会竟然从天而降! 如果能和陈阳结成姻亲,那他在上海滩岂不是… 沈杏山立刻顺杆爬,拍著大腿笑道:“哎呀!林老板您真是慧眼如炬!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两个孩子真是般配得很啊!” “陈课长年轻有为,小女虽不懂事,但也还算乖巧…这真是…真是天作之合啊!” “沈老板!舅舅!”陈阳真是哭笑不得,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局势如此复杂,我每日如履薄冰,哪有心思考虑这些?更何况,这完全是一厢情愿,岂能拿沈小姐的终身大事开玩笑?此事万万不可!” 沈清瑶也终於鼓起勇气,扯著父亲的衣袖,低声道:“爹!我们走吧…別再说了…” 林宗汉却似乎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继续笑道:“陈阳,成家立业,人之常情嘛。” “沈小姐我看著很好,沈老板,你说是不是?” 他其实是真心为外甥考虑,觉得他需要个家安定下来, 陈阳从小在林家长大,林宗汉待他如同己出,林静对陈阳也比对两个弟弟更好,现在他学业有成,又在日本人那里混的风生水起。 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个知暖知热的人照顾。 同时,林宗汉也知道沈杏山的身份背景,隱约觉得与沈家结亲,或许陈阳也能在复杂的环境中多一层掩护! 陈阳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不是捣乱嘛。 “沈老板,別误会,我舅舅就是隨口一说,您別当真,我……” 不等陈阳把话说尽,沈杏山连忙起身,“林老板,陈课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林老板,有时间一起喝茶。” 沈杏山是个人精,哪能不知道討好林宗汉获得他的认可,远比获得陈阳认可容易。 再说了,这个时候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宗汉有这个意思,他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沈老板,沈老板。”陈阳还想解释,林宗汉却是一把拉住了他,而沈杏山则是拉著沈清瑶越走越快。 “陈阳,你何必拒绝沈老板的一番好意呢。”林宗汉摇头晃脑道:“我看这位沈小姐的確不错,你也老大不小了,能把你的事情解决,往后啊,我下去见你爸妈也能有个说法。” “舅舅,您这不是添乱吗,我跟沈小姐素不相识,哪能说结婚就结婚。”陈阳也有些哭笑不得。 林宗汉正色道:“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別以为在外面念了几年书,有什么新思想就开始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我告诉你,你爸妈不在了,我就有责任给你娶妻生子,你別管了,我先帮你了解了解这位沈小姐的品行。”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咱们家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进的,至少凤鸣阁那种货色就不行。”林宗汉说完便拂袖而去。 陈阳愣了一愣,看向林宗汉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不止是那个不知道势力归属的大哥,就连他这个舅舅貌似也不简单。 月笼沙是会员制的会所,林素的身份也只有会员知道,林宗汉能准確说出林素的身份,不简单,绝不简单。 沪市,华富基金.. 三楼的办公室依旧亮著灯光,艾莎看著桌上的文件嘆了口气,继续批改下一份。 自从上次宴会过后,生命阳光製药在英国本土的药厂动工建设。 有荷兰皇室的背景,再加上泰勒遵从陈阳的意思,拉拢了一些英国皇室以及老牌贵族的加入。 药厂的进度非常快,而美国辉瑞公司也將之前答应的罐装发酵技术送到英国。 作为交换,泰勒在获得陈阳的授权之后,跟辉瑞製药签署了双方联合办厂的计划书。 当然,这份计划书只是刚刚签订,需要看到成品,以及获得所有临床试验数据之后才会正式开工,合同上约定的是1940年8月前。 也就是两年时间內,需要拿到所有药物的临床试验数据以及製作流程。 有了辉瑞的加盟,其余几个国家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纷纷向本国申请购买盘尼西林专利。 艾莎开出的价格虽然高,但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效果,那么,这笔投资自然是值得的。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艾莎的思绪。 “艾莎,我回来了。”没等艾莎说话,办公室大门被推开,泰勒拎著手提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泰勒,你怎么回来了,”艾莎有些惊讶。 “英国那边的事情都做完了?” 泰勒耸了耸肩道:“当然没有,不过,老板让我回来帮他搞油厂的事情。” “他已经跟麦迪伦先生谈好,我就是跟著过来走个过场。” “对了,他还要我帮他从美孚石油公司定製最新的生產线。” “这傢伙,这是把我当牲口这么用啊。” 艾莎皱了皱眉头:“陈阳,要搞炼油厂?” “华夏又没有大型油田,他弄这个干什么?” 艾莎说的没错,美孚石油早在1927年就对华夏境內开展过关於石油的地质调查。 他们了两年时间,最终確定华夏为贫油国。 日本的三井財阀旗下的勘测队曾经把希望寄托在大庆。 为此,关东军参谋本部由浅井光夫负责,擬定“狸计划”,满铁跟三井財阀共同投资了一千万日圆,在大庆打下去一千多米的钻井,但依旧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后世人都知道大庆油田的储油量在亚洲地区名列前茅,可以十八世纪最先进的钻井技术,依旧无法攻克这一难题。 日本人费大量时间精力依旧看不到胜利曙光,最终在1936年被迫中止“狸计划”. “这些不重要,艾莎,你知不知道我一下船就听到了一个消息。”泰勒拉开椅子,坐在艾莎对面:“陈阳要订婚了.” 艾莎手里的钢笔猛然一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泰勒嘆了口气:“艾莎,我劝你一句,幸福有时候要靠自己爭取的。” “以前你或许只是看重陈阳的容貌,但我知道,你的个性不可能会因为他的容貌而跟他合作。” “始於顏值,忠於人品,陷於才华。” “也许陛下对於財富不是很看重,但这个財富达到一定程度,那是可以改变所有人看法的。” “你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心思,那就要勇敢的追求属於自己的幸福。” “华夏男人可是很传统的,他们都遵守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艾莎似乎有些慌乱:“泰勒,你让我想想。” “想,还想什么,再想下去,这个男人就被別人抢走了。”泰勒起身道:“我安排好了。” “等油厂签约成功,我们就举办答谢会,邀请一些人过来,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 “只要你主动一点,那么,这个男人就是你的。” 泰勒一本正经道:“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艾莎瞬间明白了泰勒的意思,脸色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羞红. 沪市,外滩,华懋饭店宴会厅,华富慈善基金答谢酒会 晚会的气氛与以往任何社交场合都不同。 这里少了几分政治场的诡譎,多了几分商业精英与外交人士的务实与光鲜。 会场中央,巨大的横幅上用中英文写著“华富基金会成立暨华东油业项目启动晚宴”。 陈阳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晚礼服,显得愈发挺拔儒雅。 而他身边,並肩站著的正是荷兰皇室的艾莎公主。 她身著典雅的皇家蓝礼服,佩戴著精致的蓝宝石首饰,笑容得体,举止高贵。 “女士们,先生们,”陈阳用流利的英语致辞,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大厅,“感谢各位蒞临华富基金的成立答谢晚宴” 一段朴实无华的发言讲完,台下掌声雷动。记者们的相机闪光灯不停闪烁。 所有人都明白,这对“中荷搭档”的组合,一个手握日占区的行政资源与渠道,一个拥有皇室背景与至关重要的专利,他们的合作堪称天作之合,能量巨大。 在人群中,泰勒端著酒杯,面带微笑地看著台上光芒四射的堂妹艾莎和陈阳。 他作为荷兰王室成员之一,同时也是家族在华利益的代表之一,对这笔投资乐见其成。 这不仅能带来巨额財富,更能极大提升荷兰在远东的影响力。 他看著陈阳,眼神中带著审视与认可——这是一个极其精明且有价值的合作伙伴。 酒会进入交流环节。陈阳和艾莎公主周旋於宾客之中,应对自如。 他们的关係在外界看来是亲密无间的商业伙伴,举止得体,但又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 泰勒找准机会,端著酒杯走到陈阳和艾莎身边,举起手中的酒杯道:“陈,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陈阳微微一怔,这个泰勒好像话里有话啊.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第202章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泰勒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陈阳很直接的问出问题。 泰勒微笑道:“老板,你觉得艾莎这个伙伴怎么样?” 一旁的艾莎嗔怪地看了泰勒一眼:“泰勒!我可是在正正经经地做生意。” 陈阳微笑著举杯回应:“艾莎公主殿下的远见和魄力是华富基金成功的关键。能与殿下合作,是我的荣幸。” 泰勒闻言,话锋一转,脸上依旧带著笑,但声音压低了些,带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意味:“我最近可是听到一些有趣的传闻,说老板你似乎好事將近,要和本地一位沈姓富商的千金订婚?这可真是让人惊讶的消息。” 艾莎公主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碧蓝的眼睛看向陈阳,虽然极力保持平静,但一丝细微的紧张和探究还是流露出来。 她和陈阳是紧密的商业盟友,但两者之间的关係不能单纯用盟友来形容 这种“桃色新闻”无论真假,都可能影响到他们的合作和基金的形象。 陈阳心中暗骂沈杏山散播流言的速度之快,连欧洲人的圈子都听到了风声。 至於泰勒为什么能这么快得到消息,陈阳很快就想到一个人。 麦迪伦,皇家壳牌亚洲区总裁。 泰勒这次回来就是代表他收购壳牌公司开始在杨树浦的储油工厂。 那里有一条输油管道,直接连在匯山码头,这就是陈阳一直要这个工厂最主要的原因。 石油运输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要是有成熟的输油管道能直接连接工厂,那么,他做事会方便很多。 看重泰勒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陈阳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对艾莎解释道:“艾莎,请不必相信那些无稽之谈。那完全是沈先生一厢情愿的误解,我已经明確拒绝了。” “目前,我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华富基金的运营和盘尼西林的生產上,实在无暇他顾。” “殿下,我们的合作建立在互信和共同目標之上,我不会让任何不必要的私人流言影响到基金会的大事。” 艾莎公主听到陈阳明確的否认,神情明显放鬆下来,恢復了优雅的笑容:“我当然相信你。” 泰勒嘴角微微扯了扯,自己的堂妹对这位中国伙伴绝非仅仅商业上的欣赏,而陈阳的否认虽然乾脆,但其对艾莎的尊重和维护也显而易见。 泰勒对艾莎轻声笑道:“我亲爱的妹妹,我就跟你说过,像老板这么有能力的男人,身边有些流言蜚语,也不足为奇,不是吗?” 他的话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微妙地继续挑动某种情绪。 “泰勒先生过奖了,艾莎,我们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泰勒先生,失陪一下。” 说著,陈阳像之前一样,以一个顾问的身份陪在艾莎身边,穿梭在宴会的人流之中。 艾莎的光芒足以掩盖他的身份,所以,这些人也並没有怀疑什么. 酒会渐入尾声,宾客开始陆续告別。 泰勒脸上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找到了正在与几位银行家寒暄的陈阳和艾莎公主。 “艾莎,陈,抱歉打扰一下。”泰勒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语气显得有些紧迫,“有个小麻烦。,我明天一早与瑞士勒斯银行代表的会谈,是关於在採购实验室的方案,我需要用到的几份关键专利授权文件的副本,” “我记得下午让秘书送到华富基金的办公室了,刚刚才发现她送错了版本!没有正確的文件,明天的谈判会很被动。” 他看向艾莎,表情十分恳切:“艾莎,我的好妹妹,能麻烦你现在回一趟办公室吗?” 就在保险柜里,你知道位置的。只有你和我有权限打开。” “我必须在这里陪几位重要的投资人,实在脱不开身。” 他又转向陈阳,非常自然地说道:“陈,这么晚了,让艾莎一个人去办公室我不放心,能麻烦你护送她一趟吗?” “这,”陈阳迟疑了片刻,虽然有些意外,但涉及到明天的谈判,这么晚艾莎一个人回去,的確也有些不方便。 “好吧,这里就交给你了。”陈阳没有拒绝:“艾莎,我们走吧。” 说著,陈阳向正在交谈的几位银行高管说了一句抱歉,泰勒则代替他们继续跟这些人交谈。 只是,艾莎临走的时候,泰勒突然对她使了一个眼色,仿佛在告诉她,一切都准备好了 你们,一定会有一个难忘的夜晚 沪市,黄埔滩28號,华富基金办公楼。 黑色的轿车停靠在街道旁,陈阳和艾莎公主下了车。 两人沿著大理石楼梯走上三楼。 走廊深长而寂静,他们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来到华富基金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前,艾莎从手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到了其中一把黄铜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啪嗒一声,办公室大门顺利打开。 艾莎走进里面,顺手打开办公室的灯,陈阳跟著走进来,隨手关上大门。 而就在此时,大门上明显传来一记轻微的断裂声,声音很轻,两人都没有在意。 艾莎打开办公室的保险柜,从下方取出一个密封档案袋,掏出来看了看,就是泰勒口中那些重要文件。 “走吧。”艾莎笑著说一句,可当艾莎再次转动门把手的时候,却是纹丝不动。 “奇怪…”艾莎又试了试,秀眉微蹙,“平时很顺滑的。” “我来试试。”陈阳转了转手感確实晦涩,似乎锁芯內部有什么问题。 他稍微用力,把手却丝毫没动,仿佛里面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是不是里面閂上了?”艾莎蹙眉说了一句。 陈阳仔细检查了门缝和锁眼,借著灯光,他似乎看到锁舌的位置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什么细小东西卡住了。“不像閂上,倒像是锁具本身出了毛病。” “那怎么办?文件很重要…”艾莎有些著急。 “试试看能不能撞开。”陈阳深吸一口气,退后几步,猛地发力,用肩膀猛地撞向门锁附近! “砰!”一声闷响在空旷的走廊迴荡。 门震动了一下,但没开,反而门框上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木头断裂声。 陈阳再次用力一撞!“咔嚓!”这一次声音更明显,门锁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大门却是丝毫没有鬆动的跡象,而且,似乎是什么东西断裂,彻底绝了从里面打开的可能。 “看来我们有麻烦了,看看內部电话能不能用。”陈阳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种老式的、需要通过大厦总机转接的台式电话听筒。 听筒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电话线好像也断了。”他放下听筒,眉头紧锁。 这一切的“意外”都指向了同一个源头—泰勒。 “我喊人来开门吧。”陈阳正想打开窗户喊人,艾莎连忙拉住了他:“陈,不要,这么晚被人看到我们孤男寡女在办公室,我怕.” “我想,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泰勒发现我们没回去,来找我们了。” 陈阳嘆了口气,跟艾莎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刻被困的微妙处境,让气氛变得有些异样和曖昧。 沉默了片刻,艾莎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寂静:“陈…” “嗯?”陈阳转过身,看向她。 灯光下,艾莎碧蓝的眼眸显得格外清澈和勇敢,她直视著陈阳:“陈,那些关於你的传言…你之前在晚宴上否认得那么乾脆…是真的完全没有可能吗?还是…” 陈阳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艾莎,那確实不是事实。我和沈小姐毫无瓜葛。至於婚姻…我目前还没有规划。” 艾莎向前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那么…如果…如果对象不是一个需要你小心翼翼去保护,可能会带给你『危险』的本地小姐,而是一个…或许能和你並肩站立,甚至能为你提供助力和…庇护的伙伴呢?” “艾莎殿下,”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很欣赏你,艾莎。远超合作伙伴的欣赏。” “您值得更纯粹的感情,而不是一段可能充满未知风险的…” “风险?”艾莎嗤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爱情里面会有风险。” “如果,我想说我不会害怕这种风险,你会不会考虑改变我们的关係。” “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也太直接了吧。 陈阳一下子有些慌乱,一个皇室公主如此大胆的表白,无论家世,样貌,学识以及各方面,她都要比任何人合適。 无数男人一直期望的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不就是像现在这样吗? 不等陈阳反应过来,一个火热的身躯已经靠了上来,艾莎的脸庞逐渐在视线里接近,然后,一股温热的气息印在嘴唇上。 十几秒后,艾莎羞红了脸. 陈阳似乎还在回味方才艾莎的热情.. “陈,你现在有答案了吗?”艾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陈阳看著艾莎道:“艾莎,我觉得吧,这种事情不应该由女孩子来主动。” 艾莎心中咯噔一声,陈阳伸手托起艾莎的脸庞:“应该由我来做才对.”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203章 似是故人来 清晨,陈阳从沙发上醒来,身旁的艾莎依旧睡的深沉.. 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泰勒故意放大的、带著焦急的呼唤声:“艾莎!陈!你们在里面吗?上帝,这门怎么了?” 紧接著,损坏的门被从外面用力推开,泰勒出现在门口,脸上带著夸张的担忧表情,身后还跟著j几名睡眼惺忪的夜班看守。 “哦!谢天谢地!你们果然在这里!”泰勒快步走进来。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两人迅速鬆开但依旧站得很近的身影,以及他们脸上未及完全收拾好的痕跡,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我左等右等你们不回来担心坏了!这门…看来是年久失修了?你们没伤著吧?” 他嘴上说著担心,眼神却满是“计划大功告成”的得意。 艾莎脸颊緋红,有些嗔怪地瞪了泰勒一眼,但更多的是被撞破的羞涩和甜蜜。陈阳咳嗽一声道:“泰勒先生,你的文件,下次可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泰勒连忙说道:“当然,当然,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约了劳伦斯先生九点见面,我可不想迟到。”、 “艾莎,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泰勒说累了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加重了语气,更加令艾莎有些害羞。 “行了,泰勒,你去忙你的吧,我先送艾莎回去,有什么事晚点再说。”陈阳赶紧拉起艾莎走出办公室。 看著两人落荒而逃的模样,泰勒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沪市,这是一家坐落在法租界西北角的一家老字號中药铺。 门口牌匾上写著“济世堂”三个大字。 傍晚,夕阳带著点点红霞,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药铺里瀰漫著浓郁而苦涩的药香。 高高的木质柜檯后,老掌柜戴著老镜,慢条斯理地拨弄著算盘。 几个伙计忙著抓药,碾药。 来看病抓药的人不多,零星几个坐在长凳上等待,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林学礼穿著一件半旧的藏青色长衫,提著一个公文包,看起来像一位家境清贫的教员或小职员。 他微微佝僂著背,不时低声咳嗽两声,眉头紧锁,仿佛正被顽疾所扰。 走进药铺,林学礼谨慎地观察著四周,尤其是药铺门口和窗外的情况。 自从上次险些被捕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履薄冰。 走到柜檯前,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药方,然后,將药方递了过去,声音带著一丝沙哑:“掌柜的,照方抓三副。” 老掌柜接过药方,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 药方上的字跡工整,但几味药的开法和剂量却有些异於常理,夹杂著一些看似无意义的符號,这显然是经过设计的暗號。 老掌柜浑浊的眼睛抬起来,瞥了林学礼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先生这方子…里面有几味药,小店库存不多,得去后面库房看看。您稍坐片刻。” 林学礼点点头,走到靠里的一条长凳上坐下,將公文包放在脚边,双手插在袖筒里,继续警惕地观察著。 这个老掌柜是可靠的“自己人”,此刻是去后面確认情况了。 过了一会儿,老掌柜回来了,手里只拿著几包药:“先生,抱歉,茯苓和当归都只剩些次货了,怕影响了药效。” “您要是急用,隔壁街『春回堂』的货或许好些,他们那边有个先来的西医大夫张先生,这可是真正的行家,中医西医均有涉猎,对治疗您这种虚症很有一手,您可以去找他瞧瞧,重新开个方子。” 林学礼心中一动,“春回堂”、“张先生”这是预定的备用接头地点和暗號。这意味著原定的店內直接交接取消,改为转移接头。 这种方式可能是为了安全起见。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失望和焦虑:“这样啊…多谢掌柜提醒。我这就去春回堂看看。” 说著,林学礼拿起那几包並不重要的药,付了钱,提著公文包走出了济世堂。 他没有直接前往隔壁街,而是先绕进了一条嘈杂的弄堂,利用复杂的地形和人群反覆確认没有“尾巴”跟踪后,才小心翼翼地朝著“春回堂”的方向走去。 “春回堂”比“济世堂”稍小,此时病人已不多。 林学礼对伙计说明了来意,点名要找“张大夫”。伙计將他引到一间用布帘隔开的简易诊室。 诊室里,一个穿著白色医师袍、戴著口罩和眼镜的男人正背对著门整理药材。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林学礼。 “先生哪里不舒服?” “医生,我的身体好像出了毛病,”林学礼按照暗號回应 那名大夫缓缓说道:“不要急,具体情况说一下。” 暗號对了,林学礼迟疑片刻道:“心口鬱结,气短乏力,夜间盗汗,怕是旧疾復发了。” 这些症状描述对应的情况就是组织遭受破坏,老钟被捕的现状。 大夫指了指诊桌前的凳子:“坐。伸手,我先替你號號脉。” 林学礼坐下,伸出右手放在脉枕上。 大夫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看似在诊脉,实则两人快速而低声地交谈起来。 “青狐同志?” 林学礼確认道。“是我。” “你好,我是张建良。”张医生刚刚说出这几个字,林学礼脸色猛地一变。“您是华先生?想不到,居然会是您来接替老钟的工作。” 张建良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华先生,您不要误会,我跟廖承志廖先生是好友。” “上次將裁缝送去港岛就是由廖先生安排的,就连特派员夜梟在港岛转至广东的行动也是在廖先生安排下进行的。” 也难怪林学礼如此激动,眼前这位张建良大夫可是他慕名已久的人物。 此人原名华克之,苏省宝应人,其父是晚清时期的秀才,他自小崇尚正义,熟读中山先生著作,立志救国. 他是国立中央大学最年轻的部长,曾经深受果党重用。 四一二事件爆发,他带头反对果党暴政而被捕入狱。 其后老头子派人前来劝降,他却以诗明志:”可绝六亲求民主,不为五斗事暴君。” 这首诗令得老头子大怒,本想將其就地击毙,幸好当时国立大学校长兼教育部次长段先生为其求情,后来又有同仁出面营救,这才將其从金陵老虎桥监狱救出,送到后方。 民国二十二年,福建事变失败之后,华先生认定唯有刺杀老头子才能推动革命。 於是他们在沪市法租界“危楼”中聚集志士,共谋救国大计。 之后决定在金陵成立“晨光通讯社”,以记者身份接近对方。 华克之化名胡云卿任社长,孙凤鸣则假扮成记者,负责行刺。 民国二十四年11月1日,果党四届六中全会开幕,委员集体合影之际,孙凤鸣原定目標未出现,他转而向副总裁汪某人连开三枪。 汪某人当即重伤倒地,孙凤鸣则当场牺牲。 事件震惊全国,戴老板奉命彻查。晨光社成员多数被捕遇害,孙凤鸣之妻崔正瑶亦惨遭杀害。 华克之被迫流亡港岛,次年发表《告全国同胞书》,公开宣称目標本是老头子,只因其未出场才改击汪。 国府高层无比震惊,隨后悬赏十万大洋捉拿华克之。 自此,他便化名张建良,负责港岛地区情报工作。 直到最近老钟被抓,组织上需要一个对沪市情况相对熟悉的人主持营救並且负责沪市情报工作。 由於他对金陵以及沪市等地比较熟悉,组织上再三討论之后,决定由他代替老钟的职位。 因为即便是能顺利的將老钟救出来,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不再適合副组长的职务。 听完林学礼的话,张大夫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他並没有在这个问题上 “青狐同志,你提供的关於『雪莲』被捕和后续情况,组织收到了。” “组织上希望你最近不要参与任何行动,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对了,『雪莲』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林学礼道:“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被严密关押。” “上次事情后,特高课转移了关押地点,我们正在全力追查。” 张大夫摇了摇头,“不要追下去了,你要立刻切断所有非必要横向联。” “是。”林学礼毫不犹豫。 张大夫的手指依旧搭在他的脉搏上,仿佛在仔细感受,声音却低如耳语,“沪市的情况你比较熟悉,我有个任务想交给你负责。” “您说吧,我一定做到。”林学礼沉声说了一句。 张大夫低声说道:“我看过报告,你们暴露的非常奇怪,你现在的任务是调查出卖『雪莲』和老钟同志的叛徒线索,此人级別不低,危害极大,必须儘快清除。” “明白!”林学礼感到肩头压力巨大。 “这是新的联络方式和安全屋地址,只看一遍,记在心里。”张大夫极快地报出了一串信息和代码。 林学礼凝神记忆,瞬间烙印在脑中。 “记住,青狐,”他的语气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是找出叛徒的关键希望。” “雪莲的事情千万不能发生第二次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诱饵 第204章 诱饵 林学礼正色道:“信鸽跟我联繫的时候也透露过,上级怀疑老钟和『雪莲』相继出事,並不是偶然事件。” “对了,我还有个情况要向您匯报,我们小组还有一名组员铁匠已经失踪三天了,” “我现在怀疑,铁匠可能也被日本人抓住了。” 张建良微微蹙眉,嘆道:“叛徒不除,组织的神经中枢就始终暴露在敌人的刀下,青狐同志,看来,我们必须下一剂猛药。” 林学礼目光微沉:“您有什么计划?” 张建良分析道,“叛徒能够同时精准地出卖老钟和『雪莲』以及铁匠这些人,说明他极可能接触或匯总交通线与电台网络的信息。” “沪市情报网络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 “对了,『雪莲』被捕后,她负责的那部电台.” “我已经把电台转移到安全地方了,目前电台的处境非常安全,等等,”林学礼立刻领悟:“您是想引蛇出洞…用这部“失踪”的电台做文章?” “没错!”张建良眼中精光一闪,“我们偽造一个消息:由於『雪莲』被捕前採取了紧急措施,那部至关重要的电台被转移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新地点。” “並且,因为积压了大量亟待拍发的绝密情报,沪市地下交通站工作匯总,以及苏北根据地急需的药品清单和近期日军扫荡计划的后续情报,我们將冒险在极短时间內重新启用它!” 这个诱饵极其毒辣且诱人。 一部未被摧毁的电台,加上“积压的绝密情报”,对特高课而言,是彻底摧毁地下党通讯能力和获取核心情报的绝佳机会。 这么多绝密情报也足可以令那个叛徒鋌而走险,跟特高课联繫。 “所以,按照您的计划,我们现在需要设定一个足够隱蔽且符合电台藏匿逻辑,一个便於我们观察和控制的地点。”林学礼补充道,大脑飞速运转。 “对。地点要精心选择。”张建良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比如,法租界边缘,靠近发电厂干扰区域,有多个出入口便於撤离的老式公寓楼顶层密室…” “关键在於,这个『新地点』的信息,要通过一种看似无意的方式,透露给那几个最有嫌疑的人员。” “每个人得到的版本,在具体楼层、房间特徵、或是重启电台的具体时间段要有极其细微的差別。” “你跟沪市同志儘快列出嫌疑人名单,並且按照计划向嫌疑人分別输入不同指令..” 张建良压低声音,“例如,告诉a,入口是『天台水箱后侧的暗门』,告诉b,是『四楼走廊尽头杂物间的夹墙』;告诉c,重启信號是『窗口连续三次快速遮光』,而告诉d,则是『凌晨一点准时听到发报声』…等等。” “只要特高课的人出现在哪个具体地点,或者重点布控哪个时间段、针对哪种信號,叛徒是谁就清楚了!” “这个计划由你来负责安排最可靠的观察点,全方位监视目標建筑。” “记住,千万不要参与任何行动,你的任务只记录特高课便衣的精確布控位置以及行动时间和关注焦点。一旦锁定,立刻匯报。” 林学礼重重的点了点头:“明白,我会按照您的计划进行布置,有结果儘快匯报给您。” 说完,林学礼站起身子,张建良將他送到门口叮嘱道:“林先生,记住按时服药,有什么不舒服马上来找我,我再给您调一下药量.” 林学礼顺势答道:“谢谢张医生,我先告辞.” “您慢走” 话音落下,林学礼夹著公文包一路走远,张建良站在门口看著对方远去的背影,眉宇间恍惚有一丝忧色一闪即逝… 沪市,大西路625號,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影佐禎昭背对著门口,站在窗前,望著外面阴沉的天空。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后,这个姿態本身就意味著他此时的心情极度不悦。 办公室內还站著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的处长左鸣泉,他低著头,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大气不敢出。 影佐禎昭猛地转身,將手中的一份文件被狠狠摔在左鸣泉面前的桌子上! “谁给你们的权力?!谁允许你们將消息直接透露给特高课的?!” 左鸣泉身体一颤,连忙辩解:“影佐阁下,您请息怒!是…是调查组的松井横二课长一再逼问,態度强硬…” “他说这是涉及红党电台的大案,特高课有权知情…我们只是想共享情报,加快破案进度…” “您知道,卑职人微言轻,实在没办法推脱…” “共享情报?加快进度?”影佐禎昭逼近一步,眼神阴鷙得可怕,“什么时候金陵特务委员会要跟特高课合作?这件事情你向我匯报了吗?你向陈副主任匯报了吗?” “特高课那群蠢货只知道蛮干!万一打草惊蛇” “你们把如此重要的秘密情报来源透露给他们,万一行动再次失败,或者消息走漏,导致內线暴露甚至被清除,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帝国在华情报工作的大局,你们考虑过吗?” “八嘎雅鹿,那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为了他,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他的价值在於长期潜伏,提供持续不断的情报!” “不是用来给特高课那些莽夫去爭功冒险的!” 左鸣泉被骂得面如土色,冷汗直流,连声道:“哈依!哈依!是属下失察!考虑不周!请影佐阁下恕罪!” 影佐禎昭深吸一口气,左鸣泉的行为,让他深感不满。 最重要的是,这个机构是他一手组建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不能明著向特高课问责。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颗苹果咬了一口之后,发现里面有半根虫子一般。 令他噁心之余,又有种自作自受的颓败感。 不行,这个地方需要被牢牢掌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不確定性和內部倾轧。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影佐皱了皱眉头:“进来,” 陈阳推开门,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办公桌前方的左鸣泉,然后朝影佐躬身道:“影佐前辈,接到您的电话我就过来了,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陈桑。”影佐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下来,但这种平静下面却是难以抑制的愤怒。 “左处长和他的办事处,最近的表现令人非常失望。” “缺乏大局观,纪律涣散,我认为金陵特务委员会需要彻底的整顿。” 陈阳小心翼翼的问道:“影佐前辈,您的意思是?” 影佐看了一眼左鸣泉,朝他挥了挥手:“左处长,你先下去把铁匠的报告整理一下。” 左鸣泉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办公室。 影佐抬手,示意陈阳坐下:“陈桑,大本营方面考察过金陵特务委员会在最近半年的工作成绩,决定以此为蓝本,將原先华夏事务班重整,分为梅兰竹菊四大机关。” “往后,这里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了,” 他盯著陈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已经向本土推荐,由你接任金陵特务委员会主任的职务。” “你头脑清晰,做事有分寸,懂得权衡利弊,更重要的是,你对帝国忠诚。” 陈阳心中巨震,但他不能拒绝,因为,任何一丝的犹豫都会引来影佐怀疑。 他立刻躬身,语气带著適当的惶恐与坚决:“感谢影佐前辈信任!属下才疏学浅,恐难当此重任!” “但既然影佐前辈下令,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帝国效忠!” “很好。”影佐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但隨即话锋一转,“但是,这个位置,不是凭空就能坐稳的。你需要一份足够分量的『投名状』来证明你的能力和价值。” “红党在沪的情报网络,尤其是他们的核心领导层和通讯系统,在经歷了多次打击后,虽然受损,但依旧在顽强运转。” “我要你在上任之后,三个月內,利用委员会的一切资源,给我把他们彻底挖出来!尤其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青狐』,还有『雪莲』手中神秘消失的电台”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要看到成果,一个令所有人都没话说的成果,明白吗?陈桑。” “这就是你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任务。完成了,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特务委员会主任。完不成…你应该知道后果。” 陈阳假模假式立正道:“哈依!请影佐前辈放心!属下必定全力以赴,即使挖地三尺,也要將红党在沪的残渣余孽彻底清除!”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左鸣泉推开门,拿著一份报告走进来,双手递给影佐道:“影佐阁下,这是我们从铁匠口里拿到的信息,请您过目。” 影佐並没有接过文件,而是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陈阳。 陈阳会过意来,上前接过文件,影佐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陈桑你的能力我一直欣赏。不要让我失望。” ”是,是是..”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引蛇出洞 第205章 引蛇出洞 “陈桑,好好干..”影佐拍了拍陈阳的肩膀,然后,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畏畏缩缩的左鸣泉,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左处长,这份报告做的不错嘛!”影佐离开后,陈阳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翻看著手里的报告,手指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击著光洁的桌面。 左鸣泉站在办公桌前,微微低著头,伸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討好道:“不,不敢,这是属下该做的。” “呵呵。”一记冷笑声响起,隨后便是短暂的沉默,只有陈阳手指敲击桌面的“篤、篤”声,像小锤一样敲在左鸣泉的心上。 终於,陈阳开口了,声音不高:“左处长。” 左鸣泉身体微微一颤,连忙应道:“属下在。” 陈阳將报告扔在桌上,停下敲击桌面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两把冰冷的解剖刀,直视著左鸣泉: “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很清楚吧?” “记得…属下一刻不敢忘…”左鸣泉的声音有些乾涩。 “不敢忘?”陈阳冷笑一声,语气陡然加重,“我看你是忘得一乾二净!或者说,你根本没把特务委员会整体利益放在眼里!” “金陵那边有事我帮你出头,沪市出问题,又让我替你擦屁股.” “特么的,左处长,我帮你背的黑锅还不够吗?这才几天,你又给我搞出这么一件事来..” “你把铁匠交代的事情告诉特高课?呵呵,怎么?特务处现在很缺人吗?连你自己的本职工作都无法完成?” 一连串的质问声令得左鸣泉额头冷汗冒出:“陈主任,属下不是,不是…” “闭嘴吧你!”陈阳猛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让你说话了吗?” 左鸣泉立刻噤声,头垂得更低,陈阳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踱步到左鸣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我想知道谁给你的胆子,擅自將情报透露给特高课?嗯?是松井课长承诺给你什么好处?还是你觉得只要你抱上特高课的大腿,就能绕过我?” “私自与其它情报机构进行敏感信息交易,而且是如此重要的战略性情报!你这是严重的瀆职!” “你知不知道你给出情报的价值有多大?他是我们剷除红党地下交通站的关键,不是让你拿来去向特高课献媚去换取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功劳的!” “你把情报给特高课那群白痴,除了会打草惊蛇暴露我们的情报来源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 “如果因为你的愚蠢行为导致影佐阁下全盘计划失败,这个责任,你左鸣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左鸣泉的脸色由灰败转为惨白,吞吞吐吐的辩解道:“陈主任…我…我当时也是想儘快破获红党电台…” “想?”陈阳再次打断,语气极尽嘲讽,“你不是想,你是蠢!还不是一般的蠢..” “说实话,蠢人我见多了,像你左处长这么蠢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你以为特高课从你手里拿到铁匠的情报,完事之后还能给你记上一功?”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特高课的好处什么时候还能轮到金陵特务委员会去沾光?” “你当狗也得看清楚自己的主人是谁吧.” 他绕著左鸣泉走了一圈,冷笑道“左处长,我看你有空的时候还是多晒晒太阳,把自己晒黑一点,那样就没人说你是白痴了。” “我”左鸣泉被训得满脸红温,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陈阳回到座位上,重重坐下。“看在你还为委员会做过些事的份上,我,暂时保留你的职位。” “但是,左处长,你给我听好了。” “从今天起,委员会的所有行动,没有我的亲自批准,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所有与外单位,尤其是与特高课的信息交换,必须经过我的审核!你和你手下的人,如果再敢犯同样的错误…” “哼哼.” 陈阳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和骤然停顿的沉默,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力量。 左鸣泉一阵头皮发麻,连忙躬身:“哈依!卑职明白!卑职绝对服从陈主任的命令!绝不敢再犯!”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適时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进来。”陈阳沉声说了一句。 办公室大门被打开,情报科的科长高斌將一张纸条递给左鸣泉:“处长,竹叶青发来情报,红党会在今夜冒险启用雪莲手里的电台向外界发送情报。” “主持这次行动的很可能是红党总部刚刚派来沪市的特派员『黑桃k』,他认为这是一个可以抓到青狐跟黑桃k的好机会。” 左鸣泉瞳孔微微一缩,接过情报后连忙恭敬的递给陈阳。 陈阳打开纸条,上面写著,“凌晨一点將启用电台,此次行动由青狐负责,莫失良机.” “左处长,你怎么看?”陈阳將纸条放在办公桌上,轻轻推到左鸣泉面前。 左鸣泉瞟了一眼上面的字跡,恭敬的说道:“陈主任,我觉得竹叶青应该不会说谎,他负责沪市地下交通站情报匯总工作。” “在內部有一定的话语权。” “我觉得不简单。”陈阳轻轻敲击著桌面。 “雪莲刚刚被抓,竹叶青突然收到这么一份指令,红党的人又不是傻子,现在整个沪市的情报机构都在挖这部电台的踪跡,这个时候冒险启用电台.” “这么做的风险实在太大,我觉得里面有问题” 左鸣泉愣了一愣,小声道:“陈主任,您看会不会有这种情况,就是他们手里的情报非常紧急。” “这个特派员为了所谓的大局,不得不冒险启用电台传讯。”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陈阳抬起头,看著左鸣泉道:“左处长,好人做到底,把消息传给特高课的松井课长。” “他们不是一直在追电台,那就助他们一臂之力.” “啊。”左鸣泉有些迟疑道:“影佐阁下刚刚还说不能让特高课.” 陈阳挥手打断了左鸣泉的话语:“左处长,你方才没听见影佐阁下的话吗?” “这里的事情我做主,他们想立功,我就成全了他们,这么做有问题吗?” “这,,是..”左鸣泉应了一声,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在责怪陈阳放著大功劳不要,就这么便宜了特高课。 沪市,特高课总部。 调查组组长松井横二敲开了藤田刚的办公室大门。 “左鸣泉给的消息?”藤田刚看著松井送来的字条有些意外。 “藤田课长,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松井横二看著藤田刚的表情好奇的问了一句。 藤田刚迟疑道:“说不上来,但总觉得这份情报来的太及时。” “我们正在为雪莲的事情头疼,突然间就来了一份情报,可以锁定电台位置。” “我总觉得太巧合了一点。” 松井横二恭敬的说道:“我倒是不这么想。” “藤田课长,雪莲手里的电台是红党向外联繫的主要渠道之一。” “现在雪莲被我们抓了,他们手里的情报一下子发不出去。” “您也清楚,情报这东西是有时效的,一旦时间拖的久了,这些重要情报就没用了。” “现在他们冒险启用电台,我觉得也说得过去。” 藤田刚皱了皱眉头,思忖片刻:“好吧,这件事交给你跟南田少佐来做。” “有什么需要跟安藤君沟通一下.“ “哈衣。”松井横二微微鞠躬,快步离开办公室。 沪市,法租界,深夜,十六行码头仓库。 江风凛冽,带著浓重的水腥味。 码头区域灯火管制,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勾勒出货堆和船舶的黑色轮廓。 在仓库顶端不起眼的位置,林学礼跟代號信鸽的孙勇一左一右盯著哪个藏有电台的废弃仓库。 他们两人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看。 看清楚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向黑桃k匯报。 按照计划,雪莲负责的电台將会在凌晨一点向组织发报,林学礼抬手看了一下腕錶,借著微弱的光芒,依稀能看清楚约定时间已经到了。 突然,孙勇轻轻敲了敲屋顶的铁管,叮叮两记声音。 林学礼连忙拿起望远镜,远处,刺眼的灯光亮起,靠近三號码头废弃仓库的一片阴影里,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们没有打灯,而是用手电筒朝著另一边的仓库方向,极其规律地闪烁了三长两短的光信號! 而几乎就在三长两简讯號发出的同时,另一片区域的阴影里,也有人举起了两盏手电筒,晃了两下! 与此同时,一辆偽装成商用车的无线电侦测车也悄然启动,天线缓缓转动,但其主要扫描方向也明显偏重於附近的仓库 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时间有人会利用电台传达情报 林学礼跟孙勇趴在仓库顶端,一动也不动。 下方的检测车摇晃著顶端的天线,一遍又一遍的筛查著仓库附近是否有信號。 而在六號仓库屋檐下方,数道身影藏在阴影里,静静等待著前方传来抓捕信號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互相算计 第206章 互相算计 冬季的寒风吹过眾人的身躯,南田洋子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少佐服饰。 松井横二面无表情的看向废弃仓库,如果情报没有出错,那么,那台他们寻找了三四天的电台应该就在这间废弃仓库里面。 除了电台,更有特高课追查了很久的红党在法租界的情报小组组长,青狐。 这只狡猾的狐狸明里暗里给帝国造成了非常多的麻烦,帝国为了抓住他已经开出来三万大洋的悬赏,只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不止没有消息,到现在为止,特高课连这个青狐是男是女,是公是母,是肥是瘦都没搞清楚。 这一次要是能抓到这条大鱼,一定要让他好好尝尝特高课的手段。 远处,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松井横二脸色微动,做好隨时出击的准备。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 “报告松井课长,废弃仓库里没有电台活动的跡象。” “我们进去搜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松井横二瞳孔微缩,目光之中满是不甘之色。 “松井君,看来红党似乎知道我们要有所行动。”南田洋子猛地睁开眼睛,对於这种结果似乎並不意外。 “南田少佐的意思是,我们的行动暴露了?”松井横二瓮声道:“还是说,那个內线已经暴露了。” 南田洋子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喃喃道:“不好说,可能是临时换地方,也可能是这个內线已经被人察觉。” “不过,无论是那种情况,今天晚上恐怕没有收穫了。” “松井君,走吧。” 松井横二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他也明白南田洋子说的就是事实。 “命令,返回驻地。” “哈衣。” 沪市,南方运输部,陆运课课长办公室。 陈阳不紧不慢的翻阅著左鸣泉移交的卷宗。 窗外阴霾的天空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影佐的提拔是机遇,更是枷锁。 三个月內摧毁上海地下情报网络的命令,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他跟影佐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自然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一个极为狡猾的情报专家,手段毒辣,冷血无情。 他现在提拔陈阳是因为有用,一旦发现陈阳达不到他心中的预期,那么,隨时都会翻脸。 陈阳倒是不怕他翻脸,而是怕失去了特务委员会主任这个位置,他对於沪市情报的掌控就不能隨心所欲。 所以,如何能交出一份令影佐满意而又不伤及情报网络的成绩单就成了重中之重。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隱秘安全屋內,张建良与林学礼正在商討如何处置组织里的叛徒。 根据昨天日本人的行动,林学礼已经能够確定,出问题的就是沪市地下交通站情报员,吴福。 “吴福,代號鰱,苏州人士,於1934年加入沪市情报网络,负责资料匯总工作。” “他是钟原同志的直属下级,铁匠跟他打过交道,暂时还不能確定他是否跟雪莲有直线联繫。” “我们测试了三名同志,目前,只有吴福出现问题,还有两名同志.” 张建良皱了皱眉头:“剩下两名同志的甄別工作交给信鸽完成。” “青狐同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鰱,不能再让他对组织造成伤害。” “鰱的背叛,证明敌人的触角已经伸到了我们最核心的位置。”林学礼沉声说道:“清除他势在必行,但不能简单处决。他的死,必须发挥最后的价值,既要偿还血债,也要让敌人付出代价。” 张建良附和著点了点头:“青狐同志,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偽造一份绝密指令。”林学礼缓缓道出构思,“內容如下:因组织连遭重创,『老家』將派出一位重量级特派员『旅雁』,携新的密码本,活动经费及上级重要指示,於后天深夜23:30,在闸北区『福熙路』的『大丰纺织厂』旧仓库区进行交接。” “指定由鰱负责接收並確保『旅雁』同志的绝对安全。” “那里?”张建良对於沪市详细地形不是很清楚, 林学礼解释道:“选择纺织厂旧仓库,是因为那里地形复杂,便於设伏也便於脱身,且是鰱理论上熟悉的交通线环节。” “我敢保证,这是一份他无法拒绝的『功劳』。” “但他生性谨慎多疑,绝不会亲自露面交接。” “最大的可能是:一方面,將这个情报高价卖给特高课,引导他们去抓捕『旅雁』,自己则躲在绝对安全的地方遥控指挥,既能向日本人表功,又能最大程度隱藏自己。” “另一方面,我觉得他可能会试图核实情报的真偽,昨天日本人的行动出现紕漏,他肯定会怀疑自己是否暴露。”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想,我们很难在沪市看见他。” “所以我们准备的『诱饵』必须足够逼真。” 张建良点了点头:“你想怎么做?” 林学礼沉声道:“我会通过一条他曾经使用过、但自以为只有他知道的紧急联络通道,城隍庙的死信箱,將这份指令留给他。” “同时,我会安排一场『意外』:让我们的同志偽装成交通员,在鰱可能去核实的地点附近,进行一场看似紧急且隱蔽的『接头彩排』,故意让他不小心看见,加深其信任。” “双线操作。”林学礼眼中寒光一闪,“一旦他咬鉤,並向特高课传递情报,我会在纺织厂为特高课准备一场『盛宴』,另一方面,锄奸队將直扑他的藏身地,执行最终判决。” 张建良眉头微微挑起:“你想用情报做饵,对付特高课?” 林学礼微笑道:“如果鰱爭气一点,能够把特高课的高层拉过来,我想这份大礼一定会让他们永生难忘。” 沪市。特高课总部,南田洋子办公室。 南田洋子看著手里的审讯报告,眼中的狂热愈演愈烈。 她对“雪莲”和“钟原”的审讯陷入了僵局,严刑拷打並未能撬开他们的嘴。 这种挫败感让她变得更加偏执和疯狂。 一份关於“钟原”身体状况恶化、可能熬不过刑讯的报告放在她桌上。 她非但没有担忧,反而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南田迅速收起报告道:“进来。” “嘎吱”一声,大门被用力推开,松井横二一脸怒意的走进办公室。 “南田课长,我觉得你的审讯方式太过残忍,” “你知不知道山下君已经向藤田大佐提交了报告,”: “那个姓钟的熬不了多少时间,你再这样一味蛮干,他的口供还没问出来,我们就要为他收尸了,” “松井君,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南田的语气带著一丝淡淡的不屑。 这种態度令松井横二非常不满,不过,顾及南田的身份,他也只能强压下怒火:“不论怎样,必须停止对钟原的拷问。” “只是这样?”南田轻笑道:“我认为应该给他治疗,换上乾净衣服,提供好一点的伙食。” “然后,把他转移到霞飞路『瑞康公寓』202室,对外放出风声,就说钟原经受不住压力,精神濒临崩溃,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地吐露一些零碎信息,我们正在加紧心理攻势,突破在即。” 玛德,这女人准备玩什么样?松井横二有些不解道:“南田少佐,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松井君当了这么久的调查组组长,难道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南田的语气里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松井横二微微蹙眉,突然眼前一亮:“南田少佐准备用钟原当鱼饵,引诱那些红党来抢人?”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南田洋子轻笑道:“胆子没有,我可以给他们一点胆子。” “情报要通过不经意的渠道散发出去,公寓的看守要外紧內松。” “虽然只是演戏,但也要演全套的。” “在公寓前后故意留出一点破绽,比如换岗时间的小空隙、消防通道的锁看似老旧……” “总而言之,我要用钟原做一块诱饵,看看那些藏在地下的老鼠,会不会忍不住来营救他们的同志,或者…来灭口!特別是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特派员『黑桃k』!他一定不会放任不管!” “松井君,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鉤。” “我就不信放了这么大的饵料下去,这群自命团结的红党还能无动於衷。” 松井横二皱了皱眉头,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同意南田的计划。 便是这个时候,敲门声再度响起:“报告。” 门口传来卫兵的声音:“南田少佐,金陵特务委员会的左处长来了。” “他说他手里有一份重要情报要向您匯报。” 南田微微一愣,缓声道:“请他进来。” “哈衣。”卫兵应了一声,快步下去传达南田的命令。 不一会儿,一道肥胖的身影挪进了办公室,左鸣泉似模似样的敬了个礼:“南田少佐,鄙人左鸣泉,奉陈主任命令,將一份情报转交给您。” 吸了口气,左鸣泉沉声道:“內线发来消息,红党南方局派了一个代號为旅雁的特派员,携带新的密码本以及上面最新指示前来沪市。”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钝刀计划 第207章 钝刀计划 ”情报?”南田洋子起身接过情报,上下看了一遍。 “左处长,你做的很好,能够第一时间把这么重要的情报送到特高课,看来,你跟我们是朋友。” 松井横二不阴不阳的说道:“就是不知道,如果影佐阁下知道了你这么做,他会不会生气?” 左鸣泉愣了一愣,訕笑道:“松井课长,南田少佐,这份情报我已经向陈主任做过匯报。” “陈主任认为你们现在正在对雪莲跟老钟进行审讯,这一次情报上所说的重大指示很可能也是跟这两个人有关。” “所以,陈主任才命令我把情报送到特高课,由你们处理。” “如果没有什么別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左处长先別急。”南田起身,將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按在办公桌上:“特高课的人手有些紧张。” “接下去的任务还需要金陵特务委员会方面提供一定的助力。” “不知道左处长能不能安排一下。” 左鸣泉当即拍胸脯道:“南田少佐,只要皇军有需要,特务处一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南田洋子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嫵媚的笑容:“左处长的態度我非常欣赏,那就先谢谢你了。” 左鸣泉不觉有些心跳加速,这个日本小娘们,长的好像有那么一点带劲啊 “那我先告辞了。” 南田洋子微微鞠躬道:“左处长慢走” 看著左鸣泉离去的背影,南田洋子嘴角微微上扬,將左鸣泉送来的情报推到松井横二的面前。“松井君,你怎么看?” 松井横二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跡,眼中露出的不是兴奋,而是一抹浓浓的忧色。 “不对劲“ “红党之前派出了一个特派员主持工作,现在又突然派出一个相同等级的人过来。” “时间太短,如果是真的,那不是说他们內部对营救我们手里的老钟跟雪莲意见不统一。” “这对於一个成熟的机构来说,显得非常不专业。” “而且,这个时间也太凑巧了。” “我们刚刚才扑了个空,马上又有一份这么重要的情报送过来。” “这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打造的,痕跡太浓了,不符合逻辑。”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到现在还是不能確定上次行动失败的原因是因为內线暴露,还是因为红党临时换了地点。” “如果是因为內线暴露,他们上次就是利用內线传递假情报,实际上早已经將手里的情报发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们手里应该没有非常重要的情报才对。” 南田微微頷首:“所以,松井君的意思这个情报不可信。” 松井横二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说完,松井横二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南田:“想必南田少佐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否则,您刚才不会跟左鸣泉说那些话。” 南田哈哈一笑:“松井君的观察力很敏锐,没错,我也觉得这份情报表演痕跡太重。” “那些支那人真以为我们特高课这么好糊弄。” “隨隨便便搞一份假情报,弄个什么特派员出来,我们就会被他们牵著鼻子走。” “这也太小看我们的能力了。” “特高课能在华夏发展出数万名下线,那可不是光靠嘴巴说说的。” 松井横二赞同的点了点头:“南田少佐,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南田洋子轻笑道:“我正愁没办法让他们主动上门,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他们不是想引诱我们上鉤,我们不妨將计就计。” “松井君,老钟这边的消息你来负责。” “我跟左鸣泉陪他们演一场戏,让他们以为我们的主力被调走。” “等他们的行动队进入埋伏圈,我看他们还怎么逃出去。” 沪市,南方运输部,陆运课课长办公室。 陈阳详细审阅了一遍调度单,並且在下方签署自己的名字盖上陆运课印鑑之后,將调度单递给李寧玉。 “李秘书,把调度单送到井野君办公室,这是十一军二月份的补给,不能耽误。” “是,长官。”李寧玉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 陈阳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跟腰部,这几天一直以工作忙为藉口,留宿在艾莎家里。 倒不是他不敢回家,而是,太烦了 林宗汉似乎铁了心要把他跟沈青瑶绑在一起,陈阳对这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小丫头的確没什么多大的兴趣。 偏偏林宗汉开口闭口就是娶妻娶贤,那个沈青瑶性格纯良,长得也不错,又是沈杏山的女儿,能在事业上帮他一把。 陈阳却是嗤之以鼻,一个八股党的老大能帮他什么。 再说了,沈青瑶可没他说的那么听话,这小丫头早就被金陵特务委员会给盯上了。 上一次还是他用上司的身份强行带人出来,万一后面抓到实证,搞不好连他也要拖下水。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陈阳和声道:“进来。” 左鸣泉推开办公室大门,点头哈腰的行礼道:“陈主任,情报送到特高课了。” “不过,南田少佐希望我们能够配合他们进行抓捕行动。” “嗯?”陈阳眉头微微一紧,看来,南田也没这么好糊弄。 竹叶青將这份情报传送出来之后,陈阳明显就察觉到不对头。 这个设计的痕跡太重了。 之前竹叶青传出来的情报声称红党南方局派出了一位代號为“黑桃k”的特派员,主持老钟跟雪莲的营救行动。 这才几天,又出来一个特派员,这明显不符合情报工作的逻辑。 而且,竹叶青前一次的情报才出现失误,令特高课的人扑了个空,马上又出现第二份绝密级別的情报。 还指明要竹叶青去接收,拜託,世界上骗子这么多,哪有那么多傻子会上当。 陈阳也不知道负责这个计划的同志怎么想的,这也太看不起一个老牌情报工作者的警惕心了。 原本他想著让左鸣泉这个二百五拉著南田垫背,可现在看来,南田並没有上当。 她也在甄別这个情报的真假,或者说,她已经確定这个情报就是假的。 所以,她下面会有什么计划? “竹叶青那边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陈阳沉思片刻,拋出了一个问题。 “他想要一笔钱。”左鸣泉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句。 “想跑?”陈阳倒是不意外,不过,哪能这么轻易的让他跑了。 组织上能饶得了他,陈阳也不准备放过他。 “任务只完成了一半,他跑什么?” 陈阳右手轻轻敲击著桌面:“告诉他,钱不是问题,但是,我们要拿到沪市地下交通站的人员名单。” “左处长,你也知道影佐阁下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呢,还想坐稳这个位置。” “所以,这个人肚子里的货你得想办法全部掏出来。” “要是能做到,这个金陵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位置” 左鸣泉一阵热血上涌。 金陵特务委员会处长不过是中层干部,要是到了副主任,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阳的心思在情报机关上的比较少,如果能当上这个副主任,自己以后就是情报机构的主要领导之一。 沪市这一块就等於自己的自留地,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请陈主任放心,我一定有办法让他把知道的东西全都说出来。” 陈阳微微頷首道:“不过,左处长,手段还是要温和一点,能不撕破脸就儘量不要撕破脸。” “用钱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用暴力解决,否则,往后劝降工作就不容易展开。” “別人都会以为我们是反覆无常的小人,这样影响不好。”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左鸣泉连连点头,並且一再保证,竹叶青如果只是要钱,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末了,他又询问了一句:“陈主任,南田少佐交代的事情?” “哦,让你协助去抓人是吧?”陈阳迟疑片刻:“既然上级有指示,那你就照办,”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別给我惹麻烦就行了。” 左鸣泉当即保证道:“明白,我一定会牢记您的教诲。” 沪市,法租界,大荣纱厂废旧仓库。 这家纱厂曾是沪市民族工业的缩影,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 巨大的砖砌厂房像被掏空了內臟的史前巨兽骨架,沉默地匍匐在夜色中。 破碎的玻璃窗如同黑洞洞的眼窝,凝视著黑暗。 空气中瀰漫著絮腐败的霉味跟机器铁锈的腥味。 月光被厚重的乌云偶尔撕开一道口子,惨白的光辉短暂地洒下,更添几分鬼魅。错 综复杂的仓库,废弃的轨道,堆积如山的破损纺锤和布匹,构成了一个巨大迷宫。 由特高课行动队第二组中村勇带领的一支6人精锐小组,穿著便於行动的黑色夜行衣,凭藉高超的潜行技巧,竟然瞒过了外围的金陵特务委员会人员,提前秘密渗透到了仓库区的核心地带! “报告中村中尉,这里发现了一些人为活动的痕跡。”一名组员嘴里叼著战术手电,蹲下身子,看著地上留下的脚印。 “痕跡保存完整,时间不会太久远,”中村勇沉声道:“继续搜查,看看有没有別的发现……”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纱厂烈焰 第208章 纱厂烈焰 “中村君,这里有情况!”一名特务突然低声喊了一句。 声音响起,光束聚焦在仓库角落。 一个被黑色布袋罩头的人形被悬掛在横樑下,只有脚尖勉强触地,旁边柱子上贴著一张纸。 中村谨慎靠近,手枪指向悬掛的人形,示意部下警戒四周。 他扯下纸条,上面是用中文写的一句话:“叛徒的下场”。 “检查那个人。”中村命令。 一名特务上前,小心掀开布袋一角,拿起手电照了照,隨即后退一步:“中村君,人还活著!” 布袋里的人听到声音顿时开始剧烈扭动,发出沉闷的呜咽。 “你是什么人?”中村拿手枪顶住对方的脑袋,这个人应该不会是情报上所说的红党特派员旅雁。 对方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嘴里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 中村勇这才发现,他的嘴巴早就被人塞了一块破布,伸手拔掉对方嘴里的破布,冷声问道:“你是不是旅雁。” “太,太君,自己人啊,”那人忙不迭的说道:“我叫吴福,我的联络人是金陵特务委员会处长左鸣泉。” “左鸣泉?”中村仿佛想起什么:“你就是左鸣泉按插在红党內部的那根针。” “是谁把你绑在这里的?” 吴福苦著脸道:“我不知道,那人从背后將我打晕,我醒来就被绑在这里了。” “割断绳子放他下来。”中村朝边上的特务吩咐了一句,自己则警觉地环顾四周。 对於一个常年接触情报工作的人来说,眼下这一切太明显了,像是故意布置的。 就在绳索被割断的瞬间,中村突然注意到地面有些许不自然的隆起,周围的纺织废料堆积得过於整齐,像是被人精心整理过的,难道 “不好,撤退,有诈!”中村突然大吼。 声音出口,但为时已晚。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百米外,林学礼通过仓库玻璃窗的反光观察到日本特务全部进入预定区域,冷静地压下引爆器。 第一次爆炸並不剧烈,却精准地炸毁了仓库的主要出口。 仓库內顿时大乱,特务们惊慌失措地向唯一尚存的侧门衝去。 “镇定!小心门口有炸弹,先寻找掩护!”中村勇高声命令,一边拖著刚被解救的吴福向机器残骸后躲避。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左鸣泉率领的行动队一直在仓库外面,此时听到里面传来的爆炸,慌忙冲了进来。 手电筒光芒乱射,左鸣泉左手拿著手电筒,右手拿枪,在门口便朝天砰砰放了两枪。 一边往里冲一边大声喝道:“全都不许动,我们是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中村勇躲在机器后方大声道:“左处长,我是特高课中村勇,小心门口有炸药。” “有炸药?”左鸣泉听到话音顿时一激灵,连忙用手电照射地下。 果然,在门口位置,两根电线一直朝远处延伸,不知道另一头在什么位置。 “有,有炸弹,”左鸣泉嚇得浑身直冒冷汗,忙不迭的喝道:“退,退,快退出去。” 话音刚落,门口炸药猛然炸响,轰轰轰,三记声音响起,侧门瞬间塌方下来。 这下子前后门都被堵住,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鱼全部入网了。”废旧仓库隔壁的一栋建筑物三楼,林学礼透过望远镜观察,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 孙勇点头,手放在主引爆装置上:“中村带了六个,左鸣泉至少带了十五个,今天咱们就给他来个炒栗子,嘿嘿,一锅端。” 说罢,孙勇便打算按下手里的起爆器,林学礼抬手制止。“再等等,让他们更深入一些。” 仓库內,左鸣泉已与中村勇会合,两拨人马在恐慌中挤作一团。 “八嘎!这是个陷阱!”中村对左鸣泉怒吼。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怎么出去?”左鸣泉回吼,同时朝吴福踢了一脚,“都是这个废物害的!” 吴福嚇得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左处长,这里的地形你熟不熟悉,除了前后门,还有没有別的出路。” 中村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左鸣泉皱起眉头想了想:“底层的门窗都封死了,只能想办法从二楼窗户翻出去。” 中村勇点了点头,“那就从二楼走,楼梯在哪里?” 左鸣泉抬手指了指仓库西北方,“应该在那个位置。” 一行人聚拢一起,摆出防御姿態,利用手电筒的光芒缓缓向楼梯方向移动。 却不知道,正是这些手电筒的光芒將这些人所处的位置完全暴露在林学礼的目光之下。 “准备,”林学礼举起右手,仔细算计他们距离爆炸点的位置。 两人为了送这份大礼给特高课跟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足足两天两夜,不眠不休。 从安装炸药到埋线都是两人亲手完成的,所以,林学礼非常清楚,他们接下来要经歷什么. “按。”一声令下,孙勇重重的按下主引爆器。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支撑柱纷纷断裂,屋顶开始坍塌,火焰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 巨大的衝击波將人体像玩偶一样拋向空中,浓烟迅速吞噬了整个空间。 “乾的漂亮.”林学礼看著浓烟滚滚的废旧仓库讚嘆了一句。 “组长,该撤了吧。”孙勇扯掉起爆器连接的电线,拿出包裹,將一大二小三个起爆器放进去,然后,熟练的背上。 这东西可不好弄,用一次就丟了未免也太浪费了。 “老规矩,出了门你往东,我往西,有什么消息我们通过死信箱联繫。” “知道了,组长。”孙勇笑著回了一句。 两人快速从房子另一侧的铁楼梯下来,这个位置刚好是爆炸那个仓库的背面。 左鸣泉带来的人听到里面传来爆炸声,此时已经大呼小叫奥的从门口冲了进来。 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废旧仓库一侧的围墙边上,两道身影贴著围墙迅速找到一个悬掛著绳梯的位置,然后,轻鬆越过围墙,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数十分钟后,仓库外的街道上,法租界巡捕房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等到特高课的南田洋子等人以及特务处主任陈阳到达大荣纱厂的时候,这里早已经被烈焰所吞没。 次日,特高课指挥官办公室。 “陈课长,你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松井横二看著一旁的陈阳怒声道:“如果不是你们特务委员会传达错误情报,怎么会让我们损失六名好手。” “你知不知道,我们培养一个特工需要费多大代价。” “代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代价?”陈阳斜眼看著松井横二道:“我还没说你呢。” “你这个扫把星,我们特务委员会死了那么多弟兄全都怪你们。” “情报都送到你们手里了,你们居然连基础的甄別工作都不做就开始布置行动计划。” “左处长为了协助你们进行抓捕计划,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医生说了,他这次受伤十分严重,没有三个月下不了床。” “左处长受伤了,我们特务委员会这么多事情交给谁来做,你们来做嘛?” 松井横二毫不客气的说道:“左鸣泉受伤就是活该。” “要不是他找了个什么內线,帝国这六名勇士也不会白白牺牲。” “事情就是由你们特务委员会搞出来的,你们必须要负上主要责任。” “松井课长,我劝你说话要过过脑子。”陈阳反讽道:“没错,情报是我们提供的,可是,最终决定权在你们而不在我们。” “左处长提供情报给你们,帮助你们抓到雪莲跟老钟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跳出来说这个锅要给我们背。” “有功你们领,有过我们当,你把我们特务委员会当成什么了?” “明明是你们没有能力,害的我们损失惨重,现在还要反过来指责我们不对。” “松井课长,菜就多练,我们特务委员会就这么几个人,背不动这么大的黑锅。” “八嘎,你侮辱我,”松井横二喷著粗气道:“我要跟你决斗。” 陈阳冷笑道:“决斗,好啊,输了可別找你爹告状” “嘭。”办公桌背后的土肥圆看到两人越说越离谱再也按捺不住了。 “你们两当我死了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轮的到你们两在这里喊打喊杀?” 土肥圆一发火,两人顿时沉默不语。 “松井君,你先下去,把这次行动过程写份报告交上来。” “哈衣。”松井横二微微鞠躬,不情不愿的退出办公室。 土肥圆看著陈阳脸色缓和了一丝道:“陈课长,这次行动的失败正確来说不应该怪罪到你们头上。” “毕竟你们也是奉命协助。” 陈阳微微鞠躬道:“多谢土肥圆阁下理解。” “理解归理解,但你们该负的责任也不能推脱。”土肥圆沉声道:“情报毕竟是从你们手里传过来的,出了事情就想置身事外也没这么容易。” “陈课长,现在还有一个补救的方法,老钟跟雪莲还在我们手里。” 陈阳表情微微有些讶异:“土肥圆阁下,您想说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第209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帝国战士的鲜血不可以白流。” 土肥圆沉声道:“陈桑,我这里还有一个计划,希望你可以协助特高课一起完成。” 说著,土肥圆从文件堆里面抽出一份计划书,轻轻推到陈阳身前。 陈阳双手接过来,打开文件夹,文件上方印有菊纹的机密標识,下面就写著四个大字。 “钝刀计划” 整个计划书也不过几百字,陈阳很快就看完,看到落款名字,陈阳眉头微微一紧:“南田少佐想利用老钟当诱饵,让红党来抢?” “土肥圆阁下,我认为还是需要考虑,考虑。” 土肥圆看著陈阳道:“理由呢?” “红党刚刚对我们实施了报復行动,南田少佐马上拋出这么一份诱饵,这里面有没有问题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 “不要以为我们的对手都是一些没有脑子的傢伙,如果真的这么容易上当,帝国围剿那么多次也不会一无所获。” “陈课长的意思,我设计的计划根本没用?”便是此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 “南田少佐,我不是说计划没用,而是说你现在拋出这个计划很容易被红党识破。”陈阳耐著性子解释道:“与其在瑞康公寓设伏,还不如把地点放在半路上。” “兵法有云,围三闕一。” “你不给人家留一条活路,人家怎么会轻易涉险?” 南田沉声道:“陈课长,作为运输课课长,我相信你的专业,不过,对於情报工作,我觉得你还是个外行。” “你大概小看了红党对於同伴的情谊。” “而且,也小看了这个老钟对於红党的重要性。” “我已经让人放出风声,这个老钟已经精神奔溃,开始交代一些內幕消息。” “这种情况下,你认为红党还能坐视不理。” “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趁老钟没有交代之前杀人灭口。” “要么就是鋌而走险,把人救出去。” “坦白说,陈课长你本职工作是运输,这个情报工作还是让我们专业的人来策划。” 她说我是外行,外行,行…… 陈阳皱了皱眉头,问出最尖锐的问题:“南田少佐怎么肯定明知道是陷阱,他们还会来?” 南田洋子微微一笑,眼眸中浮现一丝疯狂的味道:“因为他们是红党。” “陈课长,不要用你在金陵政府里做事的那一套规则来衡量红党的心理。” “华夏有句话叫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陈阳闻言顿时沉默下来,半晌,朝土肥圆鞠躬道:“如果南田少佐坚持,我们特务委员会可以派人协助,不过,我不想我们的人再受到什么损失。” “土肥圆阁下,南田课长,运输部还有很多工作,我先告辞。” “陈课长,慢走啊。”南田笑著说了一句。 等到陈阳离开,土肥圆起身道:“洋子,这次行动你有没有把握,中村君的死我可以帮你把责任推给松井君,但如果这次你还失败。” “我想大本营会重新考虑你是不是適合担任领导职务。” 南田洋子恭敬的说道:“老师,我承认中村君的事情上,我似乎有点低估了红党的手段,想不到他们居然会使用炸药这么卑鄙。” “不过,这一次您请放心,我已经做了详细计划,一定不会再出紕漏。” 土肥圆皱了皱眉头,思忖半晌:“洋子,这次计划我想让藤田负责,你来辅助” 南田洋子脸色微变:“老师,你还是信不过我?你要我把到手的功劳拱手让人?” 土肥圆淡淡的说道:“不是信不过,而是我认为有功跟无过两者之间,你选择后者比较合適。” “况且,抓捕老钟的工作一直都是藤田负责,只是因为松井君跟安藤君没有太多的精力,我才让你去抓捕雪莲。” “这个计划交给藤田也说的过去,本来就是他的事情。” “你执意要抢过来,如果是个坑还好说,但要是立了功,你就是以下属身份抢上司的功劳。” “这对你来说,並不是一件好事。” “洋子,做领导不是要你盯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你要学会团结。” “我明白了,老师,我会好好协助藤田大佐的。”南田洋子说道“好好协助”这几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语气。 任谁都能听出她的不满,没等土肥圆说话,南田洋子鞠了个躬,快步离开办公室。 “誒,”土肥圆看著这个学生也有些头疼,南田作为一个特工非常合格,但是,作为领导. 差的有些远啊,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转变自己的思想不要把我功劳看的那么重。 要不然…… 沪市,法租界。 瑞康公寓203室內,窗帘紧闭,只开著一盏昏黄的檯灯。 老钟衣衫襤褸,脸上带伤,被绑在椅子上,低著头,看似昏迷。 房间角落,特高课高级课长藤田刚穿著便服,慢条斯理地用白手帕擦拭著眼镜。 南田洋子一身干练的风衣,站在窗边,透过窗帘缝隙冷冷地观察著楼下湿漉漉的街道。 “都安排好了吗?”藤田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南田洋子没有回头,“藤田大佐请放心,行动组的人已经就位。楼下的餛飩摊、对面书店的店员、还有街角修理自行车的,都是我们的人。” “公寓前后门、以及所有可能潜入的路径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只要他们来,绝无可能逃脱。” 藤田戴上眼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青狐』很狡猾,就像一条狐狸一样。” “他的资料在特高课早就备了案,但我们始终无法確定他的身份,这一次参与行动的还有苏浙行动队,都是些不怕死的亡命徒。” “南田少佐,你很聪明,用老钟这块臭肉,钓这些急於护主的猛犬,再合適不过。” 藤田走到老钟面前,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你猜,你的同志会不会来送你最后一程?还是…会来陪你一起上路?” 老钟艰难地抬起头,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哑地冷笑:“白痴…” 藤田嫌恶地鬆开手,再次用手帕仔细擦拭手指:“是不是白痴,很快就有分晓。” “南田少佐,记住,我要活的『青狐』,至少要留一口气问出口供。” “明白。”南田洋子眼神锐利如刀:“请藤田大佐放心,我会很有分寸的。” 马路对面,一家咖啡馆二楼。 林学礼换了一身租界办事员的装束,身穿洋服,戴著礼帽,帽檐压得很低,假装阅读报纸,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对面的瑞康公寓。 坐在他对面的就是他的搭档,代號为信鸽的组员孙勇。 他的模样就显得有些焦躁,不时地看著手錶。 “组长,从早上到现在,进出的人並没有什么特殊的,您確定情报没有出错?” “他们难道就这么放心?” “情报应该是真的,不过,信鸽同志。这地方却未必如同我们看到的这般简单。” “太安静了…”林学礼低声道“老钟被捕超过24小时,按照惯例,特高课要么紧急审讯,要么转移至虹口司令部。” “现在却如此『恰好』地让我们知道他还被关在法租界这个並不算隱蔽的公寓里…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像个等著我们伸头的套。” “他们很清楚,老钟知道太多重要关係和绝密档案,一旦开口,整个沪市的地下组织將会面临灭顶之灾。” “他这是逼得我们不得不鋌而走险。” 林学礼的目光扫过楼下:那个餛飩摊老板手上的老茧位置不对,不像长期握勺的 书店店员过於关注街面,而非店內的书籍;修车匠的工具摆放得太整齐,而且轮胎气门芯的型號… “你看那个修车匠,”林学礼示意,“他脚下那个『损坏』的自行车轮胎,气门芯是新的,甚至还没沾上泥水。” “他在假装忙碌,根本没真正修过车。” 孙勇顺著目光看去,脸色一变。 “还有,”林学礼继续道,“公寓三楼那个窗口,反光角度不对,里面有人,要是我没猜错,这会儿里面正有人拿著望远镜看著楼下的一举一动。” “这是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就等我们往里跳。” 孙勇焦急道:“那怎么办?难道放弃老钟?” “不能硬闯。”林学礼大脑飞速运转,“特高课的藤田刚最喜欢玩弄人心…他或许在期待我们做出某种『符合逻辑』的绝望尝试。” “他想让我们用同志们的性命做代价去尝试?”孙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林学礼点了点头,压低声音:“不要急,现在我们双方都在等机会。” “他们在等我们出手,我们则在等他们露出破绽。” “现在就要比一比谁更有耐心。” 孙勇担心道:“可万一老钟真的撑不下去,说出了一些机密。” “不会,”林学礼沉声道:“信鸽同志,要相信自己的同志。” 话音刚落,长街上出现几辆黑色轿车,轿车很快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下了车。 咖啡厅里的林学礼脸色骤然一变,喃喃道:“他怎么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逼他们出来 第210章 逼他们出来 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的人正是陆运课课长兼金陵特务委员会主任陈阳。 原本这些事情是不需要陈阳亲自来的, 前两天左鸣泉在大荣纱厂废弃仓库被红党埋伏,一行人重伤四人死了十一人。 特高课方面六人小组全部死翘翘,就连叛徒吴福也死在爆炸之中。 左鸣泉等人在爆炸时处於队伍后方,这才侥倖留了一口气。 不过,他也不好受,断了四五根骨头,大腿大面积烧伤,起码住院三四个月。 所以,特务委员会的工作便由陈阳来负责。 ”陈主任,人都到齐了。”行动处大队长凌靖从后方车子下来,小跑上前,恭敬的说了一句。 陈阳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和声道:“凌队长,这几天要辛苦兄弟们了,” “不过,没关係,只要任务顺利,每个人多发一个月的餉银,这年关也快到了,让兄弟们也好好过个年。” “谢谢陈主任体恤,”凌靖顿时大喜。 还是陈主任大气,一出手就是一个月的餉银,左鸣泉那货都恨不得把下面的薪水全给贪了,哪像陈主任这般.. “吩咐下去,按照特高课安排的计划做事,大家负责外围警戒,都放聪明点.” “放心吧,”凌靖转头道:“兄弟们,大家听好了,主任说了,这次活乾的漂亮,大傢伙通通有赏。” “要是谁犯错了,別怪老子不讲情面,听到了吗?” “是,大队长。”眾人应了一声,很快按照之前部署,各自找好位置, 咖啡厅二楼,林学礼默默的看著下方发生的一切,半晌,林学礼起身道:“走吧。” 孙勇皱了皱眉头:“组长,不再看看?” 林学礼低声道:“不用了,想正面强攻基本上没戏,我们只能另想办法” 孙勇眼前一亮:“组长,你想到办法了?” 林学礼没有回答,却是莫测高深的笑了笑。 沪市,法租界,回春堂。 林学礼和张建良在安全屋內激烈討论。 “人必须救!时间不等人!”林学礼:“救,但不能按敌人写的剧本演。” “特高课布的局看似完美,但有几个关键弱点。” 张建良狐疑道:“什么弱点?” 林学礼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第一,法租界的特殊性。” “特高课大规模布控必须相对隱蔽,不能像在日侨区一样明目张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让金陵特务委员的人来协助,在法租界布控,他们的行动受到巡捕房一定程度的制约。” “第二,信息传递的延迟性。他们的布控命令下达后,各点位之间的信息协同需要时间,且在外围监视点与203室核心之间,存在信息传递的物理间隔。” “第三,人的心理,藤田刚这个人我们打过交道,蛮横,霸道且傲慢,他预设我们会强攻或巧取203室本身。” “特高课的人注重执行和纪律,但思维模式容易被上级的预判所框定。” “所以,我们的行动不能按照他们预设的目標,跟他们硬碰硬.” 张建良频频点头:“青狐同志,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所以,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林学礼重重的敲了敲桌子:“想攻进去不容易,那我们就想办法把他们逼出来。” “在路上动手” “路上?”张建良迟疑道:“外面有二十几个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加上特高课的行动小组,加起来足有四五十人。” “我们现在只有十七人,双方人数占比差距太大,你还要选择在路上动手?” 林学礼將预先做好的计划递给张建良,“特派员同志,你看下这个计划行不行。” 张建良接过纸张,借著灯光仔细看了一遍。 这是林学礼专门设计的行动计划。 第一步便是让信鸽孙勇化装成电力公司职员,以检修线路为名,试图进入瑞康公寓楼內总闸所在处。 此举目的有二:一是確认公寓电力线路布局,二是故意引起特高课暗哨的警觉,强化对方“红党可能在打公寓主意”的判断,让他们的注意力更集中在建筑物本身。 第二步,切断通讯在约定时间,另一组队员潜入瑞康公寓附近一条街的电话线路节点,精准剪断通往瑞康公寓的电话线。 这剥夺了203室內松井与外部布控点最便捷稳定的通讯方式。 第三步,製造必须由內部人员外出处理的紧急事件,同时,之前侦查电力线路的队员,在公寓楼外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对供电线路做了手脚,导致公寓突然全面停电。 法租界公寓停电並不罕见,不会立刻引发全面警报,但却是必须处理的状况。 更重要的是,林学礼判断,203室內可能会使用檯灯等电器。停电会带来短暂黑暗和心理波动。 而停电和电话中断,会迫使203室內的人必须派人外出查看情况或联繫上级。而外出的人,会成为目標。 接下来就是行动重点,那便是製造混乱,浑水摸鱼,迫使藤田將人带出来。 这个行动分为两个阶段,將前来行动的苏浙游击队队员分为两组,一组精锐的苏浙行动队队员,埋伏在公寓出入口附近最佳伏击点。 另一组则以声东击西的计策,將门口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引开。 特高课的人不会去管金陵特务委员会的死活,他们肯定会把重点放在如何伏击上面。 但是,在没有电的情况下,他们很难確定人员数量。 看到这里张建良放下计划书道:“青狐同志,我觉得这个计划好像不够严谨。” “特高课的行动队肯定是在瑞康公寓內部布控。” “即便你能够在外围製造混乱,但他们內部纹丝不动,我们也很难有机会。” “而且,你说的製造混乱,你怎么能確定他们会乱起来。” 林学礼仿佛极有把握道:“我们的人是不多,不过,我们还能找到一些,盟友。” “盟友?”张建良有些不明所以。 林学礼淡淡的说道:“您对於法租界的形势可能不是很熟悉。” “日本人选择在这里布控就是看准了我们会鋌而走险,因为,在这里他们不可能派驻大量人员。” “至少宪兵就无法进入法租界。” “而我们的盟友,就是法租界的巡捕。” 张建良愣了一愣,缓缓道:“说下去。” 林学礼缓声道:“我是法租界公董局办事员,对於法租界巡捕巡逻路线跟人员非常清楚,” “瑞康公寓路段的巡逻时间分为早中晚三班。” “晚班人员会在晚上七点前后巡逻到公寓附近,” “如果这个时候看到瑞康公寓停电,而且,又起了烟雾,他们於公於私都要进去查看。” “特高课的人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朝巡捕房开枪。” “只要人一多,他们就无法保证是不是有我们的人混在里面。” “为了安全起见,这个时候,他们就只能撤退至別的安全点,或者返回特高课。” “所以,这里”林学礼重重的敲在瑞康公寓跟外界的交接处,“就是我们动手最佳的位置。” 张建良皱了皱眉头:“可是,你觉得巡捕不会帮助日本人对付我们吗?” 林学礼轻声道:“这个我有把握,负责巡逻的探长郭畅跟日本人是死对头。” “他不会听从藤田的命令,顶多就是在一边看戏。” “不过,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三分钟,只有三分钟。” “为什么?”张建良还是有些不明白。 林学礼指著地图上的一个位置淡淡的说道:“因为,这里距离瑞康公寓只有三分钟的路程。” 张建良一脸疑惑的看著林学礼:“我还是不大明白。” 林学礼道:“特派员同志,我们手里加上游击队跟我的人一共不到二十人,” “人手就是我们最大的问题,” “所以,引开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最多只能是三个人。” 张建良惊声道:“你想用三个人把特务委员会二十几个人调开,这可能吗?” 林学礼点了点头:“当然有可能,因为,他们的头在那里。” 张建良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明白 “这里是特务委员会主任陈阳回家的必经之地。”林学礼轻声道:“如果这群特务听到领导的车子被红党袭击,你觉得他们还坐的住吗?” “到时候只要有人衝到瑞康公寓门前大声喊,不好了,陈主任的座驾被红党袭击了。” “那些人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救驾,到时候,我会在对面咖啡厅楼顶发出行动信號,偽装成电力检修员的孙勇就会启动发烟装置。” “人为造成浓烟滚滚的效果。” “我这么解释您能理解了吧?” 张建良右手缓缓敲击著桌面,似乎在考虑林学礼设计的计划是否可行。 半晌,张建良轻声问道:“青狐同志,您认为这个计划成功率有多少?” 林学礼皱了皱眉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到三成。” “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如果您建议要强攻的话,我觉得一成机会都没有” 张建良嘆了口气:“好吧,这次计划交给你负责。” “如果情况出现变化,或者局势不可控,立即撤退,老钟的命是命,同志们的命也是命。” “我们必须要为同志们的性命考虑。” “是“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慷慨赴义 第211章 慷慨赴义 沪市,福煦路,瑞康公寓.. 雨声淅沥,敲打著玻璃窗。墙上掛钟的秒针一格一格跳动,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距离瑞康公寓不远的一间狭小阁楼里,林学礼正透过高倍望远镜观察著瑞康公寓。 “情况如何?”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特派员张建良踱步而来,眉头紧锁。 他是十日前接到苏北根据地命令,秘密从港岛潜入沪市,此行的目就是营救老钟。 林学礼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比想像的更糟。特高课在公寓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明哨十二个,暗哨至少四个,加上房间里的人,估计有二十三人左右,而且,每个进出公寓的人都会被严密监视。” 张建良一拳砸在墙上:“但我们不能放弃老钟,他手里不仅有大半个地下交通站的人员名单,还有许多机密文件。” “若是他真的撑不下去,整个华东地下组织都会遭受毁灭性打击!” “正因如此,特高课才以他为饵。”林学礼终於转过身,“这是个阳谋,我们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闯。” “特派员同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行动计划已经制定了,就按原计划执行。” 张建良沉默片刻,轻声道:“青狐同志,你我都知道,这个计划成功率不足三成。” “藤田可不是普通对手,他指挥特高课多年,向来以狡猾多诈著称。我担心…” “没有时间担心了!”林打断他,“无论是三成还是一成,我们都要拼一拼。” 窗外雨声渐急,林学礼的目光重新投向望远镜中的瑞康公寓。 雨幕中,那栋巴洛克建筑犹如蛰伏的巨兽,等待著猎物自投罗网。 晚七点十五分,福煦路与福开森路交界处。 雨水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如同万千银线倾泻而下。 周良站在街角书店的雨棚下,假装翻阅手中的报纸,目光却不时扫向路口。他是苏浙行动队的老队员,经验丰富,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与危险性。 远处,一辆黑色別克轿车正缓缓驶来。 如果林学礼的情报没错,那么这辆汽车金陵特务委员会主任陈阳的座驾。 周良这次行动的目的,就是以袭击座驾为理由,调开瑞康公寓外头那群特工。 他只有三分钟时间,林学礼计算的非常清楚,从瑞康公寓到这里距离约八百米。 这边发动袭击,三分钟后就要撤退,因为瑞康公寓也同时要发动袭击。 周良深吸一口气,將手伸进大衣內侧,握紧了藏在腋下的毛瑟手枪。 按照青狐的计划,他不需要真的刺杀这位陈主任,只需製造足够大的动静,吸引特务的注意力。 汽车越来越近,车窗上掛著雨帘,看不清车內情况。 “三,二,一,”他默默计算著轿车的距离,猛地拔枪衝出雨棚。 “砰!砰!” 两声枪响划破雨夜的寧静。 子弹精准地击中別克轿车的前轮胎,车辆顿时失控,撞向路边的消防栓。 巨大的衝击力使车头变形,水柱冲天而起。 “杀人啦!杀人啦!”预先安排好的行动队员在人群中大喊,街道瞬间陷入混乱。 行人四散奔逃,商铺纷纷关门,哨声四起。 周良趁乱向天空又开了两枪,隨后迅速混入惊恐的人群中。 周良率领的小组一共三人,他的任务是製造混乱,逼停陈阳的座驾,之后,小组组员罗峰会惊慌失措的边跑,边散播陈阳座驾被红党袭击的消息。 接下来的计划就要交给埋伏在对面楼顶的狙击手小方。 他的任务是要拖住敌人十到十五分钟,为苏浙两区行动队的同志们爭取时间。 按照计划,罗峰在听到枪响之后便朝相反的地方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瑞康公寓內的松井横二也接到了报告。 “组长,福煦路与福开森路交界处发生枪击事件,目標是陈主任的座驾。” “外围警戒的特务委员会特工在大队长凌靖的带领下,全都跑去增援了。” 松井眉头微皱:“陈阳?他怎么会在那里?今晚他不是应该去虹口参加晚宴吗?” 来人沉声道:“不清楚,但现场確认是他的车。袭击者使用了制式武器,手法专业。” 松井沉思片刻,忽然冷笑:“好一个声东击西!『青狐』果然出手了。” “这个时候,红党会去刺杀陈阳,这么明显的计策都看不出来。” “这明显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小山君,传令下去,各点位加强警戒,特別是后巷和小路。真正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晚七点十八分,瑞康公寓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203室內,南田洋子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柄。 松井横二却显得异常平静:“终於来了。” 此时,偽装成电力公司修理工的孙勇也看到了对面咖啡厅楼顶出现的红色旗帜。 这是让他动手的信號。 孙勇闪进卫生间,迅速反锁房门。他从工具箱底层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装置——这是根据苏联技术仿製的简易发烟器,能够在短时间內產生大量浓烟。 “呜呜。”街道上响起了巡警的哨声。法租界巡捕房的巡逻车如期而至,停在公寓门口。 四名巡捕下车查看停电情况,正好与门口的特高课便衣发生了爭执。 “就是现在!”孙勇启动发烟器,將其塞通风管道,然后迅速从窗口爬出,藉助排水管滑到二楼阳台。 浓烟很快从通风口瀰漫开来,虽然没有灯光,但不影响別人看到烟雾顺著二楼通风口四处肆虐。 “起火了!”有人用日语大喊。 203室內,松井横二终於变色:“怎么回事?” 南田洋子衝出门外,看到浓烟正从通风口涌出:“组长,可能真的起火了!必须立即转移!” 松井咬牙切齿:“好一个『青狐』,竟然来这一手!通知各队,按预定路线转移目標!” 房间里的两名特高课特工粗暴地拽起老钟,並且套上头套, 两个特工一左一右挟持著老钟快步走向后门。 南田洋子带人在前面开路,松井则留在203室指挥全局。 后巷里停著两辆黑色轿车,发动机已经启动。 雨水敲打著车顶,发出单调的声响。 南田警惕地扫视著小巷两侧。雨夜能见度很低,但她凭藉直觉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太安静了,连往常的野猫叫声都没有。 “小心埋伏!”她低声警告,同时举枪示意。 就在这一瞬间,枪声大作! 埋伏在两侧建筑內的十余名苏浙行动队同时开火,子弹如雨点般射向特高课队伍。 首当其衝的两名特工应声倒地,鲜血混著雨水在青石板上蔓延。 “掩护!找掩护!”南田一边还击,一边指挥剩余人员向后撤退。 训练有素的特高课行动组迅速依託车辆和墙角组织反击,火力凶猛而精准。 老钟被按倒在地,子弹呼啸著从他头顶掠过。 噠噠噠,密集的机关枪声音不断响起,;老钟虽然看不见,但他能听到双方交火的激烈声响,以及中弹者的惨叫声。 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告诉他,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了,特高课的火力和反应速度远超预期。 “为了胜利!”忽然,一个粗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老钟心中一颤,那是沪市行动队副队长赵大勇的声音。 紧接著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赵大勇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暂时压制了特高课的火力。 “衝过去!救老钟!”又有人喊道。 隨之而来的枪声更加密集了。 老钟能听到身体倒地的声音,有的是日本人,有的是自己的同志。 泪水混著雨水从他脸上滑落,他知道每一声枪响都可能意味著又一个年轻生命的消逝。 必须阻止这种无谓的牺牲!老钟艰难地抬起头,透过头套的缝隙观察著战况。 行动队员被火力压制在巷口,根本无法靠近。 特高课的人正在重新组织阵型,一旦他们形成合围,所有参与行动的人都难逃一死。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老钟做出了决定。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挣脱了按著他的手,踉蹌著站起身子。 “不要管我!快撤!”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同时向著巷口的方向衝去,这个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南田洋子也愣了一下。 子弹从他身边掠过,一发击中了他的右腿。 老钟踉蹌了一下,但仍然坚持站著。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活著离开了,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必须完成两个任务:一是让同志们及时撤离,减少牺牲,二是將那个至关重要的情报传递出去。 那是沪市地下交通站情报员的名单 老钟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了那组他铭记於心的数字: “7662—5362!” 喊声在枪声暂歇的瞬间显得格外清晰,迴荡在雨夜的小巷中。 紧接著,一连串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 老钟感到一阵剧痛,身体向后倒去。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时刻,他似乎看到了远方一抹微弱的光亮,如同暗夜中的孤灯,在雨中倔强地闪烁著。 然后,一切归於黑暗.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这组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212章 这组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九三九年一月二十五日,沪市,特高课总部。 雨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会议室內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 土肥圆將军坐在长桌尽头,面色阴沉如水。 长桌两侧分別坐著藤田刚大佐、南田洋子, 以及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主任陈阳。 会议室內的空气几乎凝固,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著一层寒霜。 “所以,”土肥圆缓缓说道,“一次精心策划的围剿行动,出动特高课和特务委员会四十余名精英,不仅让『青狐』和他的行动队全身而退,还损失了五名帝国特工,最后只得到一具尸体和一组莫名其妙的数字?” 藤田大佐站起身,深深鞠躬:“將军阁下,此次行动未能达到预期效果,我负全部责任。但是.” “但是什么?”土肥圆冷冷打断,“我听说行动失败是因为有人提前转移了诱饵?” 南田洋子脸色一白,急忙起身:“將军,当时情况紧急,瑞康公寓內部出现不明火情,法租界巡捕在现场捣乱,如果不紧急转移目標,我们整个行动都可能暴露!” “不得已,我只能启动应急预案.” “应急预案?”陈阳冷笑一声,插话道,“南田小姐,据我所知,巡捕到达是因为你们的人擅自製造火灾假象?” 南田洋子猛地转头看向陈阳:“陈课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是因为你们特务委员会的人无故离开布控岗位才是导致行动失败的关键。” “荒谬!”陈阳拍案而起,“我的座驾被红党袭击,我的手下明明报告,枪击事件发生后,希望得到特高课支援,你们明確表示无法派出支援!现在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怎么?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我的手下担心我的安全有什么错?他们只是想保护我,这又有什么错?” 南田洋子冷笑道:“可是你陈课长不是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你身上连一块皮都没掉,这就是维护你的后果?”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就是调虎离山计。” 陈阳反讽道:“南田小姐,你不在现场怎么知道我处境不危险。” “你们工作失责,又准备把锅甩到我们身上?” “哪有你们这么做事的”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领导能力是否合格。” 南田洋子还想反驳,土肥圆突然重重一拍桌子:“够了!”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土肥圆缓缓站起,踱步到窗前,背对著眾人:“帝国正在华夏战场面临关键转折,沪市作为远东情报中心,不容有失。而你们..”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却在为一次失败的行动互相推諉责任!” 土肥圆走到南田洋子面前:“南田少佐,你擅自决定转移目標,导致行动计划被打乱,这是事实吗?” 南田咬牙道:“將军阁下,当时情况” “是,还是不是?”土肥原的声音陡然严厉。 “.是。”南田低下头,“但我认为这是当时最合適的选择。” 土肥圆看向藤田刚大佐:“藤田君,作为行动总指挥,你没有预料到各种突发情况,预案不足,指挥失当,这总是事实吧?” 藤田刚深深鞠躬:“哈依!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土肥圆看向陈阳道:“陈课长,有时候你也要好好管管你的下属,遇见事情要冷静一些。” “哪怕他们在现场留了一半人手,从后面包抄,这次行动也不会一无所获。” “我知道你们特务委员会不属於特高课指挥,但既然是协助,还希望你们下次能表现的专业一点。” 呃,这算是指责吗?听著好像是在指点对方的不足?土肥圆阁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南田洋子跟藤田刚眼中都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陈阳起身微微鞠躬道:“將军阁下,我回去后会好好管教下属。” 土肥圆走回座位,环视一圈后,缓缓坐下:“那个叫老钟的红党特工,临死前喊出的数字,7662—5362,有什么进展?” 藤田刚开口:“我们正在全力破解。初步判断可能是某种密码或坐標,但还没有突破性进展。” 南田补充道:“我们已经排查了沪市区域內所有电话號码、车牌號、保险箱號码等相关数字组合,没有发现匹配项。” 陈阳犹豫了一下,说:“有没有可能只是临死前的胡言乱语?或者某种误导?” 土肥圆摇摇头:“根据你们的行动报告,这个老钟是个经验丰富的特工,在那种情况下,他不会浪费最后的机会说无意义的话。” 他顿了顿,环视三人:“我要你们成立一个联合调查组,由藤田君负责,南田少佐和陈主任全力配合,集中破解这组数字的含义。: “这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线索,可能关係到红党在沪市乃至整个华东地区的地下网络。” “哈依!”三人齐声应道。 土肥圆摆摆手:“下去吧。记住,帝国的事业不容再有闪失。” 三人鞠躬退出会议室。 走廊里,气氛依然凝重,藤田刚看了看南田和陈阳,沉声道:“二位,既然將军有令,我们就暂时放下成见,通力合作。”“ 下午三点,在我的办公室召开第一次分析会,没有问题吧?” 南田和陈阳对视一眼,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么,”藤田刚的目光变得深邃,“在会议之前,请二位也思考一下这组数字可能的意义。” “我有一种预感,答案可能比我们想像的更加重要。” 说完,他转身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迴荡。 下午三点,沪市联合特高课,藤田刚大佐的办公室。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红木办公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藤田刚、南田洋子和陈阳围坐在桌前,中间放著一张白纸,上面写著“7662—5362”。 “开始吧。” 藤田刚缓缓说道,“每个人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南田少佐,你先来。” 南田洋子点点头,拿出一个笔记本:“我查阅了最近三个月所有与共党有关的密码通信,发现他们经常使用数字代码表示时间、地点和人员代號。” “根据这个模式,『7662』可能表示日期和时间——7月6日6点20分,或者7月6日下午2点(14点)。”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5362』可能是一个坐標或者电话號码。” “我让人查了所有以5362结尾的电话號码,共有十七个,分布在各个区域,包括一些外国公司和领事馆。” 陈阳摇头道:“南田少佐的这个思路太宽泛了。如果真是电话號,为什么前面要加另一组数字?我认为这可能是一种图书密码。” “图书密码?”藤田刚挑眉。 “是的,”陈阳解释道,“按照我的判断,红党经常使用特定版本的书籍作为密码本。数字可能代表页数、行数和单词位置。比如说,76页第6行第2个词,和53页第6行第2个词。” 南田反驳道:“但那需要知道他们用的是哪本书。沪市中央图书馆藏书数十万,这如同大海捞针。” 藤田刚沉思片刻,说:“二位说的都有道理。但我有一个不同的想法。”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两组数字:“你们看,7662和5362,如果把它们看作是坐標呢?” “坐標?”南田和陈阳同时问道。 藤田刚点点头:“上海的地理坐標大约是北纬31度,东经121度。这些数字可能表示更精確的位置。比如说,北纬31.7662度,东经121.5362度。” 陈阳摇头:“藤田大佐,这个坐標点在长江入海口附近,几乎是在水中,不太可能。” “什么入海口,陈课长怎么能肯定这个坐標是在入海口附近?”南田第一个不信。 陈阳冷笑道:“南田少佐似乎忘记了陈某人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你说情报我可能不如你,但是你要说坐標,运输线之类的话题。” “恐怕十个南田少佐捆在一起也不如陈某人的一根手指头。” “八嘎。”南田顿时火冒三丈。 “好了,”藤田刚有些头疼,“南田少佐,陈课长没说错,那个坐標的確是在入海口。” “我的意思会不会有红党的连络船停在那里,或是经常在那里出没。” 陈阳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海军巡逻船一直掌控长江水域,我从来没有收到过关於那个地点任何异常报告。” 办公室陷入沉默。三人盯著那组数字,仿佛它能突然开口说话,揭示其中的秘密。 突然,南田洋子眼睛一亮:“也许不是数学坐標,而是某种代號?” “我记得去年破获的一个共党地下电台,他们的密码中就使用数字表示人员代號。7可能代表第七区,6代表第六小组,62可能是特工编號。” 陈阳冷笑道:“那另一组数字呢?53和62?按照这个逻辑,就是第五区第三小组第62號特工?太混乱了。” 南田洋子微微嘆了口气,出奇的没有反驳。 的確,按照她的逻辑,无法解释后面这组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老钟到底是想跟红党传递什么信息.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有问题,我负责 第213章 有问题,我负责 南田沉默片刻,提出最后一种设想:“藤田大佐,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减法或者加法?7-6=1,6-2=4,组成14;5-3=2,6-2=4,组成24?但1424又代表什么?” “或者乘法?7x6=42,6x2=12,组成4212;5x3=15,6x2=12,组成1512?” 藤田刚蹙眉道:“这样隨意组合,我们可以想出无数种可能。” 嘆了口气,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街道:“老钟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传递这个信息,一定是因为它极其重要。” “我们每耽误一分钟,红党就可能提前一步利获得这个信息。” “数字可能有多种解读方式。南田少佐,你负责继续排查电话號码和坐標的可能性;陈主任,你负责查证图书密码的可能性,还有,左鸣泉是最早布控老钟行踪的人,我想知道,他手里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你回去好好整理一下这方面的情报,有什么发现立即匯报上来。” “哈依!”两人齐声应道,快步离开办公室。 藤田刚独自站在桌前,凝视著那组神秘的数字。 阳光渐渐西斜,將他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7662—5362”他喃喃自语,“老钟,你究竟想告诉他们什么?” 晚六点,法租界,霞飞路安全屋。 室內灯光昏暗。 林学礼和张建良相对而坐,中间桌上摊著纸笔,上面写满了各种数字组合和推算公式。 “还是不对。”张建良烦躁地扔下铅笔,“整整一天了,所有数学组合都试过了,根本没有意义。老钟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林学礼沉默地盯著那组数字:“7662—5362”。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老钟临死前的用尽最后力气喊出的数字显然是代表了绝对的机密。 林学礼忽然开口,“老钟当时情况危急,他需要传递一个我们能懂而日本人不懂的信息,什么是他知道而我们也知道的?” “会不会是密码本上的数字?”张建良提出了一种可能。 林学礼摇了摇头:“特派员同志,你可能不清楚沪市情报系统的架构。” “首先,我们都是纵向联繫,每个人都是单独节点,由上下衔接。” “其次,我们有明確的分工,我跟老钟都属於侦察线上的,负责搜集情报工作。” “而收发情报则会由密报员跟发报员组合完成。” “老钟手里並没有密码本,他也不可能知道密码本。” “再说了,通讯密码本雪莲是知情者之一,老钟知道雪莲被捕,他不会把这种消息用密码本上的数字传递,很可能会让日本人发觉。” “我在想,也许是我们想复杂了。” “他想说的话一定是我们有过接触,但日本人还不知道的。” “比如,他的那个安全屋。” 说到这里,林学礼忽然眼前一亮:“我记得他的安全屋里有一个书架。” “有一次,我们在安全屋碰头的时候,他还感慨过,如果革命能够胜利,他会去当一个作家,將我们与日本人斗爭的故事写下来,让后世人知道我们当时有多么不容易。” “这件事情没人知道,如果他是想告诉我” “书架第七格第六本书!”林学礼迅速写下7和6。 “第六页第二行!”张建良接上第二个6和2。“7662!” “那么5362”林学礼眼睛一亮,“第五格第三本书,第六页第二行?或者.” 张建良已经抓起外套:“去安全屋!马上!” “不行,太危险了!”林学礼伸手按住他,“您不了解那里的情况,还是交给我吧。” 张建良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手枪:“正因为危险,才必须去。如果让特高课先拿到东西,老钟就白死了。” “再说了,信鸽已经暴露,他拿著偽造的证件跟特高课的便衣碰过头。” “时间相隔太近,如果安全屋附近有特高课或者金陵方面的特务,他马上就会暴露。” “现在也就我们两个能够搭档。” “你进去拿情报,我在外面帮你把风。” “绝对不行,”林学礼坚持道:“你听我说,现在日本人正在全面搜捕,你是生面孔,出现在安全屋附近容易被盯上。” “那个地方我有个客户就住在那里,我已经去过几次了,即便真的被人堵上了,万一有什么事我也能脱身,別人不会怀疑我。” “两个人一起,反而不容易行动。” “这……”林学礼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建良也不再坚持。 “好吧,我在这里等你消息,电话铃声响三下就掛断,证明你安全撤离。” “要是十二点之前等不到电话,我再想办法……” 林学礼点了点头,拿上帽子,裹上厚厚的围巾,出了安全屋。 沪市,法租界,亚尔倍路,安全屋。 林学礼悄无声息地来到老钟居住的里弄外。 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这里应该没有被日本人发现,他將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大半个脸颊,然后,熟门熟路的绕到里弄后方,凭藉对地形的熟悉,从一个废弃院墙翻入,悄无声息地来到老钟家的后窗,小心地撬开窗栓,滑入室內。 书房里积了薄薄一层灰,但书架上的书籍依然整齐排列。林学礼按照数字指示,找到第七格第六本书,《晋商钱庄兴衰史》。 他快速翻到第六页,第二行写著:“第一百六十七条,日升昌票號首创匯兑业务,免除了商人搬运现银的风险” 林学礼仔细检查这一页,发现右下角有轻微凸起。他小心地撕开页面,里面果然藏著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钥匙上刻著“5362”的数字。 原来,5362是保险箱密码…… 林学礼长长鬆了口气,老钟肯定是將机密文件放在了晋商银行保险柜里。 的確,那些东西放在保险柜比放在这里安全多了。 將书籍顺序打乱,林学礼把钥匙贴身收好,就在他准备撤离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林学礼立即熄灯,闪身躲到窗帘后,小心地向外窥视。 只见三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猛地停在里弄口。 陈阳率先下车,身后跟著十余名特务,迅速分散包围了整个里弄。 后车下来两个特高课的便衣上前与陈阳交谈,手指则指向老钟住所的方向。 “来得真快。”林学礼心中一沉。他没想到陈阳竟然亲自带队,而且来得如此迅速。 陈阳指挥手下:“你们几个守住院子前后,你们跟我进去搜查!藤田大佐有令,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格杀勿论!” 林学礼意识到必须立即撤离。他轻轻推开后窗,准备从原路返回。 此时,在安全屋的前门,陈阳正在布置任务。 “凌大队长,根据特高课的判断,线索很可能在老钟的这间安全屋里。” “你先带人上去看看情况,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高科长你协助小山君到周边巡视一下,拿上老钟的照片,问问这个人平时有没有跟什么人联繫。” “或者,跟什么人有过详细的交谈。” 几人躬身一礼,各自带人四散开来。 凌靖带著一组人员直扑楼上安全屋。 这个安全屋是吴福招供出来的,很早就进入了他们的布控视线。 但是,左鸣泉突然重伤,再加上老钟已经落网,金陵特务委员会也没有把这个匯报上去。 直到今天藤田刚突然要陈阳回去整理左鸣泉之前的所有行动报告。 情报科的高斌才把这件事情匯报上来。 陈阳通知了藤田刚之后,藤田刚立即叫了两个便衣,小山幸照跟川西文太过来协助检查安全屋。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东西还真在这里,而且,已经被人抢先一步拿走了。 安排好下属的活,陈阳站在车子边上,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快点放开我。”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陈阳愣了一愣,这不是林学礼的声音。 果然,下一刻陈阳就看见小山幸照跟高斌推搡著林学礼从巷子一端走过来。 “你们干什么呢。”陈阳踩灭香菸,上前呵斥了一句。 “陈阳,你在这里就太好了。”林学礼见到陈阳当即大喊冤枉。 “我去拜访客户,走在路上就被这两位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给抓了过来。”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小山幸照狐疑道:“陈主任,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他是我大哥,小山君,我大哥犯了什么事情?你要抓他?”陈阳脸色沉了下来。 小山幸照解释道:“那倒没有,我们刚走到后巷,看到这位先生从后巷走出来,就是想带回去问问。” 陈阳朝林学礼道:“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该跟小山君解释一下。” “哦,这是我的客户名片。”林学礼早有准备:“党向荣,党先生是我们商行的客户,现在临近春节,皮少纳董事让我们在春节前拜访一下客户,联络关係。” “我就是去他家,不过,很可惜,党先生一家都回老家过春节了。” “我也是从他邻居口中得知这一情况,刚刚从他家出来,走到巷口,就碰见了这几位先生。” 陈阳点了点头:“高科长,你去证实一下情况,大哥,你坐我的车先回去。” 小山幸照微微蹙眉道:“陈主任,您这么做不大好吧。” 陈阳冷声道:“怎么?小山君是怀疑我大哥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我不是说了么,让高科长去证实,再者,真的有问题,我还能跑了。” 小山幸照连忙鞠躬:“对不起陈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阳转过身子,將林学礼推进轿车后座,关上车门,陈阳隔著车窗语重心长道:“大哥,早点回家休息,以后没事就不要乱跑” 说罢,吩咐司机赶紧开车。 望著汽车消失的方向,陈阳嘴角微微上扬,此刻,他已经百分之百能確定林学礼的身份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情报到底是什么 第214章 情报到底是什么 汽车穿过福煦路,来到法租界高档小区附近。林学礼为了撇清跟家里的关係,故意闹掰之后就带著家人住进了法租界的高档公寓。 这里距离巡捕房很近,万一日本人发觉了他的身份,巡捕房也能给予一定的助力,给他爭取一定的时间。 车子驾驶员是运输课的高田诚一,一个本分的日本人。 一路上,两人也没有什么交流,林学礼本能的从陈阳的语气里面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以陈阳的聪明才智,第一次被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抓住可以说是凑巧,第二次被特高课抓了可以说是意外。 而这一次又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即便林学礼做足了功课,陈阳也不会相信他只是单纯的去见客户。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更何况是一个特务处的主任,他怎么会相信巧合这种事情。 只是,陈阳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自己?难道真的是因为情谊? 一瞬间,林学礼似乎觉得陈阳变得无比陌生 沪市,特高课。 小山幸照將金陵特务委员会查抄安全屋的所有物件统统搬回了总部, 调查组的所有特工彻夜不眠的整理著从安全屋带回来的东西。 所有书籍,换洗衣物,甚至连安全屋的盆景都没放过。 盆里的泥土都被倒出来之后细细的筛了一遍. “南田少佐,已经查了两遍了。没有任何发现。”调查组组长松井横二的语气有些沮丧。 这么多人忙了一夜。 外面的天都快亮了,但却一点线索都没找出来,即便他们肯定这里面是有秘密的,但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真的想不出来。 老钟的东西不多,最多的还是一些书籍。 南田洋子的目光缓缓掠过,这些书籍各式各样题材都有,散文诗歌,政治论述,资本概论甚至是某些红色书籍 “书里面,有没有什么发现?”南田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要知道,在办公室的爭论中,陈阳提出的观点就是红党可能把信息藏在书籍里。 要是真的像他说的一样,这些书籍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抱歉,目前看不出异常。” 南田洋子沉下脸,便是这个时候,小山幸照上前道:“南田少佐,昨天去安全屋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我们在安全屋附近抓到一个可疑人物。” 南田洋子眉宇骤然一紧:“什么人,现在在哪里?” 小山幸照恭敬的说道:“是陈阳陈课长的大哥。” “他说是去拜访客户,客户回家过春节了,他没找到人,准备回家,恰好碰上我们。” 南田洋子愣了一愣,脸上浮现出一丝沉思般的表情:“有意思,上次陈阳闯特高课就是为了这个大哥。” “这一次这么巧,又在安全屋附近碰上,我从来不相信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松井君,上次留下的资料还在不在?” 松井点了点头,连忙命人去拿资料。 不一会儿,一名特工將上次审讯资料拿了过来,南田打开资料,仔细看了看:“小山君,你按照上面的地址去盯著这个人,记住,千万不要被他发现。” “我想知道,他这一天都在干什么.” 松井迟疑道:“南田少佐,你怀疑这个林学礼有问题?” “当然,”南田洋子阴惻惻的说道:“我凭什么不怀疑他?” “上一次我们没有证据,这一次,我看看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问题。” “让安藤君准备好人手,如果確定林学礼有问题,立即抓捕,” “嗨,我这就去找安藤君。”松井微微鞠躬,转身出了办公室。 沪市,南方运输部。 陈阳刚刚跨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李寧玉的身影便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长官,门口有个很漂亮的女人来找你,她说她姓林。” “林素?”陈阳愣了一愣,这里是南方运输部,林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按理说,她应该知道轻重。 “请她进来。”陈阳淡淡吩咐了一句。 李寧玉微微頷首,转身出去传话。 “陈课长,”不一会儿,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林素穿著普通的旗袍,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林小姐有事?”陈阳將她请进办公室,和声问了一句。 林素凑上前快速將纸条塞进陈阳手里,“没什么,路过这里,来看看陈课长。” 陈阳心中微动,打开纸条,上面写著一行字:“安藤少佐打来电话,特高课怀疑您大哥有问题,正在派人跟踪。” 糟了,陈阳心中咯噔一声,但他並没有慌乱,而是不动声色的將纸条收入口袋中。 “林小姐,您先坐一会儿,我打个电话。” 说罢,陈阳拿起桌上电话,打给林学义:“喂,二哥,舅舅让你们今天晚上回家吃饭。” “你通知一下大哥。” “什么?大哥去晋商银行办事了?” “好吧,你別忘记跟他说。” 掛了电话,陈阳心中已经明了,看来老钟是把情报锁在了晋商银行的保险箱里。 麻烦了,要是大哥没注意到被人跟踪,很可能会被人按在那里,来个人赃俱获。 现在,他能相信的只有林素。 陈阳不是没怀疑过林素是不是也是一条饵。 不过,他觉得林素这样的聪明人似乎不会做出卖自己这样的蠢事。 短短瞬间,陈阳下了个决定,將公事包递给林素,並在稿纸上写下。 “把公事包交给林学礼,记住,任何人问他,他就说不知道,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林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陈阳拿出钱包,指著上面的全家福,把林学礼的样貌指给林素看。 林素这种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在短时间內记住一个人,要不然,她怎么在风月行混成大阿姐。 “陈课长,你事情这么多,我就不打扰了。” 林素拿起公事包道:“我先回去了,有时间过来坐坐。” “林小姐,慢走。” 一九三九年一月二十八日,上午九时,公共租界,寧波路。 细雨濛濛中,晋商银行哥德式的岗岩外墙显得格外肃穆。 林学礼压低帽檐,竖起风衣领子,混在早晨办理业务的人群中走进银行大厅。 他兜里的那把刻著“5362“的黄铜钥匙沉甸甸的,仿佛带著老钟未尽的嘱託。 “先生,办理什么业务?“一个穿著整齐行服的职员迎上前来。 “保险柜业务。“林学礼压低声音,“167號。“ 这是第六页第二行提到的一个数字,如果钥匙上刻的是密码,那么,这个数字就是保险箱的號码。 职员查看了一下登记簿:“请隨我来。“ 林学礼跟隨职员穿过大理石走廊,来到地下保险库。厚重的钢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一排排金属柜子。 “这边请。“职员指引他来到5362號保险柜前,“需要钥匙和密码。“ 林学礼深吸一口气,插入钥匙,然后按下“5-3-6-2“四个数字。 咔嗒一声,柜门应声而开。 柜內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林学礼迅速取出信封塞入怀中,关上柜门,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不过三分钟。 就在林学礼走到银行大堂时,一道身材高挑的美女出现在眼前。 “嘭”的一声,对方径直撞上了林学礼的肩膀,林学礼正要询问,那女子却低声道:“你不要说话,听我说。” “特高课的人正在跟踪你,我是来帮你的,” “把你手里的公事包给我。” “你拿著这个,要是被特高课的人抓住,你咬死就说三个字,不知道。” “剩下的事情有人会做” “你相信我就把公事包给我。” 林学礼愣了一愣,便是此刻,他听见扰耳的剎车声响起,三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猛地剎停在银行门口。 林学礼下意识的將公事包跟对方手里的公事包调换了一下。 女子起身揉了揉肩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学礼连连道歉,双方极有默契没再纠缠。 美女拿著公事包朝后方走去,林学礼吸了口气,没有出门,而是转身走到大堂另一侧,问职员拿了一张单子,自顾自的填写起来。 银行外,南田洋子带著特高课特务衝下车,隱藏在对面阴暗角落里的小山幸照几步上前,鞠躬道:“南田少佐,松井课长,那人在里面,我看著他进去的。” “封锁所有出口!他跑不掉的!“ “嗨。”一群特务瞬间將银行前门围住。 松井横二则带著几人扑向银行的后门。 “进去。”南田洋子冷声吩咐了一句。 一群特务大摇大摆的衝进银行,小山幸照一眼就看到在柜檯上填写单子的林学礼。 “林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林学礼听到声音,困惑的看著南田洋子:“您是?” “林先生记性不大好,我们不是在特高课审讯室里见过..”南田洋子轻笑道:“我是南田洋子。” “南田小姐找我有事?”林学礼神色有些慌乱。 “哦,林先生来银行办什么业务?我能不能看一看?” “这是公司机密,南田小姐想看,那得要跟法租界公董局打过招呼才行。”林学礼假装紧张的护住公事包。 这一动作更令南田洋子確定,他们想找的情报就在这个公事包里面。 “恐怕由不得林先生。”南田轻轻挥手,身后两名特工上前一左一右控制住林学礼。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法租界公董局的办事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林学礼当即大喊大叫。 南田洋子不屑的笑了笑,一把夺过林学礼手里的公事包。 “里面就是你取到的情报吧?” 林学礼挣扎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嘴硬,”南田洋子不紧不慢的打开公事包,里面的確有一份文件袋。 只是,看到这个文件袋,南田隱隱有种不妙的感觉。 因为,文件袋錶面赫然盖著海军部的菊纹印章,下方还用日文写著,“机密”两个大字.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的人你也敢动(二合一大章) 第215章 我的人你也敢动(二合一大章) “这是什么?”南田洋子舔了舔嘴唇,问了一句。 “哼,我不知道..”林学礼很是乾脆的闭上眼睛。 噔噔蹬,后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松井横二带著人从后门闯进来,很快与南田会和。 “南田少佐,有没有发现?”松井上前问了一句。 南田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海军部的机密文件,按道理来说,特高课这个级別是无权查阅的。 可这份文件是从林学礼身上搜出来的,是真是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一时间南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松井看著文件袋上的菊纹印鑑以及下方的机密字样,一时间也不敢提出什么意见。 “带回总部!“南田思忖片刻,下命令道,“我要亲自审讯他!“ 沪市,特高课审讯室內,林学礼被绑在刑椅上,脸上带著血跡,但眼神依然坚定。 “说!这个文件袋里到底是什么?“南田洋子厉声问道。 林学礼冷笑:“南田小姐,我已经说了几百遍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不是我放进去的。“ “还在狡辩!“南田猛地一拍桌子,“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不是你的是谁的?” ”我也很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要不,南田小姐,您打开看看?”林学礼的语气充满了戏謔。 “或许,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或许,就是你们心心念念要找的情报,你打开不就清楚了。” 南田洋子顿时语塞 噔噔蹬,一阵脚步声响起,松井横二气喘吁吁的走进来。 “南田少佐,已经询问清楚了。” “这个傢伙打开的是167號保险柜,保险柜是不记名的,那个职员说是个华夏人开的保险柜。” “至於这个人长得什么样子,他说不清楚,只是说那个人很神秘,戴著墨镜,穿著风衣。” “我看,他是在故弄玄虚.” “说不定就是红党的机密情报。” 南田看著那份文件思忖良久,一咬牙,打开封条,抽出里面的文件。 但只看了一眼她就愣住了,里面的文件最上面的一页赫然印著“海军省机密“字样和鲜红的“绝密“印章。 下方清清楚楚写著《帝国海军燃油採购合约》. 这不是她预期的地下党情报,而是一份石油採购合约,上面详细记录了日本海军与东南亚法属越南殖民地道达尔能源公司的採购协议,包括数量、价格、运输路线等绝密信息。 她快速翻阅,目光越来越惊讶,在最后一页看到了海军省军务大臣丰田真四郎的签名和印章。 在文件夹层里,她还发现了一张名片:陈阳,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主任,背面手写著一行小字:“周三老地方,山木“。 “这这是怎么回事?“南田困惑地看向林学礼,“海军省的机密文件怎么会在你手里?“ 林学礼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但很快恢復平静:“我早说过了,那不是我的东西。“ “我什么都不知道.” 南田脑中飞速运转。 这份合约表面上没有问题其实,问题不小,陈阳和山木部长联手採购石油,但价格却是远超市场正常价格。 莫非两人贪污公款被林学礼抓到把柄。 不对,林学礼还没这个本事。 可如果一切与他无关,这份文件为什么会出现在晋商银行的保险柜里?又会被林学礼这么巧的拿到手? 是栽赃陷害,还是 南田想破头也想不到,公事包早就被人掉包了,里面的东西根本就不一样。 “继续审讯!“南田冷冷的命令手下,“我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哈衣。”身旁的行刑官微微鞠躬,狞笑著拿著小皮鞭,真准备动手。 突然,特高课走廊传来一阵骚动。 “给我让开!我要见南田洋子!“陈阳的声音由远及近。 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陈阳怒气冲冲地闯进来,身后跟著试图阻拦的特务。 “南田少佐!你这是什么意思?“陈阳指著桌上的公事包,”一声招呼不打就到我的地盘抓人,还特么抓我的人?” “你的人?”南田洋子冷眼看著陈阳。 “废话,整个沪市谁不知道林学礼是我大哥,”陈阳怒声道:“你擅自逮捕我的人也就罢了,现在连海军省的文件都敢扣留?” “你们特高课是不是想造反” 南田冷静地站起身:“陈课长,请你冷静一点,我正在调查红党要犯,从这个公事包里发现了海军机密文件。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名片会出现在这里?” “红党要犯?你说的是谁?他吗?”陈阳並没有回答,用手指向满身伤痕的林学礼反问道:“你確定?” “没错,陈课长,这个人已经在我们的视线里面出现了两次。” “你就算是个外行也应该清楚,这种巧合发生的机率会有多低。” “所以,我认为这个林学礼一定跟红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係。” “很可能他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红党法租界情报小组组长青狐。” “哈哈哈。”陈阳大笑道:“南田少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说我大哥是红党,还是情报小组组长?” “请问,你有什么证据?” 南田洋子沉声道:“陈课长,你不要以为他是你大哥就能一味的包庇他。” “如果你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我相信你也脱不了干係。” “什么干係?”陈阳冷笑道:“他现在是在帮我做事,你们特高课动他就是不给我面子。“ “南田洋子,不客气的说,你特么的算老几阿,区区一个荣誉少佐连海军省的绝密文件都敢私自翻阅。” “万一机密泄露,这个责任你负的起吗?” 南田洋子丝毫不畏惧的回懟道:“陈课长,恐怕你的面子也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值钱。” “是吗?那我的呢?”便是此刻,又是一记威严的声音响起。 南田洋子循著声音往后看去,脸色瞬间苍白。 那人肩上掛著一条黄色綬带,一直垂到胸前,这是参谋长的標誌, 而他肩膀上的將军军衔以及笔挺的海军制服都在述说著他的身份。 沪市海军陆战司令部中將参谋长,平田吉三郎 “好大的胆子!特高课现在都敢直接扣押海军省的绝密文件了?“ 平田身后跟著四名海军陆战队员。他直接走到桌前,拿起公事包:“南田少佐,请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南田不卑不亢地回答:“平田参谋长,我们在红党要犯身上发现了这个公事包,里面有海军省机密文件。按照程序,我们需要调查文件为何会落入敌手。” “程序?“平田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想藉此插手海军事务吧!” “这些文件是陈主任代表海军省与外商谈判用的,里面的机密信息连你们的土肥圆將军都无权过问。” “南田少佐,我想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查阅这份文件。”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算立即枪毙你,土肥圆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但是参谋长阁下,“南田坚持道,“我如果没看错,文件中记载的採购价格比市场价高出三成,运输路线也很不寻常” “我觉得这份合约是有问题的……” “放肆!“平田猛地一拍桌子,“海军省的採购策略需要向你匯报吗?” “南田少佐的意思是说我们海军部的人故意提高採购金额,目的是要吃回扣?”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毫无理由的指控会让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心血付诸东流。”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就算监察部长九条英司也不敢用这种语气来质问我。” “木山君,立即通知海军陆战司令部特別事务调查课的人,海军部机密存在泄露风险,让他们派人过来把南田洋子给我带回去。” “哈衣,”身后的卫兵微微鞠躬便要出去。 便是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平田参谋长,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特高课高级课长藤田刚满头大汗的跑进来。 “平田参谋长,您先別生气,这的確是个误会。” 平田参谋长斜眼看了一眼藤田刚:“误会,藤田君,你说误会就是误会?” “现在做大的不出来,要你们这些小的出来扛事?” “土肥圆呢?他怎么不亲自过来解释?” 藤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解释道:“平田参谋长,土肥圆阁下接到陆军部电话,正在司令部跟河边参谋长开会。”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就会回来。” “至於南田少佐的举措,我相信她也是为了抓住一些破坏帝国事业的仇日分子。” “虽然行动有些冒失,但她的出发点是好的,还请平田参谋长明察。” 一旁的南田还想出言解释,藤田刚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爭。 南田不甘心地咬牙,把头垂的低低的。 “藤田君,我接受你的解释,但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算了。”平田参谋长看了一眼不服气的南田,缓缓说道:“採购合约如果被泄露,或者被对方知道我们的底线,” “导致我们无法用原先的价格採购到足额的燃油,那么,这个后果將由你们特高课负责。” “我的事情很多,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耗著。” “陈课长,把文件收好,跟法国人的谈判你一定要顺利完成。” 陈阳连忙將文件装进文件袋里。 “平田参谋长,那这些人怎么办?” 平田环视一周道:“今天在这间审讯室里的人在谈判完成之前不可以离开特高课。” “藤田君,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藤田忙不迭点头道:“嗨,我会遵照平田参谋长的指示,將他们的活动范围控制在特高课內部。” “藤田君,你似乎搞错了。”平田冷笑道:“我是说他们不可以离开这间审讯室。”: “直到谈判结束,明白吗?” 藤田鞠躬道:“嗨,我明白了。” “陈课长,带上你的人,我们走吧。”平田参谋长和声说了一句,再也没看其余人,大踏步离开审讯室。 等人走后,藤田刚怒气冲冲地转向南田:“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惹下大祸?以平田参谋长在海军省的影响力,得罪了他我们以后寸步难行!” “但是大佐,那些文件明显有问题.“南田爭辩道。 “有问题也轮不到我们管!“藤田刚喝道,“海军省的事情让海军自己去处理。你的任务是抓红党,明白吗?“ “哈依!“南田不甘心地低头。 藤田嘆了口气:“平田参谋长的话你们也听到了。” “所有人呆在这间审讯室,直到陈课长完成谈判.” 南田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违反藤田的命令。 最冤枉的应该是松井横二了。 他就是进来传个话,连文件都没瞄到过一眼,现在也要陪著南田呆在这间审讯室里。 一直以来,这里都是他审讯別人的地方,现在,居然要呆在这里成囚犯。 嘖嘖,果然是天道好轮迴,你看苍天饶过谁. 沪市,法租界,霞飞路安全屋。 雨水敲打著玻璃窗,昏黄的檯灯下,林学礼將牛皮纸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张建良迫不及待地拆开,当他的目光落在文件標题上时,呼吸几乎瞬间停滯,里面的文件赫然写著: 《南方支那抗战力量调查会与陆军部联合制定:三月份清乡作战计划报告》 文件详细记录了日军计划於三月初对苏南、浙北地区进行的大规模清乡行动: “一、作战目的:彻底肃清苏南、浙北地区抗日武装力量,摧毁地下抵抗组织” “二、参战部队:第22师团主力、独立混成第11旅团” “三、作战时间:三月五日至三月二十五日四、特別行动:'猎狐'计划,针对中共华东地下党领导层.“ 附件中还有一份潜伏在根据地的特务名单和详细的兵力部署图。 “我的天“张建良喃喃道,手指微微颤抖,“老钟用生命保护的竟然是这个.“ 不对,张建良跟林学礼同时反应过来, 这份文件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接触的到的,也就是说,难道在日军高层里面也潜伏著我们的同志。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令两人无比后怕。 要是这份文件被日本人得到,那么,那位费劲心血潜伏在日军高层的同志隨时有暴露的风险。 也难怪老钟寧死也要把这个消息传递出来. 张建良猛地抬头:“必须立即发送根据地!每一分钟都至关重要!” “我去办,”林学礼真准备起身,张建良却突然说道:“不,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你必须马上撤离。” 林学礼皱眉:“为什么?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特派员同志,你不会是因为我进了一次特高课就开始怀疑我了吧?” “青狐同志,我们正因为需要人,你才必须走。“张建良严肃说道,“南田洋子已经盯上你了。今天在银行的遭遇证明,特高课离揭开你的身份只差一步。“ “而且这份'椿计划'里明確提到了一份代號'猎狐行动',你是'青狐』,显然是首要目標。“ “特派员同志,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我觉得我还可以继续战斗在第一线。”林学礼还想爭辩。。 “不行,你必须走,”张建良態度十分坚决:“这是命令!你去港岛避避风头,同时可以在那边建立新的联络点。” “放心吧,沪市的工作我会安排其他人接手。“ 林学礼沉默片刻,终於点头:“走之前,我还要见一个人。“ “谁?“ “陈阳。“ 张建良愕然:“你疯了?按照你的描述,他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虽然他是你的弟弟,可你別忘记了,他也是汉奸。” “这一次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很难判断,但你要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万一他反悔,把你当功劳送给日本人.” “他是个机会主义者。“林学礼冷静地说,“我从小看著他长大,知道他的性格,现在是抗战关键时期,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他或许可以爭取。“ “我不同意,太危险了。”张建良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 “特派员同志,他在你眼里或许非常危险,但他永远是我的家人。” “青狐同志,你在情报线上工作这么久,应该清楚这些机会主义者的特质。” 张建良沉声道:“汪某人,周某人,甚至那个新政府的梁鸿志,他们哪个不是机会主义者。”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连国家都能出卖,何况是家人?” 林学礼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我知道您的顾虑,不过,我用我的生命打赌,他不一样。” 张建良有些头疼,现在的林学礼就像是某个时代顶级恋爱脑附体。 明知道那个黄毛不靠谱,却依然坚持,他虽然是个黄毛,但他跟別的黄毛不一样. “七號仓库,临走之前我安排你跟他见一面。” “他必须一个人来,把一切控制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这是我的底线” 张建良沉声道:“你必须活著离开,然后,活著回来” 沪市,十六行码头,七號仓库. 雨水敲打著仓库的铁皮屋顶,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鼓点,敲打著夜的寂静。 仓库內堆放著蒙尘的货箱,仅有一盏孤零零的煤油灯在中央的空地上摇曳,將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林学礼看了看手腕上腕錶的时间,距离约定时间快到了。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闪著大灯出现在视线里。 陈阳驾驶著林公馆里的小汽车,稳稳的停在仓库门口 林学礼看著陈阳,目光灼灼,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来了” “大哥,”陈阳叫了一句,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著对方 林学礼嘆了口气,慢条斯理地掏出一盒“老刀牌”香菸,抽出一支,在指甲盖上顿了顿。 半晌,仿佛想起什么,將手里的香菸递给陈阳。 “咔嗒”一声,陈阳划亮火柴,跳动的火苗短暂地照亮了两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要走了,”沉默许久,林学礼淡淡的说了一句。 “陈阳,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路怎么走?” 陈阳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语气带著一种事不关己的疏离,“你想跟我说什么?还是想让我做什么?” “拍案而起,然后跟著你们去拋头颅、洒热血?”他轻笑一声,笑声里带著几分讥誚,“你是读书人,我也是。这仗打到现在,你还没看明白吗?” “看明白什么?”林学礼向前一步,“看明白山河破碎?看明白同胞受难?陈主任,你身上流著的也是华夏人的血!” “血?”陈阳嗤笑一声,弹了弹菸灰,“血能当饭吃吗?能当钱吗?” “大哥,你太天真了。你看看这上海滩,英法的租界、日本的虹口、国民党的地下组织、你们的情报网络,哪一方不是在为自己的利益算计?救国?口號谁都会喊。” 他直起身,走向林学礼:“我有我的生存哲学,大哥,我不会抨击你的信仰,但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我只想带著一家子活下去..” “活下去?”林学礼的声音陡然提高,带著压抑的愤怒,“如果人人都只想著自己怎么活,那这个国家就真的完了!没有国,哪有家?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大道理谁不懂?”陈阳不耐烦地打断他,眼神锐利起来,“可现实是,任何行动需要经费,就连我指挥我的手下做事都需要安家费,” “他们的家人饿死了,谁来解决?你们吗?还是山城那群天天喊著抗日却连军餉都剋扣的大老爷?空谈救国,是最容易的事。”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如同两把无形的刀锋碰撞,仓库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屋顶越来越急的雨声。 林学礼嘆了口气:“我真没想到,把你送到日本读了四年书,你就学会了这些.” 陈阳微笑道:“其实,我们也不是不能合作,你知道的,其实,我也可以帮助你们” 林学礼目光一凝:“你疯了,你想跟我们做生意?” 陈阳咧开嘴笑道:“赚钱么,不丟人,只要你们肯跟我合作矿石跟石油那些物资生意。” “我也可以谈,我也可以爱国.”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说你不行,你就不行 第216章 说你不行,你就不行 “爱国是可以用来做交易的吗?”林学礼顿时怒不可遏 “当然,你以为爱国不用钱阿,”陈阳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有些人可以扛枪出去打仗,那叫爱国,有些人也可以为国家提供资金,这就不是爱国了?” “工作只有分工不同,不分高低贵贱,大哥,你现在可是在犯错误哦” 我敲里哇 讲真的,林学礼想要在话语上辩驳过陈阳,可能性几乎为零。 陈阳最大的本事就是胡搅蛮缠,当规则对他有利就讲规则,当事实对他有利就讲事实,当规则跟事实都对他没有帮助,他还可以拋开事实不谈,你就没有错 碰上这种人,林学礼这样正直的人怎么说的过他 陈阳苦口婆心劝道:“大哥,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觉得吧,你干这个也太危险了,而且,又在特高课掛了號。” “你往哪都不安全,何况是港岛.” 林学礼脸色顿时大变:“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港岛..” “呵,”陈阳轻笑一声:“整个沪市十四个大码头,三十几个小码头都在我的控制之下。“ “別说走私船,就算外国人的商船停靠在码头的船要去哪里,船上有些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走我都清楚的很。” “你真以为一个外地人找蛇头送人去港岛能瞒得过我” “要不是我让二哥传话,你以为哪个船家有胆子敢接你的单子。” “不是我吹牛,要是我要想让一个人留在这里,可没有几个能走的了。” 林学礼瞳孔骤然一紧,看向陈阳那张人畜无害的俊俏脸庞,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寒意。 想不到陈阳势力已经发展到这个层面,这傢伙要是铁了心想当汉奸,对於组织 “大哥,你这什么表情?”陈阳微笑道:“你该不会是想大义灭亲吧?” “我劝你想清楚哦,我可以是偽军自然也可以是红党,跟我合作,也没什么不好。” “你们在甘肃有油田,日產量虽然不多,但也能换到不少东西。” “还有秘密在赣省开展的根据地,那里的钨砂可是好东西,我听说你们因为堆积大量矿石卖不掉,已经准备自己炼製钨丝,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你们手里的製造工艺太落后,这就是浪费矿石。” “除了这些,新军手里的香菸,各个根据地打仗缴获的各种战利品,难道不需要有人帮你们换成有用的物资?” “別人不一定能做到,我可以,我不但能帮你们运,甚至还能帮你们换。” “当然,在商言商,我也是要收钱的.” 林学礼张大嘴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陈阳踩灭香菸,走到別克车边上,打开车门,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行李箱,递给林学礼:“大哥,我看你也不用想了,我都帮你安排好了。” “这里面有一份文件,是港岛万友商行產证,另外还有两张名帖,一张是港督杨慕琦,一张是保安司的罗礼士爵士。” “你到了港岛之后,我会安排泰勒先生过来帮你引荐这两位高官。”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大哥,你这办事员当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进入上流社会闯一闯了。” “对了,大嫂跟若欣,若瑜她们我已经买好飞机票了,后天飞港岛。” “她们的住址跟家里的钥匙,还有教会学校的入学通知书,全都在里面。”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好好干我看好你哟.” 说完,陈阳拍了拍林学礼的肩膀,打开车门,发动汽车,一脚油门冲开雨幕。 “这傢伙,这是早就算到了我找他要干什么..”林学礼看著小小的行李箱一时间有些感慨。 夜色下,雨水夹杂著雪子劈里啪啦的敲打在仓库楼顶。 林学礼弹飞撑起雨伞,嘆了口气,终於还是拿起行李箱,踏入茫茫的夜色之中 民国二十八年二月十一日,农历十二月二十二 沪市,特高课 土肥圆將军的办公室內。 土肥圆看著陆军部回復的报告气氛有些凝重,办公室內檀香的青烟裊裊升起,却无法驱散空气中瀰漫的压抑。 “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近乎粗暴地推开,南田洋子站在门口,她一贯冷峻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压抑不住的怒意和屈辱。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敬礼,而是径直走到土肥圆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前,双手“啪”地一声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逼视著土肥圆.. “老师!”她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发颤,“您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一下。” “我听说菊机关已经提名由本土参谋本部参事官武井三吉接任,您明明答应我,这个位置是我的。” “我想知道为什么总部会否决我的晋升提名?菊机关机关长的位置,无论是资歷、能力还是功绩,我都应该是无可爭议的人选!” 土肥圆动作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慢条斯理地將报告整理好,这才缓缓抬起头,静静的看著这个自己曾经自以为傲的学生。 “洋子,”他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你是在质疑总部的决定吗?” “我质疑的是这个决定背后的荒谬!”南田洋子的声音拔高,“就因为没有抓到『青狐』?老师,您很清楚,我们已经重创了他们的地下网络,击毙了多名重要成员,包括那个代號『雪莲』的交通员!” “『老钟的死虽然没达到预期,但也给我们带来了好处,至少这段时间红党活动已经没有这么活跃了不是吗?这难道不是我的成果吗?” 土肥圆轻轻嘆了口气,仿佛在看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洋子,你搞错了一件事。”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窗边,背对著她,“总部否决你的晋升,不是因为你们的行动有没有成果。” 他转过身,目光变得锐利:“而是因为你的『愚蠢』和『失控』。” 南田洋子瞳孔一缩:“什么?” “第一,愚蠢。”土肥圆冷冷道,“你们在行动的时候没看清楚情况就提前带著老钟离开,一个烟雾激发器就能让你做出应激决定,这让总部如何看待你的判断力和大局观?一个优秀的特工首领,应该是控制局面的人,而不是被对手轻易操控的棋子。” “第二,失控。”土肥原继续道,语气愈发冰冷,“你擅自处决了那个女共党『雪莲』,目的是什么?泄愤?还是企图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震慑敌人?” “结果呢?你非但没有震慑住他们,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反抗!” “你的残忍,没有策略,只有情绪,这给了敌人宣传和招募的藉口。这更让总部怀疑你的情绪控制能力和领导者的冷静。” 土肥圆將之前的报告推到南田洋子面前:“洋子,请你仔细看看这份评估报告。” “『缺乏战略耐心,易被激怒,行事衝动,虽有小功,却可能酿成大祸』。这就是总部对你的评价。” “菊机关机关长的位置至关重要,需要的是能统筹全局、沉稳老练的领导者,而不是一个只会衝锋陷阵、甚至可能带来麻烦的悍將。洋子,你让我很失望。” 南田洋子看著那份报告,手指紧紧攥起,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所有的愤怒和不甘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只剩下冰冷的耻辱和一丝被看穿后的慌乱。 “我不相信这些官样文章,我需要知道事实.” 南田洋子似乎还要做最后的挣扎。 “你找我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土肥圆静静的看著南田洋子,半晌,缓缓说道:“既然已经知道问题在哪里,何必还要问到底,即便知道了真相,你又能作什么.” “因为陈阳?”南田洋子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名字。 “有一点,但不是全部。”土肥圆缓缓说道:“洋子,你没有发现那天跟你一起审讯的人少了几个?” 南田洋子点头道:“我知道,这几天高仓君他们都被调离了沪市特高课。” “只是调离?呵,”土肥圆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南田洋子愣了一愣,恍然道:“您是说那份採购合约?” “他们不是已经顺利签署了吗?” “是啊,是顺利签署了。”土肥圆语气一变,冷声道:“可是,比市场价贵三成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你知不知道,因为这句话,你害死了多少人?” “你现在还能好好活著你应该感到庆幸,不是因为我的面子够大,而是因为天皇陛下赐予你的殊荣。” “他们没有足够的理由,不能对你这个天皇亲授的『荣誉少佐』动手。” “这种情况下你还想去接任菊机关机关长的位置,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嘛?” “我可以非常直接的告诉你,这份报告就是我专门给你安排的,” “你要是坐上那个位置,需要面对的可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战友。” “正面的子弹你能挡得住,那来自背后的刀子呢,你也有信心?” “所以.”南田终於明白了,失败的不是行动,而是她本人。 她的努力和野心,在高层的眼中,竟是如此不堪和幼稚。 南田挺直的脊背微微松垮了一些,但眼神中的火焰並未熄灭,缓缓立正,恢復了標准的敬礼姿势,声音低沉而嘶哑: “嗨依!我…明白了。感谢老师的教诲。” 土肥圆微微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明白就好。情报工作还需要你。” “记住这次教训,把你的能力和狠劲,用在更正確的地方,机会,以后还会有的。” “嗨依!属下必定铭记於心,戴罪立功!”南田洋子低下头,掩去眼中翻涌的冰冷杀意和怒火。 土肥圆见时机成熟,拿出一份任命书递给南田洋子道:“这是新增设的特一课课长任命书,虽然不能为你爭取到菊机关的机关长,但你的功劳也不可以被磨灭。”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这算什么?安慰奖?丟了一个机关长的位置,给个课长安慰?他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打一棒子给个红枣…… “谢谢老师的提拔,”南田没有说什么,平静的伸出双手接过任命书转身,迈著僵硬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门轻轻关上。 土肥原贤二重新坐回椅子里,看著窗外阴沉的天空,手指轻轻敲打著桌面。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土肥圆回过神来,轻声道:“请进。” “土肥圆阁下,方才看见南田小姐怒气冲冲的从你办公室离开。” “作为一个顶级特工,连控制情绪这种小事情都无法做到。” “看来,土肥圆阁下还是需要慎重考虑,她到底是不是適合成为特一课的领导?” “中村主任到我这里来应该不是为了观察南田这么无聊吧.”土肥圆脸色有些不悦,来人正是南支会主任中村功。 南支会,即是南方支那抗战力量调查委员会. 这是一个为军方服务的情报机构,中村功是满铁推荐的人才。 他以其对国际形势的精湛分析和深厚的文化修养,在满铁內享有“智囊”之名,深受一些高层以及关东军高级將领的赏识。 “中村君,南支会这么多事还有空来我这里,应该不是小事。”土肥原抬手让中村功坐下,举起小茶壶替对方斟茶,態度颇为客气。 “土肥圆阁下应该能猜出我此行地目的。”中村功微微欠身,举止得体,语气温和而富有磁性,“影佐阁下即將推动的新机构建设,事关帝国在华情报工作的全局。” “呵呵,影佐机关长的雄心確实不小。”土肥圆点点头,眼中闪过精光, “『梅』、『兰』、『竹』、『菊』四大机关並立,分工协作,旨在彻底肃清整个支那的抵抗力量,尤其是军统和延安的红色地下组织。这是一个宏大的构想。” “构想是非常宏大,但是,能不能完成是另一回事。”中村功抿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梅机关的主要职能还是为新政府服务,而柴山大佐的竹机关更多是协助十一军在汉口的布局,和知鹰二的兰机关对於情报工作並不擅长。” “他们的本职工作还是渗透以及面向山城內部腐蚀以及劝降工作。” “至於闽浙两省的菊机关,土肥圆阁下,你真的认为一个从本土过来的参事官能够精通反谍工作,武井中佐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实力,我看,还是影佐想的太简单了。” 土肥圆若有所思地点头:“总部对於沪市的情报机构,尤其是对红党地下组织的专项打击,確实需要成立一个强有力的专门机关来应对。” “他们在沪市的渗透,可以说是无孔不入,非常棘手。” 中村功皱了皱眉头,突然说道:“其实,我一直都认为红党跟军统以及中统这些机构还是需要华夏本土的机构来对付。” “我听说影佐那傢伙私底下又招揽了几个专业的人才。” “前几天,他刚刚向本土提交了一份《上海特工计划》,想要重组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 “这个办事处的陈主任並不是专业的情报官,要跟这些组织对抗,似乎有些难为他了。” “你是说陈课长?”土肥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人的专业体现在经济跟运输上,对於情报工作的確是有些外行。” “不过,最近一次考核,有很多后勤部官员为他说好话,这个人不简单啊。” 中村功满脸不屑道:“情报机关不需要这样的才能,” “我还是认为,我们联手要比影佐强的多。” “土肥圆阁下,初步的肃清计划我们南支会跟满铁调查局已经擬定。” “首要目標是军统沪市站,军统的人最近活动猖獗,必须给予沉重打击,掐断他们的联络点和资金链。” “其次,便是深挖红党的地下交通站,特別是他们那条通往苏北的『红色走廊』,必须彻底切断!” 土肥圆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仿佛只是在品味茶香,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印入脑海。 沉吟片刻,土肥圆缓缓说道:“军统方面,或许可以从他们的经济来源入手。” “特高课已经注意到一些法租界的贸易行,资金流向可疑。” “而红党的交通站……”他放下茶杯,看似隨意地补充,“他们极其依赖看似普通的社会关係作为掩护,书店、药房、甚至一些慈善机构,都可能成为情报交换的节点。” “进行大规模、但看似常规的户籍稽查或消防检查,或许能有所发现,又不会过早打草惊蛇。” 中村功补充道:“还不够,红党最大的基础还是底层人民。” “我们应当把目標放在沪市工会上,他们是红党最大的资金来源也是最大的助力。” “对了,关於舆论方面也要注意,不宜惊扰过大,引起恐慌,这对帝国亲民的形象不好。” 土肥原听得频频点头:“中村君的思路总是如此清晰。经济来源,社会关係……嗯,很有价值的方向。” 中村功微微一笑,谦逊地摆摆手:“只是些不成熟的想法,供將军和影佐阁下参考罢了。” “具体的行动计划,还需各位专家制定。” 话说完,他又与土肥圆閒聊了几句国际形势和日本国內政局,充分展现了其“智囊”的风采,隨后便彬彬有礼地起身告辞。 土肥原亲自將中村功送到办公室门口,显得十分重视。 离开特高课总部,坐进自己的汽车,中村功脸上温和儒雅的笑容才渐渐褪去。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仿佛在休息。 但此刻,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如同最高效的密码机。“『梅』、『兰』、『竹』、『菊』……四大情报机关……影佐禎昭亲自掌舵……”“首要目標:军统沪市站,掐断联络点与资金链……” “次要目標:红党地下交通站,尤其是『红色走廊』……” “排查方向:法租界可疑贸易行(军统经济源)、书店、药房、慈善机构(我党交通点)、户籍消防检查(掩护方式)……” 这次跟土肥圆谈话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是无比珍贵的情报,关係到无数同志的生命和组织的存亡。 他不能书写,不能录音,只能依靠惊人的记忆力,將这一切死死烙刻在脑海里。 司机安静地开著车。 中村功睁开眼,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这座城市的繁华与苦难交织,光明与黑暗並存。 沪市,福煦路回春堂附近的民房。 临近过年,沪市的气温低的有些嚇人。 张建良坐在桌子前方,手指缓缓的敲击著桌面。 林学礼临走时跟他的谈话对於他的触动有些大。 林学礼的意思是准备放弃一线工作,转向后勤岗位。 当然,张建良也很清楚,林学礼这一次能逃过一劫,他本人的確是在特高课掛上了名號。 只不过险而又险的躲过了特高课的审讯. 短时间內,他也不能回到情报线上,否则,容易暴露。 转向后勤,这的確是一条新的思路。 最重要的是,林学礼直言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就让张建良有些警觉。 港岛那边的同志匯报,林学礼现在开了一家名为万友商行的铺面。 据说后面是港岛那边的一个什么基金会在支持。 目前看来,是一个非常好的偽装。 咚咚咚,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响起,张建良眉眼倏然一紧,起身走到门口:“谁啊。” “您好,我身上有些不舒服,是回春堂的王掌柜让我来找您的。”门外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 张建良心中微动,打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立著一个精致的女孩子,齐耳短髮,一身学生装束, “快进来。”张建良让人进来,警惕的看了看前后,迅速把门关上。 女孩子看著张建良有些拘谨,怯生生的说道:“你好,我叫沈青瑶,代號,金鱼.”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们中出了叛徒 第217章 我们中出了叛徒 “青瑶同志,你好。”张建良抬手邀请沈青瑶坐下,然后,將怀里一份刚刚译出的南方局回电推到沈青瑶的面前。 电文很简单:“计划批准,授权青狐组建『万友商行』,统筹物资事宜。金鱼即日启,负责沪港联络。首要確保安全,次求效益。南方局。” “清瑶同志,”他转向安静坐在一旁的沈清瑶,“命令下来了。上级同意了学礼的计划,经过组织上的开会研究,决定由你担任他与陈阳之间的联络人。” 沈清瑶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坚定:“特派员同志,按道理我是不能质疑组织上的决定的,不过,我还是想清楚知道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我可以解释。”张建良严肃地说,“你的父亲沈杏山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陈阳的舅舅林宗汉非常欣赏你。” “甚至一度传出你將会成为他的未婚妻。” “组织上考虑到你跟他之间的关係,让你来负责与他之间的联络不会引起別人的怀疑。” “沪市这个地方各种情报机构林立,一个陌生女人接近陆运课的课长,隨时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你恰好有足够的理由可以接近他。” 沈青瑶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明白了,那我需要作什么?” “你的核心任务,是建立一条与港岛『万友商行』林经理的安全联络渠道,主要负责传递信息,协调货物进出,以及跟陈阳之间的谈判。” “青狐跟陈阳已经达成了合作协议,所以,他会提供必要的便利和保护,但陈阳此人唯利是图,你心里要有准备,他的话不可全信,要时刻保持警惕。” 沈清瑶认真听著:“明白,我会把握好分寸。” 张建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讚赏,也有一丝不忍。 眼前的姑娘原本可以拥有平静的校园生活,如今却要深入虎穴,周旋於最危险的敌人之间。 “辛苦你了,清瑶同志。这条路会很艰难,也很危险。” “为了胜利,值得。”沈清瑶微微一笑,笑容乾净而纯粹,与她即將扮演的角色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港岛,万友商行办公室。 林学礼站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望著楼下维多利亚港繁忙的船只。 这里掛著的牌子是“万友商贸股份有限公司”,他是明面上的总经理林威廉。 林学礼刚刚收到了来自沪上的密信,用的是他和张建良约定的商业密码写的,看上去就像一份普通的订货单。译出后的內容让他精神一振:南方局批准了计划,沈清瑶將作为他的联络人。 接到密信之后林学礼立刻开始著手组建团队。 南方局通过海外关系科调派了几名精干的同志过来,有的懂財务,有的熟悉航运,有的擅长交际。 他们將以公司职员,销售人员,会计师,船务代表等身份在港岛潜伏下来。 这些人的直属领导就是港岛方面的负责人廖承志先生。 除此之外,陈阳派出的泰勒也会以华富基金代表的身份帮助林学礼接触港岛上流社会。 坐实他跨国商人的身份 林学礼掐灭手里的香菸,铺开一张巨大的东亚地图,上面用红笔勾勒出几条运输路线。 这是陈阳让泰勒交给他的运输路线图。 万友商贸以外资公司的身份,从港岛採购药品、五金、通讯器材、汽油等紧缺物资,通过华富基金名下註册的外国商船或与陈阳有关係的日军海军部的运输船,將物资运往沪市。 再利用陈阳在海关和特务委员会的关係打通关节,进入沪上之后,一部分供给地下组织,另一部分则通过陈阳的渠道销售变现,换取更多资金和情报。 除此之外,各大根据地缴获的物资,赣南地区钨砂矿石会从南潯线运抵沪上。 甘肃方面的石油也会经陇海线到达连云港,再由海军的运输船只送达沪市匯山码头。 那里有一条专用的输油管道,可以直接將原油运输到华东油业公司的油库。 跟艾莎以及壳牌合作的华东皇家炼油厂会將提炼后的燃油以高出市场价三成的价格共给海军陆战司令部, 而陈阳实际所收的价格却只有市场价的八折。 也就是说,一百万的石油海军后勤部需要支付一百三十万,然后,陈阳只收八十万。 剩下的五十万通过华富基金名下的金融公司转到英国,然后,以英国皇家医药协会投资的名义再回到华夏。 一来一往,出口转內销,只是在海上转了个圈,这些钱就变成了合理投资。 收到资金之后,艾莎会將这些钱以分红的名义存入到海军部各级官员在华富基金开设的股东帐户里面。 购买石油的款项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成了这些军官的合法收入。 这一套流程下来,无论什么部门来查,都找不出紕漏。 这个贪污计划也很快就获得了海军陆战司令部参谋长平田吉三郎的支持。 既能给海军找到石油,又能给大家带来不菲的收益,何乐而不为.. 最关键的是,连本土海军军务大臣丰田真四郎也支持这个计划,唯一不满的就是海军幕后资金提供者。 三井財阀以及大阪商会。 原本海军每年的军费是每年六千万日圆,可今年才过了一个半月,海军部就光了一个季度一千五百万日圆的预算。 而沪市的海军陆战司令部便拿走了三百万日元,这么一个部门的支出占据了所有资金的五分之一。 这不由得令人想起一句话,先帝创业未半,中途光预算…… 当然,平田吉三郎將石油採购合约甩在三井財阀亚洲司司长小笠原五郎理事的脸上的时候。 他也找不出理由反驳海军的石油採购计划,只能是想办法向总部申请,为海军追加军费预算 说来说去,还不是怪那群陆军马鹿… 要知道,现在日本人在国际上的声誉不佳,美国人已经停止提供废钢铁跟石油,英国人也不愿意跟他们做生意。 而握有大量原油的日本陆军部坚决不肯把手里的石油分享给海军,甚至扬言就算倒进太平洋,也不会给海军一滴油。 这种情况下,陈阳给的石油价格虽然贵了一点,但是货源充足,不但有法国道达尔能源公司的採购合约,还有他们自己的炼油厂,两方相加,一个月的份额抵得上之前一个季度的。 海军不缺钱,缺的是能让海军动起来的石油,只要有石油,一切问题都能谈 正因如此,陈阳才敢肆无忌惮的加码。 沪市的一切似乎都在按照陈阳预计的方向发展 农历二十五,距离春节还有五天。 山城,罗家湾十九號,军统机要处。 郑耀全火急火燎的衝进戴老板的办公室。 “局座,出事了,樱传来紧急电文,特高课联合满铁以及金陵特务委员会將在春节来临之际针对沪市跟金陵两座城市情报机关发动清剿计划。” “目的是摧毁中统及军统在两地设立的情报站。” “嚯,他们想一口吞掉我们?也不怕崩掉他们的大牙。”戴老板很是不屑。 郑耀全提醒道:“局座,中村功跟土肥圆都是情报专家,他们联手想要对付沪市跟金陵的军统站,我觉得不可以掉以轻心。” “而且,他们计划找陈明楚他们用金陵的名义向租界银行调取资料。” “我看他们在打我们军统行动专项资金的主意。” 郑耀全说的很委婉,行动资金。 其实更確切的说,这就是戴老板跟青帮售卖物资的黑钱。 不要以为他杀鬼子就是好人了,戴老板跟杜老板合作,利用青帮资源倒卖yan土,各种军用物资,这根本就不是秘密。 而且,不止戴老板这么干,在山城,只要有门路的人都这么干. “那就先下手为强,拿这几个人头祭旗。”戴老板脸色一凝,狞笑道:“土肥圆不是想清剿,咱们就来个反清剿。” “让万天木跟赵立军动手,杀了这几个中执委,顺便把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引出来。” “然后,送份大礼给他们.” 大礼?这是准备连金陵特务委员会一併收拾了 郑耀全犹豫道:“局座,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 戴老板阴惻惻的笑道:“耀全,暴力不能解决全部问题,但是,能解决很多问题。” “我就是要他们知道,想要动我们,他可得想清楚后果” “他以为我们是红党,那么容易对付。” “明白了。”郑耀全没有再说下去,他也知道戴老板的脾气,戴老板是个刻薄寡恩且独断专行的人。 作为下属,不需要知道过程,只要给他满意的答案就行. 1939年2月17日,农历腊月二十八,金陵城. 寒风如刀,刮过这座饱受蹂躪的城市。 街面上,日本士兵的皮靴声与偽政府警察的呵斥声交织,构成占领下金陵的日常交响。 临近年关,鸡鸣寺附近的人流明显增多了不少,这座经歷过战爭肆虐的古老城市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之后,逐渐开始恢復了一丝烟火气息。 鸡鸣寺附近的一处暗巷內,两个身影隱在阴影中。 “確认了吗?”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確认了。陈明楚、黄香谷、赵淮山,三人同车,十分钟后经过这里。”另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响起,在寒冷的天气中呵出一道道清晰的白气。 年长些的男子从大衣內袋掏出一块怀表,看了一眼:“万站长那边准备好了吗?” “万站长亲自带人在鸡鸣寺东侧设伏,我们负责西侧,赵站长的人控制了两端的路口。” 年长男子严肃道:“好。记住,行动要快,不管成功与否,三分钟內必须撤离。” 年轻男子点点头,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如此重要的行动,目標是偽政府中执委的三名高层官员,这次行动被命名为“铁血锄奸”。 “紧张?”年长的男子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 “有点。”年轻男子很诚实的回答了一句。 他从湖南调过来还不满一个月,虽然在特务训练班里也开过枪,杀过人, 但是,刺杀目標是陈明楚,黄香谷这样的大人物 年长的男子轻笑一声:“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吐在了现场。” 这个意想不到的分享让年轻人稍微放鬆了些。“熊组长,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十一年前,北伐时期。”熊组长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那时候我们还很天真,以为打完军阀,我们就会强大起来。” 说道这里,熊剑东又是长长的嘆了口气。 年少时期一腔热血,少年一怒,血溅五步.. 现在,人到中年,却少了那些激情,就连杀人都显得如此麻木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两人的神情立刻绷紧。 “准备。”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正朝他们的方向驶来。 按照计划,万站长带领的第一组会先发动攻击,他们这一组负责截断目標的退路。 然而,意外发生了。 轿车在距离预定伏击点百米远处突然减速,然后猛地调头!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发现了?”年轻人惊呼。 熊剑东脸色一沉:“不可能!行动!” 两声枪响划破长空,来自鸡鸣寺方向。 但由於轿车已经开始调头,子弹只击中了车尾。 “拦住它!”熊剑东毫不犹豫的率先冲了出去,手中的毛瑟手枪连续射击。 年轻人紧隨其后,但他的注意力被侧方突然出现的另一辆车吸引。 那辆车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直衝他们而来! “小心!”年轻人猛地推开熊剑东,自己却迟了一步,被侧面来的车撞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枪声四起,整个鸡鸣寺区域陷入混乱。 熊剑东被年轻人推到一边,凭藉敏捷的身手,在地上一个翻滚,很快便站了起来。 下一刻,他便看到那辆黑色轿车已经加速逃离,而突然出现的第二辆车则横在路中央,几个持枪人正朝他们射击。 “小郑!”熊剑东衝到年轻人身边,发现他还有气息,但腿明显骨折,额头上鲜血直流。 砰砰砰。 枪声四起,熊剑东毫无目的地开枪,只为暂时压制对方射击,將年轻人拉到掩体后方。 “是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熊剑东很快就发现了那群特务的身份。 “熊组长,你走,我来掩护你。”年轻人挣扎著坐起来。 “撑住,万站长就在附近,听到枪声肯定会来支援,我们只要坚持两分钟就行。”熊剑东躲在掩体后方,时不时的朝对面射击。 不过,对面至少五六人,熊剑东很快就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就在此时,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 噠噠噠,衝锋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万站长带著人从东侧赶来,很快就击毙了那几名突然出现的特务,但此时,他们要刺杀的主要目標黄香谷,陈明楚等人已经逃离。 “怎么回事?那些人哪来的?”万天木脸色铁青,他生於1891年,现在已经年近五旬,在特工这条线上的斗爭经验非常丰富,这样的意外在他职业生涯中並不多见。 熊剑东摇头:“不知道,像是早有准备。” 万站长蹲下检查了小郑的伤势,面色凝重:“计划泄露了。我们中间有鬼。” 军统金陵站秘密据点,特工郑寰缓缓醒来 腿上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右腿被打上石膏吊起,额头缠著绷带。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 郑寰扭头,看到熊剑东坐在那里,手中把玩著那把毛瑟手枪。 “熊组长目標呢?” “跑了。黄香谷轻伤,其他两人无事。”熊剑东走到床边,“医生说你的腿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恢復。” 郑寰挣扎著坐起来,苦笑道:“对不起。” 熊剑东摇摇头:“不关你的事,那辆车是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 “来到时间这么凑巧,位置又刚好在我们的埋伏地点。” “小郑,你真以为世界上会有这么多巧合?” 郑寰脸色巨变:“熊组长,你是说我们的行动计划早就被泄露了?” 病房门被推开,万天木站长走进来。 他脸色比昨晚更加阴沉,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总部来电,问责铁血锄奸行动为什么会失败?”他將文件扔在床头柜上,“我们损失了四个人,却连一个目標都没除掉。” 熊剑东闻言皱了皱眉头道:“万站长,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 “这次行动出现这种意外显然是行动计划被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提前知晓,他们是针对我们的行动做了安排,我怀疑,我们金陵站出现了內鬼,这个內鬼不找出来,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可能暴露。” 万天木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但总部不相信有內鬼,他们认为是我们计划不周,行动仓促。” 熊剑东怒不可遏道:“放屁,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人明显是早有准备!” “不但地点选的准確无比,就连时间也掌握的分毫不差,就在目標车辆即將进入埋伏圈的时候突然发动袭击。” “万站长,你跟我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知道!”万站长突然提高声音,然后又强压下来,“我知道有內鬼,但我需要证据,而不是猜测。” 房间內陷入沉默,良久,万天木再次开口:“郑寰,你好好养伤。” 说完,万天木拍了拍郑寰的肩膀,转身离开房间。 熊剑东走到门口,確认万站长走远后,关上门,回到床边。 “熊组长,我觉得昨天的行动只有五个人知道完整计划:你,我,万站长,赵立军站长还有情报处的李处长。” “你想说什么?”熊剑东语气有些僵硬。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问题,那么一定是我们五个人之一”郑寰犹豫著说了一句。 这五个人里面四个是官员,只有郑寰是情报联络员。 但他的身份却很特殊,是戴老板亲自安排到金陵站的,万天木等人都知道他背后的人不简单。 山城监察院副院长郑亭之是他的大伯,他这是掛名歷练,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基层镀金。 有了成绩之后就要调回山城总部担任要职。 否则,只是一个小小的情报联络官怎么有权利接触机密,熊剑东不会在那个时候拼了命的把他拉回来,万天木也不会特意来病房慰问…… 说来说去,都是人精啊,哪会做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现在谁也不信。”沉默许久,熊剑东面无表情的看著郑寰,“也包括你。” 数日后,金陵绿香村饭庄…… 金陵城的街道比往日更加肃杀,日本宪兵和金陵情报机关的特务明显增多,检查岗哨林立。 郑寰小心翼翼地避开主要街道,绕了几条巷子,確认无人跟踪后,才进入饭庄。 二楼,包厢,熊剑东早早的已经在里面等候。 “你的腿怎么样?” “还好,只是走路有点吃力。”郑寰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坐下时还是忍不住因疼痛皱了皱眉。 熊剑东推过来一杯茶:“总部来了新指令。” “他们认为金陵站已被渗透,要求我们暂停一切行动,优先找出內鬼。” 郑寰沉声道:“怎么找?” 熊剑东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这是那天晚上行动的全部计划书,只有五份。” “”你,我,万站长,赵站长和李处长各有一份。” “理论上,只有我们五人知道完整计划。” 这份计划书郑寰並不陌生,计划书详细標註了伏击位置、人员分配和时间安排,任何得到这份文件的人都能提前布置反制措施。 熊剑东站起身走到窗前,小心地撩开窗帘一角观察外面:“万天木跟我同期加入军统,十五年交情。” “而且,他跟戴老板是兄弟,两人还是亲家” “至於赵立军,他是戴老板的亲信,年轻有为但急於立功。” “他这个人名利心很重,贪財好色,毛病不少” “剩下的就是李处长,这个人我至今看不透.” “所以.”郑寰蹙眉道:“您是在怀疑.” “我没有资格怀疑任何人,只是陈述事实,正確来说,在找到確凿证据前,所有人都有嫌疑,”顿了一顿,熊剑东沉声说道:“当然,也包括我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帝国的未来 第218章 帝国的未来 房间里沉默下来。外面街道传来卖报人的叫卖声,模糊不清。 “熊组长,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个內鬼不揪出来,我们很难跟总部交代。” 熊剑东嘆了口气,缓缓说道:“小郑,这几天我想了很久。” “万站长跟赵立军似乎都没有理由要背叛军统。” “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反倒是这个李处长,” 熊剑东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金陵银行方面弄出来的一份帐户资料。” “李韜以他夫人的名义在银行开设了一个帐户,里面有一万三千美元的存款。” “按照现在的物价,这笔钱就是五万大洋” “他一个情报处长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郑寰目光一凝:“组长,你认为是李处长有问题?” 熊剑东沉声道:“这笔钱是在行动前一个星期存进去的,存款人並没有留下名字。” “不过,我觉得如果李韜哟问题的话,存钱的肯定是黄香谷,陈明楚,赵怀山三人之一。” “否则,他们不可能这么清楚我们的行动细节。” “小郑,黄香谷会在后天晚上会在颐和路举办舞会,我想去查一查。” 郑寰点头道:“组长,我听从您的安排。” “那好,后天晚上,我们一起行动。” “明白,”郑寰恭敬的回了一句,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出包厢,熊剑东看著郑寰离去的身影,目光中露出一丝狠辣的神色。 大年初七,金陵,颐和路一栋西式洋房內,黄香谷正在举办派对。 宾客大多是偽政府官员和他们的日本“朋友”,觥筹交错间,仿佛这座城市从未经歷过屠杀,这些人都没有背叛自己的国家和民族。 “服务员,再来一杯香檳。”一位醉醺醺的官员拦住身前的一名年轻服务生。 服务商生长的十分清秀,就是走路的时候略微显得有些不便。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在意这些。 “先生,您的香檳。”郑寰微微鞠躬,从托盘上取下一杯酒递过去,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二楼书房的位置。 “园田中佐,抱歉,我去方便一下。”派对角落,黄香谷將空酒杯递给身旁化妆成服务生的熊剑东,然后,略带歉意的朝新政府顾问园田熊吉说了一句抱歉。 “黄桑,你喝的有点多了。”园田指著熊剑东道:“扶一下黄先生,別让他出意外。” 熊剑东微微躬身,搀扶著黄香谷向二楼走去。 “我没事,我没事”黄香谷一边嘟囔著,一边踉踉蹌蹌的走向二楼书房位置。 此时,郑寰也悄悄地跟著两人上了二楼。 黄香谷进入书房后没有立即关门,郑寰瞅准时机,闪身而入,反手锁上门。 “你是谁?”黄香谷虽然喝的有点多,但神智却是十分清醒,感觉到有人跟隨,立即转身,手伸向书房的抽屉。 熊剑东快他一步,手中的枪已经抵在他的额头:“別动,黄先生。” “你们是军统?”黄香谷瞬间察觉两人的身份,脸色不由得变得有些苍白,但仍强作镇定:“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楼下全是日本军官和警卫!” “正因如此,你才应该配合。”熊剑东微笑道,“我们既然敢来找你,那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反正难逃一死,拉你垫背也不错。” 黄香谷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別,別,別衝动,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儘量满足。” “要钱,还是要情报。” “我刚收到一份名单,你们如果有兴趣,可以拿去领功。” “名单,什么名单?”熊剑东脸色骤然一紧。 “是我们收买的內线提供的名单。”黄香谷颤颤巍巍的说道:“就在保险柜里。” “打开它。”熊剑东冷冷说道:“不过,黄先生,千万不要耍样,否则,子弹可不长眼.” “明白,明白。”黄香谷连连点头。 熊剑东用枪顶著黄香谷的后脑勺,慢慢的走到书房一侧的保险柜前面。 黄香谷蹲下身子,熟练的转动齿轮,插入钥匙,啪嗒,一声,保险箱应声而开。 郑寰当即上前查看,保险柜里面除了一迭文件,还有不少金银珠宝。 在黄香谷的指引之下,郑寰快速翻阅那迭文件,终於找到了那份名单。 但当他仔细查看时,心沉了下去,名单上的名字大部分已经被划掉,旁边標註著“已处理”的字样。 “你们动作很快啊。”郑寰语气有些不善。 黄香谷道:“你们军统就像地老鼠,再会打洞,也逃不过猎人的追捕。” 郑寰强压心中怒火,突然注意到名单最后一行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正是自己的名字郑寰,但还没有被划掉。 “想不到我也在名单之列,”郑寰轻笑一声,將名单藏在衣服內侧,看著黄香谷:“最后一个问题:谁给你的这份名单?” 黄香谷紧闭嘴唇,显然不愿意透露那个人的名字。 郑寰举起手枪,枪口下移,对准他的大腿:“我不会问第二遍。” “我给的。”就在此时,熊剑东的声音缓缓响起,没等郑寰反应回来,熊剑东的手枪已经对准了郑寰的脑袋。 “你?熊组长,你在做什么?”郑寰屏住了呼吸:“组长,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是吗?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熊剑东淡淡的说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包括你自己。” “但是,你好像並没有听进去,你还是太相信我了。” “熊剑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党国?”郑寰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为什么?因为我看不到未来” 熊剑东缓缓说道:“我跟你说过,十一年前我就加入党国,原以为北伐结束,我们就能有好日子。” “可现在呢,我已经四五十岁了,不是毛头小伙子。” “这么多年,我为党国出生入死得到了什么?一些没有用的荣誉,还是这个行动组组长的职务。” “郑寰,你跟我不一样,你还年轻,有理想是对的。” “可是,当你有一天到了我这个年纪,家里人需要钱,可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钱,其实很重要.” “所以,这就是你背叛的理由?”郑寰怒声道:“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值得这么做?” “很多,远比你想像的多。”熊剑东缓声道:“只要我能帮他们抓到万天木跟赵立军,这个钱还能翻倍。” “你想抓赵站长跟万站长?”郑寰脸色大变:“可那天在鸡鸣寺。你为什么不动手?” 熊剑东语气显得有些无奈:“那是因为赵立军临时有事,没在现场。” “如果当时只抓到万天木,赵立军很快就会明白,我是內奸。” “那个杀人魔王一直以杀人为乐,他不会放过我。” 郑寰眼中闪过一丝瞭然的神色,“所以,你在关键时刻通知黄香谷跟陈明楚那辆车子的司机掉头。” “怪不得,他们明明已经进入埋伏圈却突然掉头回去。” “是你通知他们临时终止计划” “你让我跟你一起行动,就是打算用我来设局,把脏水泼给李处长?” “只有这样,万站长跟赵站长才会同时出现,给你抓人的机会?” 一瞬间,似乎所有线索都能联繫上了. 熊剑东没有否认:“郑寰,你很聪明,背景,家世,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可惜,我们各为其主,有什么对不起的,来世,我再还给你。” 话音落下,熊剑东朝著郑寰的后背开了一枪. 子弹穿透胸膛,郑寰当即瘫倒在地.. 紧接著,熊剑东又在对方手臂,肩膀等处留下伤痕 黄香谷静静的看著熊剑东做完这一切:“熊组长,接下来该怎么做?” “黄先生,按照计划,您跟陈委员动身去沪市。”熊剑东缓声道:“赵立军这个人很谨慎。” “金陵站的內鬼没抓出来,他不会冒险来金陵。” “我们只有去沪市,他才会现身。” “万天木跟李韜怎么办?”黄香菇犹豫著问了一句。 熊剑东极有把握的说道:“放心吧,我会让万天木非常凑巧的发现这具尸体,並且又很凑巧的看到名单。” “坐实了李韜是內鬼的嫌隙。” “整个金陵站没多少人可以用,他一定会找我。” “到时候,一网打尽.” “熊组长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门口传来园田熊吉的声音:“影佐先生刚刚发来电文。” “本土方面已经决定批准丁村丁先生提交的《上海特工训练计划书》,並且做了批示。” “熊组长在情报线上经验丰富,如果能加入这个计划,我相信对你,对帝国都是一件好事。” 熊剑东朝园田熊吉微微躬身道:“多谢园田中佐赏识,鄙人一定竭尽全力,为大日本帝国效力。” 园田满意的点了点头:“熊组长,抓万天木就靠你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说服万天木为帝国效力。” 熊剑东愣了一愣,思忖良久,缓缓说道:“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熊田中佐有这个打算的话,看来,我们需要改变一下计划..” “哦” 沪市 日本领事馆驻沪办事处 领事馆內部的一间密室,室內烟雾繚绕,空气中混合著日本香菸和华夏茶叶的味道。 影佐禎昭跪坐在主位,他身著熨帖的军服,眼神锐利而冷静,正仔细阅读著刚刚由专人送达的绝密文件。 文件首页赫然印著《援助丁村一派——上海特工计划》的字样。 他的对面,坐著略显侷促的陆运课长陈阳。 陈阳是金陵特务委员会主任,影佐让他过来就是討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以及,见一见提出这个计划的主人,原党务调查科邮电处处长丁村 他深知此次会面的重要性,小心翼翼地保持著沉默。 纸门被无声地拉开,两个穿著中式长衫,面带精明与些许諂媚笑容的男子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丁村,他身材瘦削,五官却是十分標誌,能被誉为民国四大帅哥之一,他的长相自然无需多言。 只是,他的表情虽然恭敬眼神深处藏著狡黠与不安。 稍后半步的是原中统特工,李群,他看起来更为內敛,但观察更为细致,一进门就先快速扫视了全场。 陈阳也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两人, 这两位在民国可是极其臭名昭著,两人的履歷也是极其相似。 先是加入红党,之后叛党加入果党阵营,接著又叛变,成为日本人的走狗。 相比之下,丁村的形象要比李群好不少。 丁村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李群就比较普通。 不过,陈阳却对李群更感兴趣,李群是浙省丽市遂昌县人士。 这个地方就是陈阳老家婺州府宣平县的隔壁。 两地乡音虽然大有不同,但有些话还是能听的懂。 “影佐阁下,陈课长,劳烦久等了。”丁村用带著口音的日语恭敬地问候,紧接著和李群一同在坐垫上坐下。 “丁先生,李先生,不必多礼。”影佐禎昭將文件轻轻放在矮桌上,目光如炬地扫过两人, “参谋本部的命令,我已经收到了。对於二位的『和平运动』,帝国方面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和期待。” “陈课长,丁先生和李先生一直致力於沪市的『和平』与『秩序』,对山城方面的恐怖活动深恶痛绝,亟需帝国的力量予以指导和支持。” 李士群微微欠身:“影佐阁下,重庆军统、中统在沪上活动猖獗,对我等志在实现中日提携的同志极尽打压之能事。” “我们虽有心反击,但苦於经费、装备,尤其是……权威性的不足。” 影佐禎昭点了点头,手指在那份计划书上点了点:“参谋本部深知二位的处境和价值。这份《上海特工计划》,核心就是由帝国向你们的组织提供全面的援助。资金、武器、无线电设备,以及必要的军事顾问和技术人员,都会陆续到位。” 丁村脸上立刻浮现出抑制不住的喜色:“太好了!感谢帝国,感谢影佐阁下的信任!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为粉碎抗日分子的阴谋,维护上海治安,促进日中亲善效犬马之劳!” “但是,”影佐禎昭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峻,“帝国的资源不是无限的。这份投资,需要看到明確的回报。” “计划书里明確要求:第一,在最短时间內,组建一支高效、忠诚的特工队伍,其核心必须绝对服从帝国的指导。” “第二,迅速摸清沪上乃至江浙地区重庆特工机关及地下组织的网络,予以无情打击和摧毁。” “第三,有效控制沪上的舆论,打击抗日言论,宣传日中提携、共建东亚新秩序的理念。”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定两人:“换言之,你们將成为帝国在沪上乃至华中地区对付抗日力量最锋利的『暗刃』。” “你们的活动,必须严格在帝国,具体来说,是在我的指导之下进行。能做到吗?” 丁村立刻挺直腰板:“绝对服从影佐阁下的命令!阁下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向哪里!” 李群也补充道:“请阁下放心,我们深知与帝国合作的重要性,必將精诚团结,不负期望。” “只是……初期行动,可能会触及工部局和租界当局,这方面……” 影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租界的问题,帝国军方会通过外交途径施加压力,为你们的活动创造空间。你们只需放手去做,用成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具体的行动方案、人员名单、经费预算,儘快呈报上来。” “是!”丁村呵李群齐声应道,声音里混合著激动以及对未来的忐忑。 “陈课长,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影佐將话题拋给陈阳。 陈阳微微頷首,看向两人道:“丁先生,李先生,两位可能对我不是很熟悉。”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金陵特务委员会沪上办事处的主任。” “我们特务委员会的职责就是协助影佐阁下有效且密切的关注一切沪市的情报工作。” “由於鄙人除了要负责特务委员会的工作,还要兼顾陆运课的工作。' “影佐阁下也是看出了我精力有限,才会希望能由两位协助我.” “陈课长言重了。”丁村諂媚道:“鄙人在沪市多时,早就听闻陈课长大名。” “您是帝国新贵,我等不过是丧家之犬.” “誒,丁先生怎可如此妄自菲薄。”陈阳客气道:“丁先生担任邮电处处长的时候,陈某人还不知道在哪,您可是前辈。” “我听闻当年徐恩曾与戴老板斗法,第一处跟第二处闹得不可开交。” “唯有丁先生的第三处屡受陈祖燾赏识,您这本事怎能用丧家之犬来形容。” “李先生,您也不遑多让。” “当初在汤山温泉招待所的时候可是为第二处拿到不少情报。” 李群闻言顿时满脸感动:“陈课长谬讚了。” 陈阳摆手道:“能得到两位帮助,的確是如虎添翼。” “影佐阁下的意思是暂时委屈两位,先在特务委员会待一段时间。” “我会陆续帮两位採购到合適的装备以及物资。” “多谢陈课长。”丁村跟李群相视一眼,连忙拱手道谢。 两人原以为影佐看重他们就是让他们来帮著陈阳打下手,现在看来,这是要替他们新组建一个部门。 “诸位都是帝国栋樑,往后必定能做出一番事业,”影佐拿起小酒壶为眾人斟满清酒:“那么,为了我们未来的合作,为了粉碎抗日势力,为了东亚的永久和平,乾杯..” “乾杯.” 眾人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全都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舞台大多交给李群跟丁村两人。 影佐就像当初考校陈阳那般,也问了两人对於情报工作的计划。 对於新增情报机构的设想。 陈阳在一旁默默的观察两人的发言。 丁村比较成熟,这个人在官场的时间远比李群更久。 可以说是一个真正见过市面的人。 而李群的表现相对来说没那么出彩,但也能让影佐打出合格的成绩。 几人一直说道中午时分,影佐这才让陈阳送他们离开。 陈阳將两人送走之后,回到密室。 “陈桑,不要误会,我不是想削减你的权力。”影佐朝陈阳解释道:“本土方面认为这两个人是对付华夏方面情报机关的最好人选。” “你在陆运课这么久,也应该清楚,帝国现在的处境非常尷尬。” “海军跟陆军因为各自的在御前会议上面吵得不可开交。” 陈阳微微頷首道:“影佐阁下,我也听佐藤阁下抱怨过。” “现在后勤物资紧张,陆军部希望陛下能够將资源倾斜给陆军,让他们有足够的资源,快速解决华夏战事。” “不过,这个提议很快就遭到海军的反对,海军的人要走了大部分军费预算购买石油,打算南下。” 影佐嘆了口气道:“是啊,海陆之间的矛盾是帝国的心腹大患。” “陆军在华夏战场上的过度消耗已经引起了海军的不满。” “若是陛下执意执行北进计划,那么,海军部队將再一次沦为陆军的运输工具。” “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可是,要南下东南亚,这个提议就非常大胆,帝国的海军几乎要同时面对海上老牌霸主大英帝国的皇家海军舰队。” “还有美国的太平洋舰队。” “这对於海军来说,压力实在太大。” 陈阳缓缓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陡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什么事?”谈话的兴致被人打断,影佐显得有些不悦。 外面的传来一个声音,恭敬的说道:“影佐阁下,有位本土来的晴气先生带著举荐信找您,” 影佐微微一愣,示意陈阳去打开密室大门。 门口站著的赫然是领事馆的武官,也是岩井机关副机关长,犬养健。 在他身后还有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 那人將举荐信递给影佐然后恭敬的说道:“影佐阁下,在下参谋本部第三部参事官,晴气庆胤.”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晴气君,富贵之门已经打开 第219章 晴气君,富贵之门已经打开 “晴气君,请坐。”影佐將晴气庆胤请进密室,犬养健则识趣的离开。 几人分別落座,影佐微笑道:“九条部长已经给我发过电报,说了你来沪市的消息。” 晴气庆胤微微鞠躬道:“影佐阁下,本土对於您提交的重组情报机关的议案非常重视。” “九条部长除了希望您可以协助新政府稳定南方局面,还可以协助特高课弥补对內监察上的不足。” 影佐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抬手道:“晴气君,这个话题我们稍后再说。” “九条阁下向我交代了你此行的目的。” “这位是陈阳陈课长,你有什么需要就找他帮忙。” “四大机关將会在三月份正式投入运营,你先熟悉一下沪市的环境以及工作流程。” “其余事情,我们稍后再详谈.” 陈阳心中微微有些惊讶,这个晴气庆胤似乎是本土空降过来的官员。 仅从两人几句谈话中的表现陈阳已经能断定,这位晴气庆胤似乎带著极其重要的任务过来。 而且,还不呢被人知道 这不禁令他有些好奇。 影佐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陈阳面前:“陈桑。这是金陵发过来的计划书。” “军统金陵站站长万天木跟沪市站站长赵立军在十天前向中执委成员黄香谷,陈明楚,赵怀山等人发动突然袭击。” “在我们精心策划之下,这场行动以失败告终。” “园田中佐为了儘快解决这些军统的老鼠,特別擬定了这个计划。” “明天,黄香谷跟陈明楚会到达沪市,你协助他们完成这一计划。” “儘快將军统在沪市的专项基金帐户找出来。” 陈阳接过计划书並没有打开,而是问道:“需不需要安排人手保护这两位?” 影佐突然笑了笑:“不用太多人。” “这是两条鱼饵,如果边上突然出现了一堆鯊鱼,那些老鼠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这”陈阳迟疑了片刻。 这是摆明叫他们去死阿 晴气庆胤笑道:“陈桑,既然他们选择为皇军效力,那么,皇军需要他们做出牺牲的时候,他们就不能拒绝。” “人阿,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嘛” 民国二十八年二月二十八號 沪市,公共租界,英资滙丰银行会议室.. 厚重的红木长桌一端,坐著中执委成员陈明楚和黄香谷。 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陈明楚穿著剪裁考究的西装,试图摆出官威,但眼神深处却藏著一丝心虚与焦躁。 黄香谷则更显沉稳些,但同样面色凝重。 他们代表的是刚刚成立不久、仰仗日本人鼻息的维新政府,此行的任务並不轻鬆。 园田交给他们的任务是要他们以维新政府的名义要求滙丰银行交出军统在他们银行开设的帐户信息 另一端是银行的几位高层,以英籍总经理卡尔逊和华人买办张经理为首。 卡尔逊的脸上带著一种殖民老牌银行固有的职业化的微笑.. “卡尔逊先生,张经理,”陈明楚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语气儘量显得官方而强硬, “我代表维新政府財政部暨沪市特別市市政府,正式向贵行提出要求。根据我们掌握的可靠情报,有数个帐户与山城方面仇日组织有密切的资金往来,” “卡尔逊先生,您应该清楚,这些人严重危害本市治安与金融秩序。” “现在,新政府方面要求贵行立即配合,提供这些帐户近六个月以来的所有交易记录及开户人详尽信息,以便我方彻查。” 他说著,示意身后的隨从將一份盖有维新政府红头大印的公文推了过去。 公文上的措辞与此类似,但盖著官印,显得更具压迫力。 卡尔逊总经理只是瞥了一眼那份公文,並没有去碰。 他微微向后靠向椅背,用流利但带著浓重口音的华夏文回答:“陈先生,黄先生。首先,感谢贵政府对我行工作的关注。” “但是,很遗憾,对於您提出的要求,我们无法照办。” “为什么?”陈明楚眉头紧皱,声音提高了几分,“这是维新政府的正式公文要求!” “打击恐怖活动,维护金融稳定,是政府的职责所在!贵行作为在沪运营的金融机构,有义务配合!” 旁边的张买办见状,连忙带著圆滑的笑容打圆场:“陈委员,黄委员,请息怒。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银行有银行的规矩。” “您应该清楚,为客户保密是我们立足的根本,也是租界工商局和各国领事共同认可並受法律保护的基本准则。” “没有租界法院的正式令状,或者帐户持有人本人的明確授权,我们確实无权泄露任何客户信息。这一点,还请二位务必体谅。” 黄香谷此时插话,试图换个角度:“张经理,卡尔逊先生,我们理解贵行的难处。” “但情况特殊,这些帐户涉及的是极其危险的抗日分子,他们利用租界的便利和金融系统的保密性进行非法活动,甚至策划暗杀、破坏!” “如果贵行一味坚持所谓『保密』,岂不是成了他们的帮凶?一旦事发,舆论对贵行也极为不利啊。” 卡尔逊摇了摇头,態度没有丝毫鬆动:“先生们,银行的规则適用於所有客户,我可以非常明確的告诉你,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 “我们不能因为未经证实的指控,就破坏我们对所有客户做出的保密承诺。这是原则问题。” “如果贵政府有確凿证据证明某些帐户涉及非法活动,请通过正式外交渠道或向租界巡捕房申请调查令,届时我们一定会依法配合。” “你……”陈明楚猛地一拍桌子,“你们这是藐视维新政府!包庇罪犯!你们要知道,现在沪市是谁说了算!” 他的威胁明显显得有点外强中乾。 毕竟,在这间位於租界核心区的银行会议室里,维新政府的印章,远没有日本宪兵的刺刀有威慑力,而此刻这里並没有日本兵。 卡尔逊经理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陈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和在何处。这里是公共租界,如果您没有其他符合程序的要求,那么本次会谈可以结束了。” “结束?卡尔逊先生,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黄香谷双手环抱胸前,看著卡尔逊道:“我们的地位在您眼里或许不算什么。” “但是,我可以明確告诉你,这件事是日本军部高层交办的。” “我希望您可以考虑清楚,沪市,究竟是谁在做主。” “万一贵行的员工,或者您本人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你敢威胁我?”卡尔逊脸色猛然拉了下来. “我们高贵的大英帝国公民是不会害怕来自任何势力的威胁。” “黄先生,陈先生,两位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送了。” “哼,卡尔逊先生,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斯安兄,我们走。”黄香谷气哏哏的撂下一句狠话,会谈不欢而散。 陈明楚和黄香谷铁青著脸,在一眾银行职员沉默而略带鄙夷的目光中,快步离开了银行。 坐进汽车,陈明楚狠狠捶了一下座椅:“这帮洋鬼子!给脸不要脸!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黄香谷嘆了口气:“他们认的是租界的法和日本人的枪。我们这张虎皮,嚇不住他们。” “看来,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陈明楚阴狠地说,“必须请日本方面出面了。我就不信,他们敢不给皇军面子!” “先不急著找日本人,”黄香谷思忖道:“来的时候园田中佐交代过,我们如果不顺利可以找特务处陈主任帮忙解决。” “这个时候也不能让他在一旁躲清閒。” 陈明楚点了点头,吩咐道:“去大西路625號,金陵特务委员会沪市办事处” 汽车离开银行,作为卡尔逊助理的张之遥站在二楼办公室,看著远去的汽车眼中浮现一抹忧色,半晌,恭敬的说道:“卡尔逊先生,这些华夏人下流无耻,什么卑鄙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件事您是不是应该跟安德森总经理报备一下。” “我害怕他们真的会做什么绑人,勒索,这种事情。” 卡尔逊揉了揉眉心,缓缓说道:“如果这些人真的敢乱来,这就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而是外交事件。” “我倒想知道,这些日本人是不是也想试试我们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厉害。” 张之遥连忙摆手道:“卡尔迅先生,其实,不用这么大动干戈,或许您应该向安德森先生匯报一下,让他来做选择。” 卡尔逊微微一愣,连连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去找一下安德森先生,让他跟领事馆打个招呼。” 三楼,总经理办公室。 卡尔逊飞快的將陈明楚黄香谷上门要求彻查帐户的事情向总经理安德森做了匯报。 “卡尔逊,不用这么麻烦。”安德森听完事情原委之后,脸色並没有露出预想中的恐惧或妥协。 他微微一笑,镜片后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甚至带上一丝讥讽。 缓缓打开抽屉,安德森並没有拿出任何文件,而是取出几张崭新的日元纸幣,轻轻放在了桌面上,推到了卡尔逊面前。 “说到『后果』,”安德森的语气显得非常平静,但每个字都有十足的重量,“那些日本人或许应该先看看这个。” 卡尔逊疑惑地瞥了一眼那几张日元,初看並无异样。 但他毕竟是经常经手款项的人,仔细一看,心头猛地一凛,纸张手感比起他之前经手的日圆似乎要厚重了一些。 但水印,雕文,甚至各种细节都毫无问题。 如果不是他这种在银行工作十余年,天天跟钱幣打交道的人,基本上无法分辨出这手感上的细微差別。 “这是什么意思?” 卡尔逊思忖良久,壮著胆子问道:“安德森先生,这个日圆有问题?” “回答正確。”安德森靠回椅背,“卡尔逊先生,你让张之遥把几张钱幣送到日本人的领事馆。” “岩井弘一如果不明白,那就说到明白。” “如果日本宪兵或者您的特务委员会,敢凭藉莫须有的罪名,对本行员工或本行业务採取任何过激的、不合法的『措施』……那么,像这样的『日元』,明天就会像秋天的落叶一样,铺满整个上海滩的金融市场。” “我们大英帝国有很多『朋友』,非常乐意帮这个忙。” “到时候,市场对日元信心的崩溃,金融秩序的混乱,以及东京大藏省和国际社会的责难……”“不知道这个『后果』,影佐禎昭大佐,甚至日本参谋本部,是否愿意看到並且能够承担得起的呢?” 卡尔逊脸上一喜,连忙恭敬的回答道:“安德森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沪市,大西路625號.. 陈明楚和黄香谷从汽车后座上下来,看重眼前的西式建筑物同时吸了口气,隨即便摆出一副气愤的模样 两人从滙丰银行碰了一鼻子灰,径直找到了刚处理完別务的陈阳。 “陈主任!那帮洋鬼子简直欺人太甚!”陈明楚一进门就忍不住抱怨,几乎忘了应有的礼节,“我和黄委员亲自去,拿著维新政府的正式公文,那个卡尔迅经理,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张口闭口就是租界法律、客户保密!” 黄香谷在一旁补充,语气更显焦急:“陈主任,这几个帐户非常关键,很可能关係到军统在沪市近期一系列活动的资金命脉。” “如果不能及时掐断,后患无穷啊。我们好话说尽,他们根本不理睬。” 陈阳眉头微蹙,他对这个结果並不意外,租界那些洋人银行的傲慢,他见识得多了。维新政府的招牌,在他们眼里確实分量不够。 “所以,”陈明楚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著怂恿的语气,“还得请您出马。您现在是金陵特务委员会的主任,背后代表的是影佐阁下和日本陆军部的意志。” “您亲自去,带上宪兵队的人,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拿什么狗屁法律来搪塞!我就不信,他们不怕宪兵队的牢房!” 陈阳沉吟著。动用特务委员会和日本宪兵的力量直接对租界银行高管进行威胁,这是更激烈的手段,风险也更大,但確实是目前最快可能见效的方法。他正准备点头,吩咐手下备车。 “等一下。”就在陈阳准备要下决定的时候,一个冷静、略带口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眾人回头,只见晴气庆胤中佐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晴气中佐?”陈阳有些意外,立刻站起身。陈明楚和黄香谷也赶紧躬身行礼,態度变得拘谨起来。 晴气庆胤缓缓走进屋,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陈阳身上:“陈主任,我刚才听到,你们是打算用强硬手段,去逼迫银行交出军统的帐户信息?” “是的,晴气中佐。”陈阳解释道,“这两个帐户至关重要,但银行方面拒不合作。维新政府的公文无效,看来必须施加更直接的压力。” “压力?”晴气庆胤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有时候,最直接的压力,反而会引爆我们自已脚下的炸弹。” “炸弹?什么意思?”陈阳有些疑惑。 “黄先生,陈先生,你们先走吧。”晴气庆胤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黄香谷跟陈明楚相视一眼,两人齐齐朝陈阳拱手道別。 陈阳心中微微一动,什么事情连这两个中执委都不能听。 晴气庆胤缓缓说道:“你知道吗?在那家银行,以及租界的其他几家主要银行的金库里,存储著一批非常特殊的『货幣』。” 他转过身,目光变得极其严肃:“一批由美国人技术支持,工艺精湛甚至超过了帝国印钞局水平的,假日元。其仿真程度,连我们最优秀的验钞员都难以分辨。” 陈阳瞬间皱紧了眉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批假钞,”晴气庆胤继续道,声音低沉,“是重庆方面和他们的美国朋友,准备用来摧毁我国金融体系、引发经济混乱的『金融炸弹』。” “它们之所以现在还安静地躺在金库里,是因为对方也在等待时机,或者还在寻找大规模投放市场的渠道。” “如果你现在带著宪兵队,以强硬甚至非法的手段衝击银行,搜查金库。你猜,那些银行的经理们,为了自保,或者为了报復,会做出什么事情?” 陈阳下意识回答道:“您是说,他们……可能会立刻將这批假日元投放出去……或者將此事公之於眾,指控我们为了寻找並不確切的军统帐户,而公然破坏金融秩序,甚至自己印製假钞……” “没错。”晴气庆胤冷冷地点头,“一旦这批足以乱真的假日元大规模流入市场,帝国经济的信誉將遭受毁灭性打击,日元匯率会暴跌,我们在整个东亚的採购和物资调配將陷入瘫痪!” “这个后果,远比几个军统帐户所能造成的破坏要严重一百倍!为了几条小鱼,炸掉整艘船,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其实,这个假幣的事情还真的不能怪这些英国人。 准確来说,就是日本人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早在民国二十六年,日本人决定对华夏实施侵略计划的时候,参谋本部第三部。 即经济谋略课就已经设计了利用假幣衝击华夏金融体系的计划。 这个就是歷史上臭名昭著的“杉计划”. 这个计划的负责人就是担任新政府財经顾问的宫本宪藏。 就连当初新政府印製货幣都是由他主持。 而这个计划並没有完全成功,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失败。 因为,就在日本人大张旗鼓用三万日圆印製三百万法幣,准备衝击华夏金融体系的时候。 山城方面抢先一步,先把法幣的价格打了下来, 如今的沪市,法幣价格持续走低。 而日本人手里的法幣根本就用不出去。 但是,山城方面为了噁心日本人,居然联合美国人印製了一批假日圆。 由於美国人採用的机器跟印刷工艺都要优於日本的机器。 这也就导致印製出来的日圆质量比本土印製的还要好。 这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世界上唯一一种假幣是因为它的质量比真幣要好,而导致它用不出去, 这批日圆总数是五百箱,一箱十万,一共五千万。 这要是用来衝击日圆市场,日本人的经济將会受到致命衝击 这也是影佐在收到滙丰银行买办张之遥的“警告”之后,立即让陈阳不许轻举妄动的原因。 晴气庆胤缓缓说道:“陈桑,影佐阁下的意思是,这件事只能由新政府出面去办,千万不能牵扯到帝国” “如果英国人真的打算破罐子破摔,那只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陈阳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晴气君,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喝酒。” 晴气庆胤微笑道:“陈桑,那就不用了吧,我事情还有很多。” 陈阳抬手道:“放心吧,晴气君,我带你去的是一个非常私密的地方。” “而且,在那里你会遇到很多志同道合的人。” 晴气庆胤微微一愣,眼眸中升起一股好奇的表情。 “晚上七点,我安排车子过来接您。” “好,好吧。”晴气庆胤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夜晚,七点。 一辆黑色的別克轿车绕到月笼沙后院. 一名穿著粉色和服的女侍者早早的等在入口处,看到车子进来,当即迈著小碎步上前。 恭敬的打开车门,女侍者微微躬身,朝后座的晴气庆胤道:“晴气阁下,您好,陈先生已经为您订好了包厢,请您跟我来。” 晴气庆胤下了车子,略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 这里的装饰跟普通院子似乎没什么两样,不过,这个女侍者长得还是挺不错的。 女侍者在前引路,从后方楼梯一直上到三楼。 女侍者將晴气庆胤带到三楼正中央的包厢,哗啦啦,包厢门突然朝两侧打开。 陈阳坐在包厢主位,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朝晴气庆胤微微举杯道:“晴气君,富贵之门已经为你打开,就等你走进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哇人妻仲正 第220章 哇.人妻仲正 晴气庆胤站在门口,静静的看著座位上的陈阳,终於,他还是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就是代表了他的態度 两人对坐,陈阳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亲自为晴气庆胤斟上一杯温热的绍兴雕酒。 雕跟清酒的味道相似,但这十余年的雕酒,味道远比清酒醇厚.. 几杯酒下肚,气氛稍显融洽后,陈阳挥退了所有侍者,包间內只剩下他们二人,晴气庆胤微微欠身:“陈主任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阳微笑著打量了晴气一眼,对方举止优雅从容,谈吐不俗,更像一位文人,而非职业军人。 “晴气中佐,”陈阳放下酒杯,神色变得郑重,“您此次前来,想必並不是看看这么简单。” 晴气庆胤右手微微一抖,立即拿起酒杯,装作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酒。 没错,他此行的任务,是受监察部部长九条英司命令,代表日本国內大本营监察部,审计派遣军近半年的物资消耗与调配情况, 这是一个拥有极大隱形权力的职位,足以让华夏方面派遣军司令部的將领们都心生忌惮。 晴气庆胤放下酒杯,不动声色:“哦?陈主任好像听说了什么?” “沪上就是一锅滚油,”陈阳意味深长地说,“表面上,皇军势大,维新政府也已建立。” “但暗地里,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山城分子、红党地下组织、欧美势力、租界工部局、公董局乃至各路青帮豪强,无时无刻不在爭斗。” “以特务委会的实力,但要斩断这所有的乱麻,远远不够。”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著晴气的反应,见对方只是静静聆听,便继续道:“影佐阁下雄才大略,但精力主要集中於宏观战略和与山城方面的『和平工作』。” “我们在具体执行层面,尤其是在经济、金融、以及应对租界內那些看不见的战爭方面,常常感到力不从心。” 晴气庆胤轻轻頷首:“辛苦是必然的。陈主任身居高位,这些都是您分內之事。” “更何况,帝国的利益高於一切。” “正是为了帝国利益!”陈阳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诚意,“晴气中佐,您拥有监察部的身份,可以畅通无阻地查阅各类物资、资金流转的核心数据,您敏锐的洞察力和对经济层面的深刻理解,正是我们目前最急需的。” “而我们特务委员会,则拥有遍布上海滩的眼线和执行力量。” “您的意思是?”晴气庆胤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依旧不动声色。 “我代表影佐阁下,以及我们整个团队,诚挚地邀请您,”陈阳目光灼灼,“不仅仅是完成监察部的审计任务,更希望您能留下来。” 晴气庆胤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敲击著桌面。 他这次来的確发现了许多问题,派遣军的物资消耗中存在不少疑点,后勤系统漏洞百出,而沪上错综复杂的金融和经济暗战,也让他深感兴趣。 仅仅来一趟,写出一份报告,確实无法满足他的抱负。 “留下来?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晴气庆胤抿了一口雕缓缓的说了一句。 陈阳举起酒杯跟他轻轻碰了碰:“晴气君,你应该清楚,不是我需要你留下来,是很多人希望你可以留下来。” “九条阁下对你寄予厚望,您的一举一动都关係著很多人的乌纱帽。” “帝国的战事正处於平稳发展时期,你作为监察部的领导,应该清楚目前帝国的窘迫。” “我们暂时无力发展大规模战斗,这个时候,如果后勤出了问题,那么,前方的布局將会出现前所未有的危机。” “陈主任,”沉思许久之后,晴气终於开口,声音异常平稳,“帝国的圣战,需要我们在各个领域共同努力。” “后勤物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在目前,我的首要职责仍是完成监察部的审计报告。” “不过,在此期间,我可以利用我的权限,协助你们查阅一些可能与经济破坏,物资走私相关的数据信息。我们可以先从这方面……开始合作。”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听到晴气的话,陈阳脸上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晴气中佐为了今后的合作,为了帝国的伟业,乾杯!” “乾杯。”晴气庆胤也举起了酒杯。 啪啪啪,放下酒杯,陈阳轻轻拍了拍手。 包厢大门打开,一名穿著黑色团旗袍,头上挽著髮髻的女子手捧托盘走了进来, ”晴气君,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陈阳朝女子微微点头,示意她坐到晴气庆胤身边。 这女子的外形跟青春靚丽似乎不怎么搭边,年纪估计比晴气庆胤还要大几岁。 雪白的肌肤,丰腴的身姿,外形跟陈阳印象中的老师“叶山小百合”十分相像。 而晴气庆胤看到这女子便挪不开眼睛。 果然,影佐留下的资料还是靠谱的。 这位晴气庆胤的確是有些恋母情结. “陈主任,这是什么意思?”晴气庆胤將目光看向托盘上的物件,目光闪过一丝诧异。 “这是特意为晴气君准备的礼物,梅机关副机关长的任命书,您在华富基金开设的户头。” “还有一栋位於日侨区的园洋房.” “这”晴气庆胤一下子有些慌乱。 眾所周知,监察部是个清水衙门,就连部长九条英司都是靠祖上福荫才能立足。 晴气庆胤虽然顶著监察部跟参谋本部第三课参事官的头衔,收入却是少的可怜。 这一下子送给他一栋园洋房. “晴气君,我刚才说过,富贵之门已经打开,你做了一个很正確的选择,走了进来。” “所以,接下去,只要我好,你就一定会好..” “森泽夫人,好好照顾晴气阁下,我先告辞了” “嗨,”女子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走出包厢,陈阳缓缓鬆了口气。 晴气庆胤表面上是以参事官的名义前来沪市调研情报工作,真正的使命却是受监察部九条部长的命令,调查陆军部物资消耗情况。 近一年多来,派遣军的消耗大大超出本土预算,本土方面已然不堪重负。 晴气庆胤就是监察部派出来探路的棋子。 还好,这傢伙算是识相,要不然,他返程的邮轮隨时可能失事.. “老板”林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陈阳身边:“森泽夫人都快四十了,您让她去陪晴气阁下?合適嘛?” 陈阳撇了撇嘴,快四十了又如何,有人喜欢青涩的,自然就有人喜欢成熟的。 岂不闻有个姓张的说过一句话:“哇,人妻仲正.” *** 沪市,百乐门舞厅 早春三月的沪上,依旧拖著湿漉漉的残冬尾巴。 夜幕下的霞飞路,路灯昏黄的光晕在冰冷的雨丝中层层晕开。 百乐门歌舞厅的门脸,囂张地放射出近乎靡丽的光芒。 那流转闪耀的巨大霓虹灯牌——“paramount”,血红的英文字母明灭交替,如同某种庞大而不祥的吸血生物不规则的搏动,將门前一小片被雨水浸透的柏油马路照得光怪陆离。 黑色奥斯汀轿车溅起浑浊的水,稳稳停在霓虹最刺眼的光斑下。 副驾上精悍的保鏢已利落跳下,机警地拉开车门。 皮鞋踩在地面积水上的声音异常清晰。 钻出车的是中执委委员黄香谷,紧隨其后钻出另一辆车的,正是同为中执委的陈明楚。 他比黄香谷更谨慎。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飞快地扫过四周灯影交错的复杂角落,舞厅门口停靠的各色车辆、霓虹照不到的暗巷口、甚至对面公寓楼黑洞洞的窗口。 两名面色冷硬的隨从如同铁铸般寸步不离护在他身侧左右。 百乐门厚重的雕玻璃门內,爵士乐队狂躁的铜管乐与喧囂人声匯成一股滚烫的浪,直扑到寒冷的雨夜里。 不远处的暗影里,贴著福开森路一道矮墙的墙根阴影,赵立军深深吸了口烟。 “老刀牌”被拧灭的红色菸头在湿漉漉的墙皮上嗞地一响,瞬间熄灭。 烟燻火燎的气味极短暂地压倒湿寒。 “位置锁定。行动目標:黄、陈,格杀勿论。”他声音低沉,几乎要融入淅沥的夜雨声, “记著,七点五十五分,动手信號由我发出。” 他顿了顿,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霓虹灯下那两道由保鏢簇拥、即將推门而入的身影,“诸君,国讎家恨,诛杀汉奸!勿负领袖期望!勿负国家!” “是!”身后黑暗中,几把压抑而锋锐的气场无声应和,是刀刃出鞘前的蓄势待发。 没有更多豪言壮语,只是淡淡的一个字音,却是杀气毕露. 远处那扇流光溢彩、流淌著靡靡之音的玻璃门,如同一张贪婪吞噬一切的巨口。 百乐门玻璃门再次被推开,涌出的热浪与笑声短暂搅动了寒冷的空气,隨即又復归原位。 门內的管弦再次爆发,敲打出更疯狂的节奏,鼓点几乎要踏进人胸口。 赵立军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两道目標身影,黄香谷和陈明楚在保鏢的簇拥下重新走向他们的座车,交谈著什么,黄香谷的手在空中得意地比划著名。 就是现在 “动手!” 这声低吼被舞厅骤然奏响的一阵激烈鼓点吞没了大半,但埋伏各处的猎手却同时收到了信號! 剎那间,潜伏於霓虹灯光边缘的死亡如同潜伏已久的黑蟒,骤然昂起了冰冷的头颅! “砰!”右侧暗影里,代號“老刀”的特工王顺第一个发出雷霆。 驳壳枪喷吐出刺目火光,子弹尖啸著撕裂稠密潮湿的空气,目標直指黄香谷! “小心..”黄香谷那颗保养得油光鋥亮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 半顶名贵的貂皮帽子高高向上弹起,划出一道绝望而轻飘的弧线。 那声如同裂开的硬果壳的炸响,被百乐门里轰然奏响的萨克斯风呜咽声浪瞬间冲淡。 温热的血混著黏稠的脑浆,星星点点地溅射在他深色的织锦长袍前襟上,也泼溅到那辆鋥亮奥斯汀轿车的深色烤漆车门板。 瞬间,整个躯体便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直挺挺地扑向湿漉漉的地面。 身体在湿润的地面上无意识地蜷缩抽搐了一下,便再也不动。 深色的血跡迅速在他身下瀰漫开来。 就在王顺枪响的同时! 赵立军如离弦之箭,从左侧的车堆暗影中迅猛扑出! 两把驳壳枪早已同时高举! 枪口死死锁定想向轿车后侧闪避的陈明楚! “保护陈先生!!”陈明楚带来的保鏢反应亦是极快。 几乎在“老刀”枪响的一瞬,护卫在陈明楚身边最精悍的两名隨从如同蛮牛般猛扑上前,用自己厚实的身躯作肉盾! 同时本能地將腰间的傢伙往外拔! 赵立军的扣下了扳机“砰砰!砰砰砰!” 子弹撕裂雨幕,但很快就被目標被挡住了! 衝上去的两名保鏢浑身剧烈震动,胸前爆开大团血! 近距离的爆裂声响狠狠砸在人耳膜上!那辆本为倚靠屏障的奥斯汀轿车挡风玻璃骤然炸裂成一片蛛网,隨后哗啦一声爆碎! 其中一名保鏢被巨力撞得后仰,倒下的方向恰好是陈明楚匆忙后退的路径! 被尸体绊住的陈明楚一个趔趄,带著金丝眼镜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极度惊骇的扭曲表情。 赵立军射出的密集子弹“噗噗噗”地钻入挡在陈明楚身前的保鏢体內 陈明楚连滚带爬的躲到车子后面,赵立军连开数枪,子弹凶狠地凿入他身后车体,溅起刺目的火。 一枚跳弹发出尖锐的厉啸,贴著陈明楚小腿外侧狠狠犁过! “呃啊——!”陈明楚发出一声野兽般扭曲的痛吼,小腿外侧裤管瞬间被血浸透! 钻心的剧痛让他麵皮煞白,腿一软就要跪下! 他身后的司机也被玻璃碎片划破额头,鲜血糊了半张脸。 另两名行动组特工也在第一时间按照预定路线衝出侧面掩护体! 子弹狂风暴雨般倾泻向陈明楚的保鏢和座车! 驳壳枪套筒跳动的频率甚至超过了舞厅密集的鼓点声。 “嗒嗒嗒——!”惊人的变故就在这生死几秒內发生! 对面一辆看似普通的人力黄包车后棚布猛地被撕裂!一支乌黑的衝锋鎗枪管从裂口处骤然伸出!枪口中喷吐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火焰! 如毒蛇嘶鸣的火舌,几乎就在那两名特工衝出掩护的瞬间,凶狠无比地舔舐过他们的身体! 有埋伏. 一名特工上半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连续击中,身体被狂暴的动能撕扯著向后倒飞出去! 胸前被子弹撕开几个触目惊心的孔洞! “跑”他用尽全部力气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眼中的神采便被彻底抽空。 瘦小的身躯沉重地摔落在冰冷的积水里。 旁边的特工李强被第一轮弹雨擦过右肩,一个趔趄。 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另一侧的黑暗角落里也射出了火舌! 子弹“噗噗”入肉声令人胆寒! 枪声在狭窄的空间內猛烈爆开、泊在门前的汽车引擎盖、车身钢板、车玻璃被子弹凿出无数深坑! 碎片如同暴雨般四射飞溅,空气中瀰漫著浓重呛人的硝烟和铁器被猛烈衝击后散发出的奇异腥气。 赵立军的心如同被浸入千年冰窖,刺痛的寒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埋伏!早有埋伏! 他的身体在本能的驱动下,几乎是翻滚著贴地移动,躲开一串迎面扫来的子弹,灼热的弹头在他原本位置的水泥地上凿出火星。 他两把驳壳枪朝著暗藏衝锋鎗的黄包车方向猛烈还击! “老刀”王顺反应亦是极快! 黄香谷的尸体倒在几步之外的水洼里,完成第一轮击杀的他,在枪响的第一时间就翻滚著寻找下一处掩体。 他刚衝到另一辆车后,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侧面二楼一个反光的镜片——又一道火舌从百乐门舞厅二楼一扇被打开的窗户里骤然喷吐而出! 是针对他这个开第一枪的人的猎杀! “噗!”沉闷的穿透声。 王顺的身体猛地一震!紧接著是第二声!血从他肩胛和后腰位置同时炸了出来!滚烫的液体立刻喷溅到冰冷的车门上,混著雨水向下流淌。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含混的“咯咯”声,带著无法言说的震惊与痛楚,软软倚著车身滑坐到冰冷的泥水中。 “站长!接应点方向!快撤!有兄弟…顶著!”另一名年轻的新锐特工声音嘶哑地朝赵立军大吼! 他的袖口已被子弹撕开,一条手臂鲜血淋漓,但手中的驳壳枪仍顽强地朝著对面和二楼不断冒出的火力点持续开火! 子弹壳叮叮噹噹弹跳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他试图掩护赵立军向侧后方的预定逃生路线撤退。 原本计划周全的暗杀行动只是瞬间便迎来了惊天逆转。 同行的特工小组,目前有七八名特工战死,剩下的也是岌岌可危 赵立军恨得钢牙几欲咬碎,血丝漫上眼球,眼前的枪火与死者的面孔在视野里交替撕扯。 “走!”赵立军的声音被轰鸣的枪声逼成了一道撕裂空气的咆哮。 驳壳枪的怒吼从未停歇,子弹一发接一发地压向威胁最大的位置——那个暴露的二楼窗口! 他抓住这千钧一髮的瞬间,猛然转身! “噗!” 一道来自斜后方的子弹刁钻无比地擦过赵立军的右臂外侧! 皮肉被子弹狠狠犁开一道深沟!剧痛伴著灼热感瞬间炸开! 赵立军眼前一黑,身体剧烈一晃!温热的血立刻濡湿了整条手臂。但他脚步硬是没有丝毫停顿。冲! 钟河目睹站长中枪,发出一声近乎野兽的怒吼,仅剩的左手拖著受伤的右臂,踉蹌著再次冲向前几步,朝著一个刚从街角探头试图包抄的便衣特务疯狂扣动扳机! 试图用自己作饵,死死拖住追兵! “砰!砰!砰!” 子弹狠狠凿在钟河前方车体上的声音令人胆寒! 他猛地一个侧滚翻,但还是慢了一点!一枚子弹钻透了他掩护的引擎盖边缘,最终狠狠楔入了他的左边大腿! 闷响声中,钟河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他挣扎著要起身,却因剧痛和失血再度跌倒。 只是这么一瞬间,赵立军已衝进了旁边一条堆满杂物的昏暗弄堂入口。 身后追兵的呼喊和零星的枪响被弄堂曲折的墙壁弹开,拉出悽厉而空洞的回音。 他那条受伤的右臂如同断掉一般垂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手臂肌肉撕裂的剧痛。 冰冷的雨水混合著滚烫的冷汗疯狂滴落,浸透他襤褸的衣衫。 他一步未停,靠著一种非人的意志驱动著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滑腻湿透的青砖上。 嘎吱,一声,巷子口响起长长的剎车声,接应特工朝赵立军吼道:“站长,上车。” 赵立军咬紧牙关,迅速靠近,一个跳步从车窗跳进后座,车子划出一个漂亮的甩尾,冲开雨幕,消失在夜色之中。 百乐门门口那片浸透鲜血的狭小战场,舞厅门口的霓虹灯依旧不知疲倦地旋转闪耀,猩红的光映照下,一切触目惊心… 黄香谷那件织锦华服泡在深红色的积水里,名贵的水獭皮帽被子弹撕烂,滚落在不远的车轮胎旁… 车子后方,金丝眼镜的一条镜腿断裂,歪斜地掛在陈明楚痛苦扭曲的脸上,他因失血而蜷缩在车边呻吟… 踢踏踢踏,一阵皮鞋声音响起,丁村跟李群缓缓从百乐门舞厅走出来。 “你们,你们…”陈明楚看著两道身影,仿佛明白了一切。 丁村冷漠的挥了挥手:“来人吶,送陈委员去医院…” 两名特工微微鞠躬,一左一右架起陈明楚,將他塞进车子里。 李群看著汽车远去的身影长长嘆了口气:“赵立军这个杀人魔王还真是名不虚传,对別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丁村微笑道:“放心吧,这一次他带来的行动组几乎全军覆没,短时间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李兄,咱们也算是能向陈主任交代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你不適合谈生意 第221章 你不適合谈生意 沪市的天空像是被一盆脏水反覆泼过,灰白而沉重,连绵不断的细雨带著刺骨的寒意,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码头咸腥的潮气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硝烟味混合在一起,织成一张无形而压抑的网。 万天木裹在一件半旧的深灰袍里,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他踏下舷梯的瞬间,皮鞋底踩在被雨水打湿、油污斑驳的码头木板上,发出一声轻微又带著粘滯感的声响。 他身后跟著两个沉默如石的青年,眼神锐利,肩膀绷紧,紧隨著他的脚步,毫不掩饰地扫视著四周任何可疑的阴影! 车站暗处那个目光闪烁、盯著票价的汉子,黄包车堆里那个帽檐盖住大半张脸的瘦高个。 “沪市的气味,还是这么复杂。”万天木的声音不高,混在码头的喧囂和雨声里几乎听不清。 他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这座浸泡在绝望和机会主义混合液里的孤岛感慨。 半个月前,金陵刺杀中执委成员任务失败,导致他被总部斥责。 紧接著便发生了郑之遥的侄子郑寰被杀事件。 这位可不是一般的年轻人,戴老板当即下达命令,要万天木一查到底,给郑之遥一个交代。 万天木鋌而走险,抢回郑寰的尸体,在他肚子里发现了一份用薄膜包裹著,还没有被胃酸消化的名单。 这是一份潜伏在金陵的军统特工名单。 上面清楚记录將近三十名特工的详细信息,而能掌握如此详细资料的,除了行动队的熊剑东,就只有情报处的处长李韜。 经过分析,万天木仍旧觉得李韜的嫌疑很大,而就在他准备亲自动手的时候,总部突然发出紧急调令,將他调到沪市,接任赵立军的位置。 原因很简单,赵立军在刺杀陈明楚,黄香谷的行动中彻底失败。 损失了十几名特工,总部严令他立即返回山城,接受问询。 沪市站长的位置暂时交给我万天木。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万天木接到命令之后只带了两名亲信便坐上了往沪市的客船。 船舶港口,他递出的证件上,“万福商行经理”的字样清晰可辨。 检查站的日本宪兵隨意瞥了一眼,目光在万天木平静无波的脸上逗留了一秒,这张脸孔平凡得几乎没有特色,除了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藏著某种令人不安的静气。 万天木微微頷首,透著一丝商人的谨慎与谦卑。 宪兵查看之后,不耐烦地挥手放行。 沪市,霞飞路一家不起眼的茶食店后间。 昏暗的灯泡下,留守的“帐房先生”武鸣,向万天木递上了一份薄薄的卷宗。 “站长,总部新下达的反击命令,目標就是这个人。” 万天木接过卷宗,打开之后,之间第一页用黑色加粗的字体写著:陈籙,金陵维新政府外交部长。 “是他?”万天木的指尖点在那个名字上。 武鸣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镜:“对,绝对的大鱼,金陵政府新任的外交部长。” “三天前,为庆祝所谓『中日亲善新篇章』,这老贼坐著插满偽旗的敞篷汽车,在南京路耀武扬威地巡游一圈,给日本人献殷勤,也给自己脸上贴金。” 万天木缓声说道:“总部打算拿他开刀?” 武鸣点了点头:“是的,他行动路线,护卫力量也摸清了大半。” 万天木的目光在资料上缓缓移动,声音沉得如同窗外的暮靄:“只是大半,不够,要做到万无一失。” “站长,”武鸣有些为难道:“沪市站损失惨重,情报处人手” “我知道。”万天木合上卷宗,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金属般的冰冷和决心。 “因为失败过一次,所以,我们不能失败第二次。” “老刘,这件事你来负责,武组长,你协助老刘” “百乐门流血的帐,从陈籙开始清算。” 万天木口中的老刘名叫刘戈青,台岛云林县人士,出身於闽省。 1935年毕业於国立暨南大学,之后参加警务工作培训,1938年加入军统金陵站。 他在警务学校学的是侦察方向,是一个既精通侦察工作又精通行动工作的全才。 也是万天木最为看重的手下之一。 这一次,万天木从金陵过来接任赵立军的位置带了两个人,其一是刘戈青,第二个就是熊剑东. “站长,要不然这份工作还是交给我来做吧。”熊剑东上前一步道:“行动的事情我有经验。” 万天木看著熊剑东沉声道:“熊组长,我们还有另外的任务。” “老刘,你有没有问题?” 刘戈青挺胸敬礼道:“站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沪市,愚园路,时间被压缩进滴答作响的钟表指针里。 雨,从傍晚起变得更加囂张,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临时藏身所的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鼓点。 这间位於愚园路666號一处老旧民房阁楼上的房间里,窗户蒙著厚厚的灰尘和油污,只留一道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狭窄的空间里,挤著刘戈青和他的三人行动组:沪市情报处的武鸣跟他的队员方泽,屋內的气氛紧绷如张满的弓弦。 桌上摊开的愚园路地图,被红色的铅笔划出了清晰的线路。 几个关键点被反覆圈画:陈籙老宅两边店铺林立、左边是法租界巡捕房,右边是日本人设立的警务处,还有金陵特务委员会专门设置的岗哨。 为了保护这位新上任的外交部长,金陵特务委员会专门在门房设立的岗哨,二十四小时有人值守。 刘戈青的目光从缝隙望出去,凝视著楼下湿漉漉的愚园路。 雨水冲刷著坑洼不平的路面,形成浑浊湍急的水流。 街道两侧的商铺招牌在风雨中摇晃,“荣昌绸缎庄”、“王记钟錶”…… 街角那棵老梧桐树下,几个撑著伞的身影若隱若现,似乎只是寻常行人。 “刘组长,任务难度很大。”武鸣放下望远镜悠悠的说道:“左边是警务处,右边是巡捕房,金陵特务委员会还给他安排了岗哨。” “想要近距离行刺,机会接近於零。” 刘戈青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著愚园路668陈公馆的大门。 陡然,刘戈青目光微微一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陈公馆侧门走出来。 刘戈青一把夺过武鸣手里的望远镜,仔细的看向那道身影。 “果然,是他” “武组长,这里的事情交给你,这次任务或许还有转机” 话音落下,刘戈青转身出了监视点.. 傍晚,雨水渐止,夕阳西斜,寒意渗骨的初春暮色中,报亭木架边沿凝著细密水珠子。 刘戈青裹紧补丁遍布的袄,蜷在黄包车辕上,毡帽下视线如冻硬的手术刀,一寸寸刮过陈籙公馆雕的铸铁大门。 黑呢大衣的保鏢每半小时轮换一次位置,皮靴踩碎路灯光晕,枪套在肋下若隱若现。 五点整,铁门右侧的廊柱阴影里忽然探出半张脸。 煤气路灯的光扫过侧颊时,刘戈青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 果然是他 那人个子魁梧异常,一道蜈蚣般的深褐色疤痕正盘踞在那人右耳下方。 而那道伤痕正是因为救他所留下的。 刘戈青的思绪隨著男人的出现被拉到很远,那时还在金陵参加行动,危机来临之时,一个厚重身躯猛然將他扑进雪窝。 “戈青臥倒!” 子弹贴著身躯刮过那人的脸庞,这道本该留在左颊的疤,赫然烙在昔日救命恩人的右侧面庞。 “先生,要车吗?”刘戈青吸了口气,拉著黄包车堵在那个男人身前。 刘海山並没有在意眼前这个黄包车夫,在沪市,这样的黄包车夫一块砖头砸下来起码能砸死七八个。 “不要,不要”刘海山挥手拒绝,但瞬间,他的身子仿佛被雷击一般,呆愣原地。 “海山兄”刘戈青低低的叫了一声。“跟我走。” 刘海山身子微微颤抖,当即坐上了对方的黄包车. 刘戈青一使劲,黄包车朝福煦路快速驶去.. 福煦路,路边麵摊 福煦路是沪市法租界主干道之一,此地繁华非常,法式洋楼的彩绘玻璃透出香檳色光影,穿黑马甲的侍者端银盘穿行其间。 麵摊边上,隱约飘来周璇的《何日君再来》.. 黄包车的胶轮碾过青石板裂缝横挡在前,刘戈青放下车把手,毡帽未抬,朝著麵摊老板说了一句,沙哑的嗓音裹在晚风里。“老板,两碗鱔丝面,多加辣油。” “坐吧。”木条凳被刘戈青拖动时刮出扰耳的声音:“海山兄吃辣还是老规矩?” “嗯。”刘海山轻轻应了一声.. 此声过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老板熟练的下麵条,炒浇头,滚油噼啪爆出火,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很快,麵条端在两人面前,刘海山毫不客气的挖了一大勺辣油,自顾自的大快朵颐,右颊下方的蜈蚣疤隨咀嚼微微抽动。 刘戈青注视著眼前这位饱经沧桑的的容顏,才年过三十,却早已不是当年执掌帅府卫队时的模样。 “找我?有事?”刘海山摸出烟盒,点上一根。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刘戈青一边小口的吃著麵条,一边说道:“前几天百乐门那件事听说了吧。” “我们的弟兄死了十几个.” “知道,报纸上都登了,说是金陵特务委员会动的手。” 刘海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你们想动陈籙?” 刘戈青擦了擦嘴巴道:“国难当头,有人妄想著拿国家利益交换自己的利益。” “这种时候总要有人挺身而出,做些该做的事情,” 刘海山沉默片刻,抽出烟壳內的锡纸,在背面画出公馆平面草稿:“保鏢队十二人,东厢值班室住六个,枪械都在床头铁柜。” 他指甲缓缓移动到陈公馆左侧位置:“这是陈公馆的佛堂,每月初一十五烧子时香,僕役全得避到前院。” “陈籙会跟大少爷陈友涛一起祭祀,时间半个小时..” 刘戈青看著刘海山描绘的路线图:“佛堂香案下埋了炸药,导火索藏在经幡后…” “太慢!”刘海山敲了敲桌子:“元宵那晚,保鏢队有两人轮休,楼梯间到佛堂共十二盏壁灯。” “我卡住电闸那十秒,够你奔完二十一米廊道吗?” “应该可以。”刘戈青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还有件事情要拜託你去做。” “带虎子娘俩去港岛,”他揉碎照片撒向黑暗,“清明替我看看玄武湖的柳树抽芽没。” 刘戈青愣了一愣,或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真正的默契。 刘海山从看到刘戈青的一刻就知道刘戈青准备干什么。 而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没有任何言语,甚至连基本问询都没有 “海山兄,谢谢。”刘戈青沉默许久,最后只说了谢谢… 法租界,一家临街的咖啡馆角落 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在铺著蕾丝桌布的小圆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咖啡馆里播放著轻柔的爵士乐,客人寥寥,是个適合低语密谈的场所。 沈清瑶穿著一身素雅的旗袍,外面罩著针织开衫,看起来像一位普通的职员。 她坐到沿窗的座位上,点了一杯咖啡,目光偶尔扫过门口,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片刻后,一辆黑色奥斯丁轿车停在了咖啡馆门口。 陈阳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咖啡馆上头的招牌,然后,轻鬆的走了进来 “陈先生,这里..”沈清瑶朝门口的陈阳挥了挥手。 “沈小姐,久等了。”陈阳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认得沈清瑶,也清楚知道她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 “陈主任很准时。”沈清瑶微微一笑,將菜单推过去,“要喝点什么吗?” “一杯清茶就好。”陈阳对走过来的侍者说道。 “沈小姐约我出来,应该不只是喝咖啡这么简单吧?” 沈清瑶收敛了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陈主任是明白人,我也就直说了。” “我们准备了一批钨砂矿,品质上乘。听说陈主任一直在为一些……『特殊』的工厂渠道寻找稳定的货源?” 陈阳嘴角微微上扬,总算是等到这个时候了。 相信红党为了能跟他顺利合作也做了不少功课。 从林学礼离开到沈清瑶找上门,中间差了將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对方应该把他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货有多少?什么价?”陈阳直接问道,语气像是普通的商业谈判。 “首批可以供应五十吨。如果合作愉快,后续可以稳定提供。”沈清瑶报出一个数字,然后仔细观察著陈阳的反应,“价格嘛,如今这世道,开採不易,运到沪市更不容易……六十块大洋一百斤。” 钨砂矿是重要的工业原料,尤其是军事工业,確实需求很大,但来源时常因战乱和封锁而中断。 他负责的陆运课以及背后的关係网,確实有在做这方面的“买卖”,明面上是维持“正常”工商业运转 当然,这个时候最需要这些钨砂矿的可不是日本人。 而是即將要向欧洲动武的德国人。 说起来也挺讽刺的。 德国最初跟华夏有著很好合作关係。 小鬍子不仅派教官帮助政府训练士兵,还不遗余力的支持山城各种武器。 直到去年三月份,日本人跟德国人签署了同盟合约。 日本人要求德国停止对华的武器出口业务。 山城也同时停止了对德国的钨砂矿以及猪鬃,桐油,还有一系列稀土的出口业务。 起初,小鬍子不以为然,等到他们缺少矿石,开始向美国人购买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头。 美国人给他们开出的价格是华夏的三倍。 而且,品质还不如华夏。 这一行为也令小鬍子极度不满,连铅笔都摔断了好几根。 这要是能藉助矿石生意跟德国人拉近关係。 陈阳端起刚送来的茶,吹了吹热气,没有立刻回答。 他心知肚明,这个价格低於市面上的黑市价,更远低於日本人愿意支付的“渠道价”。 “六十块……”陈阳沉吟著,放下茶杯,“沈小姐,这个价格,听起来很『公道』。” “不过,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运输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担心。” “只要你们把矿石运到任何一个有铁路货运的城市,我都可以顺利运出来。” “所以,这个价格不应该是六十大洋,五十吧。” “五十就合理了..” 这,沈清瑶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著桌面。 上级在她来之前已经做了预案,他们也知道陈阳不会轻易答应这个价格。 虽然钨砂矿的確很抢手,但运输是一个大问题。 想要从根据地运到沪市换成白的银子可谓困难重重。 上级经过討论,如果对方有意向合作,这个价格最多可以到四十八个大洋一百斤。 沈清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阳,陈阳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似乎吃定了自己会答应。 “六十块还到五十块,陈主任的胃口太大了,我们做事也不容易。” 沈清瑶思忖道:“这样吧,我们一人让一步,五十五一百斤,我立即安排人发货。” 陈阳摇了摇头,看著沈清瑶微笑道:“沈小姐,你似乎並没有学到令尊沈杏山做生意的诀窍。” “你要清楚,你现在好像没有什么本钱跟我討价还价.” “我再说一遍,五十块。” “现大洋结算。首次交易,五十吨。货到付款,如果一切顺利,以后可以按这个价长期合作。” 他压价並非单纯为了利润,更是一种试探和確立主导权的方式。 沈清瑶故作犹豫了一下,像是在內心计算得失,片刻后点了点头:“可以交易。” 这么爽快,难道价格还是高了?嗯,就当为国家做贡献了.. “不过..”下一刻沈清瑶又轻声说道:“五十吨货我要换同等的物资,送到皖北。” 陈阳思忖片刻,“你们想要什么物资?” 沈清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物资清单,递给陈阳:“按照上面的採购,物资备齐之后我来验收。” 陈阳接过条子看了一眼,东西很多,但没什么特別关注的禁运物资:“好,这件事交给我。” “陈主任果然爽快。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说著沈清瑶起身朝陈阳伸出了手。 陈阳看著沈清瑶伸出的手,略一迟疑,还是伸手轻轻一握。 女人的手微凉而有力,握在手里像是握著一块微凉的冰块。 而沈清瑶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陈阳的手仿佛炭火一般,温暖无比 “合作细节,我会派人另行通知。”陈阳戴上帽子,站起身,“沈小姐,回去的路上小心点,要是有什么问题儘快通知我。” “多谢陈主任提醒。”沈清瑶识趣的点了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