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煞七十二变我在大唐装神弄鬼》 第1章 地煞七十二变 大唐贞观年间,长安城。 陈玄站在观星台上,仰望星空,但目光却有点茫然。 几天前,他还是个在潘家园古玩市场淘货的普通人, 二十块钱在地摊买了本破旧的《地煞七十二变》。 谁知刚好奇的翻开第一页,就眼前一黑,再睁眼就穿越成了这大唐钦天监的监正。 现在的穿越这么潦草了吗?就没什么特別的过程? 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既来之则安之。 好在这个钦天监的监正居然也叫陈玄, 回过神来的陈玄,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脑海——那里静静悬浮著一本古书, 封面上“地煞七十二变“几个篆字泛著微光。 正是那本二十元买的地摊货,前世陈玄本来买来打算放家里玩玩的,没想到居然还是真货。 陈玄都有点无语了 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过,密密麻麻列著七十二种神通: 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移景、...... 每一页都黯淡无光,唯有“嫁梦“二字亮著淡淡的青色光芒。 “嫁梦...“ 陈玄喃喃自语,意识轻触那两个字。 一段信息立刻流入心间:可入他人梦境,编织似真幻象,亦可託梦传讯。 (现在只能学一种吗?) 他睁开眼,望向皇城方向。 大唐钦天监主要的职责是观星象,占卜灾祸,算吉时。 这金手指倒是挺適合自己的。 这个时候,李世民才继位不到两年,朝局才刚刚稳定下来。 夏至方至 明日便是大朝会,按制需呈报天象吉凶。 陈玄突然想到歷史上大唐今年好像有蝗灾吧。 要不要提前给李世民提个醒?反正这也是钦天监的职责吧。 想到这里,陈玄开始坐下认真写奏摺,打算明天递上去, 既然已经穿越了,就当好这个钦天监正吧。 好歹也是个不算小的官,顺便研究一下这个地煞72变, 如果能都学会,那自己在大唐和神仙就没什么两样了。 第二天朝会结束后。 两仪殿內。 李世民搁下硃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摺才批阅了不到一半。 “陛下,要传膳吗?“ 內侍省的高公公轻声问道。 李世民摇摇头,目光落在下一份奏摺上——这是钦天监的例行呈报。 他好奇的展开一看。 “臣钦天监监正陈玄谨奏:昨夜观天象,见荧惑守心,蝗星明灭不定。此乃蝗灾之兆。臣不敢隱瞒,伏乞圣鉴...“ 看完后李世民第一反应是怀疑。 他抬头望向殿外晴朗的天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有蝗灾? 陈玄此人他了解的不多。 妖言惑眾? 要知道之前钦天监的占卜歷来准少误多... 但蝗灾的確不是小事 过了一会,李世民还是决定寧可信其有,招自己的心腹大臣们商討一下看看。 “去传房玄龄、杜如晦、魏徵、长孙无忌即刻入宫议事。“ 不到半个时辰,四位重臣已齐聚两仪殿。李世民將钦天监的奏摺递给眾人传阅。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房玄龄最先开口: “陛下,臣以为天象之说虚无縹緲。去岁钦天监曾言彗星犯紫微,主刀兵之灾,结果却什么事都没发生。妖言惑眾之言,不可信“ 杜如晦轻咳一声: “蝗灾非同小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若真有此兆,不可不防。“ 魏徵捋著鬍鬚,目光炯炯: “陛下,臣以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便钦天监十言九虚,但只要一言成真,便是万民之祸。“ 长孙无忌也说道 “臣也以为还是先查一查为好” 李世民转过身来说道: “朕亦是此意。蝗灾若起,非同小可。需立即派官员分赴各道巡查,尤其关注之前蝗灾过的州县。“ 四人领命而去。 李世民独自站在殿中,忽然想起幼时隨父亲在太原,曾亲眼目睹过遮天蔽日的蝗群。 那种景象,他此生难忘。 两天后,陈玄那道关於蝗灾的奏摺,竟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音信。 “李世民这是不信么...“ 陈玄无奈的想著。 想来也是,钦天监歷来占卜十言九空,前任监正更因预言失准被贬。 自己空口白牙说蝗灾將至,確实难以取信。 陈玄突然想起什么。 “嫁梦之术...“ 陈玄学会这项法术后,他还从未使用过。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头升起。 (看来得嚇一嚇李世民了,不然引起不了他的重视,顺便试一下嫁梦术的威力) 入夜,陈玄紧闭钦天监最里间的房门。 “嫁梦术。“ 陈玄在心中默念。 “魂游太虚,梦通幻境,入!“ 陈玄只觉神魂一轻,再睁眼时已置身一片云雾之中。 远处隱约可见一座辉煌宫殿,正是皇宫的梦境投影。 陈玄小心翼翼地靠近,心中构思著梦境场景。 他必须在李世民的梦境基础上巧妙植入自己构造的场景。 穿过云层,陈玄看到梦境中的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摺。 陈玄屏息凝神,开始引导梦境变化。 首先是窗外天色——他让晴朗的夜空渐渐泛起那抹熟悉的黄晕。 接著是风声,从轻柔到呜咽,最后夹杂著细微的“沙沙“声。 李世民果然被惊动,放下硃笔走向窗前。 “奇怪,这声音...“ 梦中的李世民皱眉低语。 陈玄抓住这一丝疑虑,全力施术。 黄晕迅速扩散,转眼遮蔽整个天空。 那“沙沙“声越来越响,终於,第一只蝗虫撞在窗台上! “啪!“ 李世民猛地后退一步。 紧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转眼间,黑压压的蝗群如潮水般涌来,瞬间覆盖了宫殿外墙。 陈玄继续催动术法,让梦境中的蝗虫变得巨大狰狞,口器如锯, 复眼中映出无数个惊恐的皇帝身影。 “护驾!“ 李世民本能地喊道,却发不出声音。 蝗虫已经破窗而入,瞬间淹没了他。 就是现在!陈玄一挥手,梦境骤然转换。 虫群突然全部消失。 “何方仙家示警!“ 李世民环顾四周,声音在空荡的宫殿中迴荡。 完成后,陈玄不再停留,直接退出梦境。 醒了后,他望向窗外——已是三更天,远处皇城方向突然亮起一片灯火。 “成了?“ 陈玄爬起,扒著窗远眺。 只见一队队禁军举著火把在宫墙內疾走,隱约听到呼喊声。 五更鼓刚过,陈玄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两名緋衣宦官手持宫灯站在阶前,灯光映出他们额角的细汗。 “陈监正,陛下急召!“ 陈玄镇定地整了整衣冠。 “请容下官更换朝服。“ “不必了。“ 年长些的宦官压低声音, “陛下在两仪殿,四位相公都在,就等监正一人。“ 两仪殿前侍卫森严,陈玄被领著从侧门进入。 殿內烛火通明,李世民一身常服坐在御案后,眼下带著淡淡的青黑。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徵分列两侧,见陈玄进来,目光齐刷刷射来。 “臣钦天监正陈玄,见过陛下。“ 陈玄行礼。 “免礼。“ 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卿,朕今夜做了一个怪梦,想请你解一解。“ 第2章 天子之梦 “陛下请说“ 李世民將梦中情景娓娓道来,说到蝗虫时,声音明显一滯。 陈玄眼帘低垂,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依卿之见,此梦何解?“ 李世民目光灼灼地盯著陈玄。 陈玄略作沉思,实则是在斟酌措辞。 他是昨夜施展的嫁梦之术,此刻必须把握分寸。 “陛下,蝗者,灾也。蝗灾自古便是上天示警。“ 他故意停顿,抬眼观察皇帝神色, “臣近日夜观天象,见荧惑守心,主大旱。此梦恐怕是上天警示,蝗灾將至。“ 李世民面色微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御案: “果真如此?“ “陛下圣明。“ 陈玄微微躬身, “天象与人事相应。臣斗胆建议,当早做准备“ “陛下“ 长孙无忌抚须而笑,圆润的脸上带著几分不以为然, “臣以为梦境之事,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陛下日前刚阅过钦天监的奏摺,梦中见蝗,实属寻常。“ 房玄龄轻咳一声,接过话头: “长孙大人所言极是。若说每梦皆属天警,那臣昨夜梦见家中老犬產崽,莫非也是上天预示?“ 他转向陈玄,目光如炬, “陈监正以为呢?“ 殿內响起几声轻笑。 李世民虽未言语,但也在等待他的解释。 陈玄整了整衣袍,忽然对著李世民深深一揖: “陛下,请恕臣直言——长孙大人与房相所言,適用於常人,却不適用於天子。“ “哦?“ 李世民看向他。 “王梦神圣,诸侯梦吉,庶人梦惧。“ 陈玄声音清朗,在殿中迴荡, “可见古人早已明言,天子之梦,与庶民不同。“ 长孙无忌笑容微僵: “陈监正倒是能言善辩。不过...“ 陈玄不疾不慢的继续道: “汉文帝曾梦黄头郎推己上天,后得邓通,应此梦境。汉武帝梦鱼求鉤,得公孙弘;光武帝梦乘赤龙登天,遂有中兴之业——史书所载帝王异梦,岂是寻常'日思夜梦'可解?“ 陈玄向李世民微微欠身: “今陛下梦蝗,如蝗灾至,岂非真命感应,天心示警?“ 殿中一时寂然。 陈玄的话在每个人心头晕染开来。 长孙无忌半张的嘴缓缓闭上,房玄龄抚须的手停在半空, 连素来刚直的魏徵都抿紧了嘴唇。 质疑天子之梦的神圣性?那岂不是否认陛下乃真命天子? 李世民目光从几位心腹脸上一一扫过,无人敢再反驳。 “陈卿所言...“ 李世民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几不可察的愉悦, “倒是提醒了朕。书中有云:'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天子代天牧民,自当与天相通。“ 房玄龄率先躬身: “陛下圣明。天降预警,正显陛下乃真命天子。“ 他话说得恭谨,眼角却瞥向陈玄,暗含审视。 长孙无忌紧接著道: “只是...梦境玄妙,蝗灾之说尚需验证。若贸然宣扬,恐...“ “无忌多虑了。“ 李世民轻笑一声, “朕乃真命天子,自然能得上天预警,这梦就是凭证。难道你们还有疑惑?“ 李世民自己倒是对陈玄的话挺满意的, 自己能得上天预警,那是不是就证明自己就是天定的天子,自己的父亲李渊选错了。 刚刚上位的李世民因为玄武门的事情很头疼,很多人对自己还有异议, 这个梦可以好好宣传利用一下,前提是真有蝗灾。 殿內玄武门之变的血腥气息仿佛再度瀰漫开来。 杜如晦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魏徵的喉结上下滚动, 连最得圣心的长孙无忌都屏住了呼吸。 “罢了。“ 李世民突然挥袖,语气转缓, “天尚未明,诸位爱卿且回去歇息。若真有蝗灾...“ 他目光落在陈玄身上, “陈爱卿便是首功。“ 陈玄连忙躬身, “臣不敢。天象示警,全赖陛下圣德感天。“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抬手示意眾人退下。 当几位重臣鱼贯而出时,皇帝轻声自语: “...倒要看看,是真是假...“ 走出两仪殿,东方才泛起一线鱼肚白。 陈玄长舒一口气,却见长孙无忌在廊柱旁驻足等候。 “陈监正好口才。“ 长孙无忌笑眯眯, “'天子异梦'之说,连魏徵都被堵得无言以对。“ 陈玄谨慎应答: “下官不过据实而言。司空大人明鑑“ “是么?“ 长孙无忌轻笑一声,不在说什么。 几天后,长安城里,一个惊人的消息如野火般蔓延。 “听说了吗?陛下得上天託梦示警,说有蝗灾要来了!” “可不是!我姨甥在宫里当差,说那晚陛下从梦中惊醒,连龙袍都汗湿了。梦里蝗虫遮天蔽日,最后化作'蝗起'两个大字!“ 排队买米的妇人脸色发白,手中的陶碗“噹啷“一声掉在地上: “天神保佑...怪不得官府突然开始严查忙碌...“ 这样的对话在长安不断重复。 短短三日,连平康坊的歌妓都在討论。 在这个篤信天命的时代,没有人怀疑天子能与上天沟通的神圣性—— 尤其是当官府真的开始组织挖沟设障、储备石灰时。 太安宫內,李渊將青瓷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 “好一个'上天预警'!“ 这位太上皇冷笑一声,眼角的皱纹里堆满讥誚, “朕这个二郎,为了给玄武门之事贴金,当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侍立在侧的裴寂低眉顺目,不敢接话。 窗外蝉鸣刺耳,更显得殿內死寂。 “裴监“ 李渊突然转向这位老臣, “你说若是之后无蝗灾,朕那儿子该如何收场?“ 裴寂额头渗出细汗: “老臣以为...陛下...呃,今上素来谨慎...“ 李渊嗤笑一声, “谨慎?编个蝗梦,就想证明自己是真命天子?“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朕倒要看看,这老天爷会不会陪他演戏!“ 一阵风穿过殿廊,吹得青铜宫灯微微摇晃。 裴寂偷眼望去,只见李渊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宛如一头蛰伏的老龙。 十日后,第一波蝗群越过潼关。 长安城的守军亲眼目睹了这恐怖景象——起初只是天边一抹黄云, 转眼间便扩张成遮天蔽日的虫潮。 亿万翅膀振动发出的轰鸣盖过了晨钟, 阳光被过滤成诡异的昏黄色,护城河水面很快铺满一层挣扎的虫尸。 第3章 通幽和剑术 “应验了...真的应验了...“ 坊正老赵瘫坐在永寧坊的牌楼下。 不远处,里长正指挥青壮年按官府提前教导的方法, 在田间点燃掺了硫磺的草堆,刺鼻的浓烟腾空而起。 儘管早有准备,但灾难依然触目惊心。 郊外农田里,老农跪在田埂上,捧著一把被啃食得只剩茎秆的禾苗嚎啕大哭; 城中粮价虽被官府严控,但黑市里的粟米已经涨到令人咋舌的价格; 更可怕的是流言——有人说看见蝗虫腹部长著人脸, 还有人信誓旦旦说这是上天的惩罚... 太极殿內,李世民看著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灾情奏报,反而长长舒了一口气。 “陛下,飞蝗经过,毁田六成;关中地区因防范及时,损失仅三成有余。“ 房玄龄捧著奏章匯报,声音里带著几分庆幸, “幸赖陛下天威,若毫无准备...“ 李世民摆摆手打断他,目光扫过殿中肃立的群臣,最后落在角落里的陈玄身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退朝吧。“ 李世民突然宣布, “玄龄、无忌留下,其余人等各司其职,全力賑灾。“ 陈玄隨著群臣退出大殿时,皇帝低沉的对旁边的人说: “...那个陈玄,给朕盯紧了...“ 陈玄推开自家宅院的大门,这一路上,他听到街头巷尾都在传颂“天子应梦“的故事, 他的名字也被提及过几次,毕竟夜观天象,预言蝗灾的故事,太有神秘色彩了。 “少爷回来了!“ 老僕陈安佝僂著背迎上来,接过陈玄脱下的官帽, “灶上热著莲子羹,老奴这就...“ “不必。“ 陈玄摆摆手 “我有些乏了,別让人来打扰。“ 踏入书房,陈玄立即反锁房门。 坐在地上,陈玄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 忽然,他眉心跳动——识海深处,那本悬浮的《地煞七十二变》无风自动, 泛黄的纸页哗啦啦翻动,最终停在两处。 “这是...“ 陈玄內视之下,只见两页文字正绽放出耀目金光。 左侧一页绘著剑形图案,笔锋凌厉如龙蛇起陆; 右侧则是幽深漩涡状的符文,仿佛能吞噬人的视线。 “剑术...通幽...“ (是因为这次预言蝗灾的事?) 这次又触发了新的术法,陈玄怀疑就是因为这次预言蝗灾的宣传,和声望有关吗? 不过还有待验证。 剑术篇的文字如活物般游入他的意识: “剑者,心之刃也。可御剑天地...“ 无数精妙剑招心法如江河入海,瞬间融入他的血脉。 陈玄右手不自觉地並指成剑,一缕青色剑气自指尖迸发, “嗤!“ 地在青砖地上划出三寸深的痕跡。 “好凌厉的剑气!“ 他暗自惊嘆,却不敢分心,立即將注意力转向另一页。 通幽篇的符文则化作点点幽光: “通幽者,与鬼神语,通九幽事。可察阴阳,辨妖邪,窥行幽冥...“ 剎那间,他耳畔响起万千低语, 有亡魂的呜咽,有山精的窃笑,还有地府阴差的铁链声响。 陈玄闷哼一声,急忙掐诀稳住心神,等待那些声音渐渐消退。 隨著两种能力的学会,丹田处突然腾起一股热流。 原本细若游丝的法力,在奇经八脉中奔涌不息。 陈玄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法力比之前有了极大的增长! 他回忆起第一次觉醒“嫁梦“时的情景。 当时体內诞生了第一缕法力。 他起身走到剑架前,取下那柄尘封已久的青钢剑。 往日觉得沉重的宝剑,此刻握在手中竟轻若无物。 隨手一挥,剑锋未至,三丈外的烛火已被剑气劈成两半。 “好!“ 陈玄眼中精光闪烁,话音未落,他突然转头看向东南方向。 通幽之术让他感知到,那里正有妖气在匯聚。 “蝗灾...不只是天灾么?这个世界果然有妖魔“ 陈玄不知道的是,当他觉醒金手指第一项能力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变的魔幻了。 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开始出现改变这个世界了 就好像这个世界冥冥之中在等著他的到来。 长安城外五十里已是一片赤地。 往日金浪翻滚的麦田如今只剩枯秆,蝗群飞过时发出的“沙沙“声昼夜不绝。 官道上挤满了逃荒的百姓,他们面色灰败,眼中倒映著天空中那层永远散不去的黄雾。 更可怕的是,不知从哪天开始,一个恐怖的传言在流民间迅速蔓延—— “那根本不是蝗虫!是妖怪!“ 一个缺了只耳朵的老汉在灞桥边嘶吼,他颤抖的手指指向自己空荡荡的耳廓, “我亲眼看见它趴在王老五身上啃食,有...有这么大!“ 他张开双臂比划出一个骇人的尺寸。 周围难民发出惊恐的低语。 有人嗤之以鼻,但当越来越多的人声称见过那只“人形巨蝗“后, 连最理智的人也开始不敢独行。 太极殿內,李世民將奏摺重重摔在案几上。 “荒谬!“ 他声音里的怒意让殿中侍立的宫女打了个寒颤, “大唐养著满朝文武,就是让你们用'蝗神作祟'这种说辞来搪塞灾情的?“ 跪在殿中的京兆尹韦挺额头触地: “陛下明鑑,臣原本也不信。但昨日万年县又有三人失踪,现场只留下...留下这种痕跡。“ 他颤抖著捧起一块麻布,上面沾著诡异的绿色黏液。 那黏液在光下泛著诡异的萤光,散发出一股腐败穀物的气味。 李世民眉头紧锁,难道真有妖异? “眾卿以为如何?“ 李世民环视殿中群臣。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 终於,长孙无忌缓步出列,带著深思熟虑的表情: “陛下,陈监正既能预知蝗灾,或许对此类异事应该有所了解“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李世民思考了一会,的確这是他的专业范畴。 “传陈玄。“ 陈玄接到詔令时,正在自家后院试验“通幽“之术的新用法。 “大人,宫里来人了!“ 老僕陈安慌张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陈玄迅速收功,在通幽视野下, 他分明看到长安上空盘旋的蝗群,带著幽绿色的光芒,那就是妖气吗? 两仪殿內。 陈玄垂首而立。 “陈爱卿。“ 李世民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民间传言蝗群中有妖物作祟,卿以为如何?“ “回陛下。“ 陈玄拱手,声音不卑不亢, “臣连日在城中观察,蝗群中確有妖气混杂。寻常蝗虫食庄稼,而此妖食人精血。若任其肆虐,恐成气候。“ 殿中的气氛瞬间有些混乱,这些大臣谁也没见过妖邪。 “爱卿此言当真?“ 李世民的声音里带著一丝紧绷 陈玄只是向李世民深深一揖: “陛下,趁现在它还没成气候,必须儘快除掉。如果等他吃人吃多了,就难处理了“ “陈爱卿。“ 李世民突然改了称呼,语气微妙地缓和下来, “若真如卿所言,你可有把握除此妖物?“ 陈玄深吸一口气。 “臣不敢妄言。但若有百战精兵相助,当可一试。“ 第4章 蝗虫妖 “哦?“李世民挑眉, “为何非要百战之兵?“ 陈玄解释道 “兵者,凶器也;百战之兵,煞气环绕,妖物最惧此等血气。臣需要十人,须是多次上过战场廝杀的人。“ 长孙无忌突然轻笑一声: “陈监正如此兴师动眾,若最后发现只是谣传...“ “长孙大人。“ 陈玄不卑不亢地打断, “长安已经有不少人失踪了,很多人都说看到过食人蝗虫了。“ 殿中霎时寂静。 李世民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看向京兆尹韦挺,后者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 “准奏。“ 李世民终於开口, “朕命右驍卫调百名精锐,一应物品由少府监筹备!“ 李世民目光却落在陈玄身上, “陈爱卿,此事若成,朕不吝封赏。” 陈玄领命。 其实陈玄要人,主要是也没见过妖怪,心里有点犯怵, 要些身经百战的人帮忙,安心一点。 第二天,陈玄来到玄武门外校场时,被眼前的阵仗惊得脚步一顿。 他原想著能有十来个精悍士卒便够了,可眼前黑压压站著的,分明是整整一个百人队!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士兵个个眼神如刀,身上散发著久经沙场才有的血腥气。 “陈监正来了!“ 队伍最前方,一个铁塔般的虬髯大汉突然洪声喝道。 他肩扛一柄门板似的巨斧,铜铃大眼里跳动著兴奋的火。 陈玄心头猛跳——这竟是卢国公程咬金! “某家老程这辈子砍过突厥蛮子、劈过王世充,还没剁过妖怪呢!“ 程咬金大笑著迎上来,一巴掌拍在陈玄肩上, “听说你小子能找著那虫妖?今日定要开开眼界!“ 陈玄正欲答话,忽觉一道锐利目光刺在背上。 转头看去,另一位铁甲將军正抱臂而立,黑脸上一双鹰目如电——鄂国公尉迟敬德! “卢国公说笑了。“ 陈玄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避开程咬金的铁掌, “下官只是略通驱邪之法,能否除妖,还要仰仗诸位將军。“ 尉迟敬德冷哼一声: “装神弄鬼。“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全场听见。 陈玄不恼,反而暗自开启通幽之术。 剎那间,他眼中世界变了模样——寻常士兵头顶飘著淡淡的红雾,那是杀伐之气; 而程咬金周身竟缠绕著一条血色巨蛟, 尉迟敬德背后更是隱约立著一尊凶神虚影! “好浓的煞气...“ 陈玄暗自咋舌。 这等百战名將,怕是站著不动都能嚇退寻常鬼魅。 “陈监正。“ 尉迟敬德突然上前一步,铁甲鏗鏘, “陛下命我等听你调遣。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最后发现是装神弄鬼,某这铁鞭可不认人!“ 他说著拍了拍腰间那对著名的竹节钢鞭,鞭身上暗红的血锈在晨光中格外刺目。 陈玄微微一笑: “鄂国公放心。下官这就带路。“ 队伍开出长安城,沿途景象令人心惊。 往日肥沃的田野如今只剩枯杆,树皮都被啃得精光,偶尔可见倒毙路边的饥民尸体。 诡异的是,这些尸体大多残缺不全,断口处沾著那种熟悉的绿色黏液。 “他娘的!“ 程咬金突然大骂, “若让老子逮著那虫妖,非把它剁碎了餵狗!“ 陈玄注意到,当程咬金髮怒时,他周身的血蟒虚影竟让附近的蝗群本能地避开数丈。 “有意思...“ 陈玄暗自记下。 他引队伍绕道一片庄园废墟——那里在通幽视角下正瀰漫著浓稠的绿雾。 “停!“ 陈玄突然举手, “前方有古怪。“ 眾人顿时紧张起来。尉迟敬德眯眼望去: “不过是个废弃的房子,有何古怪?“ 话音未落,废墟中突然颳起一阵阴风,风中隱约传来婴儿啼哭般的怪声。 几个士兵不自觉地后退,战马也惊恐地嘶鸣起来。 “何方妖孽!“ 尉迟敬德怒喝一声,钢鞭猛地互击,迸出一串火星。 令人惊讶的是,那怪声竟真的弱了几分。 陈玄心中大定,表面却故作凝重: “二位国公请看地面。“ 阳光下,废墟入口处的尘土上,赫然印著几个非人的足跡 形似蝗虫后腿,却有成人手掌大小。 程咬金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这虫子真成精了,能长这么大?“ “而且不止一只。看来这里就是妖物的巢穴了“ 陈玄沉声道 尉迟敬德谨慎道, “你確定?“ 陈玄正欲回答,突然浑身汗毛倒竖。 通幽状態下,他看到远处荒草丛中,一对车灯大的复眼正冷冷注视著队伍! “戒备!有东西来了!“ 他出声喊道, 几乎同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草丛中暴起,速度快得拉出残影。 最前排一名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镰刀般的前肢当胸穿透! 鲜血喷溅中,陈玄终於看清了这所谓的“蝗神“——它有著和人一半大的躯干, 顶著一颗狰狞的蝗虫头颅,复眼中映出无数个惊恐的面容, 腹部蠕动著,不断滴落绿色黏液。 “列阵!“ 尉迟敬德暴喝如雷。 训练有素的百战老兵瞬间结成圆阵,长矛如林指向外围。 『』程咬金已经抡起巨斧冲了上去: “妖怪!吃某一斧!“ 巨斧带著破空声斩下,那虫妖却诡异地一扭身, 竟以毫釐之差避开,反手一爪扫向程咬金咽喉! “鐺!“ 尉迟敬德的钢鞭及时架住这一击,火四溅中,虫妖发出刺耳的嘶鸣。 陈玄看准时机,拔剑出鞘—— 剑光如匹练划过,虫妖的一截前肢应声而断!绿色黏液喷涌而出。 “好剑法!再来!“ 程咬金大喝 虫妖受创暴怒,腹部突然剧烈膨胀,在陈玄的通幽视野中,那分明是在凝聚某种妖术! “快退!“ 警告未及说完,虫妖已张开狰狞口器,喷出一股绿色毒雾! 首当其衝的三名士兵瞬间倒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程咬金暴怒,跳起全力一斧头再次朝蝗虫精劈下。 这一斧,劈得惊天动地! 他本就力大无穷,此刻暴怒之下,浑身血煞之气竟如烈火般翻涌,缠绕在斧刃之上, 使得那原本就沉重无比的宣斧,此刻竟隱隱泛出一层猩红光芒! 蝗虫精复眼闪烁,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振翅欲逃,可程咬金哪给它机会? “给老子死!“ 一声暴喝,斧光如雷霆劈落! “噗嗤——“ 斧刃入肉,绿血迸溅! 那妖物发出一声悽厉嘶鸣,身躯被硬生生劈成两半, 腥臭的绿色血液喷涌而出,溅了程咬金满身满脸。 可他非但不惧,反而哈哈大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妖血,狞笑道: “痛快!老子这辈子值了,今天连妖怪也宰了一个!“ 他转头看向陈玄,咧嘴一笑: “陈监正,这妖怪也不过如此嘛!“ 陈玄心中暗惊——这妖物,竟被程咬金直接一斧头砍死了! 第5章 除妖 一旁的尉迟敬德见状,冷哼一声,黑脸上满是不爽: “老程,你倒是抢得快。“ 程咬金得意洋洋: “黑炭头,谁叫你慢了一步?“ 尉迟敬德眯起眼,手中钢鞭一碰,火星迸溅: “下一只,谁也別跟老子抢。“ 陈玄看著这两位杀气腾腾的猛將,心中既庆幸又无奈—— 庆幸的是,有这两位在,寻常妖邪根本近不了身; 无奈的是,这两位爭强好胜,怕是要把除妖当成打猎了! 他低头看向地上被劈成两半的蝗虫精尸体,蹲下身,用剑尖拨弄了一下。 不对劲。 这妖物虽被斩杀,但妖气未散,反而在尸体上盘旋不散。 陈玄眉头一皱,刚想提醒眾人小心,忽然—— “沙沙沙……“ 远处,一阵诡异的振翅声骤然密集! 陈玄猛地抬头 只见远处的田野间,数道黑影正急速掠来,每一只的体型都不亚於刚才那只! “小心!又来了很多!“ 尉迟敬德眼中精光暴涨,钢鞭一横,狞笑道: “来得正好!“ 程咬金则舔了舔嘴唇,握紧斧柄: “老黑,这次看谁杀得多?“ 废墟上,妖风骤起! 蝗虫精振翅嘶鸣,复眼中倒映著三道人影——程咬金、尉迟敬德、陈玄。 寻常士兵早已退至外围,结成战阵戒备。 他们虽都是百战精锐,但面对这等妖邪,贸然上前只会徒增伤亡。 能战的,只有这三人! 尉迟敬德出手了! 这位黑脸猛將在陈玄的通幽视野下, 他浑身煞气竟如黑焰燃烧,竟比程咬金更加凶戾! “妖孽受死!“ 一声暴喝,尉迟敬德踏步上前,钢鞭如狂风骤雨般砸落! “砰!砰!砰!“ 蝗虫精振翅欲躲,可那钢鞭上的煞气竟如锁链般缠绕,让它动作一滯! 下一瞬—— “轰!“ 钢鞭砸在虫精头颅上,妖物连惨叫都未发出,整个身躯便如西瓜般爆裂! 绿血飞溅,碎肉横飞,尉迟敬德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反手又是一鞭,將另一只扑来的虫精拦腰砸断! “痛快!“ 他狞笑一声,黑脸上沾满绿色妖血,煞气更盛, “再来!“ 程咬金岂肯落后? “老黑,给我留几只!“ 他狂笑一声,巨斧抡圆,血煞之气缠绕斧刃,如一轮猩红弯月横扫而出! “噗嗤!“ 两只蝗虫精同时被拦腰斩断,绿血如雨喷洒! 程咬金浑身浴血,却越战越勇,大笑道: “妖怪就这点本事?不够砍啊!“ 陈玄亦不遑多让! 青钢剑出鞘,寒光如电! 剑锋所过之处,虫精肢体分离。 不同於两位国公的蛮横霸道,他的剑术凌厉精准,每一剑都直取妖物要害。 “唰!“ 剑光一闪,最后一只扑来的蝗虫精被一分为二,绿血尚未落地,陈玄已收剑归鞘。 战场骤然寂静。 满地虫尸,绿血横流。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站在绿血泊中,煞气未散,乍一看,倒比妖怪还像妖怪! “哈哈哈!过癮!“ 程咬金绿血糊了一身,却浑不在意, “陈监正,你这剑法不错啊!“ 尉迟敬德冷哼一声,甩了甩钢鞭上的妖血: “妖物已除,回去復命吧。 陈玄却未动,双眼微眯,通幽之术下, 那废弃宅院內依旧绿气翻涌,如浓雾般的妖气从一口枯井中源源不断渗出。 “两位国公且慢。“ 他抬手一指, “妖气未散,那枯井中就是源头。“ 程咬金闻言,浓眉一挑: “哦?还有漏网之鱼?“ 他大步走向枯井,探头往下一瞧,黑漆漆的井口深不见底,隱约有阴风上涌。 尉迟敬德皱眉: “陈监正,你確定?“ 陈玄点头: “妖气浓郁,绝非寻常。“ 程咬金哈哈一笑,拍了拍腰间斧柄: “管它什么妖魔鬼怪,砍了便是!“ 话音未落,他竟单手撑住井沿,纵身一跃—— “老程!“ 尉迟敬德低喝一声,却见程咬金身影已没入黑暗。 他脸色一沉,竟也毫不犹豫的翻身跳入井中! 陈玄眼角一跳,这两位国公当真是悍不畏死! 没办法,他深吸一口气,隨即也跟著跃入井中。 井中世界,別有洞天。 陈玄落地时,脚下並非预料中的井底淤泥,而是坚硬的石地。 四周漆黑如墨,唯有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手中的火摺子映出微弱光亮。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只能勉强看清身前几步的路。 可陈玄的眼中,这幽暗的洞穴却亮如白昼——通幽之术下, 每一道岩缝、每一处凸起的石棱都纤毫毕现。 “前面有路。“ 陈玄低声道,指向岩壁上那道黑黢黢的裂口。 妖气从裂缝中滚滚涌出,在通幽视野里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墨绿色。 程咬金啐了一口: “他娘的,这鬼地方...“ 话未说完,脚下突然“咔嚓“一声脆响。 他低头看去,火光照耀下,一根森白的腿骨正被他踩得粉碎。 三人同时僵住了。 陈玄掐剑诀,铁剑上清冷的剑光大亮,照亮了整个洞穴—— 白骨。 铺满地面的白骨。 溶洞地面完全被骸骨覆盖,有完整的骨架,也有零散的碎骨。 有些骨头还很新鲜,上面残留著未完全腐烂的筋肉; 有些则已经风化发黄,显然年代久远。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骸骨的胸腔和头骨上,全都布满了细密的齿痕。 尉迟敬德这位身经百战的猛將此刻浑身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滔天的愤怒。 “畜生......这群畜生!“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程咬金脸上的横肉抽搐著,他突然抡起斧头,狠狠劈向一旁的岩壁! “轰!“ 碎石飞溅,这一斧竟在坚硬的岗岩上劈出三尺深的裂痕。 “老程!“ 尉迟敬德低喝。 程咬金充耳不闻,双目赤红地转向陈玄: “陈监正,你告诉某家......这些骨头,是不是......“ 陈玄沉默地点点头。 他能看到每一具骸骨上都缠绕著淡淡的怨气。 那些被活生生啃食的痛苦与恐惧,即使死后也未曾消散。 “至少有上百人。“ 陈玄轻声道, “时间久的可能死了几十年,最近的......不超过三天。“ 话音刚落,溶洞深处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节肢动物在爬行。 三人同时转身,只见黑暗中有东西在蠕动—— 那是几十只尚未完全成型的蝗虫怪, 它们的外壳还是半透明的,能清晰地看到体內流动的绿色体液。 这些怪物正趴在一具新鲜的尸体上大快朵颐, 尸体已经被啃食得面目全非,但从残存的服饰来看,分明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 第6章 蝗虫王 “我操你祖宗!!“ 程咬金的怒吼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这位悍將彻底红了眼,浑身血煞之气如烈焰般爆发! 他抡起巨斧冲了上去,每一斧劈下都有一头怪蝗被剁成肉泥! 尉迟敬德没有喊叫,但那双钢鞭上的血锈此刻竟泛起诡异的红光。 他沉默地杀入虫群,每一鞭挥出都伴隨著骨骼碎裂的闷响。 这位黑脸猛將此刻仿佛真的化作了地狱修罗,所过之处,蝗怪尽成碎末! 陈玄没有立即加入战团。 他的目光越过廝杀的二人,看向溶洞最深处。 那里有一座由白骨堆砌而成的诡异祭坛, 祭坛上方悬浮著一颗足有磨盘大小的虫卵,正隨著呼吸般的节奏缓缓脉动。 更可怕的是,那颗虫卵內部蜷缩著一个模糊的人形...... 陈玄立刻意识到不好,这应该是蝗虫王吧, 好傢伙,居然快修出人型了。 没有犹豫,手掐剑诀,用出了不怎么熟练的飞剑术。 青钢剑化作一道寒芒,破空而去! “錚!——“ 剑锋刺入虫卵的剎那,整个溶洞都为之一震。 墨绿色的黏液如瀑倾泻,那颗巨大的虫卵轰然炸裂,粘稠的汁液溅满了整座白骨祭坛。 “咕...咯咯...“ 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一个扭曲的人形从破碎的卵壳中缓缓站起。 它的头颅仍是狰狞的蝗虫模样,复眼中闪烁著妖异的红光; 身躯虽初具人形,却覆盖著青黑色的虫甲,关节处生著锋利的倒刺。 它周身妖气剧烈翻腾。 两个国公也反应过来了,都谨慎的看著那个妖物,意识到这个才是正主 “他娘的...“ 程咬金握斧的手紧了紧, “这玩意可比外头那些杂碎带劲多了。“ 尉迟敬德双鞭交叉,沉声道: “小心,这东西不对劲。“ 蝗王缓缓转动头颅,口器开合间滴落腥臭的黏液。 它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音浪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陈玄掐诀召回青钢剑,脸色凝重: “两位国公,此獠已经快修出人型了,不好对付啊“ 话音未落,蝗王的身影突然模糊—— “砰!“ 尉迟敬德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胸口就挨了重重一击, 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老黑!“ 程咬金目眥欲裂,巨斧带著呼啸的风声劈向蝗王后背。 那妖物却诡异地一扭身,虫爪如刀,竟与精钢打造的斧刃硬碰硬撞出火! 陈玄见状,立即再次掐剑诀 铁剑光华大盛,化作七道剑影朝蝗王绞杀而去。 那妖物嘶叫著挥爪格挡,却仍被三道剑光穿透身躯,溅出大股绿血。 “有效!“ 陈玄精神一振,正要再施法诀,却见蝗王突然张开狰狞口器,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雾! “闭气!“ 陈玄急喝。 程咬金却不管不顾的抡斧再上,这次斧刃上缠绕的血煞之气比先前更盛: “给老子死!!“ 蝗王似乎识得厉害,不敢硬接,振翅欲躲。 却不料尉迟敬德不知何时已绕到它身后,双鞭如蛟龙出海,狠狠砸在它背甲上! “咔嚓!“ 甲壳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蝗王发出痛苦的嘶鸣,转身一爪扫向尉迟敬德面门。 千钧一髮之际,陈玄的飞剑再次袭来,精准地刺入它手腕关节处。 妖物吃痛,动作一滯,程咬金的巨斧已挟著风雷之势当头劈下! “噗嗤!“ 斧刃深深嵌入蝗王肩头,几乎將它斜劈成两半! 绿血如泉喷涌,那妖物踉蹌后退。 蝗王复眼中首次流露出恐惧之色,周身沸腾的妖气骤然一滯。 它修炼已经超过三百载了,灵智已开,此刻清晰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眼前这三人——血煞冲天的莽汉、刚猛无比的黑將,还有那个能看破它妖身的剑客, 都不是易与之辈,栽在这里非常不值。 “嘶——“ 一声刺耳鸣叫,蝗王背后的甲壳突然裂开,两对半透明的虫翅“唰“地展开。 翅膜上布满血色纹路,在幽暗的溶洞中泛著妖异的光。 “不好!它要逃!“ 陈玄话音刚落,蝗王双翅一震,捲起腥臭的狂风,身形如箭直射洞顶一处裂缝! 程咬金怒吼一声,巨斧脱手飞出,旋转著斩向半空中的妖物。 蝗王灵活地一个侧身,斧刃擦著它的虫甲划过,溅起一串火。 尉迟敬德钢鞭掷出,却同样落了空。眼看那妖物就要钻入岩缝—— “錚!“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溶洞! 陈玄全力催动剑诀,青钢剑发出不堪重负的震颤。 就在剑身即將崩碎的剎那,陈玄並指成诀,暴喝一声: “去!“ 一道青色剑光,后发先至,精准地穿透蝗王胸口,將它死死钉在岩壁上! 妖血如雨洒落,那妖物疯狂挣扎,虫爪在石壁上抓出深深的沟壑。 “哈哈哈!好!“ 程咬金大笑著跃起,凌空接住下落的巨斧,借著下坠之势狠狠劈下! “咔嚓!“ 蝗王狰狞的头颅应声而飞,绿血喷溅出数丈远! 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无头的身躯竟然还在剧烈抽搐, 被钉在墙上的虫爪仍在胡乱抓挠! “还没死透?!“ 程咬金落地后一个踉蹌,难以置信地瞪著那具扭动的虫尸。 尉迟敬德冷哼一声,拾起地上的钢鞭,一个箭步衝上前去。 他双臂肌肉虬结,钢鞭带著呼啸的风声重重砸在虫尸胸口—— “轰!“ 妖物身躯应声爆裂,碎肉与甲壳四散飞溅。 那些残骸落地后仍不甘心地蠕动了几下,最终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溶洞內突然安静下来。 陈玄的剑”咔嚓”碎裂。 毕竟只是普通的青钢铁剑,虽然在剑术的催动下,犹如神兵利器,但也到极限了。 不过好在成功消灭了蝗虫妖了。 井口,程咬金魁梧的身影率先跃出。 他右臂高举,手中紧攥著那狰狞可怖的蝗王头颅。 复眼仍泛著死而不僵的幽光,锋利口器微微开合,绿血顺著断裂的脖颈滴落。 “哈哈哈!都睁大眼睛瞧瞧!“ 程咬金声如洪钟,將虫首高高举起, “这就是祸乱长安周边的妖怪首级!“ 百名精兵顿时譁然。 有人倒吸凉气连连后退。 几个胆大的校尉壮著胆子凑近,看得分明: 那虫首甲壳上天然形成的纹路,竟隱约构成一张扭曲的人脸! “真...真是妖怪啊!“ “卢国公神威!“ 惊嘆声中,尉迟敬德黑著脸翻出井口,钢鞭上沾满粘稠的妖血。 他瞥了眼得意洋洋的程咬金,冷哼一声: “若非陈监正飞剑定妖,你这会还在井底摸瞎呢。“ 第7章 妖怪体系说 陈玄最后一个攀上井沿。 “陈监正!“ 士兵们突然齐刷刷行礼,眼中满是敬畏。 程咬金浑不在意,一把揽住陈玄肩膀: “走走走!回宫復命!某倒要看看,那些整天念叨'子不语怪力乱神'的酸儒,见了这玩意会不会尿裤子!哈哈!“ 马蹄声震碎长安暮色。 队伍最前方,程咬金特意用长矛挑著虫首招摇过市, 沿途百姓惊叫奔逃,更有甚者当场焚香跪拜。 陈玄乐见其成,——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恐惧,往往是信仰最好的温床。 这几日他暗中查访,发现大唐百姓虽信鬼神,却只停留在“祖先有灵““山精树怪“的层面。 没有玉皇大帝,没有阎罗判官,更没有人神共处的完整世界观。 於是陈玄就默默有了个很大的决定 太极殿內。 蝗虫妖头颅被放置在地面的托盘上。 “嘶——“ 殿中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文官们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几位年迈的大臣甚至扶住了身旁的同僚。 李世民不自觉地前倾身体,帝王威仪也掩不住眼中的震惊—— 这绝非民间讹传的精怪,而是实实在在的妖魔! “哈哈哈!“ 程咬金的大笑打破了死寂。 这位虬髯猛將拍了拍腰间染绿血的斧柄,声若洪钟: “陛下您是没瞧见!那井底下白骨堆得比麦垛还高,这孽畜就趴在顶上,肚子鼓得跟牛皮战鼓似的!“ 他边说边比划,唾沫星子飞溅到前排的御史大夫脸上: “陈监正一剑就给它钉墙上了!老程我抡起斧子这么一劈——那妖头就骨碌碌滚下来了!“ 长孙无忌突然轻咳一声: “程將军,那妖物既已被斩首,为何头颅还能动?“ 眾人这才发现,托盘上的虫首竟真的在微微震颤,口器开合间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此乃妖物残灵未散,再过一天就不会动了。“ 陈玄適时上前。 程咬金突然嚷嚷起来: “陛下!您可没瞧见尉迟老黑那怂样!那妖物一爪子就给他拍墙上了,要不是老程我......“ “程胖子!“ 尉迟敬德黑著脸打断, “这妖物的身躯还不是我打碎的!“ 两位国公当场吵作一团,倒把肃杀的除妖经过说得活灵活现。 文官们听得目瞪口呆。 李世民突然大笑: “好!好!我大唐有如此虎將,何惧妖邪作乱!“ 他环视群臣,意味深长道, “今日诸卿都亲眼所见,天地之大,確有我等不知之物。“ 接著李世民眼中有著罕见的求知慾: “陈爱卿,听说这妖物已初具人形,却仍保留虫首,其中可有说法?“ 陈玄整了整衣冠,向前一步。 满朝文武都好奇的竖起耳朵,连一向眼高於顶的魏徵都放下了手中的玉笏。 “回陛下。万物有灵,皆可修行“ 陈玄声音清朗,在殿中迴荡 “寻常生灵,若得机缘开启灵智,吐纳日月精华,百年可成'怪'——此时不过稍通人性,能作些迷惑凡人的小术。“ “三百年道行,则可称'精'。此时已能幻化一部分人形,但往往留有些原身特徵,就如这蝗虫妖的虫首。“ 殿中响起一片恍然的低语。程咬金突然插嘴: “怪不得那井底的妖物这么怪!“ 陈玄微微一笑,继续道: “待五百年修为圆满,便可彻底化为人形,混跡市井难辨真偽。“ “至於千年大妖...“ 陈玄突然收声 “臣不敢妄言。“ 这番欲言又止,反倒勾起眾人好奇。魏徵忍不住追问: “陈大人何出此言?“ 陈玄面露难色: “千年道行之妖已近仙道,臣也知之甚少...“ 群臣顿时噤若寒蝉。 李世民却抚掌笑道: “那这蝗虫妖,算是何等修为?“ “观其形貌,当有三百年道行。“ 陈玄话锋一转,声音骤冷, “但它走的是邪道!“ 李世民:“邪道?” “正道修行,需经年累月餐风饮露,练气打坐吸收天地灵气,太苦,太慢。所以有些妖就想走捷径,以邪道之法,吞噬血食修炼,虽进境神速,却必遭天谴!“ 尉迟敬德突然冷哼: “难怪那妖巢里儘是骸骨!“ “国公明鑑。“ 陈玄拱手, “此獠食人过百,业力缠身。今日伏诛,正应了天谴人劫之说“ 他目光扫过程咬金和尉迟敬德: “二位国公身负血煞,本就是妖邪克星。而微臣奉命除妖,冥冥之中自有天数。“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抬高了两位武將,又暗示自己奉天承运。 李世民听著陈玄的妖魔说,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特別是听到了有仙道后,他心中有了別样的想法。 “仙道...“ 这两个字在李世民的心中特別火热。 “陛下?“ 房玄龄敏锐地察觉到天子的走神。 李世民恍然回神。 他目光扫过殿中眾臣——长孙无忌若有所思地捋著鬍鬚, 魏徵眉头紧锁似在推敲陈玄所言真偽, 程咬金则大咧咧地掏著耳朵,显然对这些不甚在意。 李世民眼中炽热稍敛,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玄一眼,忽然笑道: “陈爱卿今日除妖有功,赏黄金百两,绢帛五十匹!“ “臣谢陛下恩典!“ 仙道长生的种子已经种下。 以李世民的雄才大略,既知仙道可期,又怎会甘心只做人间帝王? 只是时机未到,还需耐心浇灌... 皇宫武库內。 陈玄手拂过檀木剑架,通幽之术下, 数十柄名剑宝刀在他眼中绽放出各异的光华,都不是凡品。 李世民听说,在除妖过程中,陈玄的佩剑被毁了, 就让他在这里隨意挑选,这里都是皇家收藏。 陈玄按感觉隨手拿起一把长剑。 “呛啷——“ 剑身出鞘的剎那,一道青光如水泻地。 陈玄只见剑脊上两个古篆“青釭“泛著幽幽冷芒,剑锋处隱隱有星纹流转。 “陈监正好眼力。“ 隨行老宦官佝僂著腰上前, “此剑乃建安年间曹操佩剑,长坂坡上被赵云所夺。后落入隋煬帝杨广手上...“ 陈玄轻抚剑刃 “青釭剑吗?” 青釭剑突然“錚“地自鸣!一股凛冽剑气激盪开来 “真是一柄有灵性的好剑“ 陈玄轻声道。 剑身震了一下,青光已经內敛! 长安西市,茶肆酒楼间。 “听说了吗?陈监正前日除妖时,一剑飞出三百步,將那虫妖钉死在玄武岩上!“ 卖胡饼的摊主比划著名,麵饼在炉膛里烤得滋滋作响。 绸缎庄的老板娘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我家小姑子在宫里当差,亲眼看见陈监正朝那妖首一指——轰隆一声就烧起三昧真火!“ 第8章 符水和知时 关於钦天监正陈玄带著两位国公除妖的事情已经传遍长安了。 现在百姓眼中,陈玄已经属於那种能施法除妖的神仙人物了。 钦天监后衙。 (果然是和信仰声望有关) 陈玄喃喃自语 隨著陈玄名动长安 脑海深处的地煞72变,又自动翻了两页, 这让陈玄確定了新法术觉醒的方式和信仰声望有关。 这次出现的能力是符水和知时。 知时就是玄幻版的天气预报,知天时,识天象。 暂时还用不上。 至於符水 一股玄奥的信息流轰然涌入灵台。 陈玄猛然睁眼,指尖不自觉地凌空勾画起来—— “唰!“ 一道金光符籙凭空显现,在昏暗的室內如旭日初升。 符文中蕴含的“驱瘟“真意,竟引得案头那盆蔫头耷脑的草瞬间舒展枝叶! “果然神妙...“ 陈玄喃喃自语,取来一碗清水,將刚画好的黄纸符焚化其中。 符水顿时泛起淡淡金芒,散发出清冽的药香。 这项能力不仅能画符施法,更可治病驱邪,非常全面。 陈玄轻笑一声, “自己现在终於像半个神仙了” 凌空画符虽然很帅,但不持久,只能用来应急,所以平时还是画纸符吧, 於是陈玄现在隨身带了一叠黄纸,到不是一定要黄纸,只不过黄纸画符更有感觉。 回家的时候,陈玄发现自己的老僕没在,侍女说他病了。 陈玄推开老僕陈安的房门,一股混杂著药草与汗腥的闷热气息扑面而来。 陈安蜷缩在粗布被褥中颤抖著。 “少爷...“ 老僕挣扎著要起身,却被陈玄轻轻按回榻上。 “別动。“ 陈玄探手试了试他滚烫的额头,眉头微蹙, “何时起的烧?“ 侍立一旁的丫鬟翠儿绞著衣角: “回少爷的话,陈伯昨儿半夜就发热,今早请了保和堂的大夫...说是风寒入体,得连服五日汤药...“ 陈玄扫了眼药方——麻黄、桂枝,都是发汗的药。 以陈安这把年纪,就是病好了,也伤元气。 “取碗清水来。“ 翠儿愣怔间,陈玄已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纸。 只见他並指如剑,指尖竟凭空凝出一缕青光,在黄纸上龙飞凤舞地勾画起来。 最后一笔落下时,黄纸上的符籙突然流光一转。 “焚。“ 隨著陈玄轻叱,符纸无火自燃。 诡异的是,火焰竟呈青白色,没有一丝烟气, 眨眼间就將黄纸烧成灰烬,尽数落入翠儿端来的清水里。 “喝下它。“ 陈玄將碗递到老僕唇边。 陈安枯瘦的手指颤抖著捧住瓷碗。 作为陈府几十年的老僕,他亲眼见过太多“仙师“骗术。 他犹豫地看向自己的少爷。 不过他还是喝了下去。 “咕咚——“ 符水入喉,如一股清冽泉水,从咽喉直贯四肢百骸! 他佝僂的后背突然渗出细密汗珠,原本蜡黄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血色, 然后就感觉好的差不多了。 陈安已经一骨碌翻下床榻,噗通跪倒在地: “神仙...少爷真是活神仙啊!“ “行了。“ 陈玄扶起老僕,指尖在他脉门一搭——风寒已去,连多年的腰腿顽疾都减轻了不少, “翠儿,去熬些米粥来。“ 丫鬟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往外跑,还偷偷回瞄自家少爷。 这一刻,翠儿突然理解了坊间那些离奇的传言。自家少爷真是神仙人物啊 钦天监的偏厅內,檀香裊裊。 陈玄正以硃砂笔在黄符上勾勒“雷符“的最后一笔, 忽然笔锋一滯——院外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分明是久经沙场的悍將才有的节奏。 “翼国公到访!“ 门外衙役高声通报。 陈玄眉头微挑,迅速將画好的雷符收入袖中。 刚起身整理衣冠,就见一位身形挺拔的老將军已大步踏入厅內。 虽已年过五旬,秦琼依旧龙行虎步, 那双如电的眸子在陈玄身上一扫,竟让他有种被刀锋刮过的错觉。 “下官参见翼国公。“ 陈玄躬身行礼。 秦琼隨意地摆摆手: “陈监正不必多礼,我路过此地,特来瞧瞧近日名动长安的'活神仙'。“ 他说著“活神仙“三字时,显然对这称呼颇觉有趣。 陈玄不动声色地奉上清茶: “国公说笑了,下官不过略通些驱邪小术,哪当得起如此谬讚。“ “小术?“ 秦琼接过茶盏却不饮,只是摩挲著杯沿, “程咬金那廝前日在我府上炫耀了整宿,说他如何一斧劈开妖颅...“ 老將军冷哼一声, “若非当年救过我,早把他扔出府去了。“ 陈玄险些笑出声——原来程咬金竟跑去秦琼面前显摆! 难怪这位素来沉稳的翼国公今日会亲自登门。 秦琼忽然放下茶盏: “陈监正,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国公但说无妨。“ “下次再发现妖怪...务必先告知我!“ 秦琼身子微微前倾,眼中精光暴涨, 陈玄故作迟疑: “这...降妖除魔毕竟凶险...“ “凶险?“ 秦琼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当年,我带十二骑冲竇建德十万大军时,程咬金那廝还在后方看著呢!“ 陈玄强忍笑意——谁能想到名震天下的秦叔宝,竟会为这等事较真? 暮春的官道上,杨柳依依。 房玄龄撩起车帘,望著远处返青的麦田,眉头终於舒展几分。 自蝗灾平息后,这位大唐宰相首次有閒情踏青,顺便巡视自家田庄。 “老爷,前头就是咱们的庄子了。“ 老管家在车外稟报, “佃户们听说您要来,早早备下了新麦饼...“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突然掠过林间。 车帘猛地扬起,风中竟夹杂著女子的哭泣声。 房玄龄手指一颤。 这荒郊野岭,哪来的女子? “停车。“ 他掀帘下车,只见前方樺树林雾气繚绕。 几个护卫已经按住刀柄,为首的队正低声道: “相爷,这地方邪性,不如...“ “去看看。“ 房玄龄整了整幞头,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若是百姓遇险,岂能见死不救?“ 眾人拨开灌木,循声深入林中。 忽然,队正猛地止步—— 十步开外的老槐树下,侧臥著一名素衣女子。 她髮髻散乱,罗袜沾泥,正抱著右腿轻声啜泣。 “这位娘子,可需要帮助?“ 房玄龄快步上前,温声问道。 女子闻声抬头,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脸。 她约莫二十出头,肌肤如雪,一双杏眼含著盈盈水光。 见到房玄龄,她面露羞怯,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 却不慎让本就鬆散的衣领更加敞开,露出一截如凝脂般白皙的颈子。 “奴家採药时不慎扭伤,实在走不动了...“ 女子声音细若蚊吶,带著几分楚楚可怜。 第9章 妖物缠身 房玄龄心头忽地一热。 他虽已年过半百,但此刻却感觉一股久违的悸动自心底升起。 他定了定神,拱手道: “老夫房玄龄,不知娘子如何称呼?家住何处?老夫可派人送娘子回去。“ “妾身姓柳,名青鸞,家住山脚柳家村。“ 女子低眉顺眼地回答,说著,她尝试站起,却又痛呼一声跌坐回去。 房玄龄不及多想,上前一步道: “柳娘子伤得不轻,不如先隨老夫回府,请府中医师诊治。待伤愈后,再送娘子回家不迟。“ 柳青鸞面露犹豫: “这...恐怕不妥...“ “无妨。“房玄龄语气坚决,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柳娘子不必顾虑。“ 就这样,房玄龄唤来隨从,亲自將柳青鸞扶上马车。 一路上,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縈绕在车厢內,让房玄龄心神荡漾。 他暗自惊讶於自己这般年纪竟还会有如此反应, 却又无法控制地频频看向那张如画的侧顏。 几天后,长安流传,已经年过五十的房玄龄要纳妾了, 为此房夫人跟他还大闹特闹一番,但还是阻止不了房玄龄, 他好像执意要纳妾了,这成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谈资。 太极殿前百官肃立。 陈玄忽然瞥见队列前方的房玄龄精神萎靡不振,身形微晃,险些栽倒。 陈玄通幽之术悄然运转。 目光穿过重重朱紫官袍,落在前排的房玄龄身上。 这位素来精神矍鑠的老宰相,今日竟面色灰败,眉宇间缠绕著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 趁著朝议间隙,陈玄凑近低声道: “房相,您气色不佳,可是抱恙?“ 房玄龄还未答话,一旁的长孙无忌突然嗤笑出声: “陈监正竟不知?房相老当益壮,三日前新纳了位如美眷。“ 他促狭地用手肘捅了捅房玄龄, “只是房兄啊,年过五旬,还是要...节制些。“ 周围几位大臣发出心领神会的轻笑。 房玄龄尷尬地捋了捋鬍鬚,眼下青黑却更明显了: “胡说什么...老夫只是近日睡得浅...“ 陈玄惊讶的发现。 房玄龄身上居然有丝丝妖气! 两仪殿偏室。 李世民听完陈玄的稟报。 “你是说...房玄龄被妖物缠上了?“ 皇帝的声音掩不住其中的惊诧。 陈玄向前半步,声音沉稳: “回稟陛下,今日臣在太极殿遇房相,发现他身上有微弱妖气缠绕,时隱时现。这正是被妖物缠上的徵兆。“ 李世民眉头紧锁,他也有点急了。 “房玄龄此时绝不能出事。大唐此时还离不开他。你立即刻去他府上,务必除了这妖物!“ 陈玄却说: “陛下,此事急不得。若贸然前往,恐惊动那妖物狗急跳墙,伤了房相性命。“ 李世民问道: “依爱卿之见?“ 陈玄直接说道 “不如先请房相入宫,臣与他说明利害,再一同回府探查。如此既不打草惊蛇,又能护房相周全。“ 李世民沉吟片刻后,立即唤出內侍: “传房玄龄速来两仪殿。再召程知节、尉迟敬德...“ 他顿了顿, “秦琼若在,也一併唤来。“ 侍卫领命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殿外传来脚步声。 率先踏入的是房玄龄。 “陛下深夜相召,可是有紧急事?“ 房玄龄拱手行礼,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李世民示意落座,目光在房玄龄脸上停留片刻,才转向陈玄: “陈玄,你將所见再说一遍。“ 陈玄起身,直视房玄龄双眼: “房相,恕我直言,你身上妖气缠绕,可能已经被妖物缠上,府中可有异状?“ 房玄龄一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陈监正此话何意?“ “咔嗒——“ 殿侧小门突然被撞开,程咬金熟悉的大嗓门响起: “陛下!老程来......咦?房老头你怎么跟癆病鬼似的?“ 尉迟敬德和秦琼紧隨其后。 过了一会。 “什么?房老头被妖物缠上了?“ 程咬金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 出乎意料的是,他黝黑的脸上非但没有担忧, 反而涌起一阵兴奋的潮红,蒲扇大的手掌“啪“地拍在尉迟敬德肩上: “老黑,听见没?又来活儿了!“ 尉迟敬德铁塔般的身躯纹丝不动,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上次那只蝗虫妖连筋骨都没活动开就了帐,但愿这次能多撑几个回合。“ 房玄龄愕然地看著两位將军,又转向李世民求助。 皇帝却只是揉了揉太阳穴,显然对臣子们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 秦琼撑著案几猛的站起身,声音异常坚决: “你们都经歷过了,这次该轮到我了吧“ 房玄龄只觉头晕目眩,眼前这些浴血沙场的猛將谈论除妖,竟如市井之徒一般。 “诸位將军...“ 房玄龄终於忍不住开口, “老夫性命攸关,你们怎地...“ “房老头有所不知。“ 程咬金大咧咧地揽住房玄龄肩膀,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自打上次宰了那只蝗虫妖,俺们几个就上癮了!一直盼著再来一次“ 陈玄忽然开口: “诸位且慢爭执。房相有'宰相命格',寻常妖物一般不会主动找上门。能缠上他的,必是他自己招惹的。“ 他目光直视房玄龄, “房相近来可曾收过什么不寻常的...人或物?“ 房玄龄身躯明显僵硬了一瞬。 这个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李世民的眼睛,皇帝眯起眼: “房爱卿?“ 房玄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臣...臣...几天前带回一位女子...纳为妾室...“ “嘶——“程咬金倒吸一口凉气, “房相老当益壮啊!“ 尉迟敬德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蠢货!重点是这个吗?“ 陈玄沉声道: “此女姓甚名谁?从何处来?“ “她叫青鸞,说是山中猎户之女... 房玄龄嘴唇颤抖著,声音却异常固执: “青鸞她爱我...待我温柔体贴,岂会是妖物?“ 程咬金笑了一下,说的很直接: “爱你?爱你什么?爱你年纪大?” 陈玄也说道: “荒郊野外捡回来的女子,房相有调查过她的底细吗?” 房玄龄听完陈玄的话,还是有点执迷不悟: “陈鉴正,青欒她...“ 陈玄长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籙。 “房相。“陈玄將符籙递过去, “此符贴在额前可暂开法眼,识破一切障眼之法。你回府后贴上此符,再去瞧那位青欒娘子,自可真相大白...“ 第10章 画皮 房玄龄的手悬在半空,微微发抖。 李世民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房爱卿,朕知你重情,但大唐社稷离不开你啊。“ “臣...明白。“ 房玄龄终於接过符籙,小心地將符籙藏入袖中。 房府。 陈玄与秦琼隱在月门外的假山后。 不远处的偏房窗纸上,映出房玄龄来回踱步的焦躁身影。 秦琼压低声音, “陈小子,你那符真能让房老头开法眼?“ 陈玄目光不离窗口: “此乃'破妄符',能暂时开法眼。妖物最擅长蛊惑人心,只有让房相亲眼所见...“ 偏房外,房玄龄颤抖的手指捏著那张黄符。 那张黄符在他手中仿佛有千钧之重。 在犹豫了好一会,他才做好决定,將符纸拍在额前—— 他躡手躡脚地摸到偏房窗下,指尖蘸湿窗纸,小心翼翼地捅开一个小孔。 屋內烛火昏黄,青鸞正背对窗户坐在铜镜前梳妆。 她哼著小曲,纤纤玉指轻抚云鬢,看起来与寻常闺秀无异。 “莫非...陈监正弄错了?“ 房玄龄刚生出这个念头,铜镜中突然闪过一张狰狞鬼脸。 “啪嗒。“ 老宰相死死捂住嘴,眼睁睁看著 青鸞缓缓抬手,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如刀般刺入自己耳后的肌肤—— “嘶啦——“ 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响起。 那张如似玉的脸皮,竟被她一点点剥了下来! 人皮下露出布满青鳞,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恶鬼之相。 “嗬...嗬...“ 房玄龄嚇的剧烈喘息,心臟差点骤停,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 更恐怖的是,那怪物突然停下动作,缓缓转向窗户—— “谁在外面?“ 沙哑阴冷的声音穿透窗纸,房玄龄终於崩溃。 他踉蹌后退,被石阶绊倒后竟手脚並用地向院门爬去! “救...救命!陈...陈...“ 夜风骤起,卷著落叶在庭院中打旋。 青鸞重新披上人皮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 素白罗衣,眉眼低垂,唇边还噙著温婉的笑意。 “郎君老爷...这两位大人是...“ 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脚步轻移间裙裾飘飞。 在通幽视野中,陈玄清晰看到那张美人皮下,狰狞的鬼脸正齜牙咧嘴。 陈玄將房玄龄推到秦琼身后,青釭剑“錚“地出鞘,大喊一声: “妖孽!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人,还不现出原形!“ “大人这话好生奇怪...妾身不过是个弱女子...“ 青鸞委屈地绞著衣带,眼眶说红就红 话音未落,但陈玄已不打算废话,甩手打出一道金光,还故意说了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祛魔符在青鸞头顶轰然炸开,金色火雨倾泻而下。 那美人皮囊如蜡遇火,瞬间融化剥落,露出下面青面獠牙的真身——是一只山魈鬼 眼如铜铃,满口锯齿般的獠牙间垂落腥臭的黏液。 原本纤细的腰肢此刻布满鳞片,脊椎突起一排尖刺,十指化作森森黑爪! “咯咯咯...“ 恶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既然藏不住了...那就直接把你们都吃掉!“ 它猛地撕开残余的人皮,身形暴涨三尺: 秦琼只是在刚一开始被这只山魈鬼的狰狞面容惊了一下,隨后瞬间反应过来。 手拿双鐧护在陈玄和房玄龄面前。 “陈监正护好房相!“ 他沉声一喝,声如闷雷。 “吼——“ 一声刺耳怪叫,山魈鬼猛然扑来! 利爪直取秦琼咽喉! “来得好!“ 秦琼不避不闪,双鐧交叉一架。 只听“鐺“的一声震响,火四溅! 山魈鬼的利爪竟与精钢鐧身硬碰硬,震得它怪叫后退。 陈玄正欲掐诀相助,却见秦琼一个箭步追上,右鐧如泰山压顶般砸下! 这一鐧看似朴实无华,实则蕴含了老將征战的血煞之气。 鐧风过处,竟隱隱有金戈铁马之音! “砰!“ 山魈鬼仓皇举臂格挡,却被这一鐧砸得双腿陷入土中。 它狰狞的面容扭曲变形,显然没料到这老將如此悍勇。 “就这点本事?“ 秦琼冷笑,左鐧横扫。 山魈鬼被这一鐧拦腰击中,如破麻袋般横飞出去,將一座太湖石假山撞碎! 乱石飞溅中,它发出悽厉惨嚎。 陈玄见机不可失,剑指一併: “青釭,出鞘!“ “錚——“ 宝剑龙吟,化作四道青光破空而去。 剑光如流星赶月,瞬间穿透烟尘,將正要爬起的山魈鬼四肢死死钉在地上! “啊啊啊!大仙饶我性命!小妖再也不敢了!“ 山魈鬼挣扎惨叫,墨绿色的血液从伤口汩汩流出 烟尘渐散,露出它那丑陋扭曲的面容。 此刻这妖物哪还有半分凶相,只剩下满眼惊恐。 那山魈鬼见求饶不成,周身突然腾起一阵青烟。 狰狞的鬼躯转眼又变回那个我见犹怜的青鸞。 她梨带雨地跪伏在地,素白衣裙沾染著尘土,更显得楚楚可怜。 “郎君...“ 她仰起泪眼望向房玄龄,声音哀婉如泣血, “那一夜你说要与我白首不离...如今就忍心看他们杀我吗?“ 房玄龄浑身一颤,月光下, 青鸞那张俏脸与他记忆中温柔体贴的爱妾重叠,令他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房相!“ 陈玄厉喝一声, “此乃障眼法!不要受它迷惑!“ 青鸞悽然摇头,泪珠顺著脸颊滚落: “大人为何非要置我於死地?我虽是山中精怪,但对郎君一片真心...“ 见房玄龄居然还露出不忍心的眼神。 陈玄直接大喝到 “妖孽!你骗的了其他人,骗不了我。你之所以嫁给房相,不是因为爱他,而是你贪房相紫府中的宰相文运。每日借交欢之机偷食命格精气增进修为” ”而且你那美人皮是哪来的,真当我不知道吗?” 夜风骤冷,庭院內一片死寂。 房玄龄浑身颤抖: “陈监正……你方才说……这皮……” 陈玄面色凝重,剑尖挑起地上那张残破的人皮碎片。 “房相,此物名为『画皮』。” 陈玄声音低沉, “山魈鬼道行不足,无法真正化形,便需寻一活人,生生剥下皮囊,再以邪法祭炼,方可披在身上,化作人形。” “活……活剥?” 房玄龄喉头滚动,胃里翻江倒海。 秦琼脸色铁青,双鐧攥得咯咯作响: “畜生!” 陈玄点头,指向人皮耳后一道细微痕跡: “此女生前必是被人以利刃自后颈划开,沿脊背缓缓剥离……” “別说了!” 房玄龄猛地打断,踉蹌后退两步,扶住石栏乾呕起来。 他想起“青鸞”初入府时,脖颈处总缠著一条绣丝巾,说是幼时烫伤留下的疤…… 第11章 掌心雷灭山魈 秦琼眼中杀意暴涨,鐧锋直指山魈鬼: “那真正的青鸞姑娘何在?!” 山魈鬼独眼转动,獠牙间挤出阴冷笑意: “自然是……被我吃了。” “你——” 房玄龄目眥欲裂,原本儒雅的面容此刻愤怒不已。 山魈鬼却越发猖狂,声音忽男忽女: “那丫头骨头硬得很,剥到一半时竟还想咬舌自尽……咯咯咯……可惜啊,被我以妖法定住,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的皮……” “轰!” 秦琼再忍不住,一鐧砸碎山魈鬼半张脸! 墨绿妖血喷溅,那妖魔却仍在怪笑: “恼了?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平日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沾著百姓的血?如今不过一张人皮,倒装起圣人来了?” 房玄龄浑身发抖,突然捡起一块石头,发疯般朝山魈鬼砸去! “畜生!畜生!!” 老宰相状若癲狂,溅得满身腥血。 但他仍不停手,仿佛要將满腔悔恨与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陈玄默默看著,並未阻拦。 夜风卷著血腥气盘旋而上,隱约传来女子幽怨的哭声——那是残留在人皮上的残魂。 陈玄看著地上的人皮碎片,抬手以符火焚化。 青烟裊裊中,似有一道模糊的女子身影盈盈一拜,隨风消散。 庭院內瀰漫著恶臭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房玄龄气喘吁吁,官袍上溅满墨绿色的妖血。 地上山魈鬼破碎的头颅咧著半张烂嘴,仍发出“咯咯“的阴笑: “没用的,我四百年的道行,就凭你...“ 秦琼双鐧交叉,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將眉头紧锁 “陈监正!这玩意莫非真杀不死?“ 陈玄平静的说道 “这山魈有些道行了,一般的方法很难一下打死。让我来吧” 说完就右手並指如剑,在左手掌心飞速勾画: 符文在掌心亮起,隱约有雷光在纹路间流窜。 庭院內突然风起云涌,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 山魈鬼的身躯突然剧烈恐惧起来,它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不...不要!“ 陈玄充耳不闻,最后一笔符成时,整个手掌已笼罩在刺目的蓝白电光中。 他踏步上前,衣袍无风自动: “妖孽,受我一记掌心雷!“ “轰隆!“ 惊雷炸响,一道刺目的电光劈开夜幕! 陈玄隔空一掌打在山魈的身体上。 山魈鬼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青黑色的躯体瞬间炸成粉碎。 看的房玄龄和秦琼目瞪口呆。 掌心发雷!这陈监正真是个高人啊。 不过这妖物总算是被消灭了 两仪殿內,烛火通明。 李世民端坐御案之后,面色凝重地听完陈玄的稟报。 当听到房玄龄的宠妾竟是剥人皮、吸精血的山魈鬼所化时, 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也不由得脊背发寒。 “妖物竟能潜入宰相府邸……若有一日,它们混入宫中,朕岂不是……“ “陛下无需忧虑!“ 程咬金拍案而起,声如洪钟, “臣等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让妖邪伤您分毫!“ 尉迟敬德抱拳沉声道: “某这双鞭,专打邪祟!“ 秦琼虽未言语,但眼中杀气凛然。 陈玄微微一笑,拱手道: “陛下乃天子,身负帝王命格,寻常妖物莫说近身,便是远远望见,也要退避三舍。“ 李世民眉头稍展,却仍有疑虑: “可房爱卿亦是朝廷重臣,为何会被妖物所缠上?“ “房相虽有宰相命格,但这山魈妖物是他自己请回家的,所以它才能进宰相府“ 陈玄解释道, 陈玄略作沉吟,谨慎道: “除非是修炼千年的大妖,或身负特殊因果的邪物,才能冒险犯驾。“ 李世民听完还是有点不放心。 房玄龄这位素来沉稳的老宰相,此刻仍有些微微发颤, 显然还未从山魈鬼的惊骇中完全恢復。 “陈监正……“ 房玄龄犹豫片刻,终是苦笑著开口, “老朽这次算是领教了妖物厉害。若他日再遇这等邪祟……“ 他话未说完,但眼中流露的忧惧已不言而喻。 陈玄见状,从袖中取出一张叠成三角状的黄符。 “房相放心。这是我亲自画的辟邪符,房相把它带身上,一般的小鬼小妖,不敢近身的。就算是有些修为的妖物出现,它也会示警自燃“ 房玄龄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接过符籙。 郑重地將符籙贴身收在胸前內袋,还特意拍了拍。 “陈监正此番恩情,老夫铭记於心。“ 房玄龄深深一揖 程咬金在一旁看得眼热,搓著手凑过来: “陈老弟,那个……俺老程也想要一张……“ “还有某!“ 尉迟敬德不甘落后。 秦琼虽未开口,但目光也落在陈玄袖口。 陈玄不禁莞尔,又取出三张符籙分予三位大將: “三位国公身负血煞,本就不惧妖邪。此符名为'破邪符',可助兵器破邪斩妖。“ 程咬金接过符籙,乐得直拍大腿: “好东西!下次砍妖怪更带劲了!“ 李世民高坐御案之后,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忽然开口: “陈爱卿。“ “臣在。“ “明日擬个章程,给三省六部的主官都配发这等灵符。“ 李世民目光深远, “既然妖物敢害当朝宰相,保不齐也会对其他重臣下手。“ 陈玄心头一喜,这正是他想要的——借著朝廷之手,將符籙之术广布天下。 不过就是得加几天班,赶製一下就行了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恭敬应道: “臣领旨。只是硃砂、黄纸等物耗资不菲……“ “內库拨付,要多少给多少。“ 李世民一摆手 半月后,长安城朱雀大街上,捧著紫檀符匣的太监们行色匆匆。 “听说这符能辟邪。“ “陈监正亲手画的,应该有用吧...“ “哼,子不语怪力乱神。只不过是一个装神弄鬼之辈” 在李世民的命令下,所有在长安重要位置上的官员都人手一张陈玄画的驱邪符。 当然有部分的官员是不太相信这东西的,但是在李世民旨意下,还是听话贴身藏好。 不过还是有一些符流落到了民间,老百姓可是非常相信这个的。 平康坊最奢华的青楼“醉仙居“三楼雅间,几个锦袍商人正围著一张符纸竞价。 “一百金!“ 一个陇西口音的胡商拍案而起,腰间蹀躞带上镶的玛瑙撞得叮噹响。 他面前的乌木案几上,放著一张本该在某个侍郎怀中的驱邪符。 对面的长安豪强冷笑: “刘掌柜莫不是要笑掉人大牙?昨日西市拍卖会上,这张符...“ 他比出三根手指, “这个数。“ 民间的喧囂传不到钦天监后院。 陈玄盘坐在青玉案前,正写著什么。 第12章 没神?那就让我来当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钦天监后衙的青玉案前,陈玄盯著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 案上铺著的《天庭三十三重天架构》已经修改了无数遍。 “天庭三十三重天分列九霄...地府十殿阎罗各司其职...六道轮迴需立判官...“。 陈玄突然搁下狼毫,指尖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三更天了。 他凝视著纸上那些在前世人人皆知的神话体系,此刻却成了只存在於他记忆中的孤本。 这段时间见识到了蝗虫妖和山魈鬼,让陈玄意识到这是个有妖魔潜伏的大唐世界。 妖魔潜伏市井,却无满天神佛镇守。 偶尔听说有些乡野淫祠供奉的野神,应该是些精怪冒充,连完整的香火体系都构不成。 (若將地煞七十二变全部学完整,自己就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既然没有神佛,就让我来成为这世间唯一的神。“ 他低声自语,有了决定。 外界天空突然雷霆炸响,仿佛冥冥之中在回应。 夜色如墨,长安城的宫闕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李世民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树影婆娑,仿佛有无数双手在黑暗中向他伸来。 “陛下,可是身体不適?“ 长孙皇后轻声问道,她素来浅眠,察觉到枕边人的异样。 李世民摇摇头,握住皇后的手: “无妨,只是近日政务繁杂,心神不寧。“ 他勉强一笑, “睡吧,明日还要早朝。“ 皇后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没再多言。 烛火熄灭后,寢殿陷入黑暗。 李世民合上双眼,意识渐渐模糊。 “李世民......李世民......“ 一个阴森的声音在虚无中迴荡,如同从九幽深处传来。 李世民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那声音越来越近,几乎贴著他的耳畔。 “李世民......你的时辰到了......“ 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袭来,李世民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不在寢宫。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远处一点幽绿的火光摇曳。 他低头看自己,竟只穿著一件单薄的白衣,赤足站在冰冷的石地上。 “这是何处?“ 前方隱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城门,巍峨耸立,仿佛亘古存在。 城门上三个血红色的大字让李世民浑身一颤——鬼门关。 “朕怎会在此?“ 他喃喃自语,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撞上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回头一看,一根漆黑的锁链不知何时已缠绕在他腰间。 “李世民,莫要挣扎。“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阳寿已尽,隨我们走吧。“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接道。 两道身影从黑暗中浮现,一黑一白,戴著高帽,面色惨白如纸。 白衣者笑顏常开,黑衣者怒目圆睁。 “荒谬!朕乃大唐天子,正值壮年,何来阳寿已尽之说?“ 李世民怒喝,帝王威严尽显。 白无常掩口轻笑: “陛下,黄泉路上无贵贱。您虽贵为天子,生死簿上却已勾了名字。“ 黑无常抖了抖手中锁链: “休要多言,阎君还等著审你呢!“ 锁链骤然收紧,李世民顿觉魂魄似要被撕裂。 他咬牙忍痛,心念电转——莫非是有人下咒害朕?或是...上天惩罚? 不容他多想,黑白无常已拖著他向鬼门关走去。 城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內是无尽的黑暗,隱约可闻悽厉的哀嚎。 “朕不服!“ 李世民突然站定, “朕登基这两年,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上天岂会如此不公,让朕英年早逝?“ 白无常嘆了口气: “陛下功业,阴司自然知晓。但生死有命,非人力可改。您还是隨我们走吧,免得受苦。“ 黑无常已不耐烦,猛地一扯锁链。 李世民一个踉蹌,被强行拖入城门。 剎那间,天旋地转,眼前景象骤变。 一条蜿蜒小路出现在脚下,两旁开满血红色的朵,无叶无枝,妖艷异常。 远处忘川河水漆黑如墨,河上奈何桥影影绰绰。 无数透明的人影在小路上蹣跚前行,有老有少,有贵有贱,皆神情麻木。 “此乃黄泉路。“ 白无常道, “这些亡魂都要去阎罗殿受审,依生前善恶定来世因果。“ 李世民心中震撼,虽贵为天子,却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幽冥景象。 他注意到路旁有些亡魂被鬼差拖出队伍,投入路边的火坑刀山,惨叫不绝於耳。 “那些是何人?“ 他忍不住问道。 “生前作恶多端之辈。“ 黑无常冷笑, “杀人放火、贪赃枉法、不忠不孝之徒,都要先受刑罚,再入审判。“ 李世民心头一紧。 他自登基以来,自问勤政爱民,但玄武门之变始终是他心中隱痛。 若按阴司律法,弒兄逼父,当受何等刑罚? 现实中,钦天监,陈玄额头上密布的汗珠。 “成了...“ 他长舒一口气。 他面前的水盆中,倒映著李世民在梦中被黑白无常锁拿的景象。 “李世民,好好享受这场地府之旅吧。“ 李世民的经歷其实就是他用嫁梦术,构建的一个梦境, 不过想要构建一个完整的地府,还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对陈玄来说也不太容易,不过总算成了,接下来就等事情发酵了。 皇宫臥房內,长孙皇后猛然惊醒。 身旁的李世民浑身颤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浸湿了锦枕。 他的表情惊恐,嘴唇蠕动著却发不出声音,双手死死抓著被褥,指节泛白。 “陛下!陛下!“ 长孙皇后急忙起身,轻轻摇晃丈夫的肩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伸手探向李世民额头,触手冰凉如铁,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来人!快传太医!“ 她的声音打破了皇宫的寧静。 殿外立刻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侍卫的呼喝声。 不到半刻钟,整个立政殿灯火通明,数名太医匆忙赶来。 长孙皇后已披衣起身,紧张道: “孙太医,陛下半夜突然如此,怎么唤都不醒?“ 孙太医先为李世民诊脉。 他的手指刚搭上脉门,眉头就紧紧皱起: “怪哉...陛下脉象平稳,却沉缓异常,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那究竟是何病症?“ 长孙皇后急切追问。 孙太医额头见汗: “老臣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症状。容臣先为陛下施针,看能否唤醒。“ 第13章 元神出窍 就在太医准备针灸之际,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上皇李渊在侍从搀扶下快步走入,这位退位多年的老者此刻面色铁青: “朕听闻二郎突发急病?“ 长孙皇后连忙行礼: “父皇,陛下他...“ 李渊摆手制止,径直走到龙榻前。 当他看清李世民痛苦扭曲的面容时,转向太医: “可查出病因?“ 孙太医正为李世民施针,闻言手一抖: “回太上皇,陛下症状古怪,不似寻常疾病...倒像是...“ 他欲言又止。 “像是什么?直说无妨!“ 李渊喝道。 “像是...离魂之症。民间称之为'掉魂'...“ 孙太医硬著头皮道, 殿內顿时一片譁然。 李渊面色阴晴不定,突然下令: “传钦天监监正!“ 钦天监內,陈玄早已换好官服,正襟危坐。 听到传召,他鬆了口气,隨即摆出一副凝重表情快步赶往立政殿。 (接下来就看我怎么忽悠他们了) 一路上,他看到皇宫內侍卫奔走,宫女太监窃窃私语, 整个皇城都因皇帝的突发状况而骚动。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越混乱,越会急病乱投医。 进入立政殿,陈玄立刻感受到凝重的气氛。 太上皇李渊端坐首位,长孙皇后在一旁垂泪, 几位重臣也已闻讯赶来,其中包括以直諫闻名的魏徵。 “臣钦天监监正陈玄,拜见太上皇,拜见皇后娘娘。“ 陈玄恭敬行礼。 李渊锐利的目光审视著他: “陈玄,皇帝突发怪病,太医说是魂魄离体。你钦天监掌天文历法,通晓阴阳,可知这是何缘故?“ 陈玄故作沉思,片刻后道: “可否容臣先观陛下气色?“ 得到允许后,他走近龙榻,装模作样地观察李世民的面相,又翻开眼皮查看。 实际上,他暗中感应著自己施放的嫁梦术是否稳固。 “回太上皇,“陈玄转身稟报, “臣观陛下印堂发黑,瞳孔涣散,確似魂魄离体之兆。“ “可有解法?“ 长孙皇后急切问道。 陈玄摆出一副凝重神色: “臣可先尝试招魂,一探究竟。“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眾人。 李渊眉头紧锁,苍老的面容在烛光下更显阴沉。 他盯著陈玄看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准。“ 陈玄心中暗喜,从袖中取出一道早已准备好的硃砂符籙。 他故作庄重地走到龙榻前,將符籙轻轻贴在李世民额头上。 “天清地灵,阴兵借道,魂归来兮,魄还本体...“ 陈玄掐著指诀,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忽高忽低,在殿內迴荡。 长孙皇后紧紧攥著衣袖,指甲几乎要刺破锦缎。 李渊则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锐利地盯著陈玄的一举一动。 突然,那道符籙无风自动,边缘泛起一丝青烟。 紧接著,“嗤“的一声,符纸竟自行燃烧起来! 火焰呈现出诡异的幽绿色,眨眼间便將整张符籙吞噬殆尽。 令人惊异的是,那火焰仿佛有灵性一般,丝毫未曾伤及李世民的面容。 “这...这是怎么回事?“ 长孙皇后惊呼出声,下意识要扑上前去。 陈玄脸色凝重的说道: “回稟娘娘,太上皇...陛下的魂魄...被阴司勾走了!“ “什么?!“ 李渊猛地站起身,龙杖重重顿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被阴司勾走?“ 陈玄解释道: “微臣方才以招魂符感应陛下魂魄去向,不料符籙自燃,此乃魂魄被强拘之兆。民间称之为'阴司勾魂',意思是...是有阴差直接將陛下魂魄锁拿至地府问审!“ 殿內顿时一片譁然。 几名宫女嚇得面无人色,连太医都忍不住后退半步。 长孙皇后身形晃了晃,勉强扶住床柱才没有跌倒。 “荒谬!“ 魏徵突然厉喝一声,大步上前, “陛下乃真龙天子,受命於天,阴司岂敢擅自勾魂?陈玄,你休要妖言惑眾!“ 殿內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长孙皇后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坚定: “陈大人,本宫只问一句,可有解救之法?“ 陈玄目光闪烁,抱拳道: “回稟娘娘,微臣斗胆直言——陛下魂魄確已被拘至地府。臣可元神出窍,亲赴幽冥,引陛下还阳。“ 他顿了顿, “只是...“ “只是什么?“ 李渊手中龙杖重重一顿,檀木杖尾撞击金砖的声响在殿內炸开, “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 陈玄语速急促回覆: “阴司规矩森严,若执意不放人,臣一人恐难强行带回陛下。需得两位身经百战的將军同往,以武慑鬼!“ 殿內霎时一静。 长孙皇后凤眸微睁,李渊眉头拧成川字,魏徵则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刮过陈玄的脊背。 “你要带谁下地府?“ 李渊声音低沉,带著不容抗拒的威严。 陈玄深吸一口气: “卢国公程知节,翼国公秦叔宝。“ “什么?!“ 魏徵猛然跨前一步, “程咬金和秦琼是国之重臣,如果出意外怎么办?“ 李渊则沉默不语,在考虑著什么 长孙皇后突然轻咳一声,將眾人注意力拉回: “父皇,当务之急是救陛下。既然二位国公在京,不妨...“ 李渊沉吟片刻有了决定: “来人!速传程咬金、秦琼入宫!“ 他转向陈玄,眼中寒光闪烁, “若此番救不回皇帝,你该知道后果。“ 陈玄嘴角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不到半个时辰,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两名武將大步入內。 “臣程咬金参见太上皇!“ 一个虎背熊腰的虬髯大汉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臣秦琼拜见太上皇。“ 另一位面容刚毅的將军紧隨其后,虽比程知节清瘦些,但双目如电。 二人看到龙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帝,俱是面色大变。 程知节一把揪住最近的太医: “陛下怎么了?!“ 李渊简略说明情由,程咬金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更大: “下地府?老程我砍人无数,还没砍过鬼呢!“ 他拍著胸口, “只要能救陛下別说下地府了,刀山火海也去得!“ 秦琼却眉头紧锁,审视著陈玄: “陈监正,这元神出窍之法,如何施行?“ 陈玄取出一只青铜香炉: “此乃'通幽香',点燃后两位需围坐其周。待香菸笼罩,便可元神出窍入幽冥。“ 他又取出两根红绳, “此绳系在腕上,可保元神离身无恙。“ 魏徵突然插话: “且慢!秦將军,程將军,此事蹊蹺,需小心谨慎“ 第14章 杀入地府 “等个屁!“ 程咬金一摆手, “陛下命在旦夕,魏老头你读书多顾虑也多!“ 他一把扯过红绳系在手腕上, “老秦,走不走?“ 秦琼深深看了陈玄一眼,缓缓点头: “救陛下要紧。“ 陈玄心中暗喜,面上却一派肃穆: “请二位国公坐好,准备。“ 待二人准备好,三人呈三角围坐香炉旁。 陈玄掐诀念咒,一缕青烟裊裊升起,竟在空中凝成三道烟柱,分別笼罩三人头顶。 “记住,“ 陈玄声音渐渐飘忽, “无论地府见闻如何可怕,红绳不断,性命无虞...“ 话音未落,两人身体同时一僵,头颅低垂,仿佛瞬间入睡。 长孙皇后攥紧手中绢帕,看著香炉旁三个静止不动的身影, 以及龙榻上同样毫无知觉的皇帝,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幽冥界·黄泉路 程咬金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站在一条血色长路上。 四周阴风惨惨,无数半透明的人影在雾中飘荡。 “他娘的,真到地府了?“ 他摸著脸上刀疤,触感真实得可怕。 秦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程,当心。这地方不对劲。“ 陈玄不知何时已站在二人身前: “二位国公,我们已入幽冥。陛下应当在前方阎罗殿受审,需速速前往。“ 程咬金大咧咧道: “陈老弟带路!老子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鬼差敢扣当今天子!“ 三人沿血路疾行,两旁渐渐出现各种可怖景象: 有亡魂在油锅中翻滚,有恶鬼在刀山上攀爬,惨叫声不绝於耳。 这个时候,李世民已经到了一座宏伟森严的大殿,黑瓦红柱,门前立著面目狰狞的鬼卒。 殿上匾额书“森罗殿“三个鎏金大字,笔力遒劲,却透著一股肃杀之气。 “到了。“ 白无常整了整衣冠, “十殿阎罗已在殿內等候多时。陛下,请吧。“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 即便身死为鬼,他也要保持帝王尊严。 锁链叮噹作响,他被带入大殿。 殿內烛火通明,却无一丝暖意。 十位身著官袍、面容威严的阎罗分列两侧高座,正中一位黑面长须,正是阎罗王本人。 判官手持生死簿立於一侧,堂下牛头马面持械而立,气氛肃杀。 “跪下!“ 判官喝道。 李世民昂首而立: “朕乃人间帝王,只跪天地父母,不跪鬼神。“ 阎罗王拍案怒喝: “大胆李世民!阳间帝王,到了阴司不过一亡魂耳!你可知罪?“ “朕不知有何罪过。“ 李世民直视阎罗王, “自登基以来,朕夙兴夜寐,励精图治,使百姓安居乐业,四夷宾服。若说有罪,朕倒要问问上天,为何让有功之君早逝?“ “好个伶牙俐齿的唐皇!“ 一位红脸阎罗冷笑道, “你弒兄杀弟,逼父退位,此乃不忠不孝;征战四方,杀人无数,此乃不仁不义。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李世民面色微变: “玄武门之变乃不得已而为之。建成、元吉谋害於朕,朕不过自保。至於征战,是为天下统一,免百姓於战火。尔等鬼神,岂懂人间大义?“ 阎罗王冷哼一声: “巧舌如簧!判官,取业镜来,让他看看自己所作所为!“ 判官领命,取来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朦朧如雾。 他对镜一挥,镜中顿时浮现画面——武德九年六月初四, 玄武门外,李世民弯弓搭箭,一箭射穿兄长李建成的咽喉... 李世民下意识闭眼 镜中画面变换:齐王李元吉被尉迟恭勒毙; 高祖李渊在太极殿內,面对持剑而来的李世民,惊恐交加,被迫退位... 李世民怒吼, “朕当时若不如此,死的就是朕!天下將再度陷入战乱!“ 阎罗王不为所动: “为一己之私,骨肉相残,还敢狡辩?“ 他黑面长须无风自动,判官笔在生死簿上划出一道刺目血光, “来啊!押下去先受铁树开之刑!“ 铁链哗啦作响,四名青面獠牙的鬼差从血雾中浮现,手中拘魂索泛著幽幽绿火。 李世民慌张踉蹌后退。 就在鬼差铁索即將缠上李世民脖颈的剎那,森罗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谁敢!“ 声浪如惊雷炸响,整座大殿剧烈震颤。 殿门轰然爆裂,一道青光劈开幽冥黑暗,將门前两名阴兵拦腰斩断! 三道身影破雾而来—— 程咬金双斧翻飞如轮,宣斧刃上燃著阳间煞气,所过之处鬼差断肢横飞; 秦琼双鐧舞成金色旋风,鐧风过处阴兵魂飞魄散。 而走在最前的陈玄,头顶青釭剑悬空自鸣,剑芒如旭日初升,照得地府犹如白昼! “陛下勿惊!老程来也!“ 程咬金一斧劈碎李世民身上锁链。 秦琼闪身护在李世民左侧,金鐧交叉成十字,將扑来的鬼差震成黑烟: “臣等救驾来迟!“ 阎罗王拍案而起,案几应声粉碎: “大胆狂徒!敢劫阴司重犯!“ 他周身腾起十丈黑焰,十殿阎罗同时起身,整座森罗殿顿时鬼哭神嚎! 陈玄踏前一步,青釭剑芒暴涨三丈。 剑锋所指,幽冥震盪!他目光如电,直视阎罗王,厉声喝道: “这是我大唐的帝王,你们有什么资格审他!我现在要带他走,谁人敢拦!“ 声如雷霆,震得森罗殿鬼火摇曳,无数阴差被剑气所慑,竟不敢上前! 李世民此时终於回过神来,看著陈玄、程咬金和秦琼,眼中浮现一抹复杂之色。 “几位爱卿,他们说我阳寿已尽……既然如此,不必再为我冒险,你们回去吧。“ 陈玄冷哼一声,厉声道: “你乃大唐帝王,真命天子!你的寿数是天定,阴司可没有资格管你!“ 阎罗王勃然大怒,森然道: “狂妄!区区凡人,也敢藐视阴司法度?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话音未落,他大手一挥,无数阴兵鬼將如潮水般涌来, 刀枪剑戟寒光森森,鬼哭狼嚎之声充斥整个森罗殿! 陈玄冷笑一声,左手掐诀,右手持剑,猛然一挥—— 剑光如龙,横扫而出,所过之处,阴兵尽数灰飞烟灭! 程咬金和秦琼亦同时出手,宣斧劈山裂地,金鐧横扫千军, 三人合力,竟生生在万千鬼差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陈玄一把拉住李世民,沉声道: “陛下,走!“ 李世民尚在犹豫,程咬金已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咧嘴笑道: “陛下,您要是再磨蹭,老程可就扛著您跑了!“ 秦琼亦肃然道: “陛下,您身负天下苍生之望,岂能就此陨落?“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终於点头。 “好!朕隨你们回去!“ 四人转身便走,身后阎罗王怒不可遏,嘶吼道: “拦住他们!“ 第15章 杀出地府 无数青面獠牙的鬼差从四面八方涌来, 哭丧棒、勾魂索、阴风刀寒光烁烁,將四人团团围住。 判官笔凌空一划,一道血色屏障在奈何桥前升起。 陈玄眼中精光暴涨,手指在程咬金的宣斧上一抹,又在秦琼的金鐧上一点。 法力渗入兵器,顿时斧刃鐧身泛起耀目金光, 斧面上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金鐧上的蟠龙也似要破铁而出。 “二位国公现在手上兵器是內心煞气的具现化,现在我用法力为它们开了光,专破阴邪!“ 陈玄话音未落,程咬金已经一斧劈出。 “哈哈哈!痛快!“ 程咬金虬髯怒张,宣斧化作一道金色旋风,所过之处鬼差灰飞烟灭。 那斧光中竟隱隱浮现沙场征战的虚影,无数战魂在斧刃上咆哮, 正是他毕生征战凝聚的杀伐之气! 秦琼双鐧交错,金光如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一鐧扫出,数十阴兵当场魂飞魄散。 他沉声喝道: “陛下跟紧!“ 金鐧上的蟠龙纹竟真的化形而出,环绕四人形成一道金色屏障。 陈玄在前开路,青釭剑的剑意不减。 他剑诀一引,化作数十道青光,如流星般在前方清出一条血路。 奈何桥前的鬼差见状,竟纷纷退避。 “走!过桥!“ 陈玄一声令下,四人朝著奈何桥疾冲而去。 桥头孟婆见状,手中汤碗“啪“地摔碎在地。她颤声道: “活人过奈何,这是要乱阴阳啊...“ 话未说完,程咬金一斧劈碎孟婆亭,嚇得她化作青烟遁走。 排队等候的亡魂们惊恐万状,有些生前作恶的恶鬼想趁乱逃脱, 却被秦琼金鐧一扫,当场灰飞烟灭。 一个身著官服的鬼魂突然跪地高呼: “陛下!臣是武德年间的...“ “滚开!“ 程咬金一脚將其踹进忘川河, “谁管你是哪朝的!“ 河水中的怨魂立刻將那人拖入河底,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就在四人即將衝过奈何桥时,整座桥突然剧烈摇晃。 忘川河水沸腾,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河底升起——竟是一只三头阴蛟! 六只猩红的眼睛同时锁定四人,血盆大口中毒雾瀰漫。 “找死!“ 程咬金暴喝一声,竟纵身跃起,宣斧带著开山裂地之势劈向最大的那颗头颅。 斧刃入肉的瞬间,万千战魂虚影从斧中涌出,撕咬著蛟龙魂魄。 秦琼同时出手,双鐧如金龙出海,直取蛟龙七寸。 那蟠龙纹脱离金鐧,化作实体与阴蛟缠斗,龙吟震彻九幽。 陈玄抓住时机,一把拉起李世民: “陛下,走!“ 四人终於衝过奈何桥,前方就是还阳路。 然而就在这时,阎罗王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走?没那么容易!“ 整个地府突然天旋地转,无数血色锁链从虚空中射出,直取李世民! “陛下小心!“ 秦琼纵身挡在前方,金鐧舞成光幕。 然而锁链太多,一道血链还是穿透防御,眼看就要缠上李世民—— 千钧一髮之际,陈玄並指一点: “青釭剑,燃!“ 青釭剑瞬间燃起青色火焰,化作一道青色火龙, 张牙舞爪绕上血链,只是一会就將它们尽数焚毁。 这时铺天盖地的阴兵鬼差再度扑来,陈玄知道这场戏该结束了。 猛然咬破指尖,以血在虚空画出一道符籙,厉喝一声: “阴阳路,开!“ 剎那间,一道金光自地府深处贯穿而来,直通人间! “走!“ 陈玄一推李世民,程咬金和秦琼紧隨其后,四人纵身一跃,冲入金光之中! 阎罗王怒极,判官笔凌空一划,一道血色雷霆直劈而来! 陈玄猛然回身,青釭剑横挡,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金光骤然闭合,四人身影彻底消失在幽冥之中! 金光骤敛,阴阳路断。 立政殿內,香炉中的最后一缕青烟裊裊散去。 围观的眾人屏息凝神,只见陈玄、程咬金、秦琼三人的身躯猛然一震,同时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 有宫女惊呼出声。 陈玄顾不得擦拭额头的冷汗,一个箭步衝到龙榻前。 他右手並指如剑,在李世民眉心轻轻一抹,指尖泛起一点灵光。 “陛下,魂归来兮!“ 话音未落,李世民猛地睁开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溺水之人突然浮出水面。 他茫然四顾,额前的冷汗顺著脸颊滑落,浸湿了明黄色的寢衣。 “朕...这是...“ 李世民的声音嘶哑道, “方才那一切...莫非是梦?“ “陛下!“ 长孙皇后再也抑制不住,扑上前紧紧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她泪水打湿了皇帝的肩头, “您嚇死臣妾了...“ 李渊拄著龙杖的手微微发抖,终於长舒一口气。 几个大臣也都放下了心。 过了一会,眾人才和李世民说清楚,那不是梦。 是陈玄和两位国公真的下地府把他救回来了。 “不是梦...“ 皇帝的声音发颤, “那地府...那阎罗殿...都是真的?“ 陈玄缓缓点头: “陛下確被阴司勾魂,臣等...侥倖將您带回。“ 李世民浑身一震,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在地府被审的情景,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今天他经歷了什么。 “陛下?“ 长孙皇后察觉到丈夫的异样,轻轻握住他的手。 过了好一会,李世民才调整好状態。 “你们先下去吧,朕要一个人先静一静” 眾人领命退下。 回到家里,陈玄將房门关上。 直到这时,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呼......总算成了。“ 他低声自语,嘴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构建这个地府,可费了我不少功夫......本来想构建的牛逼点的,但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实在是有点难。只能等以后再补充了“ 他喃喃道,眼前又浮现出自己精心设计的森罗殿、奈何桥, 还有那些栩栩如生的“阎罗“与“鬼差“——那都是他以嫁梦术编造的。 起身走到书案前,陈玄展开一幅画卷,上面详细標註了整个“地府梦境“的布局。: “接下来,就等李世民来找我了......看看这次简单模式的地府能不能唬住他了“ 只要借皇帝之口,將“地府轮迴“之事传遍天下,他的目的就达成了一半。 程咬金府邸 “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程咬金这位虬髯大汉光著膀子,精神抖擞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时不时挥动两下手臂,仿佛还在挥舞那两柄斧头。 “老程我砍了一辈子人,今天连鬼神都砍了!“ 他兴奋地对府中侍卫们吹嘘, “你们是没看见,那些鬼差被我一斧子下去,直接灰飞烟灭!“ 第16章 李世民问仙 侍卫们面面相覷,既不敢信又不敢不信。 程咬金挺直腰板, “你们知道地府的阎罗王长啥样不?黑脸长须,眼如铜铃,我一斧子差点劈了他!“ 他说得兴起,乾脆抄起院中的石锁舞了起来,石锁虎虎生风,惊得树上的鸟儿四散飞逃。 程咬金越想越激动: “等明儿个上朝,我非得跟那帮文官好好说道说道!这回老程我可是下地府救了陛下的命!“ 秦琼府邸 不同於程府的喧闹,秦琼的院落一片寂静。 书房內,秦琼端坐在案前,就著烛光细细擦拭手中的金鐧。 鐧身光可鑑人,映出他刚毅的面容。 那双常年握兵器的手稳如磐石,没有一丝颤抖。 “地府......“ 他低声呢喃,眼神深邃。 今日种种,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 森罗殿上的阎罗、奈何桥下的忘川、那些鬼差被金鐧击中时发出的悽厉惨叫...... 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但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陈玄那柄青釭剑,简直所向披靡。 (不过能有今晚的经歷,这辈子算值了) 立政殿內烛火摇曳,李世民独坐案前,心头有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他目光穿过摇曳的烛火,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阴森可怖的地府。 那里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不消散的灰雾;刺骨的阴风与哀嚎的亡魂。 他记得自己站在奈何桥边,看著无数面色青白的魂魄排成长队, 等待喝下那碗忘却前生的孟婆汤。 “我...死后,终究也会去那里吗?“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就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李世民猛地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推开雕木窗。 夜风扑面而来,带著初秋的凉意。 他仰望夜空,星河璀璨,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渺小与脆弱。 “天子...也不过是凡人罢了。“ 李世民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他突然想起陈玄之前提过仙的存在。 当时他没有太在意。 歷史上歷代帝王求长生的荒唐事歷歷在目。 李世民其实对那些耗费国力求仙问道的皇帝有点不屑的,认为是昏君行为, 但现在他也由不得不想了 死亡的恐惧是如此真实。 他想起自己南征北战时的无畏——那时年轻气盛,不怕死。 可现在,见识过地府的真相后,那种无所畏惧荡然无存。 此刻帝王的尊严在生死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昏君也罢,明君也好...“ 他低声自语, “如果长生之仙可求...如果真能超脱轮迴...,谁又甘心做区区数十载的凡夫俗子?“ 此刻,这位贞观皇帝眼中闪烁著前所未有的渴望与决绝。 明日见到陈玄,他定要问个明白——这世间是否真有超脱生死之法。 这一夜,李世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也第一次对“长生“二字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第二天退朝后,李世民特意留下了陈玄。 甘露殿內,李世民盯著眼前这位通晓阴阳的钦天监监正。 “陈爱卿,昨晚地府之事,朕想了一下,觉得还需详询。今日你且將地府框架、十八层地狱及轮迴之事,细细道来。“ 陈玄瞥见一旁执笔的记录官,墨已研好,纸已铺展。 “陛下既问,微臣自当知无不言。“ 陈玄拱手, “地府有多大,其实没人知道。其中有十殿阎罗,分管生死簿册;十八层地狱,惩戒诸般恶业;六道轮迴,流转眾生魂魄...“ 李世民身子微微前倾: “先从十八层地狱说起。“ “遵命。“ 陈玄闭目片刻,似在回忆,隨后睁眼, “十八层地狱,层层递进,刑罚愈深。第一层,拔舌地狱。“ “凡在世挑拨离间、誹谤害人者,入此狱。鬼卒以铁钳夹住其舌,生生拔除,非一下拔断,而是拉长...慢拽...“ 记录官的手微微发抖,不过还是专业的记下。 陈玄继续道 “第二层,剪刀地狱。教唆妇人红杏出墙者,十指被寸寸剪断。十指连心,其痛难当,而鬼卒手法嫻熟,专挑最痛处下手...“ 陈玄的描述越发详尽恐怖: “第三层,铁树地狱。离间骨肉者,被掛於刀剑之树,利刃自后背皮下挑入,將人悬於树上...第四层,孽镜地狱。欺瞒狡诈者,照此镜显其罪状,而后被投入蒸笼,皮肉层层剥离...“ 隨著描述深入,李世民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最下几层...“ 陈玄声音愈发低沉, “第十五层,磔刑地狱。挖坟掘墓者,被五马分尸,肢体分离却不得死,日日重复此刑。第十六层,火山地狱。贪官污吏、欺压百姓者,在火海中奔跑,皮焦肉烂,永无休止...“ 陈玄深吸一口气: “第十七层,石磨地狱。僧道犯戒、欺神骗鬼者,被投入巨磨,碾成肉酱,而后復生,循环往復。第十八层,刀锯地狱。为富不仁、欺男霸女者,被倒吊於铁架,自胯部始,用锯一分为二...“ 李世民强压情绪道, “那...轮迴又是如何?“ 陈玄似早有所料,平静道: “六道轮迴,分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眾生依业力流转,行善积德者可入三善道,作恶多端者墮三恶道。“ “帝王...当入何道?“ 李世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陈玄声音平稳的说道: “陛下,帝王亦在轮迴中。纵是千古一帝,也难逃一死。不过帝王死后,不归地府管。这次地府显然是越权了。“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归地府管,那归谁管?“ “帝王乃天子,当然归天管。“ 陈玄拱手向上一指, “至於天怎么管...臣也不是很清楚。“ 李世民靠在龙椅上的脊背微不可察地放鬆了几分。 至少不用下那十八层地狱了,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压著的大石稍稍轻了些。 接著李世民问出了这次的主要目的 “爱卿,人能长生吗?“ 陈玄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等了这么久,鱼儿终於咬鉤了。 “陛下,人当然能长生。“ 他故意顿了顿, ”但不是人人都能长生。“ 李世民目光灼灼地盯著陈玄: “哦?说说看。“ 陈玄不慌不忙的说道: “长生之道,有两条。一为丹道,二为仙道。丹道者,以炉火为引,炼延寿金丹。服之可脱胎换骨,延年益寿。“ 陈玄摇头嘆息, “但如今天地灵气稀薄,炼丹材料早已绝跡。更兼丹火难控,稍有不慎,金丹变毒丹。“ “那仙道呢?“ 李世民问道。 第17章 仙道讲解 陈玄接著讲解道: “仙道者,乃个人修行之道。炼精化气,链气化神,炼神返虚。歷经三灾九劫,重重磨难,方能脱去凡胎,成就仙道。“ 李世民眼神炽热: “那该如何开始修行?“ 陈玄却不急於回答: “陛下,先別急。听我继续给您讲解“ 在李世民的眼神示意下。 陈玄接著说道 “仙道也分三种——天仙、地仙、尸解仙。路径不同,结局迥异。“ 听到“天仙“二字,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 “天仙者,肉身成圣,白日飞升,位列仙班。朝游北海暮苍梧,食霞饮露,与天地同寿。“ 李世民眉头微蹙。 陈玄敘说道: “地仙者,隱居名山,避世修行。可腾云驾雾,施法弄术,虽得长生,却终究困於凡间,难避三灾之劫。“ “最次者,尸解仙。尸解意指以身死脱去凡躯,阴神出窍,食人间香火,得以存续,所以又名鬼仙“ 陈玄说完后,甘露殿顿时安静下来。 良久,李世民才出声: “爱卿,那我如果要修仙,应该修什么仙?“ 陈玄沉默了一下,抬起头说道: “陛下,帝王其实最適合的就是尸解仙。“ “尸解仙?“ 李世民顿时非常不满,站起身说道: “你方才不是说尸解仙是最下等之仙吗?朕乃天子,统御四海,你让朕走最下等的路?难道朕就不能修个天仙?“ 陈玄不慌不忙的说道: “陛下息怒,先容我解释。天仙者,非天生神圣者不可修得。而且自周武王灭商后,天仙之路便已断绝。现在更无修天仙之法了。“ “那地仙呢?“ 李世民直接问道 陈玄解释道: “地仙须斩断尘缘,隱山避世,远离尘囂,无欲无求,才能有所成。“ 他目光扫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摺, “陛下放得下这万里江山吗?“ 陈玄的话让李世民沉默了。 ——放得下吗? 这个问题在李世民脑中炸开,激起无数画面: 玄武门之变那天的血雨腥风,登基大典上万岁声响彻云霄, 百官俯首的壮观场面......他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傲然笑意。 放不下,当然放不下!他不仅要这江山,还要千秋万代地握在手中! “那尸解仙,又是怎么个修法?“ 最终,李世民只是轻嘆一声,只能退而求其次。 陈玄眼底闪过一丝瞭然: “陛下圣明。其实尸解仙当真最適合帝王修行。只需修成阴神出窍,尸解之后便可享万民香火,与国同休。如有一天陛下能修出阳神,甚至可以重塑不朽金身。“ “香火?“ 李世民眯起眼睛。 陈玄继续说道: “正是。百姓祭祀时的那份诚心念力,最能滋养阴神。陛下想想,歷代帝王中,那些立庙供奉的,哪个不是香火绵延千百年?“ 李世民目光微动,想起每年祭祖时太庙里繚绕的香菸,那些供奉在神案上的先祖牌位...... “具体要如何修炼?“ 李世民身体前倾,烛光在他眼中跳动。 陈玄却忽然面露难色: “臣手上暂无修阴神之法。“ “什么?“ 李世民脸色骤然阴沉,缓缓站起身 “陈爱卿,你是在戏弄朕吗?“ 陈玄立即躬身: “臣不敢!只是阴神修炼之法不常见......但是臣一定会儘快为陛下找来此法“ 殿內空气仿佛凝固。 李世民居高临下地盯著陈玄,良久,他忽然轻笑一声: “爱卿起来吧。望爱卿儘快为朕寻来修炼之法。“ 陈玄直起身。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忽然问道: “朕好奇,爱卿修炼的是什么法?“ 陈玄顿了片刻,回覆: “臣修的是地仙之法。“ “哦?“ 李世民眉头一挑, “爱卿不是说地仙之道要无欲无求吗?朕看你在这朝堂之上,倒是如鱼得水。“ 陈玄闻言不慌不忙: “陛下明鑑。地仙要旨不在避世,而在炼心。臣为官就是入红尘修行,拿得起放得下。今日可立於庙堂,明日便可归隱山林。“ 这番话如一颗石子投入湖心,在李世民眼中激起层层涟漪。 皇帝不自觉忽然想起当年在战场上,自己也曾有过那种“说走就走“的洒脱。 “隨时可以放弃一切?“ 李世民重复著这句话,声音里带著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嚮往。 他环顾四周——金碧辉煌的殿宇、堆积如山的奏摺...每一样都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 陈玄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轻声道: “陛下,放下不是失去,而是不被束缚。“ “朕知道了。“ 最终,李世民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平静。 陈玄深深一揖,转身退出大殿。 李世民有点深意的望著陈玄离去的背影。 陈玄回到自己在长安城西的僻静小院,关上房门后终於忍不住嘆了口气。 “得,自己还得编一套阴神修炼法。“ 他拿出纸笔,喃喃自语: “从前世看过的网络小说里找一找吧。“ “首先得有个唬人的名字...“ 陈玄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太阴链形录》五个篆字,端详片刻,又添上“残卷“二字。 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游走: “夫阴神者,形中之灵也。欲炼此神,当於子时,取五心向天之势...“ 写到此处,他想了一下后继续写道, “闭目內视,观想明月照顶,引太阴精华自百会而入...“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经二更天了。 陈玄停下笔揉了揉太阳穴,拿起写满字的宣纸轻轻吹乾墨跡。 他读著自己编造的功法,不禁失笑, “要是真有人照这个练,还能练出东西来,那才有鬼了。“ 陈玄忽然想起前世熬夜追更玄幻小说的日子,谁能想到那些小说內容,如今竟用上了? 每写一个词,都要停下来回忆当年看过的玄幻小说桥段。 写到三更时分,陈玄终於搁笔。 一叠十几页的各种“功法“摆在案头,字跡工整,段落分明, 甚至还画了几幅打坐姿势的示意图。 “差不多了。“ 他伸了个懒腰,將文稿小心收起, “现在到不急著递上去。等个十天半月再献上,才显得来之不易。“ 他轻声自语, “若是太快呈上,反倒惹人怀疑。“ 陈玄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李世民真的照此修炼,却毫无效果呢? “就说他资质不够吧。反正帝王之躯,本就俗务缠身,修不成也是情理之中。“ 第18章 自编的修炼功法 翌日清晨,太极殿內金碧辉煌,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陈玄站在殿中。 宦官尖细的声音在殿內迴荡, “钦天监监正陈玄,通晓天文,明达玄理,特封为大唐镇魔国师,协理钦天监事...“ 陈玄谢恩时,忽然感到脑海中的《地煞七十二变》有了动静。 退朝后,陈玄前往钦天监。 沿途官员纷纷避让行礼,那些曾经对他爱搭不理的面孔,此刻堆满了諂媚的笑容。 陈玄独自走入房中。 当房门关上的剎那,他感到脑海中那本《地煞七十二变》书页无风自动, 哗啦啦翻过数页,停在三个全新的篇章上。 “驱神...祈雨...移景...“ 陈玄喃喃念出这三个词,腿坐在蒲团上,闭目凝神,意识沉入识海。 那本古朴的书册悬浮在虚空中,新解锁的三页正散发著淡淡金光。 “驱神术,可役使山神土地,小鬼阴兵...“ 陈玄细细品读著文字。 他眉头微皱,这法术听起来威风,但这个世界也没神给你驱使啊。 继续往下看,祈雨术的描述: “施术求雨,润泽万物。“ 最后是移景术: “可暂时改变周围景物,迷惑眾生。“ 陈玄睁开眼,额头已沁出细密汗珠。 这三项法术比之前解锁的更加复杂,消耗也更大。 陈玄忽然明白过来——这次解锁了三个法术,应该是因为这次忽悠了李世民等人。 就在陈玄在后衙研习新术法时,被一声大嗓门打断了。 “陈小子,给老子出来!“ 这嗓门浑厚如钟,他听出是尉迟敬德的声音。 满朝文武,也就这位鄂国公有这个大嗓门。 前院已乱作一团。 几个管事的想拦却拦不住,却被尉迟敬德像拨稻草人一样隨手拨开。 这位大唐猛將身披常服,却掩不住一身煞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陈玄整了整衣冠,刚踏出门槛,就见尉迟敬德那铁塔般的身影已到院中。 “哟,这不是国师大人吗?“ 尉迟敬德抱臂而立,铜铃般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语气里的酸味能醃菜。 陈玄拱手一礼: “鄂国公说笑了。不知今日驾临寒舍,有何指教?“ “指教?“ 尉迟敬德鼻子里哼出一股气,突然大步上前, “我问你,前天,你是不是带了程咬金和秦叔宝,杀入地府救了陛下?“ 陈玄眉梢微动——果然是为这事。看来程咬金那张大嘴已经到处宣扬过了。 “確有此事。“ 陈玄坦然道。 “那为什么不带我?“ 尉迟敬德猛地拔高嗓门, “我尉迟敬德比他们差在哪?是武艺不如?还是胆量不够?“ 他越说越激动,黑脸涨得发紫。 “国公误会了。“ 陈玄不慌不忙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入地府需命格相符者更合適。程將军命带七杀,秦將军星坐天梁,皆是避阴之人。“ 尉迟敬德一愣,气势顿时弱了三分: “还...还有这讲究?“ “那下次...若有这等事,能不能也...“ 陈玄心中暗笑,这位猛將此刻竟像个討吃的孩子。 他正色道: “若再有涉及神鬼之事,定当优先考虑国公。不过...此事还望保密。“ 尉迟敬德眼睛一亮,立刻拍胸脯保证: “放心!我尉迟敬德嘴巴最严实!“ 说完才想起什么似的,訕訕补充, “呃...比老程严实多了。“ 陈玄忍笑忍得辛苦。 正欲送客,却见尉迟敬德突然凑近,带著一股酒气小声道: “那个...国师啊,你看能不能教我几招,降妖除魔的本事啊?“ 陈玄望著尉迟敬德那满是期待的黑脸,忽然觉得这位战场杀神,也有几分可爱。 “国公当真想学?这可不比战场上廝杀来得轻鬆。“ 尉迟敬德一听有门,立刻挺直腰板,胸膛拍得咚咚响: “国师放心!当年跟著陛下打仗,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我都挺过来了!“ 陈玄暗自嘆气。 看这架势,若是不给点东西,这黑脸汉子怕是要赖在钦天监不走了。 他转身走向后衙,尉迟敬德立刻像条大狗似的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在此稍候。“ 陈玄掩上房门,从案头那堆草稿中隨手抽出几张墨跡较新的宣纸。 这是他昨夜编写《太阴链形录》时, 胡乱编了些“聚煞炼血“的內容,本打算当作废纸处理。 他回到院中,见尉迟敬德正襟危坐地等在石凳上, 一双大手不安分地来回摩挲膝盖,活像个等待夫子发蒙童的学子。 “此乃《聚煞炼血法》。“ 陈玄將纸张递出, “国公可先照著修习,若能练到气血运转,便算有缘。“ 尉迟敬德闻言,立刻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像捧圣旨般接过那几张皱巴巴的宣纸。 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抚平卷角,目光虔诚得仿佛那不是几页草纸,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这...这就给我了?“ 他声音发颤,突然压低嗓门, “要不要拜个师?敬个茶什么的?“ 陈玄差点笑出声,连忙摆手: “不必不必。只是些修行小道而已“ 尉迟敬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 手忙脚乱地解开衣襟,將纸张贴身藏在內衫口袋里,还特意按了按確保稳妥。 “国师放心!“ 他拍著胸脯保证, “我定好生修炼,绝不辜负您这片心意!“ 陈玄强忍笑意拱手: “祝国公早日修炼有成。“ 尉迟敬德咧开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三步並作两步就跨出了钦天监大门。 几个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覷——他们何曾见过鄂国公这般雀跃模样? 待那魁梧背影消失在街角,陈玄终於忍不住摇头轻笑。 那所谓的《聚煞炼血法》不过是他根据前世的小说內容现编的, 到时候尉迟敬德如果练不出东西,就说他天赋不足打发。 想到此处,陈玄转身回屋继续研究他的地煞法术去了。 他闭目凝神,意识沉入那玄妙的法术世界。 “驱神...不止是能驱使鬼神...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敕封神明“ 隨著心神沉浸,书页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脑海中重组变幻。 陈玄看到一幅幅画面: 自己手持玉笏立於山巔,敕封一方土地; 在破败庙宇中点化枯骨为护法神將; 甚至...將一缕神识注入木偶,使其成为享受香火的小神。 “既然这个世界没神,就让我来封。“ 陈玄猛地睁眼,眸中精光闪烁。 第19章 驱神,祈雨,移景 接下来是“祈雨“。 祈雨也不光只能求雨,还能操控雨水。 最令他惊讶的是“移景“之术。 陈玄拾起一片落叶,施法后往空中一拋。 树叶在半空中陡然变大,转眼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翠鸟, 甚至发出几声清脆啼鸣,振翅飞向远处——直到撞上围墙才显回原形。 移景製造的幻术,看上去非常真实,很难分辨。 自己掌握的这三种法术。 敕封神明可掌控信仰,操控雨水能左右农耕,而真实幻象...则能瞒天过海。 “有意思。看来这国师之位,我倒是坐得名副其实了。“ 陈玄盘坐在钦天监后院的老槐树下,忽然睁开了双眼。 眸中一缕精光闪过,旋即隱没。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只觉得体內法力如江河奔涌,比之前壮大了数倍不止。 耳力所及,竟能听见十里外萤火虫振翅的微响; 目力所至,连百丈外树叶的脉络都清晰可辨。 在学会新的三种法术后,陈玄的法力再次大涨。 好像迈入了新的境界。 陈玄心念一动,腰间佩剑“錚“地一声自动出鞘, 悬停在他面前三寸之处,剑身微微颤动,发出清越龙吟。 夜色已深,长安城万家灯火渐熄。 陈玄抬头看了看满天星斗,突然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衝动。 “起!“ 他並指一点,青釭剑顿时青光大作。 陈玄强压住狂跳的心臟,剑诀一引—— “嗖!“ 一道青色剑光冲天而起,眨眼间便没入云层。 陈玄只觉得两耳生风,脚下长剑如臂使指,托举著他穿云破雾。 “哈哈哈!“ 他忍不住放声长笑,狂风扑面而来。 这才是真正的逍遥!前世挤地铁上班的日子,与此刻御剑凌霄简直不能比。 剑光掠过长安城上空时,陈玄刻意拔高百丈。 低头望去,这座当世最繁华的都城此刻就像个精巧的沙盘, 皇宫的灯火如同几粒散落的金粟。巡夜的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全都渺不可闻。 穿过一片薄云时,细碎的水珠打在脸上,冰凉沁人。 陈玄剑诀一变,在云中连翻三个跟头,惊得几只夜棲的飞鸟四散逃窜。 约莫半炷香后,剑光落在长安城外三十里的一处荒山顶上。 陈玄收剑入鞘,双足踏实地面的瞬间,竟有些恍惚。 “...御剑飞行...“ 陈玄喃喃自语, 山风骤起陈玄就这般负手而立,静静欣赏著这个凡人难以企及的视角下的壮阔夜景。 远处一道闪电劈开夜幕,將连绵群山映照得惨白如骨。 他抬头望天,能清晰感知到云层中每一滴雨水的轨跡—— 只要心念一动,便可让这场雨势戛然而止,这就是祈雨术。 不过他却没这么做,而是伸手接雨,感受雨滴的冰冷。 “有趣。“ 陈玄任由雨滴坠落,却在即將触及他衣袍时诡异地滑开,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信步朝山下走去,湿滑的山路在他脚下如履平地。 行至半山腰时,雷光再次炸响。 剎那间,陈玄瞥见前方密林中露出一角飞檐—— 那是座年久失修的山神庙,看起来非常破旧。 “真有山神么?“ 他好奇的喃喃自语,隨著靠近,霉味混著潮湿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 庙门早已腐朽,只剩半边歪斜地掛著,在风中发出“吱呀“声响。 出乎意料的是,破庙內竟有火光跳动,里面有人。 陈玄踏入庙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尊斑驳的山神像—— 金漆剥落,左臂断裂,已经破到看不清面容,风雨侵蚀已模糊了五官。 庙內篝火旁,坐著两个书生 “两位兄台好,外面雨大,我进庙躲雨。“ 陈玄拱手作揖,目光快速扫过庙內情形。 靠近篝火处,两个书生打扮的青年闻声抬头。 左侧穿靛蓝长衫的瘦高个率先回礼: “庙大,兄台可以自处。“ 他说话时火光映在脸上,显出几分不自然的苍白。 陈玄微笑頷首,选了处既能观察全场又背靠石柱的位置坐下。 雨水从庙顶漏洞滴落,在青砖地上匯成蜿蜒细流。 他假装整理衣袍,实则暗中掐了个驱神诀试探神像, 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在陈玄的意料中。 “二位是...“ 陈玄状若隨意地开口。 “我们是终南书院的学子。“ 右侧圆脸书生接话,声音比同伴清亮些, “今日来游山採风,不料迷了路又遇暴雨。只好在此將就一夜。“ 庙內陷入一阵微妙的沉默,只有篝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和庙外绵密的雨声交织。 圆脸书生说完话后,不自觉地搓了搓手,目光游移不定地扫过陈玄的衣袍。 突然,穿靛蓝长衫的清瘦书生身体微微一颤。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陈玄的衣服——没有一丝被雨水浸湿的痕跡。 就连对方发梢都蓬鬆清爽,仿佛刚才不是在暴雨中行走,而是从某间暖阁信步而来。 “崔、崔兄...“ 清瘦书生悄悄拽了下同伴的衣袖,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看这个人...“ 圆脸书生顺著他的视线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他比同伴镇定些,但也有点怕了。 “外面暴雨倾盆...他...他身上...“ 清瘦书生声音压得极低,却因牙齿咯咯作响而断断续续, 两人的小动作尽收陈玄眼底。 他隨手拨弄了下篝火。 这一举动嚇得清瘦书生猛地后仰,险些碰倒身后摞著的书箱。 “二位可是冷了?“ 陈玄故意问道,声音温和得如同寻常寒暄。 圆脸书生强自镇定,喉结上下滚动: “多、多谢兄台关心...“ 他悄悄把发抖的手藏进袖中, “只是...只是这山雨寒凉...“ 一道闪电劈落,將庙內照得雪亮。 清瘦书生再也忍不住,突然站起来拱手: “我...我们去拾些柴火!“ 说罢就要往庙外雨幕里冲。 “外头雨大。“ 陈玄头也不抬,指尖轻轻一勾。 刚被风吹开的庙门“砰“地一声自动闭合,惊得清瘦书生踉蹌后退。 圆脸书生脸色煞白,突然拽著同伴扑通跪下: “仙...仙长饶命!我们只是路过...“ 陈玄终於轻笑出声,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投向庙门外。 “起来吧。“ 他隨手一挥,两人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 “我若是害人的精怪,你们现在还能说话?“ 第20章 破庙牛妖 其实陈玄也是为了他们好,才不让他们出去的。 在他的通幽视觉中,门外盘旋凝聚著浓稠如墨的妖气。 有个厉害的妖物来了。 两个书生交换著眼色,显然不相信陈玄。 陈玄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外面的妖物, 对方已经来到了庙前却没有直接进来,好像在顾忌什么。 就在这当口,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突然响起。 “砰砰砰!“ “庙里的可是崔兄和张兄?“ 门外传来清朗男声,带著恰到好处的颤抖, “我是李文静啊,外面雨大,开门让我进去躲躲雨吧!“ 圆脸书生眼睛一亮: “是李兄!“ 抬脚就要往庙门走去。 他手指刚碰到门,陈玄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如果是我,就不会冒失开门。你们就没发现他有问题吗?“ 听到这话,张姓书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什么问题?“ 崔姓书生皱眉。 陈玄目光却落在庙门上: “外面暴雨倾盆,你们这位李兄...说话语气却平稳无比,连个颤音都没有,这不应该是被雨淋的样子吧。“ 他伸手点了点歪斜的门扇 “再者,这庙门根本没锁,还是微开的,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自己不推门进来,为什么反而要你们去开门。你们最好问清楚,他是不是你们的朋友” 两个书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慌。 他们这时也察觉到了问题。 陈玄其实早就感觉到了,外面根本就没有人,是那个妖物在模仿声音叫门。 “李兄,去年重阳我们登高时,你在哪棵树下埋了酒?“ 崔姓书生突然出声想要核实一下。 门外立刻回应: “老槐树往东三十步的歪脖子松树下。“ 答案分毫不差,但声音却冰冷无比,不像活人。 两个书生如坠冰窖。 虽然是答对了,但从声音就能听出来,对方有问题。 陈玄却在这时从容起身。 “待在庙內別出去。” 说著就走到门前,在书生们惊恐的目光中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现在该见识一下,外面的是什么东西了” 陈玄推开庙门的瞬间,狂暴的妖气如决堤洪水般扑面而来。 外间哪还有什么山林雨夜,只有翻腾的黑雾裹挟著暴雨,形成水龙捲。 陈玄一步踏出,淡定的说了声。 “散!“ 祈雨术施展下,暴雨瞬间停歇。 原本咆哮的水龙捲骤然僵住,继而像被无形巨手捏碎般轰然崩解。 亿万水珠四散飞溅,却在触及他衣角前自动隔开。 山林霎时寂静。 “何方神圣,敢坏老子的事?!“ 怒吼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地面碎石跳动。 黑雾剧烈翻涌,渐渐凝聚成一个三丈高的黑影——它形似人而立,头生双角。 陈玄不紧不慢地高声道: “大唐镇魔国师,陈玄。“ 声音在法力的加持下如洪钟大吕,激盪开来。 声波所过之处,黑雾竟如沸水般翻滚退散。 对方听到陈玄的名號,明显怔了一下, 漫天妖气骤然收缩,黑夜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走近。 待那妖物步入月光下,陈玄才看清其真容——竟是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 它身高丈余,浑身肌肉虬结,披著一件残破的铁甲, 牛角弯曲如刀,鼻息间喷出缕缕黑气。 最诡异的是,这妖物竟像文人雅士般对陈玄躬身行礼。 “原来是国师大驾光临。“ 牛魔声音低沉,竟带著几分书卷气, “小妖久闻国师大名,乃是真正的仙道高人。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这段时间以来,陈玄被李世民封了国师后,他的一些事跡也传了开来。 预言蝗灾降临,斩杀食人蝗妖;识破披著美人皮的山魈; 更有杀入地府幽冥,抢回唐皇魂魄为其续命。 这些传说从长安开始,开始慢慢传遍大唐疆域,就连这深山老林中的妖魔也有所耳闻。 所以牛妖才不敢托大,而且他也有想要结交陈玄的想法, 若能得这位仙道高人指点一二,对他的修行必是大有裨益。 陈玄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暗自警惕。 眼前这牛妖牛首人身,已近化形之境,显然修为不浅。 他沉声道: “我乃大唐国师,你乃山间妖物,本该井水不犯河水。但你在此伤人性命,我却不得不管。“ 话音虽轻,却隱含威压。 牛妖闻言,慌忙解释道: “国师容稟!小妖虽食人,但所食皆为十恶不赦之徒。小妖每次出手前都会仔细查证,绝不错杀一个良善之辈。“ 陈玄心中稍缓,却仍不动声色: “哦?即便如此,以人为食终究有违天道。“ 牛妖见陈玄语气稍缓,连忙趁热打铁: “国师教训的是。小妖也知此举不妥,只是修为尚浅,难改本性。若蒙国师指点迷津,小妖愿立誓从此改过自新。“ 牛眼中满是诚恳,牛首低垂,姿態恭敬至极。 陈玄目光微动,心中暗忖: “这牛妖修为不浅,又通人性,若能从他口中探得些妖魔界的消息,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略一沉吟,便道: “也罢,念在你尚有向善之心,我便与你一谈。“ 牛妖闻言大喜,连忙引路: “国师请隨我来,山神庙內尚可歇脚。“ 二人重新踏入山神庙內,那两个书生本就惊魂未定, 乍见牛妖,登时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陈玄瞥了他们一眼,也不理会,径直与牛妖在庙內石桌旁坐下。 牛妖殷勤地取出一壶温热的山茶,为陈玄斟满,这才恭敬地自我介绍: “国师在上,小妖名唤牛二,在山中修行已有五百载,奈何天资愚钝,至今仍未能完全化形,实在惭愧。“ 说著,他摸了摸自己硕大的牛角,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陈玄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淡然道: “五百年道行,却仍卡在半化形之境,確实有些蹊蹺。“ 牛二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连忙道: “不瞒国师,小妖曾听闻,有些妖类得高人点拨后,修为突飞猛进,甚至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化为人形。今日得遇国师,实乃天赐机缘,还望国师垂怜,指点一二!“ 陈玄心中暗笑,这牛妖倒是机灵,懂得抓住机会。 他故作高深,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修行之道,重在根基。你既已修行五百年,却迟迟未能突破,想必是走了岔路。“ 牛二一听,连忙竖起耳朵,神情专注,生怕漏掉半个字。 陈玄见状,心中已有计较,便继续道: “今日便与你论一论这修行之法,不过——“ 他话锋一转, “在此之前,我倒想听听,你对这世间妖魔之事,知晓多少?“ 牛二一愣,隨即明白过来,连忙拱手: “国师若有想问的,小妖必定知无不言!“ 第21章 指点牛妖 陈玄似笑非笑地看向牛二,问道: “方才你为何不直接闯入庙中,反倒要费尽心思模仿他人声音,诱骗庙內之人开门?“ 牛二闻言,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国师有所不知,这座山神庙的山神……生前是个猎户。“ “此人虽以打猎为生,却心善得很,时常救助山中迷路的旅人,生前救人无数。后来他死后,附近的村民感念其恩德,便在此立庙供奉,尊他为山神。“ 说到此处,牛二抬头望向庙中斑驳的神像,眼中竟带著几分敬重: “当年小妖修为尚浅,曾遭重伤,奄奄一息倒在林间,正是这位猎户路过,不但没有趁我虚弱取我性命,反倒替我包扎伤口,餵我喝水……“ 陈玄眉头微挑,倒是有些意外: “哦?如此说来,这猎户於你有恩?“ 牛二郑重地点了点头: “正是。所以即便他早已不在人世好几百年了,小妖也绝不愿直接闯入他的庙宇害人。若要动手,也只能诱人出门,以示对这位恩人的尊重。“ 陈玄听罢,不由多看了牛二一眼,心中暗忖: “这牛妖虽是异类,倒比许多人类更懂得知恩图报。“ 他微微頷首,语气缓和了几分: “你倒是个重情义的妖。“ 牛二见陈玄神色缓和,连忙拱手: “国师谬讚了。小妖曾经抓了个书生让他教了我一段时间,也知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 陈玄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忽然觉得, 眼前这牛头人身的妖怪,似乎比庙里那两个昏过去的书生,更值得一谈。 牛二见陈玄对自己的做法有点认可,胆子也大了几分,粗獷的声音里带著几分愤懣: “方才小妖模仿的那个书生,乃是陇西李氏的旁支子弟。仗著家族势力,在乡里横行霸道,强抢民女,手上已欠了好几条人命。“ 他说著,牛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这等恶徒,官府不敢管,百姓不敢告,小妖便替天行道,见一个吃一个!“ 陈玄闻言,发出一声轻嘆: “这等事在大唐,確实屡见不鲜。五姓七望的子弟,仗著门第高贵,往往目无法纪。“ 他抬眼看向庙外沉沉的夜色, “朝廷虽有律法,却难治这些世家大族。“ 牛二重重地哼了一声,鼻孔喷出两道白气: “要我说,这些所谓的名门望族,比我们妖怪还要凶残。至少我们妖怪吃人还讲究个因果报应,他们害人却连骨头都不吐!“ 陈玄不置可否,转而问道: “你既修行五百年,对这世间妖魔之事想必了解颇深。不知如今修行界中,妖魔的实力如何划分?“ 牛二闻言,立刻正色道: “回稟国师,我们妖族修行,全凭岁月积累。百年以下的小妖,大多灵智未开,只能凭本能行事;三百年道行的,已能口吐人言;到了五百年,便是大妖之境,可化人形。“ 他说著摸了摸自己的牛角,苦笑道, “像小妖这般刚有五百年道行却卡在半化形境界的,在妖族中也不算少见。“ “那五百年以上的呢?“ 陈玄追问道。 牛二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五百年以上的大妖,小妖见过的也不多。听说最厉害的几位,已有八百年道行,神通广大。至於传说中的千年妖仙...“ 他压低声音, “那等存在,怕是已经超脱凡俗,小妖听都没听说过。“ 陈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问道: “这些大妖,如今都在何处活动?“ 牛二挠了挠头: “这个...修为越高的大妖,越不愿与凡人接触。大多隱居在深山老林,或是人跡罕至之处。有些甚至会开闢洞天福地,独自清修。“ 他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不过听说东海之滨有座蓬莱岛,那里聚集了不少大妖,彼此交流修行心得。“ 夜渐深了,庙外的山风呜咽而过。 陈玄將这些信息一一记在心中,对这个世界妖魔的分布总算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牛二说到这里,牛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国师有所不知,妖族修行最难的关卡,就是这化形一关。小妖认识不少同道,明明修为已过五百年,却始终无法褪去妖身。“ 陈玄眉头微皱: “所以他们就转而食人求突破?“ “正是如此。“ 牛二重重嘆了口气, “也不知从何时起,妖族中流传起一个说法:若能吞食大量活人精血,便可衝破化形桎梏。这些年来,不少妖族同道都走上了这条邪路......“ 他说到这里,声音渐低,牛脸上露出几分羞愧, “不瞒国师,若不是今日遇见您,小妖...小妖怕是也要忍不住尝试了。“ “愚蠢。“ 陈玄突然开口, “以邪法强求突破,不过是饮鴆止渴。即便真能化形,也必遭天谴。“ 牛二浑身一震,慌忙起身拱手: “国师教训的是!小妖也是被瓶颈所困,一时糊涂......“ 陈玄抬手示意他坐下,语气缓和了几分: “你可知为何妖族化形如此艰难?“ 牛二茫然摇头,牛耳隨著动作轻轻晃动。 “因为你们只修妖力,不修心性。“ 陈玄直视牛二双眼, “人身难得,岂是单靠吞噬血肉就能成就的?需知天地造化,最重因果。你今日若真走上那条路,就算侥倖化形,他日也必遭天雷轰顶,形神俱灭。“ 牛二听得冷汗涔涔,粗壮的牛躯微微发抖,赶紧低头躬身: “求国师指点迷津!“ 陈玄想了一下,其实他也不清楚怎么解决他们这些妖物化形的瓶颈, 只能用前世玄幻小说里的一些说法忽悠一下。 於是缓缓开口: “牛二,你的情况我已大致明了。五百年道行却仍难化形,根源在於——你身上的妖性太重了。“ 牛二闻言一愣: “国师,小妖本就是妖,妖有妖性不是天经地义?“ 陈玄解释道: “若你安於妖身,自然无碍。但若要化为人形,就需参悟人性。你可曾想过,为何那些走邪道的妖修,即便吞噬再多凡人,依旧难成大道?“ 见牛二陷入沉思,陈玄继续道: “你虽只食恶人,自以为替天行道,但因果业力可不分善恶。食人便是食人,业障缠身,这才是阻碍你化形的关键之一。“ 牛二浑身一震: “国师是说...小妖这些年...“ “不错。“ 陈玄起身说道, “你以为自己在行善,实则仍在以妖性行事。真正的化形之道,在於褪去的不仅是兽形,更是兽性。“ 晨光透过破旧的庙门洒落进来,照在牛二那张牛脸上。 他眼中光芒闪烁,似有所悟: “那依国师之见,小妖该如何...“ 第22章 敕封山神 陈玄接著说道: “你要通人性,就要入人间。“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格外深远, “在滚滚红尘中歷练,尝遍世间冷暖。体验人的七情六慾,看透善恶人心。待你真正悟透人性之时,化形自然水到渠成。“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牛二心头。 他浑身剧震,犹如醍醐灌顶,五百年来修行路上的种种困惑突然贯通—— 为何总在化形临门一脚时功亏一簣,为何那些走邪道的同修终究难成正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牛二喃喃自语,百年的执念在这一刻轰然瓦解。 他突然双膝跪地,以最庄重的大礼俯首叩拜,牛角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今日承蒙国师指点迷津,牛二...不,弟子感恩戴德!“ 陈玄抬手虚扶,一股柔和的法力將牛二托起: “不必行此大礼。日后你只需多行善事,莫要为恶,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晨光熹微,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 牛二面露几分难色 “国师...要入红尘歷练,可我这副模样...“ 说著,他指了指自己那颗硕大的牛头, “怕是刚下山就要嚇坏百姓。“ 陈玄闻言,目光在牛二那对弯曲的牛角上停留片刻。 他忽然抬手一招,庙角一个积满灰尘的破旧斗笠应声飞来。 那斗笠边缘已经破损,笠顶还破了个大洞,显然是香客遗弃多时的旧物。 陈玄指尖突然泛起莹莹青光。 破庙內无风自动,一道道玄妙的符文浮现烙印在斗笠內侧。 约莫一盏茶时间,陈玄额头已见细汗。 他轻喝一声,最后一道法诀打入斗笠,整个斗笠顿时泛起一层朦朧的清光, 那破洞处竟自行生长出细密的藤蔓,將缺口修补如新。 “戴上试试。“ 陈玄將焕然一新的斗笠递给牛二, “我在其中施了'移景换形'之术,虽不能真正改变你的形貌,但能让旁人看你如常。“ 牛二小心翼翼地接过斗笠。 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將斗笠戴在头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斗笠下的牛头变成了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 现在的牛二只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这...这太神奇了!“ 牛二摸著自己依旧存在的牛角,却从水洼倒影中看到个面容模糊的壮汉。 他激动得就要下跪,却被陈玄扶住。 “此法只能维持一年。“ 陈玄正色道, “一年之內,你若能真正参透人性,自然可以永久化形。若是不能...“ 他指了指斗笠, “到时法术自解。你自可以再来找我重新施法“ 远处传来官道上的车马声,陈玄拍了拍牛二的肩膀: “去吧。记住,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看不见的未必是假。“ 牛二重重地点头,再次郑重躬身行礼。 然后转身迈入晨光之中。斗笠下的他的步伐轻鬆,仿佛是新生。 陈玄望著牛二远去的背影,直到那顶斗笠消失在晨雾中,才长舒一口气。 他转身看向庙內仍昏迷不醒的两个书生,確认只是惊嚇过度,便不再理会。 破庙內尘埃浮动,陈玄的目光落在正中那座斑驳的山神像上。 神像虽已褪色,但猎户坚毅的眉目依稀可辨。 他缓步上前,指尖轻抚神像底座积年的香灰,若有所思。 “一介猎户,生前济世救人,死后仍庇佑一方。“ 陈玄低声自语, “你也算是功德不浅了。“ 说罢,他忽然並指成剑,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金光璀璨的轨跡。 指尖过处,玄奥的符文如游龙般浮现,正是“驱神敕封术“。 隨著最后一个符文完成,整道敕令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山神像眉心。 “今以大唐镇魔国师陈玄之名,敕封尔为牛头山正神。“ 陈玄的声音在庙內迴荡, “望你秉持初心,护佑苍生。待香火鼎盛之日,灵智自生,高坐神台。“ 神像表面突然泛起一层金芒,隱约可见其中有个猎户打扮的虚影拱手致谢。 金光流转片刻,渐渐內敛,最终只在神像眼底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性。 陈玄知道,这道敕封並非直接点化神明,而是为这缕残魂开启神道修行之路。 就像播下一粒种子,能否长成参天大树,还要看日后香火是否旺盛,信愿是否虔诚。 “也罢,送佛送到西。“ 陈玄打算回去后让人为它重修庙宇,並適当宣扬山神显灵之事。 虽然朝廷对这类淫祀向来谨慎,但以国师的身份行个方便倒也不难。 做完这些,陈玄最后看了眼焕发微光的神像。 右手轻按腰间剑鞘。 只听“錚“的一声清鸣,青釭剑应声出鞘。 剑光如练,瞬间包裹住陈玄全身,化作一道青色长虹冲天而起, 转眼间便消失在天际云层之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庙內两个书生突然同时惊醒,仿佛从噩梦中挣脱般猛地坐起。 崔姓书生额头冷汗涔涔,颤抖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张姓书生则死死盯著庙门方向,嘴唇不住哆嗦。 “那、那牛头妖怪...“ 张书生声音嘶哑。 “是梦吧?一定是梦...“ 崔书生强自镇定,却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两人面面相覷,不约而同的想起另一个同伴李文静。 两人都知道不可久留,跌跌撞撞衝出庙门。 晨间的山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们骨子里的寒意。 两人一路狂奔下山,好几次险些滚落山崖。 三日后,陇西李氏派出的搜山队伍在山神庙前驻足。 为首的管事皱眉打量著破败的庙宇,对身后家丁道: “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找遍整个牛头山,但没有那李文静的任何踪跡。 “那两位公子坚称是被妖怪所害...“ 年轻家丁小声嘀咕。 “荒唐!“ 管事厉声呵斥, “定是那两个书生胡言乱语,他们也算是名门望族,居然不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与此同时,长安城的书肆里,新出的《牛头山遇妖记》正在文人墨客间悄然流传。 书中绘声绘色描写牛首人身的妖怪如何口吐人言,又如何被一高人惊走。 虽然多数人只当志怪小说消遣,但有心人注意到, 书中提到的“青釭剑光“,与当朝国师的佩剑描述竟分毫不差。 而牛头山中,重修一新的山神庙前,香火日渐鼎盛,常有有樵夫和猎户来祭拜。 有人曾看见个戴青藤斗笠的魁梧汉子在庙前清扫落叶,转眼却不见踪影。 第23章 山谷阴兵 长安西郊三十里,有个长平县,县外有一个很大的山谷,名叫“鬼哭涧“。 每当后夜半,山谷中便会传来金戈铁马的声音,战鼓擂动,喊杀震天, 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廝杀。 可天亮后,有胆大的入谷探查,却没发现任何痕跡。 久而久之,县城中的百姓就传言这地方是古战场冤魂作祟,无人敢靠近。 县中有一个游侠,叫赵无疾,使一手快剑,自认为胆识过人,不信鬼神之说。 这日,他与三名好友——刀客孙虎、猎户周大眼、鏢师郑三郎 聚在酒肆,谈及“鬼哭涧“异事。 “什么阴兵借道,不过是风声穿谷罢了!“ 赵无疾饮尽杯中酒,拍案道, “今夜我便要去探个究竟,看看是何方妖孽作祟!“ 孙虎等人虽心中发怵,但也不愿在兄弟面前露怯,便硬著头皮答应同去。 当天晚上,四个人悄悄潜入山谷。 谷內寂静无声,唯有冷月高悬,照得岩壁森然。 他们潜伏在乱石的后面,屏息凝神,可等到子时,仍不见半点异状。 “老赵,莫不是咱们白跑一趟?“ 周大眼打了个哈欠,低声嘟囔。 赵无疾正要答话,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战马嘶鸣! 四人浑身一震,循声望去,只见谷中平地忽起浓雾,雾中影影绰绰,竟现出两支大军! 一方黑甲森然;另一方赤袍铁骑,长矛如林。 双方无声列阵,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这……“ 郑三郎脸色煞白,握刀的手已开始颤抖。 没等他们反应,战鼓骤响! 两支大军轰然对冲,剎那间,刀剑相击,战马嘶鸣,断肢残躯飞溅,鲜血染红雾气! 可诡异的是,整场廝杀竟没有半点人声,只有兵刃碰撞的声音迴荡山谷。 “走!快走!“ 赵无疾终於意识到不妙,低喝一声,拽起同伴就要撤退。 可就在此时,周大眼不慎踩断一根枯枝—— “咔嚓!“ 剎那间,战场上的廝杀声戛然而止。 四人浑身僵冷,缓缓抬头,只见雾中无数双幽绿的眼睛,齐刷刷转向了他们! “跑——!!!“ 赵无疾拔腿就逃,身后传来孙虎的惨叫。 他不敢回头,只听铁蹄震地,好像有骑兵追来! 郑三郎刚跑出几步,便被一桿长矛贯穿胸膛,整个人被挑上半空; 周大眼则被黑甲骑兵一把拖入雾中,眨眼消失无踪! 赵无疾拼死狂奔,直至衝出山谷,身后追杀之声才渐渐消散。 他瘫坐在地,回头望去,山谷依旧静謐如常,仿佛方才一切只是个梦。 可他的三名同伴,却再也没能回来…… 隔日清晨,赵无疾踉蹌闯入县衙,將昨夜所见一五一十稟告县令。 县令起初只当是江湖游侠酒后胡言乱语, 但见他神色惊惶,不像是装的,便派了十余名衙役进山查探。 但还是一无所获。 正当县令以为赵无疾妖言惑眾时,县尉王彪抱拳道: “大人,若真有古怪,不如卑职今夜带人一探!“ 当夜,王彪率二十名差役,全副武装入谷。 临行前,赵无疾死死拽住王彪的衣袖: “县尉大人,千万莫要久留!若见雾气起,速退!“ 王彪不以为意,大笑而去。 三更时分,县衙突然接到逃回的驛卒急报——王彪一行刚入谷后, 谷中便升起血色浓雾,隨后传来阵阵金铁交鸣之声。 留守谷口的驛卒亲眼看见雾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 將最后两名差役拖入浓雾,全部都消失不见。 县令闻言嚇的瘫坐在地,这他才明白事大了,赶紧颤声道: “快!奏报朝廷!“ 第二天,急报直抵太极殿。 李世民看了后震怒,一掌拍在龙案上: “朕的长安周围,竟有阴兵作乱?“ 他想起当初被阴差拖入地府,所以对这类东西很是憎恶。 房玄龄出列奏道: “陛下,此事蹊蹺。长平谷乃前朝古战场,恐是怨气未消。“ 程咬金嚷嚷道: “管他阴兵阳兵,给俺三千铁骑,踏平那鬼山谷!“ 李世民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陈玄身上: “国师以为如何?“ 陈玄微微欠身: “臣以为可以派一队甲士,手持臣亲手画的驱邪符,先一探究竟。如真是有阴兵作乱,臣自会亲自出手“ 李世民沉吟片刻: “就按国师说的办“ 不多时,一队精锐甲士列阵。每人都拿著陈玄的驱邪符。 陈玄最后叮嘱道 “切记,符不离身。若见异状,即刻撤回。“ 望著玄甲军铁骑绝尘而去,陈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真有阴兵?这个世界看起来没那么简单啊) 很快100名玄甲军就来到了山谷。 来之前百夫长李君献已经在县城內找到那个游侠,询问了一些细节。 现在只要等到晚上,阴兵出现了。 山谷中,李君献蹲在一块青石后,手不自觉地摩挲著胸口的符籙。 那游侠赵无疾惊恐的敘述犹在耳边: “雾起之时,便是阴兵现世之刻...“ 他低头看了眼符纸上硃砂绘就的古怪纹路,心中將信將疑: 这薄薄一张黄纸,真有用? “头儿,有动静!“ 身旁亲兵突然压低声音。 李君献猛然抬头。 只见谷底不知何时漫起惨白的雾气,如活物般沿著岩壁攀爬。 更诡异的是,雾气中竟夹杂著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打了个手势,百名精锐立刻绷紧身躯,藏在面甲后的眼睛死死盯著谷中央。 “咚——“ 一声沉闷的战鼓突然炸响,惊得战马不安地刨动前蹄。 紧接著是第二声、第三声...鼓点越来越急,最后连成一片雷霆般的轰鸣。 “列阵!“ 李君献低吼著拔出横刀。 玄甲军迅速结成圆阵,却见谷中白雾突然染上血色,无数模糊的身影在其中列队成形。 残缺的旌旗、生锈的刀枪、腐烂的战马... 一支阴森军队从雾中踏出,鎧甲缝隙里还淌著黑血。 “何方妖孽!大唐玄甲军在此!“ 李君献本能地暴喝出声, 却见最近处的阴兵齐刷刷转头——那些覆面铁盔下,根本是空洞洞的黑暗! “嘶啦——“ 胸口的符籙突然发烫。 李君献低头一看,硃砂符文正迸发出刺目金光。 更惊人的是,那些逼近的阴兵竟后退数步,不敢上前。 “符籙有用!“ 亲兵惊喜的呼喊未落,整支阴兵大军突然暴动。 浓雾中伸出无数白骨手臂,疯狂抓向玄甲军士。 但凡被触碰到的草木,瞬间枯萎焦黑! “结玄武阵!背靠背!符籙朝外!“ 李君献声嘶力竭地下令, 第24章 聚煞炼血法 百张符籙同时亮起,在黑暗中织成一张金色光网。 阴兵撞上光网的剎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有军士惊恐地发现,那些被金光灼伤的阴兵伤口里,涌出的竟是密密麻麻的尸虫! “坚持住!“ 李君献將符籙贴上横刀,立马燃起符火,一刀劈碎扑来的骷髏骑士。 山谷最深处,浓雾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一匹浑身缠绕锁链的骸骨战马缓步而出,马背上坐著个戴青铜面具的將领。 那面具额心处,赫然刻著秦朝文字! 面具將领抬起腐烂的手臂,所有阴兵瞬间静止。 他隔著百米雾靄与李君献对视,面具下的黑洞里,两点鬼火幽幽跳动。 过了一会,整支阴军如潮水般退回雾中。 当最后一缕雾气消散时,山谷重归寂静。 唯有满地枯死的草木,证明方才並非幻觉。 李君献脸色苍白: “快马...回报国师...“ 很快就有一甲士,快马来到了钦天监, 钦天监內,陈玄正將一叠新画的符籙收入盒中,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玄甲军士踉蹌闯入,单膝跪地: “稟国师,李校尉命我速报——真有阴兵现世!“ 这让陈玄只能亲自出手了,不过能被几张驱邪符逼退,应该也不会太厉害。 但他刚打算出发,就被尉迟敬德给堵门了,院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大笑: “哈哈哈!陈老弟想独自去会那些鬼物?老弟啊,你不是说过再有这种事情,不会忘了我吗?要不是我看到这个甲士回报了,还真被你跑了” 只见尉迟敬德一身便装,腰间却掛著那对著名的钢鞭,一把按住陈玄的肩膀: “上回下地府你没叫我,这次可不能再撇下我了!“ 陈玄无奈摇头: “鄂国公,此事...“ “少来这套!“ 尉迟敬德拍了拍胸脯, “老夫征战半生,什么阵仗没见过?区区几个阴兵,正好让我的钢鞭开开荤!“ 见推脱不得,陈玄只得苦笑: “也罢。但將军需应我一事——待会无论见到什么,切莫擅自出手。“ “成!都听老弟的!“ 尉迟敬德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三匹快马直奔鬼哭涧。 远远望见山谷入口,李君献已带著亲兵迎了上来。 “国师!“ 李君献单膝跪地,声音仍带著颤抖, “那些东西...末將从未见过...“ 尉迟敬德一把將他拽起: “堂堂玄甲军校尉,怎的嚇成这样?仔细说说!“ 李君献深吸一口气,向两人说明了他们这次的经歷。 听完陈玄看著山谷皱眉不语,在他的通幽视野中, 山谷中只有稀薄的阴气飘荡,远不足以支撑阴兵现世,不明白它们哪里出来的。 尉迟敬德压低声音 “老弟,可是有古怪?“ 陈玄没有回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把符纸撒向空中。 黄纸在夜风中飞舞,突然无火自燃,化作数十只火蝶四散飞去。 “现在只有等。“ 说完便盘膝坐下,双手结印置於膝上。 刚到后半夜,山谷突然颳起刺骨阴风。 尉迟敬德猛地站起,钢鞭交叉在胸前: “来了!“ 只见谷底平地涌起浓稠如墨的雾气,伴隨著金铁交鸣之声。 但在陈玄的通幽视野中,更惊人的景象正在发生—— 地面下仿佛有口深井,阴气正从中喷涌而出! 陈玄霍然起身 “原来如此,这山谷地下有问题!“ 话音刚落,雾气中已现出森然军阵。 残缺的旌旗、生锈的刀枪、腐烂的战马...与李君献描述的一般无二。 最骇人的是那个戴青铜面具的將领, 此刻正端坐在骸骨战马上,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盯著眾人。 尉迟敬德倒吸一口凉气,钢鞭上竟凝出霜: “他娘的...这可比战场上任何敌人都瘮人...“ 陈玄却不顾其他,直接走了过去。 尉迟敬德毫不犹豫的跟上,后面的李君献,想了一下,也鼓起勇气拿起刀跟上。 阴兵如潮水般涌来,腐朽的刀枪在月光下泛著反光。 陈玄正要出手,却被尉迟敬德拦住了。 “这些小鬼何须老弟亲自动手!“ 尉迟敬德一声暴喝,双鞭交叉在胸前。 令人惊异的是,这位悍將周身翻腾的煞气竟开始急速內敛, 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压缩进体內。 陈玄瞳孔骤缩——只见尉迟敬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开始冒出红光, 竟浮现出蛛网般的血色纹路! 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最后在眉心匯聚成一枚火焰般的印记。 “这是?“ 陈玄难得露出惊容 尉迟敬德咧嘴一笑: “这不是老弟教我的聚煞炼血法吗。我废寢忘食的修炼,总算摸到点门道!“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如炮弹般衝出,双鞭拖曳出两道血红轨跡。 最先衝到的三个阴兵尚未举起兵刃,就被钢鞭扫中。 这些本该刀枪不入的鬼物,竟在接触红光的瞬间如陶器般龟裂! “痛快!“ 尉迟敬德狂笑著杀入敌阵,每一鞭挥出都带起血色罡风。 一个人竟逼著阴兵大军不能上前。 陈玄心中震惊的无以復加,这【聚煞炼血法】是他根据前世玄幻小说內容乱编的啊! 这尉迟敬德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將军小心!“ 李君献突然大喊。 只见那青铜面具將领不知何时已策马衝到近前,腐烂的长矛直刺尉迟敬德后心! 千钧一髮之际,尉迟敬德头也不回地反手一鞭—— “鐺!“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山谷。 令人震惊的是,那柄缠绕著浓郁阴气的长矛,竟被钢鞭生生砸弯! “就这点本事?“ 尉迟敬德转身狞笑,另一鞭已带著破空声砸向马头。 骸骨战马瞬间粉碎,面具將领凌空后翻,手上的长枪浓厚的阴气缠绕,一枪刺来。 “来的好!” 尉迟敬德钢鞭上燃起血色的火焰,迎上长枪。 “鐺——!“ 钢鞭与阴气缠绕的长枪猛烈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尉迟敬德双臂肌肉虬结, 钢鞭上的血色火焰与枪身上的黑气激烈交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给老子破!“ 尉迟敬德一声暴喝,鞭上血焰暴涨。 只见那浓稠如墨的阴气竟如油脂遇火般,被血色火焰层层包裹、吞噬。 不过几个呼吸间,整杆长枪上的阴气已被焚烧殆尽! 面具將领还未来得及反应,尉迟敬德另一鞭已呼啸而至。 “咔嚓“一声脆响,枪桿应声而断。 鞭势不减,重重砸在那张青铜面具上—— “砰!“ 面具碎裂,一颗腐烂的头颅高高飞起。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身经百战的尉迟敬德都瞪圆了眼睛: 那无头身躯竟敏捷地接住空中头颅,往腋下一夹,转身就逃! 几个纵跃间,已消失在浓雾深处。 “他娘的...这算什么...“ 尉迟敬德一时语塞。 但阴兵大军可不会给他发呆的时间。 转眼间,百名阴兵已將他团团围住,锈跡斑斑的刀枪从四面八方刺来。 第25章 雷符灭阴兵 “给老子死!“ 尉迟敬德狞笑一声,双鞭舞成一片血色光幕。 每一鞭挥出,都有阴兵被击得粉碎。 他越战越勇,眉心血印愈发鲜亮,竟在周身形成一圈血色罡气。 远处的陈玄看得分明:隨著战斗持续, 这位悍將的身形似乎隱隱膨胀了几分,肌肉賁张得几乎要撑破衣衫。 “以战养战,化煞为力...“陈玄喃喃自语 尉迟敬德钢鞭横扫,將扑来的阴兵砸得粉碎, 但抬眼望去,黑压压的阴兵仍如潮水般涌来,仿佛永无止境。 “尉迟老哥,先退下吧!“ 陈玄的声音穿透战场, “再战下去,天就快亮了!“ 尉迟敬德咬牙,一鞭震碎数名阴兵, 借势后撤,落在陈玄身旁,不甘道: “他娘的,这些鬼东西怎么杀不完!“ 陈玄微微一笑,踏前一步: “接下来,让我来吧。“ 他右手並指如剑,凌空一划,指尖金光流转, 一道繁复玄奥的符籙凭空浮现,悬於半空,散发出煌煌天威! 剎那间,乌云蔽月,狂风骤起,整座山谷被一股浩瀚威压笼罩。 李君献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尉迟敬德也瞪大双眼,死死盯著那道符籙—— 他征战半生,却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压迫感! “五雷正法符!敕!“ 陈玄一声清喝,符籙骤然炸裂,化作万千雷光直衝九霄! “轰——!!“ 天穹之上,雷云翻涌,无数道雷霆如龙蛇般劈落,瞬间照亮整座山谷! 那些阴兵还没反应过来,便在雷光中灰飞烟灭,化作缕缕黑气消散。 雷霆肆虐,所过之处,阴气尽数湮灭,连地面都被劈出焦黑裂痕。 仅仅几个呼吸,原本密密麻麻的阴兵大军,竟被清扫一空! 尉迟敬德和李君献呆立原地,耳边仍迴荡著震耳欲聋的雷声。 他们望著前方负手而立的陈玄,恍若天神。 但其实陈玄看似从容不迫,实则袖中的手指正微微颤抖—— 方才那道五雷正法符几乎耗尽了他的法力,此刻丹田空虚,经脉隱隱作痛。 他暗自调息,將翻涌的气血压下,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走,去看看。“ 陈玄当先迈步,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半点异样。 尉迟敬德扛著钢鞭大步跟上,李君献则握紧横刀,警惕地环顾四周。 三人穿过散尽的雾气,最终停在一处幽深的洞口前。 那洞口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开的一般。 洞內黑如浓墨,阴冷的气息不断涌出。 尉迟敬德用钢鞭戳了戳洞口边缘的泥土,皱眉道: “这洞怎么阴森森的?刚才那些阴兵,该不会就是从这儿爬出来的吧?“ 陈玄凝视著洞內翻涌的黑暗,眸中金光微闪,似要看穿其中玄机。 半晌,他沉声道: “此洞阴气极重,恐怕……直通地府。“ “地府?!“ 李君献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半步。 尉迟敬德却来了兴致,钢鞭往肩上一扛: “那咱们要不要下去瞧瞧?说不定还能会会阎王爷!“ 陈玄摇头: “时机未到。“ 他指尖轻弹,三道金光符籙飞出,贴在洞口边缘,暂时封住了外溢的阴气, “此地阴脉异常,贸然深入恐有不测。待我们回去准备妥当,再作打算。“ 其实他心中也没底——这洞究竟通往何处? 是地府阴司,还是某处上古遗蹟? 尉迟敬德咂了咂嘴,显然有些遗憾,但也知道轻重: “行,听老弟的!“ 李君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道: “那咱们现在……“ “回长安。“ 陈玄转身,衣袂翻飞间,已恢復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此事需从长计议。“ 太极殿內。 李世民端坐龙椅,手指轻叩案几。 “依国师所言,那洞中阴兵已尽数剿灭?“ 李世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內迴荡。 陈玄躬身道: “回稟陛下,臣以五雷正法涤盪阴秽,现存阴兵皆已尽灭。臣已用符籙將洞口封住,阴气不外泄,阴兵就不会再现了。“ 房玄龄出列奏道: “陛下,既有国师符籙镇压,当可无忧。“ “无忧?“ 李世民还是有点担忧, “那洞口终是祸根!有没有办法彻底解决“ 殿內顿时鸦雀无声。 陈玄心中暗嘆,这位天子担心的没错。 “陛下明鑑。“ 陈玄只能说道, “臣会亲赴洞窟,探明阴脉根源,以求永绝后患。“ 李世民这才神色稍缓,却仍追问道: “国师需要多少兵马?朕命玄甲军...“ “不用。“陈玄摇头, “阴秽之地,生人勿近。寻常將士沾染阴气,轻则折寿,重则丧命。“ 李世民则关心起来: “那国师孤身前往,万一...“ “陛下放心。臣自有护身之法。“ 陈玄自信道。 李世民凝视陈玄良久,终於缓缓点头: “既如此,朕准国师全权处置。需要什么,儘管开口。“ “谢陛下。“ 陈玄执礼退下。 钦天监內,陈玄心神沉入脑海,就在刚刚脑海中的地煞72变,又有了动静。 经过这次的事件,又能学新的法术了吗? 识海中那部《地煞七十二变》无风自动,哗啦啦翻过两页。 “生光...摄魂...“ 陈玄细细体悟著新得的两门神通。 左手掐诀,掌心突然亮起一团柔和白光,將幽暗的静室照得通明。 他摇摇头: “这'生光'之术,照明倒是没问题,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用处“ 右手再变一诀,一缕幽蓝气息在指尖缠绕。 这次他眼前一亮: “摄魂控魄,倒是眼下正可以用上!“ 第二天晚上,一道青色剑光自钦天监冲天而起,划破长安夜空。 陈玄御剑飞行,很快就来到了山谷。 谷外有大量的士兵驻守,封锁了整个山谷。 青釭剑化作流光归入袖中。 前日布下的三道金符仍在洞口闪烁, 但符纸边缘已泛起焦黑——阴气的腐蚀比预计的更快。 陈玄先掐了个“生光“诀。 霎时间,他整个人如琉璃盏般透亮,柔和白光碟机散了方圆十丈的黑暗。 接著他惊异的发现,洞口的阴气在接触到生光后居然主动退散了。 没想到生光术居然还有这用处,这倒是意外惊喜。 看著深不见底的黑洞,陈玄掏出一张纸人 用法力激活后,那纸人就动了起来,周身泛著淡淡的灵光。 它朝陈玄拱了拱手,隨后纵身一跃,轻飘飘地坠入洞中。 (就先用纸人符探探路吧) 陈玄闭目凝神,与纸人视觉相连。 剎那间,洞中的景象在他识海中展开—— 洞內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越往下,阴气越重,纸人周身的灵光被压製得仅剩薄薄一层。 过了好一会,纸人才触底。 突然,纸人身子一滯——下方竟出现了一条人工开凿的石阶,蜿蜒通向更深处。 石阶上散落著腐朽的甲冑碎片,还有几具早已风化的骸骨。 “这是...“ 陈玄心中微动。 第26章 阴灵附身纸人 纸人继续下行,石阶尽头竟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著狰狞的鬼面,双目紧闭。 门缝中不断渗出粘稠的黑气,那些阴兵,恐怕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就在纸人靠近青铜门的瞬间,门上的鬼面突然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 “轰——“ 一股恐怖的吸力骤然爆发,纸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扯入门缝之中。 外面的陈玄直接断了和纸人的联繫, 不过洞內的情景大部分都了解了,除了那扇青铜门,应该没什么危险。 所以接下来陈玄打算自己下去看看了。 陈玄深吸一口气,周身“生光术“的白芒更盛几分,將幽暗的洞窟映照得如同白昼。 他不再犹豫,纵身跃入洞口。 下坠的过程中,刺骨的阴气如附骨之疽般缠绕上来,却在触及体表白光的瞬间如雪消融。 陈玄心中微定——这“生光术“果然能克制阴秽之物。 不知下落了多久,双脚终於触及实地。 陈玄环顾四周,洞底潮湿阴冷,空气中瀰漫著腐朽的气息。 脚下是纸人先前所见的那条古老石阶,每一级台阶都布满裂痕,缝隙中渗出丝丝黑气。 他沿著石阶缓步下行,脚步声在寂静的洞穴中格外清晰。 两侧岩壁上,刀剑痕跡越发密集,有些甚至深达数寸,仿佛曾有什么人在此战斗过。 终於,在转过一道弯后,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出现在视野中。 青铜门比想像中还要大,简直像一扇山壁。 门上的鬼面浮雕比纸人看到的更为狰狞, 血红色的宝石眼珠在生光术的照耀下泛著妖异的光泽。 门缝中渗出的黑气比先前更加浓稠。 陈玄在距离青铜门三丈处停下。 他注意到,门前的地面上散落著几具新鲜的骸骨—— 看装束,应该就是前几天失踪的县衙差役! “看来根源就是这里了...“ 通幽视野下,青铜门上那张狰狞的恶鬼浮雕竟浮现出一团扭曲的魂体—— 这並非雕刻,而是一头真正的厉鬼被人硬生生封在了门中! “摄魂!“ 他剑指一划,幽蓝色的摄魂青光如锁链般缠向恶鬼。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那鬼物骤然睁眼,血红的眼珠疯狂转动,发出刺耳的尖啸。 整扇青铜门剧烈震颤,门缝中喷涌出浓稠如墨的阴气,竟將摄魂青光一点点逼退! 陈玄全力施法,青光暴涨,与翻涌的黑气在空中交织撕扯。 “给我...镇!“ 隨著一声厉喝,陈玄袖中突然飞出一道金符,正贴在恶鬼眉心。 鬼物动作顿时一滯,青光趁势侵入其灵台。 僵持约莫半刻钟,恶鬼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彻底静止。 陈玄喘了口气,轻声说了句: “过来。“ “咔嚓“一声脆响,恶鬼浮雕竟从青铜门上剥离,化作一团青黑色的雾气飘到陈玄面前。 雾气中隱约可见一张扭曲的人脸。 这恶鬼应该是只守门鬼。 在失去恶鬼控制后,青铜门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股腐朽的气息夹杂著刺骨阴风扑面而来。 这时陈玄又重新感应到了自己的纸人,他伸手一招,想要召回。 却惊讶的发现纸人居然失去了控制, “奇怪...“ 他眉头紧锁,指尖掐诀感应著纸人符的方位——那缕神识联繫明明还在, 诡异的是,纸人竟在抗拒他的召回指令! “莫非被什么困住了?“ 陈玄沉吟片刻,將那恶鬼收入袖口。 周身“生光术“的白芒又亮了几分。 在犹豫了一会后,他还是走了进去。 这纸人符很难做的,这个还是陈玄了很大的功夫才成功的, (如果里面没有危险还是回收一下吧。) 走进去后,陈玄身上的生光术驱散了周身的黑暗。 陈玄朝自己感应到的纸人方向走去,走了好一会后, 前方出现一片建筑物黑影,陈玄运用通幽术看去,居然是一片破旧腐朽的大宅子。 自己的纸人应该是在里面。 陈玄踏过腐朽的门槛,生光术的白芒如水般漫过前厅。 尘埃在光中飞舞,照亮了这座阴森古宅—— 褪色的朱漆樑柱、破碎的雕屏风、结满蛛网的太师椅...处处透著诡异的气息。 “沙沙...“ 左侧厢房突然传来细微响动。 陈玄猛然转头,只见一道白影快速掠过! 陈玄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如果他没有感应错,这东西应该就是自己的纸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那飘逸灵活的动作, 好像活过来一样,而且居然已经有了等身人形。 (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陈玄追至院中一口枯井前, 突然阴风骤起,井底传来幽怨悽厉的哀嚎: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紧接著,一只惨白枯瘦的手猛然扒住井沿,指甲漆黑如墨,在青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披头散髮的女鬼缓缓爬出,长发遮面,只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著陈玄。 陈玄嘆了口气,摇头道: “你这种嚇人方式也老套了吧。“ 女鬼身形一滯,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 “摄魂!“ 陈玄懒得废话,指尖青光一闪,摄魂术瞬间缠绕而上。 女鬼发出刺耳的尖啸,浑身阴气翻涌,拼命挣扎, 但青光如锁链般越缠越紧,最终將她彻底束缚。 “啊——!!“ 女鬼悽厉哀嚎,身形逐渐扭曲、模糊,最终化作一缕黑烟, 而原本被附身的纸人符则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陈玄走上前,弯腰拾起纸人符,指尖一触,便察觉到符內多了一道阴魂。 “嘖,倒是省了我功夫。既然进去了就別出来了“ 他隨手將纸人符收回袖中,抬头环顾四周。 这座阴宅仍旧死寂无声,但直觉告诉他——真正的麻烦,恐怕还在后面。 陈玄走出阴宅,前方依旧黑影重重。 应该也是各种建筑,如果陈玄没猜错的话,前方应该是一座城池。 陈玄朝中间最大的建筑物走去。 过了好一会,走近后才发现果然是城门。 阴风呼啸,捲起地面上的灰白色尘埃。 陈玄站城门前,仰头望著那三个血红色的大字, 每个笔画都像是用凝固的鲜血书写而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著诡异的微光。 “酆都城...“ 陈玄低声念出这三个字。 传说中的鬼城,阴阳交界之地,活人禁入的死域。 第27章 阴阳令 城门半开半掩,从缝隙中透出幽绿色的光芒。 刀剑碰撞声、嘶吼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里面有阴兵在激烈交战。 城池的城门早已腐朽,陈玄很轻易的就走了进去。 里面数以千计的阴兵鬼將正在宽阔的街道上廝杀。 一方身著黑甲,头盔下是空洞的眼窝,手持锈跡斑斑的长矛; 另一方则穿著残破的白袍,面容青紫,挥舞著泛著寒光的鬼头刀。 他们的身体时而凝实如常人,时而透明如雾气,在战斗中不断变换形態。 “守住主殿!绝不能让他们进去!“ 一个骑著骷髏战马的黑甲將领高声吼道。 “攻进去!“ 白袍一方中,一个没有头颅却依然能说话的鬼將举起断剑, 剑尖指向城池中央那座最为高大的建筑。 陈玄静悄悄的躲在边上。 他注意到这些阴兵虽然打得激烈,但似乎都无法真正杀死对方—— 被砍掉的头颅会自己滚回来接上,被刺穿的身体会像雾气一样重新凝聚。 但每一次“死亡“都会让那个阴兵变得透明几分,力量似乎也在减弱。 街道上瀰漫著一种陈玄从未闻过的气味,像是腐朽的木头混合著铁锈。 越往城中心走,战斗就越发激烈。 陈玄不得不躲在一处倒塌的牌坊后面,观察前方的局势。 主殿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此刻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两队阴兵在这里展开了最为惨烈的廝杀,黑甲一方明显处於劣势,正在节节败退。 主殿本身是一座宏伟的建筑,殿门紧闭。 “他们在爭夺什么吗?“ 陈玄皱眉思索。 目光在混乱的战场上快速扫视。 黑甲阴兵死守主殿大门,白袍鬼眾则如潮水般一波波衝击防线。 刀光剑影中,阴气翻腾。 陈玄贴著街边残垣缓缓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绕过去看看。“ 陈玄深吸一口气,將体內法力运转一周,整个人顿时轻盈了几分, 又在身上贴了张敛息符。 他猫著腰,借著战场上飘荡的阴雾掩护,如一道影子般向主殿潜行。 距离主殿大门还有十余丈时,陈玄脚下一滯——不知踩到了什么, 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响。 声音不大,但在廝杀的间隙中格外刺耳。 “什么人!?“ 守殿一方的鬼將首领猛然转头,头盔下两点猩红光芒直射过来。 那鬼將身披玄铁重甲,胯下鬼马四蹄燃著幽蓝火焰,手中丈八蛇矛寒光凛冽。 陈玄心头一紧,暗道不好。 那鬼將已经调转马头,长矛直指: “活人?!好大的胆子!“ 鬼马长嘶一声,四蹄生风,眨眼间便冲至眼前。 “最终还是得动手啊。“ 陈玄嘆了口气,右手掐诀,左手在胸前画了个半圆。 剎那间,他全身都迸发出刺目白光,如同一轮小太阳在阴间升起。 “生光术,耀!“ 白光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阴气迅速消散。 鬼將首领冲至白光边缘,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痛苦嘶鸣。 鬼將身上的鎧甲冒出青烟,他不得不勒马后退,怒吼道: “你是什么人?!“ 陈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形几步跨过最后距离。 “开!“ “轰“的一声,沉重的殿门被无形力量推开一道缝隙,刚好容一人通过。 陈玄闪身而入,身后传来鬼將暴怒的咆哮和急促的马蹄声。 殿门在身后自动闭合,將一切喧囂隔绝在外。 陈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生光术消耗不小,在这阴气浓重的地方施展更是费力。 待眼睛適应了殿內昏暗的光线,陈玄才发现这主殿內部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 高不见顶的穹顶上飘荡著无数幽绿鬼火,四壁刻满了古老的浮雕,描绘著各种地狱酷刑。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殿中央悬浮著的一物——一枚巴掌大的青铜令牌, 通体刻满繁复纹路,正缓缓旋转著,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幽光。 “这就是他们爭夺的东西?“ 陈玄谨慎地靠近。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古老而腐朽的气息,像是打开了尘封千年的棺槨。 距离令牌还有三步时,陈玄忽然感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耳边响起无数窃窃私语, 有哭嚎,有狞笑,有哀求...各种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涌来,衝击著他的神志。 陈玄猛咬舌尖,疼痛让他稍微清醒。 他迅速掏出一张静心符贴身上,那些诡异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终於来到令牌前,陈玄仔细观察,发现令牌正面刻著“阴阳“两个古篆, 背面则是一幅微缩的山水图。 景象栩栩如生,细看之下,竟能看到云雾流动、溪水潺潺的奇异景象。 “这是...副本出货了?“ 陈玄笑了笑。 殿外的廝杀声越来越近,兵刃相击的脆响、阴兵嘶吼的咆哮已经清晰可闻。 陈玄甚至能听到沉重的殿门被撞击发出的“咚咚“闷响。 进攻的阴兵快打进来了。 “没时间犹豫了。“ 陈玄深吸一口气,伸手抓向那枚悬浮的令牌。 就在指尖触碰到青铜表面的剎那,一股浩瀚如海的信息流直接涌入陈玄脑海—— 原来这个令牌是一个掌控一方阴间小世界的“阴阳令“! 这片酆都城连同周围百里阴土,都是依附於阳间却又独立存在的特殊空间, 是很久以前某位大能开闢的“小阴间“。 前任主人不知为何突然消失,留下这个无人掌管的小世界。 经年累月,镇守此地的阴兵逐渐分化:一部分仍坚守职责,等待主人归来; 另一部分则起了异心,想要夺取阴阳令自立为王。 两派势力在此爭斗不休,直到今日被陈玄闯入... 这些信息如走马灯般在陈玄脑海中闪过,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 当他回过神来时,阴阳令已经安静地躺在他掌心,温润如玉,却又重若千钧。 “原来如此...“ 陈玄恍然大悟,难怪那些阴兵如此拼命爭夺。 谁掌握了这枚令牌,谁就是这片阴土的主宰! 就在这时,主殿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透过缝隙,已经能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鬼影。 陈玄握紧阴阳令,尝试著输入一些法力, 却发现顺畅无比,瞬间就掌控了它,就好像他就是这个阴间一直在等著的主人。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陈玄的思绪。 殿门终於被攻破,碎木四溅。 两队阴兵如潮水般涌入,却在看到陈玄手中的阴阳令时齐齐剎住脚步。 第28章 小阴间 两派阴兵暂时停止了爭斗,全都虎视眈眈地盯著陈玄。 面对数百阴兵的包围,陈玄却不慌不忙地將阴阳令举到胸前。 令牌自动散发出柔和的清光。 “现在“ 陈玄沉声道,声音在令牌加持下竟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话音刚落,阴阳令突然大放光明,整个主殿为之震动。 所有阴兵都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有些修为较弱的鬼卒甚至直接跪伏在地。 陈玄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內流转,那是掌控一方天地的权柄。 他抬眼望向殿顶,目光仿佛穿透重重阻隔, 看到了这个小阴间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道裂隙。 那些阴兵,看到陈玄手上的阴阳令,在稍微停顿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全部跪了下来 “参见主人!” 陈玄手持阴阳令走出了殿外。 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数百阴兵保持著跪拜姿势,生怕惊扰了新主人。 陈玄能感觉到,手中阴阳令正散发著温润而威严的气息, 与这片天地產生著某种玄妙的共鸣。 “都起来吧。“ 陈玄尝试著开口,声音在令牌加持下竟带著重重回音, 仿佛整个小阴间都在回应他的话语。 阴兵们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却依然低垂著头,不敢直视。 陈玄注意到,那位最先发现他的紫甲鬼將站在最前排,和之前不一样,现在恭敬不已。 陈玄深吸一口气,手持阴阳令大步走向殿外。 隨著他的步伐,沿途阴兵如潮水般分开,又在身后合拢。 殿外景象更是壮观——原本廝杀得你死我活的两派阴兵此刻全都跪伏在地, 从主殿台阶一直蔓延到城门,黑压压望不到尽头。 “参见主人!“ 山呼海啸般的参拜声震得地面微颤,无数鬼火同时亮起,將昏暗的酆都城照得如同白昼。 陈玄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著这支突然归顺的阴兵大军,心中掀起波澜。 他下意识握紧阴阳令,顿时,整个小阴间的全貌如画卷般在脑海中展开。 “这就是...掌控一方天地的感觉?“ 陈玄心中震撼无以復加。 他能感知到每一个阴兵的存在,甚至能一念之间决定它们的存灭。 (这次的收穫很大...) 陈玄摩挲著阴阳令,感受其中蕴含的浩瀚力量。 (只要改造得当,这里完全可以成为真正的阴曹地府。还有这支阴兵大军...) 过了一会 青铜门在身后发出沉闷的嗡鸣,陈玄缓步走出,带著几分阴间特有的寒气。 他转身一挥手,那个被制服的守门鬼出来后,立即匍匐在陈玄脚边。 “参见主人“ 陈玄看著这个曾经凶神恶煞的鬼物,现在它温顺得如同家犬。 阴阳令在怀中,陈玄能感觉到自己一念之间就能让这守门鬼魂飞魄散。 “回去守著吧。“ 陈玄抬手一挥,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內。“ 守门鬼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身形逐渐变得扁平, 重新融入青铜门表面,变回那个狰狞的浮雕图案。 隨著陈玄心念一动,巨大的青铜门开始变得透明, 如同浸入水中的墨跡,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通道的黑色洞口也开始收缩,像被无形的手拉扯著边缘, 最终“啵“的一声消失不见,露出下面普通的山岩。 陈玄站在原地,闭目感应。 虽然门户已封,但他仍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个小阴间的存在。 只要他愿意,隨时都能在任意位置重新开启通道。 看著这个阴森的山谷,陈玄鬆了口气 (这里的事情也完结了,可以回去了。) 一道青虹剑光划破天际,飞向长安。 长安城外的农夫们纷纷驻足仰首, 只见那剑光如流星经天,在蔚蓝晴空中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云痕。 剑光落在钦天监,陈玄拂袖收剑,青釭剑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袖中。 他整了整略有褶皱的衣袍,来到皇宫外。 “国师大人,陛下已在两仪殿等候多时。“ 早有內侍在宫门前恭候,躬身引路。 穿过重重宫门, 两仪殿內,李世民正伏案批阅奏章,听闻脚步声抬头,威严的面容顿时舒展开来: “国师来了!“ 陈玄躬身行礼: “臣幸不辱命。“ 李世民大笑著从龙椅上起身,亲自扶起陈玄: “那些鬼东西不会再出现了吧?“ 虽是问句,语气中却满是信任。 陈玄直起身 “陛下放心。此事已彻底解决。“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 “国师做事,我放心” 侍从奉上香茶,君臣二人对坐而谈。 李世民沉吟道: “其实朕有个想法,想听听国师的意见。“ “陛下请讲。“ “近来各道州县奏报,妖邪之事频发。“ 李世民从案头取过一叠奏章,他目光炯炯地看向陈玄, “所以朕想组建一个专门处理此类事的衙门。“ 陈玄眼中精光一闪,放下茶盏: “其实臣早有此想。“ 他从袖中取出一捲纸,徐徐展开, “这是臣擬的《镇魔司章程》,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惊讶地接过,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机构设置、人员选拔、法器配备等细则, 显然不是临时起意之作。 “国师竟已筹划至此!“ 陈玄微微一笑: “自这段时间经歷的事情后,臣便有此念。我大唐疆域万里,妖祟滋生,单靠臣一人实在是分身乏术。臣建议可以从军中选拔精锐,组建镇妖司,以震慑天下妖邪。“ 陈玄心念电转,接著说道: “另可招募民间异士,只要身家清白,有些特殊能耐也无妨。“ 李世民拍案叫好: “就依国师所言!这镇妖司组建起来后,希望国师不吝赐教。“ 接著李世民又提出了另一件意料之中的事。 “国师啊。“ 李世民的声音带著几分亲昵,却让殿角侍立的宦官们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你答应朕的尸解仙修炼法...可有找到?“ 陈玄心中微微一动。好在他早有准备 “回陛下,臣已经寻得线索。陛下再给臣三天时间,臣必定献上修行之法” 听到这李世民才满意,轻笑一声 “朕自然信得过国师,那就等国师的好消息了” 走出太极宫时,长安城已笼罩在暮色之中。 钦天监的密室中,陈玄从暗格中取出一叠宣纸,每张纸上都写满了字。 “《太阴链形录》...“ 陈玄轻抚纸页,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是他根据前世小说內容现编的。现在也该交给李世民了。 第29章 李世民开始修炼 自从上次在看到尉迟敬德居然真的把自己乱编的聚煞炼血法炼出东西了, 陈玄心中就既惊讶又好奇。 “前世那些胡编乱造的小说功法,居然真能修炼...“ 他现在还记得尉迟敬德施展“聚煞炼血法“时的场景—— 周身血气翻腾,肉眼可见,如同魔神。 “如果连尉迟敬德都能练成...那这部《太阴链形录》李世民会不会也能成?“ 可以让李世民练练看,如果他真能练出东西,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那是不是可能自己编的功法都可以炼。 (神话版大唐吗?) 陈玄心中吐槽了一下。 就这样过了两天后,陈玄拿著功法来到了皇宫。 李世民知道后竟亲自在殿外等候,可见他有多期待。 陈玄躬身献上木匣: “此乃《太阴链形录》全本,陛下可以先自行研习,如有不明,可以隨时询问臣“ 话音未落,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亲手接过木匣。 “好!国师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李世民心中激动,心情大好。 接著陈玄稍微讲解了下虚构的修炼要诀。 之后目送皇帝匆匆离去的背影。 (陛下,您可悠著点,千万別练出问题啊...) 李世民在拿到修炼功法后,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早就提前准备好的练功室。 在吩咐不要打扰后,就翻开看了起来,很快就到了晚上,月亮出来了。 李世民独自盘坐在练功室中央的蒲团上, 皎洁的月光通过天窗洒落,在地面上勾勒出一轮清晰的银辉。 他双手结印,呼吸绵长,按照《太阴链形录》所述, 凝神静气,观想月华如水,自百会穴缓缓流入体內。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李世民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体內仍无半点异样。 若是寻常人,此刻或许早已心浮气躁,但他却依旧沉稳如山,呼吸节奏丝毫未乱。 “月华属阴,当以静制动,不骄不躁……“ 他心中默念口诀,摒弃杂念,心神彻底沉入空明之境。 子时將至,一缕夜风忽然拂过,室內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分。 李世民眉心微蹙,隱约察觉到头顶似有一丝凉意渗透—— 起初如羽毛轻触,隨后渐渐化作涓涓细流,顺著经脉流淌而下。 若此时陈玄在场,定会看到一幕奇景: 李世民头顶的月光竟如实质般凝聚,化作一道莹白流光,自百会穴源源不断灌入体內。 那月华之力纯净至极,所过之处,经脉如被清泉洗涤,杂质尽消。 寅时三刻,李世民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的剎那,眸中竟有银芒一闪而逝! 他立即感觉到身体的变化,精神旺盛,耳聪目明,体內精力充沛, 连往日批阅奏摺积累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这便是……修炼之妙?“ 他忍不住起身,一拳挥出,竟带起细微的破空之声! 虽然力道未增多少,但五感却敏锐了许多,甚至能听见殿外侍卫换岗时的低语。 李世民负手而立,望向窗外渐淡的月色,胸膛微微起伏。 这位帝王,此刻心中燃起了久违的炽热—— “朕既能统御天下,自当能驾驭这修行之道!“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盪,重新盘坐而下。 天边已现鱼肚白,但李世民却毫无倦意, 反而再度闭目,继续引导体內那缕月华流转周天。 晨光初照太极殿,陈玄立於文官队列前,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御座上的李世民。 忽然,他有点惊讶——在通幽术的视野下, 这位帝王周身竟縈绕著一层薄如蝉翼的月白光晕,虽淡若晨雾,却纯净至极。 (太阴链形?他真的练成了! 这才一个晚上而已啊!) 陈玄確认自己並未看错。 自己编的引月华入体,李世民居然一个晚上就炼出来了。 “难道李世民还真是个奇才?“ 他暗自思忖,却听殿上已宣布退朝。 刚踏出宫门,一道铁塔般的身影便拦在身前。 程咬金罕见地整了整衣冠,抱拳行礼: “陈老弟...咳,国师大人留步!“ 陈玄看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程老哥这是作甚?“ “嘿嘿...“ 程咬金搓著手凑近, “听说你给那黑炭头..传了套厉害的修炼功法?“ 陈玄顿时瞭然——开来是尉迟敬德练成聚煞炼血后,没少在这老对头面前显摆。 果然,程咬金下一句便咬牙切齿道: “那廝昨天居然用两根手指就掰断了我的铁胎弓!还说什么'现在打你只需要一只手'...“ 陈玄忍俊不禁: “老哥想学什么?“ “要最威风的!能打趴那黑炭头的!“ 程咬金一拍胸膛 陈玄略作沉吟, 自己的確没事编了很多听起来很牛逼的功法,回去以后挑一部適合他的就行, 既然连尉迟敬德都能练成,没道理程咬金不行。 陈玄回到了钦天监,没想到程咬金居然也跟了上来,已经迫不及待了。 程咬金往钦天监前厅太师椅上一坐,眼巴巴望著通往后衙的月洞门。 “国师大人,可要快些啊!“ 后衙书房內,陈玄望著面前堆积如山的纸张苦笑。 这段时间来他凭著前世记忆,將各类小说里的功法胡编乱造记录下来, 本是为应付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真要派上用场。 “《九阳神功》...不行,太玄乎。《龙象般若》...这个容易练出岔子...“ 他手指在简册间游走,忽然眼前一亮,抽出几张。 “《大力牛魔拳》,倒是契合程咬金的莽...咳,豪迈性子。“ 这是前世某部小说的炼体功法,可以激发身体潜力。 炼皮如鼓、炼筋如弦、炼骨如铁、炼血如汞、炼脏如炉。 大成之时,举手投足皆有牛魔之力,气血如同熔炉岩浆,万邪不侵,威力无穷。 “就它了。“ 前厅程咬金快等得不耐烦了。 陈玄出来时,他立马期待的站了起来。 “老哥自己慢慢看。“ 陈玄將功法递了过去。 程咬金接过展开只看三行,就激动不已: “好!好一个'力发千钧如牛魔,气血奔涌似熔炉'!“ 他突然压低嗓门, “比那黑炭头的功法如何?“ 陈玄微微一笑: “各有千秋,尉迟將军走的是煞气凝练的路子,老哥这功法是练体法门。要说谁更厉害,就要看谁练的更深入了“ 第30章 灵剑青釭 程咬金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这次他要回去勤学苦练,势要找回场子。 钦天监恢復了往日的清静。 陈玄站在庭院中,望著天边渐沉的夕阳,心中思绪翻涌。 “尉迟敬德聚煞炼血,程咬金修牛魔大力,李世民更是以太阴链形一夜入门......“ 他低声自语, “若朝中武將都练武道,文臣修法,这大唐,怕是要变天了。“ 他原本只是想靠著金手指在这个世界安稳度日,装神弄鬼,顺便除妖卫道, 可如今局势发展,却隱隱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过——若真能將这大唐打造成一个神话王朝,镇压天下妖邪,倒也不错。 就在此时,他脑海深处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波动。 “嗯?“ 陈玄心神一沉,只见识海中那本《地煞七十二变》的无字金书再次翻动, 哗啦啦的书页声中,新的篇章缓缓展开—— 两道金光同时跃入陈玄神识。 他凝神细观: 左侧书页浮现“斩妖“两字,笔画如利刃出鞘,锋芒毕露。 细细感悟,这术法专克妖邪,对这些东西有天然压制。 更难得的是,只要修为不超自己太多,基本都挡不住! 右侧书页则显现“导引“两文,笔势圆融如周天循环。 陈玄神识触及就明白了,—— 这竟是门能引天地灵气为己用,纳百家功法如海纳百川的无上妙法! “好一个斩妖诛邪,导引乾坤!“ 陈玄双眸精光暴涨。 斩妖术正合当下降魔之需,而导引术...... “自己终於可以真正修炼了!“ 两天后早晨,钦天监后院。 陈玄盘坐在一株百年银杏下,五心朝天, 周身三丈內的露珠竟违反常理地悬浮而起,在朝阳映照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导引天地,周流不息...“ 隨著口诀轻诵,他衣袍无风自动。 银杏叶沙沙作响,却不是因风而起—— 方圆百丈的天地灵气正化作肉眼可见的淡青色流萤,向他周身百窍匯聚而来。 这些灵气入体后並没有直接归入丹田,而是在奇经八脉中循环往復。 每运转一周天,灵气便精纯一分,待九转之后,才化作一缕真元沉入丹田气海。 陈玄內视之下,发现丹田中的法力比之前明显深厚了一点! “这就是导引术的玄妙...“ 他忽然剑指一引,青釭剑出鞘,浮在空中如游鱼般绕著陈玄。 斩妖术加持下,剑身发出淡淡青光。 陈玄接住青釭剑,並指轻抚剑身。 青釭剑似有感应,发出清越龙吟,剑脊上暗藏的云纹竟泛起淡淡青芒。 这柄宝剑,正在发生奇妙蜕变。 “錚——“ 剑鸣声中,斩妖术的青光如水般流淌过剑身。 原本寒光凛冽的剑刃,此刻竟透出几分通透之意,仿佛琉璃淬火。 陈玄能清晰感受到,剑身內部正有丝丝灵性在甦醒。 他手腕轻转,剑锋划过晨雾。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些飘散的雾珠非但没有被剑气震散, 反而如朝露附叶般,自发环绕剑身流转。 陈玄眼中闪过惊喜。 这剑在他平时法力的蕴养下,已经灵性自显, 以前虽然说是神兵利器,但终究是凡剑,现在已经开始褪去平凡,朝真正灵剑进化了。 他当即运转导引术,將一缕精纯灵力渡入剑身。 “嗡...“ 剑身震颤间,那些云纹竟如活物般游动起来。 正当陈玄沉浸在蕴养灵剑时,长安某个方向突然传来剧烈血气波动。 “这个方向是...程咬金的卢国公府?“ 程府院中,程咬金赤裸的上身泛著古铜色光泽, 每一拳挥出都带起肉眼可见的气浪,院中那座两人高的假山, 竟被他当沙包般捶得石屑纷飞! 他儿子程处默,看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自己老爹这还是人吗? 高空,陈玄立於青釭剑上,俯视著下方程府內的景象,眼角微微抽搐。 程咬金放声大笑,声震四野: “痛快!痛快!陈老弟这功法,简直是为俺老程量身打造的!“ 陈玄:“......“ (这特么才两天啊!) 他明明记得,《大力牛魔拳》虽是他前世小说里的功法, 但在这个世界,他可是按照正统炼体术修改过的。 按理说,寻常人修炼要入门,至少要百天。 可程咬金倒好,两天时间,跳过入门,直接达到了“炼皮如鼓“的阶段! 更离谱的是,在陈玄通幽术视觉下, 发现程咬金体內气血奔涌如熔炉,周身隱隱有牛魔虚影浮现—— 这分明是功法契合到极致,引发天地共鸣的异象! “难道......“ 陈玄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这方世界的名將,本身就具备某种特殊气运?“ 就在他思索间,程咬金突然暴喝一声,双臂肌肉鼓胀如铁,猛地抱住假山底座—— “起!!“ 轰隆! 整座假山竟被他生生拔起,高举过头! 陈玄差点从剑上栽下去。 (这特么已经不是炼体了,这是要肉身成圣啊!) 程咬金双臂一振,將假山拋向空中,隨即一跃而起,右拳如炮弹般轰出—— “牛魔开山!“ “砰——!!!“ 假山当空炸裂,碎石如雨般洒落。 程咬金落地后,仰天狂笑: “尉迟老黑,你给俺等著!“ 陈玄默默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中暗嘆: “看来......下次教別人的时候要悠著点了,不然这群猛將怕是要把长安城给拆了......“ 几天后,程咬金约战尉迟敬德的事,已经传遍满朝文武了, 连李世民都惊动了。他很感兴趣,並且要亲自观战。 禁卫军校场,全场肃然。 李世民高坐观武台,手指轻叩鎏金扶手,眼中闪烁著玩味的光芒。 文武重臣分立两侧,队列中甚至有人偷偷开了赌盘。 场中央,尉迟敬德一身玄色劲装,周身却已縈绕著暗红煞气。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 “老程,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上次不是看到了,现在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少废话!“ 程咬金猛然扯碎外袍,古铜色的上身竟浮现出青黑色纹路, “今日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牛魔大力'!“ 两人气势轰然对撞,竟在沙场上捲起小型旋风。 观战的秦琼突然按住腰间金鐧: “不对劲!老程这气势......“ “轰!“ 程咬金率先发难,右脚猛踏地面。 青石板铺就的校场竟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痕! 借著反衝之力,他如炮弹般射出,右拳直取尉迟敬德面门。 “来得好!“ 尉迟敬德双手交叉格挡,煞气凝成血色缠绕而上。 第31章 牛魔大力VS聚煞炼血 拳手相撞的瞬间,一圈肉眼可见的衝击波横扫校场。 离得近的禁军被气浪掀得后退数步。 “嗯?!“ 尉迟敬德瞳孔骤缩,对程咬金现在的力量非常惊讶。 他急撤三步,双手突然燃起黑红火焰。 程咬金却不退反进,浑身纹路亮起青光: “牛魔顶角!“ 竟以铁山靠硬接尉迟敬德的煞气火拳! “砰!“ 闷响声中,程咬金胸前衣衫尽碎,露出泛著金属光泽的皮肤,却只留下两道白印。 全场譁然。 李世民猛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眼中精光暴涨: “好!“ 尉迟敬德终於变色,正要变招,忽见程咬金咧嘴一笑: “该我了!“ 砂锅大的拳头突然在眼前放大...... “砰!“ 尉迟敬德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左眼眶已然青紫一片。 他甩了甩髮懵的脑袋: “好你个程老匹夫,哪里学来的这一手!“ 尉迟敬德反应过来了,程咬金这身力量肯定不简单。 程咬金嘿嘿笑道 “你以为只有你能去找陈老弟求教吗?我这牛魔大力拳的威力不错吧” 尉迟敬德闻言一愣,看来这廝也得到了厉害的修炼功法了。 那自己就不能留手了,眼中战意却愈发炽烈。 程咬金双拳对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周身肌肉鼓胀如铁, 青黑色的牛魔纹路在皮肤上蔓延,最终在背后凝聚成一道若隱若现的狂暴牛影。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 “老黑,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放屁!“ 尉迟敬德怒喝一声,周身煞气骤然內敛, 下一瞬,他皮肤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的经络纹路, 如同岩浆在皮下流动,双手更是燃起炽烈的血红色火焰! 观武台上,李世民猛地站起身: “好一个练煞凝罡!“ 陈玄也是心头一跳——尉迟敬德这分明是將《聚煞炼血法》推到了更高层次, 煞气入髓,血火淬体!这可是他自己领悟的! “再来!“ 尉迟敬德一声暴喝,身形如一道血影闪至程咬金面前,双拳打向他! 程咬金不闪不避,也举起双拳和他疯狂对拳,牛魔虚影仰天咆哮——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响中,两人脚下的青石板轰然炸裂,碎石飞溅如雨! 气浪席捲整个校场,离得近的禁军被衝击波掀得连连后退, 就连观武台上的旗帜都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 烟尘散去,只见两人同时收手后退,哈哈大笑! “痛快!老黑,你的拳头够有劲啊! “ 程咬金甩了甩髮麻的手臂, 尉迟敬德也揉了揉酸痛的腕子: “你这身蛮牛力气,倒是不小!“ 观武台上,李世民抚掌而笑: “好!我大唐有此虎將,何愁妖魔!“ 陈玄望著校场中央的两人,心中震撼——这些名將的悟性与天赋,简直恐怖如斯! 他们不仅修炼速度极快,甚至还能自行推演,走出属於自己的路! 校场烟尘未散,秦琼、李靖等一眾武將已然围了上来。 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沙场悍將,此刻却个个眼冒精光,活像饿狼见了肥羊般盯著陈玄。 “国师大人!“ 秦琼率先抱拳, “老哥我这把骨头,也想为国效力!“ 李靖轻抚长须,儒將风范: “吾虽年迈,却也愿习仙法以镇妖邪。“ 就连年过六旬的李孝恭都挤上前来: “国师大人,你还记得吗?咱们可是一起喝过酒的!“ 陈玄被这群虎背熊腰的猛汉团团围住,只觉后背发凉。 尤其是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还在后头起鬨: “国师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他抬眼望去,只见十余双铜铃大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活像一群討食的猛虎。 “诸位將军...“陈玄乾笑两声, “此事还需我回去从长计议...“ “陛下!“ 陈玄突然朝观武台高喊一声,趁著眾將回头的剎那,“唰“地化作清风遁走。 再出现时,已在李世民身前。 李世民见状哈哈大笑: “眾卿且住!“ 眾人听到李世民都发话了,眾將立即肃立。 太极殿內。李世民负手而立。 “国师啊。“ 皇帝忽然开口,声音里带著几分揶揄, “朕的將军们,眼神都快把你生吞活剥了。“ 陈玄苦笑著拱手: “陛下明鑑,臣实在没想到程將军他们...“ “没想到能练到这种地步?“ 李世民转身,眼中精芒乍现, “朕昨夜以太阴之力运转周天,已能在掌心凝出月华。“ 说著摊开手掌,一团莹白光芒如水银般流动。 陈玄瞳孔微缩——这分明是將《太阴链形录》练到很深的境界了! “陛下天资卓绝...“ “不必客套。“李世民打断道, “镇妖司的事情怎么样,筹建之事,要儘快了。阴兵现世,妖祟频出,若无专门应对之策,恐生大乱” 陈玄说道: “陛下明鑑。臣请调玄甲军精锐入镇妖司,充作骨干。他们曾隨臣镇压阴兵,已经见识过妖邪手段,更兼胆识过人,是好人选。“ “玄甲军...“ 李世民目光微动,似在权衡。 “准。“ 李世民拍案定音, “即日起抽调三百玄甲精锐归镇妖司统辖。另赐皇城西苑为衙署,一应物资由兵部直供。“ 陈玄刚回到了钦天监,就看到门口数道魁梧身影如铁塔般矗立。 秦琼抱著鎏金鐧闭目养神,李靖负手望天, 连向来沉稳的侯君集都不耐烦地用刀鞘轻叩著青石台阶。 陈玄远远望见这一幕,脚步不由一顿。 但见那几位沙场宿將似有所感,齐刷刷转头,眼中精光在暮色中亮得嚇人。 “国师大人!“ 十余人同时抱拳,声震屋瓦。惊起的雀鸟乱飞。 “诸位將军...里边说话。“ 陈玄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陈玄回到后衙,反手合上门扉,长长舒了口气。 外间那群虎狼般的武將,一个个目光灼灼,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走到角落的红木箱前,掀开箱盖,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功法典籍。 “通用的炼体功法......“ 他指尖在书册间游走,眉头微蹙, “既要適合武將路数,又不能太弱,还得人人能练......“ 翻找许久,他最终挑了一部適合的功法—— 《明王决》 炼体神功,刚猛无比,小成后,一招一式皆有明王神力相隨, 大成后可凝聚武道真身,力破山河,镇压一切妖祟。 虽初期威力稍逊,但中正平和,修炼难度不高, 只要身强体壮都能练,练到深处也是强横无比。 第32章 罗艺谋反 陈玄满意的拿上推门而出。 大堂內,眾武將早已等得不耐烦,见陈玄出来,顿时齐刷刷站起,目光如炬。 “诸位久等了。“ 陈玄微微一笑,將功法置於案上, “此乃《明王诀》,练到大成后可凝武道真身,镇压一切妖魔邪祟。“ 秦琼第一个上前,郑重接过功法: “国师放心,为大唐斩妖除魔,本就是我等本分!“ 李靖抚须頷首: “正合我意。“ 陈玄望著这群摩拳擦掌的武將,心中暗嘆—— 这群杀神若真练成了,不知道这个大唐会变成什么样。 等玄甲军精锐都入镇魔司后,这部明王决,可以让他们都练,陈玄这么打算著。 一个月后,李世民得到了一个让他极度愤怒的消息,燕郡王李艺反了。 太极殿內,李世民一把掀翻御案,竹简哗啦散落一地。 “罗艺安敢!太上皇念他归顺之功赐姓封王,他居然敢谋反!“ 愤怒的李世民立即下詔收走了李艺的李姓,並命令长孙无忌为行军总管,討伐罗艺。 涇州城,罗艺已经收到了长安的討伐詔令。 “李世民......“ 罗艺咬牙低吼,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屏风后,一个黑袍人缓步走出, 宽大的兜帽下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嘴角掛著诡异的笑: “王爷何必动怒?只要待大军饮下我的'神药',莫说长孙无忌,便是曾经天策府那群杀才亲至,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罗艺目光闪烁,想起三日前校场上的那一幕—— 那名死囚喝下黑袍人调製的腥红药液后,浑身青筋暴起,双目赤红。 刀剑加身竟不知疼痛,断臂残肢仍能廝杀,直到被砍下头颅才轰然倒地...... “仙师,此药......可有隱患?“ 罗艺眯起眼睛。 黑袍人袖中探出枯瘦如爪的手: “不过是以妖血为引,激发人体潜能罢了。代价嘛......“ 他阴惻惻一笑, “区区寿元而已。“ 罗艺哈哈大笑 “等我成功坐上皇位,登基后,你就是首功。” 第二天,涇州军营篝火熊熊。 数万士卒排成长龙,挨个从黑袍人手中的青铜鼎舀取血药。 喝下药液的士兵很快双目赤红,皮肤下浮现鳞片状纹路, 有人甚至开始无意识地啃咬盾牌边缘。 黎明时分,涇州城外二十里处,两军对垒。 薛万彻手持长槊,立於阵前,望著对面罗艺叛军的阵势,冷笑一声: “区区叛军,也敢与我天策精锐爭锋?“ 战鼓擂响,唐军铁骑如洪流般冲向敌阵。 薛万彻一马当先,长槊横扫,瞬间挑飞三名叛军。 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被刺穿胸膛的叛军竟狞笑著抓住槊杆,任凭鲜血喷涌,却仍嘶吼著扑来! “什么鬼东西?!“ 薛万彻暴喝一声,双臂发力震碎那叛军胸骨,可对方却如野兽般张口咬向他的咽喉! “噗!“ 亲兵及时挥刀斩落叛军头颅,可那无头身躯竟仍向前扑出数步才倒下。 更可怕的是,周围越来越多的叛军开始展现同样诡异的状態—— 刀剑加身不知疼痛,断臂残肢仍能廝杀,甚至有人肠穿肚烂还在撕咬唐军战马! “將军!不对劲!这些叛军......根本杀不死!“ 副將满脸是血地奔来 薛万彻环顾战场,只见唐军虽勇,却被这群不惧生死的怪物逼得节节败退。 一名年轻士卒被三个叛军按倒在地,瞬间被撕开喉咙; 铁甲骑兵的战马被活活咬断腿筋,惨嘶著栽倒...... 在后方的长孙无忌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也嚇了一跳。 (这些是什么东西!?罗艺到底做了什么?) 但他也知道再打下去於己不利,於是 “鸣金收兵!“ 城楼上,罗艺望著溃退的唐军,仰天狂笑。 “仙师这神药果然厉害!有此神军,何愁大业不成!“ 旁边黑袍人立於阴影处,嘿嘿冷笑著。 远处夕阳如血,照在那些“凯旋“的叛军身上。 他们拖著残缺的肢体回归本阵,嘴角还掛著生肉残渣,眼中已不见半分人性...... 唐军大营內,长孙无忌正疾书求援,將这里发生的事报告李世民。 八百里加急,李世民很快就知道了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事透著诡异啊。 “来人,请国师!” 过了一会,陈玄来到太极殿,这里文武大臣已经齐聚。 李世民让人將长孙无忌的书信当著所有人读了出来。 “诸卿都听到了?罗艺手下大军似妖邪,不惧刀兵,此事已非寻常战事。“ 程咬金第一个跳出来,拳头捏得咯咯响: “陛下!让俺老程去会会那群怪物,正好试试新练的牛魔大力!“ 尉迟敬德冷笑: “你那蛮牛力气顶什么用?得用煞火焚了那些妖孽!“ 秦琼、李靖等將领纷纷请战,殿內一时喧嚷如市。 陈玄注意到,这些武將虽才修炼数日,但周身已有血气流转—— 程咬金背后隱现牛魔虚影,秦琼身上气势如神,就连年迈的李靖眼中都泛著精光。 “肃静!“ 李世民一声喝令,眾將顿时噤声。 他转向陈玄: “国师怎么看?“ 陈玄其实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听起来好像是殭尸,吸血鬼之类的,於是便说道: “陛下,那罗艺应该是有修炼邪术之人的相助,那些尸兵,是魔道邪术才能做到。臣会让镇妖司准备一下,亲自去前线相助。“ 李世民笑道 “好!有国师在,我大唐无惧任何妖邪。“ 镇妖司校场上,一百玄甲精锐已列阵以待。 这些百战老兵如今人人腰悬符囊,背负法剑,最前排的什长甚至手持刻满符文的弩箭。 陈玄站前方高声道: “诸位。此战不同以往,尔等將要面对的是...“ 他袖袍一挥,空中突然浮现出幻象:皮肤青紫的活尸撕咬士卒,断臂残肢仍在地上爬行。 新入镇妖司的將士们顿时譁然。 “肃静!“李君献厉喝, “既入镇妖司,当有斩妖除魔之志!“ 陈玄满意地看著迅速镇定下来的將士。 这些人这段时间內,也修炼了明王决, 能跟陈玄去前线的人基本都明王决入门了,这次去前线刚好可以让他们试试手。 李君献策马上前,周身隱有淡金光芒流转——他天赋异稟,更是早已经修出了明王神光。 李君献抱拳喝道 “国师放心!末將必让那些妖孽见识我镇妖司的厉害!“ 第33章 灵剑斩魔 陈玄微微頷首,翻身上马。 “出发!“ 马蹄声如雷,一百铁骑捲起烟尘,直奔涇州方向。 日落时分,镇妖司眾人已至唐军大营。 长孙无忌早得急报,亲率眾將出迎。 “国师总算到了!“ 长孙无忌眉头紧锁,指向远处涇州城, “罗艺叛军今日又攻了三次,那些怪物......“ 话音未落,营外突然警钟大作! “报——!叛军来袭!“ 陈玄与李君献对视一眼,同时飞身掠向营门。 登上箭楼远眺,只见月光下,黑压压的叛军如潮水般涌来, 最前排的士兵双眼赤红,嘴角滴落腥臭黏液,奔跑姿势诡异如兽...... “来得正好。“ 李君献眼中战意渐起,反手拔出背后法剑。 刚打算下去带领一百镇魔玄甲卫去迎战。 被陈玄拦下了, “先不急,对方人数眾多。先让我来清一下兵线。” 夜风骤起,陈玄双指凌空画符。 指尖过处,金色符纹如游龙般浮现,剎那间引动天地异象—— 风起云涌,乌云遮蔽月色。 雷蛇在云层中穿梭,照亮了整个战场。 “煌煌天威,以雷引之!落!“ 隨著陈玄一声清喝,万千雷霆轰然劈落! “轰隆!!!” 刺目的雷光如天罚之剑,將衝锋的叛军成片湮灭。 无数活尸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在雷光中化为焦炭。 余波所及,地面炸开数丈深的坑洞,焦土冒著青烟。 叛军后方,黑袍人猛地抬头,兜帽被气浪掀开,露出一张布满诡异咒纹的脸, 他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道门雷法?!大唐怎会有这等人物!“ 连长孙无忌都看到目瞪口呆, (施法召唤雷霆!国师真是个神仙啊!) 营地的大军都敬畏的看著犹如神明般的陈玄,有的甚至打算回去后立个像拜拜了。 硝烟散去,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剩余叛军对满地焦尸视若无睹,依旧嘶吼著衝锋。 断臂的拖著残肢爬行,肠穿肚烂的抓著流出的內臟继续前进。 最前排一个被雷火灼伤全身的活尸,竟循著血腥味加速扑来! “果然被炼成了活尸。“ 陈玄目光一冷, “李將军,该你们了。“ “末將领命!“ 李君献翻身下马,腰间法剑“錚“地出鞘。 剑身瞬间燃起金色火焰,在黑夜中划出一道耀眼光弧。 他身后百名玄甲卫同时行动,周身有微弱的明王神光亮起! “镇妖司,衝锋!“ 百人铁骑如利箭离弦。 李君献一马当先,法剑横扫。 金色火焰触及活尸瞬间,那些刀枪不入的怪物竟如蜡遇烈火, 发出“滋滋“声响,伤口处燃起白色火焰,瞬间蔓延全身,变成火人,隨后到底不起。 “断其头!“ 陈玄的声音在战场上空迴荡。 玄甲卫闻令变阵,手中法刀挥舞,顿时叛军活尸头颅乱飞。 战场另一端,罗艺死死攥著城墙垛口。 他瞪圆了双眼,望著远处战场上那一道道撕裂夜空的雷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这......这是天谴吗?连老天都要灭我罗艺?!“ 身旁的黑袍人则眯起眼睛,脸色难看: “这不是天罚。是唐军中有高人施法!“ 罗艺闻言一怔,隨即想起什么似的,脸色骤变: “是了!长安近来盛传,李世民封了个能降妖伏魔的国师.....“ 黑袍人面色阴沉 “我也听说过,本来还以为只是个装神弄鬼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罗艺这时也急了 “仙师!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黑袍人心中有了决定。 “將军莫急,待我施法与对方斗上一斗” 说完他开始双手结印,口中念诵著晦涩的咒语,顿时战场上开始涌起黑色的烟雾。 那雾气如有生命般翻滚蔓延,转眼间便遮蔽了大半个战场。 雾气中隱约传来悽厉的哭嚎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游荡。 “不好!“李君献大喝一声, “全军收缩阵型!“ 镇魔玄甲卫迅速靠拢,背靠背结成圆阵。 他们身上的明王神光在黑暗中如同萤火,只能照亮周身三尺之地。 更可怕的是,那些活尸在黑雾中如鱼得水,发出“咯咯“的怪笑,循著生人气息扑来。 “左边!“ 一名玄甲卫突然挥刀砍中了一只活尸的肩膀。 那怪物却不管不顾,腐烂的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明王怒火!“ 李君献暴喝一声,手中法剑金焰暴涨,一剑斩下活尸头颅。 但更多的黑影正从雾中涌来...... 后方营地,陈玄双目微闭,眉心金光一闪。 “通幽术,开!“ 视野穿透重重黑雾,直接锁定叛军后方的黑袍人。 那枯瘦的身影正在城头念咒施法,黑雾在他的施展下更加的浓重。 “找到你了。“ 陈玄轻笑一声,青釭剑“錚“地出鞘。 剑光裹挟著陈玄冲天而起,直直的朝叛军后方飞去。 天光骤暗,青色剑芒如流星划破长空, 所过之处,翻涌的黑雾竟如潮水般退散,在天空中撕开一道刺目的裂痕。 陈玄来到叛军后方,脚踏虚空,冷眼俯瞰下方那渺小的黑袍身影。 黑袍人——玄骨仰头望去,兜帽被掀开,露出一张惨白枯瘦的脸。 他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慄,仿佛螻蚁面对苍龙,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半分。 玄骨强撑著拱手 “可是大、大唐国师......在下黑魔教玄骨,不知国师亲临,有失......“ “我只出一剑。如果你能活下来,就算你有本事。“ 陈玄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在玄骨耳畔炸响。 他面前悬浮的青釭剑微微震颤,剑身上古朴的云纹逐一亮起, 天地间的灵气疯狂匯聚,剑锋处凝出一线刺目的青白光芒。 玄骨浑身汗毛倒竖,枯瘦的手指疯狂掐诀, 腰间七个骷髏法器同时炸裂,化作七道血色屏障护在身前。 他又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面前画出一道狰狞鬼面符。 “万鬼护......“ “斩妖!“ 陈玄剑指轻落。 錚!! 青釭剑鸣响起,立斩而下。 “嗤——“ 七重血障如泡沫般破碎。 鬼面符刚亮起幽光就被一分为二。 玄骨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精心布置的防御如纸糊般瓦解,甚至来不及露出惊恐的表情。 剑光及体的瞬间,他的意识一片空白。 风拂过战场。 玄骨呆立原地,一阵微风拂来,他的黑袍突然从中裂开。 紧接著是皮肤、肌肉、骨骼......整个人沿著一条笔直的血线,缓缓分成两半。 直到尸体倒地,后方涇州城的城墙才传来“轰隆“巨响—— 高大的城墙,竟也被这一剑余波直接斩去一角! 城墙上的其他叛军,全部呆立当场,有的甚至直接跪下磕头。 陈玄无视他们招手收回青釭剑,看著地上两半尸体微微皱眉: “黑魔教?“ 第34章 平定叛乱,妖魔频出 罗艺眼睁睁看著那位在他心中敬如神明的“仙师“,竟被天外飞来的一剑斩成两半。 就像屠夫刀下的羔羊,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这......这就是仙家手段?“ 他被嚇的浑身发抖,但又不敢出声。 好在陈玄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化成一道剑光,飞走了。 直到那道青色剑光远去,他才敢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浸透重甲。 另一边,那黑袍人玄骨死后, 战场上,笼罩多时的黑雾也开始消散。 李君献突然发现四周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原本凶悍无比的活尸也失去了优势。 李君献抓住战机,高举法剑: “明王怒目,诛邪!“ 百名玄甲卫齐声暴喝,周身明王神光连成一片,化作金色洪流冲入敌阵。 失去黑雾庇护的活尸如割麦般倒下,然后纷纷燃起浑身火焰,直到烧成了焦炭。 “国师得手了!“ 李君献转头对传令兵吼道: “发信號!“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三支响箭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红色烟火。 后方大营,长孙无忌一直紧握的拳头终於鬆开: “传令!全军出击!“ 战鼓震天,蓄势多时的唐军铁骑如洪流般涌出。 薛万彻一马当先,长槊所指,正是溃不成军的叛军本阵。 “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唐军如潮水般涌向涇州城。 失去邪术加持的叛军节节败退,很快就被压缩到城墙脚下。 罗艺跌跌撞撞地回到府邸,沿途亲兵纷纷逃散。 他踹开內院大门时,正妻王氏带著子女们惊慌失措地围上来。 “老爷,外面......“ “闭嘴!“ 罗艺双眼血红,抽出佩剑指著眾人, “我罗艺英雄一世,岂能让妻儿任人欺辱?!“ 十岁的幼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剑穿心。 女眷们的哭喊声中,罗艺状若疯魔,剑锋所过之处血四溅。 最后轮到结髮妻子时,王氏反而平静下来,整了整衣襟端坐榻上。 “妾身先行一步。“ 剑光闪过,一缕香魂消散。 罗艺扔下血剑,踉蹌著走向书房。 当他掏出火摺子时,远处已经传来唐军攻破城门的吶喊声。 “哈哈哈......“ 火苗窜起的瞬间,这个曾经威震北疆的梟雄发出最后一声狂笑。 烈焰很快吞没了整个书房,將所有的野心与罪恶付之一炬。 日落时分,唐军完全控制了涇州城。 薛万彻带人扑灭府衙大火后,只找到几具焦黑的骸骨。 最中间那具还保持著拄剑而立的姿態,依稀可见昔日威风。 望著罗艺的尸身,薛万彻眼中怒火未消: “这逆贼害死我多少弟兄,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长孙无忌则嘆了口气: “罗艺当年也算一代名將了。可惜......“ 他摇了摇头, “人心不足蛇吞象,终是自取灭亡。“ 城中的豪绅们战战兢兢地聚集在府衙前,不少人额角还冒著冷汗。 他们中有不少曾暗中资助罗艺,此刻生怕被清算。 好在长孙无忌安抚了他们 “诸位不必惊慌。陛下有令,罪只在罗艺,余者暂时不予追究。“ 一位白髮老者扑通跪下: “大人明鑑!我等都是被那逆贼胁迫......“ “起来吧。“ 长孙无忌挥手示意, “眼下当务之急是重整城防,安抚百姓。还望诸位鼎力相助。“ 这番话如春风化雨,豪绅们如蒙大赦,纷纷表態愿出钱出力。 这时,陈玄独自漫步在涇州长街上。 以前繁华的街道,如今满目疮痍。 酒旗斜掛在半塌的屋檐下,装著胭脂水粉的瓷罐碎了一地,混合著不知是谁的血。 陈玄嘆了口气 (最终苦的还是百姓啊) 道路上还有不少叛军的尸体。 战乱也让一些妖邪也开始趁乱而出。 “吱吱——“ 前方巷口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 陈玄脚步不停,转过街角, 只见一只足有成年犬大小的灰毛巨鼠,正趴在一具叛军尸体上大快朵颐。 通幽术下,巨鼠周身缠绕著污浊的妖气——这是只有点修为的精怪, 它本可走正道修行,却选择了最便捷的食人邪路。 陈玄剑指一划,剑光闪过。 巨鼠警觉抬头,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劈成两半。 陈玄身后,李君献走了过来,他看著被劈成两半的巨鼠 “国师,这是?” 陈玄轻声说道 “一只食人鼠妖。” 接著看向他说道: ”现在城內混乱未平,一些妖孽肯定会趁乱而出,你率领玄甲卫护卫百姓,你们手上的驱邪符如果遇到妖邪,会给於你警醒。” 李君献躬身领命 “末將领命!” 目送陈玄的背影渐行渐远,李君献转头看向地上那两半鼠尸。 月光下,鼠妖的獠牙泛著森冷的光。 他蹲下身,用剑尖拨弄了一下,发现鼠腹中竟还残留著半截人的手指。 陈玄继续漫步在空旷的街道上,青釭剑悬於腰侧。 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两侧破败的屋舍阴影交织在一起。 拐角处,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从废墟中窜出,看到陈玄嚇的浑身一僵。 居然口吐人言: “仙长饶命!小妖只是来寻些药材,从未害人!“ 这小狐狸刚刚可是看到了这个人轻易挥手击杀了一只鼠妖,遇到当然怕的不行。 陈玄目光一扫,见它身上確实没有血煞之气,便挥了挥手: “去吧。“ 白狐如蒙大赦,叩首三下后化作白光遁走。 (连这等能口吐人言的妖物都不得不冒险入城觅药,可见妖界也不富裕啊......) 陈玄心中思绪乱飞 (像涇州这种重城里也有不少妖魔藏身,那可想而知天下其它地方的妖魔要有多猖狂。) 记忆中浮现出前些日子在钦天监看到的卷宗: 巴蜀之地有村落整户消失,只余满屋蛛网; 江南水乡频现“鬼嫁女“,迎亲队伍皆是无脸纸人; 更不用说西北荒漠中,那座会移动的“黑山“传闻...... “自己是不是该去游歷一番?“ 陈玄轻嘆。 第二天,陈玄就做了决定,找来李君献 “我欲离京游歷天下,镇妖司日后由你全权掌管。“ 李君献大惊: “这...国师三思!如今妖魔四起......大唐离不开您啊“ “正因如此。“ 陈玄望向远方,语气坚定 “我才要去看看,这大唐万里河山里究竟藏著多少魑魅魍魎。“ 李君献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深深一揖: “国师既然心意已决,末將不敢阻拦。“ 第35章 出走游歷 涇州城外十里长亭,晨雾未散。 长孙无忌立於亭前,眉宇间满是无奈。 他身后,薛万彻等一眾將领整齐列队,铁甲在晨光中泛著冷芒。 “国师当真不再考虑一二?“ 长孙无忌苦笑著拱手, “陛下若知您不告而別,怕是要责怪下官办事不力啊。“ 陈玄一身青衣,青釭剑悬於腰间,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他指尖轻抬,一张金纹符籙自袖中飘出,稳稳落在长孙无忌掌心。 “將此符呈予陛下。若遇危难,焚符为信,千里之外我亦能感应。我会立刻赶回长安“ 长孙无忌接过符籙细细端详,不再言语。 “那就有劳长孙大人了。“ 说完陈玄目光转向后方欲言又止的薛万彻, “薛將军可是有话要说?“ 薛万彻老脸一红,铁塔般的身躯竟扭捏起来。 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猛將,此刻搓著手支吾道: “末將...末將见镇妖司他们那个金光闪闪的功夫...“ “可是想学《明王决》?“ 陈玄眼中含笑。 薛万彻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对对对!就是那个浑身冒金光的本事!我可是眼馋的紧!望国师不吝赐教“ 亭中眾將忍俊不禁。长孙无忌摇头嘆道: “你这廝,求人还这般扭捏。“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陈玄不以为意,反而欣赏薛万彻这般直爽性子: “回长安后,你可去镇魔司寻李君献。他有《明王决》全本,我已留下注解。你可以自行修炼“ 薛万彻顿时激动不已,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 “国师授艺之恩,薛某永世不忘!“ 铁甲鏗鏘,其余將领也纷纷行礼。 这些百战老將眼中,此刻竟都闪著少年人般的炽热。 晨雾渐散,远处官道上已有商旅往来。 陈玄,不再多言,抬步而走。 官道上尘土飞扬,那道青衣身影渐行渐远。 几天后,长安城紫宸殿。 李世民捏著金纹符籙。殿內更显寂静。 “他就这么走了?“ 皇帝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阶下,长孙无忌躬身道: “国师说,有需要他的时候,可以焚烧符籙,他会立即归来。“ 南方的官道蜿蜒於青山绿水之间,初夏的阳光透过树影斑驳洒落, 陈玄一袭青衣,步履从容,一人一剑,心中无牵无掛。 青釭剑悬於腰间,衬得他愈发飘然出尘。 他隨手摺下一根嫩枝。 “倒是好久没有这么瀟洒隨意了。“ 自穿越以来,先是钦天监,后又成为国师, 中间忙著忽悠李世民和降妖伏魔,难得有如此閒適之时。 溪水潺潺,鸟鸣山幽。 陈玄索性在路旁一株老槐树下盘膝而坐,青釭剑横放膝前。 微风拂过,几片槐飘落肩头,他闭目凝神,忽觉识海中一阵波动—— “嗯?“ 识海深处,《地煞七十二变》无风自动,哗啦啦翻过数页,最终停在三道崭新篇章上。 陈玄心神沉入,细细感悟: 假形——变化之道。 小可易容改貌,大可化身万物。 识地——堪舆秘术。 可观山川走势,辨地脉吉凶。修至大成,举手投足间可改一地风水,变凶为吉。 壶天——空间妙法。 初时不过方寸储物,隨著修为精进,可开闢洞天福地,更可施展袖里乾坤,能纳江河湖海! “好一个壶天术!“ 陈玄眼前一亮。 官道蜿蜒,两侧青山如黛,田野间稻浪翻滚。 陈玄信步而行,颇有几分“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閒適。 陈玄之所以要去游歷,除了要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 还想要认识一下这个大唐的大好河山。 所以他选择步行,可以边走边欣赏秀丽风景。 时值初夏,田间农人正弯腰插秧,偶尔直起身子擦汗时, 远远望见那道青衣身影,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陈玄也不急,走走停停,时而驻足听溪水潺潺,时而仰头看飞鸟掠过苍穹。 “倒是很久没有这样悠閒了。“ 他轻笑一声,指尖拂过路边野,瓣上晨露未乾,映著阳光,晶莹剔透。 由於没有地图定位,陈玄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能走一段算一段。 日头渐高,官道旁出现个简陋的茶摊。 茅草搭就的凉棚下摆著三四张粗木桌,灶台上铁壶咕嘟冒著白气, 茶香混著蒸腾的水汽,在空气中氤氳开来。 “老丈,来碗茶。“ 陈玄撩袍坐下。 卖茶的老汉鬚髮白,手脚却利落,很快端来只粗陶大碗, 里头飘著几片粗茶梗,茶汤澄黄透亮。 “客官是游学的先生吧?“ 老汉笑眯眯搭话, “这大热天的,喝口凉茶最解暑。“ 陈玄正要答话,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尘土飞扬间,五六骑飞驰而来, 当先一匹枣红马上坐著个华服青年,腰间玉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吁——“ 青年勒马停韁,动作瀟洒利落,翻身下马。 “店家,上茶!” 青年嗓音清朗,隨手拋出一块碎银。 老汉接住一看,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地去灶台忙活。 华服青年自己坐一桌,四个隨从坐一桌。 陈玄低头抿茶,余光却在打量这行人。 从那华服青年的穿著来看,家境肯定不简单。 突然陈玄感觉到这青年身上居然有浓厚的阴气缠绕。 陈玄暗暗开启通幽术。 那华服公子端坐木凳,锦衣玉带,谈笑间自有一番风流气度。 可在通幽术的视界下,他背后分明趴著个红衣女鬼! 女鬼长发披散,遮住面容,只露出一截青白的下巴。 枯瘦如爪的双手正缓缓环绕在青年脖颈间, 鲜红的衣袖垂落,与青年的华服几乎融为一体。 “嘶......“ 陈玄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这场景让他想起前世某部恐怖片里的经典形象,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好傢伙,这是大唐版楚人美啊?“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著。 青年只是面色稍微有一点苍白,举止如常,显然不知道自己正被厉鬼缠身。 而陈玄也不想多管閒事,有因必有果,这种厉鬼不会无缘无故缠上活人。 特別是现在烈阳高照,红衣厉鬼在阳光下痛苦地扭曲著。 正午的阳气如烈火般灼烧著她的魂体,丝丝黑气从她身上蒸腾而起。 可她就是不肯放手,依旧死死的缠著这青年, 这不是极致的恨就是极致的爱,这种爱恨纠缠就是最麻烦的冤孽。 第36章 红衣厉鬼 “阿爷,我来帮你添茶!“ 这时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小女孩从茶摊后面跑出来, 粗布衣裳,两条小辫子隨著动作上下跳动。 “慢些!风风火火的,哪像个姑娘家!“ 茶摊老丈急忙拉住她,粗糙的大手按在女孩肩上, “別衝撞了客官。“ 女孩这才停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她的眼睛明亮得惊人,像是盛著两汪清泉。 当她的目光扫过茶摊,落在那华服青年身上时,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陈玄清楚地看到小女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瘦小的身体像被冻住一般僵在原地。 “丫头?怎么了?“ 老丈察觉到异常,弯下腰轻声问道。 小女孩的嘴唇颤抖著,抬起手指向那华服青年, “那个公子...他背后...背著一个穿红衣的大姐姐...“ 老丈的脸色骤变,一把將小女孩拉到身后, “莫看!莫要胡说!“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其中的惊慌。 虽然他们的对话声很轻,但陈玄还是听到了。 心头一惊,手中的茶碗轻轻搁在桌上。 天生阴瞳?这种能直接窥见阴物的天赋,万中无一。 他不由得仔细打量起那个小女孩—— 她正死死攥著老丈的衣角,眼睛却还是地往华服青年的方向瞟。 “阿爷,那个红衣大姐姐...“ 小女孩的声音带著哭腔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老丈急忙捂住她的嘴, “莫要再说了!这种话传出去,咱们爷孙还怎么过活?“ 茶摊前,空气仿佛突然凝固。 这时阿箐浑身一颤,小手猛地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极大。 她看到,那趴在华服青年背上的红衣女鬼,正缓缓地转过头来,惨白的脸正对著她。 那张脸原本是模糊的,但此刻却越来越清晰。 湿漉漉的黑髮黏在脸颊上,发梢滴著水,但落在地上却没有水痕。 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眼白,却仿佛能吸走人的魂魄。 “阿、阿爷……“ 阿箐的声音细如蚊吶,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老丈察觉到孙女的异样,连忙扶住她: “阿箐?怎么了?“ 阿箐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著死死盯著华服青年的方向。 红衣女鬼的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的头髮开始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一缕漆黑的髮丝悄然分离, 如蛇一般蜿蜒伸展,朝著阿箐的方向缓缓爬来…… “啊……“ 阿箐喉咙里挤出一丝惊恐的呜咽,却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陈玄原本是真不想多管閒事的, 但当他看到那女鬼竟因小女孩能看见她,就起了加害之心,眉头不由得一皱。 “因果自有报应,何必牵连无辜?“ 他低声自语,指尖悄然凝聚一丝法力。 那缕黑髮已经爬至阿箐脚边,眼看就要缠上她的脚踝—— “嗤!“ 陈玄剑指一挥,一道无形的锐气划过,那缕黑髮应声而断! “啊——!!!“ 红衣女鬼发出一声悽厉的尖啸,断髮处冒出缕缕黑烟,仿佛被灼烧一般。 她猛地缩回剩余的髮丝,面容扭曲,痛苦地蜷缩在华服青年背上。 阿箐这才如梦初醒,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气。 老丈连忙抱住孙女。 陈玄冷冷地注视著那红衣女鬼。 女鬼缓缓抬头,黑洞般的眼睛死死盯著陈玄,怨毒之中,带著丝丝恐惧。 她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子,惹不起。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女鬼缓缓低下头,重新伏在华服青年背上,不再动弹。 华服青年微微侧头,眉头轻皱地望向瘫软在茶摊边的阿箐。 “她怎么了?“ 老丈连忙上前一步,佝僂著腰,赔笑道: “没事,没事。小丫头体弱,怕是中了暑气,喝点水歇歇就好。“ 他边说边用粗糙的大手轻拍阿箐的背。 华服青年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在阿箐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隨即收回。 他整了整衣袖,似乎对这样的小插曲並不在意。 很快他们休息好了,就骑马离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老丈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於鬆懈下来。 阿箐也停止了颤抖,但那双大眼睛仍死死盯著青年离去的方向,小手紧紧攥著衣角。 过了一会儿,老丈端著一盘金黄酥脆的米饼,恭恭敬敬地走到陈玄桌前。 米饼散发著淡淡的米香,边缘烤得微焦,显然是刚出炉的。 “先生,这是小店送的,不成敬意。“ 老丈將米饼轻轻放在桌上,声音压得极低, “多谢先生出手搭救我的小孙女。“ 他的眼神中满是感激,皱纹纵横的脸上写满了后怕。 显然他孙女已经將刚刚看到的事情告诉他了,包括陈玄挥手斩断厉鬼头髮的事。 这让这老丈意识到,这个先生是高人啊。 陈玄微微頷首,目光扫过老丈身后—— 阿箐正躲在茶摊的木柱后面,只露出半张小脸,怯生生地偷看他。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是受惊的小鹿,既害怕又好奇。 当发现陈玄看向她时,阿箐“嗖“地缩了回去,只留下一缕翘起的发梢在柱子边晃动。 过了几秒,她又忍不住探出头,这次只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著陈玄。 老丈顺著陈玄的视线回头,无奈地嘆了口气: “这孩子……自从能看见那些'东西'后,就总是这样,又怕,又好奇。“ 陈玄拿起一块米饼,咬了一口,米香在口中化开,带著淡淡的甜味。 他放下米饼,淡淡道: “她天赋异稟,若无人引导,日后恐怕会招惹更多麻烦。“ 老丈面露愁容: “我们寻常百姓,哪懂这些?只求她能平安长大……“ 陈玄没有接话,目光再次投向阿箐躲藏的方向。 这一次,小女孩没有躲开,而是鼓起勇气,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小手捏著衣角,怯生生地望著他。 “先生……“ 她小声开口,声音细弱, “那个……红衣姐姐,还会回来吗?“ 老丈闻言,脸色一变,连忙想要制止,但陈玄已经抬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放心,不会了。“ 陈玄看著阿箐,声音平静却带著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但你要记住,以后如果再看到'它们',不要直视,也不要表现出你能看见。“ 阿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第37章 阴瞳鬼目 隨后,陈玄看向老丈说道 “你孙女,这阴瞳是一种天赋,但也是一种麻烦。能看到阴鬼之流的同时,可能也会招来它们” 老丈听完陈玄的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发颤,浑浊的眼中满是惶恐。 “先、先生是说……阿箐这丫头,以后还会招来那些……鬼东西?“ 陈玄微微点头,目光平静如水: “阴瞳通幽,能见阴阳。但阴阳有別,活人见鬼,终究不是好事。“ 老丈身子一晃,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突然拉住阿箐的手,作势就要跪下: “求先生救救我这苦命的孙女——“ 话音未落,陈玄袖袍轻拂,一股无形的力量將老丈稳稳托住,使他无法跪下去。 “不必如此。“ 陈玄淡淡道, “我能做的就是给你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手指,声音不疾不徐: “其一,我可暂时封印她的阴瞳,从此她便与常人无异,再不会看见那些东西。“ 老丈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但陈玄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其二,保留这双阴瞳,学些驱邪避凶的本事。“ 陈玄的目光落在阿箐身上, “这天赋若善加引导,未必是祸。“ 老丈呆立原地,嘴唇哆嗦著,却说不出话来。 他低头看向孙女,眼中满是挣扎——他既希望阿箐能平安长大, 又怕自己一个决定会误了她一生。 陈玄见状,轻嘆一声: “此事关乎她的一生,不如问问她自己的意愿。“ 老丈蹲下身,颤抖的手抚上阿箐的小脸: “丫头啊,这位先生说……“ 他结结巴巴地將陈玄的话复述了一遍,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无措。 阿箐安静地听完,大眼睛眨了眨,突然问道: “阿爷,如果看不见了,是不是就不知道有没有'坏东西'靠近了?“ 老丈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阿箐又看向陈玄,稚嫩的声音里带著超乎年龄的认真: “先生,如果我学本事,是不是就能保护阿爷了?“ 陈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微微頷首: “不错。“ 阿箐的小脸突然绽放出坚定的神色,她挺直了瘦小的身板: “那我要学!我要保护阿爷!“ 老丈闻言,眼眶瞬间红了: “傻丫头,阿爷不用你保护……“ “可是阿爷刚才也害怕了吧,我想让自己有能力保护阿爷“ 阿箐固执地说 暮色中,茶摊前的三人静默片刻。 陈玄看著眼前这个瘦小却倔强的小女孩,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你確定?这条路可不好走。“ 阿箐用力点头,两条小辫子跟著晃动: “我不怕!“ 老丈长嘆一声,粗糙的大手抹了把脸,终於妥协: “既然丫头自己选了……还请先生指点。“ 陈玄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纸硃砂符籙,符纸上蜿蜒的符文在阳光下泛著淡淡的金芒。 陈玄將符籙递到阿箐面前, “你我相遇,也算有缘。“ ”这是我特製的避邪符,带身上。一般的厉鬼妖邪之流,近不了身。” 阿箐小心翼翼地接过符籙,只觉得入手微凉,却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老丈在一旁看得真切,浑浊的老眼泛起泪光。他颤抖著想要跪下,却被陈玄制止。 “先別急著做决定。“ 陈玄整了整衣袖,目光温和地看著阿箐, “回家好好考虑。几天后,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阿箐將符籙紧紧贴在胸前,用力点头。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解下一个粗布缝製的小香囊: “先生,这个...这个给你!是我自己采的艾草...“ 陈玄微微一怔,接过小香囊。 粗糙的针脚歪歪扭扭,却透著稚嫩的诚意。 他將香囊收入袖中: “多谢。“ 陈玄转身离去。 阿箐踮著脚尖,一直望到那道修长的身影消失。 “阿爷...“ 阿箐小声唤道,小手仍紧握著那张符籙, “这位先生是不是很厉害?“ 老丈粗糙的大手抚上孙女的头顶,声音哽咽: “傻丫头,你这是遇上真正的得道高人了。“ 他望著陈玄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敬畏, “当年你爹娘走得早,阿爷只盼你能平安长大。如今这机缘...“ 阿箐似懂非懂,但能感觉到阿爷的手在微微发抖。 她突然转身抱住老人的腿: “阿爷不哭,阿箐会好好想清楚的!“ 老丈抹了把脸,弯腰收拾茶摊。 他动作比平日慢了许多,时不时望向孙女,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阿箐啊...“ 老丈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计, “若你真想学些本事,阿爷...阿爷不拦你。“ 阿箐眨著大眼睛: “那阿爷呢?“ “阿爷...“老丈声音哽咽, “阿爷会一直等著你回家。“ 阿箐低头看著手中的符籙。 她不知道要做什么选择,但此刻心里却莫名地踏实。 那张符籙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她掌心微微发热。 暮色渐沉时,陈玄的身上已沾了些许风尘。 远处,连州镇高大的城墙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城门处人流如织,车马喧囂。 城门口摆著一张褪色的木案,两个穿著半旧差服的衙役正懒洋洋地收取入城费。 其中一人歪戴著帽子,手指在案板上不耐烦地敲打著。 “每人两文,货物另算!“ 衙役拖著长音喊道,眼睛却不住地往行人包袱上瞟。 陈玄排在入城的队伍中,目光平静地扫过城门处的景象。 那衙役收钱时,商贩们脸上敢怒不敢言的神色,都落在他眼里。 这入城费收得是否合规,他心知肚明,却也不愿多事。 轮到陈玄时,衙役抬眼打量这个腰间佩剑的年轻人, 见他也没什么包袱,便撇了撇嘴: “两文钱。“ 陈玄从袖中拿出两枚铜钱,轻轻放在案上。 “进去吧。“ 衙役挥了挥手。 穿过厚重的城门,喧囂的市声扑面而来。 连州镇不愧为方圆百里內最繁华的城镇,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 暮色中,各色灯笼次第亮起,將青石板路映得如同白昼。 陈玄漫步在人群中。 街道两侧,卖人的小贩正吹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凤凰; 绸缎庄的伙计高声吆喝著新到的苏绣; 茶楼里传出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间或夹杂著茶客们的叫好声。 “上好的胭脂!扬州新到的货色!“ 一个浓妆艷抹的妇人拦在陈玄面前,手中捧著精致的瓷盒。 陈玄微微摇头,侧身避开。 转过一个街角,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诱人的香气。 原来是个卖羊肉汤的摊子,大锅里白汤翻滚, 摊主正將切得极薄的羊肉片放入碗中,撒上一把翠绿的葱。 “先生可要来一碗?“ 摊主热情地招呼道, “小店的汤头熬了整整一天,保准鲜掉眉毛!“ 陈玄掏出几枚铜钱: “一碗汤,两个饃。“ 第38章 再见红衣厉鬼 坐在简陋的木凳上,陈玄慢慢喝著热汤。 周围的食客们高谈阔论,从今年的收成说到县太爷新纳的小妾。 陈玄安静地听著这些市井閒谈。 “听说了吗?城西张家闹鬼了...“ “据说他们现在请了很多道士和尚去做法驱鬼呢” “嘘,小声点!要我说啊,那是亏心事做多了...“ 陈玄放下汤碗,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吃饱喝足,陈玄循著灯笼最密集处走去,很快找到一家名为“悦来居“的客栈。 客栈门面宽敞,檐下掛著两盏大红灯笼,门楣上“宾至如归“的匾额漆色尚新。 刚踏入客栈,一个机灵的小二就迎了上来: “先生是打尖还是住店?咱们这有上好的客房,乾净又清静!“ 陈玄扫了一眼大堂,几桌客人正在用饭,看起来多是行商打扮: “一间清净的上房,再备些热水。“ “好嘞!“小二高声朝柜檯喊道, “天字三號房一位~~“ 柜檯后的掌柜抬起圆胖的脸,小眼睛在陈玄身上转了转: “先生,上房一晚五十文,包热水。“ 陈玄取出钱袋,数出银钱放在柜檯上。 掌柜正要收钱,突然瞥见陈玄袖口露出的一角黄符,脸色微变: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先生是...修行之人?“ “云游而已。“ 陈玄淡淡道。 掌柜的態度顿时恭敬了几分: “原来是仙长!小二,带仙长去天字一號房!那间最清净!“ 天字一號房果然宽敞雅致,临窗一张书案,屏风后是雕木床。 小二麻利地点上灯烛,又殷勤地询问是否需要备饭。 “不必了,送热水来即可。” 待小二退下,陈玄站在窗前,望著连州镇灯火辉煌的夜景。 陈玄从袖中取出阿箐送的艾草香囊,放在鼻尖轻嗅。 淡淡的药香中,他仿佛又看见那个躲在茶摊后偷看他的小女孩。 “倒是个有灵性的孩子...“ 他轻声自语,隨后將香囊重新收好。 第二天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陈玄刚推开房门,就见掌柜的已在廊下等候多时。 这位平日圆滑世故的中年男子此刻搓著双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先生昨夜休息得可好?“ 掌柜的挤出一个殷勤的笑容。 陈玄不语,只是静静看著掌柜的,知道他有事相求。 “实不相瞒,小店东家是城西张府。张老爷的独子近来...招惹了不乾净的东西...“ “起初只是夜半惊梦,后来竟白日见鬼...“ 掌柜的声音压得极低, “张公子如今状如疯狂,眼见著...怕是不好了。“ 陈玄淡淡道: “既已请过法师,何必再寻外人?“ “唉!“掌柜的嘆了口气, “倒是请了一些和尚道士做法驱鬼,但那东西不消停反倒闹得更凶了。张老爷急得不行,命我等留意过往的修行之人...昨日见道长的符籙非比寻常,这才...“ 话未说完,楼梯口已经有两名僕从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抱拳道: “这位先生,我家老爷有请。若能驱邪除祟,酬金百两。“ 陈玄目光微动。 百两白银,足够寻常百姓数十年用度了,看来这张老爷是真急了。 掌柜的在一旁拼命使眼色,暗示这是难得的机遇。 陈玄想著,反正暂时也没什么事,就去看看吧。 他其实也很好奇大唐其他修行人的驱邪手段是怎么样的。 如果真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也可以结交一下,交流交流修行。 於是就对那两个僕从说道: “带路吧”。 张家府邸占地极大。 陈玄到了后,抬眼望去,见飞檐斗拱,画栋雕梁,处处彰显著豪族气派。 跟著僕从穿过几进院落,隱约听得什么声音。 转过一道影壁,眼前东厢院前搭起三丈高的法坛,黄幡招展,香菸繚绕。 正中站著个青袍道士,正手持木剑手舞足蹈。 法坛上,那道长约莫四十来岁,麵皮白净,三缕长须隨风飘动。 他身穿崭新的青缎道袍,乍看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天灵灵,地灵灵,急急如律令!“ 道士突然暴喝一声,桃木剑指向法坛中央的草人。 那草人穿著锦缎衣裳,胸前贴著张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 陈玄却注意到,道士每次挥剑,袖中便有些许磷粉洒落。 “这是在...驱邪?“ 陈玄轻声问道。 管事面露得色: “玉真子道长可是咱们连州第一法师。您瞧这架势,多气派!“ 正说著,道士突然一个鷂子翻身,从法坛跃下, 正好落在陈玄面前,长须飘飘,颇有几分唬人的架势。 “这位小友也是来驱邪的?“ 玉真子上下打量著陈玄朴素的灰袍,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陈玄不置可否: “路过此地,见识见识。“ “哈哈哈!“ 玉真子抚须大笑, “那你可来著了!今日贫道就要施展道门神通,降妖伏魔!“ 这道士再次开始念念有词。 隨著一声暴喝,手中桃木剑猛地刺向空中一张黄符。 符纸应声而燃,化作一团青烟。 围观的张家僕役们发出惊嘆,张员外更是激动地向前探身。 陈玄站在廊柱阴影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那所谓“自燃“的黄符,不过是提前浸了白磷的障眼法; 铜铃声中夹杂的鬼啸,分明是藏在袖中的芦哨所发。 玉真子越发得意,从怀中掏出一个铜葫芦,仰头灌了一口“仙酒“, 隨即“噗“地喷向法坛烛火。 霎时间,一道三尺高的火焰腾空而起,引得眾人惊呼连连。 “砰——“ 这时房门猛的打开,阴风裹挟著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张公子踉蹌出现在门框处,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铁青泛紫,眼窝深陷。 最骇人的是,他脖颈处赫然浮现五道青黑指痕,仿佛有无形之手正在一点点收紧。 “儿啊!“ 张老爷踉蹌扑上前去,却在离儿子三步远时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陈玄认出来了,果然就是那个在茶摊遇到的华服青年。 他背后的那个红衣厉鬼已经將他的脖子死死抓住,而且看样子是越抓越紧了。 看来这个张公子不出意外是熬不过今晚了。 “道、道长!快救救我儿!“ 张老爷爬著拽住玉真子的道袍下摆,老泪纵横。 玉真子强装镇定地又念起咒语, 就在他准备施展下一个“神通“时,庭院中的烛火突然齐齐熄灭。 一阵阴风打著旋儿刮过,將法坛上的香炉整个掀翻。 香灰漫天飞扬,在空中组成一张扭曲的人脸。 “咯咯咯...“ 非男非女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庭院四角的灯笼同时转为幽绿色。 玉真子终於崩溃,道冠歪斜著大喊: “这厉鬼道行太高,贫道...贫道回去再准备准备!“ 说罢竟拋下眾人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第39章 符籙镇女鬼 张员外瘫坐在地,眼睁睁看著玉真子狼狈而逃,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隨之破灭。 而就在此时,那红衣厉鬼缓缓转过头, 湿漉漉的黑髮下,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陈玄。 她记得他。 茶摊外,那道斩断她髮丝的凌厉剑气。 “呜——“ 女鬼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隨即,周身阴气如浪潮般翻涌,整个庭院的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她的身形在阴气中逐渐凝实,红衣滴血,长发如蛇般蠕动, 惨白的皮肤上浮现出青紫色的尸斑。 “鬼、鬼啊!“ 张家的僕从们终於看清了她的模样, 有人尖叫著后退,有人直接嚇晕过去,更有甚者连滚带爬地往院外逃。 好在这个时候张老爷突然想到了,不是还找了个修行人吗? 这才將求助的目光看向陈玄。 陈玄本来真的只是来看一下的,但是他发现这个红衣女鬼居然將目標换成了他。 张公子则瘫软在地,捂著脖子剧烈咳嗽, 然而,他很快发现,女鬼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她盯上了陈玄。 “呵……“ 陈玄轻笑一声,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 “有点长进,就想找回场子吗?“ 话音刚落,女鬼骤然尖啸,身形如鬼魅般扑来! 她的五指成爪,红色指甲暴涨数寸,直取陈玄咽喉! 陈玄不闪不避,手一抬,一道金光自袖中飞出,化作一张金光符籙凌空漂浮。 “砰!“ 女鬼的利爪撞在符籙金光上,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 身形暴退数丈,怨毒地盯著陈玄,眼中血泪流淌。 “你……该死……“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诅咒。 陈玄嘆了口气: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自寻死路啊。“ 话音刚落,他的袖口数十张金色符籙如游鱼般鱼贯而出。 每一张符籙都泛著淡淡的金光,上面硃砂绘就的符文仿佛活物般流动著。 这些符籙全部漂浮在空中,眨眼间便將红衣厉鬼团团围住,形成一个金色的牢笼。 “啊!!——“ 红衣厉鬼发出悽厉的嚎叫,湿漉漉的长髮如毒蛇般疯狂舞动。 她猛地冲向符阵边缘,却在触碰金光的瞬间被狠狠弹回。 刺耳的“滋滋“声响起,她身上不断冒出黑烟,那张惨白的脸上浮现出痛苦扭曲的表情。 庭院里的眾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张员外瘫坐在地上,老眼圆睁;几个胆大的僕役躲在廊柱后偷看; 而那位张公子则瘫软在太师椅上,脸色由青转白,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陈玄单手一握: “收!“ 金色符阵应声而动,开始缓缓收缩。 红衣厉鬼在阵中左衝右突,每一次触碰金光都会引发一阵黑烟。 她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那张原本狰狞的面容上竟浮现出恐惧之色。 “不...不要...我...还没...“ 沙哑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带著几分哀求, 陈玄眉头微皱,但手上动作不停。 符阵越缩越小,最终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金色符籙球。 球內,隱约可见红衣厉鬼的虚影仍在挣扎,却已是徒劳。 他伸手一招,符籙球便飞入袖中。 庭院內顿时阴风停散,阳光重新洒落。 “儿啊!“ 张员外第一个反应过来,踉蹌著扑向儿子。 他颤抖的手指抚上张公子的脸颊,感受到温度正在逐渐恢復, 这才长舒一口气,转身就要给陈玄跪下。 “仙长救命之恩,我张家...“ 陈玄抬手虚托,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止了张员外的动作。 “不必如此。令郎虽已无性命之忧,但被厉鬼缠身多日,三魂受损,需静养月余。“ “是是是!“ 张员外连连点头,转身对僕役吼道: “还不快去准备上房,请最好的大夫!“ 他又堆著笑脸转向陈玄: “仙长若不嫌弃,请在寒舍小住...“ 陈玄目光扫过庭院,淡淡道: “也好,正好有些事要问清楚。“ 华灯初上,张府正厅內烛火通明。 桌上摆满珍饈美味,金樽美酒映著跳动的烛光。 张员外满面红光地举起酒杯,向端坐主宾位的陈玄敬道: “仙长救我儿性命,此恩张家没齿难忘!“ 陈玄却目光越过杯盏,落在席末那位面色苍白的张公子身上。 这位公子哥儿换了一身崭新的锦袍,却掩不住眼中的惊惶, 时不时就要摸一摸自己的脖颈,仿佛那里还残留著鬼爪的寒意。 “仙长,“ 张员外搓著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那女鬼,可是彻底除了?不会再回来纠缠我儿了吧?“ 厅內霎时一静。 陈玄没有回答张员外的问题,反而望向魂不守舍的张公子,突然问道: “张公子可认得那女鬼?“ “哐当——“ 张公子的筷子掉在碗碟上,他猛地抬头,嘴唇颤抖了几下才挤出声音: “不...不认得!我从未见过那女鬼!“ 这反应太明显了。 “是么。“ 陈玄淡淡应了一声,不再追问。 席间气氛顿时凝滯。 张员外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连忙打圆场: “仙长莫怪,小儿是被那厉鬼嚇破了胆...“ “无妨。“ 陈玄拂袖起身, “夜色已深,我先行告退。“ 回到厢房,陈玄袖袍一抖,一道隔音符贴在门楣上。 他取出那枚封印著厉鬼的符球,表面泛起涟漪,显露出其中红衣女鬼的身影。 陈玄解开了包裹她的符籙。 女鬼刚一脱困,眼中凶光暴涨,身形瞬间化作一道血影就要遁走。 然而还未飘出三尺,一道摄魂术的幽光自陈玄指尖亮起。 “啊!“ 女鬼发出一声惊惧的尖叫,身形在半空中陡然僵住。 那幽光让她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慄—— 仿佛被天敌利爪按住的猎物,连挣扎的念头都生不出半分。 陈玄明明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却让女鬼感到整片天地都在向她压来。 那种威压不是蛮横的镇压,而是一种绝对的克制。 “我既放你出来,就不会让你轻易逃走。“ 陈玄淡淡道,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的事了。“ 女鬼颤抖著飘落在地,再不敢妄动分毫。 她终於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年轻人,有多么可怕。 於是沉默了一会,开始讲述她和这张文远的仇怨。 第40章 因果报应 “我本是醉月楼的淸倌儿名叫叶伊然,卖艺不卖身……“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猩红的嫁衣,布料上暗沉的水渍早已与血色融为一体。 “那年春闈,张文远与同窗来楼里饮酒作诗。他夸我琴艺无双,说我的眼睛像含著江南的烟雨……“ 她的声音渐渐飘忽,仿佛陷入回忆。 那时的张文远一身书生打扮,眉眼温润,执笔为她题诗,说她是“出淤泥而不染“。 他夜夜流连醉月楼,送她珠釵罗裙,发誓要为她赎身。 陈玄打断她: “嫖客的话,你也信?“ 叶伊然的鬼魂沉默片刻,幽幽道 “我原是不信的。欢场里的海誓山盟,有几个是真的?“ 但张文远变卖了隨身玉佩,將一袋银子放在她手中,说:等我中了举人,就接你过门。 “我原以为,他是不同的……“ 叶伊然说到此处,周身阴气骤然翻涌,嫁衣无风自动,露出脖颈上青紫的痕跡。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出现,说要和我成亲。“ 她低头看著自己湿透的红嫁衣,指尖微微发抖。 “我开开心心的穿上嫁衣,喝了交杯酒……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我已被麻绳捆住手脚,被人抹了脖子后扔下了河。” ”这张文远,做的好绝。为了能消除考科举的污点,居然毫不留情的杀了我。然后就站在船上,冷眼看著我的尸体下沉。” “他怕我化作厉鬼寻仇,特意请了道士在岸边贴了镇魂符……“ 叶伊然的声音渐渐悽厉, “可他不知道,我是穿著嫁衣死的!红衣染血,怨气衝天,什么符咒都压不住!“ 她的指甲陡然暴涨,眼中血泪横流: “我要他偿命!我要张家断子绝孙!“ 陈玄静静的听完叶伊然的敘述,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这故事很俗套狗血,偏生就是这般狗血的恩怨,催生出一只怨气衝天的红衣厉鬼。 不过这张文远的確是一个该死的主。 於是便问道: “如果我放了你,你打算怎么报仇?“ 叶伊然长发无风自动,眼中血芒大盛: “自然是掐断他的喉咙,让他也尝尝窒息的滋味!“ 陈玄摇头,语气竟带著几分失望, “就这?“ 女鬼一怔,周身翻涌的阴气都为之一滯。 “让他这么痛痛快快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陈玄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 “我可以为你报仇,我有法子让这张文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在后半生处在无限的痛苦绝望中。 叶伊然飘近几步: “仙长此话当真?“ “自然。“ 陈玄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不过事成之后,你要帮我做件事。“ “莫说一件,十件都行!只要能让他生不如死!“ 叶伊然不假思索地应下, 第二天,陈玄悄然离开了张府。 临走前,他在张文远的臥房门楣上轻轻一抹,一道肉眼难见的法力渗入。 这是“嫁梦术“的印记,以他的一缕法力为引, 会源源不断汲取宿主的精气神,终身维繫噩梦不散。 “睡吧。“ 陈玄对著紧闭的房门轻语, “在梦里,你会尝遍十八层地狱所有的折磨。“ 屋內,张文远猛然惊醒,冷汗浸透衣衫。 方才梦中,他被铁鉤穿过琵琶骨,吊在刀山之上; 转眼又墮入油锅,皮肉炸裂的痛楚清晰可辨。 最可怕的是——这些痛苦,醒来后依然残留体內,仿佛真的经歷过一般。 往后半生,这张文远只要睡著,就会无限重复地狱的折磨,除非他不睡觉。 正午时分,陈玄立於张家祖坟所在的山头。 此处风水原本极佳,背靠青龙山,面朝玉带水,是块难得的宝地。 但此刻,他足尖轻点地面三处穴位,地脉之气顿时紊乱。 “识地术,破。“ 隨著一声轻喝,他袖中飞出三枚铁钉,分別钉入祖坟周围的要穴。 铁钉入土,地气顿时逆转——青龙山变成困龙渊,玉带水化作绞命索。 从此张家不仅仕途断绝,连经商种田都会灾祸连连,万事不顺,直到家破人亡。 做完这些,陈玄负手而立,望著山下张府的屋宇连绵,眼中无悲无喜。 “数代的积累,一朝尽丧。这才是真正的因果报应。“ 他轻声道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张府隱约的哭喊声。 张文远又做噩梦了,这次他撞破了头,鲜血染红了半张脸。 月色如洗,清冷的银辉洒在郊外。 叶伊然的红衣在夜风中微微飘动,褪去了往日的狰狞,倒显出几分生前的清丽。 她对著陈玄盈盈下拜,长发垂落肩头。 “多谢先生成全。“ 她的声音不再悽厉,反而带著解脱后的平静, “伊然大仇得报,再无牵掛。“ 陈玄立於月光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泛著淡淡金光的符纸。 那符纹繁复玄奥,中央绘著一个像是小人一样的图案,在月色下流转著神秘的光晕。 “在你往生之前,我有一事请你帮忙。“ 他指尖轻抚符籙, “此乃'纸人符',我想借你魂魄一用,试试能否將它带入往生之地。“ 叶伊然飘近几步,好奇地打量著那张符籙: “先生是想...?“ “求证一个猜想。“ 陈玄目光深远, “看看这世界往生之路的尽头,究竟是何模样。“ 夜风忽止,四周虫鸣俱寂。 叶伊然沉思片刻,忽然展顏一笑——这一笑竟如生前般明媚, 依稀可见当年那个抚琴吟诗的清倌人模样。 “好。“ 她乾脆地应下, “先生儘管施为。伊然这条命本就是先生给的,莫说一道符,便是要魂飞魄散...“ “不至於,只是做个试验罢了。“ 陈玄打断她,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陈玄並指如剑,那道金符无风自动,缓缓飘向叶伊然的眉心。 在接触魂体的瞬间,符籙化作一缕流光,在她魂魄深处烙下一个淡淡的金色印记。 “唔...“ 叶伊然轻哼一声,魂体微微震颤。 陈玄闭目感应片刻,满意地点头: “成了。现在,你可以安心往生了。“ “先生大恩,伊然来世再报。“ 叶伊然郑重地行了一礼,红衣渐渐褪去血色,化作素白。 陈玄盘坐在地,双手结往生印,口中诵起前世背过的一段《往生咒》。 太乙救苦天尊敕,九幽拔罪解厄章,魂归东极青华界,魄返蓬莱白玉乡 三清道炁护真灵,五帝司迎返仙乡,业障消散如云灭,功德圆满契天光 承太上慈悲,度亡者超生; 秉玉清律令,护生者安寧。 清朗的诵经声在夜空中迴荡。 隨著经文渐入尾声,叶伊然的魂体开始泛起柔和的白光。 那光芒越来越盛,直至將她完全包裹。隱约可见金光符印在她眉心闪烁。 第41章 此间轮迴 就在她即將消散的瞬间,陈玄突然睁眼,眸中精光爆射: “找到了!“ 他看见,通过那道符籙的感应,叶伊然的魂魄穿过一条星光璀璨的长河, 河尽头是一座横跨天地的巨门。 门上“轮迴“二字古朴苍劲, 而他的符籙,正稳稳附著在叶伊然的魂魄上,一同向门內飘去... “果然可行。“ 这个发现,对他至关重要。 月光下,最后一点灵光消散於天地间。 夜风渐止,荒野重归寂静。 陈玄盘坐在一方青石上,双目微闭。 他周身泛起淡淡清光,整个人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识海深处,一缕微弱的感应时断时续—— 那是隨叶伊然魂魄一同进入轮迴的“纸人符“传来的讯息。 这感应縹緲如烟,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又似被某种伟力刻意遮掩。 “果然...“陈玄眉头微皱, “此界的轮迴之地,不在寻常维度。“ 他缓缓睁眼。 这段时间以来,陈玄早已察觉这方天地的异常——亡魂不入地府,轮迴不见阴司。 那些本该由十殿阎罗掌管的生死秩序,在此界竟似无主之物。 “没有阴差引路,没有判官断罪..亡魂却依然能入轮迴,这其中...“ 忽然,他神色一动。 识海中那缕微弱的感应骤然清晰了一瞬——透过纸人符的视角, 他隱约看见一片浩瀚星海,无数光点如萤火般向著中央的漩涡流去。 而在那漩涡深处,似乎矗立著什么... 但下一秒,感应再度模糊,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生生掐断。 东方既白,晨露沾衣。 陈玄起身拂去身上的尘埃,望向远处初升的朝阳。 “既然没有地府...那这轮迴秩序,究竟由谁在维持?“ 在一个小山村里,阿箐和他的爷爷就住这村里。 他们回来后几天后,又回到了普通的生活。 只有阿箐心中有种期待,期待陈玄的到来。 她偶尔也会掏出那张辟邪符,看的满眼笑意。 这个小山村附近有个乱葬岗,一些大门大户的人家, 下人死后,他们是不会出钱安葬的,无良的会直接把尸体扔这里。 暮色四合,乱葬岗上磷火幽幽。 枯树扭曲的枝丫在风中嘎吱作响,像垂死者的呻吟。 一只灰毛鼠妖从坟窟中探出头来,尖鼻抽动,绿豆般的眼睛泛著幽绿的光。 “吱吱...新鲜货...“ 它利爪翻飞,很快刨开地面。 腐尸的恶臭瀰漫开来,鼠妖却陶醉地深吸一口气, 尖锐的门牙迫不及待地撕扯著尸体的皮肉。 骨肉分离的声音在寂静的坟地格外刺耳。 这里死尸对它来说是难得的口粮 突然,鼠妖的尖耳一抖,停下了啃食的动作。 它仰起头,鼻尖微动。 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隨风飘来,清冽中带著一丝灵动,让它浑身妖血都沸腾起来。 这味道...这味道比它吃过的任何尸体都要诱人! 鼠妖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人语,涎水顺著尖牙滴落, “大补...大补啊!“ 它丟下啃了一半的腐尸,四肢著地向著山村方向窜去。 月光下,它的影子越拉越长,渐渐显出人形轮廓, 却又在下一刻扭曲成不似鼠也不似人的怪物... 山村最东头的茅草屋里,阿箐趴在窗边,小手托腮望著月亮。 她另一只手里攥著陈玄给的辟邪符,黄符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金芒。 “那个高人先生什么时候来啊“ 小姑娘掰著手指头数日子。 阿箐看得入神,没注意到远处田埂上,一个佝僂的黑影正飞速接近。 “阿箐,该睡了。“ 老丈在里屋咳嗽著唤道。 “知道啦!“ 阿箐应了一声,却还是捨不得收起符纸。 她总觉得,今晚这符比往常更亮了些,像是在预警什么... “轰隆!“ 一声巨响,院门突然四分五裂。 阿箐嚇得一哆嗦。 只见月光下,一个半人高的黑影立在院中,两只绿眼如鬼火般闪烁。 “好香...好香...“ 鼠妖人立而起,贪婪地盯著窗缝后的阿箐, “小娃娃...让我吃掉你吧!“ 老丈闻声衝出,见状一把將阿箐护在身后: “妖、妖怪!“ 鼠妖尖笑一声,利爪挥出,茅草屋顶顿时被掀开大半。 月光倾泻而下,照在阿箐惊恐的小脸上—— 那双澄澈的眸子在月光中,竟泛起淡淡的银辉! “果然是异瞳体质!“ 鼠妖狂喜,身形暴涨, “吃了你...我就能化形了!“ 鼠妖的利爪撕裂夜风,带起腥臭的妖气直扑阿箐。 千钧一髮之际,阿箐手中的辟邪符突然金光大盛。 符纸无风自动,从她掌心飞旋而起,浮在空中,堪堪挡住鼠妖。 “嗤啦——“ 鼠妖的利爪撞上金光,顿时冒出阵阵黑烟。 它发出悽厉的惨叫,腐臭的妖血溅在黄土院墙上,滋滋作响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小贱人!“ 鼠妖踉蹌后退,绿眼中凶光更盛。 它怨毒地盯著阿箐和她手上的符籙。 突然转身窜向老丈, “先吃老的!“ 阿箐眼看妖怪扑向自己的爷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爷爷!“ 她本能地將手中符籙掷出。 那张黄符离手的瞬间,竟化作一道刺目金虹,如利剑般贯穿鼠妖胸膛! “吱——!!!“ 悽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鼠妖踉蹌后退,胸口碗口大的血洞中,焦臭的黑烟腾起,夹杂著血肉烧灼的“滋滋“声。 鼠妖在地上翻滚,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啊!!这是什么东西?“ 阿箐自己也惊呆了。 她怔怔地看著自己颤抖的小手,又看向那张悬浮在半空、金光未散的符籙—— 原本普通的黄纸硃砂,此刻竟如神兵利器般锋芒毕露! 老丈趁机爬起,一把搂住孙女。 这个时候,这鼠妖知道事不可为,想要离开了。 自己现在身受重伤,而这女孩明显是有高人护佑,自己想要化形,那也得有命在啊。 “吱——!“ 伴隨著刺耳鸣叫,鼠妖身形骤然缩小,化作一道灰影朝院外激射而去! 腐臭的妖血在它身后洒落一地。 老丈紧紧搂著阿箐,看著那妖物逃窜的方向,刚鬆了半口气—— “这就想离开了吗?“ 平静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只见院门外,不知何时立著一道青影。陈玄负手而立。 鼠妖急剎身形,浑身灰毛炸起。 它绿豆般的瞳孔缩成针尖,妖类天生的直觉在疯狂预警—— 逃!必须逃!否则必死无疑! 第42章 记名弟子 “嗖!“ 鼠妖毫不犹豫调转方向,如离弦之箭射向相反方向的篱笆。 速度之快,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 陈玄轻笑一声,右手剑指轻抬,对著鼠妖背影凌空一挥,一道青色剑气划过。 “噗嗤——“ 血肉分离的闷响传来。 鼠妖保持著腾跃的姿势僵在半空,下一刻,身躯正中浮现一道血线,整齐地裂成两半! 两半鼠尸重重摔落,內臟洒了一地。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两半身躯竟还在蠕动! 上半身的爪子扒拉著泥土,拖著肠子继续往前爬。 陈玄踱步上前时。鼠妖艰难抬头,绿眼中满是怨毒: “我乃...洞天鼠王...麾下...鼠王...不会放过你的...“ 陈玄挑眉: “洞天鼠王?“ “吱——!“鼠妖发出最后一声尖啸, “鼠王...已是化形大妖...你等...都要...死...“ 话音刚落,两半鼠尸同时爆开,化作两滩腥臭的绿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血水中,一缕黑气腾起,隱约形成鼠形,朝西北方向急速遁去。 “有点意思。“ 陈玄望著西北方向若有所思, “这鼠妖倒真有些门道。“ 转身时,陈玄脸上已恢復平静。 他看向相拥的一老一小,目光落在阿箐紧攥的辟邪符上——那张符纸已经烧焦了小半。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屋內摇曳的灯火下,阿箐低头看著手中已经烧焦一角的辟邪符, 指尖轻轻摩挲著上面的硃砂纹路,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温暖的力量。 陈玄坐在木凳上,神色平静地看著她。 屋內安静得能听见灯芯燃烧的细微声响。 “怕吗?“ 他突然开口。 阿箐抬起头,对上陈玄的眼睛。 她抿了抿唇,诚实地点头: “有点怕。“ 鼠妖狰狞的面孔、腥臭的妖气、利爪撕裂夜风的尖啸——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但奇怪的是,当她看向陈玄时,那股恐惧竟渐渐平息下来。 陈玄平静的说道: “如果你踏上修行之路,往后与妖邪鬼祟的交集会越来越多。今日这只鼠妖不过是末流角色,世上还有化形老妖,有怨气衝天的厉鬼,甚至有比这些更可怕的东西。所以我才要你考虑清楚,是不是真的要踏上这条道路“ 老丈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粗糙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孙女的肩膀。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嘆了口气。 阿箐沉默下来,屋內一时寂静,只有灯偶尔爆开的轻响。 良久,她抬起头,眼中闪烁著坚定的光芒: “先生,我想好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这条路,无论多难、多可怕,我都无怨无悔。“ 陈玄凝视著她,目光如剑,似要看透她的灵魂。 阿箐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小小的身躯里仿佛蕴含著惊人的力量。 终於,陈玄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 “好。那我就收你为记名弟子。“ 第二天,村间雾气繚绕。 陈玄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便见院中堆著几个粗布包袱。 阿箐正踮著脚往包袱里塞一件打著补丁的袄,老丈则在一旁綑扎乾粮袋。 “你们这是做什么?“ 陈玄挑眉问道。 阿箐闻声回头,发梢还沾著晨露,眼睛却亮晶晶的: “师傅早!我们在收拾行李呀!“ 她拍了拍鼓囊囊的包袱,语气雀跃, “您看,乾粮和换洗衣物都准备好啦!“ 老丈侷促地搓著手: “仙长,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就带些烙饼和咸菜路上吃...“ 陈玄望著这一老一小期待的眼神,不禁失笑: “阿箐,你误会了。“ 他蹲下身,平视著小女孩澄澈的眼睛: “我收你为记名弟子,是要传你修行法门,不是要带你云游四方。“ 指尖轻点阿箐眉心,昨夜留下的那道灵印微微发亮, “现在的你,没有修为在身,跟著我只会遇到更多危险。“ 阿箐眼中明显有点失望: “可是...我想跟著师傅...“ 陈玄微笑道: “修行最忌好高騖远。我昨晚传你的《太清引气诀》是我自创的正宗练气之法,还有那符籙之道,你也要努力练习。等你修炼有成,我自会带你游歷天下。“ “真的?“ 阿箐眼睛倏地亮起来,像是盛满了碎星, “我一定好好修炼!“ 老丈在一旁悄悄鬆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他原已做好与孙女分別的准备,此刻不禁偷偷抹了抹眼角。 晨风吹散山雾,露出远处层峦叠嶂。 陈玄负手而立,青衫被风拂动。 他最后又留下几道强力的护身符籙,这才转身离去。 阿箐一直目送那道青灰色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 老丈轻轻按著孙女的肩膀: “丫头,你师傅可是给你指了条通天大道啊。“ “嗯!“ 阿箐重重点头,小手紧握 “我一定会让师傅刮目相看!“ 长安皇宫 练功房內,李世民盘坐在龙纹蒲团上, 周身縈绕著若有若无的紫金色气息,那气息如烟似雾,时而凝成龙形,时而散作星芒。 “呼——“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 掌心向上,一团紫金色的灵力凭空浮现,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又变了...“ 李世民眉头紧皱。 记得几个月前初练《太阴练形》时,灵力分明是如月华般的乳白色。 可隨著修为精进,这力量竟渐渐染上紫金之色,如今已如旭日初升时的朝霞般绚烂。 他翻掌轻推,紫金灵力化作游龙绕柱而行。 这显然已不是至阴至柔的太阴之力,反倒带著煌煌天威。 当內侍捧著典籍回来时,发现皇帝正对著掌心紫金灵力出神。 那光芒流转间,隱约有龙吟之声。 有好几次李世民都想直接把陈玄叫回来问问。 但是想想还是放弃了,反正自己又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適,就先这么练下去吧。 “朕记得陈卿说过..太阴练形若至大成,可阴极生阳,成就阳神之境“ 长安城西,一间不起眼的民宅內。 长孙安业声音压得极低: “王爷,时机已到。禁军左卫的刘將军、右驍卫的张將军都已暗中投靠我们,只要您一声令下……“ 义安王李孝常面色阴鷙: “李世民削藩削到本王头上,那就別怪本王不念血亲之情!“ 他冷笑一声, “当年他能玄武门弒兄杀弟,本王为何不能效仿?事成之后,迎太上皇復位,天下人谁敢不服?“ 同一时刻,太极宫內。 李世民斜倚在龙榻上,手中把玩著一份密折,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李孝常要造反?就凭他?“ 他轻笑一声,指尖紫金色的灵力流转,那份密折竟无火自燃,化作灰烬飘散。 殿內侍立的长孙无忌低声道: “陛下,是否要即刻派兵镇压?“ 李世民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戏謔: “不急,让他再蹦躂几日。“ 他站起身,负手望向殿外, “朕倒要看看,他能拉拢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紫金色的灵力隱隱化作龙形,威压慑人。 第43章 李孝常谋反 另一边,李孝常已经暗中召集了一些人马, 想直接要突然袭击,杀进皇宫,解决李世民,一击定胜负。 现在只需要找个最適合的动手时机了。 而李世民则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来李孝常的动手。 “造个反都磨磨唧唧,还想成什么事” 这让李世民非常的不屑。 在李孝常还在等待时机的时候,长孙安业给他找来了一个人。 长孙安业侧身让开,露出身后一个裹在黑袍中的瘦削身影。 那人低垂著头,兜帽下只露出半张青白的面孔,乾裂的嘴唇泛著诡异的紫黑色。 “王爷,这位是南疆来的阿古达大师。“ 长孙安业声音压得极低, “精通降头蛊术,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李孝常眯起眼睛,不耐烦道: “装神弄鬼!本王要的是真本事!“ 黑袍人忽然抬头,露出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瞳孔。 他枯枝般的手指从袖中探出,指尖捏著一只通体血红的蜈蚣。 “王爷请看。“ 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蜈蚣突然弹射而出,精准地落在旁边侍酒的婢女颈间。 那女子还未来得及惊叫,眼神便骤然呆滯,手中酒壶“啪“地摔碎在地。 “跳支舞。“ 黑袍人轻声道。 婢女立刻扭曲著身体舞动起来,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脖颈青筋暴起却面带诡异笑容。 “停!“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孝常猛地站起。 黑袍人嘴唇微动,婢女应声瘫软倒地。 那只血红蜈蚣从她耳中钻出,慢悠悠爬回主人掌心。 “好!好手段!“ 李孝常抚掌大笑, “大师若能咒杀李世民,本王登基后定封你为国师!“ 子夜时分,密室地面已用鲜血画好诡譎的阵图。 七盏尸油灯摆成北斗状,幽绿火苗无风自动。 黑袍人跪坐阵眼,面前摆著个贴有李世民生辰八字的草人, 草人心臟位置插著三根泛著蓝光的毒针。 “需天子贴身之物为引。“ 黑袍人伸出枯手。 长孙安业赶忙奉上一方丝帕: “这是之前宫宴上,李世民擦拭酒盏所用。“ 黑袍人將丝帕裹住草人,突然咬破舌尖,“噗“地喷出一口黑血。 血雾竟在空中凝成狰狞鬼面,发出刺耳尖啸后钻入草人体內。 “成了!李世民活不过今晚“ 黑袍人阴森笑道。 李孝常大喜过望,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完成了。 “天助我也!那今晚就是动手时机!” 子夜时分,乌云蔽月。 李孝常率领数百死士逼近玄武门,铁甲森然,刀光映著微弱的星光。 他原以为会有一场血战,却惊愕地发现——城门大开,竟无一人把守! “王爷,这……会不会有诈?“ 身旁副將声音发颤 李孝常握紧剑柄,掌心渗出冷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咬牙: “衝进去!“ 马蹄声如雷,叛军涌入城门。 然而穿过幽深的门洞后,眼前景象却让所有人骤然勒马。 月光刺破乌云,照亮了空旷的广场。 尉迟敬德单手持丈八长矛,铁塔般的身躯佇立在广场中央,黑甲映著冷光。 “李孝常。陛下让我在此等你多时了。“ 他声如洪钟, 李孝常瞳孔骤缩,猛地环顾四周: “埋伏在哪?!“ 尉迟敬德仰天大笑,笑声震得瓦砾簌簌: “就我一人!“ 长矛重重顿地,“咚“的一声闷响在夜色中盪开。 这位大唐猛將独自横矛: “来!让某看看,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有几分斤两!“ 李孝常脸色铁青,突然狞笑: “找死!放箭!“ 数百张弓弦同时震动,箭雨遮天蔽日般倾泻而下! 尉迟敬德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 那是他修炼的《聚煞炼血法》。 血光翻涌间,他手中丈八长矛竟染上一层猩红煞气。 “来得好!“ 长矛横扫,带起一道血色旋风。 金属碰撞声如暴雨击瓦,射来的箭矢或被绞成碎片,或被弹飞钉入城墙。 尉迟敬德大步向前,每一步踏下,地砖便蛛网般龟裂。 他身后血气翻腾,渐渐凝聚成一尊三丈高的恶神虚影——青面獠牙,手持血戟! “就这点本事?也敢学人造反?!“ 他声如雷霆,震得叛军战马人立而起 李孝常虽然心中惊骇,但还是拔剑狂吼: “不过一人而已!杀了他!“ 叛军如潮水般涌来。 尉迟敬德狞笑一声,长矛突刺,第一个衝上来的骑兵连人带马被捅了个对穿。 矛杆一抖,那具尸体便如破麻袋般甩出,砸翻后面五六人。 “痛快!“ 他旋身横扫,矛刃带起血色弧光。 三个叛军拦腰而断,上半身还在空中飞旋,下半身已喷著血泉栽倒。 恶神虚影同步挥戟,一道血色气浪席捲而出,將十余名叛军掀上半空。 有个不怕死的偏將纵马突刺,长枪直取尉迟敬德咽喉。 却见这黑塔般的猛將不避不闪,左手一把握住枪头, “咔嚓“一声捏得粉碎,反手就將半截枪桿插进对方眼眶! “还有谁?!“ 尉迟敬德越战越狂,长矛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有个叛军绕到背后偷袭,钢刀尚未劈下, 恶神虚影回身一瞪,那叛军便七窍喷血,暴毙而亡。 广场上已血流成河。 残肢断臂堆积如山,尉迟敬德就站在这尸山血海中央,浑身浴血却越战越勇。 叛军终於崩溃了,有人丟下武器跪地求饶,有人发疯般往回逃窜。 “废物!都是废物!“ 李孝常歇斯底里地砍杀逃兵, 尉迟敬德长矛指天,周身血气突然倒卷。 那恶神虚影竟与他合二为一,在他铁甲外覆上一层血色战鎧。 矛尖吞吐著三尺血芒,每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燃烧的血印。 “今天就让你们这些人知道,大唐的时代变了!“ 他猛地突进,速度快得拉出血色残影。 李孝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脖颈一凉——尉迟敬德的长矛已抵在他喉结上, 矛尖血芒吞吐,只需轻轻一送就能取他性命。 宫墙上,李世民负手而立,满意地看著下方那个如神似魔的身影,轻声自语: “敬德这《聚煞炼血法》,倒是越发精进了...“ 李孝常被铁链锁著,跪伏在太极殿的玉阶之下。 他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却仍能感觉到上方传来的煌煌威压—— 那是他从未在李世民身上感受过的气息。 “皇叔,抬起头来。“ 李世民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李孝常艰难地仰起脖子,当看清御座上的景象时,心中大惊 第44章 南疆巫师 李世民周身缠绕著紫金色的雾气, 殿內烛火在这威压下竟凝滯不动,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 更可怕的是,天子眉心处浮现出一道竖痕,隱约有金光流转,宛如天眼。 “你府上那个南疆术士,倒有几分门道。“ 李世民指尖轻点,一缕黑气从虚空中被逼出,正是降头师之前种下的一道诅咒。 那黑气扭曲如蛇,却在紫金气息中逐渐消散, “可惜,也就这点能耐了“ 李孝常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陛、陛下..您...到底是...“ 透过敞开的殿门,李孝常惊恐地看见——尉迟敬德仍站在广场中央, 那尊血色恶神虚影竟已涨至十丈高! “这...这...“ 李孝常瘫软在地,裤襠渗出腥臭液体, “不是真的...“ 李世民俯视著这个曾经野心勃勃的皇叔,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李孝常被拖出去时,嘴里还在神经质地念叨: “不可能...这绝不是我认识的大唐...“ 李世民负手走到殿外,望著黎明前的夜空。 尉迟敬德已收敛煞气,正指挥金吾卫清理广场。 这个大唐,早已经开始变了。 另一边。 李君羡一脚踹开李孝常府邸的大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身后的镇魔司精锐齐齐变色—— 庭院里横七竖八躺著数十具尸体。 有的被啃得只剩骨架,掛著零星碎肉; 有的浑身爬满指甲盖大小的黑虫,正从七窍中钻进钻出; 更有人像是从內部爆开,臟器碎块间蠕动著肥硕的蛆虫。 “戒备!“ 李君羡厉喝,腰间镇魔刀“錚“地出鞘三寸,刀身符纹亮起淡金色光芒。 突然,一阵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屋檐下、假山后、枯井中,无数毒虫如潮水般涌出: 蜈蚣、蝎子、蜘蛛...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异种,全都泛著诡异的光泽。 “嘿嘿嘿...“ 阴森的笑声从正堂传来。 两扇雕门无风自开,黑袍巫师缓步而出。 他每走一步,就有毒虫从袖口、领口钻入钻出。 “没想到李世民动手这么快。李孝常那个废物,果然成不了事。不过也好,这些血肉...够我的宝贝们饱餐一顿了。“ 李君献看著这个血腥噁心的场景,顿时怒不可遏,怒火在胸腔翻涌。 眼前这南疆巫师,竟將活人餵食毒虫,手段之残忍,简直天理难容! “邪魔外道!给我死!“ 他一声暴喝,腰间镇魔刀錚然出鞘。 刀光如雪,裹挟著刺耳的破风声,直劈黑袍巫师头颅! 那巫师阴笑一声,袖袍鼓盪,黑气翻涌而出,內里传出窸窸窣窣的虫群蠕动声。 “区区凡人,也敢对我拔刀?“ 刀锋斩入黑气,却如陷泥沼,寸进不得。 “呵。“ 李君羡冷笑,体內气劲骤然爆发! “嗡——“ 剎那间,他周身迸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如烈阳破云,照亮整个血腥庭院。 那光芒纯净炽烈,隱约可见一尊忿怒明王虚影在他背后显现, 三头六臂,手持金刚杵、降魔剑,怒目圆睁,威势滔天! “什么玩意?!“ 南疆巫师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惊骇之色。 他急忙掐诀,黑气疯狂涌动,试图抵挡。 然而—— “破!“ 李君羡刀锋一转,金光暴涨,缠绕刀身的白光如烈火焚霜,黑气触之即溃! 刀势不减,狠狠劈下! “噗嗤!“ 绿血飞溅! 巫师踉蹌后退,捂著被斩开的右肩,粘稠的绿色血液从指缝间渗出。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李君羡,声音嘶哑: “你……你是什么人?!“ 李君羡刀锋斜指地面,金光未散,冷冷道: “镇魔司!李君羡!“ “镇魔司……“ 南疆巫师咬牙切齿,眼中怨毒更甚。 他猛地撕开残破的黑袍,露出乾瘪如枯木的身躯—— 那根本不是人的身体,而是密密麻麻的虫巢! 无数毒虫在他皮下蠕动,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绿色虫液! “好,很好!“他狞笑著, “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万虫噬心!“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地上。 “轰!“ 地面震颤,泥土翻涌,数十条水桶粗的蜈蚣破土而出,每一节甲壳上都泛著幽绿的毒光。 更可怕的是,庭院里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 紧接著,无数毒虫从他们的七窍中钻出,如黑色潮水般向李君羡和镇魔卫涌来! 李君羡眼中寒光一闪,猛地將镇魔刀插入地面。 “嗡——“ 刀身符文全部亮起,金光如涟漪般扩散,將逼近的毒虫尽数震碎。 背后的明王虚影越发凝实! 李君羡一步踏出,地面龟裂,金光如火山喷发! “明王伏魔!“ “轰!“ 明王虚影六臂齐挥,金刚杵砸碎蜈蚣头颅,降魔剑斩断虫潮! 南疆巫师脸色大变,急忙掐诀,体內虫群疯狂涌出,试图抵挡。 然而明王神力专克邪祟,金光所过之处,毒虫灰飞烟灭! “不……不可能!“ 巫师面露恐惧,尖啸著后退,却见李君羡已凌空跃起, 镇魔刀高举,金光凝聚成一道十丈长的刀罡,如天罚般劈下! “斩!“ “噗——“ 刀光贯穿巫师身躯,將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绿色虫血喷洒,他残破的躯体在地上还在抽搐挣扎,还没死透。 李君羡冷笑,刀锋一转,猛地刺入巫师心臟位置! “啊——!“ 一声悽厉惨叫,一只拳头大小的血色蜈蚣被刀尖挑出,疯狂挣扎。 李君羡单手掐诀,明王火焰缠绕而上,瞬间將蜈蚣烧成灰烬! 巫师的两截躯体终於停止蠕动,彻底化作一摊腥臭的虫液。 庭院恢復寂静,唯有满地虫尸和腐烂的血肉证明著方才的恶战。 李君羡收刀入鞘,金光渐散。 他环顾四周,確认再无活口后,沉声道: “清理现场,確认是否有漏网之鱼。“ “是!“ 镇魔卫齐声应命。 紫宸殿內。 李君羡单膝跪地,铁甲上还残留著昨夜激战的血腥气: “陛下,臣未能生擒南疆巫师,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忽然轻笑,满意的看著他 “降罪?朕为何要降罪?“ “那等以人饲虫的邪魔外道,死一千次都不足惜。你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太安宫。 李渊听闻宦官稟报,手微微一颤。 只能苦笑一声 自己早就警告过这个弟弟了,让他不要想不该想的东西,但是他就是不听啊。 老皇帝恍惚想起武德九年的玄武门, 想起自己被迫退位时对李孝常说的那句“莫步建成后尘“。 如今血淋淋的事实证明,歷史总爱用同样的方式嘲弄野心家。 第45章 枉死怨尸 官道旁的树下,陈玄正倚著树干小憩。 忽而一阵阴风卷过,几片雪白的冥钱飘飘荡荡落在他衣襟上。 抬眼望去,一支送葬队伍正缓缓行来。 八人抬著的棺槨上缠著白綾,棺前一对老夫妇相互搀扶。 那妇人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嘶哑: “我的女儿啊……你这么年轻怎就这般走了……“ 而老汉则沉默无声,满脸悲痛。 陈玄目光扫过棺槨,眉头微蹙。 “阴气沉淀,怨气凝而不散,这是枉死之兆。“ 他轻声自语 送葬队伍行至近前,陈玄想了一下,还是打算开口提醒一下: “老丈,且留步。“ 那老汉木然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陈玄。 “令爱最好今日便下葬,不要耽搁。“ 陈玄指了指棺槨, “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事。“ 老汉疑惑道: “年轻人……此话怎讲?“ 陈玄尚未答话,那哭嚎的妇人突然叫喊道: “你知道什么!我女儿昨日才去,按规矩要停灵三日——“ 陈玄神色平静,目光再次扫过那口棺槨,淡淡道: “你女儿像是枉死的,怨气聚而不散。如果不儘快下葬,至少別让她照到月光,否则……恐怕会尸变害人。“ “胡说八道!“ 老汉怒目而视, “你一个读书人模样,怎敢妄言鬼神之事?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不知道吗?“ 陈玄不再多言,只是微微摇头,重新坐回树下,闭目养神。 送葬队伍重新启程,哭声渐行渐远。 几个抬棺的脚夫却忍不住频频回头,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 “刚才……棺材內是不是有动静?“ “闭嘴!“领头的脚夫呵斥, “別自己嚇自己!“ 可他的掌心,早已渗出一层冷汗。 当夜,月色惨白。 按照习俗,棺槨停放在老宅正堂,四周点著长明灯,亲属轮流守灵。 老汉坐在棺旁,木然盯著跳动的烛火。 妇人哭累了,歪在一旁昏睡。 棺材敞开著,里面躺著一个穿著白色冥衣的少女。 她面容安详,唯有那惨白的肤色和过於鲜红的嘴唇透著一丝诡异。 停灵期间棺盖不能合上,需等亲人最后告別后再封棺下葬。 好在有瓦片遮顶,月光照不进来。 “吱呀——“ 房顶上,一只肥硕的老鼠窸窸窣窣地爬过,爪子扒拉著鬆动的瓦片。 它探头探脑,忽然脚下一滑—— “啪!“ 一块瓦片被推开,露出一线缝隙。 惨白的月光如银练般倾泻而下,精准地照在少女的脸上。 “咯吱——咯吱——“ 棺材开始轻微晃动,木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老汉猛地抬头,浑浊的双眼骤然睁大。 “当家的……怎么了?“ 妇人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 “棺、棺木……“ 老汉的声音颤抖如筛。 夫妇俩惊恐地对视一眼,缓缓站起身,朝棺內看去—— 月光下,少女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惨白的皮肤泛起青灰,鲜红的嘴唇逐渐转为紫黑,指甲悄然生长,变得尖锐如鉤。 突然,她的眼睛猛地睁开!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们! “啊——!!“ 妇人悽厉的尖叫划破夜空,老汉踉蹌后退,撞翻了供桌。 少女——不,现在应该称她为“怨尸“,缓缓坐起,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 她歪著头,嘴角一点点咧开,直到耳根,露出森白的尖牙。 “女儿……是爹啊……“ 老汉瘫软在地,颤抖著伸出手, 怨尸没有回应,只是僵硬地转动头颅,血红的眼珠锁定了他。 下一秒,她猛地扑出棺材! “噗嗤!“ 利爪贯穿胸膛,老汉的哀嚎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著那只从自己后背穿出的、青灰色的手。 妇人瘫在地上,双腿蹬著往后退,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 怨尸抽回手,老汉的尸体“咚“地倒地。 鲜血喷溅在她的白色冥衣上,如雪地红梅,妖艷刺目。 “別过来……別过来……“ 妇人抓起铜盆砸去,“哐当“一声,怨尸的头颅歪了歪,却连皮都没破。 它咧开嘴,一步步逼近。 “救命啊——!“ 妇人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惊动了邻居。 几个胆大的村民举著火把衝进院子,却见灵堂火光冲天,一道白影正趴在妇人身上啃噬。 “诈、诈尸了!“ 眾人魂飞魄散,转身就逃。 怨尸抬头,满嘴鲜血,喉间发出“咯咯“的怪笑。 它四肢著地,如野兽般窜出,瞬间扑倒落在最后的一个青年,利齿狠狠咬断了他的喉咙。 天亮时分,惨案已传遍全村。 七具尸体横陈在周家老宅內外,个个开膛破肚。 更可怕的是,那具女尸不见了。 接下来几天,那怨尸白天不知道躲哪里。 晚上就出来杀人吸血。村民们也组织过青壮,想要除了她。 但结局是被她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村民们这才知道了,普通人上再多,也只是送死。 很多胆小的村民为了保命都离开了村子。 不愿走的这些人则打算请个法师。 连日的阴云笼罩著村庄,空气中瀰漫著腐朽与血腥的气息。 原本热闹的村落如今死寂一片,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街道上散落著未收拾的尸骸——有的是被掏空了內臟的村民,有的是被撕碎的牲畜。 陈玄踏入村口时,正撞见几个村民拖著一具无头尸体往柴堆上丟。 他们面色惨白,动作麻木,显然已经被连日的恐惧折磨得近乎崩溃。 陈玄扫了一眼那具尸体——脖颈处的断口参差不齐, 像是被硬生生撕扯开的,皮肤上还残留著青黑色的指痕。 陈玄嘆了口气,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峦。 (早知道那日就该跟上送葬队……) 村长家中,倖存的村民挤作一团,七嘴八舌地描述著这几日的恐怖经歷。 “周家闺女是上吊死的,听说是被城里赵员外的儿子糟蹋了,想不开……“ 一个老妇人抹著眼泪, “放屁!“一个汉子拍案而起, “分明是赵家逼婚不成,活活勒死的!我亲眼看见她脖子上有勒痕!“ 陈玄明白了事情始末: “所以是枉死。“ 屋內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盯著这个自称能除掉那妖怪的青衫年轻人,眼中混杂著希望与怀疑。 “先生,“村长颤声问, “您真能对付那东西?“ 第46章 有仇报仇 陈玄看著他 “你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村民们都沉默了,想短时间內找个能降妖除魔的高人,的確很难。 只能让这年轻人试试了。 夜色如墨,冷月高悬。 村中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犬吠声都听不见。 唯有陈玄一人立於村口,青衫隨风微动,神色淡然。 夜风卷过,带来一丝腐朽的腥气。 “来了。“ 陈玄抬眼,只见远处山林间,一道白影如鬼魅般飘忽而来。 那怨尸四肢著地,爬行速度极快, 惨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血红的双眼死死锁定陈玄。 “嗬……“ 怨尸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声响,嘴角咧至耳根,露出森森獠牙。 她身上还穿著下葬时的白色冥衣,只是早已被鲜血浸透,乾涸成暗红色。 陈玄不避不闪,只是静静看著她。 “你本不该如此。冤有头,债有主,何必伤及无辜?“ 他轻声道。 怨尸猛地一顿,血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但转瞬即逝。 她嘶吼一声,骤然暴起,利爪直取陈玄咽喉! 就在利爪距离脖颈仅剩半尺时,陈玄周身突然迸发出炽烈金光。 “金光护体符“ 纯净的金光如旭日初升,怨尸的利爪在触及光幕的瞬间冒出“滋滋“白烟。 她发出一声痛呼,踉蹌后退,原本凝实的阴气都被驱散了一些。 隨后陈玄扔出两张纸人符。 符纸落地时竟化作两名金甲神將——身披明光鎧, 手持斩马刀,面甲下空洞的眼窝里跳动著赤红火焰。 “拦住她。“ 怨尸血眸闪烁意识到陈玄不好惹,突然转身欲逃。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左侧神將踏步上前,斩马刀横斩,刀锋在地面犁出三丈长的沟壑; 右侧神將纵跃如飞,“轰“地踏碎她前方青石。 两柄寒刃交叉成十字,將退路彻底封死。 “咯吱...咯吱...“ 怨尸的脖颈扭曲成诡异角度,她猛地扑向左侧神將, 利爪划过鎧甲迸溅出刺目火,却连道白痕都没留下。 神將反手一记盾击,盾牌重重砸在她面门,腐肉与血液四溅。 这一下直接把怨尸砸懵了。 接著她就被两个神將按住制服了,只能疯狂嘶吼。 陈玄慢慢走近,手上运起通幽术,点在了她的额头,点醒了怨尸的意识。 怨尸呆立在原地,青灰色的脸庞微微抽搐。 陈玄的通幽术如一把钥匙,撬开了她活著时候的记忆—— 那些被死亡遗忘的屈辱与痛苦,此刻如潮水般涌回。 她缓缓低头,看著自己腐烂的双手。 指甲缝里还残留著昨夜撕碎猎物的碎肉,嫁衣上凝结著父母的血块。 记忆最后定格在那条悬樑的白綾,和赵家少爷狞笑的脸。 陈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做什么只限今晚。天亮后我会亲自超度你“ 怨尸没有回答。 她突然仰头髮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周身阴气暴涨, 化作一道白影朝县城方向激射而去。 陈玄望向怨尸离去的方向, “有些债,必须还。“ 赵家大院灯火通明。 此刻正厅里,赵老太爷正对著祖宗牌位上香,突然一阵阴风颳灭了所有烛火。 “谁?!“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那笑声起初像是少女的啜泣,渐渐变成毛骨悚然的咯咯声。 房樑上垂下一条白綾,轻轻晃动著,上面还带著发黑的血跡。 阴森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还认得这个吗?你孙子用它勒死我的时候,说这样看起来像自尽...“ 赵老太爷踉蹌后退,撞翻了供桌。 牌位噼里啪啦砸在地上,他惊恐地看见一个白色身影从阴影里爬出来—— 四肢反关节著地,头颅180度扭转,正用倒掛的脸对著他笑。 悽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又戛然而止。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陈玄在城郊等到了归来的怨尸。 她的白衣已被鲜血浸透,但眼中的血红褪去了大半,走路姿势也接近生前的样子。 “都结束了?“ 怨尸点点头,突然跪下来行了大礼。 再抬头时,腐烂的面容竟恢復成清秀的少女模样,只是肤色仍泛著死气的青白。 “多谢先生成全。还有...对不起那些村民...“ 少女最后望了一眼生活过的村庄。 当第一缕阳光洒落时,地上只余一朵白色野。 正午时分,县衙的差役在赵家发现了骇人景象——族人全部暴毙, 每人脖子上都缠著一段染血白綾。 而三十里外的山村,村民们正在重修周家女子的坟墓。 村口的老槐树下已聚满了人。 村民们捧著新蒸的饃饃、晒乾的枣子,还有几个妇人挎著竹篮,里头装著刚煮好的鸡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青衫年轻人身上。 “先生,这些乾粮您带著路上吃。“ 村长双手捧著一个蓝布包袱, “这回要不是您,咱们村可就...“ 陈玄没有接。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在几个缩在后面的老者身上停了停。 那些人立刻心虚的低下了头。 “你们村遭此大难,说到底也是人祸。“ 陈玄意有所指的看著他们: “举头三尺有神明。周家女儿是怎么进的赵家,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哐当——“ 不知谁失手打翻了陶罐。 村长褐斑密布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赵家管家扔在桌上的钱袋, 还有自己那句“周家女嫁去享福有什么不好“。 其实是赵家公子看上了周家女儿,但是人家就是不肯, 於是赵家就直接威胁了村子里的人。 村民们就把周家女儿强绑去了赵家。 “我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一个老者突然说道, “赵家说要涨田租,涨到六成!大伙儿怎么活?“ 人群里响起几声含糊的附和,很快又沉寂下去。 陈玄看著他们躲闪的眼神,突然觉得很疲倦。 这些人的確可怜可恨,不过他们也因此付出了代价,村里的青壮基本都死绝了。 “先生!“ 村长突然扑通跪下,额头抵著黄土, “我向祖宗发誓,往后一定行善积德,村里会给周丫头立长生牌位,年年祭扫!大伙儿凑钱供她弟弟读书!“ 几个村民跟著跪下,更多人侷促地搓著手。 陈玄望向山路上那缕终於穿透雾气的阳光, 突然想起昨夜超度时,少女魂魄最后那个解脱的眼神。 “行善积德不是做给死人看的。“ 他转身走向官道,青釭剑在腰间轻轻摇晃, “想想怎么对活人吧。“ 正午时分,陈玄在十里亭歇脚。 亭柱上贴著的告示墨跡尚新——赵氏满门暴毙,县衙悬赏缉拿凶手。 第47章 入水和请仙 陈玄闭目凝神,意识沉入识海。 那本虚幻的书册悬浮在混沌中,又有新的页面翻开了,正亮起微光。 “入水...请仙...“ 他细细体悟著新解封的两项神通。 “入水“之术,乃是避水之法,可入江河湖海,水上踏浪而行,如履平地。 此术虽不算惊天动地,但在某些时候,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而“请仙“二字,却让他眉头微皱。 “这个世界没听说过有真仙啊?请什么?“ 他仔细推演,渐渐明悟——这“请仙“之术,並非真的召唤天上的仙人降临, 而是请自己前世所知道的那些神仙意志,暂时附於自己身上或器物之上。 “原来如此……“ 陈玄睁开眼。 这术法与茅山一脉的“请神术“很像,但更为玄妙。 他沉吟片刻,决定一试。 双手掐诀,口中默诵真言,体內灵力如江河奔涌,循著某种玄奥的轨跡运转。 剎那间,他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一股古老而浩瀚的气息自体內甦醒。 “请仙——“ 话音未落,他眉心骤然浮现一道金色竖纹,如天眼初开,神光內蕴。 一股不属於此世的意志降临,他的眼眸深处,似有星河轮转,沧海桑田。 但很快,那道意志渐渐消退。 陈玄的气息重新归於平静,眉心的金纹亦缓缓隱去。 “这请仙果然厉害,可惜只是短暂附身,无法久持。“ 他微微摇头,但眼中却闪烁著兴奋之色。 虽然时间短暂,但这“请仙“之术,足以让他在关键时刻爆发出远超自身的力量! 接著陈玄又想到请仙术可以附身物品, 陈玄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托在掌心。 他指尖泛起淡淡金芒,轻喝一声: “请仙——附器!“ 银块突然剧烈震颤,表面浮现蛛网般的金色纹路。 一股浩瀚气息从虚无中灌注而入,寻常金属如何承受得住仙家真意? 不过三息,银块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砰!“ 碎银炸成齏粉,金色光点如萤火飘散。 陈玄摊开手掌,掌心只余一层银粉,被山风一吹便消散无踪。 (看来一般的物品承受不住) 他掸了掸衣袖,若有所思。 接著掏出一张纸人符,这纸人符是陈玄耗费大精力製作的,每张都灵性十足。 陈玄凝视著手中那张泛著淡淡金光的纸人符,指尖灵力流转,再次运转“请仙“之术。 这一次,他不再隨意尝试,而是將心神沉入识海,细细感应那股玄妙的意志。 “请仙——附灵!“ 剎那间,纸人符无风自动,悬浮於半空之中。 一股浩瀚而古老的气息自虚无中降临,纸人上的硃砂符文如活物般扭动,金光大盛! “嗡——“ 虚空震颤,纸人符在金光中急速旋转,最终化作一道流光落在地上。 金光散去时,一名脚踏风火轮、手持火尖枪的少年傲然而立。 他身披红綾,眉目如画,周身缠绕著炽烈的火焰,却丝毫不伤及周围草木。 正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哪吒双眸睁开,眼中似有烈火燃烧。 他环顾四周,最终將目光落在陈玄身上,嘴角微扬: “是你请的我?“ 声音清朗,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玄心中震撼,但面色依旧平静,拱手道: “正是。“ 哪吒轻笑一声,火尖枪轻轻一顿,地面顿时裂开数道细纹: “既请我来,所为何事?“ 陈玄沉吟片刻,道: “此界妖邪横行,在下修为尚浅,故请仙君相助。“ 哪吒闻言,眼中火光一闪: “有趣,你竟能借著一丝前世仙缘,请动我的意志。“ 他並未多问,似乎对陈玄的来歷並不惊讶,只是淡淡道: “既如此,以后有事,我便助你。“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玄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青釭剑隨意地斜放在一旁。 几只野兔在不远处啃食青草,松鼠抱著松果从树干上躥过, 鸟雀在枝头嘰嘰喳喳,整个河畔生机勃勃,一片祥和。 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 尖尖的耳朵微微抖动,黑珍珠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著,警惕地观察著四周。 它的目光很快被青釭剑吸引,鼻尖轻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吱……“ 小狐狸轻叫一声,小心翼翼地靠近,爪子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它先是绕著陈玄转了一圈,在他脚边嗅了嗅,又警惕地观察他起伏的胸膛, 见他似乎真的睡著了,这才壮著胆子凑近青釭剑。 剑身上流转的灵光让它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它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剑柄,见没有反应,胆子更大了些。 “唰——“ 小狐狸突然叼住剑柄,转身就跑! 陈玄依旧闭著眼,嘴角却微微扬起。 “有趣。“ 早在白狐靠近时,他就察觉到了那股清冽的妖气—— 纯净得不带半分血腥味,反而透著山泉般的灵性。 青釭剑在狐口中发出不满的嗡鸣,被他以神识安抚下来。 “偷剑的小贼...“ 他在心里轻笑,依旧闭目假寐, “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 白狐拖著宝剑穿过灌木,雪白的皮毛沾上几片绿叶。 它走走停停,不时回头张望,確定没人追来后,突然加速奔向山脚下一个隱蔽的洞窟。 轻盈地穿过幽深的洞窟。 洞壁上的萤石泛著柔和的青光,照得它雪白的皮毛如披月华。 当它踏过最后一道石阶时,眼前豁然开朗—— 云雾繚绕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朱栏玉砌,飞檐翘角,儼然一处世外仙府。 小狐狸脚步不停,径直衝向那道如水幕般的结界。 “唰——“ 结界泛起涟漪,白狐的身影没入其中。 下一刻,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女款款走出, 明眸皓齿,眉间一点硃砂,更衬得肌肤如雪。 她手中握著那柄青釭剑,走进了那府邸。 “白灵小姐回来了?“ 一名青衣婢女正在修剪枝,见状连忙行礼。 “嗯!“白灵脚步轻快,眼中闪著狡黠的光, “今天老祖宗寿宴,我给她准备了份特別的寿礼!“ 婢女好奇地看向她手中的剑,只觉得剑气凛然,不敢多看,连忙低头道: “小姐有心了,老祖宗定然欢喜。“ 白灵得意地晃了晃剑,脚步轻快地穿过迴廊,朝主殿方向走去。 一路上,府中的精怪僕从纷纷行礼,有化作人形的黄鼠狼管事, 也有尚未完全脱去原形的兔精侍女,皆对她恭敬有加。 第48章 洞天狐地 主殿內,丝竹声声,仙乐裊裊。 一位白髮如雪的老妇人端坐首位,面容慈祥, 额间一枚狐纹金鈿,彰显著她狐族大妖的身份。 两侧席位上,皆是修炼有成的狐族长老,或儒雅,或威严,各自举杯畅饮。 “老祖宗!“ 白灵清脆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老妇人抬眼,见自家最调皮的小孙女捧著一柄长剑兴冲冲地跑进来,不由得失笑: “灵儿,又去哪儿胡闹了?“ 白灵笑嘻嘻地行了一礼,双手奉上青釭剑: “孙儿给您寻了件寿礼!“ 剑鞘古朴无华,唯有几道云纹暗刻,若不细看,倒真像一把寻常兵刃。 “孙儿有心了。“ 老狐狸白瑾笑眯眯的接过青釭剑,初时只觉入手微沉,剑鞘古朴,並无特异之处。 然而当她指尖触及剑柄的剎那,一股隱而不发的灵韵如涟漪般盪开,令她心头微震。 “嗯?“ 她眉头轻蹙,指腹摩挲过剑鞘上的云纹,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剑看似平凡,实则灵气內敛,藏锋於鞘,竟是一把难得的宝剑! “灵儿,“ 白瑾抬眸,语气严肃了几分, “这剑从何处得来?“ 白灵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就在山下的河边呀,从一个睡觉的人类那儿顺来的!“ “人类?“ 白瑾略感意外,但转念一想,或许是某个游侠偶然所得,便也未太在意。 她握住剑柄,微微用力—— “鏗!“ 剑身竟纹丝未动! 白瑾一怔,隨即运转体內妖力,五指如铁钳般紧扣剑柄。 可任凭她如何发力,青釭剑仿佛与剑鞘铸为一体,竟连半分都未能拔出! “这……“ 她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以她八百年道行,居然拔不出一柄剑,眼前这柄看似寻常的长剑,绝不是简单货色! 殿內眾狐见状,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一名红袍长老忍不住道: “老祖宗,可是这剑有问题?“ 白瑾指尖拂过剑鞘,沉声道: “此剑已生灵性,自行择主了……“ 她缓缓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白灵: “灵儿,你说那'人类',是何模样?“ 白灵歪头回忆: “是一个穿著青衫的年轻人,躺在河边晒太阳……“ 白瑾已经意识到那个年轻人的不简单,能让这种灵剑认主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不过她又不捨得轻易放弃这柄难得的灵剑, 於是紧握剑柄,全身800年的妖力激盪,打算强拔青釭剑。 青釭剑的剑鞘微微震颤,终於被强硬地抽离半寸—— “錚——!“ 一道清越剑鸣骤然炸响,雪亮的剑光如霜雪倾泻。 剎那间,整座洞天內的温度骤降,凛冽的剑气中蕴含著纯粹的斩妖真意, 如同万载寒潭倒灌,冻得眾狐族骨髓生寒。 “呜......“ 修为稍弱的狐族侍女当场现出原形,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 几位长老面色惨白,护体妖力被剑气一触即溃。 白灵更是直接“扑通“跪倒在地,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了, 耳朵紧紧贴在脑后,仿佛被天敌掐住了咽喉。 白瑾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看到自己握剑的手掌正在结霜,妖力与剑气接触处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嗤嗤“声。 “老祖宗快鬆手!“ 一位红袍长老惊惧大喊 白瑾立即推剑入鞘,不敢再拔了。 太可怕了,能够想像持有把剑的人是怎样一个厉害人物, 这样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佩剑被轻易偷走? 白瑾立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隨后看向白灵。 这时青釭剑突然剧烈的震颤,剑鞘上的云纹泛起金光,如同被唤醒的游龙。 白瑾只觉得掌心一烫,还未反应过来,长剑便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青色流光飞向殿外。 “不好!“ 她脸色骤变,顾不得手掌灼伤的疼痛,急忙追了出去。 殿外云雾繚绕的庭院中,一道青衫身影负手而立。 青釭剑欢鸣一声,绕著他游荡,最终稳稳悬停身前。 陈玄屈指轻弹剑鞘,金石之音盪开层层涟漪,震得洞天內云雾翻涌。 他抬眼环视这座狐族洞天——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灵泉飞瀑点缀其间, 倒是一处难得的福地。 只是此刻,原本祥和的氛围已被打破,无数狐族从各处涌出,警惕地盯著这位不速之客。 “大唐镇魔国师陈玄,不请自来,还望不要见怪!“ 声音不大,却在强大法力的加持下如惊雷炸响。 屋檐下的风铃叮噹作响,门窗剧烈震颤,几片琉璃瓦“哗啦“一声从屋顶滑落。 修为较弱的狐族直接被震得现出原形,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地。 白瑾赶到时,正看到这一幕。 她心头剧震——仅凭一声轻喝就有如此威势! “老祖宗!“ 白灵从人群中钻出,躲到白瑾身后,小脸煞白, “他、他就是剑的主人......“ 白瑾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上前行礼: “老身白瑾,不知国师驾临,有失远迎。“ 她看了眼陈玄手中的青釭剑,苦笑道: “小辈顽劣,冒犯了国师,还望海涵。“ 陈玄似笑非笑地扫了眼躲在后面的白灵: “她拿我剑的时候,我其实是醒著的。我只是想看看一只小狐狸拿我的剑要干什么,就跟到了这里“ 白灵耳朵一抖,硬著头皮站出来: “我、我就是看这剑好看......“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陈玄也不计较,转而看向白瑾: “你这洞天福地倒是不错,难怪能养出这么有灵性的后辈。“ 白瑾心头一紧,生怕他追究洞天之事。 要知道,这等福地最易招人覬覦。 她连忙道: “国师若不嫌弃,不妨入內一敘?老身有珍藏百年的好酒,正好与贵客分享。“ 陈玄见这群狐妖,身上的妖气没有血煞气,应该没有害过人,所以也就没有为难他们。 正好陈玄也挺想与这种化形老妖交流交流。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白瑾见陈玄神色缓和,心中稍安,连忙侧身引路: “国师请隨老身入席。“ 陈玄微微頷首,负手隨她步入主殿。 殿內早已备好宴席,玉案金樽,灵果珍饈,虽非人间帝王之奢华,却別有一番仙家气象。 几位狐族长老恭敬立於两侧,见陈玄入內,纷纷行礼。 白灵躲在白瑾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偷瞄陈玄, 见他目光扫来,又赶紧缩回去,只露出一对毛茸茸的狐耳轻轻抖动。 陈玄落座主宾位,青釭剑横置於案。 白瑾亲自执壶,为他斟上一杯琥珀色的灵酒。 酒液入杯,竟泛起淡淡霞光,香气沁人心脾。 第49章 指点狐族修行 “此酒名为'千年醉',以百种灵草酿製,埋於灵脉深处百年方成。“ 白瑾恭敬道, “国师请品鑑。“ 陈玄举杯轻嗅,酒香入鼻,顿觉体內灵力微微活跃。 他浅尝一口,酒液入喉,化作一股暖流游走四肢百骸,不由赞道: “好酒。“ 白瑾见他满意,心中稍松,这才小心问道: “国师此番驾临,不知......“ “路过而已。“ 陈玄放下酒杯,目光扫过殿內眾狐, “倒是没想到,这山中竟藏著一支未染人血的狐族。“ 白瑾闻言,肃然道: “我青丘一脉自古有训,修行当以正道,不可妄害生灵。族中子弟若有违逆,必受严惩。“ 陈玄点头: “难怪能在这洞天福地安居。“ 白瑾试探著问道, “老身观国师周身清气澄澈,可是道门正统?“ 陈玄略微迟疑后回答 “算是吧” 地煞72变也算是道门神通。 白瑾则更加恭敬了,要知道这世上,真正的道门真修那可是凤毛麟角了。 能和这种高人交流一下修行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酒过三巡,气氛渐松。 这时白瑾才问道: “国师修为通天,不知可否为我等修行解惑?“ 陈玄抬眸: “说说看。“ 白瑾轻嘆一声,: “国师有所不知,妖族修行,比人族艰难百倍。“ “化形一关,虽难,但只要心性通达,终究能成。可一旦修至八百年道行,便如遇天堑,再难寸进。只有极少数天赋绝艷的妖族能突破800年大关,成就妖仙。“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一缕莹白妖力,看似凝实,却在流转间隱隱有溃散之势。 “老身修行至今,已经超过八百载。这些年试过无数法子——吞服灵药、闭关苦修、可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殿內眾狐闻言,皆面露愁色。 几位同样快要到达瓶颈的长老低声附和,显然已经在担忧了。 白瑾看向陈玄,眼中带著希冀, “不知国师可否指点一下我们?“ 陈玄若有所思后,觉的还是说一些让他们自己领悟去。 “你等可知,为何人族修士无此瓶颈?“ 不待眾狐回答,他並指一划。 杯中酒液凌空升起,化作两道水线:一道笔直如剑,一道蜿蜒如蛇。 “人族修行,讲究'炼精化气,链气化神',步步为营。而妖族...“ 他指尖轻点,那道蜿蜒水线突然扭曲溃散, “只是本能的吸取天地灵气修炼,不得其法,如沙上筑塔。“ 白瑾浑身一震: “国师是说...我们妖族的修炼方法本身有问题?“ 陈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 “白族长可知,人族金丹修行大道?” 白瑾疑惑的说道 “略有所闻,好像是人族通过修行法门,在体內修出金丹” 陈玄目光扫过殿內眾狐,缓缓开口 “没错,人族金丹大道,讲究'炼精化气,链气化神',精气神三宝合一,最终在丹田结出一颗混元金丹,自此脱胎换骨,超凡入圣。所谓一颗金丹入我腹,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们妖族为什么不能借鑑一下呢” 他抬手虚划,一缕金光在掌心凝聚,渐渐化作一枚虚幻的金丹虚影,表面有龙虎交泰之象,內里似有星河轮转。 “你们妖族修行,虽也吞吐日月精华,但大多出於本能,妖力散而不凝。之所以八百年就到瓶颈。无非是妖体达到了妖力的承受极限,那为什么不能把妖力压缩成一颗妖丹,这样不是能继续承受更多妖力了“ 白瑾盯著那枚金丹虚影,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国师是说......我们缺的,正是这等凝练法门?“ “不错。“ 陈玄五指一握,金丹虚影化作流光散去, “你们妖族天生体魄强横,寿元悠长,这本是优势。但正因如此,反而忽略了'炼化'二字的重要性。“ 白瑾浑身一震,如醍醐灌顶。 八百年来,她不断吸纳日月精华,却从未想过—— 自己的妖体早已像装满水的皮囊,再添一滴都会崩裂。 而人族修士,早將皮囊炼作了无底深潭! 她八百年的妖力此刻如江河奔涌,在陈玄的指点引导下,开始向丹田匯聚。 “金丹之法,首重'凝'字。“ 陈玄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在她识海中迴荡, “散则为气,聚则成丹。你且將妖力视作铁胚,以神魂为锤,反覆锻打。“ 白瑾闭目凝神,周身泛起莹白光芒。 殿內眾狐只见老祖宗胸腹前渐渐浮现一颗虚丹雏形, 虽未完全成型,却已引得天地灵气倒卷而来! “这......“红须长老激动得鬍鬚乱颤, “老祖宗要突破了?!“ 但那虚丹还没完全凝聚成功,就隨之消散, 可惜就差一点,不过接下来也就是水磨工夫了。 白瑾睁开眼,深吸一口气,郑重行礼: “国师点拨之恩,青丘白氏永世不忘。“ 暮色渐沉,洞天內张灯结彩,檐角悬掛的琉璃灯笼次第亮起,映得整座府邸流光溢彩。 一道道妖风自四面八方而来,落在府邸门前,化作形貌各异的宾客。 各路妖物陆续而至,贺寿之声此起彼伏。 最先到的是一位身著墨绿长袍的老者,头顶一对鹿角虬结如古木, 手中捧著一株莹润如玉的灵芝,笑道: “白瑾道友,百年不见,这株'九叶玉灵芝'算是老朽一点心意。“ 白瑾含笑接过: “鹿翁客气了,快请入席。“ 紧接著,一阵香风袭来,却是个身姿婀娜的女子,面容娇艷, 唯有耳后隱约可见几片彩羽。 她手托一枚赤红宝珠,珠內似有火焰流转: “羽族红梅,献上'离火珠'一枚,祝白族长福寿绵长。“ 陈玄坐在首席,不动声色地打量著这些贺寿的妖族。 大部分宾客虽已化形,但仍保留著部分本相——有虎目炯炯的壮汉,有指尖带蹼的妇人, 甚至还有个背著龟壳的老者,走路慢吞吞的,却引得眾妖纷纷行礼,显然地位不低。 陈玄眉头一皱,目光扫过新到的几位贺寿宾客。 那几道身影看似与常人无异,但在他通幽术下, 却显露出狰狞本相——獠牙、利爪、还有那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是食人妖。 “白老,您这寿宴倒是热闹。“ 陈玄压低声音,语气中带著一丝冷意。 “国师,今日是老朽八百岁寿辰,来的宾客...三教九流皆有。“ 白瑾的声音细若蚊蝇, “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 第50章 剑斩食人妖 陈玄没有答话,目光锁定在为首的壮汉身上。 那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圆,一身黑衣更衬得肌肉虬结。 在通幽术的视界中,这壮汉显出一只通体漆黑的巨狼原形, 周身缠绕著数十道冤魂的怨气。 “黑力道友远道而来,白某不胜荣幸。“ 白瑾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脸上堆满笑容,却巧妙地挡在了陈玄与那狼妖之间。 黑力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 “白瑾老儿,八百岁大寿,小弟岂能不来?“ 他一挥手,身后两个小妖推搡著两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上前, “特地给你带了新鲜血食,刚从山下书院掳来的读书人,精气最是纯净!“ 那两个书生眼神涣散,面色惨白,显然已被妖术迷惑了神智。 白瑾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角余光扫向陈玄,又迅速收回: “黑力道友厚礼,白某心领了。只是你也知道老身从来不食人,这贺礼...“ 黑力粗声打断,狼目中闪过一丝讥讽, “白瑾,你我都是妖,装什么清高?“ 他忽然抽动鼻子,目光越过白瑾肩头,直勾勾盯住陈玄, “我说你怎么推辞,原来是藏了个更好的!“ 宴会厅內顿时一静。 数十道或明或暗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陈玄。 有贪婪,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种看待食物的冷漠。 黑力大步向前,地面隨著他的脚步微微震动: “这小子细皮嫩肉,精气充沛,正好在宴会上给大家开开荤!“ 一只枯瘦的手拦在了黑力胸前。 白瑾依旧笑著,但眼中已无半点温度: “黑力道友,这位是陈玄陈小友,是老朽的客人。“ “客人?“ 黑力仰头大笑,狼瞳中闪烁著残忍的光芒 “白瑾,你越老越糊涂了!人类也配做我们的客人?不过是行走的血食罢了!“ 殿內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几个同样沾染血腥的妖物蠢蠢欲动,眼中泛起嗜血的红光。 白瑾面色微变,刚要再次开口,陈玄却已抬手制止。 “白老,別费心了。本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是不想在这动手的,既然他自己凑上来,那就怪不了我了。“ 白瑾深深看了陈玄一眼,终究嘆了口气,退至一旁。 她已仁至义尽,黑力自寻死路,怨不得旁人。 黑力见白瑾退让,还以为她是默许自己动手,狞笑一声: “小子,今日就拿你下酒!“ 他浑身妖气暴涨,身形骤然膨胀,黑色狼毛如钢针般竖起,利爪泛著森冷寒光。 可就在他即將扑出的剎那—— 那个青衫年轻人身上突然爆发出让他毛骨悚然的气势。 “錚——!“ 青釭剑出鞘三寸。 斩妖剑气骤然爆发,如漫天流光一样激射而出,黑力的狼瞳中只有倒映出的雪亮剑光。 他动作猛然僵住,狰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殿內眾妖尚未反应过来,隨后就看到 “嗤!“ 数百道剑气自黑力体內迸发! 黑力的身躯如被万剑穿透,每一块血肉都成剑气的出口。 血肉未溅,妖魂未逃,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便已化作一具千疮百孔的狼尸,轰然倒地。 斩妖剑气,专杀妖魔! 殿內死寂。 那几个原本蠢蠢欲动的食人妖,此刻如坠冰窟,浑身僵硬。 他们眼睁睁看著黑力——这个修行五百余年、凶名赫赫的狼妖, 竟连一招都未使出,便已命丧黄泉! 陈玄缓缓收剑,青釭剑归鞘时发出一声清越錚鸣,仿佛在嘲笑这群妖物的不自量力。 他目光扫过殿內眾妖,凡是被他视线触及的妖物,无不低头避让,不敢与之对视。 “还有谁!?“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如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妖物心头。 那几个沾染血腥的妖物更是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白瑾適时上前,沉声道: “诸位,今日是老身寿宴,若有谁再敢放肆,休怪我不讲情面!“ 她虽语气严厉,心中却暗鬆一口气。 陈玄这一剑,不仅斩了黑力,更震慑了在场所有心怀不轨的妖族。 从今往后,青丘狐族的立场,再无人敢质疑。 陈玄走向那两个被妖术迷惑的书生,指尖轻点他们眉心。 一缕清光没入,二人浑浑噩噩的眼神逐渐恢復清明。 “我......这是哪儿?“ 其中一人茫然四顾,待看清周围形貌各异的“人“后,嚇得差点晕过去。 陈玄袖袍一挥,一道清风捲起二人,將他们送至殿外: “沿著山路直走,莫回头。“ 两名书生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寿宴继续。 黑力的尸体已被悄无声息地移走,但那股凌厉剑气残留的寒意仍縈绕在每个妖族心头。 白瑾环视四周,轻轻抬手,厅內细碎的议论声立刻平息。 “诸位,今日老身寿宴,承蒙各位赏光。方才的小插曲,想必让大家对我的这位贵客更加好奇了。“ 她侧身向陈玄微微頷首,眼中带著几分敬重: “容老身正式介绍,这位是大唐镇魔国师陈玄陈先生。“ “镇魔国师?!“ 一只鹿妖手一抖,酒液溅湿了他的衣摆却浑然不觉。 厅內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些原本还强装镇定的妖族,此刻脸色全都变了。 几个修为较浅的小妖甚至腿都软了。 这名號他们听说过,最近人族里出现了一群专门斩妖除魔的人,叫镇魔司,非常厉害。 已经有很多同道妖族被杀了,嚇的他们都不敢隨便出门了。 据说镇魔司就是由大唐镇魔国师创立的。 手下都这么厉害了,可想而知这国师陈玄有多强。 陈玄神色如常,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妖族。 这一眼看去,厅內眾妖立刻分成了涇渭分明的两拨。 几位气息纯净、身上不带血腥气的妖族率先回过神来。 一位身著翠绿长裙的杏妖盈盈上前,向陈玄福了一礼: “久闻国师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小妖在江南一带行医济世,从未伤人性命,还望国师明鑑。“ 陈玄微微点头: “杏林君身上不带一丝血腥气,我自然知道。“ 见陈玄態度和善,其他几位善妖也纷纷上前见礼。 有在河中救过渔民的鲤鱼精,有守护山林的老树妖,还有教导小妖读书识字的狐仙。 陈玄一一回应,態度温和却不失威严。 而大厅另一侧,约莫十余名妖族却缩在角落,额头渗出冷汗,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缠绕著肉眼难见但陈玄能清晰感知的血煞之气—— 那是吞噬过生人精血的標记。 一个虎背熊腰的猪妖不停地用袖子擦著脸上的汗; 旁边几个蛇妖挤在一起,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玄的目光淡淡掠过这些妖族,脸上笑意不减,但眼底已凝起一丝寒意。 他右手无意识地轻抚腰间青釭剑柄,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那几个食人妖浑身一颤。 第51章 一个不留 陈玄心中已经做了决定,这些食人妖一个都不能留, 但今天给白瑾面子,不在这动手,等寿宴结束,到外面再找机会动手。 陈玄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品著灵酒。 表面上看,他似乎在欣赏歌舞,实则已將那些食人妖——记在心中 宴会持续到子时,眾妖陆续告辞。 那些善妖走前都向陈玄恭敬行礼,而食人妖们则匆匆逃离,连基本的礼数都顾不上了。 陈玄站在殿门前,目送一个个妖族离去。 月光下,他的青衫隨风轻扬,腰间长剑在鞘中发出细微嗡鸣,仿佛迫不及待要饮血斩妖。 “国师真要动手?“ 白瑾走到他身旁,声音里带著几分不忍,她已经察觉到了陈玄的杀意。 陈玄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处山林: “食人者,人恆诛之。白老放心,我会让他们走远点再动手。“ 白瑾摇摇头,不再多言。 那些食人妖註定在劫难逃了。 陈玄抬头看了看月色,估摸著时间差不多了。 他整了整衣冠,向白瑾告辞: “时候不早,也该动身了。今日多谢白老款待,改日再来拜访。“ 白瑾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 “国师保重。“ 陈玄微微一笑,转身踏入夜色。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模糊,最终完全消失在黑暗中。 白瑾站在殿前,喃喃自语: “大唐镇魔国师...从今往后,妖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了?“ 几天后,青丘山脚下出现十余具现出原形的妖尸, 每一具都是一剑毙命,伤口处残留著淡淡的青色剑气。 从此,大唐镇魔国师陈玄之名,在妖族中成为了最令人胆寒的传说。 而那一袭青衫、一剑惊鸿的身影,也成了所有作恶妖族午夜梦回时最恐惧的梦魘。 暮色四合,苍茫的群山在夕阳余暉中勾勒出锯齿状的剪影。 这片位於黔东南的原始山林人跡罕至,古木参天,藤蔓纠缠,连当地山民都鲜少涉足。 “沙沙“的脚步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一位头髮白、身形精瘦的老者手持青铜罗盘,正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灌木。 他身后跟著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 背著鼓鼓囊囊的帆布包,灵动的双眸警惕地扫视著四周。 “爷爷,咱们都转了大半天了,这鬼地方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真会有大墓?“ 初小小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语气里带著几分怀疑。 初六没有立即回答,他眯起眼睛,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周围的地势。 山势在此处形成一个天然的凹谷, 两侧山脊如双臂环抱,谷底一条几近乾涸的溪流蜿蜒而过。 “小小,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初六终於开口,声音沙哑却透著掩饰不住的兴奋, “你瞧这地形,两山夹一水,明堂开阔,后有靠山前有案,典型的'潜龙饮涧'格局。“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捻了捻,又放在鼻前轻嗅: “土色发黑带腥,这叫'龙涎土',是地下水脉长期浸润形成的。而且...“ 初六突然用隨身携带的小铲子拨开地面落叶,露出下面排列整齐的鹅卵石: “看这个,天然的溪流怎会有这样工整的石阵?分明是人为布置的风水阵。“ 初小小凑近观察,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跟著爷爷走南闯北,耳濡目染学了不少本事。 少女从包里掏出一个铜製的小铃鐺,轻轻摇晃著在地面上方移动。 “铃音沉闷,地下有空洞!“ 她惊喜地叫道,隨即又皱眉, “不过...好像还有什么別的东西干扰。“ 初六讚许地点点头,举起手中的青铜罗盘。 那罗盘古旧斑驳,中央天池里的磁针却异常灵敏。 此时指针正微微颤动,指向溪流转弯处的一块巨石。 “咱们初家祖传的'寻龙盘'可不会骗人。“ 初六得意地捋了捋山羊鬍, “这罗盘是你太爷爷从一个高人那得来的,能感应地脉阴气。指针这么活跃,说明...“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盘指针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开始急速旋转。 初六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眼中却迸射出狂喜的光芒。 “大墓!绝对是大墓!“ 老人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只有王侯级別的墓穴才会有这么强的地气干扰!小小,咱们要发了!“ 初小小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片山林安静得诡异——没有鸟鸣,没有虫叫,甚至连风声都消失了, 只有那罗盘指针旋转的嗡嗡声在耳边迴荡。 “爷爷...“ 她不安地拽了拽初六的衣角, “我总觉得这地方有点邪门。要不咱们改天多准备一下再来?“ 初六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傻丫头,干咱们这行的,哪有不冒险的?这墓少说千年没人动过,里面的明器隨便一件就够咱们吃半辈子。“ 他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布袋, “况且爷爷准备充分,黑驴蹄子、糯米、捆尸索一样不少。“ 就在这时,罗盘指针突然停住,直直指向那块溪边巨石。 初六快步上前,用手拂去巨石表面的青苔,露出上面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刻痕。 “这是...镇墓古文!'玄阴守冢,擅入者死'...好傢伙,还是个懂行的主儿。“ 初小小凑近看那石刻,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那些符號在她眼中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著组成一张狰狞的恶鬼脸。 她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跌进溪水里。 “爷爷!那石头上的字...刚才动了!“ 她惊恐地叫道。 初六皱眉看了看石刻,又看看孙女苍白的脸色,若有所思。 他转身从包里取出三根特製的黑色蜡烛,点燃后插在巨石前。 烛火不是常见的橙黄色,而是一种诡异的幽绿色,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格外瘮人。 “古人下葬讲究'三烛定穴'。“ 初六低声解释,眼睛紧盯著烛火, “阴火烛不灭,说明墓主允许我们进去取一两件明器;若是灭了...“ 三朵绿焰突然同时向巨石方向倾斜,仿佛被什么吸引一般。 初六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 “瞧见没?墓主这是默许了!“ 初小小却注意到,当爷爷说这话时, 最左边的那根蜡烛火焰突然有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但很快就又变回了绿色。 她想提醒爷爷,却见老人已经兴奋地开始检查装备,显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来,帮爷爷记下方位。“ 初六掏出笔记本,快速画著周围的地形, “墓门应该就在这巨石下方,咱们得找到机关...“ 第52章 倒斗的爷孙 初小小正要开口提醒爷爷什么,突然脚下一空。 地面居然塌陷了。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就隨著塌陷的土石坠落下去。 “小小!“ 初六的惊呼在耳边迅速远去。 初小小在黑暗中下坠,心臟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下意识地护住头部,下一秒,刺骨的冷水瞬间吞没了她。 “噗通——“ 水四溅。初小小在水中拼命挣扎。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衣领,猛地將她提出水面。 “咳咳咳...“ 初小小剧烈咳嗽著,冰凉的水珠顺著发梢滴落。 初六一手划水,一手拖著她,朝不远处凸出的岩石平台游去。 “抓紧!“ 初六喘息著,把孙女推上石台,自己笨拙地爬了上来。 两人瘫坐在湿滑的岩石上,浑身滴水,大口喘著粗气。 “没、没事吧?“ 初六颤抖著手检查孙女的情况,浑浊的眼珠里满是后怕。 初小小摇摇头,拧著衣角的水,这才有机会打量四周。 他们似乎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头顶是三十多米高的穹顶, 那个他们跌落的洞口早已看不见踪影。 微弱的光线不知从何处渗入,给洞內蒙上一层幽蓝的雾靄。 “爷爷,你看...“ 初小小突然抓住初六的手臂,声音发紧。 初六顺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在距离水潭二十步开外的地方,矗立著一座用青黑色巨石垒成的巨型五边形建筑, 约莫四五米高,四周散落著无数的枯骨,在幽光中泛著森冷的色泽。 “这...这不是墓...到像个祭坛。“ 初六喃喃道,喉结上下滚动。 儘管浑身湿透寒冷刺骨,祖孙二人还是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朝那座诡异的建筑走去。 隨著距离拉近,初小小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顺著脚底爬上脊背, 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祭坛呈五边形,每一边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那些刻痕中残留著暗红色的物质,在岁月侵蚀下依然触目惊心。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周围散落的骸骨数量之多,几乎铺满了方圆十米的地面。 有些骨骼纤细,明显属於孩童;有些则扭曲变形,仿佛死前经歷过极大痛苦。 “爷爷,这些人...“ 初小小的声音发抖,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初六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祭坛顶部。 那里整齐摆放著五个金罐子, 每个约有手掌大小,在昏暗的环境中依然闪烁著诱人的光泽。 更令人惊嘆的是,每个罐子表面都镶嵌著一圈鸽血红的宝石, 在微弱光线下如同凝固的鲜血般妖艷。 “发...发財了...“ 初六的嗓音因激动而嘶哑,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这辈子盗过不少墓,见过无数明器,但像这样精致贵重的金器还是头一遭。 他快步上前,靴底踩在散落的枯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隨著距离拉近,他看清那些金罐的工艺——罐身鏨刻著精细的蟠螭纹, 每颗红宝石周围都环绕著细如髮丝的金线,组成某种奇特的符文。 罐口被硃砂写就的皮符籙封得严严实实。 那些符籙已经泛黄,但上面的符文依然鲜红如血。 初小小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声音里带著明显的颤抖, “爷爷,这东西很邪性啊,我们还是不要拿了吧“ 初六则不以为意: “胡说什么!这可是实打实的金子!你看那红宝石,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但初小小死死拉住他不放。 她心中有强烈的预感,那些罐子里装著的是灾祸。 而在初六眼中,那里只有五个价值连城的金罐静静陈列。 他嘆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丫头,你知不知道这几个罐子意味著什么?只要出手一个,就够咱们爷俩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难道想一辈子跟我干这行?“ 初六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这等著,爷爷去去就回。“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踏上祭坛阶梯。 那些石阶不知歷经多少岁月,表面已经被磨得光滑如镜。 隨著他一步步接近祭坛顶部,温度似乎也越来越低。 当初六的手终於触碰到金罐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著指尖窜上脊椎, 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更奇怪的是,罐子上的符籙突然轻微颤动了一下, 仿佛有风吹过——但这地下洞窟根本没有风。 “邪门...“ 初六嘟囔著,却仍抵不过內心的贪念。 他小心地將金罐拿起,意外地发现罐子比想像中沉重许多, 而且入手冰凉,简直像捧著一块寒冰。 不过他也没在意,將5个金罐子全部收入了包裹。 暮春的午后,庐州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人流如织。 叫卖声、討价还价声、孩童嬉闹声交织成市井特有的喧囂。 陈玄一袭青衫,悠然漫步在人群中,手中把玩著一把刚买的竹扇。 忽然,他眉头微蹙,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前方人流中,一股阴冷血腥的气息如毒蛇般窜入他的感知。 那寒意刺骨而污浊,与周围热闹祥和的氛围格格不入。 陈玄双目微闭,再睁开时瞳孔已泛起一层淡金色光晕—— 通幽术下,他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头髮白的瘦小老头护著胸前鼓鼓囊囊的包裹, 身边跟著个神色不安的少女。 而那令人不適的寒意,正从老者的包裹中源源不断地渗出。 在通幽术的视野里,那包裹中翻腾著尸山血海般的猩红气息, 隱约可见五道扭曲的黑影在其中挣扎嘶吼。 陈玄甚至能听到无数冤魂痛苦的哀嚎,那些声音穿透包裹,在他耳畔形成尖锐的嗡鸣。 “五阴聚煞...“ 陈玄低声自语,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老丈怎会带著如此邪物招摇过市?“ 眼见祖孙二人即將消失在街角,陈玄不再犹豫,快步上前: “老丈留步!“ 初六正盘算著去哪出手金罐,闻声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 待看清叫住自己的是个陌生青年, 他下意识將包裹抱得更紧,乾瘦的手指死死攥住包袱布。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初六声音沙哑,身子微微侧转,將包裹护在另一侧。 陈玄没有迂迴,目光直视老者怀中包裹: “老丈,你包裹里的东西,可是灾祸啊。“ 这句话让初六脸色大变,后退半步。 旁边的初小小也紧张地抓住爷爷的衣袖。 初六以为对方是来夺財的 “你、你胡说什么!老汉不过是带著孙女儿买些日常用度...“ 第53章 邪物 陈玄目光下移,落在初六紧护著的包裹上。 在他的通幽术视野中,包裹內的邪气因为感应到他的存在而变得更加狂暴。 “老丈不必隱瞒。“ 陈玄语气平和却坚定, “你那包裹中的东西並非財宝,而是大凶之物。若继续带在身边,恐有血光之灾。“ 初六眼中警惕更甚: “公子若是想劫財,直说便是,何必装神弄鬼!“ 陈玄见老者如此反应,轻轻嘆了口气。 他注意到旁边的少女正用探究的目光看著自己,眼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希冀。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们。“ 陈玄从袖中取出一块木牌,递给初小小, “若是之后出了什么事,可来同福客栈找我。“ 初小小接过木牌,只觉入手温润, 竟是一块上好的桃木所制,上面用硃砂写著“镇魔“二字。 陈玄望著祖孙二人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在他的通幽术视野中,那包裹散发出的邪气已经如同实质的血雾。 贪心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提醒一句外加送一块镇魔今,已经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能不能活下来了。 日头西斜,將郑府高耸的院墙镀上一层血色。 初六抱著包裹,在管家引领下穿过三重院落,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 这单买卖若成了,足够他们祖孙金盆洗手,回乡当个富家翁。 “老爷,人带到了。“ 管家在正厅门前躬身稟报。 厅內,一位身著锦袍的中年男子正把玩著一尊青铜爵。 听闻通报,他缓缓抬头,目光如鉤子般钉在初六怀中的包裹上—— 正是五品朝散大夫郑进,他就喜欢收集各种古物。 “听说你有好东西?“ 初六咽了口唾沫,小心解开包裹。 当五个镶红宝石的金罐在暮光中显露时,郑进猛地站起身。 他三步並作两步衝到案前,枯瘦的手指悬在金罐上方,却不敢真正触碰。 “这纹饰...这做工,太精美了“ 郑进眼睛都移不开了。 初六敏锐地捕捉到买主的异常兴奋,心中暗喜,表面却故作镇定: “大人好眼力,这是我家祖传的...“ “你要多少?“ 郑进突然打断,眼睛仍死死盯著金罐。 初六伸出五根手指,本想开价五百金,这已是天价。 谁知郑进嘴角咧开一个笑容: “五千金?没问题。“ 初六身体一抖,差点跌坐在地。 五千金!这足够买下半条街的铺面! 他强压住狂喜,却见管家已经捧来一个雕木箱, 掀开盖子——里面整齐码放的金块在夕阳下闪烁著诱人光芒。 郑进说道 “现在拿上你的臭钱,离我的宝贝远一点。“ 初六忙不迭地点头,接过钱箱,这时管家说道: “今日恰逢我家老爷纳第四房妾室,二位不妨留下喝杯喜酒再走?“ 这时初六还在晕晕乎乎的状態,隨口说道: “那就叨扰了。“ 反正不吃白不吃。 在初六祖孙在外面吃喜酒的时候,郑进正在后院仔细的研究这五个金罐子。 五个金罐被郑重其事地摆放在铺著绸缎的案几上,红宝石在烛光中闪烁著妖异的光泽。 郑进弓著背,几乎將脸贴在最近的一个罐子上。 “妙...太妙了...这符文结构...看这笔锋,绝对是周朝早期的巫祝文字!不过这符籙是用什么皮做的?不太像羊皮啊“ 他轻轻摇了一下罐子,里面有液体荡漾,不知道是什么。 管家立於一侧,他脸上带著微笑: “老爷,既然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为何不直接揭开符籙看看?“ “蠢货!“郑进突然暴怒, “这些羊皮符籙歷经千年岁月,已经非常脆弱,稍一用力就会被破坏!那这罐子的价值就会大减“ 他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直起身,走向墙角一个青铜熏炉。 此刻正冒著缕缕青烟。 “用蒸汽熏蒸,让符籙舒展...就会自然脱落“ 管家躬身接过熏炉,用蒸汽熏了一会后,果然罐子上的符籙就自然鬆动脱落了。 “老爷,符籙鬆动了。“ 郑进迫不及待地凑近,只见那歷经千年的符籙在蒸汽熏蒸下, 边缘已微微翘起,像一片乾枯的秋叶般脆弱。 他戴上白绢手套,手指颤抖著捏住符籙一角—— “嗤。“ 一声轻响,完整的符籙被完好无损地揭了下来。 郑进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將它平铺在准备好的宣纸上, 符籙上的硃砂符文在烛光下依然鲜艷如血。 “妙极了!“ 郑进兴奋地搓著手,从檀木匣中取出一柄象牙小刀, “现在,让我们看看里面藏著什么宝贝...“ 刀尖轻轻刮开封泥的剎那,密室內的烛火突然齐齐暗了一瞬。 郑进的手顿住了,颈后寒毛直竖。 但求知慾很快战胜了不安,他继续手上的动作。 “咔。“ 最后一点封泥脱落。郑进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罐盖。 “噗——“ 一团猩红的烟雾猛地从罐口喷涌而出,直扑郑进面门! 他惊叫一声踉蹌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青铜灯架。 “老、老爷!“ 管家立即上前搀扶。 郑进狼狈地用袖子拼命扇动面前的空气。 那红雾如有实质,在密室中盘旋片刻,竟渐渐消散无踪。 等红色烟雾散去,郑进再走近,往瓶口看去,发现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是个空罐子。 “混帐东西!空的?怎么会是空的?!千年封存...就为了个空罐子?“ 郑进气急败坏有些失望。 管家则轻声道: “老爷,还有四个罐子...“ “不开了!“ 郑进烦躁地挥手, “把这些都收到藏品室去。今晚我去小四房里歇息。“ 管家躬身应是。 无人注意到,那团看似消散的红雾,其实正如同活物般顺著门缝溜了出去。 它在走廊的阴影中穿行,时而凝聚成模糊的人形,时而散作缕缕菸丝, 目標明確地飘向四小妾的院落。 四小妾闺房內,年仅十六岁的新妾正在等待老爷的到来,全然不知危险临近。 红雾从窗缝渗入,在床榻上方盘旋凝聚,渐渐化作一张狰狞的鬼面。 四小妾突然皱眉,心中突然有点不安。红雾瞅准时机,猛地从她微张的口鼻钻入! “呃!“ 四小妾陡然睁眼,瞳孔在黑暗中泛出诡异的红光。 她僵硬地坐起身,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 “嗬...嗬...“ 她张著嘴,却发出不似人类的声音。 渐渐地,她的嘴角向耳根裂开,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 “一千多年了...终於...“ 与此同时,藏品室內,被搁置在架子上的四个金罐突然同时颤动起来。 它们表面的红宝石忽明忽暗,如同在传递某种信號。 第54章 食人鬼出世 郑府东厢房內红烛高烧。 这个时候,郑进也已经来到了新小妾的房內。 看著如似玉的小妾,郑进嘿嘿笑著,过去就直接抱起,翻云覆雨去了。 只过了短短一会,郑进就心满意足地从小妾身上翻下,不过片刻,就睡去了。 新小妾——或者说,占据著她躯壳的东西——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本该秋水盈盈的眸子,此刻泛著暗红色的幽光。 她机械地扭过头,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 盯著郑进满是油汗的睡脸,嘴角慢慢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很快...很快...“ 一个不属於她的沙哑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 她赤脚下床,雪白的足尖触地时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月光透过窗欞,照在她赤裸的背脊上—— 那里正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如同某种古老的咒文在皮肤下游动。 循著冥冥中的感应,小妾穿过幽深的迴廊。 守夜的丫鬟靠在柱子上打盹,被她经过时带起的阴风惊醒, 却只看到一片飘过的红纱,以为是夜风吹动了帘幕。 收藏室的黑漆大门紧闭著,铜锁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四小妾停在门前,眼中的红光一闪。 “咔嗒。“ 铜锁自动弹开,沉重的门扇无声滑向两侧。 收藏室內,五个金罐整齐摆放在紫檀木架上,在黑暗中散发著微弱的妖异光泽。 “姐妹们受苦了。我这就放你们出来“ 她伸出纤纤玉手,指尖刚触碰到第一个金罐的符籙, 接触处立刻被灼伤,冒出黑烟, 她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碳化,却诡异地没有一滴血流下。 “嗬...嗬...“ 她喉咙里发出非人的笑声,猛地將符籙撕下! “噗——“ 一团靛蓝色的烟雾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张扭曲的女人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叫。 四小妾毫不停顿,转向第二个罐子。抓住符籙,硬生生將符籙扯裂。 “砰!“ 黄绿色的烟雾如井喷般爆发,与先前的蓝雾交织缠绕。 收藏室內的温度骤降。 第三个、第四个... 四色烟雾在头顶空中盘旋,四妾抬头看著它们说道 “自己去找具肉身” 四道烟雾如同听到军令的士兵,化作旋风,呼啸著衝出了房门。 郑进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床榻另一侧空空如也。 “小桃红?“ 郑进揉著太阳穴呼唤小妾的闺名,声音在空旷的臥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无人应答,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一阵莫名的恐惧突然攫住他的心臟。 郑进猛地坐起身,丝绸寢衣被冷汗浸湿。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数道视线正从床幔外投来—— 那种被狩猎者盯上的感觉让他颈后寒毛根根竖起。 “谁...谁在那里?“ 他颤抖著伸手拨开纱帐。 五个身影无声无息地立在床前。 大夫人站在正中,一袭素白寢衣在无风自动; 四位小妾分立两侧,赤足踩在地毯上。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五人脸上掛著完全相同的笑容—— 那种嘴角几乎要撕裂到耳根的、非人类能做出的狞笑。 “夫、夫人?你们这是...“ 郑进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下意识往后缩,脊背抵上了冰冷的床栏。 大夫人开口,声音带著阴森 “老爷...我们饿了。“ 郑进这才注意到,五位妻妾的眼睛在昏暗中都泛著淡淡的红光。 更可怕的是,当她们说话时,口腔里隱约可见细密的尖牙。 “我、我这就叫厨房准备膳食...“ 郑进强作镇定,伸手想去摇唤人铃,却被大夫人一把攥住手腕。 “不用麻烦...我们想吃现成的...“ 大夫人诡异的舔了舔嘴唇。 这时郑进终於意识到什么,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 猛地挣开大夫人的钳制,连滚带爬地向外面逃去。 却被其中一个小妾抓住了脚, “老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在挣扎中被拖了回去。 惨叫声划破夜空,又戛然而止。 郑进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新小妾那张层层叠叠的锯齿状尖牙的巨口。 房门无风自动,“砰“地关上。 片刻后,屋內响起湿漉漉的撕裂声,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 偶尔还有“咔嚓咔嚓“的脆响,像是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这声音持续了约莫一刻钟,然后归於寂静。 “爷爷,醒醒!“ 初小小用力摇晃著醉得不省人事的初六。 宴席早已散场,偌大的厅只剩下几个趴在桌上酣睡的醉汉,和满地狼藉的杯盘。 初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角还掛著口水: “嗯...?天亮了吗...“ “不对劲...太安静了...“初小小声音发颤, 初六猛地坐直,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確实——郑府静得可怕,不仅没有人声, 连虫鸣鸟叫都没有,整个府邸都笼罩在阴森诡异的气氛中。 更诡异的是,空气中飘著一股奇怪的甜腥味。 初六的盗墓经验让他立刻意识到危险。 他一把抓住孙女的手腕: “收拾东西,马上走!“ 两人刚起身,初小小突然僵住了: “爷爷...你听...“ 远处,隱约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木头。 那声音时断时续,却让初小小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因为她分明听到,其中还夹杂著类似吞咽的“咕嘟“声。 初六脸色铁青,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 “跟紧我,別出声。“ 他们躡手躡脚地穿过迴廊,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院子里有抹红色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初小小死死攥住爷爷的衣角, 看著那个背对他们的“人“肩膀一耸一耸,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夫、夫人?“ 初六硬著头皮唤了一声。 咀嚼声停了。 红衣女子缓缓转身,月光恰在此时穿透云层—— 她手中握著一条惨白的人臂。 当她咧开嘴笑时,嘴角直接撕裂到耳根, 露出满口针尖般的牙齿,鲜血顺著下巴滴在红衣上。 “啊!!!“ 初小小的尖叫划破夜空。 初六反应极快,拽著孙女就往大门方向狂奔。 身后传来“咯咯“的诡异笑声。 “大门!快!“ 初六喘著粗气喊道,却在大门前猛地剎住脚步。 朱漆大门下,大夫人正趴在管家的身体上啃食著。 听到脚步声,她的头突然180度扭转过来,靛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幽光。 她满口鲜血,嘴角还掛著一截肠子。 “呀...是小客人...“ 大夫人的声音甜得发腻,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最喜欢...小孩子了...他们的肉...最嫩...“ 初小小双腿发软,手中的桃木牌突然变得滚烫。 她低头看去,牌上“镇魔“二字正泛著微弱的金光。 第55章 陈玄到来 “走!“ 初六当机立断,拉著孙女转向迴廊。 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粘稠声响—— 大夫人正用扭曲的四肢向他们爬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迴廊尽头突然闪出二夫人的身影,她的腹部裂开一张血盆大口, 里面探出无数条蠕动的肉须。 “这边...来这边...“ 她甜腻地呼唤著,声音却从腹部那张嘴里发出。 初六將初小小死死护在身后,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五个方向,五道扭曲的身影缓缓逼近。 初六拉著孙女转向左侧,却见三夫人裂开到耳根的嘴突然张开,吐出一条猩红的长舌。 “逃不掉的...“ 大夫人的头颅垂下来,靛蓝的眼睛在咫尺之处盯著初小小, “不过...看在是你把我们从祭坛带出来的份上...“ 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们只吃掉你的孙女。这是...报恩。“ 这句话像冰锥刺进初六心臟。 他浑身发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滔天的怒火。 这个一生盗墓、见惯阴私的老头,此刻竟挺直了佝僂的背脊。 “让我孙女走。“ 初六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將初小小完全挡在身后, “你们...吃我。“ “爷爷!“ 初小小抓住他的衣角,泪水模糊了视线。 初六没有回头,只是苦笑著摇摇头: “那先生说得对...是爷爷贪心...这才招来了灾祸,这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也该迎来我的结局。“ 说罢,他突然发力,將初小小猛地推向大门方向: “快走!好好活下去!“ 初小小踉蹌几步,泪水模糊了视线。 就在她犹豫时,一阵腥风突然从侧面袭来! “大姐心软...我可不会...“ 二夫人腹部的血口咧开狰狞笑容, 数条沾满黏液的肉须闪电般卷向初小小细嫩的脖颈, “小孩子可是难得的美味“ “轰!“ 小小怀中突然爆发出烈日般的金光! “啊——!!!“ 二姨太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被金光照射的肉须瞬间被灼伤, 整个躯体像被泼了强酸般冒出滚滚黑烟。 她疯狂扭动著,腹部大嘴喷出黄绿色的脓液,所溅之处石板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这是什么东西!!“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著后退,三条触手在金光照射下“啪啪“爆裂。 初小小愣了一瞬,掏出怀里的木牌,看到木牌上的镇魔两字正发著金光。 明白什么的小小隨即握紧发烫的木牌转身冲回——金光如流水般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屏障。 四夫人也冲了过来,却在触及金光的瞬间燃起青焰,惨叫著撞进假山。 “爷爷!“ 初小小跑到初六身边,扶起他朝门口跑去。 大夫人的脸都扭曲了。靛蓝双眼泛起血色: “追!別让他们跑了!“ 深夜的庐州城笼罩在青灰色的雾气中,长街两侧的店铺门窗紧闭, 青石板路面上只有祖孙二人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声在迴荡。 初六带著小小,朝同福客栈的方向跑去。 现在能帮上他们的可能就只有白天碰到过的那个年轻先生了,那块木牌也是他给的。 身后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响如影隨形。 初六不敢回头,但余光仍能瞥见那些非人的身影。 初小小咬破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她右手死死攥著那块桃木牌,金光越来越弱了, 木牌表面布裂纹,每跑一步就多裂开一分。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让初小小心臟骤停。 她看到“镇魔“木牌已经开裂了,金光隨之暗淡了几分。 “啊呀呀,小老鼠跑不动了?“ 大夫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甜腻得令人作呕。 她突然从雾中探出上半身,靛蓝的眼睛眯成两道弯月 初小小將令牌对准那张逼近的鬼脸,最后一丝金光照过去。 大夫人尖叫著缩回雾中,但很快又传来她癲狂的笑声: “看你能撑到几时!“ “居然敢伤我们,这次要把你们都吃掉” 大夫人面带怒意的说道。 黎明前的雾气浓得化不开,將整条长街染成灰濛濛的。 初六瘫坐在墙角,用最后一丝力气把初小小护在怀里。 老人胸前五道爪痕深可见骨,鲜血早已浸透前襟。 五个怪物从雾中缓缓现形,將祖孙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大夫人优雅地擦拭著嘴角的鲜血——那是方才撕咬初六肩膀时沾上的。 她靛蓝色的眸子在雾中泛著妖光,细长的舌头舔过尖锐的牙齿。 “先吃老的,小的...留著当早饭。“ 二夫人腹部的血口发出“咯咯“笑声,几条肉须迫不及待地探向初六: “我要他的肝...最嫩的那块...“ 三夫人没有皮肤的脸凑近初小小。 初小小紧握著已经碎裂的桃木牌,她死死盯著步步逼近的怪物们,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初六气若游丝地捂住孙女眼睛, “闭眼,別看...“ 五夫人突然从初六背后的墙里探出半截身子,枯枝般的手指抓向老人后心—— “錚——!“ 一声清越剑鸣撕裂浓雾。 大夫人在千钧一髮之际凭藉本能猛地后仰, 一道青色剑气贴著她鼻尖掠过,將她的髮髻削去大半。 而她身后的五夫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剑气如切豆腐般將她拦腰斩断! “啊!!!“ 五夫人发出悽厉惨叫,两截身体在地上疯狂扭动, 黑血喷溅在墙壁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其余三个怪物齐刷刷转头。 雾气深处,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缓步而来,正是手持青釭剑的陈玄。 大夫人瞳孔骤缩。她的危险直觉正在疯狂预警。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这一刻的感觉,让她回想起当年被周王活祭时的恐惧。 必须逃! “逃——!!“ 她发出一声尖啸,身形瞬间化作一道血色虹光,朝著城郊方向激射而去。 在她身后,其余三个姐妹明显愣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葬送了她们的生机。 陈玄右手拇指轻推剑格。 “錚——“ 青釭剑只出鞘三寸,却引动方圆百丈的天地灵气疯狂匯聚。 剑身震颤发出的龙吟声在长街上迴荡, 两侧店铺的窗欞同时“咔咔“作响,铜铃无风自动。 “斩妖!“ 隨著这声轻喝,数十道青色剑气从三寸剑锋上迸射而出,每一道都凝若实质。 初小小瞪大眼睛,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朵青莲在晨雾中绽放。 第56章 五去四 二夫人刚发出半声尖叫,最凌厉的一道剑气已掠过她。 那颗风韵犹存的美人头颅高高飞起,脸上还凝固著难以置信的表情。 无头身躯踉蹌几步,腹部的大嘴徒劳张合几下,最终轰然倒地。 三夫人的反应最快,浑身血雾暴涨想要遁走。 三道剑气封死退路,第四道剑气当胸穿过,將她钉在青石板上。 其余剑气接踵而至,如同凌迟般將她寸寸肢解。 四夫人背后长出肉翼。 却在离地三丈处被五道剑气同时贯穿。 最致命的一道从她头顶百会穴刺入,透体而出时在胸口留下碗口大的空洞。 透过这个透明的窟窿,还能看到后方渐渐泛白的天空。 唯有大夫人所化的那道血色虹光,瞬息掠过城墙,消失在晨靄之中。 她逃的太果断了,这份果断救了她一命。 陈玄还剑入鞘,青釭剑“鏘“地一声回归平静。 五夫人上半截残躯仍在蠕动,十指抓挠著地面。 她那张姣好的面容此刻扭曲如恶鬼,猩红的双眼死死盯著陈玄: “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玄可不会浪费时间对死人介绍自己。 他右手五指微张,掌心浮现出一轮青色光印,斩妖术运力到掌。 “將死之物,何必多言。“ 一掌打出, 轰!! 五夫人发出半声悽厉的尖叫,残躯便在青光中被炸的粉碎。 “爷爷!爷爷你醒醒!“ 初小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身后传来。 陈玄转身,见那初六仰躺在血泊中,面色灰败如纸, 胸口五道爪痕深可见骨,隱约可见森然白骨。 更棘手的是,伤口边缘缠绕著黑色的阴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脉蔓延。 初六浑浊的瞳孔已经涣散,却仍死死攥著孙女的手腕。 他听到陈玄的脚步声,竟迴光返照般挣扎著支起上半身: “先生……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鲜血从他嘴角汩汩涌出。 初小小拼命用手去堵那些伤口,泪水混著血水打湿了衣襟。 “若老朽死了……求先生……收留这丫头……做牛做马都可以“ 初六每说一个字,脸色就灰败一分, 陈玄蹲下身,二指搭上初六颈侧脉门,眉头微皱 心脉已被阴毒侵蚀,寻常大夫回天乏术。 “不必託孤。“ 陈玄突然轻笑一声, “自己的孙女,自己照顾。“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水壶。 又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指尖在纸面虚划几下,符文竟自行亮起金光。 符纸“轰“地自行燃起火焰。 陈玄將燃烧的符纸投入水壶,並摇晃几下。 壶中清水好像出现了丝丝流光。 “餵他服下,一滴不许剩。“ 陈玄將水壶递给初小小。 初小小颤抖著接过水壶,小心托起爷爷的头,將符水餵入初六口中。 “咳咳咳——“ 初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声中,一缕缕黑气从七窍中渗出。 更神奇的是,他胸前的伤口,竟然在加速结疤。 “呃啊——!“ 初六突然弓起身子,一口黑血喷在地上。 “爷爷!“ 初小小泪眼婆娑地扶住老人,却见初六的脸色已恢復红润,胸口伤口结出粉色的新痂。 初六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又看向跪在一旁的孙女,突然老泪纵横: “老头子……这是又捡了条命啊!“ 初小小再也忍不住,扑进爷爷怀里嚎啕大哭。 初六粗糙的大手轻抚孙女后背,抬头看向陈玄时,眼中满是敬畏与感激: “先生大德,初六没齿难忘!“ 陈玄目光却转向城西方向, “你们,可知那鬼怪的来歷?“ 初六脸色一变,挣扎著跪正身子: “回先生,那些东西是老汉是在黑风山北麓的溶洞里发现的。那里有座祭坛,看风格是周武王时期的“ 初小小这时则补充道: “祭坛上有刻著'玄阴五煞,周王永镇'八个古字!“ 陈玄眼中精光一闪。 这时地上的残尸起了变化。 “先生小心!“ 初小小突然看到四道顏色各异的雾气正从尸体上蒸腾而起。 陈玄剑指一挥,四道加持斩妖术的剑气斩向烟雾。 黄色、绿色、紫色、红色,四色雾气直接被剑气劈散,发出女人尖锐的尖啸。 “有点意思。斩妖剑意下还能金蝉脱壳,倒是我小覷了这些老东西。“ 接著陈玄人化作一道青光掠向城西,追那大夫人去了。 初六在小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他望著陈玄远去的方向,心中有了决定。 小小看著爷爷的眼神,瞬间明白了爷爷想什么 “爷爷,就算我们跟去,也做不了什么,甚至可能成为累赘” 初六望向郑府方向——那里的天空呈现不祥的紫黑色, 隱约可见扭曲的影子在云层中蠕动。 一阵阴风吹来,带著腐烂血肉的气味,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一切都是我的贪心惹出的祸事。是我...是我把郑府牵扯进来的。无论是生是死...我都应该见证结局。甚至...甚至我都觉得我应该死在那里“ 小小眼泪夺眶而出 “爷爷!您胡说什么!“ 初六苦笑一声: “小小,你不用一起去。让我...让我一个人去吧。“ 他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直, “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正事。临了...总该做件对的事...“ “我也去。“ 小小突然说。 初六身形一顿,缓缓转身: “什么?“ 小小抹了把脸,擦去泪水, “我说,我也要去。您说得对,但我也是责任人之一。“ 初六看著自己孙女坚定的严肃,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郑府现在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 陈玄踏过门槛时,靴底踩碎了一块不知属於何人的腕骨。 浓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堪称地狱绘卷。 青石铺就的庭院里,碎肉与內臟如烂泥般铺了厚厚一层。 庭院中央,鲜血匯聚成数条小溪,沿著地缝缓缓流动,在低洼处积成暗红色的小潭。 映出天上翻滚的黑云。 陈玄缓步前行,脚下踩在血泊中竟不沾分毫,血液自动散开。 他目光扫过迴廊——那里掛著十几张人皮,像晾衣服般整齐排列,在风中轻轻晃动。 “抽骨剥皮,饮血食心...好一个凶残的恶鬼“ 陈玄轻声自语,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原本就阴沉的天色骤然变得漆黑如墨,郑府上空形成巨大的云涡, 隱约能听见云层中传来女子哀嚎尖叫的声音。 院中血潭开始沸腾,冒出带著恶臭的泡泡。 第57章 真君伏魔 陈玄却恍若未觉,径直走向后院。 沿途的惨状更甚前院——假山上插满断手,荷塘里漂浮著密密麻麻的头颅, 连院內的景树枝椏上都掛满了肠子。 整个郑府已经变成了一座精心布置的血肉祭坛。 陈玄並没有著急去寻那个大夫人,而是等她自己出来。 隨著自己72变的能力学的越来越多,自己的法力也水涨船高, 现在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什么程度了。 正好让她帮自己测试一下自己全力有多强。 后院中央的祠堂还算完整,陈玄站在院中青石板上,终於停下脚步。 “不必藏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法力的加持下穿透了整个郑府,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血滴从屋檐落下的嘀嗒声。 陈玄闭目感应著方圆百丈內的每一丝气息流动—— 地底三丈处有个蠕动的肉团,浓郁的怨气...正来自他脚下。 “既然不出来...“ 陈玄突然跺脚,整个后院地面如波浪般起伏, “那我请你出来。“ 轰隆一声巨响,青石板炸裂开来。 一道血影冲天而起,伴隨著刺耳的尖啸。 血影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扭曲的身影——正是那大夫人。 如今她的身体膨胀了三倍不止,皮肤呈现尸青色,腹部裂开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 五条脐带般的血肉触手从她背后伸出,在空中扭曲蠕动。 “现在我献祭了整个郑府所有的人,所有的血气,怨念,魂魄,都会集中在我的身上。“ 大夫人的声音已不似人声,像是千百个怨魂同时嘶吼, “你杀了我四个姐妹,无论你是谁,今晚都要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天际黑云骤然翻涌,如被无形之手搅动般形成巨大漩涡。 云层深处渗出暗红血光,化作道道猩红闪电劈落,尽数没入大夫人扭曲的躯体。 她仰头髮出一声非人的尖啸,身形再度暴涨—— 骨骼拉伸的爆响中,她的四肢诡异地延长,指爪化作尺余长的骨刃; 脊椎节节突起,刺破皮肤形成森白骨刺; 最骇人的是额头皮肤突然撕裂,一只血红色的竖眼猛然睁开, 瞳孔中似有万千冤魂挣扎哭嚎。 陈玄平静的看著,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聚煞成魔?有点能耐。“ “死到临头还敢猖狂!“ 大夫人的竖眼骤然充血,五条触手如毒蟒出洞,带著刺耳尖啸袭向陈玄。 陈玄纹丝不动。就在触手即將触及衣角的剎那,一道清越剑鸣响彻云霄。 “錚——!“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剑的。 只见一道青白剑气如新月乍现,所过之处血雾尽散,五条触手齐根而断! 大夫人发出悽厉惨叫,断口处喷出腐臭黑血。 “啊!!“ 她踉蹌后退,竖眼中首次浮现恐惧。 陈玄指尖轻抚青釭剑锋,那柄看似普通的长剑此刻流淌著月华般的光晕。 “虐杀献祭整个郑府的人,借血煞之气成魔...“ 他抬眼,眸中寒意彻骨, “你们五姐妹今日合该形神俱灭。“ 大夫人冷笑反驳道: “你以为这郑府的人是好东西?在郑府地下密室內堆满了无数被玩死的少女和少男的尸骨,这些可不是我们吃的。他们虐杀的人可比我们多多了。” 陈玄则平静的说道: “所以他们被灭门了” 忽然,他好像想到什么, “看在你也是三只眼的份上,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二郎神。“ 刚说完,陈玄就开始施展请仙术: “大唐镇魔国师陈玄,恭请清源妙道显圣真君,二郎神杨戩神威附身,斩妖除魔!“ “轰——!“ 九天之上骤然劈下一道金色雷霆,不偏不倚击中陈玄天灵。 他周身衣袍无风自动,髮丝根根倒竖,眉心处皮肉裂开一道竖痕,璀璨神光喷薄而出。 待光芒稍敛,只见他额间已多出一只金纹流转的竖瞳,眸中似有星河旋转。 大夫人踉蹌后退,她腹部的巨口不受控制地流下腥臭黏液。 那纯粹的神威如泰山压顶,她膝盖竟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背后五条触手如遭雷殛,抽搐著缩成一团。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额间血眼疯狂转动,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形。 陈玄眉间天眼金光大盛,照亮昏暗。 “孽障!“ 他声音忽然带上天威浩荡的迴响,右手抓住青釭剑, “真君面前,也敢妄自称魔?“ 大夫人如遭重击,七窍喷出黑血。 她绝望地尖叫一声,腹部巨口猛然扩张到极限,喷出积蓄的全部怨毒煞气。 黑雾中浮现无数扭曲的面容,哭嚎著扑向陈玄。 “冥顽不灵。“ 陈玄轻嘆,青釭剑隨意一挥。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一记竖斩—— “唰!“ 金光如潮水漫过庭院,所过之处黑雾冰雪消融。 大夫人的身体僵在原地,从额头血眼到腹部巨口,缓缓浮现一道金线。 身体沿金线一分为二。 切口处没有流血,而是燃起金色火焰,眨眼间就將两半躯体烧成灰烬。 夜风拂过,陈玄额间天眼渐渐闭合,最终只剩一道金纹。 他长舒一口气,周身流转的神光如退潮般敛入体內, 却在此时听见府门外传来踉蹌的脚步声。 “先生...“ 初六搀扶著面色惨白的小孙女,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就僵在原地。 老人浑浊的瞳孔剧烈颤抖,枯瘦的手死死捂住初小小的眼睛——可惜迟了。 小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胃里翻江倒海。 她看见廊柱上掛著半截肠子,庭院中央堆著被啃噬过的白骨, 更可怕的是那些黏稠血浆在地上流动。 “呕——“少女弯腰吐得昏天黑地。 陈玄皱眉,指尖抚过额间金纹。 残余的神力被尽数激发,那道金纹再度裂开一线,迸发出朝阳般温暖的光芒。 “净。“ 隨著一声轻喝,金光如水纹般漫过整个郑府。 所到之处,血肉残肢如同遇到烈火的霜雪,发出“嗤嗤“轻响后化作缕缕青烟。 廊柱上乾涸的血跡褪去腥红,石缝里卡著的碎骨散成莹白粉末, 连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腐臭都被涤盪一空。 初六瞪大眼睛,看著金光扫过的地面。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郑府已焕然如新。 仿佛昨夜的恐怖景象只是噩梦一场。 唯有几处焦黑的樑柱,无声诉说著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这...“ 初六颤抖著鬆开捂著小孙女眼睛的手 陈玄额间金纹已经消失不见。 他望向东方渐亮的天空, 第58章 镇魔司外围成员 陈玄仰头望向东方泛白的天际,深深吐纳。 方才二郎真君附体时那浩瀚神力仍在经脉中隱隱震盪, 带来阵阵灼痛——短短片刻的神降,竟耗去了他体內近一半的法力。 “先生,那怪物......“ 初六搀著已经止住呕吐的小小,声音仍有些发颤。 陈玄收回目光,衣袖轻拂间已將残余的法力波动尽数敛去: “已经解决了。“ 他看了眼空荡荡的郑府庭院,晨雾中几只麻雀正落在焦黑的樑柱上, “接下来的收尾,就让官府来处理吧。“ 三人踏出郑府大门时,街角已传来早市摊贩的吆喝声。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日上三竿时,郑府的异状终於被人发觉。 “怪事!郑家今早竟无人应门!“ 卖豆腐的老汉最先察觉不对,他趴在朱漆大门缝上张望, “里、里头一个人影都没有!“ 消息如野火般传开。 不到午时,县衙的差役便撞开了郑府大门。 为首的捕头握著刀柄的手沁出冷汗——庭院各处都有见到大片血液溅射, 可偏偏偌大府邸空无一人。 臥室里的被褥整齐叠放,厨房灶台还有余温,就像所有人一个晚上都消失了。 “查!把近三日进出郑府的人都给我查清楚!“ 县令拍案怒吼时,师爷战战兢兢递上一份口供: “大人,今早天刚亮时,有菜农看见一老一少跟著个青衫先生从郑府侧门出来......“ “青衫先生?“ 县令盯著案卷上模糊的描述,指尖无意识地敲打黄梨木案几。 窗外蝉鸣刺耳,更添他心头烦躁。 “查到了!“ 班头急匆匆闯进大堂, “同福客栈確有个穿青衫的客人,登记名册写的是...陈玄。“ 惊堂木拍在案上的脆响惊飞檐下麻雀。 “带他过来!“ 同福客栈,陈玄忽听得楼下马蹄声杂乱。 笑了一下,知道肯定是县衙的人来了,他早就在等了。 过去说明一下情况也好 “陈先生是吧?“ 班头按著刀柄踏进房门, “县尊大人请您过堂问话。“ 陈玄掸了掸衣袖: “带路。“ 县衙大堂阴森肃穆,水火棍敲击青砖的声响令人齿冷。 王德厚眯眼打量著堂下长身玉立的年轻人—— 寻常百姓见官早就腿软跪倒,这人却安然站立。 “郑府上下七十八口离奇失踪,有人看见你今晨从府中出来。“ 王德厚突然提高声调, “还不从实招来!“ 陈玄抬眼,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就所有的事情没有隱瞒的全说了出来。 他的敘述却让满堂衙役后背发凉。 县令都以为自己在听鬼故事,他是完全不信这么离谱的事。 “郑府的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关係,在自己的严刑下,就不相信他不说。” “荒唐!完全胡说八道“ 王德厚拍案而起 “本官看你是——“ “大人!“ 师爷突然拽住县令衣袖,压低声音道, “下官记得伏魔司上月发来的邸报,提到过如果发现类似妖祟之事必须要上报。“ 王德厚这才想起——自大唐设立伏魔司以来, 那些著玄甲、佩铜鱼的怪人已如蛛网般悄无声息地布满了大唐三百州。 每个州府至少驻有十名伏魔卫,就连这小小的清溪县,上月也来了两个 县令的余光扫过堂下负手而立的陈玄。 本来打算先收监的,但看陈玄的气度,就知道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甚至有可能是什么五姓七望的人, 还是不惹麻烦了,就让他在县衙这等吧。 “来人!“他声音突然低了几分, “速持本县手令,请伏魔司的人过来县衙议事。“ 很快在衙役的快马加鞭下,镇魔司的两员驻外人员就到了县衙。 那两个人进县衙后看到陈玄,目光只在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 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不认识他, 在长安镇魔司只有那些核心人员才认识陈玄这个国师。 “这位先生自称昨夜斩杀了盘踞郑府的妖祟。“ 县令擦著汗將陈玄先前的说辞又复述一遍。 两名伏魔卫交换了个眼神,短须汉子抱拳道: “非是在下不信,只是此事关係重大......先生能不能露两手,让我们看看“ 陈玄轻笑一声,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啪!“ 移景术施展 剎那间,朱漆樑柱爬满霜纹,青石地面积雪没踝。 眾人脚底突然传来冰层开裂般的声响。 赵铁山低头一看,骇然发现青砖地面竟以陈玄为中心,迅速蔓延开蛛网般的冰纹! 那冰纹所过之处,砖石竟变成透明的冰川。 转瞬间,整个县衙已变成冰雪世界。 公案成了冰雕,屋檐垂下三尺冰凌,连惊堂木都裹在厚厚的冰壳中。 最可怕的是,眾人竟真切地感受到刺骨寒风—— 赵铁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冰晶,王德厚的鬍鬚上掛满霜。 “这是幻、幻术!?“ 周明牙齿打颤,手指冻得发紫。 陈玄端坐冰案之后,青衫竟在狂风中纹丝不动。他含笑看著两名伏魔卫: “现在信了?“ “先生,先生,请收了神通吧。“ 周明颓然垂手,对陈玄深深一揖, “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陈玄衣袖轻拂,眾人只觉眼前一。 再定睛看时,哪还有什么冰雪? 公堂恢復如初,连师爷刚才打翻的墨汁都好好盛在砚台里。 王德厚双腿一软瘫在太师椅上,官帽歪到一边都顾不上扶正。 赵铁山玄甲內的衬衣早已湿透,此刻贴在背上冰凉刺骨。 接著两位镇魔司的人员对这次的事件,进行了详细的记录。 这就是镇魔司的职责之一,除了斩妖除魔外,他们还负责记录这一切,研究这一切。 在陈玄即將离开之际,其中的一位镇魔司成员赵铁山,对陈玄发出了邀请, “先生这般神通广大,何不加入我镇魔司?大唐正值用人之际,以先生的本事,正好可以斩妖除魔,建功立业,为大唐天下做出贡献。“ “哦?“陈玄忽然笑了 “你们还负责招揽人手?“ “我二人確兼'察举使'之职。“赵铁山解释道。 陈玄也不再隱瞒自己的身份: “你们就算不认识我,但我的名字...总该听说过吧?“ 周明眉头紧锁。 陈玄...陈玄...这名字的確好像哪里听说过。 他偷瞄向同伴,发现赵铁山的鬢角已经渗出冷汗。 陈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玉牌,隨意地拋在案几上。 玉牌其上“国师陈玄,永镇天下“八个字。 厅內死一般寂静。 “卑职有眼无珠!不知国师大人亲临!“ 赵铁山以头抢地。 周明更是整个人伏在地上,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第59章 千年前的记忆 陈玄伸手轻抬,一股法力將二人稳稳托起。 “起来吧。你们不认识我也正常。镇魔司內,见过我的,可能只有最初加入的那些玄甲卫了吧。“ “国师明鑑。“ 赵铁山解释,手摩挲著胸前铜牌, “如今镇魔司內等级森严,分玉、金、银、铜、铁五等。卑职这等铜牌人员,平日连李统领的面都见不著......“ 陈玄眉头微挑——没想到李君献领导镇魔司做的还挺好的,这么快就搞出这么多东西。 “玉牌如今只有李统领一人。“ 周明继续说道, “金牌需將《明王诀》练至神光外放之境,现仅有十人。银牌的则大部分都是明王决入门者,约五十余人。而且只有功绩达到银牌级才可以学明王决“ 他苦笑著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铜鱼符, “像我们这种铜牌,只能学些粗浅的伏魔拳脚......“ “李君献倒是把规矩立得周全。“ 陈玄想起当初跟在自己身边的李君献。 如今却把镇魔司经营得铁桶一般。 这时赵铁山鼓起勇气,突然再次跪地, “求国师指点一二!教我们一点本事。卑职...想为大唐多尽些力!“ 周明也立即跟著跪下。 这种难得的机会可不多啊 陈玄望著他们,嘆了口气,这两人也算是尽职尽责的人。 隨便教一点吧,能学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自己了。 接下来几天 教了赵铁山自编版铁布衫,练成后刀枪不入,万邪不侵。 早晨,赵铁山已赤膊立在院中。 陈玄並指如剑,在他古铜色的脊背上沿著肌肉纹理游走成符。 “铁布衫非是外功,乃气血化甲之术。“ 陈玄掌心浮现一团青芒,拍在赵铁山丹田处, “记住这气血运行路线。“ 赵铁山浑身剧震,只见那些血符突然亮起金光,在皮肤下形成网状脉络。 陈玄抄起衙役的腰刀劈下,“鐺“的一声脆响,赵铁山胸口只留道白痕。 教周明怎么用自己的血气画符,並还教了他三个简单实用的符籙, 驱邪符,护体符,神行符。 周明咬破手指,用血在黄纸上游走如龙。 第一道,金光碟机邪,是驱邪符; 第二道,似金钟倒扣,乃护体符; 第三道,周明画完,就贴到腿上,顿时感觉身如清风,飘飘欲飞。 陈玄最后告诫他说, “气血画符要节制,补足血气前別乱画符。会伤元气折寿的。“ 晨雾还未散尽,另一边,初六带著自己的孙女小小打算离开这个县城, 这里的事已经了了,他们以为没他们什么事了。 路的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陈玄站那,好像特地在等著他们。 “陈...陈先生!“ 初六手一抖, 陈玄看著他们说道。 “带我去当初你们找到那五个恶鬼的地方。一些事情我要查清楚。“ 初六是真的不想回那个地方了,他已经对那地方產生心理阴影了。 “先生,那地方邪性得很...“ 陈玄平静的看著他 “你只需要带路就行” 初六犹豫再三还是带陈玄去了。 两个时辰后,初六和小小带著陈玄来到了一片山谷林地中。 “就、就是这儿了...“ 陈玄直接看到了前方塌陷的大洞,里面正在往外冒阴气,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初六还没反应过来,陈玄已然没入黑暗。 下坠时带起的风掀起他束髮的布带。 头顶的光亮迅速收缩成硬幣大小,最终完全消失。 “哗——“ 预想中的入水声並未响起。 陈玄的靴底在触及水面的剎那,一圈波纹自脚下扩散开来。 潭水瞬间犹如地面,陈玄就这样站在了上面。 这处地下深潭比他想像的更为古怪——水色漆黑如墨, 却诡异地泛著磷光,像是溶解了万千萤火虫。 借著这微弱光芒,陈玄看清了祭坛全貌。 那是个直径约十丈的多边形平台,通体由某种青黑色石材砌成, 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更引人注目的是八根青铜柱,呈八卦方位矗立在祭坛边缘, 每根柱身上都缠绕著碗口粗的铁链,链条另一端全部没入祭坛中央的孔洞中。 “是封印符文...“ 陈玄指尖抚过最近那根铜柱上的纹路,眉头微蹙。 那些扭曲的纹饰既非饕餮也非夔龙, 倒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触鬚,在柱体上盘绕出令人不適的弧度。 祭坛表面刻著的符文开始显现异样。 陈玄蹲下身,发现那些看似杂乱的刻痕实则是层层叠叠的古老封印咒文 “五鬼封门,九幽镇底...“ 陈玄突然明白了郑府那五个恶鬼的真正用途。 她们根本不是被封印的对象,而是作为“门栓“被刻意安置在此处, 用来嚇退误入此地的凡人。 真正的封印物,还沉睡在这祭坛之下的极深处。 一阵刺骨的阴风突然从祭坛中央的孔洞中涌出。 陈玄看到身后的水潭起了异样。 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那些磷光聚集起来,在水面上组成一幅模糊的画面—— 无数戴著青铜面具的巫祝正围著祭坛起舞, 他们手持人骨製成的法器,吟诵声隔著千年时光依然令人毛骨悚然。 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古语,音节中夹杂著太多非人的喉音与吸气声, 听起来就像成千上万只蜈蚣在头骨里爬行。 陈玄注意到每当特定音节响起, 祭坛边缘的青铜柱就会微微发亮,柱身上的触鬚纹路隨之蠕动。 画面中央,有个巨大的青铜棺槨静静矗立在祭坛最高处。 棺槨表面刻著各种古怪的纹路,有的像动物,有的像武器。 “咚!“ 棺槨內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整个幻象隨之震颤,那些巫祝齐刷刷后退三步,有几个甚至直接匍匐在地。 就在此时,一个白髮老者从巫祝中走出。 他穿著形制古怪的华服,前襟绣日月,后摆绘山海。 老者的面容隱在阴影中,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瞳孔竟是罕见的重瞳! “时辰已至。送殷寿归渊。“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 九名大巫突然扑到祭坛边缘,各自按住一块刻著卦象的石板。 隨著机括转动的轰响,祭坛中央缓缓裂开一个巨大的洞口。 里面是黑暗的无底深渊。 但陈玄还是看清了接下来的一幕: 三十六名赤膊壮汉用铁链拖著青铜棺槨移向洞口。 “献祭——“ 白髮老者一声令下,洞穴另一侧突然传来山崩般的脚步声。 只见密密麻麻的俘虏被驱赶而来,他们脖颈套著麻绳, 十人一串,像牲口般被巫祝们牵著。 里面甚至有不少妇孺。 “噗嗤!“ 第一排人头落地时,血柱喷起三尺多高。 巫祝们手持骨器接血,动作嫻熟得令人作呕。 屠杀效率高得惊人,不过半刻钟,上千具无头尸体已堆积如山。 更骇人的是,那些头颅被整齐地码放在祭坛边缘, 全部面朝中央棺槨,空洞的眼眶恰好组成一个更大的同心圆。 第60章 封锁 “放!“ 隨著白髮老者的呼喊,青铜棺槨被推入深渊。 几乎同时,所有尸体也被拋入洞中。 陈玄看到最后几具尸体下落时,深渊里突然探出几条半透明的触鬚,將尸体捲入黑暗深处。 而那个重瞳老者正跪在洞口边缘,双手捧著一块青铜碎片念念有词。 水面幻象到此戛然而止。磷光炸裂成无数光点。 洞窟重归寂静,唯有八根青铜柱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那段血腥记忆。 磷光散尽,潭水重归平静。 陈玄站在祭坛下面,那些跨越千年时光的血腥画面仍在脑海中翻涌——青铜棺槨、千人献祭、重瞳老者。 陈玄明白了,那五个恶鬼是用来防普通凡人破坏祭坛的,但是如果有高人解决了那五个恶鬼,就像陈玄一样。 那水潭就会显现出千年前的记忆,告诉后来者,下面封印了厉害的东西。 以此告诫不要破坏封印祭坛。 “五鬼守门,记忆示警...“ 陈玄冷笑一声, 知道真相后,虽然好奇下面的是什么,但他也不打算现在打开,行事要谨慎,好奇心害死猫。 而且陈玄还打算用自己的符籙,加固一下封印。 袖中滑出三十六张紫金色符籙, 这些符籙在空中飞了一圈后, 全部贴到了祭坛上,金光闪耀间,一个金色巨网將祭坛笼罩,隨后在祭坛上消失不见。 满意的做完这一切。 初六和小小正在洞口焦急等待。见陈玄跃出,他们也鬆了口气。 “先生,下面...“ 小小壮著胆子想问,却被陈玄抬手制止。 晨雾笼罩的山谷中,陈玄並指成剑,对著洞口凌空一划,顿时地面炸开, 泥石將洞口彻底掩埋。 他转身望向惴惴不安的初六爷孙。 “你过来一下。“ 陈玄朝初小小招手,指尖不知何时多了片青翠的竹叶。 小小怯生生地走上前,突然发现国师大人的眼睛在晨光中变了顏色—— 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泛著淡淡的金芒,像是融化的琥珀。 “伸手。“ 陈玄將竹叶平放在小小掌心。 那叶子刚触及皮肤就化作一缕青烟,顺著女孩的指缝钻入体內。 小小“呀“地叫出声,只觉得有股暖流沿著手臂直衝眉心,眼前突然闪过无数陌生画面: 起伏的山脉如同巨龙脊背,地底暗河像血管般纵横交错,某些闪烁著危险红光的区域则如同疮痂般醒目。 “这是'识地术'的一部分知识。“ 陈玄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每个字都带著奇特的迴响, “望气辨凶,察土知险。“ 他忽然並指点在小小眉心。 女孩浑身一颤,视野中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她看到爷爷背后縈绕著灰黑色的雾气,而陈先生周身则笼罩著纯净的青光。 “阴宅阳宅,俱有脉理。“ 陈玄边说边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八卦图, “寻龙点穴时,若见气脉不对...即刻远离。“ 初六突然跪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他倒斗几十余年,同行里折在“脏东西“手上的不计其数。自己的孙女得此大机缘,简直是三生有幸。 “此术有三忌。“ 陈玄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一忌贪,见凶光即退;二忌骄,逢异象即走;三忌人,人心险恶,“ 小小听完抬头看向陈玄时。 发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唯有余音在山谷迴荡: “你我有缘,来日方长...“ 陈玄有预感,总有一天她会帮上自己大忙。 回到客栈后,陈玄就写了一封信,简单的说明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並让李君献专门派人过来守住那个地方,以防再有人再次进地下洞穴。 写完后就將信折成了纸鹤。 陈玄在上面附加施展移景术和变形术,並咬破指尖,在鹤顶点了滴精血。 血珠渗入的剎那,纸鹤突然活了过来! 它扑稜稜飞到他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翎羽间散落几点星辉。 “去。找李君献。“ 纸鹤振翅而起,在窗前盘旋三圈后,朝著长安的天空方向快速破空而去。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青石板路上。 这座名为青林镇的小城已在晨光中甦醒,街边的小贩正支起摊位,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中裊裊升起。 残阳如血,將荒废的张府染上一层淒艷的红色。 腐朽的牌匾在风中微微晃动,“张府“二字早已斑驳不清, 只余下模糊的轮廓,仿佛在诉说著这里曾经有过的辉煌与如今的衰败。 突然里面传来兵刃交击之声。 “袁天罡!今天我李淳风就要和你分出胜负。看看谁才是最强的剑客!“ 李淳风的声音在空荡的府邸內迴荡,他手中长剑如银蛇吐信,剑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 他身形矫健如豹,一袭青色道袍在剑风中猎猎作响,剑招凌厉狠辣,招招直取袁天罡要害。 袁天罡后退半步,手中长剑画出一道圆弧,將李淳风的攻势尽数化解。 他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胜负就真的这么重要吗?你以为打败我就是最强的剑客了吗?你真是井底之蛙,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废话少说!“ 李淳风长啸一声,身形骤然加速,剑光如暴雨倾泻, “那就先打败你,再去会会天下其他的高手!“ 两柄长剑在空中相击,火四溅。 李淳风的剑法如狂风骤雨,迅捷无比,每一剑都带著破空之声; 而袁天罡的剑法则如山岳沉稳,看似缓慢实则精准,每每在千钧一髮之际化解危机。 “你的剑法又精进了。“ 袁天罡边挡边退,脚下踏著奇异步法,避开李淳风一连串的猛攻。 李淳风冷笑: “少来这套!拿出真本事来!“ 说罢,他剑势一变,长剑如龙腾九天,直刺袁天罡咽喉。 袁天罡眼中精光一闪,身形突然如柳絮般飘起,在空中翻转身形,长剑自上而下劈向李淳风头顶。 李淳风不避不闪,横剑格挡,两剑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两人各自后退数步,脚下的腐朽地板承受不住这股力道,“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飞扬的木屑中,李淳风额前渗出细密汗珠,却依然战意高昂;袁天罡呼吸微乱,但神色依旧平静。 “三年了,自从师父仙逝后,你就一直避而不战。“ 李淳风剑指袁天罡,眼中燃烧著执著的火焰, “今日在这无人之地,你我必须分出高下!“ 袁天罡轻嘆一声: “淳风,你为何如此执著於胜负?师父临终前不是说过吗,剑道的真諦在於修心,而非爭强斗狠。“ “修心?“李淳风嗤之以鼻, “剑若不锋利,何以护道?今日我定要证明,我才是师父最出色的弟子!“ 第61章 袁天罡与李淳风 话音未落,李淳风再次欺身而上,这一次他的剑招更加狠辣,剑光如织,將袁天罡笼罩其中。 袁天罡被迫全力应对,两柄长剑在空中划出无数道银线,剑气纵横,將周围的残垣断壁劈出道道裂痕。 突然,李淳风一剑劈空,凌厉的剑气斩向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腐朽的地板被劈开一个大洞,露出下方黑黝黝的空间。 两人同时停手,警惕地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洞口。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洞中涌出,夹杂著腐朽与恶臭的气味。 袁天罡神色凝重: “此地阴气甚重,恐怕不是善地。” “怕什么!“ 李淳风则满不在乎。 院內杂草丛生,青石板路缝隙间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蘚,踩上去滑腻异常。 正厅门窗早已腐朽,歪斜地掛在框上,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 “这地方倒挺宽敞。“ 李淳风踢开挡路的碎瓦, “看样子荒废至少有百年了。“ 经过这一打断,两人也没了比剑的兴致了。 於是两人各找了两个稍微乾净一点的房间,要在这里过夜。 夜幕很快降临。 废弃的府邸被黑暗吞噬, 只有惨白的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外面,妖气瀰漫,有诡异的树枝藤蔓,在游荡著。 李淳风躺在勉强能称为床的木板上,枕著双臂,望著天板上蛛网发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晚格外安静,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空荡的房间里迴响。 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將入睡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飘进耳中。 “救命...救救我...“ 那声音纤细柔弱,分明是个女子。李淳风猛地睁开眼,侧耳倾听。 “有人吗?救命啊!“ 这次声音更清晰了,带著惊恐与绝望,似乎就在府邸门外。 李淳风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抓起佩剑就冲了出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月光如水般泻入院中。 李淳风眯起眼睛,只见府邸大门处,一个身著轻纱薄衣的妙龄女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她衣衫凌乱,长发散乱,月光下那张俏脸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 女子看到李淳风,如同见到救星一般,三步並作两步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公子救命!有、有野兽追我!“ 女子声音颤抖,身体冰凉,紧紧贴在李淳风身上,他能感觉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李淳风下意识扶住女子纤细的腰肢,触手之处却是一片异常的冰凉。 他眉头微皱,低头打量怀中佳人。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容貌极美,只是脸色过於苍白。 身上散发著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让他心跳加速。 “姑娘莫怕,“ 李淳风轻拍女子后背。 女子抬起头,眼中泪光盈盈: “我、我是山下村庄的绣娘,今夜回家路上,突然被野狼群盯上!我拼命逃到这里...“ 说著又往李淳风怀里钻了钻。 李淳风往门外看了看,的確看到了几只眼冒绿光的狼,不过它们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不敢进来。 那绣娘冰凉的手指悄悄攀上李淳风的后颈,吐气如兰: “公子,那些狼还在外面...“ 说话间,她的指甲已悄然生出三分,在月光下泛著青紫色的幽光。 “姑娘別怕。“李淳风声音却愈发温柔, “不知姑娘是哪个村子的?“ 绣娘仰起脸时,眼中水光瀲灩: “奴家是...“ 话音未落, “啪!“的一声,李淳风铁钳般的手指已扣住她咽喉。 月光下道士哪有半分被迷惑的模样: “三更半夜,荒山古宅,一个穿著暴露的女子投怀送抱?真当我李淳风傻吗?“ 绣娘身形如水中倒影般扭曲消散, 与此同时,地面砖缝里窜出数十条毒蛇般的藤蔓,顶端竟生著森白獠牙,直取李淳风脚踝。 “妖孽尔敢!“ 袁天罡的暴喝伴著剑光破窗而出。 剑光所过之处藤蔓寸寸断裂,喷出腥臭脓血。 那些断枝落地竟还抽搐著爬行。 十步开外的廊柱旁,青烟重新凝结成人形,绣娘一脸幽怨的看著李淳风。 藤蔓见事不可为,残余藤蔓如潮水般缩回地底。 绣娘的身影在月下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袁天罡感嘆道 “没想到这地方居然有妖物害人” 李淳风则眯眼望向黑沉沉的院落: “今日在那洞里,尸骨堆积,我就知道这地方肯定有问题。今晚睡觉要提高警惕了,以防那妖物再来” 袁天罡点点头。 二人回到各自房间, 后半夜,袁天罡在闭眼半睡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陌生的脚步声, 沙...沙...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但在这落针可闻的凶宅里,每一声都清晰可辨。 “又来?” 袁天罡双眼猛的睁开,以为妖物再次捲土重来了。 当脚步声停在门前时,他突然暴起发难,在开门的一瞬间就直接出剑——这一剑他毫无保留。 出剑后,他才发现居然只是一个青衫年轻人,大惊。 想要收剑,但已经来不及。 “鏘!“的一声。 接下来的一幕让袁天罡无比惊骇 自己的全力一剑居然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用两根手指就牢牢捏住了。 我是在做梦吗? 这个青衫年轻人就是陈玄, 今天他游歷到这边的时候,天色已晚,看到这边有房子,就过来想借住一晚。 过来的时候发现是废弃的房子,就直接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发现已经提前有人在住了,就想先打个招呼, 没想到自己还没说话,对方居然直接拿剑扎他。 陈玄鬆开剑尖。 “在下陈玄。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兄台不用如此紧张。“ 这时候李淳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冲了出来。 看到陈玄是个人,顿时鬆了口气。 袁天罡这才从刚刚的震惊回过神来,急忙收剑后退。 恭敬道 “方才多有得罪。兄台若不嫌弃,东厢房尚算完整。“ 袁天罡侧身让路。 待陈玄的青衫身影消失在东厢房转角,李淳风正要开口,却被袁天罡一把拽进屋內。 “怎么了?“ 李淳风挑眉看著老友苍白的脸色,明白了刚刚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袁天罡抽出自己的长剑。 月光下,剑身上印著两道清晰的指印。 他开始讲述刚刚发生的事。 李淳风听到那个叫陈玄的人居然用两根手指就捏住了袁天罡的全力一剑。 “不可能!“ 李淳风霍然站起, 李淳风是真的不敢相信,这太离谱了,他承认可能人外有人,但是不相信差距居然这么大。 心中涌起强烈的战意,他刚刚看到了陈玄腰间的佩剑,这是一个剑客。 他自幼习剑,二十年来会遍天下名家,除了袁天罡外,他还没有输过其他人。 “明日,我要领教他的剑。“ 第62章 呼风、吐焰、暴日 第二日清晨,天光微亮,薄雾未散。 陈玄推开房门,一缕清冷的晨风迎面拂来,带著山间特有的草木气息。 他伸了个懒腰,正欲活动筋骨,却见前方空地上, 昨晚那两个人中的年轻人正负手而立,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 那人一袭灰衫,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透著一股锐气。 陈玄笑著拱手道: “兄台早!“ 李淳风並未回礼,反而眼中燃起熊熊战意,沉声道: “在下李淳风。昨夜见兄台佩剑而行,想必是位剑客。今日得遇,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陈玄闻言一怔,心中暗惊: “李淳风?莫不是那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 他定了定神,连忙摆手笑道: “李兄误会了,在下不过是个寻常旅人,佩剑只为防身,实在算不得什么剑客。“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李淳风身形一闪,已拦在面前,手中长剑“錚“的一声出鞘,寒光凛冽。 “今日,你必须出剑!“ 话音刚落,剑锋已如白虹贯日,直取陈玄面门。 陈玄侧身避让,心想: “这李淳风怎么还是个战斗狂啊?“ 眼见对方剑势连绵不绝,招招紧逼。 李淳风剑势凌厉,如骤雨倾泻,每一剑都裹挟著锐利的破空声,直逼陈玄周身要害。 然而陈玄身形飘忽,脚下步伐如行云流水,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 仿佛早已预判了李淳风的每一招。 他的衣袂翻飞,却始终未被剑锋沾上半分。 虽然李淳风的剑法很好,但是在陈玄剑术的眼中依旧漏洞百出。 李淳风越战越是心惊,自己已尽全力,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未能触及。 而陈玄始终未曾拔剑,只是从容闪避,眼神平静如水, 仿佛这场比试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閒庭信步。 “你为何还不出剑?” 李淳风咬牙低喝,剑势愈发急促, “是瞧不起我吗?” 陈玄微微摇头,语气淡然: “李兄剑法精妙,在下佩服。只是我的剑,只斩妖魔,不与人爭。” 李淳风闻言,心中更是不甘,可无论他如何变招,陈玄的身影依旧如幻影般难以捕捉。 渐渐地,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他竟连逼对方出剑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停手吧,淳风。” 袁天罡不知何时已立於不远处,负手而立,目光深邃。 他缓缓摇头: “你不是他的对手,再战下去,也没有意义。” 李淳风握剑的手微微一顿,终究还是缓缓垂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不甘,抬头看向陈玄,沉声道: “今日是我唐突了。” 陈玄微微一笑,拱手道: “李兄剑术非凡,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李淳风默然,他知道这是客套话,可心中那股执念却仍未消散。 他盯著陈玄腰间的青釭剑,暗自发誓——终有一日,他要让这把剑,为自己出鞘! 晨雾渐散,山间清风拂过,带著几分凉意。 袁天罡捋了捋长须,目光深邃地看向陈玄,缓缓说道: “在下袁天罡,昨夜匆匆一別,未及详谈,今日总算有缘结识。” 陈玄闻言,心中一震。 “袁天罡?李淳风?” 他暗自咋舌, “这两位可都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玄学大家,没想到竟让我同时遇上!” 他面上不显,只是微微一笑,拱手道: “原来是袁先生,久仰大名。” 袁天罡目光微动,似笑非笑: “哦?陈兄竟听过在下之名?” 陈玄心中一跳,暗道失言,但面上依旧从容: “袁先生精通天文歷算,推演之术,在下虽孤陋寡闻,却也略有耳闻。” 袁天罡笑而不语,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李淳风站在一旁,虽仍有不甘,但经过方才一战,对陈玄的態度已从敌意转为好奇。 他抱拳道: “陈兄剑术超凡,却不愿展露,实在令人遗憾。” 陈玄摇头笑道: “李兄过誉了,我不过是略懂些身法,算不得什么。” 三人相视一笑,气氛渐渐融洽。 山间小亭,清风徐来。 三人席地而坐,袁天罡取出一葫芦清酒,斟满三杯。 “陈兄弟从何处来?” 袁天罡问道。 “四海为家,隨缘而行。” 陈玄轻啜一口酒,淡淡答道。 李淳风眉头一挑: “陈兄这般身手,却甘愿漂泊,莫非是隱世高人?” 陈玄笑而不答,反问道: “李兄与袁先生同行,可是在游歷天下?” 袁天罡捋须笑道: “我与淳风此行,是为寻访一地,推演天机。” “哦?” 陈玄来了兴趣, “不知是何等玄妙之地?” 袁天罡目光深邃,缓缓道: “天机不可尽泄,不过……若陈兄弟有兴趣,不妨同行。” 陈玄心中一动,但隨即摇头笑道: “多谢袁先生美意,不过在下尚有要事,恐怕不便久留。” 李淳风略显失望,但也不强求,只是举杯道: “那便敬陈兄一杯,他日有缘再会!” 三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从星象命理到江湖軼事,竟越聊越是投机。 袁天罡博古通今,李淳风锐气逼人, 而陈玄虽言语不多,却每每都能奇言妙语,令二人暗暗称奇。 日影高掛,山间云雾渐散。 袁天罡起身道: “时辰不早,我与淳风该启程了。” 李淳风点头,看向陈玄: “陈兄,今日一別,不知何时再见?” 陈玄微微一笑: “江湖路远,有缘自会相逢。” 二人转身离去,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 陈玄目送他们远去,心中忽有所感。 他缓步走到一块平整的石凳旁,盘膝坐下,闭目凝神。 意识沉入脑海,那本虚幻的《地煞七十二变》古籍再次浮现, 书页无风自动,缓缓翻动。 “唰——” 书页停住,全新的三页映入眼帘—— 呼风!吐焰!暴日! 陈玄心神一动,细细感悟其中玄妙。 呼风——可驾驭天地之风,或轻拂如春风,或狂卷似颶风,隨心所欲,控风而行。 吐焰——口吐真火,焚妖灭邪,操控烈焰所至,万物成灰。 暴日——引动烈日之威,炽热如焚,可驱散阴邪,亦可焚尽强敌。 “这三门神通,竟都是操控自然之力的法术!” 陈玄心中惊喜。 他缓缓睁开眼,指尖微动,一缕清风凭空而生,环绕指尖盘旋。 “呼风!” 他心念一动,清风骤然扩大,化作一道旋风,捲起地上落叶,盘旋而上,直衝云霄! “果然玄妙!” 陈玄眼中精光闪烁。 他又尝试“吐焰”,深吸一口气,猛然一吐—— “呼!” 一道赤红火焰自口中喷出,炽热无比,瞬间將前方一块岩石烧得通红! “这火焰威力不俗,若是对敌,恐怕连寻常妖魔都难以抵挡!” 至於“暴日”,他暂时不敢轻易尝试,毕竟烈日之威过於霸道, 若控制不好,恐怕会引火烧身。 第63章 藤妖 “看来,这三门神通需要多加练习,才能运用自如。” 他站起身,望向远方,心中豪情顿生。 夕阳西下,山间霞光万丈。 陈玄收起思绪。 “袁天罡、李淳风……这两位皆是当世奇人,今日一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不过,江湖路远,来日方长。” 暮色四合,山风渐冷。 陈玄盘坐於青石之上,闭目凝神,细细梳理自己所学的所有神通。 嫁梦、通幽、剑术、祈雨、驱神、移境、符水、知时、生光 摄魂、假形、识地、壶天、入水、请仙、呼风、吐焰、暴日 “不知不觉间,七十二变已经学了18种了……” 陈玄睁开眼,眸中精光流转,周身法力涌动,比之从前,强横了何止数倍?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头望向天际。 夕阳已沉,暮靄沉沉,远处的山峦轮廓渐渐模糊。 正欲起身,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玄眉头一皱,凝神望去,只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正疾步而来—— 正是袁天罡和李淳风! 他们居然回来了? 只是,此刻的二人面色凝重,不知道怎么了。 不过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遭遇了麻烦事。 “袁先生?李兄?你们怎么……” 陈玄起身,疑惑道, 袁天罡面露难色 “陈兄,我想我们遇到麻烦了。我和淳风,刚才出去后,在林子里转了好久,都走不出去。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这个府邸,就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 李淳风则带著怒意道 “这绝对是之前那个妖物乾的,它就不想让我们走,要把我们都留下” 陈玄闻言眉头一皱,迈步走出庭院。 暮色四合,远处的山林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雾气中。 他双目微闭,开启通幽术。 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整片山林都笼罩在浓稠的妖气之中, 那些黑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蠕动著,將整座山峰都包裹在內。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妖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山庄蔓延。 “果然...“ 陈玄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袁天罡见状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陈兄弟,可是看出什么端倪?“ 陈玄收回神通,转头看向二人: “整座山都被妖气封锁了,我们確实被困住了。这妖物道行不浅,竟能施展如此大范围的迷障之术。“ 李淳风握紧剑柄: “我就知道是那妖物作祟!“ 他转向陈玄,眼中燃起战意: “陈兄,不如我们现在就杀出去?“ 陈玄摇摇头: “不妥。夜间妖气最盛,贸然闯入不明智。“ 他抬头了看天色, “况且这迷障之术颇为精妙,连袁大哥都著了道,说明对方绝非等閒之辈。“ 袁天罡捋须沉吟: “陈兄弟所言极是。方才我以奇门遁甲推算,却发现天机混沌,难辨方位。这妖物怕是早有准备。“ 三人回到厅內,陈玄取出几张黄符, 指尖凝聚法力,在符纸上龙飞凤舞地画下几道镇邪符咒。 他將符籙分给二人: “將此符贴身佩戴,可保心神清明,不受妖气侵扰。“ 李淳风接过符籙,突然问道: “陈兄,你既精通符咒之术,为何不现在就破开这迷障?“ 陈玄解释道: “这迷障笼罩整座山,若要强行破开,需消耗大量法力。不如养精蓄锐,待明日太阳出来时再行动手,事半功倍。“ 袁天罡点头赞同: “陈兄弟思虑周全。淳风,今夜我们就暂且在此休息,养足精神。“ 夜深人静时,陈玄独自站在庭院中。 他仰头望天,却发现本该繁星点点的夜空被一层血色薄雾笼罩, 连月光都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其实,陈玄想走,隨时都能走,这种迷障,根本挡不住他。 但是想带著袁天罡和李淳风一起,那就有稍微有点麻烦。 所以才打算明天太阳出来后,再带他们出去。 更深露重,万籟俱寂。 陈玄在打坐中突然睁眼,一股阴冷的妖气正顺著窗缝渗入房间。 他轻嘆一声,知道今夜註定无法安寧。 推门而出,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微缩——原本开阔的庭院上空, 密密麻麻的藤蔓交织成一张巨网,將整片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 那些藤蔓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表面布满尖刺,在月光下泛著幽幽冷光。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植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蔓延, 粗壮的枝条已经將整座府邸团团围住。 “这是......“ 身后传来李淳风的惊呼。 袁天罡紧隨其后,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他抬头望著不断收紧的藤网脸色难看: “我们被当成笼中鸟了。“ 陈玄抬头望向夜空,只见藤蔓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 连月光也被遮蔽。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今晚解决这藤妖。 於是也不再保留什么了。 “鏘——“ 青釭剑出鞘三寸,剎那间寒光乍现。 剑身震颤发出的龙吟之声响彻四野,耀眼的斩妖剑气如九天银河倾泻而出, 化作万千流光四散激射。 那剑气所过之处,遮天蔽日的藤蔓纷纷碎裂,墨绿色的汁液如雨般洒落, 空气中顿时瀰漫起一股腐朽的腥甜。 “这...这是...“ 袁天罡踉蹌后退两步。 李淳风更是瞠目结舌。 二人相视骇然,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就是陈兄弟真正的实力? 陈玄却无暇顾及他们的震惊。 他眉头紧锁,发现那些被斩断的藤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 断裂处蠕动著肉芽般的组织,转眼间又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罗网。 “果然棘手...必须找到藤妖的本体“ 陈玄低声自语,眼中紫芒大盛。 通幽术全力运转之下,视线穿透层层障碍。 天空、四周...都没有。 本体在哪?忽然他心念一动 剑诀一引,青色剑光伴隨他衝上高空。 居高临下望去,通幽紫光穿透数十丈厚土,所见景象令陈玄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庄园地下,盘踞著一个庞然巨物。 粗如殿柱的主根虬结扭曲,无数分支根须像血管般延伸至方圆十里的山林。 那些蠕动的根须间,隱约可见尚未完全消化的骸骨。 最骇人的是主根处鼓胀的瘤状物, 正隨著呼吸般的节奏明灭著幽绿光芒,仿佛一颗巨大的妖心。 “原来如此...“ 陈玄明白了。 这整座庄园,根本就是建在藤妖本体之上的血肉祭坛! 第64章 伏诛 只要知道藤妖本体在哪就行。 陈玄目光一凛,沉声道: “袁大哥、李兄,退远些。“ 袁天罡与李淳风对视一眼,心知此战已非他们所能插手,当即抱拳后退: “陈兄小心!“ 二人身形疾掠,几个起落便退至庄园大门之外,远远观望。 此刻,陈玄周身法力澎湃,衣袍无风自动。 他右手按在剑柄上,青釭剑似有所感,剑鞘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把灵剑,以斩妖术和剑术日夜蕴养近两年, 早已与陈玄心意相通,剑锋所向,妖邪辟易! “鏘——“ 剑出鞘的剎那,寒光如水,剑身之上流淌著清冽的流光,宛如星河倾泻。 陈玄眼神一厉,单手握剑,全身法力灌注剑锋,猛然朝地面一挥! “斩!“ 一道青色剑气如弯月破空,瞬间没入大地。 地面先是沉寂一瞬,隨即—— “轰隆隆!!“ 地动山摇!土石崩裂,整座庄园仿佛被巨兽撕裂, 地面炸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碎石飞溅,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月。 陈玄袖袍一挥,一道劲风横扫,烟尘瞬息散尽。 裂缝之下,藤妖的本体终於显露真容——粗壮如巨蟒的主根盘踞在深渊之中, 表面布满狰狞的瘤节,此刻正疯狂扭曲、摇曳,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嘶吼。 那些根须如活物般蠕动,墨绿色的妖气蒸腾而上, 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陈玄持剑而立,冷冷注视著下方的妖物,剑锋寒光流转,杀意凛然。 藤妖的本体在地中剧烈震颤,似乎感知到了来自上方的威胁。 霎时间,地面剧烈震动,无数藤蔓如巨蟒般破土而出, 遮天蔽日地向空中的陈玄绞杀而去! 陈玄冷哼一声,左手剑指在青釭剑锋上一抹, “吐火术,离火真炎,焚!“ 剑身瞬间燃起炽白烈焰,火光將整片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陈玄挥剑横扫,一道火龙般的剑气呼啸而出,所过之处藤蔓纷纷燃起熊熊烈火。 那些扭曲的妖藤在火中疯狂扭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响,仿佛在痛苦哀嚎。 更可怕的是,这真火竟顺著藤蔓飞速蔓延, 火舌如毒蛇般沿著藤蔓向地底的本体噬去。 深渊中的藤妖本体剧烈抽搐,那些粗壮的根须疯狂摆动,在岩壁上抽打出道道裂痕。 千钧一髮之际,藤妖竟发出刺耳的尖啸,所有燃烧的藤蔓齐齐断裂! 被火焰吞噬的部分如同下雨般坠落,在夜空中划出无数火线, 最终砸在地面上继续燃烧。 陈玄凌空而立,冷眼看著下方。 地下,藤妖的本体突然剧烈收缩, 那颗巨大的妖心发出擂鼓般的“咚咚“闷响,每一声都震得地底岩壁簌簌落石。 突然,妖心表面裂开无数细孔, “嗤“ 地喷出浓稠的绿色毒雾,如同活物般向四周疯狂蔓延。 陈玄眉头微皱,他倒是不怕, 但眼见毒雾已如潮水般涌向庄园外围,袁天罡和李淳风二人所在之地 “真是麻烦...“ 他轻嘆一声,左袖猛然挥展。 “壶天·袖里乾坤!“ 霎时间,袖口化作无底洞天,產生恐怖的吞噬之力。 漫天毒雾如百川归海,被尽数吸入袖中,连一丝残雾都未能逃逸。 不能再拖了! 陈玄眼中金芒暴涨,青釭剑上的烈焰骤然升腾,转眼间便將他全身包裹。 在斩妖真意的催动下,赤红火焰竟化作璀璨的金色,宛如神人降世! “妖孽,受死!“ 一声清喝响彻云霄。 陈玄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流星,带著焚尽八荒的威势俯衝而下。 所过之处,空气扭曲爆鸣,连夜色都被这耀眼的金焰撕开一道裂痕! 藤妖的本体在地下疯狂扭曲,无数粗如巨蟒的根须疯狂绞缠, 瞬间在身前交织成数十丈厚的藤蔓屏障,表面还渗出粘稠的毒液,散发著刺鼻的腐臭。 然而,在那道金色流星面前,这看似坚不可摧的防御却如同薄纸般脆弱! “轰——!“ 金焰所过之处,藤蔓屏障瞬间被洞穿一个巨大的窟窿, 边缘的根须还在剧烈燃烧,发出“滋滋“的爆响。 陈玄持剑突进,势如破竹,在藤妖体內撕开一条燃烧的通道。 藤妖发出震天动地的惨嚎,不计代价地催动妖力, 被烧毁的藤蔓不断再生,层层加厚,试图阻挡这个致命的入侵者。 但一切抵抗都是徒劳——那金色火焰蕴含著至纯至阳的斩妖真意, 任何再生出的藤蔓都在接触的瞬间便化为灰烬! 终於,陈玄衝破最后一道阻碍,眼前豁然开朗—— 一颗足有房屋大小的血色心臟悬浮在中央,表面布满扭曲的血管, 隨著“咚咚“的跳动不断喷溅出腥臭的汁液。 更骇人的是,心臟上竟浮现出一张狰狞的人脸! “住手!“ 那张脸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刺耳的尖啸, “我乃黑山老妖的结拜兄弟!你若杀我,我大哥黑山老妖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中带著难以掩饰的恐惧,在密闭的体內盪起迴响。 那颗心臟剧烈抽搐著,表面的血管根根暴起,显然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陈玄目光冷冽,对藤妖的威胁充耳不闻,身形如电,持剑直逼那颗搏动的妖心! “轰——!“ 心臟周围骤然爆出无数血红色的藤蔓,如毒蛇般疯狂绞杀而来。 这些藤蔓比先前的更加狰狞,表面布满尖锐倒刺,泛著森冷寒光, 每一根都蕴含著藤妖最后的妖力,誓要將入侵者绞碎! 然而—— “唰!唰!唰!“ 青釭剑金焰暴涨,剑光如虹,所过之处,血色藤蔓寸寸断裂, 断口处燃起熊熊烈焰,还未落地便已化作飞灰。 陈玄身形未停,剑锋直指妖心! “不!你不能——!“ 藤妖的尖啸撕心裂肺,整颗心臟剧烈抽搐,表面的血管根根爆裂,喷溅出腥臭的汁液。 陈玄眼神一厉,剑锋毫不犹豫地刺入心臟! “啊!!!黑山老妖!!!” 藤妖最后的绝声 “轰——!!!“ 剎那间,金色烈焰自剑锋迸发,如烈阳爆裂,炽烈的火光瞬间吞噬整颗妖心! 心臟表面迅速焦黑、龟裂,浓烟滚滚,隨即—— “砰!!!“ 一声震天巨响,妖心轰然炸裂! 狂暴的衝击波席捲整个地穴,藤妖庞大的本体在烈焰中四分五裂, 碎块如雨般砸落,尚未落地便被金焰焚尽,连灰烬都未留下。 片刻后,烟尘渐散。 一道身影自地下飞了上来,身上纤尘不染。 陈玄手中青釭剑金光渐敛,归於平静。 夜风拂过,万籟俱寂。 藤妖,伏诛! 第65章 深渊异域 袁天罡与李淳风对视一眼,见陈玄安然归来,心中震撼未消,连忙快步上前。 两人站在那巨大的深坑边缘,低头望去, 只见坑底焦土纵横,藤妖已经粉身碎骨,只剩一些焦黑的藤蔓残肢。 袁天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骇,郑重拱手道: “陈兄弟,你究竟是何方高人?这般通天手段,绝非寻常人所能做到。“ 他语气中带著几分敬畏,目光灼灼地盯著陈玄,似要將他看透。 李淳风亦是难掩好奇,眼中闪烁著探究的光芒: “是啊,陈兄方才那一剑,金光耀世,斩妖如割草,便是传说中的仙家剑术也不过如此吧?“ 陈玄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正欲开口解释,忽地—— “轰隆隆……“ 地面猛然震颤! 袁天罡与李淳风脸色骤变,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李淳风一把抓住身旁的岩石,惊道: “难道那藤妖还未死透?!“ 陈玄却神色平静,目光落向深坑,淡淡道: “不必惊慌,那藤妖確实已经死了,这动静……是地下另有玄机。“ 话音未落,坑底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崩塌声, 原本焦黑的土层开始塌陷,碎石滚落,烟尘瀰漫。 待尘埃稍定,三人定睛一看, 只见坑底竟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仿佛直通九幽。 阵阵冷风自洞中涌出,带著一股古老而阴冷的气息。 袁天罡面色凝重,低声道: “这洞……似乎並非藤妖所留。“ 李淳风眯起眼,试图看清洞內情形,却只觉得那黑暗仿佛能吞噬光线,根本望不到底。 陈玄只是凝视著那深渊般的黑洞,眸中紫光微闪,通幽术悄然运转。 然而,即便是他,竟也无法完全看穿黑暗之內, 只能隱约感知到洞內有一股极为强横的气息,让人心生警惕。 就在这时,深渊之中骤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吸力! “轰——!“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整片山林都在震颤。 陈玄脚下地面寸寸龟裂,他猛然运转法力,周身金光一闪,硬生生定住身形。 然而袁天罡与李淳风却已来不及反应, 两人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拽住全身,眼前一黑,瞬间被扯入无底深渊! “袁兄!李兄!“ 陈玄低喝一声,伸手欲抓,却只触及一片虚无。 他眉头紧锁,凝视著那幽深莫测的黑洞。 正思索间,袖中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灼热。 “嗯?“ 陈玄神色一动,翻手取出那块隨身携带的阴阳令。 只见这枚古朴的令牌此刻竟泛著诡异的赤红,触手滚烫,仿佛在呼应著什么。 “这是……“ 他凝神感应,发现令牌与深渊深处產生了某种共鸣,似有无形的力量在召唤它。 “有意思……“ 陈玄眸光微闪, “看来这下面,藏著有意思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 救人是其一,探查这阴阳令的异变更是重中之重。 既然决定已下,便无需犹豫! “生光术,开!“ 陈玄一声低喝,周身骤然绽放出耀眼的纯白光芒。 这光芒圣洁而凛然,將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宛如謫仙临世。 光芒所至,深渊中涌出的阴冷之气纷纷退散,仿佛畏惧这股至纯之力。 没有多余的迟疑,陈玄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白光直坠深渊! 耳边风声呼啸,眼前黑暗如潮。 陈玄下坠的速度极快,却始终不见底部。 四周的岩壁上在生光术的照耀下泛著幽蓝的微光。 越往下,空气中的阴冷之气越重,甚至凝结成实质的黑雾,试图侵蚀他的护体光芒。 然而还未触及他周身三尺,便被生光术的纯白光芒驱散,发出“嗤嗤“的声响。 “砰!“ 脚下突然传来坚实触感,陈玄稳稳落地。 抬眼望去,眼前竟是一片诡异的空间—— 昏暗的天空如同被浓墨浸染,不见日月星辰,只有一层血色薄雾笼罩天际。 大地荒芜,黑雾瀰漫, 枯死的树木扭曲如垂死挣扎的怪物,枝干间悬掛著不知名的骸骨。 阴风呼啸,捲起地面的灰烬,风中夹杂著悽厉的哀嚎,仿佛万千冤魂在同时哭诉。 “阴间夹缝?还是幻境?“ 陈玄眉头微皱,通幽术运转,双眸泛起紫色幽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片地方並非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异域。 更奇怪的是,这里的气息和他的小阴间很像。 他目光扫过四周。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在那边!“ 陈玄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白光疾驰而去。 所过之处,地面黑雾如潮水般退散,竟在他脚下自动开闢出一条道路。 穿过几座荒丘,战斗声越发清晰。 转过一块形如鬼首的巨石,眼前的景象终於明朗—— 一片开阔的荒原上,袁天罡与李淳风背靠背站立,两人手持金光闪烁的符籙, 正是陈玄之前赠予他们的驱邪符。 而他们四周,十名身披残破鎧甲的阴兵正疯狂进攻! 这些阴兵空洞的眼眶中跳动著幽绿鬼火,腐朽的面容上掛著诡异的笑容, 手中锈跡斑斑的刀剑却挥舞得虎虎生风。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身体似乎介於虚实之间,普通攻击根本无法造成实质伤害。 “鐺!“ 袁天罡手中长剑格挡住一柄劈来的鬼头刀, 反手一剑刺穿阴兵胸口,却如同刺入空气,那阴兵狞笑著继续进攻。 “没用!这些傢伙根本不怕普通攻击!“ 李淳风咬牙道,手中长剑挡住一名阴兵的攻击。 “坚持住!驱邪符还能支撑片刻!“ 袁天罡额头见汗,显然已到极限。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退后。“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璀璨金光已从天而降! “轰——!“ 青釭剑如天罚般插入战场中央,金色剑气呈环形爆发, 十名阴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至阳至刚的剑气中灰飞烟灭! 烟尘散去,陈玄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单手一招,青釭剑自动飞回手中,剑身金光流转,映照著他冷峻的面容。 “陈兄!“ 袁天罡又惊又喜。 李淳风长舒一口气,苦笑道: “你再晚来一步,我们就要和这些阴兵作伴了。“ 陈玄点点头,目光扫过两人,確认他们只是力竭后,问道: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第66章 黑山老妖 袁天罡擦了擦汗,心有余悸道: “我们被吸入黑洞后,就坠落到这片荒原。刚走没多远,就遇到这些阴兵巡逻……“ “巡逻?“ 陈玄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 “你是说,这些阴兵是有组织的?“ 李淳风神色凝重地点头: “不错。我们观察过,他们行动整齐。而且……“ 陈玄眯起眼睛: “有意思。看来我们闯进了不得了的地方。“ 袁天罡看著周围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 陈玄看著昏暗的天空,想了一下道 “我猜测,那个黑洞应该是连接著另外的地域,我们被吸走后,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了,这地方可不简单啊” 他话刚说完,地面突然开始微微震动! 远处黑雾中,隱约可见一支规模庞大的阴兵军队正在逼近—— 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数量何止千百! 更可怕的是,军队上空飘浮著一顶血色轿輦,由四名鬼將抬著, 轿帘无风自动,隱约可见里面端坐著一道模糊的身影…… 阴森尖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黑山老爷驾到!凡人跪迎!” 阴风怒號,黑雾翻涌。 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刚落,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便如潮水般席捲而来。 袁天罡与李淳风顿觉双肩如负千钧,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 额头渗出细密冷汗,眼看著就要跪倒在地—— “哼!“ 陈玄冷哼一声,袖袍一挥,一道无形法力骤然展开,將那压迫力尽数抵消。 袁天罡二人如释重负,大口喘息著直起身子,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哦?“ 血色轿輦中传来一声轻咦,轿帘微微掀起,露出一只苍白如骨的手。 “看来……你就是那个杀了我结拜兄弟的人。“ 轿中人声音阴冷,语调缓慢却带著刺骨的杀意, “今日既然落到本座的地盘,那就都留下吧。“ 话音未落,那只苍白的手轻轻一挥—— “杀!“ 整支阴兵军团动了起来,骤然开始了衝锋的准备! 袁天罡脸色煞白: “不妙啊……!“ 李淳风握紧手中长剑: “陈兄,我们……“ 二人话音未落,却见陈玄冷笑道: “你以为就你有阴兵大军吗?我也有“ 他右手一翻,阴阳令悬浮掌心。 “阴阳令·开!“ 小阴间开启,以陈玄为中心,黑红色的浓雾蔓延,瞬间覆盖方圆百丈。 雾气中隱约可见无数狰狞鬼面嘶吼咆哮,更有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不绝於耳。 “阴兵鬼將!听吾號令!全军出击!“ 陈玄手持阴阳令,声如雷霆。 剎那间,浓雾中踏出第一排重甲鬼卒—— 这些鬼卒身披玄铁重鎧,头盔下不见面容,只有两团血色火焰在眼窝处燃烧。 他们手持丈八陌刀,刀身缠绕著浓厚的黑色阴气! 紧接著是弓弩手方阵,每个鬼卒都保持著张弓搭箭的姿势,箭矢上跳动著幽蓝鬼火; 而后是骑兵队,骷髏战马披掛铁甲,马背上的鬼將手持长戟,杀气冲天! 黑山老妖那张惨白的鬼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震惊之色。 他猛地从轿輦中站起。 只见战场上,双方的阴兵军团已经狠狠碰撞在一起—— 两军交锋的瞬间,高下立判! 陈玄麾下的酆都鬼卒阵列森严,玄铁重鎧在血色雾气中泛著冰冷光泽, 手中陌刀挥舞间带起阴风,每一次劈斩都將敌方阴兵连人带甲斩成两段。 那些被斩杀的阴兵残躯还未落地,就被血雾吞噬,化作阴气养分,不断的增强他们。 鬼將铁骑衝锋陷阵,马蹄所过之处,敌阵如麦浪般倒伏。 反观黑山老妖的阴兵,破旧的鎧甲上布满裂痕, 锈蚀的兵器砍在酆都鬼卒身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跡。 整个战场呈现出一面倒的碾压之势,黑山军团的阵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废物!“ 黑山老妖怒喝一声,轿輦轰然落地。 抬轿的四个鬼將同时鬆开轿杆,他们魁梧的身躯悬浮半空, 身上蔓延著漆黑如墨的煞气,手中巨斧、长戟等兵器泛著幽幽绿光。 “杀了他们!“ 隨著黑山老妖一声令下,四名鬼將化作四道黑芒,撕裂空气直扑陈玄所在之处! 陈玄双眼微眯,却並未动作。 他需要保存实力应对黑山老妖本尊,这些鬼將还不值得他亲自出手。 “袁兄,李兄。借你们的配剑一用。“ 他头也不回地伸出手 袁天罡与李淳风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解下佩剑递上。 袁天罡的是一柄三尺青锋,剑身修长,隱有钢纹; 李淳风的则是一把八面汉剑,每一面都泛著古旧光泽。 陈玄接过双剑,左手在剑身上轻轻一抹—— “錚!“ 清脆剑鸣响彻战场! 他们的佩剑被陈玄附加了斩妖术和剑术真意。 袁天罡与李淳风本就是一流的剑客,剑法造诣早已登峰造极。 只是苦於寻常兵器难伤妖鬼,才在之前的战斗中束手束脚。 此刻握上经陈玄神通附灵的佩剑,顿时如虎添翼—— 袁天罡的三尺青锋入手剎那,剑锋上隱隱有金光流转。 他隨手挽了个剑,一道金芒顿时撕裂黑雾,在地面犁出一道焦痕。 “好剑!“ 他长啸一声,道袍无风自动。 李淳风的汉剑则被一层青色剑气包裹,剑锋处吞吐著三寸寒芒,隱约有风雷之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空中袭来的四名鬼將。 此刻的他们,眼中充满战意。 “李兄,比一比?“ 袁天罡剑指苍穹,三尺青锋上金芒流转,映得他鬚髮皆张。 “正有此意!“ 李淳风长笑一声,手中八面汉剑“錚“然出鞘,青色剑光如水波荡漾。 他足尖轻点,身形已如游龙般掠出三丈,剑锋所过之处,阴气退散。 四个鬼將已至眼前! 在斩妖术与剑术神通的加持下,两人如有神助。 “来得好!“ 袁天罡一声暴喝,身形如电,直取最左侧的鬼將。 那鬼將巨斧劈下,竟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裂痕。 袁天罡不避不让,金剑横格,“鐺“的一声震响,火四溅。 他手腕一翻,剑锋顺著斧柄滑下,金光闪过,鬼將三根利爪应声而断。 李淳风则身如游龙,在三个鬼將间游走。 他的剑法轻灵飘逸,每一剑都精准地点在鬼將关节要害。 两人应对起来开始游刃有余。越打越顺畅, 很快就完全压制了四名鬼將,將他们全部解决了。 袁天罡与李淳风背靠背站立。四具鬼將的尸体正在他们周围化为黑烟消散。 第67章 黑山本体 不远处,阴兵大军的战斗也已结束。 满地都是破碎的鎧甲和消散的阴气。 寂静中,那顶猩红的轿子突然剧烈震动。 “轰“的一声巨响,轿子炸裂开来。 漫天木屑中,一个黑影冲天而起。 黑山老妖终於亲自出手! 他身形暴涨至三丈,黑袍鼓盪如乌云,枯瘦的鬼爪上凝聚著漆黑如墨的煞气。 悬浮在半空,眼中射出两道血红光芒。 “区区凡人,“ 老妖的声音如同千百人同时嘶吼。 他刚升至半空,瞳孔却猛然收缩。 一柄缠绕著金色烈焰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什......“ 青釭剑化作流光贯体而过,將黑山老妖从百丈高空直接钉入地面! “砰!“ 大地震颤,烟尘四起。 待尘埃落定,只见青釭剑將黑山老妖死死钉在地上,金色火焰顺著剑身蔓延至他全身。 那具狰狞的妖躯疯狂挣扎,却如同被泰山压顶,无法挣脱。 陈玄的身影缓缓降落在剑柄之上,衣袂飘飞如謫仙临尘。 他低头看著垂死挣扎的妖物,眼神平静道: “你的本体,也该出来了吧。“ 剑身金焰暴涨,黑山老妖的惨叫戛然而止——他的身躯在斩妖真火中寸寸成灰。 袁天罡与李淳风快步走来,望著地上焦黑的痕跡。 袁天罡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 “陈兄,这黑山老妖已经伏诛了吧?“ 陈玄却没有放鬆警惕,目光凝重地扫视著四周。 如果这黑山老妖和他前世影视作品中见过的一样, 那他的本体將会极其庞大,很有可能藏在地下深处。 陈玄沉声道,“ “这不是他的本体,待会小...“ 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轰隆隆——“ 大地突然剧烈震颤,地面如波浪般起伏。 无数裂缝以黑山老妖毙命之处为中心,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袁天罡与李淳风险些站立不稳,连忙运起轻功后撤。 “我要你们死!!!“ 一声震天怒吼从地底传来,声浪掀起狂风,吹得三人衣袍猎猎作响。 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千万冤魂的嘶吼混杂著山岳崩塌的轰鸣。 紧接著,最中央的地面猛然隆起! 土石飞溅中,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破土而出, 五指张开足有房屋大小,掌心布满血红色的诡异纹路。 手掌重重拍在地面,震的地面下沉! “退!“ 陈玄一声厉喝,青釭剑自动飞回手中。 三人急速后退间,第二只巨手也破土而出。 两只巨手撑住地面,开始缓缓发力—— “咔嚓!“ 地壳被硬生生撕裂! 一个庞然大物从地底爬出,首先露出的是一座小山般的头颅! 整个头颅由漆黑岩石构成,表面布满孔洞。 两颗血月般的眼睛骤然亮起。 当它张开巨口时,露出的不是牙齿,而是无数倒悬的钟乳石。 “咯吱...咯吱...“ 隨著它不断上升,覆盖著黑色岩甲的躯干逐渐显现。 那些看似岩石的甲冑实则是由无数骸骨组成, 每块“岩石“的缝隙间都伸出苍白的手臂,在空中徒劳地抓挠。 最骇人的是下腹部位——那里镶嵌著无数张扭曲的人脸,男女老少皆有, 全都大张著嘴发出痛苦的惨叫,这些都是被这黑山老妖吞噬的血肉和魂魄。 当这个庞然巨物完全站立时,整片天地都为之震颤。 它身高近百丈,就好像天空都被它的身躯遮蔽,投下的阴影笼罩了所有人的视线。 袁天罡仰著头,眼神呆滯: “这...这才是真正的...黑山老妖!?“ “吼——!!!“ 黑山老妖突然张开巨口,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声浪化作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席捲而来,所过之处地面寸寸龟裂。 袁天罡和李淳风如遭重击,耳鼻渗出鲜血,身形在狂暴的气浪中摇晃如风中残烛。 陈玄面色凝重的看著黑山老妖。 这么大的体型,必须攻击要害。 那就要上天。 眼见黑山老妖抬起遮天蔽日的巨足,阴影已笼罩三人头顶,他厉声喝道: “走!“ 左手拽住袁天罡后领,右手抓住李淳风腰带,陈玄足尖猛点地面。 就在巨足砸落的剎那,三人原先站立处轰然塌陷,衝击波將方圆十丈的地面碾成齏粉! “青釭剑!分光化影!“ 陈玄剑指朝天一引,悬在身侧的青釭剑骤然清鸣。 剑身流光溢彩,倏然分出两道凝若实质的剑影。 精准地托在袁天罡与李淳风脚下。 “踏剑而行!“ 二人尚未反应过来,剑影已载著他们冲天而起。 陈玄自己则被青色剑光包裹,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青虹冲天而起。 他右手掐诀一挥,两道分光剑影立即载著袁天罡和李淳风向远处飞去, 確保他们远离战场核心。 转眼间,他已凌空而立,与黑山老妖那山岳般的头颅平行对视。 青釭剑悬浮在他面前, 剑身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色火焰——那是蕴含斩妖真意的真火,专克天下妖邪。 “剑化万千!“ 陈玄一声清喝,剑诀变换。 青釭剑突然一分为二,二分四,眨眼间便分化出上千道金光璀璨的剑影。 每一道剑影都凝若实质,剑锋吞吐著三寸金焰,在空中排列成一座巨大的剑阵。 “去!“ 隨著他剑指一挥,漫天剑影如暴雨倾盆而下。 宛如天河决堤,又似流星坠地。 无数金色流光划破长空,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黑山老妖发出震天怒吼,急忙抬起巨臂格挡。 然而这些剑影每一道都蕴含著斩妖真意,轻易便穿透它那厚重的岩石皮肤。 “噗!噗!噗!“ 密集的穿透声不绝於耳。 剑影刺入黑山老妖庞大的身躯,金色火焰立即在它体內爆发。 那些被刺中的部位,岩石般的皮肤开始龟裂,从裂缝中迸射出耀眼的金光。 “吼——!!!“ 黑山老妖痛苦地扭动著身躯,想要拍打身上的火焰。 但剑影实在太多太密,它每拍灭一处,就有更多地方燃起金焰。 转眼间,它那庞大的身躯上已经布满金色火点,远远望去,就像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 只见黑山老妖那燃烧著金色火焰的庞大身躯突然静止,如山岳般巍然不动。 它缓缓张开血盆大口,长长的深吸一口气。 “呼——轰!“ 方圆百里的阴气顿时如海啸般倒卷而来! 漆黑的雾气形成无数道龙捲,疯狂涌入它的口鼻之中。 地面上的碎石、枯骨纷纷浮空,被这股恐怖的吸力捲入其中。 就连远处观战的袁天罡和李淳风都不得不蹲下抓紧剑身。 第68章 暴日 隨著阴气灌体,黑山老妖体表的黑色岩甲开始蠕动、增厚。 那些被斩妖真火灼烧的部位发出“咔咔“的脆响,表面迅速龟裂出无数细纹。 “砰!“ 第一块燃烧的岩甲轰然脱落,重重砸在地面上,溅起数十丈高的尘土。 紧接著是第二块、第三块...... 转眼间,它就像一条蜕皮的巨蟒,將整个燃烧的外壳尽数震碎! 黑山老妖则如金蝉脱壳般重生了。 新生的躯体泛著金属般的乌光,表面流淌著粘稠的黑色液体,散发著刺鼻的硫磺味。 那些原本被剑影刺穿的伤口,此刻已经完全癒合,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厚实的角质层。 陈玄凌空而立,平静地注视著这一切。 他眼中倒映著黑山老妖新生的躯体,嘴角却泛起一丝冷笑。 “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能金蝉脱壳几次!“ 他右手剑诀一变,青釭剑立即飞回身前,剑身上再次亮起璀璨金光。 “錚——“ 清越的剑鸣声响彻云霄,青釭剑再次分化万千。 无数金色剑影在虚空中排列成阵, 每一柄都吞吐著三寸金焰,將整片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黑山老妖见状,却是发出一声不屑的狞笑。 它庞大的身躯猛然一震,顿时地动山摇。 只见地面上无数道黑气冲天而起,宛如千万条毒蛇从地底钻出。 这些黑气在空中交织缠绕,转眼间就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阴气屏障。 “去!“ 陈玄剑指一挥,漫天剑影如暴雨倾盆而下。 金色剑光与黑色阴气轰然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炸响。 每一道剑光都能轻易洞穿阴气,但那些被洞穿的窟窿转眼间就被更多的黑气填补。 “嗤嗤嗤——“ 斩妖真火与阴气不断相互消磨,空气中瀰漫著刺鼻的尸臭味。 剑光虽然势如破竹,但那阴气屏障却仿佛真的无穷无尽,不断从地底涌出,生生不息。 黑山老妖得意的晃动著山岳般的身躯,声音如同无数人的重音: “嘿嘿嘿...... 这个地方是个上古战场,战死过无数的士兵,阴气凝聚千年,早已形成阴煞绝地!阴气形成乌云覆盖下,连阳光都照不进来!” 陈玄眉头微蹙,眼中紫芒闪烁。 通幽术全力运转之下,他看到这片土地深处埋葬著无数枯骨, 每一具骸骨都在源源不断地释放阴气。 正如黑山老妖所言,这里確实是一处积怨千年的古战场! ”在这个地方,我是不可战胜的!“ 它说著猛地一跺脚,地面顿时裂开无数缝隙。 更多更浓稠的黑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张张扭曲的鬼脸, 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 陈玄却是不为所动,他缓缓收回漫天剑影,青釭剑重新落回手中。 剑身上的金光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凝实。 “阴煞绝地?那便破了你这绝地!“ 陈玄抬头望向那铅灰色的天穹——本该是旭日初升的时辰, 却被厚重的阴云遮蔽得不见天光。 “既然阳光照不进来...“ 他左手掐印诀,右手朝天,声音陡然拔高: “那就让太阳光再靠近点!“ “暴日!“ 剎那间,整片阴云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开始剧烈翻腾。 一道刺目的金线突然刺破云层,如同利剑般直插大地。 紧接著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金光穿透云障, 阴气凝聚的黑云竟如春雪遇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瓦解! “嗤——“ 第一缕阳光如利箭般射在黑山老妖的面门上,那张黑面獠牙的脸顿时冒起滚滚黑烟。 它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慌忙举起巨掌遮挡, 可加强版的阳光如附骨之疽,顺著指缝继续灼烧它的躯体。 “啊啊啊!!!“ 悽厉的惨叫震得山石崩裂。 黑山老妖体表那些镶嵌的人脸同时扭曲哀嚎, 原本泛著金属光泽的黑色角质层开始龟裂脱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血肉。 它踉蹌著后退,每退一步都在地面留下腐臭的脓液。 “这不可能!“ 它歇斯底里地咆哮,声音里首次带上惊恐: “千年阴煞之地,阳光怎么可能照的进来!“ 陈玄在高空,整个人沐浴在倾泻而下的阳光中,身上被镀上一层金边,宛如天神临凡。 青釭剑高举过头,將漫天阳光尽数匯聚於剑尖—— “黑山老妖!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剑锋所指之处,天地为之变色。 天上纯阳之力化作一道直径丈余的金红光柱,如天罚般轰向黑山老妖! 光柱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出扭曲的波纹,隱约可见无数金色道纹在光流中流转。 “轰——!!!“ 黑山老妖刚欲遁入地底的庞大身躯猛地僵住。 光柱精准贯穿它的胸膛,炽烈的阳炎瞬间將他的胸膛气化。 余势不减的光流继续轰击地面, 硬生生將岩层熔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洞,赤红的岩浆如鲜血般从洞口汩汩涌出。 “呃......“ 黑山老妖缓缓低头,看著自己胸口那个几乎將自己打成两节的焦黑空洞。 边缘处的血肉还在金焰中燃烧,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 它伸出巨爪想要堵住伤口,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也在阳光中开始崩解。 “啊!!!我不甘心——!!“ 悽厉的哀嚎震得方圆十里的山石簌簌滚落。 它那山岳般的身躯开始土崩瓦解,先是粗壮的四肢寸寸断裂。 最后,那颗硕大的头颅也在金色火焰中炸开。 “轰隆!“ 当巨大的身躯彻底倒塌时,整个地面都为之震颤。 无数阴气从崩解的躯体中逃逸而出,却在阳光中发出“嗤嗤“声响,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袁天罡和李淳风站在远处,望著这惊天动地的一幕。 他们看见陈玄的身影从半空缓缓降落,青釭剑已然归鞘。 阳光洒在他身上,犹如真仙降临。 隨著黑山老妖的彻底湮灭,战场上突然浮现出无数模糊的黑影。 这些是被妖魔吞噬的亡魂,此刻终於得以解脱。 他们茫然地飘荡在焦土之上,身形残缺不全, 眼中只剩下空洞与混沌——在黑山老妖体內经年累月的折磨, 早已將他们的神智消磨殆尽。 陈玄望著这些徘徊的阴魂,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轻嘆一声: “既已解脱,便不该再困於此间。“ 拿出阴阳令。 隨著一声“开“字轻喝,虚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露出里面雾气繚绕的幽暗世界——那是他炼化的小阴间。 “先待在我的地盘,以后有空再送诸位往生。“ 阴魂们似有所感,纷纷朝著缝隙飘去。 就在最后一道亡魂没入其中时,黑山老妖伏诛处的碎石堆突然传来“咔“的脆响。 最大的一块焦石裂开,露出里面半截漆黑的令牌。 那令牌造型古朴,散发著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这是......“ 陈玄手中的阴阳令突然发烫,竟自行飞出悬於半空。 两块令牌隔空相对,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第69章 轮迴令 陈玄凝神细看,发现那块漆黑令牌上有著两个古字——“轮迴“。 “轮迴令...“ 他眉头微蹙,伸手將令牌摄入掌中。 触手冰凉刺骨,隱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轮迴之力。 只是这力量已被妖气污染,变得浑浊不堪。 正欲细看,袁天罡与李淳风已相互搀扶著走来。 袁天罡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望著那堆焦石: “陈兄弟,这回那妖魔...当真死透了?“ 陈玄將令牌收入袖中,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袁大哥放心,这回应该是真死了。“ 说话间,笼罩天际的最后一丝阴云也已散去。 炽烈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將焦黑的大地烤得发烫。 三人的影子在烈日下缩成小小的一团,汗水刚渗出就被蒸乾。 李淳风以袖遮阳,环顾四周焦土: “奇怪...这地形怎的与我们来时完全不同?“ 確实,经过这场大战,方圆十里的地貌已彻底改变—— 山丘被夷为平地,沟壑被岩浆填满,连方向都难以辨认。 陈玄闭目感应片刻,忽而指向东方: “那边三里外有条溪流,我们先去休整。“ 三人踏著滚烫的焦土前行,身后是仍在冒烟的战场。 在他们走后,一堆乱石中,突然钻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小石人 “哼!还好剩一点点,留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臭小子,给老子我记著!” 溪水潺潺,树影婆娑。 三人围坐在一棵老树下歇息,清凉的溪水洗去了满身血污与疲惫。 李淳风捧著水痛饮几口,终於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目光灼灼地望向正在休息的陈玄: “陈兄,恕我直言......你这般通天彻地的手段,绝非寻常人所能及。不知你到底是什么人?“ 袁天罡也好奇的看著陈玄。 陈玄看向二人,也没有隱瞒 “我同时也是大唐镇魔国师,陈玄。“ 这一句话,让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人稍微露出一丝惊讶,不过也就理解了。 这段时间来,他们自然听闻过这位国师的传闻——据说他能飞天遁地,降妖伏魔; 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本来他们是不信的,以为是以讹传讹的夸张传闻。 现在他们才知道,那些传言居然是真的。 陈玄语气淡然: “虚名而已。” 溪边忽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陈玄望著远处隱约可见的官道,忽而开口道: “二位既通晓天文历法,何不去长安?以我的引荐,入钦天监当非难事。“ 李淳风与袁天罡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袁天罡回復 “陈兄美意......容我二人斟酌些时日。“ 李淳风仰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说来也怪,这烈日怎的比三伏天还毒?“ 陈玄闻言一怔。 自施展“暴日“神通后,这骄阳便始终高悬不落,晒得草木蔫萎, 连溪水都泛著温热。他暗自揣测——难道真是自己引发的? 三人沿著溪流走了一天,终於遇见个炊烟裊裊的山村。 村口,几个小孩正用树枝戳弄著晒蔫的蚯蚓。 见生人靠近,孩子们一鬨而散,只剩个老汉坐在磨盘上。 “老丈,此处是何地界?“ 袁天罡上前作揖。 老汉眯著眼打量三人: “几位打哪儿来?这儿是关中蓝田县杏村。“ 他指了指西边山坳, “翻过那道梁子,官道直通长安。“ 是夜,三人在村长家借宿。 陈玄独坐院中,望著手中两块微微发烫的令牌出神。 月光下,“轮迴“二字泛著诡异的青光, 而阴阳令上的云纹则流淌著银辉,如同两条相互试探的游鱼。 次日早晨,袁天罡已收拾好行囊。 他对陈玄郑重长揖: “我二人决意赴长安见识一番,国师引荐之恩,永誌不忘。“ 李淳风晃了晃新编的草帽,笑得洒脱: “他日陈兄若归来,定要和我们再一起喝酒。“ 陈玄拱手还礼,目送二人身影消失在晨雾瀰漫的山道上。 待得日上三竿,他才整了整袖中令牌,朝东南方迈步而去。 烈日依旧炙烤著大地,陈玄的影子渐渐拉长。 远处山道上,两个戴斗笠的樵夫正在议论: “怪事,这都立秋了,怎的比六月还热?“ 烈日如火,炙烤著长安城。 灼热的阳光將青石板路面烤得发烫,往日熙攘的市集如今行人稀疏。 几个小贩躲在槐树荫下,有气无力地摇著蒲扇。 他们抬头望著万里无云的天空 “这鬼天气...再不下雨,怕是要出乱子。“ 其实去年就有旱情,只是还不怎么严重,今年的旱情可能会很严重,尤其是关中地区。 李世民立即命令关中各地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不下雨,这坚持不了多久。 太极殿外,李世民负手立於殿前高阶。 他仰头望著万里无云的天空,眉头紧锁——那轮如火的骄阳,仿佛被钉在了苍穹之上。 “陛下。“ 房玄龄手持奏摺快步走来,额头上沁著细密的汗珠, “关中三十六县急报,涇河水位已降至百年最低......“ 李世民接过奏摺,展开一看。 杜如晦担忧道 “去岁旱情未消,今岁又逢大旱。太仓存粮若照此放賑,最多支撑到秋分。“ 一阵热风卷著沙尘掠过宫墙。李世民抬手遮面,这长安城,竟已乾燥至此。 “陛下!“ 魏徵突然出列,手中捧著厚厚一叠奏章, “各地官员联名上书,请求陛下设坛祈雨。“ 李世民抬头看了下天上的烈阳高照, 想起之前陈玄给他的纸鹤传书,提前预警有几十年未有的大旱要来了。 他嘆了口气: “国师也该回来了” 另一边,千里之外。 陈玄坐在树荫下乘凉,手中那块轮迴令已然褪去妖气,露出原本温润如玉的质地。 他並指轻抚令牌,一缕法力渡入其中—— “嗡!“ 令牌突然轻颤,陈玄只觉掌心一热, 令牌竟如久旱逢霖般主动吸纳起他的法力,转眼间便与他建立起联繫。 这感觉奇妙非常,仿佛失散多年的旧物终於重归主人之手。 就在这一刻,陈玄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奇异的地方—— 那里被无尽的星光包围,璀璨的银河如同轻纱般环绕。 这景象既陌生又莫名熟悉, 这不是当初用纸人符感应到的轮迴吗? 更奇妙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 只要心念一动,手持轮迴令的他就能瞬间抵达那个神秘所在。 “轮迴之地么...“ 陈玄喃喃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陈玄沉吟片刻,还是催动了令牌。 剎那间,天旋地转。 陈玄感觉自己穿越了一条由星辰构成的河流。 无数流光从身边掠过,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他试图睁大眼睛看清周围的景象,却发现自己的视线被绚烂的光芒填满, 只能被动地感受著这种奇妙的穿梭。 第70章 金童和银童 不知过了多久,陈玄的双脚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他踉蹌了一下才稳住身形,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嘆。 这是一个被银河星光包裹的奇异空间。 头顶没有天空,只有无尽的星辰在缓缓流动,如同一条璀璨的天河。 星光柔和却不昏暗,將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境。 最引人注目的,是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神秘的建筑群。 那些建筑看起来虽然年代久远,但依旧金碧辉煌。 建筑群的入口处,一座高大的牌坊巍然矗立, 牌坊上的匾额写著两个古朴的大字—— “轮迴“ 陈玄驻足凝视,忽觉心头一阵悸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穿过牌坊的瞬间,周身空气如水纹般荡漾开来。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连绵不绝的宫殿楼阁铺展至视野尽头, 琉璃瓦映著星辉流转,白玉阶顺著云朵盘旋而上。 更令人惊嘆的是,数十座亭台楼阁悬浮於半空之中。 就像是前世电视剧里天庭的样子。 只是更加恢弘。 隨著冥冥中的感应指引,陈玄踏著云雾繚绕的玉阶前行。 却不见半个身影,唯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宇间迴荡。 穿过九重宫闕后,眼前突然开阔。 一片望不见边际的湖泊在建筑群边缘,湖面不是寻常湖水,而是浓缩的星河。 无数星辰在水面下缓缓旋转,时而迸发出细碎的银光。 更奇异的是,天空中飘过来万千透明流光,如同倒掛的瀑布般源源不断注入湖中。 陈玄瞳孔微缩——那些流光中隱约可见人形轮廓,有老有少,或悲或喜。 每当一道流光触及湖面,就会激起圈圈涟漪。 “轮迴湖...“ 三个字自然而然浮现在他心头。 这里竟是天地万物魂魄往生之处,那些透明流光分明是刚离世的亡魂。 陈玄忽然明白为何此地建筑巍峨却无人烟——寻常魂魄经过此处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过客。 就在此时,湖心处一抹熟悉的灵力波动引起他的注意。 定睛望去,只见一张熟悉的纸人符正漂浮在星河之间。 这正是之前那个女鬼叶伊然带进来的。 陈玄凝视著悬浮在湖面上的纸人符,手轻轻一招。 那泛著星辉的符纸便如归巢的燕儿,穿过翻涌的星波,稳稳落入他掌心。 触碰到纸人符的剎那,陈玄心中一动。 掌中的符纸已非当初寻常黄纸——薄如蝉翼的纸面流转著银河般的光泽, 原本用硃砂绘製的符文竟自行演化成了立体纹路。 更奇妙的是,他能清晰感受到符纸內部传来的脉动,脆弱却充满生机。 “有意思...“ 这纸人符经轮迴湖灵力滋养,竟褪去凡物,孕育出了灵性。 他心念微动,一缕神识拂过符面。 “还不现身?“ 话音未落,掌中符纸突然无风自动,腾空而起,在离地三尺处急速旋转, 带起一圈星辉流转的光带。 旋转中,单薄的纸片如同绽放的苞般层层舒展,渐渐显露出人形轮廓。 “嘭“的一声轻响,光雾散尽。 一个约莫十岁的金髮童子俏生生立在原地。 童子身著月白色短衫,衣袂处绣著与纸人符同源的硃砂纹路,眉心一点星芒若隱若现。 童子落地后立即屈膝行礼: “参见主人!“ 声音带著几分初生灵智的稚嫩。 陈玄眼中闪过讶异,隨即化作欣慰。 他伸手虚扶,一道柔和的灵力將童子托起: “不必行此大礼。以后唤我先生便可。“ 童子抬起头,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那双琉璃似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歪著头问道: “先生,我该叫什么名字呢?“ 看著这金髮童子,陈玄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一张泛著幽光的纸人符。 这张符纸透著截然不同的气息——纸面泛著冷冽的银光, 正是当初在小阴间降服那女鬼时所用的符籙。 “倒是把你给忘了。“ 陈玄指尖轻弹符面,一道灵力渡入其中。 被封印在符中的女鬼早已被他度化收服, 此刻感受到熟悉法力,纸人符立刻在他掌心轻轻震颤起来,发出细微的嗡鸣。 金髮童子好奇地凑过来: “先生,这是...“ “你很快就有伴了。“ 陈玄微微一笑,將纸人符拋向空中。 符纸在空中舒展翻飞。 隨著灵力灌注,纸面开始发出银色光晕。 “凝!“ 一声轻喝,纸人符骤然绽放出月华般清冷的光芒。 待光华散去,一个银髮如雪的女童子盈盈落地。 她身著靛蓝色短襦,衣襟处绣著银色云纹,肌肤如新雪般白皙剔透, 唯有眼角一抹淡淡的红痕,还隱约可见当初女鬼的些许痕跡。 银童子落地后立即屈膝行礼,动作如行云流水: “参见先生。“ 声音清冷似山间溪流,却又带著几分恭敬。 当她抬起头时,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已不见半点阴森鬼气,反而澄澈得能映出人影。 金髮童子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伸手去摸银童子的发梢: “你的头髮像月亮一样!“ 指尖刚触及髮丝,就被冰得“哎呀“一声缩回手,惹得银童子掩嘴轻笑。 陈玄看著两个灵童互动,眼中浮现欣慰之色。 他轻抚银童子发顶,感受到掌心传来丝丝凉意: “你既脱胎於月华阴气,那便与他作个伴吧。“ 说著看向两个童子, “从今往后,你们就叫金童、银童。“ “金童...银童...“ 两个童子异口同声地重复著,忽然相视一笑。 金童金灿灿的髮丝与银童的雪色长髮在星光下交相辉映,宛如朝阳与皓月在此相遇。 银童主动牵起金童的手: “我感觉到你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她认真端详著金童眉心的星芒, “就像...另一半的我。“ 金童惊喜地眨眨眼: “真的吗?我总觉得好像认识你好久好久!“ 陈玄若有所思地看著这对灵童。 金童诞生於轮迴湖星光,银童脱胎於小阴间月华阴魂,一阳一阴,却意外地气息相合。 金童拽了拽陈玄的衣袖,小脸因兴奋而泛著红晕: “先生,我带您去个地方!“ 不待回应,他已蹦跳著向前跑去, “这地方我熟得很,每个能进的角落都钻过啦!“ 陈玄与银童相视一笑,跟著这个活泼的嚮导穿过重重殿宇。 眼前豁然开朗——九十九级白玉阶梯笔直通向云端, 阶梯尽头,一座宏伟主殿巍然立於前方。 “就是那儿!“ 金童指著高处,声音却突然低落下来, “可我每次走到台阶前就被弹回来了...“ 陈玄凝视著殿门上方的匾额, “轮迴殿“ “你们在此等候。“ 陈玄踏上玉阶。 第71章 轮迴界 当陈玄走到阶梯中段,一道半透明的金色结界突然浮现。 金童在下方惊呼: “就是那个!“ 话音未落,就看到陈玄掏出轮迴令,然后就无视结界直接走了进去 殿门无声开启,陈玄迈入。 然而眼前景象却出乎意料——空旷的大殿內纤尘不染,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前方有张王座。 陈玄的目光瞬间被王座右侧扶手吸引——那里有个与轮迴令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 “原来如此...“ 陈玄站定在王座前,不再犹豫,转身坐入王座,將轮迴令稳稳插入凹槽。 “咔嗒——“ 轮迴令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顺著王座上的纹路蔓延开来。 陈玄突然感觉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看见—— 一个神秘的身影,在虚空之中抬手铸就轮迴,指尖划过的轨跡化为璀璨银河; 轮迴殿在无量光芒中拔地而起,响彻这方世界; 那神秘人某日突然驻足殿前,將一枚令牌投入凡尘,转身时化作漫天光雨消散... 此刻陈玄不仅知晓了轮迴界的来歷,更在瞬息间体悟了轮迴生灭的真諦—— 草木枯荣、星辰起落、文明兴衰,皆在轮迴之中。 最震撼的是,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与这片天地的联繫。 轮迴湖每一道涟漪,建筑群每一块砖石, 甚至空气中流动的星辉,都仿佛成了他肢体的延伸。 只要心念微动,就能... 陈玄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竟有星河旋转的虚影。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轮迴令,此刻的令牌已褪去古朴表象, 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琉璃质感,內部有无数光点流转,宛如將整条银河封存在內。 “原来如此。“ 陈玄轻语。 这轮迴界乃那位无名大能为这世界所创的轮迴体系。 而轮迴令就是控制这方天地的枢纽,持令者即为轮迴主宰。 他心念刚起,陈玄的身影已然消失,瞬移到了外面。 殿门外,正在等待的金童突然耳朵一动: “先生出来了!“ 银童尚未回头,就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她发顶。 转身时,只见陈玄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 “先生您...“ 银童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扩大, “不一样了。“ 確实,此刻的陈玄虽容貌未改,周身却縈绕著说不清道不明的道韵。 举手投足间,衣袖带起的微风都能扰动附近悬浮的星砂轨跡。 金童蹦跳著凑近,却在距离三尺处突然剎住脚步,小脸罕见地露出敬畏: “您现在...好像变成了这里的一部分?“ 陈玄含笑不语,抬手打了个响指。 “哗——“ 整片轮迴湖突然倒卷而起,亿万星辰在空中组成一幅巨大的太极图; 悬浮的楼阁开始跳棋般重新移动排列。 “这...“ 两个童子看得目瞪口呆。 “轮迴令认主,此界万物皆隨我心。 陈玄站在轮迴殿外的汉白玉广场上。 金童正拽著他的衣角喋喋不休: “先生带我一起出去嘛!“, 银童虽不说话,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也盈满期待。 “此界初定,需要有人照看。“ 陈玄蹲下身,指尖分別在两个童子眉心轻点,留下一点星光印记, “你们守著轮迴界,若有事...可以通过印记通知我。“ 金童撅著嘴还想说什么,银童却突然拉住他的小手: “先生放心。我们会管好这里的。“ 陈玄不禁揉了揉两个童子的发顶。 这个轮迴界,將会是他未来布局的关键。 踏出牌坊的剎那,身后星光如潮水般退去。 陈玄重新站在凡间的树荫下,手中轮迴令已恢復古朴模样。 夏风吹过,恍如隔世。 突然,他袖中某张符籙无火自燃。 是李世民烧了自己留给他的通讯符籙,招他回去? 陈玄望向长安方向,知道,应该是这次旱灾的事。也该回去了,出来已经一年多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太极殿內。 李世民刚刚烧了通讯符籙,希望陈玄快点归来。 子时的更鼓刚过,钦天监。 两个黑影如狸猫般翻过院墙。 他们身著夜行衣,蒙面,只在眼部露出两条细缝。 “確定是这间?“ 较矮的黑衣人声音嘶哑,像是刻意压低了嗓音。 高个黑衣人没有答话只是轻声走近面前的房间。 这正是陈玄离京前的办公房间所在。 矮个黑衣人从腰间取出一根铜丝,在锁孔中轻轻拨弄三下。 “咔嗒“一声轻响,铜锁应声而开。 两人对视一眼,矮个率先推门而入。 陈玄的办公房间內,他虽然离开很久了, 但是这里依旧有人打扫,所以还是一尘不染,乾净整洁。 两人翻箱倒柜在找著什么。 直到找到一个暗格,打开后,里面放著一个箱子,箱子外面用硃砂画著一道复杂的符咒。 “找到了!“ 矮个兴奋地伸手去抓,却在触碰瞬间如遭雷击。 “嗤——“ 皮肉灼烧的声响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矮个黑衣人闷哼一声缩回手,只见五指已然焦黑,掌心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却没有半滴鲜血流出——伤口边缘的皮肉竟像是被高温瞬间碳化。 高个黑衣人急忙捂住同伴的嘴,警惕地望向门外。 月光透过窗欞,照见他额角渗出的冷汗。 待確认没有惊动巡夜的卫兵,才压低声音道: “是国师陈玄的禁制...我们破不开。“ 矮个撕下衣摆缠住伤手,疼得牙齿咯咯作响: “总不能白来,要不然我们没法向主上交代...再找找別的...“ 两人转而翻捡书架。 高个突然在书籍隔间夹层中抽出一叠宣纸,上面是陈玄的笔记。 当看清页眉那四个小字时,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五狱尸解法...“ 矮个凑过来一看,蒙面巾下的嘴角忍不住扬起。 这应该就是主上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走!“ 高个黑衣人將纸张塞入怀中,做了个手势,矮个点头, 两人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翻出窗外,融入夜色之中。 大安宫。李渊斜倚在榻上,手中酒杯盛著红色的葡萄酒。 这位大唐的太上皇只穿著素纱单衣,白鬍鬚上还沾著酒渍。 他前面放著一盆用来降温的冰块。 殿门无声滑开,阴影中走出个宫人。他怀中紧抱著一叠纸张。 “太上皇,您要的东西...“ 宫人跪著蹭到床前,献宝似的举起那叠宣纸。 李渊立刻酒醒了。 他赤著脚踩过冰凉的青砖,一把夺过纸张。 枯瘦的手指抚过前面“五狱尸解法“五个字。 第72章 五狱尸解法 “好...好得很...“ 他浑浊的眼睛快速扫视著纸上內容。 当看到某处关键段落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咳得弯下腰去,却仍死死攥著纸张不肯鬆手。 老宦官连忙递上帕子,却被李渊一把推开。 太上皇直起身,月光照见他嘴角一丝猩红——方才咳出的血沫子。 “那两个人...“ 李渊用袖子抹了抹嘴,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醒, “可曾看过这些?“ 宫人身子伏得更低了: “回太上皇,按规矩...他们总要確认是不是真货...“ 李渊轻笑一声,他慢条斯理地捲起纸张,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处理掉。“ “老奴明白。“ 待殿门重新合拢,李渊展开纸张对著灯光细看。 李世民最近身上发生的事情事瞒不过李渊的, 经过打探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在修炼室修炼国师陈玄教他的修炼法。 三个月前那个月夜,他亲眼看见李世民在演武场练剑——明明是最普通的剑法, 可剑锋过处竟有紫电缠绕。 更可怖的是收势时,儿子周身腾起的那圈紫色光晕,几乎將帝王之威凝聚成了实质。 据说这修炼法甚至可以修炼成长生仙。 “长生...长生!“ 他嘶哑的嗓音在空荡的殿內迴荡, “凭什么他能修炼成仙?凭什么我就活该病死?“ 以前大家都是凡人,那死就死吧,反正谁都有这一天的。 现在你告诉我,可以成仙享长生, 那凭什么我就要死?我为什么就不能长生? 李渊非常想得到那修炼法。 但是李世民是不会教他的。 所以李渊没办法,只能派人去陈玄的房间去偷。 不过现在总算是拿到手了,虽然內容有点奇怪, 不过李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已经重病在身命不久矣了。 然而,隨著內容的深入,他的表情逐渐凝固,最后化作一片铁青。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猛地將纸页摔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像是受伤的野兽。 《五狱尸解法》——这根本不是他想像中的修仙妙法,而是一篇像自杀的邪术! 纸上清清楚楚地写著,想要尸解成仙,必须先经歷五狱之苦: 五狱指的是 寒冰狱:置身极寒之地,冻至血肉凝结。 火坑狱:跳入烈焰火池,焚尽凡躯。 抽肠狱:活生生剖腹抽肠。 剜心狱:剜出自己的心臟。 拔舌狱:硬生生拔掉舌头。 经过这五种地狱的试炼,还能活下来,那就可以直接尸解成仙了。 “荒谬!荒谬至极!“ 李渊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锦被上。 他死死盯著那些字跡,仿佛要透过纸张瞪死写下这东西的人。 “这哪里是成仙之法?这分明是自杀!“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陈玄抓来,逼问真正的长生秘诀。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如果这真是假的,陈玄为何要如此郑重地收起来? 除非……这真的是某种秘法,只是常人根本无法承受? 李渊的呼吸渐渐平復,可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烈。 “能熬过这五狱的,哪还需要成仙?那根本就已经不是人了!“ 是啊,如果一个人能忍受寒冰刺骨而不死,能在烈火中焚烧而不灭, 能抽肠剜心仍存於世……那这样的人,还需要什么仙法?他本身就已经超脱凡俗了! “陈玄……你是在耍我吗?“ 李渊下意识要甩开那些邪异纸张,却在即將鬆手的剎那,余光瞥见了卷末几行小字。 “嗯?“ 他急忙將纸张凑近烛火。 隨著阅读,那张枯槁面容上的怒意渐渐消散。 “原来...如此...“ 纸卷后半部分赫然记载著替代之法: 【五狱非必亲歷,可寻五个特殊的人魈替自己。人魈者,秉天地戾气而生,可代其受劫】 李渊反覆研读著那段文字: 贪魈——贪得无厌者,代受寒冰之劫 淫魈——纵慾乱伦者,代受火坑之焚 叛魈——背信弃义者,代受抽肠之刑 逆魈——不忠不孝者,代受剜心之痛 妄魈——不敬鬼神者,代受拔舌之苦 “妙...妙啊!“ 李渊突然大笑起来。 他佝僂著背脊爬下龙榻,赤脚踩过冰冷的地砖,任由散乱的白髮垂在额前。 李渊忽然想起李世民修炼时周身縈绕的紫气, 想起那个年轻帝王日益强健的体魄,想起他眼中那种超然物外。 难道说,李世民修炼的,不是一种东西? 李渊缓缓躺回榻上,望著头顶的帷幔。 “五狱尸解……好一个五狱尸解……“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年轻时征战沙场的画面。 那时的他,何曾想过有一天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为了多活几年,竟要去考虑这种邪术? “可我……不甘心啊……“ 雨声渐大,殿內的烛火摇曳,最终熄灭。 黑暗中,只剩下一条衰老的老龙,和他心中燃烧的、最后的执念。 正午的骄阳炙烤著长安城的朱雀大街,青石路面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突然,钦天监上空划过一道青光。 监內正在测算日晷的灵台郎们只觉眼前一, 待定睛看时,那道青色剑光已化作人形落在观星台上。 “国、国师?!“ 年迈的司天监颤巍巍地揉了揉昏老眼—— 台上那人一袭青衫磊落,腰间悬著一柄长剑,不是陈玄又是谁? “快!快通报陛下!国师回来了!“ 老人立即激动得吩咐几个年轻属官。 陈玄却只是微微一笑,望向太极宫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太极殿內,李世民正与魏徵长孙无忌等几位重臣商议旱情。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钦天监急报!“ 千牛卫大將军单膝跪地, “国师回来了!“ 李世民听到后,立即要派人去请他进宫。 “不用麻烦了!” 眾臣齐刷刷转头,只见殿门处扭曲的热浪中,一道青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立於。 陈玄周身三寸之內竟无半点暑气,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將酷热隔绝在外。 “国师!你总算回来了!“ 李世民三步並作两步走下御阶,竟不顾帝王威仪一把抓住陈玄的手腕。 长孙无忌、房玄龄等重臣纷纷打招呼。 “见过国师” “诸公不必多礼。“ 陈玄拱手回礼,目光扫过眾人被暑气蒸得发红的面容, “看来我回来得正是时候。“ 第73章 旱魃 说著陈玄手一挥,微微施展祈雨术。 眾人只觉一阵清凉之气拂面而来, 紧接著便震惊地看见殿內凭空凝结出细密的水珠,化作濛濛细雨飘洒而下。 那雨丝沁凉宜人,落在肌肤上顿消暑热,连带著殿中闷热的空气也为之一清。 “国师真乃神人也!“ 房玄龄忍不住讚嘆,伸手接住几滴雨珠。 眾臣纷纷称奇,原本因旱灾而沉重的神色顿时舒展不少。 李世民伸手穿过雨幕,指尖传来久违的凉意。 他望著陈玄的眼神愈发灼热: “有国师这般神通,何愁大旱不除?“ 细雨渐歇,陈玄却摇了摇头。他走向殿中央。 正色道: “求雨之事不难,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眾人, “以如今的大旱,不是一两场雨水就可以解决的。求雨,不过只能解燃眉之急,过后烈日依旧,天该旱还得旱。“ 此言一出,殿內顿时寂静。 李世民眉头深锁。 长孙无忌与杜如晦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而魏徵则捋著鬍鬚,面露沉思。 良久,李世民沉声问道: “国师此言,莫非是说...这旱灾另有蹊蹺?“ 陈玄略一沉吟,他意识到,这场旱灾或许是个机会,可以稍微利用一下。 他抬眸望向李世民,缓缓道: “陛下与诸位可曾听闻『旱魃』之说?” 李世民眉头微蹙,略显疑惑: “旱魃?此为何物?” 殿內眾臣亦面面相覷,显然对此闻所未闻。 魏徵沉吟片刻,拱手道: “老臣遍阅典籍,却未曾见过此名,还请国师解惑。” 陈玄微微点头,声音悠远的开始解释: “旱魃,原名『女魃』,乃上古黄帝之女。当年黄帝与蚩尤大战,蚩尤请来风伯雨师,掀起狂风暴雨,黄帝大军困顿难行。 危急之时,女魃挺身而出,以神力驱散风雨,助黄帝大胜蚩尤。本来她已经可以飞升天庭,位列仙班的。 然而,她因神力耗尽,错过了飞升时机,只得滯留人间。自此,她所过之处,赤地千里,滴水不降,故称其为——『旱魃』。” 话音落下,殿內一片寂静,唯有窗外蝉鸣刺耳,更添几分燥热。 李世民目光凝重,缓缓道: “国师之意,莫非是说……此次大旱,並非天灾,而是这『旱魃』作祟?” 陈玄缓缓说道: “正是。若想彻底解决旱灾,仅靠祈雨不过治標,唯有寻得旱魃,方能根除此患。” 长孙无忌忍不住问道: “可这旱魃乃上古之神,如何寻得?即便寻到,又该如何应对?” 陈玄闻言,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此事……或许比诸位想像的,更有意思。”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兴致,身体微微前倾,追问道: “国师此言颇有意趣,还请详说。“ 陈玄接著忽悠,缓缓道来: “诸位需要知道,这大旱虽然是她引起的,却並非她的本意。自上古滯留人间后,她大多时候都在沉睡,只是每隔几十年便会甦醒一段时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眾人, “而每逢她醒来,周身神力便会不自觉地蒸腾水汽,这才导致赤地千里,旱灾肆虐。“ 魏徵眉头紧锁,沉吟道: “依国师之见,这旱魃何时会再度沉睡?“ 陈玄轻轻摇头: “若任其自然,恐怕还要持续一年多。届时恐怕...“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窗外龟裂的大地。 房玄龄忍不住插话: “那我们该怎么应对?“ 陈玄眼中精光一闪: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相助。只要我们能寻到旱魃真身,助她重归天界,这旱灾自然迎刃而解。“ 杜如晦若有所思: “如此说来,倒不必与之为敌?“ “正是此理。“ 陈玄頷首, “待旱魃离去后,再行祈雨之术,便可令大地重焕生机。“ 李世民抚掌而笑: “妙哉!国师此计可谓两全其美。既解了黎民之苦,又助上古之神重归正位。“ 他转向眾臣, “诸位以为如何?“ 殿中眾人纷纷点头称是,唯有魏徵仍面带忧色: “只是这寻访上古之神,恐怕...“ 陈玄淡然一笑: “魏大人不必忧虑。我既出此言,自有把握。“ 李世民龙顏大悦: “好!此事就全权交由国师处置。需要什么协助,儘管开口。“ 接著李世民沉吟片刻,目光凝重地望向陈玄: “国师。朕已昭告天下要亲自主持求雨大典。不如这样——国师先助朕求一场甘霖,以解万民燃眉之急。待民心稍安,再著手寻找旱魃之事,如何?“ 陈玄会意,含笑说道: “陛下圣明。此举既能安定民心,又可为我等爭取时间。“ 房玄龄立即附和: “正是!近来民间確有流言,说这大旱是...“ 他忽然噤声,偷眼瞥了下李世民。 “说这是上天对朕的警示,是天谴“ 李世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 “朕自然明白。所以这场求雨,不仅要下,还要下得声势浩大,让天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魏徵上前一步: “陛下,臣建议將求雨大典定在三日后的午时。那日最利祈雨,且正值长安百姓赶集之时。“ “好!“李世民拍案而起 “就定在三日后。传朕旨意,命礼部即刻筹备,务必將这场求雨大典办得隆重庄严。“ 他转向陈玄,郑重其事的说道: “届时,就全仰仗国师神通了。“ 陈玄从容回礼: “定不负陛下所託。“ 回到钦天监后,陈玄推开自己办公的静室门扉,脚步忽然一顿。 他察觉到了异常。 “有意思...“ 陈玄缓步走入室內,看似隨意地环视四周。 书案上的玉镇纸偏移了半寸,博古架上的青铜罗盘转动了角度, 就连窗边的薰香炉灰都被人小心翻动过。 他修长的手指在书架上轻轻滑过, 突然在某处停下——那里几册道经的排列顺序出现了细微的错位。 “果然...“ 他目光一沉,快速翻检书架暗格,发现几张宣纸笔记不翼而飞。 那是他閒暇时隨手记下的零散思绪,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前世记忆中的“五狱尸解法“——某部电影里的诡异法门。 陈玄蹲下身,在地板某处轻轻一叩。 只听“咔嗒“轻响,一块地砖应声弹起,露出下方暗格。 暗格中的符咒木箱安然无恙,箱面上硃砂绘製的防护符纹流转著淡淡金光。 但暗格边缘却残留著几不可察的焦黑指印——有人试图强行开启,却被符咒反噬。 “一些值钱的东西没丟,只偷那几张笔记...说明目標明確“ 陈玄眉头微皱。 那几张笔记到不是什么重要的內容。 只是一些未经推敲的邪术记载: 所谓的五狱尸解法就是以残忍的五狱试炼之道,升华自身,尸解飞升。 陈玄就怕偷走的人乱来,那些內容都没经过验证的,胡乱学习是要学出问题来的。 第74章 求雨 三日后,长安城万人空巷。 皇宫正阳门前,九丈高的祭天坛巍然耸立。 坛周七十二面青旗猎猎作响,按周天星斗之位排列。 李世民手持玉圭拾级而上, 每踏一步,礼官便高诵一句祝词。 坛下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远处朱雀大街上挤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 “吉时到——“ 隨著司天监一声长喝,李世民在祭坛中央的青铜鼎前站定。 鼎中青烟裊裊升起,他双手捧起一卷鎏金祈雨祷文,声音浑厚庄严: “朕应天命,统御万方。今岁天降大旱,黎民困苦...“ 祷文在火焰中渐渐化作飞灰,隨风飘向阴沉的天际。 此时陈玄身著玄色云纹道袍,手持一柄桃木剑。 隨著他剑势起落,坛周忽然捲起细碎的风旋。 “今岁天降大旱,民不聊生!天子告天求雨——“ 陈玄將木剑指天: “大唐镇魔国师陈玄敕令!“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剎那间,陈玄剑势陡然一变,原本华而不实的招式突然带起风雷之声: “风来!“ 起初只是撩动衣袂的微风,转眼便化作呼啸的狂风,吹得坛下百官不得不以袖掩面。 陈玄左手並指如剑,在虚空中急速勾画。 指尖过处,竟有金色符纹凝而不散: “雷来!“ 最后一道符纹完成的瞬间,万里晴空突然传来闷雷滚动之声。 黑云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顷刻间遮蔽了烈日, 云层中电闪雷鸣,將整个长安城照得明灭不定。 坛下已有百姓跪地惊呼。 陈玄却突然收剑而立,周身泛起朦朧清光, 声音忽然变得空灵悠远,仿佛从天外传来: “雨来!“ 一滴,两滴...豆大的雨珠突然砸在乾燥的砖石上,溅起细小的尘土。 转眼间,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雨水冲刷著长安周遭的每一个角落,龟裂的土地发出滋滋的吸水声, 久旱的百姓们在雨中欢呼雀跃。 祭坛上,李世民仰望著陈玄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这场求雨大典,已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大雨滂沱,整整下了一日。 直到暮色四合,雨势才渐渐停歇。 长安城內,雨水在青石板上匯成细流,沿著沟渠潺潺流淌。 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孩童赤脚在积水里嬉戏,老人们捧著陶碗接饮檐头滴落的雨水。 坊市间此起彼伏地迴荡著“陛下万岁“的欢呼声, 更有虔诚者已在家中设起香案,將陈玄的画像当神明供奉。 皇宫角楼上,陈玄负手而立。 夜风拂过,带来久违的湿润气息。 他用通幽术的目光穿透暮色,望向太极殿方向——那里, 李世民周身缠绕的紫金之气,如龙似蟒,在夜色中流转不息。 “奇怪...“ 陈玄眉间浮现一丝困惑。 他传授给李世民的不过是自己编的普通阴神修炼法, 按理说就算他练成了,也最多练出月华之力,然后到达阴神境。 可眼前这煌煌如日月的紫薇帝气,是怎么回事? 陈玄只能猜测或许帝王真的和普通人不一样吧。 远处传来更鼓声,陈玄收回目光。 雨后的清凉维持不了多久,明日烈日依旧会炙烤这片乾渴的大地。 是该想办法怎么真的解决这次的大旱了 其实陈玄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总不能一直求雨吧, 祈雨术其实是有冷却时间的,小雨没问题,但像这么大的一场雨,是要天时地和的。 最后陈玄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请个专业人士看看能不能帮忙吧。 天亮后,陈玄踏著露水来到国师府后院。 这座御赐府邸朱门黛瓦,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自从李世民赐给自己后,自己就没住过几天,只是让自己的老僕和侍女都住了进去。 青石小径两侧的牡丹因昨日甘霖而舒展枝叶,几滴未乾的雨珠在晨光中晶莹闪烁。 他们打理的还不错,进去后,很多不认识的侍女和僕从都对他恭敬行礼。 陈玄步入后院空地。 从怀中取出一张裁剪精致的纸人。 这纸人通体赤红,以金粉勾勒出繁复的经络, 背面用硃砂写著“日宫炎光太阳星君“八个字。 他指尖在纸人眉心一点,纸人顿时无风自动,悬浮在半空。 陈玄整了整衣冠,开始掐诀施展请仙术。 他声音陡然拔高,每个字都带著奇特的韵律在院中迴荡。 手指挑起纸人往空中一送: “大唐镇魔国师陈玄!恭请日宫炎光太阳星君法驾降临!“ 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时,那纸人在金光中剧烈颤动,竟渐渐化作人形轮廓。 院中温度骤然升高,草木上的露珠瞬间汽化,形成氤氳白雾。 白雾中,一点赤红光芒自九霄垂落,正落在纸人所化的人形天灵处。 “轰——“ 平地惊雷炸响,整个府邸的晨鸟齐飞。 只见空地已多了一道朦朧身影。 那人周身笼罩在赤霞之中,头戴九阳冠,身著金乌袍, 散发著令人不敢直视的煌煌威压。 “下界修士...为何惊动本君法驾?“ 陈玄立即恭敬的朝那赤霞繚绕的身影深深一揖: “下界正值大旱肆虐,赤地千里,百姓流离,民不聊生。在下能力低微,没有办法。所以才斗胆恭请星君法驾。“ 太阳星君周身赤霞流转,那双如同熔金铸就的眼眸凝视著陈玄, 忽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有趣。在这灵气稀薄的世界,竟能凭区区请仙术唤来本君一缕分神...小子,你很不错。“ 陈玄谦逊道: “星君谬讚了。不过侥倖...“ “罢了。“ 太阳星君抬手打断,仰首望向苍穹。 他眼中金光暴涨,仿佛能洞穿九霄: “让本君瞧瞧...嗯?“ 突然,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原来如此。这轮烈日之光,被人用神通拉近了三寸,却忘了给它归位。“ 陈玄闻言一怔,隨即心头一阵心虚——还真是自己的错啊。 问题是那个暴日神通自己也才刚学,还没学到让太阳光归位啊。 他额角沁出细汗,正欲开口解释,却见太阳星君似笑非笑地瞥来一眼。 陈玄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呵...“ 太阳星君轻笑一声,忽然抬手在虚空中勾勒。 指尖过处,金焰流转,凝成一道繁复异常的符籙。 那符纹似龙蛇盘绕,又似日轮旋转,散发著令人心悸的炽热波动。 “去!“ 隨著一声轻喝,金符化作流光没入陈玄右臂。 衣袖翻卷间,只见小臂內侧赫然多了一道金色纹印,其形如三足金乌展翅, 细看却是由无数微小的符纹组成,在阳光下流转著神秘的光晕。 第75章 现身 “此乃日月归位符。持此符印,可调理阴阳,正位星辰。” 说著太阳星君的身影开始渐渐透明 ”这具纸人之身撑不了太久,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解决,那就后会有期了“ 说著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玄一眼, “至於其他因果...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那赤霞繚绕的身影突然坍缩,重新化作纸人飘落。 还未触及地面,纸人便“轰“地燃起金色火焰,转眼烧成灰烬。 陈玄摩挲著手臂上微微发烫的符印,望著天际那轮烈日,长长舒了口气。 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仰头望向苍穹,那轮烈日已不似往日般酷烈,反而透著一股温润之意。 这下旱灾的问题是可以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弄个旱魃出来,配合演场戏,这个也不难。 袖中手指轻捻,一张硃砂符纸无声滑入掌心。 回到静室,陈玄指尖法力在符纸上龙飞凤舞, 转眼便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形象——红髮如火,眉目如画, 却透著几分上古神祇的威严。 他咬破指尖,一滴精血落在符人眉心,顿时红光流转。 “移景!“ “幻形!“ “暴日!“ 三道法诀接连打出,符纸上女子竟缓缓立起,周身燃起虚幻的赤焰。 陈玄满意地点头,这具符傀虽然不是真正的旱魃,但用来装装样子已是绰绰有余。 反正旱魃这东西这个世界没人见过,我说她是什么样的,她就是什么样的。 次日清晨,镇魔司统领李君羡匆匆赶来,鎧甲上还带著晨露。 陈玄负手立於廊下,淡淡道: “李统领,我夜观天象,发现旱魃已化形入世。“ 李君羡单膝跪地: “请国师示下!“ 陈玄对他说道 “此女红髮赤足,常於烈日下游荡。你即刻派镇魔司精锐,沿渭水两岸搜寻。记住...找到后,万不可轻举妄动。“ “末將明白!“ 李君羡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待脚步声远去,陈玄望向东南方向,喃喃道: “好戏要开场了“ 赤日当空,万里无云。 龟裂的黄土官道上,热浪蒸腾,连空气都扭曲变形。 几株大树下,三五个行商蜷缩在稀薄的树荫里,粗布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这鬼天气...“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汉扯开衣领,喉结艰难地滚动著, “前些日子国师求的那场雨,还没等渗进土里就被晒乾了。“ 旁边年轻些的货郎抹了把脸上的汗珠,眯眼望向远处: “听说是有旱魃乱世...“ 话音戛然而止。 在扭曲的热浪中,官道尽头缓缓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人影在灼热的地平线上摇曳,如同水中的倒影,却缓慢的在烈日下走著。 “疯了吧?“ 货郎瞪大眼睛, “这日头底下赶路?“ 老汉突然捂住他的嘴,乾裂的嘴唇颤抖著: “別出声...“ 隨著距离拉近,热浪中渐渐显出来人的轮廓——一袭残破的红衣, 如火的长髮披散在肩,赤足踏在滚烫的沙土上,每一步都留下焦黑的脚印。 更骇人的是,以她为中心,方圆十丈內的野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碳化。 “红...红髮...“ 货郎腿肚子直打颤,想起最近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镇魔司通缉令。 那身影忽然停住脚步。 烈日下,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容转向树荫,面无表情。 剎那间,眾人只觉热浪扑面,仿佛有人將烧红的烙铁按在了脸上。 好在红髮女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朝远处走去了。 烈日依旧炙烤著龟裂的大地,那几个行商瘫坐在枯槐树下,浑身被汗浸透。 方才那红髮女子经过时,他们只觉得五臟六腑都要被蒸乾了,连呼吸都带著灼痛。 “那、那妖女走远了吧?“ 货郎哆嗦著探出头,望著远处逐渐消失在热浪中的红色身影。 这些行人都紧张极了,看红髮女人走了,都鬆了口气。 其中一个行人颤声道 “这个难道就是镇魔司通缉令上的那个人吗?” 另一个行人 “应该是了,通缉令上说,发现她后,千万不要近身,除非你不想活了,可以直接朝他们报告,会有一笔丰厚的报酬。” 年轻些的行商突然来了精神,方才的恐惧被贪念冲淡了几分。 几人面面相覷,突然爭先恐后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县城方向跑去。 当日下午,长安城镇魔司衙门。 “报——!“ 一名斥候风尘僕僕地衝进正堂,单膝跪地: “李统领,渭南驛道发现疑似旱魃踪跡!“ 正在研读地图的李君羡猛地抬头。 “详细道来!“ 斥候咽了口唾沫: “据报是个红髮女子,赤足行走於烈日之下,所过之处草木尽枯...“ 李君羡霍然起身: “备马!本將要亲自查验!“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堂下眾將: “传令,找几名银牌镇魔卫隨行,记住——国师说过只可远观,不得近前!“ 片刻后,十余骑银牌精锐衝出长安城门,马蹄扬起漫天烟尘。 李君羡一马当先。 他眯眼望向远处扭曲的地平线,心中暗忖: 若真是旱魃现世,再去向国师报告... 而此时,在官道三十里外的一处荒丘上,红髮女子正静静佇立。 她脚下焦黑的土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 李君羡率领银牌卫沿著官道疾驰,越往前行,周遭景象越发骇人。 烈日如熔炉倒悬,炽白的光焰灼得人睁不开眼。 战马喷吐著白沫,铁蹄踏在龟裂的硬土上,竟溅起细碎的火星。 道旁枯死的树木扭曲如鬼爪,树皮早已炭化剥落,在热风中发出细碎的碎裂声。 副將声音嘶哑 “统领...,再往前,怕是...“ 李君羡抬手止住话语,眯起被汗水刺痛的眼睛。 远处热浪蒸腾的平原上,一道赤红身影若隱若现。 那女子长发如燃烧的火焰,赤裸的双足每踏出一步,地面便腾起缕缕青烟。 以她为中心,方圆百丈內的空气如沸水蒸汽,连光线都扭曲了。 “止步!“ 李君羡猛地勒住韁绳,战马人立而起。 他感到盔甲滚烫似烙铁,裸露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痛——这还隔著至少三百步距离。 透过扭曲的热浪,隱约可见那女子苍白如纸的面容上,一双金红色的眸子正漠然望来。 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李君羡就觉五臟六腑都要燃烧起来。 “王虎、赵戟。“ 他哑声点出两名亲卫, “你们在此监视,记住——保持三里距离,千万不能接近!“ 李君羡自己则快马回长安。 长安,钦天监的大门被重重叩响。 “国师!“ 李君羡单膝跪地,被灼伤的面庞上还带著惊悸, “確如您所言,渭北平原出现红髮妖女,所过之处赤地千里...“ 他喉结滚动了下, “末將...末將隔著三百步远,就险些被烤熟...“ 陈玄背对大门,闻言说道: “辛苦了,李统领。接下来...就交给我亲自处理吧。“ 第76章 送神女归天 等李君羡走后,陈玄就进宫去找李世民开会去了。 这件事还要他配合。李世民在听到已经找那旱魃了, 没有犹豫,立刻召集了自己的重臣们,要听听陈玄打算怎么处理。 太极殿內。李世民端坐龙椅,目光扫过殿中几位重臣。 帝王的声音在殿中迴荡 “爱卿,依你们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 魏徵率先出列: “陛下,此妖女引发大旱,致使生灵涂炭。依臣之见,当调集镇魔司精锐,趁其不备...“ “魏大人此言差矣。“ 陈玄缓步走到殿中央开口说道: “诸位可曾想过,我们此刻称她为'妖女',可几千年前涿鹿之战时,正是这位女魃神女止住风雨,助黄帝斩杀蚩尤。“ 房玄龄看向陈玄说道: “国师是说...“ “她不是妖魔,而是滯留人间的上古神祇。“ 陈玄指尖凝出一缕青光,在空中勾勒出黄帝战蚩尤的古老壁画, “如今她神力失控引发旱灾,不过是甦醒时无意识散发的余威。“ 杜如晦皱眉道: “即便如此,难道就任由大旱持续?“ 陈玄转向李世民说道: “陛下,臣有一策。” 李世民 “国师请说” 陈玄接著说道 ”既然女魃是因错过时机无法归天,我们何不助她一臂之力?“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 “国师的意思是...“ 陈玄环视眾臣 “筑坛祭天封神,以万民愿力为引,助神女重归天界。届时旱灾自解,而我们...既全了炎黄子孙的孝道,又不必与神女兵戎相见。“ 眾人沉默了下来, 但接著李世民又看向陈玄问道 “国师说的在理,但这封神该怎么封?请国师细细讲解。” 陈玄看著眾人开始了自己的讲解 “封神其实分三种,天庭封神,人间封神,还有大神通者封神。 天庭封神乃天庭正封,需天地认可,非大功德、大神通者不可得。 人间封神就是由帝王天子昭告天下敕封神明,万民诚心供奉,或者由民间自发立庙供奉,皆可成就一方香火阴神。 至於大神通者封神...,那已是上古传说,周灭商后再未得见。“ 魏徵突然插话: “依国师之见,我们应该给那女魃封神?“ “她本就是天庭正神,何须再封?“ 陈玄轻笑, “我们只需助她重归天庭,而非另封新职。“ 房玄龄若有所思: “那该如何做?...“ “正是借人间帝王天子之威,万民之愿。“ 陈玄转向李世民,郑重说道, “陛下乃真命天子,若以圣旨为引,將神女的神名昭告天下,聚天下百姓信仰之力,自可助神女重归天界。“ 殿中一时寂静,只闻铜漏滴答。 突然,李世民抚掌大笑: “善!就依国师所言。传朕旨意,等准备好了,就在长安城南设祭天神坛,朕要亲自主持送神大典!“ 会议散去时,李世民让魏徵起草一份能昭告天下的詔书。 魏徵蘸了蘸硃砂,在明黄绢帛上一笔一划写下: “朕闻上古有神女魃,佐黄帝而平蚩尤,止风雨而定九州。 其功巍巍,其德昭昭,载在典册,永世不泯。 今朕得知,女魃神女虽功成天地,然滯留人间,久未归位。 朕感其圣德,悯其孤贞,特颁明詔,以彰神名。 自今而后,天下州郡,凡遇雨患连绵,洪水肆虐,黎庶可虔心祭拜,祷於神女。 其庙宇所在,官吏当以时修葺,香火永继,以慰神女。 夫神明之德,在乎佑民;帝王之责,在於敬天。 朕承天命,抚育苍生,故以此詔布告四海,使天下闻知。 神女有灵,必垂慈悯,护我生民,永绥福泽。“ 笔锋转折间,殿外忽然捲起一阵燥热的风,將烛火吹得明灭不定。 魏徵搁下笔,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最后一缕晚霞红得异样,仿佛天边燃起了大火。 与此同时,长安城南的祭坛工地正灯火通明。 三千工匠挑灯夜战。礼部侍郎手持图纸奔走指挥。 百里外的荒原上,红髮女子突然驻足。 她赤足下的焦土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金红色的眸子望向长安方向,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远处监视的镇魔卫只觉得热浪扑面,腰间银牌瞬间变的发烫。 “快!“ 为首的校尉撕下燃烧的袖口, “速报长安,旱魃有异动!“ 一骑绝尘奔向京城时,红髮女子已迈开脚步,朝著长安方向走去。 钦天监观星台上, 陈玄望向西北方渐渐逼近的那片赤霞,嘴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来了...“ 等祭坛设好时,李世民的詔书已经传遍了长安周遭,朝著整个大唐遍布。 而祭天的准备已经好了。 祭天当日,李世民在祭坛中央的青铜鼎前站定。 下面是百官们整齐肃立。 鼎中青烟裊裊升起,他展开魏徵亲笔所书的明黄詔书,浑厚的声音在祭坛上迴荡: “朕闻上古有神女魃,佐黄帝而平蚩尤...“ 念至半途,西北天际突然泛起诡异的赤红。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此刻如同被烈焰灼烧般扭曲变形。 百官中传来阵阵骚动,但李世民恍若未闻,继续朗声诵读: “...今朕得知,女魃神女虽功成天地,然滯留人间,久未归位。朕感其圣德...“ 话音未落,远处的滚滚热浪中渐渐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红髮女子在烈日下赤足而行,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焦黑的足跡。 隨著她的接近,眾人只感觉被烤熟。 坛下百姓惊呼连连,已有老者跪地叩拜。 当李世民念完最后一个字,將詔书投入祭坛火盆的剎那,异变陡生—— 詔书在火焰中化作一道金光直衝云霄,与此同时,天际那团最大的白云突然大放光明。 纯净的白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將红髮女子笼罩其中。 她周身沸腾的热浪顿时平息,残破的红衣无风自动,渐渐化作流光溢彩的仙家羽衣。 “这是...“ 李世民瞳孔骤缩 在他旁边的陈玄则解释道 “这是接引神光” 白光中,女魃冰冷的容顏第一次浮现出微笑的表情。 她看了一眼祭坛上的李世民。隨后整个人化作一道赤虹,隨著接引神光直上九霄。 隨著那道赤虹贯入云霄,整个长安城上空的云层突然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李世民仰首望去 只见那团接引神光之中,巍峨天宫若隱若现。 琉璃瓦折射著七彩霞光,白玉廊柱上盘绕著栩栩如生的金龙。 琼楼玉宇之间,有银河般的瀑布从云端倾泻而下,水雾中浮现出无数珍禽异兽的虚影。 更远处,金碧辉煌的殿宇环绕著中央的凌霄宝殿, 殿前台阶上,隱约可见执戟而立的天兵神將。 “那......“ 李世民喉结滚动。他身为天子,此刻却有点茫然。 陈玄出声道: “陛下,那就是天庭。“ 他的声音在李世民耳畔迴荡, “黄帝乘龙升天之处,眾神朝拜昊天之所。“ 第77章 封神之道 祭坛下方,一些文武百官接连跪倒。 大街上,跪倒的百姓们惊呼此起彼伏: “神仙显灵啊!“ “快看那天上的宫殿!“ “娘亲,那是神仙住的地方吗?“ 一个鬚髮皆白的老道士突然嚎啕大哭,道冠歪斜也浑然不觉: “贫道修行八十载,今日竟得见南天门......“ 说著重重叩首。 接著天空开始变暗,天宫幻影消失。 长安城上空突然乌云密布。 豆大的雨点砸在乾燥的砖石上,溅起细小的尘土。 转眼间,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久旱的百姓们在雨中欢呼雀跃。 雨幕中,没人注意到国师陈玄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雨越下越大,却浇不灭人们眼中的狂热。 无数人对著天空伸出手,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那些縹緲的仙阁。 陈玄望著依旧跪伏的百官与百姓,嘴角微扬。这场大戏比他预想的还要成功 他负手立於祭坛之上,任冰凉的雨水打湿衣袍。 方才那震撼人心的“天庭“盛景,不过是他暗中打开轮迴界, 將界中宫殿楼阁投影在天际,再用移景幻术修饰一下。 “倒是要多谢太阳星君这道符籙...“ 陈玄感受著手臂上渐渐冷却的金乌纹印,这道符咒不仅助他归位了烈日阳光, 更与祈雨术相辅相成,让这场甘霖下得恰到好处。 祭坛下,百姓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李世民仍仰望著已然恢復常態的天空。 陈玄目光扫过他周身愈发浓郁的紫金之气, 暗自思忖:这场戏虽是自己一手导演,但这李世民好像也得到了好处... 就在这时,陈玄察觉到识海中地煞七十二变有了动静。 又能再次学几个神通了。 不过先不急著看,等回去再说 祭天结束后,太极宫內,李世民换下了厚重的冕服, 只著一袭素白常服,他单独召见了陈玄,並慎重的问道。 “国师。朕有一问。“ 陈玄:“陛下请讲。“ 李世民突然转身,目光如电: “朕能否...真的为他人封神?“ 殿外適时响起一声惊雷,雨后的夜风捲入殿中,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自然可以。“ 陈玄微微抬首,眼中闪过一丝瞭然, “不过...“ “不过什么?“ 李世民向前倾身,盯著陈玄。 陈玄笑著解释道: “天子给人封神不是那么简单的。需满足几个条件。其一,受封者须有功於社稷,德泽黎民。此谓'功德'。“ 李世民若有所思: “就如魏徵諫言安邦,李靖开疆拓土?“ 陈玄接著说道 “正是。其二,须得万民称颂,香火供奉。此谓'人望'。“ 李世民起身踱到窗前,望著雨后格外明亮的星辰: “那其三呢?“ 陈玄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 “其三...天子封神,只能封阴神。也就是说,只能给死人封神。“ 空气骤然凝固。李世民背对著陈玄,不说话。 “原来如此...“ 良久,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转身时,眼中露出一个锐利的笑容: “国师可知,方才这番话,能让多少人为大唐赴汤蹈火?“ 陈玄垂眸不语。 他当然明白——对追求青史留名的臣子而言, 死后封神比任何爵位赏赐都更具诱惑,特別是这种封神被证明是真事后。 这枚香甜的饵食,足以让满朝文武为大唐疯狂效死,而且是义无反顾的那种。 “陛下圣明。不过...“ 他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封神易,守神难。“ 陈玄突然抬眸,眼底似有星河流转, “若受封者后继无人祭祀,香火断绝,神位便会渐渐消散。“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世民, “过多的神位將会分散香火,所以陛下最好將这种机会给真正合適的人。“ 李世民听完若有所思,目光凝视著殿外。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 “国师所言极是。不过朕尚有一事不明——修炼而成的神仙,与那受封而成的神仙究竟有何区別?既然朝廷敕封便可成就阴神之位,为何还要耗费漫长岁月辛苦修炼?“ 陈玄闻言微微一笑: “陛下此问切中要害。这两者之別,犹如云泥。“ 他略作停顿, “受封而成的阴神,乃是纯粹的香火神道。其存在全赖百姓供奉,神力源於信徒愿力。若有一日被人遗忘,香火断绝......便会消散於天地之间。“ 李世民瞳孔微缩,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陈玄见状继续道: “而修炼得道者则不然。既可借香火愿力增进修为,却不受其束缚。纵使沧海桑田、庙宇倾颓......仍可餐霞饮露,靠自己修行,练虚合道。“ 殿外传来更漏声声,月光透过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李世民忽然长身而起: “朕明白了。借外力者终为镜水月,修己身者方得亘古长存。“ 他转身望向太极大殿方向,目光灼灼如炬: “这长生之路,朕当以自身为舟,直渡彼岸!“ 陈玄告退后,李世民並未立即歇息,而是径直前往太极宫深处的修炼静室。 殿內烛火幽微,檀香裊裊, 他盘膝而坐,双手结印,闭目凝神,缓缓运转《太阴练神录》。 一缕缕月华透过窗欞洒落,在他周身流转,如银纱般覆於身上,映照出淡淡清辉。 他心念坚定,誓要以自身之力叩开仙门,修成阴神,而非依赖香火敕封。 与此同时,陈玄已回到国师府。 他步入內室,袖袍一挥,房门无声闭合,四周禁制悄然启动,隔绝外界窥探。 意识沉入识海。 陈玄眼前悬浮著一部古朴典籍,正是《地煞七十二变》。 这次书页竟然一口气连翻四页! “掩日“、“定身“、“黄白“、“分身“——四道神通,逐一显现。 掩日 此术可遮蔽天光,令白昼转阴, 甚至短暂遮天蔽日,使天地陷入昏暗,还能遮掩天机,隱藏自身。 定身 此术可镇住任何生灵,使其动弹不得,练到深处甚至可以定住万物。 “定身之术,不仅可定住生灵,若修为足够,甚至可定任何东西。“ 黄白 此术並非寻常点金术,而是真正的链金、炼器之法,可化凡铁为灵材,炼製法器法宝。 “若以此术炼製法器,甚至可铸就法宝,助修行者战力大增。“ 分身 此术可分化元神,凝练身外化身,分身具备本尊部分能力,且可独立行动。 “分身之术,妙用无穷。“ 陈玄满意点头。 天色渐明,东方泛起鱼肚白。 陈玄缓缓睁眼,眸中精光內敛,一夜参悟,他已初步掌握这四种神通。 虽然尚不纯熟,但假以时日,必能运用自如。 “地煞七十二变,果然玄妙。“ 他低声自语,起身推开窗扉,晨风拂面,带来一丝清凉。 第78章 镇魔卫 自陈玄创立镇魔司以来,这个神秘的组织便如蛛网般悄然蔓延, 扎根於大唐的每一寸土地。 它不似官府衙门那般张扬,却比任何机构都更深入民间; 它不似军队那般声势浩大,却比千军万马更令妖魔邪祟胆寒。 镇魔司的成员,按照身份、实力、职责的不同, 分为五等——铁牌、铜牌、银牌、金牌、玉牌。 铁牌镇魔卫,是镇魔司最底层的成员,却也是整个组织最庞大的根系。 他们或许是街边卖茶的商贩,或许是青楼里的歌姬, 甚至是寺庙里的僧人、衙门里的差役。 他们散布於大唐的各个角落,平日里与常人无异, 却暗中记录著一切可疑之事——某地突然有人失踪,某处夜半传出怪声, 某家孩童莫名染上怪病……这些蛛丝马跡, 都会通过隱秘的渠道,匯聚到镇魔司的总部。 他们大多不通武艺,也不懂法术,但胜在人数眾多,且身份隱蔽。 妖魔再狡猾,也防不住最不起眼的人。 铜牌镇魔卫,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镇魔卫“。 他们大多出身江湖,或是军中精锐,武艺精湛,身手不凡。 其中不乏刀客、剑侠、游方道士, 甚至有些是曾经的山匪、刺客,因种种缘由被镇魔司收编。 他们负责执行最基础的除魔任务——夜巡荒村、诛杀作乱的小妖、 镇压刚成气候的邪祟。 虽不算顶尖高手,但胜在经验丰富,若遇强敌,他们便会发出信號,等待更强者支援。 银牌镇魔卫,才是镇魔司的中坚力量,总数不过五十人, 每一位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 他们不仅武艺超群,更修习了陈玄亲授的《明王诀》, 体內已修炼出了明王之力,举手投足间,可震慑邪祟。 他们往往担任镇魔卫一方队长,负责调度铜牌、铁牌成员, 並亲自出手对付那些铜牌镇魔卫无法解决的妖魔。 传闻中,曾有银牌镇魔卫一人独战百年尸妖, 最终以明王之力將其焚灭,自身却毫髮无损。 金牌镇魔卫,仅有十人。 他们已將《明王诀》修炼到了深处,周身笼罩“明王神光“, 寻常妖魔尚未近身,便会被神光灼伤。 他们已不再是单纯的武者,而是已经踏入修行之道的强者。 这十人,皆是镇魔司的顶尖战力,轻易不会出手。 唯有遇到大妖级的存在,才会由他们亲自镇压。 曾有传闻,某位金牌镇魔卫在陇西遭遇一只有四百年修为的蛇妖, 激战三日,最终以明王神光將其炼化。 玉牌镇魔卫,唯有一人——镇魔司统领,李君羡。 他本是禁军统领,深得李世民信任,后因天赋异稟,被陈玄选中, 成为镇魔司的实际掌权者。 没有人知道他如今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因为他很少有出手。 有人说,他的明王神光已臻至化境,可照破幽冥; 也有人说,他早已不是凡人,而是半神之躯。 但无论如何,只要他坐镇镇魔司,大唐的妖邪便不敢放肆。 如今的镇魔司,已不再是一个简单的除魔机构, 而是逐渐演变成大唐暗世界里的庞然大物。 它渗透於朝堂、江湖、民间,甚至在某些偏远之地,镇魔司的威望比官府更高。 长风镇的清晨,薄雾如纱,笼罩著青石板铺就的街道。 卢凌风一袭玄色劲装,腰间佩戴银牌, 身后跟著三名铜牌镇魔卫,步履沉稳地巡视著街巷。 “头儿,这长风镇最近安静得很,连个小妖都没见著,咱们这趟怕是要白跑了。“ 走在卢凌风右侧的年轻铜牌卫赵虎打了个哈欠, 手按在腰间佩刀上,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卢凌风没有说话,在经过一座高门大户的府邸时,脚步驀然一顿,眉头微蹙。 “停。“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三名铜牌卫立刻止步,手不约而同地搭上了武器。 “头儿,怎么了?这户人家有问题?“ 站在左侧的女铜牌卫苏芸压低声音问道, 卢凌风没有立即回答,目光扫过这户柳姓府邸。他缓缓道: “不確定,但刚才……確实有一丝异常。很微弱,像是被刻意压制著“ 那气息极淡,似有若无,如同游丝般一闪而逝, 若非他修习《明王诀》已至第三重,灵觉敏锐,恐怕也难以察觉。 三名铜牌卫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他们什么都没感觉到,但他们深知, 能让银牌大人都如此慎重的,一定有问题。 年纪最小的铜牌卫李四小声道: “头儿,要不要直接进去查查?“ 卢凌风沉吟片刻,伸手探入怀中,郑重其事地取出一个锦囊。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系带,从里面抽出一张黄纸符籙。 符纸色泽古朴,硃砂勾勒的符文如龙蛇游走,笔锋凌厉,隱隱有灵光流转。 “这……这就是国师亲手绘製的驱邪符?“ 一名年轻铜牌卫忍不住低呼,眼中满是炽热。 另一人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 “据说只有在长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配一张,如今黑市上已经炒到了千金之价!“ 卢凌风神色肃穆,指尖轻抚符籙,感受著其中蕴含的灵力。 这张符籙,是他在一次诛杀百年尸妖的任务中立下大功, 才被赏赐的保命之物,平日里根本捨不得动用。 卢凌风將符籙对著这府邸,片刻之后,手中的符籙骤然发烫,硃砂符文发出光芒。 “果然有问题。“ 他沉声道,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肃杀, “这府邸里有妖物盘踞。“ 话音刚落,身后的铜牌镇魔卫们已然绷紧了神经。 既然已经確定了,他们就不再犹豫。 其中唯一的女卫苏云二话不说,大步上前,抬手便重重叩响了朱漆大门上的铜环。 “砰砰砰!“ 不多时,门缝后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是个满脸皱纹的僕从, 浑浊的眼睛里透著警惕。 “镇魔司办事,开门!我们要进去“ 苏芸直接亮出铜牌,冷声喝道。 那僕从听到“镇魔司“三个字,也不敢阻拦, 慌忙拉开大门,身子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大、大人请进!小的这就去通报老爷!“ 卢凌风一马当先跨入门槛,其余三人紧隨其后。 庭院內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看似富丽堂皇却透著股阴冷。 “哎呀呀,不知镇魔司的大人们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一个富態的老人慌慌张张地从內堂小跑出来, 锦缎衣袍下圆滚滚的肚子隨著脚步一颤一颤。 他堆著满脸笑容,额头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朽柳世荣,不知几位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啊?“ 卢凌风锐利的目光在老人脸上扫过。 “柳员外,近日,镇魔司例行巡查长风镇。方才路过贵府时,发现些异常,特来查看。“ “异常?“ 柳世荣的笑容僵在脸上,恭敬的说道, “大人说笑了!我们柳家世代行善,怎会......“ 第79章 柳府妖踪 卢凌风抬手打断柳老爷的话: “有没有问题,查过便知。“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流星朝內院走去。 柳老爷面色一僵,抬了抬手似要阻拦,却又颓然放下。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能小跑著跟上: “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啊......“ 后院里顿时乱作一团。 柳夫人带著几个小妾惊慌失措地从厢房跑出来,髮髻都散乱了几分。 她们看著这杀气腾腾的镇魔卫,嚇得抱作一团,连声问道: “老爷,这是怎么了?“ 卢凌风对女眷的慌乱视若无睹,带著手下將后院翻了个底朝天。 每间厢房都仔细搜查。可奇怪的是,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头儿,会不会是搞错了?“ 一个铜牌卫小声问道。 卢凌风眉头紧锁,目光落在最后一座精致的院落上。 那院子被一丛翠竹半掩著。 他正要迈步,柳老爷突然一个箭步挡在前面,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大人,这是小女的闺阁,她、她身子不適正在静养,实在不便......“ “让开。“ 卢凌风声音不大,却带著不容抗拒的威压。 柳老爷被这气势所慑,踉蹌著退到一旁。 苏云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院门—— 卢凌风踏入柳小姐院落的剎那,怀中的符籙骤然滚烫,灼热的触感透过衣料直抵肌肤。 他神色一凛,指节微微收紧,低声道: “果然,这院子有问题。“ 他侧首看向柳老爷,目光如刀: “这院子住的真是你女儿?“ 柳老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颤抖了几下,终是长嘆一声: “是小女兰儿的闺阁……“ 卢凌风说道 “说说看吧,你女儿是怎么回事” 柳老爷抹了抹眼角,声音沙哑地讲述起来: “一年前,兰儿去郊外踏青,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群山贼……“ 那是个春光明媚的日子。 柳兰儿的马车行至山道,突然被十余名持刀山贼拦住去路。 车夫当场被杀,丫鬟嚇得昏死过去,柳兰儿被拖出马车,眼看就要被掳走。 她性子刚烈,拔下金簪抵住咽喉,寧可一死也要保全清白。 就在千钧一髮之际,山道上传来一声暴喝: “找死!“ 一个头戴斗笠的魁梧大汉如猛虎般衝来, “砰!“ 一声闷响,为首的贼人竟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树上,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柳兰儿惊愕抬头,只见一个戴著斗笠的魁梧大汉站在她面前,身形如山,气势逼人。 接下来他三下五除二就將山贼尽数斩杀。 鲜血溅在他粗獷的脸上,他却浑不在意,只是伸手扶起嚇呆的柳兰儿,咧嘴一笑: “姑娘没事吧?“ 柳兰儿这才回神,连忙行礼: “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大汉摆摆手: “路过而已,不必多礼。“ 柳兰儿见他转身要走,急忙道: “壮士可否留下姓名?家父必当重谢!“ 大汉顿了顿,终於开口:“牛二。“ 柳老爷说到这里,老泪纵横: “那汉子自称牛二,说是游歷江湖的侠客。我见他武艺高强,又对小女有救命之恩,便留他在府中做客……“ 谁曾想,柳兰儿竟对牛二一见倾心,整日魂不守舍。 柳老爷见牛二身手不凡,想著招为上门女婿也不错,便顺水推舟应下了这门亲事。 起初,一切都很美好。牛二对柳兰儿极好, 每日陪她赏、练字,甚至亲自下厨为她熬汤。 柳老爷也对这个女婿十分满意。 然而,好景不长。 婚后半年,柳兰儿突然病倒了。 柳兰儿的病来得蹊蹺。 起初,她只是偶尔头晕,食欲不振。 后来,她开始整日昏睡,面色苍白如纸, 连大夫都查不出病因。再后来……她彻底臥床不起, 卢凌风目光一沉: “那牛二呢?“ 柳老爷苦笑: “他……他在兰儿病后,就说去寻访名医,一个月前就走了,再没回来……“ 卢凌风缓缓握紧剑柄,目光扫向院子深处——那里,是柳兰儿的闺房。 “柳老爷。“ 卢凌风冷声道, “你女儿的病,恐怕不简单啊。“ “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柳老爷浑身一颤,明白了卢凌风话里的意思: “大人是说……那牛二有问题?“ 卢凌风正欲开口,突然—— 侍女跌跌撞撞衝出来,惊慌道: “不好了!小姐吐血了!“ 柳老爷闻言,踉蹌著就往屋內衝去,一边跑一边嘶喊: “快!快去请大夫!“ 卢凌风一个箭步跟上,踏入房门的瞬间, 浓重的药味混合著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扑面而来。 床榻上,柳兰儿脸色惨白,嘴角掛著触目惊心的黑血, 胸口微弱地起伏著,已是气若游丝。 “好重的妖气……“ 卢凌风瞳孔微缩,心中暗道。这哪里是寻常病症? 分明是被妖气侵蚀身体,命悬一线! 不多时,镇上的老大夫被匆匆请来。他搭脉片刻,便摇头嘆息: “柳小姐五臟俱损,元气枯竭,老朽……无能为力啊。“ 柳老爷闻言,如遭雷击,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我的兰儿啊——“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隨著洪亮的大嗓门: “娘子!我回来了!我带回了能救你的药!“ 眾人齐刷刷回头,只见一个身高九尺的魁梧大汉大步踏入院中。 他头戴破旧斗笠,满脸风尘却掩不住眼中的精光——正是失踪一个月的牛二! 柳老爷又惊又喜,正要上前,却被卢凌风一把拦住。 卢凌风右手已按在刀柄上。他死死盯著牛二 牛二对满院子的镇魔卫视若无睹,径直走向房门。 卢凌风眼神一厉,横跨一步想要阻拦: “且慢——“ 话音未落,牛二猛地掀开斗笠。 一双泛著幽绿萤光的兽瞳直刺而来! 剎那间,卢凌风浑身血液仿佛凝固。那不是被法术禁錮的感觉, 而是身为武者面对天敌时最原始的本能—— 就像兔子遇见猛虎,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弹。 “这、这是什么妖物?!“ 卢凌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修炼《明王诀》至今,寻常妖魔根本不带怕的, 可眼前这个“牛二“仅凭一个眼神,就让他如坠冰窟! 牛二咧嘴一笑,隨即不再理会眾人,大步踏入房中。 屋內,柳兰儿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苍白的面容已浮现死气。 牛二粗糙的大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竟出奇温柔。 “娘子,我回来了。“ 他声音低沉,从包袱中取出一支通体金黄、鬚根盘结的老山参, 参体还沾著新鲜的泥土, “有了这支百年老山参,你一定能活下来。“ 第80章 飞去长安 那山参一出,满室顿时瀰漫起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 老大夫忍不住上前细看,突然脸色大变: “这、这是过了300年的参王啊!“ 但隨即,老大夫又颓然摇头: “这位壮士,不必浪费这稀世珍宝了。柳小姐五臟俱损,经脉枯竭,已是虚不受补之相。若不用,或许还能熬过明日;若强行用药,只怕......“ 话未说完,牛二突然暴怒转身,斗篷无风自动: “庸医!你懂什么?!“ 恐怖的威压瞬间爆发,老大夫直接被震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床上的柳兰儿却在这时微微睁眼,气若游丝地唤道: “相、相公......“ 牛二浑身一震,滔天凶焰顿时消散。 他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將妻子扶起: “娘子別怕,为夫这就......“ “没用的......我已经油尽灯枯。相公不要再费心了“ 柳兰儿惨然一笑,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牛二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颤,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不...娘子,你一定会没事的...“ 他突然抬起头,眼中燃起最后一丝希望: “我知道有个人一定能救你!我这就去求他!“ 说罢,他猛地转身看向卢凌风等人,那双泛著绿光的兽瞳中竟带著几分恳切: “你们是镇魔司的人吧?能带我去见镇魔国师吗!“ 卢凌风此刻终於从先前的震慑中恢復过来。 身为银牌镇魔卫的傲气让他挺直腰板,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刀柄上: “放肆!国师大人岂是你这等妖物想见就能见的?“ 出乎意料的是,牛二並未暴怒。 这个能轻易震慑全场的强大妖物,竟对著他们深深低下头: “我与你们国师...曾有过交情...“ 他的声音低沉而诚恳, “拜託了...带我见他...“ 卢凌风紧锁眉头。 眼前这妖物实力深不可测,若真要硬拼,恐怕他们几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可对方此刻的態度却又出奇地恭顺... 就在这时,床上的柳兰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牛二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跪倒在地,对著卢凌风重重磕了个头: “求你了!我娘子撑不过今晚了!“ 青石地板被他这一磕,竟裂开数道缝隙。 卢凌风看著这个为了救妻不惜向凡人下跪的大妖,终於缓缓点头: “好...我带你去。不过我也只能给你通报,国师见不见你,就不是我可以做主了。“ 说完他转身便朝院外走去。 院中的部下备好了快马。 卢凌风的手刚搭上马鞍,忽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牛二站在原地未动。 “靠马去?“ 牛二低沉一笑,声音里透著说不出的森冷, “那要多久?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话音未落,他周身骤然涌出浓稠如墨的黑雾,那雾气翻滚著,如同活物般扭曲蔓延。 “头儿!“ 赵虎厉喝一声,拔刀就要衝上前去。 卢凌风抬手制止,目光死死盯著牛二: “你想做什么?“ 牛二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黑雾如潮水般涌向卢凌风,瞬间將他包裹其中。 卢凌风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骤然失重,仿佛被拽入无尽深渊。 耳边风声呼啸,冰冷的雾气渗入肌肤,刺得骨髓生疼。 “別挣扎。“ 牛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近在咫尺, “若是乱动,摔下去可就是粉身碎骨了。“ 卢凌风心头一震,这才惊觉自己竟已离地数百丈! 下方,柳府的院落缩成了巴掌大小,赵虎等人仰著头,满脸惊骇。 而柳老爷则嚇的瘫软在地。自己这女婿真是个妖怪啊 黑雾翻涌,裹挟著两人如流星般划破长空,朝长安方向疾驰而去。 只是一会,长安城巍峨的城墙轮廓已隱约可见。 黑雾如墨,翻涌著掠过长安城高耸的城墙。 牛二携著卢凌风直入城內,速度之快,寻常守军甚至来不及抬头看清那道黑影。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越过城墙的剎那—— “何方妖孽!居然敢犯进长安!“ 一声暴喝如雷霆炸响,震得街道两侧屋瓦颤动。 卢凌风只觉耳膜生疼,还未反应过来, 下方巷陌中,一个赤膊壮汉猛然踏地,青石地面轰然龟裂。 “给老子下来!“ “轰——!“ 青石地面应声碎裂。 那身影借力冲天而起,右拳裹挟著赤红煞气,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进黑雾之中!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黑雾竟被这一拳硬生生打散! 牛二闷哼一声,身形倒飞而出,却在坠地前猛地一挥手, 一缕黑雾托住卢凌风,让他平稳落地。 而牛二自己则重重砸在街面上,青石砖瞬间龟裂,烟尘四起。 卢凌风强忍眩晕,抬头望去—— 烟尘中,一个下身穿黑色练功服的中年壮汉缓步走来。 他身高九尺,他浑身肌肉虬结,古铜色的皮肤上青筋暴起。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周身缠绕著如有实质的血色煞气, 背后隱约浮现一尊三丈高的牛魔虚影,赤目獠牙,凶威滔天!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尊人形凶兽! 牛二缓缓起身,眼中猩红光芒闪烁,死死盯著来人。 卢凌风心头剧震,连忙上前抱拳行礼: “见过卢国公!此妖与国师有旧,下官正带他前去拜见。“ 这个人就是程咬金,刚刚从练功场出来, 就立刻感觉到天上有妖魔进入长安,没有犹豫,直接出手打了下来 。 此刻,这位凶名赫赫的猛將眯起眼睛,目光在牛二身上扫过,又看向卢凌风: “小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妖物妖气衝天,分明是修炼有成的大妖,你竟敢带他入长安?“ 卢凌风额头渗出冷汗,却仍挺直腰背: “回国公,此事確有隱情,国师——“ “少拿他压我!“ 程咬金一摆手,声如洪钟, “老子有镇守长安的职责?这小子要见陈老弟可以,先接我三拳不死再说!“ 话音刚落,他周身煞气暴涨,背后牛魔虚影仰天咆哮,震得四周房屋簌簌落灰。 街上百姓早已逃散一空,远处传来金吾卫集结的號角声。 牛二冷笑一声,黑雾自脚下升腾,眼中猩红光芒大盛: “你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一股凶戾妖气在牛二身上冲天而起! 卢凌风只觉胸口如压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两尊凶神若是真在此地交手,只怕整条街都要被夷为平地!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程老哥且慢动手!“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在三人耳边响起,明明声音不大, 却仿佛穿透云霄,清晰得如同就在身旁。 更诡异的是,四周奔逃的百姓、赶来的金吾卫,似乎都对这声音充耳不闻。 第81章 牛二的求助 卢凌风心头一震——这是国师的“传音“之术?! 那声音继续道: “他的確和我有点交情,就让他来我府邸见我吧。“ 程咬金闻言,身上翻腾的煞气顿时一滯。 他眯起眼睛,似有不甘地哼了一声: “既然陈老弟都这么说了,那就放他一马吧。“ 说罢,他收起架势,背后牛魔虚影缓缓消散。 牛二见状,也收敛妖气,但眼中警惕之色未减。 程咬金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尘,忽然咧嘴一笑: “正好我也好久没见过陈老弟了,一起去吧!“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国师府方向走去。 卢凌风和牛二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三人穿行在长安城的街道上,形成一幅奇特的画面—— 前方是龙行虎步的卢国公程咬金,他身材魁梧如山, 所过之处行人纷纷避让,有认出他的百姓更是慌忙行礼; 中间是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牛二,他低著头,斗笠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仍让路过的人不自觉地绕道而行; 最后则是卢凌风,他腰悬镇魔司银牌,面色凝重。 “小子,“程咬金忽然头也不回地开口, “你是镇魔司的人?“ 卢凌风连忙上前半步: “回国公,下官卢凌风,镇魔司银牌卫。“ “姓卢?“程咬金脚步不停, “范阳卢氏?“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正是。“ 程咬金哈哈一笑,声如洪钟: “好!当年卢植隨我征战时,可是条好汉!“ 卢凌风心头一震——他祖父確实曾隨程咬金出征。 转过几个街角,前方出现一座古朴的府邸。 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悬掛著“国师府“三个大字,门前两尊石麒麟栩栩如生。 奇怪的是,府邸周围竟没有一个守卫。 程咬金大步上前,刚要叩门,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却无声无息地自行打开了。 一个清越的声音从府內传来: “三位,请进吧。“ 程咬金哈哈一笑,大踏步迈入国师府门。 牛二稍一迟疑,也紧隨其后。 卢凌风站在朱红大门前深吸一口气——即便是银牌镇魔卫,他也从未有幸面见过国师。 就在他跨过门槛的剎那,天地骤变! 眼前一阵光影流转,耳边似有清风拂过。 待视野恢復时,巍峨府邸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桃林。 春风拂面,落英繽纷。 十里桃开得正艷,粉白瓣隨风起舞,脚下芳草如茵, 远处溪水潺潺,偶有鸟雀啼鸣。 阳光透过枝洒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瀰漫著清甜的桃香气。 这分明是阳春三月的景致。 卢凌风心头剧震。 这等改天换地的大神通,已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桃林深处,一座八角凉亭静静矗立。 亭中石桌上,几杯清茶白雾裊裊,仿佛早已算准他们的到来。 一位白衣男子正背对眾人。 他长发以一根木簪隨意挽起,肩头落著几片桃,背影清瘦挺拔,宛如画中仙人。 程咬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陈老弟,你这法术神通倒是愈发厉害了!“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转过身来—— 卢凌风看到。 这位名震天下的国师陈玄,看起来竟不过三十出头,面容清俊。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邃如渊,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 “程老哥风采依旧。“ 陈玄都微微一笑,目光转向牛二, “牛兄,別来无恙。“ 牛二却突然直接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落英繽纷的草地上: “求国师救我娘子!“ 陈玄轻嘆一声,並未立即回应。而是看著牛二问道 “三年前的牛头山上,我让你入世体会人生百態,世间冷暖。如今,你可悟透人性了?“ 牛二抬起头,粗獷的面容苦笑一声: “这三年我走遍九州,见过贪官污吏盘剥百姓,也见过孝子卖身葬父;遇过黑店杀人越货,也救过落难书生......“ 他的手掌抚摸自己的脸庞: “终於参透化形真意,得以完全褪去妖相。“ 桃林突然静了下来。 一片瓣落在陈玄掌心,他轻轻捻动: “你错了。“ “你虽然化了形,却只是变了表象。让你体会七情六慾,是叫你参透它,不是让你沉迷其中。“ 牛二浑身一震,妖瞳骤缩。 “你娘子本不该病。“ 陈玄缓缓说道, “正是因为你的沉迷,让她承担了不该有的恶果。每次你们的亲近,你的妖气就越会侵蚀她的生机!“ 牛二如遭雷击,魁梧身躯晃了晃。他颤抖的说道 “不...不可能...我明明已经...“ 陈玄打断他 “你以为化形就是变成人的模样?真正的化形,是要化掉妖力中的业力和煞气,成就仙妖之体。这样才能走的更远。要不然就算你得了人身,任何和你亲近的凡人都会被你的妖气侵蚀,恶病缠身,痛苦死去。“ 牛二呆立原地,妖瞳中泛起血色。 他想起柳兰儿日渐苍白的面容,想起她痛苦的躺床上,却依旧对他不变的爱意。 原来害她性命的,竟是自己! “求国师指条明路!我愿当牛做马!“ 他再次重重叩首。 陈玄袖袍轻拂,一股无形之力將牛二托起: “先去救你娘子吧。“ 说罢转身朝亭外走去。 行至亭边,他微微侧首: “程老哥要一起吗?“ 程咬金咧嘴一笑: “反正没什么事,就一起去见识见识!“ 牛二闻言,当即大步跟上。 卢凌风不敢迟疑,也急忙追了上去。 四人刚踏出凉亭,整座桃林忽如水中倒影般荡漾起来。 瓣纷飞间,那些灼灼其华的桃树、潺潺流淌的溪水、八角飞檐的凉亭, 全都如烟云般开始消散。 程咬金猛地回头,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 “嘿!这障眼法啊!...“ 卢凌风更是惊骇难言——方才那桃林中的一切触感都无比真实, 他甚至能回忆起指尖触碰茶杯时的温度,鼻尖縈绕的茶香。 可转眼间,他们竟已站在国师府邸的朱漆大门前,仿佛从未离开过原地。 “小子,嚇傻了?“ 程咬金蒲扇般的大手在卢凌风肩头重重一拍,险些把他拍个趔趄, “陈老弟这一手神通,老子也是第一次见!“ 陈玄都已在府门外负手而立。他看向牛二: “带路。“ 牛二二话不说,周身黑雾翻涌,转眼化作一团浓墨般的乌云,呼啸著朝城外方向掠去。 陈玄都右手轻抬,袖袍中飞出一道青色流光,如匹练般將程咬金与卢凌风缠绕其中。 三人已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 程咬金在狂风中放声大笑: “痛快!比骑马爽利多了!“ 青光速度极快,转眼便跟在牛二所化的黑雾后面。 一前一后划过天际,朝著长风镇方向疾驰而去。 第82章 死了?那就下地府捞人 长风镇,柳府院中 青光坠地,风息云散。 陈玄袖袍一收,三人刚落在柳府庭院,便听见府內一片悲声。 丫鬟僕妇们跪在廊下啜泣,几个年长的嬤嬤正手忙脚乱地端著热水进出厢房, 却见那水盆里的水早已被染成淡红色。 牛二心头猛的一紧,浑身一僵。 他站在院中青石板上,耳中嗡嗡作响,那些哭声仿佛隔著一层厚厚的纱幔传来,听不真切。 “兰儿......“ 他嘴唇颤抖,突然发足狂奔。 庭院中的下人们只觉一道黑影掠过,带起的劲风颳得人脸生疼。 卢凌风与程咬金见陈玄站在原地未动,他们也没有跟去。 厢房门扉洞开,牛二衝进去的瞬间,浓重的药味与血腥气扑面而来。 屋內烛火昏黄,柳夫人伏在床榻上慟哭,肩膀剧烈颤抖。柳老爷站在一旁,面色灰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见是牛二,先是一惊,隨即眼中浮现复杂的悲色。 柳老爷嗓音沙哑, “兰儿她......刚刚......走了......“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牛二胸口。 他僵在原地,目光缓缓移向床榻—— 柳兰儿静静躺在锦绣被褥间,面容安详如睡去一般。 她穿著最爱的藕荷色襦裙,发间簪著一支白玉兰簪,那是牛二去年送她的生辰礼。 只是那张曾经娇艷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唇上最后一点血色也已褪尽。 牛二踉蹌著上前,魁梧的身躯竟有些摇晃。 他跪在床前,颤抖著伸出手,却在即將触到柳兰儿脸颊时猛地停住——他怕自己的妖气,会玷污了她最后的安寧。 柳夫人抬起泪眼,看到牛二,突然扑上来捶打他的胸膛: “你还我女儿!都是你!自从你来了,兰儿就一日不如一日......“ 牛二不躲不闪,任她捶打,眼中带著不敢置信的悲伤。 屋外,卢凌风站在廊下,听著里面传来的哭声,不禁嘆息: “还是没来得及......“ 程咬金抱著胳膊靠在柱子上,难得地沉默著。 忽然,卢凌风注意到陈玄都缓步走到了房间门口。 牛二猛地回头,眼中迸发出最后一丝希望: “国师!兰儿她......还有救吗?“ 陈玄则只是平静的看著他 “就算救回来又如何,只要你还在她身边,痛苦和死亡依旧伴隨著她。” 牛二听到陈玄居然真的能救,没有任何犹豫再次跪在陈玄面前,这个化形大妖此刻声音颤抖 “只要国师能救回兰儿,我就会立刻远离她。您说的对,我的存在就只能带给兰儿痛苦和死亡。只要她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外面的程咬金听到陈玄居然真的能救,这位身经百战的猛將惊讶的瞪大眼睛 “陈老弟,人都凉透了,还能救回来?” 看著牛二希翼的眼神,陈玄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屋內骤然寂静 “既然死了,那就下地府去捞人” 接著陈玄盯著牛二 “牛二你可有胆量跟我下地府,闯荡一番!” 牛二猛地抬头,眼中猩红光芒大盛,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 “我愿跟著国师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陈玄看著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好!那我就带你下去。“ “老弟!“程咬金突然大步上前, “这种事情別忘了我啊!“ 他咧著嘴,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仿佛不是要去幽冥地府,而是要去赴一场盛宴。 陈玄都无奈摇头: “程老哥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卢凌风站在一旁,拳头微微攥紧,眼中闪过一丝意动。 但他还未开口,陈玄都便已看向他,淡淡道: “至於卢凌风,你的修为还太低,就不要参与了。“ 卢凌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甘,抱拳行礼: “是,国师。我会一直在这等著你们的。“ 陈玄都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走到柳府闭合的大门前,並指如剑,指尖泛起一点青芒,凌空在门板上勾勒符咒。 突然天色骤暗,原本晴朗的天空转瞬阴沉下来,层层乌云翻涌匯聚。 丝丝阴风自门缝渗出,卷著腐朽的气息拂过庭院。 “这……“ 卢凌风下意识按住剑柄,喉结滚动。 他虽为镇魔卫,却从未亲眼见过阴阳两界的通道被强行打开。 最后一笔落下,整道符咒骤然亮起刺目光芒! 门上的朱漆竟真的化作黏稠血水,顺著门板缓缓流淌。 “阴间大门已通。“陈玄都收手而立, “门后便是黄泉地府。“ 柳夫人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被丫鬟慌忙扶住。 柳老爷更是脸色发白。柳府的所有人都被嚇到了。 程咬金却哈哈大笑,大步上前: “有意思!老子这辈子是第二次去阴曹地府了!“ 牛二沉默不语,只是眼中猩红愈盛。 忽然,他仰头髮出一声低沉牛哞,周身肌肉剧烈膨胀,黑袍“刺啦“裂开—— “轰!“ 烟尘四起中,一头足有丈余高的大青牛踏碎地面。 铜铃般的牛眼中跳动著血色光芒,鼻息喷吐间竟有雷光闪烁。 “国师。“青牛口吐人言,声音沉闷如雷, “让我驮您进去。“ 陈玄没有客气,跃上牛背。 骑在青牛背上,进入了。 程咬金嘖嘖称奇,却也毫不犹豫地跟上。 三人来到血漆大门前,那门缝中渗出的阴风已如实质,吹得人骨髓生寒。 “走。“ 陈玄都一声令下,大门轰然打开。 门后並非柳府外的街道,而是一片深邃无边的黑暗。 那黑暗如有生命般蠕动翻涌,隱约可见无数苍白手臂自深处探出,又迅速被拖回虚无。 牛二毫不迟疑,铁蹄踏地,载著陈玄都径直衝入黑暗! 程咬金大笑一声,紧隨其后。 “砰!“ 大门在三人进入后重重闭合,恢復成普通朱红色。 天空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落庭院,仿佛方才一切皆是幻象。 卢凌风久久凝视大门,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门后的阴间其实是陈玄用自己的小阴间用移景术改造的。 这个小阴间早就和陈玄的轮迴界连在了一起, 而柳兰儿的魂魄其实已经在入轮迴前就被陈玄截住了,为了配合陈玄演场戏。 收穫坐骑的同时也测试一下自己改造的阴间地府自动运行能力。 第83章 地府轮迴路 柳兰儿茫然地站在一条浑浊的河边,四周雾气瀰漫,影影绰绰。 岸边开满妖艷的红,无风自动,像是在窃窃私语。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素白的衣裙,赤著的双脚。 “我......死了?“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病榻、疼痛、渐渐模糊的视线,以及最后那一刻,爹娘撕心裂肺的哭声。 “发什么呆!快走!“ 一声厉喝在耳边炸响。 柳兰儿猛地抬头,看见一个身穿暗红官差服、面色青白的阴吏正挥舞著铁链,驱赶著前方密密麻麻的亡魂。 那些魂魄个个神情呆滯,排著长队,缓慢地向前移动。 河面泛著诡异的幽绿色,偶尔有苍白的手臂从水中探出,又很快被浪吞没。 远处,一座斑驳的石桥横跨两岸,桥上刻著三个模糊的大字, 奈何桥。 “原来......这里就是阴曹地府啊。“ 柳兰儿喃喃自语。 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来路已被浓雾吞噬。 前方,亡魂的队伍缓慢移动著,有人哭泣,有人麻木,更多的人只是机械地迈著步子,仿佛早已认命。 “喂!你!“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阴吏突然指向她,不耐烦地呵斥, “別磨蹭!后面还有万千亡魂等著过桥呢!过了桥地府就会自动给你们做分配,是下地狱还是投胎。“ 柳兰儿被阴差推搡著,踉蹌前行。 走过奈何桥。 桥下忘川河水幽暗深邃,偶尔有怨魂浮沉,发出悽厉的呜咽。 过了桥,前方是一条蜿蜒的小路,路旁开满妖异的血色彼岸,叶永不相见,正如生死两隔。 路的尽头,一座古朴的大殿矗立在迷雾中,外亭內珠帘半卷,隱约可见一个妖嬈女子侧臥在软榻上。 她身著白色纱衣,玉指纤纤,把玩著一把仕女摺扇,正慵懒地指挥著鬼差们给亡魂递上一碗碗泛著幽光的汤水。 “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便与你们无关了。“ 女子的声音酥媚入骨,却透著不容抗拒的威严, “安心投胎去吧。“ 亡魂们麻木地接过碗,一饮而尽,隨后眼神彻底空洞,浑浑噩噩地走向轮迴路。 柳兰儿排在队伍中,心中越发焦急。 她不想忘记自己的相公牛二,更不愿就此转世! 在柳兰儿排队的时候,陈玄骑著大青牛已经来到了黄泉路。 “国师,要去哪里找兰儿?“ 牛二声音沉闷如雷。 陈玄端坐牛背: “这是黄泉路,你娘子过了奈何桥就要入轮迴。轮迴路就在前方尽头,继续走。接近后,我自能感应。“ 程咬金扛著双斧跟在后面,闻言咧嘴一笑: “陈老弟,你只管带路,让我砍谁,我就砍谁“ 在他们继续向前走的时候,一些鬼差也发现了他们。发现他们居然不是亡魂, 为首的阴兵厉声喝道: “大胆!阳间之人竟敢擅闯阴间!给我拿下!“ 几个阴兵手拿锁链居然要来锁拿他们。 锁链破空而来,如毒蛇般缠向三人。 程咬金边往前走,边活动了一下脖子: “这些小东西就不用陈老弟亲自出手了,让老哥我活动活动筋骨!“ 他双斧往地上一插,竟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砰!“ 第一拳轰出,空气炸响。 那阴兵还未反应过来,整个鬼躯便如破布般倒飞出去,撞在黄泉路旁的界碑上,当场魂体溃散! “一个!“ 程咬金大笑。 剩余阴兵大惊,锁链挥舞得更急。 程咬金却如虎入羊群,拳脚间隱有风雷之声—— 第二拳,直接打穿阴兵胸膛,鬼气四溢! 第三脚,將阴兵头颅踹得旋转三圈! 第四记肘击,生生把阴兵砸进地里,只剩半截身子在外抽搐! 最后一名阴兵嚇得锁链都拿不稳,转身就逃。 程咬金顺手抄起地上铁链,抡圆了甩出去—— “哗啦!“ 锁链如长鞭般缠住那阴兵脖颈,程咬金狞笑著往回一拽: “给老子回来!“ “嘭!“ 阴兵被重重摔在三人面前,魂体都快散架了。 程咬金拍拍手,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这就完了?地府的兵崽子也不经打啊!“ 陈玄端坐牛背: “程老哥的'牛魔神力'倒是愈发精进了。“ 牛二喷了个响鼻,铁蹄不安地刨著地面: “国师,动静闹大了。“ 果然,远处雾中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隱约可见数十点幽绿鬼火正急速靠近。 陈玄平静道: “无妨,继续前进。“ 大青牛迈开铁蹄,载著陈玄朝前走去。 程咬金拔起双斧扛在肩上,哼著小调跟上,还不忘回头对那半死不活的阴兵补了一脚: “告诉你家阎王爷,大唐卢国公程咬金又来串门了!“ 奈何桥前,阴风怒號。 无数阴兵列阵,黑压压如潮水般將三人团团围住。 他们手持钢叉锁链,鬼面狰狞,阴煞之气凝结成实质的黑雾,在四周翻涌不息。 后方,一名身著朱红官袍的判官踏空而来,手持判官笔,面沉如水。 “什么人!竟敢擅闯阴间地府,居然还打杀阴兵!“ 判官声如雷霆,震得黄泉路上的游魂瑟瑟发抖,纷纷跪伏在地。 陈玄都端坐青牛背上,抬眸,目光如剑,直刺判官: “大唐镇魔国师陈玄。来这里捞一个亡魂“ 声音不大,却在强大法力的激盪下,如洪钟大吕般轰然传遍整个黄泉路! 黄泉路上的亡魂顿时悽厉哀嚎,魂体不稳。 就连列阵的阴兵都站立不稳,东倒西歪,手中兵器叮噹落地。 判官脸色骤变,手中判官笔挥动,周身腾起一道黑光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强压惊骇,拱手道: “原来是国师大驾光临。但亡魂入地府,乃天道轮迴,岂能隨意还阳?这......不合规矩。“ “规矩?“ 陈玄都轻笑一声,忽然从牛背上缓缓浮空而起。 他每上升一寸,身上的光芒就炽盛一分,脑后逐渐浮现出一轮璀璨的光轮。 “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话音未落,万丈光芒轰然爆发! 整个阴曹地府在这一刻如同白昼! 奈何桥剧烈震颤,忘川河水翻涌,无数怨魂尖叫著。 阴兵们惨嚎著捂住眼睛。就连判官都不得不以袖掩面,朱红官袍上冒出缕缕黑烟。 “国师!国师!快收了神通吧!“ 判官嘶声大喊, “不就是一个亡魂吗?下官这就给您查!“ 光芒稍敛,陈玄悬於半空,冷冷俯视: “柳兰儿,阳寿刚尽,被妖气侵体而亡。此刻应当刚过奈何桥。“ 判官手忙脚乱地翻开生死簿,指尖颤抖地查看著。 额头渗出冷汗: “柳氏魂魄確实在此,但......但已经被送入轮迴路了!“ “什么?!“ 牛二顿时大惊 第84章 轮迴路孟婆 青牛浑身妖气轰然炸开,四蹄踏碎黄泉路面。 那双铜铃般的牛眼赤红如血,鼻息间雷光迸溅,眼看就要发狂。 陈玄却神色淡然,轻抚牛首: “別急,投胎没那么快的。柳兰儿刚死没多久,此刻应该还在轮迴路排队等喝孟婆汤。“ 青牛周身暴动的妖气略微平復,但眼中血色未褪: “国师,我们得快些......“ “走。“ 三人继续向轮迴路深处行去。 程咬金扛著双斧跟在后面,忽然咧嘴一笑: “陈老弟,那判官就这么放我们走了?我看他修为不弱啊,再加上这么多的阴兵。“ 陈玄轻笑: “这位判官,是个聪明人。“ “哦?“ 陈玄目光投向轮迴路尽头 “他自知没有十足把握对付我们,索性放行。若我猜得不错,轮迴路里应该有个不好对付的人“ 程咬金恍然大悟: “这判官是要借刀杀人啊!“ 轮迴路尽头。 柳兰儿站在孟婆台前,手中捧著那碗泛著幽绿萤光的汤水。 汤麵倒映著她苍白的面容,一缕缕浑浊的气息从碗中升腾, 散发著令人昏沉的甜腻气味。 “喝了它,前尘尽忘,方可入轮迴。“ 软榻上的红纱女子慵懒地支著下巴。 她的眼眸狭长如蛇,带著几分玩味的笑意,注视著柳兰儿犹豫的神情。 就在方才,一个不甘心的亡魂拒绝饮汤, 结果这美艷女子瞬间化作一条赤鳞巨蟒,一口將其吞入腹中,连惨叫都未及发出。 柳兰儿指尖微微发抖。 她知道自己別无选择。 “兰儿......“ 她仿佛听见了爹娘的哭声,又仿佛看见了那个沉默寡言却总对她温柔以待的夫君。 “罢了......“ 她闭了闭眼,双手捧起碗,缓缓举到唇边。 “娘子!“ 一个让她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 震得柳兰儿浑身一颤,汤碗险些脱手。 她猛地转头,只见轮迴路入口,一头丈余高的大青牛踏著虚空而来! 牛背上端坐著一位白衣公子。 而在他们身后,一个肩扛双斧的魁梧壮汉正大笑著跟著! 最让柳兰儿震惊的是——那声呼唤,竟是从青牛口中发出! “相公?“ 她喃喃道,手中的孟婆汤“啪“地摔碎在地。 青牛狂奔至台前,周身妖气轰然炸开! 在漫天青光中,那庞大的牛躯迅速收缩变形, 肌肉虬结的四肢化作人形,靛青毛髮褪去,露出熟悉的刚毅面容—— 正是牛二! “娘子!“ 牛二一个箭步衝上前,双臂张开,將柳兰儿紧紧搂入怀中。 他的身躯因激动而颤抖,炽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与阴间刺骨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 柳兰儿呆立片刻,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死死抓住丈夫的衣襟,泪水浸湿了他胸前: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真的......还能再见到你......“ 牛二粗糙的大手轻抚她的髮丝,声音哽咽: “不是梦,我来带你回家。“ 软榻上的红纱女子缓缓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有意思......“ 她玉指轻勾,地上碎裂的汤碗竟自动復原,飞回手中: “阳间之人擅闯轮迴路,还在我孟娇娇的地盘强夺亡魂,你们还真有胆量啊?“ 突然这个叫孟娇娇身上爆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血浪滔天中,她的身形开始扭曲膨胀,转眼化作一条百丈赤蟒, 鳞片如血玉般晶莹,竖瞳中跳动著冰冷的杀意。 牛二將柳兰儿护在身后,周身妖气暴涨: “今天我就要带她走!谁敢拦我?!今天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话音未落,那血色巨蟒已张开血盆大口, 獠牙间滴落的毒液腐蚀地面,发出“嗤嗤“的声响。 蛇信吞吐间,腥风扑面,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牛二不退反进,猛然跃起,右拳凝聚全身妖力,狠狠砸向巨蟒额头! “轰——!!“ 拳锋与蛇鳞相撞,竟爆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气浪炸开,方圆十丈內的地面寸寸龟裂, 奈何桥下的忘川河水被震得掀起数丈高的浪涛。 巨蟒头颅被这一拳打得猛然一沉,但隨即甩了甩头,猩红的蛇瞳中闪过一丝讥讽。 “好硬!“ 牛二整条右臂被反震之力震得发麻,指骨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尚未回神,巨蟒的蛇尾已如钢鞭般横扫而来! “砰——!!!“ 这一击结结实实抽在牛二腰间,他魁梧的身躯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 接连撞穿三堵冥砖垒砌的墙壁,最终狠狠砸进孟婆殿主梁。 整座殿宇轰然坍塌,烟尘四起,瓦砾飞溅。 柳兰儿惊呼一声,下意识要衝过去,却被一道柔和的力量拦住。 陈玄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旁,袖袍轻拂,在周围布下一道结界。 “別急。“他淡淡道, “对你的相公要有点信心。“ 程咬金则摩拳擦掌,有点跃跃欲试: “陈老弟,真不让我上?那大长虫看著挺带劲啊!“ 陈玄都摇头: “让他自己先出出风头。等他不行了,我们再出手。“ 程咬金咧嘴一笑: “得,看戏!“ 烟尘中,碎石突然炸开! 一道黑影缓缓站起,周身缠绕著沸腾的妖气。 牛二的上衣早已破碎,露出精壮如铁的身躯, 此刻那古铜色的皮肤上正浮现出诡异的青色纹路,如同古老的图腾在甦醒。 他吐出一口血沫,眼中猩红更盛, “再来!“ 巨蟒嘶鸣一声,庞大的身躯竟灵活如电,瞬间缠绕而上,將牛二死死勒住! 蛇身收缩间,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牛二怒吼一声,双臂肌肉暴起,竟硬生生撑开蛇躯。 他张口咬住蛇身,尖锐的獠牙刺穿鳞甲,黑红色的妖血喷涌而出! 巨蟒吃痛,疯狂扭动,蛇尾拍打地面,整个轮迴路都在震颤。 奈何桥上的亡魂被震得东倒西歪,几个不慎跌落忘川,瞬间被河中怨灵撕成碎片。 “哞——!“ 牛二突然仰天牛啸,声浪如雷,震得四周阴兵魂体溃散。 他周身青筋暴起,身形开始膨胀—— “咔嚓!“ 骨骼爆响声中,他的头颅扭曲变形,额间突起两根弯曲的尖角。背部脊椎节节凸起。 转瞬间,一头足有五丈高的大青牛屹立当场, 蹄如巨柱,眼若血月,鼻息喷吐间雷火交织! 牛二现了原形! 第85章 牛二VS兼职孟婆 牛二仰天怒吼,声浪震得黄泉路地动山摇。 孟娇娇所化的血色巨蟒盘踞如山,见状蛇瞳微缩, 但隨即嘶鸣一声,不退反进,蛇躯如血色闪电般缠绕而上! “轰——!“ 牛二低头猛衝,巨角狠狠撞在蟒身七寸处。 这一击势大力沉,竟將巨蟒顶得凌空飞起,重重砸在轮迴殿石柱上。 殿柱崩塌,碎石如雨,巨蟒吃痛,发出刺耳尖啸。 “好!“程咬金拍腿大笑, “顶她个肺!“ 陈玄眼中闪过一丝讚许。 柳兰儿紧张的紧攥衣角。 巨蟒暴怒,蛇尾横扫,將沿途亡魂尽数抽飞。 牛二不闪不避,妖躯竟硬生生接住这一击! “砰——!“ 气浪炸开,牛二四蹄深陷地面三寸,却纹丝不动。 孟娇娇突然蛇口大张,喷出一股猩红毒雾! 几个躲避不及的阴兵瞬间化作阴气消散。 牛二急忙闭气后撤,但仍被毒雾擦中,顿时皮肉溃烂,露出森森白骨。 他闷哼一声,却不停歇,牛头直接朝蛇头撞去! 巨蟒灵活闪避,蛇身如缎带般再次缠绕而上,转眼將牛二捆成粽子。 蛇鳞倒竖,如千万把利刃切割,牛魔顿时鲜血淋漓。 “夫君!“柳兰儿失声惊呼。 程咬金手持双斧: “陈老弟,还不出手?“ 陈玄微微摇头: “再等等。“ 场中,牛二怒吼挣扎,但孟娇娇修为高他太多,蛇躯越缠越紧。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牛口鼻溢血,眼中红光却愈发炽烈。 “小牛犊子~“巨蟒吐信,声音带著戏謔, “姐姐这就送你入轮迴~“ 血盆大口猛然张开,獠牙滴落腐蚀性毒液,朝著牛头笼罩而下! 千钧一髮之际,一道黑影如陨石般砸落! “给老子鬆开!“ 程咬金双斧交叉劈在蟒身上,溅起一溜火星。 见未能破防,他索性弃了斧头,双臂肌肉暴涨,青筋如虬龙盘绕,一把扣住蛇尾! “起——!“ 这位大唐卢国公竟凭蛮力將巨蟒生生拽离牛魔! 蛇躯在半空中绷得笔直,孟娇娇惊怒交加: “区区凡人......“ 话未说完,程咬金已经抡圆了膀子左右狂摔! “砰!砰!砰!“ 巨蟒被当成鞭子般抽打地面,黄泉路裂开道道沟壑。 轮迴殿牌匾被蛇头撞碎,忘川河岸被蛇身拍塌。 孟娇娇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挣开束缚,蛇躯已是伤痕累累。 “你是什么人!?“ 她嘶声厉喝,蛇瞳缩成细线。 卢国公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咧嘴一笑: “你爷爷程咬金在此!“ 牛魔趁机脱困,与程咬金並肩而立。 一妖一將,虽浑身浴血,气势却更胜从前。 孟娇娇蛇瞳急转,血色鳞片在幽光下泛著冷冽的寒芒。 她打量著战局——这牛妖虽力竭但勇武尤在,程咬金虽是凡胎却强悍异常。 而那个始终静立观战的白衣年轻人,看似是最薄弱的一环! “先拿下你这主事之人!“ 巨蟒身躯猛然一扭,竟舍了牛二与程咬金,化作一道血影直扑陈玄! 蛇躯游走间,黄泉路上的青石板尽数爆裂,阴煞之气凝成实质的黑雾缠绕其身。 程咬金抱臂而立,非但不阻,反而咧嘴一笑: “这长虫倒会挑软柿子。“ 牛二喘著粗气,牛眼中却闪过一丝怜悯: “找死......“ 柳兰儿惊呼出声: “公子小心!“ 陈玄眼见蛇口已至面门,他忽然轻轻嘆了口气。 “定“ 一字落下,言出法隨! 孟娇娇庞大的蛇躯骤然僵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禁錮,连一片鳞片都无法再颤动。 她猩红的蛇瞳剧烈收缩,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恐—— 因为她发现,自己不仅肉身被定住, 甚至连体內奔腾的妖力、识海中翻涌的神念,全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彻底冻结! 程咬金扛著双斧大步走来,绕著僵直的蛇躯转了一圈,嘖嘖称奇: “不愧是陈老弟!这就是传说中的定身术?“ 牛二也扶著柳兰儿走近,铜铃般的牛眼好奇地打量著孟娇娇: “这就是孟婆?怎么是个蛇妖?“ 陈玄袖袍轻拂,那巨蟒身躯便如泄了气的皮囊般迅速缩小, 最终化回红纱女子的模样,只是依旧保持著张牙舞爪的姿势定在原地, 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准確来说,她不算是真正的孟婆。“ 陈玄都解释道, “阴司事务繁杂,单靠一位孟婆如何忙得过来?所以地府常会从人间挑选一些有道行的妖或修士,来兼职孟婆之职,分管不同区域的轮迴路。“ 他指尖轻点孟娇娇眉心,一道青光闪过,女子终於能眨动眼睛,却仍说不出话。 “这位应当是掌管横死道的蛇仙,专门处理那些横死之人的魂魄。“ 陈玄淡淡道, “难怪手段如此狠辣。“ 牛二此刻已恢復人形,小心翼翼地扶著柳兰儿坐在一块青石上。 虽然现出原形大战一场让他元气大伤,但看著妻子的面容,眼中满是柔情。 程咬金凑过来,促狭地挤挤眼睛: “小两口要亲热回去再说,这阴森森的地方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牛二脸一红。 陈玄忽然开口: “现在高兴还太早。“ 他缓步走到柳兰儿身前,二指併拢,轻轻点在她眉心。 指尖泛起一缕清光,映照出她魂魄深处缠绕的丝丝黑气——那黑气如活物般蠕动。 “她的亡魂已经染上了阴间的气息。“ 陈玄都收回手,眉头微蹙, “若不清除,她还不了阳。“ 牛二闻言,面色骤变紧张的问道: “国师,那要怎么清除?“ 陈玄转身,目光落在被定住的孟娇娇身上: “寻常方法自然不行,但孟婆能煮出一种特殊的汤——不仅能洗去记忆,也能净化阴间气息。“ 牛二猛然转头,铜铃般的牛眼死死盯住孟娇娇。 陈玄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后走到孟娇娇面前,淡淡道: “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孟娇娇虽不能动,但眼珠微微转动,流露出几分惊惧。 “我现在解除你的定身。你最好……別不识好歹。“ 孟娇娇的眼珠又急促地转动了两下,似在拼命示意自己明白。 陈玄都打了个响指: “解。“ “啪!“ 无形的束缚骤然消散,孟娇娇一个踉蹌,险些跌倒。 她揉著僵硬的脖颈,红纱下的身躯微微发抖,再不见先前的囂张气焰。 第86章 要转正的孟婆 孟娇娇红纱轻摆,唇角勾起一抹嫵媚的弧度,声音酥软如蜜: “我可以煮汤。但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陈玄静立原地,平静的看著她: “你能活下去。“ 这五个字轻飘飘的,却仿佛重锤砸在孟娇娇心头。 她笑容微僵,但很快又恢復那副慵懒姿態,指尖缠绕著一缕髮丝: “这可不够~要知道,煮那汤可不太容易呢~“ 牛二眼中猩红骤然大盛,周身妖气翻涌,一步踏前: “找死!“ 青黑色的妖力如火焰般升腾,他五指成爪,就要朝孟娇娇咽喉扣去! “別衝动。你又打不过她“ 陈玄抬手一拦,无形的力量將牛二拦住: “救你娘子要紧。“ 牛二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咬牙退后, 但那双牛眼依旧死死盯著孟娇娇,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剥。 陈玄这才重新看向孟娇娇,忽然话锋一转: “你这个孟婆,还只是个临时工吧?“ 孟娇娇缠绕髮丝的手指驀然顿住。 “你——“ “阴司的规矩我懂。“ 陈玄负手而立,语气淡然, “临时孟婆百年一换,需经天庭人事部同意,方能转正。若我说,我能帮你转正呢?“ 孟娇娇顿时眼睛一亮,连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你能做到?!“ 但很快,她又强自镇定下来,狐疑地打量著陈玄: “转正需天庭认证,你凭什么——“ 陈玄都轻笑一声: “你以为转正只有天庭敕封这一条路?人间香火,亦可成神。“ “香火......“孟娇娇瞳孔微缩。 “只要你是天下黎民百姓认可的孟婆,何须天庭点头?“ 陈玄都语气从容, “我乃大唐国师,可请天子亲笔撰写封正祭文,传檄天下。届时各州府县皆立你的生祠,百姓日日焚香祭拜。香火不绝,神位自固。“ 他每说一句,孟娇娇呼吸就急促一分。 红纱下的胸脯剧烈起伏。 作为修行近八百年的蛇妖,她太清楚这意味著什么——天庭敕封虽正统,但要求太高; 而人间香火成神,只要信徒不绝,自己孟婆的位置就没人能动的了! “你......当真能做到?“ 她声音发颤,再不復先前的嫵媚从容。 陈玄都负手而立,淡淡道 “一月之內,长安城外当有你的第一座生祠。现在,可以煮汤了么?“ 孟娇娇深吸一口气,突然展顏一笑。 这一笑褪尽妖媚,竟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澄澈: “好!一言为定!“ 轮迴殿深处,一口青铜巨鼎架在幽蓝鬼火上。 孟娇娇立於鼎前,手法嫻熟地投入各种奇异材料: 忘川水精如汞似银,在鼎中凝而不散;彼岸蕊緋红如血,落入瞬间染红整鼎清水; 最后她咬破指尖,滴入三滴本命精血。 她双手结印,口中诵起古老咒语。 金汤沸腾间,渐渐凝成。 “成了!“她虚弱地跌坐在地, “服下此汤,阴间气息自消。“ 牛二小心翼翼捧过,餵妻子服下。 柳兰儿周身顿时泛起红光,眉心黑气烟消云散。 “可以了。“陈玄收回探查的法力, “阴间气息已除,魂魄稳固,该回阳世了。“ 孟娇娇倚在轮迴殿残破的廊柱旁,红纱半掩朱唇,眼波流转间仍带著几分娇媚: “国师大人~答应奴家的事,可莫要忘记呀~“ 陈玄淡淡瞥她一眼: “放心我讲信用的。“ 孟娇娇心满意足地轻笑一声,身形渐渐化作一缕红烟消散在阴风中, 只余裊裊余音迴荡: “那奴家便静候佳音了~“ 阳间,柳府。 夜色深沉,院中烛火摇曳。 卢凌风安静的等著。 柳老爷背著手在朱漆大门前来回踱步,柳夫人攥著帕子坐在石阶上,眼睛哭得红肿。 丫鬟僕役们远远站著,连大气都不敢出。 “老爷......“柳夫人声音发颤, “这都三个时辰了,兰儿她......“ “別胡说!“柳老爷厉声打断,却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 “国师大人亲自出手,定能......“ 话未说完,一阵刺骨阴风突然从门缝中呼啸而出! 院中烛火齐齐熄灭,温度骤降,眾人裸露的皮肤上瞬间爬满鸡皮疙瘩。 “吱呀——“ 沉重的府门无人自开,露出后面无边无际的黑暗。 那黑暗如有实质般翻涌著。 柳老爷一把拉住夫人连连后退,却见黑暗中缓缓浮现一点青光。 “嗒、嗒、嗒......“ 清脆的蹄声由远及近,一头雄壮青牛驮著白衣国师踏出黑暗。 牛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幽蓝火星,陈玄恍若仙人临凡。 “国师!“柳老爷扑通跪下,声音发颤, “小女她......“ 陈玄並未停留,径直穿过庭院,朝柳兰儿的闺房走去。 牛二已恢復人形,紧隨其后,粗獷的面容上满是紧张。 程咬金也大步跟上,眼中闪烁著好奇的光芒—— 他虽征战半生,却从未亲眼见过起死回生之术。 闺房门扉紧闭。 陈玄推门而入,清冷的月光透过纱窗,映照在床榻上那具苍白的身躯上。 柳兰儿静静躺著,双手交叠於腹前,面容安详如睡, 只是胸口再无起伏,唇上血色尽褪。 牛二站在门口,魁梧的身躯微微发抖,竟不敢再往前一步。 陈玄行至床前,袖中掏出一张金纹硃砂符籙。 “回阳符。“他指尖轻转,將符籙贴在柳兰儿眉心, “此符可让肉身回阳。“ 话音未落,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瓶口封印著九道紫金符咒。 解开封印的剎那,屋內阴风骤起,隱约有女子呜咽之声迴荡。 “去。“ 陈玄都对著瓶口轻吹一口气,一道朦朧的青烟飘出, 在空中盘旋数圈,最终缓缓沉入柳兰儿口鼻之中。 牛二屏住呼吸,铜铃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程咬金也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 突然—— “咚!“ 一声微弱的心跳打破了死寂。 柳兰儿苍白的指尖轻轻抽动了一下。 “兰儿!“ 牛二再也按捺不住,扑到床前,却不敢触碰,只是颤抖著悬著手。 月光下,那具冰冷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生机。 青白的肌肤渐渐透出血色,僵硬的关节开始软化,胸口有了微弱的起伏。 程咬金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活了!“ 外面的卢凌风看陈玄,眼神狂热。 陈玄这时说道: “好了,人是活过来了。“ 他看向牛二, “不过魂魄离体太久,与肉身需要时间重新契合。约莫一日光景,她自会甦醒。“ 牛二重重跪下,额头抵地: “国师之恩,牛二永世难忘!“ 第87章 忘却放下 陈玄静立窗前,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他並未回头,只是淡淡道: “她明日便能甦醒。接下来如何,你自己决断。“ 屋內陷入沉寂,唯有烛火偶尔爆出灯。 牛二缓缓起身,走到床榻前。 柳兰儿呼吸平稳,唇色已恢復红润,仿佛只是陷入一场安眠。 他粗糙的手指悬在半空,终究没敢触碰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 “国师......“牛二突然开口,嗓音沙哑, “能否......消除兰儿关於我的记忆?“ 陈玄转身,眉梢微挑。 牛二苦笑: “您说的对,人与妖终究殊途。今日我能救她,来日却可能再害她。不如让她......彻底忘记我。“ 陈玄沉吟片刻: “我可用'嫁梦之术'修改凡人记忆。此法不伤神魂,只会让她以为这段日子是场大梦。“ “足够了。“牛二深吸一口气, “请国师施法。“ 子时三刻,万籟俱寂。 陈玄都立於床前,指尖凝聚一点清光,点在柳兰儿眉心。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柳兰儿头微皱,似在梦中经歷著什么。 紧绷的神情渐渐舒展。 一盏茶功夫,陈玄收势而立: “成了。她会记得父母,记得丫鬟,唯独......再不会记得有个叫牛二的夫君。“ 牛二沉默良久,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支木簪—— 那是他亲手为柳兰儿雕的,簪头是朵含苞的兰。 他將此物默默放在她枕边。 天亮后 牛二最后看了眼沉睡的柳兰儿,转身大步走出房门。 院中老槐树下,程咬金正抱著斧头打盹,闻声一个激灵跳起来: “完事了?“ 牛二点点头,突然对著陈玄又行大礼,声音坚定: “牛二从此愿跟在国师身边,鞍前马后,当牛做马。望国师收留!“ 陈玄看著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他伸手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量將牛二托起: “好。“以后不必称'国师'。叫我'老爷'便可。“ 陈玄轻拂衣袖,转身朝院外走去。 程咬金扛著双斧,咧嘴一笑: “得,这下咱们真成一家子了!“ 三人迈出柳府大门,却並未直接离去。 陈玄让牛二最后在看一眼醒来的柳兰儿。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 柳兰儿睫毛轻颤,在一声闷哼中缓缓睁眼。 “兰儿!“ 柳老爷一个箭步衝到床前,老泪纵横, “你可算醒了!“ 柳夫人更是直接扑到女儿身上,哭得不能自已: “我的女儿啊,娘以为......“ 柳兰儿茫然地撑起身子,锦被滑落,露出纤细的手腕。 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枕边一支陌生的木簪上—— 那簪子做工粗糙,簪头却雕著一朵栩栩如生的兰。 “这是......?“ 她轻触簪身,指尖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 柳老爷连忙解释: “今早丫鬟在院中捡到的,看著別致,就放在你枕边了。“ 柳兰儿將木簪举到阳光下细看,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她摇摇头,轻声道: “爹,娘,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什么了?“ 柳夫人忙问。 少女蹙眉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梦中细节, 只余一种淡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之物的空虚感。 “记不清了。“ 她最终摇头,將木簪隨意插在发间, 长风镇街道上。 柳父小心翼翼地搀著女儿,走在铺著青石板的街道上。 柳兰儿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眉眼间已恢復了往日的灵动。 她轻轻挽著父亲的手臂,脚步有点虚浮。 柳父声音温和 “兰儿,多出来走动走动也好。自从你病了这一场,整日躺著,身子骨都软了。“ 柳兰儿点点头,目光扫过街边叫卖的货郎、飘著香气的食肆、 还有那些嬉笑追逐的孩童。 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莫名透著几分陌生。 “爹,我病了多久?“ 她突然问道。 柳父神色一滯,隨即笑道: “差不多几个月了,大夫说是阴煞入体,需要调养很久。“ 柳兰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发间的木簪——那支雕著兰的粗糙木簪, 她醒来时便已在枕边。 明明从未见过,却总觉得......似曾相识。 正出神间,前方人群忽然分开。 一个头戴斗笠的魁梧汉子迎面走来,蓑衣下隱约可见虬结的肌肉轮廓。 他低著头,看不清面容,但周身那股沉凝的气势,让行人都不自觉地让开道路。 柳兰儿心头一紧,下意识抓住父亲的衣袖。 柳父也警觉地將女儿护在身后。 那汉子却在距离他们三步远时突然停住。 柳父正要呵斥,却见斗笠下伸出一只大手,掌心躺著一朵盛开的牵牛。 瓣上还带著晨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柳兰儿怔住了。 汉子只是將往前递给了她。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接过。 “多谢......“她轻声道。 汉子收回手,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去。 “怪人。“柳父皱眉, “兰儿,把扔了吧。“ 柳兰儿却抬头望向那人离去的方向,心臟突然狠狠抽痛。 那个背影,那走路的姿態,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熟悉? 为什么如此悲伤? 长风城外。 陈玄都负手立於山岗之上。 他看著牛二从长街尽头缓步走回, 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那张刚毅的面容,却遮不住周身瀰漫的沉重气息。 “怎么,连句话都不肯说?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牛二摘下斗笠,露出一双泛著猩红微光的眼睛,声音低沉如闷雷: “她既已忘了我,何必再扰她清净。“ 程咬金从一旁踱步过来,咧嘴笑道: “牛兄弟,別太伤心。等回了长安,老程我给你寻几头健美的母牛,保准——“ 话未说完,牛二转头瞪了他一眼。 那目光中的凶煞之气,让程咬金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陈玄都轻笑一声,袖袍一挥,一道青光如匹练般展开,將三人包裹其中: “走吧。“ 青光腾空而起,掠过城墙,朝著皇城方向飞去。 牛二最后回望了一眼西市的方向,那里有个手捧牵牛的女子,正茫然站在街头。 城外,卢凌风按剑而立。 他仰头望著那道划过天空的青光,拳头不自觉地攥紧。镇魔司银牌隨风晃荡 “总有一日......“ 年轻镇魔卫的眼中燃起灼热的光芒。 他想起国师陈玄谈笑间让死人还阳的从容, 想起牛二现出真身时撼天动地的威势, 更想起卢国公程咬金那牛魔神力。 “我一定会成为金牌镇魔卫。“ 第88章 炼器 长安,太极殿。 李世民端坐龙椅,目光沉静地注视著殿下的程咬金。 这位平日豪迈不羈的卢国公,此刻正一板一眼地稟报著阴司之行的始末。 “......那孟婆原是个蛇妖,被陈老弟一指就定住了身形。“ 程咬金声如洪钟,说到兴起时还比划起来, “牛二现出原形,足有五丈高,一蹄子下去,黄泉路都裂了三尺!“ 殿中侍立的几个重臣听得目瞪口呆。 房玄龄手中的笏板差点落地,长孙无忌不住地捋著鬍鬚, 连魏徵都罕见地没有出言训斥程咬金“怪力乱神“。 李世民眼中精光闪动: “陈卿当真下了地府,还带回了已死之人?“ “千真万確!“程咬金拍著胸脯, “柳家那小娘子,都能下床走动了。“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轻笑: “这倒是没有出乎我的预料,上次他能带我回来,那能带其他人回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次日清晨,陈玄一袭素袍入宫。 太极殿前,香案早已设好。 李世民手持硃笔,在明黄绢帛上挥毫泼墨。 笔走龙蛇间,一个个鎏金大字浮现: “敕封孟婆之神位,享大唐万民香火......“ 最后一笔落下,天子印璽重重盖在绢帛上。 剎那间,殿外晴空响起一声霹雳,祭文无风自动,竟泛起淡淡金光。 “陈卿,“李世民將祭文递出,意味深长道, “朕很好奇,你为何对一个阴司小神如此上心?“ 陈玄都双手接过祭文,唇角微扬: “陛下,有些规矩,由我们的人守著更放心。“ 皇帝目光一凝,隨即大笑: “好!传旨,各州府立孟婆祠,岁祭三牲!“ 国师府,子时。 陈玄都独自坐在书房,终於卸下从容面具,重重靠在椅背上。 “总算成了......“ 他抬手轻挥,书房四壁浮现结界,將內外彻底隔绝。 “这次试验,收穫不小。“ 陈玄都揉了揉眉心。 这次所谓“阴司之行“,其实是他用“小阴间“改造的大型试验场, 用来试验模擬阴司运行和魂魄轮迴机制。 判官、孟婆、阴兵全是用纸人符加请神所化,他们都被赋予了完整的记忆与行为模式。 甚至那判官和孟娇娇都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独立人格。 这次的试验非常重要,验证了之后神话体系基础框架的可行性。 脑海中的书籍再次有异动。 瞬间明白什么的陈玄都盘膝而坐,双眸微闔,神识沉入紫府。 识海之中,那本悬浮的《地煞七十二变》无风自动, 泛黄的书页哗啦啦翻动,最终定格在两页之上—— “指化“——点化万物,化朽为奇。以自身修为为引,赋万物灵性。 “禁水“——翻江倒海,控流断浪。一念可令江河倒悬,亦可令瀚海枯竭。 金光流转间,两篇神通奥义如涓涓细流,涌入陈玄都神魂。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划,青石地面竟隨之隆起, 化作一尊小巧石狮,又转瞬崩散为砂砾。 “原来如此......“ 陈玄都缓缓睁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 这两门神通来得正是时候——指化之术可助他完善炼器之道, 而禁水之法,以后也会用到。 一个月后,国师府后院已然焕然一新。 原本雅致的园林景致被陈玄彻底改造,取而代之的是一处专为炼器而设的工坊。 青石地面上错落有致地摆放著各式炼器炉鼎, 四周的檀木架上陈列著数十件闪烁著异光的器物—— 刀枪剑戟锋芒毕露,手鐲项链流光溢彩,每一件都蕴含著独特的灵力波动。 这些皆是陈玄近期的炼器成果。 得益於点金术的神妙,他的炼器之法独闢蹊径: 先以点金术將寻常器物点化成灵材,再以指为笔,在器物表面鐫刻繁复的符籙纹路。 最精妙处在於,他竟能將自身神通封印其中。 最后施以指化之术,器物便如获生命般焕发出独特灵性。 然而炼器之道终究艰深。 工坊角落里堆积如山的残器碎片,无声诉说著这个过程中的坎坷。 那些扭曲变形的剑胚、裂成蛛网状的玉鐲,都是点化失败的见证。 陈玄渐渐发现,这炼器成功居然还看人品,有时连续失败十余次后,才会成功一件。 他不由想起前世某款网路游戏的装备强化,在强化装备时, 总会先用几件普通装备的当“垫子“。 陈玄摩挲著手中一枚刚成型的紫玉扳指,忽见其表面裂开细纹,连忙催动法力镇压。 扳指在掌心剧烈震颤,最终“砰“地炸成一团紫雾。 他苦笑著摇头,从架上取下一柄黑铁短剑: “看来又得从新垫了。“ 深秋的夜,长安城笼罩在一片萧瑟之中。 太极宫偏殿內,烛火摇曳,映照出榻上李渊苍白的面容。 这位曾经叱吒风云的开国之君,此刻却紧闭双眼,呼吸微弱,仿佛隨时都会断气。 李世民携长孙皇后匆匆赶来,刚一踏入殿內,便见数名太医围在榻前,神情凝重。 为首的太医院院正正搭著李渊的脉,眉头紧锁,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太医,太上皇如何了?” 李世民沉声问道,声音里透著一丝压抑的焦灼。 那太医收回手,转身跪拜,嗓音微颤: “陛下,臣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脉象……” “说重点!” 李世民不耐地打断,目光如刀锋般扫过。 太医额头冷汗更甚,伏低身子道: “太上皇脉象时快时慢,时强时弱,似有似无……气血虽盛,却鬱结於心脉,难以疏通。臣……臣一时难以断定病因……” 李世民脸色一沉,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榻上的李渊面容枯槁,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开国帝王判若两人。 儘管玄武门之变后,父子二人关係变淡, 可血浓於水,此刻见父皇如此,他心中仍心急如焚。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治好太上皇!” 李世民声音冷厉,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若太上皇有个闪失——” 太医浑身一颤,重重叩首: “臣……臣定当竭尽全力!”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回李渊身上,低声道: “父皇,您一定要撑住……” 殿內烛火摇曳,映照出一片凝重的阴影。 无人知晓,这场突如其来的病症背后,其实藏著更深的玄机。 第89章 第一狱 长安城外三十里,青阳县。 县太爷周伦慢悠悠地踱步在街市上,身后跟著两个点头哈腰的衙役。 腰间悬著的铜印隨著步伐轻轻晃动。 他眯著眼,目光在街边摊贩的货物上扫来扫去, 时不时伸手摸一摸,掂一掂,嘴角掛著似有似无的冷笑。 街上的百姓见了他,纷纷低头避让,连目光都不敢与之相接。 谁都知道这周县令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税赋层层加码,冤案明码標价,但凡被他盯上的,轻则破財,重则家破人亡。 可偏偏他背后有人,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 周伦浑然不觉,仍旧悠哉悠哉地逛著,享受著眾人畏惧的目光。 他並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一条窄巷里,一双幽冷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 巷尾的阴影里,一个身披斗篷的身影静静佇立。 斗篷下的脸布满诡异的血红色符咒,像是用硃砂混著鲜血刻进皮肉里, 每一笔都透著森然邪气。那人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死死盯著周伦的背影,激动的浑身颤抖: “贪得无厌,鱼肉百姓……找了这么多的贪得无厌者,终於找到一个够格的『人魈』!” 声音透著压抑不住的兴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已经找了很多人了,刚开始以为只要是贪得无厌者就可以了, 但是主上却说,必须得是真正的人魈才可以。 於是他们的脸上就被刻上五狱符,这样他们就能分辨人魈了。 两日后,周伦死了 尸体是在县衙后院书房被发现的。 他瘫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平静的仿佛睡著了。 最诡异的是——他的身体竟覆著一层薄薄的冰霜, 指尖、发梢甚至凝结著细小的冰晶,仿佛被活活冻死在这温暖的室內。 可这明明是春天啊…… 更骇人的是,他的胸口衣襟被撕开, 苍白的皮肤上刻著一道暗红色的符咒,笔划扭曲,隱隱散发著阴冷的气息。 衙役们嚇得魂飞魄散,无人敢靠近。 消息很快传开,百姓们暗中拍手称快,却又隱隱恐惧——这手段,不似凡人所能为。 深夜,太极宫偏殿內烛火摇曳,侍奉的宫女们屏息静立, 生怕惊扰了榻上昏睡的太上皇。 殿內寂静得可怕,唯有铜漏滴答作响,仿佛在丈量著生命的流逝。 突然—— “咳!“ 一声沙哑的咳嗽骤然打破沉寂。 榻上的李渊猛然睁开双眼,浑浊的眸底竟闪过一丝幽蓝色的冷光,转瞬即逝。 “啊!“ 正在换烛的宫女惊得倒退两步,手中烛台“咣当“坠地。 “太、太上皇醒了!“ 她颤抖著喊出声,隨即连滚带爬地衝出殿门, “快传太医!太上皇醒了!“ 不过片刻,殿外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太医令带著数名御医匆忙赶来,却在踏入內室的瞬间齐齐僵住—— 烛火映照下,李渊竟已自行坐起,正捧著茶盏慢饮。 “这...“ 太医令喉结滚动,与同僚交换了个惊疑的眼神。 三日前还脉象紊乱、昏迷不醒的垂死之人,此刻竟能自主行动? 莫非是...迴光返照? “老臣为太上皇请脉。“ 太医令硬著头皮上前, 李渊无所谓的伸出手,太医刚搭上把脉,便是一怔。 奇怪!先前那诡异的脉象竟已平復,虽仍显虚浮,却已恢復生机。 他不敢怠慢,又细细诊察半晌,终是长舒一口气: “太上皇脉象渐稳,只需静养调理,当无大碍。“ 李世民闻讯赶来时,正看见李渊倚在床榻上,目光幽幽地望著殿外渐亮的天色。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似有暗流涌动。 “父皇...“ 李世民刚开口,却见李渊缓缓转头。 四目相对的剎那,李世民心头骤然一紧,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寒意攫住。 体內稀薄的紫气竟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 化作缕缕紫金色气息缠绕周身,在殿內烛火映照下煌煌如龙。 他猛然惊醒,立即收敛气息,紫金光芒瞬息隱入体內。 但那一瞬的异象,已被李渊尽收眼底。 太上皇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却並未言语。 “父皇既已无碍,儿臣便放心了。“ 李世民压下心头异样,语气恭敬而克制, “太医会日夜守候,若有不適,请立即传召。“ 李渊缓缓点头: “去吧。“ 退出寢殿后,李世民站在廊下,望著渐亮的天色,眉头深锁。 方才那一瞬的危机感绝非错觉——李渊的眼神,竟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陛下?“ 隨侍太监小心翼翼上前。 “加派玄武卫暗中看守太上皇寢宫。“ 李世民低声吩咐, “若有异动,即刻稟报。“ 殿內重归寂静。 李渊缓缓抬起枯枝般的手,一缕幽蓝寒气自指尖渗出,如活物般蜿蜒游向案上茶盏。 “咔......“ 盏中残茶瞬息凝结,冰晶顺著杯壁攀爬,转眼间便將整个瓷盏冻成冰雕。 寒气不散,竟在案几表面蔓延出蛛网般的霜纹。 李渊发出兴奋的的笑声,眼中幽光大盛, “五狱尸解......第一狱,成了。“ 他低头凝视自己布满老年斑的手掌,皮肤下隱约有蓝光流动。 青阳县衙內,两名身著玄色劲装的铜牌镇魔卫站在周伦的尸体前,眉头紧锁。 “阴寒蚀骨,经脉尽碎......“ 年长的镇魔卫声音低沉, “確实是邪术所致,但施术者道行应该不深。“ 年轻的那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咒纹......我从未见过。师兄,要不要请上面的人来看看?“ “不必了。“ 年长镇魔卫直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贴在尸体额头, “此事蹊蹺,先將事件封存上报。“ 长安城,镇魔司总部。 幽暗的卷宗室內,李君献负手而立。 这位统领著一眾奇人异士的镇魔司主事,此刻正盯著案几上那份青阳县的密报。 “又是这种无头案......“ 他冷哼一声。 站在下首的银牌镇魔卫犹豫道: “大人,要不要稟报国师?这咒纹实在古怪......“ “就为个县令?这种小事就別去叨扰国师了“ 李君献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掛著长安城地图的墙壁,指尖在某处轻轻一点, “让三组继续追查,但不必大动干戈。记住——现在的镇魔司,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夜色渐深。 镇魔司地下的文档库內,记载周伦死因的文件被收进一个贴著標籤的格子內。 这起离奇命案就此被尘封在无数未解之谜中。 第90章 决意討伐突厥 炼器室內,炉火正旺。 陈玄指尖轻点,一缕金光自他手中流淌而出,缠绕在一柄青铜短剑上, 剑身顿时泛起细密的符文,如游蛇般蜿蜒闪烁。 然而就在即將功成之际,剑身突然“咔嚓“一声裂开,化作数块废铁跌落在地。 “又废一件。“ 陈玄摇摇头,正欲再试,忽听门外传来恭敬的稟报声: “老爷,卫国公李靖求见。“ “李靖?“ 陈玄略感意外,这位大唐军神向来沉稳內敛,若无要事,绝不会贸然登门。 他拂袖一挥,散落在地的碎片顿时浮空而起,自行归入一旁的废器箱中。 “引他去正厅,我隨后就到。“ 正厅內,李靖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地打量著厅中陈设。 他身形挺拔如松,虽已年过五旬,但眉宇间的锐气丝毫不减当年征战沙场时的锋芒。 只是此刻,他眼底隱约透著一丝困惑。 “卫国公久等了。“ 陈玄踏入厅中,含笑拱手。 李靖转身,郑重回礼: “冒昧打扰国师清修,还望见谅。“ 二人落座,侍从奉上清茶。 李靖直言来意: “实不相瞒,李某此次前来,是为请教《明王诀》修行之事。“ 陈玄眉梢微挑: “哦?可是功法修炼有问题?“ 李靖点头,沉声道: “自修炼此诀以来,虽勤修不輟,但进展却极为缓慢,甚至不如镇魔司中一些后进之人。李某不解,故来求教。“ 陈玄若有所思,伸手道: “且让我一观。“ 李靖坦然递出手腕。 陈玄二指轻搭其脉门,一缕神识悄然探入。 片刻后,他收回手,沉吟道: “《明王诀》中正平和,本应与国公一身浩然军威相合。但奇怪的是,功法运行之时,確有迟滯之感,仿佛水土不服。“ 李靖目光一凝: “国师的意思是......“ “非国公修为不足,而是此诀与国公体质並不完全契合。“ 陈玄起身,“请稍候。“ 他转入內室,不多时手持一部书籍回来,递给李靖: “此乃《神象镇狱劲》,取神象镇狱、力贯九幽之意。国公拿回去练一下试试。“ 李靖展开略观,只见开篇写道: “象力通玄,镇狱无间......“ 这两句就似有万钧之势。 他郑重抱拳: “多谢国师指点。“ 陈玄微笑: “若仍有不適,可再来寻我。“ 紫宸殿內。 李世民负手立於巨幅疆域图前,目光如炬地凝视著北方那片广袤的草原。 殿內薰香裊裊,却掩不住空气中隱隱涌动的肃杀之气。 “李靖啊。“ 帝王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突厥的事,该解决了。“ 端坐在下首的李靖身形微震。这位身经百战的將军立即明白: “陛下是打算要出兵了“ 李世民转过身, “大唐已经准备好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洗刷当年白马之盟的耻辱“ 李靖眼中精光暴涨,但还是谨慎道: “突厥骑兵来去如风,若不能一击必杀...“ “若是从前,朕或许还要三思。“ 李世民突然抬手,掌心朝上。 剎那间,紫金色的气息如龙般自他体內涌出,在周身流转不息。 那气息中蕴含著令人窒息的威压,连殿內的烛火都为之一滯。 李靖瞳孔骤缩。 他分明看到,在那紫金气息中,隱约有龙影游动。 更惊人的是,自己的《神象镇狱劲》竟在这威压下微微发烫,仿佛在与之呼应。 “现在...“李世民握掌成拳,紫金气息轰然震盪, “灭突厥,不过翻掌之间。“ 李靖深吸一口气,突然朗声大笑。 笑声中,这位沙场老將鬚髮皆张,浑身战意冲天: “臣这把老骨头,早就想摘了頡利那廝的脑袋了!“ 李世民也笑了。 他缓步走下玉阶,紫金气息在身上缠绕: “传朕旨意,准备誓师出征。这一次...“ 帝王眼中寒芒乍现, “朕要亲征漠北。“ 远在千里之外的突厥王帐中,頡利可汗突然从梦中惊醒,莫名打了个寒战。 他茫然四顾,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被什么盯上了。 甘露殿內。 李世民端坐於龙椅之上,目光扫过殿內几位重臣—— 魏徵,长孙无忌,房玄龄与杜如晦。 这场议谈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诸位爱卿。“ 李世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殿內瞬间安静, “朕决意出兵討伐,彻底解决突厥之患。“ 话音落下,殿內竟出奇地安静。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长孙无忌微微頷首, 就连素来直言敢諫的魏徵也並未立即出言反对。 这反常的沉默让李世民有点意外——他原以为至少要面对一番唇枪舌战。 “陛下圣明。“房玄龄率先打破沉默,起身拱手道: “突厥连年犯边,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国库充盈,兵强马壮,正是永绝后患之时。“ 杜如晦抚须补充: “并州已整训十万精兵,隨时可出雁门。“ 长孙无忌轻轻放下茶盏: “臣会命少府监赶製三万套冬装,漠北苦寒,將士们需早作准备。“ 李世民目光移向始终沉默的魏徵。这位以耿直著称的諫议大夫此刻眉头紧锁。 “魏徵你有何高见?“ 李世民故意问道。 魏徵深吸一口气,出列深深一揖: “臣不反对征討突厥。“ 这话让在场眾人都略显诧异, “但臣坚决反对陛下御驾亲征!“ 李世民眯起眼睛: “哦?“ “李靖、李勣皆当世名將,侯君集、柴绍等亦能独当一面。“ 魏徵声音愈发激昂, “陛下乃九五之尊,岂可轻涉险地?若有个闪失...“ “魏大夫多虑了。“ 长孙无忌笑著打圆场, “当年陛下率玄甲军大破竇建德时...“ “此一时彼一时!“魏徵突然提高声调, “当年秦王是皇子,如今陛下是天子!当年...“ “够了。“ 李世民轻轻两个字,却让魏徵生生剎住话头。 帝王缓缓起身: “你是觉得,朕会拖累大军?“ 魏徵梗著脖子: “臣只是——“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李世民周身突然腾起紫金色的气息,如龙似蟒缠绕流转。 那气息中隱约有龙吟迴荡,整个甘露殿的空气都为之震颤。 案上茶盏中的水无风自动,泛起细密波纹。 “这...这是...“ 魏徵瞪大眼睛,手中笏板“啪“地掉在地上。 房玄龄不自觉后退半步,杜如晦的鬍鬚微微发抖。 长孙无忌虽然早知皇帝修炼之事,但亲眼见到这宛若神跡的景象仍不免呼吸一滯。 第91章 突厥国师 紫金气息越来越盛,在李世民身后隱约凝聚成龙形虚影。 李世民向前踏出一步,帝王之威如实质般压迫而来: “现在,还觉得朕会拖累大军么?“ 魏徵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忽然深深拜倒: “陛下乃真命天子,自有神威护佑。是臣...是臣愚钝...“ 李世民收敛气息,虚影瞬间消散。 他伸手扶起魏徵,发现老臣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爱卿忠言,朕心甚慰。但此番亲征,朕意已决。“ 转身走向殿门时。 在眾人看不见的角度,李世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漠北的夜,苍狼啸月。 頡利可汗的金帐內。这位草原霸主烦躁的在踱步。 他忽然抓起案上的酒壶,仰头痛饮。 “来人!去请国师!“ 頡利突然喊道 不过片刻,帐帘被掀起。 一个裹在漆黑斗篷里的身影走入,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守卫们不自觉地后退,仿佛靠近那人影就会沾染不祥。 这个黑袍人是一个叫黑弥的巫师,据说是来自一个叫黑魔教的教派。 前不久他自己找来的,在给他施展一些奇异巫术手段后, 被他敬为天人,直接封为了突厥国师。 “可汗夜半相召,可有何事?“ 黑弥宽大的兜帽下,只能看见半张爬满诡异刺青的脸—— 那些暗红色的纹路仿佛有生命般,隨著呼吸微微蠕动。 頡利烦躁的说道: “我这几日心绪不寧,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国师,这到底——“ 黑弥突然抬起枯枝般的手。 帐內霎时死寂,连火炬的噼啪声都消失了。 只见他黑袍袖中滑落三枚人骨製成的骰子, 在狼皮地毯上弹跳几下,竟诡异地立著旋转起来。 “喀嚓。“ 最前头的骰子突然裂开,裂缝中渗出黑血。 黑弥俯身嗅了嗅,刺青脸上的纹路突然变成紫黑色: “大唐,长安有变...可汗,可能唐军要来了。“ “什么?“頡利惊道, “李世民敢撕毁盟约主动出兵?“ 黑弥的兜帽微微晃动: “这次的唐军...有些不一样。“ 頡利可汗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唐军不还是两条腿的人吗?难不成他们还能长出翅膀飞过来?“ 黑弥的兜帽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 “可汗可曾听说,大唐三年前封了一位国师?“ 黑弥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地底传来。 頡利可汗嗤笑一声: “不就是个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吗?中原人最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国师你在,我还怕他大唐的国师?“ “此人非同小可。不可小看“ 黑弥的声音罕见地凝重, “三年来,他在大唐降妖除魔,建立镇魔司,节制天下妖魔。是个有些手段的人“ 頡利可汗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虽狂妄,但並不愚蠢。黑弥从未用如此语气与他说话,这让他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他死死盯著黑弥: “国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弥凝重道 “此次唐军来犯,绝非寻常。他们养精蓄锐三年,兵锋所指,必是雷霆万钧。“ 他微微抬头,兜帽下的黑暗里,眼中红光一闪, “但可汗放心......“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漆黑的火焰凭空燃起, 火焰中隱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在无声惨叫。 “只要有我在,唐军绝无胜算。“ 黑弥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灾人祸。“ 頡利可汗盯著那团诡异的黑火,突然放声大笑: “好!有国师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弯刀,刀锋在火光下泛著嗜血的寒芒, “让那些中原人尝尝,草原狼群的利齿!“ 黑弥微微頷首,阴影中的脸庞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诡笑。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是啊......让他们尝尝绝望的滋味......“ 黑弥回到自己的帐篷时,月光正被翻滚的乌云吞噬。 帐內没有点燃一盏灯,却在中央祭坛处泛著幽幽的绿光。 那是一座由人骨堆砌而成的诡异祭坛,每一根骨头上都刻满了扭曲的咒文。 祭坛顶端,一尊三尺高的黑色巨蟒雕像盘踞在黑色底座上——那蟒生著狰狞的犄角, 鳞片在微光中泛著金属般的光泽,最骇人的是头顶那对凸起的稜角——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它体內野蛮生长,即將破体而出。 黑弥褪去斗篷,露出布满刺青的枯瘦身躯。他五体投地跪在祭坛前: “黑龙大人......突厥大军即將与唐军交战。只要我能助頡利可汗打贏这场仗,我就有机会撬动大唐国运......“ 黑弥癲狂地张开双臂, “以吸取大唐国运为引,助您褪去蛇身,化龙翱翔九天!“ 巨蟒雕像的鳞片开始蠕动,红色的眼睛红光一闪,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祭坛四周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怨灵,它们挣扎著想要逃离, 却被无形的力量撕碎,化作黑烟涌入雕像口中。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大军已列阵待发。 黎明的校场上。李靖身著鎧甲,胯下战马不安地刨著前蹄。 “大將军,前锋营已准备就绪。“ 副將苏定方抱拳稟报,眼中燃烧著战意。 李靖稍微感受了一下体內强大的神象镇狱劲。 自从修炼这门功法后,他感觉体內无穷的力量正在被挖掘, 这次的战场正可以发挥一下威力。 “传令全军。按原定计划,兵分三路。本將亲率中军出定襄,李勣走云中,柴绍走马邑。“ 他缓缓抽出佩剑,剑锋映出冷冽的寒芒, “七日之后,阴山脚下会师!“ “吼——!“ 將士齐声应和,声浪震得晨鸟惊飞。 而在他们身后长安城头,李世民负手而立。 他望著远去的铁骑扬起的尘烟,眼中流转著难以捉摸的光芒。 “陛下,三日后御驾亲征的已准备妥当。“ 长孙无忌轻声稟报。 李世民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起右手。 掌心上方三寸处,一团紫金色的气旋正在缓缓成型。 “告诉礼部,一切从简。“ 帝王的声音平静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次出征,朕要的不是排场......“ 他骤然握拳,气旋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城墙。 “是展示帝王的绝对力量。“ 第92章 一战定乾坤 很快吉利可汗就得到消息,唐军已经在边境集结了,他们真的要来了。 寒风如刀,割裂著草原上每一寸裸露的肌肤。 吉利可汗站在牙帐外,望著远处灰濛濛的天际线。 “可汗,探马回来了。“ 身后传来亲卫低沉的声音。 吉利可汗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片刻后,一名满身风霜的骑兵跪在了他身后: “稟报可汗,十万唐军已在边境集结完毕,但...他们按兵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待?“ 吉利可汗喃喃自语, “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他们还在等什么?“ 他转身大步走回牙帐。 帐內火盆烧得正旺,映照出他阴晴不定的面容。 吉利可汗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是冬季, 他相信唐军在天寒地冻下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几天后,吉利可汗终於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了, 李世民居然御驾亲征,亲自过来了。 得到消息的吉利可汗在帐內缓缓站起身,大笑起来。 “哈哈哈!天赐良机!真是天赐良机啊!李世民竟敢亲自来送死!“ 他儿子闻讯走了进来,脸上同样写满兴奋: “父亲,这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杀了李世民,中原必定大乱,我们就可以——“ “不!“ 吉利可汗突然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不要小看李世民。他能从一个皇子成为中原皇帝,绝非等閒之辈。这次他敢亲自前来,必有准备。“ 他走到帐中央悬掛的羊皮地图前,粗壮的手指划过代表边境的那条线。 “传我命令,召集各部首领和谋士,我们要好好谋划一番。“ 当夜,突厥牙帐內灯火通明。 各部首领、將领和谋士齐聚一堂,空气中瀰漫著紧张与兴奋。 吉利可汗高坐首位,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诸位,“他的声音低沉有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李世民居然亲自来了。这不是普通的征討,而是他亲自率领的精锐之师。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一位白髮苍苍的老谋士拄著拐杖上前: “可汗,冬季作战虽对我们有利,但唐军敢在这个时节出兵,必有依仗。老臣建议先派小股骑兵袭扰,试探虚实。“ “不必。“吉利可汗断然拒绝, “李世民既然敢来,就不会被这种小伎俩迷惑。我要的是决战,一场能彻底击垮唐军士气的决战。“ 会议持续到深夜,最终確定了作战方案。 当眾人散去后,吉利可汗独自站在帐外,仰望星空。 “李世民...这次,我要让你有来无回。“ 另一边,突厥国师黑弥,也知道了御驾亲征的事, 在顿时的惊讶过后,露出狂喜的表情。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本来他原本打算靠这场战爭撬动大唐的国运,慢慢让黑龙大人褪凡成龙的。 现在这个大唐的天子都自己过来了,我还这么麻烦干什么, 直接血祭天子,比什么国运成龙快多了。 只要能在这次战场上抓住大唐天子。 而且黑弥已经打听清楚了,大唐国师,陈玄,没来。 一群凡人將士可拦不住他。 頡利可汗在帐內,见黑弥进来: “国师来得正好,本汗正要...“ “可汗。“黑弥直接打断, “唐皇亲征,是我们的机会。“ 頡利皱眉: “本汗自然知道。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 “不。“黑弥的兜帽下眼睛冒出红光, “这次我要亲自出手。“ 唐军营帐內,烛火通明。李世民端坐主位。 李靖、薛万策,苏定方等一眾將领分列两侧,帐內气氛凝重而肃杀。 李靖手持军报,沉声道: “陛下,探马来报,突厥二十万大军已集结完毕,距我军不过十里之遥。看他们的架势,是要想要押上全部,与我们决死一战啊。“ 苏定方冷笑: “蛮子倒是痛快,省得老子还得功夫去找!” 李世民忽然轻笑出声。 “这不就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吗?突厥人既想一战定乾坤,朕便成全他们。“ 烛光映照下,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李靖也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也准备全力於这一战,直接拿下吉利可汗。” 阴山以北的广袤草原上,两支大军如黑潮般铺开,肃杀之气衝散了漫天飞雪。 唐军玄甲森然,十万铁骑列阵如林。 对面,突厥骑兵嘶吼震天,弯刀映著雪光,如一片嗜血的银色海洋。 两军阵前,李世民身披紫金战甲,胯下汗血宝马喷吐著白雾般的鼻息。 他身后,四名金牌镇魔卫按刀而立,他们是贴身保护天子的护卫。 突厥军阵中。 頡利可汗骑著战马越眾而出。他手中弯刀直指唐军。 “李世民!你是一个无信之人,你忘了当初的渭水斩白马盟约了吗?” “頡利!“李世民突然暴喝: “当初的白马之盟只是权宜之计,是朕的耻辱!多说无益,今日便用你项上人头,洗刷这奇耻大辱!“ 李世民身上隱隱有紫金之气开始流转。 李靖等大將已经准备好下令开战了。 在李世民的示意下,李靖下令 “大唐儿郎!隨我诛灭突厥!” 对面的突厥大军也开始衝锋。 寒风如刀,捲起漫天雪尘。 两军相接的剎那,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铁与血的轰鸣。 李靖一骑当先,战马嘶鸣,他手中战刀出鞘的瞬间, 体內《神象镇狱劲》轰然运转,周身筋脉如怒龙盘踞, 肌肉虬结膨胀,身上隱隱有黑光流转,仿佛远古神象附体。 “杀——!” 一声暴喝,刀光如黑色半月劈落! 迎面衝来的突厥骑兵甚至来不及反应,刀锋已斩断马颈, 余势未消,连人带甲劈成两段! 鲜血尚未溅落,刀气已在地面犁出一道三丈长的沟壑,碎石飞溅,尘土暴起! “轰——!” 突厥前军大骇,衝锋之势骤然一滯。 一名突厥大將脸色剧变,急忙勒马,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几乎人立而起。 他死死盯著李靖,眼中儘是惊惧——这哪里还是人? 分明是一尊从地狱爬出的杀神! 李靖冷笑,刀锋斜指,黑光在刀刃上吞吐不定。 他体內的力量隨著杀戮愈发狂暴,疯狂的战意都让《神象镇狱劲》运转得更快一分。 “再来!” 他纵马冲入敌阵,刀光再起! “噗!噗!噗!” 三颗头颅冲天而起,血柱喷涌如泉。 李靖刀势不减,反手一记横扫,刀气如黑色浪潮,將周围五名突厥骑兵拦腰斩断! 突厥军阵大乱,前锋骑兵肝胆俱裂,纷纷调转马头溃逃。 李靖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无人能挡他一刀之威! 第93章 天子一剑 “哈哈哈!”李靖狂笑,黑光繚绕周身,如魔神降世, “頡利老贼,你的人头——我李靖要定了!” 远处,突厥中军阵內,頡利可汗脸色铁青,死死攥紧韁绳。 李靖已彻底杀红了眼,战刀所向,血肉横飞。 他周身黑气翻腾,如狱火缠身。 胯下战马嘶鸣如雷,双目赤红如血,四蹄缠绕著森然黑气, 所过之处,敌军人仰马翻,竟无一人能挡其锋芒! “挡我者——死!” 李靖一声暴喝,刀锋横扫,十步之內的突厥骑兵如割麦般倒下。 鲜血溅在他冷硬的鎧甲上,尚未凝结便被黑气蒸腾成血雾, 縈绕在他周身,宛如一尊从九幽地狱踏出的魔神。 远处,突厥神射手弯弓搭箭,三支淬了剧毒的箭矢破空而来, 却在触及黑气的瞬间,被瞬间弹开! “哈哈哈!” 李靖狂笑,刀势不减,一路向前衝杀。 他身后的玄甲铁骑紧隨其后,如一把尖刀,硬生生將突厥大军撕开一道血淋淋的裂口! 远处高坡,李世民负手而立,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讚赏 “这《神象镇狱劲》,倒是比朕预想的还要霸道。万人敌……名副其实。” 战场中央,李靖的刀,已指向了突厥可汗的位置! 天际骤然暗沉,一道漆黑如墨的阴云自突厥军阵后方升腾而起, 如一条狰狞的黑龙,盘旋著掠过战场上空,直扑唐军后方。 这道黑气正是突厥国师黑弥所化,他想要从天上绕过大军,直接控制李世民。 黑雾之中,黑弥眼中闪烁著贪婪与疯狂。 他俯瞰下方,李世民正立於高台之上,四名金牌镇魔卫如铁塔般拱卫左右。 “区区凡人,也配挡我?“ 黑弥心中冷笑,身形骤然俯衝而下,黑雾如巨浪般翻涌,朝著李世民当头罩下! 然而,就在这时 “放肆!“ 一声暴喝如雷霆炸响! 四名金牌镇魔卫中,最左侧的那名大汉猛然拔刀, 刀身出鞘的瞬间,璀璨的金光如烈日般爆发! “明王斩业刀——破!“ 刀罡冲天而起,金光在其背后凝聚成一尊明王虚影,宝相庄严却又杀意凛然! 刀光所过之处,黑雾如雪,瞬间消融溃散! “什么?!“ 黑弥骇然变色,急忙抽身暴退,却仍被刀罡余波扫中,黑袍瞬间撕裂, 露出布满血色咒纹的枯瘦身躯。他踉蹌落地,不可置信地盯著那名镇魔卫。 李世民负手而立,周身紫金气息如游龙盘绕,帝王之威浩荡如渊。 他如视螻蚁般俯视著黑弥 “真当朕的镇魔司是摆设吗” 黑弥心中终於升起一丝惊惧——他错了。 大唐天子身边的护卫,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这时,那金牌镇魔卫已再度起手! “斩!“ 长刀破空,刀身绽放刺目金芒! 刀锋未至,凌厉的罡风已在地面犁出三尺沟壑,黑弥脚下的冻土寸寸龟裂! 黑弥面色剧变,身形骤然溃散,化作一缕黑烟急退。 刀光擦著他的残影斩落,地面轰然炸裂,碎石飞溅如雨! “想逃?“ 另一名金牌镇魔卫冷喝一声,腰间长刀錚然出鞘! 此刀通体如霜雪锻造,刀光乍现的剎那,四周温度骤降, 空气中的水汽竟凝成无数冰晶簌簌坠落。 “明王玄冰斩!“ 刀锋横扫,一道霜白刀气如银河倾泻,所过之处地面冻结成冰, 黑弥化身的黑烟速度骤减,竟隱隱有凝固之象! 黑弥惊怒交加,黑袍鼓盪间猛然喷出一口黑血, 血雾在空中凝成狰狞鬼面,硬生生撞碎冰封刀气。 他趁机急退十丈,在不远处嘶声厉吼: “李世民!你以为凭这几个护卫就能护得住你?!“ 身上的黑气开始扩散,將他完全笼罩, 黑弥的身躯在扭曲的黑雾中剧烈膨胀,骨骼爆裂声如炒豆般炸响。 嘶嘶蛇声从黑雾中传了出来,黑雾开始收缩, 当黑雾散尽时,原地矗立著一尊三丈高的可怖魔物—— 蟒首狰狞,竖瞳如血,青黑色的鳞片覆盖著人身,手中钢叉缠绕著幽蓝鬼火。 蛇信吞吐间,腥臭的毒涎滴落地面,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焦坑。 “护驾!护驾!“ 这时后方的唐军也反应了过来。 阵中警哨骤响,数百名玄甲军如潮水般涌来。 盾牌重重砸地,顷刻间在李世民前方筑起铁壁。 蛇魔突然昂首发出一声刺耳嘶鸣,血盆大口中喷出漫天绿雾。 前排士兵刚吸入一点,便面色发青栽倒在地。 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脓疮,转眼间化作一具具冒著绿烟的尸骸。 “嘿嘿...螻蚁再多也是螻蚁。“ 蛇魔的声线已变成重叠的嘶鸣,钢叉横扫间,又有十余颗头颅冲天而起。 它竖瞳锁定被重重保护的李世民,分叉的舌头兴奋地颤抖: “天子之血...嘶...今天我就要尝尝看了...“ 这时那两名镇魔卫,已经来到他身前。 一左一右截住蛇魔去路。左侧那人刀势如狂雷,刀锋未至, 凛冽的罡风已在地面犁出数道深痕; 右侧的则招式诡譎阴狠,专挑蛇魔关节鳞甲薄弱处下手。 蛇魔嘶声狂笑,钢叉横扫,带起一片绿色毒火。 刀光与绿火轰然相撞,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长刀斩在蛇鳞上迸溅出刺目火星,毒焰则如活物般缠绕刀身,发出“滋滋”腐蚀之声。 三人战作一团,刀光如雪,身影似电。 地面在激斗中寸寸崩裂,毒火与刀气交织,將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 战况胶灼,一时竟难分高下! 李世民看著那些死亡的士兵,脸色难看,怒从心起, 蛇魔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它看到远处的李世民缓缓抬起天子剑,充满威压的紫金气息缠绕而上。 “退下。“ 帝王的声音並不大,却让两名金牌镇魔卫毫不犹豫的瞬间抽身暴退。 就在他们闪开的剎那,李世民终於拔剑出鞘—— “錚——!“ 龙吟声响彻云霄,剑光未至,蛇魔周身的空间已然凝固。 它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身体颤抖动弹不得。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道越来越亮的剑光,以及李世民那双泛著紫金色泽的冰冷眼眸。 剑锋完全出鞘的瞬间,李世民身后浮现出一条五爪金龙虚影。 龙目怒睁,与帝王持剑的身影完美重合。 “这一剑,是帝王之怒!“ 剑落。 没有华丽的剑招,没有繁复的变化。 只是最简单的一记竖劈。但这一剑劈出时,帝王威压笼罩整个营地, 所有人只看到紫金色剑光。 蛇魔发出嘶吼,拼尽全力举起钢叉格挡。 可那柄用千人魂魄淬链的魔器,在接触剑光的瞬间就化作齏粉。 当剑势完全落下时,战场上出现了一道长达百丈的沟壑。 沟壑边缘光滑如镜,隱约还有紫金气息在跃动。 而方才不可一世的蛇魔,已经消失。 第94章 召唤魔蟒分身 眾人皆以为那蛇魔已经被消灭。 战场后方唐军將士们高举兵刃,欢呼声此起彼伏。 “陛下神威!“ “陛下神威!“ 然而,李世民却並未因眾人的欢呼而鬆懈。 他似有所感的抬头望向天际—— 那里,一团几不可察的黑气正急速遁逃,如毒蛇般扭曲著向突厥方向掠去。 “哼。“ 李世民冷哼一声,目光转向身旁一名始终未曾出手的金牌镇魔卫。 那人身形挺拔,腰间配刀,背后却负著一张古朴的赤色长弓。 无需言语,那镇魔卫已然会意。 他一步踏出,反手取下长弓,左手持弓,右手自箭囊中抽出一支金箭。 “嗡——“ 弓弦拉满的瞬间,他周身金光暴涨,身后浮现出一尊明王虚影,怒目圆睁,威势滔天。 更惊人的是,那明王虚影竟也做出张弓搭箭的姿態,与他动作完全同步! “诛!“ 一声低喝,箭离弦而出! “咻——“ 箭矢破空的剎那,金箭化作一道璀璨流光,如烈日坠空, 拖曳著长长的金色尾焰,瞬息间横贯千丈虚空,直追那逃遁的黑气! 黑气中的黑弥似有所感,惊恐回头,却见金光已至眼前! “不——!!“ 他悽厉嘶吼,拼尽全力凝聚残存魔气抵挡,可箭光所过之处,诸邪尽散! “噗!“ 箭矢贯穿黑气,带出一蓬腥臭的黑血,洒落长空。 “啊!!!” 黑弥的惨叫声响彻云霄,那团黑气剧烈翻滚,如被烈火灼烧般急速消融。 然而,就在箭光即將彻底湮灭他的瞬间, 黑气最深处,一缕细小的黑芒陡然分裂,以更快的速度向北方激射而去! 金箭余势不减,最终消失在天际。 而那缕逃逸的黑芒,已然消失,不知去向。 李世民眯起眼睛,负手而立。 “陛下,属下失手了。“ 镇魔卫单膝跪地,沉声道。 李世民微微摇头: “无妨,他虽逃了,但已元气大伤,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转身望向战场,唐军铁骑已如洪流般冲向溃败的突厥残军。 此战大局已定。 此时突厥大军后方。 頡利可汗立於狼旗之下,望著远处溃败的大军,面如死灰。 大势已去,这场仗他已经输了。 那个李靖简直像天神下凡,无人能挡。 “可汗!快走吧!李靖已经快杀到了!请速撤离“ “撤离?“頡利惨笑, “撤离去哪里?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寧愿和唐军决一死战,死在战场上,给自己一份体面。“ 话音戛然而止。 一缕黑气如毒蛇般从天灵盖钻入,頡利双目瞬间被漆黑填满。 “既然你都不想活了......就把身体给我吧......“ 黑弥的声音从頡利张开的嘴里重叠传出, 亲卫们惊恐地看著可汗的皮肤下鼓起游走的黑线。 当頡利再次抬头时,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已变成竖瞳。 “呵...呵呵...“诡异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挤出,越来越响,最后变成癲狂: “哈哈哈哈!“ “可汗!?” 亲卫统领刚退半步,就被“頡利“一把掐住咽喉。 黑气顺著手臂窜入侍卫体內,转眼间將其吸成乾尸。 “哈哈哈......好一具王之躯体,虽然比不上大唐天子,但也算个王,身上的普通王气足够我用了!“ 现在的“頡利“活动著筋骨。 “传令——全军死战!我要给唐军备一份大礼!“ 远处,李靖这位杀神抬头望天,发现不知何时起, 溃逃的突厥残军上空,已凝聚起血色漩涡。 突厥军后方,天地变色。 溃逃的突厥残兵突然成片栽倒,他们的血肉正在消融。 最终化作一道道猩红血雾,向著突厥王旗所在的方向疯狂匯聚。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残存突厥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浪,接连倒下。 他们的血肉在空中交织成一条血色长河,奔腾著涌向祭坛中央的“頡利可汗“。 战场上的尸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 尚未凝固的血液破体而出,在地面上蜿蜒成无数道血线。 李靖一刀劈开挡路的突厥將领,突然感到前方传来刺骨寒意。 他猛然抬头,只见远处突厥后方上空—— 黑云压顶,血浪滔天。 黑弥站在骸骨堆积祭坛上,双臂大张。 那些血气融入他周身翻滚的黑雾。化作一条模糊的巨蟒虚影,在血雾中游动嘶吼。 “以这些生魂血肉为祭......请黑龙大人分身......降临!“ “轰——!“ 一道血雷劈落,祭坛四周突然裂开一道地缝。 粘稠的黑血从地缝中喷涌而出,与空中的血雾交融。 整片战场开始震颤,仿佛某种庞然巨物正在地底甦醒。 李靖瞳孔骤缩。 他看见那团笼罩突厥后方的黑红雾气中,隱约有两只巨大的竖瞳缓缓睁开...... “全军止步!结阵!“ 李靖的吼声炸响。久经沙场的唐军立刻变阵。 大地在哀鸣。 突厥后方,地面如蛛网般龟裂,无数道裂痕中喷涌出粘稠的黑血。 被黑血完全笼罩的黑弥,身躯在血雾中逐渐扭曲膨胀,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重组声。 漆黑的鳞片从皮肤下翻涌而出,泛著诡异的光泽。 当最后一缕人形特徵消失时,他已经化成一条无比庞大的黑色巨蟒盘踞在地上, 身躯如山岳般巍峨,每一片鳞甲都泛著金属般的冷光。 头顶两个凸起的骨刺狰狞可怖,仿佛隨时会有龙角破体而出。 “嘶——吼——!“ 巨蟒仰天嘶吼,声浪如雷霆炸裂,震得方圆数里的战马纷纷跪地哀鸣。 突厥残存的士兵在这声咆哮中七窍流血,倒地不起,凶威滔天。 李靖握紧长刀。 他能感受到那怪物身上传来的压迫感——那不是凡间应有的力量。 镇狱劲在体內疯狂运转,黑光透体而出,却仍被那滔天魔威压得身体微微颤抖。 “结阵!弓弩准备!“ 李靖厉声喝道。 唐军迅速变阵,弓弩上弦。 后方高台,李世民猛然起身。 他也看见了那巍峨巨蟒。 “传令!全军出击!“ 战鼓同时轰鸣。 李世民拔剑出鞘带头衝锋,剑锋所指,三万禁军铁骑如洪流般涌出。 战场中央,巨蟒已发动攻势。 它巨尾横扫,山崩地裂! 几十个骑兵连人带马被掀飞半空,精铁锻造的盾墙如纸糊般破碎。 血盆大口张开,毒雾如瀑布倾泻,所过之处草木枯朽,岩石融化。 李靖暴喝一声,刀上黑光暴涨,竟迎著毒雾逆冲而上! 刀罡劈开绿雾,在巨蟒下頜划出一道血痕。 但这点伤势对庞然巨物而言,毫无用处。 “螻蚁......“巨蟒口吐人言,竖瞳锁定李靖, “先拿你打牙祭......“ 血口猛然咬下! 第95章 灵剑斩魔蟒 千钧一髮之际—— “孽畜!看箭!“ 一道金光横贯战场,精准射入巨蟒左眼! 箭矢上缠绕的明王真火灼得鳞甲滋滋作响,巨蟒吃痛,头颅猛地后仰。 李世民亲率禁军已杀到阵前。 天子剑紫金光芒照耀战场。 帝王身后,五爪金龙虚影盘踞云霄,与那魔蟒隔空对峙。 李世民剑指魔物,声音清晰传入李靖耳中, “药师,朕来助你!“ 李靖长刀黑光再起: “有陛下神威相助,臣必斩了这条大蟒蛇!“ 说完李靖身影再次冲向魔蟒。 远处,唐军所有弓弩齐发,箭雨遮天蔽日; 万千箭矢破空而至,却在触及巨蟒鳞甲的瞬间纷纷被弹开, 精铁打造的箭簇竟连一道白痕都未能留下。 唯有那名金牌镇魔卫的金箭,裹挟著明王真火, 偶尔能在黑鳞上留下一道伤痕,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哈哈哈——“ 巨蟒发出震天狂笑,声浪掀起狂风,將四周唐军吹得人仰马翻。 它庞大的身躯横扫战场,三名金牌镇魔卫联手也得避其锋芒。 李靖的长刀斩在蟒尾上,黑光与鳞甲相撞,迸发出刺目火,却只削下几片碎鳞。 “没用的!“巨蟒的竖瞳中闪烁著讥讽, “这可是黑龙大人的分身,岂是尔等凡人能伤?“ 蟒尾猛然发力,李靖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 三名镇魔卫也被气浪掀翻,远离。 巨蟒不再理会他们,转而將目光锁定了战场后方的李世民。 “李世民......“它吐著猩红的信子,声音中充满贪婪, “你的血,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蟒身游动间,大地震颤。 它张开血盆大口,毒雾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取李世民! “护驾!“ 四名镇魔卫不顾重伤,再次护驾。 明王金箭、玄冰剑气、雷光鐧影、紫金符籙同时爆发。 然而那巨蟒只是血瞳中闪过一丝轻蔑,蟒首微昂,喷出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束。 所过之处,金箭消融、剑气崩散、雷光湮灭、符籙成灰,竟將眾人全力一击尽数化解。 李世民见状,周身紫金皇气如烈焰翻涌,尽数灌注於天子剑中。 剑锋震颤间,一道横贯天地的紫金剑气呼啸而出, 终於在那玄铁般的鳞甲上撕开一道血口。 “嘶——!“ 巨蟒吃痛狂啸,漫天黑气自鳞隙间喷涌而出。 眾人骇然发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竟在黑气缠绕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李靖与四名金牌护卫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决死之意。 就在这时,九霄云外传来一声清越剑鸣,震得漫天黑雾为之一滯。 黑色巨蟒猛然昂首,猩红的蛇瞳骤然收缩,死死盯著天际。 云层翻涌,一道青光如流星坠世,撕裂长空,挟著无匹的锋芒直贯而下! “嘶——!” 巨蟒黑弥浑身鳞片倒竖,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脊背直窜头顶。 那剑光未至,凌厉的剑气却已刺得它鳞甲生疼,仿佛千万根银针同时扎入血肉。 它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斩妖剑意—— 那青光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割裂,发出尖锐的啸鸣。 “青釭剑?!” 黑弥心中大骇,妖魔界谁人不知大唐镇魔国师陈玄之名? 他的剑,曾斩尽无数大妖,连妖王级別的存在都曾饮恨其下! 恐惧与暴怒交织,黑弥狂吼一声,周身黑雾疯狂翻涌,如潮水般匯聚於血盆大口之中。 剎那间,一道比先前更加粗壮的黑色光束喷薄而出! “轰——!” 黑色光束与青光长剑悍然相撞,天地间骤然一暗,隨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半空中激烈交锋,余波震盪,连大地都在震颤! 然而,仅仅僵持了一瞬—— “錚——!”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云霄,青光骤然暴涨,如旭日破晓,瞬间撕裂黑色光束! 那光束寸寸崩解,化作漫天黑烟消散。 青光去势不减,如天罚之剑,直指黑弥头颅! “不可能!!” 黑弥惊怒交加,疯狂扭动身躯想要躲避, 可那剑光却如影隨形,仿佛早已锁定它的气机。 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它终於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陈玄!!!” 它厉声嘶吼,声音中夹杂著不甘与绝望。 这一剑,它挡不住! 青光贯体而入,黑弥庞大的身躯骤然僵直。 下一瞬,无数道璀璨剑光自它体內迸发,如万千星辰炸裂,將它整个身躯寸寸撕裂! “轰——!” 黑雾溃散,巨蟒之躯轰然崩塌,化作漫天黑雨洒落。 而那柄青光长剑则悬停半空,剑身清亮如水,不染一丝污秽。 远处,李世民、李靖与四名镇魔卫皆震撼无言。 战场之上,黑雾渐散,残存的妖气仍在低空盘旋。 巨蟒庞大的尸骸化作黑水,渗入焦土之中,只余下刺鼻的腥臭瀰漫在空气中。 李世民缓缓鬆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於鬆懈下来。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自战场后方缓步而来。 那人一袭青袍,衣袂隨风轻扬,步履从容,仿佛閒庭信步。 “国师!”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紧绷的面容终於舒展。 陈玄微微一笑,抬手一招,悬浮於半空的青釭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 化作一道流光飞回,稳稳悬停在他身后,剑身青光流转,宛如活物。 “陛下无恙便好。” 陈玄略一拱手,语气平和,却透著一股令人心安的沉稳。 李世民摇头苦笑: “若非国师及时出手,朕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陈玄目光扫过四周, 见李靖和四名金牌镇魔卫虽皆有伤势,但都没事,便点了点头,道: “我夜观星象,见紫微星晦暗,妖星犯主,便知陛下此行恐有劫难,故而赶来。如今看来,果然麻烦不小。” 李靖上前一步,抱拳行礼: “见过国师。” 四名镇魔卫亦单膝跪地,恭敬道: “拜见国师!” 陈玄抬手虚扶: “诸位不必多礼,先疗伤要紧。” 李世民眉头紧锁,望向巨蟒消融之处,沉声问道: “国师,这到底是什么妖魔?这么厉害” 陈玄目光微凝,低声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先回营再说。” 漆黑的湖底,寂静如死。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恆的黑暗笼罩著一切。 湖水冰冷刺骨,而在那最深处的渊底, 一座巨大的礁石如孤峰般矗立,表面覆盖著厚厚的青黑色苔蘚,散发著腐朽的气息。 忽然,一道庞大的阴影缓缓蠕动, 缠绕在礁石上的身躯微微收紧,鳞片摩擦发出低沉的沙沙声。 第96章 长安的诡异命案 那是一条比黑弥更加恐怖的巨蟒,通体漆黑如墨,每一片鳞甲都泛著幽冷的光泽。 它的身躯庞大到难以估量,仅仅是盘踞的姿態,便已占据了这片礁石。 倏地,它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对猩红的竖瞳,森冷的杀意瞬间瀰漫开来。 “嗯?黑弥……居然被杀了?” 低沉的声音在湖底迴荡,带著摄人心魄的威压。 它缓缓昂起头颅,血瞳中闪过一丝诧异。 “陈玄……大唐的镇魔国师吗?” 它低声喃喃,语气中竟带著一丝罕见的凝重, “人间居然有此等人物……” 沉默片刻,它忽然冷笑一声,声音如深渊中的迴响。 “有趣。” 它再度闭上双眼,庞大的身躯缓缓放鬆,重新陷入沉寂。湖底再度恢復死寂。 唐军大帐內,烛火摇曳,映照出眾人凝重的面容。 李世民端坐主位,眉头紧锁。李靖和四名镇魔卫肃立两侧,神情肃穆。 而陈玄则站在帐中央,青釭剑静静悬浮於他身侧, 剑身青光內敛,却仍散发著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 “国师,你的意思是……今日所斩的巨蟒,並非其本体?” 李世民沉声问道。 陈玄微微点头说道: “不错,那『黑弥』虽强,但终究只是一具分身,其体內仅蕴含了本体的一缕神念。” 李靖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分身便有如此威能,那它的本体……” “恐怕已达『妖王』之境。” 陈玄语气平静,却让在场眾人心头一沉。 妖王,据陈玄之前说的,那是足以祸乱一方的恐怖存在, 即便是大唐最精锐的金牌镇魔卫,也没法应付这等妖魔。 大唐只有国师陈玄可以对付妖王级的妖魔。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国师,依你之见,这妖魔的本体究竟在何处?” 陈玄摇头: “暂时无法確定,但今日一战,我已感应到它的气息源自极深的水域,或许是某处古潭,亦或是深海之渊。” “它为何要针对朕?” 李世民眼中寒光闪烁。 陈玄沉吟片刻,道: “陛下身负紫薇帝星之气,乃人间至尊,对妖魔而言,若能吞噬陛下精血,便可逆天改命,突破桎梏,甚至……化蛟为龙。” 帐內瞬间陷入死寂。 李世民面色阴沉,缓缓起身,走到帐门前,望向远处漆黑的夜空。 “国师,此妖不除,朕心难安啊。” 陈玄目光坚定,拱手道: “陛下放心,臣已有所感应,它的本体迟早会现身。届时,臣必亲手斩之!” 李世民转身,重重拍了拍陈玄的肩膀: “有国师在,朕无忧矣!” 长安,暮色沉沉。 自李世民御驾亲征后,这座帝都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近半月来,长安及周边城镇接连发生诡异命案,每一桩都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异—— 有人明明身处密闭的屋內,却浑身焦黑,仿佛被烈火焚烧,然而四周却无半点火星; 有人腹部被剖开,肠子被整条抽出,盘绕在脖颈上,宛如一条猩红的绞索; 还有人胸腔洞开,心臟不翼而飞,只余一个空洞的血窟窿, 可脸上却凝固著诡异的微笑…… 镇魔司的铜牌捕快们昼夜奔走,却始终查不出凶手踪跡。 这些案子毫无头绪,死者之间看似毫无关联,直到一位经验丰富的铜牌卫调查时发现—— 这些死者,全都背负著罪孽。 有强抢民女的豪绅,有暗中投敌的叛徒,有殴打父母的地痞……他们生前罪行累累, 却因种种原因逃脱律法制裁。 如今,却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迎来了迟到的“审判”。 “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 镇魔司银牌总捕头陆沉站在一具焦尸前,眉头紧锁, “倒像是……有人在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一旁的年轻队员打了个寒颤, “可这手段,未免太邪性了……” 陆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翻动尸体,在焦黑的皮肤下, 隱约可见一道暗红色的符纹,深深烙印在骨肉之中。 太极宫,紫宸殿。 烛火摇曳,映照出太上皇李渊阴沉的脸色。 殿內跪著五道身影,皆身披黑色斗篷,面容隱於阴影之中, 唯有额头上刻著的血色符咒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隱若现。 “废物!”李渊猛然拍案,大发雷霆, “我要的是人魈!是那些罪孽业障缠身的恶魂!你们杀了这么多杂碎有什么用?还闹得满城风雨!” 五人身躯一颤,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抬头。 其中一人颤声道: “太上皇息怒!人魈难寻,我等已尽力筛查,可那些死者虽然符合条件,但却还不是人魈,说明他们罪孽还不够深重……” “不够深重?”李渊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乍现, “那你们告诉朕,为何你们脸上五狱符没有反应,还依旧出手了?!” 无人敢答。 殿內死寂一片,唯有李渊粗重的呼吸声迴荡。 片刻后,他缓缓起身,走下台阶,停在五人面前。 “听著。”他声音低沉,却透著刺骨的寒意,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找到真正的人魈!否则……” 他伸手按住其中一人的头顶,五指缓缓收紧。 “啊啊啊——!” 悽厉的惨叫声中,那人的皮肤开始龟裂,道道血痕从七窍中渗出, 而额头上的五狱符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仿佛要將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其余四人浑身颤抖,死死伏地,不敢有丝毫动作。 李渊鬆开手,任由那人如烂泥般瘫倒在地,冷冷道: “这就是下场。” 长安城的夜,繁华如旧。 醉仙楼內,鶯歌燕舞,觥筹交错。 这里是达官显贵们寻欢作乐的地方,纸醉金迷,奢靡无度。 而在这座销金窟的最顶层,有一间名为“凝香阁”的雅室,住著醉仙楼的头牌——柳如烟。 她生得极美,肤若凝脂,眸含秋水,一顰一笑间便能勾人心魄。 传闻她不仅貌美,更擅心计,曾用美色榨乾了好几位豪绅的家財, 甚至还是某位朝中高官的枕边人。 许多人恨她入骨,却又无法抗拒她的诱惑。 然而今夜,凝香阁內却格外安静。 “啊——!” 一声悽厉的惨叫骤然划破夜空,紧接著,整座醉仙楼都听到了那撕心裂肺的哀嚎。 龟公和丫鬟们慌忙衝上楼,可当他们推开凝香阁的门时, 却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柳如烟蜷缩在床榻上,浑身焦黑如炭,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仿佛在死前经歷了极度的痛苦。 她的面容已经无法辨认,唯有那双瞪大的眼睛,仍残留著临死前的恐惧。 最诡异的是,房间里没有丝毫火烧的痕跡。 床幔依旧完好,桌上的烛台甚至还在静静燃烧, 仿佛那能將人活活烧死的火焰,只针对她一人。 第97章 第二狱 消息很快传到了镇魔司。 统领李君献亲自来了,他站在凝香阁內,眉头紧锁。 他伸手轻触柳如烟的尸体,指尖传来焦炭般的触感, 诡异的是,尸体上刻著诡异的符文。 “又是这样……” 他低声喃喃。 这已经是近半个月来第七起类似的命案了。 死者皆是恶贯满盈之人,死法诡异至极,却毫无线索可循。 起初,镇魔司以为这是某种邪修作祟, 可调查后发现,这些死者之间並无关联,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背负著罪孽。 “统领,这案子越来越邪门了。” 一旁的副手低声道, “死者都是恶人,可杀人的手段却比恶人还狠……” 李君献沉默片刻,忽然道: “去查查,最近长安城內,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人物出现。” “异常的人物?” “比如……”李君献目光深邃, “能操控火焰的异人。” 而这个时候,在皇宫的李渊却又病了,太医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但他们像上次一样还是看不出来太上皇患了什么病,都束手无策。 李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浑身滚烫。 太医们跪在一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无人敢开口。 “太上皇的病症……老臣实在查不出缘由。” 为首的太医颤声道。 长孙皇后坐在榻边,眼中满是忧色。 低声道: “父皇,您一定要好起来啊……” 李渊没有回应,只是紧闭双眼,仿佛陷入了沉睡。 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能开出几副温补的方子,隨后退出了寢殿。 待所有人离开后,长孙皇后也嘆息一声,起身离去。 然而,就在殿门关闭的瞬间—— 李渊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深处,竟闪过一丝赤红的光芒。 “终於……又杀了一个。”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而兴奋。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下一刻—— “轰!” 一团炽热的火焰凭空燃起,在他掌心跃动,宛如活物。 李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 “火焰的力量……真是美妙。” 太极宫的夜色比往日更加深沉。 李渊独立於密室之中,四周烛火无风自动。 他的左手掌心悬浮著一团幽蓝寒气,右手则缠绕著赤红烈焰, 冰与火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周身流转,却诡异地和谐共存。 “贪得无厌者,当受寒冰狱刑。“ 他低声呢喃,左手寒气骤然暴涨,在虚空中凝结成无数尖锐冰凌, “纵慾淫乱者,当遭烈火焚身。“ 冰凌与火焰在空中交织,映照出李渊眼中愈发炽热的野心。 他能清晰感受到,隨著五狱尸解法的精进, 自己这副衰老的躯体正在发生惊人的蜕变——经脉中奔涌的不再是凡俗气血, 而是更为精纯的天地灵力。 “这...就是超凡入圣的感觉吗?“ 李渊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在密室中迴荡,震得烛火剧烈摇曳。 他低头审视著自己布满皱纹的双手,此刻却觉得这些岁月的痕跡是如此可笑。 凡人才会衰老,而他已经触摸到了长生的门槛! “世民我儿...“李渊的笑容渐渐变得阴冷, “你以为让为父没有选择,就能高枕无忧了?“ 密室墙壁上悬掛的《大唐地域图》。 李渊缓步上前,指尖划过长安城的位置,一道冰霜痕跡隨即在图上蔓延。 “待我修成五狱尸解大法,莫说这大唐江山...“ 他猛地握拳,地图上的长安城位置顿时被火焰吞噬, “就是这方天下,也要臣服在脚下!“ 突然,李渊身形一晃,体內两股力量出现短暂失衡。 他急忙盘膝而坐,运转功法调息。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面色阴晴不定。 “还是太急了...“李渊深吸一口气, “五狱才成其二,还需再寻三人魈。“ “背信弃义者...“ “不忠不孝者...“ “不敬鬼神者...“ 李渊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他知道,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该入地狱的恶徒。 “快了...就快了...“ 密室的阴影中,李渊的身影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只有那双泛著红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渗人。 此刻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垂垂老矣的太上皇,而是一个正在甦醒的...魔。 长安城西市。 银牌镇魔卫赵寒川蹲在尸体旁,鼻子微动。 他是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左眼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这是之前追捕一只鼠妖留下的。 此刻,他那异於常人的嗅觉正捕捉著空气中残留的微妙气息—— 尸体的焦臭味下,藏著一缕若有若无的味道。 “找到了。“ 赵寒川突然起身。 镇魔司眾人精神一振。 统领李君献立即调集精锐,十名银牌卫披甲执刃, 在金牌卫周天翊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安业坊一处偏僻的老宅。 周天翊站在巷口的阴影里,玄铁重剑在背上泛著冷光。 这位镇魔司唯一在长安的金牌卫是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 左颊上有一道淡金色的符纹——那是国师陈玄亲赐的“破煞金印“。 “东南西北各三人,由我正面突破。记住,能活捉最好,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老宅內,王五正在擦拭一柄造型诡异的短刀。 刀身弯曲如月,刃口泛著不祥的蓝光。 突然,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察觉到了不对劲,老宅周围太安静了,他瞬间警觉起来。 脸上的五狱符纹亮起红光。 宅院外,赵寒川突然捂住鼻子倒退两步: “不对!气味变了!“ 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混合著焦糊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鼻腔像是被滚油浇过般火辣辣地疼。 这位以嗅觉著称的银牌卫踉蹌后退,他从未闻过如此暴烈的气味,仿佛熔炉炸开。 “退!“ 周天翊的暴喝如惊雷炸响。 常年刀头舔血的镇魔卫们没有半分犹豫,身形暴退的瞬间, 老宅的雕木窗突然透出诡异的红光。 “五狱尸解...火狱!“ “轰——!“ 整座宅院像是被无形巨手攥住般剧烈震颤,赤红的光芒如潮水般从门窗缝隙喷涌而出。 院墙边的老槐树最先遭殃,虬结的枝干在红光中迅速燃烧、焦黑,转瞬间化作焦炭。 老宅的朱漆大门轰然炸裂。 裹著红光的黑袍人王五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所过之处青石板路面上烙下一个个燃烧的脚印。 最可怕的是,那些飞溅的木屑还在半空就燃成火球,像一场逆飞的流星雨。 “想跑?“ 周天翊冷笑一声,右手握住剑柄。 “斩!“ 重剑劈落。剑锋所向,一道半月形的白色剑气破空而出。 地面上的青砖如同豆腐般被整齐切开,眨眼间就追至王五背后。 第98章 镇魔司的围捕 那王五只觉背后寒毛倒竖,死亡的危机感如毒蛇般窜上脊背。 他猛地咬破舌尖,脸上五狱符纹红光大盛,身上红光罩体。 “砰!“ 剑气与红光相撞,僵持不过剎那,剑气便破障而入,狠狠斩在王五后背! “呃啊!“ 王五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蓬血雾。 但这一剑终究被削弱了大半威力。 剑气虽伤及肺腑,却避开了心脉要害。 周天翊刚刚没有下死手,他要抓活的。 王五竟借著剑气衝击之力,身形更快三分。 他跌跌撞撞地衝出居民区狭窄的巷道。 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著灼热的痛感。 “该死!“王五低声咒骂。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个金牌卫的对手,更別提还有那些训练有素的银牌卫。 必须儘快离开长安,只要逃到城外,自己就能活。 他的思绪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金属碰撞声打断。 王五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十余条玄铁锁链自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他本能地想要后退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锁!“ 一声断喝响起,那些锁链如同活物般缠绕而上,瞬间將他四肢躯干尽数捆缚。 王五体內那股狂暴的红光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试图震开这些束缚。 “没用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这些锁链上都加持了明王神光,专克你们这些妖邪之人。“ 王五挣扎得更厉害了,红光与金光在空气中激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但每当他发力,锁链上的金光就像烧红的烙铁般灼入皮肉。 他的斗篷在能量衝击下碎裂开来,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那是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脸上刻满诡异的符咒,此刻正因痛苦而扭曲。 十名银牌卫从四面八方缓步走出,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根锁链的另一端。 王五嘶吼著,拼命挣扎,两根锁链竟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银牌卫们脸色微变,不约而同地加大了灵力输出。 锁链上的金光骤然增强,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將王五体內涌动的红光硬生生压了回去。 “啊——!“ 王五发出悽厉的惨叫,跪倒在地。 他的皮肤开始冒出丝丝白烟,仿佛正在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这时,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不紧不慢,却带著不容忽视的威压。 王五艰难地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近。 周天翊。 这位金牌卫身披玄色锦袍,背著一把重剑。面容眉星目间透著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说过,你跑不了的。“ 周天翊在王五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从你杀了那个娼妇开始,我们就已经盯上你了。“ 王五喘息著,眼中的红光忽明忽暗,心中有了决意, 自己不能被抓,就算是死也绝不能牵扯出太上皇。 “周天翊!你一条镇魔司的走狗,也敢来管我的事!” 周天翊不以为忤,反而蹲下身来,与他平视: “走狗也好,鹰犬也罢。现在我们来好好谈谈,告诉我——你们杀这么多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王五闻言,心中一顿,隨即发出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你以为抓住我,就能知道什么?太天真了!“ 他突然暴起,不顾锁链灼烧皮肉的痛苦,猛地朝周天翊扑去! “大人小心!“ 银牌卫们惊呼。 周天翊却只是轻轻抬手,一把就捏住了王五的脖子,让他没法反抗。 “冥顽不灵。“ 周天翊摇摇头,站起身来, “带他回镇魔司。我自有办法让他开口。“ 银牌卫们齐声应诺,开始收紧锁链。 王五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却仍在狞笑: “周天翊...你根本不明白自己惹上了什么人?“ 周天翊眉头微皱,正欲说什么。 突然异变陡生,王五突然停止了挣扎,眼中的红光暴涨。 他张开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 “砰!“ 黑袍人的身体如同充气过度的皮囊般爆裂开来,血肉横飞! 距离最近的两名银牌卫猝不及防,被爆炸的衝击波掀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 周天翊及时后退,躲开了飞溅的血肉。 待烟尘散去,原地只剩下几截断裂的锁链和一地模糊的血肉。 “居然自爆....“ 周天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狠的手段。“ 一名受伤较轻的银牌卫挣扎著爬起来: “大人,这...“ 周天翊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走到那滩血肉前蹲下, 里面有丝丝邪气在散逸。 他隨后转头命令道 “把这些血肉带回去,今天收队!” 银牌卫们 “是!” 深宫夜色如墨,烛火摇曳。 一间隱秘的宫殿內,李渊高坐於主位之上,苍老的面容在烛光映照下显得阴晴不定。 他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每一下都仿佛敲在跪伏於地的五名黑袍人心头。 殿內寂静得可怕,唯有烛火偶尔爆出一声轻响。 良久,李渊终於开口,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五死了。“ 跪在最前方的黑袍人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抬头。 李渊冷笑一声, “这条疯狗......行事太过肆无忌惮,见人就杀,连是不是人魈都不分了。“ 他缓缓站起身,身影笼罩著下方五人, “你们要记住这个教训,別学他——我要你们杀的是人魈,別做多余的事。“ 跪著的五人齐声应道: “是!主上!“ 李渊踱步至殿中央,目光扫过每一张低垂的脸。 他的视线如有实质,令黑袍人脊背生寒。 “你们可知,为何王五会死?“ 李渊忽然问道。 无人敢答。 “因为他蠢。“ 李渊的声音陡然转冷, “镇魔司早已盯上他,他却还不知收敛,最终引火烧身。“ 他停在最右侧的黑袍人面前,俯身,枯瘦的手指捏住对方的头顶 “你们......不会也这么蠢吧?“ 那黑袍人瞳孔骤缩,感觉就像是被龙爪抓住了头,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李渊鬆开手,: “记住,五狱尸解大法需要的是特定的罪孽深重者,是业障缠身的人魈,不是隨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充数。“ “属下明白!“ 五人齐声应道。 李渊坐回主位,淡淡道, “接下来,你们行事必须更加谨慎。若再有人像王五一样莽撞......“ 他未说完,但殿內的温度却骤然降低,一股寒意蔓延在殿內。 五名黑袍人深深叩首: “属下绝不敢辜负主上期望!“ 李渊满意地点头,隨后挥了挥手: “去吧,“ 待五人退出大殿,李渊缓缓抬手, 掌心浮现两团截然不同的力量——左手寒冰凝结,右手烈焰翻腾。 “快了......“他低声呢喃, “再有三狱,朕便能真正超脱凡俗。“ 第99章 求助国师府 夜色已深,镇魔司內。 周天翊单膝跪地,將今日围捕黑袍人的经过一五一十稟报给统领李君献。 “......那黑袍人寧愿自杀也要保密,说明背后的人肯定不简单。“ 周天翊声音低沉,从怀中取出一方黑布包裹的证物, “这是从他血肉中提取的残渣,上面沾染的......不似寻常妖邪之气。“ 李君献接过黑布,指尖刚触碰到那团暗红色的碎肉,眉头便是一皱。 他常年与妖魔打交道,对邪气极为敏感,可此刻掌中之物散发的气息, 却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既非纯粹的妖气,也非鬼修阴煞。 “你做得很好。只是此事......恐怕比我们想像的更复杂。“ 李君献最初知道这些命案时,他只当是某个妖物作祟, 可如今看来,对方背后极可能藏著更深的谋划。 那些诡异的杀人手法、精准挑选的恶徒目標,以及黑袍人的决死之意...... 种种线索交织,真相却始终迷雾重重。 “统领,是否需要加派人手彻查?“ 周天翊问道。 李君献沉默良久,终於嘆了口气: “此事已非寻常手段能解。我会亲自去拜见国师。“ 听到“国师“二字,周天翊眼神微动。 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看破此局,非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了。 “你继续追查黑袍人的线索。“ 李君献转身吩咐, “尤其是他身上的符纹和那诡异的红光,务必查清来歷。“ “属下明白。“ 待周天翊退下后,李君献独自站在窗前,望著远处皇城的方向出神。 不知为何,他心头忽然涌上一丝莫名的不安, 仿佛有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透过这沉沉夜色注视著镇魔司的一举一动...... 晨雾未散。 李君献一袭常服,来到了国师府大门前。 门前无人看守,他刚欲抬手叩门,那看似沉重的门竟自己打开了。 李君献刚踏进门的瞬间,突然周围世界变换流转。 眼前雕樑画栋如水中倒影般扭曲消散,李君献只觉天旋地转, 待站稳身形时,已然置身一处从未见过的山水之间。 清风拂面,带著山野特有的清冽。 举目四望,但见奇峰耸立,飞瀑如练,远处云海翻腾,近处溪水潺潺。 溅起的水雾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虹光。 李君献正惊疑间,忽闻水声哗啦,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汪碧潭清澈见底,潭边臥著一头体型硕大的青牛。 见李君献望来,青牛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珠。 “你是来找老爷的吧?“ 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李君献心中微惊——说话的竟是那头青牛! 但他很快定下心神,抱拳行礼道: “在下李君献,特来求见国师。“ 青牛踱步上前。青牛甩了甩尾巴。 “老爷出远门了。“ 李君献闻言眉头紧锁,有点失望。 眼下黑袍人的案子扑朔迷离...... 似是看出他的忧虑,青牛忽然打了个响鼻: “不过老爷留了道分身在此,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说著转身朝瀑布方向走去, “跟紧了,这'小洞天'里阵法重重,走错一步麻烦就大了。“ 李君献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只见青牛行走间颇有章法。 更奇的是,它踏过的地面会短暂浮现出淡淡的金色阵纹,转瞬即逝。 穿过一片竹林时,忽见前方青牛身上泛起一阵朦朧青光,妖气流转间,白雾升腾。 待雾气散去,原本的庞然青牛已化作一名身高八尺的壮汉, 身著靛青劲装,肌肉虬结,面色稳重老成。 “牛......牛前辈?“ 李君献脚步微顿。 壮汉回头咧嘴一笑,声如闷雷: “叫牛二就成。在老爷这儿当值,总得有个方便行走的形貌。“ 李君献心中暗惊。 能化形的大妖本就稀少,更何况像牛二这样身上无血煞气的。 二人继续前行,眼前豁然开朗—— 万丈悬崖突兀地出现在面前,云海在脚下翻涌,远处群山如黛。 悬崖边缘,一道青色身影正盘坐於一块突出崖壁的飞石上。 “老爷,镇魔司李统领到访。“ 牛二恭敬抱拳。 那道身影缓缓转身。 李君献终於看清,这位“陈玄分身“竟与国师本尊容貌无二, 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出尘之气。 “君献,好久不见。“ 陈玄分身微微一笑, “我就知道將镇魔司交给你没错,这些年你做得很好。“ 李君献连忙上前三步,单膝跪地行礼: “国师谬讚了,此乃君献分內之事。“ “起来吧。“陈玄分身袖袍轻拂,一股柔和力道將李君献托起, “可是为近日长安异事而来?“ 李君献心头一震: “国师已知晓?“ 陈玄分身轻嘆一声, “五狱尸解,血祭人魈。没想到竟又有人修习这等邪术。“ 李君献连忙將近日调查所得详尽道来, 尤其是黑袍人身上的诡异符纹、能操控火焰的邪术。 说到关键处,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玉匣,里面封存著从黑袍人身上提取的血肉残渣。 陈玄分身並未接手,只是凝目看了一眼,那玉匣便自行浮空。 他右眼金芒微闪,匣中血肉竟无火自燃, 化作一缕黑烟在空中扭曲变形,最终凝成一个狰狞的鬼脸图案。 “果然如此。“陈玄分身面色渐沉, “有人在修炼《五狱尸解大法》,而且已至第二狱境界。“ 李君献急道: “敢问国师,这邪术究竟......“ 陈玄良久,才缓缓开口: “五狱尸解法,源自南疆上古巫教一脉。所谓五狱,並非虚指,而是实实在在的五种炼狱——寒冰狱、火坑狱、抽肠狱、剜心狱、拔舌狱。“ 隨著他的讲述,悬崖上方的云气竟自行变幻,凝聚出五幅骇人景象: 第一幅中,无数罪人被冰封在万丈玄冰之中,面容扭曲,却连惨叫都发不出; 第二幅里,熊熊烈火焚烧著挣扎的人影,皮肉焦黑脱落,白骨碳化成灰; 第三幅展示著活人被铁鉤剖腹,肠子被生生抽出; 第四幅呈现一颗颗仍在跳动的心臟被利刃剜出; 最后一幅最是骇人——受刑者的舌头被铁钳夹住,一寸寸往外拉扯,直至连根拔断...... 李君献看得脊背发寒。 陈玄分身继续道, “按巫教典籍记载,若能活著经歷五狱之苦,便能脱去凡胎,尸解成仙。“ 这时李君献非常不解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人能经歷这些还能活下来的?” 陈玄笑著解释道 “这就是五狱尸解法的由来了,普通人是不可能活著歷经五狱的,所以就有了'替死'之法。” 第100章 五狱尸解成魔 陈玄分身袖袍一挥,云气重新聚成一个个人形虚影 ”用特殊的方法找到五个极恶之人魈,让他们分別代受五狱之苦。每完成一狱,背后施术者就能获得相应的力量。“ 他屈指一弹,虚影顿时分裂成五个部分: “贪得无厌者,入寒冰狱,可得操控寒冰之力;“ “纵慾淫乱者,入火坑狱,可掌焚天烈焰;“ “背信弃义者,当受抽肠之刑,届时能操控金属锐气;“ “不忠不孝者,需剜心明志,得手后可控幻想迷眼惑心;“ “不敬鬼神者,拔舌警醒,可言语控人心。“ 李君献听得心头剧震: “所以那黑袍人......“ 陈玄分身挥手散去云雾 “不过是被五狱符赐了点特殊能力的刀手罢了。真正修炼此术的幕后之人,此刻恐怕正在寻找其他三个目標人魈。“ 悬崖上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这时李君献好奇的问道: “国师,下管有个疑问,用这个尸解法,真的能成就仙道?“ 陈玄分身闻言,无奈道: “你问了个好问题。理论上来说,確实可以。” “正统尸解仙,需修炼者歷经劫难而道心不灭,最终脱去凡胎。而这五狱尸解法...的確是个投机取巧的方法。” 他转头凝视李君献, ”但有个前提——是用这种尸解法的人,自己本身必须要有足够深的修为。如果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想用这种方法成仙,就算他成功找到了五个人魈,让他们歷经五狱,那最后他五狱魔气入体,成的也不是仙,而是魔。” 陈玄分身声音陡然转冷, “而且是集五狱魔力於一身的'五狱混世魔'!所以镇魔司要抓紧了,不然麻烦就大了” 在走之前,李君献望著眼前这位青衣翩然的“陈玄“,突然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惑: “国师,您真的......只是一个分身吗?“ 陈玄闻言,轻笑一声 “有趣的问题。我確实只是一个分身,不过......我拥有本尊的所有记忆和一部分能力。对你们来说我是不是分身重要吗?” 李君献肃然起身,抱拳深揖: “是下官著相了。“ 之后在牛二的带领下他离开了这里。 一阵天旋地转后,李君献回到了国师府的门口。 他没有丝毫耽搁,翻身上马直奔镇魔司, 必须还要儘快找到幕后之人,不然像国师说的,將会有大麻烦。 李君献的走后,陈玄分身轻嘆一声。 “果然如此......“ 当初偷我五狱尸解法的人终於开始行动了。 但里面连注意事项我都没写,居然还敢练,真有胆量啊。 现在就等你自己浮出水面了。 隨后陈玄分身闭上眼睛继续修炼导引术功法。 这一日,长安城迎来了两位风尘僕僕的道士。 时值盛夏,朱雀大街上槐荫匝地,蝉鸣阵阵。 年轻些的道士以青玉簪束髮,腰间悬著的长剑隨步伐轻晃。 他忽然驻足,眼中闪过雀跃: “袁师兄,我们是直接去拜访陈兄吗?“ 年长的道士闻言轻笑, “先不急,我们先在长安逛一下,体验一下长安的民间繁华” 这两人正是李淳风和袁天罡。 他们在上次与陈玄分別后,就一直在游歷, 顺便解决一些为祸民间的小妖,这次终於决定来长安了。 西市方向传来胡商驼铃的脆响,混著卖冰酪小贩悠长的吆喝。 几个梳双髻的少女抱著彩帛嬉笑跑过。 李淳风目光扫过街边叫卖的商贩、嬉戏的孩童,最后落在远处巍峨的皇城上。 袁天罡和李淳风正悠閒的漫步於西市附近。 然而,这份喧囂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让开!镇魔司办事!” 一队身著玄色劲装的骑士纵马飞驰而过,腰间铜牌在阳光下闪烁著冷冽的光泽。 为首之人腰悬银牌,神色冷峻,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显然身份不凡。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避让,生怕被疾驰而过的马蹄波及。 袁天罡微微眯起眼睛,望著那队人马远去的背影,低声道: “镇魔司的人?” 李淳风也凝神望去,眉头微蹙: “他们行色匆匆,莫非是城外出了什么变故?”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好奇。 自从上次与陈玄分別后,他们居然突然心有所感,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自行领悟了修行之法。 虽只是最基础的链气法,却也让他们脱胎换骨,实力远胜从前。 如今见镇魔司如此急切,心中不免生出探究之意。 “师兄,要不要跟去看看?” 李淳风问道,眼中闪烁著跃跃欲试的光芒。 袁天罡沉吟片刻: “镇魔司向来负责缉拿妖邪,若非大事,绝不会如此兴师动眾。既然遇上了,不妨一探究竟。” 两人已默契地迈步跟上。 他们將法力运转脚下,只觉步伐轻盈,身形如风。 一行人很快出了长安城,沿著官道向西北方向疾行。 袁天罡和李淳风远远跟隨,既不靠近,也不落下。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前方的镇魔司人马忽然在一片密林前停下。 林中雾气繚绕,隱约透著一股阴冷之气,与盛夏的炎热格格不入。 银牌卫抬手示意眾人止步,隨即翻身下马,目光凝重地望向林间深处。 “阴气森森,看来確实有妖物作祟。” 袁天罡低声道。 李淳风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正好试试我们这些日子修行的成果。” 两人悄然靠近,藏身於一棵古树之后,凝神观察。 只见那银牌卫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罗盘, 指尖一点,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密林深处。 “果然有问题。” 银牌卫冷哼一声,隨即挥手示意眾人准备。 镇魔司眾人迅速分散,各自占据方位, 手中各拿出一张符籙,口中念念有词,符籙发出金光飘了起来。 然而,还未等他们完全施法完毕,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悽厉的尖啸, 紧接著,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衝出,直扑镇魔司眾人! “退!”银牌卫大喝一声。 那黑影速度极快,形似人形,却浑身覆盖著漆黑的鳞甲, 双目赤红如血,口中獠牙森然。 它一爪挥出,竟直接將一名铜牌卫的护甲撕裂,鲜血飞溅! 银牌卫齐岳大怒,拔刀迎上 怪物发出“咯咯“怪笑,赤红双目锁定齐岳。 它突进的姿势诡异至极,四肢著地如野兽奔袭,却在临近时突然人立而起,双爪挥击! 第101章 尸妖 “当!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密林。 那怪物的爪子竟比精铁还硬,每次碰撞都溅起一蓬刺目的火。 齐岳感到虎口一阵发麻。 他心中暗惊:这畜生好大的力气! “你们退后!“ 齐岳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同时身形一转,刀锋斜撩怪物肋下。 怪物嘶吼一声,身形诡异一扭,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同时反手一爪抓向齐岳面门。 齐岳急退两步,险险避开这记杀招,但脸颊仍被爪风划出一道血痕。 “好快的速度...“ 齐岳心中暗道,同时调整呼吸,摆出“明王伏魔刀“起手式。 怪物似乎察觉到危险,赤红的双眼微微眯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咯咯“声。 突然,它身形一晃,以更快的速度再次扑向林昭! “雕虫小技!“ 齐岳冷笑一声,手中唐刀突然绽放出金光。 刀身明王神光加持。 齐岳目光瞬间锁定怪物。踏步上前,刀光如匹练般斩出! “噗嗤——“ 黑血喷溅!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它的右臂被齐肩斩断,断臂落在地上竟冒出丝丝黑烟。 齐岳的刀上金光未散,那断臂伤口处滋滋作响,仿佛被烈火灼烧。 那怪物发出一声惨嚎,赤红双目忽明忽暗,见势不妙,踉蹌著朝密林方向退去。 “拦住它!“ 齐岳厉喝一声,左手结金刚印在刀锋上一抹,金光更盛三分。 十步开外的铜牌卫同时拋出手中的符籙,黄纸在夜空中划出十道火线, 落地时竟如活物般首尾相连,在怪物周围形成直径三丈的金色牢笼。 怪物左爪刚触到符阵边缘,硃砂符文便爆出刺目金光,將其鳞甲灼得噼啪作响。 “吼——!“ 怪物缩回焦黑的爪子,转身时独眼中已满是癲狂。 齐岳此刻才看清,这孽畜是居然具尸妖。 齐岳刀势已如雷霆般斩落。 尸妖被迫迎战,独臂挥舞间爪风撕裂空气,竟在齐岳银甲上留下五道深痕。 “鐺!“ 唐刀与利爪再次相撞,火照亮了尸妖扭曲的面容。 齐岳电光火石间,他猛地侧身避过掏心一爪,反手一刀削去尸妖半张脸。 黑血喷涌中,尸妖突然张嘴喷出一股腥臭黑雾。 齐岳急退仍被沾到右手,顿时整条手臂如坠冰窟。 远处铜牌卫的惊呼声中,他咬破舌尖將精血喷在刀身, 明王神光轰然暴涨,在身后凝成一尊八臂金刚虚影。 “诛邪!“ 刀光如银河倾泻,尸妖仓皇举爪相迎。 那曾撕裂铁甲的利爪竟被唐刀生生劈断! 刀势不减,顺著尸妖肩颈斜斩而下。 “轰!“ 金光爆闪中,尸妖被一刀梟首,身体倒下后还挣扎两下才不动弹。 四周符阵渐渐暗淡,铜牌卫们举著火把围拢过来。 火光下,尸妖的无头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化作腥臭黑水。 “大人!这毒...“ 年轻的铜牌卫声音发颤, 齐岳的脸色惨白,冷汗顺著他的额角滑落。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几道被尸妖骨刺划破的伤口处, 黑线如同蛛网般蔓延,已经爬到了肘部,毒素所过之处, 肌肉僵硬,血管泛著诡异的青紫色。 “尸毒……“ 他咬牙低语,知道若再不处理,恐怕撑不过半刻钟。 他强忍剧痛,左手颤抖著从怀中掏出一张“驱邪符“, 深吸一口气,猛地將符籙拍在手臂伤口处! “敕!“ 符籙金光一闪,如烈火般灼烧著尸毒,黑线顿时如潮水退去,被逼回伤口附近。 齐岳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显然这驱邪过程极为痛苦。 但好在,毒素的蔓延终於被遏制住了。 周围的铜牌卫见状,纷纷鬆了一口气。赵四连忙上前扶住他: “大人,您没事吧?“ 齐岳摇摇头,刚要开口,忽然—— “吼——!“ 密林深处,再次传来一声嚎叫,紧接著是第二声! 所有人浑身一颤,齐刷刷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幽暗的树林中,两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出。 又是两只尸妖! 它们的模样与先前那只如出一辙——浑身漆黑鳞甲,双目赤红,獠牙森然, 只是其中一只体型更为庞大,足有九尺高,每踏一步,地面都微微凹陷。 而另一只则身形瘦削,但动作极快,爪尖泛著幽蓝寒光,显然比第一只更加灵活。 齐岳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糟了……“ 他握紧唐刀。 刚刚对付一只尸妖,他就已经拼尽全力,甚至还受伤了。 而现在,竟同时出现两只! “早知道……该多叫几个银牌卫一起来的……“ 他心中懊悔,但此刻已无退路。 铜牌卫们脸色煞白。 但话音未落,那只瘦削尸妖已经动了!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化作一道黑影, 瞬息间扑至最外围的一名铜牌卫身前,利爪如刀,直取咽喉! “小心!“ 齐岳暴喝一声,顾不得伤势,猛地衝上前去,唐刀横斩而出! “鐺——!“ 刀爪相撞,火四溅。齐岳手臂一震, 伤口再度渗出血丝,但他咬牙硬撑,反手一刀劈向尸妖脖颈! 尸妖身形诡异地一扭,竟避开了致命一击,同时另一爪直掏齐岳心窝! 千钧一髮之际,齐岳侧身闪避,但仍被爪风划破胸甲,鲜血顿时浸透银甲。 他闷哼一声,踉蹌后退两步,而尸妖则趁机再度扑上! 与此同时,那只巨型尸妖也动了。 它每一步都如战鼓擂动,铜牌卫的符籙阵在它面前如同纸糊,被它一爪撕碎! “完了……“ 赵四脸色惨白,握刀的手都在发抖。 眼看局势危急,李淳风忍不住道: “师兄,再不出手,他们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袁天罡微微点头: “也好,正好试试我们的手段。” 齐岳咬牙站稳,目光扫过四周——铜牌卫们勉强结阵, 但面对两只尸妖,根本撑不了多久。 而他自己,尸毒未清,战力大减…… 难道今日真要死在这里? 千钧一髮之际,锐风骤起,林间落叶纷飞。 就在尸妖利爪即將再次攻向他们的时候—— “鏘——!“ 一道清越剑鸣划破夜空,雪亮剑光如银河倒悬,精准架住尸妖致命一爪! 齐岳瞳孔骤缩,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青色身影。 那人广袖飘摇,单手持一柄古朴长剑,剑身此刻正泛著淡淡青光。 “孽障,安敢伤人?“ 声音清冷如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102章 埋躯之地 与此同时,另一侧也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齐岳转头望去,但见一名白衣道人手持三尺青锋, 剑招如行云流水,已將那只巨型尸妖逼退三步。 月光下,那道人剑锋所过之处,空气中竟留下淡淡残影。 “两位道长是……?“ 齐岳强忍伤痛问道。 那青衣道人手腕一抖,长剑盪开尸妖,抽空回首一笑: “贫道袁天罡,这位是师弟李淳风。路过此地见有妖物害人,特来一助。“ 话音未落,巨型尸妖突然暴吼一声,磨盘大的爪子带著腥风拍向李淳风天灵盖! “小心!“ 赵四忍不住惊呼。 却见李淳风不慌不忙,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柳絮般飘然后撤三丈。 那尸妖一爪拍空,竟將地面砸的碎土飞溅。 “力道尚可,惜乎笨拙。“ 李淳风轻笑一声,右手长剑陡然亮起微微白光。 “破军!” 剑光如匹练横空,眾人只觉眼前一, 那尸妖右肩已爆出一团黑血,整条手臂齐根而断! 另一边,袁天罡的战斗更是赏心悦目。 那瘦削尸妖速度虽快,却始终沾不到他一片衣角。 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灵蛇吐信,时而似游龙摆尾。 每出一剑,必在尸妖身上留下一道冒著青烟的伤口。 却见袁天罡剑锋一转。 “摇光!“ 剑光如九天银河倾泻而下。 那尸妖堪堪举起双爪格挡,却听“嗤“的一声轻响,剑锋已从其眉心贯入,后脑透出! 尸妖身形僵直,赤红双目渐渐暗淡。 袁天罡抽剑后退,剑身不染一滴污血。 直到此刻,尸妖额头才浮现一道血线,整个身躯轰然裂成两半! “师兄的剑法又精进了。“ 李淳风讚嘆一声,手中剑势突变。 他的剑招不再飘逸,反而变得凶恶狂暴, “贪狼!“ 白色剑光突然暴涨,如狂风呼啸。 隨著“咔嚓“一声脆响,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眼中红光闪烁数下,终於熄灭。 林中重归寂静,唯有未散的剑意在空中嘶鸣。 齐岳怔怔望著两位道长收剑入鞘的背影,—— 这两只让他们险些全军覆没的尸妖,在这两位道人剑下竟如砍瓜切菜般被解决了。 “多...多谢两位道长救命之恩。“ 齐岳抱拳行礼时,手臂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声音里还带著激战后的沙哑, “齐岳没齿难忘。“ 铜牌卫们相互搀扶著聚拢过来。 赵四望向两位道人拱手感谢: “多谢道长!“ 其余卫士纷纷跟著行礼。 袁天罡却凝视著密林深处,开口说道 “齐大人。这林子深处应该还有其他东西。我们还是儘快离开吧,这里面的东西肯定不简单,想要彻底解决还需要回去从长计议“ 一阵阴风適时地掠过树梢,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齐岳浑身汗毛倒竖。 “师兄说得不错。我们还是快走吧“ 李淳风也显得格外凝重, 齐岳也明白这事的严重性,立刻带著部下们和袁天罡他们两一起返回了长安 镇魔司总衙门前,两尊青铜狴犴像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光。 值守的铜甲卫忽然听见一阵踉蹌的脚步声, 抬头便见齐岳带著满身血腥气进入了镇魔司总衙 “齐大人?!“ 铜甲卫赵虎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 齐岳银甲被撕裂的伤口处,黑血已经凝结成痂。 他的脸色惨白,唯有那双眼睛仍如刀锋般锐利。 推开赵虎的手,他哑声道: “李统领...可在?“ “在白虎堂批阅公文,但大人您这伤...“ 齐岳不再多言,径直穿过前院。 经过演武场时,正在值夜的几个银牌卫同时站起。: “老齐!你这是...“ 齐岳不理会他们径直朝统领大殿走去。 “属下齐岳,求见统领大人。“ 大殿內,李君献端坐在桌案后,案上堆满了卷宗和地图。 他身著墨色锦袍,腰间悬著一枚古朴的白玉令牌,那是镇魔司统领的信物。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 “进来。“ 齐岳单膝跪地,將密林中遭遇三只尸妖的经过细细稟报。 说著他不自觉地按住仍在渗血的左肩,声音却依旧沉稳。 李君献认真听著,时而皱眉。 “三只尸妖?同时出现?“ “是的,大人。。“ 齐岳回应道, 李君献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而规律。 齐岳知道,这是统领思考时的习惯。 大堂內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良久李君献才说道 “明日我会让周天翊带一队银牌卫去处理。你先下去养伤。“ 齐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抱拳行礼: “属下告退。“ 待齐岳退出大堂,李君献立刻唤来亲卫: “去藏书阁,去查查关於黑松林地区的所有文献。另外,查一查那地方在歷史上有没有出现过乱葬岗的记载。“ 亲信领命而去。 李君献走到窗前,看著外面。 三只尸妖同时出现绝非偶然。 这两年镇魔司处理尸妖的事件也不止一起了。 尸妖是一些已死之人的尸体吸取大量阴气尸变而成的, 一般年代越久远的就越强,普通的尸妖只能在夜间出没, 且动作迟缓僵硬,一般的铜牌卫就能应对。 只有百年以上的尸妖才能在白天出来,那个密林內的出现这么多尸妖, 且那三只尸妖不仅能在青天白日现身,动作更是灵活迅捷。 至少是百年以上的老怪物。 这样的大凶之物,寻常坟地养不出来。 那片密林深处,必定藏著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很快部下就从一些孤本文献里查到了什么。 “西楚霸王……项羽?“ 李君献低声重复,压著一丝难以置信。 部下躬身立於案前,手中捧著一卷残破的竹简,墨跡斑驳,显然年代久远。 “大人,这是从藏书阁寻到的孤本,与《史记》所载颇有出入。《史记》言,项羽自刎乌江后,头颅被王翳所取,刘邦以鲁公之礼葬於谷城。但这卷《楚汉秘录》却记载……“ 李君献抬手示意他继续,目光沉沉地盯著那竹简,仿佛要看穿其中隱藏的千年秘辛。 “项羽身躯未腐,怨气衝天。刘邦恐其尸变,遂密令方士以秘法镇压,將其残躯与八千江东子弟兵的尸骨一同封入地下深处。“ 李君献明白了。 难怪……难怪那片密林阴气森然,连飞鸟都不敢棲落; 难怪尸妖频出,且皆是百年以上的凶物。 项羽的残躯歷经这么多年,怨念未消,如今封印鬆动,阴气外泄, 那些陪葬的江东子弟尸骨受其浸染,纷纷化为尸妖! 所以齐岳白天碰到的那三只尸妖只是项羽的部下所化, 那个地方应该还有大量的这种尸妖。 这让李君献想到了更可怕的事, 如果项羽的躯体也尸变了,那麻烦就大了 这时袁天罡和李淳风来到了国师府,来拜访近一年没见的国师陈玄。 第103章 自行领悟的修行功法 袁天罡刚要叩响国师府门环, “吱呀——“ 朱漆大门无风自开,一阵冷梅幽香扑面而来。 门內立著个翠衫侍女,微微躬身行礼。 “奴婢翠儿,恭候多时了。“ 袁天罡目光微动——这侍女身上居然有常人不可见的清气繚绕。 他拱手还礼: “贫道袁天罡,携师弟李淳风来拜访国师。“ 翠儿侧身引路 “老爷早已在里面相候。特命奴婢来接引二位。两位道长请跟我来“ 袁天罡和李淳风跟著翠儿踏进了国师府。 刚刚进入两人就感觉天旋地转 周身世界流转变化,等反应过来,他们就出现在了一片桃林中, 扑面而来的是灼灼桃香,混著山泉清冽之气 桃林深处的石亭中,一袭白衣的陈玄负手而立,衣袂在春风中微微摆动。 “两位兄台,好久不见了。“ 陈玄转身含笑,目光望向林间小径。 只见袁天罡与李淳二人步履轻盈,周身隱隱有清气流转,显然已非昔日凡俗之躯。 十里桃亭中。陈玄伸手轻拂,石桌上那套青瓷茶具便自行斟满茶水。 “一年未见,二位风采更胜往昔。“ 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忽然轻“咦“一声, “你们身上这气息...“ 袁天罡与李淳风相视一笑。 袁天罡说道。 “说来惭愧,自去年一別,我有一天突然心有所感,竟直接领悟了修行之法。“ 李淳风接话道: “那日得见国师与黑山老妖斗法,天地灵气翻涌如潮,归去后竟忽觉丹田生暖,气机自行运转,莫名奇妙的通了周天“ 话至此处,他摇头轻笑,似仍觉不可思议。 陈玄闻言惊嘆。 “妙哉!你们竟能从气机变化中参透修行根本,这等天赋,简直是天眾奇才” “说来惭愧,“袁天罡轻抚茶盏,眉宇间透著谦逊, “我二人不过摸索出些粗浅的练气法门,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陈玄执壶为二人续茶,眼中闪过讚赏之色: “常人纵使观摩千遍,也难窥门径。二位能於战中悟道,实乃...“ 他抬首望向漫天飞,意味深长道: “天授之资啊。“ 亭外一阵春风拂过,捲起满地落英。 三人相视而笑。 接著三人开始交流修炼之道,但其实大部分都是陈玄在教他们。 “修行之道,在於'窃天地之机,夺造化之功'。你们所悟本无错,只是少了关键的一步——“ “阴阳平衡,却不能忽略动静之变。阴静阳动,方是生生不息之道。“ 袁天罡和李淳风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的听著 陈玄见状,微微点头: “今日我便为你们补全这《引气诀》。“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陈玄详细讲解修行要诀。 他时而引动天地异象演示功法,时而以指代剑在虚空中刻画道纹。 袁天罡和李淳风如饥似渴地吸收著这些知识,不时提出疑问,陈玄则一一耐心解答。 “原来如此!“袁天罡忽然长身而起, “我一直困惑为何子时修炼效果最佳,竟是因那时周天星辰之力与地脉共鸣!“ 李淳风也面露喜色: “阴阳转换间需留三分余地,难怪我之前总觉灵力运转不畅!“ 陈玄欣慰地看著二人,正要说话,忽见袁天罡神色一肃: “陈兄,还有一事相告。昨日我们跟隨银牌卫,在城西老林中发现了三具尸妖。“ “尸妖?“陈玄眉头微皱, “三具尸妖同时出现?这绝非偶然。普通尸妖形成需天时地利,那里居然能出这么多的百年以上的尸妖。那片密林地下,必有古怪。“ 第二天,李君献就让金牌卫周天翊带领10名银牌卫,出发去那个黑松林, 走之前让他们小心点,那里可能有危险,不要硬拼。 天色阴沉,厚重的乌云压得极低,仿佛隨时会倾轧下来。 黑松林外,周天翊勒住韁绳,战马不安地刨著蹄子, 鼻息粗重,似乎嗅到了什么不祥的气息。 他翻身下马,玄色劲装衬得身形挺拔如松,背后背著一把重剑, 剑身上暗纹流转,隱隱透出一丝煞气。 身后十名银牌卫亦齐齐下马,动作利落,却无人开口,气氛凝重。 齐岳也在其中,他是主动要求加入进来再次来这里。 “大人临行前交代,此地凶险,务必谨慎。” 周天翊嗓音低沉,目光扫过眾人, “五人留守外围,若有异动,立刻发信號。其余人,隨我进去。” 银牌卫齐声应诺,迅速分作两队。 周天翊不再多言,转身望向黑松林。 ——那是一片死寂的森林。 黑松林內松木高耸入云,枝叶却诡异地泛著青黑色,仿佛被某种阴毒之物浸染多年。 林间无风,却隱约有低沉的呜咽声迴荡,像是亡魂啜泣。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里竟无半点活物——没有鸟雀振翅,没有虫鸣窸窣, 甚至连一只蚂蚁都寻不见。 绝地。 周天翊眯了眯眼。 他並非第一次处理妖邪之事,但如此凶煞之地,却也是头一遭见。 “走。” 他沉声道,率先迈步踏入林中。 ——瞬间,寒意如潮水般漫上脊背。 松针铺地,踩上去却如同踏在腐肉上,绵软中带著粘腻。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腐朽的气息,像是千年棺木被撬开,尸气与怨念交织,令人作呕。 周天翊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大人,这地方……不对劲。” 身后齐岳低声音道, “连地脉都被污浊了。” 周天翊没有回答,只是抬手示意眾人噤声。 他耳力极佳,方才似乎捕捉到一丝异响—— 像是铁链拖地的声音,又像是骨骼摩擦的脆响。 有东西在暗处窥伺。 他缓缓抽出重剑,剑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著冷冽的寒芒。 其余银牌卫亦纷纷抽出武器戒备,掌心扣符,隨时准备应对突发之变。 “继续前进,朝中心走。” 周天翊低声道。 越往深处,松木愈发扭曲。 地面上的泥土也逐渐变得暗红髮黑,像是被鲜血浸透千年,乾涸后仍散发著腥气。 每走一步,靴底都会微微下陷,仿佛踩在腐烂的血肉之上,粘腻而阴冷。 齐岳握紧了手中的长刀,作为银牌卫, 他早已见过不少妖邪之物,可这片黑松林却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战慄。 这里的东西……不对劲。 忽然,前方密林深处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树木无风自动,枝叶剧烈摇晃。 紧接著,一股腥臭的腐风扑面而来,夹杂著令人窒息的尸气。 “戒备!“ 周天翊低喝一声 齐岳身形微沉,长刀横於胸前。 其余几名银牌卫也瞬间绷紧神经,各自握紧兵器,目光死死锁定前方。 有东西要过来了。 “咔嚓——“ 一根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下一秒,四道黑影从密林深处缓缓走出。 第104章 项羽埋躯地 齐岳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四个尸妖,身形高大,肌肉虬结, 皮肤上覆盖著细密的黑色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著诡异的金属光泽。 它们的眼眶深陷,眼珠早已腐烂,取而代之的是两团幽绿色的鬼火。 更令人心惊的是,其中两个尸妖手中竟握著刀剑,刀刃锈跡斑斑,却仍透著森冷杀意。 “黑鳞尸妖……“ 齐岳嗓音发紧,额头渗出冷汗。 他昨日曾与一只黑鳞尸妖交手,拼尽全力才勉强將其斩杀, 而眼前这四个,气息明显比昨日那只更强! “吼——“ 为首的尸妖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腐烂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一秒,四个尸妖同时暴起,朝眾人扑来! 齐岳咬牙,正要挥刀迎击—— “唰!“ 一道刺目的金光骤然炸裂! 剑光如电,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跡,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璀璨的金线。 “噗!噗!噗!噗!“ 四颗狰狞的头颅冲天而起,腐臭的黑血喷溅而出。 四具无头尸身僵立一瞬,隨即轰然倒地,溅起一片暗红的尘土。 齐岳愣在原地,握著刀的手微微颤抖。 周天翊缓缓收剑,重剑归鞘,发出一声低沉的錚鸣。 他神色平静,仿佛刚才那一剑不过是隨手为之,连呼吸都未曾紊乱。 “继续前进。“他淡淡道,目光扫向前方幽暗的密林, “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齐岳咽了口唾沫,心中震撼难平。 这就是金牌卫的实力?一剑斩四妖,如斩草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骇,握紧长刀跟上。 黑松林的深处,究竟藏著什么?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尸气愈发浓重,几乎凝成实质,粘稠得让人呼吸困难。 松木的扭曲程度也越来越夸张,有些树干甚至完全扭曲成了人形, 树皮皸裂,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木质,像是被剥了皮的尸体,狰狞可怖。 忽然,周天翊停下脚步。 “大人?“ 齐岳低声询问。 周天翊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头,看向前方。 齐岳顺著他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然收缩,发现前方 地面突兀地凹陷下去,形成一个直径几十余丈的巨大圆形深坑。 坑边堆积著密密麻麻的尸骸,有些白骨森森,有些尚掛著腐肉, 最外围的几具尸体甚至还未完全腐烂 “这是......“ 一名银牌卫的声音在颤抖。 周天翊抬手示意眾人噤声。 他缓步向前,隨著距离拉近,空气中的尸臭愈发浓烈。 深坑边缘的泥土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血液浸泡。 他在坑边站定,垂眸望去—— 深坑宛如巨兽张开的大口,漆黑一片。 周天翊眯起眼睛 “看来根源就在下面。“ 齐岳额角渗出冷汗: “下面...有什么?“ 一阵阴风突然从坑底呼啸而上,卷著腐朽的气息扑在眾人脸上。 风中隱约传来金戈铁马之声,又似有万千冤魂在低声啜泣。 周天翊凝视著无底深渊,缓缓说道: “西楚霸王...项羽的...身躯。“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劈在眾人心头。 齐岳下意识地望向深渊,又猛地转头看向周天翊: “这...这怎么可能?我记得项羽是被刘邦葬在谷城吧“ “谷城埋的只是头颅。“ 周天翊解释道, “当年乌江畔,项羽自刎,汉军分其尸首。王翳取其头,其余將士爭抢残躯,竟致互相践踏死者数百人。“ “临行前,统领告诉我,根据一些孤本文献记载,刘邦在得到项羽残躯后,多个日夜梦到其持戟索命。所以他召集方士,將尸身镇於此地。“ 齐岳突然想起昨日那三个尸妖。 “所以我们遇到的...“ “不过是当年战死的楚军士卒。“ 周天翊冷笑一声, “你昨日斩杀的那三个,恐怕只是杂兵。这深渊之下,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齐岳顿时觉的,自己昨天太幸运,只是碰到了三个普通的士卒级尸妖, 如果周天翊说的没错,那下面估计有大量的这种尸妖,甚至。 “將军级的尸妖...“ 他喃喃自语,握刀的手沁出冷汗 “项氏亲卫。“ 周天翊冷冷地补完了他的话, “当年项羽麾下最精锐的部队,每一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深渊中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那声音起初细微如蚊,渐渐变得震耳欲聋,像是千万具披甲尸骸正在列阵。 磷火飘过处,隱约可见坑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幽绿光点—— 那是无数尸妖睁开的眼睛。 “鏘——“ 周天翊突然拔剑转身,重剑带起的罡风將三支袭来的骨箭凌空斩碎。 只见三十丈外的尸堆上,三个披甲的尸妖正张弓搭箭。它们的眼眶中跃动著幽绿鬼火。 齐岳的刀柄已被冷汗浸透。 昨日那三个杂兵就让他险象环生,眼前这些明显是楚军精锐。 更可怕的是,在它们身后,又有十余个黑影从深渊中爬出。 其中有个格外高大的身影,正缓步向前,每踏一步,地面便微微震颤。 它头戴的战盔早已锈跡斑驳,却仍能辨认出精致的雕饰, 身披战甲,腐烂的手指间握著一柄漆黑的长枪。 “副將级的吗?“ 周天翊眯起眼睛,重剑在手中轻颤,发出细微的錚鸣。 那副將级尸妖突然停住脚步,空洞的眼窝中幽绿鬼火暴涨。 它缓缓抬起长枪,对著周天翊,竟吐出沙哑的人言: “可敢一战!“ 声如金铁交击,带著穿越千年的杀伐之气。 齐岳等人骇然变色——居然是能口吐人言的尸妖! 这证明它保留著生前的武技与智慧。 四周的尸妖竟齐刷刷后退三步,在二者之间让出一片空地。 这诡异的纪律性让银牌卫们毛骨悚然,握兵器的手心渗出冷汗。 周天翊忽然笑了。 他手持重剑走向前, “有何不敢!“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银芒暴射而出。 那尸妖同时挺枪直刺。 “鐺——!“ 剑枪相撞的瞬间,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炸开。 周天翊的靴底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而那尸妖同样连退三步,踏碎数具枯骨。 “好力道!“ 周天翊剑势陡然一变。重剑在他手中轻若鸿毛,每一剑都直指尸妖要害。 “杀!“ 尸妖长枪如龙,碰撞的火星在黑暗中格外刺目,映照出它头盔下若隱若现的腐烂面容。 接著他枪势突变。 原本刚猛的路数陡然化作绵密细雨,枪尖在黑雾中时隱时现。 “嗤啦!“ 猝不及防下,周天翊的软甲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左肋渗出鲜血。 第105章 副將级尸妖 这时尸妖枪势再次变的刚猛。 “轰——!“ 黑色长枪裹挟著万钧之力横扫而来,空气被撕裂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周天翊横剑格挡的瞬间。 “砰!“ 直接被一枪重重的打飞。 撞断一棵合抱粗的枯松。 木屑与烟尘將那片区域完全笼罩。 “周大人!“ 齐岳长刀已然出鞘。 其余银牌卫也纷纷亮出兵刃,可还未等他们动作,那尸妖长枪一顿,枪尖直指眾人。 一股无形的威压如泰山压顶,竟让所有人动弹不得! 突然,瀰漫的烟尘中迸发出一缕金光。 “咔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沉重的脚步声踏碎枯骨。 烟尘散去,只见周天翊缓步走出,嘴角掛著殷红血跡。 可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手中重剑上流淌著耀眼的光华。 最令人震撼的是——在他身后,赫然浮现出一尊三丈高的明王虚影! 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试探结束。“ 周天翊抹去嘴角鲜血,剑锋直指尸妖,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 尸妖空洞的眼窝中,幽绿鬼火剧烈跳动。 它缓缓压低身形。 霎时间,周围的阴气如潮水般向它匯聚,在体表凝结成黑红色的狰狞鎧甲。 枪身上缠绕的气息愈发浓烈,竟隱隱显化出无数扭曲的人脸! “杀...!“ 尸妖率先发难,长枪突刺竟带起鬼哭狼嚎之声。 周天翊不避不闪,重剑迎势而上。 背后明王虚影隨之而动,绽放出无量金光! “鐺——!!!“ 这一次的碰撞,声浪如雷霆炸响。 狂暴的衝击波呈环形扩散,將周围数十具尸骸瞬间粉碎! 齐岳等人被气浪掀飞数丈,耳鼻中都渗出鲜血。 战场中央,两道身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交错。 枪影如黑龙翻腾,剑光似暴雨金芒。 每一次兵刃相击,都会炸开音浪衝击。 “明王...斩业!“ 周天翊突然跃至半空,重剑高举过头。 背后虚影六臂合一,化作一柄金色巨剑轰然斩落! 尸妖避无可避,长枪交叉格挡。枪身上那些人脸发出悽厉哀嚎。 “轰隆——!“ 金色巨剑与长枪相撞的瞬间,整个黑松林为之一静。 紧接著,刺目的白光爆发,所有人都暂时失明。 等视力恢復时,只见战场中央出现了一个直径二十丈的球形真空区, 其中的一切物质都已湮灭。 尸妖单膝跪地,长枪断成两截。 它身上的鎧甲寸寸碎裂,露出里面的黑色腐肉。 但更骇人的是,它竟然在...笑! “好...剑法...我输了...“ 尸妖的喉管中挤出嘶哑的认输,腐朽的声线里竟透著一丝解脱。 它缓缓低头,看了眼贯穿胸膛的重剑。 那双幽绿的鬼火却依然跳动,死死盯著周天翊,仿佛在嘲弄著什么。 可就在这时,深渊之下突然再次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深渊之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仿佛踩在眾人心头。 周天翊脸色骤变,重剑横於胸前。 只见坑洞边缘的泥土簌簌滑落,两只覆满黑鳞的巨手猛然扒住地面! 两道比先前更为高大的身影爬了出来。 “又是两个副將级尸妖...“ 周天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清晰感受到,新出现的尸妖气息比刚才那个更加强横, 尤其是持斩马刀的那位, 盔甲缝隙中渗出的已经不是普通尸气,而是粘稠如血雾的战场煞气! “情况不妙...“ 周天翊声音低沉,目光扫过眾人。 他清楚地看到,每个银牌卫的脸上都掛著细密的冷汗,握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准备撤退。“ 他压低声音,目光始终未离那两只尸妖。 齐岳喉结滚动: “大人,那下面...“ “这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了。“ 周天翊打断他,右手缓缓探入怀中。 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张泛著金光的符籙。 镇魔司普通的符籙是由国师教出来的符籙师画的, 而这张驱邪符是由国师陈玄亲手画的。 周天翊眼中闪过一丝肉疼。 这张符籙价值千金。 但眼下... “退后!“ 他认真的捏住符籙,符纸上的硃砂纹路,每一笔都蕴含著浩瀚法力。 两只尸妖似乎感应到了威胁,同时发出刺耳尖啸,一左一右扑来! 虎头鎧尸妖挥动断戟,带起腥风阵阵; 凤翅盔尸妖双鉤交错,竟在空中划出两道血色弧光! “疾!“ 周天翊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符籙上,隨即將其拋向空中。 “轰——!!!“ 符籙炸开的瞬间,整片空间都为之一静。 紧接著,金光照耀周围的一切。 那些普通的士卒级尸妖照到后,身上瞬间燃起火焰,很快就烧成了焦炭! 那两个副將级的尸妖身上也冒起黑烟,在地上打滚 “走!“ 周天翊一行人趁机急速撤退。 身后传来尸妖悽厉的哀嚎,金光与黑气交织,將方圆百丈照亮。 可还没等他们鬆口气,深渊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那声音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蕴含著滔天怨气。 紧接著,深渊內的一道黑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尊顶天立地的无头巨影! “项...羽...“ 周天翊脸色惨白,嘶吼著催促眾人 “快!再快些!“ 周天翊等人衝出密林时。 五名在外接应的银牌卫早已拔刀戒备,领队的一个箭步上前: “大人!林中方才——“ 周天翊厉声打断, “立即回长安!这里的事情非常严重,需要立即通报统领!“ 他声音里的紧迫感让所有人浑身一凛。 无需多言,十一匹马,朝著长安城方向疾驰而去。 马背上,齐岳回头望了一眼渐远的黑松林——此刻被翻滚的黑雾笼罩, 林梢上空竟隱约浮现出千军万马的虚影,战鼓声隔著十里地依然清晰可闻。 戌时三刻,镇魔司统领房间。 李君献正在修炼,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眉头微皱,房门已被猛地推开。 “统领!“ 周天翊单膝跪地。 “黑松林...真的是项羽葬躯之地。“ 烛火摇曳,映照在李君献的面容上。 他听完周天翊的匯报,陷入沉思。 当听到“无头巨影现世“时,眼底闪过一丝锐芒。 “必须立即封锁黑松林。“ 李君献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那些尸妖会源源不绝的出来。方圆百里的百姓都会成为血祭的牺牲品。“ 他起身走到窗前,推开雕木窗。 夜风夹杂著潮湿的气息涌入,远处隱约可见黑松林方向的天际泛著不祥的暗红色。 长安城的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却不知一场大祸正在酝酿。 周天翊上前一步: “统领,此事非同小可。是否要通报一下国师“ “通报国师?“李君献转过身, “自然要报。但不是现在。“ 第106章 太乙镇魔玉符 “通报国师?“李君献转过身, “自然要报。但不是现在。先把那地方封锁再说。“ 说著,他走回案桌前,打开一个紫檀木盒。 盒中静静躺著一块通体莹白的玉符,表面流转著淡淡的金光, 隱约可见细密的符文在玉质內里游动,仿佛活物一般。 “这是国师亲手炼製的太乙镇魔玉符。足以封锁黑松林的一切邪物了“ 李君献指尖轻抚玉符表面,符文隨之亮起 周天翊的目光一凝。 这国师亲手炼製的镇魔玉符,蕴含著莫大威能,整个镇魔司也不过三块。 见统领取出此物,他紧绷的心弦顿时鬆了几分—— 有统领亲自出手,黑松林的危局应当无碍了。 “明日我会亲自走一趟。你点齐三十名银牌卫,隨我同去。“ 李君献合上木盒, “属下明白。“周天翊抱拳领命。 翌日清晨,长安城门刚开,一队人马便疾驰而出。 李君献一袭玄色劲袍,腰间悬著白玉令牌。 周天翊紧隨其后,三十名银牌卫分列两翼, 清一色的玄铁轻甲,腰佩制式长刀,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官道。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般阵仗自然惊动了不少人。 兵部衙门的守值官员推开窗,皱眉望著远去的烟尘; 大理寺的差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就连平康坊的胡商都停下討价还价,目送这支杀气腾腾的队伍远去。 然而,这是镇魔司的公务。 按照大唐律例,但凡涉及妖邪之事,六部衙门皆不得过问。 沿途关卡行人,纷纷退避让行。 而此时,国师府 陈玄的分身正在桃林中打坐。一缕神识扫过,將镇魔司的动向尽收眼底。 “老爷,可要过问?“ 身旁的侍女翠儿小声请示。 陈玄分身轻轻摇头: “若是连李君献都解决不了,他们自会来寻我。“ 他说完便闭目入定,仿佛对即將到来的灾祸毫不在意。 官道上,李君献忽然勒住韁绳。 马人立而起,发出嘶鸣。 周天翊急忙挥手示意队伍停下。 “统领?“ 李君献没有答话,只是凝望著远处天际。 此时明明正值晌午, 黑松林方向的上空却笼罩著一片诡异的黑红色云团,如同凝固的血块。 他摸了摸怀中的镇魔玉符,感受到其中传来的细微震颤。 “加快速度。午时之前必须赶到。“ 李君献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冷峻, 马队再次加速启程, 黑松林外三里处,李君献勒住韁绳。 远处林子上空盘旋著浓稠如墨的黑气,隱约可见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哀嚎。 即使相隔这么远,眾人仍能感受到刺骨的阴寒。 “布阵。“ 李君献沉声下令。 三十名银牌卫立即散开,各自占据天罡方位。 周天翊则持剑立於李君献身侧,重剑已然出鞘。 李君献取下腰间玉符,双指併拢点在符身上。 隨著他口中念动真言,玉符渐渐悬浮而起,符文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咒文声响彻四野,玉符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方圆十里的天地元气开始疯狂匯聚,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黑松林中的黑气似乎感应到了威胁,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林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地面开始微微震颤。 “要出来了!“ 周天翊握紧重剑,目光如电。 李君献却神色不变,继续催动法诀。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他猛地將玉符掷向黑松林上空—— “封!“ 太乙镇魔玉符绽放出刺目金芒,符文中似有龙吟迴荡。 三十名银牌卫同时掐诀念咒, 手中镇魔纸符发出金光自动飘到空中,与玉符產生了共鸣。 霎时间,风云变色! 玉符转瞬间化作一轮金色骄阳,照耀四方。 三十道金光如灵蛇游走,在虚空中交织成网,每一根金线都闪耀著金芒。 就在这时,黑松林深处漫天黑气如潮水般翻涌, 瞬息间凝聚成一尊高达百丈的无头巨人。 那巨人浑身缠绕著血色锁链, 手中破城戟仅仅是挥动兵刃的余波,就將方圆百丈的树木尽数摧折! “吼——“ 巨人脖颈处的断口喷出滔天黑雾,竟在空中凝结成一张狰狞的面容。 它举起破城戟,戟尖凝聚著令人心悸的幽光,朝著空中的玉符狠狠刺去! “休想!“ 李君献一声暴喝,右手按在腰间唐刀之上。 刀身出鞘的剎那,金光迸发。 他身后一尊巨大的明王法相凭空显现——怒目圆睁,周身缠绕著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 “鏘——“ 明王同时握住一柄虚幻的斩业刀,刀锋与李君献手中的长刀完美重合。 这一瞬间,人与法相达成完美的共鸣,刀光暴涨百米,宛如天河倒悬! 李君献一刀朝阴气凝聚的破城戟砍去。 “鐺——!!!“ 刀戟相撞的瞬间,一圈肉眼可见的衝击波横扫四野。 地面如同波浪般翻滚,数十棵百年古树被连根拔起。 三十名银牌卫被震得口鼻溢血,却仍死死咬紧牙关维持阵法。 “破!“ 李君献全力压下,明王法相同时发力。 斩业刀上的金芒愈加耀眼。 “轰——“ 破城戟应声而断! 无头巨人庞大的身躯踉蹌后退,每退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深达丈余的焦黑脚印。 它不甘地挥舞著断戟,脖颈处的黑气疯狂翻涌,似乎想要重新凝聚身形。 李君献却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向空中玉符。 “太乙天尊,镇魔封邪!“ 空中那张金色大网骤然收缩,无数道金光如同利箭般刺入巨人体內。 “吼——“ 巨人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身躯开始寸寸崩解。 它挣扎著伸出残缺的手臂,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只能化作漫天黑气消散。 隨著最后一丝黑气被金网净化,整片黑松林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连风声都消失了,唯有三十张镇魔符籙在空中缓缓燃烧, 金网扩张成笼罩整个黑松林的封锁结界,隱於空中。 李君献突然双腿一软单膝跪地,长刀插入土中支撑著身体,身后的明王法相消失。 “统领!“周天翊想要上前。 “无妨...“李君献抬手制止,声音沙哑, “看来暂时...封住了。“ 他缓缓直起身子。 三十名银牌卫相互搀扶著站起,每个人脸上都带著劫后余生的恍惚。 突然—— “咚!“ “咚!咚!“ 林中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初时如零星雨点,转眼便化作暴雨倾盆。 地面开始有规律地震颤,枯枝败叶在声浪中簌簌发抖。 第107章 陈玄分身的忧虑 “戒备!“ 周天翊嘶声喊道,重剑护住身前。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黑松林边缘的雾气剧烈翻涌。 最先踏出迷雾的是一排身披鱼鳞铁甲的尸妖,腐烂的手指紧握著制式长戈。 紧接著是弓箭手方阵,它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著幽绿鬼火,骨箭上缠绕著缕缕黑气。 那些尸妖不再是散兵游勇,而是排成严整的军阵——前排是重甲尸兵, 中间是握戈的长枪手,甚至还有弓箭手和骑在骷髏战马上的骑兵方阵! 更可怕的是军阵中央——十二名骑著骷髏战马的尸妖將领缓缓现身。 为首者高举一面残破的玄色大旗,褪色的旗面上,“楚“字犹带血痕。 李君献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发现金色结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那些尸妖每踏前一步,就有黑气侵蚀一分封印。 “倾巢而出了...看著这情况这封印坚持不了几天” 周天翊喉结滚动: “统领,那接下来我们...“ 李君献望著越来越近的尸妖大军,心中有了决定 “回长安。我即刻面见国师。这已非镇魔司能独力应对的灾劫。“ “那这些百姓......“ 一名银牌卫望向远处隱约可见的村落。 “回去后通知附近各县各村组织撤离。“ 他转身望向长安方向,声音里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已不是寻常妖祸......而是一场席捲大唐的灾祸。“ 他说完猛地转身。 “走!“ 三十余骑绝尘而去。在他们身后,黑松林的天空正被血色浸染。 长安城,国师府。 李君献刚刚回来就立即来到了国师府, 府邸的大门自动开启。一名身著翠绿罗裙的侍女静立门侧。 “大人请隨我来。国师已知你来了。“ 名唤翠儿的侍女福了一礼,声音清冷如泉。 李君献刚进门的的瞬间,只觉眼前一——原本富丽堂皇的府邸竟化作十里桃林。 落英繽纷中,一条青石小径蜿蜒向前, 空气中浮动著清冽的桃香,与长安城的烟火气截然不同。 桃林深处,陈玄分身白衣胜雪,正盘坐在一方青玉巨石上。身旁青牛慵懒地打著响鼻 李君献单膝跪地: “国师!下官有要事稟报。“ 他言简意賅地將黑松林异变尽数道来。 “项羽?“陈玄分身终於睁开双眼, “这倒真......不是小事。八百年前的杀神再现人间......若被他们突破封印,確实是一场浩劫。“ 李君献接著说道: “下官以天罗地网阵配合太乙镇魔符封锁。但坚持不了多久了“ 桃林一片寂静。 李君献静立一旁。他看得出国师正在权衡,便默然不语。 陈玄分身静立青玉台上,心中思绪流转。 那些尸妖不足为虑,即便是副將级的尸妖,也不过是弹指可灭。 就是那些將军级的尸妖,也能轻鬆应对。 但无头项羽...... 陈玄分身內视紫府,看到自己灵台处悬浮著一道本命真元—— 这是本体分润给他的根基。 倒不是拍了那无头项羽,只是若与那种妖物交手,可能会產生较大的消耗。 本体不在身边,这种消耗没法立即得到补充。 这具分身甚至可能会有消散的风险。 作为本体第一个分身,他是本体特意点化过的, 继承了本体一部分能力,更是孕育出了独立的人格和灵智。 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消散,一点点风险都不允许。 若就此消散,即便本体再分出一个新的“陈玄分身“,那也不再是“他“了。 桃林中的落突然静止在半空。 良久,陈玄分身缓缓睁开双眼,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君献。回去后立即召集所有在外的银牌卫,召回各地镇守的金牌卫。“ 李君献心头一震。 镇魔司成立以来,从未有过全员召集的先例。 那些镇守各州的金牌卫,每一个都是坐镇一方的定海神针。 “国师,若是召回所有金牌卫,各地妖邪......“ “这已不是寻常的妖邪作乱。“陈玄分身打断他, “这是一场战爭,关乎大唐安危的战爭。我会亲自联繫在长安的所有將领和朝中重臣。这已非镇魔司一家之事。“ “下官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李君献单膝跪地, 刚回到镇魔司的李君献,便一把扯下腰间的白玉令牌。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在真元加持下响彻整个衙门, “发出'天字一號'召集令!所有在外的银牌卫,三日之內必须回京!“ “天字一號“是最高级別的徵召,自镇魔司建立以来还是第一次用。 “还有,立即飞鸽传书给镇守各州的五位金牌卫,让他们交接防务后即刻返京!“ 与此同时,陈玄分身已化作一道流光,直入皇城。 他並未走正门,而是直接出现在监国大臣长孙无忌的书房內。 “国师?!“ 正在批阅奏摺的长孙无忌惊的猛地站起。他从未见过国师这般突然现身。 陈玄分身也不废话直接说 “长孙大人。事关大唐安危,请立即召集长安所有僕射重臣、左右羽林卫大將军、以及所有在京三品以上將领。“ 长孙无忌面色陡变。 作为跟隨李世民多年的心腹重臣,他太清楚召集这些人意味著什么, 不是造反,就是外面有大事要发生了。 “陛下正在亲征突厥......“ “等不及陛下迴鑾了。“ 陈玄分身一挥手,虚空浮现出黑松林的景象——尸妖大军正在集结, “800年前的西楚霸王项羽將化身尸魔为祸人间。“ “什么?!国师说笑的吧?“ 长孙无忌,作为饱读诗书的文臣,他太清楚这个名字意味著什么。 陈玄分身说完不再多言,分身的身影已渐渐淡去 “一个时辰后,在理事殿议事。记住,此事暂勿外传,以免引起民乱。“ 长孙无忌呆立原地,直到国师身影完全消散,才如梦初醒。 虽然他还是有点不相信,但是涉及这种事情,还是寧可信其有, 国师应该不会开这种玩笑。 於是隨著一道道命令发出,整座帝都开始暗流涌动。 皇城各门,信使快马加鞭奔向各处军营; 就连平康坊的胡商都察觉到异样——今夜巡城的金吾卫比平日多了三倍。 而在普通百姓看不见的层面,长安城的护城大阵正在悄然启动。 朱雀大街的地砖下,这两年特意准备的符文逐一亮起; 玄武门的石兽眼中,开始泛起幽幽青光。 陈玄分身站在钦天监的观星台上, 望著远处黑松林方向越来越浓的血色云气,轻轻嘆了口气。 “要变天了啊......“ 第108章 他要自己的头颅 理事殿內,烛火通明,氛围凝重。 文臣武將分列两侧,瀰漫著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 陈玄分身立於御阶之下,白衣胜雪,在这满堂朱紫中显得格外醒目。 “诸位大人。三日前,镇魔司在黑松林发现尸妖异动,尸妖大军集结。“ 话音刚落,殿內顿时一片譁然。 程咬金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虬髯都翘了起来, “可是那些个蹦蹦跳跳的腐尸?俺老程一斧子能劈十个!“ “知节慎言。“秦琼轻咳一声,手按在腰间金鐧上, “国师所言,必非寻常妖物。“ 陈玄分身一挥手。 一道水幕自虚空展开,显现出黑松林的景象——密密麻麻的尸妖列阵而行, 军容之严整,竟不输大唐精锐。 “经查证,这乃是西楚霸王项羽残躯即將化为尸魔重现人间,不日將祸乱天下。“ “项羽?!“ 程咬金猛地站起。 非但不惧,反而兴奋得满脸通红, “可是那位力能扛鼎的楚霸王?哈哈哈!俺老程早就想会会这等人物!“ 尉迟敬德也摩拳擦掌,黑脸上泛著红光: “某家倒要会会这千古霸王!“ “胡闹!“ 魏徵突然拍案而起,手中象牙笏板直指水幕, “国师莫非在说笑?项羽死了八百年了,尸骨早该化成灰了!“ 殿內顿时安静下来。 谁都知道这位諫议大夫的脾气,连皇上都敢顶撞,更別说国师了。 陈玄分身不以为忤,只是轻轻一点。 水幕中又浮现出李君献与无头巨人对战的画面。 “镇魔司统领李君献亲歷此事。“ 陈玄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魏大人若不信,可亲自去问一下问。“ 魏徵盯著水幕看了半晌,突然转向长孙无忌: “监国大人,此事......“ “寧可信其有。国师从无虚言。“ 长孙无忌轻抚长须,眉头紧锁 房玄龄突然起身: “若真如此,当务之急是疏散黑松林周边百姓。“ 他转向陈玄, “敢问国师,我们有多少时间?“ 陈玄回復道 “最多五日。方圆百里內,共有七县六十三村,需立即撤离。“ 这时杜如晦看向陈玄问道: “敢问国师,这项羽化为尸魔后,究竟有何目的?他到底想做什么?“ 殿中眾臣纷纷將视线投向陈玄,连方才还跃跃欲试的程咬金也不由屏住了呼吸。 陈玄分身解释道: “寻常尸妖,不过行尸走肉,依本能吞噬血食。但修炼百年以上的尸妖,便能觉醒部分灵智。 而像项羽这等八百年尸魔,早已恢復生前神智,心中必有几个至死难忘的执念。“ “执念?“魏徵眉头紧锁。 陈玄分身突然转身 “其一,便是寻回头颅,补全尸身。“ 魏徵眉头紧锁,手中象牙笏板不自觉地敲击著掌心: “《史记》有载,项羽头颅葬於谷城。莫非......“ 陈玄分身接著说道 “正是。尸魔寻首,如同蛟龙求珠。若让他集齐身躯,那麻烦就大了。“ 程咬金挠了挠络腮鬍,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俺老程不懂这些弯弯绕。那楚霸王既然要脑袋,咱们给他不就完了?“ “糊涂!“秦琼猛地拍案, “若让尸魔完整,其凶威岂止倍增?当年的霸王之勇,你又不是没听说过!“ 尉迟敬德也沉声道: “更何况,谁知道他拿回头颅后要做什么?屠城?灭国?“ 殿內温度仿佛骤降。 眾人不约而同想起史书中记载的项羽暴行——襄城屠城、新安坑卒...... 长孙无忌突然起身,走到社稷图前,手指重重按在谷城位置: “当务之急,是抢先控制项羽头颅。“ 他环视眾人,目光如电, “同时派重兵把守各要道,將尸妖大军引向预设战场。“ 陈玄分身眼中闪过一丝讚赏。 这位监国大臣的决断,果然不负“长孙“之名。 “正该如此。可遣一支精锐轻骑速取首级,另派大军在渭水北岸设伏。“ 房玄龄立即补充: “还需疏散沿途百姓,坚壁清野。“ “老程我愿往谷城!“程咬金拍著胸膛嚷嚷, “管他什么尸魔鬼怪,俺老程一斧子......“ “知节莫急。“秦琼突然打断, “取首级之事,非李君献不可。镇魔司最擅应对此类邪物。“ 长孙无忌看向陈玄,见国师微微点头,当即拍板: “即刻传令李君献,率镇魔卫前往谷城。另著秦琼、尉迟敬德各领三万精兵,在渭水两岸设伏。“ 陈玄分身袖口飞出几道金光,化作七枚玉符悬浮空中: “此乃'太乙镇魔符',可暂阻尸妖行动。诸位將军各持一枚,关键时刻或可保命。“ 镇魔司 李君献站在演武场上,望著陆续赶回的金牌卫。 这些平日坐镇四方的强者,此刻个个风尘僕僕。 “青州赵寒归队!“ “凉州司马烈归队!“ “江南道韩九娘归队!“ ...... 最后一位金牌卫——镇守边境的老將程铁山拄著陌刀入场。 李君献深吸一口气,官刀重重顿地: “诸位!三日后,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尸妖大军!“ 场中一片死寂,唯有晨风吹动兵刃的轻响。 “怕个球!“程铁山突然大笑, “老子当年跟著陛下打天下时,从来就不带怕的,我早就想要会会这位千古猛將!“ 这句话像火星落入油锅。 五十位银牌卫同时举起兵器,寒光映亮了黎明前的黑暗。 “镇魔卫道,死战不退!“ 很快陈玄的命令就下达了镇魔司,叫李君献率领镇魔司的人, 去谷城霸王墓挖出项羽的头颅,然后带回来。 寅时三刻,长安城还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中。 镇魔司正堂內,李君献一袭玄铁轻甲。 四名金牌卫肃立两侧,清一色的玄色劲装。 “大人,都准备好了。“ 为首的金牌卫周天翊抱拳道。 李君献从案上取过国师亲书的硃砂令。 “出发。“ 五匹战马踏碎晨霜,如离弦之箭衝出长安城门。 正午时分,谷城郊外。 烈日当空,却驱不散项羽墓冢周围的森森寒意。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土丘,墓碑上“项羽之墓“四个大字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奇怪的是,方圆百丈寸草不生,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 “阴气比预想的还要重。“ 周天翊取下背后的八卦罗盘,只见指针疯狂旋转, “大人,墓中恐怕有变。“ 李君献没有答话,只是缓缓抽出宝刀。 刀身出鞘的剎那,一道金光如游龙般缠绕而上。 “让我亲自开墓。“ 四名金牌卫立即各站方位。 “轰——“ 隨著李君献一刀劈落,墓室封石应声而碎。 霎时间,一股墨汁般的黑气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退后!“ 李君献刀锋一转,金光化作屏障挡在眾人身前。 黑气撞在光幕上,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待黑雾稍散,墓道口已清晰可见——石阶上布满抓痕,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过。 第109章 守墓尸魔 李君献眉头微皱,抬手示意眾人停下。 回头对四个金牌卫说 “留两个接应,两个和我一起进去” 说完就带头朝里走去。 四个金牌卫很默契的分成两组,两人跟著李君献朝里面走去。 三人走到了墓穴深处通道里。 突然两边壁画突然开始渗血。 那些描绘巨鹿之战、鸿门宴的彩绘,此刻竟扭曲变形—— 画中的楚军士兵眼珠转动,战马扬起的前蹄缓缓落下,仿佛要破壁而出! “哼!“ 李君献刀鞘重重顿地,在地面炸开一圈金光。 那些异变的壁画瞬间凝固,恢復成普通彩绘。 三人继续前行,脚下不时传来“咔嚓“声——那是散落的白骨被踩碎的声响。 从服饰判断,至少有四批盗墓贼命丧於此。 有的被铁蒺藜贯穿颅骨,有的浑身发黑显然是中了剧毒,更有甚者被巨石碾成了肉泥。 “大人,前面有机关。“ 周天翊突然压低声音,指向地面某处。 李君献目光一凝,看到有几块青砖有微微凸起——那是脚踩式的触发机关。 若是寻常盗墓者踩中,瞬间就会被两侧射出的弩箭扎成刺蝟。 “不必理会。“ 他竟直接踏了上去! “咔嗒——“ 机括声响彻墓道,剎那间数百支弩箭从壁孔激射而出! 箭头上泛著幽蓝,显然淬了剧毒。 李君献连刀都未出鞘,只是袖袍一展,一道金光席捲而出。 箭雨撞在光幕上,纷纷断折落地。 就在这箭雨纷飞之际,赵寒突然道: “大人小心头顶!“ 只见墓顶悄然裂开,一张布满尖刺的铁网当头罩下! 李君献並指一划,一道金光刀气闪过,將铁网劈成两半! 那些淬了剧毒的尖刺还未近身,便被护体罡气震成齏粉。 “哼!雕虫小技。“ 李君献继续往前走去 三人继续前行,所过之处机关尽毁。 翻板陷阱被赵寒一刀劈碎,毒烟暗道被周天翊劲气吹散, 就连最阴险的流沙阵,也挡不住几人。 不过半盏茶功夫,主墓室巨大的石门已矗立眼前。 门上浮雕著九条蟠龙,龙眼却被人用黑血涂抹,显得格外狰狞。 “开。“ 李君献掌心按在石门中央,体內明王神力吞吐间,重达千斤的石门轰然炸开。 一股比墓道浓郁十倍的阴气扑面而来,竟在三人鎧甲上瞬间凝出白霜。 主墓室呈八卦形布局,四壁镶嵌著夜明珠,照得室內幽蓝一片。 正中央,一尊青铜棺槨被五条碗口粗的玄铁锁链悬在半空。 锁链上刻满晦涩符文,此刻正泛著微弱的红光,仿佛在竭力镇压著什么。 “看来项羽的头颅就在棺中。“ 李君献看不清锁链上刻的是什么符,不过这么郑重其事,只能是项羽头颅了。 他不再迟疑,腰间唐刀鏗然出鞘。 刀身金光暴涨,化作五道匹练同时斩向锁链。 “鐺——“ 金铁交鸣声震得整个墓室簌簌落灰。 五条玄铁锁链应声而断,棺槨重重砸落在地,將青砖砸出蛛网般的裂纹。 李君献刀尖一挑,重达千斤的棺盖被凌空掀飞,狠狠撞在墙壁上。 就在三人准备查看时,异变陡生—— “吼!!!“ 一声不似人间的咆哮从棺中炸响,震得夜明珠纷纷碎裂。 只见棺內腾起滚滚黑烟,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猛地坐起! 它头生独角,浑身长满鳞片,十指如鉤, 口中喷出的腐气竟將青铜棺槨腐蚀得滋滋作响。 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跳动的绿色鬼火! “不好!是守棺尸魔!“ 周天翊重剑瞬间出鞘。 那怪物抽动著腐烂的鼻翼,突然转向三人方向。 虽然无目,却精准地“盯“住了李君献! “活人......血食......“ 它喉间挤出沙哑的低语,猛地从棺中跃出。 动作之快,竟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李君献临危不乱,唐刀横斩。 金光与黑气碰撞,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掀翻了墓室四角的青铜灯台 墓室內骤然陷入漆黑。 唯有李君献手中的唐刀绽放出灼目金芒,刀身上流转的明王神光將方圆三丈照得通明。 守棺尸魔被这金光一照,浑身鳞片顿时冒出阵阵青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吼——!“ 尸魔暴怒狂吼,腐烂的躯体竟在黑气中再度膨胀,獠牙暴涨三寸, 十指利爪泛著幽蓝毒光。 它猛地扑来,速度快得在空气中拉出数道残影! 李君献足尖轻点,身形如柳絮般飘然后撤。 手中唐刀却逆势而上,刀锋震颤间发出龙吟般的清越鸣响。 “明王斩业刀——破!“ 刀光如银河倾泻,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刀气冲天而起! 刀气所过之处,墓顶青石如豆腐般被整齐切开。 “轰隆隆——“ 整个墓穴剧烈震颤,顶部被这一刀生生劈开十丈长的裂口。 刺目的阳光如瀑布般从外面倾泻而下,將积鬱八百年的阴气照得灰飞烟灭! 碎石簌簌落下,却在触及李君献周身三尺时被无形气墙弹开。 待烟尘散尽,守棺尸魔僵立在原地。从眉心到胯下,一道金线缓缓浮现。 “噗嗤——“ 尸魔身躯沿著金线一分为二,黑血尚未溅出就被残留的刀气蒸发。 两半尸身重重倒地,竟在阳光下迅速乾瘪腐朽,转眼化作一堆枯骨。 “这......“ 周天翊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他虽知统领修为极高,却从未见过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刀。 赵寒更是呆立当场。 “別愣著了!“李君献收刀入鞘,提醒他们, “赶紧找项羽头颅!“ 阳光透过裂口洒落,照亮了墓室每个角落。 三人这才看清,青铜棺槨底部竟暗藏夹层——此刻夹板大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李君献心中著急,来不及多想,也不管有没有什么危险了,直接跳了下去。 下方的暗道幽深狭窄,李君献顺著垂直的通道疾坠而下。 耳边风声呼啸。他掌心凝聚金光,隨时准备应对突发危机。 “大人!“ 周天翊的呼喊从上方传来,却已来不及阻止。 他与赵寒对视一眼,咬牙跟著跃入暗道。 通道下面 三道身影先后落地。 令人意外的是,预想中的机关陷阱並未触发, 反倒是两侧墙壁上的青铜灯盏无风自燃,幽蓝火光照亮了整个地下密室。 第110章 拿到项羽头颅 三人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宽大的石室,四壁刻满古老的符文,此刻正泛著微弱的血光。 密室中央,一方黑曜石台静静矗立,台上摆放著通体莹白的玉匣。 李君献眸光一凝,大步上前。 “大人小心有机关!“ 周天翊急忙提醒 李君献却恍若未闻,右手直接按在玉匣上。 掌心与匣身接触的瞬间,整间石室突然剧烈震颤! 四壁符文接连爆碎,玉匣上的蟠龙浮雕竟开始游动,发出刺耳的嘶鸣。 李君献猛然掀开匣盖—— 霎时间,黑红雾气如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 雾气中隱约可见千军万马廝杀的幻象,更有不绝於耳的刀剑碰撞与战马嘶鸣。 整个石室瞬间化作修罗战场,逼得周天翊二人不得不运功抵御。 待雾气稍散,匣中之物终於显露真容。 那是一个英武非凡的男子头颅。 紧抿的嘴唇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虽然已经只是一个头颅,却掩不住其生前霸者之气。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张歷经八百年岁月的面孔, 竟无丝毫腐败跡象,仿佛只是沉沉睡去。 “这就是......西楚霸王项羽的首级?“ 周天翊声音发颤。 赵寒惊嘆: “居然......八百年不腐......“ “既然没错了就赶紧拿了走人。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了。“ 李君献说完,就打算拿起玉匣。 就在他拿起玉匣的剎那,墓穴最后的机关启动了,整个地宫突然剧烈震颤! “轰——“ 地面如蛛网般龟裂,青石板寸寸碎裂,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走!“ 李君献一把抓起玉匣塞入周天翊怀中。 脚下地面轰然塌陷! 周天翊和赵寒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已隨著碎石往下坠去。 下方是无底深渊,黑暗中传来万鬼哭嚎之声! 千钧一髮之际—— 一道耀眼的金光在烟尘中炸开。 只见李君献背后浮现出两片由纯粹神光凝聚的羽翼, 每一片都由万千道金色流光交织而成,展开时足有三丈余宽! 他双翼一振,身形如电光般掠过。 左手抓住周天翊的肩甲,右手拎起赵寒的腰带。 三人堪堪在坠入深渊前腾空而起! “抓紧玉匣!“ 李君献沉声喝道,神翼连振,带著两人逆著坠落的山石向上疾飞。 周天翊死死抱住怀中的白玉宝匣, 余光瞥见深渊中升起一道黑气凝聚的巨手,五指如鉤,直抓三人脚踝! “破!“ 李君献头也不回,背后神翼突然射出数十道金芒。 那些金光如利箭般穿透黑手。 黑手挣扎嘶吼,最终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轰隆——“ 隨著最后一声巨响,三人衝破塌陷的墓顶,重见天日。 神翼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宛如天神降世。 落地瞬间,金色羽翼化作点点光尘消散。 周天翊和赵寒踉蹌几步才站稳,脸上犹带著惊魂未定的神色。 “神光化翼......“ 周天翊望向统领的眼神满是敬畏。 赵寒更是震惊不已,居然是神光化翼,统领的修为已经远远凌驾於他们了。 两名在外留守的金牌卫原本正欲冲入坍塌的墓穴救人,却见一道金光破土而出! 待看清是统领三人安然脱险,紧绷的心弦才稍稍鬆懈。 “走!“ 李君献声音里透著前所未有的紧迫, “必须儘快赶回长安!“ 五人翻身上马,朝著长安城疾驰而去。 周天翊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远处天际乌云翻涌,隱约有金戈铁马之声传来。 更令人心悸的是,怀中的玉匣正在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匣而出...... 黑松林整片密林死寂如坟。 数以万计的尸妖列成严整军阵,腐朽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 唯有眼窝中的鬼火跳动著诡异的节奏。 它们手持锈跡斑斑的兵器,鎧甲上依稀可见“楚“字,宛如一支从远古归来的亡灵军团。 深渊边缘,五名將军级尸妖单膝跪地。 它们手中各持一条玄铁锁链, 锁链另一端延伸至深渊底部,不知连接著何等恐怖的存在。 突然,地面开始震颤。 “起棺!“ 为首的將军级尸妖一声令下,五条锁链同时绷直! 肌肉虬结的腐臂爆发出惊人力量,锁链在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缓缓上升。 深渊中传来铁链摩擦岩壁的刺耳声响,仿佛正在拖拽著什么重物。 “轰!“ 一口青铜巨棺破开黑雾,悬停在深渊上方。 所有尸妖同时跪伏在地,连那些將军级的也不例外,单膝跪地。 整片黑松林鸦雀无声,唯有阴风呜咽。 “恭迎大王归来!“ 五名將军级尸妖齐声高呼,声浪震得枯树簌簌落叶。 它们猛地发力,五条锁链应声而断! “砰——“ 青铜巨棺在半空炸裂! 无数碎片如利箭四射,將方圆百丈的树木尽数洞穿。 漫天烟尘中,一道身影轰然落地。 那是一个无头的伟岸身躯。 身披玄铁重甲,双臂肌肉虬结如龙,手持长柄破城戟。 最骇人的是脖颈断口——那里没有流血,反而喷涌著实质般的黑雾。 黑雾在空中凝结,隱约形成一张狰狞的面容。 “吾首......何在......“ 沙哑的声音直接在万千尸妖脑海中炸响,带著穿越八百年的滔天恨意。 地面开始龟裂,那些裂缝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宛如大地在流血。 五名將军级尸妖上前跪拜: “稟大王,我们感应到您的头颅在移动,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无头身躯骤然爆发出一股恐怖威压。 距离最近的几十名尸妖瞬间爆体而亡,它们的阴气被尽数吸入霸王断颈之中。 “刘邦!!“ 沙哑的咆哮震得云层破碎。 无头项羽突然举起长柄破城戟,所有尸妖隨之起身。 当戟尖指向某个方向时,整支亡灵大军发出震天动地的战吼。 声浪所过之处,飞鸟坠空,走兽暴毙。 黑松林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作一片死寂的灰白。 五名將军级尸妖翻身上马——那是五匹同样没有头颅的骷髏战马, 眼窝中跳动著幽绿鬼火。 “乌騅——!“ 无头项羽一声低吼,声浪如雷霆炸响。 身后深渊骤然翻涌,一道漆黑如墨的流光破空而出,重重落在焦土之上。 烟尘散去,现出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 它浑身覆盖著玄铁般的鳞甲,四蹄缠绕著翻滚的黑雾,眼窝中跳动著刺目的血光。 带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凶威。 “嘶——“ 战马仰天长嘶,声如金铁交鸣。 无头项羽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跨越八百年岁月,人与马依旧心意相通。 就在此时,黑松林边缘突然亮起刺目金光。 无数道符籙自虚空浮现,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 正是之前镇魔司布下的“镇魔结界“! 第111章 战场对峙 无头项羽单手举起破城戟,戟尖凝聚起令人心悸的黑芒。 “破!“ 破城戟凌空劈下,一道百丈长的黑色月牙呼啸而出! “轰——!!!“ 黑色月牙与金色结界轰然相撞。 刺目的光芒爆发,天地为之失色。 结界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再破!“ 无头项羽策马衝锋,乌騅战马四蹄生风,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燃烧的黑印。 破城戟直刺结界最薄弱处,戟尖与屏障接触的瞬间——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云霄。 空中的太乙镇魔符开裂炸开,化作点点金光消散。 整个结界如琉璃般炸裂,无数金色碎片从空中坠落。 “吼——!“ 尸妖大军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它们贪婪地呼吸著结界外的新鲜空气,儘管那对亡灵而言毫无意义。 阳光照射在它们腐朽的鎧甲上,冒起缕缕青烟,却无法阻挡这支亡灵大军的脚步。 无头项羽勒马而立,破城戟遥指长安方向。 五名將军级尸妖各率本部兵马,在霸王身后列成衝锋阵型。 骷髏战马不安地刨著蹄子,锈跡斑斑的兵刃反射著冰冷的光。 “拿回我的头颅!“ 隨著无头项羽一声令下,亡灵大军如黑色潮水般涌出黑松林。 大地在铁蹄下颤抖,天空被怨气染黑。 这支来自八百年前的復仇之师,终於衝破了所有束缚,向著自己头颅的方向进发! 而在长安城头,瞭望的士兵已经看到了天边那抹不祥的黑色。 警钟长鸣,城门紧闭,护城大阵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 国师府中,陈玄分身若有所感的睁开了眼睛 长安 李君献风尘僕僕的带回了项羽头颅。 不过陈玄分身让他带著头颅直接去渭水河岸,那里將成为决战之地。 长安城外三十里,渭水河畔。 李君献手捧白玉宝匣立於河岸。 匣中项羽头颅仍在不断震颤,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仿佛隨时可能破匣而出。 “国师,当真要在此决战?“ 李君献望向身旁的白衣身影。 陈玄分身负手而立,目光悠远: “渭水乃长安龙脉支流,水气充沛,最宜施展神通。“ 话音未落,远处地平线突然腾起滚滚黑烟。 大地开始震颤,渭水河面无风起浪。 “来了。“ 地平线上,一支黑甲大军缓缓浮现。 无头项羽一马当先,乌騅战马踏过之处,草木尽枯。 五名將军级尸妖各率本部,军阵严整得令人心惊。 “放箭!“ 隨著秦琼一声令下,埋伏在河岸密林中的唐军弓手同时发难。 剎那间,箭矢射出,遮蔽天日,如暴雨倾盆! 然而—— “叮叮噹噹......“ 箭雨落在尸妖军阵中,大多被腐朽的鎧甲弹开。 即便射入躯体,那些亡灵也不过稍稍踉蹌,便继续前进。 普通箭矢对这些修炼数百年的楚军尸妖收效甚微。 秦琼看到没什么用,退的很果断。 “撤!按计划撤退!“ 训练有素的唐军迅速分成三队,交替掩护著向渭水后退。 烈阳高照,渭水河畔。 唐军阵列森严,铁甲寒光森严。 河岸两侧,战旗猎猎作响,五万精锐列成三道钢铁防线。 左翼阵前,李勣银盔白甲,手中马槊斜指地面。 身旁侯君集轻抚长须,眯眼远眺; 薛万彻则不断调整著手中强弓的弓弦,箭囊中特製的破魔箭泛著冷光。 中军阵中,程咬金一袭赤红战袍格外醒目,宣大斧扛在肩头,虬髯怒张: “他奶奶的,总算能会会这西楚霸王了!“ 秦琼默不作声,只是將鎏金鐧在手中转了个; 尉迟敬德咧开大嘴,黝黑的脸上浮现狰狞笑意,钢鞭上闪烁著寒芒。 右翼阵前,李君献玄甲黑袍,手抚腰间唐刀。 身后五名金牌镇魔卫各持武器,皆已蓄势待发。 更后方,五十名银牌卫结成的天罡伏魔阵泛著淡淡金光。 “来了。“ 李君献低声道。 地平线上,黑潮涌动。 先是如蚁群般的黑点,继而连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阴云。 万余名楚军尸妖踏著整齐的步伐推进,腐朽的鎧甲碰撞声如同丧钟。 军阵最前方,无头项羽骑在乌騅马上,破城戟斜指地面。 那匹魔化战马四蹄缠绕黑雾,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燃烧的脚印。 “咚、咚、咚——“ 战鼓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当尸妖大军行进至距唐军五百步时,突然同时停步。死一般的寂静笼罩战场。 无头项羽举起破城戟,用阴气发出震天吼声: “我乃楚霸王项羽!!“ 滔天魔威扑面而来。 无头项羽的魔威如潮水般席捲战场, 唐军阵中战马惊嘶,新兵握枪的手微微发颤。 就在士气將颓之际—— “哼!“ 一声冷哼如惊雷炸响。 秦琼周身突然迸发出璀璨金光,背后隱约浮现一尊自己的武道真身虚影。 那金光如涟漪般扩散,所过之处,將士们顿觉心头一轻,仿佛卸下千斤重担。 “大唐!万胜!“ 秦琼的吼声在明王神力加持下,如雷鸣般震盪四野。 五万大军热血沸腾,齐声呼应: “大唐!万胜!“ “大唐!万胜!“ 声浪如潮,就连对岸的尸妖大军也为之一滯,不少低阶尸兵本能地后退半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无头项羽突然抬起手臂,破城戟重重顿地。 尸妖大军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员尸妖大將策马而出。 那尸將身披鱼鳞玄甲,头戴青铜兽面盔,胯下骷髏战马眼窝中跳动著幽绿鬼火。 它手中丈八蛇矛一抖,矛尖竟在空中划出三道血色弧光。 “楚將龙且在此!“ 尸將的声音沙哑刺耳,却带著穿越八百年的战意, “何人可敢一战?!“ 唐军阵中眾將面面相覷。 程咬金挠了挠虬髯,低声道: “这玩意儿还会叫阵?“ 尉迟敬德钢鞭一碰,溅起一串火星: “某家去会会他!“ “且慢。尉迟將军不要急“ 李君献突然按住尉迟敬德肩膀,目光凝重地望向对岸, “项羽在用斗將试探我军虚实。“ 果然,无头项羽脖颈处的黑气正悄然蔓延,似乎在感知著什么。 隱於暗处的陈玄分身的声音同时在眾將耳边响起: “它在找头颅。“ 就在此时,尸將龙且突然蛇矛一指,矛尖直刺唐军大纛: “对面鼠辈,竟无一人敢战?!“ 第112章 薛万彻VS尸將龙且 “放肆!“ 一声雷霆般的暴喝骤然炸响,只见唐军阵中一匹枣红烈马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 马背上,薛万彻一身玄铁明光鎧,手中丈二长枪寒芒吞吐。 “大唐薛万彻,取你首级!“ 声如洪钟,双目如电,毫无惧色地直视对面那具身披玄甲的百年尸將。 龙且腐烂的面容扯出一个狰狞笑容,手中丈八蛇矛突然迸发出刺目血光。 两骑相对衝锋,骷髏战马与枣红马铁蹄踏碎河岸,溅起碎石。 就在相距十丈之际,龙且突然勒马人立,那匹无头骷髏马前蹄扬起三丈高, 蛇矛如毒龙出洞,带著刺耳鬼啸直取薛万彻咽喉! “鐺——!“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战场。 枪矛相撞的剎那,薛万彻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传来, 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著枪桿流淌。 长枪剧烈震颤,险些脱手飞出。 “好强的力道!“ 薛万彻心中暗惊,却更加激起战意。 他顺势一带马韁,枣红马灵巧地侧移三步,险之又险地避开蛇矛余势。 二马错蹬而过,龙且突然回身一记“回马枪“,蛇矛如毒蛇吐信,直刺薛万彻后心。 千钧一髮之际,薛万彻一个鐙里藏身, 蛇矛擦著背甲划过,在明光鎧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薛將军当心!“ 唐军阵中传来阵阵惊呼。 薛万彻却越战越勇,突然暴喝一声,长枪化作漫天寒星! 这一式招式使出,枪影重重,竟同时笼罩龙且周身。 尸將不慌不忙,蛇矛舞成一道血色光幕,將枪影尽数格挡。 “叮叮噹噹“的碰撞声如暴雨倾泻。 突然,薛万彻枪势一变,长枪如白虹贯日,直刺龙且面门! “噗!“ 枪尖穿透青铜兽面盔,从龙且后脑透出。 就在唐军即將欢呼之际,却见尸將腐烂的嘴角突然扯出诡异弧度。 “不错的枪法......“ 龙且的蛇矛不知何时已抵在薛万彻心口, “可惜......杀不死已死之人......“ 薛万彻瞳孔骤缩,正要抽身,却见龙且脖颈一扭,竟生生將长枪卡在颅骨之中! 蛇矛带著刺鼻腥风,直取心窝——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嗡!“ 一道璀璨金光自薛万彻体內迸发,如烈阳破晓! 那金光凝如实质,竟在胸前形成一面金色光盾。 蛇矛刺在光盾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然后直接被弹开! “?!“ 龙且腐烂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惊色。 金光並未停歇,反而如流水般顺著长枪逆流而上,蔓延全部枪身。 当金光漫过枪尖时,整杆长枪已化作一柄通体鎏金的神兵,枪尖吞吐著三寸金芒! “滋滋滋——“ 龙且颅骨中被金光侵入的部分冒出滚滚黑烟。 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后仰,硬生生將长枪从颅骨中拔出! 黑血喷溅在河滩上,竟將砂石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薛万彻稳稳接住飞回的金枪,周身沐浴在神圣金光之中。 他缓缓抬头,眼中是一种超然物外的威严: “普通武艺的较量到此为止。“ 金枪轻颤,发出龙吟般的清越鸣响。 “现在——“ 薛万彻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縹緲, “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大唐神將!“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 速度之快,在场眾人只看到一抹残影掠过地面! 龙且仓皇举矛格挡,却听“咔嚓“一声脆响——陪伴它八百年的蛇矛竟被金枪一击而断! 尸將龙且眼中鬼火骤缩,竟果断弃马后跃。 几乎在同一瞬间,金枪横扫而过,將那匹骷髏战马拦腰打断! 金光爆闪间,马尸炸成漫天骨屑,尚未落地便化作黑烟消散。 “吼——!“ 龙且落地瞬间发出一声非人嘶吼,周身突然喷涌出浓稠如墨的黑雾。 那雾气如有生命般缠绕全身,隱约可见其下躯体正在扭曲变形—— 脊椎节节拉长,四肢诡异地膨胀,指甲化作森森利爪... “砰!“ 黑雾猛然炸开,现出的已非人形。 一只形如巨猿的怪物匍匐在地,通体覆盖著青黑色鳞甲,背部脊椎突起一排骨刺。 最骇人的是那张血盆大口,竟一直裂到耳根,满口獠牙滴落著腐蚀性黏液! 魔化龙且四爪刨地,在河滩上留下道道沟壑。 它血目锁定薛万彻,突然暴起!速度之快,竟在身后拉出数道残影! “鐺!“ 金枪与利爪相撞,火四溅。 薛万彻只觉一股巨力传来,竟被震退三步,靴底在砂石上犁出深深沟痕。 不待他调整姿態,魔物第二爪已至面门! “轰!“ 薛万彻仓促横枪格挡,整个人被这一爪拍飞十余丈! 他在空中急旋身形,金枪点地,划出一道半圆才堪堪稳住。 “力量至少增强了三倍...“ 薛万彻抹去嘴角血丝,眼中战意更盛, “但速度...“ 话音未落,金光骤闪! 薛万彻身形化作流光,绕著巨型魔物急速游走。 金枪如雨点般刺向怪物周身要害,每一击都在鳞甲上留下焦灼痕跡。 “嗤啦——!“ 一记回马枪精准刺入魔物腋下软甲,黑血喷涌而出。 魔化龙且吃痛狂吼,巨爪胡乱挥舞,却始终抓不住那道金色残影。 “没用的。“ 薛万彻突然腾空而起,金枪高举过顶, “你的力量再强,打不中也是徒劳!“ 枪尖凝聚的金光越来越盛,最后竟化作一柄十丈长的光枪! 薛万彻身后,隱隱有一尊金色武道真身虚影若隱若现。 “诛!“ 隨著一声清喝,光枪如天罚降世,枪尖金光如烈阳炸裂,十丈光枪贯穿天地! 轰然贯穿魔化龙且的胸膛!那怪物青鳞崩裂,被死死钉在河滩之上。 “吼——!!“ 魔化龙且疯狂挣扎,却徒劳无功。 薛万彻落在他身体上,手掌轻抵光枪末端。 “轰——!!!“ 耀目的金光自魔物体內爆发,如万千利剑透体而出! 那庞大的身躯在神圣光芒中寸寸崩解,鳞甲剥落,腐肉消融,最后连骨架都化为齏粉。 漫天黑雾想要重新凝聚,薛万彻金枪横扫, 枪风捲起一道金色旋风,將最后一缕怨气也涤盪乾净。 河滩上只余那顶青铜兽面盔,“噹啷“一声滚落在地,很快被渭水吞没。 唐军阵中先是一静,继而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薛將军威武!大唐万胜!“ “薛將军威武!大唐万胜!“ 声浪如潮。 薛万彻收枪而立,金光渐敛。 第113章 李勣VS尸將项庄 薛万彻长枪斜指地面,周身金光如潮水般退去。 方才那一战虽胜,却也消耗了他大半真元。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调息回阵,忽觉背后一阵刺骨阴风袭来! “嗖——“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尸妖大军中窜出,速度极快。 那是个身形瘦削的尸妖將军,身披玄铁轻甲,赫然是一员手持双剑的尸妖將军。 它抓住薛万彻力竭的空档,刃尖直取后心! “好胆!“ 一声雷霆暴喝炸响,唐军阵中一道银光后发先至! 李勣白马银鞍,手中横刀如皎月破空,在千钧一髮之际架住了那双剑! “鐺——!“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河滩。 两柄短剑被横刀格挡,迸溅出刺目火。 那尸妖將军见偷袭不成,立即变招,双刃如毒蛇吐信! “叮叮叮叮——!“ 李勣横刀舞成一片银幕,將攻势尽数化解。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河滩。 李勣横刀如雪。 刀剑相击处,火四溅,气浪將脚下砂石尽数震飞! 他借著一个错身的机会,对身后微微喘息的薛万彻沉声道: “薛將军且回阵休息,这腌臢东西交给我了。“ 薛万彻握紧金枪,看了眼那身形诡譎的尸妖將军。 对方眼眶中跳动的幽绿鬼火正死死盯著自己,显然仍未放弃偷袭的念头。 他冷哼一声,对李勣抱拳道: “李將军小心,此獠身法诡异。“ 说罢纵马回阵。 那偷袭的尸妖將军见目標远去,腐烂的眼眶中鬼火暴跳。 它双剑突然变招,一记“双龙出海“直刺李勣咽喉与心窝! 李勣冷笑一声,横刀突然化作一片雪亮刀幕。 刀光如月华倾泻,不仅將双剑攻势尽数化解,更在尸妖胸前鎧甲上留下三道深深刀痕! 黑血渗出,尸妖暴退数步。 它双剑交叉於胸前,剑身上凝结的寒霜正“嗤嗤“作响,蒸腾起缕缕黑气。 那双跳动著幽蓝鬼火的眼眸,死死盯著对面持刀而立的唐將。 “我乃项庄!来將报上名来!“ 它腐烂的声带摩擦出沙哑的嘶吼, 李勣横刀一震,刀身上蒸腾的热浪扭曲了空气。 他仰天长笑,笑声中气十足: “原来是在鸿门宴上舞剑的项庄!“ 横刀斜指,刀刃在烈日下泛起灼目金芒, “记住了,灭你者——大唐李勣!“ 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衝出! 横刀拖曳出一道赤红尾焰。 项庄双剑交错,剑锋上阴气暴涨。 它身形诡异地扭曲,竟在瞬间幻化出三道残影,从不同角度刺向李勣要害! “雕虫小技!“ 李勣不避不闪,横刀横扫。 刀身上赤焰骤然爆发,化作一道火环向四周扩散。 三道残影在烈焰中灰飞烟灭,露出真身所在—— “嗤!“ 李勣横刀如火龙翻腾,项庄双剑似寒蛟出海, 刀剑相击处,火光与黑雾交织,炸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浪。 项庄剑上的阴寒之气竟与李勣的烈火真阳相持不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李勣的烈火真阳功是几年前国师陈玄教他的, 练成之后,任何攻击都伴隨烈火真阳,焚尽万邪。 “有意思。“ 李勣眼中战意更盛,突然撤刀回身,整个人如陀螺般旋转起来, “烈火旋风斩!“ 横刀化作一道火焰龙捲,將项庄笼罩其中。 尸將仓皇举剑格挡,却听“咔嚓“一声,左剑竟被炽热的刀气生生斩断! 项庄猛地后跃,右剑插入地面: “九幽寒狱!“ 以剑尖为中心,刺骨寒气瞬间蔓延。 河滩结出冰层,就连李勣刀上的火焰都为之一滯。 “烈火真阳?“ 项庄腐烂的嘴角扯出狞笑 “且看我这八百载玄阴寒气如何!“ 它突然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残剑上。 剑身顿时覆满冰晶,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出霜。 项庄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幽蓝寒光直取李勣咽喉! “来得好!“ 李勣不闪不避,横刀竖於胸前。 刀身上赤红纹路逐一亮起,最后竟如岩浆般流动起来! “真阳贯日!“ 刀光如白虹贯日 横刀与冰剑相撞的剎那——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一团巨大的蒸汽云腾空而起。 炽热的水雾遮蔽了整个战场,只听其中传来“咔嚓咔嚓“的冰晶碎裂声。 当雾气散去,只见李勣横刀抵在项庄心口,刀身已完全没入尸將胸膛。 项庄的冰剑则停在李勣咽喉前三寸,被一层赤红光罩牢牢挡住。 “你...这是什么功夫...“ 项庄的声音开始涣散。 李勣刀锋一转,赤焰自內而外爆发: “大唐国师亲传,专克尔等邪祟!“ “嘭!“ 项庄的身躯炸成无数燃烧的碎块,尚未落地便化为灰烬。 唯剩那柄残剑“噹啷“落地,很快被烈火真阳烧得通红,最终熔成一滩铁水。 唐军阵中爆发出震天欢呼,而尸妖大军则一片死寂。 唐军欢呼声尚未停歇,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震颤。 秦琼正凝神观战,心中一紧。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將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只见后军阵中, 守卫白玉匣的五名银牌卫脚下,地面正在开裂! “不好!“ 秦琼一声暴喝,周身骤然迸发刺目金芒。 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流星,朝著后军飞掠而去! 所过之处,气浪翻卷,人仰马翻。 五名银牌卫此刻也察觉异样。为首的卢凌风厉声喝道: “小心!地下有——“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塌陷! 一个直径三十余丈的巨坑凭空出现,坑中爬出密密麻麻的尸妖。 这些尸妖居然在他们眼皮底下,挖到了这里,显然在和唐军对峙前就开挖了。 五人身形急退,但已经来不及。 却见坑中突然伸出无数尸妖手臂,抱住他们的脚踝。 更可怕的是,那些尸妖竟叠起人梯,前赴后继地扑向装著项羽头颅的白玉匣! 千钧一髮之际,一道金色流光自战场前线破空而来! 那光芒快得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音爆。 秦琼终於赶到。 手持双鐧凌空砸下,地面炸开一圈气浪,数十具尸妖瞬间化为齏粉! 这位大唐名將鬚髮皆张,周身笼罩在耀眼的明王神光中,宛如天神下凡。 “起!“ 他左手一挥,五道金光如绸带般捲住银牌卫们的腰身,將他们从尸妖群中硬生生拽出。 右手金鐧横扫,又將扑来的尸妖击退。 就在他们即將脱险的剎那, 坑底突然探出一只覆满青鳞的巨爪! 那爪子大如磨盘,指甲如弯刀,精准地拍在手拿白玉盒子的卢凌风背上! “噗——“ 卢凌风喷出一口鲜血,宝匣脱手飞出!却见那爪子灵活地一缩,宝匣已坠入尸妖群中! “糟了!“ 秦琼目眥欲裂, 第114章 项羽头颅归位 秦琼眼睁睁看著白玉宝匣坠入尸妖群中。 那些腐烂的手臂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將宝匣淹没。 为首的尸妖將军狞笑著举起手挑衅。 “既然如此......“ 秦琼怒从心起,浑身金光骤然暴涨, “那你们就和项羽头颅一起粉身碎骨吧!“ 他双臂一震,金鐧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身后虚空扭曲,一尊高达十丈和秦琼一模一样的明王真身轰然显现! 怒目圆睁,手持双鐧,与秦琼动作完全同步。 秦琼双鐧高举过头,周身金光如百川归海,尽数匯聚到鐧身。 明王真身同时亮起刺目金光,將半边天空都染成金色。 “伏魔神光!“ 双鐧携著毁天灭地之势轰然砸落! 化作一道直径三十丈的金色光柱,如天罚般贯入地底!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地面如波浪般起伏。 以坑洞为中心,方圆五十丈的地面瞬间塌陷三尺! 狂暴的衝击波呈环形扩散,所过之处,尸妖尽数化为齏粉。 那个將军级尸妖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被金光吞没,身躯如瓷器般寸寸碎裂。 待尘埃稍散,眾人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尸妖密布的坑洞,此刻已变成一个光滑如镜的巨型深坑。 坑中別说尸妖,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只有细微的黑灰隨风飘散。 “这......“赶来的程咬金喉结滚动, “二哥的伏魔神光,竟恐怖如斯......“ 尉迟敬德却眉头紧锁: “装头颅的白玉宝匣呢?和尸妖一起被毁了?“ 坑底空荡死寂,唯余缕缕黑烟飘散。 程咬金俯身抓起一把焦土,在指间碾碎: “怪了,项羽头颅这么容易就被毁了吗?那我们还费这么多功夫干嘛“ 话音戛然而止。 三位大唐名將若有所感的同时抬头望天——天穹之上,一道黑影如流星划过。 那头颅黑髮狂舞,脖颈断口处延伸出无数血色肉须, 正以惊人的速度飞向尸妖大军本阵! “糟了!麻烦大了!“ 尉迟敬德和程咬金皆脸色大变。 唯有秦琼面沉如水,右掌平伸: “拿弓来!“ 亲兵副將立即解下背上铁胎弓。 此弓通体乌黑,弓弦泛著暗金光泽, 乃是掺了玄铁打造的强弓,寻常將士根本拉不开满月。 “嗖——“ 秦琼三指扣弦的瞬间,周身明王神力如潮水般涌入弓身。 弓弦震颤著泛起金光,一支寻常羽箭搭上弓弦时,箭簇竟自行燃起炽白火焰! 只见秦琼双臂肌肉虬结,铁弓弯如满月,箭簇直指天边那越来越小的黑点。 唐军对面,无头项羽已经激动到身体颤动起来,马上他就能补全身体了。 “著!“ 弓弦震响,如九天惊雷炸裂!箭矢离弦的剎那,竟在空气中撕开一道金色裂痕。 箭身裹挟著明王神力,化作一道横贯天穹的金色流光,所过之处云层退散,气浪翻腾! “嗖——!“ 破空之声未至,金色流光已穿透项羽头颅! 那颗飞驰的头颅猛地后仰,炽烈的明王真火自七窍喷涌而出, 將那张英武的面容烧得狰狞可怖。 “啊——!!!“ 悽厉的嘶吼声响彻渭水两岸,不似人声,更似万千冤魂齐声哀嚎。 “好箭法!“ 尉迟敬德拍腿大喝。 程咬金却突然瞪大双眼: “不对劲!“ 然后下一刻 所有人脸色剧变,那头颅居然带著燃烧的金焰继续飞行! 更可怕的是,无头项羽此时已策马而至,脖颈处的黑气如巨蟒般迎向飞来的头颅! 当头颅与无首尸身相距不足十步时,脖颈处的血肉突然疯狂蠕动,伸出无数血色肉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燃烧的头颅与无首尸身结合 “噗!“ 血肉交融的闷响令人毛骨悚然。 项羽脖颈处的肉须如蛛网般交织缠绕, 黑红血光冲天而起,將方圆十里的云层都染成血色! 当光芒散去,一个完整的身影傲立乌騅马上。 他左手轻抚重新接续的头颅,活动了一下脖子。 右手的破城戟缓缓抬起。 当那双赤红的眼睛扫过唐军阵地时,所有人都感到灵魂深处的战慄。 “八百年了......终於又回来了“ 尸妖项羽转动著新生的脖颈。 真是......漫长的等待......“ 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渭水中央的陈玄分身微微一笑。 他非但没有出手阻拦,反而悄然鬆了口气。 “总算成了。项羽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不会发现头颅內有问题......现在就是等一个合適的时机了“ 渭水河岸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战场上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唐军將士还是尸妖亡灵, 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望向那个缓缓直起的身影—— 西楚霸王项羽,终於完整归位! 他身上的黑红煞气如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 那煞气直衝云霄,竟將天穹都染成血色。 乌云如墨翻滚,其中血雷交织,仿佛天公震怒。 渭水河畔。 李勣横刀立马,凝视著缓缓逼近的项羽。 乌騅马蹄声如闷雷,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之上。 这位大唐名將握刀的手微微发颤——不是恐惧,而是武者面对绝世强敌时本能的战慄。 他少年时读《史记》,曾为项羽“力能扛鼎“的记载心驰神往。 如今这传说中的战神就在眼前,岂能不战? “八百年前的最强...“ 李勣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横刀上的火焰突然暴涨,眼中都有了烈阳火光。 “李某今日便要討教!“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夹马腹。 战马嘶鸣著冲向项羽,刀上烈焰在疾风中拉出一道绚烂的火线。 “烈阳焚天斩!“ 李勣横刀怒斩,刀上烈焰化作火凤展翅。 这一刀已是他毕生功力所聚, 尸妖项羽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誚。 破城戟隨意抬起,动作看似缓慢,却在李勣刀势將至的剎那骤然加速! “鐺——!!!“ 震耳欲聋的爆响中,刀戟相撞,李勣虎口瞬间崩裂。 他引以为傲的烈火真阳,竟被破城戟上的黑红煞气生生压制! 刀身传来的力道如山崩海啸, “咔嚓!“ 玄铁打造的横刀应声而断。 李勣甚至来不及惊愕,破城戟余势不减,重重砸在他胸口。 明光鎧瞬间凹陷,护心镜炸成碎片。 他整个人如流星般倒飞出去,接连撞穿三道盾墙, 最终在唐军阵中砸出一个丈许深的坑洞。 尘土飞扬间,只见李勣躺在坑底,胸前鎧甲尽碎, 双手仍死死握著断刀,虎口鲜血淋漓。 他的眼神呆滯,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似乎还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將...军?“ 亲兵颤抖著呼唤。 李勣嘴唇蠕动,却只咳出一口鲜血。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望向那个依旧端坐马上的恐怖身影—— 项羽將破城戟隨意地扛在肩头,仿佛方才那一击並没有全力出手。 “这就是...霸王的实力么...“ 李勣苦笑著喃喃。 他这才明白,为何当年垓下之战,汉军要动用十面埋伏才能困住此人。 第115章 魔化霸王之力 项羽端坐乌騅马上,破城戟斜指地面。 赤红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唐军阵前眾將,仿佛在看一群螻蚁。 这时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也都来到了阵前。 程咬金不自觉地攥紧了宣斧。 他望著那道魔神般的身影感嘆道: “这就是...西楚霸王项羽啊...“ 语气中竟带著几分难以掩饰的嚮往。 八百年前那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传奇,如今活生生站在眼前, 让他这个混世魔王都不由心潮澎湃。 尉迟敬德钢鞭相击,溅起一串刺目火星。 黝黑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兴奋: “能一招击败英国公...是真强啊!“ 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眼中战意如火, “某家倒要看看,这霸王到底有几分成色!“ 秦琼目光始终未离项羽,声音低沉如铁: “莫要轻敌。项羽生前便是万人敌,如今化为尸妖,更是无可匹敌了...“ 话音未落,身旁突然响起一声暴喝: “俺老程先来试试!“ 程咬金竟已策马衝出!眨眼间已衝出十余丈。 “知节!回来!“ 秦琼急声喝止,却为时已晚。 尉迟敬德则懊恼道: “这老匹夫!抢某家的先!“ 阵前,项羽似乎对疾驰而来的程咬金颇感兴趣,破城戟微微抬起。 乌騅马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地刨著地面。 “西楚霸王!“ 程咬金声如洪钟,宣斧带著开山之势劈下, “吃俺老程一斧!“ 斧刃未至,凌厉的罡风已吹得项羽黑髮飞扬。 “鐺——!“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战场。 项羽只是隨意抬戟格挡,程咬金却如遭重击,双臂瞬间麻木! 宣斧被震得高高扬起,险些脱手。 座下马承受不住反震之力,连退七八步才堪堪站稳。 程咬金不怒反笑,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对面纹丝不动的项羽。 “好力道!“ 这一声喝彩发自肺腑,竟带著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程咬金周身突然蒸腾起黑红交织的诡异气息,与项羽身上的煞气如出一辙。 那气息如有生命般缠绕全身,在他背后凝聚成一尊三丈高的牛魔虚影—— 赤目獠牙,双角如刀,粗壮的臂膀上肌肉虬结,散发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再来!“ 程咬金宣斧抡圆了再度劈下。 这一斧与先前截然不同——斧刃未至,狂暴的罡风已扑面而来! 项羽赤红的瞳孔微微一缩。 原本单手持戟的姿势立即变为双手握持,破城戟上黑红煞气如火焰般升腾。 “轰——!!!“ 两股同样凶煞的力量轰然相撞,爆发的衝击波將方圆十丈的地面尽数掀飞! 观战的士卒们不得不伏低身子,仍被气浪推得连连后退。 烟尘散去,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项羽的乌騅马竟后退了半步!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半步,但足以让所有唐军將士倒吸一口凉气。 八百年来,何曾有人能让霸王后退? 项羽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这才有意思。“ 他身上的黑气突然暴涨,破城戟上的煞气凝如实质。 乌騅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重重踏下,地面应声龟裂! “接我这招!“ 破城戟如泰山压顶般砸下,简简单单的一记劈砍,却仿佛带著千军万马衝锋之势。 程咬金不闪不避,牛魔虚影仰天咆哮,宣斧自下而上逆斩而出! “来得好!“ “轰——!“ 第二次碰撞的威力更胜先前。 程咬金连人带马被砸入地面半尺,七窍都渗出鲜血。 但他笑得越发狂放,牛魔虚影不但没有溃散,反而更加凝实。 “痛快!再来!“ 程咬金浑身蒸腾著黑红魔气,宣斧每一次劈砍都带著开山裂石之威。 牛魔虚影仰天咆哮,与他的动作完美同步。斧刃划破空气发出的尖啸声。 “鐺——!“ 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项羽破城戟横挡,两件兵器相撞迸发出刺目火。 程咬金虎口早已血肉模糊,却越战越勇,虬髯上沾满血沫也浑不在意。 “痛快!再来!“ 项羽嘴角扯出一丝狞笑,破城戟突然变招。 这一戟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千钧之力。 “轰!“ 程咬金连人带马被震退三丈,牛魔虚影一阵晃动。 他刚要再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老程,某家来助你!“ 尉迟敬德如一道赤色闪电插入战局! 他额头那道火焰印记红得滴血,周身蒸腾的煞气如烈焰般跳动。 钢鞭挥动间,竟带起一片血红,与项羽的阴煞之气分庭抗礼。 “老黑!我可没让你出手?“ 程咬金咧嘴一笑,吐出一口血沫。 尉迟敬德钢鞭如龙,直取项羽咽喉: “少废话!专心应敌!“ 项羽不慌不忙,破城戟画出一道完美弧线,同时挡下斧劈鞭扫。 但这一次,他明显感受到了压力—— 钢鞭上的血红之力竟能灼烧他的煞气,而程咬金的牛魔之力更是震得他手臂发麻。 “有意思。“项羽沙哑的声音里带著几分兴奋, “两个一起上,也一样。“ 战局顿时激烈起来! 程咬金宣斧大开大合,每一斧都势若千钧。 牛魔虚影隨著他的动作咆哮震天,双蹄踏地时,连渭水都掀起波涛。 尉迟敬德则浑身血红色的气息燃烧,钢鞭专攻要害, 鞭梢的红焰在项羽鎧甲上留下一道道焦痕。 “砰!“ 项羽突然变招,破城戟如毒蛇吐信,直刺程咬金心窝。 尉迟敬德钢鞭及时格挡,却被这一戟的余力震得虎口开裂。 “老黑!“程咬金见状大怒,牛魔虚影骤然膨胀, “吃俺这招——魔牛开山!“ 宣斧带著毁天灭地之势劈下,项羽不得不双手持戟相迎。 就在这僵持之际,尉迟敬德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钢鞭上: “血龙狂舞!“ 钢鞭顿时化作一条血龙,重重抽在项羽后背。 霸王一个踉蹌,八百年来首次被人击退三步! 观战的唐军爆发出震天欢呼。 就在程咬金乘胜追击的剎那,项羽身上黑气突然暴涨! 破城戟上黑红气高度凝聚,一股远超先前的恐怖威压席捲战场。 “玩够了。“项羽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让你们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霸王之力!“ 破城戟横扫而出,一道半月形的黑红气刃撕裂大地,直奔二人而去! 第116章 三將战项羽 “轰——!“ 黑红气刃咆哮而来,所过之处大地龟裂,砂石尽成齏粉。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身后真身显化, 一尊赤目獠牙的牛魔仰天怒吼,一尊三头六臂的魔神挥鞭如雷。 两股磅礴之力交织成屏障,硬生生抵住那道摧枯拉朽的气刃。 “咯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二人脚下地面寸寸塌陷。 “他奶奶的......“ 程咬金双臂肌肉虬结,拼命咬牙挡住 尉迟敬德钢鞭嗡嗡震颤,虎口早已血肉模糊: “顶住......“ 就在两道真身即將溃散的剎那—— “錚!“ 一道金色流光破空而至! 秦琼手持金鐧策马而来。 明王真身在其背后显现,一道璀璨金光气刃,重重斩在黑红气刃之上! “两位兄弟,秦琼来也!“ 三股力量交匯处,空间都为之扭曲。 黑红气刃终於不堪重负,如琉璃般寸寸碎裂。 爆发的衝击波將渭水掀起数丈高的浪涛,岸边的尸妖大军被震倒一片。 烟尘散去,三位大唐名將並肩而立。 程咬金身上伤痕累累,却笑得豪迈: “秦二哥来得正好!这霸王有够厉害!“ 尉迟敬德抹去嘴角血跡,钢鞭上烈焰重燃: “三对一,总算没问题了吧。“ 秦琼金鐧斜指地面,明王真身宝相庄严: “不可轻敌。方才那一戟,还不是他的全力。“ 仿佛印证他的话,项羽缓缓抬起破城戟。 赤红目光在三將身上扫过,嘴角竟扯出一个兴奋的弧度: “三对一......也一样.....“ 乌騅马突然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踏碎地面。 项羽周身阴气暴涨。破城戟上煞气阴气凝聚。 “小心!“秦琼突然暴喝, “他要动真格了!“ 话音刚落,项羽已经出手。 这一戟没有任何哨,就是最简单的直刺。 但速度之快,竟在戟尖形成音爆云! 空间仿佛被撕裂,三道戟影同时袭向三人咽喉! “鐺!鐺!鐺!“ 三声震响几乎同时爆发。 程咬金斧刃崩开缺口,尉迟敬德钢鞭弯折,秦琼金鐧上的金光暗淡大半。 三人同时暴退,在地面犁出深深沟壑。 “哈哈哈!“项羽仰天长笑,声如雷霆, “这才像样!“ 他单手一勒韁绳,乌騅马已如黑色闪电般衝出! 项羽单手持戟,破城戟上缠绕的黑红煞气凝成实质,在身后拖出十丈长的尾焰。 一人一马,竟衝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项羽手中破城戟横扫,戟刃划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这一戟看似简单,却蕴含著横扫千军之势,竟同时笼罩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三人! 秦琼双鐧交叉,明王真身再现; 尉迟敬德钢鞭如龙,红煞罡气护体; 程咬金宣斧抡圆,浑身肌肉虬结如牛魔。 三位大唐名將呈品字形迎上,兵器同时迎向那杆破城戟—— “轰!!!“ 四件兵器相撞的瞬间,衝击波呈环形炸开。 方圆百丈內的唐军与尸妖尽数被掀飞! 秦琼闷哼一声,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地面踏出半尺深坑; 尉迟敬德钢鞭险些脱手,虎口迸裂; 程咬金更是被震得单膝跪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而项羽只是微微后仰,乌騅马便稳住身形。 “再来!“ 霸王一声暴喝,破城戟化作漫天戟影。 每一击都重若山岳,快如闪电。 秦琼双鐧舞成金色光幕,尉迟敬德钢鞭如黑龙翻腾,程咬金大斧开闔如风, 三人配合无间,却仍被逼得节节后退。 秦琼双鐧交叉,明王神力催动到极致。 金鐧与破城戟相撞,爆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程咬金趁机抡圆了宣斧,一招“力劈华山“直取项羽后心; 尉迟敬德钢鞭如毒蛇吐信,专攻乌騅马腿。 “鐺!鐺!“ 项羽竟不回头,反手一戟格开程咬金的重斧, 同时乌騅马后蹄猛蹬,將尉迟敬德的钢鞭踢飞! 三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数步,地面被踏出深深脚印。 尉迟敬德甩了甩髮麻的右臂,咧嘴笑道: “这廝比传闻中还猛!“ 秦琼不言不语,双目紧盯项羽持戟的手腕。 三人虽暂处下风,却渐渐摸清了项羽的路数——霸道有余,灵动不足。 战局再开! 项羽破城戟如黑龙翻腾,每一击都有开山裂石之威。 秦琼三人却不再硬接,而是走马灯般轮番游斗。 程咬金斧走偏锋,专攻下盘;尉迟敬德鞭如灵蛇,专挑破绽; 秦琼则伺机而动,双鐧每每在项羽发力將尽时突袭要害。 “轰!“ 又一次激烈碰撞后,项羽突然变招。 破城戟不再大开大合,而是化作漫天戟影,竟有铺天盖地之势。 “小心!“秦琼暴喝一声,双鐧舞成金色光轮。 “刺啦——“ 尉迟敬德肩甲被戟尖挑飞,带起一蓬鲜血。 “再来!“ 秦琼突然腾空而起,双鐧如泰山压顶; 程咬金贴地滚进,宣斧横扫马腿; 尉迟敬德钢鞭直取项羽面门! 三面夹击之下,项羽破城戟迴旋格挡。 就在戟杆与双鐧相撞的瞬间—— “咔嚓!“ 一声脆响传遍战场! 那柄伴隨项羽征战一生的破城戟,竟从中断为两截! 戟头旋转著插入地面,戟杆则被反震力弹向半空。 战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项羽低头看著手中的断戟,赤红双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八百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兵器被毁! 秦琼三人岂会错过这天赐良机? “杀!“ 三道身影如电光般袭向空门大开的项羽。 可就在兵刃及体的剎那,项羽突然仰天狂笑: “好!好!好!“ 他竟弃了断戟,双拳如锤轰向最先攻来的程咬金。 这一拳毫无哨,却快得不可思议,正中斧面! “砰!“ 程咬金连人带斧被轰飞十余丈,重重砸进唐军阵中,激起一片烟尘。 尉迟敬德的钢鞭眼看就要抽中项羽后心,却见霸王身形微侧,左肘如枪后刺—— “噗!“ 尉迟敬德喷血倒飞,胸前鎧甲尽碎! 唯有秦琼的双鐧结结实实砸在项羽肩头,却听“咚“的一声闷响,如中金石。 项羽身形一晃,反手抓住鐧身,竟將秦琼连人带鐧抡起,重重摔在地上! “噗——“秦琼一口鲜血喷出,明王金身都黯淡了几分。 项羽眼中赤芒大盛: “没有兵器,霸王照样无敌!“ 观战的唐军將士屏住呼吸。 他们从未见过三位大將军如此狼狈 第117章 项羽末路 烟尘中,三道身影顽强站起。 秦琼抹去嘴角血跡,明王金身再度绽放耀眼光芒。 那双金鐧已完全化作纯粹的金色流光鐧。 程咬金一把扯碎残破的战袍,露出筋肉虬结的胸膛。 那幅栩栩如生的牛魔纹身此刻竟泛起血光,隨著呼吸起伏,仿佛隨时会破体而出! 尉迟敬德吐出一口血沫,周身升腾的黑红煞气竟凝结成一副狰狞战甲。 甲冑上布满倒刺,双肩各有一个咆哮的鬼首。 三人气势节节攀升,与项羽的霸王之威分庭抗礼! 项羽不再多言,右拳缓缓后拉,收於腰间。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空气都为之一滯! 他脚下的地面开始龟裂,碎石违反常理地向上漂浮。 方圆百丈的阴气煞气尽数涌入拳中,拳锋处空间都开始扭曲—— “霸王拳!“ 一拳轰出,天地变色! 拳风所过之处,地面如波浪般翻卷而起。 这一拳蕴含著摧山断岳的恐怖威能,仿佛连时间都在拳势下凝滯! “明王降魔!“ 秦琼双鐧交叉,背后浮现自己样子的明王法相。 无数金色流光如孔雀开屏激射而出。 “牛魔开天!“ 程咬金宣斧抡圆了劈向拳风,胸膛纹身血光大盛,一头太古牛魔虚影咆哮而出。 “玄煞吞天!“ 尉迟敬德身形暴涨,黑红战甲上的鬼首活了过来。 钢鞭化作一条百丈血蟒,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拳势! “轰————!!!“ 四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整个渭水战场为之一静。 紧接著,一道刺目的光爆冲天而起,衝击波將附近所有的人马尽数掀飞! 烟尘散去时,战场中央出现一个直径百丈的巨坑。 坑底,项羽单膝跪地,右拳深深陷入地面。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他那身玄铁重甲已支离破碎,露出布满伤痕的古铜色肌肤。 但那双赤目中的战意,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对面,秦琼三人相互搀扶著站起。 明王金身黯淡无光,牛魔纹身渗出血珠,黑红战甲寸寸碎裂。 可他们的眼神,依然坚定如初。 “痛快!“项羽突然大笑,声震九霄, “八百年来,第一次有人能接住本霸王全力一拳!“ 他缓缓起身,浑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就在他准备再度出手时, 突然身躯突然一滯。 古铜色的肌肤下,隱约可见一道道金色丝线在血管中游走。 那双赤红的眼眸中,愤怒与困惑交织——他从未感受过如此诡异的束缚! “怎么回事......“ 沙哑的声音从喉间挤出,却连这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秦琼三人也发现了项羽的问题, 三人对视一眼,虽不明就里,但沙场老將的直觉让他们立即抓住战机! 乘他病要他命 “攻!“ 秦琼双拳泛起金光,一记“明王伏魔拳“直取项羽面门; 程咬金浑身肌肉虬结,牛魔之力灌注右臂,重拳轰向项羽腰腹; 尉迟敬德则化掌为刀,黑红煞气凝於指尖,直刺项羽后心要穴! “砰!砰!砰!“ 三记重拳结结实实落在项羽身上。 若是寻常武將,早已筋骨尽碎。 可霸王终究是霸王,即便动作迟缓,仍在本能驱使下勉强格挡。 秦琼的拳锋被他左臂架住,程咬金的重击被他拧身卸去七分力, 唯有尉迟敬德的掌刀,在他后背留下一道焦黑痕跡。 项羽赤目怒睁,脖颈处青筋暴起, “你们安敢......“ 他艰难地抬起右臂,拳风依旧刚猛无匹。 秦琼架臂格挡,仍被这一拳轰退十余步。 但三人都敏锐地发现——项羽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就像一具生锈的傀儡! 渭水河面,陈玄分身凌波而立。 手上掐著玄奥法诀。 “那提前放进项羽头颅的傀儡符终於开始起作用了。” “啊!!“ 战场中央的项羽突然发出震天怒吼! 他浑身肌肉诡异地抽搐,皮肤下的金线越来越明显。 仔细看去,那些金线竟是从脖颈断口处蔓延而出, 如同提线木偶的丝线,正在逐步接管这具霸王之躯! 项羽似有所感的艰难转头,赤目死死盯著河面上的身影, “何方鼠辈!“ 陈玄笑而不答,法诀再变。 项羽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回弯,一拳轰在自己胸膛! 这一拳力道之大,竟让他自己喷出一口黑血! “就是现在!“ 秦琼暴喝。 三人再次扑上,这次再无保留。 秦琼双拳如雨,每一击都带著明王镇魔之力; 程咬金拳风刚猛,牛魔虚影隨拳而出; 尉迟敬德掌刀刁钻,专攻关节要穴。 “砰砰砰——!“ 密集的击打声如擂鼓般响起。 项羽伟岸的身躯在內外交攻下节节败退,那身玄铁重甲早已粉碎, 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拳印。 最可怕的是,他体內的金线正在疯狂蔓延,已经控制了大半身躯! 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每一次抬手都仿佛在对抗无形的枷锁。 秦琼的明王拳,程咬金的牛魔劲,尉迟敬德的玄煞掌,依旧如暴风骤雨般落在他身上。 霸王的身躯本能地格挡著,但每一次防御都显得越发迟缓。 那具曾经力能扛鼎的躯体,此刻却如同生锈的傀儡, 接下来不只是身体,就连思想也开始变的僵硬卡顿。 八百年前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 巨鹿之战的所向披靡,鸿门宴上的意气风发,乌江畔的穷途末路...... ”不......可能......“项羽单膝跪地,赤目中满是不甘,“本王......岂会......“ 最终项羽僵硬的立在原地,成为一座雕像。 “结束了。“秦琼沉声道,双拳上的金光凝聚到极致。 就在这时—— “轰!“ 项羽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 一个漆黑的空洞凭空出现,洞中阴风怒號, 隱约可见无数怨魂在其中挣扎哀嚎,如同无间炼狱。 那气息之阴冷,连远处的唐军將士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项羽僵硬的身躯直直坠入深渊。 黑洞骤然闭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战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秦琼的拳头悬在半空,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也呆立当场。 三人面面相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那是......“程咬金声音发乾。 “那是阴间通道。“陈玄分身飘然而至, “有人强行打开了阴阳路,抢走了项羽。“ 第118章 再次请神 眾人闻言色变。 不等他们细想,对岸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咆哮。 失去统帅的尸妖大军彻底疯狂了—— 在它们眼中,项羽被打败,坠入阴间,儼然是形神俱灭! “为霸王报仇!“ 十二名尸妖將军同时举起兵器。 它们身后,一万尸妖大军如黑潮般涌动,腐朽的鎧甲碰撞声如同丧钟。 黑压压的军阵开始向前推进! 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三人气息紊乱,他们为了对付项羽已经耗尽力气。 “现在能战的大將......“李君献快速扫视战场,“只剩我、侯君集和薛万彻。“ 侯君集闻言握紧马槊: “我们最多一人对付一个尸妖將军,可对面有十二个......“ 薛万彻望向如潮水般涌来的尸妖大军: “普通士卒根本挡不住这些怪物......“ 对付一个没问题,两个能勉强维持不败,四个就有点难了。 李君献目光扫过战场:唐军虽然士气高昂, 但面对发狂的尸妖大军,若无大將抵挡尸妖將军,阵线顷刻就会崩溃。 他们下意识望向陈玄分身。 陈玄分身突然轻笑一声: “交给我了。“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唐军眾將已將项羽拼下线,暂时解除了最大威胁。 更妙的是,还收穫了项羽手办一个,本体应该会喜欢。 想到这里,他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而对付对面的十二个尸將军根本不在话下, 自己有本体给留下的一次性请神咒,刚好可以用上。 对付这些尸將军倒是刚好。 於是转身望向正在凝重备战的李君献,陈玄分身招了招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君献,过来一下。“ 李君献闻言微微一怔。 国师此刻的笑容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但军令如山,他还是快步上前,抱拳行礼: “国师有何吩咐?“ “帮我个忙。“陈玄分身的声音轻柔。 “借你的身体一用。“ 这句话轻飘飘落下,却让李君献浑身汗毛倒竖! 他本能地后退半步。 “这...“ 不等他回应, 陈玄分身的指尖不知何时已点在他眉心,一缕金光如游蛇般钻入! 剎那间,李君献周身金光暴涨!身体不受控制 最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另一个意识正在自己灵台甦醒—— 那是一种浩瀚如星海的伟岸存在,仅仅是些许气息,就让他神魂战慄。 “放鬆。“陈玄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这是'请神咒',对你有好处的.“ 接著陈玄分身手掐法诀, “大唐镇魔国师陈玄,恭请通天太师·中坛元帅·威灵显赫大將军·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太子,下凡降妖伏魔!“ 法咒响彻云霄的剎那。 李君献突然浑身一震,双目呆滯。 紧接著—— 两道神光自他眼中迸射而出! 身后凭空浮现一道红色火焰光带,如赤练当空舞动。 脚下凭空生出两团旋转的火焰,將他缓缓托举离地三尺。 “鏘!“ 一柄普通的长枪从副將手中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赤红轨跡,稳稳落入“李君献“掌心。 枪尖触及他手指的瞬间,红莲之火自枪头燃起,转眼间整杆长枪已化作火尖枪模样! “是你啊~“ “李君献“开口,声音却变成了少年般清亮活泼的声线。 他隨手挽了个枪,火尖枪在空中留下久久不散的焰痕。 “这次请我下来,是有架打吗?“ 他歪著头打量陈玄分身,突然眼睛一亮, “咦?居然还是个分身!“ 火尖枪调皮地戳了戳陈玄肩膀, “可以啊,比上次见你的时候进步多了!“ 陈玄分身苦笑著拱手: “三太子法眼如炬。实在是本体不在,只能由我这分身请神了。“ “无妨无妨!“ “李君献“—不,此刻应该说是哪吒—摆了摆手,火焰光带隨动作飘舞, “反正你这具分身也够结实的......咦?“ 他突然转头望向战场另一端: “好浓的尸气!起码是一群八百年道行的尸妖!“ 说著就要腾空而去。风火轮已经燃起熊熊烈焰。 陈玄分身急忙上前一步: “三太子且慢!“ 他拱手作揖, “只需灭掉那十二个为首的尸妖將军即可。余下的我们可以自行处理“ “囉嗦,知道了!“ 哪吒不耐烦地摆摆手,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化作一道赤红火光冲天而起。 火尖枪在空中划出炫目的焰痕,转眼间就消失在战场另一端。 秦琼、程咬金等人这才围拢过来。 秦琼望著天际残留的火光,眉头紧锁: “国师,李统领这是......“ 陈玄分身说道: “刚刚我施展了请神之术,借李统领之躯,请下一位天界正神助阵。“ 程咬金瞪圆了眼睛: “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附体?“ “正是。“ 陈玄微微点头, “若诸位想知道这位大神的来歷......待回去后,我会撰写一部《神仙志》,详细记载各路仙家事跡。你们可以自己去看“ 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战场另一端火光冲天。 即便相隔数里,都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气浪。 “那是......“ 尉迟敬德喉结滚动。 陈玄笑而不语。 只见火光中隱约可见一道身影辗转腾挪, 火尖枪每次挥舞,必有一名尸妖將军灰飞烟灭。 只有一会。 一道红光划破长空,瞬息间回到眾人面前。 “搞定!“ 哪吒操控著李君献的身体拍了拍手, “十二个领头的都烧成灰了,剩下的垃圾......“ 他突然一个踉蹌, “哎哟,这身子骨也到极限了。“ 话音未落,李君献周身神光尽散,七窍渗出丝丝血跡。 哪吒的分神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临走前还不忘交代: “记得下次找个强点的身体!一般的身体打架可不尽兴“ 陈玄连忙接住瘫软的李君献。 秦琼等人这才看清,李统领全身都冒出血丝,显然是被过於强大的神力撑伤的。 “这......“程咬金挠头, “那位神仙也太不讲究了。“ 陈玄摇头苦笑: “三太子性子急了些。不过效果確实立竿见影。“ 眾人望向战场,果然见到尸妖大军已经乱作一团。 失去將领指挥后,那些尸妖只能本能的往前,再不复方才的凶威。 “全军听令!“秦琼抓住战机,立即高举金鐧, “乘胜追击!“ 第119章 尸妖大军尽灭 “镇魔司为锋,玄甲军为翼,弓弩手压阵!“ 战鼓声震天动地,四名金牌镇魔卫率先衝出。 他们周身笼罩在璀璨的明王神光中,宛如四轮骄阳。 这四道金色身影犹如尖刀,狠狠刺入尸妖大军腹地。 所过之处,黑血如瀑,竟在焦土上犁出四条触目惊的血路! 五十名银牌卫紧隨其后,结成天罡伏魔大阵。 他们手中的制式长刀上金光亮起,彼此气机相连,在战场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漩涡。 凡是捲入漩涡的尸妖,顷刻间就被绞成碎片。 “大唐!万胜!“ 五万唐军將士如潮水般涌来。 虽然普通刀剑难伤尸妖根本,但架不住人多势眾。 往往十几个士卒围攻一具尸妖,长矛捅刺、战斧劈砍,硬生生將其拆成碎块。 更令人振奋的是,失去將领指挥后,尸妖大军彻底陷入混乱。 有的尸妖甚至开始了自相残杀! 它们腐烂的鼻翼抽动著,將同类的阴气误认为活人气血,竟互相撕咬起来。 失去了军阵配合的优势。他们也只是一群怪物而已。 “保持阵型!“程咬金在左翼高声指挥, “长枪手在前,弓弩手拋射火油箭!“ “右翼压上!“尉迟敬德钢鞭指向一处尸妖密集区, “別让它们重新集结!“ 战场瞬间变成一座巨大的绞肉机。 唐军將士踏著敌人的尸体前进,每一步都溅起黑红相间的血泥。 空气中瀰漫著腐臭与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 与此同时,四名金牌卫已经杀透敌阵,正在调头回冲。 战局呈现一边倒的態势。 这些低阶尸妖虽然单个战力远超常人, 但在训练有素的银牌卫和唐军面前,只能任人宰割。 隨著时间推移,尸妖的数量急剧减少。 渭水河滩上堆满了残缺的尸骸,黑血匯入河中,將整条渭水染成墨色。 “最后一波!“秦琼高举金鐧, “全军压上!“ 唐军发出震天吼声,如潮水般扑向最后几百具尸妖。 这些怪物被压缩在一块狭小区域,仍在做困兽之斗。 “轰隆!“ 突然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將最后几十具尸妖劈成焦炭。 眾人抬头望去,只见陈玄分身凌空而立。 “打扫战场。“他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军, “所有尸骸必须焚化,一点残渣都不能留。“ 夕阳西下,渭水之战终於落下帷幕。 唐军將士开始清理战场,將尸妖残骸堆成数十座小山。 火把投入的瞬间,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秦琼站在高处,望著燃烧的尸堆,眉头却未舒展: “国师,项羽虽败,但被人救走了,我担心他捲土重来啊......“ “秦將军多虑了。“ 陈玄轻笑一声, “我们既能败他一次,自然能败他第二次。即便他真能捲土重来......也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 说著看向正在清理战场的唐军將士, “更何况,经此一役,我军已经今非昔比了。“ 秦琼顺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战场上的唐军虽经恶战,却个个精神抖擞。 那些原本面对尸妖还会发抖的新兵,此刻正利落地用特製长矛挑开焦黑的尸骸; 三五成群地围著一具尚未完全焚化的尸妖研究其弱点。 与战前的紧张惶恐不同,此刻这些士兵眼中闪烁著一种全新的神采—— 那是经歷过和妖魔战斗后才会有的坚毅。 “瞧这指甲,得用铁钳才能掰断!“ “肋骨比常人多了三根,难怪那么抗打!“ “记下来记下来,下次往这里捅......“ 秦琼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他忽然明白为何国师特意嘱咐那位“三太子“留下这些普通尸妖—— 这分明是最好的练兵对象! 这些会反抗、会撕咬的怪物,才是真正的磨刀石。 更远处,五十名银牌卫则分散到各营,向普通將士传授对付妖魔的心得。 长安城的初秋,空气中飘荡著丹桂的香气。 镇魔司后院的医房內,一缕阳光透过雕窗欞斜斜地落在床榻上, 映照出李君献苍白的面容。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赤红的光芒,转瞬即逝。 “这是...哪里?“ 李君献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四肢软绵无力,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气。 他的记忆停留在三天前——那股从天而降、几乎碾碎他神魂的恐怖神念。 “李统领醒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李君献艰难地转头,看到一名身著淡绿色襦裙的侍女正惊喜地望著他, 隨即转身跑出门外, “医师!李大人醒了!“ 李君献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思绪。 只记得在和尸妖大军的交战中,国师好像想让他帮个忙,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奇怪...“ 他下意识地抚摸胸口,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异的温热感,像是有一团火被封印在他的血肉之中。 片刻后,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医师匆匆赶来,身后跟著两名提著药箱的学徒。 老医师坐到床边,先是观察李君献的瞳孔,又为他把脉,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 “脉象虚浮但无紊乱,气血虽弱却无淤堵...“ 老医师喃喃自语,忽然抬头问道, “李大人可有什么不適?“ 李君献犹豫了一下: “除了浑身无力,就是...这里有些异样。“ 他指向自己的心口。 老医师神色一凝,伸手按在李君献所指的位置。 刚一接触,老医师就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这...!“ “怎么了?“ 李君献心中一紧。 老医师定了定神,重新探手检查,这次他显得谨慎许多: “李大人体內似乎多了一股灼热的力道。老朽行医四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情形。“ 李君献心头涌上不安: “可有危险?“ “目前看来,这股力量与李大人的身体並无排斥,反倒像是...“ 老医师斟酌著词句, “像是本就属於您的一部分。只是老朽才疏学浅,无法判断其来源与性质。“ 李君献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三日。“ 侍女在一旁答道 三日...李君献心中计算著日子,突然想起什么: “今日可是陛下凯旋之日?“ “正是。“侍女点头, “文武百官都已出城迎驾去了。“ 李君献挣扎著要起身: “我需得...“ “李大人切莫著急!“ 老医师连忙按住他, “您现在的状態不宜走动。况且迎驾仪式早已开始,此时赶去也来不及了。“ 李君献颓然躺回,心中五味杂陈。 作为镇魔司的统领,他本该隨同其他官员一起迎接圣驾,如今却只能躺在病榻上。 更令他不安的是体內那股来歷不明的力量, 以及那段缺失的记忆——在他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120章 陈玄归来 与此同时,长安城正阳门外,旌旗招展,鼓乐喧天。 李世民身著金甲,骑在一匹纯白战马上,威严的目光扫过跪拜的群臣。 他身后是凯旋的大唐铁骑,盔明甲亮,气势如虹。 “眾卿平身。“李世民抬手示意,声音浑厚有力, “此番出征大捷,全赖诸位同心协力。“ 宰相房玄龄上前一步: “陛下神武,天佑大唐。突厥可汗灭亡,实乃万民之福。“ 就在城外迎接仪式进行得如火如荼时,国师府內,一棵杨柳树下。 陈玄分身盘腿而坐,双目微闭。 忽然,他面前的空气泛起涟漪, 一道与他容貌完全相同的身影凭空出现,只是衣著略有不同。 “你回来了。“ 陈玄分色缓缓睁眼,眸中似有星辰流转。 陈玄微微一笑,闭上眼睛,无数记忆片段在他意识中闪回—— 分身这些时日所有的记忆都被共享了。 片刻后,陈玄看著分身说道: “你做得很好。“ 陈玄分身微笑道: “我不就是你吗?“ 陈玄则说道: “你说的也没错。不过你既是我,也不是我。“ 医房內,李君献低头看著自己的手掌, 犹豫片刻后,尝试著调动体內那一丝陌生的力量。 令他震惊的是,掌心竟然凭空浮现出一簇小小的火苗! 火苗呈现出罕见的赤金色,安静地燃烧著,却没有灼伤他的皮肤。 李君献感到一种奇妙的联繫,仿佛这火焰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正当他沉浸在这种新奇体验中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李君献心头一惊,火焰瞬间熄灭。 “李大人,该喝药了。“ 侍女推门而入,手中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李君献强自镇定地接过药碗,苦涩的药味冲入鼻腔。 他一边喝药一边思索: 这丝力量从何而来?为何会在他体內?与那日的神念衝击有何关联? 他闭目凝神,细细感受著体內那丝奇妙的气息。 它如游龙般蛰伏在经脉深处,时而躁动,时而沉寂,仿佛与他的心跳共鸣。 每当他试图以神识触碰它,识海便会隱隱浮现那日破碎的记忆—— 苍穹撕裂,火光如狱,以及那道几乎碾碎他元神的无上威压…… “此事恐怕唯有国师能给我答案了。“ 他低声自语。 当即决定明日便去国师府拜访。 与此同时,太极殿內烛火通明,李世民斜倚在龙纹御榻上。 长孙无忌与秦琼侍立在下,正详细稟报此次尸妖之乱的始末。 “……多亏国师出手,以请神术请下天神附体,否则长安危矣。“ 秦琼抱拳道,虽然已经恢復身体,但眉宇间的肃杀之气却未散尽。 李世民手中茶盏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国师?可陈玄一直隨朕在军中,从未离开。“ 长孙无忌捋须沉吟: “莫非是分身之术?“ “分身……“ 李世民望向殿外如墨的夜色,忽然轻笑一声, “不愧是国师,果然神通玄妙。“ 此次亲征突厥大胜,又听闻秦琼等人平定尸妖之乱,他心中自是畅快。 但更令他欣慰的是,大唐將士经此一役, 已有了对抗妖魔的经验——这比一时的胜利更为珍贵。 “下次见面,朕倒要好好问问国师,这分身之术……究竟是何等玄妙。“ 在一片桃林中,春风拂过,十里桃林簌簌作响, 粉白瓣如雪纷扬,落在陈玄的青色长服上,旁边一直躺著一只大青牛。 他盘坐在一株桃树下,意识沉入脑海。 识海中的《地煞七十二变》无风自动,泛黄书页“哗啦啦“翻过四张, 每一页都绽放出璀璨金光,化作玄奥符文烙印在他元神深处。 分別是担山,禁水,布阵,服食,这四种神通。 担山——巍峨山岳之影在紫府浮现,千钧之力流转经脉。 他心念微动,远处一座小丘竟微微震颤,仿佛只需一念便可拔地而起。 只要法力足够就可以托起大山,甚至召唤一座山压人 禁水——潺潺溪流声在耳畔响起,指尖凝聚一滴水珠,折射七彩霞光。 水珠悬浮旋转,方圆十丈內的露珠皆如受召引,向他掌心匯聚。 控制水流,甚至未来可以控制湖泊,海洋 布阵——周天星斗倒映眼眸,八卦爻象在脚下轮转。 一片桃叶飘落,他信手拈来, 叶脉竟自行重组为微型困阵,將三片落禁錮成三角之形。 阵法禁制的基础知识和进阶知识。 服食——丹田升起融融暖意,一株桃枝在他手中枯萎又重生, 精华凝成碧绿丹丸,异香引得青牛昂首轻哞。 提炼天地灵物化丹服食。 “妙哉。“ 陈玄轻嘆,周身法力如春江潮涌,衣袍无风自动。 桃林上空忽现灵气漩涡,惊起群鸟振翅。 桃林另外一处,分身正在悬崖边打坐。 感受到本尊法力激盪,他轻笑一声,不过並没有睁开眼睛。 “道法自然,各有机缘...“ 分身低语,袖中掐诀的指尖泛起同样光华。 自被赋予独立灵识那日起,他便不再是影子,而是另一条终將殊途同归的修行之路。 青牛忽然站起身来,铜铃大眼望向南方。 陈玄似有所感,抬袖拂去满身桃。长安城方向,一缕紫气正冲霄而起。 “李世民也有进步吗...“ 他轻笑,新悟的担山之术在掌心凝聚成微型山影。 晨雾未散,李君献已立於国师府大门前。 他整了整衣冠,刚迈过门槛,忽觉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青砖黛瓦已化作十里桃林。 灼灼芳华如云似霞,脚下落英铺就香径,远处溪水淙淙,恍若世外仙境。 “大人请隨我来。“ 翠衣侍女从桃树后转出,臂挽竹篮,篮中盛著几枝带露的新桃。 李君献頷首跟上,心中却无半分惊诧。 这移天换地的手段,在国师府已经见怪不怪了。 桃林深处,一方青石如臥牛盘踞。 陈玄正端坐其上,素白衣袍垂落石面,与满地粉瓣相映生辉。 晨光透过隙,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金晕,恍若謫仙临世。 “国师...“ 李君献刚拱手行礼,话音未落便见对方广袖轻拂。 “且坐。“ 陈玄指尖流光掠过,青石旁忽现三尊石凳、一方玉案。 案上紫砂壶白汽裊裊,两只茶盏中,琥珀色的茶汤正漾开涟漪。 落座时,李君献嗅到茶香中混著桃木清气。他正欲开口,却见陈玄说道。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来意” “那日尸妖战场上..你应当从其他人那里听闻了始末。“ 他忽抬眼帘,眸中似有金芒闪过, “不错,我以请神术召来正神,暂借你躯壳一用。“ 第121章 李君献的迷惑 “请神术?“ 李君献对这种神通有点疑惑。 陈玄垂眸轻笑,袖中手指掐了个法诀。 霎时间,桃林无风自动,漫天飞在空中凝成一道虚影, 三头六臂,脚踩火轮,身上红綾飘舞。 “所谓请神...“ 陈玄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悠远, “乃是以信仰为桥,以法咒为舟,渡得九霄正神一缕分灵降世。“ 虚影化作流光没入李君献眉心,他顿时浑身剧颤,茶盏“啪“地碎在石桌上。 李君献只觉紫府中雷霆炸响,恍惚间看见自己那日在战场上的模样——脚踩火轮, 身上火焰神光围绕,火焰枪挥舞,举手投足间强大的尸妖將军灰飞烟灭。 “凡躯承神,如苇渡海。“ 陈玄並指抹过碎瓷,瓷片竟自行拼合如初,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你能承载正神一丝神威,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陈玄继续说道 “你体內那股力量,乃是那位附身於你的正神离去时,特意留下的一丝神力。“ 李君献不自觉地按住胸口,那里仿佛有一簇火焰在跳动。 自那日战场归来后,他便时常感到体內涌动著一股陌生的力量, 时而如涓涓细流,时而似惊涛骇浪。 陈玄看著他说道 “虽然很微弱,但若能驾驭得当...未来的你,將不可限量。“ 李君献眼中光芒闪烁。 他强自按捺住澎湃心绪,却仍恭敬垂首: “敢问国师,那位...那位屈尊附身的神明尊讳是? 陈玄起身解释道。 “那位尊神的称號名讳很多,不过最常见的被称为,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太子。“ 这个名字让李君献体內那股力量突然沸腾起来,皮肤下隱约浮现出火焰纹路。 李君献掌心紧贴胸口。 那里跳动的已不仅是凡人之心,更有一粒神性的火种,正等待著燎原之日的到来。 李君献將哪吒的名讳牢牢的记在心中。 李君献正欲告退,陈却叫住他。 “且慢。你哦回去后查一下一个叫'黑魔教'的邪教组织,在罗艺谋反、突厥之战中皆有他们的影子。“ 李君献目光一凝 “黑魔教?” “此教行事诡秘,善用各种邪术。“ 陈玄语气转冷,桃林间的温度似乎也隨之下降, “我要你动用镇魔司所有力量,查出他们的总坛所在,以及潜伏在大唐的教徒名单。“ 李君献郑重说道道: “君献定当竭尽全力。“ “记住,“陈玄忽然抬眼, “黑魔教的人实力不弱,务必谨慎行事。若有异动,立即以金符传讯。“ “遵命。“ 离开国师府后,李君献立即让人联繫镇魔司所有铁牌、铜牌镇魔卫。 在镇魔司地下的“观星阁“中,映照著一张巨大的大唐疆域图。 “向他们发消息,所有人以三人为一组,暗中查访这些地点。“ 李君献往图上一按,顿时有十几个红点亮起, “特別注意最近半年內出现的离奇命案,或是牲畜无故暴毙之事。“ 传令卫领命而去,很快消失在长安城的夜色中。 而此时的国师府內,陈玄静坐於桃林內。 青牛伏在一旁,偶尔发出低沉的哞叫。 “只要查出他们在哪,我就亲自出手解决,一个不留” 三日后,太极殿前。 袁天罡一袭靛蓝道袍,手持白玉拂尘;李淳风身著月白长衫,腰悬青铜罗盘。 二人立於殿外,身影被朝阳拉得修长。 黄门侍郎展开詔书,声震殿宇, “擢袁天罡为钦天监监正,李淳风为副监正,掌天文歷算,察星象吉凶。“ 李世民封了袁天罡和李淳风为新的钦天监监正和副监正, 这还是陈玄推荐的, 在他们来到长安后,陈玄就建议让他们进入钦天监, 他们的星算卜卦,等知识比陈玄自己高明多了。 再加上钦天监和国师府还挺近的,他们可以经常过来串门,交流一下修行经验。 暮鼓声里,长安西市正是最热闹的时辰。 胡商捧著琉璃盏高声叫卖,波斯地毯上滚著熟透的葡萄, 酒肆飘出的蒸羊腥气混著胭脂铺的龙涎香,熏得夕阳都醉了几分。 人流如织中,两个褐衣僧人格外显眼。 老僧看上去沉静稳重。小僧倒是活泼。 少年僧人玄奘仰头望著高耸的城墙,和周围热闹的气氛, “师父,这就是长安吗。真繁华啊!“ 老僧合掌 “阿弥陀佛。繁华如露亦如电,玄奘,静心。不要被繁华迷了本心,须知六根不净,魔障自生“ 话未说完,玄奘小和尚则有点不耐烦 “知道了师父,我们赶紧找个落脚点。” 老僧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血光。 他们与外出散步的陈玄正好擦肩而过, 陈玄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异常,转头看向那两个和尚,在这个时代和尚可不多啊, “嗯?“ 他驀然回首,青石板路上人群熙攘,却有两个斗笠背影格外扎眼。 年轻的那个正蹲著逗弄西域商队的骆驼,年长者却如枯松立在闹市,周身沉静无比。 “释迦佛门的人?“ 陈玄自穿越以来,他早知道此世佛教与前世不同, 他们信的佛是並不是陈玄前世知道的那些佛陀,而是某个不知名的佛,叫什么释迦佛 所谓“释迦佛“更像某种域外存在。 那两个和尚,小和尚没问题,但那个老和尚,陈玄总觉的他身上有股非常隱蔽的邪气。 “不是阴气,不是妖气...倒像是入了魔的人魔气。“ 远处传来玄奘清脆的笑声。 陈玄並指抹过眉心,通幽眼顿开。 只见小和尚周身笼罩淡金佛光,可那老僧背后...分明趴著个三头六臂的虚影! 最骇人的是那虚影中间的头颅,竟然是个恶鬼! “师父,我们今晚住哪啊?“ 玄奘踢著石子问。 “伽蓝寺。“ 老僧的斗笠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了满脸皱纹的脸, “那儿虽然破旧,但是不用钱。“ 陈玄立刻意识到这个老和尚有问题,在知道他们住珈蓝寺后,就让镇魔司的人盯著。 这种事情自己没必要亲自出手,交给镇魔司就好。 长安城外,荒废的珈蓝寺静静矗立在枯树残垣之间。 银牌卫费林蹲在珈蓝寺外的一棵枯树上,身形如夜梟般隱於阴影。 他身著玄色劲装,腰间悬著一柄短刀,袖中暗扣三枚镇魂钉。 作为镇魔司银牌卫,他专司暗探、追踪,曾独自潜入妖窟七日不死, 靠的就是一身隱匿的本事。 可今夜,他却莫名有些不安。 第122章 老和尚和小和尚 珈蓝寺內,烛火摇曳。 费林伏在寺外枯树上,耳畔传来老和尚低沉的诵经声。 更诡异的是,明明寺內只有老和尚一人念经, 可费林却总觉得,黑暗中似乎还有另一个声音,在低声应和。 “……南无……释迦……佛……” 夜风掠过枯枝,发出簌簌声响。 费林攥紧了手中的武器,死死盯著寺门。 一夜无话。 直到后半夜,诵经声才戛然而止。 寺內烛火熄灭,陷入死寂。 费林皱了皱眉。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 翌日清晨,长安城西市的一条暗巷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死者是个年轻男子,面容扭曲,双目圆睁,仿佛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而最骇人的是,他的身体乾瘪如枯木, 皮肤紧贴著骨头,浑身的精血竟被抽得一乾二净! 镇魔司的铜牌卫很快赶到,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女子,腰间悬著一枚青铜令牌。 她蹲下身,仔细检查著尸体,然后掏出一张符籙贴在尸体上。 符籙立马燃起。 “是妖物所为。居然有妖物敢在长安犯事,真是不知死活。” 她冷声道。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围观的人群中,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静静站立。 玄奘眼中灵光流转。 他天生慧眼,能见常人不可见之物。 此刻,他分明瞧见死者脖颈处缠绕著一缕暗红色的妖气, 如毒蛇般缓缓蠕动,又渐渐消散於风中。 “师父,“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著几分急切, “確是妖物所为!这妖气阴毒得很,若不儘快除去,只怕......“ 老和尚神色淡然,枯瘦的手指缓缓拨动念珠。 “玄奘。“ 他声音沙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此事自有镇魔司处置。“ 玄奘张了张嘴,还是低下头: “......是,师父。“ 接下来的几天,长安城的街巷间瀰漫著一股压抑的气息。 接连数日,每日皆有新的尸体被发现——横死之人无一例外, 皆是被抽乾精血,形如枯槁。 死者的面容凝固在极度的惊恐之中,仿佛在断气前见到了最可怕的梦魘。 镇魔司已派出数名银牌卫日夜巡查,可那妖物却如鬼魅般来去无踪,半点痕跡不留。 夜色如墨,镇魔司內灯火通明。 几名银牌卫面色凝重地站在沙盘前, 沙盘上插满了红色的小旗——每一面旗子,都代表一具尸体。 “七天了,“为首的银牌卫声音低沉, “我们连那妖物的影子都没摸到。“ 另一人咬牙道: “这妖孽狡猾得很,专挑偏僻处下手,而且......“ 他顿了顿, “死者之间毫无关联,根本找不到规律。“ 眾人心头一凛。 这妖物,莫非在挑衅镇魔司? 珈蓝寺內。 老和尚盘坐在佛前。 玄奘跪坐在一旁,心神不寧。 “师父,“他终於忍不住开口, “这几日死了这么多人,我们真的......不管吗?“ 老和尚闭目诵经,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缓缓睁眼,看著心绪不寧的玄奘。 “你心不静。也罢......若这是你的缘法。你就去吧“ 玄奘惊喜的抬头。 “但是记住,凡事莫要强求。“ 而另一边,镇魔司已经打算让好几个镇魔卫假扮路人。 宵禁的时候,在街道小巷里逛,希望可以引出那妖物。 夜色如墨,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宵禁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冷月高悬,洒下惨澹的银辉。 一名醉汉摇摇晃晃地走在巷子里,手里拎著半空的酒壶,嘴里还哼著不成调的小曲。 “嗝……好酒……好酒啊……“ 他步履蹣跚,似乎隨时都会栽倒, 可那双藏在醉意之下的眼睛,却锐利如刀,不动声色地扫视著四周。 他是镇魔司银牌卫,赵田。 屋顶上,一道黑影无声掠过,如鬼魅般轻盈。 它伏在檐角,猩红的双眼紧盯著下方的醉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吞咽声。 “又有送上门来的了……“ 黑影舔了舔尖牙,身形骤然一闪,如蝙蝠般俯衝而下! 然而,就在它即將扑到醉汉背上的瞬间—— “等你很久了。“ 醉汉身形猛地一沉,原本踉蹌的步伐骤然稳如磐石, 反手一抓,精准扣住了黑影的手腕! “咔嚓!“ 骨骼错位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黑影发出一声悽厉的嘶吼,想要挣脱,可赵田的手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他另一只手猛地扯下酒壶的塞子,壶中並非酒液,而是猩红的硃砂墨! “镇!“ 硃砂泼洒,瞬间在半空中凝成一道赤红符咒,狠狠印在黑影胸口! “啊——!!“ 黑影惨叫著后退,身形扭曲变形,终於显露出真容—— 那竟是一只吸血蝙蝠妖,人身鼠头,皮肤青灰,獠牙森白, 浑身上下缠绕著诡异的黑气! 赵田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短刀: “终於逮到你了。“ 蝙蝠妖嘶吼著,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腥臭的黑雾! 赵田早有防备,身形一闪,同时吹响了口中的哨子—— “咻——!“ 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瞬间,四周的屋顶上亮起数道寒光! 埋伏已久的镇魔卫,终於收网! 蝙蝠妖看著周围不断的有镇魔卫赶来,知道不能久留,但是自己又被这人死死抓住。 於是心中发狠,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在夜色中格外的清晰。 蝙蝠妖眼中凶光暴涨,竟硬生生扭断自己被钳制的手臂,乌黑的血浆顿时喷溅而出。 赵田只觉手中一轻,蝙蝠妖就跑了。 “想走?!“ 赵田甩开腐臭的断肢,反手掷出腰间飞刀。 寒芒破空而去,却在触及妖影时被突然腾起的黑雾吞噬。 远处屋瓦传来凌乱的踩踏声,十余名镇魔卫已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追!“ 赵田脸色沉重的对赶来的镇魔卫喊道。 蝙蝠妖在巷道间仓皇逃窜,断臂处不断滴落腐血。 途经十字街口时,忽见月华下一小和尚正慢慢的走来, 额间一点硃砂在夜色中鲜艷欲滴。 “天助我也...“ 妖物独眼中闪过狡黠,剩余利爪猛地张开。 它盘算著掳走这落单的僧人,在等安全了就吸了他的血,补失去的血气和元气。 正要扑袭时,却见小和尚忽然抬眸——那双澄澈的眼底竟映出它完整的原形。 “阿弥陀佛!“ 第123章 吸血妖魔 玄奘低诵佛號,右手骤然握拳,拳锋之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佛光。 下一瞬,他一拳轰出! “砰——!!“ 蝙蝠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这一拳硬生生砸飞出去, 撞穿街边无人民宅的土墙,在废墟中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它晃了晃发晕的脑袋,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被一个小和尚……一拳打飞了?“ 它挣扎著爬起,心中惊骇交加,再不敢小覷这看似柔弱的僧人,转身就要遁逃。 然而,经此一耽搁,四周已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唰!唰!唰!“ 十余名镇魔卫手持符文锁链,从各个方向围拢而来,彻底封死了它的退路。 “锁!“ 赵田一声令下,镇魔卫们同时拋出锁链, 银光闪烁的符文如活物般缠绕而上,瞬间將蝙蝠妖捆了个结实。 妖物疯狂挣扎,可越是扭动, 锁链上的镇邪符文便越是炽亮,灼得它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带回去。“赵田冷冷道, “司里的刑具,会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待蝙蝠妖被押走,赵田这才转身,郑重地向玄奘抱拳一礼。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多谢大师出手相助,否则这妖孽险些逃脱。“ 他语气诚恳, “在下镇魔司银牌卫赵田,不知大师可否告知名讳?“ 玄奘收起拳势,双手合十,微微頷首。 “小僧玄奘,和师父自洛阳白马寺而来。“ 赵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白马寺乃当世名剎, 能培养出如此年轻的佛门高手,倒也合理。 只是…… 他目光微动,看向玄奘身后空荡的街道,若有所思。 “玄奘大师为何深夜独行?“ 玄奘神色平静,却未直接回答,只是轻声道: “妖邪横行,小僧不过尽己所能。“ 赵田点头,也不多问,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递了过去。 “大师若在长安遇事,可持此令至镇魔司寻我。“ 玄奘接过令牌,指尖触及的剎那,隱约察觉到令牌內蕴藏的一缕镇邪之力。 他微微頷首: “多谢施主。“ 夜风拂过,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赵寒抱拳告辞,率眾押解妖物离去。 玄奘站在原地,望著他们的背影,眉头却微微蹙起。 师父说过,莫强求因果。 可这长安城的妖祸,真的只是偶然吗? 镇魔司 幽深的地牢內,火光摇曳,映照出石壁上斑驳的镇妖符文。 潮湿的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与腐朽气息, 偶尔传来远处囚妖的低吼,又很快被铁链的哗啦声淹没。 蝙蝠妖被粗重的玄铁锁链捆缚在刻满符咒的石柱上, 每挣扎一下,锁链上的金光便如烈火般灼烧它的皮肉,发出“嗤嗤“的声响。 它齜著尖牙,眼中满是怨毒,却无法挣脱。 赵田站在它面前,手中把玩著一柄寒光凛冽的短刀,刀锋在火光下泛著冷芒。 “说说吧。“他语气平静,却透隱隱的压迫感, “为何潜入长安?又为何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在长安害人?——七条人命,你倒是胃口不小。“ 蝙蝠妖猛地抬头,双眼瞪大,露出几分错愕。 “七个?“ 它嘶哑的声音中带著一丝荒谬, “喂!你別冤枉我!我敢作敢当,是我乾的我认,不是我乾的,你也別全扣我头上!“ 它挣扎了一下,锁链哗啦作响。 “我明明只吸乾了三个!还有四个——关我屁事!“ 赵田眉头一皱,短刀在指尖微微一顿。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他冷笑一声,刀尖抵上蝙蝠妖的咽喉, “长安近日死的七人,死状一模一样,皆是被吸乾精血,形如枯槁。你现在告诉我,还有別人在作案?“ 蝙蝠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尖牙,竟发出一声刺耳的怪笑。 “哈!你们镇魔司不是自詡明察秋毫吗?怎么,连城里混进了別的妖都察觉不到?“ 它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我承认,我是吸了三个——但另外四个,可不是我的手笔。“ 赵田眯起眼,刀锋微微下压,在蝙蝠妖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那你说说,另外四个,是谁干的?“ 蝙蝠妖鼠脸一撇,一脸的无所谓 “关我什么事,反正我说不说都是一个死。” 赵田直接一刀捅进了他的腰 刀锋入肉的闷响在地牢里格外清晰。 赵田手腕微转,淬了硃砂的短刀在蝙蝠妖腰腹间缓缓搅动, 黑血顺著血槽汩汩涌出,滴落在刻满镇邪符的地面上,顿时腾起阵阵青烟。 妖物浑身痉挛,枯爪般的五指在石柱上抓出深深沟壑。 “你要担心的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死前会经歷什么。劝你把知道的说一下,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蝙蝠妖痛苦的惨嚎一声,听到赵田的话,直接慌忙的说道 “我说...我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对方不是妖,是一个人类邪修。我也没见过他” 赵田听了蝙蝠妖的话,有点半信半疑。但还是说道 “我先信你一次,你的命暂时留下,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接著赵田离开了牢房,直接来到了验尸房。 浓烈的尸臭扑面而来,七具覆著白布的尸首整齐排列在青石台上。 仵作老吴正用银针挑著一缕暗红色纤维,见赵寒进来,忙放下傢伙什行礼。 “大人,正要去找您。“ 老吴掀开最近的白布,露出具青灰色的尸体, “您看这处齿痕。“ 赵田俯身细看,死者脖颈两侧各有两个细小的孔洞,周围皮肤呈现蛛网状紫斑。 “蝙蝠毒入心脉,死者会抽搐恐惧半小时才断气。“ 老吴的银针在烛火下泛著幽蓝, “而另外四具...“ 他引著赵田来到最里侧的尸台。 掀开白布的剎那,连见惯血腥的赵寒都怔了怔——那竟是个面带微笑的年轻女子, 仿佛只是睡著般安详,唯有塌陷的胸膛和乾瘦的身躯,昭示著生命力的枯竭。 “没有挣扎痕跡,没有中毒跡象。虽然在脖子上也有两个血洞,但那好像是偽装的“ 老吴的指甲轻轻划过女子眉心, “精血是从天灵盖被直接抽走的。过程非常快,甚至被害人都没有来得及感受痛苦“ 赵田盯著女子唇角那抹诡异的微笑。 “把这四具尸体单独存放。“ 第124章 镇魔司的怀疑 他沉声下令 “再贴四道镇邪符——绝不可大意。“ 手下镇魔卫领命而去。 自那蝙蝠妖被擒后,长安城再未出现新的命案。 这本应是好事,可赵田心中却莫名不安。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蛰伏,等待时机。 地牢深处,蝙蝠妖被铁链悬吊在半空,枯瘦的身躯上遍布鞭痕与灼伤的焦痕。 赵田站在它面前,手中拿著一把刻有符文的鞭子。 “你说邪修杀人,可为何自你被捕后,再无人遇害?“ 他冷冷道, “莫不是在誆我?“ 蝙蝠妖艰难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我...我已说了实话...信不信由你...“ 赵田眼神一厉,刀锋骤然抵上它的咽喉: “看来,你是真不见棺材不掉泪。“ 蝙蝠妖浑身一颤,嘶声道: “我若撒谎...天打雷劈!那邪修行事诡秘...或许...或许只是暂时收手...“ 赵田盯著它惊恐的独眼,心中疑虑未消,却又找不出破绽。 难道,真如它所说? 还是说,这妖物仍在隱瞒什么? 珈蓝寺內,烛火幽幽。 玄奘坐在蒲团上,將蝙蝠妖作乱之事一五一十地稟告师父。 “这几日被吸乾精血的命案,皆是那蝙蝠妖所为。“ 他低声道, “如今它已被镇魔司擒获,想必长安城能太平了。“ 老和尚闭目诵经,手中木鱼声不疾不徐,仿佛世间纷扰皆与他无关。 “师父...“ 玄奘见他毫无反应,忍不住问道, “弟子总觉得此事蹊蹺。那蝙蝠妖虽凶残,可我们那天在尸体上看到的气息好像有点不一样...“ 木鱼声微微一顿。 老和尚缓缓睁眼,浑浊的瞳孔映著跳动的烛火: “玄奘。“ “弟子在。“ “你心中凡世杂念太多,罚你今晚诵经一百遍,才能睡觉。“ 老和尚的声音沙哑低沉, 玄奘一怔,还想再问,却见师父已重新闭目,木鱼声再度响起。 他只得低头合十: “是...弟子谨记。“ 珈蓝寺外,一道黑影无声伏在古槐枝头。 银牌卫费林屏息凝神,目光透过枝叶缝隙,紧盯著寺內的一举一动。 这师徒二人,真的有问题吗?怎么看上去也挺正常的。 晨光熹微,长安城珈蓝寺外已排起长队。 青石阶上,玄奘一袭素白僧衣,正俯身为一名老妇诊脉。 “婆婆,此乃湿邪入体。“ 他温声说著,从药囊取出一枚褐色药丸, “將此丹化入温水,服后,两日便可痊癒。“ 老妇千恩万谢,颤巍巍地捧著药丸离去。 队伍中顿时响起一片讚嘆——这几日,玄奘师徒义诊施药的事跡,早已传遍长安。 寺门內,老和尚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摆著几摞药包。 他枯瘦的手指在药草间翻拣,偶尔抬眸扫过人群,浑浊的眼底似有幽光浮动。 “师父。“玄奘趁著间隙回头, “今日已诊治三十人,还剩...“ “不急。“ 老和尚打断他,將一包药塞进他手中, “这位小施主肝火旺盛,需加三分黄连。“ 玄奘接过药包。 镇魔司后厅。 费林单膝跪地,將这几日的监视记录呈上: “统领,卑职日夜盯守,暂未发现异常。“ 李君献接过报告,指尖在“义诊施药“四字上顿了顿: “他们用的什么药?“ “多是寻常草药。“ 费林回道 “哦?“ 李君献若有所思。 费林眉头紧锁,显然对这几日的监视结果心存疑虑。 他抬头看向李君献,低声道: “统领,卑职日夜盯守,那师徒二人除了义诊施药,诵经礼佛,並无任何异常举动。若说他们有问题……实在难以看出端倪。“ 李君献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费林,你可曾见过活了一百三十岁的人?“ 费林一怔: “一百三十岁?“ “那老和尚,法號'慧觉',据洛阳传来的消息,发现那个老和尚还是个颇有名望的高僧,经常义诊,施粥。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老和尚居然已经一百三十岁了。“ 李君献转过身,烛火映照下,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普通人的寿元有百岁已经是非常高寿了。他为什么能活得这么久?“ 费林眉头皱得更紧: “或许……他佛法精深,修养有道“ 李君献冷笑一声: “若真是得道高僧,为何国师会特意叮嘱我们盯紧他?“ “国师?!“ 费林瞳孔微缩,显然没想到此事竟牵扯到那位深不可测的国师大人。 “不错。“ 李君献声音低沉, “国师亲口所言——这师徒二人,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费林沉默片刻,终於忍不住问道: “国师……可有明说他们的问题所在?“ 李君献摇了摇头: “国师只道,那老和尚身上有一股极隱蔽的邪气,虽藏得极深,却瞒不过他的眼睛。国师认为他们有问题,那他们一定有问题“ 费林听到是国师怀疑他们,也就不再怀疑,国师是他们镇魔司的信仰,他不会错的,那个老和尚一定有问题。 珈蓝寺內,玄奘正在整理药囊。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禪房一角。 玄奘突然发现,药架后的墙壁上,竟映出两个影子—— 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却头生双角,形如恶鬼! 他颤抖著回头,却只看到老和尚慧觉平静的脸。 “师...师父?“ 慧觉看著他说道 “累了就去歇息吧。明日还有更多人等著救治呢。“ 玄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点头回了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玄奘总觉的师父自从住进这珈蓝寺后,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 不过也没有太在意。 在玄奘睡了后,慧觉独自一人来到了寺庙后院,看著天上的圆月,眼神中有挣扎。 月光將他佝僂的背影拉得很长,长得不像人影,倒像某种蛰伏的怪物。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慧觉猛然转身。 月光下,另一个“他“正倚著槐树轻笑——同样的皱纹,同样的僧袍, 甚至连腕间那道黑纹都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慧觉“眼中泛著血色的光。 “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黑影慧觉咧嘴一笑, “怎么?犹豫了?不捨得了?要知道你吸人精血续命的时候可没有任何犹豫啊。“ “闭嘴!“慧觉禪师低喝,袖中佛珠骤然绷紧, “要不要做,是我决定的。“ 黑影不以为意,踱步到他身侧: “多好的孩子啊...天生佛骨,慧根通透。你若再不动手,待他佛心圆满,到时你就做不到了。“ 慧觉禪师呼吸一滯,苍老的面容浮现挣扎之色。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僧衣之下,原本该是心臟的位置,此刻正嵌著一枚漆黑佛珠。 黑影贴近他耳畔,声音如毒蛇钻入脑髓, “要么取动手,要么...“ 它突然抓住慧觉手腕, “你就等著魂飞魄散吧!“ “砰!“ 慧觉禪师猛地挣开,再抬头时,黑影已消散无踪。 月光照进禪房中熟睡的玄奘。 少年僧人眉心一点金芒隱现,周身竟有淡淡莲华虚影环绕。 第125章 老和尚的异常 费林伏在珈蓝寺外的古槐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夜露浸透了衣衫,寒意渗入骨髓,他却不敢稍动——方才所见,实在太过骇人。 那老和尚独自站在月下,时而低吼,时而狞笑, 枯瘦的身影在青白月色下竟分裂出两道影子! 一道如常,另一道却扭曲如恶鬼,张牙舞爪地缠绕在他身上。 “果然如国师所说......这老禿驴当真有问题!“ 他正欲悄然退去报信,忽见慧觉猛然转头,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向自己藏身之处! 费林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慧觉却並未上前探查,反而转身回了禪房。 直到那佝僂的身影彻底消失,费林才发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翌日清晨,珈蓝寺前依旧排起长龙。 玄奘正为一名老妇把脉,余光却不住瞟向街角卖人的摊贩。 少年心性终究难耐,连递药包时都弄错了次序。 “小师父,“老妇咳嗽著提醒, “啊!对不住对不住!“玄奘耳根涨得通红。 慧觉將一切尽收眼底。他枯爪般的手指突然按住玄奘手腕,触感冰凉: “玄奘。“ “师、师父?“ 老和尚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黑气,声音却依旧慈和: “去吧。“ “啊?“ “义诊有为师足矣。“ 慧觉鬆开手, “莫要误了晚课。“ 玄奘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匆匆行了个佛礼便往外跑。 青石板路上,少年雪白的僧衣飞扬,像只终於出笼的雀儿。 慧觉望著徒弟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安西市,人声鼎沸。 玄奘一手举著葫芦,晶莹的衣在阳光下闪著琥珀色的光。 他像只初出山林的幼鹿,好奇地东张西望——绸缎庄前悬掛的彩帛在风中翻飞如蝶, 胡商摊位上摆著的琉璃盏折射出七彩光晕, 还有卖艺人口中喷吐的熊熊火焰,引得围观百姓阵阵喝彩。 他踮脚张望著不远处演百戏的杂耍班子, 红扑扑的脸上沾著渣,哪还有半分高僧弟子的模样。 “小师父留步!“ 一道清朗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玄奘转身,见街角支著个简陋的卦摊。 竹竿挑起的青布幡上写著“算命断运“四个大字,案后端坐著个青衣先生。 那人约莫三十出头,眉目疏朗,正含笑望著他。 “这位施主,是叫小僧吗?“ 玄奘擦了擦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近。 青衣先生,指了指面前的蒲团: “小师父要算一卦么?不准不要钱。“ 玄奘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小僧是佛门子弟,信因果轮迴,命数自定。不信玄门卜算之术“ 青衣先生不急不慢的说道: “小师父既然信因果,可知今日与我相遇,亦是前缘註定?我向来只算有缘人“ 青衣先生继续说道 “反正你也没事,难道不想听听看吗?” 玄奘犹豫片刻,终究耐不住好奇,在卦摊前的矮凳上坐下。 “在下陈玄。小师父应该不是独自来长安的吧?“ 青衣先生——陈玄微微一笑,指尖轻敲案几, 三枚铜钱“叮“地一声叠成一线,竖立在桌面上,纹丝不动。 “小僧玄奘,隨师父云游至此。“ 玄奘合十答道,却见对方忽然抬眸,眼中竟有金光流转,如晨曦破晓般一闪而逝。 “小师父,不一般啊。“ 陈玄微微倾身,声音低了几分。 玄奘心头一跳: “怎么不一般了?“ “小师父,“ 他声音温润,却透著一丝难以忽视的锐利, “你眉间隱有佛光,周身清气繚绕,可不是寻常僧人能有的气象啊。“ 玄奘心头一跳。 他当然知道自己与眾不同——自幼时起,他便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妖气、鬼气,在他眼中都清晰可见。 更奇异的是,每当他诵经至诚时,掌心便会泛起淡淡金光,师父称之为“佛光“, 说是天生佛骨,註定要证菩提的。 这佛光还可以降妖伏魔。 不过接著陈玄却继续说道: “小师父虽佛光护体,天生慧根,却依旧难逃灾祸临身。“ 玄奘虽然不相信陈玄的话,但还是问道 “施主所言灾祸...究竟何指?“ 陈玄看著他,是有所指的说道 “你的灾祸来自身边的人。小师父虽然你天生慧眼,但还是看不穿人心。你身边的人將会伤害你,並给你上一课” 玄奘知道他在说谁,有点生气的说道 “施主不要胡说八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岂会害我” 陈玄却说道 “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小师父可要小心了” 玄奘不想多说什么了,直接要走人,但是陈玄却再次叫住他,並且说道 “小师父,要是不信,可以回去后去试试。在晚上月亮出来后,运转佛光在眼中,看一下你师父的背后。” 玄奘气的直接走人,但却把这话记到了心里。 等玄奘走后,陈玄看著他的背影 “未来的玄奘大师,希望你能听进去吧” 玄奘回到珈蓝寺时,暮鼓刚刚敲响。 夕阳的余暉透过古柏枝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踏著这些光斑往禪房走,方才那青衣先生的话,像一根刺般扎在心头。 “小师父可要小心了......“ “......看看你师父的背后......“ 少年僧人猛地摇头。虽然他不信陈玄的话,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记到了心中。 “玄奘。“ 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廊下传来。慧觉看到了他的心绪不寧 “有什么心事吗?“ 老和尚向前一步。 玄奘下意识后退半步,又立刻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愧: “没、没事,师父。只是......“ 他瞥见师父脚边拖著的影子——在油灯照耀下, 那影子竟比常人瘦长许多,头顶还凸起两个尖角似的阴影。 “只是有些累了。“ 他匆忙低头,不敢再看。 慧觉枯瘦的手指突然搭上他肩膀: “去用些斋饭吧,今夜......为师要彻夜诵经。“ 禪房的门在身后关上时,玄奘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子时的更鼓响过第三遍时,玄奘终於按捺不住。 他轻手轻脚来到后院。 月光如水,將古井照得发亮。白日里陈玄的话在耳边迴响: “......运转佛光在眼中......“ 眉心渐渐泛起金芒,视野骤然变得清晰—— 他能看见屋檐下垂掛的蛛网上每一根丝线,能辨出古井青苔里爬行的蜉蝣,甚至能...... 禪房的纸窗上,赫然映著两个身影! 一个盘坐诵经,是师父的模样;另一个却头生双角的黑影,正对著月亮吞吐黑气。 更可怕的是,两个影子共用一具身体——每当慧觉翻动经书,那魔影就跟著扭曲变形。 “啪!“ 玄奘不慎踩断一节枯枝。禪房內的诵经声戛然而止。 “玄奘?“ 老和尚的声音隔著纸窗传来。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慈和 “进来吧。为师正好......要与你讲经。“ 第126章 玄奘的怀疑 玄奘虽然有察觉到师父最近有点诡异,但毕竟是师父,还是进去了。 在房间內,玄奘跪坐在蒲团上,慧觉面对面的讲经。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慧觉的声音沙哑低沉,手指轻轻摩挲著膝上的经卷, “玄奘啊,你可明白其中真意?“ “弟子愚钝。“ 玄奘低头合十,此刻的师父,却又恢復成往日慈祥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慧觉忽然嘆了口气,枯瘦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头顶: “你从小无父无母,是为师在河边捡到的。“ 玄奘一怔。 “那日暴雨倾盆,河水暴涨。“ 慧觉的目光飘向远处,仿佛陷入回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你躺在一个盆子里,顺流而下,周身竟有金光护体......“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 “为师含辛茹苦將你养大,教你佛法,医术和做人道理。“ 慧觉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却莫名让玄奘脊背发寒, “如今你已十三岁了,是不是......该为师父做些什么了?“ 玄奘心头一颤,下意识抬头: “师父需要弟子做什么?“ 慧觉看著他说道: “不是现在。等时机到了,为师自会告诉你。这...就算是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吧。“ “弟子...“ 玄奘想起洛河边那个雨夜,想起师父背著小时候的他翻山越岭的往事,喉头微哽, “弟子遵命。“ “好孩子...“ 慧觉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老和尚佝僂著背,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渍,有几滴落在玄奘雪白的僧衣上。 “师父!“ 玄奘慌忙上前搀扶,轻拍著那佝僂的背脊, “您怎么了?“ 慧觉用袖口抹去唇边血跡,暗红的液体在褐色僧袍上晕开: “无妨...只是老了。“ 他抬眼看向玄奘,浑浊的瞳孔里映著跳动的烛火, “待你为为师做完那件事...一切就都好了。“ 慧觉继续闭眼打坐 “去歇著吧。明日...还要义诊。“ 禪房內。慧觉闭目盘坐,枯瘦的手指缓缓拨动念珠。 待玄奘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廊外, 他猛地睁开双眼——原本浑浊的眼珠此刻竟泛起幽绿萤光。 “玄奘...似乎已有所察觉。“ 他嘶哑的嗓音在空荡的禪房里迴荡。 话音未落,他背后的墙面突然扭曲变形, 一道黑影如墨汁般渗出,渐渐凝成一个和他一样的黑影。 那魔影俯身在慧觉耳畔: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慧觉的手猛地攥紧念珠,佛珠“咔嚓“碎裂: “那今晚...便开始。“ 魔影发出阴森的笑。 与此同时,镇魔司。 赵田疾步穿过长廊。 来到了后厅, “大人!属下查到线索了!“ 李君献正俯身查看案上地图,闻言立即抬头: “说。“ 赵田快步走到案前,抱拳行礼。 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此刻额上沁著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匆忙赶回的。 “那个老和尚果然有问题。“ 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烁著发现真相的兴奋, “我们仔细调查了那七具尸体。那个蝙蝠妖没有骗我们,他的確只杀了三个。“ 李君献的手指突然停在了地图某处,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刀: “继续说。“ “另外四具尸体脖子上的吸血口是偽装的,“ 赵田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帕,小心翼翼地展开, “他们是被人用邪法吸乾精血的。更关键的是,我们在这四具尸体上闻到了这个——“ 李君献接过布帕,凑近鼻端轻嗅。 一股奇异的药香钻入鼻腔。 “监视那老和尚的兄弟说,“ 赵田继续道, “这股药香和那老和尚给人义诊后发的药丸是一个味道。由此可以断定,那老和尚有很大的嫌疑。“ 听完后,李君献没有丝毫犹豫。 “召集人手。在大院集合。“ 赵田领命而去, “大人,人马已齐。“ 赵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李君献大步走出书房。 镇魔司的大院中,三十余名身著黑衣的银牌镇魔卫已列队等候。 他们个个腰佩符刀,背负弓箭,神情肃穆。 见李君献出来,所有人同时抱拳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诸位,“ 李君献站在台阶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今夜我们要抓捕的,很可能是修炼邪法的妖僧。据查,他偽装成慈悲为怀的和尚,实则用邪术残害百姓,已有四人遇害。“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这些镇魔卫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 但听到凶手竟是平日里受人尊敬的慧觉和尚,仍不免惊讶。 “记住,对方精通邪法,不可轻敌。“ 李君献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一组封锁寺庙所有出口;二组隨我入寺擒拿;行动要快,要静,不能让他有机会伤害別人。“ “遵命!“ 眾人齐声应答。 李君献点点头,转向身旁的赵田: “你带两个人,先去监视寺庙动静,若有异常,立刻发信號。“ 赵田领命,点了两名身手敏捷的镇魔卫先行离去。 李君献则带领其余人马,借著夜色掩护, 悄无声息地向珈蓝寺进发,这一次他亲自出手。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打破寂静。 镇魔卫们训练有素,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李君献走在最前,。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珈蓝寺的院门已隱约可见。 赵田从暗处闪出,低声道: “大人,寺內灯火已灭,只有后院禪房还亮著灯。“ 李君献眯起眼睛观察片刻,抬手做了几个手势。 镇魔卫们立刻分散开来,按照事先安排各自就位。 十名精锐跟隨李君献,悄无声息地靠近寺庙围墙。 珈蓝寺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禪房內,玄奘正沉浸在睡梦中。 这位年轻的僧人面容安详,眉宇间透著一股纯净的佛性。 忽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梦中,他看见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缠绕著他的四肢,要將他拖入无底深渊。 “唔...“ 玄奘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身体不自觉地挣扎了一下。 就在这时,禪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佝僂的身影悄然而入,月光透过窗欞,在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慧觉老和尚此刻眼中却闪烁著诡异的光芒。 第127章 夺舍 他缓步走到玄奘床前,如同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多好的身体啊...“ 慧觉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 “佛缘深厚,灵台清明。今天就归我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捆浸过水的绳索,动作嫻熟地將玄奘的四肢固定在床榻上。 隨后又取出七根漆黑的骨针,分別插在玄奘周围的七个方位,形成一个诡异的阵法。 玄奘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皮剧烈颤动。 “啊!“ 玄奘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著。 当他看清站在床前的人影时,先是一愣,隨即露出困惑的表情: “师...师父?“ 慧觉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玄奘,你醒了。“ 玄奘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四肢动弹不得。 他试著挣扎了一下,绳索却纹丝不动。 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绑住弟子?“ 慧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刻满诡异符文的木匣。 打开后,里面是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刀刃上沾著某种暗红色的物质。 “玄奘啊,你说过要报答为师养育之恩的,对吗?“ 慧觉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当然,弟子愿为师父赴汤蹈火...“ 玄奘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慧觉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那现在就是报恩的时候了。“ 慧觉俯下身,那张老脸几乎贴在玄奘脸上,呼出的气息带著腐朽的味道, “把你的身体...交给为师吧。“ 玄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慧觉不再说什么,而是开始低声吟诵一段诡异的咒语。 隨著咒语声响起,禪房內的温度骤然下降,烛火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吟诵声越来越大,慧觉的七窍开始冒出黑色的雾气。 那些雾气如有生命般在空气中扭动,逐渐凝聚成一张张痛苦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叫。 黑雾越来越浓,向床上的玄奘蔓延而去。 玄奘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仿佛有无数冰针扎进皮肤。 就在黑雾即將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他的胸口突然亮起一点金光。 “啊!“ 慧觉发出一声痛呼,后退了一步。 玄奘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身上正开始闪烁著佛光。 那光芒虽然微弱,却让逼近的黑雾如遇火般退缩。 慧觉冷笑一声, “看你能撑多久!“ 就在他继续动手之际,寺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 “快!把这破庙围了!“ 一个粗獷的男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慧觉动作一滯,侧耳倾听。 紧接著是整齐的脚步声、弓弦拉紧的咯吱声。 慧觉眉头紧锁,转身撩开禪房的纸窗一角。 月光下,数十名身著玄色劲装的镇魔卫已將寺庙团团围住。 他们手持各式武器,腰间別著符籙。 为首一人剑眉星目,正是统领李君献。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 慧觉低声自语。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玄奘,又望向窗外严阵以待的镇魔司人马, 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片刻权衡后,慧觉猛地一挥袖: “罢了,先解决这些烦人的苍蝇!“ 话音刚落,他周身突然涌出浓稠如墨的黑气。 那黑气如有实质,在狭小的禪房內翻滚升腾,所过之处, 佛经自燃,木鱼腐朽,就连墙上的佛像也迅速斑驳剥落。 玄奘眼中满是惊骇,这是师父?。 慧觉大步走向房门。 隨著他每一步踏出,身上的黑气就浓郁一分。 当他推开禪房木门的瞬间,黑气已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在他背后凝聚成一个三丈高的恐怖虚影——那是一个三头六臂的阿修罗形象, 每张面孔都狰狞可怖,六只手臂分別持著刀、剑、鉤、索等凶器。 “各位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慧觉站在台阶上,声音忽然变得洪亮如钟,完全不像一个垂暮老人应有的嗓音。 他说话时,背后的修罗虚影也隨之开口, 三重声音叠加在一起,震得院中古柏簌簌落叶。 赵田长剑出鞘,剑锋直指慧觉: “妖僧!你残害百姓,修炼邪术,今日我镇魔司就要灭了你!“ 慧觉闻言大笑,笑声中那修罗虚影也隨之颤动,六臂挥舞,带起阵阵腥风: “就凭你们?“ 慧觉突然暴起发难。 他枯瘦的身形如鬼魅般闪至院中,背后的修罗虚影六臂齐出, 刀剑带起漆黑刃风,朝最近的几名镇魔卫横扫而去。 前排镇魔卫立刻举起刻满符文的盾牌。 刃风与盾牌相撞,爆出一串刺目的火。 两名修为较弱的镇魔卫被震得口吐鲜血,踉蹌后退。 慧觉得势不饶人,双手结印,口中念出一段晦涩咒语。 修罗虚影的三张面孔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三道顏色各异的光焰—— 青色的蚀骨阴火,红色的血煞毒焰,黑色的幽冥鬼火。 三色火焰交织成网,朝镇魔司眾人笼罩而下。 “退!“ 李君献从怀中掏出一把符籙洒向空中, 那些符籙在空中排列成八卦形状,发出耀目金光,暂时抵住了火焰的侵袭。 赵田趁机带人从侧翼包抄,数支刻著破邪咒文的箭矢呼啸著射向慧觉。 慧觉头也不回,修罗虚影的一条手臂挥舞铁索,將箭矢尽数击落。 另一条手臂突然伸长,如蟒蛇般缠住一名躲闪不及的镇魔卫, 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肋骨已断了数根。 “哈哈哈!“ 慧觉狂笑著,修罗虚影的三张面孔同时露出嗜血的表情, “今夜就拿你们祭我的修罗大法!“ 赵田见形势不利,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身上。 剑刃符文吸收了精血,顿时光芒大盛。 他脚踏七星步,身形如电,瞬间突破火焰封锁,一剑刺向慧觉心口。 慧觉不闪不避,修罗虚影的两条手臂交叉挡在胸前。 “鐺“的一声巨响,剑锋与虚影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赵田只觉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区区凡铁,也想伤我?“ 慧觉狞笑,修罗虚影的一条手臂突然持鉤横扫,直取赵田咽喉。 赵田擦去嘴角血跡,握紧长剑: “所有人!诛杀此獠,为民除害!“ 镇魔卫们齐声应和,各种武器同时亮起光芒。 第128章 修罗法相 慧觉遭到了至少十名银牌卫的围攻。 他们手中的兵器在月光下泛著金光—— 符文长剑、降魔杵、破邪鞭、锁妖链...每一件都是镇魔司精心打造的法器。 慧觉——现在应该称之为修罗化的慧觉——三张狰狞面孔同时露出讥讽的笑容。 六条手臂挥舞间,黑气凝成实体,化作刀、剑、鞭、索、锤、鉤六般兵器, 每一件都缠绕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螻蚁撼树!“ 中间那张面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左侧面孔则阴惻惻地笑道: “正好用你们的精血来助我重生。“ 右侧面孔没有说话,只是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獠牙。 最先出手的是手持双鐧的银牌卫周猛。 他暴喝一声,双鐧亮起刺目金光,直取慧觉右侧头颅。 几乎同时,使用锁妖链的孙毅从侧面发动攻击, 玄铁链条如灵蛇出洞,缠向慧觉的一条腿。 慧觉不闪不避,六臂中的两条突然暴涨, 一臂持黑刃架住双鐧,另一臂挥动血鞭抽向锁妖链。 金铁交鸣声中,周猛被震得连退三步,虎口迸裂; 孙毅的锁妖链则被血鞭缠住,链身上的符文明灭不定,眼看就要被污秽。 “小心他的兵器!“ 赵田高声提醒,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把硃砂,扬手洒向慧觉。 那硃砂在空中自燃,化作一片火网罩下。 慧觉中间头颅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腥臭黑风,竟將火网吹散。 与此同时,他背后突然伸出两条由黑气凝成的触手, 如利箭般射向两名正攻向他的银牌卫。 “啊!“ 一声惨叫,其中一名银牌卫肩膀被洞穿,鲜血顿时染红了半边身子。 另一人勉强闪避,却被擦过脸颊,留下一条焦黑的灼痕。 李君献站在战圈外,眉头紧锁。 他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在仔细观察。 “你倒是沉得住气。“ 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李君献心头一震,转头看到身著素白衣袍的陈玄不知何时已站在身侧。 “国师!“ 李君献立即抱拳行礼,却被陈玄挥手拦住。 “不必多礼。“ 陈玄目光始终盯著战场, “这妖僧早就已经入魔了,但现在才暴露出来,倒是出乎意料。“ 李君献顺著陈玄的目光看去,只见赵田等人虽奋勇作战,却已处於下风。 慧觉六臂挥舞间,黑气纵横,银牌卫们的攻击大多被轻易化解,反而不断有人掛彩。 “国师,是否需要...“ 李君献手按剑柄,话未说完便被陈玄打断。 “不急,再等等。修罗魔化虽强,但消耗极大。且看这些银牌卫能撑多久。“ 战场上,赵田突然变招。 他咬破指尖,在长剑上画下一道血符,剑身顿时燃起青色火焰。 “诸位助我!“ 他大喝一声,挺剑直刺慧觉心口。 其余银牌卫会意,纷纷使出看家本领。 周猛双鐧互击,发出震魂音波;孙毅捨弃锁链,掏出三张雷符掷出; 另外几人则同时攻向慧觉下盘,逼他无法闪避。 慧觉三头齐吼,六臂兵器舞成一片黑光。 青色火焰与黑气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赵田只觉得剑尖如同刺入泥沼,每前进一寸都艰难万分。 就在他力竭之际,慧觉一条持锤的手臂突然突破防线,朝他天灵盖狠狠砸下。 “不好!“ 赵田果断弃剑后仰。 那黑锤擦著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颳得面部生疼。 他顺势一个懒驴打滚,姿態虽然狼狈,却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 “轰——“ 黑锤砸在地上,地面都为之一震。 青石地砖四分五裂,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开来。 衝击波將附近的碎石卷上半空,又如同雨点般砸向四周。 赵田刚爬起身,就被几块飞石击中后背,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老赵!“ 其余银牌卫见状,顾不得调整阵型,再次一拥而上。 周猛双鐧交叉,劈向慧觉后颈;孙毅捡起锁妖链,缠向慧觉右腿; 另外几名银牌卫则各自施展绝学,刀光剑影將慧觉团团围住。 “烦人的螻蚁!“ 慧觉三张面孔同时露出不耐之色,身上的黑气爆发,衝击波顿时將所有的银牌卫掀翻。 他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血丝, 那些血丝如同活物般在体表游走,最后匯聚在胸口,形成一个诡异的修罗图腾。 “我没有时间浪费了,“ 慧觉中间头颅发出沉闷的低吼,左侧头颅阴笑补充: “一齐解决你们。“ 话音未落,笼罩慧觉的黑气突然剧烈翻腾,如同沸水般翻滚膨胀。 那黑气迅速实质化,先是凝成一副漆黑鎧甲覆盖全身, 继而向外延伸,在慧觉背后形成一个四丈高的巨大虚影。 虚影起初模糊不清,但隨著慧觉胸口修罗图腾亮起血光, 虚影迅速凝实——那是一个三头六臂的巨型修罗, 每张面孔都比慧觉本体更加狰狞可怖。 “修罗法相!“ 完全体的修罗法相仰天咆哮,声浪如同实质般向四周扩散。 珈蓝寺的屋檐瓦片被震碎掉落,院中古树的枝叶纷飞。 距离最近的几名银牌卫耳鼻溢血,痛苦地捂住耳朵。 慧觉本体与法相同时动作,六条实体手臂与六条法相手臂配合无间, 攻击范围顿时覆盖了整个院落。 银牌卫们训练有素,立刻背靠背结成圆阵。 各种防御符籙被不要钱似地拋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道金色屏障。 然而这些往日足以抵挡妖魔攻击的屏障,在修罗法相面前却有点支撑不住。 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撑住!“ 周猛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双鐧上。 其他银牌卫也纷纷效仿,以自身精血激发法器潜能。 屏障金光稍盛,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拖延时间。 慧觉本体站在法相中央,三张面孔露出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容。 他加大了攻击力度,享受著镇魔卫们绝望的抵抗。 胸口修罗图腾越发鲜艷,仿佛要滴出血来。 “李统领怎么还不出手...“ 孙毅嘴角溢血,低声喃喃。 仿佛回应他的疑问,一道清越的剑鸣突然从寺外传来。 慧觉三张面孔同时变色,中间头颅猛地转向声源方向。 一道璀璨剑光如银河倾泻,划破夜空直斩而来! 第129章 李君献战慧觉 慧觉没来得及躲开,只能修罗法相举起四条手臂格挡, 却听“嗤“的一声轻响,两条由纯粹魔气凝聚的法相手臂齐根而断,落地化为黑气消散。 “啊!“ 更令慧觉惊骇的是,他本体的两条手臂也隨之传来剧痛——竟同时被砍下, 伤口处喷出粘稠的黑血。 这剑光竟能同时斩击虚实两体! “什么人!?“ 慧觉中间头颅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咆哮,剩余四条手臂戒备地挡在身前。 左侧头颅齜牙咧嘴地舔舐著断臂伤口,右侧头颅则警惕地扫视四周。 脚步声从寺庙大门方向传来。 不疾不徐,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跳的间隙。 伴隨著脚步声,一股凛然正气如潮水般涌入庭院,將瀰漫的黑气逼得节节后退。 月光下,一个修长身影缓步而来。 那人身著玄色锦袍,手中长剑通体如玉,剑锋处流转著淡淡的金芒。 “镇魔司,李君献。“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慧觉心头。 “李...君献...“ 慧觉三张面孔同时变色。 他当然听过这个名字——镇魔司统领,当朝国师陈玄最得力手下, 曾单枪匹马斩杀化形大妖的绝世狠人。 赵田等人见统领终於出手,精神为之一振。 李君献目光始终锁定在慧觉身上。那目光平静如水,却让慧觉感到一阵莫名心悸。 “我道是谁能伤我法相,“ 慧觉强自镇定,中间头颅挤出一个狰狞笑容, “原来是李大统领亲至。“ 李君献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抬起手中长剑。 剑锋所指之处,残余的黑气如同遇到天敌般四散逃窜。 月光照在剑身上,隱约可见细密的符文流转——那是国师陈玄亲手刻下的“斩妖“真言。 慧觉左侧头颅突然低声道: “小心,他手中的剑不简单。“ 右侧头颅则阴惻惻地补充: “那剑气好像有点克制我们,修罗魔气抵挡不住。“ 中间头颅眼中血光闪烁,突然狂笑起来: “好!好!今日就让我领教领教,是镇魔司的剑利,还是我的修罗法相更强!“ 话音刚落,慧觉剩余四条手臂同时结印,胸口修罗图腾血光大盛。 被斩断的法相手臂处黑气翻涌,竟又重新生长出来,只是比原先细小许多。 六臂齐挥,带起腥风血雨,朝李君献扑去。 李君献神色不变,只是手腕轻转,照影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剑锋过处,留下一道金色残影,竟在空中凝结不散,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光罩。 “鐺!鐺!鐺!“ 修罗法相的六般兵器接连砸在光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光罩表面泛起涟漪,却始终不破。李君献站在光罩后,衣袍身形纹丝不动。 “就这点能耐?“ 李君献忽然开口。 慧觉眼中怒意狂涨。 他猛地后跃,六臂张开,法相突然膨胀一倍。 三张血盆大口同时张开,青、红、黑三色火焰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道毁灭洪流。 “修罗魔火!“ 三色魔火所经之处,地面犁出深深沟壑,两侧的石灯、香炉瞬间炸裂。 赵田等人被热浪逼得连连后退,脸上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嗡!“ 李君献周身冒出万道金光,那些金光交织凝聚,眨眼间便形成一个金色巨人虚影。 那虚影头戴束髮金冠,身披龙纹战甲, 面容与李君献有七分相似,却更添几分神性威严。 最令人震撼的是虚影背后悬浮的九轮金色光冕, 如同九轮小太阳缓缓旋转,洒下无尽光明。 “武魂真身法相!“ 武魂法相左臂轻抬,五指张开向前平推。 掌心处浮现一个巨大的“御“字金符,那三色魔火洪流撞在金符上, 竟如浪拍礁石般四散飞溅。 几滴漏网的魔火溅到附近殿宇上,顿时將整座偏殿点燃,可见其恐怖威力。 “斩。“ 李君献轻吐一字,右手剑指向前一点。 武魂法相右臂隨之抬起,虚空中凝聚出一柄二十丈长的金色巨剑, 剑身上流淌著镇压邪祟的无上威能。 巨剑劈下,如天罚之剑。 金色剑气未至,恐怖的剑压已经將地面压出深深沟壑。 慧觉三张面孔同时露出惊骇之色,修罗法相四臂合十。 “轰——!!!“ 剑气被四条手臂夹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修罗法相双腿深深陷入地面,却仍止不住后退之势。 四臂肌肉虬结,黑筋暴起。 后退的脚步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直至“砰“的一声撞上寺庙主殿。 主殿墙壁应声崩塌,瓦砾砖石四溅纷飞。 殿內供奉的佛像轰然倾倒,在尘埃中摔得粉碎。 “啊啊啊——“ 慧觉三头齐吼,胸口修罗图腾亮得刺眼。 四条手臂拼尽全力,终於將那剑气推向上空。 金色剑气切开空气,飞向天空。 没有犹豫,修罗法相另外的两条手臂,快速掐出一个诡异法诀。 慧觉天灵盖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朵巴掌大的黑色莲冉冉升起。 那莲见风就长,眨眼间便化作磨盘大小,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莲共十二瓣,莲心处不是常见的莲蓬,而是一只紧闭的竖瞳。 隨著莲旋转,竖瞳微微颤动,似乎隨时可能睁开。 李君献见到此物,瞳孔骤然收缩,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慧觉中间头颅狂笑,笑声中却带著几分悽厉: “李君献,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修罗道!“ 黑莲旋转速度骤然加快,莲心竖瞳猛地睁开—— 那竟是一只纯白色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黑莲魔光!” 黑莲竖瞳中,一道粗大的漆黑光束激射而出。 李君献的武魂法相首当其衝,金光构筑的身躯竟然有了开裂的趋势。 面对这一击,李君献却毫无惧色,缓缓闭上了眼睛。 “既然如此,就试试哪吒的神力有多强吧,” 识海深处,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那火光初看微弱,却內蕴无穷威能。 火光中隱约可见一个脚踏风火轮、手持火尖枪的少年身影。 身影虽小,却散发著镇压八荒的凛然神威。 李君献的神识轻触那点火光。 火光骤然暴涨! 现实中,李君献猛然睁眼。 那一瞬间,两道凝如实质的金红火光从他眼中迸射而出, 直接將那黑色光束直接打散抵消。 他的瞳孔此刻已化作两团跃动的真火,眉心处浮现出一朵莲形状的金色神纹。 李君献头顶虚空突然裂开一道金红光隙。 一个直径三丈的金色乾坤圈虚影从中旋转而出, 圈身刻满铭文,边缘跳动著永不熄灭的真火。 乾坤圈虚影出现的剎那,整个寺庙都被神威笼罩,连慧觉的修罗法相都动弹不得。 第130章 慧觉的故事 乾坤圈虚影凌空旋转。 “哗——“ 无量金光自乾坤圈內倾泻而下,如天河倒悬。 慧觉的修罗法相周身的黑气被金光一照,顿时如同融雪,发出“嗤嗤“的消融声。 “这...这是...“ 慧觉中间头颅的独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恐惧。 远处观战的陈玄轻微微点头,声音里带著几分讚赏: “这李君献可以啊。虽然只是一丝哪吒神力,但能利用到这种程度,说明哪吒和他的契合度很高“ 这时,乾坤圈突然一震,环內金光骤变。 原本如瀑布般垂落的金光突然分化万千,化作无数金色光带。 那些光带蕴含著诛邪灭魔的无上威能,如灵蛇般向修罗法相缠绕而去。 慧觉在直面神威下,动作迟缓,根本躲不开。 转眼间,成百上千道金色光带將修罗法相穿得千疮百孔。 “咔...咔嚓...“ 修罗法相表面出现无数裂纹,黑气从裂缝中疯狂外泄。 三颗头颅最先崩解;接著是六条手臂,寸寸断裂; 最后是整个躯干,轰然倒塌,化成黑气消散。 伴隨著法相崩溃,慧觉现了本体。 原本笼罩全身的黑气已经消散殆尽,露出下面苍老腐朽的真身——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那是一个皮肤青灰、布满尸斑的老和尚,哪还有半点得道高僧的模样? 李君献踏步而来。 乾坤圈依旧悬浮在他头顶,只是光芒稍敛。眉心金莲神纹熠熠生辉,恍如天神下凡。 当他走到慧觉身前时,老和尚已经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周围的银牌卫们相互搀扶著站立,望向周身縈绕著淡淡的金光的李君献, 目光中满是敬畏——这位统领方才展现的实力,简直如同天神下凡。 就在此时,一道青光乍现,陈玄的身影渐渐凝实。 几名资歷较深的银牌卫立即单膝跪地: “参见国师!“ 其余人闻言,也纷纷行礼。 陈玄轻轻摆手,示意眾人起身: “不必多礼。“ 目光却已落在奄奄一息的老僧身上。 恰在此时,禪房木门“砰“地一声被震开。 玄奘踉蹌衝出,僧袍上还残留著挣脱束缚时的痕跡。 他先是环视四周——满院狼藉,镇魔卫严阵以待, 方才地动山摇的动静,殿外此起彼伏的嘶吼, 还有此刻满院的狼藉,再看到师父的惨状,顿时明白了一切。 “师父......“ 玄奘最终只是长嘆一声,缓缓跪倒在慧觉身前。 他颤抖著握住慧觉枯槁的手,那手掌冰凉得嚇人。 老和尚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涣散的目光终於聚焦在弟子脸上。 院中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止息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这对师徒。 玄奘声音哽咽,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师父,您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听到玄奘的疑问,慧觉就好像迴光返照一样。 在眾人惊诧的目光中,老和尚竟缓缓坐起身来, 乾枯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紧握住玄奘的手腕。 几个银牌卫紧张的按住刀柄。但转念想到统领与国师都在身侧, 自己害怕什么,又訕訕地鬆开手。 慧觉盘坐於地,看著玄奘,仿佛迴光返照之际,窥见了往昔的自己。 “玄奘……”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苍凉, “我终究没能看破生死。” “百年前的我,与你一样,天生慧心,佛光自生。我师父说我是天生的佛体,註定要证得菩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苦修佛法,行善积德,降妖伏魔,自以为早已超脱凡尘。” 慧觉的嘴角浮现一丝自嘲的笑意, “可到头来,我终究只是一个凡人。”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像是陷入回忆。 “百年光阴,弹指而过。当我预感到大限將至时,我像歷代高僧坐化那样,准备了一口缸,自己坐进去,让弟子们將我封入地底。” 他的眼神微微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 黑暗的地底,寂静无声,唯有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迴荡。 “我以为自己早已看破生死,可当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恐惧了。” “黑暗吞噬而来,我的呼吸越来越慢,心跳越来越弱,我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在流逝。我天赋异稟,自詡超脱。可当真正面对死亡时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从未真正放下。” “我挣扎了,我后悔了,我想要活下去……” “凭什么……我要去死?” 那一瞬间,他不再是德高望重的老僧,而是一个被死亡逼至癲狂的凡人。 “这百年来……我降妖除魔、普度眾生……我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嘶吼。 几个银牌卫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按刀柄。李君献眉头紧锁,而陈玄则依旧平静著听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一念之差,魔障自生。 ”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活下去的执念……诞生了心魔。它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心里。” “然后……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於是……我破开了坐化缸……像具行尸走肉一样……从地底爬了上去……” “『他』教了我一个方法……一个能活下去的方法……” “每隔几年……吸人精血……延寿续命……” “我干了……” 慧觉痴痴地笑了起来,他缓缓抬头,那张枯槁的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狰狞 “我活下来了……至此我的慧心碎了……佛光散了……” “我变得……像个妖魔。” “可我停不下来……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直到……我在河边捡到了你。” 他忽然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暴雨倾盆的夜晚,湍急的河水裹挟著一个盆子內襁褓婴儿,哭声被雷声淹没。 当他抱起那个孩子的瞬间,婴儿竟对他笑了。 慧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哭似笑。 “玄奘……你知道吗?你就像命中注定一样……” 他枯瘦的手指微微抬起,似乎想触碰玄奘的脸,却在半空中僵住。 “隨著你长大……你的慧心越来越明澈……佛光越来越盛……” “而我……却越来越像个怪物。你的慧心和佛体就像是从我身上转移走一样” 他低头看著自己乾枯的手掌,皮肤下的黑气如同活物般游走。 “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 “我可以……通过夺舍的方法……重新获得慧心和佛体得到重生。” 第131章 我答应他最后的请求 慧觉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夹杂著哭腔,癲狂至极。 “那时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玄奘……你就是上天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僧袍被黑气腐蚀, 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躯体——那早已不是人类的血肉,而是一具被邪气蛀空的空壳。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笑声戛然而止。 慧觉颓然垂首,身上的黑气像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开始缓慢消散。 “成王败寇……如果有地狱……就让我这样的人……永不超生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佝僂的身躯终於支撑不住,重重倒在地上。 但那些黑气却还在不甘心地蠕动,像濒死的毒蛇般缠绕著他的尸体,迟迟不肯散去。 玄奘盘腿坐在地上,僧袍沾染尘土,双手合十。 发出低沉的诵经声。 忽然—— “嗡!“ 玄奘周身迸发出无量佛光。 那光芒纯净如初生朝阳,顷刻间照亮整座院落。 慧觉尸体上缠绕的黑气发出尖锐的嘶叫,像积雪遇到烈阳,在佛光中快速消融。 李君献眯眼望著这一幕。 当最后一丝黑气消散时,这位统领轻嘆一声: “不过是个想活下去的疯子罢了。“ “不“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陈玄凝视著慧觉被净化的尸身, “其实他在被埋下去的时候就是他徵得菩提真意的时候。只要他能迈过生死关这一步就成了“ “可惜成佛成魔,这一步不过是一念之差。就像他说的,成王败寇。他最后的要求我满足他” 李君献想起慧觉临终要求——“永不超生“。 看来他真的要永不超生了。 屋檐下,玄奘的诵经声渐渐停息。 玄奘將慧觉的尸身葬在珈蓝寺后的菩提树下。他盘坐树前诵经。 李君献这时出现。这位镇魔司统领倚在寺门前的石狮旁,玄铁轻甲在晨光中泛著冷光。 “小和尚,考虑得如何?“ 李君献之前向他递出了橄欖枝,希望玄奘能加入镇魔司,不浪费这一身本事。 玄奘合十行礼 “统领美意,贫僧心领。只是这双草鞋,註定要走过漫漫长路。“ 李君献挑眉看著僧人脚上磨破的草鞋,忽然大笑: “好个心向菩提的苦行僧!“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腰牌扔过去, “哪天改了主意,凭这个可直入镇魔司內堂。也可以用它求助任何地方的镇魔司“ 珈蓝寺的晨钟响起时,陈玄正在偏殿煮茶。 玄奘嗅著茶香进来。 “坐。“陈玄推过茶盏 玄奘坐下后忽然问道: “施主,你说这世上真有佛吗?“ “有趣。“陈玄忽然轻笑, “一个日日诵经的和尚,竟怀疑真佛存在?“ 玄奘却说道: “贫僧修的是心中佛。“ 他抬头直视陈玄, “但是现实中我却对真佛的存在抱有怀疑。“ 陈玄说道 “既然你心中有佛,又何必执迷於真佛的存在。说不定有一天真佛真的出现了,却和你想像中的不一样” 玄奘笑道 “施主说的对,真佛不是我佛。我佛在心中。佛在心头坐,魔从镜中生。是我执迷了。” 这时陈玄说道 “玄奘,你身上的佛力虽然是天生的,但是你却没有很好的控制方法。你师父教你的只是非常粗浅的方法。如果你要走遍天下,那路上遇到的妖魔可能超出你想像。像这种半吊子可不行” 玄奘谦虚的合十 “望施主赐教” 陈玄想了一会,手伸进虚空,掏出一卷书。 “说不定你將来可以成为大唐的一代圣僧。这卷佛功就当结个善缘吧” 说著打开了这卷书 “这卷是八部天龙经,是曾经一个叫法海的高僧所创,习之可降妖伏魔。最適合你这一身的佛力施展。” 最后玄奘离开了长安,而陈玄则回到了自己的国师府继续修炼。 黑夜月色中。 几名赶路的书生提著昏黄的灯笼,在荒郊野径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著。 夜风掠过枯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挠地。 “快看!前面有座寺庙!“ 为首的蓝衫书生突然指著远处。 黑暗中,一座巍峨的寺庙轮廓隱约可见,朱红的寺门半掩著,却莫名透著股阴森。 眾人刚鬆了口气,忽然一阵腥风扑面。 灯笼的火苗“噗“地熄灭, 月光下,一只大型黄鼠狼从路旁古槐后钻出,金黄的皮毛泛著油亮的光。 那畜生竟人立而起,口吐人言: “几位公子——“ 声音尖细如孩童,却带著诡异的迴响, “你们看我像人,还是像神啊?“ 书生们骇得魂飞魄散。 灯笼“咣当“落地,照出黄鼠狼咧到耳根的嘴—— 满口尖牙间垂著腥臭的涎水,是只修炼成精的妖怪! “妖、妖怪!“ 最年轻的书生腿一软跌坐在地。 黄鼠狼眼中凶光暴涨,浑身毛髮炸开如钢针: “既然答不上来——“ 它前爪突然暴长三尺,寒光闪闪的指甲抵在书生咽喉, “那就当我的夜宵吧!“ “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眾人连滚带爬地往回逃。 有人丟了书箱,有人掉了鞋履,却没人敢回头看一眼。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黄鼠狼缓缓收起利爪。 它望著远处黑魆魆的寺庙,竟露出人性化的忧色。 “又救下几个短命鬼。“它嘀咕著 “绍临寺的禿驴们可是吃人不吐骨头啊,可比我这妖怪狠多了...“ 忽然,寺庙方向传来“吱呀“一声门响。 黄鼠狼浑身毛髮倒竖,闪电般窜进草丛。 月色愈发昏沉,山道上浮起一层薄雾。 黄鼠狼刚躥回草丛,忽听远处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一个青衣少女踏著露水走来。 她约莫十四,十五岁年纪。 “造孽啊...“ 黄鼠狼望著少女走向寺庙的方向,鬍鬚抖了抖, “这细皮嫩肉的,怕是便宜了那些禿驴。“ 它猛地躥出草丛,故意將妖气催到极致。 霎时腥风大作,体型暴涨至丈余高,金毛根根竖起如钢针,爪尖泛著幽蓝寒光。 “小姑娘——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呀?“ 少女果然嚇得倒退两步。 可待她定睛一看,竟“噗嗤“笑出声来: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只修了百十年的黄皮子。“ 素手往腰间锦囊一探,拈出张硃砂写就的符籙。 黄鼠狼浑身毛都炸了——那符纸上雷纹隱现,分明是厉害货色! “打扰了!“ 它瞬间缩回原形,前爪抱头作揖, “小的这就滚!“ 话音未落已化作一道黄烟,“嗖“地钻进路边草丛跑了。 少女摇摇头,打算继续朝寺庙走去。 忽听身后传来窸窣声,却是那黄鼠狼探出半个脑袋,犹犹豫豫道: “那个...前头寺庙真去不得...“ 第132章 诡异寺庙 少女转头眯著眼看著它 “怎么?里面有厉害的妖魔吗?” 黄鼠狼眼神复杂道 “那到没有。但有的时候,人心比妖魔更恶” 说完就钻进树丛消失了。 这少女就是当年陈玄收的记名弟子阿箐, 这四年来,她努力修炼陈玄教她的功法,终於有点小成就, 在自己家附近除了几个小妖后,让她自信心大增, 就告別自己的爷爷,要出门游歷,去长安找师父去了。 夜雾渐浓,山道两旁的树影在月色中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 阿箐望著黄鼠狼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桃木剑柄上刻著的“玄“字—— 那是四年前拜师时,师父留给她的, 据说里面还有师父的斩妖剑气,但她从来没有用过。 “人心比妖魔更恶?“ 她轻声重复著,忽然想起离家那日爷爷说的话。 “箐儿啊,你师父陈玄当年收你为徒时就说过——这世间最恶的最复杂的,从来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 阿箐打了个寒颤,她猛地抬头, 远处绍临寺的轮廓在雾中若隱若现,隱约可见內里香火繚绕。 阿箐並指抹过双眼,再睁眼时, 瞳孔已泛起淡淡金光——这是经过修炼增强的阴瞳法眼。 视野骤然清晰。 只见那寺庙上空盘踞著浓厚的香火,但香火中混著丝丝腥红。 大量的阴魂在寺庙外围游荡。 “原来如此...难怪黄皮子说人心更恶。“ 不过阿箐艺高人胆大,反而要见识一下,这群禿驴有多恶。 走近后,阿箐敲响了庙门。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山野间格外刺耳。 阿箐注意到,当她敲响庙门时, 那些游荡的阴魂突然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著她。 过了好一会,门內才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谁呀?这么晚了,佛都要睡了” 一个胖和尚打开了庙门, 胖和尚打开后看到居然是一个清丽的少女,眼神顿时直了。 足足愣了三息才回过神来,慌忙双手合十,却掩饰不住眼中闪烁的色慾 “施主...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阿箐说道 “师父,天色已晚,我路过此地。想在宝剎借宿一晚。不会打扰吧” 这和尚听完,立即满脸堆笑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出家人慈悲为怀,最是乐善好施。寺里空禪房多得很,女施主儘管住下!“ 阿箐在小和尚的带领下,进入了寺庙后院。 一路上她都很谨慎,暗中观察著四周。 毕竟那只黄鼠狼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开法眼看了一下,这寺庙的確有问题。 胖和尚领著阿箐穿过前院,声音突然压低, “女施主夜里切记莫要隨意走动。近来山野不太平,常有...妖物作祟。“ 两人穿过一处迴廊时,就到了地方。 “到了。“慧空推开一扇禪房门, “这是本寺最好的禪房,女施主且安心歇息。明日一早,贫僧再来送斋饭。“ “多谢师父。“阿箐甜甜一笑,问道, “不知寺里可有什么忌讳?比如...夜里不能去的地方?“ 慧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后山的藏经阁年久失修,女施主千万別去。还有...“ 他顿了顿, “子时过后,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请待在房里別出来。这是...寺里的晚课时间。“ 房门关上的剎那,阿箐指尖已夹著一张符籙。 符纸上硃砂在黑暗中泛著微光,她手腕一抖,符籙便贴上门框。 符籙上的金光如流水般沿著门缝蔓延,转眼间在房间四壁结成蛛网般的金色光纹。 阿箐掐诀的右手微微下压,所有光纹瞬间隱入墙体。 这是陈玄亲传的“结界符“,寻常妖魔触之即焚。 床榻上,阿箐和衣而臥,桃木剑就藏在右手边的被褥下。 窗外月色被乌云遮蔽,唯有廊下的灯笼投来昏黄的光。 子时刚过,阿箐猛然睁眼。 “咚!“ 一声闷响突然从门口传来,像是有人想进房门。 结界符显现出金光。 对方见进不了就离开了。 胖和尚戒能急急忙忙衝进方丈室。 他顾不得擦拭满头的汗,扑通跪在蒲团前,带点兴奋道: “方丈!方丈!今晚前院来了个借宿的少女。是个极品!“ 盘坐在蒲团上的老僧咏性缓缓睁眼。看著眼前的胖和尚戒能说道 “说。“ 戒能咽了口唾沫,说道: “那丫头生得......清丽绝伦。“ 他搓著手,眼中闪烁著贪婪的光, “比咱们这些年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漂亮!那皮肤,还有那腰身......“ 咏性冷冷打断, “然后呢?“ 戒能缩了缩脖子: “我本想夜里去探探虚实,可她的房间被某种术法护住了,根本进不去。“ 说著露出右手,掌心果然有一块焦黑的痕跡。 咏性盯著那道伤痕, 喃喃道, “这丫头什么来路?“ 戒能说道: “我看她年纪轻轻,不像有什么大本事。不过......“ 他压低声音, “她腰间掛著柄桃木剑,剑柄上刻著个'玄'字。“ “玄?“ 咏性猛地坐直身体,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確定。 “既然送上门来,岂有放过的道理?既然进不去房间,那就等她自己出来,到天亮后她出来再说“ 戒能嘆了口气说道 “只能这样了” 天亮后,阿箐推开房门时,昨夜阴森的寺庙竟在阳光下显出几分祥和。 青石板路上洒扫得一尘不染,这是座香火鼎盛的宝剎。 戒能端著早饭走来时,已恢復了憨厚模样。 他脸上掛著殷勤的笑: “施主,这是本寺特色的莲子粥,配的酱菜也是自家醃的。“ 阿箐接过食案: “多谢师父,我待会儿再用。“ 戒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很快堆满笑容: “那施主隨意逛逛,午时还有罗汉斋。“ 钟声敲过几下后,山门洞开。 大量香客涌入,其中十之八九都是妇人。 她们挎著装满供品的竹篮,手腕繫著求子的红绳,虔诚地跪在大雄宝殿外。 阿箐混在人群中,观察著这些女香客。 “这位姐姐。“阿箐拉住个年轻妇人, “听说这里的送子观音特別灵验?“ 妇人双眼发亮: “可不是!我邻家嫂子十年未孕,来这儿求过就怀上了!“ 她神秘地压低声音, “要在子时喝'甘露水',然后在后殿的'求子房'里睡一夜...“ 第133章 淫邪魔窟 阿箐对这事抱有怀疑,真这么灵? 经过打听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求子房其实就是藏经阁。 她打算晚上偷偷去藏经阁看看,到底有什么秘密。 阿箐望著那些虔诚叩拜的女香客。她们跪在蒲团上,將铜钱一枚枚投入功德箱。 不过这绍临寺倒是很能赚钱啊,香火钱,香烛钱,还有山下的田地產业, 再加上那些求子人的布施,这群和尚倒是富了。 正想著,戒能腆著肚子踱过来。 一个妇人立刻堆起笑脸迎上去,两人耳语几句, 戒能的胖手在荷包上捏了捏,满意地塞进袈裟內袋。 阿箐看得真切。 午时香客最盛,阿箐绕到寺庙后墙。 斑驳的墙根处蹲著几个衣衫襤褸的佃农,正把新收的稻穀装进印著“绍临寺“字样的麻袋。 有个跛脚老汉穀粒撒了几粒在地里,立刻被监收的武僧抽了一鞭子。 “师父行行好,“ 老汉跪著捡穀粒, “家里小孙子病著,就指望这点余粮...“ 武僧一脚踹翻他: “庙里要养各种佛陀,哪容得你们偷奸耍滑!“ 金灿灿的穀粒洒了一地。 阿箐捏紧了拳头。 她去山下转过,见到的是茅草屋里面黄肌瘦的孩子,而寺庙粮仓里的米堆得生了虫。 最可恨的是那些“佛田“——佃农们种著寺庙的地,交完七成租子,剩下的连餬口都不够。 和尚们却吃的脑满肥肠,而这个地方的大唐官员们却没人敢管,也不会去管。 要知道绍临寺可是有定期给上面的大人们上供。 有这层关係在,导致绍临寺儼然成为这地界的一霸。 夜色如墨,阿箐贴著的潜行符在月光下泛著淡淡青光。 她猫著腰踏过屋瓦,向藏经阁主梁挪动。 她偷偷来这里,是要看看晚上里面究竟在干什么 在屋顶上,阿箐掀开瓦片。眯眼向下望去—— 藏经阁內烛火通明,四壁书格中放满了经书。 阁中央摆著张软榻,榻边香炉里燃著的不是寻常檀香,而是某种不知名的香料。 起初没人,但是等了一会 “吱呀——“ 侧门被推开,走进个穿锦罗绸缎的妇人。 约莫三十出头,云鬢微乱,眉眼间透著股成熟风韵。 她颤抖著从袖中取出个青瓷小瓶,仰头饮尽里面的液体。 “这次一定能怀上......“ 妇人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著小腹。她褪去外衫躺在榻上。 阿箐非常好奇,这样真的会怀上孩子吗? 过了好一会,藏经阁的侧门被打开 一个老和尚缓步而入。 他看向躺著的妇人,阴笑道 “这次的货色不错。“ 他伸舌头舔过嘴唇,枯瘦的手指抚上妇人脸颊。 那妇人却似陷入昏睡,对触碰毫无反应。 接下来那老和尚就开始对那妇人做不可描述的事。 阁內的烛火忽然摇曳了一瞬。 阿箐別过脸去,耳尖烧得通红。她终究是个少女,哪见过这般齷齪场面。 “这群畜生...“ 她咬得下唇,突然瞥见墙角供著的送子观音像——原来是这样让妇人怀上孩子啊。 这群禿驴真的是无法无天啊 阿箐想了一下,既然看到了还是阻止一下吧。 指间捏起一枚碎瓦片。 阿箐运起法力並指一弹,瓦片破空而去,精准击中妇人。 这一击她用了巧劲,既不会伤人性命,又能將人惊醒。 “嗯...“ 妇人吃痛,睫毛剧烈颤动起来。 咏性发现对方居然要醒了,动作猛然僵住。 “啊——!!“ 妇人彻底惊醒的尖叫声刺破夜空。 她拼命推搡著压在身上的枯瘦身躯,指甲在咏性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妇人声音都变了调,绸衫在挣扎中被扯开大半,露出了身上雪白一片。 老和尚咏性见到对方居然醒了,心中发狠。 这种事情不能让別人知道。 没有犹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算你倒霉,谁叫你醒了” 咔嚓! 咏性一把掐断了妇人的脖子。 妇人瞪大的眼睛里还凝固著惊恐,嘴角却溢出鲜血! 躺榻上,不再动弹。 阿箐没想到自己隨手之举竟反倒害她命丧黄泉,更没想到这老和尚下手如此狠辣。 自己根本来不及救人。 过了一会来了两个年轻和尚,咏性让他们把尸体拖到后山埋掉, 两和尚非常嫻熟的將尸体搬走,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哐当!“ 咏性踹翻香炉,老和尚有点烦躁: “好好的兴致,被这贱人给破坏了。“ 戒能諂笑著凑近: “方丈,那个借宿的小美人...“ “跑了!“咏性突然暴怒, “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 老和尚骂骂咧咧走到经柜前,按在一卷经书的书脊上—— 整面书柜突然无声滑开,露出条向下的石阶。 “去下面挑年轻的玩一玩吧。” 是一个通往地下的暗门 “今晚要那个穿红嫁衣的。“ 咏性的声音从地道里飘上来, “她丈夫不是新科老爷么?老子专爱玩读书人的夫人...“ 阿箐脸色铁青,那只黄鼠狼说得没错—— 这哪里是什么佛门清净地,分明是座吃人的魔窟。 那些披著袈裟的禿驴,竟比山野妖魔还要恶毒十分。 从刚刚那个老和尚说的话来看,这地下估计还有被绑架抓来的女人。 阿箐想也没想,直接下去,还没等那个戒能反应过来就直接打晕了他。 然后来到那个暗门面前,按在了机关上。 暗门打开,阿箐身上贴著潜行符,走了下去。 暗门在身后无声闭合。 阿箐的后背紧贴著潮湿的石壁。 地道的空气里飘散著某种难以名状的味道, 混合著远处传来的微弱啜泣声,令她內心怒意更盛。 “哗啦!“ 铁链撞击声从地牢深处响动,伴隨著女子嘶哑的哭喊: “滚开!你们这些畜生——我夫君...不会放过你们的...“ 阿箐顾不得细究,足尖一点飞掠而下。 石阶尽头豁然开朗,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如坠冰窟: 数十间铁柵牢房呈环形排列,每间都关著两三个衣衫襤褸的女子。 最外侧的牢笼里,一个穿残破嫁衣的新娘正被两个和尚按在地上。 而那老和尚咏性却眼冒淫光的看著她。 而靠近甬道的几间牢房內, 几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被铁链锁住脚踝,眼神呆滯,已经不再反抗。 第134章 现身出手 地牢中,几个和尚正拿鞭子教训几个不听话的女人。 夹杂著女子压抑的呜咽。 “啪!“ 又一鞭子抽在跪著的女人背上,粗布衣衫顿时裂开一道口子,底下渗出血痕。 执鞭的胖和尚戒贪咧著嘴: “叫你不听话!佛爷的话居然也敢不听?“ 阿箐蜷缩在石柱后的阴影里。 她死死咬住下唇,看著那三个衣衫襤褸的女子被打的蹲地上。 最右边的姑娘已经昏死过去,凌乱髮丝间露出清秀的脸庞; 中间那个正用双手护住头脸; 左边最年轻的女孩不过十四五岁,正徒劳地扭动著被铁环扣住的脚踝。 “轻点!“ 咏性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这个老和尚踱步过来。 “別伤到她们的脸。身上最好也不要有疤。“ 他停在刑架前,用手挑起中间女子的下巴, 戒贪的鞭子悬在半空,油光满面的脸上堆出諂笑: “方丈教训的是。可这贱婢昨日企图——“ “蠢货。“ 咏性突然变脸,一巴掌抽在戒贪光禿的脑门上, “其中有些可是要驯养好,送给长安的达官贵人的。“ 他弯腰凑近昏迷的女子,手指抚过她锁骨上的淤青, “刘御史就喜欢这样纤细的脖子...你这一鞭子,折价至少一百钱。“ 几个和尚闻言立即放鬆了力度。戒贪訕笑著收起鞭子,转而用麻绳綑扎女子们。 咏性整理袈裟走向角落那个穿残破红嫁衣的女子。 烛光,嫁衣下,却衬得笼中人肤若凝脂。 女子蜷缩在乾草堆上,听到脚步声时剧烈颤抖起来。 “小娘子,我来了。“ 咏性走进了牢房,手指抚过女子散乱的鬢髮, “今日该想通了吧?“ 红衣女子猛地別过脸,嫁衣领口在挣扎中撕开更大裂口,露出颈间的雪白。: “禿驴...你休想!我寧愿死!“ 话音未落,咏性反手一记耳光將她打倒在乾草堆上。 咏性见女子闭目不语,他忽然温柔地拭去她嘴角血丝: “无妨。我不对你用强。我要你自己亲自对我宽衣解带。“ 红衣女子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镣銬在纤细的脚踝上磨出新的血痕。 那一瞬间,阿箐看到女子眼中闪过某种决死的光。 但是这女子既心存死志,又祈祷,心中希望有人能出现救救自己。 而这时阿箐再也忍不下去了,怒从心起,不再顾忌什么。 撤去潜行符,直接现出身形。 “什么人?!“ 在地牢的僧人都被嚇了一跳,全部看向突然出现的少女。 地牢里霎时死寂,所有笼中女子都瞪大眼睛望著这个凭空出现的青衣少女。 那个红嫁衣女子看到居然真的有人来了,心中顿时有了获救希望。 但看到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又感觉希望渺茫。 而咏性看到出现的少女,眼中闪过惊喜,笑了起来。 “小美人儿...我以为你已经跑了,原来还在啊。太好了,既然你送上门来了,那就別走了“ 说著命令僧人们 “抓住她!” 阿箐周身空气突然扭曲,法力在愤怒中已经开始溢出,眼中闪过一丝金光。 腰间符囊突然无风自动,数十张硃砂符籙如雀群般哗啦啦飞出, 在她周身形成旋转的屏障。 最外层的“雷符“开始泛出金光,將地牢照亮。 阿箐声音犹如煌煌天威 “你们...也配称之为人?只是一群披著人皮的妖魔。今天我就替天行道。灭了你们!“ 右手掐诀。 悬空的符纸突然集体停住不动。 三张“离火符“在虚空中轰然炸裂,硃砂符文迸发出刺目的赤芒。 霎时间,三条狰狞火龙自符纸中咆哮而出, 炽烈的焰浪將地牢潮湿的空气灼烧得扭曲蒸腾。 咏性浑浊的眼珠里倒映著扑面而来的烈焰,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终於露出了惊恐之色。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抓住身旁一名年轻僧人的后领,竟是將这弟子当做肉盾拽到了身前。 “师、师父?!“ 那年轻僧人还未反应过来,炽热的火龙已然到来。 “啊——!!!“ 悽厉的惨叫响彻地牢。 年轻僧人的僧袍瞬间化作飞灰,皮肉在烈焰中滋滋作响, 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挣扎的火人。 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焦臭味,混合著油脂燃烧的噼啪声。 阿箐虽料到这些妖僧心狠手辣,却没想到竟歹毒至此! 怒火在胸中翻腾,周身飘荡的符籙感应到她的情绪,纷纷亮起刺目的金光。 “受死!“ 六名持戒刀的武僧已从两侧包抄而来。 阿箐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震。“ 霎时间,环绕在她周身的十二张“金刚护身符“同时爆发出耀目金芒。 符文流转间,一道半透明的金色光罩如巨钟般將她笼罩。 武僧们的戒刀砍在光罩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隨即被巨大的反震力弹飞! “噗——“ 武僧们口吐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 骨骼碎裂的脆响接连响起, 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嵌进了墙体的裂缝中,四肢诡异地扭曲著。 阿箐右手一挥,五张“雷符“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精准地贴在了所有倒地武僧身上。 符纸上的雷纹亮起刺目蓝光—— “轰!“ 五道雷霆同时炸响,刺目的电光在地牢中交织成网。 武僧们的躯体在雷光中剧烈抽搐,在他们体內疯狂游走。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六具焦黑的尸体冒著青烟,空气中瀰漫著皮肉烧焦的恶臭。 阿箐猛地转头,却见咏性乘这个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跑了?“ 阿箐眯起眼睛。 不过她此刻不打算立即去追,当务之急是先救出这些受苦的女子。 她转身朝铁笼走去。笼中的女人们瑟缩著后退,只有那个红嫁衣女子还死死抓著栏杆。 “小姑娘且慢!“ 一道尖细的嗓音突然从通道口传来。 阿箐闪电般转身,手中已捏起一张雷符——却见一只毛色油亮的黄鼠狼跑了进来。 “是你?“ 阿箐认出了这正是那天晚上向她发出警报的那只黄仙。 黄鼠狼绿豆般的眼睛滴溜溜转著,口吐人言: “小姑娘快去追那老禿驴!他往讲经房方向去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它用爪子指了指周围, “这些女人交给小妖,保管一个不少地救出去!“ 阿箐深深看了黄鼠狼一眼,选择相信它。 然后化作一道青影掠向通道,转瞬间消失在幽暗的拐角处。 第135章 妖魔化 地牢中顿时响起一片惊恐的抽气声。 几个胆小的女子已经嚇得昏死过去,更多人则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妖、妖怪啊!“ 有人尖叫道。 唯有那红嫁衣女子强自镇定。 “牢房钥匙在某个尸体上” “都別怕!我这就放你们出来!“ 黄鼠狼人立而起拍了拍胸脯。 它灵活地躥到那些焦黑的尸体旁,挨个翻找起来。 尸身上残留的雷电之力让它毛髮倒竖,但它仍强忍著不適,用爪子拨开焦糊的僧袍。 第三具尸体腰间果然掛著一串铜钥匙,只是钥匙已被雷电熔得变形。 “找到了!“ 黄鼠狼叼起钥匙串,用爪子灵活的打开了所有的牢房。 牢笼中的女人们却像被钉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自由。 “快走啊!“ 黄鼠狼急得喊道。 女人们这才如梦初醒。 她们互相搀扶著走出牢笼,脚踝上的镣銬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有人刚迈出两步就跌倒在地,长期蜷缩的腿早已失去行走的力气。 红嫁衣女子走在最后,忽然停住了脚步。 最里侧三个牢笼里,几个大著肚子的女人依旧蜷缩在角落。 “姐妹们...“红嫁衣女子声音发颤, “快跟我们走啊!“ 其中一个孕妇缓缓抬头。 脸上交错著新旧伤痕。 她机械地摸了摸隆起的腹部,喉咙里挤出沙哑的笑声: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走?带著这孽种去哪?“ 她扯开衣襟,露出肚皮, “那老畜生说...等孩子落地,要拿它炼成长生丹...“ 红嫁衣女子嘆了口气,这几个都是被那个老禿驴,姦污过后,怀上了孩子。 就算出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活。 她们的家人肯定不会接受她们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黄鼠狼则不管,先救出去再说,於是施展了自己的独门法术, 他一个箭步躥到孕妇跟前,前爪掐诀念咒: “黄仙借法,烟霞遁形!“ “轰“的一声闷响,地牢里突然腾起浓密的黄烟。 这烟气瞬间充满整个空间。 女人们惊呼著被烟雾包裹,只觉得身子一轻,仿佛被无数柔软的毛爪托起。 红嫁衣女子在腾云驾雾般的眩晕中,听到了黄鼠狼的声音。 “坐稳了!“ 黄烟顿时带著这些人凝成一条,直通地牢出口。 另一边,咏性跌跌撞撞地衝进讲经室,枯瘦的手指在佛龕底部摸索著机关。 他袈裟下摆已被烧得焦黑,裸露的左臂上布满烧伤。 “咔嗒“一声暗响,佛龕背后的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密室。 一阵诡异的阴风扑面而来,咏性却如获至宝般扑了进去。 密室中央矗立著一尊青面獠牙的修罗魔像。 这雕像通体漆黑,六条手臂呈放射状展开。 最骇人的是那张扭曲的面容——生著三只竖瞳的眼睛, 嘴角一直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主人!救救您忠实的僕人!“ 咏性五体投地跪在魔像前,额头重重磕在青石地面上。 魔像的眼睛突然亮起两点猩红。 供桌上的烛火齐齐变成幽绿色,火苗诡异地静止不动,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 一阵阴风打著旋儿从魔像脚下升起, 风中夹杂著无数细碎的哀嚎声,像是千万个冤魂在同时惨叫。 “废物......“ 这声音非男非女,像是深井里迴荡的多重回音。 咏性抖如筛糠,疯狂磕头,脑门已经血肉模糊: “那人会符法!还有只黄皮子坏我好事!求主人赐我力量,助我度过难关!之后的祭品不会断“ 魔像的三只竖瞳突然转动,齐刷刷盯住咏性。 阴风中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 “记住......我的祭品......不能少......“ 黑雾猛地灌入咏性七窍。 老和尚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像充气般膨胀起来。 僧袍寸寸碎裂,露出下面迅速生长的鳞片。 当黑雾散尽时,跪在地上的已经不再是人类。 咏性的头上长出了独角,嘴角裂到耳后,吐著分叉的信子。 原本枯瘦的身体布满青黑色鳞片, 脊背上凸起一排尖锐的骨刺。那双眼睛——猩红如血。 “嗬......嗬嗬......“ 新生的怪物低头打量自己锋利的爪子,喉咙里挤出沙哑的笑声。 密室的门在这时被一道青光劈开。 阿箐手持桃木剑站在门口,剑尖还跳动著未散的雷光。 当她看清室內的景象时,瞳孔骤然紧缩—— 魔像前的怪物缓缓转身,眼珠同时锁定少女。 它咧开到耳根的嘴里吐出咏性的声音: “小美人......现在轮到老衲来超度你了......“ 阿箐来不及多想,怪物也好,人也罢,只要是禿驴,照灭。 “轰——!“ 三张离火符在咏性面门前轰然炸裂,炽烈的火浪如怒龙般席捲整个密室。 青砖墙壁在高温中崩裂,供奉的修罗魔像被衝击波掀翻。 阿箐借反衝之力向后飞退,青衣在热风中飘荡作响。 烟尘未散,一道黑影已踏火而出。 咏性恶魔般的身躯在余烬中清晰起来——焦黑的鳞片,六条手臂愜意地舒展著。 咏性除了身上有点焦黑,毫髮无伤。 “嘿嘿,你符籙对我没用“ 咏性的声音现在带著双重混响,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 阿箐,立即换成了雷符攻击。 “五雷正法,听吾號令!“ 五张雷符应声飞出,停在了虚空中。 隨著她剑指一挥,五道手臂粗细的雷霆自符中劈落,精准命中咏性的天灵盖。 “轰隆——!“ 雷光炸裂的瞬间,整个讲经堂的瓦片齐齐震飞。 咏性被劈得单膝跪地,六条手臂痉挛著插入青石地面。 电蛇在他周身游走,鳞片间迸出黑烟。 阿箐正要鬆口气,却见咏性又站了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 “舒服......刚刚的小雷,劈的我身体都发麻了“ 阿箐凝重不已。 雷符居然都没有起作用! 这个怪物不简单啊。 咏性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道黑光从他喉间喷出! 阿箐仓促间横剑格挡,桃木剑与黑光相撞。衝击推著她踉蹌后退。 “小美人儿的符籙玩够了吧?“ 咏性六条手臂同时结印,地面突然隆起无数尖锐的骨刺, “现在轮到老衲给你讲讲......什么叫真正的术法!“ 第136章 符师阿箐 骨刺来临前,阿箐在身上贴了张神行符。 “唰——“ 神行符在阿箐身上燃起幽蓝色的火光,她的身形顿时化作一道青色残影。 尖锐的骨刺接连从地面爆出,却总是慢上半拍,只来得及擦过她飘飞的衣角。 “嗖!嗖!嗖!“ 三道骨刺呈品字形从斜侧袭来,阿箐足尖轻点,整个人如燕子抄水般腾空而起。 半空中她突然拧腰变向,堪堪避过从头顶贯下的第四根骨刺—— 那森白的尖端距离她的眼球不过寸许,带起的腥风颳得脸颊生疼。 “近了!“ 阿箐眼中精光暴涨,与咏性只剩三丈之距。 却见那妖僧双掌再次突然合十,地面顿时如沸水般翻涌。 地面突然窜出无数密密麻麻的骨刺,如同突然绽放的死亡之! 数百根骨刺交错生长,瞬间结成荆棘牢笼! “嗤——“ 一根骨刺划过阿箐左臂,带起一蓬血珠。 她闷哼一声,咬牙捏碎袖中的金刚符,爆开的灵光暂时逼退袭来的骨刺。 借这喘息之机,她甩手掷出一叠符籙。 符纸如天女散般散开。 火符率先炸开,赤红烈焰將骨刺丛林烧得噼啪作响; 雷符引动霹雳轰鸣, 而那张看似不起眼的驱邪符,却在接触到咏性鳞片的瞬间,爆发出耀目金光! “啊!“ 咏性突然发出惨叫。 身上被驱邪符的金光灼烧,冒起黑烟。 鳞片如沸水般翻卷脱落。竟如烙铁般灼得鳞甲“滋滋“作响。 阿箐清楚的看到方才雷火双符只能在咏性身上留下焦痕。 唯独那驱邪符对他的伤害最深,已经灼伤到內部了。 “原来如此......“ 阿箐眼中闪过明悟之色。 咏性猛地撕下胸前驱邪符,伤口处喷出黑色的血液! “小贱人!“ 咏性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是无数人同时在嘶吼。 咏性身上黑气翻腾,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 “轰——“ 身躯如炮弹般撞来,所过之处砖石迸裂。 阿箐只觉一股腥臭的罡风扑面,青丝被劲风吹的乱飞。 阿箐感受到了对方的那凶猛的威势,近战不明智 於是她足尖急点地面,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同时右手一扬—— “唰!“ 最后十二张驱邪符应声飞出,符籙在空中游动排成阵势。 阿箐单手掐诀。空中所有符籙同时亮起刺目金芒! 十二道金光如灵蛇般在空中交织,转眼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符网。 咏性收势不及,一头撞在金光屏障上,顿时爆出“嗤嗤“的灼烧声。 他胸前鳞甲如蜡般融化,露出下面腐烂的血肉。 “啊!!!“ 咏性每次接触就有大股黑烟腾起。 那张扭曲的脸上,人皮与鳞片交替浮现, 时而显出老僧枯槁的面容,时而变成布满鳞片的怪物面孔。 阿箐剑指下压,光幕隨之收缩。 符籙上的硃砂符文如活物般游动起来,“敕令“二字越发鲜红欲滴。 金光所过之处,咏性身上的黑气发出“滋滋“的消融声。 牢笼越围越小,眼看就要將咏性包裹。 “嗤啦——“ 伴隨著皮肉烧焦的声响,咏性全身腾起腥臭的黑烟。 他六条手臂已经被灼烧的焦黑。 那张扭曲的面容上,鳞片不断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皮肉, 左眼珠更是直接融化,顺著脸颊流淌而下。 “啊啊啊——!“ 他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残存的躯体猛地膨胀起来。 胸口的肉团心臟疯狂跳动,喷出大股粘稠的黑血。 这些黑血所到之处,符籙金光竟被腐蚀出缺口! “不好!“ 阿箐脸色骤变,急忙掐诀加固符阵。但为时已晚—— “轰!“ 咏性用尽最后力气撞向符笼缺口。 金光如琉璃般碎裂,十二张驱邪符同时自燃成灰。 他残破的身躯衝出牢笼,所过之处地面被腐蚀出焦黑的痕跡。 阿箐桃木剑横在胸前,正欲迎战,却见那怪物竟头也不回地朝后院狂奔而去。 他残缺的肢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態奔跑著,速度却快得惊人,转眼就撞穿了经堂后墙。 “想逃?“ 阿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没有犹豫直接就追了上去。 这个祸害今天必须除掉,不能让他跑掉。 咏性刚跑进后院后,就看到那些被他抓来的女人,居然全部跑了上来。 “既然你们不想活...那我就成全你们!“ 咏性裂开的嘴角一直撕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 他利爪猛地暴涨三尺,带著腥风直取红嫁衣女子心口。 千钧一髮之际,一道黄影如闪电般从旁边窜出! “唰!“ 黄鼠狼矫健地跃上咏性肩头。 它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住怪物耳后的鳞片,前爪疯狂撕扯那仅剩的独眼。 黑血喷溅在它金黄的皮毛上,顿时腐蚀出缕缕青烟。 “你们快走!“黄鼠狼口吐人言,声音因疼痛而扭曲, “有你们在...我放不开手脚!“ 它话音未落,咏性另一只利爪已当头劈下! 黄鼠狼勉强扭身避开,却被爪风扫中后背,顿时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红嫁衣女子死死攥著拳头。 她看了眼拼命的黄鼠狼,又望向身后瑟瑟发抖的姐妹们,终於咬牙道: “走!別辜负黄三爷!“ 女人们互相搀扶著退向院门,几个怀孕的也被架著往外拖。 咏性见状暴怒,残缺的身躯突然膨胀, 背部裂开数道血口,十几条沾满粘液的触手破体而出! 却见黄鼠狼不退反进,迎著触手直扑而上。咬住触手就是不鬆开。 咏性一把將他抓在手上,並摔在地上,一脚踩住。 “一只小小黄鼠狼也敢管我的事!” “咔嚓!“ 黄鼠狼的脊骨在咏性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金黄的皮毛上沾满了泥土与血污。 它两只利爪死死抠住地面,却仍齜著染血的尖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找死!“ 咏性残破的面容扭曲著,仅剩的独眼布满血丝。 他的脚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黄鼠狼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溅在青石板上触目惊心。 眼看就要被一脚踩死。 这时阿箐已经也过来了,看到咏性就要直接出手 “退后!“ 咏性却狞笑著,脚掌在黄鼠狼背上碾了碾, “否则我就踩死这小畜生!这只黄鼠狼是和你一伙的吧“ 阿箐顿时投鼠忌器,虽然只和这黄鼠狼接触过两次, 但是他的確是个救人的善妖,如果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第137章 斩妖剑气 黄鼠狼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它艰难地抬起头,直视阿箐: “別...管我... 杀了这个禿驴!“ “闭嘴!“ 咏性暴怒地脚下用力,只听见骨头的咔嚓声。 “住手!“阿箐厉喝一声, 咏性停住脚,没有踩下去,而是看著阿箐 “把你的木剑和符籙都扔了。不然我一脚踩死他” 阿箐脸色阴沉 “你做了这么多的恶,就不拍下地狱吗?!“ 咏性闻言竟仰天大笑。 “地狱?这世上哪有地狱!“ 那张半人半魔的面容扭曲出癲狂的弧度。 脚掌在黄鼠狼脊背上又加重三分力道,骨骼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没有神也没有佛!若有,怎不来阻我?!若有地狱,怎不现世收我?!“ 阿箐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她死死盯著咏性脚下奄奄一息的黄仙,忽然深吸一口气。 “噹啷——“ 桃木剑被直接扔在了咏性脚下。 咏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扔他脚下,但也没有在意,而是直接用脚踩住了木剑。 “先毁你法器,再...“ “咔嚓!“ 布满鳞片的脚掌重重踏下。 看似寻常的木剑应声而断,却在断裂的剎那—— “錚——!“ 一道清越剑鸣如凤唳九天,断刃处迸发出凝若实质的凛冽青光! 那光芒剑气之盛竟將方圆十丈內的落叶尽数绞为齏粉! 咏性的狞笑凝固在脸上。 他的脚掌还保持著下踏的姿势,整个人却如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 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那道青光如天柱倾塌, 带著煌煌天威將他周身气机彻底锁死! “这...这是...什么?“ 他独眼中的血光剧烈颤抖,声音中充满恐惧, 长安·国师府 陈玄正在打坐,忽然眉心一跳,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嗯?“ 他猛然睁眼,眸中似有星河轮转。 他袖袍一挥,面前虚空顿时浮现出千里之外的景象: 金碧辉煌的寺庙、冲天的青光、还有那个挺直脊背的少女。 “阿箐...“ 陈玄眼前闪过四年前——他將亲手雕琢的桃木剑交给小徒弟时, 曾在剑芯藏了一缕斩妖剑气。 如今剑气既出,说明... “遇上硬茬子了。“ 他毫不犹豫地捏碎手中玉佩。 剎那间,陈玄通过冥冥中的感应。意识直接穿越千里,来到了一个寺庙中。 “噗嗤——“ 斩妖剑气已经贯穿咏性的胸膛,那颗扭曲的肉团心臟终於停止了跳动。 黑血从千疮百孔的躯体里汩汩流出。 他残存的独眼视线里最后的画面,是古寺残破屋檐外的一角蓝天—— 澄澈得如同他七岁那年,第一次被师父牵著手走进山门时所见。 “咏性,你为何出家?“ 记忆里老住持的声音忽远忽近。 小沙弥光溜溜的脑袋上还带著戒疤的灼痛,他攥著扫帚脆生生答道: “为普度眾生!“ 香火繚绕的大雄宝殿,木鱼声声中跪拜的善男信女。 少年咏性偷偷抬眼,看见佛像金身映著朝阳,宝相庄严。 “师兄,今年香油钱少了三成。“ 二十五岁的咏性摩挲著手中帐本。 那夜藏经阁的油灯格外昏暗。 中年咏性颤抖著合上那捲意外发现的《阿修罗经》。 “只要...每年供奉婴儿...就能延年益寿“ 襁褓中的婴孩在供桌上啼哭。 五十岁的咏性看著。 魔像阴影里伸出无数触手,贪婪地缠住婴儿。 “用你亲生骨肉供奉,可延寿一纪。“ 於是咏性为了能延年益寿,就抓了很多女人为自己生孩子,当祭品。 回忆完自己罪恶的一生,咏性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阿箐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於鬆懈下来。 她低头望著咏性那具逐渐僵硬的尸体——老和尚的面容在死后竟显出几分安详。 可那身破碎的僧袍下露出的鳞片与触鬚, 仍在无声诉说著这具躯壳里曾棲息过何等邪祟。 “呜...“ 微弱的呻吟声从墙角传来。 黄鼠狼蜷缩在地上,金黄的皮毛被血污黏成一堆, 断腿处的骨头刺破皮肉,白森森地露在外面。 最骇人的是它的腹部——咏性最后那几脚几乎踩碎了內臟, 现在每次呼吸都会从口鼻溢出血沫。 已经奄奄一息了,被那咏性踩了好多脚, 身上的骨头都断了,在加上被刚刚那道剑气嚇到了,更是不行了。 阿箐急忙跪坐下来,从怀中摸出一张护心符。 符籙一接触黄鼠狼的胸口,硃砂符文便亮起微弱的金光。 这最多只能短时间內保住他的命,能不能熬过去,就只能看自己了。 这时阿箐突然本能的感觉到了心绪有点不寧,虽然解决了这老禿驴。 但总感觉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这时远处那个身穿红嫁衣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看著黄鼠狼有点担忧 “他会死吗?” 阿箐则说道 “他伤的很重,接下来只能看他自己了,” 原来这个女人名叫红秀,是一个官宦世家的公子的未过门妻子, 在出嫁的路上被掳走了。 红秀,將黄鼠狼抱在怀里,这是她的救命恩妖。 自然希望他能活下来。 红秀抱著黄鼠狼的双手突然一顿。 她低垂的头缓缓抬起,原本温柔担忧的眼神此刻如古井般沉静, 眉宇间竟透出一股不属於她的出尘之气。 阿箐瞳孔骤缩,本能地后退半步。 她分明看见红秀的眉心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竖痕 “箐儿,別紧张。“ 红秀开口,声音仍是女儿家的清润,语调却带著陈玄特有的从容, “是为师。“ 阿箐嘴唇颤抖著,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带著哭腔的: “师父...“ “红秀“——或者说附身其上的陈玄——低头查看黄鼠狼的伤势。 那染血的手指在妖兽断腿处轻轻一抹,金光如丝线般缠绕伤口,竟暂时止住了流血。 “好个忠义的黄仙。“ 陈玄轻嘆,指尖点在黄鼠狼眉心, “且先睡会儿吧。“ 金光没入皮毛,黄鼠狼抽搐的四肢渐渐放鬆,呼吸也平稳下来。 陈玄这才抬头望向寺庙主殿方向: “看来这寺庙地下有不简单的东西啊?“ 阿箐见师父眉心的金印也开始明灭不定。 “师父!您...“ “无妨。“陈玄摆摆手, “跨界附身本就耗神,何况...这种状態维持不了多久“ 第138章 敕封山神黄大仙 “轰隆隆——“ 突然整座古寺剧烈震颤,地面如蛛网般龟裂。 青砖瓦砾坠落,佛堂樑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地面裂开一道丈余宽的裂缝。一道黑气冲天而起。 “是谁?!坏了我的事?!“ 黑气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张遮天蔽日的修罗鬼面。 声浪如雷霆炸响,震得阿箐双耳嗡鸣,不得不捂住耳朵踉蹌后退。 被陈玄神念附身的红秀却纹丝不动。 她挡在阿箐前面,並將手里的黄鼠狼递给了她。 “退远一点。让我来“ 红秀的声音沉稳无比。 黑气翻涌的鬼面骤然压低,六只血瞳同时锁定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阴风掀起了她的头髮,露出眉心那道愈发璀璨的金印。 “你是何人?!“ 鬼面咆哮。 陈玄缓缓抬眸。毫无惧色的直视鬼脸。 “大唐镇魔司国师,陈玄。“ 眸中似有星河轮转。 眉心那道金印骤然绽放出神光——正是杨戩留下的神念印记! “轰——!“ 煌煌神威如泰山压顶,黑气凝聚的鬼面瞬间被压得坍缩大半。 那些翻涌的魔气触及到金光,顿时剧烈收缩。 鬼面扭曲变形,六只血瞳中首次流露出惊惧之色。 “大...大唐国师?!“ 沙哑的声音里透著难以置信。 鬼面艰难地抵抗著神威,血瞳急转——他当然听说过这位当朝国师的威名。 单枪匹马一人一剑斩了黑山老妖;青丘老狐寿宴,杀的眾妖胆寒。 更是带领唐军剿灭了项羽尸妖大军。 “误会...都是误会...“ 鬼脸突然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声音陡然变得諂媚。 黑气翻涌间,那张狰狞的面孔竟硬生生扯出几分和善模样, 活像个市井中见风使舵的商贾。 “不知是国师法驾,多有冒犯...“ 血瞳不安地转动著,黑气悄悄回缩, “这些恶僧背著我作恶,正该由国师处置...“ 陈玄眸光微动,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他怎会看不出这魔头的心思?口中却顺著对方的话道:“哦?那些婴儿祭品?“ “都是那禿驴所为!“ 鬼脸急忙撇清, “我不过偶尔受些香火祭品,从未主动害人性命!“ 阿箐在后方听得咬牙切齿,这魔头撇的倒是乾净。 而陈玄却没有在意,只是说 “看在你没有做大恶的份上,就饶你一命。滚吧!” 听到这话,鬼脸如获大赦的化成一道黑气飞走了。 阿箐死死盯著那道远遁的黑气,她分明看到鬼脸离去时, 血瞳中闪过的那丝得意——这魔头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性命,如今竟能全身而退! “师父!“ 她急步上前, “这妖魔满口谎言,这寺庙发生的事他肯定脱不了干係。师父为什么要放他离开?...“ 话到一半突然哽住。 她看见“红秀“的身子晃了晃,眉心金印已然黯淡无光。 陈玄借红秀之口轻嘆, “你真当为师不想斩草除根?不是我放过他,而是我根本留不下他。这具身体只是我的一缕神念附身,发挥不了力量“ 阿箐驀然醒悟: “方才的神威...“ 陈玄苦笑, “方才不过是借神力威势唬人...“ 阿箐这才明白原因,只是可惜放走了这罪魁祸首。 突然红秀身体有点站不稳。 阿箐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红秀——这具身体的附身已经快到极限了。 陈玄站稳身体对阿箐说道。 “记住...那魔头真身至少是阿修罗將军级別...非你如今能敌...“ 阿箐乖巧听话的点点头。 接著陈玄的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黄鼠狼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讚许。 “一介山野小妖...竟能捨生忘死,救护无辜。“ 黄鼠狼艰难地抬起头,眼神倔强地望向陈玄。 陈玄的指尖凝聚起最后一缕神光: “今日,我以大唐镇魔司国师陈玄之名——赐你名讳'黄郎'!封你为绍岭山正神!“ “ 话音未落,天地间忽起异象。 东方,朝阳升起。一缕紫气自旭日而来。 山风骤起,远处群峰共鸣,似在回应这道敕令。 “接符!“ 最后一声清喝,陈玄指尖神光,直入黄鼠狼眉心。 “轰——“ 平地起惊雷。黄鼠狼的残躯被金光包裹,腾空而起。 阿箐不得不抬手遮目,指缝间只见那团金光中身影不断变化: 先是显出丈余高的黄鼠狼本相, 继而化作一位黄袍加身,面容清瘦、额生神印的中年文士。 金光散去时,原地已不见黄鼠狼踪影。 一位身著杏黄长袍的中年男子凌空而立,腰间悬著山形玉坠, 额间一道紫金神纹熠熠生辉。 他缓缓落地,朝陈玄深深一揖: “黄郎,谢国师点化。“ 声音浑厚沉稳,哪还有半分先前的尖细。 只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眉眼,还留著几分黄仙的灵动。 陈玄满意地点点头,声音已经开始断断续续: “守护一方...善待百姓...“ 最后几个字还未说完,神念便如晨雾般消散。 红秀的身体软软倒下,被阿箐及时扶住。 朝阳的金辉穿透晨雾,如流水般漫过寺庙的断壁残垣。 那些曾隱藏罪恶的阴暗角落,此刻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地牢的铁柵栏, 后山的累累白骨和密室里的无数盘剥而来的黄金珠宝。 第二天这个寺庙所有的僧侣都被官府抓了,事情真相大白,寺庙变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一段时间后 曾经的“绍岭寺“匾额已被取下,换上了新刻的“黄大仙祠“三个大字。 山门前,几个穿著青色道袍的女子正在洒扫庭除。 她们是当初被救出的女子,已经回不了家的她们就索性留在了这里。 正殿內,那尊镀金的佛像早已被请下去。 如今供奉的是一尊新塑的神像——黄袍文士执拂尘而坐,脚下伏著一只金睛黄鼠狼。 香火依旧鼎盛,但是少了那群和尚的盘剥。而是多了一群女道士,守护这个山神庙。 后山新修的凉亭里,新任山神黄郎正在煮茶。 他如今已能完全化为人形,只是说话时偶尔还会露出些黄仙的习性。 “红秀姑娘。“他给对面斟了杯云雾茶, “你真决定留下?“ 身著素雅道袍的女子点点头。 她已褪去嫁衣,发间別著根桃木簪,正是阿箐临行前所赠。 红秀望向殿前络绎不绝的香客, “我也回不了家了,留在这里守护你,也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黄郎若有所感地望向北方,那是长安的方向。 “阿箐姑娘也应该到长安了吧。“ 第139章 咏性下地狱 咏性猛然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暗沉的天穹,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隨时会压到头顶。 浑浊的河水无声流淌,泛著诡异的昏黄光泽。 空气中瀰漫著腐朽与硫磺混合的古怪气味。 “这是...哪里?“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掌。 这分明是他六十岁时的模样,可记忆中最后的光景, 分明是那具被剑气绞碎的妖魔之躯。 “站著干嘛?!“ 一声暴喝在身后炸响。 咏性浑身一颤,转头看见个身穿黑色官差的阴吏,腰间铁链哗啦作响。 那差役正不耐烦地用铁尺敲打掌心。 “后面还有万千亡魂等著渡河!“ 阴差厉声催促, “速速前行!“ 咏性下意识后退半步,脚底却传来异样的触感。 他低头看去,浑浊的河水中竟漂浮著无数人脸,每一张都大张著嘴,似乎在无声吶喊。 “官爷...这里究竟是...“ 咏性问道 阴差冷笑一声,铁尺突然拍在他天灵盖上。 冰凉刺骨的触感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桃木剑的青光、阿箐含怒的眼神、心臟被剑气洞穿的剧痛... “现在想起来了?“ 阴差拽动铁链, “黄泉路上无老少,你阳寿早该尽了,全靠邪法强留人间。如今魂归地府,该还的债...“ 话未说完,河面突然掀起巨浪。 一艘黑漆渡船破雾而来,船头站著个戴斗笠的船夫。 “上船!“船夫声音嘶哑, “误了时辰,就等著在忘川当水鬼吧!“ 咏性被推搡著踏上甲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渡船在昏黄的河面上缓缓前行,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咏性蜷缩在角落,耳边充斥著亡魂们肆无忌惮的交谈声。 “老子生前可是江洋大盗,劫了至少十家商號!“ 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拍著胸脯, “最后是被官差乱箭射死的,够爷们吧?“ 旁边瘦得像竹竿的书生阴笑道: “我专在考场上替人作弊,害得三个举子悬樑自尽——结果自己吃错药毒死了,可笑不可笑?“ 船尾传来尖利的笑声,一个老嫗晃著脑袋: “老身往井里投毒,整整一个村子...“ 她突然掰著手指头数起来, “三十七个?不对,三十八个...“ 咏性身上已被冷汗浸透。 他惊骇地发现,整条船上的亡魂,竟无一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谈论罪行时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 与他当年第一次將婴孩献给魔像时,镜中所见的自己一模一样。 河水忽然变得粘稠起来,船底传来“咚咚“的撞击声,像是无数拳头在捶打。 船头的灯笼倏地熄灭,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了一切。 “到站了!“ 船夫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咏性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於一间阴森的大堂。 青灰色的墙壁上掛满镣銬,地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刑具图样。 正前方的高台上,坐著个穿判官服的阴司,面如青铁,双目却泛著幽幽绿光。 “下跪何人?“判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贫僧咏性“他下意识用了出家时的名字。 咏性跪伏在阴司大殿的青砖上,嗓音嘶哑,却仍带著几分生前的倨傲。 判官缓缓抬眸,手中的生死簿无风自动。 “嘖嘖嘖......“判官眯起眼,指尖轻轻点在某一行罪状上,“奸淫掳掠,残害无辜,以婴孩炼长生......“ 他冷笑一声, “咏性,你倒是恶贯满盈啊。“ 咏性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没有半分悔意,反而扯出一抹狰狞的笑: “判官大人,何必废话?我既已到此,便没想过能逃过刑罚。“ 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该怎么罚,都来吧!“ 判官盯著他,忽然轻笑起来: “好!有种!“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惊堂木—— “轰!!“ 整座阴司大殿剧烈震颤,青砖地面骤然裂开无数道缝隙, 漆黑的手臂如藤蔓般疯狂涌出! 那些手臂上布满腐烂的疮口,指甲尖锐如刀, 死死扣住咏性的四肢、脖颈、腰腹,將他一点点拖向深渊。 “既然你这么痛快,那本官也不多费口舌。“ 判官的声音冰冷彻骨, “十八层地狱,一层层体验吧。“ “绝对......“ “让你'享受'个够。“ 咏性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猛然下坠! 黑暗吞噬了他。 第一层,拔舌地狱。 他的喉咙被铁钳撬开,舌头被硬生生扯出,鲜血喷溅。 第二层,剪刀地狱。 十指被利剪一根根剪断,剧痛让他嘶吼,发不出半点声音。 第三层,铁树地狱。 尖锐的铁枝穿透他的躯体,將他悬掛在半空。每挣扎一下,倒刺便撕扯下一块血肉。 第四层,孽镜地狱。 他被迫直视镜中的自己——那些被他害死的婴灵爬满他的身体, 一口口撕咬他的血肉,而他却动弹不得。 第五层,蒸笼地狱。 滚烫的蒸汽將他活活蒸熟,皮肉一层层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可下一刻,他又恢復原状,再次被丟入蒸笼。 第六层,铜柱地狱。 烧红的铜柱贯穿他的身躯,焦臭味瀰漫,他的惨叫声却成了地狱里最悦耳的哀乐。 第十八层,无间地狱。 咏性终於崩溃了。 他的痛苦仿佛永无止境。 他嘶哑地哀求,“杀了我......让我魂飞魄散吧......“ 判官的声音从地狱顶端传来,带著冰冷的嘲讽: “急什么?这才刚开始“ 咏性的惨叫声在地狱深处迴荡,却无人理会。 他的魂魄刚刚在第十八层被碾碎成齏粉, 又在业力的牵引下重新凝聚,回到了第一层——拔舌地狱。 铁钳再次撬开他的嘴,鲜血淋漓的舌头被硬生生扯出。 他绝望地意识到,这无尽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长安城·镇魔司 阿箐站在镇魔司高大的黑漆大门前,抬头望著门楣上“镇邪诛魔“四个大字,深吸了一口气。 她身上风尘僕僕,可眼神却锐利。 “站住!镇魔司重地,閒杂人等不得擅入!“ 守门的黑衣卫横刀阻拦。 阿箐没有废话,指尖一弹,一张符籙飘然而起,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流转的“敕令“二字。 “符籙?“黑衣卫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大门內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让她进来。“ 阿箐抬头,只见一名身著玄色官袍的男子负手而立,眉宇间透著久居高位的威严。 他腰间悬著一块白玉令牌,上书“镇魔司统领李君献“。 李君献的目光在阿箐身上停留片刻。 第140章 景天幻境 “你的符法,谁教的?“李君献问道。 “这般正统的驱邪符,当世除了国师府,就只有我们镇魔司会了......“ 阿箐迎上他的视线,坦然道: “我叫阿箐,家师陈玄。这符法是几年前家师传下的。“ 听到这话,李君献眼神都变了。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国师居然有弟子。 不过他也没有多少怀疑。 毕竟没人胆敢在镇魔司门前冒充国师弟子。 要知道国师府可就在附近啊。 李君献说话立即恭敬了点 “那阿箐姑娘此次来镇魔司,所谓何事?” 阿箐接著说道 “此来长安,一为拜见师尊。二是想加入镇魔司。我多年前就听说镇魔司肩负著为天下斩妖伏魔之重任,我一直心嚮往之。“ 李君献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陷入沉思。 第一他不知道这少女的实力如何,第二他也要去问一下国师,这是不是他的意思, 要知道镇魔司的任务很多都是很危险的。 接著李君献暂时有了决定,给了她一块银牌。 “暂授银牌巡夜使。待我面见国师后,再决定。“ 阿箐接过令牌,心中稍微有点激动,她几年前就听说了一些镇魔司降妖的故事了。 一直心嚮往之,想著等自己学有所成,一定要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降妖伏魔。 今天是总算满足了自己的一个小小梦想了。 李君献望著少女离去的背影,双指一捻,一张符籙便出现在指间。 “传讯符,敕!。“ 符籙无风自燃,青烟裊裊上升却不散,反而在半空中凝结成一面虚幻的镜面。 李君献闭目凝神。 “国师容稟。“他嘴唇未动,意念却如涓涓细流般匯入青烟, “今有自称您记名弟子的少女阿箐来投。其符法確有真传,“ 烟镜中闪过阿箐施展符法的画面,和她要加入镇魔司的事。 李君献的意念继续传递: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此女欲加入镇魔司,未知是否...“ 国师府·幻景桃林 陈玄正在桃林深处的石台上打坐。 满树桃无风自动,飘落的瓣在触及他衣袍前三寸便自动弹开, 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突然,他睁开眼睛。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浮现出李君献传讯的画面。 “阿箐已经到长安了吗?加入镇魔司?也好,对她来说是个锻链的好地方。” 他並指轻点那片瓣,神念如涟漪般盪开: “让她加入。不必特殊关照,按镇魔司规矩行事。“ 镇魔司 李君献面前的青烟轰然炸散。 在符籙彻底燃尽的剎那,一个声音在他识海中炸开,化作陈玄的回覆。 听完回復后,李君献若有所思。 虽说国师说不要特殊关照,但也不能真的不关照。 在一些任务上进行调整安排还是有必要的。 她的队友也安排靠谱一些的,这样就好了。 而这时阿箐已经来到了国师府门口,她刚想敲门,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一股清冽的梅香扑面而来, 门內站著个身著水绿襦裙的侍女,发间只簪一支青玉步摇,在暮色中泛著莹润的光。 “可是阿箐姑娘?“侍女浅浅一笑, “奴婢翠儿,老爷已候多时了。“ 阿箐心头微震。 这侍女周身清气繚绕,呼吸间隱有灵力流转——她居然有修为在身, 而且看样子可能法力比自己还要强。 踏入府门的剎那,阿箐忽觉天旋地转。 青砖影壁如水面般荡漾开去,眼前景致骤然变幻。 再定神时,已置身於十里桃林之中。 落英繽纷处,一条碎玉铺就的小径蜿蜒伸向云雾深处。 “这...“ 阿箐惊得倒退半步。 翠儿只是平静的说道: “姑娘请隨我来。老爷就在前面“ 阿箐深吸一口气,平復心绪跟上。 脚下碎玉小径触感温润,每走一步都泛起细微的灵光涟漪。 她忍不住问道 “翠儿姐姐,这究竟是何处?“ 翠儿边走边解释 “此处是老爷的'景天幻境'。据说是老爷用移景幻术结合壶天神通形成的。“ 阿箐惊异地望向来路,方才走过的蜿蜒小径已隱入云雾之中。 一片瓣落在她掌心,竟带著真实的晨露重量。 “幻境?这个地方是假的吗?那这些...看起来如此真实“ 她忍不住伸手摺下一截桃枝,嫩芽在她指尖微微颤动,分明是活生生的草木。 翠儿说道 “在这景天幻境里,老爷说真便是真,说假便是假。我们这些常居此地的,早分不清何为虚实了。“ 阿箐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 忽听远处传来“哗啦“水声。 抬眼望去,只见溪畔趴伏著一头壮硕的青牛,体型足有寻常耕牛的两倍大。 油亮的皮毛在阳光下泛著缎子般的光泽,一对铜铃般的牛眼中竟流转著人性化的神采。 “这大青牛...也是幻境所化?“ 阿箐不禁喃喃自语。 翠儿闻言掩唇轻笑,款步走向溪边,对著青牛盈盈一礼: “牛二哥,我带老爷的弟子阿箐姑娘过来了。“ 牛二慢悠悠抬起头来,直接开口调侃道: “翠儿妹妹长的真是越发的水灵了。“ 阿箐惊得后退半步。 这哪是什么普通青牛,分明是已经修炼有成的妖怪! 青牛转动硕大的头颅,温和的目光落在阿箐身上: “小姑娘別怕,老牛我虽是个畜类,却也跟了老爷快四年了。“ 它用鼻子指了指前方云雾繚绕处, “顺著这条溪水往上走,老爷在前面等你。“ 阿箐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不知道为什么,几年没见师父,这次居然紧张起来了。 阿箐的脚步在桃林深处停下。 晨雾繚绕间,陈玄一袭青衣端坐在一块巨石之上。他听见脚步声时抬头看向阿箐。 “阿箐。几年不见,你长大了。“ 阿箐喉头一哽,眼眶倏地红了: “师父......“ 陈玄袖袍轻拂,青石旁现出两张藤编蒲团,中间的石桌上不知何时已摆好茶果。 阿箐跪坐蒲团上,双手捧起茶盏。 温热的瓷壁贴著掌心,茶汤里浮沉的嫩芽如同她此刻翻涌的心绪。 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陈玄轻笑: “绍岭山的事,你做得很好。“ 接著两人聊了一会这几年的经歷。 陈玄还对阿箐说 “你加入镇魔司也好,你的符法需要歷练才能更成熟。接下来你就住国师府吧。我也好隨时指导你修炼” 第141章 考验任务 第二天,阿箐来到了镇魔司报到。 她今日换了身靛青劲装,腰间悬著师父昨夜新给的法剑,白虹剑。 “银牌卫阿箐,前来报到。“ 守门的见到她腰间的银牌,神色顿时恭敬三分: “李统领在校场。“ 阿箐穿过三重院落时 在校场,李君献见阿箐来了,锐利的目光在她新佩的剑上停留片刻。 阿箐抱拳行礼: “银牌卫阿箐,领命前来报到。“ 李君献说道 “银牌卫不比铜牌卫。按规矩,需先过一个试炼任务。“ 其实如果加入镇魔司的人从铜牌卫开始的话,是不用考验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但是阿箐是直接从银牌卫开始的,所以要进行一定的考验, 看看她的具体实力和事情处理能力。 阿箐欣然接受。 李君献给了她一个出长安的任务。 阿箐简单收拾一下立即出发。 到了下午他就已经来到了目的地,一个小山村。 任务上说,这个村庄这几天死了好多个人,官府经过调查,不像是人做的。 於是就报告了镇魔司。 阿箐到刘家村时,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村口的古槐树下,几个衙役正焦躁地来回踱步,见到她腰间的银牌,连忙迎上前来。 “大人可算来了!这已经是第七个了......“ 阿箐跟著他们穿过寂静的村道。 村长家中 老村长开始讲述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个小山村,七天前,死了一个人, 经过仵作检查,死人体內的血液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乾了。 起初,村里人並未將第一起死亡当回事,直到死了第二个人,也是血液被吸乾的。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有人死,但是他们实在找不到是什么东西乾的。 而衙役过来后,发现所有的死者脖子上都有被撕咬的痕跡。 他们立即意识到这不是人干的,马上上报了镇魔司。 阿箐听完村长的敘述,眉头微皱。 “带我去看看尸体。“ 村长脸色一僵,显然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颤颤巍巍地领著阿箐走向村子最西头的一间小屋。 停尸房內 推开门的一瞬间,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屋內光线昏暗,几具尸体整齐地排列在草蓆上,身上盖著白布。 阿箐指尖一弹,一张明光符燃起,悬浮在半空,照亮了整个房间。 她掀开第一具尸体上的白布——是刘铁匠。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態的惨白,全身的血液都被抽乾,肌肉萎缩,眼眶深陷。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颈上的撕咬伤口,周围泛著青黑色的淤痕,像是被某种利齿咬的。 阿箐伸手轻触伤口,指尖传来一丝阴冷的气息。 她又检查了其他几具尸体, 发现所有死者的症状都一模一样——血液被吸乾,脖子上有咬痕。 “村长,这些人死前可有什么异常?“ 阿箐问道。 村长想了一下,说道: “要说异常...这些人都曾去过后山。就在出事前几日。“ 阿箐疑惑道 “后山?那里有什么特別之处?“ “后山有个乱石谷,“ 村长指向西北方向, “谷中常年阴湿,却生著不少珍稀药材。村里人常去采些灵芝、黄精,卖到城里换些银钱...“ 阿箐若有所思: “看来,这祸事的根源就在后山了。“ 这时,村长瞥见窗外天色將暗,顿时面露惧色: “大、大人,天色已晚,那东西...那东西每到夜里就要害一条人命啊!“ 他的声音里带著压抑不住的恐慌,嘴唇不停颤抖。 阿箐对他说道 “不必惊慌,今夜我亲自守著。正好会会这个...喜欢吸人血的傢伙。“ 祠堂外,不知何时起了雾,浓稠的白雾中传来“咚、咚“的闷响, 隱约像是什么脚步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重重的走而来。 阿箐从青布囊中抽出两张硃砂驱邪符, 指尖在符纸上轻轻一划,黄纸顿时泛起一层莹润青光。 符籙分別贴在门上和窗户上。 “今晚你就留在此处,不要出去。“ 阿箐转头对村长嘱咐道。 老村长瘫坐在地上,佝僂的身躯抖如筛糠。 “吱呀——“阿箐推门踏入雾中,身后的木门立即重重合上。 浓雾瞬间裹住她的身影,刺骨的寒意顺著衣领往里钻。 她能感觉到,有视线正穿透白雾,盯上了她。 青石板路上,阿箐踏过积水发出细微声响。 忽然,左侧雾气剧烈翻涌 “嗡!“ 一道耀目金光自她身上炸开,化作半透明钟形光罩。 几乎同时,黑雾中探出的利爪与光罩相撞,迸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气浪將周围三丈內的雾气尽数震散。 刚刚好像有东西对他进行了偷袭,但是被她身上的金光符弹飞了。 阿箐广袖翻飞间已退至五步之外,左手捏住一张雷符,右手白虹剑已经出鞘。 她剑尖斜指雾气最浓处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浓雾深处 阿箐剑尖所指之处,雾气骤然向两侧分开。 伴隨著铁甲摩擦的“咔咔“声,一个高大身影踏破雾障走了出来。 那竟是一具身披玄铁鎧的殭尸! 月光穿透浓雾,照在那具乾瘪如枯木的躯体上—— 风化百年的皮肤紧贴著骨骼,每一处关节都泛著青铜锈色; 空洞的眼窝里跳动著两点猩红鬼火,下頜骨开合间露出满口的森白利齿。 “咯...咯...“ 殭尸喉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突然对著阿箐深深吸气。 那两点猩红鬼火猛地暴涨,鎧甲缝隙间渗出黑雾,儼然一副嗜血狂態。 阿箐却毫无惧色的纹丝不动,反將白虹剑挽了个剑。 “普通人的血,自然比不得修行之人的精血滋补。“ 她左手捏著一张雷符,指尖骤然迸出丝丝雷电, “如果想喝就来吧“ 话音未落,殭尸已如黑色闪电般扑来,十指指甲暴长半尺,在空中划出十道幽绿寒光。 “鐺!“ 剑甲相击炸出一串火星。 阿箐借力后跃的瞬间,右手甩出一道雷符。 霎时间雷光乍现,照亮了整片浓雾。 雷霆正中铁甲殭尸的天灵盖。 “轰——!“ 震耳欲聋的炸响中,殭尸浑身鎧甲迸出无数火星, 单膝重重砸入地面,將青石板跪出蛛网般的裂痕。 它乾枯的躯体上腾起滚滚黑烟,空气中顿时瀰漫著腐肉烧焦的恶臭。 “吼——!“ 殭尸发出震天咆哮,竟硬生生顶著雷霆余威站了起来。 它眼中鬼火疯狂跳动,鎧甲缝隙间渗出粘稠的黑血,显然已彻底被激怒。 第142章 后山 就在它即將扑来的剎那,阿箐突然並指成剑,清喝一声: “白虹剑!分!“ 白虹剑悬在空中,骤然爆发出刺目白光,剑身“錚“地一分为十, 十道皎若明月的剑影如孔雀开屏般在阿箐身后展开。 剑气激盪间,方圆三丈內的雾气竟被涤盪一空。 那殭尸猛地剎住脚步,眼中的猩红鬼火急剧闪烁,竟流露出人性化的惧意。 僵持片刻后,它突然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转身便朝后山方向狂奔而去。 阿箐维持著剑诀的手势,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殭尸逃窜的背影。 “这...“ 少女撇了撇嘴,十道剑影“唰“地合而为一,白虹剑乖巧地飞回她手中, “我还没试剑呢...“ 夜风卷著残余的雾气掠过,吹起她束髮的青色丝带。 阿箐望著后山方向的黑气: “看来这后山有秘密啊“ 她转身回到祠堂。 老村长正哆哆嗦嗦地举著油灯,昏黄的光晕映照著他惨白的脸色。 几个胆大的村民挤在门缝处张望,见阿箐安然返回,顿时发出压抑的欢呼。 “大、大人...“ 村长膝盖一软就要跪下,被阿箐抬手虚扶止住, “那妖物...“ “暂时退去了。“阿箐收剑入鞘, “今夜应当无碍,诸位可以...“ 阿箐话音未落,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吧咔吧“的关节脆响。 村长刚露出的笑容僵在脸上——停尸台上的七具尸体,此刻正在剧烈抽搐! “大人!这...这是...“ 村长踉蹌后退,后背撞上供桌,震得香炉“咣当“倒地。 只见那些尸体青灰色的皮肤下,黑色血管如蚯蚓般蠕动凸起。 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乌黑色。 最骇人的是他们的嘴部——嘴角撕裂到耳根,森白的獠牙刺破牙齦。 “嗬...嗬...“ 离得最近的私塾先生女儿突然直挺挺坐起,脖颈扭转180度,赤红的眼珠死死盯住村长。 “砰!“ 阿箐甩袖掷出一道镇尸符,那女尸额头顿时腾起黑烟。 但其余六具尸体已同时暴起,腐烂的手指抓向最近的活人! “居然能转化尸体...“阿箐瞳孔骤缩,白虹剑“錚“地出鞘, “村长退出来!“ 老村长瘫坐在地,裤襠已经湿了一片。 他眼睁睁看著自己死去七日的侄儿摇摇晃晃站起, 那张熟悉的脸上布满紫黑色的血管,正朝他伸出乌黑的利爪... “錚!“ 一道白练似的剑光破空而至,如裁云剪水般划过。 剑锋过处,殭尸手臂齐肩而断,黑血飞溅。 断臂落地,五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阿箐趁机將老村长凌空摄到身后。 七具新生的殭尸同时转头,血红的眼珠在黑暗中亮起骇人的光芒 祠堂內烛火全灭,唯有窗外残月投下惨澹青光。 阿箐缓缓抬起白虹剑,剑身映著月光流转如秋水。 那些殭尸竟本能地后退半步,獠牙间滴落粘液。 “刚转化的行尸,正好拿你们试剑。“ 阿箐突然踏前一步,手中的白虹剑朝著前方用力一挥。 这一剑看似轻描淡写,却引得祠堂內骤然风起! 顿时剑气纵横! 剑风將房子內的所有东西都吹开。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滯——七具殭尸保持著扑击的姿势僵在原地, 脖颈处渐渐浮现出一线血痕。 “鏘!“ 阿箐还剑入鞘的剎那,七颗头颅齐齐滑落! 断颈处竟无半点污血溅出。 无头尸身摇晃两下,接二连三栽倒在地,砸起阵阵尘埃。 祠堂重归寂静,唯有剑风捲起的纸钱还在空中缓缓飘落。 阿箐感受著尚未散尽的剑气余韵。 老村长哆嗦著爬过来,磕了个头。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小老儿代全村给您磕头了!“ 阿箐则瞥了眼地上仍在微微抽搐的残肢说道。 “以防万一,这些尸体需即刻火化。“ “是是是!今晚我就安排火化“ 村长抹著冷汗连连作揖,转身踹醒几个昏迷的青壮年后,突然压低声音道: “大人,那后山...“ 阿箐看著后山打断说道 “我自有分寸。“ 第二天,阿箐一大早就朝著后山出发了。 很快就到了乱石谷入口。 眼前景象与预想中截然不同: 晨雾繚绕的谷地里,人参顶著红艷艷的浆果,灵芝在树根处层层叠叠生长。 “奇怪?此地风水极佳,本该是灵气匯聚之所,怎么会有殭尸作祟?“ 本来阿箐还以为会是个阴气深深的地方,但是没想到居然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地界, 阿箐还看到了一些珍贵的草药,难怪村民会经常来这里。 要知道殭尸一般可是诞生在阴气匯聚之地。 阿箐好奇,於是在山谷里逛了起来。直到发现一个山洞 进去后才发现问题所在,这个山洞內的地面居然有大量的白骨,看的出来是人骨。 眼前这方生机盎然的山谷与洞中森然白骨形成的反差。 洞內,森森白骨堆积如山,有些已经风化发黄,显然年代久远; 有些却还带著未完全腐烂的皮肉,显然是近期的受害者。 阿箐用剑尖拨开几具骸骨,发现地面竟有一个幽深的洞穴, 丝丝缕缕的阴气正从其中渗出,如活物般缠绕而上,触之冰凉刺骨。 她眯起眼睛,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隨手丟进洞中。 石头坠落的声音久久迴荡。 “呵……”阿箐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敲了敲剑鞘, “按照话本里的套路,这时候我该跳下去,然后在下面发现什么上古秘宝、绝世功法,再顺便收服一只千年殭尸王,从此名扬天下。” 她摇了摇头: “可惜,我不是那些莽撞的江湖愣头青。”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从袖中掏出一叠硃砂绘製的爆炎符, 指尖一抖,符纸无风自燃,化作数十团炽烈火球。 “管你下面藏著什么妖魔鬼怪——” 她抬手一挥,火球如流星般呼啸著砸进洞中, “先吃我一轮符籙再说!”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整个山洞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落下,烟尘瀰漫。 炽热的火浪从洞口喷涌而出,连带著一股腥臭腐朽的黑气被硬生生逼了出来, 在半空中扭曲嘶吼,最终被烈焰焚烧殆尽。 阿箐退后两步,袖袍一挥,驱散烟尘,眯眼望向洞口。 “现在——该出来了吧。” 洞底深处,隱约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激怒了…… 第143章 殭尸 嘶吼声如闷雷滚动,震得岩壁簌簌颤抖。 阿箐却只是轻蔑一笑,指尖一翻,又是一叠符籙滑入掌心。 “再来!“ 她手腕一抖,符籙如雪片般飞入洞中,霎时间,雷火交织,电光如龙蛇狂舞, 炽烈的光芒將幽暗的洞穴照得如同白昼。 洞穴深处传来阵阵爆裂之声,碎石崩飞,黑烟翻涌,仿佛整座山都在愤怒震颤。 突然—— “轰!“ 一道黑影如炮弹般破开烟尘,冲天而起!正是昨夜逃遁的铁甲尸將! 它浑身鎧甲已被雷火灼烧得焦黑斑驳,乾瘪的面容扭曲狰狞,眼窝中的猩红鬼火疯狂跳动,显然怒极。 “吼——!“ 尸將仰天咆哮,声浪如潮,震得山谷迴响,草木低伏。 它周身黑气翻涌,如浓墨般缠绕。 阿箐却岿然不动,只是轻轻一振手腕, 白虹剑“錚“的一声出鞘,剑锋寒光如水,映照著她冷冽的眉眼。 尸將怒极,双臂一展,黑气如潮水般向阿箐席捲而来, 同时身形一闪,利爪如鉤,直取她咽喉! 阿箐眼神一凛,剑锋陡然绽放刺目白光—— 白虹剑光如天外惊鸿,剎那间撕裂翻涌的黑雾,直斩尸將咽喉! 然而就在剑锋即將触及尸身的瞬间,尸將猛地抬臂格挡—— “鏘——!“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火迸溅。 白虹剑斩在铁甲上,竟只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未能將其彻底劈开。 尸將狞笑一声,露出森森獠牙。 “有点意思。“ 阿箐挑眉,正欲变招,却见尸將突然反手一抓, 竟从虚空中抽出一柄通体漆黑的长戟!戟身缠绕著缕缕黑气。 “呜——“ 长戟横扫,破空之声如鬼哭狼嚎。 狂暴的风压將地面碎石尽数掀起,方圆十丈內的草木瞬间被劲风绞碎! 阿箐瞳孔微缩,这一戟的威势,竟让她感到皮肤隱隱刺痛。 “砰!“ 长戟重重劈在金光符凝聚的护罩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护罩剧烈震盪,表面浮现无数裂纹,却终究没有破碎。 反震之力將尸將震退数步,长戟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就这点本事?“ 阿箐冷笑,突然鬆手放开白虹剑。 长剑並未坠落,而是悬浮半空,发出清越剑鸣。 她双手掐诀,指尖青光流转,厉喝一声: “分!“ “錚——!“ 白虹剑剧烈震颤,剎那间分化出十道凝如实体的剑影! 十把长剑环绕阿箐缓缓旋转,每一把都吞吐著凌厉剑气。 尸將猩红的眼珠剧烈跳动,本能地后退半步。 昨夜就是这招让他有了危机感,如今剑势更盛,就算是他也不愿硬撼锋芒。 “想逃?“阿箐看穿它的意图,剑指一引, “晚了!“ 十把长剑同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化作十道流光激射而出! 剑光在空中交织成天罗地网,封死尸將所有退路。 剑光如网,尸將却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震彻山谷的咆哮! “轰——“ 地面剧烈震颤,洞穴深处猛然喷涌出滔天黑雾,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尸將张开血盆大口,竟如长鯨吸水般將滚滚阴气尽数吞入腹中! 它的躯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乾瘪的肌肉如充气般鼓胀, 青黑色的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铜锈色纹路。 原本残破的铁甲竟自行修復,泛出铜黄色,仿佛得到了什么加强。 “咔、咔咔——“ 骨骼爆裂声接连不断,尸將的身形拔高至一丈有余,手中长戟也被黑气重塑,戟刃延伸出森森骨刺。 它每踏出一步,地面便塌陷三分,狂暴的煞气形成肉眼可见的黑色旋风! “吼——!“ 尸將猛地挥戟横扫,十道剑影竟被一击震飞! 白虹剑影发出哀鸣,剑光黯淡如风中残烛。阿箐急忙掐诀召回剑影。 十道流光飞射而回,与悬於天际的本体重合为一。 真正的白虹剑此刻高悬九霄,剑身吞吐著刺目白芒,宛如一轮皓月当空。 剑锋所指之处,云层自行分开,天地灵气疯狂匯聚,在剑尖形成耀眼的光团。 这一剑,是她全力出手! 尸將似乎也感受到致命威胁,铜铃般的血眼死死盯著空中长剑。 它突然將长戟深深插入地面,双掌合十,周身鎧甲上的符文逐一亮起, 竟在身前凝聚出一面刻满恶鬼图腾的青铜巨盾! 盾面狰狞的鬼脸栩栩如生,仿佛隨时会破盾而出。 阿箐冷笑, “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尸,挡不挡得住我这一剑!“ “白虹贯日·诛邪!“ “錚——!“ 剑鸣声响彻九霄,白虹剑化作一道惊天长虹直坠而下! 尸將狂吼著举起鬼面巨盾相迎,盾上恶鬼图腾纷纷睁眼,喷吐出浓如实质的黑气。 “轰——!!!“ 剑盾相撞的瞬间,刺目的白光与污浊的黑气如两条巨龙撕咬纠缠。 阿箐 不得不以金光咒护体,仍被气浪推得倒退十余步。 待烟尘稍散,只见尸將半跪於地,青铜巨盾已碎成数块, 胸口鎧甲更是被洞穿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黑血如泉涌出。 但它竟还未倒下,反而缓缓抬头,露出一个狰狞可怖的笑容—— 周围的阴气开始朝尸將体內一个点压缩匯聚,尸身都开始承受不住。 阿箐瞳孔骤缩——那具尸身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如同一个正在被疯狂充气的皮囊! “不好!他要自爆“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白虹剑上。 剑身顿时爆发出刺目金芒,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罡结界。 几乎同时,尸將体表的鎧甲开始寸寸龟裂,从裂缝中迸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幽绿色光芒。 “轰——!!!“ 天地为之一静,继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尸將的身躯如同一个装满腐毒的皮囊轰然炸裂,狂暴的阴煞之气呈环形向四周疯狂扩散。 所过之处,岩石瞬间化为齏粉,草木尽数枯萎腐朽。 阿箐的剑罡结界在衝击下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她不得不连续掐诀,將三张金光护体符拍在结界內侧,这才勉强抵住这波毁灭性的衝击。 “咳咳...“ 阿箐撤去结界,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目光凝重地扫视战场。 白虹剑哀鸣著飞回手中,剑身光泽明显暗淡了不少。 第144章 地下尸冢 剑身嗡鸣震颤,灵光黯淡,显然在方才那场恶战中损耗不小。 她指尖轻抚过剑脊,感受著剑中传来的微弱回应,眉头不由微蹙。 “区区一个尸將,竟耗费这般功夫……“ 她低声自语,目光扫过四周被夷为平地的焦土,心中有点无奈。 若连她都需如此周折才能解决一具百年尸將,不敢相信镇魔司怎么面对那些化形大妖、鬼王? 摇了摇头,她將杂念压下,转而望向那个被尸將自爆震开的幽深地穴。 洞口黑雾繚绕,阴气森森,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以她如今的修为,贸然深入实属不智——谁知道下面藏著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沉吟片刻,阿箐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人符。 纸面硃砂绘就的符文繁复玄奥,隱隱有灵光流转。 这是她耗费三年心血才炼製成功的“纸人符“,以自身精血为引,可化出一道纸人分身, 虽无战力,却能替她探查险地。 “可惜了……“ 她轻嘆一声,指尖在符纸上轻轻一划。 符纸无风自动,飘落在地,竟如活物般舒展开来,转眼间化作一个巴掌大的纸人。 纸人眉眼灵动,竟与阿箐有七分相似,只是通体苍白,唯有心口处一点硃砂鲜红如血。 “去。“ 她屈指一弹,纸人轻飘飘地飞向地穴入口。 在即將没入黑暗的剎那,阿箐闭目凝神,双手掐诀,一缕神识顺著符籙之间的联繫,悄然附於纸人之上。 ——眼前景象骤然变换。 黑暗,浓稠如墨的黑暗。 纸人所见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濛濛的雾气,仿佛隔著一层纱。 地穴四壁湿滑,布满青苔,隱约可见一道道人工开凿的痕跡。 越往下,空气越发阴冷刺骨,带著腐朽与血腥的混合气息。 忽然,纸人停下了。 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地下洞窟, 纸人在幽暗的地穴中飘摇而下,灰濛濛的视野里,洞窟深处的景象让阿箐毛骨悚然。 整整三十六口青石棺呈天罡之数排列,每口棺材都笔直地竖立著,棺身上缠绕著锈跡斑斑的锁链。 这些锁链上刻满了古老的镇魔符文,但大多已经模糊不清。 其中一口棺材的棺盖大敞,里面空空如也,显然就是方才那个自爆的尸將的棲身之所。 透过纸人的感知,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他棺材里传来的恐怖波动。 有些棺材正在轻微震颤,仿佛里面的东西隨时可能破棺而出; 有些棺材缝隙间正渗出粘稠的黑血,其中五口棺盖已经出现裂缝, 隱约可见青黑色的气息从缝隙中飘出。 最中央那口青铜打造的巨棺缠绕的锁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脱落! 阿箐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那一个尸將就让她颇费周折 自己应付一只没问题,但这里却有这么多,根本不是自己能应付的了。 打不过就上报,让镇魔司多派点人过来。 纸人突然剧烈震颤,阿箐的神识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她看到那些石棺上的血符正在发光,仿佛有生命般蠕动著向中央巨棺匯聚。 更可怕的是,所有棺材都开始微微震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阿箐当机立断,掐诀召回纸人。 当那抹黄符飘回掌心时,符纸边缘已经泛起焦黑,显然是受到了阴气侵蚀。 她迅速从袖中甩出十二道镇尸符,黄符贴满洞口。 这还不够,她又取出珍藏的紫雷符压在阵眼,顿时有细密电光在符阵间流窜。 这应该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了。 阿箐回到了村子,並对村长嘱咐道 “听著。我走后,所有人不得靠近后山半步。若见黑雾瀰漫,立即向东南方向撤离。“ 说完后阿箐就启程打算回长安。 离开村子时,阿箐回头望了一眼后山的方向。 夕阳的余暉为山峦镀上一层血色,仿佛在诉说著某种不祥的预兆。 她加快了赶往长安的脚步。 马蹄声急促如鼓,扬起一路烟尘。 必须儘快赶回到镇魔司——如果那些棺材里的东西全部破封而出,那就麻烦大了。 马蹄踏碎长安城的暮色,阿箐风尘僕僕地穿过朱雀大街。 镇魔司的大门在夕阳下泛著冷光, 门前两尊狴犴石像眼中镶嵌的法器珠子已然亮起,照得门匾上“镇魔司“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阿箐大人回来了!“ 值守的铜牌卫抱拳行礼,却见她神色凝重,衣袂间还带著未散尽的尸煞气,顿时噤声让开道路。 穿过三重院落,阿箐径直来到正堂。 推门而入时,镇魔司统领李君献正在案前批阅文书。 他抬眼望来,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她染血的袖口。 “稟统领。阿箐有事报告“ 阿箐单膝跪地,双手呈上记载详情的报告。 过了一会,李君献看完后,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 然后看向阿箐满意的点点头。 “你这次做得很不错。遇事知进退,不鲁莽行事,方为我镇魔司风骨。此事我会派其他人处理的,你且下去休息吧。“ 阿箐却未起身,而是继续请求道: “这次的任务我希望我能一起去。我也想看看镇魔司的其他人是怎么处理的“ 李君献沉吟片刻,点头道: “去见识一下也好,那明日便一同前往吧。“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金牌卫程开山便率领著四名银牌卫整装出发。 阿箐就是其中之一。 一行人马不停蹄,直奔那个偏僻山村。 抵达山村时,日头已近下午。 村中寂静无声,唯有几只乌鸦在枯树上发出刺耳的啼鸣。 程开山抬手示意眾人停下,沉声道: “事不宜迟,直接去后山。“ 穿过杂草丛生的山路,眾人很快来到那个阴森的山洞前。 洞口贴满了硃砂绘製的符籙,在阳光下泛著金光。 程开山大步上前,粗獷的脸上露出讚赏的笑容: “不愧是国师亲传弟子,这手符法当真了得!“ 阿箐闻言,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低头轻声道: “程大人过誉了,不过是些粗浅符籙......“ “哎!“ 程开山豪爽地一挥手,打断她的话: “叫什么大人?咱们都是镇魔司的兄弟姐妹,叫我程大哥就行!“ 他转头望向幽深的洞口,神色渐渐凝重: “至於下面那些东西......“ 他两手活动了下筋骨: “我先下去探探虚实,再决定如何处置。你们在此戒备,听我信號行事。“ 阿箐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声道: “程大哥千万小心。下面的东西不简单“ 第145章 金牌卫程开山 程开山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豪迈的笑意,眼中战意凛然: “正合我意!“ 他纵身一跃,高大的身影瞬间没入洞口的黑暗之中。 下坠的瞬间,耳边风声呼啸,眼前一片漆黑。 然而不过数息,脚下骤然一实,程开山稳稳落地,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墓室,阴冷的空气里瀰漫著腐朽与煞气。 墓室正中,一口青铜巨棺静静竖著,棺身上刻满古老而诡异的符文,隱隱泛著幽绿色的微光。 而在周围,三十五口石棺按天罡之数有规律的竖立著, 每一口棺木上都刻著诡异的符文,此刻却因活人的闯入而微微震颤。 程开山目光如炬,略一感知,便察觉到了异样——那些石棺里的东西,不值得在意, 唯独中间那口青铜棺,煞气內敛,深不可测。 “有意思......“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然而,就在他迈步的瞬间,整座墓室骤然震动! 石棺上的符文开始发出红光。紧接著,棺盖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疯狂地想要破棺而出! 程开山冷哼一声,非但不退,反而抱臂而立,朗声道: “要出来就出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 “轰——!“ 三十五口石棺的棺盖同时炸裂,碎石飞溅! 下一瞬,一具具浑身青黑、肌肉乾瘪的尸將睁开了血红的双眼,齐刷刷地盯向程开山! 它们枯瘦的手指扒著棺沿,缓缓走出了石棺。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喉咙里滚动著低沉的嘶吼。 程开山环视一周,嘴角笑意更深: “这才像话!“ 三十五具尸將齐齐发出嘶吼,,下一瞬间—— 尸群暴起! 它们从四面八方扑向程开山,速度之快,几乎化作一道道黑影,腐臭的气息瞬间將他笼罩。 尖锐的指甲、狰狞的獠牙、扭曲的面容,全部朝他撕咬而来! 然而,程开山依旧双手抱胸,巍然不动。 有的只是眼中沸腾的战意。 “轰——!“ 就在尸群即將触碰到他的剎那,一股炽烈的金光骤然从他体內爆发! 那光芒如骄阳破晓,璀璨夺目,瞬间照亮了整个幽暗的墓室。 殭尸们的利爪还未触及他的衣角,便被金光狠狠弹开! “滚!“ 程开山一声暴喝,声如雷霆,震得整个洞窟嗡嗡作响! 下一瞬,他周身金光猛然膨胀,化作一股狂暴的衝击波,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砰!砰!砰!“ 三十五具殭尸如遭轰击,全部被震飞出去! 它们的躯体在半空中扭曲、崩裂,乾瘪的皮肉被金光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 空气中顿时瀰漫著焦臭的腐肉气味。 程开山立於金光之中,浑身笼罩著煌煌天威,宛如一尊降世战神。 他冷冷扫视著那些挣扎爬起的殭尸,声音低沉而威严: “一群骯脏噁心的东西,在我面前也敢放肆?!给我死来!“ 他猛然抬脚,重重踏下! “轰隆——!“ 这一脚,如泰山压顶! 地面瞬间龟裂,无数道金光如利剑般从地底迸射而出,化作漫天金芒,如暴雨般刺向所有殭尸! “噗!噗!噗!“ 金光穿透它们的躯体,乾瘪的皮肉被洞穿,黑血喷溅! 那些殭尸发出悽厉的哀嚎,却根本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的身体被金光贯穿、撕裂! 然而,这还没完! 程开山冷哼一声,单手五指猛然一握—— “爆!“ “轰!轰!轰!“ 所有刺入殭尸体內的金光骤然炸裂! 剎那间,三十五具殭尸的身躯如烟般爆开,碎肉横飞,黑血四溅! 它们的头颅、四肢、躯干,全部被炸得粉碎,化作漫天腥臭的尸块,散落一地! 整个洞窟剧烈震颤,碎石簌簌掉落,仿佛隨时可能坍塌。 外面的阿箐等人只觉得脚下大地猛然一震,一股强大的衝击波从洞口喷涌而出,震得他们连连后退! “怎么回事?!“ 阿箐脸色凝重的惊呼道。 另一名银牌卫则有点无奈: “是程大哥的力量......他又开始乱来了“ 洞窟內,尘埃渐渐散去。 程开山立於满地的尸块之中,金光缓缓收敛。 他目光冷峻,缓缓抬头,看向墓室正中央那口青铜巨棺。 “现在......该你了。“ 程开山的话音刚落,整个墓室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然而,这寂静仅仅维持了一瞬—— 突然整个青铜棺开始剧烈震动,青铜棺槨內的东西好像听到了程开山的挑衅,好像在愤怒。 “咔!咔!咔!“ 青铜巨棺上的铁链猛然绷紧,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隨即,一条接一条地断裂! 那些被程开山斩杀的殭尸所残留的阴气,此刻竟如百川归海,疯狂地向青铜棺匯聚而去! 黑雾般的煞气缠绕著棺身,仿佛在孕育某种恐怖的存在。 程开山没有阻止,只是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眼中战意愈发炽烈。 “有意思……“ 终於,青铜棺停止了震动。 下一瞬,棺盖轰然炸裂! “轰——!!“ 一道高大的黑影破棺而出,速度快到极致,几乎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接撞碎洞窟顶部,冲天而起! “砰!“ 巨石崩塌,整个山体都在震颤! 阿箐等人原本正在洞口戒备,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著,一道黑影衝破山壁,直衝云霄! “小心!“ 阿箐厉声喝道,手中符籙瞬间燃起,化作一道金光屏障护住眾人。 那道黑影在半空中一个翻身,重重落地,震得地面龟裂! 眾人这才看清它的真容—— 那是一具身高数丈的恐怖尸王! 它浑身肌肉虬结,皮肤呈现暗青色,表面覆盖著诡异的黑色纹路,宛如某种古老的咒印。 它的双眼猩红如血,獠牙森然外露,十指如鉤,指甲漆黑如墨,散发著令人窒息的煞气! “吼——!!“ 尸王仰天咆哮,恐怖的声浪震得山林颤抖,无数飞鸟惊散! 阿箐脸色微变: “这……至少是五百年以上的尸王!“ 就在眾人严阵以待之时,程开山的身影从破碎的洞窟中一跃而出,稳稳落在尸王对面。 他浑身金光未散,目光如炬,盯著尸王,咧嘴一笑: “总算出来个像样的!“ 尸王缓缓低头,猩红的双眼锁定程开山,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仿佛在回应他的挑衅。 大战,一触即发! 第146章 程开山VS青铜尸王 程开山微微侧首,目光扫过阿箐四人: “退远些。“ 阿箐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眼前这尊尸王散发出的压迫感,竟与绍岭寺那尊鬼脸妖魔不相上下! 那日的恐怖记忆仍歷歷在目。 她攥紧符籙的手指微微发颤,却不敢有丝毫迟疑: “走!“ 四道身影急速后撤,转眼间已退出百丈开外。 程开山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浑身金光骤然暴涨,战意直衝云霄: “现在,没人打扰了。就让我们好好廝杀战斗吧“ 尸王咧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獠牙。 它缓缓抬起右爪,青黑色的指甲泛起幽光,突然隨手一挥。 “嗤啦!“ 五道漆黑如墨的爪芒破空而出,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地面被犁出深深的沟壑! 程开山不避不让,双臂交叉於前。 金光在皮肤表面流转,竟发出金属般的錚鸣。 “鐺——!“ 爪芒与金身相撞,爆出耀目火星。 恐怖的力量推著程开山不断后退,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深沟。 金光与黑气激烈绞杀,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好力道!“ 程开山大笑一声,猛地跺脚止住退势。 他双臂一震,金光如潮水般涌出,硬生生將爪芒碾成碎片! 尸王眼中红芒大盛,显然没料到对方能轻易接下这击。 它低吼一声,身形突然模糊—— “轰!“ 原地炸开音爆云,尸王已出现在程开山头顶! 十指如鉤,带著腥风当头抓下! 程开山眼中精光爆射,右拳裹挟著璀璨金芒冲天而起: “开天!“ “砰!!!“ 拳爪相撞的瞬间,肉眼可见的衝击波呈环形炸开。 阿箐急忙祭出符籙结成屏障笼罩几人,仍被余波震得又退十余步。 烟尘中,两道身影一触即分。 尸王凌空翻转落地,爪尖滴落几滴暗绿色液体。 程开山右臂衣袖尽碎,古铜色的肌肤上赫然浮现三道血痕! “程大哥!“ 阿箐惊呼。 程开山却笑得愈发狂放: “痛快!这才有意思!“ 他猛地撕去残破上衣,露出布满伤疤的精壮身躯。 尸王似乎察觉到这人有点不好对付,打算先下手为强,不保留全力出手。 突然张开巨口。 浓郁如实质的尸煞之气在喉间凝聚,转眼化作一颗漆黑如墨的能量球! “吼——!“ 毁灭性的光柱喷薄而出! 程开山双掌合十,周身金光凝成实质化的战甲: “金刚不坏!“ “轰隆隆——!“ 黑色光柱將他的身影彻底吞没。 恐怖的能量风暴席捲四野,整片山谷都开始微微颤动。 黑色光柱消散的瞬间,整片山谷陷入死寂。 尸王缓缓收回狰狞的头颅,猩红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它环视四周,大地被打出焦黑沟壑,空气中瀰漫著刺鼻的烧焦腐臭味。 程开山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吼——!“ 尸王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远处的山崖在这声浪衝击下,簌簌滚落无数碎石。 阿箐脸色煞白: “不可能...程大哥他...“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脑海中闪过那个总是豪迈大笑的身影。 然而,站在她身旁的三位银牌卫却神色如常。 其中一位年长者甚至轻笑一声: “阿箐妹妹,你太小看程大哥了。“ 就在此时—— “轰!“ 高空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音爆声! 尸王猛地抬头,只见上空中,一道金色流星正以惊人的速度坠落! 那金光越来越盛,最后竟如烈日当空,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的右拳凝聚著压缩到极致的金光! “霸王拳!“ 程开山的怒吼响彻云霄! 他的右拳凝聚著压缩到极致的金光! 尸王感受到上方的强大压迫感,脸色终於变了。 “吼——!“ 它怒吼一声,疯狂催动体內尸煞,在身上套上层层护甲。 在那从天而降的金色拳芒中,它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而程开山已经在上空一拳轰下。 这一切防御在程开山的拳头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 “轰——!!!“ 拳里形成的衝击力,轰在下方尸王上, 紧接著—— 尸王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防御, 在这霸道绝伦的一拳面前,竟然连片刻都支撑不住! “哈!!“ 程开山一声暴喝,拳势再增三分! “轰隆——!!!“ 恐怖的衝击波在下面轰然炸开,方圆百丈內的地面瞬间塌陷。 尸王的身躯如同陨石般被狠狠轰入地底,激起数十丈高的土浪。 整片山林都在剧烈颤抖。 阿箐等人即便已经退到安全距离,仍被这惊天动地的威势震得站立不稳。 少女死死抓住身旁的古木,瞪大的美眸中满是震撼。 “这...这就是金牌卫的实力吗?“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身旁的银牌卫连山扶了扶歪斜的斗笠,眼中闪烁著敬畏的光芒: “其他金牌卫我不清楚。但程大哥...他可是公认的最强金牌卫。“ 顿了顿,压低声音道: “据说,他是唯一一个在镇魔司有资格与李统领比肩的人。“ 烟尘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平坦的山谷中,出现一个巨型深坑。 坑底深处,隱约可见尸王扭曲变形的身躯。 它那坚不可摧的躯体上暗绿色的血液不断从伤口裂缝中渗出。 程开山落回地面,缓缓收回拳头。 他身上的金光渐渐收敛,但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却丝毫未减。 这一式“霸王拳“,源於当年在尸妖战场上的惊鸿一瞥。 那时尸妖项羽施展此拳的震撼场景,至今仍烙印在他脑海。 战后他闭关一月,將那股霸绝天地的拳意融入自身武道,终成这惊世一拳。 “咔!“ 坑底突然传来的响动,打断了程开山的思绪。 只见那具本该支离破碎的尸王,此刻竟诡异地扭曲著身躯, 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脆响。 它缓缓站起,浑身伤口开始肉眼可见的癒合。 “有意思。“程开山眼中战意重燃, “能接我一拳不死,你这身铜皮铁骨倒是难得。“ 尸王仰头髮出一声咆哮,周身突然腾起血色雾气。 那些雾气如有生命般缠绕在它体表,转眼间就凝结成一副狰狞的血色骨甲。 它的体型也隨之暴涨,转眼间就达到了三丈之高,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 程开山大笑: “既然一拳不行!那就再来一拳!“ 他右拳再次凝聚金光,这一次的光芒比先前更加凝实。 第147章 越来越强的妖魔 尸王刚刚恢復行动,从深坑中爬出。 它猩红的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著那越来越盛的金光。 突然—— “嗖!“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具方才还凶威滔天的尸王,竟猛地转身,向后山密林疯狂逃窜! 刚刚程开山的一拳让尸王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於是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什么?!“ 程开山一时愕然,拳势都为之一滯。 他万没想到,这具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尸王,此刻居然非常果断的跑了! 短暂的错愕后,程开山怒意如火山喷发! “想跑?!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他左手並指划破了右手臂。 殷红的鲜血顺著古铜色的手臂蜿蜒而下,与璀璨金光交融,竟化作妖艷的血金色光芒。 血液与金光接触的瞬间! 整条右臂青筋暴起,肌肉寸寸鼓胀,皮肤表面浮现出古老的血色纹路。 “轰!“ 程开山右脚猛然跺地,整片山林都为之一震: “接我最后一拳!霸王血怒拳!“ 血金色的拳罡脱手而出,化作一条咆哮的血龙。 “吼——!!!“ 龙吟震九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血色狂龙所过之处后山的密林成片成片地倒下! 逃窜的尸王根本来不及反应,血色竖瞳中倒映出那条临近的血龙—— “轰——!!!“ 血龙正中尸王! 剎那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山脉。 尸王的身躯在这一击下,先是僵直,继而寸寸崩解。 它那引以为傲的强大身躯,此刻却如同风化般,在血光中一点点化为飞灰。 当光芒散去,后山已是一片狼藉。 原本茂密的古林被夷为平地,尽头处,尸王的身影早已灰飞烟灭, 血色残阳將整片山林染成金红,原本鬱鬱葱葱的古林此刻已化作一片焦土。 程开山踏过仍在冒烟的战场。 他身上的金光渐渐敛去,露出布满细密汗珠的古铜色肌肤。 阿箐望著那道身影渐行渐近,胸中翻涌著难以言喻的震撼。 “程大哥...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那具尸王...居然连你两拳都接不下...“ 程开山闻言哈哈大笑,豪迈的笑声在山谷间迴荡。 他露出標誌性的爽朗笑容: “傻丫头,你当那两拳是隨便打打的?“ 说著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右臂, “霸王血怒拳可是要见血的,方才那两拳已经掏空了我的力量。“ 他故意顿了顿,冲眾人挤了挤眼睛: “要是那傢伙还不死... 咱们就得考虑怎么跑路了。毕竟我可打不出第三拳了。“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阿箐心头一紧。 她这才注意到,程开山背在身后的右手虎口已经崩裂,鲜血正顺著指尖滴落。 这个男人,原来也会力竭。 连山適时地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信號焰火。 隨著“咻——“的一声尖啸,赤红色的焰火在暮色中炸开,化作一枚醒目的金卫徽记。 这是通知附近铜牌卫前来善后的信號。 “大人,已经通知铜牌卫了。“ 连山恭敬道, “按照惯例,他们会处理现场,消除一些残留的危险。“ 程开山点点头,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突然嘆了口气: “就是可惜了这片林子了...“ 说著从腰间解下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 阿箐从袖中取出素白手帕: “程大哥,你的手...“ “哦?“ 程开山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的伤势,满不在乎地甩了甩, “小伤而已,不碍事。“ 阿箐却不依不饶,执意为他包扎。 程开山拗不过,只好伸出右手,任由少女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 夕阳的余暉洒在二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铜牌卫已经赶到现场。 为首的队长看到这片仿佛被天灾肆虐过的战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大、大人...“他结结巴巴地行礼, “这...这是...“ 程开山摆摆手: “按老规矩处理。记得给周边村民好好的解释一下...“ 事情交代完毕,程开山伸了个懒腰: “走吧,回长安。这趟差事可累死我了。“ 说著拍了拍阿箐的肩膀, “丫头,回去记得请我喝酒。“ 阿箐轻声笑道: “一定。还要向程大哥请教呢...“ 眾人说说笑笑地踏上归途。 行走间,程开山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片战场。 暮色中,隱约可见铜牌卫们忙碌的身影。 他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程大哥?“ 阿箐疑惑地唤道。 “没什么,“ 程开山收回视线,重新掛上爽朗的笑容, “只是觉得...这世上的妖魔,似乎越来越强了。“ 这句话让眾人都沉默下来。 確实,近几年来出现的妖魔,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都在不断提升。 今日这具尸王,放在三年前都算得上罕见的大妖魔了。 “走吧。“ 程开山率先迈开步子,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著。咱们先把这趟差事交了,其他的...回头再说。“ 镇魔司。 程开山已经回去休息了。 而银牌卫连山则带著阿箐,向李君献报告了这次事情的具体经过。 主殿內。 李君献端坐在案前,听完连山的详细匯报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只是一只尸王...竟能逼得开山动用霸王血怒拳...“ 他低声自语,隨即摆摆手, “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待二人退下后,李君献起身走到窗前。轻嘆一声: “要儘快增强镇魔司的力量了,妖魔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第二天,长安街道上已是人声鼎沸。 一位身著絳紫色罗裙的美妇正漫步在朱雀大街上。 她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雍容华贵的气度。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隱约流转著一抹妖异的紫芒。 在她身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兴奋地东张西望。 少女一袭白色襦裙,腰间繫著银铃,隨著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好奇,乌溜溜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著四周的商铺摊贩。 “老祖宗!您看这个人!“ 少女突然拽著美妇的衣袖,指著路边一个人摊,眼中闪著兴奋的光芒, “捏得真好看呀!“ 美妇宠溺地摸了摸少女的发顶,柔声道: “喜欢就买一个。“ 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却带著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 让路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多看她两眼。 第148章 青丘狐临 少女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到摊前,指著其中一个凤凰造型的人: “我要这个!“ 卖人的老翁笑呵呵地取下人递给她: “小姑娘好眼光,这可是照著宫里的凤凰釵样式做的...“ 少女接过人,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顿时眯起了眼睛: “好甜!老祖宗您也尝尝!“ 美妇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你这丫头...“ “老祖宗,我们是直接去国师府吗?“ 少女一边舔著人,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美妇望向皇城方向: “不急。好不容易来一趟长安,我们先逛逛。“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腰间掛著的一块玉佩,那玉佩上刻著“青丘“两字。 两人渐行渐远,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长安城西市,人声鼎沸。 长孙嘉庆懒洋洋的逛著,身后跟著两个满脸諂媚的狗腿子僕从。 这位长孙皇后的族侄身著月白色锦袍, 腰间掛著羊脂玉佩,举手投足间透著世家子弟的紈絝味道。 “少爷,听说醉仙楼新来了个西域舞姬...“ 瘦高个的僕从阿福凑上前,挤眉弄眼地说道。 “没意思。“长孙嘉庆不耐烦地打断, “上次那个胡姬,玩了两天就哭哭啼啼的,扫兴。“ 矮胖的僕从阿寿赶紧接话: “要不咱们去平康坊?听说...“ “闭嘴!“长孙嘉庆敲在阿寿头上, “整日就知道这些庸脂俗粉!“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作为长孙家的嫡系子弟,在这长安城里, 除了那几个国公府的公子哥需要避让三分, 其他人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长孙少爷“。 日子过得太过顺遂,反而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就在这时—— 前方人群中,一道淡紫色的倩影映入眼帘。 当长孙嘉庆看清楚后对方长相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是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美妇,一袭淡紫色留仙裙勾勒出丰腴的身段, 云鬢高挽,斜插一支金凤步摇。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顾盼间似有秋水流转, 眼尾微微上挑,带著说不尽的风情。 她步履轻盈,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心尖上。 而更让长孙嘉庆呼吸停滯的,是美妇身旁的少女。 约莫二八年华,一袭白色襦裙,腰间银铃隨著她的蹦跳发出清脆声响。 少女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浑身透著灵动,笑起来时,更是犹如仙女下凡。 “少、少爷...“ 阿福结结巴巴地唤道,却发现自家少爷已经看直了眼。 长孙嘉庆感觉口乾舌燥,心臟狂跳。 他自詡阅女无数,可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美人,竟让他有种无比惊艷的感觉。 那美妇雍容华贵中透著妖嬈,少女清纯灵动里带著嫵媚,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绝品! “这两个美人...我一定要弄到手!“ 长孙嘉庆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中闪烁著势在必得的光芒。 阿福阿寿对视一眼,立刻会意。 阿福凑上前低声道: “少爷放心,小的这就去打听...“ “不必!“ 长孙嘉庆整了整衣冠,露出自认为最瀟洒的笑容,大步向前走去。 美妇正俯身为少女整理鬢角的碎发,忽然察觉到什么,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她轻轻捏了捏少女的手心,少女会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位夫人请留步。“ 长孙嘉庆摆出最得体的笑容,拱手行礼, “在下长孙嘉庆,见夫人面生,可是初到长安?“ 美妇缓缓转身,眼波流转间,长孙嘉庆只觉得浑身一酥。 她掩唇轻笑: “这位公子好眼力,奴家確实初来乍到。“ 那声音酥媚入骨,听得长孙嘉庆骨头都轻了几两。 他强自镇定道: “长安城鱼龙混杂,不如由在下做东,带夫人和这位...小姐游览一番?“ 少女躲在美妇身后,怯生生地探出头来, 那纯真中带著羞涩的模样,看得长孙嘉庆心头火热。 美妇似笑非笑: “这怎么好意思...“ “应当的应当的!“ 长孙嘉庆忙不迭道, “我们长孙家最是好客。对了,还未请教夫人芳名?“ “奴家姓白,这是小女灵儿。“ 美妇——白夫人微微欠身,胸前一片雪白若隱若现,看得长孙嘉庆眼都直了。 没想到这美妇竟是少女的生母? 他心中更是火热,若能得这母女二人... 长孙嘉庆找到机会凑近一步, “白夫人初来长安,可有落脚之处?我们长孙府在崇仁坊有处別院,环境清幽...“ 白夫人眼中紫芒一闪而逝,轻笑道: “公子盛情,只是我们母女已订好客栈了。“ 灵儿轻轻舔著手上的衣,那粉嫩的舌尖看得长孙嘉庆喉结滚动。 “这样吧,“长孙嘉庆不死心, “明日是上巳节,曲江池有游园会,不如...“ “好啊!“灵儿突然拍手笑道, “娘亲,灵儿想去!“ 白夫人无奈地摇头: “你这丫头...“ 她看向长孙嘉庆,眼波盈盈, “那就麻烦公子了。“ 长孙嘉庆大喜过望,连忙道: “明日午时,我派马车来接夫人和小姐!“ 目送母女二人远去,长孙嘉庆兴奋地搓著手: “阿福阿寿,快去准备!明日一定要...“ 另一边,灵儿舔著葫芦,天真无邪的问道。 “老祖宗,我们为何要搭理这个紈絝子弟?这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刚才看我们的眼神就好像要吃了我们。“ 白夫人——或者说,白老祖轻笑一声: “灵儿看得透彻。这种紈絝子弟在私下可以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但这个人应该和皇族有沾亲带故,身上带了一丝皇气,虽然少了点,但也聊胜於无了。” 白老祖美目微眯,瞳孔深处泛起妖异的紫芒 ”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那我们也不要浪费。顺便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总要教他明白,有些'艷福',可不是隨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消受的。也算替天行道了“ 白灵儿若有所思。然后突然兴奋起来 “老祖宗是想要了他的命吗?” 白老祖失笑,伸出纤纤玉指,爱怜地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脸颊。 “傻丫头,杀心怎可如此之重?” 她红唇微启,声音柔媚如春水,却带著几分告诫的意味, “老祖宗我已经很久不害人性命了。这次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说著她美目流转,望向皇城方向, “况且...这里可是长安。总要给国师一个面子不是?” 灵儿被逗得咯咯直笑,银铃般的笑声在街道上迴荡。 几个路过的行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痴痴地望著这对惊艷的母女,眼神逐渐迷离。 白老祖说完就朝前走去 “走吧,我们该去见见国师了” 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第149章 再见白瑾 白瑾和白灵来到了国师府。 门前两尊石狮威风凛凛,栩栩如生,仿佛隨时会跃下石座。 白瑾刚踏上青石台阶,异变陡生—— “嗡!“ 左侧石狮双目骤然亮起金光,石口开合,发出沉闷如雷的喝问: “何方妖孽!竟敢擅闯国师府!“ 声浪如实质般盪开,震得门前古树震动。 白灵嚇得一个激灵,下意识躲到老祖宗身后,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袖。 白瑾却神色不变,只轻轻拍了拍灵儿的手背。她优雅的拱手施礼: “老身青丘白瑾,携后辈白灵特来拜会国师,劳烦通稟。“ 石狮金眸闪烁,似在审视。 空气中瀰漫著无形的威压。 就在白灵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时,右侧石狮突然开口,声音温和许多: “原是青丘故人。国师已有吩咐,请进。“ “咔——“ 大门自动打开,门內已经站著一位身著翠色襦裙的侍女。 “奴婢翠儿,奉老爷之命恭迎白老祖、白小姐。“ 侍女屈膝行礼,动作行云流水,周身隱隱有灵气流转。 白瑾眸光微动,心中暗惊。 这侍女看似年纪轻轻,修为却不逊於修行百年的灵儿! 她面上却不露分毫: “有劳翠儿姑娘引路。“ 等她们跟著翠儿进门后。 翠儿一挥手,突然一阵白雾將她们笼罩,顷刻间吞没视野。 白灵紧张的下意识攥紧老祖宗的衣袖。 白瑾则眸光一凝,周身妖力无声流转——这雾气来得诡异,竟能隔绝她的神识探查。 然而不过呼吸之间,浓雾便如潮水般退去。 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白瑾都微微一怔。 哪里还是什么国师府的深庭大院? 放眼望去,竟是一片无边的桃林。 万千桃开得正盛。 微风过处,瓣如粉雪纷扬,飘散落下,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柔软的地毯。 空气里瀰漫著清新的桃香,深吸一口,五臟六腑都仿佛被洗涤过一般舒泰。 远处甚至有溪流之声和婉转的鸟鸣传来,一切都真实得无懈可击。 白灵早已看呆了,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接住几片旋转落下的瓣。 那触感细腻冰凉,纹理清晰,连瓣边缘那一点点细微的捲曲都无比自然。 “老祖宗……” 她喃喃道,几乎要沉醉在这片世外桃源之中。 白瑾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她是玩弄幻术的大行家,青丘狐族的幻术可是名震妖魔界。 只一眼,她便知此地绝非真实——长安城中怎可能有如此广阔的桃林? 这必然是极高明的空间法术或幻术所致。 但可怕之处在於,以她八百年的道行和眼力,竟完全看不出任何幻术的破绽。 脚下的泥土柔软湿润,带著腐殖质特有的气息; 拂过面颊的微风带著恰到好处的暖意; 甚至那阳光穿过枝投下的斑驳光影,都隨著“时间”的流逝在缓慢移动…… 五感六识所接收到的一切反馈,都透著“真实”。 这已非简单的幻术,近乎於……创造了。 国师的手段,竟已通天至此? “两位,请隨我来。” 翠儿的声音適时响起,依旧是那般恭敬温婉, 仿佛只是引领她们穿过自家后园一般寻常。 白灵这才如梦初醒,脸上还带著恍惚的惊嘆。 白瑾迅速收敛心神,压下眼底的震惊,恢復了雍容淡然,微微頷首: “有劳姑娘。” 她牵起灵儿的手,跟在翠儿身后,踏著满地落英向前走去。 每一步都踩实了,触感真实不虚。 她暗中运转妖力感知,却发现此地灵气充沛,远超外界, 运转起来竟比在青丘福地还要顺畅几分。 这究竟是何等神通? 桃林深处,景致豁然开朗。 一株冠盖如云的古桃树下,虬曲的根须拱卫著一块光滑如镜的大青石。 一人白衣胜雪,隨意的在上面打坐,黑色长髮仅用一根桃木枝松松挽在脑后, 几缕髮丝垂落额前,更添几分疏朗閒適。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清俊温润的面容, 眉眼含笑,目光澄澈如秋水,仿佛能洞彻人心。 “白道友,多年未见,风采更胜往昔啊,修为亦是精进如斯,可喜可贺。” 陈玄开口,声音温和清越,如春风拂过。 白瑾敛去所有身为青丘老祖的雍容与傲气,极为郑重地欠身行了一个礼: “国师谬讚了。老身这点进境,全赖当年国师不吝指点,赐下內丹正法,方能勘破八百年死关,得见真途。此恩,白瑾铭记於心。” 她的语气真诚,带著显而易见的敬意。 陈玄微微一笑,衣袖轻拂。 只见他们身旁的土地上,桃树的根须自然生长、盘绕、塑形, 眨眼间便化作一张圆桌,两把圈椅,桌面上纹理天然, 甚至还带著清新的木香,上面已经放好了茶果。 “坐。” 陈玄伸手示意,自己先在那青石上换了个更閒適的坐姿, “我不过偶有所得,顺口一提。大道至简,终究要靠自身感悟积累。道友能突破关隘,是你根基深厚,水到渠成罢了。” 白瑾落座,姿態依旧端庄。 白灵则乖巧地站在老祖身后,一双大眼睛却忍不住偷瞄陈玄。 陈玄將一杯茶推至白瑾面前,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她身后那个探头探脑的白灵: “你这小狐狸,根骨倒是灵秀得很。区区两百年的修为,竟能直接半化形,將人身稳固到这般地步,倒是少见。” 白瑾闻言,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属於长辈的骄傲: “国师法眼如炬。灵儿確实是我们青丘这一代中最具天赋的孩子,心思纯净,悟性也高。老身有时也在想,或许…她真有一线机缘,能突破那千年大关也不一定。” 她语气中带著希冀,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说著,她声音温和的对白灵说道: “灵儿,在国师面前,还不散去你那点粗浅的障眼法?莫要失了礼数。” 一直乖巧站在后方的白灵,闻声微微一颤,小脸上掠过一丝羞涩。 她小声应了句 “是,老祖宗” 隨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只见她周身空气一阵细微的、水波般的荡漾,仿佛有无形的帷幕被轻轻扯下。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发顶——一对毛茸茸、尖端带著些许俏皮白毛的白色狐耳 “噗”地一下弹了出来,还敏感地抖动了两下。 紧接著,在她身后,一条蓬鬆柔软的狐狸尾巴也悄然显现, 那白如雪的毛色,此刻似乎有些害羞, 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却又忍不住的轻轻摆动。 第150章 百妖论道大会 褪去了那层“人”的偽装,她身上那股属於山野精怪的灵动之气愈发明显, 配著那副绝色的容顏,非但不显怪异, 反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魅惑与纯真交织的奇异魅力。 她悄悄睁开眼睛,忐忑地看向陈玄,小手不安地绞著衣角。 陈玄的目光在她那对微微抖动的狐耳和那条不安分的尾巴上停留了一瞬, 眼中笑意更深,却並无丝毫诧异或轻视, 反而像是欣赏一件天然去雕饰的艺术品,缓缓点头: “纯白雪尾,灵台澄澈。好,甚好。保持本真,方能贴近自然大道,强求完美无瑕的『人身』,有时反倒是落了下乘。” 他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点,一枚灵气最盛的粉桃自动飞起, 稳稳落在白灵有些无措的小手中: “尝尝,这桃林里的果子,滋味尚可。” 白灵乖巧地坐在一旁,小口小口地啃著桃子, 粉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一双狐耳因满足而微微颤动。 她虽看似专注地品尝美味,实则竖起了耳朵,仔细听著老祖宗与国师的对话。 白瑾见陈玄並未因灵儿的原形而见怪,反而流露出讚赏之意,心中稍安。 放下茶盏,她神色微正,语气也带上了几分郑重: “国师,实不相瞒,老身此次冒昧前来,除带小辈见识长安盛景外,实则另有一事相邀。” 陈玄目光依旧平和,示意她继续。 “想必国师也知晓,海外万里有仙岛,名曰『佩莱』。” 白瑾缓缓道, “此岛乃上古遗留的一处洞天福地,灵气之盛,犹胜我青丘祖地。每隔百年,岛上便会开启一次『百妖论道大会』。” 她顿了顿,见陈玄听得仔细,便继续道: “能有资格受邀赴会的,无不是早已化形、称霸一方或是潜心修持多年的大妖。诸如南海的鮫人女王、北冥的玄龟老祖、西荒的搬山猿王…甚至偶尔会有避世不出的上古异种现身。 大会之上,诸位同道或坐而论道,切磋印证修行心得;或交易些世间难寻的天材地宝、功法秘典;有时若起了爭执,也少不了一番斗法较量,端的是精彩纷呈。” 白瑾的语气中带著一丝嚮往: “老身蒙同道抬爱,此次获知了大会开启之期,就在半年之后。思来想去,觉得此等盛会,若国师能蒞临,必能令我辈妖族受益匪浅。 国师乃有道真修,境界高远,见解独到,若能前往,无论是交流修行体悟,或是交易所需之物,想必都能大有收穫。不知…国师可否赏光?” 她说完,便静静等待,不再多言。 桃林中只剩下风吹落的细微声响和灵儿小口吃桃的窸窣声。 陈玄並未立即回答。良久,他才抬眼: “佩莱岛…百妖大会…陈某確有耳闻,据说乃是妖族百年一次的盛事。白道友盛情相邀,陈某先行谢过。只是…” 他话锋微微一转, “此事且容陈某思量几日,再给道友答覆,如何?” 白瑾闻言,脸上並无失望之色,反而鬆了口气般笑道: “国师言重了。此事本就仓促,国师自当慎重。离大会开启尚有半年之期,时间充裕得很,国师尽可慢慢考虑。” 她深知陈玄身份特殊,身为大唐国师,人族守护者,贸然前往群妖匯聚之地,確实需要权衡各方利弊。 正事谈罢,气氛稍缓。 白瑾似想起什么,唇角弯起一抹略带讥誚的弧度,语气也轻鬆了些: “说来今日入城,还遇到一桩小小趣事。” 她便將在朱雀大街上遭遇长孙嘉庆,以及对方那点齷齪心思简单说了一遍,末了轻哼一声: “这等仗著家世、欺男霸女的紈絝子弟,长安城中想来也不少。” 陈玄静静听著,脸上无波无澜,直到白瑾说完,他才淡淡开口: “长孙嘉庆…皇后母族的一个旁支子弟。依仗家世,横行市井,强占民女、纵奴行凶、逼死良善之事,暗地里也做了不少。” 陈玄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带著一种冰冷的意味,他看向白瑾,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此等孽障,手上既已沾染无辜性命,便已是自绝於天道人伦。你们既遇上,也算他劫数到了。”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下: “要杀要剐,还是要慢慢玩,你们自行其是便好,不必顾忌什么。陈某便只当不知。如果再碰到这种人,也不要客气” 言下之意,竟是全然不管,甚至默许她们去“替天行道”。 白瑾闻言,脸上笑意更深,眼中紫芒一闪而逝: “有国师这句话,老身便放心了。不过是给他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让他日后见了女子便心生恐惧,再不能作恶罢了,不会给国师添太多麻烦。” “嗯。” 陈玄淡淡应了一声,仿佛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白灵则听到陈玄那句要杀要剐,不必顾忌什么,若有所思。 之后,白瑾又趁机向陈玄请教了一些修行上的关隘, 尤其围绕內丹修行之法,问得颇为细致。 她修行八百年,卡在瓶颈已久,虽得陈玄昔日指点突破了大关, 但前行路上依旧迷雾重重。 陈玄亦不藏私,尽力搜颳了前世修仙小说的內容, 再自己现编一些听起来高大上的东西。 但却令白瑾时有茅塞顿开之感,收穫匪浅。 就连旁听的白灵,也眨巴著大眼睛,似懂非懂地记下了一些玄之又玄的道理。 茶过三巡,白瑾见目的已达,便不再叨扰,起身携白灵郑重告辞。 陈玄並未远送,只微微頷首。 侍女翠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再次出现於桃林深处,引著二人离去。 待她们的身影消失之后,桃林重归寂静。 陈玄依旧坐於那方青石之上。 方才白瑾所提的“百妖论道大会”之事,此刻才真正在他心中盪开涟漪。 “佩莱岛…百妖齐聚…” 他低声自语, “倒是有些意思。” 这些大妖平日或潜於深渊,或隱於山林,与人族互不干涉,也极少聚集。 此番百年盛会,確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见识一下各方妖王神通、交易奇珍异宝,更在於能窥探如今妖族整体的动向与心思。 知己知彼,总非坏事。 更何况,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妖修之法虽与人族道法迥异,但其中未必没有可借鑑参悟之处。 他沉吟片刻。近来长安无事,边境安寧,自己倒是难得清閒。 有分身坐镇长安,离开一阵,应是无妨。 第151章 曲江池游园会 “也罢。”陈玄心中已有了决断, “闭关枯坐,不如出行万里。去见见这世间的精彩,会一会各方大妖,倒也是一桩快事。” 他並未急於立刻告知白瑾。 “过几日,再通知她吧。” 他心中定计,袖袍轻拂,石桌茶具连同茶果, 一同化作点点流光,消散於桃林清气之中。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白瑾与白灵暂居的客栈门前。 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快步下车,態度恭敬,递上一份泥金拜帖: “奉我家少爷之命,特来恭迎白夫人、白小姐前往曲江池园林。” 不多时,白瑾与白灵款步而出。 白瑾今日换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裙,外罩同色系轻纱披帛,髮髻高綰, 只斜插一支碧玉簪,比起昨日的雍容华艷,更添几分清冷出尘。 白灵则是一身娇俏的粉色齐胸襦裙,裙摆绣著彩蝶,发间繫著银铃丝带。 母女二人一出现。 那管事和护卫也被这近距离的容光所慑,慌忙低下头,不敢直视。 马车一路无话,径直驶向长安东南的曲江池。 此地乃皇家园林,平日里也准许世家子弟游玩,今日因是上巳佳节,更是格外热闹。 但见楼台亭阁点缀山水之间,画舫穿梭於碧波之上, 丝竹管弦之声隱隱传来,夹杂著仕女公子们的欢声笑语。 马车在一处最为精巧的临水园林“芙蓉苑”前停下。 此处显然已被包下,寻常游客不得入內。 刚下车,便见长孙嘉庆早已等在门前。 他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见到白瑾二人, 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与贪婪,快步迎了上来。 “白夫人!白小姐!你们可算来了!” 他笑容满面,目光却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尤其在白灵那纤细的腰肢和玲瓏的身段上停留最久, “快请进,快请进!今日这芙蓉苑最好的景致,定要留给二位欣赏!” 他侧身引路,姿態殷勤备至,几乎想要伸手去扶白瑾的胳膊, 却被白瑾一个不经意的侧身避过。 一踏入园林,更是別有洞天。 水榭之上,已有不少华服男女聚集,皆是长安城中有名的紈絝子弟和世家小姐们, 三五成群,或品茗閒谈,或投壶弈棋,或凭栏赏景。 然而,当白瑾与白灵的身影出现在园中时。 几乎所有目光,无论男女,都不由自主地被牢牢吸引过来。 那些平日里眼高於顶的公子哥儿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他们见过的美人不少,平康坊的魁,教坊司的舞姬, 甚至家中娇美的婢妾…可与眼前这两位相比,竟都成了庸脂俗粉! 那年长的夫人,气质清冷华贵,宛如月宫仙娥,一顰一笑皆牵动人心; 那年轻的少女,灵动娇憨,纯真中又带著一丝不自知的媚態,简直能勾走人的魂魄。 几位原本被眾星捧月的世家小姐,此刻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眼中交织著嫉妒与惊艷,手中的团扇捏得死紧。 长孙嘉庆將眾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仿佛这两位绝色美人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挺直了腰板,脸上得意之色更浓,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故意显得与二人十分熟稔: “白夫人,白小姐,这边请!我已备好了临水最好的位置,准备了上好的茶点…” 他殷勤地在前面引路,享受著四周投来的、混合著惊艷与羡慕的目光, 却浑然未觉,身后白瑾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然而,在这满园几乎失態的宾客中,有一人却是例外。 长孙冲,当朝宰相长孙无忌的嫡子,此刻正独自坐在一处相对僻静的水榭角落。 他年岁与长孙嘉庆相仿,面容俊秀,却带著几分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与书卷气。 与其他紈絝子弟不同,他今日来此, 更多是碍於族亲情面,並非真心喜好这等喧闹场合。 起初,当那对母女的身影映入眼帘时, 长孙冲的眼中亦不可避免地掠过一丝纯粹的惊嘆。 那等容貌气质,確非尘世凡俗所能拥有。然而,就在这惊艷之感刚升起的一剎那—— “喀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自他贴身佩戴的衣物內传来。 长孙冲浑身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那丝惊嘆瞬间被巨大的惊恐所取代。 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指尖触碰到了一块温润的玉石—— 那是他父亲长孙无忌亲自为他求来的“辟邪玉符”。 这玉符乃是出自国师府之手,由国师亲自炼製的,特赐予朝中重臣,以防妖邪侵扰。 玉质本身已是万金难求的灵玉,更蕴含国师的法力, 寻常鬼魅精怪,感应到此符气息便会自行退避,不敢近身百步之內。 而此刻,这块平日里触手生温、令人心神寧静的玉符, 竟变得滚烫无比,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胸口皮肤一阵刺痛! 更让他亡魂大冒的是,指尖清晰地感受到,玉符居然开裂了! 父亲严肃的告诫言犹在耳: “冲儿,此符你须时刻佩戴,不可离身。若遇阴邪,玉符自生感应,发烫则必有妖物近身,且道行不浅!若…若玉符开裂…” 当时父亲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便是遇到了已能完美化形、神通广大的大妖!速退!万万不可迟疑,立刻远离,並第一时间稟报镇魔司!” 冷汗,瞬间浸透了长孙冲的內衫。 他心臟狂跳,死死低著头,不敢再向那对母女的方向看上一眼。 是她!一定是她们! 那对美丽的母女! 玉符是在她们踏入园门的瞬间开始发烫, 隨著长孙嘉庆引著她们越走越近,玉符的温度就越高,直至刚刚,彻底开裂! 化形大妖…,连国师府的玉符都在其靠近时, 甚至承受不住而碎裂…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长孙嘉庆这个蠢货!他竟然把如此可怕的大妖当成了可以隨意招惹的民间美人! 他这是在把满园的人,往鬼门关上带! 长孙冲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四肢冰凉。 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慌!绝对不能露出破绽! 据说这种等级的大妖,灵觉敏锐无比, 自己任何一丝异常,都可能被瞬间察觉,引来灭顶之灾!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颤抖的手, 端起面前的茶杯,假装低头啜饮,藉此掩饰自己惨白的脸色和惊恐的眼神。 第152章 勾魂魔音 周围那些蠢货还在肆无忌惮地用目光褻瀆那两位… 那两位恐怕弹指间就能让这里血流成河的存在! 他们甚至还在低声议论,语气轻佻,带著毫不掩饰的欲望。 长孙冲听得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堵上那些人的嘴! 他此刻无比后悔今日来了这里。 也无比痛恨长孙嘉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堂弟! 这个混帐,平日里欺男霸女也就罢了,这次居然捅破了天!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直接起身离开? 目標太大,很可能引起注意。 假装无事发生? 可那玉符碎裂提醒著他危险近在咫尺。 他毫不怀疑,只要那两位中的任何一位稍微动念, 这满园的所谓权贵子弟,包括他自己,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必须想办法通知镇魔司! 长孙冲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他必须想办法,在不引起任何注意的情况下,儘快离开这里,將这个消息送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著呼吸,试图让狂跳的心臟平復一些。 大脑飞速思考著脱身之计。 目光飞快地扫过案几上的酒壶,一个念头闪过。 长孙冲猛地伸手,抓起那壶並未喝多少的佳酿, 手腕故作颤抖地一倾——清冽的酒液顿时泼洒出来,浸湿了他宝蓝色的锦袍前襟, 浓烈的酒气立刻瀰漫开来。 “呃…好酒…再来…” 他紧接著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身体配合著开始摇晃, 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无力地撑在案几上,仿佛不胜酒力。 他的动作幅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显得醉態,又並未过於夸张引人怀疑。 “冲少爷?您这是…” 身旁伺候的长孙家僕役连忙上前搀扶。 “没…没事…” 长孙冲半眯著眼睛,舌头故意打结, “就是…这酒后劲…有点大…扶我…出去透透气…” 他几乎將大半体重都倚在了僕役身上,脚步虚浮踉蹌。 周围几个相熟的公子哥儿见到他这副模样,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鬨笑: “冲哥儿今日怎地如此不济?” “定是昨夜在平康坊耗空了身子!” 这些调侃此刻听在长孙冲耳中如同天籟,正好掩盖了他的异常。 他不敢有丝毫停顿,更不敢將目光投向水榭中央那焦点所在, 任由僕役搀扶著,一步三晃地朝著园林出口走去。 直到彻底走出芙蓉苑的大门。 长孙冲却丝毫不敢耽搁。 他猛地站直身体。 “快!备车!去镇魔司!” 僕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嚇了一跳,但不敢多问,连忙招呼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长孙冲坐在车內,手指仍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他死死攥著胸前那已然碎裂、失去所有灵性的玉符! 与此同时,芙蓉苑內,气氛却已达到了高潮。 在长孙嘉庆和一眾紈絝子弟的极力怂恿和盛情邀请下, 白瑾“推辞不过”,终於“勉为其难”地答应献艺一曲。 水榭中央,早已备好了琴案古琴。 白瑾翩然落座,姿態优雅至极。 她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试了几个音, 琴音如清泉滴落,瞬间將场內所有的嘈杂声都压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期待与迷恋。 白瑾唇角含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指尖微动,正式拨动了琴弦。 剎那间,一段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优美旋律流淌而出,宛如天籟。 那琴音似乎带著奇异的魔力,缠绵繾綣,直透人心。 在场的公子小姐们,很快便沉浸其中,眼神逐渐迷离, 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仿佛隨著琴音坠入了一个极乐的美梦之中。 然而,在这绝美的琴音之下,隱藏著的却是勾魂夺魄。 白瑾的十指在琴弦看似抚琴,实则悄然运转著高深的魅惑之法。 独门绝技,勾魂魔音。 无形的妖力混合著琴音,轻柔地笼罩了整个水榭,渗透进每一个沉醉者的神魂深处。 她微微闭上眼,灵台清明,感知却放大到了极致。 在她的感知中,眼前这些衣著光鲜的男女,不再是具体的人形, 而变成了一团团顏色各异、强弱不同的“气”。 一部分人的气息相对纯净,只是沾染了些许浮华躁动; 但其中有那么十几团“气”,却缠绕著浓淡不一的血煞与怨念, 顏色晦暗污浊,甚至隱隱能听到无声的哀嚎——那是枉死者的怨念缠绕其身。 『果然…都是一群孽障。』 白瑾心中冷笑。 她心念微动,勾魂魔音的力量开始分化。 对於那些气息相对纯净、並未沾染人命者, 琴音主要作用於迷惑其心神,让他们沉溺於幻梦之中, 同时只汲取一丝微不可察的元气,如同採集露水, 於他们身体並无大碍,至多日后感觉疲惫几日便可恢復。 而对於那些血煞缠身之徒,尤其是以长孙嘉庆为首的几个气息最为污浊的紈絝, 琴音则化作了无形的吸管,精准地刺入他们的精气本源。 长孙嘉庆脸上掛著痴傻的笑容,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 浑然不觉自己的精气,如同开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被琴音抽走, 匯入那抚琴的绝色“美人”体內。 他只觉得浑身暖洋洋、轻飘飘的,快美难言,仿佛登临极乐, 却不知自己的脸色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慢慢失去光泽, 眼底深处泛起一丝被掏空后的灰败。 白瑾操控得极为精妙。 她並不打算立刻要了这些人的性命——毕竟这里是长安,不宜弄出太大的动静。 只是在不伤及他们根本性命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汲取他们的精气。 这种掠夺,足以让他们元气大伤,根基受损,从此体虚多病,折损寿元。 更重要的是,这些紈絝子弟之后会经常心悸惊厥,噩梦缠身。 琴音裊裊,婉转缠绵,水榭內一片醉生梦死的靡靡之象。 无人知晓,在这美妙的乐声之下,正进行著一场无声的审判与掠夺。 白瑾如同一位最高明的乐师与猎手,优雅地拨动琴弦,也拨弄著在场眾人的命运。 最后一个音符自琴弦上悠悠荡开,如同水滴落入深潭,涟漪渐散,终归於无。 水榭之內,陷入了一片奇异的寂静。 眾人依旧保持著痴迷的姿態,眼神空洞,唇角带笑, 仿佛神魂仍滯留在那极乐幻梦之中,未能及时归来。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那勾魂摄魄的旋律余韵,丝丝缕缕,缠绕不去。 过了足足十余息,才不知由谁开始,零落的掌声响起,继而迅速变得热烈起来。 公子小姐们仿佛大梦初醒,纷纷抚掌讚嘆,脸上洋溢著陶醉与满足。 第153章 我的心已经是你的了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白夫人琴技通神,当真令人嘆服!” “听得我魂儿都快飞了…” 溢美之词不绝於耳,然而,不少人在鼓掌之余,却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疲態。 有人悄悄揉著额角,有人掩口打著小小的哈欠, 只觉得周身莫名泛起一阵懒洋洋的无力感, 仿佛刚刚经歷了一场耗神费力的长途跋涉,而非仅仅是欣赏了一曲琴音。 “怪了,听了白夫人仙乐,怎地反倒觉得有些倦了?” 一位小姐小声对同伴嘀咕。 “许是…听得太入神了吧?心神耗费过甚?” 同伴也不太確定地回应。 而相较於这些只是略感疲惫的人, 以长孙嘉庆为首的那几个平日里纵情声色、恶行累累的紈絝,状態则要糟糕得多。 长孙嘉庆只觉得一阵阵强烈的虚脱感从骨头缝里透出来, 四肢百骸酸软无力,心跳得又快又浮,额角甚至渗出冰冷的虚汗。 他勉强支撑著身体,手指却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 不得不伸手扶住身旁的廊柱才能站稳。 “妈的…”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都有些发飘, “肯定是昨儿晚上在百楼…玩得太过了…” 他自然而然地將其归咎於自己往日的荒唐, 丝毫没有联想到方才那令人魂牵梦縈的琴音上去。 他环顾四周, 看到好几个平日里与他廝混的狐朋狗友也都是面色发白、脚步虚浮的模样, 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得多弄些药补一补了…” 他暗自思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令人不適的虚弱感。 就在他靠在廊柱旁喘息回神之际,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那一抹娇俏的身影。 是那个叫灵儿的小美人! 只见她似乎对周围的恭维和热闹有些不耐烦, 正独自一人,沿著蜿蜒的青石小径, 蹦蹦跳跳地朝著园林更深处、人跡罕至的后院方向逛去。 剎那间,长孙嘉庆只觉得一股邪火猛地窜起,瞬间將那股虚脱感都压下去了大半! 机会!天赐良机! 那小美人竟然独自去了无人之处! “嘿嘿…小宝贝儿,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眼中淫邪之光大作,心中只剩下最原始的兽慾和占有欲。 他强提起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脚步虽还有些发飘,却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眾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尾隨在那抹即將消失的倩影之后, 心中充满了急不可耐的兴奋与齷齪的期待。 后院深处,假山叠石掩映,將前院的喧闹彻底隔绝开来。 白灵看似百无聊赖地踢著脚下的小石子,一双灵动的眼眸却悄无声息地扫过四周, 確认此地已再无閒杂人等。 她粉嫩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翘起,身后那逐渐靠近、刻意放轻却难掩急切的脚步声。 她故意停下脚步,佯装被繁吸引, 微微俯身去嗅那香,裙摆摇曳,勾勒出青涩却动人的曲线。 便是这一停顿,给了身后之人机会。 “灵儿小姐,真是好雅兴啊,怎么独自逛到这僻静处来了?” 长孙嘉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著刻意压低的语调。 他拦在了白灵前面。脸上堆著热切的笑容, 眼神却毫不掩饰地在白灵纤细的脖颈、单薄的肩线以及初具规模的胸脯上来回扫视, 呼吸都因兴奋而略显急促。 白灵似乎被突然出现的人惊了一下,小小的肩膀微微一颤, 转过身来,看清是他后,才拍了拍胸口,露出一副鬆了口气的娇怯模样: “原来是长孙公子,嚇我一跳。我…我只是隨意走走,不小心就逛到这里了。正打算回去呢。” 她那副受惊小兔般的模样,更是激得长孙嘉庆心头邪火乱窜。 他上前一步,逼近了些, 几乎能闻到少女身上传来的、那股清甜诱人的处子幽香,令他神魂顛倒。 “回去?何必急著回去?” 他咧嘴笑著,目光更加灼热, “这里四下无人,灵儿小姐不如…就在这里陪本公子快活快活,岂不更好?” 他见白灵眨著大眼睛,似乎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便更加露骨地说道: “不瞒灵儿小姐,自从昨日街市上一见,本公子的这颗心,就是你的了!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像灵儿小姐这样的可人儿,合该就让本公子这样的怜香惜玉之人来疼爱才是!” 说著,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伸出手,就朝著白灵纤细的手腕抓去! 那动作粗鲁而急色,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今日既然有缘独处,便是天意!灵儿小姐就从了我吧,日后在这长安城,保管你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眼中慾火熊熊,几乎要將眼前这娇小的人儿吞噬, 似乎已经能想像到,这具青涩却诱人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挣扎哭泣的美妙景象了 全然未觉对方那看似纯净无辜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和杀意。 白灵的身形轻轻一晃,便优雅不著痕跡地避开了长孙嘉庆那急色抓来的手掌。 她非但没有惊慌逃窜,反而停下了后退的脚步, 微微歪著头,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睛望著长孙嘉庆, 脸上竟泛起一丝娇怯又带著点好奇的红晕。 “长孙公子…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你的心…真的已经是我的了?” 这反应大大出乎长孙嘉庆的意料。 他本以为会看到惊慌失措、甚至会尖叫反抗的场面, 却万万没料到竟是这般欲拒还迎的娇羞姿態! 巨大的惊喜和更汹涌的慾火瞬间衝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確!” 他呼吸粗重,眼睛瞪得通红, “灵儿小姐,我的心早就被你勾走了!不信…不信你摸摸!你摸摸看它跳得多快!” 他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竟真的伸手猛地扯开自己锦袍的前襟,露出算得上结实的胸膛。 心臟確实在胸腔下剧烈地搏动著。 他期待著那双柔若无骨、莹白如玉的小手贴上来的美妙触感, 期待著接下来更进一步的旖旎。 白灵眼底最深处,一抹妖异的血色骤然闪过, 脸上的娇怯神色未变,甚至还露著一抹天真无邪的、浅浅的笑意。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她的声音依旧娇柔,却仿佛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回音, “你的心,是我的了。” 她缓缓抬起右手,朝著长孙嘉庆袒露的胸膛伸去。 长孙嘉庆屏住了呼吸,眼中充满了贪婪的期待。 然而,下一秒—— 长孙嘉庆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第154章 掏心 他猛地低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只见那只纤美的小手,此刻竟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左胸!鲜血四溅! “嗬…嗬…” 长孙嘉庆的眼珠暴凸而出,布满血丝,嘴巴张大到极限, 却再也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有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脸色慢慢变得死灰。 他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白灵依旧歪著头,脸上那抹天真无邪的笑容丝毫未变。 她看著长孙嘉庆那因极致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面容, 柔声细语,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句句都带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看,它跳得果然很快呢…” “现在,它是我的了。” 她的手,就那样轻鬆愜意地停留在长孙嘉庆的胸膛之內,又轻轻一捏。 长孙嘉庆瞳孔中倒映著眼前那张依旧纯真甜美的笑脸, 以及笑容背后无尽的、冰冷的妖魔本质。 极致的痛苦和无法理解的恐惧,成为了他意识里最后的画面。 下一瞬,白灵手腕轻轻一抽—— “噗嗤…” 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的轻响,从胸腔深处传来。 一颗鲜血淋漓、尚在微微搏动的心臟,就被她生生掏了出来! 温热的血液顺著她的指缝滴滴答答地落下。 长孙嘉庆眼中的神采彻底湮灭,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歪倒在那里,眼睛兀自惊恐地圆睁著, 望著天空,似乎至死都无法相信发生了什么。 白灵低下头,好奇地打量著手中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臟。 鲜血染红了她白皙的手腕, 那温热粘腻的触感和浓郁的血腥气,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粉嫩的舌尖无意识地舔过唇角,流露出一丝与她天真容貌截然相反的妖异。 然而,这丝妖异很快便消散了。 她似乎对这颗心臟失去了兴趣,五指一捏。 “噗——” 那颗心臟骤然爆裂!浓稠的鲜血和破碎的组织四散飞溅! 所有飞溅的血污在距离白灵身体尚有三寸距离时, 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尽数被弹开、滑落。 她身上的衣裙依旧光洁如新,纤尘不染。连一滴血都没有粘上 手上的血被她隨手甩掉,根本不在意。 隨即,她脸上又恢復了那种不諳世事的、天真烂漫的神情, 仿佛刚才那血腥恐怖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她甚至轻轻哼起了刚才老祖宗弹奏过的那段优美旋律, 看都懒得再看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一眼。 蹦蹦跳跳地转过身,灵巧地绕过假山,穿过月洞门, 重新朝著芙蓉苑前院那喧囂热闹的方向走去。 阳光照在她娇俏的背影上,显的纯真又美好。 只有身后那处僻静的角落,假山石上喷洒的斑驳血点, 以及地上那具胸口洞开、死不瞑目的尸体,无声地诉说著方才发生了什么。 水榭之中,丝竹復起,觥筹交错,方才那摄人心魄的琴音仿佛只是一场集体幻梦, 留下的唯有眾人心间难以言喻的倦怠与某些人眼底不易察觉的虚浮。 白瑾正端坐席间,唇边噙著恰到好处的浅笑,应付著周遭不绝於耳的奉承与探问。 突然,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眉头轻皱。 转头看向一个方向,看到是灵儿回来了。 然而,在那活泼灵动的气息之外,还缠绕著一丝新鲜的血腥气。 白瑾心中顿时瞭然。 那个不知死活的紈絝子弟…终究还是自己踏上了死路。 她倒不惊讶於灵儿会下杀手,灵儿还是太年轻了,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只是…在这长安城內,虽然国师说过不会在意,但终究是有些麻烦。 她原以为灵儿至多不过是施以惩戒,吸取元气便罢。 思忖间,白灵的娇俏身影已出现在月洞门下,脸上掛著天真的笑容, 步履轻快地穿过丛,朝著这边走来。 她看上去与离开时毫无二致,眼神清澈,举止天真,仿佛只是去后院赏了一圈。 白瑾抬起眼眸,目光与白灵对上。 她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看了白灵一眼。 那眼神中更多的则是一种略带责备的意味——责备她行事过於衝动,不知收敛。 白灵接收到老祖宗的目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便乖巧地坐回原位, 自顾自地拿起一块精巧的点心小口吃起来,仿佛真的什么都不曾发生。 白瑾心中微嘆,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她当下立断,对著身旁依旧殷勤围绕的长孙家僕役及几位公子小姐柔声道: “今日实在是尽兴,只是妾身酒力浅薄,又抚琴耗神,此刻颇觉睏乏,恐不能再陪诸位了,需得带小女先行告退,回去歇息了。” 眾人虽觉遗憾,但见这位“白夫人”確实面露疲態,也不好强留,只得纷纷起身客气相送。 白瑾拉著白灵,在一片挽留和道別声中,从容离去。 她们的马车刚刚驶出芙蓉苑不久—— “啊——!!!” 一声充满了惊恐的尖叫声,猛地从园林深处那僻静的后院方向炸响, 打破曲江池畔午后慵懒平静的氛围! 紧接著,便是阵阵骚动、惊呼、慌乱的脚步声以及杯盘落地摔碎的脆响! “死…死人了!!” “是长孙公子!!” “快!快去报官!!”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 芙蓉苑內,瞬间乱作一团。 先前所有的风雅、閒適、觥筹交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阴影彻底击碎, 只剩下无边的恐慌和混乱在迅速蔓延。 而此刻,白瑾和百灵已悠然驶上了返回客栈的道路。 不久,以长孙冲为首,一队身著镇魔司玄色劲装的人马, 风驰电掣般冲至芙蓉苑门前,毫不客气地驱散了门前惊慌失措的家丁僕役, 迅速封锁了现场。 为首的,正是脸色苍白的长孙冲, 以及两位气息沉凝的镇魔司银牌卫——阿箐与卢凌风。 当长孙冲亲眼看到假山后那副惨状时,所有的心理准备瞬间崩塌。 他那位不久前还志得意满、做著齷齪美梦的堂弟长孙嘉庆, 此刻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华贵的锦袍被胸膛涌出的鲜血浸透。 而最令人胆寒的是他胸腔那个巨大的、空荡荡的血洞。 “呕——!” 长孙冲再也无法抑制,猛地转身扶住假山石, 剧烈地乾呕起来,胆汁都几乎要吐出来,浑身颤抖。 第155章 答应参加百妖论道 卢凌风,对此情景却视若无睹。他面无表情地蹲下身,仔细查验著尸体上的伤口。 “伤口边缘並无利刃切割的整齐痕跡,皮肉骨骼是被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强行撕裂。” 卢凌风的声音冷静,带著一种职业性的精准, “看这破坏方式…是被人用手,直接破开胸膛,掏走了心臟。” 徒手挖心!此言一出,周围几个勉强跟进来协助的长孙家僕, 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头顶,脸色比长孙冲好不了多少。 就在这时,一旁的阿箐双眸之中掠过一丝幽蓝色光芒。 她悄然运转了自己天生的“阴瞳法眼”。 在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煞气与死亡气息中,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几缕极其淡薄、却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异样气息。 那气息妖异、灵动,带著一种非人的冰冷与魅惑, 虽然正在快速消散,但绝难逃过她的法眼。 “卢大哥判断无误。” 阿箐开口,打断了现场的死寂, “確是妖魔所为。现场有妖气残留,虽然很淡,但感觉绝非善类。”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无形的妖气轨跡,眉头微蹙,似乎在感知著什么。 刚刚缓过一口气、用袖子胡乱擦著嘴的长孙冲, 一听到“妖魔”二字,也顾不得失態,激动的对阿箐他们说道: “是她们!一定是那对母女!那个姓白的女人和她的女儿!” 他几乎是嘶吼著,脸上充满了惊惧交加的神色: “我早就发现了!我有国师亲赐的辟邪玉符!她们一靠近,我的玉符就发烫碎裂!她们绝对是化形的大妖!嘉庆…嘉庆他肯定是著了她们的道!被她们害了!” 卢凌风猛地抬头,凌厉的目光看向长孙冲: “你说什么?哪对母女?详细道来!” 案情瞬间变得清晰,却又更加扑朔迷离—— 若真是化形大妖在长安城內作案,此事就麻烦了。 长孙冲强忍著不適,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是…是嘉庆今日带来的!一对母女,自称姓白…那妇人约莫三十许,风姿绰约,气质成熟美艷…女儿唤作灵儿,看似不过二八年华,生得…生得极美,天真烂漫…” 他描述著,脑海中却不自觉地再次浮现那两张绝色面容, 顿时又是一阵寒意窜上脊背,连忙继续道: “嘉庆对她们惊为天人,百般殷勤,才把她们带来今日这游园会,我…我起初也只当是寻常美人,可她们一入园,我国师亲赐的辟邪玉符便骤然发烫,甚至…甚至当场碎裂!”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脸上余悸未消, “父亲说过,玉符碎裂,必是遇到了能完美化形、神通广大的大妖!我…我心中恐惧,便藉故先行离开,立刻赶往镇魔司求援…没想到…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说完,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瞥向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卢凌风听完,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他环视了一圈这园林,沉声道: “若你所言非虚,那对母女嫌疑极大。光天化日,徒手挖心,行事如此狠辣诡譎,確非寻常手段。” 他顿了顿, “找到她们不难,今日在场眾多目击者。但…” 他的话语在这里停顿,目光与阿箐交匯,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忧虑。 “但若她们真是化形大妖…” 卢凌风的声音带著前所未有的沉重, “其道行绝非我等银牌卫所能单独应对。必须立刻上报,只有金牌卫才能应对化形大妖。” 一旁的阿箐始终沉默著。 她比卢凌风想得更多一层。 化形大妖潜入长安,这绝非小事,关乎京城安危,甚至可能牵扯更深。 镇魔司固然要出动,但… 要不要直接找师父帮忙,毕竟他是国师,长安出现化形大妖,他也有责任吧。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一枚温润的传讯玉符,那是师父陈玄单独赐予她的。 接著他们就带著沉重气氛离去了,打算先回镇魔司上报再说。 而与此同时,白瑾和白灵再次来到了国师府, 穿过云雾繚绕的迴廊,眼前依旧是那片望不到边际的桃林。 落英繽纷,清香袭人,时光在这里仿佛凝滯不前,与外界的喧囂动盪完全是两个世界。 桃林深处,古树下,陈玄依旧跌坐於那方青石之上。 石桌上换了一套素雅的瓷壶茶杯,茶香飘散。 白瑾美目流转,看向陈玄, “关於那蓬莱岛百妖论道大会之事,不知国师考虑得如何了?” “此事,我应下了。” 陈玄的回答简洁乾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白瑾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端起茶杯: “如此甚好!有国师蒞临,此次大会必定增色不少。届时老身定当尽地主之谊,为国师引见各方妖族道友。” “有劳白道友。” 陈玄微微点头。 正事谈妥,气氛似乎轻鬆了些许。 白瑾品了一口茶,赞了声“好茶”,隨即似不经意般, 目光扫过一旁正假装乖巧欣赏桃,实则竖著耳朵偷听的白灵,语气淡然地说道: “哦,还有一事,需向国师知会一声。” 陈玄抬眼看她,静待下文。 白瑾放下茶杯,语气平淡: “方才在曲江池畔,那个不长眼的紈絝子弟,唤作长孙嘉庆的,意图对灵儿不轨。灵儿年纪小,性子急,下手没个轻重,一时衝动,便將他杀了。”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 站在身后的白灵浑身猛地一僵,原本悠閒摆动的狐尾巴瞬间绷直。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偷偷看向陈玄,心中七上八下。 这位国师可是人族的守护者,自己在他的地盘上杀了人,还是皇亲国戚… 果然,陈玄的目光转向了她。 那目光並不锐利,却仿佛能一眼看透她所有的想法。 白灵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下意识地就想躲到老祖宗身后。 “是…是他自己先动手动脚的!而且…” 白灵鼓起勇气,辩解道, “而且是国师您自己说的!『要杀要剐,你们自行其是便好』!您…您不能说话不算话!” 她把陈玄昨日的话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 寂静。 桃林中只有瓣落下的声音。 白瑾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仿佛事不关己。 陈玄看著白灵那副强自镇定的模样,轻笑出声。 “你倒是记得清楚。不错,话確是我说的。” 第156章 指点白灵 陈玄看著白灵说道: “长孙嘉庆此人,平时欺男霸女,恶贯满盈,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死有余辜。你杀他,替天行道,我自然不会因此怪罪於你,更不会出手惩戒。” 白灵闻言,顿时鬆了口气,绷紧的身体放鬆下来,尾巴尖儿又忍不住悄悄晃动了一下。 但陈玄的话並未说完。他话锋微微一转,声音虽依旧平和,却如同师长教诲: “只是,灵儿,你需记住。” “杀戮本身,从来不是目的,更不应成为一种习惯或…享受。” “我等修行之人,无论是人是妖,所求者,乃是超脱自在,印证大道。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或是诛杀奸邪,其本心当在於『止恶』,而非沉溺於杀戮带来的力量感或宣泄感。” 他的目光似乎能看透白灵內心深处那属於妖物的、对於血腥与暴力的本能衝动: “妖有妖性,弱肉强食,快意恩仇,此乃天性,难以完全摒弃。但既已开启灵智,踏上修行之路,便当时常自省,尝试去理解、进而驾驭这份本能,而非被其奴役。” “见恶而怒,怒而出手,出手则果决,此乃侠气;然怒而不狂,杀而不虐,事过则心平,不以此为乐,不因此迷失,方能逐渐褪去凶戾之气,使灵台愈发清明,贴近那无为而无不为的自然大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跳出妖性本能,克制心中嗜血之衝动,方能真正走得长远,窥见大道真諦。这並非要你变得软弱,而是让你变得…更加完整和强大。” 陈玄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注入白灵的心田。 她脸上的侥倖和放鬆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懵懂的思索。 她似乎第一次听到有人从这个角度来阐述“杀戮”这件事, 不再是简单的对错,而是关乎本性、关乎道心。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白皙纤巧、曾瞬间掏出一颗心臟的手, 第一次没有因为那份力量而感到纯粹的得意,而是陷入了一种陌生的沉默。 白瑾在一旁静静听著,眼中流露出讚许与瞭然的神色。 她知道,陈玄这番话,如果白灵能有所领悟,胜过多年苦修。 “多谢国师指点迷津。” 白瑾放下茶杯,正式敛衽一礼, “这孩子顽劣,日后还需多加管教。今日之事,既得了国师首肯,老身便也放心了。” 陈玄微微頷首: “一点浅见,能对她有所助益便好。” 接下来,白瑾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这一次,陈玄並未让翠儿相送,只是抬手轻轻一挥。 桃林深处的雾气再次瀰漫开来,包裹住白瑾与白灵的身影。 待雾气散去,两人已悄然离开了国师府,仿佛从未出现过。 桃林中,又只剩下陈玄一人。 他独自坐在青石上,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无数空间, 落在了那即將风波乍起的长安城。 “百妖大会…。” 他低声轻语。 既然已决意远行,陈玄便打算在走之前做完早就决定要做的事。 “是时候了…” 他低声自语。 就在陈玄於国师府內准备之时,外界的长安城却已是暗流汹涌。 镇魔司的动作极快。 卢凌风与阿箐带回消息后,司內立刻高度重视, 一面加派人手疏散客栈周围的百姓,一面由另一位金牌卫亲自带队, 大批精锐好手直扑白瑾二人下榻的客栈。 然而,当他们如临大敌地將那座客栈围得水泄不通、冲入其租赁的上房时, 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搜!仔细搜!询问掌柜和所有伙计!” 带队的金牌卫赵寒面色铁青,下令道。 经过一番严密排查,结果却令人沮丧。 客栈掌柜和伙计只记得確有这么两位容貌惊人的母女入住, 但对她们的来歷、去向一无所知。 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有街角的商户隱约看到,似乎她们去了皇城方向。 “皇城方向?” 金牌卫眉头紧锁。线索似乎指向了最麻烦的地方。 继续深入追查,动用镇魔司在长安各处的眼线暗探, 经过一番周折,终於有一条模糊的信息匯总上来: 昨日,似乎有一对容貌出眾的母女,曾在国师府附近出现过… 这个消息,让所有参与行动的镇魔司人员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面面相覷,不敢再往下深究。 国师府! 那对涉嫌杀害皇亲国戚的化形大妖,竟然与国师府有牵扯? 她们是去求助? 还是…本就与国师有关? 没人敢妄加揣测,更没人敢直接去国师府求证或拿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职权和处理范围。 带队的赵寒不敢怠慢,立刻將一切线索、推测原原本本地写成密报, 火速呈递给了镇魔司最高统帅——统领李君献。 李君献的值房內,烛火通明。 他仔细阅看著那份措辞谨慎的密报。 许久,他放下密报,提起硃笔,在报告末尾批阅了数行字。 然后將其放入一个贴著“密”字的铜管中,用火漆封好。 “传令。” 他声音平静无波,唤来亲卫。 “即刻將此令传达卢凌风、阿箐及所有参与此案人员:长孙嘉庆一案,所有调查即刻中止,一切卷宗封存,列为甲字密档,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调阅,不得再查。对外统一口径,长孙嘉庆乃暴病而亡。此事,到此为止。” 亲卫心中巨震,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是!统领大人!” 看著亲卫离去,李君献才缓缓靠向椅背,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涉及国师…那便不再是简单的妖魔害人案了。 其中的水深,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既然国师未有明示,那镇魔司最好的选择,便是沉默。 夜色深沉。 魏徵於府邸之中已然安寢,呼吸平稳,陷入深沉的睡眠。 然而,他的意识却並未完全沉寂,反而如同被一缕无形的丝线牵引, 飘飘荡荡,脱离躯壳,坠入一片光怪陆离的迷雾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浑噩之感渐渐褪去。魏徵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赫然发现,自己竟並非躺在熟悉的床榻之上, 而是站立於一处无比广阔、无法形容其材质的奇异高台! 高台悬浮於无垠的虚空之中,四周云雾繚绕,翻腾涌动, 却並非凡间水汽,而是闪烁著淡淡金辉的灵雾仙靄。 脚下是光滑如镜、能隱约照出他惊愕面容的平台地面, 其上铭刻著无数玄奥的符文,散发出苍茫浩瀚的气息。 而最令他心神震撼的,是平台前方—— 那是一道阶梯! 一道望不到尽头,仿佛直通九霄云外的通天阶梯! 其上流淌著氤氳紫气与星辰光辉,威严、肃穆、 至高无上的气息扑面而来,让魏徵感到自身渺小如尘埃。 第157章 魏徵封神 “此乃何处?我…我怎会在此?” 魏徵心中骇然,他一生清廉刚正,鬼神不惧, 此刻却也不由自主地被这超越想像的景象所震慑,只觉得神魂都在微微颤慄。 就在他惊疑不定、不知所措之际—— “魏徵——何在!” 一道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宏大之音,骤然自九天之上落下,又仿佛自他心中深处炸响! 那声音如同煌煌天威,却又清晰无比地传入他“耳”中,震得他神魂摇曳。 周遭的云雾因这声音而剧烈翻滚,脚下的平台都似乎在微微共鸣。 魏徵浑身一僵,几乎是出於为官多年、直面帝王的习惯与本能的敬畏, 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並无形体的“衣冠”, 朝著虚空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朗声应答: “臣——魏徵在!” 他的声音在这无尽空间中显得微弱,却清晰坚定。 那煌煌天威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魏徵的心神之上: “人间大唐,臣子魏徵。尔一生耿介,铁面无私,犯顏直諫,匡扶社稷,涤盪奸邪,有浩然正气存於胸,无愧於天地,无愧於黎民。” 声音略微一顿,仿佛在审视,隨即继续,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今,天庭欲敕封人间之神,执掌『监斩』之权。代天行罚,诛邪除恶,斩世间大恶之妖魔,送其归天,以儆效尤,以正天道!” “尔魏徵,刚正不阿,可堪此任!特敕封尔为——天庭监斩官!” 魏徵听完彻底愣住了,饶是他歷经大风大浪, 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封神”震得心神空白。 天庭?监斩官?代天行罚? 这一切完全超越了他作为一个世俗臣子的认知范畴。 他下意识地想要质疑,但那股浩瀚的天威笼罩著他, 让他连一丝反抗或怀疑的念头都难以升起,唯有无边的敬畏。 那声音最后问道: “魏徵,尔可愿受此神职?” 魏徵立於这通天之台,望著眼前无尽的天梯,感受著周身磅礴的威压, 心中虽如惊涛骇浪,但一生秉持的正气与担当却在此刻压过了惊惧。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深深躬身,声音带著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臣…魏徵,蒙天恩不弃,愿受此职!必恪尽职守,秉公执法,不负天恩!” 话音落下的剎那,一道纯粹由金光凝聚而成的封神符籙自虚空浮现, 缓缓落下,无声无息地没入魏徵的眉心之中! “嗡——!” 魏徵只觉得神魂剧烈震盪,无数玄奥的信息、权责的明细瞬间涌入他的意识海… 下一刻,天旋地转,眼前的通天阶梯、云雾平台急速远去、模糊。 臥房之中,魏徵猛地从床榻上坐起,额头上满是冷汗, 胸口剧烈起伏,窗外月色依旧寧静地洒在窗欞上。 刚才的一切,是梦? 可他清晰地感觉到,眉心处似乎还残留著一丝灼热。 “怎么了,老爷?” 身旁的夫人被他的动作惊醒,撑起身子,睡眼惺忪的问道。 魏徵迅速收敛了脸上所有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放下手,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將那悸动的心绪压下: “无事。只是做了个怪梦,惊著了。睡吧,莫要担心。” 夫人闻言,嘟囔了几句,便又躺下翻身睡去,並未多想。 魏徵却再无睡意。 他靠坐在床头,在黑暗中睁著眼睛,仔细回味、 感知著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些清晰无比的讯息——关於“天庭监斩官”的职责、权能、 以及那枚深深烙印於他神魂深处的金色符籙。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告诉他,那绝非寻常梦境。 次日清晨,太极殿,钟鼓齐鸣,百官朝会。 魏徵一如往常,身著朝服,手持玉笏,位列文官之中。 他言行举止依旧沉稳持重,奏对条理清晰,刚正之气不减分毫。 满朝文武,皆未察觉他与往日有任何不同。 然而,高踞於龙椅之上的李世民,却在魏徵出列奏事时, 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 作为身负真龙之气、且修为逐渐深厚的天子,李世民的目光远比常人锐利。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今日的魏徵,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並非外表,也非气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內在的微妙变化。 心念微动,李世民悄然运转灵识,双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芒——灵视,开启。 在他特殊的视野中,下方的魏徵的额头眉心处, 竟隱隱有一缕极其纯粹、极其威严的金色神光在缓缓流淌、闪烁! 那金光並不炽盛夺目,却带著一种至高无上的凛然意味, 让魏徵那原本就令人敬畏的刚直气质中,更添了几分神圣感! 『这是…』李世民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能感觉到,那金光似乎与魏徵的本源气息正在缓慢融合。 朝会散去,百官依序退出太极殿。 李世民却並未起身,目光落在正欲隨眾臣离去的魏徵身上。 “玄成!”皇帝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暂且留步,朕尚有事与你商议。” 魏徵脚步一顿,恭敬应诺,垂手立於殿侧,等待同僚尽数离去。 偌大的宫殿很快变得空旷安静,只剩下君臣二人,以及侍立在远处阴影中的內侍。 李世民站起身,缓步来到魏徵面前。 他没有绕圈子,目光如炬,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玄成,朕观你今日气色有异,眉心隱有神光流转,非同寻常。告诉朕,昨夜可是发生了何事?” 魏徵闻言想了一下,当即躬身, 將昨夜那场亦幻亦真、被敕封为“天庭监斩官”的梦境,原原本本、毫无隱瞒地详细稟报。 从莫名出现在通天台,到那煌煌天威的质问与敕封, 再到那枚融入眉心的金色符籙以及脑海中多出的诸多信息,一一陈述。 李世民静静听著,面色沉静,唯有眼底深处不时掠过惊诧与思索的光芒。 饶是他听闻这等“天庭敕封”之事,也觉得匪夷所思,超乎想像。 此事关乎天道、神权与人间王朝,真假难辨,吉凶未卜,绝非等閒。 待魏徵说完,李世民沉吟良久,方才缓缓开口: “此事…著实蹊蹺,闻所未闻。那金光朕亲眼所见,確非凡物,与你气息相连,似无恶意。然『天庭敕封』之说,虚无縹緲,朕亦难以决断其真偽利弊。” 第158章 大造化伴隨著大凶险 李世民负手踱了两步,忽然停下: “看来,需得请一位真正的行家来为你我解惑了。” 他转向侍立的內侍,沉声道: “传朕口諭,即刻前往国师府,请国师入宫一敘,就说朕有要事相询。” “遵旨!” 內侍躬身领命,快步退出大殿。 与此同时,国师府,桃林洞天之內。 陈玄正於一方白玉棋盘前独自对弈,指尖拈著一枚黑子,悬於半空。 忽然,他轻声自语: “差不多了,也该来了。” 话音刚落,侍女翠儿的身影便如轻烟般出现在桃树下,行礼: “老爷,宫中有內侍前来,言陛下有要事,召您即刻入宫。” 陈玄並未露出丝毫意外之色,隨手將黑子落入棋盘某处。 太极殿內,气氛沉静。 李世民与魏徵相对无言,各自沉思,等待著那位能解答疑难之人的到来。 忽然间,殿內无端生起一阵清风,柔和却带著桃李的芬芳,轻轻拂动了殿角的纱幔。 清风过处,一道身影已悄然立於殿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只是眾人方才未曾看见。 陈玄微微拱手: “陈玄,见过陛下。” 李世民眼中一亮,立即起身,快步走下迎上前去: “国师来了便好!朕和魏徵正有一桩疑难之事,需国师解惑。” 陈玄神色平静,目光扫过一旁恭敬肃立的魏徵,淡然道: “陛下请讲,陈某若能解答,必不藏私。” 李世民便將魏徵昨夜那奇异的梦境、 眉心金光的异状以及那“天庭监斩官”的敕封之事,详细复述了一遍。 他敘述时,陈玄便静静听著,目光再次落在魏徵身上, 这一次,他看得格外“仔细”,仿佛在审视一样。 待李世民说完,陈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朝著魏徵由衷的讚嘆: “恭喜魏大人,贺喜魏大人。您这回,可是真真正正地走了大运,得了天大的造化!” “哦?” 魏徵闻言,古井无波的脸上终於露出一丝明显的疑惑和不解, 他皱眉问道: “国师此言何意?魏徵愚钝,还请国师明示。这『天庭监斩官』…究竟是何等职司?又为何说是大运?” 一旁的李世民眼中也充满了好奇与探究,等待著陈玄的下文。 他虽看出魏徵得了好处,但具体缘由却不清楚。 陈玄轻笑一声,解释道: “陛下,魏大人,且听我细细道来。天地之间,自有秩序。天庭统御三界,维繫天道运转。 然而,人间事务繁杂,生灵亿兆,並非所有善恶都能及时上达天听,亦非所有刑罚都需劳烦天兵天將亲自下界。” 他看向魏徵,目光中带著欣赏: “而这『人间监斩官』一职,便是天庭设在人间的『法眼』与『刑刀』。 其职责,乃是代天监察,发现那些人神共愤、天道难容之大奸大恶之徒,报达天听。 又或者监斩一些犯了天规的妖魔和恶神。” 陈玄语气微肃, “天庭监斩官乃代天行罚,权力极大,却也责任重大。” 他顿了顿,继续道: “此职非同小可,非身具大功德、大正气、大毅力,且心性刚正不阿、无畏权贵、不徇私情者不可担任。 魏大人一生清廉,铁面无私,犯顏直諫,涤盪朝纲,一身浩然正气贯通天地,正是担任此神职的最好人选!” “得此神职,並非意味著魏大人便不再是凡人,而是多了一份天庭认可的神权与职责。 於您而言,日后断案除恶,更能明察秋毫,心有凭依; 於陛下、於大唐而言,亦是莫大幸事—— 这意味著天道正气更直接地护佑著我朝,魑魅魍魎、巨恶元凶,將更难遁形!” 陈玄最后总结道: “故此,陈某才说,魏大人这是走了大运,得了天大造化。此乃天道对您一生功业人品最大的肯定与褒奖!” 这一番解释,条理清晰,玄奥中透著合理, 听得李世民频频点头,眼中疑虑尽消,转而露出欣喜之色。 魏徵更是恍然,抚须沉吟,感受著眉心神印传来的丝丝温热, 心中那份不安渐渐化为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原来如此! 然而,接著陈玄却话锋陡然一转,给两人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对魏大人而言,这天大的造化背后,同时也伴隨著天大的凶险。福兮祸之所伏,此事自古皆然。” 魏徵脸上的欣然之色顿时僵住,眉头再次蹙起,眼中满是困惑: “凶险?国师此言何意?既受天封,自有天道庇佑,凶险从何而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依旧温热的眉心, 那金色神印此刻仿佛也带上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重量。 李世民也是神色一凛,方才的喜悦被谨慎所取代,他沉声道: “国师,莫非这其中还有何关窍?还请详细分说,万莫有所遗漏。” 他深知陈玄从不危言耸听,既出此言,必有深意。 陈玄微微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魏徵额间那隱现的金光之上: “魏大人得此神印,確是天庭认可,寻常邪祟、妖魔,不敢近身。” “然而,” 他话锋一转, “凡事皆有两面。这枚神印,对於魏大人是身份与权柄的象徵,可对於某些存在而言…它却是世间最诱人的『滋补圣品』!大补!” “滋补圣品?” 魏徵一怔,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错。” 陈玄目光锐利起来, “一些修为高深、走了邪路、或是卡在瓶颈多年难以突破的大妖、魔头,乃至某些修炼邪法的修士,他们自身道行难以寸进,便会覬覦外力。 而还有什么,比蕴含著一丝天道法则气息的『神印』,更能助他们突破壁垒呢?” 他看向魏徵,语气带著一丝告诫: “吞噬、炼化这等神印,足以让他们的修为大进,甚至有可能窥得一丝成仙之机! 在它们眼中,魏大人你相当於是一枚行走的『灵丹妙药』,一件『绝世奇珍』!” 这番话听得魏徵后背发凉,李世民也是面色凝重无比。 陈玄轻轻嘆了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誚与无奈: “天庭敕封神职,予人权柄,却往往…只给名分,不赐护身之法。 或许在天庭看来,既能受封,自有其生存之道。 但这对於初得神位、尚是凡俗之躯的魏大人而言,无异於稚子怀金过市,四周虎狼环伺! 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凶险吗?” 第159章 文道聚气法 “您拥有了神权,却也同时成为了世间那些大妖魔所垂涎的目標。 日后,你不仅要应对人间奸邪,更要提防来自黑暗中的、覬覦您这身『神性』的恶意。 稍有不慎,便是…” 陈玄没有说下去,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魏徵彻底明白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他终於意识到,这金光闪闪的神印,不仅是荣耀与权柄, 更是一道催命符,將他推到了风口浪尖,置身於前所未有的危险境地。 李世民更是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国师!此事绝不能等閒视之!玄成乃朕之股肱,大唐栋樑,岂能陷於此等险境?国师必有化解之法,还请速速教朕!” 听到李世民语气中的急切, 陈玄眼中闪过一丝瞭然的笑意,仿佛早已料到皇帝会有此反应。 他不再卖关子,从容地探手入袖,取出一卷书册。 “陛下爱才之心,天地可鑑。” 陈玄將这卷书册递向魏徵, “魏大人之忧,亦是陈某所虑。既然天道赐予魏大人重任,我等自当尽力为其护持周全。” 他看向郑重接过书册的魏徵,解释道: “此乃《文道聚气法》,並非寻常链气修仙之术,而是专为如魏大人这般胸有浩然正气、腹藏经纶锦绣的文臣大儒所创的修行法门。 其不修金丹,不凝元神,专修一口『文道正气』,以胸中丘壑为基,以天地至理为引,养吾浩然之气,聚而成形,妙用无穷,既可明心见性,亦可修法御敌。” “此法最重本心与积累,与魏大人一生所学、所行、所持之正道完美契合。 若潜心修行,假以时日,不仅无惧妖邪窥伺,更能將这天赐神印之力与自身文道正气相结合,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能。” 陈玄语气篤定, “届时,魏大人便真正有了自保之力,可安然履行这天庭监斩官之责。” 魏徵闻言,心中微微激动。 他一生篤信圣贤之道,以文章学问、刚正之气立世, 从未想过竟有专为文人设计的修行之法! 他双手颤抖迫不及待的展开了书册。 书页之上的文字,直接映入他的眼前: “定神开窍,灵台自明;培元养望,正气渐生…” “诚心见神,知行合一;文宫既开,万邪不侵…” “通天理,晓阴阳;见本心,持正道…” “以文载道,以气御法;言出法隨,笔落惊鸿…” 每一句心法都直指大道, 却又与他毕生研读的圣贤经典、秉持的立身处世之道无比契合, 脑海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这不仅仅是修炼法门,更是一部直指文道终极的至高经典! 魏徵完全沉浸了进去,外界的一切仿佛都已消失。 他时而蹙眉深思,时而抚掌惊嘆,口中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妙!妙啊!原来如此!『养吾浩然之气』,竟真可至如此境界?!以文章沟通天地,以正气驾驭法则…这…这简直是为我辈文人开闢了一条通天坦途!” 他越看越是激动,脸上之前的担忧已被兴奋所取代, 仿佛发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神采。 李世民在一旁看著魏徵这般如痴如醉的模样, 他虽然没有看到书册內容,但见其反应, 便知此物绝非凡品,心中顿时大定,对陈玄投去感激的目光。 陈玄则含笑而立,看著魏徵沉浸於《文道聚气法》的玄妙之中, 他知道,这位新晋的天庭监斩官,已然踏上了一条与眾不同的道路。 未来的大唐,或许会因此出现大量以文驭气的文臣,而变得更加有趣。 这时李世民却说道 “虽然有了修炼之法,但也需要时间。凶险的情况依旧存在” 李世民的话语敲醒了沉浸在玄妙功法中的魏徵, 也点明了眼前最迫切的危机——修行需时日,而凶险却可能即刻降临。 魏徵从书卷中抬起头,脸上兴奋的红晕稍稍褪去,转而浮现出凝重之色。 他看向陛下,又看向陈玄,深知陛下所言极是。 这《文道聚气法》虽妙不可言,但自己一介文臣,从未接触过修行之事, 若要有所成就,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在此期间,自己就如同国师所言,是稚子怀金,隨时可能被暗处的妖魔邪修盯上。 李世民眉头紧锁,看向陈玄: “国师,此法虽好,然远水难救近火。在玄成拥有自保之力前,朕绝不能让他置身於险境而无防护!” 陈玄却轻笑道 “陛下莫非忘了,我大唐尚有专司斩妖除魔的镇魔司?陛下只需一道口諭,命镇魔司统领李君献,派遣一位经验丰富、修为精湛的金牌卫,贴身护卫魏大人即可。” “金牌卫?”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 金牌卫那是镇魔司最高级別的战力,每一位都是能独当一面、应对大妖巨擘的强者! 若有金牌卫贴身保护,等闲邪祟妖魔,绝难近魏徵之身! 李世民露出畅快之色, “朕怎就未曾想到!有金牌卫守护,玄成安全无虞,朕便可高枕无忧了!” 他越想越觉得此策完美,既能確保魏徵安全,让其安心修行、履行神职, 又能藉助镇魔司的力量,彰显朝廷对魏徵的重视与保护。 魏徵在一旁听著,心中也是大定。 他虽不惧死,但能活著为民请命、代天行罚,自然更好。 有金牌卫这等强者护卫,確实能解燃眉之急。 他再次向陈玄躬身一礼: “多谢国师赠法之恩!” 陈玄坦然受了一礼,微笑道: “魏大人不必客气。你身负天职,关乎天道人伦,护卫你之周全,亦是护卫大唐正气。陛下,” 他转向李世民, “微臣府中尚有些许杂事,想先行告退。” 李世民此刻心头大事已了,心情舒畅,连忙道: “国师辛苦!朕这便传旨李君献!” 陈玄再次拱手一礼,身影在殿內清风中悄然离去。 殿內,只剩下君臣二人。 李世民当即唤来內侍,口述旨意, 命镇魔司统领李君献即刻选派一名得力的金牌卫,日夜不离,护卫宰相魏徵之安全。 旨意传出,李世民看著魏徵手中那捲《文道聚气法》, 又看了看他眉心那若隱若现的神圣金光,心中感慨万千。 他这位爱卿,今后的路途,怕是愈发不凡了。 而有了镇魔司的保护,他也能稍稍安心。 “玄成,回去好生研习此法,朝中之事,朕会酌情,予你更多清静时间。” 李世民殷切嘱咐道。 “臣,遵旨!定不负陛下与国师厚望!” 魏徵郑重应下,手握书卷,只觉得责任重大, 前路虽险,却亦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与力量。 第160章 陈玄离去 桃林深处。 陈玄盘坐於那块青石之上,气息与整片洞天福地融为一体。 在他的对面,同样盘膝坐著一位身影——容貌、气质、乃至周身流转的道韵, 都与本尊一般无二,正是他的分身。 两者相对,如同镜中倒影,静謐无声。 良久,本尊缓缓睁开眼眸。他看向对面的分身,开口说道: “我此次应约前往蓬莱,归期未定。在此期间,长安城与国师府,便交由你坐镇了。” 分身闻言,轻笑道: “你我本一体,何须多嘱託。放心前去便是,有我在,没问题,国师府亦会一切如常。” 陈玄微微点头,对於分身的能耐,他自然心知肚明。 这分身如今拥有他近乎一半的能力,足以应对绝大多数情况。 他略一沉吟,继续道: “为防万一,炼器房內,我留下了一些符籙和法器。若有棘手之事,你可隨意取用。” 那些皆是威力极大的高级符籙与法器,每一件流落外界都足以引起腥风血雨, 此刻却被他如同交代寻常物品般轻描淡写。 分身笑容不变,从容点头: “知晓了。必要之时,我不会客气。” 该交代的已然交代完毕,本尊与分身之间无需更多言语。 两者同时闭上双眼,气息再次交融,共同沉浸於修行感悟之中。 翌日,天刚亮。 长安城的百姓如往常一般开始一天的忙碌,市井喧囂渐起。 忽地,有人无意间抬头,惊见一道纯净无比的青色长虹, 自国师府方向冲天而起,宛若一柄划破苍穹的利剑, 却又带著难以言喻的仙灵之气,瞬间掠过皇城,朝著东方天际疾驰而去! 那青虹速度极快,凡人肉眼难以捕捉其具体形態, 只能看到一道璀璨的流光转瞬即逝,引得无数人驻足惊呼,以为是仙神显圣。 唯有少数修为有成之人,方能隱约窥见,那青虹之中,似乎是一头大牛。 牛背之上,还坐著一个人。 正是离开长安的陈玄。 他如古之仙真,骑乘青牛,遨游太虚。 他所去的方向,正是之前白瑾所告知的、那隱匿於茫茫东海之外、 百年方现一次的海外仙岛——蓬莱。 青光很快便消失在长安东方的云层之中。 国师府內,那株古桃树下,与陈玄別无二致的分身缓缓睁开眼, 望了一眼陈玄离去的方向,带著一丝淡淡的微笑,隨即又闭上双目,继续他的修行。 数日时光,弹指而过。 魏徵府邸,一间平日里用於处理政务、 此刻却瀰漫著淡淡墨香与无形文华之气的书房內,魏徵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盘坐在一个软垫上,身姿挺拔,与往日並无不同。 然而,他周身的气息已然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那並非武者般的凌厉气势,也非修士般的灵气波动, 而是一种更为內敛、更为醇厚的“气”——如同歷经岁月沉淀的古籍,散发著智慧的微光。 几日来,他几乎废寢忘食,全身心沉浸在那捲《文道聚气法》的玄奥世界之中。 凭藉其一生积累的深厚学识与无比坚定的心性, 以及那枚天庭神印无形中的些许加持,他竟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堪破了入门关隘, 于丹田识海之中,成功凝练出了第一缕文气! 那文气呈淡金之色,细微如髮丝,却异常凝实, 其中仿佛有无数微小的金色篆文在生灭流转,与他自身的浩然正气完美融合, 运行周天时,带来一种头脑清明、神魂稳固的奇妙感受。 “呼——” 魏徵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感受著体內那缕虽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力量, 古井无波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他知道修行绝非一蹴而就之事,讲究张弛有度。 如今既已成功入门,凝聚出第一缕文气,便不宜再一味闭门苦修。 更何况,他终究还是大唐的官员,朝中尚有诸多政务等待他处理。 心意既定,魏徵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朝服,推开书房之门,迈步走了出去。 清晨,阳光正好。 当他一步跨出府邸大门,踏入长安城喧闹的街道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涌来! 世界,仿佛在他眼前揭去了一层薄纱,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丰富”! 嘈杂的市井之声依旧,但在那声音之下, 他仿佛能“听”到小贩叫卖声中掺杂的几分生计艰辛、 妇人討价还价时的精明算计、孩童嬉笑打闹的纯粹欢愉… 种种情绪心思,虽不具体,却如同细微的波纹般荡漾在空气里。 目光所及,行人如织。 他不仅能看清他们的衣著样貌,更能隱约“看”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顏色各异、强弱不同的“气”。 大部分是平凡而微弱的白色或灰色气息,代表著寻常百姓; 偶尔有身著官袍者走过,其气息或清正或浑浊,或昂扬或晦暗; 甚至能看到一些练武之人,气血较为旺盛,如同小小的火炉… 街角蜷缩的懒猫打著哈欠,身上散发著慵懒的气息; 笼中待售的鸟儿扑棱著翅膀,透出惊恐与渴望; 就连道旁的古树,也仿佛在散发著一种沉静而悠长的生机… 人生百態,眾生万象,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直观”的方式,呈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魏徵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长安街还是那条长安街,却又不再是那条他走了无数次的、熟悉的街道。 『这…这便是修行之妙吗?』 他心中震撼莫名, 『还是说…是这天庭监斩官的神位,赋予了我洞察世情的能力?』 魏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整了整衣冠,迈开步子, 如同一个刚刚学会用全新方式感知世界的孩童, 既谨慎又充满好奇地,重新融入了这滚滚红尘之中。 只是这一次,他眼中的长安,已然大不相同。 坊街间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通往皇城的朱雀大街上已是车马云集。 一眾官员正沿著天街,向著那巍峨耸立的宫门行去。 魏徵身著紫色朝服,行走在官员队列之中,步伐沉稳, 目光却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与审视。 他悄然运转起那初成的文修法力,辅以眉心神印的微光, 尝试著去“感知”这座他早已熟悉无比的皇宫。 在他的“视野”中,整座皇城仿佛活了过来! 第161章 魏徵文修入门 一股浩瀚、威严、堂皇正大的金色气息如同巨大的华盖,笼罩著整个宫闕群。 那气息並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其中隱约有龙形气运盘旋咆哮, 带著镇压四海、统御八荒的无上威仪,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这无疑是大唐国运与天子龙气的显化! 而行走在他周围的那些同朝官员们,身上也大多散发著淡淡的光芒。 文官多以清正的白色或青色文气为主,只是大多散逸微弱,难以凝聚; 武將则多是赤红色的气血之光,强弱不一。 这些气息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人间王朝权力中心的独特气象。 魏徵正沉浸在这全新的感知中,细细体会著国运之盛与眾生百態,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魏徵!?” 声音带著明显的惊讶。 魏徵收回感知,无需回头,便知来者是谁——长孙无忌。 只见长孙无忌加快几步,走到魏徵身侧,打量著魏徵,语气中带著几分质问: “稀奇!真是稀奇!一连数日不见踪影,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竟捨得来上朝了?” 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其中的探究意味: “我说玄成,你这几日究竟称病躲在家中作甚?陛下那边竟也准了,问也不多说一句。莫非…是得了什么隱秘的差遣?” 李世民確实未曾將魏徵受封天庭监斩官之事公之於眾, 此事涉及魏徵自身安危,越少人知道越好。 故而对外只称魏徵身体微恙,需静养几日。 魏徵面色平静无波,对於长孙无忌话语中那点试探和不满,他早已习惯。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长孙无忌,目光仿佛能看透对方那点心思,却又什么都没说破。 他只是微微頷首,语气平淡: “劳长孙大人掛心了。些许小事,不足掛齿。” 隨即,他声音提高了一些,既是对长孙无忌, 也是对周围其他几位竖起耳朵偷听的官员说道: “时辰將至,宫门已开。各位同僚,该上早朝了。” 说罢,不再理会长孙无忌那探究的目光,整了整衣冠, 率先迈开步子,隨著官员的人流,向著那皇宫走去。 太极殿內,文武百官依序肃立,气氛庄严肃穆。 李世民目光如常扫过群臣。 当他的视线掠过文官队列时,不由微微一顿——数日不见的魏徵,今日赫然在列。 心念微动,李世民悄然运转体內紫薇之气, 双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金芒,灵视开启。 在他的视野中,今日的魏徵有了显著的不同! 只见魏徵周身繚绕著一层淡金色的光辉,那並非刺目的豪光, 而是温润玉泽,醇厚而內敛。 之前那还有些逸散不稳的文气,此刻已然彻底凝聚起来,如同百川归海, 围绕著他周身缓缓流淌,运行间自有法度,隱隱形成一个微妙的循环。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头眉心处那枚代表“天庭监斩官”的神印,此刻金光流转, 比之前更为清晰凝实,与周身那凝练的文修法力遥相呼应,彼此滋养, 仿佛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生关係。 神印赋予文气一丝天威律令的肃杀, 文气则中和了神印过於外露的锋芒,使其更添一份浩然博大。 『哦?』 李世民心中暗自惊讶, 『这才几日功夫,竟已將那文修之法修炼到如此地步?气息凝练,神光內蕴,竟是已然入门,甚至小有成就了?当真是…天赋异稟!』 他深知修行之艰难,魏徵年岁已不小,且是纯粹的文人出身, 竟能在如此短时间內取得这般成效,除了那《文道聚气法》確实极其契合他之外, 其本人的心性、悟性与积累,恐怕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欣慰之余,李世民的目光又不自觉地扫向站在魏徵身旁不远处的几位朝廷重臣: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 在他的灵视之中,这几位股肱之臣的身上,其实也或多或少都縈绕著文华之气。 房玄龄谋略深远,杜如晦断事明快,其文气清正而明亮; 便是长孙无忌,虽权谋之心重些,但其学识渊博,处理政务的能力极强, 周身也笼罩著一层不弱的、偏向於精明干练的文气。 然而,他们的文气与此刻的魏徵相比,便显得驳杂涣散,虽有潜力,却难以凝聚成形, 更无法主动运用,只是隨著他们的情绪、状態而自然波动。 一个念头在李世民脑海中闪现: 『既然魏徵修炼此法颇有成效,且此法似乎专为文臣所设,重在修养正气、明心见性,並非打坐链气那般玄虚…那是否意味著,其他符合条件的重臣,亦可修行?』 他回想起陈玄当日赠书时的情景, 国师似乎只说了此法適合魏徵,却並未明確言及不可外传… 『若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能如魏徵一般,凝聚文气,开启修行之路…』 李世民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且不论是否能获得如魏徵那般代天行罚的神通,单单是能强身健体、耳聪目明、延年益寿,於处理繁重国事也大有裨益!更能以文气滋养心神,使其愈发清明,於国於民,皆是幸事!』 『或许…真可一试!』 李世民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他决定稍后便私下召见魏徵,详细询问那《文道聚气法》的细节与修习感受, 若果真无害且利於朝政,便可考虑在少数核心重臣中小范围推行。 想到未来或许能见到满朝文臣皆身具文华正气,武將皆修武道有成。 辅佐自己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李世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豪情与期待。 他收回目光,神色恢復如常,开始聆听百官的奏报, 但心中的这个计划,却已悄然生根发芽。 太极殿內,朝会方散,群臣正欲鱼贯而出。 李世民却轻轻抬手,內侍立刻会意,拉住魏徵,轻声道: “陛下有旨,留魏徵魏大人紫宸殿见驾。“ 魏徵微微一怔,隨即整了整朝服,隨著內侍向偏殿行去。 紫宸殿內。 李世民屏退左右,只留二人在殿中。 “玄成啊。“李世民忽然开口,声音中带著难得的温和, “恭喜你文道聚气,修行有成了。“ 魏徵正要行礼,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托住。 他惊讶地抬头,正对上李世民含笑的双眼。 “不过四日光景,你周身文气已然凝练如实质,额间神印隱现。“ 李世民负手而立, “今天朝堂之上,朕运起法力观之,见你周身文气如白玉凝脂,流转不息,与额间神印相呼应。这等进境,当真天赋异稟。“ 第162章 文修普及 魏徵心中震动。 他修炼文气才有突破,却不料陛下法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了。 “陛下谬讚。“ 魏徵拱手道, “非是臣有天资,实乃国师所授修行之法精妙绝伦。那捲《文道聚气法》字字珠璣,句句玄机。臣每读一句,便觉文气自生,流转於经脉之间。“ 李世民转身,看著他: “朕今日留你,正是为此事。见你修行有成,朕思忖良久...“ 他顿了顿,缓缓道: “此法既然精妙如斯,可否让其他人也修炼试试?“ 魏徵面色微变,下意识的说道: “陛下,此事恐怕...那国师那边...“ “国师处朕已派人前往通报。“ 李世民打断他的话, “再者,国师当日传授此法时,也並未明言不可外传。我们大可先於宰相重臣中试行。“ “陛下圣明。“ 魏徵轻嘆一声, “只是文气修炼非同小可,需有足够的文学根基与心性修为。若是心术不正之人修炼,恐生祸端。“ 李世民点头: “朕亦有此虑。故打算先让无忌、玄龄、克明他们试试。他们皆是文学大家,心性纯正,当无大碍。“ 魏徵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什么: “陛下可知,修炼文气需以自身文学修养为基?臣之所以进境迅速,或因自幼熟读圣贤书,胸中早有文气积淀。若是文学根基不足者,恐怕事倍功半。“ “此言甚是有理。“ 李世民眼中闪过讚许之色, “不过朕观无忌他们,皆是当世文学大家,经史子集无不精通,应当不是问题。“ 告退之前,魏徵將那份亲手抄录的《文道聚气法》恭敬地置於御案之上,深深一揖: “陛下,修炼要诀皆在其中。若长孙司徒、房杜二相修行中有疑,可隨时与臣一起探討交流。” 李世民隨意挥了挥手: “有劳玄成了。去吧。” 魏徵躬身退至殿门,心中却有一念按捺不住。 这几日修炼小成,灵台清明,“灵视”观气初开。 他对陛下修为深浅实在好奇难耐——究竟是何等境界, 方能那般轻易看破自己苦修所得的文气? 在即將退出殿门的剎那,魏徵借著转身的间隙,眼中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清光。 灵视乍开,世界顿异。 只见李世民周身竟被磅礴无比的紫金之气笼罩! 那气息醇厚如实质,煌煌如日。 更令他震骇的是,那紫金之气並非静止, 而是化作一条威严无比的巨龙,龙身盘绕御座,將天子护卫其中。 就在魏徵窥看的瞬间,那原本闭目盘旋的紫金龙猛地一动, 威严的龙首骤然迴转,一双洞彻虚空的龙睛径直“看”向了他! “——!”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不容置疑的至尊威压穿透虚空,直抵神魂! 魏徵只觉得周身文气瞬间凝固,灵台剧震,仿佛下一瞬就要跪伏於地。 那是凌驾於万物之上的天子龙威,是统御四海、主宰苍生的天命显化! 这时他额头的神印自动浮现,为他挡下了这股天子威压。 就算这样,魏徵也骇然失色,灵视瞬间溃散,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他慌忙深深低下头,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快速退出了紫宸殿,直至走到殿外广台, 被清凉的晚风一吹,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才缓缓消退,狂跳的心神逐渐平復。 他站在殿外,回望那灯火通明的殿宇,心中波澜万丈, 再不敢有半分揣测天子深浅的念头。 殿內,李世民依旧批阅著奏章,轻笑一声。 他自然感知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窥探。 “这魏徵,胆子倒是不小……” 翌日,朝会后,李世民单独召见了长孙无忌、房玄龄与杜如晦。 並將文道聚气法,给了他们,並说明这法门的厉害和注意事项。 三人各自回府后,虽对这卷法门中所载半信半疑,但仍依言尝试修炼。 长孙无忌当夜便在书房中闭门不出。 他按照法门所示,凝神静气,引导文气运转。 初时並无异状,直至子时过半,忽觉胸中一股暖流自发涌动,与法门所载隱隱相合。 他心中一动,取来平日最爱读的《左传》,以文气感应字里行间的微言大义。 不知不觉间,周身文气渐浓,如烟似雾般繚绕书房。 房玄龄则更为谨慎。 他先细细研读法门,將其中內容与平生所学相互印证。 直到第二日深夜,他忽有所悟,取来珍藏的王羲之真跡,以文气感应其中神韵。 剎那间,仿佛与千年前的书圣神交,文气自生,在经脉中流转不息。 杜如晦因体弱,修炼最为艰难。 起初两日,他连文气都难以感应,直至第三日清晨,他取来《黄帝內经》, 以养生之道引导文气,忽然豁然开朗。 文气如涓涓细流,滋润著他乾涸的经脉,多年沉疴竟有鬆动之象。 然而,三人沉迷修炼,却忘了时日流逝。 早朝,三位重臣齐齐缺席,朝堂顿时譁然。 一些大臣窃窃私语,猜测是否朝中出了什么变故。 第五日、第六日,三人依旧不见踪影,甚至连府上亲隨都说不清主人去向。 御史大夫王珪忍不住出列奏报: “陛下,房杜二位相公与司徒大人连日不朝,臣恐有变故,请陛下明察。” 李世民却淡然一笑: “诸位爱卿多虑了。朕派他们办理一桩机密要务,需些时日。朝中政务,暂由中书侍郎代理即可。” 话虽如此,私下里却有不少大臣心生疑虑。 在下朝后先后前往三人府邸探望,却都被管家以“主人闭关,不见外客”为由婉拒。 魏徵则心下明了,却也不便说破。 第七日清晨,当朝阳初升时。 书房內,长孙无忌缓缓睁眼,眸中精光流转。 他周身文气已然凝如实质,在体外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晕。 七日苦修,他不仅將毕生所学融会贯通,更借文气洗经伐髓,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推开房门,对焦急等候的管家笑道: “备朝服,今日该上朝了。” 当长孙无忌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承天门外时,等候上朝的群臣无不震惊。 但见他步履生风,目光如电,往日略显白的鬢髮竟重现乌黑光泽。 “司徒大人这是...” 户部尚书戴胄惊讶地打量著他, “莫非得了什么灵丹妙药?” 长孙无忌但笑不语,径直走向朝班。 当他经过魏徵身边时,两人相视一笑。 第163章 尽皆入门 李世民端坐龙椅,看到长孙无忌的模样,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待朝会开始,他特意问道: “辅机,前几日交代你办的事,可还顺利?” 长孙无忌出列躬身,声音洪亮: “托陛下洪福,臣幸不辱命!” 说话间,周身文气不自觉流转,离得近的大臣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压。 退朝后,李世民单独留下长孙无忌: “看来辅机已然入门了。” 长孙无忌难掩激动: “陛下恩赐,臣没齿难忘!这文道修炼之法,当真玄妙无穷。臣感觉如今思维敏捷,过目不忘,连数十年前读过的经义都清晰如在目前。” 李世民满意点头: “且好生修行,待玄龄和克明出关,朕还有安排。” 又过了数日,正值大朝会,群臣分列两班。 忽闻殿外传来一阵清朗笑声,但见房玄龄与杜如晦联袂而来, 步履从容,竟似换了个人般。 房玄龄往日略显佝僂的腰背此刻挺得笔直。 他眸中精光內蕴,周身隱约有文气流转, 虽不及魏徵那般凝实,却也如薄雾笼月,自有一番气象。 更奇的是,他手中惯持的玉笏竟隱隱与周身文气呼应,显是修炼已入门径。 杜如晦这位素来体弱多病的谋臣,此刻面色红润,往日时常微皱的眉宇已然舒展。 他步履稳健,气息悠长,虽仍清瘦,却再无病弱之態。 偶尔抬手间,袖中隱约可见文气如涓流般涌动。 “臣等迟来,请陛下恕罪。” 二人齐声行礼,声音洪亮清澈,在殿中迴荡。 李世民端坐龙椅,眼中金芒一闪而逝。 他看得分明,房玄龄的文气浩荡如长河,杜如晦的文气则精纯如泉。 二人文气各具特色,却都与大唐国运隱隱相连。 李世民满意的看著他们 “二位爱卿来得正好。看来近日休养颇见成效。” 房玄龄躬身道: “托陛下洪福,臣近日重读经典,忽有所悟,精神倍增。” 杜如晦接话道: “臣亦觉近日身体大好,往日读一个时辰书便觉疲惫,如今竟可彻夜研读而不倦。” 朝臣中不乏明眼人。 魏徵与长孙无忌彼此心照不宣。 而一些尚未知情的臣子则窃窃私语,都对房杜二人的变化感到惊奇。 下朝后,李世民独坐紫宸殿,心中已有计较: 文道修炼確可推广,然必须慎之又慎。 此等法门若传於心术不正之人,后果不堪设想。 当先择选品行端正、学问扎实的文臣,徐徐图之。 就在此时,国师府。桃林深处,陈玄的分身缓缓睁开双眼。 他感知到长安城中又添两道精纯文气,与国运相连,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本体现已云游,临行前想的事,倒是都发生了。” 分身施展识地和知时推算,但见大唐文运如旭日东升, 与武运交相辉映,形成龙凤和鸣之象。 他满意点头,自语道: “以文养武,以武卫文,文武相济,国运可期。待本体归来,见这番气象,想必也会欣慰。” 言毕,分身再度闭目,周身青气流转,继续修炼。 月黑风高,荒山孤岭。 一轮弯月悬於苍穹。一座破败古庙屹立在山间,屋顶坍塌,墙皮脱落, 唯有门前两尊石狮仍顽强屹立,却被藤蔓缠绕,面目模糊。 庙內忽的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隨即金铁交鸣之声乍起,震得樑上积尘飘散落下。 “叶尘!我们什么仇什么怨?你追了老子三天三夜,从黑风岭到断魂崖,如今又到这鬼地方!非要咬死不放吗?” 咆哮声如闷雷滚动。 但见说话者竟是个身高九尺的熊头妖怪,浑身黑毛如钢针倒竖,一双熊目赤红如血。 它肩头一道剑伤深可见骨,汩汩冒著鲜血,显然吃了不小的亏。 庙门处,一个青衫年轻人持剑而立。 他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朗却带著风霜之色,腰间一块银牌在昏暗光线下泛著冷光。 此刻他气息微乱,衣襟上溅满泥污与血点,唯有手中长剑仍稳如磐石,剑尖遥指熊妖。 “黑风,你嗜血杀人,屠戮村民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叶尘声音冷冽如冰, “妖魔鬼怪,害人性命,人人得而诛之!我身为镇魔司银牌卫,岂能容你逍遥法外?” 熊妖啐出一口血沫,獠牙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那些村民偷猎我幼子,剥皮抽骨,你可知道?老子报仇,天经地义!” “冤有头债有主。” 叶尘剑锋一振,青光流转, “你既修成妖身,当知天道循环。滥杀无辜,便是自取灭亡!”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青影疾掠而出。 长剑破空,带起尖锐啸音,剑身上符文亮起,凝聚成一道三尺青芒。 熊妖怒吼一声,双掌猛然拍地。 地面轰然震动,无数碎石飞溅而起,裹挟著浓浊妖力迎向剑光。 同时它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活地侧闪,利爪带起五道黑风直掏叶尘心口。 叶尘不闪不避,剑势忽变。青芒暴涨,將飞石尽数绞碎,左手掐诀疾点: “镇!” 腰间银牌骤然亮起,一道银光射出,於空中化作“镇”字,当头压向熊妖。 熊妖只觉周身一沉,动作顿时迟滯三分。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长剑已至! “噗嗤——” 剑尖刺入熊妖左腹,却未能尽没。 熊妖肌肉猛然收缩,竟將剑身死死夹住。 同时它右爪已至叶尘面门,带起的腥风颳得人麵皮生疼。 叶尘果断弃剑后撤,身形如柳絮飘飞,险之又险地避开这开膛破肚的一击。 足尖在倾颓的供桌上一点,已翻至熊妖身后。 熊妖咆哮著拔出腹中长剑,鲜血喷涌。 它反手將剑掷向叶尘,力道之大,竟带起破空尖啸。 叶旋身避过,长剑“叮”的一声钉入身后石柱,直没至柄。 一人一妖在破庙中辗转腾挪,剑光爪影交错,妖力与武道真气激烈碰撞。 残破的神像在气浪衝击下颤动,仿佛隨时都会崩塌。 叶尘並指如剑,虚空划符。 一道道青色符纹亮起,化作锁链缠向熊妖。 熊妖则张口喷出黑光,將符链寸寸崩碎。 激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破庙几成废墟,连地面都被掀翻数层。 终於,当月至中天时,双方同时力竭。 叶尘背靠断柱喘息,胸前一道爪痕深可见骨,鲜血染透青衫。 他对面的熊妖更惨,浑身剑伤不下十处,最重的一处在胸口,距离心臟只有寸许。 第164章 黑山老妖再现 “咳咳...”熊妖咳著血沫,庞大的身躯倚著香案滑坐在地, “小子...够狠...” 叶尘勉强直起身,抹去嘴角血渍: “你也不差。” 双方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盘膝坐下,各自运功疗伤。 此刻他们都明白,再战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於尽。 庙內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夜风穿过破窗的呜咽。 叶尘从怀中取出伤药敷在伤口,刺痛让他眉头紧皱。 他小心地观察著对面的熊妖——这黑熊精修为深厚, 更难得的是妖力精纯,不似寻常害人妖魔那般驳杂混乱。 若非如此,早该被他斩於剑下。 熊妖也在打量叶尘。 这年轻人剑法凌厉,武道根基扎实,更难得的是那股鍥而不捨的狠劲。 它修行四百年,这般难缠的人还是头回遇见。 子时过半。 叶尘忽然开口: “你方才说,村民害你幼子,可是真话?” 熊妖睁眼,赤目中有痛楚闪过: “老子虽为妖类,却从不主动伤人。那日我外出觅食,回洞时只见满洞血跡...后来在那村子的村长家,看到了我儿的皮毛...” 它的声音低沉下去,带著难以掩饰的悲愴。 叶尘默然。 镇魔司卷宗只记黑风熊妖屠村,却未提及缘由。 “即便如此,你不该屠戮全村。” 叶尘声音依旧冷硬,却少了几分杀意, “首恶伏诛便是,何至牵连无辜?” 熊妖嗤笑: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们人类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妖族又何尝不是?既然敢杀我儿,就得拿全村陪葬。” 叶尘沉默不语。 人杀妖,妖杀人。 这世道,善恶又岂是那么容易分清的? 能分的只有强弱。 他既然敢屠村,那我就不能放过他。 很快双方就休息的差不多了。 就在叶尘与熊妖即將再度搏杀的时候,整座荒山毫无徵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轰隆隆——!” 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残破的古庙疯狂摇晃,樑柱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瓦砾碎石如雨般落下。 叶尘脚下踉蹌,急忙以剑拄地方才稳住身形,脸上儘是惊疑。 “怎么回事?地龙翻身吗?” 他目光却紧锁对面同样东倒西歪的熊妖,以防对方趁机发难。 然而熊妖黑风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它那硕大的熊头猛地转向震动最剧烈的庙宇中心, 赤红双目骤然收缩,鼻翼剧烈抽动,仿佛嗅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气息。 “不对!不是地动…是地下有东西要出来了!这气息…该死!是化形大妖!” 话音刚落,只听得“喀啦啦”一阵巨响,庙堂中央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隨即轰然炸裂! 土石飞溅,烟尘瀰漫。 一条完全由粗糙岩石构成的巨大手臂,猛地从裂开的地底深处探出! 那手臂足有合抱之粗,五指如柱, 隨意一挥便扫塌了半边残墙,带起的恶风颳得叶尘麵皮生疼。 紧接著,一个更加庞大的石质头颅从裂缝中缓缓抬起。 那头颅上並无口鼻耳目,只有几道深邃的裂缝勾勒出模糊可怖的面容, 中央一道最大的裂缝中闪烁著两团血色的光芒, 如同它的眼睛,贪婪地“注视”著庙中的一人一妖。 “嘿嘿嘿…” 一阵沉闷如巨石摩擦的笑声从地底传来,震得人心头髮慌, “睡了一觉,醒来就有两个大补品自己送上门来!今天果真是我的幸运日!” 在叶尘与黑风惊骇的目光中, 一个高达二十丈的石头巨人彻底撕裂大地,从裂缝中爬了出来! 它通体由山岩构成,身躯嶙峋粗糙,缝隙间还不断有泥土簌簌落下。 每踏出一步,地面便隨之震颤,残存的庙墙如纸糊般纷纷倒塌。 一股沉重如山、蛮荒暴戾的恐怖妖气如同实质的海啸, 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叶尘只觉周身一沉,仿佛有无形大山压在身上,连运转法力都变得滯涩困难。 他额头冷汗瞬间渗出。 作为镇魔司银牌卫,他瞬间就判断出了这怪物的层次—— “化形…不,甚至可能更高!” 他心中一片冰凉,嘴角泛起苦涩, “麻烦了…这绝不是我能对付的存在…” 他叶尘虽是银牌卫中的佼佼,但也终究不是金牌, 凭藉功法犀利和剑术精湛,方能与未化形的熊妖黑风拼个两败俱伤。 可眼前这石巨人散发的威压,远比黑风要恐怖得多,那绝对是化形境中的强者! 这等大妖,通常盘踞在深山大泽或洞天福地之中, 等閒不会现身,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荒山野岭? 对面的熊妖黑风状態更是不堪。 它先前伤势就不轻,此刻在这股恐怖的妖气压制下,竟有些站立不稳。 妖修之间的等级压制远比人族感受更加直接。 “嘖嘖,一头受了伤的黑熊精,气血倒是旺盛。” 石巨人那浑浊的“目光”首先落在黑风身上,发出贪婪的咂嘴声, 仿佛在欣赏一盘美味珍饈。 接著,它又转向叶尘, “还有一个血气充盈神魂凝实的人族,真是难得的补品!吞了你们,或许就能让我重回巔峰期!” 石头巨人兴奋地抬起那巨大的石脚,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轰!” 地动山摇,裂痕以其落足点为中心,如蛛网般疯狂蔓延至叶尘和黑风的脚下。 绝境! 前所未有的死亡阴影瞬间笼罩了一人一妖。 叶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手中长剑再次嗡鸣起来, 真气不顾一切地注入剑身,哪怕明知不敌,也绝无坐以待毙的道理! 而另一边的黑风,在极致的恐惧之后,眼中反而闪过一抹狂暴的凶光。 它人立而起,发出震天咆哮,残存的妖力毫无保留地燃烧起来, 竟暂时冲淡了那可怕的威压。 困兽犹斗,何况是一头修行数百年的熊妖! 石巨人见状,发出的笑声更加沉闷得意,仿佛在看两只徒劳挣扎的虫子。 它再次抬起巨足,这一次,却是毫不留情地朝著离它稍近的黑风,狠狠踩下! 巨石脚掌遮天蔽月,投下的阴影彻底笼罩了熊妖的身躯。 第165章 佛修玄奘 生死关头,这头巨熊爆发出惊人的敏捷, 巨大的身躯竟硬生生向侧方翻滚而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必杀一击。 “轰——!” 石足践踏在地,整个山坳为之剧震。地面被踩出一个脚坑。 几乎在同一时刻,叶尘出手了。 他深知寻常剑招绝难撼动这石巨人分毫,於是掏出一张符籙。 “敕!” 叶尘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符籙之上,隨即全力將其甩向石巨人脸上。 符籙离手,瞬间化作一团炽烈无比的金色光球,如同太阳骤然降临在这荒山黑夜! 光芒之盛,剎那间將整片废墟照得亮如白昼。 那光芒並非普通光亮,更蕴含著破邪镇魔的纯阳之力, 对妖邪之物有著极强的克製作用。 “啊——!什么东西?!闪瞎我的眼了!” 石巨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 机不可失! 叶尘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將身法催动到极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化为一道青影向著山林深处疾掠而去。 逃!必须逃!面对这种层次的大妖,任何侥倖心理都是自取灭亡。 另一边的黑风反应同样不慢。 它虽被金光余波刺得双目流泪,但求生本能驱使著它四肢並用, 朝著叶尘相反的方向,身躯撞开拦路的残垣断木,速度竟丝毫不慢。 这一刻,先前还打生打死的一人一妖,竟展现出诡异的默契,只为爭得一线生机。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石巨人的可怕。 仅仅两三息过后,石巨人便从短暂的目眩中恢復过来。 “想跑?都给老子回来!” 它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怒吼,巨大的岩石嘴巴猛然张开。 那口中並非血肉,而是一个深邃旋转的黑暗漩涡!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骤然產生! 霎时间,以石巨人为中心,飞沙走石,狂风倒卷! 地面的碎砖乱石、断折的树木纷纷离地而起,被那巨口產生的漩涡无情吞噬。 正拼命奔逃的叶尘只觉身体猛地一沉,仿佛双脚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又像是身后有无数只大手死死拽住了他全身。 他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任凭如何催动真气, 速度都陡然慢了下来,竟是在原地艰难踏步! 更可怕的是,那股吸力还在急剧增强,他非但无法前进, 反而开始一点一点地被拖拽著向后滑去! 脚下的地面被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跡。 他艰难回头,看到身后的黑风同样陷入了绝境。 熊妖咆哮著,將利爪深深插入地面,试图固定住身体。 岩石在它的爪下如同豆腐般被划开深沟, 但它那庞大的身躯依旧不可抑制地被拖向后方, 与叶尘一样,正被一点点地拉回那死亡的巨口。 狂风呼啸,吹得叶尘几乎站立不稳。 体內真气快速消耗,用以抵抗这恐怖的吸噬之力,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吸力还在持续增大! 死亡的阴影,再次缓缓將一人一妖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声清越的佛號如同破晓晨钟,骤然划破狂暴的妖风! “大胆妖孽!休得猖狂!” 声音不高,却蕴含著难以言喻的威严,清晰地传入一人一妖耳中。 下一刻,夜空中金光大盛! 一枚巨大的“卍”字佛印凭空凝聚,金光璀璨,边缘流淌著玄奥的梵文。 佛印带著无比的镇压之力,轰然砸落在石巨人的头颅之上!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爆开! 石巨人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哀嚎,竟被硬生生砸得向下沉! 庞大的身躯承受这蕴含著佛力的重击,双腿一软, 轰隆一声竟被直接砸得半跪下去,大半个身子都陷进了被它自己撕裂的地面之中! 那恐怖的的吞噬吸力,也隨著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戛然而止。 劫后余生的叶尘和黑风只觉身上一轻,那股几乎要將他们撕碎的吸力瞬间消失。 他们因惯性向前冲了几步,隨即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去。 只见烟尘瀰漫之中,一道身影正缓步而来。 来人穿著一双磨得发旧的草鞋,一身僧衣洗得发白,甚至打了几个补丁,却异常乾净。 他年纪极轻,眉目清秀,眼神澄澈如秋水,仿佛不染世间尘埃。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平凡的年轻僧人,周身却散发著柔和而纯粹的金色佛光, 將他衬托得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他每一步落下,脚下仿佛有金莲虚影一闪而逝,步步生莲,驱散周围的妖氛秽气。 那年轻僧人——玄奘,走到叶尘附近, 单手竖掌於胸前,带著一丝令人心安的平和微笑: “施主,无恙否?” 他的声音温和清朗,自带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 叶尘连忙还礼: “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玄奘微笑摇头示意不必多礼,隨即目光便转向那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心, 澄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低声道: “此妖修为高深,恐非一击能伏。”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 “吼!!!” 一声饱含暴怒与屈辱的咆哮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整个地面再次剧烈摇晃。 方才被佛印砸出的坑洞中,那个庞大的石头身躯, 带著更加狂躁的妖气,猛地从地下重新爬了上来! 石巨人此刻的模样颇为狼狈,头顶处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卍字凹陷, 边缘布满了裂纹,不断有细小的碎石从中剥落。 它头颅中央那两团红疯狂闪烁,显示出其主人极度的愤怒。 它死死盯住破坏了它好事的玄奘,巨口开合,发出咆哮: “哪里来的禿驴!竟敢伤我?!我要把你们全都碾成齏粉!” 恐怖的妖气如同风暴般再次席捲开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暴烈! 玄奘神色不变,只是周身流转的佛光愈发璀璨明亮, 將那扑面而来的妖气尽数抵挡在外。 他缓缓上前一步,独自面对那山岳般的可怕妖物。 烟尘瀰漫中,黑风见这石头人被吸引注意力。 竟借著飞沙走石的掩护,四肢猛然发力, 如同一道贴著地脉窜行的黑影,毫不犹豫地朝著山林深处遁去! “別想跑!” 叶尘却始终分神盯著他。 见黑风要逃,他厉喝一声,也顾不得体內翻腾的气血,强提真气,紧追而去。 一人一妖,转眼便消失在崩塌古庙外的密林阴影之中。 破败的庙宇废墟前,霎时间竟只剩下玄奘与那石头巨人。 狂乱的妖风捲动著玄奘破旧的僧衣,但他周身流淌的柔和佛光, 与黑山老妖那狂暴污浊的妖气悍然对撞,发出“滋滋”的侵蚀声响,仿佛水火相交。 第166章 用拳头感化你 黑山老妖目光死死锁定玄奘,从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忌惮。 它从那看似温和的佛光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制力。 “禿驴,你我无冤无仇。这荒山野岭,你我大道各走一边,何必多管閒事?” 玄奘面容平静如水,眼神却澄澈而锐利。 声音清朗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周身缠绕的血煞怨气浓稠如实质,乃贫僧生平所罕见。这每一缕血煞气,都代表著滔天杀孽。天道昭昭,因果不虚。 似你这等杀戮生灵、荼毒苍生的恶妖,贫僧见一个,便度一个。今日,说不得要破例开一杀戒,为民除害,亦为你终结这无尽罪业。” “吼——!!!” 黑山老妖闻言彻底暴怒,它庞大的石躯因极度愤怒而剧烈震颤,更多碎石从身上滚落。 “杀我?就凭你?!我黑山老妖吞食生灵无数,还是第一次遇见敢如此大言不惭的禿驴!你要除我?好!好!好!就看你这身骨头,够不够填我牙缝!” 黑山老妖猛地张开巨口,那深邃的黑暗漩涡再次出现,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但这一次,喷吐出的並非吸力,而是滔天的黑紫色妖火! 那火焰阴冷蚀骨,却蕴含著焚化金石的能量, 所过之处,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铺天盖地般向玄奘席捲而去! 玄奘目光一凝,面对这等邪恶火焰,他不敢怠慢。 双手合十,周身佛光瞬间大盛, 化作一朵含苞待放的巨大金色莲苞,將其稳稳护在其中。 至邪妖火与至圣佛光,轰然对撞! 黑紫色的妖火翻滚沸腾,其中仿佛有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在尖啸, 带著腐蚀万物、污秽灵性的阴毒力量,疯狂衝击著那看似柔和却坚韧无比的金色佛光。 夜空被这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映照得诡譎莫测, 一半是污浊晦暗的紫黑,一半是澄澈庄严的金黄,彼此纠缠,互不相让。 玄奘身处金色佛光的核心,眉头微微皱起。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佛法凝聚的护体佛光, 竟在那妖火的持续灼烧下,正被一丝丝地消磨、侵蚀! “好凶戾的妖火!” 玄奘心中凛然, “这孽障吞噬生灵无数,炼化的妖火竟连专门克制妖邪的佛光都能缓慢侵蚀!” 心念电转间, 下一刻,年轻僧人周身的气质骤然剧变! 那原本温和、慈悲、如同春风雨露般的佛光, 仿佛被投入了炽热的熔炉,性质陡然转化! 变得炽盛、爆烈、充满了无上的威严与降魔卫道的决绝意志! 玄奘声如雷霆,震彻四野, “既然温和佛法难以度化你这妖孽,那便让贫僧用这金刚之怒,罗汉之拳,来『感化』你!” 他猛然一把抓住身上那件破旧却洁净的僧袍,用力一扯! “嗤啦——” 僧袍应声而落,露出其下並非瘦弱的身躯,而是线条分明的精壮上身。 在他宽阔的背脊之上,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纹路骤然显现! 那龙纹怒目圆睁,龙鬚飞扬,仿佛隨时都要破体而出!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 隨著真言诵出,他背后的那条金龙纹身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生命,发出一声龙吟! 金光闪烁间,那金龙竟真的脱离了玄奘的身体,化作一条金色龙影。 龙身环绕著玄奘蜿蜒游动,將他护卫在中心。 龙首高昂,冰冷的金色竖瞳死死锁定前方的黑山老妖, 散发出浩瀚龙威与纯正佛力相结合的恐怖气息。 此时的玄奘,赤膊而立,周身肌肉賁张,佛光与龙影交相辉映, 再无半分温和行脚僧模样,儼然一尊专司降妖伏魔的金刚罗汉! “妖孽!”玄奘怒目圆睁,声震如雷, “且看是你的石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金龙隨之发出一声震天龙吟,磅礴气势將那污浊的妖火都逼得为之一滯! 这时,玄奘动了! 他周身金龙环绕,一步踏出,脚下地面寸寸龟裂。 面对那足以焚金融铁的滔天妖火,他竟不闪不避, 右拳紧握,璀璨的金色佛光与龙形虚影瞬间凝聚於拳锋之上,简单直接地一拳轰出! “轰!” 拳风带著一种碾压一切的磅礴大力。 拳锋所至,那汹涌的紫黑色妖火竟轰然溃散! 火焰四溅飞射,却再也无法形成合围之势。 黑山老妖那岩石构成的脸上竟显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这本源妖火无往不利,从未见过有人能以如此蛮横霸道的方式,一拳將之打散! 然而,就在它这心神震动的电光石火间, 玄奘的身影已穿透尚未完全消散的妖火余烬,裹挟著凛冽狂风,冲至它那面前! “砰砰砰砰砰——!” 一整套罗汉拳將黑山打蒙了,每一拳都蕴含著罗汉伏魔的金刚巨力, 更有那大威天龙的伟力加持。 他的拳法並非多么精妙繁复,而是至刚至简,直来直往, 却快得超出了黑山反应的速度,重得让它难以承受! 拳头砸在岩石躯体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每一击都让黑山老妖庞大的身躯剧烈震颤,碎石和粉末不断的落下, 它那庞大的头颅被打得左右摇摆,竟是真的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 只能发出愤怒的咆哮。 黑山老妖惊怒交加,试图挥动巨臂反击,但那环绕玄奘周身的金龙总能將它弹开; 龙爪探出,在其岩石身躯上留下深深的刻痕,迸溅出点点火星。 玄奘则趁势贴身近战,金色拳影层层叠叠,將其死死缠住, 那狂暴的罗汉拳劲透过岩石表面,不断震盪著它深藏的核心妖魂! “啊——!!可恶的禿驴!!” 从未受过如此屈辱的黑山老妖彻底暴怒, 积攒磅礴妖力再无保留,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妖力衝击波以它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地面被层层掀起,残存的神庙废墟彻底化为齏粉! 这毫无保留的全力爆发,威力堪称恐怖! 玄奘首当其衝,身形顿时被这股蛮横的巨力掀飞出去,如同狂涛中的一叶扁舟。 然而他在空中轻喝一声,周身金龙虚影盘旋护体,消弭著衝击力道。 只见他腰腹发力,一个灵巧至极的反身跟头,便卸去了那可怕的衝击力, 最后轻飘飘地落於数十丈外的一块巨岩之上,稳如磐石。 第167章 八部天龙经 玄奘赤膊而立,肌肤下仿佛有金色的流火在奔涌, 周身璀璨佛光与威严龙影交相辉映,將其衬托得如同一尊降世临凡的金刚罗汉。 目光锐利,死死锁定了前方那妖气衝天、却显出几分狼狈的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遭受方才那一阵疾风骤雨般的罗汉铁拳,虽未伤及根本,却觉的顏面尽失。 它那由岩石构成的巨脸显露出极致的暴怒。 “吼!禿驴!我要將你碾成肉泥,魂魄永镇体內!” 它发出一声震彻群山的咆哮,巨大的石脚猛然抬起, 携带万钧之力,重重践踏在大地之上! “轰隆——!!!” 以它落足点为中心,可怕的力量如同涟漪般疯狂扩散开来。 下一瞬,玄奘周围方圆百丈的地面剧烈拱起、炸裂! 无数根尖锐狰狞的石柱如同巨兽的獠牙,破土而出, 以惊人的速度刺向天空,瞬间形成了一片遍布死亡尖刺的森然炼狱! 玄奘在对方抬脚的瞬间已然察觉,身形一下跃起,跳到空中, 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从脚下突刺而出的第一波石棘。 就在玄奘身悬半空,无处借力之际, 黑山老妖巨口一张,咆哮道: “幽冥鬼像!” 剎那间,它那庞大身躯內积累的磅礴妖气毫无保留地喷涌而出, 却不是漫无目的的扩散,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升腾、交织、凝聚! 浓稠如墨的妖气在空中疯狂翻滚,竟在眨眼间化作一张巨大无比、狰狞可怖的鬼脸! 这鬼脸完全由至邪的妖气构成,五官扭曲,双目是两个不断旋转的黑暗漩涡, 一张巨口裂至耳根,其中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哀嚎哭泣, 散发出令人心智混乱、神魂冻结的恐怖气息。 鬼脸刚一成形,便如同遮天的乌云,朝著空中无法闪避的玄奘猛扑而去! 玄奘周身佛光暴涨,金龙虚影盘旋怒吼,试图將这邪秽之物驱散。 但那鬼脸乃是黑山老妖本源妖气所化,凝练无比, 竟硬生生扛著佛光与龙威的灼烧,猛地合拢! 瞬间將玄奘连同他周身闪耀的金光一同吞没! 眼前骤然一片漆黑。 玄奘只觉周身一紧,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粘稠泥沼之中。 无数冰冷、邪恶、充满怨毒气息的妖气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 如同万千条毒蛇,死死捆缚住他的四肢百骸。 这些妖气无孔不入,疯狂地侵蚀著他的护体佛光, 试图钻入他的毛孔,污染他的金身,冻结他的佛法, 更有一股股直衝灵台的邪念,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嘶吼著诱惑与绝望的低语。 他奋力挣扎,体內佛力澎湃涌动,金龙虚影在体外愤怒盘旋衝击, 却一时竟难以挣脱这老妖全部妖气凝聚的束缚! 行动,变得异常艰难。 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需要耗费巨量的力量。 『好厉害的妖法!』 玄奘心中凛然。 这黑山老妖果然非比寻常,竟能將妖气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化虚为实,凝气成缚。 冰冷的妖气丝丝缕缕渗透,试图侵入他的经脉,冻结他的血液。 周遭是无尽的黑暗与怨魂的囈语,仿佛要將他拖入永眠的深渊。 危急关头,玄奘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他闭上双目,无视那不断衝击心神的妖魔邪念, 灵台紧守最后一点清明,意识沉入识海最深处。 外界的挣扎似乎停止了,他仿佛放弃了抵抗。 但在他体內,一场更深层次的变化正在发生。 他的心中开始回忆《八部天龙经》里的內容 往日修行参悟的经文篇章,如同金色的溪流,在他心间流过! “尔时世尊,说大威德天龙真言…身如金刚,心似琉璃,引天龙力,破灭诸邪…” “於诸困缚中,当观想龙神之力,非以力破,而以神御…天龙者,能大能小,能显能隱,能升能隱於渊,能破一切枷锁…” 经文奥义在心间急速闪过,过往诸多晦涩难懂之处, 在此刻生死压力之下,竟豁然开朗! 他不再试图以蛮力强行撑开这妖气罗网, 而是开始依照《八部天龙经》所载的无上心法,默默观想。 观想那居於三十三天之上的护法天龙! 观其形,其威,其神!观那大自在、大威能! 渐渐地,他周身被压製得有些黯淡的佛光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 光芒不再试图向外扩张衝击,反而向內收敛,变得更加凝练、纯粹。 那原本环绕体外、愤怒衝击的金龙虚影也安静下来, 缓缓融入他的体內,与他自身的佛力、气血、神魂开始一种更深层次的融合。 他皮肤表面,那原本只是纹身形態的天龙图案, 此刻仿佛彻底活了过来,龙目之中爆射出洞穿虚实的金芒。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高贵、更加威严的气息, 正从他被束缚的躯体深处,缓缓甦醒。 黑山老妖在外,只见那团包裹住玄奘的巨大鬼脸仍在不断收缩,妖气沸腾, 似乎很快就要將那顽强的佛光彻底磨灭。 它不由得发出沉闷而得意的笑声,以为胜券在握。 它却不知,它那至邪的妖气束缚,反而成了锤链佛心、催化神功的最佳熔炉! 幽冥鬼脸之中,玄奘猛地睁开佛光流转的双眼。 “嗡!” 一声似龙吟、似梵钟轰鸣的奇异震响,陡然自那不断收缩蠕动的幽冥鬼脸內部迸发! 紧接著—— “嗤!嗤!嗤!嗤——!” 无数道炽烈无比的金色佛光,如同千万降魔利剑,悍然刺破了妖气鬼脸! 那由妖气凝聚的鬼脸,瞬间被洞穿、撕裂、净化! 黑山老妖那巨大的鬼脸仅仅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炸裂开来。 纷扬消散的邪气中,一道身影缓缓显现。 玄奘傲立於虚空之中,脚下踏著条完全凝实的威武天龙。 而玄奘自身,此刻竟呈现出一种琉璃宝玉般的质感, 通体犹如黄金铸就,流淌著温润却又坚不可摧的光泽。 一股浩瀚、威严的气息从他体內瀰漫开来! 他目光牢牢锁定了下方惊骇欲绝的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那巨大的岩石身躯,在这目光注视下,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威压,纯净、至高、刚猛, 对它这种依靠吞噬血食、炼化阴气修炼的妖物而言,简直是天生的克星! 黑山老妖的思绪猛地被拉回到了数年前自己巔峰期,那个让它刻骨铭心的场景 第168章 爆体求生 那时它正值全盛巔峰期,野心勃勃, 试图將百里山脉尽数化为自己的妖域,吞噬地脉阴气以衝击更高境界。 就在它即將功成之际,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自己被对方轻易的击败,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不得不捨弃大部分修为,狼狈装死遁走,苟延残喘至今…… 那个人,便是现今的大唐镇魔国师,陈玄! 而此刻,从这个年轻和尚身上感受到的压迫感,却勾起了它灵魂深处最恐惧的记忆! 不能再战!不然可能会被打死! 这个念头瞬间浇灭了黑山老妖所有的怒火与不甘,只剩下最纯粹的求生本能。 下一刻,它做出了一个无比决绝的决定——捨车保帅,遁走元灵! “吼——!!和尚!此仇我记下了!他日恢復全盛时期必百倍奉还!” 它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咆哮,庞大的石躯猛然剧烈震动起来! 瀰漫在附近区域的妖气,如同百川归海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倒卷回它的体內! 隨著海量妖气的注入,它那本就庞大的石头身躯如同充气般急速膨胀, 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缝隙中透射出极度不稳定的刺目妖光, 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爆炸! 玄奘金眸一凝,察觉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手捏佛印,正要施展雷霆手段將其彻底镇压。 然而,还是晚了一瞬。 “轰隆隆隆——!!!” 黑山老妖膨胀到极限的巨石身躯,轰然自爆! 无数蕴含妖力的碎石,如同暴雨般向著四面八方疯狂溅射。 伴隨著爆炸產生的衝击波,摧枯拉朽般向外急速扩张, 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碾为齏粉!整座荒山都在剧烈颤抖。 玄奘首当其衝,不得不暂避锋芒。 脚下金龙盘旋,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金色屏障,將他牢牢护在其中。 佛光与爆炸的能量激烈碰撞,他却巍然不动。 而就在这惊天动地的爆炸掩护下, 一块仅有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如墨、的菱形晶石—— 正是黑山老妖苦修千年凝聚的本命“元石”——悄无声息地逆射向天际! 它的速度快得超乎想像,化作一道黑光,射向天际,瞬间便要消失不见! 这老妖狡猾无比,竟是以捨弃妖躯和部分修为为代价, 只求保住最核心的元灵,以期未来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烟尘逐渐散去,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以及残留的污浊妖气。 玄奘脚踏金龙,悬浮於空,望向那元石消失的天际,眉头微皱。 他没想到这老妖竟然如此果断的断尾求生,玄奘也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逃了。 高天之上,一道微不可察的黑色流光正以惊人的速度飞遁。 黑山老妖的元石之內,那残存的妖魂惊魂未定,更充满了滔天的怨愤与虚弱感。 他一边拼命催动元石內仅剩的妖力,一边將感知力向下方蔓延。 “可恨!可恨啊!” 妖魂在心中疯狂咆哮, “该死的禿驴!若不是几年前被陈玄那小子重创,毁了我根基,今日岂容这小小和尚欺辱?!” 一想到全盛时期的自己,妖威赫赫,掌控百里山脉, 一声令下百妖臣服,那是何等的风光!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方才那和尚虽有些门道, 但若在当年,自己確有信心將其翻手镇压。 可如今…感受著元石內几乎枯竭的妖力,以及那难以弥补的本源创伤, 黑山老妖的妖魂便一阵抽搐。 这次自爆妖躯,几乎將他这几年偷偷摸摸恢復的一点积累彻底打回原形,甚至更为不堪 此刻的他,虚弱到了极点,急需大量的血食精气来补充损耗,稳固即將溃散的元灵。 他的感知焦急地扫过下方山林。 此刻若有一个村落出现在下方,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衝下去, 哪怕冒著被后续被发现的风险,也要饱餐一顿。 飞遁许久,下方大多是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 就在他越来越焦躁之时,前方地形豁然开朗。 一条宽阔的大河横亘於大地之上,河水波光粼粼,水汽氤氳。 而在河流的一处转弯浅滩旁,他的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了有人的气息! “嗯?!” 黑山老妖的元石猛地减缓了速度,贪婪的“目光”投向下方。 虽然隔得远,感知模糊,但那蓬勃的生命精气, 对此刻虚弱至极的黑山老妖而言,就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鲜明诱人! “血食!嘿嘿…真是天不亡我!” 元石內的妖魂发出压抑而兴奋的嘶鸣, “虽然只有一个,但聊胜於无,正好拿来补充一番!” 他操控著元石,悄无声息地自高空俯衝而下,贪婪地扑向那河滩边毫无防备的身影。 隨著距离迅速拉近,下方的景象愈发清晰。 那人背对著他坐在一段枯木上的身影,衣著似乎颇为普通。 更令黑山老妖惊喜的是,在那人身旁,竟还安静地趴伏著一头体型颇为雄壮的大青牛! 那青牛看似寻常,但在妖物眼中,这等大型牲畜的血肉精气,远比一个人类要充沛得多! “哈哈!天助我也!还送了一头大牲口,不错!真不错!” 狂喜瞬间冲淡了方才败逃的鬱闷与虚弱, 元石的速度不由得又快了三分,直取那人的后心要害! 他已迫不及待要吞噬这送上门来的血食,滋养自己受损严重的本源。 眼看那元石即將触及目標的剎那—— 那原本静坐的身影,似乎也终於察觉到了来到背后的他。 那人……缓缓转过了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黑山老妖清晰的看到了那张转过来的面孔。 “嗯!!!!?” 剎那间,黑山老妖所有的兴奋、贪婪、狂喜瞬间冻结, 取而代之的是比面对玄奘天龙之威时更深刻百倍的、 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极致恐惧与难以置信! 是他!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巨大的惊骇与绝望让妖魂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元石冲势骤停, 本能地就想要掉头逃窜,远离这个比噩梦更可怕的存在! 而那刚刚转过头的人,似乎也微微怔了一下, 目光落在眼前这颗散发出熟悉妖气的黑色元石上: “嗯?” 下一刻,那人隨意地抬起手对著虚空一抓。 “定!” 黑山老妖顿时感到一股根本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沛然之力笼罩了他的元石本体! 第169章 陈玄收穫盘手石 片刻之后…… 陈玄,依旧悠閒地坐在那段枯木上,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身侧那头原本趴著的大青牛“牛二”,似乎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 巨大的牛眼瞥了一眼,打了个响鼻,又继续低下头,仿佛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陈玄將手中的黑色石球轻轻向上拋起,又稳稳接住,把玩了几下, 感受著那恰到好处的分量与触感,轻笑出声 “呵,本是閒来静观水月,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坐著休息也能自动送来一颗盘手石球,质地尚可,大小也合適。” “嗯,今天运气还真是不错。” 他笑了笑,隨手將这颗新得的“盘手石球”纳入袖中。 隨后,他轻轻拍了拍身旁大青牛的脊背。 青牛牛二温顺地站起身。 陈玄翻身骑上牛背,姿態悠閒。 青牛迈开步子,驮著主人,沿著波光粼粼的宽阔河岸,不疾不徐地向著远方行去。 牛背上的陈玄,姿態依旧悠閒。 他本来是依照白瑾所给的方位,径直往那海外蓬莱仙岛的方向飞去的。 以他的速度,本来可以很快的,但想到时间还早, 於是他便也不急於赶路,更偏爱这信步隨性所致的旅途 於红尘山水间慢行,反倒別有一番意趣。 先前在河滩边小憩。 背后那股邪戾的妖气接近时,他早已察觉,只是並未在意—— 天地之大,碰到妖魔精怪不奇怪,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他也懒得多管閒事。 岂料,那妖物非但不收敛遁走,反而直扑他的后心而来。 这般自己送上门来的“缘分”,陈玄自然也就却之不恭,顺手便收了。 解决那石妖的过程,轻鬆的隨手而为。 只是陈玄莫名地感到一丝熟悉感。 不过既然妖物已除,他也便不再多想,只当是偶然遇到过类似的。 此刻,骑牛慢行之中。 忽然,他心念微微一动,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前方不算太远的地方,一股熟悉的气息清晰地映入他的感知之中。 那气息煌煌正大,融合了精纯的佛门法意与一股初生却威严的天龙神威, 虽经一场恶战略显消耗,却更显凝练纯粹,在这荒山间,如同灯塔般鲜明。 陈玄轻轻拍了拍牛二的脖颈,青牛稍稍调整了方向,朝著那气息所在不偏不倚地行去。 他於牛背上微微一笑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玄奘。看来,你我之间,还真有缘啊。” 另一边,玄奘刚刚结束一个大周天的运转, 將体內因激战而翻腾的气血与佛力缓缓平復。 与黑山老妖的激战,虽助他突破了《八部天龙经》的关隘, 但消耗亦是巨大,灵台识海仍有些微震盪之感。 他正欲进一步凝神,忽然心有所感,前方正有一股气息靠近。 那气息中正平和,深不可测,却又与天地自然隱隱相合, 绝非妖魔邪类,甚至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与威严並存之感。 他缓缓睁开双眼,金光自眼底一闪而逝。目光落到那骑牛而来的身影之上。 待看清来人的面容时,玄奘平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愕, 他立刻起身,单手竖掌於胸前,恭敬行礼,语气中带著十足的意外: “国师大人?您怎会在此荒山野岭之地?” 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在此地、此时,遇见这位大唐镇魔国师。 陈玄骑著青牛来到近前,微笑著打量玄奘。 他一眼便看穿了玄奘此刻的状態。 “我要去海外赴约,意外路过这里而已” 陈玄淡然一笑,隨即话锋微转,点破了玄奘的变化, “倒是你,玄奘,看来方才经歷了一场对你大有裨益的战斗。嗯…气息凝练,佛光之中已蕴有一丝不朽金刚之意,更难得的是,竟將天龙神威初步融入了自身法体。” 陈玄带著几分讚许: “不错,不错。那《八部天龙经》艰深晦涩,你能在实战中抓住契机,將其修至小成境界,这份悟性与根骨,著实难得。” 玄奘心中更是震动。他功法突破的细节居然被一语道破, 国师这份眼力与境界,当真深不可测。 “国师法眼如炬。” 玄奘恭敬回应,並未隱瞒, “小僧方才確与一石妖『黑山老妖』激战一场,侥倖借其压力,於佛法上略有寸进。只是可惜,最终仍被那妖孽自爆妖躯,遁走了元灵。” 说到此处,玄奘语气中不免带上一丝遗憾。 降妖未净,终是遗憾。 “黑山老妖?” 陈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隨即化为淡淡的笑意。 “原来如此” 原来那点熟悉感是源於此。 那黑山老妖我还以为多年前就被自己除掉了,没想到居然没死。 不过最终还是撞到了自己手里。 这难道就是天意吗。 看著玄奘那一丝未能除恶务尽的遗憾。 陈玄探手入袖,略一摸索,便掏出了一颗黑色石球。 “说起那黑山老妖,” 陈玄將石球置於掌心,隨意地掂了掂,语气平淡, “也算他时运不济,命数该绝。方才自你处遁走,慌不择路,竟一头撞到了我休憩的河滩边,还主动扑將上来。”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仿佛在感慨: “我见他妖气中血煞戾气深重,又如此『热情』,便顺手收了。” 玄奘看著陈玄手上的石球,刚开始还有点疑惑, 不过隨后在上面感知到了那熟悉的妖气。 “这…这是?!” 玄奘脸上顿时浮现惊容,他猛地抬头看向陈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那黑山老妖的本命元石?!国师您…” 他瞬间明了。 原来那狡诈凶悍、不惜自爆妖躯也要遁逃的老妖, 竟在短短时间內,就以这样一种近乎荒唐的方式,栽在了国师手中,被隨手灭了! 这简直是…戏剧般的因果报应。 震惊过后,便是释然与钦佩。 玄奘双手合十,深深一礼: “国师举手之间便除此大害,功德无量。小僧方才还在遗憾未能竟全功,实是惭愧。” 陈玄摆摆手,不以为意地將石球重新收回袖中, 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恰逢其会罢了。” 此时,天色已彻底暗沉下来,旷野山风带来了些许凉意。 玄奘熟练地生起一堆篝火。跳跃的火焰驱散了黑暗与寒意。 第170章 分走东西两方 两人围坐火堆旁。 既是有缘重逢,又恰逢玄奘新近突破,自然的便交流起修行心得。 主要是玄奘阐述此番与强敌搏杀、於压力下激发潜能、 最终引动《八部天龙经》力量的体悟与困惑之处。 陈玄大多时间静静聆听,偶尔才出言点拨几句。 但他每一句话都直指要害,往往寥寥数语,便如拨云见日, 將玄奘苦思不得其解的关窍轻易化开,让他对自身力量的理解与掌控更深一层。 这並不奇怪,毕竟八部天龙经本来就是陈玄给他的。 玄奘如饥似渴地吸收著每一分真知灼见,只觉得前路愈发清晰明朗。 篝火渐熄,余烬闪烁著暗红的光点。 一夜论道,玄奘只觉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许多往日修行中的滯涩之处豁然贯通, 周身气血活泼,佛力交融得更为圆融自然,仿佛经歷了一场无声的洗礼。 而陈玄,看著眼前进步神速的年轻僧人,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未曾想玄奘的悟性之高、根骨之佳,竟至如斯境地。 自己不过是基於前世零星记忆,隨口提点几句诸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之类的佛学话语, 或是些“念头通达”、“明心见性”等网络小说中常见的概念。 然而,这些碎片化的言语,到了玄奘耳中,却仿佛成了开启无上智慧的钥匙。 他不仅能瞬间理解,更能以此为契机, 举一反三,自行推演、脑补出更深层次的佛理, 將那些抽象的概念完美融入自身的《八部天龙经》感悟之中。 『这等天赋,简直是天生的佛子…』 陈玄心中暗忖,倒是生出几分真正的欣赏。 翌日清晨。 两人於荒岭古道旁作別,並无过多言语。 陈玄依旧悠然骑上青牛牛背,拍了拍牛二的脖颈。 青牛发出一声低沉的哞叫,甩了甩尾巴,便迈开沉稳的步子, 沿著蜿蜒向东的小径,不紧不慢地离去,身影渐渐融入乳白色的晨雾之中。 玄奘立於原地,目送陈玄离去,直至那骑牛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他深深一揖,表达对昨夜指点的谢意与敬意。 隨后,他转过身,目光投向了与陈玄离去方向截然相反的西方。 那里,群山层叠,天地辽阔,更远处, 据传说,是世界的极地,也是一切佛法的源头圣地。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破旧却洁净的僧衣,眼中闪烁著坚定而嚮往的光芒。 他早已听闻,在那遥远的西方极乐净土,是诸佛菩萨所居之地, 蕴含著无上的智慧与究竟的真理。 他想要亲眼看一看,那传说中的佛国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想去真正的佛法起源之地,追寻佛的足跡,印证自身所学,求得大乘真諦。 心中宏愿既立,便再无迟疑。 玄奘迈开步伐,迎著初升的朝阳,坚定地向著西方而行。 东方,青牛驮人,悠游山水,目的地明確却步履从容。 西方,僧人身披霞光,孤身只影,心怀大愿而步步坚定。 几日悠閒行程,青牛驮著陈玄,踏过郊野小路, 终是来到了一座毗邻浩荡江河的县城——河城。 此城正如其名,依河而建,百姓生计多半仰仗这条江河, 城中屋舍儼然,街道上瀰漫著淡淡的水汽与鱼腥味。 时至正午,陈玄寻了城中一间临河而建的酒楼, 拣了靠窗的雅座坐下,点了一尾店家极力推荐的特色红烧河鱼, 配上一壶本地酿的薄酒,自斟自饮,凭栏眺望著窗外河光水色,倒也閒適。 正当他举箸品尝那鲜嫩鱼肉之时,楼下长街之上, 陡然响起一阵喧天的锣鼓嗩吶之声,热闹非凡,瞬间打破了午后的寧静。 陈玄循声望去,只见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正沿街而行。 前面是吹吹打打的乐手,后面跟著眾多身穿大红喜庆衣裳的壮汉, 他们合力扛著一架装饰著红绸、却四面无遮无拦的露天轿子。 轿子上,端坐著一位身著大红嫁衣的新娘。 她妆容精致,头戴沉重珠冠,远远望去,仿佛真是哪家闺秀出嫁。 几乎整个县城的百姓都涌到了街道两旁围观, 人人脸上都洋溢著兴奋与喜悦的笑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孩童们更是追逐著队伍嬉闹,场面可谓万人空巷,喜庆至极。 然而,陈玄的目光越过那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新娘的脸上。 一双本该明媚的眼眸空洞地望著前方,深处却难以抑制地流淌出深深的绝望与恐惧。 她的双手紧紧攥著嫁衣的衣角,身体在喧天的锣鼓声中微微颤抖, 那不似待嫁的娇羞,分明是待宰的羔羊般的惊惶。 陈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放下了手中的竹筷。 他招手唤来一旁同样在窗口张望的店傢伙计,语气平淡地问道: “小二,楼下这是哪家大户人家娶亲?倒是好大的阵仗,几乎全城出动了。” 那店家闻声回过头,脸上却並无多少喜色,反而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嘆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 “哎,客官您是从外地来的吧?这哪是什么大户人家娶亲啊…这…这是在送新娘呢。” “送新娘?” 陈玄目光微动。 店家脸上显出几分无奈与不忍,声音更低了: “是啊,是送给河神老爷的。每隔三年,咱们河城就要选一位最美的姑娘,穿上嫁衣,用这八抬大轿抬到河边…献祭给河神,祈求祂老人家保佑咱们河城风调雨顺,渔民们也能多打些鱼…” 他的话语中带著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却又掩不住一丝同情: “轿子上那姑娘,是城西老李家的闺女,真是造孽啊…” 陈玄闻言,再次將目光投向楼下那支渐行渐远的喜庆队伍, 以及轿子上那个在鲜红嫁衣衬托下显得愈发脆弱无助的身影。 喧天的锣鼓声在他耳中,忽然变得有些刺耳起来。 原来,这满城的欢庆,竟是一场残酷而愚昧的活人献祭。 陈玄隨著那喧闹鼎沸的人流,一路来到了城外的大河岸边。 此处河道宽阔,水流湍急,拍打著岸边的礁石,发出哗啦啦的轰鸣。 岸边一片空地上,早已用粗大的原木和木板搭建起了一座离地数尺的高台, 台子四周插满了绘製著扭曲符文的旗帜,在河风中猎猎作响。 第171章 我想活下去 台子上,一个身著五彩斑斕、缀满羽毛与骨片法衣的祭司, 正围绕著中央一处熊熊燃烧的火盆,癲狂地跳跃、旋转, 口中念念有词,发出种种怪异尖锐的呼號,时而仰天嘶叫,时而俯身叩拜,状若疯魔。 这便是当地人请来主持仪式的“跳大神”了。 陈玄悄无声息地立在人群稍外围的一棵老柳树下,牛二化成人形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他耳力极佳,周围百姓既兴奋又带著些许敬畏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快看!大祭司请神了!” “希望这次河神老爷能满意,保佑咱们接下来三年平平安安。” “唉,就是苦了李家闺女了…” “小声点!別让河神爷听了去!” “听说新娘得在这台子上等足一天一夜,不能吃不能喝,直到河神爷亲自来接…” “大祭司跳完大神,通知了河神爷,就算礼成了…” 听著这些零碎的交谈,陈玄对这场荒诞而残酷的仪式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那穿著嫁衣的新娘已被安置在高台中央的一把椅子上,如同一个精美的祭品, 苍白著脸,眼神空洞地望著奔流的河水,身体在宽大嫁衣下微微发抖。 那跳大神的祭司围绕著她手舞足蹈,更添了几分诡异。 陈玄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投向那波涛汹涌的河面, 神识如无形的水波,缓缓探入河水深处。 他心中疑惑: “这江河里,难道真有什么需要活人献祭才能安抚的『河神』?若真有,接受此等血食的,恐怕也非善神,而是恶神。亦或,根本就是什么水中的精怪妖物,在此装神弄鬼,愚弄百姓,骗取血食供奉?”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勾起了陈玄的兴趣。 他游歷此界,见过的妖魔不少,但这种依託一地、 享受民间香火祭祀的“本土野神”,倒是头一回遇上。 况且,他既然途经此地,撞见了这等以活人性命为牺牲的愚昧之事, 於情於理,便不能袖手旁观。 “有点意思。” 陈玄眼神却清亮起来, “那便让我看看,明日此时,来的究竟会是何方神圣。” 周围的人群依旧沉浸在某种狂热与期待的复杂情绪里,无人留意到这个外乡人。 跳大神的舞蹈愈发癲狂扭曲,鼓点锣声密集如雨,將现场的气氛推向一种虚假的高潮。 既然决定要救,陈玄就不再犹豫。 吩咐化成人形的牛二在这等,自己则走上前。 高台中央,新娘的脸色苍白,她望著台下狂热而麻木的人群, 望著眼前滔滔不息、即將吞噬自己的河水,眼中最后一点光彩也几乎熄灭。 就在这绝望瀰漫之际,一道青影悄无声息地踏上了高台。 喧天的锣鼓声、祭司的嘶吼、人群的喧譁依旧, 却仿佛都与这方寸之地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台下无人惊呼,台上那癲狂起舞的祭司也毫无所觉,他们沉浸在各自的角色中, 仿佛那登上高台的青衣人从未存在过——正是玄妙的“移景术”悄然影响了他们的认知, 將陈玄的存在从他们的感知中暂时“抹去”。 新娘原本低垂的眼睫猛地一颤。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著这个如同从虚无中走出,径直来到自己面前的人。 他衣袂飘飘,神情平静,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周围的人群依旧在欢呼,祭司依旧在跳著诡异的舞蹈, 但他们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道人视若无睹! 这超乎理解的诡异一幕,让新娘本就紧绷的心弦几乎断裂。 一个让她恐惧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声音发颤: “您…您就是河神老爷吗?” 是了,除了那即將接收祭品的神明,谁还能有这般鬼神莫测的手段? 陈玄闻言,不禁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我不是河神。” 他目光平静地看著她,直接道明了来意: “我是来救你的。” 新娘彻底愣住了,让她一时无法反应。来救她的? 在这种时候?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 不等她细想,陈玄微微俯身,注视著她的眼睛,问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现在,告诉我。你想要活吗?” 这句话,让她愣住了。 想要活吗? 她当然想活! 她还有大好的年华,她不想在这冰冷的河水中结束生命,不想成为所谓河神的祭品! 可是…可是如果她走了,河神发怒怎么办? 洪水滔天,全县的百姓都会遭殃…父母家人会不会被牵连? 巨大的恐惧和沉重的责任如同枷锁,將她紧紧束缚。 她的眼神剧烈挣扎著,泪水无声地滑落。 台下,狂欢仍在继续。 最终,求生的本能、对命运的不甘,压倒了那被强加而来的恐惧与负罪感。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声音虽仍带著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回答道: “我想活!我不想死!我不想嫁给河神!” 说出这句话,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却也打破了她身上无形的枷锁。 陈玄看著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求生火焰,点了点头。 “好。” 陈玄见新娘眼中求生之念已坚,不再多言。 伸手轻轻一拂,一股无形却无比柔韧的力量瞬间裹住了新娘的身躯。 新娘只觉周身一轻,仿佛被一阵温暖的强风托起,眼前的景象骤然模糊、飞速倒退! 惊呼声尚未出口,她已轻盈落地,竟已稳稳地站在了距离高台数十丈外的人群边缘。 她惊魂未定,心臟狂跳,几乎站立不稳。 还未等她弄明白髮生了何事,一个低沉而令人安心的声音便在身旁响起: “站到我身边来,莫要惊慌,也別乱跑。此刻在旁人眼中,你与我皆不存在。” 新娘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面容憨厚却隱含著不凡气度的汉子, 不知何时已立在她身侧,正目光平静地看著她。正是化为人形的牛二。 她下意识地依言紧靠牛二站定,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復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待稍稍冷静,她立刻焦急地望向那喧闹的高台—— 她害怕自己的消失会引起骚乱,害怕河神降怒。 然而,下一瞬,她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高台之上,那个穿著大红嫁衣、头戴凤冠的身影,依旧好端端地坐在那里! 姿態、衣著,甚至神情,都与方才的自己一般无二! “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她喃喃自语,几乎怀疑自己方才的经歷只是一场幻觉。 身旁的牛二似乎看穿了她的困惑,解释道: “莫要惊讶。台上那位,是我家老爷施法变化,暂代你坐在那里的。” 第172章 大蛇 新娘闻言,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台上那个“她”,竟是那位神通广大的恩人所变!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这般玄妙手段的敬畏交织在一起,让她心潮澎湃。 她望向高台上那个“自己”,又看向身旁深不可测的汉子,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敢问那恩公…尊姓大名?小女子日后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牛二目光依旧望著高台: “姑娘不必心急。待我家老爷处理完此间事宜,归来之后,你再亲自问他不迟。” 新娘闻言,立刻噤声,不敢再多问,只是將那份深深的感激与好奇压在心底。 她顺著牛二的目光,再次望向高台。 陈玄化作那新娘的模样,端坐於高台之上,一身大红嫁衣,低眉顺目, 完美復刻了新娘那神情,神识却早已如一张无形巨网, 悄然笼罩了河面,静待著那所谓的“河神”现身。 一夜无话,只有河水奔流不休,以及台下零星守夜人的窃窃私语。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河面上瀰漫起浓重的乳白色晨雾,將一切都渲染得朦朧而诡异。 那个跳大神的祭司挣扎著从短暂的瞌睡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看到台上“新娘”依旧“完好”地坐在那里,似乎鬆了口气,隨即又强打起精神, 穿上那身五彩法衣,再次登上高台,开始了新一轮更加卖力、 更加癲狂的舞蹈和嘶吼,试图用最后的仪式“呼唤”神明。 就在这装神弄鬼的喧囂达到顶点之时—— “哗啦——!!” 原本还算平稳的河面,陡然毫无徵兆地掀起巨大的波澜!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水底急速上升! 浓雾被剧烈搅动,河心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流变得湍急而混乱。 台下守候了一夜、本就神经紧绷的民眾顿时骚动起来, 人群中爆发出激动又充满敬畏的呼喊: “动了!河面动了!” “是河神!河神老爷听到了召唤,要来接新娘子了!” “快看啊!河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那漩涡的中心,既恐惧又兴奋。 高台上,“新娘”——也就是陈玄——微微抬起了眼帘,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他清晰地看到,在浑浊的河水之下,一道极其庞大、 修长的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掠过河床,朝著岸边高台的方向径直衝来! 与此同时,一股独特的气息伴隨著黑影的靠近而瀰漫开来。 那气息既有著精怪妖物特有的腥臊与暴戾,却又奇异地混杂著一丝並不精纯、 甚至有些浑浊驳杂的…香火信仰之力! 仿佛常年接受祭祀供奉,竟真的在体內凝聚了些许微弱的神道力量。 “哦?” 陈玄心中微动,倒是略感意外, “吸收信仰,混杂妖身,竟真成了个不入流的『野河神』?有点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河心处炸开漫天水! 一个巨大无比的头颅,猛地从那翻涌的漩涡中探了出来,带起瀑布般的水流! 那头颅狰狞无比,覆盖著桌面大小的暗青色鳞片,一双竖瞳如同两盏幽绿的灯笼, 在雾气中闪烁著冰冷嗜血的光芒。而在它额头的正中央,竟赫然生有一根独角! 竟是一条修炼有成、头生独角的巨大妖蛇! 它吞吐著猩红的信子,带著一股混合了腥风与水汽的威压, 贪婪的目光越过沸腾的河水,直接锁定了高台上那一身鲜红的“新娘”! 望著新娘的俏脸,似乎极为满意,竟发出人言: “唔…这次的祭品,质量倒是不错。” 台下黑压压的百姓何曾见过如此骇人恐怖的“河神真容”? 那庞大的蛇躯、狰狞的头颅、冰冷的妖威,早已將他们嚇得魂飞魄散。 不知是谁带头,哗啦啦一片,所有民眾都面如土色地跪伏下去, 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浑身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跳大神的祭司更是首当其衝,被那恐怖的妖威压得几乎瘫软在地。 他强撑著抬起头,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是哭著喊道: “恭迎…恭迎河神老爷法驾!祭…祭品已备好,请河神老爷享用!求河神老爷慈悲,保佑我河城来年风调雨顺,鱼虾满仓!” 独角大蛇闻言,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动,瞥了一眼台下匍匐的螻蚁, 似乎很是享受这种敬畏。它傲慢地微微点头,发出沉闷的声音: “嗯。还算懂事。记住,下一次的祭品,质量绝不能低於此次,否则…哼!” 一声冷哼,嚇得那祭司魂不附体,连连磕头: “是!是!谨遵河神法旨!绝不敢怠慢!” 高台之上,一直低垂著头的“新娘”,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废话都说完了吗?” 这声音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为之一愣。 那独角大蛇显然也没料到“祭品”会突然开口,而且还是这般语气。 它微微一怔,隨即那幽绿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戏謔的残忍,嘿嘿笑道: “小美人儿,性子还挺烈?莫要心急,本神这便带你回水府洞天,好好快活一番之后,再慢慢享用你这身细皮嫩肉…嘿嘿嘿…” 它那污言秽语尚未说完—— 高台之上,“新娘”缓缓抬起了头。 眼前景象骤变! 露出的不再是那张苍白绝望的娇俏容顏,而是一张平静淡漠的年轻男子面庞! “既然说完了,那便该干正事了。” 陈玄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压力。 那大蛇妖瞳骤然收缩,显露出极大的惊愕与不解。 发生了什么? 方才分明还是个娇弱欲泣的新娘,怎地就变成了一个气息沉凝的男子?! 但隨即,滔天的怒火便淹没了它的理智。 它那简单的头脑立刻认定——是这些卑贱的人类胆大包天, 竟敢用如此拙劣的把戏愚弄於它! “你们这群该死的螻蚁!” 大蛇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腥风扑面,巨大的蛇首猛地昂起, 血盆大口张开,露出森然毒牙, “居然敢戏耍我!我要把你们一个不留全都吃掉………” 然而,它的怒吼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只见陈玄並指如剑,轻描淡写地隨意一挥。 霎时间,青光大盛! 无数斩妖剑气凭空而生,如同青莲绽放,瞬间照亮了整个河岸! 剑气纯正凛然,带著涤盪妖气、诛邪辟易的意志。 那大蛇庞大的妖躯在这浩瀚剑气面前,竟显得如同靶子般。 “噗嗤!噗嗤!噗嗤!” 利器贯穿血肉的沉闷声响连绵不绝,如同疾风骤雨。 耀眼的青色剑光精准无比地穿透大蛇坚硬的鳞甲,从其庞大的身躯各处要害迸射而出! 第173章 河神 “嗷吼——!!!” 悽厉的惨嚎猛地从大蛇口中爆发出来,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愤怒咆哮。 那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惊骇。 滚烫的猩红妖血如同喷泉般从无数个贯穿伤口中飆射而出,腥臭之气瞬间瀰漫。 它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翻滚,重重地砸在地上。 先前那不可一世的囂张气焰,此刻尽数化为哀鸣与挣扎。 陈玄缓缓收回剑指,周身青光渐渐敛去。 他冷漠地注视著在血泊中痛苦扭曲的巨大蛇躯,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判决,让原本还在挣扎嘶嚎的大蛇猛地一颤。 那双残忍的蛇瞳中,愤怒与痛苦迅速被为恐惧的情绪所取代。 它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有多可怕! 妖血的大量流失让它的力量飞速消退,庞大的身躯每一次抽搐都变得愈发艰难。 它艰难地转动脖颈,充满惊惧的竖瞳对准了陈玄。 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能…能放过我吗?” 这句话说得极其艰难,对一只横行霸道惯了的妖物而言, 低头求饶远比肉体上的痛苦更让它难以承受。 陈玄闻言,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那纯净而凛冽的青色光芒再次匯聚, 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耀眼,散发出令人战慄的气息。 “现在说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那大蛇见陈玄杀意已决,眼中最后一丝侥倖也彻底破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穷途末路的疯狂!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就在陈玄即將出手的剎那,异变陡生! 大蛇猛地吸了一口气,原本因重伤而萎靡的腹部骤然鼓胀起来, 仿佛塞进了一个巨大的皮囊。 下一刻,它拼尽最后妖力,蛇口大张,却不是发出嘶吼, 而是喷出了一股浓稠如墨、腥臭扑鼻的黑色烟雾! 这黑雾极其诡异,一出现便急速扩散,瞬间將整个河岸彻底吞噬。 雾气浓重得伸手不见五指,不仅彻底隔绝了视线,更能屏蔽修行者的神识感知, 其中更夹杂著剧毒的妖力与迷惑心神的邪异能量, 普通人沾染半分,恐怕立刻就会骨消肉烂,神智癲狂。 陈玄在那大蛇腹部鼓起的瞬间便已心生警惕, 黑雾喷出的同时,他身形早已不在原地。 只见他如闪电般突入浓雾之中,双眸之中淡金色的光芒流转。 然而,这黑雾显然是大蛇压箱底的保命逃遁之术,极其不凡。 即便以陈玄的通幽目力,视线和感知也受到了一丝的干扰, 只能模糊看到方才大蛇所在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了一滩散发著恶臭的黏稠血跡, 而那庞大的蛇躯,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遁术?” 陈玄冷哼一声,並未有丝毫慌乱。 他屹立於浓稠的黑雾中心,任凭那足以蚀骨销魂的毒雾繚绕周身, 却无法侵入他身前三尺之地。 只见他衣袖轻轻一挥。 一股狂风凭空而生,以他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悍然席捲而去! “呼——!!!” 狂风怒號,声势惊人! 那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很快就被吹散,几个呼吸间便消散殆尽, 重新露出了一片狼藉的河岸。 以及那一大滩妖血之外,哪里还有那大蛇的踪影?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妖气, 指明了它逃遁的方向,没入了远处波涛汹涌的黑水河中。 陈玄负手立於岸边,神情依旧平静。 他並未立刻追击,只是目光深邃地望向那暗流汹涌的河面。 “垂死挣扎。” 他淡淡地评价了一句,似乎丝毫不在意那妖物的暂时逃脱。 对他而言,这黑水河中的妖物已然是一个死物。 今日它胆敢以活人祭祀,自己已经出手,便已註定了他的结局。 此刻的逃遁,不过是让它的性命暂时寄存片刻罢了。 他缓缓踱步,走到那滩妖血旁,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 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尚且温热的血液。 指尖金光微闪,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色气息被他提取出来,缠绕在指尖。 以此为引,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追索。 做完这一切,陈玄才站起身, 目光扫向远处那些依旧躲在岩石林木之后,嚇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的村民。 他的眼神依旧淡漠,並未有丝毫安抚之意。 斩妖除魔,对他而言是顺手的事,却非是为了换取凡人的感恩戴德。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黑沉沉的河面。 陈玄並未纵身入水去追击,而是望著河面,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 “既然取了此地香火信仰,受了这神道的好处,凝聚了这野神之位,那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因果与…约束。” 言罢,他抬起右手,手掐法印——正是“驱神术”! 此术是基於天地规则、神道秩序, 对一方受了香火、有了“神职”的存在, 进行合乎“法理”的强制召唤。 方才那独角妖蛇逃遁时残留的气息,以及它身上那驳杂不纯的香火愿力, 此刻成了最清晰的指引。 陈玄的神念如同无形的丝线,循著这缕气息, 无视浑浊河水的阻隔,迅速向著河底蔓延、探寻。 河底暗流汹涌,水草蔓生。 在一片嶙峋的礁石深处,隱藏著一个被巧妙掩饰的隔水洞穴。 洞內,一个身著破烂湿衣、面色惨白如纸的男子正盘膝而坐。 他浑身遍布大小不一的伤口,鲜血仍在缓缓渗出,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正是那独角妖蛇所化的人形。 他正竭力运转妖力,试图压制体內那恐怖剑光带来的持续伤害,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撕裂般的剧痛。 就在他全力疗伤之时—— 一道宏大、威严、不容抗拒的声音, 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又似直接在他神魂最深处炸响! “此方河神!听吾號令!速速来见!” 这声音直接通过那冥冥中与他相连的、 源自河城百姓祭祀所產生的香火愿力通道,轰然降临! 驱神术的力量,藉助神道规则的本身,对他发出了绝对性的召唤! “噗——!” 妖蛇所化的黑衣男子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正在全力镇压的內伤被这突如其来的神魂衝击猛地引爆,当即压抑不住, 一口妖血狂喷而出,气息瞬间变得更加紊乱衰败。 第174章 天庭锁拿 “不…不可能!这是…什么法术?!” 男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无边的恐惧瞬间罩住了他。 这种直接作用於神道本源的法术,对他这种承受信仰成就的“野神”而言, 有著近乎天敌般的克制力! 他想抗拒,想挣扎,但那声音中蕴含的无上威严与规则之力, 却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锁链,穿透河水,穿透礁石, 牢牢锁定了他的妖魂与那微薄的神位,强行拉扯著他,命令他必须前去覲见! 河岸之上,陈玄负手而立,神情淡然。 他已清晰感应到驱神术已然奏效,那藏於河底洞窟中的“河神”, 正被迫中断疗伤,承受著反噬之苦,並不得不遵从召唤而来。 他只需静静等待便可。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方才恢復平静的河面再次荡漾起圈圈涟漪。 下一瞬,一个身影颇为狼狈地从水中升起,踏水而立。 正是那独角妖蛇所化的黑衣男子。 只是此刻,他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著一丝未擦净的血跡, 周身气息紊乱不堪,原本阴鷙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疑、恐惧与极力掩饰的阴沉。 他死死盯著岸上负手而立的陈玄,目光中只有深深的忌惮。 陈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所谓的“河神”, 又缓缓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依旧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的愚昧民眾。 一个念头忽然在他心中闪过——或许,仅仅诛灭妖邪还不够, 还需藉此机会,给这河城百姓,真正上一课。 而那黑衣男子,被驱神术强行唤出,又身受重创,心中早已骇浪滔天。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乾涩而紧张地问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能施展这种法术,实力又如此恐怖,绝非寻常人。 陈玄闻言,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那黑衣男子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只吐出两个字: “陈玄。” 黑衣男子浑身猛地一颤! 陈玄! 大唐国师陈玄! 那个传闻中修为深不可测,执掌镇魔司,斩妖除魔从不手软, 连那些底蕴深厚的大妖巨擘都忌惮的名字! 他盘踞此地多年,虽极少离开河域,却也听过这位国师的赫赫凶名! 难怪…难怪自己连一招都接不下,难怪对方能施展此等神通… 他惨然一笑,声音嘶哑: “原来…是国师大人亲临…呵,我输得不冤…所以,今天就是你替天行道,亲手诛杀我的时候了吗?” 他已做好了准备。 然而,陈玄却缓缓摇了摇头。他看向天空: “诛杀你?何须我亲自动手。” “你虽只是个吸取信仰、不入流的野神,但既然受了此地香火,凝聚了神位,便勉强算是在神道秩序之內。既入此序,便需守天之规。” 陈玄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刺对方心神: “而你,竟敢公然胁迫生灵,以活人女子为献祭,享用血食。此等行径,已彻底触犯天条,罪无可赦!”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断定: “我已以驱神术锁定你的神位气息,並將此事上稟。要不了多久,天庭自会派遣天兵天將下界,前来拿你问罪,明正典刑,以正天规!” “你,就在此地,好好等待属於你的天罚降临吧。” 这番话,不仅是对黑衣男子的最终宣判, 更是清晰地传入了周围每一个跪伏的百姓耳中! 黑衣男子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天庭真的存在吗?” 一直以来关於天庭的传闻都被认为是谣言,毕竟谁也没有真正见过。 而周围的民眾,此刻也终於懵懂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茫然、震惊与前所未有的恐惧。 天兵天將? 天规? 活人献祭…是触犯天条的大罪? 无数念头衝击著他们固有的认知,一场前所未有的震撼教育, 伴隨著对天威的天然敬畏,狠狠砸入了他们的心中。 將他们固有的愚昧与恐惧砸得粉碎,又重塑起对冥冥天威的全新认知。 就在这人心震盪之际—— 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骤然发生了异变! 层层叠叠的乌云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从中强行撕裂, 一道纯粹而威严的金色光柱破开云层,如同天梯般径直垂落, 將整个河滩、高台以及跪伏的民眾尽数笼罩其中! 光芒並不刺眼,却带著一种涤盪妖氛、震慑邪魅的煌煌正气, 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与不安。 紧接著,一个犹如煌煌天威的声音,自那金光来源之处轰然传下, 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畔与心间: “河城县河神——蛇妖元稹!何在!” 这声音直接作用於神魂层面,带著无上的威严与审判的意志! 那黑衣男子——蛇妖元稹,在听到自己真名被点出的剎那,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 他原本还存在的一丝侥倖心理,认为陈玄或许只是虚言恐嚇, 此刻在这真正的天威之下,彻底粉碎! 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河水瞬间淹没了他,来自天上的神威压制, 让他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甚至连体內的妖力都彻底凝固。 他身体剧烈颤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匍匐下去,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河滩石子上: “小…小妖…在!!” 那充满无上神威的声音再次传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妖魂之上: “尔本一区区黑水玄蛇,偶得机缘,凝聚此地驳杂香火,僭居河神之位。 此本是天予一线生机,望你导引水脉,护佑一方,积攒功德,或可洗去妖身,得证微末神道!” 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九天雷霆震怒: “然你孽性不改,非但不思感恩回报,反恃强凌弱,欺压百姓, 更胆大包天,竟敢胁迫生灵,以活人女子为血食祭品,满足一己私慾! 此等行径,凶残暴戾,罔顾天伦,触犯天规!孽无可赦!” “今奉天庭法令,锁拿上天,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那破开的云层之中,两道耀眼夺目的身影骤然显现! 那是两名身高丈余、浑身笼罩在璀璨金甲之中的天兵! 第175章 无可救药的愚民 他们面容模糊不清,唯有无尽的威严与冰冷感扑面而来,仿佛本身就是天规的化身。 手中所持的神兵闪烁著令妖邪战慄的寒光。 其中一名天兵,目光瞬间锁定了下方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蛇妖元稹。 他並无多余动作,只是抬手虚空一抓—— “哗啦啦!” 一条金色锁链凭空出现,仿佛有生命般,瞬间跨越空间, 精准无比地缠绕在蛇妖元稹的身上! 那锁链一及身,元稹顿时发出悽厉的惨嚎, 周身残存的妖气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般急速消融, 整个身体被勒得现出部分黑蛇原形,扭曲挣扎却毫无作用。 金甲天兵手臂轻轻一拽,金色锁链绷直, 蛇妖元稹便如同毫无重量般被轻易提离地面,化作一道流光,直射向那金色云层漩涡! 下一刻,金光收敛,云层闭合。 天空中的异象迅速消散,阴云褪去,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神威,以及河滩上那个空空如也的位置, 证明著方才那並非幻觉。 整个河滩,死寂一片。 所有百姓依旧五体投地般跪伏在地上,浑身抖若筛糠, 连头都不敢抬起半分,生怕引起一丝一毫的不敬。 陈玄淡淡地扫了一眼依旧跪满一地的民眾,並未再多言。 天道昭昭,今日所见,已足够他们消化许久,希望可以扭转此地延续多年的愚昧习俗。 他不再停留,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向一直安静待在人群外围的牛二 和那位惊魂未定、却同样被深深震撼的“新娘”。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良久。 终於,有胆大的百姓颤巍巍地抬起头, 確认那恐怖的天兵和妖蛇都已消失,这才敢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紧接著,如同潮水一般,黑压压的人群陆续从地上爬起, 脸上交织著后怕、茫然以及一种巨大的失落与惶恐。 “河神…河神老爷被…被天兵抓走了!”有人颤声说出了这个事实。 “完了…河神没了…” “以后…以后谁来保佑咱们河城风调雨顺?” “发大水了怎么办?打不到鱼怎么办?”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他们习惯了有一个“神明”可以寄託恐惧、奉献祭品以换取虚无的平安, 哪怕这个神明是残暴而邪恶的。 如今这精神支柱骤然崩塌,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的无所適从和对未来的恐惧。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率先將目光投向了那个始终静立一旁、 似乎与这一切有著莫大关联的陈玄。 是他打败了河神,是他招来了天兵! 在他身上,眾人仿佛看到了一根新的、更强大的救命稻草。 “扑通”一声,一个人朝著陈玄的方向跪了下去。 紧接著,是第二个、第三个…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哗啦啦一片,所有刚刚站起的民眾, 再次如同潮水般朝著陈玄的方向匍匐下去, 甚至比之前跪拜河神时更加虔诚、更加迫切! “仙长!求仙长慈悲!” “求仙长留下做我们的新神吧!” “求新神老爷保佑我们河城!” “我们一定日日供奉,绝不敢怠慢!” 哀求声、叩拜声此起彼伏,人们將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沙石上, 仿佛只要诚心足够,就能挽留住这位深不可测的“仙人”,为他们撑起一片新的天空。 陈玄冷眼看著眼前这荒诞而可悲的一幕, 看著这些刚刚目睹了“天规”威严、却转眼又想將自己推上神坛的民眾, 心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 愚昧一旦成为习惯,竟能如此根深蒂固, 仿佛永远只想著寻找一个可以依附和献祭的对象,而非依靠自身。 “无可救药。” 他轻轻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哀求与喧譁, 带著一种令人心寒的淡漠。 不再有丝毫犹豫,他袍袖轻轻一拂。 一股无形之力瞬间裹住他自身、 一旁的牛二以及那位同样被这变故惊得不知所措的新娘李红蔓。 在下方无数道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三人,如同被风吹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地只余下空荡荡的河滩,以及一群彻底愣住、仿佛失去了一切方向的百姓。 距离河城十数里外,一处僻静的山坡上, 一株枝叶繁茂的古树投下大片阴凉。正值午时,阳光炽烈,林间却颇为凉爽。 光影微微扭曲,陈玄、牛二以及新娘李红蔓的身影悄然浮现。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李红蔓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 发现已远离了那令人窒息的河滩与人群,耳边再无喧囂的哀求, 只有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的鸟鸣。 她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真的获救了,彻底脱离了那场噩梦。 她看著身前负手而立、神情平淡的陈玄, 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上前两步,对著陈玄的背影恭敬地拜了下去: “民女李红蔓,拜谢恩公救命大恩!若非恩公出手,民女此刻早已命丧河底,成为妖物口中之食。此恩此德,民女没齿难忘,愿当牛做马相报!” 她的声音依旧带著些许颤抖,却充满了真挚。 牛二听到当牛做马,看了她一眼。 来和我抢活的吗? 陈玄缓缓转过身,看了看眼前这位劫后余生的女子。 “相逢即是有缘,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掛怀。” 他的语气淡然,仿佛真的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事已了,那妖物伏诛,此后河城应再无活祭之事。你也安全了,可以回家了。” “回家…” 李红蔓喃喃重复著这两个字,眼中泛起复杂的光芒。 家,那个她原本以为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是的,回家。” 陈玄肯定道,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经此一事,河城风气或会有所改变。你归去后,也不必过於担忧流言蜚语。” 李红蔓再次深深一拜: “是!恩公教诲,民女记下了。恩公不仅救了民女的性命,更是点醒了全城的百姓。此恩…实非言语所能报答。” 陈玄不再多言。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牛二。 李红蔓知趣,知道分別的时刻到了。 她再次郑重一礼,这才沿著小路,向著河城的方向走去。 第176章 天庭法旨 见对方走了后,牛二重新变回了青牛,知道他们要重新上路了。 陈玄静立原地,轻轻拍了拍身旁青牛宽厚的脊背, 牛二默契地俯下身,待主人悠然骑上, 便迈开沉稳的步子,不疾不徐地继续沿著官道前行。 陈玄坐於牛背之上,身形隨著青牛的步伐微微晃动,看似悠閒,心神却已流转至他处。 『那蛇妖元稹,已经被自己的纸人神將收押进轮迴界了,其罪当诛,形神俱灭乃是必然之局。』 他心中暗忖, 『这等明正典刑之事,天庭监斩官也该出场了。』 一个身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脑海—— 那位如今身兼大唐臣子与天庭人间监斩官的魏徵。 『魏徵这天庭监斩官的位子也坐了有些时日了,正好,也该让他履行一番职责,见见场面了。』 陈玄觉得此事颇为妥当, 『由他这位以刚正严明著称的人臣前去监斩,再合適不过。』 心意既定,他便不再犹豫。 於牛背之上悄然闭目,一缕神念已然跨越千山万水,投向那远在长安城內的国师府。 长安,国师府。 终年桃盛开的幻境。 落英繽纷,灵气氤氳,乃是绝佳的清修之所。 幻境中央,一株尤为古老的桃树下,一个与陈玄本体別无二致的身影正盘膝而坐, 周身气息与整个桃林幻境融为一体,仿佛已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他正是陈玄坐镇长安的分身。 忽然,他周身流转的淡淡光华微微一顿,那双闭合的眼眸缓缓睁开。 他接收到了来自本体跨越遥远距离传来的神念信息。 片刻后,这分身脸上露出一丝颇觉有趣的无奈笑容,摇了摇头,轻笑道: “我这本体,倒是会享清閒。自己骑著青牛在外游山玩水,逍遥快活,隔了千里之外还不忘给我派发下来。真是…人都出门了,还半点不让我清静,专给我找活儿干。” 虽是这般说著,他却已然起身。 只见他手掐法印,打开了轮迴界,並施展了嫁梦术,打算给魏徵託梦。 分身做完这一切,復又抬头,目光仿佛能穿透幻境,望向东方,轻笑一声: “也罢,便让你安心游歷去吧。这长安的风,总得有人看著。” 言罢,他身影渐渐变淡,重新融入那桃林幻境的无尽生机与落英之中,仿佛从未动过。 而千里之外,官道之上,骑牛东行的陈玄本体似有所感,嘴角微扬,继续悠然而行。 夜色深沉,长安城万籟俱寂。 御史大夫魏徵於府中刚刚处理完一日政务,身心俱疲,方才宽衣躺下,沉入梦乡。 然而,他的意识並未得到真正的休息。 恍惚间,只觉得周身一轻,仿佛魂魄离体,穿越了无尽云海与霞光, 下一刻,已然置身於一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恢弘之境! 脚下是氤氳的仙云雾气,流转不息; 四周可见巍峨宫殿的模糊轮廓,隱於金光紫气之中; 天穹之上,星辰仿佛触手可及,散发著永恆而冰冷的光辉。 庄严、肃穆、浩瀚的天威无处不在,压得他灵台清明,却又心生无限敬畏。 未等他细看,两名金甲神將,已然如同山岳般矗立在他面前。 神將面容模糊在头盔的神光之下,唯有无尽的威严扑面而来。 其中一名神將手中,紧握著一条符文闪烁的金色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牢牢束缚著一个气息萎靡、面色惨白、身穿破烂黑衣的男子—— 正是那被擒拿的河城县河神元稹! 魏徵心中剧震,正欲开口,九天之上,一道煌煌天音,轰然降临: “监斩官魏徵——听令!” 声音震得他神魂摇曳,却又带著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魏徵立刻收敛所有心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依循著本能与那额间神印的感应,躬身拱手道: “臣,魏徵,恭聆天諭!” 那煌煌天音继续传来: “命尔於长安人间,择风水肃杀之地,兴建『天庭斩妖台』一座!此台,上应天星,下镇地脉,专司刑戮人间罪孽深重、触犯天条之恶妖、邪神! 尔为天庭钦点之监斩官,当恪尽职守,秉持天规,明正典刑,不得有误!” “此蛇妖元稹乃是一地河神,因犯天条,即为斩妖台首批待决之囚!台成之日,即行刑之时!” 天音滚滚,如同最终的法旨,不容置疑。 魏徵心神激盪,却不敢有丝毫犹豫,再次深深躬身: “魏徵,谨遵天尊法旨!必当竭尽全力,早日建成斩妖台,以正天威!” 话音刚落,周遭那恢弘浩瀚的天庭景象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 无尽的云海仙宫,瞬间变得模糊、虚幻。 “呃!” 臥榻之上,魏徵猛地睁开双眼,一下子坐起身来,额头上已是一片冷汗。 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窗欞洒入室內,四周依旧是熟悉的书房景象,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但魏徵却下意识地抬手,抚向自己的额头。 指尖触及之处,那道平日里隱而不显的神印, 此刻正清晰地浮现出来,並且散发著炙热灼意。 其中蕴含的一丝微弱的神力,正与他澎湃的心神隱隱共鸣。 “不是梦…” 魏徵放下手,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和凝重,望向窗外沉沉的夜空。 “是天庭的法旨,真的降临了。” 翌日,朝会散去。 百官鱼贯而出,魏徵却並未隨眾离去,而是稍作停留, 待眾人散尽,方才请求覲见李世民。 片刻后,紫宸殿偏殿內。 李世民屏退了左右,只留魏徵一人。 他看著这位心腹重臣脸上不同往日的肃穆神情,不由问道: “爱卿,可是有要事?” 魏徵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將昨夜那似梦非梦、天庭降旨、命其建造斩妖台並监斩邪神妖孽之事, 原原本本、巨细无遗地稟报了一番。 他甚至隱约提到了那待斩的囚犯,似乎与一桩“邪神淫祀”案有关。 李世民端坐於御座之上,静静聆听。 即便他身为天子,听闻这等直接沟通天庭、兴建法场般的玄奇之事, 眼中也不由得掠过一丝惊诧。 短暂的沉吟后,李世民目光恢復清明。 他並未过多追问细节,而是直接说道: “既是天庭法旨,又关乎百姓安寧,剷除邪祟,朕自当鼎力支持。玄成,此事便全权交由你负责。一应所需费用、人力、物力,皆由国库支取,务必儘快建成,不可怠慢天諭。” “臣,领旨!谢陛下!” 魏徵深深一揖,心中有了底。 有陛下支持,此事便成功了一半。 第177章 建斩妖台 然而,走出皇宫后,魏徵並未立刻去工部或钦天监选址调人。 他深知,兴建这等“天庭斩妖台”,绝非寻常土木工程那般简单。 其中必然涉及风水地脉、阵法符文、乃至沟通天象的玄妙布置, 绝非他一个儒臣所能擅自决断。 他需要指引,需要最权威的指导。 马车径直驶向了那座在长安城中地位超然的国师府。 递上名帖后,侍女很快便引他入內。 穿过几重幽静的庭院,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竟是踏入了一片违背时节、桃盛放如云的奇异林地—— 正是国师府內闻名遐邇的桃林幻境。 落英繽纷,灵气盎然。 魏徵甚至能感觉到自身那微薄的文气在此地都活跃了几分。 幻境深处,一株桃树下,那位与国师陈玄容貌无二的分身, 正悠然坐於蒲团之上,周身气息与整片桃林浑然一体。 一名身著翠衣、眼神灵动的侍女静立一旁,正是翠儿。 魏徵不敢怠慢,上前恭敬行礼: “魏徵,拜见国师。” 那分身缓缓睁开眼,眸光平静深邃, 仿佛早已料到他的来意,嘴角含著一丝淡淡笑意: “魏大人是为那斩妖台而来?” 魏徵心中一震,愈发恭敬: “正是。得天庭法旨,陛下亦允准兴建。然此台关乎天规刑戮,非比寻常,下官於风水阵法之事一窍不通,恐有差池,特来请教国师,请示下建台之地、规製法度,以免貽误天时。” 桃林幻境內,落英无声飘坠,灵气氤氳流淌。 陈玄分身静坐於古桃树下,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直接开口: “长安城南,三十里外,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台地。地势高亢,可遥望旭日东升,紫气东来,其地风水自带一股凛然肃杀之意,正合刑戮之事,可辟邪祟,镇妖气。此地,可用以建造斩妖台。” 他言语清晰,直接点明了关键所在,仿佛那处台地的景象已全然在其掌握之中。 “台基须高十丈,合天数之极,显天威之重。具体样式制式…” 分身略作停顿,目光看向魏徵, “你可参照梦中所得,那天庭接引台的部分形制,取其庄严恢弘、沟通天地之意象,命工匠依此意蕴进行构建即可。无需过於繁复,重在气势。” 最后,他给出了最重要的承诺: “待斩妖台土木之功毕,我自会亲临其地,布设核心阵法,引动天星地脉之力,使其真正成为一座能执行天规、斩灭妖邪的真正法场,而非寻常石台。” 魏徵凝神静听,將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印心中。 听到国师不仅指明了风水宝地,连规制甚至后续最关键的法阵都一应承诺, 他心中那块悬著的巨石终於落地。 他再次深深躬身,恭敬拱手,语气中带著由衷的感激与如释重负: “有国师此番明示与鼎力相助,魏徵心中便有底了,再无后顾之忧!此事关乎天諭,魏徵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国师指点,不负天庭所託!” 隨后,两人又就一些具体的细节, 诸如台基的规模、材料的选取、等实务问题,简单交换了意见。 约莫一炷香后,魏徵恭敬告退。 侍女翠儿引著他,身影缓缓消失在桃林小径尽头。 走出国师府,重返喧囂的长安街市,魏徵抬头望了望天色,目光变得紧迫。 虽然天庭並未给出明確的期限, 但他深知,此等法旨,自然是越快完成越好,拖延不得。 他不再耽搁,立刻登车,沉声吩咐道: “速去工部衙署!” 秋日的阳光已带了几分凉薄,在长安城南三十里外这片略显荒芜的高地上。 魏徵在一眾工部官员与匠人的簇拥下,驻足而立, 仔细审视著国师所言的这片“风水宝地”。 但见此处地势果然高亢,视野开阔,远眺可见长安城郭如棋盘罗列, 近观则秋风卷过枯草,带著一股天然的萧瑟与凛冽之意。 一阵颇具寒意的秋风毫无徵兆地呼啸而过,捲起地上的沙尘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竟真透著一股令人心神一凛的肃杀之气, 仿佛此地天生便与刑戮、威严这些词汇有著莫名的联繫。 “国师法眼无差,此地…果然非同寻常。” 魏徵微微頷首,对身旁的工部侍郎沉声道, “记录地形地貌,即刻开始勘测划线,准备物料,今日便召集人手,破土动工!陛下有旨,国库支应,一应所需,务必最快速度备齐,不得延误!” “是!魏大人!” 工部官员们齐声应诺,人人面色肃然。 他们虽不知此台具体用途,但既是陛下亲旨、魏大人亲自督办, 且选址如此奇特,皆知绝非等閒工程,立刻便欲分散开来,各司其职。 然而,就在工部官员们刚刚拿出丈量工具,匠人们尚未都是之际 “喂!干什么的!谁允许你们在这儿动土的?!” 一阵嘈杂而囂张的呼喝声从高地边缘的树林后传来。 紧接著,二三十个穿著邋遢、手持棍棒、满脸痞气的汉子呼啦啦地涌了出来, 瞬间將魏徵一行人半包围起来。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眼角带疤的壮汉,敞著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 手里掂量著一根铁棍,眼神凶狠地扫过一眾官员和匠人, 最终落在了被眾人隱隱护在中央、气度不凡的魏徵身上。 那地痞头子见对方人多,且似乎都是些官吏,非但不怕,反而更加囂张。 他显然是横行乡里惯了,又自恃有些后台, 竟叉著腰,上前几步,唾沫横飞地吼道: “嘿!哪儿来的不开眼的官儿?懂不懂规矩?!知道这南坡是谁的地盘吗?知道爷爷我是谁吗?要想在这儿动土,问过你黑风爷爷我了吗?孝敬银子备足了吗?官府的文书呢?拿出来给爷瞧瞧!” 他身后的那群无赖也跟著起鬨,挥舞著棍棒,嘴里不乾不净地骂嚷著, 试图以人多势眾和泼皮无赖的气势压垮对方,趁机敲诈一笔“买路財”或“占地费”。 工部官员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他们平日接触的不是同僚就是匠役,此刻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地痞围住, 不免有些惊慌,下意识地向后退缩,目光纷纷投向为首的魏徵。 魏徵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曾完全抬起, 更未曾正眼瞧那自称“黑风爷爷”的地痞头子一眼。 仿佛眼前聒噪的是几只嗡嗡作响、惹人厌烦的苍蝇。 他依旧负手而立,目光依旧落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似乎在思索著斩妖台的具体规制。 第178章 十日斩妖台成 那地痞头子见对方完全无视自己,顿觉顏面大失, 尤其是在一眾手下面前,更是恼羞成怒,脸上横肉抖动,厉声道: “妈的!跟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了?信不信爷爷我今天就让你们这帮酸官竖著进来,横著出去?!” 说著,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铁棍,作势就要朝著离他最近的一名工部小吏砸去! 他身后的那群无赖也发出怪叫,蠢蠢欲动,眼看一场衝突就要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暗中保护魏徵的金牌卫,也在考虑要不要出手, 最后还是决定不出手,这群地痞无赖就交给魏大人自己就可以了。 而一直沉默的魏徵,终於动了。 他只是说了个字: “滚!” 然而,隨著这一个“滚”字出口, 魏徵体內那已修炼至“凝而不散”境界的微弱文气,应声而动! 却隨著他的话音,化作一股无形洪流,以他为中心,朝著那群地痞无赖汹涌而去! 那群原本还气势汹汹、挥舞著棍棒的地痞无赖, 就像突然被一股看不见的猛烈狂风当头撞上! “哎哟!” “怎么回事?!” 惊呼声、惨叫声骤然响起。 二三十个汉子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毫无徵兆地纷纷下盘虚浮,站立不稳。 你推我搡,东倒西歪,手中的棍棒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紧接著,如同被割倒的麦子,哗啦啦瘫倒下一大片! 他们倒地之后,仿佛身上被压了一座无形的大山,竟一时半会儿都无法爬起身来! 只能像一群被翻过身的乌龟,徒劳地挥舞著手脚,脸上充满了惊恐与茫然。 那为首的地痞头子“黑风爷爷”摔得最是狼狈,啃了一嘴的泥。 他挣扎著抬起头,恰好对上魏徵那依旧平淡无波、甚至未曾正式看向他们的目光。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未知力量的极致恐惧瞬间摄住了他! “妖…妖法!是妖法!这大官会使妖法!快跑!快跑啊!” 他也顾不上那群还在挣扎哀嚎的小弟,连滚带爬的跑了。 其余地痞见状,也仿佛获得了逃跑的力气,纷纷狼狈的滚走了,只留下满地狼藉。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息。 工部的官员和匠人们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这超乎理解的一幕,半晌回不过神来, 看向魏徵的目光中,除了先前的敬畏,更多了几分如同看待神人般的惊骇。 而不远处,巨石之后。 那名金牌护卫,此刻脸上惯有的冷峻也被浓浓的惊讶所取代。 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盯著魏徵那负手而立的背影: “这…这就是统领曾经提及过的,文官修炼而成的『文气』吗?以言语驱动文力,辨善恶,镇邪祟…果然玄妙非常,厉害!” 他原本只以为魏徵是位刚正不阿的文臣,却不想竟真有如此超凡的手段。 经此一闹,工地再无人敢来打扰。 魏徵神色如常,转身对依旧处于震惊中的工部官员们淡淡道: “碍事之人已去。开始勘测动工吧,勿要延误时辰。” 眾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躬身领命,看向魏徵的眼神,已与看活神仙无异。 工程,在清除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干扰后,终於得以全速推进。 魏徵深知此事关乎天諭,刻不容缓。 他凭藉自身职权与皇帝的特许,以极高的效率, 几乎调集了长安城內及周边所有官营、私营最顶尖的工匠与大量壮劳力。 一时间,城南那片高地上,人声鼎沸, 凿石声、锯木声、夯土声昼夜不息,匯聚成一股热火朝天的气象。 物资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运来: 巨大的青冈岩石块、坚韧的百年巨木、用於粘合的珍贵鱼胶米浆、 以及各种规格的金属构件…国库敞开供应, 魏徵亲自坐镇监督,既要速度,更求质量,绝不容许有丝毫马虎与偷工减料。 他时常立於工地之侧,目光如炬,审视著每一处细节, 那无形的文官威严,让所有参与工程的官吏匠人都不敢有半分懈怠。 日夜轮转,星月交替。 在高强度的投入下,仅仅十天之后,一座巍峨、肃穆、前所未见的巨大石台, 便在这片原本荒芜的高地上拔地而起,傲然矗立於天地之间! 整座斩妖台由巨大的青白色条石垒砌而成,结构严谨,气势磅礴。 自地面起,共有九九八十一级宽阔而陡峭的石阶逐级向上, 象徵著九九归一的极致刑戮之意。 石阶尽头,便是那高达十丈有余的巨型主台! 台面开阔平整,足以容纳数百人,四周矗立著七十二根雕刻著简易却古拙符文石柱, 如同忠诚的卫士,拱卫著中央那片最为关键的行刑区域。 主台的样式,魏徵严格遵循了梦中那天庭接引台的模糊记忆与国师的指示—— 並非富丽堂皇,而是追求一种原始、厚重、沟通天地的庄严与威压。 站在台下仰望,只觉得自身渺小如蚁, 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生寒意,不敢喧譁。 魏徵亲自一步步登上高台,仔细查验每一处接缝,每一道刻痕,敲击每一块石板。 他甚至调集了数十名军士,合力以巨木撞击台基,整座石台却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好!” 饶是以魏徵的严苛,此刻也不由得抚须点头,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诸位辛苦了!此台质量上乘,远超预期!所有参与工匠、役夫,皆重重有赏!”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如释重负而又充满成就感的欢呼声。 验收既毕,接下来,便是最关键的一步——恭请国师亲临,为此台施法设阵, 赋予其真正的“斩妖”神力! 否则,它终究只是一座比较奇特的石头建筑罢了。 魏徵正欲吩咐属下去国师府呈递消息,却忽然心有所感,猛地转头望向高台中央。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身影。 一袭青衫,淡然出尘,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正是国师陈玄的那具分身。 国师竟然感知到此地工程已毕,直接降临於此! 魏徵心中凛然,对国师的手段更是敬畏。 他立刻收敛心神,快步上前,对著那身影深深一揖,语气恭敬: “魏徵,见过国师大人!” 周围那些工部官员、匠作监大匠以及尚未离去的部分工匠头领, 见到魏徵如此恭敬行礼,又看清了台上那突然出现、气质非凡的青衫人, 立刻猜到了来者身份! 第179章 施法设禁制 对於这些寻常官吏和工匠而言,国师陈玄之名如雷贯耳, 乃是传说中神仙般的人物,平日根本无缘得见。 此刻骤然见到,顿时惊慌失措,纷纷跟著魏徵躬身拱手, 声音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参差不齐: “见…见过国师!” “拜见国师大人!” 而那些地位更低的普通工匠们,更是嚇得魂不附体,哪里敢站著? 扑通扑通跪倒了一大片,额头紧贴著冰冷的新凿石板, 连大气都不敢喘,整个工地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陈玄分身对於台下眾人的跪拜似乎並未在意。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座新鲜出炉的斩妖台,微微点头: “十日而成此台,魏大人辛苦了。” “分內之事,不敢言辛苦。” 魏徵恭敬回应, “台体已成,俱已验收。万事俱备,只等国师大人施展神通,设阵引灵,赋予此台真义。” 陈玄分身不再多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缓步走向高台的最中心站定 霎时间,风云似乎都为之停滯。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魏徵、工部官员,还是那些跪伏在地、偷偷抬眼窥视的工匠, 此刻都死死聚焦在高台中央那一道看似单薄的青衫身影之上。 空气仿佛凝固,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 只见陈玄抬起双手,整座刚刚落成的斩妖台,陡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丝丝缕缕璀璨夺目的金色流光,如同一条条金色绸带,自台基周围涌现, 沿著石台的边缘与表面的纹路蜿蜒游走,將整座巨台映照得金光熠熠,恍若神跡降临! 更令人震惊的是,台下四周那七十二根巨大的白色石柱, 表面竟同时浮现出无数复杂无比、深奥莫测的神秘符文! 这些符文闪烁著银白色的光辉,与台上游走的金光交相辉映, 散发出一种古老、威严的强大气息。 “神跡!真是神跡啊!” 有工匠忍不住低声惊呼,隨即又赶紧捂住嘴巴,將头埋得更低。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工部官员们亦是目瞪口呆,他们亲手督造了这座石台, 却从未想过它竟能展现出如此超凡脱俗的一面。 魏徵凝神看著这金光流转、符文闪耀的壮观景象,心中亦是震撼。 他能隱约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能量场正在形成,笼罩了整个高台区域。 然而,他们所看到的煌煌异象,其实是陈玄分身所做的一种“装饰”与“防护”。 他巧妙地將“移景术”的符文以极高的权限刻印在了石台与石柱的隱秘之处。 这些符文会自动吸取天地灵气產生效果, 一是製造出眼前这足以震慑凡人、令人深信不疑的华丽光影特效; 其二,也是更实际的,便是生成一个大型的、持久的幻术结界。 从此以后,任何未经许可的普通人,甚至修为不高的一些妖魔, 在接近斩妖台一定范围时,都会自然而然地被幻术影响, 或是看到恐怖幻象心生畏惧而退却,或是莫名其妙地绕路而行, 根本无法真正踏上石台半步。 这既是为了保持斩妖台的神秘,也是防止普通人隨意进入。 片刻之后,金光渐敛,石柱上的符文也缓缓隱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整座斩妖台的气质却已彻底改变,不再是一座冰冷的石头建筑, 而是瀰漫著一种无形的、令人望而生畏的肃穆与神秘感。 陈玄分身气息平稳的放下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向台下为首的魏徵,交代道: “好了。此地我已设下禁制,寻常凡人,未得允许,皆不可近。即便靠近,亦会自行迷失,无法登台。你可放心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 “接下来,便通过你额间神印,將此间之事,稟告天庭吧。他们自会知晓。” 魏徵闻言,心中大定,再次躬身行礼,语气充满了感激与敬服: “魏徵,代朝廷,代百姓,谢国师施法!有此禁制,可免后顾之忧!” 礼毕,魏徵直起身,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仍处于震惊与茫然中的官员和工匠,沉声道: “此间事了,国师已布下神通。诸位今日所见所闻,皆需守口如瓶,不得外传,否则恐招致祸端。现在,所有人,即刻收拾工具,有序撤离此地,返回各自衙署工坊,不得延误!” 眾人如梦初醒,虽心中充满了无数疑问与震撼, 但无论是魏徵的威严还是国师那神鬼莫测的手段,都让他们不敢有丝毫违逆。 纷纷恭敬应诺,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拾东西, 如同潮水般迅速而安静地退去,不敢再多看那高台一眼。 很快,喧闹了十日的工地变得一片寂静。 魏徵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神情变得无比庄严肃穆。 他一步步踏上那九九八十一级陡峭而冰冷的石阶,步伐沉稳而坚定。 登上了十丈高的主台后,他立於中央闭上双目,凝神静气, 將全部心神沉入灵台深处,沟通那枚悬浮於识海、受封於天庭的神印。 他以神念为笔,以文气为墨,通过神印构建出一道清晰无比的意念讯息, 包含著斩妖台已成、请求天庭查验、並押解罪妖行刑的请示, 向著那冥冥之中的地方郑重地传递而去! 讯息发出的剎那,他额间的神印骤然亮起, 一道微弱却纯正的金光冲天而起,没入云霄,仿佛真的沟通了某个不可知的存在。 魏徵保持著躬身请示的姿態,静静等待著天庭的回应。 然而,他所沟通的,並非真正的天庭,而是由陈玄执掌的轮迴界。 此刻,轮迴界深处,金童与银童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师兄,是那人间的监斩官魏徵传来了讯息。” 银童声音清脆。 金童面容肃穆,点头道: “嗯,斩妖台已毕,请示行刑。速速稟告老爷。” 两道童子的神念瞬间跨越无尽虚空, 联繫上了远在天边、或许正骑牛悠游於某处山水之间的陈玄本体。 遥远的未知之地,正欣赏著云海翻腾的陈玄, 接收到轮迴界传来的讯息,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瞭然的笑意。 他並未感到意外,神念微动,便將自己的安排清晰地传递了回去。 轮迴界內,金童银童得令,齐声应道: “谨遵老爷法旨!” 斩妖台之上,正当魏徵心中微感忐忑之际—— 突然! 高天之上,那原本厚重的云层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然撕裂开来! 一道纯粹、威严的金色光柱,如同天罚之剑,骤然破开云洞,精准无比地垂落而下, 將整座巍峨的斩妖台以及台上躬身而立的魏徵完全笼罩在內! 第180章 蛟龙来袭 煌煌天威,如同实质般降临,压得魏徵呼吸一窒,周身文气都不自觉地自行运转抵抗。 这並非幻觉,而是轮迴界模擬天庭降旨时引动的真实天地异象! 紧接著,一个天威般的声音,自那金光来源之处传下: “敕令:人间监斩官魏徵!” “尔所建斩妖台,已验看” “三日之后,午时三刻,於此台之上,公开处决河城罪神蛇妖元稹!” “以儆效尤,以正天规!” 天音滚滚,带著不容置疑。 隨后,那金色光柱如同它出现时一般突兀,骤然收敛, 高天上的云洞也隨之弥合,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但那股残留的煌煌天威,都明確地告诉魏徵,刚才的一切真实不虚。 魏徵缓缓直起身,如释重负的鬆了一口气。 一直紧绷的心神终於放鬆下来, 额间神印传来一丝温润的感应,仿佛已被记录此次功绩。 “总算…不负所托。” 他望著恢復如常的天空,低声自语。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天庭的法旨已下,任务已然明確。 接下来,便是准备三日后的那场斩刑了。 这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河城县,无人可知,滔天灾祸正在降临。 自那日陈玄离去、天兵降临抓走河神后,河城县百姓经歷了最初的恐慌与茫然。 失去了长期祭拜的对象,整个县城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人心惶惶, 尤其是渔民和靠河吃饭的百姓,更是对未来充满了不確定的恐惧。 为了寻求新的心理寄託与慰藉,不知从何人开始,民眾们自发地筹集钱粮,请来工匠, 竟在原先祭祀河神的旧庙遗址旁,为那位挥手间招来天兵、 诛灭邪神、救走新娘的陈玄,竖起了一尊高大的石雕神像! 神像面容依稀有几分陈玄的飘逸神韵, 但更多是工匠根据村民描述想像加工的“仙人”模样。 他们並不知陈玄是谁,只尊称为“诛邪显圣真君”或“青衫仙师”, 將对於风调雨顺、江河安澜的所有期盼,转而寄托在了这位神秘而强大的“新神”身上。 这一日,恰是当地乡老选定的“黄道吉日”, 河城县举行了颇为隆重的祭典,为新落成的“青衫仙师”神像开光,並祈求保佑。 几乎全县的百姓都聚集到了河边,摆上三牲祭品, 焚起高香,烟雾繚绕,锣鼓喧天,虔诚跪拜, 场面甚至比以往祭祀河神时还要热烈几分。 然而,就在祭典进行到高潮时—— 异变陡生! 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徵兆地骤然昏暗下来! 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布瞬间遮住了天光,白昼顷刻如同黑夜。 浓厚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低低地压向河面与县城, 云层之中,隱隱有沉闷如巨兽咆哮的雷声滚动, 道道惨白色的电蛇在云中穿梭扭动,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要下暴雨了?” 有百姓惊讶地抬头,有点不知所措。 “快收东西!回家收衣服啊!” 有人下意识地喊道。 祭典的喧囂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 人们手忙脚乱地想要收拾祭品,躲避那看似即將到来的倾盆暴雨。 但很快,更令人骇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浓得化不开的乌云之中,隱约有一个庞大到难以想像的修长黑影正在翻滚、游动! 那黑影搅动著云海,每一次扭动都带起震耳欲聋的雷鸣与更加炽烈的电光! 那黑影是如此巨大,以至於在县城的不同角落抬头, 都能看到它那令人心胆俱裂的部分躯体——覆盖著幽暗光泽的鳞片, 偶尔显露出的、如同巨蟒却又更加威严狰狞的轮廓… 一些见多识广、或是听过古老传说的老人, 指著云层中那若隱若现的恐怖存在,发出了不確定的惊呼: “龙…?!那是…龙吗?!” 这一声惊呼,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全县百姓积压的恐惧! “龙?!” “真的是龙?!” “天啊!龙王爷显灵了?!” 然而,还未等他们从“真龙现身”的震撼与“祥瑞”猜想中回过神来, 一道愤怒的咆哮声,猛地从那翻滚的乌云深处炸响,如同亿万雷霆同时爆发, 清晰地传入了河城县每一个人的耳中,震得他们头皮发麻,心臟几乎要跳出胸腔! 那声音充满了暴戾、悲伤与疯狂怒意,仿佛失去了至亲的凶兽: “我的儿——!!!” 声浪如同实质的衝击波,震得河水翻腾,房屋作响。 “是谁!是谁害了我的儿子元稹?!是谁——!!!” 咆哮声在天地间反覆迴荡,每一个字都蕴含著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与滔天怒意。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真龙”现身, 绝非祥瑞,而是可能是一场灭顶之灾! 那乌云中的庞大存在,是那河神蛇妖元稹的生母! 一条真正修炼有成妖王级別的恐怖黑蛟! 它循著血脉中感应的最后一丝气息,找到了这里! 河城县的百姓们,刚刚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守护神”, 还未来得及品尝片刻心安,便陷入了比面对河神时更加深沉百倍的绝望与恐惧之中! 黑蛟元鳞,乃是一条在海域深处潜修了近千年的蛟龙。 其修为深厚,在深海是堪称霸主级的存在,等閒妖物皆不敢轻易招惹。 她平日大多盘踞於那幽深水府之中,吞吐日月精华,淬链体內妖力, 以求有朝一日能褪去蛟身,化而为龙,翱翔九天。 因其子嗣元稹天性浮躁,不耐水府寂寞,更喜人间血食与虚名, 她便也由得他去那河城县聚集香火,称神作祖,只当是小儿嬉戏,倒也乐得清静。 然而,就在今日,於深层次定境中的元鳞,心头毫无徵兆地猛地一悸!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极其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锥般刺穿她的灵台! 那是她唯一的子嗣元稹的血脉呼应,正传递来极致痛苦与绝望的情绪, 隨即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般,骤然断绝,再无半点声息! “稹儿?!” 元鳞猛地睁开那双暗金色的竖瞳,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甚至来不及细思,庞大的蛟龙之躯已轰然撞破水府,裹挟著滔天妖气与水浪, 以最快的速度朝著河城县的方向疯狂赶去! 所过之处,河水为之倒卷,天空阴云密布,雷声隆隆。 她的速度已然快如闪电,但终究,还是迟了。 当她携带著漫天乌云与雷霆降临河城县上空时, 那血脉中最后的微弱感应已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下无边的空洞与死寂。 第181章 追踪陈玄 她能模糊地感知到儿子最后的气息就消散在这片土地, 却完全无法知晓具体发生了何事,是何人所为! 千年修为,子嗣却一朝陨灭,还是在她眼皮底下! 这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与极致的愤怒,瞬间衝垮了元鳞的理智! “我的儿——!!!” 一声混合著滔天妖力与无尽悲愤的龙吟怒吼,震得整个河城县地动山摇! 那可是她耗费无数心血、唯一孕育成功的后代, 是她血脉的延续,未来的希望!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不管是谁!无论是什么存在!都要为此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她要让这整片土地为她的稹儿陪葬!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乌云压顶,电蛇乱舞。 元鳞那庞大无比的蛟龙之躯在云层中愤怒地翻滚, 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下方那些如同螻蚁般渺小、正嚇得瑟瑟发抖、跪伏一地的凡人。 就是这些螻蚁!她的稹儿最后的气息就在他们中间消散! 下一刻,漫天妖气猛地向內收敛, 那令人窒息的庞大蛟龙之躯在一片浓郁的乌光中迅速缩小、变形。 眨眼之间,云层之上,已再无蛟龙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著一袭黑色纱裙的美妇。 她容顏美艷绝伦,却面罩寒霜,一双暗金色的竖瞳中燃烧著刻骨的仇恨与暴戾, 周身散发出的恐怖威压,甚至比方才蛟龙形態时更加凝练,更加令人心悸。 她缓缓自乌云中一步步踏虚而下,最终悬浮在离地数丈的空中, 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些几乎要嚇瘫过去的百姓: “发生了什么!?” “说——!!” 恐怖的妖王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而下。 下方河滩之上,黑压压跪倒一片的百姓早已面无人色, 在那如同万丈深海般的恐怖妖威压迫下,个个抖如筛糠,呼吸困难, 莫说是开口回话,就连保持清醒都已极为艰难。 许多妇孺甚至直接双眼一翻,嚇晕过去。 整个场面死寂得可怕,唯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隱约可闻。 悬浮於半空的黑纱美妇冷哼一声,周身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稍稍收敛了数分。 威压稍减,一些胆大的青壮年终於勉强能喘过气, 但依旧无人敢抬头,更无人敢率先开口,生怕一个不慎便招致灭顶之灾。 沉寂之中,一个看似里正模样、年纪稍长的老者,或许是责任使然, 或许是求生本能,他颤抖著,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 嘴唇哆嗦了半晌,才断断续续地將近日来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从河神元稹如何要求献祭新娘,到那日突然出现叫陈玄的青衫人如何救走新娘、 招来天兵、当眾宣判河神罪状,再到天兵如何锁拿河神而去… 以及最后,他们为何会在此地祭祀那位被他们尊为“青衫仙师”的人… 老者言语混乱,充满了恐惧,但关键的信息却大致清晰。 元鳞静静地听著,美艷的面容上如同覆盖著一层寒冰, 唯有在听到“天兵锁拿”、“触犯天条”等字眼时,那暗金色的竖瞳才会微微收缩一下。 当老者提及陈玄的名讳时,她秀眉微蹙,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陈玄?” 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异常陌生。 她常年蛰伏於深水洞府之中,闭关苦修,极少理会人间世事, 对於人间朝廷的国师、乃至近些年声名鹊起的人,並不甚了解。 然而,此刻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名叫陈玄的人! 是他插手了此地之事,是他指出了稹儿的“罪状”,也是在他出现之后,天兵才降临抓人! 虽然老者说是天兵抓走了稹儿,但元鳞內心深处绝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就此轻易陨落。 或许是被镇压在了某处?或许还有救? 而眼下,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知道稹儿被带往何处的,只有这个叫陈玄的人! 滔天的怒火与丧子之痛中,猛地燃起一丝抓住线索的迫切。 她不再看下方那些螻蚁般的凡人,对於他们祭祀谁更是毫无兴趣。 她的目光猛地转向老者最后所指的方向——那是陈玄当日离去的方向。 “陈玄…” 元鳞再次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冰冷的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决绝, “不管你是谁,本座定要找到你!问个清清楚楚!若我儿真有半分差池…”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那骤然再次变得凌厉的妖风与天空中重新炸响的雷霆, 已昭示了她心中那毁灭一切的念头。 下一刻,黑衣美妇的身影在原地骤然模糊,化作一道扭曲空间的乌光, 携带著令人心胆俱裂的妖气与轰鸣的雷音,朝著陈玄离去的方向,瞬间消失在天际! 直到那恐怖的威压彻底远去,下方河滩上的百姓才如同虚脱一般,纷纷瘫软在地, 许多人甚至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仿佛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午后的阳光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陈玄与化为人形的牛二相对而坐,桌上一些特色美食, 一壶温过的老酒,酒香醇厚,混合著菜餚的香气,显得閒適而愜意。 牛二虽已化形,但吃相依旧带著几分豪迈,正抓起一只肥嫩的烧鸡大快朵颐。 陈玄则端著酒杯,目光隨意地落在窗外街市上熙攘的人流,神態悠然。 然而,就在这片刻安寧之中—— 窗外的天色毫无徵兆地骤然暗沉下来! 浓厚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匯聚,顷刻间便將蓝天白云覆盖得严严实实。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而压抑的气息瀰漫开来,並非寻常雨前的闷热, 而是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与妖异。 酒楼內的光线顿时昏暗下来,食客们纷纷讶异地抬头望向窗外,议论声四起。 陈玄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原本閒適的目光骤然凝聚, 抬眸望向窗外那乌云翻滚、隱有电光流窜的天空,轻声道: “哦?有个大傢伙,衝著我们来了。” 坐在对面的牛二几乎在同一时间放下了鸡腿, 粗獷的脸上瞬间布满凝重,周身肌肉下意识地绷紧。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到令他颤慄的恐怖妖气,正在逼近! 那妖气之强远超他以往遇到的任何妖魔,甚至让他体內奔腾的妖力都为之凝滯。 “老爷,这…” 牛二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乾涩,身体微微前倾, 已是做好了隨时现出原形护主的准备。 陈玄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第182章 仙剑威慑 就在酒楼內的食客们开始惊讶,小二嘟囔著“这鬼天气,怎么说变就变”之时—— 那笼罩天地的异象,却又如同它出现时一般突兀,毫无徵兆地骤然消散了! 浓密的乌云瞬间驱散,灿烂的阳光重新洒满大地, 街市上再次变得明亮而喧囂,仿佛刚才那骇人的天昏地暗只是一场集体的错觉。 “嘿!真是奇了怪了!” 小二看著窗外復又晴朗的天空,挠了挠头。 陈玄的目光並未放鬆,反而从窗外收回,平静地转向了酒楼通往一楼的木质楼梯口。 仿佛只是光影一次不经意的摇曳,又仿佛她早已站在那里许久。 一位身著一袭黑色纱裙的美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她一双暗金色的冰冷竖瞳正死死地锁定著临窗而坐的陈玄。 她周身的恐怖妖气已被收敛到极致, 但那种源於生命层次的巨大压迫感,依旧让近在咫尺的牛二感到呼吸困难,如临大敌。 整个二楼雅座的气氛,在这一刻,骤然降到了冰点。 陈玄仿佛毫无所觉,只是迎著那美妇冰冷的目光, 依旧从容地,將杯中那半杯温酒,缓缓送入口中。 那黑纱美妇,径直朝著临窗的座位走来。 她完全无视了化为人形、如临大敌的牛二,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陈玄侧面的空位上。 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著依旧安然饮酒的陈玄。 “陈玄?” 陈玄缓缓放下酒杯,脸上依旧掛著那抹云淡风轻的浅笑: “正是。不知这位夫人…寻陈某有何贵干?” 美妇元鳞眼中的锐利几乎化为实质性的锋芒。 她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压抑的怒火与焦急再也难以完全掩饰, 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危险: “少给我装糊涂!我儿子元稹,他怎么样了?!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二字出口的瞬间,一股恐怖至极的妖王威压再无保留, 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从她体內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酒楼! “呃…!” “噗通…噗通…” 楼上楼下的食客、掌柜、伙计,甚至连后院厨房里的人, 在这股纯粹而霸道的上位妖威衝击下,连一声惊呼都未能完全发出, 便眼前一黑,纷纷软倒在地,彻底昏迷过去。 就连牛二,也是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粗壮的手臂死死按在桌子上,眼中充满了骇然。 这威压,远超他的想像! 整个喧囂的酒楼,顷刻间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窗外街市上模糊的喧闹声传来,形成诡异的对比。 然而,处於这恐怖威压最核心区域的陈玄,却依旧云淡风轻。 他甚至还颇有閒情地拿起酒壶,给自己重新斟了半杯酒,仿佛完全不在意这妖威。 听到美妇的质问,他这才像是恍然大悟,轻轻“哦”了一声,语气平淡: “我道是谁,原来是那河妖的…老妈子找上门来了。” “老妈子”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 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隨意,甚至有一丝几不可察的…调侃? 这轻飘飘的称呼,如同火星溅入了滚油,瞬间点燃了元鳞那本就处於爆发边缘的怒火! “你——找——死!” 元鳞美艷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那双暗金色的竖瞳中瞬间布满血丝,杀意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 几乎在她怒喝的同时,窗外原本已恢復晴朗的天空,骤然再度剧变! 漆黑的乌云凭空涌现,道道闪电如同狂怒的巨蟒在云层中疯狂窜动,隨即——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几乎要炸裂人们的耳膜! 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决堤,疯狂倾泻而下, 密集的雨点砸在屋顶、街道上,发出爆豆般的剧烈声响,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被笼罩在一片狂暴的雨幕与水汽之中! “交出我的儿子!” 元鳞愤怒的声音穿透雷雨声, “否则,我就让这整个县城,所有的人,统统为你陪葬!” 面对这如同天灾降临般的恐怖威势和赤裸裸的威胁, 陈玄却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瞼,轻轻一笑: “呵…让我交出你儿子?还要拉上一城的人陪葬?” 他顿了顿,目光对上了元鳞那双充满疯狂杀意的眼睛: “不要太高看自己了。你,还不够格。” 话音落下的剎那—— 一股极致锋锐的气息,骤然出现在陈玄身前! 那是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静静地悬停在陈玄面前的空中。 剑身收於剑鞘之內,並未出鞘。 然而,就在它出现的一瞬间,元鳞周身那狂暴的妖气、 引动的天地雷雨之威,仿佛都被一股无形的的力量强行压制了! 在这柄看似平凡的长剑出现的瞬间 一股源自生命最本能的恐惧感,瞬间攥紧了元鳞的心臟,让她几乎停止了呼吸! 她的全部心神,都不由自主地被那柄带鞘长剑所吸引。 从那剑鞘之上,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 不需要出鞘。 她的本能都在疯狂著告诉她同一个事实—— 这把剑! 能杀了我! 真的能彻底杀死我! 窗外,雷声不知何时悄然减弱,暴雨虽仍在倾盆, 却仿佛失去了那份毁天灭地的狂躁意志,变得有些茫然无力。 酒楼內,死寂一片。 元鳞之前那滔天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死死地盯著那柄悬停的古剑, 身体僵硬,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妄动。 额角,一滴冷汗,悄无声息地滑落。 陈玄身前悬浮的那柄青釭剑,样式古朴,看似寻常,实则早已非人间凡器。 歷经陈玄数年以精纯法力与“斩妖术”本源之力不断蕴养淬链, 剑身之內已凝聚出一股沛然纯正的破邪诛妖之力, 灵性自生,锋芒內敛,已勉强可称之为一柄“仙剑”胚子。 其威力,早已超脱寻常法器的范畴。 此刻即便深藏於鞘中,未曾真正出鞘,那自然散发出的、针对妖邪的极致凌厉剑气, 已足以让元鳞这等修行近千年的妖王如坠冰窟,妖魂颤慄, 生出致命的威胁感,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玄原本意隨心动,只需一个念头,青釭剑便可自行出鞘, 將这不知死活寻上门来的黑蛟妖王斩於剑下。 然而,就在杀意將发未发之际,他心念微转,却又改变了主意。 『此蛟修为不俗,正好可作一块试剑石,用以检验一番如今加强版大唐的锋芒。 总事事亲力亲为,反倒让下面的人少了歷练的机会。』 一念至此,那让元鳞几乎窒息的凌厉剑气威压,悄然收敛退去。 青釭剑依旧静静悬停,却不再散发出那令人绝望的锋芒。 元鳞顿时感觉周身一轻,那柄悬於头顶的“死亡之剑”仿佛消失了, 她几乎是本能地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暗金色的竖瞳中惊惧之色尚未褪去,后背的纱衣已被冷汗浸湿。 第183章 一线生机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便听到陈玄那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解答了她之前的质问: “你儿子元稹,窃居河神之位,受了民间香火供奉,却不知约束己身,反变本加厉,胁迫百姓,以活人血食为祭,已然严重触犯天条。” “故而,天庭遣下神將,已將其锁拿归案,依天律论处。你,来迟了。” “天庭?神將?” 元鳞刚刚鬆懈的心神猛地又是一紧,秀眉紧紧皱起,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她常年深居水府,对於天庭的认知也只是存在民间传说中! 天庭真的存在? 但这个陈玄…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为何如此清楚?他与天庭又是什么关係? 无数的疑问瞬间充斥了元鳞的脑海,让她暂时压下了方才的恐惧, 转而陷入了更深的惊疑与困惑之中。 经过方才那柄悬空古剑带来的威慑, 元鳞心中的傲慢与轻视,早已被冲刷得乾乾净净。 她此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年轻人,其修为深不可测。 那柄剑若真出鞘,就算自己有千年道行,恐怕也顶不住。 硬碰硬,绝无胜算,更別提救回儿子。 念及於此,元鳞深吸一口气,姿態放低,语气明显开始软了下来: “陈…陈真人…,方才是我救子心切,冒犯了真人,还望真人海涵。” 她微微低下头,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就元稹这么一个儿子…他纵有千般不是,万般罪过,终究是我唯一的子嗣…求真人念在我一片爱子之心,给我指条明路…我…我该如何才能救他?但凡有一线希望,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言辞恳切,甚至带著几分哀婉,与先前那副要拉全城陪葬的疯狂模样判若两人。 若非其周身依旧残留的浓郁妖气, 几乎要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位寻常的、为儿担忧的母亲。 陈玄静静地看著她这番表演。 他並未立即回答,而是端起酒杯,又轻抿了一口。 片刻后,他才放下酒杯,语气平淡地开口: “看在你尚存一丝悔悟之心,便告知於你。” “你儿子元稹,触犯天条,罪证確凿。依天庭律令,已判定其斩首之刑。” 他的话语让元鳞的心往下沉。 “行刑之地,不在天庭,而在人间长安,斩妖台。” “行刑之时,定於两日之后,午时三刻。” “届时,將由天庭亲封之人间监斩官,御史大夫魏徵,亲自监斩,明正典刑。” 听到“斩首”两个字,元鳞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煞白。 但陈玄后续的话,却又让她在绝望中猛地抓住了一根稻草! 长安?人间监斩官?魏徵? 陈玄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话语中似乎带著某种意味深长的指引: “天道虽严,却总留有一线生机。此一线生机,不在別处,就在那监斩官魏徵身上。” “斩刑需依时依刻,方能完成。若…错过了那午时三刻的时辰…” 陈玄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天规便难以圆满执行,届时,或有机会保下他一命,不至立即身死。” “你想救你儿子,唯一的办法,不是来找我。而是该去找那监斩官魏徵,想办法让他…错过时辰。” 最后,他仿佛好意提醒般,补充了一句: “不过,时间紧迫,只剩两日。你若再迟疑,便是天仙下凡,也难救你儿了。” 这番话,如同在元鳞黑暗的心海中投入了一盏明灯,瞬间照亮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方向! 去长安!找魏徵!拖延时辰! 所有的信息瞬间在她脑中整合成型。 她猛地抬头,看向陈玄的眼神复杂无比, 既有感激,更有一种急於抓住救命稻草的迫切! 她不再多言,当即起身,对著陈玄郑重地拱手一揖: “多谢真人指点迷津!此恩…元鳞铭记於心!” 话音未落,她身形猛地一旋,瞬间化作一道乌黑流光, “轰”地一声撞破酒楼顶层的窗户,冲天而起, 以惊人的速度朝著长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转眼便消失在天际。 陈玄依旧坐於窗前,对於被撞破的屋顶和灌入的风雨恍若未觉。 他转眸,望向窗外。 酒楼外,依旧是暴雨如注。 陈玄微微摇了摇头,似是觉得这天气有些扰人清静。 他隨意地抬起右手,对著窗外那暴雨倾盆、乌云密布的天空,轻轻一挥袖袍。 一股润物无声的道韵隨之瀰漫开来。 言出法隨,祈雨神通! 下一刻,那如同天河倒泻般的暴雨,竟在剎那间戛然而止! 空中无数下坠的雨滴诡异地悬停了一瞬,继而化作氤氳的水汽,悄然消散。 覆盖天穹的厚重乌云,如同被一只大手轻轻拂过,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重新露出其后湛蓝如洗的天空和明媚温暖的阳光! 前后不过呼吸之间,天地已然焕然一新。 街上的行人惊愕地抬头望天,纷纷议论著这天气变幻之奇。 酒楼內,牛二皱著眉头,望向元鳞化作黑光消失的天际, 粗獷的脸上满是困惑与担忧,瓮声瓮气地对陈玄道: “老爷,俺…俺不明白。那黑蛟婆娘凶戾成性,修为又如此骇人,方才分明对老爷您动了杀心,更是扬言要屠城!您为何要轻易放她离去? 还…还指点她去长安寻那魏徵?这等千年老妖,一旦发起狂来,在帝都闹將起来,恐怕…恐怕会是滔天之灾啊!” 他实在想不通,以老爷通天彻地的手段,方才明明可以將那妖蛟斩於剑下,永绝后患, 为何反而要纵虎归山,甚至为其指明方向?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陈玄闻言,並未立刻回答。 他伸手取过酒壶,將桌上两只空杯重新斟满, 推了一杯到牛二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杯,神態依旧从容。 “杀她?確实不难。” 接著他话锋一转: “但牛二,你要知道,似她这般修行近千年、血脉纯正、且已触摸到化龙边缘的大妖,在这世间已是凤毛麟角了。” “既然遇上了,岂能轻易一剑了之?总需物尽其用。” 牛二似懂非懂地眨著铜铃大眼: “物尽其用?老爷您的意思是…” 陈玄目光扫向窗外恢復熙攘的街道,声音平稳却带著一种全局在握的淡然: “长安城,有我的分身坐镇国师府,足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况且,我离去之前,已经预留了几件厉害的符籙与法器。即便那黑蛟真能闹出些风波,也翻不了天。”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深远起来: “牛二,你难道没有察觉吗?近些年来,这天地间的灵气流转愈发活跃,蛰伏的妖魔精怪,道行增长的速度远超以往,一些本该绝跡的妖魔也开始逐渐出现了… 这个世界,正在悄然变化,或者说,正在逐渐『甦醒』。” 第184章 魏徵府上的客人 “未来的大唐,將要面对的,绝不仅仅是寻常的边患与內政,更有可能是远超想像的光怪陆离与强大邪魔。” 陈玄的目光变得凝重了些许, “总得让这架庞大的帝国机器,提前適应一下,见识一下真正『大妖』的份量,磨礪一下爪牙,才能真正做好准备,去应对这个不断演变、愈发危险的世界。” “而这头救子心切、实力足够的千年黑蛟…” 陈玄轻轻一笑, “岂不是一块再好不过的磨刀石?” 牛二听完这番话,愣了片刻,隨即恍然大悟: “俺明白了!老爷您这是要借那妖蛟的手,来练一练咱们大唐的兵!高!实在是高啊!” 陈玄含笑不语,只是缓缓饮尽了杯中酒。 一场针对长安、针对大唐新生超凡力量的考验, 已在他轻描淡写的布局下,悄然拉开了序幕。 长安城內,关於城南新建“斩妖台”及两日后將公开处决“河神”的消息, 已通过隱秘而权威的渠道,在一定的层级中传播开来,引发了不小的震动。 魏徵已將此事详细向李世民稟报,並获得了皇帝的全力支持。 御书房內,李世民听完魏徵的奏报,眼中非但没有惧色, 反而流露出浓厚的兴趣与帝王的决断: “斩妖台…公开处决邪神…好!此事乃彰显天威、震慑宵小、教化百姓之良机!玄成,此事由你全权负责,务必办得稳妥庄严。届时,朕会亲率几位重臣与將军,前往观刑!” 有了天子的首肯与亲临的承诺,魏徵心中大定,同时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深知此事关乎朝廷顏面,更关乎天庭法度的威严,绝不能出半分差错。 忙碌整日,与工部、礼部乃至镇魔司协调了诸多事宜后, 魏徵直至日影西斜,才带著一身疲惫返回位於长安城东的御史大夫府。 府內气氛似乎与平日並无不同, 甚至隱约能从內堂听到夫人与陌生女子的谈笑声,显得颇为融洽。 魏徵並未多想,只以为是夫人哪家的闺中密友前来拜访。 他揉了揉眉心,舒缓著紧绷的神经,迈步便向內堂走去。 然而,就在他脚步踏入內堂门槛的剎那—— 他额间那枚平日里隱而不显、 唯有感应到妖邪或接收天庭讯息时才会发热的天庭监斩官神印, 毫无徵兆地骤然灼烫起来!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眉心! 一股强烈的、纯粹的警示与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衝散了他所有的疲惫! 魏徵心中猛地一凛! 有妖物!而且绝非寻常小妖,竟能瞒过府邸外围的简单防护, 悄无声息地潜入內堂,甚至…正在与他的夫人谈笑风生?! 他猛地抬头,目光看向厅內! 只见自家夫人正与一位身著黑色纱裙、 容貌美艷绝伦却透著一股说不出的妖异气息的陌生女子相对而坐, 两人笑谈著,案几上还摆著精致的茶点,气氛看似十分和谐。 那黑裙美妇似乎也察觉到了魏徵的归来,抬起那双暗含流转金芒的眸子, 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眼神深处却藏著一丝难以掩饰的焦灼与审视。 “老爷回来了!” 魏徵夫人见到丈夫,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起身相迎, 並未察觉到任何异常,反而热情地想要介绍, “今日府中来了位贵客,妾身与这位姐姐相谈甚欢,正说起…” “夫人!” 魏徵猛地打断她的话,目光死死锁定在那黑裙美妇身上, 周身那修炼日久的文气不由自主地运转起来, 在体外形成一层微不可察的屏障,將夫人护在身后。 他眼神凌厉,对夫人道: “此处无事,夫人,你先行迴避片刻。我有些…要紧事务,需与这位…『客人』,单独一谈!” 他话中蕴含的警惕与敌意,已然毫不掩饰。 魏徵夫人何曾见过丈夫在家中露出如此如临大敌的神情? 她顿时被嚇了一跳,脸上的笑容僵住,看看脸色难看的丈夫, 又看看一旁依旧端坐、姿態优雅却眼神微妙的黑裙女子, 终於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空气中那不同寻常的紧张氛围。 她虽不明所以,但深知丈夫身为朝廷重臣,更是身负神秘职责,绝非无的放矢之人。 当下不敢多问,只是担忧地看了魏徵一眼,低声应了一句: “…是,老爷。” 便怀著满腹的惊疑与不安,匆匆退出了內堂,並下意识地將厅门轻轻掩上。 一时间,內堂之中,只剩下魏徵与那黑裙美妇两人。 第185章 魏徵坚持的信念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方才那看似和谐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剑拔弩张的、一触即发的死寂! 魏徵周身文气暗涌,官袍无风自动,额间神印散发出淡淡的的威压 他死死盯著对方,厉声喝问: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擅闯朝廷命官府邸,蛊惑本官家眷!意欲何为?!” 那黑裙美妇——正是千里迢迢赶至长安寻子的黑蛟元鳞——面对魏徵的厉声质问, 脸上的那丝偽装的浅笑终於彻底消失。 她缓缓站起身,同样仔细地打量著魏徵, 尤其是他额间那枚让她感到些许不適的淡淡神印。 她从陈玄处得知,此人便是关键所在——天庭的人间监斩官! 为了儿子,她深吸一口气,儘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魏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我並无恶意,更不敢伤害尊夫人。此番冒昧来访,实乃情非得已,只为…求大人一事。”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魏徵,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我儿元稹…之前被天庭神將抓捕。两日之后,午时三刻,就要在大人您所监管的斩妖台上…明正典刑!” 她向前微微踏出半步,姿態放低: “我今日前来,只为…只为祈求大人您,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天道刑戮,最重时辰。只需…只需您肯在那关键之时,晚上片刻,错过那行刑时辰…” 她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之火, “只需片刻之差,天规便难以圆满,我儿或就能苟活性命!” “只要大人能让我儿有命活下来!无论您要什么——尽可说来!” 她死死盯著魏徵,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魏徵的勃然大怒! 魏徵原本只是警惕,此刻听闻这黑裙美妇竟是那河妖元稹的母亲, 並且还敢如此堂而皇之、不知廉耻地前来求情,甚至妄想以利诱之, 让他这朝廷御史大夫、天庭钦点监斩官,徇私枉法,故意延误时辰?! 这简直是对他毕生坚持的信念、对他所效忠的朝廷与天庭法度的最大褻瀆! “妖孽!住口!” 魏徵猛地一声怒喝! 他周身那凝练的文气因愤怒而澎湃涌动,如同无形的烈焰般升腾! 额间那枚神印更是金光一闪,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 “你那儿子元稹!不过一区区蛇妖,侥倖得一方香火,僭称河神!本当恪尽职守,导引水脉,护佑百姓,以报天地之恩,眾生之奉!” “可他呢?!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作恶多端,凶残暴戾,竟敢胁迫生灵,以活人女子为血食祭品!满足其一己私慾!此等行径,惨无人道,天理难容!如今触犯天条,被擒获问罪,乃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魏徵的怒火如同实质,步步紧逼: “你这做母亲的,教子无方,纵子行凶,已是失德!如今不思己过,不感念天道好生之德或许还给你儿留下一线轮迴之机,竟还有脸面潜入本官府邸,妄图以利相诱,惑本官徇私,误了天时,乱我法度?!” “你视天规为何物?视这朗朗乾坤为何物?又视我魏徵为何等人?!” “速速滚出去!否则,休怪本官立刻催动神印,召来天兵,將你这同党一併拿下,与你那孽子一同问斩於斩妖台上!” 一番怒斥,义正词严,轰击在元鳞的心头。 內堂之中,空气仿佛都被魏徵的怒火点燃。 元鳞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魏徵那番掷地有声的怒斥,以及他眼中那如同磐石般坚定不移的正气, 让她彻底明白——眼前这人族官员,绝非凭藉利诱、威胁所能动摇。 他心中的那桿秤,衡量的是天道法理,而非私慾得失。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念头窜入元鳞的脑海——既然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 就在此地,以雷霆手段將这不知好歹的监斩官彻底抹杀! 只要他死了,斩刑自然无法按时进行! 那冰冷的杀意刚要透体而出,却被她硬生生扼住。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魏徵周身——那澎湃涌动、与寻常法力截然不同却带著浩然克制之力的文气, 以及额间那枚散发著淡淡金光的神印,无一不在清晰地告诫她: 此人虽个人修为或许不及自己,但其力量属性奇特, 更有天庭职司加持,绝非能够被她瞬间秒杀的泛泛之辈! 一旦动手,短时间內绝难拿下。 而更让她心生忌惮的是,自踏入这长安帝都以来, 她便隱隱察觉到,在长安,至少隱藏著三四道无比强大的气息! 那些气息有的煌煌正大,有的深不可测,皆能对她构成威胁! 尤其是那座位於城市中心的国师府方向,更是如同深渊般令人望而生畏。 在此地动手,一旦缠斗起来,惊动了那些存在, 莫说救儿子,恐怕连她自己都要彻底交代在这里! 电光火石间,利弊已然权衡清楚。 硬碰硬,实乃下下之策,绝不可行。 所有的愤怒、不甘、杀意,最终只能化为极致的憋屈与怨恨。 元鳞那双暗金色的竖瞳死死地剜了魏徵一眼,目光阴毒得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剥。 “魏徵…你很好!”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却不再放更多狠话。 下一刻,她周身妖气猛地一敛,身形化作一道乌黑流光, 不再有丝毫停留,“嗖”地一声便穿透窗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妖气与杀意彻底远离府邸, 魏徵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一直暗自提聚的文气缓缓平復下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伸手扶住身旁的桌案, 这才发觉自己的掌心之中竟已全是冷汗,官袍之下的內衫也已被浸湿。 他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心臟仍在胸腔內剧烈地跳动。 方才那一瞬间,对方眼中迸发出的冰冷杀意绝非错觉, 那是真正的千年妖王才能拥有的实质般的恶意。 “此妖…修为远胜於我…” 魏徵心有余悸地自语,脸色凝重, “若非她有所顾忌,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经此一遭,他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两日后的斩刑绝非寻常,其间变数恐怕远超预期。 那妖蛟绝不会善罢甘休,定然还会伺机而动。 必须立刻加强斩妖台的守备,並…或许该去一趟国师府, 向国师分身求取一道更稳妥的保险。 第186章 潜入皇宫 而另一边,化作黑光遁出御史大夫府的元鳞,並未远离长安, 而是悄无声息地潜藏於一座废弃宅院之中。 她思索著所有可能的破局之法。 行刑的时候硬闯劫囚? 且不说那斩妖台必有重兵乃至阵法守护, 单是这长安城內隱藏的几道强大气息,就让她不敢妄动。 强杀魏徵? 方才短暂对峙已证明此事风险极大,极易將自己也搭进去。 利诱威胁? 魏徵那铁石心肠、油盐不进的態度已然说明此路不通。 “必须让他主动误了时辰…或者,有足够分量的人,能让他不得不误了时辰!” 元鳞焦躁地踱步。 她的思绪飞快地掠过长安城內所有可能影响魏徵的人物。 最终,目標锁定在了两个人之上——皇帝李世民,以及那位神秘莫测的镇魔国师! 关於镇魔国师的传闻,她潜入长安后略有耳闻, 知其修为深不可测,执掌镇魔司,威名赫赫。 而更重要的是,她曾小心翼翼地靠近过那座位於城中心的国师府, 仅仅是在外围,她的灵觉便疯狂示警,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致命威胁! 那府邸深处的气息,比魏徵身上的神印之力更加浩瀚,更加不可揣度! “此人…绝对招惹不得!” 元鳞瞬间打消了去触碰国师府的念头,那无异於自投罗网。 那么,剩下的唯一选择,便只有当朝天子——李世民了! 作为人间帝王,理论上他拥有对魏徵这等臣子的最高指挥权。 若能说服皇帝开口,或许… 然而,当她將目光投向那巍峨雄伟、紫气繚绕的皇宫时,心又不由得沉了下去。 那恢宏的皇城之上,肉眼虽不可见,但在她的感知中, 却笼罩著一股磅礴无比、至刚至阳、堂皇浩大的力量! 那是匯聚了一国气运、万民信念,以及某种更深邃的守护力量所形成的天然屏障, 对於一切妖邪鬼魅有著极强的排斥与压製作用! 寻常的小妖小怪,恐怕连皇宫的边都摸不到,便会被那煌煌之气灼伤甚至湮灭。 以她千年修为,虽能勉强抵御这股压力潜入其中, 但一身妖力必然受到极大的压制,十成恐怕只能发挥出一成, 且一旦动用稍大力量,极易被反噬。 风险极大! 但是… 元鳞抬头望向城南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 看到那座新建的、即將夺走她儿子性命的斩妖台。 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天了! 已经没有时间再从长计议,更没有时间去寻找更稳妥的方法了。 绝望与紧迫感如同毒火般灼烧著她的內心。 “別无选择了…” 她银牙紧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只能兵行险著,冒险潜入皇宫,一试能否说服那人族皇帝!” “但愿…他能听得进『道理』,否则…” 一丝冰冷的寒光自她眼底掠过,若劝说无用,说不得便要行那挟持逼迫之下策了! 儘管在那气运压制下行事艰难,但为了儿子,她已顾不了那么多! 心意既定,元鳞不再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收敛起周身所有的妖气, 身形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 悄无声息地朝著那龙气盘踞、守卫森严的大唐皇宫潜行而去。 夜色如墨,將巍峨的长安皇城笼罩在一片静謐之中。 元鳞悄无声息地立於皇城正门前广阔的广场边缘,一袭黑裙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凝重地注视著前方那一片在凡人眼中或许只是庄严肃穆, 在她感知里却如同燃烧著无形烈焰的恢宏建筑群。 磅礴的、匯聚了一国气运与万民信念的紫金色皇道龙气, 如同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光罩,將整座皇宫严密地笼罩其中。 这力量至阳至刚,对於一切阴邪妖魅有著天生的排斥与净化作用, 寻常妖物恐怕根本不敢靠近。 元鳞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龙气如同温暖的潮水般冲刷著她的妖体, 带来阵阵轻微的刺痛与灼烧感,更有一股无形的重压落在她的妖魂之上, 让她体內的妖力运转都滯涩了几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能再犹豫了,每拖延一刻,稹儿生还的希望便渺茫一分。 她不再迟疑,迈步向前走去。 在接近宫门时,她周身妖气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施展了一个高明的障眼法。 守候在宫门两侧以及城楼之上的禁军士兵,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著前方, 却对这位自黑暗中径直穿行而过的黑裙美妇视若无睹, 仿佛她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夜风。 轻易穿过第一道防线,正式踏入皇宫范围,那股龙气压制骤然增强! 元鳞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周身的妖力被压製得更加厉害, 仿佛身上背负了一座无形的大山。 她不得不耗费更多心神来抵御这股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同时极力收敛所有气息,如同暗影般在宫殿的阴影中快速穿行。 皇宫极大,殿宇林立,迴廊曲折。 元鳞根本不知李世民此刻身在何处,如同无头苍蝇。 时间紧迫,她不得不冒险。 在一个偏僻的转角处,她遇到一个正端著茶盘匆匆行走的宫女。 元鳞眼中金芒一闪,一股无形的妖力瞬间侵入那宫女的心神。 宫女的眼神立刻变得茫然呆滯,僵立在原地。 “皇帝李世民,此刻在何处?” 元鳞的声音带著蛊惑人心的力量,直接传入宫女脑海。 那宫女目光空洞,喃喃道: “奴婢…奴婢不知…” 元鳞眉头一皱,撤去妖力,那宫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只觉得刚才恍惚了一下,並未察觉异常,又赶紧低头匆匆离去。 如此这般,元鳞接连用妖力催眠了三四名內侍和宫女,得到的回答皆是茫然不知。 显然,皇帝的具体行踪並非这些底层宫人所能知晓。 就在元鳞愈发焦躁之时,她遇到了一位看似品阶稍高的女官。 再次施展催眠之术,这一次,终於得到了確切的答案。 “陛下…陛下此刻应在御书房批阅奏章…” 女官目光呆滯地回答道。 “御书房在何处?指给我看!” 得到明確方位后,元鳞立刻朝著御书房的方向潜行而去。 越靠近中枢区域,巡逻的禁卫越发密集,暗处隱藏的高手气息也多了起来, 但在她高超的隱匿术法和妖王级的实力下,依旧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所有岗哨。 第187章 李代桃僵 御书房內,灯火通明。 李世民並未安寢,依旧在批奏摺。 他眉头微蹙,时而提笔批阅,时而凝神思索,显得格外勤政。 他全然不知,一位不速之客,已经穿透了重重守卫, 悄然逼近了这帝国权力的核心所在。 御书房外,迴廊深处。 元鳞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根巨大的廊柱后显现。 她根据那女官的指引,確认前方那栋守卫明显更加森严、灯火通明的殿宇, 便是皇帝所在的御书房。 她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即將接近目標的急切,脚步却猛地顿住!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御书房那两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前。 那里,並非空无一人。 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如同磐石,静静地佇立在门前。 那人身著玄色劲装,並未穿戴甲冑,面容冷峻, 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正看似隨意地扫视著四周,仿佛只是寻常守卫。 但元鳞的妖王本能却在示警! 从此人身上,她感受到了一股经过千锤百链的杀伐之气! 更重要的是,此人周身流淌著一股精纯而內敛的法力波动, 其腰间悬掛的那块金牌,在宫灯照耀下,反射出两个大字: 镇魔! 镇魔司金牌卫! 而且,绝非寻常的金牌卫! 其实力,足以对她此刻被龙气压制的状態,构成致命的威胁! 元鳞的心臟猛地一沉。 她没想到,在皇帝的书房外,竟然会直接撞上镇魔司的高手! 而且此人气息沉稳,灵觉敏锐,显然不是能用简单障眼法瞒过去的。 硬闯?必然惊动他,计划立刻失败。 退走?不甘心!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她僵在原地,隱匿於阴影之中,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著任何一丝可能的契机。 御书房近在咫尺,那扇门后就是能决定她儿子生死的皇帝, 可这最后一步,却如同天堑般难以跨越。 而那位镇魔司金牌卫,似乎並未立刻发现她, 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仿佛无意间,几次扫过她藏身的阴影区域。 元鳞知道硬闯不得。 明路不通,便走暗路。 在这深宫之中,想要接近那位天子,並非只有一途。 身影悄然融入夜色,如一阵无形的风掠过重重宫闕。 她落在一处僻静的宫苑迴廊顶,完美地隱匿了身形和气息。 恰在此时,两个提著琉璃宫灯的宫女从小径尽头走来, 脚步声细碎,低语声隨著夜风隱约传来。 “…快些准备,陛下批完摺子,说是今夜要歇在杨妃娘娘的披香殿呢…” “…听说杨妃娘娘早已沐浴更衣,等候多时了…” “…可不是嘛,咱们得赶紧把薰香送过去…” 声音渐远,元鳞眼中流光一闪。披香殿,杨妃…真是天助我也。 她不再犹豫,立刻尾隨那队宫女,直至她们行至一处人跡稍稀的角落。 元鳞眼中暗金光芒微闪,妖力如同无形丝线,瞬间缠绕上最后两名宫女的心神。 两名宫女眼神一滯,脚步顿住,变得茫然起来。 “披香殿在何处?杨妃是谁?” 元鳞冰冷的声音直接传入她们脑海。 被催眠的宫女毫无抵抗之力,如同木偶般,將自己所知关於披香殿的位置、 杨妃的容貌特徵、乃至平日言行举止的细节,一一道出。 得到所需信息后,元鳞撤去妖力,两名宫女恍若梦醒, 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赶紧快步追上前面的队伍去了。 元鳞则根据得到的指引,如同暗夜中的幽灵, 避开一队队巡逻的禁军,迅速朝著披香殿的方向潜去。 披香殿內,却是另一番温暖景象。 宫灯璀璨,暖香瀰漫。 杨妃——这位以温婉柔媚著称的妃子,正坐在铜镜前, 唇角含春,眼波流转,尽显嫵媚风情。 镜中的女子云鬢高耸,珠翠生辉,身著一件海棠红鸞鸟朝凤长裙, 外罩一层粉色轻纱,更衬得肌肤胜雪,容光绝世。 “陛下今日批阅奏摺辛劳,吩咐小厨房准备的银耳莲子羹可燉好了?” 她的声音柔美,带著一丝难以抑制的期待与喜悦。 “回娘娘,早已用暖盅温著了。” 贴身侍女笑著应答, “陛下知道娘娘心意,定然欢喜。” 杨妃望著镜中明艷动人的自己,嘴角含著期待而羞涩的笑意。 想起自从上次宫中夜宴后,陛下已有数日未曾踏入后宫, 得知陛下今夜要来,她心中满是甜蜜与欢喜,正满怀憧憬地等待著陛下的到来。 殿內侍立的宫女们也个个屏息静气, 脸上带著小心翼翼的笑容,营造著一室温馨旖旎的氛围。 她起身,环顾四周。 殿內薰香是陛下喜爱的龙涎香,夹杂著她身上特有的香。 锦衾绣褥早已铺陈妥当,案几上摆放著陛下常看的几卷书轴, 一切都布置得恰到好处,温馨雅致,又暗藏风情。 她走到窗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御书房的点点灯火, 想像著那人处理完政务,步輦行来时的情景,脸颊不禁飞起两抹红云。 然而,就在这静謐美好的时刻—— 一股难以察觉的黑色烟雾,如同活物般,悄然渗入殿內,无声无息地瀰漫开来。 杨妃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困意袭来,眼皮沉重得难以抬起。 她只当是自己等得久了有些乏累,刚想抬手揉揉额角, 意识却如同退潮般迅速模糊,娇躯一软,便向一旁倒去。 旁边的宫女见状,刚欲惊呼上前搀扶, 却也同时感到天旋地转,接二连三地软倒在地,陷入了深度昏迷。 下一刻,那瀰漫的黑色烟雾迅速收敛、凝聚,化作元鳞那黑裙美妇的身影。 她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真正杨妃和那些宫女。 “碍事。” 她低声自语,抬手一挥,一股妖风卷过, 將昏迷的杨妃以及殿內所有宫女尽数捲起,轻飘飘地送入殿內最深处的帷幕之后、 並以妖力暂时封禁了她们的生机气息,使其如同沉睡一般,不至泄露痕跡。 做完这一切,元鳞走到殿中那面巨大的铜镜前。 她看著镜中自己那美艷却带著妖异的面容,暗金色的竖瞳中光芒流转。 周身妖气微微波动,她的身形、容貌开始变化、调整… 不过眨眼功夫,铜镜之中,已然映照不出元鳞的模样, 而是出现了一位与真正杨妃一般无二、 连眼角眉梢那抹风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绝色佳人——緋色宫装,云鬢顏, 只是那双看似柔媚的眼眸最深处,隱藏著一丝冰冷。 她仔细端详了一下镜中的“自己”,甚至刻意模仿著杨妃惯有的神態弯了弯嘴角, 確认毫无破绽后,这才走到床榻边,姿態优雅地侧身坐下, 如同真正的杨妃等待君王临幸一般,静静地、耐心地等待著李世民的到来。 殿內烛火噼啪,香气裊裊,一切看起来都与平常无异。 远处,似乎传来了內侍隱隱约约的通报声,预示著天子正朝著这披香殿,缓缓行来。 第188章 元鳞侍寢 另一边,李世民终於批阅完了最后一本奏摺,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侍立一旁的內侍適时地低声提醒道: “陛下,时辰不早了,您先前吩咐过,今夜要驾幸杨妃娘娘的寢殿。” 李世民闻言,精神微微一振,脑海中浮现出杨妃那温婉娇媚的容顏, 白日里处理政务的疲惫仿佛也消散了几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火热。 他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笑道: “那现在就去吧。” 在內侍和禁卫的簇拥下,李世民穿过重重宫闕,朝著披香殿行去。 夜色中的皇宫静謐而庄严,唯有灯笼的光芒在青石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然而,就在即將抵达时,李世民的心头毫无徵兆地微微一悸!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直觉,源自他身负的皇道龙气对邪祟气息的本能预警。 他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目光略带审视地望向那灯火通明、 看似与往日並无不同的披香殿。 “嗯?” 他轻轻发出一声疑惑的低吟。 身旁的內侍敏锐地察觉到了天子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可是有何不妥?” 李世民沉吟片刻,那种异常感却又如同错觉般消失无踪。 他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连日操劳,有些敏感了。 遂挥了挥手: “无妨,进去吧。” 殿门开启,温暖的香风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精心布置的温馨殿堂,以及那位正盈盈立於殿中、 身著緋色宫装、云鬢微松、娇艷不可方物的“杨妃”。 在宫灯柔和的光线下, “杨妃”的容顏比平日里似乎更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媚意, 肌肤胜雪,眼波流转,当真是我见犹怜。 李世民心中那最后一丝疑虑,在看到这绝美景象时,顿时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他朗笑一声,走上前去: “爱妃久等了。” “臣妾恭迎陛下。” 『杨妃』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柔媚,与往日一般无二, 只是那眼波深处,似乎比平时少了几分温婉, 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冷冽勾人的光泽, 但此刻沉浸在温柔乡氛围中的李世民並未深究。 元鳞所化的杨妃,抬眸看向走近的李世民。 但见这位人间帝王虽已不再年少,却依旧身姿挺拔,面容英武, 眉宇间蕴含著掌控天下的威严与久居上位的自信, 更有一种歷经沙场与朝堂沉淀下来的独特魅力。 元鳞心中不由暗自惊嘆: 『这便是人间至尊?果然气度非凡,远非寻常男子可比…』 她那千年妖蛟的心,竟也难得地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原本只是打算利用对方身份实施计划, 此刻却生出几分假戏真做的意动——若能与此等人物春风一度, 於她而言並非损失,甚至还能藉助他身上的皇气增进修为。 念及於此,她脸上的笑容愈发娇媚动人,眼神也更加勾魂摄魄。 李世民本就对杨妃喜爱有加,此刻见“爱妃”如此情態,更是心怀大畅, 白日里的疲惫与朝政的烦忧尽数消散。 他伸手握住“杨妃”柔若无骨的縴手,引著她走向內殿。 殿內锦帐流苏,暖香瀰漫,气氛愈发旖旎曖昧。 两人相拥坐在榻边,低声软语。 元鳞极尽所能地模仿著杨妃的举止神態,依偎在李世民怀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偶尔指尖看似无意地划过李世民的掌心或手臂,带著若有若无的挑逗。 李世民只觉得今日的爱妃格外热情主动,別有一番风味, 心中畅快,自是温存无限,耳鬢廝磨间,情慾渐浓。 很快,罗帐轻垂,遮蔽了满室春色。 衣衫渐褪,喘息声起。 在那锦被绣榻之间,一场顛鸞倒凤、翻云覆雨的好戏上演。 元鳞极尽逢迎之能事,將她千年妖魅的惑人手段悄无声息地施展出来, 混合著杨妃的容貌身段,直令李世民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只觉得今日之欢愉,远胜往昔,堪称极致享受。 然而,极致的欢愉之后,往往是清醒的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歇。 李世民满足地吁了口气,手臂仍揽著怀中温香软玉的“爱妃”, 闭目回味著方才的酣畅淋漓。 殿內只剩下彼此尚未平息的呼吸声。 就在这静謐之时,李世民敏锐的帝王直觉再次悄然甦醒。 一些之前被情慾掩盖的细节,开始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 今日的“杨妃”,身体的触感似乎比记忆中更加…冰凉一些? 並非寒冷,而是一种缺乏生气的、隱隱透著诡异的凉意。 她的气息內混杂著一丝极淡极淡、若有若无的…腥气? 还有她在情动之时,那双迷离的眼眸最深处, 偶尔闪过的並非往日的柔情蜜意,而是一种…冰冷的光芒? 最重要的是,方才亲密无间之时, 他体內那自登基以来便日益雄浑的皇道龙气, 竟似乎隱隱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排斥与躁动! 虽然极其细微,但此刻静下心来,却感觉得格外清晰! 这一切的异常,单个看来或许都可解释,但同时出现… 李世民的心猛地一沉,所有的温存与满足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警兆! 他霍然睁开双眼,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猛地射向怀中依旧假意依偎著的“杨妃”, 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与审视,缓缓开口: “爱妃…” “你今日…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话语虽轻,却瞬间打破了那层温情脉脉的假象。 元鳞依偎在他怀中的娇躯微微一顿。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李世民语气中那抹褪去情慾后的冷静与怀疑, 更察觉到他体內那原本温和的皇道龙气开始变得活跃而充满戒备, 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眼睛。 她知道,偽装到头了。 继续掩饰已无意义,反而落了下乘。 於是,她不再偽装。 原本柔顺依偎的身姿缓缓坐直,脱离了李世民的怀抱。 就在她起身的剎那,周身妖力流转, 那属於杨妃的娇媚容顏与緋色宫装如同水波般荡漾、消散! 下一刻,端坐於龙榻之上的,已是一位容顏美艷却面覆寒霜、眸含金芒、 身著一袭华贵黑色纱裙的陌生女子! 她周身瀰漫著淡淡的的妖异气息,虽极力收敛, 但那千年大妖的冰冷威仪已然展露无遗。 李世民纵然心中已有不祥预感, 但亲眼见到怀中温香软玉的美人骤然变成这副模样,瞳孔仍是骤然收缩,心中大惊! 不过,他终究是歷经大风大浪的一代帝王,硬生生將惊骇压了下去,並未失態惊呼。 他几乎是本能地运转心念,体內那磅礴的紫金色皇道之气轰然勃发, 如同实质般透体而出,形成一道威严厚重的光晕, 將其周身笼罩,驱散著对方带来的妖异之感,护住自身。 第189章 要挟李世民 李世民死死锁定著眼前这妖异非凡的黑裙女子: “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变化形貌,潜入皇宫!”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殿內,並未发现杨妃的踪跡,心中担忧更甚,厉声喝问: “朕的爱妃何在?!你將她如何了?!” 面对李世民那蕴含著天子威严的厉声质问与澎湃的皇道压迫, 元鳞却並未显露出丝毫畏惧。她深知时间紧迫,不容再多做周旋。 她缓缓起身,就站在龙榻之前,对著李世民拱手行了一礼, 直接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 “陛下不必惊慌,我並无意伤害您,也未曾伤及杨妃性命,她只是暂时安睡於別处。” 她抬起那双暗金色的竖瞳,直视著李世民那双蕴含著怒火与警惕的眼睛: “我名元鳞,乃千年黑蛟得道。今日冒昧潜入宫中,以这般方式面见陛下,实属情非得已,只为求陛下一事。” “我独子元稹,此前於河城县司掌水脉,虽偶有不当之处,然罪不至死。却被天庭擒拿,判定两日之后午时三刻,於长安城南斩妖台行刑!” 说到此处,她语气中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悲愤与急切: “而那监刑之人,便是陛下的臣子,御史大夫魏徵!行刑需依天时,若错过午时三刻的时辰,天规便难圆满,我儿或有一线生机!” “故而,我恳求陛下!” 她再次拱手,语气带著前所未有的恳切, “请您想办法让那魏徵,无论如何,务必错过斩刑时辰!只要我儿能活,陛下但有所命,元鳞愿效犬马之劳,倾尽所有以报陛下恩德!” 她竟是想藉助人间帝王的权威,去干涉天庭的刑罚! 李世民听完元鳞这匪夷所思却又胆大包天的请求,先是愕然,隨即怒不可解! 这妖孽!先是变化形貌,褻瀆君体,已是不赦之大罪! 如今竟还敢堂而皇之地提出如此非分要求,要他这人间帝王, 以旨意去胁迫朝廷重臣、天庭钦点的监斩官,故意延误天时,罔顾天条法理! 这简直是对他帝王身份、对他所坚持的信念与原则的侮辱! “荒谬!无耻妖孽!” 李世民猛地从龙榻上站起,周身紫金色的皇道之气因极致的愤怒而澎湃激盪, 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將整个寢殿映照得一片煌煌! 他高大的身躯挺拔如松,帝王的威严如同山岳般倾轧而下, 目光死死盯著元鳞,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正义: “朕乃天下之主,承天命而治世,岂会与你这等邪魔外道同流合污,行此悖逆天道、祸乱法纪之事?!” “你儿子触犯天条,以活人血祭,罪证確凿,被判斩刑,乃是咎由自取,天理昭彰!莫说是你,便是漫天神佛前来求情,也绝无可能!” “朕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交出杨妃,束手就擒!否则,朕必让你尝尝我这大唐天子的厉害!” 然而,面对李世民这滔天怒火与煌煌天威,元鳞脸上的那丝嫵媚笑意却丝毫未减, 反而更添了几分戏謔。 她似乎早已料到会遭到拒绝。 “哦?陛下这就拒绝得如此乾脆?” 她轻笑著,慢条斯理地把玩著自己一缕黑色的髮丝, “陛下莫非忘了…您那位千娇百媚的杨妃,此刻还在我手中呢?” 她话语轻柔的说著: “陛下是九五之尊,胸怀天下,自然不会为我这妖孽之言所动。但…不知陛下是否忍心,让那位对您情深意重的杨妃,因为您的『坚守原则』,而香消玉殞,甚至…受尽折磨而亡呢?” “你——!” 李世民闻言,气得浑身发抖,目眥欲裂! 他万万没想到,这妖孽竟如此卑鄙无耻,竟以他爱妃的性命相要挟!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朕必將你碎尸万段!” 李世民因暴怒,周身紫金之气沸腾,已然处於爆发的边缘。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爱妃! “呵呵呵…” 元鳞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 “看来陛下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既然如此…” 她话音未落,李世民已然忍无可忍! “妖孽受死!” 一声暴喝,李世民周身紫金色龙气轰然爆发! 不再是简单的护体光晕,而是化作一道凝实的、蕴含著帝王怒火的紫金巨龙虚影, 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带著碾碎一切的磅礴气势,朝著元鳞猛扑而去! 此地乃是皇宫大內,是他的主场! 有皇道之气加持,更有镇魔司高手潜伏在侧! 他只需出手,製造出足够大的动静,必然能瞬间引来守卫他的那位金牌卫, 乃至宫中其他隱藏的力量! 届时,合眾人之力,必能將这妖孽留下,救回杨妃! 然而,元鳞似乎早已算准了他的反应。 面对那咆哮而来的紫金巨龙,她竟不闪不避, 只是脸上那嫵媚的笑容变得越发诡异妖艷。 就在那龙气即將触及她身体的剎那—— 她的身形骤然变得模糊不清,整个人如同融化了一般,瞬间化作一股黑色烟雾! 那紫金龙气虚影扑入黑烟之中,竟如同泥牛入海, 只是將黑烟衝散了些许,却未能伤及其核心! “陛下…何必动怒呢?” 黑烟之中,传出元鳞那飘忽不定、带著嘲弄意味的声音, “妾身今日暂且告退,不过…您的爱妃,我就先带走了。” “若想她安然归来…” 黑烟猛地向著殿內深处那放置著昏迷杨妃的帷幕后捲去! “两日之后,午时三刻之前,我不要看到魏徵出现在斩妖台!否则…就等著给您的爱妃收尸吧!哈哈哈哈——” 伴隨著一阵囂张而冰冷的妖异笑声,那团黑烟裹挟著昏迷不醒的杨妃, 瞬间融入了外面的沉沉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爱妃!!” 李世民惊怒交加的吼声在殿內迴荡! 他衝到窗边,只见外面夜色茫茫,哪里还有那妖孽和杨妃的踪影? 他周身澎湃的龙气缓缓收敛,脸色铁青! 终究…还是让她得逞了!不仅褻瀆了君王,更是从他眼皮底下,掳走了他的妃子! 而此刻,殿外的脚步声急促响起, 那名守卫皇宫的金牌卫显然被方才的龙气爆发和吼声惊动,正急速赶来。 “陛下!陛下!发生了何事?!” 金牌卫的声音带著紧张,在殿门外响起。 李世民站在空荡冰冷的寢殿之中,望著窗外漆黑的夜, 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怒火、屈辱,以及一丝…对杨妃安危的深切担忧。 第190章 定计应对 李世民独自站立在披香殿內,窗外是死寂的夜。 无尽的怒火在他胸中灼烧,那妖孽的褻瀆、威胁、以及最终得逞的囂张, 让他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竟在自己的皇宫內苑, 被一妖物玩弄於股掌之间,甚至连枕边人都护不住! 然而,比怒火和屈辱更尖锐的,是对杨妃安危的深切担忧。 那妖蛟所言绝非戏言,若两日后得不到她想要的结果,杨妃必定香消玉殞。 他绝不能向妖邪妥协,罔顾天条法度,此乃原则底线,亦是帝王责任。 但他也绝不能眼睁睁看著杨妃因己而死,此乃为人夫君之痛,亦是私情牵绊。 两难之境,如同枷锁,牢牢困住了这位素来果决的帝王。 “此事…绝不能外传!” 李世民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对匆匆赶入殿內、满脸惊疑的金牌卫以及隨后而来的內侍总管下令, “今夜披香殿之事,若有半字泄露,惊动朝野,尔等提头来见!对外只言杨妃突发急症,需静养避人,任何人不得探视!” 皇宫被妖魔潜入,甚至绑走了天子的嬪妃——这若是传扬出去, 不仅是天大的丑闻,更会严重动摇朝廷威信,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这个耻辱,必须暂时吞下。 封锁了消息后,李世民疲惫地挥退了眾人。 他深知,能解决眼下这超乎寻常的困局的,或许唯有一人。 翌日清晨,朝会之后,皇宫议事偏殿却气氛凝重。 李世民早已端坐於御座之上,面色沉静, 唯有眼底深处残留著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与焦灼。 御史大夫魏徵也已奉命提前抵达,他虽不知陛下为何突然紧急召见於此偏殿, 且只召见他与即將到来的国师,但敏锐地察觉到天子今日的情绪异常紧绷, 殿內瀰漫著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两人皆沉默不语,等待著那最关键之人的到来。 没有內侍通传,没有脚步声响起。 忽然间,殿內似乎凭空生出一阵带著桃林清香的微风,吹动了御案上的宣纸一角。 下一刻,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一道青衫身影,已悄无声息地、如同画卷中走出般, 悠然立於殿宇中央。 来人面容年轻,气质出尘,正是国师陈玄的那具分身。 李世民见到陈玄终於到来,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略显僵硬的脊背,开口道: “国师来了。” 陈玄分身神色淡然,对著御座上的李世民微微拱手,行了一礼: “见过陛下。” 李世民不再犹豫,沉声述说起昨晚那屈辱无比的经歷——从发觉“杨妃”异常, 到对方现出原形,以杨妃性命相胁,要求他下旨命魏徵延误斩刑, 再到他怒而动手却未能留下对方,反被其携杨妃遁走…每一个细节都说想到了。 隨著他的敘述,一旁肃立的魏徵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万万没想到,那妖孽在被自己严词拒绝后,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將主意打到了陛下头上,甚至做出了挟持嬪妃、褻瀆君王的骇人之举! 待李世民话音暂落,魏徵立刻上前一步,躬身接口,语气充满了愤慨与请罪之意: “陛下!此事皆因臣而起!那妖蛟元鳞,昨日確曾潜入臣之府邸,以重利相诱,妄图让臣在行刑之时徇私舞弊,被臣严词斥退。 臣未能及时察觉其险恶用心,提前警醒,致使其惊扰圣驾,危及娘娘安危!臣…万死难辞其咎!” 李世民摆了摆手,脸色阴沉: “此事罪不在你,妖孽狡诈,防不胜防。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 他的目光,最终带著所有的期望与焦灼,投向了始终静立倾听的陈玄: “国师…朕…如今该如何是好?杨妃她…” 陈玄分身静立片刻后,他才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平静的看向李世民: “陛下,魏大人,此事可分两端来看。” “若单论诛杀那黑蛟元鳞,其实並非难事。 她虽修行千年,但这里是长安,双拳难敌四手,所以她也不敢直接出现” 此言一出,李世民与魏徵心中皆是安心了一点。 然而,陈玄话锋隨即一转: “但…难处在於,如何在其被诛之前,確保杨妃娘娘能万无一失、安然无恙地被救回。” 他的目光变的凝重: “那元鳞並非蠢笨之辈。她深知杨妃是其手中唯一的筹码,必定会將其藏於极其隱秘之地,一旦她自身遭遇不测,便危及娘娘性命。这便投鼠忌器了。” “而且,”陈玄继续冷静分析, “她给出的期限是斩刑之时,而非之前。这意味著,在两日之內,只要斩刑未至,她为確保筹码在手,反而不会轻易伤害娘娘。可一旦我们动手,或者到了时辰她未见魏徵延误,都极可能狗急跳墙。” “因此,强攻追杀,乃是最下之策,风险极大,恐会危及娘娘安危。” 李世民闻言,眉头紧紧锁起,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沉了下去: “如此说来,难道朕就只能受她要挟,罔顾天条?或者…牺牲杨妃?” 这两个选项,都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魏徵也是面色凝重,让他故意延误天时,那是万万不能! “也並非全然无解。” 陈玄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对付这等狡诈妖孽,需用非常之法,讲究一个『出其不意,攻其必救』。” 陈玄的目光扫过李世民和魏徵:“例如,或许可以假意答应其部分条件,引蛇出洞…。” “又或者故意传出消息,要提前行刑。再引她出来。具体如何运作,尚需仔细斟酌” 他看向李世民:“陛下,救回娘娘与维护天条法度,並非绝对矛盾之事。 只是需要一些…策略与时间。请陛下暂且忍耐,勿要轻举妄动,一切交由我来筹划。” 陈玄的话语条理清晰,既阐明了困难,又给出了可行的方向, 虽然没有立时拿出完美的解决方案,却让原本陷入绝望僵局的李世民和, 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 將所有的信任寄託於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国师身上: “好!一切…就依国师之言!需要朕如何配合,国师儘管之言!” 第191章 落脚处 另一边,杨妃在一片陌生的柔软锦被中悠悠转醒。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並非她所熟悉的披香殿。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心中顿时被巨大的茫然与惊慌所充斥。 这是一间陈设精致、处处透著女儿家温婉气息的闺房。 却与她身为皇妃的雍华气派格格不入。 “这里…是何处?” 杨妃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她努力回想,记忆却只停留在昨夜——她悉心装扮, 满怀期待地等待著陛下的驾临,然后呢? 然后便是一片空白! 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想起分毫。 陛下可曾来过?自己为何会在此地? 这又是谁家的府邸?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让她感到一阵阵心悸与不安。 她下意识地检查自身,发现衣物已然换过, 是一身料子不错却从未见过的寻常闺秀衣裙, 身上並无任何不適或伤痕,这让她稍稍鬆了口气,但心中的疑虑却更深了。 就在她惶惑不安之际,“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 一名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端著一盏温茶走了进来, 见到坐起身的杨妃,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笑容: “姑娘,你总算醒了!感觉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適?” 这声“姑娘”的称呼让杨妃微微一怔,她已经许久未曾被人如此称呼了。 她警惕地看著这名面容陌生、举止却十分自然的侍女,皱起秀眉问道: “你是谁?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在这里?昨夜…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努力维持著镇定, 但那紧紧攥著被角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內心的恐惧。 那侍女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惊恐,依旧笑吟吟地將茶盏放在床桌子上, 语气温和地安抚道: “姑娘莫要惊慌,您且安心在此歇著,此处很安全。” 她並未直接回答杨妃的任何问题,只是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你醒了便好,我这就去稟报主人。你有什么疑问,待会儿主人亲自过来,自会为您一一解答明晰的。” 说完,她也不等杨妃再追问,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並细心地將房门重新掩上。 室內再次恢復了寂静,只剩下杨妃一人。 她心中的不安非但没有因侍女的话而减轻,反而愈发浓重。 那侍女口中的“主人”又是谁?是敌是友? 自己昨夜究竟遭遇了什么? 陛下可知晓她在此处?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翻滚,她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只能焦虑地等待著那位神秘“主人”的到来。 没过多久,闺房內光影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 下一瞬,一道身影毫无徵兆地凭空出现在了房间中央! 那是一位身著黑色纱裙的美妇,容顏美艷绝伦, 却透著一股子令人心悸的妖异与冰冷,尤其那双暗含金芒的竖瞳,绝非人类所有。 她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仿佛从一开始便在那儿。 “啊!” 杨妃被这一幕嚇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朝床榻里侧缩去。 然而,就在这瞬间。 那黑裙美妇几乎在同一个剎那,便已然端坐在了杨妃的床榻边! 杨妃甚至没能看清对方是如何移动的,只觉一阵微不可察的凉风拂过, 一只冰冷仿佛白玉雕琢而成的手,已然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那动作看似轻柔,却带著一种妖异的魅惑。 “好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难怪能得那天子如此宠爱。” 元鳞的手指轻轻滑过杨妃光滑的脸颊,仔细端详著眼前这张我见犹怜的容顏, “不必害怕,小美人。我若真想伤你,你此刻早已香消玉殞了。” 杨妃被她冰冷的手指触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想要躲闪, 却发现身体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缚,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只能任由对方施为。 她心中充满了惊恐,颤声道: “你…你究竟是谁?你想对我做什么?!” 元鳞轻笑一声,收回手: “我是谁,你无需知晓。你只需知道,你如今能安然无恙,全因你的男人。” “本座想与他做了一笔交易。一件於他而言並非难事的小事。” 她目光幽深地看著杨妃, “只要他乖乖按本座说的去办,期限一到,本座自然毫髮无损地送你回宫。你依旧是尊贵无比的贵妃娘娘。” 杨妃虽然不明具体情由, 但听到自己竟成了这妖女用来胁迫陛下的筹码,一股巨大的羞愧淹没了她! 她深受皇恩,岂能成为陛下的累赘,甚至逼迫陛下向妖邪妥协? 一股刚烈之气猛地衝上心头,她贝齿紧咬下唇,眼中闪过决绝之色: “妖女!你休想以我来胁迫陛下!我…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言下之意,竟是萌生了以死明志、不让陛下为难的刚烈念头! 然而,元鳞也看出了她的想法。 “嘖嘖嘖…好一个贞洁烈女。可惜啊,在我面前,你这点小心思,还是收起来吧。” 她微微俯身,冰冷的气息几乎喷在杨妃脸上: “有我在此,莫说是寻死,便是你想自伤一分一毫,都是痴心妄想。你的性命,现在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妖力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瞬间缠绕住杨妃的四肢百骸, 並非疼痛,却让她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无法凝聚,所有的挣扎都变得徒劳无力。 杨妃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何等可怕的存在手中, 连求死,都成了一种奢望。 这个地方,乃是元鳞精心挑选的藏身之所。 她深知长安帝都藏龙臥虎,尤其是那镇魔司耳目眾多,绝非善地。 因此,她並未选择荒废古宅或阴暗洞穴这类容易引人怀疑之处, 反而反其道而行之,將目光投向了一座位於长安城东南隅、 相对偏僻却依旧属於繁华区域的府邸——这是一户世家大族的旁系分宅。 该府邸的主人家底颇丰,但因並非主支, 在城中並不显赫,宅院宽阔幽静,僕从也不算太多,正合元鳞之意。 她悄无声息地潜入,以强悍的妖力轻易便控制了府邸的主人及其少数核心僕役的心神, 让他们如同提线木偶般,依旧维持著府邸表面的正常运转, 对內外则宣称主人身体不適,需静养谢客。 如此一来,这座看似一切如常的深宅大院,便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 悄然变成了挟持当朝贵妃的妖王巢穴。 元鳞自以为得计,將杨妃安置於內院一处最为雅致僻静的闺房之中, 並以妖力封锁了气息。 第192章 交换人质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长安城,尤其是镇魔司对於这座帝国心臟的掌控力。 长安城內,任何一丝不寻常乃至看似合理却经不起细推敲的“正常”, 都难以完全避开镇魔司布下的无形罗网。 就在元鳞潜入並控制该府邸后不久, 其府邸中人员行为模式那一丝难以言喻的僵硬与反常, 便通过镇魔司分散於城中各处的暗桩与监察阵法,悄然匯聚到了总部。 经过初步研判,这座府邸的异常指数迅速升高,引起了值班人员的警惕。 消息很快便被呈报到了镇魔司统领李君献的面前。 李君献,行事果决。 他接到报告后,並未立刻打草惊蛇, 而是调动了更精密的探测法器和擅长潜行侦察的好手, 对那座府邸进行了为期半日的秘密而高效的覆核。 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確定无疑的结论——该府邸已被强大妖物暗中控制, 其內瀰漫的妖气品质极高,且与昨日宫中披香殿残留的妖气痕跡, 以及国师此前传来的关於黑蛟的预警信息,高度吻合! 事態严重,牵扯贵妃安危,更关乎长安城安危! 李君献丝毫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便亲自赶往国师府, 求见陈玄分身,將侦查所得的一切情报,巨细无遗地当面稟报。 “回国师,经多方查证,已確定黑蛟元鳞及其挟持之人,目前正藏身於东南隅永乐坊,前兵部员外郎张柬之的別府之中。 该府上下已被妖术控制,外围设有隱匿妖阵,但內部具体情况,尤其是娘娘確切关押位置,为避免惊动妖物,未敢深入探查。” 陈玄分身静立於桃林之中,听完李君献的稟报,脸上並无意外之色,只是微微頷首。 “辛苦了,你做得很好。暂且按兵不动,严密监视即可,切勿打草惊蛇。” “接下来,该如何做,我来安排。” 陈玄並未选择直接打上门,毕竟杨妃还在对方手上,投鼠忌器。 他与魏徵二人,並未带任何隨从侍卫,如同寻常访客般, 径直来到了那座被妖术控制的府邸大门前。 朱门紧闭,门楣上悬掛的“张府”匾额看似寻常,却隱隱透著一股妖异之气。 陈玄分身神色平淡,上前一步,並未叩门,只是对著那紧闭的门扉,清朗开口, “故人来访,请主人开门一见。” 声音不大,却如同蕴含著某种奇异的穿透力, 清晰地传入府邸深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落入了元鳞耳中: 府邸深处,正以妖力感知外界的元鳞猛地睁开双眼, 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他们竟然找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直接! 她自认隱匿手段高超,更控制了此地主人作为掩护, 却没想到不过短短时间,对方便已精准地找上门来! 这镇魔司的能量,果然远超她的预估。 惊讶归惊讶,但元鳞毕竟乃是千年妖蛟,瞬间便压下了情绪。 对方既然没有直接强攻,而是选择叫门, 便说明他们依旧顾忌杨妃的安危,此事便仍有转圜余地。 她心念一动,那紧闭的朱红大门便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 “吱呀”一声,自动向內开启,露出其后幽深的庭院。 一个被妖术控制的管家模样中年人出现在门后: “贵客请进,主人在內堂等候。” 陈玄与魏徵对视一眼,迈步而入。 魏徵面色凝重,手按在腰间佩剑之上,虽知身旁有国师在此,安全应是无虞, 但面对那凶戾的千年妖蛟,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 穿过几重庭院,来到正堂。 只见元鳞已然端坐於主位之上,依旧是一袭黑裙, 美艷的面容上带著一丝冷峭的笑意,仿佛她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 而真正的府邸主人及其家眷,早已被她施法囚禁於后院,不得自由。 当她的目光扫过魏徵,最后落在其身旁那位身上时, 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脸上闪过一丝真正的诧异。 这人…与那日在酒楼中见到的那位,气息、容貌几乎一般无二, 但她那妖王的敏锐灵觉却告诉她,眼前这位,似乎…更“虚”一些? 仿佛並非血肉真身。 但此刻救子心切,她也无暇去深究。 “呵…真是稀客。” 元鳞压下心中的惊异,率先开口,声音带著几分嘲讽, “魏大人去而復返,还带了帮手?是终於想通了,还是打算来硬的?” 她的目光灼灼地盯著魏徵,带著最后的期盼与逼迫: “本座的条件很简单,只要魏大人肯点头,耽误了那午时三刻的时辰,我立刻恭送杨妃娘娘回宫,绝无虚言!魏大人,考虑得如何了?” 魏徵面色一沉,正要义正词严地再次拒绝,却被身旁的陈玄分身轻轻抬手阻止。 陈玄上前半步,目光平静地迎上元鳞那迫人的视线: “道友的条件,听起来似乎合理,实则强人所难,更是逼魏大人瀆职犯禁,陛下也不会答应。” 元鳞脸色一寒: “那你待如何?!” 陈玄不紧不慢地说道: “道友所求,无非是確保魏徵能『耽误时辰』。而魏大人所虑,乃是杨妃的安危,以及天条法度不可违。” “既然如此,何不换一个更简单、更直接,对双方都更有保障的方式?” 元鳞眉头紧皱: “什么方式?” 陈玄缓缓说道: “你將杨妃安然无恙地交还给我们。而作为交换…” 他抬手指向身旁的魏徵, “由魏徵魏大人,留下来,作为你的『人质』。” 此言一出,不仅元鳞愣住了,连魏徵都猛地转头看向陈玄,眼中充满难以置信! 陈玄仿佛没有看到魏徵的震惊,继续对元鳞分析道: “你看,如此一来,你的目的同样可以达到。魏大人就在你手中,岂不是比这杨妃,更让你放心?届时,他能不能去斩妖台还不是你说了算?” 陈玄微微一笑, “我相信以道友的智慧,应该能想清楚?” “用杨妃,换魏徵。你得到了一个更直接、更有效的方式,我们接回了娘娘。各取所需,两全其美。道友以为如何?” 陈玄分身將一场原本剑拔弩张的对峙, 巧妙地引导向了一个看似对元鳞更为有利的方向。 堂內一片寂静,元鳞那双暗金色的竖瞳微微闪烁, 显然在急速权衡著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 第193章 救回杨妃 不过很快,元鳞就有了决定。 对方说的没错——一个魏徵的价值远胜於那位杨妃。 魏徵在自己手上,那一切就好办了! 元鳞抬起下巴说道 “好!便依你所言!交换人质!” 她心念微动,一道指令传递出去。 不过片刻,侧厅的门帘被掀开, 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搀扶著一位容顏憔悴、步履有些虚浮的宫装美人走了出来, 正是杨妃。 杨妃显然被软禁多时,心神俱疲,此刻骤然来到正堂, 看到堂中站著的魏徵,美眸中顿时闪过惊喜! 她下意识地就想朝魏徵跑去,却被身旁的侍女轻轻拉住。 “魏大人!” 杨妃的声音带著激动与哽咽, “是…是陛下派您来救我的吗?” 在她看来,魏徵身为朝廷重臣,此刻出现在此,定然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搭救。 魏徵见到杨妃虽面色不佳,但似乎並没有事,心中先鬆了一口气。 他上前一步,恭敬道: “臣魏徵,参见杨妃娘娘。娘娘受苦了。陛下对娘娘安危忧心如焚。” 他侧过身,引向一旁的陈玄: “请娘娘放心,陛下已安排周全。这位是镇魔国师陈大人,今日將由国师大人护送娘娘回宫。” “国师?” 杨妃闻言,微微一怔,目光好奇地转向旁边那位一直静立不语、气质出尘的陈玄分身。 她久居深宫,虽早已听闻国师陈玄的种种神奇传说,知道陛下对其极为倚重, 但这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本人 。只见对方面容年轻,神態淡然,仿佛超脱物外, 却又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的奇异魅力。 她连忙敛衽行礼: “妾身见过国师大人。” 陈玄微微頷首回礼,语气平和: “娘娘不必多礼,此地不宜久留,请隨我来。” 他的目光淡然扫过元鳞,並未再多言。 杨妃虽然心中仍有万千疑问,尤其是为何魏徵不一同离开, 但出於对国师身份的信任以及对逃离此地的迫切渴望, 她点了点头,乖巧地走到了陈玄身边。 陈玄不再耽搁,对魏徵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领著杨妃,转身朝著府外走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庭院拐角处。 正堂內,转眼间便只剩下魏徵与元鳞,以及那几个被妖术控制的侍女。 魏徵独自站在原地,望著国师与娘娘消失的方向,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复杂的波澜, 甚至有一缕难以言喻的荒诞之感。自己这算是…被国师给卖了吗? 虽说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能为陛下分忧,换回娘娘平安, 自己纵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这本是臣子本分。 但以这种方式成为妖孽手中的人质,逼迫朝廷乃至…天庭就范,这实在是… 他心中暗暗嘆了口气,一股沉重的无力感与责任感交织涌现。 『罢了,事已至此,唯有见机行事。只是…』 他想到那被羈押的蛇妖,想到天庭法旨,心中不免沉重, 『只是如此一来,两日后的斩刑,恐怕真要如这妖蛟所愿,被迫延误了。届时天规震盪,却不知该如何收场…』 他收敛心神,重新挺直脊背,目光恢復了一贯的刚毅与冷静, 看向好整以暇、面露得色的元鳞,沉声道: “如今魏某已在此处,道友有何章程,不妨直言吧。” 元鳞看著眼前这位依旧保持镇定的当朝重臣,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魏大人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杰。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本座绝不会亏待於你。” 將杨妃安然送回宫中后,陈玄分身便与李世民回到了那间气氛凝重的议事偏殿。 李世民看著爱妃虽受惊嚇却总算平安归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但对魏徵的处境更是焦灼万分。 他屏退左右,终於忍不住將积压的疑惑问出: “国师!朕多谢你救回杨妃!但你为何要用魏徵去交换?那妖蛟挟持魏徵,就是要他延误斩刑时辰!如今落入她手,生死皆操於妖孽之手, 这…这岂不是正中了那妖孽的下怀?让她更加为所欲为?朕实在不解!” 在他看来,这无异於换汤不换药,虽解了杨妃之危,却將魏徵置於了危险的境地。 陈玄分身对於李世民的质疑,並未感到意外。 他神色依旧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缓声解释道: “陛下稍安勿躁。我之所以如此安排,正是因为我深知那黑蛟元鳞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太小看天庭法度了,也太小看『天庭监斩官』这个神职所代表的意义了。” 他篤定道: “她以为,只要控制了魏徵,將他软禁在某处,就能阻止他前往斩妖台,便能达到延误时辰、破坏天规的目的。” “殊不知,自魏徵受封此神职、额间凝聚那道神印之日起,他便已非凡俗之人。斩妖台上行刑,不是那般简单的。” 陈玄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那是代天行刑!届时,自有天庭法则之力加持牵引。只要时辰一到,无论魏徵被困於天涯海角,身处何种禁制之中, 他的『神职之魂』都必將被天庭之力接引,准时出现在斩妖台之上,履行其监斩职责!此乃天规铁律,绝非区区一千年妖蛟的禁制所能阻挡干扰!” 李世民闻言,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等神职玄妙: “国师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 陈玄轻笑一声, “那元鳞此刻,或许正以为捏住了最大的筹码,自以为得计。她却不知道,她费尽心机囚禁的,只是魏徵的『人身』。而到了午时三刻,该出现在斩妖台上的『监斩官』,绝不会缺席。” “她儿子被天庭判了斩刑,那便是天命已定,註定身首异处。而魏徵,既然承了这监斩官的神位,那他便註定会站在斩妖台上,完成他的使命。” “现在,” 陈玄仿佛在谈论一件已然註定结局的事情, “我们只需静观其变。我倒是很好奇,到了行刑之时,当元鳞发现她所以为的筹码根本无效时…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而魏徵…” 陈玄补充道, “他或许会经歷一番超乎想像的体验,但於他而言,这未尝不是一次对神职更深切的领悟。陛下不必过於担忧他的安危, 那妖蛟发现事不可为后,不会轻易伤他性命,因为那已毫无意义。毕竟这里是长安,除非她不要命了。要离开还要靠魏徵为人质” 第194章 时辰已到 李世民听完这番解释,心中的巨石终於彻底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豁然开朗。他看向陈玄的目光,充满了嘆服。 原来国师的布局,早已超出了凡俗的博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世民长吁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国师深谋远虑,朕…朕真是佩服!” 现在,他们只需要等待。 等待那註定到来的时刻,看那妖蛟如何从自以为是的云端,坠入绝望的深渊。 另一边,被软禁於府邸的魏徵,在经过最初的思虑后,心境也渐渐平復下来。 他深知国师陈玄行事,看似天马行空,实则每一步都蕴含著深意,绝非无的放矢。 既然国师主动提出以他交换杨妃,並默许他留於此地,那必然有其周全的考量与后手。 自己若一味焦虑惶恐,反而可能乱了国师的部署。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为国分忧,为君涉险,本是臣子本分。一切…且看国师安排吧。” 魏徵心中暗道,索性放下了沉重的心理负担,恢復了往日沉稳的气度。 而那元鳞,在成功將魏徵这“重要筹码”控制在手中后, 心情大为舒畅,自觉胜券在握,连带著对魏徵的態度也缓和了许多。 她並未亏待魏徵,反而將其安置在一间颇为雅致的客房內, 除了以妖力设下禁制防止其逃脱外,日常用度皆是上乘,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更令魏徵感到意外的是,元鳞晚上閒来无事,竟会来到他的房间, 以一种近乎“论道”的方式,与他交流起修行心得。 元鳞乃是千年大妖,其修行岁月远超凡人想像,所见所闻、所经歷的瓶颈与感悟, 对於初涉修行不久的魏徵而言,无疑是浩瀚如烟海,珍贵无比。 从如何更高效地引气入体、凝练文气,到如何应对心魔滋扰、稳固道心, 元鳞往往隨口一提,便让魏徵有茅塞顿开之感。 而魏徵虽修行日浅,但他身负天庭神职,修炼的又是正统的儒家功法这等玄妙神通, 思路清晰,根基扎实,偶尔提出的见解也自有一番道理,甚至能让元鳞觉得略有启发。 於是,在这诡异的“软禁”期间,这一人一妖,一为朝廷重臣、天庭监斩官, 一为挟持人质、意图干扰天条的千年妖蛟,竟形成了一种微妙而奇特的“交流”关係。 魏徵乐得有机会向一位修为远高於自己的前辈请教, 如饥似渴地吸收著那些宝贵的经验;而元鳞或许是为了打发时间, 或许也带著几分炫耀与潜移默化施加影响的心思,倒也並不藏私。 很快,两天时间转瞬即过。 天庭法定的行刑之日,终於来临。 这一日清晨,阳光似乎与往日並无不同,但魏徵与元鳞却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空气中似乎瀰漫起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力量源自九天之上,笼罩著整个长安,尤其是城南那座新建的斩妖台方向, 仿佛在默默积蓄著某种雷霆万钧的势能。 元鳞站在窗前,望著城南方向,美艷的脸上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忧心。 希望那陈玄说的没错吧,这真的可以救她儿子一命。 她反覆感应著布置在魏徵周身以及客房內外的重重妖力禁制,確认万无一失。 在她看来,只要牢牢看住魏徵,让他无法离开此地半步, 午时三刻一过,一切便將尘埃落定。 而魏徵,则端坐於客房內的蒲团之上,闭目凝神。 他额间的那枚神印,从清晨开始,便持续散发著淡淡的温热感, 与天地间那股无形的肃杀法则之力隱隱呼应。 他心中一片清明,回想起国师的淡然与元鳞的自信, 对於即將发生的事情,已然有了某种模糊的预感。 他只是在静静地等待。 等待那个註定到来的时刻。 在客房蒲团上静坐的魏徵,心神渐渐沉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定境之中。 周遭元鳞布下的妖力禁制、房间的布置、甚至自身的躯体感知, 都开始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隔著一层温润的水波。 迷迷糊糊间,他的灵觉仿佛被一股无形而浩瀚的力量温柔地牵引著, 穿越了无数迷濛的霞光与流转的云海。 待他重新“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竟已置身於一片熟悉的境地! 脚下是仿佛由白玉铺就、闪烁著柔和仙光的广阔平台, 四周矗立著铭刻无数玄奥符文的巨大石柱,远方是巍峨耸立、 若隱若现的仙宫轮廓——这里,正是他曾在梦中得授神职、接引天諭的“天庭接引台”! 就在他心神震撼之际,九天之上,那煌煌天音,轰然降临: “监斩官魏徵——何在!” 这声音蕴含著无上的威严与秩序的力量,让魏徵的神魂本能地肃然起敬, 所有杂念瞬间涤盪一空。他立刻收敛心神,恭敬回应: “臣,魏徵,在此!” “时辰已到!”天音滚滚,不容置疑, “命你即刻前往长安斩妖台,监斩邪神蛇妖元稹,明正典刑,不得有误!” “臣,领旨!” 魏徵恭敬应命。旨意既达,那浩瀚的接引之力再次包裹住他的心神感知。 仿佛只是剎那之间,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是如何从被软禁的客房来到这九天之上的, 眼前的景象再次骤然变幻! 仙光、云海、接引台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以及脚下那坚硬冰冷、刻满禁制符文的巨石台面! 他已然“站”在了长安城南那座高达十丈的斩妖台正中央! 烈日当空,恰好位於天穹正中央,投下灼热而威严的光芒。 魏徵低头,能看到自己那並非实质、却清晰无比、 由神印之力与天庭法则共同凝聚而成的“神职法身”,一身威严的官袍, 与他本体一般无二。他再抬头环顾,台下远处, 黑压压地站著奉命前来观刑的陛下与几位重臣,更远处还有维持秩序的镇魔司的人。 而他额间那枚神印,在感受到斩妖台的气息与午时三刻那至阳至刚的天地之力的剎那, 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嗡——! 整座斩妖台与之產生了强烈的共鸣! 台基四周那七十二根石柱上的符文次第亮起,如同流淌的熔金, 散发出浩瀚而凌厉的破邪之力!无数道金色的光带自台面符文中升腾而起, 交织缠绕,將整个斩妖台笼罩在一片辉煌而肃穆的光晕之中! 庞大的阵法被彻底激活,天道刑戮之威,煌煌降临! 第195章 斩妖台上斩妖魔 斩妖台下,李世民率领著房玄龄、杜如晦等几位心腹重臣,正凝神望著那高耸的石台。 他们虽得国师暗示,知今日必有异状,但心中依旧难免紧张与期待。 就在午时三刻到来的那一瞬间! 他们清晰地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斩妖台中央, 一道沐浴在金光中的虚幻身影骤然凝聚成形——虽略显透明, 但那面容、那官袍,分明就是魏徵! 紧接著,整座斩妖台如同活了过来一般,金光万道, 浩瀚的天威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来了!” 李世民紧紧攥住了拳头,眼中爆发出激动与震撼的光芒,死死盯著台上那熟悉的身影。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亦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著这超越凡俗理解的神跡! 而被困於客房內的元鳞,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捂住了心口, 脸上露出了极度惊骇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感知到,她布下的所有禁制依旧完好无损,魏徵明明还好好坐在房间里! 可是…可是那股冲天而起、与她儿子性命相连的天道刑戮之气, 以及斩妖台上那道清晰无比的、属於魏徵的神魂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斩妖台之上,魏徵那由神印与法则凝聚的神魂法身,挺拔如松, 沐浴在万千金色符文的辉光之中。 他面容肃穆,仰首向天,声音洪亮而庄严,穿透云霄: “时辰已至!监斩官魏徵,有请天庭神將,押解罪神元稹上台受刑!” 话音如同敕令,响彻天地。 霎时间,高天之上,那轮格外炽烈的烈日旁, 一道纯粹无比、蕴含著无上威严的金色光柱轰然垂落, 精准地笼罩在斩妖台前方空地处! 光柱之中,两名金甲神將,如同山岳般骤然显现!他们面容模糊在头盔的神光之下, 唯有无尽的威严与冰冷的秩序感扑面而来,手中紧握著符文闪烁的神兵与锁链。 而在他们中间,一名身穿破烂黑衣、面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充满绝望的男子, 被一条符文密布的金色锁链紧紧束缚著,正是那罪神蛇妖——元稹! “天…天兵天將!” 台下远处,前来观刑的李世民忍不住低呼出声,纵然他身为天子,富有四海, 也是第一次亲眼得见这般神话中的景象,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房玄龄、杜如晦等一眾重臣更是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看著那两名金甲神將, 感受著那远超凡人想像的磅礴神威,只觉得自身渺小如尘埃。 两名陈玄做的金甲神將对於下方的凡间帝王与臣子视若无睹, 他们唯一的使命便是执行天条。 他们押解著瘫软如泥的元稹,步伐沉稳,一步步踏上斩妖台。 魏徵看著被押到台中央的元稹,再次抬手,虚空一引! 嗡! 斩妖台中心处的符文骤然亮起,无数金光匯聚, 瞬间凝聚成一架散发著极致锋锐与死亡气息的刑架! 那刑架之上,巨大铡刀悬於上空! “跪下!” 魏徵的声音如同雷霆,蕴含著监斩官的神威。 元稹便身不由己地“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刑架之前。 刑架之上出现几条锁链,自动將其头颅强行锁在了那冰冷无比的铡刀垫板之上! 元稹发出绝望的呜咽,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午时三刻的阳光笔直照射在铡刀之上,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时辰已到! 而与此同时,在那座囚禁著魏徵的偏僻府邸內。 元鳞原本还存有一丝侥倖,死死盯著面前依旧在“打坐”的魏徵。 但当她感受到那斩妖台上神將押解自己的儿子降临时,她所有的侥倖瞬间粉碎! 她终於明白,自己彻底错了!错得离谱! 那天庭行刑,根本不在乎肉身是否在场! 那监斩官也必定在! 元鳞再也顾不上去管眼前这具已然失去意义的魏徵肉身! 她周身妖力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轰然撞破客房屋顶, 化作一道黑色流光,不顾一切地朝著城南斩妖台的方向猛扑而去! 她要去阻止!哪怕是以身犯险,衝击天刑,也要救下自己的儿子! 黑色的妖光撕裂长空,带著一位母亲最后的绝望与疯狂! 而这时,斩妖台之上,魏徵的神令已经下了, “斩!” 隨著这声令下,那铡刀,携带著天威,轰然落下! “咔嚓——!” 铡刀精准无比地斩过元稹的脖颈! 没有过多的挣扎,没有悽厉的惨叫。 在斩妖台的绝对压制下,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一颗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双目圆睁,凝固著极致的恐惧与不甘。 而那具无头的躯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隨即扑倒在地。 下一刻,浓郁污浊的妖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断颈处喷涌而出! 那具人形躯体在妖气中急速膨胀、扭曲、变形,最终显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一条长达十数丈、额头生有一根扭曲独角的黑色巨蟒尸身! 腥臭的妖血瞬间染红了大片台面。 就在这妖首落地、现出原形的同一剎那! “稹儿——!!!” 一声悲痛的尖啸,从远空猛地炸响! 一道庞大的黑色蛟龙身影,裹挟著滔天的妖气, 如同陨星般猛衝而至,狠狠地撞击在斩妖台外围那金色的光罩之上! 轰隆!! 光罩剧烈震颤,泛起无数涟漪,却依旧稳固如山。 来者正是赶来的元鳞! 但她终究,还是迟了半步! 她巨大的蛟龙之躯盘踞在光罩之外,那双猩红的龙目, 死死地盯著台上那具熟悉的、却已身首分离的独角黑蟒尸身, 以及那颗滚落一旁、死不瞑目的巨大蛇头。 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元鳞只是那么呆呆地看著。 台下,李世民与眾臣刚刚从斩刑的震撼中回过神, 立刻又被这突然出现的恐怖蛟龙嚇了一跳! 千年黑蛟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让他们如临大敌!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那呆立了片刻的黑色蛟龙只是目光依次扫过斩妖台上的魏徵神魂法身, 又扫过台下紧张戒备的李世民与眾臣。 那目光之中,只剩下一种刻骨铭心的怨恨。 她只是猛地一摆蛟尾,张开巨口, 一股吸力涌出,將台上那巨蟒的尸身与头颅尽数吞入腹中。 然后,她不再看任何人,巨大的蛟龙之躯猛地腾空而起, 化作一道漆黑如墨的流光,带著无尽的悲凉与怨愤, 头也不回地向著远方的天际疾驰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斩妖台上下的一片死寂,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妖腥。 第196章 天庭自动运行程序 这边的天庭行刑结束后,斩妖台上那煌煌天威、令人窒息的压力开始退去。 两名金甲神將完成了使命,对著魏徵的神魂法身微微示意, 隨即他们的身影连同那条束缚元稹的符文锁链, 开始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化作点点纯粹的金色光粒, 如同逆流的星辰般升腾而起,消散於蔚蓝的天穹之中。 那架斩杀了蛇妖的森然刑架,也完成了它的使命, 自下而上缓缓消散,化作缕缕精纯的天地元气,回归於天地之间。 整座斩妖台的光芒逐渐內敛,那七十二根石柱上的符文也隱没不见, 恢復了巨石本身的古朴模样。 唯有檯面上残留的些许暗红色妖血痕跡, 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腥气与法则余韵, 证明著方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天刑並非幻觉。 魏徵的神魂法身感受到那股接引之力正在迅速消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由金光凝聚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一种强烈的牵引感自冥冥中传来,那是与他肉身之间的不可分割的联繫。 下一刻,他的意识仿佛被猛地向后一拽, 眼前的景象飞速远去、模糊、最终被黑暗吞没。 在那座偏僻府邸的雅致客房內。 一直如同泥雕木偶般端坐於蒲团之上的魏徵肉身,猛地浑身一震! 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眼底深处一抹璀璨的神光一闪而逝。 他缓缓地吁出一口长气,仿佛將方才那番神奇而惊心动魄的经歷尽数吐出。 活动了一下略微僵硬的四肢,感受著重新完全掌控躯体的实在感。 通过额间那枚依旧残留著温热与磅礴信息的神印, 他已经清晰地知晓了斩妖台上发生的一切——元稹伏诛,形神俱灭; 元鳞赶来,目睹一切后携子尸身黯然遁走… 所有的事情,已然彻底结束。 他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间软禁他的客房, 以及周围那依旧存在、却已然对他形同虚设的妖力禁制, 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国师的谋划,果然从未让人失望。 而远在千里之外,某条潺潺流淌的溪边。 骑在青牛背上的陈玄,正悠然自得地闭目养神。 忽然,他心有所感,嘴角轻轻向上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长安城中发生的一切,从元鳞潜入皇宫、挟持杨妃, 到交换人质、魏徵神魂被接引至斩妖台监刑, 再到元稹伏诛、元鳞败退离去…所有细节, 都如同亲眼所见般,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识海之中。 “嗯…效果还算不错。” 他仿佛在评价一件精心打造的艺术品,低声自语道, “这天庭的『自动模擬程序』,运行得越发流畅了。” 在他的构想与布局中,那显现於世人面前的“天庭”, 並非真正意义上高居九重天外的上古仙庭, 而是他以轮迴界为基,构建起来的一套高度擬真的“自动化运行系统”。 那些看似威严无比、拥有实体的“金甲神將”, 实则乃是以特殊灵材炼製、绘满了请神符文的“纸人”。 当需要他们时,这套系统便会自动启动,通过“请神术”的本质, 沟通冥冥中那些源自古老传说与信仰的“神仙”概念模板, 將一丝对应的分神请下,暂时附著於那些纸人之上。 如此一来,纸人便化作了拥有相应位格、力量与人格的“神將”, 能够完美地执行预设的天条指令。 而整个过程都通过预先设置好的阵法、 符文以及放开部分轮迴界的底层权限来进行模擬和增强, 使得其展现出的效果,与前世记载中的天庭几乎別无二致。 “以假修真,以虚化实…” 陈玄目光投向悠远的天空, “待我法力足够深厚,对轮迴界的掌控更进一步,能將更多、更强的上古仙神纳入此系统,甚至引入真实的信仰愿力…那么,我所构建的这方『天庭』,与那传说中的『真正天庭』,又有何本质区別呢?” “届时,代天执法,赏善罚恶,梳理阴阳,便不再是一句空话。” 他轻轻拍了拍青牛的脖颈,牛二发出一声低沉的哞叫, 甩了甩尾巴,继续不紧不慢地沿著山道前行。 在长安皇宫议事殿內,李世民单独召见了镇魔司统领李君献。 前几天披香殿惊魂,以及城南斩妖台那天刑景象,如同巨石般压在这位天子的心头。 他面色沉凝,目光锐利地看向下方恭立的李君献: “君献啊,前几日之事,想必你已尽知。那妖孽竟能如入无人之境,潜入朕之內宫,挟持贵妃,威胁於朕!这皇宫大內,朕之寢榻之侧,何时变得如此漏洞百出,竟容这些邪魔外道来去自如?!” 他的声音中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后怕与帝王威严受损的愤怒: “今日召你前来,便是要问你,镇魔司负责长安妖邪缉捕与防卫,对此有何说法?日后,如何確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朕与后宫嬪妃、乃至这大唐中枢的安危,难道要终日提心弔胆不成?” 李君献感受到天子的怒意与担忧,连忙深深躬身,语气恭敬地回答道: “陛下息怒,前几日之事,確乃臣等失职,护卫不力,致使陛下与娘娘受惊,臣万死难辞其咎!事后臣已彻查反思,並加强了宫中各处明暗岗哨与预警法器的布置。” 他话锋一转,试图宽慰天子: “然,陛下也请勿过於忧心。实则,这皇宫大內,並非全无防护。陛下可知,国师早在紫宸殿及皇宫几处核心节点,暗中布下了一座极其玄妙的『九龙聚气阵』。” “此阵能不断匯聚我大唐皇气,使之充盈於皇宫每一寸空间,形成一道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皇道龙气屏障』。” 李君献解释道: “此屏障至阳至刚,浩大堂皇,对於一切阴邪、污秽、妖魅之气,有著天生的排斥与净化作用。 寻常妖物、鬼魅,莫说是潜入行凶,便是稍稍靠近皇城外围,便会被这股煌煌龙气灼伤灵体,甚至魂飞魄散。等閒妖魔,根本不可能突破此屏障,踏入宫內半步。” 李世民听著,眉头稍稍舒展,但想起昨日元鳞那妖异的身影,眼中又浮现出明显的怀疑之色: “既如此,那黑蛟元鳞,又是如何进来的?莫非国师这阵法,只是虚设?” 李君献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尷尬之色,连忙拱手道: “陛下明鑑,国师阵法神妙无穷,绝非虚设。那元鳞能潜入…实乃…实乃特殊情况。” 第197章 李世民的危机感 他斟酌著语句,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元鳞,並非寻常妖物。乃是修行千年、已触及化龙边缘的黑蛟!其修为之深厚,远超寻常大妖,几近妖王之境。 这等存在,其妖力本质已发生蜕变,对至阳之气有了一定的抗性。” “故而,她方能凭藉强横的修为,勉强抵御住皇宫龙气的压制与排斥,如同负山而行般,艰难潜入。” 李君献解释著, “但即便如此,陛下也可回想,她那日在宫中,是否並未展现出与其千年修为完全匹配的恐怖实力? 甚至在与陛下对峙时,也主要是以言语威胁,而非直接以妖力碾压?” 李世民微微一怔,回想起那日情形,確实如此。 那妖蛟虽气势骇人,但似乎…並未直接动手,还挺温柔舒服........。 “这便是龙气屏障的压制之效了!” 李君献肯定道, “一旦踏入皇宫范围,任她千年修为,一身妖力也要被这无处不在的皇道龙气压制大半,十成威力恐怕最多只能发挥出一二成, 且动用越强的力量,受到的反噬和压制便会越强!这也是她不敢在宫內真正肆无忌惮动手的原因之一。” “因此,陛下,” 李君献总结道, “国师所布阵法,绝非无用。它足以將九成九以上的妖邪拒之门外,並极大削弱那些侥倖能潜入的极少数顶尖大妖的实力。 前几日之事,实属极端特例。放眼天下,如元鳞这般修为、又敢鋌而走险衝击皇宫的妖物,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了。” 听完这番解释,李世民紧绷的脸色终於缓和了不少, 眼中的疑虑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瞭然与庆幸。 原来並非防卫形同虚设,而是对手太过强横与特殊。 “原来如此…是朕错怪国师与爱卿了。” 李世民缓缓頷首,心中的巨石总算落下大半, “不过,经此一事,防卫仍需进一步加强,尤其是针对此类顶尖大妖的预警与应对之法,镇魔司需儘快拿出章程来。” “臣,遵旨!” 李君献郑重应诺。 等李君献领命退下后,议事殿內再次只剩下李世民一人。 他並未立刻起身,而是独自坐於御座之上,心中波澜未平。 李君献的解释虽暂时打消了他对皇宫防御的疑虑, 但前几日的那千年大妖黑蛟以及斩妖台上的煌煌之威…这一切交织在一起, 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危机感。 这大唐的江山,他所珍视的一切,並不仅仅面临凡尘中的边患与內政之忧, 更潜藏著这些超乎想像、动輒便能威胁到帝国核心的超凡力量! 仅仅依靠镇魔司、依靠国师、依靠被动防御的阵法,终究有其极限。 “必须让整个大唐…从里到外,都真正强大起来!”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愈发清晰坚定, “这强大,不应只局限於军队、朝臣,更应涵盖朕的身边人,让她们也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而非在灾劫来临之时,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或是敌人用来胁迫朕的软肋!” 他的思绪不由飘向了后宫。 皇后长孙氏温婉贤淑,替他打理后宫,劳苦功高; 杨妃昨日刚经歷那般惊嚇…还有其他嬪妃、乃至那些无辜的宫女, 她们在这深宫之中,看似尊贵安逸,实则在那等超凡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若是…若是她们也能如魏徵、乃至如国师那般,修炼一些神通之法, 不需有多么高深的境界,哪怕只是能强身健体、 遇险时能有些许自保或预警之力,也是好的! 这个想法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 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不仅能提升后宫的自保能力,若后宫嬪妃皆能修得些气韵, 或许还能延年益寿,於国於家,皆是好事。 “只是…这修炼功法,绝非等閒之物,尤其適合女子修炼的功法,更需谨慎选择,绝不能带来隱患。” 李世民沉吟著, “此事,还需请教国师才行。国师学究天人,定然知晓何种功法最为稳妥適宜。” 心意既定,李世民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仿佛为应对那无形的危机找到了一条新的路径。 他眼中重新焕发出锐意进取的神采。 作为帝王,他不仅要守护这万里河山,更要守护好身边的至亲之人。 让她们也能拥有面对风浪的力量, 这或许是他作为丈夫、作为君主,所能给予的更深层的庇护。 “明日,便召国师入宫商议此事!” 李世民站起身,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一股要让大唐从根基到顶端都焕然一新的蓬勃斗志,在他胸中涌动。 翌日,例行的早朝结束后, 李世民並未像往常一样立刻前往御书房处理政务,而是特意吩咐內侍: “去国师府,请国师入宫一见,朕有要事相商。” 不久后,陈玄的那具分身便在內侍的引领下, 再次步入皇宫,来到了气氛相对轻鬆的偏殿。 赐座看茶后,李世民挥退左右,脸上带著温和却难掩期待的笑容, 开门见山地將自己思虑了一夜的打算和盘托出—— 希望为后宫后妃、公主乃至部分宫女寻找一些適合女子修炼、温和无害、 能强身健体並略具自保之力的功法, 以应对可能存在的超凡威胁,让身边至亲之人不再那般脆弱。 说完,李世民目光灼灼地看向陈玄, 等待著他这位无所不能的国师给出令人惊喜的方案。 然而,御座之下,陈玄分身听完李世民的请求后,却並未立刻回应。 他那总是平静无波的面容上,极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凝滯,隨即陷入了沉默。 这具分身,虽拥有本体部分记忆与力量, 能完美执行守护长安、应对寻常事务的职责, 但其本质更接近於一个拥有高度智能和特定权限的“程序”或“化身”。 对於修炼功法,尤其是需要量身打造、考虑女子体质特性的功法编纂与推演, 这涉及到的知识深度、创造性与对天道规则的细微把握, 已然超出了这具分身被赋予的核心能力范围。 他所能调用的,更多是本体预先设置的“答案”,而非无限的“创造力”。 短暂的沉默后,陈玄分身抬起眼,迎上李世民期待的目光, 语气依旧平稳,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陛下所虑,深谋远虑,关乎宫闈安危,確是大事。” 第198章 女子修行功法 他稍作停顿,仿佛在检索信息,继续道: “然,修炼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尤其女子修行,更需契合其身心特质,方可达事半功倍之效,且绝不可留下任何隱患。仓促之间,恐难有万全之策。” “此事,” 陈玄分身给出了一个稳妥的回应, “容臣回去后,仔细思量,查阅典籍。若有稳妥適宜之法,定当第一时间稟报陛下。” 李世民闻言,虽略感等待的急切,但觉得国师所言甚是稳妥有理, 脸上的笑容更盛,点头道: “如此甚好!此事便多多有劳国师费心了!朕对此期盼甚深,一切便託付给国师了!” 他又与陈玄分身閒聊了几句朝中趣事,方才让其离去。 陈玄分身保持著淡然之姿,走出皇宫,返回国师府。 然而,刚一进入国师府的桃林幻境,他脸上那抹淡然瞬间收敛。 他径直走入幻境最深处,於那株古老的桃树下盘膝坐下, 迅速闭合双目,將全部心神沉入一种极其玄妙的联繫之中。 一道凝练至极、跨越了千山万水空间阻隔的心念传音, 如同无形的电波,自这长安分身发出, 精准地投向那远在未知之地、或许正骑牛悠游、或许也在静坐悟道的陈玄本体: “长安有变。李世民今日提出,欲为后宫女子寻求修炼功法,以求自保。此事关乎甚大,功法编纂非我权限所能及,需你定夺。” 简短的讯息,已將前因后果、以及分身的困境表述清楚。 讯息发出后,分身便静静枯坐於桃树下, 如同进入了待机状態,等待著本体的回应与进一步的指令。 千里之外,某处清幽山谷溪畔。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正骑在青牛背上,隨著牛儿悠閒步伐微微晃动的陈玄本体, 识海之中忽然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那道来自长安分身的传讯心念,清晰地被他接收。 他微微一怔,隨即嘴角不由向上扬起,露出一丝颇觉有趣的轻笑,自语道: “这李世民…倒是颇有想法,不甘於只做那被动防御之人。竟想到要让后宫女子也修行功法,以求自保…嗯,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他早就觉得,既然此界灵气復甦,妖魔频现,那么让人族整体提升实力, 尤其是让靠近权力核心、更容易成为目標的皇室成员拥有一定自保之力, 是必然的趋势。只是此前时机未至,且无合適契机由他主动提出。 如今由李世民自己想到並提出,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过…” 陈玄摩挲著下巴,眼神中流露出思索之色, 这適合女子修炼的功法,尤其还是给养尊处优的后宫嬪妃修炼, 確实需得仔细斟酌考量。 既要温和无害,易於入门,不损容顏体態, 最好还能驻顏养生,又需得有一定实实在在的护身之能…” 他心中瞬间掠过无数记忆中的玄幻功法。 片刻功夫,他便有了决断。 “《九转月华诀》…汲取太阴月华之力,淬体凝神, 功法性质至阴至柔,纯净绵长,修炼时宛若月下起舞, 不仅不会损伤女子元阴,反而能滋养容顏,延缓衰老, 练到高深之处,可化月华为护身清辉,寻常邪祟难近… 嗯,此功法意境也雅致,適合宫中氛围。” “还有这《千机素女经》…侧重灵巧变化与心神修炼, 善於编织灵巧劲力,以柔克刚,更蕴含诸多小巧实用的护身法门与预警之术, 虽不善正面搏杀,但用於应对突发危机、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却是绰绰有余…” “这两部功法,一重根基滋养,一重机变应用,相辅相成,正是再合適不过。” 陈玄越想越觉得合適。 至於功法来源,他自是无需向李世民解释,只说是自己推演或古籍中所获便可。 “內容通过导引术修改一下,就可以练了。” 心念既定,陈玄便不再犹豫。 他於牛背上闭目,神识沉入一片清明之境, 开始针对性地调整、简化这两部功法中適合初学者的部分, 並构思著与之配套的导引动作。 一道道经过精心调整的功法要诀、行气路线、观想图景, 以及如同流云拂柳般优美的导引术式, 在他那浩瀚如烟的神识中被迅速整理、编纂、完善… 只待完成后,便可经由分身之手,交付於那位渴望让身边人变得更强大的天子了。 经过两日的静心推演与斟酌,那两部精心为女子改良的功法—— 《九转月华诀》与《千机素女经》——终於彻底完善。 其內容深入浅出,去除了原本典籍中过於晦涩艰深的部分, 增添了数套优雅易学、契合女子身形的导引术式, 確保即便毫无根基之人,亦能按图索驥,安全入门。 陈玄心念微动,直接將两部功法的全部信息—— 包括文字口诀、行气图谱、观想心法、导引动作乃至修炼时需注意的细微关窍—— 化作两道最为纯粹凝练的神念印记,跨越了千山万水的距离, 瞬间传递迴了远在长安国师府桃林幻境中静坐的分身识海之內。 做完这一切,陈玄不由泛起一丝期待的笑意, 目光仿佛已穿越时空,看到了那座巍巍帝都。 “以李世民的心性和魄力,得了此法,必会大力推行…待我归来之时,不知这长安城內,尤其是那深宫之中,又会是怎样一番新奇光景?倒是令人有些期待了。” 他轻声自语,隨即拍了拍青牛,继续悠然而行。 长安,国师府,桃林幻境。 一直处於静默的分身,在接收到本体传来的那两道蕴含著浩瀚信息的念头的剎那, 周身气机微微波动,瞬间“甦醒”过来。 他闭目凝神,仔细“瀏览”著脑海中那两部已然成型的功法。 越是体悟,他那平日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越是显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嘆与讚赏之色。 “妙!妙啊!” 分身忍不住轻声讚嘆, “本体果然神通无量!这两部功法,一者引月华滋养本源,温婉绵长,暗合天道阴柔之变;一者重机巧应变,法用万千,於细微处见真章。 皆是门槛极低的上乘养生护身之法,更是无比契合女子心性与体质!实在是精妙绝伦!” 但旋即,一个更稳妥的念头在他心中生成。 第199章 上交功法 『此法虽已极力简化,但修炼一途,终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尤其是初学入门,若无人从旁指点,纠正偏差,恐生紕漏。』 『我虽可亲自將功法呈送陛下,但由陛下交由后宫,那些金枝玉叶的娘娘们自行摸索,终究不够稳妥。而我之身份,终究不便时常出入后宫,亲自教导。』 心思电转间,分身已然有了最佳人选。 他心念微动,传出一道意念。 不过片刻,一身翠绿衣裙、眼神灵动的侍女翠儿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桃林深处, 对著分身恭敬行礼: “老爷有何吩咐?” 分身微微一笑,指尖凝聚灵光,轻轻点向翠儿的眉心: “翠儿,此有二法,予你修行。你需细心体悟,勤加练习,务必先於他人熟练掌握其中精要。” 翠儿只觉两股清凉而浩瀚的信息流涌入脑海,瞬间明白了那是两部何等珍贵的功法。 她又惊又喜,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应道: “是!翠儿定不负老爷厚望,必刻苦修炼!” “嗯,”分身頷首, “待你將此二法修炼纯熟,尤其是导引之术融会贯通之后,我另有要事交予你去办。届时,或许需你入宫一趟。” 翠儿是何等聪慧之人,立刻隱约猜到了些什么, 心中更是激动,再次郑重保证: “翠儿明白!” 於是,翠儿领命退下,自去寻僻静之处,开始潜心钻研那两部玄妙功法。 而分身则安然坐於桃树下,心中已有全盘计划: 先让翠儿这身边的“自己人”成为熟练的修炼者,再由她以国师府代表的身份入宫, 亲自向后妃公主们传授功法、指点入门, 如此方能確保万无一失,真正达成陛下想要的效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一股修炼之风,即將悄然在这大唐后宫之中瀰漫开来。 翠儿不愧是常伴於陈玄左右、深受薰陶的侍女,自身本就有著不俗的修为根基, 加之悟性极高,又得陈玄分身亲自以神念传授精髓, 仅仅了三天时间,便已將《九转月华诀》与《千机素女经》的入门篇掌握纯熟。 但见她於月下演练导引术时,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举手投足间已能隱隱引动一丝微凉的月华之力縈绕周身,显得圣洁而空灵; 修习《千机素女经》时,指尖灵巧流转, 虽还未有太大威力,却已初具几分以柔克刚、变化微妙的雏形。 虽只是初窥门径,远未登堂入室, 但用来教导那些毫无修炼基础的后宫女子入门,已是绰绰有余, 足以確保她们修行无虞,不会行差踏错。 见时机成熟,陈玄分身便不再耽搁,再次入宫。 依旧是那间偏殿,李世民早已等候多时。 一见陈玄分身到来,他立刻起身相迎,眼中充满了急切与期待: “国师可是功法已成?” 陈玄分身微微点头,自袖中取出两捲轴。 “劳陛下久候。功法已成,皆录於此二卷之中。一为《九转月华诀》,主养生驻顏,固本培元;一为《千机素女经》,重机巧应变,护身预警。二法相辅相成,皆是为女子量身打造,温和无害,易於入门。” 分身將捲轴呈上。 李世民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双手接过那两卷功法,如同获得了稀世珍宝。 他迫不及待地当场便欲展开细看。 “陛下且慢。” 陈玄分身却出声阻止,补充道, “修炼之道,师领进门至关重要。尤其是初学之时,若有偏差,恐於日后修行不利。故臣已命身边侍女翠儿先行修习此二法,她现已初窥门径,於其中关窍要领已然熟稔。” 李世民展开捲轴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分身。 分身继续道: “臣之身份,不便时常出入后宫亲身教导。故臣之意,不若先由翠儿入宫,由她亲自向皇后娘娘、诸位妃嬪及公主演示导引之术,讲解行气之法,纠正偏差,待眾人皆已稳妥入门,再自行依照功法修炼,如此可保万无一失。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李世民听完,眼中闪过恍然与讚许之色,抚掌笑道: “国师思虑周详,如此安排甚好!甚好!朕这就下旨,召翠儿姑娘入宫,暂居皇后宫中,专职教导后宫修行之事!” 他这才放心地、带著无比的好奇与郑重,缓缓展开了其中一卷《九转月华诀》。 只见玉帛之上,配有许多栩栩如生的小人图像, 演示著各种优雅舒缓的导引姿势,图文並茂,深入浅出。 “妙!果然玄妙非凡!” 李世民虽不修此道,但自身修为不弱,眼力见识非凡,一眼便看出这功法绝非寻常, 心中更是欢喜无限, “有劳国师苦心!朕代后宫眾人,谢过国师!” 他仿佛已经看到,不久之后,这座宫廷之內,將会呈现出一番怎样不同以往的新气象。 今日春光正好,长孙皇后於御园中漫步赏,享受著难得的閒暇。 正当她驻足於一株珍品牡丹前,细细观赏之时,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水榭迴廊间,一名內侍正躬身引著一位少女穿行而过。 那少女约莫二八年华,身著一袭水绿色的及膝襦裙,並非宫中制式,样式清新別致。 她生得明眸皓齿,顾盼之间自带一股灵动出尘之气, 步伐轻盈,仿佛林间小鹿,与周遭规行矩步的宫人气质迥然不同。 长孙皇后心中顿生疑惑。 这后宫之中,上至嬪妃,下至宫女,但凡有品级、 能在此地走动的女子,她这六宫之主几乎无一不识。 而眼前这少女,面生得很,看其衣著打扮,既非新晋嬪妃,也不像寻常宫女。 “后宫之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位人物?本宫竟全然不知?” 长孙皇后心中掠过一丝不悦与警惕,身为皇后,统摄六宫,岂能容许不明身份之人隨意出入? 她当即面色一沉,出声唤道: “前面何人?站住!” 那引路的內侍闻声,嚇得一个激灵,连忙停下脚步, 转身见是皇后凤驾,更是脸色一白,慌忙跪伏在地,声音发颤: “奴…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那绿衣少女並无多少惧色,只是好奇地偷偷抬眼打量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第200章 翠儿带领后宫修炼 长孙皇后仪態万方地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少女身上, 声音平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抬起头来。你是何人?为何本宫从未见过你?是谁准你入宫的?” 那內侍生怕皇后怪罪,不等少女回答,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 双手高高举过头顶,颤声道: “回稟娘娘!奴婢是奉陛下旨意,引这位翠儿姑娘入宫的!此乃陛下手諭,请娘娘过目!陛下交代,晚些时候会亲自来向娘娘说明缘由,此刻先让翠儿姑娘安顿下来。” “陛下旨意?” 长孙皇后闻言,秀眉微皱,心中的不悦稍减,但疑惑更甚。 她示意身旁的女官接过那绢帛,展开细看。 果然是陛下的亲笔手諭,上面清晰地写著特准国师府侍女翠儿入宫, 並有皇帝的私人印鑑为凭。 这时,那內侍才敢继续补充解释道: “陛下说…说是从国师那儿求得了一套適合女子修炼的养生功法,能强身健体、驻顏安神。特命这位翠儿姑娘先行入宫,是因为…因为她已得国师亲传,精通功法窍要, 陛下旨意是先由翠儿姑娘带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以及诸位公主殿下入门修习…陛下晚膳后会亲自过来,与娘娘细说其中奥妙,並…並一同观摩教导。” 听完內侍这番话,又核验了手諭真偽, 长孙皇后脸上的冰霜瞬间消融,转而露出了惊讶与恍然之色。 她再次看向那名叫翠儿的少女,目光已大为不同,带上了几分审视与好奇。 原来是国师府的人,还是奉了陛下之命来传授功法的…难怪气质如此特別。 她收起手諭,交还女官,脸上露出了温婉的笑容,亲自虚扶了一下: “原来是翠儿姑娘。既是陛下旨意,又是国师所遣,便是贵客。方才本宫不知情,多有怠慢。” 翠儿这才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脆: “奴婢翠儿,见过皇后娘娘。奉老爷…奉国师与陛下之命,入宫侍奉娘娘们修行,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娘娘多多指点。” 长孙皇后越看越觉得这姑娘灵秀可人,心中那点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反而对陛下和国师所说的“功法”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好,既然如此,便先隨本宫去安顿吧。” 长孙皇后笑道, “本宫倒是迫不及待,想听听国师带来了怎样的妙法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瞬间化为无形, 反而让皇后对即將到来的“修炼”之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在后宫一处宽敞明亮、特意收拾出来的偏殿內,此刻已是馨香瀰漫,珠环翠绕。 得到陛下首肯与授意的长孙皇后,已將以杨妃为首的诸位嬪妃、 以及几位得脸的高级女官尽数召集於此。 殿內鸦雀无声,所有女子的目光都聚焦於上首,眼中交织著好奇、兴奋与一丝期待。 长孙皇后端坐主位,面带温婉而不失威仪的笑容,將陛下求得功法、 並特请国师府侍女前来教导的原委,清晰而郑重地向眾人说明了一番。 话音落下,殿內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细微惊嘆与窃窃私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皇后身上, 转移到了坐在皇后下首不远处那位水绿衣裙、模样灵秀的少女身上。 被这么多身份尊贵、容貌昳丽的娘娘们注视著, 翠儿虽得术法薰陶,终究年纪尚轻,脸颊不由飞起两抹淡淡的红晕, 略显羞涩地站起身,向眾人盈盈一礼: “奴婢翠儿,奉陛下与国师之命,前来为各位娘娘、姐姐讲解修行入门之法,若有粗陋之处,还望各位娘娘、姐姐海涵。” 她声音清脆,態度不卑不亢,顿时贏得了不少好感。 礼毕,翠儿对侍立一旁的內侍轻轻点头示意。 两名內侍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共同展开了一幅事先准备好的、巨大无比的捲轴。 这捲轴上面清晰的字跡和放大数倍的、栩栩如生的人形图像, 详细展示著《九转月华诀》的入门篇功法。 其上的行气路线、各个关节穴窍的细微標註、以及一套套优美如舞蹈的导引术式, 都巨细无遗地呈现出来,確保殿內每一个人,即便坐在后排,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今日,我们先从《九转月华诀》开始。” 翠儿的声音通过一丝微弱的法力加持,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带著令人心静的柔和力量, “此功法乃汲取太阴月华之精粹,至柔至净,最是滋养身心,润泽容顏,亦能安神静气。” 她先是总体阐述了功法的益处与特性,安抚眾人急切的心情,强调循序渐进之理。 接著,她便从最基础的“凝神静心”、“感知气息”开始讲解。 “诸位娘娘、姐姐,请先放鬆身心,忘却烦忧,想像自身如月下清泉,澄澈明净…” 翠儿的声音仿佛带著某种奇异的魔力,引导著眾人进入放鬆的状態。 她仔细讲解了呼吸的节奏、 如何用意念去引导那微弱的气息在体內按照最简单的路线运行, 以及初学之时可能会產生的种种感觉, 並再三强调了哪些感觉属正常,何种情况需立刻停止並询问。 “切记,初学之时,万万不可贪功冒进,一切以舒缓自然为上。” 翠儿神色认真地叮嘱道。 理论讲解暂告一段落后,她起身来到殿中空处。 “接下来,请诸位看奴婢演示最初级的导引术与打坐姿势。” 说罢,她翩然起舞…不,是演练起了一套与之配套的导引术。 但见她身形舒展,动作舒缓而优美,如嫦娥拂袖,似仙子揽月, 每一个动作都恰好与特定的呼吸节奏相合, 旨在活动关节,疏通细微脉络,更好地引导气息。 演示完毕,她又盘膝坐下,亲自示范最標准的打坐姿势——腰背如何挺直而不僵硬, 双手如何结印放置,下頜如何微收,舌尖如何轻抵上顎… 每一个细节都耐心讲解,亲自调整著身边几位嬪妃的姿势。 殿內所有女子,从皇后到宫女,皆看得目不转睛,听得聚精会神, 甚至已有人开始忍不住跟著模仿那优美的导引动作。 一种前所未有的玄妙氛围,在这大唐后宫的偏殿之中,悄然瀰漫开来。 第201章 李渊的坦白 深居太极宫的太上皇李渊,虽看似颐养天年,不通外事, 但其经营多年的隱秘力量,却依旧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著宫廷的某些角落。 近日后宫之中的事,自然未能瞒过他。 起初,他並未在意,或是后宫嬪妃间流行的什么养生雅趣。 然而,隨著时间推移,他安插的眼线陆续回报,提及皇后、贵妃乃至一些高级女官, 竟都在修习一种名为《九转月华诀》的功法, 且是由国师府一名叫翠儿的侍女亲自入宫传授,据传此法乃国师陈玄亲手所创, 能驻顏养生,乃至略具神通! 这个消息,让李渊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他独自坐在空旷而略显阴森的大殿內,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扶手, 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眸深处,翻涌著复杂难明的情绪。 紧迫感! 一股强烈的、许久未曾有过的紧迫感,悄然缠上了他的心中。 世民…他那个越来越让人看不透的儿子,如今不仅坐拥天下, 更得到了那位神秘莫测的国师鼎力相助,修为也愈加深厚。 如今,连他的后宫,竟也开始接触超凡之力…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世民的力量根基正在变得越来越稳固,越来越深不可测! 而他呢? 他,李渊,大唐的开国之君,如今却只能困守在这冰冷的太极宫中, 依靠著偷学来的邪门功法,苟延残喘,苦苦追寻那虚无縹緲的长生之道! 一想到自己付出的代价,李渊的心便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那所谓的《五狱尸解法》,残忍酷烈,有伤天和! 需要寻得五种极恶之人(人魈),並以对应五行地狱的极致痛苦方式將其虐杀, 用这种方法让他们替自己承受五狱之苦,方能练就。 为了凑齐这五个人魈,他暗中动用了所有隱藏的力量,耗费了无数心血, 甚至背负了难以想像的血债与因果! 如今,总算五狱齐备,只差那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向死而生,尸解成神! 然而,这最后一步的法门,那偷来的残缺功法上却语焉不详, 只模糊提及需要一位身居“特殊命格”之人,以其为“引”,送修炼者“最后一程”, 方能完成最终的蜕变,凝聚阴神,超脱生死。 可这“特殊命格”究竟是何等命格?是八字?是血脉?是某种天赋? 还是身负大气运?又该如何去寻找? 功法之上,只字未提! 李渊尝试过暗中命令手下找遍典籍,却皆如雾里看,得不到任何清晰的指引。 “唉…” 一声沉重而带著无尽疲惫与不甘的嘆息,在空荡的大殿中迴荡。 李渊缓缓闭上双眼,脸上皱纹仿佛更深了几分。 他心中明了,普天之下,若还有一人能確切知晓这“特殊命格”之秘, 並能助他完成这最后一步的, 恐怕唯有那位手段通天、深不可测的当朝国师——陈玄了。 儘管万般不愿再去面对那个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年轻人 但长生之诱,超脱之望,已然如同附骨之蛆,让他无法放弃。 挣扎良久,他终是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光芒。 “看来…最终,还是得去找他。” 今日,陈玄分身正於桃林幻境深处静坐, 心神与万千桃落英一同沉浮,感悟著天地修炼。 忽然,他心念微动,感知到国师府外围的阵法传来一丝波动—— 有人触动了府门前的禁制,並非强闯,而是请求拜访。 更令他注意的是, 来人的气息透著一股久居人上的沉淀感与一丝…不应出现在此地的阴鬱。 分身缓缓睁开眼,眸光清冷,身形微微一晃,便已如同融入清风般消失在桃林深处, 下一刻,已然出现在国师府的正门。 只见府邸门前,一个全身都笼罩在宽大黑色斗篷中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此人身形不算高大,甚至有些佝僂,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度。 府门前那两尊经由陈玄亲手点化、灌注了法力的石狮子,此刻仿佛从沉睡中甦醒, 低伏著身躯,发出沉闷的威胁性的呜咽,石质的眼眸中闪烁著灵性的黄光, 死死锁定著这个不速之客,阻止其再向前半步。 它们本能地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安的气息—— 既有人间至尊的残留威仪,又混杂著某种令人不安的阴冷。 然而,那斗篷人对於这两尊让人胆寒的石灵,却並无丝毫畏惧之意, 甚至连看都未曾多看它们一眼,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仿佛在耐心等待著此间主人的回应。 陈玄分身目光扫过那人,语气平淡无波: “ 我可不会见藏头露尾、连真容都不敢示人之辈。” 那斗篷人闻言,沉默了片刻,一只苍老的手从斗篷下伸出,掀开了帽兜! 一张虽然布满皱纹、难掩老態,却依旧能看出昔日英武轮廓的脸。 正是本该在太极宫中颐养天年的大唐太上皇——李渊! 陈玄分身看到这张脸,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微微点头,侧身让开了通路: “原来是太上皇驾临,请进。” 片刻之后,国师府內堂。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著一盏氤氳著灵气的清茶。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李渊並未去动那杯茶,他只是看著眼前的陈玄分身。 陈玄分身率先打破了沉默,直接切入正题: “不知太上皇,今日突然紆尊降贵,亲临寒舍,寻臣…有何要事?” 李渊沉默了片刻,目光与陈玄分身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对视著。 最终,对长生的渴望压倒了一切顾虑与骄傲。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那深埋已久的秘密: “事已至此,朕…我也不再隱瞒。当年那本记载了《五狱尸解法》的手稿,確实…是我派人窃走的。” 他直言不讳,目光紧紧盯著陈玄分身。 陈玄分身静静地听著,脸上並无丝毫意外之色。 他继承了本体绝大部分的记忆, 自然清晰地记得当年府中曾有宵小潜入,盗走了数卷他隨手撰写的定稿、 其中便包括这《五狱尸解法》的草稿。 本体当时虽有所察觉,却因各种缘由並未深究, 只当是寻常毛贼或某些不开眼的人所为, 却万万没想到,幕后主使竟是这位深居太极宫的大上皇! 第202章 五狱齐备,只差一步 隨著李渊的坦白,当年几桩轰动一时、 却又因手法极其残忍诡异而被镇魔司刻意压下的无头命案, 其真相也瞬间在陈玄分身心中清晰起来 原来,那几件惨案的幕后黑手,竟是眼前这位曾执掌天下的太上皇! 为了练就那邪门功法,他竟真的不惜化身修罗,虐杀他人,凑齐那所谓的“五狱人魈”! 陈玄分身看向李渊的眼神,顿时变得极其复杂。他轻轻摇头: “原来如此…当初长安城郊那几桩手段酷烈、却查无线索的邪门命案,竟是太上皇的手笔。” 李渊闻言,嘴角扯动了一下,反问道: “怎么?国师今日,是打算替那几个人渣魍魎,向我討还公道吗?” 他似乎想以此试探陈玄的底线。 然而,陈玄分身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分身轻轻嗤笑一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太上皇说笑了。那几个人,是善是恶,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他们生前造孽,自有阳律阴司评判。您出手了,不过是替天行了一道…比较酷烈的『私刑』而已。他们的死活,还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李渊被这番话说得一怔,心中反而更加捉摸不透对方的態度。 但他此刻也无暇去细细品味这话中的深意,他最关心的,是那最后一步! 眼见陈玄分身似乎並无追究之意, 他心中稍安,那点残存的耐心也消耗殆尽,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耐与急切: “既然国师不在意那些微末之事,那便最好!如今五狱已齐,只差这最后临门一脚!接下来,我究竟该如何去寻找那身负『特殊命格』之人?还望国师…不吝赐教!” 他的目光灼灼,死死盯著陈玄分身, 所有的野心、渴望、以及那深藏的不安,都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內堂之中,气氛却陡然变得紧绷起来。 陈玄分身听完李渊那恳求,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先轻轻嘆了口气。 才缓缓开口: “太上皇,实不相瞒,这《五狱尸解法》…本就並非一套完整传承下来的功法。” “乃是臣当年,於诸多残破古籍、断简残篇之中,多方考据,大胆推演,小心拼凑,才勉强復原出的一个…理论上的框架。其中诸多关窍,尤其是这最后一步『向死而生』,更是语焉不详,充满了不確定之处。” 李渊的眉头隨著他的话语越皱越紧。 陈玄分身继续道: “因此,根据臣当年的研究与推演,这最后所需的『特殊命格』之人,並非依靠人力、凭藉某种特徵去『寻找』所能得到的。” “他,或者说『它』,更像是一种…应运而生的『劫』,亦是『缘』。” 分身的目光落在李渊身上,意味深长, “当您集齐五狱试炼,自身状態达到那个临界点,与天地间的某种法则產生共鸣之时…这个人,便会因您的『道』而自然出现,如同黑夜註定迎来黎明一般自然。” “反之,” 他轻轻摇头,语气篤定, “若您心存执念,主动去寻访、去强求,便是逆天而行,缘木求鱼,恐怕穷尽一生,也永远找不到真正的『他』。甚至可能引来完全错误的、甚至是灾难性的后果。” 看著李渊那愈发阴沉和不信任的脸色,陈玄分身语气放缓: “故此,太上皇实在不必过於焦虑急切。修行之道,尤其是此等逆天改命之法,最重心境。您越是强求,反而离大道越远。” “只需静心等待,继续打磨您五狱齐备后的心境神通。当一切水到渠成,天时、地利、人和皆备的那一刻…他自会出现,来到您的面前,亲自…送您上路,完成这最后的蜕变。” 李渊听完这番云山雾罩、玄之又玄的话,脸上写满了怀疑与不耐。 他死死盯著陈玄分身。 “你的意思是说…全凭那虚无縹緲的『机缘』?机缘到了,那人就会出现;机缘不到,朕…我就只能永远卡在这最后一步,枯等至死?” 这简直就像是把他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最不可控的命运之上! 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面对李渊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质疑目光,陈玄分身却只是笑而不语。 这种近乎轻蔑的敷衍態度,彻底点燃了李渊心中积压的怒意。 “你——!”李渊勃然大怒,再也按捺不住! 轰! 一股极其诡异而恐怖的气息猛地从他苍老的身躯內爆发出来! 只见红、蓝两色截然不同、性质完全相反的光芒如同失控的怒潮般汹涌而出! 左侧,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深寒,空气中瞬间凝结出无数冰蓝色的霜晶; 右侧,则是焚尽万物的滔天烈焰,炽热的高温让空间都微微荡漾, 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一切点燃! 这正是他依仗《五狱尸解法》炼化五行人魈后,所掌握的两种极端力量! 两股力量交织缠绕,却並未相互抵消, 反而形成了一种更加危险、更加狂暴的毁灭性能量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內堂! 桌椅、地板、樑柱…一切都在极寒与极热的高速交替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 李渊鬚髮皆张,眼中闪烁著疯狂与自信的光芒! 他修炼至今,自忖即便不敌陈玄这深不可测的国师,凭藉这五狱神通之威, 至少也能抗衡一二,逼对方拿出点真东西! 然而,就在这时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因为前方,那张原本坐著陈玄分身的椅子上…竟然空空如也! 人呢?!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就在那只手搭上的瞬间—— 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扼住了力量的源头! 李渊身上那狂暴肆虐的红蓝两色极端光芒,毫无徵兆地、彻底地熄灭了! 所有恐怖的寒流、所有灼人的热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內堂之中,恢復了之前的平静。 李渊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他艰难地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瞥去。 只见陈玄分身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姿態依旧从容。 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压得他体內奔腾的五狱之力死寂一片, 连一丝一毫都无法调动! 陈玄分身微微俯身,轻笑道: “太上皇,息怒。” “动怒,於修行无益,尤其…是您这般的修行。”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李渊瞬间,冷汗直流。 他原本以为,自己炼成五狱神通,即便不敌,至少也有了与之周旋的底气。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第203章 我能成吗 最终,在那绝对的实力差距与深不可测的陈玄面前, 李渊心中所有的愤怒、不甘都化为了冰冷的无力感。 他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那股属於太上皇的桀驁,瞬间消散无踪。 他缓缓收敛了所有气息,甚至不敢再去看陈玄分身的眼睛, 只是微微佝僂著背,声音乾涩地说道: “…国师之言,我记下了。告辞。” 说罢,他步履有些沉重地转身,向著內堂之外走去。 那背影,竟透出几分英雄末路的萧索与苍凉。 然而,就在他即將踏出国师府大门时,他却停住了脚步。 仿佛內心经歷了最后的挣扎, 他缓缓转过身,再次望向那依旧静立於內堂处的陈玄分身。 眼中闪烁不甘,问出了那个压抑在他心底的问题: “国师…你…觉著我真的能…修成那尸解仙吗?” 这个问题,包含了他的野望、仿佛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 陈玄分身静立原地,並未立刻回答。 片刻的沉默后,他才缓缓开口: “太上皇,修行之道,贵在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过於执著於『成』与『不成』,本身便是落了下乘,易生心魔,反碍道途。”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乎能看透李渊灵魂最深处的焦灼与阴暗,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 “何为心魔?便是这求而不得的执念,是这患得患失的恐惧,是这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目標的疯狂…它无形无质,却最能侵蚀道心,引人入歧途,最终万劫不復。这一点,想必太上皇在修炼五狱之法时,已有过切身体会了吧?”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李渊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瞬间想起了自己为了凑齐五狱人魈,內心的挣扎与逐渐的麻木, 以及力量提升背后那如影隨形的阴冷与躁动…那不是心魔,又是什么? 陈玄分身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最隱秘的恐惧。 所有的侥倖与疑问,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李渊深深地看了陈玄分身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最终却只不再发一言,猛地转身,周身遁光一闪, 化作一道略显阴鬱的湛蓝色流光,冲天而起, 瞬间便消失在了长安城的天际,径直返回那冷清的太极宫去了。 国师府內,陈玄分身依旧静立原地,遥望著李渊消失的方向,目光幽深,若有所思。 “这李渊…倒还真是让他歪打正著,硬生生把这邪门路子给走通了…”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其实李渊凭藉那残缺的《五狱尸解法》和虐杀五大人魈积累的庞大阴煞本源, 其阴神雏形实则已然凝聚! 换句话说,无论那所谓的“特殊命格”之人出现与否, 无论他最后一步是否完成,只要李渊身死, 其魂魄都会因其功法特性与积累, 自然而然地转化为“阴神”之体,脱离轮迴,成为一种特殊的鬼仙或鬼神之流。 “那最后一步『向死而生』,寻特殊命格之人『送他一程』…其实並非成败的关键,更像是一种…『优化』与『升华』。” “若无人『送他』,他自行兵解或寿终,成的便是最寻常的阴神,或许能保有神位,但潜力有限,易受天地规则限制,前途渺茫。” “但若真有那身负特殊命格、乃至秉承某种天命之人,在其功法圆满、气机牵引之下,於特定时机『送他上路』…那么,此举便如同一种残酷的『祭礼』,能將其死亡瞬间爆发的所有能量、怨气、乃至那『送终者』的部分命格气运,都转化为其阴神最初、也是最强大的资粮!” “如此一来,他所成就的,便不再是普通阴神,而是更接近『尸解仙』的存在,根基更厚,潜力更大,甚至能一定程度上规避某些天道法则的限制。” 换言之,李渊已经成功了九成九。 最后一步,只是决定他“成神”后的起点高低罢了。 “只可惜…” 陈玄分身轻轻摇头, “他执念太深,已入魔障,眼中只有『大成』,却看不到自己早已半只脚踏入了成功之门。更是为了那虚无縹緲的『最优解』,不惜再来求问我…殊不知,强求本身,便是最大的障碍。” 他不再多想,转身缓步走回桃林深处。 李渊的道,已然註定。剩下的,便是等待那冥冥中的“机缘”,是否会真的降临了。 在千里之外,远离长安城的喧囂与纷爭,陈玄悠然骑乘著青牛牛二,一路向东而行。 地势逐渐平缓,空气中开始瀰漫起一种特有的、湿润而微咸的气息, 那是来自遥远东方浩瀚海洋的问候。风也变得不同,不再是內陆的乾燥或温和, 而是带上了海洋的旷达与力度,吹拂著他的青衫与牛二的皮毛,带来阵阵凉意。 “呵,闻到海风的气息了。” 陈玄微微眯起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愜意之色, “看来,离海边已是不远了。” 根据之前白瑾所给的方位信息,那传说中的海外仙山——蓬莱岛, 便需从此地渡海,一直往东而去,隱匿於茫茫碧波与縹緲仙雾之中。 牛二似乎也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发出一声低沉的哞叫, 步伐依旧稳健,却仿佛也轻快了几分。 陈玄並不著急,算算时日,距离那场匯聚四方妖王、 甚至可能引来海外散仙的“百妖大会”召开,尚有数月之余。 时间於他而言,宽绰得很。 他早已打定主意,此番东渡,不打算直接飞过去。 那样,虽便捷迅速,却未免失了趣味,错过了这茫茫东海的万千气象。 “既然来了,总要体验一番这渡海之趣。” 他轻拍牛颈,悠然自语, “听闻东海浩瀚,时而碧波万顷,鸥鷺翔集,美不胜收;时而则怒海狂涛,乌云压顶,如怒龙翻覆,威势滔天…这般天地之威,若不亲身置於其中,岂不可惜?” 他想要的,正是像一个真正的求仙访道的凡人修士,或是一个好奇的旅人那般, 寻一艘海船,付了船资,隨著船只在这无垠的大海上起伏漂泊, 去感受那帆檣对抗风浪的坚韧,去倾听海浪拍打船舷的轰鸣, 去仰望星空倒映於墨蓝海面的璀璨, 甚至…去经歷那或许会遇到的、足以让凡人船客心惊胆战的暴风骤雨。 於他而言,那並非危险,而是一场难得的身临其境的感受, 是感悟天地自然之力的另一种方式。 “牛二,且慢些走,我们且行且看,寻一处热闹些的渔港或码头,看看有无即將东去的海船,搭个便船。” 青牛通灵,闻言甩了甩尾巴,步伐愈发悠閒, 载著主人,不紧不慢地朝著那海风愈来愈浓的方向行去。 第204章 到达海边 在距离那喧闹码头尚有百丈之遥时,陈玄便轻轻拍了拍青牛。 “牛二,前方便是凡人聚集之地,你这般形態过於引人注目,且化为人形,隨我同行吧。” 青牛牛二闻言,低哞一声表示知晓。 只见它周身泛起一层柔和而浓郁的青色光华,將其庞大的身躯迅速笼罩。 不过眨眼功夫,青光散去,取而代之的, 是一位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面容憨厚的雄壮大汉。 他穿著一身结实的粗布短褂,露出肌肉虬结的古铜色臂膀, 活脱脱一位孔武有力的护卫模样。 陈玄满意地点点头,依旧是那副青衫落拓的文人打扮, 与化作雄壮大汉的牛二,一前一后,缓步向著码头走去。 越是接近码头,空气中咸腥的海风气息便愈发浓烈, 夹杂著鱼获、汗水、桐油以及各种货物混杂的复杂气味。 人声、吆喝声、海浪拍打礁石与船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派繁忙而充满生活气息的景象。 码头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大多是一些皮肤黝黑粗糙、穿著简朴的渔民和搬运货物的苦力, 他们大声交谈著,忙碌著收拾渔网、装卸货箱。 此外,还能看到一些规模稍大、看起来要远航的商船,船上悬掛著不同的旗帜, 一些穿著稍显体面的商贾和水手正在船上船下忙碌著, 似乎是在准备前往倭国或其他地方的航线。 陈玄与牛二的出现,在这片以劳力和商业为主导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和醒目。 陈玄气质飘逸出尘,虽衣著简单, 却难掩那份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寧静与深邃,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謫仙。 而牛二所化的大汉,虽作僕役打扮, 但那雄健的体魄、沉稳如山的气质,也绝非寻常码头力夫所能拥有。 这样一对奇特的组合,刚一踏入码头范围,便吸引了许多道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很快,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穿著一身半新不旧绸布衫、 脸上堆著职业性笑容、眼神却颇为精明的男子, 便快步从一堆货箱后绕了出来,迎向二人。 他先是快速打量了一下陈玄的气度和牛二的体魄,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脸上的笑容愈发热情和善,朝著陈玄拱手笑道: “哎哟,两位贵人爷!看您二位这通身的气派,定然不是咱们这海边討生活的人。恕小的眼拙,冒昧问一句,您二位大驾光临这小小的渔码头,可是…想要出海?” 他的目光主要落在陈玄身上,显然判断出这位才是主事之人。 陈玄闻言,微微一笑,道: “没错,我二人確是打算出海。想寻一艘稳妥的商船,往那东海而去。” 这中介一听“往东海去”,眼睛一亮,仿佛立刻明白了他们的“真实”目的地, 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了几分,压低了声音,带著一副“我懂”的表情: “明白,明白!贵人可是要往倭国去?这个时节,正好有几艘熟路的船准备启航,船老大都是跑了十几年的老手,保管一路平稳!价钱也好商量!” 毕竟,在常人的认知里,往东海方向,除了那有路可循、有利可图的倭国航线之外, 便只剩下茫茫无际、凶险难测的未知海域了。 去倭国经商或办事,才是这些衣著气度不凡之人最合理的出海理由。 然而,陈玄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却说出了让对方瞠目结舌的目的地: “非是倭国。我二人慾往东海,寻访那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蓬…蓬莱仙岛?!” 那中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 他上下重新打量了一下陈玄和旁边那沉默的雄壮大汉,眼神瞬间从之前的恭敬热切, 变得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仿佛在看两个失心疯傻子般的古怪神色。 他乾笑了两声: “哎哟喂,我的贵人爷!您可真会开玩笑!那蓬莱仙岛…,那都是神话传说里编出来糊弄人的故事,这世上哪真有什么仙人住的仙岛啊? 东海之大,无边无际,除了水还是水,运气不好碰上大风大浪,那可是要命的!您二位爷细皮…呃,您二位爷身份尊贵,何必去冒这个险,信那些没影子的事儿呢?” 他显然认为这两位要么是读书读傻了的迂腐书生, 要么就是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异想天开、追求长生做梦的公子哥, 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陈玄对於对方那看傻子般的目光和劝诫,並不著恼, 脸上依旧掛著那抹云淡风轻的浅笑。 他既不再解释,也不反驳,只是那么淡淡地看著对方。 那中介被陈玄这平静的態度弄得有些訕訕,心里嘀咕著“真是怪人”, 但本著职业习惯,又见对方似乎铁了心要往东去, 便也不再劝说什么仙岛不仙岛的了。 反正只要给足船资,客人要去哪儿, 那是客人的自由,他只要能促成生意拿到中介费就好。 於是他话锋一转,脸上又重新挤出了职业性的笑容, 只是这次少了些热切,多了些公事公办的味道: “呃…呵呵,既然贵人执意要往东去…那也行,也行。小的倒是知道有几艘胆子大、愿意往深海未知区域探一探的船,船体坚固,船老大也够胆色…就是这价钱嘛,可能要比去倭国贵上不少,毕竟风险大嘛…您二位看…” 他开始熟练地介绍起几艘符合“往东深入”条件的船只情况。 然而,细问之下,这些船只要么是破旧不堪、待维修的老船, 指望藉此险招搏一把富贵;要么就是船主贪婪冒进,只顾佣金,全然不顾航程安危; 船上的生活环境更是简陋恶劣,淡水食物储备也令人担忧。 反观那些定期往返倭国的商船,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船只明显更为高大坚固,保养得宜,船老大和船员经验丰富,熟悉航线, 船上舱室虽然不算奢华,但也乾净整洁, 食物清水储备充足,航行安全与舒適度远非那些“冒险船”可比。 陈玄静静听完,略作沉吟。 他虽不惧风浪,也无所谓舱室简陋,但既然有更稳妥的选择, 又何必刻意去寻那顛簸之苦? 反正初始航向大致都是向东,先搭乘这稳妥的船只远离海岸, 进入东海深处,届时再凭自身手段转向前往真正的目的地,岂不更为便捷省心? 念及於此,他便有了决断。 “便选一艘前往倭国的商船吧。” 陈玄对那中介说道。 中介闻言,虽然诧异这位执著於“仙岛”的贵人突然又变得“务实”起来, 但能做成生意自然是好事, 连忙热情地引荐了一艘即將启航、口碑颇佳的大商船“福顺號”。 第205章 新出的五变 “福顺號”的船长姓王,是个约莫五十岁上下、 皮肤被海风染成古铜色、满脸精干沧桑的老航海。 他听说陈玄二人要搭船去倭国,並未多问, 只是按照惯例收了足额的船资,並简单交代了些船上的规矩。 言谈间,王船长显然对倭国的情况极为熟悉, 语气中带著一种混合著轻视与贪婪的复杂情绪: “两位客官是第一次去倭国吧?嘿,那边啊,跟咱们天朝上国没法比!说白了,还是个一群部落首领打来打去的野蛮地界,没个统一的王法,好多地方的人还跟野人似的,话都说不明白。” 但他隨即话锋一转,眼中闪烁起商人特有的精明光芒: “不过嘛,这穷山恶水偏就出金子!河流里能淘到金沙,山里据说还有金矿!而且那边的人还没开化,不识货, 咱们带过去的丝绸、瓷器、茶叶,在那儿都能换到大把的金子、珍珠还有上好的木材!要不然,咱们这些商人干嘛拼著风浪往那儿跑?风险大,利也厚啊!” 他絮絮叨叨地说著在倭国如何交易、需要注意哪些事项, 显然將陈玄二人也当成了前去淘金的商人之一。 陈玄只是微笑听著,不置可否。 他对倭国的黄金毫无兴趣,那所谓的“野蛮未开化”, 在他听来也不过是文明的不同阶段罢了。 他只需这艘船,载他东入沧海。 在茫茫无际的东海上,“福顺號”商船正藉助风势,破开深蓝色的海浪,稳健地向东航行。 海天一色,唯有无尽的波涛与偶尔掠过的海鸟点缀著这片广阔的天地。 最好的舱室內,陈玄安然静坐。 这舱室虽称不上奢华,却也宽敞整洁,一应物品俱全, 透过小小的窗户,能望见外面起伏的海平面。 牛二则忠实地坐在靠近舱门的位置, 仿佛被窗外那浩瀚无垠的海景所吸引,沉默地注视著远方。 舱內静謐,只有船体破浪的轻微嗡鸣与海浪规律的拍击声构成单调的背景音。 陈玄心神沉静,並未观赏海景,而是將意识沉入识海深处, 再次“翻阅”起那部玄奥无比的《地煞七十二变》之书。 隨著他心念流转,那仿佛由无尽星光与符文凝聚而成的书册再次显现,缓缓翻动。 这一次,书页停留,赫然有五页新的內容同时大放光明, 將五种全新的神通奥义涌入他的感知之中! 其一:医药。 这並非仅仅是寻常的岐黄之术或丹方秘籍。 当这页神通点亮之时,浩瀚如烟海的信息瞬间融入陈玄的认知。 从《黄帝內经》、《神农本草经》等上古医典的精髓, 到无数失传已久的灵药辨识、炮製之法; 从人体经络气血、臟腑阴阳的至微奥秘,到各种疑难杂症、 乃至许多修行界特有的丹毒、煞气侵染、 走火入魔之症的诊断与化解之道…尽数瞭然於心。 更伴隨著诸多与“医”相关的实用小神通: 如“灵目术”,可透视人体,洞察病灶与气机流转; “回春手”,能以法力温和滋养伤处,加速癒合; “辨药瞳”,可一眼看穿药材年份、药性乃至真偽; “净秽符”,能祛除污秽疫气…这“医药”一变, 堪称一部包罗万象的医学圣典与辅助神通合集。 其二:辟穀。 字面之意,確是不食人间烟火。 但其真正精髓,远非简单的“不吃不喝”。 它阐述的是一种如何使自身內在小天地达成完美循环的至高法门。 修炼此法至深处,可彻底摆脱对后天五穀杂粮乃至天地间普通灵气的依赖, 於体內自生一缕先天之“炁”,此炁循环往復,自成天地, 能源源不断地滋养肉身与神魂,真正做到“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 而游乎四海之外”,是真正迈向更高生命层次的重要基石。 於当前境界,虽未能立刻生成先天之炁, 却也能极大提升对灵气的利用效率,数月乃至数年不饮不食而神完气足。 其三:魘祷。 此乃偏向阴晦诡异之法的神通篇章。 其中记载的,並非堂堂正正之术, 而是种种基於因果、气息、媒介的诅咒、魘镇、祷厌之法。 小至令人噩梦缠身、精神萎靡,大至可隔空咒杀、败人气运、甚至扰乱一地风水。 需谨慎使用,因其易沾染因果业力,若心术不正,反噬亦烈。 但用之正,亦可惩戒奸邪,或於某些特定情境下出奇制胜。 其四:障服。 这是一门实用的护身神通。 並非指真正的衣物,而是指能在体外凝聚一层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护罩。 此护罩隨心意而动,可抵挡物理攻击、法术衝击、乃至一定程度的精神侵蚀。 修为愈深,障服强度愈高,据说练到极致,可硬抗仙兵法宝轰击而毫髮无伤。 是行走外界,保障自身安全的极佳手段。 其五:大力。 顾名思义,此神通专司力量增长。 但並非简单的肌肉膨胀,而是从根本层面强化肉身结构,勾连地脉之力, 瞬间爆发出远超自身境界的庞然巨力。 搬山填海或显夸张,但徒手撼岳、翻江倒海, 却並非难事。配合这等神力,或许另有妙用。 五页神通,五种截然不同的领域,各有其妙用无穷。 星光渐敛,浩瀚的知识与法则奥义已深深烙印於陈玄的元神之中, 只待日后细细揣摩修炼,便能逐渐发挥出真正威力。 陈玄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无数符文生灭, 最终归於平静。他嘴角泛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这东海之行,倒是不虚此行了。 他目光扫过窗外无垠的大海, 心中对於那未知的百妖大会与蓬莱仙岛,更添了几分从容与期待。 在“福顺號”那拥挤嘈杂、瀰漫著汗味、咸腥味与货物气息的中层船舱內,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两名看似普通乘客的男子正借著昏暗的灯光,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这两人衣著与寻常商贩无异,皮肤也因常年奔波而显得粗糙, 但那双不时扫视四周的眼睛里, 却闪烁著与老实商人截然不同的、如同豺狼般狡诈而警惕的光芒。 其中一名瘦削些的汉子,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看似普通的皮质水囊, 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对同伴低语道: “放心,痕跡已经留好了。就在昨日经过的那片布满暗礁的海域,我趁人不备,將囊里的『引路鱼油』悄悄倒进了海里不少。 那玩意儿气味特殊,经久不散,老大他们的『海嗅犬』隔著十几里都能闻著味儿跟上来!” 第206章 海盗来袭 那引路鱼油乃是海盗间传递讯息的秘法之一, 融入海水后,会形成一条极淡却难以迅速消散的油膜痕跡, 配合经过特殊训练、嗅觉极其敏锐的海狗,便能在茫茫大海上实现追踪。 另一名身材略显矮壮的同伙闻言,眼中闪过兴奋与残忍之色, 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接口道: “干得漂亮!我这边也摸清楚了,这破船上,有点棘手的就两个人: 一个是那姓王的船长,老傢伙在海上混了几十年,手底下有点硬功夫,而且威望高,真动起手来,那些水手估计会听他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丝忌惮: “还有一个,是跟著那个看起来像富家公子哥的青衫客一起上船的壮汉。妈的,那身板跟铁塔似的,眼神凶得很,一看就不是善茬,估计是高价请来的护卫! 除了这两人,其他的不是唯唯诺诺的商人,就是只会卖力气的苦哈哈水手,不足为惧!” “等老大他们跟上来,里应外合,嘿嘿…” 瘦削汉子发出低沉的笑声, “这满船的货物,还有那些肥羊的买路钱,可就都是咱们的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贪婪与即將得手的快意。 他们正是活跃於这片海域的一伙凶悍海盗安插进来的內应, 专门负责物色肥羊、传递消息、里应外合。 而在“福顺號”后方,视线的极限之处,蔚蓝的海平面与天际相交的地方。 一个小黑点,正悄然出现。 隨著时间的推移,那黑点逐渐变大,显露出一艘帆船的轮廓。 那艘船比“福顺號”略小,但船型显得更加狭长灵活,破浪的速度明显更快几分! 最为醒目的是,在那艘船的主桅杆顶端,一面绣著惨白色骷髏標誌的黑旗! 骷髏旗! 那是死亡与掠夺的象徵! 这艘海盗船,正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鱼, 沿著那若有若无的“引路鱼油”留下的痕跡,向著浑然不觉的“福顺號”,悄然逼近。 而在那间最好的舱室內,静坐感悟神通的陈玄,微微一笑。 “哦?没想到第一次出海,就遇上这等『事』…” 虽然那海盗船为了隱匿行踪,远远輟在“福顺號”后方极远之处, 但又如何能瞒过他那神识感知? 那艘船散发出的恶意、贪婪以及淡淡的血腥气,如同黑夜中的灯火般鲜明。 他原本的第一个念头,是否要悄无声息地將其解决。 对於他而言,这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让其彻底沉入海底… 省得等他们靠近,徒增麻烦,惊扰了这船上的凡人。 然而,就在他的神识仔细扫过那艘海盗船时, 却意外地感知到了一股並非人类的气息——一股颇为浓烈的妖气! 其实力,竟已达到了能够完全化形的层次,放在寻常妖族中,已算是一方小高手了。 “竟还有妖魔掺和其中,倒是有点意思。” 陈玄眸光微动,改变了主意。 他的目光隨即落在舱门口,那位正望著窗外海景、看似发呆的雄壮大汉——牛二身上。 这青牛自当年被他点化,收入门下以来,平日里不是充当脚力, 便是於国师府內安静修炼,鲜少有真正出手对敌的机会。 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年,得了不少好处,修为想必精进了不少, 但究竟实战如何,却未曾检验过。 “也罢…”陈玄心中已有定计, “便让牛二去活动活动筋骨吧。正好藉此机会,看看他跟了我这几年,究竟长进了多少。区区一个化形妖物带著一群乌合之眾,正好给他练手。” 心念既定,陈玄便不再犹豫,轻声唤道: “牛二。” 正沉浸於海景中的雄壮大汉闻声,立刻收敛心神,恭敬地转过身: “老爷,有何吩咐?” 陈玄只是语气平淡地吩咐道: “后方有艘船跟了我们有些时候了,是冲这『福顺號』来的海盗。船上嘍囉不足为虑,不过其中倒是藏了个已能化形的妖魔,估摸著是那伙贼人的头目或倚仗。”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 “你去处理一下,放手施为,不必有什么顾忌,清理乾净即可。” 牛二闻言,先是一愣,隨即那双铜铃大眼中猛地爆发出兴奋光芒! 天知道他这头天生好战的青牛妖,跟在老爷身边这些年憋得有多难受! 老爷法力通天,遇到的真正强敌,往往直接处理了,根本轮不到他出手; 而些微不入流的小妖小怪,还没等近身, 就被镇魔司那些如狼似虎的金牌银牌卫给料理了。 他空有一身日益精进的磅礴妖力与撼山神力,却几乎无用武之地, 平日里不是驮著老爷閒游,便是在府中修炼,早就手痒难耐了! 今日,终於能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了! 还是老爷亲口吩咐的“放手处理”、“清理乾净”! “是!老爷!” 牛二用力一抱拳,指节捏得咯咯作响,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俺老牛定把这些不长眼的杂碎,连同那藏头露尾的妖崽子,一併撕碎了餵鱼!保证不让他们惊扰到老爷清静!” 他已是迫不及待要去杀个痛快! 然而,就在牛二摩拳擦掌时—— “敌袭!是海盗船!右后方发现海盗船!” 一声呼喊如同警报般,猛地从桅杆顶端的瞭望台上炸响! 几乎是同时,急促的警锣声“鐺鐺鐺”地疯狂敲响,传遍了整艘商船! 原本还在忙碌或休息的水手、商客们顿时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地涌到船舷边向后望去。 只见右后方不远处,一艘比“福顺號”稍小却显得更加狰狞灵活的帆船, 正鼓满了风帆,如同离弦之箭般高速逼近! 那面绣著惨白骷髏头的黑色旗帜,在海风中清晰可见,散发著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 “是黑骷髏旗!是『海屠夫』戈尔坎的船!” 有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发出绝望的惊呼,显然认出了这伙海盗的凶名。 王船长此刻也已衝出船长室,脸色铁青无比, 一把夺过望远镜看向那艘越来越近的海盗船, 尤其是那面骷髏旗,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全体戒备!拿武器!快!准备战斗!” 王船长声嘶力竭地大吼著,试图稳住混乱的局势, 但他声音中的那丝颤抖,却暴露了他內心的绝望。 在这茫茫大海上,被这等凶名昭著的海盗船盯上,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 甲板上顿时更加混乱,哭喊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一锅粥。 正准备动身的牛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和混乱稍稍打断了节奏。 他扭了扭脖子,看著那艘不知死活、主动凑上来的海盗船, 以及船上那些惊慌失措的凡人,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也好,省得俺老牛跑远了。” 第207章 霉运缠身 在甲板上一片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之际, 那两个潜伏已久的海盗內奸,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混乱,正是他们最好的掩护,也是他们执行任务的最佳时机! 他们的目標非常明確——那个住在最好舱室、 身边跟著一个极其厉害护卫的青衫年轻人! 只要趁乱將其擒下,以他的性命相胁, 那个铁塔般的壮汉必然投鼠忌器,不敢隨便出手。 如此一来,等老大带人攻上船时,便能减少许多兄弟的伤亡,轻鬆控制全局! “走!” 瘦削汉子对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借著人群的慌乱遮掩, 悄无声息地摸向了陈玄所在的上层舱室走廊。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后方逼近的海盗船吸引,无人留意这两个“心怀鬼胎”的乘客。 他们顺利来到陈玄的舱门外,瘦削汉子侧耳贴在门上听了片刻,里面似乎毫无动静。 两人猛地推开舱门,如同饿狼扑食般冲了进去,反手就想將门关上! 舱室內,陈玄依旧安然静坐於蒲团之上,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睁开。 对於这两人的闯入,他心中却是无奈地轻笑一声: 『竟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了…也罢,正好方才领悟了那『魘祷』之术,便拿你二人试试手,看看这诅咒之法的效果如何。』 心念电转间,根本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一股无形无质、却极其阴冷诡譎的法术波动, 已瞬间缠绕上了那两个刚刚踏入舱內的海盗內奸! 这是直接作用於虚无縹緲的“运气”与“命数”层面! 魘祷·夺运咒! 两人只觉得周身似乎莫名地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寒意, 仿佛有一股穿堂风吹过,隨即又恢復正常,並无任何不適之感。 他们甚至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依旧狞笑著朝陈玄走来,准备將其制服。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陈玄施展神通的那一剎那, 他们此生所积累的、以及未来本该拥有的所有“好运”、“福气”、“侥倖”, 乃至冥冥中一丝可能存在的“生机”, 都已被那诡异的诅咒之力强行抽离、剥夺得一乾二净! 此刻的他们,已然成了两个彻头彻尾的“绝运之人”,霉运当头,厄难隨身, 喝凉水都会塞牙,走路都会平地摔跤, 任何微小的意外都可能在他们身上演变成致命的灾难! 陈玄这才缓缓睁开眼,看著这两个一脸凶相、 却已然被掛上了“必死”標籤而不自知的蠢贼,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两个…行走的悲剧。 他甚至都懒得亲自出手对付他们了。 因为,对於运气已经被彻底抽乾的人而言,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最危险的刑场。 然而,就在他们的手指即將触碰到陈玄青衫的剎那—— 嗡! 船身似乎又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或许只是正常的海浪起伏, 但落在此时运气跌至谷底的二人身上,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哎哟!” “操!” 两人脚下同时一滑,有些虚浮的下盘彻底失去平衡,惊呼声中, 竟然如同滚地葫芦般狼狈不堪地摔作一团! 那瘦削汉子的鼻子狠狠撞在了同伴坚硬的手肘上,顿时鼻血长流,酸疼得眼泪直流; 而那矮壮汉子则一头栽向旁边的舱壁,肩膀重重磕了一下,疼得齜牙咧嘴。 他们挣扎著爬起,又惊又怒。 他们看著依旧稳如泰山、未曾晃动一下的陈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这人也太邪门了!怎么他们接连摔倒,他却纹丝不动? 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仿佛根本当他们不存在一般? 诡异的气氛让两人头皮发麻,只想赶紧了事离开这个邪乎的地方。 “妈的,见鬼了!快!把他架起来带走!” 矮壮汉子捂著流血的额头和疼痛的肩膀,嘶哑地低吼道。 两人不敢再犹豫,强忍著疼痛“架”住了目標, 一左一右,用力將“陈玄”从蒲团上拖了起来,急匆匆地就往舱门外拽。 他们感觉自己確实架住了一个人形的重物,触感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心中只道是终於得手,不由得鬆了口气,暗自庆幸。 然而,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周身空气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扭曲。 障服·惑心迷影! 一门基於“障服”原理衍生出的、用於迷惑感知、製造幻象的小巧应用法门。 是以,在这两个倒霉透顶、灵台早已被霉运笼罩的蠢贼眼中, 他们確实成功地架住並拖走了“陈玄”。 但在任何第三方看来,乃至在这舱室真实的景象中—— 却是两个头破血流、模样狼狈不堪的汉子,正一脸凶狠的架著一把椅子,衝出了舱门。 而陈玄,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重新合上眼,继续他的打坐。 而舱外,那两个扛著“重要人质”的海盗, 正兴奋地朝著甲板混乱处挤去,准备开始用来威胁牛二。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矮壮汉子一边粗暴地推搡著挡路的人,一边试图架著『人质』。 那瘦削汉子也紧张地四处张望,寻找著牛二那显眼的身影。 然而,就在他们好不容易挤到通往船尾的通道口时—— “砰!” 一个因极度恐惧而慌不择路的水手猛地从侧面撞了上来, 直接將本就心神不寧的二人撞得一个趔趄! “他妈的!眼睛瞎了?!” 矮壮汉子下意识破口大骂,刚想稳住身形。 可霉运一旦开始,便不会轻易停止。 他们正巧站在一道通往底层货舱的陡峭楼梯口附近。 这一撞之下,两人脚下同时一滑,身体彻底失去平衡,连人带著那把“椅子”, 骨碌碌地就顺著那又陡又窄的木质楼梯,一路翻滚著栽了下去! 哐当!噗通!哎哟! 一连串沉重的撞击声和痛苦的闷哼从楼梯下方传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阵毫无徵兆的、异常猛烈海风猛地灌入通道。 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那扇通往底舱厚重的木门, 竟被这股邪风硬生生地吹得关死、甚至还传来门栓滑落的声响! 甲板上的混乱依旧,根本无人注意到有两个“乘客”和一把椅子莫名其妙地摔进了底舱。 第208章 天降牛二 黑暗、潮湿、充斥著货物霉变与底层污水混合气味的底舱內。 两个海盗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那把“椅子”也散架倒在一边。 他们挣扎著从冰冷潮湿的地板上爬起身,眼前一片漆黑, 只有从楼梯缝隙透入的微弱光线,勉强勾勒出周围堆积如山的货箱轮廓。 “嘶…疼死老子了…这他妈什么鬼地方?” 瘦削汉子捂著再次撞伤的胳膊,痛得直吸冷气。 “快…快找门出去!妈的,晦气!” 矮壮汉子摸索著试图找到楼梯口和那扇门。 就在他慌乱地四处乱摸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一扑! “哐啷!”一声,他似乎撞倒了一个用藤条编织、似乎用来装运某些特殊活物的笼子! 笼子的插销似乎本就鬆脱,被他这一撞,笼门猛地弹开! 下一刻,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的“嘶嘶”声从倒地的笼子里传了出来! 紧接著,数道冰冷、滑腻、迅捷的黑影从笼中激射而出, 瞬间便缠绕、攀附上了距离最近的两个温热躯体! “啊——!!什么东西?!” “蛇!是毒蛇!呃啊——!” 黑暗中,顿时响起了两人悽厉到变调的、充满了极致恐惧与痛苦的惨叫! 他们疯狂地挣扎、拍打,却根本无法摆脱那被惊扰后疯狂攻击的毒物! 惨叫声很快变得含糊不清,充满了窒息般的嗬嗬声, 隨后迅速微弱下去,变成了徒劳的挣扎和身体撞击货箱的闷响… 最终,一切归於死寂。 底舱重新被黑暗和寂静笼罩, 只剩下细微的嘶嘶声和某种令人牙酸的滑腻蠕动声,隱约可闻。 甲板之上,紧张气氛已然升温到了顶点,海盗船越来越近, 箭矢甚至开始零星地射到“福顺號”的船舷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根本无人听见,也无人在意,那底舱深处的绝望哀鸣。 而在甲板上,气氛已然紧绷到了极限。 船长手持一柄厚重的分水刀,声嘶力竭地指挥著慌乱的水手们拿起鱼叉、弯刀、 甚至是卸货用的撬棍,准备做搏命抵抗。 商客们则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掩体之后, 绝望地看著那艘掛著骷髏旗的海盗船如同跗骨之蛆般越逼越近, 甚至已经能看清对面甲板上那些海盗狰狞的面孔和雪亮的刀锋! 就在这绝望之时—— 那个一直沉默立於船尾、如同铁塔般的雄壮大汉,终於动了。 他没有去拿任何武器,只是慢悠悠地、一步一顿地走到了船舷边缘。 眺望著那艘距离几百丈的海盗船,以及船上那些正在嗷嗷怪叫、 准备跳帮掠夺的海盗,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咧开大嘴,发出了一声豪迈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 紧接著,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牛二双腿微屈, 雄健的腰身如同绷紧的强弓,脚下特製的坚硬船板竟被他踩得微微凹陷! 下一刻—— 轰! 他整个人如同一发出膛的巨型炮弹,又好似一头挣脱了大地束缚的洪荒巨兽, 竟是以一种纯粹暴力无比的方式,猛地从甲板上高高跃起! 跨越那数百米波涛汹涌的海面,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朝著海盗船猛扑过去! 甲板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水手还是商客, 都在这一刻集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充满一种目睹了非人奇蹟的震撼! 人力…怎么可能跳这么远?! 唯有见识稍广、隱约听过某些传闻的船长, 瞳孔猛地收缩之后,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原本绝望的心中,骤然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与此同时,海盗船上。 那些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海盗们, 只看到一道巨大的阴影如同陨石般从天而降,遮蔽了他们头顶的阳光!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轰隆——!!! 牛二那沉重无比的身躯,如同泰山压顶般, 精准无比地砸落在了海盗船的主甲板正中央! 恐怖的衝击力瞬间宣泄开来! 厚实的木质甲板根本无法承受这股巨力,以他的落点为中心, 如同蛛网般寸寸碎裂、塌陷下去一个大坑!木屑纷飞如雨! 整艘海盗船更是被这狂暴的衝击砸得猛地向一侧剧烈倾斜, 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隨时都要解体一般! 船上的海盗如同下饺子般,惊呼著摔倒一片,滚作一团! 在一片狼藉、哀嚎四起之中,牛二缓缓从那塌陷的坑洞中站直了身躯。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脆响。 那双铜铃大眼中,燃烧著压抑已久的凶戾之光,扫视著周围那些惊骇欲绝的海盗。 他咧开大嘴,露出一个狰狞无比的笑容: “现在,轮到俺老牛,陪你们好好玩玩了!” 周围的海盗们从最初的震惊与骇然中回过神来。 儘管眼前这个如同魔神降世般的雄壮大汉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们心胆俱裂, 但常年刀头舔血的凶戾之气以及人多势眾的侥倖心理,还是压过了最初的恐惧。 “杀了他!” “一起上!剁了他餵鱼!” “怪物又怎样!我们人多!”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色厉內荏的嘶吼,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周围数十名凶悍的海盗顿时如同被激怒的狼群,发出杂乱而疯狂的嗷嗷叫声, 挥舞著弯刀、鱼叉、斧头等各种五八门的兵器, 从四面八方朝著傲立於船骸之中的牛二猛扑上来! 刀光闪烁,映照著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面孔。 面对这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攻击,牛二非但没有丝毫退缩, 反而脸上的狞笑愈发扩大,眼中闪烁著暴戾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猛然鼓起,隨即张开血盆大口, 朝著汹涌而来的人群,发出了一声石破天惊的狂暴怒吼: “吼——!!!” 这吼声已非人声,仿佛是一头上古蛮荒巨兽的咆哮! 肉眼可见的音波混合著磅礴的妖力,如同实质的海啸般猛地向前衝击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那群海盗首当其衝, 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力量狠狠撞在他们的胸口和头颅上! 瞬间耳膜破裂,鲜血从耳孔中流出, 脑袋里如同有千万口铜钟同时震响,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更有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威压, 让他们四肢百骸都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酸软,衝锋的势头戛然而止, 不少人甚至直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武器都拿捏不住! 第209章 螃蟹妖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海盗们被这声怒吼震得魂飞魄散、阵型大乱的剎那,牛二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在原地模糊了一下,下一刻 便化作了一道狂暴无比的黑色颶风,主动撞入了人群之中! 速度之快,远超常人视觉捕捉的极限! 海盗们只感觉一股恶风扑面,眼睛完全跟不上对方的动作! 紧接著—— “砰砰砰砰!” “啊——!” “噗通!噗通!”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沉闷撞击声、骨骼碎裂声、以及悽厉的惨叫声骤然爆发!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那十余名海盗,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身体以各种扭曲诡异的姿势,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 然后如同下饺子般,“噗通噗通”地掉进了波涛翻滚的大海之中。 这恐怖绝伦的一幕,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將后面那些海盗刚刚鼓起的勇气浇灭了大半! 太强了!太快了!太可怕了!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怪物! 一部分海盗嚇得肝胆俱裂,手脚冰凉,手中的武器“哐当”掉落在甲板上都浑然不觉, 只是惊恐万状地连连后退,恨不得离那尊煞神越远越好,哪里还敢动手? 然而,海盗之中总不乏一些真正的亡命之徒, 或是自恃勇力、或是被血腥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妈的!跟他拼了!” “砍死他!”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仍有七八个最为凶悍的海盗,赤红著眼睛,克服了內心的恐惧, 嚎叫著从侧后方猛扑上来,手中的弯刀、利斧用尽全力, 朝著牛二宽阔的后背、粗壮的手臂狠狠劈砍而下! 面对这些攻击,牛二甚至懒得回头,更谈不上闪避! 锋利的刀刃、沉重的斧刃,结结实实地砍在了他古铜色的皮肤之上! 然而,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並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清脆刺耳、如同打铁般的“鐺!鐺!鐺!”巨响! 甚至能看到刀刃与皮肤碰撞处,迸溅出的耀眼的火星! 那些全力劈砍的海盗只觉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从刀柄上传来, 震得他们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手臂发麻!定睛一看,—— 他们手中的兵刃,砍在对方身上,竟然连一道白印都没能留下! 仿佛他们砍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千锤百链的精钢顽石! “怪…怪物啊!” 一个海盗看著自己崩了口子的弯刀,嚇蒙了。 牛二缓缓转过头,对著那几个已经嚇傻的海盗,露出了一个更加狰狞的笑容。 接下来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宣泄。 牛二体內那被长久压抑、近乎遗忘的野蛮妖性,如同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 轰然爆发。他的动作不再有丝毫“人”的迟疑与技巧,只剩下最原始、最暴戾的本能。 拳锋所至,骨骼碎裂;利爪挥过,带起的不是血线,而是漫天泼洒的血雨和残肢断臂。 海盗们的惊恐、绝望、以及垂死的呻吟,交织成一曲残酷的死亡交响。 甲板早已被粘稠的血液浸透,每一步踏下都会溅起暗红的浆液, 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浓重铁锈味。 转瞬之间,杀戮场骤然沉寂下来。 还能站著的海盗,已不足十人。 他们背靠著背,挤在船舷一角,手中的兵刃颤抖得几乎握不住。 脸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凶悍与贪婪,只剩下最纯粹的恐惧。 他们看著那个屹立在尸山血海中的庞大身影,如同看著从九幽地狱爬出的修罗, 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丝动静就会引来下一次毁灭性的扑击。 然而,牛二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著,蒸腾的热气混合著血腥味从他口鼻中喷出, 赤红的双目却越过了这些瑟瑟发抖的残兵败將,死死盯住了船舱那扇紧闭的木门。 那里面,有一股更深沉、更危险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 让他沸腾的妖血都感到了一丝本能的悸动。 他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獠牙: “还不出来吗?你的手下…都快死光了哦!” 话音未落—— 一股阴冷、暴虐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猛地从內舱之中瀰漫开来! 那气息带著令人牙酸的腥臭,仿佛积攒了无数年的血煞之气。 紧接著! 轰!!! 那扇厚重的木门连同周围的舱壁,猛地炸裂开来! 无数木屑、碎片混合著烟尘向內四散激射! 就在这爆炸般的混乱中心,一道猩红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 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暴射而出! 其速度之快,甚至在空气中拉出了一道残影,带起一阵腥风! 牛二赤红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身影的速度和爆发出的威势远超他的预料! 他只来得及狂吼一声,將灌注了妖力的双臂猛地交叉护在身前, 肌肉虬结鼓起,试图硬抗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下一刻! 一股难以想像的巨力狠狠砸在他的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 “嘭!!!” 沉闷的巨响炸开! 牛二只觉得双臂剧痛。庞大的身躯根本无法稳住,向后倒飞出去! 哐啷! 他的后背重重砸在坚硬的船舷护栏之上,那粗木製成的护栏瞬间断裂破碎。 牛二去势未止,险些直接被这一击轰出船外,最终才堪堪止住退势。 烟尘稍散,那道猩红色的身影缓缓站定,露出了真容。 一双残忍暴戾的眼睛,锁定了勉强稳住身形的牛二。 强敌,现身! 牛二甩了甩髮麻刺痛的双臂,赤红的双目死死盯住那从烟尘木屑中缓缓现身的对手。 那並非完全的人形。 来者上身虽大致保持著人类的躯干,覆盖著一层青黑色的、仿佛甲冑般的坚硬角质, 但其双臂,却赫然是两只巨大无比、狰狞可怕的蟹钳! 一只蟹钳硕大粗壮,边缘布满锯齿般的凸起; 另一只则相对纤长尖锐,顶端如同锋利的刺剑,闪烁著幽冷的寒光。 其下肢亦是怪异,双腿粗短有力,膝盖反曲,稳稳扎根在摇晃的甲板上。 “嘿…” 牛二看清对方形態,咧开大嘴,露出一个狰狞笑容, “我当是什么玩意儿,原来是个螃蟹精啊!”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中的戏謔被更深的凶暴取代: “正好!你牛二大爷今天想吃大海鲜!” 第210章 螃蟹对牛 接著牛二不再有保留!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牛哞猛然爆发,穿透海浪的喧囂,直衝云霄 他周身沸腾的妖气如同实质的黑色火焰般轰然炸开, 肌肉如同吹气般疯狂膨胀虬结,將原本就襤褸的衣衫彻底撑裂! 他的头颅在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变形拉长,皮肤变得粗糙深暗, 两根粗壮弯曲、闪烁著金属般乌光的巨大牛角破额而出! 转瞬间,他便显出了战斗形態——狂暴的牛头人身! 粗大的鼻孔中喷出两道炽热的白汽,如同烧开的锅炉。 赤红的双眼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哞!!!” 又是一声狂哞,牛二巨大的牛蹄猛地践踏甲板,厚实的木板应声炸裂凹陷! 他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狂暴的黑色颶风,低著头, 將那对无坚不摧的巨角对准前方的蟹妖,发动了蛮横无比的衝锋! 每一步落下,整艘海盗船都为之剧烈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解体! 那蟹妖面对如此骇人的衝锋,竟毫无畏惧之色。 它那双凸出的复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 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咔嗒”声,那是它的蟹钳高速开合碰撞发出的声音。 它那反曲的双腿猛地发力,青黑色的甲壳躯体不仅不避, 反而迎著牛二的衝锋悍然对冲而去! 一黑一青红两道狂暴的身影,裹挟著滔天妖气与最纯粹的力量, 在海盗船这狭小的舞台上,以一种最野蛮的方式,轰然对撞! 轰!!!!!!! 那一刻,仿佛晴天霹雳在海上炸响! 两股绝强力量对撞的中心点,空气肉眼可见地扭曲、压缩,然后猛地爆炸开来! 一道混合著黑色妖气与猩红煞气的恐怖衝击波呈环形骤然扩散! 咔嚓!哐啷!哗啦! 衝击波所过之处,一切皆被摧枯拉朽般地夷平! 主桅杆从中断裂,带著破烂的风帆轰然倒下! 船舱的顶棚被整个掀飞,在空中就解体成无数碎片! 甲板上所有的箱笼、木桶、缆绳、乃至之前散落的尸体, 都在一瞬间被震飞、撕碎、化为齏粉! 那几名侥倖存活、缩在角落的海盗,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就被这无可抗拒的衝击波狠狠扫中,纷纷口喷鲜血,骨骼尽碎,被拋飞出去, 重重砸进下方冰冷的海水之中,瞬间被浪涛吞没。 整艘巨大的海盗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 龙骨似乎都在哀嚎,剧烈地摇晃、倾斜,仿佛隨时都会散架。 衝击波的余波甚至在海面上盪开了一圈巨大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烟尘瀰漫,木屑纷飞。 碰撞的中心,两道身影一触即分,各自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向后滑退, 在一片狼藉的甲板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初次交锋,竟是纯粹力量上的势均力敌! 狂暴的牛魔与狰狞的蟹妖,隔著一片废墟, 再次死死锁定了对方,更浓烈的杀意在空气中疯狂碰撞。 烟尘与瀰漫的妖气稍稍散去,显露出对撞后双方最真实的状况。 那蟹妖青黑色的坚硬甲壳上,赫然出现了数道蛛网般的裂纹, 尤其以正面承受牛角撞击的胸甲处最为严重。 裂纹处,一种粘稠的、散发著浓烈海腥味的幽蓝色液体正缓缓渗出, 顺著甲壳的纹路滴落。它的气息也出现了一丝紊乱, 那双冰冷的复眼中首次流露出惊怒与痛楚交织的神色。 反观牛二,庞大的牛魔之躯上固然也留下了伤痕—— 蟹妖那尖锐的蟹爪在衝撞的瞬间还是在他粗壮的手臂和胸膛上划开了几道血口子。 但那些伤口对於皮糙肉厚、生命力旺盛至极的牛魔而言,简直微不足道。 伤口周围的肌肉一阵蠕动,妖力流转间,鲜血瞬间止住, 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癒合,不过眨眼功夫, 便只留下几道淡淡的红痕,旋即连红痕也消失不见。 力量上的硬碰似乎不分伯仲,但纯粹身体防御力与恢復能力的比拼,已然高下立判! “哞哈哈哈——!” 牛二感受到对方受创而自己近乎无损,顿时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狂笑, 战意愈发高昂,赤红的双目中燃烧著近乎疯狂的兴奋, “痛快!真是痛快!你这螃蟹壳还挺硬实,够你牛二大爷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根本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巨大的牛蹄再次猛踏甲板, 將本就残破的船体踩得木屑飞溅,庞大的身躯再次裹挟著狂暴的黑色妖风, 如同一头髮狂的蛮荒凶兽,低著头直衝蟹妖而去: “再来!看老子撞碎你的破壳!” 然而,这一次,蟹妖那双冰冷的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它没有再头脑发热地迎头对冲。 方才那一下已经让它吃了暗亏,它深知继续这般纯粹肉搏, 自己这身引以为傲的甲壳迟早会被对方那对可怕的牛角和恐怖的力量彻底砸碎! 就在牛二启动衝锋的瞬间,蟹妖猛地张开它那怪异的口器, 腹部妖力急速涌动,发出“咕嚕咕嚕”的异响。紧 接著,它猛地一吐! 吐出了一个个人头大小、色彩斑斕的泡泡! 这些泡泡密密麻麻地朝著牛二飘去,瞬间就在牛二衝锋的路径上形成了一片泡泡屏障。 “嗯?” 牛二衝锋之势稍缓,巨大的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解。 这些轻飘飘、看起来一戳就破的玩意儿是什么? 这螃蟹精被打傻了吗?以为用吹泡泡就能拦住他? 虽然本能地觉得有些古怪,但以牛二那直来直去的性子, 加上此刻正打得兴起,根本懒得思考。 他仗著皮糙肉厚和强大的防御,只是將妖气更浓郁地覆盖在体表, 速度甚至再快三分,狞笑著打算直接撞破这片可笑的泡泡阵: “搞什么鬼把戏!给老子破!” 巨大的牛头率先撞上了最前方的几个彩色泡泡。 泡泡破裂的瞬间。 轰!!!轰隆隆!!! 那些看似脆弱的彩色泡泡,竟在破裂的瞬间爆炸了,火光与混乱的妖气衝击骤然迸发! 一连串剧烈无比的爆炸在牛二身前和身上接连炸响!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瞬间掩盖了海浪声! 狂暴的衝击力和混乱的妖力乱流狠狠作用在牛二毫无防备的身躯上! 牛二猝不及防,衝锋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 他发出一声混合著痛楚与愤怒的吼叫,庞大的身躯被炸得连连后退, 身上多处被炸得皮开肉绽,焦黑一片, 甚至那坚硬的牛角都被震得嗡嗡作响,繚绕的黑色妖气都被炸得散乱不堪! 他这才明白,这些看似滑稽的泡泡,竟是对方的本命妖术! 第211章 牛二的顿悟 剧烈的爆炸余波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瀰漫著焦糊味、 妖力灼烧的刺鼻气息以及那股挥之不去的海腥。 牛二庞大的牛魔之躯上,新添了数处焦黑的伤痕,皮肉翻卷, 虽未伤及根本,但那灼热的痛楚与突如其来的狼狈,让他怒火中烧。 “吼——!!!” 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震得周围的木板都在发抖。 区区一个大海鲜,竟然伤到了他?! 他周身如黑色火焰般沸腾的妖力,此刻变的更加狂暴。 妖气如同实质般向外扩散,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压抑。 他的体型似乎又要膨胀一圈,那对巨大的牛角上乌光流转,凝聚起更加可怕的力量—— 他几乎要遵循那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本能,彻底显化出那巨牛的原形, 以最野蛮的姿態,將眼前这只螃蟹连同这整艘破船彻底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那毁灭的衝动即將衝破最后一丝理智时。 脑海中出现了陈玄经常教他的话,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牛二,力量源於心,而非源於怒。』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妖性狂野,可控而不可纵,纵则成魔,控则近道。』 『皮囊之强终有尽时,心性之韧方可无穷。』 『我等修行,修的是超脱本性,明心见性,而非被本性所奴役。』 一句句早已听过,却从未真正在战斗中心领神会的教诲, 此刻如同沉钟暮鼓,在他轰鸣的脑海中清晰地迴荡起来。 那些伴隨在陈玄身边的日子里,他或有意或无意听到的、 玄之又玄的道言碎片,也在此刻奇异地串联、浮现: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爭…』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与之爭。』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致虚极,守静篤…』 这些他往日觉得酸腐绕口、远不如一拳一脚来得痛快的大道理, 此刻在极致的愤怒与毁灭衝动的映衬下, 竟仿佛蕴含著某种难以言喻的、克制狂暴的清凉力量。 “老爷…” 牛二心中无意识地喃喃一声。 那即將彻底失控的妖力猛地一滯。 是啊,老爷就在不远处的商船上。 自己这般狂怒失態,甚至要被逼得现出原形野蛮搏杀,岂不是显得太过无能? 岂不是完全辜负了老爷平日的指点? 若连这点挑衅和伤痛都无法以冷静的心態应对, 日后还如何追隨老爷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难道要永远做一个只知咆哮衝撞的野蛮牛妖吗? 一念至此,怒火瞬间冷静。 牛二的神智为之一清! 他强行压制住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暴原形。 眼中骇人的红光退去,暴戾和疯狂被一种极力维持的清明所取代。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仿佛在与自身的血脉本能进行一场激烈的搏斗。 但他硬是凭藉著对陈玄的信任、以及內心深处一丝不愿永远沦为野兽的不甘, 死死守住了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渐渐地,那外溢的妖力不再狂暴,开始如同被无形的手梳理般,缓缓內敛。 他庞大的牛魔之躯也在妖光流转中,逐渐缩小, 变回那个更加精悍、覆盖著淡淡妖纹的人形状態。 然而,变化並未停止。 隨著他心境的平復,以及对那些道言感悟的加深, 他体內运转的妖力竟开始发生一种玄妙的变化。 不再是之前那种蛮横、粗糙、充满负面情绪的力量, 而是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纯净,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縹緲道韵。 那力量依旧磅礴,却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沉凝; 依旧源自妖脉,却仿佛被涤去了杂质,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氤氳著微光的质感。 它们温顺地流淌在牛二的经脉之中,与外界的天地灵气產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不再像过去那样格格不入,充满排斥。 此刻的牛二,静立在一片狼藉的破船甲板上。 身上焦黑的伤痕仍在,气息却已焕然一新。 他不再像那头来自蛮荒、只知毁灭的凶暴牛魔, 周身反而隱隱流露出一股沉静、厚重、又带著些许出尘之意的气息。 仿佛他不是刚刚经歷了一场血腥廝杀、並且暴怒欲狂的妖怪, 而是一位在山中静修多年、偶有所得的妖仙,虽然形貌依旧粗獷, 但那双眼眸深处,却多了一丝以往绝不可能存在的理性与平和。 他缓缓抬起手,看著掌心那缕变得纯净縹緲的妖力, 感受著体內那种前所未有的、掌控由心的力量感,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老爷一直说的,是这样的境界。 而远处商船之上,一直静观其变的陈玄,微微感知到牛二那狂暴的气息骤然平息, 继而转化为一种虽不强大却异常纯净沉凝的道韵妖力, 他原本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眼中闪过一丝讚许。 这头笨牛,总算在关键时刻,开了一点窍。 牛二静立原地,再次抬眼望向那严阵以待的螃蟹妖,目光仿佛能洞穿虚妄。 此刻在他眼中,那之前还显得诡异莫测、威力惊人的彩色泡泡妖术, 已然褪去了所有神秘的外衣。 那不过是將自身驳杂不纯的妖力混合了某种天赋的水性毒素或粘液, 再以特殊方式构型、充能,形成极不稳定的妖力球体罢了。 其原理粗浅,妖力运转方式也显得笨拙而缺乏变化, 纯粹是依赖其爆炸的突然性和威力唬人,本质上並未脱离蛮力运用的范畴, 甚至都算不上真正精妙的法术。 “原来如此…” 牛二心中瞭然,一丝明悟掠过心头, “里胡哨,却也只是徒具其形,未得真意。” 他不再像之前那般,不管不顾地埋头猛衝。 心境的提升,带来的是对战场全局无比清晰的把握和对自身力量精准的掌控。 当螃蟹妖再次故技重施, 猛地张口喷吐出大片色彩斑斕、呼啸而来的爆炸泡泡时,牛二动了。 他的身形如一阵捕捉不定的清风, 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轨跡,於密密麻麻的泡泡缝隙中翩然穿梭。 那些泡泡速度其实並不快,轨跡更是直来直去缺乏变化。 之前牛二被怒火蒙蔽了心智,只知硬闯,才著了道。 此刻他灵台清明,心静如水,这些泡泡的飞行轨跡在他眼中便显得迟缓而漏洞百出。 第212章 大海鲜到手 他或是微微侧身,或是轻巧后仰,或是如游鱼般滑步侧移, 每一个动作都简洁高效到了极致,恰好以毫釐之差避开一个个飘来的泡泡。 那写意轻鬆的姿態,仿佛信步閒庭。 轰!轰!轰! 泡泡在他身后、身侧不断爆炸,炸起漫天木屑和火光。 几乎是眨眼之间,牛二便已穿过了那片泡泡, 如同清风拂过,迅捷无比地逼近了螃蟹妖! 那螃蟹妖瞬间被巨大的惊愕所充斥! 它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敌人为何在短短时间內像是变了一个妖?! 之前那狂暴无脑的蛮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气息沉静、身法诡异、让它感到莫名心悸的存在。 对方是如何如此轻鬆写意地躲过它无往不利的泡泡阵的?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那种突然变得…纯净而縹緲的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一种源自本能的不安和恐惧,第一次压过了它的凶性。 它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那对巨大的蟹钳慌乱地挥舞起来,试图阻挡牛二的近身。 但牛二的速度太快,时机抓得太准,正是它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且心神震盪的剎那! 牛二已然近在咫尺! 那螃蟹妖本能地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口中发出一阵尖锐急促的“咔嗒”声, 周身青黑色的甲壳缝隙处猛地喷涌出大量的海水! 这並非普通的海水,其中蕴含了它苦修的妖力,沉重冰冷, 如同高压水枪般激射而出,试图形成一道汹涌的水幕屏障, 既能阻挡牛二的视线和步伐,那巨大的衝击力也能將其推开, 甚至其中暗藏的阴寒妖力还能侵蚀对手。 然而,面对这仓促间喷出的海水屏障,牛二只是平静地抬起了手。 他的手掌之上,那变得凝练而纯净的妖力悄然流转,不再是之前那般狂暴外放, 而是高度凝聚於掌心,散发出一种沉稳厚重的微光。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掌挥出。 “嘭!” 汹涌而来的妖力海水瞬间被击碎! 凝练的妖力以绝对的质量优势,轻易击溃了分散的水流衝击。 那些被击散的海水,却猛地倒卷而回! 在螃蟹妖的控制下,化成一个海水球將自己包裹。 水球內部青光暴涨,轮廓猛然膨胀、变形! 伴隨著甲壳摩擦的声响,一只巨大无比的青灰色螃蟹显出了它的狰狞原形! 它的背甲宽阔如圆桌,边缘生著尖锐的骨刺,八只步足如同钢铁长矛, 那对巨大的螯钳更是散发著令人胆寒的凶光。 “嘭!” 水球轰然炸裂,浑浊的海水四散飞溅。 出现巨大螃蟹妖发出愤怒的嘶鸣,第一反应便是挥舞起那巨型螯钳, 朝著记忆中牛二站立的方向猛地横扫而去! 这一击含怒而发,威力惊人,足以將一艘小船拦腰剪断! 然而,螯钳过处,却只扫到了空气,发出空洞的破风声。 妖呢? 巨大的螃蟹妖复眼转动,尚未找到目標,却猛地感觉到背甲之上一沉! 牛二已落在了它的背甲正中央!他身姿稳如泰山,仿佛扎根於蟹壳之上。 螃蟹妖顿时陷入极大的恐慌和暴怒之中,它开始疯狂地顛簸、甩动庞大的身躯, 八只步足在甲板上胡乱划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试图將背上的不速之客狠狠甩下去! 整艘海盗船隨著它的挣扎而剧烈摇晃,仿佛隨时都要倾覆。 但牛二的双脚仿佛黏在了它的背甲之上, 任凭它如何疯狂挣扎、旋转、跳跃,身形都纹丝不动,如同风暴中的磐石。 几次挣扎无果,反而显得自己如同戏台上的丑角,螃蟹妖的恐慌达到了顶点。 这时,牛二终於动了。他只是轻轻的在那坚硬的背甲上,跺下了脚。 就这轻轻一跺! 一股沉重如山岳般的妖力,结结实实地轰入了螃蟹妖的体內! “吱——!!!” 螃蟹妖发出一声充满了痛苦的嘶鸣! 它感觉仿佛不是被踩了一脚,而是有一座山轰然压在了它的背脊之上! 那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力瞬间粉碎了它所有的挣扎,压垮了它支撑身体的步足! 咔嚓!咔嚓! 庞大的蟹身根本无法抵抗这股力量,轰然向下塌陷! 脚下的甲板如同纸糊一般瞬间破裂、粉碎、四散飞溅! “轰隆!!!” 伴隨著一声巨响和漫天木屑尘埃,这头巨大的青灰色螃蟹, 连同站在它背上的牛二,一起狠狠地砸穿了甲板,坠入了下方黑暗潮湿的船舱底部! 只留下甲板上一个巨大的、边缘参差不齐的破洞。 就在那黑暗的船舱深处,猛然爆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 “轰!咔嚓——!” 激烈的碰撞声、甲板木材彻底爆裂的脆响、 某种坚硬甲壳被巨力反覆锤击的闷响、以及妖力对撞產生的衝击波,不绝於耳地传来。 每一次巨响都让整艘海盗船剧烈地摇晃、倾斜,龙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 更多的裂缝在甲板和船舷上蔓延开来。 这艘饱经摧残的海盗船,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隨时都可能彻底分崩离析。 下方的激斗並未持续太久。 那些狂暴的声响在达到一个顶点后,骤然减弱,最终,一切归於平静。 片刻之后。 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从那个破洞中伸了出来,牢牢抓住破洞的边缘。 接著,牛二的身影从中跃出,重新回到了倾斜的甲板上。 他隨手將一样巨大的物事拖拽了上来—— 那是一只比成年男子大腿还要粗壮的巨大螃蟹步足! 他握著这只蟹脚,如同拖著战利品的猎人,用力一拉! 隨后,那只青灰色巨型螃蟹,被牛二硬生生从破洞中拖拽了上来。 它那巨大的身躯软塌塌地瘫在甲板上,复眼黯淡无光, 其他的步足和螯钳无力地耷拉著,背甲上布满了可怕的凹陷和裂纹, 显然在船舱底部已经和牛二分出了胜负。 牛二拍了拍手,瞥了一眼脚下这巨大的“海鲜”,咧嘴一笑,声音洪亮: “嘿,个头不小,够老爷尝尝鲜了!” 说完,他弯腰,双手抓住螃蟹妖甲壳的边缘,周身那凝练的妖力微微一吐,沉腰发力! “起!” 那庞大如小丘般的蟹妖尸身竟被他硬生生举过头顶! 他原地旋转半圈,藉助腰力,猛地將其朝著不远处那艘商船的方向狠狠拋掷过去! 巨大的蟹尸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呼啸声, 越过两船之间不算太远的海面,阴影笼罩了商船的甲板! “轰!!!” 一声沉重的闷响,蟹妖巨大的尸体重重砸落在商船宽阔的主甲板上, 震得整艘商船都猛地摇晃了一下! 第213章 牛二归来 商船上,原本还壮著胆子在舷窗边偷看的乘客们, 被这从天而降的庞然巨物和骇人声势嚇得魂飞魄散, 顿时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爬爬、爭先恐后地逃回內舱。 唯有那经验丰富、胆气稍壮的老船长, 带著几个同样还算镇定的水手,小心翼翼地靠近。 他们围著这前所未见的巨大蟹妖,看著那狰狞的螯钳和坚硬的甲壳, 眼中充满了震撼、恐惧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好奇。 而另一边,拋出了蟹妖的牛二,看也没看那正在缓缓下沉的海盗船残骸。 他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屈,然后猛地发力一蹬! “嘭!!!” 他脚下的甲板本就脆弱不堪,在这巨大的反作用力下轰然彻底炸开、四分五裂! 而牛二的身影则如一支离弦之箭,高高跃起,划过一道弧线, 稳稳地落在了商船的甲板之上。 在他身后,那艘饱经摧残的海盗船,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 龙骨断裂,船体从中崩解,巨大的残骸开始加速倾斜,翻滚著吸入大量的海水, 带著所有战斗的痕跡与血污,缓缓地沉入大海之中, 只留下海面上一个巨大的漩涡和些许漂浮的碎片。 海风吹过,带走了硝烟与血腥, 只剩下波澜渐渐平復的海面,以及商船上那头巨大的、沉默的“战利品”, 无声诉说著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大妖之战。 看著围著大螃蟹的周围的水手,牛二喊道 “都闪开!这是我给老爷准备的大海鲜,没你们的份!” 牛二那尚未完全散尽的、凝练如实质的妖力威压, 以及方才他投掷巨蟹、一跃过海的骇人声势,已然让甲板上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那几个胆大的水手原本正围著那前所未见的巨大蟹妖, 既恐惧又好奇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此刻被牛二那如同闷雷般的一嗓子吼来,皆是浑身一颤,忙不迭地连连后退, 脸上写满了敬畏与惶恐,瞬间散开老远,再不敢靠近那“海鲜”半分。 唯独那经验老道的船长,虽也心惊於牛二的威势,但毕竟见多识广,强自镇定下来。 他脸上堆起恭敬而又不失圆滑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几步, 隔著那巨大的蟹螯,对著牛二拱手抱拳,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讚嘆: “这位…这位壮士!真是…真是神勇无敌,盖世英豪啊!” 他声音因激动和些许紧张而微微发颤, “今日我等真是开了眼界,竟能亲眼目睹壮士降妖伏魔,为民除害!这、这等骇人的巨妖,在壮士手下竟也…竟也…” 他一时词穷,目光扫过那狰狞的蟹尸,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才续道, “…壮士真乃神人也!” 牛二闻言,却只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粗声粗气地道: “哼,这算什么?不过是个空有蛮力、壳硬点的螃蟹精罢了。” 他语气顿了顿,脸上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收敛了些,带著敬重, “俺这点微末本事,给我家老爷提鞋都不配!真正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是我家老爷!俺能打贏,全是仗著老爷平日里的指点,学了点皮毛而已。要是老爷出手,哼,这种货色,吹口气就没了!”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没有丝毫谦虚客套的意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船长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原本以为这魁梧如魔神般的壮汉已是世间罕见的奇人,却万万没想到, 如此人物,竟还只是一位“老爷”的僕从或弟子?! 而且听其语气,对那位“老爷”的尊崇简直到了无以復加的地步。 剎那间,之前所有被忽略的细节猛地涌入脑海: 那位始终安然静坐於舱內、面对风浪与海盗都波澜不惊的青衣年轻人; 这壮汉对其恭敬有加的態度;以及这壮汉口中那不可思议的言语…… 原来如此! 真正的得道高人,並非眼前这勇猛无儔的壮士, 而是那位看起来温润如玉、深藏不露的年轻先生! 想通此节,船长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他原本只庆幸於逃过海盗一劫, 此刻却意识到,这艘船上竟载著一位真正游戏人间、神通广大的仙真之流! 他的態度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谦卑,腰弯得更低, 语气也愈发恭敬,甚至带上了几分惶恐: “原、原来如此!是在下有眼无珠,竟不知真仙就在眼前!失敬!失敬万分!” 他忍不住朝著船舱的方向连连作揖,仿佛陈玄能看见一般。 再看向牛二时,船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不知壮士如何称呼?稍后可否…可否为在下引荐一番,拜谢仙长救命之恩?” 牛二看著船长这副恭敬的模样,大手隨意地挥了挥,显得很不耐烦这些繁文縟节: “俺叫牛二,没那么些讲究。” 他指了指地上那巨大的蟹尸,又摸了摸自己似乎有些咕咕叫的肚子, 咧开大嘴,露出一个更直接的笑容: “道谢不著急。你要是真想谢,先帮俺个忙。这大傢伙,看著就馋人。你让你们船上手艺最好的厨子,把这螃蟹给俺好好料理了!蒸、煮、烤、醃…儘管使手段,做得好了,让俺吃得痛快、老爷吃尽兴了,俺一高兴,说不定就去老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船长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激动得连连点头,: “应当的!应当的!牛壮士放心!此事包在在下身上!定让壮士和仙长品尝到这海上最新鲜、最肥美的珍饈!” 他立刻转身,朝著那些还躲在远处探头探脑的水手们吆喝起来: “快!都快过来!把咱们船上最大的锅搬出来!生火!烧水!老张头!老张头呢?把你藏著的那些好调料都拿出来!今天使出你的看家本领,务必把这…这大螃蟹,给牛壮士料理得妥妥噹噹!” 水手们见船长发话,又见那可怕的壮汉似乎並无恶意,只是馋这大螃蟹, 好奇心终於压过了恐惧,纷纷围拢过来。 几个膀大腰圆的水手嘿咻嘿咻地抬来了平日里熬製鱼胶、 处理大批渔获时才用的特大號铁锅,架在了临时垒起的灶上。 厨子老张头也捧著瓶瓶罐罐的调料,紧张又兴奋地跑过来。 然而,当他们真正开始处理这“食材”时,尷尬的情况发生了。 一名强壮的水手抡起平日里劈砍渔网浮木的厚背砍刀, 卯足了力气,朝著一条粗壮的螃蟹步足狠狠砍去! 第214章 料理大海鲜 “鐺!!!”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火星四溅! 那厚背砍刀竟被硬生生崩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反震之力震得那水手虎口发麻, 连连后退,再看那蟹腿的甲壳,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不、不行啊!船长!这壳太硬了!刀砍不动!” 水手哭丧著脸报告。 “废物!让我来!” 另一个水手不信邪,抡起一把沉重的斧子,吐气开声,用尽全力劈下! “鏘——!”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消防斧的斧刃竟然也卷了口! 而那青灰色的甲壳依旧只是多了一道稍深些的痕跡,连裂缝都没有! 眾人面面相覷,这才恍然意识到,这可不是寻常的海蟹, 这是修炼成精、甲壳硬逾钢铁的妖怪! 岂是凡人刀斧所能损伤的? 一时间,大家都围著这巨大的蟹尸犯了难,无从下手,场面一度十分尷尬。 船长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额角冒汗,生怕因此惹得牛二不快。 牛二在一旁抱著胳膊看著,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 他嗤笑一声: “嘖,你们这些凡人,就是麻烦。闪开闪开,还得俺自己来!” 他走上前去,伸出右手,那变得凝练纯净的妖力再次匯聚於指尖, 形成一道薄而锐利、微微震颤的乌光。 他並指如刀,看准蟹壳关节的连接处,轻轻一划! “嗤啦——” 一声轻响,仿佛利刃裁纸,那连斧头都劈不开的坚硬甲壳, 应声而裂,被精准地分割开来! 牛二动作飞快,或点或划,或切或掰,伴隨著一阵阵“咔嚓、嗤嗤”的轻响, 那庞大狰狞的蟹妖尸体,很快就被分解成了数块巨大的、 露出內部雪白细腻蟹肉的部分。 整个过程举重若轻,流畅无比,看得周围的水手和船长目瞪口呆, 对牛二以及他背后那位老爷的敬畏之心又加深了数层。 “好了!搬去洗刷乾净,赶紧下锅!” 牛二吩咐道,自己则找了个木桶坐下,一副坐等开饭的架势。 水手们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將那些被分解好的、 依旧散发著淡淡妖力和海鲜清香的巨大蟹肉块抬去冲洗。 最大的那块身体肉和巨螯被抬到了那口特大號铁锅旁。 锅里的水已经滚沸,白色的水汽蒸腾而起。 “下锅!” 老张头指挥著。 几名水手喊著號子,用粗大的木槓和绳索, 费力地將最大的几块蟹肉投入沸腾的大锅之中。 紧接著,老张头將自己珍藏的各种香料、海盐、 以及一些去腥提鲜的秘制酱料依次投入锅中。 很快,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香味便开始从锅中瀰漫出来。 那並非普通的蒸煮海鲜的气味。 这香味极其浓郁、霸道,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鲜甜气息, 仿佛凝聚了大海的精华与日月妖力的醇厚。 这香味极具穿透力,如同有形之质,迅速扩散开来,笼罩了整艘商船。 原本因为恐惧而躲藏在舱室內的乘客们, 被这突如其来的、勾魂夺魄的异香所吸引,腹中的馋虫被彻底勾起。 恐惧渐渐被好奇和食慾所取代。 先是几个胆大的孩子忍不住探出头,使劲吸著鼻子: “娘,好香啊!” 接著,大人们也按捺不住,纷纷从舷窗、舱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寻找著香味的来源。当他们看到甲板中央那口冒著热气、煮著巨大未知肉块的大锅, 以及锅旁坐著的那位魁梧壮汉和忙碌的船员时,脸上的恐惧逐渐被惊奇和疑惑所取代。 “那…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好像是…刚才那只大螃蟹?” “天啊,这香味…我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窃窃私语声在各个角落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整个商船的气氛,竟然因为这锅正在烹煮的蟹妖肉, 而从之前的惊恐死寂,变得活络甚至…充满了期待起来。 牛二抽了抽鼻子,闻著那越来越浓郁的异香,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喃喃自语: “嗯…闻著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咋样…可千万別辜负了俺一番力气…” 又耐心等待了片刻,那香气愈发醇厚浓郁,仿佛已经到了火候最完美的时刻。 经验丰富的厨子老张头仔细看了看肉质的顏色, 又用长筷子戳了戳,感觉弹性正好,连忙对船长点头示意。 船长亲自取过一个最大的海碗,用特製的长柄铁夹, 小心翼翼地从锅中夹起一块最为肥美的蟹腿肉。 那肉块雪白细腻,纹理分明,散发著惊人的热气和无法抗拒的异香。 他双手捧著海碗,恭敬的走到牛二面前,微微躬身递上: “牛壮士,您请先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牛二早已等得心焦,也不客气,伸出大手一把接过那滚烫的海碗, 张嘴就对著那白嫩的蟹腿肉狠狠咬了一大口! 下一刻,牛二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一股极致鲜美的滋味瞬间在他口中爆炸开来! 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鲜甜。 醇厚、甘美、层次丰富,却又没有丝毫海腥气,反而带著一种奇异的清香。 肉质紧实弹牙,每一丝纤维都饱含著浓郁的汁水, 越是咀嚼,那鲜美的味道就越是澎湃! 三下五除二就將那一大块蟹肉吞了下去,连汁水都吸吮得乾乾净净。 他咂咂嘴,意犹未尽,脸上露出了极度满足的笑容,大声赞道: “好!好!真他娘的鲜!过癮!太过癮了!” 如此美味,老爷定然喜欢! 他刚兴冲冲地起身,准备亲自去船舱请陈玄出来品尝这难得一见的“海鲜”, 却忽然感觉身边一阵极其轻微的清风拂过。 定睛一看,陈玄的身影已然静静地站在了身旁。 牛二先是一愣,隨即挠了挠头,发出憨厚的笑声: “嘿嘿,老爷,您定是闻著这香味儿,忍不住就出来了吧?俺刚尝了,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您快尝尝!” 而那边的船长,在陈玄出现的瞬间, 联想到牛二那神鬼莫测的手段皆源於此人的教导,双腿一软,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就要跪拜下去,口中激动得语无伦次: “仙…仙长!您…救命大恩,小人…” 然而,他的膝盖尚未触及甲板,便感到一股柔和的无形力量轻轻托住了他, 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跪下去。 只见陈玄微微转过头,笑道: “船长不必如此多礼。世俗礼节,於此碧海蓝天之间,反倒显得拘束了。” 他目光扫过那口巨大的铁锅,以及周围那些虽然害怕却忍不住被香气吸引、 悄悄探头张望的乘客们,笑道: “我看这锅『螃蟹』分量十足,香气也著实诱人。独乐乐不如眾乐乐,我等既然同乘一船,相遇便是有缘。今日藉此佳肴,也算一场造化。 麻烦船长去请舱內的各位都出来吧,无需惧怕,一同分享这份『海鲜』,如何?” 第215章 眾人分食 船长听到陈玄的话,心中先是一怔,隨即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惊喜! 他原本以为这等高人必定性情孤傲,难以接近,自己所求之事希望渺茫。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平易近人,非但阻止了他的跪拜, 竟还愿意將这只明显非同凡响、蕴含灵异的“蟹妖”之肉分与全船素不相识的凡人共享! 这等胸襟气度,果然是仙家风范! 剎那间,船长心中那点忐忑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预感—— 或许,自己那件棘手的事情,真的有望恳请这位仙长出手相助! 这份慷慨与仁慈,让他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压下心中的激动,脸上堆满感激的笑容,连声应道: “仙长慈悲!仙长慈悲!我代全船老少,谢过仙长厚赐!” 说完,立刻转身,对著水手们吆喝: 快!快去舱里,告诉所有人,仙长恩典,请大家出来一同享用仙餚!让他们不必再害怕了!” 水手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感染,兴奋地应声,纷纷跑向各个舱室去通知乘客。 而此刻,陈玄並未在意船长的激动与水手的忙碌。 他的目光落在翻滚的蟹肉块上, 眼神中闪过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微光,似乎在仔细感知著什么。 看了片刻,他那平和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皱起,流露出一丝沉吟之色。 一直密切关注著老爷的牛二立刻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 他正抱著一块新捞出来的蟹肉啃得满嘴流油,见状连忙含糊不清地问道: “唔…老爷,咋了?是这蟹肉有啥不对吗?俺吃著挺得劲啊!” 他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刚才打得不够好,影响了食材。 陈玄微微摇头,说道: “肉本身无碍,对你我而言,確实是难得的美味,亦是滋补之物。” 他顿了顿,指尖虚指那口大锅, “只是,此蟹非是凡种,乃是一只修行数百载、已然化形的大妖。其一身血肉筋骨,早已被妖力反覆淬链,蕴含了极其浓郁的妖力精华。我等食用,自然可炼化其精华,增益修为。但於这些毫无修为根基的凡人而言…”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正被水手引领著、既期待又有些怯生生从舱內走出的乘客们, “…这般庞大的妖力若是直接入体,便非是补药,而是穿肠毒药了。虚不受补,轻则气血狂躁、经脉胀痛,重则可能爆体而亡,反而害了他们。” 牛二一听,嚼肉的动作顿时停住了,瞪大了牛眼,倒吸一口凉气: “啊?!还有这说法?俺光顾著好吃了!那…那这可咋办?总不能俺们吃,让他们看著吧?” 他倒是没忘了老爷刚才说要分给大家的话。 “无妨。” 陈玄淡然一笑,仿佛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见他轻轻抬起右手,宽大的青色袖袍对著那口依旧沸腾的大锅轻轻一拂。 一股似有若无、却精纯浩瀚的法力,悄然拂过整口大锅以及锅內的蟹肉浓汤。 隨著他袖袍的拂过,锅中蒸腾的热气似乎微微凝滯了一瞬, 肉眼难以察觉的、一丝丝极其细微的、带著狂躁属性的深色妖力精华, 如同被无形的筛子过滤般,从肉块和汤汁中被缓缓抽离出来, 在锅上方匯聚成一小团淡薄的黑气,隨即被海风一吹,便彻底消散於无形。 而锅中的蟹肉,色泽似乎变得更加温润晶莹, 那诱人的香气也仿佛褪去了一丝霸道,变得更加醇和馥郁, 令人闻之心旷神怡,食指大动,却不再有那种令人隱隱心悸的感觉。 “好了。”陈玄收回手, “此刻其中只剩最纯粹的气血精华与美味,凡人亦可安心享用了。经此一番淬链,此物於他们而言,倒是真正固本培元,强健筋骨的大补之物了。此番机缘,確是他们之福。” 夜幕降临,银河如练,璀璨的星星洒满天穹,倒映在微微荡漾的漆黑海面上, 仿佛天地间缀满了流动的星光。 海风变得轻柔,带著白日里未曾有过的凉爽,吹散了最后一丝暑气与血腥。 商船甲板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与静謐的星空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那口特大號铁锅下的炉火仍未熄灭。 锅中乳白色的浓汤依旧“咕嘟咕嘟”地冒著细小的气泡,散发出令人沉醉的醇厚鲜香。 全船的乘客,无论男女老幼,此刻都围坐在锅边, 或端著海碗,或拿著木勺,人人脸上都洋溢著满足与欢欣。 他们大口咀嚼著那莹白细腻、 鲜美异常的蟹肉,吮吸著浓郁鲜甜的汤汁,发出嘖嘖的讚嘆声。 孩子们吃得满手满嘴都是油光,嬉笑著追逐打闹; 大人们则一边享用这前所未见的珍饈,一边低声交谈, 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带著无比崇敬的飘向静静坐在不远处的那道青衣身影。 他只是接过牛二递来的一小碗汤,慢条斯理地品尝著,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 但在所有乘客心中,这位看似年轻的先生,已是如同降世临凡、救苦救难的仙神一般。 能与此等高人同乘一船,並得享其恩赐的仙餚,这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空气中瀰漫的,不仅是食物的香气,更有一种浓浓的感恩与祥和之气。 陈玄安然享受著这份喧囂中的寧静,目光温和地扫过眾人。 无人察觉之际,他双眸深处,一抹极其淡薄的清辉悄然流转,通幽灵视已然开启。 在他眼中,眼前的景象顿时发生了变化。 那些正在大快朵颐的乘客们,周身的气血变得清晰可见。 得益於那蟹妖血肉中纯粹的精华,他们每个人体內都气血充盈澎湃, 如同被点燃的小火炉,散发出旺盛的生机红光,驱散了往日劳积的些许沉疴暗痾。 然而,陈玄心中却微微泛起一丝惋惜。 这些凡人,空有宝山而不自知。 他们不懂任何修炼法门,无法引导、炼化这突如其来的庞大能量。 这些宝贵的气血精华,绝大部分只能隨著他们的呼吸和代谢, 在未来的几天內缓缓自行散逸,重归於天地之间,著实浪费。 最终能被他们身体吸收、用於强健筋骨、改善体质的,恐怕十不存一。 “不过,即便如此,於他们平凡的一生而言,也已是一场不小的造化了。” 陈玄心中暗道,正欲收回目光。 第216章 神秘少年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无意中掠过人群边缘一个看似普通的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穿著粗布衣裳,看起来有些瘦弱, 正低头默默吃著碗中的食物,並不像其他孩子那般喧闹。 但在陈玄的通幽灵视之下,这少年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其他人体內充盈的气血如同无主的云雾,正在缓慢地、无序地散逸。 而这少年体內,那澎湃的气血精华竟仿佛受到了一种无形力量的牵引, 正以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玄妙的节奏,缓缓地向著他的四肢百骸流淌, 並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筋骨皮膜之中! 这种吸收並非主动的修炼,更像是一种深植於血脉深处的本能! 是他的身体在自发地、贪婪地汲取著这难得的大补之物,效率远比旁人高出十倍不止! 陈玄的目光微微一凝,心中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咦?天赋异稟吗?” 在这灵气稀薄、道法不显的凡尘俗世, 能遇到一个无需教导便本能吸收气血之力的人,倒是有意思。 这少年或许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他那看似普通的身体里,隱藏著强大的修炼天赋。 陈玄眼中闪过一丝考量与兴趣。 夜空下的盛宴渐入尾声,许多乘客已是肚皮滚圆, 心满意足地靠在船舷或相互依偎著,享受著海风与星光,低声谈笑,气氛温馨而融洽。 陈玄的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流连在那个安静的少年身上。 他注意到,这少年与其他乘客不同。 他並不合群,总是独自一人坐在稍远的阴影里,默默地吃著分到的食物。 吃完后,他便將碗筷仔细放好,然后便抱著膝盖,仰头望著漫天星河出神, 眼中似乎藏著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孤独。 几乎无人与他交谈。 唯有船长,会偶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询问一两句,语气颇为和蔼, 而那少年也只是轻轻点头或摇头,很少开口。 这份异於常人的孤僻与安静,以及那本能吸收气血的奇异天赋, 让陈玄心中生出了几分探究之意。 见船长终於得空,在一旁指挥水手收拾残局,陈玄便缓步走了过去。 “船长。” 船长一见是陈玄,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躬身: “仙长有何吩咐?” 陈玄目光示意了一下那独处的少年方向,语气隨意地问道: “我看那少年,似乎颇为安静,不与旁人交流,可是有何缘故?” 船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瞭然,隨即嘆了口气,神色间多了几分怜悯与感慨。 他並未有任何隱瞒: “回仙长话,那孩子…唉,也是个苦命人。他並非中土人士,是多年前,小老儿跑船至倭国时,在一处荒僻的海边捡到的。” 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 “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孩,被遗弃在乱石堆里。周围一个大人也没有,只有几个倭国的渔民远远看著,指指点点,眼神里全是恐惧和厌恶,却没一个人敢靠近。” “小老儿当时看他可怜,实在不忍心,就把他抱了起来。后来想打听他的父母是谁,也好送回去。 可问遍了那附近的村子,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说那孩子是『不祥之人』,是『妖物之子』,会给村子带来灾祸,死活不肯收留,甚至有人暗示,他被遗弃就是被期望自生自灭的。” 船长的语气里带著一丝愤懣, “小老儿看他实在无处可去,又狠不下心將他再丟回那里,就…就自作主张,把他带回了船上。想著好歹是条性命。” “这孩子就这么跟著我在海上漂大了。他性子是孤僻了些,许是小时候的经歷所致,也不爱说话,但心地纯善,手脚也勤快,眼里有活,学东西也快。 小老儿无儿无女,看他懂事,也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算是半个儿子,也是个帮手。只是他这出身…唉,终究是个心病,也不知他爹娘到底是何人,为何如此狠心…” 船长说完,又是一声长嘆,充满了对少年命运的无奈与怜惜。 陈玄静静地听著,面色平静无波,心中却已瞭然。 原来如此,是异国遗孤,身世淒迷,被冠以“不祥”之名。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少年,这一次,带上了更深的审视。 通幽灵视无声无息地运转,眸光深处清辉流转,仿佛要直窥其本源。 “倭国人吗?不祥之人?妖物之子?” 陈玄心中默念著这几个关键词。 起初,在少年那本能吸收气血的生机之下,一切似乎並无异常。 然而,当陈玄凝聚心神,他敏锐地捕捉到——在那奔腾旺盛的气血洪流深处, 以及那缓缓融入筋骨的神秘韵律之间, 竟夹杂著一丝丝近乎与生机完全融合、却又本质迥异的——妖气! 这妖气有点淡薄,並非后天沾染,更像是…与生俱来! 它们如同最纤细的暗流,悄无声息地在他经脉最深处流淌, 甚至与他自身的血气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生状態, 若非陈玄灵觉超乎常人,又特意仔细探查,根本无从发现! 它们潜伏得极深,平日里恐怕完全处於沉寂状態, 若非今日这大补的蟹妖气血涌入,激发了少年本能吸收的同时, 或许也微微刺激了这深藏的妖气,陈玄也未必能察觉。 陈玄的眼中,终於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之色。 他原本以为这少年只是天赋异稟,根骨清奇, 却万万没想到,其体內竟还隱藏著如此秘密! 难怪那些倭国凡人会视其为“不祥”、“妖物之子”。 或许他们的恐惧並非完全空穴来风,只是无法理解其本质。 这少年的身世,恐怕远比船长知道的要复杂得多。他的父母,绝非普通人。 陈玄收回目光,心中念头飞转: “原来如此,也是个可怜孩子。船长善心,必有福报。” 他没有再多问什么,仿佛只是隨口关心了一句。 但在他心底,已然对这个身怀秘密、流落异乡的少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这茫茫大海,果然充满了意想不到的际遇。 夜渐深沉,星河璀璨依旧,海风却带上了几分凉意。 甲板上的喧囂已然散去,乘客们心满意足地回到舱內休息。 炉火渐熄,唯有那口大锅还残留著些许余温与香气。 第217章 倭国到了 船长搓著手,在一旁踌躇了许久。他知道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终於,他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快步走到陈玄面前。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竟是“噗通”一声,双膝实实在在地跪在了冰冷的甲板上: “仙…仙长!小人…小人斗胆,有一事相求!万望仙长垂怜!” 陈玄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船长那紧张的脸上。 其实,早在船长之前那欲言又止、眼神闪烁的模样时, 他便早已看出此人心中藏有重事,且必有所求。 他只是淡淡道: “起来说话吧。何事相求,不妨直言。” 船长却不肯起身,反而將头埋得更低,语气急切而恳切: “仙长神通广大,慈悲为怀!小人…小人確有一件积压心头的憾事,日夜煎熬,苦无良策…唯有仙长,或能解小人於倒悬!” 他略微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不瞒仙长,小人常年跑这条海路,年轻时曾在倭国一港口,结识了一位当地女子…她,她虽非中土人士,却性情温良,与小人情投意合…我们曾有过一段很是快活的时光…” 船长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怀念与痛苦: “可谁知…就在一年前,一次我离港后不久,倭国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极其厉害的妖魔!兴风作浪,为祸一方!它…它竟掳走了不少当地女子,其中…其中便包括了她!”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 “小人多次托人打听,甚至后来亲自冒险回去寻找,只得知她被掳走,生死不知…!整整一年了!小人无一日不想救她出来,可小人只是区区一介凡人,那妖魔凶悍,连倭国当地的武士和尚都奈何不得,小人…小人实在是…” 他痛苦地握紧了拳头。 “如今得遇仙长,实乃天意!仙长法力无边,连那蟹妖都能隨手降服,定然…定然不惧那妖魔!” 船长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最后的希望之光,对著陈玄重重叩首: “小人恳求仙长,若能前往倭国,万望发发慈悲,出手除了那妖魔,无论能不能救出…小人都必有重礼相谢!报答大恩!” 陈玄静静地听著。对於船长许诺的“重礼”,他自是丝毫不在意, 凡俗金银於他而言不重要。 他沉吟片刻,心中忖度:倭国之地,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他本就因前世记忆的影响,有意前往看看这个时代的倭国, 顺便看看是不是可以清理一些。 此行本就是隨心所欲,若恰逢其会,出手斩妖除魔,倒也符合他的心意,何况… 他对在那片土地上清理一些东西,可不会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於是,他看向依旧跪地不起、满怀期待的船长,缓缓开口: “你且起来吧。倭国,我本就要去一趟。至於那妖魔…” 他略作停顿,在船长紧张到几乎窒息的注视下,继续道: “若其確实为祸一方,孽障深重,我自会视情况出手清理。但至於你那位故人,一年光阴,世事难料,是否尚在人间,即便在世又是何等光景,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你,可明白?” 船长听到陈玄並未直接应下,反而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仙长肯答应前去查看並视情况出手,这已是天大的恩典!他岂敢奢求更多? 他连忙再次叩首,声音已带上了感激: “明白!小人明白!仙长肯前去,已是天大的恩情!无论结果如何,小人都感激不尽!尽了这份心,小人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此生再无憾恨!” 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才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如释重负。 翌日,天光微亮,海平面尽头出现一线深色的轮廓。 隨著商船破浪前行,那轮廓逐渐清晰、扩大, 显露出起伏的山峦与蜿蜒的海岸线。倭国,到了。 船只缓缓驶近一处看似繁忙的港口。 码头上,早已聚集了大量皮肤黝黑、衣著简陋的力工、, 他们赤著脚或穿著草鞋,如同蚁群般聚集在栈桥旁, 等待著船只靠岸卸货,好赚取微薄的工钱。 嘈杂的吆喝声、木箱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瀰漫著鱼腥、 汗水和海水特有的咸湿气味,构成了一幅充满异域风情又略显混乱的港口画卷。 陈玄並无意在此久留,他心念已定,要在这此时的倭国好生游歷一番。 待商船稳稳停靠后,他便与牛二一前一后,隨著稀疏的人流走下了跳板。 船长一直恭敬地送到船边,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期盼,却又不敢再多言, 只是深深鞠躬道別。陈玄微微点头,算是回应,隨即带著牛二融入了码头熙攘的人群。 码头上的人们对於这两位装束气质明显异於常人的外来者, 投来了或好奇、或警惕、或麻木的目光。 陈玄对此视若无睹,牛二则偶尔回瞪一眼,便嚇得那些窥视者慌忙低头。 穿过喧囂混乱的码头区域,步入相对僻静的小路后,陈玄寻了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 牛二会意,周身妖力微微流转,眨眼间便现出了原形——一头体型雄健的青牛。 陈玄骑上牛背,姿態悠閒愜意。 他拍了拍青牛的脖颈,青牛会意,驮著陈玄, 朝著船长所述那妖魔出没的大致方向,不紧不慢地行去。 离了港口,便是乡野之地。 道路崎嶇狭窄,两旁多是稻田和依山而建的简陋村落。 低矮的茅草屋稀疏地散布著,田间偶有农人弯腰劳作。 当他们看到骑牛而来的陈玄时,大多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 直起腰,用一种混合著好奇、警惕的目光远远打量著这位明显不属於这里的外来者。 有些妇人更是急忙唤回在路边玩耍的孩童,紧紧护在身后, 仿佛陈玄是什么不祥之物。这种排外与封闭的氛围,几乎瀰漫在每一个经过的村庄。 行至一处荒僻的山道时, 甚至跳出了几个手持武士刀、衣衫襤褸却面露凶光的浪人武士, 嘴里嘰里咕嚕地吼著显然是威胁的话语,试图拦路劫財。 牛背上的陈玄甚至都不屑多看一眼。 身旁的牛二只是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一股无形的妖力轻震而出。 那几个浪人便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顿时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山岩或树干上,筋骨尽断,顷刻间便没了声息。 对於这等自寻死路的螻蚁,陈玄自是不会有丝毫手软,清理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第218章 鬼杀队 青牛脚步不停,仿佛只是拂去了几粒尘埃,继续悠然前行。 如此行走了约莫大半日,翻过几道山岭,视野逐渐开阔。 前方出现了一个规模稍大、人气也明显旺盛不少的城镇。 镇子依著一条清澈的河流而建,房屋虽然依旧多是木製低矮,但排列相对整齐, 街道上也可见来往的行人商贩, 甚至还有一座小小的寺庙佇立在镇口,风铃在檐下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总算见到一个像样点的落脚点了。 在临近那处稍显繁华的城镇之前,陈玄轻轻一拍青牛脖颈。 青牛会意,停下脚步,周身光影一阵流转, 重新化作了那魁梧精悍的汉子模样——牛二。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老老实实地跟在陈玄身后。 至於语言障碍,对於陈玄而言更非难事。 路上顺手清理那几个劫道武士时, 他便已通过搜魂,將其脑海中关於倭国语言的记忆碎片汲取、梳理、融会贯通。 虽谈不上精深,但用於日常问询交流,已是绰绰有余。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了这座异国的城镇。 一进入,便感觉到一股与中土城镇截然不同的紧绷氛围。 街道算不上宽阔,两旁是低矮的木製屋,悬掛著些看不懂的招牌布幡。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街上往来穿梭的人群中, 竟有大量腰佩长短双刀梳著月代头、神情倨傲凶悍的武士! 这些武士数量极多,几乎三五步便能遇上一拨。 他们眼神锐利,手几乎时刻按在刀柄之上,带著一种近乎神经质的警惕, 看谁都像是潜在的敌人。 整个城镇仿佛一个巨大的火药桶,空气中瀰漫著一种一触即发的压抑感。 正行走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却见两名武士在狭窄的街道上迎面而过,不小心让彼此的刀鞘轻轻碰撞了一下。 这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在这里,那两名武士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勃然变色! “无礼之徒!” “你想找死吗?!” 伴隨著充满戾气的怒吼,两人几乎同时“鏘啷”一声拔出了明晃晃的武士刀!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就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央, 寒光闪烁,金铁交鸣,展开了一场血腥的生死决斗。 周围的平民百姓嚇得纷纷躲避,无人敢上前劝阻。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伴隨著一声惨叫, 一名武士的刀锋划过了对手的脖颈,鲜血喷溅! 胜者虽然手臂也被划伤,却只是冷漠地甩了甩刀上的血珠,收刀入鞘, 对著尸体啐了一口,便扬长而去。 很快便有人跑来,面无表情地將尸体拖走,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嘖,这帮矮矬子,火气倒是不小。” 牛二在一旁看得直撇嘴,语气满是不屑。 陈玄眼神淡漠,对此等野蛮行径並无丝毫动容。 他隨意走向街边一个卖糰子的、嚇得脸色发白的老嫗摊贩, 用刚刚学会的、略带生硬的倭语询问道: “老婆婆,请问这镇上为何聚集了如此多的武士?发生了何事?” 那老嫗见问话的是个气质不凡的外来人,先是嚇了一跳, 待看清陈玄神色平和,才战战兢兢地压低声音回答: “客…客人是外乡来的吧?您有所不知…最近这附近,不太平啊!出了…出了专吃人的『恶鬼』!已经有好几个村子遭殃了,死了不少人!城主大人发布了悬赏,召集四方武艺高强的武士老爷们前来,就是要討伐那吃人的恶鬼啊!” “食人恶鬼?” 陈玄闻言,眉梢微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这倒是有点意思,並非寻常山精野怪,而是被明確冠以“恶鬼”之名,且行为如此猖獗。 不过,也仅仅是有趣而已。 他谢过老嫗,继续向镇內走去。 心中对此事的態度,却是淡漠。 倭国人嘛…能多吃一个是一个,多吃点。 只要不主动招惹到他头上,他丝毫没有兴趣去扮演什么英雄,去帮这些倭人斩妖除魔。 “热闹看看便好,不必插手。” 陈玄淡淡地对牛二吩咐了一句。 陈玄与牛二正不紧不慢地行走在略显嘈杂的街道上。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原本就各自戒备、互不相让的武士们, 竟如同潮水般向街道两侧退让开来,嘈杂的议论声也瞬间压低了许多。 只见街道尽头,一队约莫十人左右的武士队伍,正步伐整齐、沉默地走来。 他们的装束与街上那些浪人不同,统一穿著某种制式的黑色队服, 背后似乎印有特殊的家纹图案。 每人腰间都佩著刀,但更引人注目的是, 他们身上都散发著一种经过严格训练、协同作战所特有的肃杀之气, 眼神锐利而专注,与那些散兵游勇般的武士形成了鲜明对比。 为首者,是一名看起来约莫二十岁的青年武士。 他的面容並不凶恶,反而带著一丝看似温和、甚至有些儒雅的笑容,步伐从容。 然而,他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 以及周身那股若有若无、引而不发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小覷。 周围退避的武士们低声议论著,声音中带著忌惮与一丝羡慕: “是鬼杀队的人…” “他们竟然也来了…” “看来城主大人这次是下了血本,连专门对付『那些东西』的人都请动了…” “嘘…小声点,別惹麻烦…” “鬼杀队?” 陈玄听到这个名称,脚步微微一顿,目光隨意地扫过那队黑衣人。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专门处理非人邪祟的组织, 其职能倒是与镇魔司一样,都是维持人间秩序,清理妖魔鬼怪。 他的目光在那位为首的青年武士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通幽灵视之下,此人身上的气息远比旁人旺盛凝实,气血充盈远超普通武者, 更有一丝丝带著锋锐之意的血气,缠绕在其周身经脉与佩刀之上。 这並非天生异稟,而是修炼了某种…较为粗浅的炼体法门所致。 虽然这法门在陈玄看来简陋不堪,但在此界凡人之中, 能练出这点门道,已算是颇为难得的“高手”了, 至少对付寻常小妖或者刚才那种当街决斗的武士,应是绰绰有余。 “倒是有点意思,可惜…根基太浅,前路已绝。” 陈玄心中瞬间便做出了判断。这等程度的修为,或许能在此地博得偌大名头, 但在他眼中,与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无异,並无任何值得深入探究的价值。 仅仅这一眼之后,陈玄便彻底失去了兴趣。 那队鬼杀队成员与他擦肩而过。 陈玄继续迈步向前,心思早已从这小小的插曲上移开。 无论是街边武士的廝杀,还是这所谓鬼杀队的出现, 於他而言,都不过是这倭国风情画卷上几笔略显浓重的色彩罢了,看过便算。 第219章 牛二暴露 陈玄与牛二,渐渐偏离了城镇的主干道,转入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径。 周遭的屋舍变得稀疏,行人开始变少。 陈玄早已察觉,自离开那繁华街道后,便有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远远缀在后面。 如今,这前方的道路被人刻意堵住,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果然,在前方小径的转弯处,那队身著统一黑色队服的鬼杀队成员, 正静静地佇立在那里,如同一堵沉默的墙,挡住了去路。 他们並未拔刀,但手都已按在了刀柄之上,气氛凝重而肃杀。 为首的,正是那名面带温和笑容的青年武士。 然而,此刻他的笑容依旧掛在脸上,眼神却锐利如刀,目光並未落在陈玄身上, 反而越过了他,死死地锁定在了其身后那魁梧的汉子——牛二身上! 那目光中,充满了审视、警惕,以及一种仿佛確认了某种猜测的凝重。 陈玄心中瞬间雪亮。原来如此…並非衝著自己而来,而是看出了牛二的根脚? 他无奈的摇摇头,瞥了牛二一眼。这憨货,化形之术还是欠些火候, 收敛妖气的功夫不到家,竟被一群修为粗浅的凡人看出了问题。 牛二接收到陈玄的眼神,尷尬的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那为首的武士开口了,他目光转向陈玄: “这位先生,看您装束,並非本地人吧?近来有凶恶之物出没,恐不太平。为了您的安全著想,还请移步,到我们这边来。” 他说话的同时,手指微不可察地示意陈玄绕过他们,站到鬼杀队成员的侧后方: 他们將牛二视为了潜在的“非人之物”, 想要將陈玄这个“被蒙蔽”或“被挟持”的普通人先“保护”起来,然后再对付牛二。 陈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本可解释,或直接无视,但转念一想,既然这群人自称专司斩鬼除妖, 正好藉此机会,让牛二试试他们的“成色”,看看这倭国的“镇魔司”究竟有几分斤两。 於是,他脸上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表情,点了点头, 朝著鬼杀队眾人的方向走去,口中还说著: “多…多谢诸位提醒。” 他这一动,鬼杀队眾人的精神瞬间更加紧绷,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被“孤立”出来的牛二身上,杀气开始瀰漫。 而那为首的武士,见陈玄“安全”过来,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邪祟的冰冷与决绝,缓缓將手按在了刀柄之上,锁定了牛二。 陈玄则安然走到了鬼杀队后方,好整以暇地抱臂旁观, 准备欣赏一场即將上演的“除魔”好戏。 他倒要看看,这群凡人, 要如何对付他座下这头已然收敛了大部分妖力的化形大妖。 那名为继国缘一的鬼杀队队长,目光死死锁定牛二, 周身那股温和的气息早已被凌厉的杀气所取代。 “……妖怪,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踏入人类城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祭国元一,定將你在此祓除!” 牛二掏了掏耳朵,一脸茫然加不耐烦: “嘰里咕嚕的,说的什么鸟语?要打就打,废什么话!” 他虽然听不懂,但对方那按刀欲斩的姿態、 以及周围那些黑衣武士隱隱形成的包围之势,无不表明——动手就在眼前! 打架?牛二可从来没怕过谁! 更何况,他悄悄瞥了一眼已经退到后方、好整以暇抱臂旁观的陈玄, 见老爷微微点头,眼神中带著默许 他咧开大嘴,露出一个笑容,双拳用力一握,骨节发出“噼啪”的爆响, 浑厚的妖力虽未完全爆发,却一股蛮荒凶悍的气息透体而出。 他对著祭国元一以及其身后的鬼杀队成员,勾了勾手指,挑衅意味十足。 “哼,冥顽不灵!” 祭国元一见对方不仅不逃,反而主动挑衅,眼中寒光更盛。 他深知对付妖怪,绝不能有丝毫迟疑,必须抢占先机! “咻——!” 几乎没有任何预兆,祭国元一的身影骤然模糊! 他以远超常理的速度瞬间拉近了与牛二之间的距离! 与此同时,他腰间的武士刀,骤然出鞘! 亮白色的刀光划破空气,带著撕裂一切的锋锐之意,直斩牛二腰腹! 正是其苦修多年的拔刀斩! 这一刀,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角度,都已臻至凡人武艺的巔峰, 更是蕴含了他那独特呼吸法带来的爆发力以及对“鬼”特攻的血气! 牛二虽然早有准备,但对方这爆发性的速度还是让他略微讶异。 他有意试试对方的斤两,並未立刻运转妖力护体,只是凭藉自身强横的肉身硬抗。 “嗤啦!” 一声轻微的声响。 白色的刀光一闪而逝,祭国元一的身影已与牛二交错而过, 稳稳停在数步之外,持刀而立,刀尖斜指地面,微微震颤。 牛二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腰间的粗布衣衫被划开了一道整齐的口子, 露出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白痕, 隨即,一丝极其细微的血珠从白痕中缓缓渗了出来。 牛二伸手摸了摸那点血珠,放在眼前看了看,露出了惊讶之色。 “嘿…有意思!” 他舔了舔嘴唇,看向祭国元一的目光多了一丝兴趣, “没想到你这小矮子,手里还真有两下子!不用妖力的情况下,居然能一刀破开俺老牛的皮?” 虽然只是最表皮的轻微划伤,转瞬即可癒合, 但要知道,他这身牛皮,经过数百年妖力淬链,早已坚逾精钢! 寻常刀剑砍上去,別说伤痕,连个印子都留不下。 这祭国元一能以凡人之躯、凭藉一口凡铁做到这一步, 其剑术之精、爆发力之强,在凡人之中,绝对堪称顶尖高手了! 牛二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 “好!这样打起来才有点意思!再来!让俺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他周身原本內敛的妖力开始隱隱波动,显然是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而此刻的祭国元一,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对自己方才那一记拔刀斩有著绝对的自信。 那並非隨意挥出,而是凝聚了自身苦修多年的“呼吸法”精髓, 將全身力量、速度与精神意志集中於一点爆发而出! 刀锋之上更是缠绕著对邪祟之物具有特攻效果的血气! 寻常鬼物,若被此刀正面斩中,也非死即残! 然而,这志在必得的一刀,斩在那魁梧妖物身上,竟像划过了最坚韧的老牛皮! 仅仅留下了一道浅伤?! 第220章 倭国强者 对方的身体,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强度?!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妖物”或“鬼”的认知范畴! 这绝非寻常妖魔!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祭国元一! 他几乎是凭藉无数次生死搏杀锻链出的本能, 想要立刻变招后撤,与这可怕的对手拉开距离。 但,已经太晚了! 就在他心念刚动、尚未完全反应的剎那, 原本站在数步之外的牛二,那庞大的身影竟如同鬼魅般凭空消失! 下一瞬,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自身后传来! 一道高大如山岳般的阴影,將他完全笼罩!阳光被遮蔽, 空气中瀰漫开一股蛮荒暴戾的气息! 继国缘一只觉得头皮瞬间炸开,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一只粗糙的大手,已经如同铁钳般,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牛二只是凭藉著力量,抓著祭国元一的脑袋,狠狠地將他的面门砸向了坚实的地面! 地面剧烈一震,以缘一的脸部为中心, 瞬间龟裂开一个蛛网般的小坑,尘土混合著碎石飞溅而起! “队……队长!” 周围的鬼杀队队员见状,惊呼出声,纷纷拔刀想要上前救援。 牛二並未下死手,这一按更多的是惩戒与示威。 他隨手一甩,如同丟开一件垃圾般,將祭国元一从坑里提了起来,扔向一旁。 祭国元一踉蹌著倒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抬起头,脸上已是血肉模糊,鼻樑似乎都有些塌陷,鲜血混著泥土染红了半张脸, 原本梳理整齐的髮髻也散乱不堪,看上去狼狈至极。 唯有那双眼睛,虽然因剧痛和震盪而显得有些涣散, 但深处却燃烧著更加炽烈的火焰与…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 仅仅一个照面,一次短暂的接触! 实力的差距,已然如同天堑! 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在对方眼中如同儿戏; 他倾尽全力的斩击,连对方的防御都难以真正突破; 而对方隨手一击,便让他毫无反抗之力,险些被直接秒杀! 光凭自己一个人,绝对…绝对不是这个恐怖妖物的对手! 祭国元一死死握住手中的刀,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他死死地盯著一脸轻鬆的牛二,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口中咸腥的血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著他双方的实力差距。 牛二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他掏了掏耳朵, 斜眼看著如临大敌的祭国元一以及他身后那些紧张万分却不敢妄动的队员, 用生硬的倭语夹杂著手势,喊道: “喂!那个谁!俺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就你这两下子,还不够俺热身的!一起上,说不定还能让俺活动开筋骨,打得尽兴点!” 祭国元一併未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深知对方所言非虚,这妖物的实力深不可测,远非一人可敌。 然而,身为鬼杀队的骄傲,以及內心深处对守护之责的执著, 让他无法轻易接受群殴的方式,尤其是在尚未逼出对方真正实力之前。 他至少要再试一试,摸清这妖物的底细,为同伴创造机会! “呼——吸——” 祭国元一猛地闭上了双眼,旋即骤然睁开! 眼中再无丝毫犹豫与动摇,只剩下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他体內那独特的“呼吸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嗡——!” 一股灼热、狂暴的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他皮肤表面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甚至隱隱有蒸汽升腾! 更为惊人的是,他那原本只是丝丝缕缕缠绕在刀身的血气, 此刻如同被点燃的烈焰般,骤然旺盛起来! 肉眼可见的暗红色血气,从他体內奔涌而出,不仅彻底包裹了他手中的武士刀, 更是如同鎧甲般,丝丝缕繚绕在他的身体周围,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血色的火焰外衣! 他的气势在这一刻疯狂攀升,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巔峰, 甚至让周围实力稍弱的队员都感到呼吸困难! “哦?” 牛二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终於微微一动,露出了些许正视之色。 他能感觉到,对方此刻凝聚的力量,虽然本质依旧粗浅, 但在强度上,已经勉强达到了镇魔司银牌卫的水准了。 “燃烧气血,激发潜能?嘖,倒是有点拼命三郎的架势,还算有点看头。” 就在这时,祭国元一动了! 他双脚猛地蹬地,脚下地面寸寸龟裂! 整个人化作一道燃烧的血色残影,凌空跃起到空中! 身处半空,祭国元一双手紧握那柄燃烧著血焰的武士刀, 將全身所有的力量、意志以及对邪祟的憎恨,尽数灌注於这一刀之中! 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斩击,那沸腾的血气与他的剑技完美融合, 隨著刀锋的挥落,一道凝练无比的暗红色刀气,朝著地面上的牛二当头斩下! 这一击,已是祭国元一目前所能施展出的最强一击! 面对这搏命一击,牛二脸上的轻鬆神色终於收敛了些许。 他承认,这一招有点意思,若再单凭肉身硬抗, 虽说大概率依旧伤不了他,但可能难免会流点血。 “嘿,这还像点样子!” 牛二低吼一声,心念一动,体內那凝练纯净的妖力瞬间奔涌而出! “嗡!” 一股浩瀚令人心悸的磅礴妖气,如同无形的怒涛,以牛二为中心轰然扩散! 那妖气並非混乱邪恶,反而带著一种沉重的威严! 那道声势骇人的血色刀气,一接触到这妖气壁垒,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那看似无坚不摧的刀气,被牛二的妖力瞬间镇散! “什么?!” 半空中的祭国元一瞳孔骤缩,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最强的一击,竟然…竟然连让对方移动半步都做不到?! 甚至未能让对方动用任何招式,仅仅凭藉外放的妖气,就將其彻底镇散?! 这差距…是凡人与神魔之別! 然而,不待他心中的惊骇蔓延开来,下方的牛二已经动了。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右拳,那磅礴的妖力瞬间匯聚於拳锋之上。 “接俺一拳试试!” 牛二咧嘴一笑,对著尚在半空、无处借力的祭国元一,隔空一拳轰出! 没有接触,但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拳风,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撕裂空气, 发出沉闷的音爆之声,瞬间便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祭国元一的胸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