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眼红失控,说好的高不可攀呢》 第1章 撞上去 “齐琪,撞上去。” 雨沥沥淅淅地下著,桑晚的车正准备进停车场。 “晚姐,你说什么?”助理齐琪怀疑自己听错了。 “撞上去。” 桑晚声音轻软。 齐琪满眼惊讶地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 “晚姐,那车不便宜,为什么呀?” “撞。” 桑晚眸色跟她的声音一样,坚定。 齐琪咬牙,紧接著,“嘭”一声在雨幕中格外清晰。 不足百万的奔驰商务车,直接撞上了价值不菲的迈巴赫。 迈巴赫里听著助理林昊匯报工作的陆庭州微微蹙眉,嗓音清洌。 “怎么回事?” 林昊勾头往后看了一眼,道:“陆总,后面的车追尾了。” 都到停车场了,还能追尾,陆庭州半眯了眸子。 桑晚轻轻拍著自己的胸口,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毕竟没有实践过。 紧张、心虚都有。 两车相撞,车里的人缓缓下来。 桑晚撑著伞往正厅方向走了两步,正好看到前面车的主人。 “陆总,您先进去,我来处理。” 车里出来的男人微微頷首,撑起一把黑伞,乾净修长的手指,握著伞柄,异常好看。 皮鞋踏足地面激起水,黑色的西裤里双腿笔直、修长。 “我先进去,你处理一下。” 桑晚站在一旁交代助理,声音清亮。 以至於前面刚走了两步的男人,脚步顿住。 脸隱在黑伞之下,气质矜贵,通身带著上位者的压迫感。 桑晚上前,微微躬身,“抱歉,我们的全责。” 她声音很好听,有著跟她那张脸適配度很高的娇软。 说完,桑晚撑著伞从陆庭州身边经过,不经意间撩了一下头髮,巴掌大的小脸细腻白净,一双桃眼满是风情。 红唇黑髮,艷色难掩。 “陆总,有什么问题吗?” 林昊见陆庭州不动,过来询问。 陆庭州薄唇微抿,镜片后的一双眼没有波澜,而握著伞柄的手骨节泛白。 雨幕斜织,水珠在黑伞上炸开又滚落。 陆庭州盯著女人纤细的背影,喉结不经意地滚动了一下。 桑晚踩著细高跟,裙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一截莹白的小腿,在雨雾里晃得他眼神发沉。 “陆总?”林昊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庭州抬步,余光却仍锁著那抹纤细妖嬈。 …… 桑晚走进正厅,经纪人白薇已经迎了过来。 “签约活动马上开始,刚跟小琪打电话说出车祸了,嚇我一跳。” 桑晚勾唇,笑意轻鬆,“没事。” 她提起裙摆走上大厅中间的舞台,唇角含笑。 一双水眸不著声色地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直到签约仪式结束,陆庭州都没有出现。 桑晚暗暗咬唇,心说:他是陆庭州,陆家的掌权人,怎么可能会像普通人一样站在台前看她签约。 暗暗鬆了一口气,桑晚微微勾唇,好在今晚也並不是一无所获,有了一个可以接近他的理由。 桑晚起身准备走下舞台,眼尾余光扫到二楼站著的人——陆庭州。 男人神色淡淡地抽著烟,深邃的目光却停留在她身上。 她跟陆庭州有过一面之缘,但也仅仅是擦肩而过的缘分。 若不是父亲太过分,她也不会查到这个人。 深城首富陆家的小儿子,上个月刚回国,接任了陆氏总裁。 年纪轻轻,有著惊才绝艷的商业头脑,这三年带领团队开拓海外市场,成功將陆氏產业推向了全球。 桑晚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大方地看向陆庭州,並冲他微微頷首。 然后,缓步走下舞台,一顰一笑间,风情万种。 休息室。 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香味儿,那种甜而不腻的梔子调。 是桑晚身上的味道。 里间的门,虚掩著。 桑晚刚换上一件方便走动的裙子,准备出席半小时后品牌方的晚宴。 正努力且专注地伸手拉背后的拉链。 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间一道頎长的身影推门而入。 陆庭州本是回来拿遗落的手机,不想会撞见这样一幅香艷的画面。 女人纤细的背暴露在空气中,莹白的肌肤细腻如瓷,漂亮的肩胛骨像振翅欲飞的蝶。 一时间,脚上像是生了根,站在外间的厅里,一动不动。 视线不受控制地顺著她优美的脊柱沟缓缓下移。 最终,定格在她腰窝处,那颗嫣红的痣上。 陆庭州呼吸一滯,那颗痣…… 曾经,他虔诚地亲吻过。 陆庭州眸底情绪翻涌,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缩著,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努力不去想的过往,这一刻几乎將他吞噬。 就在这时,桑晚放在梳妆檯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嗡…嗡……” 低沉的震动声,与这旖旎香艷的氛围格格不入。 桑晚下意识拢了拢滑落的肩带,侧身去看来电显示。 是苏沫。 她直接按了免提,声音慵懒:“喂,沫沫。” 电话那头,苏沫急吼吼道:“晚晚,我帮你打听清楚了。那陆庭州,就是块捂不热的寒冰。你想钓他?难度係数五颗星。” 桑晚听著闺蜜的“忠告”,眼波流转,唇角勾起一抹娇俏,却又漫不经心的笑。 “沫沫,在我这里,就没有钓不到的男人,只有我想不想钓。”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自信与娇媚完美融合。 “他,陆庭州,也不例外。” 说完,她利落地掛了电话。 转眸间,眼尾余光瞥见门外那道頎长挺拔的身影。 桑晚心头猛地一跳。 他什么时候来的? 看到了多少? 听到了多少? 慌乱间抓紧了胸前的衣料,雪白的肌肤因紧张泛起一层薄红。 不过两秒,那点慌乱便被她完美掩饰。 既然目標自己出现,又恰逢如此“良机”,怎能放过? 桑晚非但没再遮掩,反而將滑落的礼服又往下拽了拽,露出了更多光洁的背部肌肤,以及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她缓缓转过身,巴掌大的小脸上一派无辜,桃眼水光瀲灩。 “陆总?” 故作惊讶的轻呼时,还不忘娇羞含笑,声音更是娇软得能掐出水来。 “看別人换衣服不太好吧?” 桑晚巧笑嫣嫣,向外间轻轻挪步。 她是故意的,陆庭州知道。 桑晚坦然地望著他,四目相对间,她却愣了。 眼前的人,眼神有些复杂,还有些……似曾相识。 陆庭州的目光深沉如墨,落在她裸露的香肩和细腰上,喉结再次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桑晚回神,见他不语,大胆地上前两步。 她微微仰脸,水眸盈盈地望著他,带著恰到好处的求助与羞怯。 “陆总,看都看了,麻烦你……帮我拉上拉链吧,够不著呢!” 她刻意將“够不著”三个字咬得又轻又软,像羽毛轻刮过心尖。 第2章 没打算私了 陆庭州幽深的眸子锁著她,迟迟未动。 四目相对间,桑晚娇笑,眸光闪闪。而陆庭州眸色颇为复杂,脸上依旧清冷。 一阵沉默。 就在桑晚以为他会有所动作,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中预演下一步的“拉扯”时—— 陆庭州薄唇微抿,神色不明地扫了她一眼。 他没有走向她,反而不疾不徐地从一旁的矮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只是回来拿手机的。 桑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紧接著,陆庭州转身,径直离开了休息间。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啪嗒”一声。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满室的旖旎。 桑晚站在原地,捏著裙摆的手指微微收紧。 男人身上清冽的雪松香似乎还未散尽,可他的人,却像一阵风,来去无痕。 不近女色? 看来是真的。 此时,桑晚的手机“嗡嗡”响起。 她睫毛煽动,抬手看了一眼,是许世明。 原本不想接,电话却坚持不懈。 桑晚无奈,暗暗吸了一口气,纤细的手指划动手机。 “爸。” 声音轻柔,夹著微不可查的凉意。 “回来了深城怎么不回家?你的行踪现在我都要通过狗仔来知道吗?” “有事?”桑晚嗓音淡漠,还有些冷。 “王总生日会邀请了你,別给我掉链子。公司现在资金紧张,等著王总注资,你外公的產业能不能保住,就看月底你能不能跟王总订婚。” “公司要是黄了,你外公清醒了也会被气死。” 桑晚应付了一声,掛断电话。 桑晚情绪无波,她早就对自己父亲不抱任何希望。 从母亲去世不到半年,他就娶了公司的財务总监开始。 俗话说有后妈,就会有后爹。 她没有那么幸运,这话在她身上同样应验。 两年前,桑晚拍戏回来,自己的房间竟然成了继妹的,她反而要住在佣人房。 现在公司有难,许世明便把她推了出来。 为了钱,想把她卖了,却介绍他的继女去结识陆家长孙。 桑晚知道后,闹过,但许世明拿外公和公司威胁她。 虽然知道父亲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自己,但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狠心,以至於为了钱可以卖了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父亲对继女都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要好上百倍。 但陆家长孙,怎么比得上陆家掌权人。 桑晚把心思落在了陆庭州身上。 换好装,桑晚靠在沙发上。 “等会儿的晚宴,要不帮你推了吧。这么个小眾品牌,我们还是有主动权的。” 下午刚杀青回来,晚上又出席签约活动,白薇看她眯著眼,以为她精神不济,有些心疼。 “不用,这时候走显得没诚意,还容易招黑,说我耍大牌。” 桑晚的心思,白薇不清楚,她没有看到陆庭州,所以很是疑惑。 “那么多品牌方找你,怎么就看上这个小品牌了?” 桑晚没有抬眼,红唇轻启,“薇姐,你让我休息一会儿,等会儿状態不好被人黑了,忙的还是你。” 软糯的声音,让白薇不忍再问,“好好,你休息。” 桑晚出道就是白薇带她,小姑娘娇娇软软,偏偏性格倔强,很有自己的主意。 此时的桑晚虽然很累,但脑子很清醒。 之所以接这个代言,是因为一个男人,刚刚那个男人。 这个品牌方的老板是陆庭州的髮小,这也是她唯一可以接触到陆庭州的途径。 桑晚到宴会厅时,晚宴已经开始。 陆庭州坐在主桌的首位,跟品牌方的老板沈誉白並肩。 矜贵疏离的气质让他格外耀眼。 “嘿,桑大美女来了。”沈誉白起身打招呼,“来,这边坐。”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桑晚眉目含笑,眼尾扫过陆庭州,没想到他竟然还在。 心想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於是,刻意挑了他身侧的位置走去。 白薇看她不是往沈誉白身侧走,抬手要拉她,结果拉都没拉住。 心想,桑晚搞错了,金主爸爸在这边。 陆庭州不动声色,余光却打量著桑晚,刚刚在休息室,心思没在她的妆造上。 这会儿发现,跟在签约舞台上的浓妆不同,现在的桑晚换了一套小香风,妆容也是清新淡雅。 举手投足间风情与优雅兼具,走路间带动耳坠前后摇晃,碎钻在灯光下闪烁著细碎的光。 女生漂亮的肩颈线条,笼罩著一层淡淡的柔光。 依旧,明艷动人。 桑晚坐定,沈誉白举起酒杯,难得正经地敬酒。 “我这么个小品牌,真没想到桑大小姐会给面子,我先敬大明星一个。” 桑晚扯唇,“沈总客气了,你们公司的设计理念我很喜欢,而且口碑不错,肯定会走稳步的发展路线。” 沈誉白挑眉,恢復吊儿郎当的样子,“小姑娘真会说话,哥哥承你吉言。” 一杯酒下肚,桑晚暗暗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 衬衣袖子微卷,露出一节结实的小臂,垂眸看著手里的酒。 而那把玩酒杯的手,修长乾净。 从桑晚进来,可以说在坐的大多数男人目光都在她身上,唯独身边这位。 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酒过三巡,桑晚主动看向陆庭州。 “陆总您好,我敬你一杯,为之前的事情赔个不是。” 桑晚主动提起了追尾的事,屏蔽了休息室里的尷尬。 陆庭州微微垂眸,看著眼前葱白的纤纤细手,纹丝不动。 原来,她知道刚刚撞到的是他的车。 沈誉白跟人閒聊,眼睛余光饶有兴致地看著他们。 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桑大小姐怕是要哭了。 桑晚看陆庭州不动,红唇漾笑,“不喝酒也行,加个微信,后续赔偿的事我们及时沟通。” 桑晚將手机推到陆庭州面前,眸光闪闪,含笑看著眼前波澜不惊的人。 陆庭州微微偏头,目光深邃,开口间嗓音暗哑。 “什么时候想起我的?” 桑晚被他的话问住,愣了一秒,努力回忆著自己什么时候跟他有过交集。 除了一个月前机场的擦肩而过,他们之间哪里见过? 还是说,自己对他的心思,他已经发现了? 但大佬这么说了,桑晚就顺势接话,“陆总,您还记得我,太荣幸了。” 陆庭州盯著她的眼睛看了数秒,隨即又垂下眼眸。 他暗暗握紧手里的酒杯,没说什么,睫毛覆下,遮去眼底不明的情绪。 桑晚看他不欲多说的样子,將手机又往前推了推,眼睛一转不转的打量著他。 “陆总,后续的赔偿我微信转你。” 两人不著声色的交谈並没有引起外人的注意。 陆庭州面前的手机像极了他自己放在桌子上的。 “桑小姐不必多此一举,我没打算私了,走保险更方便。” 说话间,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將桑晚的手机推了回来。 桑晚咬唇,还真是跟外界传言一样,软硬不吃,不近女色。 自己都这么明显了,他倒好,连看都没有正眼看。 沮丧吗? 有点。 毕竟第一次主动撩男人呢。 用苏沫的话,她眼睛是天生自带媚態,就算不去撩人,也是个勾人的妖精。 所以没有男人能经得住她的主动。 结果,第一次就被陆庭州啪啪打脸。 沈誉白敬了身边的人,看桑晚並没有因为被拒失態,而是若有所思,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妹妹,几年没见,你现在可是越来越难请了。” 桑晚扯唇,印象中她跟这个人並没有什么交集,他一口一个“妹妹”,倒是叫的顺口。 在深城,桑家的桑氏並不算顶流豪门,还没有资格跟他们坐在一张桌上谈生意。 但別人愿意自来熟,还是金主,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沈总说笑了,以后你的產品我都预定了,还望沈总记得我这个妹妹。” 沈誉白眉梢上挑,笑容得意,“只要你在圈里一天,哥哥我就认准你了。” 陆庭州皱眉,这人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么明显的示好,桑晚不觉得有什么,他明白。 沈誉白看陆庭州皱眉,眼珠子一转笑著转移话题,“妹妹,我们陆总难得愿意参加这样的活动,你应该多敬他两杯。相信哥哥,陆总手里的资源顺便漏一点,你就直接起飞了。” 桑晚弯唇,倒不避讳,嗓音很软透著无奈。 “可惜,陆总瞧不上我。” 白薇一直到坐下才看清陆庭州,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陆家掌权人,没想到就这么不经意见到了。 刚还觉得桑晚会挑位置,但看这人一直微垂著眸子,一时也拿不准他的情绪。 一旁的孙总眼神猥琐,调侃道:“桑小姐,陆总瞧不上我瞧得上,你敬我一个,我公司的產品也给你代言。” 桑晚扫了他一眼,微微抿唇,“不好意思,预定了沈总的合作,今年商务已经够多,我这个人不贪心。” 白薇怕孙总记恨桑晚,赶忙端著酒杯赔笑,“孙总,我敬你一个,真有合作我们后面再谈,这么好的气氛就適合喝酒。” 陆庭州摩挲著酒杯,唇角带著微不可查的笑意。 桑晚看著娇娇软软,实际骨子里並不是一个好拿捏的。 一不高兴就撅蹄子,他见识过,也纵容过。 片刻后,陆庭州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桑晚的杯子,“桑小姐隨意。” 说完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睨了一眼沈誉白,“先走了。” 陆庭州突然主动,桑晚突然觉得有点希望。 嘴角的笑意还没有完全盪开,结果他就走了。 一时间泄了气,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晚宴结束,她没有停留,直接离开。 陆庭州坐在车里,看著她上车离去,眸色深沉。 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薄薄的烟雾散向窗外。 如同他此刻的思绪,縹緲,虚无。 “查了一下…桑晚。” 男人清冽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绵长,尤其是“桑晚”两个字。 “好的,陆总!” 林昊透过后视镜看他依旧望著会所门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敢打扰。 他从来没有见过老板这个样子,唯一的一次失態还是一年前。 记得…… 第3章 踩著女人往上爬 记得当时是夫人忌日,他跟隨老板回国,刚下飞机看到机场的gg屏,老板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屏幕里是桑晚! 他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老板从来没有那么认真、出神地看过一个女人。 那时陆庭州看著屏幕里灵动的女人,嘴角是向上勾的。 …… 桑晚的车子平稳驶离会所。 她靠在车窗上,夜风吹拂著她的髮丝有丝丝清爽,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鬱结。 陆庭州…… 她默念著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蜷缩。 这块冰坨子,比她想像中要难啃的多。 车子没有回她的公寓,而是径直朝著郊外的紫荆疗养院驶去。 她这次出去拍戏,足足三个半月。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外公,不来看一眼,她怕是回去也睡不著。 紫荆疗养院在夜色里显得格外静謐,只有几盏路灯散发著昏黄的光。 桑晚推开车门,些许凉意瞬间袭来。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快步走向病房。 疗养院的走廊空空荡荡,只有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迴荡,显得急切、兴奋。 桑晚推开病房门,娇娇地叫了声“外公”。 嗓音轻软带笑。 然而,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稀疏的月光投射进来。 现在不到十一点,虽然有些晚,不至於开门了,护工都听不到。 桑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充盈心间。 她颤抖著手摸到墙上的开关,“啪嗒”一声,灯亮了。 她快步走到臥室,房间里空无一人。 护工刘叔不在,就连外公也不在! 她猛地转身,衝出病房,抓住一个恰好路过的夜班护士。 “这间房的病人呢?桑正安老先生?” 护士被她急切的语气嚇了一跳,支吾道:“桑……桑老先生啊,晚饭后,他家里来人把他接走了。” “家里人?” 除了许世明,不会有別人,外公就母亲一个女儿,外婆早早离世,是外公一个人將母亲抚养长大。 母亲去世后,外公的医药费一直是父亲按时打过来的。 桑晚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股怒火直衝头顶。 他想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为了三个亿要卖她,现在不惜拿外公来逼她就范。 桑晚从未像这一刻,这么憎恨自己的父亲。 他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儿子,对她竟然不念一丝骨肉亲情。 四年前,桑氏出现资金问题,外公一急之下突发脑溢血,手术后一直昏迷不醒。 不到两个月,她的母亲桑景初在接她的路上突发车祸,当场身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二个月,外公醒了。 可醒来后的外公,却一直呆呆傻傻,医生说是脑溢血的后遗症,人虽然醒了,但意识很难恢復。 然而,母亲去世不到半年,父亲就將那对母女接回了家。 从那时起,外公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桑晚手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沉默片刻后,她转身离开。 —— 半小时后,桑家门口。 桑晚站在雕铁门外,看著这栋承载了她童年记忆的房子,她曾经的家。 如今的桑宅,早已物是人非,成了別人的安乐窝。 而她,却连一把可以进去的钥匙都没有。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 桑晚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在了冰冷沉重的大门上! “嘭……”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很快,佣人刘妈慌慌张张地跑来开了门,看到是桑晚,脸上很是震惊。 “大小姐……您怎么……” 桑晚没吭声,径直往里走。 客厅里,许世明穿著睡袍,正端著一杯红酒轻晃著,似乎刚在沙发上坐下。 而他身旁站著的,是他的现任妻子——林嵐。 林嵐穿著精致的丝绸睡衣,保养得宜的脸上几乎没留下岁月的痕跡。 她看到桑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脸上却是一副惊讶又关切的表情。 “晚晚,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林嵐的声音轻轻柔柔,带著几分刻意的亲昵。 桑晚根本不看她,目光像冰刀子一样,直直射向许世明。 “我外公呢?” 而她此刻的声音,带著浓浓的恨意。 许世明放下酒杯,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语气里满是刻薄与不耐。 “我跟你妈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桑晚瞪著他,强压著心头的怒火,咬牙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就凭你负心汉啊?” “混帐!” 许世明扬起手就要上前。 桑晚身材高挑,虽然娇娇弱弱,但並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 她一把扼住许世明的手腕,然后用力往后一推,“没工夫跟你閒扯,我外公在哪儿?” 林嵐见状连忙上前拉住桑晚的胳膊,脸上堆著笑,试图缓解父女俩的关係。 “晚晚,你別激动,有话好好说。你爸爸工作忙,想你又见不到你,所以脾气才……” “你的演技比不上我,就別在我面前自取其辱了!” 桑晚一把甩开她的手,还嫌弃地在自己胳膊上拍了拍。 许世明见状怒不可遏,“你这个白眼狼!林嵐对你视如己出,你什么態度?” 视如己出? 他是眼瞎心也瞎,视如己出会让许明月霸占她的房间? 家里换了钥匙都没有她的? 还把她母亲的遗物都扔了。 若不是家里刘妈知道她看重,偷偷给她收起来,怕是连点念想都没有了。 但母亲的首饰到现在都下落不明,桑晚毫不怀疑都餵了狗。 她今天很累,又担心外公,不愿跟他过多纠缠。 “我没有閒心听你说教,就想知道我外公在哪儿?” 许世明白了她一眼,嘴角微扬,“这个月底,你跟王总订婚,你外公自然会回到疗养院。” 虽然知道他的目的,但此刻亲耳听到,无疑更心寒。 桑晚气得浑身发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许世明!我是你女儿,为了三亿投资,你竟然把我卖了。” “我外公不仅是你岳父,更是將你当做亲儿子,倾尽所能地培养你。而你,当爹当儿子你都不配!” 许世明气的转圈,没有找到合適的刑具,最终抓起茶几上的酒杯。 紧接著,“嘭”一声,砸在桑晚脚边。 “你……” 红酒混著玻璃渣贱到她脚踝上,瞬间划破皮肤,一条殷红的血印顺著脚背往下流。 林嵐温柔体贴地给丈夫顺气,“世明,注意身体,晚晚不懂事,我们慢慢教。” 许世明缓了两秒,冷笑出声,眼神里满是鄙夷。 “没有他桑正安,我一样做得好,他现在就是个累赘,每个月医药费都要大几十万。” 桑晚瞬间红了眼眶,心里针扎一样,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父亲。 自从母亲去世,外公迷糊之后,父亲越来越陌生,现在更是一点情分都没有了。 “你是真不怕別人戳脊梁骨,当初踩著我妈往上爬。” “我妈走了不到半年,你迫不及待让这个女人进门!现在又拿外公逼我联姻,你还是个人吗?” 当年母亲骤然离世,她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没有缓过劲儿,这个男人,却已经开始了他的第二春。 那种被至亲背叛和拋弃的感觉,至今想起来,依旧让她心如刀割。 许世明被戳到痛处,脸色更加难看,索性破罐子破摔。 “养你这么大,供你吃穿,让你锦衣玉食,现在你翅膀硬了,成了大明星了,回来教训我了?桑晚,你別忘了,没有我,你能有今天?” “呵!”桑晚惨然一笑,“大言不惭,我能有今天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步步爬上来的,跟你没有半点关係!” “至於养我的,一直是桑家,不是你许世明!” 林嵐在一旁適时地抹了抹眼角,声音哽咽。 “小晚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爸?你外公把公司搞得一团糟,你爸这几年多不容易,你知道吗?” “而且,你外公在疗养院的销那么大,我们也是……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 桑晚眼神冰冷地扫了她一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她转向许世明,一字一句道:“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叫你爸。你最好能保证我外公安然无恙,要不然我让桑氏一夜破產。到时候,你带著你的老婆孩子统统从桑家滚出去,我桑晚说得出,做得到。” 明知道许世明不会告诉她,桑晚也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 至於外公,她一定会找到。 许明月这时从楼上下来,走到她跟前,眼神挑衅又不屑,偏偏语气娇滴滴的,人畜无害。 “姐,你怎么一回来就惹爸爸生气?爸爸血压高,医生交代不能生气的。” 桑晚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咬唇轻笑,“你妈把你教得真好,茶言茶语的精髓你是得到了她的真传。” 说完,她转身,决然离去。 再多待一秒,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来。 回到自己空荡荡的公寓,桑晚將自己重重地摔进沙发里。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愤怒。 平復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苏以沫的电话。 第4章 莫名的熟悉感 电话很快被接起,苏以沫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喂!我的桑大明星,战况如何?把陆庭州那座冰山钓到手了吗?” 听著闺蜜轻鬆的调侃,桑晚紧绷的神经稍稍鬆懈了一些,声音却带著浓浓的疲惫和沙哑。 “別提了,出师不利。人不但没有钓到,还惹了一肚子气。” “怎么了?” 苏沫立刻察觉到她情绪不对。 桑晚闭上眼睛,简单地將外公失踪,以及回家和许世明大吵一架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哪是你爹呀,这是有大仇啊,给別人当后爹当上癮了,竟然处心积虑卖自己女儿。” 苏沫在电话那头气得破口大骂。 “晚晚你別急,外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许世明肯定是不敢真把老爷子怎么样的,他就是想拿捏你。” “我知道。”桑晚的声音有些发闷,“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打算怎么办?” 苏沫隱隱担心桑晚,更心疼她的处境。 “陆庭州那种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但身边连个雌性动物都没有,说不定他就不正常。要不……你换个目標?” “换谁?”桑晚有气无力地问。 “我觉得我老板对你挺有意思的。”苏沫乱出主意,“他可是点名要让你代言的,而且代言费还让你隨意开价。” “沈家虽然比不上陆家那么家大业大,但也是妥妥的豪门,而且沈誉白比陆庭州好相处多了。总比你那个黑心父亲塞给你的什么王总、李总,那种老色批强吧?” “沈誉白?” 桑晚脑海中浮现出他那张带著几分戏謔的俊脸。 “那可是海王,他的丰功伟绩,你没听说过?” 苏沫在沈誉白公司的总裁办工作,深城名流圈里,出点八卦没有那帮女人不知道的? 更何况是她们老板。 “最起码,跟他分手的女人没有事后詆毁他的,据说他分手费给得很丰厚。反正你就是想借势,摆脱现状,沈誉白这个人心眼不坏。” 桑晚弯唇,“陆庭州是我的首选,不光能解决我现在的处境挽救桑氏,还能气死那对母女。而且……” 而且,第一次见到他就感觉熟悉,长相气质,哪儿哪儿都是她的菜。 关键是,还可以藉助他的实力调查公司的事。 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会把外公直接气倒? 在桑晚的印象里,外公一直是一个不会轻易动怒的人。 母亲在临死前,似乎也一直在查公司的帐。 当然,这些想法桑晚都没有跟苏沫说,怕她担心。 苏沫听后愣了一瞬,隨即又兴奋道:“若是你真的能拿下陆庭州,许明月那个小贱人见了你得叫婶婶,你跟她妈是——亲家。” “臥槽,这个关係很带感!” 桑晚听著苏沫兴奋的声音,微微弯起了嘴角。 片刻后,她又若有所思道:“沫沫,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总觉得,我对陆庭州……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熟悉感?” 苏沫的声调扬了起来,“你以前见过他,还是在哪本杂誌上惊鸿一瞥,然后念念不忘了?” “就是在机场匆匆一面,当时就觉得好帅。其他……” 桑晚皱眉,努力回想,“应该没有见过,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有那么一瞬也让我觉得…他对我……” 尤其是在休息间,陆庭州看她的眼神,隱忍又复杂。 桑晚现在想想,不太正常。 “哟哟哟!”苏沫立刻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开始打趣她,“桑晚,你该不会是对人家一见钟情,就觉得他对你也不一样吧?” “怎么可能!”桑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矢口否认,“你想什么呢!我对他,只是觉得他身份合適罢了,能帮我解决目前的困境。”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和篤定。 “我活了二十五年,从来不知道动心是什么滋味。所以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动心了。” 苏沫在电话那头“切”了一声:“话別说太早。” 她知道桑晚以前交过一个男朋友,还说机会到了会介绍给她认识。 若不是后来出了事,应该是能见到的。 这些年桑晚不提,她也不问,揭姐妹伤疤跟捅刀子没什么两样。 桑晚沉默了几秒,声音恢復了些许斗志,“沫沫,再帮我打探一下陆庭州的活动轨跡,越详细越好。” 掛了电话,桑晚將手机扔在一旁,仰头看著天板。 公寓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 她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庭州那张清冷矜贵的脸,以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 莫名的熟悉…… 不觉间,轻轻皱起了眉头。 一见钟情? 怎么可能? 但陆庭州这棵树一定要抱住,要不然眼下的困境无解。 但冰坨子该怎么钓,没有经验,也没人教。 桑晚摇摇头,疲惫感渐渐涌了上来,无形中將她包裹。 思绪渐渐迷糊,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又是那个梦。 冗长,且反覆。 这一次,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漫天炫目的光晕里,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只能依稀辨认出男人挺拔的轮廓。 他伸出手,指尖带著微凉的温度,轻轻捧住她的脸。 声音温柔,带著深深的宠溺:“晚晚,以后若是找不到我別乱跑,就站在最耀眼的地方。” “那样,我一眼就能看见你。” 他的脸,在光芒中模糊不清,任凭她如何努力,都看不真切。 唯独那双深邃的眼眸清晰,清晰到能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那双眼睛盯著她时,宠溺、专注,有著令她心安的力量。 就在她再次努力想要看清眼前人时,画面陡然一转。 熟悉的校门口,梧桐树叶在阳光下闪著光。光线穿过树叶缝隙,落下斑驳的光。 母亲站在不远处,笑著朝她挥手,阳光洒在她温柔的眉眼间,岁月静好。 “晚晚,妈妈在这儿!” 她欢快地跑了起来,奔著母亲所在的位置。 耳边有温热的风,还有寂寂地蝉鸣声。 “嘭——!” 一声巨响,撕裂了午后的寧静。 失控的黑色越野车,如脱韁的野马,狠狠撞向母亲! 鲜血,剎那间在母亲身下蔓延开,染红了她洁白的连衣裙,也染红了桑晚的整个世界。 刺目的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她记忆深处。 “妈——!” 桑晚猛地从梦中惊坐而起,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还困在那无边的绝望里。 窗外,夜色浓稠。 她喘息著,好半晌才从梦魘的余悸中缓过神。 最近睡眠还好,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失眠,也没有再梦到这一幕。 桑晚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然后,端著酒杯走到阳台,高脚杯在指尖轻轻晃动,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燥热。 凌晨一点,喧囂已经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朦朧的月色和城市的霓虹。 对面楼上,零星亮著几盏灯。 不经意间,她瞥见对面阳台上,一个男人正倚著栏杆抽菸,猩红的火点在暗夜中明灭。 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脸。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如有实质,带著一丝探究。 桑晚瞬间警惕起来。 她是公眾人物,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若是被狗仔拍到深夜独酌的模样,不知又会编排出什么新闻。 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酒,隨即转身回房,利落地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將那道窥探的视线隔绝在外。 --- 次日下午,桑晚因晚上要出席王盛的生日宴愁眉不展。 怎么说她也是冉冉升起的新星,三个亿现在她没有,不代表她以后也没有。 许世明为了三个亿让她嫁给王盛那种人,简直就是鼠目寸光。 但想到他向来精於算计,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商业价值? 桑晚想不明白! 正犯愁,苏沫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有气无力地接通电话,“沫沫!” “西郊马场,有你想钓的人。” 原本慵懒的人瞬间支棱起来,“陆庭州?” “你还钓了谁?”苏沫反问。 桑晚抿唇,忙道:“没有没有,就这一个。” 她跟苏沫贫嘴了几句,立马换了衣服补妆出门,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下午四点,桑晚准时到达西郊马场。 她换好衣服出来,颯爽的白色骑马装,將玲瓏的腰肢和臀线比完美展现出来,长发束成高马尾,更添几分英气。 只是那张娇媚的小脸上,一走进马场就明显带著探究。 四下张望了之际,远远看见陆庭州和沈誉白並肩从马厩走出来。 陆庭州换了一身黑色骑装,典型的宽肩窄腰大长腿,好身材一览无余。 桑晚不觉间愣了,英挺帅气的男人,比以往合作过的男明星都要好看。 硬朗的线条,配上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妥妥地只可远观不可褻玩。 沈誉白正眉飞色舞地跟他说著什么,陆庭州轻轻蹙眉,甚至懒懒地白了他一眼。 隨著两人的靠近,桑晚回神,她提著一口气,款款上前。 “陆总、沈总,好巧!” 她声音轻快,带著恰到好处的惊喜。 第5章 想钓他 陆庭州闻声侧目,镜片后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晃过一丝愣神,眸光渐渐深邃。 沈誉白则吹了声口哨,桃眼饶有兴致地在她和陆庭州之间打转。 隨即,不解地问:“桑小姐,你是跟我有缘,还是跟…他?” 沈誉白抬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人,眼睛盯著桑晚。 桑晚礼貌地朝沈誉白点了下头,然后又看向陆庭州,眼睫微垂,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特意来找陆总的。” 陆庭州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小狐狸这次总算是说了实话,承认自己是特意。 “何事?” 他淡淡开口,甚至眼睛都没有看她。 沈誉白眉毛拧成了川字,心想这人活该单身,哪有这么对漂亮妹子说话的? 更何况她是桑晚,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是关於昨晚追尾的事。您知道,我是公眾人物,这种事情若是处理不好,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就不好了。” 桑晚指尖的马鞭在掌心绕出半朵,尾穗扫过陆庭州的马靴,眼巴巴地望著他。 乖巧,又无辜! 陆庭州转头,看向女生那双水光瀲灩的眼睛,一双桃眼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 小脸红润,鼻尖拢著一层薄薄的汗。 虽是夏末,但午后的余温,依旧灼热。 “我相信陆总的为人,请陆总高抬贵手。” 她收敛一些刚刚乖巧的神色,认真地请求。 沈誉白不知情,听桑晚说后,嘆气道:“原来有这事,我以为你想钓他呢。” 桑晚被说中心事,心里一颤,脸上却依旧清纯无辜。 陆庭州一手牵著马韁绳,一手有条不紊地理著鬃毛,眼睛並不看她。 “私了也可以,找我的助理,他全权处理这件事。” 言下之意,这点小事,不必找他。 桑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沈誉白都看出来她想钓他,他作为当事人,感受更真切,怎么可能不明白, 这男人,摆明了不给机会。 桑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憋闷,挤出一个优雅的笑。 “这点小事,確实不值得打扰陆总。只是……” 她不死心,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得挣扎一下。 更何况眼前的男人这么好看! 怎么想都是稳赚不赔。 沈誉白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陆庭州。 “庭州,你这太不解风情了,人家都追到这儿了。再说了,都是朋友,留个联繫方式经常聚聚。” “桑小姐,我告诉……” 沈誉白对上某人警告的眼神,顿时將手机收了回去。 陆庭州睨了他一眼后,抓著马鞍,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居高临下地看著桑晚,神色依旧疏离。 “桑小姐,请回吧!” 说罢,轻夹马腹,黑色骏马便迈著优雅的步子朝马场中央走去。 阳光下,背影挺括,驾马的身影帅气逼人。 桑晚望著远去的背影,不觉间看呆了,甚至觉得这个男人哪里都对她的胃口,简直就是长在她心尖上。 “桑小姐,失陪了。” 沈誉白玩味地看了一眼桑晚,噙著一抹无奈的笑。 “沈总,看在我代言你们產品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透漏点消息。” 桑晚回神后,伸手挡在沈誉白身前,一副你不说,就別走的架势。 沈誉白挑眉,“隨便问,知无不言。嗯,除了联繫方式。” “沈总仗义。” 桑晚弯唇,直奔主题,“他喜不喜欢男人?” “你对他有兴趣?” “有好感。” 本著真诚待人的原则,桑晚一脸认真。 “还真想钓他?” 桑晚莞尔,“別说那么难听,我这是爱慕。” 沈誉白看了她两秒,撇嘴笑道:“据说他曾经有过一个女人,但我没有见过。” 桑晚皱眉,不自觉的嘟著嘴,“说了跟没说一样,据说的事多了。” “妹妹,別急嘛。”沈誉白贱兮兮笑道:“哥哥给你个靠谱的,他…肯定不喜欢男人。” 沈誉白说完冲她抬了抬下巴,“祝你好运!” 桑晚看著马场上疾驰的人,暗暗咬唇,不喜欢男人就有机会。 跟男人做哥们儿,她不会。 谈情说爱,戏里演过,也算是有点经验。 想到这里,她翻身上马。 沈誉白追上陆庭州,惊嘆:“这丫头,可以呀,柔中带颯,直戳我心巴巴。可惜就是眼神不好,我这么优秀的不撩,撩你这块儿冰。” 陆庭州瞪了他一眼下马,看著马场上飞奔的纤薄背影,眸色深沉,手指渐渐收紧马韁绳。 她的马技是他教的,肯定不会差! 当初古灵精怪,又怂又不服输的模样,依旧清晰。 还有那个让他失控的吻。 马背上,她与自己相对而坐,细白娇软的胳膊攀著他的脖子,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带著温热。 “陆庭州,你慢点……” 想要学骑马,偏偏不好好学,非要跟他脸对脸坐。 那点小心思,陆庭州明白就是没有说破而已。 小丫头借著害怕的由头,在他脖子上为非作歹。 似有意,又似无辜地仰头时,准確无误地亲上他的喉结。 酥酥麻麻的刺激下,他第一次亲她! 阳光下,两人喘息不已,桑晚的脸颊羞红,更让他记忆犹新的是她的唇。 因为他的吮吸,泛著光泽,娇艷欲滴。 沈誉白看他目光隨著马上的人影移动,眯眼怂恿,“哎,桑晚不错,人间尤物。出道三年,成绩斐然不说,还从没有緋闻,你试一下,说不定……” 陆庭州闻言回神,耳尖泛著一层不易察觉的红,整个后背直挺,僵硬。 “不骑,可以走了。” 沈誉白对他这副欠揍的样子习以为常。 “你就是阴阳失调,才这么副死样子,听我的,找个女人调剂一下,保证你通体舒畅。” 陆庭州没有接话,目光对上从身边疾驰而过的笑脸。 桑晚暗自得意,陆庭州在看她。 本以为自己骑术不错,或许可以让他另眼相看。 谁知她选的那匹马,刚驯化不久,前两圈跑的还算好,后面就有些闹脾气,死活不跑了。 桑晚轻轻抽了它一鞭,结果那马直接打了个响鼻,陡然扬起前蹄,长嘶一声。 “啊——!” 猝不及防,桑晚从马背上歪到一侧,衣服被马鞍掛住。 马匹长鸣之后,瞬间发力,往前疾驰。 完了完了,桑晚心里叫惨,人没钓到,自己小命別交代了。 “庭州,救我!” 熟稔的称呼,脱口而出。 而此时,陆庭州已经迎著失控的马匹飞奔过去。 桑晚恐惧和慌乱的音色,让沈誉白反应过来,也急忙跟了过去。 棕红色的马匹疾驰过来,陆庭州靠近时一个屈膝闪身,衝著马脖子伸手。 “庭州,危险!” 沈誉白刚喊出声,陆庭州已经抓住马韁绳,用力扯住。 整个人被拖著往前。 沈誉白上来帮忙,两人合力控制住失控的马匹。 在桑晚身体失控的瞬间,陆庭州,稳稳地將她从受惊的马背上抱了过来。 天旋地转。 桑晚只觉腰间一紧,下一秒,便跌入一个坚实而安全的怀抱。 鼻尖縈绕著清冽的松木香。 马儿还在焦躁地嘶鸣,而她被陆庭州紧紧圈在怀里,护在身侧。 惊魂未定,桑晚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脸颊贴在他微硬的骑装上。 “呜……” 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委屈一併涌上心头,低声啜泣起来。 “嚇死我了,陆庭州,我以为我要死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抬起头,撞进一双深邃幽沉的眼眸里。 虽然隔著镜片,但那双眼睛……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复杂,带著隱忍。 仿佛在哪里见过。 与梦中双深邃的眸子,似乎…… “有没有受伤?” 陆庭州嗓音暗哑,快速將她从自己怀里推离一些,仔细检查著。 看到桑晚胳膊上的鲜红血跡,原本还算平静的某人,直接將人打横抱起。 “送你去医院。” 桑晚梨带雨地看著他愣了,这人是在紧张她? 看来有成效,受点小伤也值了。 “好疼!” 说著抱紧了陆庭州的脖子,染了哭腔的鼻音,听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陆庭州抱著她,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怀里是久违的温软,而那双盈满水光的眸子,是记忆深处的样子。 怕疼,爱哭! 沈誉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陆庭州急了? 向来沉稳的人,竟然急了! 这么多年,他身边连个雌性动物都没有,更別说这么抱著一个女人。 刚刚还不要命地去救人,有意思! 沈誉白跟在身后玩味道:“庭州,她伤的是胳膊,不是脚!” 闻言,陆庭州眸色一沉,意识到什么,脚步顿住,將桑晚缓缓放下。 “你助理应该在,让她带你去医院。” 原本觉得自己已经进展了一大步,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多嘴的乌鸦。 “陆总,我头晕!” 桑晚软糯糯的开口,抓著他的领口不放。 男人鼻尖染上了一层汗,好看的五官更加生动,不是那个一板一眼的样子。 陆庭州抬手推了推眼睛,低头看著娇柔的桑晚,眉头微蹙。 “给你助理打电话,让她过来接你。” 他的声音恢復了些许清冷,却比之前多了一丝沙哑。 桑晚却像是没听见,反而將他抓得更紧,身体往他身上靠。 “助理不在,去修车了,车头凹进去了这么大一块儿,很丑的。” 她边说边夸张的比划,当然那双狐狸眼还不忘偷偷覷著陆庭州的神色。 陆庭州:…… 第6章 陆总,缺太太吗 他活了三十二年,形形色色想往他身上扑的女人见过不少,但像桑晚这样明目张胆耍无赖的,还是头一个。 当然,是他纵容的结果。 沈誉白在一旁笑著竖起大母子,“桑小姐,你这演技,真不错,怪不得你能脱颖而出。” 陆庭州白了沈誉白一眼,“去马场问问情况,看那匹马怎么回事。” “得,嫌我碍事,我走。” 沈誉白说著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庭州一眼。 硬汉也怕痴女缠,更何况是桑晚这样的,他莫名对桑晚很有信心。 沈誉白走后,桑晚更加放得开,“麻烦陆总送我去医院吧,好人做到底。” 一双漂亮的眼睛望著陆庭州,带著满满的渴望。 陆庭州跟她对视著,三年了,他只能躲在暗处,远远地看她。 这么近距离看著她,人还靠在他怀里,是那么不真实。 但有些事…… 陆庭州敛了敛神色,將桑晚推离一些,“桑小姐,我们不熟。” 桑晚:…… 刚刚明明对她好像还挺关心,现在突然就冷淡下来了。 桑晚深吸一口气,“一回生二回熟,连著两天见面,也算二回了,不能说不熟。更何况我们手也牵了,抱也抱了……” 陆庭州拧眉,故作镇定睨了两眼眼前娇俏的小脸,撇开视线。 “强词夺理。” 桑晚看他没有生气推开自己,胆子大了一丟丟,揪了揪他身上的衬衣。 “没有强词夺理,句句属实。再说了,我仰慕陆总,为得到陆总青睞受伤,你得对我负责。 不然传出去,我丟面子是小,让陆总落个薄情寡性的名声多不好。” 她半垂著眸子,刻意压低了声音,半是羞怯,半是无助。 只是这逻辑,有些像强盗。 陆庭州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不待他开口,桑晚吸了吸鼻子,声音裹夹了几分哀求。 “你就送我去医院嘛,好不好?都流血了,真的好疼!” 她说著,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陆庭州看著她红通通的眼圈,和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更何况,她胳膊上真的受伤了。 他想抬步,桑晚拉著不放,“陆总,好人当到底嘛!” 陆庭州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桑晚,你拉著我,怎么当好人?” 桑晚悄悄勾起了唇角,一抹得逞的笑意转瞬即逝,“谢谢陆总。” 车內。 桑晚和陆庭州坐在后排,助理林昊默默开著车。 透过后视镜,他看了桑晚两眼。 一眼惊艷,再看一眼,惊艷中透著难得的可爱单纯。 如今这么漂亮的,还有名气的大明星,竟然要跟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联姻。 她爹是脑子有大坑,亲爹哪有这么坑自己孩子的。 桑晚没有说话,而是时不时偷偷打量身侧的男人。 他侧脸的线条冷硬完美,金属镜架在他脸上异常好看。 虽然垂眸翻看手机,沉默不语,但不影响桑晚欣赏。 这么赏心悦目的男人可不多见。 一个月前在机场匆匆一面,便觉得这人骨相和气质都走在她心尖上了。 在得知他的身份后,桑晚便下定决心拿下他。 目前看来,他这种类型的男人,难度係数果然很高。 她都这么主动了,这个男人除了刚刚救她时有些热情之外,其余都是千年寒冰。 沉默在车厢內蔓延。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桑晚决定主动出击。 “陆总……”,她声音轻柔,有著些许娇羞,“其实,昨天在会所,我对你……一见钟情。” 想到昨天自己那么坚定的说不会动心,现在脸皮好像有些热。 陆庭州握著手机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紧,依然目不斜视。 “桑小姐实在是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桑晚语气篤定,“真的不能再真。” 陆庭州不看她,也没有再接话。 林昊开著车,耳朵一直竖著。 结果,不了了之。 处理完胳膊上的伤,已经將近六点。 晚上的事她一点都没忘,外公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许世明有没有照顾好他? 这是桑晚心里最著急的。 “陆总,麻烦送我去海滨假日酒店吧。” 陆庭州没有推脱,给林昊一个眼神。 桑晚靠在车门上,手托著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陆庭州。 好看的人和美景一样,让人流连忘返。 陆庭州处理著邮箱里的工作,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 良久,桑晚悠悠开口,“陆总,不瞒你说,家里……最近给我安排了婚事。” 陆庭州闻言,握著手机的手一滯,眼底神色复杂。 片刻,嗓音沉沉开口,“恭喜!” 林昊开著车听到这两个字,眉头皱了皱,明明早上老板听说这件事,情绪很不对。 要不然也不会跑到马场去发泄! 这会儿倒是装的风轻云淡。 跟在他身边好几年了,怎么不知道陆总是个装货? 桑晚弯唇,“我不乐意!他没你年轻,更没你好看,我喜欢的是你。” 张嘴就来,若是换做旁人也就信了,但陆庭州了解她。 小嘴巴巴,说出的话,能甜死人。 陆庭州暗暗咬牙,“我们不合適。” “那谁合適?王盛合適?”桑晚不悦地嘟起小嘴,“哦,对了,说起来也巧,他好像跟你们家还有点关係,按辈分,你好像得叫他——表舅。” 陆庭州虽然已经知道,但心里情绪还是难免起伏。 许世明是真狠心。 自己的女儿娇一样,竟然逼她嫁给王盛那样的人。 桑晚眼珠子转了转,一双桃眼定定地看著他,眼神里带著一丝戏謔,又有一丝认真。 “如果我真的嫁给了他,那以后见了我,可得叫我一声……小舅妈呢。” 小舅妈,三个字让陆庭州轻轻蹙眉。 这样一个怪异的称呼,让他想起五年前,那个赖在他背上的女孩。 眼前的桑晚,巧笑倩兮,古灵精怪,依旧是他最爱的样子。 桑晚见他面上一抹异样的神色稍纵即逝,仍旧一副清冷矜贵的模样,暗暗嘆气。 心想:高岭之果然不好摘下,不求你娶我,感兴趣也行,起码我能给自己增加一份对抗的筹码。 现在倒好,这副清贵的样子,像是仙子误入人间。 不但让桑晚气不起来,反而更感兴趣。 她鼓足勇气,缓缓过去。 抬起纤细白皙的手臂,攀上他强有力的胳膊,红唇轻轻靠近他的耳垂。 温热的气息,洒落即散。 “陆总,被你抱过之后,我更加確定了,不想当你小舅妈。” 她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语气曖昧。 “比起当您的长辈,我更想成为你的……她。” 吐气如兰,带著清甜的梔子香,拂过陆庭州的耳廓。 “陆总,缺太太吗?” 一时间,被撩的陆庭州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身体里的热流涌动不止,似有翻滚而起的架势。 这个女人,真是个磨人的狐狸精。 又软又娇的声音,总在撩起他的边缘试探著。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了。 未等到男人的回覆,桑晚抬起水眸,咬牙轻问,“陆总,您看我可以吗?” 一声更比一声甜软。 听得林昊背后越来越紧绷,眼睛余光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不仅佩服自家老板的定力。 坐怀不乱,堪比柳下惠。 良久,陆庭州冷声回了句,“当然不可以。” 桑晚瞬间泄气,略带哀怨的眸色剜了他一眼,往外挪了挪。 自己都这么主动,这么掉价了,他还这么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贴了两天,一点进展没有,还受了伤。 顶流女明星的自尊心严重受挫。 一路无话。 陆庭州扫了一眼,气鼓鼓的人,嘟著唇,就像一只河豚。 车子在海滨假日酒店门口停下,桑晚將自己的手提包放在两人中间,撩了撩耳边的碎发。 她深吸一口气缓了两秒钟,起身时,脸上已经带了一抹娇笑。 “多谢陆总送我过来,要不然错过我『未婚夫』的生日宴就遗憾了。” 刚刚还在撩他的女人,这会儿像是换了一个人,眼波流转,娇笑嫣然。 陆庭州微微頷首,並没有说话。 桑晚不甘示弱,“陆总放心,小插曲过去了,今后见面你还是我的好外甥。我结婚时,还请陆总赏脸来喝杯喜酒。” 她是真被气到了,这么努力,这人一点都不带动摇的。 难道离了他真就活不了啦? 林昊听得心里突突直跳,王盛算哪门子表舅,桑小姐这是踩著陆总脸面在地上碾。 说完,她衝著陆庭州眨了眨眼,不等他回应,便踩著一只脚的高跟鞋,故作瀟洒地离开。 钓不动,就先放一放,一个月的时间,说不定会有別的解决办法。 她的脸也很值钱的好不。 桑晚自我安慰著,心里却鬱闷急了,要有办法,她也不至於来勾陆庭州。 当然,还有那点摸不著的小心思。 “陆总,回景苑吗?” 陆庭州没有说话,按下车窗点了一根烟,坐在车里默默抽著。 夜幕低垂,薄薄的烟雾,在镜片前裊裊升起,飘散。 酒店里,灯火辉煌。 王盛的生日宴,热闹非凡。 他是陆家亲戚,这两年仗著陆家的名头在深城商界混得风生水起。 四十五岁的生日宴,极尽奢华。 许世明是如何攀上王盛的,桑晚並不清楚。 但深城想要攀附陆家的人不在少数。 为了攀附王盛,许世明也是“煞费苦心”,那人离异不到两个月,他就將自己许给了他。 这样的父亲,天下少有。 第7章 还不是你在车里乱动 桑晚一身暮山紫旗袍,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段,如约而至。 她一出现,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人群中,许明月正亲昵地挽著陆家长孙陆瑾轩的胳膊,笑得温婉得体。 看到桑晚,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还带著看笑话的意味。 而陆瑾轩在看到桑晚时,惊艷之色难掩。 很出尘的一张脸,三分冷艷,七分纯然。 都说桑晚是娱乐圈难得一见的美人,今日亲见,果然名不虚传,比镜头前更多了几分灵动和娇媚。 “姐姐,你来了。”许明月柔柔开口。 桑晚淡淡頷首,目光掠过她,落在了不远处正满脸堆笑、对著王盛极尽諂媚的许世明,以及他身旁妆容精致、恭顺贤良的林嵐身上。 当然还有已经发福的王盛,那肚子比许世明还要大上一圈。 两人站在一起,光看侧面,还真看不出谁年纪更大。 王盛看到她,刚刚的高姿態,瞬间僵化,眼睛一转不转。 许世明看到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话都有了些底气,“王总,晚晚昨晚特意赶回来的。” 林嵐剜了一眼王盛,眸底带著丝丝怨愤。 “王总,我跟世明道过贺就先走了,我们在这里孩子们总归是放不开的。” 王盛不但没有看到林嵐眼里的怨,更没有听到她说话,眼睛直直地看著桑晚。 许世明经过桑晚身旁,低声嘱咐,“让王总高兴,明天你可以跟护工视频,看看你外公。” 桑晚弯唇,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往里走。 “王总,不好意思,来迟了!” 林嵐经过许明月时,轻鬆拍了拍女儿的手,“都准备好了,把握住机会。” 许明月微微弯唇,温婉嫻静地点头,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转脸看著桑晚曼妙的身段,满眼嫉妒。 同样是女人,偏偏有些人就是会长,肉都听话地长在该长的地方不说,五官也是要一挑一。 该说不说,桑晚就是大家口中被上帝偏爱的那个。 她虽说也不丑,但相比桑晚,总归是少了些韵味。 更没有那抹惊艷。 王盛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桑晚,嘴角微微颤著,“美…美人什么时候来,都不算迟。” 他想要搂桑晚的腰,被桑晚巧妙躲开。 桑晚眉眼弯弯,嘴角噙著一抹恰到好处的笑。 “王总,人多嘴杂,我不想明天上热搜。今天是你生日,其他事我们来日方长。” 王盛听桑晚这么一说,心里大悦。 “桑小姐说的是,说的是,来日方长。” 王盛打量著桑晚,心里很痒。 但他阅女无数,自然知道对桑晚这样的要有耐心。 陆瑾轩目光一直在桑晚身上,以至於许明月叫他两声都没有听见。 气的徐明月瞪著桑晚直咬牙。 男人果真都一样,上半身思考事业,下半身思考女人,见了桑晚都一个反应。 但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和演戏不能功亏一簣。 她低著头掩了掩情绪,抬眸对著陆瑾轩温柔含笑,“瑾轩,空腹喝太多酒对胃不好,我们去吃点东西,不然等会儿你该难受了。” ……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许明月端著酒杯,施施然走到桑晚身边,唇角带著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 “姐姐,王总刚才还夸我呢,说瑾轩年轻有为,我找了一个优秀的男朋友。”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依旧带著炫耀和挑衅。 “要说爸爸还是疼你的,姐夫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胜在会疼人,你说对吗,姐姐?” 这话里的“姐夫”,自然指的是王盛。 桑晚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恨不得將杯中的红酒直接泼到许明月脸上。 但她忍住了。 外公还在他们手里,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们彻底撕破脸。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脸上挤出一抹淡漠的笑:“妹妹说的是,我自然明白。不过,有些福气,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的。” 一语双关,既像是在说自己,又是在讽刺许明月。 “陆家少爷好像对你並不上心呢,你说他是你男朋友,他承认你是他女朋友了吗?依我看,很多事情都两说。” 言下之意她能不能嫁进陆家两说。 许明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听到桑晚包里“嗡嗡”响。 桑晚瞥了她一眼,拿出手机。 下一秒就愣了。 这手机,不是她的。 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林昊。 桑晚瞬间精神了,难道这手机是陆庭州的,怎么会在她包里? 葱白的手指轻轻滑动,惯有的甜软声中夹了丝丝疑惑,“餵?” “桑小姐,不好意思,陆总的手机应该是不小心掉到了你包里,我等一下过去取。” 桑晚眨了眨眼,隨即又有些失落,“好的!” 许明月冷嘲,“我能不能进陆家的门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个將是我姐夫。” 她一脸得意地指了指不远处酒杯畅饮的王盛。 桑晚並不跟她做口舌之爭,而是反覆看著自己手里他的手机。 纯黑的,泛著冷冽的气息,跟它的主人一样,生人勿扰的样子。 这么一个优质男,也不知道会便宜谁,想到陆庭州,桑晚有些惋惜。 这时,门口,一道挺拔頎长的身影缓步走来。 男人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手工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气质清冷矜贵,周身散发著令人不敢直视的强大气场。 来人正是陆庭州。 桑晚愣了,不应该是林昊吗? 他怎么亲自过来了。 毕竟刚刚车上,他对自己这位表舅,似乎並不感兴趣。 眾人也皆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隨即爆发出更大的热情。 王盛更是喜不自胜,肥硕的脸上笑开了,连忙放下酒杯迎了上去。 “哎哟!陆总,没想到你会赏光,受宠若惊啊!” 陆庭州薄唇微抿,翻眼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误会了!” 王盛一愣,没反应过来,误会什么了? 陆庭州目光在场內不经意地一扫,最终,落在了桑晚身上。 王盛何等精明,立刻走过去拉桑晚的手,桑晚婉拒之后他强拉著她的胳膊走到陆庭州跟前。 热情地介绍道:“陆总,介绍一下,这位是桑晚小姐,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明星。” 陆庭州嘴角弯起一抹冷意,看向桑晚的眸光,显得意味深长。 “手机落你包里了。”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瞬间尷尬,一旁想要跟陆庭州套近乎的人,立马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陆总的手机在桑晚包里,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男人的手机落在一个女人包里,这意味著什么? 桑晚藉机上前,娇笑不已,声音更是甜得让人发软。 “还不是你在车里乱动,不然怎么会掉我包里。” 陆庭州:…… 王盛看著两人,突然就觉得自己头顶绿油油的。 还好他和桑晚这月底订婚的事没有公布,要不然,这会儿更热闹。 陆瑾轩原本跟几个公子哥儿玩儿游戏,看到陆庭州急忙凑了过来。 “小叔,没想到你也会来参加表舅公的生日宴。” 陆庭州眸光扫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清冷的神色带著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表舅公?” 眼下之意,他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可能会来。 陆瑾轩从小就怯他,对上他此刻冷冽的眸子,不敢多言。 周围的人纷纷看向王盛,自詡是陆家亲戚,结果陆家新任掌权人根本就不认识他。 之所以来,不过是因为他的女人在这里。 王盛这会儿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訕訕道:“陆总刚回国,没见过很正常,以后多走动走动。” “那还是算了。” 清冷的声音落入每个人耳中。 桑晚歪头乖巧地看著陆庭州,眼里却是惊喜之色,这人嘴挺毒的,而且是一点面子都不留。 这么看来,他对自己还算是客气的。 王盛脸上有些掛不住,嘴角抽抽了两下,硬著头皮道:“晚晚,招呼一下陆总,赶紧给陆总倒酒。小轩,让你小叔入座,这么巧也是缘分。” 他毕竟是只老狐狸,虽然心里不痛快,面子上还是要维持,毕竟是自己的生日宴,这么多人看著。 桑晚抓著陆庭州的胳膊,转脸看著王盛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爽急了。 而,站在陆瑾轩身边的许明月,这会儿愣了,桑晚什么时候勾搭上了陆瑾轩的小叔? 她处处压自己一头,唯独这次眼看她没得选只能嫁给一个老男人,没想到她却有了更强大的靠山。 “不必了,不熟!” 他说完看著桑晚,“手机给我。” 桑晚不敢得寸进尺,他能过来已经是意外之喜。 於是乖乖从包里拿出手机,递到他手里。 手指勾了勾陆庭州的,弯唇娇笑,“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 桑晚是聪明的,没有直接选择跟他走,怕出了门就露馅,毕竟他会不会再让她上车两说。 这种男人,给你面子,就应该学会就坡下驴,否则摔得很惨。 陆庭州盯著她,若不是知道她的用意,又过於了解她,他会以为她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他抽走手机,微微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跟刚刚清冷的模样对比太鲜明,更让人浮想联翩。 一旁看热闹的人始终没敢太靠近,这个时候无论多想接近陆庭州,都只能忍著。 毕竟是参加王盛生日宴的,而且陆总显然不买王盛的帐。 看著来又去的男人,心里无限惋惜,仿佛错失了几百亿。 王盛一把抓住桑晚的胳膊,拉著她往一旁相对安静的角落。 第8章 陆庭州,我难受 许明月咬牙,她决不能让桑晚再有爬到她头上的机会。现在看来,今晚母亲的安排,怕是要打乱了。 想到这里,许明月给站在一旁的服务生一个眼神。 然后,她趁机靠近陆瑾轩,“瑾轩,我姐之前答应了跟你表舅公订婚,怎么跟你小叔好像也不清不楚?” 陆瑾轩错愕,“你姐跟我表舅公?她是自愿的吗?” 许明月故作惋惜,“联姻有几个是自愿的,多少有交易的成分在。你也知道桑氏是我姐外公的心血。” 说是自愿,陆瑾轩肯定不会信,许明月选择说实话。 “她肯定是知道你小叔不会娶她,所以才同意的。” 陆瑾轩微微点头,他小叔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有过女人,桑晚跟他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而且刚刚对桑晚,似乎也不太热情,曖昧而已! “瑾轩,你去缓和一下气氛吧。毕竟今晚,让王总挺没面子的。” 陆瑾轩这会儿看著许明月顺眼了一些,挺懂事。 “行,毕竟是我表舅公。” 他是受母亲所託来给王盛撑场子的,这会儿被他小叔砸了场子,是应该去缓和一下。 他说完带著许明月和服务生朝著王盛走了过去。 此时,王盛站在桑晚旁边,脸色阴沉下来,眼里压著火。 “桑小姐,让你父亲给我一个交代。” 陆瑾轩上前,笑道:“表舅公,我敬你一个,我小叔就那样,你別放在心上。” 桑晚看了一眼陆瑾轩,接过酒杯,毕竟到目前为止,王盛並没有得罪她。 都是许世明做得太绝。 但她也没有想到,陆庭州会这么不近人情,当眾下了人家脸面。 她靠近王盛,压著声音道:“王总,我们不熟,不了解彼此的过往,我的事情家里並不知情,对不住了。” 桑晚说完,一饮而尽,白皙的脖颈划出优美的弧度。 许明月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心说桑晚你永远別想再超过我。 桑晚喝完酒弯唇,诚心诚意道:“王总,我年纪轻,您多包涵!” 许明月体贴地拉著她的胳膊,“姐,你慢点,当心醉了。” 王盛盯著桑晚,虽然生气,但心里確实痒得很。 许世明已经答应这个月底订婚,她要想毁约,那也得看看陆庭州会不会娶她。 陆家是不可能接受桑晚的。 桑晚白了许明月一眼,抽出自己的胳膊,“王总,我就不在这儿扫兴,祝您生日快乐!” 王盛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一杯酒就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这脸面也太不值钱了。 他猥琐地盯著她胸前的起伏,轻笑出声,“桑小姐,赔罪要有赔罪的诚意,我被你们父女俩耍,很不开心!” 桑晚弯唇,从服务生手里又拿了杯酒,毫不犹豫地喝完。 她端著酒杯在手里晃了晃,含笑的眉眼,无声中勾人心魄。 “王总,可还满意?” 陆瑾轩没想到桑晚不但娇媚,性格还这么豪爽,不觉间弯起了唇角为桑晚解围。 “表舅公,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有什么事,我们改天说,那边还有那么多宾客等著给你敬酒呢。” 王盛也不想闹的太难堪,毕竟她跟陆庭州到什么程度还不確定,若真是陆庭州的女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即便知道陆家不会让陆庭州娶她,但把陆庭州惹不高兴了,他也不好过。 看王盛离开,许明月暗喜,桑晚今晚不管上没上王总的床,明天陆庭州都不可能再要她。 但,陆瑾轩看桑晚的眼神依旧让她不舒服。 “姐姐,你跟陆总进展到那一步了?你们住在一起?” 她这话是说给陆瑾轩听的,在提醒他,桑晚是他小叔的女人。 桑晚怎么可能看不透她那点小心思,弯唇看向陆瑾轩,“陆少,要不留个联繫方式,改天请你吃饭,答谢你今天解围。” 陆瑾轩挑眉,拿出手机將自己的二维码伸到她面前,“很乐意跟桑小姐做朋友。” 许明月气得咬牙,指甲扣进掌心,桑晚就是故意的。 跟陆瑾轩加完好友,桑晚颇为得意地扫了一眼许明月,然后翩翩离开。 刚走到门口,突然觉得胃里烧得很,眼前的景物还有些晃。 桑晚刚走到宴会厅门口,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灼烧感。 紧接著,一股异样的热流迅速窜遍四肢百骸。 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扭曲、旋转,脚下像踩了,软绵绵地使不上力。 不对劲,酒有问题! 她猛地反应过来。 第一杯是陆瑾轩给她的,第二杯是服务生,到底是哪一杯? 她有些混沌的脑子,根本分辨不出来。 桑晚摇了摇头,强撑著最后一丝清明,从手提包里摸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 模糊的视线中,指尖颤抖著点开通讯录。 而此时,酒店外不远处的黑色宾利內。 陆庭州指尖夹著烟,车窗降下少许,深邃的目光一直盯著酒店门口。 他在等。 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却又轻易牵动他心绪的女人安然无恙地出来。 林昊看陆庭州望著酒店门抽菸,也不敢催促,猜不透老板的心思,他乾脆匯报今天还没有来得及说的事。 “陆总,我查到这个王盛確实是大太太的表舅。之前大太太跟他並没有多少交集,这人一直经营者一家小规模的gg公司。也就三四年前吧,大太太突然就开始跟他走动的频繁,公司的gg业务能给他的绝不给外人。” 陆庭州听著林昊的话,脑子里闪过孙美汐那张精明的脸。 林昊又继续道:“王盛,从陆氏捞到好处之后转而开始投资,他跟桑氏的合作是许世明现在的妻子林嵐牵的线。她和王盛好像曾经是同学。” “王盛这人比较贪,许世明又想靠陆氏,所以跟他合作的西城区项目好像投入了不少。具体的信息还没有查到,到目前来看,王盛的暴富是大太太捧起来的。” 陆庭州听完,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嗓音淡淡,“关注一下桑氏。” 他话音刚落,林昊电话突然响起。 看著陌生的號码,林昊迟疑了一阵接通。 不待他开口,一道娇软的声音传来,“齐琪,快过来接我,我喝的酒里有问题。” 桑晚那娇软,又带著惊慌失措的声音,清晰地传进陆庭州耳中。 “桑小姐?” 林昊转头看向陆庭州,此时男人的眸色更深,周身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桑晚脑子“嗡”的一声,混沌中努力瞅了瞅自己的手机,备註名字是林昊。 下午从齐琪那里要到了陆庭州助理的电话,没想到第一次打竟然是这种状况下。 “我……我不舒服……”桑晚几乎是本能的求助,“能不能……” 话未说完,手机“啪嗒”一声被撞掉在了地上。 电话里一阵嘟嘟声,让陆庭州心里瞬间腾起怒意。 酒店里。 许明月瞅准时机,带著王盛出现在桑晚眼前,“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醉了吗?要不要我扶你去休息?” 许明月的好心让桑晚警觉,她脑子还没有完全糊涂,这个继妹巴不得她烂在泥潭。 桑晚使出全身力气一把推开她,“你离我远点。” “姐,你酒量也太不好了,两杯酒醉得站不稳。你可是公眾人物,被人拍到,明天又要上头条了。” 王盛並不知道桑晚喝了不该喝的东西,单纯被她娇软的媚態吸引。 “桑小姐,別不识好歹,你妹妹也是为你好。” “王总,我姐醉得不轻,你帮我扶著点,我去开个房,让她休息一下,以免被人拍到给她惹麻烦。” 王盛扶著桑晚,看著媚態难掩的桑晚,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烁著贪婪的光。 “桑小姐,我送你上楼休息。” 一只肥腻的手不规矩地想要揽上桑晚的细腰。 桑晚浑身又热又软,只觉得一阵噁心,本能地想推开他,但她现在的那点力气,无疑蚍蜉撼大树。 “滚…开,別碰我!” 明明用尽全力,但到了王盛身上,却是软绵绵的拒绝。 非但没有让王盛停止,反而侵犯她的欲望更盛。 “別逞强,你都站不稳了。” 一脸横笑的王盛,拖著桑晚往电梯口走,心里喜不自胜。 这小腰,真怕稍一用力,就给她掐断了,怪不得陆庭州能看上。 还有这……身材,够火辣。 王盛不由得身体由下而上传出一股热流。 “放开她!” 一道森冷的声音如同结了冰,砸在王盛耳边,还带著雷霆之怒。 王盛一哆嗦,回头便对上陆庭州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腿一软,差点跪了。 陆庭州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他,將软倒的桑晚稳稳接进怀里。 桑晚眨了眨迷濛的双眼,看清楚来人,可怜兮兮道,“陆庭州,我难受……” 说完像藤蔓一样缠了上去,纤细的胳膊攀上他的脖梗,小脸在他颈窝蹭著,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肌肤上,带著致命的香甜。 “好热……” 第9章 再让我亲一下 桑晚无意识地呢喃,小手不安分地撕扯著自己领口的衣物,原本就勾勒身材的旗袍,此刻隨著她的拉扯更加凸显玲瓏有致的身材。 火辣、勾人。 王盛看著这一幕,纵然心里再痒也不敢多看,慌忙低下头。 陆庭州喉结滚了滚,眸色暗沉得能滴出墨。 他抱起桑晚,將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口。 转身离开之际,凌厉的眼神扫过王盛,声音狠戾。 “王总,今晚的帐,我会跟你好好算。” 王盛面如死灰,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刚刚在宴会厅陆庭州已经表现出了跟桑晚的关係,自己这会儿动桑晚,显然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即便陆家不会让桑晚进门,但不代表他就可以碰陆庭州的东西。 “陆总,误会了,她妹妹去开房了,让我帮忙扶著点而已。” 陆庭州不再搭理他,抱著桑晚,直接离开。 许明月躲在暗处看到桑晚被陆庭州抱走,气得直跺脚,这么好的机会,没想到他会突然杀回来。 车上,陆庭州刚坐进去,桑晚便缠了过来。 虽然有些迷软,但眼前的人是陆庭州,她知道。 陆庭州將她不规矩的手压在腿上,“坐好,忍耐一下。” 低沉清冷的声音,像一缕清凉的风,让她浑身说不出的舒爽。 “陆庭州,你怎么来了?” 陆庭州强迫自己静心,刻意不去看她。 但架不住女生软糯的声音和香甜的气息,无孔不入。 一向自持的人,这会儿只觉身上比刚刚更热了些。 “好热,这个扣子怎么那么难解?” 桑晚抱怨著扯自己的领口,身子娇软地靠向她渴望的清凉。 陆庭舟蹙眉,女生胸前的起伏,此时正有意无意地蹭著他的胳膊。 林昊大气不敢喘,这样的情况下开车还是第一次,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 向来清冷矜贵的陆总,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他的神色紧绷的厉害,喉结还不自觉地滚了滚。 少了些平时的清冷,多了几分人世间的欲望。 陆庭舟察觉到林昊的视线,瞪了他一眼,將隔板升起,挡住了他窥探的视线。 桑晚自己解不开,有些急躁地去抓陆庭州的手,“你帮帮忙嘛。” 男人被她磨得暗暗咬牙,无奈下將她的另一只手也困住。 双手没有了自由,桑晚气呼呼盯著她,那张好看的小脸上媚色难掩。 “小气鬼!” 桑晚嘟著唇,说完不满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陆庭州被她缠得燥热不已,哑声问,“你会不会坐?” “做?” 浸染了媚態的狐狸眼直勾勾看著男人,软绵绵地开口,“陆总在行的话,可以教我。” 她说著仰头,想要去亲他好看的薄唇。 陆庭州深吸一口气,这丫头脑子里只有一种顏色? …… 一路燥热,好不容易捱到陆氏旗下的酒店。 吩咐林昊给宋泽打电话后,陆庭州抱著人直接上了顶层的套房。 这是他的私人领域,从不对外开放。 而这一路,桑晚的脸被他保护得很好。 一进房间,桑晚更不安分。 药效这会儿彻底发挥作用,她白皙的肌肤泛著诱人的粉,一双桃眼水光瀲灩,迷濛地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 “陆庭州…你身上的味道…好闻……” 她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蹭著,鼻尖嗅著他身上清洌香味儿。 陆庭州將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刚想抽身,她又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庭州……” 怀里的女人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时,陆庭州慌神了 在他没有防备地下,桑晚勾住他的脖子,准確无误地吻上了他微抿的薄唇。 柔软,甘甜。 清清凉凉的触感,与桑晚而言,带著致命的吸引力。 陆庭州闷哼一声,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此沉沦。 但,克制和理智终究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陆庭州推开她,强压下心头汹涌的躁动直奔卫生间。 猛然掬起一捧冷水扑到自己脸上,然后去放水。 “哗哗”的流水声,让他躁动的气息渐渐平復。 然而,他刚缓了几口气,背后就贴上来了一个滚烫的身体,纤细的手臂牢牢地將他抱住,女生身上的清甜再次涌入鼻间。 陆庭州闻著她身上的香气,只觉刚刚平復的燥热,瞬间翻涌。 “陆庭州,让我再亲一下,就一下。” 女生甜软娇媚的声音,让人心颤。 陆庭州咬著牙关,一把按住在他身上作祟的手,嗓音暗哑。 “別动。” 被凶了,桑晚轻咬唇瓣,声音里带了委屈巴巴的腔调,“我…,热……” 看著女生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陆庭州深吸一口气,微微眯眸。 曾经她也这么看著自己,可怜兮兮。 陆庭州不动,也没有推开她,就在桑晚以为她可以得偿所愿,伸手去解陆庭州衣服时,却被他弯腰抱起。 下一秒,男人毫不犹豫地將她丟进了浴缸。 而他自己也被溅了一身水。 衬衣紧贴在身上,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桑晚有点懵,她仰头,视线慢慢聚焦在那张她颇为满意的脸上。 刚要开口,洒里的凉水迎面洒下,將她体內的邪火浇灭了大半,意识回笼。 “好凉!”桑晚一个激灵,“陆庭州,你……” “清醒了?” 男人沙哑的嗓音里带著隱忍。 隨手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矜贵挺括。 桑晚皱了皱眉头,都这样了,这人还能无动於衷。 陆庭州居高临下睨著她,神色恢復了一贯清冷。 “桑小姐,我不喜欢腿松的女人。” 饱含羞辱的话,如同此刻兜头而下的冷水,桑晚咬了咬牙。 她看著他,眼底的迷濛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委屈和难堪。 陆庭州没再看她,转身出去,拨通了內线:“准备一碗薑汤。” 桑晚坐在冷水中,心里委屈不已。 酒店经理送薑汤上来时,林昊带著宋泽一同上来。 陆庭州示意他们等一下,自己去了臥室,站在卫生间门口,看到桑晚躺在浴缸里睡著,將人捞了出来之后,拿起浴袍將人裹住。 桑晚在被他抱起的那一刻就醒了,心想反正这人也不会碰自己,都已经被他那么瞧不起了,乾脆装睡到底。 要不然,太没面子。 陆庭州看著她抖动的睫毛,眉心蹙起,湿漉漉的容易生病,於是將怀里的人放下。 双脚突然挨地的桑晚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陆庭州重新拿了浴袍扔给她,声音清冷:“换上。” 然后便背过身出去。 桑晚咬著唇,眼里泪水打转,挺丟人的。 默默换好衣服,脚步像踩在上,一走一歪。 经过陆庭州身边时,突然被他抱起。 陆庭州喉结滚了滚,並没有看她,而是抱著她往床边走。 桑晚瞬间一僵,她抬眸看向陆庭州,男人下頜紧绷,薄唇紧抿,脸上阴沉得可怕。 “不…不怪我,是你要抱我的。” “那我是不是该放手。” 说话间,桑晚感觉抱著自己的手鬆了,慌忙抱紧他的脖子。 陆庭州暗暗吸了一口气,快速將人放在床上,然后端起那碗还冒著热气的薑汤,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喝了。”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桑晚乖乖张嘴,辛辣的薑汤滑入喉咙,感觉体內的燥热死恢復燃。 但刚刚还嫌弃她的人,这会儿竟然会餵她喝薑汤,桑晚有些看不透,更看不懂。 她机械地喝完,看著陆庭州发愣。 深邃的眉眼,立体的五官,侧脸也是无可挑剔,看得她燥热感加强。 亲一下都不让,又在人眼前晃? 陆庭州放下碗,扫了一眼她脸上难掩的媚態,薄唇紧抿,转身站在窗前。 “宋泽,进来。” 宋泽瞄了一眼背对著人的陆庭州,弯著嘴角走向床边。 路上林昊已经跟他说了情况,一会儿功夫利落地给桑晚扎上了针。 桑晚眉头一直皱著,眼睛紧闭,宋泽也不戳破。 “还会难受一阵,药效没有那么快。” 陆庭州转身,已经恢復了平日的清冷。 他微微点头,跟著宋泽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桑晚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压著眼里的水雾看了看环境。 她蜷缩在床上,想到了陆庭州那句近乎羞辱的话。 客厅,宋泽上下打量他,挑眉,“你是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陆庭州睨了他一眼,点了一根烟。 这么多事,身边的朋友也只有宋泽知道。 拔针时,桑晚已经沉沉睡去,连拔针都没有醒。 送走宋泽,陆庭州在床边蹲下,看著近在咫尺的小脸。 总算是安静了,可以安稳地睡觉。 陆庭州抬手撩起桑晚额前的碎发,盯著那张熟睡的脸,白皙光滑的肌肤吹弹可破,鸦羽般的睫毛静静地垂著,更显得乖巧柔弱。 在她额角的手不受控制地来到脸颊上,指腹轻轻摩挲…… 第二天清晨。 桑晚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陆庭州的身影。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刺得她眼睛有些疼。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涌入大脑,羞耻、难堪、还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她拿起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林昊的电话。 “林助理,我是桑晚,我想……见一下陆总,当面感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 桑晚確实是想感谢陆庭州,若不是他,昨晚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出於哪方面,都应该给他道声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第10章 昨晚只是意外 “桑小姐,”林昊的声音恭敬有礼,“陆总说,昨晚只是偶然遇到,举手之劳罢了,您不必放在心上。至於车子的事,陆总也不想再追究。” 桑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很直白,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不要再纠缠。 果然,林昊又道:“陆总还说,他希望以后和桑小姐儘量避免私下交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避免私下交集…… 桑晚握著手机的指尖泛白,自嘲地勾了勾唇。 看来,他是真的看不上自己。 桑晚心灰意冷,深吸一口气,强撑起精神:“我知道了,替我谢谢陆总。” “我会转达。” 林昊说完停顿了一瞬,又开口提醒,“桑小姐,昨晚的事,应该就是你身边的人,以后还请小心。” 掛了电话,桑晚颓然地倒回床上,目光空洞地望著天板。 陆庭州看不上自己,钓他的计划泡汤了。 还以为昨晚会有实质性进展,没想到是终结。 想到昨晚,桑晚皱眉,有动机给她下药的,整个会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王盛,一个是许明月。 给她递酒的是陆瑾轩,他跟自己无冤无仇,而且似乎还有些怕陆庭州。 不確定自己跟陆庭州关係的情况下,他没有理由。 他旁边是许明月,他们俩一起走到她跟前的,还带著服务生。 桑晚咬唇一笑,那就是许明月无疑了。 她快速起身,看到客厅整整齐齐的衣物,鼻头一酸。 她有些生气地穿好衣服,直接去了海滨假日酒店。 路上许世明打了好几通电话,都被她直接掛断。 到了酒店,齐琪进去十分顺利就拿到了昨晚的视频。 桑晚坐在车里,看完视频確认是许明月叫的服务生,而那个服务生一直在她身边不远处,似乎等著她的召唤。 桑晚勾唇冷笑,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就是心思太脏。 准备关掉视频时,不经意看到酒店门口视频的画面。 离酒店不远处,一个男人坐在车里默默抽著烟,即便脸没有拍清楚,但桑晚还是可以肯定那个人是陆庭州。 原来他一直没有走。 他为什么会突然折返,手机又怎么会好巧不巧掉在她包里? 昨晚脑袋不清楚,现在想来,陆庭州是故意在帮自己。 想到这里,桑晚拿起手机给沈誉白髮了条消息。 甚至,心里隱隱有丝雀跃。 这时,手机又“嗡嗡”响起。 是许世明。 桑晚蹙眉,咬牙接起。 “桑晚!你长本事了啊!昨晚王总的寿宴你都敢搅黄,马上给我滚回来!否则,你这辈子都別想再见到你外公!” 许世明咆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震得她耳朵发麻。 “別急,我会回去的,在家给我等好了。” 掛了电话,她隱隱觉得手疼,翻手查看才发现因为太气,指甲抠到了掌心。 …… 陆庭州办公室。 一身黑色衬衣的男人,端坐在办公桌后面,气质矜贵。 金边眼镜后面,眸色深沉清冷,跟昨晚判若两人。 林昊匯报完情况看著他,心想那人是桑晚,像他家陆总这样的高岭之,还就真得桑晚那样的娇来配。 结果,竟然让他转达不要再纠缠的意思。 “去查一下王盛,跟我们公司有关的项目全部停了。” 林昊蹙眉,这是几个意思,刚刚拒绝了人家,这会儿又想报仇,为谁? 跟在陆庭州身边好几年,对这位大佬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十分肯定桑晚在他心里不一样。 要不然怎么会一再地给她机会,还默默在车里等著她。 那个手机,绝对是他自己塞进去的,怎么可能那么巧掉进去,还在外面等了好一阵才说手机掉桑晚包里了。 他心里盘算著小九九准备离开,陆庭州又开口,“桑家那边什么情况?” “哦,许世明最近想要参与蓝沁的晶片项目,但资金一直是大问题,王盛一直拿西郊的项目吊著他,或许也是因为这个问题,想要参与蓝沁挣点钱。” “给罗总说一声,让他找机会,带著许世明一起玩儿。” “好的,我马上去办。” 林昊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站在门口摇了摇头,老板心海底针,不猜不行,猜不对也不行。 暗暗拿定主意,以后事关桑晚,都要小心谨慎。 只是这找机会,又是什么机会? 十一点钟,沈誉白髮消息说中午一起吃饭,有要事商量,地点李记私房菜馆。 陆庭州看他难得这么正经地说有要事,点头应邀前去。 他到了他们特定的包间,哪里有沈誉白的影子。 正疑惑,沈誉白髮消息过来说他妈把他拦公司了,以死逼他去相亲。 陆庭州后悔,就不该相信他的鬼话,他能有什么要事。 正准备离开,桑晚推门进来。 “陆总,好巧,你也在呢?我可以蹭个饭吗?” 温温软软的声音,跟昨晚的娇媚截然不同。 今天的桑晚妆容清丽,简单的马尾辫,小香风的套裙,可爱又俏丽。 与前两次的性感妖嬈也是大相逕庭。 她手撑在门上,再次见到陆庭州,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怕这人把自己赶出去。 以至於眼底浮现的有丝丝怯意,看起来很无辜。 陆庭州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沈誉白这个叛徒。 “桑小姐,我助理转达的话不够清楚吗?” 桑晚乖巧地点头,“清楚,很清楚,但有件事我不清楚。” 她说著靠近陆庭州,一脸真诚地拿出手机伸到他眼前。 陆庭州看到她手机的照片眸色一沉,林昊不是说监控已经处理,她怎么会看到这个? “陆总,你昨晚拿了手机为什么不走,是在等人吗?” 桑晚抬眸看著他,眸色澄明,嘴角弯著一抹笑,清纯、真诚。 陆庭州故作镇定,“抽根烟而已。” 桑晚没有说话,盯著他,像是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破绽。 但男人冷峻的脸,神色丝毫未变。 一时间看得她有些眼晕。 是真的晕,她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一早又被陆庭州拒绝。 接著去酒店拿视频,忙忙碌碌一上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在她身体摇晃的那一瞬,陆庭州瞬间伸手搂住她的细腰,防止她摔倒。 化险为夷的桑晚,藉机抱住他的胳膊,“谢谢,陆总,我有低血,能不能先让我蹭个饭。” 陆庭州看她身体稳住,缓缓放手,低眸询问,“酒店没有送早餐上去?” 桑晚摇头,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他,可怜兮兮,“送了的,但我没心情吃,因为被人拒绝了。死的心都有,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陆庭州抿唇,小狐狸从来都不乖。 桑晚顺势坐下,乖巧的弯唇,“我不挑食,陆总吃什么我吃什么。” 陆庭州:…… 十来分钟的功夫,四菜一汤已经上来。 桑晚看著桌子上的菜,心里疑惑,怎么全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陆总,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菜?” 她眨著大眼睛,满眼期待地看著身边一身矜贵的男人。 陆庭州蹙眉,以前他带她来过,而她只对这四个菜和鱼汤讚不绝口。 “这家的招牌菜,大家都喜欢。” 低沉的音色,压灭了桑晚眼中闪烁的光。 陆庭州並不看她,抬手解开黑色衬衣袖扣,客气地给她夹菜,“桑小姐,为了避免你碰瓷,请先把饭吃了。” 桑晚眸色暗沉,但看著男人修长乾净的手指夹著菜,心口莫名一窒。 不知是这场景过於熟悉,还是因为男人的手过於好看。 她愣了一瞬后,红唇轻启,“陆庭州,你昨晚就是故意帮我的,为什么不承认?” “故意將手机掉我包里,因为担心我等在酒店门口,对不对?” 陆庭州抬眸,神色淡然,“真想知道?” 桑晚快速点头,乖巧得像个小学生。 陆庭州扫了她一眼,低低的口吻没什么情绪,“把饭吃了,吃完告诉你。” 桑晚听他低沉的嗓音,感觉似乎有隱隱轻哄,兴奋地点头,愉悦之色跃然脸上。 她欢快的吃了一阵,看男人不动筷子,眉眼弯弯的给他夹菜。 “陆总,你也吃。” 陆庭州睨著她嘴角的一粒米,没有动作,也没有张口说话。 桑晚急於想从他口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己吃饭的动作並没有停。 十分钟不到,桑晚放下筷子,“陆总,我吃饱了,你可以说了吗?”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满怀期待的看著他,说不出的灵动。 陆庭州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看她吃了少半碗饭,每样菜也都有光顾。 虽然吃的不多,但女生小猫儿一样的胃,现在应该有个七分饱了。 陆庭州不疾不徐整理著自己的衣袖,墨绿色的袖口被他一颗颗扣上后,抬头看著桑晚,神色泰然。 第11章 禁慾又张力十足 桑晚看著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心里有一丝甜。 再看到男人立体俊郎的五官,愉悦之色从眼底晕开。 她盯著眼前男人驼峰微微凸起的鼻樑,突然想到网上的討论,有这种鼻樑的男人的禁慾又张力十足,应该都很厉害。 陆庭州倪了一眼傻乐的女生,淡淡开口,“桑小姐,你想多了,別戏演多了就分不清现实。” 男人平平淡淡的嗓音,让桑晚一愣,脸上雀跃之色少了三分,这是在说她做白日梦呢。 陆庭州轻轻抿唇,像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难得给她这个小人物耐心解释。 “第一,你为了接近我,代言沈誉白不怎么起眼的產品,我不计较你碰瓷。” “第二,你蓄意接近我,在马场受伤,虽说是你自找的,但毕竟是我的马场,让你借势,算是补偿。” 他有条不紊的说著,並不顾及对面女生脸色已经黯淡下来。 “第三,我没有立即离开酒店確实是为了抽菸,而且电话是你自己打给了我的助理。 之所以会去帮你,因为王盛毕竟跟陆家下沾亲带故,你又是公眾人物,真出了事,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会儿的桑晚,眼睛里已经蒙上一层水雾,红唇紧抿,似乎隨时都有可能哭出来。 陆庭州嗓音停顿了一瞬,覷了她一眼,暗暗摩挲拇指,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 “桑小姐,我是个商人,懂权衡利弊,也重声誉。不管从哪一点考虑,你都不会成为我身边的人。” 他说完起身,临走时弯唇,“抱歉,你今天碰瓷没成功,饭菜可口的话,你继续,我先告辞。” 桑晚看著迈步离开的男人,眼泪瞬间绷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哭著哭著又笑了,笑自己没出息。 心想钓人失败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上午电话里已经说那么清楚,却因为自己脑子里的那点幻想…… 陆庭州出了餐厅,坐在车里抽菸。 虽然担心她,但更怕被她看到,抽了两口便吩咐林昊开车。 还不忘补了一句,“这个月的奖金全扣。” 林昊脚下一个急剎,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男人阴沉的脸,不敢吱声,缓缓加速。 桑晚趴在餐桌上缓了好一会儿,心情渐渐平復。 男人没钓到,仇不能不报,昨晚的事儿得有个说法。 …… 许世明没有去公司,心急如焚在家等著桑晚。 昨晚王盛的电话很不客气,意思很明確,桑晚不跟陆庭州了断,后续的资金他不会出。 许世明知道三个亿不多,而且桑晚的价值远不止三个亿。 但之前王盛逼他签的对赌协议眼看就要生效,这个时候王盛不注资,那就是不止三个亿的事,而是十个亿。 他哪有十个亿,桑氏的股份他只有百分之十,全部拿出来都不够。 “爸妈,昨晚桑晚被陆总带走就没回景苑,他们的关係肯定不一般,她不会真能嫁入陆家吧?” “到时候就算我拿下了陆少,还得叫她婶儿,这不是全乱套了?” 许明月看不得桑晚好,想到她跟陆庭州搞到一起,心里慪死了。 那可是深城女人都嚮往的男人。 许世明並不担心,“陆家不会要她,要不然陆家小少爷也不会介绍给你,桑晚更有优势。” 听著父亲的话,许明月心里不悦,正气儿不顺,桑晚踩著高跟鞋进来。 看她进来,许明月凑上前,冷嘲热讽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桑晚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许世明算计我,我忍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算计我。” 许明月被打的一愣,傻愣愣地捂脸看著她。 桑晚还想再给她一巴掌时,林嵐惊呼上前护住女儿。 “晚晚,你太过分了,怎么上来就打人。” 而此时,许世明竟然突然上前一个耳光扇在桑晚左脸上。 又快又狠,猝不及防。 还伴隨著一声怒不可遏,“逆女。” 桑晚耳边嗡鸣声不止,捂著脸,大颗的泪珠低落,砸在地板上。 她是妈妈的手中宝,更是外公的心头肉。 什么时候挨过打,此刻脑子轰地一下,仿佛整个人至於真空之中。 许明月反应过来,可怜巴巴道:“爸,你別生气,姐姐打我一下没关係的。” “姐姐,你实在不该得罪王总,爸爸辛辛苦苦不都是为了公司?你现在跟陆庭州不清不楚,不是让爸爸为难?” 她声音娇嗲,字字戳在许世明心上,就是不提昨晚酒的事。 桑晚缓缓抬头,那双盈满水汽的桃眼,寒意逼人。 “许世明,这一巴掌,彻底断了我们之间的父女情。” 桑晚没有嘶吼,反而声音很轻,但许世明听著她清冷的声音,莫名心慌。 转念想到王盛的威胁和陆家,又强硬起来。 “我打你,是教你认清现实,別做白日梦!別以为搭上了陆庭州就能飞上枝头,人家玩玩你罢了,趁早死了那条心。” 桑晚忽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染了几分淒楚与狠绝。 “现实?现实就是,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鳩占鹊巢,还处处算计我。” “现实就是她,骯脏下作,在酒里给我下药。” 本来回来是为了报仇,反倒挨了一巴掌,桑晚咬牙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墙角立著的那根高尔夫球桿上。 她缓缓走过去,掂了掂那根球桿,入手冰凉沉重。 下一秒,她扬起手,毫不犹豫地朝著面前插满鲜的瓶子砸了过去! “嘭——!” 刺耳的碎裂声响彻客厅。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 “桑晚,你发什么疯。” 许世明反应过来怒吼,碍於桑晚手里拿著『凶器』,他不敢靠前。 桑晚置若罔闻,抡起球桿,又砸向了旁边那个碍眼的欧式摆件。 “砰”一声,碎片四溅。 她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水晶吊灯的流苏、墙上的油画、茶几上的摆设…… 凡是林嵐添置进来的东西,都成了她泄愤的目標。 整个客厅,转眼间一片狼藉。 许世明看著眼前的一切,心疼得直抽气,但更多的是惊惧。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桑晚,冷静、疯狂,带著一种玉石俱焚的狠厉。 “住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桑晚不搭理他们,直到砸累了才停下来,她拖著球桿走向客厅中间站著的人,球桿尾端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许明月嚇得要跑,桑晚瞅准机会,对著她的屁股就是一桿。 不是要害,很適合消愁解恨。 “啊……” 许明月痛呼出声,一个踉蹌趴在地上时,林嵐慌忙蹲下看她。 桑晚冷眸抬,转身去看许世明。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白皙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著红晕,只是那双桃眼冰冷嚇人。 许世明被她看得一颤,刚要说什么,林嵐揪了揪他的衣服,提醒他稳住。 佣人刘妈躲在厨房看著这一幕,暗暗觉得桑晚砸的好。 许世明咬了咬牙,语气软了下来,甚至还带了一丝恳求。 “晚晚,爸……爸也是太著急了。公司有个项目等著用钱,自从你外公弄出事情后,资金炼一直很紧张,爸也是愁得焦头烂额啊。” 他试图打亲情牌。 “別闹了,这里毕竟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传出去让外人看笑话,对你的事业影响也不好。” 桑晚白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浓浓的嘲讽。 “现在倒知道为我著想了?” “这三年,你哪次不是说公司经营状况不好,让我体谅你的难处?” “我信了你的鬼话,在外面再苦再累,没找你要过一分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不住的怒火也没再想压制。 “可结果呢?公司经营不好,许明月的衣服和包包限量款一件接一件。” “她的钱不是你给的?野鸡大学混了个没人要的文凭,別跟我说是她自己挣的。”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许世明的脸上。 他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桑晚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冷硬。 “许世明,我是你亲生女儿,你这样对我,真够好笑的。” 她声音带著些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你无情也別怪我无义,这套房子,按照市场价至少值七千万。” “这是我母亲的婚前財產,我拥有一半的合法继承权。” “给我三千万,现金或者支票都行,现在就给。” “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 许世明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桑晚。 林嵐急了,“桑晚,公司不景气,我们哪里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 “拿不出?”桑晚无声冷笑,“许明月隨便一个包,一件首饰,就几十上百万了,许太太说笑呢?” 许世明看著桑晚那双不容置喙的眼睛,知道她这次动真格了。 如果真的闹上法庭,不仅房子保不住,他们父女失和,董事会那帮老傢伙更不会放过他。 很有可能,桑晚还会知道公司股权大多在她名下。 “好……我给你!” 许世明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回书房取了支票。 桑晚接过支票,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数额,確认无误后,唇角终於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这里,跟我再无瓜葛。” 她站起身,没有再看客厅里的人一眼,径直朝门口走去。 走到玄关处,她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我不会跟王盛订婚,三天后若是见不到我外公,我会去告你软禁。” “晚晚,没有王总注资,公司的项目很难开展,根据对赌协议,我得赔他十个亿,你外公一辈子的心血……” 桑晚皱眉,原来不是三个亿,而是有十个亿的危机。 她並没有接话,而是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拿到三个亿的投资,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她出道三年,去年火了一部剧,才慢慢有了现在的名气,但三个亿…… 手里的钱,加上现在的三千万,这个缺口依旧不小。 阳光有些刺眼,桑晚抬手挡了一下。 手里紧紧攥著那张支票,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三千万,买断了她和许世明之间那点微薄的父女情分。 值吗? 她不知道,但不是太在乎了。 只觉得心里有些堵,像压了一块石头,她几乎喘不过气。 桑晚漫无目的地开著车,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城郊的墓园。 停好车,她买了一束小雏菊,捧著一步步走向那个熟悉的地方。 墓碑上的照片,母亲笑得温婉恬静。 桑晚將放下,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母亲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妈……” 她哽咽著开口,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酸楚,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想告诉妈妈,最近发生的事让她喘不过气了。 第12章 彻底把家弄丟了 “他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 “我把房子要回来了……一部分……” “可是妈,我一点都不开。” “我好像……彻底把我们家弄丟了。” “我有时候很想让外公醒过来,但又不想他清醒,他若是知道你不在了,爸爸再婚还这么对我,他该有多难过。” “但公司是你和外公的心血,我不想看著公司有事。妈,我该怎么办?” 眼泪无声低落。 风吹过,小雏菊隨风摇晃,也吹动了她散落在肩头的髮丝,透著几分萧瑟与孤寂。 不知靠在母亲墓碑旁坐了多久,直到苏沫赶到。 看到她小脸红扑扑,苏沫上前將人抱住。 “刘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看看你。齐琪说你没有回去,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桑晚深吸一口气,“来静静心。” “静完了就走吧,別让阿姨不安心。” 桑晚弯唇,“我妈高兴还来不及呢,好久没有这么陪她了。” “阿姨高兴,也心疼你,这个点了不饿吗?” 苏沫说著將她从地上拉起来,“走吧,回来还没有请我吃饭呢。” 桑晚起身理了理头髮,“走,卖房拿了三千万,今晚你敞开肚皮,好酒好肉管够。” 两人刚上车,桑晚的手机响起,是经纪人白薇。 “薇姐,有事?” “小祖宗,总算找到你了,明天有个剧,之前不敢想那个大製作,没想到人家竟然直接给机会让去试戏。” 桑晚眨眨眼,天无绝人之路,正缺钱,就有大製作找她。 “好,时间地址发给我。” 两人到了皇庭会所,桑晚遗憾道:“明天要试戏,喝酒脸会肿,改天再喝酒吧。” “明天给你点两杯冰美式消肿,今晚有酒今晚醉。” 苏沫怕她回去胡思乱想,还不如喝点,让她回去睡个好觉。 別看她面上没什么,心里难受著呢,要不然也不会跑到墓地一坐大半天。 其实听说许世明要拿她联姻时,苏沫就气得不行。 她这个爹,以前还不觉得,从桑晚母亲去世,外公痴呆不清醒后,就变了个人似的。 半个小时后—— 来时还担心脸肿的人,这会儿已经撑著小脸眼神迷离起来。 “来,倒酒。” 桑晚心里有事,点了一桌子好吃的没怎么动,上来先干了一杯。 一天没吃饭,两杯酒下去,就上头了。 苏沫摇头笑笑,“你这酒量,什么时候才能长进?” “我很长进啊,我那么努力地工作,还不长进吗?” 答非所问。 “得,我送你回家吧。” 回去就能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那个光彩照人的桑晚。 桑晚看著眼前的重影摆摆手,“急什么,这么多好吃的,我都三个月没吃了。” 苏沫听得心里一酸。 艺人也不容易,桑晚已经够瘦了,但为了上镜好看,还是要时刻注意饮食控制体重。 嘴上说著要好好吃,结果没有吃两口,听到外面的钢琴声,她撑著桌子站了起来往包间外走。 “你干什么去,不吃啦?” 苏沫拦不住,只能在后面追著,从包里拿出口罩,给她戴上。 “小心被人拍到。” 虽说皇庭有严格的vip制度,但还是不能大意。 正厅的中央有专门僱佣的人在演奏钢琴曲,桑晚醉的不深,她就是好久没有弹琴,从林嵐住进去,把她的钢琴卖了之后,她就没有碰过。 今天心里憋屈,听到钢琴声,就特別想去弹。 她跌跌撞撞走到台中,直接坐在钢琴前面的琴凳上。 “我来弹,你休息。” 琴师一脸懵,还没来得及说话,女生纤长的手指落在黑白键上,纵然有些酒气,但仍能看得出来很熟练,一听就知道是学过很久的。 “不好意思,有些醉了。” 苏沫陪著不是,站在一旁,琴师倒是大方地离开,让她自由发挥。 来这里的非富即贵,经常有人即兴弹奏,已经见怪不怪。 这时,楼上的三个男人站在包间的落地窗前看著正厅里的动静。 “怎么样,我这里还行吧?” 说话的是沈誉白。 “还不错。” 陆庭州晃动著手里的酒杯,看著灯光跟著酒晃动。 “昨晚那个女明星,怎么样了?” 宋泽抿口酒,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陆庭州。 沈誉白一听就知道是谁,满眼八卦的看过来,“昨晚,有什么事?” 宋泽勾唇,“有人当了一晚上柳下惠。” 沈誉白挑眉,一脸惋惜,“我还以为桑晚钓鱼成功,可惜了!” 陆庭州听著两人的对话,默不作声,目光扫向了大厅。 他握著酒杯的手一紧,波澜不惊的人,此刻微微蹙著眉头。 楼下。 桑晚弹的陶醉。 苏沫听得入迷,心里不由得感慨她两年没有弹是一点都没有生疏。 流畅的琴声,甚至还引来了宾客驻足观看。 沈誉白和宋泽这会儿顺著陆庭州的视线望了过去,都认出了坐在中间弹琴的人是桑晚。 “桑晚?”沈誉白挑眉,“嘖嘖,戴著口罩都能看出是人间绝色。” 他说著胳膊肘碰了一下陆庭州,“你是不是对她有点意思,要不然昨天不要命去救她。” 陆庭州睨了他一眼,“那马场是我的,她是公眾人物。” 眼下之意,在我的地盘出事,马场不得关门大吉。 宋泽暗暗摇头,看了陆庭州一眼后默默坐了回去。 沈誉白半信半疑地抿了口酒,又看向了大厅,“哎,小轩也来了。他身边那姑娘是不是就是桑晚的继妹?” 陆庭州没有接话,目光依旧在桑晚身上,琴声有些哀伤,她心情不好。 桑晚娇气,却从不自怨自艾。 受了委屈不会到处说,却会用弹琴的方式来发泄。 “这许世明也够可以的,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对继女比对亲生女儿好太多了。” 陆庭州站在落地窗前,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抬手间猩红的液体晃荡出水波,撞破了下面女生的背影。 宋泽暗暗摇头,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许明月费尽心思才跟著陆瑾轩到皇庭会所,本想借著多接触,会让两人的关係更进一步。 谁知道,陆瑾轩的魂儿,从一进门就被大厅中央那个弹钢琴的女人勾走了。 那女人身姿窈窕,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著说不出的优雅。 那人不是別人,还是桑晚。 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跃,流淌出的琴声低沉婉转,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破碎感,直击人心。 陆瑾轩站在那里,看得有些痴了。 “瑾轩。” 许明月柔柔地唤了一声,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我们去包间吧,这里人来人往的。” 陆瑾轩像是没听见,目光依旧胶著在桑晚身上,眼底泛著惊艷和陶醉。 许明月气得暗暗咬牙。 好你个桑晚! 上午在家撬走三千万,害得爸爸差点气晕过去,晚上就跑到这种地方来瀟洒快活! 她眼底闪过一抹怨毒,悄悄从包里拿出手机,对准桑晚的方向,调整角度,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哼,桑晚,你等著! 周围这些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男人,都將是助力。 【当红小深夜醉酒,会所沦为资本玩物】 这样的消息一发出去,你那清纯高冷人设直接就得崩。 她將標题和照片编辑好,发给了一个狗仔。 悠扬的琴声渐渐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桑晚撑著琴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醉眼迷离,脸颊酡红。 周围响起了稀鬆的掌声,其中最卖力的是陆瑾轩。 每次见到桑晚都让他觉得眼前一亮。 许明月立刻抓住机会,上前一步走到桑晚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 她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地看著桑晚。 “姐姐,爸爸被你气病了,你回去看看他吧,一直念叨你呢。”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投来几道探究的目光。 桑晚眯了眯醉意朦朧的桃眼,看向许明月。 提起许世明,虽然酒意上涌,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娇憨的笑,声音软软糯糯,“是吗?那你还跑出来钓帅哥,看来病得也不重,要不然你还不得寸步不离的守著,毕竟我们家的財產你跟你妈一直惦记著呢。” 说著,那双水光瀲灩的眸子转向一旁的陆瑾轩,冲他眨了眨眼,莞尔一笑。 那笑容,纯真又魅惑,像羽毛轻拭,又像带了细密的鉤子,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陆瑾轩脸颊“唰”的一下就红了,心跳也漏了半拍,下意识地避开了许明月投来的目光,有些手足无措。 苏沫在一旁扶著桑晚,强忍著笑意,心里给桑晚竖了个大拇指。 懟得好!懟得妙! 不想陆瑾轩突然开口解释,“桑小姐误会了,我跟她就是偶然遇到。” 桑晚对於陆瑾轩的解释有些意外,秀眉轻轻皱了一下,“那还真是巧,妹妹顶著不孝的骂名得来的缘分,可得抓住了。” 许明月心里一紧,她没有想到陆瑾轩这么不给面子,侷促道:“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因为爸爸喜欢我,你就处处针对我。这么多人看著呢,你是公眾人物,还是要注意言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桑晚身上,甚至有人已经认出了她。 “她是桑晚,没想到她对继妹这么不友善。” “好像喝醉了。” “醉了才能看清本性,平时清纯阳光,没想到私下就是这么尖酸刻薄。” 桑晚被人注视著,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反而带著清浅的笑,眼睛迷离。 笑许明月一如既往会装。 大厅围著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人注意到楼上已经有人下来。 第13章 我的小辈里没有你 桑晚没有说话,苏沫忍不住,她扶著桑晚,將她脸上的口罩往上提了提。 “你们都不知道事情真相就瞎咧咧,嘴长在你脸上,就可以胡说八道吗?” 桑晚靠在苏沫肩膀上,似醒非醒,是醉非醉。 她不怕上热搜,到时候大不了將许世明薄情寡义的事捅出来,自己髮妻去世不到半年就再婚,那对母女还鳩占鹊巢,她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几个上来。” 陆庭州冷沉的声音像是在沸水里投了冰,让楼下瞬间寂静。 熟悉的声音,让桑晚抬了抬眼皮,楼梯上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金属框眼镜在水晶灯的照射下折射出清冷的光。 镜片后的那双眸子毫无波澜地正好望著她。 “小叔,你也在?” 陆瑾轩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自己小叔,连忙跟了上去。 他最崇拜自己小叔,年纪轻轻,却又雷霆手段,接任公司不久,却上上下下都很信服。 毕竟他在国外的业绩相当传奇。 不管自己母亲怎么说公司有他一份,要他努力学著去过问生意,但他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那块儿料。 许明月看到陆庭州心头一颤,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难道桑晚是跟他一起来的? 莫非她真傍上了陆庭州? 不过爸爸说了陆家桑晚进不去,充其量就是陆庭州养的一只雀儿罢了。 看陆瑾轩已经跟上去,她快步上前,陆瑾轩的母亲接受她,就是她的底气。 沈誉白扫视了一眼大厅,挥挥手,“都散了吧,该怎么做想必大家心里也有数。” 能来皇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听沈誉白这么说心里都明白指的是不能乱说,毕竟桑晚是站在光里的人。 许明月听沈誉白这么说,心里一紧,虽然不甘心,但还是给狗仔发了消息,取消今天的行动。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桑晚看到陆庭州转身,一步一个台阶,重新上楼。 而她的心跳莫明地跟著他的节奏,一上一下。 桑晚被苏沫搀扶著,刚踏进包间,脚步就是一顿。 包间正中的沙发上,陆庭州长腿交叠,姿態慵懒,指间夹著一支未点燃的烟,深邃的目光正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他坐著,她站著。在光影交错里隔著不远的距离。 桑晚脑子里“嗡”的一声,那句冰冷的“我不喜欢腿松的女人”,清晰地在她耳边迴荡。 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苏沫第一次见到真实的陆庭州,趴在桑晚耳边小声嘀咕,“臥槽,比网上好看多了,傲慢又矜贵,这种禁慾系男人……上了床往往很欲很会做。” 桑晚连忙捂住她的嘴,抬眸扫了一眼前面的陆庭州。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规规矩矩地衝著陆庭州頷了頷首。 “陆总。” 声音客气而疏离。 “坐。” 他声音低,带点鼻音。但场面上太安静,落在她耳中质感鲜明。 打过招呼,桑晚便不再看他,这男人是好看,她第一次见就觉得好看,但不上鉤啊。 而且,似乎还,嫌弃她。 上来躲一会儿也好,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然白薇明天又要忙公关,压热搜。 自己是爽了,但连累她,好像也不地道。 头不舒服,便靠著苏沫,听她跟沈誉白说话。 “沈总,没想到会遇见你。” 沈誉白皱眉,“你认识我?” 苏沫:…… 桑晚笑了,“她是你们公司总裁办的。” 若不是苏沫知道沈誉白的行踪,怎么可能打探到陆庭州的行程。 沈誉白盯著苏沫看了几秒,这一马平川的,不是他的菜,怪不得没有注意到。 “难怪桑小姐昨天会出现在马场,原来是我公司有內奸。” 苏沫撇撇嘴,嘟囔,“你自己嚷嚷著要跟陆总去骑马,我又不是故意打听的。” 沈誉白皱眉,“出卖老板行踪,你还委屈上了。” “我实话实说,凭什么说我是內奸。” “沈总,是我求沫沫帮忙的,你別介意。谢谢你刚刚替我解围,我敬你一个。” 桑晚说著端了杯酒,虽然她不怕占据明天的热搜头条,但毕竟人家还是帮了她。 沈誉白吊儿郎当地笑笑,“客气了,你口碑受损,我的產品销量就受影响,这叫渡人渡己。” 苏沫撇撇嘴,心里还挺凉,在盛弘干了三年,天天跟他一个楼层,抬头不见低头见,竟然他都不认识自己。 这…… 陆庭州看桑晚跟沈誉白有说有笑,但看都不看他,心里挺不是味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宋泽跟他碰了碰酒杯,无奈又同情地抿唇。 “小叔,你好久没有回老宅了,爷爷总念叨你。” 陆瑾轩从进来就规规矩矩地坐著,他小敬畏自己这个小叔叔,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明天开始去公司锻炼。” 陆庭直接安排,说著眼睛扫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许明月。 许明月注意到陆庭州看自己的眼神,心里一咯噔,说的话跟他这个人一样,冷! 为了拉进和陆瑾轩的关係,许明月壮著胆子叫了声:“小叔好!” 陆庭州扫了一眼桑晚,看她规矩地坐著,“把我叫老了,我的小辈里没有你。” 桑晚听到这话心里一乐,心想他这个人註定孤寡。 但看到许明月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心里舒爽很多。 突然脑子里涌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转头,她明媚又热络地看向陆瑾轩。 “陆少,听说你旗下有个影视公司,若有机会还请陆少提携。” 陆瑾轩原本还有些紧张,看桑晚主动跟自己说话,渐渐放鬆下来。 他去年跟朋友一起搞了个影视公司,不想受家里管,也不想被骂,就开著玩儿。 但这会儿听到桑晚这么说,兴奋不已,“正准备投一部剧,不知道桑小姐有没有档期?” 桑晚眼尾余光扫了一下许明月,弯唇笑道:“刚好有档期,可以了解一下。” 苏沫这会儿不再因为沈誉白而拘束,毕竟他也不会注意到自己。 “我听说,陆少公司要投的那部剧,男主打算用卓凡。晚晚,可以哦。你俩搭档的师兄师妹多少人都念念不忘。” 提起卓凡,苏沫一脸痴。 卓凡跟陆瑾轩是好友,算是给他面子。 沈誉白感嘆,“嘖嘖,若是桑晚也能加入,两个正当红碰撞,这剧没拍就要上热搜了。” “很有可能会是我们公司的首部爆款。” 陆瑾轩笑得轻鬆又得意,完全忘了去看自己小叔此刻的表情。 桑晚端起酒杯眼尾扫过许明月,朝陆瑾轩抬了抬,“陆少,期待合作。” 许明月看到了刚刚桑晚眼里闪过的一抹笑,她就是故意接近陆瑾轩的,恨得咬牙。 陆瑾轩笑容热烈,“明天我让导演联繫你。” 沈誉白碰了碰陆庭州,压著声音,笑容浪荡,“你不感兴趣,你侄子对桑晚倒是热情得很。” 陆庭州抽著烟,缓缓吐出的烟圈,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更窥探不到镜片后面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什么时候菸癮这么大了?” 宋泽碰了碰他的酒杯,陆庭州缓缓端起,抿了一口。 其实他菸癮不大,心烦了才会抽一根,现在他就是想抽。 小丫头进来就没正眼看他,还跟他侄子有说有笑,心里不烦才怪。 宋泽暗暗嘆气,不由得心疼自己兄弟,同时又觉得桑晚现在也挺好,开心,不用沉迷於过往的痛苦。 从这一点来说,他是能够理解陆庭州的,也正是这份理解,让他心疼自己兄弟。 “时间不早了,我看许小姐坐著挺无聊,你带来的,你送回去吧。” 陆瑾轩正跟桑晚说著製作班底,陆庭州突然开口。 宋泽嘴里含著酒抿唇摇头,从陆庭州回国那一天,他就知道表面的平静要打破了。 陆瑾轩对上陆庭州的目光,愣了一瞬,解释,“她不是我带来的,就是门口碰到的。” 许明月委屈,“是孙阿姨让我过来跟你一起玩儿的。” 提起母亲,陆瑾轩无奈,“少从我妈那里套我的喜好和行踪,我不喜欢你。” 没人这么明晃晃,直愣愣地拒绝,许明月脸上掛不住。 尤其是看到桑晚嘴角的笑意。 “瑾轩,我们相处时间还短,以后……” “出去。” 陆庭州没心情听他们拉扯,直接赶人。 陆瑾轩慌忙拿出手机,走到桑晚身边,“桑小姐,加个好友,我把导演推给你。” 桑晚很大方地拿出手机扫了他,勾唇笑道,“谢谢陆少!” 陆瑾轩扫了一眼陆庭州阴沉的脸,慌忙离开。 许明月暗暗瞪了一眼桑晚,赶忙追了上去。 桑晚见人走了,顿觉没有意思,尤其是那张依旧冰冷的脸,让她觉得挫败。 “沫沫,我们走吧。” 苏沫眨眨眼,压著声音问,“这么好的机会,你不钓了?” 她了解桑晚,刚刚她就是为了气许明月,所以才主动提出跟陆瑾轩合作。 在她的理解里,桑晚这么做也是为了探听陆庭州的动向,毕竟是他侄子。 “累了,想睡觉。” 想到白天的事,苏沫点头,“等一下,我叫代驾。” 沈誉白挑眉,“两个女生大晚上叫代驾多不安全。” 他曖昧地挑了挑眉,凑近桑晚,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调侃。 “桑大明星?陆庭州这块千年寒冰不打算啃了?” 第14章 腿有点软 桑晚也配合地压低了声音,眉眼弯弯,桃眼里波光流转。 “我能说是吗?” 沈誉白勾唇,“要不试试我这种热情似火、风趣幽默,好啃型的?陆瑾轩不適合你。” 桑晚笑得更加明媚,“沈总真是个聪明人,跟你合作会很愉快。” 沈誉白笑得更加浪荡,“我倒觉的你可以继续啃,昨天下午在马场,为了救你他可是眼睛眨都没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嘀咕,气氛热络得不行。 陆庭州睨了桑晚一眼,握著酒杯的手,指节分明。 跟谁都能聊这么开心。 宋泽看陆庭州独自喝了好几口酒,有些看不下去,不想让好友难受,也不想让沈誉白惹火。 “誉白,这丫头是你公司员工,你当老板的负责员工安全。桑小姐就让庭州送吧,他们也算熟悉。” 沈誉白对宋泽的说法不认同,“员工就得老板送?现在可是下班时间。” 苏沫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爽,脑子酒精作祟,冷讽道:“在公司是老板,下班时间,不熟!” 她说著拉起桑晚就要走。 哪知桑晚刚站起来,一个踉蹌直接又跌坐了回去。 “沫沫,腿有点软。” 娇气又委屈。 再抬头,陆庭州已经站在她们跟前。 “我跟她顺路,我送她。” 苏沫连忙点头,这个可是桑晚一直想要的机会。 “那就麻烦陆总了。” 说完,拿包走人,毫不犹豫。 沈誉白嗤笑,“她倒是知道给你创造机会。” 桑晚无奈,“不敢劳烦陆总,我自己能走。” 她缓缓起身,拿包走人。 坐著还不觉得有什么,起来头確实还有些不舒服。 但人家已经那么直白的拒绝,她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要不我去送她?” 沈誉白看看陆庭州,不知道他几个意思。 宋泽推著他就走,“你送什么,你又不在一个方向,酒还没有喝完,你再陪我喝一杯。” 说这话时,宋泽是纠结的,他不想让陆庭州跟桑晚交集过多,但看他独自默默承受又不忍心。 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沈誉白跟著宋泽离开时,盯著陆庭州问,“你是不是对她有点意思?” 陆庭州並不搭理他,拿著外套抬步走人。 走到会所门口,看到正准备打车的桑晚。 他没有说话,站在她身旁,隨风而起的裙摆,划过他的膝盖。 紧接著,带著清香的髮丝,不经意间拂过他的下巴,痒痒的。 桑晚察觉身后有人,微微转身。 四目相对,桑晚秀眉不由得轻蹙。 “腿不软了?” 陆庭州开口问,嗓音低沉的很,与夜幕之中更加有质感,让人想听更多。 桑晚看了一眼陆庭州的车,娇笑,“软,怎么可能不软,但不敢劳烦陆总。我会记得陆总的交代,避免私下交集。” 她喝了酒,又吹了风,脸颊泛著红,眼尾自带媚態,让陆庭州喉结滚了滚。 不由得想起那一晚,娇娇软软的人,媚色难掩,情到浓时软的像是化成了一滩水,犹如潺潺溪流,勾人又磨人,让他恨不得溺死其中。 夜风吹来,吹散了不该出现他脑子里的东西,看著倔强的人,陆庭州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提步上车。 桑晚看著笔直走过的男人,心里有那么一丝悵然,天板级別,以后怕是不会遇到了。 陆庭州坐在车里,看著站在路边等车的人。 林昊注意到他的视线,不敢擅自发动车子,小心翼翼地问,“陆总,走吗?” 陆沉舟没有说话,取过烟盒,拿了一根,噙在嘴里,点燃的那一刻,开了车窗。 边抽菸,边拿著手机发消息。 桑晚打不到车,身上又无力,站著有些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正著急,旁边过来两个人,盯著她看。 “哎,你是不是桑晚?” “真的是桑晚啊!” “我是桑榆非晚粉丝群的,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偶遇到我偶像了。” 一时间,旁边路过的人也注意到,皇庭会所门口站著的女人就是平时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人。 眼看人越聚越多,桑晚著急。 宋泽恰好出来,“大家別围著,桑小姐今天参加朋友生日宴,身体不適还请大家让她先回去休息。” 一旁围观的人,察觉她似乎很疲倦的样子,没有再揪著不放。 “那是不是庭州的车,你快过去。” 桑晚也不再坚持,两人之间虽然不愉快,总比被粉丝围著强。 更何况有宋泽在陆庭州应该还不至於把她赶下来。 宋泽送桑晚上车后,看了一眼陆庭州,眼神深不可测。 “宋医生,谢谢你,改天有机会请你吃饭。” 不同於桑晚的甜软,陆庭州並不看他,也没有说话。 只是抬了抬下巴,沉声吩咐,“开车。” 宋泽看著扬长而去的车子,咬了咬唇,或许这两人註定躲不过。 他在想,若是桑晚默默结婚了,该多好。 偏偏她进了娱乐圈,站在最耀眼的地方,这让陆庭州怎么放得下?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一直沉默的两个人,桑晚最先开口。 她转脸看著陆庭州,眼眸轻抬,“多谢陆总帮忙。” 陆庭州神色如常,“宋泽的面子。” 言下之意,她不过是沾了宋泽的光。 桑晚撅嘴,报了地址后趴在车窗上离他远远的。背后的长髮被风吹起,向来精致的人,头髮乌黑柔亮,如同绸缎一般。 姣好的身材更是一览无余,曲线勾人。 尤其是那不盈一握的细腰,让陆庭州不由得想起掐腰时的触感。 不该有的情愫陡然升起,瞬间觉得燥热难耐。 被风吹起的髮丝,再次飘过来时,陆庭州抬手挡住,避免吹到自己脸上,柔顺的髮丝穿过指缝,有些痒。 他眉头轻蹙,低沉的声音响起,“把窗关上一些。” 林昊听后,迅速关上了大半。 桑晚本来身上软,趴著还挺舒服,结果…… 只能单手支著头,靠在一边。 这会儿感觉头有些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 想到今天的糟心事,心里沉了沉,还没有找到外公,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陆庭州看桑晚时而蹙眉,时而若有所思,所有情绪都掛在脸上,嘴角闪过一抹弧度。 “有心事?”他问。 桑晚掀了掀眼皮,转头看他,男人只是给了一个侧脸,线条硬朗。 车厢里不算暗,街灯时不时在他脸上留下暗影。男人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五官立体,几乎无可挑剔,透明的镜片更是平添了几分成熟理智的气息。 身上是多年磨炼沉淀出的稳重,有著上位者的矜贵和压迫感,不怒自威的清冷让人不敢隨意靠近。 还有……那张薄唇,性感、好看,让人忍不住嚮往。 昨晚轻轻触碰的时的清凉触感,依旧清晰。 感受到桑晚看他的目光,却迟迟没有说话,陆庭州转头看她。 看她目不转睛盯著自己,修长的手交叠在一起,右手的拇指深深陷入左手的掌心。 “好看吗?” “好看。” 清冷低沉的声音,让桑晚猛然回过神,顿时脸上一热。 自恋的老男人,怎么问得那么顺口。 但想到他是陆庭州,再看看他那张脸,確实有自恋的资本。 “刚才想什么呢?” 从她的琴音里,陆庭州知道她心情不好,隱隱担心。 “能想什么,想钱唄。” 桑晚说的是实话,看他今晚態度似乎还不错,並没有对自己那么冷淡,鼓足勇气问,“陆总,不谈感情,谈谈生意怎么样?” 桑晚说完,咬著自己的下唇,有些紧张,手指也不由地攥紧自己的裙摆,眼巴巴地望著陆庭州。 谈生意? 这丫头要跟他谈生意。 不知道小狐狸卖的什么药,陆庭州看向她,对上那双水光瀲灩的眼睛,心口一窒。 愣了一瞬,他暗暗收敛情绪,调整了有些紊乱的呼吸。 “我跟桑小姐似乎没什么生意可谈。” 桑晚摆摆手,“陆氏旗下品牌眾多,每年的代言费也不少,以我现在的名气,代言几个中低端品牌也是够格的。毕竟没有多少艺人愿意为这种低端產品代言,拉低自己的档次和咖位。” “你想说什么?” 陆庭州看著眼前的小狐狸,装糊涂。 “我代言陆氏旗下的中低端產品,为期三年。” 林昊在前面听到桑晚这句话,心里乐滋滋的,这要是真的,那对陆氏来说是好事一件。 毕竟中低產品市场需求很大,但行业竞爭也很激烈,代言人的影响力,几乎决定了品牌的市场和存亡。 桑晚看著陆庭州,说得极为认真,她想抓住这次机会。 三个亿,若是能凑到,或许就能保住公司,让她有时间去查三年前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 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想保住桑氏的,毕竟是外公一辈子的心血,万一哪天外公真的醒了,家散了,公司也没了,他该怎么承受。 “你想得到什么?” “借我两个亿,我三年內还清,这三年我给陆氏代言算是利息,分文不取。” “三年,两个亿,还是借。桑小姐,不觉得亏吗?” 桑晚嘆气,“谁让我著急用钱呢。” 陆庭州看著她,眸色清明,已经没有昨天那种过於明显的勾意。 “桑小姐倒是有诚意,但很抱歉,我们公司的事,就不劳桑小姐操心了。” 桑晚咬唇看著他,这人真是难搞,这条件够有诚意了,换做王盛那样的人,早乐呵呵同意了。 但,谁让自己被男色吸引,就对他那张脸感兴趣? 桑晚这会儿气急反笑,“陆总还真是一点情分都不念,毕竟你亲过也抱过。不过这样也好,既然陆总是无心之人,那我换目標你应该也没有意见。” 第15章 说明我跟陆总有缘 “他不適合你。” 陆庭州说出这话,已经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 看陆庭州已经猜出她的目標,桑晚莞尔一笑,“怎么不適合,女大三抱金砖。他似乎对我的態度比对我那个继妹要好,既能解决钱的问题,又能气死我那个继妹,这可是一箭双鵰的好事。” 陆庭州冷笑,眸色阴沉,“我表舅妈没有当上,现在想做我侄媳妇,你这辈分降的是不是有点快。” 面对他的挖苦,桑晚勾唇,“这说明我跟陆总有缘,绕不开你身边的人。” 林昊觉后面气氛不对,车子到了目的地缓缓停下,他小声提醒,“桑小姐,到了。” 桑晚最后的试探以失败告终,她总觉得昨晚,陆庭州对她是关心的。 要不然怎么会让她借势,又恰好在她危机时刻及时出现。 但现在看来,或许是她自作多情了,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哎,自己的一见钟情,到此结束了。 桑晚为自己的第一次心动默哀了三秒钟,推门下车。 “多谢陆总送我回来,给你添麻烦了。” 陆庭州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回应。 桑晚看著这人清冷的態度,心里酸酸的。 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就这么仓促而短暂的结束了。 直到她离开,陆庭州才转头看她,弱柳一样的细腰,显得她单薄又弱小。 “王盛那边有什么动静?”陆庭州淡淡开口。 “他今天去了老宅找大太太,应该是求情去了。” “给罗导递个话,陆氏打算进军影视业,他的那部剧,我们投了。” 林昊愣了,“陆总,我们可从来没有打算做影视行业,这是不是太突然了,我们的无人机项目和北斗导航项目……”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公司多元化发展是趋势。” 陆庭州的话低沉却不容反驳,林昊皱眉,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他家陆总也不例外。 只是,他怎么这么彆扭,明明喜欢人家,还装的一副漠不关心。 “陆总,桑小姐走远了,您回家吗?” 陆庭州一直盯著桑晚的背影,这会儿已经进了小区,人影消失。 他不回家,还能回哪儿,这里是离她最近的地方。 桑晚到家后洗了个澡,刚准备贴个面膜,陆瑾轩发来消息。 陆瑾轩:桑小姐,明天中午有空吗?导演说一起吃个饭,轻鬆地聊聊。 桑晚:有的【一个笑脸的表情包】 桑晚放下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 隨即给许明月发了一个消息,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结果对方秒回:桑晚,你这个贱人,你敢勾引陆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想到许明月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会气得扭曲变形,她唇角便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浅笑。 那笑意带著几分孩子气的报復快感,清浅却明媚。 然后她拿起手机,分別给经纪人白薇和助理齐琪发去了消息。 发完消息给自己倒了杯酒,走到阳台上,这是她睡前必做的事。 从母亲去世后,她就有严重的失眠症,最近这一年好了很多,但她仍会在睡前喝上两杯,微醺才能顺利入睡。 夜风微凉,拂动著她身上丝质睡裙,漾起层层波纹,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极了水面上的涟漪。 桑晚撩起被风吹乱的头髮,抿了一口酒。 她每每看著不远处的万家灯火,心里总在想,若是母亲还在,该多好。 她的家,依旧温馨,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桑晚倚著栏杆,端著酒杯,酒红色的真丝睡衣,贴著身子,曲线尽显,玲瓏多姿,婀娜又风流。 此刻的一举一动,都被对面站著的男人尽收眼底。 但她完全没有注意到。 桑晚在这里住了两年,这两年对面没有人,她早忘了前天晚上的事。 心里想著,如果剧本尚可,接了也无妨。 一来,能和陆瑾轩多些明面上的接触,许世明和林嵐那边想必会气得跳脚,许明月更是会寢食难安。 单是想到她们那副憋屈又无可奈何的嘴脸,桑晚就觉得心情舒畅不少。 二来,这部戏的男主角是卓凡,若是二搭,人气应该还在。 更何况卓凡是圈內有名的扛剧小生,有他在,收视率基本就稳了一半。 对自己而言,总归是不不错的机会。 只是…… 一想到钱,桑晚眉心又蹙了起来。 三个亿。 陆庭州那块难啃的硬骨头不鬆口,许世明那个天文数字的窟窿,她要怎么填?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著外公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落入王盛那个小人手中? 她深吸一口气,抿了一口酒,目光无意间扫到对面。 有人。 这才想起前天晚上也有这么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影静静佇立。 难道对面的房主回来了? 他正微微垂首,拢著手点菸。 橘红色的火光在暗夜中倏然一亮,旋即又熄灭。 看不清那人的脸,但那背影,孤寂清冷,却又莫名地透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沧桑。 仿佛承载了万千心事,却无人可诉。 桑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停留在那道身影上。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男人转身被对著她,夹在手中的那抹星火在他指间明明灭灭。 对方的转身让,桑晚有些不好意思,赶忙移开视线,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到自己在看他,所以才转身的。 但彼此都没有离开,两人就这么站著,桑晚的视线不由自主再次在对面男人的背影上聚焦。 过了几秒钟,那人抬手掐灭了手里的烟。 然后,不带任何迟疑地转身回了屋。动作乾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甚至,没有朝她这边看上一眼。 那个背影,莫名的熟悉,桑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脑海中,毫无预兆,却又清晰地浮现出陆庭州那张冷峻禁慾的脸。 还有……昨天在酒店,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雪鬆气息。 深邃的眼眸,紧抿的薄唇,让她不禁想起那清冷的触感。 桑晚顿觉脸颊有些发烫。 怎么会想到他? 自己这是魔怔了。 桑晚啊桑晚,你的一见钟情已经宣告结束,被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亲手掐灭在萌芽状態。 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唇角却在不自觉间,悄悄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那弧度里,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意,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盼与不舍。 翌日。 白薇和齐琪一起来接桑晚,白薇对於桑晚要做的事,不太看好。 “晚晚,陆瑾轩他们公司的张导,手里並没什么像样的作品。虽然有卓凡,但他也是看在陆瑾轩的面子才接的,製作班底弱了些。” 白薇一边翻看张导的资料,一边说。 “你现在正是上升期,接戏要慎重。我这边还在帮你爭取罗征那部大製作《风起云涌》的女二號,虽然罗导那边还没鬆口见我们,但机会还是有的。” 罗征导演,圈內泰斗级的人物,他的戏,哪怕只是个女二號,都能让演员镀上一层金光。 桑晚却只是淡淡一笑,眉眼间带著几分慵懒。 “薇姐,隨缘吧。” 她靠在椅背上,声音轻软,“更何况,我这次去,本来就……带了点別的目的,更何况还有卓凡。有他在,即便是扑了,也不会太难看。” 白薇闻言,虽然不甘心,但没再多说,心想先看剧本再说。 她太了解桑晚了,这丫头看著娇娇柔柔,实则主意大得很。 车子很快到了约定的餐厅。 陆瑾轩早早等在了门口,一身休閒打扮,头髮似乎也精心打理过,看见桑晚从车上下来,眼睛骤然一亮。 “桑小姐,请!” 他脚步轻快,脸上笑容热情,却也看得出有几分紧张。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著毫不掩饰的欣喜。 桑晚看著他这副情竇初开的毛头小子模样,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罪恶感。 毕竟,她这次確实是存了利用他的心思。 “不好意思,让陆少久等了。” 桑晚温温柔柔,笑容得体。 几人刚准备往餐厅里走,迎面便出来几个人。 为首的那个,西装革履,步履沉稳,正是陆庭州的特助,林昊。 桑晚脚步微顿,她对这个林特助印象还不错,人稳重,话不多。 不愧是陆庭州带出来的人,跟他很同频。 林昊显然也看见了他们,目光在桑晚和陆瑾轩之间打了个转,隨即礼貌頷首:“桑小姐,陆少。” 桑晚微微頷首回以微笑。 陆瑾轩则显得有些侷促,毕竟林昊是陆庭州身边的人,代表著他那个高深莫测的小叔。 “林特助,我小叔也在?” 林昊目光扫过桑晚,客气道:“陆总在公司,我出来见个朋友,不打扰陆少。” 简单打过招呼,擦肩而过。 就在这时,白薇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走向一边去接电话,桑晚跟著陆瑾轩往包间走。 桑晚跟陆瑾轩刚坐下,白薇跟著进来,脸上有惊喜,也有纠结。 “桑小姐,我是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对我们这个剧感兴趣。” 张导有些激动,他们公司刚成立,还没有什么作品,没想到桑晚这样咖位的女星会愿意合作。 当然这里面肯定是有陆家和卓凡的原因在。 “张导,客气了,若是能合作,还请多多提点。” 白薇跟著微微点头应酬著,但心里像是坐过山车,纠结著该怎么开口婉拒,毕竟罗导那边的女一號,分量完全不同。 大製作,知名班底,这怎么可能一样。 “桑小姐,白经纪,实在是不好意思。” 张导一脸歉然,“我本人非常希望能和桑小姐合作,无论是形象还是演技,都非常符合我剧本里的角色。只是……只是我这边项目筹备上还有些问题,剧本也还需要再打磨打磨,目前还不太成熟。” 白薇则眨了眨眼,掩饰自己的情绪。 第16章 完美,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桑晚蹙眉,她看了看陆瑾轩,不是说都准备投拍,怎么还不成熟呢。 转念想,果然是富家子弟,投钱並不管理。 怕是导演不想得罪老板,也不想让自己误会,所以才约到一起当面解释。 张导又嘆了口气,语气诚恳:“实在是不敢耽误桑小姐的宝贵档期,等我这边一切准备就绪,一定第一时间再联繫您,希望到时候还能有机会合作。” 白薇心里那叫一个乐开了,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简直,完美! 陆瑾轩错愕,他虽然不管公司,但还不至於不知道项目进展。 “张导,前段时间不是都敲定了,怎么……” 张导摆摆手,“陆少,是项目就有漏洞,我们公司有些流程还不完备。你不怎么去公司,所以……” 陆瑾轩一脸挫败,十分抱歉地看向桑晚,“桑小姐,对不住了。” 桑晚弯唇,“没事,陆少也是一番好意。” 白薇心里雀跃不已,面上不动声色,“以后有机会,想著我们家桑晚,这次合作不成,后面有的是机会。” 许明月昨晚收到桑晚的消息在林嵐和许世明跟前哭诉了很久,林嵐也咽不下这口气,便约了陆瑾轩母亲的孙美汐。 王盛那边还没有安抚好,若是许明月跟自己儿子的事再出了岔子,王盛怕是更急。 虽然她不喜欢许明月,但这个媳妇也不得不认。 包间里刚准备点餐,孙美汐带著林嵐和许明月推门进来。 “儿子,刚听经理说你在这里,妈就跟你林阿姨一起过来了。” 孙美汐说话间,看到桑晚,眸色顿时冷了下来。 这个丫头跟她那个狐狸精母亲还真像,只不过气质更温柔妖嬈,而她那个母亲却清高的很。 “妈,你怎么也在?” 孙美汐笑笑,端庄高贵,“明月一直念叨你,你工作再忙,也不能冷落了她。” 林嵐看著桑晚一脸意外,“晚晚,没想到你也在,这是谈工作呢。” 她的声音,让桑晚冷笑,但並没有看她,也没有接话,而是看向陆瑾轩。 “陆少,明晚,我朋友酒吧周年庆,我请你去喝酒,今天这饭看来是吃不下去了。” 陆瑾轩更加愧疚,一脸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准备不周,害你白跑一趟,明晚我去接你。” 桑晚点头,娇俏的笑容中带著三分纯然,媚而不俗,让人不忍移目。 看陆瑾轩那个痴迷样,许明月顿时心底起火。 林嵐知道女儿性格,握著她的手拍了拍,示意她平静。 有孙美汐,就有了一大半的希望。 陆瑾轩为人孝顺,尤其是这几年父亲的离开,让他更心疼自己母亲。 所以即便他不喜欢许明月,也没有让对方难堪,甚至想只要母亲喜欢,他可以试著接受许明月。 但前天晚上见到桑晚,他的心就不受控制了。 桑晚跟白薇离开,刚上车,白薇兴奋道:“晚晚!天大的好消息!罗导亲自打电话过来,说他筹备的那部s+级大製作《风起云涌》,让你出演女一號!让我们明天下午三点过去试戏!” 桑晚也是一怔,隨即莞尔,“你不是说女二號吗?薇姐,什么时候保密工作做这么好了?” 白薇委屈,“我刚接到电话也很吃惊,原本是给你爭取的確实是女二號,毕竟参演的都是大腕,你资歷浅进去学学,没想到人家直接给了女一號。还是罗导亲自给我打的电话。” 桑晚彻底愣了,会有这么好的事? 白薇笑道:“你演技好,可塑性强,而且没有緋闻,罗导应该是看到了你身上的闪光点。” 桑晚想想也並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三年自己兢兢业业,確实很努力。 “齐琪,我外公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晚姐,我快把深城的养老院、疗养院、康復中心都查一遍了,就是没有老爷子的消息。” 白薇嘆息,“別急,你爸不敢乱来,他只是为了钱,也不想弄出人命。” 桑晚点头,吩咐齐琪,“多找点人继续查。” …… 次日下午三点,影视公司。 桑晚踩著细高跟,穿著黑色掛脖连衣裙进来,顾盼生辉。 白皙直挺的薄背,裸露。 脸颊,只是轻微勾勒了几笔妆容。 优雅中带著掩不住地娇媚。 白薇看到她,忍不住感嘆,“晚晚,我觉得我肯定会成为业內最有名气的经济人。就你这身姿和顏值,绝对会大爆。” 桑晚笑笑,红唇轻启,“那你可得抱紧我的大腿,对我不好,我就换经纪人。” 白薇白了她一眼,“夸你两句就飘了,谁陪著你一路打天下的?” 齐琪笑道:“军师功不可没,晚姐怎么可能撤了军师。” 桑晚心想,大不大爆倒是没想过,自己因为一个梦稀里糊涂进了娱乐圈,放弃了喜欢的服装设计,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三人说笑著进了试镜的等候区。 走进来的宋子茜,见到桑晚,拧眉走了过去。 “桑晚,好久不见。” 桑晚抬眸扫了她一眼,弯唇点了点头。 不冷不热。 宋子茜出道比桑晚早一年,两人旗鼓相当。 总被人拿来比较。 桑晚人美演技好,而宋子茜凭的是人脉。 即便这样,她总被桑晚呀压一头。 只要是同时竞爭一个角色,最后的贏家总是桑晚。 但,她的背景在娱乐圈一直是个迷,家境一般,但资源却好到爆。 罗征这部剧,她爭取的也是女二號。 两人关係不熟,也没有合作过。 年初,桑晚的《倾世爱恋》爆了之后,宋子茜眼红,在微博上阴阳她。 两家粉丝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她顶不住压力,在微博上公开道歉。 那个道歉的声明在微博上掛了一周。 宋子茜看桑晚並没搭理她,轻蔑一笑,“听说,这部剧陆氏要投资,他们要进军娱乐圈,这个女二號,你是抢不过我的。” 她的经济人跟她说过,桑晚也在为女二號活动,今天她也来了,看来两人是要一较高下了。 但宋子茜並不担心,反而信心十足,女二號她要定了。 桑晚不以为意,嘴角弯弯,“是吗?那我提前恭喜你,连著演二。” 宋子茜咬牙,她上部剧也是演的女二號。 虽然比桑晚出道早,但演女一號的作品却不及桑晚多。 现场人不少,宋子茜不敢动怒,附身在她耳边低语,“你看不上女二號,还来试镜?这又当又立的,传出去不好。” 桑晚也不搭理她,睨了她一眼,悠閒地翻看手机。 这时,罗征导演步伐稳健地进来。 宋子茜的经济人赶忙凑上去,“罗导,好久没见,还请多多提携。” 罗征没有看她,扫了一眼等候区,朝著桑晚走了过来。 白薇毕竟在群里摸爬滚打多年,看到罗征拍了拍桑晚,两人齐齐站了起来。 “罗导,久仰久仰!” 罗征笑容温和,跟白薇和桑晚握手,“二位里面请。” 宋子茜看愣了,她伸上前的手停在半空中,仿佛定格。 桑晚进场,场內的气氛就陡然静了下来。 罗征的班底很硬,他们对流量明星並没有太感冒,要的就是实力派加口碑。 但这么一个大美人进来,难免让人侧目。 身旁的副导演刚抬眸看她一眼,就彻底被她的美貌征服了。 美艷之容,勾人心魄。 天生媚骨,气质难寻。 罗征看他出神拍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擦一下嘴角的哈喇子。 副导演也是在娱乐圈摸排滚到了十几年的,訕訕笑道:“桑晚也算是后起之秀,今日一见本人倒是比萤屏上更好看。” 桑晚也不矫情,嘴角轻启,声音甜软,“多谢高导夸奖。” 罗征虽然是碍於资本,但他对桑晚还是做了了解的,並看了她这两年的作品,进步很大,演技和仪態都是突飞猛进。 用她,他倒也不太担心。实在不行多指导两边,也就是浪费点时间的事。 但该有的流程,不能少,要不然,会落人口实。 “桑小姐,你试一下这段戏。” 桑晚接过剧本,看了两分钟后,將剧本放下。 再抬眸,眼里已是满眼杀意,与刚刚娇媚多情的神色,天差地別。 那盯著副导演的犀利目光,嚇得他一个激灵。 高导心里暗嘆,乖乖,这就是復仇女主本人吶。 一段表演下来行云流水,就连动作戏都那么流畅。 罗征眼里的兴奋,白薇看的真切,这个女一號,十拿九稳了。 副导演,惊艷,却也谨慎,又给了一段情绪层次明显的戏,让桑晚试。 罗征拦都拦不住。 桑晚也没矫情,应徵角色,就是如此,何况是罗导的戏,这要求不过分。 不到十分钟,一段简单的对手戏,她饰演的角色从初见时的懵懂羞涩,到误会时的心碎绝望,再到最终释然的悲悯,情绪层层递进,转换自然流畅。 尤其最后那个含泪的微笑,既有少女的破碎感,又不失人物的坚韧,看得人心头髮紧。 副导演看得激动,“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合拢,最后只化作一句:“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感觉。” 第17章 天上掉了大馅饼 罗征更是满意地连连点头,看向桑晚的眼神,仿佛自带了十级美顏滤镜,越看越觉得这就是他心目中的洛乔。 试戏结束,罗征亲自將桑晚送了出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桑小姐,你的表演非常有灵气,洛乔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罗导,见我桑晚就好。我是晚辈,以后还要您多多指点。” 罗征頷首,“谦虚又有灵气,不错不错。” 宋子茜看罗征亲自把人送了出来,眼里的火几乎要喷出来,怎么罗导好像很欣赏桑晚? 但一直在传女一是刘希,业內公认的顏值与实力共存,她自然不会想到桑晚是女一號。 里面叫她试戏,宋子茜收敛了眸子里的妒火。 將桑晚送到电梯口,罗征又道:“晚上我组了个局,介绍一下主创团队,还有几位资方代表也会出席,你毕竟资歷浅了些,多出席这样的场合,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桑晚微微一笑,声音娇柔却不失礼数:“多谢罗导给机会,晚上一定到。” 这个女一號来得太过突然,像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上面还镶了钻的那种。 她心里清楚,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 白薇也客气道:“桑晚年轻,资歷也浅,以后还请罗导多多提携。” 罗征笑道:“小白,你带的人很厉害,將来我还要请你多给机会呢。” 一阵吹捧,白薇面上谦恭有礼,心里已经开了。 罗征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不但拿到了高额的投资款,还得了这么一个出色的演员,双喜临门。 出了影视公司大门,白薇还晕乎乎的,像踩在云端。 她激动地抓著桑晚的胳膊,“s+级大製作的女一號!罗征导演亲自执导!我的天,这块肥肉多少人盯著,咱就这么……这么轻鬆拿下了?” 桑晚自己也有些恍惚,但更多的是对角色本身的期待。 “或许……是我的演技征服了他?”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现在跟做梦一样,我之前还想著爭取女二號呢,我这脑子怎么想的。” 齐琪开著车补充道:“薇姐,以后你大胆地想,不是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產。” 桑晚皱眉,“听著怎么那么不好听?我是啥?” 白薇瞬间笑了,“哈哈哈,你是肥沃的土地,种子一撒,就能开结果。” 刚说完,怎么觉得不对味儿? 白薇瞄了一眼桑晚和齐琪,还好两个都是小丫头,没有对象,要不然,肯定想歪。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墨雨轩”私人会所的顶级包厢內,气氛却不似寻常宴饮那般热络。 只因主位上坐著的男人,气场太过强大。 陆庭州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他端坐在那里,周身仿佛笼罩著一层无形的屏障,清冷疏离,不怒自威。 即便只是隨意地靠著椅背,也让人不敢轻易谈笑。这气氛不像是宴席,倒像是坐在了谈判桌上。 他本不欲出席这种场合,罗征是他大哥的同学,这次突然陆氏提出进军影视业,罗征毫不犹豫地支持。 即便没有陆氏的投资,就以罗征的名气,他拉到高额投资只是时间问题。 更何况他还塞了个人进去。 至於塞人……陆庭州眸色深了深,脑海中闪过一抹娇俏的身影。 桑晚到的时候,包厢內正是这种诡异的安静。 她穿著一条淡淡的薄荷绿无袖长裙,清新淡雅,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段。 行走间裙摆摇曳,露出的一截小腿白皙晃眼。 一进门,几乎所有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了过来。 罗征一见她,立刻迎了上来。 “桑晚,来来来,就等你了!” 说著,他十分自然地將桑晚引向主桌,径直走向陆庭州身侧那个空著的位置。 罗征在圈內摸爬滚打多年,早成了人精。陆庭州亲自开口,虽未明说,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大佬砸钱,顺道塞个人,这都是常规操作。 难得的是,这次塞来的人,竟是个意外之喜,演技好到让他都挑不出错。 所以,这个位置,他特意给桑晚留的。 桑晚有些微怔,看著近在咫尺的陆庭州,那深邃的眸色,不起波澜,让人分辨不出他是喜是怒。 她礼貌地頷首:“陆总。” 陆庭州淡淡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足数秒,便移开了,只是那握著酒杯的指节,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些。 罗征疑惑,还以为两人之间关係不一般,怎么看这位大佬都不怎么喜欢桑晚的样子。 在圈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潜规则没见过,但这位是什么意思他还真摸不准。 宋子茜早已到场,正坐在靠边的位置,见到这一幕,气得脸都绿了。 那个位置!陆庭州身边的位置!桑晚她怎么配?! 女一是刘希,女二號是自己的,桑晚顶多就是女三號,罗导怎么让她做到了陆庭州身边。 宋子茜轻蔑地扫了一眼桑晚,心想女三號也值得罗征这么殷勤,还让她坐到陆总身边?这桑晚的手段,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她端著酒杯,优雅地往桑晚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语气带著毫不掩饰的讥讽。 “桑晚,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为了往上爬,女三號的角色也肯接?还真是……不挑食啊。” 桑晚端起面前的果汁,浅浅抿了一口,眼尾都未曾扫过宋子茜,仿佛没听见一般。 这种无视,比任何反唇相讥都让宋子茜难受。 一个女三,凭什么瞧不上她? 宋子茜还想再说什么,罗征举起了酒杯,朗声道:“各位!今天是我们《风起云涌》剧组主创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很遗憾我们这部戏的男一號萧衍,因为档期今晚实在赶不过来。” 萧衍的档期紧,大家都知道,而且这部剧一开始定的男一就是萧衍,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萧衍特意嘱咐我,让我传达他说非常期待与桑晚小姐的合作!” 说著,罗征目光灼灼地看向桑晚,提高了音量: “现在,我隆重向大家介绍,我们《风起云涌》的女一號,洛乔的扮演者——桑晚小姐!欢迎桑晚的加入!我相信,桑晚一定会为我们塑造一个完美的洛乔!” 话音刚落,包厢內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桑晚站起身,落落大方地向眾人鞠了一躬,唇角带著得体的微笑:“谢谢罗导,谢谢大家,我会努力詮释好洛乔这个角色,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她的声音依旧娇软,却也透著坚定。 陆庭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几柔和与……骄傲。 宋子茜彻底傻眼了。 她端著酒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洛乔? 《风起云涌》里的女一號! 她…桑晚…是女一號?! 怎么可能! 她费尽心机,求了那么久,也只爭取女二號,桑晚凭什么能拿到女一號? 宋子茜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刚才对桑晚的那些嘲讽,此刻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回了自己脸上。 她看著在眾人瞩目下淡然自若的桑晚,再看看主位上那位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的陆庭州,心里又气又恨。 因为她刚刚看到陆庭州似乎弯了嘴角。 那么清冷的一个人,竟然在导演说桑晚是女主角时若有似无地笑了。 他答应过姐姐要照顾她的,既然他是资方,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演女一號? 宋子茜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怎么也没想到,桑晚竟然是女一號! 那个被她踩在脚下嘲讽了无数次,认为只配演个三號女配的桑晚,居然不声不响地拿下了她想都不敢想的女主角! 她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高脚杯,脸上的笑容僵硬,努力维持著此刻该有的体面。 压著心里的嫉妒,她忍到桑晚跟罗导敬酒,才有机会走出包间。 宋子茜一进洗手间,便开始打电话。 很快那头传来慵懒的女声:“茜茜?怎么了,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姐!”宋子茜的声音带著哭腔,充满了委屈和怨毒,“姐,你再不回来,陆庭州就要被狐狸精抢走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庭州就没有多看一眼別的女性。” “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呢?”宋子茜压著声音,“陆总投资了《风起云涌》,因为他的关係,我也只挣到女二的角色,桑晚资歷跟我一样,还比我晚出道一年,她竟然成了女一號。” “女一號?”电话那头的声音终於有了一丝波澜,“陆庭州亲自定的?” “不好说。”宋子茜煽风点火,“不然凭她桑晚,怎么可能拿到洛乔这个角色!姐,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不能让她这么得意下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別急,陆庭州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既然答应了关照你,就不会食言。上个角色虽然是也是女二,但口碑不错,你的流量跟著涨了不少。至於那个什么晚……一个跳樑小丑罢了,跟庭州肯定没关係。” “可是……” 第18章 不熟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你先稳住,別自乱阵脚,我已经在准备,很快会回去。” 掛断电话,宋子茜看著镜子气呼呼的样子,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復情绪。 姐姐说得对,陆庭州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真的看上桑晚?一定是桑晚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她补了补妆,重新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走出了洗手间。 晚宴仍在继续,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桑晚成了眾人恭维的焦点,但她应对得体,不卑不亢,那娇娇柔柔的嗓音说出的话,却总带著一股子韧劲。 陆庭州依旧是那副疏离淡漠的样子,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寒气。 桑晚看著主位上那个男人,心里暗忖:既然不愿给个好脸色,来干嘛? 但碍於是金主爸爸的关係,她一直客气地跟剧组的人閒聊,跟陆庭州並没有交谈。 罗征默默看著两个人,感觉怪怪的,这两个人肯定认识,但又互不搭理。 看不透。 “庭州,你大哥,最近怎么样?有消息回来吗?” 提起这位老同学,罗征有些无奈。 “他挺好的。” 淡淡的嗓音,没有聊下去的意思。 罗征訕訕,“他的性格…也好。” 他看向桑晚,给她使了个眼色,桑晚看到了,不能当作没有看到,毕竟自己刚攀上这种级別的导演,该给维持的面子要维持。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转身看向陆庭州,唇角弯起的弧度,明媚却不张扬。 “陆总。”桑晚声音轻柔,“我敬您一杯,谢谢陆总对《风起云涌》的支持。” 陆庭州抬眸,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没有立刻接过酒杯。 若不是罗导给他使眼色,她怕是不打算跟自己说话。 宋子茜进来,看到桑晚端著酒杯给陆庭州敬酒,嘴角微微弯起。 隨著她拉椅子坐下的动作,胯骨好巧不巧碰到桑晚的胳膊。 猝不及防,手腕一颤,杯中酒不偏不倚,尽数泼洒在了陆庭州深色西裤的大腿处! 霎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庭州本就清冷的脸上。 “对、对不起!陆总!我不是故意的!”桑晚连忙道歉。 毕竟这么多人看著呢,而且今后都是同事。 白薇也是一惊,这位爷从他们进来,好像就没有笑过,说话都自带清冷。 金主爸爸,得罪不起呀。 当然她也看到了是宋子茜撞了桑晚,別人的角度不一定看得清,但她看得很清楚。 桑晚抽出桌上的纸巾,想也没想,就俯身要去给陆庭州擦拭。 她今天穿的裙子,领口设计有些低,这么一俯身弯腰,胸前那片细腻雪白的肌肤便隨著她的动作若隱若现,美好的弧度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一股淡淡的梔子香,夹杂著红酒的醇香,丝丝缕缕地钻入陆庭州的鼻息。 陆庭州呼吸驀地一窒,不得已领略了独属的视觉盛宴。 饱*满,圆*润。 白到发光。 薄背的蝴蝶骨与优美的线条,更是让人忍不住遐想。 那双纤细的手指捏著纸巾,小心翼翼地在他大腿上擦拭。 隔著薄薄的布料,每一次擦过,都像带著一丝微弱的电流,让他不由得紧绷。 就连坐在不远处的经纪人白薇都替桑晚捏了一把冷汗。 我的姑奶奶,上来就把酒泼在大佬身上,还敢直接上手去擦? 这位爷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刚到手的角色还没有捂热呢,千万別就这么飞了。 罗征也是抽了口凉气,陆庭州他是了解的,因为是家里老么,之前处处被排挤,没有铁血手腕,他坐不上今天的位置。 但想到桑晚就是陆庭州推荐的,暗暗舒了一口气,这两人之间不好说。 正常情况下,哪个演员见到资方不是態度谦和,主动攀谈,但桑晚就没有。 罗征抿了一口酒,开始看好戏。 而始作俑者宋子茜,此刻坐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 她要的就是桑晚出丑。 那酒渍湿了一大片,正渗入西裤的纹理。 她低著头,努力想把那碍眼的痕跡擦乾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颤著。 男人身上清洌好闻的雪鬆气息,混合著她身上淡淡的梔子香,形成一种奇异的曖昧氛围,縈绕在两人之间。 陆庭州看著在他腿上那只不规矩的小手,还有那若隱若现的春光,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情绪翻涌,晦暗不明。 轻抿一口酒的陆庭州,热意灼烧咽喉。 桑晚似乎感受到他的不自然,在他腿上擦拭的动作轻了几分,带著恶作剧。 “陆总,您看可以吗?” 她声音娇娇软软,有著丝丝討好。 在外人听来就是紧张,怕得罪大佬。 只有陆庭州知道,这丫头在折磨她,因为她的手已经不规矩,不是擦酒渍。 而是在他腿上轻轻地挠了一下,若有似无的触感,让人心痒。 陆庭州暗暗咬牙,不动声色地按住她的手。 “可以了。” 缓缓起身的桑晚,轻轻撩了一下胸前的长髮,一切合情合理,而每一举动都在无形中让陆庭州紧绷。 桑晚暗笑,陆庭州也並非外界传的女人绝缘体,最起码他有正常男人的反应。 “陆总,这定力不行啊。” “桑小姐,注意形象,別自轻自贱。” 陆庭州深邃的眸子看过来,桑晚收了手,微微掀了掀眼皮。 她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撩拨他,万一踩到了马蹄子上,伤的是自己。 恶作剧的心思,瞬间收了起来。 虽然这男人之前不给面子,但好歹也算帮过她一回。 桑晚又倒了一杯酒,態度谦和恭敬的赔罪。 宋子茜没有等到自己想看的,心里更慪。 姐姐说过,曾经想要靠近陆庭州的女人都被他毫不留情地赶走,根本不可能近身。 他能让桑晚坐在他身边,已经让宋子茜觉得很疑惑,现在除了疑惑,更多的是不安。 桑晚的背后真的是陆庭州,那姐姐怎么办? 一顿饭下来,桑晚没少喝,相比在坐的她是新人,资歷又浅,必不可少地要给大家敬酒。 以至於饭后她刚想起身送人,身子突然一软,直接倒在了刚刚站来准备走的陆庭州身上。 “醉了?” 男人清凉的语气,覆在桑晚侧脸上,清清爽爽很舒服。 宋子茜:……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她认定陆庭州对桑晚绝对不正常。 她私下也找过陆庭州,总是一副不理閒人半个的样子,即便有姐姐在,他也没有什么情绪。 他刚刚的声音虽然有七分清冷,但熟悉他的人还是能听出来含了三分关心。 “不好意思陆总,没有站稳。” 桑晚稍稍站直,跟大家道別,直到人都走完,只剩下宋子茜。 “桑晚,你是不是傍上了陆总?” 宋子茜开门见山,一个圈子里的,那点事谁还能不知道。 “不熟。” 桑晚丟下两个字跟白薇扬长而去。 车里。 桑晚头不舒服,靠在车窗上休息。 “晚姐,这几天市区里我查遍了,没有老爷子的消息。” 桑晚半眯著眸子,头更疼。 许世明这两天怎么那么安静,离月底没有多少天了,他不是应该很急才对吗? 难道真的不怕她去法院告他? 隱隱觉得这里面不对劲儿,但也庆幸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你让人去查一下林嵐老家,她家就在郊区不远。” 白薇看她半眯著眸子,想到今晚的事。 “晚晚,你跟陆总是不是有过节,怎么感觉这两次见面他对你都挺排斥。” 桑晚还没吭声,齐琪嘴快道:“晚姐让我撞了陆总的车。” “啊?为什么?” 白薇不解。 “看他好看想搭訕,结果是个硬货,啃不动。別提了,今年最大的败绩。” 白薇和齐琪目光在后视镜中相遇,都愣了一瞬。 对男人从来不感兴趣,甚至拒绝组cp的桑晚竟然想搭訕一个男人。 想想也是,陆庭州,不错。 跟桑晚,很般配。 一个古灵精怪,明媚多娇。 一个清冷疏离,矜贵不凡。 “晚姐,彆气馁,若是你都啃不动,这个陆总除了不喜欢女人,没有第二个原因。” “关於他的资料网上並不多,会不会在国外已经有家有室了。” 白薇担心,她家玉女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可心的,该不会早早夭折吧。 “应该没有吧?” 苏沫帮她查过,沈誉白那里得到的消息不会错。 而且,沈誉白还鼓励她钓陆庭州呢。若是陆廷洲真的有家室,那这个沈誉白的人品也够渣的。 虽然桑晚带了目的接近,但对方若不是入了她的眼,她怎么可能费尽心机。 能拿出来三个亿的人不少,其中不乏想要娶她的。 白薇隱隱担心,“晚晚,陆总条件是不错,但这样的豪门,婚姻往往都是工具,你別一头扑上去,最后受伤的是自己。而且,你现在事业正是上升期,感情的事即便要碰,也要小心。” 桑晚苦笑,“都说了我啃不动,不会有那一天的。”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行驶,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不远不近地跟著。 桑宅。 “爸妈,我该怎么办,桑晚竟然当著我的面跟瑾轩眉来眼去,我该怎么办?” 林嵐也生气,“老许,这样下去可不行,瑾轩本就对月月不上心,再让桑晚这么搅合下去,我们之前的筹谋都白费了。” “急什么,孙美汐不可能让桑晚进门,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世明陪儿子玩儿乐高,他老来得子,將许子川看成了眼珠子。 “我倒是好奇,王盛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第一期的尾款到现在还没有到帐。”许世明得意地笑著,“若是这样,我们就不那么被动了,毕竟是他先违约。我跟他的赌注是二期工程款,他拿不出来,那赌约自然也不作数,也不会再想著娶桑晚。” 第19章 老婆要变侄媳妇 林嵐神色不明地白了一眼许世明,冷声道:“孙美汐说,王盛跟陆家的合作都被叫停了,他现在自顾不暇。” 这事,她不说,许世明也会知道。 “是吗?”许世明放下手里的积木,兴奋不已。 “那可太好了,这样桑晚就不用嫁给他。以桑晚现在的名气,或许更值钱。” 许明月看父亲並不上心自己的事,心里不乐意,“爸,你別总想著桑晚,给我想想办法,我就想嫁入陆家。” “想办法也得你自己爭气,让陆少青睞才行。” 许世明有些无奈,陆瑾轩不喜欢许明月,人人都看得出来,这让他想什么办法。 但桑晚也绝对进不了陆家。 林嵐不满地看了一眼许世明,拍拍女儿的手,“別急,妈帮你想办法。” 桑晚洗漱完,在书房画图,这几天心里有事,很久没有这么心静,感觉脑子里的东西往外冒。 陆瑾轩:桑小姐,明晚有空吗? 陆瑾轩:没別的意思,就是觉得公司放你鸽子,我很抱歉。 桑晚看著消息,想到陆瑾轩,挺单纯的样子,若是栽在许明月那个心机会身上,太可惜了。 秉著救人於水火,功德无量,还能气死那个母女,桑晚答应了。 —— 次日,夜色渐浓。 一家格调雅致的私房菜馆包间內,檀香裊裊。 陆瑾轩有些侷促地坐在桑晚对面,眼神时不时飘向她,又飞快收回,耳根微微泛红。 “桑……桑小姐,谢谢你愿意赏光。” 看他有些紧张,桑晚心想这陆家长孙竟然还害羞,完全没有豪门世家的紈絝感。 桑晚执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姿態优雅,“陆少客气了,叫我桑晚就好。” 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连衣裙,衬得肌肤愈发莹白,柔顺的长髮隨意披散,少了几分舞台上的明艷,多了几分邻家姐姐的温婉。 陆瑾轩看著她,心跳又快了几分,鼓足勇气问,“你跟我小叔是什么关係?” 桑晚弯唇,看来上次在王盛生日宴上確实让人误会了。 “我跟你小叔刚认识。” “怎么会?我小叔为了你停了陆氏跟表舅的所有合作。” 桑晚愣了,怪不得这两天许世明没有逼她,原来是王盛自顾不暇。 “陆少,这话怎么说,我真的跟你小叔刚认识,那天我就是借势摆脱王盛的纠缠。” 陆瑾轩疑惑,“那我小叔为什么突然断了跟表舅公的所有合作,我表舅公都求到我妈面前了。” 桑晚心里盪起涟漪,这个陆庭州,难道真的是为了自己? 他不喜欢自己,甚至还有些嫌弃,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桑晚訕訕笑道:“肯定是有別的原因。” 听桑晚这么说,陆瑾轩悬著的心也踏实了,想想也是,他小叔似乎不喜欢女人。 於是,他鼓足勇气,“桑晚……其实,我对你……算是一见钟情。” 桑晚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他,清澈的眼眸里带著一丝惊讶,隨即化为浅笑。 似曾相识的话。 “陆少,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陆瑾轩急了,脸颊更红:“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唐突,但我希望……希望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语气真挚,眼神热切。 桑晚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击著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陆瑾轩,其实我在利用你,我……我跟你道歉。” 她换了个称呼,语气柔和却又有不容置喙的距离感。 “我看出来你对许明月並不热情,所以想著让你放弃她,说白了我就是为了气许明月。” 陆瑾轩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桑晚会如此坦诚。 虽然他隱隱能感觉到。 桑晚看著他,继续道:“许明月在你面前表现得单纯善良,但她並不是什么良配。她接近你,不过是看中了陆家的背景。当然,我也並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是不想让她得逞。” 提起许明月,陆瑾轩无奈,也不知道许明月给他妈下了什么迷魂药。她就是铁了心要让他娶许明月。 “我本来就不喜欢她!都是我妈,非要撮合我们!” 桑晚笑笑,“那看来你以后的路挺难的。” 陆瑾轩没想到自己鼓足勇气的表白,话题竟然会转到了这里。 “难,也得走。我小叔以前也挺难,他能披荆斩棘,我也能。” 桑晚看著他笑了笑,这小子还真不错,千万不能被许明月和她那个母亲荼毒了。 “既然说开了,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桑晚唇角勾起一抹狡黠,“我不喜欢弟弟,陆少若是不生我的气,我们可以做朋友。叫桑小姐,显得生分。我比你大几岁,你要是不介意,我们还可以做姐弟。” “晚……晚姐?” 追求的对象一下子变成了姐,他还没有那么快接受。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驳,桑晚就將两人的关係定了性。 “陆少要是觉得我高攀了,直接叫我桑晚也行。” 其实桑晚就是想断了他的念头,叫不叫姐没所谓。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晚姐。” 语气里有点羞涩,还有股孩子般的雀跃。 眼前这个明媚娇俏的女子,虽然拒绝了他,但拒绝的方式他还挺乐意接受,心里的紧张也隨之消散了。 桑晚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故作苦恼道:“对了,瑾轩,说起来还得请你帮个忙。” “晚姐你说!” 陆瑾轩神色庄重,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 “是这样,”桑晚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露出一丝懊恼,“我跟你小叔结识,是因为前几天我不小心,撞了你小叔的车……” 她將之前“碰瓷”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带过,只说是意外追尾。 “我想著私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没有你小叔的联繫方式,你看……” 桑晚眨了眨眼,带著一丝恳求。 陆瑾轩一听,立刻道:“小事一桩!我小叔那个人看著冷,其实心挺好的。我把他电话和微信都给你,他不会为难你的。” 说著,陆瑾轩便拿出手机,將陆庭州的电话號码和微信名片都推给了桑晚。 “谢了。”桑晚唇角弯弯,目的达成。 拿到陆庭州的联繫方式,桑晚的心里却又犹豫起来。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那个模糊的背影似曾相识。 她盯著看了片刻,却迟迟没有点下“添加好友”的请求。 人家都已经那么嫌弃她了,还这么上赶著…… 是不是太没尊严了? 桑晚轻咬下唇,最终只是將那个號码默默存进了手机通讯录,备註:陆庭州。 微信,她没加。 一顿饭,在还算轻鬆的氛围中结束。 陆瑾轩绅士地为桑晚开了车门。 而此刻,陆庭州和沈誉白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看著面前的一幕,陆庭州面色沉了下来,脚步顿住。 沈誉白吊儿郎当地倚在廊柱上,一眼就瞥见了楼下正要上车的那抹纤细身影,以及旁边殷勤备至的陆瑾轩。 “嘖,”沈誉白摸著下巴,桃眼眯起,语气里满是揶揄,“那不是小轩吗,旁边那位……哟,是前天还撩拨你的小美人儿。” 他促狭地撞了撞陆庭州的胳膊:“怎么著?这是……老婆要变侄媳妇的节奏?” 陆庭州没有说话,深邃的目光依旧盯著刚刚上车的两个人。 车窗关上的瞬间,他看到了那张巧笑嫣然的脸,明眸皓齿,正跟陆瑾轩有说有笑。 沈誉白看著陆瑾轩的车驶离,转头看向陆庭州,气压好像低了不少。 但他是谁,天生嘴欠爱补刀子,“嫉妒了?这才哪儿到哪儿,等人家结婚时,给你敬茶,你得给改口费。等人家有了孩子,带著孩子叫你爷爷时,你还得包大红包。” 陆庭州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地迈开长腿离开。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透著一股“我很不爽”的阴沉。 沈誉白在后面挑了挑眉,无声地笑了。 有戏!绝对有戏! 陆庭州不正常。 ———— 翌日。 阳光透过纱窗,斑驳的光晕洒在桑晚公寓的地板上。 桑晚窝在沙发里,身上盖著一条薄毯,正专注地看著手里的剧本——《风起云涌》。 手机铃声兀地响起。 是经纪人白薇。 “晚晚,醒了吗?”白薇的声音带著一丝兴奋。 “刚醒没多久,在看剧本呢。”桑晚声音还有些慵懒,“薇姐,什么事这么激动?” “当然是有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白薇难掩激动,“蓝沁科技知道吗?国內顶尖的智能科技公司,口碑和实力都是一流的!” 桑晚来了精神:“嗯,知道,怎么了?” “他们公司旗下的一款新研发的智能登山设备,想要找你做代言人!刚刚他们市场部总监亲自打的电话,想约我们见一面,谈谈具体合作。” 蓝沁科技? 桑晚眸光一闪。 第20章 满脑子就一种顏色 这家公司的產品一向以高质量和创新著称,代言人的选择也极为严苛,能拿下他们的代言,对艺人的形象和商业价值都是极大的提升。 “这种高质量的代言,不能错过。”桑晚当机立断,“时间地点,你跟他们敲定,我隨时可以。” “好嘞!” 结果,饭局就约在了当晚。 蓝沁科技的副总亲自出席,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儒雅男士,姓李。 李副总一见到桑晚,惊艷之余是欣赏的笑容:“桑小姐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有漂亮,而且更有灵气。” 桑晚谦逊地笑道:“李总过奖了。” 几句寒暄过后,李副总便切入了正题:“桑小姐,不瞒你说,我们蓝沁对代言人的选择一向慎重。之所以想请你,也是市场部谈论后定下的,你的形象温婉中带著一股不服输的坚韧,与我们这款新產品的理念非常契合。” “多谢李总的认可,我对贵公司的產品也很喜爱,对於贵公司追求精品的理念也很认同。” 桑晚应对自如。 白薇含笑补充,“李总不知道,我们桑晚很有诚意的,今天下午去你们的实体店体验了一下午呢。” “那看来我们双方都是有诚意的,也请桑小姐放心,我们的產品绝对会为你的口碑助力。”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提起:“说来也挺有缘,前两天我在公司还看到了令尊,他也想跟我们公司合作。” 桑晚心头一跳。 许世明想跟蓝沁合作晶片项目,这事她不是第一次听说。 之前为了让她嫁给王总,许世明没少在她跟前叨叨,说那个项目有了保障,他才能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高新科技上。 也就是跟蓝沁这样的公司合作开发晶片。 “那看来確实挺有缘。”她不动声色,浅笑道:“家里公司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过,蓝沁科技的晶片技术在业內是顶尖的,想必很多公司都希望能有机会合作。” 李副总面露惋惜,“那是自然,我们公司对合作伙伴要求还是很高的,资金、管理、口碑我们都很看重,目前我们还在评估。” 看李总这意思,许世明没戏。 桑晚的脑子飞快转动。 如果能帮许世明拿下这个合作,那她是不是可以以此为筹码,换回外公? 毕竟真到了对簿公堂那一刻,丟人的也有自己。 想到这里,桑晚眸色坚定。 “李总,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桑小姐有什么儘管说,既然是合作,就要坦诚相待。” 白薇不知道桑晚要说什么,在一旁给她使眼色,这么好的条件,代言费也不吝嗇,可別给整黄了。 桑晚眼尾扫过她,弯唇笑道:“李总,我们桑氏虽然实力不及蓝沁,也算不上拔尖,但我还是想爭取一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贵公司的合作,合同期限贵公司定,在合同存续期间我不要代言费,算是我们桑氏的诚意。若是有机会,还请李总多替桑氏美言几句。” 用代言费换取许世明公司与蓝沁的合作机会? 算是她给许世明的大礼了。 若不是为了外公,桑晚是一百个不乐意。 李副总眸中闪过一抹笑意,点头道:“桑小姐很有孝心,你的诚意確实很吸引人,这个我需要考虑。” 桑晚点头:“当然,您考虑好了隨时通知我。” 她並不担心蓝沁会趁机敲诈,合同期限相比他们也会慎重考虑。 白薇有些担忧,这么好的合作机会,若是对方不同意跟桑氏合作,那桑晚不是错过了。 回去的路上,白薇忍不住说她,“蓝沁若是拒绝了,我们就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李总对你很满意,你看不出来,还拿你爸的合作来给自己前途添堵。” 桑晚笑笑,“一个代言而已,错失就错失了。但若是能促成桑氏跟蓝沁的合作,我就可以以此拿捏许世明,让他放了我外公。” 白薇皱眉,虽然惋惜,但桑晚说到这里,她就没有反驳的理由。 老爷子是桑晚最亲的人,恐怕在桑晚心里也是唯一的亲人了。 “晚姐,你別太著急,老爷子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在找律师諮询这件事。” “不到那一步还是別报警,毕竟父女不和闹到法庭上,很容易让人做文章。你能有今天不容易,不能前功尽弃。” 白薇说著停顿了一下,又道:“你跟公司的合同还剩半年,工作室的事,我们也筹备的差不多,这段时间还是要稳中求稳。你知道的,公司指著你赚钱,不会轻易让你离开,还想著续合同。” 白薇的话,桑晚想过,她已经没有家,不能再因为许世明的无情没有事业。 他不敢把外公怎么样,那样他也逃不掉。 陆庭州看著对面的房子漆黑一片,不由得担心,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又喝酒了。 宋泽说过,她的失眠症虽然好了很多,但还是经常需要藉助酒精入睡。 愧疚和心疼,几乎將他吞噬。 陆庭州点了根烟,他没有开灯,或者说他从来不敢开灯,怕被桑晚发现自己的存在。 直到对面亮了灯,陆庭州悬著的心才算放心。 看到那抹纤细,他微微扬起了嘴角。 虽然还会失眠,但现在的她已经很好,明媚爱笑,甚至还有那份调皮。 这就足够了。 桑晚坐在阳台上,盘算著《风起云涌》马上要围读剧本,心里有期盼也有失落。 进组之后,时间不由自己,外公要儘快找到才安心。 王盛自顾不暇,应该就没有能力履行那三个亿的二期投资,这就意味著她的危机解除了? 想到这里,桑晚不由得想起陆庭州,他这么做是偶然,还是在帮自己? 毕竟在王盛生日宴上,他確实帮了自己。 习惯性看向对面,果然那个男人也在。 没有看她,背影孤独又沧桑。 桑晚想,这个人想必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生来就是渡劫的,哪有事事顺遂。 不知道陆庭州有没有烦心事,他那个人无欲无求,应该没有什么烦心事吧。 即便有,应该也是愁自己死了钱带不走。 这一晚,桑晚又做梦了,依旧梦到了那个迎著光走向她的男人。 周末。 “跟你一起逛街,一点儿都不爽,跟做贼一样。” 对於苏沫的抱怨,桑晚抿唇一笑。 “晚上犒劳你。” 苏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怎么犒劳?没那金刚钻就別说那么……” 桑晚拧眉,“你怎么满脑子就一种顏色?” “哎,没办法呀,我妈天天催婚,我才二十六,搞得我已经嫁不出了一样。”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爸你妈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还嫌弃。” 桑晚想说她羡慕的很。 苏沫的父母都是老师,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很温馨,她也算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我这不是被催的烦了吗,结婚好还用催?钱掉地上我不知道捡吗?” 桑晚笑笑,“你先有了对象再说吧,要不然你那满脑子的废料没法实现。” 苏沫挑眉,“说说你对陆庭州的见色起意,进展怎样了。” 提起这个人,桑晚嘆气,有两三天没有见过。 不是苏沫没有给他传过消息,是她觉得没必要了。 “见色起意终究不会长久,新鲜劲儿已经过了。” 苏沫疑惑,“我这牛马几天没出来,你怎么就凉了?” “呸呸,不是你凉了,是你怎么就对他凉了,不钓了?不想跟林嵐当亲家啦?” “难度係数太大,下不了鉤。” 苏沫咂咂嘴,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两人逛得有些累,就乾脆回了桑晚家。 “哎,我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住这么好的房子了。趁你在,我得多来住两天。” “我不在你也可以来呀。” 苏沫摇头,“离我们单位太远,上班不方便,我还想多睡半个小时。” “你去拆快递吧,我准备些吃的,晚上我们在阳台吃小火锅。” 品牌方送了很多东西,桑晚没有时间拆,都堆在储物间。 苏沫对此乐此不疲,看到什么喜欢的拆完统统带走。 这就是有个明星朋友的好处。 她挑眉道,“你这份犒劳我很喜欢。” 两人坐在阳台上开吃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苏沫边吃边感嘆,“舒服又愜意,有钱就是好。” 桑晚笑笑,“你觉得住在这里的人是不是都不缺钱,日子瀟洒畅快?” “那当然,你这套房子三千多万,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 “那等会儿你看看对面阳台,每天那个男人都站在那里抽闷烟,感觉还挺可怜的。”桑晚嚼著藕片说道。 闻言,苏沫转头看向了对面,“没人啊?” “应该还没有回来。” 陆庭州確实还没有回来,他刚跟蓝沁的老总吃完饭,在赶回来的路上。 “陆总,给桑氏的合作已经让人去谈,是用陆少的名义。” 孙美汐想让陆瑾轩娶许明月,用他的名义在合適不过。 “可以,下周一签合同,蓝沁那边也不能等了。” 林昊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陆庭州,这么拐弯抹角帮桑晚,又拒绝的那么彻底到底图什么? 当然这话他並不敢问出口。 陆庭州到家並没有开灯,依旧是直接去了阳台,並点了一根烟。 看到对面阳台上对坐的两个人,正在吃东西,他弯唇笑了。 从桑晚说了之后,苏沫就一直关注著对面。 果然,对面站著一个男人在抽菸,灯没有开,黑咕隆咚。 “哎,那人回来了,他为什么不开灯啊?” 桑晚转眸看了一眼,“有时候也开,不过灯光也很暗,不开的时候居多。” “这个人不会哪天想不开吧,正常人谁回家不开灯,直接站在阳台上抽菸?” 苏沫的话,让桑晚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不至於吧,他估计就是心烦,心累。这年头谁不烦,我还愁著没有那三个亿,许世明再逼著我嫁给老男人呢。” 苏沫看看桑晚,“晚晚,你可得想开点,如似玉的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桑晚有心理障碍,还有严重的失眠,她知道。 虽然这两年好了很多,找到了生活的方向,但她心里有裂痕,怕她万一哪天想不开。 “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我还要等著外公清醒呢。” 两人说话间,对面的男人掐灭了手中的烟,房子里亮了一盏灯。 “哎,那人看起来身材不错,就是不知道长的怎么样?” 第21章 天上接连掉馅饼 苏沫一脸好奇地盯著对面。 桑晚眨眨眼,怂恿,“要不你去敲个门,就说送外卖的。” 苏沫颇为认同,点头道:“我觉得不错,等我再观察两天,然后找机会下手。” “对了,陆庭州你打算放手了?”苏沫喝口果汁,问道。 桑晚苦著脸,很无奈,“总不能太没尊严吧,毕竟我这么优秀,为了一个男人太掉价,做不出来。” “还挺不舍。”苏沫盯著她,认真地问,“是不是真看上了?” 桑晚没有遮掩,大方承认,“算是吧,毕竟有钱又有脸,身材也…很不错” 苏沫眼睛瞬间亮了,“身材?你怎么知道的,有腹肌?” “应该有吧。” 桑晚想起那天晚上,他的衬衣被她弄湿,身上的肌肉线条很明显。 勾得她心里热浪汹涌,不由得脸上一热。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可能动心,不知道动心是什么玩意儿,现在有情况?” 桑晚脸上一热,打脸都当著面,果然是亲闺蜜。 “要有情况我还能放弃,不好钓,不钓了,我凭自己本事解决。现在那个王盛应该自顾不暇,我可以缓口气。” “你说这事我还挺奇怪的,王盛靠的就是陆家,怎么陆庭州突然就把他的財路给断了?” “这我怎么知道,估计就是整顿,而且他那个人挺不近人情的。” 桑晚可不敢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在帮自己。 “他会不会是因为你?” 苏沫眯眼看著桑晚,带著八卦的笑。 桑晚给她一个眼神,“你想多了,他说了不喜欢我。” “那就不是天意,天意让他无意中帮了你。” 两人相视一笑。 —— 周日下午。 陆庭州如约到老宅。 老爷子和大嫂孙美汐已经等在正厅。 “爸。” 陆庭州叫了一声,在老爷子身侧的沙发上坐下。 “叫了多少次都不回来,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陆庭州不愿意回来,他跟自己老爹关係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当初老大和老二两家排挤他,老爷子是看在眼里的,但他並没有伸手。 虽然他能理解,父亲是想锻炼他,但那时確实很难,心里也苦。 “有什么事?” “庭州啊,是这样的,我们陆氏跟我表舅的公司一直有业务往来,你怎么一下子全断了?” 孙美汐借著公公的势將陆庭州叫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王盛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王盛公司那边的业务大多跟我们陆氏不沾边,投入多回报少,我断了不是很正常?” 孙美汐看了看自己公公,眼神带著恳求。 老爷子觉得愧对自己大儿媳,沉声道:“毕竟是亲戚,该帮的我们还是得帮一把。” “一个表亲而已,至於这么帮,当初我被安排到京市分公司,也没见家里伸手帮我。” 老爷子一噎。 孙美汐脸上一僵,她不但没有帮,还填了不少堵。 “王盛的事到此为止,陆氏不可能再跟他合作。大嫂若是想帮亲戚,不如从自己那一份里拿出一些。” 陆瑾轩听著一股火药味儿,知道小叔是铁了心。 “妈,我表舅公那里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小叔也是为了公司,我觉得没什么不对。” 孙美汐瞪了一眼自己儿子,心想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小子,胳膊肘往外拐。 这时,老二陆庭风跟妻子唐沁兰过来。 “大嫂,我觉得三弟这事做得对,你不能拿著公家钱帮衬亲戚。” 唐沁兰噙著笑,眼神不屑。 “庭州,我已经將公司最近的事都跟爸说了,你大刀阔斧的操作搞得人心惶惶,是不是得收敛一些?” 陆庭风看著自己弟弟,从他回来接任公司,自己手里的项目越收越紧,他心里的怨气不比孙美汐少。 “二哥,我是动到了你的蛋糕吧。”陆庭州冷冽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话说的,我还不是为公司好。” “行了,都別装了,爸不傻。”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起身走人。 陆庭风气急败坏,“爸,你看老三什么態度?” “態度是不怎么样,但话没错。以后你们各自的小心思都给我收一收,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打的时候你们没有出力,守的时候也別给我拖后腿。” “你这就是偏心老三。” 陆庭风说完气呼呼地离开。 陆瑾轩俏咪咪跟著陆庭州出去。 “小叔,你怎么把我那小公司收购了?” 陆瑾轩本来搞著玩儿的,没想到竟然被小叔看上了。 “公司没有娱乐板块的业务,刚好想发展这一块儿。” 陆庭州看著他脸色並不好,想到了那天晚上桑晚冲他有说有笑的画面。 “那我去公司上班,是不是还是管理我那个影视公司。” 陆庭州没有拒绝,他从来不会公报私仇。 “是。” 陆瑾轩一乐,“那就好。” 陆庭州没跟他再说,直接上车走人。 —— 周一上午九点半,桑晚接到白薇的电话,说是蓝沁同意了,让她和许世明下午去一趟蓝沁公司。 等了三天,没想到蓝沁真的会同意。 “不管怎么说,你的目的达到了,事情还这么顺利。”白薇说的兴奋。 白薇这个经纪人,从头到尾几乎没说上几句话,眼睁睁看著桑晚自己敲定了一个顶级代言,除了兴奋,也没什么可做了。 这种顺利程度,让她想起了桑晚拿下《风起云涌》女一號的时候。 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水到渠成。 只是,顺利得……让她觉得不真实。 天上接连掉馅饼,还能稳稳接住,这说明什么? 运气来了挡不住? 桑晚並没有像白薇想那么多,她直接去了桑氏。 这种事,当面跟许世明说比较好。 她不愿意再回桑宅,公司是最好的选择。 桑晚到达公司正好是十点钟。 踏进大门,便看到许世明卑躬屈膝地引著林昊出来。 林昊看到她也是一愣,没想到会碰到桑晚,老板交代过不要让桑晚知道的。 桑晚愣了一瞬后,开口,“林特助怎么在这里?” 许世明赔笑道:“陆少给桑氏投资,林特助过来签合同的。” 桑晚不解,林昊是陆庭州的助理,怎么替陆瑾轩跑腿? 陆瑾轩要给桑氏投资,他怎么一点都没有说? 林昊额角渗出一丝细汗,老板千叮万嘱,怎么就这么巧! 他面上却依旧镇定,“桑小姐,陆少听说桑氏最近资金周转有些困难,特意让我过来看看。” 这话滴水不漏,既解释了来意,又点明了是陆瑾轩的意思。 许世明在一旁连连点头,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瑾轩这孩子有心了。” 桑晚琉璃般的眸子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林昊身上,声音清甜,“辛苦林特助了。” “应该的。” 林昊頷首后离开,上车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桑晚踩著高跟鞋,往电梯口走,並拨通了陆瑾轩的电话。 铃声响了几下,那边才接起,传来陆瑾轩略带几分少年气的嗓音:“晚姐,有事?” “瑾轩,我刚在公司碰到林特助,他说你让他来给桑氏签投资合同,我想著怎么也得感谢你一声。”桑晚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的陆瑾轩明显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支支吾吾:“啊……是、是啊。我这不是……听许明月说桑氏最近有点困难嘛,就想著能帮你一点是一点。” 他抓了抓头髮,心想林昊代表了小叔,既然是林昊亲自去的,想必是小叔的注意。 林昊既然说是代表他,那应该是小叔不想让人知道。 陆瑾轩弯唇笑笑,还好他反应快,要不然小叔就露馅了。 这个功劳得去討赏。 桑晚听他说是听许明月说的,心中那点莫名的期待瞬间落了地。 也是,陆庭州那样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帮桑氏。 她轻轻“嗯”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这样啊,那算我欠你个人情。” “晚姐你太客气了,举手之劳。” 陆瑾轩憨憨一笑,第一次心动,竟然莫名其妙被人家当了弟弟。 关键是自己还这么不爭气,一口一个晚姐地叫。 掛了电话,桑晚靠在电梯冰冷的金属壁上,轻轻吁了口气。 说不上是失落,或许只是觉得,陆庭州这个人,离她实在太远,远到一丝一毫的交集都显得奢侈。 也好,这样她就能更清醒地走自己的路。 她径直去了许世明的办公室。 许世明刚签完合同,春风得意地送走林昊,这会儿看见桑晚,脸上的笑容虽然淡了几分,但也没有在桑家时的狰狞。 “你来干什么?公司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语气不善,一向不喜桑晚踏足公司。 桑晚没理会他的態度,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声音平静无波。 “我来告诉你一声,蓝沁那边的合作,我帮你谈下来了。” 许世明一愣,隨即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蓝沁同意跟桑氏合作?” 要知道,跟王盛的合作已经彻底指望不上了,且不说他后续资金跟不上,即便跟上了,到他手里的也是小卡拉米,大头都让王盛拿了。 若不是自己被王盛抓了把柄,他怎么可能当这个冤大头,钱压进去不少,利益却微薄。 他正愁后续的资金炼,陆氏来投资了。 第22章 陆庭州玩儿欲擒故纵 正想著若是能跟蓝沁合作,这两年的亏损也能弥补。 没想到就成了。 桑晚看著他骤然亮起的眼神,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他是她的父亲,按说看到自己父亲高兴,她应该欢喜。 但他们之间的父女情谊太浅,浅到桑晚几乎想不起父爱到底是什么样的。 微微垂眸后,桑晚提唇,“下午约了蓝沁的人见面,谈合作意向。但,我不到场,这合作没法谈。” 许世明眼底的欢喜渐渐敛去,盯著桑晚声音冷淡,“你想干什么?” 她抬眸直视许世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去蓝沁之前,我要见到我外公,否则合作我可以隨时让蓝沁终止。” 许世明搓了搓手,换上一副为难的神色:“晚晚,你外公身体不好,刚適应那边的环境,你……” “许世明。”桑晚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我不是三岁小孩儿,见不到外公,合作你想都別想。” 这时,许世明的秘书进来,兴奋道:“许总,蓝沁的李副总说让您下午跟大小姐一起过去一趟。” 秘书的话让许世明相信,他跟蓝沁的合作没有桑晚怕是真的谈不成。 许世明看著桑晚那双清澈却又决绝的眸子,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王盛那条线算是彻底断了,陆瑾轩这边虽然投了钱,填完王盛那个项目的窟窿,所剩无几。 蓝沁这个项目才是真正能赚钱的,如果能拿下,桑氏的危机解除,就不用被王盛牵著鼻子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而且,他突然意识到,桑晚似乎比他想像的更有价值。 能拿下《风起云涌》的女一號,还能搭上蓝沁这条线…… 王盛没有能力给项目注资,想必也不会再说娶桑晚的事。 蓝沁的合作要是成了,桑晚以后可就是他的摇钱树了。 他眯了眯眼,权衡利弊之后,脸上有了笑容,“好,晚晚,都听你的。我马上让人把你外公送回去。” 一个小时后,桑晚终於在疗养院见到了阔別四个月的外公。 老人比之前清瘦了些,但精神看著还好,只是眼神依旧呆愣。 “外公!” 桑晚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往下落,扑到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跟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一旁的护工刘叔连忙安慰:“晚晚,老爷子这段时间都挺好的,没有受委屈,你別难过。” 桑晚哽咽著点头,仔细打量著外公,见他身上乾乾净净,气色也还算平和,心里的巨石才稍稍落下。 “刘叔,谢谢您。”她由衷地感谢。 安排好外公的一切,桑晚才深吸一口气,换了身衣服,与许世明一同赶往蓝沁公司。 李总已经等在会议室,见到父女二人,主动上前先跟桑晚打招呼。 “桑小姐,又见面了。” 桑晚微微頷首,“多谢李总给机会。” 许世明赔笑跟著打招呼,“上次来都没有见到李总,这次总算是见到了。” 李总客气地笑著看了眼桑晚,“实在抱歉,上次实在是抽不开身。” 一番寒暄后,李副总便直入主题:“桑小姐,我们蓝沁这次的新品定位,与桑小姐目前在年轻人中的影响力非常契合。” 他顿了顿,看向桑晚,眼神带著欣赏:“尤其是桑小姐刚刚官宣成为《风起云涌》的女主角,更是为这次合作锦上添。”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確,他们看中的是桑晚的商业价值和未来的发展潜力。 “而我们准备开发的晶片项目,业內都清楚,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选择与桑氏合作,主要是看好桑小姐,以及桑小姐的诚意。” 许世明心想,果然桑晚真的会是他的摇钱树。 他脸上陪著笑,连连点头:“晚晚这孩子,確实有潜力!” 他看向桑晚的眼神,不再是以前那种嫌弃和不耐,反而多了一丝算计。 “我们罗总也很欣赏桑小姐,所以跟桑小姐的提议他完全同意。这是我们的合作意向书,桑总带回去看一下,有任何疑惑我们都可以商谈。” 许世明接过意向书手都是抖的,没想到上次他连人都见不著,这次竟然连合作意向书都准备好了。 这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李总看了看许世明意味深长地道:“许总生了个好女儿,时刻不忘为你这个父亲排忧解难。听说你想要跟我们公司合作,主动提出免费代言,为我们之间的合作搭建了桥樑。” 许世明谦和有礼地附和,“是,晚晚这孩子从小就很乖,很少让我操心。” 桑晚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之前怎么没有觉得自己父亲这么虚偽,把不管不问不上心说得那么好听。 但她毕竟是专业演员,许世明能演,她怎么可能演砸? “李总有所不知、我爸对公司是付出了百分之百的精力,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按时下班。我一直挺羡慕別人家的孩子,有父母可以陪伴。” 桑晚说完乖巧地看向许世明,他不可能听不出自己的言外之意。 现在想想有些可笑,自己和母亲每个等待的夜晚,他或许就是跟林嵐在公司调情呢。 不,是偷情。 想到这里,桑晚不想再装下去,藉口去了卫生间。 谁知道刚准备出来,就听到外面进来两个人,閒聊著。 “哎,刚看到桑晚了,她跟她父亲一起来谈合作,本人好漂亮,比电视上还好看。” “当然知道,合同还是我擬的呢。” “真羡慕有人天生就命好,不但漂亮,家世还好。” “她那家世还入不了我们罗总的眼。” “那为什么找她代言,又跟桑氏合作?有故事?” “有陆氏总裁在背后,能不合作?” “陆庭州?” “他亲自给罗总打的电话,我就在一旁。罗总还笑他总算走下神坛,体验人间极乐。” 桑晚没想到上个卫生间竟然听到这段对话。 上午在桑氏见到林昊,下午又听到这话,桑晚不傻。 先是给桑氏投资,在外人眼里是陆氏看好桑氏,这时蓝沁再同意自己的合作要求,顺理成章多了。 这么想来,陆瑾轩电话里支支吾吾,应该是心虚。 桑晚不明白,陆庭州已经拒绝了她,为什么要帮她? 他那样的人还玩欲擒故纵? 此时,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小叔,为什么突然给桑氏投资?” 陆瑾轩想不明白,又怕桑晚再问他露馅。 “你不是跟桑二小姐在交往,人家有难,我这个做长辈的能做事不管?更何况还是因为你表舅公才造成桑氏资金紧张。” 陆瑾轩来时的疑惑似乎被他一句话就化解了。 王盛生日宴,桑晚的话很难不让人想歪。 但他並没有解释。 在得知陆氏突然给桑氏投资,他还以为无情无欲的小叔对桑晚有意,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小叔,我跟许明月没有交往,是她缠著我,我对她没意思。” 陆瑾轩还想问什么,电话突然“嗡嗡”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陆庭州伸去拿手机的手顿住。 陆瑾轩以为是重要电话,识趣地道別离开。 他来公司就是为了这事,上午桑晚问他,他也好奇,刚好路过就上来问问。 陆庭州拿起手机迟迟没有接,最终却还是没有控制住,手指划动了接听键。 “哪位?” 桑晚听到那人一贯清冷的嗓音,纠结了两秒钟,鼓足勇气道:“我是桑晚,陆总可还有印象。” 陆庭州沉默片刻,儘量让自己声音平淡无波。 “当然,我没有老年痴呆。” 桑晚一噎,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庭州並没有追究她怎么会有他的电话,问道:“有事?” 桑晚沉默了一瞬,娇笑道:“小女子心中有一惑,不知道陆总可否指点迷津。” 听到她含笑的声音,调皮的言语,陆庭州嘴角微微勾起。 但说出来的话,依旧清冷,“桑小姐找错人了,抱歉。” 像是知道他要掛电话,桑晚连忙道:“別,別掛,陆庭州,我真有事问你。” 桑晚看电话里没有声音,她看了看手机,確认电话还是通的。 陆庭州没有掛电话,也没有说话。 桑晚意识到他是在等自己问,於是她软糯糯地开口,“陆庭州,给我们家投资,又让蓝沁找我代言,给许世明合作的机会,是不是你的手笔?” 陆庭州没有迟疑,简单地回到了一个“是”。 “为什么要帮我?” 桑晚心底有些雀跃,甚至是难掩的欣喜,心臟突突直跳。 “桑小姐,我觉得你误会了,我並不是在帮你。《风起云涌》我是最大投资方,你若是因为家里的事口碑受损,我的损失远比给桑氏的投资要多。而且既然是投资,那也是有回报的。” “至於蓝沁,罗总想找你代言,確实是因为我投资了《风起云涌》,但桑氏的合作是你自己谈的,与我无关。所以桑小姐,你误会了。” 桑晚心里的雀跃一点点消失,眼里的光也一点点黯淡。 但仍旧不死心,忐忑地问,“那《风起云涌》的女一號是不是因为你?” 陆庭州沉默了一瞬,“不是,瑾轩想做点事,我帮他,当然也是为了拓展陆氏的业务。” 桑晚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或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第23章 试试他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中,陆庭州能够听到桑晚的呼吸声,心里酸涩感加剧,揪著疼。 “桑小姐,我还有事,再见。” 没有再给桑晚说话的机会,她也確实没有什么要说的。 因为她心里那点欣喜,完完全全被否定了。 桑晚掛断电话,心里挺不是滋味,因为听到蓝沁工作人员的谈话,她安奈不住的欣喜,兴冲冲给他打了电话。 结果,在他眼里,不过是在商言商。 从蓝沁出来,桑晚没有跟许世明说一句话,直接上车走人。 刚到家,苏沫给她打电话。 “晚晚,曲悠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她刚给你打电话一直占线。” 曲悠和苏沫她们三个是同学,相比两人曲悠家境不太好,母亲身体不好,所以她一直很努力。 这次被医院选中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今天刚刚回来。 桑晚心情不好,却难得三个人凑齐。 夜色渐浓,深市的霓虹如同揉碎的星光,铺满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雅致的私房菜馆包厢內,空气里瀰漫著淡淡馨香。 桑晚蔫蔫地戳著碗里的菜,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著,显然还没从失落中缓过神来。 “我的大明星,你跟著菜槓上了?” 苏沫夹了一筷子水晶虾球到她碗里,语带调侃。 曲悠也放下筷子,温声道:“晚晚,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跟我们说说。” 桑晚抬眸,看著两位好友关切的眼神,心里的鬱闷找到了宣泄口。 “你们说,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放下筷子,声音里满是委屈。 “我刚接了《风起云涌》的女一號,转头就发现陆庭州是最大的投资方。” “桑氏出了状况,恰好陆瑾轩来投资。” “蓝沁科技那边,又『恰好』因为《风起云涌》的关係,罗总找我代言,还顺带著给了许世明一个合作的机会。” 桑晚越说越觉得这事跟陆庭州脱不了干係,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控诉。 “他跟我解释,一切都是为了《风起云涌》女主角的口碑,为了他的投资回报。绕这么大一圈,真的只是这样吗?” 她顿了顿,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声音也低了下去。 “而且……而且我总觉得他的眼神很熟悉,那种感觉……” 苏沫听完,跟曲悠两人相视一眼,然后饶有兴致地盯著桑晚。 “你的意思是他对你有意思,偏偏不承认?” 曲悠也好奇,“为了你的口碑,又给资金又给项目?你之前不是说《风起云涌》想爭取女二號吗?” 桑晚嘆气,“是啊,薇姐觉得女二號都有点高攀,毕竟罗征的戏,我的资歷还浅得多。但罗导就选了我,我能不怀疑是陆庭州的关係吗?” 苏沫托下巴,一脸深思,“这剧情,恕我脑子不够。” 曲悠向来冷静,她细细分析道:“陆庭州的举动確实不像是单纯的商业行为。他图什么呢?如果是为了你,又为什么不肯承认,还那么果断地拒绝你?” 桑晚嘆了口气:“谁知道他冰块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沫眼珠一转,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有了!” 她看看桑晚,又看看曲悠,往前凑了凑身子,神神秘秘道:“要不,咱们试试他?” 桑晚和曲悠都疑惑地看向她。 “怎么试?”桑晚小声问。 苏沫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就拿那个陆瑾轩当鱼饵!” “你想啊,陆庭州不是说因为陆瑾轩才投资的那部戏。而出面帮桑氏的也是他,这么一来对你有恩的就是陆瑾轩。那你就光明正大地跟陆瑾轩走近点,时不时在他面前晃悠一下,曖昧一点。” “他要是真对你有意思,能眼睁睁看著你跟他亲侄子眉来眼去?我敢打赌,他要对你有意思的话,那张万年冰山脸绝对会裂开!” “顺便,”苏沫挑了挑眉,“还能噁心许明月和她那个一心想攀高枝的妈,简直一箭双鵰,不,一石三鸟!” 桑晚听得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这样……行吗?会不会太明显了?万一他真的只是为了生意……” 那她岂不是自作多情,更何况她刚跟陆瑾轩说开。 曲悠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附和道:“晚晚,我觉得沫沫说得有点道理。反正你现在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不如主动出击。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也没什么损失,至少能看清他的態度,断了念想。” 桑晚心动。 苏沫狡黠一笑,“晚晚,你是不是真对陆庭州动心了?” 桑晚愣了一瞬,看向她,“我有吗?” “嘖嘖,前两天是谁说这辈子都不会动心,这么快就打脸了。” 曲悠抿唇笑笑,“我们桑晚这张脸註定她这辈子平凡不了,嫁入豪门也是意料之中。” 桑晚不好意思的笑了,並没有否认,还傲娇的开口:“將来我就是豪门,我可不是看上他的钱,就是…” 就是想靠近。 当然这话她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她们也不会相信,陆庭州身上就是有某种力量在牵制著她,让她想靠近。 苏沫睨著她笑了笑,“三天后就是机会,皇庭会所周年庆,他一定会出席,要不要去试试?” 没有了藉口,想要见陆庭州,难如登天,对於这个消息,桑晚心动。 最后再试探一次。 三天后,皇庭会所。 桑晚刚踏入宴会厅,便在人群中一眼锁定了那个熟悉挺拔的身影。 陆庭州正与几位商界大佬寒暄,一身剪裁合体的纯手工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清冷矜贵。 即便在人群中,赫然挺立,卓尔不凡。 桑晚深吸一口气,今天她特意选了一袭银色鱼尾长裙,v领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精致的锁骨,长发微卷,慵懒地披在肩头。 红唇明眸,顾盼生辉。 因为女人的到来,人群一寂。 陆庭州转眸,看到款款而来的桑晚,眸色沉了几分。 摇曳生姿,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沈誉白凑在陆庭州耳边暗嘆,“天生尤物,可惜对我不感兴趣。” 桑晚进来便不断有男人上来搭訕,她一一应对,温婉可人。 陆庭州看她弯起的眉眼,说不出的嫉妒。 惹火的身材,让人不忍移目的五官。 真的很难让人不想靠近。 但他偏偏不能靠近,只能看著她跟別人有说有笑。 还要忍受盯著她的那些目光。 桑晚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陆庭州,款款走向酒水区,没一会儿,陆瑾轩就端著两杯香檳找了过来。 “晚姐,你今天真漂亮!”陆瑾轩眼睛亮晶晶的,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艷。 桑晚莞尔一笑,接过他递来的香檳,声音娇柔:“谢谢,今天就是来找你的。” 陆瑾轩惊喜地望著她,“找我?” 桑晚点头,“我家里的事,还没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陆瑾轩闻言愣了一瞬,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是朋友,举手之劳。”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而言,就是天大的情分,谢谢!” 桑晚弯唇笑著,举著酒杯跟陆瑾轩碰了一下。 陆瑾轩抬手抿了一口酒,两人相视而笑。 桑晚眼尾扫过不远处的男人,似乎他在看这边,於是很自然地伸手帮陆瑾轩整理了一下微歪的领结。 “晚上这么多美女看著呢,陆少要注意一下细节。” 陆瑾轩被她这亲昵的举动弄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谢谢晚姐。” 这一幕,清晰地落入了陆庭州的余光里。 他端著酒杯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眸色深沉了几分,周身的寒气似乎又重了一些。 不远处,宋子茜正跟许明月閒聊,余光瞥见桑晚和陆瑾轩。 看到陆瑾轩那副明显被迷住的模样,眼底更是不加掩饰的嫉妒。却也迷惑了,桑晚不是要勾搭陆庭州吗,怎么跟陆瑾轩走那么近。 “明月,你姐怎么跟你男朋友眉来眼去?” 许明月刚刚被陆瑾轩推开,看到桑晚就奔著桑晚过去。 她心里正不痛快,看到桑晚帮陆瑾轩整理领结,恨得咬牙。 “她就是个骚货,前段时间跟陆庭州,陆庭州不搭理她了,又来勾搭瑾轩。” 两人各怀心思地盯著桑晚,不约而同地喝了一口酒。 沈誉白端著酒杯凑到陆庭州身边,用手肘撞了撞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揶揄。 “嘖嘖嘖,瞧见没?你那个大侄子,魂都快被桑大美人勾走了。她可是桑晚,现场多少男人都盯著她,你就不动心?” 陆庭州冷冷瞥了他一眼,声音浪荡,“动?怎么动?跟你一样,见一个动一个?” “臥槽,说你欲求不满一点都没错,你看看你那个样子,一说就炸。人家桑晚明显对你有意思,你倒好,继续装吧,装成孤家寡人。” 宋泽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拱火。 沈誉白浑不在意,偏要挤兑他,“这么个绝色尤物,就这么眼睁睁让给你侄子。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你陆大总裁不行,能力不及自家侄子呢!老婆变侄媳妇,刺激!” 陆庭州握著酒杯的指节微微泛白,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这时,陆瑾轩跟桑晚在陆庭州隔壁的卡座坐下。 第24章 有些事註定要发生 “陆少,明晚有个慈善晚宴,不知道有没有空,想请你一起去看玩儿,算是感谢你出手相助。” 陆瑾轩满眼欢喜,“当然有空,时间地点你发我,我去接你也可以。” 两人的对话,顺著风,轻飘飘传入隔壁三人的耳朵。 沈誉白看看陆庭州,隱隱觉得他对桑晚绝对不一般。 那天在马场的事,绝对不仅仅是为了马场的声誉。他那么多產业,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马场不顾性命? “哎,你要是真不感兴趣,我就上了,桑晚跟你侄子不搭。要论有钱,我也不差。” 沈誉白知道桑晚这会儿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是不知道自己哥们儿能绷到什么时候。 宋泽看著陆庭州没有说话,沈誉白不知情,但他知道,所以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陆庭州瞪了他一眼,“嘴不这么松就好了。” 沈誉白,“你特么有没有良心,我这苦口婆心为了谁?你要对她没那心思,我能看出来?又是投资,又是送角色,真当別人傻看不出来?” 陆庭州没有否认,而是起身去了卫生间。 桑晚看到某人起身离开,跟陆瑾轩打了招呼悄悄跟了过去。 瞄到那个矜贵的身影,桑晚推门从卫生间出来。 刚好跟陆庭州走碰头。 看到男人,她愣了一瞬,微微退后了一步,“陆总,您先。” 陆庭州看她客气疏离的態度,微微蹙眉。 跟別人都有说有笑,看到自己却恭恭敬敬,客气疏离。 猛然变化的桑晚,让陆庭州还挺不適应。 脑袋里闪过前几天撩他时的娇俏。 看桑晚微微躬身,態度极好,陆庭州心里繁乱。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让她离自己远一点。 现在人真的要远离他了,他反而有些受不住。 酸涩,苦涩,杂涌而上。 但还是忍著心里的异样,缓缓抬步。 只是刚走两步,他脚步顿住,是提醒,又是警告。 “桑小姐若是想打陆瑾轩的注意,他母亲那一关不好过。我,这一关也不好过。” 桑晚上前一步,轻轻撂起耳边的长髮,梔子的清香,瞬间钻入男人的鼻孔。 “不劳陆总操心,不过有你这么一个小…叔护著,还真不错。” 桑晚故意將“小叔”两个字咬得极轻,婉转的嗓音说出来,竟然有道不明的魅惑和禁忌感。 仿佛小叔带了某种顏色。 又仿佛在提醒他,或许有一天她会叫他小叔。 她说完红唇轻抿,眉眼弯弯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欠身,做小伏低的架势,真的像是把他当成了长辈。 无意间,胸前低领礼服下的春光,落入陆庭州眼前。 欲露不露,恰到好处的勾人。 陆庭州喉头一紧,不觉间喉结滚了滚,连忙收了视线。 桑晚没有停留,看了一眼男人清冷的侧脸,抬步走开。 完美的曲线在优雅的仪態下,淋漓尽致不说,更多的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感受那细腰。 陆庭州察觉自己思绪跑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 桑晚回来时,一个男人拦住了她的脚步。 “桑小姐,不知道,今后有没有机会合作,我公司的珠宝正在找合適的代言。” 男人说著就往前凑,眼里的猥琐让桑晚不悦。 碍於自己的身份,她扯唇婉拒,“不好意思,合作的事麻烦跟我的经济人谈。” 苏沫今晚被公司临时抽调来组织今晚的周年庆。 她刚从后台出来,看到桑晚被拦,直接端著酒上前。 “哎呦,李总,今晚皇庭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可要多海涵。” 她说著示意桑晚离开。 李总看出她为桑晚开脱,想到桑晚跟陆瑾轩一直说说笑笑,碍於陆家他不好吭声。 但眼前这丫头似乎也不错。 他端著酒杯上前,手不老实地搭在苏沫的腰上,“海涵谈不上,就是喝酒的事。” 苏沫感受到咸猪手不规矩,弯唇笑道:“李总,你的手搁错地方了,若是不知道放哪儿,我帮你?” 李总喝了不少,这会儿脑袋有些不灵光,偏偏又精虫上脑,“你帮我?怎么帮,用手……” 苏沫咬牙一笑,並不惯著他,抬脚高跟鞋的鞋跟直接踩在他的脚背上。 “这个帮法,可还满意?” “啊!” 李总刚叫出声,突然另一个声音传来。 “我也可以帮。” 紧接著,又是一声杀猪叫。 眾人目光被吸引过来。 “在我的场子不规矩,我可以帮你,让你规矩又老实。” 沈誉白的突然出现,让苏沫愣了一瞬,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 “多谢沈总。” 沈誉白挑眉,“你是我的人,在自己的场子,不能丟份儿。” 苏沫愣了一瞬,自己怎么就成了他的人。 看到吊儿郎当的走开,苏沫撇撇嘴,自己是他的员工,当然也算是他的人。 这老板还可以,关键时刻是向著员工的。 桑晚转身看了身后的人,心想这个沈誉白人还不错。 这时,许明月和宋子茜已经坐在陆瑾轩身边。 许明月稍稍靠近陆瑾轩,柔声开口,“瑾轩,我听爸爸说,你给桑氏投资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她说著,便想去挽陆瑾轩的胳膊。 陆瑾轩下意识地避开,眉头微蹙:“许明月,你想多了。我投资桑氏,是因为桑晚。” 许明月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不敢置信:“为……为桑晚?” “对啊。”陆瑾轩点头,对许明月的难堪视而不见,“桑晚跟我们公司有合作,她家公司有困难,我能帮肯定要帮的。” 许明月脸上顿时白了几分。 连一旁的宋子茜都觉得这陆瑾轩就是故意让许明月难堪。 桑晚回到座位时,许明月狠毒地看了她一眼。 “姐姐,刚跟瑾轩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陆瑾轩先开口,嗓音淡淡,“没什么,就是閒聊。” 宋子茜微微頷首,朝著桑晚举了举酒杯,缓解气氛。 “桑晚,过几天就要进组了,很期待跟你的合作。” “我也挺期待的,宋小姐毕竟比我出道早一些,我一定会多多学习。” 这话也是踩了宋子茜的尾巴,出道比桑晚早,却没有她名气大,粉丝多。 不由得看向桑晚多了几分怨毒。 桑晚没有心情跟她们俩閒扯,起身想换个位置。 宋子茜给许明月一个眼神,在桑晚经过时,许明月不动声色地微微抬脚。 桑晚余光看到了那个眼神,但她也看到了前面准备离开的陆庭州。 於是,能躲的她並没有躲开,而是直接顺了某些人的心思。 “啊!”桑晚惊呼一声。 她身体失控,本能地扑向了前面的人。 脑袋直接撞到了陆庭州后背,双手抓著他两侧的衣服。 “好痛。” 陆庭州对小儿女的爭风吃醋不感兴趣,想要起身出去抽根烟,没想到桑晚直接撞在了他后背。 这一撞似乎还挺重。 他慌忙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转身。 女人眼底氤氳著水雾,额头上猩红一片。 偏偏她忍著痛將他推开,像是受惊的小鹿,慌乱地道歉:“陆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那双水汪汪的桃眼里写满了歉意和无措,声音娇怯怯的,听得人心都软了半边。 陆瑾轩看桑晚有些怕自己小叔,更加不確定这两人之间的关係。 他豁然起身扶住桑晚,关切道:“是不是很疼” 桑晚觉得相比额头上的疼,这会猛然扯到的脚腕更疼。 但,她故作坚强地说,“我没事。” 说著想要往前走,结果细高跟鞋,突然一崴,整个人眼看又要摔倒。 这时两个男人瞬间扶住她,左边是陆瑾轩,右边是陆庭州。 桑晚站定之后,秀眉紧蹙,第一反应是推开陆庭州的手。 “麻烦陆少送我回去。” 说著眼泪已经落下,还有一颗掛在睫毛上,要落不落,看得人格外心疼。 陆庭州还没有回神,就听到许明月紧张柔弱的声音。 “姐姐,你没事吧,我送你回去吧。” 桑晚委屈道:“不劳妹妹费心,把你的脚收好就行。” 陆瑾轩闻言,深深地瞪了许明月一眼,弯腰直接將桑晚抱了起来。 “我送你去医院。” 陆庭州站在一旁,暗暗握紧了拳头。 桑晚反应过来,瞄了一眼陆庭州,见他不动,乾脆做戏做全套,她直接抱上陆瑾轩的脖子。 虽然她只是虚虚地搭著,但在外人看来绝对够香艷。 所有人被这突然来的一幕惊住,陆家长孙和当红小,这要是发出去绝对是头条。 周围的宾客虽然各自交谈,但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 “那不是桑晚吗?她怎么跟陆家小少爷走那么近?” “听说她跟陆总走得挺近。” “这桑晚胆子也太大了,在陆家叔侄之间摇摆,她是不是活腻了。陆庭州那样的人,她也敢招惹?” “不过话说回来,这桑晚確实漂亮地晃眼,难怪陆家小少爷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 “叔侄夺妻大战,若能上演,肯定好看。” 议论声不大,却也隱隱约约。 不过他们並没有如愿,陆庭州始终没有动,而是目送人离开。 沈誉白不知道出於什么心思,竟然跟著陆瑾轩的步子,直接將人送到了门口。 宋泽抿唇沉默了一阵后,低声道:“庭州,有些事註定要发生,躲是躲不过的。除非,你真能忍心看著她嫁给別人。” 第25章 人夫感 陆庭州紧抿著唇没有说话,桑晚身上清甜的梔子香混著淡淡的酒气,似乎还没有散尽。 宋泽看陆庭州隱忍的模样,正色道:“说真的,当年的事,你已经做得够多,那並不是你的过错。” 看著陆庭州紧绷的侧脸,他顿了顿,再次开口:“你要是真放不下,不如就將她光明正大地护在身边,宠著她。別再搞这些弯弯绕绕的,折磨自己。即便她將来真的记起什么,看到你这份心,也会慢慢接受。” 陆庭州端著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宋泽的话,像一把沉重的锤子,狠狠砸在他心上,敲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禁錮。 光明正大地护著她,宠著她…… 这句话,在他心头反覆迴荡。 “哎哎,小轩还真是体贴,一直抱著她上车。” 沈誉白不嫌事大,拿著手机懟到陆庭州眼前。 自己的女人被自己侄子抱在怀里,他紧握拳头,一声不吭地离开。 沈誉白吊儿郎当的笑道:“这人死鸭子嘴硬,他那张嘴能传家了。” 宋泽摇头,“小心哪天他收拾你,庭州是个有分寸的人,你就別瞎操心了。” “收拾我,我这是为了谁,他这些年连个女人都没有,难不成一辈子跟五指姑娘过?” 宋泽:…… 陆庭州上车后点了一根烟。 林昊看他一直不说话,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陆总,去哪儿?” 陆庭州缓缓向窗外吐了烟雾,沉声道:“回景苑。” 夜色渐浓,迈巴赫平稳地停在桑晚家楼下。 陆庭州倚在车上抽著烟,镜片后的眸色如同此时的夜色,深沉中透著说不清的复杂。 看到陆瑾轩的车停下,他掐灭手中的烟。 陆瑾轩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正想將桑晚从副驾驶座上抱下来。 他刚俯下身,一双有力的手从后面將他扯开。 陆瑾轩一个踉蹌,转身看到罪魁祸首,瞬间恭敬地叫了声,“小叔。”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离她远点,以后注意分寸。” 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像是裹了冰碴子,砸在陆瑾轩耳畔,让他猛然一个哆嗦。 “她不是你能碰的。” 话音未落,陆庭州已经上前。 他俯身,动作看似强硬却带著不易察觉的轻柔,直接將桑晚打横抱起。 桑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愣了一瞬。 他怎么在这儿? 男人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混著淡淡的菸草味,强势地包裹著她,稳健的步伐让她刚刚猛然提起的心,瞬间归位。 反应过来后,她悄悄抬眼,看向男人线条冷硬的下頜。 一抹狡黠的笑意在她眼底漾开,嘴角也忍不住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嗯,鱼儿上鉤了。 陆瑾轩站在原地,看看自家小叔,又看看他怀里似乎並没有任何不適、反而有点……愜意的桑晚,脑子彻底当机。 这、这是什么情况? 小叔不是一直对桑晚冷冰冰的吗? “小叔……”他吶吶地开口,想问点什么。 陆庭州却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抱著桑晚,径直走向电梯口。 被男人稳稳抱在怀里,桑晚微微侧头,髮丝蹭过他坚实的胸膛,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了勾男人胸前的衣襟。 声音又软又糯,“陆总,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呀?” 陆庭州目不斜视,薄唇紧抿,没有理会她。 只是抱著她的手臂,下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步伐依旧沉稳,小心翼翼地避开任何可能让她不適的顛簸。 桑晚也不恼,反而觉得这样的陆庭州格外有趣。 她將小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 陆庭州抱著她走进电梯,按下了她所住楼层的数字。 整个过程,他虽然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场却不再那么冰冷,反而透著几分……僵硬和不自在。 桑晚看破不说破,乖巧地窝在他怀里。 直到进了屋,陆庭州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 他单膝跪地,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微微红肿的脚踝上。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腕,想要检查伤势。 指腹上的薄茧,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激起一阵酥麻。 桑晚呼吸一窒。 就在陆庭州准备起身的时候,桑晚忽然伸出双臂,柔软的胳膊圈住了他的脖颈。 她微微仰头,那双水光瀲灩的桃眼近在咫尺,直直地望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陆庭州。”她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却带著一丝平日里没有的郑重。 “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我?” 女生吐气如兰,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颈窝里,带著她身上独有的梔子香。 陆庭州身体一僵,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垂眸,避开她过於直白探究的视线,声音依旧沉稳,却少了几分底气:“我只是不想陆瑾轩掺和进你们姐妹之间的爭斗里。” “哦?”桑晚尾音微微上扬。 她圈著他脖颈的手臂又紧了紧,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身上。 “只是因为瑾轩吗?” “陆总,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她柔软的身体紧贴著他,玲瓏的曲线隔著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著属於她的热度。 陆庭州只觉得一股燥热从心底升起,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那股悸动。 “你是公眾人物,要爱惜自己的羽毛,王盛的生日宴上,搅得大家乱猜,现在又跟我侄子走这么近,你想明天的头条怎么写?” 桑晚盯著他眼睛一转不转,想要从他清冷的眼睛里看出他是不是口是心非。 不知道是自己辨別能力有问题,还是眼前的男人过於会偽装,她並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你帮我,真的是为了自己的投资?” 若是他今晚没有反应,桑晚心里不太敢確定。 但现在这人就出现在她家,她住在哪儿,住在几楼,他都一清二楚,无声中帮她解决了那么多问题,真的只是为了钱? 他像是会为了钱而折腰的人吗? 陆庭州猛地拉开她的手臂,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她,语气恢復了几分平日的清冷:“为了投资,当然还觉得你挺惨,算是可怜你,我平时也做慈善。” 桑晚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人太难以琢磨。 於是委屈巴巴地撇开头,不去看他。 “你从进会所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吧?” 不等桑晚回答,他便径直脱了西装外套,隨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解开衬衫袖扣,將袖子挽到小臂。 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他转身走向厨房。 桑晚眨了眨眼,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扬起。 心里的小人儿简直乐开了:哼哼,口是心非的男人,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陆庭州打开冰箱。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孤零零地躺著两个西红柿和一板鸡蛋。 他眉心微蹙,似乎对这冰箱的“贫瘠”程度有些不满。 但很快,他认命般地拿出了食材。 没过多久,厨房里便传来了切菜和烧水的声音。 桑晚单脚跳著,一瘸一拐地蹭到厨房门口,倚著门框,好整以暇地看著里面那个清冷矜贵的男人。 只见他繫著她那条粉色的小熊维尼围裙——画面略显滑稽,却又奇异的和谐。 男人熟练地打蛋,切西红柿,动作间带著一种与他总裁身份格格不入的烟火气。 桑晚想到了网上的一个词——人夫感。 此刻的陆庭州就是被人被拉下神坛,洗手作羹汤的人夫。 灯光在他深邃的眼窝处投下淡淡的阴影,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 桑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揉捏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没想到陆总还会做饭,平时你自己也做饭吗?”她故意用调侃的语气开口。 陆庭州没回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是为了谁学的呀?”桑晚不死心地继续撩拨,声音甜得发腻,“是为了你曾经的女朋友?” 男人切菜的动作微微一顿,隨即恢復如常。 “话多。”他声音低沉,语气里却听不出什么不悦。 桑晚轻笑出声,也不再逗他,只是安静地看著他忙碌。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便端到了她面前的餐桌上。 金黄的炒蛋,鲜红的番茄,翠绿的葱,简单却诱人。 “快吃。”陆庭州將筷子递给她,语气不容置喙。 桑晚接过筷子,乖巧地“哦”了一声,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陆庭州就坐在她对面,长腿交叠,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像是在监督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桑晚吃了几口,感觉胃里暖暖的,舒服极了。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男人专注的视线。 那眼神深邃复杂,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心头一动。 桑晚放下筷子,眨著无辜的大眼睛,“陆总,我们之前真的没见过吗?” 陆庭州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事,眉峰微挑,淡淡开口,“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撩男人?” 桑晚意识到自己想多了,若是真的见过,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们之前见过多少次,桑小姐需要我细数?” 桑晚知道他说的是她故意接近的事。 “真好吃。”桑晚笑得眉眼弯弯,“比外面五星级大厨做的都好吃。” “是因为陆总你……在里面加了特殊的调味料吗?”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水眸直勾勾地盯著他,声音压得极低,蛊惑人心。 “比如……一点点喜欢?” 第26章 晚姐,你跟陆总……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陆庭州看著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以及眼底那抹促狭的笑意,只觉得喉咙有些发乾。 这小狐狸,又开始不安分了。 他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食不言。”他沉声吐出三个字,语气却有些没底气。 桑晚“咯咯”笑了两声,看著男人故作镇定的模样,她越发觉得有趣。 她就是要一点一点地剥开他冷硬的外壳,看看里面那颗火热的心,到底为谁而跳动。 “好吧,陆总。”桑晚重新拿起筷子,笑意盈盈,“那我先专心品尝陆总的『特殊调味料』了。” 她特意加重了“特殊调味料”五个字。 陆庭州觉得,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个女人面前,有些招架不住了。 吃完饭,陆庭州去厨房收拾,桑晚跳著去了臥室。 他出来,看桑晚不在客厅,皱眉,“怎么又乱跑。” 桑晚这时从臥室出来,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睡衣,双腿笔直纤细。 “衣服不舒服,就去…换了。” 陆庭州倒抽一口凉气,这视觉衝击太大,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你助理马上到,我先走了。” 桑晚皱眉,“这么快吗?” 陆庭州看她撅著小嘴,不高兴的样子,不自觉地弯了弯唇,“注意別乱动。” “那你抱我去沙发上,我脚疼。” 陆庭州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自己能跑到臥室换衣服,这会儿又开始撒娇。 见他不动,桑晚往前跳了一步,故意撞在他胸腔上,然后勾起他的小手指,娇软地看著他。 “疼!” 身体的反应快於脑子,他弯腰將人打横抱起,往沙发走。 刚將人放下,桑晚抱著他的脖子猛然將人拉低,红唇擦过他的下巴。 痴迷地看著他。 陆庭州看她直勾勾盯著自己,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 “想亲我?” “嗯。” 桑晚点了点头,反应过来自己太诚实,脸上刷一下红了起来。 陆庭州勾起唇角,抬手轻轻擦拭她的唇瓣,嫣红的唇釉一点点被他揩掉,染红了他的手指。 女人原本的粉嫩唇色露出,陆庭州盯著她的眸色,更加深沉。 桑晚呼吸一紧,脑子里期盼著他的下一个动作。 手不老实的来到他的后背,刚触碰到,便被陆庭州另一只手按住。 “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说完利落地起身,回到臥室给她拿了一个薄毯子將人盖了起来,只剩一个小脑袋就在外面。 看著男人阔步离开,桑晚才反应过来,撩人的反被撩了。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啦? 他想干什么? 有些迷糊的桑晚,脑袋唯一確定的是陆庭州不正常,他今晚没有说实话。 但身上的热意汹涌,哪里需要毯子。 她將身上的毯子扯开,直接仍在一旁。 陆庭州出了桑晚家,深深吸了两口气。 下楼就点了根烟。 林昊看老板这状態,心想该不会是事后烟吧。 他看了看时间,从上去到出来將近两个小时,这持久力,勉勉强强吧。 陆庭州没有注意林昊的心思,抽菸时,垂眸看著自己手指上的红。 指尖似乎还有她的温度和馨香。 这时,齐琪急匆匆过来。 看到陆庭州愣住,然后机械地躬身,“陆、陆总。” “上去吧,睡前再给她的脚冰敷一下。” 男人低沉的嗓音让齐琪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这么关心桑晚? 两人什么时候开始的,撞车撞出来的缘分? 齐琪不敢停留,麻溜地往楼上去。 看到人进去,陆庭州掐灭手中的烟,转身回家。 齐琪上来,看到桑晚穿著那么性感的睡衣躺在沙发上,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热。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 “晚姐,陆总刚才上来了吗?” “你怎么知道?” 桑晚疑惑地看著她。 “我刚在楼下碰到他了。” 桑晚眯眸,这人是不放心,故意等著齐琪上来的吗? “晚姐,你跟陆总……” 齐琪看桑晚笑得勾人,心里大概能猜出点啥。 “等钓到手了,给你包个大红包。” 桑晚笑笑。 “那天晚上撞车你就知道开始算计了?” 齐琪刚刚大学毕业,心思单纯,她母亲薛敏跟桑晚母亲是闺中好友。 所以一毕业就跟著桑晚,桑晚心里一直把她当妹妹。 “晚姐,他那样的身份,身边不缺女人吧?而且我还听说,那样的家庭结婚都是身不由己。” 齐琪不知道,她的婚姻差点也身不由己。 只是桑晚一直没有跟她说,怕薛敏阿姨担心。 “谈恋爱呢,就谈自己喜欢的,结婚的话再考虑。若是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那將是渴望而不可及的幸运。” 桑晚自嘲地笑了,她自认为自己並不是那个幸运的人。 若是自己实力不够强,將来许世明或许还会卖了她。 所以她现在就想跟自己喜欢的人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不问结果,不强求未来。 夜深,桑晚回到臥室准备睡觉。 想到陆瑾轩给的微信號,她还没有加。 桑晚靠在床头找到陆瑾轩推送过来的名片加了某人的微信。 没想到很快通过了。 看到他的头像,那种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或许这种熟悉感就是註定的缘分,註定跟他要有交集。 於是,桑晚给陆庭州发了第一条消息:陆总,以后多多指教。 消息发过去如石沉大海。 桑晚等的著急,小脸皱了皱。 陆庭州洗完澡出来,髮丝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全部滴在他深灰色的睡袍上。 第一时间反而是看手机。 看到床上的手机屏亮著,他直接拿起。 点开一看,暗眸轻眯。 看到对面客厅已经关了灯,明明相隔咫尺,却不敢让她知道。 陆庭州盘算著若是真要將她留在身边,光明正大宠她,护她,那么必定要让她心甘情愿。 就像宋泽所说,即便將来有一天她记起以前的事,也不至於后悔。 是命运使然。 陆庭州点燃香菸,薄唇吮吸。 飘散的烟雾,渐渐让他平復。 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手机里女人的头像,不得不说,她一直像妖精一样勾著他的魂儿。 紧咬了下菸头,將照片保存在手机相册里。 开始给桑晚回消息。 迟迟等不到陆庭州的消息,桑晚心里有些忐忑,怀疑今晚抱她回来,给她做饭的男人是不是陆庭州。 怎么走了就完全不理人了呢? 正心急,消息传来。 金主爸爸:早点休息。 桑晚看著屏幕上那冷冰冰的四个字,心里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噗”的一下,像是被泼了盆冷水。 那两张照片……难道还不够有吸引力吗? 这男人怎么回事?抱也抱了,饭也做了,撩也撩了,临了却又装起柳下惠了? 她指尖在屏幕上戳了戳陆庭州的头像,一片深邃的星空下是一个不算清晰的背影,跟他的人一样,神秘又遥远。 最终,还是泄气地將手机扔到一边。 算了,男人心,海底针,不想了。 只是,这种让她心尖发痒,又抓不住的感觉,从来没有过。 让人慾罢不能,很是上头。 她翻了个身,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陆庭州。 桑晚將被子蒙过头,强迫自己入睡。 她怕失眠。 翌日,阳光正好。 桑晚一早发了消息给陆庭州道早安,结果迟迟没有得到男人的回覆。 她时不时地翻看手机,生怕遗漏某人的消息。 然而,跟他的聊天记录,依旧停留著在“早安”这两字。 这种状態一直持续到下午。 桑晚不想再內耗下去,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於是决定去看看外公。 过几天就要进了组,时间由不得自己。 她刚换好一身轻便的休閒装,拎起包包准备出门,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赫然显示的“许世明”三个字。 桑晚秀眉微蹙,划开了接听键。 “有事?” “小晚啊,你现在有空吗?来一趟竹轩茶艺室,关於蓝沁那个合作,有些细节我想再跟你確认一下。” 许世明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温和亲厚很多。 桑晚眼底闪过一丝迟疑,这样的声音让她像是回到了几年前,那时母亲还没有去世。 许世明虽然不喜欢她,但在母亲和外公面前还是会装一装,亲厚的嗓音,堆笑的脸,是他曾经虚假的父爱。 跟蓝沁的合作虽然不算尘埃落定,但合作协议都已经过了一遍,双方都没有异议,还有什么要確认的。 她脑子里虽然明白,但然虚假的父爱,还是让她动容,淡淡应了声,“好,我会过去。” 掛了电话,她对一旁等著她的齐琪道:“先送我去竹轩茶艺。” 桑晚熟门熟路地找到许世明的包厢,因为这是外公之前常带她来的。 推开古色古香的木门,让她没想到的是,包厢里不止许世明一个人。 除了许世明,沙发主位上赫然坐著一个脑满肠肥的王盛! 而王盛旁边,则是她的好继母,林嵐。 气氛,瞬间有些微妙。 第27章 说不定都有私生子了 王盛一看到桑晚,那双小眼睛立刻眯了起来,脸上堆满了与他形象极不相符的諂媚笑容,与生日宴上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桑小姐,快请坐,请坐!” 桑晚避开了他的殷勤,径直走到许世明旁边的空位坐下,声音清冷:“您叫我来,就是为了见王总?” 许世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乾咳一声:“咳,晚晚,是这样,王总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王盛连忙接话,语气里带著几分刻意的討好:“桑小姐,之前在我的生日宴上,是我疏忽让你著了別人的道儿。但,我是真的不知情。” 桑晚挑眉,弯唇勾笑,“仇,我已经自己报了,不劳王总费心。” 王盛心里也恨林嵐,若不是她自作主张,怎么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见王盛脸上神色尷尬,桑晚故意补刀,“不过我没有找你,你怎么好意思提那晚的事。我很好奇,那晚若不是陆庭州將我带走,你会怎样?” 王盛脸上一热,訕訕笑道:“我跟明月一起是要送你去楼上休息的呀。” 桑晚撇撇嘴,“王总真是个好人。” 王盛敛了笑意,搓著手愁容满面,“桑小姐,你有所不知,我这次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打扰你。陆,陆总他……他把我跟陆氏合作的所有项目都给停了,合作全部终止!我投进去的那些钱,现在全都成了烂尾工程,血本无归啊!” 他说著,还挤出了几滴眼泪,用手背胡乱抹著。 “银行那边的贷款也催得紧,我……我这也是没办法了!” 桑晚静静地听著,心如明镜。 若不是提前听陆瑾轩说过,她会很震惊。 没想到那个口是心非的男人竟然这么狠,这是直接要让王盛破產啊 “所以呢?”桑晚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王盛一听有门,连忙道:“桑小姐,我知道你跟陆总关係匪浅。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咱们两家公司也有合作,桑氏那个项目也因为我这边停工烂在那里的份上,去跟陆总求求情?” 他小心翼翼地覷著桑晚的脸,“只要陆总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让项目重新启动,大家都有钱赚。我也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打你的主意,更不会再逼你嫁给我。” 一旁的林嵐也適时地帮腔,柔声细语道:“小晚,王总这些年跟我们桑家也算有些交情。虽然没让桑家挣什么大钱,但好歹也算是帮衬著,让桑家从你外公造成的危机里,慢慢缓过一口气来。” 她这话,明著是劝,暗著却是在提醒桑晚,桑家能有今天,王盛也出过力,別太不近人情。 桑晚听著,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红唇轻启,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王总,我想你搞错了。第一,陆庭州做什么决定,我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第二,桑氏的项目是你违约在先,跟我有什么关係?至於桑家……” 她顿了顿,目光冷冽地扫过林嵐和许世明,“桑家能缓过来,靠的是我外公留下的底子,跟你口中的『帮衬』,关係不大。这些年你跟桑氏的合作,没有好处你会做吗?你王总可不是什么慈善家。” 王盛看桑晚一点情面都不给,脸上笑容瞬间僵住。 他该求的人求了个遍,连孙美汐都无能为力,给了他一笔钱,並答应后面有机会再拉他一把。 本来想著桑晚是陆庭州护著的人,找她求个情,或许会有转机,没想到,她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都已经这样,他也不怕再得罪陆庭州。 “啪”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著桑晚的鼻子骂道:“臭丫头,你別给脸不要脸!你以为陆庭州是真的看上你了?不过是玩玩你罢了!” “他那种身份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这种娱乐圈的戏子,脱光了往上贴的他见得多了!” “我告诉你,你跟他不会有结果,他们家根本不可能接受你。” 王盛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而且,谁知道陆庭州在国外这几年,身边是不是早就有了女人,甚至连私生子都有了也说不定。你不过是他回国后图一时新鲜。” 这些话,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桑晚心里。 尤其是那句“在国外是不是有女人”,更是让她心头猛地一抽。 她知道王盛是在故意激怒她,但还是不由得被刺激到。 陆庭州那样优秀的男人,身边真的乾乾净净? 还有他对她的態度,明明有根绝,却迟迟不碰她,是不是因为有顾虑? 桑晚心里没底,压下心头的翻涌,脸上维持著平静,甚至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王总说完了?”她声音轻飘飘的,“说完了,我就先走了。若是刚刚骂的还不够解气,我走之后你还可以接著骂,我爸爱听。” 桑晚唇角笑意加深,扫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许世明。 那一眼,有桑晚的嫌弃,也有恨。 然后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身后,传来王盛气急败坏的怒吼和许世明略显慌乱的劝阻声。 桑晚置若罔闻。 只是,走出茶艺室,被午后的阳光一照,她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些冰凉。 原本要去外公那里的好心情,因为王盛那番话而变得沉甸甸的。 她不想把自己这种糟糕的状態带给外公,虽然他不会有回应,但桑晚还是想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最终,她让齐琪直接开车回了家。 王盛跟陆庭州的大嫂是亲戚,一定是了解陆家的,要不然他不会那么篤定的说她跟陆庭州没有结果。 心里刚刚燃起的憧憬和甜蜜,被人当头棒喝,心情低落了一整个下午。 …… 傍晚时分,门铃响起。 桑晚没什么精神地去开门,门外站著的是西装革履,却一脸局促不安的陆瑾轩。 “晚姐。”陆瑾轩看见她,脸颊微微泛红。 桑晚有些意外:“瑾轩?你怎么来了?” 陆瑾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不是说今晚有个慈善拍卖会,让我跟你一起过去。” 他本来是不敢来的,毕竟昨晚小叔已经警告他,现在想起来还腿肚子发软。 但是,架不住沈誉白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傢伙在电话里煽风点火。 “瑾轩啊,你小叔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就指望你临门一脚,帮忙推一把了,今晚可是个好机会!”沈誉白在电话那头说得语重心长,循循善诱。 陆瑾轩一听事关小叔的“幸福”,虽然心里还是发怵,但还是硬著头皮来了。 桑晚这才想起来,確实有这么个慈善拍卖会。 之前主办方邀请时,她是一口应承下来的。 只是被王盛那么一闹,她差点忘了。 “好,你等我一下。” 桑晚转身回房换衣服。 虽然心情不佳,但答应了的事情,她向来不会食言。 她迅速换上一件得体的藕粉色连衣裙,化了个简单的妆。因为脚还有些不舒服,选择穿了一双小白鞋。 清新淡雅的装扮,让陆瑾轩不由得暗嘆,怎么就被小叔盯上了。 心上人將是未来小婶儿,上天对他也太狠心了。 拍卖会现场衣香鬢影,名流云集。 桑晚跟陆瑾轩进入会场后,应对自如地与相熟的人打招呼。 陆瑾轩虽然有些在商圈没什么名气,但出身陆家,人脉自然也不少。 心情稍微缓过劲儿来,没想到又碰到了让她糟心的人。 看到许明月跟宋子茜一起进来,桑晚直接坐到了嘉宾席,懒得跟这两个人有交集。 许明月缠著陆瑾轩,非要跟他坐一起。 於是四个人很有意思地排排坐。 拍卖会上的藏品大多是人捐献的,拍得的款项都会捐给慈善事业。 桑晚漫不经心地看著今晚的拍品图册,听著台上的人一遍一遍地叫价。 她隨手翻到倒数第三页,上面的拍品瞬间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块半月形的羊脂玉佩,质地温润,雕工古朴,和她保存的那一半极为相似。 这时,台上司仪正好在介绍这块玉佩的来歷时,说它似乎是一对玉佩中的一半,另一半已不知所踪。 桑晚心头猛地一跳! 难道这玉佩……和母亲留给她的那块,真是一对儿? 她母亲交给她时,说是外祖家传下来的,叮嘱她好生保管。 桑晚仔细看著图片上的玉佩,跟她保存的那块儿材质、雕刻风格,甚至连那细微的纹路走向,都惊人的一致! 她几乎是瞬间便做了决定,要拍下这块玉佩! “起拍价五十万!”司仪高声宣布。 桑晚毫不犹豫地举起了號牌:“六十万。” 会场內有片刻的安静,毕竟这种玉佩的收藏价值並不算特別顶尖,更多的是一种情怀。 “六十五万!”一个带著几分娇嗲的女声响起。 桑晚循声望去,妆容明艷的宋子茜正举著號牌,对她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桑晚眸光微凝,红唇微勾,再次举牌:“八十万!” 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她看上了这个东西,同时也希望宋子茜明白,不喜欢就別挑衅。 宋子茜显然没想到桑晚会直接將价格抬高这么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既然是存心跟桑晚叫板,很快跟著举牌:“一百万!” 两人你来我往,价格一路攀升,火药味十足。 会场內的其他人,大多是圈內人,都知道这两个人是《风起云涌》的女一號和女二號,戏还没有开拍两个人就槓上了,纷纷抱著看好戏的心態,不再参与竞价。 陆瑾轩在一旁,小声问:“晚姐,你……你真的这么喜欢这块玉佩啊?” 桑晚目光紧紧盯著台上的玉佩,语气坚定:“嗯,它对我很重要。” 若跟她的那半块儿真是一对儿,也算是让他们重新相聚。 无论如何,她都要得到它! 第28章 不是要钓我,今天不钓了吗 宋子茜正要举牌,手里的电话响了,是她的经纪人。 “喂,我正有事呢,等会儿给你回电话。” 她刚要掛断电话,经纪人焦急地吼了出来,“宋子茜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我让你去慈善拍卖,是让你结交人脉,不是让你跟你女一號槓上的。刚定下角色,你就跟桑晚起衝突,这剧你还拍不拍?你当女二號非你不可吗?赶紧给我停下来。” 宋子茜咬唇,看著桑晚满是不服。 但,经纪人的话很有道理,若是闹得太僵,很有可能刚刚爭取来的角色会受影响。 即便心里再怎么不爽,她还是停止了叫价。 “桑晚,恭喜你,虽然我也很喜欢这个玉佩,但看得出你更喜欢,我就不跟你爭了。” 桑晚拧眉勾唇,倒是会说话,叫了这么久,现在装好人。 最终,玉佩以一百六十万的价格被桑晚拍到。 陆庭州坐在后面不远处,微微扬起嘴角。 难得有她这么喜欢的东西。 拍卖会落下帷幕,璀璨的水晶灯下,晚宴隨之拉开序幕。 觥筹交错之际,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一道頎长挺拔的身影甫一出现,便如无形的磁石,瞬间吸引了全场大半的目光。 陆庭州。 男人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手工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双腿修长。周身散发著久居上位的清冷矜贵,深邃的五官在灯光下更显轮廓分明,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他一出现,便有不少人端著酒杯上前,试图攀谈。 陆庭州神色淡淡,惜字如金地应酬几句,目光却似不经意般,精准地投向了宴会厅的某个角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陆瑾轩被许明月缠著,桑晚正端著一杯香檳,百无聊赖地轻晃著,跟身边的人时不时说上两句。 在看到陆庭州出现的剎那。 下午王盛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陆家不可能接受你。” “陆庭州在国外那么多年,身边能缺女人?对你,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再加上他今天一整天,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这种若即若离,让她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更是沉了下去,泛起丝丝缕缕的委屈与恼意。 凭什么他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 把她当什么了? 桑晚咬了咬下唇,水润的眸子闪过一丝倔强。 她忽然转身,脸上绽开一抹甜美的笑容,走向不远处一位正与人交谈的年轻男演员。 “卓师兄,好久不见。” 被唤作卓师兄的男演员是卓凡,年龄跟她相当,比她出道早,两人之前合作过,对桑晚很照顾。合作的那部小爆款仙侠剧里,饰演的师兄妹cp曾火遍全网,至今仍有不少粉丝念念不忘。 桑晚从剧里到剧外都叫他师兄,一直到现在。 卓凡见到她,眼前一亮,笑道:“晚晚,刚想过去跟你说话呢,越来越漂亮了。” “师兄过奖了。”桑晚眉眼弯弯,与他自然地攀谈起来。 两人聊起当年的拍摄趣事,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气氛融洽又带著几分旁人看来若有似无的亲昵。 不远处的陆庭州,深邃的黑眸微微眯起。 他看著桑晚巧笑倩兮的模样,菲薄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 很好。 这是在跟他闹脾气。 以前也是,只要不开心,就会想方设法气他,引起他的注意。 陆庭州单手插兜,迈起长腿,不疾不徐地穿过人群。每一步都带著无形的压迫感,而他的方向径直朝著桑晚。 桑晚正与卓凡聊到兴头上,眼角余光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想躲,却已来不及。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带著不容置喙的力道,攥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来。” 低沉的嗓音,带著一丝她熟悉的清洌。 桑晚甚至来不及跟卓凡打声招呼,便被一股力量拉著,踉蹌几步,脱离了人群。 留下卓凡一脸呆滯。 宋子茜看到这一幕也是惊掉了下巴,陆庭州真的跟桑晚不清不楚吗? 姐姐不是说,桑晚不足为惧,陆庭州根本就不可能喜欢她吗? 看来这事不简单,还是要跟姐姐好好说说才行。 她再不回来,说不定陆庭州真就被桑晚勾走了。 桑晚那个长相,天生就是勾人的狐狸精。 陆庭州拉著她,径直走到宴会厅一处僻静的露台拐角。 光线昏暗,夜风微凉。 他鬆开她的手腕,下一秒,却顺势將她困在了自己与坚硬的墙壁之间。 手却小心地护著她的后腰,不至於让她感到不適。 桑晚后背骤然腾起的温热,让她慌乱地抬头望著眼前的男人。 “你干什么,很多人看著呢。” 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將她完全笼罩,淡淡雪松与菸草混合的气息,强势地侵占了她的呼吸。 “怕了?” “我不像陆总,家大业大,地位高,我跟你在一起的照片隨便传出去,说不定瞬间就毁了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 桑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挑眉间一闪而过的扯唇,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思。 陆庭州不语,只是垂眸定定地看著她。 深邃的眼眸在晦暗的光线下,宛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他缓缓俯身,俊朗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 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鼻尖。 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 “生气了?”他终於开口,声音低哑。 桑晚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偏开头,躲开他过於灼热的视线和呼吸。 “不敢。”她梗著脖子,语气却有些发冲,“陆总位高权重,我一个小演员,哪敢生您的气。再说了,数面之缘而已,我们之间不熟。” “哦?” 陆庭州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带著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著她刚才被他攥过的手腕,那里的肌肤细腻滑嫩,此刻却泛著一丝淡淡的红痕。 “跟我,不熟?”他又问,语气里带著几分戏謔。 桑晚被他这副明知故问的样子气得胸口发闷。 她用力想推开他,却被他纹丝不动地挡著。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逼近了几分。 坚实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 他修长的手臂撑在她身侧的墙壁上,將她完全禁錮在自己的方寸之间。 “陆总日理万机,贵人事多。我们之间,確实谈不上『熟』。” “是么?” 陆庭州低笑一声,那笑声自胸腔发出,紧贴著桑晚的胸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我倒是记得,”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慄,“不久前,还有人处心积虑,想方设法地接近我,想钓我?” “今天这是……不钓了?” 他低沉的嗓音带著蛊惑人心的磁性,轻轻搔刮著她的心尖。 桑晚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仰起小脸,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强撑著反驳:“陆总这万年冰山,又冷又硬,冰层实在太厚。” “我这点道行太浅,鱼鉤都还没下呢,就怕被您这寒气给冻折了!” 她顿了顿,语气中染了几分自嘲,“所以啊,就不钓了。” “呵……”陆庭州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轻笑,带著一丝愉悦。 他看著女生因为气恼而微微鼓起的脸颊,像只炸毛的小猫,眼神却亮晶晶的,带著不服输的倔强。 是他最爱的模样。 他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情思。 他再次俯身,菲薄的唇瓣,几乎要擦过她娇嫩欲滴的唇。 灼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是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著致命的诱惑。 “要不,你再下鉤试试。” 桑晚被他撩得意志力全无,直觉身上热意陡增。 红唇紧抿数秒,她抬手勾起男人的下巴,狐狸眼多情又狡黠。 “陆总一直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今天怎么主动咬鉤?” 陆庭州抿唇,“我也想像你一样,试试点火。” 低沉沙哑的声音带著勾人的魔力,“桑小姐以为我想做什么?” 桑晚的脸已经红透,原本勾著男人的手已经无措地揪著他的衬衣。 男人身上淡淡菸草味和冷冽的香,直衝她天灵盖。眼前的薄唇,与磁性的嗓音,勾得桑晚心臟砰砰直跳。 惊慌失措间语无伦次,“你…你什么意思,这里这么多人,我……” 陆庭州诚心想要让她主动,想让她义无反顾,所以即便这会儿很想亲她,但还是放了她。 “这里確实不合適。” 说话间他鬆开桑晚,体贴地帮她整理好衣服。 再说话,他已经恢復如初。 “送你回去。” 桑晚迷迷糊糊,身上的热意未消,男人竟然已经恢復了清冷的矜贵模样。 被他直接牵著手走,只是机械地跟著。 车上,桑晚思索了好久问出第一个问题。 第29章 陆总,你是不是单身 车上,桑晚思索了好久问出第一个问题。 “陆总,你是不是单身?” 陆庭州疑惑地转头看她,“没调查清楚?” “我是有原则的,当然查清楚了。” 桑晚脱口而出,说完又脸红,这么直白地承认自己调查他,对他图谋不轨,挺不好意思。 陆庭州將她脸上的变化尽收眼底,调侃她,“做都做了,这会儿还不好意思了。” “別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单身。” “法律上,无妻无子。非法律上,无异性伴侣,更无私生子女。正儿八经,孤家寡人。” 陆庭州回答得很坦诚,桑晚不由得抿了抿唇,好像自己的第二个问题已经不用问了。 陆庭州身边没有女人,这事苏沫查的不会错。 她本来目的不纯,现在又想奢求更多。 桑晚发现自己好像很贪心。 两个人若是真心爱慕对方,没有遇到彼此之前的事,不能纠结,更不能揪著不放。 不然不是跟对方过不去,是跟时光跟生活过不去,纯粹的內耗自己罢了。 陆庭州看著身边的小狐狸,眉眼弯了弯,薄唇轻轻抿了起来。 景苑,楼下。 “自己能上去吗?” 陆庭州倚在车上,恣意慵懒。 桑晚以为他会想昨晚一样送她上去,没想到这人竟然…… 想到他在宴会场的撩拨,桑晚暗暗骂了句:狗东西,人前矜贵,私下却不当人。 拿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但也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跟之前不一样了。 没有了外在的压力,桑晚也不急,这样也挺好。 “当然能,麻烦陆总了。” 装,她也会,而且能做得更好。 毕竟是专业演员。 陆庭州点头,“快上去吧。” 桑晚微微頷首,笑意盈盈的模样,跟今天的装扮相得益彰,落在陆庭州眼里,乖巧可爱。 看著她离开的背影,陆庭州神色渐渐沉重起来。 若是她永远想不起来,这么下去该多好。 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不失为最好的结果。 陆庭州点了一根烟,望著楼上亮了灯,心里更加坚定,桑晚只能是她的。 这三年在心里筑起的那道墙,在回国见到她的那一刻已经崩塌,他根本就做不到不去关注她。 更做不到看她为难,看她被欺负。 虽然他现在的做法有些无赖,但只要能让她心甘情愿,而不是为了某个目的跟他在一起,再无赖一些,他也愿意。 以后会好好补偿她,哪怕倾尽所有。 桑晚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去阳台看楼下。 看到男人依旧没有走,而是默默地抽菸,不自觉地勾唇笑了。 心跳也跟著加速。 这不就是她在戏里的场景。 深情的男人守在自己心爱的女人楼下,久久不忍离开。 但陆庭州真的爱上她了吗? 他的爱会持续多久? 看著抽完烟离开的男人,桑晚摇了摇头,现代男女,饮食男女。 真的要追求至纯至真的爱情,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 但,她清楚自己对他动心了。 不管会不会有结果,只要现在的彼此是真心相待,她都愿意走向他。 因为,他的眼神跟她梦里的很像。 桑晚回到臥室,从首饰盒底部拿出母亲留给她的那枚玉佩。 她清楚地记得,母亲说这枚玉佩是桑家家传的,让她一定要好好保管。 桑晚將拍回来的玉佩跟自己的放在一起,两枚玉佩果然是一对儿,上面的缠枝莲纹能够完美地连续起来。 她拿起两枚玉佩,尝试著將凹凸部位拼起来,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两枚玉佩能合二为一。 太奇妙了,桑晚心里雀跃,不知道母亲若是知道她给自己的玉佩还有另一半,而且被她找到了会不会很高兴。 夜深。 陆庭州处理完工作,从书房出来。 看到对面的客厅已经没有灯光,拿出手机划开。 小狐狸还挺记仇,今天竟然没有再给他发消息。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一条消息发送过去:【早点休息。】 依旧是那副清冷克制的口吻。 桑晚刚放下剧本,准备入睡。 手机屏幕倏地亮起,看到是金主爸爸的消息,她快速点开。 看到依旧是这四个字,她微微勾唇,放下手机没有回覆。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温柔洒落。 桑晚被门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助理齐琪提著一个精致的保温餐盒站在门口,笑容满面。 “晚姐,早!陆总特意让人送来的爱心早餐。” 齐琪的语气里带著明显的笑意。 桑晚有些讶异,隨即弯了弯唇。 这男人,想干什么? 她坐在餐桌旁,拿出手机,葱白指尖点开与陆庭州的对话框。 【陆总这是何意?】 消息几乎是秒回。 屏幕上弹出三个字:【赔罪礼。】 赔罪礼? 桑晚眨眨眼,瞬间眉眼弯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昨天一整天没回她消息,在这里找补呢! 他的段位好像……不低。 桑晚心情愉悦地享用起这份“赔罪”早餐,软糯细腻的燕窝粥,精致的点心,处处都透著用心,每一口都带著甜丝丝的味道。 唇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下午,桑晚和白薇约好去工作室试新剧的戏服。 车子途经陆氏集团的大楼,看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陆氏集团”四个大字,桑晚心念一动。 都说男人工作的样子最迷人,不知道他工作时什么样,是不是自己脑子里想的那样。 “薇姐,你跟齐琪去吃点东西,等我一下。我去买杯咖啡,顺便……上去送份下午茶。” 她眨了眨眼,语气轻鬆。 白薇何等精明,一听就知道她的小心思,笑问,“这是拿下了?” 桑晚挑眉,“曖昧期,他不说我不说,你懂的。” 白薇看著她明媚的笑,无奈摇了摇头,“又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不过跟陆庭州闹緋闻,有利无弊。” 桑晚笑眯眯戴好口罩下车,在附近咖啡店打包好茶点,踩著高跟鞋,款款走向陆氏集团气派的大门。 她今天穿了一条修身的水蓝色连衣裙,勾勒出玲瓏的曲线,长发飘飘,远远看著清纯又莫名的勾人。 她走进陆氏,门口的保安看著她从眼前经过,都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慌忙上去拦人。 “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前台小姐姐刚刚临时出去,让保安帮忙拦人。 桑晚眨眨眼,自己突发奇想来的,哪里来的预约。 於是笑道:“我找陆庭州,上去给他送杯咖啡就下来。” 保安大哥突然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打量了她一番,面无表情道:“抱歉,我们陆总很忙。每天想用这种方式接近陆总的女人太多了,您这招別人都用烂了。” 桑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藏在口罩下的红唇轻咬著 用烂了? 还真是招女人。 “大哥,我真的跟他认识,刚好路过就过来打个招呼。” 保安双手交叠在腹部,果断地摇了摇头。 看保安训练有素,油盐不进! 她气鼓鼓地瞪了保安一眼,磨了磨后槽牙,本来想著他送了赔罪礼,自己也礼尚往来一下,给他个意外,没想到竟然进不去。 “不让进是吧?行,我给你们陆总打电话。” 桑晚说著拨打电话,结果一直响到最后,都没有人接听。 保安看著她微微勾唇,像是再说我早就知道一样。 桑晚:…… 她扫视一圈,退后几步,站在“陆氏集团”四个大字前,拿出手机摘了口罩。 哼,让你看看什么叫专业碰瓷! 她调整了一下角度,刻意將连衣裙的领口往下拉了拉,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抹引人遐想的白。 侧过身,让s型曲线更加明显。 然后,对著镜头,红唇微微嘟起,带著一丝委屈,一丝幽怨,还有一丝明晃晃的勾引。 咔嚓! 一张极具视觉衝击力的自拍照诞生了。 照片里,女人妖嬈,背景却是那庄严肃穆的“陆氏集团”四个大字。 强烈的反差,凸显出极致的诱惑。 她满意地勾了勾唇,將照片直接发给备註名为“金主爸爸”的人发了过去。 还附带一句酸溜溜的文字:【陆总,您的门槛太高,小女子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瞻仰一下您的公司了,嚶嚶嚶~】 发完,重新戴好口罩,走到保安跟前扬了扬下巴,“大哥,冰咖啡送你了,降燥。”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本来就是想著上去看看,现在生气了,还看个鬼呀! 保安看著她这一通操作,愣了。 这女的什么意思,就这么走了?这也太好打发了。 此时,陆氏集团顶层会议室,陆庭州迈著步子刚刚坐下。 原本討论激烈的会议室,气氛瞬间凝结成冰。 陆庭州端坐在主位,神色冷峻。 “项目进度比预期晚了半个月,资金和设备齐套,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解决方案。” 他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让一眾高管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就在这时,会议桌上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嗡……” 所有人的神经都骤然一紧!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陆总发火的时候不静音?! 陆庭州最討厌开会时有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扰,此刻他眸光更冷,如淬了冰的利刃,寻找声音来源。 林昊盯著陆庭州的手机头皮发麻,最终他硬著头皮,在眾人聚焦的目光下,颤巍巍的压低声音:“陆…陆总…是您的手机。”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庭州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尷尬。 他拿起手机,原本想要直接关机,但看到见屏幕上跳出的消息是“小狐狸”发过来的,瞬间点了进去。 当看清照片內容的瞬间,他修长的手指猛地一抖。 “啪嗒” 第30章 影帝 拿在手里的手机应直接掉在光滑的会议桌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高管都惊呆了,面面相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陆总如此失態。 林昊眼疾手快,在眾人惊愕的目光中,赶忙伸手帮他捡起手机。 屏幕还亮著。 不经意的一瞥,林昊整个人都石化了。 照片上,背景是他们公司庄严的鎏金大字,而前景—— 明艷动人的桑小姐微嘟著红唇,眼神勾魂摄魄,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在贴身裙的包裹下展露无遗。尤其是那故意拉低的领口,露出的肌肤白得晃眼,事业线若隱若现…… 妖嬈娇媚的女人,和严肃冰冷的公司名称,形成了强悍的视觉衝击! 这……这这…… 林昊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桑小姐这是……在陆氏楼下公然色诱陆总?! 还发自拍挑衅,太大胆,太刺激! 陆庭州脸颊肌肉紧绷,耳根悄然漫上一层薄红。 他一把从林昊手中夺过手机,动作快得像要掩饰什么,反手就將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桌上。 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那股突如其来的燥热和……一丝莫名的愉悦。 这只小妖精! 他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喉咙,声音比刚才还要暗哑几分,却依旧努力维持著清冷: “今天的会……暂时到这里,方案细节,明天一早交给我。” 隨著他的离开,各个一脸懵,这会才开了几分钟,实质性的內容都没有过呢。 “林助,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还是第一次见陆总这么失態。” 技术部负责人,堵住林昊,想要一探究竟。 林昊抿抿唇,他能说吗?他敢说吗? 咂咂嘴之后,林昊訕訕道:“大家別乱猜,我们要相信陆总,不管什么事,他都能处理好。” 林昊说完快速去追陆庭州,他默默跟在陆庭州身后,努力憋著笑,肩膀却忍不住一抖一抖的。 陆总这是……被小狐狸彻底拿捏了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回到总裁办公室,陆庭州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脑海里全是那张活色生香的照片。 尤其是那双水光瀲灩的狐狸眼,带著挑衅,又带著一丝落寞的委屈。 还有那句“嚶嚶嚶”。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拿起手机,解锁屏幕,那张照片再次映入眼帘。 指腹不自觉地在那片雪白的肌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喉结滚动。 平復了两秒,他拨通了桑晚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桑晚娇娇软软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刻意的惊讶和疏离:“哟,这不是日理万机的陆总吗?怎么有空给我这个小透明打电话?” 那阴阳怪气的调调,让陆庭州又好笑又上头。 他低沉暗哑的嗓音透过电流传来,“在哪儿?” “陆总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在您公司楼下做出什么有损陆氏声誉的事?” 桑晚继续她的表演。 陆庭州捏了捏眉心,对著这个小祖宗,他发现自己的忍耐力正在直线下降。 “上来。”他言简意賅。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桑晚故作夸张地嘆了口气,“刚刚楼下的保安大哥可说了,每天想方设法想要接近陆总的女人太多了,我这种送下午茶的小招数,別人都用烂了呢。我呀,就不上去凑这个热闹,免得污了您的眼,给陆总添堵。” 她语气里的委屈和不满,清晰地传了过来,还带著点小得意。 陆庭州听著她绘声绘色的“告状”,脑子再次出现那张明晃晃的照片。 红唇微嘟,媚眼如丝,偏偏又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他无奈地弯了弯唇角,眼底却盛满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笑意。 这小东西,真是…… 他低笑一声:“別人用烂了,你用,就不一样。” 桑晚弯唇,“那不好意思,不想再用了,別人用过的,我不愿意。拜拜陆总,不打扰您工作了。” 说完,电话直接掛断。 陆庭州咬牙,看著被掛断的手机,愣了一瞬。 晚上,桑晚刚吃了饭,窝在沙发上看剧本。 听到门铃响,起身去开门。 房门刚被扭开,男人修长的腿就迈了进来。 桑晚看清来人,弯起唇角,没有说话。 正准备转身,突然被身后的陆庭州反手按在门板上,后脑勺稳稳贴著他的手掌。 “看来你是把我昨天的话都忘了。” 低沉的嗓音喷附在耳边,极富有磁性。桑晚不由得颤了一下。 昨天的话,昨天什么话来著? 她眯著眼,想了想,他昨天说的太多,就是不知道哪一句。 陆庭州看她显然不记得,勾起她的下巴,微微附身,唇瓣轻触著她的嘴角,好心提醒,“被撩很不舒服,我也会点火。” 桑晚看著在自己眼前放大的眸子,里面是自己身影,又是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陆庭州看她眼睛一眨不眨看著自己,另一手有意无意地顺著她后背的曲线往下移。 那双不安分的手在她的腰上稍稍用力按了一下,桑晚瞬间回神,脸上倏地一下红了。 “这么害羞,还想学小狐狸。” 男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无疑,微卷的手指蹭过她光滑的长腿。 逼视著她,问道:“还学吗?” 桑晚努力克制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想要让它平静下来,但好像她根本控制不了。 男人温热的气息,在她唇边肆意,只要她微微转点头,就可以品尝他的味道。 酒店里那一晚的感觉,她几乎都快忘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想法,在桑晚转头之际,陆庭州微微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今天的照片,技术不行,以后多练练。” 桑晚拧眉,瞬间的失落涌来,差一点就亲上了。 食色男女,她也是好不好,男色当前,怎么可能把持的住。 但这个男人,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对他有意思,有企图,一开始就很明显,现在这是要唱哪一出啊? 报復吗? 桑晚不甘心地伸出胳膊圈住他的脖子,身娇体软,声音更是能滴水。 “陆总说的是,我以后多练练,你多指教。” 陆庭州垂眸看著她妖媚的模样,將手掌覆在她柔软的细腰上,唇角上扬,“不客气,老熟人了。” 桑晚看著眼前嘴角含笑的男人,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小白:姑娘,矜持点,上赶著的不香。 小黄:矜持个屁呀,现在就扑倒,既得利益才最重要。 小白:不不不,別听她胡说,稳著来,上心比上人更容易长久。 小黄:上人容易,上心难,何必为难自己,愉悦至上。 桑晚:…… 陆庭州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缓缓將人放开,矜贵开口: “出差几天,你脑子里的想法,等我出差回来再说。这几天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桑晚脸更红,这是个什么人,会洞察人心的男妖精? 为什么她想什么他都像是一清二楚? 演技呢?桑晚,你这几年的戏白演了。 但为什么让她想想要什么,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不就是想撩他,找靠山。 陆庭州离开时,桑晚还有些懵。 他们之间怎么突然就换位了,撩人家反被撩,还不知道人家要什么。 - 周一,《风起云涌》正式围读剧本。 为了不被狗仔跟拍,选择了私密性很高的富山度假酒店,依山旁水,环境很是优美。 桑晚作为女主角,早早便到了。 她一身简约的白色连衣裙,妆容清淡,即便长发隨意地披散在肩头,却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导演还没有到,桑晚坐在大厅翻看剧本,这是一部权谋剧,女主重生復仇剧。 女主的身世和命运,让桑晚很有共鸣,不被家里父亲喜爱,拿她为家族铺路,跟她的处境出奇的相似。 她正看得认真,男一號萧衍迈著大长腿进来。 入目便是时而蹙眉,时而嘆息的女子,明媚的样子比电视上更容易牵动人的视线。 萧衍唇角微勾,主动伸出手,“桑老师,久仰。” 桑晚看到萧衍,心臟漏跳了半拍。 影帝。 活的。 这可是萧衍啊!娱乐圈真正的神话! 据说他家世背景显赫到令人咋舌,却从未有人能挖出半分確凿的料。 更难得的是,人家从不恃背景行事,演技才是他屹立不倒的王牌,为人低调谦逊,鲜少有负面新闻。 能和他合作,桑晚是抱著学习的態度。 如今被他称老师,桑晚脸上一囧。 桑晚连忙起身,有些受宠若惊地伸出手,指尖微颤,“萧老师好,您叫我桑晚就好,叫老师实在不敢当,能和您合作是我的荣幸。” 她的声音有著明显的激动,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红晕,不是羞涩,是对工作的兴奋。 萧衍笑容和煦,本人真的跟传闻一样和煦,温润。 看她有些紧张,萧衍笑道:“別紧张,我也期待这次的合作。”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便各自落座,气氛融洽。 不远处,一道怨毒的视线几乎要將桑晚的背影戳穿。 第31章 桑晚这个贱人,到底哪里好? 宋子茜挽著许明月的手臂,款款走来,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 “桑晚这么快就跟影帝攀谈上了,真是好手段。这要是让她背后的金主知道,会怎么想?” 宋子茜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 许明月站在她身侧,嘴角掛著甜腻的笑,眼神像刀子,一刀刀扎向桑晚。 “若是她的金主知道,怕是她的女一號不保。”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一身名牌高定,妆容精致。她有意进娱乐圈,所以这次跟著宋子茜来混个脸熟。 她跟宋子茜八竿子打不著,却因为黑桑晚两人结识,算是狼狈为奸。 看到桑晚和萧衍交谈甚欢,嫉妒在两人心里疯长。 凭什么? 桑晚这个贱人,到底哪里好? 两人走进,碍於萧衍在,脸上的笑意客气友好。 “萧老师,久仰,能跟你一起搭戏,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宋子茜態度谦恭有礼,桑晚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懂礼貌,不由得弯唇笑了笑。 萧衍扯唇,客气道:“宋小姐客气了,合作愉快。” 许明月看桑晚浅笑中有著些许不屑,柔声细语地看向桑晚,“姐姐,萧老师可是前辈,你要珍惜这次机会,好好学习。当然我也会好好学习,以后姐姐多带带我。” 桑晚淡淡瞥了她一眼,那人畜无害的样子,真是学到了她妈的精髓。 上次打的不够,脸皮怎么还这么厚? 一口一个姐姐,小白的茶言茶语听著烦。 她心胸不够宽广,做不到跟她们有说有笑。 算是心性使然,对於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也从来不愿附和。 当然趋利避害她懂,若是对方是萧衍和陆庭州这样她惹不起的,她也能委屈一下自己。 想到这里桑晚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男人矜贵不凡的脸,那高不可攀的架势在一点点瓦解。 桑晚蹙眉,怎么又想到他,这才两天没见脑子见鬼了一样,时不时出现那张诱惑她的脸。 许明月看桑晚不搭理人,还蹙著眉,不耐烦的样子,忍著心里一口恶气,委屈道:“姐姐,你是不是生气我没跟你打招呼就过来了。我也一直想学拍戏,你却从来都不愿带我,所以就跟著子茜姐来了,你別生气好不好。” 委屈又可怜的话,让一旁人听来,觉得是桑晚这个姐姐不近人情。 萧衍却微微勾唇,扫了一眼桑晚。 “桑晚,我刚好听明月说想来见识一下,所以就带来了。” 桑晚不想听她们茶言茶语,起身道:“萧老师,我不喜欢茶味儿,先进去了。” 萧衍愣了一瞬,虽然他能听出许明月茶味儿,但他没想到桑晚竟然直接挑明,一点不顾及对方的顏面,还有旁边人的看法。 一时间对桑晚还挺好奇。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是该进去了,走吧,一起。” 许明月气得跺脚,“太目中无人了。” 宋子茜心里也不舒服,萧衍对她並没有对桑晚那么热情。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对女人也是先看脸和身材。 但她也不丑啊,就是没有桑晚那双勾人的狐狸眼罢了。 当然,也没有她那可以隨意摆弄的软腰。 圈里一致认为桑晚的眼和腰都是一绝。 她虽然不愿承认,但也確实比不上。 不光这样,她还特別討厌桑晚那副清高淡漠的样子,仿佛她们都是跳樑小丑,不配入她的眼。 看著萧衍和桑晚走开,宋子茜低声开口,“月月,別生气,陆庭州要是知道她在外面这么勾三搭四,她还能在娱乐圈站得稳吗?陆庭州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谈笑风生,尤其是萧衍这种级別的。” 宋子茜嘴上安慰著,心里知道许明月对桑晚的討厌比自己要多得多,这也是肯带她来的原因。 许明月听到“陆庭州”三个字,眼神暗了暗。 她当初费尽心机接近陆瑾轩,不就是为了陆家这棵大树吗? 可陆瑾轩那个蠢货,竟然也被桑晚迷了心窍,最近老躲著她。 “茜姐,你说得对,看著吧,她的好日子快到头了。”许明月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两人相视一笑。 许明月对桑晚积怨已久,而宋子茜,同样视桑晚为眼中钉肉中刺,两人有著共同的敌人,自然一拍即合,迅速结成了“塑料姐妹”。 为期三天的剧本围读,正式开始。 前两天,一切如常,风平浪静。 桑晚最近一直在研究剧本,在围读期间提出了很多问题和自己的想法,让导演和编剧都很惊嘆。 现在的演员,能够真正坐下来研究剧本,揣摩角色的心思,將自己完全代入进去的作者不多。 萧衍也有些自愧不如,自己刚从上部剧结束,连著就来了,確实还没有好好看剧本。 看她的眼光不由多了几分欣赏。 宋子茜心里冷嗤,笑她譁眾取宠,演戏不就是导演让你怎么演,你怎么演。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哪儿那么多想法,搞得跟自己是导演一样。 第三天,下午茶期间,桑晚跟萧衍在小客厅谈论剧情。 宋子茜跟许明月过来,看到周围没有人,宋子茜示意她不要发出动静。 她自己隨即找了找角度,对著两人一顿猛拍。 看著照片满意地笑了之后,在许明月耳边悄悄嘱咐了两句,她自己冲了杯咖啡款步进去。 “萧老师,桑晚,你们在这儿呢,刚好有个地方我不太理解,请教一下。” 宋子茜说著往他们跟前凑,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端著咖啡,直接弯腰去放剧本。 从她过来,桑晚就留了个心眼儿,看她凑过来就往一旁挪了挪。 “萧老师,您帮我看看这里,这个地方我应该怎么去展现?女配的心思是怎样的?” 萧衍倒没有想那么多,拿过剧本要看,意外扫见她手里的咖啡往外溢,猛然拉了桑晚一把。 “小心点儿,咖啡洒了。” 宋子茜像是刚注意到自己手里的咖啡,一脸歉疚,“桑晚,不好意思,我只顾看剧本,忘了手里端著咖啡。” 桑晚冷笑一声,“是吗?我还以为是某些人手软,连杯咖啡都端不稳呢。” 宋子茜委屈道:“对不起,你別生气,我给你道歉。” 萧衍不知道两人有人么过节,但桑晚对宋子茜似乎並不友好,但女人之间的事很微妙,不是他能解决的。 “这一段戏,下午会讲,宋小姐还是听编剧怎么讲。” 宋子茜目的达成,乖巧地点头,“好的,谢谢萧老师。” 桑晚也懒得跟她计较,便不再看她。 晚上,躺在床上,看那个出差的男人一天没有发消息,不由得想他在做什么。 於是,她好心情地问候他,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剧本围读,感谢金主爸爸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环境好,伙食好,连床都这么舒服。】 陆庭州这会儿正刚踏上回国的飞机。 看到小狐狸发来的消息,弯唇浅笑。 陆庭州轻触手机,快速回復。 【能让你觉得舒服,体验感应该不错,早点休息。】 他並没有告诉她自己明天就能到,意外才有惊喜。 桑晚看著他的回覆,越看脸越红,明明他也没说什么,她怎么就觉得这人又在撩她呢。 看来最近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多了,她很快会成为秒懂女生。 第四天,桑晚出房间时,正好碰到许明月。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桑晚,勾唇笑道:“看姐姐这状態最近应该睡得不错,爸爸还担心你失眠症没好呢,看来也是白担心。” 桑晚並不理她,她这两天没有作妖,已经很难得。 早餐过后,桑晚去了会议室,宋子茜已经到,桑晚只当看不见,专心投入到剧本中。 女主的隱忍、坚韧、以及后期的绝地反击,都让她感同身受。 仿佛演的不是別人,而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剧本围读进行得很顺利,导演对桑晚的表现讚不绝口,萧衍对她言语间也是欣赏。 这一切,落在许明月眼中,却成了刺眼的炫耀。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里带著怨毒。 “明月,注意情绪,做演员的必修课就是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宋子茜凑过来低声提醒。 许明月咬著下唇,声音里带著浓浓的不甘,“茜姐,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得意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该围著她转一样!” 宋子茜唇角勾起一抹笑,“看不惯,就让她得意不起来,昨晚的事不是已经做好了,等著看今天的成果。” 许明月点头,“当初碍於沈誉白的警告,我没让狗仔发,时隔这么久,他应该也查不到谁,就是怕陆庭州再出面维护她。” “放心,陆庭州怕是討厌他都来不及,別忘了昨晚我拍的那些照片。” 宋子茜的话,让许明月安心,脸上儘是得意之色。 桑晚,看你这次还怎么翻身! 剧本围读进展顺利,第四天上午顺利结束,下午大家就自由活动,下周一正式开机。 通过这几天的深入了解,让桑晚对角色有了更深的理解,也对即將开始的拍摄充满了期待。 尤其是第一次跟萧衍这样的大咖合作,想著自己的热度会蹭蹭涨,她就高兴。 午饭后,桑晚刚回到房间准备收拾东西,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 苏沫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进来。 桑晚蹙眉,接通电话。 第32章 这个情一併討回 “晚晚,你快看微博,不知道哪个天杀的乱放屁,全网在黑你。”苏沫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桑晚心头一紧,隱隱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点开微博,热搜榜第一条,赫然是——#当红小深夜醉酒,会所沦为资本玩物# 后面跟著一个红到发黑的“爆”字。 桑晚的指尖猛地一颤,点开了那条热搜。 铺天盖地的,是她在皇廷会所醉酒的照片。 照片的角度拍得极其刁钻,她衣衫微乱,眼神迷离,坐在中间弹琴,周围几个男人盯著他,眼神都有异样之色。 配上的文字更是触目惊心—— “据知情人爆料,当红小私生活混乱不堪,经常出入高档会所,陪酒卖笑,沦为资本大佬的玩物! 其清纯人设早已崩塌!此次《风起云涌》女一號的角色,更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疑似潜规则上位!” 下面是无数不堪入目的评论。 “臥槽!真的假的?桑晚平时看著挺清纯的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娱乐圈有几个乾净的?看她那媚態,骨子里就是个骚货!” “我就说《风起云涌》这么大的饼怎么会落到她头上,原来是睡出来的!” “狗屁的清纯小,就是一个烂货,被人玩烂的女人!” 恶毒的评论,字字戳心。 她浑身渐渐冷了下来,整个人如坠冰窖,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 桑晚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她跌坐在地毯上,委屈,愤怒交织在一起。 她那么努力,那么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圈子里打拼,没有靠过任何人的关係。 她也向来洁身自好,甚至很少参加资方活动,可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过这些骯脏的算计和陷害。 消息一发酵,她的微博底下也开始沦陷,有质疑声,也有维护声。 更有苏沫和曲悠两个人的力挺。 苏沫的战斗力不容小覷,她一个人硬是跟数万条谩骂声对抗。 桑晚担心朋友,正准备发声,白薇打来电话。 让她不要慌,这件事她会处理。 罗征导演也打来电话,安慰她说清者自清。 萧衍也发来消息让她不要放在心上,这个时候也不要发声。 身边人的关心和安慰,让桑晚渐渐平復。 再从房间出来,桑晚神情已经恢復。 迎面碰上同样提著行李准备离开萧衍。 “状態不错,看来你已经適应这个圈子。我们这些人有光鲜耀眼的一面,也有不为人知的黑暗。” 温润清朗的声音,让人听著很亲切。 桑晚无奈地嘆息,“没办法,谁让我选择了这一行,感谢萧老师的信任。” “这个圈子,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待久了,自然能分辨一二。”萧衍淡淡一笑,“那些照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恶意引导。真正让人愤怒的,是那些躲在后面的施暴者。”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桑晚觉得舒服,亲切。 桑晚点头,“希望这场风波儘快过去,不影响我们剧组开拍。” 这个时候爆出来赶上《风起云涌》即將开拍的热度,流量很大,想要收场,没那么容易。 “这个你不用担心,罗导什么事没有经歷过,他有经验。” 说完,萧衍顿了顿,两人一起拉著行李下楼。 分別之际,他感慨道:“在我们这个圈里,有演技没长相,会被人惋惜;有长相没有演技,会被人嘲讽;既有长相又有演技,就会被人嫉妒。” 萧衍的目光深邃而平静,“而恰好,你就是有演技又有顏值的人,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 桑晚有些感动,仅仅几天的相处,萧衍能这么信任她,临別还在鼓励她,安慰她,让她心里再次感受到温暖。 “谢谢萧老师,我有被你鼓励到。” 桑晚怔怔地看著萧衍,眼眶湿润了。 傍晚,陆庭州刚下飞机,林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得知网上的事情,他只说了六个字,“压下去,查清楚。” 掛了电话,又给沈誉白打了电话。 沈誉白看到他的电话就知道他应该回来了,“想吃什么,我给你接风。” “桑晚在皇庭喝醉弹琴那天的视频给调出来,查清楚都有谁拍了照。还有找到那天晚上的琴师,让她出面作证。” “出什么事了?” 沈誉白这人不太关注娱乐圈,但听陆庭州这语气,他慌了。 “叫你查就赶紧查,晚上十点之前没有结果,我封了你的会所。” 说完陆庭州直接掛了电话。 沈誉白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臥槽,来真的。” 掛完电话的陆庭州心里烦乱地翻看著自己的工作邮箱,里面竟然有一条陌生人的来信。 他点进去,看到的就是几张照片,每一张都是桑晚和萧衍的。 女人眉眼弯弯地看著对面的男人,满眼崇拜的样子。 最后两张是萧衍拉著她的胳膊,从照片的角度来看似乎將人搂在怀里。 陆庭州磨了磨后槽牙,他才出去几天,她就闯了这么大的祸,显然是被人盯上了。 发这些照片显然是说她睡出来的女一號,是跟他。 原本著急回去见她的,现在看来得先帮她把事情解决了。 这个情到时候一併討回来。 陆庭州没有回景苑,直接去了皇庭。 沈誉白让人查监控,还好当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皇庭的监控存储硬碟容量很大,基本上一个月以內的都不会被覆盖。 陆庭州到的时候,他正在等核查情况。 看到他进来,沈誉白立马站了起来。 “已经在查了,很快会有消息。” 看著他冷死人的表情,他虽然好奇这人跟桑晚之间的事,但这时候还是闭嘴的好。 四十分钟后,负责人將监控里对著桑晚拍照的人都找了出来。 经过辨认识別出来有两名员工,当场就否认自己知道皇庭的规矩,沈誉白说了之后就刪了。 另外还有三个人,其中两人因为是会员制很好找,所以很快就联繫上了,但也都一口否定绝对不是自己。 只剩最后一个人,那就是许明月。 想到她跟桑晚的关係,陆庭州眼神阴冷,脸上布满了戾气。 “让琴师作证,录一段视频,用你沈氏的官网发。” 沈誉白皱眉,为了这事,要用他们沈氏的官网,看来这人把桑晚看的很重啊。 看时间已將近九点钟,陆庭州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手里的电话响起。 陆庭州接通,嗓音沉冷,“查到了?” “ip位址锁定了,就在深城,我正带人过去。” 林昊办事,向来利落。 陆庭州眸色一暗,声音里寒意更甚,“撬开他的嘴。” “若是许明月指使的,直接把他带到桑家,我在那儿等你。” 沈誉白这会儿有些担心,这样的陆庭州他很多年没见过了。 上次,似乎是他母亲去世时。 目送他离开,还不忘给林昊打电话嘱咐他,看著点陆庭州。 这时的桑晚,盯著备註为金主爸爸的对话框发呆,网上疯传的事,他看到了吗? 若是自己开口找他帮忙,他会不会管? 他对自己的兴趣,足以让他为自己去费力平息这么大一场风波吗? 桑晚心里多少没底。 在对话框里打了字又刪,刪了又打,她坐在阳台望著远处的夜景发呆。 好像对面这几天都没人,是以后都不会回来,还是也出差了? 半小时后。 夜色渐浓,一辆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桑家別墅不远处。 別墅区內灯光和绿化都很温馨,橘黄色的路灯打在男人那张清冷的脸上,冷暖交接有些格外显眼。 陆庭州指间夹著一支烟,倚在车门上,他深吸一口,烟雾繚绕,模糊了他稜角分明的侧脸,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戾气。 目光穿透烟雾,直直钉在那栋灯火通明的別墅上。 那里,曾是桑晚的家。 她无忧无虑长大的地方,却也是在她母亲去世不到半年,就再也容不下她的地方。 一丝尖锐的刺痛,夹杂著懊悔,狠狠揪住了他的心臟。 將近十一点,夜风渐凉。 陆庭州在桑家门外,如一尊雕塑般,已经等了將近一个小时。 耐心,在他这里,从来都是稀缺品,只有在她的事情上,他才会甘愿这么等待。 刺眼的车灯划破暗夜,林昊的车子带著人在他跟前急剎停下。 他推开车门,迅速地將那个抖如筛糠的狗仔从车里拽了出来。 “陆总,”林昊的声音沉稳,“都招了,是许明月指使的。” 陆庭州眼底的最后一点温度骤然散尽,他捻灭手中的烟,抬脚碾上去时带著浓浓的戾气。 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踹门。” “砰——砰!” 一声巨响,桑家的铁艺大门,在几个保鏢的合力下,没扛几下就被踹的歪歪扭扭。 这时,佣人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看到这架势又急忙折了回去。 林昊见动静太大,吩咐道:“撬锁。” 两分钟后,陆庭州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桑家客厅。 许世明正穿著睡袍,急匆匆从楼上下来。 看到陆庭州身后还跟著数人,齐刷刷站在自己客厅,瞬间腿软。 缓了一阵,陪著笑上前,“陆……陆总?” 许世明的声音抖得不成调,脸上的肉也跟著颤了颤,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您……您这么晚光临,是……是我哪里……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 陆庭州没有看他,幽深的目光如同利刃,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巡视。 那眼神,看得许世明心惊肉跳,仿佛自己家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把许明月叫下来。”陆庭州的声音不高,却裹挟著骇人的威压。 “明月?”许世明擦了擦头上的汗,问,“陆总,明月是不是惹事了?若是得罪了陆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等会儿,你自然会知道,她哪里得罪了我。” 第33章 桑晚,亲我 楼上,许明月躺在床上刷著微博,看桑晚被骂的那么惨心里得意的不行。 但越看越不对劲儿,看到热度一直下降,连那个狗仔都刪了微博內容,心里有些慌。 这会儿听到楼下的动静,她不耐烦地走到楼梯口,探头往下看。 当看到那张俊朗的脸,此刻却阴冷得如阎王,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陆庭州! 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疑惑,听到许世明叫她下楼。 许明月刚走两步,猛然反应过来,惊恐得瞪大了眼,心臟骤然一紧。 脚下一个踉蹌,拖鞋踩空。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 许明月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从旋转楼梯上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听得人心头髮麻。 她狼狈地摔下楼梯,一路滚落在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 因为滚落时额头撞到楼梯的稜角,这会儿鲜血直流。 许明月不知道是摔懵了忘记哭,还是因为怕触怒某人隱忍不哭。 她直接躺在地上装死。 “月月!” 林嵐从臥室出来,看到女儿滚下楼梯,惊呼过来。 她费劲儿的將许明月扶起来,刚准备开口,“陆总,你……” 陆庭州冷脸睨了她一眼,嚇得林嵐瞬间闭嘴。 许世明瑟瑟发抖的站在一旁,甚至都没有伸手帮著扶人。 陆庭州伸手將,身后已经嚇破胆的狗仔扯到前面,然后对著他的腿弯就是一脚,狗仔直接跪在许明月面前。 “许小姐,你可是害惨了我。你不是说桑晚就是个陪人睡的,没有后台吗?” 他话一出口,陆庭州抬脚踹在他后背上,狗仔直接趴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去老远。 “许总,你教女无方,我帮你管教一下。” 陆庭州的声音冰冷,眼神轻蔑地扫过刚刚爬起来的许明月。 许明月疼得眼前发黑,额头上温热的液体顺著脸颊蜿蜒而下,是血。 她知道,但顾不上擦,只是死死咬著下唇,浑身颤抖,惊恐地望著陆庭州。 陆庭州往后微微扬了扬手。 他身后的黑衣保鏢,健步上前。 “陆总,有话好好说,月月做错了事,我们一定好好教导。” “迟了。”男人声音不大,却极冷。 另外两个保鏢上前,將林嵐拽到一边。 紧接著, “啪!” “啪!” 两记响亮而狠戾的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在许明月脸上。 力道之大,让她本就晕眩的脑袋瞬间嗡嗡作响,瞬间倒地。 脸颊火辣辣地疼,额头上的血被扇得满脸都是,混合著屈辱的泪水,让她看起来狰狞又可悲。 她匍匐在地上,发出压抑、细碎的抽泣声,连一声大哭都不敢。 许世明始终不敢吭声。 陆庭州冰冷的视线,缓缓转向他。 “许世明,”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令人不寒而慄,“你若是还想在深城混下去,管好你的家人。”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许世明心上。 他向前一步,强大的气场压得许世明几乎喘不过气。 “桑晚,是我的人。再敢动她一根头髮,我让你们一家在深城无声无息的消失。” 话音落,满屋死寂。 许世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天灵盖,连呼吸都忘了。 夜深。 桑晚辗转反侧,脑海里那些恶毒的评论和照片挥之不去。 虽然表面平静,但面对这么多谩骂怎么可能无波无澜。 正烦乱,电话屏幕亮了,是白薇。 桑晚接通电话,柔柔叫了声,“晚姐。” “晚晚,”白薇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怕你失眠,所以打电话告诉你,微博上的事情,我已经发了声明,法务那边也锁定了证据,准备起诉,別怕。” 桑晚轻轻“嗯”了一声,这在意料之中,但她也知道,舆论的发酵,不是一纸声明就能轻易平息的。 “不过,我觉得好像有人在帮我们,那个首发的营销號竟然註销了。” “不对,热搜被撤了。晚晚,你快看一下,热搜没了。” 白薇突然惊叫出声。 桑晚疑惑地蹙眉,依言点开了微博。 然后,她愣住了。 之前那些铺天盖地的黑热搜,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红小深夜醉酒,会所沦为资本玩物# 这条带著“爆”字的热搜,连同下面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 乾净得,好像从未出现过。 “这……这是怎么回事?”桑晚的声音带著一丝颤抖,是震惊,也是茫然。 “我也不太清楚,几分钟前还有呢。”白薇道,“我也刚发现热度几乎没了,连那个最开始爆料的营销號都搜不到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桑晚的心,猛地一跳。 太快,太乾净,以至於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晚晚,沈氏集团的官网,刚刚也发布了一条声明和一段视频。” “沈氏?” 桑晚一怔,沈誉白? 沈氏官网上发了一段琴师的澄清视频,她说当晚桑晚確实在皇庭,她是跟朋友一起去的,就是一时兴起。因为皇庭的钢琴本来就是给顾客准备的,谁有兴趣都可以上去弹,琴师还夸桑晚钢琴弹得很好,她自愧不如。 网上风向瞬间变了,有夸桑晚琴弹得好的,也有夸她不娇作没有架子。 桑晚看完,退出了微博,再一次点开了跟陆庭州的聊天界面。 这个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是否回国都不知道,真的会是他吗? 但除了他,谁还有能力这么快帮她处理完这一切。 这会儿白薇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欢快,“公司和罗导也发了声明,还发了你现场试戏的视频,这下好了,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桑晚握著手机,指尖微微收紧。 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瞬间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和冰冷。 眼眶,渐渐湿润。 从萧衍、罗导的信任和鼓励,到白薇、苏沫和曲悠她们的维护,再到此刻……这雷霆万钧般的反转。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太好了,晚晚,”白薇的声音温柔下来,“事情都过去了,你別胡思乱想,安心睡一觉。” “嗯,”桑晚吸了吸鼻子,声音带著浓浓的鼻音,“谢谢你,薇姐。” 掛了电话,桑晚给苏沫和曲悠发消息,告诉她们风波已经过去。 本来这两个人不放心她要过来陪她的,但被她拒绝了。 现在事情过去,告诉她们一声,省得她们跟著担心。 关了手机,桑晚怔怔地看著天板。 陆庭州那张清冷矜贵的脸,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將近一周没见,每天都会莫名地想到他,这种感觉与日俱增。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相思。 虽然每天都给他发消息,大多是调侃,也有撩他,但並没有说过一个“想”字。 怕自己又像上一次被拒绝,没面子。 那个男人,心思深沉得像海一样,让她怎么也看不透。 但脑子里他的脸越来越清晰。 桑晚咬著唇,有些想要给他打电话的衝动。 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胡思乱想著,更没有睡意。 楼下。 陆庭州站在路灯下,抬头望向桑晚的房间。 灯,还亮著。 那盏温暖的灯,驱散了他从许家带来的满身戾气与寒霜。 出了这种事,她应该会睡不著,失眠症严重时,桑晚有过一连几天不睡的经歷。 想到这里,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向那片温暖的光源。 “叮咚,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桑晚一个激灵,心臟跳动突然加快。 这么晚了,会是谁? 门铃声再次响起,桑晚披了件外套,趿著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当看清门外那道頎长挺拔的身影时,桑晚的呼吸骤然一滯。 陆庭州?!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桑晚脑子嗡的一声,有些懵。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睡衣领口,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门外的男人,穿著简单的黑色衬衫和西裤,领带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袖口隨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而线条流畅的腕骨。 与以往的矜贵不一样,现在的他竟然有了一丝痞帅的感觉。 桑晚愣愣的看著他,一时间呆了。 陆庭州也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眸子里面翻涌著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不准备让我进去?” 男人嗓音低沉,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眸色依旧深邃。 “陆……陆庭州?”桑晚的声音有些发乾,还有明显的慌乱。 陆庭州没说话,只是抬脚,迈了进来。 隨著他的进入,一股淡淡的菸草味,瞬间充斥了她的鼻腔。 强势,且极具侵略性。 门在他身后“咔噠”一声轻轻合上。 空间仿佛瞬间变得狭小而曖昧。 桑晚的心跳如擂鼓,手心都有些冒汗。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陆庭州目光沉沉地锁著她,看她站在门口不动,又折回来一步步朝她走近。 他每走一步,桑晚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一分,呼吸也跟著紧一分。 直到他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將她完全笼罩。 “傍晚。”他终於开口,嗓音低沉微哑,带著丝丝疲惫,却又性感得要命。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加班到现在。” 桑晚被他看得脸颊发烫,不自在地別开眼,娇羞地模样,跟之前撩拨他时判若两人。 “那……那还挺辛苦的。” 说话间,桑晚垂眸,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那么忙,怎么可能会关注网上的八卦。 “嗯” 陆庭州低低的发出一声,隨即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 “所以来討要我的加班费。” “加班……费?”桑晚脑子更懵了,这傢伙又在打什么哑谜?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男人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住,被迫抬起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陆庭州嘴角的笑意,让桑晚疑惑。 “桑晚,亲我。” 低沉沙哑的声音,瞬间在桑晚脑子里炸开。 第34章 谢谢你让我亲 桑晚感觉自己被炸蒙了,水汪汪的眸子盯著眼前的男人,呆愣未动。 “我说的不够清楚?” 男人过於低沉的声音,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他压抑的情绪。 “下了飞机就为你加班,不该付点加班费?” 桑晚盯著陆庭州嘴角浅显的笑意,瞬间回神,反应过来他的话,脸上的热意加重。 “网上的事真是你帮我的?” 虽然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声。 陆庭州皱眉,“你希望是谁帮你?” 桑晚咬唇,唇角的笑意不受控制地蔓开。 她稍稍掂起脚尖,在陆庭州好看的薄唇上轻轻一吻。 蜻蜓点水般。 桑晚有些紧张,明明自己肖想已久,如今终於让她亲了,她反而放不开。 撩和实践还是有很大差距。 “不是一直想亲我,现在给你机会,反而这么敷衍。” 桑晚脸红,小声嘟囔,“哪有敷衍,就是从来没有……” 她想说自己没有亲过人,戏里的也都是借位。 “不好意思?” 男人温热的呼吸附著在她脸上,感受到自己腰间的手力量加重,桑晚心里突突直跳。 “晚了。” 话音刚落,温热的薄唇已经精准地覆上她的红唇。 “唔……” 桑晚的眼睛倏然睁大,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彻底崩断。 整个人再次懵圈。 陆庭州的吻霸道而温柔,带著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又小心翼翼地呵护著她的头,生怕她撞到。 慌神的桑晚闻著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美眸轻轻闭上。 陆庭州感受到她的紧张和依赖,抚在她腰间的那只手,顺势揽上了她的纤腰,將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烫得桑晚心尖发颤。 这个吻,比上次在露台那个蜻蜓点水的试探,要霸道得多。 桑晚感受著他的热情,缓缓回神,自己暗戳戳想了几天的人,似乎也很想她。 自心口蔓延的丝丝甜意,让她开始慢慢回应他。 感受到她的回应,陆庭州的吻一点点加深。 “唔……” 桑晚被他亲得七荤八素,呼吸乱了节奏,只能被动地接受。 在桑晚的意识里,自己从未这么被人吻过,根本无法抵抗陆庭州的时而温柔,时而霸道。 整个人,因为他的吻一点点…… 大脑一片空白。 陆庭州直接將人托举起来,双手稳稳托著她,避免她倒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桑晚觉得自己快要窒息,陆庭州才微微鬆开她,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额头抵著她的额头,两人气息交融。陆庭州看著她,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爱意。 “加班费,收到了。”他沙哑的声音里带著一丝满足的喟嘆,在她耳边低语, 桑晚脸颊红透,水光瀲灩的眸子,迷离无措。 她软绵绵的,感觉自己像是刚刚差点就窒息而亡,此时浑身无力。 陆庭州看著她这副娇媚可人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底的墨色更浓。 他抱著桑晚在沙发上坐下,拇指轻轻摩挲著她的唇,声音暗哑。 “这几天,考虑得怎么样了?” “嗯?” 桑晚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小脸皱著,脑袋其实还是懵的。 只是觉得眼前的人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之前的陆庭州清冷,不容易接近,矜贵的不可褻瀆。 现在的陆庭州,眼睛看著她,是藏不住也不再藏的欲色。 这样的陆庭州让桑晚想要攀折,想要触碰。 “想清楚要什么了吗?”陆庭州极具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目光灼灼。 桑晚被他看得心慌意乱,那点残存的理智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只知道,她现在很晕,很热,大脑宕机。 陆庭州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却带著致命的诱惑,“接近我,要钱还是要人?” 要钱还是要人? 她那小脑袋这会儿根本就没有太多思考能力,就觉得他问这是什么问题,难道不应该两者都要吗? 桑晚眨眨眼,直接脱口而出,“有钱有顏,当然都想要。” “都想要”三个字,清晰,且毫不犹豫。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稍稍凝固了。 陆庭州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退了出来。 他看著女生迷濛的眼,还有那微微张开、似乎还在等著他的唇,眸色沉了沉。 半晌,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有无奈,有纵容,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小东西,”他嘆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髮,动作温柔,“倒是坦诚。” 陆庭州鬆开她,起身往后退了一小步,中止了手上所有撩拨的动作。 当然还有心底的那股衝动。 桑晚看著男人撤离的状態,疑惑了。 就连说出的话都染了不悦,“陆庭州,你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带著不满和控诉,她的脸“唰”地一下,红得更彻底,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色慾薰心? 陆庭州弯腰,捏捏她的脸,“小狐狸,你太贪心了。” “我……我本来就贪心。” 她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说出口的话依旧带著娇气。 太丟人了,显得她很急迫。 “我还没有吃饭,你收拾一下,我先去做点吃的。” 他要的是她的心,所以,不急一时。 要等到眼前的小狐狸全心全意爱上自己。 就像曾经一样。 陆庭州走开后,桑晚靠在沙发上望著天板,有些迷茫。 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为什么突然剎车,难道是因为那个问题? 他该不会是以为她不喜欢他吧。 明明她喜欢的不是吗? 桑晚再出来,陆庭州已经在切菜。 她倚在餐桌旁,看著厨房里动作嫻熟的男人,很没出息地弯起了嘴角。 不是第一次看他做饭,依旧觉得很迷人。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样的男人不多了。 忙碌的男人身后像是长了眼睛,她正看得入神,悠悠飘来一句,“想看,靠近点看,离太远看不真切。” 桑晚脸上一热,明明是她先撩的,怎么现在反而处处被撩。 撩就撩吧,纯情的陆总还不给吃口肉。 这会儿她有些明白,这要的似乎是什么。 不由得想,一把年纪还想著先谈恋爱,老古板。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认真地说了句,“陆庭州,谢谢你!” 陆庭州转头,挑眉看著她,“谢我什么?” “谢谢你,今晚为我做的事。” 某人明知故问,还不忘带偏话题,“谢我终於肯让你亲了?” 桑晚抿唇笑著不理他,直接坐在一旁托著脸看他做饭。 “陆总,你厨艺这么好,怎么学的?” 陆庭州看著她沉默了一瞬,转头认真道:“之前养了一只猫儿,太挑食,非要我做她才肯吃。” 桑晚心里不舒服,这猫儿,怕是猫精,还是雌性的。 “女人吧?” 陆庭州看她一眼,没有反驳。 “其实你没必要隱瞒,谁还没有过去。沈誉白说过,你之前有过一个女人,完全可以理解。” 但谁没有过去,这个她之前就想通了,不纠结,不內耗。 “只是,我想不通,你这样的人也会被甩?” 陆庭州手上动作一顿,他是被甩了吗? 好像也是被人彻底遗忘了。 “你这么好奇,吃醋?” “才没有,那时候我都不认识你,有什么好吃醋的。”桑晚好奇,追问,“陆总这么高不可攀的人,为什么会被人甩?” 陆庭州回头看著她,女生一双好看的狐狸眼,一转不转的看著他。 “这么好奇?”他说完转头道:“或许是因为嫌弃我老古板,没意思,所以……” 桑晚眨眨眼,老古板吗?他刚刚明明很会撩。 “我觉得也不全是,最起码……” 意识到自己又胡思乱想,桑晚忙问,“她现在怎么样?” 陆庭州暗暗嘆了口气,沉声道:“聪明的女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就这一个男人的过去。” 桑晚轻哼,“好奇嘛,不愿说不问,我还不想问了。” 半小时后,两人坐在餐桌前,依旧是面,一人一碗。 “你家里没有食材,时间又太晚,將就著吃吧。” 桑晚摇摇头,“不將就,我最爱吃西红柿鸡蛋面。” 陆庭州看她小猫一样夹著面小口吃著,清淡的脸上,笑意加深。 桑晚饿过了头儿,只吃了半碗就有些吃不下。 陆庭州看她慢吞吞夹著面,开口问,“吃不下了?” 桑晚点头,“是真的吃不下了,不是不好吃。” 陆庭州无奈扯唇,直接端过她的碗,直接吃了起来。 那动作,顺手又流畅。 桑晚微微睁大眼睛,“那是我吃剩的。” “口水我都吃了。” 男人语气自然到让桑晚脸红。 他是真的饿了,为了儘快回来,几乎都没怎么吃饭,坐了一天的飞机。 吃不惯飞机上的饭菜,下了飞机又得知她出事,几乎饿得前胸贴后背。 桑晚看著他,眯了眯眼,心想这个人变了。 吃完饭,陆庭州收拾好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刚准备走,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转身问道:“桑晚,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进娱乐圈?” 这个问题,他其实一直想问。 她曾经的梦想是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创建自己的服装品牌。 突然转身进了娱乐圈,倒是让陆庭州很意外。 桑晚站在他身侧,原本情绪有些复杂,或者说是有些捨不得他离开。 突然听到他的问题,愣了一瞬。 陆庭州看她不说话,以为她不方便说,揉了揉她的头髮,嘱咐道:“早点休息!” “因为……一个梦。”她轻声说,眼神还有些飘忽。 “梦?”陆庭州蹙眉。 “嗯。”桑晚点点头,陷入回忆,“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个人跟我说,让我不要乱走,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等他就行。” 陆庭州心里猛然一紧,像是被打湿的塞满,堵得他手都开始哆嗦。 原来他的小丫头是为了他,一直想不通的事,答案竟然是因为他的话。 他一直以为,她进娱乐圈,是为了追名逐利,是为了那些虚无縹緲的光环。 “你会不会觉得可笑?” 桑晚知道说了別人也不会信,白薇就是其中一个。 陆庭州的没有回答她,而是嗓音乾涩的问:“是个男人?” “嗯,可惜一直没有看清脸,但感觉应该很帅。” 桑晚说著微微眯眼,努力的想梦里男人的样子。 “其实,我一直很想看清他长什么样,很努力地想看清,但每次都看不清。” 陆庭州的心,猛地一沉。 掩去眸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声音里故意带了委屈和酸涩:“那我岂不是很冤?今晚这么努力地为你加班,结果你心里,竟然一直装著另外一个人?” 桑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前那点伤感也烟消云散。 她凑近他,眨了眨眼,带著几分狡黠,“陆总,你这是……吃醋了?” 第35章 开门 陆庭州轻哼一声,他怎么可能承认,勾唇道:“商人嘛,总会不经意比较买卖划不划算。” 看他神色黯然,不像刚刚那么轻鬆,桑晚心情大好。 她伸手勾住他的小指,轻轻晃了晃,语气娇软:“哎呀,真的就是一个梦,那个人我连脸都没看清呢!这样,以后我再做梦,保证把你的脸代入进去,梦里梦外都是你,好不好?” 陆庭州感受著小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心底的酸涩瞬间被抚平。 他抬眼,看著那双千娇百媚的狐狸眼波光粼粼,嘴角微微扬起,“你確定不会是春梦?” 言语调侃她,但眼底的温柔,却怎么也藏不住。 桑晚娇笑,眉眼间藏了三分羞涩,拉著他的手晃了晃,“应该……会是。” 陆庭州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心里庆幸,她还是这么以前那个桑晚。 —— 宋子茜这会儿坐立不安,一直给许明月打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 热搜说没就没了,不但没有了,还有一连串的大佬为桑晚说话,就连从来不怎么发微博的萧衍都转发了桑晚微博,还留下了“清者自清”四个字。 这是摆明了力挺桑晚。 加上那个营销號註销,她不会不明白怎么回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件事她並没有插手。 短短半天,网上跟刚刚经歷过清网行动一样,那个词条,那个视频不留一点痕跡。 她有想过是陆庭州,但又有点不相信,毕竟照片她已经发给陆庭州,他那种人怎么可能还会出手。 姐姐说过,陆庭州有洁癖,不乾净的东西都不用,看到桑晚被別的男人搂著,他怎么可能还会要? 更何况他傍晚才刚回国,一天一夜的飞机人回来就处理这事,桑晚多大的脸。 姐姐也说了陆庭州这些天对她和鍇鍇跟以前一样,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 但若是真是陆庭州,那她以后的资源岂不是处处都要在桑晚之下。 一晚上,宋子茜辗转难眠。 直到第二天上午,许明月的电话才打进去。 “昨晚出什么事了?” 她没有任何迟疑,直奔主题。 “茜姐,陆庭州查到了是我找的狗仔,他说桑晚是他的人,你好自为之吧。” 许世明已经警告许明月不能再招惹桑晚,万一陆庭州像对付王盛那样对付桑家,他可没有孙美汐那样的金主,可以扶植他。 孙美汐能將就许明月,都是看王盛的面子。 “这不可能,陆庭州怎么可能看得上桑晚?明明……” 宋子茜这会儿有些慌了,跟许明月没有说完,情急之下立马掛了电话给宋欣然拨了过去。 宋欣然已经睡觉,被铃声吵醒,接通电话责备起来,“你知不知道我这边现在几点了?” “姐,陆庭州真的看上桑晚了,就昨天我给你发的那个热搜词条,都已经爆了,结果几个小时的时间,网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视频的人还被陆庭州警告,他自己也亲口承认桑晚是他的人。” “姐,除了陆庭州没有人能做到那么短的时间內撤了热搜,还能將网上的舆论彻底清除。” 宋子茜一口气说完,宋欣然惺忪的眼眸已经一点点睁大。 桑晚! 这个名字最近频繁出现在她耳边,以及她的视线里。 几天前还说翻不起什么浪的人,现在已经让她明显不安起来。 尤其是今天看了热搜之后,特意去查了桑晚。 不得不承认,確实是男人都会喜欢的姿色。 “找人给我盯著桑晚,记住只是让你盯著,別轻举妄动,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宋子茜激动地应承道:“好,我马上安排人盯著她。你快回来吧,这男人就得在身边才安心,你跟他隔著一个太平洋,真出点事,就来不及了,趁现在他们刚勾搭上,赶紧让他收心。” 断了电话,大洋彼岸的宋欣然睡意全无。 只有她自己知道,陆庭州的视线从未在她身上停留,但她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因为她有筹码。 此时的桑晚,正心情愉悦地在疗养院推著外公散步,老人家精神还不错,让她彻底放下心。 “外公,过两天我又要进组了,但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抽时间来看你,不会再向上次那样离开那么久。” 桑晚说著停住脚步,像小时候那样,趴在外公肩头。 她很想跟外公说,她没有家,也没有爸爸了。 她的亲人就只剩外公。 但,即便外公不明白她说什么,桑晚也不愿说。 她吸了吸鼻子,娇娇笑道:“小老头儿,我这么努力的工作,你也不能偷懒,要快快好起来哦。答应了给我成立一个专业设计室的,可不能食言。我可没有放弃理想,所以你不能偷懒。” 老爷子呆呆地看著远处,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不闹也不烦,安安静静,像极了影视剧里的灵魂出窍。 刘叔看著桑晚心里有些酸,安慰道:“晚晚,老爷子这里你放心,不用总惦记,照顾好自己。” 刘叔照顾老爷子好几年了,桑晚对他很好,一直把他当长辈。 他对桑晚也很慈爱。 “晚晚,刘叔对不住你,你爸不让联繫你,还把我手机收走了。” 看刘叔惭愧自责,桑晚弯唇浅笑,“刘叔,我知道,这些年多亏你细心照顾,要不然我也不能安心拍戏。” 刘叔顿了顿,嘆气道:“你好好的,这里不用担心。” 他自然知道桑家的情况,一个女孩子,没了妈,爹又成了后爹。 从医院出来,桑晚约了苏沫和曲悠一起吃饭。 下周进组之后,又是好一段时间见不著。 “哟,我们桑大明星,今天这是捡到钱了?笑得跟朵儿似的。” 苏沫一见到桑晚,就觉得她心情很好。 桑晚弯唇一笑,眼角眉梢都带著藏不住的喜悦:“差不多吧,捡到了一个金元宝。” “金元宝?”苏沫眼睛一亮,“快说说,什么金元宝。是不是那朵高岭之,被你彻底拿下了?” 曲悠笑道:“来时沫沫就说绝对有情况。” “嘖嘖……”苏沫挤眉弄眼,“昨晚那手笔,除了陆大总裁,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有这能力。今天我在公司,沈誉白那傢伙看见我,笑得那叫一个浪,说什么『你家桑晚可真是个钓鱼高手,不动声色就把鱼钓上岸了』。” 桑晚被她逗得咯咯直笑,也不否认,反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早说过没有我钓不到的男人,陆庭州也不例外。” 曲悠在一旁看著她们笑闹,也跟著弯起了嘴角。 笑过一阵,曲悠才温柔地提醒道:“晚晚,別忘了医院复查。你最近状態看起来不错,刚好可以问问医生,你现在这情况,是不是可以停药了。” 桑晚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还是爽快地应道:“嗯,我感觉自己最近確实挺好的,睡得也还好。” 曲悠点头,“你能走出来,还能这么坚强,很厉害了。” “我们桑晚肯定厉害,不然怎么成了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对了,见到萧衍帮我要签名照。” 桑晚拧眉,“你不是喜欢卓凡?” “谁说我只喜欢卓凡了,好看的男人我都喜欢。” 曲悠没有苏沫那么大大咧咧,三个人之间,她永远是最安静的那个。 “悠悠,你也別老待在学校和医院,多跟沫沫出来玩玩。” 桑晚知道曲悠心思重,所以一回来就想拉她出来玩儿,但她的时间大部门都在学校和医院。 “你就別担心我了,到了剧组照顾好自己。” 曲悠明白桑晚是想让她轻鬆些,但性格使然。 “悠,你还暗恋你那个老师呢?”苏沫边吃边问。 曲悠喜欢她的专业课老师,也是在医院实习的导师。 虽然这在三人之间不是什么秘密,但曲悠从来没有说过那人是谁。 “或许等我毕业了就不喜欢了。” 曲悠笑得有些苦涩,身份差异,背景差异,让她將自己的喜欢只能深埋心底。 桑晚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想靠近,这也是她最近才体会到的。 像曲悠这种情况,每天都要面对,却又不能宣之於口,甚至还要掩藏,確实挺难受的。 她靠近曲悠,抱了抱她,“真喜欢就上,什么年代了还因为身份顾虑这么多。” 苏沫点头,“对,你就是想的太多,喜欢就追,不合適就分。” 曲悠看著两人,拧眉,“你们俩是来说教的?一个刚有了对象,另一个只会口嗨,谁给你们的底气来教我。” 苏沫瞬间闭嘴,看向桑晚挑眉,仿佛在说:你有底气,你继续。 桑晚挠挠耳朵,心说,我这点底气还不稳。 “那个,不说了,我们好好吃饭。” 菜上齐,桑晚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陆庭州。 紧接著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好酒好菜,还有好友,吃饱了去看小哥哥跳舞。 她就是故意的,谁让这傢伙一天都没有给她打电话,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 —— 和苏沫、曲悠分別后,桑晚直接回了景苑。 哪有心思看小哥哥跳舞,她只想看陆庭州失控。 扔下包包,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心里空落落的。 昨晚的热情和曖昧还歷歷在目,那人今天就又恢復了“日理万机”的陆总模式? 还是那个心无旁騖,不理人的高冷陆总。 她发过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 桑晚盯著手机看了一会儿,心想这傢伙过分了,行那就谁也別理谁好了。 把玩著手里的手机,看了看对面,依旧黑灯瞎火,怀疑对方是不是搬走了。 再看看时间,已经不早,鬼使神差又点开了和陆庭州的聊天界面。 翻看认识以来跟他的聊天记录,看著他那些惜字如金的回覆,桑晚嘟起了嘴,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最终还是很没出息的发过去了一个表情包。 桑晚:一个大大的【?】 信息发送成功,刚关了的手机屏幕立刻又亮了起来。 桑晚心里猛然一条,迫不及待地点开。 金主爸爸回復了两个字:开门。 开门? 桑晚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脸上笑容瞬间绽放。 她雀跃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欢快地奔向大门,连拖鞋都差点跑掉一只。 “咔噠——” 门刚拉开一条缝,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便伸了进来,扣住她的手腕。 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左脚微微一抬,房门被关上。 桑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一把揽住腰,直接抵在了门板上。 熟悉而清洌的气息瞬间將她包围。 陆庭州一手揽著她的腰,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迫使她看著自己。 男人深邃的眼眸里,带著几分戏謔,几分慵懒,还有几分不加掩饰的……渴望。 第36章 想我了? 他薄唇微勾,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想我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酥麻而曖昧。 桑晚的心,怦怦狂跳。 她盯著眼前男人上下滚了一下的喉结,缓缓贴上去,弯唇,“不该想?” 问完,並没有等陆庭州回答,粉润的唇,直接贴在了她最想贴的位置。 男人瞬间僵住,搂在她腰间的手直接將人贴向自己。 桑晚毫不怀疑,自己喜欢他,从决定撩他开始。 “桑晚,別玩儿火。” 陆庭州暗哑的嗓音,在两人之间显得特別曖昧。 桑晚浑身一颤,显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她不保守,圈里的剧组夫妻都见过,更何况她是喜欢他的。 但眼前的男人似乎,並不想跟她发展更深一步。 因为他已经推开她。 她可怜兮兮地乖乖站好,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陆庭州抬手捏捏她的脸,“明天送你去剧组。” 桑晚眨眨眼,“你走得开?” “晚上回来,不耽误周一早上的晨会就行。” 桑晚看著他,眸光闪闪,不是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为什么陆庭州对她好像不是? 陆庭州看著她,很想亲,但有怕自己控制不住,要不然晚上难受的还是自己。 他弯腰,胳膊绕到桑晚腿弯处,直接將人打横抱起。 然后將人放在沙发上。 “我陪你喝点。” 桑晚有睡前喝酒的习惯,他观察了近两个月,每天晚上她都会喝上两杯。 听他这么说,桑晚眼睛亮了,“我们去阳台吧吗,我喜欢去阳台喝。” 陆庭州顿了一下,隨即点点头,“可以。” 桑晚端著酒杯跟陆庭州一起坐在阳台上后,眼睛不自觉看向了对面。 陆庭州也看向了对面自己的房子,乌漆嘛黑。 “看什么呢?对面住的熟人?” 桑晚摇头,“不是,对面住了一个男人,就是经常看到他站在阳台抽菸,也不开灯,看著还挺可怜的。” 陆庭州:…… 可不是,確实可怜,自己的女人就在对面看他,他都不敢认,也不能认。 但好在,这丫头再一次朝他走来。 “只会沉默,不懂爭取的男人,可怜也不值得同情。” 他这是再说自己浪费了三年的时间。 桑晚撇撇嘴,“不是所有人都想陆总这么强势,这么有底气。” 陆庭州看看她,嘴角微扬。 他也懦弱过,好在现在醒来不算晚。 但他依旧坚持先上心,再上床。 …… 第二天下午,陆庭州带著桑晚下楼。 桑晚却有些捨不得,拉著他的手,慢慢吞吞。 “楼下有惊喜。” “没有你,什么都不算惊喜。” 桑晚的撩人情话,说来就来。 陆庭州心里很受用,握著她的手紧了紧。 两人到楼下时,刘妈恭恭敬敬地上来,“小姐。” 桑晚看到刘妈,一阵迟疑,“刘妈,家里出什么事了?” 刘妈含笑,“我已经不在桑家做了,陆先生让我过来跟著你,去剧组照顾你。” 桑晚愣了一瞬,转头看向陆庭州,有诧异,有震惊。 “那你家里呢?” “陆先生帮我安顿好了,让我安心跟著你。” 桑晚眼眶有些红,看向陆庭州,“你怎么认识刘妈的。” 林昊站在一旁帮著齐琪装行李,心想怎么可能不知道,桑晚的事陆总事无巨细都让他打听过。 这位刘妈,是把桑晚从小带到大的人,桑晚对她的感情不一般。 若不是因为她家里有个瘫痪的丈夫,需要桑家那份工资,她早就不再桑家干了。 陆庭州指指林昊,“他说的,说你从小就是刘妈带大的。” 林昊眉心跳跳,隨即点头,“对,我听说的,就告诉了陆总。” 林昊看著自家老板眼底那点不易察觉的温柔,识趣地低下头,心里暗暗咋舌。 这棵万年老铁树,看来是真的要开了。 而且,对象还是这位娇滴滴、软绵绵的桑大小姐。 齐琪和刘妈两人相视而笑,都看得出陆庭州对桑晚很用心。 车子平稳地驶出市区,朝著影视城的方向开。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对於热恋中的人来说,本该是腻歪不够的甜蜜时光。 但桑晚和陆庭州之间,却瀰漫著一种奇异的静謐。没有刻意的交谈,也没有黏糊糊的情话。 桑晚靠在陆庭州的肩上,呼吸轻浅,像一只找到了最舒適巢穴的猫儿。 陆庭州微微侧头,便能嗅到她发间清甜的香气,手臂圈著她,力道不轻不重,却有著不容置喙的占有。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车內却仿佛自成一个隔绝了外界喧囂的小世界。 空气里都瀰漫著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腻,让人心尖发痒。 桑晚偶尔动一下,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陆庭州便会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將她更深地揽入怀中。 她便乖乖不动了,嘴角却偷偷翘起一个满足的弧度。 他好像挺享受这样的姿势。当然,她也很享受。 以至於眼皮越来越沉,竟然沉沉睡去。 要知道一个躺在床上都睡不著,更没有在车上睡过的人,是多么难得。 齐琪开著车,白薇和刘妈坐在后面,三人倒是热闹。 “薇姐,我们算不算有靠山了?” 要知道娱乐圈,本就是靠资本的力量,桑晚这几年不是没有被资本针对过。 因为她过於耀眼,在爭角色的过程中,好几次都没有干过资本。 白薇得意,“果然是桑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一鸣惊人。这靠山,牢靠得很,而且看陆总那架势,宠得很。” “以后我们工作室成立了,晚姐就带我们原地起飞了。这有靠山就是不一样,想想那人是陆庭州,我就觉得有底气。” 齐琪开著车不由得挺了挺腰杆。 刘妈笑笑,“晚晚能有个好归宿,也算有个依靠,太太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但这有钱的男人会不会……” 白薇沉默了一瞬,笑道:“桑晚的条件註定不会嫁入普通百姓家,我看陆庭州也不像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再说了,我们要对桑晚有信心。” 齐琪点头,“晚姐既然早就瞄上了人家,肯定是经过一番打探的,她做事从来不衝动。” 白薇点头,“这倒是,这丫头看著娇弱,骨子里又倔又不服输。” 刘妈骄傲笑道:“这倒是,她想做的就没有做不好的,太太在时就说她的性格,跟她不一样。会撒娇,又懂得坚持爭取,吃不了亏。” 白薇抿唇,“果然是亲妈,最理解自己的孩子。” 提起桑晚的母亲,白薇比较好奇,“刘妈,桑晚她爸跟她妈感情好吗?” 刘妈迟疑了一瞬,“这个我有点说不上来,先生对太太还是比较上心的,就是工作忙,加班多。但,太太对先生就……” “刘妈,你是说桑姨对许叔冷淡吧?” 齐琪是有所了解的,毕竟桑晚母亲在世时,她跟母亲经常过桑家。 “对,太太对先生,一开始是客气,再后来就很少说话。” 白薇嘆气,“那这夫妻之间应该是有隔阂的。” 刘妈点头,“是啊,就不像正常夫妻,老爷子也劝过太太,但太太那性子比晚晚执拗多了。” 几人討论著,已经快到影视城所在地,前面的车里,桑晚睡得很踏实,依旧没有醒来。 陆庭州看她睡得沉,垂眸打量著她。 鸦羽般的睫毛,又长又翘,细瓷般的肌肤上在光影中能看出一层细小的绒毛,像一个沉睡的瓷娃娃。 陆庭州很想摸上去,细腻的肌肤在他指腹下绵绵软软的触感,最是让他爱不释手。 但又怕把她吵醒,最终还是忍住了。 “哎,薇姐,怎么不是去酒店的路。” 白薇听齐琪这么一说才开始注意外面的路確实不是她们经常入住的酒店方向。 “不知道啊,但跟著陆总应该错不了。” 车子最终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停下,保安核对好信息之后,才放他们进去。 白薇乐呵呵道:“就说跟著陆总错不了吧,这个小区萧衍也住在这里。” “这个小区我知道,之前我想租一套,但晚姐说太贵了,不划算。而且相比酒店,我们又都不会做饭。” “所以陆总让刘妈来,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白薇这会儿更加坚信,陆庭州对桑晚是上心了。 车子在一个別墅面前停下,虽说只是联排別墅,但相比酒店这里的环境可好太多了。 “陆总……” 林昊看著后视镜里的人刚开口,坐在后排抱著女人的陆庭州就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那眼神,林昊看出了嫌弃和寒意。 林昊不由得缩了一下肩膀,声音瞬间小得像是做贼,“陆总,到了。” 陆庭州给他一个眼神,抬起手,指了指车门。 林昊瞬间会意,这是让自己下去。 他小心翼翼解开安全带,下车后,又儘量轻地关上车门。 “林助,陆总怎么不下来?” 白薇和刘妈已经下车,看桑晚和陆庭州还没有下车,好奇地过来问。 “白姐,桑小姐睡著了,陆总我们先进去,把行李放一下,顺带看缺什么,我让人去採买。” 隨著院门打开,齐琪开车入库。 一时间,只剩下院门口的黑色迈巴赫。 陆庭州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睡得踏实的桑晚,不忍吵醒。 宋泽说过,她的失眠已经好了很多,他的学生跟桑晚是好朋友,也会定期提醒她去心理医生那里复诊。 还好,他的小姑娘积极乐观,並且很坚强。 车外暮色晕染,车內视线更暗。 桑晚像是睡饱了,没有人叫她,自己缓缓醒来。 灰暗的光线,让揉了揉眼。 看到自己靠著的男人这会儿也睡著,桑晚嘴角勾起。 缓缓探身,在他好看的薄唇上轻轻一吻。 就在她想要撤离时,男人的大手已经抚上她的后颈,瞬间加深了这个吻。 第37章 这么急 良久,直到桑晚喘不上气,才被他放开。 “偷完就想撤,下次记得反应快一点。” 陆庭州捏著她的脸,眉眼间儘是愉悦之色。 桑晚抿著唇推开他,看了看车外的环境。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是她以前常住的酒店。 “这里是?” 陆庭州率先下车,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动作自然流畅。 “下来看看。”他声音清淡,仔细听会有宠溺的意味。 桑晚跟著他走进门时,还有些迷糊。 白薇和齐琪正在摆餐具,一切都那么和谐。 “晚晚,吃饭了。”刘妈看她进来,笑道:“有你爱喝的鱼汤。” 进门就有热饭,这是母亲去世前的待遇。 这种回家的感觉,让桑晚瞬间鼻子一酸。 屋里的装修温馨,不浮夸,跟酒店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吃饭吧。” 陆庭州拉著她的手,带著她一步步往餐桌的方向走。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桑晚跟著走了两步,拽著他的手,脚步顿住。 “陆总,你……给我租的?”桑晚有些惊讶。 陆庭州握著她的手,微微勾唇,语气平淡:“买的。” 桑晚:“……” “昨天刚办完手续,钥匙已经交给小齐。” 桑晚看著他心里很暖,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和关爱,让她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愣愣地看盯著他看。 屋里暖色调的灯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越发显得矜贵疏离,镜片后面的眼睛含著笑意。 陆庭州看她愣著,知道她心里的感受,故意调侃,“桑小姐,矜持点,这么多人看著呢。” “那个什么,若是不方便,我们都可以出去,上楼可也可以。” 白薇眯眼笑著,心里像是被人塞了颗。 明明她就是个吃瓜的,但这狗粮直接餵到心里了,甜得她发齁。 林昊心想,老板谈个恋爱折腾的是他,昨天他来跟中介交涉,交了全款房东才同意在没有过户的情况下让他们入住。 时间太紧张,两天他跑了四个来回,容易吗? 桑晚回给了白薇一个眼神,羞涩地抿唇,拉著陆庭州坐下吃饭,“刘妈做的鱼汤是我最爱喝的,可好喝了,你也尝尝。” 陆庭州落座后,桑晚让所有人都坐下,颇有一家人围在一起的感觉。 饭后,白薇藉口去见导演离开。 齐琪拉著刘妈说是还缺些东西,去趟超市。 林昊说车没油了去加油。 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所有人都很有眼色地离开。 桑晚笑眯眯看著陆庭州,调皮道:“陆总,大家都怕你,躲你呢。” 她脸上轻鬆,心里有些不舍,这人马上就要走了,下次见不知道要多久后了。 陆庭州捏了捏她的脸,声音低沉,“是,躲我呢,怕耽误我办事。” 桑晚很不想秒懂,但她作为当代网络女性,怎么可能不懂。 瞬间红了耳尖之后,故意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办事?陆总还有事啊,那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 陆庭州也不戳穿她,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我让人加了一辆保姆车,专门给你做饭用。刘妈白天会跟著你去剧组,想吃什么,让刘妈给你做。” 说完他又蹙眉交代,“外卖不健康,以后不许吃了。” 桑晚看著他事无巨细地安排著,从住处到饮食,甚至连她可能都想不到的细节,他都考虑到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跟一个男朋友交往。 倒像是在被一个……凡事都不放心的老父亲管教著。 这个念头一起,桑晚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男朋友? 想到这三个字,桑晚的心又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明確说过“交往”这两个字。 他吻过她,抱过她,帮她处理了那么多麻烦。 那,她现在,算是他的女朋友了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雨后的春笋,疯狂地往上冒。 桑晚咬了咬下唇,偷偷覷了陆庭州一眼。 他这会儿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桑晚,去阳台接电话。 桑晚隱隱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陆庭州情绪似乎有些沉重,只听他从头到尾只是低沉地说了句,“嗯,你们注意安全。” 男人掛断电话,低头想著什么侧脸线条冷硬,却又该死的迷人。 桑晚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了过去,“陆庭州……” 陆庭州闻声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带著一丝询问。 “那……那个……”桑晚紧张的手心都开始冒汗,舌头也有些打结,“我…我算不算…我们是在交往吗?” “女朋友”三个字,在她舌尖转了好几个圈,就是吐不出来。 陆庭州看著她有些紧张的小脸,和那双水汪汪的美眸,眸色深了深。 他收起手机,一步步朝她走近。 桑晚的心跳得更快了,咚咚咚,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笼罩。 他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说呢?”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慄。 桑晚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不是交往,难道是金主爸爸和金丝雀?” 听到“金主爸爸”四个字,桑晚脸更红,他怎么知道自己给他的备註是这个称呼。 想来是今天下午在车上回消息时,他看到的。 桑晚被人踩了尾巴,挺了挺脖子,“一把年纪了,还偷窥。” “一把年纪?” 陆庭州瞬间沉了脸,小丫头是嫌他老? 不由得想起她曾经叫他“老古板”。 心里挫败不已,自己是比她大了七岁,但也没有到一把年纪的地步吧。 “我很老吗?” 看著某人吃味的表情,桑晚抬手捧住他的脸,笑著安抚,“不老,一点都不老,刚刚好。” 陆庭州眸色深了几许,直接將人打横抱起,走到沙发上。 刚一坐下,薄唇就覆在了那张勾著他的红唇上。 被他深吻著的桑晚,双手不知不觉来到男人精壮的腰间,不老实地將陆庭州塞在西裤里的衬衣揪了出来。 陆庭州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得逞,手抚摸著他的后背。 陆庭州抬手按住她不老实的手,抬眸看著她,嗓音低哑,“这么急?” 说完,从她的唇一路亲到她的锁骨,然后带著惩罚性地在她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 桑晚哼哼唧唧的出声,瞬间让他燥热难耐,立马停止了所有动作。 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不能急,慢慢来,桑晚刚刚接受自己。 虽然现在的她不会拒绝,但还是想等到她彻底对自己敞开心扉。 那时,他不想再给她留后路。 桑晚抬起那双雾气氤氳的眸子,看著眼前魅惑人心的男人。 细嫩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结,“陆总,其实你才是钓鱼高手。” 陆庭州弯唇笑笑,诚实道:“其实,我原本没打算钓鱼。” 桑晚往他身上贴了贴,眼睛盯著他滚动的喉结。 “那现在呢?” 陆庭州盯著她已经娇艷欲滴的红唇,稍稍移开视线。 “现在,感觉还不错。” 桑晚听到想要的答案,一个仰头,红唇直接贴在他**上,然后贝齿轻咬。 “你来我往,礼尚往来。” 陆庭州看著她得意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髮。 “时间不早了,我再不走,她们都不敢回来休息。” 陆庭州拢了拢桑晚身上的衣服將人从自己腿上抱了下去。 自己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高挺俊朗,如天上的朗月。 桑晚看著很不舍,但她主动了,男人不但不上鉤,还撩得自己一身燥热。 临走,陆庭州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叮嘱道:“注意安全。” 正式告別,桑晚鼻子一酸。 这些年自己跟著白薇和齐琪,搞得跟三人帮一样。 向来说走就走,何曾这么难捨难分过。 但,再不舍,人家也不可能放弃千亿身家在这里陪她拍戏不是。 人吶,还是要现实一点。 桑晚看著陆庭州上车,目送车子离开,直到看不到才收回目光。 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人才刚走,她好像……就开始想他了。 这种感觉,陌生又汹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车子开出去不远,林昊看到老板喉结上的牙印,憋著笑,心里雀跃。 陆庭州闭幕眼神,也是为了將这种离別的情绪压下去。 “这两天,事情办得不错,年终奖翻倍。” 林昊心里一直压著的雀跃之情,这会儿瞬间绷不住,脸上立马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 看来以后只要把桑小姐的事处理好,就吃喝不愁。 “谢谢陆总。” 林昊含笑的声音,让陆庭州微微蹙眉。 他倒是高兴了,自己还难受著呢。 第二天,《风起云涌》正式开机。 这部剧可以说为拍一火。 因为萧衍的加入,让这部剧极具话题性,流量高得不行。 他自然是全场的焦点。 而桑晚,作为女主角,虽然热度不及萧衍,但这几天她的热度也是直线上升。 她穿著戏服,一袭古装造型,清纯可爱。脸上带著得体的微笑,与导演、製片人以及其他演员一同上香祈福。 站在后排宋子茜,盯著桑晚的背影,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著拳头。 暗暗咬牙,桑晚,你得意不了几天了。 第38章 这种感觉会上癮 那晚的邮件,她用的是国外的ip位址,所以將自己摘了个乾净。 只是,没能彻底扳倒桑晚,反而让她更得意了。 想到这里,宋子茜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这次也算欠了许明月一个人情,她並有供出自己也参与了黑桑晚这事。 许明月一心要跟桑晚比,所以一直想进娱乐圈。 她求了几次,想让许世明给她投钱,但他就是不愿意,说她没那个天赋。 投了钱也会血本无归。 林嵐觉得她就应该安心地跟陆瑾轩培养关係,不总想著跟桑晚一样闯圈子。 但听说陆瑾轩作为公司代表,会时不时到剧组跟进项目进度,许明月动了心思。 於是跟宋子茜说让她帮忙在剧中安排个不起眼的角色,自己学习学习。 宋子茜当初觉得许明月还有用,就帮她跟副导演说了一下,给她安排了一个丫鬟的角色。 戏份不多,台词也没几句,不怎么露脸,权当是让她来体验一下剧组生活。 许明月亦步亦趋地跟在宋子茜身后,目光触及到桑晚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身上那件廉价的戏服,和桑晚身上那件质地上乘、剪裁合体的妆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瞧你那点出息!”宋子茜回头,压低声音斥道,“一个桑晚就把你嚇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额头上的伤赶紧处理好,別影响拍戏。” 她在剧里的戏份比较靠前,好像是个心思歹毒的丫鬟,在女主发现她背叛后,被女主亲手解决的。 许明月没有接宋子茜的话,她是真的怕了,那晚的陆庭州太可怕,若是杀人不犯法,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陆庭州手里死的有多惨。 她当然不会说,她家因为桑晚,差点被陆庭州那个煞神给掀了。 她爸被嚇得连著两天都躺在床上下不来,她摔个半死不说,还结结实实被人甩了好几个耳光,现在脸颊仿佛还隱隱作痛。 陆庭州犹如阎罗的警告,让她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可此刻,看著桑晚被眾人簇拥,顾盼生辉的模样,许明月心里的嫉妒和不甘,又如同毒草般疯狂滋长。 凭什么? 凭什么桑晚就能得到陆庭州那样的男人如此维护? 而自己这么上赶著巴结陆瑾轩,陆瑾轩都不看自己一眼。 她看向陆瑾轩热切欣赏的眼神,心里气得要死。 因为那眼神一直锁著桑晚。 宋子茜看她那怨毒的眼神,弯唇笑道:“你也彆气了,桑晚的好日子没几天了。” 听宋子茜这么说,许明月转眸看著她,“你怎么这么篤定?” 宋子茜不屑地勾唇,“这你就別管了,反正陆庭州不会娶她,当金丝雀都不可能。” 开机仪式后,剧组正式进入拍摄。 萧衍饰演的权臣裴玄,一直暗恋女主洛乔。第一场戏就是两人久別重逢,两人认出了彼此,却不能相认的戏。 含情默默看著对方的桥段被代拍捅到了网上。 陆氏总裁办公室。 陆庭州时不时翻看一下手机,完全没有女人的任何消息。 昨晚还依依不捨,今天就拋之脑后,薄情的小丫头。 看了下时间他,起身去回忆会议室,经过秘书办,就听到两个女生嘰嘰喳喳谈论。 “哇,萧衍真的帅死我了,天选古装人。” “这个桑晚也是,两人简直配一脸。” “可不是,这才是古偶该有的配置。你看这两人的眼神,妈呀,让我知道彻底明白一句话。” “什么呀?” “爱在心头,口难开。” 原本要走过的某人,听到桑晚两个字停住脚步。 再往后听,原本就还算正常的脸色,越来越黑,似乎都能拧出水来。 “什么时候工作这么不饱和了?” 两人听到他冷硬的声音,瞬间一个激灵,慌乱的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女生的手一颤,手机直接掉在地上。 原本想弯腰捡,看到陆庭州缓缓走了过来,女生站著不敢动。 陆庭州弯腰捡起手机,屏幕上正是桑晚含情脉脉看著萧衍的照片。 女生眼里的爱意虽然已经很克制,但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女生看老板拿著自己的手机,盯著自己刚刚谈论的话题。 瞬间有种將罪证亲手呈上去的感觉。 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谁知眼前冷冽的男人,盯著她的手机看了一阵后,將手机扣在她的工位上直接走了。 两人看著陆庭州离开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惴惴不安地等到下班,並没有看到公司邮件有通报才算彻底放心。 桑晚忙了一天,神经紧绷了一天。 因为第一次跟萧衍合作,对方的演技若不是知道是在拍戏,真会让桑晚觉得她就生在那个社会。 她跟他之间有著千丝万缕的纠葛。 “萧老师,今天真的是学到了,跟你搭戏我压力好大。” 收工后,桑晚跟萧衍从片场出来,边走边聊。 “你演得很好,跟你合作很愉快。” 萧衍嗓音清润,跟陆庭州的清冷不同。 “时间还早,没什么事的话一起吃个饭?” 桑晚点头,“好啊,反正明天上午我的戏份靠后,就是萧老师你就比较辛苦了。” 萧衍抿唇,嘴角的双括弧弯起好看的弧度,温润贵公子莫过於此。 “虽然我比你三岁,出道时间早,但你一直萧老师萧老师,还是把我叫老了。” 桑晚咬唇轻笑,“萧衍,我以后就叫你名字,別说我不尊重你就行。” 萧衍笑笑,剧本围读时就觉得她活泼隨和,这一天下来发现这丫头认真坚韧,跟她娇娇弱弱的外形还挺有反差。 陆庭州回到家,习惯性点了一根烟走到阳台。 看到对面漆黑一片,心里空落落的。 而这一天,除了早上给她发了两张开机时的自拍再也没有搭理他。 他点开手机看著上面那条被他看了数次的消息,咬唇笑了起来。 桑晚:感谢金主爸爸的慷慨解囊,让我们剧组有这么大的排场,小女子,有礼了。 下面是两张照片,他再发过去问她累不累,结果到现在人家都没有搭理他。 桑晚回到別墅时,已经將近十点。 她拿起床上的睡裙,便在浴室泡澡。 或许是几天的放纵,没有工作,一天下来有些不適应,累。 等她泡完澡,浑身放鬆后躺在大床上,才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看到『金主爸爸』的回信时间,暗暗拍了拍脑袋。 一天都沉浸在跟萧衍搭戏的紧张中,都忘了看手机。 出於愧疚,桑晚直接给陆庭州拨打了视频。 她將胸前的长髮拨到身后,趴在床上,翘著脚悠閒地等著对方接听。 视频接通,男人好看的五官瞬间铺满手机屏幕。 “亲爱的陆总,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 陆庭州这会儿在书房处理工作,桑晚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让原本不顺的心情,瞬间平復。 但脸上依旧冷淡。 “没关係,我也很忙。” 嘴上这么说著,但看著视频里未施粉黛的女人,还有不经意间泄露的春光,暗暗咬唇。 大晚上,又来勾引他。 桑晚看到他一闪而过的咬唇,心尖一颤。 还是陆庭州长得更好看,可以隨意撩起她某些衝动和想法。 人前高冷矜贵,不染情慾。 那样的人,只会在你面前沾染世俗的欲望,这种感觉会上癮。 桑晚发现,自己好似对他的喜欢,越来越深了。 “生气了?” 桑晚美眸转了转,声音又甜了几分。 “不敢。”陆庭州逗她,“就是心里有点酸。” 桑晚抿唇,笑吟吟开著他,“那等我回去给你点甜。” 陆庭州被她的笑容迷得神魂顛倒,脸上依旧平静,只是在视频外点了一根烟。 猛吸了一口,压著心底的热意。 小狐狸,最是会在人心尖上挠痒。 陆庭州抬起眸,嗓音淡淡,“怎么个甜法?” 桑晚挑眉,意味深长,“我都可以,就是不知道陆总想要怎么甜?” 她微微上勾的语调,勾得男人心底热意不断。 “行,等著你餵我。” 一句模稜两可的话,让桑晚瞬间脸红。 餵?怎么餵?拿什么餵? 一连串的问號,將她的脑子里染成了一片緋色。 以至於视频结束后,桑晚脸还是烫的。 她在想,男人浪起来,女人真的比不了。 次日晚上,沈誉白组局。 皇庭包间,是三人的老地方。 “哎,你怎么突然想上鉤了?”沈誉白好奇。 宋泽抿唇,“纠正一下,是主动咬鉤。” “你不是说我阴阳失调,缺女人调和。” 陆庭州抿了口酒,嗓音淡淡。 “但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调和了,反而像是欲求不满,更失调了呢。” 宋泽抿唇暗笑。 陆庭州睨了他一眼,“就你懂得多,医生都没有说话呢。” 沈誉白挑眉,“医生怎么了,他又没经验。” 男人被人公开说自己没有女人,都会觉得没面子,宋泽也不例外。 尤其是三十出头的男人。 宋泽不是没有喜欢的人,但人家不喜欢他。 以至於,这些年也没有再遇到自己中意的。 但此刻,他脑子里浮现了一张恬静的脸,看著他时认真,专注。 第39章 餵我 陆庭州和宋泽都没有接话,三人中就沈誉白吊儿郎当,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 宋泽举起酒杯跟陆庭州碰了一下,“你要想她就去看看,又不远。” 陆庭州不是不想去,就是觉得有些矫情,人前脚去,他后脚就跑去有些抹不开面子。 这是天人交战呢。 沈誉白嬉笑,“陆三儿,你也有今天。刚开始那股劲儿去哪儿了?” “『动?怎么动?』,这话是谁说的?” 他不怕死地凑上前,笑眯眯道:“哎,你要真不会动,我给你送点好东西,你学学。” 陆庭州瞪了他一眼,冷声呵斥,“滚。” 沈誉白看他恼羞成怒,笑得更是浪荡。 …… 第二天下午,桑晚拍完一场戏,准备回化妆间补妆。 就看到齐琪和白薇神秘兮兮地朝她走了过来。 “赶紧去补妆。”白薇催促。 桑晚看她俩不太对劲儿,疑惑道:“补个妆你们俩至於这么激动。” 齐琪笑笑,“不激动,我俩激动啥。” 她越看两人越觉得不对劲儿,一脸疑惑地走进自己的化妆间。 桑晚刚推开门,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扯了进去,反手將她抵在门后。 “陆庭州?” 桑晚惊喜地看著他,想问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属於男人的薄唇已经贴了过来。 他热切地亲著她,头上的步摇左摇右摆。 男人的唇在她唇上碾磨了好一阵,才稍稍离开一些,盯著轻喘的女人,哑声道:“餵我。” “嗯?” 桑晚迷濛地眨著眼。 “不是答应餵我吃点甜的。” 桑晚顿觉脸上更热。 虽说自己撩过他,但主动餵他,还从来没有想过。 “刚刚教过你了,別说你不会。” 桑晚咬唇,看著眼前男人性感的唇瓣,滚动的喉结,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掂起脚尖缓缓靠了上去。 门外白薇和齐琪笑眯眯看著时间,甚至过来催促的导演在得知陆总在化妆间后,俏咪咪走了,並贴心地將桑晚的戏份往后挪了挪。 宋子茜不悦,怎么去补个妆要这么久? 本来她可以早点拍完早点收工的,晚上要去机场接人。 但现在看来要被桑晚耽误了。 她找导演通融,导演笑眯眯道,“不急不急。” 良久,男人像是不知饜足,在她唇上吮吸不止。 然而,他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陆庭州像是听不到,桑晚推了推他。 “手机。” 好不容易有了喘气的机会,她软糯糯地趴在他胸前,听著他突突的心跳声。 跟她的一样快。 陆庭州缓了缓,抬手掏出电话,是林昊打过来的。 “餵。” 沙哑的声音,明显不悦。 林昊紧张的声音传来,“陆总,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本来是要去北郊机场的,因为实在太想怀里的女生他提前出来了两个小时,就是一路往北来到了影视城。 陆庭州掛了电话,將怀里的人抱紧了些,沉声道:“你外公那边我会定时让人送东西过去,许世明不敢再动他老人家。” 桑晚点头,“谢谢!” “这段时间,我…我可能会比较忙,照顾好自己。” 桑晚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每天都很忙,就没有不忙的。 当然她也很忙。 看著男人迈步离开,桑晚才反应过来,她都没有问问他怎么突然来了。 陆庭州从化妆间出来,门外的人已经被白薇都支走,他迈著大长腿离开时,领口微乱。 路过白薇身旁,淡声说了句,“让化妆师进去,给她补妆。” 说完,直接从侧门离开,坐上了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 刚转眸,他透过车窗看到了不远处拿著剧本的宋子茜,轻眯了下暗眸。 宋子茜同样也在看他,直到他的车子离开。 姐姐今天下午六点落地,他这会儿还在这里跟桑晚…… 那姐姐回来了该怎么办? “茜姐,等会儿你的戏马上就开始了,今晚我们一块儿回深城。” 许明月本来就没什么戏,纯属一个打酱油的,在剧组吃吃玩玩。 上午陆瑾轩离开她就想跟著走,但下午还有个露脸的戏份,她捨不得放弃。 毕竟在这部剧里露脸的机会不多。 桑晚出来时已经重新补了妆,脸上的红晕已消,只是嘴唇似乎很丰润。 宋子茜牙关紧咬,等到陆庭州甩了桑晚,她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桑晚就是个资源咖。 她心里默念:桑晚,你不会有好果子的,陆庭州不会是你的。 “明月,能不能帮我个忙?” 她瞥了一眼桑晚后,转眸看向许明月。 “茜姐跟我还这么客气,你说就是了。” 许明月虽然不知道宋子茜的靠山是谁,但在没有人愿意帮她的情况下,她能指望的就只有宋子茜了。 更何况她不喜欢桑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目標一致就是她们走到一起的前提。 宋子茜附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 许明月脸色开始有些担忧,“这个我可以帮忙的,但若是让陆庭州知道我搞鬼……” 那天晚上的情形,她还歷歷在目。 宋子茜皱眉,“这点胆子都没有,凭什么跟桑晚爭?桑家再不济市值也有几十亿,你挣得到吗?不用点手段,凭什么过好日子?” 许明月思索了一瞬,咬牙点头,“行,我有办法让桑晚回去。” 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盯著不远处已经开始走戏的桑晚。 晚上,桑晚有两场夜戏,收工时已將近凌晨。 她靠在车里,翻看著手机,里面没有男人的任何消息。 这个时候还在忙吗? 桑晚纤细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点了几下,发过去几个字。 桑晚:睡了吗? 对方没有回答。 她时不时翻看一下手机,直到回到別墅洗漱完躺到床上男人才回了一句话。 金主爸爸:刚忙完,太晚了,早点休息。 桑晚是想看看他的,但想到他白天来去匆匆,又忙到现在应该很累了,便回了个“晚安”。 一连两天,陆庭州晚上都没有跟桑晚视频。 信息也回得极简,只说公司事多,比较忙,让她照顾好自己。 收工后的桑晚,窝柔软的沙发里,手里端著酒杯,另一只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上男人的名字。 心里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著,痒痒的,又有点空落落的。 她想他了,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 那种思念,像是藤蔓一样,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她的心尖,越收越紧。 终於挨到了周末。 桑晚心想,再忙的人,周末总该有片刻喘息吧。 周日下午,估摸著他可能在家休息,拨通了视频电话。 “嘟…嘟…” 响了几声,视频邀请被掛断。 桑晚微微蹙眉,指尖在屏幕上顿住。 很快,陆庭州发过来消息:在外面,不方便视频。 男人的嗓音低沉有磁性,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还有被他刻意压低的温柔。 桑晚的心猛地一沉。 还不等她细想,电话那头,隱隱约约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 “庭州,这人也太多了。” 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进桑晚的耳膜。 桑晚捏著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 “嗯,那你先忙。”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乖。”陆庭州的声音又恢復了一贯的清冷,只是尾音似乎带了点安抚。 电话掛断。 桑晚怔怔地看著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头那点空落落的感觉,瞬间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胀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这时,刘叔的电话打了进来。 “大小姐,老爷子这两天肠胃不太好,有点闹肚子,还发了烧。” 桑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严重吗?看过医生没有?” “医生看过了,说是肠胃感冒,开了药,就是不见退烧,就是人没什么精神。”刘叔的声音透著担忧。 “刘叔,辛苦你了,晚上你要多费点心。” 掛了电话,桑晚心里是焦急的。 刘叔若不是心里急,不会给她打电话。 萧衍看她发呆走了过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桑晚回神,眼里的担忧並未散去。 “出什么事了?” 萧衍科班出身,对於表情管理和微表情观察很有一套。 “我外公病了。”桑晚声音里透著难掩的担忧。 萧衍抿唇,“实在不放心就跟导演说一声,明天回去一趟,也不算远。” 桑晚点头,不回去看看她怕是不会安心。 桑晚翻看手机里的通告,周一的戏份不算重,上午似乎还没有她的戏。 萧衍也看了一眼通告,温声道:“我们加个班,把明天下午的戏我们提到今天拍,其他人的戏適当往后顺延一下。” 桑晚点头,她正有此意。 “我去跟导演说。” 萧衍说,別人一定不会有意见,毕竟其他演员好多都比桑晚资歷深,怕他们有意见。 毕竟人都来了,好多都已经化了妆。 桑晚感激地抿唇笑了,“多谢,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萧衍笑笑,“吃对於我们来说太奢侈,想吃又不能多吃,折磨人。听说你会画画,送我一幅画算了,就別让我放纵一顿,运动两个小时了。” 桑晚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会画画?” “你不是学服装设计的吗?学设计的都会画画,而且你微博里分享过一幅你的画,还不错。” 萧衍温润的声音,让桑晚觉得跟他聊天很舒服。 “没想到你还看了我的微博,行,只要你不嫌弃,我给你画一幅。” 萧衍点头起身,“我去找导演说说,做好加班准备。” 桑晚挺感激他的,几天下来发现这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转念想到明天可以回去看看外公,桑晚心里踏实了不少。 今天虽然会辛苦一些,但能空出一天时间,也值了。 第二天一早,桑晚返回深城。 从影视基地到紫荆疗养院,要跨过市区,三个小时的车程,到时已將近十点。 外公的气色確实不大好,有气无力的样子。 “晚晚,我昨天就是心里急给你打了电话,你怎么回来了?老爷子没事了,昨天后半夜就退烧了。” “我不放心,回来看看才安心。” 桑晚在外公床边坐下,仔细询问著他的情况。 医生这时也过来,笑道:“桑小姐放心,老爷子情况已经稳定了,烧也退了,就是年纪大了,恢復得慢一些,没什么大碍。” 听到这话,桑晚悬著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她在疗养院陪著老爷子用了午饭,看著他睡下,脑子里有个念头闪出。 匆匆回来一趟,这会儿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去陆氏看看他? 给他一个惊喜。 毕竟这几天,都没好好说几句话。 其实主要是桑晚觉得陆庭州最近对自己没有前几天热切,让她隱隱觉得有些不安。 拿定主意,她特意去买了几款茶点。 车子在陆氏集团大厦前停稳,桑晚深吸一口气,拎著包装精美的手提袋,踩著高跟鞋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这次保安没有阻拦,反而恭恭敬敬地送她上电梯。 电梯平稳上升,很快停在了陆庭州办公室所在的顶楼。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桑晚带著浅浅的笑意,迈步而出。 前面不足五米的场景,却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脚步也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第40章 把他拉黑了 陆庭州高大挺拔的身影格外醒目,他的怀里,抱著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儿。 那孩子穿著精致的绅士服,侧脸粉雕玉琢,可爱极了,一看就是被娇养的孩子。 此刻,小男孩儿正搂著陆庭州的脖子,在他俊朗的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陆庭州的脸上,漾起笑意,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 而在陆庭州身边,站著一位身姿窈窕的女人。 女人一身款式新颖的米白色连衣裙,长发微卷,气质温婉。 她微微仰头看著陆庭州,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庭州,鍇鍇睡醒了就一直闹著要见你,我实在拗不过他,打扰你工作了。” 女人说完,伸出纤细的手指,宠溺地捏了捏小男孩儿肉嘟嘟的脸颊,语气带著一丝佯装的嗔怪:“鍇鍇,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要懂事,以后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小男孩儿却嘟著小嘴,奶声奶气地反驳:“我就是想要见爸爸嘛!爸爸比妈妈聪明多了,昨晚给我堆的积木好高好高,妈妈都不会!” “爸爸” “昨晚”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桑晚的心口。 昨晚她给他发了微信,他说在忙,等閒下来给她打电话。 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 眼前“一家三口”很温馨,却也很刺眼。 桑晚看著他们並肩走进那扇象徵著陆庭州私人领域的办公室大门,直到那扇门“咔噠”一声轻轻合上,隔绝了她的视线。 桑晚只觉得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整个人虚脱了一般,踉蹌著向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地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手中的下午茶纸袋,“啪嗒”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精致的点心散落一地,狼狈不堪,像极了她此刻的样子。 她想开口叫陆庭州的名字。 可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上,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想到前天晚上,女人的声音,还有电话里嘈杂的环境,她这会儿不难猜出,应该是带著她们母子在外游玩。 她想去问问陆庭州,问他那个女人是谁?那个孩子是谁? 问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究竟算什么? 可她浑身僵硬,连迈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他有女人,连孩子都有了。 怪不得……怪不得王盛当初会说那些话。 “像陆总那样的男人,你觉得他身边会缺女人吗?说不定在国外他连孩子都有了。” 王盛的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耳边反覆迴响。 看来,王盛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他不是空穴来风,他只是想看她笑话,想看她得意之后,狠狠跌进泥潭,摔得粉身碎骨! 桑晚眼前一阵发黑,心疼得几乎要窒息。 电梯门开时,她扶著墙壁走了进去,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那她算什么? 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一个排遣寂寞的玩物? 她撩拨,他刚好空窗期而已。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出了电梯,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办公室里。 陆庭州將鍇鍇放在沙发上,看著他兴奋地在沙发上蹦躂,勾唇笑了笑。 他伸手捏了捏小傢伙柔软的脸颊,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鍇鍇,我不是你爸爸,不可以叫我爸爸。” 小男孩儿仰起头,黑眸亮晶晶地看著他。 “陆叔叔,你真的不是我爸爸吗?那我爸爸呢,他在哪儿?” 宋欣然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庭州,对不起,孩子小不懂事,他这两天有些魔怔。因为我跟他说回国就可以见到爸爸。” 陆庭州眸色沉了下去,宋欣然的突然回归让他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辞职,带著孩子回来。 而且医生也说了鍇鍇的病情需要儘快手术。 加上时差的关係,小傢伙一到晚上就兴奋,缠著他一起玩儿,让他根本没有时间跟桑晚说话。 但她们母子的存在,他还不想让桑晚知道,现在的桑晚开心幸福,他自私的不想节外生枝。 陆庭州声音沉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我们拖累了你,上午我已经带鍇鍇去看了盛安,但我很难开口告诉他,他的爸爸就躺在那个石碑后面,希望你別怪孩子。” 听她提到盛安,陆庭州撇开了视线,“我让林昊送你们回去,这里是公司。” 宋欣然明白他的意思,她不应该带著孩子来这里的。 林昊接到陆庭州的电话,敲门进来。 “送他们回去。” 宋欣然心里虽然不高兴,但她的目的达成了。 刚刚从反光的墙面中,她看到了桑晚。 不枉她和妹妹一直派人跟著桑晚的车,掐著时间赶到陆氏。 虽然陆庭州不高兴了,但有孩子在,他也不会怎样。 陆庭州送他们到电梯门口,就看到保洁阿姨在清扫,还嘟囔著,“好好的东西,怎么就扔在这里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浪费。” 陆庭州蹙眉,下午茶扔在电梯口,越来越没规矩了。 送走宋欣然母子,他坐在办公椅上捏了捏眉心。 她们母子是他对盛安的承诺,会替他照顾好他们。 想起这几天冷落了桑晚,试著拨打她的电话,若是没有拍戏就能听听她的声音。 然而,电话拨过去,竟然是一阵盲音,然后直接掛断。 一头雾水的某人,快速翻开微信,给桑晚发了一条消息:在忙吗? 结果,发出去的消息,直接被標记上了红色嘆號。 发不出去,他被拉黑了! 意识到这一点,陆庭州懵圈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昨晚还给他发消息的女生,今天怎么突然把他拉黑了? 他拿起外套急匆匆往外走,林昊敲门进来,“陆总,会议已经推迟了半个小时,几个老总都等著你呢。” 男人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会议室。 空气像是凝固了。 陆庭州靠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地轻叩著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底下坐著的几位公司元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第一个开口。 陆庭风给自己的亲信使了个眼色,对方壮著胆子道:“陆总,工程部那边今年的预算是不是太紧了些?好几个项目都等著批款呢。” 隨著有人打响了第一炮,后面的人开始跟上来。 “是啊陆总,市场部这边推广力度也得跟上,不然业绩压力大啊。” 陆庭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飞。 这些老傢伙,一个个精明似鬼,今天倒像是约好了来集体诉苦。 谁在背后煽风点火,都不用猜。 他动了二哥陆庭风的蛋糕,大幅缩减了他负责的那个烧钱部门的资金,陆庭风不敢跟他明著叫板,就煽动这些靠著利益链条生存的“老臣”来给他施压。 不想听他们叫苦,脑子里不自觉想到,桑晚把他拉黑了。 这个认知,比任何財务报表上的赤字都让他难以忍受。 烦躁,像是一把火,从他心底烧起,越烧越旺。 “说完了?”他终於掀起眼帘,眸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陆总,我们也是为了公司好……”一个微胖的董事试图打圆场。 陆庭州冷笑一声,打断他:“为了公司好,还是为了你们自己的腰包?” 他的声音不高,威压感十足。 “各位是想教教我怎么做事?”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会议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冷冽地扫过每一个人。 “我再重申一遍,预算案已经定了,若是觉得以后会亏,或者不划算隨时可以將手里的股份变现,有多少,我陆庭州收多少!” “若是再让我听到半句不满,或者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他顿了顿,眼神阴鷙地扫过陆庭风的方向,后者心虚地垂眼不看他。 “……我不介意亲自出手,让某些人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吐血大甩卖!” 掷地有声,字字如冰。 满室噤若寒蝉。 陆庭风咬牙,市场不景气是真,但陆庭州这一刀砍得太狠,他今年的利润必然大幅跳水。 可偏偏,他不敢在这个当口跟陆庭州硬碰硬。 这事要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他少不了一顿收拾。 陆庭州看著这群瞬间蔫下去的“老狐狸”,心中的烦躁却丝毫未减。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散会!” 林昊早已在门外等候,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陆总,去哪儿?” “影视城。”陆庭州吐出三个字,声音里带著压抑的火气。 车子疾驰在前往影视城的路上。 陆庭州靠在后座,眉心却始终紧蹙。 最终按捺不住,给罗征打了电话。 “罗导,桑晚今天在剧组吗?” 电话那头,罗征的声音有些意外:“桑晚今天请假了呀,说是家里有点急事。” 请假了? 陆庭州的心驀地一沉,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了上来。 两个小时的车程,他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到达別墅时,家政公司的人正在清扫。 林昊见状急忙上前,“你们在做什么?” “这家人搬走了,临走时雇我们来打扫卫生。” 陆庭州皱眉走进臥室,臥室里还残留著桑晚惯用的香水味,淡淡的,若有似无,却像一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原本安排给她的保姆车也停在门口,司机不见踪影。 桑晚,就这么干脆利落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陆庭州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电梯口散落的茶点,他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桑晚买的? 她来过公司,应该是看到宋欣然和鍇鍇。 陆庭州暗暗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清晰可见。 越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事,越是怕她误会的事,偏偏就被她这样猝不及不及防地撞了个正著。 那小丫头,平日里看著娇娇柔柔,骨子里倔强得很。 她一定是误会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决绝。 陆庭州心里像是被塞了,堵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林昊看他脸色有些苍白,轻唤了一声,“陆总。” 良久,陆庭州反应过来,沉声吩咐,“查酒店,看她住在哪儿?” 陆庭州在沙发上坐下,看著手机里女生的照片,手指轻轻摩挲著那张刻在他心里的脸。 然而,桑晚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查不到任何入住记录。 林昊看著陆庭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陆总这次,是真的急了。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陆庭州的车,就停在了影视城的入口处。 他靠在车边,指间夹著一支烟,猩红的火光在晨曦中闪烁,目光死死地盯著每一个进入影视城的车辆。 他几乎一夜没合眼,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下頜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平素一丝不苟的矜贵形象,此刻显得有些颓唐。 终於,桑晚的车开了过来。 陆庭州眸光一凛,掐灭了烟,大步上前,直接拦在了车前。 第41章 陆总我们之间,该结束了 司机嚇了一跳,猛地踩下剎车。 “吱——” 刺耳的剎车声划破了清晨的寧静。 车门打开,助理齐琪探出头,看到是陆庭州,也是一愣。 “陆总?” 陆庭州没有理会她,目光穿过她,直直地射向车內那道纤细的身影。 “桑晚,下车。”他的声音沙哑,有著不容拒绝的强硬。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妆容精致却面无表情的脸。 桑晚甚至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对司机说:“开车。” “桑晚!”陆庭州上前一步,手按在了车门上,阻止了车子前进。 “陆总这是做什么?”桑晚终於侧过头,看向他,眼神平淡,甚至嘴角还有笑。 那眼神,无波无澜,陌生得让他心惊。 “跟我谈谈。”陆庭州强压下心头的翻涌,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跟陆总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谈的吧?” 桑晚嘴角弧度加深,带著几分嘲讽,声音却依旧娇娇软软。 “我很忙的,抱歉没时间陪陆总玩了。” 明明很好听的声音,此刻传在陆庭州耳中,却像是一把裹了的刀子,狠狠插进他的心窝。 “我不是在跟你玩。”陆庭州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昨天在公司,你看到的是……” “我看到什么,不重要。”桑晚轻描淡写地打断他。 “重要的是,我们的『游戏』,该结束了。” 她微微歪著头,看著他,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桃眼,此刻平静无波,有的只是客气的笑。 “当初撩拨陆总,不过是为了解决我当时的危机。” “现在,危机解除了,我还顺利拿到了《风起云涌》的女主角,说起来,也算是赚了。” “多谢陆总这段时间的慷慨『施捨』。”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特意加重了“施捨”两个字,笑得客气而疏离。 陆庭州的脸色一寸寸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桑晚却像是没有察觉,继续用那甜软的嗓音,说著最残忍的话。 “至於陆总……”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像是评估一件商品,“下次若再有空窗期,而我恰好也没有交往对象,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现在,还请陆总让开,別耽误我工作。” “好走,不送。”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陆庭州的耳中。 他看著她,看著那张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脸。 心,像是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沉甸甸地下坠。 他了解桑晚,此刻看著平静无波的人心里是气急了,她需要时间平復。 最终,他缓缓鬆开了按在车门上的手。 车子,从他身边,绝尘而去。 不远处的保姆车里,一双得意的眼睛,正死死盯著这一切。 宋子茜举著手机,將陆庭州拦车到望著车发呆的全过程,清晰地录了下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迅速將视频发送给了宋欣然。 “姐,我了解桑晚,她骨子里清高,而且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她一定会及时止损。” 另一边,宋欣然看著手机里传来的视频,指尖微微颤抖。 陆庭州那副失魂落魄、不顾一切堵人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 心头的不安陡然加重。 不轻易动情的男人,一旦动情,就是毁灭级的。 桑晚,不能成为那个意外,她不允许。 宋欣然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號码。 “大太太,我回来几天了一直想约您喝茶,您看我们是不是该见见了?” …… 一个小时后,顶级的私人会所,一间雅致的包厢內。 孙美汐端著骨瓷茶杯,姿態优雅地轻啜了一口,眼皮都未抬一下。 她年近四十,保养得宜,眼角眉梢带著几分刻薄。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那边工作不是挺好的?”孙美汐放下茶杯,声音不咸不淡。 宋欣然弯唇,“大太太巴不得我不回来,甚至死在国外才好吧。” 孙美汐抬眸睨了她一眼,弯唇,“不至於,你是生是死对我都没有影响。” “是吗?”宋欣然笑笑,“你要真这么想就好了,我贱命一条,怎么比得上你陆家大太太。” “我们俩就没有必要这么说话了,找我什么事?”孙美汐直奔主题。 “当然是有求於你。” “哦?”孙美汐挑眉,似笑非笑,“我能帮你什么?” 宋欣然咬了咬唇,声音柔和了许多,“美汐姐,我们怎么说都是一条船上的,我知道你在老爷子跟前说得上话,能不能在他老人家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陆庭州他……似乎对那个桑晚,很上心。” 孙美汐闻言,嗤笑一声,“宋欣然,这么多年,你连陆庭州的心都没捂热,还真是没用。” 宋欣然脸色一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 “美汐姐,你帮我上位,当年的事,我决口不提。当然,我们关係好,我若是上位成功,你的好处不会少。眼下的局势,你觉得陆瑾轩是陆庭州的对手吗?” 孙美汐咬牙勾唇,眼神锐利地看向宋欣然:“你真觉得我怕你?” 宋欣然迎上她的目光,声音平静,却也带著威胁。 “美汐姐,我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而且我现在有陆庭州护著,你即便想对我下手,估计也没有那么轻鬆。所以,我们合作是做好的选择,双贏的局面。若是陆庭州的妻子成了別人,她会帮你吗?我们之间还能平静的了?” 孙美汐脸色微变,握著茶杯的手指紧了紧。 这个宋欣然,倒是比以前有长进了,处处拿捏她。 孙美汐沉默半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我会看著办的。”她淡淡道,“但你也別抱太大希望,陆庭州那头犟驴,老爷子的话他也未必听。” 宋欣然心中一喜,“老爷子知道我跟盛安的关係,他会同意,他同意了,庭州就会多一层顾虑。” 只要孙美汐肯帮忙,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而孙美汐之所以答应,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对方是桑晚。 她绝对不会允许桑晚进陆家。 夜晚。 陆庭州端著酒杯坐在皇庭的包间跟沈誉白喝酒。 一杯酒下去,胃里辛辣,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桑晚那双冰冷又带著嘲讽的桃眼,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知道,小丫头这次是真的气狠了。 “你看热搜啦?” 沈誉白看著这人一身戾气,以为看到了桑晚和萧衍的热搜。 路透的一张照片,是两人的第一场亲密戏,虽然隔的有些远,但还是让人觉得很有氛围感。 本来这段时间网上很多路透都是桑晚跟萧衍片场有说有笑的画面,现在第一场吻戏照一出来,直接上了热搜。 “什么热搜?” 陆庭州说著点开手机,看清內容之后,直接將杯子里的酒全喝了下去。 又来刺激他。 沈誉白看著架势明白了什么,但这人的嘴,他要不想说,谁都撬不开。 此时,苏沫整跟桑晚视频聊天。 看她微醺的状態,就知道她心情不好,於是开始套话。 “你是想人家了,还是他惹你生气了?” “別给我提他,不认识。” 这丫头喝醉了很容易情绪化,说到她不想听的直接掛了视频。 苏沫疑惑,直接给齐琪打了电话。 当听到“陆庭州在国外有女人,还有个孩子”时,苏沫整个人都炸了! 奶奶的,这不是她的错吗,是她打探的消息啊! 结果把自己姐妹给坑了。 夜深人静,桑晚蜷缩在沙发上,手边是七倒八歪的酒瓶,空气中瀰漫著浓浓的酒气。 只有藉助酒精才能让她暂时忘却心口的钝痛。 偏偏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陆庭州那张让她心动的脸。 他霸道的吻,带著薄茧的指尖划过她肌肤时的战慄,还有他为她做的一切…… 可惜这一切,不过是陆总空窗寂寞罢了。 他有別的女人,有孩子。 而自己不过是他空窗期一个消遣的玩物。 想到宋欣然,桑晚记起陆庭州说他会做饭是因为那个人挑食,心里苦涩感更重。 …… 第二天,看到沈誉白走进办公室,苏沫气冲冲走了过去。 “砰”的一声,沈誉白办公室的门被她一脚踹开。 彼时,沈誉白正吊儿郎当地晃著老板椅,对著镜子整理自己的髮型。 “谁啊?找死……”话未说完,就看到怒气冲冲的苏沫。 苏沫指著他,活像一只炸了毛的刺蝟,“沈誉白,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沈誉白桃眼眯了眯,放下镜子,饶有兴致地看著她:“苏秘书,我怎么骗你了,火气这么大?” 苏沫衝到他办公桌前,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说陆庭州孤家寡人,洁身自好!他妈的,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们这群渣男,果然是物以类聚!” 沈誉白本来还挺想逗逗她,让她离职,然后等著小丫头求他。 结果听到她这话,脸上直接垮了,“孩子?陆庭州有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苏沫气得发笑,“你俩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他有私生子你不知道?沈誉白,我以前真是瞎了眼,还觉得你这人虽然心,但至少讲义气!现在看来,你们就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骗人感情,长针眼,烂肚肠,脚底生疮。” 沈誉白瞪眼瞅著她,够狠! “苏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沈誉白反应过来也急了,“陆庭州,他……他怎么可能有孩子,你听谁说的?” “我们家晚晚都亲眼看到了,你还装。” 苏沫越说越气,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工牌,“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老娘不伺候了,辞职。”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留下沈誉白一个人愣在办公室,自言自语。 “靠,不是,这怎么可能?” 但想到昨晚陆庭州的状態,確实不对劲。 苏沫风风火火直接开车去找桑晚,她得赔罪。 齐琪接到她时,桑晚还在很敬业地拍戏,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 “她怎么样?” 齐琪摇头,昨晚醉了才睡,今早眼睛都是肿的,敷了好一会儿冰袋。 桑晚拍完一场戏,看到苏沫眼睛有些酸,但还是抿唇笑了。 “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你一段时间,休假。” 周末的晚上,陆庭州站在桑晚租住的公寓楼下,望著楼上的光影,倚在车门上默默抽著烟。 第42章 陆总想做什么 宋欣然和鍇鍇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今天晚上没有夜戏,他问过罗征,但苏沫和齐琪都在家,桑晚却迟迟不归。 想到网上的路透,他心里很不舒服。 小狐狸还没不是百分之百的心思,而萧衍人帅家世跟他相当,加上很多明星都爆出因戏生情,所以一向清冷的某人,这会儿显得格外烦躁,脚下的菸头已经落了三根。 林昊看著这一幕,想说点什么,但显然不是他能插话的。 晚上十点半,萧衍的车停在桑晚公寓门口,车里出来的男士,风度翩翩。 走到副驾的位置给女生开车门,绅士又有涵养。 “谢谢,今晚菜很合口味。” 桑晚甜甜的笑落在某人眼里,眼底的冷意加深。 “难得在影视城能过这么开心的生日,没想到你多才多艺,钢琴好不说,歌声也那么好听。” “那是,优秀的人,样样不落。” 桑晚骄傲的小表情,半是傲娇,半是愉悦。 陆庭州站在不易察觉的光影里,狠狠碾灭了仍在地上的菸头。 桑晚跟萧衍道別,看著他开车离开,桑晚准备回家。 猛然被人从后面拉住手腕,嚇得她惊呼出声。 “啊——” 尾音还没有完全发出来,就被人抬手捂住了嘴巴。 “是我。” 男人清冷的声音,让惊慌失措的女生,稍稍平静下来。 她转身看清始作俑者,桑晚定睛瞅著他,缓了十几秒才让自己最终平復下来。 “你一晚上都跟他在一起?” 陆庭州眼尾猩红,那么想她,想要跟她解释,但这人不但拉黑了她,还见他。 一连几天他都只能远远看著她。 “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係?陆总,该不会是忘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桑晚说著想要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但这人攥得太紧,以至於她根本就抽不出来。 “桑晚,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撩人都这么隨便吗?”陆庭州咬牙,神色阴沉,“既然开始了,我没有喊停,你就没有权利停。萧衍的婚姻他自己做不了主,你就別白费心机了。” 男人阴冷狠厉的话,让桑晚心头一紧,他就是这么看她的? 虽说是她先撩的他,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她见色起意,没想到竟然这么羞辱她。 女生红唇颤抖,眸子里蓄满水汽,看著眼前死死盯著自己的男人。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於夜色中清亮。 以至於,坐在车里就替老板发愁的林昊,瞬间挺直了脊背。 怎么能这么说,这吃醋也得分时候啊。 平时的心机哪儿去了。 紧接著是女生带著盛怒的声音,“陆庭州,你想怎么对付我,放马过来。” 说完踩著高跟鞋,转身离开。 陆庭州看著渐渐走远的那抹妖嬈,拳头越握越紧,紧到他用尽全身力气。 他在后悔,好不容易见到,怎么就…… 良久的注视后,陆庭州上车,他了解桑晚的脾气,被他愚蠢的这么一闹腾,只会离他更远。 林昊透著后视镜看著陆总脸上的五指印,轻轻蹙眉,桑小姐下手也太狠了。 隔两天,陆庭州就会站在她楼下抽菸,不打扰,只是静静望著女生倒影在窗帘上的身影。 周末,他也去片场看过她,但她不见他,他也不强迫。 看著她在人群中灵气十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女人掏空了。 偏偏剧组不但有萧衍,还有个男演员,刚刚出道一年,阳光开朗,看著桑晚眼睛像是会说话。 某人心里又酸又涩。 但也知道需要给她时间,让她平復。 两人僵持的日子,在两周后被骤然打破。 影视城,《风起云涌》拍摄现场。 桑晚身著繁复的戏服,被威亚吊至城楼顶上,准备拍摄一场从城楼飞下来的打戏。 “各部门准备。”导演罗征拿著喇叭喊道,“演员就位。” 桑晚调整呼吸,表情冷绝,眼神里晕著狠厉,身体隨著威亚的牵引开始下落。 半空中,固定缆绳的滑轮发出一声刺耳的异响! 紧接著,威亚失控,桑晚如断线的风箏般急速下坠! “啊——!”现场响起一片尖叫。 “晚晚!”苏沫惊得心都要跳出来。 一旁的许明月,在惊了一瞬后,脸上隱隱有些兴奋。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在桑晚即將坠地的瞬间,稳稳地接住了她,紧接著两人重重砸在地上。 是萧衍! 桑晚惊魂未定,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是萧衍隱忍的闷哼。 “萧衍,你怎么样?”她挣扎著起身,却看到萧衍脸色惨白,额上布满冷汗,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垂落。 “我没事。”萧衍拧眉,“你还好吧?” “我没事,多亏了你。” 桑晚右肩膀有些痛,忍著没有说,眼眶发红,心里后怕不已,幸好不算太好。 剧组人员立刻围了上来,罗征更是嚇得魂飞魄散。 “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萧衍胳膊骨折,当场被送往医院。 桑晚愧疚不已,一直跟著他做检查。 “不严重,別担心。” 萧衍看她一直愁眉不展,出声安慰。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桑晚陪他坐著等结果,心里更愧疚。 剧组拍摄被迫中断,罗征愁的头髮都快白了,出这么大的安全事故,男主受伤,拍摄不得不中断。 而中断拍摄是剧组大忌,场地、道具、演员每天都在烧钱。原本三个月的拍摄周期,这么耗下去,哪个资方会同意?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却接到了陆瑾轩的电话。 “小轩?”罗征有些意外。 “罗叔,剧组所有设备检查更换,不计成本,不问周期,能拍的拍,一切以安全为重。” “演员的医药费、误工费,陆氏一力承担。” 罗征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高兴地猛拍大腿,“这是你小叔的决定?” “是的,他开会,顾不上给你打电话,让我转达。” 罗征喜出望外,差点给陆庭州跪了,这样的资方,史无前例。 掛了电话,罗征立刻通知副导演,能拍的戏份先拍,男女主的戏份等萧衍伤好些再说。 安排完,心想这陆庭州,对桑晚是真上心了。 原本还以为他是见色起意,潜规则而已,没想到这么看重。 萧衍伤势不算重,轻微骨折,但他家里人不放心,坚持让他回京市疗养。 桑晚心中过意不去,若不是他不顾一切接住她,她就直接头朝地,摔成傻子了。 听说他要回京市坚持送他回去。 她跟萧衍前脚离开,陆庭州后脚赶到。 得知桑晚跟萧衍去了京市,他靠在车旁点了一根烟。 林昊去查看了事情调查经过,隱隱觉得不对劲儿。 “陆总,现场的调查並没有什么异常,就是今天的操作工是临时工,跟昨天的不是同一个。” 跟在陆庭州身边,养成了凡事多想一步的谨慎,这让林昊不由得关注。 陆庭州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想到许明月也在剧组,冷声道:“暗中查。” …… 桑晚跟萧衍出了机场,萧家的车已经等在了出口。 临別时,桑晚开口,“萧衍,这次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已经说了一路谢谢,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上车吧,晚上一起吃饭。” 桑晚摇头,“不了,薇姐也在等我,你家里人肯定担心你的情况,我就不去打扰了。” “阿衍!” 两人说著话,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看到刘希,桑晚愣了一瞬,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碰到她。 刘希朝著两人走来,上来就拉著萧衍检查,“除了胳膊,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桑晚看著这一幕,会心一笑,看来传闻不假,刘希对萧衍確实有情。 “刘老师好,我是桑晚,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刘希抬眼看了看她,眼里有著明显的敌意,“我认识你,若不是因为你,阿衍也不会受伤。” 萧衍微微不悦,“不管是谁,我都会救人。” “萧老师、刘老师,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 桑晚微微躬身,將萧衍送回来,她心里也好受了一些,此行的目的也就完成了。 更何况有刘希在,她不能当电灯泡。 白薇的车就停在另一边,桑晚看到后直接上车。 “你可真是嚇死了我。” 齐琪嘟囔,“我也嚇死了,当时看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虚惊一场,又是医院,又是飞机,桑晚一身疲惫。 到了酒店,跟白薇和齐琪简单吃了东西就回房间休息。 关门的瞬间,一道熟悉得让她心悸的身影,撞入眼帘。 是陆庭州。 半个多月未见,他清瘦了些,下頜线条愈发冷硬,眼底带著显而易见的疲惫,周身却依旧散发著生人勿近的冷冽。 四目相对。 桑晚的心,漏跳了一拍,这么多天不能说不想。 “有没有受伤?” 男人低沉的嗓音让她反应过来,淡淡弯唇冷笑,“不劳陆总费心。” “晚晚。” 陆庭州哑声叫她的名字,桑晚心里猛然揪紧,转眸看了他一瞬,慌乱地关门。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抓住了门板。 力道很大,让她无法撼动分毫。 “陆总,想做什么?”桑晚强作镇定,“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陆庭州看著她疏离的神色,眸光深沉,“我们谈谈。” 桑晚別开脸,不去看他,“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该说的早就说过了。” 她用力去推门,想將他隔绝在外。 但因为肩膀痛,她根本不敢用力。 就在她换成侧身抵著门加力时,陆庭州高大的身影猛地挤了进来,反手將门“砰”的一声关上,落锁。 “咔噠”声,锁住了桑晚所有的退路。 第43章 手感如何 狭小的门口过道,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陆庭州步步逼近,桑晚步步后退,直到脊背抵上转角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身上清洌的雪松香和淡淡的菸草味,縈绕在她鼻尖,熟悉得让她心慌。 “晚晚,”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大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墙壁上,將她困在他的方寸之间。 “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桑晚咬唇,“解释你为什么有孩子?” 陆庭州急声道:“那不是我的孩子。” “陆庭州別那么没品,敢做不敢认?” 桑晚那双好看的狐狸眼瞪著他。 陆庭州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小狐狸,我什么都没有做,怎么认?” 桑晚撇过头,不去看他,想到人家一家三口的模样,眼底不爭气地氤氳著水汽。 “那孩子是我前助理的,他因为我去世,我答应他照顾他未婚妻,还有她肚子里的遗腹子。” 桑晚愣了一瞬,隨即扬了扬被他捏著的下巴,“照顾到让孩子叫你爸爸?” 她接受不了,照顾应该,但当人家爸爸,这种照顾她不但不能接受,还不能理解。 “这里面有误会,他妈妈跟他说回来就能见到爸爸,小孩子不懂就误会了。” 桑晚似信非信地盯著他。 “句句属实。” 桑晚看他信誓旦旦,轻声问,“你前助理怎么死的?” 陆庭州不想说,更不想让她知道,但到自从她知道宋欣然和鍇鍇的存在,这个话题似乎已经绕不开。 这些天他也想明白,跟他在一起,似乎宋欣然和鍇鍇的存在就不可能永远瞒著。 “跟我一起去谈合同,路上出了车祸。” 陆庭州最终还是选择了撒谎,他不想让桑晚知道车祸的地点和原因。 “车祸?” 桑晚说著眼睛睁大了一些,提到车祸,她会想起自己母亲的死,也是车祸,但具体经过她已经记不清。 陆庭州点头,连忙转移她的思路,“你要是不相信,回了深城,可以去做亲子鑑定。” 桑晚嘟起嘴巴,拿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这些天为什么不解释?” “你不给机会。”某人眼里有些无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看你表现。” “先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陆庭州弯腰將人打横抱起。 在陆庭州將她放在大床上时,桑晚轻轻“嘶”了一声。 因为,刚好压在她著地的那个肩膀。 白天桑晚都忘了自己肩膀上的伤,因为一天都在担心萧衍,她也没注意看伤得怎么样。 但这会儿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疼。 “哪里疼?” 陆庭州在她身边坐下,托著她的腰,將她扶了起来。 “右边肩膀。” 她向来娇气,也最怕疼,这会儿眼睛里已经闪著水光,看得陆庭州心口一紧。 “別动,我看看。” 依旧低沉的嗓音,杂糅了对她独属的温柔。 桑晚今天穿的是一条素雅的白色连衣裙,领口处点缀著两颗小巧精致的珍珠纽扣,衬得她肌肤似雪。 陆庭州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径直探向她领口的纽扣。 “我自己来……”桑晚脸颊微红,下意识按住他的手,声音细弱。 手心触碰到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她瞬间红了耳尖。 这么近距离坐著,他还要脱她的衣服,画面衝击著她的大脑。 “別动。”陆庭州不容置喙,语气霸道,却並没有让她感到被冒犯。 他的指尖轻轻挑开第一颗纽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桑晚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擦过自己颈间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密的酥麻。 空气中,他身上的气息越发浓郁,將她整个人包裹。 第二颗纽扣解开。 他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胸前细腻的肌肤,桑晚呼吸一窒,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的微颤。 陆庭州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紧绷了一瞬,深邃的眸光在触及那一片雪白起伏时,飞快地掠过,隨即强迫自己撇开脸,视线精准地落在她的右肩。 只一眼,他眸色骤沉。 一大片青紫的擦伤,混杂著些许破皮的殷红血丝,在她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狰狞刺目。 这伤,比他想像的还要重。 陆庭州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他猛地起身,快步去拨打房间內线电话旁,沉声吩咐:“送支擦伤的药膏上来。” 声音冷硬,带著焦急。 桑晚看著他紧绷的侧脸,心里那点羞涩和旖旎瞬间散去,只剩下一点点委屈和后怕。 “你先去洗澡,等下上药。” “洗澡?”桑晚皱眉。 房间里有个男人,让她怎么洗?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洗澡。”男人轻轻勾唇。 桑晚瞬间脸红,上次和这次能一样吗? 现在想想她特別能理解压力能激发人的潜能。 当初若不是不想嫁给王盛,她怎么可能那么主动。 想到这里她垂眸笑了,倒也不一定,她对於自己喜欢的东西,向来都主动。 陆庭州看她垂著眸子不动,俯身低问,“想让我帮你?” 桑晚瞥了他一眼,赶忙起身,嘟囔著,“不用。” 她再出来,房间里没有人,而药膏已经放在床头柜上。 桑晚疑惑,这人去哪儿了? 她坐在床边拿出药膏准备自己抹时,房门被刷开。 陆庭州穿著浴袍,也刚洗完澡。 “你订了房?” 陆庭州“就在隔壁,晚上有事可以隨时叫我。” 桑晚:…… 她能说刚刚在洗澡时她有胡思乱想吗? 陆庭州拿著药膏和签,坐在她身边。 接过桑晚手中的药膏,挤出一些透明的啫喱在指尖,然后小心翼翼地將她身上的浴袍往下扯了扯。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与他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冽模样判若两人。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伤处,桑晚还是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很疼?”他蹙眉,动作愈发轻柔,几乎是虔诚地將药膏一点点晕开。 桑晚点头,声音里带著点鼻音:“当然。” “娇气。” 他嘴上说著,手上的动作更轻,甚至有那么一瞬不敢下手。 指腹每一次的轻抚,都像羽毛般刮著耳尖,痒痒的,麻麻的。 上完药,陆庭州替她拉好衣领,眸色恢復了些许平静,但依旧深沉。 桑晚第一次见这样的陆庭州,头髮上还掛著水珠。男人五官深邃,少了些白天的深沉疏离,多了点少有的柔和。 因为抹药,两人坐得极近,她甚至能感受到陆庭州轻浅的呼吸,还有浴袍领口下面的肌肉线条。 桑晚心上涌起一阵衝动,怪不得说美色难挡。 真的美色在前,女人也跟男人一样,难挡啊! 他那里跟直播间小哥哥的腹肌一样漂亮吗? 陆庭州看她红著耳朵看著自己领口以下的位置,轻轻勾起唇角,声音恢復了一贯的清冷,“早点休息,有事叫我。” 说完,他起身欲走。 “陆庭州!”桑晚急了,想也没想就伸手拉住了他的浴袍带子。 这么多天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陆庭州脚步一顿,垂眸看著她抓在自己腰间的小手,“还有事?” 桑晚鼓了鼓腮帮子,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眨了眨,带著几分不容错辨的委屈和控诉:“你最近,让我很不高兴。” 陆庭州挑了挑眉,似乎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 “所以?” “所以,”桑晚仰著小脸,理直气壮,“你要补偿我!” “补偿?”陆庭州薄唇微勾,似笑非笑,“想要什么补偿?” 桑晚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带著几分狡黠,几分试探:“我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今天还受了这么大的惊嚇,差点小命不保……” 她可怜兮兮地控诉著,声音软糯,听得陆庭州心尖发软。 “所以呢?”他饶有兴致地盯著她,想看看这只小狐狸到底会不会说出来。 “所以……” 桑晚拖长了尾音,眼神在他身上逡巡片刻,最后落在他浴袍掩盖下的腹部,脸颊微不可查地红了红,“所以,我想要高兴一下,你补偿让我高兴。” 陆庭州微微躬身,往她眼前凑了凑,“说说。” 她说著直接倾身,將嘴唇贴在了男人锋利的下頜线上,很轻。 空气安静,像是静止般。 桑晚舔了舔有些发乾的唇瓣,声音更低了些,但又故作好爽地抬眸看著陆庭州。 “陆总,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腹肌?” 说完放在他腰间的手开始扯他的浴袍带子。 陆庭州:“……” 她还真敢说。 陆庭州愣怔了一瞬,隨即反应过来,眼神暗沉,女人身上的馨香还縈绕在鼻间,他拽住了桑晚不老实的手。 桑晚以为他要拒绝,连忙补充道:“我在网上看那些帅哥直播,他们的腹肌都很漂亮的,像巧克力块一样,我就是……就是有点好奇,想知道摸手感如何。”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渐渐低了下去,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陆庭州看著她这副娇羞又大胆的模样,喉结不经意地滚动了一下。 小妖精,总有办法撩拨得他心神不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窜起的燥热。 “不行。”他声音有些沙哑。 桑晚盯著他,眼底满是失望和委屈:“为什么?摸你两下,你又不会吃亏,这么小气。” 陆庭州眸光深沉地看著她,暗暗嘆气,“身上有伤,早点休息。” 桑晚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就是小气。” 那娇嗔的模样,像只没得到果的小猫,挠得陆庭州心痒难耐。 他眼神暗了暗,突然俯身,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上。 “这些天,”他压低声音,有一丝蛊惑,“是不是很想我?” 桑晚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浑身一僵,耳根瞬间红透。 “才……才没有!”她嘴硬地反驳,眼神却有些闪躲,不敢看他。 陆庭州看著她言不由衷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明明一逗就很害羞,还想著勾人。 他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语气恢復了些许平日的疏离与矜贵。 “是么?”他轻笑一声,“既然没想,那还是算了。” “隨隨便便就让人摸,岂不是显得我像夜店里的男模,太不值钱。” 第44章 那张脸,太像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有失落,又似有戏謔。 然后,他转身,乾脆利落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轻响,房门被关上。 桑晚:“……” 她愣愣地看著紧闭的房门,半晌才反应过来。 什么叫……像夜店里的男模? 这男人,是在拐著弯说她轻浮吗? 还有,他最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桑晚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不给摸,还嫌她轻浮。 天天想的人,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不给摸就算了,连个晚安吻都没有。 狗男人,越来越狗了。 桑晚躺在床上,捲曲著,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吻 她有些上头,被男色吸引。 ———— 次日,阳光烈烈。 桑晚睁开眼,盯著天板发了会儿呆,想到昨晚突然出现的陆庭州还有些不真实。 这些天的慪气,好像有些活该。 是自己一声不吭拉黑了他,还不见他,甚至还打了他。 想到这里,桑晚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连忙开始翻手机。 刚操作好,敲门声响起。 桑晚伸著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心里嘀咕:都怪那个臭男人,搅得人好久睡不著。 趿拉著拖鞋,抬手,开门。 看著门前的男人,桑晚心里默念,罪魁祸首。 陆庭州知道她睡眠不好,所以一直没过来叫她。 看到给她发的微信终於发送成功,知道是醒了。 桑晚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悦,转身回房。 “收拾一下,中午去见个人。” 桑晚揉著还有些惺忪的睡眼,赌气出声:“不认识的不见。” 陆庭州扳著她的肩膀將人转身对著他,“昨晚睡得不好,这么大火气。” 桑晚抬头,看著那张勾人的脸,眨了眨眼,一脸坦诚,“看男模跳舞,看得太晚。” 陆庭州弯唇一笑,“以后少看点,容易上火。” 他说著將人抱起,直接送到卫生间。 帮她挤好牙膏,递给她。 桑晚愣愣地看著他,温柔是他,冷冽是他,曾经的无情也是他。 陆庭州看她不接,乾脆直接拿著牙刷往她嘴里送。 小狐狸闹脾气,得哄著。 桑晚反映过来,这人在帮她刷牙,有些脸红。 “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嘟囔著接过牙刷自己开始刷。 陆庭州看她认真洗漱,就退了出去,坐在沙发上翻看手机。 简单洗漱后,换了身得体的连衣裙,桑晚跟著陆庭州出了酒店。 “我们去哪儿?” 陆庭州目不斜视,薄唇轻启:“探望一位朋友。” 车子在京市一处戒备森严的会所停下。 包间的门打开,看到里面坐著的萧衍,桑晚愣了。 陆庭州口中的朋友是萧衍? 这时,身后过来一对中年夫妻,女人端庄地挽著男人的胳膊。 “庭州,怎么站在门口,阿衍不在里面?” 陆庭州搭在桑晚腰上的手轻轻拍了一下,示意她进去。 他微微顿首,“阿衍在。” 萧衍弯唇笑笑,没有跟陆庭州说话,而是招呼桑晚。 “桑晚,快坐。” 桑晚有些意外,没想到陆庭州和萧衍竟然认识,而且看样子认识很久了。 萧父萧安胜和萧母姚苹落座后才发现陆庭州身后带了一个女人。 萧安胜的目光在触及桑晚脸庞的瞬间,身形倏地一僵。 他是京市萧家家主,向来沉稳锐利的人,此刻竟像是被什么攫住,盯著桑晚一动不动。 那张脸……太像了! 像极了他尘封记忆中,那个笑靨如,却又带著几分倔强的女子。 陆庭州看萧安胜盯著桑晚,开口介绍,“这是桑晚,今天约萧总出来,主要是感谢阿衍在片场不顾一切救了桑晚。” 深城,姓桑…… 萧安胜的呼吸有那么一瞬的凝滯,脑海中一个几乎被他刻意遗忘的名字呼之欲出——桑景初。 桑晚,是她的女儿,错不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眼底翻滚的情绪。 陈年旧事,他不愿再提,也不想在此刻追问。 “客气了,阿衍身上的伤没大碍,倒是耽误了你的项目进度。” 陆庭州脸上染了一丝笑意,“身体要紧,项目不急。” 一旁的姚苹,在看到桑晚时,也是愣了一阵,眼神深处布满疏离与冷意。 那抹不喜,虽然极淡,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向桑晚。 桑晚敏锐地察觉了她眼里的冷意,自己连累他儿子受伤,她不喜欢自己也正常。 出於歉疚,她提唇开口,“这次多亏了萧衍,我才安然无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萧衍嬉笑开口,“陆总的谢礼,已经很重了。” 萧安胜点头,“庭州大方,这个项目算是萧氏占了你的便宜。” 陆庭州嗓音平淡,“萧总客气了,你跟我大哥也是多年朋友,我们合作,是共贏。” 姚苹端著富太太的架势,优雅开口,“看来庭州也过不了美人关。” 她嗓音淡淡,看向桑晚的神情颇为轻蔑。 她一直以为陆庭州沉稳冷静,跟他大哥完全不一样,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家都不要了,现在看来是个男人都一样。 自己身边的丈夫不也如此。 她们这样的家族,有几个男人不包养女人?小明星,小模特居多。 就是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比她妈命好,能够嫁入他们和陆家这样的顶级豪门。 但看她似乎比她那个早死的妈,更妖媚。 陆庭州听出姚苹不太友好的调侃,勾唇並没有接话。 萧安胜看向她,给了她一个眼神,姚苹不悦地嘴角颤了颤,勾起一抹礼貌的笑。 桌下握著桑晚的手紧了紧,端起酒杯看向萧衍。 “阿衍,这杯酒我敬你。” 萧衍看著桑晚抿唇,端起了水杯,“我可不知道桑晚跟你的关係。” 陆庭州干了杯中的酒,勾唇,“现在知道也不晚。” 一顿饭,姚苹不怎么说话,时不时打量桑晚,当然还有萧安胜,他的目光复杂。 总之这两个人,让她不怎么舒服。 好不容易道別,桑晚上车深深呼了口气。 陆庭州看她如释重负,捏著她的手把玩。 “不舒服?” “有点,萧衍他爸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陆庭州扬起唇角,“人家儿子不顾一起救你,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家给萧衍安排了联姻对象的。” 被陆庭州这么一说,桑晚顿悟,“他们是觉得萧衍喜欢我?” “我也这么怀疑。” “所以你带著我去见他们?” 桑晚这会儿明白了,怪异的一顿饭,原来这人是別有用心,借著吃饭的由头让萧衍知道他们的关係。 不是道听途说那种,而是他自己公开。 商人的心思,太深! 桑晚盯著他的侧脸,拧眉,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被他卖了还帮著他数钱? “別这么看著我,会让我觉得你想非礼我。” 桑晚弯起被他握著的手,狠狠在他掌心扣了一下。 撅著嘴转头看向窗外。 这时手机响起,看到是自己老师打来的,桑晚脸上立马染上了笑意。 “齐老师。” “晚晚,有个设计大赛,活动內容我发你邮箱了,你必须参加,有什么想法隨时跟我沟通。是通知,不是商量。” 桑晚拧眉,“你怎么这么霸道,灭绝师太。” 女生不满的掛了电话,看到点开邮件心里雀跃。 设计是她的理想,也是她最爱的一份……兼职。 对,现在只能算兼职。 “这么喜欢设计,不如別当演员了,继续你的专业。” 陆庭州心说,省得每天被哪些男人盯著看。 “我的事你別管,你的事,我也不参与。陆总,请保持私人空间。” 陆庭州扯唇,不打扰她看邮件, …… 到了深城,桑晚看著不是往自己家的方向,疑惑。 “又带我去哪儿?” “囚禁。” 陆庭州昨晚没有睡好,一闭上眼睛就是女生湿漉漉的眼睛要看到腹肌的请求。 这会儿闭目养神。 桑晚没见过他不戴眼镜的样子,看他闭著眼,俏咪咪抬手去摘他的眼镜。 只是手还没有靠近就被陆庭州抓住,“想做什么?” 桑晚脸红,故作平静,“想看看陆总不戴眼镜什么样。” “回去给你看。” 陆庭州嗓音淡淡,握著她的手並没有松。 车子在云棲別墅区稳稳停下。 桑晚环视周围环境,心里暗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已经觉得景苑很不错了,果然只有自己想不到,没有有钱人做不到的。 “这里更安全,也方便照顾你。” 陆庭州言简意賅拉著她的手往里走。 第45章 一只作乱的小手 佣人管家看到陆庭州回来纷纷迎了过来。 “先生!” 虽然他们每天都在这里工作,但主人並不常回来。 这会儿突然看带了个女生回来,个个儿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桑晚。 “这位是桑小姐,以后以她的喜好为主。” 陆庭州淡淡说著,桑晚却有些不好意思,有种被人包养的感觉。 桑晚被陆庭州带著回到房间,发现里面都是自己的东西。 被褥、枕头、就连窗帘都跟自己在景苑的一模一样。 她转头看向陆庭州,眼里掩不住的雀跃。 “陆总,这是要包养我?” 陆庭州敲了敲她的脑袋,“包养你,那可太费钱了。” 正在拍的剧几乎停了,跟萧氏的合作还多让出去了五个点,更別说投给许世明的钱。 桑晚听他这么说嘟著嘴不高兴,“心疼?心疼你可以不包,留著钱带棺材里。” 陆庭州:…… 这时,他手机响起。 陆庭州看了一眼手机,嘱咐桑晚,“我去书房,你先休息一下。” 桑晚看著完全熟悉的环境,走路都是轻盈的。 拉开衣柜,看到里面都是自己的衣服,瞬间觉得陆庭州心真细。 她拿了家居服,去洗澡。 晚饭后,陆庭州在书房看著林昊发过来的调查信息,脸色难看。 这时,房门被敲响。 桑晚躡手躡脚推门进来。 陆庭州消息关掉,眯眼看著她,“做贼呢?”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 “你都进来了,说怕打扰我。” 桑晚弯唇笑笑,“我就是好奇,你在家还这么忙。” 他回来就进了书房,吃饭也很快,吃完只是摸摸她的头就有进了书房。 “因为一个小没良心的,耽误了好多工作,不得不加班。” 桑晚一听眨著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凑上前,“陆总要不要加班费?” “加班费”三个字,陆庭州熟悉,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这丫头…… “不用,这次是心甘情愿无偿加班。” 桑晚泄气,回来就帮她晾在一边,虽然臥室跟她之前的一样,但毕竟是他的地盘,还有佣人在,她怎么可能不拘束。 转身准备走,被人抓著手腕拽了回来,直接坐在他腿上。 “你要真想给,我勉强可以接受。” 桑晚看著一本正经的男人,瞬间脸上一热。 撩人,女人不要跟男人比,必输。 但看著近在咫尺的薄唇,色慾薰心。 她仰头亲了上去。 陆庭州抬手压在她后背上,桑晚紧紧贴著他。 “小叔,你什么时候回来住了!” 外面的声音落下,紧接著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桑晚心头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倏地从陆庭州腿上弹了起来。 是陆瑾轩! 他怎么会过来?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间书房宽敞有余,却没什么能藏匿一个大活人的地方。 她不想让陆瑾轩这么快就知道,主要是第一天搬进来,两人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知道是不想让陆家人知道,还是她自己心里没底,她就是选择了躲。 “咚咚咚——” 陆瑾轩的敲门声已经响起,“小叔,我能进去吗?” 桑晚急的额头都渗出了细汗,目光在书房里飞快地扫过,最后,视线落在了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上。 几乎是本能驱使,她猫著腰,提起裙摆,狼狈却迅速地钻进了书桌底下。 空间是有,但高度不够,她只能蜷缩著身体,头顶抵著木板,鼻尖縈绕著淡淡的檀木香气,混合著陆庭州身上清洌的雪松味。 陆庭州原本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著她一系列慌乱的动作,深邃的黑眸微微眯起,镜片后的目光掠过一丝不悦。 他拧著眉,声音压低,带著几分冷冽的质问:“跟我在一起,就这么见不得光?” 桑晚蹲在桌下,仰头,只能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下頜,以及紧抿的薄唇。 她委屈地小声解释:“不是你见不得光,是我。陆家门槛太高,我怕。” 一想到陆瑾轩叫她晚姐,还特別真诚,她就有些觉得自己不地道。 更何况她和陆庭州还没有公开,现在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陆庭州原本没打算让陆瑾轩进来,但桑晚此刻的行为,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她似乎,並不想真正承认他们的关係。 还是说她並没有特別喜欢自己。 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的忍耐,陆庭州委屈。 “进来。”陆庭州对著门口,声音恢復了一贯的清冷平淡。 书房门被推开,陆瑾轩探进一个脑袋,看到陆庭州果然在,脸上笑容阳光。 “小叔!你真的在家,好久没有看到你回来了。” 他几步跨进来,拉开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 陆庭州调整了一下坐姿,不动声色地遮掩住桌下的异样。 桌子底下小腿若有似无地跟女生的胳膊触碰著。 “什么事?”他淡淡开口,目光却不自觉地向下瞥了一眼。 桑晚在桌子底下大气不敢出,只觉得陆庭州的腿太长,原本挺大的空间被他占了一半。 陆瑾轩丝毫未觉,开口问:“小叔,晚姐没事吧?” 陆庭州皱眉,“晚姐?” 陆瑾轩解释,憨憨地挠了挠头,“桑晚,她比我大三岁,所以……” “你很关心她?”男人脸色沉了沉。 “当然了,小数不关心?” 陆庭州抬眸,“关心她,现场还出现这样的意外。” 出事后,陆庭州想起来都后怕,若不是萧衍,小狐狸还不知道会怎样,所以那五个点他觉得一点都不冤。 “我……”陆瑾轩一脸愧色,“我也没想到。” “一个剧组不是只有导演和演员就行的,你要想做好影视公司,这些后勤保障也是重中之重。” 陆瑾轩像个乖顺的孩子,垂眸听著,他心里惭愧不已。 桑晚蹲在下面,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百无聊赖,再到此刻的腿脚酸麻。 她悄悄伸出手,轻轻扯了扯陆庭州挺括的裤脚。 一下,两下。 示意他,自己快撑不住了,腿麻得快没知觉了。 陆庭州感觉到裤脚的拉扯,垂眸,镜片后的目光幽深了几分。 “小叔,这次的教训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经营影视公司。通过这段时间在影视城跟进项目,我也学到了很多,我相信我能够做好。” 看著陆瑾轩一脸认真的模样,他心里对这个上进的侄子,其实是欣慰的。 这小子虽然是个实心眼,但比那些不学无术,整天惹是生非天酒地的紈絝好多了。 然而,当他的视线再次掠过桌下那小小一团,看到她齜牙咧嘴、暗暗叫苦的表情时,心底忽然生出几分逗弄的恶趣味。 他想看看,这个娇滴滴的小女人,能忍到什么时候。 最好她忍不住了自己乖乖出来。 於是,他非但没有打断陆瑾轩,反而微微頷首,偶尔回应一两句,鼓励陆瑾轩。 桑晚简直要气炸了! 这男人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她用力捏了捏陆庭州的裤脚,见他毫无反应,反而饶有兴致地听陆瑾轩说话,一股不爽的劲儿涌了上来。 桑晚眼珠一转,“小动作”便开始了。 一只作乱的小手,悄无声息的,从他的裤脚边,慢慢向上探去。 隔著薄薄的西裤料子,她白皙纤细的指尖,带著一丝微凉的温度,轻轻落在了陆庭州结实的小腿肚上。 然后,像羽毛一般,若有似无地,向上滑动。 一下,又一下。 不轻不重,却带著致命的撩拨。 陆庭州正听著陆瑾轩说话,身体驀地一僵。 那突如其来的触感,带著一丝痒,一丝麻,像电流般迅速窜遍全身。 他呼吸微微一滯。 桑晚见自己的小动作有了效果,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坏笑。 她的手指更加大胆,顺著他紧绷的小腿肌肉线条,继续向上。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膝盖后方那片敏感的肌肤时,陆庭州握著钢笔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嗯……”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几不可闻。 但陆瑾轩还是察觉到了。 “小叔?”他停下话头,关切地看向陆庭州,“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陆庭州眸色深沉,额角似乎有青筋在隱隱跳动。 桌子底下那个小妖精,越来越放肆了! 桑晚此刻玩心大起,见他下頜紧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昨晚他不是不让她摸腹肌吗? 现在,机会来了! 她的小手越过他的膝盖,目標明確地继续向上,直指他大腿上部那片区域。 指尖带著试探,轻轻打著圈。 陆庭州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猛地窜起,瞬间席捲全身。 他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小叔,你是不是不舒服?”陆瑾轩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紧抿,额上甚至渗出了薄汗,不由得有些慌了,“要不要喝水?还是我帮你叫宋泽哥过来?” 陆庭州正准备开口,桌下不知死活的小女人,手已经不安分地来到了他的腹部。 隔著衬衫,她的指尖在他平坦紧实的腹肌上轻轻按了按,带著几分好奇,几分挑衅。 昨晚求而不得的触感,此刻得偿所愿,桑晚在黑暗中得意地扬了扬眉。 陆庭州猛地伸出手,在桌下精准无比地一把扣住了她作乱的手腕! 捏得桑晚指骨生疼。 “嘶——”她倒抽一口凉气,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小叔!”陆瑾轩见他突然动作,又听见他似乎更加不適,急得站了起来,“你到底怎么了?你別嚇我啊!” 陆庭州紧紧攥著桑晚的手,手背青筋暴起,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没事。” “还说没事,你都冒冷汗了。”陆瑾轩急道,“我还是给宋泽哥打电话吧!” “不用!”陆庭州厉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 第46章 指尖的罪证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內的燥热和被撩拨起来的火气,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老毛病,胃疼。” “胃疼?”陆瑾轩將信將疑。 “嗯,”陆庭州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眸光恢復了几分清明,只是依旧带著隱忍的猩红,“药在抽屉里,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去公司再说。” 他此刻只想立刻把这个不省心的侄子打发走,然后好好“收拾”桌底下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妖精! 陆瑾轩看著他强撑的模样,虽然担心,但也不敢再忤逆他的意思。 “那……小叔你赶紧吃药。”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书房,临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隨著“咔噠”一声轻响,书房內,再次恢復了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陆庭州缓缓低下头,目光如炬,盯著桌下那个此刻正缩著脖子,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女人身上。 空气中,瀰漫著一丝危险的曖昧。 只是一瞬的迟疑,陆庭州就把桌子底下的小狐狸薅了出来,直接將人压在自己的身体和桌边的空间缝隙。 “我有点后悔,没有让瑾轩看看躲在桌子底下的你。” “陆总勿怪,谁让你们一直说话,我又无聊,刚好看到了一些想看的。” 桑晚红唇微扬,一双水眸狡黠明亮。 陆庭州咬唇,哑声问,“桑晚,你喜欢我,还是想睡我?” 再次听到这话,桑晚有些不解,觉得这男人逻辑有问题。 於是反问,“不喜欢也能睡?” 听到这句话,陆庭州嘴角扬起笑意,直接附身咬住她的唇。 在他將人推倒在桌子上时,桑晚皱了皱眉,低低“嘶”了一声从喉间溢出。 陆庭州直接停止了动作,將人扶了起来,抱著她回了房间。 將人送回房间后,还警告她好好休息,不准再出来。 桑晚傻眼,什么意思? 她都觉得会酱酱酿酿了,结果人家把她扔了回来。 是她魅力不够,还是他不行啊? 她不甘心地出门去看,偏偏男人的房间紧闭。 她试图推门,竟然反锁了。 这是防著她呢。 桑晚气呼呼地回房,男色缠心的她,一夜辗转难眠。 ————— 在剧组连轴转了將近一个月,每天不是吊威亚就是赶通告,神经时刻紧绷。 如今,难得有这么几天悠閒的日子,桑晚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一连三天,陆庭州早出晚归。 两人虽住在同一屋檐下,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见面时间短得可怜。 这天下午,白薇带著工作室的一些文件过来给桑晚过目。 苏沫现在辞职了,左右无事,也过来找她。 三个女人一台戏,客厅里顿时热闹起来。 白薇打量著桑晚,调侃道:“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啊,住著豪宅,是不是准备彻底抱住陆总这棵大树了?” 桑晚抿了口果汁,撇撇嘴:“什么大树,人家就是把我圈养起来,好吃好喝供著,別的啥表示都没有。男人的心思,真是海底针,能不能抱得稳还不好说呢,你可別想得太美好。” 她语气里带著几分娇嗔,几分无奈。 苏沫拍了她一巴掌,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开开窍,都住到人家家里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不做二不休,赶紧把人拿下啊!” “你想想,一旦你有了『陆太太』这个头衔,在娱乐圈还不是横著走?到时候,林嵐母女俩还不得气个半死?” 苏沫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桑晚扬眉吐气的未来。 “陆太太?” 桑晚抿唇,有些不敢想。 陆家的门槛,她能不能进得去不好说,但她喜欢陆庭州是真。 见桑晚不语,苏沫以为她动心了,掏出手机神神秘秘地操作了一番。 “为了你的终身幸福,姐妹我可是操碎了心!不但丟了工作,还要为你出谋献策。但陆庭州对你还真不错。” 白薇点头,“男人有没有心,得看他做了什么,陆总对你確实用心。” 桑晚摸不准陆庭州的意思,他对自己確实用心,但晚上防著她也是真的。 近水楼台个屁呀。 白薇將包里的资料拿给桑晚,让她看看有没有什么想法。 桑晚对这事並不怎么上心,她当初也是稀里糊涂走上了这条路。 但並不想委屈白薇,她为自己尽心尽力,开工作室也是她一直在操办。 “薇姐,你看著办吧,反正我也不懂,实在忙不过来,你拉上沫沫,她就是学管理和策划的。” 白薇突然眼睛一亮,“对呀,苏沫,你不是辞职了吗,跟著我们干吧,薪资待遇保证不会亏待你。” 苏沫:“薇姐,我怕拖你后腿。” “不会,你这个伶俐劲儿只会一马当先。再说了,我们这个圈子用人都谨慎,你跟晚晚这关係,再合適不过。” 苏沫看了看桑晚,当即拍板:“干了!反正这些年在她身上白嫖了不少,给她当牛马,就当回报了。” 跟自己的好友一起工作,而且算是元老级,何乐而不为。 三人正说著,门铃响起。 一个同城快递员送来一个小巧精致的包裹。 苏沫得意地扬了扬眉,將包裹塞到桑晚怀里:“喏,助你一臂之力的秘密武器!” 桑晚狐疑地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 是一件薄如蝉翼、设计大胆的黑色蕾丝情趣內衣。 “苏沫!”桑晚又羞又气,作势要去打她。 苏沫笑著躲开:“別客气,为了你的性福生活添砖加瓦!” 白薇在一旁看得直乐,也不忘添油加醋:“晚晚,苏沫说得对,机会要靠自己把握!” 夜幕降临。 陆庭州回到別墅,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 佣人张妈迎上来:“陆先生,桑小姐一直在楼上,晚饭也没下来吃。” 陆庭州剑眉微蹙,心头掠过一丝担忧。 这小东西,又在闹什么彆扭? 他迈开长腿,径直上了二楼,来到桑晚的臥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桑晚?” 房间內,桑晚正对著镜子,將苏沫送来的那件“秘密武器”在身上比来比去。 布料少得可怜,堪堪遮住重点部位。 她自己看著镜中的自己,脸颊发烫,心臟直突突。 听到敲门声和陆庭州低沉的嗓音,桑晚嚇了一跳。 他怎么回来了? 桑晚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揉成一团。 “晚晚,开门。”门外,陆庭州的声音急切了几分。 伴隨著门把手扭动的声音,桑晚心里更急,还好她心虚提前把门反锁了。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发抖的手,在房间里转圈看,情急之下,將那烫手的衣服快速塞进了被子底下。 然后,她抓过一旁的睡袍匆匆套上,接连几个深呼吸,才故作镇定地去开门。 “咔噠”一声,房门打开。 陆庭州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桑晚低著头,不敢看他,脸颊却红得灼目。 “怎么了?不舒服?”陆庭州见她脸颊緋红,呼吸也有些急促,以为她发烧了,伸手便想探她额头的温度。 “没、没有。”桑晚慌忙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心虚地摇著头,“洗澡呢。” 陆庭州眸光微闪,盯著她嫣红的脸颊和闪躲的眼神,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长臂,不由分说地將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你干嘛?”桑晚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脖子。 “不吃饭,想修仙?”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著一丝戏謔。 桑晚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瓮声瓮气地反驳:“我、我不饿……” 陆庭州抱著她下楼,直接走向餐厅。 张妈已经將温著的饭菜重新端了出来。 一顿饭,桑晚吃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覷一眼陆庭州,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饭后,桑晚逃也似的冲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衝进浴室洗澡,想把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曖昧气息洗掉。 氤氳的水汽瀰漫在浴室里。 她洗了许久,才裹著浴袍出来。 一出浴室门,就愣住了。 陆庭州竟然在她的臥室里! 就坐在她放衣服的旁边,那衣服的带子就耷拉在他腿边。 桑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发现了吗? 陆庭州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目光在她刚刚出浴、尚带著潮红的脸颊和微微敞开的睡袍领口处逡巡。 那眼神,像带著鉤子,勾得桑晚心尖发颤。 他低沉的嗓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哦?做了什么坏事?” 桑晚下意识地睨了一眼被子,心猛地一跳。 看著那根黑色丝带头皮发麻,她强作镇定地扬起一抹娇俏的笑:“陆总说笑了,我整天待在家里,能做什么坏事?” 她顿了顿,眼珠一转,几分委屈蓄满眼眶,“唯一的坏事,可能就是再这么憋在家里,都要长胖了。” 陆庭州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 修长的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隨意地从膝盖上滑落。 指尖,不偏不倚,轻轻搭在了那根细细的黑色蕾丝带子上。 桑晚的呼吸瞬间凝滯! 他垂眸,目光落在那根带子上,似乎带著几分探究。 就在他指尖微动,似乎准备將那“罪证”捻起来的瞬间…… 桑晚心一横,快步上前直接坐在了他大腿上! 柔软的身体紧贴著他,带著沐浴后的清香和女孩子特有的温软。 “陆总,向来日理万机。”她双手顺势环上他的脖颈,声音娇媚入骨,“今天怎么回来得比前几天早呀?” 陆庭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微微后仰,手臂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腰肢,防止她掉下去。 深邃的眼眸对上她水光瀲灩的桃眼,薄唇微抿,声音低沉还有丝丝暗哑,“因为,今天该早点回来。”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桑晚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他话里的深意,只觉得他掌心贴著她腰际的肌肤,很烫。 陆庭州的大掌开始不安分地探入她的浴袍,在她光洁的后背上缓缓游走,將她的注意力彻底吸引。 微凉的指尖,所过之处,激起阵阵酥麻。 好看的薄唇温柔地吻著她,不疾不徐,温柔地让人沉沦。 桑晚的身子不自觉地软了几分,眼神也开始迷离。 就在她被他撩拨得有些意乱情迷之际,陆庭州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身下和被子之间,轻巧地抽出了那几根细细的黑色带子,以及……那片少得可怜的布料。 陆庭州缓缓抬眸,疑惑,“晚晚,这是什么?” 感觉已经化作一滩水的桑晚,瞬间一僵! 第47章 宝贝,明天你再睡 陆庭州將那件“神器”拿到眼前,修长的手指捏著那几根细带,神情带著几分故作的审视和不解。 桑晚感觉自己的脸要烧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支支吾吾,眼神躲闪:“我…我新设计的款式……还有好多地方,不知道用什么式点缀,只是一个骨架。”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想咬掉舌头。 陆庭州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乎要溢出来。 他凑近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哦?是吗?” “那穿上,我帮你参谋参谋。” 他声线压得极低,蛊惑人心:“毕竟,男人的眼光和女人不太一样,或许……能给你一些特別的灵感。” 桑晚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不用了!我觉得还是……还是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再研究……” 打死她也不敢在他面前穿这个! 那不承认自己天天想著怎么睡他。 陆庭州抿唇,额头抵著她的,声音沙哑地问:“肩膀……还疼不疼?” 桑晚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 得到答案,陆庭州眼底的墨色骤然翻涌。 他的吻再次落下,从她的唇,到下巴,到…… 桑晚被他撩拨得浑身战慄,口中溢出细碎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今晚终於能“得偿所愿”的时候,陆庭州却在她情动到极致的那一刻,猛然停住了所有动作。 他微微退开些许,额角青筋隱现地看著她。 “穿上它,穿给我看。”沙哑的声音带著极致的诱惑。 桑晚:“……” 她此刻脑子一片空白,看著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欲色…… 桑晚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她大脑宕机了几秒钟,陆庭州已经將她身上的浴袍扯到腰间。 就在她咬牙准备穿时,男人的电话响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陆庭州没有看手机,示意她继续。 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 他不耐烦地看向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神色愣了几秒。 但还是接通了电话,音色儘可能地平静。 “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传来女人低低的啜泣声,“庭州,鍇鍇发烧了,该怎么办?我刚到深城不太熟悉。” 桑晚听著女人焦急的声音,心里那股燥热瞬间凉了下来。 陆庭州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小孩子虚弱的声音,“我要陆叔叔,我想陆叔叔了。” 不等陆庭州说话,桑晚已经將浴袍重新穿好。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走,但陆庭州做不到不管那个孩子。 “我马上接你们去医院。” 他掛了电话,將桑晚抱在怀里,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鍇鍇有严重的心臟病,最怕发烧。” 桑晚嘟著嘴,小脸又红又无奈。 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大方地开口,“你去吧,我能理解。” 陆庭州看著她懂事的模样,心里懺愧。 但毕竟是盛安唯一的孩子。 陆庭州收拾好出门,桑晚躺在床上听著院里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远,心里开始有些堵。 这母子二人,確实可怜,也確实该帮,但若是以后有点事就打电话叫陆庭州,那岂不是纠缠不休了。 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男人被別的女人隨时叫走? 还是在这种时候。 桑晚,裹著浴袍坐了半天,心里不舒服,尤其身上还有陆庭州的味道,脑子里甚至还有他火热的眉眼。 不知道坐了多久,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感觉身边的位置塌陷,紧接著便被人从后面抱住。 男人的微凉的唇贴在她颈间,手上带著不安分。 “你回来啦?” 桑晚声音里有些迷糊,软软糯糯让人心浮躁动。 “嗯。”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染了明显的情慾。 “困,別乱动。” 桑晚这会儿意识回笼,睡前心里的不痛快,这会儿再次涌了上来。 她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大晚上,孤男寡女,想起来她还是很不舒服。 她抬手去推贴在她颈窝里的人,好心道:“天快亮了,你回房间睡会儿,明天还上班呢。” 陆庭州不为所动,依旧薄唇依旧贴在颈间的皮肤上。 细腻,柔软。 亲吻了一阵,低声开口,“鍇鍇的病情加重,我要去京市几天,安排他手术的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桑晚想了想摇头,“我就不去给你添乱了。” 其实她是不想再看到陆庭州跟那对母子站在一起的画面。 那孩子明显很喜欢他,任谁都会觉得他们父子关係很好。 而一旁温婉的女人,贤妻良母的既视感。 那么温馨的场面,她去算怎么回事? 陆庭州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以为她困,將人翻过来,顺势將人抱在怀里。 “宝贝,坚持一下,明天你再睡。” 温热的唇刚准备落下来,桑晚抬手挡住他,“陆总,身体要紧,明天不是要去京市?” 陆庭州隱隱觉得她有情绪,握著她的手,炙热的吻直接落在她掌心,还有……湿湿滑滑的触感。 桑晚身体猛然一紧,迅速抽手,嗔怪,“回你房间睡觉去。” 她不愿意,陆庭州也不勉强,抱著她轻声道:“抱著你睡。” 桑晚心想,抱著怎么睡,哪里睡得著? 他没回来时,桑晚一直睡得不踏实,现在再被人抱著,不是存心让她失眠? 刚想推他,陆庭州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不动,就抱著你睡。” 小狐狸有情绪,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桑晚见他真的不动了,紧绷的身体渐渐放鬆,鬼使神差深吸了两口气。 似乎没有別的味道,只有他常用的沐浴露和薰香。 想到陆庭州有轻微的洁癖,倒也没再跟自己过不去。 闻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渐渐上眼皮打下眼皮。 次日,桑晚起床时,身边已经早已没有那人的身影。 想到他说要去京市几天,心里莫名的失落。 下楼时,看到佣人吴嫂站在阳台正打电话。 “您放心,我会注意,不会有紕漏。” 桑晚没当回事,只当她是给家人或朋友打电话,准备自己去厨房。 听到动静,吴嫂慌忙掛了电话,脸上带著一抹惊慌。 见桑晚並没有注意她这边,隨即恢復了平日的恭谨。 “桑小姐,早餐准备好了。” 桑晚“嗯”了一声,並未多想,信步走向餐厅。 很快,吴嫂端上早餐燕窝粥,水晶虾饺,还有几样爽口小菜。 但桑晚没什么胃口,小口小口地喝著粥,顺手点开了和陆庭州的聊天框。 最新的消息还是他上飞机前发的。 【到了给你消息】 算算时间,他应该早就落地京市了。 可聊天框里,停留在两个小时前。 桑晚心里那点莫名的失落,又浓重了几分。 男人,果然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呸呸呸,他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这时,白薇的电话打了进来。 “晚晚,起来了吗?”白薇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有活力。 “在吃,薇姐,什么事?” “好事儿!”白薇的语气带著几分兴奋,“有个s级直播综艺,《绽放吧,青春!》,邀请你当特邀嘉宾,户外真人秀,国民度很高的那个!” 桑晚蹙眉,《绽放吧,青春!》她是知道的,確实火。 “薇姐,剧组那边隨时都有可能让我回去的。” “没关係,综艺也就拍一周,到时候萧衍应该能回来。再说了,多露露脸,维持热度,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白薇劝道。 “而且,节目组那边还透露了,这季的男嘉宾有卓凡,他们有意想让你俩组个cp呢。” 卓凡? 桑晚脑海里闪过一张热情有活力的脸。 两人一起拍戏挺愉快的,可一想到前几天陆庭州对萧衍那种若有似无的敌意,桑晚就觉得头皮发麻。 卓凡再好,也比不上陆庭州在他心里的地位,万一醋罈子翻了又要哄,好不容易上鉤的。 “薇姐,还是算了吧。”桑晚揉了揉眉心,“我答应了老师参加今年的『织梦杯』服装设计大赛,初稿都还没画出来呢,精力实在有限。” 白薇有些意外,“那可是国內顶尖的服装设计比赛,含金量很高的,你真打算参加?” “尽力而为吧。”桑晚浅浅一笑,“不想辜负老师的期望。” “行吧,既然你决定了,我就帮你回绝了。设计稿加油,小才女。” “谢谢薇姐。” 桑晚这些年虽然没有从事服装设计行业,但她並没有放弃,她用jc这个名字经常给一些服装品牌兼职设计。 也积攒了一些名气,而且微博粉丝都有三十多万了,还有国外一个帐號总跟她约稿。 没有跟公司签约的设计图,她会免费让大家使用,所以人气很高。 掛了电话,桑晚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她回到楼上臥室,摊开纸张,握著铅笔,却迟迟无法落笔。 以往她一旦开始画图,心里就会很平静。 很多失眠的夜晚,都是画笔和笔下的设计图陪著她。 但今天她,心里不高兴,更没有灵感。 脑子里一团乱麻,画了擦,擦了画。 桑晚有些烦躁地丟开笔,打开电脑,翻看著母亲生前的设计图。 母亲曾经也是一名服装设计师,自从有了她,母亲就再也没有发表过作品。 电脑里保存了好多母亲之前的设计图,每一件都充满灵气与巧思。 桑晚一张张地看过去,试图从中汲取灵感。 当看到一组名为“江南烟雨”的国风系列女装时,眼睛倏然亮了! 那是一系列改良旗袍,保留了旗袍的韵味,又融入了现代时尚元素,每一件都美得不可方物。 桑晚本身就极爱旗袍,那种温婉雅致又带著不动声色性感的设计,总能轻易拨动她的心弦。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那股鬱结之气仿佛瞬间消散。 就是它了! 从旗袍著手,融入自己的理解。 桑晚正沉浸在这种隱隱的兴奋中,臥室门却被轻轻叩响。 “咚咚咚。” “桑小姐,”佣人吴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楼下有人找您。” 桑晚有些疑惑,苏沫跟著白薇忙工作室的事,曲悠忙著考博,谁会来? 她放下画笔,起身下楼。 客厅,气氛有些凝滯。 一个身著暗色唐装,年近七旬的老人,端坐在主位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 他手中盘著两颗油光鋥亮的文玩核桃,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那双略显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带著岁月沉淀下来的杀伐果决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而在他左手边,坐著一位保养得宜的贵妇。 正是陆瑾轩的母亲——孙美汐。 第48章 被抓包 此刻,孙美汐正端著茶杯,往老爷子手旁推,“爸,您喝茶。” 桑晚心头一跳,这人是陆庭州的父亲? 他怎么会来这里? 桑晚脚步微顿,指尖下意识地收紧。 看到桑晚从楼上款款走下,陆启山盘核桃的动作停了停。 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细细打量。 巴掌大的小脸,眉眼精致如画,尤其那双桃眼,与记忆中那个女人有过之无不及。 身段妖嬈,即便穿著简单的家居服,也难掩那份娇娇柔柔的风情。 陆启山心中微沉。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相信,自己那个一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小儿子,竟然真的在家养了个女人。 而且,还是桑景初的女儿! 难怪大儿媳会哭哭啼啼地跑到他跟前,求他做主,说庭州找谁她都不会多说什么,但桑景初的女儿不行。 他当时还不以为意,哪有那么巧,现在看来真是她。 桑晚走到客厅中央,微微躬身,礼貌地开口:“陆老先生好。” 她的声音轻柔,隱隱有几分紧张。 像是做了坏事,被家长抓包。 陆启山没有立刻应声,只是直直地审视著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桑晚有些喘不过气。 孙美汐端起自己的茶盏,嘴角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轻抿了一口,语调轻慢。 “桑小姐,我挺好奇的,你前些天还跟我儿子走得近,害得他跟明月闹彆扭,怎么转身就住到了老三屋里?” 这话说的无波无澜,却直接把桑晚推向了风口浪尖。 当著陆启山的面,说她在陆庭州和陆瑾轩叔侄之间摇摆,就差直接说她水性杨。 桑晚捏了捏手指,没有理会孙美汐的挑衅,依旧看著陆启山。 “陆老先生,陆庭州不在家,他一早就去了……” “桑小姐,庭州去了哪里我很清楚,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桑晚坐下。 桑晚看著架势知道来者不善,脊背却不由自主地挺直,手心里有汗。 “我今天来,想必桑小姐也猜到是为了什么。”陆启山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威严。 桑晚心一沉,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凉。 “庭州的事我一向不管,但婚姻除外。”陆启山顿了顿,目光锐利,“他的婚事,我早有安排,容不得他胡来。” 桑晚的脸色白了几分,嘴唇微微抿起。 “所以,桑小姐,”陆启山的声音陡然转冷,“你应该明白,你和庭州,不会有结果。”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桑晚呼吸一窒。 她都还没有想过两人之间会不会有结果,或者说还没有真正开始,就被人判了死刑。 “陆家,是绝不会接受你的。”陆启山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扎在桑晚心上。 桑晚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强维持著表面的平静。 孙美汐適时地嘆了口气,接过话头,语气规劝,眼神嘲讽。 “桑小姐,我父亲向来直接,也从来都说一不二,他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庭州的妻子,我们陆家早就有了合適的人选。” 桑晚猛地抬眼看向孙美汐,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和不解。 有合適的人选? 之前拒绝她,是因为顾虑家里吗? 孙美汐似乎很满意她这副失措的模样,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你可能不知道,宋欣然的未婚夫盛安,是为了救庭州才意外丧命的。” “盛安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欣然。” “这些年,庭州为了弥补,也为了践行对盛安的承诺,一直將她们母子带在身边,对那孩子更是视如己出。” “庭州工作再忙,都会抽出时间陪伴。” 孙美汐的语气带著一丝炫耀,“可以说,他们三个人,早就是一家人了。我们陆家本来是想给宋欣然一笔钱,但庭州不同意,所以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 “前段时间庭州去国外一周,也是鍇鍇生病了,他不放心,所以就去帮她们母子处理那边的事,让他们也回国了。” 她的话一字一句,敲在桑晚心上。 她想起前段时间陆庭州说出差几天,原来是去看宋欣然和孩子。 桑晚心里很疼,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一开始確实图的就是陆庭州有钱有势,但她的心早就不受自己控制。 从没想过自己会陷入这种境地,不堪地被人家家长审问。 良久,桑晚缓了缓情绪,压著心里的怒意,客气地扯唇,“所以,陆老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確。”陆启山眼神坚定,不容置喙。 “离开庭州。” “给你一笔钱,或者你在事业上有什么想要的资源,陆家都可以满足你。” “条件是,你必须从庭州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陆启山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仿佛在谈论一桩再简单不过的交易。 这就是豪门,用金钱和资源,来衡量和打发一个人的感情。 桑晚冷笑,“陆老先生,首先是你儿子把我接来的,也是他让我住在这里的。我跟你儿子交往之前有问过他是否单身,他给我的答案很肯定。所以,我跟他的事,並不是我不道德,即便您是长辈,这样的態度我也很难接受。” 孙美汐看著桑晚原本有些侷促的脸,眼底的漾起些许得意,没想到她这会儿竟然直接跟自己公公硬刚起来。 她轻轻一笑,语气温婉却带著刺,“桑小姐,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庭州对你,或许只是一时新鲜,等这股劲儿过去了,你又算什么呢?” “我们陆家,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娱乐圈的戏子进门的。” 桑晚轻嗤,“进不进陆家的门,你们说了不算,我要进也是陆庭州明媒正娶,否则我还真不乐意进。” 跟陆庭州开始之前就有心里准备,陆家的门楣確实不是她能够得著的,但两情相悦,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呢? 也是有了这心思,在刚刚看到陆启山和孙美汐时,她才显得那么侷促和慌乱。 现在既然知道陆庭州已经有了要结婚的对象,还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桑晚不再单纯地以为两人可以相守。 陆庭州的心思到现在她都没明白。 陆启山有些震惊,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孩子,竟然有顶撞他的勇气,一身傲骨。 “桑小姐,我说的话直,但也是为你好,希望你好好考虑。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找我。” 作为一个长辈这么逼迫一个女孩子是有点不地道,这事关键是看自己儿子。 老人说完,起身离开。 孙美汐走到桑晚跟前,笑容轻蔑,“桑晚,我要是你就识相点,拿钱走人,这样陆家总归是有愧於你的,你后面想要资源,陆家能帮的肯定会帮,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孙美汐没有想到一向清冷的老三,竟然也会被桑晚迷住。 她们母女俩,真的是…… 她不屑地瞥了一眼桑晚,转身跟著陆启山离开。 桑晚看著离开的人,心里很不舒服,老爷子想让陆庭州接受宋欣然母子,他有这样的心思陆庭州会不知道? 还是说因为自己上赶著他就玩玩儿? 桑晚虽然气势上挽回了一些尊严,但心里还是气得不行。 陆庭州前脚走,后脚陆家人就来了,像是算准了。 桑晚眼珠子转转,不由得看向了送人出去的吴嫂。 站在孙美汐面前恭恭敬敬地听她说著什么。 原来如此。 翻看手机,准备给陆庭州打电话,结果男人的手机关机。 好一个陆庭州,昨晚还跟自己腻歪的不行,今天带著別的女人和孩子,直接把她拋到了脑后。 桑晚弯唇,直接打白薇的电话,“薇姐,那个综艺什么时候录?” 白薇刚跟人家回了话,没想到她会打电话问。 “这周六开始,计划六天,进展顺利的话五天就能录完。小祖宗,別人是看你突然有档期,也是临时起义,我刚回绝,你別说又想去了。” “对,跟对方说我答应了。” 掛了电话,桑晚直接收拾行李,还好及时止损,原以为他没有牵绊,不会影响到谁,现在看来大意了。 难怪当初撩不动,估计他心里就是有顾虑。 她看著臥室里的一切,自嘲的笑笑,笑自己轻易就动心了。 桑晚提著行李离开时,吴嫂低著头迎上来,“桑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先生问了我也好交代。” 桑晚勾唇看了她一眼,有些审视。 吴嫂后退一步垂眸,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不是应该只给大太太交代吗?” 说完桑晚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提著行李直接出门。 第49章 觉得我会怎么罚你 京市医院。 鍇鍇下了飞机就又开始发烧,一直高烧不退。 陆庭州跟医生確认好手术方案,已经是下午。 发现手机一直没有开机。 慌忙开机查看,结果小狐狸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身体的疲惫不及心里的失落。 他给桑晚打电话,这会儿很想听到她的声音。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电话里传来的是忙音,跟上次一样。 陆庭州瞬间慌了,急忙给小狐狸发消息:在哪儿? 结果发出去的消息再次被標註了红色嘆號。 陆庭州倒抽一口凉气,这又是怎么了,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他给家里打去电话,刘嫂接通电话並没有心虚,声音还很坦然,“先生,桑小姐提著行李离开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陆庭州彻底急了,但现在又走不开。 宋欣然看他情绪不好,朝他走了过去,“庭州,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子茜说了明天她没有戏,过来陪我两天。” 陆庭州视线看向病房,小小的孩子躺在病床上,刚刚退烧,睡著。 心里不忍,出车祸前,盛安就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一直在暗中筹划婚礼,可惜他並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 陆庭州紧紧握著手机,手背上的筋脉清晰凸起。 “明天看鍇鍇情况,若是能做手术,等他做完手术我再回去。” 夜晚。 桑晚坐在阳台,手里端著酒杯,看著对面依旧没有人,心想他或许有了新的生活,挺好不再一个人那么可怜。 於是举著酒杯,朝向对面,“恭喜你,新生活要幸福。” 说完她將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 …… 陆庭州在京市待了五天,直到鍇鍇做完心臟矫正手术,他安排好一切才返回深城。 而此时的桑晚已经在《绽放吧,青春!》的录製基地,海城的一个小山村。 这是她来的第三天,因为她和卓凡的加入,这一期节目现场粉丝多得出奇,直播间的流量也是高得嚇人。 【哇,真没想到我老婆看著娇娇弱弱,干起活儿来一点都不含糊。】 【那个秸秆的叶子很涩的,划在皮肤上会有细细的伤口,不明显,但一遇到汗水,蜇得很疼。】 【哥哥和姐姐好登对儿哦。】 【是啊,我老公眼里有了別人。但那个人是桑晚,我同意了。】 陆庭州坐在车里,看著弹幕眸色暗沉,再看屏幕里的女生,带著一个很配景的草帽,小脸红扑扑的,跟卓凡有说有笑,心里那叫一个堵。 但看女生卖力地干著农活,又心疼不已。 胳膊上的伤才好几天,竟然来参加这种综艺,还把他拉黑好几天。 桑晚这会儿卖力地砍秸秆,她那是砍秸秆,分明是在砍陆庭州。 每一棵都当陆庭州来砍的。 五天了,说不定等他从京市回来,陆家都要官宣了。 “晚晚,你悠著点,这个活虽然不算重,但轮一下午砍刀,当心明天胳膊抬不起来。” 桑晚笑笑,“没事的师兄,我不累。” 卓凡看她带了情绪,虽然镜头下看不出来,但她休息时偶尔的走神,还是没有躲过他的眼睛。 那次看她被陆庭州带走,也不知道两人到底什么关係,但她既然明知道是档cp节目,还来参加,两人应该没有那层意思。 所以卓凡对她更加体贴。 “来,喝点水,你歇会儿,我来砍就行。” 说著將水递给桑晚,又脱下自己的衬衣直接扑在地上,拉著她坐下。 温柔又深情的眼神看著桑晚,引起一阵疯狂的弹幕。 【哇,我哥这个眼神,爱意都藏不住了。】 【晚晚,害羞了。接水都不敢看凡凡的眼睛,时隔两年,再次磕到了。】 陆庭州脸色更沉,忍不住发了平生第一条弹幕:【有没有可能她不想看。】 结果他这一条弹幕一发出去,瞬间引来无数人攻击。 【楼上,你眼瞎还是心里嫉妒到畸形,哪只眼睛看到我老婆不想看。】 【对呀,明明两人互动很温馨,很有爱,好吗?】 【我都恨不得把民政局搬到节目组,让他俩原地结婚。】 陆庭州终於体会到了什么叫疯狂,他选择闭嘴,反正她不可能是別人的老婆,最终只能跟他回家。 车子到达节目现场时,已经將近八点钟。 基地里劳动了一天的八个嘉宾,这会儿终於鬆了口气,围在院子里说说笑笑,氛围很好。 这时姚pd叫桑晚出来一下,说是有事跟她聊聊。 桑晚跟著姚pd从后门出了院子,“姚pd什么事儿啊?”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前面有人在等你。” 这时,桑晚看到了停在转角处的车和站在车边的林昊。 桑晚脚步一顿,转身就想往回走。 姚pd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她,压低声音:“桑晚,我们这周围有多少狗仔你应该知道,陆总既然来了,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动静別闹太大。” 桑晚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確实不太安全,狗仔隨时有可能发现这边的动静。 林昊迎面走来,神色温和,“桑小姐,陆总下飞机就赶过来了,一路没歇过。您……见一面吧。” 桑晚咬了咬唇,不说话,只觉得心头那点委屈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又酸又涨。 月光如水,倾斜而下,把前方黑色轿车镀上一层淡银色的光。 车门打开,一个高大清冷的男人逆光而立。 陆庭州穿著深色衬衣、袖口挽起,站在夜色里,笔直挺括。 他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定定看著她—— 那目光太沉太深,好像能把人整个吞进去。 姚pd识趣地拍拍林昊肩膀,两人悄无声息地往后门走,还顺手拎走了两个偷拍的狗仔。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虫鸣声,此起彼伏。 桑晚攥紧手机,下意识后退半步,对上陆庭州逼近时眉宇间隱忍克制的锋芒。 “怎么?”他的嗓音很低,在夜里带出微凉磁性,“见我这么怕?” “谁怕你了,我为什么要怕你?”桑晚仰头,语气倔强,但尾音软绵绵带著委屈,“我只是……不想惹麻烦。” “麻烦?”男人挑眉,上前一步,將两人的距离缩到极致。他身上的雪松味扑面而来,让人晕眩。 “你现在已经够麻烦了,不辞而別,又把我拉黑,觉得我会怎么罚你?” 他说完这句,没有再给她逃开的机会,大掌直接扣住她纤细手腕,將整个人打横抱起来——动作乾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桑晚踢著腿,完全不配合,“陆庭州,你放开我,我不跟你走。” “小狐狸要变小刺蝟?”他低声哄道,“別闹,上车。” 桑晚越挣扎,越被他箍得紧,脸贴在男人胸膛,砰砰的心跳声,每一下都敲在她耳膜上。 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委屈,总之鼻尖泛酸,很想哭却死撑著不掉泪。 “放我下来!”她压低声音警告,可惜力气跟男人完全不在一个级別,只剩虚张声势地叫囂,“陆庭州,你浑蛋。” 陆庭州根本不理会,把她塞进后座,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会被人拍到的。” “我会全部买断。” 陆庭州声色果决,带著些许暗哑。 他抱在桑晚腰上的手没有鬆开,反而把人搂得更紧了些,单膝跪在女生的双腿中间,姿势曖昧。 女生的上半身紧贴著他,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间。 听他这么说,桑晚心里的委屈更重,有钱就了不起是吗? “陆总財大气粗,自然能做到,但我的名声私下会传成什么样?” 陆庭州盯著她,车里的光不算亮,但依旧能清晰看到她脸上的委屈。 “吴嫂已经被我赶走,这次是我疏忽,以后他们不会找你了。” 听他这么说,桑晚眼里的水雾再也压不住,沿著眼角往下流。 她故意撇开头,不看眼前人,小嘴还气呼呼地撅著。 陆庭州缓缓起身,直接坐进驾驶位,一言不发发动引擎,將车驶离拍摄基地,在所有探照灯与镜头之外消失。 第50章 你想弄出个小朋友跟你爭宠 一路无话,他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看看半躺著没有动的人,车子驶入一片空旷的农田,在田间小路上顛簸前行。 无灯无人,仅有星河倒映在玻璃窗上,如同坠入另一个世界般寂静辽阔—— 车停稳,他解开安全带,没有多余铺垫便推开后排车门钻进去,然后將女人拉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牢牢圈住,不顾挣扎反抗將脑袋埋进少女颈窝,用力嗅闻那股属於小狐狸独有的甜香气息。 “晚宝……” 他的声音沙哑极了,是五天思念和疲惫堆积出的渴望与脆弱,“別再躲我,有什么事直接问我。” 桑晚双拳捶打他肩膀,却被按住无法动弹,她急红了眼:“你放开!我要回节目组,晚上还有任务!” “不放,我给你请假了。”男人语调坚定且霸道,把额角牴在女孩锁骨处蹭了一下,黏腻执拗。 “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知不知道这几天联繫不上你,我很著急。” 桑晚听见这句话,心里很委屈,她莫名被他家人说教时,他正在陪別的女人孩子,当时她不是也联繫不上他。 她挣扎两下,挣不开,低头在他肩膀上咬了下去。 “嗯。”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男人一声闷哼,转头在她脖颈间亲了起来,桑晚一阵战慄,瞬间鬆了口。 心里暗骂狗男人真狗。 “解气了吗?”男人深邃的眉眼盯著她,眼里带著光,“不解气这边也可以咬。” 看著眼前好看的男人,本来鼓足勇气要骂人的火焰瞬间熄灭三分,暗骂自己没出息后,彆扭地转头过不看他。 陆庭州大掌覆上女生脸颊缓慢摩挲安抚,耐心解释:“鍇鍇一直发烧,担心他心臟病情恶化,京市那边的专家建议二次手术,所以耽误了几天。还有,我父亲的想法,左右不了我。” 他盯著桑晚目光坦荡,“以后还有什么误会或者委屈,可以直接冲我发火,但是不要再突然消失,更不准把我拉黑。” 这一番话说出口,他整个人鬆弛下来,可依旧死死搂著怀里的姑娘,不舍鬆手半寸。 夜风吹乱了桑晚的髮丝,时不时贴在陆庭州脸上,酥酥麻麻。怀里的人没有了刚刚的抗拒和挣扎,陆庭州的心开始想要索取。 贴著桑晚侧脸皮肤的唇,缓缓移动,桑晚刚开口要说什么,就被他温热的唇含住。 风吹过田间,翻涌起阵阵沙沙声,还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为车里的情景添上一抹氛围感。 陆庭州吻著她,似乎將几天的相思都融进这绵长吻里。 桑晚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时,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衣服里开始不老实,瞬间清醒过来。 她抓住陆庭州放在她身上的手,轻轻娇喘著,“不许乱摸。” “別以为你解释两句,我就会原谅你。你爸说得对,我这样的身份配不上你们家,更配不上陆总。” “想进我们家的门?” 他俯身吻去女生睫毛上的湿意,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桑晚皱眉,“谁说要进你们家了,八抬大轿抬我都不去。” 男人捏捏她的脸,“那就十台,或者你说多少就多少,想要多少我都用多少。” 他的吻很浅很柔,从额角一直落到唇瓣,再滑向锁骨,每一下都是宣誓主权。 在他温柔的攻势下,桑晚渐渐没有了抵御。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抗拒不了这个人。 桑晚整个人被陆庭州抱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揽著她的细腰,一手按在她后脑勺上。 寂静的夜,山风时而急促,时而平缓,如同此刻车里的人。 纠缠到最后一刻,陆庭州抵著桑晚的额头,还是控制住自己的衝动,並未越界。 良久,桑晚低低开口,“陆庭州,我承认一开始我对你心思不纯,但若是知道你后有人,我是不会撩你的。不管我们俩將来怎样,我都不希望自己是个插足別人的第三者。” “你从来不是第三者,你一直是唯一。” 男人直接而低哑的声音,让桑晚有些感动,她捧起陆庭州的脸,“但……但如果哪天你的家族让你联姻怎么办?” 陆庭州闻言轻笑,伸指將她胸前的扣子一个个扣上,“放心,这世上没人能逼迫我。” 他顿了顿,看著桑晚缺少安全感的眼睛,郑重其事补充道,“没有人能逼迫我,自然也没有人能干涉我们。不需要名分约束,也无需豪门规矩套牢,一切由我,你只需要开心的做你自己。” 这一席话既霸道又温柔,把所有责任揽得滴水不漏,同时留足空间给女生喘息成长。 然而面对如此郑重又温柔的陆庭州,桑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今晚他的话太多,也太过直白热烈,以至於她脑袋都是懵的。 怎么感觉陆庭州很爱她,不能没有她的样子? 一双狐狸眼,透亮了几分,盯著陆庭州沉思片刻。 “一码归一码,”她认真说道,“为了防止资本家始乱终弃,我被扫地出门,我们之间还是要签好交往协议,毕竟我是弱势群体。” 陆庭州看著她蹙眉轻笑,“说来听听。” “一、不准隨便查岗;二、不准干涉我的事业自由;三、吵架了要主动买礼物哄女方高兴;四、如果哪一天发现彼此变心,要提前通知对方解除关係,各自体面退出;五、若因男方原因导致女方名誉受损或遭网络暴力,由男方承担全部法律及经济责任;六、若是男方需要跟女方以外的人结婚,需要支付女方五亿的分手费。” 每列举一条,她都掰指计算一次,到第六条时甚至扬起小巧下巴,一副胜券在握模样。 “小狐狸,”陆庭州懒洋洋拖长尾音,“你这是协议还是霸王条款?” 桑晚嘟唇,“黑心资本家,防著点总归是好的。” 陆庭州抿唇浅笑,“协议可以签,不过要加三条:七、女方要保证关係的唯一性,即不能跟其他异性有亲密关係;八、女方要保证不能拉黑男方;九、女方若是因为工作关係让男方吃醋,要主动投怀送抱,安慰男方。” 桑晚听著,似乎並不算霸王条款,点头答应,“成交。” “行,到时候別赖帐。合同文本让我律师擬稿盖章,到期自动续约一年。” “別等律师了,你车里有纸笔,我们现在就签,省得夜长梦多。” 她担心这人並没有放心上,於是抽出笔和纸按在陆庭州肩头写著交往协议。 签名后陆庭州主动摸出一盒印泥递给她。 桑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懂事。” 陆庭州看著女生明媚生动的脸,心里燥热不减,为了不让自己难受,他在女生侧腰的软肉上捏了一下,“想不想去看星星?” 桑晚抬头,看著天窗外夜幕低垂,繁星闪烁,眼底一片笑意。 两人从车里出来,在一个小土丘上坐下。 桑晚望著满天繁星,手肘压在腿上,双手托著脸,恬静迷人。 陆庭州提出的看星星,结果,他只是看那个看星星的人。 天地广袤,都说男人的心思宽广,他好像並不觉得。 因为他的心里並不宽广。 两人回到基地已经是凌晨,桑晚要回房间睡觉,却被陆庭州拉住,“房间在楼上。” 说完不给桑晚反应的时间拉著她上楼。 “陆庭州,你別疯,这里有好多人呢。” “我就在这里待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你捨得跟我分开?” 男人低沉可怜的声音让桑晚犹豫,但这要是住在一起不等於明天一早大家都知道了。 犹豫间已经被人拉到楼上,一进门就被人抱了起来。 “陆庭州,你放我下来,刚刚在车里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要的。” 陆庭州低笑著逗她,“车里施展不开。” “你休想,我明天还要不要见人。” 桑晚不肯,坚决不可能让他得逞。 这么多人呢,若是让人知道她跟陆庭州睡了,那…… “你赶紧去睡觉,我回我的房间。”桑晚推著他。 看她紧张得不行,陆庭州也不再逗她,“就是睡觉,明天一早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林昊会安排好的。至於你想的不会有,没有准备措施,你想弄出个小朋友跟你爭宠?” 第51章 表白 桑晚瞬间脸红,这人太狗了,明明他心里有主意还故意让她著急。 回到房间看到床上放著她的衣物,桑晚更觉得自己刚刚真的很聪明当场签下了协议。 被陆庭州这么逆天的拉著睡觉,明天真的被拍到,所有后果他摆平。 男人这次说睡觉就真的是睡觉,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睡好,今晚可以抱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 第二天,桑晚是被热醒的。 醒来就发现自己被陆庭州抱著,脸埋在他胸膛,胳膊自然而然地搭在他腰上。 更过分的是她的腿,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压在男人身上。 这姿势…… “醒啦!”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著晨起的沙哑。 桑晚要动,陆庭州抱紧她,下巴抵在她头顶。 “好热。” 桑晚觉得自己抱了一个大火炉。 “陆庭州,你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 陆庭州没有接她的话,低声问她,“你是不是合约快到期了?” 桑晚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仰头看到他手机里关於她的新闻。 “是啊,打算成立工作室。” “嗯,工作室的事,我会让瑾轩跟白薇对接,陆氏的影视公司可以直接为你所用。” 男人嗓音淡淡,像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话题。 “陆庭州,你是不是刚睡醒脑袋不清醒?” 陆庭州弯唇抱著人將人往上提了提,“怎么说?” “陆瑾轩的影视公司已经步入正轨,我横插一脚,不等於是捡现成的,而且还要接纳我团队的人。” 桑晚不是商人,都知道这意味著什么,陆庭州这么做,不是直接让她去抢陆瑾轩的蛋糕。 “投个公司用的是陆氏的钱,说白了也是我投的。给你,我乐意。”陆庭州云淡风轻,“而且,以后陆氏的公关和法务都可以隨时为你所用,这样再遇到上次那种网爆的事,也不用担心害怕。” 桑晚愣住,这人做这么明显,不是直接承认他就是自己身后的金主。 虽然就是,但也不能这么明晃晃地拿出来展现在眾人面前吧。 “你是发烧烧傻了。”桑晚抬手去探男人的额头,“真有点烫,你赶紧起来去医院吧。” 陆庭州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无奈,伸手拉住將要起身的女生,“放心,我会先签萧衍,再签你,这样一切顺理成章。” 桑晚眨了眨眼睛,《风起云涌》是陆氏投资,萧衍是男一號,她是女一號,这么一来合情合理呀。 之所以投资《风起云涌》他就是在为桑晚铺路,现在总算可以光明正大护著她。 桑晚愣了一瞬,眨著眼睛有些迷糊,“陆总,那是迷上我了?还是喜欢上我了?” 陆庭州眯眼,带著些危险的气息靠近她,故意逗她,“有没有可能是我馋你身子。” 桑晚缩了缩脖子,皱眉,“代价是不是有点高?” “你觉得自己不值?” 桑晚瞪了他一眼,“我是无价的。” “晚晚,不要怀疑,我不是慈善家,若是不计成本地做一件事,那只能说明是我心之所向。” 陆庭州低低的嗓音在桑晚耳边炸开,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明白直接的说出他喜欢她。 虽然能感觉到,但…… 陆庭州看著她愣怔的样子,將人抱在怀里亲了亲,“不要怀疑,句句属实。” 桑晚確实被震惊到了,她没有想到这个清冷的男人早在她还为他不为所动发愁时,已经步步计划。 “我是没想到,陆总深藏不露,害我费那么大劲儿,还以为自己魅力不够,入不了陆总的眼。” 陆庭州被她逗笑,“除了你,別人都入不了。” 说完抬手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放在她手里,“电视和小说里应该都有男人给自己女人副卡隨便刷的桥段,我们也不能少了。” 桑晚看到他塞到自己手里的卡,眼睛眨了眨,明亮了几分。 “陆总,有上限吗?” 陆庭州看著她的狐狸眼,勾起唇角,“有,刷不了五个亿。” 桑晚剜了他一眼,拿著卡闻了闻,“金钱的味道。” 陆庭州眯了眯,在她头顶轻轻一吻,“小財迷。” 他这会儿有些庆幸,小狐狸喜欢的他都给得起。 气氛轻鬆下来,桑晚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和腿都还搭在男人身上,有些烫手。 她挣扎著就要起身,“你赶紧走吧,去医院看看,发烧不能不当回事。” 女生刚要动,手腕就被人拉住,她抬头看向床上的人,“还有两天就录完了,马上就回去了,你乖乖去看医生。” 陆庭州对上她明亮的眼睛,眉心微蹙。接著,他拉起女生的手…… 桑晚瞬间瞪大了双眼。 而被她压著的男人,眼神幽深。 “早上,男人的体温本来就高,不是生病。” …… 桑晚看著男人离开的背影,依依不捨。 姚pd笑眯眯过来,“桑晚,以后有机会多合作,你的热度一定会持续走高。” 桑晚有些不好意思,“姚导,不好意思,耽误进度了。” 她说著快速归队,卓凡看到她一脸关切,“晚晚,身体好些了吗?” 桑晚愣了一瞬,原来是藉口她不舒服。 她咬唇轻笑,“师兄,我好多了,没事。” 直播间里看桑晚生病了还这么卖力,收穫了一大波好评。 【没想到桑晚看著娇娇弱弱,竟然这么有耐力。】 【確实,昨天开始砍秸秆,她一直没有偷奸耍滑。】 车里看著直播间评论清一色夸自己女人,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陆总,吴嫂怎么处理?” 正乐呵的人,听到林昊的声音,眸色凝重起来。 “让她回老宅,既然有忠心的人,成全她们。” 男人语气停顿了一瞬,又开口交代,“把南湾別墅过户到宋欣然名下,还有给盛鍇的教育基金单独开户。” 林昊这下彻底明白了,陆总这是要让桑小姐安心。 “好的,回去我就去办。” 他说完有些忐忑地看向后视镜里的男人,“陆总,吊威亚的事查到了一些情况。” 车內光线昏暗,將陆庭州本就深邃的五官映衬得愈发冷硬。 “说。”他声线平稳,压迫感依旧。 林昊握著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声道:“吊威亚的事情,查清楚了。” “原来的威亚师,在事发前一天突然请了病假,上吐下泻。” “临时顶替的那个师傅,一开始咬死说是机器故障。但事故调查了几天,那人扛不住压力才交代,说事发时他有些犯困,不小心按错了按钮。” 陆庭州眼底掠过一丝寒芒,“犯困?” “是,”林昊继续道,“许明月在事发前,去后台给那个临时操作工送了一盒烟。” “说是她自己有些恐高,拜託师傅操作的时候稳一些。” 车厢內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了几度。 “烟有问题?”陆庭州的声音冷了几分。 “查过了,里面的成分会让人快速產生的睏倦感。” 林昊顿了顿,语气带著几分小心翼翼:“陆总,许明月毕竟是桑小姐的继妹,这件事……” 陆庭州菲薄的唇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眼底晕著半分极冷的笑意。 “报警。” 他声线平稳,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让她进去,好好反省。” 林昊心头一凛,许明月不知悔改还往枪口上撞,神仙也难救。 …… 傍晚,警笛声划破桑家別墅区的寧静。 此时,许明月正敷著面膜,悠哉地刷著手机,畅想著晚上去找陆瑾轩。 桑晚成了陆庭州的人,陆瑾轩没有了惦记的对象,或许自己在努努力,他就会慢慢接受自己。 许世明下班回来,刚从车里下来,警车就停在了他家门口。 “许明月在家吗?” 许世明心头一颤,忙上前,“警察同志,出什么事了?” “现在怀疑她与一起故意伤害案有关,请她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冰冷严肃的声音,让许世明手一哆嗦,立马想到影视城的事。 伤的是萧衍,影响很大,事情不会简单。 两名警察跟著许世明进屋,许明月还躺在沙发上敷著面膜,刷著手机。 “明月,起来。” 许世明看她穿著短裙,躺在沙发上,堪堪遮住大腿根,心里莫名起火。 许明月被他呵斥,不悦地起身,“爸,你吼……” 她掀开面膜,看著许世明身后的两名警察,一脸懵然,“爸,你犯什么事了?” “妈,妈,你快来,我爸出事了。” 第52章 给他惊喜 她尖声叫著,林嵐在房里听得清清楚楚。 “许小姐,不关许先生的事,我们是来找你的。” 许明月瞪著眼睛,一脸懵,像是没有听懂地看著警察。 许世明看著她那个蠢样,心里不是一般的失望。 桑晚怎做啥啥成,她怎么就是个废材? 这么一想,看著从楼上下来的林嵐,心里也不爽,都是她惯的。 桑景初也惯桑晚,但向来有赏有罚。 到了林嵐这里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 结果倒好,桑晚考上了京大设计系,而许明月高考就考了306分,了点钱在一个野鸡学校混了几年。 “许小姐,我们怀疑你跟影视城威亚事件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许明月脑子嗡的一声,脸色瞬间惨白,结结巴巴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什么都没做。” 她猛地想起给那个威亚师塞过一盒烟,但那盒烟她就是在旁边商店买的,没有动任何手脚。 虽然她很希望桑晚出事,但陆庭州都已经警告过不能动桑晚,她怎么敢顶风作案? “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请你配合。” “不是的,我没有,我就是给那个师傅买了一盒烟……我……”她慌乱地辩解,声音尖利。 “事实经过,我们会调查清楚,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警察面无表情,“桑小姐请,不要逼我们动手。” 许明月彻底慌了,哭喊起来:“我冤枉,爸妈,我没有做。” 林嵐反应了一瞬,原来不是自己丈夫出事了,而是女儿。 她当场就软了腿,“警察同志,一定有误会。” 另一名警察拉开她,言语中带著警告,“我们依法办事,请配合。” 眼看著许明月被警察带走,林嵐哭天抢地,“世明,想想办法,上次陆庭州把她嚇得不轻,这么大的事,她肯定不敢做的。” “想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事情网上都传遍了,若是不是萧衍接住桑晚,那受伤的就是桑晚,陆庭州会不追究?” 许世明的话让林嵐瞬间瘫坐在沙发上,“那该怎么办,难道要看著她蹲监狱?” 许世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但毕竟是……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桑晚。 电话拨通时,桑晚刚收工,跟栏目组的其他嘉宾一起准备晚饭。 她不会做,只能帮著摘菜。 看到许世明的电话,桑晚犹豫了一阵起身离开去接电话。 “晚晚,月月出事了,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许世明说话小心翼翼,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颐指气使。 桑晚拿著手机,微微蹙眉,“她出事,我能想什么办法?” 这语气里的冷淡,让许世明心里窝火,但又不得不压著。 “她……她被警察带走了,说是跟剧组的意外有关,你看能不能陆总说说情。” 桑晚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瞭然的冷嘲。 又是许明月。 她到底是有多恨自己,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置她於死地? 看来,前两次的事並没有让她长记性。 “许世明,在你眼里我是蠢,还是傻?” 桑晚的声音平静无波,但质问声已经让许世明有些紧张,“晚晚,她毕竟叫了我几年爸,总不能……” “叫你爸你感动你去求情,跟我有半毛钱关係。” “你——”许世明被她噎得差点喘不上气,耐著性子求情,“晚晚,毕竟她叫你姐姐,做人不能这么冷血无情!” “我冷血无情?”桑晚轻笑一声,笑声里带著浓浓的自嘲与悲凉,“你捫心自问,她做那些事,有没有想过我是她姐姐?” “如果这次我不追究,下次呢?她是不是就直接开车撞我,要我的命?” 听到开车撞她,许世明的手猛地一哆嗦,恼羞成怒:“桑晚,我没想到你这么绝情,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他直接掛了电话 听著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桑晚握著手机,指尖泛白。 他怎么好意思说她变了,现在的父亲已经面目全非,桑晚甚至有些不认识他了。 …… 夜深人静,桑晚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光洁的小腿在空中晃啊晃 因为跟陆庭州通著视频,她心情愉悦。 女生刚洗完澡,身上穿著件丝质的吊带睡裙,乌黑的长髮隨意披散著,衬得一张小脸愈发娇嫩。 “许明月被抓了,是不是你做的?”她对著屏幕那端的男人,语气娇软。 “嗯。”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静謐中听,让桑晚莫名耳尖发热。 “抓的好,许世明居然还有脸打电话让我去求情,真是气死我了!” 她鼓著腮帮子,像只炸毛的小猫,“你说他们怎么想的?我没衝到警局去补两刀就不错了!” 陆庭州看著她气呼呼却又生动娇俏的模样,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口气倒是不小。”他低沉的嗓音带著一丝戏謔,“真给你刀子,怕还没捅到人家,自己先哆嗦起来。” “胡说,我才不会。”桑晚不服气地哼唧,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她就是嘴上凶而已。 聊著聊著,桑晚忽然察觉到男人的视线有些不对劲。 他好像……一直盯著她的胸口看。 睡裙的领口有些低,隨著她晃脚的动作,隱约能窥见一片细腻的雪白。 桑晚脸颊一热,下意识地往上拉了拉睡裙的领口,嗔怒道:“陆庭州,你看哪里呢!” “流氓!” 陆庭州闻言,俊眉微挑,深邃的眸光依旧锁著她,嗓音慵懒又带著一丝喑哑的蛊惑。 “摸过,也亲过,”他顿了顿,语气理所当然,“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桑晚:“……” 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索性用被子將自己裹了起来,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陆庭州看著她这副防备的模样,低低地笑出声,胸腔震动,那笑声透过电流传过来,苏得桑晚耳朵发麻。 …… 综艺的拍摄终於剩下最后一天。 桑晚想到家里那个等著她的人,心情便如归巢的小鸟,雀跃不已。 归心似箭,大抵就是如此。 一结束录製,她便迫不及待地坐上了回程的车。 车窗外风景飞逝,桑晚支著下巴,心里盘算著要不要直接去陆氏集团,给他一个惊喜。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压不下去。 她想立刻,马上,见到他。 车子在陆氏集团楼下停稳。 桑晚戴上墨镜和口罩,直接跳下车。 前台的接待看到她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林特助特意交代过,桑晚来了直接上总裁专用电梯。 於是,一路畅通,电梯停稳,桑晚雀跃地走出来。 曼妙的身材,踩著细高跟,摇曳生姿。 刚靠近陆庭州的办公室,便看到林昊从里面出来。 林昊显然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恢復了该有的恭敬,“桑小姐。” “陆庭州在吗?”桑晚笑意盈盈。 “陆总在办公室。”他微微点头,“只是……” 桑晚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看到林昊脸上那点欲言又止。 她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便像只欢快的小蝴蝶,径直朝著那扇紧闭的门走去。 从来没有见过陆庭州工作的样子,今天可以好好看看。 桑晚几乎是迫不及待,直接推开了厚重的实木门。 “陆庭州!” 女生声音娇软,带著按捺不住的兴奋,像一团揉碎了的阳光,直直扑向办公桌后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回来啦!” 她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投入男人宽阔的怀抱。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庭州被她撞了个满怀,手臂下意识地稳稳接住她,顺势一带,便將她抱坐在了自己结实的大腿上。 原本深邃的眼眸,因她的到来,瞬间化开了平日的冷硬,染上了点点笑意。 桑晚献宝似的举起手腕上新买的包包,小巧精致,链条在灯光下闪著细碎的光。 “这个包包好看吗?是我刷你的卡买的!” 她又得意地晃了晃穿著新鞋的小脚,“还有这双鞋,也是刷你的卡哦!” 女孩仰著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水汪汪的桃眼亮晶晶地瞅著他,带著几分狡黠,“你会不会觉得……养我很费钱呀?” 陆庭州低头,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薄唇勾起一抹极浅却温柔的弧度。 “嗯,很惊喜,也很意外。”他声音低沉,带著独有的磁性。 目光落在她展示的“战利品”上,他微微頷首:“包包很漂亮,鞋子也適合你。” 最后,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是毫不掩饰的纵容与宠溺: “至於养你的钱,不用担心。” “足够。” 其实女生的根本就没有刷过那张卡,她要演,他就配合。 桑晚被他哄得心怒放,正要再说些什么,电脑屏幕里却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略带延迟的掌声。 “啪啪啪……” 掌声? 第53章 桑晚的脸颊瞬间羞红 桑晚疑惑地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地將视线从陆庭州那张俊朗的脸上移开,转向他面前的液晶显示屏。 屏幕上,赫然十几个人、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正齐刷刷地看著他们,表情震惊之余是……意味深长的笑。 他竟然在开视频会议! “轰——” 桑晚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蹭”的一下从陆庭州身上弹了起来,拿起包包挡住自己的脸跑开。 下一秒,她坐在前面会客区那张宽大的真皮沙发,將自己缩成一小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丟人了! 她偷偷抬眼,气呼呼地瞪著办公桌后那个依旧从容淡定,甚至唇角还噙著一抹戏謔笑意的男人。 他绝对是故意的,明明有机会提醒她的。 陆庭州似乎感受到了她怨念的目光,抬眸朝她看来,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却也没再逗她。 他神色一正,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会议上,沉著敏锐,气场强大。 看著男人专注工作的侧脸,下頜线条冷硬性感,眉宇间的那份运筹帷幄很是迷人。 桑晚刚刚那点羞恼和气愤,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几乎要溢出的爱慕与骄傲。 她就这么趴在沙发上,支著下巴,痴痴地看著他,连眼睛都捨不得眨。 陆庭州眼神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只有女生能看到的笑意。 她被人捉到视线,垂眸开始刷手机,一条娱乐新闻的推送弹窗跳了出来,標题异常醒目—— 【豪门风云!陆氏老爷子亲赴京市接长孙出院,疑似陆氏“小太子爷”!】 新闻里,还配了几张高清照片。 一张是陆家老爷子抱著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男孩,笑容满面。宋欣然温柔地站在他身旁,巧笑嫣然,看向孩子的眼神充满了母爱。 一张是陆庭州送她们去京市时的照片,他神色紧张地抱著孩子,宋欣然跟在他身侧,似乎还抓著他的衣角。 网友认出照片里让人羡慕的女人——modo的设计师宋欣然。 纷纷討论,她这是要母凭子贵,嫁入豪门。 满心愉悦的桑晚,此刻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乌云密布。 她捏著手机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胸口闷得发慌,一股无名火“噌噌”往上冒。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个依旧还在开会的男人。 那张让她无限迷恋、觉得看一辈子都看不腻的俊脸,此刻在她看著生气。 虽然知道网上的八卦大多信不得,但他能让这样的东西流出来,说明什么? 桑晚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抓起旁边的包,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 陆庭州正跟会议中的人交流著投资方案,察觉到动静,抬眸便看到她怒气冲冲往门口走的背影。 “晚晚,”他蹙眉,不明所以,“去哪儿?” 桑晚充耳不闻,脚步更快。 就在她即將拉开办公室大门时,陆庭州长腿一迈,几步便追了上来,先一步按住了门把手。 “怎么了?”他沉声问,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谁惹你不高兴了?” 桑晚这才转过身,一双漂亮的桃眼红红的,像受了天大委屈。 “让开!”她声音不悦。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庭州看著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却也有些无奈。 这小东西,脾气来得快,还总是不肯说原因。 就在这时,林昊拿著手机,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陆总,这……” 话未说完,他便看到了陆总和桑晚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林昊瞬间噤声,恨不得自己从没进来过。 陆庭州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手机屏幕上那条刺眼的新闻標题,心头一沉,瞬间明白了癥结所在。 “晚晚,你听我解释。”他语气放缓,试图去拉桑晚的手。 桑晚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他的手,趁他分神的瞬间,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桑晚!” 陆庭州低喝一声,立刻追了出去。 然而,当他追过去时,电梯门正缓缓合上,那抹纤细决绝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 他懊恼地捶了一下墙壁。 林昊也跟了出来,看著自家老板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陆总,这新闻……” 陆庭州沉著脸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启山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陆庭州声音冷厉,“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既然你捨不得她,我就帮你一把。” “我的事情你管不了。” 陆庭州掛断电话,沉默了,整个人阴沉得可怕。 以至於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噤如寒蝉。 他思索一阵后,简单交代,“把新闻撤了,然后发声明,將鍇鍇的身世公开。” 林昊愣了一瞬,看著已经离开的陆庭州暗暗摇头,这父子俩是槓上了。 不过这老爷子怎么想的,天大的恩情,也不能这么还吧。 让陆总以身相许,这…… 桑晚出了陆氏,心里堵得慌,刚刚確实很生气,但这会儿也明白,不过是陆启山不想让她纠缠。 但看到陆庭州抱著孩子,宋欣然还拉著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就是觉得自己一片真心餵了狗,急匆匆回来见他,结果给她这么一份大礼。 於是约了曲悠和苏沫去皇庭吃饭。 陆庭州回到景苑,看人没有回去,给桑晚打电话。 他打过去,小丫头给他掛断,再打,再掛断。 心里正著急,沈誉白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他的名字,陆庭州心里更烦,这个人怎么就能那么瀟洒,女人可以说换就换。 不想接,直接给他掛了。 “嗡嗡——” 手机又是一震。 沈誉白的消息发了过来:【你女人回来了不找你,反而跟別人一起吃饭,你是不是不行?】 这挑衅,简直是火上浇油。 陆庭州太阳穴突突直跳,瞬间回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沈誉白懒洋洋的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哟,陆总终於肯跟我说话了。” “她在哪里?”陆庭州声音冰冷,压著不耐。 “皇庭,幽兰包厢。”沈誉白轻笑,“嘖,你家小玫瑰带刺儿啊,刚回来就点了两瓶十万的红酒。” 十万的红酒,还两瓶? 陆庭州眉心一蹙,这才想起之前一直心烦意乱,竟没注意副卡的消费提醒。 那小东西,果然是气狠了,拿他的钱撒气。 “知道了。” 他沉声掛了电话,车子直接发动,冲入了夜色。 …… 皇庭,幽兰包厢。 桑晚小脸微醺,眼角泛著桃般的红晕,端著高脚杯,与苏沫、曲悠碰了一下。 “沫沫,悠悠,今晚不醉不归!”她声音带著几分刻意的豪迈。 苏沫睨了她一眼:“怎么了这是?跟陆庭州吵架了?” 桑晚撇撇嘴,仰头灌了一口红酒,凉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闷气。 “別提那个人!” 曲悠柔声劝道:“晚晚,有什么事说出来,別闷在心里。” “我真没生闷气,就是觉得自己最近很没出息。”桑晚哼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她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太不受控制,陆庭州轻易就能影响她,这种失控让她觉得自己跟那些被包养的金丝雀没什么两样。 恰在此时,包厢门被推开,沈誉白那张招蜂引蝶的俊脸探了进来。 “嘿,原来是你们,今天是有什么喜事?”他桃眼一挑,目光落在桌上那瓶价格惊人的红酒上,笑容更深,“大手笔啊。” 桑晚斜睨他一眼,没好气道:“跟沈总比,不值一提。” 沈誉白也不恼,自顾自地拉了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陆庭州那傢伙惹你了?跟我说说,我帮你出气。” 转念想到傍晚的新闻,不由得替陆庭州喊冤,他老爹是真閒的没事,瞎折腾。 桑晚哼了一声,懒得理他,谁不知道他跟陆庭州穿一条裤子。 她喝得有些急,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苏沫不放心:“我陪你。”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桑晚摆摆手,踩著高跟鞋走了出去。 皇庭的走廊铺著厚厚的地毯,灯光幽暗,营造出一种私密奢华的氛围。 桑晚走到洗手间门口,正要进去,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林嵐戴著口罩,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迅速闪进了一个包间。 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桑晚眉梢一挑,好奇心顿起。 她这是见谁呢,怎么感觉偷偷摸摸? 桑晚轻手轻脚地凑了过去,在那扇虚掩的门边停下。 就在门即將彻底关上的瞬间,她眼尖地瞥见了包间里,王盛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桑晚心中疑竇更盛,林嵐见王盛至於这么鬼鬼祟祟? 第54章 搞大了肚子 桑晚忍不住將耳朵贴在了门板上,还没有听到什么,服务生端著托盘走了过来。 见状急忙装作经过的样子,却看到了里面,王盛抱著林嵐坐在沙发上。 她扶著墙大脑宕机。 服务生正想上前提醒她不要窥探客人隱私,却被身后的沈誉白拍了拍。 “嘘——” 他对著服务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隨即指了指门,又指了指桑晚,示意服务生给桑晚留条门缝。 服务生会意,进去上了菜,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但门並没有关严实。 桑晚原本看服务生来就打算走的,但王盛抱著林嵐那一幕,刺激到了她,想要探究这两人的关係。 於是又悄悄退了回来。 “……都怪你!色迷心窍!”林嵐压低的声音带著怨气,“非要去招惹那个桑晚,现在好了,钱没捞著,人也没搞到,还惹了一身骚!活该!” 王盛的声音紧跟著响起,带著几分不耐烦和后悔:“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你当初不也说,桑家將来都是桑晚的,想著桑家虽然没什么底蕴,但好歹也是块肉。” 桑晚心头一震,王盛原来是林嵐招惹过来的。 只听王盛又道:“再说了,你当初要不是想捞笔大的,会攛掇著许世明那个蠢货跟我签什么对赌协议?他这辈子所有的智慧,估计都用在娶桑景初上了,当了接盘侠,跟著改变了命运。” “桑景初一死,那个老不死的又痴呆,桑氏不就成了他许世明的?喜当爹也划算!呵,桑景初那么清高,竟然在外面跟野男人鬼混,搞大了肚子,白白便宜了许世明!” 桑晚只觉得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 王盛说什么? 她妈妈……跟野男人……搞大了肚子? 许世明……是接盘侠? 不,不可能! 桑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浑身都在发抖。 虽然从小许世明对她不算亲近,但也没有厌恶。 而母亲在她心中,一直是温柔高洁的。 怎么会…… 包间內,王盛的手不安分地在林嵐身上游走,声音越发猥琐:“骚货,彆气了,有孙美汐在,我一定会东山再起,再不济也吃喝不愁。好久没见,是不是……”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桑晚听著里面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看著王盛那只咸猪手在林嵐身上揉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而许世明是接盘侠的话,狠狠扎在她心上。 她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踉蹌著几乎要摔倒。 “咚——” 不小心撞到了门边的装饰瓶。 “谁在外面?!” 包间里的王盛警觉地喝道,猛地从房间出来,拉开了房门。 桑晚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王盛那句“接盘侠”在疯狂迴荡。 反应过来想躲时,包间门被拉开。 这时,一道身影迅捷地闪了过来。 是沈誉白! 他几乎是贴著墙壁滑过来的,长腿一迈,不偏不倚地挡在了桑晚身前。 而此时,苏沫也急匆匆地从包厢方向找了过来。 桑晚去卫生间有些长,她不放心过来看看。 刚靠近包间的房门,只觉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拽了过去。 “唔!” 苏沫惊呼一声,后背重重撞上了冰凉的墙壁。 下一秒,一张放大的俊脸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 沈誉白一手撑在墙上,將她整个人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那双勾魂摄魄的桃眼,此刻深情地凝视著她。 呼吸间,是男人身上淡淡的菸草气息,混合著酒气,整个人看起来危险又迷人。 苏沫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紧接著,“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她从未与任何男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王盛推开门,那张油腻的脸探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香艷的画面——俊男靚女,壁咚传情。 他眯了眯眼,脸上的警惕瞬间被猥琐的笑意取代。 “哟,沈总。”王盛的目光在沈誉白和被他困在怀里的苏沫身上来回打量,语气曖昧,“还是沈总会玩儿啊,这年轻人,就是火气旺,按捺不住。” 苏沫的脸颊“唰”的一下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想推开沈誉白,却发现他手臂坚实,根本撼不动。 沈誉白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怀里女人的窘迫,对著王盛露出一贯的浪荡笑容。 “王总,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他嗓音带著几分戏謔的歉意,“没想到是您,扰了王总的雅兴,实在罪过。” 他微微侧头,桃眼不著痕跡地扫了一眼拐角处,確认桑晚的身影被自己完全遮挡。 “今晚王总在皇庭的一切消费,算我的。”沈誉白豪气地勾唇笑著,浪荡又不羈。 王盛一听,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沈总客气!那我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 他乐滋滋的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被沈誉白“深情”注视的女生。 这小妞看著挺清纯,不知道能不能在沈誉白身边待够半年。 王盛心里泛著嘀咕,转身回了包间,房门紧跟著关上。 走廊里,曖昧的氛围依旧。 苏沫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沌。 沈誉白那双桃眼,似笑非笑间自带深情,看得她脸上更热。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带著一丝痒意。 沈誉白也微微垂眸,看著被自己抵在墙上的女孩。 她傻愣愣的仰头望著自己,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噙著三分笑意七分玩味的模样。 那双眼睛乾净得像山间清泉,不含一丝杂质。 沈誉白的心,莫名的,轻轻一颤。 一时间,他竟有些走神。 “咳。” 还是苏沫先反应过来,她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曖昧。 “沈总,请让一下。” 沈誉白瞬间回神,立刻鬆开了禁錮著苏沫的手臂。 转头,看向转角处。 苏沫终於得以喘息,顺著沈誉白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蜷缩在拐角阴影里的桑晚。 “晚晚!” 苏沫惊呼一声,慌忙上前。 只见桑晚抱著双膝蹲在地上,小脸惨白。 “晚晚,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沫急得忙拉她起来。 “別问。” 沈誉白低沉的声音及时响起,制止了苏沫。 “先回包间。” 桑晚被安置在柔软的沙发上,依旧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像是没听到苏沫和沈誉白的任何声音,只是目光呆滯地盯著某一处。 “晚晚,出了什么事?” 曲悠和苏沫对视一眼,看她情况不太好,有些担心。 她母亲刚去世那段时间,桑晚就是处於这种状態。 苏沫轻轻拍著她,语气轻柔,“晚晚,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別憋在心里。” 桑晚被苏沫轻轻地拍动唤回一丝神智,她慢慢地抬手,拿起了自己的包。 “我……我今天不太舒服,先回去了,你们別担心,我没事。” 轻柔的嗓音里带著浓浓的疲惫,还有些许颤抖。 苏沫担忧地看著她:“我送你。” 桑晚摇了摇头,“不用,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她便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包厢。 沈誉白看著她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著急地给陆庭州打电话,那人却一直不接。 苏沫不放心,想要跟上去,却被曲悠拉住。 “让她静静,有齐琪在,不会有事。” 苏沫看向一直打电话的沈誉白,疑惑地开口,“沈总,你都知道什么?” 沈誉白正要开口,包厢门被推开。 陆庭州高大的身影裹挟著一身寒气,出现在门口。 俊朗的脸上,布满焦灼。 冷冽的目光扫了一圈,冷声问,“她人呢?” 沈誉白嘆了口气,指了指门口:“心情很不好,刚走。” 陆庭州蹙眉,又扑空了! 他转身欲走,被沈誉白拉住,“她应该是听到王盛说了什么,受刺激了。” 沈誉白简略地將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陆庭州眸色骤然一沉,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 陆庭州思索片刻,沉声问,“王盛跟谁一起来的?” “不清楚,没有看到。” “查清楚。” 丟下三个字,男人匆匆离开。 曲悠看了看时间,明天一早是大查房的日子,她不能再耽搁。 “沫沫、沈总,我也先走了。”她拿起包,嘱咐苏沫,“晚晚有事,记得给我发消息,你也早点回去。” 苏沫勉点头,“陆庭州追过去了,应该不会有事。我跟你一起走吧,没心情吃了。” 两人准备走,沈誉白开口,“苏小姐留步。” 第55章 子凭母贵 曲悠看沈誉白叫苏沫应该有事,拍拍苏沫的胳膊,“那我先走。” 隨著包厢门关上,只剩下苏沫和沈誉白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尷尬。 苏沫看著沈誉白自顾自地拿起那瓶价值十万的罗曼尼康帝,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看向她。 她不由得想起刚才墙边那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距离,脸颊又不爭气地泛起红晕。 “沈总有事?”她鼓起勇气问。 沈誉白晃了晃杯中暗红的酒液,桃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这酒,不喝可惜了。” 他將另一个乾净的杯子推到苏沫面前,又给她倒了小半杯。 “喝点?” 苏沫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了酒杯。 刚才神经一直紧绷著,现在鬆懈下来,確实也需要一点酒精来平復一下过速的心跳。 “刚才……谢谢你。”苏沫小口抿著酒,低声道。 若不是他及时出现,桑晚可能就被王盛发现偷听的事。 沈誉白看著她白里透红的小脸,侷促的神色,心里莫名的就想逗她。 “举手之劳。”沈誉白靠在沙发上,姿態慵懒,“你是不是该给我道歉,而不是道谢?” 话锋被他这么一转,苏沫脸上红了几分。 当初自己確实错怪他了,还跑人家办公室指著他的鼻子骂。 苏沫端起酒杯,有些忐忑,“那个…沈总,之前是我衝动了,我给你道歉。” 沈誉白轻笑抿了一口酒,“拿別人的酒,道歉,苏小姐是不是有些太没诚意了?” 苏沫皱眉,感情这人叫住自己就是为了为难她。 “沈总想要什么诚意?”苏沫声音高了两个分贝,“酒是桑晚钱点的,结果你这个挣钱的人在这儿喝,还挑上理了。” 她说著將那瓶还没有开的酒直接收了,就连已经喝的只剩五分之一的那瓶也一併收走。 “皇庭可以存酒,不能让某些人赚了钱,还骗了酒。” 沈誉白看她炸毛的样子,抿唇轻笑,浪荡又不羈。 “既然想道歉,那明天回公司上班。” 苏沫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让她回公司。 沈誉白看她没反应过来,补充道:“为公司效力,就是最大的诚意。” 苏沫反应过来,“你直接说当牛做马才是最好的报答多好,直白,谁听了都明白。” 沈誉白,点头,“理解就行,明天別迟到。” 苏沫抱著酒瓶,认真地看著他:“沈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回沈氏不可能了。” 沈誉白眯眸看著她,那双桃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小丫头,倒还挺有骨气。 …… 景苑。 “晚晚,开门。” 齐琪將人送回来,就没有走。 从上车就看出她情绪不对,回家后桑晚直接进了臥室。 陆庭州站在门口隱隱听到里面有哭泣声,心里急的不行。 “晚晚,听话,开门。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陆庭州声音压低,带著哄诱。 “我什么都不想说!”桑晚声音有气无力,“你回去吧。” 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跟他闹,王盛和林嵐的话,让她宛若重生。 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母亲和父亲的关係。 两人从来没有吵过架,按说应该算是恩爱夫妻。 但他们好像从来没有牵过手,甚至很多时候父亲都是睡在书房。 母亲一直说她精神衰弱,父亲睡觉打呼嚕。 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原来他们根本就是组合婚姻。 桑晚看著母亲的照片,哭过之后,脑子清明了很多,压在自己心里多年的事也释然。 一直以为自己不討父亲喜欢是因为自己不是男孩儿,现在看来她不过是许世明的一块儿跳板。 许世明原本只是桑氏公司的一个销售经理,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她的母亲桑景初是外公唯一的孩子。 陆庭州听到里面安静下来,让齐琪先回去,自己留了下来。 桑晚此刻靠在床头,盘算著调查公司的事,该怎么入手。 关於公司的事,她知道不多,之前年纪小,后来是许世明有意不让她接触,也不喜欢她去公司。 但母亲去世前一直在查公司的帐,她不会记错。 因为出事那天,母亲说过她最近比较忙,最近公司的帐目有些问题。 之前接近陆庭州,就是为了借他的势力,现在看来应该提上日程了。 桑晚瞪著眼睛良久没有睡意,毫无疑问,她失眠了。 她出臥室,去客厅找药,今晚已经不是喝酒能睡著的。 她需要药。 看到沙发上躺著的男人,桑晚顿住脚步。 桑晚愣了一瞬后,走到沙发边,抬脚踢了踢男人的腿。 “宋欣然都要母凭子贵了,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有些迷糊的陆庭州被人踢了两脚,顿时清醒,看著眼前站著的女生迅速坐了起来。 抬手將人拉倒怀里,坐在自己腿上。 “胡说什么呢,在我这里从来没有母凭子贵,只有子凭母贵。” “骗人,你爸说的对,你在外面怎么玩儿都没关係,等到必须成家,早晚会一脚把我踹开?” 女孩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哭腔。 陆庭州听著她的控诉,既心疼又暗暗鬆了口气,总算肯出来跟他说话了。 这小醋罈子。 他耐著性子,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怎么捨得,再说了,我有那么蠢吗?” 桑晚疑惑地眨著眼睛,她也没说他蠢吶。 陆庭州拿出手机翻看开相册,点开一张照片伸到她跟前,“协议內容是不是忘了,我现在结婚,意味著白白给你五个亿。” 桑晚瞭然,弯唇笑了。 “晚晚,別闹脾气,跟你说过有什么事直接问我。” 桑晚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心虚,“好,以后我会直接问你。” 陆庭州抱著女人,温柔地抚摸著她的头,像是给宠物顺毛一样,总算把这只炸毛的小猫给顺好了。 “是不是睡不著?” 桑晚点头,主动交代,“今晚看到了王盛和林嵐,从他们的谈话中感觉王盛是故意设计许世明跟他签的对赌协议。我觉得许世明没有能力管理好桑氏。陆庭州,我希望你能帮我拿回桑氏。” 陆庭州皱眉愣了一瞬,“你是想让我帮你收购桑氏?” 桑晚点头,“资金就从你那五个亿里出。” 陆庭州笑了,这小狐狸是只不自信的狐狸,协议里那五个亿这辈子她都得不到。 “桑氏是你外公亲手创办,股权在谁手里?” 桑晚摇头,“我从来没有管过公司的事。” 陆庭州无奈地笑了,“小东西,惦记我的五个亿,怎么对自己实实在在的利益这么不上心。你就不怕被林嵐他们母女俩都捲走了?” “我今天才想到这一层。”桑晚撅著嘴点头,“陆庭州,我是不是太笨了?” “没关係,我聪明就行,桑氏的事你不用管,我来安排,是你的东西,绝对不会让別人抢走。” 桑晚弯唇笑了,虽然自己跟他有些前途未卜的意味,但抓住现在能抓住的一切,查清公司的情况也算没有白相识一场。 陆庭州看她情绪稳定了,抱著人起身,“我陪你睡?” 桑晚连忙摇头,脸上带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不行,跟你睡,那我今晚就別想睡了。” 陆庭州看著她,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想的还挺多。” 她说著转身去拿放在抽屉里的药,“我头昏沉,需要吃片药赶紧睡一觉。” 陆庭州看她有些憔悴,也不阻止,先让她睡一觉再说。 桑晚拿了药,陆庭州抱著她去接水,让后某人就掛在他身上直到被放在床上。 “安心睡,我在外面。” 看著桑晚闭上眼睛,陆庭州起身出去。 躺在沙发上,不禁弯唇,又是被小狐狸折腾的一晚。 桑晚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陆庭州已经不在,齐琪在客厅等著她,刘妈已经去厨房端早餐。 “晚姐,薇姐打来电话说影视城那边让你回去,萧衍已经拆了绷带,可以先拍简单的戏份。” 桑晚嘆气,白薇还真是个称职的经济人,生怕她空档期太长。 “齐琪,等会儿去你家一趟,好久没有见薛姨,我都想她了,记得中午让她包饺子。” 齐琪点头,“行,我妈也想你呢,我现在给她打电话,让她准备。” 车子平稳地驶向齐琪家。 桑晚望著窗外飞逝的街景,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是一片沉静。 薛姨是母亲最好的朋友。 如果这世上还有人知道她身世的秘密,薛姨一定是其中之一。 她要知道,许世明,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若真像王盛所言,那她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车停在了一栋有些年头的居民楼下。 齐琪引著桑晚上了楼。 门一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薛敏繫著围裙,手上还沾著些许麵粉,看到桑晚,脸上立刻堆满了笑。 “晚晚,快进来,饺子马上就包完了。这次匆忙,下次你想吃早点跟薛姨说,我多准备几种馅儿。” 薛敏热情地拉著桑晚的手,跟看自家孩子一样。 有桑晚那会儿,薛敏还没有结婚,一没事儿就去跟桑景初一起带孩子。 她特別喜欢桑晚,一直说自己若是也能生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就心满意足了。 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话,还真让她生了个女儿,虽然没有桑晚漂亮,好在乖巧贴心。 “薛姨,好久不见,上部戏杀青就该跟齐琪一起回来看你的,但一直有事耽搁了。”桑晚弯起眉眼,露出一个甜软的笑。 “你忙,薛姨知道,看著你越来越有名气,你不来我也高兴。”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 白白胖胖,看著就喜人。 薛敏一个劲儿地给桑晚夹,“晚晚,多吃点,看你瘦的,也不能为了拍戏就一直减肥。” 桑晚小口吃著饺子,点了点头:“哪有,我从小就吃不胖。” 齐琪笑道:“妈,晚姐並没有刻意减肥,她真就是吃不胖,我都羡慕。” 薛敏笑笑,“她小时候瘦的跟小猴子一样,你桑姨天天为了她不长肉发愁。” 提起桑景初,薛敏神色一敛,眼睛有些泛红。 桑晚见状放下筷子,轻轻嘆了口气:“其实最近是瘦了点,但不是因为减肥,而是家里的事。” 齐琪抬头看著桑晚,有些疑惑,她不是不让自己说吗,怎么自己提起来了? “家里出什么事了?”薛敏有些紧张地问。 桑晚撅起了嘴,抱著薛敏的胳膊有些撒娇的意味,“薛姨,你说这世上的父亲,都疼女儿吗?会不会觉得不是儿子,所以不喜欢?” 第56章 亲生父亲是谁 薛敏一愣,隨即道:“绝大数都不会,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袄,喜欢还来不及。” 桑晚垂下眼瞼,声音里带了一丝委屈:“可我总觉得,我爸……他好像並不喜欢我,或许他就是那少数人。”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薛敏,眼底氤氳著水汽:“最近,他还想把我嫁给一个可以当我爹的老男人,就为了他的生意。” “什么?!”薛敏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桌上。 她脸色瞬间气红,“许世明这个王八蛋,他怎么敢?他还是不是人?” 薛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当年要不是你妈,他能有今天,竟然敢这么对你。” 齐琪被自己老妈嚇了一跳,连忙安抚:“妈,您別激动,晚姐这不是没事嘛。” 桑晚看著薛敏激动的样子,心中猜测愈发清晰。 她轻轻握住薛敏的手,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薛姨,我怎么觉得我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闻言,薛敏脸上的怒容猛地一僵。 桑晚又开口,委屈感有增无减,“哪有当爹的,会这么算计自己的孩子?他平时对许明月,都比对我上心百倍千倍。” 薛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眼神有些躲闪,她默默拿起桑晚的碗,又给她添了几个饺子:“晚晚,別胡思乱想,快吃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桑晚看著她的反应,心中坚定。 薛姨,是知情的。 她放下筷子,目光坚定地看著薛敏,一字一句问:“薛姨,告诉我实情,许世明,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您別瞒我了,就算您不说,我也会去求证的。现在做个亲子鑑定,並不是什么难事。” 薛敏看著桑晚那双清澈却带著执拗的眼睛,知道这件事怕是瞒不住了。 她长长嘆了口气,脸上满是对往事的无奈。 “唉……” 薛敏点了点头,声音艰涩:“晚晚,你猜的没错。许世明……他的確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儘管早有定论,但听薛敏亲口说出这个事实,桑晚的心还是狠狠一沉。 她深吸一口气,又追问道:“那……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薛敏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和歉意:“这个……薛姨是真不知道。你母亲她,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半个字。当年她只说,不想让你知道,就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看著你开心长大。” 桑晚有些失落,也明白薛姨没必要骗自己。 她心疼母亲,为了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是怀著怎样的心情跟许世明生活了那么多年。 难怪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跟父亲有过恩爱的画面。 从齐琪家出来,已是午后。 齐琪开著车回景苑去接刘妈,並拿行李。 阳光依旧温热,桑晚却觉得身上阵阵发冷。 她努力维持著表面的平静,脑子里却並不平静。 车里良久的沉默后,桑晚开口,“齐琪,找个可靠的私家侦探。” 齐琪透过后视镜看了桑晚一眼,“晚姐,要查什么?” 桑晚眼神幽深,带著一丝冷意,“查一下许世明和许明月,我要知道,许明月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最好能拿到他们的亲子鑑定。” 她要证实自己心里的想法,许世明对许明月的好,太不正常。 许明月钱如流水,若是继女,许世明怎么可能这么纵容? 即便爱屋及乌,许世明的性格,不会。 齐琪看著桑晚冷静的侧脸,心中一阵阵发酸。 这些年,镜头前的晚姐光鲜亮丽,谁能想到现实生活中的她这么多磨难。 娇娇柔柔的一个人,却要独自承受这么多。 “好,我会联繫。”齐琪用力点头。 …… 另一边,陆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陆庭州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抬腕看了看表。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他剑眉微蹙,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从来没有觉得上班是这么难熬的一件事。 偏偏小狐狸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 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让他无法再安心待在办公室。 他索性合上文件,拿起西装外套,直接翘班回了景苑。 高大的身影推门进去,客厅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他预想中那抹娇小身影。 心头一空,急步往臥室去。 “桑晚?” 臥室门开著,无人应答。 陆庭州环顾空荡荡的房子,心里瞬间凉了。 他拿出手机,正要拨號,看到桑晚二十分钟前发来的一条微信,当时他正开车急著回来,没有注意到。 小狐狸:【陆总,小女子上工了,在去影视城的路上。】 后面还跟了个俏皮的笑脸表情。 陆庭州盯著那条信息,指尖摩挲著屏幕上那几个字。 想像著她发消息时可能带著的狡黠笑容,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但隨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失落。 刚回来,又走了。 走得乾脆,让陆庭州觉得自己在她心里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高大的身影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几分萧索。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拿起手机,拨通了沈誉白的电话。 “出来喝酒。”陆庭州声音低沉。 电话那头的沈誉白正搂著新晋的小模特调笑,闻言挑了挑眉:“不搂著你的大明星腻歪,捨得出来?” 陆庭州没心情跟他贫,又拨了宋泽的號码。 “皇庭,老地方。” 车里。 桑晚翻看著手机,陆氏集团官网昨晚发的声明,她刚刚才看到。 【我司经与陆庭州先生本人求证,网上关於,陆氏“小太子爷”的事纯属网友谣传,陆启山老先生去京市接人確实属实,但並不是陆庭州先生的私生子,而是老爷子刚认的干孙子。孩子父亲是陆庭州先生的前任助理,因工去世,陆庭州先生承诺会將其子抚养成人,故老先生亲自去接人。】 她看完声明,桑晚发怔,陆庭州好像对她的每一个反应都很在乎,以至於她这会儿想到那个男人有些懺愧。 因为自己心里乱,一直到车子开出去好远,才想起来没有跟他说一声。 感觉自己有点渣,用完就扔的那种。 …… 皇庭会所,包厢內。 陆庭州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闷酒,周身縈绕著几分落寞的低气压。 沈誉白端著酒杯,桃眼在他和酒瓶之间来回扫了扫,笑得意味深长。 “宋泽,你说有些人之前那么能装,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现在倒好,巴巴地等著,人家还不见得给个好脸色,处处被人家吊著,是不是很贱?” 他摇著头,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陆庭州冷冷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又灌下一杯酒。 宋泽刚从医院手术台下来,眉宇间带著一丝疲惫,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抬手跟沈誉白碰了一下杯子。 他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看向陆庭州,温声道:“行了,少说两句,没看他正要死不活的。” 说完,他也笑了。 陆庭州白了宋泽一眼,“谁要死不活了。” 沈誉白低笑,“我特別能理解,这人不轻易开荤,突然开荤,还没有吃饱,人就跑了,欲求不满,心里痒得很。” 宋泽弯唇笑,抬手抿了口酒。 沈誉白说的他能理解,特別能理解,曾经这种心痒和不甘他也有过。 他拍拍陆庭州的肩膀,低声安慰,“忍两天,后天就是周末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探班。” 陆庭州闻言,动作一顿。 周末…… 他深邃的眸光微闪,心头那股莫名的失落感,似乎被这个小小的期盼冲淡了几分。 但一想到要等两天,那股烦躁又隱隱升腾起来。 沈誉白一听探班,来了兴致,“哎,带上我唄,我也想去玩儿玩儿,还没有去看过拍戏。” 陆庭州瞪了他一眼,“让你去勾人?亏不亏良心?” 沈誉白不服,“你情我愿,我亏什么良心,哥们儿讲武德,从不亏欠女人。” 宋泽补刀,“不亏欠女人钱,你亏心,真心。” 陆庭州难得露出了笑意,“他这种人,有一天栽了,会更惨。” “臥槽,陪你散心,合著拿我寻开心呢。” “你要去也行,顺道儿去看看塘县那个项目” 沈誉白点头,“可以。” …… 影视城。 桑晚回归剧组的第一场戏,就是和宋子茜的重头对手戏。 戏里,她是忠勇侯府的嫡女洛乔,宋子茜是备受宠爱的安寧郡主。两人因都喜欢裴玄,明爭暗斗,是你死我活的政敌加情敌。 此刻,拍摄的正是安寧郡主设计洛乔,让她在宫宴上出丑,被皇后训斥的戏码。 宋子茜阴暗的瞪著桑晚,真切有张力。 导演喊“咔”之后,脸上笑意浓厚,“子茜,今天这场戏演得不错,把人物的情绪把控得很到位。” 桑晚抿唇,心想能不到位吗,她现在怕是真真切切恨死自己了。 休息室里,桑晚正在跟自己老师打电话。 “陈老师,手稿已经发您邮箱了,您帮我看看,我个人还是很满意的。” 电话掛断,宋子茜盛气凌人地走了进来。 “桑晚。”她开口,语气不善。 桑晚放下手机,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语,等著她的下文。 宋子茜最恨她这副波澜不惊,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我警告你,离陆庭州远一点。”宋子茜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威胁感十足。 桑晚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宋小姐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 第57章 流过產 “你別得意!”宋子茜上前一步,眼神狠厉,“別以为陆庭州对你好一点,你就能登堂入室。我告诉你,只要鍇鍇和我姐还在一天,陆庭州就不可能完完全全属於任何人!” 桑晚不想跟她一个外人討论这件事,並没有接她话的意思,半躺在椅子休息。 宋子茜看著桑晚不屑的样子,怒火中烧,一字一句道:“只要我姐和鍇鍇有任何需要,陆庭州都会义无反顾地出现在她们身边。你这种半路杀出来的,算什么东西?” 桑晚脸上的笑意淡去,眸光微冷。 不想跟这种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女人多费唇舌。 “说完了吗?”桑晚抬了抬眼皮,“说完,你可以走了。” 宋子茜见她油盐不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刚想说什么,苏沫拿著桑晚的水杯进来,“谁家的狗没栓好,跑出来乱叫。” 宋子茜刚想骂,苏沫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视频,“来,宋小姐,粉丝应该会很喜欢看到你真实的一面。” 宋子茜被她气得转身走人,她时刻记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怎么来了?” “薇姐说,陆氏在跟她接洽,暂时没有那么多事,让我过来处理这边的情况。” “来得真是时候,她那样的就得你来治。”桑晚笑笑。 苏沫当仁不让,“那是,专治各种不服。” 两人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宋子茜走出休息室,脸上要多难看又多难看。 女三號孙倩正找她,看到出来,忙迎了上去。 “子茜,正找你呢。” 这段时间桑晚不在剧组,宋子茜可没閒著,早已和孙倩打得火热。 私下里,没少编排桑晚,说她是仗著有人撑腰才拿到洛乔这个角色。 孙倩本身就看桑晚不顺眼。 娱乐圈嘛,资源就那么多,谁红了,就意味著挡了別人的路。 桑晚这空降的女一號,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她那阵仗,更是让人眼红。 “你彆气了,我都听到了,桑晚太欺负人了,看我下午帮你报仇。” 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下午,拍摄现场。 正是桑晚饰演的洛乔与女三號的打戏。 按照剧本,孙倩饰演的丫鬟被洛乔激怒,拔剑相向,丫鬟空手夺白刃,反手用剑柄击中洛乔腹部,令其失去战斗力。 武术指导已经提前跟两人说好,是错位假打。 开拍前,孙倩还特意走到桑晚面前,笑得一脸“和善”:“晚姐,待会儿多多指教,我没什么经验,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多担待。” 桑晚客气地点点头:“互相学习。” 然而,实拍时,意外发生了。 桑晚按照走位,做出拔剑攻击的动作时,孙倩非但没有配合后退,反而迎著力道,將手中的剑柄狠狠撞向桑晚! “唔!” 桑晚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小腹处猛地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额上冷汗涔涔,脸色煞白,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弓下了身子。 “咔!”导演见状不对,立刻喊停。 齐琪和苏沫第一个冲了上去。 “晚姐!你怎么样?”齐琪扶住摇摇欲坠的桑晚,声音都带了哭腔。 孙倩站在一旁,故作无辜地睁大眼睛:“晚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桑晚疼得说不出话,只是死死咬著下唇,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了。 苏沫怒火中烧,指著孙倩就骂:“你以为?你以为就能真下手?谁不知道这是假打!” 剧组其他人也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宋子茜站在人群外,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 “快,送医院!”导演也慌了神。 医院,医生给桑晚做了初步检查,看著她痛苦的模样,眉头紧锁。 “腹部受到钝器撞击,需要做进一步检查。保险起见,建议去妇產科也看一下。” “妇產科?”齐琪闻言,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沫陪著桑晚去排號,齐琪则找了个藉口,偷偷折返回医生的办公室。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紧张,“医生,有些情况我想跟您提前说一下。桑晚她……她以前……腹部受过创伤,但那些年的事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如果检查出什么……能不能请您……委婉一些,不要提及她失忆前的事情,也不要问?” 齐琪知道,桑晚曾经流產过。 那段记忆,是桑晚心底最深的痛,也是她选择性遗忘的根源。 医生看著齐琪紧张的神色,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 经过检查,桑晚的伤势並没有大碍,子宫猛然受外力撞击的自然反应,出现的宫痛,问题不大。 建议回去臥床休息半天,不要做剧烈运动,近期不可有房事。 听到医生最后的交代,桑晚有些脸热。 她和陆庭州之前就差一点,现在人都见不到,哪来的房事? 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宋欣然,女人看女人很准,之前就觉得她对陆庭州有想法。 加上宋子茜的话,桑晚对宋欣然的存在隱隱不安。 但听医生说没事,三人安心不少。 萧衍刚进组,就听说了桑晚受伤的消息。 放下行李就去看桑晚。 看她窝在沙发上,笑著过去,“怎么样,严重吗?” 桑晚看到他倒没觉得意外,缓缓坐正,“不严重,明天就可以上工。” “別逞强,实在不行就多休息两天。” 桑晚笑笑,“你带伤復工,刚到我再请假,估计罗导要哭了。也不知道咱这剧组是不是衝撞了哪路大神,咋这么坎坷呢。” “罗导才不会哭,烧的又不是他的钱,”萧衍看她真没什么事,轻鬆下来,逗她,“陆总应该要给我们俩颁个奖,十佳劳模奖,我们这么卖命是给他挣钱呢。” 桑晚被他逗笑,点头盘算,“他又不缺这三瓜两枣,不过该敲的竹槓还得敲。” “行,听你的敲竹槓,到时候你別心疼。” 桑晚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什么好心疼的,又不是我的钱。” 两人相视一笑,难兄难妹,史上最惨男一號和女一號。 …… 周五,夜。 影视城灯火通明,剧组正在赶拍一场夜戏。 这场戏,是洛乔与裴玄的角色,在桃林中的第一次吻戏。 月色朦朧,桃灼灼。 萧衍饰演的裴玄,一身白衣,丰神俊朗。 他凝视著面前娇俏的洛乔,眼底满是深情。 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桑晚饰演的洛乔,微微仰著头,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脸颊染上一抹动人的緋红。 气氛曖昧到了极致。 萧衍慢慢低下头,俊脸一点点向桑晚靠近。 就在两人渐贴渐近时—— “咳咳!” 一声突兀的咳嗽,打破了现场旖旎的氛围。 “卡。” 罗征皱眉,好好的一场戏,原本可以一条过的,结果…… “那个小兔崽子……” 他顺著声音看去,刚骂出口,看到人群中那道身影,瞬间哑火。 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一袭黑色高定西装,衬得他面容冷峻,气场迫人。 不是陆庭州是谁? 他身后竟然还跟著沈誉白,一双桃眼弯成了月牙,努力憋著笑,肩膀一抖一抖地。 陆庭州本来是想给桑晚一个惊喜。 他算好了时间,紧赶慢赶,就是想在她收工前抵达,接她下班。 没想到,一进片场,就看到自家小狐狸要被別的男人亲上了! 那画面,刺得他眼底的寒意噬人。 若不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是在拍戏,他怕是会直接衝上去把那个萧衍给废了! 罗征无奈,这两人的关係別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从陆庭州塞人时,他就知道。 但这是工作,桑晚作为演员,剧情需要,曖昧戏必须配合。 他已经很给陆庭州面子,在他的戏里,还是第一次接受男女主错位吻。 “庭州,你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他笑著迎上去,解释:“剧情需要,剧情需要!不会真亲上的,就是错位,错位拍摄!” 桑晚也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陆庭州。 男人深邃的目光如墨,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她心头一跳,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连夜赶来了,愉悦的情绪瞬间填满胸腔。 当然萧衍也看到了,他瞅著陆庭州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反而很舒服。 两人之间交集不少,之前陆庭州在京市分公司,跟萧家交往颇深。 加上他大哥跟萧父是好友,萧父一直让萧衍叫他叔。 明明两人没差几岁,他叫不出来,所以从来没有叫过。 反而是陆庭州,每次都端著长辈的架子,现在看他这脸色,心里暗笑。 陆庭州没有接罗征的说话,而是脸色缓和了一些,冲置身景中的桑晚招了招手。 桑晚本来就避之不及,没想到这人这么名目张胆。 眾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可能乖乖过去。 於是乾脆转脸不去看他,而是跟萧衍谈论怎么借位会好一些。 陆庭州看桑晚当他不存在,萧衍还十分配合她也不理他,脸色又沉了下来。 沈誉白挑眉,这次是来对了,没想到第一次来剧组就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 罗征看桑晚的架势就知道是为了避嫌,於是低声笑道:“庭州,我们赶进度,要不你先到休息间等会儿?” 陆庭州没动,看著女人的背影,声音冷硬,“你忙,不用管我。” 罗征挑眉,心想:得,爱走不走,这么多人等著早点收工呢。 隨著罗导一声令下,这场来两分钟的曖昧戏,再次开拍。 萧衍抬手抚著桑晚额前的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桑晚凝视著他,含情脉脉,嘴角的笑意带著化不开的娇羞。 两人缓缓靠近,鼻尖微微碰触间,桑晚眼尾余光扫到已经靠过来的男人。 漆黑如墨的眸子,泛著明显的冷意。 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卡。” 罗征不明所以,“桑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到脖子里了?” 桑晚很不好意思地连忙道歉,“对不起导演,我没有控制住。” 萧衍勾头看到站在他背后工作人员中的陆庭州,勾唇轻笑。 之前一副清冷禁慾,高不可攀的样子,现在…… 陆庭州也有今天。 罗导温和地摆摆手,“没事,来,我们再来一条,这次一遍过。” 一切准备就绪,桑晚却很难再投入,情绪起不来,再次被导演喊停。 她咬唇,道歉:“导演,休息十分钟,我调整一下。” 她连著出错,罗征不会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转眸看了一眼气场强大,又冷清的人,无奈地点头。 原本以为十分钟就可以收工了,结果,现在连拍三条都没有过。 桑晚看了一眼陆庭州,气呼呼地往休息室去。 第58章 回去再亲 苏沫看到沈誉白,好奇地凑上前,“你们怎么来了。” 自从那次跟他道过歉,苏沫便觉得自己並不欠他,更何况已经离职,更不用敬著他。 “这还看不出来,某人想女人了,而我,来玩儿。” 苏沫看著他脸上浪荡的笑意,白了他一眼,“剧组小明星多,適合沈总来玩儿。” 说完直接走人。 沈誉白气笑,“小丫头,你现在越来越不客气了哈。” 桑晚回到休息间,某人已经跟了过来。 关门的瞬间,直接从后面將人抱住。 “我跟老罗说一声,今晚別拍了行不?” 陆庭州尊重她,她刚刚说了休息十分钟,若是自己直接让人收工,小丫头肯定会不乐意。 “陆庭州,你是不是故意的?” 男人扳著她的肩膀將人面对自己。 “你故意站在我眼前,杵在那儿,我哪能进状態?” 看著两天没见的小女人,这会儿气呼呼,软绵绵在他怀里,陆庭州咬唇轻笑。 “那是你定力不够,经不住我的诱惑。” 桑晚汗顏,自己脸皮挺厚的,但怎么也没有这狗东西脸皮厚。 老铁树开,老孔雀开屏,够人喝一壶。 桑晚气呼呼瞪著他,“我警告你,你再出去捣乱,我就跟萧衍真亲,当你的面亲。” 陆庭州眸色一敛,暗叫不好,真要把小狐狸惹毛了,她真敢。 “你能下得去嘴?” 某人表面云淡风轻,想要亲她,被她抬手挡住。 “萧衍比你温润,相貌极佳,我亲到那就是赚了,有什么下不去嘴的。” 桑晚拒绝他並不是故意气他,而是不想再补妆,耽误时间。 “行,你去亲吧,我不打扰。” 男人说完,將人放开,表面淡定,心里是不敢再让这丫头赌气。 “相信陆总说话算数。”桑晚说完安抚性地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在这里乖乖等我,最多十分钟。” 看著女生纤细的腰身,裙摆隨著她小跑轻轻荡漾,陆庭州弯唇。 但还是不放心的走了出去,只不过这次站得稍稍靠后。 他不敢赌,万一被小狐狸看到,直接对著萧衍亲了过去,那他不是亏大了。 摄影棚外夜色浓重,棚內桃林中的灯光偏暖,气氛暖心而曖昧。 桑晚调整好呼吸,重新看向萧衍。 这一次,她摒除了所有杂念。 导演罗征满意地看著监视器里的画面。 “很好,保持住!” 萧衍的指尖再次轻柔地拂过桑晚的鬢髮,眼底的温柔繾綣,几乎要溢出来。 桑晚微微仰头,长睫轻颤,脸颊的红晕恰到好处,既有少女的羞涩,又有对心上人的期盼。 两人越靠越近,鼻尖即將相触。 那曖昧的张力,透过镜头,几乎能让所有人心跳加速。 陆庭州站在人群后方,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他告诉自己,这是工作,是演戏。 可心臟那股闷痛和翻涌的醋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咔!” 罗征终於喊了停。 “完美!收工!” 他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一场戏份给拍完了。 剧组人员如释重负,纷纷开始收拾东西。 桑晚结束拍摄,助理齐琪立刻递上外套和水。 陆庭州看著她收工,几乎是立刻转身,快步回了桑晚的专属休息室。 他拿起手机,指尖隨意滑动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沈誉白第一次来影视城,对什么都很好奇,在片场到处閒逛,跟剧组里的一个小姑娘在閒聊。 苏沫离开时扫见他,忍不住撇了撇嘴。 滥情的男人,到哪儿都那么浪荡。 桑晚回到休息室,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矜贵端坐,翻看手机的男人。 她几步走过去,好不矫情,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男人身体一僵。 桑晚双臂环上他的脖颈,仰著小脸,眼底带著狡黠的笑意。 “陆总,奖励你哦,今天有乖乖听话。” 说完,她主动凑上去,温软的唇瓣印上了男人微凉的薄唇。 陆庭州眸色瞬间深沉如海。 他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呼吸交缠,室內的温度骤然升高。 直到桑晚有些喘不过气,陆庭州才微微鬆开她,额头抵著她的,嗓音喑哑。 “小妖精。” 他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又道:“赶紧卸妆,回家再亲。” 桑晚脸颊緋红,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饜足的小猫。 回到家,陆庭州刚想进去,突然被人拦了路。 “陆总,请留步。” 苏沫和齐琪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挡在了门口。 “时间太晚了,晚晚需要休息,明天一早就要上工。”苏沫好心地看著他解释。 桑晚刚换好鞋,看到被拦在外面的男人,眼底有些同情。 但真不能让他进来,要不然这一晚上休息不好。 她得遵医嘱。 齐琪相对苏沫太好要客气很多,“晚姐身上有伤,医生说要静养。” 陆庭州:“……” 伤?什么时候的伤,不是早好了吗,小狐狸又找藉口。 他俊脸微沉,看向桑晚。 桑晚无辜地眨眨眼,躲在苏沫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朝他挥了挥手。 陆庭州深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叫什么事? 他千里迢迢赶过来,结果连自家女人的房门都进不了? 极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自己好姐妹毕竟都还没有男朋友,她们怎么好意思跟他说医生的原话。 所以桑晚拿起手机给金主爸爸发了条消息:昨天拍戏小腹被撞了一下,医生说要静养。 她发完抬手朝一脸颓色的男人晃了晃手机。 陆庭州明白意思,掏出手机,看到她的消息,急声问:“严不严重?” “不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桑晚抿著唇,声音甜软,“晚安,陆总。” 说完转头往屋里走。 陆庭州看著已经走进去的人,心底一片寒凉,小没良心的,抱著睡都不行吗? 看苏沫和齐琪两人严防死守的样子,某人只好离开。 沈誉白刚洗完澡,裹著浴袍,站在阳台抽菸,就看到陆庭州从车里下来。 正觉得没人玩儿,影视城的夜生活有点单调,这会儿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他下楼倚在电梯口,幸灾乐祸地挑眉。 “哟,这是……被赶出来了?” 陆庭州冷冷瞥了他一眼。 沈誉白嘖嘖两声:“真是没想到啊,你巴巴地送上门,结果人家根本不要。” “滚。”陆庭州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沈誉白看他气不顺的样子,笑得肩膀直抖。 沈誉白贱兮兮看著他,两人一起上楼。 “不是,你这效率也太低了,都追到这里了,还玩儿清纯呢。” 陆庭州倚在电梯里,半眯著眸子,没有看他,挽尊的解释,“她身上有伤,项目的事你上点心,別都指望我。” 说完“嘭”的一声关门。 將还想进去的沈誉白直接关在了门外。 …… 第二天下午,陆庭州在酒店处理公务,还有一个视频会。 下午给罗征打电话,说是晚上请剧组的人吃饭。 罗征心情好,又是周末,晚上的夜戏就临时取消了。 孙倩昨晚不在剧组不知道陆庭州在影视城,疑惑地凑到宋子茜跟前,“子茜,什么情况,罗导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大家吃饭?” 宋子茜脸上阴沉,声音带了明显的怒意,“我怎么知道。” 这状態,孙倩也不敢再问。 宴席上,觥筹交错。 孙倩看到主位的陆庭州,眼底放光。 陆庭州坐在主位,桑晚进来就被安排在他身边。 萧衍都靠在罗征另一边,这显然是把桑晚放在了主要位子。 桌子底下,男人的大掌不知何时,已经神色自若地覆在桑晚腿上。 温热的指腹在她细腻的肌肤上不轻不重地摩挲著。 桑晚身体一僵,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生怕被人发现这桌下的“小动作”。 陆庭州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和罗征导演谈笑风生,只是那只作乱的手,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宋子茜一直没有说话,看著紧挨著坐的两个人,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直接给她姐姐发消息,宋欣然这会儿已经在影视城的酒店,昨晚得知陆庭州在,她上午安排好儿子,就赶了过来。 陆庭州明天要回深城,剧组都知道他来了,没点表示作为资方不合適,所以安排了今晚的聚餐。 桑晚去洗手间,孙倩跟了过去。 “桑晚,你跟陆总挨那么近,不怕你背后的金主吃醋?” 她不屑地看向桑晚,“大家都是明白人,別以为放出点你试戏的视频,就真的能证明你这女一號来路正。也不知道跟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毕竟宋子茜跟她说过,陆庭州身边有女人,是她姐姐。 所以打死她都不可能想到桑晚背后的人是陆庭州。 桑晚没有搭理她,不屑地剜了她一眼回包厢。 推开包厢门,脸上神色瞬间气鼓鼓的,抬脚在桌子底下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陆庭州。 她嗔怪道:“陆总,有人说我跟了不三不四的人,你怎么说?” 毕竟剧组好多人都看到陆庭州去了她的化妆间,这么遮掩著没意思。 更何况,孙倩的事,她没有追究是因为没有证据,只能吃个哑巴亏,但不代表她还会吃。 陆庭州勾起唇角,握住她在桌下作乱的小脚,低沉的嗓音带著一丝戏謔。 “嗯?你想让我说?” 那宠溺的语气,让眾人心中瞭然。 紧跟著进来的孙倩脸上一僵,怎么回事? “別人都说你不三不四了,这还能忍著?” 第59章 车祸真相 陆庭州心里一喜,这是要给他名分了。 男人抿唇低笑,“不三不四的人,多谢桑老师愿意给名分。” 包间內鸦雀无声,萧衍见怪不怪抿唇笑了笑,宋子茜脸上难看至极。 而刚刚准备落座的孙倩,呆若木鸡。 怎么会是陆庭州? 宋子茜不是说,陆庭州將来很有可能是她姐夫吗? 桑晚眼尾余光看向孙倩,弯唇笑著,有丝丝得意。 打脸就应该及时,有效。 此时,影视城。 沈誉正缠著苏沫给他当导游。 本来是玩儿的,结果那个人眼里只有女人。 害得他只能自己閒逛,感觉这一趟来得忒没意思。 刚好看到在路口买奶茶的苏沫,便走了过去。 “小丫头,陪我在影视城逛逛。” 苏沫翻了个白眼:“沈总,我们不熟。” “我付费,导游费。”沈誉白言简意賅。 苏沫眼睛一亮:“多少?” 沈誉白嗤笑一声:“財迷。” 他拿出手机,转了二百五过去。 苏沫看著手机里的消息,瞬间黑了脸:“我看你就特別像这个数。” 说完直接退款,喝著奶茶往回走。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沈誉白挑眉,这次改成了五百。 苏沫眼睛眨了眨,转头看向他,“堂堂沈总,就值这点钱?” 一双精明的眼睛看了他几秒,继续抬步走。 沈誉白被她气到,瞬间来劲。 嘿,这丫头。 他拿起手机立马又转了一千过去,“你这收费標准比专业的都高。” 苏沫看著手机里的转帐记录,弯唇,抬手將两个都收了,一个晚上一千五,逛个影视城而已,值了。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地点点头,收起手机,“走吧,沈大老板,想去哪儿?” 影视城本身就是个大型旅游景点,仿古建筑鳞次櫛比,夜景更是璀璨。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著,各种小吃的香气扑鼻而来,混杂著人声的嘈杂,反而有种別样的热闹。 苏沫眼睛放光,拉著沈誉白就扎进了人群。 烤串、臭豆腐、章鱼小丸子…… 苏沫吃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平日里懟天懟地的彪悍模样。 让苏沫意外的是,沈誉白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竟然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对这些街头小吃也颇感兴趣,甚至还和她抢最后一块烤麵筋。 两人难得这一块儿同频。 第二天一早,因为公事,陆庭州和沈誉白不得不走。 桑晚心里不舍,但也知道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 送走人,心里正难受,接到一条消息。 桑晚以为是陆庭州给她发消息,急忙拿起手机去查看。 结果—— 竟然是一个陌生號,疑惑地点进去,屏幕上的字,瞬间让她如坠冰窟。 【桑小姐,你母亲的死因,你真不记得了吗?】 母亲的死,是车祸,虽然当时的情况她不记得了,但肇事者是一个货车司机,事故鑑定报告上写得很明白。 桑晚颤抖著手,回了一条:【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下午三点影视城北门的咖啡厅见。】 桑晚看著手机里的消息,心里莫名的不安。 下午三点,影视城北门。 街角那家新开的咖啡厅,装修是时下流行的侘寂风。 冷灰色的墙面,原木色的桌椅,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桑晚推门而入时,角落的卡座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宋欣然。 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奢套装,妆容精致,长发温婉地披在肩后,正低头用银匙搅动著面前的咖啡。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脸上掛著一抹得体的笑。 “桑小姐,坐。” 看到眼前的人,桑晚脚步顿住。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宋欣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母亲车祸的事。 “觉得不可思议吗?”宋欣然抿唇,“其实,我们的命运早在三年前就交织在一起了。” 桑晚更加震惊,她们三年前就有交集? 宋欣然抬了抬下巴,“桑小姐,坐吧。” 桑晚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宋欣然,那双漂亮的桃眼里,此刻结著一层薄冰。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会觉得我不怀好意。”宋欣然放下银匙,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我也承认,你的出现让我措手不及,打乱了我平静的生活。”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桑晚红唇轻启,声音比这咖啡厅的空调还冷。 “有话直说,我时间有限。” 宋欣然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不耐,反而笑了笑。 “桑小姐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桑晚耳中。 “离开陆庭州。” 桑晚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底的冰霜化开,漾起一丝讥誚。 “宋女士,你凭什么?” “就凭你未婚夫因他去世,他心里的愧疚和那份责任?” 桑晚每说一个字,宋欣然脸上的笑容就淡一分。 宋欣然弯唇浅笑,“你说的这些確实是我的筹码,陆家老爷子重情,当初就承诺我,会照顾我和我儿子。这些年庭州也身体力行,他在哪儿,我和孩子就在哪儿。” 不著声色的炫耀,让桑晚心里一阵酸涩,但也知道陆庭州不会碰她,不管是出於哪种原因,他都不可能碰她。 “宋小姐,责任和愧疚只会让一个男人想要补偿你,却不会爱上你。即便陆家同意你进门,但陆庭州他绝对不会碰你。这一点,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宋欣然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手里搅动咖啡的勺子瞬间顿住,看向桑晚的眼睛布满凉意。 这一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相信只要得到了陆太太的头衔,这辈子就跟陆庭州绑定了。 纠缠不止,至死方休。 那么优秀的男人,是她一直惦记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她怎么可能放弃。 想到这里,她释然般摇头勾唇,“桑小姐,你是挺聪明的,但这些我会在乎吗?只要能在他身边,碰不碰我有什么关係?” 桑晚无话可说,她要的跟自己不一样。 或者说她对钓鱼更有耐心。 “宋小姐,直说吧,我对你的想法不感兴趣,若是陆庭州真的要娶你,我不会当三。”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宋欣然摇头,眼神倏然变得锐利,“若是我说完,你还愿意跟陆庭州不清不楚,那我也无话可说。” 桑晚隱隱屏住呼吸盯著宋欣然,或许是直觉问题,她感觉胸口有些堵。 “桑小姐,我听说你母亲去世之后你大病了一场,对一些事情没什么印象了,所以今天好心告知你真相。”宋欣然顿了顿。 看著桑晚盯著她眼睛一眨不眨,她弯唇开口,“你母亲的去世跟陆庭州有关。” 轰—— 桑晚脑子里仿佛有根弦,被这句话狠狠地拨断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瞬间远去,只剩下宋欣然那张一开一合的嘴。 她的心臟猛然紧缩,呼吸陡然困难起来。 缓了良久,她颤抖出声,“你……胡说什么呢。” 声音里的哆嗦,连她自己都能听见。 宋欣然看著她瞬间煞白的脸,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我胡说?” 她从隨身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桑晚面前。 “桑小姐,你还记得你母亲出事那天的具体情况吗?” 桑晚的指尖冰凉,死死地扣著桌面。 她不记得。 那场车祸是她人生最大的梦魘,医生说她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选择性遗忘了最痛苦的部分。 她只知道,那天阳光很好,妈妈笑著跟她挥手。 “晚晚,妈妈在这儿……” 话还没有说完,就是“嘭”的一声,紧接著红色侵染了她整个脑海。 宋欣然似乎看穿了她的失神,声音里带著哀伤。 “那天,我的未婚夫盛安,本来是要送陆庭州去谈一个很重要的合作。” “然而,陆庭州为了赶时间去见一个人,让盛安换道儿。” “就在京大东门外的那个十字路口,盛安右转时碰到了正要左转的货车。” “一辆大货车为了躲开他们的车,猛打了方向盘。” 宋欣然顿了顿,目光紧锁著桑晚,残忍地吐出最后的事实。 “然后,失控的货车,撞上了路边……正在等你的人,你的母亲——桑景初。” 桑晚的瞳孔骤然紧缩。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臟。 她不信。 她怎么能信! 陆庭州,让她心动的男人,怎么会是害死她母亲的间接凶手? “休想骗我!”桑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濒临崩溃的尖锐。 “我为什么要骗你?”宋欣然的眼圈忽然红了,声音哽咽。 “桑晚,我承认,我嫉妒你,我想要得到陆庭州。但这件事,我没有说一句假话。” “因为那场车祸,死的不仅是你的母亲,还有我的未-婚-夫!” “我的儿子,从出生起,就没有爸爸!”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字字泣血,不像作偽。 桑晚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寒意从脚底直衝大脑。 宋欣然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一下情绪,恢復了那副端庄的模样。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以为陆庭州对你的好,是爱吗?同样不过是他心里有愧,对你的补偿罢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面无血色的桑晚。 “打开看看吧,这是盛安的事故鑑定报告。地点,日期,时间……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完,她踩著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 第60章 晚宝儿,听我解释 室內温度適宜,桑晚却如坠冰窟。 她僵硬地伸出手,指尖颤抖著,碰到了那个牛皮纸袋。 很薄,却重如千斤。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將里面的文件抽了出来。 白纸,黑字。 【交通事故死亡人员信息確认表】 姓名:盛安。 事故发生时间:x年x月x日,14时27分。 事故发生地点:京市海昌区,京大东门外新安路与学府路交叉口。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桑晚的视网膜上。 地点、日期、时间…… 和她母亲的死亡证明上,一模一样。 …… 夜,深沉如墨。 陆庭州的別墅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得过分。 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著烟。 他捏著手机,晚上拨出去了五六个电话,桑晚都没有接。 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一种强烈的不安,像是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紧。 就在他准备让林昊动用关係去查的时候,门口传来“嘀”的一声,电子锁开了。 陆庭州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惊喜地看向门口。 那抹纤细的身影,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男人心里的巨石瞬间落地,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在她还没来得及换鞋时,一把將她打横抱起。 天旋地转间,桑晚落入一个坚实而熟悉的怀抱。 男人身上清洌的雪松香气,曾是她最安心的港湾,此刻却让她觉得寒冷。 “这么想我?” 陆庭州抱著她,大步走回客厅,將她放在自己腿上,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嗓音里是压不住的笑意和宠溺。 “刚走一天就追回来了?小狐狸,越来越黏人了。” 桑晚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 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他的腿上,仰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定定地看著他。 那双往日里总是含著笑,或是带著狡黠,此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陆庭州脸上的笑容,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僵住。 他心底的不安,再次疯狂滋长。 “怎么了?” 他抚上她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 “在剧组受委屈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桑晚还是不说话,只是看著他。 那目光,像是在审视,看得陆庭州心里一阵阵发怵。 他活了三十二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慌意乱过。 他寧愿她哭,她闹,也比现在这副死寂的样子要好。 这种感觉仿佛三年前她一声不吭的消失,从他生命里,一点点被抽离一样。 良久。 桑晚终於开了口,声音幽幽,“陆庭州,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 陆庭州的心猛地一沉。 他不清楚她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只能盯著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潭水中,看出些许端倪。 可她此刻,平静得过分。 陆庭州了解她,越是平静,越是酝酿著惊涛巨浪,情况已经糟到了极点。 空气仿佛凝固。 別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一声,一声,都像是末日的倒计时。 桑晚看著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心里最后一点侥倖,也彻底湮灭。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妈妈的死……” 她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面的话。 “是不是跟你有关?”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庭州抱著她的手,猛地一抖。 手臂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还是知道了。 他设想过无数次她知道真相后的场景,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平静的,让他无力招架的局面。 恐慌和无力感,瞬间席捲了他。 陆庭州喉结滚动,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乾涩沙哑。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句问话,无异於最直接的承认。 桑晚看著他默认的表情,眼底的死寂终於被滔天的恨意取代。 她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陆庭州被打得偏过头去,俊美的脸上,瞬间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那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蔓延到心臟。 但抱著她的手一点都没有松。 “陆庭州!” 桑晚的声音悽厉,带著血泪地控诉。 “你晚上能睡得安稳吗?” “间接害死了我妈,还能若无其事地跟我在一起,想著跟我上床!” “你还有心吗?!” 她的情绪彻底崩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陆庭州不想再刺激她,怕她承受不住。 他猛地收紧双臂,將她死死地禁錮在怀里,任由她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 他將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沉哑,带著一丝乞求。 “晚宝儿,你听我解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意外。” 陆庭州紧紧抱著她,声音抖得不行,“我没有想过隱瞒你,你忘了,我们从头开始,我守著你,护著你。” 他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什么叫从头开始?” 桑晚红著眼睛,瞪著他,“跟你在一起,我妈会怎么想?” 陆庭州以为桑晚对於以前的事,现在看来她的记忆並没有恢復。 “陆庭州,你没有心。” “晚晚,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我的车出了问题,剎车失灵,並不是我的本意。” 桑晚挣脱他的禁錮,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弯唇冷笑,“陆庭州,別再找我。” 她说完,转身离开。 陆庭州跟著她出门,却被桑晚呵斥,“別跟著我,要不然我杀了你。” 眼里的狠厉,让陆庭州顿步,不敢激怒她,怕她做出过激的事。 桑晚刚上车,齐琪发来一条消息,紧接著电话打了过来。 她缓了口气,接通电话。 “晚姐,许世明和许明月的亲子鑑定报告发你了,你看看。” 齐琪说完,又安慰道:“晚姐,你別难过啊。” 桑晚没有说话,直接掛了电话,去看齐琪发的文件。 看到结尾【亲子关係概率99.99%,支持许世明和许明月生物学父女关係】时,桑晚张嘴笑了,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她的生活里骗子太多。 父亲骗了他们所有人几十年,而自己刚刚认定的人,竟然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 天空一道闪光,骤然照亮阴沉的夜空,紧接著是“咔嚓”一声。 惊碎了黑夜的寧静。 雨滴淅淅沥沥,桑晚一脚油门下去,直接开出了別墅区。 陆庭州不敢惊扰她,开著车默默跟在她身后。 两辆车子,在夜雨中疾驰。 而陆庭州只能默默跟著。 雨刮器不停地摆动著,像是要擦去整个世界的谎言。 桑晚握著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嘴角却弯著一抹笑,泛著冷意。 车子在西郊陵园门口停下。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这里是唯一可以让她心安的地方。 雨势渐大,砸在车窗上,噼啪作响。 桑晚踉蹌著下车,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她单薄的衣衫。 她深一脚,浅一脚,几乎是扑到了那块熟悉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人,笑意温婉,任雨水冲刷,依旧笑对著她。 “妈……” 桑晚跪倒在地,冰冷的雨水和滚烫的眼泪混在一起,顺著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伸出手,颤抖地抚摸著墓碑上冰冷的名字——桑景初。 “妈,知道你不会怪我,即使不高兴也不会说我,但我真的不记得了?”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错了。” 回答她的,只有风声和雨声,漆黑幽暗的陵园里,声音异常阴森。 若是平时,桑晚定是不敢来的。 但今晚,她情绪崩溃,完全没有顾上周围的环境。 不远处,陆庭州同样站在雨里,隔著雨幕,遥遥望著那个蜷缩在墓碑前,瘦弱得仿佛隨时会被风吹走的身影。 低泣声在夜雨里像一把刀,一刀刀插在他心口,凌迟著他的神经。 他想衝过去,想把她抱进怀里,想告诉她一切,他並没有骗她。 更没有玩弄感情,但他不敢。 是他,亲手將她推入了这无边的地狱。 当初的事,確实是因为自己的车出了状况,才会导致她母亲被长眠於此。 雨越下越大,桑晚的哭声渐渐微弱下去,最后,那具单薄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倒在了泥泞里。 “晚晚!” 陆庭州瞳孔骤缩,快步冲了过去,將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抱起。 怀里的人儿,浑身湿透,冷得像一块冰,一双水润的眸子,此时完全闭著,没有任何回应。 …… 市立医院,vip病房。 白色的床单,衬得桑晚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越发透明。 她的额头在摔倒时磕到,一片殷红。 陆庭州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庭州,桑小姐没事,情绪波动太大,加上淋雨发烧,造成晕厥。” 陆庭州並没有说话,他握著桑晚的手,呆呆地看著她,不接话。 桑晚睡得很不安稳。 她时而蹙眉,时而抽搐,嘴里不断地溢出模糊的囈语。 “妈妈……別走……” “好冷……” 陆庭州的心,被这些梦话揉成一团。 他伸出手,抚摸著桑晚的脸,一时间有些怀疑。 若是自己没有接受她,是不是她就不会遭受这些。 第61章 趴在她的床边 车祸的事,是谁说的,左右不过那几个人。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甜蜜像是裹著砒霜,他以为自己可以护住她,没想到到头来的一身伤皆是他带来的。 想到这里,陆庭州眼里布上一层阴狠。 忽然,桑晚的囈语变得清晰而尖锐。 “陆庭州……我恨你!” “我恨你”三个字,像三把钢刀,齐齐插进陆庭州的心臟。 陆庭州握著桑晚的手,猛然一颤,苍白的脸上,有晶莹划过。 …… 一天一夜,未曾合眼。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杀伐果决的陆氏总裁,此刻面容憔悴。 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身上的高定西装也早已褶皱不堪。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床上的人,声音透著恐慌,“宋泽,她怎么还不醒,会不会有问题。” “桑小姐的身体指標一切正常,高烧也退了,只是情绪刺激过度,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 “她需要时间。”宋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需要,去休息一下吧。” 宋泽是心外科主任,从桑晚住在医院,他就没有离开过医院。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曲悠。 “陆总,你去休息吧,我留下来陪著晚晚。” 陆庭州仿佛没听见,目光依旧胶著在桑晚的脸上。 宋泽无奈,只好转向旁边同样一脸担忧的曲悠。 “你昨晚也熬了一夜,去回宿舍睡一觉。” 曲悠,宋泽的学生。 在他眼里,这个姑娘执著有韧劲儿,有些內向却又极其认真。 曲悠闻言,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低著头,眼神有些闪躲。 “谢谢宋老师。” 陆庭州在这里,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回去眯一会儿。 走廊里,宋泽突然开口叫住她。 “曲悠。” 女孩的脚步顿住,背影僵硬。 宋泽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微微倾身,凑近了些。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见我怎么总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敬而远之?”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慵懒的磁性,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进曲悠的耳朵里。 曲悠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猛地抬起头,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大胆地望著自己导师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沉静睿智。 她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慌忙回神。 然后,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您是我老师,敬您,是应该的。” 说完,她逃也似的转过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曲悠才敢大口呼吸。 她在心里骂自己。 曲悠啊曲悠,你真是个懦夫。 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说出口。 …… 第二天清晨。 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调皮地跳跃在病房里。 桑晚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悠悠转醒。 入目是纯白的天板,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 昏睡前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缓缓转动眼珠,抬起手,却在半空中触碰到了一个温热的障碍物。 手心下,是柔软的髮丝,带著些许扎人的触感。 桑晚转头,垂眸。 陆庭州就趴在她的床边,枕著手臂,睡得极沉。 阳光落在他稜角分明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锋利的下頜线上,覆盖著一层浓密的胡茬,眼下的青黑,昭示著他许久未曾安眠。 若是在以前,桑晚或许会心疼。 但现在,她只觉得讽刺。 她收回手,动作很轻,却还是惊醒了浅眠的男人。 陆庭州猛地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清醒而冰冷的眸子,悬了两天两夜的心,最终还是落回了原处。 意料之內的结果。 “你醒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著浓浓的疲惫,和小心翼翼。 “头还疼不疼?” 他想去碰她的额头,却被桑晚偏头躲开。 陆庭州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桑晚看著他,看著他眼底的红血丝,看著他满脸的憔悴。 然后,眼泪毫无预兆地,簌簌往下掉。 不是委屈,不是心疼。 是恨。 是无法宣泄的恨意。 她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声音冷得像冰。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陆庭州不想刺激她,他知道她现在情绪不稳。 “晚晚……” “出去!”桑晚陡然拔高了声音,抓起床头的枕头,用尽全力朝他砸了过去,“陆庭州,別逼我。” 枕头软绵绵地落在陆庭州身上,不痛不痒。 可他的心,却像是被这一下,砸碎了。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晨光里,显得有些狼狈。 “好,我走。”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一步步离开了病房。 下午,桑晚办了出院手续,直接回了影视城。 白薇和苏沫想劝,却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 去影视城的路上,她的手机就响了。 是陆庭州。 桑晚面无表情地掛断,拉黑。 一分钟后,一个陌生號码打了进来。 她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男人急切而卑微的声音。 “晚晚,我们谈谈。” 桑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誚的冷笑。 “陆总,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桑晚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以后,別再纠缠,也別再见了。” “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完,她直接掛了电话。 车窗外,陆庭州就站在路边。 他看著桑晚的车驶离,仿佛带走了他世界里所有的光。 他再一次,清清楚楚地意识到。 他把他的小狐狸,再一次弄丟了。 手机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嘟嘟”声。 良久。 他缓缓回神抬手,抹了一把脸。 再抬眸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取而代之的,是阴沉与锋利。 他將手机递给身旁的保鏢,声音低沉,“你们四个,跟去影视城。二十四小时,负责保护桑晚的安全。”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尤其是陆家的人,和宋欣然姐妹俩。不要让她们,有任何机会接近桑晚。” “是,陆总。” 保鏢恭敬领命而去。 陆庭州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厢內,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林昊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覷著自家老板的神色。 那张冷峻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只剩下阴沉的戾气,仿佛一座即將喷发的火山。 他不敢开口,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车子一路疾驰,直到车子停在景苑,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后座响起。 “三年前,我在京市的那场车祸,重新查。”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林昊心上。 “所有资料,我会转到你邮箱里。同时查一下,大太太和宋欣然之间有什么往来。” 林昊心头一凛,那场车祸他知道一点,是陆总心里的一根刺,从来都不让人触碰。 就连宋欣然,似乎都意识到那件事是陆总的逆鳞,不会轻易提起。 “是,陆总。” 陆庭州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袖扣,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还有,桑氏的情况,摸得怎么样了?” 来了。 林昊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问题,他早两天就想匯报,但看著桑晚和老板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他硬是把话吞了回去。 没想到,老板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提起,免不了又是一场气。 他清了清嗓子,语速儘量平缓地匯报。 “桑氏集团目前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都在桑小姐的名下。” “她外祖父在她二十二岁生日当天过户过去的。” 二十二岁生日,那不就是桑晚大学毕业前夕? “但是……” 林昊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不忿,也让陆庭州不由得蹙眉。 “桑小姐似乎对此並不知情,也从未从桑氏的帐上,拿走过一分钱的分红。” 陆庭州捏著袖扣的手,猛然顿住。 车厢里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他缓缓地,咬紧了后槽牙。 “许、世、明。” 这三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著血腥的恨意。 真是个好父亲,竟然欺骗了桑晚这么多年。 想到她这些年的经歷,陆庭州心口一阵痉挛。 “陆总,您的意思是?” “收购。” 陆庭州的声音冷得像冰刀。 “不计成本,再收购桑氏百分之十一的股份。” 林昊倒抽一口冷气。 百分之四十,再加百分之十一。 这是要將桑氏的命脉,彻底握在桑小姐手里,不给许世明任何一丝一毫翻身的机会。 “明白。” …… 日子,一天天过去。 桑晚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將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拍摄之中。 有她的戏份,她全情投入,台词和情绪精准地让导演连连称讚。 没有她的戏份,她也不离开。 就一个人,抱著本子,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不是在背台词,就是在画她的设计稿。 老师给她打过电话,说想法很不错,整体很不错,但细节需要她再优化一下,既要有旗袍的韵味,还要有现代人要求的舒適性。 阳光透过窗欞照在她身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显得苍白透明,周身都笼罩著一层超然物外的冷漠。 苏沫和齐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可谁也不敢去劝。 她们都知道,忙碌,是她此刻唯一的麻药。 第62章 最好的交代 萧衍从陆庭州的託付中,知道她的情况,看著桑晚將自己包裹起来,担心她出事。 於是只要没有两人的戏,就厚著脸皮跟她閒聊。 晚上没有夜戏,强拉著她逛影视城,吃小吃。 苏沫和齐琪两人会被她拒绝,但桑晚还是要给萧衍点面子的。 看著桑晚在萧衍的强迫下,脸上一天天有了笑脸,两人的心情也稍稍鬆了一些。 …… 周末,陆家老宅。 宋欣然带著大病初癒的鍇鍇,来看望陆家老爷子陆启山。 客厅里,古色古香,檀香裊裊。 陆启山看著鍇鍇,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情。 “鍇鍇啊,以后就住在爷爷这里,好不好?” 宋欣然闻言,心头一喜,面上却故作惶恐。 “陆伯伯,这怎么行,太给您和庭州添麻烦了。” “麻烦什么?”陆启山瞪了她一眼,“鍇鍇是我认定的孙子,住自己家,天经地义!” 正说著,陆庭州从门外走了进来。 男人虽然一身深灰色的休閒装,但周身那股子冷硬的气场,丝毫不减。 “爸。” 他淡淡地喊了一声,目光落在宋欣然身上时,没有丝毫温度。 陆启山指了指身边的沙发,“坐。” 鍇鍇看到他,小跑过去,“陆叔叔。” 陆庭州看著鍇鍇跟盛安有七分相似的眉眼,沉著的脸稍稍缓和。 他弯腰把孩子抱起来直接坐在自己腿上。 老爷子虽然不强迫他娶宋欣然,但鍇鍇这孩子他是真心喜欢,小孩子命苦,出生就没有父亲,还有那么严重的病。 “我跟你说,我已经决定了,让鍇鍇搬回老宅住。” 老爷子说话间,看向陆庭州沉著的脸。 “这样,是给这孩子一个依靠,对盛安在天之灵,也算是个交代。” 宋欣然紧张地攥紧了衣角,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期待。 她看著陆庭州,等著他点头。 然而。 陆庭州只是捏了捏鍇鍇的脸,逗他玩儿,声音平静无波。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不用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让客厅的空气瞬间凝固。 “她们母子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我已经过户到欣然名下。保姆和司机也都已经安排妥当。” 他放下鍇鍇,让他去找妈妈,“所有费用,我会定期打到欣然的帐户上。” “至於鍇鍇的教育基金,我也已经设立了专门的帐户,足够他无忧无虑地长到十八岁。” 他的一字一句,清晰,冰冷,不容拒绝。 陆启山虽然觉得有些捨不得孩子,但毕竟不是自家的种,他不乐意也不能勉强。 对他的安排倒也满意。 宋欣然直接傻了眼,这跟她想要的大相逕庭。 她想要的是陆太太的头衔,有了这个头衔,男人是自己的,他的钱也是自己。 陆庭州说完直接起身,目光沉静地看著鍇鍇。 “这是我能为盛安做的最后一件事。” “也是我,给他最好的交代。” “我相信,他在天之灵,会认可我这个安排。” 宋欣然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想不通。 自己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將他跟桑晚搅散,到头来竟然將人越推越远。 她以为,只要没有了桑晚,加上老爷子的加持,她是有希望成为陆庭州的太太。 可他现在,却用最冷酷的方式,斩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他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可能,都不愿意留给她。 宋欣然看著他决绝的背影,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满眼不甘。 陆庭州,你够狠。 一直坐著没有说话的孙美汐心里咬牙,这个宋欣然真是不爭气。三年了,依旧没有笼络住老三的心。 这段时间为了她的事,她里外不是人,让许明月在局子里顿了大半个月,王盛都埋怨她,为了稳住王盛给他塞了不少钱。 这才换来两家相安无事。 只是陆瑾轩现在提起许明月就烦,怎么说都不愿见她。 但,现在看来若是陆庭州还心心念念著那个桑晚,那就不能怪自己了。 …… 一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 也可以什么都不发生。 对陆庭州来说,这一个月,像是在炼狱里走了一遭。 他的世界被分割成两半。 一半是白日里堆积如山的文件,还有对三年前车祸的疑惑。 另一半,是深夜里,林昊和萧衍那边断断续续传来的,关於她的视频。 视频里,桑晚穿著戏服,在镜头前演绎著別人的悲欢。 她和萧衍並肩坐在片场的台阶上,手里捧著一杯热奶茶,眉眼间有了一丝活气。 甚至,对著萧衍的镜头,浅浅地笑了一下。 虽然那笑意未达眼底,像一层脆弱的薄冰,一触即碎。 但也足够了。 足够让陆庭州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反覆观看,聊以慰藉。 这天,林昊敲门进来。 “陆总。”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恭敬,却又带著几分凝重。 “三年前的车祸,还是没有实质性进展。那辆车早就被强制报废,剎车系统已经不在,很难再查出是意外还是人为。” 陆庭州靠在办公椅上,指尖夹著一支未点燃的烟,眸色沉沉。 “但是,”林昊话锋一转,“我查到,就在车祸发生前一周,大太太给宋欣然打过一笔钱,金额一百万。”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陆庭州夹著烟的手指,微微一顿。 一抹极寒的戾气,在他深邃的眼底迅速凝聚。 孙美汐跟宋欣然怎么会有交集,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为什么要给宋欣然钱? “另外,”林昊继续匯报,声音里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桑氏的股份,已经全部收购完成,已经全部转到了桑小姐的名下。” 陆庭州缓缓抬眸,將那支烟放在了菸灰缸里。 “查孙美汐和宋欣然之间的往来。” 他说著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 一个月了。 他的小狐狸,该消气了。 “去影视城。” 男人声音低沉,却透著隱隱的兴奋。 …… 影视城內,拍摄正有条不紊地进行著。 桑晚像换了个人。 她收起了所有的娇柔和慵懒,像一株迎著寒风的白杨,笔直,坚韧,却也透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导演喊“咔”,她便立刻出戏,抱著剧本坐回角落,安静得像一尊精美瓷娃娃。 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片场边缘,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风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也愈发……孤寂。 他就那么站著,目光如炬,穿透嘈杂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那道视线,像带著实质的温度,灼得桑晚的皮肤阵阵发烫。 她握著剧本的手,指节不受控制地收紧,將书页捏出了几道深深的褶皱。 她能感觉到,自己刚刚平復下去的心跳,又开始擂鼓般的疯狂叫囂。 恨意,委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在她胸口横衝直撞。 她垂下眼,假装没有看到。 可那道目光,如影隨形,无论她走到哪里,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將她密不透风地笼罩。 一天。 两天。 三天。 男人就像一尊沉默的望妻石,雷打不动地出现在片场。 他不靠近,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沉默的,近乎贪婪地看著她。 整个剧组的气氛,都因此变得诡异起来。 终於,萧衍看不下去了。 趁著休息的间隙,他端了杯热水递给桑晚,压低了声音。 “真不打算跟他说话?”萧衍温声问,“车祸的事我跟你解释过了,他確实是著急见人,临时换道儿,但绝对没有违反交通规则,真就是一场意外。” 桑晚抿著唇,不说话。 確实是意外,意外让她没有了最爱自己的人。 “你看看他,”萧衍朝阴影处抬了抬下巴,“整个人清瘦了不少,跟个门神似的杵在那儿,整个剧组的气压都快低到地心了,导演想发火都不敢大声。” 桑晚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桑晚,”萧衍嘆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你心里有坎,可逃避不是办法。” “去跟他谈谈。” “把你想说的,想骂的,一次性了结。” 萧衍的话,在桑晚心里留下了痕跡,当年的交通事故鑑定很清楚,他的车確实是失灵,大货车就那么好巧不巧的出现。 桑晚有些恨自己,她確实对陆庭州恨不起来。 也恨自己没出息,在看到他那副憔悴落寞的样子时,心臟竟然还会抽痛。 恨自己为什么,还是能被他轻易地牵动所有情绪。 若是跟他纠缠不清,她对不起妈妈。 虽然萧衍的话让她心里有些动摇,但走出那一步,难! 罗征从业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陆庭州他了解,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但他在这里確实影响气氛。 尤其是那周身的威压,工作人员都谨慎得不行。 罗征看桑晚不为所动,笑眯眯走到她跟前,“桑晚,你看剧组这几天氛围一直这么低,人人都胆战心惊的,这也不是个事儿。我看庭州这次是不会轻易放弃,你就当是帮帮我,跟他好好聊聊,有什么话说开,这么僵持著,影响进度。大家嘴上不说,时间长了心里也会有意见。” 桑晚被他说动,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大家的进度。 更何况其他演员也是有档期的。 良久,桑晚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拿出手机,给助理齐琪发了条信息。 【让他上保姆车等我。】 第63章 怀孕了 挣扎过程中,指甲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痕跡。 “陆庭州你这个浑蛋!你滚开!” 他却抱得更紧,像是要將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任由她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他坚实的胸膛和后背。 甚至开始抓他,抓出一道道血痕。 “晚晚。” 他在她耳边,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破碎的声音,低喃。 “打我可以,別再推开我,好吗?” “你母亲的死,我很愧疚,我知道,我没资格……” 他的声音哽咽了,“可我欠你的,对你造成的伤害,用我的后半生,一点一点来还,好不好?” 陆庭州的示弱、懺悔,並没有让桑觉心软。 “你凭什么!因为你,我没有了妈妈,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弥补偿还?”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出一只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密闭的车厢內,显得格外刺耳。 陆庭州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俊朗的脸上,迅速浮起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可他圈著她的手臂,却丝毫没有鬆开。 反而,收得更紧。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浓稠到化不开的痛楚和偏执。 “打吧。” 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只要你別再推开我。” 他將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绝望。 “我试过……晚晚,我曾经试过放手。”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桑晚的皮肤上,烫得她心尖一颤。 他落泪了。 “可我做不到。” 他死死地抱著她,仿佛抱著他失而復得的整个世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手了。” 闹到现在,桑晚已经没有力气,她最近睡眠很差,晚上靠药物和酒精,白天靠咖啡。 所以体重才会急剧下降。 陆庭州说他做不到,桑晚不確定,但她自己真的走不出来。 她甚至想过,若早知道忘记一个人这么痛苦,说什么当初都不会去招惹陆庭州。 “陆庭州,我妈会恨我的,你走吧。” …… 车外,沈誉白將苏沫拉到一旁。 “小丫头,帮帮忙,价格你开。” “什么意思?” “他们俩明明都很在意彼此,不能因为一场意外就这么散了吧。你看桑晚那个样子,明显也放不下庭州。” “你想让我出卖晚晚?” “怎么能是出卖,就是开导一下。她那个父亲,对她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有陆庭州保护她不好吗?” 苏沫犹豫了。 沈誉白看她不语,趁热打铁,“再说了,你觉得还有几个人能有庭州的能力,给桑晚她想要的一切。” 怎么说呢,苏沫看来,桑晚肯定是没有放下陆庭州的,要不然也不会看到他情绪起伏那么大。 客观来讲,陆庭州並没有错,错的是天意。 “促成一桩好姻缘,功德无量。”沈誉白补充道。 沉默良久,苏沫点头,不能看著桑晚这么颓废下去,曲悠也说了她肯定有偷偷加大药量。 “我可以试著帮忙,但成不成就看他陆庭州的本事。” 沈誉白脸上一喜,“那是,给他机会他抓不住,怪不得別人。” 车內。 陆庭州抱著桑晚不放,头埋在她颈窝。 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措过,怎么说怀里的小丫头都不接受。 一根筋地认为跟自己在一起就是对不起母亲。 陆庭州不能再逼她,温声道:“我不勉强你,抱著你睡一会儿,齐琪说你最近睡眠很不好。” 桑晚推不动,又哭累了,乾脆就闭上眼睛不理他。 渐渐平復下来,就真的睡著了。 一直回到住处都没有醒,陆庭州將人从车里抱出来都没有醒。 小脸还在他怀里蹭了蹭,嘟囔了一声,“陆庭州。” 声音刚落,泪水就顺著眼角往下流,看得陆庭州酸涩感袭来,整个人一阵窒息。 把桑晚放好,陆庭州坐在床边看了良久。 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放下心防,这么下去,她的状態…… 从桑晚臥室出来,苏沫和齐琪看著他一脸颓废,心里有些不好受。 看得出陆庭州对桑晚是真心的。 苏沫捅了捅齐琪,齐琪会意走上前,“陆总,具体情况你能不能跟我妈说一下,我妈马上就来了。” 陆庭州愣了一瞬,有些不解。 “是这样,晚姐很听我妈的话,若是我妈劝她,她一定会听。” 陆庭州从低沉的情绪中慢慢回过劲儿,点头,“谢谢!” 萧衍看著一向沉冷的陆庭州,无奈地摇头,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陆庭州这副鬼样子。 一个小时后,薛敏被沈誉白的助理送来。 为了不打扰桑晚休息,萧衍把人安排到了自己的住处。 陆庭州要求单独跟薛敏聊一下,让其他人都迴避。 薛敏听齐琪说了情况,刚坐下陆庭州就把事故鑑定报告给了她。 “陆先生,事故的经过我知道,当年出事后,我也去了京市。” “薛阿姨,我要说的重点不是事故,事故是既定事实,我无法狡辩。” 他声音顿了顿,神色凝重,眸底是难掩的痛苦。 “其实那天本来是约了合作商谈合同,但中途接到了晚晚的电话,说她妈妈接她回家,我就想著去见见,但没有想到车子会出问题。” 薛敏听得一愣,“你跟晚晚早就认识?” “对,她大二那年我们认识的,后来交往在一起。出事后,我在车里迷迷糊糊看到晚晚哭得伤心,硬撑著从车里出去想看看她,但没走到她跟前就晕倒了。” “醒过来已经是一周之后,她拒绝见我,也联繫不上。我从京市回到深城,去过她家,一直没有人。” 听到这里,薛敏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用尽了全力。 “薛阿姨,这些年我不是没有找过她,但她忘记我,我只能暗中帮她,支持她,並没有忘记她。” 陆庭州有些慌乱,他以为薛敏是生气这些年自己不出现,让桑晚一个人受了那么多委屈。 “她的经济人是我托关係安排的,代言和一些角色,我也有……” “我打你,不是因为这些。” 薛敏说著落了泪。 “你知不知道,晚晚失忆是应为应激性障碍?” 陆庭州点头,“我知道,她的病情我一直有托医生关注。” “那你知不知道她的应激性障碍,不全是她母亲的事,还有她自己?” 陆庭州糊涂了,眉头拧得更紧,“她自己怎么了?” “从她母亲出事,她就怕红色,精神极度不安。景初下葬那晚,我把她接到了我家,刚上楼她双腿上鲜血直流。 她被刺激到,直接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有些恍惚,很多事情就记不得了。” 薛敏看陆庭州仍旧疑惑的样子,咬牙道:“她怀孕了,又流產了,你说你该不该打。” 短短几天的时间,她没有了母亲,在失去孩子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有过一个孩子。 而孩子的爸爸,几天都没有出现。 陆庭州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微微张嘴,却依旧胸闷得喘不上气。 良久良久,陆庭州都没有缓过神。 直到薛敏质问的声音响起,“陆先生,你会不会护她周全,不让她再受委屈?” 陆庭州接连几个深呼吸,声音都是抖的,“您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竭尽全力。” 薛敏抹了抹眼角的泪,“晚晚放不下你,你对晚晚,齐琪也跟我说了。过去的事,她忘了也好,我们就不提了,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说的话。” 薛敏走后,陆庭州一夜未动,他坐在萧衍的书房,瞪著眼做到了天亮。 沈誉白和萧衍看他呆愣愣的也不去打扰,两人回客厅坐著。 “他这找个女人,怎么跟要命一样?” 萧衍嗤笑,“沈哥,我倒想问问你,你对哪个女人动过真心?” 一句话给沈誉白问住,动过真心,他没有动过吗? 第二天,天亮。 桑晚从房间出来,薛敏和刘妈已经做好早餐。 “薛姨,你什么时候来的?” 薛敏拉著她的手在餐桌旁坐下,“你这孩子,有事还让齐琪帮著你瞒我,看看瘦成啥样了。” “我这是剧组需要,而且刘妈天天给我做好吃的,一顿都没少。” 刘妈摇头,“是没少,就是一次只吃两口。” 桑晚笑笑,“我吃多少,你都会觉得少。” 齐琪和苏沫看她情绪好了一些,心里安心不少,两人相视一眼,希望这次能解决她跟陆庭州之间的僵局。 “晚晚,你的事齐琪都跟我说了,依我看你妈根本就不会怪你。 傻丫头,陆先生对你好,你妈只会更放心。当年的事不怪他,他也是受害人,捡了一条命不说,这些年还背负著助理去世的愧疚,照顾他的家人和孩子。 这也恰恰说明,他是个有担当的人,景初若是知道只会说晚晚眼光好,没有哪个妈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 沉迷在过去的事情里,怨天尤人,不是你妈的性格,她能果断走出来结婚生下你,你就应该知道你妈会怎么选。” 薛敏的一段话,让桑晚沉默。 “晚晚,薛姨不是来逼你的,只是告诉你,一切遵从自己的本心。不要把无妄之灾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想到昨晚陆庭州的话,桑晚眼睛有些湿润,他也是无辜的。 “薛姨,我明白。” 薛敏摸摸她的头,“明白就好,明天是你生日,我在这儿陪你过完生日。” *** 次日,夜幕降临,影视城內最顶级的星辰酒店,被整个包了下来。 今天是桑晚的生日。 巨大的露天园里,灯火如星河,空气中浮动著香檳和玫瑰的芬芳。 沈誉白站在宋泽身边,吹了声口哨。 “我靠,庭州这次这么正式,还让你也赶过来了?” 宋泽隱隱觉得陆庭州今晚不会只是简单的给桑晚过个生日,他应该还有別的预谋。 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曲悠身上。 女生跟著自己来,却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 桑晚被苏沫和齐琪拉著过来,她本来就想回家吃一碗刘妈做的长寿麵,谁知这两人直接把她拉到了酒店。 “过生日,有必要非来酒店吗?” “哎呀,我妈和刘妈都没有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你就当让她们长长见识。” 听齐琪这么一说有道理,薛姨和刘妈还从来没有沾过自己的光。 想到这里也就不抗拒了,笑道:“行,今天算是双喜临门,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桑晚穿著一身简约的白色长裙,进来后安静地坐在薛敏身边,长髮披肩,美得像一幅月光下的画。 她转眼看到曲悠,惊喜之色跃然脸上。 “悠悠,你怎么也跑来了?” “桑小姐,我也来了。”宋泽含笑顿首,“跟她一起来的。” 他靠近曲悠,站在她身旁。 桑晚环顾四周,沈誉白也在,隱隱觉得不对劲儿。 在她四下张望之际,陆庭州从室內走出。 他换下了一身肃杀的西装,穿著剪裁合体的卡其色风衣,整个人显得温和了许多。 那双深邃的眼,对上桑晚的目光,变得紧张。 怕她走开,也怕她不愿见自己。 桑晚已经意识到,这是陆庭州的注意,而身边的这些人显然已经都被他收买。 她不看男人,而是转头看向薛敏,“薛姨,你也配合他们骗我。” 薛敏拍拍她的手,笑容慈爱,“晚晚,已发生的事,改变不了,但人不能活在过去,要往前看。” 他径直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第64章 晚宝儿,今晚可以吗 这时工作人员走过来,手里捧著的,是一份厚厚的文件。 “晚晚。” 声音郑重且严肃。 “我知道,任何口头的承诺,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將文件递到她面前。 “这是我名下所有的不动產、公司股份、基金和现金资產的转让协议。” “只要你签个字,它们就都是你的。” 满场譁然。 连沈誉白都惊得差点咬掉舌头。 这他妈不是求婚,这是在交命。 “我就说没有那么简单吧。” 萧衍说,“我要是娶媳妇,也得提前准备好卖身契。” 三个男人的谈话,让一旁的人笑了,气氛有所缓和。 但桑晚看著那厚厚一摞文件,手指微微颤抖。 陆庭州抬起头,目光虔诚而炙热,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痛楚和孤注一掷的爱。 “晚晚,曾经的过往,我改变不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我只想用我的下半辈子,弥补你,护著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温热的液体,从桑晚的眼眶滑落。 一时间不知所措。 薛敏再一次拍了拍她的手,“孩子,跟著自己的心走,你妈妈永远会支持你的选择。” 苏沫在一旁红著眼圈,用力点头。 桑晚深吸一口气,泪眼朦朧中,终於站起身,朝著他,迈出了一小步。 “陆庭州,你的全部身家我收下了,以后若是让我不高兴,你就会身无分文。” 陆庭州缓缓起身,“我记下了,在我这里天大地大不及桑晚大。” 周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口哨声。 桑晚站在原地,看著这段时间让自己饱受折磨的男人,抬手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下。 “嘶” 某人疼痛出生,脸上却掛著满脸笑。 她弯起了唇角,绽放出一个释然的笑。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滚烫而用力的怀抱。 陆庭州將她死死地禁錮在怀里,生怕她下一刻就不认帐。 他埋在她的颈窝,声音破碎不堪,“晚宝儿,別再丟下我。” 欢呼与口哨声渐渐散去,夜色渐深。 吃完蛋糕,送上生日祝福,齐琪送薛敏和刘妈回去。 年轻人的世界,她们不愿多打扰。 沈誉白揽著宋泽的肩膀,朝陆庭州挤眉弄眼,“庭州,我们这些碍眼的,就先滚了。” 陆庭州喝了酒,抿唇笑著,目光却从未离开桑晚。 眾人散去,將这片被星光与爱意浸透的露台,留给了故事的主角。 空气中还残留著香檳的甜,玫瑰的香。 陆庭州搂著桑晚,静静地坐著。 失而復得,让陆庭州一刻都不愿鬆手。 女生的馨香让他心里安寧,抱著的手不由得用力。 “陆庭州,你抱得太紧,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女生娇娇软软的声音,好久没有听到,垂眸盯著她的那双眸子快速染上了一层浓重。 “晚宝儿,今晚可以吗?” 桑晚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抬眸看著他,眸色清亮。 “我若是拒绝呢?” “那我就继续等。” “没有家底了,你就没有那么值钱了,外面的小哥哥很多的。” 桑晚气他。 “你要真不喜欢我了,我也成全。” 某人委屈巴巴的,眼神有些闪躲,像是怕桑晚看出他的不甘。 在別人眼里高不可攀的陆庭州,在她面前竟然这么卑微,她有些心酸。 “陆庭州,我爱你。我不要小哥哥,只要你。” 桑晚轻轻亲了他一下,弯唇笑道:“放心,我也不会嫌你老。” 陆庭州盯著她没有说话,回吻了她一下后牵起她的手,掌心滚烫,力道却温柔。 他带著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地毯柔软,吸走了所有声音,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 “滴”的一声,总统套房的门应声而开。 门在身后合上的瞬间,整个世界都被隔绝在外。 前一秒还温和克制的男人,下一秒就將她抵在了门板上。 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带著掠夺和颤抖,是积攒了太久思念与欲望的彻底爆发。 “陆庭州……” 桑晚被他吻得几乎要窒息,只能从唇齿间溢出破碎的呜咽。 她细白的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他衬衣的下摆,布料被捏出褶皱。 “晚晚。”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们错过了太久。” 某明奇妙一句话,却瞬间瓦解了桑晚心底最后一丝犹豫。 在误解、伤害和彼此折磨的罅隙里,这份感情早已疯长成参天大树。 她踮起脚尖,主动回应著他的吻。 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霜。 衣服从彼此身上剥落,像蝴蝶的翅骸,一件件坠地无声。 他將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动作虔诚。 可当他覆上来的那一刻,那份深埋在骨子里的偏执与疯狂,便再也无法掩饰。 他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她的眉眼,鼻尖,嘴唇,像是在確认她的真实存在。 “晚宝儿……” 他的声音混杂著情慾与不安,在静謐的夜里格外清晰。 这一夜,繾綣缠绵。 他像是要把这些年缺失的时光,全部用身体力行的方式,一点一点,刻进彼此的骨血里。 …… 翌日清晨。 桑晚直觉浑身燥热,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第一眼,便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瞳眸里。 陆庭州侧躺在她身边,单手支著头,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晨光透过纱帘,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让他平日的冷硬都消融了几分。 桑晚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拉起被子蒙住自己。 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沙哑和羞赧,“你……你没睡,还是醒得早?” 陆庭州低沉地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被子传到她的皮肤上。 他伸手,连人带被地將她捞进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 “睡不著。” 沙哑的嗓音里隱隱藏著慵懒,像陈年的红酒,淳厚、醉人。 桑晚动了动,浑身的酸软让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为什么睡不著?” 陆庭州沉默片刻,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昨晚怕你太累,没尽兴。” “所以,睡不著。” 桑晚:“……” 猛然间,她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快要烧起来了。 什么叫没尽兴?!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他裸露的胸膛和结实的手臂。 上面布满了昨夜失控时留下的,曖昧的红色抓痕。 还有自己身上像被碾压过一样的酸痛,桩桩件件都记录著他后半夜的疯狂和狠劲儿。 这个男人,怎么好意思说出“没尽兴”三个字的? “你……你快起床!” 桑晚恼羞成怒,推著他坚实的胸膛,“我上午还有一场戏要拍!” 陆庭州却纹丝不动,反而將她箍得更紧。 他轻笑,“我已经跟罗导打过招呼,帮你请了一天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薛姨,我也安排了车,一早就送回去了。” 桑晚彻底僵住。 脸,都丟尽了。 刚和好第一天,就跟著男人彻夜不归,还旷工。 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薛姨? 见她一副快要钻进地洞里的懊恼模样,陆庭州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放软了语气,像是在哄一只炸毛的小猫。 “乖,这一上午的时间,都是我的。”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带著不容拒绝的强势和温柔。 桑晚最后一点反抗的力气,就在他这番软磨硬泡下,消散得一乾二净。 她被男人压在身下,眼角晕开雾水,哼哼唧唧骂他“流氓”。 陆庭州无动於衷,甚至嘴角溢出一丝得逞的笑。 算了,假都请了。 那就……再墮落一上午吧。 *** 桑晚再次恢復清醒时,已经被陆庭州抱进了浴室。 亲手帮她洗完澡,用宽大的浴巾將她裹得严严实实,又抱回了臥室。 “自己换,还是我帮你?”他站在,眸色幽深地问。 桑晚抓起枕头就朝他丟了过去,“你快去洗!” 陆庭州笑著接住枕头,转身进了浴室。 桑晚鬆了口气,光著脚丫下床,去找衣服。 可当她的视线扫过那张白色的大床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雪白的床单上,除了昨夜激情留下的褶皱,乾乾净净,一尘不染。 没有…… 没有她预想中的那抹红色。 桑晚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会? 她明明是…… 她呆呆地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这时,浴室的门开了。 陆庭州腰间围著一条浴巾走出来,擦著湿漉漉的头髮,看到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床边,疑惑不解。 “等著我给你换衣服?” 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 桑晚身体一僵,嘴唇哆嗦著,几乎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才用蚊子般的声音解释道: “陆庭州……我……我真的是第一次。” 她语无伦次,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真没有跟別人……” 她怕他误会。 怕他以为自己之前那些委屈和娇羞,都是装出来的。 然而,预想中的质问和怀疑並没有出现。 陆庭州只是沉默了一瞬,然后將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著自己。 他捧起她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心疼地吻去她眼角的湿润。 第65章 她第一次时哭的很惨 “傻瓜。”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她第一次时哭的有多惨,午夜梦回,甚至还能听到她细碎的啜泣声,难受地说著“不要”。 陆庭州將人紧紧拥入怀中,一下一下地轻抚著她的背。 “不是每个女孩子的第一次,都会有落红的。” “这很正常,不信的话,等会儿我陪你上网查一查。” 陆庭州轻鬆的语气,让桑晚平静下来。 桑晚在他怀里愣住了,抬头怔怔地看著他,“你就这么相信我?” 陆庭州低头,用额头抵著她的额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只有满满的心疼和爱怜。 “我相信你。” 篤定的声音再次补充道:“而且,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桑晚现在觉得陆庭州就是个超级恋爱脑,而且是无药可救的那种。 …… 第二天,桑晚早早要去上工。 因为昨晚陆庭州又折腾到很晚,她一上车就在睡,从酒店睡到了摄影棚。 连下车都是陆庭州抱著她送到了化妆间。 宋子茜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这两人又和好了? 震惊过后,慌忙拍了一张照片,给宋欣然发了过去。 宋欣然这段时间有些抓狂,孙美汐显然是帮不了她,陆庭州铁了心,老爷子显然也拿捏不了他。 桑晚在化妆凳上坐定,眼睛还是闭著。 这两天,陆庭州把她折腾惨了,一个经常失眠的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多觉。 “跟导演说一下,戏份往后移。” 齐琪看著他俩这黏糊劲儿,脸红。 陆庭州心里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她来,更后悔自己昨晚没有控制住。 於是抱著她坐在一旁,让她再睡一会儿。 桑晚哼哼唧唧,说自己要化妆,在陆庭州怀里扭动。 男人被她不经意间的动作,惹得一身热。 控制著自己抬手轻轻拍著她的肩膀,哄她入睡。 果然,怀里的小东西,渐渐安静下来。 罗征在化妆间外面咬牙,这个人谈个恋爱,真是烧钱。 已经连连耽误进度,现在倒好,人是送来了,又要在里面睡一会儿。 他不由地想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那人看著一身清贵,怎么能这么坦然,脸皮不长他脸上? 桑晚再醒来,已经是快十点。 她在化妆间被人抱著睡了將近两个小时。 看清环境,瞬间清醒。 “陆庭州,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陆庭州轻笑,“都说了不让你来,偏要来。你不怕拍著戏睡著?” 桑晚咬唇,捶打著他,“丟死人了,你赶紧走,现在就走,回深城去。” 就是因为今天必须要走,昨晚他才放纵,没想到小狐狸的身体不行。 “我马上走,但你的体力真的太差了,等回去了我帮你好好锻炼。” 听著他曖昧不清的话,桑晚脸上一热,“赶紧叫化妆师进来,你有没有契约精神,这么多人让人家一等再等。” 陆庭州在影视城一周,公司的事一堆,虽然每天有电话和视频会议,但他这么长不在公司,肯定也不行。 “晚宝儿,周五晚上我再来,照顾好自己。” 在她粉嫩的唇上轻轻一吻,刚要加深,被桑晚推开,这人有毒不能沾染。 “你赶紧回去吧,工作忙就別来回跑了,我这边再有一个月也差不多了。” 陆庭州没有说什么,因为五天他怕自己都坚持不了。 隨著他走出化妆间,刷妆师连忙进去,开始工作。 罗征看他神清气爽,沉著脸过来,“庭州,我是真看错你了,还以为稳重,没想到你这么……” 同是男人,看他的架势就知道,这人身心舒畅。 “罗导,不耽误你们进度。” 说完閒庭信步离开。 看得罗征咬牙,还不耽误,这都耽误成啥了。 送走陆庭州,桑晚开始化妆。 期间手机响起,看到老师的电话,桑晚欢快地接通。 “老师。” 慈爱的女性声音传来,“小晚,这一版很不错,我已经帮你投稿,这是我看到最满意的设计图稿。” “周六评选出结果,你看能不能过来。” “好,我跟导演商量一下。” 掛了电话,桑晚整个人更加精神了几分,一天应该是可以腾出时间的。 公司拿了回来,设计稿也投了出去,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发展。 但她心里有件事並没有放下。 许世明一直隱瞒公司股份在她名下,外公把公司过户到她名下,就突发脑溢血,紧接著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母亲也出车祸去世。 这么多事先后发生,像是都赶在了一块儿。 让桑晚隱隱觉得不安,给陆庭州发了消息让她安排人彻查桑氏的帐目。 然后又给齐琪发了消息,让她找人继续调查王盛、林嵐和许世明之间的纠葛。 既然许世明知道股份都在自己手里,他把自己嫁给王盛,要么是有把柄在王盛手里,要么就是王盛有把柄在他手里,他可以操纵王盛。 但从王盛和林嵐之间的苟且和谈话来看,显然不是后者。 至於是什么把柄,这个就要好好查一番了。 萧衍看到她出来,嘴角掛著笑,打趣她,“陆庭州一把年纪了,还那么能折腾。” 桑晚脸红一阵之后,开始不悦,“他哪里一把年纪。” 萧衍拧眉,“得,这就开始护上了。” “本来就是吗,也就比我大五六七岁。” 说完抿唇笑了。 萧衍好久没有看她这么开心的笑,心里莫名的欣慰。 陆庭州回到办公室,一直沉著脸处理堆积了几天的工作。 林昊带著股权证明,到了桑氏。 许世明看到他,心里一咯噔,陆氏的投资款打进来之后就没有过问过项目的情况。 摆明就是投钱不管事。 现在突然前来是不是跟许明月的事有关。 “林助,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林昊弯唇一笑,目光却没有一丝温度。 “许总客气了。” 他將一份文件轻轻放在许世明的办公桌上,动作斯文。 “这是桑晚小姐的股权委託书。” 许世明脸上的假笑僵住了。 “桑晚?” 他心里那点不安,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林昊的语气平淡,“以及,桑氏最新股权结构证明。桑晚小姐目前持有桑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什么?!” 许世明猛地站起身,椅子向后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可能,她哪来那么多股份?” 林昊睨了他一眼,冷笑,“那她应该有多少股份?” 许世明额头上开始冒汗,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不为难许总,桑小姐名下原本就有桑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林昊顿了顿,依旧带笑,“另外百分之十一是陆总赠予的。” 清晰明了的一句话,轰然压在了许世明的身上。 他踉蹌著跌坐回椅子里,面如死灰。 “现在,我代表桑晚小姐,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林昊看了一眼腕錶,“地点就在会议室,时间就是现在。” 许世明嘴唇哆嗦著,缓缓吐出一句垂死挣扎的话,“现在来不及吧,股东都到齐需要时间。” “这个许总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通知所有董事,实在来不了,线上就行。” 许世明几乎已经能想到结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小时后,所谓的股东大会能到的都到了,不能到的线上视频。 当然,陆庭州也接入了会议。 林昊坐在会议室主位,声音清晰地迴荡在每一个角落。 “根据桑晚小姐,即桑氏最大股东的意愿,即刻起,免去许世明先生在桑氏集团的一切职务。” “即刻生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面色各异的所谓“元老”。 “桑氏集团的日常运营,將由陆氏集团派出的专业团队全权接管。” “另外,陆总要求,封存桑氏近十年的所有財务资料、项目合同、资金往来明细,进行彻查。” “任何试图销毁、转移、篡改资料的行为,都將以商业犯罪论处。” 林昊的话,字字如刀,將许世明最后的体面都剥得乾乾净净。 陆庭州最后说了句,“许世明,看在你是桑晚父亲的面子上,我不动你,回家养老吧,谨记安分守己。” 散会后,许世明疯了一样冲回办公室,拨通了桑晚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他便歇斯底里地咆哮。 “桑晚!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联合你的野男人来对付你父亲!” 电话那头,桑晚愣了一瞬后,反应过来,看来陆庭州已经替她出手了。 “你不是我爸,许总有女儿,就別乱认亲了。” 许世明猛然跌坐在椅子上,桑晚怎么会知道的,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想到桑景初已死,桑正安痴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低声吼道:“你……你这个白眼狼!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回报我?!” 桑晚没有与他爭辩。 她只是安静地掛断了电话,然后將手机里保存的那份亲子鑑定报告,发送了过去。 附言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许先生,好自为之。” 关了手机,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但那双漂亮的桃眼里,情绪翻涌。 恨意,快意,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酸涩。 陆庭州。 想到他,桑晚情绪更加复杂。 傍晚,皇庭的包间里,林嵐坐立不安,“怎么办?桑晚那个小贱人,把公司给夺回去了!听说陆氏的人已经进驻,要查帐了!” 王盛喝了一口酒,声音平静,“慌什么。” “怎么能不慌!当初我的帐目有问题,要是被他们查出来……” 第66章 出去好不好 “查出来又怎么样?放心,有孙美汐在不会有事的。” 王盛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算计。 “许世明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你还守著他做什么?” 林嵐一愣,“你的意思是……” “离婚。” 王盛的声音阴冷而果断。 “趁他还有点私人財產,立刻跟他离婚,分他一半。至於儿子,当初让他姓许,是为了继承桑家的產业。” “现在,公司都是桑晚的了,他还姓许做什么?” 林嵐不安的眼神渐渐从慌乱变得狠厉起来。 “你说得对,许世明那个废物,做事瞻前顾后,走到今天那就是自找的。” “你女儿,就別带了,孙美汐说了,很难接受她,就让她跟著许世明,好歹许世明还有些钱。” 林嵐有些犹豫,但想到离婚也才分许世明一半財產,刚好另一半让女儿看著。 安安静静的拍了两天戏,自己的睡眠也好了不少。 没有了陆庭州的折腾,入睡有些困难,乾脆就在跑步机上跑了起来。 她发现累了真的能睡好。 桑晚刚跑完步,出了一身汗,准备洗澡,房门被人打开。 看到进来的人,她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才隔了一晚,这人怎么又来了。 “陆总,你不忙吗?那么大个公司都没事的?” 陆庭州看她犯愁的样子,勾唇,“有你勾著魂儿,动力足,效率高。” 桑晚看著这人咬唇,那天在化妆间睡觉的事,虽然没有人敢说,但她能感觉到別人看她的眼光都带著笑。 让她很囧。 “好好工作,我的资產要是缩水了,我就辞退你。” 陆庭州並没有接她的话,昨晚一晚睡不踏实,还不如路上耽误点时间过来。 他上前一步,將门关上,落了锁。 清脆的“咔噠”声,像是一道命令,將整个房间的气氛都改变了。 男人视线落在她身上。 刚跑完步,她只穿著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薄薄的布料被汗水浸湿,紧紧贴著少女起伏有致的曲线。 下面是一条同色的瑜伽裤,勾勒出挺翘的弧度和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因为热,她的脸颊泛著诱人的粉,额前几缕碎发湿漉漉地贴著,一双水光瀲灩的桃眼,此刻正带著几分薄嗔瞪著他。 活色生香。 心猿意马之际,陆庭州弯腰直接將人抱了起来,出这么多汗,洗澡去。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洗。” “一起洗。” 某人说的坦坦荡荡,桑晚听得耳根发烫。 连带著脸瞬间都红了起来。 “现在害羞有点晚了,你哪里我没有看过?” 某人轻笑,连带著胸腔开始震颤。 看怀里的小狐狸將脸埋到他胸口,有补充道:“不光看过,我还都帮你洗过。” 桑晚气急,抬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低声嘟囔,“要不要脸?” 轻“嘶”一声后,男人愉悦的笑了。 “齐琪还在楼下,你能不能……” “她已经去酒店了。” 说完温热的薄唇已经贴了过来。 两天没见的相思,化作一记温热而绵长的吻。 …… 一切归於平静,桑晚有气无力开口,“周六我要去一趟京市,你就別跑来了。” “去京市做什么?” 陆庭州不悦,过了周一就盼著周六,想著可以陪她两天,结果…… “有个设计比赛,老师让我投稿,周六出结果。” 桑晚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母亲原本的设计已经很出色,她做了调整之后,舒適感和审美都更適合现在30+姐姐。 陆庭州眸色中染了欣喜,“没想到你还在坚持。” “那是,我有个微博小號,粉丝有几十万了,就是发一些平时的设计稿。” 看著女生得意的笑模样,陆庭州捏了捏她的鼻子,“晚宝好厉害。” “別老捏我鼻子,幸好是原装的。” 陆庭州垂眸看著靠在自己怀里温软馨香的女生,藏在心里的事,不想让她知道,怕她承受不住。 但来的路上他已经反覆思考过,还是觉得她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 “晚宝儿,你让我查的桑氏帐目有眉目了,想不想听?” 桑晚慵懒地在他怀里蹭了蹭,闻言,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抬起头,那双含笑的桃眼,此刻清亮如洗。 “想听。”声音篤定。 陆庭州將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著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平稳,让自己儘量温柔。 “三年前,桑氏的財务危机,是许世明一手造成的。” 桑晚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和林嵐联手,利用职务之便,系统性地做空桑氏,再將资金通过数个空壳公司,最终转移到了一家由林嵐全资控股的科技公司名下。” 男人的声音低而缓,试图用自己最温柔的方式,减少她的痛苦。 两人都沉默了一瞬,陆庭州轻轻吻著她的头顶,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爱意和温情。 片刻后,陆庭州再次开口,“是你外公將桑氏所有股权转移到我名下之后。” “所以……” “你外公很大概率是发现了他们的勾当,才会被气到脑溢血。” 他说完,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预想中的震惊、崩溃、甚至失声痛哭都没有出现。 桑晚只是静静地靠著他,安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她的眼睫低垂著,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看不清神色。 陆庭州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抚过她微凉的脸颊。 “晚宝儿?” 桑晚缓缓抬起眼,眸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过分平静的反应,让陆庭州深邃的墨眸中,浮现出明显的不安。 他捏著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怎么这么平静?” 男人的声音里带著一丝探究。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桑晚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终於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我怀疑过。” 她看著他,眼神坦然。 “你告诉我桑氏的股份全在我名下后,就在怀疑。许世明的为人我很了解,怎么可能甘心接受外公这么对他。” “入赘的男人心思更敏感,外公这么坐无疑是防著他,他脸面上也过不去。”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世,那是母亲一生的清誉,她不能將它轻易示人,哪怕是陆庭州。 这件事,她要自己查。 “林嵐他们俩的关係……” “不重要了,反正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想跟他计较。” 陆庭州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桑晚截住,她不想让陆庭州再查下去,那样她的身世就瞒不住。 在男人看来,桑晚顾虑的还是父女之情,也是那人再怎么卑劣毕竟是她父亲。 看著女孩眼中那份与娇柔外表截然不符的坚韧,陆庭州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烟消云散。 他的小狐狸,比他想像中要强大得多。 男人紧绷的下頜线,缓缓柔和下来。 他俯身,不再是刚才那种带著侵略性的试探,而是一个温柔缠绵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晚宝儿长大了。”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带著一丝如释重负的宠溺。 吻,渐渐加深。 桑晚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身体也跟著软了下来。 陆庭州的手掌在她纤细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揉捏著,嗓音染上了几分情慾的沙哑。 “周末有事,不能陪你去京市。” 他停下来,额头抵著她的,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 “所以,今晚……你要好好补偿我。” 桑晚的脸颊“轰”的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 这人……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事! “不行,”她推著他坚实的胸膛,声音软得没有一丝说服力,“明天还要拍戏,你刚刚已经……” “別再折腾了,好不好?” 陆庭州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到她的手心。 他非但没停,反而直接抱著人起身。 “啊——” 桑晚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男人抱著她,径直走进了浴室。 偌大的浴室里,雾气氤氳。 陆庭州將她放在冰凉的洗手台上,让她背靠著身后那面巨大的镜子。 他站在她面前,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將她牢牢禁錮在自己与镜子之间。 “你……” 桑晚刚想开口,就被他低沉蛊惑的声音打断。 “晚宝儿,看看镜子。” 桑晚下意识转头朝镜子里看去。 镜中的自己,髮丝凌乱,双颊緋红,一双桃眼水光瀲灩,带著几分媚意。 嘴唇因为刚亲完,唇色美艷。 而她身后,男人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笼罩。 他敞开的领口下还有她刚刚留下来的痕跡,腰间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 这画面…… 羞耻感,瞬间让她乱了节拍。 陆庭州俯身,薄唇贴著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像电流一样,让她浑身战慄。 桑晚不知道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有些惊慌。 “晚宝儿,別怕。” 陆庭州抬手揉了揉她头顶,像是安抚。 桑晚的呼吸彻底乱了。 她看著镜中自己那副意乱情迷的模样,心里砰砰乱跳。 只是那句“不想”没有再说出口,因为说了他也不会信。 浴室里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感官刺激,让她几乎要疯掉。 她转过头,满眼都是瀲灩的水光,抓著陆庭州的手臂,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和乞求。 “陆庭州……我们出去,出去好不好?” 第67章 你身边有人 她心疼自己的小身板。 陆庭州当然懂她那点小心思,不但懂,他也怕自己万一伤到她。 看著怀里又娇又媚的女生,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喑哑得厉害。 “好。” 桑晚还没来得及鬆口气,身体就再次腾空。 男人抱著她,大步走出了浴室,重新回到了那张凌乱的大床上。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將她压在身下。 而提著她纤细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桑晚惊得瞪大了双眼。 她对上男人那双幽深如潭的墨眸,里面翻涌著她看不懂,却足以將她吞噬得滚烫。 陆庭州勾起唇角,笑得邪气又蛊惑。 他仰头,吻了吻她颤抖的唇。 “晚宝儿,今天,我教你点別的。” …… 桑晚醒来本能在床上滚了滚,刚翻身就直接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她还没有习惯自己身边有人,猛然睁开眼睛。 陆庭州还没有醒,双模眸微闔,发现她滚过来,很自然地將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你怎么还没有走,不上班了?” 她踢著腿,膝盖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东西。 瞬间脸热,掀开被子看到两人的状態,倒抽一口冷气。 昨晚实在闹得太过,在床上滚了一圈,男人还不满足,硬是磨著她去了浴室,桑晚怎么出来的已经完全没有印象。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现在我是真理解了。 男人说著低低笑出声,声音里还带著晨起的沙哑。 桑晚红著脸刚要推他起来,手机响起。 瞪了他一眼,转身摸起手机接通电话。 “喂!” 甜甜软软的声音,像羽毛清扫过陆庭州的心尖。 他考过去,搂住女生的腰,在她背后那个红色的小痣上亲了一下。 “嗯……” 轻声的哼唧,清晰地传到了手机。 “庭州?” 身体一阵燥热的桑晚被这一声“庭州”,嚇得魂飞魄散。 更像是冰冷的水兜头而下,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意。 陆庭州勾唇,缓缓接过她手里的电话,显然他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 “外婆。” 陆庭州接过电话,声线平稳,仿佛刚才那个在床上胡闹的男人只是桑晚的幻觉。 可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那滚烫的温度,却在无声地昭告著他的存在。 桑晚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忘了。 外婆? 陆庭州的外婆?! 有种被捉姦在床的感觉。 冰冷的水,不,是冰冷的北冰洋,从头顶兜头而下,浇灭了她身上每一寸刚刚被点燃的热意。 完了。 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电话那头,老太太慈祥又带著几分探究的声音传来。 “庭州啊,你身边是不是有女孩子了?” 陆庭州轻笑一声,侧头看了眼已经石化了的桑晚,眼底是毫不掩饰的促狭。 “是。” 他竟然承认了! “等……” 桑晚猛地回神,惊恐地瞪大了那双水光瀲灩的桃眼。 她想也不想,直接伸出那只还泛著粉色的手,死死捂住了陆庭州的嘴。 別说! 求你別说! 她的眼神里全是哀求,像一只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小鹿。 刚在一起就被长辈抓包,她以后还怎么见人?老人家思想保守,会怎么看她? 陆庭州眉梢微挑,看著她这副又急又怕的模样,心底那点劣根性就被勾了出来。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低下头,在那只柔软、微颤的手心上,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唔……” 桑晚如遭电击,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掌心那片湿热的触感,像烙铁一样,烫得她心尖发颤。 陆庭州勾起唇角,这才慢条斯理地对著电话说:“秘书,女同志,这个时候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到身边像鵪鶉一样缩著的女生,陆庭州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安抚宠物。 桑晚拍打他的手,將人直接推开。 男人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擼猫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电话那头传来老太太如释重负的笑声,“还以为你身边有人了。” “有了肯定会带给你看。”男人盯著龟缩的脑袋,抿唇轻笑,“外婆,还没说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老太太突然想起,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忙笑道:“对了,这个周末你回京市一趟,外婆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好。”陆庭州毫不犹豫地应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誆我。” “嗯,一定到。” 掛了电话,臥室里重新恢復了静謐。 桑晚整个人还陷在巨大的衝击里,半天没缓过神。 她侧过头,看著身边这个气定神閒的男人,忍不住问:“外婆找你有什么重要的事,你怎么都不问问?” 陆庭州一脸平静,仿佛那通电话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他伸出手,將她散落在脸颊的一缕碎发別到耳后,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垂。 “去了,不就知道了?”他神色平静,语调平缓,“有什么好问的。” 桑晚看著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世界,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周六,京市。 “织梦杯”全国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决赛,正式拉开帷幕。 镁光灯交错,空气中都瀰漫著紧张与期待的气息。 桑晚戴著口罩,低调地坐在会场中段,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坐在了自己老师身后。 她大学时的恩师,是国內著名的服装设计教授,李清梦。 而与她的低调截然相反的,是坐在第一排评委席旁的宋欣然。 作为曾经modo首席设计师,又是本次大赛的热门夺冠人选,她一出场,便成了全场的焦点。 一袭高定的香檳色长裙,妆容精致,姿態优雅,正微笑著和身边的评委交谈,举手投足间,是藏不住的自信与高傲。 主持人在台上激情洋溢地介绍著此次入围决赛的作品。 五份设计稿,被一一投射在舞台中央的巨型屏幕上。 灯光暗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於此。 当第四份作品出现时,桑晚的瞳孔骤然一缩。 连同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屏幕上,是一件美到令人窒息的婚纱。 裙身以最顶级的丝光缎打底,上面用无数细小的碎钻和珍珠,手工缝製出了一条璀璨的银河,从腰间盘旋而上,最终匯聚於心口。 灯光下,那些碎钻折射出星辰般的光芒,梦幻而又圣洁。 设计稿的右下角,是设计师的签名——song。 以及作品的名字——《星辰》。 桑晚的指尖,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这幅作品,她太熟悉了。 熟悉到每一个细节,每一条曲线,都像是刻在她的骨血里。 这是她几年前的作品,是她发表在自己私密微博小號里的得意之作。 后来出於私心,刚发布不到一个小时,她就设置了隱藏。 因为《星辰》,是她为未来的自己设计的。 是她少女时代所有关於爱情与婚姻的终极幻想。 她不知道宋欣然是怎么看到的,或许……这世上真的有如此惊人的巧合? 不可能。 桑晚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细节可以修改,但创意和灵魂是独一无二的。 这种彻头彻尾的抄袭,她绝不能容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剽窃,而是对她梦想的践踏! “哇,这个《星辰》太美了,看到它,我好像结婚!” “是啊,跟另一份叫《初晓》的作品不相上下,今年的冠军难选了。” 身旁的议论声,將桑晚的思绪拉回。 台上的评委们也开始了激烈的討论,显然,在冠军的归属上,他们也陷入了选择困难。 坐在桑晚前面的李清梦教授,也转头对身边的助理低声说:“这个《星辰》和《破晓》,一个梦幻空灵,寓意美好;一个充满韵味,婉约的东方韵味,都堪称顶级水准,我都不知道该把票投给哪一个了。” 连老师都这么说…… 若是宋欣然盗用了她別的作品,改良加工,她不会说什么,但这幅不行。 这是她的小心思,但她已经回想不起来灵感来自哪儿。 只知道看到这幅作品,心里有抑制不住的酸。 大屏幕上显示了投票结果,最终《初晓》以一票之差夺得第二名。 在主持人准备宣布最终结果,在宋欣然脸上已经浮现出胜利在望的微笑时—— 桑晚,站了起来。 “等一下。” 在全场安静的期待中,她站起来的动作和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唰——” 无数道目光,齐齐地朝她射了过来。 桑晚抬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那张过分昳丽,在娱乐圈极具辨识度的脸,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哗——”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是桑晚!天啊,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看错吧?真的是桑晚!” 闪光灯疯了一样地亮起,快门声响成一片。 宋欣然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僵住,看著桑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这个时候出来干什么,想到自己已经处理乾净,心里暗暗平静。 桑晚没有理会周围的骚动,她的目光冷冽,径直射向舞台上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 她拿起身边座位上的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抱歉,打扰一下。” 她的声音依旧是娇娇柔柔,目光却异常坚定。 第68章 嫁给我喜欢的人 “我想说的是——” 桑晚顿了顿,目光直视著脸色煞白的宋欣然。 “宋欣然小姐的作品,《星辰》是抄袭的。” 死寂的会场,仿佛平静的湖面被人投入了一颗石头。 並没有瞬间掀起波浪,但確认片刻之后漾起了层层涟漪。 再也无法回到原本的平静,紧接著是更猛烈的譁然! “抄袭?” “开什么玩笑!桑晚说宋欣然抄袭?” “宋欣然可是modo首席设计师,怎么可能抄袭?” 宋欣然看著桑晚,嘴角噙著一抹大气又自信的笑,“桑晚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说我抄袭,证据呢?” “证据?” 桑晚轻轻地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证据就是,这幅名为《星辰》的婚纱,是我设计的。” 她迎著全场震惊、怀疑、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它是我画给我自己的,因为我曾希望,將来有一天,能穿上自己亲手设计的婚纱……”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委屈。 “嫁给我喜欢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会场彻底沸腾。 宋欣然更是惊得说不出话,她设计的,《星辰》是桑晚设计的? 这个消息在她脑袋里炸开,满是不可思议。 #桑晚指控宋欣然抄袭# #桑晚婚纱星辰# 短短几分钟內,数个词条以爆炸般的速度,衝上了热搜。 这场原本只在设计圈內部备受关注的比赛,因为桑晚的站出,瞬间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会场像是被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彻底沸腾。 “桑晚,竟然还会设计服装?” “没看出来哦,多才多艺。” “谁知道真假?” 李清梦听到质疑声站了起来,“桑晚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她很有设计天赋,《初晓》是就是她的作品。” 舆论声更加沸腾,当红小竟然还是服装设计师,现场和网上都炸了锅。 宋欣然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 桑晚。 她怎么会是jc? 宋欣然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几年前,她还在modo做助理,偶然在网站上看到了jc的设计稿,很有灵气。 於是就跟她联繫,试著跟她约稿。 她有钱,而桑晚当时刚进圈,许世明不给她钱,她本身又需要开销,於是就答应了约稿的事。 宋欣然拿著jc的设计稿,短短两年就做上了modo首席设计师的位置。 当然也因为宋欣然给她的稿费,桑晚才能撑过作难熬的那两年。 所以刷jc的帐號,成了宋欣然每天的必备工作。 那张《星辰》一发出来,她就震惊了,收藏之后刚想要给jc留言买断版权,却不想那张稿子不见了。 她斟酌再三,没有找jc问稿子的事,心里明白她既然刪除或者隱藏,一定是不想让人知道。 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也就意味著她不会出售。 回国就碰上了“织梦杯”大赛,加上因为儿子和陆庭州的事烦心,她没有心思在设计图稿上,偏偏jc又不回她。 但这是她在国內站稳脚跟的大好机会,怎么能错过,所以就用了她心心念念的《星辰》。 或许是因为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个婚纱梦,她对《星辰》也有著特殊的执念。 她一直以为,jc只是一个业余爱好者,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桑晚! 想起之前调查的资料里,清清楚楚地写著——桑晚,毕业於京大服装设计系。 一阵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往上直衝。 宋欣然的手心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但她脸上的勉强维持平静。 暗暗缓和了数秒,她已经从震惊、慌乱,迅速转为一种被污衊的委屈。 怕什么? 她早就找了黑客,將那个原稿从jc的微博里,抹得一乾二净。 现在的桑晚,不过是空口白牙。 想到这里,宋欣然原本僵硬的脊背,重新挺直。 她甚至勾起唇角,弯出一个优雅又委屈的弧度。 “桑晚小姐,口说无凭,请你拿出证据。” 这一问,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沸腾的舆论上。 对啊,证据呢? 现场瞬间安静。 桑晚迎著审视的目光,神色平静。 “证据?” 她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屏幕的亮光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晕。 “当然有。” “我当初画完设计稿,第一时间就发在了我的私人帐號上,並且设置了仅自己可见。” 她的声音不大,却从容有力。 “我想,发布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据。” 说完,她不再理会台下任何声音,拿著手机,一步一步,朝著主席台走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坚定的“噠、噠”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宋欣然的心跳上。 全场的镜头,瞬间调转方向,死死对准了桑晚,和她手中那块小小的手机屏幕。 那块屏幕,此刻仿佛是审判的法庭。 宋欣然看著那个缓缓走近的身影,心臟突突狂跳,虽然不担心她的证据,但桑晚就是jc还是让她一时间很难接受。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憎恨,瞬间席捲了她。 桑晚。 桑晚! 这个女人,简直是她的天敌! 不光抢走了她心心念念的陆庭州,现在,还要毁掉她的事业。 这些年,她在modo之所以能平步青云,坐上首席设计师的位置,靠的是什么? 是jc源源不断的灵感和创意。 没有人知道,那些被时尚圈吹捧的爆款设计,有多少,是源自於那个名为“jc”业余作者。 桑晚那些灵气四溢的创意,经过她团队的商业化修改和精加工,就成了她宋欣然的封神之作! 一个本该在娱乐圈好好待著的瓶,为什么要来趟设计圈的浑水! 冤家就註定了过不去是吗? 眼看著桑晚已经走到了主席台边,在万眾瞩目下,点开了微博。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桑晚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熟练地登录了那个许久没有登陆的微博小號。 帐號名称,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 jc。 宋欣然的心,猛地一沉。 台下的记者们更是將镜头对著桑晚的手机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桑晚点开“仅自己可见”的相册。 那里,存放著她所有的心血和梦想。 她滑动著屏幕,寻找著那张熟悉的、被命名为《星辰》的图片。 然而…… 一秒,两秒,三秒…… 桑晚的指尖,停住了。 她漂亮的桃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巨大的震惊和茫然。 没有。 怎么会没有? 那张她画了整整一个月,修改了无数遍,视若珍宝的《星辰》,竟然……凭空消失了! 她不信邪地又刷新了一遍。 还是没有。 再刷新。 依旧没有。 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怎么会这样? 桑晚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一直紧绷著神经的宋欣然,將她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她贏了。 会场里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不大不小的议论打破。 “怎么回事啊?到底有没有啊?” “不是,你就是不甘心,也不能说人家抄袭你的呀。” “就是,设计师大赛上碰瓷,想红想疯了吧?” 质疑声,从窃窃私语,逐渐变成了清晰可闻的指责。 桑晚握著手机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抬起头,看向舞台上那个重新掛上得体微笑的宋欣然,气得浑身发抖。 “是你做的手脚!” 宋欣然一脸的无辜与受伤,她拿起话筒,声音里带著一丝被冤枉的哽咽。 “桑晚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证据拿不出来,就开始人身攻击了吗?” “我尊重你是一个公眾人物,但也请你,尊重我们每一位设计师的梦想和心血。”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又占尽了道德高地。 舆论,彻底倒向了她。 李清梦上去挡在桑晚面前,小声安抚,“事情总会查清楚的,別急,现在不是时候。” 最终,大赛主持人为了控制场面,高声宣布: “让我们恭喜本届『织梦杯』的冠军得主——宋欣然小姐,作品《星辰》!” 雷鸣般的掌声,轰然响起。 彩带与亮片从天而降,宋欣然站在舞台中央,捧著奖盃,笑容温婉。 “我尊重每一个设计师,桑小姐今天的小插曲,我不介意。相反我跟桑小姐很有缘,相信我们私下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桑晚转眸盯著宋欣然,眸子里的不屑丝毫不加掩饰。 “桑晚小姐,请问你是否因为嫉妒宋欣然小姐的才华,才恶意污衊?” “你的行为已经对『织梦杯』的声誉造成了严重影响,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初晓》那份作品虽然也很出色,但你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打压对手,是不是素质太低了?” 一句句诛心之言,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桑晚气急,却百口莫辩。 要不是有齐琪和保鏢將桑晚护住,记者的长枪短炮就直接懟她脸上了。 她看著被眾人簇拥的宋欣然,做了最后的挣扎。 “你敢拿出你的设计底稿吗?!” 第69章 衝冠一怒为红顏 宋欣然被助理护著,从她身边经过时,脚步微顿。 她侧过头,红唇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蔑地说道: “不巧,底稿被我放在了国外的保险柜里。” “是真的被锁,还是你根本就没有?” 宋欣然弯唇,“桑小姐,输了就得认,你这么喋喋不休,只会让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好的竞爭对手。” 她说著对著镜头晃了晃手机,“我的底稿当初拍了下来,大家可以看一下。” 说完,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张图片,是《星辰》的设计手稿。 桑晚看著那张图,躲过她的手机,一点点放大,再放大。 最终,她冷笑,“这张根本就不是手稿,顶多就是你临摹的。” 宋欣然睨了她一眼,“桑晚,別让我瞧不起你。” 说完,她不再看桑晚一眼,在保鏢的护送下,风光无限地离场。 只留下桑晚一个人,被孤立在原地,承受著所有人的指责与唾骂。 “这也太没品了,堂堂桑晚,竟然来这里碰瓷。” “她说別人的都是临摹,也没见她拿出自己的手稿。” 桑晚冷笑,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被一个抄袭者碾压。 还在加班开会的陆庭州,看著林昊匆匆递过来手机转眸。 在看清网上的热搜后,冷声吩咐:“处理乾净,订去京市的机票。” 原本他是明天要去的,但她的小狐狸受伤了,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匆匆结束视频,给桑晚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绵软委屈的声音传来,“餵!” “设计手稿还在不在?” 陆庭州来不及安慰她,她相信桑晚。 “在景苑的书房。” “相信我,回酒店好好休息。” 掛电话,陆庭州直接去了景苑。 看来宋欣然该跟她好好聊一聊了。 桑晚回到酒店就没有出门,看网上的新闻没有了,就知道陆庭州已经出手。 而此时的宋欣然正在接受一家顶级时尚杂誌的独家专访。 镜头中的女人,妆容精致,笑容得体,是那个万眾瞩目的冠军。 记者將录音笔往前递了递,语气里满是好奇与探寻。 “宋小姐,能否和我们分享一下,《星辰》这件作品的创作初衷是什么呢?” 宋欣然的指尖轻轻拂过手边的奖盃,冰凉的触感让她弯唇。 她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剪影,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追忆与温柔。 “大概是,两年前吧。” “那时候,我对一个男人动了心。” 她的声音很轻,带著一丝少女怀春般的羞涩,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他对我很好,无微不至。” “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总能第一时间站在我身边。” 宋欣然的脑海里,浮现出陆庭州那张冷峻英挺的脸。 她知道,陆庭州对她的好,是出於对过去的弥补,是对盛安的愧疚和责任。 但那又如何? 她不信,长久的陪伴,捂不热一块石头。 今天,就是她將这层曖昧关係公之於眾,彻底绑定的最好时机。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將来有一天,我能嫁给他,我一定要亲手为自己设计一件婚纱。” 她的眼中,泛起了感动的泪光,演技堪比影后。 “《星辰》,是他给我的,我们在国外的別墅一到晚上就能看到浩渺的夜空,星辰闪烁。” 记者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话题点,立刻追问: “前段时间网上有传言,说您母凭子贵,即將嫁入陆家。请问,那个让您心动的男人,是不是陆氏集团的总裁,陆庭州先生呢?” 这个问题,像一颗重磅炸弹,投进了本就沸腾的舆论场。 宋欣然没有直接回答。 她只是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露出一个既羞涩又无奈的笑容。 “感情的事,还请大家给我一点私人空间。” 她顿了顿,模稜两可地补充道。 “到时候,大家自然会知道的。” 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便是最高明的肯定。 桑晚看著採访直播,心里又酸又痛,他们曾经那么美好吗? …… 与此同时,去机场的车內。 陆庭州正垂眸看著平板电脑上的直播画面,他就想看看她能说出什么,但没想到她竟然还演上了。 国外他们住的是两栋別墅,根本就没有挨著,被她这么一说,好像两人住在一起似的。 这要是小狐狸听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屏幕上,宋欣然那副含羞带怯、默认一切的模样,刺得他眼底泛起一股戾气。 很好。 他出於愧疚的弥补,竟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那就不能怪他无情。 他可以不计较她利用儿子接近自己,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桑晚。 动桑晚,是他的底线。 將手机里的照片转给林昊,正是桑晚锁在景苑书房里的《星辰》原稿。 “发给『织梦杯』的主办方。” “告诉他们,给桑晚一个公道。” 手稿上有桑晚的署名和创作日期,虽与宋欣然的有些许差异,但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他顿了顿,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 “我不想在任何公开渠道,看到『抄袭』两个字。” 这是他,给宋欣然留的最后一丝体面。 也是给她,最后的警告。 宋欣然的採访直播刚刚结束,她正沉浸在一举夺冠,將桑晚碾压的喜悦中。 突然,“织梦杯”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紧急声明。 【关於“织梦杯”决赛作品《星辰》投票统计错误的致歉声明】 声明中,主办方以“后台技术故障,导致部分投票数据异常”为由,宣布取消《星辰》的决赛资格与成绩。 因此,本届“织梦杯”的冠军,將由原第二名,《初晓》,顺位获得。 这条微博,如同一道惊雷,在网络上瞬间炸开! 网上瞬间炸了锅! “我靠!神反转?所以宋欣然那个奖是假的?” “投票统计有误?这么大的比赛出这种bug?骗鬼呢!” “楼上的傻白甜,这明显就是抄袭被发现了,主办方给抄袭者留面子呢!”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桑晚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污衊人!” 舆论风向,瞬间逆转。 但很快,另一种声音也甚囂尘上。 “呵呵,桑晚背后的大佬出手了吧?衝冠一怒为红顏,直接把冠军黑掉了。” “就是,主办方含糊其辞,到底是不是抄袭给个明確说法啊!这么袒护,到底是为什么?” 两种声音在网上激烈交锋,將这场风波推向了新的高潮。 宋欣然看著手机屏幕上那条刺眼的声明,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得乾乾净净。 她不是傻子。 什么投票错误? 这分明是陆庭州的手笔! 是他,为了桑晚,亲手將她从云端推入了地狱! 一股猩红的恨意,从心底疯狂蔓延,几乎要將她的理智吞噬。 她想不通。 那个曾经对她和儿子百般包容、处处维护的男人,怎么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就为了桑晚那个贱人! 凭什么! …… 酒店房间里。 桑晚刚接到主办方的致歉电话,他们已经证实,《星辰》並不是宋欣然原创。对方不仅恭喜她成为冠军,还承诺奖盃和奖金会儘快补发给她。 她掛了电话,整个人处在一种不真实的恍惚中。 想到陆庭州那张脸,忍不住咬唇轻笑,不愧是金主爸爸,效率就是高。 还没等她消化完这个消息,一个陌生的號码,凶狠地闯了进来。 桑晚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宋欣然尖锐而怨毒的咆哮。 “桑晚!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贱的女人!” “你怎么可以心安理得的根陆庭州纠缠不清的?你怎么对得起你妈,她是被陆庭州间接害死的,你就不怕你妈死不瞑目?” 尖锐刺耳的声音,让桑晚不由得將手机拿远了一些,任由她叫。 “陆庭州为了你,竟然要毁了我。” 宋欣然的声音,在电话里已经歇斯底里,充满了疯狂的恨意。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都別想好过!” “桑晚,你给我等著!” “嘟嘟——” 电话被狠狠掛断。 桑晚握著手机,指节泛白,浑身冰冷。 窗外夜色渐浓。 陆庭州走出机场,晚风裹挟著寒意,吹起他黑色大衣的衣角。 林昊上前一步:“陆总,已经安排好了车,是直接去桑小姐下榻的酒店吗?” 陆庭州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远处城市的璀璨灯火,薄唇吐出两个字。 “不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 “欣然,我们见一面,就现在。” 半小时后。 京市一家高级会所的vip包厢內。 陆庭州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姿態矜贵而疏离。 他没有碰桌上的茶水,只是静静地看著窗外,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包厢的门被推开。 宋欣然快步走了进来,她眼眶通红,脸上带著泪痕,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委屈模样。 “庭州……” 她开口,声音哽咽,试图博取同情。 然而,陆庭州连头都没有回。 他只是侧过脸,镜片后的眸子,余光斜著扫视了她一眼。 “坐。” 一个字,不带任何情绪。 宋欣然的心,猛地一沉,乖乖地在对面的沙发坐下。 包厢內,是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陆庭州终於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宋欣然。”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那份疏离感,像一堵无形的墙。 “我给你的弥补,不是让你產生不该有心思的资本。” 宋欣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没有……” “你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陆庭州打断她,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却带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微微倾身,一双利眸,如鹰隼般死死锁住她。 “记住,我的耐心和补偿,都是有限度的。” “你可以继续做你的服装设计师,拿著我给你的钱,过你的安稳日子。” “但——” 第70章 今晚,想试试地上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別再动桑晚。”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一无所有。”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我欠盛安的,但不欠你。盛安的孩子,我会负责。从你有別的心思之后,你就不在我负责的范围內。” 陆庭州的话让宋欣然浑身颤抖,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他很少在她面前说这么多话,每次见面都是他逗鍇鍇玩儿,可以说很少跟她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除了在工作和生活上给她帮助之外,宋欣然对他可以说了解不深。 当晚也是陆庭州始终保持距离,不让她靠近。 陆庭州话音落下,甚至没有再多看宋欣然一眼。 那份决绝,像一把冰冷的利刃,將她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切割得支离破碎。 “庭州,我…这些年,我……” “好自为之。” 陆庭州径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袖口,动作从容。 利落的抬步离开,高大挺拔的背影,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更没有任何温度。 “砰。” 包厢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她的视线,仿佛也让他们成了两个世界。 宋欣然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维持著最后一丝体面的端坐姿態,瞬间崩塌。 她瘫软在沙发上,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软肉里,尖锐的刺痛让她心里的恨和不甘无限放大。 怎么会这样? “我欠盛安的,但不欠你。” “从你有別的心思之后,你就不在我负责的范围內。” 男人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迴响。 果然,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桑晚在她心里的地位。 凭什么。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桑晚那个贱人! 国外三年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即便他们不住在一起,但每天都能看到他。 即便他总是客气,平淡,也足以让一些念头在她心里滋长。 …… 车內。 林昊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观察著陆庭州的神色。 老板周身的气压低得嚇人,那张英俊的脸上,覆盖著一层能冻死人的寒霜。 “陆总,宋小姐她……” 林昊斟酌著开口,想探探口风。 陆庭州抬手,捏了捏眉心,镜片后的眸子,深邃得看不见底。 “她跟孙美汐之间的事继续查。” 林昊一愣,有些不解,“陆总,你是觉得车祸跟她们有关?” 陆庭州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曾经孙美汐和老二两人联手,將自己逼的无路可走,只能去京市分公司。 孙美汐想让陆瑾轩继承陆氏,这一点从来没有隱藏。 陆家人都心知肚明,老爷子更是知道。 他曾想远离爭权夺利也好,自由自在。 哪曾想会遇到桑晚。 二十岁的桑晚,张扬恣意,娇柔带刺。 他去京大招聘,中场休息,倚在路旁抽菸透口气,却看到一个男生缠著女生送表白。 这种场面不算少见,但大多数女生要么不接,要么接了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眼前的一幕让跟他之前看到的不一样,女生直接把扔了,因为力道没有控制好,还刚好砸在他身上。 “我警告你,你离我远点,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我们不合適。再纠缠,小心我报警。” 软软的声音说著狠话,让他想到一个词,“奶凶奶凶。” 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衬托出她较好的身材,高高的马尾辫隨著主人的动作张扬的摆动。 “小姑娘,砸到人不用道歉的吗?” 陆庭州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叫住她,是细柳般的腰,还是那娇软奶凶的声音。 但他確实鬼使神差的叫了。 而且到现在都很庆幸自己当初叫住了她。 阳光下少女转身,马尾辫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而那张脸,让一惯冷静的陆庭州愣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一见钟情,確实是有点见色起意。 “陆总?” 林昊看他不说话,叫了一声。 “说什么话要有证据,不是我觉得怎样,而是要拿到证据。” 陆庭州此刻的想法是,宋欣然若是躲在暗处的蛇,也该惊一惊了。 与其让她费尽心机地在暗中使绊子,不如逼她,自己跳到明面上来。 林昊瞬间瞭然,心底不禁为宋欣然捏了把冷汗。 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去触碰陆总的逆鳞。 桑晚是她能动的? 要说这些年,他对宋欣然也是有些好感的,毕竟在国外他跟她接触的不算少。 千不该万不该,她就不该对陆总动心思。 盛安的去世让陆总愧疚,他怎么可能会接受盛安的女人? 这女人真的是不够聪明。 车子平稳地驶向桑晚下榻的酒店。 將近八点,京市的夜晚华灯初上,流光溢彩。 陆庭州赶到酒店时,隔著餐厅明净的落地玻璃,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他的小狐狸,正和齐琪坐在靠窗的位置吃东西。 她换下了一身紧绷的礼服,穿著件柔软的米白色毛衣,长发鬆松地挽著,露出一段天鹅般优美的颈项。 整个人很纯! 大概是事情终於尘埃落定,她心情很好,正眉眼弯弯地和齐琪说著什么。 嘴角噙著一抹浅笑,像一只偷吃到果的狡黠狐狸,灵动又娇俏。 那一瞬间,陆庭州心中翻涌了一路的戾气与寒意,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 悬著的一颗心,终於落回了实处。 他没有上前打扰。 只是默默地在餐厅一处不惹眼的角落坐下,点了份简餐。 从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 不补充点体力,晚上怎么有力气“伺候”那只娇气又没良心的小狐狸。 男人慢条斯理地用著餐,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道倩影,深邃的眼底,漾开一片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 桑晚心满意足地吃完晚餐,和齐琪回了房间。 一进门,她就踢掉高跟鞋,把自己重重地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好舒服,也开心。” 她抱著枕头,在床上滚了两圈,舒服的不行。 齐琪笑著帮她把脱下的外套掛好。 “晚姐,你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织梦杯』冠军了。” 桑晚趴在床上,晃著两条纤细的小腿,点了点头。 “我厉害吧?” 齐琪点头,“厉害,以后拍戏拍累了咱就成立一家服装设计室,你设计,你代言,引领时装新浪潮。” “哎,你这个注意不错,这事你好好谋划一下,我觉得完全可以。” 齐琪眼睛驀然一亮,“肯定可以,等我给你做一个策划案。” 桑晚这会儿开心是开心,但心里,总觉得缺点什么。 那个男人,办完了事,连个电话都不知道打过来。 消息也没有。 忙著怜香惜玉吗? 今天的事,很明显陆庭州是给宋欣然留了面子的。 桑晚越想越气,摸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背影头像,发了一个圆滚滚、气呼呼的问號表情包过去。 “齐琪,你出去转转,不用什么事都围著我转。京市有很多好吃的,我不方便到处晃,你就別跟我一起闷著了。” 齐琪看她心情很好,乐呵呵道:“那我去溜达一下,想吃东大门的芝麻羊肉了。” 桑晚冲她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带个人,注意安全。” “放心,陆总的人很靠谱的。” 齐琪刚进电梯,另一部电梯“叮”的一声,抵达楼层。 陆庭州刚迈出电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解锁屏幕。 看到聊天界面上那个气鼓鼓的问號表情包时,他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小狐狸这是在质问他为什么不联繫她。 急了。 他眼底的笑意加深,收起手机,迈著长腿,加快了脚步。 而房间里的桑晚,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復,更气了。 她从床上翻身坐起,在心里把陆庭州骂了八百遍。 骗人鬼,滥情王。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步,觉得生气也没用,乾脆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做起了拉伸运动。 拉伸韧带,舒缓身体,也能平復一下烦躁的心情。 她正將一条腿高高抬起,努力绷直,试图让身体更加柔软时——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音,打破了满室的安静。 房门被刷开了。 桑晚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门口,站著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正是她刚刚还在心里痛骂的“滥情王”。 陆庭州手里还拿著房卡,显然没想到一进门会是这副光景。 他看著地毯上以一个高难度瑜伽姿势僵住的女人,一双修长的腿,又白又直,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后,陆庭州关上门,迈步走了进来。 他低沉的嗓音,带著一丝若有似无的戏謔,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怎么,床睡腻了?”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那条被高高抬起的腿上扫过,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今晚,想试试地上?” 桑晚的脑子“轰”的一声,反应过来,真的是她心里一直想的那个人。 她根本没来得及细想他话里的深意,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全都被放大。 “陆庭州!” 下一秒,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地朝著男人冲了过去。 陆庭州稳稳地张开双臂。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將那团温软馨香牢牢圈进怀里,才没有被她这股衝劲撞得后退。 女孩身上独有的、淡淡的馨香,瞬间充斥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满足地嘆息一声,將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轻轻蹭了蹭。 温热的唇,贴上她小巧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洒而下。 他用低沉喑哑,又极致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问:“想我了?” 第71章 我醒这么早,说明陆总不够努力 这三个字,像带著电流,瞬间窜遍了桑晚的四肢百骸。 她整个人都软了。 但她没有回答,而是从他怀里挣脱出一点点距离,双手捧住他那张俊秀的脸,强迫他正视自己。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璀璨的星河。 “你怎么来了呀?” 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惊喜与雀跃。 “你不是说公司很忙,要明天上午才能到吗?” 陆庭州任由她捧著自己的脸,镜片后的眸子,专注而深情地凝视著她。 他抬手,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细腰。 那一下下的触碰,从腰间窜起,酥麻了桑晚半边身子。 整个人又软了几分。 陆庭州低笑一声,在她嫣红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力道很轻,满是宠溺,“没有你,睡不著。” 他坦然得不像话,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桑晚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痒痒的,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男人,总能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要命的情话。 “所以,就来了。” 他凝视著她,镜片后的黑眸,深邃如海,盛满了能將人溺毙的温柔。 “如果你不想我……” 他话锋一转,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謔。 “那我去隔壁开间房,不打扰你休息。” 说著,他竟真的作势要鬆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要把她往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放。 桑晚哪里肯。 她像只八爪鱼,瞬间缠得更紧,双臂勾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掛在了他身上。 “不许走!”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是在逗她。 但她不想再掩藏自己对他的依赖与渴望。 他总是不声不响为她摆平一切,总在她最需要他时,第一时间出现。 风尘僕僕,也不过只是一句“没有你,睡不著”。 一个永远有求必应,將她的所有小情绪都妥帖安放的男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 心底的情愫,如同破土的藤蔓,疯狂滋长,早已缠绕住她整颗心。 桑晚仰起头,不再等他主动。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那双让她心心念念的薄唇。 所有的动作,都跟著心走。 她想他,想亲他,想用自己的一切,去取悦这个让她心安的男人。 这个吻,没什么技巧,却带著孤注一掷的决心。 陆庭州先是一愣,隨即反客为主。 他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將她所有的心意,都吞入腹中。 空气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男人的呼吸变得滚烫,带著浓烈的情慾,喷洒在她的颈侧。 陆庭州將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高大的身躯覆下,將那片柔软的馨香,尽数笼罩。 “小狐狸,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后果,自负。” 桑晚轻喘,红唇诱人,“有什么是我不能负的。” 陆庭州起身,当著她的面將衬衣从裤子抽出来,一颗颗解开扣子。 动作轻且慢,很磨人。 看到曾经让自己心心念念的腹肌,她抬手摸了上去。 漂亮的双开门,紧实有弹性。 宽肩窄腰,很是养眼。 桑晚觉得他是故意的,美色勾引。 她调侃,“腹肌不错,陆总不能懈怠,若是有一天他们不见了,你就下岗了。” 说完,脸上红得彻底,感觉自己就是一枚小色女,还很心的那种。 “放心,不会有那一天,因为有了你,我的运动量只会更大。” 男人再附身下来,声音带著诱哄,“晚宝儿,帮我摘下眼镜。” 桑晚看著男人眼底已经沾染了欲色,抬手將他眼镜去下。 紧接著就是温热的唇,女生已经没有了刚刚调侃的轻笑声,而是……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啪啪地打在玻璃上,而屋內的人完全没有注意。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齐琪提著一大袋心心念念的东大门芝麻羊肉。 “晚姐,你要不要尝尝,很好吃的。” 门没有开。 倒是守在电梯口的一个黑衣保鏢,快速跑了过来,拦住了她再次抬起的手。 “齐小姐,陆总在里面。” 齐琪一愣。 陆总?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保鏢那张“你懂的”的脸。 她瞬间明白了。 天吶! 陆总竟然连夜赶过来了! 齐琪捂住嘴,眼睛里闪烁著八卦又激动的光芒。 她连连点头,抱著一包吃的,做贼似的悄悄退开,转身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 日上三竿。 桑晚才在一阵阵腰酸背痛中悠悠转醒。 习惯性想要滚一圈,却被腰间的手用力扯了回来。 “醒这么早?”陆庭州感受到身边的人动了,已经清醒过来,声音里还带著晨起的沙哑。 昨晚闹得太狠,在床上已经精疲力尽,清洗时还被他抱著疯了一把。 想到某个羞人的画面,桑晚脸上火辣辣的。 她都怀疑这老男人是不是偷偷学习了,要不然那么羞人的事,高不可攀的陆总怎么会低得下头。 为了掩饰自己的想入非非,桑晚故作镇定地看了看手机,“都十点了,还早?” 桑晚伸了个懒腰,天气渐凉,窝在床上真的很舒服,她不由得往陆庭州怀里蹭了蹭,“看来陆总还是要多加努力,要不然我怎么会醒这么早?” 听见她这话的人,抱著她的手猛地收紧,“看来是没有让你满足,那我现在就努力。” 说完翻身將人压在身下。 两人在酒店私磨了好久,直到午后,才终於收拾妥当,从酒店离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我们去哪儿?”桑晚靠在陆庭州肩上,懒洋洋地问。 “去见我外婆。”陆庭州揉了揉她的头髮,语气自然。 “什么?!” 桑晚瞬间坐直了身体,倦意全无。 “见、见你外婆?” “我…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不行不行,你自己去吧,我吃完午饭就跟齐琪会影视城。” 她慌得手足无措。 陆庭州看著她这副炸毛的样子,觉得可爱得紧。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將人重新揽进怀里,轻声安抚。 “別紧张,你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不用准备。” “你只需要跟著我,有我在,一切都不用你操心。” 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 桑晚看著他篤定的眼神,那颗慌乱的心,竟然真的慢慢安定了下来。 车子最终在一处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前停下。 这里是陆庭州舅舅家,外婆三年前跟著舅舅一家搬来京市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主要是因为陆庭州出国前,將京市的分公司,交给了舅舅打理。 刚一进门,桑晚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宽敞的客厅里,珠光宝气,坐著好几位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和她们身边打扮得精致得体的年轻女孩。 当陆庭州牵著桑晚的手出现时,所有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了过来。 “哎,庭州,来得正好,刚好我们准备开席了。” 老太太看到陆庭州身边的女生,震惊不已。 “这位是?” 桑晚有些不好意思,將手从陆庭州手中抽出,恭恭敬敬地上前想要鞠躬打招呼,被陆庭州又拉了回来。 “您未来外甥媳妇,桑晚。” 另一只手搭在桑晚肩上,动作亲昵。 他话音刚落,年轻女孩子脸上的神色开始纷呈起来。 有羡慕、惊讶,也有嫉妒。 桑晚她们当然都认识,不过能得到陆庭州的青睞,她们是真的没有想到。 毕竟深城陆家,跟京市的萧家是齐名的。 素来有南陆北萧之说。 而陆庭州矜贵的气质更容易让人心动。 所以一听说老太太的意图,都纷纷赶来。 没想到……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没想到,网上说桑晚背靠金主,竟然是陆庭州。” “女明星,向来是豪门玩物,长不长久两说。” 这会儿桑晚已经意识到,老太太那天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实际上,是为陆庭州精心准备的相亲大会。 而她,这个被正主亲自带来的“不速之客”,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 桑晚听著嘀咕声,弯唇轻笑,陆庭州这么介绍,她不敢怠慢,直接推开他的手,上前微微躬身,轻轻巧巧地叫了声:“外婆。” 老太太耳朵不好,没有听到,陆庭州当然是听到了。 他上前直接拦住桑晚的腰,將人带到自己怀里,“外婆,我很宝贝的,你別嚇到人了。” 老太太看著这么一个可人儿的小姑娘,声音软软的,怎么听心里都喜欢。脸上的笑意明显,怎么就会嚇到人了呢。 精神矍鑠的老太太,瞪了一眼陆庭州,“臭小子,也不跟我说一声,你……” 老太太那天在电话里听他说是秘书,还以为是真的,没想到他今天竟然直接带过来一个女孩子。 还这么漂亮。 这让她怎么跟这些老姐妹交代? 老太太正要开口责怪他,一个阳光开朗的声音传来。 “老外婆,我来了!” 陆瑾轩笑嘻嘻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手里还提著一堆礼盒。 陆庭州不动声色地揽著桑晚,走到老太太身边,身子微微前倾,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笑道: “外婆,您看,瑾轩这不是来了吗。” “他还没对象,您今天这阵仗,正好用得上。” 老太太没有心情搭理他,拉著进来的陆瑾轩跟她那帮老姐妹介绍。 桑晚微微靠向陆庭州压低声音,用气音问他:“你怎么把陆瑾轩弄来了?” 陆庭州笑而不语,揽在她腰间的手,却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 指尖的温度,带著一丝得意的暗示。 桑晚瞬间明白了。 这个男人,恐怕早就看穿了老太太的用意,提前就把陆瑾轩这个“挡箭牌”给安排好了。 果然是只老狐狸。 “你外婆怎么看起来比你爸大不了多少?” 桑晚心中疑惑,贴著他耳边说出。 陆庭州眸色暗了一瞬,转脸抿唇看向桑晚。 第72章 陆总:现在就想 “我妈是我爸的第二任妻子,之前是我爸的秘书。” 桑晚明白了,难怪他比陆瑾轩大不了几岁。 “那你妈现在……” 陆庭州握著桑晚的手进了几分,“她去世了,生我时难產大出血。” 桑晚:…… 她看著陆庭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反手握著他的手,往他身边靠了靠。 “我小时候是外婆照顾的,一直到开始读书才被接回陆家。一开始还好,虽然我二哥不怎么喜欢我,但我大哥和善,对我很不错。” “后来呢?” 桑晚心里清楚,他那样的家庭少不了爭权夺利。人家一个妈生的,肯定比跟他亲。 “后来就那样,过去的事,不提了。” 陆庭州不想让桑晚难受,他吃过的苦,都已成为过去。 “陆庭州,我会好好爱你。” 突然听到女生的表白,陆庭州抿唇,看来以后得多卖惨,小狐狸会主动很多。 陆瑾轩还乐呵呵跟著老太太在人群里转悠。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也不知道老狐狸跟他怎么说的,这傻孩子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知道。 宴会散去后,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 陆庭州在书房跟舅舅聊著公司的事,老太太带著她和陆瑾轩在院子里喝茶。 陆瑾轩主动开口,“晚姐,你跟我小叔的事,我妈越界了。” 老太太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瑾轩,你虽然不是我重孙,但你这孩子性情纯善,庭州一直把你跟你妈分得很开。你那个妈,心思太……” 陆瑾轩神色沉了沉,“老外婆,我妈执迷不悟,我跟她也闹过,我就是那块儿料。公司就应该交给我小叔这样有能力的人。但您也知道,我爸……所以我就不想太顶撞她。她想她的,我做我的。” 老太太点头,“你是个好孩子。” 桑晚一直没有说话,从一老一少的言语中知道不少信息,看来陆庭州之前过得並不顺遂。 “晚姐,虽然你跟我小叔和好,我还是觉得挺惭愧,我妈那边,我会好好劝她。其实这几天她已经没那么执著。” 桑晚想到孙美汐,心里確实不怎么舒服,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 “瑾轩,你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大成见?” 虽说上次是孙美汐跟陆老爷子一起找的她,桑晚能感觉到孙美汐对她有隱隱的恨意,比陆老爷子更不希望她进陆家。 而且王盛也说过她不可能进陆家的门,现在这么看来,王盛应该是从孙美汐那里知道点什么。 陆瑾轩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也问过,她就说是爷爷的意思。” “你爷爷就是个老糊涂,报恩也不能让你小叔娶那个女人吶,这不是让你小叔一辈子困死在婚姻里。” 老太太说起这事就生气,让她宝贝外孙娶一个带著孩子的女人。 “就那臭小子的脾气,他要真娶了,他不会碰人家,也不会在外面找。” “那他一辈子不就完了?” 桑晚看老太太越说越生气,连忙安抚,“外婆,庭州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 陆瑾轩点头附和,“老外婆,晚姐说得对,您別生气,我爷爷没有逼我小叔。” 提起陆家那个老头儿,老太太一脸不屑,“那是庭州长大了,那个老东西他摆布不了。也不知道我这个傻闺女当年怎么就看上他了,无情无义,庭州从小吃了多少苦。” 陆庭州从书房出来已经傍晚,看到陆瑾轩就问,“有没有看上的?” “还以为你给我安排的什么好差事,结果是让我挡箭。小叔,你现在坑我越来越顺手。” “我是给你机会,你不找个自己喜欢的,真想娶许明月?” 陆庭州说话间在桑晚身边坐下,手不自觉地揽在她腰上。 老太太看得心怒放,什么时候看到这臭小子这么一副表情过。 似乎粘人家小姑娘得很。 “谁说我要娶她,这事儿就不劳小叔费心,影视公司我跟薇姐那边已经捋顺,你放心,我一定做好晚姐的后勤保障工作。” 陆瑾轩看时间差不多,想要走了,来京市自然要找人好好玩儿一下。 “谁说要你继续做了?”陆庭州嗓音淡淡,“下个月交接完,你去市场部,游手好閒这么久该去歷练一下了。” 陆瑾轩瞬间皱眉,“小叔,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呀。感情你早就在打晚姐的注意,我不过是你顺手的一把刀。” 老太太和桑晚看著叔侄俩,乐呵呵直笑。 陆庭州抿唇,“陆家有你一份儿,不能全靠我一个人,你二叔处处给我使绊子,你不帮我,就是想帮他。” 陆瑾轩瞬间不敢反抗,嘟囔道:“我怎么会帮他。” 他不喜欢他二叔,太精明,脸上笑眯眯,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听你安排。”他有些不甘地说,然后跟老太太告別,“老外婆,我先走了,约了朋友一起玩儿。” 老太太摆摆手,“去吧去吧,难为你在这儿陪我聊这么久。” 看著陆瑾轩离开,老太太笑眯眯看向陆庭州,“你可不能走,今晚陪我好好吃顿饭,你舅妈出差,家里就我跟你舅舅,冷冷清清的。” “今晚就在这儿住下!房间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老太太不由分说,拉著桑晚的手,亲热得不行,显然是已经接受了这个“准外孙媳妇”。 晚饭后,陪著老太太聊了一阵,两人直接走向二楼客房。 看陆庭州一直跟著她,桑晚的脸上热了起来。 当著长辈的面,这…… 她停下脚步,轻轻拉了拉陆庭州的衣袖。 “回你自己房间。” 毕竟是在他外婆家,两人就这么直接住在一起,他舅舅和外婆怎么想她? 陆庭州看著她微红的脸颊和眼底的坚持,哪里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他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桑晚,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没了我,你会不会睡不著?” 桑晚白了他一眼,他这不是废话,她本来就有失眠症,又是陌生环境。 但跟他一起睡,她还是有些做不出来。 桑晚推开客房的门,又轻轻合上。 “咔噠”一声,將那个男人隔绝在外。 也隔绝了他身上,让她心安的气息。 房间很大,布置得古雅温馨,但此刻却显得空旷而清冷。 她走到床边,柔软的丝被触感冰凉。 桑晚把自己扔进大床里,抱著被子滚了一圈,鼻尖縈绕的,全是酒店里洗衣液的清香,而不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心里,忽然就空了一块。 明明是自己义正言辞地把他赶回了房间,可这会儿最不习惯的,也是自己。 她摸出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亮起,有些刺眼。 她犹豫著,指尖在陆庭州的聊天框上悬停了许久。 最终,还是忍不住,敲下一行字。 【准备睡了吗?】 发送。 几乎是下一秒,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嗯。】 只有一个字,冷冰冰的,像他的人。 桑晚却仿佛能透过这个字,看到他那张故作委屈的俊脸。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心底那点空落被一丝甜意填满。 指尖翻飞,她又发过去一句。 【今晚……委屈陆总了,回去让你抱著睡。】 发完,她就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耳根控制不住地发烫。 “嗡——” 手机再次震动。 桑晚像被烫到一样,隔了好几秒才敢拿起来看。 屏幕上,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却带著滚烫的温度。 【现在就想。】 桑晚的脸颊彻底烧了起来。 这老男人! 她將手机扔到一边,用被子蒙住头,让自己平静。 明明是自己撩的,结果难受的是她。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深邃的眼,和那双覆在她腰间的大手。 完了,在想下去今晚別睡了。 在床上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天,桑晚索性坐了起来,转移注意力。 她重新拿起手机,登陆jc的微博帐號。 密码已经修改,但依旧没有自己保存好的图片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到底是谁? 如此精准地黑进她的私人帐號,刪掉那张照片? 若不是自己手里还有底图,她这次是百口莫辩。 不过这次主办方的做法也是对的,若不是有人,底图能看得出宋欣然抄袭了她的创意,但不可否认,她后面的更改確实有锦上添的作用。 取消参赛资格,算是抱住了她的职业生涯。 桑晚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翻看著为数不多的联繫人列表。 一个常年亮著国外ip位址的头像,倏地跳进她的视线。 这人经常找她约稿,她也从不问对方使用处。 交稿拿钱,银货两讫之后没有任何沟通。 难道是宋欣然? 桑晚的眸光骤然一冷。 她一直在国外,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疑惑之际,桑晚搜索了modo最近两年的女装,有很多都很熟悉,不难看出她的风格和影子。 桑晚咬唇,一切都对上了。 还真是那个女人。 桑晚的眼神变得锐利,她点开宋欣然的主页,直接截图发给了苏沫。 【沫沫,找人帮我查一下这个帐號的ip位址。】 发完,桑晚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口的鬱结却並未消散。 她放下手机,起身下床,去楼下喝杯水。 夜深人静。 古老的宅院在月光下沉淀出一种静謐的美感。 她赤著脚,踩在微凉的木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清冷的月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桑晚摸索到吧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刚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 一双有力的手臂,毫无徵兆地从身后环了上来,紧紧圈住她的腰。 宽阔温热的胸膛,严丝合缝地贴上她的后背。 那股熟悉的雪鬆气息,瞬间將她整个人包裹。 “唔!” 桑晚嚇了一跳,嘴里的水差点呛出来,惊呼声被一只大手迅速而精准地捂住。 第73章 控诉手酸 她的心跳瞬间衝到了嗓子眼。 紧接著,一个低沉喑哑,带著浓浓笑意的声音,贴著她的耳廓响起,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朵一阵酥麻。 “晚宝儿,睡不著?” 是陆庭州。 桑晚紧绷的身体瞬间一软,靠在了他坚实的怀里。 她抬手,想拉下他捂著自己嘴的手,却被他顺势扣住手腕。 霸道、不讲道理。 “唔唔……”她含糊地抗议,示意他放手。 陆庭州非但没放,反而將她整个人转了过来,面对著自己。 他依旧没有鬆开环在她腰间的手,另一只手则抬起,指腹轻轻摩挲著她被水濡湿的唇瓣。 客厅只留了一盏夜灯,光线昏暗。 而此时的男人,穿著黑色睡衣,领口松。 桑晚紧张地推开他。 陆庭州后退一步吗,清亮的眸子,盯著她唇角含笑,“晚上不能喝冷水。” 桑晚支支吾吾道:“你怎么还没有睡?” 说话间,男人已经给她递了一杯常温水。 桑晚只能放下自己手里的准备拧开的水,心想年纪大就是养生。 “睡不著?”陆庭州垂眸盯著她。 “没有,喝点水就打算睡觉了。” 空气过分的安静,让她有些紧张,毕竟是在长辈家里。 “我先上去了。”桑晚放下杯子,有些慌张地离开。 刚迈开步子,整个人猛地悬空,想到这里是陆庭州外婆家,她快速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放我下来。”桑晚皱眉盯著抱起她的男人,压著声音说道。 “又不穿鞋,正好我也要上去,一起。” 桑晚踢蹬著腿,死活不让他抱,“你快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了。” “都睡了。”他低笑,嗓音蛊惑,“別这么紧张。” 这里可是他外婆家,万一被长辈撞见他们深更半夜在客厅里搂搂抱抱…… 她的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 陆庭州却不以为意,反而將她往怀里又带了带,让她整个人几乎掛在他身上。 他低头,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 “看到就看到。” 男人的语气理所当然,带著一丝不容置喙的偏执。 “我们之间的关係,见不得人吗?” 他不喜欢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桑晚是他陆庭州的女人,谁也別想覬覦,谁也无权置喙。 不等桑晚回答,一个滚烫的吻,便夹杂著浓烈的占有欲,霸道地落了下来。 他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吻的又深又狠。 桑晚被他吻得头晕目眩,双手下意识地攀上他的肩膀,承受著他狂风暴雨般的热情。 客厅里静得只能听到两人交织的呼吸和唇齿纠缠的曖昧声响。 就在两人吻的难捨难分之际—— “吱呀——” 一声轻微的,木门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紧接著,一个苍老又带著点试探的声音响起。 “庭州?” 是老太太! 桑晚浑身一僵,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 她猛地推开陆庭州,大脑一片空白,第一反应就是躲。 也来不及看清周围有什么,身体先於大脑,矮身就钻进了高高的吧檯下面。 她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双手捂著嘴,连喘息都不敢。 陆庭州被她推得后退了半步,看著她惊慌失措躲起来的样子,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和好笑。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领,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外婆,”他的声音恢復了一贯的沉稳,只是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么晚了,您怎么起来了,不开灯。” 老太太躡手躡脚地从自己房间门口探出个头,见客厅里果然是外孙,这才走了出来。 她一边走一边支支吾吾地找藉口:“人老了,睡不著,起来晃悠一下。你呢,在这儿干嘛?” 陆庭州面不改色,走到饮水机旁,又接了半杯水。 “口渴,起来喝水。”他答得坦然自若。 他走过去,自然地扶住老太太的胳膊,“时间不早了,我扶您回房睡觉。別熬夜,当心身体。” 老太太被他扶著,一双精明的眼睛却还在客厅里四处乱瞟,像在寻找什么。 陆庭州看她著下意识的动作,微微抿唇。 进了臥室,老太太伸头往外看。 看身边的人抿唇不语,但心里门儿清,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外孙看穿了。 忍不住,咬著后槽牙,压低声音笑道: “臭小子,少跟我来这套!” “我看你就是粘人家小丫头粘得紧,晚上真没睡一块儿?” 陆庭州扶著她的脚步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侧过头,看著自家外婆那副“我什么都知道”的促狭表情,薄唇轻启,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委屈。 “在您这儿,她脸皮薄,害羞。” “我这不还在哄著么?” “您倒好,大半夜跑出来搅局,这下,更不肯跟我睡一块儿了。” 老太太被他这番话噎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抬手就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呸!你个装货!” 老太太笑骂道,“在我面前还演!你那点肠子,当我不知道?” “知道您还捣乱。” 老太太一噎。 “你也老大不小了,真喜欢就赶紧娶回家。” 陆庭州点头,“我会努力,放心,说不定明年就能让您抱曾孙。” 老太太一听笑眯眯推人,“行了行了,我等著了。不打扰你们小年轻,快去睡吧。” 那架势像是让他赶紧回去造小人。 陆庭州关门出去后,走到吧檯將人从下面拎出来,直接抱著上楼。 桑晚不敢弄出动静,知道进了房间才骂出口,“衣冠禽兽,你就不能忍一晚上。” 陆庭州看她这副小心翼翼,骂人都不敢大声的样子更觉有趣,轻笑道:“时间不早了,睡觉。” 桑晚挨到床就往床边爬,身后的人直接拉住她的脚腕拽到自己怀里,小声安抚,“这里没有准备,我不会乱来,睡觉。” 说著不会乱来的男人,摘了眼镜就將人压在了身下。 …… 次日一早,桑晚醒来,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气。 她起身换衣服,发现自己手酸得不行,不由得暗骂陆庭州老变態。 正颤著手扣扣子,房门被推开。 桑晚看著衣冠楚楚,依旧淡漠矜贵的男人,瞬间来气。 在床上折腾她时,跟饿了很久的狼一样。 下了床,人家又是这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自己睡醒了,还这么大起床气?” 桑晚水润的桃眼倏地瞪圆,“我为什么有起床气,陆总心里没数吗?”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著宿醉般的沙哑,此刻听起来,更像是撒娇的嗔怪。 “白天在剧组拍戏,给你这个黑心资本家赚钱。” “晚上回来,还要……还要伺候您。” 她越说越委屈,举起自己那只还在微微发颤的手,控诉道:“现在手都酸得抬不起来,扣子都扣不上了!” 陆庭州看著她这副炸毛小猫的模样,眼底反而漾开了一层极为满意的笑意。 “嗯,”他低声应著,喉结滚动,“是我的错。” 男人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他身上还带著清晨微凉的气息,混合著熟悉的冷香,將她整个人笼罩。 桑晚下意识地想后退。 陆庭州却已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尖轻轻捏住了她裙子顶端的扣子。 温热的指腹,不经意地擦过她敏感的锁骨。 桑晚浑身一僵,呼吸都停了半拍。 他垂著眸,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纽扣被他稳稳地扣入扣眼。 做完这一切,陆庭州並没有离开。 而是顺势拉过她那只还在“控诉”的手,將她带到床边坐下。 “我给你揉揉。” 低沉的嗓音,好听到不忍拒绝。 桑晚被他拉著,身不由己地坐下。 男人单膝半跪在她面前,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捏起来。 “我的错,”他又重复了一遍,嗓音里浸著丝丝笑意,“下次……会注意。” 温热的揉捏慢慢在手腕上蔓延开,驱散了那股酸软。 桑晚的心跳却漏了一拍。 还、还有下次? 她猛地抽回手,脸颊飞上两抹薄红,“你想的美,没有下次了。” 陆庭州也不恼,只是抬眸静静地看著她,唇角弯著好看的弧度。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可由不得你。 桑晚被他看得心虚,撇过头,嘴硬道:“你……你別得寸进尺。” “好,”陆庭州顺从地点头,站起身,恢復了那副矜贵自持的模样,“下去吃早饭,下午我送你回影视城。” *** 早餐桌上,气氛温馨和睦。 老太太坐在主位,笑眯眯地不停给桑晚夹菜,看看自己大外孙,再看看桑晚,越看越满意。 妥妥的郎才女貌。 陆庭州的外舅周明,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喝了口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陆庭州。 “庭州,你在梓园那套房子,空了这么多年,一直让人打理著也费事。最近有个朋友在那边看房子,要不要考虑出手?” 话音刚落。 桑晚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男人的气息,瞬间变了。 第74章 哄女人的方式,太烧钱 如果说前一秒还是和煦的春风,那这一秒,就成了西伯利亚的寒流。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只见陆庭州原本还算柔和的侧脸线条,此刻紧绷。 他拿著汤匙的手,停止了搅拌的动作。 那双深邃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深不见底。 陆庭州迟迟没有说话,久到桑晚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她正疑惑,陆庭州才缓缓放下汤匙,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不卖。” 声音不高,却是斩钉截铁的决绝。 不留丝毫余地。 周明愣了一下,似乎想再劝,“可是那房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舅舅,”陆庭州打断他,抬起眼,眸中的寒意让周明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我从没打算出售。” 老太太意识到他情绪波动,暗暗给儿子使眼色,“庭州不愿卖,就不卖,他又不缺那点钱。” 周明是想著不住又要人定期维护打扫,浪费。 但见他不想谈,也不愿出售,也就不再提。 桑晚默默地低下头,小口喝著粥,心里却不平静。 梓园? 那是个什么地方? 为什么仅仅是提起,就能让这个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情绪外漏了。 *** 回酒店的路上,车厢里安静得过分。 桑晚好几次偷偷覷他,男人都只是靠著椅背,闭目养神,一张俊脸无波无澜。 她知道,他在装睡。 不由得让她更好奇那个地方,那个能牵动他情绪的禁区。 桑晚打量了他几次,忍不住轻声开了口。 “陆庭州,”她试探著问,“梓园……是什么地方啊?” 男人眼睫颤了颤,却没睁开。 “以前住过的一个地方。”他答得轻描淡写,陈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桑晚不信。 若只是一个住过的地方,他为什么寧愿在外面住酒店,也不回去。 寧愿空置多年,也绝不出售。 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沈誉白那张吊儿郎当的脸,和他说过的话。 “据说他曾经有过一个女人。” 心,像是被一根细细的针扎了一下。 不疼,却泛著密密麻麻的酸。 桑晚不由得想起两人的第一次。 他强势的吻,熟练的撩拨,还有那几乎要將她吞噬的浓烈情慾…… 一个在情事上如此强势、需求如此之大的男人,怎么可能真的像外界传闻那般,清心寡欲,不近女色? 她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陆庭州。” 她又叫了一声,这次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执拗。 男人终於缓缓睁开了眼,侧过头看她。 “嗯?” “你以前……是不是有过別的女人?” 她问得直接又突兀,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 问完,就后悔了。 之前跟自己说过不追究,不內耗,但现在看他对曾经还那么放不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酸。 车厢內的空气,瞬间凝固成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陆庭州看著她,眸色深沉。 桑晚被他看得有些狼狈,强撑著,补充了一句,语气调侃。 “你……你在那方面,那么老练……不可能没有过吧?” 她说完,撇开脸不去看她。 陆庭州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无奈,有心疼。 梓园。 那里存放著他所有不敢触碰的记忆。 他不敢回去,更不敢带她回去。 因为那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她的影子,还有他以为会永远失去的,他和她的曾经。 他怎么告诉她,那个所谓的“別的女人”,其实就是她自己?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撒谎。 “嗯。” 他轻轻地点了头,声音沙哑得厉害。 “確实有过一个。” 桑晚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冷的深海。 果然。 她咬著下唇,逼回眼底的涩意,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颤抖。 “那……为什么分了?” 陆庭州移开视线,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她年纪小,爱闹脾气。” “那个时候,公司刚有起色,我很忙,没有太多时间顾及她的情绪。” “后来,就分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钝刀,在桑晚心上慢慢地割。 年纪小,爱闹脾气。 他语气里的那丝怀念和无奈,那么清晰。 桑晚瞬间就明白了。 他根本没有放下。 梓园,就是为那个女人留的吧。 那个他没时间陪伴,心怀愧疚,至今还念念不忘的女人。 桑晚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那晚她还怕他误会自己不是第一次,现在想想他才是那个不乾净的人。 从身到心。 她不再说话,默默地转过头,將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 窗外的景色,在眼里渐渐模糊成一片。 一直到车子停在影视城外的酒店门口,她都没有再看身边的男人一眼。 陆庭州知道自己身边的小女人有脾气了,將人搂在怀里,“都过去的事了,这醋你也要吃。” 桑晚不理他,若是真的过去了,他为什么要留著房子? 回到影视城天色已经黑了,晚饭吃了一点就回去睡觉。 陆庭州在书房有个会议,开完会去臥室休息,发现小狐狸竟然把门反锁了。 他咬唇在门口踱步,还真生气了,这让他怎么解释? 若是说了,她会不会想起孩子的事? 这一点是陆庭州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只能哄,他拨通小狐狸的电话。 手机在臥室里,固执地响著,每一声,都显得有些漫长。 终於,在铃声即將自动掛断的最后一秒,电话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陆庭州將手机贴得更近,低声轻哄,“晚宝儿,给我开门。” “……” “我明天一早就要回深城了。” “……” “要好几天见不到。”他顿了顿,语气更软了,“你捨得?” 近乎无赖的问话,若是放在平时,她早就心软了。 可今晚,那颗被酸楚和委屈浸透的心,异常坚硬。 “我有什么捨不得的。” 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挖苦。 “捨不得的,是陆总吧。” 陆庭州呼吸一窒。 他知道她是在讽刺。 “晚晚,我……” “嘟——” 电话被她乾脆利落地掛断。 陆庭州不死心,再次拨过去。 这一次,听筒里传来的,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 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萧索。 他靠著冰冷的门板,抬手,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小狐狸的爪子,又亮出来了。 还挺锋利。 无奈之下,他只能转身,走向了隔壁的客房。 *** 第二天,桑晚起了个大早。 她对著镜子,化了一个精致却疏离的妆容,完美地遮盖了眼下的黑眼圈。 当她一身颯爽地出现在《风起云涌》剧组时,整个片场都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她。 那眼神,复杂极了。 有惊嘆,有敬畏,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探究。 天才设计师jc,竟然就是他们剧组的女主角。 集才华与美貌於一身的女人,处处让人惊艷。 “桑晚姐,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服装设计师。”一个场务小妹忍不住,壮著胆子跑过来问。 桑晚淡淡頷首,“我上学时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表演时半路出家。” “天吶!我太喜欢你的《初晓》了,若是能上市,我一定要买一件。” “谢谢。”桑晚的笑容得体,却带著距离感,“你娇娇小小,穿旗袍一定好看。” 不远处,刚刚吊完威亚,被扶著坐下的萧衍,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此刻也写满了钦佩。 他一直以为,桑晚只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娇弱小。 却没想到,她身体里蕴藏著如此巨大的能量。 既是演技精湛的演员,又是才华横溢的设计师。 这个认知,让他对她的喜欢,又多了几分哥哥对妹妹般的欣赏与骄傲。 “桑晚。”他扬起笑脸,冲她挥了挥手,“太厉害了!” 他的笑容乾净纯粹,像雨后初晴的阳光,让桑晚紧绷的心弦,稍稍鬆动了些。 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是刘希。 她最近常来探班,此刻看著桑晚的眼神,也完全变了。 “桑晚,”刘希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鼓足了勇气,“之前在机场……对不起,是我小心眼了。” 她知道桑晚现在是陆庭州心尖上的人,也知道萧衍对她不是她想的那种感情。 “刘老师客气了,换做是我,我也会吃醋。” 桑晚心想她现在还跟陆庭州心里的女人较劲呢。 整个剧组,气氛欢愉,对桑晚除了欣赏,还有敬佩。 当然,除了一个人。 宋子茜。 她跟孙倩站在不远处,一双冷冽的眸子,死死地盯著被眾人簇拥的桑晚。 那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射出几个血窟窿。 姐姐的狼狈,陆庭州的警告,媒体的风向逆转…… 这一切,都是因为桑晚。 尤其是昨晚,姐姐哭著跟她说,陆庭州跟她摊牌了,警告她不要再动桑晚。 那男人,是真的为了桑晚,什么都做得出来! 凭什么? 桑晚那个贱人,到底哪里好,凭什么陆庭州要这么对她姐姐。 她知道,现在不能硬碰硬。 姐姐已经失了先机,不能再衝动。 暗暗咬牙,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 深城,陆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櫛比的摩天大楼。 陆庭州坐在办公桌后,面色冷峻,周身气压低得嚇人。 林昊站在他对面,连呼吸都放轻了。 “查一下,最近有没有顶级的珠宝展或者拍卖会。”陆庭州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昊立刻回答,“我马上去查。” 陆庭州手指轻轻扣著桌面,补充道:“把所有粉钻、彩钻系列的,全部买下来。” 林昊一愣,“全部?” “不计价格。” “……”林昊心头巨震。 这是……小祖宗生气了? 老板哄女人的方式,太……烧钱。 他不敢多问,立刻应下:“是,我马上去安排。” “还有,”陆庭州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著,“桑氏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第75章 他们只是形式婚姻 提到正事,林昊神色一肃,立刻匯报。 “根据我们查到的帐目,许世明和林嵐,恐怕在很多年前就有勾结。” “他们利用职务之便,没少在桑氏捞钱。” 陆庭州眼底的寒意,又深了几分。 林昊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根据我们的人查到的线索,当年桑夫人,也就是桑晚小姐的母亲桑景初女士,对这些事……或许是知情的。” “知情?”陆庭州的声音陡然转冷。 “是,”林昊硬著头皮说,“桑夫人应该知道他们的小动作,但似乎……並没有採取任何措施去阻止。” “更关键的是,”林昊递上一份文件,神色凝重,“我们查到,林嵐和许世明在一起的时间,可能远比我们想像的要长。” “在桑夫人还在世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不正当关係了。” “所以,桑夫人是知道许世明背叛了她的。”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一个女人,知道丈夫被判了自己,知道他们在侵吞公款,却选择了隱忍和沉默。 这背后,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陆庭州看著那份文件,久久没有说话。 *** 隔天傍晚。 桑晚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到陆庭州安排的別墅。 刚一推开门,就愣住了。 客厅里,那个本该在深城开会的男人,此刻正閒適地坐在沙发上。 他换了一身居家的灰色羊绒衫,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温润的暖意。 那张稜角分明的脸,有些冷冽。 在看到桑晚回来后,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而他面前的地上,赫然摆著两个……黑色保险箱。 那金属质感的箱体,在灯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显得与这温馨的家居环境格格不入。 桑晚站在玄关,换了鞋,迟迟没有动。 陆庭州掛了电话,冲她招手,“傻站著干什么,快进来。” “你……怎么来了?” 桑晚说著缓步走过去。 这两天没怎么搭理他,还以为他会到周末过来,或许等她下周杀青回去呢。 陆庭州上前揽住她的腰,“过去看看你。” 视线,落在她略显疲惫的小脸上,不由得的心疼,弯腰直接將人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有人在呢。” 齐琪连忙转身离开,“马上消失。” 桑晚红著脸在沙发上坐下,抬脚踢了踢那两个黑色的保险箱。 “这是什么?” 陆庭州站在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笼罩。 声音宠溺,“打开看看。” 桑晚抱著手臂,挑了挑眉,红唇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她斜睨著他,不屑一顾,“陆总这是……想拿钱贿赂我?” “怕我今晚不伺候,所以先用金山银山把我砸晕?” 小狐狸,字字带刺。 陆庭州却不恼,只是定定地看著她,抿唇轻笑。 “打开。” 他重复了一遍,低沉的声音依旧宠溺味儿十足。 “看看喜不喜欢,密码是你生日。” 桑晚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还带著几分没消散的矜傲。 仿佛在说: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拨动了保险箱的密码锁。 “咔噠”一声。 箱盖应声弹开。 一瞬间,满室的灯光仿佛都被吸了进去,再折射出来时,已经化作了一片璀璨夺目的粉色星河。 箱內,排列得整整齐齐,十套粉色钻首饰。 从最浅淡的樱粉,到浓郁的玫瑰粉,切割成各种形状,在丝绒的衬垫上,静静地流淌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桑晚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眼底的讥誚和疏离,瞬间被这极致的浪漫与奢华击得粉碎。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又飞快地扑向了第二个保险箱。 “咔噠。” 又是一片令人失语的华光。 这一箱,是更加稀有的紫粉色钻石,神秘高贵的色调,每一颗都像是坠落凡间的晚霞,美得惊心动魄。 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这种铺天盖地的、毫无保留的宠爱。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珠宝。 这是陆庭州霸道的歉意和毫无底线的宠溺。 桑晚那点硬撑起来的脾气,在这两箱“粉色炮弹”的猛烈攻击下,彻底土崩瓦解。 她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那抹笑意从眼底溢出来,明媚得像窗外初升的太阳。 陆庭州一直看著她,看著她眼里的冰霜融化成一汪春水,看著她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小猫,满足又欢喜。 他的心,也跟著软成了一片。 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將她捞进怀里,让她稳稳地坐在了自己结实的大腿上。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著一丝笑意。 “喜欢吗?” 桑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姿势弄得脸颊发烫,却又贪恋他怀抱的温度。 她努力想板起脸,可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勉勉强强吧。” 她口是心非,声音却软得像。 陆庭州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她的背上,又酥又麻。 “这十个亿,没白。” 他嘆息似的说。 “总算让我抱了一下。” 桑晚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十个亿就为了抱一下?陆总,你这生意做得也太亏了。” 陆庭州收紧手臂,將她更深地嵌入怀中,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嗅著她发间的馨香。 “千金难买美人笑。”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桑晚给出评价,“腐败的昏君。” “为你,当个腐败的昏君,也值。” 在他温柔且强烈的攻势下,桑晚的心,彻底软了。 什么“別的女人”,什么“梓园”,在此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窝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陆总,你可別以为用这点衣炮弹就能把我收买了。” “嗯,”他一本正经地应著,“那下次换个別的炸弹。” 桑晚被他逗笑,靠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 “晚宝儿,”陆庭州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別生气了。” “过去的事,我无法改变。” “但我的现在和未来,都只能是你。”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带著一种郑重的承诺。 “京市那套房,不卖,不是因为心里装著別人。” “而是因为,它有不一样的意义。” 他没有明说,但桑晚听懂了他话里的安抚。 心里那点最后的疙瘩,也彻底解开了。 这两天,她何尝不想他。 都说热恋中的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话,一点都不假。 她就是跟自己较劲,內耗,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桑晚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 “好吧,看在这两箱『石头』的份上,勉强原谅你了。” 陆庭州眼底的笑意加深,抱著她站起身,走向餐厅。 “吃饭。” 桑晚这才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晚餐,而別墅里,除了他们,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连刘妈都不在。 她心里一动,这个男人,为了跟她独处,把所有人都支走了。 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收买”了。 这张他亲手织就的网,密不透风,而她,心甘情愿地深陷其中,再也不想逃。 *** 饭后,两人又窝回了沙发上。 桑晚像只慵懒的猫,靠在陆庭州怀里,一件一件地拿出那些珠宝,在灯下细细欣赏。 钻石的光芒,映得她的小脸流光溢彩。 陆庭州垂眸看著她,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 他斟酌再三,虽然怕惊扰了这片刻的温馨,但还是开了口。 有些事她有知情权。 “晚宝儿,你父母……感情怎么样?” 桑晚拿著一条项炼的手,猛地顿住。 客厅里温馨的气氛,像是被这个问题划开了一道口子,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陆庭州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僵硬。 他垂下眼,眸色深沉,看她著反应,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於是,他追问了一句,声音更轻,“他们感情不好,是吗?” 桑晚缓缓放下手中的项炼,沉默了片刻。 她抬起头,看著他,那双漂亮的桃眼里,没有了方才的欢喜,只剩下一片近乎荒芜的悲凉。 “感情?”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感情。” “更確切地说,他们只是形式婚姻。” 桑晚深吸一口气,“许世明,他配不上我妈。” 她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没有半分对父亲的孺慕,只有疏离和厌恶。 “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她娶我妈时,我妈已经有我,他为了前途跟我妈结婚,但他在外面还有女人。” 桑晚一口气说话,陆庭州这么问,这事就没有再瞒著他的必要。 陆庭州已经查到林嵐和许世明之间的財务问题,即便自己不说,他也会怀疑,也会去证实。 儘管早有预料,但亲耳从她口中听到这个事实,陆庭州的心还是狠狠地沉了下去。 难怪他的小丫头,会被许世明胁迫嫁给王盛那样的人。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著她的长髮,用行动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然后,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调查结果,“我查到的,也证实了这一点。” “许世明和林嵐,早在很多年前,就在一起了。你母亲,从一开始就知道许世明背叛了她。” “也知道,他们侵吞公款的事。” 客厅空气凝结。 那两箱曾经让她心怒放的钻石,此刻静静地躺在那里,它们璀璨的光芒,也没有让桑晚的脸上再染上笑意。 她知道母亲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补偿许世明,跟他维持表面的夫妻,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 第76章 陆庭州,你这叫逼婚 她知道母亲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补偿许世明,跟他维持表面的夫妻,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 而代价,是她母亲自己的一生。 豆大的泪珠,毫无徵兆地滚落。 一颗,两颗,砸在昂贵的丝绒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也砸在了陆庭州的心上。 他抬起手,指腹温热,轻轻揩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动作轻柔。 然后,他將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抵著她的发顶,无声地传递著力量。 桑晚的脸埋在他温暖的羊绒衫里,嗅著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悲伤,在这一刻决堤。 她的声音带著浓重的哭腔,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抓著他胸口的衣服,发出控诉。 “陆庭州,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妈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这一辈子……都是为了我。” “她明明知道许世明在外面有人,可她还是忍了……” “她只是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让我像个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 “二十多年……我根本无法想像,我妈妈每天……每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桑晚哭得更凶了,身体在他怀里不住地颤抖。 陆庭州这会儿有些无措,从来没有见小狐狸这么能哭过。 “陆庭州,你知道吗?”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眼底是滔天的恨意。 “许明月……许明月是许世明的亲生女儿!” “许世明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妈,他是带著目的跟我妈结婚的。” 陆庭州的心,像是被不明物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捧起她哭得通红的小脸,心疼得无以復加。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桑晚抽噎著,断断续续地说:“有一次在皇庭,我无意间听到了林嵐和王盛的对话……后来,我就找人……查了许世明和许明月的dna。” 陆庭州眼底闪过一丝自责,將她紧紧抱住,像是要將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为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为什么这些事,不告诉我?” 桑晚被他勒得有点疼,却又贪恋这份让她心安的桎梏。 她带著哭腔,理直气壮地回懟。 “那时候我们俩有什么关係?钓你不上鉤,上鉤了,还有个宋欣然搅局。” “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一句话,把陆庭州堵得哑口无言。 一直以为她过得好就行,没想到让她自己默默承受了这么多。 她独自一人,背负著母亲的冤屈,面对著豺狼虎豹般的家人,该有多么无助和绝望。 陆庭州无话可说,心疼得快要窒息。 他只能低下头,用最温柔的吻,封住她还在抽泣的唇。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慾,只有无尽的怜惜和安抚。 他细细地吻去她唇角的咸涩,辗转廝磨,直到怀里的人渐渐平復下来。 “晚宝儿,”他抵著她的额头,黑眸深邃,里面是她一个人的倒影。 “以后,不许一个人扛。” “有事一定要告诉我,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桑晚放下心结,主动回吻著他。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以后有了依靠。 …… 陆庭州豪掷十亿,为博美人一笑,买下二十套稀有粉钻送到影视城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网上传开。 影视城里拍戏的剧组较多,刘希、桑晚和宋欣然同在,一时间猜测四起。 【陆总到底是送给谁的?】 【宋欣然应该是不可能了,陆氏已经亲自澄清了。】 【那就剩刘希和桑晚了。】 【刘希喜欢萧衍,这不可能。】 【对,刘希对萧衍的喜欢从来不藏著。】 【难道真是桑晚?】 【桑晚空降《风起云涌》女一號,看来是真的。】 桑晚看著网友的猜测,吃著自己的瓜,从来没有觉得吃瓜这么有趣。 吃瓜之余,还给陆庭州截屏发了过去。 小狐狸:现在的网友都不傻,再这么討论下去,我就彻底成了大家口中的资源咖。 金主爸爸:有实力的资源咖,我宠著,谁爱说谁说。 小狐狸:我可不想让別人把我当瓶,我明明靠的是实力好吗? 金主爸爸:知道,放心,后天我去接你。 桑晚收了手机有投入到拍摄中,跟宋子茜的戏今天是最后一场,这次之后將再无交集。 她很希望赶紧拍完。 討厌现在每天面对她阴险的目光。 剧组杀青当天,陆庭州高调出场。 他到影视城后,陆氏官网发了一条消息: 【近日,网上关於我司总裁陆庭州先生购买价值十亿粉钻一事传闻颇多,经跟陆庭州先生本人求证,確有此事。陆总主动追求桑晚小姐良久,十亿粉钻是送给桑小姐的定情之物。藉此之际,陆氏员工诚挚送上美好祝福。】 桑晚拍完杀青合照,看到手机里的新闻,瞬间皱眉,老男人做事怎么这么不稳重,这跟逼婚有什么区別。 但,看著深情款款向自己走来的男人,桑晚咬唇,可以大大方方抱他,似乎还不错。 他既然官宣了,那自己接下来也该做出点行动回应他。 於是,桑晚顾不得其他,小跑著奔向他。 陆庭州默契地伸开双臂,將跑过来的女生稳稳抱住。 甚至抱著她转了两圈。 两人这么高调的爱情,自然躲不过镜头,一时间网上炸了锅。 陆庭州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桑晚的背后是他。 他要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她前面,即便是资源咖,也是因为他喜欢,他愿意为她所用。 孙美汐看到网上的视屏,还有公司的声明,在自己屋里,气得摔碎了一套上好的骨瓷茶具。 她坐不住了。 当即,就冲回了陆家老宅,对著正在练字的陆老爷子哭诉。 “爸,您要为我做主啊!” “庭州也太欺负人了,他为了一个戏子,眼睛都不眨就了十个亿。” “他要是真把那个狐狸精娶进门,这个家,哪里还有我和瑾轩的容身之地?这分明是逼著我们走啊!” 陆老爷子手里的毛笔一顿,在宣纸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 他沉著脸,对这个小儿子最近的出格行为也颇为不满。 一个混跡娱乐圈的女明星,门不当户不对,搅得家里不得安寧,实在不像话。 关键这人还是桑景初的女儿。 “行了,別嚎了。” 老爷子放下笔,声音威严,“这事,我自有分寸。” 把大儿媳安抚好,陆启山放下笔,重重坐在椅子上。 这小儿子的脾性更他最像,但就是有一点,重情。 宋欣然他不娶,老爷子不愿逼他,也是觉得宋欣然配不上老三。 他不由得开始另一番盘算。 …… 回深城的路上,桑晚跟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靠在陆庭州怀里。 “陆庭州,你今天的行为知道叫什么吗?”她小声控诉。 陆庭州抿唇,“你说说。” “这叫逼婚。” 桑晚葱白的手指在他胸口有下没一下的点著。 隱隱的异样,让陆庭州抓住了那只作乱的小手。 “我逼了,你同意吗?” 陆庭州低沉的嗓音,带著蛊惑人心的磁性。 桑晚抬起瀲灩的眸子,眼波流转,狡黠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特別喜欢我。” 陆庭州毫不避讳,菲薄的唇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点头承认,一本正经。 “不是好像。” “是很爱,深入骨髓。”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微凉的薄唇已经精准地覆了上来。 这个吻,不似之前的安抚,是不容置喙的霸道和侵占。 他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將她口中所有甜美的空气尽数掠夺。 桑晚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只能攀著他的肩膀,承受著他汹涌的爱意。 车子平稳地驶向景苑,窗外的霓虹光怪陆离,在男人稜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就在迈巴赫即將转入別墅大门时,一道狼狈的身影猛地从路边的绿化带里躥了出来,张开双臂,直挺挺地拦在了车前。 “吱——” 司机猛地踩下剎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身剧烈一晃,陆庭州下意识地將桑晚更紧地护在怀里。 抬眸看到挡在车前的人时,眼底的温情已然褪去,只剩下森然的冷意。 车灯雪亮,照清了来人的脸。 是许世明。 他头髮凌乱,西装皱巴巴的,哪还有半分往日里桑氏老总的体面,此刻倒像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疯狗。 “桑晚,你给我出来!” 许世明疯狂地拍打著引擎盖,发出“砰砰”的巨响。 “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好歹养了你二十多年,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在配合桑景初辛辛苦苦演了二十几年的戏,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让我在桑氏滚蛋,你让所有人都看我的笑话。” 桑晚隔著车窗,冷冷地看著他癲狂的模样,刚刚还泛著红晕的脸蛋,此刻血色褪尽。 陆庭州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瞬间僵硬,他收紧手臂,用自己的体温包裹著她冰凉的指尖。 “別怕。” 他低声安抚,声音不大,却能让桑晚安心。 许世明见车里没动静,吼得更大声了。 “现在林嵐那个贱人也要跟我离婚,她把儿子都带走了。家也没了,公司也没了,我现在一无所有。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小贱人害的。” 他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桑晚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不给我补偿,我就把你妈是个破鞋,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这事捅到网上去!”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桑家的女人,从老到小,都是只会勾引男人的妖精!” “晚宝儿,捂住耳朵。” 陆庭州的声音淬了寒,像一把锋利的冰刀。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保鏢的电话,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门口的垃圾,处理掉。” 桑晚却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头。 她推开车门,在陆庭州担忧的注视下,走了下去。 第77章 没良心的小狐狸 晚风微凉,吹起她的长髮,也吹起了她裙摆的一角。 “许世明。” 她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男人的耳朵里。 许世明看到她,眼底的疯狂更甚,夹杂著怨毒和贪婪。 “你总算肯出来了,我告诉你,给我五个亿,不然……” “不然怎么样?”桑晚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不然就把你婚內出轨,挪用公款的事全部交给警察?” 许世明脸色一白,强行狡辩,“你……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桑晚一步步逼近,气场全开,“看在你辛苦演戏的份上,我放你一马,你最好见好就收。” “我提醒你,安分守己,我不予追究,否则单单挪用公款,做空桑氏这一条,你下半辈子就在牢里过吧。”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 “那是我应得的,我当初也是真心想跟桑景初结婚,但她呢,她並不接受我,碰都不让我碰,一个婊子,还装清高。” 陆庭州听不下去抬了抬手,两名黑衣保鏢已经从后面赶到,一左一右架住了还在叫骂的许世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將他拖离了现场。 世界,瞬间清净。 陆庭州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了她单薄的肩上,將她重新拥入怀中。 “怎么不听话?”他的语气里带著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心疼,“没必要理他的,若是他再闹直接报警就是。” 桑晚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闷闷地说:“毕竟……叫了他二十多年爸,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小狐狸虽然会张牙舞爪,但內心一直都是柔软的。 “傻瓜。”陆庭州吻了吻她的发顶,“对付豺狼,任何仁慈都是对自己的残忍。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她不再言语,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这个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当晚,林昊带著一名金牌律师,直接“拜访”了许世明。 律师將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许先生,这是我们查到的,您在担任桑氏总经理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侵吞公款、进行利益输送的全部证据。” “这些金额,足够您在牢里待下半辈子了。” “陆总说了,念在您和桑小姐过去的一点情分上,给您一个机会,不要再出现在桑小姐面前,否则这些都会是你牢狱生涯的证据。” 许世明看著那些详实到每一笔转帐的证据,面如死灰,浑身冷汗涔涔。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 隔天,桑晚独自驱车前往城郊的疗养院。 休息了两天,她整个人不但轻鬆,精神状態也很不错,所以特意来看望外公。 外公的精神还不错,今天没有睡。 桑晚看天气不错,推著他在小园里转。 刘叔拿著一个毯子跟在他们身后。 “晚晚,你不用担心,老爷子最近能吃能睡,除了脑子不清楚,身体一切指標都正常。” 桑晚听著心里高兴,“辛苦你了刘叔。” 刘叔客气的笑笑,“应该的,你带我不薄,我应该对老爷子尽心。” 这时,刘叔的手机响起,掏出手机看到手机上的名字,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看著桑晚的背影,抿唇,“晚晚,我接个电话,你陪老爷子坐会儿。” 桑晚点头,初秋的季节,午后的阳光温暖,推著外公在假山旁坐下。 因为有点风,她怕外公受凉,想起毯子在刘叔手里。 便起身朝著不远处接电话的刘叔走了过去。 园里很安静,隨著桑晚的靠近,她隱隱约约听到了他压低的声音。 “……你放心,药……都是按时给他吃的……” “不会有事。” 桑晚也没当回事,轻巧地叫了一声“刘叔”。 刘叔没有转身,桑晚只觉他后背一紧,隨之而来的是“啪”的一声,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刘叔,怎么了?”桑晚笑著走过去,语气轻鬆自然。 “没…没什么……”刘叔弯腰捡起手机,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家里……家里出了点事,我有点心不在焉,嚇到你了。” 桑晚看著他闪躲的眼神,有点担心,“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刘叔你照顾我外公尽心尽力,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不不不,不用麻烦,小事,我自己能解决。”刘叔连连摆手,眼神却不敢与她对视。 桑晚点点头,没再追问,直觉告诉她,刘叔有事。 药? 按时给他吃? 是给外公吃吗? 从疗养院出来,桑晚坐在车里,再次想到刘叔的紧张有些担心。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齐琪的號码。 “齐琪,找人查一下刘志强,照顾我外公的护工。” “看看他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不想他照顾外公分心。” 掛断电话,桑晚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眸色一点点变冷。 最好,是她想多了。 …… 网上虽然没有爆出宋欣然抄袭,但原本打算高薪聘请的几家公司,同时將她拒之门外。 这些天,她一直躲在家里,借酒消愁。 “姐,你別自暴自弃呀,这么就放弃岂不是太便宜桑晚了。” 宋子茜討厌桑晚,剧组的人都巴结她,喜欢她。 再加上陆庭州的关係,每天像个小公主,有那么多人围著她转,还有保鏢二十四小时保护。 她比桑晚出道还早一年,两人原本旗鼓相当,现在因为她攀上了陆庭州,硬生生將自己踩在了脚下。 “还能怎么办,孙美汐说陆家老爷子已经开始给陆庭州物色联姻对象,我本来就入不了老爷子的眼,不过是他逼走桑晚的一把刀罢了。” 宋欣然抓著一瓶酒,眸色微醺。 “你还有鍇鍇,只要鍇鍇在我们手里,陆庭州就不可能不管你。” 宋子茜知道宋欣然要入陆家有难度,但那个人只要不是桑晚就行。 嫉妒是让扭曲,她就是那个扭曲的人。 她只想看著桑晚从云端跌入泥潭,被陆庭州玩儿腻了甩开之后,看她烂在泥里。 “姐,既然那些大公司都回绝了你,不如你去找找陆庭州,让她给你办一个工作室,这样你就是老板,也不用再看別人的脸色。” 刚灌了一口酒的宋欣然,眸色亮了。 得不到人,就要想办法拿钱拿资源。 隔天中午,陆庭州接到老爷子的电话,让他去墨雨轩,说是几个老朋友好久没见他,要一起吃个饭。 陆庭州没当回事儿,下班后直接去了墨雨轩。 让他没想到的是,包间里只有四个人,陆启山、林氏夫妇和林瑶。 陆庭州瞬间瞭然。 原本平静的脸上,渐渐聚集了冷冽之色。 “林叔、林婶。” 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 “庭州啊,好久没有见你了,是不是很忙,怎么感觉比上次见你瘦了些。” 林瑶坐在一旁脸上笑容温和,看著陆庭州的眸子里有光。 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的男人,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陆庭州可是深城名媛圈里最勾人的存在,可惜便宜了桑晚。 好在她还有机会,陆启山不接受桑晚,那就別怪她撬墙角了。 “最近比较忙。”陆庭州桑晚淡淡。 陆启山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心里轻嗤,忙著追女人。 被一个小狐狸精勾走了魂儿,经常往外跑,还好有他压著老二,要不然还不知道他背后会不会捅娄子。 一直觉得老三心性最坚韧,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用公司官网官宣恋情。 他还真做得出来。 “庭州哥,饿了吧,你尝尝这个,陆伯伯说你口味清淡,这个应该很適合你。” 林瑶大大方方地给他夹菜,陆庭州却稍稍拿开自己面前的碗筷。 “谢谢,我自己来。” 她脸上神色僵硬,正无措,林氏夫妇给女儿递了个眼色,让她给陆启山夹菜。 “那我就给陆伯伯,让陆伯伯尝尝。” 林瑶心里不爽,但也不能发作,她是真心喜欢陆庭州。看到父母的神色,隨即嘴角又弯起了笑容。 陆启山心里欢喜不已,这孩子转得快,没有恼,反而给他夹菜来化解尷尬。 不由得在心里给林瑶打了九十分。 一顿饭下来,除了陆庭州之外,其他四人其乐融融。 桑晚起来的晚,约了苏沫和白薇一起吃饭。 吃完结帐出来,看到陆庭州站在陆启山身侧,跟林家一家三口一起出来。 陆启山跟林父有说有笑,旁边的林瑶目光锁著陆庭州,含羞带怯的样子,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四目相接,陆庭州刚要迈步过去,被陆启山拦住。 “敢过去,我现在就让她难堪。” 陆庭州薄唇抿成一条线,压著声音道:“你就別费心机了,你左右不了我。” 陆启山轻哼,“我告诉你,那个姓桑的女人,绝对不可能进我陆家的门!” 陆庭州面不改色,“除非我不结婚,要不然,我的妻子就只能是她。” 老爷子气呼呼瞪了他一眼,碍於有林家人在,他没有发火。 桑晚看陆庭州不说话,还有陆启山和外人在也没有上前,而是跟我苏沫和白薇一起离开。 “陆庭州什么意思,装不认识?”苏沫嘀咕,“他在干什么,相亲啊?” 白薇给她一个眼神,像是在说:妹妹,你就別瞎说大实话了。 苏沫瞭然,瞬间做了一个拉上嘴巴的动作。 她家桑晚好不容易开心几天,她这张破嘴怎么就不盼点好呢? 桑晚嘴上不说,心里也明白,陆启山巴不得她跟陆庭州闹,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她相信陆庭州不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也没当回事,跟苏沫一起逛了两个小时回家后就有些累,直接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感觉身边的床有些塌陷,隨即一个有力的大手將她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回来了?”桑晚揉了揉眼睛,“我睡了很久吗?” “没有,下午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回来。” 陆庭州温热的唇落在她耳垂上,酥酥痒痒。 “別闹。” 桑晚推他。 “小没良心的,我还担心你生气,没想到你睡得还挺香。” 陆庭州边亲边在她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著。 第78章 婚书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们现在说好听点是男女朋友处对象,说不好听就是名正言顺的p友。” 陆庭州听著她拈酸吃醋的话,抿了抿唇,然后在她颈窝里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既然名正言顺,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著直接將人翻了过来,隨即压在她身上,温热乾燥的大手已经伸入到她睡裙里。 “別大白天耍流氓。” 桑晚推搡著他,想要推开他,却怎么都用不上力。 双腿还被他强迫分开。 …… 被陆庭州抱著下楼,已经是晚上九点,刘妈已经做好饭温著离开。 “多吃点,瘦得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 陆庭州给她盛饭,还装了一碗鸡汤。 桑晚垂眸看著自己胸前的骄傲,轻嗤,“没有二两肉,你还……” 爱不释手几个字没有说出口,就看到男人暗沉的眸子盯著她,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的嘴堵上。 看著男人低头喝了口鸡汤,桑晚耸肩,“这里我是住不下去了,连说个实话都要被冷暴力,嫌弃我早说,让位置我会。陆总……” 接下来的话直接被人以口封唇。 “嗯……” 被迫咽下去一口鸡汤,桑晚气呼呼地瞪著他。 倒不是觉得膈应,比这更那啥的行为都有,只是猛然被人灌了一口,有些呛到。 “不会吃,我可以餵你。” 意味深长地看著瞪著自己的小狐狸,音色平稳无波,“哪里不饱餵哪里。” “咳咳咳” 桑晚瞬间红了耳根,男人生猛起来,真没有女人什么事。 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椅子,让自己离他远一些,然后乖乖吃饭。 接下来的两天,桑晚跟苏沫和齐琪三个人討论著成立服装设计室的事。 虽说是齐琪一时嘴快的提议,但桑晚是真心觉得不错。 现在桑氏她手里,有陆庭州安排的专业团队打理,自己就有能力实现自己的梦想。 將来外公若是真的能清醒,看到自己这么努力一定会大吃一惊。 企划案苏沫已经找之前的同事看过,也经过两轮的修改,问题不大,接下来难的是选址。 放在写字楼里太隱蔽,她们的服装是要做出样品给客人看的。 要走高端私人订製,也会走大眾路线。 三个人外边面晃悠了两圈,没有找到合適的地方,有些泄气得在一家甜品店歇脚。 齐琪捧著奶茶,咬著吸管沉默了一瞬,开口,“晚姐,你让我查刘叔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他是刘妈的堂哥,这事你是知道的吧。” “当然知道,还是刘妈介绍的。” 桑晚放下草莓慕斯,看著齐琪,“查到什么了?” “就是刘叔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开了一个菜鸟驛站,为人还算老实。他那个小儿子就很不著调了,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 对於这一个消息,桑晚还是第一次知道。 刘妈当时介绍时,说他堂哥为人老实,家里两个儿子,老大已经结婚,小儿子还没有。就想趁自己还能干,给小儿子挣钱娶媳妇。 当然也是看重桑晚给的工钱高。 这些年,许世明说是照顾老爷子,其实就是交给紫荆疗养院什么都不管。 桑晚不放心,就找了可靠的人二十四小时看护。 “那刘叔每个月的工钱够他小儿子糟蹋吗?” 苏沫皱眉,父母摊上这样的孩子,晚年別想安稳。 “难说。”齐琪摇头,目前还在查刘叔的银行流水。 这也是私家侦探提醒的,说还是多留个心眼,查一下好一些。 桑晚隱隱有些不安,不由得想到刘叔接电话时看她的那个反应。 若是正常的电话,何至於紧张的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难道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隱? “查清楚,看看刘叔平时都跟什么人联繫。” 齐琪点头,“好,放心。” 三人逛了大半天挺累,这会儿苏沫妈妈给她打电话,让她晚上回家吃饭。 看时间差不多,她就提前撤了。 桑晚想到陆庭州这几天似乎特別忙,已经连著几天没有回家吃晚饭。 正想著,齐琪碰了碰她的胳膊,“晚姐,你看这个。” 齐琪脸上有些忐忑,但就算她不说,桑晚也会看到。 索性就把手机推到了桑晚面前。 #陆氏林氏联姻,林家千金入职陆氏#的词条,热度节节攀升。 桑晚看著消息咬唇,心说:好啊,怪不得这几天忙,原来搁这儿等著呢。 这会儿的陆庭州还一无所知地在开会。 今年的业绩相比去年涨幅不大,虽然在大环境不好的情况下能维持上涨已经很不容易,但並没有达到陆庭州的心里预期。 陆庭风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说著风凉话,“这个时候知道急了,一连一周待在影视城陪小明星时,怎么不想想公司的业绩。”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陆庭风敢说,別人可不敢。 毕竟人家是兄弟,打断骨头还连著筋呢。 当著公司高管和股东的面,陆庭州不想跟他閒扯。 他是在影视城待了一周,但也没耽误工作呀。 陆庭州不接他的话,倒让陆庭风觉得他是理亏,轻嗤道:“陆总,你也不用著急,这不是现成的好处让你白捡吗?” 他这话,让陆庭州抬眸,“不会说话,就出去。” 陆庭风扫了他一眼,“老爷子还真是凡事都为你打算,林家確实是个很好的联姻对象。” 这会儿已经开始有人议论,“怪不得林小姐会在总裁办工作。” “林氏不错,跟我们可以相辅相成。” 林家从事商超、百货和信贷,这个版块儿刚好是陆氏没有的,两家一联姻,陆氏在发展这方面的业务,无疑是探囊取物。 林昊这会儿看到手机里的新闻推送,瞬间眼前一黑。 他深吸一口气,將手机推到陆庭州面前。 陆庭州脸上瞬间黑了几个度,“无稽之谈。” 他这个爹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让公关部直接发这样的消息。 那之前自己通过公司官网发的声明算什么,自己和陆氏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桑晚看到消息,直接去了陆氏,反正她就在陆氏附近,乾脆就上去听陆庭州怎么说。 还特意好心地给陆庭州打包了一份甜点。 到陆庭州办公室时,里面空无一人。 將甜点放在他办公桌上,桑晚准备等他一会。 无意间看到了压在文件下的一个深红色东西,像是金属状的。 一时好奇,拿了起来。 “婚书”两个字,异常醒目。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赤绳繫足,白首同心。今以庚帖为凭,红绳为约,自盟之后,男不他娶,女不他嫁,若有背誓,神明共殛。】 经典的套语,桑晚並不陌生,因为她演的古装剧里见过。 只是署名处是空白的。 “你好小姐,陆总不在,还请出去。” 进来的人是林瑶。 桑晚看到她愣了一瞬,想到上周五在餐厅见过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 桑晚並没有动,而是反问了回去。 “我现在是陆总的生活秘书,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桑晚瞭然,人在陆庭州眼皮子底下,陆氏的公关部爆出的联姻消息,陆庭州这几天不回家吃饭,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林瑶看到桑晚手里拿的东西,直接抢了过去,“庭州的东西別乱动。” 在看清她手里的东西时,林瑶暗暗吸了口气,“这是我找传统手艺人做的,桑小姐觉得怎么样,可以给点意见。庭州觉得顏色有些暗了,但我觉得这个顏色才显得郑重。” 桑晚一整个愣怔,两人都在选婚书了。 陆庭州他知不知道婚书意味著什么? “抱歉,给不了意见。” 桑晚拿起包直接离开。 林瑶看著手里的婚书,眼里的泛著嫉妒。 陆庭州竟然已经在准备婚书,还是偷偷准备,这是有多爱,才会这么用心。 而且从材质来看看他怕是要专门刻一份婚书,至於最终用什么材质,怕不是她能想得到的。 她放好东西,將桌子上的甜品拿走。 …… 陆庭州回到別墅时,家里黑灯瞎火。 他进屋,看著空荡荡的客厅,意味桑晚是出去还没有回来,直接给她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阵,被掛断,再打过去再掛断。 一连几次,他不由得开始不安。 直接开车去了景苑。 生气的小狐狸,肯定会回到这里。 他停好车,果然看到她的房子里亮著灯。 按了手指解锁之后进去,客厅没有人,到了臥室,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 小狐狸在洗澡。 一身疲惫的某人,直接拿了睡衣推门进去。 “啊……” 桑晚没想到会有人直接进来,嚇得大声尖叫。 “是我。” 陆庭州上前摸摸她的头,看著缩在浴缸里的人,满眼温柔。 桑晚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戒备的状態。 看到是她,抬腿带起水往他身上发泄。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陆庭州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回这里了?” 桑晚没好气,“不回来等著被你扫地出门,还是等著被你未婚妻赶出门?” 陆庭州一噎,小狐狸肯定是看到新闻了,这事確实是他老爹太过分。 “晚宝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第79章 桑晚:我色迷心窍 “晚宝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浴室里水汽氤氳,桑晚抱著膝盖坐在浴缸里,湿漉漉的发梢贴在锁骨上。 她抬眼瞪他,声音软糯却带著火气:“什么交代?公关部都敢明目张胆地放消息了,我是不是还给陆总准备新婚礼物了?” 陆庭州盯著她,嘴角微扬,开始解开袖扣,一颗一颗地剥落纽扣,动作慢条斯理。 “我已经让公关部撤了新闻,也把经理开除了。” 某人云淡风轻,似乎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以后这种事不会有,而且我已经以个人名义来澄清,是公司內部问题。” “个人名义,什么个人名义?” 桑晚疑惑,这事有那么轻鬆摆平? “你现在还有心情考虑这些?” 男人说著,开始解衬衫的扣子,看著她的那双墨色眸子,这会儿已经隱隱有了別样情绪。 桑晚下意识往水里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 “流氓!你干嘛脱衣服?”她咬牙切齿,却又忍不住红了耳根。 男人低头笑了一声,把外套隨手搭在架子上,身形高大修长,在雾气中仿佛剪影般逼近。 “怎么,没见过?”他俯身靠近她耳边,“摸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羞?” 桑晚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小腿一蹬就想踹他出去:“滚!谁稀罕看你!” 陆庭州稳如泰山,被踹也不恼,只顺势坐到浴缸边沿,两只胳膊撑著缸壁,將人困在怀里。 他的嗓音压得极低:“林瑶是通过正规流程进来的,我昨天才知道。已经让人事办了解僱手续,她明天就走人。” 桑晚狐疑地盯著他,看起来还是不信。 “少来这套,真当我色迷心窍?” 陆庭州无奈嘆息,把自己泡进温热的水里,大掌捞起她的小臂,让她整个人跌入自己怀中。 “小狐狸,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的唇擦过她湿润的鬢角,“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桑晚挣扎两下,被男人按住后背,不让动弹。水溅起,他用手护住她脑袋,生怕磕到瓷沿。 “別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低沉暗哑的嗓音至头顶传来,桑晚气鼓鼓地捶打他胸口,每一下都像砸石头,无甚杀伤力,却软绵绵直击心臟深处。 陆庭州任由她发泄,只用下巴抵住女孩肩窝,一点一点收紧怀抱。他低声哄道: “乖,不许胡思乱想。我心里的位置只有你,没有別人能插足。” 浴室灯光曖昧柔和,他指腹滑过女孩细腻的脊背,一路烫灼。呼吸间都是彼此沾染的香甜与潮湿。 …… 清晨醒来时,阳光透过薄纱帘洒满房间。床铺另一侧空荡荡,只留下一丝熟悉体温残存於褥单之上。 桑晚翻个身,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真是没出息,说好的冷静三天呢?三句话不到就缴械投降……” 躺在床上翻看手机,昨天的联姻消息已经找不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热搜词条#陆总果然是真爱# 桑晚好奇点进去,看到一个微博帐號,头像跟陆庭州的微信一样。 看到下面评论说陆总果然是真爱桑晚,微博帐號竟然只关注了她一个人,而且还是多年前就关注了。 桑晚好奇点了就去,竟然真的是陆庭州的帐號,而且確实只关注了她。 內容就只有一条昨晚发的声明。 【我是陆庭州本人,因公司內部矛盾造成散播虚假消息,特在此澄清。我与桑晚感情稳定,目前正式交往中,不存在任何联姻的事。本人承诺,只要桑小姐不离,我定不弃。】 桑晚看傻眼了,简简单单几句话,是把问题澄清了,但公司內部矛盾这一说法无疑证实了网友口中的家族爭斗。 当然还有粉丝恭喜,道贺的消息,此起彼伏,將她的微博彻底沦陷了。 白薇发来消息:握草,没事多秀恩爱,这热度爆款剧都赶不上,气死某些人。 这某些人说的就是宋子茜,她的剧刚播,唯一一次演女一,正是热播期,结果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两人给吸走了。 气得她在家直接砸了手机。 桑晚看著陆庭州的微博愣了好久,他一直在竭尽全力给自己安全感,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应该是彼此温暖,而不是其中一方单方面的付出。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对症下药。 孙美汐因为王盛的原因討厌自己,更恨自己搅了她的如意算盘。 所以才会在陆老爷子面前闹腾,这一点桑晚不难想到。 心想该跟孙美汐好好谈谈了,要不然陆庭州每天应对这些事,费心费神。 正想著,手机屏幕亮起,是苏沫的信息:【有个地方不错,要不要来看看?】 紧接著电话打进来,对方语速飞快:“晚晚,中午之前能不能出来?沈誉白说有个地方很適合,带我们去看看。” 听到沈誉白三个字,桑晚瞬间精神不少。 “好,地址发我,我过去找你。” 给跟苏沫回完消息,桑晚给陆瑾轩发了消息,让他帮忙约一下孙美汐。 陆瑾轩知道自己母亲作给小叔和桑晚使绊子,也知道桑晚约他妈什么意思。 所以也没有问,直接回了个ok。 桑晚换上一件简单针织连衣裙,套了一件风衣,素顏朝天出了门,到约定地点时已临近十一点半。 远远看到苏沫站在人行道边挥手,而旁边那个戴著墨镜、吊儿郎当倚车而立的人,正是沈誉白。 “小祖宗,总算来了!”苏沫拉住她胳膊,“等你好久啦!” 沈誉白摘掉墨镜冲两人眨眨眼:“未来陆太太,请移步本少爷给你精挑细选的小天地,包你满意。” 三人並肩走进街区拐角一家独栋老洋楼,高挑落地窗映射斑驳树影。 一楼大厅宽敞通透,有原木吧檯和开放式茶歇区;二楼则隔断成几间独立工作室,每扇窗户都有不同风格彩绘玻璃,將阳光切割成五顏六色碎片洒满桌面。 苏沫兴奋的直转圈:“太漂亮啦!这里做设计工作室简直绝配,对吧?” 桑晚环顾四周,从墙上的復古掛钟看到院子里的蔷薇藤蔓,再望向对面的咖啡馆和艺术书屋,不禁露出笑容: “环境很棒,而且交通方便,人流量也合適,就是租金肯定贵吧?” 沈誉白耸耸肩,一副玩世不恭模样,“放心,本少爷认识房东,人帅心善多金,价优……” 他说完故意凑近些,用肘碰了碰苏沫,“在影视城导游小姐请我吃了不少好吃的,我就投桃报李了。” 苏沫推开他,一脸嫌弃,“离我远点,对贱人过敏。” 沈誉白咬牙,“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个缺心眼儿。” 是,在他眼里苏沫就是个缺心眼儿,有多少女人想方设法往他身上扑,这人倒好生怕自己沾染上她。 桑晚看著房子是很满意的,“沈总,这房子我租了。” “价格就按市场价,我可不想占你便宜。” 沈誉白乐呵呵道:“没关係,不给房租都行,反正我会找陆庭州换个方式要回来。” “想也知道你沈总不会做亏本生意。” 一旁的苏沫撇嘴附和,“周扒皮是他祖宗。” 沈誉白抬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崩,“我什么时候改姓了?” 苏沫齜牙,“回家问你爹去。” 桑晚看两人斗嘴也没有劝,打量著房子的格局,觉得还是要重修装修一番。 转悠一圈,她拉著苏沫说著自己的想法,两人兴奋得不行。 沈誉白靠在廊柱上,盯著眼前兴奋的女人,不由地弯唇,没想到女人努力起来这么有魅力,显得自己的特別不爭气。 …… 下午,逛完装修公司,桑晚回到家已经傍晚。 整个人累得不行,脱了鞋就上楼,想睡觉。 刘妈在厨房做饭,看到她回来,笑道:“晚晚,马上吃饭了。” 桑晚边走边回应,“刘妈,桑我睡一会儿,好睏。” 刘妈也没拦著她,想著等会儿再叫她。 桑晚回房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就睡了,刘妈进来叫了她两次都是嘟嘟囔囔说太困。 直到陆庭州回来,刘妈无奈地笑著接过他的衣服。 “晚晚,最近似乎很累,天天睡不醒,晚饭都没有吃,回来就去睡了。” 陆庭州这段时间比较忙,不知道她早上几点起的,但他每次回来人已经睡著。 “早上几点起的?” 刘妈笑笑,“十点多才从楼上下来,我上楼看了两次,都没有醒。” 陆庭州抬步上楼。 臥室里灯光昏暗,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隱隱约约能看清小小的人裹著被子睡得很香。 陆庭州走进去放缓了脚步,看著女生安静地睡著,有些不忍心叫醒她。 但想到什么都没有吃,又有些不忍心。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小懒猫,你再这么睡下去就成睡美人了。” 桑晚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声音,嘟囔著叫了声“庭州。” 这一声,仿佛將陆庭州拉回到了三年前,那个软软的小姑娘也是这么懒懒地叫他。 陆庭州附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何其有幸,三年后,他们还能重新在一起。 第80章 你是不是怀孕了 他手掌温度滚烫,从脖子后面將人托起。 “小懒猪,再不起来,饭菜都该凉了。” 嗓音低沉,在静謐的臥室內格外清晰。 桑晚嚶嚀一声,在柔软的蚕丝被里拱了拱,只露出一双睡意惺忪的桃眼,水光瀲灩。 “不要,我要睡觉。” 声音软糯,带著刚睡醒的鼻音,像只赖床的猫儿,每一个音节都在撒娇。 “晚饭没吃,想饿出胃病?” 陆庭州不容置喙,长臂一伸,乾脆连人带被一起打横抱起。 “陆庭州,你放我下来。” 桑晚惊呼一声,手脚並用地挣扎,却被男人禁錮得更紧,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他將她稳稳放在餐厅的椅子上,面前早已备好温热的小米粥和几样精致爽口的小菜。 桑晚弯唇,有了食慾。 她拿起青瓷小勺,小口小口地喝著粥,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地瞟向对面的男人。 灯光洒在他身上,他还穿著黑色的衬衣,矜贵的模样,让桑晚不由得心乱。 “看什么?”陆庭州捕捉到她的视线,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勾。 “看陆总好帅。” 陆庭州揉了揉她的头,“第一天知道?確定之前对我没有见色起意的成分?” 见色起意,桑晚脸红,在机场匆匆一面,確实吸引了他。 在得知他是陆氏总裁时,心里有那耐不住的兴奋。 桑晚弯唇眯眼笑笑,然后放下勺子,故意拖长了语调,“陆总好一招『公司內部矛盾』,直接把陆家的家事摆在了檯面上,不怕老爷子动气?” “他动气,总比你受委屈好。” 陆庭州说得云淡风轻,但桑晚却知道其中的利害关係。 瞬间,心头一暖。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用最平静的態度,做著最疯狂的事,回应著她的点点滴滴。 她状似不经意地搅动著碗里的粥,轻声问:“你还有没有別的…事,瞒著我?” 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脑海里清晰地闪过那张古朴而郑重的深红色婚书。 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开口? 陆庭州闻言,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笑意,快到桑晚无法捕捉。 瞒著她的只有一件事,在他还没有定下来之前,怎么可能会告诉她。 既然是惊喜,一定要到诸事妥当之后,才能跟她说。 他要留到最完美的时刻,要让她在万眾瞩目下,心甘情愿的,只属於他一个人。 “没有。” 他答得斩钉截铁,眼神坦荡得看不出丝毫破绽,“我怎么会瞒著你。” 桑晚看著他坚定的神色,弯唇一笑,不再追问,心里却盘算起来。 他真要给她惊喜,她自然会接著。 这辈子除了他,自己怕是不可能再爱上別人。 毕竟吃过肉的人,再喝汤,有点接受不了。 这就是所谓的由奢入俭难。 只是…… 她垂下眼睫,看著碗中软糯的小米粥,心头却涌上一丝复杂。 为了她,让他跟整个家族为敌,让他陷入这样的內斗旋涡,是不是太自私了? 那碗温热的小米粥下肚后,桑晚觉得,与孙美汐的那一面,势在必行。 她不能总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安然享受著他劈开所有风浪。 於是又给陆瑾轩发了消息,让他儘快让他妈跟自己见面。 孙美汐得知桑晚要请她吃饭,心里清楚她要干什么,於是故意端著架子,就是不见她。 陆瑾轩那边好说歹说,她才勉为其难地同意,却也足足让桑晚等了三天。 其实她也知道跟桑晚之间的见面势在必行,毕竟老三都发了那样的声明,是铁了心。 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桑晚了。 地点在深城最奢华的法餐厅“浮白”。 餐厅內流淌著古典乐,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每一处细节都彰显著上流社会的精致与高贵。 桑晚到时,孙美汐已经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一身香奈儿最新款的套裙,姿態优雅,眼神却带著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 让她意外的是,孙美汐身边,还坐著一个人,宋欣然。 瞧见宋欣然,桑晚弯了弯唇,孙美汐还真是不放过每一个让自己不痛快的机会。 她在侍者的引导下落座,目光平静地看向孙美汐,姿態从容,不卑不亢。 “陆太太,抱歉,让您久等了。” 孙美汐冷哼一声,没接话,自顾自地用刀叉切著餐前麵包,那力道仿佛切的是桑晚的脸。 “我们比不得桑小姐,出个门都怕被別人拍。” 桑晚也不恼,开门见山。 “我知道,您因为瑾轩和许明月的事,对我心存芥蒂。” 她顿了顿,声音清脆,“但您心里也清楚,许明月的眼界和心机都写在脸上,根本配不上心思单纯的瑾轩。我搅黄了那桩婚事,对您而言,並非坏事。”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孙美汐的心事。 她的確瞧不上许明月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不过是碍於王盛那边的要挟。 桑晚这么搅合,反倒让她顺了心。 孙美汐终於抬眼正视桑晚。 “算你做了唯一一件积德行善的事。” 虽然语气稍有缓和,但依旧刻薄,“不过你別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 说罢,眼神里的轻蔑又重新浮了上来,“我们陆家的门,不是你能进的。” “桑小姐,你还年轻,姿色也不错,趁著庭州对你还有几分新鲜感,多捞点好处,然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你的正道。” 这话说的,既恶毒又现实,將她当成了可以明码標价的货物。 宋欣然坐在一边弯唇不语,优雅地看著手机。 “陆太太,我一直很不解,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对我这么大敌意?” 孙美汐抬眸看著她,也因为这句话,让眼里布满了一层恨意。 “因为……我不喜欢你。” 她差点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眼看两人的谈话陷入僵局,一旁的宋欣然適时地开了口,“桑晚,人和人之间讲究缘分,我们不能强迫所有人都喜欢我们。当然,我很欣赏你的才华,想必你也知道我就是一直找你约稿,买你稿子的人。” 桑晚让人查到的消息確实是这样,微博上那个帐號的ip確实跟宋欣然之前的地址对上了。 听她这么说,桑晚不屑的轻嗤,“靠著我走到modo首席设计师的位置,还能在我背后捅我一刀,你觉得我稀罕你的欣赏。” “別这么说,相逢是缘,再说了你也应该感谢我,慧眼识珠愿意钱买你的设计稿。” 宋欣然恬不知耻的笑,让桑晚头疼,这两个女人还真是……同频。 她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 “不如,我们合作吧?”宋欣然身体微微前倾,“我有人脉,有渠道,有资金,你来做设计。我们一起开一个独立品牌工作室,我来运营,不出三年,我们就能在国內外时尚圈站稳脚跟。” 若是自己和桑晚捆绑成利益共同体,陆庭州就不会针对她,反而会给她源源不断的资源和资金扶持。 好一个白日梦,桑晚看著她,弯唇笑笑。 笑意很淡,凉得像冰。 “宋小姐的提议,听起来確实很诱人,但我不喜欢跟別人合作。” 孙美汐就是为了给桑晚难堪,要不然也不会叫上宋欣然。 看宋欣然处於下风,撇嘴,这女的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侍者端著一盘香气四溢的法式煎鹅肝。 那股浓郁而独特的油脂香气,钻入鼻腔的瞬间,桑晚的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唔……”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下意识地用手帕捂住了嘴,一股强烈的噁心感直衝喉头。 “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 隨著桑晚的离开,刀叉碰撞的清脆声戛然而止。 孙美汐和宋欣然的动作,在同一时刻停住。 两人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齐刷刷地射向桑晚离开的背影。 孙美汐那双精明挑剔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隨即蒙上了一层阴狠之色。 而宋欣然,脸上虚偽的笑容已经完全褪去,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嫉妒。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片刻,奢华的水晶灯下,两个女人隔著餐桌,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桑晚在卫生间乾呕了一阵,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缓了缓,恢復了不少,才重新回到座位。 “陆太太,不好意思,今天不太舒服。”桑晚本著有求於人的態度,对孙美汐很是恭敬。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还是想知道原因。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就那么排斥我?” 孙美汐这会儿何止排斥,眼里的恨意,似乎能点燃。 她压著心里的恨,咬唇,“你是不是怀孕了?” 没有回答桑晚,反而拋出了这么一个惊雷。 桑晚不解地望著她,“怀孕?” 问完,她自己愣了,心里暗暗回想著自己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 之前没有意识到,经孙美汐这么一问,她脸上神色越来越错愕。 想到在京市酒店那晚,陆庭州確实疯得没边。 “欣然,你可以先走了,我想跟桑小姐好好谈谈,我为什么不喜欢她。” 第81章 桑晚的亲生父亲 宋欣然嫉妒得要死,怎么也没想到孙美汐竟然会直接开口让她走。 “陆太太,我……” 宋欣然不情愿。 孙美汐剜了她一眼,“別让我说第二遍。” 桑晚皱眉,两人刚刚还很好,这会儿就翻脸了,孙美汐这是要说什么,非得撵走宋欣然。 宋欣然不情不愿离开。 包间房门关上,桑晚还没有反应过来,孙美汐一杯红酒直接泼在了桑晚脸上。 “你怎么跟你妈一样贱,没有结婚就怀孕。” 桑晚还没有从兜头而下的红酒中反应过来,就听到她提起自己的母亲,瞬间意识到什么。 也不计较她泼过来的酒,直接问了出来,“你认识我妈?” 孙美汐咬唇笑得狰狞,“化成灰我都认得,若不是因为你妈,我跟陆庭远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知道陆庭远去哪儿了吗?” 桑晚心里紧缩,对於她即將说的话,產生了莫名的恐惧。 “陆庭州说他在国外疗养。” “疗养?也是,从此不问红尘事,常伴青灯古佛旁,也算是一种疗养。” 桑晚怎么也没有想到,陆家长子,陆庭州的大哥竟然出家了! 她盯著孙美汐,完全没有顾上自己脸上的狼狈。 “为什么?” 她隱隱觉得这事跟自己母亲有关,要不然孙美汐没有理由这么恨她。 “因为他心里的那个人死了,他在尘世间在没有了牵掛。” 说完,孙美汐哈哈大笑,笑著眼角还有泪滑落。 “是不是很可笑,这年头了,竟然还有这么痴情的人。” 孙美汐一阵大笑之后,咬牙瞪著桑晚,“你们母女两人伺候他们兄弟二人,想创造当代佳话?” 桑晚瞬间绷直了脊背,手指不停地颤抖,寒意从心底蔓开。 看著她此刻傻愣愣的模样,孙美汐心里有了些舒爽,暗道:桑景初,你毁了我一生,我就拉你女儿下地狱,谁让她犯贱偏偏招惹陆家的男人。 短暂的沉默,孙美汐满含恨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桑晚,许世明不是你亲生父亲,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种吗?” 桑晚突然意识到什么,条件反射般开口,“你別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孙美汐弯唇,抬手挡住了她的去路,“你是桑景初和陆庭远偷情產生的,若不是因为知道你妈怀孕,陆庭远陪著她做检查,我也不至於动怒流產,要不然我的女儿跟你同岁,当时她已经六个月了。” 桑晚这会儿已经浑身颤抖,看著孙美汐一张一合的嘴,她后面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是陆庭远的女儿,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陆庭州的大哥。 这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她推开孙美汐,跌跌撞撞走出餐厅,齐琪看到她这个状態以为是孙美汐羞辱她给气的。 桑晚上车后,久久没有回神。 车子停稳,桑晚看到是陆庭州的別墅,才回过神,急忙道:“我们去你家。” 齐琪愣了一瞬,看她情绪不对,想著回去也好,最起码她妈可以安慰两句。 薛敏正在家里追剧,没想到电视里的人就推门儿进来了。 “嘿,正看你的剧呢,怎么这会儿来了,吃饭了吗?” 齐琪给自己老妈一个眼神,薛敏注意到桑晚情绪不对,整个人脸色白得没有一点血丝。 “晚晚,这是怎么啦?” 薛敏拉著她坐下,在触碰到她冰冷的手时,不由得提了一口气。 手上不停地给她搓著,“怎么啦孩子,有事你跟薛姨说说。” 桑晚绷了一路的情绪这会儿一下子放鬆下来,眼泪也跟著瞬间落下。 整个人抽泣不已。 嚇得薛敏手足无措,抬头看向自己闺女,“这是怎么啦?” “跟孙美汐吃了个饭,出来就这样,一句话都没有说。” 薛敏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安抚,“晚晚,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別憋在心里。” 桑晚哭了一阵,情绪渐渐稳定,她酝酿了好一阵,鼓足勇气开口。 “薛姨,我妈是不是跟陆庭远关係很好?” 桑晚问出口,薛敏愣了一瞬,但还是点了点头,“他们认识,曾经是校友。” 说完,薛敏反应过来,“晚晚,你是怀疑他是你亲生父亲?” 她这话一出口,齐琪整个人如遭雷击,惊慌失措开口,“陆庭州的大哥?” 薛敏本能地摇头,“不会的,陆庭远回来不久就结婚了,后来你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桑晚这会儿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孙美汐对自己的恨意不是作假。 陆庭远在自己母亲过世之后就出家了,这…… 她这会儿脑袋跟炸了一样,她甚至不敢想自己跟陆庭州的关係。 薛敏和齐琪当然也不敢提,这要是真的,那桑晚跟陆庭州不就是…… “薛姨,我今天不想走了,我去齐琪房间睡一会儿。” 薛敏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是连忙道:“好好,睡一会儿,等心静了再说。” 齐琪带桑晚回到房间,看她躺下给她关上了门。 “妈,桑姨真没有跟你说过吗?”齐琪出来就拉著薛敏问。 “没有,你桑姨什么人不还不了解,她不愿提的事,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说。” 齐琪著急,“那该怎么办,晚姐是真的喜欢陆总。” “这…这……” 薛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嘆了口气,“景初啊景初,你说说,你若是跟我说说,孩子也不至於这样。” 嘴上埋怨著桑景初,心里心疼桑晚,“这丫头命不好,磨难重重。” 母女俩一直在客厅坐到傍晚,齐爸爸回来桑晚都没有从臥室出来。 薛敏简单给他交代了两句,齐爸爸为了让她们清净,直接去了自己父母那里。 但桑晚从进臥室就没有再出来,晚饭也没有吃。 齐琪正著急,陆庭州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拿著手机递到薛敏面前,“妈,陆总的电话,怎么办?” 哪知臥室里传来一声,“告诉他,我临时接了个宣传片,去学习了,这几天不回去。” 客厅里的母女俩,看看彼此,薛敏点头示意齐琪接电话。 按照桑晚的交代,齐琪说话掛了电话。 “陆总很担心,怀疑晚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生他气了。” 薛敏嘆气,这两人是什么命,若桑晚的父亲真的是陆庭远,那就註定纠缠不休,却又无法相守。 桑晚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孙美汐的话。 若是真的,她该怎么面对陆庭州,陆庭州知道后又该怎么面对自己? 再想到自己有可能怀孕,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酸涩苦楚,从心底往外冒。 以陆庭州的性格,她不回消息,这一晚上肯定担心得睡不著。 於是点开手机给他发消息。 看到两人的聊天记录,桑晚心里跟针扎似的。 她在闹,他在笑,是两人常见的状態。 陆庭州的包容和宠溺让她常常觉得自己是被上帝偏爱的。 小时候有妈妈和外公疼,长大了有陆庭州宠。 美貌才气,样样有,还有个天板级別的男人。 可不是被上帝偏爱的吗? 看到陆庭州发过来一串消息,桑晚的心一阵痉挛。 【晚宝儿,怎么还没有回家?】 【晚宝儿,电话怎么不接?】 【晚宝儿,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去哪儿学习,什么宣传片?】 桑晚眼里的泪顺著眼角往下流,洇湿了大片枕头。 她颤抖著手给陆庭州回消息:觉得挺有意义的就接了,比较急没有来得及跟你说,早点休息过两天就回去了。 陆庭州秒回:注意身体,我等你回来。 马上年底了,陆庭州很忙,桑晚知道,不忍心他著急。 桑晚:知道了,放心。 回完陆庭州的消息,桑晚给陆瑾轩发了消息:瑾轩,你爸在哪里,告诉我,別问为什么,也別跟任何人说,包括你小叔。 陆瑾轩整跟朋友吃饭,看到消息愣了半天,这怎么突然找他爸呢? 难道是跟他妈谈得不愉快,想要找他爸说? 也是,他妈那个人只听他爸的,若是他爸能帮著劝两句,他小叔娶晚姐的事就顺畅多了。 毕竟他妈天天找他爷爷闹腾,说什么桑晚搅家不閒,搅黄了他的姻缘。 爷爷也有意给小叔安排门当户对的,看来晚姐是著急了。 於是快速回覆:晚姐放心,我妈就听我爸的话,你要是能让他帮你说两句话,我妈绝对不敢再搅合。 陆瑾轩:我爸在青峰寺。 桑晚看到青峰寺,开始搜索,没有直达的飞机和高铁,开车八个小时。 转车麻烦,她选择了开车。 第二天一早,起来吃早餐。 薛敏和齐琪看她气色不好,但也比昨晚那种惨白好上了一些。 “昨晚都没有吃饭,我给你包了混沌,赶紧吃一点。” 平时桑晚,最喜欢吃薛敏包的餛飩,紫菜和虾皮,放点香菜是她的最爱。 但今天闻著味儿,开始反胃,怕薛敏看出来,她压著胃里的不適,选择了牛奶和包子。 “薛姨,早上清淡点,我胃里不太舒服。” 薛敏点头,“是是,应该清淡点儿,昨晚没有吃饭,胃里肯定不好受。” 桑晚喝了半杯牛奶,开口,“齐琪,吃完饭我们去一趟临省。” 第82章 你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齐琪不敢问她到底去哪儿,但她想去一定有想去的道理。 “好,我们吃完饭就走。” 薛敏起身去厨房,“我给你们打包点吃的,用保温盒装著,路上饿了还可以吃。” “谢谢薛姨。” “跟薛姨还客气,我恨不得往你身上贴几斤肉,这瘦的。” 桑晚故作轻鬆,“我才不要,丑死了。” 薛敏笑笑,“再贴上十斤都不显胖。” 吃完饭,桑晚跟齐琪两个人出发,没有跟任何人说去哪儿。 …… 此时的宋欣然和宋子茜正在院里看鍇鍇玩儿。 宋欣然紧紧握著手机,精致的妆容有些扭曲。 曾经陆庭州有空会来看鍇鍇,现在明显看孩子的时间少了。 “妈妈,陆叔叔什么时候来看我?” 鍇鍇这几天一直问,因为这个將近两个星期陆庭州都没有来看孩子了。 “儿子,你先去玩儿,陆叔叔忙,过两天妈妈带你去见他。” 她有些心疼儿子,这孩子从小喜欢跟陆庭州亲近,因为生自己的气,陆庭州故意疏远她,连带著看孩子的机会也少了。 “都怪桑晚那个贱人,要不是她,陆庭州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来看鍇鍇。” 宋子茜咬牙,想起桑晚脸上的恨意狰狞。 “我怀疑桑晚怀孕了!” 宋欣然紧抿著唇,恨意中夹著失落。 陆庭州那么清冷一个人,竟然也会有一天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宋子茜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怀孕了?” 宋欣然嘆息,“我跟孙美汐也是怀疑,看她本人的反应,应该是还不知道。” 宋子茜咬牙冷笑,“怀上了又怎么样?” “能生下来,才算她的本事。” 宋欣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有道理。” “先找人盯紧了,若真是有了,我们不缺让她『意外流產』的法子。” 姐妹俩在算计著如何让一个未出世的生命消失时,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正飞驰在通往邻省的高速公路上。 车窗外,树木已经凋零,似乎要下雨。 车內很寂静。 齐琪握著方向盘,手心微微冒汗,时不时看看桑晚的状態。 从后视镜里,她只能看到桑晚苍白的侧脸,她趴在车窗上望著窗外。 期间桑晚的手机响了不下十次,她都没有接。 因为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桑晚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若是不能证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八个小时的车程,与桑晚而言是漫长的。 她想开车,齐琪死活不让她开。 以至於两人走了十个小时,到达青峰山脚下时,已是夜里十点。 夜色如墨,山影巍峨,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地平线上,压得人喘不过气。 半山腰的点点星光,在黑暗中仿佛是神明的指引。 寺庙晚上不留香客,两人在山下找了一家乾净的酒店住下。 房间里刚开了灯,桑晚的手机又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著“陆庭州”三个字,仿佛带著滚烫的温度。 她盯著那个名字,迟迟没有动作。 电话不知疲倦地响著,一遍,又一遍。 最终,在它即將自动掛断的最后一秒,桑晚划开了接听键。 “桑晚。” 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低沉,沙哑,裹胁著压抑的怒火和还有要溢出来的担忧。 “你在哪儿?” 桑晚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问你,到底在哪儿?”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是从未有过的失控。 “我已经问过白薇,公司根本没有什么临时的宣传片。” 桑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声音轻而软,“我和琪琪出来旅游了,她说这个时候山里的雪景最好看。” “对不起,庭州,我怕你不允许,所以……就撒了谎。”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桑晚以为他已经掛了电话。 良久,陆庭州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怒气消散了些,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无奈。 “地址发给我。” “不用了,我们就是散散心,过两天就回去了。”桑晚急忙拒绝。 “桑晚,”他叫著她的名字,一字一顿,“別再让我担心。” “我好好的呀,再说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放心吧。” “我们等一下要去一个篝火晚会,先不跟你说了,你注意身体,不用担心我。” 掛了电话,桑晚脱力般地倒在床上,將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陆庭州从昨晚已经觉得不对劲儿,加上今天这人再一次失联,他不能不多想。 压著情绪给林昊打电话。 “查到了吗?” “陆总,已经確认桑小姐的车上了去临省的高速。但现在还没有查到落脚点。” 陆庭州疑惑,桑晚突然跑去临省做什么? 临省,不由让他想起在青峰寺的大哥。 顾不得其他,直接去了陆瑾轩的住处。 陆瑾轩正在打游戏,看到他来,一脸震惊,嚇得他急忙关了显示器。 “小叔,我就是偶尔玩玩。” 將近十一点,他玩儿得正起劲儿,谁能想到从来不来他这里的人,突然就进来了。 佣人也不说一声。 陆瑾轩像是被老师抓到犯错学生,心里忐忑不安。 “桑晚有没有找过你?” 他这话一出口,陆瑾轩舔了舔唇,这能说吗? 桑晚可是交代了他不能说。 但…… “说话,否则明天你就给我去西部公司。” “別呀,小叔,你老婆找不到了,不能拿我撒气。” 陆庭州瞪著他,眼底寒凉一片,“你怎么知道我老婆不见了?” 陆瑾轩…… “说话。” 一声厉呵,陆瑾轩猛地一哆嗦。 “我……我就是猜的。” 他翻翻眼皮看了看陆庭州,一脸寒气,还真嚇人。 小声嘟囔,“晚姐若是在你会捨得出来?” 陆庭州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说实话。” 面对这么强大的威压,他怂了,“她问了我爸在哪儿?昨天中午跟我妈见过面,应该是我妈说了不好听的,她想让我爸劝劝我妈。” 说完一脸苦逼,暗想:小婶子,你不能怪我,是你太高看我了,我小叔不是我能顶得住的。 …… 翌日,晨光熹微。 青峰寺的钟声悠远绵长,涤盪著山间的雾气。 桑晚独自一人,踏上了通往寺庙的青石板路。 进了青峰寺,便打听“尘远”师父。 陆瑾轩告诉她,他爸法號“尘远”,三年前便在此修行,再未踏出过寺门半步。 在古朴肃穆的大雄宝殿一角,桑晚找到了他。 一袭最简单的青灰色僧袍,背影清瘦,正跪在蒲团上,手里拿著木槌敲著木鱼。 嘴里念念有词。 正在诵经。 咚、咚、咚。 每一声,飘荡在空旷的殿中,空洞而悲凉。 桑晚一步步走近,在他身后站定。 或许是感受到了注视,他敲击的动作慢了下来,缓缓回头。 在看清桑晚那张脸的瞬间—— “啪嗒!” 木槌从他手中滑落,与木鱼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在空旷的殿內显得格外突兀。 他瞳孔骤缩,那双本该古井无波的眼眸里掀起波澜。 震惊,痛苦,不敢置信…… 桑晚知道,他认出她了。 纵然从未见过,但这张与母亲桑景初有著六分相似的脸,足以说明一切。 下一秒,陆庭远猛地站起身,像是逃离一样,踉蹌著便往外走。 “尘远师父,冒昧打扰,可否打扰一下。” “施主,你认错人了。”暗哑的声音中带著仓皇。 “不会错的,瑾轩跟我说你在这儿,法號尘远,错不了。” 陆庭远疾步往禪房走,桑晚快步跟在他身后。 “若我真的认错人了,你干嘛要躲?” 桑晚快步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仰著头,直视著他惊惶的眼睛,声音坚定,“我就是来找你的,陆庭远。” “我……是出家人。”他避开她的视线,双手合十,“红尘俗事,皆与我无关,施主请回吧。” “无关?”桑晚悽然一笑,“你若是真能做到六根清净,又何必看到我这么著急走开?” 陆庭远身形一僵,脸色愈发苍白。 他疾步绕开她,朝著后院的禪房走去。 桑晚紧隨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迴廊,最终在禪房院外停下。 “施主,你这么跟著我,不合规矩。”陆庭远被桑晚追得无奈,停住了脚步。 “我已经皈依佛门,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我对你没有一点价值。” “我只是有件事要问你,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还望大师如实相告。” “我已非红尘中人,红尘事,早已在我皈依佛门那天斩断,施主不要再执著。” 他想走,桑晚挡在他前面,寸步不让。 风吹过院中的常青树,沙沙作响。 桑晚看著他此刻决绝的神色,开口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头的问题。 “你告诉我……”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跟她坚决的样子大相逕庭,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陆庭远原本僵硬的背影,在听到这句话时,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鬆懈。 仿佛卸下了什么沉重的枷锁。 第83章 求姻缘不散 桑晚盯著他,目光灼灼。 “大师,请如实相告。” 陆庭远缓缓抬头,神色已经恢復平静,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儒雅清贵,是暮鼓晨钟滋养的脱俗。 他看著桑晚,那张酷似桑景初的脸,藏在僧袍下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泛白。 良久。 他嘆了口气,缓缓吐出三个字,“我不是。” 一直悬著的心,在听到这三个字时,没有人知道心臟突然落地的感觉。 桑晚感受到了,仿佛还听到了。 “咚”的一声,从嗓子眼儿,落回胸腔。 她信陆庭远的话,他的神情不是作假。 此时,陆庭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无尽的悲凉和追忆,“我与你母亲……是挚友。我確实……爱慕了她一生,可她心里早就住了人,从未接受过我。” 这番话,解释了孙美汐的恨,似乎也解释了他为何出家。 因为他爱的人死了,他在尘世间,再无牵掛。 桑晚一直绷著的神经,这会儿有些鬆动,眼底氤氳著一层水汽。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那块压在心口的巨石终於落地。 她看著眼前这个为母亲痛苦一生的男人,心里说不出的苍凉。 感情的世界,是唯一,这怕也是她母亲为什么后来跟他没有过多来往的原因。 给予不了回应,不如选择不见。 桑晚擦掉眼泪,迎著他悲悯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谢谢您!我和陆庭州,我们真心相爱了,没有了这层顾虑,我会和他携手走下去,再难都会走下去。” 陆庭远瞳孔一缩,没想到景初的女儿,跟自己的三弟在一起。 难怪…… “瑾轩妈妈误会了,你们若是真心相爱,我祝福你们。” 他知道,陆家不会那么轻易接受桑晚,横在两人之间的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孙美汐不会让这她进陆家。 “晚晚。” 桑晚正准备道谢,熟悉的声音响起。 陆庭州风尘僕僕,从外面进来,站在禪房院门口,终於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生。 陆庭远看著一脸憔悴的陆庭州,微微抿唇,是人都躲不过情,他们家性子最冷的老三也没有躲过。 陆庭州靠近,握住桑晚的手,看著陆庭远,叫了声“大哥”。 “阿弥陀佛。” 陆庭远双手合十,微微頷首。 “大哥,打扰了。” “庭州,若是真心喜欢这位姑娘,就別错过,陆家的门不进也罢。” 陆庭远知道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但他不忍心这两个人因为自己的决定受到阻碍。 “大哥放心,她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阿弥陀佛。” 陆庭远转身离开,本就不该再过问,以后的事,更不该过问。 看著陆庭远离开,陆庭州抱住了桑晚。 “有事为什么不跟我说,偷偷来找我大哥。” 桑晚看他眼底红血丝明显,加上这个时间点,就知道他一夜没睡。 “我们出去吧,这里是佛门圣地。” 陆庭州点头,紧紧握著她的手,並肩出了禪房。 “这里的佛祖很灵验,要不要去拜拜。” 陆庭州拉著她手轻轻吻著,有种失而復得的珍贵。 桑晚抿唇,这么个大男人,竟然会相信神佛。 “你想求什么?” 陆庭州看著她,眉眼里是宠溺,“求我们姻缘不散。” 桑晚看著他,英挺的五官,在此刻多了柔和而迷人。 “陆庭州,我爱你,只爱你。” 陆庭州抿唇牵著她去姻缘树下许愿,將一根写著两个人名的红丝丝带系在树上时,陆庭州双手合十,认真地许愿。 许过愿,男人抬手揽住她的腰,將人抱在怀里。 “等会儿有人来。” “我们光明正大,在你这里怎么感觉像是偷情一样。” 男人说著有力的大手缠住她的腰,另一手扯开自己的大衣,將人带进自己衣服里,一手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 “唔……” 桑晚紧张得瞪大眼睛,想要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两人在姻缘树下深情拥吻,远远看过去,就像只有一个人。 两人手牵手走在下山的道路上,因为天气不好,路上並没有什么人。 悠閒恬淡的感觉瀰漫在桑晚心头。 这会儿已经飘起雪,桑晚这才发现,原来路边的树上已经有冰凌倒掛。 別样的美景,让人心旷神怡。 陆庭州看她心情好,低声开口,“孙美汐跟你说什么了,你背著我跑到这里。” 桑晚嘟嘴委屈,“她说陆庭远是我亲生父亲。” 陆庭州:…… 他缓了一瞬,“看来你得到了答案。” 桑晚眨眨眼,笑眯眯点头,“当然。” 她不敢想若是真的,他们该怎么办,她怎么捨得眼前这个男人。 “你傻不傻,你找瑾轩一起查一下亲缘关係不也行,大冷天跑这么远。” 桑晚愣了一瞬,好像有道理哦。 若是亲缘关係都不成立,不就说明不是。 桑晚转头看著他抿唇笑,咬唇道:“陆庭州,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她昨晚没吃什么东西,今天一早就上山,这会儿一点力气都没有。 陆庭州在她身前蹲下,让他趴在他背上。 “抱紧我。” 陆庭州起身时,扭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小声地提醒。 桑晚脸上笑意从眼里蔓延至心间,有这属於他的甜。 她勾头,在陆庭州侧脸上深深吻了一下。 “给你加点油,陆总別走不动。” 陆庭州笑笑,“就你这小身板?” 桑晚趴在他身上,心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挺好。 连著两晚没怎么睡觉,在走路的晃动中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陆庭州感觉到背上的人,呼吸平稳,抱著他的手有些鬆懈,知道她睡著。 一天一夜的空虚,在这一刻被填满。 到了山下,齐琪看到陆庭州背著桑晚下来,以为她难过晕倒,焦急地过来。 “没事,睡著了,去酒店。” …… 桑晚在醒过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 看到身边还在沉睡的男人,她开始心疼。 原本自己就是想让他背一段儿,没想到竟然睡著,醒来已经是这个点。 她抬手摸著陆庭州下巴上一层青色的鬍渣,然后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 刚准备撤退,后脑勺多了一个有力的大手,压著她没有一点退路。 桑晚被人吻得喘不过气,才知道这人在山上是控制著呢。 看到怀里人娇喘不已,陆庭州將人放开,“等会儿再收拾你。” “为什么等会儿?” 桑晚疑惑,脱口而出。 说完又后悔,像自己急不可待一样。 “先补充体力。”陆庭州捏了捏她的脸颊,嗓音含笑,“而且,这边有个温泉很出名,反正今晚也不打算走,不如去泡泡。” 泡温泉? 桑晚不由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些画面,这人向来馋,他能是简单的泡温泉。 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他说的等会儿收拾她是什么意思。 齐琪不愿打扰两个人,想著出去逛逛。 没想到遇到了陪老板谈恋爱的林昊。 她看著在路边无所事事的人,上前打招呼。 “林助理,一起吃饭吧,反正这里也没有我们什么事。” 林昊欣然点头,“我请你。” “那我请你看电影。” 林昊点头,“主意不错。” 两人一拍即合。 桑晚跟陆庭州都有些饿,出了房间便去了用餐区,就挑了几个平时喜欢的小菜。 吃饱之后,陆庭州开车带桑晚去温泉山庄。 让桑晚没想到的是,这家温泉山庄竟然是陆氏的產业,他人一到,经理就迎了过来。 “陆总,你好久没来了,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 陆庭州没有说话接过房卡,直接带著桑晚进去。 说是一个房间,其实就是个小型別院。 大大的落地玻璃,能看到庭院里的景色。 桑晚有些惊呆,“这房间一直空著?” 陆庭州点头,“我的房间不空著,难道还给別人用?” “好吧,有钱了不起。” 陆庭州笑笑,“三年前大哥在这里出家,我来过,觉得温泉不错,就把这里开发了。” 他说著开始脱衣服,桑晚脸上一热,虽然两人已经有过很多亲密的行为,但这么直白的就脱,还从来没有过。 她错开视线不去看他,望向玻璃外的庭院,设计很有巧思,错落有致,跟山水画一样。 陆庭州看出她的小心思,也不吭声,直到自己换上泳衣,从后面靠近她。 桑晚后背一僵,还没有开口,陆庭州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帮你,这里的温泉本身就含有多种矿物质,而且还又添加了多种草药,泡一下对身体好。” 桑晚抓住他的手,“我自己脱。” “晚宝儿,你什么没有看过,怎么还这么害羞?” 平静毫无波澜的一句话,让桑晚瞬间红透,“你…” 她咬唇笑著,“脸跟城墙一样,越砌越厚。” “多谢晚晚夸奖。” 两天的思念和担心,化作最真实的触感个,让他更加珍视怀里的人。 而这时,桑晚想到了孙美汐的话,问她是不是怀孕了。 桑晚瞬间一颤,想到陆庭州的狠劲儿,她瞬间拢起身上的衣服。 “陆庭州,泡温泉就好好泡,若是你想別的,那我就不下水。” 言语中满满的警告,让陆庭州一愣,这是怎么了,问题都已经有了答案,在酒店还亲自己呢,怎么这么好的气氛倒不乐意了? 第84章 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陆庭州眸色一沉,感觉像被泼了一头凉水,心头那团烧得正旺的火,“呲”的一声,被浇得只剩缕缕青烟。 他上前一步,嗓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的沙哑。 “晚宝儿,怎么了?” 熟悉的男人气息裹胁著温泉氤氳的热气,扑面而来,危险又性感。 桑晚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住冰凉的落地玻璃上,抓著领口眼神有些躲闪。 “我……我就是想好好泡个温泉放鬆一下,怕你乱来。” “我有些怕水。” 她不敢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担心他看出什么。 陆庭州盯著她戒备的小脸,心里那点仅存的火苗,也被她这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给吹熄了。 只剩下无奈。 他嘆了口气,终是选择退让,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態。 “好,听你的。” “就泡温泉,什么都不做。” 他靠近桑晚,將人抱在怀里亲了亲。 “陆庭州,你要保证。” 陆庭州哑笑,自己那么可怕吗? 他在想到底是哪次那么没有节制,將她嚇成这个样子。 几经思索,好像哪次都挺…… 老脸有些热,轻咳一声,“我保证。” 得到他的承诺,桑晚开始换衣服。 陆庭州为了不让自己太难受,转身径直走向那方雾气繚绕的汤池。 桑晚看著他没入水中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明明强势霸道得能捏碎一切,却总是在她面前,收起所有锋利的爪牙。 陆庭州的爱意,她很难感受哦不到。 有这么一个男人时时衝著你,还能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的情绪,包容你的所有小脾气。 说是老公和情人的天板都不为过。 她换好泳衣,磨蹭著下了水,虽然很想靠著他,但还是刻意与他保持著一臂的距离。 温热的泉水包裹著身体,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和寒意。 陆庭州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抿唇笑问,“对我这么不放心?” “你要兽性大发,也不是我能逃的。” 桑晚小声嘟囔。 “你是提醒我,可以兽性大发?” 陆庭州故意逗她。 “我没有。” “我既然保证了,就一定能控制得住。”陆庭州看著她喉结滚了滚,“安心泡。” 隔著裊裊腾起的水汽,桑晚看著他,抿唇笑了。 其实她心里是相信他的,就是怕自己经受不住诱惑。 陆庭州往她身边挪过去,將人直接抱在怀里,“乖,这几天我挺累的,我们休息一下。” 他抱著她安静地靠在池边,闔著眼,任由水汽模糊他冷硬的轮廓。 可那强大的存在感,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將桑晚密密实实地笼罩。 空气里,全是他的味道。 桑晚不敢看他,美色难挡。 乾脆学著他的样子闭目养神。 陆庭州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小狐狸这是怎么了? 是自己魅力不行了吗? 他俏咪咪睁开一只眼,看她也闭目养神,挑眉。 不由分说吻了过去。 桑晚推他,某人很识趣地离开。 “我就是亲一下,保证什么都不干。” 桑晚皱眉,这保证还能信吗? 先不说別人,她自己都已经热得坐不住。 再多待一秒,她怕自己真的会绷不住。 “太热了……我不想泡了。” 她从水中起身,水珠顺著白皙的肌肤滚落,在灯光下折射出曖昧的光。 陆庭州缓缓睁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桑晚落荒而逃,迅速换好衣服,心臟还在怦怦狂跳。 “陆庭州,我想去外面逛逛。”她推开门,对他喊道。 “好。” 男人应声,也很快去换好了衣服出来。 虽然自己想的事情没有发生,但牵起她的手,漫步在景区感觉也不错。 陆庭州转头看著她,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宠溺。 景区夜晚的灯火很美,山间的空气清洌。 两人像最普通的情侣,牵著手,吃著路边摊的烤红薯,在掛满祈福牌的长廊下漫步。 那种悠閒和恬淡,冲淡了温泉別院里旖旎又危险的气氛。 直到怕齐琪担心,才驱车回到酒店。 “我去看看齐琪回来了没。” 桑晚找了个藉口,溜出了房间。 她心里突突直跳,戴好口罩快步走进酒店旁边的药店。 “你好,要那个……验孕的。” 她压低了声音,脸颊发烫。 店员见怪不怪地递给她两个不同牌子的。 “怕不准的话,可以多试一个。” 桑晚攥著小小的盒子,藏在口袋里,做贼般回了房间。 陆庭州正在打电话,看她去了卫生间,也没当回事,继续讲电话。 她闪身进了浴室,反锁上门,拆开其中一个包装。 看著说明书,她的手都在抖。 等待结果的那几分钟,更觉时间漫长。 当那漂亮的“中队长”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时,桑晚猛地捂住了嘴。 心,先是漏跳了一拍,隨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又惊又喜。 她真的……怀孕了? 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 隨即而来的是一阵后怕,她庆幸自己,今晚经受住了陆庭州的勾引。 “咚咚咚——” 陆庭州的敲门声响起,“在里面偷偷摸摸做什么呢?” 桑晚嚇得一个激灵,连忙將验孕棒包起来丟进垃圾桶,诺诺地回答,“哦,肚子不太舒服。” 马上就是陆庭州33岁生日,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她拿起另一个没开封的盒子,准备等会儿再测,但看到说明书上建议用晨尿检测结果最准。 小心翼翼地藏进自己的洗漱包最深处,怀揣著这个甜蜜的秘密,激动地等待著天亮。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桑晚就躡手躡脚地爬起来,第一时间衝进了卫生间。 当第二根验孕棒上,同样出现了清晰无比的两道槓时,她终於忍不住,抿著唇无声地笑了。 眼眶温热,有泪光在闪烁。 她抬手,轻轻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属於她和陆庭州的小生命。 这个小傢伙,一定是知道爸爸妈妈经歷了太多波折,特意赶来,给他们送惊喜的。 回深城的路上,车內暖气开得很足。 桑晚靠在陆庭州肩上,假装不经意地问:“陆庭州,你是不是特別喜欢男孩子?我看你对鍇鍇就很好。” 陆庭州目视前方,握著方向盘的手动了动,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如果是我们的孩子。”他声音低沉,嘴角带著笑,“我不挑。” 顿了顿,他侧过脸,看了一眼桑晚,补充道:“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桑晚的心尖像是被蜜烫了一下,甜得发麻。 她抿唇轻笑,故意揶揄他,“说得好像你有得挑一样。” “是没得挑,”陆庭州低笑一声,嗓音里满是愉悦,“这辈子,就被你一个拿捏得死死的。所以只要我孩子的妈是你,其他都无所谓。” 桑晚缩了缩脖子,笑意从心底漾开,染上了眉梢眼角。 与此同时,深城,陆家老宅。 气氛却是一片凝滯。 林瑶被陆氏单方面辞退,林父电话又打了过来。 “启山兄,庭州这么做,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我们两家的合作,我可是向来不含糊。” “林老弟,我们这么多年的关係,我是什么態度你是清楚的,你再给我点时间。” 电话掛断,陆启山脸色铁青,还没来得及缓口气。 大儿媳孙美汐就从偏厅走了出来,眼眶通红,声音尖厉。 “爸,我已经请了三爷爷出面,这件事,你不能给我个说法,就別怪我不尊重你。” 她將一份文件拍在桌上,声音都在发抖。 “如果陆庭州非要娶那个姓桑的女人进门,我就申请,把我跟瑾轩,从陆家族谱上除名。” “你……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陆启山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指著她,半天说不出话。 最终,他抓起外套,怒吼一声。 “备车!去云棲山居!” 八点钟,云棲山居。 陆庭州的车缓缓驶入院子。 两人下车,他搂著桑晚的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眉眼温柔。 “到家了,小狐狸。” 桑晚心里甜滋滋的,推开门,正要回应他的调笑。 就被客厅里那道冰冷的身影,冻结了所有笑意。 陆启山端坐在沙发主位上,面沉如水,周身散发著骇人的寒气。 上一秒还温情脉脉的气氛,在这一刻,瞬间跌入冰点。 陆庭州下意识握紧她的手,將人护在身侧。 “你怎么来了?” 他疏离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是对自己父亲在说话。 陆启山看著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老三,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陆庭州被这话气笑,纵容? 他老爹知道什么叫纵容吗? “乖,你先上楼。” 安抚桑晚回房后,陆庭州在陆启山不远处坐下。 “在你眼里,纵容是什么?” “一再忤逆你,就是你的纵容?” 面对陆庭州的发问,陆启山手里的麻核桃“啪”的一声砸在了茶几上。 “陆庭州,我是你老子,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陆庭州蹙眉轻笑,“你还知道你是我老子,那我被老大和老二两家欺负时,你怎么没有想起自己是我老子,现在倒是想管我了。” 第85章 双胞胎 陆庭州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又冷又硬,直直扎进陆启山的心窝。 “放肆!” 陆启山猛地一拍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怒火攻心。 “我是你老子!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陆庭州唇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化不开的寒冰。 “所以呢?” 他淡淡反问,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就因为你是我老子,我就得任由老大老二两家人,像闻著血腥味的鬣狗一样,围上来撕咬我?” “把我逼得走投无路,然后把我扔到分公司自生自灭,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陆启山被他堵得气息一窒,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一直认为,陆庭州是他所有儿子里,性子最像他的一个。一样的狠,一样的有野心。 所以他才要磨。 玉不琢不成器,这根最硬的骨头,自然要用最狠的手段来敲打。 “我那是看好你!” 陆启山强撑著父亲的威严,声音却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你跟我的脾气最像,我想锻炼你,想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锻炼?” 陆庭州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低沉地笑出了声,笑声里全是凉意。 “锻炼的方式有千百种,您偏偏选了最极端,也最伤人的那一种。” 他抬起眼,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陆启山。 “从小到大,你给过我什么?除了严苛,还是严苛。” 老爷子不甘示弱,“不是我的严苛,你能有今天的成绩?” “没有你的严苛我或许更优秀也说不准。” 陆庭州漫不经心。 “你……”陆启山捶著沙发,“你是想气死我。” “我没有死你应该庆幸,要不然白髮人送黑髮的滋味估计够你喝一壶。” 陆启山猛然一怔,“什么意思?” 陆庭州掀了掀眼皮,“我怀疑,京市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老爷子瞳孔骤然紧缩,死死地盯著陆庭州,“你说什么?” “因为桑晚母亲的关係,我重新查了京市的车祸,发现了一点线索。” “你……你说什么胡话,你大哥虽然之前一直在公司,但他性情温和,怎么可能对你下手。” “老二,当时在国外,他没有机会。” “大哥不可能,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可能。” 那场车祸,陆启山也怀疑过,三儿子差点就没了命,车上还……还死了一个人。 但当年的调查报告清清楚楚,就是一场意外。 所以他没有怀疑。 “警察当年都查了,事情的经过很清楚,不是人为。” 陆庭州冷笑,“根据我现在查到的线索,孙美汐在车祸前给了宋欣然一百万,她们俩什么关係?” 他身子微微前倾,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客厅。 “一个陆家大少奶奶,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她们俩在此之前,没有半点交集。” “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有金钱往来?”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钉进陆启山的心里,將他自以为是的认知敲得粉碎。 他嘴唇哆嗦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孙美汐……怎么可能…… 陆庭州看著他震惊的模样,没有丝毫动容,继续拋出重磅炸弹。 “您再想想,大哥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要出家?” “若不是心里有愧,他一个尘缘未了的俗人,为什么要跑到那深山古剎里去,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陆启山猛地站起身,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眼前阵阵发黑。 他扶住沙发的靠背,才勉强站稳。 “你大哥他……他那是因为桑景初!” 他喘著粗气,陆庭远夫妇俩,因为桑景初的存在两人磕磕绊绊半辈子。 只是小儿子一直不关注这些事,老大出嫁后,他也不想再提起此事。 “那场车祸,死的人是桑景初!你大哥心里爱的人,一直是她!” 陆庭州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昨天桑晚跟陆庭远的话,他就站在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 “你觉得,大哥是真的因为一个桑景初,就悲痛欲绝到要出家吗?” 陆庭州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残忍。 “他和孙美汐,有过两个孩子。” 陆启山愣了,显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陆庭州不紧不慢地开口,“如果说,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是个意外,是家族联姻下的產物。” “那瑾轩呢?” 陆庭州步步紧逼,“他心里若是真的非桑景初不可,又怎么会有陆瑾轩?还跟孙美汐朝夕相处二十多年?” “桑景初结婚了,难道你大哥要……” 陆庭州冷笑,“若是我,可以因为一个女人的离开而出家,我绝不会碰別的女人。我不怀疑大哥爱桑景初,但他的爱没有那么纯。” 陆启山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陆庭州靠回沙发,姿態慵懒,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他爱桑景初,但已经深埋心底。” “桑女士的离开,只是他放下一切遁入空门的导火索。” 死寂。 客厅里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陆启山像是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缓缓跌坐回沙发上,眼神空洞而茫然。 喃喃自语,“究竟是为什么?” “这些事,我会一桩桩一件件,查个水落石出。” 陆庭州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不容置喙的决绝。 “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就別跟著瞎掺和了。” 他顿了顿,抬眸看向陆启山,眼神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疏离。 “如果您觉得,陆氏交到我手里,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 “没关係。” “您可以现在就把它交给二哥,或者……交给瑾轩。” “我,不介意。”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看陆启山一眼,径直朝著楼梯走去。 那挺拔的背影,决绝得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利剑,再无回头的可能。 陆启山呆呆地看著陆庭州消失的方向,良久才颤巍巍起身离开。 桑晚有些累,回来就去洗了澡,这会儿躺在床上。 看到陆庭州面无表情地进来,知道他们父子应该谈得不是很顺心。 她起身给陆庭州拿了內衣和睡衣,“先去洗澡。” 陆庭州对上她有些担忧的眸子,伸手將人抱住。 “我没事,累了就去躺著。” 陆庭州不愿把心里的疑惑告诉桑晚,这些事情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 第二天,桑晚一觉睡到了十点,叫了苏沫和齐琪下午陪她去医院。 虽然已经肯定自己怀孕,但还是要去医院查一下各项指標才安心。 苏沫在得知她有可能怀孕的消息,惊得长大了嘴巴。 “晚晚,你这也太迅速了,男人才拿下多久,孩子就报导了。” 桑晚有些不好意思,“意外哈,意外。” 在等检查结果的过程中,苏沫靠在她耳边悄悄问,“陆庭州知道吗?” 桑晚摇头,“还没告诉他,等过段时间再跟他说。” 想到下月初是他的生日,桑晚不由得抿唇。 “看你这样子是打算生了。” 桑晚戴著口罩看不清表情,但她眼睛忽闪忽闪,显然是有些震惊苏沫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当然生啊,有什么理由不生,为我爱的男人生个属於我们俩的孩子,多幸福。” 苏沫有些羡慕,“是得生,我是怕你觉得事业正在上升期,不想生。” “我进入娱乐圈本来就是误打误撞,我所热爱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桑晚这么说,苏沫就明白了,“放心,装修的事我全程盯著,等装完,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创业。” 齐琪拿著检查结果过来,兴奋之余有些点心,“晚姐,要不要跟薇姐说一声,万一她见不得你閒又给你接了合作,或绝本怎么办?” 桑晚接过检查结果起身去医生办公室,並嘱咐齐琪,“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她,要不然陆庭州很有可能就会知道。” 齐琪点头,“也是,薇姐现在跟陆瑾轩走得近,正在处理我们工作室併入的事,她知道了,难保陆瑾轩会知道。” 苏沫和齐琪一左一右跟在桑晚身旁,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这是检查单。” 桑晚递上去检查单坐下。 医生看著名字,眼底满是笑意,“桑小姐,恭喜恭喜。” 桑晚点头,稍显平静,“谢谢。” 医生好奇,“你怎么这么平静?” “因为我昨天已经用验孕纸测过了。”桑晚弯唇笑著。 “你有没有仔细看检查报告?” 桑晚和齐琪都愣了,她们看到的结果是確认宫內妊娠,孕六周。 医生看她们这反应就知道,没有仔细看,把检查报告推到她面前,“你仔细看看。” 桑晚仔细看著检查报告,这次从头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子宫大小,形状…… 双卵黄囊,左侧4mm*5mm,右侧5mm*6mm,有原始心血管搏动。 桑晚当然明白这个双卵黄囊是什么意思,她瞪大眼睛看看医生,又看看自己身边到了两个人。 “双保胎?” 她又喜又惊地问出这三个字后,直接摘掉了口罩。 医生看著她那张漂亮又明媚的脸,笑著点头,“恭喜恭喜。” 第86章 晚晚,你也太厉害了 走出医生办公室的门,桑晚脚下踩著的地板,感觉软绵绵的,像踩在云端。 三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三个人才像是从梦里惊醒,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 苏沫最先反应过来,她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桑晚,在她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上,“吧唧”就是一口。 “晚晚,你也太厉害了吧!” 这声音里混杂著震惊、狂喜,还有满满的……崇拜。 齐琪在副驾驶座上,也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带著颤儿。 “晚姐,我……我回家得赶紧跟我妈说一声,她要是知道你怀了双胞胎,保准儿今晚睡不著。” 桑晚唇角却忍不住高高扬起,眼里的笑意像是盛满了星光,几乎要溢出来。 她故作矜持地清了清嗓子,轻轻咬著唇。 “低调,低调。” “虽然我很厉害,但还是要低调。” 那语气里的娇憨和藏不住的小得意,让苏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低调个屁呀!” 苏沫摆摆手,一脸“你別装了”的表情。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还低调?走,叫上悠悠,今天必须去皇庭搓一顿,狠狠地搓一顿。” 齐琪立刻点头附和,握紧了小拳头。 “对,好好搓一顿,必须犒劳一下晚姐,努力工作还努力生娃。” 桑晚:…… 苏沫没忍住哈哈大笑,“被齐琪这么说,今年你就是十佳劳模。” 车子刚发动,苏沫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窗外,忽然顿住。 “誒?晚晚,悠悠不就在那儿嘛,我叫她一声。” 桑晚顺著她的目光看过去,还真是曲悠,她身前的男人有些眼熟,两人说著什么,曲悠身形拘谨。 苏沫按下车窗,刚准备叫,前面的男人转身为她拉开了车门。 身形清瘦挺拔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宋泽。 曲悠站著犹豫,只见宋泽对她说了句什么,便微微躬了躬身坐了进去。 隨后,宋泽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匯入了车流。 “悠悠怎么上了宋医生的车?”苏沫的八卦雷达瞬间开启。 桑晚看著那辆远去的卡宴,也没当回事,“宋泽是这家医院的主任医生,曲悠在这里实习,他们认识也正常。” 她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而且上次在影视城,陆庭州不是把他们俩一起叫过去了吗?” 苏沫点点头,觉得有理,但眉梢一挑,又疑惑道:“那悠悠有什么好紧张的,怎么感觉有些怕宋泽呢。” 正开著车的齐琪这时插了句,“在影视城那天,我好像听见悠悠姐叫他『宋老师』。” “估计宋医生在医院带她,或者资歷深,学生见到老师,不都这样嘛。” 齐琪的话音刚落,桑晚和苏沫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两人对视间,一个被遗忘的秘密,被重新打捞了上来。 曲悠曾说过,她暗恋自己的一个老师。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抹瞭然,默契十足。 桑晚当机立断,拿出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动。 “走,就去皇庭。我叫了悠悠,一起去吃饭。” —— 皇庭,vip包间。 精致的骨瓷餐具在暖黄的灯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曲悠坐在桑晚和苏沫中间,只觉得如坐针毡。 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但她们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而是盯著她,那目光像是审讯犯人。 她已经被左右两位“审讯官”的目光,来来回回扫射了十几遍。 齐琪坐在对面,弯唇笑著,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这架势很搞笑。 “悠悠啊……” 苏沫率先发难,她一手托著下巴,笑的意味深长。 “最近实习怎么样啊?你那个老师,对你好不好啊?” 曲悠愣了一瞬,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关心自己的事,但还是老实回答。 “挺好的,老师他……也很好。” 桑晚慢悠悠地接话,她亲自给曲悠倒了杯果汁,动作优雅,问得隨意,“你那个老师姓什么呀,这么久了,我们连你心里那个人姓什么都不知道。” 曲悠脸上有些热,自己见不得光的暗恋,仿佛只要说一个姓都能暴露了对方。 “你们这是怎么啦,为什么突然关心这事?” 苏沫抿唇,“这么多年的姐妹,我们不应该关心你一下?” 桑晚接话,“我们也是觉得你暗恋人家这么多年,若是有可能不妨往前走一步,若是没戏还不如早点收了心思,我们身边好男人不少,別在一棵树上吊死。” 齐琪这会儿明白了,感情曲悠暗恋的人有可能是宋老师。 “你们就別担心我了,我心里有数。” 她端起饮料喝了一口,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紧张。 桑晚看她还不打算说,给苏沫递了个眼神。 苏沫秒懂,挑眉笑著开口,“我们今天下午去你们医院了,看到你上了一辆黑色卡宴。” 曲悠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像是做坏事被人逮了个正著。 “咳咳……” 刚喝下去的果汁呛在喉咙眼儿里,异常难受。 “你暗恋的那个老师……”苏沫步步紧逼,身体前倾,一双美眸灼灼地盯著她,“那是不是他的车?” 桑晚坏笑著开口,“沫沫,你別瞎说,我看那个人好像是宋医生。” 齐琪在一旁开始夹菜,她小口吃著菜,脸上笑意更浓。 “哦,对,是宋医生,我……”曲悠垂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他刚好顺路,就带我过来。” “是吗?”苏沫看看桑晚,憋著笑,“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决定了来这里吃饭,宋医生就顺路了?” “悠悠,你什么时候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曲悠咬牙,放下杯子,“你们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桑晚看她急了,呵呵笑了出来,“好了好了,不逗你,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丟脸的,你又何必这么藏著,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是啊,晚晚和陆庭州的事,不也大方跟我们分享。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苏沫在一旁连连点头,开始鼓励曲悠。 “不一样,我怎么能跟晚晚比,晚晚漂亮,又是大明星,家境也不错,我有什么?” 桑晚知道她骨子里是自卑的,家庭条件不好,有个烂赌的父亲,还有个吸血的继母,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宋泽。 “悠悠,你很好,很优秀。学歷高,人也漂亮,不要因为自己家里的事就否定自己。” “我……” 曲悠被桑晚的话鼓励到,她抬起头,眼眶都红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终於承认。 “是!” “我喜欢的人就是宋泽。” 话音落下,包间里一片寂静。 她能说出心里喜欢的人,於她而言已经很不容易。 曲悠紧张地搓著手里的杯子,苦笑,“从我上他的第一堂课,我就喜欢上了他。” “但我也知道我自己跟他差距很大,学校里不光很多女生喜欢她,就连跟他同龄的老师都对他有意思。而且听说,他心里一直有个人,所以这些年一直单身。” 她说著缓缓鬆了一口气,似乎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了,整个人忽然就轻鬆。 “我没想过怎么样,就这么远远地看著他就已经很满足,你们就別再好奇,也不要瞎起鬨。” 此刻,包间门口,一道身影僵在了原地。 沈誉白手里拎著一瓶红酒。 他是被宋泽叫来的,听说桑晚他们在这边,就过来打个招呼。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番让人感动的暗恋表白。 他是真的被感动了,一个女生,暗恋自己的老师,始终坚守本心,远远看著不打扰,很难得。 他挑了挑眉,没有打扰直接离开,眼底的动容瞬间被浓浓的八卦所取代。 宋泽……那根木头? 这么好的姑娘在自己眼皮子地下不懂珍惜。 酒,是不打算送了。 这么大的热闹,得先让另一个人知道才行。 沈誉白轻手轻脚地退了回去,脸上掛著一抹藏都藏不住的奸笑。 他回到自己的包间,宋泽正慢条斯理地吃著菜,见他空手而归,有些奇怪。 “人呢?没见到?” 沈誉白坐下,將手机摸了出来,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舞动,发了条信息出去。 【陆三,速来皇庭,你媳妇儿在这儿喝大了。】 发完,他才抬头看向对面浑然不觉的宋泽,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见到了,正忙著呢。”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吊儿郎当地开口。 “忙著互诉衷肠,一个一个在那儿说著自己喜欢谁谁谁。” 宋泽夹菜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异样。 “哎,你们学校有没有人喜欢你,你这一表人才,喜欢你的女学生应该也不少吧?” 他一脸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沈誉白逗他,“那你这些年就没有看得上的?” 宋泽睨了他一眼,“我跟你说得著吗?你懂什么是喜欢?” 沈誉白咬牙,“你特么懂,谁有你懂啊。” 骂完,沈誉白又一脸贱笑,“哎,我看那个曲悠挺不错的,长得也可以,一看就很清纯,你给我介绍你下。” “你休想。” 宋泽突然就有些动气,“少祸害我的人。” “你的人?”沈誉白压著心里的波涛,快速反问,“怎么就成了你的人?” 第87章 要不要跟我试试 男人虽然不比女人敏感,但若是自己身边一直有个人默默关注自己,即便藏得再好,也不可能几年都察觉不到。 所以,他觉得宋泽多少是知情的。 没想到还真给他炸了出来。 宋泽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急,有些失態,连忙找补,“我的学生,不就是我的人,你的员工不是你的人?” 沈誉白挑眉,“有道理,你的人。” “我警告你,少打我学生的注意。” 宋泽说完开始吃饭,不想再理他。 二十分钟后,包间的门被推开。 陆庭州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刚从公司过来,黑色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深灰色衬衫的袖口一丝不苟地扣著,浑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扫了一眼包间里的情况,视线最后落在沈誉白那张快要绷不住的笑脸上,眉头微蹙。 “桑晚呢?” “急什么?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我这会儿有要紧事呢。” 陆庭州这会儿明白,上了这个狗东西的当,冷著脸坐下,“你能有什么事?” 沈誉白白了他一眼,但终於也憋不住了,他朝著宋泽挤眉弄眼,开始往外倒豆子。 “有人喜欢我们家阿泽,而且是喜欢了好多年,你说这货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宋泽立马有些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喜欢我很多年?” 这反应,纯情得让沈誉白直接笑了。 他强忍著笑意,决定再添一把火。 “人家小姑娘为你神魂顛倒,你这当事人真不知道?” 宋泽:…… “阿泽,说真的,你这桃开得,我都闻到香味了,就你自己鼻子失灵。” 陆庭州在宋泽旁边坐下,没搞清楚状况,只是淡淡地扫了沈誉白一眼,嗓音清冷。 “看你这一脸贱笑,八成是认识的人。” 陆庭州淡漠的视线从沈誉白那张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脸上,缓缓移到了宋泽身上。 好心提醒,“別搞错了人。” 清洌的嗓音,没什么情绪,却自带一股压迫感。 宋泽握著茶杯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些,指节微微泛白。 他没有说话。 沈誉白“嘖”了一声,身子往后一靠,摊开手,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紈絝感十足。 “你看他!” 他抬著下巴,朝宋泽的方向点了点。 “你看他那心虚的样子,你以为他真不知道?” 沈誉白乾脆不装了,笑得愈发不怀好意。 “要不这样,咱们现在就杀过去,她们就在隔壁幽兰厅,当著桑晚和苏沫的面,咱们锣对锣,鼓对鼓地问问人家小曲同学,怎么样?” “曲悠?” 当这个名字从沈誉白嘴里吐出来时,陆庭州周身的气场瞬间变了。 那点看戏的閒散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不容置喙的审视。 他甚至没有再看沈誉白,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直接锁死了宋泽。 “阿泽,这件事,你可要慎重。” “我听晚晚提过,那姑娘性子倔,也敏感,別伤了人家。” 话音顿了顿,空气仿佛都凝滯了几分。 陆庭州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说出的话有不加掩饰的警告。 “她跟晚晚关係好,要是让她跟著伤心……我可不念什么兄弟情分。” 这话一出,宋泽一直紧抿的唇线,终於有了一丝鬆动。 他抬起眼,迎上陆庭州那双满是威慑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 沈誉白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隨即,对著陆庭州悄无声息地竖起了个大拇指。 “嘖嘖嘖……” 他压低了声音,满脸都是看破红尘的调侃。 “有了衣服,手足都不要了。陆三,我敬你是条汉子。” 宋泽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没有看幸灾乐祸的沈誉白,而是直视著陆庭州,缓缓开了口。 “我承认,我知道。” 沈誉白脸上的贱笑僵住了,“看吧,承认了。” 宋泽继续开口,嗓音有些低沉,“她对我的心思,我一直有感觉。” “只是,在我没有完全確认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前,我不能给她任何不负责任的回应。” 这话一出,沈誉白彻底愣住了。 他靠了一声,满脸的不可思议。 “自己是不是喜欢人家很难確定吗?难道不是看到了就想……”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乱发情。” 沈誉白咬牙,瞪著他,有这么侮辱人的吗? 陆庭州睨了他一眼,看向宋泽。 宋泽鬆了口气,弯起唇角,“但最近,我好像……確定了。” “所以,我在试著靠近她。” 陆庭州挑眉,“看来是我多虑了。” 沈誉白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伤感,“是不是马上就我一个人单身了?” 陆庭州和宋泽相视一眼,两人抬手碰了一下酒杯。 饭后,陆庭州径直走向幽兰包间。 他推开包间门时,里面的笑闹声戛然而止。 桑晚、苏沫、曲悠和齐琪,四个女孩子正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笑得枝乱颤。 看到门口那道挺拔冷峻的身影,桑晚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 那双漂亮的桃眼里,像是瞬间点亮了万千星辰。 “陆庭州!” 她欢快地叫了一声,像只看到主人的小猫,提著裙摆就朝他跑了过去。 陆庭州原本冷硬的轮廓,在她奔向自己的那一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下来。 他伸出手,稳稳地接住扑进怀里的人儿。 “时间不早了,接你回家。” 齐琪十分有眼力见地將桑晚的大衣递了过来。 陆庭州自然地接过,抖开,温柔地披在女生肩上,又仔仔细细地帮她扣好扣子,动作熟稔又亲密。 然后,他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包,另一只手牵住她,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句话都没说,却胜过万语千言。 苏沫和曲悠相视一眼,这明晃晃的撒狗粮,不吃都不行。 沈誉白和宋泽尾隨过来,他靠在门框上,拍了拍手。 “好了好了,恩爱回家再秀,我们这些单身狗的眼睛还要呢。” 陆庭州拉著桑晚望外走,桑晚扭头给人摆摆手,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齐琪。 因为往常都是齐琪送人回去,这次她不想齐琪送。 齐琪扫见宋泽的那一瞬,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会儿沈誉白的目光落在苏沫身上,桃眼弯弯,“苏大美女,天色不早,我跟你一个方向,我送你一程?” 苏沫刚想拒绝,齐琪拍了拍的手,“沈总,送你我就不用来回跑了。” 说完在她手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苏沫瞬间明白,弯唇笑道:“那就有劳沈总了。” 齐琪眼珠子转转,看向曲悠为难的开口,“悠悠姐,我们俩不在一个方向,南辕北辙……” 曲悠看她为难,连忙道:“没关係,我坐地铁也很方便。” “那多不好”,齐琪望向后面的宋泽,不好意思道:“宋医生,这么晚了,悠悠姐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能不能……麻烦您送她一下?” 这小人精,三言两语就把人安排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宋泽身上。 沈誉白离开时还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一下。 宋泽迎著眾人的目光,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好。” —— 眾人散去,包间里只剩下宋泽和曲悠两个人。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曲悠低著头,脚尖不安地在柔软的地毯上蹭来蹭去。 “宋老师,太麻烦您了,我……我坐地铁就好。” 她鼓起勇气,说完转身就想逃。 手腕却被一只温暖乾燥的大手轻轻握住。 “曲悠。” 宋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篤定,有力。 她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脚步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她缓缓回头,撞进一双深邃又复杂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曾在手术台上冷静果决,也曾在讲台上严厉认真,可此刻,却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 宋泽鬆开她的手,往前站了一步,与她面对面。 “我送你。”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而且,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曲悠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预感到了什么,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任由宋泽牵著她的手走向了停车场。 车內,宋泽並没有立即发动车子。 他转头看向微垂眸子,一言不发的女生。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儘量平静,“你喜欢我,我知道。” 轰的一声。 曲悠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只剩下无地自容的窘迫和难堪。 秘密被当眾揭开,和被暗恋对象亲口点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酷刑。 后者,无疑是凌迟。 看著她瞬间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宋泽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立刻补充道:“你別误会,我不是在看你笑话,更没有戏弄你的意思。” 他的语气急切了些,泄露了內心的紧张。 “我只是……在確认,確认我对你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曲悠的眼神彻底暗了下去,她怎么能奢望宋泽这样出类拔萃的人会看上自己。 他那么耀眼。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不自觉地关注你。” 他看著她,仿佛在回忆一帧帧慢放的电影。 “也许,是你第一次进手术室,笨手笨脚地被我骂哭,却在下一次,把所有器械和流程背得滚瓜烂熟。” “又或许,是看你父亲找你要钱,你咬牙硬扛,明明刚刚落泪,转过身,还能对病人和善的笑。” “曲悠,你的坚韧,你的努力,让我很难不注意到。” 他转身正对著她,抬手一直鸵鸟状的人扳过来正对著他。 车內光线温柔,曲悠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著他,心里砰砰直跳,乱了节奏。 “以前,我不確定那是什么。” “但是现在,我很確定。” 他凝视著她,一字一句地道:“你应该也能感受到,我最近在有意无意靠近你。” 曲悠愣了,呆呆地看著他。 “不用怀疑,我说的是真的,是我在有意接近你。” “所以,要不要跟我试试?” 第88章 別报警,否则等著收尸 曲悠彻底傻了。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丟进沸水里的青蛙,在彻底煮熟之前,连挣扎都忘了。 大脑宕机,一片空白。 他说什么? 他说,他在有意接近她? 三年的暗恋,那些藏在日记本里、埋在深夜里的心事,那些只敢在背后偷偷投去的目光,就这么……见光了? 而且,还是以一种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方式。 看著宋泽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认真的脸,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呼吸都仿佛被夺走了。 宋泽看著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头一软,眼底的灼热化为温柔的笑意。 温热的大手,落在她头顶,轻轻抚摸,“不用急著回答我。” 他的声音淳厚又好听,在狭小的车厢里迴荡。 “是我唐突了。”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那些心情,不是没有回应的独角戏。” 他顿了顿,收回手,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我们……来日方长。” 四个字,不疾不徐,却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曲悠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 她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儘管细若蚊蝇。 “宋老师……” “嗯?”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宋泽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似乎都能透过空气传递过来。 “是不是梦,你明天就知道了。” 他发动了车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留给曲悠一个足够消化这惊天信息的空间。 曲悠靠在车窗上,感受著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心臟依旧在砰砰狂跳。 三年的单相思,好像,真的要开了。 *** 另一边,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车內暖气开得很足。 桑晚像只没有骨头的小猫,整个人都陷在陆庭州怀里,脑袋枕著他坚实的肩膀。 她玩著男人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口。 “陆庭州,以你男人的眼光来看,你觉得曲悠怎么样?” 陆庭州垂眸,看著怀里的人儿,长臂將她又往怀里拢了拢。 “她跟宋泽,很般配。” 男人嗓音淡淡,却说得很篤定。 桑晚瞬间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眼里闪著八卦的光芒。 “你都知道了?” 陆庭州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宋泽喜欢曲悠,他亲口说的。” “我靠!” 桑晚兴奋地直接爆了句粗口,在男人怀里激动地拱了拱。 “这剧情我可没想到,宋泽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干部,居然会主动承认。” 陆庭州看著她这副活灵活现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我也没想到。” 两人相视一笑,车內的气氛愈发温馨甜蜜。 桑晚笑著笑著,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悄悄摸了摸放在一旁的包,那里面的东西,比宋泽和曲悠的八卦,更让她心跳加速。 她转过脸,仰头看著陆庭州稜角分明的下頜线,眼神认真了许多。 “陆庭州。” “嗯?”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將来会怎么样?”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努力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不那么刻意。 “比如说,我们会去哪里旅游,我什么时候退圈,我们什么时候……会有个孩子?” 桑晚努力掩藏起眼底那抹期待和喜悦,装作只是在真诚地跟他討论未来的每一个可能性。 陆庭州原本放鬆的神情,在她问出那个问题后,微微一滯。 他抿紧了薄唇,眸色深沉地看著她。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篤定。 “你的未来,肯定只有我。” 这话让桑晚心头一甜。 但他的下一句,却像一盆冷水,將她浇了个透心凉。 “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孩子。” 桑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猛地从他怀里坐直了身体,满眼的震惊和不解。 “为什么?” “孩子多可爱啊,是爸爸妈妈爱情的结晶。再说了,有了孩子,一个家才算完整,不是吗?” 陆庭州看著她急切的样子,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她今天,怎么对孩子的事情这么上心? 桑晚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连忙找补,扯出一个笑。 “今天看宋泽和悠悠由暗恋转为了明恋,觉得好像大家都在朝著结婚生子的方向走,只是我们好像没有聊过这个问题。” 她重新靠回他怀里,语气软了下来,带著点撒娇的意味。 “某人到现在也没有说要娶我,看来是我想多了。” 陆庭州勾唇,“你著急嫁?” “嫁不嫁都无所谓,反正你也跑不了。我现在有点好奇,你刚说不想要孩子,跟我说说嘛,为什么不喜欢小孩子?” 陆庭州沉默了片刻,搂著她的手臂收紧了些。 “不是不喜欢。”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只是……生孩子的风险太大了。” 一句话,让桑晚瞬间明白了癥结所在。 陆庭州的母亲,就是因为生他的时候难產去世的。 这件事,是他心里一道从未癒合的伤疤。 桑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她怎么就忘了这茬,偏偏要去戳他的痛处。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柔声安慰道:“那都是意外,是很小概率的事情。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生孩子不会有危险的。” 陆庭州没有说话,只是將脸埋进她的颈窝,呼吸沉重。 桑晚知道,他还没有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 她也不再勉强,只是静静地抱著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无声的安慰。 没关係。 她想。 她可以等,等他慢慢接受,等他愿意和她一起,迎接一个属於他们的小生命。 *** 次日,午后。 阳光正好,桑晚坐在书房,专心致志地赶著新的设计稿。 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是齐琪。 桑晚放下画笔,接起电话。 “晚姐。” 电话那头,齐琪急切的声音直接传来过来,“我刚刚得到消息,刘叔跟许世明一直有来往。” 桑晚的心,咯噔一下。 “许世明会定期给刘叔的帐户上转钱,这几年一直没有断。” 齐琪的声音还在继续,桑晚已经觉得后背发凉。 “最近的一笔,就在一周前。” 一周前…… 那不正是她去疗养院看望外公那天,刘叔的电话难道是许世明给他打的? 这个消息,像一道惊雷,在桑晚的脑海中炸开。 她瞬间不淡定了。 “我马上去疗养院。” 她掛了电话,连画稿都来不及收拾,抓起车钥匙就衝出了门,直奔紫荆疗养院。 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让她手脚冰凉。 到了疗养院,桑晚推开车门,小跑著衝进去。 房间里没有人,桑晚在院子里也没有看到人,直接去了前台。 “你好,308房的桑老先生怎么不在?” 护士查了一下出入记录,客气道:“桑小姐,桑老先生一早就出去了。” 桑晚不信,陆庭州说过许世明他们不能再接近外公,他怎么会走? “没有我的同意,他怎么可能走,谁把他接走的?” “是他自己出去的,护工说他带老爷子在门口散散步,让我们不用担心。” 刘叔? 他带著外公出去的。 他想干什么? 桑晚只觉眼前一黑,胸口堵得要命。 嗡—— 就在她几乎要站不稳的时候,掌心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了一下。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此刻听来,尖锐得刺耳。 她机械的垂眸。 是一条陌生號码发来的简讯。 【你外公在西郊仓库。】 下一条,是一个定位。 紧接著,是第三条。 【两个小时,见不到你人,別怪我对老头儿不地道。当然,別报警,否则等著收尸。】 没有多余的废话,字字狠戾,句句催命,带著不容置喙的囂张。 一股寒意,陡然而生,桑晚咬唇。 是陷阱。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威胁著她的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她不能不去。 桑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骇,指尖冰冷地拨出那个烂熟於心的號码。 屏幕上,【陆庭州】三个字,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 电话通了,但良久都没有人接。 桑晚不死心,又拨了一遍。 还是同样的结果。 她掛断电话,没有再犹豫,转而打给齐琪。 电话几乎是秒接。 “晚姐?” “齐琪,带人到西郊仓库来。”桑晚的声音有颤抖,“地址我发你。” …… 此时,陆庭州办公室。 空气里,瀰漫著咖啡的淳厚香气。 “陆叔叔!” 陆庭州刚进门,一道软糯的童音,打破了室內的寧静。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沙发上衝过来,一把抱住了陆庭州笔挺的西裤。 是鍇鍇。 陆庭州垂眸,看著紧紧扒在自己腿边的小不点儿,清冷的眸子里,悄然沾染了温情。 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也隨之柔和。 他弯下腰,將孩子抱了起来,稳稳地托在臂弯里。 “又长高了。” 宋欣然站在一旁,看著这一幕,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 “鍇鍇天天在家念叨你,我刚好路过就厚著脸皮,带他来了。” 宋欣然说完脸上有些侷促,甚至有些害怕看陆庭州的眼睛。 好在陆庭州根本没有看她,而是捏著鍇鍇的小鼻子逗他。 她没有说陆庭州放在办公桌的手机刚刚一直亮著。 看陆庭州和鍇鍇玩儿得挺好,她小心翼翼开口,“庭州,我……想开个自己的工作室,位置都看好了,就是註册和一些手续上的事,有些麻烦,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毕竟有些合同之类的,我不太懂。” 陆庭州看著怀里鍇鍇那张天真无邪、满是依赖的脸,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让林昊帮你处理。” 宋欣然心头一喜,眼中有些酸涩,只手遮天的男人,让她怎么捨得放弃。 然而,她心里的情绪还没有平静,就听见男人毫无预兆地开了口。 “你跟孙美汐,什么时候认识的?” 第89章 晚晚,你记起来了? 陆庭州声音很冷,把她和鍇鍇分得很清楚。 宋欣然脸上的笑容,猝然僵住。 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是……是回国以后,在一个宴会上偶然遇到的。”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每一个字都说得小心翼翼。 “因为知道她是你的大嫂,就……就特別尊敬。” 陆庭州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透著一股森然的嘲弄。 “是么。” 他不想再跟她兜圈子。 所有的耐心,早已告罄。 “那四年前,孙美汐打给你帐户上的一百万,又是怎么回事?” 轰——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一句,宛如平地惊雷,让宋欣然不由得一颤。 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他…… 他竟然查她。 为什么会突然查四年前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啊……” 宋欣然双手紧紧握著包,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当初,我家里有一件古董要出手,卖了一百万,我根本不知道买家是谁,你这么说难道当初的买家是大嫂?” 这个谎言,她曾经在心里排演过无数次,此刻说出来,依旧觉得心虚。 陆庭州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也分辨不出他是否相信。 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將目光,重新落回了怀里鍇鍇的身上。 宋欣然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不敢多说一个字。 桑晚那个蠢货,应该已经去了西郊。 她看时间差不多,客气地从陆庭州怀里抱过鍇鍇。 “庭州,鍇鍇已经耽误你不少时间,他见过你晚上就不会再念叨,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再待下去,她怕多说多错。 陆庭州浑身的压迫感让她感觉自己隨时都会无处遁形。 而且,陆庭州查她的事,要儘快跟孙美汐说一声,万一被他查到点什么,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抱著孩子跌跌撞撞地衝进地下车库,坐进自己的车里,手忙脚乱地拨通孙美汐的电话。 “餵?” “陆太太。”宋欣然的声音,尖锐又慌张,带著劫后余生的战慄。 “陆庭州起疑了,他……他查到了四年前你给我钱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声音並不紧张,“慌什么,你不是有理由吗,死无对证的事他能查到什么?” 宋欣然的声音稍稍缓和了一点,“桑晚已经去西郊了,我们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 电话那头,有事一阵沉默。 “陆太太,这事得慎重,桑晚出事陆庭州必定会追究,到时候……” 宋欣然怕了,若是桑晚出事,以陆庭州对她的看重肯定会彻查,四年前盛安死了,死无对证,但现在她不敢这次是不是也能像上次那样顺心顺意。 因为最近她一直处於下风。 “停下。” 孙美汐的声音终於传来,显然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 用她外公的事把她引到西郊仓库,虽然可以利用刘志强,但並不是万无一失。 四年前的好运,不一定会再次光顾。 “宋欣然,我们不一定会再次像四年前那么幸运,立刻停下所有计划。” “我知道了。” 两人都不蠢,陆庭州这么问,显然是在敲打。 这个时候稍有不慎,就会步入万丈深渊。 形势已经很清晰,宋欣然没戏,陆庭州不会放弃桑晚。 纵然两人再不甘心,也不能赌上全部。 “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许明月和那个护工身上,让许明月闭嘴。” 电话被孙美汐掛断。 宋欣然立即给宋子茜打电话。 市中心的露天咖啡馆。 精致的遮阳伞下,空气里浮动著咖啡淳厚的香气和甜点的芬芳。 许明月用小银匙,慢条斯理地搅动著面前的卡布奇诺,拉的心形图案被她搅得支离破碎。 “子茜姐,还是你高明。” 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与諂媚。 “借刀杀人,这一招,可比我们自己动手乾净多了。” 宋子茜端起骨瓷杯,优雅地抿了一口,红唇沾上了一点奶沫,她用指尖轻轻拭去。 “这还要多谢你。” 她的语气带著一丝居高临下的讚许。 “要不是你告诉我,你爸还有护工这颗棋子,我们怎么能想到这个办法收拾她。” 许明月笑了,眼底是淬了毒的嫉恨。 “她害我现在连个买包的钱都没有,我能希望她好过?陆家那样的门楣,她不配,等她孩子没了,名声臭了,我看陆庭州还会不会要她。” “再过几分钟……”宋子茜看了一眼腕錶,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她肚子里的那个小杂种,就该跟她说再见了。” 银匙与骨瓷杯壁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就在这时,宋子茜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她微微蹙眉,接了起来。 “喂,姐。” 电话里,传来宋欣然急促又压抑的声音。 “计划取消,子茜,快让人马上停手。” 宋子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现在停手,你疯了吗?桑晚已经去了西郊。” 许明月也察觉到不对,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紧张。 宋子茜捂住话筒,不耐烦地对宋欣然吼道: “箭在弦上,怎么停?这事儿天衣无缝,那个刘叔会把所有事都扛下来,查不到我们头上的!” 许明月在一旁连连点头,急切地补充: “对,刘叔他小儿子在我朋友手里,他要拿钱就他儿子,他分得清轻重。” 电话那头的宋欣然,只剩下无力的嘶吼。 “叫你停就停。” 而宋子茜,已经掛断了电话。 她看著许明月,两人眼中,是如出一辙的疯狂与狠戾。 开弓没有回头箭。 *** 开往西郊仓库的路上。 桑晚跟著导航,进入到一条不算宽的小路,只有双车道。 因为著急她的车速並不算太慢,道路两旁,是不断倒退的荒芜景象。 她的世界,此时只剩下车子引擎声。 导航显示,在一个路口左转,再开五百米,就是那个废弃的仓库。 她打了转向灯,方向盘向左一打—— 而此时,一辆没有牌照的小货车毫无徵兆地从她对面开了过来。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桑晚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压倒了一切。 她没有去护自己的头,而是闪电般抓过副驾上的天鹅绒靠枕,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挡在了自己的小腹前!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 金属撕裂,玻璃炸碎。 剧烈的撞击力,让她整个人狠狠磕在方向盘上。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鼻腔。 透过皸裂的挡风玻璃,她恍惚看到那辆肇事的小货车里出来一个人,缓缓朝她靠了过来。 眼前景象模糊,连声音都隨之消失。 …… 消毒水的味道。 冰冷,且刺鼻。 桑晚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里白得刺眼的天板。 她还活著? 她动了动手指,一只温暖乾燥的大手,立刻紧紧地包裹住了她。 她偏过头。 是陆庭州。 男人坐在床边,一身高定西装已是褶皱不堪,向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髮也有些凌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那双深邃的眼,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正直勾勾地盯著她,里面翻涌著滔天的痛惜、无尽的后怕,以及……浓烈到化不开的自责。 “你醒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如果不是因为宋欣然,如果不是因为鍇鍇…… 他只要看一眼手机,只要接起那个电话…… 她就不会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 这个念头,像一把带刺的刀子,在他的心臟里反覆搅动,凌迟著他的每一寸神经。 桑晚看著他。 看著他眼中的自责,忽然间。 她的脑袋嗡嗡的,像是被钢针狠狠刺穿,剧痛之下,无数被尘封的、破碎的画面,汹涌而来! 母亲的车祸。 刺耳的撞击声,变形的车头下,躺著浑身是血的母亲。 还有满脸是血的陆庭州,从车子后座里艰难地爬出来,朝著已经嚇傻的她,伸出了手。 一遍遍地喊著她的名字。 “晚晚,晚晚……別怕……” 而她耳边却还有另一种声音,“这人就是故意的,那么大个人站在那儿,他为什么不剎车,就那么直直地撞了上去,好惨。” “对,我也看到了。” 桑晚痛苦的双手抱住了头,泪水止不住流。 “晚晚!” 陆庭州大惊失色,以为她哪里不舒服,立刻起身要去按呼叫铃。 “晚晚,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桑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她盯著他,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全是泪水。 “陆庭州……” “你的车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剎车失灵,那是我妈妈,她去京市就是为了见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陆庭州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晚晚,你记起来了?” 他声音都是哆嗦的,因为不確定,更因为害怕失去她。 陆庭州紧紧抓著桑晚的手,“我不是故意的,车子剎车出了问题,而且是被一辆大货车逼得没办法,才……” “我想静一静。” 桑晚脑子里很乱,母亲的尸体就躺在他车下面,从那车里开门出来的就是他。 脑子里的画面一时间让她很难接受。 “晚晚……” 齐琪上前,“陆总,你先回去,晚姐刚醒让她静一静。” 第90章 陆庭州,是不是傻 陆庭州看她痛苦地撇开头,心里像无数根针扎一样。 不想为难她,猛然想起过去,比从別人口中听到痛苦得多。 当时那个场面,他每次回想起都会感到绝望,何况是桑晚? 他缓缓起身走出病房,在外面走廊里坐了下来。 陆庭州出去后,桑晚猛然回神,苍白的手,颤抖著摸向自己的小腹。 孩子…… 她的孩子…… 站在一旁的齐琪,见状,连忙上前,“孩子没事,你放心。” “他知道了吗?” “没让医生告诉他。” 桑晚眼神呆呆地望著天板,一时间头更晕更疼。 陆庭州在门口一坐就是一夜,他没有进去打扰,却也不想离得太远。 第二天一早,宋泽过来看他沮丧地坐在门口,眸色沉了沉。 “脑震盪不严重,你放心。” “她想起了以前的事。”陆庭州嗓音颤抖,“你说她还会不会接受我?” 宋泽愣了一瞬,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別那么丧气,她只是记起来,並不代表她刚刚知道,让她平静一下,会想通的。” 陆庭州心里没底,他失去过,所以格外害怕。 “我进去看看,你別瞎想。” 宋泽推门进来时,齐琪和曲悠已经帮桑晚清洗过,准备吃早餐。 “感觉怎么样?” 宋泽抿唇看著桑晚,拉了凳子在她身边坐下。 “有些晕,其他还好。” “因为你怀孕了,不敢给你乱用药,所以这些反应你只能忍受。” 桑晚眨了眨眼,“谢谢,暂时不要告诉他。” 孩子没事,齐琪跟曲悠说了让她跟医生打了招呼先保密。 毕竟桑晚是想给陆庭州惊喜的。 而且,这种大喜事,还是要她亲自说才好。 “桑晚,其实当年的事,庭州也能痛苦。”宋泽是嘆了口气,声音有些不忍,“你回来之后,他在京市昏迷了一周,醒来就回来找你。但你不在家,他在你家门口守了好多天,都没有人。” “给你打电话,你换了手机號,从你身边走过,你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叫你,你说不认识他。” “他托我关注你的情况,发现你在服用褪黑素,让曲悠带你去看了心理医生,得知你是创伤性应激障碍,有部分记忆缺失。” 宋泽说著停下来看看她,“你已经恢復记忆,有些事不用我为他狡辩,只是想告诉你不知道的那些事。” 桑晚嗓音沙哑,“你说,我想听,你不说,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告诉我。” 宋泽抿唇,“他很爱你,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做到他那样。在你失忆后,他一直默默跟著你,看你一天天开朗起来,健健康康生活,他才担起他的责任。同时也选择了不打扰你的生活,只要你开心。” “但,因为不放心,还是嘱託我关注你。你进娱乐圈,他托人联繫了白薇带你,而且全心全意只带你一个人,暗中给你资源。每隔一段时间回来看看你,就住在你对面,却不敢让你知道他的存在。” 他说在这里,桑晚愣了,其他的事她並不觉得意外,但一直住在她对面,这…… 猛然想到了,无数个夜晚,那个靠在阳台上抽菸的男人,孤寂的背影令她都心疼。 原来是他,怪不得会有熟悉感。 桑晚突然忍不住再次落泪,心里堵得满满的。 “我说这么多是觉得,你应该知道事情的整个过程,庭州从小在家里没有得到多少温暖,所以他性格执拗,认定了就不会改变。若不是你家里出事,主动走到他跟前,他会一辈子心甘情愿看著你幸福。” “因为从他內心来说,他是自责的,你母亲毕竟是撞在了他的车下。” 宋泽有些懺愧地起身,“一下子跟你说这么多,是我心急了,现在你就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两个宝宝需要很多营养的。” 桑晚摸了摸脸上的泪,“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宋泽离开,齐琪拍了拍桑晚的手,“晚姐,先不想了,你睡会儿。” 桑晚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些年她忘记了,过得轻鬆,虽然有累有苦,心里是敞亮的。 但陆庭州却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看著她不敢认,不敢靠近…… 似乎对他更不公平。 宋泽出来拍了拍陆庭州的肩膀,“给她点时间,她能想通。” 陆庭州点头,靠著椅子眯著眼睛,脑子里却没有睡意。 林昊赶来看到他,有些不忍心,准备离开,又被陆庭州叫住。 “查得怎么样了?老爷子有没有事?” “货车司机没有找到,老爷子安顿好了。刘志强承认是他想要勒索桑小姐,为他儿子还赌债。” 陆庭州捏了捏眉心,“人送公安局,让警察去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若是刘志强个人行为,他完全可以跟桑晚开口。” 林昊点头,“桑小姐对他不错,他开口不会不帮。” “查他都跟那些人有接触,不能全部靠警察。” “我明白,已经安排人去查。” “再查一下昨天出事前后,宋欣然跟孙美汐有没有联繫。” 陆庭州隱隱觉得太巧,刚好昨天下午宋欣然就带著鍇鍇去找他。 “陆总,今天一早,白薇姐打电话说网上流传出一些不好的照片,是关於桑小姐的。” 林昊將手机伸到他面前,陆庭州顿时气血上涌。 照片里,桑晚双眸禁闭,领口微敞,事业线要露不露,却很明显。 看环境应该是在车里。 网友还有评论说她骚,竟然在车里拍这种照片。果然表面清纯,私下玩儿的。 林昊看著陆庭州紧握的拳头,低声道:“已经都处理了,这个ip是国外的,也在查。” 陆庭州听到国外,想起之前也有个国外的帐號给他发过邮件,掏出手机去查。 “把这个也一起查一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林昊看著陆庭州发过来的截图,点头,“我马上查。” 他准备走,但看陆庭州这个状態忍不住劝慰,“陆总,你还是休息一下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桑小姐看到了也会担心。” 陆庭州闭上眼摆了摆手,“忙你的去,这几天我不去公司,你小心应付,当心我二哥。” “放心,你不在我会守好。”林昊劝不动,只能让他安心。 苏沫最近一直忙著工作室的装修,听到情况还是今天早上。 看陆庭州坐在门口,一脸疲惫来愣了顿住脚步。 “陆总,你怎么不进去?” 陆庭州蹙眉,每个迎来过往的人都会看他两眼,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你进去看看她吧。” 苏沫听著他沙哑的声音,心里一紧,陆庭州这是怎么啦? 齐琪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吗? 满腹狐疑地走进去,看到桑晚正在吃东西。 “你怎么也来了,我都没事了。” 苏沫不知情况,开口问:“陆庭州怎么啦,怎么坐在门外面?” 桑晚手上动作一顿,没有说话,然后低头继续喝她的鸡汤。 苏沫看她这样子,目光转向齐琪。 她挑挑眉,苏沫抿唇摇摇头。 一直到下午,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庭州,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怎么还抖这么厉害,是不是发烧了?” 沈誉白的声音,突兀地看静謐的vip病房外响起。 桑晚这会儿头还晕,躺在床上脑子跟过电影一样,都是她和陆庭州的过往。 其实她並不是怪陆庭州,只是想起当时的场面,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她需要让自己接受。 这会儿听到沈誉白的声音,心里一阵酸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昨晚天下午到现在一天一夜了。 “齐琪,去看看怎么回事?” 齐琪放下手里正在削的苹果,走了出去。 看陆庭州情况不太好,急忙开口,“沈总,病房里有沙发,扶陆总进去躺著,我去叫医生。” 沈誉白点头,连忙扶著陆庭州进了病房。 “桑大美女,这货快不行了,坐外面是不是怕你看到担心?” 沈誉白是什么人,见人说人说,见鬼说鬼话,他在来之前就给宋泽打了电话。 陆庭州进去盯著桑晚看,眼神里满是歉疚。 桑晚从未见过这么可怜的陆庭州。 不管什么时候都清冷矜贵的人,这会儿这个样子,还是狠狠戳进了她心里。 “晚晚……” 乾涩的声音,透著脆弱。 “赶紧给他量一下体温。” 桑晚刚准备起身,头上一阵眩晕。 “別动。” 陆庭州出声制止,想要上前,被沈誉白拉住,“你先去躺下,別让桑晚担心。” 苏沫扶著桑晚躺下,安抚道:“你就別著急了,齐琪不是叫医生去了吗。” 陆庭州刚躺下,宋泽就推门进来。 看到陆庭州已经躺在沙发上蹙眉,“这么不经造?” 沈誉白瞪他,“大冷天的你坐外面不吃不喝一天一夜试试。” 他把“不吃不喝”,四个字咬的格外重。 但明显很管用,桑晚听了心里一紧,歪头看著陆庭州眼里都是心疼。 这人昨晚一直没有睡,就坐在门外? 陆庭州,是不是傻啊? 宋泽走到陆庭州身边给他一个体温计,然后抬手摸了摸那人的额头。 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看著沈誉白,深深剜了他一眼。 “我去给他拿点药,顺便拿个毯子过来。” 走到门口顺便把齐琪叫来的医生拉了回去。 “我看著,你忙你的。” 那医生看是宋泽,立马点头,“有宋医生在,根本就不用我来。” 第91章 学女人要死要活 宋泽拿著药和一条羊绒薄毯进来时,陆庭州已经换了个姿势,半躺著靠在沙发上,目光却一刻也未曾从病床上的人身上移开。 那眼神,混杂著深不见底的心疼。 “把药吃了。”宋泽將水杯和药递过去,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誉白接了水过来,拍拍陆庭州的肩膀,“人跑不了,先把药吃了。” 说完,给他一个眼神。 陆庭州扫了他一眼接过水,又从宋泽手里接过药,一声不吭吃下。 宋泽及时开口,“吃了药睡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沈誉白看看苏沫,给她一个眼神。 苏沫怎么可能看不懂,看他们两个一个病,一个伤,心里不好受。 她看了一眼桑晚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又剜了一眼装模作样的沈誉白,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拉著齐琪走了出去。 两个女生出去,沈誉白和宋泽也跟著出去,顺手將病房的门轻轻带上。 病房里瞬间静,几乎是落针可闻。 桑晚没有睡。 她的病床被摇高了不少,这会儿睁开眼对上陆庭州的目光。 她有些受不了他这种几乎要將人溺毙的眸色。 “躺好。” 她的声音带著病后的沙哑,听起来有些冷硬。 “就是让你先回去,我想静一静,你倒好,学女人要死要活的。” “別想著躺在这里,用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博我同情。” 陆庭州的身形一僵,眸光剧烈地颤了颤。 他听话地躺了下去,薄毯盖在身上,却盖不住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良久。 “晚晚……”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对不起。” 三个字,裹挟著无尽的哽咽和脆弱,轻轻地,却又重重地砸在桑晚的心上。 她的心,猛地一抽。 矜贵自持、掌控一切的陆庭州,何曾用这样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过话。 “我知道,没有怪你,赶紧睡。” 陆庭州知道她不会怪自己,他怕她承受不住,也怕她想到孩子的事。 现在看来她並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不知道也好,就不会难过。 陆庭州就那么静静地看著她,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宋泽给的药效猛烈地袭来,沉重的眼皮再也扛不住,才终於陷入了沉睡。 桑晚听著他沉重的呼吸,心里酸涩不已。 这些年她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但陆庭州是真实地扛著所有走过来的。 她从母亲去世中走出来,就开始了新的生活,而他…… 他比自己苦。 宋泽的办公室里。 沈誉白翘著二郎腿,笑得一脸得意,“怎么样?庭州这招苦肉计,是不是炉火纯青?” 他冲宋泽挤眉弄眼,“这叫什么?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呸!”苏沫一个白眼飞过去,毫不客气地拆穿他,“是不是你出的餿主意?陆庭州那种闷葫芦能想出这个?” “冤枉啊!”沈誉白立刻坐直,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天地良心,是他自己发消息求我的,求我过来配合他演这齣戏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说,他怕了,怕桑晚不要他,更怕桑晚难过。” 苏沫的火气一滯,心里也泛起一丝酸楚。 宋泽靠在办公桌上,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淡淡地为这场爭论画上句號。 “確实有点烧,不到38度。” 他抬眼,镜片后的眸子掠过一丝笑意。 “不过,没他表现得那么严重而已。” …… 陆庭州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由亮转暗。 烧退了,盘踞在脑中的昏沉感也一併散去,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林昊不知何时来过,沙发旁的矮几上放著一个乾净的纸袋。 他起身,悄无声息地走进洗手间。 再出来时,已是焕然一新。下巴颳得乾乾净净,换上了柔软的深色家居服,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那个清冷矜贵的陆庭州又回来了。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此刻只盛著一个人。 桑晚不知何时也醒了,正靠在床头,手里捧著一本书,却明显心不在焉。 陆庭州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拿起一个苹果,用小刀仔细地削著皮。 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一圈一圈,果皮连贯而均匀,没有一处断裂。 削好后,他將苹果切成小块儿,拿著牙籤送到桑晚嘴边。 桑晚张嘴乖巧地吃下,视线缓缓移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再到他专注而温柔的脸上。 这些年,他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守著她。 “陆庭州,你傻不傻?” 陆庭州抿唇,“多吃点。” 两人之间话不多,彼此眼中却是一片炙热。 林昊提著营养餐进来,放下要离开时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陆庭州。 多年的默契,让陆庭州知道肯定有事情,而且可能跟桑晚有关,於是示意他先出去。 “你先休息一下,我跟林昊交代一下公司的事。” 桑晚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他忙,人都发烧了醒来还接了好几通电话。 陆庭州揉了揉她的头,隨后出门。 林昊看他出来,將手机递了过去。 “昨天发现后我已经让人处理,但还是有人在网上散播。” 手机里的照片是桑晚,双眸紧闭,胸前的衣服解开了两颗扣子,黑色的內衣边若隱若现,但那饱满是男人一看都会激动。 “刪了。” 林昊知道不该存照片,但这不是为了匯报情况吗。 看他阴沉著脸,慌忙接过手机將照片刪掉。 “陆总,这照片显然是昨天太太晕后的。” “刘志强那边有没有消息?”陆庭州紧握著拳头,周身的气压直降。 “他一口咬定是他自己做的,他儿子欠了赌债,想用老爷子勒索桑小姐。” 很明显不对劲儿,但偏偏那一带没有监控,又是一条人不多的小道。 “继续查,沿途查肇事司机,还有刘志强。” “您放心,我会安排。” 林昊走后,陆庭州缓和了一下情绪,才推门进了病房。 “头还晕吗?” 他在桑晚身边坐下,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桑晚身体一僵,却没有躲。 陆庭州察觉到了,心口一软,试探著伸出手,轻轻地,將她揽入怀中。 她的身体很软,软到他觉得一鬆手就会抓不住。 没有人知道他听说桑晚出车祸时的感受,也没有人知道他对车祸的恐惧。 他下巴支在她额头上,嗓音带著沙意,“是不是很难受?” 桑晚的呼吸一滯,攥著薄被的手指微微收紧,但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 她伤得並不严重,若不是为了保护肚子分心,应该也不至於撞到头。 “还好,不是那么难受了。” 他將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嘶哑,带著一丝失而復得的颤抖。 “晚晚……” “別再推开我。” 他的怀抱很暖,很坚实,有著桑晚眷恋的安全。 曾经,她也很喜欢赖在他怀里,像只不知饜足的猫。 若不是失忆,他们之间不知道会怎样? 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放弃他。 因为事故鑑定报告她当时就知道,只是她沉浸在母亲去死的痛苦中,无暇顾及他。 也不知道他在病床上昏迷了一周。 “都过去了。” 桑晚往他怀里靠了靠,回应著他的神情。 確实都过去了,母亲的事是意外,他也是受害者。 更何况他们还有了宝宝。 “我外公怎么样了?” 昨晚听齐琪说陆庭州给外公换了疗养院,她心里稍安,但想到没有刘叔,又担心他会不习惯。 “放心,我安排了一个很有经验的护工,老爷子很安静。” 他说著给护工拨打了视频,对方很快接通。 “陆总。” “齐叔,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昨晚有些不踏实,今天已经好多了,这会儿已经睡著。” 对方说著將镜头转向老爷子。 桑晚看著视频里安安静静的外公,眼睛忍不住红了。 陆庭州抬手摸摸她的头,“辛苦齐叔。” “放心,老爷子不会有事。” 桑晚吸了吸鼻子开口,“齐叔,麻烦你將我外公吃的药都停了,並保存好,让医生重新开药。” 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有女生在,愣了一瞬后,满口答应,“放心,我等一下就收,明早找医生重新开药。” 掛了电话,桑晚缓缓放鬆了紧绷的身体,將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贪婪地汲取著让她贪恋的安全感。 “你怀疑外公的药有问题?” 陆庭州听了她的交代,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桑晚知道什么。 “是有点怀疑,但不確定,明天让人把所有药都拿去检验。” 陆庭州抱著她的力度又重了几分,“以后有什么事,別一个人扛,一定要告诉我。” 桑晚抬头,注视著他,两人的视线相撞。 一个隱忍心疼,一个闪著水光。 窗外夜色温柔,室內灯光旖旎。 两个人影紧紧依偎,仿佛要將这些年错失的时光,都一点一点,用体温和心跳,重新填满。 桑晚在医院呆了三天,陆庭州一直守著她。 以至於回到家,桑晚揶揄他,“陆总,你是不是想罢工?” 陆庭州当没听见一样,端著鸡汤往她嘴边送,“乖,把鸡汤喝了,燉了好久的。” 桑晚闻到肉会儿,胃里一阵翻涌,捂著嘴往卫生间跑。 第92章 是不是想要 陆庭州以为她没有好利索,担心地跟过去,“是不是还有眩晕感,要不要去医院?” 桑晚摆摆手,难受地撑在马桶前,“我没事,你先出去。” 她可不想这个时候被他知道,要不然这些天不是白瞒著他了。 陆庭州不放心,站在她身后扶著她,“是不是很难受,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別逞强。” 桑晚半弯著腰缓了好一会儿,总算將胃里的那股噁心劲儿给压了下去。 漱口后拉著陆庭州出去,“真没事,可能就是这几天喝鸡汤喝的有些频繁,不想喝。” 陆庭州看她这会儿確实没什么事,而她又坚持,心里踏实了不少。 只是再也不敢让她喝鸡汤。 而桑晚也意识到自己的口味好像有些变化,对青菜和白粥格外喜欢。 她吃完饭回房间洗澡,从卫生间出来,陆庭州刚好进来。 看她穿著长衣长裤,不觉间蹙眉。 “防我呢?” 桑晚脸上一热,又不得不承认。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陆庭州走到她跟前,大手贴在她腰间,顺势將人带到自己怀里。 桑晚气息有些乱,这还是她记起来之后两人第一次这么曖昧。 陆庭州嘴角噙著笑,抬手勾起她的下巴,闻著她身上的香甜,缓缓贴了上去。 很温柔的一吻,便將人鬆开,“我没那么禽兽,你刚好。” 桑晚脸上有些热,拍了他的手,將人推开,“你就是禽兽,喜欢看我哭的禽兽。” 陆庭州皱眉,“別撩我,再撩我,真禽兽了。” “洗你的澡去吧。” 桑晚一把推开他,麻溜上床。 陆庭州嘴角微微上勾,拿了睡衣去洗澡。 桑晚靠在床上,听著卫生间里的水流声,思绪被冲刷回了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 想起了两人的曾经,那时候冷淡又难哄的陆庭州。 那一年,她二十岁。 青春,张扬,不知天高地厚。 將追求自己那个男生送的玫瑰,当著他本人的面直接向后拋了出去。 她正准备走,却被一道清洌的声音叫住。 “同学。” 那声音,沙沙的,很有磁性,似乎还带著点凉意,勾著她回头。 她循声望去。 男人就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荫下,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露出冷白色的腕骨和一块价值不菲的腕錶。 指尖夹著一根燃了半截的烟,烟雾繚绕中,他那张脸过分好看了。 轮廓硬朗,鼻樑高挺,一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漆黑深邃。 矜贵不凡的气质,混合著一种高不可攀的禁慾感。 那一刻,桑晚听见了自己心跳失序的声音。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响,擂鼓一般,震得她耳膜发麻。 她愣了,呆了,傻了。 她被男人精致的皮相,优越的骨相迷惑了。 “砸到人不用道歉的吗?” 错愕良久,被再次传来的清冷声调拉回理智。 桑晚渐渐回神,脸上腾起不好意思的热气,第一次主动走向一个陌生的男人。 “抱歉,我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陆庭州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视线落在她身上几秒钟,抬手吸了一口烟,单手插兜转身要走。 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在男人转身那一刻,不由得慢了半拍。 挺拔,頎长的背影,让她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掏出手机,追了上去。 “帅哥,加个微信,你回去有哪里不舒服,可以隨时联繫我,医药费我全出。” 陆庭州掐了烟,看著她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意味不明。 但並没有给她机会,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色令智昏,桑晚想都没想,直接跟了上去。 那天下午,陆氏集团正在进行招聘宣讲,而他,就是最终的面试官。 她就那么厚著脸皮,在他的招聘台前站了一整个下午,端茶倒水,发传单,比正经的工作人员还殷勤。 可直到招聘结束,那个冷漠的男人,也没给她一个眼神,更別提联繫方式。 桑晚不甘心。 她託了自己导师的关係,硬是挤进了陆氏在京市的分公司,成了设计部一个毫不起眼的暑期兼职助理。 为了他,她人生第一次打工。 每天,她第一个到公司的,摸准了他乘坐电梯的时间。 每天,她又是最后一个走的人,假装加班,只为能在他离开时,製造一场又一场“偶遇”。 电梯里,走廊上,茶水间,甚至地下车库。 她的身影无处不在。 功夫不负有心人。 或者说,是她这死皮赖脸的功夫,终於磨掉了他身上那层坚冰。 他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是在一个暴雨的深夜。 他將淋成落汤鸡的她,从公司门口拽上车,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 “住哪儿?” “陆总,我能不能加你微信。” 在公司门口淋成了落汤鸡,就是为了跟他搭訕,陆庭州不是不明白。 桑晚要的机会,总算是等到了,她怎么可能放过。 厚脸皮的人看著他,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闪著明亮的光。 额前碎发上一点雨水顺著发烧滴下,落在陆庭州的手背上。 漆黑的眸子看著面前湿透的女生,瓷白的肌肤上透著一层薄薄的粉。 人虽然纤细,但该有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 衣服贴在身上,更加显得凹凸有致。 即便知道她目的不纯,但还是將自己的手机伸了过去。 一个月以来,她像一道无处不在的风景,让他单调的生活有了不一样的顏色。 “陆总,好巧。” 明明是她故意等在电梯口,偏偏装出偶遇的惊喜。 “陆总,时间太晚了,打不到车,能不能送我一程?” 明明她刚刚將想要载客的计程车司机打发走。 或许是在晦暗中独行时间太久,生活中猛然多了一抹靚丽的顏色,让他忍不住想要注视。 也或许是在学校那一个转身,他已经沦陷。 桑晚加了微信之后傻呵呵看著他笑,他却脱下西装盖在她身上。 想到那些青涩又勇敢的过往,桑晚的脸上越来越热,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向上勾起。 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化作了一声压抑不住的轻笑。 浴室的门,恰在此时“咔噠”一声打开。 陆庭州腰间围著浴巾走出来,黑髮还在滴水,水珠顺著他壁垒分明的腹肌一路向下,隱没在人鱼线的尽头。 他一眼就看见了床上那个缩在被子里,笑得像只偷腥猫儿的女人。 他擦著头髮,缓步走过去,靠在床头,俯身將她整个人捞进怀里。 炙热的体温隔著薄薄的被子传来,带著沐浴后清新的水汽。 “傻笑什么呢?” 他的声音,因为刚洗过澡,带著一丝性感的沙哑,贴著她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慄。 桑晚被他抱了个满怀,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没什么……”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 “就是想起了以前,觉得自己……脸皮好厚啊。” 陆庭州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她的脸颊,传到全身。 “嗯,是挺厚的。” 他表示赞同,大手却不安分地滑到她的腰间,轻轻摩挲著。 桑晚的身子一僵。 只听他带著笑意的声音,像淳厚的美酒,在静謐的夜里缓缓漾开。 “不厚,当年也不会在ktv走廊上,哭著鼻子让我吻你。” 桑晚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那次是她实习期快结束的散伙饭,她喝多了,两个月只是要到了微信,却没有给她回过一条想消息。 让她以为,离开之后或许再也见不到他。 “也不会晚上等在我公司门口,抱著我的脖子不肯鬆手,非要跟我回家留宿。” 她的呼吸一滯,脑子里瞬间浮现出那个大胆又狼狈的自己。 男人的嗓音愈发低沉,蛊惑人心。他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垂上,痒痒的。 “更不会……” 他顿了顿,尾音拖得长长的,曖昧至极。 “第一次的时候就那么虎,抓著我……” “不许说!” 桑晚几乎是惊叫出声,在意识到他即將说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实时,她猛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慌乱地捂住了他的嘴。 掌心触及他温热的薄唇,那柔软的触感,像是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她。 陆庭州轻嗯了一声,深邃的眼底,笑意翻涌,像是揉碎了漫天星光。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握住她捂在自己唇上的手,拉到唇边,虔诚地,落下了一个滚烫的吻。 吻在了她的掌心。 “好,不说了。” 他嗓音低哑,满是宠溺。 “早点休息,明天我要去公司了。” 他鬆开她,替她掖好被角。 “堆积了好几天的工作,需要处理。” 桑晚怔怔地看著他。 听著他说明天不在家,心里那点因为回忆和调情而升起的甜蜜,被衝散了些许。 她已经习惯了,一睁眼就能看到他。 习惯了他无时无刻地陪伴和守护。 哪怕只是短短几天,也足以让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桑晚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小小的,像只被拋弃的小猫。 陆庭州看她垂眸,俯身吻著她的耳垂,声音里沙意渐浓。 “是不是想要?” 第93章 药有问题 桑晚听到他的声音,条件反射般往迅速往旁边挪,“不想。” 她急切的声音,让陆庭州有些恍惚。 小狐狸从记起过去怎么就跟防著他一样,而且对他不感兴趣了。 想到她身体刚好,也没有过分纠结,抱著她躺下睡觉。 桑晚窝在他怀里却没有一点睡意,反而脑子更加清醒。 “陆庭州,你这几年怎么过的,有没有想过我?” 是的,这是她心里一直想知道的事。 曾经,陆庭州很宠她,两人的关係很亲密,她一度认为他们离不开彼此。 然而,命运却往往会跟人开玩笑,在他们最热烈的时候,给他们的关係按下里暂停键。 这一停就是三年。 陆庭州抱著她的手慢慢收紧,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看著你一天天开心,我就出了国,那两年海外市场不稳定。每天都忙得不分昼夜,也就没那么想了。” 桑晚咬唇,他这个人,什么都不说。相较而言,他才是那个最痛苦的人。 “你就不怕我爱上別人?” 桑晚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里是藏不住的忧伤。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陆庭州沉默了一瞬,吻了吻她的额头,“只要你开心,我可以不打扰,远远的看著你幸福,当然不会看著你受伤害。” 她却好像在这安抚中愈发难过,泪水不受控制地顺著眼角滑落,滴在陆庭州胸口。 “对不起……”她开始哽咽,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你……你比我难熬,我……我不该忘记你。” 陆庭州吻了吻她额角,一点点吻去她的泪,“我挺好的,不哭了,我们不是又重新开始了吗?” 说到这里,桑晚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他,“我主动追你,你为什么不同意?” 陆庭州嘆了口气,温声说:“我怕你记起了后悔,也会恨我。” 桑晚在他怀里沉默了,然后又摇摇头,“不对呀,但你后来又开始吊著我。” 她的追问,让陆庭州抿唇轻笑。 感受到他的情绪桑晚轻蹙著眉头,“你笑什么?” 说完她像是反应过来,“你怕是没安好心吧?” 陆庭州抬手在她腰上捏了一下,“我算计谁也不会算计你,当然也是有私心的。” “算你还有良心,承认了。” “我承认当时我是故意的,但就是想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即便你想到了以前也不忍心怪我。” 桑晚笑了,“还说我是狐狸,你最狡猾。” 看她又哭又笑,陆庭州抱著她亲了亲,“若是你还睡不著,我们运动一下,我会很轻。” 桑晚抬手將人推开,“我困了,睡觉。” 陆庭州看著背对著他的人,暗暗鬆了一口气,伸手將人捞到怀里,嗓音宠溺又无奈,“好,睡觉。” 翌日清晨。 天光熹微,陆庭州看著身边熟睡的女生,俯身轻轻亲了一下,笑著离开。 陆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气氛,冷凝如冰。 林昊抱著一沓需要紧急签署的文件,快步跟在陆庭州身后。 “陆总,城西的项目……” “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陆庭州甚至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宽大的落地窗,声音比窗外的晨色还要冷。 頎长的背影,透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昊的脚步一顿,將文件放在桌上,低声回道:“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太过偏僻,我已经加派人手去附近村落走访排查。” 陆庭州缓缓转身,镜片后的目光,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个ip位址呢?” 提到这个,林昊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为难,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陆庭州眼底的寒意更甚,薄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 “说。” 那声音不重,却透著阴狠,让林昊不由得一哆嗦。 林昊不敢再有丝毫犹豫,深吸一口气,如实交代:“ip位址的源头在m国……跟您之前收到的那封匿名邮件,来自同一个地方。” 办公室里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同一个地方。 陆庭州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周身的气场冷得骇人。 “去查,桑晚出事那天,宋子茜在干什么。” “已经查了。”林昊立刻回应,“她那天下午,正和许明月在国金中心的顶楼喝咖啡,有消费记录和监控为证。” 又是许明月。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继续查。”陆庭州的声音多了几分果决。 “是。” 林昊应下,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隨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双手递了过去。 “陆总,您看看这个,昨天出来的。”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齐叔发来的检测报告,我……还没敢发给桑小姐。” 陆庭州垂眸,视线落在那份菲薄的纸张上。 他修长的手指,有些僵硬地接过后,却觉得异常沉重。 上面罗列著桑晚外公一直在服用的药物成分分析。 结果和桑晚预想的一模一样。 可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当那白纸黑字的结论,刺入眼底时,陆庭州的身躯还是控制不住的,一寸寸变得僵硬、冷硬。 一股滔天的戾气,自他心底最深处翻涌而上。 他死死攥著那张纸,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骇人的青白色。 良久。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齐叔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陆先生。” “报告我收到了。”陆庭州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先不要告诉晚晚,我怕她受不了。” 掛断了电话。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脚下这座城市,眼底的荫翳,比黎明前最深的夜色,还要浓重。 …… 別墅臥室。 桑晚伸了个懒腰,习惯性滚了一圈,想到昨晚的旖旎,还有陆庭州的不甘,不地道的抿唇笑了。 心说:陆先生,你怕是要忍上一段时间了。 她从楼上下来,拿著手机看后续的工作安排。 刚从最后一阶楼梯上下来,“扑通”一声,刘妈就跪在了她面前。 “晚晚,对不起,对不起……” 刘妈整个人趴在地上,肩膀不停地抖动。 “我真的不知道我那个天杀的堂哥会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他以前很老实的,也是被他那个不爭气的儿子逼得没办法。” “哦,我不是替他求情。晚晚,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就是觉得他为人实在,不会对老爷子不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刘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一下下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晚晚,是我识人不清,差点……差点还害了老爷子……” 桑晚了解刘妈的为人,这几年在许家,她是唯一一个会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人。 胆小,本分,心眼实诚。 她走过去,弯腰將刘妈扶了起来。 “刘妈,这不关你的事。”她的声音轻轻柔柔,没有丝毫的责怪,“我相信你。” 简单的四个字,让刘妈哭得更凶了,却不再是全然的恐惧,而是夹杂著无尽的愧疚与感激。 安抚好刘妈,桑晚心里那根悬了好几天的弦,却绷得更紧了。 该去看看外公,虽然陆庭州都安排好了,但好几天没有看到,也不知道在新地方有没有不適应。 她吃晚饭刚出门,陆庭州给她安排的保鏢尽职尽责地跟了上来。 “桑小姐,陆总吩咐过,以我由我护送您。” 桑晚抿唇,陆庭州是真被嚇到了。 疗养院。 桑晚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外公安详地坐在沙发上吃苹果,精神状態似乎真的比前几天好了一些。 原本有些呆滯空洞的目光,此刻竟有了几分微弱的焦距。 她心头一松,那块一直压著她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桑小姐,老爷子这几天精神还不错。” 齐叔说著又拿著牙籤给他递了一块儿苹果,老爷子很配合地张开了嘴。 “齐叔,辛苦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桑晚接过齐叔手里的碗,在老爷子身边坐下,“我外公没有什么不適应吧?” 齐叔摇头,“一切都是挺好的,老爷子吃饭睡觉都很正常。” 他说著眼神有些闪躲。 桑晚这几年在娱乐圈的摸爬滚打,不说能洞察人心,但还是能看出一些细微的神色变化。 她脸上的笑意未减,语气却多了几分探究。 “齐叔,是不是有什么事?” 齐叔原本就怕她问,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更慌了。 “没、没什么事……就是……就是老爷子现在情况不错,医生说是个好兆头……” 桑晚的脑中猛然闪过那天晚上,让他收药送去检查的事。 “是不是药物检测结果出来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药有问题,对不对?” 齐叔被她这犀利的眼神和逼问的语气,惊得后退了半步。 陆庭州专门打电话过来说先不要告诉她,这会儿桑晚就开始问。 他支支吾吾,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桑晚看著他为难的样子,不再追问,“我去问问医生。” 下一秒,她直接转身,大步朝著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齐叔阻止不了,急忙给陆庭州打电话。 第94章 杀了人 桑晚脚步匆匆,路上撞到了护士推著的小推车,膝盖生疼,却没有半刻停留的意思。 她脑子里都是自己曾经的怀疑,或者说看齐叔的反应,她觉得自己之前的怀疑是对的。 医生的办公室门,虚掩著。 桑晚甚至没有敲门,只是抬手轻轻一抵,门便开了。 穿著白大褂的医生抬头,看到她,愣了一瞬,隨即眼神里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瞭然和沉重。 桑正安住进来他就知道是大明星桑晚的外公,即便刚刚有些错愕,但还是很快平静下来。 同时,也知道她为何这么急匆匆过来。 “桑小姐。”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將桌上一份薄薄的报告,推到了她面前。 “高医生,打扰了。” 桑晚微微頷首,垂眸的视线,凝固在高医生推过来的那张纸上。 白纸,黑字。 是外公之前用药的药物分析。 她的手指,在碰到纸张的瞬间,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顺著指尖,一路蔓延到心臟。 “高医生,这……”她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颤抖。 医生点点头,指著报告上的一行数据。 “桑小姐,我们对老爷子日常服用的药物,进行了全面的成分分析,你看这里。” 他的声音很平静,桑晚的心臟却不自觉地揪紧。 “这些所谓的『脑溢血后遗症特效药』,根本不含任何针对性治疗的成分。” 桑晚握紧了拳头,瞳孔骤然收缩,心臟里开始密密麻麻地有刺痛感。 医生顿了顿,看出她的情绪变化,但有些事不得不说。 “这些药物的主要成分,是安眠药和抗抑鬱药物。” 桑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一片死寂。 “桑小姐?” 高医生神色凝重,用这种方式针对一个人,他也很寒心。 桑晚渐渐恢復听力,嘴唇有些哆嗦,“高医生你说。” “长期服用这种药物,非但对病情毫无帮助,反而会持续性地损害中枢神经系统。” “所以,老爷子这几年越来越迟钝,神经意识不但没有恢復,反而更加没精神嗜睡,出现认知障碍。” 医生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桑晚的神经上。 “是……药物性损伤。” 桑晚的脑子里,瞬间空白。 眼前的数据、图表、文字,开始扭曲、旋转,最后匯成一张狰狞而熟悉的脸——许世明。 医生看著她瞬间煞白的脸,和那双布满恨意的眼睛,嘆了口气。 “桑小姐,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进行针对性的神经修復治疗。” “至於能恢復到什么程度……” 他摇了摇头,满是遗憾。 “不好说。” 三个字,简简单单,却將桑晚心底最后一丝侥倖,碾得粉碎。 她没有再问。 忍著心底的寒凉,没有掉泪,只觉自己浑身凉透。 她静静地站起身,那份检测报告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纸张的边缘,深深嵌进掌心。 “谢谢您,高医生。” 她的声音很凉很硬,像冰一样没什么温度。 说完,转身就走。 那背影,不再是往日的娇柔纤细,仿佛一把利刃,周身都笼罩著一层化不开的戾气。 “桑小姐!” 一直守在门外的保鏢见她出来,立刻跟了上去。 “去许家。” 桑晚吐出这三个字,声音里透著狠绝。 …… 许家別墅。 许世明从桑家搬出来,就在同小区买了一套別墅。 或许是想维护他那可怜的自尊,也许对他曾经还算光辉时刻的怀念。 曾经的奢华和高高在上,不復存在,虽然是同一个小区,但他如今的房子长久没有人维护,里面老旧的装修,看上去是颓然和不入流。 空气里,瀰漫著酒味儿和烟味儿,很浓。 许世明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头髮油腻,眼窝深陷,手里握著一个空酒瓶,正对著电视里无声的画面发呆。 桑氏没了。 林嵐的离婚协议书就扔在茶几上,被酒液浸湿了一角。 这个家,散了。 旁边是许明月的喋喋不休。 “爸,你到底给不给我钱?” 她穿著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画著精致的妆容,站在这片狼藉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下个月的时装周,我要去巴黎,机票酒店、打点关係,哪一样不要钱?” 许世明猛地將手里的酒瓶砸在地上。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我哪还有那么多钱让你糟蹋。”他通红著眼睛,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滚。” 许明月被嚇得一哆嗦,隨即脸上浮现出鄙夷和不耐。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有本事,你找桑晚要回公司,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说不定妈妈和弟弟就都回来了。” 她抱起双臂,冷笑一声。 “要不是看你是我亲爹,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儿,我早跟我妈走了。” “不过,爸,我好心提醒你,刘志强万一在里面乱说话,你別说喝酒了,怕是后半辈子只能吃牢饭了。” 刘志强。 这三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许世明的心里。 是啊,那个该死的刘志强,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虽然他用刘志强的小儿子吊著他,让他把所有事都扛下来。 但…… 许世明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的毒辣。 什么都没有一个死人,来得更可靠。 他拿起电话打了出去,声音狠厉,面上还有几分狰狞。 刚交代了完掛了电话,就听到,“咚,咚……”的声响。 那不是敲门声。 那分明是有人在用重物,一下一下,死命地砸门。 沉闷,暴力,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父女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嚇得魂飞魄散,不由自主地一哆嗦,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写满了惊恐。 是……是陆庭州的人找上门了? 还是警察? 紧接著,一个清亮却冰冷如霜的声音,穿透了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许世明,你给我开门。” 是桑晚! 听到这个声音,许世明和许明月脸上的恐惧,瞬间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和怒意。 许世明咬著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 “好啊……老子没去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眼里的凶光毕露。 许明月却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发虚。 “爸……陆庭州……” 她可以不把桑晚放在眼里,但她怕陆庭州。 那个男人,是她午夜梦回时,挥之不去的噩梦。 “怕什么?”许世明一把甩开她的手,冷笑著,脸上满是破罐子破摔的疯狂,“是她自己来闹事的,就算陆庭州知道了,他能把我怎么样?” “老子现在公司没了,家也没了,还怕他个球。” 他现在,一无所依,桑晚来闹的,不是他去闹的。 许世明带著一身酒气,气势汹汹地衝到门口,猛地一把將门拽开。 他刚扬起巴掌,准备挥过去。 然而,在看清门外景象的瞬间,整个人弹了回去。 若不是身后跟著许明月,他肯定会一屁股摔在地上。 门外。 桑晚就站在那里。 她穿著一身素净的白裙,脸上不施粉黛,白得像雪,也冷得像雪。 那双往日里总是含情脉脉、顾盼生辉的桃眼,此刻,燃烧著浓浓的怒火。 最骇人的,是她手里。 她竟然……举著一把大铁锤! 锤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著金属的冷光。 那並不是寻常的家用小锤子,而是能砸开墙壁、砸碎骨头的重型工具。 许明月儘量降低存在感,躲在许世明身后,生怕桑晚一锤子把她脑袋给爆了。 “你……你想干什么?” 许世明看著她手机的锤子直哆嗦,声音都变了调。 桑晚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许世明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 就是这张脸。 这张脸上,曾有过的精明,有过的偽善,还有过虚假的关怀。 就是这个虚偽的人,亲手把他外公推向了绝路。 现在桑晚甚至怀疑是不是外公发现了什么,要不然许世明为什么要这么对外公? 怒火像岩浆,在胸腔里奔腾、燃烧。 理智的弦,应声而断。 “我干什么?” 桑晚终於开口,声音沙哑,冷得让后面的许明月猛然一个哆嗦。 许世明酒壮熊人胆,但她没有喝酒啊! 桑晚笑了,带著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和疯狂。 下一秒。 她扬起了手臂,那柄沉重的铁锤,在她纤细的手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我砸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畜生!” “哐——!”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铁锤,没有砸向许世明。 而是狠狠的、用尽全力的,砸在了门边那个一人多高的青瓷瓶上。 那是许世明最爱炫耀的藏品。 价值连城。 顷刻间,瓷片四溅,化作一地齏粉。 这会儿许世明瞬间哆嗦,整个人十分清醒。 拉著许明月想要往她身后躲。 许明月死死揪著他,“你是我爸,你不应该保护我吗?” 桑晚拿起地上的碎片,“你们父女俩一个都躲不掉。” 她一步步靠近他们,声音更加冷冽,还伴隨著冷笑,“许明月,你这么爱美,我在你脸上绣朵,你会更好看。” “至於你这个偽善的卑鄙小人,我就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顏色的。” 一手拿著铁锤,一手拿著碎瓷片,桑晚如同黑夜中的鬼魅,步步紧逼。 许世明父女俩被桑晚那副不要命的架势嚇得魂飞魄散。 漂亮的桃眼里,此刻是滔天的恨意,更像两簇燃烧的火。 “啊……杀人了。” 许明月尖叫著,求生的本能让她瞬间挣脱了许世明的手。 完全顾不上去看自己亲爹的死活,踉蹌著、连滚带爬地朝著二楼的楼梯跑去,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慌乱的声音。 “救命啊,杀人了。” 第95章 死了,畏罪自杀 尖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別墅里迴荡,显得可笑又无力。 许世明被女儿毫不犹豫地拋弃,最后一丝倚仗也崩塌了,双腿抖得像筛糠。 “你……你別过来……” 他看著桑晚手中那块泛著寒光的碎瓷片,声音哆嗦得说不成话,“別……別……”。 “晚晚,我们毕竟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女。” 桑晚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怎么有脸提二十多年?” 她没理会逃上楼的许明月,那不过是个跳樑小丑。 她的目標,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一手提著铁锤,一手拿著一片碎瓷片,一步步逼近许世明。 那把沉重的铁锤,被她隨手压在了许世明的头顶。 瞬间的沉重,让许世明浑身的血液顷刻间凝固。 他不敢动,仿佛不能动一样,僵化在那里。 桑晚另一只手里的碎瓷片,缓缓贴在他心口的位置。 锋利的刃口,隔著薄薄的衬衫,抵著他的皮肤。 “外公当年,那么看重你,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没什么情绪,却又带著地狱深渊般森然寒气。 “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把你当儿子,你却想要他的命。” 每说一个字,她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一分。 “嘶——” 布料被割开,瓷片锋利的边缘刺破皮肤,瞬间传来尖锐的刺痛。 许世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冷汗涔涔。 “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桑晚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仿佛要將他整个人看穿,再一次质问。 “用安眠药和抗抑鬱药,把他变成一个痴痴傻傻的人。” “许世明,你的心呢?” 瓷片又往里深了一寸。 殷红的血,开始从裂口处缓缓渗出,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 “我……” 许世明想辩解,却说不出口,他怕的要死。 “我今天就要剖开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桑晚的眼中,闪烁著玉石俱焚的疯狂。 手上力道加大的瞬间,一只温暖乾燥的大手,从侧面伸了过来,稳稳地抓住了她握著瓷片的手腕。 那只手,骨节分明,力道不容置喙。 “晚晚,冷静点。” 陆庭州的声音,低沉有力,像定海神针,瞬间矗立在这片混乱的中心。 桑晚浑身一僵,几乎是出於本能的回头。 看到陆庭州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对上那双盛满了担忧与心疼的眸子,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有了一丝鬆动。 但隨即,更汹涌的委屈和恨意席捲而来。 “你放开我!” 她用力挣扎,想甩开他的手。 “我就要看看他的心是什么顏色的,外公对他那么好,他怎么下得了手?” 冰冷没有情绪的声音,染上了哭腔,那是在他面前才会流露的脆弱。 陆庭州没有鬆手,反而將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顺势夺下了她举著的那柄大铁锤,隨手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为了这么个人,你要赔上自己吗?”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带著他特有的温柔,“他的事,有警察来定。真是他做的,他跑不掉。” “就是他!”桑晚的情绪开始激动,眼泪终於不受控制地滚落,“除了他,不会是別人。” 许世明看到桑晚手里的瓷片因为陆庭州的钳制,离自己远了一寸,求生的欲望让他不顾一切地朝后退去,最后“扑通”一声,狼狈地跌坐在地。 陆庭州不再看那个废物一眼。 他將桑晚整个圈进怀里,让她那张泪痕斑斑的小脸,埋在自己的胸膛。 他一下一下,轻柔地拍著她颤抖的背脊,轻声安抚,“交给警察,这事警察会查清楚的。” 陆庭州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可当他的视线,越过桑晚的头顶,落在地上那个抖如筛糠的许世明身上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酝酿著比桑晚方才更浓烈、更冰冷的风暴。 那是一种恨不得要將他生吞活剥的恨意。 …… 回去的车上。 车內气压低得可怕。 桑晚蜷缩在陆庭州身边,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气力,浑身都软绵绵的。 方才那一场歇斯底里的爆发,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陆庭州抱著她,拨通了林昊的电话。 “把桑老先生的药物检测报告,以及许世明和刘志强之间所有的转帐记录,立刻送到市局。” 他的声音恢復了一贯的冷静与漠然,不带一丝感情。 掛了电话,车厢內又恢復了安静。 陆庭州倾身过去,抱著她的手加重几分。 他没有说话,只是將桑晚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手,还死死地攥著,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陆庭州眉头一蹙,握住她的手。 他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將她蜷曲的手指,一根,一根,缓缓地掰开。 掌心里的血痕,刺痛了他的心。 他將自己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紧交握,让她能更安稳地靠在自己身上。 “放心,”他低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事情一定会查清楚。” “若真是他,他该有的惩罚,一样都躲不了。”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一点点抚平了桑晚心底的疯狂的恨意。 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也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瘫软地靠在他身上。 陆庭州吻著她头顶的发,嗅著她的味道,心里有些后怕。 若是自己晚到一会儿,她真的伤了许世明,后果不堪设想。 车子停稳后,桑晚却没有动。 她搂著陆庭州的腰,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软得像一团,带著浓浓的鼻音。 “陆庭州,我走不动了。” “你抱我。” 陆庭州的心,瞬间软成了一片,心疼得不行。 可以想像刚刚她是怀著怎么样的心情拿著瓷片刺向许世明的。 他低头,没有立刻动作,只是用他高挺的鼻樑,轻轻蹭了蹭她的。 然后,一个温柔而克制的吻,印在了她微凉的唇上。 浅尝輒止,带著安抚。 “好,我抱你回家。” 他打开车门,弯腰,轻而易举地將她打横抱起,稳稳地抱在怀里,一步步往家走。 客厅里。 陆庭州端著一碗温热的瘦肉粥,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耐心地哄著桑晚。 “乖,吃一点。” “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 桑晚没什么胃口,胃里空空荡荡,却又像堵了一块石头。 但她看著男人眼里的担忧,又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她强迫自己张开了嘴。 她需要力气,不能倒下。 一勺,两勺…… 粥很香,很暖。 可吃到嘴里,却品不出任何味道。 刚吃了小半碗,陆庭州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著“林昊”两个字。 陆庭州弯唇,將碗放在桑晚手里,“乖乖吃。” 他垂眸接通电话,林昊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总。” 陆庭州有意思胡好的预感,沉声道:“说。” “刚接到警方那边的消息……刘志强他……” 林昊的声音顿住了,似乎在斟酌用词,又似乎是不敢再往下继续。 陆庭州眉头微蹙,“他怎么了?” “他在看守所里死了,畏罪自杀了。” “砰——” 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桑晚手里的勺子,掉进了碗里。 她整个人瞬间僵住。 自杀了? 刘志强……自杀了? 那唯一的,能直接指证许世明的人证,就这么没了? 许世明到底给了他什么承诺? 能让他连命都不要,也要保全他。 桑晚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沉进了无底的深渊。 刚刚才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一盆冰水,浇得乾乾净净。 她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股刚刚被陆庭州安抚下去的恨意,此刻,以一种更汹涌、更冰冷的姿態,重新占据了她的大脑。 好,真好。 许世明,你以为死无对证,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桑晚缓缓抬头,那双漂亮的桃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恨。 陆庭州放下手机,从她手里结果碗,放在茶几上,將人抱在怀里。 “刘叔的死,只会让他罪孽更加深重。” 桑晚没有说话,她心里在盘算著另一件事,既然现在证人没有了,那就跟他慢慢玩儿。 陆庭州看她没有说话,耐心安抚,“我让宋泽帮忙请了国內顶尖的脑科专家,下周三会给外公做一个全面的会诊,说不定外公会慢慢清醒。” 听到外公,桑晚的情绪慢慢平復,若是外公能醒该多好,看到她有了自己的爱人,有了宝宝,他一定会很欣慰。 “陆庭州,谢谢你。” 被感谢的人抿唇一笑,“跟我还客气上了,对了下周公司有团建,要不要去玩玩,换个心情。” “下周什么时候?” 她的工作室已经下周就能装完,但设计稿她还查两个系列,下周要出去,怕是完成不了。 而且,下月初她有几个品牌站台活动,根本没有时间画稿子。 “下周五,就当陪我,好不好?” 陆庭州凝视著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只有她。 桑晚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那片荒芜,似乎有了一点点回温的跡象。 “下周五么……” 她轻声呢喃,在心里盘算著时间。 对上他满是期盼的眸子,桑晚那双刚刚被泪水洗过的桃眼,此刻清亮又坚定。 “可以是可以。” “但看来,我要跟你一样努力工作,不能再睡懒觉了。” 这话里,带著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撒娇。 陆庭州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她的脸颊,有些酥,有些麻。 他喜欢她这副重新振作起来的模样。 “小狐狸,其实你不需要这么辛苦,我的都是你的,你的也是你的。” 他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尖。 桑晚眨眨眼,“是哦,好像我很富有,钱多的这辈子根本不完。” “所以你想睡懒觉可以尽情地睡。” 陆庭州宠溺地吻著她的耳垂,大有一路向下的趋势。 桑晚顾及孩子不敢让他放肆,抬手挡住他的唇。 “那我以后不就成废人了。” 桑晚仰著脸看他,眼里又闪著一丝担忧,“但你走了,我怕是又要一觉睡到十点了。” 陆庭州挑眉,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眼底的笑意更浓,像化开的蜜。 “那要不要我每天早上叫你起床?” 桑晚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点头如捣蒜。 陆庭州看著她这副小狐狸得逞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又觉得好笑。 他俯身,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上。 “其实,还有个更好的办法。” 第96章 可不可以让我吃点,我也很饿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著致命的诱惑。 “不如,跟我一起去公司上班。” “这样,我还能时时刻刻都看到你。” 桑晚的心,猛地一顿。 去他的公司上班…… 那些尘封的,属於少女时期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曾经,为了能多看他一眼,为了能接近他,她费尽心思,每天掐著点在他公司上下班,製造一场又一场“偶遇”。 他总是那么清冷,那么遥不可及。 而她,像个傻乎乎的追光者,不知疲倦。 如果…… 如果能正大光明地,以他女朋友的身份,陪他一起上下班…… 光是想想,心臟就抑制不住地雀跃起来。 陆庭州將她所有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 他知道,她心动了。 男人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再次贴近她的耳朵,声音里染上了蛊惑人心的魔力。 “以前,你只能在楼下等我,跟我装偶遇。” “现在不一样了。” “晚晚,你可以正大光明地行使你的特权。” “跟著我,再也不用装偶遇。” 她眼眶一热,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看著他,点了点头。 --- 翌日清晨。 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米色的窗帘缝隙,调皮地跳跃在桑晚纤长的睫毛上。 她睡得正沉,整个人像只猫儿似的蜷在柔软的被子里。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呼唤。 “小懒猫,起床了。” 陆庭州早已穿戴整齐,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矜贵非凡。 他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拨开她散落在脸颊的髮丝。 “不是说,要跟我一起上班?” 桑晚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发出模糊不清的嘟囔。 “唔……不去,好睏……” 陆庭州薄唇微抿,眼底划过一丝戏謔,嗓音好听含著沙意。 “昨晚都没捨得碰你,睡那么早,还这么困?” 桑晚闭著眼,不说话,拉过被子將自己的脸买进去,用这样的动作表示抗议。 陆庭州轻笑一声,俯下身,扯开被子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 “別闷到了。” 说完,他故意嘆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失落”。 “看来,我还是没有睡觉有魅力。” “你继续睡吧,我走了。” 他说著,要起身离开。 几乎是瞬间,桑晚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昨晚信誓旦旦说要努力的人是谁? 怎么能第一天就掉链子? 她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西装外套,声音还带著刚睡醒的沙哑软糯。 “我去。” “你比睡觉有魅力多了。”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像只考拉一样,伸出双臂,直接掛在了陆庭州的脖子上。 “没力气,走不动。” “你抱我。” 陆庭州看著怀里耍赖的小女人,眼底满是宠溺的无奈。 “娇气。” 嘴上虽然这么说著,可手臂却早已稳稳地托住了她,轻而易举地將她抱了起来。 桑晚像个树袋熊掛在他身上,找到了最舒服的靠垫,在他怀里蹭了蹭,又闭上了眼睛。 陆庭州抱著她,一步步走进宽敞的卫生间。 “要不要我帮你刷牙洗脸?” 他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浴室里,显得格外温柔。 怀里的人,依旧像没睡醒一样,眯著眼,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好啊。” 陆庭州失笑。 他单手稳稳地托著她,另一只手,熟练地拿起她的粉色牙刷,又將牙膏递到她眼前。 “自己挤。” 桑晚睁开眼听话地拧开盖子,挤了一点牙膏在牙刷上。 然后,陆庭州便真的拿著牙刷,开始仔仔细细地,帮她刷牙,动作轻柔。 牙膏清新的薄荷味,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桑晚靠在他怀里,睁开一条缝,看著男人专注的侧脸。 晨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那双平日里总是显得清冷锐利的眸子,此刻,盛满了能將人溺毙的温柔。 心,再一次,软得一塌糊涂。 刷完牙,陆庭州抽了洗脸巾,认认真真帮她擦乾净脸。 看著她原本还有些苍白的小脸,渐渐恢復了红润的光泽,那双桃眼也重新变得水光瀲灩,陆庭州喉结滚动了一下。 低头,精准地攫住柔软的唇瓣。 这个吻,不似昨晚那般克制和安抚。 意而是带著清晨的燥,和压抑了一整晚的慾念,霸道而又深情。 他稳稳地托著她,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断加深这个吻。 空气,迅速升温。 唇齿纠缠间,呼吸都变得滚烫。 就在陆庭州的手,开始不满足於仅仅抱著她,而顺著她真丝睡裙的下摆,悄然探入时—— 桑晚浑身一颤,猛地清醒过来。 她伸出小手,及时地按住了那只在她腰间作乱的大手。 “陆庭州……” 她的声音,因为动情而变得破碎,又软又媚。 “要迟到了。” 那只作乱的大手,被她柔软的小手按住。 陆庭州动作一顿。 他垂眸,看著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欲望和克制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廝杀。 空气里的温度,没有丝毫下降的趋势。 桑晚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心臟砰砰直跳。 “真的……会迟到……” 她小声抗议,声音软糯得像在撒娇。 陆庭州喉结重重滚了一下。 他俯身,薄唇擦过她的耳廓,留下滚烫的触感。 “嗯。” 他应了一声,嗓音喑哑得厉害。 “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最后几个字,被他故意咬重,惹得桑晚浑身一颤。 *** 陆氏集团大楼。 繁忙拥挤的电梯厅已经变得清閒,此刻空旷得能听见回声。 林昊站在总裁专用电梯门口,不知道是第几次看手腕上的表。 九点三十二分。 陆总,破天荒地,迟到了三十二分钟。 林昊眉头紧锁,心里有些忐忑,因为他一直想打电话,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唐突。 好像自己监视自己老板一样。 想起昨天桑晚的经歷,他觉得陆庭州今天不来公司也理所应当。 可他偏偏又发消息说会来。 这都过了上班时间半个多小时了,人影都没有。 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林昊越想越急,最终还是摸出手机,拨通了陆庭州的號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不等林昊开口,听筒里就传来男人一贯沉稳,“催什么。” 林昊一愣,下意识地立正站好:“陆总,我只是想问问您……” “不会转头看看?” 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 转头? 林昊一脸茫然。 转头是大门方向,可陆总不都是从地下车库的专用通道直接上来的吗? 他满腹的疑惑,机械地转过身。 然后,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阳光从旋转玻璃门外倾泻而入,勾勒出两道相携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男人,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老板,陆庭州。 一身矜贵的手工西装,身姿挺拔如松。 只是那张常年冰封的俊脸上,此刻竟带著一丝若有似无的柔和。 而他的身边…… 林昊的视线,落在了陆庭州紧紧牵著的那只手上。 手的主人,穿著一条温柔的米色羊绒衣,长发微卷,正是娱乐圈那朵最娇艷的玫瑰,桑晚。 这还不算完。 最让林昊感觉世界观受到衝击的,是陆庭州另一只手上提著的东西—— 一个手提袋,装的什么看不清。 但那个李记餛飩的打包袋装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这画面…… 过於接地气,对於林昊而言衝击力堪比行星撞击。 那个不食人间烟火,视时间为生命,自律到变態的陆总,不但迟到了,手里还提著……早餐?! 林昊感觉自己的处理器快要烧了。 他连忙迎上前,努力维持著专业的表情,儘管嘴角已经快要压不住。 “陆总,桑小姐。” 陆庭州淡淡“嗯”了一声,脚步未停,牵著桑晚径直走向电梯。 那姿態,自然的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今天的工作內容发我看一下。” 他的声音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能提前的,儘量提前。”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留下一眾在前台和休息区假装忙碌,实则耳朵竖得比天线还高的员工,以及一个彻底石化的林昊。 大厅里静默了三秒。 隨即,压抑的吸气声和窃窃私语,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迅速扩散开来。 “老天奶,我没眼吧,那是陆总?” “陆总牵著桑晚,还提著早餐!!!” “官宣是真的,我的妈呀,活久见。冰山总裁为爱屈尊降贵,这不比任何偶像剧好嗑。” “好幸福啊,早餐不用吃了,狗粮把我餵饱了。” *** 总裁专属电梯內。 桑晚听著外面隱约传来的议论声,脸颊有些发烫。 她偷偷抬眼,看身旁的男人。 陆庭州却像没事人一样,神色坦然,甚至还低头问她。 “饿吗?” 桑晚诚实地点了点头。 昨天午饭和晚饭都没怎么吃,加上要养两个宝宝,她真的很饿。 “那你吃饱了可不可以让我吃点,我也很饿。” 第97章 过来 桑晚看著他愣了一瞬,明明就是两个人的早餐,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这人说得好像虐待他一样。 “没说不让你吃呀。” 说完,她像是意识到什么,瞬间,脸上开始发烫。 这人出了门怎么还这么不要脸。 “你要不要脸,被人听见,人家怎么想?” 陆庭州拧眉,一本正经,“怎么想?还不让人吃早饭了。” 他眸色讳莫如深地盯著她,“还是说晚晚,你说的吃跟我说的不一样?” 桑晚看著他缓缓凑过来的脸,抬手將人推正,脸上直接泛起了红。 “不要脸。”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层,陆庭州整了整衣服,瞬间站直。 门一开,刚刚还一脸不正经的人,瞬间恢復了惯有的清冷。 贵不可言,高不可攀的气质拿捏得那叫一个到位。 桑晚看著他咬了咬唇,两面派。 …… 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 陆庭州牵著她,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 “先吃东西。” 他將早餐放在茶几上,一样样拿出来。 温热的豆浆,热乎乎的油条,精致的小笼包,一碗混沌。 还有……他特意从家里带来的水果和牛奶。 到处充斥著冷硬线条和商业气息的办公室,第一次,染上了温暖的烟火气。 桑晚捧著豆浆,小口小口地喝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得满满当当。 陆庭州看她吃得像只小仓鼠,眸光不自觉地又柔和了几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他没吃,只是坐在她身边,安静地看著她。 桑晚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起一根油条递到他嘴边。 “你也吃。” 陆庭州挑眉,顺著她的手,咬了一口。 桑晚刚要收回手,他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就著她的手,將剩下的大半截都吃完了。 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指尖,有些痒。 她愣神之际,陆庭州凑到她另一只手旁,喝了几口豆浆。 整个过程撩人,又从容,喝完还揉了揉她的头,“你慢慢吃,我要工作了,等会有会议。” 陆庭州声落,林昊敲门进来,送来了今天要处理的文件。 並开口提醒,“陆总,九点五十,和北美区的视频会议,已经晚了两分钟。” “知道了。” 陆庭州应了一声,起身准备去会议室。 “你乖乖地吃,吃完再画稿,嗯?” 语气温柔。 桑晚乖巧地点头。 陆庭州去开会,桑晚慢悠悠吃著餛飩。 吃饱喝足,满足的蜷在沙发上,脑袋放空了几分钟。 然后起身去陆庭州办公桌拿铅笔和纸。 想起那个婚书,桑晚特意留意,小心翼翼地翻看著他桌子上的文件。 然而,並没有再看到它的影子。 桑晚抿唇,反正他不会是別人的,安心等著便好。 陆庭州性子冷,他在感情上並不热烈,就像她跟苏沫之前分析的一样,这种人,一旦认定就是一辈子。 桑晚微微勾唇,绝对安静的环境,出奇觉得心静。 那些前几天还堵塞在她脑海里,模糊不清的灵感,此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疏通了。 线条,光影,结构…… 一个个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甚至不需要刻意构思,笔尖便在画纸上行云流水般地移动。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工作的氛围”。 外界的纷扰,內心的焦躁,似乎都被隔绝开来。 心安,则思绪清明。 等陆庭州会议结束回来,就见沙发上的小女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身上铺上一层柔和的光。 她垂著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阴影,嘴角微微翘著,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满足和骄傲。 他没有打扰她。 只是看著,便觉得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臟,被一种名为“满足”的情绪,彻底填满。 有她在身边,好像连枯燥的財务报表,都变得可爱了些。 他工作的效率也空前的高。 不知过了多久,桑晚终於停下了笔。 她看著画纸上已经初具雏形的,一套以“喜欢你”为主题的新式旗袍,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来对了。” 桑晚转过头,看到陆庭州已经坐在办公桌旁边。 她对著陆庭州笑,那双桃眼里,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真的很有感觉,比我在家有灵感。” 陆庭州放下手中的钢笔,衝著她微微扬唇。 “有感觉就好,好好画。” 他没有多余的夸讚,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欣赏与鼓励。 时间悄然流逝。 陆庭州点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电脑屏幕上,瞬间出现了十几个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的身影。 “陆总。” 眾人齐声问好,神情肃穆,大气不敢出。 这是陆氏集团最高规格的年度工作会议,因为分公司太多,每年他都是採取线上的方式参加各个分公司的年会。 陆庭州神色淡然,声音沉稳有力,逐个听取报告,偶尔提出几个问题,每一个都直击要害。 屏幕里的世界,紧张,严肃,充满了商业的冰冷与锐利。 他重新投入工作,桑晚则趴在沙发上,托著脸,仰头看他。 突然看到他这个样子,桑晚想起他曾经对自己也有过这个態度。 杀伐果决,人人敬畏的陆总。 而现在,却是会给她刷牙,给她买早餐,纵容她所有小脾气的陆庭州。 两种极致的反差,在他身上完美融合,散发著致命的魅力。 桑晚看得有些痴了。 陆庭州正在点评西南区负责人的年度报告,眼角的余光,扫见桑晚正托脸看著他。 视线交匯,她竟然眼睛都没有眨。 男人讲到一半,话音突然顿住。 视频里,所有西南区负责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却见他们冷冽、不苟言笑的陆总,视线正落在画面之外的某个地方。 那眼神,褪去了方才的锐利,变得深邃,柔和。 林昊也在视频会议中,看老板走神就知道怎么回事,不由得开口替他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陆庭州思绪回笼,目光再次聚焦在电脑上。 十分钟后,结束视频会议。 桑晚被眼前的美好带入到了回忆中,当初她也是这么傻傻躲在会议室外偷偷看他。 但那时的陆庭州满脸写著“高不可攀”“別靠近我”,后来在一起后桑晚没少拿这事说他。 陆庭州合上电脑看桑晚仍然在看他,抿唇轻笑,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桑晚回神,被他温柔含笑的眉眼蛊惑,十分乖巧地起身朝他走了过去,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叫她过去干什么。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成了唯一的伴奏。 她一步步走向他,走向那个刚刚还掌控著几十家分公司生杀大权,此刻眉眼却只为她一人温柔的男人。 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蛊惑,心甘情愿地走向他。 三步。 两步。 一步。 她刚在他面前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干什么”。 手腕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攥住。 一个转身,桑晚仅仅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被陆庭州扯进了怀里,重重地跌坐在他滚烫的大腿上。 男人的另一只手,精准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微凉的指尖嵌入她柔软的髮丝。 下一秒,带著他独有气息的吻,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不由分说,不容置疑。 这个吻,和他的人一样,霸道、肆意,甚至还有一丝狂野。 他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 空气里,全是他身上清洌的气息。 桑晚被他吻得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发软,只能攀著他的肩膀,软软地承受。 她在他唇齿间,尝到了一丝隱忍过后的衝动。 她似乎可以肯定,刚才在会议上那个冷静自持的陆总,在跟她对视后就一直在忍。 忍著,想吻她的衝动。 这个认知,让桑晚的心尖开始发烫。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她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他的热血。 显然这人確实饿了。 在她快要喘不过气,以为他终於要结束这个漫长的吻时,陆庭州却猛地將她打横抱了起来。 结实的手臂稳稳地托著她。 “陆……” 她刚张口,未尽的话语便又被他封堵了回去。 他抱著她,一边走,一边吻。 脚步沉稳,吻却愈发深。 桑晚的视线开始模糊,办公室里那些冷硬的线条在旋转、交叠,最后只剩下眼前深邃英俊的轮廓。 她不知道是不是吻了太久,大脑开始缺氧。 还是……自己也早已动情得厉害。 “砰。” 一声轻响,是休息室的门被他用脚带上。 整个世界,瞬间被隔绝在外。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下一刻,桑晚被轻柔地放在了那张宽大的床上。 床垫柔软,微微下陷,陆庭州欺身而上,双手撑在她身侧,高大的身躯將她完全笼罩。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她,那双平日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像是燃著两簇幽暗的火焰,烫得惊人。 桑晚的心跳,漏了无数拍。 她看著他,眼前的陆庭州,性感得一塌糊涂。 他压在她身上,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一只手探下去,一把扯住了她针织裙的v字领口。 微微用力,往下一拉。 布料弹性极好,轻易就被他拉开。 第98章 老公,我错了…… 胸口一凉。 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慄。 也正是这股凉意,让桑晚混沌的意识瞬间恢復了清明。 紧接著覆上来的温热,更是让她彻底惊醒。 “陆庭州!” 她惊呼出声,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你冷静点,这是你办公室。” 男人动作一顿,抬起眼,眸色暗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桑晚的锁骨处,带起一片酥麻的痒。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进不来。”他嗓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话音落下,他便又要低头。 理智告诉他应该停下,但他想她,想好几天了。 桑晚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她用尽全力推拒的姿態,还是让他强行踩在了失控的边缘。 最终还是不忍强迫她。 男人眼中的火焰,渐渐被克制所取代。最后,归於一片深沉的无奈。 他重重地嘆了口气,像是泄掉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趴了下来。 脸,深深埋进她馨香的颈窝。 温热的呼吸,伴隨著牙关紧咬的细微声响。 “桑晚,”他闷闷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挫败,“让你来,真的是折磨我。” 听到他委屈又懊恼的声音,桑晚紧绷的身体,终於缓缓放鬆下来。 心底,涌上一阵又软又麻的心疼。 但为了宝宝,她必须狠心。 想到一向清冷自持的陆庭州,最近频频失控,还被她无情拒绝,她忍不住“扑哧”一声,低笑出来。 “快起来了。”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宽阔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没吃到而撒泼的孩子。 “等会儿被人看到,你陆大总裁杀伐果决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陆庭州却抱著她不动,像在耍赖一般。 过了半晌,才从她颈窝里发出一声沙哑的恳求。 “让我抱一会儿,平息一下。” 声音又低又哑,充满了压抑的欲望,听得桑晚耳朵发软。 这个人,真是个妖孽。 表面上清冷寡淡,私下里却能把人折腾得够呛。 桑晚心疼他,手上的动作也愈发轻柔,一下一下,耐心地安抚著他紧绷的脊背。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良久,陆庭州长长地嘆了口气,夹杂著些许无奈。 磁性的嗓音响起,“我不想要母爱。” 桑晚轻拍她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中。 她愣了一秒后咬住下唇,努力憋著笑。 但那双漂亮的桃眼,早已弯成了月牙。 她忍著笑,手又重新拍了下去,力道还加重了几分。 “我也不想平白无故,多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话音刚落。 桑晚就感觉腰间一紧。 原本还趴著装死的人,突然“活”了过来。 陆庭州猛地抬起头,他咬牙切齿地看著她。 “真是欠收拾。” 那只作乱的大手,在她最怕痒的腰侧,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指腹带著薄茧,每一次揉搓,都像带著一股电流,惹得桑晚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还带著无法忍受的痒。 “啊……陆庭州……你別……” 桑晚瞬间缴械投降,笑著,躲著,在他怀里扭成一团。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眼角都笑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错了?” 男人低笑,声音蛊惑。 “错哪儿了?” 他非但没停,反而变本加厉。 惹得桑晚连连求饶,声音又娇又软,像羽毛一样,挠在他的心尖上。 “別……別闹了……痒……” “陆庭州……老公,我错了……” 那一声又软又媚的“老公”,像是一剂强效的镇定剂,瞬间抚平了陆庭州体內所有叫囂。 也像是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让他眼底的欲望,炸开成一片绚烂的烟火。 他瞬间停下了作乱的手。 男人低喘著,眼底翻涌的墨色渐渐沉淀,只余下浓稠的爱意。 他看著身下被他欺负的眼角掛泪,面色潮红的女人,喉结重重地滚了滚。 心满意足。 “宝贝,你永远是我的。” 桑晚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你也是,离野远一点。” 陆庭州摩挲著她的耳垂,深吸一口气缓缓直起身子,那股骇人的压迫感也隨之褪去。 昂贵的手工西装,被他慢条斯理地抚平,一丝不苟。 转瞬间,他又变回了那个矜贵自持,高不可攀的陆氏总裁。 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男人不是他。 整理好自己,他又俯下身,朝桑晚伸出了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理了理她凌乱的髮丝。 然后,指尖向下,將她被拉开的v领,一点点整理好,遮住那片让人魂不守舍的春光。 他的动作很轻,带著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桑晚就那么躺著,看著他。 看著这个前一秒还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后一秒又衣冠楚楚,眼神温柔的男人。 她抿著唇,无声地笑了。 眼波流转,媚意横生。 衣冠禽兽。 说的,可不就是他这种人。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陆庭州柔声开口,嗓音带著一丝情慾未褪的沙哑。 说完,他便转身,重新走回了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 桑晚这边,还残留著曖昧旖旎的空气。 他那边,已经恢復了紧张而忙碌的工作节奏。 钢笔在文件上划过的沙沙声,键盘清脆的敲击声,此起彼伏。 桑晚侧躺在床上,用手支著脑袋,脑子里却在想是不是孩子来得太早了,应该多过一段时间二人世界,把这三年的缺失弥补回来。 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怎么能这么想,两个宝宝若是知道心里该多难过。 …… 临近中午,陆庭州终於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饿了吧,走带你去吃饭。” 他走到沙发边,向她伸出手。 桑晚整理好自己的设计稿,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借力起身。 陆氏的员工餐厅。 桑晚第一次跟著陆庭州来,有些羞涩。 “我们这么会不会太高调了。” “微博都官宣了,这算哪门子高调。” 陆庭州不以为然,牵著她堂而皇之地走进餐厅。 两人一走进来,瞬间就成了全场焦点。 无数道目光,带著好奇、惊讶、羡慕,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员工,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她们想上前,又不敢。 只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不远处,一边兴奋地捂嘴偷笑,一边偷偷地用手机对著桑晚的方向。 那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像极了一群看见了偶像,却又畏惧偶像身边“保鏢”的小粉丝。 桑晚被她们逗得想笑。 她侧过头,压低声音,对身边气场冷冽的男人说:“陆庭州,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严肃?” “你看看,把这些可爱的小姑娘都给嚇成什么样了。” 陆庭州目不斜视地取著餐,闻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我不严肃点,再有像你一样会死缠烂打的人扑过来怎么办?” 桑晚:“……”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主动追他那点黑歷史,过不去了是吧? 桑晚佯装生气,在他面前坐下后鼓著腮帮子,桃眼里燃著两簇小火苗。 “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我主动追的你,很不矜持?” “陆庭州,你要是觉得我烦,想换人,可以直接告诉我一声。” 看著瞬间炸毛的小野猫,陆庭州眼底划过一丝极快的笑意。 他放下餐盘,抬起手,在她气得鼓鼓的头顶上,揉了揉。 动作,是安抚。 说出的话,却带著一丝不正经的痞气。 “贼船,上一次就够了。”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而且……” 他顿了顿,凑近她耳边,气息温热。 “你这条贼船,还挺舒服。” 桑晚的脸,“轰”地一下就红了。 这人怎么回事,在外面也开始不正经。 她又羞又气,抬手就在他精壮的胳膊,狠狠拧了一把。 “嘶……” 陆庭州硬挺著,眉头狠狠一皱,愣是一声没吭。 只是那双看著她的黑眸,变得更深,更暗了。 仿佛在说:晚上回去再跟你算帐。 他们这边打情骂俏的互动,被不远处那群小姑娘尽收眼底。 终於,有人大著胆子,举著手机拍起了视频。 桑晚拧完人,心里的气也消了。 人来了,不打个招呼,似乎也说不过去。 她主动朝著那群小姑娘走了过去,脸上掛著甜美又亲和的笑。 “你们好呀。” “活的桑晚,天吶,她跟我们打招呼了!” 小姑娘们瞬间沸腾了。 “晚晚,我的晚晚。” 一个小丫头激动地叫出声。 她旁边人提醒道:“是陆总的晚晚,你敢抢是不是想捲铺盖走人。” 她说完,眾人瞬间乐了。 桑晚笑著跟她们打招呼,签名,合影,一条龙服务。 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子被她带动得热烈起来。 陆庭州坐在一旁看著她被眾人围著,嘴角勾著一抹笑。 他没有过去,只是那么看著。 看著在人群中闪闪发光,游刃有余的她。 他眉眼间,是他自己未曾察觉的宠溺。 他的晚晚,长大了,明艷不减,反而增加了大气稳重。 就在这时。 一道不合时宜的,带著怒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第99章 喜欢你和暗恋你 “吵什么吵,当这里是大食堂了吗,搞什么名堂?” 声音严厉,带著上位者的威压。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餐厅,瞬间鸦雀无声。 眾人一惊,大气儿都不敢喘,纷纷惊恐地散开。 一个西装革履,面容凌厉的中年男人,带著助理,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是陆庭州的二哥,陆庭风。 他和陆庭州的办公室不在同一层,並不知道桑晚来了公司。 此刻看到被眾人围在中间的桑晚,他也很是意外。 陆庭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正要发作。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旁,眉眼笑意还未散尽的陆庭州。 不由得冷嗤,一向杀伐果决,不近女色的老三,此刻正用一种近乎纵容的,宠溺的眼神看著一个女人。 那眼神,他从未在陆庭州脸上见过。 英雄难过美人关,老三也不是无坚不摧。 这个桑晚,就是陆庭州最大的软肋。 看来,孙美汐的提议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陆庭风他端著餐盘,径直走到陆庭州对面。 他坐了下来,眼尾扫了一眼正朝著他们走过来的桑晚。 “老三。” 他开口,语气里是作为兄长的语重心长。 “再喜欢,也不过是个女人。” “让她在公司餐厅这么闹腾,像什么样子?影响多不好。” 陆庭州慢条斯理地用叉子戳起一块西兰,甚至没抬眼看他。 “免费给公司做正面宣传,提升员工幸福感。” 他將西兰送入口中,咀嚼的动作优雅而从容。 “二哥身为副总,连这点帐都算不清?” “你——” 陆庭风一口气堵在胸口。 陆庭州终於抬眸,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笑意已经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总算不清,项目一个接一个赔。” 陆庭风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而这边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桑晚的耳朵里。 她脸上的笑容未变,心里却冷了下来。 她听到了周围员工小声的嘟囔,“陆副总也太严肃了,好嚇人。” 陆副总。 陆庭州的二哥。 那个没少给他使绊子的亲人。 桑晚心底的那丝不喜,迅速发酵。 她原本还想著,作为陆庭州的女朋友,总该上前礼貌地打个招呼。 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她嘴角噙著一抹笑,踩著高跟鞋,一步步走向那张气氛凝固的餐桌。 只是嘴角的那抹笑跟刚才与员工合照时的轻鬆愉悦完全不一样,这会儿是標准的营业式微笑。 她在陆庭州身边坐下,姿態优雅,仿佛没有看到陆庭风那张难看的脸。 她拿起筷子,巧笑嫣然。 “我就是个有点名气的女人,没什么大本事。” 她的声音又甜又软,像浸了蜜。 “能让陆总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我,是我的荣幸。” 话锋一转,她漂亮的桃眼微微上挑,看向陆庭风,眼底的甜意却变成了锋芒。 “这位大哥要是看不惯,可以换个地方吃,毕竟,陆氏最有发言权的是我男朋友。” 说完,她夹起陆庭州餐盘里的一片酱牛肉,动作自然地递到他嘴边。 “啊——” 那姿態,亲昵又理所当然。 陆庭风气得咬牙,看著她的眸子里怒意升腾。 桑晚的余光轻轻扫过他,红唇轻启,声音无辜又刻薄,“哦,对了,这位大哥您……应该也是女人生的吧?” “这么看不起女人,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难道……您夫人是男人?” “啪!” 一声脆响。 陆庭风手里的筷子,被他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整个餐厅的目光,再次聚焦於此。 陆庭州眼底的笑意,像是被点燃的星火,瞬间燎原。 他薄唇微勾,然后当著陆庭风的面,张开嘴,將桑晚筷尖上的那片牛肉,轻轻含入口中。 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吃饭。” 他嗓音低沉,带著安抚的磁性。 “別为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 不相干的人。 这五个字,像五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陆庭风脸上。 他在公司里,再怎么不满,也绝不敢和陆庭州硬碰硬。 老爷子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他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任何一丝对总裁权威的挑衅。 陆庭风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瞪了桑晚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最终,他猛地站起身,一言不发,铁青著脸,转身离开。 看著他狼狈的背影,桑晚才收回视线,小声嘀咕。 “真是个討厌鬼。” 陆庭州看著她,眼里的笑意渐渐沉淀为一丝无奈的宠溺。 “以后不许这样了。” “啊?”桑晚不解地抬头。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用为我出头。”陆庭州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声音严肃了几分,“你不一样。” “你站在聚光灯下,任何一点小事都会被放大。不要为了我,去跟这种人硬碰硬,平白让人抓了你的把柄。” 他看著她,认真道:“晚晚,你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他寧愿自己站在风口浪尖,也不愿她受一丝一毫的非议。 桑晚的心,像是被温水浸泡,又软又暖。 她知道,在陆庭州心里,她是独一无二的。 她弯起眼睛,俏皮点了点头,“知道啦,陆总。” —— 下午的时光,在一种奇异的寧静中流淌。 陆庭州在各个分公司的年度工作会上穿梭,一场接著一场,几乎没有停歇。 总裁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將冬日的暖阳尽数纳入。 桑晚没有去打扰他,安安静静地蜷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一笔笔勾勒著她脑子里的想法。 阳光落在她身上,浅咖色的羊绒衫上泛著柔光。 陆庭州会时不时抬头看看她,寧静专注,岁月静好。 会客区的茶几,设计感十足,但对於长时间伏案工作的人来说,高度实在有些不友好。 画完一张细节满满的稿子,桑晚终於撑不住,缓缓直起身。 她放下画笔,轻轻转了转早已僵硬发酸的脖子,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吧”声。 接著,又甩了甩有些麻木的胳膊。 她小声地嘆了口气,动作轻微,带著一丝疲惫。 而这时,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开始批阅文件的陆庭州,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 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难受。 也看到了她舒展脖颈时,蹙起的眉头。 陆庭州深邃的眼眸,微微一沉。 他这才意识到,让她待的地方,有多不舒服。 上午因为在会议室开会,回来她已经画完,他並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看来自己太疏忽了。 男人拿起桌上的內线电话,拨了出去。 “送一把舒適的办公椅到我办公室来。” 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总裁办的两位同事,搬著一把办公椅走了进来。 “陆总,这把您先凑合著用,您这把的同款,我马上安排採购。” 他们小心翼翼地將椅子放在陆庭州跟前。 陆庭州没有回话,而是冲桑晚招了招手,“过来试试。” 桑晚有些疑惑,他的办公椅,让自己试什么? 陆庭州看出她的疑惑,直接开口,“就坐我这里画,那个沙发不舒服。” 他的语气,因为有外人在,带有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但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桑晚轻轻抿唇,这个男人他好会。 总是这样,在最细微的地方,不动声色的,表达著他那近乎偏执的宠爱。 她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碍於有外人在,桑晚乖乖走过去,然后朝著那两个人微微頷首,“辛苦了。” 她坐上去试了试高度,抿唇笑道:“很合適,谢谢。” “桑小姐客气了。”为首的人微微躬身,转头看向陆庭州,“陆总,有事您打电话,我们就先出去了。” 看著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桑晚眼站起身,没有坐到那把新椅子上,反而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她俯下身,双手撑著他宽大的办公桌,歪著头看他。 “陆总,”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你是不是想监工?” 陆庭州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是。” 他承认的坦坦荡荡。 “所以,”他朝她伸出手,声音低沉而蛊惑,“过来,让我监视得更清楚一点。” 桑晚不敢点火,而是转身走到茶几上,拿了一个橘子剥好。 她走到陆庭州身边,拿著一瓣橘子递到他嘴边,“陆总矜持点,不要总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吃个橘子转移下,不然难受的是你自己。” 陆庭州刚要伸手搂她的腰,被她巧妙躲过,“我还有图要画,不打扰陆总吃橘子。” 看著她一脸傲娇的小表情,陆庭州蹙眉,“放这么个妖精在身边,是我活该。” 桑晚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在舒適的办公椅上晃了晃,“嗯,確实很舒服,跟著陆总沾光了。” 陆庭州扬起嘴角,主动掰了瓣橘子,酸酸甜甜,跟她的味道一样。 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两个人忙著各自的事,偶尔会有眼神交流,却互不打扰。 接连三天,陆庭州跟桑晚同时上班,同时下班,形影不离。 周四,两人到了办公室,桑晚乖乖坐在自己位置上,看著已经完成的设计稿,心里隱隱兴奋。 坐班的效率確实高,原以为下周才能完成,现在看来今天怕是就能完成。 “今天不能陪你,我等会儿要出去见一个合作商,中午我让人把午餐给你送上来。” 陆庭州怕她不好意思自己去,也怕她再遇到陆庭风。 “好,我等你回来。” 陆庭州刚亲了她一下,林昊过来敲门,“陆总,可以出发了。” 看到陆庭州不耐烦的表情,桑晚抿唇,“快去吧。” 送走陆庭州,桑晚认真地画她的设计稿。 一直到下午四点,她所创的两个系列“喜欢你”和“暗恋你”全部完稿。 每个系列五个款式,不多,但精致。 看著自己的成就,桑晚满意地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直到被手机震动声吵醒,她才发现外面已经黑透。 看到是陆庭州的电话,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软软糯糯,“喂,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你下来,我带你去吃饭。” “嗯” 桑晚轻轻哼出一个单音,整理好自己的图纸,拿著大衣出门。 这时,走廊拐角出来一个人,戴著口罩,看到桑晚离开,悄悄走进来陆庭州办公室。 第100章 你一生气,我就害怕 夜色如墨,霓虹闪烁。 陆氏集团大门外,陆庭州倚著黑色的迈巴赫,姿態慵懒,指尖夹著一支烟,眉心里有丝丝倦意。 青白色的烟雾从他菲薄的唇间溢出,模糊了他稜角分明的侧脸,繚绕中平添了几分勾人。 桑晚走出电梯,一眼便看到了他。 看到了那个在烟雾繚绕中,等待著她的男人。 她的心,驀地一软。 一天都没有见到的人,桑晚看到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几乎是小跑著过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又急切。 像一只归巢的乳燕,带著满身的欢喜,一头扎进他怀里。 “我好想你。” 闷闷的声音,带著撒娇的鼻音,在他胸口蹭了蹭。 陆庭州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將她整个娇小的身子圈入怀中,另一只手却迅速將烟挪开。 “也不怕烫到。” 一股淡淡的菸草味,丝丝缕缕侵入了桑晚的鼻腔。 她秀眉微蹙,下一秒,猛地离开陆庭州有些凉意的怀抱。 动作不大,却透著一股坚决。 陆庭州一愣,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 桑晚捂著鼻子,往后退了一小步,漂亮的桃眼里,带著一丝犹豫。 “以后能不能別在我面前抽菸,我最近不喜欢烟味儿。” “嗯?” 陆庭州看著她,有些疑惑,但还是將手里的烟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摁灭,你之前不是不反感? 桑晚拧眉,“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嘛。” “我现在真的不喜欢这个味道。”桑晚的语气里带著委屈。 其实她现在也不烦,陆庭州的烟不是普通的,他抽的烟味道有点清凉,並不难闻。 但毕竟是菸草,对宝宝不好。 “好。” 他答应得没有丝毫犹豫。 他走上前,重新將她揽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以后不抽了。” 他的承诺,就这么隨口说了出来。 所有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车內,暖气开得很足。 桑晚靠在副驾上,侧头看著男人专注开车的侧脸,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 车子开出去良久,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坐直了身子。 “糟了!” 陆庭州单手控著方向盘,闻声侧目,“怎么啦?” “我的设计稿。”桑晚脸上有些担忧,“走得太急,就放在你办公桌上了,没有收起来。” 每次画完她都会拍照的,今天的三张图她没有拍照留底,也没有收起来。 接到电话就兴奋地跑了出来。 陆庭州抿唇,腾出一只手,覆上她的,轻轻捏了捏。 “別担心,我的办公室,一般人进不去,也不会有人乱进。” “而且,陆氏的安保系统还是很严格的,走廊里到处都是监控,不会有事。” 他语气里绝对的自信,让桑晚瞬间安心。 也是,在陆庭州的地盘,谁敢撒野? --- 第二天,风和日丽。 桑晚心情很好的跟在陆庭州身边,下午下班之后就要跟陆庭州去参加团建活动。 她还挺期待的,並没有参加过这类活动,不知道会不会比较好玩儿。 而且她也想看看,她的男人是怎么跟下属欢聚一堂的。 虽然有了完整的手稿,但要用画板开始调色,所以今天她的工作並不轻鬆。 那將是赋予这些设计真正生命的一步。 她心情愉悦地走到那张属於她的,办公椅旁。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寸寸凝固。 桌上,空空如也。 除了她昨天用过的画笔和多余的纸张,那些承载著她灵感和心血的设计稿,一张都没有了。 桑晚整个人都傻眼了,脑子有那么一瞬空白。 怎么会? 四天的成果,十个款式,“喜欢你”和“暗恋你”两个系列…… 每一个细节,每一根线条,都是她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 怎么会不见了? 虽然她能画出第一版,就一定能画出第二版。 但,在陆庭州的办公室里,手稿不翼而飞,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不寒而慄的事情。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陆庭州刚在门口被一个部门主管叫住说了两句话,此刻才走进来。 他一进来就跟桑晚无措的视线对上,“怎么了?” 刚刚还开开心心的人,这会儿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陆庭州。” 桑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几步衝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低声开口,“我的稿子不见了。” 她拉著他,走到那张空荡荡的办公桌一隅。 “昨晚,我所有的稿子都放在这里,整整一叠,现在一张都没有了。” 她是担心自己的手稿,但更担心陆庭州。这是他的办公室,若是真有窃取商业机密,那他不是很麻烦。 “你快问问,是不是打扫卫生的阿姨,当成废纸给收走了?” 陆庭州看著那张乾净的桌面,眼底的温柔瞬间褪去,被一层冰冷的阴鷙所覆盖。 他办公室的日常清洁,从不假手於普通的保洁。 只有总裁办指派的专人,才有资格进入。 他揽住桑晚颤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隨即拿起內线电话,拨了出去。 声音,已经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让昨天和今天负责我办公室清洁的人,立刻上来。” 电话那头的人,被他语气里的寒意骇得一个哆嗦,连声应是。 不到一分钟,总裁办主任就带著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陆、陆总。” 女孩低著头,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陆庭州没有废话,目光如刀,直直射向她。 “昨天和今天我办公室的卫生都是你负责的?” “是的,陆总。” 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蚋,看了一眼陆庭州便快速低下了头,显然是被他冷若冰霜的样子嚇到了。 “有没有看到一叠服装设计手稿?” 女孩闻言,猛地抬头,一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会儿听陆庭州问,瞬间明白。 她拼命摇头,“没有,昨天下班我来清理,当时桑小姐睡著了,我动作很轻,没有靠近她。” “今天一早进来打扫,这张桌子上跟现在一模一样,没有设计图。” 她嚇得快要哭出来。 陆庭州盯著她,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桑晚看著女孩嚇得不轻,心里也觉得她不像在说谎。 “没事,没事,我重新画就行了。” 陆庭州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你们先去各部门问问,看昨晚有没有人加班看到。” 这件事问到这里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但还是想为桑晚找到,毕竟是她的心血。 人走之后,陆庭州给林昊打了电话。 “去安保部,把昨晚六点到现在,我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 电话掛断,整个总裁办公室,静得能听见针尖落地的声音。 陆庭州周身的气压,低得能滴出水来。 桑晚站在他身边,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虽然她能画,但东西在陆庭州办公桌上丟失,事情的严重性已经不言而喻。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 陆庭州站在落地玻璃前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你別急,慢慢查,稿子可以重新画。” 桑晚上前抱他,“一件小事而已。” 陆庭州抬手回抱著她,身上的寒气少了几分,“就是打脸太直接了,有点不好受。” 桑晚不由得抿唇想笑,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想他的面子。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林昊推门而入。 他甚至没敢抬头去看陆庭州的脸,只是快步上前,“陆总。” 陆庭州没有应声,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地看著他。 无声的压迫,比任何质问都来得更令人心惊。 林昊硬著头皮,匯报。 “昨晚……桑小姐离开前一分钟,公司的监控系统出现了问题。” 他顿了顿,硬著头皮往下说。 “中间,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监控空白。” 空白。 这两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庭州心上。 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同样,桑晚也下意识地抓紧了陆庭州的手臂。 陆庭州蹙眉,“原因。” “安保科的解释是机房那边伺服器的电源插头鬆了,重新插好后才恢復正常。” 陆庭州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电源鬆了? 陆氏集团顶级的安保系统,会出现电源插头鬆动,就让整个公司的监控瘫痪五分钟。 这么巧合,这么精准。 这分明就是衝著桑晚来的。 什么都不丟,偏偏就丟了她的设计稿。 林昊大气也不敢出。 陆庭州墨色沉沉的眸子,看向他,“继续去查。” “查昨天公司所有的访客记录,任何一个外来人员,都不能放过,当然包括熟人亲人。” 他顿了下,声音愈发冷冽。 “再去查查陆副总,看昨天是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 林昊心头一凛。 “是。” 林昊领命,刚要出去,行政主管敲门进来。 “陆总,在楼下问时,保洁阿姨说她处理废纸时,看到了几张服装图纸。” 桑晚欣喜,“那图纸呢?” “被她当废纸丟进了碎纸机。” 桑晚眼里的欣喜淡去,就知道找不回来。 “都出忙吧。” 隨著林昊和行政主管的离开,陆庭州那张俊朗的脸上,覆盖著她从未见过的阴云。 这件事是针对她的,至於是谁应该不难猜。 陆庭州应该也猜到了,能够对公司很了解,还能掐著点断了监控,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但她不想他因为自己,和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 桑晚了解他。 这个男人看似冷硬,实则比谁都重情。 否则,也不会在这些年里,处处忍让,被大房和二房的人逼到墙角,都未曾真正动过他们的根基。 她踮起脚尖,柔软的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心。 “陆庭州。” 她的声音软糯,带著安抚的意味。 “没关係的,我可以再画出来的。” 她故作轻鬆地弯了弯唇角,那双漂亮的桃眼,荡漾著明媚的笑。 “真的,就三张稿子,我很快就可以画好。” “你一生气,我就害怕。” 陆庭州垂眸,看著她澄澈眼底里的小心翼翼,和那抹藏不住的心疼。 她不是不在意自己的心血。 她只是,更在意他。 男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戳中。 第101章 著急成为陆太太 他將她揽进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嘆了口气。 那声嘆息里,有怒火,有自责,也有些许隱忍。 他抿紧了唇,声音沙哑。 “桑晚,你在我的办公室里丟了手稿。” “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 他的手臂收紧,將她搂得更紧,“但別的事我都能容忍,针对你,就不能怪我狠了。” 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软肋。 桑晚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安慰陆庭州道:“其实我也该改一下我的习惯,买个画图板,可以实时上传,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她一直喜欢铅笔在纸张上的沙沙声,仿佛能感受到一件作品从零到有的成长过程。 而且母亲也说,手隨心动,是一个设计师最好的状態。 她从陆庭州怀里退出来,弯唇笑笑,“我现在就开始画,中午之前就能画出来。” 她笑得轻鬆,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陆庭州有些內疚,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委屈。 办公室里,只剩下铅笔在画纸上游走的沙沙声。 陆庭州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没有打扰她,敛了敛情绪也开始处理工作。 十点钟,桑晚正沉浸在自己笔下一一展现出来的细节时,手机在旁边“嗡嗡”一声,屏幕亮起。 是苏沫的电话。 她顺手点了外放。 苏沫气急败坏的声音,瞬间划破了室內的寧静。 “我靠,晚晚,那个宋欣然简直不要碧莲,开个工作室,非要开在我们对面,恶不噁心啊!” “现在正在掛牌,听说下周一就要开业了,她是存心来跟我们打擂台的是吧!” 宋欣然? 桑晚蹙眉,指尖的动作一顿。 她看了一眼陆庭州,平静地开口,“沫沫,心平气和,开门做生意,没有不竞爭的。” “这也太明显了吧,我都觉得她在监视我们,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 “隨她去,只要不上门挑衅,我们不搭理她。” 掛了电话,桑晚视线对上了陆庭州那双探究的眸子。 他移动椅子,滑到她面前。 “你也开了工作室?” 他凝视著桑晚,眸子里有些晦暗,“背著我,搞事业,是不是打算一直瞒著我?” 桑晚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陆庭州生气了。 她放下笔,仰起巴掌大的小脸,有点心虚,又有点理直气壮。 “什么叫背著你搞事……” 她小声咕噥。 “就是……我开了个服装工作室,准备走自己的品牌路线。” 陆庭州的神色,驀地一顿。 他盯著她,黑眸里情绪翻滚,看不真切。 她一个人,默默地做了这么多事? 他竟然,一无所知。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从他心底升起。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更不喜欢,她有事,却不告诉他。 “在哪儿?”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桑晚被他看得有点发毛,老实交代。 “棲霞路。”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著点自我调侃的无奈。 “以后,就要跟宋欣然,打擂台了。” 棲霞路…… 宋欣然…… 陆庭州想起之前宋欣然来说她想开工作室,店面和手续有些问题,想让他帮忙。 完了,他心里一紧,虚得不行。 这要是让小狐狸知道是他让林昊帮宋欣然解决的店铺问题,是自己亲手给宋欣然递了把刀子,帮著外人来堵她的路…… 他几乎能预见到,回家跪榴槤都算是轻的。 男人心里风云变幻,面上已经云淡风轻。 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著桑晚的脸颊,语气里带著一丝不屑的安抚。 “她不过是模仿你的皮毛,也想自立门户?” 陆庭州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师父还能被徒弟掀了房顶?再说了,她连做你徒弟的资格都没有。” 这番话,既是安抚,也是吹捧。 桑晚果然被顺了毛,心里高兴得很,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確实,跳樑小丑而已,我从没把她放在眼里。” 说完还主动亲了亲他。 陆庭州没想到夸了两句还有这福利,直接抬手將人按住,加深了这个吻。 一连几天被小狐狸以累为藉口拒绝,陆庭州忍得很辛苦。这会儿有这么好的福利,他怎么可能放过。 女生身上淡淡的甜香,丝丝缕缕往他鼻孔里钻,是很淡的玫瑰香,后调类似柑橘或者甜橙,他有些分不清。 陆庭州感觉自己几乎要失控。 一只手扯著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揽在她腰上稍稍用力,就將人拉到了自己怀里,坐在自己腿上。 一切发生的自然又热烈,桑晚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在他怀里。 下一秒,她感觉到一只大手已经从她的羊绒衫下面探了进来。 男人有力的指腹,触及细腻光滑的肌肤,瞬间让桑晚有些战慄。 “咚、咚、咚” 三声清晰的敲门声,让桑晚回神。 “陆……陆庭州,有……有人。” 她断断续续从换气的间隙说出口,嗓音软得勾人。 陆庭州不吭声,继续亲她。 “咚咚咚” 敲门声加重了几分。 桑晚用力推开他,“你克制一点。” 陆庭州抿唇笑笑,隨即咬了咬唇。 桑晚瞪了他一眼,將他嘴上的口红擦掉,自己去了休息室的卫生间整理。 “进。” 男人声音明显带了火气。 林昊推门而入,神色肃穆。 “陆总。” 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压低了声音上前。 “说。” 陆庭州冷厉的声音,让林昊不解,怎么感觉火气更大了。 於是不敢怠慢,赶紧匯报,“查到了,昨晚陆副总確实在公司加班。” “但是,监控失效的那五分钟前后,他一直不在自己的办公室,电梯监控显示,他是从一楼大厅上来的。” 陆庭州暗暗吸了一口气,嗓音里的不悦似乎淡了几分,“知道了。” “不用再查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这时,桑晚整理好从休息室出来。 林昊点了点头,他当然也心中有数。 他看了一眼桑晚重新勾勒的线条,嘴唇抿了抿,再次开口。 “另外,许世明已经被警方拘留五天,但他拒不承认蓄意换药,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了那个司机刘志强身上。” “他说,是刘志强为了谋取两份报酬,才自作主张给老爷子换了药,这样他就可以一直从他和桑小姐两边拿钱。” 这样的说辞,桑晚早料到了。 从刘志强突然自杀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成了许世明推出来顶罪的替死鬼。 陆庭州侧目,担忧地看著她,怕她伤心。 桑晚脸色平静地坐下,唇边绽开一抹极淡极冷的笑。 “没关係。” 她轻描淡写地开口,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跟他慢慢玩。” “等他从局子里出来,我送他一份大礼。”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却带著刺骨的寒意。 “然后,静静地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陆庭州看著她,看著她那双本该盛满星辰的桃眼,此刻却像结了冰的湖面,平静,却深不见底。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將她冰凉的指尖,握进了自己的掌心。 --- 傍晚,夕阳的余暉將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 陆氏集团的员工,正兴高采烈地登上前往临市度假山庄的豪华大巴。 桑晚跟陆庭州坐在他的迈巴赫里,侧著头,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还在想稿子的事?” 陆庭州一手抱著她,另一只手覆上她的,轻轻揉捏。 “没有。” 桑晚回过神,冲他弯起眉眼,笑容明媚。 “几张稿子而已,影响不了我的心情。” 她凑过去,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现在开始度假模式,心里很放鬆。” 她的主动和乖巧,像一束暖阳,瞬间驱散了陆庭州心底的阴霾。 他看著她澄澈的眼,心中那份因家族纷爭而起的烦躁,渐渐平息。 这次团建,他其实另有安排。 家里那些人,向来阻止不了他想做的事。 桑晚,是要光明正大走进他生活的女人。 这件事,与任何人都无关。 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想到这里,他紧绷的下頜线柔和下来,唇角也忍不住染上了一抹笑意。 两个小时后,车子平稳地驶入半山腰的度假山庄。 山庄依山而建,风景壮观,尤其是这里前两天下过雪,围炉观雪景,简直不要太愜意。 林昊早已等在门口,正有条不紊地组织著员工办理入住。 陆庭州牵著桑晚的手,刚往大堂走,迎面就走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陆庭峰,和他那位长袖善舞的妻子,唐沁兰。 他们身后,是陆瑾轩和孙美汐。 孙美汐本来不打算来。 但一听说桑晚也会跟著陆庭州一起来,她立刻就改了主意。 她一个外人,凭什么让她舒服,真以为自己是陆氏老板娘了。 “庭州,你好久没回家了,爸吃饭时老念叨你。” 唐沁兰掛著得体的笑容,目光在桑晚身上一扫而过,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桑晚迎著她的目光,丝毫没有闪躲,嘴角带著轻笑,坦然又大方。 陆庭州神色不变,只是揽著桑晚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二嫂不得感谢我,我要天天回去,你们还能吃得下?” 他睨了唐沁兰一眼,眼睛余光扫过孙美汐,搂著桑晚往里走。 回到房间,桑晚摇头,“今晚这顿饭怕是不好吃。” 陆庭州抿唇,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別怕,你只管吃,喜欢什么吃什么,有我呢。” “女人之间的斗嘴怕你斗不过。” “不见得,实在斗不过,就用威压,毕竟权利在我手里。” 桑晚转头看著陆庭州,“陆总威武。” 陆庭州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怎么也不能让你吃亏。” 桑晚抿唇,秀眉轻蹙,“我好像確实挺亏的,还没个名分就有了妯娌矛盾。” 陆庭州拧眉,重新將人抱进怀里,“著急成为陆太太?” 第102章 今晚累到了? 桑晚心里说,能不急吗,再过两月这肚子怕是藏不住了。 若不是在他办公室看到过婚书,她还真有点著急。 但看到婚书,她就知道陆庭州肯定有打算,到他过生日,把有宝宝的消息告诉他,也不会太仓促。 “我急什么呀,我年轻貌美,身边帅哥一抓一把,我还没玩儿够呢。” 陆庭州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皱眉,“嫌我老?” “不敢,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陆庭州不跟她贫,嘱咐道:“换套衣服,等下闪瞎她们的眼。” 桑晚捏捏他高挺的鼻子,“不用换,也能艷压群芳。再说了,我得配合你的稳准,不能太张扬,喧宾夺主。” “今晚,你只要负责漂亮、吃饱就行了。”陆庭州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推著她去换衣服。 桑晚拗不过,从行李箱中挑了一条松露蓝的旗袍,清新高雅,婉约曼妙。 看得陆庭州忍不住抱她,低头就要亲。 桑晚抬指点在他胸口,“別碰我,刚化好妆,给我口红弄了。” 陆庭州大手在她腰上摩挲,她的腰部很细,他很喜欢双手掐在她腰上的感觉。 …… 桑晚挽著陆庭州来到宴会厅,几乎吸引了所有目光。 孙美汐看著摇曳生姿的女人,眼里的火苗瞬间旺盛。 陆瑾轩一脸羡慕地看著他们,他是打心眼里羡慕他小叔。 有能力,有手段,长得也无可挑剔。 现在找个女朋友更是万里挑一。 他也想找个像桑晚一样,能让人眼前一亮,闪瞎眼的女朋友。 可惜,天下就只有一个桑晚。 孙美汐看自己儿子眼睛都直了,不由地拍了他一下,“有点出息,口水都流出来了。” 唐沁兰暗暗咂舌,果真是尤物,怪不得老三会屡次跟老爷子顶撞,甚至还说出自立门户的话。 若不是他这话,老爷子也不会放任不管了。 她知道孙美汐的痛处,弯唇笑道:“大嫂,桑晚比他妈好看,瑾轩被她吸引也正常。” 孙美汐瞪了她一眼,“老二跟那个小秘书是不是还来往著?” 唐沁兰:“……” 陆庭峰前年招了个年轻漂亮的女秘书,两人在一起一年,唐沁兰才发现,年初大脑之后,陆庭峰说已经把人辞退了。 但藕断丝连。 孙美汐知道这事,故意气她。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捅刀子,谁都会,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陆庭州带著桑晚落座,陆庭风看他过来结束了跟人攀谈,也坐了过来。 桑晚坦然跟著陆庭州,在陆瑾轩左手边坐下,並没有看孙美汐和唐沁兰。 就像陆庭州说的,她只负责漂亮和吃就行。 当然,若是有人让她不高兴,她也不是吃素的。 陆瑾轩在她坐下后,就给她倒了杯果汁,还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晚姐,漂亮,我都羡慕我小叔了。” 桑晚抿唇笑笑,“谢谢,你也很帅。” 陆庭州作为公司总裁难免要说两句,他示意桑晚不要紧张。 桑晚点头,她紧张吗? 没有,这些人除了陆瑾轩,都欺负陆庭州,她怎么可能会紧张,討厌他们还来不及。 她转头看著站在高处剑眉星目的男人,满眼星辰。 【大家晚上好:今天我不多说,主要就是感谢大家的坚守与突破!今晚敬过往的热血,敬永不止步的我们!开怀畅饮,好好放鬆两天。】 台上的男人风光霽月,桑晚知道他一路走来的艰辛,更珍惜他现在的成就。 目送他上台,迎接他走来。 从他盯著自己的视线里,她再次觉得能够拥有陆庭州何其有幸。 若是妈妈知道自己这么爱他,一定会祝福她。 陆庭州坐下,她还傻愣愣看著自己,不由得在她手上捏了一下,倾身过去在她耳边低语,“注意形象,吃完饭回房间再看。” 桑晚脸上一热,抿唇轻笑。 孙美汐和唐沁兰第一次见到两人相处的状態,心里唏嘘不已。 老三在桑晚面前完全就像变了个人。 尤其是孙美汐盯著桑晚满眼恨意。 “桑小姐,你还真是不介意,即便你亲生父亲不是……” 陆庭州转眸瞪著她,“大嫂,三思后行。有些话不说,是对你自己好。” 桑晚抿唇,“我觉得也是,若是聪明就不会提。我没有找你麻烦,你就应该缩著,反而还挑衅。是不是觉得不被自己丈夫喜欢很光彩?” 孙美汐:…… 她是没有想到自己傻儿子竟然告诉了她陆庭远在哪儿。 当然她也知道这一招儿拖不了太久,因为陆庭远跟她说过,桑晚不是他的。 这会儿碍於陆庭州在,她选择了闭嘴,可把唐沁兰高兴坏了。 仗著有陆瑾轩,看到她总是鼻孔朝天。因为老爷子不许提陆庭远,她只能憋著。 现在看孙美汐吃瘪心里畅快。 “大嫂,庭州第一次带女朋友,我们还是要对人家客气点,毕竟以后是要进一个门的。” 这话算是在孙美汐的伤口上撒盐,孙美汐勾头咬唇,“你是不是傻,庭远和庭风才是一个妈,你针对我能不能分清场合。” 陆庭州不以为意,给桑晚夹菜,“最近你胃口一直不好,看有没有喜欢的,多吃点。” 孙美汐听著话,陆庭州应该还不知道桑晚的怀孕的事,看来有戏。 “妈,你也吃点,別总针对小叔,现在我们不是挺好的。” 她看著自己儿子咬牙,若是陆庭州一直待在国外,她或许就不爭了,但他回来了,这事就不好。 尤其是他还查了四年前车祸的事。 现在手里没有一点筹码,她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好在桑晚是陆庭州的软肋,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或许会是跟陆庭州谈判的筹码。 陆庭州像是怕他们在这里影响心情,夹著菜还不忘警告,“瑾轩,你已经长大了,公司的业务要儘快上手,家里吹风的话哪些该听,哪些不该听自己心里要有数。” 陆瑾轩点头,“小叔,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陆庭州看看他,將夹著的虾仁放在桑晚的盘子里,然后看向陆庭风。 “二哥,今天公司的事你听说了吧?” 陆庭风夹著菜往嘴里送的动作一顿,眼神一敛后將菜送到嘴里,“哦,我听说了,还建议安保部去检修各个电路。” “这个內鬼呢,我不打算找了,但瀆职的人肯定不是一个,所以相关的负责人周一都会收到辞退消息。虽然丟失的不是公司的机密文件,但我的办公室竟然丟了东西,这消息传出去怕是貽笑大方。” “老三,你……” “二哥有意见?” 陆庭风没想到陆庭州会这么狠,那可都是他的亲信,因为一个不爽,竟然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陆瑾轩这时开口,“我觉得小叔做得对,这事情性质太恶劣了。” 孙美汐瞪了他一眼,“吃饭,有你什么话。” 桑晚抿唇,“还瑾轩识大局的,但那个偷我手稿的人也太笨了,做得这么明显,蠢死了。” 陆庭风本来就看她不爽,这会儿听她这么骂,又气又恨,偏偏心里的火又不能发。 虽然不是他亲自去偷的,但毕竟是他安排的。 陆庭州抿唇,“瑾轩,这件事也算给你上了一课,脑子不够呢,就脚踏实地。太蠢,又不甘心,只会丟了西瓜捡了芝麻。” 陆庭风冷哼一声,虽然他不承认,但陆庭州也那他没办法。 就是心疼折损了一批心腹。 桑晚应付了一整晚的明枪暗箭,身心俱疲。 陆庭州还在应酬,吃饱之后她藉口先回了房间。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桑晚洗了澡,换上酒店柔软的浴袍,整个人陷进沙发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累了,身心疲惫。 这时候给齐琪发了条消息,让她把检测报告寄给许世明。 刚跟齐琪聊完,门卡轻响,陆庭州走了进来。 他脱下西装外套,隨手搭在椅背上,扯了扯领带,径直朝她走来。 男人身上还带著晚宴上淡淡的酒气,混合著他独有的清洌气息,一同將她包围。 他没有开灯,只是走到她身后,弯下腰,从背后將她整个圈入怀中。 下巴抵著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今晚累到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桑晚闭著眼,將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有点。”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像是在撒娇。 陆庭州低低地笑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將她抱得更紧。 一只手,不安分地从她浴袍的下摆探了进去,覆上她平坦的小腹。 掌心的温度,滚烫得惊人。 桑晚的身子,微微一颤。 “陆庭州……” 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轻颤的尾音。 男人的唇,吻上了她的耳垂,辗转廝磨。 “嗯?” 他含糊地应著,吻,却一路向下,滑过她优美的天鹅颈,落在那精致的锁骨上。 浴袍的系带,不知何时已经鬆开。 灯光昏暗,空气里的温度,在节节攀升。 陆庭州將她打横抱起,走向那张宽大的双人床。 他將她轻轻放下,高大的身躯隨之覆了上来,却用双臂支撑著,没有將全数重量压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 他的眼,在昏黄的光线线里,亮得像两簇燃烧的火焰,里面翻滚著她所熟悉的情动和偏执的占有欲。 “晚晚。” 他哑声开口,叫著她的名字。 想到他身上的重担,还有那充满算计的亲情,桑晚有些心疼。 他以前一个人怎么过的,相比之前自己真的幸福太多。 以前有妈妈和外公宠她爱她,现在有陆庭州宠她爱她。 桑晚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抬起手,抚上他稜角分明的脸。 指尖描摹著他的眉,他的眼,他高挺的鼻樑,和他此刻正紧抿著的薄唇。 第103章 不爱你,我会…取悦你 “我在。” 她回应他,声音柔软,却带著安抚一切的力量。 下一秒,他滚烫的唇,重重地压了下来。 这个吻,不似以往的掠夺,反而带著无法言寓的珍视。 他吻得又深又重,仿佛要將她整个人都吞进腹中,揉进骨血里。 將今天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愤怒,所有的隱忍,都尽数倾泻在这个吻里。 桑晚承受著他激烈的情感,笨拙地回应著。 她的手,从他的脸颊滑下,紧紧攥住了他身下的床单。 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他才稍稍离开。 额头抵著她的,粗重地喘息。 “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眸中是难掩的伤感。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庭州,有些感情强求不来,不要勉强自己,你已经对他们很好了。” 桑晚眼角沁出一丝水光,他们对陆庭州处处使绊子,设防线。 而陆庭州却从未想过要真正地针对他们,该有的分红,该给的利润一分不少。 就现在而言,他完全有手段把陆庭风踢出局,但他没有那么做。 他顾念著那点他们看不上的骨肉亲情。 她仰起头,主动吻上他的唇。 陆庭州趴在桑晚身上,闻著属於她的气息,良久不动。 桑晚怕他压到自己的肚子,推了推他,“你去洗澡,一身酒味儿。” 陆庭州吻了吻她的脸,“我去洗澡。” 他再出来,桑晚已经睡著。 他低笑一声,怎么最近睡眠这么好? 次日清晨,天光破晓。 窗外的天色是那种朦朧的灰蓝色,带著一丝湖边特有的清冷水气。 陆庭州醒来时,身侧的人还在熟睡。 桑晚睡得很沉,长而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 他支起半边身子,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昨夜她被孙美汐和唐沁兰那番夹枪带棒的话搅得心烦,回来后情绪不高,却还是强撑著精神安抚他。 嘴硬心软的小狐狸。 他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唔……”桑晚嚶嚀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陆庭州低笑,想起她最近愈发嗜睡的模样,眸色不禁又柔和了几分。 他没有惊动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处理了一些紧急的邮件。 等到桑晚睡到自然醒,揉著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时,陆庭州已经换好了一身休閒装。 “醒了?”他放下手中的平板,朝她走来,“去洗漱,我们出发。” 桑晚还有些迷糊,“去哪儿?不是说今天公司团建,去山上看雪景?” “不去了。”陆庭州將她从床上拉起来,推著她往浴室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半小时后,当车子停在一片寧静而精致的湖畔度假区时,桑晚才明白他说的“好地方”是哪里。 这里並非公司预定的喧闹山庄,而是一个小型的私人度假区。 宝石蓝色的湖面澄澈如镜,倒映著远处连绵山峦顶上尚未消融的皑皑白雪。 空气里满是清洌的味道,美得像一幅画。 桑晚正沉醉於眼前的景色,却看到林昊也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正在安排入住事宜。 她疑惑地扯了扯陆庭州的衣袖。 “我们出来,你还让林昊跟来?” 她压低声音,“万一公司那边有事,你不在,他也不在,合適吗?” 陆庭州闻言,將她揽进怀里,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她,隔绝了那丝凉意。 他低下头,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声音低沉而安抚。 “今天,不想那么多。” “开开心心地玩儿,嗯?” 两人沿著湖边铺著鹅卵石的小径漫步。 风有些大,吹起桑晚的长髮。 陆庭州停下脚步,仔细地给她戴好绒线帽,又將厚厚的围巾在她颈间缠了一圈,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做完这一切,他却顺势取下了她一只手套。 “誒?” 桑晚还没反应过来,他温热的大手已经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不容分说地,一同揣进了他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口袋里,是熨帖的温暖。 他的掌心乾燥而有力,將她的手整个握住,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 桑晚抿著唇,偷偷看他。 男人侧脸的线条依旧冷硬,目视前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桑晚的心,却被这无声的举动烫得一塌糊涂。 陆庭州从不会说那些哨的漂亮话,却总用最直接,最淳朴的方式,表达著他那份笨拙又深沉的爱。 桑晚心头一动,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她清了清嗓子,仰著小脸看他,“陆庭州。” “嗯?” “你在这里大声喊两句『我爱桑晚』。” 陆庭州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侧过头,皱眉看她。 “我又没神经病。” 桑晚不依了,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表达爱意怎么能是神经病呢,你看人家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陆庭州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我对你的爱,还不够明显?”他反问得理直气壮。 桑晚故意蹙起秀气的眉毛,拖长了调子,“明显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话音刚落,陆庭州突然倾身,温热的气息瞬间拂过她的耳廓。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一丝磨人的沙哑,钻进她的耳朵里。 “不爱你,我的东西会让你隨便玩儿,隨便吃?” 桑晚的脸“唰”的一下就热了。 这男人…… 她还没来得及反驳,他更具侵略性的话语接踵而至。 “不爱你,我会……,取悦你?” 轰—— 桑晚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烧起来了,他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么露骨的话。 她又羞又恼,伸手去推他的胸膛,“陆庭州,你要不要脸?” 陆庭州却顺势將她整个人扯进怀里,双臂牢牢圈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他低头看著她羞愤交加的模样,眼底翻滚著笑意和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我爱你。” 他终於说了。 不是大喊,而是用一种无比清晰、郑重的语气,一字一句的,说给她一个人听。 “你听得到,感受得到,別人也能看得到。” 桑晚被他这句话堵得一时无语。 是啊,他的爱,从来都不是掛在嘴边的。 是在她被全网黑时,他动用雷霆手段为她扫清一切障碍;是在她被家人刁难时,他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前,为她撑起一片天;是在这寒冷的湖边,他將她的手揣进自己温暖的口袋里。 他的爱,是行动,是庇护,是无声却坚实的拥有。 桑晚的心,软成了一滩春水。 她把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闷闷地“嗯”了一声。 两人依偎在湖边良久,桑晚看著湖面上的玻璃房兴致勃勃,“我们去那个玻璃屋里吧,阳光正好,没有风还可以看风景。” 对面的玻璃屋纱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 陆庭州眸色深沉,嘴角闪过一抹笑,“我们先转转,晚上在到那边去,看星空会更好。” 桑晚觉得有道理,挽著他的胳膊往前走,在湖边的亭子里坐下。 这时,工作人员拿著一个托盘迎面过来,“陆总,这是您要的。” 陆庭州微微点头,“谢谢。” 桑晚抿唇,笑问:“这里面是什么?” 陆庭州挑眉,“你昨晚做梦念叨的。” 桑晚疑惑,“我说梦话了?” “不光说梦话,还流了好多口水。” 看著眼前男人煞有介事的样子,桑晚脸上一囧,她想到了之前第一次跟陆庭州同床。 她睡相不好,明明是老老实实睡觉,结果一早醒来她趴在人家身上,陆庭州胸口被她的口水洇湿一大片。 当时陆庭州那个表情,一言难尽。 第一次同床,人家醒来是脸红心跳,她是尷尬,是窘迫。 陆庭州看她显然是相信了,也不再逗她,他拿起托盘上的盖子,里面是各种口味的冰葫芦。 山楂、草莓、圣女果、山药豆、还有青提,各式各样。 “看来真的说梦话了,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些?” 她这几天確实就想吃点酸酸甜甜的。 拿起一串地道的冰葫芦,咬了一口,瞬间满足。 自己吃了一颗,伸手放在陆庭州唇边,“你也尝尝。” 陆庭州看著她满足的样子,张嘴咬了一颗,眉眼间满是宠溺。 …… 夜幕降临,湖面泛起粼粼的碎光,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回到房间,陆庭州变戏法一样递给她一个手提袋。 “去换上。” 桑晚不解地接过,拿出一条香檳色的高定礼服,“还有活动?” 陆庭州神秘地笑了笑,指了指远处湖中心那个亮著暖光的玻璃房子。 “玻璃房那边,给你准备了礼物,要你亲自去拆。” 桑晚不以为意了,抿嘴笑,“拆个礼物而已,用得著穿那么漂亮吗?” “要有仪式感。”陆庭州坚持著,捏了捏她的脸颊,“快去,换好了,拆完礼物,我们可以在那里看星空。” 桑晚对於他这种“仪式感”无奈又好笑,拆个礼物,还要穿这么隆重。但还是拗不过他,拿著裙子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当她走出来时,陆庭州眼里的惊艷几乎要溢出来。 香檳色的丝绸长裙,衬得她肌肤莹白如玉,曼妙玲瓏的曲线,惹得他心旗荡漾。 他走上前,为她披上一件白色的羊绒披肩,嗓音暗哑,“走吧,我的小公主。” 桑晚被他这声“公主”叫得有些脸热,挽著他的手臂,顺著一条亮著地灯的玻璃长廊,朝湖中心的玻璃房走去。 越走,桑晚越觉得不对劲儿。 第104章 求婚 长廊上,每隔两步,就摆放著一个精致的篮,里面是盛放的白玫瑰和蓝色鳶尾,瓣上还带著晶莹的水珠。 空气里,瀰漫著清甜的香。 这阵仗……也太大了些。 拆个礼物至於这么大排面? 桑晚的心,毫无预兆的,“怦、怦、怦”的剧烈跳动起来。 挽著陆庭州的手不由得將他的衣服揪紧。 当陆庭州推开玻璃房门的那一刻,桑晚直接傻眼了。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失语。 这哪里是什么拆礼物的房间。 这里,分明是一片海。 无数朵盛放的红玫瑰,从门口铺满房间四周,像是燃烧的火焰,中央拼出一个大大的爱心。 烟粉色的纱帘被从顶上倾泻而下,玻璃房的穹顶是全透明的,抬头便是璀璨的星河,仿佛触手可及。 整个空间,梦幻的不似人间。 这一刻,桑晚似乎意识到陆庭州要做什么了。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眼中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 陆庭州牵著她,一步一步,踏过柔软的玫瑰毯,走到那颗巨大的爱心中央。 他鬆开她的手,转身,面对著她。 男人英俊的面容在柔和的灯光下,褪去了平日的冷硬和克制,只剩下满满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深深地看著她,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此刻只映著她一个人的倒影。 在桑晚震惊到无以復加的目光中,这个向来高高在上、矜贵冷傲的男人,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的盒子。 “啪嗒”一声,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著一枚钻戒。 鸽子蛋大小,在灯光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的光芒。 桑晚明媚的眸子里早已布满一层水雾,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没想过,陆庭州会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求婚。 她甚至一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一切。 陆庭州仰头望著她,举著戒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的声音,带著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沙哑。 “桑晚。” “我三十二年的人生,前二十七年,活在算计、责任和孤独里。之前从未想过自己如此渴望有个家,因为家与我而言,没什么温度。” “但你的出现像一道光,毫无防备地闯进了我灰暗的世界,让我知道,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是这样一种感觉,也让我知道生活有很多顏色。” “过去的种种我有愧疚,有无奈,但我可以用我的全部来给你一个承诺,余生我全部的爱,只属於你,只属於我们的家。” 他顿了顿,眼眶也有些泛红。 “晚晚,你愿意……嫁给我,给我一个家吗?让我名正言顺地,成为你的依靠。” 她咬著唇,眼睛红红地看著他,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眼泪模糊了视线,桑晚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单膝跪地,满眼都是她的男人。 “答应他,答应他。” 身后一阵大喊,让原本沉浸在陆庭州真挚且浪漫表白中的人,瞬间回头。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原本儼然欲泣的人,这会儿水汪汪的眼睛瞪著门口的人。 “你们怎么都来了?” 齐琪挽著苏沫的胳膊走过来,“晚姐,我们昨天就来了,这里布置了一天呢。” 苏沫笑眯眯过来,“不希望我们来打扰?” 白薇摇头,“我的人,就马上要跟人跑了,让不想让我知道。” 宋泽大大方方牵著曲悠,反而是曲悠有些羞涩。 “晚晚,你一定会幸福的。” 沈誉白看著地上的陆庭州笑得贼贱。 所有人都忙著跟桑晚打招呼,完全忘了陆庭州还跪在地上。 唯一一个看著他的人,不但不提醒,还一脸看好戏。 陆庭州没有搭理他,也没有催促,依旧单膝跪在地上,脊背挺直。 玻璃房不算特別大,加上儿占了很多空间,隨著几个人进来,这会儿显得有些拥挤。 苏沫这会儿看到还跪在地上的陆庭州,眨了眨眼,“晚晚,你要不先回应一下,我看陆总跪著还蛮辛苦的。” 陆庭州抿唇,“苏小姐,我会记得你的好。” 桑晚瞬间转头看向陆庭州,眼神温柔,带著心疼。 “你怎么还跪著,起来呀。” “晚晚,我在求婚。” 桑晚咬唇笑了,“不好意思,我被打断了。” “晚晚,这人之前故意吊著你,別那么轻易答应。” 陆庭州:“……” 心想,话说早了。 苏沫抿唇,一脸小人得志。 “我觉得苏沫说得对,一开始他还不理你呢,拽得二五百万一样,这要是轻鬆就答应了,以后他不知道珍惜。” 这么好的机会让陆庭州难受一下,沈誉白立马拱火。 陆庭州看著损友,咬唇,“你们俩又不是一家,怎么一个德行?让你们来干什么的?” 桑晚笑呵呵朝陆庭州走了小半步,“我愿意,陆庭州,我愿意!” 她说著伸出手就,让陆庭州给她戴戒指。 宋泽白了一眼沈誉白,“人家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动摇的。” 说话间,陆庭州將那枚名为“唯一”的戒指,稳稳地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 他站起身,將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低头,吻住的唇。 玻璃房外,湖水静流,星河璀璨。 玻璃房內,玫瑰盛放,爱意永恆,掌声热烈。 沈誉白激动地拍著巴掌,兴奋吹了口哨,“我靠,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陆庭州跟女人接吻,分子钱我隨个大的。” 宋泽挑眉,“你打算隨多少?” 沈誉白豪爽地伸出一个手指,苏沫眨眨眼,“十万吶?” 宋泽抿唇,曲悠好奇,“你怎么不相信的样子。” 宋泽握著她的手,附身到她耳边,“你往下听。” “什么十万,谁家分子钱隨那么大,一万是个意思就行了。” “噗” 桑晚想专一的,但沈誉白…… 陆庭州咬牙,“我就不该叫你来坏气氛,我缺你那一万。” 苏沫憋著笑,认真地问,“那你的原本要包多少的。” 沈誉白睨了一眼陆庭州,“陆三又不缺钱,之前没想过包红包。” 桑晚靠在陆庭州肩头,摇头憋著笑,“像沈总这样的好兄弟,包红包確实不用,工作室的房租我就不交了,就当你送我跟陆庭州结婚贺礼了。” 沈誉白立马摆手,“一码归一码,亲兄弟明算帐。” “谁跟你亲兄弟,我跟你算得著吗?” “不是,陆三,你不能有了衣服,不要手足啊。” 在他们斗嘴间,林昊走了过来,“陆总,准备好了。” 桑晚转头看著陆庭州,“你还准备了什么?” 陆庭州勾唇,摸了摸她的头,“拉开窗帘看看。” 桑晚疑惑,在陆庭州的鼓励中走到玻璃墙边,拉开窗帘。 瞬间,外面霓虹闪烁的璀璨世界映入眼帘。 隨著桑晚拉开窗帘,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滯。 那不是普通的霓虹闪烁。 正对著玻璃房的整座山头,此刻竟变成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画布,被无数细密的光点铺满,璀璨如银河坠落人间。 这是…… 桑晚下意识地看向陆庭州,眼里的询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阵悠扬又带著一丝空灵的音乐,缓缓从四面八方响起,像是山谷的回音,又像是星辰的低语。 紧接著,毫无预兆的—— “啪。” 漫山遍野的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世界陷入了纯粹的黑暗与寂静,只剩下玻璃房內的暖光和天边真正的星子。 “啊……” 苏沫她们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一向闹腾的沈誉白都安静了下来,齐齐望向那片深沉的黑暗。 这一趴,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桑晚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黑暗放大了感官,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一只温热乾燥的大手,在此时覆上了她的手背,轻轻握住。 桑晚转头。 陆庭州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侧,深邃的眼眸亮得惊人,倒映著她小小的、惊愕的脸。 他没有说话,只是冲她扬起嘴角,那弧度里是全然的篤定与安抚。 “別眨眼,继续看。” 他靠在她耳边,温声低语。 就在这时,悠扬的乐声中,对面沉寂的山体上空,一个微弱的光点亮了起来。 像是黑夜里点燃的第一枚星火。 紧接著,第二个,第三个…… 无数光点如被唤醒的萤火,开始游走、连接,像是有一支无形的巨笔,正在以星光为墨,以夜幕为纸,从容不迫地挥毫。 光点勾勒出轮廓,渐渐地,一本书的形状在黑暗中缓缓浮现,古朴而庄重。 桑晚的瞳孔微微放大。 还没等她想明白,书页之上,新的光点又开始匯聚。 一个“女”字偏旁,率先亮起。 很简单的笔画,却瞬间揪住了桑晚的心。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 后面的光点仍在不疾不徐地继续,一笔,一划,沉稳而坚定。 在那些光缓缓亮起的轨跡中,桑晚已经能清晰地辨认出,那將是一个什么字。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玻璃房里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忘了呼吸,只剩下那温馨悠扬的乐声,伴隨著那惊心动魄的书写。 终於,最后一笔落下。 一个巨大而鲜红的“婚”字,如同一枚烧得滚烫的烙印,完整地呈现在那本书的中央。 第105章 我以庚帖为媒 光亮仍在继续,在“婚”字的右侧,一个笔画更为繁复的“书”字,也隨之成型。 婚书。 巨大的,用漫山光点写就的婚书,就这样红彤彤的展现在夜空之下。 “……” 桑晚震惊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惊呼出声。 她从来没有想过。 她做梦都未曾想过,陆庭州这个內敛到甚至有些笨拙的男人,竟然会用这样一种堪称惊天动地的盛大方式,將一纸婚书,展现在她的面前。 这比任何珠宝、任何豪宅,都更能击中她的心臟。 玻璃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撼了,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这时,婚书之下,光点再次流动。 从右至左,一行行书法的风骨,开始逐字呈现。 【我以庚帖为媒】 【爱为介】 【桑田沧海】 【晚为妻】 【落款:陆庭州and桑晚】 从未在外人面前说过“爱”的人,如今就这么明晃晃地表达了出来。 【我爱桑晚】 热烈的红,处处彰显著他的心思。 看出他的用心,桑晚一直绷著的情绪彻底决堤。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模糊了眼前的漫天星光,模糊了那份独属於她且举世无双的婚书。 她看著空中那明晃晃的表白,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力气,除了流泪,做不出任何反应。 陆庭州握著她的手,缓缓用力。 在眾人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时,他清洌而沉稳的嗓音,如磐石般响起,掷地有声。 “我爱桑晚,此生不渝。” 这一声,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身边的好友们,一个接一个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向嘴贱的沈誉白,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张著嘴,呆呆地看著那片光海,眼神复杂得不像他。 苏沫紧紧挽著齐琪的胳膊,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乾涩沙哑。 “……这个求婚……从来没有见过,太震撼了,爱了爱了!” 宋泽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曲悠的手,一双深沉的眸子,专注而滚烫地看著她。 曲悠感受到了他掌心的力度,微微抿唇,回望著他,清亮的眸子里,早已闪动著粼粼的水光。 而故事的主人公,这会儿还望著空中红到烫眼睛的婚书落泪。 “再哭,我可要亲你了。” 陆庭州含著沙意的声音,在桑晚耳边再次响起。 桑晚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泪珠掛在纤长的睫毛上,欲坠不坠,灯光下,像易碎的水晶。 她的声音带著浓浓的鼻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嗔怪。 “陆庭州,你为什么要招我哭。” 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著她,眼底是能將人溺毙的温柔。 他抬起手,指腹温热,带著一丝粗糲的薄茧,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无比珍视,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是我错了。” 他低声开口,嗓音沙哑,却含著笑意,无比坦然的,揽过“罪名”。 那句沙哑的“是我错了”,像一根羽毛,搔刮著桑晚的心尖。 又像一块滚烫的烙铁,將他所有的深情,尽数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桑晚再也忍不住,埋首进他宽阔坚实的胸膛,任由眼泪浸湿他的衬衫。 不是委屈的泪,是满溢的,滚烫的欢喜。 陆庭州没有再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將她纤细的身子整个圈进怀里,下巴轻轻抵著她的发顶。 “小狐狸,余生多多包涵。” 他的怀抱,是她唯一的港湾。 温暖,安全,带著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冷香。 “陆先生,彼此彼此。” 沈誉白这会儿才算从震惊中回神,“你们俩早就彼此包含了,这会儿说是不是有点矫情。” 苏沫不乐意,“你能不能不要煞风景,人家互诉衷肠,你插什么嘴。” 沈誉白看苏沫没明白他的意思,眯了眯眼,贱兮兮笑道:“他俩都负距离接触了,你说他们有没有包含。” 在场的其他女孩子都没有经验,等她们反应过来时,桑晚已经红了脸,埋头靠在陆庭州怀里。 陆庭州摸著她的头,咬唇笑著警告他,“能不能注意点別人的感受。” 他说著看向了宋泽。 宋泽因为曲悠的羞涩,也因为他自己的喉间乾涩,这会儿看著曲悠眸色深沉。 苏沫大大咧咧,但並感情经歷苍白,大学时暗恋一个学长,人家一毕业就结了婚,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平时咋咋呼呼,也就嘴嗨一下。 齐琪垂眸不语,她直接回懟,“这么浪漫的时刻,你这种俗人就不应该待在这儿。” 沈誉白抿唇,“我俗,你看看陆三春风得意的样子,他不俗能那么爽。” 陆庭州瞪他一眼,“林昊,把沈总给我请出去,他那一万块钱的分子钱我看不上。” 隨著他声落,眾人笑了起来,苏沫乾脆帮忙著將沈誉白往外赶。 正热闹,对面山头的漫天光华,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巨大的“婚书”,开始如流沙般缓缓消散,化作亿万点璀璨的星尘,重新融入深沉的夜幕。 紧接著,一束明亮的金色光束,如利剑般划破夜空。 “砰——” 一声沉闷而恢宏的音效响起。 那炸开的光束並未熄灭,而是化作一场盛大绝伦的金色瀑布,从空中倾泻而下。 流光飞舞,灿若星河。 紧接著,是蓝色的,紫色的,粉色的……无数道光束交织升空,在夜幕这块画布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巨大的、无声的烟火。 光影变幻,美轮美奐。 真景为屏,效果震撼得无以復加。 桑晚靠在陆庭州怀里,已经看痴了。 她知道这里是风景旅游区,为了环保和安全,是绝不允许燃放烟的。 可这个男人,却用科技和光影,为她打造了一场永不落幕的烟火盛宴。 “臥槽……” 沈誉白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因为眼前强震撼人心的场景有些颤抖。 “陆三,为了娶个媳妇儿,真是下了血本了。” 他指著那片还在变幻的光海,“这手笔,这阵仗,明天估计又要霸占整个热搜头条了。” 陆庭州闻言,垂眸看向怀里眼圈红红的小女人,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那弧度里,是得逞,是宠溺,是全然的势在必得。 他转头,目光淡淡地扫过沈誉白,嗓音低沉而磁性。 “陆氏官网、我个人帐號,会同时官宣。” “不上热搜都难。” 说完,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桑晚那张梨带雨的小脸上,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脸颊,语气陡然一变。 变得……有些黏糊,还有那么一丝丝撒娇般的委屈。 “所以,老婆。” 他顿了顿,似乎在品味这个称呼带来的无上满足感。 “你要不要也官宣一下?” “要不然,我很没面子的。” 一声“老婆”,叫得自然又有韵味,像陈年的佳酿,醇厚醉人。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沫夸张地抖了抖肩膀,“我的妈呀,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高不可攀的陆总吗?” 沈誉白更是怪叫一声,“差不多的了,看看你哪里还有一点陆庭州的样子!” 一片嬉笑声中,林昊適时上前,“陆总,外面的篝火晚宴已经准备好,可以过去了。” *** 夜色渐浓,山间的风带著一丝凉意。 营地中央,巨大的篝火烧得正旺,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焰舔舐著夜空,將每个人的脸都映得暖洋洋的。 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烧烤和美酒,香气四溢。 桑晚没吃多少,就拿著手机,窝在陆庭州身边的一张藤椅里。 她指尖微动,点开了许久未曾登录的微博。 编辑框里,她只打下了一句话。 【是乍见之欢,更是久处不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且以深情,共白首。@陆庭州】 配图是夜空中的婚书,简简单单的一句,点击,发送。 几乎是在她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整个网际网路,炸了。 #桑晚执子之手# #陆庭州求婚桑晚# #山顶婚书灯光秀# 三个词条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態,瞬间血洗了热搜榜。 后面跟著一个红到发黑的“爆”字。 无数在景区附近围观了全程的路人,纷纷將自己拍下的视频和照片发了上来。 那份以山为屏写就的婚书,写进了无数少女的心里…… 每一帧,都清晰地记录著这场求婚的极致浪漫,还有陆庭州的款款心意。 【臥槽!这是什么神仙求婚,我以为小说里写的都是骗人的。】 【桑田沧海,晚为妻……啊啊啊啊啊陆总也太会了吧!直接把桑晚的名字写进去了!】 【哭了,这是什么绝美爱情,民政局我搬过来了,请你们原地结婚!】 【以后我们晚晚就是名副其实的资源咖,这样的资源咖我好喜欢。】 圈里所有认识的,合作过的人都在微博下点讚留言送祝福。 网络上普天同庆都架势,与篝火旁的温馨热闹,仿佛是两个世界。 而此刻,刷著微博的宋子茜,死死盯著手机屏幕上那刺眼的红色“爆”字,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 “姐……这……” 第106章 我亲你了,不委屈了好不好 宋子茜的声音都在发抖,握著手机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宋欣然没有说话,只是將手机重重地摔在了沙发上,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灰败。 她已经麻木了。 这段时间,她们费尽心机,可结果呢?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朝著一个完全失控的方向发展。 她们做的那些事,非但没有让陆庭州和桑晚分开,反而像催化剂一样,让他们越来越黏糊。 黏糊到……陆庭州连上班都要把桑晚带在身边。 现在,竟然直接求婚了。 还是用这种轰动全国的方式。 宋欣然不是一个感情至上的人,她很懂得审时度势,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她。 或许她还会跟很多同龄人一样租住在潮湿的地下室,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而且现在孙美汐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底牌,若是在跟陆庭州对著干,怕是会摔得很惨。 另一边。 孙美汐看著手机上的新闻,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恨,还是该庆幸。 幸好……幸好桑晚没事。 幸好宋欣然那个蠢货妹妹,没有真的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否则,以陆庭州对桑晚那近乎偏执的保护欲,她不敢想像后果。 可心底那份巨大的恐惧,却像藤蔓一样,越收越紧,几乎要让她窒息。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王盛发来的简讯。 【陆大太太,看新闻了吗?桑晚马上就要跟你陆家了,我现在公司没了,女人也没得到,你是不是也该给我涨涨价了?】 孙美汐盯著王盛的消息,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这个恶魔! 她手里能动用的钱,这段时间几乎已经被他榨乾了。 他就像一个无底洞,贪婪地吞噬著她的一切。 退无可退,进亦是万丈深渊。 她被死死地卡在中间,进退两难。 而此刻对王盛的恨意,几乎要从她的眼底喷薄而出。 握著手机的手,抖了抖,不由点开了跟陆庭风的聊天记录。 *** 篝火旁。 桑晚静静地靠在陆庭州的肩上,篝火照在身上异常温暖。 身边,是她最好的朋友们。 苏沫正和沈誉白斗著嘴,笑闹声不绝於耳。 宋泽和曲悠依偎在一起,宋泽时不时低头在她耳边说著什么。 桑晚看得心里更暖,曲悠不满言辞,因为家庭的原因比较內敛,需要宋泽这样成熟稳重的人慢慢给她安全感,让她感受到幸福和宠爱。 齐琪跟著林昊帮忙,不停照顾著大家。 桑晚感受著这一切,嘴角笑意不减。 身边有爱人,有挚友。 肚子里,还孕育著属於她和陆庭州的小生命。 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听著耳边热闹的喧囂,感受著从陆庭州身上传来的体温,一股倦意,伴隨著无边的幸福感,缓缓袭来。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皮开始控制不住地打架。 真好,真舒服。 她迷迷糊糊地想,世界就此停住,该有多好。 呢喃了一句“真好”,是桑晚陷入沉睡前的最后意识。 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像一只终於找到家的猫,毫无防备地蜷在陆庭州怀里。 陆庭州低头,看著她恬静的睡顏,长而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鼻尖小巧,唇瓣因睡著而微微张开,露出一点贝齿。 似乎还带著笑。 可爱得让他心头髮紧。 即便旁边篝火烧的很旺,山间的夜风到底还是凉的,怕她著凉,陆庭州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横抱起。 动作轻柔得像是捧著一团云。 怀里的人很轻,却填满了他的整个世界。 “你们玩儿,我们先回去了。” 沈誉白咂舌,“陆三,你是不是不行啊,氛围都烘托到这儿了,桑晚竟然还能睡著。” 陆庭州没好气看了他一眼,紧紧抱著人往房间走。 回到客房,他將桑晚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指尖刚一离开,桑晚就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嗯……?” 她的声音还带著浓重的睡意,软绵绵的,像在撒娇。 “到房间了,乖,睡吧。”陆庭州坐在床边,声音压得极低,满是宠溺。 桑晚却撑著手臂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我要去洗澡……身上有烟火味。” 她皱了皱小鼻子,显然对篝-火晚宴沾染上的气味有些不满。 陆庭州眸色一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非要洗吗?” 陆庭州故意问她。 他的小狐狸向来娇气,怎么可能不洗澡就安然入睡。 桑晚闭著眼点头,虽然困,但澡还是要洗的,要不然她晚上睡不舒服。 “那等会儿再洗。” “先……运动一下。” “运动完正好,一起洗。”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贴著她的耳垂说出来的,带著滚烫的暗示。 桑晚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睡意瞬间被他惊跑了大半。 她推了推他坚实的胸膛,语气里带著一丝羞恼和央求。 “陆庭州,你別闹。” “我好睏,想睡觉。” 今天经歷了这样一场惊天动地的求婚,她的情绪大起大落,加上孕期犯困,確实很想睡。 陆庭州眼底的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 一丝鬱闷和不解,如墨般在他深邃的眼底晕开。 明明今晚的气氛这么好。 她那么开心,也很感动不是吗? 他以为…… 他以为她会愿意的。 心底的欲望肆意滋长,犹如洪水猛兽。 但看著她眼底清晰的倦意,陆庭州终究还是將那头猛兽死死按了回去。 他不愿强迫她。 “好。” 一个字,从他齿缝间挤出,带著几分压抑的暗哑。 他直起身,將人重新抱了起来,动作里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我抱你进去。” 桑晚看著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於心不忍。 她抱著陆庭州的脖子,试探性问,“陆庭州,你是不是有些难受了?” 陆庭州垂眸看著她,喉结滑动,“你算算多少天了?” 桑晚认真想了想,抿唇红了耳根,“好像確实让你憋得有点久。” 陆庭州抱著將人放在洗手台上,“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还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看著男人认真反思的样子,桑晚有些於心不忍,而且男色当前,今晚的氛围又这么好,她也有上头。 於是抱著他的脖子,缓缓伸长脖子,在他好看的薄唇上轻轻一吻,“我亲你了,不委屈了好不好?” 陆庭州疑惑,低头唇瓣贴在她耳畔,“你是不是也想要?” 温热的气息引起一阵酥麻,白皙的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慄。 “上次你太用力,中间我有点不舒服你都没有停下来,所以……” 桑晚抬眸看著他,“你能轻点吗?” 她说完陆庭州眉头直接拧了起来,“不舒服为什么不说,宝贝,那种事情是两个人的身心愉悦,不是我一个人舒服。” 桑晚点头,有些心虚,明明陆庭州每次都让她很舒服的,他足够有耐心,也足够顾及她的感受。 在取悦她这方面,他从不吝嗇,而且变著法的让她…… 桑晚轻舔了一下唇,粉嫩的唇瓣更加水润勾人,眼尾上挑,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却已经撩得陆庭州胸腔泛起火热。 “那你还想要吗?” 软软糯糯的一声,让陆庭州丟盔弃甲,防线尽崩。 “我会轻一点。” 桑晚点头,唇角带著一抹笑。 陆庭州刚要吻她,桑晚又不放心地开口,“轻一点,时间也不要太长。” 男人有些哭笑不得,心想是哪次给她造成了心里阴影,竟然开始喜欢短频快了。 她之前明明不这样的。 陆庭州深吸一口气,“要不今晚算了,让你再缓两天。” 他想撤退,桑晚伸手一把抓住他…… 陆庭州倒抽一口凉气,“你…刚刚还那么怕,这会儿……” 她红著脸咬唇,“我想让你开心,谢谢你今天准备的一切。陆庭州,我超爱。” 说著小手还不停地摸。 陆庭州低头,吻住她,不给她后退的机会。 …… 今晚的陆庭州,確实做到了他承诺的事,没有之前的疯狂,一直温柔繾綣。 因为不忍折腾她,他並没有放任自己。 帮著桑晚清洗之后,他洗完澡再出来时,静静躺在床上的女生已经睡著。 陆庭州盯著她安然的睡顏,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看到外面篝火还在烧,他关上房门,想去抽根烟。 苏沫和齐琪她们早就被林昊安排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了。 篝火旁,只剩下三个男人。 陆庭州走过去,弹了弹手指间的菸灰,拿起一瓶啤酒打开。 沈誉白斜靠在椅子上,一双桃眼覷著他,笑得不怀好意。 “这么快?” 他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你是不是纵慾无度,真不行了?” 陆庭州一个冷眼扫过去,“脑子里除了那点事就没別的。” “呵。” 沈誉白嗤笑一声,坐直了身子,指了指陆庭州的脸。 “你有別的,还顶著一张欲求不满的脸?” “……” 陆庭州被他一句话噎住,俊脸黑得能滴出墨来,气得不想说话,又灌了一口酒。 林昊坐在一旁,心说:还得是沈总。 第107章 桑晚说:砸场子 他欲求不满? 確实没有尽兴。 刚用点力,身下的女生就哼哼唧唧推他,甚至挣扎。 搞得他挺难受。 宋泽始终安静地看著,这时才缓缓开口,端著酒杯跟陆庭州碰了一下,“他这是嫉妒你。” 陆庭州抬眼看他,抿唇点头。 心想不嫉妒才怪,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 缺德玩意儿,让你之前换的勤,现在没有活该孤单寂寞冷。 宋泽朝看陆庭州得意,举了举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等过段时间,他会更嫉妒你。” 陆庭州心满意足地喝了两口酒,让他嫉妒,眼红死他。 让他那两年嘚瑟,以为全世界就他一个人有女人。 他与宋泽碰了碰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是自然。”声音得意。 *** 周一。 白薇看著桑晚微博帐號,两天涨粉三百万,心里乐得不要不要的。 照这速度,用不了三个月,热度和人气將直逼顶流。 想到这里,她直接给桑晚接了一个综艺,反正她最近閒著,也不愿接剧。 但这热度不能浪费。 桑晚跟苏沫正在工作室转,看看还缺什么。 接到白薇的电话,她哭笑不得,“薇姐,你真是太爱我了,过年我给你发个大红包。” “你好我也好,不用客气。” 白薇像是没有听出桑晚语气里的调侃,或者说听出来也当没听出来。 桑晚刚掛断电话,对面就有音乐传来。 宋欣然的工作室“欣然私人订製”高调开业。 看起来声势浩大,宋子茜请了圈里的几个好友撑面,还有几个网红主播。 苏沫探著头往外看,一脸鄙夷,“这女人,脸皮够厚的,上次剽窃的事她是一点都不嫌丟人。” 桑晚抿唇,“要脸就悄悄退圈了,还会在这里。” 苏沫点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捧个场,毕竟人家都懟到脸前了。” 桑晚皱眉,“我不比她请的那些人咖位高,热度高,去给她站台打gg啊。” 苏沫为难,“这倒是,但我们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让人觉得咱怕了她?” “不逞一时之勇。” “哎呦,可以呀,有点陆氏老板娘的架势。”苏沫冲她挤眼,“跟陆庭州睡多了,身上都开始有他的影子了。” 桑晚咬牙,“你活该没男朋友,一张嘴不討喜。” 苏沫嘆气,“你真是我好姐妹儿,戳心窝,你向来不嘴软。” 两人看了一圈,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可以是开始招人试著运行起来。 她们出来时,刚好有两个小姑娘再看门口贴的招聘启事。 “我们要不问问。” 个子高挑的女孩指著招聘启事说。 跟她一起的另一个女孩子拉著她瞥了一眼招聘启事嫌弃道:“问什么问,前面的『欣然私人订製』也在招聘,工资贼高。” 苏沫冷笑,“狗眼看人低,等我们开业你们就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两人往回走到街口,一个发宣传单的女生看到她们立马迎了过来。 “两位小姐,我们『欣然私人订製』服装工作室今天开业,推出了很多新款,要不要去看看,若是有看上的,今天还有八折特惠。” “不需要,谢谢。” 桑晚客气的摆摆手。 苏沫看了看女生手里的宣传单,鄙夷道:“她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新创意,谁不知道今年的『织梦杯』大赛桑晚获奖作品就是旗袍,跟著在別人屁股后面跑也不嫌累。” 宋欣然工作室开业,主打的,是两个系列的旗袍。 一个系列,名为【喜欢你】。 另一个系列,名为【暗恋你】。 桑晚听苏沫这么一说,心里隱隱感觉不对,想法怎么这么容易就撞上? 她从女生手里抽出一张宣传单,瞬间愣住,真的就是自己丟的那些设计稿。 两个系列,完全一模一样。 她快速拿出手机把照片和宣传页递到苏沫面前。 “臥槽!” 苏沫看完,气得直接爆了粗口,“这个宋欣然是疯了吗?偷你的设计稿,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开店?” 桑晚的脸色,早已冷了下来。 那双明媚的桃眼里,此刻结了一层薄冰。 “走。” 她转身,乾净利落。 苏沫一愣,“去哪儿?” “砸场子。” 苏沫被这三个字刺激到,立马转身跟上她。 “是该砸,今天砸才爽。” 两人气势汹汹。 两分钟后,桑晚冷脸走进宋欣然的工作室。 苏沫跟在她身后,同样气场全开。 记者的闪光灯瞬间对准了她,快门声响成一片。 “是桑晚!” “她怎么会来这里?” “天吶,两人不是有过节吗,什么时候和好了?” 另一个记者摇头,“敏锐点,这怎么可能和好,是有好戏看了。” 桑晚对周围的骚动恍若未闻,径直走进了店內。 一眼,她就看到了掛在最显眼位置的那几件旗袍。 【喜欢你】得明媚张扬,【暗恋你】的清雅內敛。 每一处盘扣,每一寸刺绣,都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 是她心血的结晶。 而现在,它们却成了別人的作品。 宋欣然正被记者簇拥著,看到桑晚,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甚至还掛上了一抹得体的微笑。 “桑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进来看看,还请多多指教。” 桑晚踩著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却冷冷地盯著那些旗袍。 “宋小姐。” 她的声音很轻,笑容却很冷。 “偷来的东西,用著不觉得烫手吗?”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记者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鱼,纷纷將话筒递了过来。 宋欣然的脸色白了白,隨即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 “桑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天是我工作室开业,还请你给我一点尊重。” “这些……这些都是我的原创作品,是我没日没夜画出来的,你怎么能凭空污衊我?” “原创?” 桑晚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环视四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说这是你的原创,敢把手稿拿出来吗?” 宋欣然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挺直了腰杆,声音里带著被冤枉的悲愤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若不是有手稿,她还不敢用,孙美汐给她时,她满心欢喜。 “好!” “桑晚,我知道你现在有陆总撑腰,上次『织梦杯』的事,你把我踢出局,我认了。” “但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人。” 她说著,眼圈都红了。 “今天,当著所有媒体朋友的面,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桑晚抿唇,“说说看。” “如果我能拿出完整的设计手稿,你,桑晚,必须在微博上向我公开道歉,道歉声明,置顶一个月。”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充满了弱者的悲壮。 周围的记者和看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看桑晚的眼神也变了味。 苏沫气得想骂人,却被桑晚一个眼神制止了。 桑晚看著宋欣然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底一片雪亮。 她知道,设计稿,一定就在宋欣然手里。 那个说是被碎纸机碎掉的要么是保洁阿姨看错了,要么是有人复印了让她误会真的被毁了。 现在看来,就是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陷阱。 但她,不得不跳。 “好。” 桑晚红唇轻启,应得乾脆。 “我接受,但若是我能证明,你从此滚出服装界。” “成交。” 宋欣然眼中迸发出胜利的光芒,立刻让助理从里间捧出了一个精致的画册。 她当著所有人的面,一页一页地翻开。 熟悉的笔触,熟悉的构图,甚至连边角的一些修改痕跡,都和桑晚手机里的一模一样。 是她的手稿,真真正正的手稿。 “看到了吗?” 宋欣然高高举起画册,声音都在颤抖,像是终於沉冤的雪。 “这是我的心血,不是你桑晚仗势欺人就能抢走的。” 一瞬间,所有的镜头和指责,都对准了桑晚。 “天啊,手稿都在,桑晚也太霸道了吧?” “仗著有陆总撑腰,就这么骄纵,这还没结婚呢,要是结了婚,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资源咖就是资源咖,抢资源还不够,现在连新人的设计稿都抢,吃相太难看了。” 人群中,宋子茜看著姐姐大获全胜,激动地拿出手机,立刻联繫了早就准备好的水军。 【桑晚仗势欺人】 【桑晚霸凌服装设计师】 两个黑色的词条,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在网络上发酵。 无数恶毒的咒骂,像潮水般涌向桑晚的微博。 闪光灯下,桑晚被团团围住,成了眾矢之的。 她站在风暴的中心,脸上却不见一丝慌乱。 只是那双漂亮的桃眼,冷得像寒冬的冰潭。 很好。 宋欣然。 既然你这么喜欢演戏。 那我就陪你,把这场戏,唱到最后。 “宋小姐,我若说这些设计稿是我的,你会不会说我是睁眼说瞎话,为了打压你脸都不要了。” 苏沫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没有十足的证明,很难收场的。” 桑晚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安心。 宋欣然不知道桑晚哪儿来的底气,手稿都在自己手里,她还能蹦躂什么? “桑小姐,我从来没有把你想得很齷齪,但我们做事讲究证据,你说是你的,你可有证据?” 第108章 宋小姐你输了 她看著宋欣然那张因得意而微微涨红的脸,红唇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那双过分好看的眸子,此时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却让宋欣然隱隱不安。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宋欣然却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 “宋小姐,既然要讲证据,不如我们就讲得彻底一点。”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缓缓靠近她。 “把你手里的稿子,借我一用,我会让你看到证据。” “喜欢你系列的第五张图。” 宋欣然的心,猛地一跳。 为什么偏偏是那一张? 那一张是整个系列里,她个人最喜欢,也是细节最繁复的一张。 她有什么诡计? 宋欣然的眼神闪烁,“桑小姐,这可是我的心血手稿,万一你恼羞成怒,把它毁了怎么办?” 她这话说得楚楚可怜,又一次將自己置於弱者的位置。 人群中,立刻有记者附和。 “是啊,这可是唯一的物证。” “桑晚现在可是有陆总撑腰,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就在这时,站在最前排的女记者突然举起了手机。 “大家放心。” 她將手机屏幕转向眾人,上面是正在直播的鲜红字样。 “我已经开启了全平台直播,现在有超过三十万网友在线观看。” “桑小姐的一举一动,都在所有人的监督之下。” 女记者推了推眼镜,目光灼灼地看向桑晚。 “如果桑小姐真的敢当眾损毁证据,我相信,她將面临的,是全网的抵制。” 这话,掷地有声。 將桑晚逼到了一个无路可退的境地。 也將宋欣然的最后一丝担忧,彻底打消。 三十万人看著,她桑晚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可不知为何,看著桑晚那双过於平静的眼,宋欣然的心底,那股不安的预感反而愈演愈烈。 她总觉得,桑晚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背后藏著什么猫腻。 万一…… 万一她真的有办法证明这设计图是她的…… 那自己今天,就不是开业大吉,而是当眾处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不可能。 她定了定神,想到了自己身后的孙美汐。 有那位在,就算天塌下来,也该由他们顶著,毕竟这件事她只是一个执行者。 想到这里,她挺直了腰杆,正要开口。 一旁的宋子茜却比她更快一步。 宋子茜不放心,桑晚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她一把从姐姐手里抢过那本画册,紧紧地抱在怀里,“凭什么给你?” 她瞪著桑晚,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挑衅。 “桑晚,你就是看不得我姐好。” “你自己背靠陆氏,资源拿到手软,现在我姐好不容易开了自己的工作室,你就要来赶尽杀绝吗?” “安的是什么心?我姐已经跟陆总没有关係,自古以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姐能站起来开始新生活,就已经选择成全和放手,你別欺人太甚。” 她这一番话,成功地將“抄袭”的焦点,转移到了“恃强凌弱”上。 说完,她还嫌不够,眼神阴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记者。 “我告诉你们,都悠著点,別再播了。” “外面站著的,都是她桑晚的安保。” “谁要是敢乱写乱拍,惹恼了她,,陆总隨时都有封杀我们。” 她故意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陆庭州的手段有多狠,你们也是圈里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宋子茜的这番话,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开。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记者们,瞬间噤若寒蝉。 人人自危。 陆庭州。 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得罪不起的存在。 闪光灯停了。 快门声也稀稀落落。 记者小姐姐的直播间瞬间关了。 所有人都怕引火烧身。 苏沫气的浑身发抖,这姐妹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然而,桑晚依旧平静。 她看著宋子茜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像是在看一个跳樑小丑。 “不给?” 她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没关係。” 桑晚不看她们,也不再强求。 她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点亮屏幕,打开相册。 然后,她迈开长腿,径直走到了那个正在直播的女记者面前。 “开直播,我保你今天全网独一份,流量高到爆。” 女记者看桑晚不卑不亢的架势,心里莫名就相信她。 依言开了直播。 她將自己的手机屏幕,清晰地展示在女记者的摄像头前。 “大家好好看看。” 她的声音通过直播,传到了千千万万的网友耳中。 “我手机里的这张照片,和宋欣然小姐那件服装,是不是一模一样?” 女记者顺著桑晚的手將镜头对准展架上的旗袍。 图纸和成品,真的是一比一还原。 屏幕里,是一张高清的设计图照片。 构图、线条、色彩和宋欣然展示的样衣,別无二致。 而且真的手绘,几经修改的笔锋,清晰瞭然。 “天,真的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桑晚提前拍了照片?” “到底谁在说谎?” 现场的记者也骚动起来,纷纷將镜头重新对准了桑晚的手机。 直播间的弹幕,再一次疯狂滚动。 宋欣然和宋子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但桑晚,並没有给她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当著所有镜头,所有人的面。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食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放大。 再放大。 画面不断拉近,最终,定格在了旗袍领口处,一朵莲的蕊之上。 那是由无数根细密的线条勾勒而成的蕊。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但在此刻,在被放大到极致的画面中,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那繁复的蕊线条里,藏著两个极其微小,却又无比清晰的英文字母。 【jc】 一瞬间,整个工作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呆立在原地。 空气,仿佛凝固。 在场的媒体,谁不知道“jc”意味著什么? 那是桑晚作为自由设计师,一直使用的笔名! 也是她的微博小號,更是对面刚刚掛牌还未开业的工作室名称。 “我去。” 人群炸开了锅。 “我的天,真的是jc,我看到了。” “所以……这设计稿真的是桑晚的?” “我就说,桑晚拿过『织梦杯』一等奖,当时內幕就是宋欣然盗用了jc的设计。” “我的妈呀,世纪大反转,宋欣然这是偷了东西还反咬一口啊!” 宋欣然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 她踉蹌著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瞪著桑晚手机屏幕上的那两个字母。 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明明检查过无数遍,为什么没有发现? 宋子茜也彻底慌了神,她抱著画册的手在抖,声音也开始发颤。 “別拍了,都別拍了。” “把直播给我关掉。” 然而,已经晚了。 所有的镜头,此刻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鯊鱼,疯狂地对准了她们姐妹俩惨白的脸。 桑晚收回手机,目光冷冷地落在宋欣然身上。 “宋小姐。” 她的声音,像冰刀子,剥落宋欣然身上所有虚偽的外壳。 “作为一个合格的设计师,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独一无二的防盗印记,这是常识。” “不过我这个方法是我母亲教给我的,一般人真的发现不了。”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却全是冰冷的嘲讽。 “怎么,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 “还是说,你偷东西的时候,偷得太匆忙,忘了我虽然是业余,但可是正儿八经京大毕业的?” 桑晚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若是一张不够,我手机里还有,除了没有来得及拍照就被你们偷走的那三张,其余我都有留底照片。” “每一张,都可以找到我的印记。” “要不要,我当著所有人的面,一张一张地,展示给你看?” 宋欣然紧紧抓著宋子茜的胳膊,有些哆嗦。 “桑晚,你什么都有了,非要这么逼死我姐吗?” 对於宋子茜的偷换概念,桑晚並不理会,而是看向宋欣然。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桑晚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宋欣然的心上。 宋欣然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说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 铁证如山。 她引以为傲的开业典礼,此刻变成了一场公开的处刑。 桑晚没有再看她。 那副惨败的模样,已经不值得她多费一个眼神。 她转过身,重新面向那个一直举著手机直播的女记者,唇角勾起一抹清浅却疏离的弧度。 “我的设计图,在三天前丟失。”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全场,也传到了直播间几十万网友的耳中。 “现在看来……” 桑晚的目光,似有若无地飘向了僵在原地的宋氏姐妹。 “为什么会丟,又丟到了哪里,已经很明確了。” 她顿了顿,给了所有人一个消化的时间。 然后,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是桑晚。” “也是jc。” “宋欣然小姐,覬覦我的作品,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这一次,她尤其有恃无恐。” 这话里,信息量巨大。 记者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至於我们今天的赌约,我想,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桑晚的视线,终於再次落回宋欣然身上,那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宋小姐输了。” 第109章 毁了他的一切 “按照赌约,我希望你能主动滚出服装设计界。” “若是做不到……” 桑晚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我会委託我的律师,以盗窃商业机密和恶意誹谤的罪名,正式起诉你。” “到时候,我们法庭上见。” 话音落下的瞬间,宋子茜发出一声尖叫。 “你敢。” 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手抱著册,一手扶著宋欣然。 “若不是你缠著陆庭州,我姐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处境。” 就在她情绪失控,心神大乱之际—— 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掠过。 苏沫早就盯准了时机。 她一个箭步衝上前,趁著宋子茜惊呆的瞬间,手臂用力一扯。 画册到手。 “我呸!陆庭州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他跟你姐姐什么关係都没有,人家照顾你们还照顾出错了,好人难当。” “还给我。”宋子茜反应过来,尖叫著就要去抢。 可苏沫已经抱著画册,敏捷地退回到桑晚身边,高高扬起了下巴。 “物归原主了,冒牌货。” 双重打击下,宋欣然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没有想到孙美汐竟然给她挖了一个坑。 原以为整桑晚,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看著桑晚,看著苏沫怀里那本画册,再看看周围无数闪烁的镜头和人们鄙夷的目光。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辛辛苦苦营造的一切,在今天,毁於一旦。 巨大的羞辱和不甘,充斥著她的大脑。 “不是我。”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悽厉,再不復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 “是陆家大太太,是孙美汐给我的。” “她说是给我的开业礼物,我看著喜欢,就拿来用了。” 石破天惊。 如果说刚才的抄袭是行业丑闻,那么此刻,宋欣然这番话,则是將一枚深水炸弹,直接投进了豪门的后院。 陆家大太太? 陆庭州的大嫂? 记者们疯了。 网上的舆论,也瞬间从#宋欣然抄袭#的词条,爆炸式地转向了#陆家豪门內斗#、#陆庭州未婚妻疑似被婆家打压#。 这瓜,太大了! 桑晚的眸色,冷了下去。 她就知道。 宋欣然这种人,怎么可能甘心一个人毁灭。 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把孙美汐搬出来,一是为了转移“抄袭”的焦点,二是爆出她不被豪门接纳。 果然,一个最犀利的娱乐记者立刻將话筒对准了她。 “桑晚小姐,请问宋欣然说的是真的吗?” “这是否意味著,陆家內部並不接受您的存在?” “您和陆总的婚事,是否会因此受到影响?”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直指要害。 苏沫气得想骂人,却被桑晚一个眼神制止了。 只见桑晚,在无数镜头的包围下,非但没有半分狼狈,反而从容地撩了一下垂在耳边的碎发。 动作优雅,气定神閒。 她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要嫁的人,是陆庭州。”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不是陆家。” 一句话,乾脆利落,霸气侧漏。 她与陆庭州,是一个独立的整体,不依附於任何庞大的家族。 说完,她才將那双清冷的眸子,看向已经有些愣怔的宋欣然。 “我不认识什么陆家大太太。”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若是觉得委屈,觉得是我诬陷了你。” “很简单。” 桑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笑意。 “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 “让警察来查一查,这本画册,究竟是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无论是哪种途径。 宋欣然这个工作室,今天,都开不下去了。 这场闹剧,无疑她是將自己,亲手推向了万劫不復的深渊。 桑晚不再停留。 她挽著苏沫的胳膊,在记者们自发让开的一条道路中,从容离去。 留下的,是宋氏姐妹惨白的脸,和一地狼藉。 *** “呼——” 从那间令人窒息的工作室出来,苏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舒畅了。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晚晚,你刚才简直帅炸了!” “宋欣然那张脸,跟调色盘似的,一会青一会白,哈哈哈哈,太解气了!” 桑晚被她逗笑,眉眼间的清冷也化开了几分暖意。 “手稿拿回来了,还把那只討厌的苍蝇拍死了,最重要的是……” 苏沫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咱们还没正式开业呢,就免费打了一场全国直播的gg。” 桑晚点点头,心情確实不错。 经此一役,她的工作室,也算未开先火。 所有人都知道,桑晚即將开自己的工作室。 但她心里又有些担心,今天的事无疑是相当於跟孙美汐正式宣战。 陆庭州那里好说,就是陆瑾轩…… 他很善良,他夹在中间要为难了。 *** 与此同时。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城西派出所的门口。 许明月戴著巨大的墨镜,满脸不耐烦地走了下来。 她本来约好了,要去宋欣然的开业典礼,顺便结交一些名媛贵妇。 结果人还没出门,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说她爸今天释放,让他去领人。 想到自己还要靠这个老爹给钱维持光鲜的生活,再怎么不情愿,也得过来。 许世明在里面想了很多,觉得这次出来一定要夹起尾巴。 “月月,你以后见了桑晚绕著走,不要再惹她,否则后面谁都救不了我们。” 许明月看了他一眼,心想她的怂是不是没有出处的。 两人刚回到家。 一个快递员就迎了上来。 “请问是许世明先生吗?” 许世明愣了一下,“我是。” “这里有您一份快递,昨天就到了,但您没在家。” 快递员递上一个文件袋和签收单。 “寄件人特意交代,这份文件非常重要,必须由您本人签收。” 许世明满心疑惑地签收。 谁会给他寄东西? 许明月没有当回事,提著他的东西往客厅放。 许世明狐疑地签了字,拿过那个薄薄的文件袋。 撕开封口。 里面,滑出几张a4纸和一沓照片。 许世明低头看去。 只一眼,瞳孔骤然紧缩。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乾二净。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抱著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笑得温柔恬静。 而那几张纸…… 是一份,亲子鑑定报告。 许世明手里的文件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 竟是直挺挺地,一屁股蹲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满脸,皆是惊骇与震怖。 那份亲子鑑定报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穿了许世明的掌心,也烙穿了他的理智。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周遭的一切都在褪色、剥离。 只剩下曖昧的照片,和纸上那刺眼的结论。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浪荡。 正是林嵐,而她搂著的男人竟然是王盛。 两人各种各样的亲密照。 还有那一纸鑑定,他最爱的儿子许子轩竟然不是他的孩子,而是王盛的。 许世明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嗬嗬的怪响,像破旧的风箱,眼珠子直勾勾地,死死钉在那几张纸上。 脑子,空了。 灵魂,好像被抽走了。 “爸?” 许明月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著一丝不耐烦。 她本来已经拿起了车钥匙,准备去赴名媛的下午茶。 可一回头,就看见她那个不爭气的爹,像个傻子一样,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她心里莫名一紧。 “爸,你怎么了?” 她皱著眉走过去,弯下腰,伸手就去拿他手里的东西。 “神神叨叨的,这是什么……” 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 “別碰!” 许世明像一头被惊扰的野兽,猛地回过神。 他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一把將那几张纸和照片死死揣进怀里。 他撑著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死死瞪著前方,仿佛要將空气都瞪出两个洞来。 他什么也没说。 甚至没再看许明月一眼,冲向门口。 “爸!你去哪儿!” 许明月被他这副鬼样子嚇了一跳,追了两步。 回应她的,是汽车引擎暴躁的轰鸣声。 那辆刚开回来的车,像一支离弦的箭,带著一股不管不顾的疯劲儿,猛地冲了出去,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尖啸。 *** 车子,在一栋別墅外,一个急剎,停了下来。 许世明猩红著双眼,盯著院內。 果然。 那辆他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奔驰,就停在那里。 王盛的车。 那个一直压榨他,威胁他,毁了他一切的男人。 一股灼热的、混杂著屈辱与愤怒的岩浆,在他胸腔里轰然炸开。 他推开车门,踉蹌下车。 环顾四周,寻找著什么。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別墅院墙的草丛边。 那里,扔著一根装修剩下的木方子。 上面,还嵌著一排生了锈的,长长的钉子。 第110章 桑晚,你给我下套 他握住木棍。 那粗糙的、带著铁锈味的触感,竟让他莫名地想起了桑晚。 想起那个小贱人,也曾这样凶狠的,带著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儿,踹开了他家的门。 一股滔天的恨意,涌上心头。 他学著记忆中桑晚的姿態,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对著那扇精致的雕木门,狠狠踹了上去! “砰——!” 巨大的声响,震得门框都在发抖。 “林嵐!”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你个贱人!” “给老子开门!” 別墅二楼的臥室里,林嵐正敷著面膜,悠閒地刷著手机。 网上关於宋欣然抄袭的新闻,已经被#陆家豪门內斗#的热搜压了下去。 她非但不愁,反而有些得意。 吃瓜群眾的乐趣。 笑完又有些担忧,“哎,这次孙美汐跟陆庭州估计要槓上了,我们还能拿到钱吗?” 王盛嗓音淡淡,“她不敢不给。”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和许世明那破锣般的吼声。 林嵐嚇得手一抖,面膜都差点掉下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 许世明? 许明月不是说他今天上午才从局子里出来吗? 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了? 她快步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只见许世明像个疯子一样,在院子里又踢又骂。 林嵐皱起眉,满脸的嫌恶。 当然她没看见他藏在门墙边的棍子。 都已经提了离婚,她还怕他不成? 她踩著拖鞋“噠噠噠”地下了楼,一把拉开房门。 “你有病啊!” 林嵐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著他,语气里满是鄙夷。 “你刚从里面出来,就跑到我家来撒野,是嫌自己不够晦气吗?” 许世明一双眼死死瞪著她,眼里的血丝仿佛要爆开。 “原来你早就跟王盛勾搭在一起了。” 林嵐睨了他一眼,“你自己没本事,怎么能怪我?难不成让我和儿子跟著你坐吃山空?” 他咬著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 “林嵐,当初要不是你给我出的餿主意……” “闭嘴,想死別带著我。” 林嵐脸色一变,生怕他嚷嚷得太大声让邻居听见,连忙压低声音。 “你小点声,有什么事进来说。” 她不耐烦地侧过身,想把他先进屋里。 就是这个瞬间。 许世明眼中凶光毕露。 他一把揪住林嵐保养得宜的头髮,狠狠向后一扯。 “啊——” 林嵐头皮剧痛,发出一声尖叫。 她还没反应过来,许世明另一只手已经操起了墙边那根带钉子的木棍。 “我让你给我戴绿帽子,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他咆哮著,手臂高高扬起,然后狠狠挥下。 林嵐因为出来开门,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真丝睡裙,裹了一件羊绒大衣。 那根带著铁钉的木棍,没有任何阻碍,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她的小腿上。 “噗嗤——” 是钉子刺入皮肉的声音。 “啊……” 林嵐的尖叫,瞬间变了调。 撕心裂肺、混杂著极度惊恐的狼哭鬼嚎。 她低头看去。 淡粉色的真丝睡裙上,鲜血迅速洇开,像一朵朵妖冶又恐怖的红梅。 小腿上,几个血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著血。 一阵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楼上,正在假寐的王盛被这声惨叫彻底惊醒。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烦躁地走到窗前。 只一眼。 他就看到了院子里,许世明像个恶鬼一样,揪著林嵐的头髮,正举著一根血淋淋的棍子,朝他身上招呼。 王盛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不是下去救人。 而是,逃。 许世明跟林嵐並没有离婚,他跟林嵐是——偷。 要是被警察当场抓住他没有好处,而且要是让许世明抓到,结果会怎样还真不好说。 鱼死网破不是他想要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躡手躡脚地打开后门,慌不择路地从后院逃走了。 而楼下,许世明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一下,又一下。 棍子带著风声,雨点般落在林嵐身上。 直到周围的邻居被这恐怖的动静惊动,纷纷探出头来。 看到这血腥的一幕,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拿起了手机。 “喂,110,这里要出人命了。” 有两个勇猛的小伙子上来按住许世明,而林嵐身上和脸上已经血淋淋。 …… 城南拘留所。 冰冷的铁门,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打开。 到处透露著严肃的气氛。 桑晚走了进去,她在会客室的椅子上坐下,姿態从容。 很快,许世明被带了进来。 他穿著蓝色的囚服,头髮凌乱,脸上还带著几道乾涸的血痕,眼神空洞,整个人像被抽乾了精气神。 他看到桑晚,浑浊的眼珠动了一下,嘴唇囁嚅著,却没说话。 桑晚看著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红唇轻轻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开口,声音轻软,却像一把小巧又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扎进了许世明的心窝。 “上午出去。” “下午又进来,许先生二进宫感觉怎么样?” 她顿了顿,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脸上那瞬间变得惨白的表情。 她是想许世明跟林嵐翻脸,看著他们狗咬狗,没想到他会下手那么狠。 “你觉得这次,你多久能出去?” 许世明猛地抬起头,死死盯著她。 那眼神,怨毒,又带著一丝恐惧。 桑晚不以为意,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故意伤害,证据確凿,人证物证俱在。” “林嵐的伤情鑑定,很快就会出来。” “我想,至少也得判个三五年吧。” 三五年…… 这三个字,像三座大山,轰然压在了许世明的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別说三五年,三五天他都不想待。 “你想怎么样?”他终於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桑晚笑了。 “我想帮你啊。” 她的笑容,纯良无害。 “我只是好奇。”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清亮的桃眼,仿佛能看透人心。 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盛手里,到底攥著你什么把柄?” 许世明的瞳孔,再一次,剧烈的收缩! 他像看鬼一样看著桑晚,她……她怎么会知道?! “你只要告诉我。” 桑晚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 “我就立刻给你找最好的律师。” “我保证,让你用最快的速度,从这里出去。” 这是一个交易。 但最终他只是低头,说了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王盛给你戴了那么高一顶绿帽子,你还这么维护你们之间的关係,把別人的儿子当成掌中宝样了四年,你真能咽下这口气?” “他和林嵐联手骗你呢,还看不出来?” 桑晚看他还不说,心里的疑虑更重。 这会儿许世明突然抬头,原来她都知道。 想到今天上午快递好巧不巧给他送到那些材料,顿许世明时明白。 他猛地一拍桌子,额上青筋暴起。 “是你!” 他指著桑晚,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厉。 “那个快递,是你故意我的。” “照片和亲子鑑定是你故意让我看到的。” “桑晚,你太毒了,竟然给我下的套。”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你想看我跟林嵐狗咬狗,你想看我们家破人亡,你好狠的心啊!” 面对他癲狂的指控。 桑晚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许世明,老实点。”警察过来制止。 桑晚靠在椅背上默不吭声看著他。 她什么也没说。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用那双清冷又疏离的眼睛,静静地看著他。 她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最难最苦的时候都不成真正恨过他。 但现在她恨他,恨不得立马拿到他的罪证,让他在牢里懺悔后半辈子。 “许世明,我只是让你知道真相。” 女生暗暗鬆了一口气,她不欠他。反而是对面这个人欠她母亲,欠她外公。 “我妈若不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为什么会跟你结婚?又为什么让外公提携你?让你成为公司的副总?” 桑晚说著声音有些乾涩,“我相信我妈是想跟你好好过的,只是她还没有完全接受你,但你……” “呵呵,却背著她婚后出轨。” “即便这样,我妈都没有揭穿你,我想她也是自责的,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也觉得对你有愧疚。” “可是你呢许世明,你都做了什么?外公的事跟你脱不了干係,我甚至怀疑我的事都跟你有关。” 许世明彻底慌了,他蹭地站了起来,“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妈是在京市出的意外,跟我有什么关係?” 桑晚本来也没有指望他承认,但看他这反应,她心里已经不仅仅是怀疑那么简单。 她缓缓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外套,红唇轻启,“许世明,好自为之。” 她转身,踩著小羊皮靴背影挺直,一步一步,走出探视区。 背后留下冰冷的脚步声。 “咔噠。” 门锁开启又关上,清脆,又决绝,狠狠敲在许世明的心上。 希望,也隨著那扇门的关闭,被彻底隔绝。 他望著那扇铁门,脑子里突然出现桑景初那张冰清玉洁的脸。 这是她去世后,许世明第一次想起她。 在清醒的状態下,而不是午夜梦回。 第111章 大难临头,他先飞了 走出看守所,阴沉的天空下,冷风裹挟著湿气扑面而来。 齐琪立刻撑开一把黑伞,快步迎了上来。 “晚姐,下雪了。” 桑晚站定,任由冷风吹散了发梢沾染的浑浊气息。 她侧过脸,那张在镜头前总是娇娇柔柔的脸蛋,此刻眸色深沉清冷。 “齐琪,找人去查当年我妈的车祸,尤其是那个货车司机。” 齐琪愣了一瞬后,重重地点头,“明白。” 陆庭州说当时他的车是为了躲避一辆货车,那若是没有那辆货车,他的车是不是就不会猛然转方向? 而那辆货车,当时是左转的,左转后似乎就是朝著她母亲所站的方向。 桑晚的视线,投向远处灰濛濛的天际线 因为足够了解许世明,所以浑身哆嗦。 冷,由內而外刺骨的冷。 “晚姐,上车吧,当心感冒。” 齐琪看她不动,出声提醒。 “把许子轩从学校接出来,送到景苑去。” 齐琪的瞳孔微微一缩。 把许子轩接到那里,桑晚是要干什么? “晚姐,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妥?若是林嵐闹起来,怕是……” “没事,许世明进了局子,她又躺在医院,许明月不靠谱,我是桑家大小姐,照顾弟弟理所应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齐琪没有再问,她相信桑晚心里有数,应声道:“我马上去办。” 桑晚微微頷首。 有许子轩这张王牌在手,她不信撬不开林嵐的嘴。 许世明之所以会这么激动,对林嵐下死手,绝不仅仅是因为一顶绿帽子。 王盛的手里,一定还握著別的,足以让他万劫不復的把柄。 而这个把柄,桑晚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林嵐知情。 而且跟自己母亲有关。 安排好一切,桑晚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医院。” 她靠在柔软的皮质座椅上,闭上了眼。 该去会一会,她那位好继母了。 *** 与此同时,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陆庭州抽著烟有些心不在焉。 上周桑晚在办公室一直陪著他,今天办公室没有她的身影,他一直觉得少点什么。 他转身看向那张为她安排的办公椅,眉心微蹙。 这时,林昊敲门进来。 “陆总,你看看这个。” 陆庭州从他手里接过手机,室內气压瞬间降低。 陆庭州面沉脸看著手机的新闻。 #陆家大太太赠设计稿,宋欣然再陷抄袭风波# #豪门內斗,桑晚婚事或將告吹?# 一个个刺眼的標题,像不知死活的挑衅。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最终,停留在宋欣然那张梨带雨的脸上。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他薄唇间溢出。 真是,不够聪明。 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孙美汐这三个字说出来。 硬生生將自己和她,再一次捆绑在了一起。 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跟孙美汐的关係。 “宋欣然之前工作地在服装厂的李总找到了吗?” 林昊点头,“昨天已经到了,人安排在酒店。” 他本来是要说这事的,一上班就开会,还没来得及匯报。 陆庭州抬手,揉了揉眉心。 或许,是他给她的耐心,太多了点。 鍇鍇有这样一个母亲,对他而言,並不是什么好事。 他將手机还给林昊,“让人把鍇鍇接走,送到京市,把保姆带上。” 林昊心中一惊,老板这是要发飆了,他不敢多言,点头回了个:“是。” 陆庭州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著脚下的车水马龙,那双隱藏在镜片后的深邃眼眸,晦暗不明。 “备车。” “去找宋欣然,把那个人给我带上。” 他说著拿起手机往外走,边走边给桑晚打电话。 这会儿的桑晚正在去医院的路上,看到陆庭州的电话,想起来今天连条消息都没有给他。 她接通电话,声音甜软,“餵。” “晚宝儿,你在哪儿?” 陆庭州的声音含著隱隱的担心。 “我很好,你別担心我。”桑晚唇边扬起一个弧度,“这会儿有点事在外面,我会早点回家的。” “好,注意安全。” *** 市中心医院,病房。 林嵐躺在病床上,脸上和小腿上,都缠著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双怨毒的眼睛。 纱布的边缘,隱隱渗出暗红的血跡。 许世明是真的下了狠手。 那根带钉的木棍,专挑没有衣服遮挡、最容易被人看到的方砸。 她精心保养了几十年的皮肤上,此刻布满了狰狞的血窟窿。 一想到这里,林嵐就恨得咬碎了牙。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吱呀——” 林嵐不耐烦地看过去,以为是护士。 当她看清来人时,眼里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惊愕。 桑晚。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外面罩著一件米色的羊绒大衣,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脸上掛著浅浅的笑。 就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百合,与这间充斥著血腥和狼狈的病房,格格不入。 她越是乾净美好,就越衬得林嵐此刻狼狈、丑陋。 “你来干什么!” 林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沙哑。 也因为脸上缠著纱布,声音有些诡异,但至少还能听清。 “来看我的笑话吗?!” 桑晚一步步走到病床边,那双漂亮的桃眼里,笑意更深了些。 她拉过一把椅子,从容坐下,然后,点了点头。 “是啊。” 她的声音,明明很轻,但却让林嵐瞬间火大。 “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 林嵐还没有发作,桑晚轻笑著开口。 “你…你给我滚。” 她没想到,桑晚竟然会承认得如此乾脆。 桑晚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嘖嘖两声。 “一个水性杨的女人,落到这个下场,也算是活该。” “我听说,你被打得鬼哭狼嚎的时候,王盛就像没看见一样,头也不回地从后院溜了。” 她轻轻歪了歪头,笑容天真又残忍。 “林嵐,你说你,选男人的眼光怎么就这么差呢?” “儿子给了人家,钱也给了人家,结果大难临头,他先飞了。” 林嵐那双怨毒的眼睛,倏然瞪大。 她……她怎么会知道? 王盛从后院溜走这件事,除了她和王盛,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此刻,林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眼前这个她从来没放在眼里,只觉得是空有美貌的娇弱继女,似乎……什么都知道。 看著她惊骇欲绝的表情,桑晚嘴角的弧度,越发愉悦。 她不打算再卖关子了。 “很惊讶吗?” “惊讶我知道你和王盛有一腿?还是惊讶我知道许子轩,是你和王盛的儿子?” “许世明被你蒙在鼓里,替別人养儿子,给別人送钱,还真是可怜呢。” 桑晚慢条斯理地,一句一句,撕开林嵐丑陋的面目。 “哦,对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凑到林嵐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林嵐,你今天没有被他活活打死,还得感谢我。” 林嵐的身体,僵住了。 “要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见义勇为把他拉开……” 桑晚的视线,缓缓落到林嵐缠著纱布的脸上。 “你这双眼睛,说不定,都能被他用钉子给戳瞎了。” 轰—— 林嵐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看著眼前这张明眸善睞、娇美无害的脸,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衝天灵盖。 她从来没有想过,桑晚竟然会有如此心机深沉、手段狠戾的一面。 许世明刚出来就跑到她家打她,这会儿又被送了进去。 摆明就是桑晚不想让他出来。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换了桑正安的药,但桑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重新回到了局子里。 这丫头,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 林嵐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牙齿都在打战。 “你……到底要干什么?” 恐惧,已经彻底取代了愤怒。 桑晚直起身子,靠回了椅背,恢復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淡淡地看著林嵐,那双清亮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 “我不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她的声音,很平静。 “许世明,到底有什么把柄在王盛手里?” 林嵐的瞳孔,又是一缩。 桑晚没有理会她的反应,自顾自地,拋出了那个在心中盘桓已久的猜测。 她的语气,像是隨口一问,却带著不容错辨的锐利。 “是不是跟我母亲的死有关?” 她这话一出口,林嵐整个人都不动了。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猛地瞪大了双眼! 那眼神里,不再是震惊。 而是恐惧! 桑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瞭然。 看来自己猜对了。 当年,她母亲开始查公司的帐,精明如许世明,不可能不做出反应。 他连外公都控制了,怎么可能会放任母亲查他? 这件事,王盛一定是知道什么,成了他拿捏许世明的把柄。 一个猜测,被林嵐和许世明的反应,彻底证实了。 原来。 真的是这样。 这两个人听到母亲的死反应都不正常,她看得一清二楚。 “林嵐,你儿子在我手里,你若是不说,我会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不行你就试试。” 林嵐瞬间崩溃,“桑晚,你有事冲我来,別动我儿子。” “我就是冲你呀,要不然我怎么不去动別人的儿子?” 桑晚笑容轻浅,说话的声音又轻又软,妥妥的人畜无害。 第112章 你爱盛安吗 桑晚那句轻飘飘的话,落在林嵐心里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我就是冲你呀,要不然我怎么不去动別人的儿子?” 她明明在笑,那双桃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可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林嵐脑仁突突直跳,她想起了桑晚砸了整个桑家时的那股疯劲。想起了许明月哭著跟她说,桑晚拿著斧头压在许世明头上,碎瓷片刺破了他胸口的狠厉。 眼前这张娇娇柔柔的脸,和记忆里那个如同地狱修罗般的身影,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恐惧,缠绕著她,让她头皮发麻,血液仿佛要凝固。 但一想到许子轩,她唯一的儿子,还有自己后半辈……林嵐的身体里又生出一丝垂死挣扎的勇气。 她壮著胆子,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桑晚,你这是绑架,你就不怕我报警,去告你吗?” “告我?” 桑晚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她看著林嵐,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傻子,说这话也不过过脑子。 若是没有完全的准备,她怎么可能出手? “林嵐,你可以试试。” 桑晚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拂去玻璃上那层水膜,目光投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 “我有很多种方法,能让一个人消失得合情合理,让警察都查不出半点端倪。” 她转过身,重新看向病床上已经面无人色的女人,声音依旧轻软,却带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残忍。 “比如说,车祸。” 听到这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林嵐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尽,变得惨白。 桑晚將林嵐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愈发肯定。她缓缓踱步回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子轩还是个孩子,他一直叫你姐姐的……桑晚,你不能这么做!” 林嵐彻底崩溃了,哭喊著狼狈地打出亲情牌。 桑晚闻言,只是轻轻抿了抿唇,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讥誚。 “林嵐,都到这个时候了,打亲情牌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桑晚俯下身,凑到林嵐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一场精心策划的车祸,可以掩藏得很好,做到以假乱真。只要我不说,肇事司机不说,谁也查不到真相。”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林嵐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因为她自己,就曾是那场“以假乱真”的车祸的参与者。 桑晚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深信不疑。 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继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是一朵盛开在悬崖边的毒,美丽,却能轻易地致人死地。 林嵐紧紧揪著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抖得像风中残叶。 她看著桑晚,那双怨毒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 桑晚一定是怀疑了,她早晚会对她出手的。 …… 宋欣然工作室。 “啪!” 一只昂贵的骨瓷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宋欣然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 她捏著手机,指节泛白,对著电话那头的人怒吼:“孙美汐,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那个工作室不开也罢?!”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慵懒而满不在乎的女声,背景里甚至还有修剪指甲的细微声响。 “欣然,別这么大火气。我也没想到桑晚那个小贱人这么有心机,居然在设计稿上留了后手。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她告上法庭吧?”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彻底点燃了宋欣然的怒火。 “你说的倒是轻鬆,现在全网都在骂我,品牌方要跟我解约,我的事业全毁了。你们看桑晚不爽,拿我当枪使,让我一个人顶锅。” 她当初,根本没想过要把那些成衣直接发布。 可陆庭州那场声势浩大的求婚,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她脸上。她不甘心,她嫉妒得快要发疯,才想著拿出这批设计,既能噁心一下桑晚,也能让陆庭州不痛快。 毕竟,设计稿的源头是陆家人,陆庭州总不能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怪到自己头上,更何况她有鍇鍇,陆庭州再怎么不满意,也不会真的把她怎样。 毕竟孩子需要母亲。 “欣然啊,”孙美汐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施捨般的安抚,“別急,等风头过去,我再给你介绍別的资源。一个工作室而已,別太放在心上。” “去你的资源。”宋欣然终於撕破了脸,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孙美汐,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最好搞清楚状况,以后再做什么事,最好顾及一下我的处境。” 她深吸一口气,故意把话说得狠。 “否则,鱼死网破,谁也捞不到好处。” 说完,她便狠狠地掛断了电话。 孙美汐给她手稿时並没有说是桑晚的,但她隱隱也能猜到。 之所以这会儿给她打电话,无非就是让她清楚她不是顶锅的,而是她的盟友。 “姐,你就应该跟她硬气起来,要不然真以为我们还拿捏,这样以后……” “叮咚——” 宋子茜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楼下门铃声突然响起。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所有的人都已经被遣走,就剩她们姐妹俩。 宋子茜下楼去看门,只见门外站著的,是陆庭州。 他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眸子,深邃得像一望无际的寒潭,透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宋子茜不由得心里一颤,这人这个时间点儿来,目的在明显不过了。 她开门后,陆庭州没有看她,在会客区自己坐下,双腿交叠,上位者的压迫感让整间屋子气温骤降。 “让宋欣然下来。” 宋子茜不敢耽搁,直接上楼。 宋欣然下楼看到他,心里“突突”狂跳,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髮,缓缓走了过去。 “庭……庭州,你怎么来了?” 她努力挤出一个柔弱的笑,在她斜对面坐下。 宋子茜这会儿直接躲在楼上没有下来,她怕陆庭州,看到他会莫名心慌。 陆庭州没有说话,点了一根烟,目光淡淡地扫过室內的装潢,最后,落在宋欣然那张无辜的脸上。 他看著她,没有说话。 將近四年了,他第一次这么直直地看著她。 宋欣然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弱弱地解释起来,將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 “庭州,你是不是……为了发布会的事来的?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桑晚的设计。是大太太,她知道我开了服装工作室,好心给我送了些设计图,说都是她朋友的原创作品。我看著很喜欢,就……就直接拿来用了,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她说著,眼圈都红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陆庭州就那么静静地看著她,一言不发。 良久,久到宋欣然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僵住的时候,他才终於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轻,很凉,问出的问题却和眼下的事情毫不相干。 “你爱盛安吗?” “……什么?” 宋欣然愣住了,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盛安? 他怎么会突然提起盛安?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脸上適时地流露出痛苦与怀念交织的神色,声音哽咽。 “我当然爱他……庭州,你知道的,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我们……我们就要结婚了。” 她垂下眼,睫毛上掛著晶莹的泪珠,楚楚可怜。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安慰,而是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 陆庭州看著她,镜片后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只剩下刺骨的凉薄与洞悉一切的嘲讽。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地扎进宋欣然的心臟。 “那为什么,你为了一百万,就不顾他的生死?” 陆庭州话音一落,宋欣然猛地抬头惊恐看著他。 血色,从她脸上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 当年的车早就被送去强制报废,压成了一堆废铁。 那根剎车线,是她亲手用砂轮一点一点磨的。 这件事,除了她和孙美汐,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陆庭州一定是在诈她。 对,他一定是在套她的话,想让她自乱阵脚。 无数个念头在宋欣然脑中疯狂闪过后,这是最合理的想法。 她死死地攥著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那尖锐的刺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心神稳住。 一定要稳住。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底的惊骇已经被一层浓重的悲愤与委屈覆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庭州……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被冤枉的痛楚。 “我怎么可能为了钱不顾盛安的死活?我们……我们都有鍇鍇了,婚礼都已经在筹备了。” 第113章 她的感情太廉价 她泣不成声,满脸委屈,“那一百万……我跟你解释过的,真的是我卖了家里的一件古董首饰……刚好,刚好是大太太买了而已……你怎么能把这两件事联繫在一起,这么侮辱我,侮辱我和盛安的感情……” 她演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 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副梨带雨的模样,恐怕都会心生不忍。 然而,陆庭州只觉得可笑,她的感情太廉价。 他只是静静地看著她,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眸子,没有半分动容,只有深不见底的冷寂。 他甚至连烟都没有再抽一口,任由那猩红的火点在指间静静燃烧。 宋欣然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因为陆庭州的脸上的冷杀之气,让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谷底,又冷又麻。 良久,陆庭州终於动了。 他將那半截烟摁灭在水晶菸灰缸里。 他撇开视线,不再看她那张惨白的脸,语气平淡无波无澜。 “你之前,在兴茂服装厂做设计,对吧?” “……” 宋欣然的抽泣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住了。 话题跳跃得太快,她的大脑一时之间有些宕机。 兴茂服装厂…… 那是她大学毕业后工作的第一家公司,也是在那里,她通过一次陆氏的合作项目,认识了陆盛安。 孙美汐当初为了打压陆庭州,在生意上没少暗中使绊子,陆氏合作的厂家她自然一清二楚。 而兴茂,就曾是给陆庭州穿过小鞋的其中之一。 她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震惊与慌乱,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陆庭州既然这么问,就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是……是的。” 陆庭州看著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笑意未达眼底,让宋欣然不寒而慄。 “兴茂的老板李康源,跟孙美汐有来往。” 他陈述著一个事实,目光一把剪刀,精准地剖开宋欣然的层层偽装。 “你知道吗?” 宋欣然咬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查到了李康源。 那…… 那应该也查到了她跟孙美汐的认识要早於车祸和那一百万的交易之前,他知道了? 恐惧,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张著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陆庭州,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乾了。 就在这时。 工作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是林昊带著一个人进来。 宋子茜一直猫腰躲在楼梯口偷听,显然她也看到了进来的人。 一个身材微胖、头髮梳得油光鋥亮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正是兴茂服装厂的老板,李康源。 李康源显然不知道自己即將面临的是什么,他只知道陆氏总裁的特助亲自打电话邀约,说陆总要跟他谈一笔高端成衣的生產合作。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一进门,看见沙发上那个矜贵冷漠的男人,脸上对著笑,点头哈腰地凑了上去。 “陆总,陆总!真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这么个小人物,还特意让林助理请我来谈合作。” 他热络地伸出手,想要跟陆庭州握一握。 “这个工作室一看就是走高端路线的,这成衣生產的活儿,交给我们兴茂,您儘管放一百个心。” 陆庭州靠在沙发上,身子都没动一下,眼皮甚至都未曾抬起。 李康源的手,就那么尷尬地悬在了半空中。 氛围有些难堪。 他訕訕地笑了笑,正准备把手收回来,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旁边脸色惨白的女人。 “哟!” 李康源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台阶下。 “这不是小宋吗?好久不见啊!出息了啊,都跟陆总这样的大人物坐在一起了。” 宋欣然在那一瞬间,如坠深渊。 李康源的出现,让她彻底慌了神。 她像一只被猎人逼入绝境的兔子,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她能感觉到,陆庭州那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男人终於开了口,嘴角噙著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语气却凉得像冰。 “宋小姐。” “你的老领导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怎么?” 他微微倾身,金丝眼镜的镜片上,反射出宋欣然毫无血色的脸。 “是觉得自己现在地位不一样了,就看不上这些以前的人和事了?” “还是说……” 他顿了顿,眼神犀利地盯著宋欣然,“想把以前的那些过往,都抹乾净?” 宋欣然猛地一哆嗦。 她抬起头,对上李康源那双带著探究和一丝諂媚的眼睛,又飞快地用余光瞥向陆庭州。 那个男人,正用一种审视猎物的眼神,冷漠的,残忍地,欣赏著她的狼狈。 她无处可逃,指尖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哆嗦著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李……李总,好久不见。” 李康源那张諂媚的胖脸,和那句熟稔的“小宋”,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宋欣然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陆庭州看著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十分满意。 他抬了抬手,修长的手指朝对面的沙发隨意地示意了一下。 “李总,坐。” 李康源受宠若惊,连忙一躬身,屁股沾著沙发边坐了下来,姿態谦卑。 陆庭州靠回沙发里,身体的轮廓陷进柔软的皮质中,整个人显得愈发慵懒而危险。 他淡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李总,我现在问你的话,你实话实说。” 他顿了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李康源渐渐紧张的脸上。 “你有诚意的话,我可以不计较,你曾经给我下的绊子。” “而且……” 他的尾音拖长,像鱼鉤上的饵,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还可以把陆氏在京市的部分高端成衣业务,给到你们厂。” 李康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陆氏的业务,还是高端成衣线。 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啪嘰一声砸在他眼前。 他激动的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两只手下意识地在腿上猛搓。 “陆总,陆总您真是大人有大量。我……我李康源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这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的样子,让一旁的宋欣然看得心惊肉跳。 她知道,藏不住了。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李康源会像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情都说得一乾二净。 陆庭州对他的恭维无动於衷,只是掀了掀眼皮,语气平淡无波。 “你们服装厂,质量还是不错的。”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成为陆氏的合作商。” 陆庭州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却让李康源的腰杆下意识挺直了一点。 他扫了李康源一眼不再兜圈子,直接开口。 “你跟孙美汐,是不是认识?” “当初你在我的货上使绊子,是不是她授意的?” 这件事,陆庭州之前並没有深究。 当年他刚在陆氏站稳脚跟,正需要业绩来堵住那帮老傢伙的嘴。 他立下军令状,那个季度的销售任务若是完不成,就主动辞去所有职务。 就在京市所有门店等著铺货的最紧要关头,兴茂服装厂突然掉链子。 厂里仓库漏雨,从义大利进口的那批最关键的原材料,全都泡了水。 无法按时交货。 那种情况下,赔付违约金是小事,整个销售季的崩盘才是灭顶之灾。 他至今都记得,那段时间,他几乎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最终才堪堪赶上死线。 也是因为那件事,他忙得焦头烂额。 以至於…… 他听说桑晚的母亲,刚好在京市,接放暑假的她回家。 他本想抽时间去见一面,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只能在桑晚临前匆匆赶去见一面。 也造成了桑景初车祸的悲剧。 想到这里,陆庭州周身的气压,又冷了几分。 李康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冷汗顺著额角就流了下来。 他知道,今天不说实话,別说新的合作,怕是以后在业內再也不会有兴茂服装厂。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把汗,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懺愧地点了点头。 “陆……陆总,这事儿……我不说也瞒不住您。” “是,是陆太太……是孙美汐当初找到了我。”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她……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找个由头,拖您一批货。” “我想著……反正我也不亏,而且那年盛夏本来雨水就多,仓库有点『小问题』也说得过去。” “我……我这就是顺水推舟,既不影响我们公司的口碑,还能多拿点钱,我当时真是鬼迷了心窍。陆总,对不住啊!” 李康源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宋欣然的心上。 她如坐针毡。 不,是如坐冰窟。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她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牙齿控制不住地上下打战的“咯咯”声。 陆庭州满意地扫了一眼她惨白如纸的脸,唇角几不可察地,轻轻扯了一下。 那是一个冰冷至极的,带著嘲弄的弧度。 他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李康源,再次问出口。 这一次,刀锋精准地对准了宋欣然。 “宋小姐,是不是你介绍给孙美汐的?” 第114章 你不配当鍇鍇的母亲 李康源闻言,思索了片刻,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不不,陆总,我没有直接介绍。” “就是有一次跟大太太吃饭閒聊,我顺嘴跟陆太太提了一句。说我们生產设计部的宋欣然是你助理盛安的女朋友。” “后来,我还见大太太来找过小宋。” 李康源的话,將宋欣然的谎言彻底戳穿。 她整个人猛地一颤,浑身控制不住地开始哆嗦。 想起第一次见到孙美汐时的场景。 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坐在咖啡厅里,用审视的目光將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眼神不屑地问她,“你就是盛安的女朋友?” 宋欣然最后一点希冀和偽装,冲刷得乾乾净净。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瘫在沙发上,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陆庭州冰冷的眸子,不屑地剜了一眼她溃败的模样。 然后,缓缓起身。 “噗通”一声。 宋欣然从沙发上滑下来,膝行几步,直直跪在陆庭州脚边。 她仰起那张梨带雨的脸,双手死死抓住他笔挺的西裤裤脚。 “庭州,我……”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抿了一下干涉的嘴,艰难开口,“我……我是跟大太太认识,我……我只是怕你误会,怕你觉得我趋炎附势,所以我才……才不敢说。” “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庭州,你相信我……” 她突然想到自己手里的底牌,她的儿子。 “庭州,你看在鍇鍇的面子上相信我好不好?” 宋欣然低泣著匍匐在陆庭州脚边。 陆庭州垂眸,视线落在她紧抓著自己裤脚的、那双修剪的精致的手上。 眼底布满戾气,恨不得一脚將她踢翻。 他压著心底的盛怒,咬牙开口,“宋欣然,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这时候提鍇鍇,你配吗?” 宋欣然猛地一僵,所有的哭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陆庭州冲一旁的林昊示意,让他带李康源离开。 “李总,合作的事,我后续跟你详谈。” “你可以走了。” 李康源如蒙大赦,他是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什么事,但看陆庭州这架势,他还是远离好一些。 偌大的会客区,陆庭州高高在上,冷漠如神祇。 宋欣然仰望著他,觉得曾经自己真是异想天开。 她哭著求饶,“庭州,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能因为我认识大太太,就把莫须有的罪名按在我头上。” “盛安对我那么好,我们那么相爱,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当时我已经有了鍇鍇。” 她嘶喊著,紧紧抓著陆庭州的裤脚。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下一秒,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將她用力踢开。 “滚。” 一个字,冰冷,利落。 宋欣然被踢倒在地。 “盛安每次送我回去之后,会开车离开,你跟她住在一起,我的车,你很熟悉。” 陆庭州盯著蜷缩在地上的宋欣然,眼底是恨不得杀了她的戾气,“盛安做事谨慎细致,车子的保养他一直都按时去做。突然剎车失灵,还需要我再说下去吗?” “来人。” 陆庭州整理了一下被她抓皱的裤脚,不再跟她废话。 “把她带走。” 两个一直守在门外的黑衣保鏢应声而入,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將宋欣然架了起来。 “送到盛安的墓碑前,让她懺悔。” 男人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残忍。 “庭州,陆庭州你不能这样对我,鍇鍇还小,他离不开我。” 宋欣然疯了一样挣扎著,尖叫著,可她的力气在两个专业保鏢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不配当鍇鍇的母亲。” 陆庭州没有看她,声音冷得像寒冰。 楼梯口,一直猫著腰偷听的宋子茜,看到姐姐被如此粗暴地架走,再也忍不住了。 她双眼通红地从楼上冲了下来,挡在了陆庭州面前。 “陆总。”她鼓足勇气开口,“你不能因为我姐认识大太太,就怀疑她跟安哥的死有关,凡事都要讲证据。” “我姐那么爱安哥,她怎么可能害他。” 陆庭州挑眉,那双金丝眼镜后的眸子,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从娱乐圈彻底消失。” …… 夜色渐浓。 陆庭州回到家时,整个別墅静悄悄的。 他放轻了脚步,推开主臥的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 床上,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侧身躺著。 桑晚今天很累,连著跑了几个地方,还要去景苑安抚了苦恼不已的许子轩。 回来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 陆庭州看到她,紧绷了一天的情绪瞬间软了下来。 他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洗漱完毕后,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在她背后躺下。 刚躺稳,准备伸手將她揽入怀中。 不想,背对著他的女孩,却忽然转过身,柔软的身子主动钻进了他怀里。 一双纤细的手臂,熟稔地环住了他精壮的腰。 “回来了?” 桑晚的声音带著一丝沙哑,软软糯糯的,轻刮著他的心。 陆庭州一怔,隨即收紧手臂,將她整个娇小的身子都圈进自己温热的胸膛。 “嗯,吵醒你了?” 桑晚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空气里瀰漫著沐浴后清甜的香气,混杂著独属於陆庭州身上的,清洌好闻的木质冷香。 桑晚像只猫儿,懒懒地窝在男人怀里,指尖无意识地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著圈。 “陆庭州。” 她忽然开口,声音又轻又软,带著一丝刚沐浴完的鼻音。 “嗯?”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著一丝繾綣的沙哑,胸腔微微震动。 桑晚抬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仰视著他轮廓分明的下頜线。 “下周三,是你生日了。” 她眨了眨眼,长而卷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你想怎么过?” 陆庭州垂眸,视线胶著在她那双水光瀲灩的桃眼上,眸色一点点变深。 他俯身,薄唇精准地寻到她的,轻轻啄了一下。 “只要有你在,怎么过都行。”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在桑晚的心尖上拨弄。 桑晚弯了弯唇,主动凑上去,回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我们回梓园吧。” 她轻声建议,眼中闪著细碎的光。 “就我们俩。” “说不定,还能看到雪景。” 梓园是陆庭州京市的房子,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陆庭州眼底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揉了揉她的头髮。 “好。” “我们在那边过年也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带你回京大看看。” 桑晚的心,倏地一软。 好多年没有回去,他们的点点滴滴曾经被她遗忘,现在可以回去重温,不错的提议。 男人说完,一个翻身,便將她彻底笼在身下,高大的身影投下大片阴影,將她完全罩住。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声音愈发喑哑。 “是不是不困?” “我们……做点有助睡眠的事。” 桑晚脸颊一热,伸出纤细的手臂推著他坚实的胸膛,声音细若蚊蚋。 “你……” “你轻一点。” 桑晚觉得自己没有抵御他的能力,脑子里想的是拒绝,怕伤到宝宝,身体却又很没出息地渴望他。 …… 中心医院病房。 林嵐穿著病號服,只露两字眼睛,忍著腿上的痛在病房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来回踱步。 脸上的伤口因为激动而微微抽痛。 “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找不到?” 呜呜啦啦地叫嚷著。 她声音尖厉,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许明月和王盛已经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许子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桑晚那个贱人。” 林嵐双目赤红,死死攥著王盛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她就是要用子轩威胁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许世明已经进去,我们绝对不能进去。” 林嵐急得乱了章法。 王盛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冷汗涔涔,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那个货车司机是谁?” 王盛之前並不知道事情真相,也是他被陆庭州整了之后,林嵐才告诉他的。 林嵐跟许世明提离婚之后,他拿这事威胁过许世明。 听到王盛这么问,林嵐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是许世明的一个远房表哥,子午县人,叫卫强。” “让他赶紧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桑晚那个贱人肯定会查到他头上。” 王盛点头,“我马上联繫他,等確定他走之后,报警找孩子。” 林嵐觉得靠谱,虽然当初的事故鑑定不是大货车的责任,但买凶杀人未遂也是要判刑的。 更何况若不是为了躲避卫强的货车,陆庭州的车也不会撞上桑景初。 桑晚若是查到卫强,终究是隱患。 看著王盛离开,林嵐心里七上八下。 王盛匆忙出了病房,走廊尽头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翌日傍晚,华灯初上。 陆庭州刚结束一个会议,接到了陆家老宅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陆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庭州,今天晚上,带桑晚回老宅吃顿饭。” 语气不容置喙。 陆庭州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摘下金丝眼镜,捏了捏眉心。 “有事?” 不紧不慢的声音,透著他的满不在乎。 第115章 是逃避,也是赎罪 老爷子在那头哼了一声,不悦道:“你前天那么高调地跟人家求婚,到现在都不跟我说一声,当我死了吗?” “您会长命百岁的。”陆庭州挑眉,“没心的人都活得长久。” 电话那端传来“啪”一声。 光听声音,陆庭州就知道是老爷子的麻核桃撞击大理石桌面的声音。 “好好盘您的核桃,掛了。” “臭小子。” 在陆庭州要掛之际,陆老爷子急吼声传来。 “家里的亲戚朋友,电话都快把我的手机打爆了,一个个都在问什么时候办婚宴。” 陆庭州听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眸子深邃莫测。 “您就说您不承认,没有这个不孝子。” “你……” 老爷子这会儿有脾气也不敢发,毕竟儿子求婚老子不知道就算了,到时候臭小子结婚都不让他做主桌,他可丟不起这个人。 而且,就他这个狗德行,肯定乾的出来。 “带她回来。” 老爷子语气软了几分。 “您想让回就回?” 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著几分漫不经心的桀驁。 “我得问问桑晚,她愿不愿意去。” “你!” 老爷子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两天,他確实不好过。 自己那位极少来往的岳母和大舅哥,都旁敲侧击地给他施了压。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確,他要是敢干涉陆庭州的婚事,他们豁出一切从京市杀过来。 老爷子活了这大半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拗不过小辈。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终於软了下来,带著几分妥协和承诺。 “你让她放心。” “只要你们今天回来,我保证,没有人敢给她半点难堪。” “孙美汐那边,我会敲打。” 陆庭州勾唇,“这叫什么诚意,不考虑。” “我备厚礼。” 老爷子要脸,在自己儿子面前丟了面儿没事,在外人面前丟了,他还怎么天天跟一群老头去钓鱼? “有多厚?” 陆庭州掛电话的动作顿住,看来老头子是有压力了。 “你妈生前的那套首饰。” 陆庭州瞬间顿住,这个是够厚的。 因为老爷子老来得子,那时候对他母亲还是很宠爱的,当时有一套顶级翡翠首饰,老爷子了八千万拍的。 现在的市场价怎么也值两个亿。 “说话算数?” 老爷子知道这个厚礼,自己儿子拒绝不了,冷嗤一声,“当然。” “你也不敢不算数,否则我结婚,请柬都不给你。” “你……” 不等他说完,陆庭州直接掛了电话,脸上笑容得意。 …… 桑晚接到陆庭州的电话时,正在看齐琪刚传过来的资料。 听到“回老宅吃饭”几个字,她握著手机的指尖微微一顿。 说实话,她內心深处,是极不愿跟陆家人接触的。 尤其是孙美汐。 但那毕竟是陆庭州的根,有他父亲在。 她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电话那头的陆庭州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犹豫,声音放得愈发温柔。 “就是回去吃顿饭。” “老爷子亲口保证了,没人敢让你不痛快。”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诱哄的笑意。 “不光有厚礼,而且还有一场好戏,我想让你亲眼看看。” 听到“好戏”两个字,桑晚的眉梢轻轻一挑。 她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这场饭局,陆庭州应该別有用意。 心底那点不情愿,瞬间烟消云散。 她弯起红唇,声音轻快。 “好啊,你回来接我。” …… 夜幕沉沉,陆家老宅灯火通明。 长长的红木餐桌上,菜餚已经陆续摆上,精致得像艺术品。 陆庭州难得在家吃顿饭,更何况这次还是老爷子亲自请他带著未婚妻回来。 陆家上下所有人都很重视。 主位上坐著精神矍鑠的陆老爷子。 他左手边是孙美汐和陆瑾轩,右手边是老二和老二媳妇,还有正读高中的孙女,陆思悦。 陆庭风的儿子在国外读书,家里人口不算多。 陆庭州和桑晚到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正有些微妙的凝滯。 孙美汐在老爷子的敲打下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 当然她也没想怎么样,毕竟现在处於被动,不能太挑刺。 陆庭风说得对,现在要韜光养晦。 陆庭州有了软肋,就等於给他们留了机会。 桑晚一袭简约的穿搭,乳白色羊绒长裙,外面是卡其色羊绒大衣,长发鬆松地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天鹅颈,整个人温婉又乖巧。 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了过来。 有审视,有嫉妒,当然也有惊喜。 孙美汐的脸渐渐崩了起来,嘴角紧紧抿著,眼底的怨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曾经的桑景初也是这么好看。 陆瑾轩倒是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小叔,桑晚姐。” 陆庭州揽著桑晚的腰,旁若无人地走到老爷子对面,微微頷首。 他帮桑晚去下外套交给佣人,然后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让桑晚坐下,动作自然而体贴。 陆思悦看著桑晚眼睛都是直的,好多同学知道她小叔求婚后,都找她要签名,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拿到。 “人都到齐了,开饭吧。”老爷子沉声发话,打破了僵局。 桑晚到不侷促,都是打过交道的,更何况之前都没有输了气势,今天更不能掉价。 她从容不迫地夹菜。 加上陆庭州很体贴地给她夹菜,她吃得还算舒服。 陆庭风看了一眼孙美汐,心想她都能吃下去,我有什么不能的。 席间,除了陆瑾轩主动找桑晚说话,其他人皆是心思各异,暗流涌动。 孙美汐吃了几口,藉口吃饱了要回去。 陆庭州拦住了她,“大嫂这么急是没胃口吗?” 孙美汐弯唇,“我怕影响你们的胃口。” 陆庭州勾唇,“那大嫂多虑了,你在我会觉得更有胃口。” 孙美汐看著陆庭州,餐厅的气氛瞬间改变,“老三,你是故意找茬吗?” 陆瑾轩放下了筷子,拉了拉母亲的袖口。 他拿出手机,捣鼓了几下,然后將屏幕转向了自己的母亲孙美汐。 “妈,你看。” 他的压低声音,语气有些哀求,隱隱还透著一丝警告。 “这是我爸前两天给我发的消息。” 孙美汐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手机屏幕上,是一段长长的文字信息。 发信人,是他出家多年,不曾见她的丈夫。 孙美汐的瞳孔猛地一缩。 【瑾轩,劝劝你的母亲。你小叔有能力,而且外冷內热,別再针对他,陆家在他手里最合適。我之所以选择离开,不仅仅是因为桑景初,更是因为我无法面对你母亲,无法面对一家人自相残杀的局面。我是逃避,也是赎罪。】 【当年我是这么跟她说的,现在,我依旧是这么说。】 【至於我对桑景初的爱意,那早已是二十多年前的旧梦。从跟你母亲在一起之后,我就已经放下,跟她就是朋友。佛前青灯一盏,我早已释然,只是不忍看她执迷不悟,更不忍看她再伤及无辜。】 【佛前一盏灯,尘远所言绝无半点隱瞒。】 这几行字,像一道惊雷,在孙美汐的脑海里炸开。 她一直以为,陆庭远是因为她策划车祸害了桑景初,才心灰意冷,遁入空门。 她把所有的错,都归咎於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陆庭远曾经说过这些,她以为是他的诡辩。 可现在…… 那她这二十多年的坚持和恨意,算什么? 一个笑话吗? 孙美汐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 她死死地盯著那几行字,嘴唇哆嗦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餐桌上,死一般的寂静。 陆庭州慢条斯理地给桑晚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松鼠鱖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冰冷的弧度。 “大嫂,你结识宋欣然的目的是什么?” 孙美汐还没有从陆庭远的话里走出,猛然听到陆庭州开口问,她愣了一瞬。 老爷子看她站著,心里不悦,“没规矩,坐下。” 孙美汐看著老爷子紧绷的脸,不得不坐下。 陆庭州再次开口,“大嫂说说吧,四年前你找我助理的女朋友有何贵干?” 孙美汐心里有些发怵,这个时候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显然是知道了她在那一百万之前就跟宋欣然有联繫。 “老三,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明白?” 陆庭风不解。 “你不明白最好,否则,你也躲不掉。” 老爷子听陆庭州这语气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出声提醒,“老三,毕竟是一家人,今天你第一次带桑小姐回来,別太难堪。” “小婶,我敬你一个。”陆思悦见缝插针。 桑晚冲她笑笑,举起自己手中的果汁跟她碰了一下,不受外界的影响。 陆庭州扫了一眼老爷子,轻笑,“什么样的难堪场面我老婆没有见过,这点难堪不算什么。” 桑晚拧眉,这人怎么就老婆老婆叫上了。 “还请大嫂说说,为什么会想著结交我助理的女朋友,我出车祸前还给了她一百万,別说是买什么古董首饰,这一点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之前说她们不认识,只有买首饰的转过帐。 现在事实证明她们早就认识,所以首饰这个幌子已经不成立了。 第116章 作为父亲,应该祝福 孙美汐攥紧的手指,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软肉里,那点刺痛却远不及心臟被凌迟的万分之一。 之前说不认识,如今却被揭穿早就相识。 所谓买卖古董首饰的百万转帐,在“兴茂服装厂”这个名字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可笑的谎言。 谎言被撕碎,露出的就是血淋淋的、最不堪的真相。 陆庭州车祸的真相,像是悬在孙美汐头上的一把剑,此刻,终於带著呼啸的风声,直直坠落。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乾。 孙美汐直觉胸口堵得厉害。 陆瑾轩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他终於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父亲简讯里那句“无法面对一家人自相残杀的局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父亲不是无法面对一个逝去的旧爱。 他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妻子,是一个企图谋杀他弟弟的凶手。 而他,没有勇气將她送进监狱,也没有脸面再留在这个家里。 逃避,是唯一的选择。 “手足相残……” 陆瑾轩喃喃自语,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瘫软地靠在椅背上。 陆老爷子毕竟是血雨腥风里走过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 陆庭州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瞬间就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啪”的一声,是他手里的象牙筷砸在骨瓷碗碟上的脆响。 在落针可闻的餐厅,这一声被无限放大,让每个人都心头一凛。 “庭州,”老爷子声音里裹著寒霜,“跟我到书房来。” …… 客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而刺眼。 孙美汐坐在沙发上,她整个人像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蜡像,僵硬地坐著,眼神空洞。 只有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泄露了她內心的惊涛骇浪。 书房的门紧闭著,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却隔绝不了那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桑晚当然明白陆庭州话里的意思。 孙美汐对陆庭州动了杀心。 陆庭风这会儿看著孙美汐,心里发怵,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狠。 当初他也就想著把老三赶走,没想到她竟然…… 唐沁兰坐在自己丈夫身边,离孙美汐远远的,想到自己之前对她的那些挑衅心里后怕不已。 “听老三的意思是大嫂做的,你觉得是不是她乾的?” 她压著声音在自己丈夫耳边嘀咕。 “应该错不了,没影的事,老三不会信口开河。” 陆庭风盯著书房的门,他有些想不通,老三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证据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找,难道是不想把宋欣然折进去? 桑晚被陆思悦拉著坐在客厅的最外面,她心里这会儿並不平静,陆庭州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爭斗少不了。 转念想到自己家里那个烂摊子,她又能理解。 人性本就贪婪。 只是没有想到这场意外会跟她母亲牵扯上。 那许世明他们到底有没有参与? 她正发呆,陆思悦扯了扯她的胳膊,刚才陆思悦的心思没有用在听大人说话上,而是再跟同学聊天。 几个玩儿的好的同学让她帮忙要签名。 而且她爷爷也不是第一次吃饭发脾气,她早就习惯了。 “小婶,你能不能给我几个签名,我同学都很喜欢你。” 桑晚转头看看身边有些羞涩的女孩儿,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陆庭风。 大人之间的不和,还是不要影响小辈的好。 而且小姑娘一脸纯真的样子,让她也不好拒绝。 “行,我回去给你多签点,保证你同学人手一个。” 陆思悦兴奋地点头,“谢谢小婶。” “你先回去,大人之间还有些事要处理。你要的签名我签好之后会让人送来。” “好,那我先回去写作业。” 看著陆思悦欢快地离开,桑晚起睨了一眼孙美汐,那张惊恐绝望的脸,並不能让她感到快意。 她起身走到陆瑾轩身边,看著这个被真相击垮的大男孩。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冰凉僵硬的肩膀。 “瑾轩。” 她的声音充满安抚,“做好你自己。” “父母的错,与你无关。” 陆瑾轩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在他心里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深深的自责和愧疚让他不知道怎么面对。 母亲一心想要让他取代小叔,不惜对小叔痛下杀手。 父亲因为无法面对,选择了出家。 而他最无辜的小叔,却从来没有因为父辈之间的事,让他难做。 反而在一步步培养他。 二十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书房的门终於开了。 陆庭州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已经恢復了一贯的清冷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径直走到桑晚身边,目光掠过孙美汐时,冷冷地抬了抬眼皮。 孙美汐这会儿已经慢慢平復,宋欣然不是个傻子,她怎么可能会说。 所以即便陆庭州怀疑,他也拿不到实际的证据。 紧接著,陆老爷子也出来了。 他手里,抱著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子,盒面雕刻著繁复的祥云纹路,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他走到桑晚面前,平日里威严锐利的眼睛,此刻竟带著几分郑重,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桑小姐。” 老爷子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这个小儿子,性子拧,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认定了你,我作为父亲,应该祝福。” 他將手里的木盒往前递了递。 “之前的事,是我老头子不对。” “这是见面礼,还请你务必收下。” 陆庭州没有让桑晚动手,他自然地接过盒子,另一只手,则稳稳地牵住了桑晚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而乾燥,像一个坚固的锚,瞬间抚平了她心底泛起的波澜。 不等桑晚给出任何反应,拉著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匆忙间,桑晚只是微微点头,便跟著陆庭州离开。 看著两人刚出门,老爷子背著手,猛地转向如坐针毡的孙美汐,发出一声雷霆般的呵斥。 “老大媳妇!” “滚去祠堂,给我跪著。” 孙美汐不敢忤逆,她缓缓起身走出客厅,去了祠堂。 陆庭风这会儿暗暗鬆了口气,幸好跟孙美汐的合作不算太深,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 黑色的宾利在沉沉夜色中平稳行驶,將陆家老宅的灯火远远甩在身后。 车厢里,暖气开得很足。 桑晚靠在座椅里,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沉默了许久。 “你打算……怎么办?”她轻声问,打破了寂静。 陆庭州握著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手背。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侧过头,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里紧紧锁著她。 “你恨她吗,晚晚?”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痛楚。 “如果不是她想对我动手,你母亲……就不会出事。” 桑晚的心尖猛地一颤。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 “陆庭州,我母亲只是意外,她真正要害的人是你。” 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我听你的。” 被自己家里人这么针对,桑晚心疼他。 虽然他很少在自己面前提起家里的事,但仅仅是她窥探到的那一点就足以让她心酸。 桑晚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春日里的风,丝丝缕缕吹入陆庭州冰冷的心田。 將他眼中的冰冷慢慢融化,化作一片深沉的温柔。 他猛地將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桑晚的脸颊贴在他宽阔温热的胸膛上,鼻尖縈绕著他身上清洌好闻的雪鬆气息,耳边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沉稳而令人安心。 “我大哥……”陆庭州的声音闷闷地从她头顶传来,“他已经为了他那个愚蠢的妻子,在佛前青灯古佛,自我惩罚,懺悔。” “我今天这么做,只是警告她,让她安分守己。” “並没有打算,真的把她怎么样。” 他顿了顿,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蹭著她的发顶。 “但,那是我的决定。如果你气不过,如果你想追究到底……晚晚,我不会拦著你。” 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是她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 桑晚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恐怕,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她抬起头,眸光清亮地看著他。 “从我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我母亲当年的车祸,恐怕跟许世明和林嵐,也脱不了干係。” 陆庭州的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若是真的,”他薄唇微抿,吐出几个字,“继续查,查个水落石出。” 他自己可以受委屈,但欺负桑晚不行。 更何况许世明和林嵐那么伤害桑晚。 “我已经齐琪找人在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桑晚抱著陆庭州的胳膊,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车里的气氛,因为这个亲昵的动作变得温暖而黏稠。 横亘在两人心里的烦扰渐渐被冲淡。 桑晚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被陆庭州隨手放在一旁的紫檀木盒子上。 “老爷子的见面礼……”她好奇地问,“是什么?” 陆庭州鬆开她,將盒子拿过来,放在她腿上。 “打开看看。”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温柔又繾綣。 第117章 鼓励老婆给自己亲爹穿小鞋 桑晚依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沉重的盒盖。 “哇哦……” 饶是见惯了各种顶级珠宝的她,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盒子里铺著暗红色的丝绒,上面静静地躺著一整套翡翠首饰。 项炼,耳环,手鐲,戒指。 每一件,都是最顶级的帝王绿,水头足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通透莹润,绿得摄人心魄。 在车內微弱的光线下,散发著温润而高贵的光泽。 尤其是那支手鐲,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套首饰。” 陆庭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著追忆的温柔。 “老爷子当年了八千万,在拍卖会上拍下来送给她的。” 桑晚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润滑的鐲身。 她能想像,当年那个被丈夫深爱著的女人,戴著这套首饰时,笑容是何等幸福。 “现在,”陆庭州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与自己的十指紧扣。 他凝视著她,眼里的深情与宠溺,比这满盒的帝王绿,还要璀璨夺目。 “它们都属於你了,晚晚。” 桑晚抱著盒子咂舌,“我这公公还挺大方,不过我可能没有这么好说话。” “没有让你好说话,该怎么拿乔怎么拿。” 陆庭州亲了她一下,將人揽在怀里,“他是我亲爹,我不能怎么样,但你可以给他穿穿小鞋。等我们结婚时,你可以不奉茶,可以不改口,怎么让他难堪都行。” 桑晚抬头看著他,“这么狠的吗?” “当然,谁让他老糊涂是非对错不分,让你伤心,让你难堪。” 桑晚抿唇,“我考虑一下,若是气出个好歹你別怪我。” “不会,我隨时备著速效救心丸。” 两人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陆庭州对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 “有你这样的吗,鼓励老婆给自己亲爹穿小鞋。” …… 次日一早,桑晚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间她接通电话。 “餵?” “晚姐,昨晚有收穫。” 齐琪兴奋的声音让桑晚瞬间清醒,立马坐了起来。 “这么快?” “心里有鬼的人,巴不得隱患全消。” “在哪儿,我去找你?” “阿康找了个房子,王盛也在。” “好,地址发我,我马上就到。” 桑晚掛了电话,快速起身,这些天隱隱於心的事,终於要有结果了。 陆庭州在卫生间洗漱,隱隱听到她的谈话內容。 “出什么事了?” “王盛和当年那个货车司机认识,已经被保鏢扣下,我想去问问。” “我跟你一起。” 这种事怎么能让她单独面对。 黑色的宾利如一头沉默的野兽,无声地滑入市郊一处废弃的旧厂区。 车灯扫过,照亮了斑驳的水泥墙壁和疯长的野草。 空气里瀰漫著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合的潮湿气味。 陆庭州解开安全带,侧头看向桑晚。 “怕吗?” 他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低沉得有些发闷。 桑晚摇了摇头,清亮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怯意,反而燃著一簇冷冽的火焰。 “我只是想看看,他还能怎么嘴硬。” 陆庭州嗯了一声,推门下车。 高大的身影融入夜色,周身的气场比这深秋的夜风还要冷上三分。 厂房的铁门被两个黑衣保鏢从里面拉开,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呻吟。 一股更加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人还没走近,一道嘶哑又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就先传了出来,在空旷的厂房里迴荡。 “小王八羔子!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 “这是非法拘禁,是犯法。再不放我出去,我让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著走。” 王盛的声音,像是生了锈的铁器在摩擦,难听至极。 他以为自己撞上了什么硬茬,却怎么也想不到,这硬茬会硬到什么地步。 他甚至在心里盘算,这肯定是孙美汐那个蠢女人被逼急了,找来的人。 毕竟这几次要钱,她给得越来越不痛快。 还说什么,再敢要挟,就同归於尽。 同归於尽?她也配? 桑晚踩著平底鞋,脚步无声地走了进去。 厂房中央,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从高处垂下,光线刚好笼罩住被绑在椅子上的王盛。 他头髮凌乱,脸色涨红,正衝著看守他的保鏢阿康破口大骂。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转过头。 当看清来人,王盛瞬间僵硬。 那是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也绝不敢招惹的存在。 陆庭州。 男人閒庭信步走来,昂贵的定製皮鞋踩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却依旧优雅矜贵地仿佛走在自家公司的红毯上。 昏黄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双镜片后的眸子,冷得像满是碎冰的深渊。 王盛浑身猛地一哆嗦。 刚刚还在叫囂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那点囂张气焰,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得连一丝青烟都没剩下。 他成了个哑弹。 陆庭州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查到了孙美汐的事? 无数个问號,像炸雷一样在他脑子里轰鸣,震得他头晕目眩,四肢发软。 陆庭州拉过一张椅子,在王盛前方不远处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王总,”陆庭州开口,嗓音平淡无波,却带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不叫了?” 王盛的嘴唇哆嗦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叫了,那我就开始问了。” 陆庭州不疾不徐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唇边。 阿康立刻上前,恭敬地为他点燃。 “咔噠”一声,蓝色的火苗窜起,衬得男人冷峻的眉眼幽深,还有眸底那抹毫不掩饰的狠厉。 陆庭州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圈白色的烟雾。 繚绕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却让那份冷意更加刺骨。 “这些年,你在孙美汐那里,拿了多少好处,不用我再帮你回忆了吧?” 王盛猛的一颤,头垂得更低了,死死盯著自己被绑住的双手,连看陆庭州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完了。 这两个字,像巨石一样,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孙美汐的担心,是真的。 陆庭州不光在查当年的车祸,连他和孙美汐之间的往来,都查得一清二楚。 “王总不想说?” 陆庭州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 “没关係,我帮你捋一捋。” 他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隨意地划动著,像是在念一份再寻常不过的报告。 “三年前,你和孙美汐在一家会所偶遇,开始有了交集。” “借著她,你那家快要倒闭的小gg公司,开始接触陆氏的业务。” “第一笔单子,三十万,你给了她十万的回扣。” “之后的三年,陆氏光是明面上的gg业务,就让你赚了不下两千万。” “更不用提,你以『车祸知情人』的身份,从她那里陆陆续续敲诈勒索的,现金、房產、豪车,加起来,总价值近两亿。” 陆庭州的声音始终平稳,不带一丝波澜。 但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砸在王盛脆弱的神经上。 王盛的脸,一点点褪去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冷汗,从他的额角、后背不断地渗出,浸湿了衣衫。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陆庭州后面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他只知道,自己完了。 彻底完了。 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孙美汐不敢让陆庭州知道真相。 可现在,陆庭州不仅知道了,还知道得比他想像的,更清楚,更彻底。 他所有的底牌,都被人掀了个底朝天。 他像一只被剥了壳的蜗牛,脆弱的软肉,完全暴露在猎食者的面前,无处可逃。 陆庭州將菸蒂摁灭在旁边的菸灰缸里,发出“呲”的一声轻响。 他抬眸,目光重新落在王盛身上。 “王总,不打算解释一下?” 王盛依旧低著头,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已经彻底被恐惧击垮,丧失了思考和言语的能力。 看他没有反应,站在一旁的阿康抬起手,屈起食指。 “啪!” 一个响亮的脑瓜崩,精准地弹在了王盛的额头上。 力道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王盛一阵吃痛,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和茫然。 阿康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声音冰冷地提醒。 “陆总问你话呢。” 阿康俯下身,声音冰冷地提醒。 “陆总问你话呢。” 额头那阵尖锐的刺痛,瞬间將他从混沌的恐惧中拉回现实。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陆庭州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浑身一个激灵。 “我……我说……” 他的声音抖得像筛糠,连不成句。 “可是,陆总,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盛垂死挣扎,承认了等著他是什么不言而喻。 陆庭州镜片后的目光,却带著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 “不想受罪,就老实点。” 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千钧。 “要不然,我不保证你能全须全尾地从这里出去。” 王盛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又缩紧了一圈。 “全须全尾”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刀,抵在他的喉咙上。 陆庭州微微倾身,那张英俊到无可挑剔的脸,在王盛的瞳孔里放大。 压迫感,如山倾倒。 “孙美汐在我车上做手脚,这事你有没有参与?” 第118章 比姐姐演技好多了 阿康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声音冰冷地提醒。 “陆总问你话呢。” 冰冷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针,扎进王盛的耳膜。 额头那阵尖锐的刺痛,瞬间將他从混沌的恐惧中拉回现实。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陆庭州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浑身一个激灵。 “我……我说……” 他的声音抖得像筛糠,连不成句。 “陆总,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语无伦次,像个溺水的人,胡乱地挥舞著手臂,企图抓住任何一根看不见的浮木。 陆庭州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那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顽石。 他將手中早已熄灭的菸蒂,精准地弹入不远处的垃圾桶。 动作优雅,却带著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 “不想受罪,就老实点。” 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千钧,重重砸在王盛的心上。 “要不然,我不保证你能全须全尾地从这里出去。” 王盛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又缩紧了一圈。 “全须全尾”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刀,抵在他的喉咙上。 陆庭州微微倾身,那张英俊到无可挑剔的脸,在王盛的瞳孔里放大。 压迫感,如山倾倒。 “孙美汐在我车上做手脚,这事你有没有参与?” 车……车上做手脚? 王盛瞬间愣住,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王盛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战,发出“咯咯”的声响。 难道孙美汐暴露了? 是不是意味著他的摇钱树倒了? “冤枉,冤枉啊,陆总。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几乎是嘶吼出声,涕泪横流,但没有確定的事他不能说,抱著最后一丝侥倖心理。 “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您一根汗毛,这事……这事我真的不知道。” 贪污公款,敲诈勒索,最多是坐牢。 可杀人,那是要命的! 陆庭州看著他这副丑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淬著冰的冷笑。 “孙美汐的事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情?” 王盛忐忑的双手合捧,对著陆庭州不停地点头,若不是被绑著,早跪在地上磕起来了。 “陆总,我真不知道。” “是吗?” 陆庭州直起身,掸了掸西裤上沾染的浮尘。 “看来不给王总看点东西,是不会好好说话了。” 他朝阿康递了个眼色。 阿康会意,立刻掏出手机,解锁,將屏幕推到王盛的眼前。 一声稚嫩的哀求声传了过来,“爸爸……妈妈,救我啊,我好害怕。” 视频里,是许子轩那张掛满泪痕的小脸。 他被人吊著脚踝,头朝下悬在没有防盗窗的敞开式阳台外。 冷风呼啸,视野开阔。 一个瘦小的身影,被倒吊在半空中晃荡,可怜得让人心疼。 “爸爸……妈妈……” 稚嫩的哭喊声,像一把最锋利的尖锥,狠狠刺入王盛的耳膜。 “我好怕……我想回家……呜呜呜……” 他一双小手在空中慌张地乱抓,小小的身体隨著哭喊剧烈地挣扎。 看上去,只要绑著他的绳子稍有不稳,他就会像一片落叶,瞬间坠落。 王盛的呼吸,骤然停滯。 他眼球暴突,死死地盯著那块小小的屏幕,心臟一阵抽搐,疼得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跟前妻生了两个女儿,只有林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为了儿子,他什么都肯做。 许子轩,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是他的命根子。 “不……不要……”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哀求。 “陆总,陆总!放过我儿子,求你放过我儿子。” 这一刻,什么贪婪,什么算计,全都被另一种更极致的恐惧所取代。 他崩溃了。 “他才三岁……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个孩子啊!” 男人的尊严,在这一刻碎得一文不值。 陆庭州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缓缓地,扯了扯唇角。 那笑意,没有半分温度,渗入骨髓。 “放过你儿子,也不是不行。”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著主宰一切的绝对权力。 “就看你,会不会说话。” “愿不愿,说实话了。” …… 与此同时,景苑的十二楼。 与废弃工厂的阴冷压抑截然不同,这里笑声不断。 画风一转。 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桑晚正小心翼翼地將许子轩从一个……不锈钢晾衣架上抱下来。 所谓的“倒掛金鉤”,也不过是让小傢伙的腿弯掛在晾衣杆上,桑晚全程都在下面用手护著。 而且,下面还铺了厚厚一层地毯。 她本来是要跟陆庭州一起去的,但考虑到王盛不见棺材不落泪,陆庭州让她回来景苑。 不得不说,她这只小狐狸,真没有陆庭州那只老狐狸会耍人。 “好了,我的小英雄,快下来吧。” “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桑晚將他稳稳放在地毯上,抬手搓了搓他因为倒掛而有些充血的小脸。 “轩轩,真棒,比姐姐都勇敢。” 她声音里带著笑意。 “姐姐都不敢这么倒掛著。” 小傢伙脸上没有半点视频里的恐惧,反而挺著小胸脯,一脸的骄傲和得意。 “那当然,我可是男子汉。” 他奶声奶气地宣布,然后像只小粘糕一样凑到桑晚身边,仰起头,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姐姐,我刚刚演得好不好?我是不是也可以像你一样,去拍戏了?” 桑晚被他逗得忍俊不禁,抿唇笑了起来。 “当然。” 她蹲下身,平视著小傢伙。 “你可比姐姐演技好多了,刚刚那个哭声,哇,姐姐听了都心疼。” 得到肯定的许子轩,小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了。 桑晚又补充道:“而且啊,这个视频发给你妈妈,她肯定会很快很快就回来看你的。” 一提到妈妈,小傢伙刚刚还神采飞扬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他双手往腰间一插,还用力地跺了跺脚。 “哼,她回来我也不理她。” “丟下我一个人跑去旅游,坏妈妈。” 孩子的委屈,纯粹又直接。 桑晚心头一软,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 一个念头,忽然从她脑海里闪过。 她眼珠一转,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像只准备使坏的小狐狸。 “轩轩。” “要不……我们再拍个別的?”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小傢伙耳边。 “拍一个更厉害的,更嚇人的,保证你妈妈一看到,就立刻坐著火箭飞回来找你,好不好?” “姐姐亲自指导你来演,相信我,你就是下一个影帝。” 许子轩原本气呼呼的小脸,一听瞬间笑了起来,“好啊好啊,我喜欢跟姐姐一起玩儿。” 桑晚揉了揉他的头,多好的孩子,可惜有那样的父母。 …… 此刻的王盛,仿佛被劈成了两半。 一边,是他的命根子,是他王家唯一传承香火的人。 另一边,是孙美汐,是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关係,是他后半辈子荣华富贵的摇钱树。 哪一边,都连著他的命。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焦躁、恐惧,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汗水,混著泪水,糊住了他的眼睛。 陆庭州將他眼底的天人交战,尽收眼底。 男人菲薄的唇,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冰冷,且不带任何感情。 “王总。” 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死水。 “你是个聪明人。” “主动交代,我会请最好的律师,为你辩护,爭取少判几年。” “出来,还能赶得上抱孙子,儿孙满堂。” “若是执迷不悟……” 男人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像淬了冰的刀锋。 “你知情不报,是为同谋。” “敲诈勒索,数额巨大。” “再加上一个藏匿凶手……” 陆庭州微微倾身,镜片后的黑眸,锐利如鹰。 “这些罪名,一条一条算起来。” “你自己觉得,你能在里面待多少年?” “或者说,你还有没有命,从里面走出来?” 王盛的脑子,彻底炸成了一片空白。 陆庭州的话让他浑身哆嗦,他心里清楚,被陆庭州咬住怕是逃不过了。 无论怎么选,他都完了。 就在这时。 “叮咚——” 一声清脆的手机提示音,在死寂的厂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是阿康的手机。 陆庭州朝他递了个眼色。 阿康立刻会意,再次將手机屏幕,懟到了王盛的脸前。 又是一段视频。 这一次,没有高楼,没有狂风。 视频里,许子轩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哆嗦。 “王爸爸……妈妈……” 小傢伙的哭声,不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恐惧。 而是带上了悽厉的,令人心碎的呜咽。 “你们快来救救我吧……” “我好疼……好疼啊……” 镜头拉近,王盛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好多的血。 许子轩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鼻孔里,嘴角边,全是刺目的鲜红。 黏腻的液体,混著灰尘和眼泪,糊了他满脸。 他身上那件乾净的白色小t恤,胸口处像是被利器刺穿,也晕开了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跡”。 “呜呜呜……好多血呀……轩轩要死了……” 小傢伙一边哭,一边用小手胡乱地抹著脸,结果把那“血”抹得更开,整张脸看上去,触目惊心。 王盛感觉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 然后,再用力的,一寸寸的,拧碎。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第119章 车祸的真相 那块小小的屏幕,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焦点,也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盛,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 像一滩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 陆庭州居高临下地看著他,语气寡淡。 “王总,父债子偿,这话你应该听过吧?” “只是可怜了这孩子,这么小就要替父受过。” “身子哆嗦成这样。” 轻飘飘的语气,却一刀一刀,凌迟著王盛的神经。 “陆总……” 王盛发出一声嘶吼。 绝望之下,他竟然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著,用自己的脑袋,狠狠撞向身后的水泥墙壁!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厂房里迴响。 阿康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 “陆总,陆总你大人有大量!” 王盛涕泪横流,双手合十痛苦的哀求。 “放过我儿子,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我什么都说。” 陆庭州按了按眉心,悠然地坐回原处。 “是孙美汐,都是孙美汐那个贱人干的。” 王盛急於救他儿子,不等陆庭州问,便开始往外抖落。 “我有证据证明你当年在京市的车祸是孙美汐策划的。” 陆庭州抬起眼皮,凛然地盯著他,“继续说。” “那年我在京市出差,碰到她,本来是想上前跟她打个招呼,但看到她不磊落,以为她在外面有人,就悄悄跟了过去,还开了录了音。” “她跟一个女人见面,还说钱比男人重要,男人没有了可以再找,而且她还可以帮那个女的出国深造,同时保证她回国就能进陆氏。” …… 几分钟前,景苑別墅。 衣帽间里,暖黄色的灯光,將一切都照得温馨柔软。 桑晚正拿著一管番茄酱,小心翼翼地往许子轩的鼻孔边挤。 许子轩觉得好玩儿,抹了一把后还舔了一下。 然后又挤出来一截往自己嘴角和衣服上抹。 “好了好了,小影帝,够多了。” 她强忍著笑意,用指腹將一些果酱涂抹开。 “站好,让我看看效果。” 小傢伙乐呵呵站起来,一脸骄傲,“姐姐,像不像?” 他说完又伸出小舌头,偷偷舔了一下嘴角的“血”。 “嗯……还挺甜。” 桑晚被他这副小馋猫的样子逗得不行,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 “轩轩,准备好了吗?下一场戏,是哭戏,难度有点高哦。”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循循善诱。 “想想看,要是你演得好,你妈妈看到视频,是不是就会立刻飞回来给你买最大的奥特曼了?” 一听到“奥特曼”,许子轩的眼睛瞬间亮了。 “好!” 他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郑重其事。 “姐姐,开拍吧!” 桑晚清了清嗓子,打下场记板。 “《影帝的诞生》第二幕,第一场,action!” 她將镜头对准地上的小傢伙,压低声音指导。 “对,哭,哭得惨一点。就想你最喜欢的那个奥特曼,被妈妈扔掉了。” 许子轩很配合地哇哇大哭,“妈妈,我好疼,好可怕。” 桑晚暗暗竖起大拇指。 这时一旁的保鏢適时开口,“闭嘴,再哭我宰了你。” 桑晚在一旁做出一个胆怯恐惧的表情,引导许子轩。 小孩子很上道儿,立马知道她的意思,害怕地垂著头,哭声都弱了,不敢大声哭泣。 桑晚满意地点头,这孩子还挺有天赋,演的不错。 这要是让林嵐和王盛看到还不得心疼死。 桑晚想著指了指空调,然后做了一个发抖的动作。 许子轩立马抱著胳膊抖起来。 一个浑身发抖,害怕又不敢哭、惨兮兮的小糰子,我见犹怜。 在桑晚这位“金牌导演”的亲自指导下。 新晋小影帝许子轩,贡献了一段撕心裂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绝佳表演。 拍完视频,桑晚满意地点点头。 她將视频,同步发给了两个人。 一份,给了阿康。 另一份,她点开一个备註为“l”的头像,直接发送了过去。 视频发送成功。 桑晚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变得冰冷而玩味。 她慢条斯理地,又敲下了一行字。 【你的宝贝儿子,好像出事了。】 【不想他有事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市中心医院,vip病房。 林嵐坐在病床边,心神不寧。 包著纱布的脸上只露两只眼睛,透著焦急。 两天了儿子一点消息都没有,王盛从昨晚也失联了。 她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屏幕暗著,没有半点动静。 她倒不担心王盛会跑路。 许子轩还在桑晚手里,那就是拴住王盛最结实的链子。 况且,他们俩的把柄,都攥在对方手里。 谁也別想把自己摘乾净。 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也蹦不远。 “叮咚——” 手机屏幕,倏地亮了。 是桑晚发来的。 一条视频,紧接著是一行小字:看看你儿子,以解相思之苦。 林嵐的心,猛地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点开视频。 画面晃动,然后定格。 只一眼,林嵐的呼吸,骤然停滯。 那是她的轩轩。 她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子。 可现在,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冰冷地板上,浑身都在发抖。 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鼻孔里,嘴角边……全是血。 刺目的鲜红,让她心口钝痛。 “妈妈……我好疼……我害怕。” “轩轩要死了吗?呜呜呜……” 视频里,孩子恐惧又压抑的哭声,像一把淬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臟。 这一刻,林嵐的世界,天旋地转。 “啊——!” 一声悽厉的尖叫,撕破了病房的死寂。 林嵐的理智,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应声而断。 她像是疯了一样,双手颤抖著,拨通了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电话號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桑晚,你这个天杀的,你不是人。” 林嵐的声音,嘶哑,尖厉,“他才三岁,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对他下这种毒手?” 她语无伦次,只有最原始的愤怒和恐惧在胸腔里横衝直撞。 “我要报警,我要告你,绑架虐待儿童,我要让你把牢底坐穿。” 失去理智的林嵐已经大脑不清。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是任由她尖叫。 隨即,桑晚那清清冷冷、带著笑意的声音,慢悠悠地传了过来。 “好啊。” “你赶紧报警。” 她的语气,轻鬆、有带著挑衅。 “正好,我也想让警察同志,帮我好好查一查……” 桑晚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一个名字。 “那个卫强。” “卫强”这个名字,让林嵐瞬间成了哑巴。 若有的叫囂顷刻间消失。 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桑晚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卫强的? 难道……王盛找卫强去处理孙美汐的事,她也知道了? 林嵐握著手机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桑晚……你……你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乾涩,嘶哑,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像羽毛,却带著刀锋的锐利。 “我想干什么?” 桑晚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 “林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跟我装?”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 “不……不要,伤害轩轩。” 林嵐被人死死掐住要害,所有的偽装和防备,顷刻间土崩瓦解。 她哭著,苦苦哀求。 “桑晚,我求求你,轩轩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你別再打他了,求求你……” 就在这时,里间的房门被推开。 许明月提著食盒进来,早饭太晚,午饭又早。 看见林嵐涕泪横流,对著手机苦苦哀求的样子。 许明月瞬间来劲,她衝上前,一把抢过林嵐的手机,对著听筒就吼。 “桑晚,你把我们家害成这样,还不够吗?我妈脸上还包著纱布呢,你非要气死她才甘心吗?能不能当个人?” 林嵐看到手机被抢,嚇得魂飞魄散。 她想都没想,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许明月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也清晰的,传到了电话另一头的桑晚耳中。 许明月捂著脸,被打懵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亲。 “妈,你……你为了桑晚那个贱人打我?” “你闭嘴,这里有你什么事。” 林嵐是真的急了,眼眶都红了。 她怕啊。 她怕许明月这几句愚蠢的话,彻底激怒桑晚。 万一桑晚真的动了杀心,她的轩轩,就没命了。 许明月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看你真是被我爸打傻了,她都把我们害成这样了,你还护著她。” 林嵐根本不理会她,一把抢回手机,推开挡路的女儿,继续对著电话哀求。 “桑晚,桑晚你別生气,她小孩子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见识。” “都是我的错,所有事都跟轩轩没有关係,你放过他。” 电话里,桑晚听著那清脆的耳光声,听著林嵐卑微的哀求,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加深。 舒服。 真是舒服极了。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我想知道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说出来。” “我就放了许子轩,保你儿子,还是保你自己,你选一个。” 林嵐的身体,僵住了。 说出来? 她怎么说? 那件事,是她和许世明最大的秘密,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剑。 一旦说出口,就是万劫不復。 可不说…… 第120章 证据確凿 她脑海里,又浮现出视频里许子轩那张沾满“血”的小脸,那悽惨的哭声,一遍遍地迴响。 她的心,像是被两只手,朝著相反的方向,狠狠撕扯。 疼得她喘不过气。 “我……”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团,发不出任何声音。 电话那头的桑晚,似乎失去了耐心。 “看来,你还是不够在乎你的宝贝儿子。” “既然这样,只能把你儿子丟到大西洋餵鯊鱼咯。” “我说,我说。” 林嵐终於崩溃了,她嘶吼出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她闭上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个被她死死埋藏在心底,腐烂发臭都不能提的秘密,终於被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里挤了出来。 “是……是许世明。”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四前,你妈桑景初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是许世明……是他亲手策划的。” 桑晚握著手机的手,骤然收紧。 林嵐知道桑晚既然已经盯上了这件事,那她就不会轻易放过。她知道了卫强,事情已经瞒不住。 “我妈发现了你们的事?”桑晚咬唇反问。 “你外公突然倒下,她查到了许世明挪用公款的证据,准备交给警察。” “许世明怕了,所以才……才一不做二不休……” 桑晚冷笑,“都是许世明一个人的注意,跟你没有任何关係是吗?”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林嵐顿时不吭声,心虚得不行。 怎么可能没有她的事,除掉桑景初是她的提议。 老爷子倒了,桑景初要是死了,桑家就都是他们的。 许世明被她蛊惑,贪念一起,歹毒的心思在心底滋生。 趁著桑景初去京市,他和林嵐策划了这样车祸。 只不过没想到会跟陆庭州的车失灵。 以至於他们安排的车並没有直接撞上桑景初。 这事,不是他想推就能推的,桑景初的死肯定会被重新调查。 许世明已经在警局,他恨不得自己死,怎么可能不拉自己下水。 林嵐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恐惧。 “你妈……还知道了我和许世明的事……” “也知道许世明提前把你外公的降压药换成了维生素。” “你外公发现了许世明挪用公款,还……还撞破了我和他的姦情,才……才会被活活气倒。” 所有的真相,在这一刻,被血淋淋的,全部撕开。 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林嵐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声。 电话那头,桑晚久久没有说话。 只有冰冷的,死一样的寂静。 安静到,林嵐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恐惧而急促紊乱的心跳声。 “滴答……滴答……” 墙上的掛钟,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她的心臟上敲下一记重锤。 桑晚没有掛断电话。 但那无声的沉默,比任何歇斯底里的质问,都更让人胆寒。 良久。 久到林嵐以为自己会在这场酷刑中窒息时,“咚”一声闷撞击声传来。 紧接著,是齐琪的声音,“晚姐。” 电话被掛断。 “嘟嘟”的忙音传来,林嵐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瘫软在病床上。 …… 景苑。 手机从桑晚的指间滑落,摔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彻骨的冷意,从四肢百骸疯狂涌入,瞬间侵入桑晚的心臟。 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真相,这就是真相。 她早就猜到外公的气倒、母亲的枉死,都和许世明脱不了干係。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真相,会是如此的不堪与恶毒。 换药。 他竟然早就开始布局,用维生素换掉了外公的降压药。 这是早就打算要外公的命。 外公真心实意对他,一步步提拔他,甚至把公司都交到他手上。 而他…… 人心,怎么可以狠到这个地步? 他怎么下得去手?! “晚姐?” 齐琪担忧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扶住摇摇欲坠的桑晚。 “晚姐,你没事吧?” 桑晚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毫无血色。 齐琪看著心疼,连忙道:“晚姐,你放心,刚才林嵐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录下来了。” “证据確凿,许世明,林嵐,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桑晚空洞的眼神,终於有了一丝焦距。 她缓缓抬起手,紧紧抓住齐琪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是,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哑,透著化不开的寒冰与恨意。 *** 桑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臥室的。 刘妈精心准备的午饭,色香味俱全,她却一口也咽不下去。 胃里翻江倒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著。 她把自己重重地埋进柔软的大床里,用被子將自己从头到脚蒙住。 黑暗中,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像潮水一般,將她彻底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臥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床垫,微微向下塌陷了一块。 陆庭州回来了。 齐琪在大厅里,已经將那段足以將林嵐和许世明打入地狱的录音,放给了他听。 男人听完后,一言不发。 但那张俊美的脸上,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走进臥室看到桑晚静静地躺著,脸上的冷冽渐消。 他坐在床边,看著被子里缩成小小一团的桑晚,眸色沉鬱,满是化不开的心疼。 他伸出长臂,没有丝毫犹豫,连人带被,直接將她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桑晚惊呼一声,下一秒,便落入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事情都在预料之內,別太难过。” 陆庭州低沉的嗓音,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在她头顶响起。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为你外公和你母亲,討回公道。” 一句话,让桑晚紧绷的神经,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再也忍不住,伸出双臂紧紧抱住男人的腰,將脸深深地埋进他温热的胸膛里。 压抑了许久的泪水,汹涌而出,很快便在他昂贵的白衬衫上,濡湿了一片氤氳的痕跡。 “陆庭州……” 她的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破碎又委屈。 “如果……如果我非要把林嵐送进去,你车祸的事就一定会曝光,到时候……势必会牵扯到你那边。” “孙美汐……” 她不能那么自私。 她的家已经没了,不想再连累他那边也鸡飞狗跳。 而且,陆庭州跟陆老爷子的关係刚刚有所缓和,家里传出手足相残的事最伤心的是老人。 陆庭州的大手,轻轻抚摸著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温柔地揩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他的眼神,篤定而深邃。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用有任何顾虑,更不必担心我这边。” 男人的声音,斩钉截铁。 “虽然大哥这些年已经用行动做出懺悔,但孙美汐,罪有应得。” 想到这几年,她一个人,被这么多人欺负,在泥潭里艰难挣扎。 陆庭州的心,就又疼又堵。 他恨林嵐,恨许世明,恨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更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看穿这一切站在她身后,护著她。 让她一个人,在那么艰难的环境里,独自煎熬了整整三年。 他捧起她那张泪痕斑驳的小脸,怜惜地,印下一个吻。 从额头,到眼睫,再到鼻尖。 最后,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 那个吻,不带半分情慾,只有无尽的安抚与疼惜。 “晚晚,別怕。” “以后,有我。” *** 两天后。 陆庭州一个电话,林昊便將整理好的所有材料,包括所有的录音,一併送到了公安局。 许世明故意伤害,挪用公款,蓄意谋杀…… 林嵐,同谋。 两人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勾搭在了一起,两手织了一张网,將桑家笼罩其中。 桑晚在家里休养了两天,气色好了许多。 陆庭州三十三岁生日这天,他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带著桑晚去了京市。 车子,在梓园停稳,陆庭州扶著桑晚从车里下来。 不算大的別墅,墙角攀爬的藤蔓已经凋零,看上去有些荒凉。 乾净整洁,却没有烟火气。 这里,是她和陆庭州住了两年的地方。 桑晚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口微涩。 陆庭州牵起她的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吱呀——” 院子里,她最爱的鞦韆,还静静地待在原地。 这是她搬进来之后让陆庭州给她装的,当时她兴奋得像个孩子。 光脚坐在上面,让陆庭州推她。 记忆中那天阳光温热,夕阳的余暉带著未散尽的温度,如同当时她对陆庭州的爱。 石桌石凳,擦拭得一尘不染。 鱼池里,几尾锦鲤正悠閒地摆著尾巴。 陆庭州牵著她,穿过庭院,走进主屋。 屋內的陈设,布局,甚至是摆在玄关处的一盆绿萝…… 所有的一切,都和四年前,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时光仿佛在这里,停滯了。 桑晚的脚步,顿住了。 她缓缓地,不可置信地,环视著四周。 眼眶,一点点泛起潮热。 他…… 这四年,他竟然一直为她保留著这里的一切。 汹涌的情感,瞬间衝垮了理智的堤坝。 桑晚猛地转身,什么都没说,用尽全力的,扑进了陆庭州的怀里。 “陆庭州……”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这一个名字。 和他胸口,那一片迅速蔓延开的,滚烫的湿意。 第121章 投怀送抱被拒绝 陆庭州的胸膛,坚实,温热。 桑晚將脸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清洌的雪鬆气息,混合著这间屋子里熟悉的、淡淡木香。 一个是让她心动的味道。 一个是让她安心的味道。 她微红的眼眶,扫视著屋內的一切。 墙上掛著的,是她拉著陆庭州在校园里拍的照片。 照片里,她笑容灿烂,眼里的光是看著陆庭州时特有的星芒。 陆庭州抿唇,嘴角的笑意轻浅,却带著明显的宠溺。 沙发角落里,摆著她曾经最喜爱的星黛露。 玄关柜上,她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掛件,也都安安静静地掛在那里。 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她离开的那一天。 也停留在,他们曾经最美好的那两年。 这里,是她和陆庭州,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 那两年,她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学生。 而他,是被家里排挤来收拾京市分公司烂摊子的落魄公子。 两人能够走到一起,全靠她脸皮厚。 那时,放学后,她会像一只归巢的鸟儿,迫不及待地奔回这里。 然后,就窝在沙发上,一边看剧本,一边等他回家。 等著门锁“咔噠”一声轻响,等著那个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会奔过去,为他揩去一身风尘,为他点亮一室温暖。 回忆汹涌,嘴角不自觉地,就弯了起来。 那是一种,从心底里满溢出来的,踏实而柔软的幸福。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在这里过夜,还是她死皮赖脸求来的。 那之前的多少个夜晚,无论多晚,无论她怎么撒娇耍赖,这个男人,都坚持要將她送回学校宿舍。 克制,古板,像个不懂风情的老干部。 但那一次,她决定主动出击。 夜,深了。 梓园的客厅里,只亮著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桑晚抱著膝盖,蜷缩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像一只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猫。 面前的茶几上,放著一瓶开封的红酒,和一个高脚杯。 杯中,暗红色的酒液,只剩下浅浅的一个底。 空气里,瀰漫著馥郁的果香和酒精的味道。 门锁,终於传来了轻微的转动声。 “咔噠。” 桑晚的心,也跟著这声响,猛地跳了一下。 她迅速调整好姿势,將小脸埋进臂弯里,呼吸放得又轻又缓,装作一副熟睡的模样。 陆庭州回来了。 男人脱下西装外套,隨手搭在臂弯,修长的手指,有些疲惫地鬆了松领带。 一进门,就闻到了空气中那股不寻常的酒味儿。 他微微蹙眉,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沙发上那小小的一团。 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走到沙发边,垂眸看著她。 小姑娘穿著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如瀑般散落在沙发上,几缕调皮的髮丝贴在她泛著不正常红晕的脸颊上。 睡著了? 陆庭州俯下身,想把她叫醒,时间不早了,再晚宿舍就要锁门了。 空气中酒味浓烈。 他高挺的鼻樑,碰到她的额头。 手臂伸到她脖颈后面。 就在这时—— 原本“熟睡”的小丫头,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原本清亮的桃眼里,带著几分醉意,几分迷濛。 “陆庭州,你回来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他心里一阵酥麻。 下一秒。 她伸出两条纤细的白藕臂,猛地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扯。 “嗯…” 陆庭州毫无防备,高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都压了下去。 男人强有力的手臂,下意识地撑在了她身侧的沙发上,才避免了將她整个压住的窘境。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极致。 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陆庭州,我好想你,你总算回来了。” 明明,他们昨天晚上还一起吃了饭。 一天没见而已,被她这张小嘴说出来,倒像是隔了三秋那么久。 陆庭州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这张小嘴,天生就会哄人。 那时候他就认定了,这丫头,就是一只披著兔子皮的小狐狸,专门来勾他的魂。 还不等他开口。 怀里的小狐狸,已经胆大包天的,將自己娇艷欲滴的红唇,凑了上来。 然后,精准的,印在了他的唇上。 陆庭州的瞳孔,骤然一缩。 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带著微醺的,香甜的,霸道的酒气。 小丫头完全没有经验,生涩的,笨拙的,在他唇上又舔又啃。 毫无章法。 却像是一簇燎原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隱忍了许久的,所有防备。 那一点点笨拙的触碰,惹得他浑身一阵难以言喻的燥热。 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许久。 久到桑晚的唇都有些发麻了,这个男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一吻结束。 她有些不满足的,舔了舔自己的唇。 然后,小手不甘寂寞地,扯开了他本就松松垮垮的领带,隨手扔到了一边。 她的唇,也开始不老实的,顺著他完美的下頜线,一路向下。 最终,落在他那性感到极致的,锋利的喉结上。 轻轻地,咬了一口。 “嘶……” 陆庭州倒吸一口凉气,身体瞬间绷紧。 那双四处点火的小手,更是得寸进尺,顺著他衬衫的下摆,就要往里钻。 他从来没想过。 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丫头,用强。 “桑晚。”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大掌,精准的扣住了她那只不老实的小手,阻止了她更进一步的动作。 “別闹,我送你回去。” 桑晚心里暗骂了一句。 都这样了,他还要送她回去? 这个老古板! 明明,他也是喜欢她吻他的!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酒壮怂人胆。 哪怕那酒,大半都在她的衣服上。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双臂更紧地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掛在他身上。 “我不要!” 她带著浓重的鼻音,控诉道:“陆庭州,你就是个老古板!” “我都喝醉了,你还要送我回学校?” “我不管,今晚,我就要跟你睡。” “不回去。” 那一晚,桑晚成功了。 她用装醉的伎俩,得偿所愿的,留了下来。 她像八爪鱼一样,抱著陆庭州,在沙发上睡了一整晚。 只是…… 她没有想到的是。 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就只是抱著她睡了一晚。 除了那个被她强吻的吻,他再没有碰她分毫。 隱忍,克制,君子到……让她牙痒痒。 思绪,从四年前那个燥热的夜晚抽离。 桑晚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著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轮廓,比四年前更加深邃,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 但那双看著她的眼睛,却依旧是她记忆中,那般深沉,专注,满是化不开的浓情。 “陆庭州。” 她踮起脚尖,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青涩。 而是带著失而復得的珍重,和倾尽所有的爱意。 男人有力的大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腰,將她更深地,按入自己怀中。 这个吻,繾綣而绵长。 仿佛要將这四年分离的思念与煎熬,尽数吞入腹中。 “晚晚,”一吻结束,他抵著她的额头,嗓音低沉而沙哑,“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 桑晚重重地点头,眼泪,又一次不爭气地掉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次,是喜悦的,是幸福。 然而,这份能肆意流淌的幸福,在四年前那个清冷的早晨,是桑晚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 桑晚甚至清晰地记得当初,照进房间的那道光,朦朧得如梦境。 她醒来时,浑身酸痛。 不是那种欢爱过后的酸痛,而是被一个男人当了一晚上抱枕,压得胳膊都快失去知觉的僵硬。 她一动不动,侧著脸,静静地看著身旁男人的睡顏。 陆庭州睡得很沉。 眉宇间是难得的放鬆,没有了平日里那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硬,轮廓深邃,鼻樑高挺。 很好看。 好看得让她心头髮堵。 心里那点因为装醉而残存的酒精,在这一刻,全化成了密密麻麻的鬱闷。 別人都说,相爱的两个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恨不得融入彼此的骨血里。 她自己,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种衝动。 她想吻他,想抱他,想將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 可他呢? 柳下惠。 真君子。 她已经那么主动,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他被她像八爪鱼一样缠著,被她压著胳膊,被她温热的呼吸喷在颈侧…… 他就真的,只是抱著她,睡了一整晚。 连一个回吻都没有。 桑晚越想越委屈,鼻尖一酸。 他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她? 是不是觉得她太不矜持,太隨便了? 在她眼里,他们是平等的恋人。 可在他眼里,她恐怕,始终只是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小丫头。 天,一点点亮了。 桑晚轻轻的,將自己的手臂从他的臂弯下抽了出来。 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他。 陆庭州睁开眼,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眸子,在清晨的光线下,带著几分惺忪的迷濛。 “醒了?”他的声音,带著晨起的沙哑,格外性感。 “嗯。”桑晚低低地应了一声,不敢看他。 她飞快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拢了拢自己凌乱的睡裙,像一只做错了事,急於逃离现场的猫。 “我……我该回学校了。” 她背对著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陆庭州,”她顿了顿,鼓起全身的勇气,却只说出一句,“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说完,她逃也似的,衝出了客厅。 身后,没有传来任何挽留的声音。 直到“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 “又在想什么,嗯?”男人低沉的,带著磁性的嗓音,贴著她的耳廓响起。“自从进来你的思绪都在乱飘。” 温热的气息,瞬间將桑晚从四年前那个冰冷的早晨,拉回了眼前这个温暖的怀抱。 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盯著这间屋子出神了。 第122章 我们的第一个家,一直都在 陆庭州看她打量著房子不说话,將她柔软的身体,更紧地圈进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他贴在她耳边,声音哑得要命。 “这里一直有人打扫。” “我们的第一个家,一直都在。” 桑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攥住。 酸软,又滚烫。 她反手,回抱著他结实的腰,將脸埋在他胸膛,闷闷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陆庭州。” 谢谢你,还为我留著这个家。 陆庭州將人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低下头,薄唇几乎要吻上她的耳朵,低声问: “还记不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在哪里?” 桑晚的身体,瞬间一僵。 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低沉的笑声,从胸腔里震动出来,带著一股子坏。 他继续问,声音更哑,更贴近,逗她的意味也更明显。 “那晚,做了多久?” “那两年,频率是多久一次?” “我最喜欢看你哪里?” “……亲你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像带著电流的羽毛,一个接一个地,刷过她的心尖。 又麻又痒。 桑晚的脸,“轰”的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抬起手,用没什么力道的拳头,轻轻捶打在他坚实的胸口。 “陆庭州!” 又羞又恼。 这些问题,她怎么可能回答得出口。 尤其是他们的第一次…… 那还是她主动的。 是在那个清冷的早晨之后,又过了整整一个月。 陆庭州想著冷却一下,没有找他,结果小丫头哭著跑来找他,质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她,是不是觉得她很烦。 她说,他要是真的不喜欢,就告诉她,她就去找別人了,省得在这里惹他心烦。 她记得,当时陆庭州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来。 然后,就在这个客厅的沙发上…… 他像一头隱忍了太久的野兽,彻底撕碎了所有的偽装。 那一次的体验感,实在算不上好。 疼。 疼得她哭得好惨,一边哭一边骂他浑蛋。 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依旧没有停下来。 到后来,慢慢適应了,他又抱著她去了臥室。 那一晚,前后持续了足足三个小时。 至於后面的问题…… 桑晚更是不敢去想。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硬道:“这都是什么不正经的问题!” “而且……而且过了这么久,哪里还记得!” 陆庭州看著她那双水光瀲灩的桃眼,明明每一个细节都写在了脸上,却偏要嘴硬。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是吗?” 他拉起她捶打自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指尖。 “你不记得,我帮你记。” 男人的声音,像醇厚的大提琴,在耳边缓缓拉开。 “第一次,是在沙发。” “你哭得很惨,说我弄疼你了。但你当时夹得太紧,我停不下来。” 桑晚的脸,更红了。 “那晚,我们折腾了很久,从客厅到臥室。” “从那以后,你很黏我。” 他的目光,像是带著滚烫的温度,寸寸描摹著她的脸。 “所以,我们的频率,是每晚一次。” 桑晚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他夺走了。 她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別说了……不许说了。” 陆庭州眼底的笑意更深,拉开她柔软的小手,將她死死地禁錮在怀里。 他的视线,从她羞红的脸,缓缓下移。 最后,落在了她胸前那片细腻的肌肤上。 他俯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给出了最后一个答案。 “我最喜欢看你的脸。” “……亲你的xiong。” 桑晚浑身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 男人看著她彻底缴械投降的模样,终於满意的,在她的唇上,重重地啄了一下。 他抱著她,嗓音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控诉。 “晚晚,” “现在的频率是不是太低了,嗯?” 陆庭州將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像一只寻求安抚的大型犬。 声音,闷闷的,带著一丝不易察她觉的委屈和控诉。 桑晚的心尖,被他这声“嗯”烫得微微一颤。 男人似乎嫌不够,又在她耳边补充。 “你最近因为家里的事心烦,我能理解。” 他顿了顿,抬起头,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紧锁著她,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但今天是我生日。” 他刻意加重了“生日”两个字。 “能不能让我……” 他话没说完,但那眼神里的灼热和暗示,已经说明了一切。 桑晚看著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堂堂陆氏总裁,运筹帷幄的陆庭州,也会用这种近乎撒娇的方式来討要福利。 这傢伙,原来在这儿等著她呢。 她抿著唇,眼底是狡黠的笑意。 “你当初怎么能做到跟我交往两个月都不碰我的,抱著我也能安然入睡。” 陆庭州被她这么一说,想起了那个夜晚。 小姑娘一身酒气扒著他不放,还亲了他,鬼知道他有多难受。 他瞪著眼睛瞅著窗外,就是不敢看怀里的人。 第二天一早,小丫头哭诉后毅然离开。 他缓缓坐起身,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她身上那股香甜的气息。 他看著空荡荡的客厅,和那只被她丟在一旁的、松垮垮的领带,眼底划过一丝无奈和懊恼。 他只是…… 他只是觉得这丫头,才刚上大三。 即便他想她想得发疯,也觉得,至少应该等她大学毕业。 不然,总觉得自己像个诱拐无知少女的禽兽。 可那小丫头黯然离开的背影,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了他心上。 陆庭州收回思绪抿唇,轻笑,“我是觉得你还小,不是没想法。” “那你还是一个月都没有联繫我。”桑晚控诉。 陆庭州嘆气,“可我有空就会去学校看你,只是没有让你看到。” “所以,其实你那是也很想我。” 这事两人在一起之后桑晚没有揪著问,毕竟秋后算帐让人很不舒服。 “你说呢,要不然你跑来找我,我就从了你?” “说得我像海后。” 桑晚伸出双臂,捧起他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主动凑上去,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亲。 “陆总,”她故意拖长了调子,“你想的事,不是不可以。” 陆庭州的眸色,瞬间深了一个度。 “但是,”她话锋一转,指尖轻轻点著他的胸口,“是不是得先让我把饭吃饱?” “然后,等到晚上。” 陆庭州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下心底翻涌的躁动。 他挑了挑眉,算是同意了。 “当然,肯定得让你先吃饱。” 他说这话时,眼尾微微上挑,带著一丝不怀好意的戏謔。 “要不然半途你说没力气,晕过去就不好了。” “……” 桑晚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 这傢伙,是在提醒她曾经的“丰功伟绩”。 那次陆庭州出差了三天,桑晚想他想得快要发疯。 人刚一进门,她就跟只小野猫似的扑了过去,缠著他,吻著他,连晚饭都没顾上吃。 结果…… 做到一半,她眼前一黑,真的因为低血,很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醒来时,陆庭州那张脸黑得像锅底,又气又心疼,抱著她餵了半碗粥,才把这事翻篇。 没想到,他还记著。 桑晚又羞又恼,白了他一眼。 “今天你过生日,有礼物送给你。” 她推开他,从他怀里跳下来,拉开一点距离。 “等晚上,亲自送到你面前。” “现在嘛……”她弯起眼睛,“我们先去京大附近吃饭吧,好久没有去吃过了,特別想吃后街那家麻辣烫。” 陆庭州看著她灵动的样子,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麻辣烫。 他至今还是想不明白,那种又油又辣的东西,为什么女孩子都那么爱吃。 但他难得没有拒绝。 只要是她想的,他都给。 “好。” 手牵著手,走在京大校园,校园里很安静。 学生们大多已经放了寒假,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影。 桑晚武装得很好,没有人认出她。 他们走在曾经走过无数遍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光禿禿的树枝,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桑晚像个孩子一样,踩著那些光斑跳跃。 陆庭州就跟在她身后,看著她,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走到图书馆门口,桑晚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 当年,他们就是在这里遇见的。 陆庭州从背后將她整个圈进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满足。 “幸好。” “幸好,当时我叫住了你。” 如果那天他没有开口,是不是就会错过她的一生? 桑晚的心,被这三个字填得满满的。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其实你追到公司,我让盛安查过你,你是深城人,你母亲跟我大哥认识,刚开始我以为你是孙美汐派来接近我的。 “所以你当初从不正眼瞧我?” 桑晚气呼呼看著陆庭州,即便戴著口罩,陆庭州还是能看出她气鼓鼓的小脸。 他看了眼周围,拉下她的口罩,在她微嘟的小嘴上亲了一下。 “不是不正眼瞧,是不敢,怕自己身陷不能自拔。” 桑晚抱著他的脖子亲了上去,不管不顾,且用了十分的力气。 第123章 晚晚,这个礼物,太重了 陆庭州亲了她一阵,將人推开,把口罩给她戴好。 “注意影响,这里是学校,而且你还是公眾人物。” 桑晚抿唇,眸中带著笑意,“老古板。” 傍晚,天色暗了下来。 毫无预兆地,天上飘起了雪。 一开始是零星的小雪粒,很快,就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两人到后街时,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 整条街,仿佛都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专属世界。 路灯一盏盏亮起,橘黄色的光晕,將飘落的雪照得晶莹剔透。 桑晚伸出手,接住一片雪,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手牵著手,漫步在无人的街道。 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时隔四年,再回到这里。 没有了当年的忐忑与不安,只剩下满溢心间的,难言的幸福。 麻辣烫店的门帘被掀开,带起一阵热气。 “老板,两碗麻辣烫,微麻微辣。” 正在忙碌的老板娘闻声抬头,看清来人后,眼睛瞬间瞪大了。 “哎呀!” 她激动地放下手里的活,绕出柜檯,瞪著大眼睛看桑晚。 “小姑娘,你……你是不是那个大明星桑晚?” 桑晚笑著点点头,“老板娘,好久不见。” “哎哟我的天!”老板娘激动地直拍手,“我真没想到真是你。你现在可是大明星了,我天天在电视上看你呢。我跟我家老头子还吹牛,说大明星当年最喜欢吃我家的麻辣烫。” 老板娘的热情,让小小的店里充满了温暖的烟火气。 桑晚看陆庭州一脸骄傲,暗暗笑了。 旁边吃饭的一对小情侣,瞬间看了过来。 女生不好意思地过来要签名,桑晚大大方方给她签名。 在得知女生是设计系师妹,她还主动跟她合了影。 旧地重游,两人一扫这段时间造成的阴鬱。 回到梓园时,两人身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进屋时,客厅的茶几上已经放了一个心形的生日蛋糕。 陆庭州挑眉,“什么时候准备的?” “惊喜,肯定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陆总吃惯了山珍海味,今天过生日反而让你陪我吃最简单的麻辣烫,委屈陆总了。” 桑晚说著打开盒子,插上数字蜡烛。 三十三。 “许个愿吧,陆先生。”她关掉客厅的灯,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跳跃。 陆庭州很配合的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几秒后,他睁开眼,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许了什么?”桑晚好奇地问。 陆庭州颳了下她的鼻子,没说话,只是把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两人依偎在一起,你一勺我一勺地分著蛋糕。 电视里放著无聊的肥皂剧,窗外是簌簌的落雪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温柔而静謐。 “我许的愿,”陆庭州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是你。” “我希望,”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我的晚晚,以后每一天,都像今天这么开心。” “没有烦恼,没有伤害。” 他低沉的嗓音,轻轻搔刮著桑晚的耳廓。 “晚晚,以后每一天,我们都会像今天这么开心。” 桑晚的心,被他填得又满又软。 她仰起脸,正要说些什么,却对上了一双不再平静的眼。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刚才的温柔静謐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原始的、滚烫的,带著侵略性的欲望。 “晚晚,谢谢你,谢谢你当年的坚持。” 桑晚心头一跳,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庭州看她目光躲闪,忽然笑了。 那笑意带著一丝势在必得的沙哑。 “晚晚。”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蛋糕叉,声音里是刻意压低的磁性。 “你好像忘了。” “你今天,还欠我一份礼物,你说今天晚上会送到我面前的。” 桑晚一怔,隨即反应过来。 看著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桑晚瞬间明白,“看来他是误会了,她要送的礼物可不是自己。” 不等她开口,陆庭州已经关掉了电视。 光影骤然消失,客厅陷入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的雪光,映照出彼此模糊的轮廓。 曖昧的气氛,在黑暗中急速发酵。 他一把將她从腿上抱起,动作强势又不失温柔。 “我唯一的礼物,”他一边朝臥室走,一边在她耳边低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一定要好好拆。” 话音未落,他已经將她放在了臥室柔软的大床上。 高大的身影隨即覆了上来,带著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眉眼,鼻尖,最后是唇瓣。 微凉的指尖,已经探到了她毛衣的下摆,正准备向上。 桑晚浑身一颤,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忙伸出手,抵住了他坚实的胸膛。 “等等!” 陆庭州的动作一顿,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 他以为她要反悔。 “陆先生,”桑晚在黑暗中弯起唇角,眼底闪烁著狡黠的光,“礼物……不在我身上。” 陆庭州蹙眉,显然不信。 “真的,礼物在床头柜上,早就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桑晚推了推他,“你先去拆礼物,我去洗个澡。” 她从他身下钻出来,像只灵巧的猫,顺手从衣柜里拿了睡衣,直接溜进了浴室。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独留陆庭州一个人,坐在床边,慾火未消,满心错愕。 他扭过头,这才发现,床头柜上真的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 四四方方的,繫著深蓝色的丝带。 竟然……真的准备了礼物。 他心底翻涌的情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浇熄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 这小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拿起那个盒子,晃了晃。 很轻,轻飘飘的,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他想像不出来,她会送他什么。 领带?袖扣?还是……別的什么? 陆庭州扯了丝带,打开了盒盖。 没有想像中的任何物品。 盒子中间,只静静地躺著一张对摺起来的纸。 他微微挑眉,心底有些失笑。 这只小狐狸,什么时候都这么让人出乎意料。 一份生日礼物,竟然只是一张纸。 难不成是什么协议,要让他签? 修长的手指捻起那张纸,缓缓打开。 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心想就算是卖身契,只要她开心,他签。 当看清最顶上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时,他脸上的从容和玩味,瞬间凝固。 【孕检报告单】 陆庭州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了原地。 孕检? 她……怀孕了? 他的视线,像被钉住一样,死死地锁在那张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扫。 【孕周:7周+1天】 將近两个月。 她竟然瞒了他这么久。 难怪…… 难怪这段时间,她总是不许他尽兴,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实在推不过去,会哭喊著求他轻一点。 原来是这样。 巨大的衝击和狂喜,像海啸一般席捲而来,让他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 他要当爸爸了。 他和晚晚,有孩子了。 他的视线继续下移,当落在诊断结果那一栏时,瞳孔,猛地一缩。 【宫內早孕(双胎)】 双胎。 双胞胎。 陆庭州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有无数烟同时炸开。 他不光要当爸爸了。 而且……还是一次来两个。 他拿著那张薄薄的纸,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 前所未有的狂喜,让他整个人都懵了,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笑得像个傻子。 下一秒,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手里的报告单飘然落地,他却完全顾不上。 他像一阵风,直接冲向了浴室。 “砰——” 浴室的门被他粗暴地推开。 桑晚正站在洒下,听到巨响,嚇了一大跳,惊恐地回过头。 “陆庭……”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圈进一个结实的怀抱,紧紧地圈住了。 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將她死死地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头顶的洒还在哗哗地向下淌著热水,瞬间就將他身上那件昂贵的定製衬衫,尽数打湿,紧紧地贴在他肌理分明的脊背上。 他却毫不在意。 良久,桑晚才听到他埋在自己颈窝里,那沙哑到极致,又带著一丝颤抖的声音。 “晚晚……” “这个礼物,太重了。” 重到,他几乎承受不住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 桑晚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放任自己沉溺在他滚烫的怀抱里。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低声笑了。 “喜欢吗?” “喜欢!” 陆庭州猛地抬起头,捧著她的脸,不顾满脸的水珠,一个劲儿地亲著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脸颊。 他的眼眶,红得嚇人。 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激动。 “喜欢,很喜欢。” 桑晚看著他这副失控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她故意逗他。 “那陆总,”她仰著脸,任由温热的水流过脸颊,“现在还觉得委屈吗?” 陆庭州疯狂摇头,像个得到果的孩子。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桑晚的指尖,轻轻点上他的唇。 “那……还嫌频率少吗?” 第124章 我们多生几个孩子 陆庭州的身子一僵,隨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跟他那张俊朗的脸有些违和。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珍而重之地吻了吻,声音里是满满的后怕和討好。 “不少。” “以后都不敢了。” 桑晚抿唇,“也不是不行,医生说前三个月要小心,你轻一点也是可以的。” 今天是陆庭州的生日,她想让他高兴,让他愉悦。 声落,她踮起脚尖,揪著陆庭州的领口,將他往下扯,“你低一点,这么高,我亲不到。” 陆庭州很配合地低头,吻住她的唇。 唇齿相接,桑晚带著討好般亲吻他,甚至学著他的样子,吮吸他。 纤细柔软的手开始帮他脱衣服,然后不安分地在他身上点火。 窗外簌簌的雪落声,卫生间確是一片火热。 陆庭州忍著衝动,极尽温柔地將人抱了起来,双手稳稳托著她,任由细长的腿圈在他腰上。 …… 一夜好眠。 或者说,是一夜无眠。 陆庭州几乎睁著眼,看了一整夜的天板。 身侧是她均匀的呼吸,怀里是他未来的全世界。 第二天,桑晚是在一片温暖的静謐中醒来的。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雕的窗欞,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梓园的晨,安静地能听见尘埃落定的声音。 她动了动,身侧的床铺已经空了,只余下一点微凉的温度。 桑晚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下楼。 客厅里,陆庭州正坐在沙发上。 膝上放著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著,但他深邃的目光,却並未落在那些繁杂的数据上,而是有些放空的,凝视著空气中的某一点。 听到脚步声,男人几乎是瞬间回神。 “啪”的一声,他合上了电脑,动作快得不像是在处理工作,倒像是在掩饰什么。 桑晚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结实的手臂稳稳地托著她,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宝。 “是不是饿了?”他低头,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早餐在厨房温著。” 桑晚窝在他怀里,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男人,从昨晚开始,就有些谨慎的过分了。 她不过才怀了不到两个月,肚子平坦得没有一丝变化。 昨晚到最后他却像个初识人体的孩童,趴在她肚子上又听又看,神情虔诚又傻气。 “陆庭州,”桑晚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坚毅的下巴,“我可以自己走。”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著一丝揶揄。 “这才多大点儿,难不成后面这几个月,你还能一直抱著我?” 男人闻言,不仅没有把她放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他理所当然地挑眉,眸光灼灼地看著她。 “为什么不能一直抱著你?” 桑晚被他问得一噎,隨即弯起唇角,故意逗他。 “到后期我肚子会很大,人也会变得很胖,你抱得动?” 陆庭州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到桑晚心底。 “小看你老公了。” 他俯身,薄唇贴著她的耳廓,气息温热。 “別说一个你,就是两个你,我也抱得动。” 桑晚的心尖像是被蜜浸过,甜得发腻。 她笑著,仰头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啵”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就算你抱得动,我也不敢让你抱,”她软软地说,“还没有我自己走来的安全呢。” 早餐桌上,陆庭州亲自为她剥著鸡蛋,动作细致认真。 “下午,我们去看看外婆吧。”他忽然开口。 桑晚正喝著牛奶,闻言抬起头。 “她知道你答应了求婚的事,一直念叨著想再见见你。” 陆庭州將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碗里,眼神里有一种桑晚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期盼。 “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让她老人家放心。” “也让她知道,我的亲人,会越来越多的。” “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没有家人的可怜虫。” 最后那句话,轻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 桑晚的心,却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放下牛奶杯,伸过手,覆盖在他放在餐桌上的手背上。 “陆庭州,”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我们不会一直亲缘浅薄,你想要家里热闹我们就多生几个孩子,等我们老了,身边就会有很多亲人。有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 陆庭州拍拍她的手,“两个就够了,生一次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进一次鬼门关,我不想你冒险。” 这话陆庭州说过,看来他能接受这两个小傢伙,已经是迫不得已。 下午,两人驱车来到周家老宅。 车还没停稳,桑晚就看见头髮白、精神矍鑠的老太太,正等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陆庭州牵著桑晚的手下车。 寒风中,他的掌心乾燥温暖,有力量。 桑晚走上前,很自然地挽住了老太太的手臂,声音又甜又软。 “外婆。” “哎,好孩子。” 周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拉著桑晚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喜爱。 “快,快回家,外面冷。” 客厅里,暖意融融。 几句家常过后,陆庭州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背脊,像个急於向家长炫耀成绩单的小学生。 那副骄傲又带点傻气的模样,让桑晚忍俊不禁。 “外婆,”他宣布道,“您要当太姥姥了。” 周老太太正端著茶杯,闻言手一抖,茶水都险些洒出来。 “什么?” “你没听错。”陆庭州一字一顿,声音里是满溢的喜悦,“桑晚,怀孕了。” “哎哟!” 老太太乐得猛一拍大腿,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菊。 “好事,天大的好事,你妈要是在,看到你这么优秀,媳妇也这么漂亮,肯定会骄傲。” 老太太说著擦了擦眼角的泪,女儿命薄,没机会看到这一幕。 “外婆。” “外婆,没事,高兴的。” 陆庭州知道她確实是高兴的,因为外婆从来不轻易提起他母亲。 老太太一把拉过陆庭州,嗔怪地拍了他一下。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婚事,赶紧准备婚事。” 老太太越说越激动,中气十足。 “你家那个老顽固要是敢不同意,你俩就在京市办。我跟你舅妈,给你们操持。” 陆庭州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像化开的浓墨。 他故作神秘地凑近了些,得意地扬起下巴。 “外婆,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 陆庭州缓缓的,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是双胞胎。” 客厅里,瞬间一静。 周老太太直接从沙发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著,半天没合上。 整个人,像是被这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给砸的乐傻了。 桑晚看著陆庭州那副得意扬扬的样子,心里,比他还要得意。 因为她知道,他是真的开心。 开心到,愿意卸下所有防备,在一个他信赖的长辈面前,展露出最真实、最像个孩子的一面。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执掌著商业帝国,杀伐果决、冷冰冰的陆庭州。 他只是一个,即將拥有一个完整家庭的,幸福的男人。 桑晚想,她要把他从小缺失的所有温暖,一点一点,全部都补给他。 让他有家,有牵掛。 让他有血,有肉,有温度。 那从天而降的“双胞胎”三个字,像一颗甜蜜的炸弹,將周家老宅的客厅炸得人仰马翻。 周老太太先是愣住,而后爆发出比刚才更响亮的笑声,拉著桑晚的手,宝贝似的怎么也看不够。 直到晚饭时分,这份激动人心的喜悦,才稍稍平復。 饭桌上,周老太太依旧满心欢喜地看著桑晚,一个劲地给她夹菜。 “晚晚啊,既然来了,就在京市多待两天,住家里,让舅妈好好给你补补。” 陆庭州的舅妈邓杏也连忙附和:“是啊,酒店哪有家里舒服。” 陆庭州慢条斯理地替桑晚挑出鱼刺,闻言,头也未抬。 “不了。” 他声音淡淡的,却带著不容置喙的篤定。 “我们回梓园住。” 陆庭州抬眸,目光扫过桌上眾人,最后落在桑晚身上,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我有家,又不是无家可归。” 一句话,让席间的气氛微微一滯。 周明愣了,上次提到梓园他就不高兴,怎么这次倒变了个人一样? 梓园那个地方,对於陆庭州而言,近乎一个禁地。 自从四年前那场变故,他再也没踏足过,更別提去住。 陆庭州看出了他们的疑惑,放下筷子,將桑晚的手牵过来,握在掌心。 他的目光坦然而郑重。 “梓园,本来就是我和晚晚的家。” 他顿了顿,语气里有失而復得的庆幸。 “只是因为一些意外,我们中间分开了几年。” “还好,现在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原来如此。 周明恍然大悟,隨即笑了起来,带著长辈的释然与欣慰。 “怪不得,我当初劝你卖掉那房子,你小子怎么都不同意。” 第125章 你不配提他,更配不上他的爱 夜已深。 车子平稳地驶回梓园。 陆庭州將桑晚从车里抱出来,一路抱回家。 “陆庭州,我想到阳台去看雪景。” 梓园靠近北山景区,没有市中心的喧囂,雪景极好。 陆庭州拿了厚厚的羊绒毯,將她裹得像个蚕宝宝,自己则坐在她身后,將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夜幕低垂,远处连绵的山峦覆盖著皑皑白雪,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一层圣洁的银色光辉。 桑晚靠在他温热坚实的胸膛上,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 安全,又安心。 “在深城可看不到这么好看的雪景。” 桑晚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洋溢著幸福和满足。 “喜欢这里我们就多待一段时间,等过完春节在回去。” 陆庭州手里缠著她的一缕头髮,在手上绕紧又散开。 桑晚看著雪,他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陆庭州,”她轻声问,“你打算……怎么安排鍇鍇?” 陆庭州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 “放心,照顾他的保姆,是跟了我很多年的人,可靠。” “他爷爷奶奶身体也还不错,有他们陪著,鍇鍇的童年不会缺爱。” 他已经为那个孩子,铺好了所有路。 桑晚沉默片刻,仰起头,看向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那……我们明天,去看看盛安吧。” 盛安。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轻轻扎在两人心上。 桑晚还记得,自己厚著脸皮追陆庭州那会儿,他对自己冷得像块冰。 有一次下雨,她在公司门口等陆庭州,想要让陆庭州送她,藉机拉进关係。 陆庭州那个千年寒冰,根本不会怜香惜玉,雨下那么大,他都不同意送。 还是盛安帮她说了好话,“庭州,毕竟是公司员工,还是个小姑娘,下这么大的雨,別真出什么事了。” 盛安说著冲她笑了笑,眼神里带著佩服和鼓励。 后来,在公司茶水间碰到过他,他说陆庭州外冷內热,但能感觉到陆庭州对她並不厌烦,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让她在公司。 也是盛安的鼓励,让桑晚觉得自己脸皮厚也是因为有希望。 提到盛安,陆庭州眼底的温度,寸寸冷却。 沉沉说了一个“好”。 其实,桑晚不提,他也该去看看盛安了,毕竟宋欣然也该付出代价了。 —— 翌日清晨,天气晴朗。 积雪在阳光下泛著点点光芒。 京郊的陵园,笼罩在一片肃穆的寂静之中。 积雪覆盖著墓碑,像给逝者盖上了一层洁白的被。 陆庭州牵著桑晚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向陵园深处。 远远的,他们就看见了盛安的墓碑。 以及,那个跪在墓碑前的单薄身影。 是宋欣然。 她穿著一身黑色羽绒服,头髮隨意散落,脸上没有半点妆容,整个人瘦了很多,再不见往日半分光彩。 两个穿著黑色西装的保鏢,像两尊门神,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桑晚心头一震。 她想起陆庭州之前说过的话,要让宋欣然在盛安墓前懺悔。 原来,是真的。 “她每天早上,都会被带到这里。” 陆庭州的声音,冷得像脚下的积雪,没有一丝温度。 “跪一个小时,风雨无阻。”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宋欣然的背影上。 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盛安那么爱她,她却为了前途和钱,连他的命都不要。” 男人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 “当年,京市的分公司效益不好,是我最难的时候。是盛安,放弃了国外的高薪职位,不顾一切地回来帮我。” “以他的能力,去哪里都是高薪人才。” “可就因为我们是同学,是兄弟,他把一切都押在了我身上。” 陆庭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猩红的疯狂。 “这份情,在她宋欣然眼里,竟然那么廉价。” “廉价到……连一百万都不值。” 桑晚紧紧握著陆庭州的手,“不是每个人都看重感情,人与人之间的选择不一样。” “我没有强迫一样,但这个女人,她……” 陆庭州搂著桑晚,两人踩在雪地上声音咯滋咯滋响。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宋欣然僵硬地回过头。 当她看清来人是陆庭州和桑晚时,那双本就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乞求的光。 这些天她一直想要见陆庭州,见儿子,都被保鏢拒绝了。 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除了一日三餐,有人给她送饭,来盛安墓前跪著有人押送之外,她见不到任何一个人。 紧接著,她用手肘撑著地,膝盖在雪地里匍匐挪动,快速地朝著陆庭州和桑晚爬了过来。 在雪地上,拖出明显的痕跡,整个人狼狈的像见到主人的狗。 “庭州……” 她声音嘶哑,还有浓浓的鼻音,一听就是感冒了。 她爬到陆庭州脚边,伸手想要去抓他的裤脚,却被他一脚踢开。 宋欣然瞬间倒在雪地里,又挣扎著爬起来,脸上沾满了雪和泥水。 她哭著,哀求著,抬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庭州,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看在……看在盛安的面子上,放过我吧。” “盛安”两个字,像是触动了什么禁忌的开关。 陆庭州周身的气压,骤然降到了冰点。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鄙夷与暴戾。 薄唇,缓缓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宋欣然。” 他一字一顿,声音轻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冷得能將人的骨血冻僵。 “你也配,提他的名字?” 紧接著就是一个耳光,“啪”一声,清脆响亮。 陆庭州都愣了。 桑晚咬唇瞪著宋欣然,“陆庭州不打女人,但,我打。” 她说完反手又是一耳光。 宋欣然嘴角开始渗血,一张惨白的脸,雪水混著鲜血,还有头髮沾在上面。 原本看著是很可怜的,但桑晚和陆庭州看来更加可恨。 现在的可怜,並不足以抵消她的罪孽。 “宋欣然,贪心毁了你。一百万和一个出国的机会,这些你等两年,盛安都可以给你,但你相信了孙美汐。” 陆庭州那一句淬著冰的话,彻底剖开了宋欣然最后一点偽装。 她浑身一颤,像是被那话里的寒意冻僵了。 若不是她曾经以为陆庭州没有翻身的可能,怎么会成为孙美汐手里的一把刀? “盛安为人谦和温润,重情重义,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东西?亏他那么爱你,为了让你不受委屈,一直暗暗筹备婚礼。” 桑晚紧紧握著拳,恨不得再扇她两耳光。 “盛安预支了三年的薪水和他父母的养老钱,给你梓园准备了一套房子,一是方便我们工作,二是你说过你喜欢那里,原本是想给你惊喜的,但你起手杀了他。” 陆庭州之前没有打算告诉她,怕她伤心难过。 但他现在就是要让她后悔,让她后半辈子在监狱里伴著后悔度日。 “这是钥匙,但你不配住进去,现在盛安的父母和鍇鍇都在那里,你只配待在监狱里。” 陆庭州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眼神里再无半分波澜,只剩下对待一件垃圾般的漠然。 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再次將她踹开。 力道之大,让她在雪地里狼狈地滚了好几圈。 “你做的事,法律会给你公平的判决。” 他的声音平铺直敘,没有愤怒,没有起伏,仿佛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公告。 这比任何的暴怒都更让人绝望。 宋欣然趴在雪地里,猛地抬起头,那张蜡黄的脸上,表情扭曲到了极致。 盛安准备了婚房? 她之前说想买房,想有个家,他说给他时间,他一定会让她有一个属於自己的房子。 没想到这是真的。 他真的在一步步践行自己的承诺,而她却没有相信。 极致的绝望催生出极致的疯狂。 她不再看陆庭州,而是猛地转向盛安冰冷的墓碑,像个疯子一样嘶吼起来。 “盛安,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著我。” “你以为偷偷瞒著我给一个所谓的惊喜,我就很开心,你就很伟大是吗?” “若不是你瞒著我,我又怎么可能会被孙美汐蛊惑?” 桑晚抬腿,一脚踹在她腰上,“你特么当个人吧,自己心狠手辣,目光短浅竟然怪別人。” “难道不是吗?”宋欣然擦了脸上的黏在一起的头髮,“他是伟大深情的,你们一个个都念他的多好,谁有想过我当时的不甘。我同学结婚都有房,就我结婚还要租房。” “让他换工作,他却拼了命也要守护得好兄弟。”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划破了陵园的死寂。 “为了帮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高薪,陪著陆庭州守著一个快要倒闭的破公司。” “我就没有见过他那么固执,又蠢的人。” 宋欣然哈哈大笑,有些癲狂。 那癲狂的笑声,在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中,戛然而置。 两名穿著制服的警察,从陵园的小径尽头走来,步伐沉稳,目標明確。 陆庭州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他只是静静地站著,高大的身影在苍白的天地间,如同一尊没有感情的审判之神。 宋欣然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死死地盯著陆庭州,那双眼睛里瞬间被恐惧填满。 第126章 將她亲手送进地狱 她以为,陆庭州最多也就是让她跪在这里,吃点苦头,受点折磨。 她以为,只要有鍇鍇在,他终究会顾念盛安的情分,给她留一条活路。 她万万没想到。 他来真的。 他要將她亲手送进地狱。 警察上前,公式化地出示了证件和逮捕令,一左一右地將她从雪地里架了起来。 宋欣然没有挣扎,只是目光呆滯地被拖著走,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桑晚看著她被带走,直到那狼狈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拐角处。 她这才走上前,將怀里那束开得正盛的白色洋桔梗,轻轻放在了盛安的墓前。 雪地,墓碑,鲜。 黑与白的世界里,那一抹纯净的色彩,格外温柔。 她深深地对著墓碑鞠了一躬。 “安哥,”她的声音很轻,有些哽咽。 “鍇鍇,我和庭州会把他抚养长大。” “你放心。” —— 身后传来脚步声,桑晚和陆庭州一起回头。 “盛叔、阿姨。” 陆庭州一早就让人接了他们过来,事情的真相老两口有权利知道。 “庭州,谢谢你。” 盛父哽咽,“安儿的仇也算是报了。” 盛母握住陆庭州的手,“孩子,这些年你为我们老两口,为了鍇鍇做的够多了,我们感激你。今后鍇鍇你放心,跟桑小姐好好过你们自己的生活。” 盛父点头,“我跟你阿姨身体都硬朗,一定会陪著鍇鍇,让他平安快乐地长大。” 桑晚第一次见盛父盛母,年过半百,面对这样的场景,心里的痛无法言语。 “叔叔、阿姨,你们和鍇鍇都是我们的责任,家里有事我和庭州责无旁贷。” 盛母拉起桑晚的手,点头,“孩子,你和庭州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 …… 出了陵园,坐进温暖的车里,桑晚才感觉指尖恢復了些许知觉。 车內暖气开得很足,陆庭州握著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焐热她冰凉的肌肤。 “盛叔和阿姨看起来很和善,难怪会把安哥教得那么好,鍇鍇跟著爷爷奶奶应该也会被教的很好。” 陆庭州点头,“我安排了专门的人,你放心,他们一会颐养天年,鍇鍇也会平安长大。” 车子缓缓驶离陵园,但心里的酸涩感,仍在桑晚心头。 至亲离世,总是縈绕心头的痛。 更何况是白髮人送黑髮人?老人心中的痛不言而喻,还好有鍇鍇可以慰藉他们內心的痛。 这时,桑晚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著两个字:萧衍。 桑晚划开接听键,萧衍那如春风般和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晚晚,听说你来京市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好啊,我……” 桑晚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手机就被人抽走了。 陆庭州面无表情地对著电话那头说:“她没空。” 说完,直接掛断。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霸道的理直气壮。 桑晚哭笑不得地看著他。 陆庭州將手机扔在一旁,侧过脸,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我认识他比你早了十几年,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那语气,酸溜溜的,像打翻了三岁小孩的醋罈子。 桑晚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伸手捏了捏他紧绷的脸颊。 “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陆庭州闻言,目光倏地沉了下来。 他的视线,像带著鉤子,慢条斯理地从她含笑的眉眼,滑到她饱满的红唇,再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最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吐出几个字。 “哪里都不放心。” 確实。 怀孕后的桑晚,褪去了几分过往的青涩与甜软,周身都笼罩著一层柔和的光晕。 肌肤被养得愈发细腻,吹弹可破,脸颊透著健康的粉嫩。 那双顛倒眾生的桃眼,此刻更是水光瀲灩,看人时,眼波流转间,媚骨天成。 身段也比从前更显柔软,一举一动,都散发著令人难以抗拒的成熟韵味。 桑晚看他那副紧张又充满占有欲的样子,起了坏心思。 她故意凑近他,吐气如兰。 “那你接下来的醋,可有得吃了。” “我下周要去配音,天天都要跟萧衍见面。” “哦,对了,还有一个叫《嘉年华》的综艺,他也是嘉宾之一。” 她每说一句,陆庭州的脸色就沉下一分。 等她说完,陆总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不行。” 他想也不想地拒绝,语气是命令式的。 “你现在怀孕了,不能安排这么多工作。” “全都给我推了,安心在家养胎。” 车內的气氛,瞬间从方才的温情旖旎,转为剑拔弩张。 桑晚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淡了下去。 她坐直身体,直视著他。 “陆庭州,你別想干预我的工作。”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 “我出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用过配音演员,这是我的原则。” “而且配音根本不累,还有那个综艺也就录两天,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参加,做人得讲信用。” 陆庭州盯著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瞬间染上无奈。 这辈子被小狐狸拿捏了,他的脾气在她面前就像气球。 而桑晚小小的情绪就像一根细细的针,瞬间就能让气球四分五裂。 良久。 男人紧绷的下頜线,终於鬆懈了半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发动了车子,方向盘一转,匯入了京市的璀璨车流。 並主动给萧衍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是萧衍的调侃声。 “是陆总啊,怎么有心情给我打电话?” 陆庭州轻咳一声,“晚上一起吃个饭。” 萧衍轻笑,“我好像没空啊?再说了,我又不想见你。” 桑晚看陆庭州脸色又沉了下来,赶忙开口,“大影帝,定好地址发给我。” “好嘞,跟你吃饭我隨叫隨到,有的是时间。” 陆庭州:“……” 桑晚掛了电话,看了看男人不算晴朗的脸。 “之前觉得萧衍看起来很亲切,现在觉得他还挺有趣。”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某人的脸色更加不爽。 …… 晚上六点半,桑晚和陆庭州携手来到一家私密性极高的私房菜馆。 推开包厢的门,暖意与熟悉的笑声一同扑面而来。 萧衍和一个女人已经等在里面。 是刘欣。 陆庭州原本还带著几分冷意的脸,在看到刘欣的那一刻,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 那点针对萧衍的敌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萧衍站起身,一贯的温文尔雅,眼角眉梢却藏著促狭的笑意。 “陆总,你这求婚,都轰动全网了,还看这么紧,怕被撬墙角啊?” 他一边给桑晚拉开椅子,一边打趣陆庭州。 陆庭州睨了他一眼,故意说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桑晚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这人怎么能当著刘希的面这么说话呢,这不是挑拨离间吗。 萧衍並不生气,刘希拉著桑晚坐下,显然也没有把陆庭州的话当回事。 “我们家刘希,就是想找晚晚聊聊当事人的感受,没想到始作俑者还不请自来了。” 陆庭州落座,长指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纽扣,淡淡睨了萧衍一眼。 “对我客气点。” 他的嗓音低沉,带著一丝慵懒的压迫感。 “不然,成功经验可不会对外分享。” 他顿了顿,薄唇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补上一句。 “再说了,我跟你父亲算是一辈的,你怎么著,也得叫我一声叔。” “噗。” 旁边的刘欣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衍倒是没恼,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还端上长辈的架子了。” 他给陆庭州倒了杯茶,动作行云流水。 “可惜,你的经验分享我也用不上,已经没有新意了。” “前几天香山湖那边,就有人学了你的套路,连无人机队形都没换。” 陆庭州面露遗憾,“早知道我应该申请专利的。” “钻钱眼儿里的商人,连求婚都想著挣钱。” 桑晚没有参与两人的话题,而是偏过头,和身边的刘欣聊起了悄悄话。 现在,两人之间早已没了当初那点若有似无的嫌隙,此刻无话不谈。 刘欣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 “陆总那场求婚,简直是教科书级別的,整个网络都炸了。说真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桑晚执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隨即摇了摇头。 她的声音很轻,带著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不知道。” “他没有说,日子也还没有定下来。” 刘欣俏眯眯地凑近她,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 “他该不会……又在憋什么深水炸弹吧?” 桑晚被她逗笑了,眉眼弯弯。 她看著不远处那个正不动声色宣示主权的男人,心底一片安定。 陆庭州不说,她便不问。 反正婚求了,孩子也有了,他这个人,连带他的一切,早就牢牢刻上了她的名字。 跑不掉的。 她话锋一转,反將一军。 “別光说我,你跟萧衍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刚刚还神采飞扬的刘欣,脸上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嘆息。 “唉,算是……拿下了吧。” 她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耳根却悄悄泛红。 “他现在,住我那儿。” 这个消息,对桑晚来说,堪称劲爆。 萧衍那样温润如玉,清冷的像是隨时会羽化登仙的人物,竟然……同居了? 桑晚眼底的惊讶藏都藏不住,隨即化为由衷的笑意。 她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碰了碰刘欣的杯子。 “恭喜刘老师,抱得美人归。” “同喜同喜,你的人也很美。” 两个女生突然笑作一团,看得陆庭州和萧衍莫名其妙。 “对了,说来我跟桑晚也算有缘,我爸跟桑阿姨也是认识的。” 萧衍说著抿了一口酒,眸中闪著愉悦。 第127章 青梅竹马刚睡到一张床上 “我爸很欣赏桑阿姨的才华,还曾想邀请她为我们家公司的品牌服装做设计。” 桑晚眼睛亮了,“是吗?” 萧衍点头,“是不是很有缘?” “確实有缘,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既然这么有缘,就劳烦萧大影帝体谅一下我们,配音的录製就放在深城吧。” 萧衍:…… 他看看刘希,又看看桑晚。 “不是,你捨不得老婆,我也捨不得女朋友啊。” 刘希抿唇,一脸幸福,这人总算是承认捨不得他了。 “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你们如胶似漆,我们就不是?再说了你们都那么久了,我跟刘希刚在一起,正难捨难分。” “你?” 陆庭州不想在结婚之前让人都知道桑晚怀孕,免得网上的人那她怀孕的事瞎说。 说她母凭子贵就太伤人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怎么好意思说。” “青梅竹马也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这不是刚开始,食髓知味,你不懂?” 桑晚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是,你是萧衍吗?” 刘希抿唇笑,凑到桑晚耳边低声道:“我以前也觉得他就像是天上的星,谁知道,自从在一起之后,他……” 萧衍眼疾手快捂住刘希的嘴,“自己知道就行,別乱说。” 陆庭州弯唇一笑,“出息?年纪也不小了,才知道食髓知味,也好意思显摆。” 萧衍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头紧拧,“我不想……” “我是老板,別忘了,你现在签在我公司名下。当然,我也要求刘小姐来深城,晚晚的工作室开业想请刘小姐站个台。” 桑晚愣了一瞬,没醒到工作室开业的事,他竟然知道。 “给你一个宰我的机会。” 陆庭州挑眉看了眼萧衍,开始给桑晚剥虾,修长的手指,剥完直接放在桑晚面前的碗里。 刘希含笑看向桑晚,“晚晚的工作室,我是一定要去的,刚好我也没什么事,就去深城玩几天。” 萧衍挑眉,一脸无所谓,“行,给桑晚面子。” …… 从京市回到深城,生活步入正轨。 孙美汐、王盛、林嵐,还有那个司机卫强,一个不落都进了局子。 其实在宋欣然被带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陆庭州不说,她也不问。 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盘根错节的仇恨与算计,至此,终於被连根拔起。 所有事情真相大白。 也算是,对那些已故之人,有了最终的交代。 桑晚也要正式投入到《风起云涌》的配音中。 白薇提前打来电话,语气里满是调侃,“晚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也可能是一个『坏消息』。” “配音工作,萧衍那边已经整个团队都带来深城,就在离你家不远的一个录音棚。” 桑晚装作不知道,“哦,那確实是个好消息,这样我们就不用来回跑了。” 白薇在电话那头笑得不行,“陆总现在对你,真是越来越粘人了,若不是他,萧衍怎么可能直接带著团队来,这是恨不得把你揣进口袋里隨身携带。” 桑晚靠在沙发上,手轻轻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唇角扬起。 “薇姐。” 她懒洋洋地开口,带著一丝警告的意味。 “我提醒你一句。” “这段时间,你可千万別再给我接任何新工作了。” “不然……” 她拉长了尾音,慢悠悠地说。 “陆庭州真的会裁了你。” 白薇轻笑,“这么粘的吗?你们天天在一起,不烦吗?再说了,这天天做,陆总身体吃得消吗?” 桑晚蹙眉,“你跟苏沫在一起,学会了她嘴嗨。反正我提醒你,这个综艺拍完,我要休息,是我自己的注意。” “行行,坏消息就是综艺的录製在临市,这周末你跟你家陆总不得不分开两天了。” 白薇掛了电话,桑晚窝在沙发上等陆庭州。 他一回来就忙了起来,年底的事情多,今晚连晚饭都没有回来吃。 想著这个年,陆家並不好过,尤其是陆老爷子。 陆瑾轩在孙美汐被逮捕之后,去了青峰寺。 桑晚並不担心他,他心地善良,肯定会想通,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的母亲竟然是个杀人凶手。 现在唯一让她为难的是许子轩。 他还不到四岁,跟鍇鍇差不多的年纪。 但鍇鍇有爷爷奶奶,他呢? 王盛父母已经不在,他的財產也被查收,所以他的兄弟姐妹没有一个愿意帮他养孩子? 那就只有许明月了,毕竟两人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但林嵐出事之后,许明月就没有见到人,指望她养许子轩,根本不可能。 今天陆庭州回来得有点晚,看她坐在沙发上发呆,上前將人抱在怀里。 “想什么呢?” 看陆庭州回来,桑晚习惯性往他怀里靠。 “我在想许子轩该怎么办?鍇鍇有爷爷奶奶,但他没有,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许明月。” “但,许明月又……不靠谱。” 桑晚的声音很轻,带著浓浓的惆悵。 “那么小的孩子,总不能……送去孤儿院吧。” 陆庭州低沉的嗓音,贴著她的耳廓响起,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 “担心了?” 他將人抱紧,有些凉意的大手温柔地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太过善良的人,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许明月没有心,所以她可以丝毫不顾念许子轩的死活。 “別担心。” 他垂眸,目光专注而深邃。 “王盛的公司虽然倒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清算后的资產,养大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刘妈之前一直照顾他,很尽心。我让她回去了,继续照顾许子轩,这样你也可以放心。” 桑晚紧绷的心弦,稍稍鬆懈了几分。 她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她嘆了口气,眼底是掩不住的忧虑。 “希望许明月……能早点懂事,担起做姐姐的责任。” 听到“许明月”这个名字,陆庭州眸色微不可察地冷了一瞬。 那个女人,天天跟在宋子茜那种人身后,能好到哪里去。 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收紧了手臂,將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了些。 有些污糟事,不必让她知道。 他的晚晚,只需要安心养胎,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剩下的,他来处理。 —— 周六上午,《嘉年华》正式开始录製。 录製地点在临市的一处度假山庄,场地宽敞,私密性极高。 饶是如此,当桑晚的保姆车抵达时,入口处依然被各路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车门打开,陆庭州率先下车。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高定西装,身形挺拔如松,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他一出现,现场的闪光灯就像疯了一样,瞬间“咔咔”地响。 陆庭州绕到另一侧,亲自为桑晚拉开车门,手臂自然地护在她头顶,將她小心翼翼地扶下车。 那珍视的姿態,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陆总、桑晚小姐,请问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一个记者上来就问出了大家心里最想知道的事。 “陆总已经求婚成功,是不是代表著陆老爷子已经同意桑晚小姐进门了?” “关於之前盛安先生的车祸,外界传闻另有隱情,请问陆总方便透露吗?” 长枪短炮几乎要懟到脸上,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负面影响,关於王盛、林嵐等人的案件真相,並没有公开审理。孙美汐和宋欣然的案子,並未向外界透露太多细节。 但记者的敏锐度还是谁让桑晚咂舌。 桑晚挽著陆庭州的手臂,脸上掛著得体的微笑,从容地穿过人群。 但心里,却被记者那个问题,轻轻拨动了一下。 是啊。 他什么时候……办婚礼呢? 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再拖下去,怕是这宽鬆的衣服也遮不住了。 陆庭州始终將她护在身侧,高大的身躯为她隔绝了所有的拥挤和喧囂。 他目不斜视,薄唇紧抿,一直护著桑晚。 桑晚心里有些波澜,她也想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 她牢牢挽著陆庭州的胳膊,跟著他的脚步上前。 这种问题想必陆庭州没必要回答。 但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记者看他有答话的意思,连忙把话筒举到他嘴边。 陆庭州低头看著桑晚,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慢悠悠地开口。 “你怎么不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桑晚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陆庭州会把这个问题,反拋给她。 阳光正好,温和的光线將他脸部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深邃迷人。 他眼里的笑意,不像是玩笑,倒像是……一种引诱。 桑晚微微蹙起秀气的眉,看著他,心头闪过一丝荒唐的念头。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让她当著刚才那么多媒体的面,开口逼婚吗? 她心念一转,正想著该如何应对。 忽而,男人低沉的笑声再次响起,带著几分宠溺的无奈。 他伸出手,轻轻颳了一下她的鼻尖。 “想什么呢?” 桑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陆庭州薄唇轻启,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办婚礼时,大家自然会知道。” 一眾人被强行塞了一嘴口粮。 第128章 一月十三日,下午十四点 那篤定又带著一丝戏謔的尾音,像羽毛轻轻扫过桑晚的耳廓。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婚礼的事,他自有打算。 男人温热的大掌顺势揽住她的腰,不容拒绝地带著她往录製大楼走去。 那力道,既是保护,也是占有。 桑晚被他半搂半抱著,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抓著他胳膊的手稍稍用力像小猫挠一样。 “你不想麻烦准备婚礼,可以跟我直说。” “干嘛表现得好像我不同意一样,让別人误会。” 陆庭州侧头看她,黑眸里漾开浅浅的笑意,像是揉碎了星光。 “误会?” 他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身体,传到桑晚心底。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我倒是觉得,这个误会不错。” 桑晚气结,刚想反驳,就听见他慢悠悠地补充。 “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男人停下脚步,微微俯身,视线与她平齐。 “之前是谁说,结婚领证一定要选个好日子,要有那种『一生一世』的寓意?” 桑晚愣住。 她皱起秀气的眉,努力在记忆里搜寻。 “我说过吗?”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印象。 又好像……没有。 看著她迷糊又较真的可爱模样,陆庭州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记性不好,我记得就好。” 他声音压低,带著蛊惑人心的磁性,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印在她耳中。 “一月十三日,下午十四点。” “我们去领证。” 1314。 一生一世。 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引路的工作人员竖著耳朵,听到这番对话,脸上瞬间掛满了吃饱狗粮的羡慕与姨母笑。 天啊,陆总也太会了吧! 这种不动声色就把浪漫刻进骨子里的男人,谁顶得住啊! 桑晚伸出白嫩的手指,一把揪住了他昂贵西装的衣袖,微微踮起脚尖,仰著小脸质问。 “陆庭州,你怎么这么霸道?” 她的声音里带著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求婚不透露一点风声,现在连领证也只是通知我一声?” 男人垂眸,看著她气鼓鼓的样子,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猫,可爱得让他心头髮痒。 他薄唇微勾,不答反问。 “你不乐意?” 低沉的嗓音,在狭小的电梯里,显得格外撩人。 “我……” 桑晚语塞。 乐意。 她不但乐意,还乐在其中。 可……不能让他这么得意,骄傲的男人会翘尾巴。 她刚想著进了电梯一定要好好收拾他,找回场子,脚下却忽然一崴。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 桑晚的细高跟鞋跟,不偏不倚,正好卡进了电梯轿厢与楼层地面的缝隙里。 她身体一晃,下意识地扶住陆庭州的胳膊,指尖瞬间用力,掐得死紧。 “叮——” 电梯门正要合上。 “小心!” 离得最近的工作人员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挡在了即將闭合的电梯门之间,发出一声闷响。 他抬手挡著电梯门,隨即蹲下身,想去帮桑晚把鞋子弄出来。 “桑小姐,別动,我帮你。” 陆庭州冷沉的声音响起,带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来。” 那工作人员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又飞快地缩了回去,身体后退,尽职尽责地用身体卡著电梯门,为他们留出空间。 下一秒,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 那个高高在上、矜贵冷漠的陆氏总裁,竟当著所有人的面,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臣服的姿態。 仿佛在跪拜他心中的神。 桑晚今天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a字短裙,方便录节目。 裙摆堪堪停在膝盖下方几公分,露出一双匀称笔直、白皙如玉的小腿。 陆庭州半跪在她身前,视线不可避免地从那片细腻的肌肤上扫过,眸色微不可察地滯了一瞬,眼底情绪翻涌。 他伸出手,宽厚温热的指腹,像是不经意间,轻轻擦过她微凉的小腿肚。 那触感,轻如羽毛,却带起了一片燎原的火。 桑晚浑身一僵,只觉得他碰过的地方,瞬间脸热。 他的手指一路向下,最终落在了她纤细脆弱的脚踝上。 那动作,小心翼翼,珍视到了极点。 他先是轻柔地握住她的脚,將它从鞋子里完整地脱出来,让她光著白嫩的脚丫踩在他的西装裤膝盖上,然后才伸手去拔那只卡住的鞋跟。 周围已经有其他艺人或工作人员路过,看到这一幕,无不震惊地停下脚步,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悄悄拿出了手机。 闪光灯和快门声被刻意压抑,却依然此起彼伏。 桑晚的脸颊,早已泛红。 她看著单膝跪在自己面前,低头专注地为她弄鞋子的男人,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深夜里,他也是用这样臣服的姿態,吻遍她全身的画面…… 明明他刚才的触碰,很绅士。 可她还是忍不住心尖儿发颤,呼吸都乱了。 他这种近乎虔诚的姿態,对她的杀伤力,远比任何强势的亲吻都要来得猛烈。 这惊人的一幕,很快就被好事者用高清镜头记录下来,以“陆总为爱下跪”的標题,光速传遍了全网。 而此刻风暴中心的桑晚,脸上的红晕一直到坐在化妆间,做好了全套妆发,都未能完全褪去。 录製即將开始,她看著镜子里双颊緋红、眼含春水的自己,懊恼地捂住了脸。 完了。 她觉得自己思想越来越不纯洁了。 化妆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晚晚!” 一道风风火火的声音闯了进来。 是白薇。 她举著手机,脸上是那种恨不得当场为爱哐哐撞大墙的激动表情。 “我的天,我要磕死我了。” 白薇三步並作两步衝到桑晚跟前,將手机屏幕懟到她脸上。 “你快看,你老公也太他妈苏了吧!” 桑晚被她晃得眼晕,下意识接过手机。 屏幕上,正是刚才电梯口那一幕的高清照片。 照片的角度刁钻又完美。 从侧后方拍摄,將陆庭州单膝跪地的虔诚姿態,和桑晚微垂著眼、裙摆飞扬的画面,全都捕捉了进去。 光影交错间,构图堪比顶级的时尚大片。 他半跪在她身前,低著头,专注地握著她纤细的脚踝。 那姿態,优雅到了极致,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反而像中世纪的骑士,在向他的女王宣誓效忠。 桑晚的视线,就这么胶在了那个男人身上,有些挪不开了。 她当时身处其中,只为自己心里的旖旎觉得羞窘和慌乱。 可如今从旁观者的角度看…… 心臟,还是不爭气地漏跳了一下。 白薇在一旁激动地嚷嚷:“你看网友评论,全疯了。我觉得你就该跟陆庭州多秀恩爱,这人是超级流量包啊。” 桑晚指尖下滑,评论区早已沦陷。 【臥槽!这是我不钱能看的吗?陆总这身材,这顏值,这姿態,绝了!】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酸了,我真的酸了,我今天就是一颗柠檬精,谁也別拦我!】 【桑晚是拯救了银河系吗?能让陆庭州这样的男人为她下跪……姐妹们,把『桑晚牛逼』打在公屏上。】 【楼上的,你错了。你看桑晚站著的样子,那小腿,那腰身,那氛围感,她不像女王吗?骑士跪拜女王,不是天经地义?】 【+1,只有桑晚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陆总这样的屈膝。我宣布,这对cp我锁死了,钥匙我吞了。】 桑晚看著那些夸张又热烈的评论,脸颊上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又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 她把手机塞回给白薇,嘴上却小声嘀咕。 “鞋跟卡在电梯里,他帮我取鞋而已,至於这么疯狂,小题大做。” 白薇看她这副口是心非的娇羞模样,笑得一脸曖昧。 “是是是,小题大做。” “这种小题大做的老公,请务必给我来一打。” —— 嘉年华的录製正式开始。 这次节目组特意请来了《风起云涌》剧组的几个演员,女三號孙倩和男二于越。 另一组嘉宾是《悄悄爱上你》剧组成员。 按照流程,游戏共有两轮,第一轮是对抗性的,两两分组,两个成员背靠著背腰上绑著气球,在铺满了海洋球的充气垫上,去戳破对方绑著的气球。 看起来简单,但因为充气垫不平,海洋球又滑,好几组都摔得人仰马翻。 虽然摔在垫子上不疼,但那场面,著实有些狼狈。 而且最怕的就是集体翻车,相互砸在彼此身上。 游戏开始,坐在嘉宾席第一排的陆庭州,看著台上的混乱场面,原本舒展的眉心,缓缓蹙起。 他深邃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准备上场的桑晚身上。 她今天穿的是短裙。 万一摔一跤…… 男人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 第二轮录製开始前,陆庭州的身影消失在嘉宾席。 几分钟后,节目导演一脸狂喜又带著几分难以置信地衝进了后台。 “桑晚老师,天大的好消息。” “陆总……陆总他,要亲自上场,跟你一组参加游戏。”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惊雷,在后台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在了桑晚身上。 千亿总裁,屈尊降贵,参加一档娱乐综艺的游戏环节? 这是什么小说照进现实的魔幻剧情! 桑晚也懵了。 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工作人员请上了舞台。 果然,那个本该坐在台下的男人,此刻就站在舞台中央。 他脱掉了那身昂贵的西装外套,只穿著一件剪裁合体的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线条。 矜贵又禁慾。 第129章 陆总是来搞笑的 与周围喧闹欢乐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强势地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桑晚走到他面前,压著声音,秀眉紧蹙。 “陆庭州,你怎么上来了?” 男人垂眸看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郁墨色,声音低沉而平稳。 “这个游戏有点危险。” “我怕你摔著。” “我在旁边,能护著你。” 他的理由,直接又霸道,带著不容置喙的篤定。 桑晚又好气又好笑。 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 “你是不是紧张过度了?” “就是在波波池里踩个气球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陆庭州看著她不以为然的小脸,耐著性子,像在教一个不听话的小朋友。 “要倒著走。” 他的视线扫过另一个剧组的男配于越,眸色沉了沉。 “万一有人摔倒,你会被砸到。” 他停顿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萧衍不会是没有分寸的人,他很稳重的。” 桑晚话没有说话,工作人员已经敲响了铜锣。 人都已经上来了,聚光灯打著,无数镜头对著,她总不能再把他赶下去。 更何况…… 她偷偷瞥了一眼舞台边缘,导演正双手合十,对著她做“拜託拜託”的口型,那两眼放出的光,简直比探照灯还亮。 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 桑晚心里嘆了口气,隨即抬起眼,狡黠地冲他笑了笑,像只盘算著什么的小狐狸。 “行,不过等会儿输了,脸上可是要被画顏料的。” 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软软地威胁。 “到时候,陆大总裁可別耍赖哦。”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陆庭州眸色一深,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勾起唇角,眼底是全然的纵容与宠溺。 “好。” 舞台中央,一个巨大的充气池子已经准备就绪。 五顏六色的波波球虽然没有铺满,但也足以成为完成任务的巨大阻碍。 主持人拿著话筒,用激动到几乎要破音的声音高喊: “好,接下来,这场对决想必是大家万眾期待的,因为我们陆总十分心动我们这个游戏,主动上来参加。” “让我们看看,有了陆总的强势加盟,《风起云涌》剧组是否士气大增,一举夺冠。” “但陆总儘是参与,他的触碰到和戳破的並不算成绩,还请大家放心,除非他们组有人被替换下来。”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在整个演播厅里迴荡,带著一种点燃全场的煽动力。 “预备——” “开始!” 一声令下,对面的于越和他靠背的女三號孙倩,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跟《悄悄爱上你》剧组的另一对开始廝杀,瞬间就在五彩斑斕的海洋球池里掀起了一阵波浪。 “砰!砰!” 气球炸裂的声音,清脆又刺激。 而桑晚这边,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静止。 原本她就跟萧衍说好了,她怕气球爆炸声,不去爭不去抢,安全就行。 输了到时候请他吃饭。 谁知她刚想抬脚,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牢牢攥住。 陆庭州根本没有去看对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脚下。 他侧著身,將桑晚完全护在自己的臂弯和身体之间,形成一个绝对安全的包围圈。 还紧张地叮嘱,“慢点,小心摔跤。” 他的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弦,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清晰地传入桑晚耳中。 “脚下看清楚,別踩滑了。” 桑晚:“……” 她侧头看了一眼萧衍,又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如临大敌的男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这哪里是来比赛的? 这分明是来拖后腿的。 萧衍也是哭笑不得,“叔,亲叔,咱能有点竞爭精神行不行啊?” “您这是上来搞笑的吗?” 陆庭州闻言,终於捨得抬起眼,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刀。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有意见? 萧衍脖子一缩,瞬间噤声。 不敢有,不敢有。 万一把他惹毛了,这人说一些他的什么事,那就是独家爆料。 台下的观眾席早就笑成了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陆总是来搞笑的吗?这速度,乌龟都比他快吧!】 【前面的,你不懂。这叫爱,怕媳妇儿摔著,懂不懂?我羡慕了,这也太宠了吧。】 【笑死,没想到杀伐果决的陆总,在游戏上居然一点天赋都没有。】 【什么叫没天赋?人家是把所有天赋都点在宠老婆上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桑晚的脸颊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她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男人握得更紧。 “陆庭州!” 她急了,压著嗓子,又羞又气地瞪他。 “你好好玩儿游戏,我会照顾好自己。” 陆庭州垂眸看她。 女孩的眼睛因为气恼,亮晶晶的,像淬了星光。 他非但没有鬆手,反而挑了挑眉,语气里带著不容置喙的强势。 “那不行。” 他顿了顿,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提出了一个让桑晚匪夷所思的建议。 “你站到边上去。” “装装样子就行。” “看我跟萧衍配合。” 桑晚懵了。 什么叫……装装样子就行? 池子里本来应该是四个人,两两对决。因为陆庭州的临时加入,变成了五个人,本就显得拥挤。 现在,他竟然还要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参赛者,去旁边“装样子”? 桑晚还没来得及反驳,陆庭州已经鬆开她的手,朝前方的导演举了举手。 示意暂停。 音乐和喧闹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这个男人身上。 他长身玉立,即便站在滑稽的海洋球池里,周身那股矜贵清冷的气场也丝毫未减。 “我替她。” 陆庭州的声音透过主持人的麦克风,传遍全场。 “桑晚的成绩不算在內,我来参赛。” 此言一出,全场譁然。 节目组导演在台下激动得差点当场起跳。 流量!收视率!话题度! 这不就全都来了吗! 金主爸爸的要求,哪有不满足的道理! 陆庭州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到一脸懵逼的萧衍身边,理了理自己那没有一丝褶皱的袖口,冲他挑眉。 “来吧,大侄子。”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带著点成年人的游刃有余。 “我跟你配合。” 萧衍看著他这副“爱妻如命,他如草”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当游戏重新开始的哨声响起—— 一切都变了。 如果说,刚才的陆庭州是一堵固若金汤的保护墙。 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 他跟萧衍背靠背,目標明显对著对方。 两人的配合,竟是天衣无缝的默契。 “砰!砰!砰!” 气球爆破的声音,如同一阵暴风骤雨,密集地席捲全场。 于越被他们搞得兴奋不已,带著孙倩横衝直撞。 整个海洋球池,瞬间沸腾。 孙倩看著陆庭州这股劲儿,还有刚刚他对桑晚的爱护,心里唏嘘不已。 希望今天的事能够顺利,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桑晚站在池边,看著那个在场上大杀四方的男人。 舞台的强光打在他身上,白衬衫的衣领微微敞开,额角渗出了细密的薄汗,顺著他轮廓分明的下頜线滑落。 性感得要命。 他哪里是没有游戏天赋? 他分明是太会玩了。 桑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一点点收紧,漫上一种说不出的酸软和满足。 这个傻子。 他刚才那副笨拙的样子,分明是怕她和肚子里的宝宝,受到一丁点的磕碰和惊嚇。 想到这里,桑晚的眼眶微微发热,唇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温柔又无奈的弧度。 因为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游戏很快结束。 毫无悬念,《风起云涌》剧组惨败。 主持人拿著话筒,满脸都是磕到了的姨母笑。 “我们的《悄悄爱上你》剧组获胜!” “不过,我们桑晚老师,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出力就贏得胜利的嘉宾,现在是什么心情?” 镜头立刻对准了桑晚。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朝她走来的陆庭州。 主持人立刻接话,调侃道:“看来我们陆总,真是爱妻心切啊!” “不过就是一个小游戏,都捨不得让我们桑晚受一点点伤,亲自下场保驾护航!” “这份爱,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 全场响起善意的鬨笑和掌声。 陆庭州已经走到了桑晚面前,很自然地拿起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 他垂眸看著她泛红的小脸,眼底的墨色深沉,带著旁人看不懂的浓烈情愫。 仿佛在说:我的女孩,只能被我护著。 桑晚的心尖被这滚烫的视线烙得微微一颤,脸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节目录製在一种近乎狂欢的气氛中结束。 陆庭州脸上带著失败者的印记,挽著桑晚下台。 后台,陆庭州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態,拒绝了节目组后续的所有採访和庆功宴邀请。 他脱下那件在游戏中沾了灰尘的衬衫,换上了助理林昊早就备好的乾净衣物,重新变回了那个矜贵清冷的陆氏总裁。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始终牢牢锁在桑晚身上,半分都未曾离开。 “我们回家。” 桑晚心底还被之前那场闹剧般的比赛,搅得一片柔软。 这个男人,霸道起来蛮不讲理,宠起人来,也同样不讲道理。 临走之前,桑晚去了趟卫生间。 演播厅后台卫生间,光线明亮,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洗完手,看著镜子里自己微红的脸颊,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刚一转身。 脚下猛地一滑 “啊——” 第130章 见红了 一声短促的尖叫。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剎那间,求生的本能让她胡乱伸出手,死死抓住了身后冰凉的洗手台边缘。 身体是稳住了,可姿势却狼狈到了极点。 她整个人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半劈叉状態,一条腿向后滑开,半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另一条腿的膝盖重重磕在了地上。 剧痛和惊恐,一瞬间攫住了她。 “砰——” 卫生间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震得墙壁都在嗡嗡作响。 陆庭州的身影,裹胁著一身的寒气,出现在门口。 当他看清里面的情景时,那双沉静深邃的眸子,骤然掀起了巨浪。 桑晚跪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眶里蓄满了惊恐的泪水。 陆庭州的心,在那一瞬间被攥停。 血液倒流,四肢冰凉。 他慌忙就要上前,却桑晚急忙阻止。 “庭州,別……” 桑晚看到他眼中的惊骇和慌乱,带著哭腔的声音都在发抖。 “別过来。” “地上……地上很滑。” 这一声提醒,陆庭州瞬间剎车。 他眼中的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和森然的怒意。 他没有走直线,而是绕著墙边,一步一步,走得极稳,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的珍宝。 他绕到她身侧,半跪下来,拖著她的大腿將人往上抬了起来。 触手的温润潮湿,让陆庭州心头一颤,他紧咬著牙关,从未有过的慌乱,让他声音都在颤。 “是不是伤到了?” 桑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地砖上,也砸在他的心上。 “腿根处疼,还有腰,腰也酸。” 她的话没说完,小腹下方,一阵尖锐的拉扯痛感传来。 是耻骨的位置。 桑晚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 宝宝…… 她的宝宝!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哭出声,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庭州,宝宝……” 陆庭州看出了她的恐惧,心臟被大手狠狠揪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横抱起。 “別怕,没事的,宝宝,一定没事。” 他在她耳边低语,想要安抚她。 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紧绷,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冷静沉稳。 走出卫生间,他抱著桑晚,额头上都是汗,不是因为桑晚重,而是怕。 自己的母亲因为生他大出血离开,他不想桑晚有事,也一定不能有事。 林昊等在外面,原本就已经准备离开。 看到陆庭州整个人脸色苍白,抱著桑晚出来,急忙上前。 陆庭州看到他,急声吩咐,“去医院。” 主办方看情况不对,也跟了过来,“陆总,桑小姐……” 陆庭州眸色阴冷,就连声音都透著狠厉,“封锁会场,给我查清楚,卫生间到底什么情况。” 负责人瞬间一个哆嗦,陆庭州虽然不算热情,但一直都很有绅士风度。 但这会儿他终於相信,外界传闻,陆庭州雷霆手段,杀伐果决。 …… 医院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陆庭州被宋泽从b超市里拽出来后,他便在门口走来走去。 他在里面检查医生都有些紧张,以至於被宋泽直接拉了出来。 “你放心,看桑晚的状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还没有大问题呢,都已经见红了。” 陆庭州握著拳,像只困兽一样,完全没有方向。 “少量见红,臥床休息几天应该就会没事。” 宋泽拍拍他的肩,“我是医生,相信我。” 陆庭州看看他,但依旧不能冷静。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桑晚被曲悠用轮椅推著出来。 “陆总放心,胎儿一切安好,虽然有少量见红,但对胎儿並没有什么影响” “有点拉到韧带和耻骨,臥床休息几天,不要有激烈运动。” 听到这句话,陆庭州紧绷了一路的身体,才微不可察地鬆弛下来。 他背对著眾人,抬手按了按眉心和眼角,再转过身时,脸上慢慢恢復了平静。 桑晚看著他心里有些酸,她也担心,但应该没有陆庭州这么紧张和恐惧。 陆庭州走到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们回家。” 沙哑的嗓音,让桑晚又是心头一紧。 她反手握住男人的手,低声安抚,“没事了。” 她现在有些理解陆庭州曾经说不想要孩子,他是真的有心里阴影。 回到家,桑晚被陆庭州一路抱回臥室。 她静静地看著坐在床边守著她的男人,小手却紧紧攥著陆庭州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后怕。 她现在想想若不是自己慌乱间扯住洗手盆,那一屁股蹲下去,两个小傢伙真有可能跟他们无缘。 陆庭州坐在床边,將她的小手连同被角一起,裹进自己的大手里。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抱著她。 直到她慢慢转过头,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陆庭州,我们的宝宝还是很坚强的,他们应该是很喜欢我们作为他们的爸爸妈妈。” 陆庭州抬手,大掌附在她的小腹上。 內心深处的那条裂缝被缓缓填平。 桑晚靠著他,两人不再说话,陆庭州似乎能感受到她腹部神经的轻跳。 窗外暮色渐重,两人依偎著睡著。 陆庭州被身旁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看桑晚还在睡,他快速按了电话。 缓缓將人放平之后,他出了臥室给林昊回电话。 “查得怎么样?” 林昊如实回答:“陆总,节目组那边查清楚了。” “卫生间的地面上,有一层很薄的油脂,像是……用拖地后留下的。” “保洁说不是她乾的,但卫生间没有监控,一时间怕是不好找证据。” 陆庭州听著,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卫生间没有监控,走廊上有,把所有去过卫生间的人都给我查一遍。” 陆庭州狠厉的声音,让林昊发冷。 “桑晚进卫生间之前的人问问,她们没事,偏偏桑晚进去就有事,怎么做事还用我教你妈?” 林昊猛一哆嗦,这些年陆庭州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这是第一次。 “陆总,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昊说完,忐忑地开口,“网上……开始有太太怀孕的传闻。” “说太太是借孕逼婚,但陆家看不上她,迟迟不同意她入门。” “所以您才会高调求婚,却绝口不提领证结婚的事……” 电话那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半晌,陆庭州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那笑声,淬著冰。 “管得真宽。” “我陆庭州什么时候结婚,也需要他们来置喙?” 他声音不大,却带著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继续查。” “重点查一下许明月,还有……宋子茜。” “好的,陆总。” 掛了电话,陆庭州咬牙,林昊都不知道桑晚怀孕的事,网上是怎么传出来的? 明明只有身边几个好友知道,连沈誉白那个大嘴巴都不知道。 掛断电话,陆庭州从书房出来,佣人已经做好晚饭。 他端著晚饭回到臥室,桑晚睡得正香。 他轻轻在她身边坐下,抬手轻抚著她的头。 心里的温暖似春日暖阳。 虽然不捨得叫醒她,但不吃晚饭她身体怎么吃得消。 “宝宝,醒醒。” 桑晚皱了皱眉,小嘴不自觉撅了起来。 “嗯,我想睡。” 陆庭州看她这个样子,很难想像之后怎么当妈。 明明她自己还是个娇憨可爱的小丫头。 “起来吃点东西,医生说了你现在需要营养,本身就有低血,再不吃饭身体怎么承受得了?” 桑晚嘟著嘴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英挺不凡的男人伸出纤细的胳膊,撒娇,“抱抱。” 陆庭州心里瞬间软化,抿唇看了她两秒,抬手將人抱了起来。 桑晚靠在床头坐稳,陆庭州端起碗將燕窝粥送到她唇边。 “多吃点,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怎么养两个小傢伙。” 桑晚不满,“陆总,当你的员工应该很难做。” 陆庭州不解,“我们公司的员工,福利是最好的,各项制度人性又齐套,怎么可能难做?” “因为他们的老板会睁眼说瞎话呀。” 桑晚眉眼弯弯地看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这都不止二两肉。” 陆庭州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被她的厚脸皮,瞬间被扫晴。 “好,我睁眼说瞎话,毕竟我最喜欢这二两肉。” 桑晚脸上一热,不再理他,张口喝了燕窝粥。 “这两天我不去公司,在家陪著你,你要乖乖的,不能下床。” 桑晚皱眉,“陆庭州,没有那么严重,不下床我怎么去卫生间。” “我抱你去。” 桑晚:…… 吃过晚饭,桑晚窝在床上看手机,陆庭州在一旁的沙发上处理工作。 她看到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並不在乎。 毕竟,当初確实是她先处心积虑,图谋的陆庭州。 更何况別人爱说什么说什么,丝毫不影响陆庭州爱她。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在灯下清润明亮。 “陆庭州。” “嗯?” 男人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快速转向她,“要喝水,还是想上厕所?” 第131章 终於听到了外公的声音 桑晚摇头,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嘴长在別人身上,我们管不住。” “但是……”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们领证的时间不能变。” 她不想让她的孩子,背负任何不清不楚的名声。 陆庭州看著她眼中的认真和倔强,抿唇笑笑,当然不会变。 “好。” 桑晚的唇角终於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我们去看看外公吧。” “把这件事,告诉他。” 陆庭州点头,“好,等你回復了我们去看外公。” …… 桑晚在家过了三天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第四天,他两人来到城郊的疗养院。 和上次来时不同,今天天气好,疗养院的草坪上,多了几位晒太阳的老人。 桑晚的外公,也坐在其中。 他穿著乾净的病號服,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目光呆滯地盯著某一处虚空。 他的头,在微微转动。 眼神,也在跟著动。 他好像在看远处树上的鸟雀,那双双呆滯了四年的眼睛里,仿佛重新有了一丝……光。 桑晚的心,猛地一跳。 她放慢脚步,和陆庭州一起,轻轻走到老人面前。 “外公。” 她蹲下身,仰著头,声音轻得像羽毛。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轮椅上的老人,动作迟缓的,將视线从远方收了回来。 然后,那双有了焦距的眼睛,慢慢地,落在了桑晚的脸上。 他看著她,看了很久很久。 桑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甚至不敢呼吸。 四年了。 整整四年,外公的眼里,再次映出她的影子。 而且是有意识地看著她。 就在桑晚的眼眶越来越热,几乎要控制不住泪意的时候。 老人乾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他发出一个含混不清的音节,像是在喉咙里滚了许久。 “鸟……” 桑晚一愣。 老人又看著她,眼神里带著一丝困惑,又说了一句。 “別……哭……” 顷刻间,桑晚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她哭了。 哭得像个孩子,一边哭,一边笑。 四年了。 她终於,又听到了外公的声音。 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剧烈地颤抖著。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 陆庭州蹲下身,將她揽进怀里,无声地给予她力量。 他看著那个重新有了神采的老人,又看了看怀里喜极而泣的女孩,深邃的眼眸里,漫上了一层温柔的暖意。 一切,都在变好。 他们的未来,也是。 “外公的状態在一点点变好,总有一天他会记得你。” “谢谢你,陆庭州。” 陆庭州给了她一片晴明温暖的天,桑氏在慢慢回血,外公也逐渐好转。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有了新生, 老爷子看著怀里哭滴滴的女生,驀然扯唇笑了。 放在她后背的手,轻轻拍著,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感受到背后的轻拍,桑晚心里从未像此刻这么平静。 从疗养院出来,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像一层融化的蜜,铺在回城的路上。 桑晚靠在副驾上,侧头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陆庭州,外公会不会认出我了?” 陆庭州看著她眉眼带笑的模样,將人抱在怀里。 “外公,应该是有感觉的,即便没有认出,也是有些意识的。” 桑晚点头,“嗯,外公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陆庭州对这个也是深信不疑,毕竟他每周都会过问桑老爷子的情况。 桑晚唯一的亲人,他希望外公儘快醒来。 今天心情好,加上桑晚在家闷了好几天,陆庭州掏出手机打电话。 “誉白,晚上一起吃饭。” 电话那头的沈誉白,嘴巴依旧欠揍,“哟,陆总,听说你守老婆守的公司都不去了,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陆庭州薄唇微勾,声音里带了丝不易察的愉悦。 “叫上宋泽。” “老地方见。” 说完,他便乾脆利落地掛了电话,不给对方任何贫嘴的机会。 桑晚隨手给苏沫发了消息后,轻笑出声,“你每次都这样,沈誉白肯定要在电话那头骂你了。” “他骂的还少吗?”陆庭州气定神閒,“我听不见,但我能想到他不爽的样子。” 没有人比他了解沈誉白,所以这会儿的沈誉白真的气地捶墙。 “陆庭州你大爷的,每次都这么掛我电话。” 骂完,心里有骂自己贱,每次接他电话都特么那么快。 晚上,皇庭包间。 沈誉白一见到陆庭州,就差指著他鼻子控诉了。 “陆庭州,你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啊!电话说掛就掛,把我当什么了?” 他嚷嚷著,眼神却在桑晚和陆庭州之间来回扫射。 这俩人真是越来越腻歪了。 宋泽和曲悠进来就听到沈誉白的话。 宋泽抿唇笑,“他就是那个德行,你才认识他吗?” 沈誉白挑眉,“狗东西,也就这么对我,你看他对桑晚,那叫一个舔。” 苏沫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人家那叫爱老婆,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桑晚看著他们斗嘴,心情极好,眉眼弯弯地示意苏沫坐。 “还是沫沫会说话,赶紧做,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沫伸手抱抱她,“还是我们家晚晚心疼我,我们工作室已经搞定,我打算去找个大师算算,选个黄道吉日。” 沈誉白“嘖”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酒,目光重新落回桑晚身上。 “桑晚,你是要把所有的钱都赚完吗?”他拖长了调子,“陆庭州的钱还不够多?” 曲悠抿唇,“沈总这话说的就有点轻视女性,谁说女生一定要靠男人。” 宋泽瞥了一眼沈誉白,握住曲悠的手,看著她笑意温柔。 沈誉白挑眉,的又一个恋爱脑。 看陆庭州在一旁看好戏,白了他一眼,“对了,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真有了?” 他指了指桑晚的肚子,眼神里满是探究。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一静。 桑晚捏著筷子的手微不可察地一紧,抿唇看向陆庭州。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著沈誉白。 陆庭州却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没看沈誉白,反而侧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桑晚身上。 “要说吗?” 那语气,是全然的尊重和宠溺。 “陆庭州,你至於连说个话都要问老婆吗?” 宋泽这才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沈誉白,唇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过段时间,你会更嫉妒他?” 陆庭州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眉目舒展,心底的愉悦都彰显在脸上。 沈誉白一愣,皱起眉。 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但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我嫉妒他什么,女人我没有过吗?倒是你,有了女人状態完全不一样,看来我们曲医生深得你心。” 曲悠听得脸上一红,她跟宋泽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被沈誉白这么说不由得脸热。 宋泽拍了他一巴掌,“在女生面前能不能说话注意点。” 沈誉白吊儿郎当地一笑,满不在乎地摆手。 “这有什么好注意的?” “桑晚睡陆庭州这么久,什么不知道?曲悠,她可是外科医生,手术台上什么没见过,再说了人都是你的了。” 说完扫了一眼苏沫,冲她抬了抬下巴,“这个,胆子比男人都大,我都看到她和桑晚两个人偷偷摸摸看网上猛男直播,还用注意这个?” 苏沫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你…” 因为確实有那么回事,她“你”了半天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最终咬牙切齿,骂道:“你大爷的,沈誉白。” 说完攥起拳头,侧著身子朝他砸过去。 沈誉白就像滑不留手的泥鰍,噌一下躲到了陆庭州身后。 陆庭州抬手,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 “欠揍。” 苏沫的拳头没落空,结结实实地捶在了沈誉白的肩头。 “就你这张破嘴最该缝上。” “还好姑奶奶我跑得快,没留在你那个破公司当牛做马,要不然现在怎么埋汰我都得受著。” 沈誉白揉著肩膀,嬉皮笑脸。 “现在人家一个个幸福美满,成双入对,”苏沫抱起手臂,冷哼一声,“活该你孤独终老。” 沈誉白不服气地反驳。 “说得好像你不是孤家寡人一样。” 苏沫漂亮的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好意思,姑奶奶不是没人追,只是正在考虑选哪个。” 桑晚憋著笑开口,“我作证,她家里一下子给她介绍了三个,挑眼了都。” 这话一出,沈誉白噎住了。 陆庭州在此时,幽幽开口补刀,“得,还真就剩你一个了。” “抓点紧吧,你再这么没个正形,將来我儿子都不带你儿子玩了。” 沈誉白有些泄气,对象还没有呢,怎么就直接快进到儿子了? 但下一秒,整个人彻底傻眼。 他看看陆庭州,又看看桑晚,最后扫了眼其他人。 发现他们三个人,都用一种“你终於反应过来了”的眼神看著他。 包间异常安静。 第132章 难道我不厉害? 沈誉白脸上的嬉笑,一点点凝固。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终於將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网上不是空穴来风。 陆庭州的得意,桑晚脸上的幸福。 还有刚刚那句“我儿子”。 他懂了。 他什么都懂了! 下一秒,沈誉白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著陆庭州的鼻子,声音都因为悲愤而变了调。 “陆庭州!” “你他妈的当爹这么大的事,就瞒著我一个人是吧?” “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了?” 面对他气急败坏的指控,陆庭州不急不恼。 他甚至还伸手,把桑晚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像是怕他碰到她。 然后,他才抬起眼,迎上沈誉白那双快要喷火的眸子,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 那声音平淡,却带著极致的炫耀。 “对,我要当爹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沈誉白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还没等他继续发作,就听见陆庭州又开口了。 他看著怀里抿著唇、拼命忍著笑的女生,眼底的温柔宠溺快要溢出来。 “我不光要当爹了,而且,我媳妇爭气。” “一下给我生两个。” “……” 世界太安静了。 沈誉白举著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呆滯,最后化为一片空白。 两……两个? 苏沫看他肚子震惊,心里爽得一批。 “我们家晚晚確实爭气,太厉害了。” 桑晚这会儿觉得自己怀个孕而已,被他们整得好像是很了不起的大事。 她看著陆庭州那副得意扬扬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终於忍不住,抬手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轻轻捶了一下。 “至於吗,看把沈总给雷的。” 她嗔怪著,眼底盛满了璀璨的星光,看向沈誉白又不地道地笑了。 而陆庭州,只是握住她的小拳头,放在唇边,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沈誉白反应过来,一脸羡慕。 “两……两个?” “靠,后来者居上也就算了,还一下子来了两个,我被你欺负也就算了,连我儿子都要被你儿子拿捏了。” 他话音一落,包厢里笑声顿时响起。 陆庭州憋著笑,压著嘴角,一本正经道:“誉白,对不住了,以后我儘量对你好点。” 宋泽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你將来生个女儿,哥哥保护妹妹。” 沈誉白猛地站直了身子,兴奋道:“这个注意好,我就喜欢女儿。” 说完上下打量著桑晚,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桑晚,你牛,人生贏家。” 桑晚被他这副样子逗得,脸上的红晕更深,又好笑,又有些不好意思被人这么盯著夸。 尤其还是这种事。 陆庭州不乐意了,男人微微抬起下巴,薄唇抿成一条不悦的直线。 “难道我不厉害?” 那语气,酸溜溜的,像个没得到吃的孩子。 宋泽摆了摆手,“这个你要抢功还真抢不过你老婆,从医学角度上来说……” 沈誉白点头,“对,生双胞胎这个事,主要取决於母体。” “所以,追根溯源,是你媳妇厉害,跟你关係……不大。” “……” 陆庭州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 “噗——” 苏沫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连忙捂住嘴,笑得肩膀直抖。 桑晚也终於忍不住,把脸埋在陆庭州怀里,笑得浑身发颤。 这个沈誉白,真是个人才。 总有本事在陆庭州的雷区上,精准的蹦迪。 “跟他关係不大,这让人怎想?” 苏沫缓过劲来,一记眼刀飞向沈誉白。 “闭嘴吧你,就你懂得多。” 沈誉白嘿嘿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乐呵呵地举起了酒杯。 “来来来,为了庆祝我们陆总喜提两所建设银行,今晚这顿必须他买单。” 他转头看向陆庭州,一脸奸笑,“我这是替你高兴,天大的喜事必须开一瓶好酒,庆祝你爱情事业双得意。顺便,再安慰一下我这颗嫉妒的心。” 陆庭州睨了他一眼,他都不知道胎儿性別,沈誉白就给他定好是两所建设银行。 他不以为意地抬了抬手指,“把你这里最好的酒拿来。” 沈誉白立刻来了精神,衝著门外喊服务员喊了一声让人去开酒。 回来拍著陆庭州的肩膀,满脸都是羡慕嫉妒恨。 “兄弟,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我嫉妒,你们谁能理解我现在的嫉妒?” 他捶胸顿足,演得跟真的一样。 “阿泽,你等等我,別留我一个人没老婆,没孩子。” 三个女生被他这副活宝样子彻底逗乐了。 桑晚不能喝酒,乾脆跟苏沫和曲悠坐到了一起聊天。 沈誉白这人,虽然嘴巴有时候是欠了点,但为人仗义,桑晚还是很喜欢他这个人的。 苏沫不屑地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俏咪咪道:“我看他就是作孽太多,伤了太多女人的心,月老看不下去,把他的红线给掐断了。” 桑晚抿著唇笑,眼波流转,“你这张嘴,是真毒。” “我听宋泽说,沈总最近確实收敛了,好像上周还把公司里一个对他心思不正的女人给开了,具体因为什么就不知道了。” 苏沫一愣,公司里她有熟人,怎么没有听说这事? 看来有机会的问问,吃瓜群眾,乐呵一下。 桑晚想起之前让苏沫根据设计稿採购的样衣,因为自己在家臥床,也没有来得及看。 “对了,沫沫,明天我去店里一趟,看看样子的效果怎么样?” 苏沫安慰她,“图片和视频不是都发你了,很漂亮,有一件我特別喜欢,明天传给你看看。” 提到正事,苏沫立刻坐直了身子,眼底闪著自信的光。 还主动去倒了杯红酒,端在手里轻晃。 “好啊,你这身材穿上应该別有韵味。”桑晚看著苏沫意味深长地笑了。 曲悠附和,“前凸后翘,还有点肉乎乎的,珠圆玉润说的就是她。” 苏沫抿了一口酒,打趣曲悠,“你现在是教了男朋友,什么话都敢说哈。” 曲悠笑笑,“我跟宋泽,发展得没有你想的那么快。就別打趣我了,我们等著喝晚晚的喜酒就行了。” 苏沫点头,曲悠的性格,估计宋泽想快也快不了。 她转头看向桑晚,“晚晚,你跟陆总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结婚?”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到时候穿婚纱不好看了。” 苏沫向来心直口快。 “这求婚搞得那么轰轰烈烈,全世界都知道了,婚礼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哑火啦?” 三个人的小角落,气氛瞬间变得安静而私密。 桌对角的三个男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著,时不时传来酒杯碰撞的声音。 桑晚不能喝酒,只端著一杯纯果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杯壁。 她轻轻笑道:“过两天,我们就去领证。” 苏沫眼睛一亮,隨即又追问:“那婚礼呢?” 桑晚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婚礼……想等等再办。” 苏沫脑子一转,立刻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我懂了,你这想法可以啊,够新潮的。” 她撞了撞曲悠的肩膀,压低声音。 “是想让她儿子女儿,当童呢。” 桑晚被她的话说得一愣,隨即失笑。 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悵然。 “我倒是没有想那么远。”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不远处,那个正被沈誉白缠著、却依旧满眼都是她的男人。 “就是……” “人家没有提婚礼的事,我总不能……追著他逼婚吧。” 那句“追著他逼婚”,轻飘飘的,落在了苏沫的心上,却激起了千层浪。 “砰”一声。 苏沫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磕在桌面上,酒液晃出危险的弧度。 “他敢!” 她杏眼圆睁,火气上涌。 “陆庭州他什么意思,欺负你没有娘家人撑腰是吧?” “你给他怀了两个孩子,怎么能不办婚礼,这个都要偷懒?” 苏沫越说越气,擼起袖子就想去找陆庭州理论。 坐在她身边的曲悠连忙拉住了她。 “沫沫,你別衝动。” 曲悠安抚地拍著她的背,声音柔柔的。 “陆总那么在乎晚晚,他怎么可能这么想,他肯定有他的计划。晚晚都不急,说明她心里明白,她可不是一个会隱忍吃亏的人。” 苏沫看桑晚不急不躁的样子,心里的火熄灭了一大半。 “你真不急?” 桑晚看著为自己著急上火的闺蜜,心头一暖,无奈地笑了。 她轻轻嘆了口气。 “他確实很忙,年底了,分身乏术。” 她的手指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划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放心,他名下所有的財產,可都在我这儿,他还能跑了?” 桑晚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我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苏沫一愣,隨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倒是,你现在可是他正儿八经的顶头大老板。” 她心里的火气彻底消了,拿起酒杯,又去找沈誉白去倒酒。 她把酒杯凑到桑晚鼻尖下,满脸可惜。 “晚晚,你怀孕不能喝,真是可惜了这瓶好酒。” 那酒香醇厚馥郁,连一旁的曲悠闻著酒香,也有些意动,水润的眸子看向身边的男友宋泽。 宋泽无奈,却也纵容,给她倒了浅浅的一杯。 包间里,灯光温暖,笑语晏晏。 朋友间的嬉笑怒骂,將一室的空气都烘得暖融融的。 第133章 你睡了老子,还倒打一耙 饭局散场,夜色已深。 陆庭州小心翼翼地將桑晚裹进大衣里,一只手始终护著她的腰,带著人离开了餐厅。 另一边,曲悠跟著宋泽上了车。 酒精让一向文静的她,变得大胆起来。 她第一次,主动伸出双臂,勾住宋泽的脖子,仰头亲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带著红酒的香气。 一触即分。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脸颊緋红,吐气如兰。 “宋老师,我愿意的。” 宋泽看著她这副一杯就倒的模样,眼底满是宠溺的笑意。 “我是老师,不能趁人之危。” 宋泽推开她,她又贴上来,乖乖女倔强起来他有些招架不住。 曲悠的吻,生涩没有章法,却撩得宋泽热得要命。 “教了你这么多次,怎么还没有学会?悠悠,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宋泽嗓音沙哑,曲悠笑嘻嘻在他下唇上咬了一下,“宋老师夸我了,嘻嘻,我是宋老师最优秀的学生。” 看著怀里娇憨的女生,宋泽头大,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要不然他可不保证会不会在车里要了她。 送回宿舍他不放心。 男人发动车子,方向一转,直接带著人回了自己的公寓。 到家时,曲悠已经睡著。 宋泽暗暗鬆了口气,还好没有再闹,要不然他这不一定把持得住。 沈誉白跟苏沫同一个方向。 两人跟往常一样,理所当然地同路走。 苏沫被酒香勾住,加上气氛轻鬆,没忍住多喝了两杯。 原本也没有醉,最后曲悠想喝,她捨命陪著喝。 此刻,酒劲彻底上来了。 苏沫一头栽进车里,脑袋磕在车窗上,“咚”的一声。 沈誉白侧眸瞥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苏大美女,你这酒量不行啊,这就醉了。” 苏沫闭著眼哼唧一句:“你才醉了呢,我清醒得很。” 话音刚落,她打了个酒嗝,带著点柠檬味儿的香水和红酒气息混杂在空气里。 沈誉白看著靠在玻璃旁的女生,像一只无害的小猫。 “喂,到家別赖我车上啊。”他伸手推了推她肩膀。 苏沫迷糊地睁开眼,看他一眼,又闭上,“你声音太吵,比闹钟还难听。” 沈誉白失笑,“蹭我的车,还嫌我吵。” 夜色像厚重的绒毯裹住城市,两人坐在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引擎低低的轰鸣和彼此呼吸声。 苏沫本来就迷糊,脑袋一点一点地,最后乾脆靠著车窗,直接睡了过去。 路灯从窗外掠过,在苏沫脸上投下一道道明灭光影。她睫毛颤动,鼻尖微红,小半张脸埋进围巾里,看起来乖巧又脆弱——完全不像平时懟天懟地那股狠劲儿。 沈誉白看著她不觉间嘴角弯起了笑意。 到她家附近,沈誉白要將人放下,抬手拍著她的脸。 “醒醒,你到了。” 苏沫抬手將扰她好梦的手推开,“別烦我。” 紧接著又爆了一句,“哥哥,你好帅,腹肌能让我看看吗?” 沈誉白手停在半空中,瞬间像雷劈了一样,直到这女的虎,没想到做梦也这么猛。 “光想看啊,想不想摸摸?”沈誉白逗她。 苏沫闭著眼笑,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想,给摸吗?” 沈誉白咬唇,憋著笑,“姐姐,我很贵的,你能给多少?” “姐姐有钱,光摸的话给你五百。”说完她笑嘻嘻地自夸,“怎么样,我大方吧。跟你说,我前老板那个扣货,他开口给我二百五呢。” 这话一出口,沈誉白的助理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誉白瞪了他一眼,“去最近的酒店。” 吩咐完,气呼呼地看著苏沫,清莹红润的脸,明明温温软软,怎么说起话来那么不討喜。 …… 桑晚洗漱完在挑明天的首饰,萧衍和刘希已经来了几天,因为桑晚的原因,萧衍不想自己工作,於是带著刘希在附近吃喝玩乐。 事情耽误了几天,也该好好工作,年前把手头上的工作都收尾。 看到被自己收起来的那两枚玉佩,桑晚拿了起来。 说来也巧,一场拍卖会,她竟然帮母亲留给自己的玉佩找到了另一半。 想到母亲,她不由想到自己那个便宜爹。 亲生父亲是谁,至今没人知晓,但她並不想找。 因为在她心里,母亲独自承担,要么是这个男人不可靠没有担当,要么是他的身份不合適。 桑晚更倾向於后者。 她母亲性格清高,选的男人应该不会差。 陆庭州洗完澡出来,看她盯著两枚玉佩发呆,搂著她的腰坐了过来。 “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著明天带什么?” 陆庭州从桑晚手里接过玉佩,翻来覆去打量,“这两枚玉佩怎么没见你带过?” “这块儿是我妈留给我的,这一块儿是我在拍卖会上拍到的。” 桑晚给自己手里的玉佩做著介绍,然后將两块儿玉佩合二为一。 “你看,它们可以完美地扣在一起。” 陆庭州好奇地从她手里接过玉佩,仔细打量。 “这是一对情侣配饰?” 桑晚摇头,“应该是,但我这个我妈说我家祖传的。” 陆庭州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寻找桑晚的亲生父亲,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个玉佩会不会跟她亲生父亲有关? “你说的拍卖会是不是跟宋子茜竞拍那次?” 他有点印象,好像確实是一枚玉佩。 桑晚点头,“是啊,当时看到就觉得很眼熟,想著拍回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一对儿。” “能不能借给我玩儿两天,古人的浪漫我学习一下。” 桑晚看他喜欢,也没当回事,“陆总也很浪漫不需要学,喜欢给你玩儿两天就是了,还说这么冠冕堂皇。” 陆庭州转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多谢老婆夸奖,后天去领证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桑晚靠在他胸膛,嗓音温软,“好。” 翌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调皮地落在眼皮上。 苏沫在一片混沌中,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 头,昏昏沉沉。 陌生的天板,陌生的吊灯,连空气都觉得陌生。 她瞬间瞪大了眼,所有的睡意和混沌,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这不是她家。 她自己住了公寓在外面住,並没有跟父母住在一起。 她环顾四周。 房间是高级灰的冷淡风格,奢华,却毫无生气。 这里是,酒店。 她怎么会在酒店? 昨晚…… 零碎的片段在脑海里闪回。 她喝酒了,和沈誉白…… 一个可怕的念头,让她浑身冰冷。 她的视线,僵硬的、一寸寸的,往下移。 然后,她看到了被子下,鼓起来的另一团。 以及……从被子边缘伸出来的一条…… 带毛的腿。 男人的手这会儿落在她胸前很有技巧地揉捏著。 “啊……” 一声划破清晨寧静的尖叫,响彻整个酒店套房。 沈誉白正睡得香,梦里正开著游艇载著一船的比基尼美女。 这声尖叫,像一颗深水炸弹,直接把他的游艇炸翻了,一船的靚女全都掉到海里,跟下饺子一样。 他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谁特么搅了老子的好梦,是不是不想……”活? 后面的字还没有说出来,“啪”一个耳光带著风呼啸而来。 沈誉白彻底清醒,怒不可遏地看著给了自己一耳光的女人。 “苏沫,你特么有病吧,你怎么爬到了老子床上?” 苏沫这会儿脸上又羞又怒,“沈誉白,你就是个禽兽,有需要你到夜店隨便找,没想到你趁人之危。” 沈誉白委屈,“我怎么著你了,就趁人之危。” “你刚才手干嘛呢?” “我摸美女呢?关你屁……” 他没有说完,看了看苏沫胸前的衣服,被扯离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 “摸,”苏沫说著就是一脚,“我让你摸。” 沈誉白没有防备被她一脚踹下了床。 “我做梦呢,谁知道是你。” 沈誉白有些羞耻,毕竟是朋友,再怎么禽兽也不能对自己身边人下手。 他揉著一头乱毛,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一股火气也“噌”地冒了上来。 “苏沫,你睡了老子,还倒打一耙。” 他眼底的惺忪被委屈和恼怒取代。 “一上车你就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又不知道你家密码,只能就近给你开了个房。” “我这纯属好心,你倒好,好心当成驴肝肺。” 苏沫被他吼得一噎,但很快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她抓著被子的手收紧,指节泛白,咬牙切齿。 “那你开房,为什么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沈誉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笑了。 “姑奶奶,你喝多了,我也喝了不少好吗。”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满脸的不可思议。 “把你从车里弄到这床上,你以为很容易?” “再说了,这房间是我钱开的,你当我的钱是大风颳来的?能收留你已经是看在朋友一场的面子上,你还指望我给你单独开一间?”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冤,乾脆一把掀开被子,指著房门道:“本来你是睡在外面沙发上的。” 苏沫的视线顺著他手指的方向,落在了外间的沙发上。 沙发上,果然扔著一个枕头和一床胡乱堆著的被子。 有那么一瞬间的记忆碎片,在宿醉的脑海里闪过。 半夜口渴……下床找水……然后…… 然后好像就习惯性地往臥室走,爬上了床。 第134章 跟我睡一觉很见不得人? 苏沫的脸颊“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底气瞬间虚了一半。 但嘴上,绝不认输。 她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硬生生把话题扭了回来。 “管…管住你的嘴。” 她结结巴巴地威胁,声音却透著一股心虚。 “要是敢说出去,我直接废了你。” 半夜爬到他床上,一大早就给了他一个大逼斗,这…… 沈誉白气得不行。 “跟我睡一觉很见不得人吗?” 他堂堂沈家二少,黄金单身汉,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嫌弃! 苏沫起身下床,整理自己的衣服,动作利落。 经过他身边时,她脚步一顿,斜睨了他一眼。 一个眼神,满是嫌弃。 她冷笑,“確实见不得人。” “你太脏,我怕被人知道,找不到男朋友。” 这句话像淬毒的飞刀,精准地扎进了沈誉白的心窝。 男人的脸色,瞬间从涨红变成了铁青。 他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手边的枕头,想也不想就朝她的背影砸了过去。 “苏沫!”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枕头软绵绵地砸在苏沫的背上,毫无杀伤力。 她却连头都懒得回。 沈誉白看著她决绝的背影,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你现在的行为要是被人知道了,妥妥的渣女。” “若不是睡著做梦,你以为我愿意摸你,也不看看自己那里有没有二两肉。” 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苏沫刚准备开门离开,突然有拐了回来。 拿起地上的枕头,对著他一顿砸。 “有没有二两肉,用得著你管,你算哪根葱?” 枕头在空气中划出道道狠厉的影子。 沈誉白连连后退,俊朗的脸上带著几分狼狈,嘴里却不忘反驳:“苏沫,你恩將仇报,好歹我收留了你,要不然你昨晚就得睡大街。” “我需要你收留?” 苏沫不依不饶,一双好看的眸子,这会儿瞪圆,手里每一下挥舞都带著十足的力气。 她追著他,从床边追到窗户,又从窗户追到墙角。 沈誉白高大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滑稽,灵活地左躲右闪,嘴里还抽空调侃:“姐姐,你这技术不行啊,连个枕头都砸不到我身上。要不这样,你若是能打到我,我免费给你看看腹肌,摸一下也行。” “闭嘴!” 苏沫莫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脸颊开始泛红,手里的枕头挥舞得更快,势必要將这个嘴欠的男人按在地上摩擦。 终於,沈誉白被逼入了死角,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和床角,前面是双眼喷火的“疯女人”。 他眼疾手快,在她再次挥舞枕头之际,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苏沫猝不及防,身体因惯性猛地前倾。 沈誉白顺势一带,拉著她朝后倒去。 “啊!” 隨著苏沫的一声惊呼,两人齐齐倒在了柔软得陷进去的大床上。 床垫被撞击得微微弹起,又缓缓落下。 苏沫的身体,重重地压在了沈誉白的身上。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因剧烈运动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交织缠绕,格外清晰。 苏沫愣住了。 她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两侧,鼻尖几乎贴著他的下巴。 他的胸口隨著每一次呼吸而剧烈起伏,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一阵酥麻。 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窒息的曖昧,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將他们牢牢困住。 沈誉白也有一瞬的怔愣。 他仰躺著,双臂莫名其妙地撑在苏沫的腰侧,將她稳稳地固定在自己上方,像是生怕她滚落。 他的目光落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 苏沫因为刚才的恼怒和运动,清润的脸颊泛著诱人的红晕。 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此刻却透著几分迷茫和错愕,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她的粉嫩樱唇微微张开,像是被惊扰的瓣,格外娇艷欲滴。 沈誉白这会儿也傻眼,那双多情又风流的桃眼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和探究。 他看著她,心头猛地一跳。 这女人,生气的时候,还挺好看。 苏沫被他这样近距离地盯著,呼吸滯了半拍,心臟也跟著不规律地猛跳了几下。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脸上。 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总是带著笑意的桃眼,此刻却如一汪深潭。 高挺的鼻樑,薄唇微微勾起,带著几分慵懒的痞气。 沈誉白確实长得极好,痞帅又浪荡。 她曾无数次嘲讽他“空有副皮囊,脑子长草”,却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確实能迷惑人心,让人轻易沦陷。 一双桃眼,风流又多情。 苏沫的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弄了一下,痒痒的。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忘了身处何地,忘了两人之间的爭吵,完全沉溺在那双深邃的桃眼里。 沈誉白的声音带著几分沙哑,却又压得很低,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呢喃。 “怎么,姐姐这会儿不嫌弃我脏了?” 一句话,瞬间將苏沫从失神中拉回现实。 “你!” 她恼羞成怒,怒火再次上涌,却因为距离过近,反而失了气势。 沈誉白看著她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眼底的笑意更浓。 他那只原本撑在她腰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向上。 指尖轻柔地划过她的脸颊,带著微凉的触感,最终停留在她娇艷欲滴的唇瓣。 宽大的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摩挲著她柔软的下唇。 那动作轻缓而曖昧,带著极致的诱惑,像是在无声地邀请。 苏沫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以及那一下下摩挲带来的电流般的酥麻感,直窜心底。 她的脸颊瞬间爆红,像被点燃的火药桶。 “占便宜上癮是吧?” 沈誉白一愣,瞬间收手。 他找补道:“你砸到我了,作为你摸我腹肌的条件,我摸一下你的唇,互不吃亏。” “你特么有病吧,谁要摸你的腹肌,你鬆开我。” 沈誉白这会儿意识到自己的另一只手正圈在她腰上,两人之间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 他慌忙鬆开她,下一秒,苏沫立马起身,转身就走。 偏偏沈誉白贱兮兮在后面喊,“姐姐,不要钱,也不摸吗?” 苏沫走得更快,像是后面又狗追。 走出酒店她拍拍自己的脸,这特么叫什么事,怎么就跟沈誉白那个狗东西纠缠到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清晨的冷风,吹散了脸上的热气。 …… 桑晚今天穿了件v领的卡其色针织羊绒裙,质地柔软,v领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锁骨的精致。 保暖又修身,只是原本平坦的小腹,显得有些肉。 她看著却很喜欢,好似能看到自己的宝贝一样。 为了搭配今天的裙子,她特意带了母亲留给她的玉佩。 莹润的玉佩垂在锁骨处,温婉中透著几分雅致,更衬得她气色如水洗般清丽。 隨著她迈著轻盈的步履进来,等著一旁的白薇快速走了过来,眼底带著掩不住的促狭和惊喜。 “哟,这母性光环,隔著八百里都能闪瞎人眼!” 她绕著桑晚转了一圈,嘖嘖称奇。 “但桑大小姐,你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怀孕这么大的事儿,我这个经纪人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桑晚娇娇一笑,眼角眉梢都带著温柔。 “怎么可能呢,陆家那群人,八成儿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白薇撇了撇嘴,故作委屈地嘆了口气。 “我谢谢你啊,我算是明白了。” “你桑晚,跟我啊,能共苦,不能同甘。” “刚有了陆总这个靠山,就来斩杀开疆拓土之人,过河拆桥,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桑晚被她这上纲上线的架势逗得直乐,也知道她是嚇到了。 那天综艺上若真出了事,白薇也会后悔一辈子,毕竟这个综艺是她亲手给桑晚接的。 她轻挽住白薇的胳膊,嗓音温软如玉。 “哎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本来是想著给你惊喜的,没想到嚇到你了。” 白薇瞥了她一眼,“以后你別给我惊喜了,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就失业,说不定还会被封杀。” 桑晚轻笑著继续安抚,“你依旧是我的军师,不行,元帅也让你当,行不行?” 说著,她半推半就地,將白薇往里走。 收音间,萧衍见她进来,脸上带著几分歉意地迎了上来。 “桑晚,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这不是好好的。” “实在不好意思,我跟刘希看到消息赶回来,陆总说你需要静养,不让我们打扰。” 桑晚弯唇一笑,眼底是柔和的光。 “他就是大惊小怪。” 说话间,萧衍的视线落在她颈间的吊坠上。 他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枚玉佩很漂亮,跟您今天的风格很搭。” 桑晚闻言,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带著点小小的骄傲。 “那是,我可是设计出身。” “品味一直在线,懂不懂?” 她骄傲地抬了抬眉。 这时,录音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宋子茜一身紧身裙,扭著腰肢走了进来。 她的耳尖动了动,將桑晚那句带著嘚瑟的“品味一直在线”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135章 让她有娘家人相送 宋子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头恨意翻涌,几乎要將牙齿咬碎。 她是得意了,姐姐却…… 宋欣然进去之后,彻底颓废了,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如同行尸走肉。 她心里虽恨,但不敢再像往日那样明目张胆地蹦躂。 狠狠剜了桑晚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录音间,身影带著几分不甘的僵硬。 “桑晚,看你能得意多久?” “想让你不得好死的,可不止我一个。” 她红唇轻启,无声地吐出几个字,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的幽光。 …… 同一时间,市中心的一处静謐宅院內。 古朴的茶室里,檀香裊裊,陆庭州將从桑晚那里拿到的那枚玉佩,轻轻放在了红木桌上。 他对面坐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 正是业內赫赫有名的古玩鑑赏大师,崔明章。 陆庭州嗓音沉稳,没有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崔老,麻烦您掌掌眼。” 他说著將手里的玉佩递到崔明章面前。 “这块儿玉佩,您帮忙看看有没有年头,是什么材质?” 崔明章戴上老镜,拿起那枚玉佩,在掌心仔细摩挲。 他的手指,带著岁月沉淀的经验,轻柔地拂过玉佩的每一寸纹理。 没多会儿,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庭州,你只是当古董收的?” 陆庭州摇头,“也不算,就是我爱人喜欢,她买的,没多少钱。” 崔老点点头,说话也没了顾忌,“这玉啊,年头不算长。” “几乎没有什么包浆,应是近代的作品。” 他摩挲著玉佩光滑细腻的表面,又用放大镜仔细观察雕工。 “但材质,却是一等一的羊脂白玉。” 又看了一阵,他眼中精光一闪。 “更难得的是这雕工和巧思。” 他微微蹙眉,似乎在辨认什么。 “这种线条的流畅与写意,雕刻者对玉料的把握……” 崔明章的语气顿了顿,带著几分激动。 “如果我没看错,这件作品,是肖振邦大师的收山之作。之前业界有传闻,肖大师在退隱之后帮友人雕过一个物件,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而且,从这个设计来看,挺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另一半。” “不愧是崔老,玉佩確实还有另一半,跟这枚能够扣在一起,合二为一。” 陆庭州的眸色深了几分,心中波澜微起。 肖振邦,这位被誉为“玉雕圣手”的现代大师,在圈子里声名显赫,却在十多年前销声匿跡。 他的作品,千金难求,每一件都带有鲜明的个人风格,且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没想到桑晚这枚玉佩,竟然是他的收山之作! 他敛下眼瞼,深邃的眸子藏匿著思绪。看来,找到桑晚亲生父亲的线索,或许就在这玉佩上了。 “我就说吗,肖大师出手必然不凡。” 崔明章的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陆庭州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他收起玉佩,心尖洋溢著丝丝喜悦。 从静謐的宅院出来,一直到在办公室坐下,思绪渐渐捋顺。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昊的电话。 “陆总。” 林昊的声音沉稳,高效。 “来我办公室一趟。” 陆庭州的声音很淡,却不容置喙。 “是。” 陆庭州頎长的身影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脚下的城市。 他原本是想等桑晚外公清醒。 等外公亲手將桑晚交到他手上。 让她在出嫁那天,有娘家人的祝福和相送。 现在看来,或许可以多一份期盼。 若是能找到她的亲生父亲…… 他的晚晚,在这个世界上,就能再多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 想到这,他眸色愈发深沉。 林昊推门而入,姿態恭敬。 “陆总。” 陆庭州转身,將那枚玉佩放在办公桌上,幽深的目光落在林昊身上。 “去查一个人。” “肖振邦。” “玉雕大师,十多年前退隱。” 他声音平稳,一字一顿。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 林昊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 能让陆总说出“不惜一切代价”这五个字的人或事,寥寥无几。 陆庭州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点,像在敲击著某个关键的节点。 “另外,去查前段时间那场慈善拍卖会。” “查清楚这枚玉佩的捐赠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两条线,同时进行。” “务必,儘快。” 林昊点头,將所有指令牢牢记下。 “明白,我马上安排。” …… 桑晚完成了当天的配音工作,婉拒了萧衍共进晚餐的邀约。 工作室的事一直是苏沫在打理,她一直倒是悠閒自在。但也不能太欺负人,该去看看还是要去的。 出了录音棚,她便去了工作室。 从外面看,工作室宽敞明亮,纱幔唯美温馨。 桑晚看到这一幕,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她推门而入,却看到了异常的一幕。 苏沫趴在会客区的原木长桌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像只被遗弃的猫。 连她进来,都没有察觉。 这太反常了。 以苏沫那风风火火的性子,此刻早该扑上来对她嘘寒问暖,顺便八卦一番了。 桑晚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 “沫沫?” 她试探著开口,声音温软。 “出什么事了?” 桌上的人动了动,慢吞吞地抬起头。 一张素净的小脸,没什么血色,眼下还带著淡淡的青黑。 眼神涣散,透著一股子蔫劲儿。 “晚晚,你怎么来啦。” 声音有气无力。 桑晚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怎么了这是?生病了?” 苏沫摇了摇头,把脸埋进臂弯里,闷闷地开口。 “没有。” “就是……可能有点累了。” 她含糊其辞,躲闪著桑晚关切的目光。 “我想吃火锅,特辣的那种。” 桑晚看著她这副样子,愣了一瞬。 苏沫就算连轴转七十二小时,都能精神抖擞地去蹦迪。 这明显是有心事。 但她不愿说,桑晚也不逼她。 只是弯了弯唇,眼底漾开一丝狡黠的笑意。 “哦——”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 “知道了。” “这是红鸞星动,被哪个相亲对象勾了魂,在这儿辗转反侧呢?” 苏沫拉著她坐下,“你胡说什么呢。” “相亲对象?”桑晚继续追问。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瞬间劈醒了混沌中的苏沫。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里倏地亮起了光。 对啊,家里在给她安排相亲对象,她这是怎么了? 脑子里为什么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誉白那双桃眼含情脉脉的样子? 还有……两人紧贴时他身上传来的,灼人的温度。 呸! 苏沫在心里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沈誉白是什么人? 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浪子。 他看条狗都深情。 自己一定是太久没谈恋爱,荷尔蒙失调,才会对他產生不该有的綺念。 没错,一定是这样! 看来,是时候跟那些优质的相亲对象们,好好发展一下了。 想通了这一点,苏沫心里的鬱结仿佛瞬间消散。 她清了清嗓子,刻意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女王的姿態。 “可不是嘛。” 她故作烦恼的拨了拨头髮。 “就是相亲对象太多,个个都挺优秀,我这正愁著该选哪个呢。” 桑晚看著她瞬间满血復活的样子,忍俊不禁。 这就是苏沫,来得快去得快。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陆庭州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清冷矜贵。 他的目光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就精准地落在了桑晚身上,瞬间化为一片柔和。 然而,他身后,还跟著一个不速之客。 沈誉白穿著一身骚气的粉色衬衫,领口鬆开两颗扣子,露出若隱若现的锁骨。 他双手插兜,姿態閒散,不到下班就去找陆庭州,跟狗皮膏药似的非要跟过来。 他一进来,就听到了苏沫那句带著炫耀的“愁著选哪个”。 沈誉白的脚步一顿,桃眼微微眯起,视线懒洋洋地扫了过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嗓音里带著惯有的吊儿郎当。 “哟,这么抢手?” “现在女人都这么缺吗?” 他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目光落在苏沫身上,带著几分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戏謔。 “还真是……荤素不忌啊。” 这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苏沫刚刚鼓起的自信上。 原本就因为他心烦意乱的苏沫,一抬头,对上沈誉白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心头的火“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她胸口剧烈起伏,握紧了拳头。 “哪儿来的野狗,到处乱叫。” “你……” 沈誉白气急败坏地指著苏沫,“你这张嘴,哪里像个女人?” “我是不是女人管你什么事,用得著你在这里点评。” 陆庭州走到桑晚身边,將人揽在怀里,两人坐在一边看著这对天敌,有些无奈。 沈誉白咬牙,“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某人已经绷不住了。” 苏沫懒得跟他扯,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隨即转过头去,乾脆利落地收回了视线。 一个字都懒得再跟他说。 彻底的,无视他。 第136章 你家老二作妖,勾搭你小姨子 沈誉白嘴角的弧度僵了一瞬,那双总是含著三分笑意的桃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最擅长应付女人的撒娇、嗔怒、甚至是谩骂。 唯独这种將他视作空气的姿態,让他心里莫名地堵得慌。 就在这微妙的对峙中,陆庭州开了口。 他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却也带来了新的指令。 他看向桑晚,目光专注,仿佛这间工作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晚晚,我们该走了。” 苏沫一听,那股被强压下去的火气“腾”得又冒了出来。 她猛地转头,瞪著陆庭州。 “她才刚来几分钟,你就来抢人。” 声音里莫名带了委屈和控诉,眼神不自觉地扫了一眼旁边那个碍眼的粉色身影。 “还带了这么个东西过来,存心给我添堵是吧?” 桑晚知道她心里有气,却不知道生谁的气。 她环顾四周,工作室里的一切井井有条,从设计稿的归类到布料的摆放,都透著苏沫的用心。 她弯起唇,眼底是柔软的笑意。 “你的能力我还不知道,这里交给你,我完全不用管,只要定时跟你设计稿就行。今天是刚好路过这里,过来看看你。” 这话带著几分安抚的亲昵。 苏沫的脸色稍稍缓和。 她哼了一声,语气却软了下来。 “说了让你来看看样衣地,省得你这个甩手掌柜当得太彻底。” 桑晚看了眼腕錶上的时间,又望向陆庭州,眼神里带著一丝询问。 男人微微頷首,表示不急。 桑晚对苏沫笑道:“走吧,苏店长,我们去看看。” 工作室是复式结构,二楼是独立的更衣区和展示区。 苏沫踩著楼梯上去,背影里都带著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片刻后,她再次出现。 她站在二楼的栏杆旁,正对著一面巨大的穿衣镜。 那一瞬间,楼下的某人人,呼吸皆是一滯。 苏沫换上了一件水墨青莲的改良旗袍。 不是传统旗袍那般紧绷束缚,而是在保留了神韵的基础上,多了一丝现代的飘逸。 领口是精致的盘扣,勾勒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 无袖的设计,露出圆润纤细的手臂。 布料柔软地贴合著她的身形,腰线收得恰到好处,往下是流畅的裙摆,开衩的高度隱约露出笔直的小腿。 镜中的她,身姿窈窕,清冷又嫵媚,像一朵在夜色里悄然绽放的莲。 “样衣不错吧?” 苏沫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带著一丝小小的得意。 她对著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转了个圈。 “我最喜欢这件。” 桑晚仰头看著她,眼底满是惊艷。 她围著苏沫细细打量了一圈。 “开业那天,你就穿这件。” “这件不出售,你独家专有。” 苏-沫心满意足地点头。 “这还差不多。” 她抬了抬下巴,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向楼下。 “我要穿著它去相亲。” “保证,迷倒一片。” 楼下,沈誉白自始至终都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双手还插在裤兜里,维持著那副散漫的姿態。 但他的眼神,早已失控。 开放式的挑高楼层,让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二楼的情景。 他看到她穿著那身旗袍的背影。 看到她转过身时,腰肢不盈一握的弧度。 看到她抬起下巴时,那截优美的脖颈线条。 像一幅泼墨山水,在他心里,轰然展开。 心跳,漏了一拍。 他愣住了。 陆庭州何其敏锐。 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身旁人的异样。 他顺著沈誉白的视线望过去。 只一眼,他心里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他抬起腿,脚上昂贵手工皮鞋,不轻不重地踢在了沈誉白的小腿上。 “嘶——” 沈誉白吃痛,瞬间回神。 他猛地转头,对上陆庭州那双浸著寒意的黑眸。 陆庭州没有说话。 但那眼神里的警告,清晰得如同实质。 ——她你不能碰。 沈誉白读懂了。 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甘。 他扯了扯嘴角,立刻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试图挽回顏面。 “想什么呢?” 他嗤笑一声,仿佛刚才失神的不是自己。 “我的品味,你又不是不知道。” “肤白貌美大长腿,丰臀细腰,前凸后翘。” 他懒洋洋地掰著手指,视线刻意避开二楼那道身影。 “她嘛……” 他拖长了音调,语气里带著毫不掩饰的挑剔。 “后翘,是有了。” “就是这前面……” 他意有所指地顿住,轻佻地摇了摇头。 “不够凸。” 陆庭州看著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眼神更冷了。 他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字字如冰。 “最好是这样。” *** 桑晚下楼,陆庭州上前,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眼底的冷意瞬间融化成温存。 “我们走了。” 他带著桑晚,转身就要离开。 经过沈誉白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却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也该走了。 沈誉白不甘心地回瞪他一眼。 怎么? 这就开始防著他了? 他心里憋著一股无明火,脚下却像生了根,动也不想动。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苏沫的。 她刚从楼上下来,看到来电显示,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喂,妈。”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 苏沫的表情从不耐烦,渐渐变得有些微妙。 “红玫瑰西餐厅?” “现在?” 她沉默了几秒。 楼下几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身上。 尤其是沈誉白,那双桃眼微微眯起,紧紧盯著她。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找个藉口推掉。 然而。 苏沫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好,我换件衣服,马上就过去。” 她掛了电话,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排斥。 甚至,还带著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然。 今天脑子不受控制浮现沈誉白那张含情脉脉的脸,一定是太久没有谈恋爱,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是该走出这一步了。 沈誉白靠在墙边,那双桃眼微微眯起。 相亲? 去红玫瑰西餐厅? 他心底嗤笑一声。 就她这副带刺的模样,哪个男人受得了? 桑晚走上前,有些担忧地看著她,她一直躲不愿意相亲,今天竟然同意了。 不由得想起进来时她的状態,难道她受了情伤? 这段时间自己的事有些乱,对她確实没有过多关注。 “沫沫,你真要去?” “去。” 苏沫的回答,斩钉截铁。 “你都要当妈我了,我也该抓点紧了。” “再说了,就当去看看风景。” 桑晚没有再劝,苏沫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 她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心思很细腻。 “行,说不定就遇到有缘人了。” 沈誉白站直了身子,把玩著手机,解锁,又锁上。 重复了两次。 陆庭州牵著桑晚,眼神淡漠地看著他。 “我们先走。” 沈誉白挑眉,“我也走了,还想著晚上一起吃饭呢,见了老婆忘了兄弟。” 丟下这句话,往路口自己的车走去。 …… 红玫瑰西餐厅。 灯光是曖昧的暖黄,小提琴曲悠扬流转。 沈誉白选了个靠窗的角落,视野绝佳,又能完美隱蔽自己。 他点了杯威士忌,视线懒洋洋地落在门口。 不知道出於什么心思,他竟然想看看苏沫的相亲对象长什么样。 他自己归结为好奇。 也许是想看她笑话,反正目的不纯,不是为了祝福人家。 没两分钟,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苏沫走了进来,侍者將她引到沈誉白斜对面的位置。 她的对面,已经坐了一个男人。 沈誉白眯起眼,打量过去。 西装革履,戴著一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 精英范儿,十足。 苏沫坐下时,脸上带著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可当她看清对面男人的脸时,那份客套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紧接著,是一抹压不住的震惊。 对面的男人也愣住了,隨即,镜片后的眼睛里,漾开温柔的笑意。 “苏沫?”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 “好久不见。” 苏沫怔怔地看著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裴……裴怀之?” 高中时,惊鸿一瞥,从此便刻在心上的名字。 是那个穿著白衬衫,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 是那个永远考第一,在国旗下发言都会发光的人。 是她整个少女时代,不敢宣之於口的暗恋。 裴怀之笑了,眉眼温和。 “没想到,我妈说的相亲对象,会是你。” 苏沫也笑了,那笑容,是从心底里绽开的。 带著久別重逢的惊喜,和一丝少女情怀的羞怯。 “我也没想到。” 远处的角落里。 沈誉白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的笑,像根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这女人,在他面前何曾这么笑过? 不是张牙舞爪,就是冷嘲热讽。 这会儿,笑得跟朵儿似的。 勾人。 沈誉白喉结滚了滚,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威士忌。 心里腾起一股无明火。 还以为她天生就是懟懟性格,没想到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再看看她对面的男人,以为相亲没有优质男,结果还不错。 自己来这儿是干嘛的? 他正烦躁著,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进来。 一前一后,一男一女。 陆庭风。 还有……许明月? 沈誉白挑了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基因,瞬间启动。 他拿出手机,调整角度。 “咔嚓。” 一张照片,清晰地拍下了陆庭风和许明月在角落坐下的身影。 他指尖轻点,將照片发给了陆庭州。 附言:【小心你家老二作妖,勾搭你小姨子。】 第137章 一脚踢到他下巴上 陆庭州这会儿正跟齐琪一家吃饭。 他约了薛敏,桑晚都不知道。 “薛姨、齐叔,你们尝尝这个。” 陆庭州客气得给人夹菜。 薛敏看著陆庭州和桑晚,满眼都是笑意。 “庭州啊,晚晚性子娇,以后要多担待。” 陆庭州给薛敏夹完菜,正替桑晚剥虾。 剥好后放进她碗里,含笑道:“阿姨放心,她的娇气我早就领教过了,不怕您笑话,有些娇气的毛病还是我给养出来的。” 桑晚推推他的胳膊,“当齐叔和薛姨的面胡说什么呢。” 齐爸爸抬手抿了一口酒,“我觉得陆总这一点做得对,自己的妻儿就得宠著。” 陆庭州点头,“齐叔说得对。” 手机“叮”的一声轻响。 陆庭州拿起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那双深邃的黑眸,覆上了一层寒霜。 桑晚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怎么了?” 陆庭州放下手机,眼底的冷意已经敛去。 他看向沈誉白髮来的消息,指尖敲击屏幕。 【地点。】 沈誉白秒回。 【红玫瑰西餐厅。】 【两人看著挺亲密的,我看到他们勾手了。】 【你家老二可以呀,老当益壮,一个接一个地找。不过这个有点別有用心吶。】 陆庭州不动声色地將手机收起,同时,一条指令已经发给了林昊。 【红玫瑰西餐厅,跟著陆庭风和许明月,查清楚他们想做什么。】 做完这一切,他抬眸,对桑晚温和一笑。 “没事,公司一点小事。” 他说完看向薛敏,“薛姨,这些年晚晚多亏你照顾,我们过两天领证,想著提前跟您说一声。” 桑晚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转头看向他,心里一阵暖。 薛敏心里一酸,点头道:“这丫头受了不少委屈,好好对她。” 陆庭州郑重地点头,“我会的,您放心。” 而红玫瑰西餐厅里,沈誉白髮完消息,心情舒畅了不少。 看到前面有说有笑的人,很是热络,撇了撇嘴。 低头吃自己的晚饭,偷窥也得吃饭不是。 三口两口吃完意面,再抬眼,想继续“欣赏”苏沫的相亲大戏。 却发现,对面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人呢? 沈誉白心里一慌,立刻起身。 他叫来侍者。 “刚才那桌的客人呢?” 侍者礼貌的回答:“先生,那两位客人已经结帐离开了。” 沈誉白皱眉,急忙出门。 还好出门就看到了苏沫的身影。 她跟她那个相亲对象正往旁边的电影院走。 这是要看电影? 第一次见面,就去看电影? 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 沈誉白心里轻嗤,这女人也太不矜持了。 *** 电影院里,光线昏暗。 巨大的银幕上,正上演著一部文艺爱情片。 沈誉白猫著腰,像做贼一样。 看到苏沫的旁边,正好有个空位,他直接坐了过去。 黑暗中,他清了清嗓子。 “这么巧?” 他故作惊讶地侧过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身边的人听见。 苏沫正沉浸在电影的氛围里,冷不丁听到这个阴魂不散的声音,浑身的汗毛都炸了。 她猛地转头。 昏暗的光线里,沈誉白那张放大的俊脸。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脑子抽风了,眨了眨眼像是在確定什么。 “没看错,就是我,好巧。” 一股气血,直衝脑门。 苏沫气的直接握紧了拳头。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不能在裴怀之面前失態。 压著火没理他,转回头,继续看电影。 但眼角的余光,却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 沈誉白见她不理人,也不恼。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条长腿,得寸进尺地伸了过来,鞋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裙摆。 苏沫忍无可忍。 黑暗中,她抬起脚。 脚上那双精致的细高跟,对准了某个目標。 然后,狠狠踩了下去。 “嘶——” 沈誉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整张脸都扭曲了。 钻心的疼,从脚背直衝天灵盖。 这女人,是真下死手! 他猛地弯下腰,伸手就去抓她的脚踝,想把自己的脚解救出来。 温热的大手,带著薄茧,覆上了她纤细的脚踝。 苏沫浑身一僵。 那触感,像电流一样,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她非但没有鬆开,反而加重了力道。 脚下的高跟鞋跟,死死地碾著他的脚面。 比狠? 谁怕谁! 沈誉白疼的额角青筋都跳了起来。 常规手段,看来是不行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邪气。 握著她脚踝的手,忽然变了力道。 不再是强硬的对抗,反而变得轻柔。 他的拇指,带著滚烫的温度,在她光洁的小腿上,不轻不重地摩挲起来。 一下。 又一下。 甚至,带著一种不怀好意的暗示,有一路向上的趋势。 苏沫像被烫到一般,一个激灵,猛地缩回了腿。 那股酥麻又带著羞愤的感觉,让她心跳瞬间失控。 这个浑蛋!流氓! 她身边的裴怀之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关切地侧过头。 “怎么了,苏沫?” 苏沫脸颊滚烫,强作镇定。 “没……没事。” 她眼神慌乱,隨便找了个藉口。 “刚才好像……好像有只虫子爬到我脚上了。” 说著,她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可信,还装作不经意地甩了甩脚。 那只穿著高跟鞋的脚,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砰”的一声。 精准的,踢在了旁边某人正在揉脚的下巴上。 下巴传来一阵剧痛。 沈誉白懵了。 他甚至没看清那只高跟鞋是怎么过来的。 只感觉一阵劲风,然后就是下頜骨被重击的闷响。 他捂著下巴,疼得齜牙咧嘴。 这女人,是真敢下脚。 身边的裴怀之显然也听到了这声闷响。 “先生,你没事吧?”他关切地看向沈誉白,“我们可以送你去医院。” 沈誉白对上他温和关切的视线,心里更堵了,“才见一次就我们上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没事。” 苏沫已经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假装认真看电影。 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强忍的笑意。 沈誉白磨了磨后槽牙。 行。 你行。 他靠回椅背,下巴的痛感还在蔓延,心里那股无明火却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又麻,又痒,还带著点说不清的……回味。 他侧头,昏暗的光线勾勒出苏沫紧绷的侧脸。 睫毛很长,像两把小刷子。 鼻尖小巧,嘴唇因为忍著情绪而微微抿著。 整个人像一只竖起了所有尖刺,却又漂亮的惊人的刺蝟。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成了纯粹的煎熬。 银幕上男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苏沫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身边的男人像个巨大的热源,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 他是什么意思? 跟踪她,骚扰她。 看她笑话就这么上癮? 还是说,他对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苏沫狠狠掐灭。 不可能。 沈誉白那种万丛中过的浪子,怎么可能看上她这棵仙人掌。 电影终於散场。 灯光亮起,裴怀之站起身,温和地对苏沫笑。 “我送你回家吧。” 苏沫看了一眼旁边还捂著下巴,一脸阴沉的沈誉白。 她忽然勾起一抹笑,甜得像淬了毒的蜜。 “好,谢谢。” 沈誉白眼睁睁看著她,跟著相亲对象走了出去。 笑得那叫一个便宜。 他气呼呼地跟了出去。 看著苏沫坐上了裴怀之的副驾驶,那辆黑色的奥迪,平稳地匯入车流。 沈誉白回到自己的车里,“砰”的一声甩上车门。 他发动车子,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 苏沫小区门口。 奥迪车稳稳停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裴怀之解开安全带,侧头看她,“今天很开心。” 苏沫笑了笑,“我也很开心,没想到相亲相到老同学。” “下次约你,不会不出来吧?”裴怀之勾著嘴角问。 苏沫当晚明白他什么意思,大大方方点头,“当然,为什么不出来?” “好,下次再约,早点休息。” 苏沫冲他挥挥手,看著车子离开。 正要往小区里走,手机响了。 是沈誉白。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辆熟悉的保时捷,接通电话,声音冷得像冰。 “有事?” 电话那头,是沈誉白压著火气的低笑。 “苏沫,你脑子呢?” 苏沫皱眉:“你什么意思?” “第一次跟人相亲,就去看电影?” “看完电影,还敢让男人送你回家?” “你就不怕他是个披著羊皮的狼?” 沈誉白的声音,带著他一贯的嘲弄。 苏沫听笑了。 她转头,看著车外那辆囂张的跑车,对著电话,一字一句道。 “沈誉白,你是不是有病?” “我跟谁看电影,用谁送我回家,关你屁事?” “你是我什么人?我爸?还是我哥?” 她连珠炮似的质问,让沈誉白瞬间噎住。 她站在自家门口,晚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长发。 视线在搜寻,果然那辆保时捷就停在她后面不远。 “这么喜欢看戏,下次我约会通知你。” “对了,他不是坏人,是我高中同学,叫裴怀之。” “我暗恋了他整整三年。” 第138章 手撕小三 “我对我的相亲对象,很满意,非常满意!” “我们相谈甚欢,进展神速,说不定明天就订婚,后天就结婚!” “你满意了吗,沈大少爷?” “想看我笑话,算盘打错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 苏一通吼完直接掛断,胸口剧烈起伏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或许是气急了,口不择言。 或者是因为被跟踪,觉得有些堵。 这时,不远处的保时捷,发出一声刺耳的引擎轰鸣。 轮胎摩擦地面,带起一阵青烟。 那辆骚包的跑车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窜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苏沫愣在原地。 这神经病…… 到底在干什么? 她骂了一句,转身,带著一身的疲惫和烦躁,进了家门。 …… 桑晚洗完澡出来,身上带著沐浴露的清甜香气。 陆庭州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著那块盘龙玉佩。 灯光下,玉佩温润通透,泛著柔和的光。 “在看什么?”桑晚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陆庭州抬眸,眼底的深沉瞬间化为柔情。 他拉过她的手,將微凉的玉佩重新放在她掌心。 “物归原主。”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慄。 桑晚摩挲著手里的玉佩,有些好奇。 “这么快就不喜欢了?” 陆庭州帮她理了理睡衣的领口,声音低沉而温柔。 “我怕磕坏了,回头你又心疼。” 他没说查到的事,在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想让她为这些陈年旧事费心。 如果能找到那个人,问清楚当年的真相。 那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惊喜。 桑晚抿唇,嗔怪,“我有你说的那么小气吗,你要真喜欢,我们一人带一个。” 陆庭州將人抱在怀里,“我一个大男人不太习惯,还是放著吧。” “嗡嗡——” 陆庭州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林昊。 抬手拍了拍桑晚的背,“乖,你先去睡,我接个电话。” 桑晚点点头,起身进了臥室。 陆庭州走到阳台,关上玻璃门,接通电话。 他周身温柔的气息,瞬间褪去,换上了冰冷的肃杀。 “说。” “陆总,查到了。”林昊的声音压得很低。 “陆庭风和许明月,確实有不正当关係。” “两人在红玫瑰西餐厅吃完饭,就一起去了兰溪別墅。” 兰溪別墅,是陆氏前几年开发的楼盘,陆庭风在那边有一套私人房產。 陆庭州的黑眸,在夜色中沉得像一汪寒潭。 难怪许明月这段时间这么安分,原来是攀上了这根高枝。 “还有呢?” “还查到许明月……怀孕六周了。” 陆庭州握著手机的手,指节泛白。 好得很。 老二为了爭家產,真是不择手段。 陆庭州冷笑,这是知道他即將当爸爸,所以他也急著多生几个。 “陆总,需要我做什么?” 陆庭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把他和许明月在兰溪別墅的消息,想办法,透露给唐沁兰。” “做得乾净点。” 林昊心头一凛。 唐沁兰,这怕又是一场大闹,许明月要遭殃了。 唐沁兰当年生女儿时伤了身子,再有自己的孩子了。陆庭风要用孩子爭家產,实在唐沁兰的雷区上跳。 这一下,有好戏看了。 陆庭州这是要让一直隔岸观火的二房,也尝尝自家后院起火的滋味。 “是,陆总。” 掛了电话,陆庭州在阳台站了许久。 夜风吹起他衬衫的一角,他眼底的寒意,比这深夜更冷。 动谁都可以。 动桑晚,不行。 *** 翌日。 兰溪別墅,c栋1801。 清晨的阳光正好。 陆庭风正满眼柔情地看著躺在床上,睡眼惺忪的许明月。 “宝贝,想吃什么,我让阿姨给你做。” 许明月伸了个懒腰,勾住他的脖子,声音娇媚。 “我想吃你。” 陆庭风被她撩得心头火热,正要俯身。 “砰——!” 一声巨响,公寓的门,被人从外面砸开。 陆庭风气急败坏,“谁家一大早这么闹腾?” “你管人家,你不也在闹腾?” 许明月眉眼如丝。 爹妈都进去了,家里的財產也被没收,她无依无靠,又没有一技之长,彻底成了三无人事。 还好因为宋子茜和宋欣然的关係跟陆庭风有了交集。 “小妖精,你再这么作,把孩子给老子整没了,我把你困在床上。” 许明月勾著他的脖子,“二叔好凶,我腿软。” 声落,“嘭”一声,房门被踹开。 唐沁兰穿著一身香奈儿套装,头髮却有些凌乱,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毫不夸张,就是一头髮怒的母老虎,直直衝了进来。 当她看到臥室里,衣衫不整的两人时,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陆庭风,许明月!” 她尖叫著,扑上去撕扯。 陆庭风光著膀子刚转身就对上了唐沁兰的巴掌。 “啪”一声,紧接著是火辣辣的疼。 “唐沁兰?” 唐沁兰招呼完陆庭风,开始去撕扯许明月。 陆庭风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护住许明月。 “你疯了,唐沁兰。” 唐沁兰见够不到许明月,又长又利的指甲,直接朝著陆庭风的脸抓去。 “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 “陆庭风,你对得起我吗?” “你在外面女人不断,把我唐沁兰当什么了?年前收拾完一个,不到半年,你又整一个,连孩子都有了。” “嘶——” 陆庭风的脸上,瞬间多了几道血痕。 许明月躲在陆庭风身后,也被这阵仗嚇到了。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肚子里,可是有王牌的。 她挺直了腰杆,尖声叫道。 “你干什么,疯婆子?” 这一声“疯婆子”,彻底点燃了唐沁兰的炸药桶。 她抬脚高跟鞋直接踩陆庭风脚背上,还辗转碾压。 紧接著一个提膝,对著陆庭风的下部就是一顶。 陆庭风痛得无暇顾及。 她绕过陆庭风,一把揪住许明月的头髮,左右开弓。 “啪!”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公寓里,响亮得骇人。 “我让你骂!”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你妈没有交好你,我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许明月被打懵了,脸颊火辣辣地疼。 她尖叫著,去抓唐沁兰的手。 “你敢打我?我肚子里怀的可是陆家的种。” 唐沁兰听到这话,更是气到发抖。 现在,小三都这么囂张吗,竟然拿著孩子来示威。 “陆家的种?我今天就让你没这个种。” 她发了狠,抬脚就要去踹许明月的肚子。 陆庭风这下真的慌了。 好不容易多一个爭家產的筹码,怎么能毁在唐沁兰的爭风吃醋上。 他猛地衝过去,死死抱住唐沁兰。 “你冷静点,別伤到孩子。” 许明月捂著脸,头髮散乱,狼狈不堪。 她看著护著自己,却被老婆抓得满脸是血的陆庭风,又气又恨。 “陆庭风你个废物,就让你老婆这么打我?” “你护不住我,护不住你儿子,这孩子,我们別要了。” “让她打死我算了!” 她这番话,又戳中了陆庭风的软肋,也提醒了他。 孩子最重要。 他一把抓住唐沁兰,將她往外拖。 “你跟我出去,我们回家说。” 唐沁兰死死扒著门框,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走,今天我非撕了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可。” 整个兰溪別墅,乱成了一锅粥。 此时的桑晚,正坐在一辆黑色保姆车里,平稳地行驶在去往录音棚的路上。 这条路往来车辆不多,很清静。 桑晚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助理齐琪坐在她旁边,抱著个软乎乎的抱枕刷手机。 开车的保鏢老杨,忽然从后视镜里,瞥见了一丝不对劲。 他沉声开口。 “桑小姐,齐琪,坐稳了。” “后面有尾巴。” 齐琪心里一惊,立刻紧张地回头看。 一辆黑色的轿车,不远不近地跟著他们。 没有车牌。 齐琪的脸色白了。 她下意识地,把怀里的抱枕,塞到了桑晚的肚子前面,又拿过另一个,垫在她后腰上。 桑晚这会儿已经紧紧地抓著安全带,紧张之色跃然脸上。 保姆车刚打灯,准备右转。 “嗡——” 身后的黑色轿车,引擎发出一阵轰鸣,猛地加速。 “砰!” 一声巨响。 巨大的衝击力,让整个车身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齐琪尖叫一声,死死护住桑晚。 保鏢老杨稳住方向盘,脸色铁青。 追尾了。 是故意的。 因为齐琪力保,桑晚没有收多大衝击,有惊无险。 车还没停稳。 那辆黑色轿车上,车门打开,下来五个高大的男人。 个个面色不善,手里,似乎还拿著什么东西。 他们快步上前,將保姆车团团围住。 “咚!咚!咚!” 其中一个光头男人,用手里的钢管,狠狠敲打著车窗。 “下来!” “撞了车还想跑?” “下来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这架势,哪里是商量,分明是寻衅。 老杨眼神一凛,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他刚准备踩油门往前冲,將人甩开。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横著冲了出来。 “嘎吱——” 刺耳的剎车声,从前方传来。 不偏不倚,正好死死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139章 生死一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副驾上的小鹏看到这一幕,知道危险来临。 “报警。”他看向齐琪,急声道。 齐琪惨白著一张脸,一手死死护著桑晚,另一只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她按下了“110”。 而小鹏这会儿已经拨通林昊的电话,这架势他和老杨怕是撑不住。 他们继续求援。 任谁能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桑晚动手。 见车里的人没有动静,后面追上来的那伙人失去了耐心。 为首的光头,眼中凶光一闪。 他举起了手中的钢管。 “砸!” “哗啦——” 右侧的车窗,应声而碎。 玻璃碴子四溅。 齐琪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將桑晚搂得更紧。 紧接著,是左侧。 又是一声脆响。 冷风,裹胁著恶意,从两个破洞里灌了进来。 冰冷,刺骨。 两名保鏢快速从车里冲了出去,下车后,极有默契的反手“砰”的一声锁死了车门。 老杨拔下车钥匙,头也不回地从破碎的车窗扔进了车里。 他们,要用自己的身体,为车里的桑晚,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一人守护一侧。 两个,对八个。 拳头,钢管,毫不留情地往他们身上招呼。 寡不敌眾。 很快,两个硬汉就被打得口吐鲜血。 一个拿著铁棍的男人,从右侧破碎的窗口探了进来。 那根乌黑的铁棍,毫不犹豫,直直地朝著桑晚的腹部捅去。 目標明確。 狠辣,歹毒。 在马上就要碰到她肚子时,桑晚抬手握住铁棍,奋力挣扎。 齐琪也伸手握住,两人合力,將铁棍推开。 这时,另一个人挥著铁棍也砸了过来。 眼看,桑晚无力抗衡,齐琪直接抱著她,整个人將桑晚护在怀里。 她用自己单薄的后背,组成了一面最坚固的盾,死死地挡在了桑晚身前。 “砰!” 那不是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而是骨头与钢铁碰撞发出的,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巨响。 桑晚只觉得怀里的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著,是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铁棍一下又一下地落下。 每一棍,都像是砸在桑晚的心上。 “齐琪!”桑晚的眼泪瞬间决堤,声音里带著绝望的哭腔。 齐琪趴在她身上,死死护著她,一动不动。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桑晚的手背上。 是血。 齐琪的嘴角,有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她今天特意为桑晚搭配的白色羊绒大衣。 触目惊心。 老杨扶著车,硬是挤到了车后门上旁,死死挡住车门。 另一边,小鹏护著。 那伙人显然也打出了火气。 没想到这两个保鏢,竟然这么强悍。 眼看著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在拍照,有人在怒骂。 甚至有热血的路人,开始捡起路边的石子、矿泉水瓶,朝他们扔过来。 “太囂张了,当街行凶。” 这时,远处隱隱传来了警笛声。 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撤!” 光头男人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车里的方向。 八个人慌忙地上了那两辆黑色轿车,仓皇逃窜。 *** 警车还没到。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撕裂车流,一个刺耳的漂移甩尾,停在了保姆车旁。 车门打开。 陆庭州从车上下来。 当他看到眼前这片狼藉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黑白胶片。 破碎的车窗,倒在地上的两个保鏢,还有车里……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脚下像是踩著刀山火海。 车门打开。 桑晚抱著浑身是血的齐琪,哭得撕心裂肺。 她自己毫髮无伤,乾净得像一朵被暴雨摧残过的白莲。 可她怀里的齐琪,已经陷入昏迷,嘴角和衣襟上的血,红得刺眼。 桑晚抬起头,看到陆庭州。 看到他那张布满阴云、眼底翻涌著滔天怒火的脸。 她所有的坚强和偽装,在这一刻,瞬间崩溃。 “陆庭州……” 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救齐琪……快救齐琪……” 救护车已经呼啸而至,医护人员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將齐琪抬上了担架。 陆庭州弯腰,將还在发抖的桑晚,从车里抱了出来。 他的手臂,箍得很紧,像是要將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没有受伤?” 他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的颤抖。 桑晚靠在他怀里,汲取著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摇了摇头。 她的眼泪,打湿了他昂贵的西装前襟。 “我没事……” “多亏了他们护著我……我没事……” *** 医院。 走廊里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肃杀。 急救室的灯,亮著。 陆庭州的人已经处理好了一切,警察录完口供也已离开。 闻讯赶来的沈誉白和苏沫,看著站在急救室门口,失魂落魄的桑晚,和一脸阴沉的陆庭州,心都揪了起来。 检查结果出来了。 肋骨断了两根,脾臟破裂出血。 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但心,依旧高高悬著。 没多久,一对中年夫妻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是齐琪的父母。 薛敏一看到急救室的红灯,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齐爸爸扶住。 “晚晚……琪琪怎么样了……” 薛敏已经泣不成声。 桑晚看著薛敏满脸愧疚,“薛姨……” 她一开口,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齐琪她……她都是为了保护我……” “是我连累了她……” 她语无伦次,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薛敏看著她,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她的脸。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 “你是琪琪拿命护著的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薛敏的话,像一把刀,插得桑晚更深更痛。 陆庭州走过来,將桑晚揽进怀里,对著齐家父母,沉声道。 “叔叔,阿姨,请放心。” “齐琪的手术,我会请最好的外科专家来做。” 他安顿好眾人,扶著桑晚到一旁的休息区坐下。 林昊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低声匯报。 “陆总,从保鏢的口供和现场情况看,那伙人……是衝著太太去的。” 陆庭州眸色一沉。 果然。 明天,就是他和桑晚领证的日子。 他已经將名下所有资產,都转移到了桑晚名下,这件事,密不透风。 外面的人不知道他已经做了財產分割,他们只知道,一旦桑晚嫁进陆家,生下孩子。 老爷子手里的那些股份,就多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是谁,这么迫不及待? 又是谁,敢用这么下作狠毒的手段? 答案,几乎已经写在了脸上。 他那个刚刚被他掀了老底的二哥,陆庭风。 陆庭州嘴边,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冷笑。 他转头,看向林昊,眼底是一片不见底的深渊。 “去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著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把那伙人给我挖出来。” “今天之內。” “我要活的。” 林昊的身影,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然退下。 “是。” 没有多余的问话,只有绝对的执行。 空气里,还残留著林昊带来的寒气,与陆庭州身上散发的,如出一辙。 走廊的灯光惨白,將陆庭州的身影拉得很长,也愈发显得孤冷。 桑晚靠在他怀里,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但脑子里却像被投下了一颗石子,盪开层层涟漪。 那伙人……衝著她的肚子来的。 这个认知,比任何钢管铁棍都更让她感到刺骨的冰冷。 知道她怀孕的人,屈指可数。 是谁,已经昭然若揭。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攥住了陆庭州西装的一角。 一个被遗忘的画面,猛地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 对他动手的那个人手上有纹身。 这让她想起之前外公被刘叔挟持的事。 那场的车祸时,朦朧时有人扯她的衣服,手上也有纹身。 她当时只以为是刘叔利慾薰心,可现在想来,那背后似乎也藏著一只看不见的手。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人知道了她怀孕的事。 桑晚的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 她抬起头,那双浸过泪水的桃眼,此刻清明得惊人。 “陆庭州。” “嗯?”他的声音低沉,带著安抚的磁性。 “外公出事那次的车祸,后来……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陆庭州垂眸,看著她苍白的小脸,轻轻摇头。 “那个地方太偏,没有摄像头。” “往来的人也少,很难排查。” 桑晚的眉心紧紧蹙起。 她努力回忆著。 混乱,撞击,刺眼的远光灯。 还有一个细节。 一个一闪而过的细节。 “我记起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急切。 “当时撞我们车的那个人,他的手上……好像有一个纹身。” “是一个蛇头。” “今天的那个人也有。” 黑色,吐著蛇信子的蛇头。 陆庭州的眸色,倏地一沉。 他將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別怕。” 他的声音很稳,像定海神神针,瞬间抚平了她所有的恐慌。 “交给我。” “我会把这个人,还有他背后的人,一起挖出来。” 第140章 会不会是萧安胜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於熄灭。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著一丝疲惫。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转去监护室了。” 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巨石,轰然落地。 薛敏的腿又是一软,这一次,脸上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她拉著桑晚的手,看著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毫无血色的脸,心疼不已。 “晚晚,你快跟庭州回去休息吧。” “你还怀著孩子,熬不住的。” “这里有我们,还有庭州的人,你放心。” 桑晚还想坚持,陆庭州已经不容分说地將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他对著齐家父母頷首:“叔叔,阿姨,我先带她回去。” “医院这边,宋泽会留下处理一切。” 一个叫宋泽的年轻男人立刻上前,恭敬道:“齐先生,齐太太,有任何需要,隨时吩咐我。” 陆庭州带著桑晚离开。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 桑晚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那股愧疚和不安,依旧沉甸甸地压著。 工作才刚开始,就出了这样的事。 “陆庭州,”她轻声开口,“录音棚那边……” “我已经让白薇去解释了。”陆庭州目视前方,语气平淡,“造成的损失,我会承担。”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休息。” 桑晚抿了抿唇。 “我没事。”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著他。 “我不能一直拖著。” “马上要过年了,萧衍老师已经给了我们很多配合,再这么耽误下去,不合適。” 她知道,陆庭州是想让她绝对静养。 可她更知道,自己现在就算躺在床上,也只会胡思乱想。 工作,反而是最好的分心。 陆庭州看了她一眼。 看进了她眼底的坚持和一丝倔强。 他知道她的性子。 让她回去,她也不会安心。 男人沉默了几秒,方向盘在下一个路口,转了一个方向。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 “我送你去录音棚。” *** 下午,收工。 桑晚的状態比想像中要好,萧衍的专业和体谅,让整个录製过程十分顺利。 “方不方便一起去看看你那位英雄助理。” 萧衍脱下监听耳机,挑眉看向桑晚,语气故作轻鬆。 他不说,桑晚也是要去的。 出了录音棚,萧衍自然而然牵著刘希的手,跟著桑晚去医院。 病房里,齐琪已经醒了。 麻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她脸色苍白。 看到桑晚,她挤出一个笑,“晚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桑晚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齐琪咧嘴一笑,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这时,她才看到跟在桑晚身后的萧衍。 “萧影帝?” 萧衍温和地笑了笑,“別激动,又不是没见过。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么厉害。” 刘希那盒和礼品上前,“他听说之后一直夸你。” 齐琪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保护晚姐不是正常的吗? 怎么好像成了英雄? 桑晚握住齐琪的手,心疼又感激。 “今天多亏有你,要不然我……” 萧衍怕女人之间的哭哭啼啼,在一旁打趣,“桑晚有你这样的助理,上辈子积德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助理,半开玩笑地嘆了口气。 “我要是出事了,这傢伙估计跑得比谁都快。” 助理一脸无辜:“衍哥,我……我会报警的!” 一句话,逗笑了满屋子的人,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齐琪有点受宠若惊,脸都红了,怎么也没想到,影帝影后会一起来看她这个小助理。 苏沫在一旁削著苹果,笑道:“我们琪琪可是拼命三郎。” 齐琪的目光,落在刘希放在床头柜的果篮,还有一箱坚果上。 转移话题:“晚姐,你把坚果带回去吃,多吃坚果,对宝宝好。” 苏沫在一旁打趣:“你就是瞎操心,陆庭州还能缺了她的嘴?” 刘希也附和,“没有让你现在吃,等过几天没事了当小零食。”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推开。 陆庭州走了进来,身后的保鏢提著两盒营养品。 他將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目光最后落在桑晚身上,带著一丝宠溺。 他自然地走到床边,伸手揉了揉桑晚的头髮,然后对齐琪说:“她不能吃。” 显然是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齐琪一愣:“为什么啊?” 陆庭州的声音很淡,却透著不容置疑的亲昵。 “她对腰果过敏。”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 萧衍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下意识地开口。 “这么巧。” “我也是。” 萧衍平平无奇一句话,在陆庭州的脑子里,瞬间炸开。 他面上不动声色,镜片后的眸光,却倏地一沉。 下午,林昊查到的新消息。 龙形玉佩的捐赠者就是萧衍。 腰果过敏。 玉佩。 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一根无形的线,骤然串联。 巧合?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吗? 陆庭州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萧衍和桑晚之间,来回扫了一遍。 一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脑中的所有迷雾。 萧衍的父亲,萧安胜。 萧安胜跟自己大哥是同学,大哥认识桑景初,他会不会也认识桑景初? 甚至…… 陆庭州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却又带著致命吸引力的猜测,在心里疯狂地滋生。 桑晚的亲生父亲,会不会是萧安胜。 陆庭州放在桑晚肩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若真是如他所想。 那桑晚,就再也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是萧家的女儿。 这个发现,比揪出所有幕后黑手,都更让陆庭州感到震动。 他看著桑晚茫然看过来的眼神,將那滔天的波澜尽数压下,只化为唇边一抹极淡的,温柔的笑意。 “你们还真挺有缘。” 他这句话没有在眾人心里留下痕跡,也就没人深究。 过敏而已,算不得什么稀奇。 *** 夜,深了。 暖黄色的光,將两个相拥的身影笼罩。 桑晚窝在沙发上,像一只终於找到巢穴的猫,汲取著独属於他的安寧气息。 白日的惊魂与疲惫,在此刻尽数消融。 陆庭州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发心,感受著她均匀的呼吸。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低。 “有件事,你可能需要知道。” 桑晚“嗯?”了一声,懒懒地抬起眼皮。 “陆庭风,”陆庭州的声音没有波澜,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和许明月在一起了。” 桑晚的脑子宕机了一秒。 陆庭风? 许明月?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么会……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而且,”陆庭州看著她震惊的模样,继续投下第二颗炸弹,“她怀孕了。” 轰。 桑晚彻底懵了。 她那个一心想攀高枝陆瑾轩的继妹,竟然……怀了陆庭风的孩子? 这叫什么? 曲线救国? 她眨了眨眼,消化著这个堪比天方夜谭的消息。 想起陆瑾轩,桑晚有些担心,“瑾轩什么时候回来?” 提起陆瑾轩,陆庭州吐了口气,“之前说会回来过年,影视公司有白薇,也没什么要紧事,让他多散散心。许明月的事,他知道应该也不会难过,顶多就是为老二的混帐行为心寒。” 桑晚点头,“我就是觉得他单纯,不知道好一些,但以唐沁兰的性格,怕是也瞒不住。” “唐女士……这次怕是要气疯了。” 年初,手起刀落刚赶走一个有孕在身的小秘书,这才多久,又来一个。 还是曾经孙美汐准备个陆瑾轩安排的媳妇。 陆庭风这口味,还真是荤素不忌。 “许明月这是作死。” “不一定,”陆庭州淡淡接口,“老二会想尽办法,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桑晚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 “他想用孩子,爭家產?” “是。”陆庭州没有否认。 “陆家的蛋糕就这么大,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別忘了,除了我们各房手里的股份,老爷子手里还有不少。” “他多了一个可以分遗產的筹码,自然,不会乐意见到我的孩子平安出生。” 桑晚的心,倏地一紧。 她抓住他的手臂,仰头看著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陆庭州,他是你二哥。” “你们?” 陆庭州垂眸,对上她清澈的眼。 他伸手,指腹轻轻摩挲著她微蹙的眉心。 “晚晚。” “我若此刻手软,不只是害了我们,也是在对他见死不救。” 他的声音很沉,却也很清醒。 “趁他还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我必须阻止他。” 这番话,听著冷酷,却藏著最深的情谊和善意。 桑晚懂了。 她不再说话,只是重新靠回他怀里,將他抱得更紧。 *** 沉默在空气里发酵。 良久,陆庭州再度开口,语气极轻,像是隨口提起。 “晚晚,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下你的亲生父亲?” 桑晚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隨即,又放鬆下来。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没有。” 这个答案,乾脆地让陆庭州有些意外。 “为什么?” 第141章 领证 桑晚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妈妈……她是个很骄傲的人。” “她既然选择一个人把我养大,绝口不提那个人,就说明,在她心里,那个人不配,或者,不应该知道我的存在。”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怨懟,也没有渴望,只是一种近乎宿命的坦然。 “她给了我最好的答案。” “而且,二十六年了,陆庭州。” 她抬起头,桃眼里映著窗外的零星灯火,清醒又疏离。 “他从未出现过。” “或许他不知道,或许他不在意,或许他有自己的家庭。” “无论是哪一种,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別。” “我现在很好,有外公,有朋友,还有你和宝宝。” “我不觉得遗憾。” 她的话,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將所有探寻都挡在了外面。 陆庭州一时语塞。 他了解的萧安胜,並非没有担当之人。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是在一切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不能说。 他不想给了她希望,最后又亲手將那希望掐灭。 那太残忍。 “好。”他最终选择尊重她的想法,揉了揉她的头髮,“都听你的。” 只是心里,那个调查的念头,愈发坚定。 *** 第二天一早。 桑晚去了录音棚。 陆庭州亲自將她送到门口,临下车前,扣住她的后脑,落下一个吻。 “中午我来接你。” “然后,我们去民政局。” 桑晚的心一热,点头,“好。” 为了她的安全,陆庭州加派了人手。 黑色的保姆车旁,除了司机,还多了两个面色冷峻的保鏢。 白薇更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这阵仗,让录音棚里的其他人,都有些侧目。 宋子茜端著咖啡,站在走廊的拐角,看著被眾人簇拥著的桑晚,手心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光是警察。 陆庭州的人,也在查。 铺天盖地。 她昨天试著联繫许明月,却发现电话关机,微信不回。 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宋子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陆庭风把她藏起来了。 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她呢? 她算什么? 一枚隨时可以被丟弃的棋子。 一股寒意,从宋子茜的脚底,直衝天灵盖。 她毫不怀疑,一旦警方真的抓到那群拿钱办事的地痞,陆庭风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出去当替罪羊。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桑晚走了过来。 她路过宋子茜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 宋子茜的心跳,漏跳一拍,下意识地握紧了咖啡杯。 桑晚没有看她,视线却像是带著重量,故意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 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踩著高跟鞋,径直走进了录音室。 宋子茜却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气,后背抵著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知道。 桑晚,是不是知道了。 录音室的隔音玻璃,將外界的喧囂彻底隔绝。 桑晚戴著耳机,宋子茜那张惶然失措的脸,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没有丝毫快意。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宋子茜从一开始就嫉妒她,即便没有宋欣然的事,她们也是对头。 一上午的紧凑安排,桑晚有些疲惫地从录音棚出来。 中午的阳光正好,透过走廊的窗户,洒下一地金黄。 陆庭州就站在那片光里。 他今天没有穿惯常的深色西装,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休閒装,镜片后的眼,漾著温柔的笑意。 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桑晚的心,倏地一软。 她朝他走过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篤、篤、篤。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走吧。” 陆庭州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 他的掌心温热乾燥,带著让人安心的力量。 “去哪儿?”桑晚眼尾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先去吃饭,”陆庭州低头,在她耳边轻语,“然后,去一个能让你名正言顺管著我的地方。” *** 车里很安静。 两人没去什么高级餐厅,就在民政局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乾净雅致的私房菜馆。 一个靠窗的卡座,隔开了外界的视线。 桑晚没什么胃口。 不是吃不下,是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了。 期待,紧张,还有一点点不真实的恍惚。 她拿著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著碗里的米饭。 陆庭州看她一眼,把自己碗里的那块醋鱼,夹到了她碗里。 “紧张了?”他问。 “没有。”桑晚嘴硬。 “手心都出汗了。”陆庭州不拆穿她,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手背。 桑晚的脸,微微泛红。 “陆庭州。” “嗯?” “余生拜託了。” 陆庭州夹菜的动作一顿。 他抬眸,目光沉静而专注,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 “晚晚,谢谢你,让我得偿所愿。” 陆庭州握著她的手,两人看著彼此笑 *** 下午两点。 民政局。 因为陆庭州提前打了招呼,他们走了特殊通道,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女士。 她看著眼前这对璧人,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两位,確认是自愿结婚吗?” “是。” “是。” 两道声音,一低沉,一清软,异口同声。 红色的印章,盖了下去。 “啪”的一声。 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桑晚的心上。 从此,尘埃落定。 从此,相依相伴。 工作人员將两本崭新的红本本递了过来。 “恭喜两位,新婚快乐。” 桑晚伸手去接,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陆庭州先她一步,將两个红本本都拿了过去。 他翻开,看著上面那张合照。 照片里,他们依偎在一起,眉眼带笑。 天作之合。 他拿出手机,对著结婚证,“咔嚓”一声,拍了张照。 桑晚好奇地凑过去看。 就见他熟练地打开微信,发了一条朋友圈。 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一张照片,配了五个字。 【今晚有好酒】 简单,直接,带著一种昭告天下的得意。 紧接著,他又打开了微博。 他的私人微博,自开通以来,只发过一条官宣两人消息的微博。 常年长草。 此刻,却迎来了第二条。 依然是那张照片。 配文:【从这一刻起,我是桑晚的先生,请大家多多关照。@桑晚】 桑晚看著他这一系列幼稚又高调的行为,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决、不苟言笑的陆总,原来……也有这么一面。 她默默拿出手机,转发了他的微博。 【陆总,余生很长,跟紧老婆的脚步。@陆庭州】 几乎是她发出去的瞬间。 陆庭州的点讚和评论就来了。 首评的位置,赫然写著: 【老婆让我往左,绝不敢往右。】 那语气里的宠溺和纵容,几乎要溢出屏幕。 桑晚的脸颊发烫,收起手机,嗔了他一眼。 “幼稚。” 陆庭州却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只对你幼稚。” 两人嬉闹著从民政局出来。 午后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得人心都化了。 刚走到门口,桑晚的脚步,忽然顿住。 她看著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护工,正推著轮椅,缓缓朝这边走来。 轮椅上坐著的,是外公。 “外公?” 桑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把外公接来了?” 她说著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与轮椅上的老人平视。 老人穿著厚厚的羽绒服,头髮梳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人很精神。 只是眼神,依旧有些呆滯。 桑晚的心一酸,握住他布满褶皱的手。 “外公,我结婚了。” 她蹲在外公跟前,仰脸看著他。 老人没有反应,只是同样看著她。 看了很久。 久到桑晚以为他只是在发呆。 他的嘴唇,忽然动了动,发出了一个极其含糊的音节。 “晚……晚……” 声音沙哑,断断续续,像被砂纸磨过。 却清晰的,钻进了桑晚的耳朵里。 桑晚浑身一震。 她猛地抬头,眼眶瞬间就红了。 “外公?” “你……你是在叫我吗?” “我是晚晚啊!” 老人看著她,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清明。 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纯粹的笑。 没有回应,胜似回应。 桑晚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 陆庭州走过来,將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轻声说:“医生说,外公的情况好了很多,偶尔能认人了。” “我们领证,没有別人可以,但我希望外公可以来见证。” “谢谢你,陆庭州。” 桑晚哽咽著,说不出话。 陆庭州又道:“我已经让人把桑园收拾好,所以就把外公接了回来。” “我们一起,回家,今年可以过一个团圆年。” 桑园。 那个承载了她所有童年记忆的地方。 那个她以为,再也回不去的家。 在回家的路上,桑晚依旧觉得不真实。 不仅跟陆庭州领了证,还可以跟外公一起回家。 这时的网络上,已经炸了。 【臥槽!陆庭州和桑晚领证了?!】 【有生之年系列!我磕的cp成真了!】 【这个官宣文案,甜得我牙疼!】 【『我是桑晚的先生』,啊啊啊啊啊,陆总也太会了吧!男友力爆棚!】 【恭喜晚晚!一定要幸福啊!】 #陆庭州桑晚领证#的话题,以火箭般的速度,衝上了热搜第一。 紧隨其后的,是#陆庭州老婆让我往左我绝不敢往右#。 整个微博,都沉浸在一片粉红色的喜悦和祝福声中。 然而,和谐的氛围,很快被打破。 一个营销號,突然放出了一条爆料。 第142章 刚领完证,就想分居 【惊天大瓜!新晋陆太太桑晚,清纯玉女竟是假人设?曝其在京市上学期间,曾被神秘富商包养多年!】 这条微博下面,还附了几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和桑晚身形相似的女孩,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走进了京市某高档別墅。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种氛围感,足以引人遐想。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真的假的?桑晚啊,怎么可能?】 【楼上的太天真了,她背后没有大佬捧,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细思极恐,所以陆总是接盘侠?】 【吐了,刚吃的瞬间变成了屎。】 【黑子滚啊!几张p图就想造谣?拿点石锤出来!】 祝福的广场,瞬间变成了战场。 桑园。 林昊的电话,打了进来。 “陆总,热搜的事……” 陆庭州正扶著桑正安下车。 他看了眼身边的人,桑晚神色平静,似乎並没有被网上的风浪影响。 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那棵枇杷树上,眼神柔软。 陆庭州对著电话,淡淡开口。 “不用管。” 林-昊愣了一下:“可是,陆总,再不压下去,舆论会越来越……” “越热闹越好。” 陆庭州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兴味。 “让他们闹。” “等他们闹到沸腾,再把证据甩出去。” “那样打脸,才更爽,不是吗?” 林昊瞬间懂了。 老板这是,要玩一票大的。 “明白了,陆总。” 掛了电话,一时间,两个截然不同的话题,並驾齐驱,迅速霸占了热搜榜的冠亚军。 #桑晚陆庭州领证#【爆】 #桑晚被包养#【沸】 红与黑,喜悦与恶意,在网络世界里,交织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 而风暴中心的桑晚,却像是置身事外。 她推著外公,走进了桑园的主宅。 门,被推开。 一股熟悉的,混合著阳光和老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 客厅的陈设,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 外公最爱的那套紫砂茶具,摆在原来的位置。 墙上,还掛著她小时候画的,和参加设计大赛的的奖。 一切,都是她记忆里最温暖的样子。 甚至,比记忆里,还要好。 桑晚的眼眶,又是一热。 她知道,这不是简单地恢復原样。 其中,藏著一个男人,最深沉,也最笨拙的爱意。 他想把她失去的,一点一点,全都找回来。 “小……小刘……” 一直沉默的桑正安,目光忽然定格在从厨房出来的刘妈身上,含糊地开口。 桑晚欣喜,外公连刘妈都认出来了。 “老爷子,我是小刘。” 桑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包裹住。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陆庭州没有看她,只是专注地环视房子里的陈设。 “我问过刘妈,儘量按照刘妈记忆中的样子还原。” 他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主动开口。 “还有你房间里那盏檯灯,她说你从小就喜欢开著它睡觉,我也让人找了个一模一样的。” 他一句一句,说得平淡,牵著她的手上楼去看她的房间。 桑晚却听得,心头翻江倒海。 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將脸深深地,埋进了他的颈窝。 “陆庭州。” 她的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 “谢谢你。” 谢谢你,还给我一个家。 陆庭州结实的手臂,是她此刻唯一的港湾。 桑晚的脸埋在他温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著浓浓的依赖。 “那你……以后也住在这里吗?” 抱著她的手臂,倏然收紧。 男人低沉的嗓音,贴著她的耳廓,震得她耳膜发麻。 “刚领完证,就想跟我分居?” 他微微侧头,气息滚烫。 “桑小姐,对我这么不满?” 他故意叫她“桑小姐”,带著一股子危险的审问意味。 桑晚被他弄得痒,在他怀里缩了缩,低声笑了起来。 “我怕別人说,堂堂陆总,是倒插门。” 陆庭州挑了下眉。 镜片后的眸色,深了半分。 他俯身,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垂,吐出的字眼,曖昧又磨人。 “倒插门?” “哪个男人不插……” 桑晚背脊一僵,原本是怕別人说他,结果这人? 桑晚的脸颊,瞬间一热。 她伸出手,在他精瘦的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陆庭州!” “你下流!” 陆庭州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到她的胸口。 他捉住她作乱的手,一脸无辜。 “我话还没说完。” “怎么就下流了?” 他握著她的手,放在唇边,目光却坦荡得像是在主持一场商业会议。 “已婚男人,不都是要插手太太家里的事,深入了解对方的家庭吗?” 插手。 深入。 非常正常的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被重新定义过。 桑晚被他这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脸,红得快要滴血。 陆庭州看著她这副羞窘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脸怎么这么红?” “嗯?” “想到哪里去了?” 他牵著她,在床边坐下。 “现在怀著宝宝,可不能胡思乱想,对胎教不好。” 桑晚刚想反驳。 陆庭州已经快速扫向门口,確定没有人,便迅速地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来。 这个吻,不带情慾,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占有。 绵长的深吻后,他抵著她的额头,呼吸交缠。 “要是真想……”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满足你。” “现在不行,等会儿有客人来。” 桑——晚的心,咚咚咚,跳得像擂鼓。 这男人…… 人前是清冷矜贵、杀伐果决的陆氏总裁。 人后,在她面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斯文败类。 极致的反差,独属於她的一面,让她沉沦,上癮。 “叮咚——” 门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 两人分开。 桑晚理了理微乱的头髮,脸上的热度,还未完全褪去。 陆庭州已经恢復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牵起她的手下楼。 门一开,沈誉白那张扬的笑脸就探了进来。 “庭州,新婚快乐啊!” 他身后,还跟著几个穿著厨师服的人,推著一个崭新的烧烤炉。 “你朋友圈都说了『今晚有好酒』,兄弟我这点排面必须给足。” 沈誉白大喇喇地走进来,朝著桑晚,挤了挤眼。 “嗨,新娘子!” 一声“嫂子”,让桑晚的脸颊又是一热。 很快,苏沫也到了。 她一进门,就给了桑晚一个大大的熊抱。 “晚晚,结婚真好。” 苏沫快速將人鬆开,像是怕挤到她的肚子。 “没想陆总还挺浪漫,有钱有顏,还专一,捡到宝了。” 陆庭州抿唇,“没想到苏小姐会给我这么高的评价,不错,有眼光。” “那是,就算我眼光差,我们家晚晚的眼光也不会差。” “还你家?人桑晚是陆庭州的,他们才是一家。” 沈誉白开口说话,苏沫白了他一眼。 自从他跟踪她,看她相亲,两人就没有再说过话。 苏沫这会儿看到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晚晚,我们去洗水果,你多吃点水果,对宝宝皮肤好。” 苏沫拉著桑晚,进了厨房。 刘妈正在水池边洗菜,看到她们进来,笑得合不拢嘴。 “大小姐,苏小姐,厨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没什么不能来。”桑晚笑著应了声,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刘妈,我照顾许子轩还习惯吗?”苏沫一边洗葡萄,一边小声八卦。 刘妈嘆了口气,“挺好的,毕竟从小也是我照应大的。子轩,那孩子还是很懂事的,之前天天哭著找爸爸妈妈,现在好多了,不怎么闹了。” 桑晚心里一软。 无论大人之间有多少恩怨,孩子总是无辜的。 有刘妈在,她很放心。 她削苹果的动作,顿了顿。 脑海里,闪过车祸那天,肇事车辆后视镜上那个狰狞的蛇头纹身。 她深吸一口气,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刘妈,我问您个事。” “什么事,小姐你说?” “刘志强的小儿子,他手上……是不是有纹身?” 厨房里,水流声哗哗作响。 苏沫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奇地看著她。 刘妈擦了擦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努力回忆著。 “纹身?” “哦……对,好像是有!” “刚开始的时候,他妈为这事拿鸡毛掸子抽他,说流里流气的,不正经。” “黑乎乎一团,具体是什么我也记不清了。” 桑晚的瞳孔,骤然一缩。 看来她猜得没错,这种要命的事,幕后主使绝不会找一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那风险太高。 至於是刘志强找的自己儿子,还是另有隱情,这个就不好说了。 一瞬间,事情似乎越来越明显了。 桑晚捏著水果刀的手,指节泛白。 只要锁定了这个人。 若是背后有人,也会慢慢浮出水面。 傍晚。 桑园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烧烤架上,肉串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沈誉白正拿著一瓶啤酒,跟宋泽吹牛。 苏沫和曲悠陪著桑晚,坐在藤椅上,看著外公安详地坐在不远处,嘴角掛著笑。 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梦。 陆庭州端著一杯温牛奶,走了过来,递给桑晚。 “喝点这个,暖暖胃。” 桑晚接过,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掌心,心里一片安然。 就在这时。 桑园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静静地驶了进来。 院子里的笑闹声,戛然而止。 第143章 我来送礼的 宋泽暗暗咽下嘴里的酒,立刻站得笔直。 沈誉白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恭敬。 苏沫默默看向桑晚,小声问,“这谁呀?” 桑晚心里已经猜到,毕竟这个车应该不是一般人开得起的。 车门打开。 陆家的老管家福伯,先下了车,隨即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一只鋥亮的龙头拐杖,先探了出来。 紧接著,一个身穿深色中山装,精神矍鑠,不怒自威的老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陆老爷子。 桑晚没有想到他回来,心猛地一沉。 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看向陆庭州。 陆庭州起身將人揽在怀里。 低声在她耳边道:“不会有事的。” 陆老爷子身后,福伯手里捧著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 老爷子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氛围,最后视线落在陆庭州身上。 小院里原本热闹的氛围,因为他的到来,这一刻僵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桑晚想上前打招呼,毕竟领了证,这个人就是她公公。 虽然有过不愉快,但他毕竟已经表了態。 她刚抬腿,被陆庭州拉住。 他將她扯回自己怀里,不动声色继续揽住她,迎上老爷子的目光,神色平静。 “您怎么来了。” 陆庭州的声音,平静无波。 而桑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像是诱拐了人家儿子,被人家长抓包一样。 空气里,只剩下烧烤架上油脂滴落的滋滋声,显得格外刺耳。 陆启明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那双歷经风霜的眼睛,气势冷冽。 良久,陆启明缓缓开口,威严不减,依然很有震慑力。 “领证这么大的事,不跟家里说一声,是不是太不懂规矩了?” 陆庭州搂住桑晚,镜片后的眸色,冷得像冰。 “我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 “这会儿说我没规矩,在我需要学规矩时,也没见你教我。” 父子俩的对话,针尖对麦芒,火药味十足。 沈誉白和宋泽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陆启明握著拐杖的手,青筋暴起。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竭力压制著怒火,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罕见的疲惫。 “我承认,为了选家族的继承人,我对你关心不够。” “甚至……用了很多不该用的手段去磨礪你。”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 “现在想想,我確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这话一出,连陆庭州都微微怔住。 陆启明將目光转向桑晚,目光柔和。 “成了家,以后要相亲相爱。” “晚晚,也要承担起一个妻子的责任,多关心庭州,支持庭州。” 桑晚还没来得及回应。 陆庭州一声冷笑,打破了这短暂的平和。 那笑声里,满是讥誚和凉薄。 “自己做不好的事,就指望別人帮你收拾弥补?” “算盘打的真相,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娶老婆,是为了让她被爱,让她幸福。” “不是让她来替你善后的。” “你没给过的东西,凭什么要求她来给?” 空气,彻底凝固。 陆启明的脸,瞬间涨红,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被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当著所有人的面,剥下了所有的偽装和面具。 难堪,愤怒,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狼狈。 院子里的气氛,僵得几乎要裂开。 就在这时。 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抬起,捅了捅陆庭州坚硬的胳膊。 力道很轻,却不容忽视。 陆庭州紧绷的下頜线,瞬间一松。 他侧头,看向身后的桑晚。 女人冲他轻轻摇了摇头,她眼里的担忧和安抚,让他眼里的戾气,奇蹟般地平息了下来。 他闭上了嘴。 这一幕,清清楚楚地落在了陆启明的眼里。 他活了一辈子,人精中的人精,瞬间就明白了。 自己跟这个儿子的关係能不能缓和,癥结,全在这个刚过门的儿媳妇身上。 陆启明扬扬手,“罢了罢了,我来不是见你的。” “今天我还主要有两件事,一是给我儿媳妇送礼,二还是给我儿媳妇送礼。” 他从福伯手里接过紫檀木盒,走到桑晚跟前。 “我不是老古板,非要改口,该给改口费,这是我这个做长辈的,送你的贺礼。” 陆庭州眉峰一挑,揶揄道:“这会儿开始巴结了。” “我的太太,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劳您在这里,显自己的能耐。” “不会说话就闭嘴。”陆启明被他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瞪了他一眼。 “我给的这份礼,你还真给不了。” 他说著,將手里的木盒,递向桑晚。 “打开看看。” 桑晚犹豫地看了陆庭州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才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盒盖打开。 里面静静躺著的,一个满绿的翡翠手鐲,还有一份文件。 最上面的几个字,赫然是—— 【房產转让合同】 地址那一栏,是她工作室。 桑晚的心,猛地一跳。 这老爷子……好大的手笔,他確实来送礼的。 “手鐲是我们陆家的家传之物,现在交给你。这份儿合同是我送你的工作室开业的贺礼,希望你和庭州琴瑟和鸣,家庭幸福稳固,事业节节攀升。” 陆庭州从桑晚手里接过拿过那份文件。 快速扫了一眼后,他的目光,陡然一缩。 缓缓转身,走到沈誉白面前,將他刚打开的一瓶啤酒,“砰”的一声,拿走,放在了桌上。 动作不大,却带著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沈誉白正看戏看得起劲,被他这一下弄得莫名其妙。 “陆三,你干嘛?” 陆庭州抬眸,镜片后的眼神,凉颼颼的。 “我上个月找你,让你爷爷卖给我。” “你说什么?” 沈誉白努力回忆。 “我说……不是我说,是我们家老爷子说,那是我爷爷的心头肉,谁来都不卖。” “那你现在给我解释一下。” 陆庭州將那份合同,拍在沈誉白面前的桌上。 “这是什么?” 沈誉白鬱闷地凑过去,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傻了。 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臥槽?” 他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这事我真不知道。” 他猛地跳起来,一把揪住自己的头髮,哀嚎起来。 “陆三,三哥,我发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让我问,我真的问了。” “这绝对是我爷爷背著我乾的,你应该问问陆叔,他是怎么骗了我爷爷。” 他哭丧著脸,指著一脸淡定的陆启明。 陆启明看著他这副活宝样,终於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切的笑容。 “钓鱼贏得。” 一句话,不知道真假。 沈誉白,却彻底蔫了。 院子里的气氛,也因为他这么一闹,缓和了不少。 桑晚看著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她走到陆启明面前,拿起一旁的茶壶,恭恭敬敬地为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普洱。 “爸。”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陆启明端著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桑晚的声音,温软又坚定。 “谢谢您的礼物,我很喜欢。” “您放心,以后,我会和庭州好好过日子。”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直视著这位掌控著庞大家族的男人。 “作为他的妻子,我会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他。尽我所能,让他开心,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 她的目光,扫过陆庭州,又回到陆启明身上。 “以前的事,或许有很多遗憾。” “但您看,现在一切都还不晚。” “只要用心,所有的缺憾,都可以慢慢弥补的。” 现在一切未晚。 所有的缺憾,都可以弥补。 这句话,像一根温柔的刺,扎进了陆启明的心里。 他杀伐果决一生,亏欠最多,也最说不出口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儿子。 老人家的眼眶,毫无预兆地,微微泛了红。 他端起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团,又酸又涩。 这个儿媳妇…… 儿子的眼光不错。 “谢谢你,孩子。” 这份认可,沉甸甸的,几乎让桑晚眼眶发热。 然而,这份难得的温情,却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无情地撕裂。 是陆启明的私人电话。 能打到这个號码上的,都不是小事。 陆启明接起,只“餵”了一声,脸色就变了。 那张刚刚缓和下来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结冰。 几秒后,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又像是触碰到了逆鳞,拐杖猛地砸著地面。 龙头拐杖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放你娘的屁!” 一声暴喝,中气十足,震得烧烤架上的肉串都抖了三抖。 沈誉白和宋泽,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什么时候见过老爷子这么骂人。 第144章 老婆,以后要好好补偿我 陆启明对著电话那头,唾沫横飞。 “什么神秘富商?什么被包养?我陆启明的儿媳妇,需要被包养?” “我告诉你,少往我们家晚晚身上泼脏水。” “再让我听见一句,我撕了你的嘴。” 他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拐杖咚咚戳著地。 桑晚先是懵了,听著后面的话反应过来,应该是陆启明的朋友打来的电话。 陆庭州紧握著桑晚的手,暗暗给她力量,让她不要担心。 老爷子掛了电话,一张老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网上的事……” “这么多年对你的培养,就养成你这样?” 不等陆庭州话说完,就被自己老爹一顿骂。 “堂堂陆氏总裁,自己媳妇被人骂,连你都被人家说住在青青草原,你个窝囊废。” 老爷子越说越气,“老婆都护不住,公司还能指望你?处理不好,你直接退休吧。” 一旁的朋友听得一愣,网上的事,老爷子不当回事,反而维护桑晚这让人很意外。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就连桑晚都有些受宠若惊。 陆庭州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色,带著笑意。 “四年前,在京市,被拍到的那个人,就是桑晚。” “所谓的神秘富商,也是我。”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陆启明握著电话,足足三秒没动静。 然后,他像是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战斗模式重新燃起。 他转过身,对著电话,按下了回拨键。 电话一通,老爷子火力全开。 “王董,我告诉你,网上的新闻不假,桑晚四年前確实在京市谈过恋爱,但那人是我儿子呀。我儿子儿媳妇早就认识,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让你在深城待不下去?” “我儿媳妇清清白白一个姑娘,跟我儿子谈恋爱,碍著你们什么事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专门打电话到我这里气我,安的什么心?” “你家那点破事当我不知道?你那小老婆生的儿子比你孙子还小,你好意思说別人?” 骂完別人,他“啪”地掛了电话,转头又对准著陆庭州开火。 “陆庭州!” “你干什么吃的?” “自己媳妇被人这么编排,陆氏的公关部是纸糊的?” “这点破事都处理不好,你还能干点什么?” 老爷子叉著腰,吹鬍子瞪眼。 “你说说,晚晚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沈誉白和宋泽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终於明白,陆庭州那张毒嘴,是哪儿来的了。 这强大的遗传基因,简直刻在了骨子里。 面对老爷子的咆哮,陆庭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瞥了自己老爹一眼,什么都没说。 只是默默的,拿过一只刚烤好的基围虾,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为桑晚剥去虾壳。 完整的虾肉,沾了点酱汁,送到她的唇边。 那份旁若无人的宠溺,比任何语言都有力。 *** 热闹过后,终归平静。 桑晚的臥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陆庭州將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呼吸间,是她身上独有的馨香。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那些熟悉的陈设。 墙上的旧照片,书桌上的小摆件。 他低沉的嗓音,带著一丝笑意,在她耳边响起。 “真没想到。” “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地,在你的闺房里,抱著你睡觉。” 桑晚的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陆庭州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间轻轻摩挲。 他俯身,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 “今天下午的事,还没完。” “现在,是不是可以让你如愿了?” 桑晚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心跳漏了一拍。 她抬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没个正形。” 她嘟囔著,隨即又想起了什么,从他怀里微微撑起身子。 “网上都闹成那样了,你还不去澄清?” “看著我被全网骂,你是不是心里很爽?” 她越说越气,瞪著他。 “陆庭州,我可告诉你,要不是今天下午已经把证领了,我真要好好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嫁给你了。” 话音刚落。 陆庭州那双带笑的眸子,倏地沉了下来。 眉心,微微蹙起。 “怀著我的崽,还想嫁给谁?” 他的声音,很轻,带著隱隱笑意。 桑晚被他看得心虚,却还是梗著脖子,掀了掀眼皮,故意气他。 “不管嫁给谁。” “反正到时候,你都得眼睁睁看著,自己的孩子,管別人叫爸爸。” “桑、晚!” 陆庭州几乎是咬著牙,念出她的名字。 下一秒,天旋地转。 他一个翻身,直接將人压在了身下。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將她笼罩。 他咬牙笑道:“你这辈子,都別想了。” “有这个胡思乱想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今天晚上,我该怎么饶了你。” 桑晚瞬间慌了神。 “陆庭州,你別压著我,小心孩子。” 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一脸紧张。 陆庭州磨了磨后槽牙。 他当然没真的压上去,双臂撑在她的身侧,將全部重量都支撑了起来,形成一个绝对安全的禁錮空间。 只是那双眼,黑沉沉的,像要把她吞下去。 “这两个小东西……” 他低头,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声音里满是隱忍的委屈。 “他们不但折腾你,也折磨我。” 听到他这带著怨气的话,桑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才那点慌乱,瞬间烟消云散。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我倒觉得,他们没有怎么折腾我。” “你看,我孕吐都不严重。” “所以呀,宝宝是心疼我的。” 看她得意,陆庭州也不跟她爭,而是可怜兮兮道:“你有两个宝宝心疼,我没有,要不你心疼心疼我?” 桑晚看著他趴在自己身上,仰头求心疼的样子,有点滑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完捧起他的脸亲了亲,“以后对我再好点,要不然,我们三比一。” “宝宝,我身外和身內之物都给了你,对你还不够好?” 桑晚不知道这人现在脸皮怎么这么厚,什么荒唐的话都能张嘴就来。 “不跟你说话了,起开,我去看看外公。” 晚饭时,人太多,医生怕他不適应没有让外公下楼,他们上来时,外公已经睡下。 桑晚这会儿就是找藉口要溜。 “我进来时已经看过了,外公睡得很安稳。” 陆庭州知道她怕自己没有分寸伤到孩子,毕竟上次见红之后,他们一直都很小心,房事更是没有。 本来他也就是逗她,並不敢来真的。 他翻身从桑晚身上下来,揉揉她的头髮,“老婆,以后要好好补偿我。” 那句“以后要好好补偿我”,带著撒娇的意味。 桑晚抿唇笑了,三十三岁的大男人,好可怜! “乖,我会的。” 桑晚学著他的样子,抬头揉揉他的头。 他眼底翻涌的墨色,瞬间褪去不少。 只剩下一点无奈,和化不开的浓情。 桑晚的笑意还掛在唇边,眼神却慢慢认真起来。 她抬手,指尖在他平整的衬衫上,无意识地画著圈。 “跟你说件正事。” 轻轻柔柔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凝重。 “我怀疑,我前后遇到的两次车祸,都跟刘志强的小儿子,刘耀有关。”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庭州眼里的柔情尽收。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 仿佛刚才那个在床上撒娇委屈的男人,只是一个幻影。 桑晚看著他,继续说道。 “今天我问了刘妈,她说刘耀的手上確实有文身。” “但她年纪大了,不记得是什么图案。” 陆庭州下頜线紧绷。 刘耀。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人,五毒俱全,什么都敢碰。 但苦於没有证据。 陆庭州的眸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夜。 “只要能证明,他手上的纹身,就是你看到的那一个。” “就算他嘴再硬,我也能让他开口。” 男人的声音里,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狠戾。 他伸手,將桑晚颊边的一缕碎发,別至耳后,动作却极致温柔。 “你放心,我明天就让人去『接触』一下这个人。” “接触”两个字,被他念得意味深长。 桑晚的心,定了下来。 但她还是不放心地叮嘱。 “你让你的人小心点。” “他那个人……很脏。” “別沾上不该沾的东西。” 陆庭州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很轻,却带著安抚一切的力量。 “安心睡觉,一切有我。” *** 第二天,阳光正好。 桑晚坐在餐桌前,小口地喝著刘妈特意为她燉的燕窝粥。 手机,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起。 是苏沫。 电话一接通,那標誌性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我的桑大明星,你和你的新婚丈夫又上热搜了。” “你家陆庭州,总算是干了件大快人心的事。” 苏沫的声音里,满是兴奋。 “你是没看,爽死了。今天早上九点整,那些蹦躂的最欢的营销號,还有几个上躥下跳的『大v』,齐刷刷收到了陆氏法务部的律师函。” “连真实身份都被扒出来了,现在一个个哭爹喊娘地在微博上道歉呢!” 第145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桑晚听著,唇角弯起一抹瞭然的笑意。 她舀起一勺燕窝,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 陆庭州总叫她小狐狸。 可跟他比起来,她这点道行,又算得了什么。 他才是那只,不动声色,却能將一切玩弄於股掌之上的,老狐狸。 由著舆论发酵到顶点,再用最雷霆的手段,一击致命。 杀鸡儆猴。 这才是他的风格。 “你啊,自己也注意点,別为了我的事太辛苦。” 桑晚话锋一转。 “跟裴怀之谈得来,就多接触接触。” 电话那头的苏沫,声音瞬间愉悦了八度。 “放心吧,约了今晚一起吃饭。” 掛了电话,桑晚放下手机。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暖暖的光。 她很清楚,这次的网络风波,绝不是空穴来风。 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现在,几个跳樑小丑被推了出来。 那真正躲在后面的人,会是谁呢? *** 录音棚里,冷气开得很足。 桑晚刚录完一小段,出来喝水。 一道温润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晚晚。” 桑晚回头,萧衍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得很休閒,白色的t恤,牛仔裤,乾净得像个邻家大哥哥。 手里,还提著一个精致的礼品盒。 “贺礼。” 他笑著递过来。 “昨天没能到场,恭喜。” 他的眼神,清澈又真诚,是纯粹的,为她高兴。 桑晚接过礼盒,弯唇道谢,“谢谢萧影帝。” “对了,刘希呢?她今天这么大方放你自由?” 提到刘希,萧衍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昨天发烧,在医院掛水,所以没来得及去给你道贺,早上我出门还跟我哭了一鼻子。” 桑晚一听就乐了,忍不住打趣他。 “我怎么看你有点得意,被人这么在乎,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萧衍被她堵得一噎,隨即无奈地笑了起来。 那张顛倒眾生的俊脸上,竟然还有了一丝羞赧。 “你呀,逮到机会就打趣我。跟陆庭州在一起时间久了,连他的嘴舌都沾染了几分。” 桑晚看著他有些窘迫的样子,笑容更明媚,“萧衍哥,你现在彻头彻尾成了刘希的人。” 萧衍嘆了口气,他一直觉得跟桑晚之间有莫名的亲切感,这段时间爱你相处下来,真有点把她当妹妹看。 “没办法。” 他低声说,语气里却藏著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看不得她哭。” 正说笑著,桑晚的视线,被休息区的一幕吸引了。 两个穿著制服的警察,正站在宋子茜面前,低声询问著什么。 宋子茜的脸,白得像纸。 桑晚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看好戏的弧度。 看来,陆庭州动作还挺快。 许明月现在攀上了陆庭风,自然有人护著。 那宋子茜,被第一个拋出来当替罪羊,一点都不稀奇。 恐怕她自己还不知道。 她那个所谓的同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子茜姐”的小跟班了。 警察简单问了几句,便收起了本子,临走前,別有深意地看了宋子茜一眼。 那一眼,是警告。 宋子茜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攥著,指节泛白。 她努力维持著镇定,可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噠、噠”的轻响。 不急不缓,却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宋子茜猛地抬头。 桑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她就那么閒適地倚在一旁的墙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那张娇娇柔柔的脸上,带著最无害的笑。 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刀子。 “宋小姐。” “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警察都找上门来了?” 宋子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桑晚,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走。 桑晚却像是没看见她的动作,只是侧了侧身,不经意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依旧在笑,声音甜得发腻。 “別急著走啊。” “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 桑晚微微倾身,靠近她,压低了声音。 那温热的气息,拂在宋子茜的耳边,却让她如坠冰窟。 “这次呢,是警察来问话。” “下次,可就说不准了。” “说不定,直接就是一副手銬,请你去局子里喝茶了。” 宋子茜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桑晚直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悲悯。 “所以啊,还是赶紧去找找你的保护伞吧。”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故作恍然大悟状。 “哦,我忘了。” “你那个好同盟,人家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小跟班了。” “她有了新的靠山,眼界高了,怕是早就……不搭理你这种人了。”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宋子茜的心上。 她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血色褪尽。 是啊。 许明月,已经不是以前的许明月了。 桑晚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她转身,踩著优雅的步伐,施施然离去。 留下宋子茜一个人,僵在原地,如坠深渊。 她就是要敲一敲宋子茜,要不然被人拿来挡枪,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宋子茜看著桑晚纤细的背影,无形中顿觉压力从四方八方朝著她挤压过来。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蹌著冲了出去。 手机从包里滑落,又被她慌乱地捡起。 指尖颤抖著,找到许明月的號码。 拨出。 听筒里,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一遍,又一遍。 始终是同样的回音。 桑晚那带著笑意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旋。 “人家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小跟班了。” “怕是早就……不搭理你这种人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宋子茜的后背。 她信了。 许明月一直告诉她,背后有人,会处理好一切。 她只需要按照指示,联繫水军,散播谣言,目的就是让桑晚名声扫地,胎像不稳。 许明月还承诺,事成之后,会给她一笔足够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现在看来,所谓的“背后有人”,就是要把她推出去顶罪。 污衊桑晚的水军,確实是她联繫的。 警察找上门,人证物证俱全,她根本无力反驳。 宋子茜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完了。 而此刻,被她视为救命稻草的许明月,正悠哉地躺在陆庭风为她安排的別墅里。 脸上敷著面膜,修长白皙的手指,捏起一颗饱满的智利车厘子,优雅地送进红唇。 手机,被她调成了飞行模式,隨意地扔在羊毛地毯上。 宋子茜? 一个听话又愚蠢的棋子罢了。 现在没了用处,自然该扔就得扔。 这是陆庭风的话。 *** 陆氏集团,顶层总裁办。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深城最繁华的景致。 陆庭州坐在真皮座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著桌面。 林昊,正恭敬地匯报。 “陆总,我们的人提前一步找到了那几个当眾闹事的人,已经全部移交警方。” “他们承认是受僱於人,但在指定地点拿钱,並没见过幕后主使。” 线索,断了。 陆庭州的眸色,沉了下去。 他冷笑一声,意料之中。 “找人『接触』刘耀。” “跟紧他,看他最近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林昊点头,“明白。” 他正要退下,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陆庭风一身高定西装,閒庭信步地走了进来。 脸上,掛著身为兄长温和的笑。 “老三,结婚领证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 陆庭州抬眸,黑沉的眼,直直地睨著他。 “二哥也说了,是家里人。” “爸知道,你不知道。” “说明什么?” 一句话,直接將陆庭风脸上的笑意,撕得粉碎。 说明你,陆庭风,在陆家,算不上真正的“家里人”。 陆庭风的脸,沉了下去。 但他很快又恢復了那副笑模样,仿佛刚才的难堪不存在。 “庭州,你对我敌意太大了。” “我们毕竟是兄弟,有这个必要吗?” “爸把总裁的位置交到你手里,我也没有跟你爭,你何必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陆庭州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你是没有爭,还是爭不过?”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二哥,你比我多吃十年饭,脸皮確实比我厚十倍。” “二哥这饭没有白吃,懂得长在该长的地方,什么时候都用得著。” 这拐著弯骂他不要脸的话,让陆庭风的脸色,彻底掛不住了。 一旁的林昊,正努力憋著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结果一个没忍住,嘴快地接了一句。 “我老家有句顺口溜,叫脸皮厚,不怕丑,镜子见了都摆手。” 话一出口,林昊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陆庭风阴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他。 陆庭州却听得一乐,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林昊。 他甚至还带著鼓励的笑意。 “还有什么顺口溜,都说出来。” “让陆副总听听,涨涨见识。” 林昊:“……” 他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陆庭风,脸上写满了忐忑和为难。 “陆总……这……这不好吧……” 陆庭州脸上的笑意淡了。 “嗯?” 他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压迫感却扑面而来。 “不说就开除滚蛋。” “说得好,年终奖翻倍。” 林昊的腰杆,瞬间挺直了。 他清了清嗓子,看也不看陆庭风,语速飞快,像在背书。 “脸皮够厚,吃喝管够。” “脸皮厚,吃块肉;脸皮薄,吃不著。” “人要脸,树要皮,电线桿子要水泥。” 说到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用一句总结陈词作为结尾,声音鏗鏘有力。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话音落下。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陆庭风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那是一张由青转紫,又由紫转黑的调色盘。 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仿佛下一秒,就要衝上来撕碎林昊那张嘴。 第146章 沈誉白,你是不是有病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八个字,如八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陆庭风的脸上。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陆庭风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阴鷙几乎要化为实质。 就在他爆发的边缘,陆庭州终於动了。 他慢条斯理地坐直身体,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陆庭风身上。 唇角,是恰到好处的弧度。 “二哥,你觉得林昊说的怎么样?” 他问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探討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陆庭风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林助理名牌大学毕业,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材大用了。” 这是在骂林昊不学无术,也是在讽刺陆庭州用人不当。 陆庭州不以为意,眉梢轻轻一挑。 “我觉得林昊挺好。” “办事效率高,该抓的人已经送到公安局,该警告的人也已经警告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昊,讚许之意毫不掩饰。 “现在还能在办公室给我说顺口溜解闷。” “全能型人才,不愧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 最后,他一锤定音。 “年终奖翻倍。” 陆庭风的脸,彻底掛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樑小丑,被这主僕二人一唱一和地按在地上摩擦。 深吸一口气,强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我过来是想给你送贺礼的。” 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精致礼盒。 “看来老三是不会喜欢,那我就不送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想为自己挽回最后一丝顏面。 “站住。” 陆庭州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他微微抬手。 “二哥都送过来了,我不收,岂不是让二哥很没面子。” 陆庭风心里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脸都他妈被打肿了,这会儿还说这种话,这是人话吗? 林昊已经极有眼力见地上前。 他对著陆庭风露出一个职业化的標准微笑。 “辛苦陆副总专门过来一趟。” 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过来找骂。 林昊憋著笑,双手从陆庭风手里接过那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礼盒。 他转身,正要呈给陆庭州。 陆庭州却摆了摆手,视线並未从陆庭风身上移开。 “你不是说要去见女朋友父母?” 林昊一愣,“啊?是……” “陆副总亲自准备的礼物,应该拿得出手。” “拿著吧。” 男人的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林昊瞬间明白了。 这是诛心啊。 他同情地看了一眼陆庭风,然后立刻低头,抱著礼盒,站得笔直。 “谢谢陆总!谢谢陆副总!” 陆庭风死死地盯著陆庭州。 那眼神,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剥。 他本来是想用礼物来噁心一下陆庭州。 暗示他结婚领证,不住陆家大宅,反而住到女方家里,跟倒插门的没区別。 没想到,被他们俩联手,把他从里到外骂了个遍,最后连“贺礼”都被赏给了下属。 奇耻大辱。 “好,好得很!” 陆庭风怒极反笑,一句话从齿缝里迸出来。 他猛地一甩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办公室的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瞬间,林昊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陆庭州心情很不错,睨了他一眼,“你好像比我还爽。” 林昊瞬间憋住笑,“我去忙了。” “盯著他,別掉以轻心,太太那边加派人手。” “太太?” 叫“桑小姐”习惯了,猛地一听林昊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有问题?”陆庭州拧眉看著他。 林昊连忙摇头,“没问题,太太那边我立马安排。” 出了办公室,林昊低头默默叫著“太太,太太。” …… 与此同时,皇庭会所。 苏沫坐在裴怀之对面,有些局促不安。 她怎么也没想到,裴怀之会约在这种地方。 来之前,她特意给裴怀之发了消息。 【没必要去那么高档的地方,我们隨便找个地方吃点就行。】 裴怀之却很坚持。 【第一次正式约会,不能太隨意。】 苏沫拗不过他,想著沈誉白那个公子,总不至於每晚都泡在皇庭,便硬著头皮来了。 她前脚刚进包厢。 后脚,一辆骚包的阿斯顿马丁就停在了皇庭门口。 沈誉白单手插兜,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大堂经理立刻迎了上来,“沈总。” 沈誉白隨意地摆摆手,目光在大厅里一扫。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苏沫? 他脚步一顿,那双总是带著三分笑意的桃眼,微微眯了起来。 他以为她是跟桑晚一起来的。 於是,鬼使神差地,他跟了过去。 隔著一扇半开的雕木门,他看到了包厢里的情景。 苏沫的对面,坐著一个男人。 斯文俊秀,戴著一副金丝边眼镜。 就是上次那个在电影院门口,跟苏沫拉拉扯扯的男人。 她的暗恋对象。 沈誉白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从心底窜了上来。 他看著苏沫脸上那抹羞涩和欢喜,觉得格外刺眼。 他转身,对跟上来的经理低声吩咐了几句。 经理会意,立刻退了下去。 包厢里,苏沫和裴怀之正聊得愉快。 服务员忽然推门而入,身后跟著两名传菜员。 “您好,这是沈总特意为二位赠送的82年拉菲,请慢用。” 苏沫愣住了。 沈总?沈誉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 裴怀之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探究。 服务员开酒之后,躬身笑道;“我们沈总交代过,苏小姐是他的朋友,来皇庭吃饭,一定要招待好,这桌他请了。” 服务员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十分熟稔。 “沈总还说,相交一场,苏小姐在皇庭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苏沫蹙眉,这个沈誉白有病吧,她跟他什么时候有这么深的交情。 但服务员的话听在裴怀之耳朵里,意思就完全变了。 “相交一场”? 沈誉白名在外,上来就送价值不菲的红酒,这是什么样的交情? 裴怀之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认识沈总?”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苏沫听出了一丝疏离。 心里却暗骂了沈誉白一万遍。 烂人一个,谁要跟他有交情,哪里要他给面子? 这不是存心搅局吗? 但这时候说不认识,欺骗性太明显,硬著头皮点头,“认识。” “他是我之前的顶头上司,也是晚晚的朋友。” “我们……勉强算是朋友。” 听到“桑晚”的名字,裴怀之的眼神缓和了一些。 也对,桑晚是当红明星,能结交到皇庭老板这种身份的朋友,也算正常。 苏沫作为她的闺蜜,认识也不足为奇。 但他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却並未完全消散。 一顿饭,吃的气氛有些微妙。 出了皇庭,晚风带著一丝凉意。 裴怀之提议走走。 苏沫弯唇跟在他身侧。 沈誉白站在二楼,看著楼下並肩漫步的两人,抬手抿了一口酒。 身边的人好像都出双入对的,叫宋泽出来吃饭,说要陪女朋友,叫陆庭州那就更不可能,那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围著桑晚转, 现在就连这个见了他就损他的小辣椒似乎也…… 看著两人的背影,他不由得心里烦闷。 清冷,却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裴怀之停下脚步,侧头看著苏沫。 “苏沫,有机会帮忙引荐一下沈总,刚好我们公司有个项目在找合作方。” “啊?” 苏沫跟在他身侧,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跟他就是在谈恋爱。 饭后散步,想普通的情侣一样。 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 “你跟他不是朋友吗,帮忙引荐一下。” 裴怀之正愁没有机会接触到沈氏,没想到苏沫跟沈誉白认识,这可是他回国的第一个项目,成了他在业界就算立足了。 看苏沫有些愣,他立马转圜解释,“你別为难,我就是顺口一提。” “哦,倒也不是说很为难。” 苏沫心里是为难的,但拿不准裴怀之什么意思,但为了证明自己跟沈誉白之间的清白,她点头,“我试试。” 裴怀之温润一笑,“谢谢。” 送苏沫回到公寓楼下,裴怀之没有多留。 给人的感觉礼貌周全,却少了之前的隨性,让苏沫心里觉得他是在试探自己。 也是,跟那样的男人牵扯不清,哪个男人不怀疑? 苏沫看著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气得脸都鼓了起来。 她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罪魁祸首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苏小姐这是要感谢我的慷慨?” 那头传来沈誉白带笑的声音,吊儿郎当的。 苏沫的火气,瞬间被点燃。 “沈誉白,你是不是有病?” “你知不知道你那么做,会让人误会的。” 沈誉白在那头,发出一声无辜的轻笑。 “误会?” “误会什么?” 他的声音,透著一股子理所当然的散漫。 “朋友一场,请你和你……男朋友,吃顿饭而已。”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难道你男朋友误会你跟我有一腿?” 漫不经心的电话,彻底点燃了苏沫的暴脾气。 “谁要跟你这个公狗有关係。” “苏沫……” 第147章 晚晚,回家真好 苏沫冷笑,“说错了吗?” “我就是贱,白瞎了我一瓶好酒。” “我跟谁有一腿,都不可能跟你有。”苏沫咬唇,“我谢谢你的好意,下次不必。” “看来你那个相亲对象真的误会了。”沈誉白贱兮兮的笑声又传了过来,“这么生气,他该不会跟你断交了吧?” 听到这句话苏沫瞬间想起裴怀之的话。 心想这狗东西这么贱,不利用一把都对不起自己。 “是啊,要不沈总帮帮忙跟他见一面?” “呵呵”沈誉白笑了,“我说你跟我没有关係,他会信吗?” “你不敢?” “我从来不为女人牵线,他不信你,跟我有什么关係。” 掛了电话,沈誉白莫名心里舒服,眉眼间掛著浪荡的笑意。 他的助理开车送他回去看著他贱兮兮的样子有些闹不明白。 “沈总,苏小姐骂你,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沈誉白抬脚踹了一下车椅后背,“好好开你的车,那只眼睛看到我高兴了。” 助理:“没有吗,你破坏了人家约会,好像也很高兴。” “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去医院。” 助理:…… 好吧,我眼瞎,耳朵也聋。 他正好好开车,后面又传来一句,“我是有些看不惯她对那个男人笑得那么温柔,对我就像个母老虎。” 助理皱眉,脱口而出,“你吃醋?” 沈誉白:“……我,我会吃醋,就她,苏沫?” 沈誉白像是听到了特別搞笑的事,嘴角抽了抽,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 结束了一天配音工作的桑晚,难得提前回了家。 午后的阳光正好,暖融融地洒在別墅的小院里。 桑晚推著轮椅,將外公带到院中那棵枇杷树下晒太阳。 她在外公身边坐下,看到外公的指甲有些长,从隨身的小包里拿出指甲剪。 “外公,我给您剪剪指甲。” 轻柔的声音,又乖又软。 轮椅上的老人,目光有些呆滯,安静地坐著,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桑晚早已习惯。 她拉过外公那只布满褶皱和老年斑的手,小心翼翼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修剪著。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和她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岁月,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剪完最后一根手指,桑晚正要收起工具。 一只乾枯的手掌,却忽然抬了起来,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顶。 桑晚的动作,猛地一僵。 她缓缓抬头,撞进一双虽然浑浊,却带著清晰笑意的眼睛里。 桑正安看著她,脸上是慈祥而满足的笑。 他张了张嘴,发出一个有些乾涩,却无比清晰的音节。 “晚晚……” 桑晚的呼吸,停住了。 心跳,如擂鼓。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外公,眼眶瞬间就红了。 老爷子枯瘦的手,在她的发顶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著。 然后,他说出了那句,桑晚在梦里听过无数次的话。 “……回家,真好。” 特別清晰的一句话。 没有含糊,没有迟滯。 桑晚感觉自己心底那道强撑了许久的堤坝,瞬间崩塌。 眼泪,毫无徵兆地滚落。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巨大的水雾模糊了视线,只剩下外公那张带笑的脸。 “外公……” 她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您……您认识我,对不对?” 桑正安笑眯眯地看著她,没有再说话。 只是那只手,依旧在她的头上,那么轻,那么柔地抚摸著。 一下,又一下。 仿佛在安抚她所有的不安与委屈。 但,这就够了。 对桑晚而言,这已经是天大的惊喜,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 她相信外公一定会好起来。 夜深。 陆庭州处理完公司的事,回到臥室时,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床上,隆起小小的一团。 他放轻脚步,脱下西装外套,走进浴室。 再出来时,身上带著桑晚喜欢的香橙味儿。 他在桑晚身边躺下,刚伸手想將她揽入怀中。 原本熟睡的女孩,却忽然翻了个身,像只小猫一样,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带著未散的哭腔和浓浓的鼻音。 “陆庭州,我外公……他今天跟我说话了。” 陆庭州抱著她的手,微微一紧。 “嗯?”他低沉的嗓音,让桑晚心安,“外公说什么了?” “他说,回家真好。” 桑晚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是在寻求更多的温暖和確认。 陆庭州低下头,薄唇贴著她的额头,落下滚烫的一吻。 “外公会越来越好。” 他的话,永远那么篤定,令人信服。 桑晚心里的激动与酸涩,渐渐平復下来。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陆庭州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清晰。 “我安排去『接触』刘耀的人,暂时还没有消息。” 桑晚从他怀里抬起头,眸光微动。 “他躲起来了?” “嗯。”陆庭州道,“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也有可能是当街行凶影响太恶劣,他背后的人让他躲了起来。” 桑晚沉默了。 刘耀就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咬人一口。 不把他揪出来,她永远无法安心。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我想去见见刘叔。”她看著陆庭州,一字一句道。 事情的起因,经过,刘志强最清楚。 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陆庭州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多待两个人,一切小心。” …… 第二天下午,深城第一看守所。 灰色的高墙,將自由与过往,隔绝在外。 因为陆庭州提前打了招呼,桑晚很顺利地在探视间见到了刘志强。 隔著冰冷的玻璃和铁窗。 刘志强从被关进来那天起,就没想过,桑晚还会愿意见他。 当他穿著囚服,被狱警带进来,看到坐在对面的那个女孩时,整个人愣住。 下一秒,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 他“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隔著那扇窗,朝著桑晚,拼命地磕头。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安静的探视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狱警连忙上前去扶他。 桑晚看著他,看著他额头上迅速渗出的血跡,心里那点仅存的恨意,忽然就散了。 只剩下无尽的悲哀。 一个被不孝子拖累,又被许世明那种人渣引诱,最终走上绝路的可怜老人。 “刘叔。” 桑晚拿起电话听筒,声音平静。 等狱警將人扶起来,在椅子上坐好,她才缓缓开口。 “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刘志强拿起听筒,手抖得不成样子,嘴唇哆嗦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姐……我对不住你……那个不孝子,我……我……” “刘叔。” 桑晚打断了他。 “你有没有想过,你进来之后,你的小儿子会怎样?” 一句话,正中靶心。 刘志强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桑晚看著他痛苦的样子,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只是继续说道: “你若是真的为他好,就应该知道,这里,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刘志强猛地抬头,不解地看著她。 桑晚的声音,清晰地透过听筒传来,是近乎冷酷的清醒。 “政府帮你教育他,说不定他还能戒掉毒癮,活著出去。” “若是在外面……”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著他。 “你觉得,他能活多久?” 刘叔一愣,“他又出什么事了?” “刘叔,刘耀吸毒你知道吧?” 刘叔痛苦地点头,“是我没有教育好他。” “吸毒的人最缺的是钱,他除了吸还赌,你觉得他为了钱会做什么?” 桑晚字字句句直戳刘志强心窝。 “你若是真的为他好,就应该救他,而不是害他。” 刘志强痛哭流涕,“我怎么会害他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你是为了他,但你的方法错了。不但没有帮他,反而让他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刘叔,绑架我外公的真正主谋是谁?你们的目的是针对我,並不是真的要钱对不对?” 刘志强苦痛地垂下了头,这段时间他一直担心自己的小儿子,为了钱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刘叔,刘耀的做的事,早晚会被查到,趁他还没有酿成大错,进来了改造几年,把毒癮戒了还能好好过日子。你好好想想吧,若是你真的为他好,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桑晚该说的已经说完,她相信刘志强应该会好好想。 之前有他护著自己儿子,成为他的提款机,现在没有了他,刘耀的结果有多惨他心里明白。 桑晚起身离开,门把手转动的瞬间,狱警突然叫住她,她转身看到刘志强正在那边衝著他挥手,是有话要说。 桑晚重新坐了回去,拿起电话。 “晚晚,那件事不是我本意,我儿子欠了一大笔钱。他说只要把你引到那边,不会让你受苦就能拿到钱。想著你已经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我也没有办法,就想最后帮他一次。” 果然跟她猜的一样,开车撞她车的就是刘耀。 “刘耀的左手上是不是有个蛇头纹身?” 刘叔点头,“有。” “刘叔,你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桑晚出了看守所,给陆庭州打电话。 陆庭州正在开年终总结会,看到她的电话,拿起手机出门接电话。 “喂,宝宝,怎么了?” “老公,我刚见了刘志强,他交代了那次车祸就是刘耀开车撞的我,警察已经开始找他。” “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家,別乱走注意身体。” 第148章 宋子茜被强 一处隱蔽的公寓內。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菸灰缸里塞满了菸头,空气污浊不堪。 刘耀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手机听筒里传来许明月不耐烦的声音。 “钱我已经打过去了,你省著点。” “省著点?”刘耀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贪婪,“许大小姐,你打发叫子呢?” “我现在可是过街老鼠,吃穿住行哪样不要钱?这点钱够干嘛的?” 电话那头的许明月,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刘耀,我警告你,拿了钱就给我躲远点,別再深城待著。” “否则,我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刘耀满不在乎地往沙发上一躺,翘起二郎腿。 “我能有什么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倒是你,许大小姐,要是被陆庭州和桑晚知道,你肚子里揣著陆家的种,还敢买凶撞人……嘖嘖。” “你!” “闭嘴!”许明月一声暴喝,“我可没有让你当街行凶。” “怎么敢做不敢认吗?”刘耀讥笑,“你以为宋子茜出面就没有你的事?” “威胁我也没有用,你要作死,我们一起玩儿完。” 陆庭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脸色铁青,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一把夺过手机,狠狠掛断。 “许明月,你疯了?” 他死死盯著她,眼神阴鷙得可怕。 “我只是让你见机行事,你竟然安排人当街行凶!”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一只有力的大手,猛地掐住了许明月纤细的脖颈。 力道之大,让她瞬间涨红了脸,呼吸困难。 “咳……咳咳……” 许明月挣扎著,双手去掰他的手腕,眼里却没有丝毫惧怕,反而闪过一丝轻蔑。 “放……放开……” 她仗著肚子里的孩子,篤定他不敢真的下死手。 陆庭风胸口剧烈起伏,理智终究战胜了怒火,猛地鬆开了手。 许明月抚著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眼角呛出生理性的泪水。 “咳……陆庭风,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她喘匀了气,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讽刺。 “你想找死,別带上我!”陆庭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找死?”许明月笑了,笑得讥誚,“我这是在帮你!” “你看看你,前怕狼后怕虎,有什么魄力?” “之前看著孙美汐跟陆庭州斗,想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又想利用宋子茜那个蠢货去对付桑晚。” 她一步步逼近他,眼神犀利像刀子,带著阴狠。 许明月確实恨极了桑晚,她凭什么什么都有,而自己却成了一个老男人见不得光的小三。 她有今天这一切,都是桑晚害的。 想起这些,许明月声音又高了几分,带著有恃无恐。 “你就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缩头乌龟!”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客厅里炸响。 陆庭风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 许明月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 空气,凝固了。 “你敢打我?”许明月捂著脸,难以置信地看著他。 陆庭风眼底猩红,喘著粗气。 “我警告你,最近给我老实点!” “把那个人藏好了,陆庭州的人正满世界疯找,要是被他抓到,我们都得完蛋。” 提到陆庭州,许明月眼中的疯狂也褪去几分,染上了一丝慌乱。 她知道,陆庭州那个人,手段狠戾,从不留情。 看著陆庭风暴怒的样子,她也知道不能再刺激他。 许明月深吸一口气,放软了语气。 “你放心,我已经想好退路了。” 她上前一步,伸手抚上陆庭风的胸口,声音柔了下来。 “我们可以把宋子茜推出去。” 陆庭风皱眉,冷冷地看著她。 “当初桑晚那次车祸,是她一手策划的,钱也是她通过我给的刘耀。” “这次当街行凶,也是她出面找的刘耀,刘耀现在找我无非就是想两头吃。” “任凭刘耀怎么说,宋子茜主谋是躲不掉的,他就是被宋子茜指使的,而我,顶多算个知情不报。” 陆庭风眼眸微动,似乎在思考她这个说法是否被认同。 许明月见状,手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声音更柔了。 “庭风,就算刘耀真的被抓了,把我供了出来,我也不怕。” “我怀著孕,法律上也会从轻处理的。” “我们的孩子,就是我最好的护身符。” 这句话,像一剂镇定剂,让陆庭风眼中的暴戾渐渐散去。 他看著许明月,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神情复杂。 最终,他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髮。 “好好养胎。” 声音里,已没了刚才的怒火。 许明月顺从地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 另一边,宋子茜的公寓里,一片狼藉。 她已经联繫不上许明月了。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风起云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任何剧本和邀约。 谈好的几个商务,也接二连三地黄。 她被雪藏了,不用说肯定是陆庭州的手笔。 他能捧她,给她资源,就能收走这一切。 在这个圈子里,雪藏就等於宣判了死刑。 正绝望,一个陌生號码打了进来。 “谁?”她的声音嘶哑又警惕。 “宋大明星,今天没联繫想没想我?” 电话那头,是刘耀吊儿郎当的声音。 宋子茜的心,猛地一沉。 “是你?” “是我。”刘耀在那头轻笑,“最近手头有点紧,宋小姐大方点,给我转五百万。” 勒索。 想到这两个字,像巨石一样砸在宋子茜心上。 她被逼到了死胡同。 许明月消失了,她成了唯一的替罪羊。 现在,连这条疯狗也来咬她。 一股巨大的不甘和愤怒,从心底喷涌而出。 凭什么? 凭什么桑晚可以拥有一切,而她就要落得如此下场? “好啊。”宋子茜忽然冷静了下来,声音里带著一丝诡异的平静。 “你想要钱,就自己过来拿。” “你来我家,我给你。” 她就是要用这一招,逼许明月现身。 刘耀出现在她家,许明月还能坐得住? 刘耀没想到她这么爽快,愣了一下,隨即淫笑起来。 “行啊,宋大明星的面子,我肯定要给。” “你注意点,外面的人都在找你。” “放心,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掛了电话,宋子茜看著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 宋子茜打开门,刘耀那张猥琐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视。 “嘖嘖,大明星就是大明星,就算落魄了,也比外面的女人带劲。” “放尊重点。” 宋欣然转身去臥室拿银行卡,並偷偷拍了照片发给许明月。 刘耀贱兮兮很猥琐地笑笑,然后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红酒。 他將其中一杯递给宋子茜。 “钱呢?”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你知道的我工作没了,你要钱找许明月,她现在是陆氏副总的心尖宠。” “成交。” 刘耀將酒杯递给宋子茜一个,“庆祝一下,以后发达了,再有好事记得找我。” 宋子茜没有怀疑,仰头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看著宋子茜,眼中淫邪的光芒越来越盛。 “你可以走了。”宋子茜厌恶地看著他。 刘耀赤裸裸地盯著她,笑得宋子茜很不舒服。 “急什么,这么好的房子老子还没住过,参观一下不过分吧。” 很快,药效发作。 宋子茜只觉得浑身燥热,眼前的身影变得模糊又诱人。 她忍不住朝他走了过去。 …… 夜色渐浓。 陆庭州回到家,桑晚正蜷在沙发上拿著本书发呆。 他走过去,从身后將她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在想什么?”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桑晚放下书,靠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 “我在想刘叔。” “他这一辈子,好像都在为那个不爭气的儿子活。” 陆庭州抱著她的手臂紧了紧,薄唇贴著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温柔。 “你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的事,交给警察。” “刘耀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桑晚“嗯”了一声,在他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有他在,那些烦躁和不安,似乎都能被抚平。 “你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吗?” “刘耀这个人很狡猾,刚有些线索追过去他就换地方了。” 桑晚抱紧他的腰,“现在有警察抓他,他也躲不了太久。” “一个有毒癮的人,藏不住的,再等等。”陆庭州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外公今天怎么样?” 提起外公,桑晚心里有些雀跃,“挺好的,能站起来,吃饭也能用勺子。” “不错,外公的状况会越来越好。” …… 天灰濛濛亮,宋子茜从昏沉中醒来。 身上撕裂般的疼痛和黏腻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 她猛地转头,看到了身边那个熟睡的男人。 是刘耀。 那张猥琐的脸,此刻看起来无比丑陋。 “呕——” 一股强烈的噁心感,从胃里直衝喉咙。 宋子茜衝进卫生间,吐得天昏地暗。 屈辱、愤怒、噁心……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化为滔天的恨意。 她看著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眼神变得空洞而疯狂。 她完了。 彻底完了。 宋子茜走出卫生间,脚步虚浮,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水果刀上。 她走过去,拿起那把刀。 第149章 刘耀被抓 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 她一步步,走向床边。 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著寒光。 她举起刀,对准了刘耀的心臟。 然而,就在刀尖即將刺下的瞬间,刘耀却翻了个身。 宋子茜的手一抖,刀尖从他身侧划过,在他手臂上划下一道血痕。 “啊!” 刘耀吃痛,惊醒过来。 他看到宋子茜手里带血的刀,嚇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床下躲。 “你……你疯了,杀了我,你也別想活。” 宋子茜双目赤红,像一头髮狂的野兽,再次扑了上去。 “那都別活了。” 她嘶吼著,一刀捅进了刘耀的小腹。 事业没有,钱也所剩无几,被这么个脏东西缠上,隨时都有可能进局子,她崩溃到了极点。 若是这次不直接了断,怕是以后跟没有活路。 “呃……” 刘耀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著腹部的刀柄,鲜血瞬间涌出。 宋子茜扔掉刀,脸上溅了几滴温热的血。 她看著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刘耀,冷冷地开口,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 “你若是再敢来找我要钱,我下一次,就直接宰了你。” “反正,我已经没有活路了。” 刘耀疼得满地打滚,看著她狠厉如鬼魅的样子,是真的怕了。 他捂著流血的肚子,踉踉蹌蹌地爬起来,衝出了公寓。 他刚跑出小区,就被几个黑衣人按倒在地。 黑暗中,有人拨通了电话。 “林助,人抓到了。” …… 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臥室。 桑晚睡得正沉,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得不安。 她迷迷糊糊地蹙眉,往身边的热源蹭了蹭。 陆庭州早已醒了,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林昊”两个字,將桑晚搭在他腰间的手小心翼翼拿开。 然后起身,走到阳台接通。 “说。” 他的声音,带著清晨的沙哑,却依旧清冷。 电话那头,林昊的语速很快。 “陆总,刘耀抓到了,在医院。” 陆庭州眸光一凛,“怎么回事?” “昨晚他从宋子茜公寓出来,腹部中了一刀,我们的人把他扣下后直接送了医院,没有生命危险。” “通知警方。” 掛了电话,陆庭州回到床边。 桑晚已经醒了,正揉著眼睛看他。 “怎么了?” 陆庭州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刘耀抓到了。” 桑晚瞬间清醒,盘在心间的那块儿大石总算落地了。 半小时后,市中心医院。 陆庭州带著桑晚,在警察的协同下,走进了戒备森严的病房。 刘耀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腹部缠著厚厚的纱布。 看到桑晚,他瞳孔骤缩,眼神里满是惊恐。 桑晚的目光,落在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左手上。 一个狰狞的蛇头纹身,赫然在目。 就是他。 桑晚抬起头,看向身边的警察,声音清晰而坚定。 “警官,就是他。” “两次开车撞我的,都是他。” 病房內,空气死寂。 桑晚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狠狠砸在刘耀心上。 刘耀躺在病床上,腹部的伤口还在隱隱作痛,但远不及此刻心底涌上的寒意。 他看著桑晚那张娇柔却冰冷的脸,看著她身边那个气场强大、眼神如刀的男人。 这次真的栽了。 他脑子不笨,伤得也不深,所以这会儿头脑清醒得很。 在桑晚指证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所有的侥倖都成了泡影。 一股悔意,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他真不该对宋子茜那个女人见色起意。 要是昨晚拿了钱就走,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外地逍遥了。 一步错,步步错。 警察上前,公式化地询问:“刘耀,桑晚女士指证你两次蓄意伤害,你认不认?” 刘耀嘴唇哆嗦著,没说话。 认,还是不认? 他脑中飞速闪过许明月和陆庭风的脸。 那两个人,会保他吗? 他不敢赌,毕竟跟他直接接触的是宋子茜,不是许明月。 宋子茜肯定是指望不上,她没有后台。 怎么想都是死局。 索性什么的不说。 半山別墅。 宋子茜被带走时,天刚蒙蒙亮。 她身上还穿著那件沾了血的睡裙,头髮凌乱,眼神空洞。 手腕上冰冷的手銬,让她打了个激灵,终於有了点活人的反应。 她被两个警察架著,踉蹌地走出公寓楼。 清晨的冷风一吹,她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狼狈,恐惧,像两张大网,將她死死罩住。 她没有想到刘耀会被抓,早知道就不该衝动给他一刀,说不定已经逃了。 审讯室內,灯光惨白。 “宋子茜,你为什么要捅伤刘耀?” 宋子茜蜷在椅子上,双手抱著膝盖,像一只受惊的刺蝟。 “他……他强迫我……” 她的声音嘶哑,带著哭腔。 “那刘耀为什么会去你家?” 宋子茜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 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了挣扎的能力,显然刘耀已经在警察手里。 只能侥倖的希望警方並不知道当街对桑晚行凶的人是刘耀。 从许明月把她拉黑,她就觉得不对劲儿,跟刘耀接触的人一直是她,许明月有陆庭风这个靠山,想要把自己摘出去似乎並不难。 “他勒索我。” 警察不想跟她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两次对桑晚女士的故意伤害是不是都是你指使的?” 宋子茜瞬间如坠冰窟,警方查到了。 “是许明月。” “都是她,是她让我乾的。”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將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第一次撞桑晚,是许明月给我的线索,她才是主谋啊。” “当时就是想让桑晚流產,她抢走了原本属於我姐姐的一切。” “还有那些照片,也是她发到网上的。” “她就是要毁了桑晚,让陆庭州误会桑晚肚子里的孩子来路不明,” 宋子茜的情绪彻底崩溃,声音尖厉刺耳。 “这次也是她,她也是参与者,没有她,我怎么可能认识刘耀。警察同志,这都是她怂恿的。” “都是她,你们去抓她,去抓许明月,她现在是陆庭风的小情人。” 宋子茜接近疯狂,说话已经没有多少逻辑。 警方看她情绪不稳,也没再继续而是去找许明月。 …… 別墅里,阳光正好。 陆庭风从身后抱著许明月,手掌温柔地覆在她还未隆起的小腹上。 空气中瀰漫著繾綣的温情。 “庭风,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像谁?”许明月靠在他怀里,声音娇软。 陆庭风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像你,像我都好。” 在他心里像谁无所谓,只要是他的种就行。 唐沁兰天天在家作,老爷子在给老三送完新婚贺礼,直接躲出去度假了。 人家都怀了孩子,他能怎么办?不让人生,不行;让人生,好像也不对。 乾脆眼不见心不烦,带著孙女一起出去,让他们两口子隨便闹。 陆庭风乾脆也不回家,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咚咚咚——” 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旖旎。 陆庭风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地方陆家人不知道,会是谁? 佣人开门后,紧张地叫了声:“先生,有人找许小姐。” 许明月有些不安,没有人知道她住在这里,怎么会有人找她? 陆庭风跟著她一起下楼。 门外,站著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神情严肃。 为首的警察亮出证件。 “陆庭风先生,许明月女士在吗?我们是市局的,有些情况需要向她了解。” 陆庭风的心,咯噔一下。 许明月落后几步,听到警察的声音,脸色瞬间煞白。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陆庭风的胳膊,指尖颤抖。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陆庭风將许明月护在身后,声音还算镇定。 “宋子茜指控许明月女士,涉嫌两起蓄意伤害案,请许女士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许明月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就知道宋子茜不可能不拉她下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慌。 她肚子里还有一张王牌。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陆庭风立刻开口,语气沉稳。 “明月一直都是宋子茜的小跟班,性子软弱,怎么可能跟別人一起做那种事?” 许明月从他身后探出头,眼圈一红,泫然欲泣。 “是……是宋子茜,她一直嫉妒桑晚,是她自己想报復桑晚的……” 她抽泣著,將自己摘得乾乾净净。 “她找到我,说想找个靠谱的人教训一下桑晚,我……我当时害怕,就给她说了刘志强是桑晚外公的护工,一直在欺骗桑晚,挣两份钱,为他儿子还债。” “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让刘耀去撞桑晚的车,还拍了那些照片……” 她哭得梨带雨,看上去委屈又无助。 “我承认,我知情不报,我有错……可我真的没有参与,也不是我指使她的。” 警察面无表情地看著她表演。 “这些话,请你回警局再说。” “不行。”陆庭风断然拒绝,將许明月护得更紧。 第150章 狗咬狗,一嘴毛 “她怀著孕,情绪不能激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问。” 他的態度很强硬。 警察对视一眼,考虑到她孕妇的身份,以及目前確实只有宋子茜的一面之词,没有实质性证据,便点了点头。 “好,那就在这里做笔录。但也请许女士记住,调查期间,隨时配合我们的传唤。” “一定,一定配合。” 警察询问完离开后,许明月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瘫软在陆庭风怀里。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 桑晚很快就知道了许明月被警察问话的消息。 她只是冷冷地笑了笑,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宋子茜也好,许明月也罢。 狗咬狗,一嘴毛。 她们是死是活,都跟她没有关係了。 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等她的宝宝出生。 配音工作顺利结束,转眼,距离过年也没几天了。 深城的年味,越来越浓。 这天晚上,陆庭州从书房出来,手里拿著手机。 “晚晚,有件事跟你说。” “嗯?”桑晚正窝在沙发上,看育儿书籍。 “萧衍的父亲,明天来深城。” 桑晚翻书的手一顿,抬起头看他。 “萧伯伯?” “嗯。”陆庭州在她身边坐下,將她揽进怀里。 “我们跟萧氏有个项目要合作,让他过来一趟商量合作细节。” 他顿了顿,继续道:“刚好萧衍也在这边,让他也参与一下。” “萧家的事,早晚要交到他手上。” 桑晚明白了他的用意。 萧衍吊儿郎当,萧安胜一直拿他没办法,这事陆庭州跟她说过。 “所以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桑晚欣然点头,“应该的。” 萧安胜那边,一听是陆庭州亲自开口,自然是满口答应。 自己没办法让儿子收心,有陆庭州在,想必萧衍不会那么排斥。 更何况,陆庭州结婚这么大的事,他於情於理都该来道贺。 而且…… 萧安胜掛断电话沉默了许久,才轻轻说了一句,是该去看看她了。 次日晚上,萧安胜抵达深城。 陆庭州带著桑晚,在皇庭设宴,尽地主之谊。 包厢里,萧衍和刘希正陪著桑晚说话。 门被推开。 当看到走在陆庭州身边的那个儒雅中年男人时,萧衍脸上的嬉笑瞬间凝固。 “爸?” 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怎么来了?” 刘希也连忙站起身,恭敬地喊了一声:“萧伯伯。” 萧安胜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桑晚身上。 眼前的女孩,眉眼精致,气质温婉,安静地坐在那里,就自成一幅画。 跟景初真的很像。 只是眉宇间,比桑景初多了几分被娇养出的柔软和安寧。 萧安胜好几年没有来过深城,心中感慨良多,看到桑晚一时竟有些失神。 桑晚站起身,也乖巧地喊道:“萧伯伯好。” 萧安胜回过神,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都坐吧。” 他看著桑晚,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陆庭州,心里暗暗感慨。 这孩子,比她母亲要幸福。 陆庭州这小子,虽然看著性子冷,却是个可靠有责任心的男人。 景初若是在天有灵,看到女儿如今觅得良人,也该安心了。 几人落座。 萧衍还是没搞明白状况。 “爸,你到底来干嘛的?” 萧安胜瞪了他一眼,沉声道:“我来干嘛?儿子靠不住,可不得自己辛苦到处跑。” 他转头看向陆庭州,语气缓和下来。 “庭州,这小子以后你要多提点呀。” 他语重心长地对萧衍说:“我老了,公司的事,你该学著做了。” “刚好庭州这边有个项目,你跟著他好好学。” 萧衍更懵了。 项目? 什么项目? 他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怎么从来没听陆庭州说过有项目要合作? 他看向陆庭州,眼神里全是问號。 陆庭州神色自若地给他倒了杯茶,淡淡道:“一个文旅项目,刚启动。” 萧衍:“……” 行吧,他信了。 饭局的气氛很融洽。 萧安胜时不时地看向桑晚,眼神里满是长辈的慈爱。 酒过三巡,他端起酒杯,声音郑重。 “庭州,晚晚。”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终定格在陆庭州脸上。 “你们结婚,我这个做长辈的,真心为你们高兴。” “希望你们以后琴瑟和鸣,夫妻之间相依相伴。” 这句话,他说得客气,但字字发自內心。 陆庭州握著桑晚的手,紧了紧。 他迎上萧安胜的目光,声音低沉而坚定。 “萧总放心。” “我会的。” 陆庭州端起酒杯,与萧安胜轻轻一碰。 杯壁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我会的。” 三个字,是他对桑晚一生的承诺。 萧安胜欣慰地笑了,一饮而尽。 席间的气氛越发融洽。 陆庭州话不多,却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照顾到桑晚的情绪。 他剥好的虾,会自然地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 萧安胜將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愈发安定。 酒过三巡。 萧安胜起身去洗手间。 陆庭州眼神微动,也跟著站了起来。 “我去抽根烟。” 他拍了拍萧衍的肩膀,语气隨意。 桑晚没有多想,只叮嘱他少抽点。 走廊尽头,洗手台前。 萧安胜正对著镜子整理仪容。 陆庭州走过去,递上一支烟。 “萧伯伯。” 萧安胜接过,两人並肩站著,点燃了烟。 繚绕的烟雾中,陆庭州看著镜子里萧安胜略带沧桑的侧脸,眸色深沉。 他状似无意地弹了弹菸灰。 “萧伯伯这次来,多住几天。” “不了,公司事多。” 萧安胜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有些含糊。 “萧衍这小子,还得您多费心。” 陆庭州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閒聊一阵按灭了手里的烟。 萧安胜走在前面,陆庭州冲不远处的人使了个眼色,紧隨其后往包间走。 晚饭结束,陆庭州安排了车送萧安胜会酒店。 他上车前,拨通了林昊的电话。 “东西拿到了吗?” “陆总放心,都拿到了。” 电话那头,林昊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用过的杯子,筷子,菸头,还有几根头髮。都封存好了。” “立刻送到鑑定中心。” 陆庭州的低声吩咐。 “加急,我要最快的结果。” “是。” 掛断电话,陆庭州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镜片后的双眸,一片幽深。 怀里抱著桑晚,心想若真是萧安胜,不算是坏的结果。 第二天上午,陆氏集团。 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深城的繁华景象。 萧安胜带著一脸不情愿的萧衍,准时出现在陆氏会议室。 陆庭州早已等候在此。 林昊站在投影幕布前,正有条不紊地讲解著文旅项目的规划和前景。 ppt上的数据详实,分析精准。 陆氏和萧氏这几年的合作从未间断,这个项目切入得自然流畅,毫无破绽。 就连跟在陆庭州身边多年的林昊,都未曾察觉到任何异样。 他只当这是陆总为了协助萧总提携萧衍,特意做的顺水人情。 萧安胜听得很认真。 他本就是奔著让儿子学习的態度来的。 陆庭州的能力,他信得过。 林昊话音刚落,萧安胜便当场拍板。 “就这么定了。” 他看向萧衍,语气不容置喙。 “过完年,你就到陆氏来报到。” “跟著庭州,好好学。” 萧衍俊脸一垮,整个人都蔫了。 他幽怨地瞪了陆庭州一眼。 这傢伙,绝对是故意的。 他的瀟洒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给他面子,签到他那个破影视公司。 现在好了,戏不让拍,直接被打包扔来经商了。 陆庭州接收到他控诉的目光,神色淡然地推了推眼镜。 仿佛在说:有意见?憋著。 萧安胜语重心长,“我跟庭远是兄弟,按说阿衍应该叫你一声叔,以后他有不懂的地方,你儘管说。长辈对晚辈没有那么多忌讳。” 萧衍听得脸上更苦,要叫陆庭州叔,他可叫不出来。 陆庭州听得心虚,若萧安胜真的是桑晚的亲生父亲,他怎么能让萧衍叫他叔,这不乱套了吗? 小叔变妹夫,这个转变…… “萧总说笑了,你跟我哥是你们的交情,我跟阿衍是我跟阿衍的交情,不能这么算。” …… 下午,北郊陵园。 冬日的陵园,萧瑟而寂静。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在不远处。 萧安胜从车上下来,手里捧著一束小雏菊。 是桑景初最喜欢的。 他屏退了司机,独自一人,朝著陵园深处走去。 陆庭州的车,如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他看著那个儒雅的背影,在错落的墓碑间穿行,最终停在他记忆中的位置。 桑景初之墓。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婉,笑意清浅。 这是桑景初离世后,萧安胜第二次来。 他將那束小雏菊,轻轻放在墓碑前。 瓣上还带著露水,在灰色的石碑映衬下,显得格外素净。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弯下腰,用手帕仔细擦拭著墓碑上的灰尘。 动作轻柔,带著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做完这一切,他便在墓碑前席地而坐。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支。 他默默地抽著烟,看著烟雾在冷空气中升腾,消散。 眼神悲悯,又带著无尽的追忆。 仿佛在与另一个时空的人,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一根烟尽。 他又点燃了第二根。 直到第二根烟的火星,在他指尖明明灭灭,即將燃尽时。 陆庭州迈步走了过去。 第151章 亲子鑑定 陆庭州迈步走了过去。 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萧安胜听到脚步声,缓缓回头。 当他看到来人是陆庭州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隨即化为浓浓的震惊。 他没想到。 陆庭州竟然会跟著他,来到这里。 陆庭州在他身旁站定,目光落在墓碑的照片上。 他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您和我岳母,早就认识?” 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萧安胜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知道,陆庭州既然跟到了这里,应该是有话要问。 一时间他不知道陆庭州追问这段过往是为了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掐灭了手中的烟。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是。” 一个字,沙哑而沉重。 “年轻的时候,就认识。” 他顿了顿,补充道。 “还是通过你大哥,我认识的景初。” 他抬起头,迎上陆庭州探究的目光。 “你为什么要跟著我?” 陆庭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袋,递了过去。 动作乾脆利落。 萧安胜疑惑地接过。 当他抽出里面的文件,看到標题上那几个刺眼的黑体字时,瞳孔骤然紧缩。 亲子关係鑑定报告书。 他拿著报告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指尖发白,几乎要將那几张纸捏碎。 他看到了结论。 支持萧安胜为桑晚的生物学父亲。 萧安胜眼前一黑,一个踉蹌,身体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墓碑上。 冰冷的石碑,硌得他背脊生疼。 可这点疼,远不及他心中翻江倒海的震惊与骇浪。 “不可能……” 他嘴唇哆嗦著,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著这几个字。 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祈求一个否定的答案。 陆庭州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愈发冰冷。 “桑晚,不是许世明的亲生女儿。” 他的声音,像一把利刃,直接扎在萧安胜心里。 “她母亲去世后,许世明对她百般苛待。” “她一个人,靠著自己,从泥潭里爬出来,走到了今天。” 陆庭州微微俯身,凑近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我一直在查她的身世。” “却没想到,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萧总您。” 萧安胜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混乱。 他死死地盯著手里的报告,又抬头看看墓碑上桑景初的笑脸。 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那个雨夜,那场爭吵,那个决绝的背影……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当时的桑景初已经怀孕,可她什么都没有说。 也是,她那么骄傲,怎么可能会说。 但她真的,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一个他缺席了二十五年的女儿。 陆庭州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按年龄算,萧衍比桑晚大了一岁。” 他的语气里,带著毫不掩饰的质问与不耻。 “萧总,当初你既然已经有了家庭,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 “你知不知道,她为了给桑晚一个名正言顺的家,才委身嫁给许世明那种人,跟他做了名义夫妻。” “她的一生,都被你毁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最好的年华,早早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因为她不爱许世明,许世明因此勾搭公司的財务总监林嵐,做空桑氏。我岳母因为查到这件事,被许世明和林嵐害死。” 陆庭州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萧安胜的心上。 让他无力反驳,无处遁形。 整个人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萧安胜痛苦地闭上眼睛,靠著冰冷的墓碑,缓缓滑落在地。 悔恨与愧疚,疯狂地啃噬著他的五臟六腑。 陵园的风,更冷了。 吹得墓碑前的雏菊,轻轻摇曳。 仿佛在诉说著一场,被时光掩埋了二十五年的,爱与错,恨与泪。 陆庭州的话,像冰锥一样,字字扎心,又让人冷得不停颤抖。 萧安胜靠著冰冷的墓碑,整个人蜷缩起来,像一只被击中要害的困兽。 他痛苦地喘息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名义夫妻……” 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 “她和许世明……是名义夫妻?” 陆庭州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眸色冷冽。 “不然你以为呢?” “许世明整天以加班的名义不回家,或者很晚回家。” “桑晚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得到过多少父爱。” “而许世明本人,虚偽自私,若不是为了给桑晚一个完整的家,你觉得她会嫁给那种人?” 萧安胜转头看著墓碑上女人清浅的笑意,脸上的泪水一滴滴砸在墓碑前的石阶上。 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著她的小脸,他一辈子都没有忘记的笑模样。 他记忆里的桑景初,永远是那么优雅,那么从容。 他们后来仅有的两次见面,她都笑得云淡风轻。 她说她结婚了,丈夫对她很好,孩子也很乖。 她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他信了。 他真的信了。 他以为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他才敢把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彻底封存在心底。 可现在,陆庭州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她过得不好。 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她甚至……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悔恨与心痛,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让他几乎窒息。 “为什么……”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安胜的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哭腔。 这个在商场上叱吒风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眼泪混著鼻涕,狼狈不堪。 “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陆庭州看著他崩溃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找你?” 他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 “你让她怎么找你?” “挺著肚子,去找一个以为人父的人?” “萧总,你让她以什么身份去找你?” 陆庭州的话,让萧安胜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僵住了。 是啊。 以什么身份? 他有什么资格,让她来找自己? 陵园的风,呜咽著穿过碑林。 像是谁在低声啜泣。 良久。 萧安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是我对不起她……” 他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陵园里,显得格外突兀。 “是我浑蛋……” 他像是疯了一样,一巴掌接著一巴掌地扇著自己。 直到陆庭州攥住了他的手腕。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陆庭州的声音冷得像冰。 萧安胜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看著陆庭州,眼神里满是悔恨和哀伤。 “庭州……我当年没有做好,是我害了景初。” 萧安胜的身体晃了晃,险些再次摔倒。 他扶著墓碑,才勉强站稳。 他看著墓碑上那张温柔的笑脸,心臟疼得他喘不过气。 “是我害了她一辈子……”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著脸颊滑落。 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將他彻底淹没。 那一年,京市的冬天,雪下得特別大。 陆庭州的大哥陆庭远,还在京市分公司考察。 公司组织联谊,去山里看雪。 陆庭远带上了他的高中同学,桑景初。 彼时,桑景初还是京大设计系的学生,眉眼清澈,气质如兰。 陆庭远喜欢她,想追她,又怕唐突。 想著人多热闹,不会尷尬。 却没想到,成全了他和桑景初。 萧安胜至今都记得,第一眼见到桑景初时的情景。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站在一棵掛满冰霜的松树下。 雪落在她的发梢,眉间。 她微微仰著头,衝著他笑。 那一笑,仿佛整个冬日的阳光,都落进了他的心里。 后来,山路湿滑。 他和她,不小心跟大部队走散了。 风雪越来越大,很快封了山。 他们被困在山里,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小木屋。 木屋里很冷,只有一个破旧的土炉。 萧安胜生了火。 橘红色的火光,映著两人冻得通红的脸。 屋外,是呼啸的北风。 屋內,是噼啪作响的柴火声。 还有两人,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冷吗?” 他问她,声音有些紧张。 桑景初摇摇头,往火堆旁凑了凑。 她脱下手套,伸出纤细的手指烤著火。 指尖被冻得通红。 萧安胜看著,心里一疼。 他脱下自己的大衣,他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桑景初的肩上。 大衣上还带著他温热的体温,和淡淡的菸草味。 桑景初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映著跳跃的火光,也映著他紧张的脸。 “你会感冒的,我烤火等会儿就不冷了。”桑景初声音有些哆嗦。 萧安胜安抚她,“我是男人,体质好,而且刚刚学生火,还真有点出汗了。” 两人看著彼此,相视一笑。 桑景初没有拒绝。 第152章 三月三,宜嫁娶 只是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那一夜,他们聊了很多。 从他们的聊天中,萧安胜了解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內心有一个广阔而坚韧的世界。 天亮时,雪停了。 救援队找到了他们。 分別时,他看著她被陆庭远接走,心里空落落的。 那时,家族联姻,责任在肩,他挣脱不开。 他想过悔婚,可萧家和姚家盘根错节的利益,让他寸步难行。 他只能將那份悸动,死死压在心底。 他以为,只要不见,就能忘记。 可他错了。 那张带笑的脸,早已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 回忆的潮水退去,陵园的风更冷了。 萧安胜忍不住颤抖。 他扶著墓碑,缓缓站直了身体,脸色灰败。 “是我……是我毁了她。” 他喃喃著,声音里是无尽的悔恨。 陆庭州看著他,神色没有丝毫动容。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萧安胜猛地抬头,冰冷的双手死死抓住陆庭州,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晚。” 他声音嘶哑,带著满满的乞求。 “庭州,让我见见晚晚。” “我要跟她相认。” 陆庭州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萧总,你觉得现在是相认的好时机吗?” “晚晚有孕在身,你確定,你的出现,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还有,她愿不愿意接受你。” 萧安胜的身体一僵。 是啊。 他有什么资格,突然闯入女儿的生活? 他缺席了二十五年,现在凭什么要求她立刻接受自己? 他脸上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我……” 男人几近哽咽,说不下去,他知道自己不配。 陆庭州静静地看著他,良久,才缓缓开口。 “萧夫人,似乎对晚晚很有敌意。” 萧安胜一愣,心沉了下去。 仅仅一面,陆庭州能看出姚苹对桑晚有敌意。 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次见面之后,姚苹翻旧帐翻了一星期。 他知道,如果姚苹知道桑晚的真实身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姚苹那边,我会处理好。” “庭州,求你,帮帮我。” 陆庭州看著他眼中的决绝,终於鬆了口。 “我可以试著跟晚晚说,她愿不愿意见你,看她的意愿。” “但,萧总,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如果你的家人敢动她一根头髮,我不管什么萧家陆家,我只要他们偿命。”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令人胆寒的戾气。 萧安胜重重点头。 “我保证。” —— 夜色渐浓。 陆庭州回到別墅时,客厅里灯火通明。 桑晚和护工正一左一右地扶著桑正安,在客厅里缓缓踱步。 老爷子穿著宽鬆的家居服,白的头髮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每走一步,都很吃力,这会儿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外公,再坚持一下,我们走完这一圈就休息。” 桑晚柔声鼓励著,手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本来就单薄,这样扶著一个成年男人,显然有些吃力。 陆庭州见状,眉心瞬间拧紧。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我来。” 桑晚一惊,回头看到他,眼睛弯了弯。 “你回来啦。” “去沙发上坐著。” 陆庭州的声音沉了几分,直接从她手里接过桑正安的胳膊。 “以后这种事,你別做,我再安排一个护工过来。”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撑住了老爷子大半的重量。 桑正安扭头,浑浊的眼睛看著他眨了眨。 陆庭州迎著他的视线笑了笑,“外公,我是庭州。” 桑晚撇嘴笑笑,乖乖地走到沙发边坐下。 这人每次跟外公说话就是这样简单的介绍,像是生怕老爷子不认识他。 她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看著陆庭州耐心地扶著外公,一步,又一步。 男人高大的身影,此刻充满了令人安心的力量。 客厅温暖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的剪影。 桑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暖暖的,涨涨的。 她知道,这份安寧与温暖,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 晚饭后,桑晚洗完澡,靠在床头跟苏沫视频。 手机屏幕里,苏沫顶著一张面膜,只露出一双眼睛,正唉声嘆气。 “晚晚,我感觉我快完蛋了。” 桑晚被她逗笑。 “怎么了?裴怀之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 苏沫的声音听起来愁云惨雾。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我跟他去吃饭,沈誉白那孙子送了瓶酒过来吗?” “嗯,裴怀之真误会啦?” 桑晚上次听苏沫说了之后,也觉得沈誉白做得有些不合適。 那么贵的酒说送就送,吃饭还免了单,哪个男人会不多想。 关键是沈誉白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她隱隱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误会,反正裴怀之认定我跟沈誉白关係匪浅。” 苏沫的声音更愁了。 “现在,他想让我帮忙牵线,约沈誉白见个面,聊什么合作。” 桑晚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谈个恋爱,怎么还跟沈誉白扯上关係了?” “我怎么知道。” 苏沫抓狂地挠了挠头髮。 “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还真就答应了。” “结果呢?沈誉白那个王八蛋,他不见!” “他说他忙,没空跟不熟的人吃饭。”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他就是我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苏沫对著屏幕一通输出,把沈誉白骂了个狗血淋头。 桑晚听著,同情地摇了摇头。 “这事儿……我確实没什么经验,给不了你建议。” “唉。” 苏沫长长嘆了口气,幽怨地看著她。 “你当然没经验了。” “你现在是泡在蜜罐里的小公主,哪里懂我们这种凡人的痛苦。” 桑晚刚想反驳,浴室的门开了。 陆庭州擦著头髮走出来,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 水珠顺著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没入浴巾边缘。 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他走到床边,很自然地俯身,在桑晚的额头亲了一下。 “笑什么呢?” 他的声音低沉,带著刚出浴的沙哑。 视频那头的苏沫,瞬间听到了这把要命的嗓音。 “咳……” 她立刻正襟危坐。 “不打扰你们夫妻生活了,我掛了。” 说完,屏幕一黑,视频被飞快地掛断了。 陆庭州挑了挑眉。 “她倒是识趣。” 桑晚被他逗笑,捶了他一下。 陆庭州顺势在床边坐下,嫻熟地拿起一旁的身体乳,挤在手心温热。 然后,他的手覆上了她的小腿。 他的掌心温热乾燥,带著薄茧,不轻不重地揉捏著。 很舒服。 桑晚愜意地眯起了眼睛。 陆庭州一边帮她涂抹身体乳,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 “工作室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嗯……等过完年吧。” 桑晚懒洋洋的回答。 “最近没什么安排,正好。” 陆庭州的手,慢慢向上,滑过她圆润的膝盖。 “想想你的婚纱和晚礼服,喜欢什么样式的。” 桑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婚纱?” “嗯。” 陆庭州抬眸看她,黑眸里漾著温柔的笑意。 “婚礼定在三月三日。” 他的声音,像淳厚的大提琴,在静謐的夜里,敲击著她的心弦。 “宜嫁娶。” 三月三日。 宜嫁娶。 桑晚的心臟,被轻轻撞了一下。 她抬起眼,撞进陆庭州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婚礼?” 陆庭州看著她呆呆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伸出手,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怎么,傻了?”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桑晚的脸颊有些发烫,心跳快得不像话。 陆庭州低笑一声,嗓音磁性。 “你怎么从来没想过问我,为什么一直不办婚礼?” 桑晚抿了抿唇。 她怎么会没想过。 只是,她信他。 “我相信你。” 她轻声说。 “你会有安排的。” 简单的一句话,让陆庭舟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的小狐狸不仅聪明,还特別信任他。 “嗯,我有安排。”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 “我不想在我们的婚礼上,你没有家人相送。” 桑晚的呼吸一滯。 陆庭州的目光,落向客厅的方向。 “外公很努力。” “到那天,他应该可以牵著你的手,亲手把你交给我。” 男人的声音很平稳,却像一颗石子,在桑晚的心湖里砸出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以为,他只是工作太忙。 她以为,他是担心她怀孕太累。 原来,他想的是这个。 是她从未敢奢望过的,最温暖的画面。 陆庭州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还为她找到了亲生父亲。 如果外公的身体实在不允许,或许,那个人也可以。 桑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热意涌上来,视线变得模糊。 这些年,她受过的所有委屈,都来自所谓的“家人”。 许世明一家的冷漠与算计,像一根根刺,扎在她心里。 而眼前这个男人,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全心全意的爱。 是包容,是无私,是她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她猛地起身,扑进他怀里。 脸颊贴著他温热结实的胸膛,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呜……” 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像个受了委屈终於找到家的小孩。 陆庭州身体一僵,隨即伸出长臂,將她紧紧圈在怀里。 他的手一下一下,轻抚著她的背。 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告诉她,他在这里。 第153章 他毁了我妈一生 良久。 桑晚的抽泣声渐渐平息。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双水洗过的桃眼,雾蒙蒙地看著他。 眼尾泛著红,鼻尖也红红的。 看起来,又娇又可怜。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著浓浓的鼻音。 “陆庭州,谢谢你。” 陆庭州的心软成一片。 他抬起手,指腹温柔地揩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小哭包。” 他低声笑她。 桑晚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取笑他,“陆总还挺迷信,確定不是想跟我三生三世?” 她的声音很轻,嘴角弯著好看的弧度。 “我的心思,你总一猜就中。” 陆庭州的手来到她小腹上,轻柔地涂抹,不敢带一点力气。 陆庭州看著她,眸光微动,状似隨意地问: “如果有一天,找到了你的亲生父亲,你想不想认?” 桑晚愣了一下。 哭得有些发懵的脑子,慢慢转动起来。 她嘟囔著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说过了吗?” “我没想过要认,也不纠结这件事。” 有他和外公,就够了。 陆庭州凝视著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我是说,如果已经找到了。” “你想不想认?” 他的语气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桑晚心里的鼓点,又开始乱了。 她太了解陆庭州。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从不说没有分寸的话。 他这么问,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桑晚盯著他,脸上的神色一点点严肃起来。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陆庭州知道,瞒不住她。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她。 他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微凉的指尖。 “嗯。” 他沉声应道。 “我找到了。” 桑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確实,已经找到了你的亲生父亲。” 男人的声音在静謐的臥室里,清晰得如同擂鼓。 他鬆开她的手,起身走向书房。 很快,他拿著一份文件袋回来,递到她手里。 桑晚的手指有些发颤。 她低头,缓缓打开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几张纸。 a4纸的最上方,是几个加粗的黑体字。 “亲子鑑定报告”。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在被鑑定人姓名那一栏,她看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桑晚。 萧安胜。 萧安胜? 这不是……萧衍的父亲吗? 桑晚的脑子全乱了。 怎么会…… 怎么会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捏著纸张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都呆住了。 陆庭州在她身边坐下,將她揽进怀里,声音低沉地解释。 “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块玉佩吗?” 桑晚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拿去查了它的来处,它的捐赠人是萧衍。” “萧安胜和我大哥陆庭远是旧识。” “当年,你母亲桑景初在京市,我大哥也在。” “他们三人之间,有过交集。” 陆庭州的声音很稳,条理清晰地为她剖析著这一切。 “所以,我抱著试一试的想法,查了萧安胜。”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陆庭州看著她哭红的眼睛,还带著点懵,心尖泛起细密的疼。 他伸出手,將那几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纸从她颤抖的指间抽走,隨手扔在床头柜上。 然后,他將她僵硬的身子拥入怀中。 “別担心,顺心而为。” 他的声音低沉,柔声安抚。 桑晚的身体依旧僵著,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没有焦点。 脑子里,全是“萧安胜”三个字。 还有皇庭那晚,那个男人复杂又探究的眼神。 原来,那不是错觉。 陆庭州察觉到她的僵硬,薄唇轻轻贴上她的额头,印下一个滚烫的吻。 “別怕,有我。” 温热的触感,像一道暖流,將桑晚的神思拉回了一点。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水汽,声音乾涩。 “他……和我妈妈……” “嗯。” 陆庭州应了一声,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尘封的往事。 “当年,萧安胜和你母亲桑景初在京市相识相爱。” “但萧家已经给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萧总不同意,他的母亲,用手段设计了他。” 陆庭州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將被子往桑晚身上扯了一下。 “萧总一直在跟家里抗衡,但他知道姚苹怀孕时,已经跟你母亲在交往。” “直到后来,姚苹挺著八个月的身孕找到你母亲,你母亲才知道她……” 桑晚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能想像。 她甚至能清晰地描绘出那个画面。 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满心欢喜地享受著爱情的甜蜜,突然有另一个女人挺著孕肚找上门,还是对方名正言顺的联姻对象。 那该是怎样的绝望和屈辱。 好好的恋爱,突然就变成了人人唾弃的第三者。 桑晚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你觉得他没错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冰冷的质问。 “他没有处理好家里的事,就跟我妈在一起。” “他让我妈不明不白地背上骂名,他没错吗?” 陆庭州沉默了。 他轻抚著她的背,试图平復她的情绪。 “晚晚,站在我的角度,我能理解他当时的处境。” “萧家那样的门庭,他身不由己。” “他也是被蒙在鼓里,被自己的母亲算计了。” 陆庭州的声音很理智,很客观。 但桑晚听不进去。 她抬起头,一双泛红的桃眼倔强地看著他。 “我不能理解。”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你可以理解,但我不能。” “被毁掉一生的,是我妈。” “我没办法轻易接受一个,毁了我妈一生的人,做我的父亲。” 陆庭州看著她眼底的坚冰,心臟微微刺痛。 他知道,他说再多也无用。 这件事,需要她自己想通。 他嘆了口气,將她重新按回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 “好。” 他的声音温柔下来,带著一丝妥协。 “说了顺心而为,別生气。” “不想认他就不认。” “我找他,只是想在我们的婚礼上,能有亲人牵著你的手。” “现在外公身体越来越好,有外公就够了。” “我们的婚礼,会如期举行。” 男人的话,像一剂镇定剂,缓缓注入桑晚混乱的心。 是啊。 她有陆庭州,有外公,就够了。 至於那个所谓的父亲,见与不见,又有什么重要呢? 夜深了。 桑晚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她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著陆庭州说的话。 身旁的男人察觉到她的动静,伸出长臂,將她捞进怀里,紧紧圈住。 “睡不著?” “嗯。”桑晚闷闷地应了一声。 陆庭州將她的小脸从被子里挖出来,让她枕著自己的手臂。 “还在想?” “有点乱。” “那就不要想了。” 陆庭州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顺著自己的心走。” “想见,我们就去见一面,听听他怎么说。” “不想见,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你有我这个守护神,什么都不用怕。” 他的话,霸道又温柔。 桑晚躁动不安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过,那些烦躁和纠结,一点点被抚平。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陆庭州。” “嗯?” “你真好。” 陆庭州低笑一声,胸膛微微震动。 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睡吧。” 没过多久,怀里的小女人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 陆庭州抱著她温软的身体,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睁著眼,看著窗外朦朧的月色,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懊恼。 是他太急了。 或许,应该让晚晚和萧安胜再多接触几次。 等她了解了他的为人,再揭开这个秘密,她或许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 萧安胜在深城待了整整三天。 他每天都会让助理送来各种补品和礼物,却一次都没有得到见面的机会。 陆庭州传来的话很明確:桑晚不想见他。 小年那天,萧安胜带著满心的遗憾和失落,登上了返回京市的飞机。 有些事,急不得。 他想,他等得起。 与此同时,皇庭会所。 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下,裴怀之正殷勤地为苏沫拉开椅子。 “沫沫,这里的牛排很不错,尝尝?”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约苏沫吃饭,前苏沫拒绝了两次,再拒绝有点说不过去。 想著跟他说清楚,她跟沈誉白关係不熟,省得耽误他的项目。 吃饭地点,再次选在皇庭。 苏沫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放下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裴怀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裴怀之脸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又恢復如常。 “我……我在想怎么追你。” “追我?”苏沫嗤笑一声,“追我需要每次都来皇庭?” “我跟沈誉白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熟,我跟他提了想约他一起吃饭,介绍你们认识,他拒绝了。” 裴怀之的脸色有些掛不住了。 苏沫一直不给他明確的答覆,也不帮他约见沈誉白。 他心里早就急了。 甚至开始怀疑,苏沫是不是故意吊著他,她和沈誉白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係。 现在听苏沫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確实不地道。 今天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他打听清楚了,沈誉白今晚就在皇庭,和公司几个高管吃饭。 谈恋爱的念头,远远比不上攀上沈誉白这棵大树来得重要。 裴怀之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堆起笑。 “沫沫,你別误会,我只是觉得这里的环境好。” “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吃饭。” 他一边说著,一边扫视全场。 沈誉白和几个高管谈完事,刚从包间出来,准备走。 就看到裴怀之拉著苏沫进来。 迎面,就撞上了沈誉白。 四目相对。 第154章 这次是找到真爱了 沈誉白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裴怀之紧紧攥著苏沫手腕的那只手上。 那画面,刺眼极了。 他心里,莫名地闷了一下。 偏偏,苏沫看见他,就像没看见一样,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直接別开了脸。 这女人,什么意思? 沈誉白眉头拧了起来。 裴怀之却像是见到了救星,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停下脚步。 “沈总?” 他故作惊讶的开口,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惊喜。 “这么巧,您也在这儿?” 沈誉白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裴怀之像是感觉不到他身上的低气压,热情不减。 “哦,我是裴怀之,纵联集团市场部经理。” 他晃了晃还拉著苏沫的手,笑得一脸灿烂。 “沈总,上次多谢您送的酒。” “一直想找机会谢谢您,没想到今天碰上了。” “要不嫌弃的话,赏个脸,我和沫沫请您一起吃个便饭?” 他特意加重了“沫沫”两个字,语气亲昵。 那姿態,仿佛他已经是苏沫的正牌男友。 苏沫在一旁听著,心底升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裴怀之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故作亲昵,让她很不舒服。 太刻意。 沈誉白本就阴沉的脸色,在听到“沫沫”两个字时,又冷了三分。 他看著裴怀之那只还攥著苏沫手腕的手,眸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才见了几次,就这么让人隨便牵著? 心里那股无明火,蹭蹭往上躥。 他本该拂袖而去,眼不见为净。 可鬼使神差的,他看著苏沫別过去的侧脸,薄唇轻启。 “好。” 一个字,清冷,乾脆。 裴怀之脸上一喜,目的达成。 苏沫却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著沈誉白。 他有病吧? 他们是约会,他看不出来吗? 更何况裴怀之很明显地带著諂媚。 她都能看得出来,沈誉白看不出来。 若是这都看出来,那他是真的眼瞎,做生意赔的生裤衩都活该。 沈誉白却不看她,径直转身,对身后的服务生道:“开个包间。” 姿態从容,带著他原有的痞气。 包间里,水晶灯璀璨,格调温馨。 三个人,一张不大的圆桌前,气氛说不上来。 沈誉白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一副大爷做派。 而裴怀之正拢著手给他点菸。 苏沫心里说不上来的堵,她准备发展为男朋友的对象,这会儿像个大內总管。 沈誉白睨了一眼苏沫没说话,只是用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著桌面。 轻轻的噠噠声,让苏沫开始有些烦躁。 深吸一口烟,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裴怀之。 “裴先生很绅士。” “沈总过奖了。” 裴怀之热络地笑著看向苏沫,“沫沫,点菜,难得碰到沈总。” 沈誉白眯眼,笑意不达眼底,“確实难得,这么有缘我们是不是得喝点什么助助兴?” 裴怀之立刻点头,脸上是滴水不漏的笑意。 “当然,沈总想喝什么,隨便点。” 苏沫心里警铃大作。 她太了解沈誉白了。 这个人这副德行的时候,绝对没安好心。 他不可能看不出裴怀之是在刻意套近乎。 果然,下一秒,沈誉白对著门口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 “把上次那瓶酒,再来一瓶。” 服务生恭敬点头:“好的,沈总。” 裴怀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上次那瓶?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上次结帐时,帐单上显示的数字。 十一万八。 那是他將近三个月的工资。 今天这顿饭,是他请客。 沈誉白还会免单吗? 苏沫看出了裴怀之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 她猛地瞪向沈誉白,压低了声音。 “沈誉白,你什么意思?” “吃个饭而已,有必要喝这么贵的酒吗?” 沈誉白挑眉,目光从裴怀之脸上扫过,最后落回她气鼓鼓的小脸上。 他轻笑一声,嗓音里带著一丝玩味。 “贵吗?我平时喝的就是这种酒,你是知道的。” 苏沫:…… 好像也没有错,他跟陆庭州一起吃饭,喝的酒都不便宜。 “再说了,”他看她不说话,身子微微前倾,一双桃眼直勾勾地盯著她,“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这辈子就对两样东西感兴趣。” “好酒,和女人。” 他的尾音拖得意味深长,那眼神,像带著鉤子,赤裸裸地刮过苏沫的脸颊。 好像在说,有女人,就应该配好酒。 苏沫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咬著后槽牙,一字一句地从齿缝里挤出来。 “沈、誉、白,你今天抽什么风?” 裴怀之在一旁听著两人的对话,心里的不安反而渐渐被窃喜取代。 吵得越凶,说明关係越不一般。 听这对话的亲密程度,沈誉白和苏沫,应该是极其熟悉的朋友。 看来,自己这个无人机项目,有希望了。 沈誉白压根没理会苏沫的怒火,反而吊儿郎当地摊了摊手。 “我干什么了?” 他懒洋洋地反问,目光却愈发戏謔。 “不是你男朋友请我吃饭吗?怎么,现在一瓶酒都捨不得了?” “苏沫,”他拖长了调子,叫她的名字,“我请你吃饭喝酒,什么时候这么抠搜过?” “我们的传统文化是不是將就礼尚往来?” 句句带刺,字字诛心。 苏朵气得胸口起伏,刚想开口把这个狗男人懟到墙上。 身旁的裴怀之却深吸一口气,抢先开了口。 他脸上重新堆起热情的笑,仿佛刚才的僵硬从未存在过。 他伸手,亲昵地拍了拍苏沫的手背。 “沫沫,別这样。” “能跟沈总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 “一瓶酒而已,小事。你呀,就是太替我著想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显大方,又暗暗坐实了他和苏沫的“情侣”关係。 沈誉白的视线,缓缓落在裴怀之那只手上。 眸光,骤然变冷。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苏沫,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也更凉了。 “哦?是吗?” “那我確实没见过。” “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翼翼地跟一个人交往。” 他上下打量著苏沫,眼神里的嘲弄不加掩饰。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都是大呼小叫,张牙舞爪的。” “一点女人味儿都没有。” “看来,这次是找到真爱了。” 苏沫瞪著他,感觉整个包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而古怪。 这个沈誉白,今天根本就是存心来拆她台的。 这话说的,很让人误会。 什么叫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就在这时,服务生推著精致的餐车进来,手上捧著那瓶价值连城的红酒。 开瓶,醒酒,倒入水晶杯。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仪式感。 深红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摇曳,散发著迷人的光泽,也散发著金钱的味道。 沈誉白看了眼斜对面气鼓鼓的女生,抬手开始夹菜。 姿態优雅,却也疏离。 裴怀之见状,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清了清嗓子,忙开口道:“沈总,刚好有件事想跟您聊聊。” “我们公司最近正在调研一个无人机研製项目,技术方面已经很成熟了,就是……启动资金上还有些缺口。” “不知道沈总,对这个领域感不感兴趣?” 他说完,紧张地看著沈誉白,暗暗搓手。 沈誉白倒了一杯酒,轻轻摇晃著,猩红的酒液润过杯壁,很是好看。 他掀起眼皮,眼神却轻飘飘地瞥向了这会儿沉默不语的苏沫。 然后,才懒懒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项目的问题,做好策划书,直接去找我们公司项目部。” “这是流程。” 裴怀之的心,沉了一下。 这是……拒绝了? “评估通过了,策划书自然会到我桌上。没有直接递到我这里的规矩。”沈誉白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一句话,將裴怀之堵得死死的。 就在裴怀之脸色发白,几乎要维持不住笑容的时候。 沈誉白话锋一转。 他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但……” 他看著苏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既然是苏沫的朋友,这个规矩,倒是可以破例一次。” 裴怀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感谢沈总。” 心想今晚的钱没白。 只听沈誉白继续说道:“这样吧。” “周一,把策划书交给我的助理就行。” 沈誉白轻飘飘一句话,让裴怀之心安了一大半。 夹菜敬酒,更加卖力。 苏沫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儿。 出了皇庭会所,晚风带著燥意。 饭后,裴怀之绅士地为苏沫拉开车门,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沫沫,多亏你跟沈总是朋友,我这个项目准备挺久了,事成之后,我得好好感谢你。” 苏沫没说话,沉默地坐在副驾。 车窗外,沈誉白今天换了一辆黑色库里南,引擎发出一声低吼,擦著他们的车身,绝尘而去。 捲起的风,仿佛还带著他身上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气息。 苏沫的心,莫名的烦躁。 第155章 苏沫挺好, 能治他 夜色里,库里南的车速並不快 开出去没多远就降了速,莫名其妙跟在裴怀之车后。 沈誉白单手搭在车窗上,指尖无意识地轻点。 裴怀之脸上諂媚的笑意,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还有苏沫那副……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胸口像堵了一团,闷得他喘不过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来。 就像一头忽然迷失了领地的野兽,烦躁地巡视著,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么。 前方,那辆白色的宝马在路边停下。 苏沫从车上下来。 裴怀之也跟著下车,绕到她身边,脸上带著温柔的笑意,不知道在叮嘱些什么。 沈誉白的车停在街角阴影里,他静静看著两人道別。 看著裴怀之想去牵苏沫的手,又被她不著痕跡地避开。 看著苏沫对他摆了摆手,转身走进了小区大门。 没有拥抱。 也没有亲吻。 裴怀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开车离开。 直到那辆白色宝马消失在路的尽头,沈誉白才缓缓降下车窗。 “咔噠。” 打火机蓝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映著他晦暗不明的脸。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的味道瞬间侵占了肺腑,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底那股无名的邪火。 自己真的是有病。 竟然会想知道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那个姓裴的,有没有跟她住在一起?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髮,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號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说。” 陆庭州清冷的声音传来,带著一丝刚结束工作的疲惫。 “喝酒。” 沈誉白的声音沙哑,乾巴巴的两个字。 陆庭州皱眉,看了一眼腕錶,已经快十一点了。 “刚下班,不去。” 他本想直接掛断,回家抱老婆。 “陆三儿,”沈誉白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著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出来陪我喝点。” 陆庭州握著手机的动作一顿。 这声音,不对劲。 沈誉白这人,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语气。 “地址。” “迷度。” —— 陆庭州到酒吧时,宋泽已经在了。 他刚从手术台下来,一身疲惫。 曲悠放假回家,他正觉得这偌大的京市空落落的,沈誉白的电话就来了。 也好,有地方打发这无聊的夜晚。 陆庭州推开包间门时,沈誉白已经喝上了。 威士忌加冰,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晃荡,他面前的桌上已经空了一个酒瓶。 陆庭州锐利的视线扫向宋泽,眼神无声地询问:怎么回事? 宋泽耸耸肩,端起酒杯朝他晃了晃,表示自己也是刚到,一无所知。 两人刚坐下,沈誉白就拿过两个空杯,直接倒满,推到他们面前。 一言不发。 他举起自己的杯子,朝两人示意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整个动作,带著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宋泽挑眉,端起酒杯,陪他喝了一杯。 陆庭州的杯子却迟迟未动。 他不动声色地將酒杯往旁边推了推。 一来,他不想喝,怕一身酒气回去熏著桑晚。 二来,他不喜欢这种没头没脑的闷酒。 他看著沈誉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终於开了口,声音清洌,带著不容置喙的穿透力。 “出什么事了?” “有事就说。” “大男人喝闷酒,不是你的风格。” 沈誉白倒酒的手一顿,抬起头,一双漂亮的桃眼此刻没了平日的神采,只剩下烦闷。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就是心里不爽。 他长长地嘆了口气,把杯子重重地磕在桌上。 “晚上跟苏沫,和她那个男朋友,一起吃了顿饭。” 他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声音蔫蔫的。 “心里……不太爽。” 陆庭州一听这话,原本淡然的眼皮倏地抬起,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他。 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早就跟他说过,別去招惹苏沫。 那丫头是桑晚最好的闺蜜,真要闹出点什么事,让桑晚夹在中间难做。 宋泽在一旁听著,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那股子“暗自神伤”的酸味。 他拧起眉,身体微微前倾,一针见血地问。 “你吃醋了?” 沈誉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他猛地坐直身体,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吃醋?” “我吃苏沫的醋?”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看我像吗?我,怎么可能?” 宋泽看著他这副激烈否认的样子,摇了摇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也不戳破。 这种事,当事人自己没意识到,別人说再多都是白瞎。 陆庭州冷眼看著他,薄唇吐出的话,比杯里的冰块还冷。 “別因为自己空虚,就乱发情。” “尤其,是对身边的朋友。” “免得造成不该有的误会,最后朋友都没得做。” 沈誉白被噎了一下,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他梗著脖子,嘴硬道:“我才没有!”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男朋友。” “一看就別有用心,借著苏沫想跟我攀关係,拉合作,目的性太强。”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理由无比充分,理直气壮。 宋泽放下酒杯,接了他的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確实该提醒一下苏沫。” “听你这意思,那个人对她的感情不单纯。” 沈誉白立刻点头,像是找到了盟友,看向陆庭州。 “对!” “你让桑晚跟她说一声。” 他皱著眉,语气里满是嫌弃。 “什么暗恋对象,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別一脑子扎进去,到头来发现人家只是跟她玩玩,顺便从我这捞点好处。” “那女人,蠢死了。” 最后三个字,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甘和委屈。 陆庭州端著酒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他抬眸,镜片后的视线,盯著沈誉白那张写满烦躁的脸。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为一个女人被骗与否而操心过? 除非,那个女人在他心里有分量。 男人和女人之间,哪来那么多纯粹的友情。 尤其这事,发生在他沈誉白身上。 陆庭州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声音不大,却让沈誉白下意识地闭了嘴。 “你也不小了。” 陆庭州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该收心了。” “要是真遇上喜欢的,就正经点,奔著结婚去。” 他没提苏沫的名字。 但每个字,都像鼓点,重重地敲在沈誉白的心上。 宋泽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晃著杯里的酒,嘴角噙著一抹洞悉一切的笑。 他朝陆庭州递了个眼神。 两人心照不宣,等著沈誉白自己发现。 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要是非要招惹,就得奔著结婚去。 沈誉白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他沉默了,默默喝著酒。 —— 午夜。 三人从迷度出来,夜风裹胁著酒气,吹得人有些恍惚。 沈誉白的司机大黄早已等在门口。 “醉了,送他回去弄点醒酒汤。”陆庭州交代。 “陆总,放心。” 沈誉白脚步虚浮,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大黄身上,被他拖著塞进了后座。 宋泽看著那辆远去的库里南,双手插在口袋里,转向陆庭州。 “这次,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陆庭州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夜色在他镜片上流淌。 “嗯,没有这么喝过闷酒。” 宋泽轻嘖,“以前是荷尔蒙作祟,纯走肾。” “这次,我瞧著倒像是走心了。” 陆庭州看著车灯消失的方向,薄唇难得地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希望是真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苏沫挺好。” “能治他。” 宋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个吊儿郎当,一个泼辣直爽,天生的欢喜冤家。 苏沫那丫头,看著咋咋呼呼,却比谁都通透。 真要成了,沈誉白这匹脱韁的野马,才算真正有了归宿。 —— 库里南后座。 沈誉白歪著头,靠在车窗上,窗外的霓虹光怪陆离地从他脸上划过。 “这是去哪儿?”看著街景,他皱眉问。 “送您回星河湾。” 大黄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沈誉白闭著眼,眉头紧锁,似乎在跟什么较劲。 半晌,他含混不清地吐出一个地址。 “去……汀兰苑。” 大黄一惊。 汀兰苑?那不是个普通小区吗?沈总在那儿没房產啊。 细想之后,他再次看向了后视镜。 苏沫住在汀兰苑,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確定是汀兰苑吗?” “你耳朵有问题?” 小陈心里咯噔一下,得,汀兰苑。 但……这大半夜的,喝成这样去找苏小姐? 不怕被打出来? 他硬著头皮,在导航里输入了地址。 车子平稳地驶向城南。 二十分钟后,库里南停在了汀兰苑小区门口。 保安亭的灯光雪亮。 穿著制服的保安走了过来,礼貌地敲了敲车窗。 “先生,麻烦登记一下,您是哪一户业主?” 大黄降下车窗,陪著笑脸:“师傅您好,我们不是也主业,我们来找人的。” 保安看了一眼车牌,又看了一眼后座醉醺醺的男人,皱了皱眉。 “不好意思,我们不能直接放你们进去,你可以打个电话吗,让业主下来。” “这个……” 大黄正为难,后座的沈誉白却不耐烦了。 他推开车门,带著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到保安面前。 “找个人犯法吗?” 他指著自己的脸,声音拔高了些。 “我长得像坏人?” 第156章 我宰他,你心疼? 保安被他这副样子弄得警惕起来,语气也严肃了。 “先生,我们有规定,没有业主確认,不能隨便放人进去。” “你……” 沈誉白刚要发作,被大黄一把拉住。 “沈总,沈总,冷静点。” 大黄一个头两个大,只能不停地跟保安道歉。 保安看这架势,也有些不耐烦了:“先生,你们这样我们很难办,要不您给业主打个电话,让她下来接一下?” 这话提醒了大黄。 “沈总,你给苏小姐打个电话,人家有规矩,查得紧是好事。”大黄耐心地哄著。 沈誉白像是听了进去,摸出手机,拨通了苏沫的电话。 然后,他却把手机直接塞到了大黄手里。 下巴一扬,醉眼朦朧,却带著十足的命令口吻。 “告诉她。” “下来接我。” 大黄拿著那只还在嗡嗡作响的手机,感觉像拿著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沈总对自己在苏小姐心中的定位,是不是有误解? 苏小姐什么时候给过他这种面子? 就这醉鬼德行,大半夜找上门,不被骂得狗血淋头,他可以当场表演一个倒立吃屎。 电话响了很久。 就在大黄以为要被掛断时,终於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极其不耐烦,带著浓浓睡意的女声。 “大半夜的有病是不是?” 果然。 大黄心里默默嘆气,脸上却还得挤出最专业的微笑,对著听筒说。 “苏小姐,您好,我是沈总的司机。” “沈总他……在您小区门口。” 他儘量措辞委婉。 “喝了点酒,我们……弄不走他。再闹下去,影响不太好。” “希望您能……下来一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紧接著,是苏沫压抑不住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喷发。 “他有病就赶紧送精神病院!喝醉了找我?他是有多想噁心我!” 大黄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能想像到苏沫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的样子。 他默默地憋著笑,觉得苏小姐骂得真带劲。 就在这时,沈誉白似乎听到了什么,一把抢过手机,对著听筒大吼。 “苏沫,你给我出来。” 那声音,穿透了手机,也穿透了静謐的夜。 苏沫在电话那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狗东西,疯了吧! 她明天还要不要见人了? 听筒里,传来了保安公事公办的声音。 “小姐,您看……要是朋友的话,还是儘快把他带走吧,不然就算扰民了。” 扰民。 苏沫气的牙根都痒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师傅。” “让他进来。” 保安亭的栏杆缓缓升起。 大黄如蒙大赦,一脚油门,將这尊瘟神送进了汀兰苑。 车灯扫过一排排静謐的楼宇。 大黄看著前面摇摇晃晃的背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老板明天醒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病? 他想不通。 苏小姐见了沈总,几乎就没给过好脸色。 为什么要上赶著挨骂呢。 这不是明摆著找抽吗。 车子在12栋楼下停稳。 大黄殷勤地下车,绕到后座扶住沈誉白。 “沈总,慢点。” 沈誉白甩开他的手,踉踉蹌蹌地走到单元门口,摁下电梯。 大黄尽职尽责地跟在后面,想著等苏小姐开门后,把人交接过去,顺便道个歉。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沈誉白脚步虚浮,身体的重心左右摇晃,全靠一股执念撑著才没倒下。 终於,他摸索到了那扇熟悉的门前。 抬手,正要敲门。 他却突然转过身,一双泛红的桃眼盯著大黄。 “没你事了。” 他的声音带著酒后的沙哑,但命令的口吻依旧清晰。 “该干嘛干嘛去。” 大黄一愣。 “沈总,我还是等苏小姐……” “滚。” 沈誉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 大黄看著他。 男人的脸颊泛著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迷离,脚步虚晃,分明是醉得不轻。 可那份不容置喙的命令感,又清醒得可怕。 一时间,大黄分不清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这两个人的战场,他这种小兵最好离远点。 不然炮火一响,殃及的池鱼铁定是他。 “好的沈总,那您……注意安全。” 大黄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地衝进了电梯。 走廊里恢復了安静。 沈誉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手,重重地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几秒后,门內传来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门锁“咔噠”一声,快速猛地被拉开。 苏沫穿著一身毛绒绒的睡衣,头髮有些凌乱,脸上写满了被打扰睡眠的暴躁。 她一眼就看到了倚在门口,站都站不稳的沈誉白。 还有他身上那股浓得呛人的酒气。 心里的火,“噌”的一下,烧得更旺了。 这狗东西,到底想干嘛! 好不容易,她才把心里那点因为裴怀之而起的波澜给强行压下去。 他怎么就越来越没有边界感了? 大半夜,喝得烂醉,跑到她家门口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誉白对上她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眸子,却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跟她针锋相对。 他皱著眉,一手捂著胃,俊朗的脸上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胃里难受。” 他的声音很低,带著几分示弱的委屈。 “想喝水。” 说完,他也不等苏沫反应,身子一歪,就迈开腿挤了进去。 苏沫被他这一下弄得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 男人滚烫的身体和沉重的分量压过来,让她差点跟著一起摔倒。 “沈誉白!” 苏沫咬牙切齿地把他推到玄关的墙上。 “你渴了不知道回家?跑我这儿来喝水是什么意思?” 她环著手臂,冷笑著上下打量他。 “一顿饭,敲了人家裴怀之十几万,怎么,挣那么多钱,连瓶矿泉水都买不起了?” 提到裴怀之,沈誉白原本还有些混沌的眼神瞬间清明了几分。 他直起身,酒气混著怒气,逼近一步。 “怎么?” “我宰他钱,你心疼了?” 他嗤笑一声,桃眼里满是讥讽。 “你就那么喜欢他?” 苏沫被他问得一噎,隨即气笑了。 “对,我就是喜欢他。” 她扬起下巴,故意跟他对著干。 “他是我正儿八经的交往对象,我不喜欢他,难道要喜欢你?” 沈誉白感觉一股邪火从胃里烧到了天灵盖。 头疼得快要炸开。 “交往对象?” 他重复著这四个字,像是在咀嚼什么笑话。 “见了几次面就又动心了?就怕你动真心,人家动歪心。” 借著酒劲儿上头,他说话再也没了顾忌。 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说出来的话,满是讽刺,“蠢死了。” “你看不出来,他是在借著你接近我吗?” 最后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苏沫心里最软的地方。 她回来之后,辗转反侧,心烦意乱的,就是这个问题。 对裴怀之的好感似乎降了不少。 曾经的那点心思,似乎已经荡然无存。 可现在,被沈誉白如此直白、轻蔑地戳穿,整个人又气又委屈。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不配有人真心喜欢?” 她的声音带上了颤音,眼圈迅速泛红。 “沈誉白,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你为什么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越说越委屈。 那些被压抑的不安、自我怀疑,在怒火的催化下,尽数爆发。 豆大的泪珠,毫无徵兆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一向张扬强势,像个小辣椒一样的女人,这会儿哭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沈誉白彻底懵了。 他看著她脸上的泪,瞬间手足无措。 他只是……他只是想来给她提个醒。 他不想看她被裴怀之骗人又骗心。 但他没想过她会哭。 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看著她伤心委屈的样子,他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疼。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动作。 他伸出长臂,一把將那个还在掉眼泪的人,紧紧地揽进了怀里。 苏沫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鼻尖縈绕著他身上清洌的木质香混杂著浓郁的酒气。 她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沈誉白你干什么?” 沈誉白却抱得更紧。 男人的胸膛坚硬滚烫,手臂像铁钳一样禁錮著她,让她动弹不得。 苏沫挣扎了一会儿,没了力气。 她愣愣地靠在他怀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为什么要抱自己? 她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带著未乾的泪痕,茫然地望著他。 “沈誉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声音还带著哭腔,控诉的意味也异常明显。 “为什么就见不得我好?” “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的……” 沈誉白愣了一瞬,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狗屁的朋友。 从来没觉得朋友这个词难以接受。 他看著她泛红的眼角,看著她微微开合的、沾著水光的唇瓣。 脑子不受控制。 第157章 他怎么就……亲上去了? 所有混乱的情绪,在这一刻,匯聚成一个无法抑制的衝动。 他猛地低下头。 吻住了她。 苏沫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以及他霸道的侵略。 而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也隨之尽数渡了过来。 就在沈誉白撬开她齿关的瞬间。 苏沫才如梦初醒。 “唔……” 她猛地反应过来,屈起膝盖,狠狠地顶了上去。 沈誉白吃痛,闷哼一声,下意识地鬆开了她。 苏沫趁机奋力將他推开。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了整个安静的客厅。 空气,凝固了。 沈誉白被打得偏过头去,英俊的脸上,迅速浮起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他似乎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桃眼里带著一丝茫然和震惊,怔怔地看著她。 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吻了苏沫? 苏沫气的浑身发抖,胸口剧烈地起伏著。 她抬手,用手背狠狠地擦著自己的嘴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她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死死地瞪著他。 “沈誉白,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缺女人了你出去找,沈总挥一挥手,有的是女人前赴后继地扑上来。” 她指著门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厉嘶哑。 “你来噁心我干什么?” 苏沫歇斯底里的声音,带著哭腔。 委屈又愤怒。 沈誉白被她一巴掌彻底扇懵了,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他看著苏沫。 她用手背用力地擦著嘴,水汪汪的眸子泛著红,盛满了屈辱和愤怒。 那水润粉嫩的唇瓣,被她自己蹂躪更加嫣红,上面似乎还残留著他的温度。 他怎么就……亲上去了? 脑子里像一团浆糊。 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天翻地覆。 他想解释,想道歉,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身体晃了晃,腿一软。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他抬手,捂住了发烫的脸,有些迷糊不清地喃喃自语。 “我冷静一下……” “冷静一下……” 苏沫看著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气得快要原地爆炸。 冷静? 在这里冷静? 他冷静个屁呀,这是把她当什么了。 “沈誉白你给我起来,赶紧滚。” 苏沫衝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试图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 可喝醉的男人沉得像一头死猪。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都纹丝不动。 “起来,滚!” 沈誉白被她拽得晃了晃,却只是皱著眉,含糊不清地嘟囔。 “別闹……” “让我冷静一下……” 苏沫彻底没辙了。 她鬆开手,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看著这个鳩占鹊巢的浑蛋,掏出了手机。 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她找到了那个备註为“沈狗司机”的號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苏小姐?” 大黄的声音带著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把你家瘟神弄走。” 苏沫压著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立刻!马上!” 大黄在电话那头犯了愁,苦著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12栋。 “苏小姐,这……恐怕有点难。” “沈总喝多了就一根筋,我……我也没办法啊。” 苏沫冷笑一声。 “你没办法?” “好,我有。” 说完,她“啪”地一下掛了电话。 车里的大黄听著手机里的忙音,愣了半晌。 他坐在驾驶座上,把刚才老板那一连串不正常的行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皇庭会所非要宰人家一顿十几万的饭。 喝得烂醉,指名道姓要来苏小姐家。 现在还赖著不走了。 大黄越想眼睛越亮。 这哪是找抽啊。 这分明是对人家动了心啊! 这么好的机会,他要是上去把人拉走了,那明天说不定就得被炒魷鱼。 不行,他得推一把。 必须推一把。 而公寓里,苏沫说到做到。 她直接拨通了小区物业的电话。 “喂,物业中心吗?” “12栋702,我家里闯进来一个醉汉,耍酒疯,赖著不走。” “麻烦你们派两个保安过来,把他『请』出去。” 电话那头的物业人员显然被这情况惊了一下,连忙应下。 五分钟不到。 门铃再次响起。 苏沫拉开门,门外站著两名身材高大的保安。 “您好,我们是物业的。” 苏沫侧开身,指了指沙发上那个还在“冷静”的身影。 “就是他。” 两名保安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沙发上迷迷糊糊的沈誉白,还没明白髮生了什么。 就感觉自己两边胳膊被人一左一右地架了起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从沙发上拖拽起来。 “欸?干什么?” 他睁开迷濛的桃眼,脚步虚浮地被拖著往外走。 “放开我……” 大黄正坐在车里,美滋滋地盘算著老板明天该怎么感谢自己这个神助攻。 一抬头,就看见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英俊瀟洒,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沈总。 正被两个保安像拖麻袋一样,从单元门里拖了出来。 然后,毫不留情地拖著往小区门口走。 “噗——” 大黄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他赶紧捂住嘴,怕自己笑得太大声。 我的天。 他也有今天! 笑够了,他才连忙推开车门跑下去。 “沈总,沈总?” 沈誉白还在挣扎,“我不走……” “我还没冷静完……” 大黄忍著笑,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借著路灯的光,他清楚地看到了老板脸上那道鲜红的五指山。 嚯! 战况这么激烈吗? 他心里的八卦之火,顿时烧起。 这是对人家做了什么,苏小姐直接朝他脸上招呼。 沈誉白被塞进车里后,终於彻底安静了。 苏沫站在窗边,看著那辆黑色的库里南绝尘而去,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 她滑坐在地毯上,抱著膝盖,久久不能平復。 心里又委屈又无助。 那个吻的触感,霸道又灼热,仿佛还烙印在她的唇上。 沈誉白这个狗东西。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不喜欢她这种咋咋呼呼的类型? 在她意识到自己那点不该有的心思,好不容易才亲手掐灭了那点小火苗之后。 他现在又来招惹她。 这算什么? 凭什么? —— 另一边,桑园。 陆庭州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主臥的灯还亮著。 桑晚难得还没有睡,正靠在床头,捧著一个剧本看得入迷。 柔和的灯光洒在她身上,侧脸恬静美好。 陆庭州放轻脚步,走进浴室洗漱。 等他出来时,桑晚还维持著那个姿势。 男人走过去,抽走她手里的剧本,放到床头柜上。 然后顺势將人捞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 “还不睡?”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刚沐浴完的清爽,低沉悦耳。 桑晚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快看完了。” 陆庭州“嗯”了一声,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著她的长髮。 他忽然开口,语气里带著几分思索。 “誉白,好像……对苏沫有心思了。” 桑晚原本昏昏欲睡,窝在他怀里好好的。 听到这话,整个人像被按了弹射开关,“噌”地一下坐直了身体。 “你说什么?” 她瞪圆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小心点,肚子里还有宝宝呢。” 陆庭州有些担心地將她重新揽在怀里。 “沈誉白对沫沫?” 陆庭州看著她这副炸毛的样子,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行!” 桑晚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 “绝对不行!” 她一脸严肃地看著陆庭州,神色凝重。 “沈誉白是什么人?一个浪荡公子,情史比我剧本都厚。” “沫沫呢?看著大大咧咧,其实在感情上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她根本就不是沈誉白的对手,到时候受伤的肯定是沫沫。” 桑晚越说越气,伸出手指,戳了戳陆庭州的胸口。 她发出严正警告。 “陆庭州,我告诉你,你得负责把他给我摁住了。” “要是他真敢招惹沫沫,伤了她的心,我连你一块儿罚。” 陆庭州被她戳得哭笑不得,抓住她作乱的手指,包裹在掌心。 “我已经提醒过他了。” 男人的声音里透著一丝无奈,他是提醒,是提醒沈誉白要以结婚为目的。 陆庭州安抚,“但感情这种东西,不受人为控制。” 桑晚气呼呼地看著他。 “我不管。” “你要是选择不管不问,成全你的好兄弟……” 她顿了顿,眯起眼睛,拋出一个杀手鐧。 “我就让你搬出去,跟你兄弟睡。” 陆庭州蹙著的眉头缓缓鬆开,眼底漾开一丝笑意。 他將人重新拉回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老婆大人放心,我绝对只听你的。” “明天我就再警告他一次,不准他打苏沫的主意。” 他本来想著,今天含蓄地提醒一下就够了。 但看桑晚这护犊子的反应,看来,他得找沈誉白好好聊聊了。 —— 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沈誉白脸上。 他宿醉后头痛欲裂,呻吟著从床上坐起来。 他揉著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半边脸不怎么舒服。 有点发紧,还有点麻。 他起身,晃晃悠悠地走进卫生间。 当他抬起头,看到镜子里自己左半边脸有些肿,皱起了眉。 昨天晚上……干嘛了? 断断续续的画面,像电影碎片一样在脑子里闪过。 皇庭会所……裴怀之……迷度酒吧……苏沫家门口……她通红的眼睛…… 然后…… 他亲了她。 还有那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迴响。 沈誉白猛地抬手,对著自己完好的右半边脸,也狠狠来了一巴掌。 “嘶……” 疼。 这下两边对称了。 第158章 我亲了你,我会负责 他看著镜子里那个狼狈又滑稽的自己,懊恼地抓了抓头髮。 怎么就跑到她家里去闹腾了。 我靠,还亲了她。 他冲了个澡,试图让冰冷的水流捋清脑子里的混乱。 可没用。 洗漱完,他整个人陷入了困兽模式。 在巨大的客厅里,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焦躁地走来走去。 他拿起手机,找到苏沫的號码。 指尖在拨號键上悬停了半天,又猛地按灭了屏幕。 打电话说什么? 道歉?说对不起我喝多了? 那也太不是个男人了。 可不道歉,这事儿怎么收场? 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他来回操作了好几次,最终还是烦躁地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工作室。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去见见她。 想到这里,沈誉白抓起车钥匙,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 jc工作室外。 黑色的库里南,静静地停在路边。 沈誉白坐在车里,却迟迟没有下去。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纠结过。 以往,他遇到自己喜欢、有感觉的女人,向来都是直接上。 而那些女人也大多是三分主动,七分迎合。 一切都顺理成章,轻鬆愉快。 但苏沫…… 这个女人,显然跟她们都不一样。 她会跟他吵,会跟他闹,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还会……给他一巴掌,然后叫保安把他扔出去。 他盯著工作室那扇玻璃门,竟然有些不敢进去。 主要是……他完全不知道进去之后,该说什么。 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场? 沈誉白倚在车门上,盯著工作室那扇玻璃门,始终不敢进去。 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怂。 进去说什么? “嗨,昨晚不好意思,喝多了,把你亲了,你要气不过我可以补偿,或者你亲回来。” 这话说出来,他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可就这么走了…… 他烦躁地降下车窗,点了一根烟。 烟雾繚绕,模糊了他英俊的眉眼,也藏住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狼狈。 他不知道,自己这副纠结的样子,已经落入了別人的眼中。 “苏小姐。” 工作室里,一个正在钉架子的工人师傅停下手里的活儿,朝会客区喊了一声。 苏沫一夜没睡好,精神懨懨的。 她半趴在沙发上,看著工人们进进出出,摆放著新的模特架和绿植,太阳穴突突地跳。 整个人都游离在状態之外。 “沫沫姐,你看这个架放这儿行吗?” 新招店员小敏小声问她。 苏沫像是没听见,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敷衍地点了点头。 “好。” 小敏看她没什么心思,只能自己拿主意。 刚才那个工人师傅又喊了一声。 “苏小姐,外面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直盯著我们这里看,是不是有事啊?” 苏沫这才回过神,皱著眉抬头。 顺著工人师傅指的方向,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辆过分招摇的黑色库里南。 以及,倚著车门抽菸的那个男人。 沈誉白。 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阴魂不散!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言不发,转身就往楼上走。 经过小敏身边时,她冷著脸,丟下一句话。 “一会儿要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 小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外看去。 她也认出了那个男人。 沈总。 之前来过几次,跟沫沫姐和晚姐关係都很好的样子。 每次来都吊儿郎当的,跟逛自己家后园似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不进来,反而在外面抽闷烟? 还有沫沫姐,反应也太奇怪了。 看到他,脸色比昨晚没睡好还难看,还直接躲了。 小敏的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號。 这两人……吵架了? —— 店外,沈誉白抽完第二根烟。 他將菸蒂狠狠地摁在路边的垃圾桶上,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然后,大步流星地推开了工作室的玻璃门。 “叮铃——” 门上的风铃发出一声脆响。 小敏立刻站直身体,恭敬地喊了一声。 “沈总。” 沈誉白对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会客区,抬脚就准备上楼。 小敏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一步,声音都有些发虚。 “沈总,那个……今天晚姐和沫沫姐都还没来。” 沈誉白上楼的脚步一顿。 他转过头,桃眼微微眯起,就那么静静地看著小敏。 他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压迫感,让小敏紧张的手心都开始冒汗。 他当然看见了。 刚才苏沫就趴在那个沙发上。 现在小敏这么说,摆明了是苏沫看到了他,特意交代过的。 行啊,苏沫。 躲著他。 他心里那点刚建立起来的愧疚,瞬间被一股无名火给衝散了。 他既然进来了,就没打算空手而归。 沈誉白什么都没说,收回视线,径直上了楼。 苏沫站在二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她手里拿著手机,正在打电话。 是裴怀之打来的。 “嗯,我挺好的,在工作室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但还算平静。 电话那头的裴怀之声音温和。 “沫沫,我妈说,晚上想请你来家里吃个便饭,你有空吗?” 苏沫拿著手机的手指一紧。 去他家?见家长? 她沉默了一瞬,有些纠结。 “直接去你家……会不会太打扰了?” 裴怀之轻笑了一声。 “我是真心想跟你交往的,我妈也很想见见你。当然,你要是觉得有负担,那我们晚上就单独吃饭。” 苏沫心里那点因为昨晚的事,对他產生的芥蒂,消散了不少。 他想带她回家吃饭。 这说明,他是认真的。 是自己想多了。 她刚想开口答应。 “那我们……”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从身后抽走了。 苏沫惊得猛地回头。 沈誉白就站在她身后,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拿著她的手机,神情似笑非笑。 心里的火,瞬间炸开。 “你是不是有病?” 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 “我哪里惹到你,你阴魂不散的是什么意思?” 沈誉白垂眸看著她气得通红的脸,把她的手机藏在身后,语气里带著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就这么想跟他约会?” “天天见,不腻吗?” “沈誉白!” 苏沫快被他气疯了。 “我跟他正常交往,跟你有什么关係?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她瞪著他。 “你家住海边的吗?管那么宽。” 沈誉白被她这副炸毛的样子气笑了。 “伶牙俐齿。” 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將她笼罩。 “跟我这么横,他知道你真实的一面吗?” “手机还我。”苏沫伸手去抢,“这与你无关。” 沈誉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 “跟我有关。” 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昨晚我是喝醉了,但没有断片。” “我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著一丝危险的喑哑。 “我亲了你,我会负责。” 苏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负责?” 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没甩动。 “谁要你负责了,麻烦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跟人民幣有多少差异,真当是个女人都喜欢你?” 沈誉白看著她嘴硬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不喜欢我?” 他反问。 “那你为什么躲著不愿意见我?” “你这不是欲盖弥彰?” “我……” 苏沫被他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脸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抹嫣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梗著脖子,死不承认。 “我躲你,是怕你羞愤自尽,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 她说著,趁他分神,猛地从他手里夺回了手机。 低头一看,屏幕还亮著。 通话界面,赫然显示著通话时长。 手机……竟然没有掛断! 刚才他们的对话,裴怀之……全都听见了。 苏沫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下一秒,滔天的愤怒和羞耻席捲了她。 她抬起手,毫无章法地对著沈誉白身上一通乱捶。 “沈誉白我杀了你!” 沈誉白也被这变故弄得有些傻眼。 他忘了掛电话了。 他下意识地抓住苏沫乱舞的手,任由她的拳头砸在自己胸口。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你这么个神经病。” 苏沫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沈誉白回过神,握紧了她的手,將她禁錮在怀里。 他低头,看著她通红的眼眶,忽然笑了。 “他听到了正好。” 男人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得逞后的混不吝。 “省得我再费心,正好让他知难而退。” 苏沫的眼泪毫无徵兆地滚落下来。 砸在手背上,滚烫。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容易哭。 屈辱,难堪,还有被当成玩物戏耍的愤怒,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將她死死罩住。 她抬起通红的眼,看著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声音里带著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沈誉白。”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之前对你……不怎么恭敬,但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朋友,对你便没有那么多顾忌。”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疏离又客气,让沈誉白有些慌。 “若是因为这个,你对我有意见,我跟你道歉。” “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定位,惹了沈总不开心。” “还请沈总高抬贵手,別跟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 第159章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之前对你……不怎么恭敬,但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朋友,对你便没有那么多顾忌。”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疏离又客气,让沈誉白有些慌。 “若是因为这个,你对我有意见,我跟你道歉。” “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定位,惹了沈总不开心。” “还请沈总高抬贵手,別跟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 每一个字,像根针,刺破耳膜,扎在心上。 一直对他大呼小叫,叫他沈誉白的人,这会儿,恭恭敬敬叫他——沈总。 沈誉白看著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跟他急,还用这种话来刺他,心里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却又混杂著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他咬著后槽牙,声音里是压不住的火气。 “我很閒吗?” “閒到要时不时出现在你身边,就为了捉弄你?” 苏沫被他问得一愣。 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著她脸上那抹显而易见的茫然,沈誉白心里的火气诡异地消散了些许。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无奈的挫败感。 他盯著她,眼里的玩世不恭退得一乾二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苏沫。”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空气,瞬间凝固。 苏沫眨了眨眼,泪还掛在睫毛上。 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几秒后,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总,你这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笑。” “我不是你的菜,你要是空窗期太久,想要女人多的是。” 她抹了把脸,眼神讥誚。 “我们相识一场,你这样……不太地道吧。” “苏沫。” 沈誉白打断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站外面很久,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往前又走了一步,气息將她完全笼罩。 “当然,我们都是成年人。” “我想跟你试试。” “以结婚为目的。” “我是认真的。” 苏沫彻底懵了。 结婚? 跟沈誉白? 这个比裴怀之还要离谱的念头,让她大脑直接宕机。 办公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 桑晚和陆庭州就站在门口。 两人脸上的表情,跟苏沫如出一辙。 懵了。 他们是听到里面的爭吵声越来越大,不放心过来看看。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句石破天惊的告白。 沈誉白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心思? 看他这架势,好像……还真有点上头。 沈誉白也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两张写满震惊的脸。 他愣了一瞬。 隨即,像是找到了救兵,一把將陆庭州从门外拉了进来。 “正好,你们两口子也在。” 他看著苏沫,指了指一脸状况外的陆庭州,语气坦荡得理直气壮。 “我沈誉白是什么样的人,庭州最清楚。” “我这么说,若是我们真的合不来,可以好聚好散,以后还是朋友。” “但我绝对不会做单方面劈腿的事。” “这一点,你可以问他。” 他顿了顿,补充道。 “当然,你之前在陆氏待过,应该也知道,我换女朋友,从来不是因为心里有了別人,是交往后觉得不合適。” 陆庭州皱起了眉。 这事……也能拿来证明人品好? 他求助地看向桑晚,压低声音,眼里带著一丝请求。 “老婆,我看誉白这次……像是真的,要不我们……” 桑晚一个眼刀扫过去。 陆庭州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同情地看了一眼沈誉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用眼神示意:自求多福,兄弟帮不了你。 桑晚没理那两个男人,径直走到苏沫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柔声安抚道:“沫沫,別慌。” “跟著自己的心意走。” “这件事,你好好考虑,也没有说非得现在就下决定。” 苏沫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下意识地反握住桑晚的手。 她的眼睛余光扫过一脸期待的沈誉白,心里乱成一团麻。 不適合做任何决定。 她点了点头,选择听桑晚的话。 先……好好考虑。 —— 时间一晃,便到了大年三十。 这是桑晚第一次作为陆家的儿媳,参加陆家的家宴。 陆家老宅灯火通明,一派喜庆祥和。 但餐桌上的气氛,却在暗流涌动。 陆庭风难得回了家,他与唐沁兰並肩坐著,两人的情绪明显不对,但碍於陆启明在场,都极力收敛著。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晚宴结束后,眾人移步客厅。 陆启明坐在主位上,示意管家拿出了一份文件。 “都坐吧。” 老爷子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威严。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陆启明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子孙,缓缓开口。 “既然最近家里这么不安稳,想必都是因为我手里这点股份引起的,那就趁今天大家都在,把事情明確了。” “省得你们一个个,天天惦记。” 话音一落,陆庭风的后背下意识地绷紧了。 陆启明將文件推到桌子中央。 “我手里有陆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从今天起,这百分之十五里,庭州占百分之七。” 他看向另外两房。 “你们两家,各占百分之四。”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陆庭风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瞬间咬紧了牙关,腮帮子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紧绷著,手在身侧死死攥成了拳。 偏心! 偏心的也太明显了! 原本,陆庭州手里持有的股份就比他高出百分之五。 现在,老爷子直接给了陆庭州百分之七,却只分给他家百分之四。 这么一来,陆庭州手里的股份,將比他高出整整八个百分点。 这意味著,陆庭州从此在陆氏,將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唐沁兰感受到了身侧男人身体的僵硬。 她冷笑著扫了他一眼,机关算尽又怎样,你爹就是偏心,气死有用吗? 陆庭风的目光像刀子,死死射向主位上的陆启明。 “爸。” 他开口,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著压抑不住的怨气。 “您这也太偏心了。” 客厅里,连空气都仿佛凝滯了。 陆庭风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您暗中把两个姑姑手里的股份,各自给了老三一部分,让他本就比我多。” “现在,又这么厚此薄彼。” 他猩红著眼,扫过一脸淡漠的陆庭州。 “凭什么?” “他占百分之七,我们两家就只配分这百分之四?” 陆启明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凭他是陆庭州,凭他半年完成了你两年都没有做成的事。” 老爷子说得很轻飘,却比任何辱骂都伤人。 陆庭风气的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 “我是能力比不上他,但同样是你生的。” 他这话说得有些无赖,像是说我的无能是你没生好。 桑晚垂眸咬唇,嘴角还是控制不住的颤了颤。 陆庭州把玩著她的手,看出她憋著笑,在她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老爷子也生气,刚准备开口,陆庭风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幼稚,急忙挥了挥手。 “不说那些没用的,既然要分,那就公平点。” “按人头算。” “家里出生的,没出生的,都算一份。”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微妙起来。 唐沁兰脸上掠过一丝冷笑,边玩儿边挣筹码,啥好事都让他占尽了。 陆庭风一儿一女,加上许明月肚子里的这个,就是三个人。 陆瑾轩是他大哥唯一的儿子。 而陆庭州和桑晚,至今没有动静。 这么算,他这一房,无疑是最大的贏家。 陆庭州听著这个提议,终於有了反应。 他薄唇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笑了。 那笑意不达眼底,冰冷刺骨。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那大哥一房,岂不是很亏?” 眾人一愣。 陆庭州閒閒地靠在沙发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陆瑾轩。 “就因为大哥没有二哥你会玩儿,所以活该他的后代倒霉?” “噗嗤——” 一直没说话的陆瑾轩,没忍住,低头笑出了声。 他很快收敛,但那耸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他小叔不適合吃亏的,嘴巴是真毒。 有他在,陆瑾轩才不担心。 陆庭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 他指著陆庭州,气得说不出话来。 陆启明一直冷眼旁观,此刻终於重重放下茶杯。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响亮。 “你还有脸说。” 老爷子拐杖一顿,怒视著陆庭风。 “自己儿子马上都大学毕业了,你还在外面乱来。” “真当陆家拿你没办法?” 他气得吹鬍子瞪眼。 “你大哥就瑾轩一个,老三还没有孩子,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陆庭风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依旧梗著脖子不退让。 陆庭州眉梢轻轻一挑,语气平淡无波。 “更正一下。” “我有孩子。” “预產期,八月初。” 一句话,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客厅里轰然炸开。 陆启明举到半空的拐杖,就那么僵住了。 第160章 三月三,我结婚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素来冷清的三儿子,怀疑自己老耳昏。 “你……你说什么?” 陆瑾轩和唐沁兰神色出奇一致,直直看著桑晚的肚子。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陆庭州像是没看到眾人的反应,目光落在身边的桑晚身上,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老爷子脸上的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转为一种复杂的惊喜。 “你小子……” “那么著急领证,原来是有了?” 陆庭州握住桑晚的手,十指紧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再更正一下。” “我领证结婚,是早就打算好的事。” “跟孩子没有关係。” “有没有孩子,我们都会在那天领证。” 老爷子彻底乐了。 没想到自己那个看著最混不吝的二三儿子,竟生了个情种出来。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他看向桑晚,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慈爱和关切。 “晚晚啊,以后要注意身体。” “工作就先暂停了吧,啊?” 陆庭州不等桑晚回答,就抢先开了口。 “能不停吗?” 他睨了老爷子一眼,语气里带著一丝炫耀。 “一下子给我生两个孩子,她很辛苦的。” “怎么可能还让她工作。”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著陆庭州。 老爷子刚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准备压压惊。 听到这话,“噗”的一声,一口水尽数喷了出来。 水雾在灯光下瀰漫。 桑晚看著这戏剧性的一幕,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成了家庭喜剧。 她忍不住,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老爷子也顾不上擦嘴,指著陆庭州,手指都在抖。 “你……你什么意思?” 陆庭州瞥了一眼自家老爹,神情淡然。 “字面意思。” “不理解?”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还没老到听不懂话,需要解释吧。” 陆瑾轩在一旁,笑呵呵地当起了翻译官。 “爷爷,我小婶怀的是双胞胎。” “双……双胞胎?” 陆启明脸上的笑意再也压不住,咧著嘴,却还要故作凶狠地瞪著陆庭州。 “臭小子!你再这么跟我说话,我把股份全给我孙子!” 陆庭州眼皮都未抬一下。 “你的孙子在十八岁之前,监护权都在我这儿。” “你高兴就行。” “……” 老爷子被他噎得一口气没上来。 他索性不搭理这个气人的儿子,转头看向桑晚,笑眯眯的,像个討要果的孩子。 “晚晚,真是双胞胎呀?” 桑晚看著他,心里莫名一暖。 她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她觉得,陆启明其实並不难相处。 他和陆庭州在很多地方都很像,都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看著唬人而已。 “好,太好了。” 老爷子激动地一拍巴掌。 “我们陆家人口不多,更没出过双胞胎!” “这我要是出去钓鱼,非得气死王董。” 他口中的王董,是生意上的老对手,也是钓友圈的老冤家。 陆庭州看著老爷子孩子气的模样,唇角也难得地噙著一抹浅笑。 他清了清嗓子,像是在宣布希么国家大事。 “顺便通知你们一下。” “三月三,我结婚。” “愿意来的,我欢迎。” “想来捣乱的,我收拾。” 老爷子庆幸自己没有心臟病。 否则今晚,非被这个儿子一连串的炸弹给折腾死不可。 他一口气刚顺下去,又提了上来。 “你结婚这么大的事,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们陆家,就这么没有规矩的吗?” “领证,我从网上知道的。” “结婚定好了日子,你才通知我。”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桑晚见状,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老爷子的后背,柔声缓和气氛。 “爸,您別生气。” “庭州就是不想让您操心,他就是这张嘴不討人喜欢。” 话音刚落,就感觉腰间一紧。 陆庭州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廓,声音低沉而曖昧。 “你不是说,我的嘴很好看。” “亲起来,很有感觉。” 桑晚的脸,“轰”的一下就热了。 还好陆家的客厅够大,他们这边只有陆瑾轩,隔得也有些距离。 “你要不要脸?” 她压低声音,又羞又恼,伸手就在他腿上狠狠拧了一下。 力道还没用足,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 陆庭州眉眼含笑地看著她,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这一幕,尽数落入老爷子眼中。 他看著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亲昵,心里暖洋洋的。 他这个儿子,好像最近笑的多了。 整个人,都柔软了不少。 “不想让我操心,我也得操心。” 老爷子板著脸,语气却软了下来。 “儿子娶媳妇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操心?” “你们俩放心,婚礼的事,我来负责办。” 陆庭州立刻皱起了眉,毫不客气地拒绝。 “你那眼光,我能放心?”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 “我已经请了顶级的婚庆团队,您就別瞎操心了。” 陆瑾轩不参与他们父子俩的对话,端起面前的果汁,郑重地敬向桑晚。 “小婶。” 他的眼神,带著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 “你一定会幸福的。” 他母亲间接害死了桑晚的母亲,这件事,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桑晚看懂了他眼中的情绪。 她举起杯子,与他轻轻一碰。 “瑾轩,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你也会的。” 这一番对话,这一场温情。 陆庭风一个字也插不上。 对於股份的事,看老爷子这高兴的劲头,更是半点鬆口的可能都没有了。 他气得脸色铁青,像个局外人,眼睁睁看著人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从始至终,他身边的妻子唐沁兰,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静静地坐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爭取来的股份,不过是给他外面那些女人生的孩子。 跟她的孩子,又有什么关係。 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要为自己丈夫不断清理外面的鶯鶯燕燕。 她心里的憋屈和恨,没有人懂。 陆庭风自然也不会知道。 他在这里为了一个没出生的野种爭股份,她已经安排了人,去找许明月。 第161章 这辈子怕是很难再有孩子 陆家老宅的喧囂,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光景。 汀兰苑,这片老旧別墅区,此刻寂静得只剩下风声。 许明月独自坐在餐桌前。 手机屏幕上,她发给陆庭风的消息还停留在半小时前。 【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回覆。 她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听筒里只有机械的女声,提醒她对方已关机。 窗外,一朵绚烂的烟在夜空中炸开,短暂地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光影明灭间,她仿佛看到了往年的除夕。 客厅里有父母的笑声,弟弟的吵闹声。 桌上有母亲亲手包的饺子,还有她为自己准备的新年礼物。 她的口袋里,有父亲给的厚厚的压岁钱红包。 那时候,不觉得,现在才意识到家是什么。 但现在呢? 她的父母都在监狱,她的弟弟被她拋弃,出事之后她没有去看过一次。 为了跟桑晚作对,她上了陆庭风的床。 她以为自己抓住了通往天堂的门票。 到头来,不过是被人关进了一个冰冷的笼子。 桌上的菜餚,都是陆庭风喜欢,是她特意吩咐佣人做的。 然而,年夜饭,她连他的电话都打不通。 胃里像是堵了一团,又酸又胀。 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冰凉的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就这么趴在桌上,任由自己沉浸在无边的孤寂里。 远处烟声此起彼伏,成了她此刻悲伤的唯一背景音。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了门锁轻微的转动声。 可烟声太大,她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 直到,身后有阴影笼罩下来。 一只粗糲的大手,重重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许明月一个激灵,猛地惊醒。 她以为是陆庭风回来了。 “庭风……” 她带著哭腔的声音戛然而止。 回头看到的,是两张完全陌生的脸。 两个男人,身形高大,眉眼间带著一股戾气,正居高临下地盯著她。 “你们是谁?” 许明月嚇得浑身哆嗦,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小腹。 “怎么进来的?” 这里的安保虽然不如陆家老宅,但也绝不是什么人都能隨意闯入的。 为首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我们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人托我们来问候问候你。” 另一个男人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至於怎么进来的,当然是走进来的。” “陆二爷的女人,就住在这种破地方?” 许明月的心沉到了谷底。 能拿著钥匙直接进来,肯定是陆庭风身边的人。 陆庭风很看重这个孩子,所以不会是他。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人——唐沁兰。 她对於上次唐沁兰出手,还心有余悸。 这段时间以为陆庭风已经稳住她,不会再找她麻烦,现在看来並非如此。 她只是暂时没有机会,因为陆庭风几乎天天都在她身边,还有保姆。 现在,唐沁兰终於有机会了。 唐家在江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彩旗飘飘,甚至还弄出了孩子,她怎么可能放任。 “你们想干什么!” 许明月挣扎著想站起来,声音都在发颤。 为首的男人,是唐沁兰的亲侄子唐鑫鹏,他却根本不给她机会。 男人二话不说,直接扬起了手。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许明月脸上。 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偏了过去,耳朵里嗡嗡作响。 “干什么?” “让你长长记性。” 唐鑫鹏的弟弟唐鑫宇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 “敢惹我们唐家人,就该知道有这个下场。” “啪!” 又是一个耳光,打在另一边脸上。 许明月的嘴角,瞬间渗出了血丝。 脸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烙铁烫过。 “我姑姑在陆家受的委屈,今天,就从你身上先討点利息。” 唐鑫鹏眼神狠厉,目光扫过她护著的小腹。 “你以为凭著这个野种,就能登堂入室?” “做梦!” 两人很有分寸,並不直接对著她的肚子动手。 他们只是左右开弓,一下又一下地扇著她的脸。 巴掌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许明月被打得头晕眼,整个人都懵了。 她想尖叫,想求饶,可嘴巴刚张开,迎来的就是更重的一巴掌。 “求求你们,別打我了…我也是被陆庭风骗了。” 她含混不清地哭喊著,试图用手去挡。 推搡之间,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后倒去。 “咚”的一声闷响。 她的后腰,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红木餐桌坚硬的桌角上。 一股尖锐到极致的剧痛,瞬间从腰腹处炸开,蔓延至四肢百骸。 “嘶……” 许明月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她痛得直不起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唐家兄弟见状,对视一眼,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唐鑫宇踢了踢她的腿,嘴里不屑地嘀咕。 “装什么装。” “就推了你两下,別想讹人。” 唐鑫鹏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今天只是个开胃菜。” “再敢纠缠不清,下一次,就不是扇耳光这么简单了。” “我们走。” 两人目的达成,看也没再看地上的许明月一眼,迅速离开了別墅。 他们只是教训她,並没有动她的肚子,陆庭风以后真要为了她闹,他们也说得过去。 是她自己倒霉往桌子上撞。 门被重新关上,客厅恢復了死寂。 许明月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撕裂成了两半。 小腹处传来一阵阵坠痛,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强烈。 紧接著,她感觉到一股控制不住的温热,从腿间缓缓滑落。 她艰难地低下头。 浅色的家居裤上,一抹刺目的暗红,正在迅速扩大。 血。 是血! 许明月瞳孔骤缩,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臟。 孩子……她的孩子! 她颤抖著,摸索著去够掉在地上的手机,指尖沾染上一片粘稠的血色。 她用尽全身力气,拨出了陆庭风的號码。 依旧是关机。 这个男人,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永远都联繫不上。 绝望之中,她颤抖著按下了“120”。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救……救命……” “汀兰苑……a栋……” 说完最后几个字,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意识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救护车呼啸而至时,许明月已经躺在了一片暗红的血泊里。 冰冷的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味。 急诊室的灯,白得刺眼。 医生冰冷的声音,像一把手术刀,剖开她最后的希望。 “病人大出血,孩子……已经从產道滑出,保不住了。” “需要立刻进行清宫手术,家属呢?” “联繫不上……” 许明月还有几分清明,听著这样的话,心里一片荒凉。 “我没有家人,我自己可以签。” 一张手术同意书,递到了她面前。 许明月躺在移动病床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孩子,正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剥离。 那是她所有希望的寄託。 是她以为能改变命运的筹码。 现在,都化成了一滩血水。 从未有过的哀伤,如潮水般將她席捲、淹没。 她颤巍巍地拿起笔,在签名栏上,划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跡。 …… 第二天,陆庭风终於出现在了病房里。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大衣,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神情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病房里,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衬得许明月那张肿胀如猪头的脸,越发可怖。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没有关心,没有安慰,甚至没有问一句孩子是怎么没的。 仿佛那个曾经存在过的小生命,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觉。 许明月看著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庭风走上前,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隨手放在床头柜上。 “密码是你生日。”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有丝毫温度。 “里面的钱,够你养好身体。” 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有没有这个孩子,都不影响我在陆氏分到的股份。” “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 三个字,像刀子一样,狠狠扎进许明月的心臟。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个男人。 他之前明明那么看重这个孩子,现在却说无所谓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的凉薄,让许明月更加心寒。 因为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在陆庭风这里已经没有价值,这张卡就是他的补偿。 陆庭风说完,便瀟洒地转身,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高大的背影,决绝地消失在病房门口。 “吧嗒”,门被轻轻带上。 整个世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许明月缓缓转过头,看著那张冰冷的银行卡,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著笑著,眼泪就流了满脸。 昨晚医生已经告诉她,她大出血,送医院时间有些晚,这辈子怕是很难再有孩子。 第162章 家里没腻歪够 他一脸为难,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三个“孩子”折磨得焦头烂额的未来。 桑晚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 她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地安慰他。 “別怕!” “我肯定能降服他们。” “你没见过那些孩子王吗?一群小屁孩,都听他的。” 陆庭州终於忍不住,低沉地笑出声。 胸腔的震动,透过手掌传到桑晚的肩上。 “给自己的定位还不错,孩子王。”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觉得,陆氏可以考虑投资几家幼儿园了,正好由你来管理。” “好啊好啊!”桑晚眼睛一亮,“我要建一个有最大滑滑梯的幼儿园。” 两人正旁若无人地说笑著。 气氛温馨而甜蜜。 陆庭州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宋泽。 陆庭州眉梢微挑,以为这傢伙又是耐不住寂寞,要约他出去喝酒。 他划开接听,语气里带著几分炫耀的懒散。 “哪儿都不去。” “陪老婆。” 说得得意扬扬,典型的在刺激那个可怜的孤家寡人。 桑晚听著他幼稚的话,抿著嘴偷偷笑。 她推著外公的轮椅,走到院子一角的锦鲤池边,看那些色彩斑斕的鱼儿在水里悠閒地游弋。 电话那头,宋泽揶揄了他几句“重色轻友”。 隨即,语气却沉了下来。 “说正事。” “许明月出事了。” 陆庭州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人在我们医院,昨晚送来的。” “流產,大出血。” 沈誉白的声音透过听筒,带著医生特有的冷静,却也掩不住一丝嘆息。 “以后……可能很难再受孕了。” 陆庭州握著手机的手,微微收紧。 他沉默著,脑海里瞬间闪过家宴上,唐沁兰那张自始至终毫无波澜的脸。 原来,沉默不是隱忍,是暴风雨前的寧静。 他早就该想到的。 以唐家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任由一个私生子上门挑衅。 他以为唐沁兰会顾及过年,不想让他父亲动怒。 看来,她只是瞅准了一个陆庭风绝对不在场的,最好的时机。 快,准,狠。 一击毙命。 “知道了。” 陆庭州淡淡地回了三个字,掛断了电话。 院子里的阳光,依旧温暖。 可他周身的气场,却冷了下来。 桑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逗弄锦鲤的手,回头看他。 “怎么了?” 陆庭州迈步向她走去,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投下一片阴影。 他走到她身边,抬手將她揽进怀里。 下巴抵著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平静。 “晚晚。” “许明月出事了。” 桑晚的身体,在他怀里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孩子没了。” 陆庭州的声音很沉,像一块巨石,投入她刚刚还平静无波的心湖。 “大出血。”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用词。 “医生说,她以后……很有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 却像一道惊雷,在桑晚耳边炸开。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刚刚还掛在唇边的笑意,凝固了,然后一点点消失。 怎么会……这样? 一个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 她对许明月的恨,是真的。 母亲去世后,许明月母女俩带给她的伤害,也是真的。 她甚至想过,许明月一定会遭到报应。 可她从没想过,报应会来得如此惨烈,如此决绝。 这已经不是失去一个孩子那么简单了。 这是剥夺了一个女人,做母亲的资格。 陆庭州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发抖。 他知道她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虽然恨许明月恨得咬牙切齿,但骨子里的善良,却让她无法对这样的惨剧无动於衷。 他收紧手臂,將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是她自己选的路,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桑晚没有说话。 她把脸埋在陆庭州的胸口,锦鲤池里水波晃动,映得她眼神有些恍惚。 许明月最近都没有在她的视线里晃荡,显然是很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是她用来攀附豪门的筹码,也是她所有的希望。 如今,筹码没了,希望碎了。 连同未来的所有可能,都一起被埋葬在了。 一阵寒意,顺著脊椎缓缓爬上。 桑晚忽然觉得,这冬日的暖阳,似乎也没那么暖了。 人性黑暗的一面,让她不寒而慄。 许明月是贱,是该得到惩罚,但这件事发生了,她反而没有恶人被惩治之后的快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也即將成为母亲的缘故,她听到孩子没了,不能再做母亲,心里真的难以接受。 桑晚一连两天情绪都不怎么高,陆庭州组局带她出去玩儿。 地点就在成交的河湾会所。 大年初五,河湾会所。 京城顶级私人会所之一,也是陆氏的產业。 但今天,这里不像个销金窟,反倒像个热闹的大庙会。 入口处掛著大红灯笼,隨处可见的中国结和剪纸窗,年味十足。 会所的草坪上,竟然摆满了各式各样庙会上的摊子。 套圈,射击,捞金鱼,…… 桑晚眼里的那点阴霾,瞬间就被这些五光十色的童年记忆衝散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新大陆。 “陆庭州,你看!” 她扯著男人的袖子,指向不远处的套圈摊位。 “我想玩那个。” 那股兴奋劲儿,冲淡了这两人的所有阴鬱。 陆庭州看著她眼里重新燃起的光,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好。” 他声音低沉,满是纵容。 “把整个奖品都拿走都行。” 桑晚嗔了他一眼。 “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甩开他的手,像个急著去领果的小孩,自己先跑了过去。 摊主递给她一大把五顏六色的塑料圈。 桑晚深吸一口气,学著记忆里的样子,侧身,瞄准,手腕用力一甩。 第一个圈,划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线,然后……完美地落在了摊位外的草地上。 她不信邪,又扔了一个。 这次,圈子倒是落在了摊位上,却在一个奖品的边缘弹了一下,滚了出去。 接连十几个,无一命中。 桑晚有些气鼓鼓地鼓起了腮帮子。 陆庭州走过来,站在她身后,低沉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看来我们的孩子王,技术不太行。” 桑晚不服气地回头瞪他。 “我小时候很厉害的。” “是吗?”陆庭州挑眉,从她手里拿过一个圈,掂了掂。 他甚至没怎么瞄准,手腕隨意一扬。 塑料圈精准地套中了架子最顶层那个最大的毛绒熊。 “哇!” 桑晚眼睛都直了。 陆庭州长臂一伸,將她虚虚地圈在怀里。 他的胸膛贴著她的后背,大手覆上她握著套圈的手。 “我教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慄。 桑晚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谁……谁要你教。”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没有动。 就在这时,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插了进来。 “大过年的叫我过来,看你们两口子在这里腻歪?” “家里床上没有腻歪够?” 沈誉白睨了陆庭州一眼,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眉眼带笑,可那笑意却怎么也抵达不了眼底。 他的视线,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人群里逡巡,像是在找什么人。 陆庭州鬆开桑晚,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找人?” 沈誉白动作一僵,隨即又恢復了散漫。 “没啊,看看今天来了哪些美女。” 他说著,眼神又不受控制地往门口的方向瞟。 陆庭州看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跟桑晚对视一眼,眼里带著几分瞭然。 他走近桑晚,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著一丝罕见的请求。 “他是我兄弟。” “老婆大人,帮帮忙?” 陆庭州凑在她耳边,声音又轻又磁。 “问问苏沫到底什么意思。” “这傢伙,这次看著是真栽了。” 他能感觉到,沈誉白这次不是玩玩而已,那种失魂落魄,装不出来。 桑晚眨了眨眼,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她心里的小算盘飞快地转动起来。 苏沫的性子她最了解。 若是真对沈誉白一点心思都没有,以她那脾气,自己一说陆庭州组局,她绝对会直接拒绝。 因为她肯定能想到,沈誉白百分之百会来。 她答应了,就说明……事情有转机。 桑晚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决定先按兵不动。 看看苏沫来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没过多久,宋泽搂著曲悠也到了。 曲悠家在郊区,离这里不远,宋泽总算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把人约出来。 她还不知道沈誉白和苏沫之间那点官司,看到只有桑晚他们,疑惑地问。 “沫沫呢?怎么还没来?” “这傢伙对於吃喝玩乐这种事,向来比谁都积极的。” 桑晚正专注於跟手里的套圈作斗爭,闻言头也不抬地说。 “快了快了。” 她又扔出去一个,这次终於套中了一个小小的钥匙扣。 “中了。” 桑晚兴奋地跳了起来。 她拉著曲悠,献宝似的给她看自己的战利品。 “你看你看,我套了几十个,终於中了。” 曲悠被她的快乐感染,也笑了起来。 “出息。” 桑晚这才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把沈誉白和苏沫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曲悠听完,瞭然地抿唇笑了。 她之前就隱隱觉得这两人不对劲,典型的欢喜冤家。 还跟宋泽私下聊过,要不要提醒一下苏沫这个当局者迷的傢伙。 宋泽当时说,这种事,得顺其自然,外人越掺和越乱。 现在看来,他没说错。 第163章 来了就不能怂 要是当时她多嘴了,苏沫心里先有了防备,反而会让沈誉白那个浪子觉得得来太容易,不懂得珍惜。 感情啊,还是得自己悟。 另一边。 三个男人已经转战到了气枪射击的摊位。 “砰!” 陆庭州一枪命中靶心。 “砰!” 宋泽紧隨其后,成绩也不错。 轮到沈誉白。 他举著枪,眼睛看著前方的靶子,准星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砰!” 子弹打在了靶子旁边的木板上。 一连几枪,全都脱靶。 陆庭州放下手里的气枪,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语气里满是揶揄。 “沈大少。” “我记得你在射击馆,可不是这个水平。” 宋泽也跟著笑了起来,拍了拍沈誉白的肩膀。 “这水平,说明人在这儿,心已经飞了。” 沈誉白烦躁地把枪往桌上一扔,抓了把头髮。 他看著自己这两个好哥们儿,咬牙切齿。 “你们俩还有没有同情心?” “我这个年过得抓心挠肝的,你们倒好,一个个温香软玉在怀。” 那语气里的酸味,几乎要溢出来了。 陆庭州轻笑一声,递给他一瓶水。 “稳住。”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苏沫答应了来。” 沈誉白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里瞬间有了光。 陆庭州靠在栏杆上,姿態慵懒。 “人我给你约出来了,等会儿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做兄弟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会所停车场。 一辆红色的轿车里,苏沫握著方向盘,迟迟没有下车。 她到得不算晚。 甚至亲眼看到了宋泽亲密地搂著曲悠的腰,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会所。 但她就是不敢进去。 不知道怎么面对沈誉白。 她拒绝了裴怀之的新年邀约,一连几天把自己憋在家里。 脑子里,却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誉白那句——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心烦意乱之下,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繫方式。 微信,电话,通通拉黑。 世界清静了。 心,却更乱了。 尤其是除夕夜那晚。 她站在臥室的窗边,无意间往下一瞥,看到了自家楼下,静静停著的那辆扎眼的库里南。 还有倚在车门上,在寒风中默默抽菸的男人。 路灯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菸头的火星在他指尖明明灭灭。 那一刻,苏沫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发紧。 以至於今天桑晚打电话说一起玩儿,她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可真到了这个地方,要面对面了,她又怂了。 心臟在胸腔里“怦怦”乱跳,像要蹦出来一样。 良久。 苏沫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对著后视镜里的自己,咬牙。 “苏沫,怂什么呢。” “既然来了,就不能当逃兵。” 再说了,工作上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不成还能躲一辈子? 这么一想,她心里的那点纠结似乎也散了。 推开车门,下车。 苏沫走进会所,视线下意识地就开始在人群中搜索。 然后,一眼。 就看到了站在射击摊位旁,正跟陆庭州和宋泽说话的那个男人。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是件同色的短款夹克,身形挺拔,气质卓然。 他似乎没在听同伴说话,手里夹著一根烟,目光正漫无目的的,落在这边的入口方向。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苏沫的后背,瞬间一僵。 感觉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沈誉白也看到了她。 看到那个让他辗转反侧了好几天的身影,就那么毫无预兆的,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整个人都绷紧了。 手里的烟还燃著,猩红的菸灰烫到了他的手指,他却毫无察觉。 直到皮肤上传来一阵灼痛感。 “嘶——” 他才如梦初醒,慌忙將手里的菸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动作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陆庭州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兄弟的异常。 他顺著沈誉白的视线看了过去。 看到门口站著的苏沫,他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身边的宋泽,递过去一个“看好戏”的眼神。 两人看著沈誉白那副像是被雷劈了的失神样子,不约而同地皱眉,然后,轻笑出声。 宋泽甚至坏心眼地拿出了手机。 “咔嚓”一声,拍下了这珍贵的一幕。 他冲陆庭州晃了晃手机,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怀好意的笑。 而另一边。 桑晚也看到了站在入口处,像个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的苏沫。 她立刻放下手里的套圈,主动跑了过去。 “你傻站著干嘛呢?” 桑晚亲热地挽住苏沫的胳膊,將她往里面拉。 “快来快来,好多小时候玩儿的项目,可好玩了!” 苏沫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那笑意却半分都没到眼睛里。 她越过沈誉白,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径直走向桑晚。 “我还以为你更陆庭州太恩爱,把我忘了呢。” 桑晚拉著她的手,指尖能感觉到她手心的微凉和僵硬。 “怎么会。” 苏沫被她拽著,路过那三个男人身边时,目不斜视。 沈誉白看著她从自己面前走过,连个余光都懒得施捨,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沉。 桑晚拉著苏沫和曲悠,在各个摊位前流连。 套圈桑晚已经玩腻了,她们又跑去吃葫芦。 一人一串,红艷艷的山楂裹著透明的衣,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甜。”桑晚咬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 苏沫也咬了一口,酸得齜牙咧嘴,却还是把那股劲儿咽了下去,硬撑著说。 “嗯,还行。” 不远处有个小型的充气蹦蹦床,曲悠眼睛一亮。 “沫沫,我们去玩那个!” 苏沫也有些心动,看向桑晚。 桑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著摆手。 “你们去吧,我就不当朵了。” “我在这儿吃葫芦等你们。” 苏沫和曲悠对视一眼,立刻把鞋脱了,像两个脱韁的野马,冲了过去。 桑晚看著她们在蹦蹦床上又笑又跳,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紧绷了一下午的苏沫,脸上终於有了真实的笑意。 桑晚暗暗鬆了一口气。 另一边。 沈誉白的视线,就跟黏在了苏沫-身上似的,一刻也没离开过。 她笑,他的嘴角就不自觉地跟著上扬。 她跳,他的眼神就跟著起伏。 那副痴汉模样,看得陆庭州和宋泽直摇头。 陆庭州用手肘撞了撞他。 “收收你那眼神。” 沈誉白回神,有些烦躁地耙了耙头髮。 “她不理我。” “废话。”陆庭州语气淡淡,“你当拉黑是闹著玩儿的?” “別急。”他拍了拍沈誉白的肩膀,“在这里玩儿两天呢,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沈誉白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陆三,这次算你有点人性。” 陆庭州瞥了他一眼,眼神凉颼颼的。 “以后別指望我。” “別別別。”沈誉白立刻就怂了,连忙勾住陆庭州的脖子,满脸討好。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哥,你是我亲哥。” 他压低声音,凑到陆庭州耳边。 “西城的那个项目,我让你两个点。” 宋泽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西城那个项目,是沈家和陆家最近在合作的项目,一个点都是上亿的利润。 沈誉白这个铁公鸡,居然捨得让出两个点? 宋泽难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疯了?” “这哪是铁公鸡拔毛?你这是要直接把翅膀都剁了送人啊!” 沈誉白苦笑一声,鬆开陆庭州,靠在栏杆上,整个人都透著一股颓丧。 “你们不懂。” “我是真的栽了。” 他声音很轻,带著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和无措。 “这些天,我过得跟行尸走肉一样。” “微信拉黑,电话拉黑,我根本找不到她人。” “好不容易打听到她家住哪儿,又不敢上去。” “除夕那天晚上,我就在她家楼下站著。”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苦涩的温柔。 “看著她房间的灯亮著,窗帘上,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就觉得,心安了。” 陆庭州和宋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这他妈还是那个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沈大少吗? 这浪子回头的转变,未免也太嚇人了。 从一个游戏人间的浪子,一夜之间,变成了痴心绝对的情种。 这人设转变太大,他们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 宋泽忍不住想。 他们都觉得离谱,那苏沫呢? 苏沫会相信吗? 她会接受一个这样的沈誉白吗? 这还真不好说。 …… 晚上。 会所的中餐厅里,长长的餐桌旁,气氛有些微妙。 苏沫像是黏在了桑晚和曲悠身上,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把自己夹得严严实实。 沈誉白就坐在她正对面。 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所以,她乾脆就不抬头。 全程埋头苦吃,或者跟身边的姐妹小声说笑,就是不往对面看一眼。 沈誉白也没说话。 只是时不时的,会抬眼看她两眼。 那眼神深沉,复杂,带著几分压抑的情绪。 一顿饭,吃得暗流涌动。 下午在户外玩了一下午,桑晚確实有些累了,晚饭没结束就有些犯困。 “我先回房休息了。”她打了个哈欠。 陆庭州立刻起身,扶著她的腰,动作自然又体贴。 “我陪你。” 他临走前,凑到桑晚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谢谢老婆大人。” “愿意给那傢伙一个机会。” 桑晚嗔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第164章 你想怎样 两人一走,桌上的气氛更尷尬了。 宋泽看著对面的沈誉白那副望穿秋水的可怜样,再看看身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苏沫,心里嘆了口气。 兄弟做到这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脸上带著几分歉意,对苏沫说。 “那个……沫沫。” 苏沫抬起头,“嗯?” “你看啊,我这好几天没见我们家悠悠了。” 宋泽说著,伸手揽住曲悠的肩膀,姿態亲昵。 “你们这姐妹情深,白天也腻歪了一下午了。” “晚上,能不能把女朋友……还给我?” 曲悠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娇羞地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苏沫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下午確实拉著曲悠到处疯,桑晚有孕在身,很多刺激的项目都玩不了,全程都是曲悠陪著她。 搞得人家小情侣都没时间独处。 现在宋泽这么一说,倒像是她霸占著人家女朋友不放了。 苏沫连忙摆手。 “没想跟你抢,没想跟你抢。” “赶紧带走,赶紧带走。” 她那避之不及的样子,逗笑了宋泽和曲悠。 两人跟她道了別,手牵著手,甜蜜地离开了。 瞬间。 偌大的餐桌,只剩下相对而坐的两个人。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避无可避。 沈誉白放下手里的杯子,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站起身。 朝著她走了过来。 苏沫看到他高大的身影朝著自己逼近,心臟猛地一缩。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慌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 外面的夜色很美,庭院里的灯光璀璨如星河。 她却无心欣赏。 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的客房不在主楼,而在穿过一片竹林的水榭厅。 穿过一片阴鬱,苏沫心突突直跳。 即便不回头,她也能感受到后面紧跟著她的脚步声。 她快步走到电梯前,按了上行键。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她闪身进去,立刻转身去按关门键。 就在电梯门將要合上的那一剎那。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撑在了门缝中间。 电梯门受阻,又缓缓向两侧打开。 沈誉白走了进来。 苏沫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眼睛盯著电梯壁上倒映出的模糊人影,就是不看他。 心里却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沈誉白也没说话。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他身上有淡淡的菸草味,混合著木质香调,霸道地侵占著她的嗅觉。 电梯很快到她所在的五楼。 门一开,苏沫就像逃离牢笼一样,快步走了出去。 沈誉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走廊很长,铺著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尽数吸收。 可苏沫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像烙铁一样,紧紧地贴在她的后背上。 终於,到了房门口。 苏沫飞快地刷开房卡,推门,侧身,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 就在房门即將“咔噠”一声彻底关上的瞬间。 一只穿著黑色皮鞋的脚,卡了进来。 紧接著,一条大长腿猛地一顶。 房门被一股巨力顶开,苏沫被那力道带得往后踉蹌了一步。 还没等她站稳,沈誉白已经挤了进来。 半个身子,然后是整个。 他反手將门甩上,落锁。 “咔噠。” 清脆的落锁声,像是敲在了苏沫的心上。 她整个人都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 “沈誉白,你干什么?” 她又惊又怒。 沈誉白不说话,只是往前一步。 苏沫下意识地后退。 他再进。 她再退。 直到后背“咚”的一声,抵在了冰冷的墙上,退无可退。 他伸出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將她牢牢地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躲我?” 他终於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沫,你就打算这么躲我一辈子?” 苏沫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像铁钳一样,力气大得惊人。 “你放手!” “不放。” 沈誉白的回答,乾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他俯下身,俊脸在她眼前放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告诉我。” “你是不是也对我有感觉?” “要不然,你为什么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將她的灵魂看穿。 “明知道我也会来,你要是真那么不想见我,今天为什么要来?” 一连串的逼问,像密集的鼓点,敲得苏沫心慌意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他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沈誉白,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我来,是衝著晚晚来的。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连最好的姐妹都不要了。” 她顿了顿,眼神里的轻蔑更甚。 “至於不看你……” “是因为,你不值得我看。”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向沈誉白最柔软的地方。 沈誉白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他没再说话。 只是默默的,缓缓地,將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 隔著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滚烫,和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苏沫的身体瞬间僵硬。 “你……” “你的心跳。” 沈誉白打断她,滚烫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喑哑,带著一丝蛊惑。 “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苏沫的呼吸骤然一滯。 耳边是他滚烫的喘息,胸前是他擂鼓般的心跳。 两种心跳声,隔著薄薄的衣料,在逼仄的空间里共振,几乎要將她的理智吞没。 她猛地偏过头,躲开他几乎要贴上来的唇。 “呵。” 一声冷笑从她唇边溢出,带著孤注一掷的尖锐。 “换任何一个男人,用这种方式强行闯进一个女人的臥室,还把人堵在墙上,都会心跳加速吧。” “沈总好能臆想。” 她的声音在抖,却维持著镇定。 沈誉白没跟她爭辩。 他只是用额头,缓缓抵住了她的。 肌肤相贴的瞬间,滚烫的温度像是带著电流,从接触点一路窜进苏沫的心底。 他没有再进一步,只是这么静静地抵著她,呼吸交缠。 “苏沫。” 他开口,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透著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挫败。 “我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这么难受过。” “吃不下,睡不著,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满脑子都是你。” 苏沫的心防,在他这近乎剖白的低语中,被狠狠撞开一道裂缝。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因为她不止一次在自家楼下看到他。 这几天,她何尝不是如此。 嘴上说著不在乎,可夜深人静时,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他那张玩世不恭又带著点邪气的脸。 她早就意识到,自己动心了。 可理智又像一条韁绳,死死地勒著她。 他们之间的家世背景,是云泥之別。 他是个游戏人间的浪子,身边从不缺女人。 而她,只是个普通人,输不起。 她不敢跨出那一步,那一步之后,或许就是万丈深渊。 沈誉白又叫了她一声,很轻,带著嘆息。 “苏沫。” “我栽了。” “栽在你身上了。” 苏沫眼眶一热,视线瞬间模糊,这话直白,却很有杀伤力。 她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漂浮的声音问。 “你……到底想怎么样?” 话音刚落,禁錮著她的那股力道忽然就鬆了。 沈誉白退开一步,看著她泛红的眼尾,喉结重重地滚了一下。 下一秒,他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长臂一伸,直接將人紧紧地揉进了怀里。 不是刚才那种带著侵略性的压制,而是一个结结实实,带著一丝颤抖的拥抱。 苏沫的脸颊被迫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鼻息间全是他清洌又霸道的气息。 “做我女朋友。”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她头顶传来。 苏沫的身体僵著,没有回应。 沈誉白抱得更紧了些,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上次在车里说的话,不是一时兴起,是我想了很久的。” “我现在再说一遍。” “苏沫,跟我试试。” “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 苏沫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她埋在他怀里,声音很轻。 “你家里……会同意吗?” “会接受一个……普通出身的女人,做你们沈家的儿媳妇?”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沈誉白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就像庭州一样,没人可以干预。” 他说完,微微鬆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著自己。 他的眼神专注而灼热,里面翻涌的情绪,是苏沫从未见过的认真。 “这些事,你完全不用担心。” 他低头,温热的唇,在她还在发愣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强势。 苏沫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唇,往后退了一步。 她瞪著他,眼睛又圆又亮,带著几分恼怒。 “我可没同意。” “你没同意?”沈誉白轻笑一声,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逼近一步,再次將她困在墙壁与自己之间。 “苏沫,凭你的狠劲儿,要真是心里一点没有我,刚刚在餐厅,在电梯,在你开门的时候,你有一万次机会让我滚。” “可你没有。” 他的话,一针见血。 第165章 为你当狗,我乐意 苏沫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咬著下唇,狠狠地瞪著他。 那眼神,像只被惹急了的猫。 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太狗!” “嗯,是。” 沈誉白坦然承认,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为你当狗,我乐意。” 话音未落,他便不由分说地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 而是带著狂风骤雨般的力道,攻城略地。 苏沫那点可怜的经验,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能被迫承受。 唇齿纠缠间,她感觉自己身体一轻。 整个人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双腿本能地缠上了他的腰。 这个姿势,让她和他贴得更紧,密不可分。 苏沫彻底乱了阵脚,在他的攻势下,很快就喘不过气来,浑身发软。 而另一间房里。 桑晚靠在陆庭州宽阔的肩上,面前的投影仪放著一部电影,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你说……沫沫那边,没事吧?” 陆庭州揽著她的手紧了紧,目光依旧落在屏幕上。 “能有什么事。” “我觉得誉白这次,是认真的。” 桑晚还是不放心,她转过头,看著陆庭州线条分明的侧脸。 “可是,他以前……换过那么多女朋友。” “万一,他要是始乱终弃,沫沫怎么办?” 陆庭州终於侧过头,对上她写满担忧的眸子。 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脸颊。 “不一样。” 他的声音低沉而篤定。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为了哪个女人,像这段时间这么失魂落魄。” “他以前交往的那些,说是女朋友,不如说是玩伴,各取所需罢了。” “他看著浑蛋,但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陆庭州顿了顿,眼神变得温柔。 “人总是会变的。”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或许说的就是他们。” 桑晚看著他,心里的担忧,渐渐被抚平。 她重新靠回他的肩膀,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 苏沫顶著两个黑眼圈打开房门,准备去餐厅。 门刚开一条缝,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堵在了门口。 沈誉白穿著一身休閒装,头髮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神清气爽,与她的萎靡形成鲜明对比。 看到她,他眼睛一亮,长臂一伸,直接將人捞进怀里,抱了个满怀。 “早。” 他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 苏沫嚇了一跳,连忙用力將他推开,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看。 走廊里空无一人。 她才鬆了口气,压低声音瞪他。 “你干什么,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沈誉白一脸无辜。 “看到就看到,我们是正经的男女朋友关係。” 说完,他不管苏沫的挣扎,直接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 当两人携手出现在餐厅时。 正端著牛奶喝的桑晚和曲悠,动作齐齐一顿。 两双美目,瞪得溜圆,下巴都快掉到了桌子上。 这……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 昨天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今天就……手牵手了? 宋泽在一旁,看看沈誉白脸上那藏都藏不住的得意,再看看苏沫红得快要滴血的脸。 他哀怨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曲悠。 “悠悠,你看人家。” “这效率。” “人家都住一起了,我们还得分房睡?” 曲悠的脸“唰”地也红了,伸手就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住一起? 苏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急忙解释,声音都高了八度。 “他就是在我门口等我,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越解释,对面三人的眼神就越是意味深长。 桑晚和曲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我懂”的笑意。 “嗯嗯,我们信。” “快坐下吃饭吧,都凉了。” 那敷衍的语气,让苏沫简直百口莫辩。 她求助似的看向沈誉白,却发现这男人正一脸宠溺地看著她笑。 苏沫气得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下。 接下来的两天,玩得非常开心。 沈誉白像是解除了封印,黏苏沫黏得人神共愤。 端茶倒水,剥虾递纸,殷勤得让宋泽都看不下去。 苏沫从一开始的彆扭抗拒,到后来的无奈接受,再到最后的……习以为常。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看向沈誉白时,眼神里的冰霜,早已悄然融化。 假期结束,一行人各自返程。 回到家,桑晚立刻將自己关进了书房。 她要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婚纱设计中去。 婚期將近,若是这周再拿不出最终的设计稿,她怕真的会赶不上婚礼。 那是她和陆庭州一生一次的仪式,她不允许有任何瑕疵。 看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待在书房,陆庭州心疼,却也知道,这是她在为他们的婚礼做准备。 终於,在距离婚期只剩一个月的时候,那件承载了她所有爱与梦想的婚纱,定下了最终稿。 …… 正月十六,宜开市。 桑晚的jc私人订製工作室,在万眾瞩目中,正式揭幕。 香檳,鲜,衣香鬢影。 深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 娱乐圈的顶流明星,时尚界的大咖,以及那些只在財经杂誌上出现的豪门贵妇。 这不仅仅是桑晚的个人工作室开业,更是陆氏集团未来少夫人的首次正式亮相。 桑晚站在迎宾处,身旁是神采飞扬的苏沫。 她原本想穿一件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旗袍,那是她最钟爱的款式。 可临到上身前,她对著镜子,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那里,已经没有之前平坦。 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已经不能展现旗袍最完美的样子。 她最终换上了一件自己设计的改良新中式长裙。 月白色的丝绸,领口是精致的盘扣,腰线提得很高,裙摆宽鬆,既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又巧妙地掩盖了那一点点让她心安的弧度。 而苏沫,则穿著桑晚最爱的那件旗袍。 水绿色的锦缎,衬得她身姿窈窕,眉眼间褪去了几分平日的张扬,多了些江南水乡的温婉。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清雅如月,一个明媚如春,好看的像一对姐妹。 宾客们纷纷上前道贺,奉承的话不绝於耳。 桑晚应付得游刃有余,脸上掛著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 苏沫带著宾客穿梭在样衣之间,一一介绍。 二楼的落地窗前。 陆庭州和沈誉白並肩而立,如同旁观者,俯瞰著楼下这场属於女人的战场。 陆庭州手里端著一杯温水,目光从未离开过那个被人群簇拥的纤细身影。 他的眼神很暖,像是冬日里最和煦的阳光,融化了周身的冷硬。 那是他的妻子。 他的珍宝。 沈誉白则毫不掩饰地盯著苏沫。 旗袍包裹下的曲线,每一下摇曳,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 他喉结滚了滚,压低声音。 “你说,我现在过去把她拽上来,会不会不太合適?” 陆庭州瞥他一眼,声音淡淡。 “今天,是她们的主场。” 沈誉白轻嘖一声,算是认同。 他看著苏沫落落大方的样子,嗓音有些骄傲,“还挺有老板娘的范儿。” 陆庭州没接话,他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了工作室的大门口。 那里,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许明月。 她衣著还算得体,只是整个人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凌厉和囂张,脸上是掩不住的憔悴。 站在这一片珠光宝气中,格格不入。 她定定地望著被眾人环绕的桑晚。 风光无限,爱情事业双丰收。 而她,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无所有。 嫉妒曾经像是毒蛇,啃噬她的心。 可现在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绝望和悔恨。 她想上前。 陆庭州目光一凛,对著耳麦里的保鏢,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拦住。” 许明月刚迈出一步,就被两个黑衣保鏢拦住了去路。 “小姐,私人场合,请出示请柬。” 周围的宾客立刻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许明月脸色一白,嘴唇囁嚅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没想到这里的安保这么严,她就是想来见见桑晚。 出院这些天,她一直想见桑晚。 她想当著所有人的面跟她说声“对不起”。 尤其是关於许子轩的事,她做到了不管不问,桑晚却默默接过了原本属於她的担子。 在部分人窃窃私语之际,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桑晚脸上的笑容僵住,她看著跪在门口的许明月,瞬间愣住。 她没有想到许明月回来,还会这样跪在她面前。 苏沫立刻上前一步,挽住桑晚的胳膊,“她想干什么?” 桑哇摇头,同样震惊。 “桑晚。” 许明月的声音,带著哭腔,“我知道,我不该来。” “但我今天来,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道歉的。” 她抬起头,泪水划过苍白的脸颊。 “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们……对不起你。” 她哽咽著,几乎说不下去。 第166章 哥都没叫,先叫嫂子 “我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会让刘妈……照顾子轩。” “我,我太自私,爸妈的事情暴露后,我从来没有想过弟弟。” “桑晚,对不起。” “不求你原谅我,但我会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桑晚静静地看著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那个曾经处处针对她,一心只想踩著她上位的继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她的开业典礼上。 她缓缓拨开苏沫的手,走了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在距离许明月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声音依旧是柔的,却带著一种不容置喙的距离感。 “你起来吧。” “之前的事,你们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不会再计较。” 许明月抬起泪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桑晚继续说道。 “但,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关係。” “许子轩毕竟跟我在一个户口本上,我会以桑氏的名义,为子轩建一个成长基金。” “孩子是无辜的,他叫了我几年姐姐,我不能不管。” “至於你,我们不会有关係。” 桑晚的话,清晰,冷静,恩怨分明。 许明月愣住了。 她以为桑晚会羞辱她,会痛骂她,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巨大的羞愧感將她淹没。 她重重地,將额头磕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砰、砰。” 两声闷响。 “这是替我爸妈赎罪的。” “砰。” “这是替我自己。” 磕完,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在保鏢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大厅里恢復了热闹,但许多人看桑晚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 这个看似娇柔的女生,心胸远超他们的想像。 萧衍带著刘希走到桑晚身边,神色复杂。 “许明月都能得到你的原谅。” “为什么……父亲就不能?” 桑晚的笑容淡了下来。 “许明月,我了解,有心没胆,她虽然总是针对我,但並没有给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你的父亲不一样。” 桑晚语气平淡,並没有变现出太多的情绪。 在她心里这件事仅限於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关係。 萧衍深吸一口气,脸上带著歉意,“我替我母亲向你道歉。” “如果不是当初她……逼婚,或许,我父亲应该属於你母亲的。” 桑晚摇了摇头。 她抬眸,眼底清澈无波,嘴角弯著一抹浅浅的笑。 “萧总,你错了。” “错的,不是你母亲。” “而是你父亲。” 萧衍一怔。 桑晚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一段关係没有彻底斩断,就去开始另一段,这是对两边的不负责任。”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 “我母亲有她的傲骨,她绝不会接受一个摇摆不定,没有担当的男人。” “所以,她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直到死都没有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 因为在她心里,那个人,已经成为过去。 萧衍看著桑晚,眸中带著惊艷。 他以为桑晚会恨他母亲,毕竟他父亲也怪了他母亲半辈子。 “晚晚,你说得太对了,我赞成你的做法。” 刘希拉著桑晚的手,眼神炙热,“不管你原不原谅,但不影响我和阿衍把你当妹妹。” 桑晚也不矫情,萧安胜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情谊。 她甜甜开口,“那就多谢嫂子了。” 萧衍蹙眉,“哥都没叫,先叫嫂子。” 两个女生挽著胳膊笑著去看衣服,不再搭理他。 萧衍看到楼上看热闹的陆庭州,抬不上去。 他细想桑晚的话,暗暗吸了一口气,母亲在父亲身边半辈子,没有得到他几分真情。 他觉得母亲破坏了他和桑阿姨,何尝不是他自己太重利? 二楼。 陆庭州將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从萧衍那如释重负笑意中,他大概猜到了內容。 沈誉白凑过来。 “搞定了?” 陆庭州“嗯”了一声。 他的妻子,总能用最温柔的方式,做出最坚定的决定。 外表柔弱,內心坚毅。 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陆庭州想。 萧安胜想认回这个女儿。 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对上萧衍上来的目光,陆庭州挑眉。 “我是大舅哥,以后对我客气点。” 陆庭州扬起嘴角点头,“大舅哥,上座。” 他转过身,不再看楼下的喧囂,带著萧衍和沈誉白走向休息室。 而他自己却从休息室拿了一杯温热的牛奶下楼,她的战场,他不去干涉。 但她的身后,他永远都在。 jc工作室的开业典礼,最终在一片讚誉声中圆满落幕。 喧囂散尽,一切归於平静。 桑晚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也终於鬆了下来。 可隨之而来的,並非全然的放鬆。 而是一种更细密的焦虑。 她对著镜子,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腰。 好像……是圆润了一点点。 她又站上体重秤,看著那个纹丝不动的数字,眉头蹙得更紧。 是不是秤坏了? 距离她和陆庭州的婚礼,只剩下不到两个月。 桑晚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自己是不是又胖了。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 若是不完美,岂不是要遗憾终生。 餐厅里。 桑晚小口小口地戳著碗里的米饭,没什么胃口。 对面的陆庭州將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给她夹了一筷子她最爱的醋里脊。 “多吃点。” 桑晚摇摇头,声音软软的。 “吃不下。” 陆庭州放下筷子,黑眸沉静地看著她。 “担心长胖?” 桑晚没吭声,即便她不承认,但这几天的行为陆庭州也看在眼里。 陆庭州心里嘆了口气,生出几分后悔。 就不该告诉她確切的婚期。 应该什么都不说,等到了那一天,直接拉著她上台就行了。 也不至於让她现在这样,吃饭睡觉都不安稳。 这样总是不吃饭也不是个办法,思来想去,陆庭州在书房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婚礼外婆总是要来的,提前半个月来刚好,可以小住一段时间,还能盯著桑晚。 有外婆在,她不会让老人担心。 —— 夜色渐浓。 深城的另一端,气氛却截然不同。 裴怀之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菸灰缸里已经堆满了菸蒂。 他目不转睛看著不远处小区的入口。 沈誉白把他辛辛苦苦做了两个月的项目方案,直接打了回来。 理由是,细节不够完善。 这是他在公司立足的第一个项目,他不能这么轻易放弃,想要约沈誉白聊聊,结果人家不见他。 而苏沫也在这个时候跟他疏远。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他怎么可能放弃。 所以他一下班,就守在了这里。 晚上九点。 那辆熟悉的库里南,缓缓停在小区门口。 车门打开。 苏沫从副驾驶上走了下来。 驾驶座的沈誉白也跟著下车,绕过来,自然地將她揽进怀里。 两人旁若无人地抱著。 不知道说了什么,苏沫笑著捶了他一下。 沈誉白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路灯下,两人吻的缠绵又繾綣。 过了好一阵,苏沫才红著脸,將他推开,催著他上车。 裴怀之坐在车里,將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一股邪火,从心底往外涌。 他感觉自己像个大傻子。 就感觉他们俩有事,现在看来自己就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现在人家难捨难分,他成了再也用不上的工具。 他一个海归博士,社会精英,被人这么耍,盯著苏沫的身影,满眼愤怒。 平白被沈誉白敲了十几万,不能就这么打水漂。 裴怀之的脸色,渐渐狰狞。 看著黑色的库里南离开,他猛地推开车门,大步上前,在苏沫转身的瞬间,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苏沫嚇了一跳,回头看到是他,眉头立刻皱起。 “裴怀之?你怎么来了?” 裴怀之冷笑一声,眼神阴鷙。 “我来得確实不是时候,看到了你犯贱的一幕。” “你们很会玩儿啊,竟然把我当傻子。” “苏沫,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女人。” 苏沫被他这番莫名其妙的指责弄懵了。 “你胡说什么,谁把你当傻子了?” 裴怀之的情绪激动起来,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你跟沈誉白明明就不清不楚,还跟我说你们就是普通朋友。” 苏沫手腕生疼,用力挣扎。 “你放开,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误会?” 裴怀之冷笑,“你跟我相亲,他跟著。跟我约会,他请客。现在你跟我甚至连正式了断都没有,你们就亲上了,你还跟我说误会。” “你不就是拿我故意激他,你这种女人,就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裴怀之猛地加大力道,將苏沫往自己车子的方向拖。 “我不想听了,倒想尝尝,能让沈誉白都欲罢不能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你疯了,放开我。” 裴怀之粗暴地拉开车门,直接將她塞了进去。 苏沫还没来得及去开车门,裴怀之就扯下自己的领带,反手將她的双手死死捆住。 他迅速坐上驾驶位,车门落锁。 苏沫彻底失去了逃脱的机会。 裴怀之喘著气,发动了车子。 第167章 接亲 车子刚刚起步,一道刺目的远光灯,骤然亮起。 “砰”一声,黑色的库里南,迎头撞了上来。 裴怀之的车速不快,但巨大的衝击力还是让他猛地前倾,额头磕在了方向盘上。 车头瞬间凹陷变形。 苏沫也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前一阵发黑。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到前面车里出来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 裴怀之驾驶座的车窗,被人一脚踹烂。 玻璃碴子,溅到裴怀之脸上。 几道血痕,瞬间出现在他惨白的脸上。 沈誉白眼里的狠戾,苏沫从未见过,但看著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颗悬著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这时,沈誉白的司机大黄,已经过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迅速解开了苏沫身上的安全带。 沈誉白探身到车里,揪住裴怀之的衣领,一拳砸在他脸上。 裴怀之整个人到现在还是懵的,怎么也没想到沈誉白会回来。 苏沫得到自由之后,怕沈誉白受伤,过去拉住他。 “沈誉白,算了。” 沈誉白冷笑著拍了拍怕裴怀之的脸,起身握住苏沫的手。 他看著她手腕上清晰的红痕,眼底的戾气更重。 下一秒,他直接將苏沫打横抱起,紧紧圈在怀里。 裴怀之刚回过神,就听到沈誉白狠厉的声音。 “大黄,报警。” 听到这话,苏沫在他怀里急了。 “別。” 她伸手,抓住沈誉白的衣襟。 “沈誉白,別报警。” “好歹……同学一场。”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他在深城就真的混不下去了。” 沈誉白脚步一顿,低头看她。 苏沫咬著唇,轻声说。 “让他走吧,他也是一时衝动。” 沈誉白心里的火,这下烧得更旺。 他没吭声,抱著她,大步流星地朝著她家走去。 苏沫在他怀里,有些不好意思。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沈誉白置若罔闻。 他胸膛剧烈起伏著,压抑著心里的火气。 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苏沫感觉他周身的气压更低。 在她想要问他生什么气时,沈誉白开口,声音又冷又沉。 “你心里还有他?” “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想放过他?” 苏沫轻笑,原来是吃醋。 “不是,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结仇。” 她仰头,认真地看著他。 “有时候,一念之间的善意,或许会改变很多事情的发展方向。” “而且我也没有怎么样……” 她顿了顿,小声嘀咕。 “说来说去,这事儿也是因你而起。” “要不是你非要搅和我跟他的约会,哪来这么多事。” 沈誉白被她这番话,直接气笑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他抱著她,按了指纹,大步走进屋里。 “我搅局?” 他將她重重地放在客厅的沙发上,高大的身躯隨即覆了上来,將她牢牢禁錮。 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桃眼里满是危险的笑意。 “我不搅局,我老婆,现在就是別人的了?” 他俯身,薄唇贴上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洒而下。 “苏沫,你长本事了。” “竟然还敢心疼別的男人。” 他低沉的嗓音,带著惩罚的意味,在苏沫耳边蔓延。 “看来,我得好好惩罚你一下。” 灼热的气息,带著侵略性,苏沫“唔”了一声,所有的抗议,都被堵了回去。 窗外夜色正浓,室內春光旖旎。 …… 三月三,春和景明。 宜嫁娶。 桑园的化妆间里,气氛却有些凝滯。 桑晚坐在镜子前,一遍遍地审视著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人,身著嫁衣,明眸皓齿,艷光四射。 可她自己,却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脸颊上的软肉。 声音里带著明显的紧张。 “沫沫,悠悠,你们快帮我看看。” “我的脸是不是大了点?” 她又站起身,微微侧过身子,看向镜子里的腰身。 “还有这婚纱,是不是显得腰粗了?” 苏沫正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著手机。 闻言,她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桑晚几眼。 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晚晚,你是有孕期焦虑,还是婚前焦虑?” 她走过去,捏了捏桑晚的胳膊。 “瘦得跟个纸片人似的,还嫌自己胖?” “你还让不让別人活了?” 曲悠整理著她身上裙子,笑了笑,“晚晚,你別紧张,你今天特別美。”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桑晚的小腹上,眼底带上笑意。 “除了这里……” 她伸手指了指。 “微微凸起了一点点,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变化。” “而且这婚纱的设计,不是刚好把它完美地遮住了吗?” “整个人,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苏沫在一旁连连点头。 “就是,你现在是两个人,有点肉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了,你就是胖成球,你家陆总也会说可爱。” 桑晚被她俩一唱一和逗笑了。 心里的那点紧张,散去了不少。 齐琪站在她身后整理头纱,跟著附和。 “晚姐,你什么都不用想,一切陆总都会安排好的。” “你今天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跟著他的步子走就行。” 苏沫在一旁听著,突然挑了挑眉,笑得不怀好意。 “就这么让他把人接走,是不是太便宜陆庭州了?” 她摩挲著下巴,眼里带著算计。 “我们可是晚晚的娘家人。” “陆庭州那样的人,过了今天,想要再整他,怕是没机会了。” 曲悠闻言,也跟著点头,深以为然。 “说的是,今天確实是难得的机会。” 话音刚落,化妆间的门被推开。 刘希换好伴娘服,走了进来,听到了苏沫和曲悠的对话,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今天会是史上最和谐的婚礼呢。” 苏沫冲她眨眨眼,“是不是必须的整?” 刘希点头,“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她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 “姐妹们,缺钱不?” “缺,当然缺。” 一群伴娘都是桑晚的好友,有圈內的,也有同学。 “那机会来了,新郎可是我们深城首富,今天咱们最起码,得让他把红包给够了。” 桑晚原本已经放鬆下来的心情,听她们热火朝天地商量著怎么为难陆庭州,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她有点担心,听说婚礼上的整蛊手段,层出不穷。 陆庭州那个人,看著什么都会,可这种事,他怕是要出丑的。 她拉了拉苏沫的衣袖,小声说。 “你们……悠著点。” 苏沫回头,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桑晚在桑园出嫁。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承载著回忆。 吉时將近。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苏沫跑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哇”了一声。 一辆辆顶级豪车,像是不要钱似的,排著队开了过来。 几乎占据了整个別墅区的道路。 那场面,比电影里的还要夸张。 为首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车牌號是五个8。 囂张又扎眼。 车门打开。 陆庭州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肩宽腿长。 整个人,意气风发,身后跟著的伴郎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著別墅大门走来。 陆庭州走到门口,整理了一下领带,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 里面,却毫无动静。 他微微蹙眉,又按了两下。 这时,楼上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是苏沫。 “新郎官,別按啦,想要接走我们家晚晚,可没那么容易。” “接亲第一关——財神敲门。” 財神敲门? 这是什么意思? 陆庭州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他身后的沈誉白,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凑到陆庭州耳边,压低了声音,“庭州,不懂了吧?” “財神敲门,意思就是,赶紧拿红包。” 陆庭州:“……” 他眉头皱得更紧。 “我没有准备。” “也没人跟我说,还有这么一出。” 沈誉白和宋泽对视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绝对是苏沫她们,临时加上去的。 陆庭州看向身后的助理林昊。 林昊也是一脸懵。 幸好,他这人激灵。 怕路上遇到小朋友什么的,特意在车里备了好几沓厚厚的红包。 这会儿,他赶紧从怀里掏出红包,又掏出一沓崭新的现金,手忙脚乱地往里塞。 边塞边问,“陆总,塞多少合適?” 宋泽笑道,“这种事,一般都是取个好兆头。” “我表哥结婚时每个红白都是一万零一,万里挑一。” “或者一千零一,千里挑一也行。” “看著给吧。” 林昊一听,心里有了数。 他家老板结婚,新娘子那必须是万里挑一。 他手速飞快,刷刷刷塞了十个“一万零一”。 塞好之后,他跑到门前,从门缝底下,一个一个地塞了进去。 里面,苏沫捡起地上的大红包,掂了掂分量。 她满意地冲刘希和曲悠挑了挑眉。 然后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 “第一关,勉强算你过了。” 然后大门打开,接亲团走到客厅大门口。 苏沫再次开口,“现在,是第二关——爱情丘比特。” 外面的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又是什么意思? 陆庭州看向沈誉白和宋泽,两人也是一脸懵,这都没有听说过。 苏沫看下面没有动静,等得有些不耐烦。 她好心地解释了一句。 “意思就是,请陆总回答,你跟我们家晚晚,是什么时候情意相通,又是什么时候,水乳交融的?” 第168章 缺憾被填满 这个问题一出。 门外。 整个伴郎团,齐刷刷地,往后退了半步。 脸上都带著“这问题我们答不上来”的表情。 却个个憋著笑。 陆庭州:“……” 他咬了咬唇,拧眉笑后开口,声音平稳且清晰。 “心意相通,是2018年6月20日。那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对她,一见钟情。” 臥室里,桑晚听著他的声音,心口猛地一窒。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一见钟情的不是她吗? 他愣了她两个月呢。 门外。 陆庭州的声音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水乳交融……是2019年,情人节。” 话音落下。 门外的一眾伴郎,都忍不住开始起鬨。 “我去,陆总可以啊!” “那时候晚晚才二十岁吧,刚上大二?” “陆总,你这是哄骗无知女大学生啊!” 化妆间里,桑晚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是他哄骗。 是她主动。 是她,对陆庭州,见色起意。 客厅门打开,陆庭州进门直奔臥室。 结果,门还是锁著的。 这时,传来了曲悠温柔的声音。 “第三个问题。” “婚后,陆总想跟我们晚晚,生几个孩子?” 陆庭州看著眼前这扇紧闭的大门,抬手看了看时间。 这架势,再纠缠下去,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吉时。 他不动声色的,给了林昊一个眼神。 门里,桑晚对这个问题,其实並不好奇。 因为答案,她早就知道了。 就在苏沫撅著屁股,到处找地方藏婚鞋时。 门缝底下,忽然开始不停地,往里涌出红色的纸片。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源源不断。 里面的伴娘团,盯著门缝里不断涌出的红包,傻眼。 这……这是什么操作? 曲悠最先反应过来,她蹲下身,捡起一个。 她低头一看,里面都是最大面额。 看红包的功夫,她脚边,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小的红包山。 刘希也惊呆了。 “陆总……出手也太阔绰了吧?” 苏沫看著这满地的红包,也有些咋舌。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 她一著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直接拿起那只精致的高跟鞋,快步走到桑晚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她掀开桑晚层层叠叠的裙摆,將那只鞋,塞到了她的两腿后面。 做完这一切,她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这下,够陆庭州找一会儿了。” 桑晚无奈,哪有人这么藏鞋的。 “晚晚,多年好友,你结婚我发財,你別那么容易让他找到,我要红包,哈哈哈。” 苏沫、曲悠和刘希三人带著伴娘团捡红包捡到手软。 这时,陆庭州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以前,我觉得孩子不是必需品。” “也从未想过,要让晚晚承受生產之痛。” 臥室里,瞬间安静下,所有人都被他话吸引。 虽然早知道他的心思,桑晚还是忍不住鼻尖酸涩。 陆庭州的声音,还在继续。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很期待宝宝的到来。” “但不管將来我们一家几口,桑晚在我心里的分量,永远最重。” 他声落的那一瞬间,传来“咔噠”一声。 是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从哪里拿到了钥匙。 门,被缓缓推开。 喧囂和热闹,隨著门外涌入的光线,一併倾泻进来。 陆庭州就站在门口,捧著一束娇艷欲滴的红玫瑰,目光越过所有人,径直落在桑晚身上。 灼灼,滚烫。 桑晚的婚纱,一直对他保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为自己穿上嫁衣的模样。 这一刻,所有的喧闹声仿佛消失了。 苏沫看著傻愣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难得看到陆总这副神情。” 齐琪笑道:“姐夫,回神啦,再看下去耽误吉时了。” 宋泽和沈誉白一人推了他一把,“婚礼后想怎么看怎么看,现在赶紧找婚鞋。” “新娘子没有鞋,怎么去婚礼现场?” 陆庭州这才如梦初醒。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迈开长腿,一步步走向桑晚。 只是视线,依旧胶著在她身上,寸寸描摹。 “婚纱很漂亮,你更好看。”陆庭州嗓音有点沙。 他在桑晚面前站定,將手里的玫瑰递给她。 然后,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 “晚晚,我来接你了。” 他身后的沈誉白,看著宋泽嘖嘖摇头,“看来找鞋子的事指望不上他。” “兄弟们,谁先到婚鞋,陆总奖励十万。” 苏沫笑得合不拢嘴,衝著沈誉白挑眉,就算找到陆庭州也不可能让別人下手。 沈誉白看她信心满满的架势,知道鞋子肯定是她藏的。 伴郎团听了沈誉白的话,开始到处翻,甚至还有人往床底下钻。 整个房间,热闹不已,笑声不断。 但找了好一阵都没有,沈誉白急得一把拉过苏沫。 他压低声音,带著几分討好。 “乖,告诉我鞋子在哪儿,时间不早了。” “我给你买最新款的包,三个,行不行?” 苏沫眉梢一挑,斜睨著他。 “你结婚吗?你给买包?”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陆庭州听见了,立刻接话。 “钱我出。” 苏沫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她没说话,只笑吟吟地看向桑晚。 桑晚下意识的,动了动腿。 一边是亲老公,一边是亲闺蜜。 帮谁,好像都不太对。 自己好友不能出卖。 自己老公……就能坑吗? 她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没逃过陆庭州的眼睛,他瞬间反应了过来。 能藏鞋的地方找了个遍,就只剩下…… 陆庭州的视线落在桑晚层层叠叠的裙摆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当著满屋子人的面。 单膝,缓缓跪地。 这个动作一出,满室譁然。 桑晚咬唇,睁大了眼睛。 陆庭州仰起头,看著她,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 然后,他伸出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撩开她洁白的婚纱裙摆。 缓缓的,探了进去。 “哇哦——” 身后,传来伴郎团整齐划一的惊呼和口哨声。 桑晚的脸瞬间一热。 这场景…… 不由让她想起,那些不眠不休的夜晚。 他也是这样,用那双乾燥温热的大手,一寸寸地探索她身体的每一处。 裙摆下的手掌,顺著她光滑细腻的小腿一路向上。 指腹若有似无地划过,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慄。 果然,手指触到她腿弯时,指尖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就卡在她的大腿和柔软的床垫之间。 陆庭州勾唇,將鞋子从裙底拿了出来。 他站起身,一手拿著鞋,一手轻轻捏了捏桑晚烧得通红的脸颊。 语气里,满是嗔怪和宠溺。 “陆太太。” “是不是忘了,我的钱,都是你的。” “你这么向著你闺蜜,损失的,可都是你自己的钱。” —— 九点半,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桑园出发。 车队沿著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先到了陆家老宅,给陆家长辈敬茶。 收了一堆厚厚的红包后,才去了婚礼现场。 陆氏旗下的,玫瑰庄园。 整座庄园,今天只为这一场婚礼开放。 虽然是初春,但这里团锦簇。 桑晚站在式拱门前。 红毯的尽头,陆庭州正在等她。 她的心,却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梦幻又不失温馨的场景,满足了她对婚礼的所有想像。 即便没有亲人相送,但陆庭州就在前面的他將人她最亲的人。 而且外公也在。 希望外公的身体,能够撑得住。 在她暗自担心时,一道沉稳的身影,从宾客席上站了起来。 桑正安一步一步,稳稳地朝她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完全不吃力。 整个人,精神矍鑠。 之前在家里,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绝没有这般利索。 桑晚愣在原地,甚至觉得自己眼了。 她眨了眨眼睛,怔怔地看著朝她走来的老人。 那双曾经浑浊的眼睛,此刻清明透亮,盛满泪光和笑意。 桑正安在她面前站定,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上桑晚的头。 “我的晚晚,长大了,今天要嫁人了。” 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桑晚的眼眶,被涌上的热意占据,模糊了视线。 “外公,您……您能认识我了?” 声音里不可置信的颤抖,让桑正安心疼。 陆庭州现在红毯对面,远远看著祖孙二人,抿唇轻笑。 桑正安眼里的泪最终滚落,轻轻拭去桑晚脸上的泪珠,“傻丫头,外公早几天,就已清醒了。” 他的目光转向红毯的另一端,那个静静等待的男人,眼神里满是欣慰。 “是庭州。” “他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就一直没让告诉你。” 桑晚的眼泪控制不住,簌簌地往下掉。 惊喜。 这何止是惊喜。 婚礼里唯一的缺憾,填满了。 桑正安轻轻抓起桑晚的手,將她柔软的胳膊,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好了,有话等会儿再说。” “你看,庭州在那儿等著你呢。” 他低头,端详著自己的外孙女,满眼都是骄傲。 “我的晚晚,今天很漂亮,再哭眼睛要肿了。” 桑晚用力点头,泪水打湿了精致的妆容,她却毫不在意。 挽著外公的胳膊甜甜笑道:“外公,我的婚礼,圆满了。” 第169章 龙凤胎 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有庭安在,外公相信他不会让你有遗憾。” 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在这一刻恰到好处地响起。 宾客席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光聚焦在这对祖孙身上。 红毯的尽头,陆庭州看著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人,心里动容。 他的姑娘曾经勇敢地朝他走了那么多,这一刻应该是他朝著她走过去才对。 想到这里,陆庭州没有犹豫,直接迎了过去。 桑晚看著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眼里的水汽都沾染了幸福的笑意。 他们在红毯中间相遇,桑晚暗暗鬆了一口气,自己走过很多次红毯,而这次她是为自己走的。 桑正安看著眼前俊朗挺拔、气度不凡的男人,眼里的笑意加深。 “庭州。” “这段时间,你对晚晚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虽然不能说,但心里是清楚的。” “谢谢你,在我跟她妈妈出事后,对她的照顾。” 他顿了顿,將外孙女的手,郑重地,交到了陆庭州的手里。 “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老爷子的话是认可,更是託付。 陆庭州紧紧握住桑晚微凉的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看著老人,一字一句,做出承诺,“外公放心,晚晚是我的命,我会竭尽所能对她好。” 桑老爷子欣慰地点头,他握著两个孩子交叠的手,用力按了按。 “外公相信你。” “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陆庭州頷首,牵著桑晚的手,在全场宾客的祝福和欢呼声中,款款走向缀满玫瑰的舞台。 司仪的声音温和而庄重。 “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曲悠端著丝绒盒子上前。 陆庭州拿起那枚婚戒时,台下的刘希,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枚钻戒,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切割完美的钻石,像是將整条银河都揉碎,装了进去。 闪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刘希一把抓住旁边萧衍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 “阿衍,那……那不是上个月在港城拍卖会上,被萧伯伯用两个亿拍下的那颗『永恆之心』吗?” 苏沫也被那刺目的光芒晃得眯了眯眼。 听到两个亿,瞬间瞪大了眼。 一枚戒指? 台上的桑晚被手上戒指的分量惊到了。 她低著头,趁著司仪还在说著祝福词的间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 “陆庭州,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这也……太大了。” 陆庭州低头看她,黑眸里漾著温柔的笑意。 “本来是我在找这枚戒指。”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够听得到。 “后来,被萧总知道了。” “他拍了下来,让萧衍带过来的。” 桑晚为他戴戒指的动作,微微一顿。 提起萧安胜,桑晚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不疼也不难受,但始终不自在。 陆庭州看穿她的心思,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手背。 “別多想,这本就是我先看上的。” “他想要弥补,也正常。” 他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更低,带著几分坏笑。 “不要白不要。” “他確实该弥补,他欠咱妈的。” “对待这种曾经犯过错的人,让他出点血,我们还不原谅他。” “人总得为自己的错,付出点代价。”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 痒痒的。 却奇异的,抚平了她心头那一缕不適。 桑晚看著他,眼底的复杂情绪渐渐散去。 她抿唇,弯起一个好看的笑。 確实。 不要白不要。 有人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那她就收下。 这是他欠她母亲的。 在宾客席的最后一排,姚苹陪著萧安胜,正默默地看著台上那对碧人。 萧安胜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桑晚。 看到她戴上自己拍到的钻戒,心里有了几分释然。 姚苹能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体的情绪。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萧安胜的手背。 她的心里,同样不平静。 曾经她以为桑景初是她婚姻里的一根刺。 她甚至因此,嫉妒、怨恨了半辈子。 当年,是她对萧安胜穷追不捨,用尽了手段。 可桑景初的离开,却让这个男人,对她冷淡了几乎半辈子。 直到今天,她才从丈夫断断续续的懺悔中,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原来,是她误会了那个女人。 是他们萧家,亏欠了那个女人。 更是亏欠了台上那个女孩。 …… 婚礼的喧囂,渐渐归於沉寂。 宾客散尽。 桑晚觉得脚下像是踩著。 累。 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陆庭州扶著她,正准备带她离开。 萧衍走了过来,神色有些复杂,“晚晚,我妈想见见你。” 桑晚摇头,“不必了。” 她嘴角带著笑,“已经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萧衍似乎还想爭取。 “她只是想……” “当年的事,陆庭州已经都告诉我了。” 桑晚打断他,语气平和。 “我不恨她,我妈若是还在,她也不会怨你母亲。” 她的目光,掠过萧衍,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那对夫妇。 “哥哥,我不怨不恨,但也不想为难自己,你也別为难我行吗?” 萧衍喉头一哽,这是桑晚第一次叫他“哥哥”。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確,確实没有再说的必要。 陆庭州將桑晚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她累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萧衍点了点头,“好,今天確实很辛苦。” 陆庭州頷首,不再多言,拥著桑晚,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桑晚几乎是一上车就睡著了。 头轻轻靠在陆庭州的肩上,呼吸均匀。 陆庭州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他低头,看著她恬静的睡顏,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桑晚睡梦中含糊的呢喃。 “陆庭州……” “嗯,我在。” 他低声应著,抱著她的手紧了紧。 怀里的人似乎睡得更安稳。 —— 五个月后。 陆庭州已经很久没去公司坐班。 所有的工作,都被他搬回了家里处理。 桑老爷子更是紧张得不行。 他每天都围著桑晚转,嘴里念叨个不停。 “晚晚啊,你慢点走。” 桑晚扶著腰,看著自己的大肚子,无奈地笑了笑。 她的胳膊腿,依旧纤细。 所有的营养,仿佛都长在了肚子上。 桑老爷子看著,既骄傲,又心疼。 陆庭州更是如此。 但又怕她生產时遭罪,孕后期的活动,他都亲自陪在身边。 一老一少,一左一右,为桑晚保驾护航。 这天夜里,桑晚睡得正沉。 隱隱她感觉到身下一片湿濡。 她猛地睁开眼,黑暗中,脸上瞬间烧了起来。 她有些尷尬的,推了推身边熟睡的男人。 “陆庭州……” “陆庭州,醒醒。” 陆庭州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尿床了。”声音小的跟蚊子哼一样。 陆庭州:“……” 他愣了两秒,隨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打开床头灯,掀开被子一看,床上湿了一大片。 他最近恶补了无数孕期知识,这哪儿是尿床,是羊水破了。 他看著还一脸窘迫的桑晚,又想笑又紧张。 他的这个傻媳妇。 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强壮镇定,“別怕,我们去医院,是羊水破了。” —— 到了医院,桑晚开始感觉到阵痛。 从起初的可以忍受,到后来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剧烈。 她躺在病床上,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紧紧抓著陆庭州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陆庭州……好疼……” 陆庭州不比她轻鬆。 他紧紧反握著她的手,手心同样全是汗。 桑晚每疼一次,他的心,就跟著揪紧一次。 那张向来沉稳冷峻的脸上,此刻全是心疼和慌乱。 这种状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桑晚被折磨了一整夜,宫口终於开了七指。 医生和护士,將她推进了產房。 產房门,缓缓关上,仿佛將他们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守在產房门口的一群人,个个翘首以盼,神色紧张。 陆庭州死死地盯著那扇门,身体紧绷。 他从未觉得时间这么难熬。 陆启明看出儿子的紧张,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担心。” “安排的都是最好的专家,不会有事的。” 陆庭州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眼里的猩红,却丝毫未减。 桑老爷子也担心,也著急。 但他毕竟经歷过女儿生桑晚的时候,比陆庭州要镇定一些。 “庭州,放宽心。” “我们家晚晚,看著弱,但性子倔,要强著呢。” “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 两个小时后。 產房的门,终於开了。 两个护士一人抱著一个襁褓走了出来,脸上喜气洋洋,“恭喜陆总,一个小公子,一个小公主。” 所有人都愣住了。 竟然是龙凤胎! 苏沫第一个尖叫起来。 “天啊!晚晚也太厉害了吧!” 第170章 幸福总会来临 所有人都激动的围著孩子看,只有陆庭州,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他悄悄擦了擦眼角。 上前问,“我太太怎么样?” 他的眼里,只有担忧。 “陆总放心,陆太太很好,马上就送回病房。” 护士的话让他紧绷的心,缓缓鬆弛下来。 陆老爷子和亲友跟著两个小傢伙回到病房。 只有陆庭州和桑正安,依旧站在產房门口。 等著他们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二十分钟后,桑晚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躺在移动病床上,头髮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颊。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没什么血色。 陆庭州的心再次揪紧,满眼心疼。 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眼眶酸涩。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圈。 即便现在医疗条件好了,可那种极致的痛苦和风险,他也绝对不敢尝让桑晚再次尝试。 他俯下身,在她汗湿的额头,落下一吻。 声音哽咽,“老婆,谢谢你。” 一年后。 桑园。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凉亭里,桑晚手边放著一杯温热的茶,眼神温柔地看著不远处的草坪。 草坪上,铺著柔软的爬行垫。 宝宝还不会走,外公正四肢著地,也跟著他们趴在垫子上。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糰子,正努力地往前挪动著身子。 画面温馨,又有些滑稽。 桑晚忍不住笑出声,提醒道。 “外公。” “他们是不会走才爬,您干嘛也跟著爬呀。” 桑正安额头上冒著一层薄汗,回头冲她咧嘴一笑,嗓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你懂什么。” “这样才能融入他们。” 他一边说,一边学跟两个小傢伙玩儿。 “再说了,岁数大,才更要多运动。” “我还想看著他们兄妹俩上大学,结婚生子呢。” 桑晚正要再说些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打趣,“桑叔,那您不是要活成妖精了。” 桑正安抬头。 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陆启明,笑意更深。 “活不活成妖精我不知道。” 他中气十足。 “但肯定要成为我们桑家第一个百岁老人。” 陆启明哈哈大笑。 他脱下外套,递给一旁的佣人,也毫不犹豫地加入爬行行列。 桑晚看著这一幕,眼底的笑意更浓。 就在这时,陆庭州端著一盘切好的水果,朝她这边走来。 男人一身挺括的纯手工定製西装,更显得他器宇不凡。 虽然今天没有去公司,但因为时不时要开视频会议,他依旧穿得一丝不苟。 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肩线和挺拔的身形。 桑晚的目光,就这么直直地落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 她以前听人说,这世上有两种男人最能蛊惑人心。 一种是军装,一种是西装。 她没见过陆庭州穿军装的样子。 但看了他这么多年穿西装的样子,依旧没有看厌。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克己復礼,矜贵疏离的味儿,还是让她著迷。 桑晚的眼神,不自觉地往下。 白色衬衫在腰部没入直挺的西裤中,因为常年健身所以身材从始至终的好,宽肩窄腰大概也就是这样。 每一样,都精准地踩在她的审美点上。 桑晚不由自主地咬唇,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陆庭州將果盘放在石桌上,目光落在她脸上,捕捉到她的视线。 他挑眉,“看什么?” 桑晚连忙收回视线。 男人低沉的嗓音,继续在她耳边响起。 “昨晚没摸够?” 桑晚的脸颊,迅速红透。 大庭广眾之下,外公和公公都在呢,他怎么能这么无所顾忌。 见她不说话,只是红著脸,漂亮的眸子带著嗔怪。 陆庭州嘴角的弧度加深,声音依旧从容。 “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脸红。” “昨晚摸我腹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 桑晚莫名心跳加速,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了手机屏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 【!!!】 【我听到了什么,是我能听的吗?】 【臥槽臥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摸腹肌……,这是什么神仙日子,羡慕晚晚。】 【別说晚晚了,我看陆总都腿软。】 【同意楼上,我们晚晚吃的也太好了。】 【陆总这低音炮,这台词,谁顶得住啊。】 桑晚看著那刷爆了的弹幕,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忘了。 她还开著直播。 她抬起头,衝著陆庭州,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声音,微弱又无助。 “我……在直播。” 陆庭州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他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迅速站直身子,转身背对著桑晚的镜头。 背影依然挺拔,但明显有些僵硬。 他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稳住情绪,悄悄走到了镜头外。 弹幕,再次爆炸了。 【哈哈哈,原来不知道在直播,我就说陆总怎么这么生猛,不把我们当外人。】 【哇哦,陆总是不是害羞了?!】 【前一秒还在开车,下一秒就纯情大男孩了,这反差萌我好喜欢。】 【救命,他转过去的动作好快,求陆总內心os。】 【好希望国家给我能够包分配男人,就照著陆总这个標准来。】 【楼上姐妹想的真美。】 【白天適合做梦。】 桑晚看著弹幕,脸上的羞意,反倒渐渐褪去。 她看著陆庭州那挺括的脊背,眼底一片藏不住的笑意。 桑晚拿起一块儿苹果,对著镜头甜甜说道:“大家一直都很好奇我们家的生活。” “今天给大家看了,我们其实也跟普通家庭一样,一日三餐,照顾老小。” “我老公,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但不管多忙,他都会抽时间陪我和孩子。” 她的声音顿了顿,眼里有光。 “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健康,家庭幸福。” “生活或许会有短暂的黑暗,但一定要坚信,幸福总会来临。” 说完,桑晚微笑著,关掉了直播。 直播间刚一关闭。 陆庭州长臂一伸,將人紧紧揽在怀里,附在她耳边嗓音温柔,“以后,我们的生活,將再也没有黑暗。” 桑晚被他弄得有些痒,抬手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 “正经点。” “两小只今天过生日呢,等会儿沫沫他们也该来了。” 她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看到白薇的名字,桑晚抿唇。 不用想也知道她打电话的目的。 电话接通,传来白薇亢奋的声音,“陆太太,我的小祖宗,直播简直太爆了。” “你快去看看网上的热搜,全是你家陆总刚才撩人的那段。” “他今天的话题度,比你都高。” 白薇的声音,激动要破音。 “妈呀,禁慾系大佬开车,原来是这个样子,我今天也算是见到了。” 桑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男人。 禁慾大佬开车,要么不开。 要么,一秒上高速。 她轻笑一声,对著电话那头说,“当初我说分享一下日常生活,你说什么来著?” “说谁没事儿看我家长里短。” 电话里的白薇,轻咳了一声,语气有些虚。 “我……我这不是也没想到,你们连这个都分享嘛。” “不过,陆总没有出现之前,直播间的流量也已经爆了。你这个主意,还真不错。” 说到这里,白薇的语气,开始变得可怜兮兮。 “但是,宝儿啊,你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开工了。” “我家里没有金矿,咱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打工牛马的感受?” “你再不开工,我就真的要失业了。” 桑晚拿著电话,转头,看向身边的陆庭州。 她故意开了免提,眨了眨眼,问道。 “陆总,我可以开工了吗?” 陆庭州看著她,深邃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你开心就好。” 他的声音,通过电话,清晰地传到了白薇的耳朵里。 “想做什么,就隨心去做。我和宝宝,会全力支持你。” 桑晚抿唇,对著电话,语气轻快。 “听到了吧,我家陆总同意了。开工,有好剧本,可以接了。” 掛了电话。 桑晚靠在陆庭州宽厚的肩头,仰头看著他完美的下頜线。 “陆庭州。” “我爱你。” “谢谢你的出现,照亮了我所有的黑暗。” 陆庭州收紧了搂著她腰的手臂,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老婆,別忘了,你承诺过我,三生三世。” 他的话音,繾綣深情。 桑晚回手抱著他的眼,笑容里是压不住的幸福。 陆庭州抬眸的瞬间,视线与站在门口的人相撞。 今天是两个小傢伙的生日,他会来,陆庭州並不意外。 但他知道。 他也只会站在那里,静静地看。 不会走进来,打扰这份寧静。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