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绑舔狗系统后却被反派盯上了》 第1章 《解绑舔狗系统后却被反派盯上了》作者：对对对你说的对【完结】 作品简介 【穿书炸毛受vs重生偏执攻】【1v1】【abo】 两年前，喻初程穿到一本abo小说中绑定了一个舔狗系统。 为了活命，他不遗余力地舔了书里主角受两年，终于攒到一万积分和这个破系统解绑。 可谁知，就在他高高兴兴准备开启崭新生活的当晚，他阴差阳错被一个易感期的alpha咬了一口。 一觉醒来，他竟变成了omega！ 喻初程气势汹汹地要找咬他的人算账，结果一脚踢到棉花里的钢筋——这人竟是书里反派段怀瑾…… 喻初程：打扰了，我掏出四十米大刀只是想给你削个苹果。 他脚底抹油想开溜。 然而，重生后的段怀瑾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我会负责的。” 第1章 解绑舔狗系统 “恭喜您，舔狗积分累计达一万分，成功兑换解绑卡，已为您解除舔狗系统！” 轻松活泼的电子女声在脑海中响起。 喻初程肩膀颤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酒吧里炫彩灯光卡着炸裂的dj鼓点，晃得人眼花缭乱。 站在卡座前的郝佳不知所措地看着单膝跪地的喻初程，以及喻初程手里捧着的钻戒，声音细柔尾音发颤。 “初、初程，对不起，虽然你一直以来对我很好，但是我真的不能答应你，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喻初程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比郝佳高，平直的肩背很薄，微散的领口露出清晰的锁骨。不笑的时候眼睛清澈如水，反倒让人觉得疏离陌生。 郝佳不得不抬头看他，有些畏惧地往后退了两步。 卡座里郝佳的朋友纷纷站了起来，从人数上形成了压倒性优势。 “喻初程，郝佳真的不喜欢你你还是放弃吧。” “就是，谁稀罕你的东西，别再来纠缠郝佳了！” “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而且这里都是摄像头。” 就当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以为喻初程捏紧了拳头要当众发疯时，喻初程忽然把手里的钻戒一丢。 “扑通。” 钻戒旋转着沉入酒杯里。 喻初程直接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就朝着酒吧大门冲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冷静个屁的冷静，他辛辛苦苦舔了郝佳两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舔狗被压弯的腰终于该挺起来了！ 冲出酒吧的那一瞬，喻初程感觉自己仿佛荣获了新生，连晚风都是那么温和，月色都是那么美。 “咦，神经病吧，今儿阴天哪有月亮。” 不小心听到喻初程说出内心独白的环卫工大妈鄙夷地看了他两眼，继续拖着绿色垃圾桶往前走。 喻初程也不管路上的人怎么看他，直接扔了怀里刚才忘记扔的鲜花，一个劲地往家跑。 谁都不能阻止他连夜从那个破小区搬出去，他要回去开豪车住别墅！这该死的舔狗生活总算到头了，可真给他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喻初程上辈子是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从小被家里惯得没边，但他仍不满自己的生活，觉得整天除了花钱就是花钱，太没意思！ 终于，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一场车祸让他穿进了一本abo万人迷小说里，还绑定了一个舔狗系统。 既然你不喜欢花钱，那你的钱就给别人花。 书里的原主和喻初程同名同姓，甚至家境也差不多，都是家里有矿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 但是—— 主角不是他，而是刚才那个叫郝佳的男生。他只是书里一位拜倒在主角万人迷光环下的舔狗罢了。 只要郝佳勾勾手，原主就会双手奉上自己拥有的一切。 穿书第一天的喻初程铁骨铮铮，“什么系统不系统的，能奈我何？我自己东西为什么要给别人？！” 系统呵呵，“是吗？完不成任务的话你会死的哦。但相反，高质量完成任务并累计积分达到一万分后，可以获得和系统解绑机会，并获得这具身体的终身控制权，系统不会再干涉你的决定与生活。” 于是—— 穿书一周后的喻初程含情脉脉，“郝佳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随时随地，随叫随到。” 接下来的两年里，喻初程舔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那叫一个感人肺腑忘乎所以，以一己之力挤走了郝佳身边十三个竞争者，成为郝佳年度舔狗冠军，还卫冕了。 终于终于，在喻初程鸽了兄弟，花三十万定制了钻戒，并当众单膝跪地表白时——他的分满了。 这让他怎能不激动？他差点喜极而泣了。 如果让喻初程重来一遍，他发誓他再也不抱怨上辈子的生活了。 那无数个守着手机等主角消息的夜晚通通见鬼去吧！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喻初程一蹦一跳地往租的那个小区走，嘴里哼着自己瞎编的小调。 当初为了更好地舔主角，他甚至放着枫山的豪宅不住，跑过来跟主角租对门。 小区是几十年的老小区了，旧墙皮剥落得东一块西一块，门口就两根杆子也不知能挡住谁。 喻初程高高兴兴地联系搬家公司，结果人家晚上要休息，白天才能来。 喻初程是一晚都不想在那逼仄的四十平老破小里待了，他当即给今晚鸽了的好兄弟打了个电话。 季舟正在一家网咖里噼里啪啦打字跟猪队友对喷。 看到喻初程的电话季舟本不想接，他还在为今晚说好网咖通宵双排结果喻初程半道丢下他去舔郝佳的事生气。 但想想估计这小子八成是被拒了，伤心难过之下跑他这儿诉苦来了。 季舟棒棒糖在嘴里一绕，抄起手机，“喂，表白被拒很正常，大不了下次再试试呗，反正你别放心上——” 还没说完，就听电话那头，“喂季舟，你在哪呢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 季舟一愣，把手机拿在手里看了看，又狐疑地贴上耳朵。 喻初程蹲在马路边，“喂怎么不说话？喂？！” 季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微信发你了，你表白没被拒？” “被拒了啊。”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难过什么？我现在开心到爆炸。”喻初程起身揉了揉蹲久了有些酸痛的腿，“你等我啊我二十分钟后到，今晚我们双宿双飞！” 挂断电话后，季舟还是一脸懵逼。 他这兄弟今晚吃错药了？还是受到什么不可逆转的刺激了？ 明明以前宝贝那个郝佳宝贝得不得了，郝佳手被划伤一道小口子他都得夸张地挂个急诊，生怕去晚点那口子愈合了。 怎么今晚被心爱的人当面拒绝，居然一点都看不出难过的影子，反倒是语气里的兴奋跟快活都快溢出来了。 网咖的服务生端来季舟点的泡面，季舟迫不及待地嗦了两口，回头在空气里闻了两下。 “哎那谁！” 季舟朝刚才那个服务生挥了下手。 “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服务生问。 季舟指了指自己脖子，“你alpha吧？赶紧去打个抑制剂，信息素都散出来了。” 服务生高挺的背影僵了僵，随后说道：“好的。” 第2章 好心没好报 二十分钟后，喻初程准时到了季舟发给他的网咖。 他一屁股朝宽大的电竞椅里一坐，摸着久违的电脑舒舒服服地伸长了胳膊。 季舟紧锁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实在忍不住了。 “喂，你买的戒指呢？” “丢了啊。” “我跟你一块选的花呢？” “扔了啊。” “那你吃错药了？！这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明天跟郝佳结婚呢！” 喻初程被喷了一脸口水，木着脸敲键盘，登陆自己的游戏账号，“没吃错药，从今天起，你爸爸将彻底告别曾经的跪舔生涯，从此站起来生活。” 季舟嗬了一声，像见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样稀奇。 他跟喻初程是高中同学，坐了三年同桌关系特别铁。 喻初程家境优渥，长得也很帅，虽然是个beta，但当年在学校的人气堪比校草，非常受欢迎。 并且喻初程十九年来顺风顺水，唯一让季舟感到迷惑的就是他高二那年忽然看上班里那个叫郝佳的omega。 关键是喻初程居然在郝佳不在乎他的情况下，心甘情愿成为了郝佳的舔狗，天天给郝佳带早饭，郝佳朋友看不惯他，他特么甚至第二天帮郝佳朋友也带了一份。 此等以德报怨的精神可歌可泣。 两年里，季舟无数次看不下去，想把自己的好兄弟给拉回来，结果喻初程犟得跟头驴似的，怎么劝都劝不动。 现在季舟已经麻木了，早就放弃了帮喻初程“改邪归正”，他本以为今晚喻初程就算被拒，也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继续对郝佳嘘寒问暖。 第2章 结果不知是不是今晚的打击太大，喻初程竟然自己醒悟了。 “快点儿啊，发什么青春呆呢？”喻初程噗呲一声开了季舟的可乐，催道。 季舟定了定神。 算了，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他好兄弟不再当傻子就行。 喻初程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像这么畅快地玩过了，他带着季舟在游戏里大杀四方，很快就回到了自己原来的段位。 网咖里，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咒骂队友的声音此起彼伏。 喻初程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一看时间三点半。 喻初程转过椅子，踢了踢一旁看直播的季舟，“饿了，我今晚没吃东西。” 季舟头都不带转的，直接把手机丢过去，“想吃什么自己叫外卖。” 他这兄弟金贵得很，嘴也刁，网咖里这些泡面他都看不上。 喻初程窝在椅子里划拉半天，最终像饿死鬼一样点了上百块钱的烧烤。 “谢了啊。”喻初程站起来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脖子，“厕所在哪，我先去趟厕所。” 季舟：“走到头左转。” 喻初程点点头，边走边玩手机。 之前打游戏打得投入，没注意手机上有好几条消息。 一条是他哥喻景琛的。 喻景琛：【你卡里为什么突然少了三十万？是不是又花那姓郝的身上了？】 喻家一共两儿子，喻景琛从小品学兼优，是喻初程的对照组，现在已经着手接管公司，掌握着喻初程的经济命脉。 对于弟弟喜欢的郝佳，作为终极弟控的喻景琛那是一万个看不顺眼。 平时喻初程跟他要多少钱他都会给，但如果是给这郝佳的，一分都别想。 这次喻初程吸取教训没跟喻景琛要钱，而是直接花自己的零花钱，然而敏锐的喻景琛一下就感应到了，钱刚花出去没几小时，喻景琛就来兴师问罪了。 喻初程扯了扯嘴角，觉得也没必要把郝佳想得太坏，毕竟之前都是他“自愿”去当的舔狗。 喻初程：【没，哥你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乱花钱了】 回完喻景琛，剩下的消息就都是郝佳发的了。 郝佳：【初程，你今晚没回来吗？我看你家里好像没人，你没出什么事吧？】 郝佳：【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对不起，但你是beta我是omega，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郝佳：【戒指我给你捡回来了，应该很贵重吧，你回来的话跟我说一声好吗】 换做以前，喻初程肯定会立马贴上去回复：我哪里会生你的气呢。 但现在，喻初程打算先晾郝佳一会儿。 毕竟郝佳之前可是经常把他晾半天的，好不容易摆脱舔狗系统，他可不得爽爽？ 反正明天再跟郝佳说清楚也不迟。 喻初程高高兴兴地揣起手机。 刚走进隔间，喻初程裤带还没解，就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隔壁这兄弟喘息声音好像有点大啊。 不仅大，还有点重，鼻息紊乱，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喻初程顿了顿，扬声问道：“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帮你叫医生啊？” 隔壁呼吸滞了一瞬，但下一秒，隔间里的人身体一歪撞上隔板，连带着喻初程这边的门都震了震。 我靠？！ 喻初程被吓了一跳。 他是beta，闻不到厕所里浓度爆表的信息素，但他猜到这人应该是发情期或易感期到了。 喻初程敲了敲门板，“喂，你是alpha还是omega？我给你打120了，你先把门打开我带你去空包间。” 一直躲在厕所里也不是办法，万一待会儿又有人来这儿上厕所被影响到可就麻烦了。 喻初程仗着自己是beta，打算帮这个忙，谁让他是乐于助人的三好市民呢。 门锁咔哒一下开了。 喻初程正准备问里面的人自己站不站得住，可他还没开口，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领，直接把他抓了进去。 喻初程：“？？？” 不是，这是要闹哪样？ 里面这人力气很大，喻初程因为惯性砸在墙上，整块后背顿时又麻又痛。 “呃——！” 喻初程咬牙皱起眉头，抬眼才发现这个发情的家伙是这家网咖的服务生。 这个服务生个子很高，穿着网咖服务生的黑色制服，碎发微微遮眼。 可即使这样也挡不住他五官带给人的凌厉，尤其是那双眼，深邃幽黑，像一团浓墨，能轻而易举洞悉别人的心思，别人却看不清他。 除了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唇也给他平添一份疏离与冷漠。只有眼角的一颗痣，稍稍弱化了他五官的强势。 喻初程愣在原地。 这人长得真帅。 就是这帅哥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又好像在哪见过他似的。 喻初程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打破沉默，“那什么，你要实在不想动也行，我去帮你拿抑制剂。” 服务生没说话。 喻初程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犯怵，虽然他也不懂自己在心虚什么，但本能促使他一步一步慢慢往门口挪。 就在这时—— 服务生突然伸手摁住喻初程的肩膀，把人反压在隔板上。 “你、你干什么——嘶！”喻初程话音未落，光滑的后颈就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这人居然想标记他！ 喻初程瞪大双眼，剧烈挣扎起来，“喂你看清楚！我是beta！唔……”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喻初程的嘴巴，尖锐的犬齿刺破皮肉，压抑许久的信息素叫嚣着冲破禁锢，带着疯狂袭卷了整个卫生间。 好痛！ 喻初程眼中瞬间泛起一片水雾。 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身体验一回beta被咬是什么感觉。 只能说太操蛋了。 喻初程双腿一软，差点滑倒。这alpha的力气太大了，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两声呜咽。 “草这里什么味道！” “谁在里面发情了啊！有没有素质！” 厕所门口，几个来放水的人被里面浓郁又带着警告意味的信息素一呛，怒骂道。 alpha的眼底闪过一抹清明和犹疑。 喻初程抓住机会猛地抬肘击开他，连眼泪都顾不上抹，闷头冲了出去。 第3章 一觉醒来变性了 季舟刚从前台买了两包烟回来，就见喻初程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就要走。 “诶你干什么？外卖还没到呢！” 喻初程脸色有些苍白，哆嗦着披上衣服，“我哥找我有事，我先回去了。” 季舟：“……” 听听这是人编的话吗？谁会三更半夜找人。 季舟注意到喻初程眼角通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顿时诧异地问：“你哭了？！” 喻初程虽然当舔狗当得乐此不疲，但季舟从没见他流过眼泪。 “今晚到底发生什么了啊，郝佳带人欺负你了？”季舟把烟往桌上一扔，急道。 “没，我就是有点难受，我先回去了。”喻初程哑声说，“回头我把外卖钱转你。” 总不能告诉季舟他在厕所想帮人结果被人咬了吧，这也太猎奇太丢脸了。 喻初程丢下一脸懵逼的季舟，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地打车。 他直接回了枫山别墅，一回到家，他就上楼把自己关了起来。 草，怎么回事…… 不就被个alpha咬了一口吗，为什么到现在身体还止不住地发抖？而且手冷脚冷，怎么捂都捂不热。 喻初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头晕乎乎的，不断地伸手去摸后颈。 被咬的地方牙印还清晰可见。 该死的狗崽子。 喻初程内心暗骂。 他蜷缩起身体，可是和冰凉的四肢不同的是，他的呼吸微微发烫，有一种要发烧的趋势。 不行，还是好冷，这破屋子怎么跟冰窟窿似的。 喻初程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柜子上来回摸了摸，摸到空调遥控器后把房间的温度又往上调了几度。 * 第二天，是喻景琛发现喻初程回来的。 作为兄长，他从小就很疼爱这个弟弟。如今喻初程长大了，没以前黏他了，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亲自去叫喻初程起床一起用早餐。 “初程，你醒了吗？” 喻景琛敲了两下门，里面没人应声。 一旁的佣人笑着说道：“小少爷昨晚回来的晚，应该还在睡懒觉呢。” 喻景琛深吸一口气。 自打他弟弟迷上那个郝佳，成天往外跑。还在市中心租了个老破小，就为了陪郝佳一块打零工。 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还躲屋子里睡懒觉，马上他要去公司了，又见不着了。 “罢了，等他起来给他热一杯牛奶。记住不要太烫，要温的。” 喻景琛吩咐完，正准备转身下楼。 第3章 忽然，他的鼻尖掠过一丝甜腻的气息。 这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喻景琛神色一凛，毫不犹豫地打开喻初程的房门。 “初程！” 房间内，喻初程裹着被子滚落在地上，面色潮红，浑身烫得像煮熟的虾。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冷，想要把自己捂得更严实。 “你是打算把自己闷死吗！”喻景琛瞳孔紧缩，连忙上前把弟弟抱住。 房间内环绕着丝丝缕缕的甜腻果香味，全部是喻初程散发出来的。 喻景琛是alpha，不得不屏住呼吸，他朝门口的佣人大喊：“快叫家庭医生！” “啊是！”佣人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急急忙忙拿出手机。 喻初程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 中途他发了高烧，把别墅里上上下下的佣人忙得脚不沾地。 再次睁眼，喻初程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半晌。 他好像掉进了一个奇怪的迷宫，怎么走都走不出来。醒来也感觉四肢乏力，后颈酸胀，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佣人看到他醒了，忙去通知医生。 没过一会儿，家庭医生带着喻景琛、喻先生、喻夫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喻初程看着这阵仗，有些迷茫地抓了抓头发，“爸妈，你们怎么也回来了。” 喻夫人坐在床边，一把捉住喻初程的手，她跟丈夫连夜从法国飞了回来，到现在都没合眼。 “程程，你现在还难受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喻初程：“我、我已经都好了啊，不就是发烧吗，没什么大事。” 家庭医生推了推眼镜，“你不是单纯的发烧，你是二次分化导致的发烧。” 见喻初程愣在原地，喻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妈妈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国内大龄分化也不是没有先例，医生说你是被一个alpha的信息素引导分化的……” “等等。”庞大的信息量涌入脑海，喻初程抓住了重点，“你们的意思是我分化成了一个omega？” 医生点点头，“是的，并且是s级，信息素是水蜜桃味。” 咔嚓，喻初程石化在床，然后裂开了。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想当omega！ 做beta不好吗？有花不完的钱，还没有烦人的发情期，以后找对象abo三个性别都可以考虑。 他以前就经常嘲笑季舟他们alpha有易感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能出门，结果一觉醒来他竟变成了omega？！ “是冲击太大了吗？”喻夫人担忧地朝丈夫看了一眼。 “可能是，让他自己消化一会儿吧，我们先出去。” 喻先生带着喻夫人出了房间，喻景琛却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摁着喻初程的床头。 “那个咬你的alpha是谁？” 能听出来喻景琛很生气。 喻初程被盯得有些怂，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别，哥，我的事我自己来解决。” 他可不敢告诉他哥是在网咖里碰到的，不然他哥能过去把网咖掀了。 “你解决？你想怎么解决？让他负责？”喻景琛怒火中烧，“他配吗？” “怎么可能。”喻初程说道。 那个狗崽子，居然在他开启崭新生活第一天就让他吃了个大亏，他当然是要去找人讨个说法，让那人知道他喻初程也不是好惹的。 当天下午，喻初程就打了抑制剂，找了几个打手，气势汹汹地进了网咖。 网咖里灯光昏暗，十分吵闹，烟味混杂着泡面味漂浮在空气中。 兴许是分化成了omega，喻初程还隐约闻到了各种各样信息素的气味。 来这里上网的人很多，这家网咖服务生也不少，但喻初程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咬他那人。 因为他长得太突出了。 喻初程咬了咬牙，十分不客气地上前把人拽住。 即使几乎比这服务生矮了大半个头，喻初程也输人不输阵，当着所有人的面揪住这人的衣领，“就是你这个狗崽子，给我出来！” 周围玩游戏的人纷纷回头，就见一群打手围了上来，推着一名服务生，跟着他们那领头的从网咖后门出去。 众人见怪不怪地收回视线。 网咖嘛，偶尔发生点冲突很正常。 一名健壮的花臂打手一搡，把服务生搡进了网咖的后巷里。 这里狭窄阴暗，空调外机在不停往下滴着水。 喻初程自己挑了块干净的地方站着，把自己的衣领一扯。 白皙光滑的后颈暴露在空气中，上面的牙印已经快消下去了，但残留的alpha信息素无声地昭示着罪行。 “多亏了你，让我二次分化变成了一个omega。”喻初程没好气地开口，“咱们来说说这笔账怎么算。” 听到二次分化这几个字，服务生眼睫动了动，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那截白得晃眼的脖颈上。 喻初程抬了抬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服务生声音低沉，“段怀瑾。” 巷子里静了片刻。 好耳熟的名字。 喻初程嘴角僵了僵，“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第4章 我会负责的 “段落的段，怀瑾握瑜，嘉言懿行的怀瑾。” 服务生懒散地掀起眼皮，在他视线看过来的那一霎，喻初程心脏骤停。 他就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这特么不是书里那个偏执反派的名字吗？！ 在这本万人迷小说中，主角攻受的爱情最后变得很曲折，历经千辛万苦才在一起都是因为这个段怀瑾。 段怀瑾的身世比较凄惨，他跟主角攻其实有人生互换的狗血戏码。 张家是京都有名的豪门世家，家里一名女佣将自己的孩子与太太的调换，让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书里的主角攻，成为了张家的大少爷。 而真正的少爷段怀瑾从小饱受虐待，连温饱都是问题，即使次次考第一，还利用空余时间兼职补贴家用，也得不到半分好脸色。 段怀瑾始终不理解，为什么父母这么厌恶他，不管他怎么努力都讨不了他们欢心。 直到段怀瑾大学毕业后成为新时代商业翘楚，开始在京都搅弄风云。他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也偶然间得知当年换子一事。 原来自己的人生被偷走了二十多年，而那个偷走他人生的人居然还高高在上地谴责他不该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于是段怀瑾黑化了，黑化得很彻底。 他不求张家将他认祖归宗，他只求让佣人的儿子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他要展开报复，要夺走主角攻珍视的所有东西，包括郝佳。 但主角终究是有主角光环的，就在段怀瑾快让主角攻一无所有时，一场车祸让他下线了。 回忆完了大致剧情，喻初程喉结轻轻一滚，咽了咽口水。 他记得书里段怀瑾阴暗偏执，最不屑的就是被郝佳万人迷光环吸引的舔狗。 不巧，喻初程就是其中一位。 但现在的段怀瑾刚高考完，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呃……那什么，你名字还挺好听的。”喻初程生硬地转移话题，恨不得撕了自己之前的嘴。 这可是后期神挡杀神的大反派啊，虽然现在还没开始黑化，但他也不想招惹这尊大佛啊。 而且段怀瑾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一旦被他记恨上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花臂大哥摩拳擦掌，“老板，你是要卸了他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 喻初程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不、不用这么暴力，我们可以用更平和的解决办法。” “你不是要跟我算账吗？”一直站在阴影里的段怀瑾忽然出声。 喻初程内心抓狂，大哥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他能说他抽出四十米大刀只为给段怀瑾削个苹果吗？ “呃……算账……”喻初程干笑了两声，“我突然想起来大师跟我说今日不宜出门，咱们改日再算，我先回去了。” 说完，喻初程正欲脚底抹油开溜。 “我会负责的。” 段怀瑾一句话差点让喻初程给他跪了。 喻初程定在原地，以为自己幻听了，回头就见段怀瑾眼眸轻垂着，神情很是认真。 “抱歉，那天我易感期到了，是我没控制好信息素伤害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如果你觉得找人揍我一顿能消气的话，我也不会逃避。” 说完，段怀瑾薄唇紧抿着，像听候发落般静静站在那里。 喻初程：“……” 靠，怎么感觉良心有一点点痛。 现在的段怀瑾还是个打工给自己赚学费的小可怜。 喻初程指尖挠了挠鼻子，“其实也不用，我只是……唉，没什么。” 他只是个报仇无门的大冤种罢了。 没事的没事的。 不就被咬一口换了个性吗，多大点事。 第4章 喻初程自己哄自己。 兴许是喻初程的笑容太僵硬，实在不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段怀瑾沉声说道：“那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喻初程现在只想脱身，闻言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行，可以。” 加就加吧，反正他以后不跟段怀瑾扯上关系就行。 加好微信后，喻初程给旁边几个打手使了个眼色，“愣着干什么，走了啊。” 几个打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板花重金请他们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围观两人加微信？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他们不理解，但只能尊重。 喻初程带着打手离开了巷子。 他们背影一消失，段怀瑾的眼神就暗了下来。 “噌——！” 段怀瑾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嘴角的烟。 这是个一按就能弹开的自动打火机。 按理来说刚高考完的他还在努力攒钱给家里补贴家用，不会把钱花在这种东西上。 但这类型的打火机段怀瑾上辈子用了五六年，早就用习惯了，已经不想买那种地摊货，既不防风，打火还不稳定。 他微微仰头，轻靠着墙壁，劣质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苦涩难闻，再熟悉不过了。 喻初程…… 段怀瑾眯眼咬着烟，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上辈子他见过喻初程几次，虽没什么交流，但印象很深，郝佳的著名舔狗。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重生就碰上了易感期，还阴差阳错促成了喻初程二次分化。 呵，可真够凑巧的。这么快就跟郝佳身边的人有了接触。 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看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要帮他把鸠占鹊巢的人扯下来。 只要好好利用这个喻初程，说不定会比上一世轻松很多。 段怀瑾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眼底的兴奋一闪而过，稍纵即逝。 回到车上，喻初程彻底蔫了下来。 真不知道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运气才这么背。 家里司机林叔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的喻初程，“少爷，今天还去幸福小区那边吗？” 喻初程抹了把脸，“去，你现在送我过去吧。” 联系的搬家公司上午已经把大件都搬走了，只是那老破小里还有很多他的私人物品需要自己去收拾。 这一天天的，破事都赶趟儿来的，但为了今后的美好生活，他忍了。 * 晚上九点，段怀瑾网咖工作交接了准备下班。 他刚换好衣服，网咖的老板就敲着门板，“我们这儿兼职的工资都是周结的，上周的钱已经转你了，你看下有没有问题。” 段怀瑾现在的手机还是很多年前的旧版，硬件老化了，转了好一会儿消息才加载出来。 一共九百多块钱。 段怀瑾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捉襟见肘的感觉了。 “收到了，没问题。” “那就行。”老板双手抱臂靠在门口，思忖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开口，“我们这儿你也知道，没正规营业执照，下次不要再出现像今天那样的情况，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把警察惹来了就麻烦了。” 当初他就是看段怀瑾长得帅才把人留了下来，段怀瑾这些天在他店里，生意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 但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拎得清的，今天前台见到那架势都准备报警了，幸好他眼疾手快给人拦了下来，惊出一身冷汗。 段怀瑾抓了下头发戴上帽子，“知道了。” 出了网咖，夏日的夜晚并不凉爽，偶尔有阵微风迎面扑来，还都是滚烫的热气。 段怀瑾骑着那辆龙头有些歪斜的自行车，朝熟悉的方向行驶。 那个地方曾被他称之为家，但如今，只不过是他暂时下榻之所。 路过一家便利店，段怀瑾把车停好，即使这辆破车应该没人会偷，他还是落了锁。 “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便利店的店员十分热情，见到有客人进来瞬间掬起笑容。 段怀瑾环视一圈，问：“有抑制剂和阻隔剂吗？” “有的有的，alpha的是吧，您走到货架最里面就可以看到。” 段怀瑾掀了掀眼皮，“我要omega的。” 第5章 你俩是不是过于暧昧了 店员愣了愣，旋即飞快将段怀瑾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这人看起来也不像omega啊，应该是给对象买的吧。 “没有吗？” 段怀瑾的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 店员听得耳根一热，连忙说道：“啊也有的，您顺着这个货架走到头右转就能看到了。” 段怀瑾依照店员所说的方向找到了omega用品专区。 便利店的货架不高，却林林总总摆着许多不同牌子的抑制剂，每个牌子还有很多种味道供选，让人眼花缭乱。 段怀瑾下意识要去拿无味的，他自己用无味的抑制剂用习惯了，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 可指尖在碰到盒子的时候，他莫名想到那天在卫生间里，当犬齿刺破细嫩皮肉时鼻尖掠过的那一丝蜜桃果香。 “……” 段怀瑾顿了顿，食指指腹划过盒子，最终选了下一层的水蜜桃味抑制剂。 他拿了很多盒，还都是当中最贵的牌子，又拿了不少阻隔剂。 结完账后，他今天刚到手的工资还没捂热，就已经见底了。 这么多东西够喻初程用上个半年的了。 段怀瑾指尖勾着沉甸甸的袋子，回到住处时养父母还没睡。 养母林梅曾是张家佣人，自从把孩子掉包后就心虚辞掉了工作，现在在一家纺织厂上班，白天用机器给人做衣服，晚上回来还要给在工地干工的丈夫段海翔缝补磨坏的裤子。 见段怀瑾回来，林梅头也不抬，“去把厨房的碗洗了，你爸今晚喝醉了没力气，我现在正忙着。” 很久没人敢这么理所当然地指使他了，乍一听还有点陌生。 段怀瑾不辨喜怒地垂下眼睫，藏住了眼底的冷笑。 上一世他也是到了最后才知道原来林梅早就跟自己的亲儿子张涵舟相认了，这会儿高中刚毕业不久，张涵舟已经开始每个月给林梅打钱了。 他们把段怀瑾蒙在鼓里，也确实装得天衣无缝，以至于段怀瑾费了不少周章才弄明白。 但段怀瑾并不打算拆穿，前世的记忆就像上天给他开的金手指，他要温水煮青蛙，跟他们慢慢玩，以免打草惊蛇。 “好。” 林梅到底跟段怀瑾生活了十八年，多多少少听出了这个字跟平日里的细微差别。 可还不等她抬眼探究，段怀瑾就关上了房门，把她的视线挡在门外。 房间很小，对一个身高只差三厘米就一米九的人来说实在显得有些压抑逼仄了，稍微迈两步便到了窗边，随便一个转身衣服都差点碰上墙灰，但胜在整洁干净。 段怀瑾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单手滑开手机，找到喻初程的微信。 这人的微信头像是只猫，倒是跟本人有些相称。 段怀瑾露出袋子里的抑制剂和阻隔剂，拍了个照发过去。 段怀瑾：【那天你给我叫了120我却咬了你，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弥补你，所以就自作主张在超市买了一些东西，你应该都用得上，等下次你来网咖我带给你。】 收到消息的时候喻初程正蔫了吧唧地在酒吧跟季舟喝酒消愁。 上次他都快成饿死鬼了，结果外卖没到就从网咖跑了，季舟当时就察觉不对劲，回去后又死活联系不上喻初程，季舟还以为这家伙出什么事了。 幸好，没什么大事，就是变了个性。 季舟拍了拍喻初程的肩，“行了看开点，做omega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我都没嘲笑你。” 喻初程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季舟忍笑忍到嘴角都快抽筋，他就信了。 手机震了两下，喻初程醉眼朦胧地拿起来一看，瞬间黑了脸。 “怎么了这是？”季舟好奇地凑过头来，结果看到消息后险些把嘴里的酒喷出来，随后压抑不住笑音，“不是我说，不就咬一口吗，你俩是不是有点过于暧昧了。” 一个alpha，青天白日标记了一个omega，完事后出于愧疚还给那个omega送抑制剂，这跟本垒打之后给人送套，保证下回一定戴有什么区别。 喻初程感觉手里被揣了个烫手山芋，差点摔了手机。 他木着脸：【不必了，真没什么事，东西我就不收了】 至于那个网咖，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了。 段怀瑾：【你要是不想见我我能理解，你让你朋友来拿也行】 喻初程：【你给它退了吧，我朋友说他没时间】 季舟瞪圆了眼，“我有时间啊——” 喻初程气结，“你别说话。” 第5章 段怀瑾挑了挑眉：【包装袋已经撕了，退不了了】 他伸手把盒子外面那层透明包装袋撕下，扔进垃圾桶，然后作证似的又拍了张照片过去。 喻初程：“……” 要是别人这么干，喻初程肯定要说自作自受，他才不管这么多呢。 可对方是段怀瑾，前期无权无势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原书里对十八岁的他描写甚少，喻初程摸不清他现在的脾性，也怕不小心触了反派的霉头，被他惦记上。 季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嘿，这牌子我知道，算是抑制剂里的劳斯莱斯了，零添加，医疗卫生院官方认定的无副作用，听说一支要好几十呢，这么多盒看样子没个大几百下不来，我都舍不得给自己打这么贵的，这家伙还挺大方。” 喻初程更头疼了。 退又退不掉，段怀瑾自己也用不了。普通抑制剂也就几块钱一支，这些直接翻了十倍。而且按照段怀瑾现在这生活水平，买这些估计钱包大出血。 不管喻初程多么畏惧后期的段怀瑾，现在的段怀瑾也只是个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世的小可怜，明明什么事都没做错，却过的那么艰难，辛苦打工赚生活费，还这么真诚地想要弥补他，他喻初程再怎么随性摆烂，良心还是有的。 喻初程幽幽地叹了口气：【那谢谢你了，我周五去拿】 发完，喻初程就关上手机不想再看。 他抿了口酒，咂咂嘴，感觉十分不是滋味。 他不是来借酒消愁的吗？怎么越消越愁了……这跟他想象中的美好生活不太一样啊。 季舟不知道喻初程为什么情绪这么低垂，只当是喻初程还为了变成omega这件事烦恼。他抬手跟喻初程碰了下酒杯，忽然想起了什么。 “诶——你上回被郝佳拒绝之后应该对他彻底死心了吧。” 喻初程苦大仇深地托着下巴，嘟囔道：“能不死心吗，再说了，我俩现在都撞号了，怎么了？” “他事后一直联系不上你，就给我发了消息，说戒指还在他那，问你什么时候方便，他想还给你。” “你让他别还我了，反正也没多少钱。” 季舟一听，立马坐不住了。喻初程家底殷实，可季舟是普通家庭出身。他当即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喻初程的脖子，“你个败家儿子，你不要可以给我啊，我转手给这玩意儿卖了还能值不少钱呢。” “你想要你自己去拿呗，我又不拦你，还有——”喻初程使劲挣开季舟的爪子，皮笑肉不笑地记仇，“请你注意我现在已经变成omega了，你离我这么近是不是有点过于暧昧了。” 季舟满不在乎地切了声，“放心吧，你是beta也好omega也罢，我是跟你做朋友又不是跟你性别做朋友，就算咱俩现在躺一张床上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咱俩还是清清白白的好兄弟。” “得了吧，你要真当我是兄弟，就把身上那些信息素收一收，我快被你熏死了。” 季舟疑惑，“我没乱放信息素啊，我今天还喷了阻隔剂，你可别乱说，我以后可是还要找香香软软的女朋友的。” “那怎么这边这么闷，还有一股海盐味。” 自从喻初程分化后嗅觉就比之前敏锐了不少，他四下嗅了嗅，实在受不了这里的空气，打算出去透透风。 结果一站起来，喻初程就感觉浑身被抽了力气，小腿变成了棉花，瞬间重心不稳跪倒在地。 季舟一惊，立马放下手里的杯子，“喻初程！” 第6章 完了完了完了 酒吧昏暗又暧昧的灯光照在喻初程脸上，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喻初程使劲甩了甩脑袋，可非但没有半分清明，反而更加眩晕。胸口更像压了块大石头，让人喘不上气。 季舟连忙上前把喻初程扶住。 刚刚跟喻初程坐着说话的时候因为侧着身子季舟看不清喻初程正脸，这会儿借着头顶的灯光才发现喻初程的唇色有些苍白，即使喝了酒，脸上也无一点红晕，额上更是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不是你，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刚分化还不太稳定？”季舟上学时谨遵校规没谈过恋爱，说起来还得多亏了喻初程，不然他这辈子都没离omega这么近过。 眼下这情形季舟也是第一次遇到，他扶着喻初程手足无措，但很快又冷静下来，给喻景琛打了电话。 喻景琛最疼他弟，接到电话不出半刻钟就到了酒吧。 把喻初程交出去的时候季舟有些心虚，跟喻景琛一比他们还嫩着，就像出来玩结果出了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一样。 好在喻景琛并没有责怪，“谢谢你告知我，也谢谢你帮忙照看他。” 此时喻初程已经被带上了车，短短时间内喻景琛竟把家里医生也薅了过来，正在车里给喻初程喂营养剂。 季舟连连摆手，“不不不，琛哥你别这么说，这事儿都赖我，明知道他今天刚醒还约他到这种地方。不过……他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喻景琛：“具体我现在也不清楚，但我有一事问你。” 季舟：“你说，我肯定知无不言。” 话音刚落，喻景琛便冷冷开口，“你可知道是谁咬了我弟弟。” 季舟：“……” 他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吗。 喻初程今晚确实把那晚网咖的事全部跟他说了，包括那人的名字也说了，但看喻初程的样子并不是很痛恨那人，甚至还加了那人的微信，聊的内容还那么私密。 季舟虽有点敬畏喻景琛，但喻初程才是跟他穿一条裤子的朋友，既然喻初程自己都没跟喻景琛说，那他也不能说。 “这、这我还真不知道，他就跟我吐槽二次分化这件事，其他的还没来得及说就这样了。”季舟拿出毕生所有的演技，逼自己不要胡乱眨眼。 喻景琛审视了两眼看不出真假，只好暂时作罢，带着喻初程回去。 “怎么样？” 一上车，喻景琛就问喻初程的情况。 医生推了推眼镜，“放心吧没什么事，只不过刚经历过二次分化，腺体和各方面感官都比较敏感，酒吧那种地方信息素比较杂乱，二少爷只是长时间在里面被刺激到了。加上分化听起来容易但实际上很耗费体力，回去好好睡一觉，多补补身体就行了。” 喻景琛肩膀不易察觉地沉了沉，“那就行。” * 经此一遭，喻景琛名正言顺地把弟弟扣在家休息。 喻初程当初执意不让喻景琛插手他的事，又对喻景琛所有隐瞒自知理亏，便也安安生生地在家待着。 可还没待几日，喻初程看着佣人递来的资料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这什么呀这是！” 佣人手里捧着厚厚一沓纸，每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最上面还附了照片，跟简历似的。 “程程，这是妈妈精心给你挑选的，都是跟你匹配度百分之八十以上的alpha，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呀？” 喻夫人怀里抱着猫，轻盈地走了过来。 喻初程震惊地翻了翻这沓资料，那上面的照片不像是证件照，倒像艺术照，上面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结实，那肱二头肌和露背对镜自拍都快把喻初程看审美疲劳了。 “妈，我才刚分化，你就想给我当水一样泼出去？”喻初程撇撇嘴，小声抱怨，“而且我喜欢可爱的……” 即使他现在变成了在下面的那个，但深藏在这具omega躯壳里的，是来自穿越前的直男灵魂，他觉得自己还是喜欢女生。 喻夫人在他身旁坐下，“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才十九岁，妈妈哪舍得把你嫁出去。” 听到嫁出去三个字时，喻初程的表情有些古怪。 喻夫人摸着腿上的猫咪接着说道：“这些人都是跟你匹配度很高的，专家说像你二次分化要好好养着，大概一个月后就会经历第一次发情期。二次分化的第一次发情是很难受很痛苦的，就算打抑制剂也没用，妈妈不想你受苦，所以才找来了这些人帮你缓解。” 喻夫人经常在国外，跟喻先生都是那种见识广的开明父母。加上现在医疗技术又先进，即使擦枪走火被终身标记，他们也能砸钱让喻初程不受任何痛苦地把标记给洗了。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儿子舒服就行。 知道母亲良苦用心的喻初程两眼一黑，感觉自己险些清白不保。 “妈你就别为我操心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就区区一个发情期吗，我不打抑制剂硬扛都能扛过去，根本不需要这些。再说了，这些人要是乘人之危欺负我怎么办。” 喻夫人见喻初程不愿意，便让人撤走了这资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你吧，希望你发情期来的时候也能这么想。” 喻夫人走后，喻初程向后一倒瘫在沙发上。 这都怎么个事儿啊。 他戳了个苹果片放进嘴里，嚼着嚼着忽然记不起来今天是周几，拿起手机一看—— 第6章 “呸！” 喻初程顿时吐了嘴里的苹果，一个激灵从沙发上站起来。 这几天待在家被无微不至地伺候着给他浑身身子骨都伺候酥了，他竟然把日期记岔了，今天居然已经是周六了。 完了完了完了。 他说好周五去网咖拿东西的，段怀瑾也不提醒他，该不会已经记恨上他了吧。 喻初程上楼随便从柜子里抓了件外套，往身上一披就走，“陈阿姨告诉我哥还有爸妈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了！” “哎——二少爷！”陈阿姨焦急地想要将他喊住，大少爷可是吩咐了晚上要做养生排骨汤给二少爷喝的，可回答她的只有喻初程扬长而去的背影。 第7章 只乐于助你 周末是网咖最忙的时候，段怀瑾从早上九点接了班，就一直忙到了晚上六点多。 “行了今天你就先下班吧，辛苦了。”老板拍了拍段怀瑾的肩，示意另一个员工来接手段怀瑾的活。 段怀瑾毕竟只是个兼职工，又刚高中毕业，就算他是个黑心老板，但一直把人当全职工用还不开全职工的工钱，时间久了还是会有那么一丝良心不安的。 可是段怀瑾却说：“我自愿加班，也可以不要加班费，等九点我再走。” 旁边另一名拉着个脸上班的服务生用力擦着桌子，本来上这破班就烦，现在还来了位卷哥。 老板也十分诧异，他开了这么多年网咖，还是头一回见到不要钱的人。他顿时喜笑颜开，看段怀瑾的眼神像在看稀世珍宝，“你非要留下来那我肯定也绝无二话，不过看你这样子，我猜还跟昨天一样是为了等人吧？” 段怀瑾嗯了一声。 昨天本是他跟喻初程约好的日子，可是他上了一天的班，在这里等了一天喻初程都没有出现，那个跟他打游戏的朋友也没有。 段怀瑾猜喻初程可能是忘了，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喻初程发消息。他在等，不管是喻初程的人，还是喻初程的那份愧疚，都是他想等的东西。 就像放线钓鱼一样，若不先撒点饵料在水里，鱼怎么会自己游过来？ 段怀瑾把刚下机的位置打扫干净，扔了上个顾客随意丢在桌子上的烟头。 “砰——！” 网咖的大门忽然被人用力踹开，外面的热气瞬间冲了进来。 为首那人是个光头，穿着光膀子大t，依稀可见肩膀的刺青蔓延到胸口，个子虽然不高，但浑身都是腱子肉，一看就不好招惹。 他傲慢地昂着头，声音十分不耐烦，“谁是老板？” 网咖老板咽了咽唾沫，“我是，请问你们是要大厅还是包间？” 光头身后的络腮胡子眼一瞪，大声说道：“谁特么是来上网的，我问你，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段怀瑾的人在这儿打工？” 见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老板小小松了口气，但旋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紧张，“段怀瑾？” 老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本能回头，想要悄悄瞥一眼段怀瑾。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正好把段怀瑾的位置暴露了。 “老大找到了！”络腮胡子一把推开想要拦路的网咖老板，因为身躯宽大，从过道过来时还挤歪了不少椅子。 网咖里打游戏的人见此情景连骂队友的声音都小了下来，还有人害怕被波及，借机上厕所去了。 光头走到段怀瑾面前，吊着双眼将他上下一扫，“你就是段海翔的儿子吧。” 段怀瑾靠着柜台，一只手里还拿着打扫机位的抹布。闻言，他只是懒懒抬眼，“不是。” “我呸！”光头啐了口唾沫，“老子昨晚亲眼看你进的家门，你还想给老子抵赖？！说吧，什么时候还钱？” 段海翔一辈子碌碌无为在工地做工，偶然间染上赌瘾，幻想着能靠赌博逆天改命，结果又菜又爱玩，输了不少钱，半边身子都陷进去了。 上一世段海翔没敢把这事跟林梅说，只告诉了段怀瑾想段怀瑾帮他出主意，段怀瑾每次一上完课就马不停蹄地来兼职，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帮段海翔还债。 “我没钱，你找他要去。”段怀瑾不咸不淡地开口，语气理直气壮，还带了点轻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可来要债的人不管那么多。 光头嘴里用地方话不知骂了句什么，络腮胡子伸手就来抓段怀瑾的衣领，抡圆了拳头想要给这臭小子颜色瞧瞧。 “住手！” 一部手机飞过来，像块砖一样正正砸在络腮胡子脸上。 络腮胡子鼻梁一酸，吃痛地闭上眼睛，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喻初程只是想来拿个东西，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差点给他魂吓出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过来横在段怀瑾面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想干什么？！” 光头眼一瞪，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少管闲事，他爸欠了我们的钱，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段怀瑾目光垂下，今天喻初程穿了件短袖衬衫，臂弯里挂着浅蓝色薄外套，光滑纤细的后颈上贴着一张阻隔贴，半边没入散发着清香的衣领中。 喻初程冷笑一声，“如果我偏要管呢？” 光头噎住，他们这种暴力催债的方式本就不合法，警察来了还不一定谁进去呢，他只是想来吓唬吓唬段怀瑾让人快点还钱，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多管闲事的毛头小子。 但光头又不想空手而归，于是眼珠子一转，把刚才被砸的络腮胡子扯到面前，“赌债我可以再宽限一段时间，但我兄弟被你打伤了，你必须给点医药费。” 喻初程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你俩是穷疯了吗？他再不拿纸堵一下估计鼻血都干了，就算给你医药费估计去医院也因为伤太小不知道该挂哪一科吧。” 喻初程言之凿凿，周围目睹一切的顾客中有人没忍住噗嗤了一声。 “你——”光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牙尖嘴利，“这只是肉眼看着不严重，谁知道里面骨头有没有受伤？不管怎么说是你先动的手，你必须赔钱！” 络腮胡子捂着鼻子装疼，“对，还有精神损失费。” “哦是吗？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动的手？我连碰都没碰你们一下。”喻初程高傲地抬着下巴，睁着眼睛就是一通胡编乱造，“明明是我手机砸的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没拿稳而已，谁知道它怎么就飞出去了还正好飞到了你脸上。” 段怀瑾眸光闪了闪，他比喻初程高了大半个头，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喻初程的头顶。喻初程的头发是柔软的黑，每一根发丝都透着跟主人一样的高傲张扬。 喻初程一面暗中庆幸自己这两年来舔郝佳锻炼出了一副好口才，一面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手机，理所当然地继续说：“而且我手机屏还碎了，你脸碎了没，我手机砸你就跟以卵击石一样，我看是你的脸把我手机砸碎了，要不你们赔我点钱吧。” 光头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什么人都见过，就是没遇到过比喻初程还能颠倒黑白的，关键的是他居然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好小子，今天我就放你们一马，给我等着。”光头冷哼一声放下狠话，即使心有不甘也不能报警，而且这能说会道的小子从气质上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于是只能自认倒霉。 确定找茬的人离开后，网咖老板这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喻初程转头问段怀瑾，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跟段怀瑾贴的有点近，额头险些擦过段怀瑾的鼻子。他心头一跳，连忙拉开安全距离。 段怀瑾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有些低哑，“没事，你又帮了我一次。” 喻初程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脖子，“我一直都这么乐于助人。” “一直？” 喻初程不知道段怀瑾为什么偏偏抓住这两个字。但段怀瑾是反派，按照反派的一般设定，他们都会对细节格外偏执，格外在乎自己在别人心中的独特性，恨不得全世界只对他好只属于他一个人。 即使段怀瑾面上不显露出来，可内心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 短短两秒，喻初程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出段怀瑾黑化后找他算账的大戏，立马改口，“不，我其实只乐于助你。” 第8章 装模作样 喻初程一脸真诚不像在说假话。 这时，网咖老板擦着虚汗走了过来，看着喻初程对段怀瑾说道：“他就是你要等的人吧？” 段怀瑾应了一声，随手把抹布放在小推车上，对喻初程说：“我先去换个衣服，带给你的东西也在柜子里，我去拿。” “啊……好。” 喻初程摸不清段怀瑾的脾气，游移不定地看着段怀瑾的背影。 老板摇摇头，刚刚那两人来闹事的时候有几名顾客退了机走人，有人甚至连刚点的饮品都不要了，卡上一堆钱没用看得他肉疼，“我就做些小本买卖，招谁惹谁了我。” 旁边一个早就看段怀瑾内卷不顺眼的服务生接话道：“老板你上次不是说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就不雇他了吗，不如今天就把他开了吧。” 第7章 喻初程警觉地竖起耳朵。 话是这么说，可临门一脚网咖老板又犹豫了起来。 把段怀瑾开了还上哪去找这种愿意只干活不拿钱的24k纯金属牛马？ “为什么要开除他，错的又不是他。”喻初程忍不住出声。 服务生才见识过喻初程的口才，有些不敢惹，说话的声音比之前小了不少，“你还好意思说，他要不是为了等你早就下班了，就算那群追债的找他也不会找到咱们店里来。” 喻初程：“下班？什么意思？” 网咖老板怕两人吵起来，赶紧横在中间打圆场解释，“啊哈哈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我看他忙一天了打算让他提早下班休息，但他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给你就自愿无偿加班了。” 自愿，无偿，加班…… 这几个词单拎出来就已经够炸裂的了，组合起来简直是新时代对准打工人的原子弹。 喻初程脑子里直接被炸出一个蘑菇云。 “别开除他！”喻初程急忙抓住网咖老板的胳膊，低头附在网咖老板耳边小声说道，“你要是不开除他我明天在你们店里充十万块钱。” 老板：“！！！” 他们这儿上网一小时才十块钱左右，十万块钱相当于这人以后再也不去别家上网，一辈子都在他这儿消费了。 段怀瑾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喻初程不知在跟老板耳语着什么。 看他不顺眼的服务生轻蔑地朝他笑了笑，那表情仿佛已经看到段怀瑾被开除的样子了。 段怀瑾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喻初程，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他骨相很优越，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眉眼间天生带了点破碎感，静静站在那里很难将他和多年后心狠手辣的反派联系在一起。 喻初程神情微怔。 要是段怀瑾那双眼睛能吸人，那对视一秒就能被吸进去。 段怀瑾知道今天闹出这种事老板应该不会留他，便主动说：“明天我就不来上班了，我自己辞职。” 可刚刚还在心疼自己营业额的老板满面春风地一挥手，“哎呀辞职干什么，又不是你的错，以后要是再有人过来闹事我把他叉出去不就完了。” 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服务生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 就连段怀瑾脸上也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下意识看向蹲在地上检查手机的喻初程，不由得想起上一世跟喻初程见面的场景。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喻初程都亦步亦趋地跟在郝佳后面嘘寒问暖，眼中似乎除了郝佳就容不下别人。他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喻初程生了一张好看的脸，这样一个在罗马出生的人却甘愿当郝佳的舔狗，唏嘘之余让人平生嫉妒和不屑。 可为什么现在的喻初程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呢…… 蹲在地上的喻初程并不知道段怀瑾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今天帮了大忙，段怀瑾应该不会记恨他昨天放鸽子这件事。 就是苦了他的手机，刚买不到半年屏幕就四分五裂了，他还不爱戴手机壳，手机直接被砸黑屏了。 最后喻初程不得已借了段怀瑾的手机打电话给季舟。 季舟刚好在外面溜达，接到电话后骑着小电驴就过来了。 终于见到咬了好兄弟那人的庐山真面目，季舟指着段怀瑾，大脑疯狂旋转，“原来是你啊，上次在网咖我还提醒你去打抑制剂来着，没想到你拿喻初程当抑制剂了，幸会幸会……” 喻初程坐上后座，踢了季舟一脚，“你幸会个屁。” 季舟歪歪扭扭地骑着车往前，声音混在温热的晚风里，“你上学时脾气那么臭，除了郝佳以外别人你都懒得理，能把你给咬了的alpha肯定绝非常人啊，我肯定得膜拜膜拜……” 段怀瑾站在路边，注视着季舟载着喻初程，等小电驴逐渐消失在红绿灯口的车流中，他才转身朝着附近的小巷子走去。 这家网咖位置靠近市中心，附近有几所学校，人流量很大。但这片是老城区，不少人买这儿的老破小是为了学区房，因此不少人家都是黑漆漆的，房子也空着。 网咖后面七拐八绕的巷子很多，巷子路面不平坑坑洼洼，头顶是以前人乱拉的电线。 段怀瑾走到一处拐角忽然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光头和络腮胡子阴笑着逼近。 “走啊，怎么不走了？”光头双手叉腰，说话时唾沫四溅，“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真会被那臭小子的三两句话打发了？” 络腮胡子鼻音很重地哼了一声，“老大咱别跟他废话了，那人肯定是他找来的帮手，哪有人把手机当板砖拍的，咱直接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巷子里狭窄肮脏，人迹罕至还没有监控，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段怀瑾咬着一根烟，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 光头看到段怀瑾手里的打火机两眼放光，顿时生出想据为己有的心思。 段怀瑾波澜不惊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平静地吐出一口烟，“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老大，他看不起我们！”络腮胡子大声告状。 光头阴沉地盯着段怀瑾，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子成全你，咱们一起上！” 络腮胡子：“好！” 段怀瑾收好打火机，轻描淡写地瞧着气势汹汹的两人。 很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天正好练练手。 巷子里顿时响起肉体击打的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几声惨叫。 一根烟的时间过去。 段怀瑾最后又吸了一口，随后将烟头扔掉，一脚踩灭。 倒在地上疼到直抽气的光头看着眼前干净的运动鞋，整个人都颤了颤。另一旁，络腮胡子跪在地上弓身抱着自己脱臼的手腕发出可怜兮兮的哀嚎。 “你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光头全然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结巴地质问道。 他们来要债之前查过了，段海翔有个高中毕业在外面打零工的儿子，成绩很好是个学霸，学霸整天坐在桌子前刷题疏于运动，加上年纪又小，肯定比老的好拿捏。 但他刚才跟段怀瑾交手的时候发现段怀瑾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下手快狠准，他们这些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够用的。 感情之前在网咖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是装的？！ 原来段怀瑾是故意放着那康庄大道不走，非要来走这种没人的空巷子。 意识到被算计了的光头惊出一身冷汗，只见毫发无伤的段怀瑾缓缓蹲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光头嘴角青紫，心有余悸地往后缩了缩。 然而段怀瑾没有再动手，只是打开手机通讯录，眼神冰冷地盯着光头，“你不是想要钱吗？” 现在天色总算暗下来了，屏幕的白光在黢黑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眼。 光头咽了咽口水，看到屏幕上那个电话薄里的名字——林梅。 段怀瑾玩味地勾了勾唇，“找她要吧，她有钱。” 第9章 不习惯 喻初程买了新手机，请季舟在外面吃了晚饭。 等上菜的间隙，季舟扒拉开桌子上的袋子一瞧，“哟还真不少，怪不得那么沉，还是水蜜桃味的，应该挺好闻。” 喻初程本来在捣鼓着新手机，闻言确认似的拿起一盒看了看。 季舟见喻初程呆在原地，“怎么了？” 喻初程把盒子塞回去，又把袋子系紧，“没什么。” 他的信息素就是水蜜桃味的，还是医生告诉他他才知道。 段怀瑾买这味道的抑制剂和阻隔剂，是巧合还是一开始咬他的时候就闻到了？ 喻初程陷入沉思，脑海中闪过那天在厕所隔间的片段，莫名感觉耳根有点燥。 吃完了饭，喻初程收到高中另一个朋友谢航的消息。 季舟跟谢航关系也不错，看到谢航约喻初程吃饭不由得心生嫉妒，“他怎么不约我呢？明明我先跟他认识的。” 喻初程想着谢航考上的大学不在京都，以后估计见面的机会不多了，便答应了下来。 他眼瞅着季舟那酸样，不禁疑惑地皱了皱眉，感觉有点奇怪。 按理来说，季舟脾气比他好，跟谢航的关系也比他更近些，为什么谢航只邀请他没邀请季舟呢。 但喻初程也没多想，借机给季舟插刀，“看来还是我的人格魅力比较大。” 季舟郁闷了，“你可拉倒吧，你有什么人格魅力？舔狗的不懈精神？” 喻初程不服气地反驳，“人不行别怪路不平，你还是想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 但很快，两天后喻初程就知道为什么谢航只约他不约季舟了。 *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ktv内，特地做了隔音的门都挡不住里面忘我的歌声。 今天外面有点下雨，天气闷热，雷声轰鸣。喻初程到的时候裤脚都被雨水溅湿了，发丝也湿漉黏腻，很不舒服。 第8章 一个多月不见谢航，这小子倒是改头换面，从一个戴着五百度近视眼镜的学生变成一个颇有几分斯文的年轻人了，刚见面时喻初程差点没认出他来。 谢航察觉到喻初程好奇打量的目光，有些羞赧地扶了扶金丝边框眼镜，“高考结束后我就去舅舅公司锻炼了一番，所以可能变化有点大。” “你舅舅的公司？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家里还有人做生意呢。” “不瞒你说我之前也不知道，我爸妈一心想让我心无旁骛地学习，所以我也是高考完之后才知道家里亲戚还挺有钱。” “你爸妈嘴可真严。” 喻初程推开包间的门，看到里面的人后愣了愣。 郝佳跟他的几个朋友坐在沙发上，看到喻初程，郝佳立刻站了起来，他的朋友们有的转过头去，有的不善地盯着门口的喻初程。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谢航讪讪一笑，把喻初程往里面推了推，“进，都是老朋友了。” 他也听说了喻初程在酒吧给郝佳表白被拒一事，还听说那件事之后喻初程就不理郝佳了。 作为喻初程的朋友他本是站在喻初程这边的，但他经不住郝佳三番五次地请求，这才受了郝佳之托，瞒着喻初程组了个局，想让两人把话说开了。 喻初程看到郝佳的那一刻就明白过来。 他扫视了一圈包间里的人，觉得有些怪诞好笑。 他已经从幸福小区搬走，也在微信上跟郝佳说清楚了，甚至为了顾及主角受脆弱柔软的心灵，特地用委婉的方式告诉郝佳从今以后他喻初程不会再做他的舔狗了，也不会再对他纠缠不休了。 是郝佳今日有事非要找他，结果郝佳却带了不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设鸿门宴的人是喻初程。 但对方这么多人喻初程也不怕，直接挑了个离郝佳最远的角落坐着。 “这是又要闹哪样啊？”坐在郝佳身旁的沈容轻蔑地冷嗤道。 平时里他跟郝佳形影不离，算是郝佳最好的朋友，素来看不惯喻初程那副舔狗做派，曾经给喻初程完成任务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如今看着喻初程刻意疏远郝佳，他只觉得喻初程不过是想耍花招引起郝佳注意罢了。 喻初程没理他，自顾自地拿起酒水单看了看。 郝佳碰了碰沈容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 “初程，今天我请谢航帮我组局，是想亲手把戒指还给你，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留下。” 说完，郝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又精美的礼盒，里面放的正是喻初程那天表白时买的戒指。 喻初程之前不想要一是怕麻烦，二是一看见主角受他就会想起那些颜面尽失的跪舔生活。但现在郝佳特地安排了见面，都把戒指放他眼面前了，他拿一下又不费事。 喻初程放下酒水单，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戒指往兜里一揣，“既然你不要那我就拿走了。” 郝佳抿了抿唇，看着喻初程现在满不在乎的模样有些恍惚。 自从那晚之后，他就觉得喻初程变得好陌生，就好像从来没喜欢过他一样，只用了一晚上就彻底跟他划清了界限。 沈容讥讽道：“郝佳我都跟你说了，这戒指这么贵他肯定不会不要的，你还不信。哼，果然全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什么真心实意都是骗人的。” 喻初程：“……” 收也是错不收也是错，他真想把这人的脑子劈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以前喻初程讨好郝佳的时候懒得跟沈容逞口舌之快，可现在不用做任务了，他可不是那种任人羞辱的性子。 “这本来就是我送人的东西，郝佳既然不要，那处置权就归我，我不拿回来难不成给你？” “你——” 沈容没想到喻初程会反驳，其他几个朋友也有点摸不清现在的局势，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本是怕喻初程又作妖郝佳一个人应付不了，所以才来帮郝佳撑腰的。可现在这样子……喻初程好像真的不喜欢郝佳了啊。 谢航连忙跳出来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哎呀大家都是朋友，相识一场别为了这点小事争吵。今天郝佳还东西只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咱们聚在一起唱唱歌聊聊天。来来来，点歌吧，你们想喝什么我去拿。” 郝佳双手空荡荡的，口袋里也没了礼盒的重量，轻飘飘的。他怅然若失地坐下，一双桃花眼中蒙着一层雾气。 喻初程离开的这几天，他身边忽然多了一大块缺口，就像窗户破了个大洞，只有当外面的风吹进来时，他才知道原来窗户完好无损时是多么暖和。 喻初程不爱唱歌，也五音不全，加上今天天气还不好，他过来全靠跟谢航的友情支撑。 如今他知道这一切只是谢航帮郝佳组的一个局，更是连待都不想待了。 包间的人刚唱了三首歌，喻初程就一言不发地起身走了。 谢航见喻初程脸色不好看，没敢拦他。 沈容翻了个白眼，轻轻拍着郝佳的肩安慰他，“其实我早就看出来姓喻的对你不是真心了，他不值得你难过。” “我没有难过。”郝佳小声辩解道，“我只是不习惯……” 他不喜欢喻初程，可又不习惯身边没有喻初程。 喻初程刚出了包间的门，在走廊拐角处迎面撞上两个女生。 “啊抱歉。”其中一个女生立刻说，随后抓着伙伴的手匆匆离开。 两人边走边谈论着什么。 喻初程并非有意窃听，只是他听力过人，即使两个女生已走出去好几米，他还是听到了其中一两句话。 “早知道就不来这同学聚会了，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咱们快回去，还是别趟这浑水了。” “是啊，那齐睿之前在学校就不喜欢段怀瑾，现在毕业了他更肆无忌惮，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第10章 你受伤了 喻初程停下脚步，眼皮一跳。 段怀瑾？ 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同名？ 听那两个女生说班级聚会，又提到齐睿…… 喻初程使劲在脑海中翻找着记忆，终于想起自己在哪看过齐睿这个名字了。 原书里，他在京都公墓的墓碑上看过这个名字。 齐家早些年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后来房价下跌严重，齐家想要转型做外贸，便来跟喻家交好，想要从中取取经。 齐睿是齐家独子，虽被寄托了继承家业的厚望，但他不务正业整日花天酒地，后来不知怎么莫名其妙死了，医生说是纵欲过度内里空虚精气耗尽，齐家上下悲痛欲绝，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书里一笔带过了齐睿的死，只是写喻家参加了齐睿的葬礼。 而现在，书里死人名字忽然出现在耳朵里，喻初程瞬间脊背发凉顿生寒意，连头皮都炸麻了。 喻初程扶着墙壁的手指微微用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等等……刚才那两个女生好像在说齐睿针对段怀瑾，该不会是在这里被段怀瑾记住，多年之后找人弄死了吧。 喻初程倒吸一口凉气，想要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上次在网咖拿了东西后他就决定跟段怀瑾彻底两清，今天的事他也想装没听到，别人以后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他刚迈出两步—— “砰！” 左侧包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又有几名神色仓惶的女生走了出来。 门未关上之际，喻初程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包间里发生的事。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酒水，有白的有啤的，度数都不低。包间里的男生在玩一种卡牌游戏，输了的人要罚酒。 可卡牌事先被齐睿做过手脚，每次输的人都是段怀瑾，段怀瑾在其他人的逼迫下面前已经放了五六个空酒杯。 “喝啊，这次又是你输了。”齐睿把一杯烈酒推到段怀瑾面前。 段怀瑾站起身，“你作弊了。” 被拆穿的齐睿并没有狡辩，反而直接承认，“是又怎么样，你到底喝不喝？” 段怀瑾听着跟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对话，也知道齐睿接下来会做什么，但他还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喝。” 齐睿抄起酒杯唰地站起来。 喻初程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齐睿手里的酒就全泼在段怀瑾的脸上。 周围同学见状全部呆住了，有人看不下去了，“齐睿你干什么啊？” 段怀瑾额前碎发湿透，酒水顺着他的鼻梁滑到鼻尖，又滴进微敞的领口。 齐睿仿佛在欣赏自己的作品，旁若无人地嘲讽道：“真不识抬举，非要我请你喝。” 喻初程看到段怀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眉眼淡然，像只孤傲的鹤，可手指却死死攥着，用力到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顿时，喻初程胸口闷闷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点喘不上气。 那两个女生说的对，齐睿真的欺人太甚。仗着自己在班里家境最好，就这样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第9章 段怀瑾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家境贫寒，不得不忍受这些羞辱。纵使段怀瑾多年之后做了许多坏事，可现在的他又做错了什么？ 喻初程捏紧了手机，直接推开面前挡道的人，“齐睿，你这样仗势欺人，就不怕以后遭报应吗？” 齐睿本想再多羞辱段怀瑾几句，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他闻言朝喻初程看去，眯了眯眼，“你是谁？” 段怀瑾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点漆般的瞳孔中倒映着喻初程的模样。 喻初程径直走到段怀瑾身边，抓住段怀瑾的胳膊，“我是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的三好市民。”说完，他顿了顿，意有所指，“也是来救你小命的。” “呵，你吓唬谁呢？”齐睿显然不信。 喻初程懒得解释，直接拉着段怀瑾的手，“走。” “我让你们走了吗？”齐睿今天也喝了点酒，现在酒劲上头，脸颊泛着两片坨红。 曾经的班长拧眉上前把人拦住，“够了，你也别太过分了。” 可现在高中毕业谁还听他的，齐睿直接一把给他推了个踉跄，“滚开，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其他同学赶紧上前扶住班长，瞪着齐睿敢怒不敢言。 齐家有钱有势，他们普通人惹不起，也不敢得罪。之前上学时齐睿就仗着家里有背景，成为校霸，别的同学见他都要绕道走。 今天这班级聚会本没人邀请他过来，可他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然不请自来，还百般刁难年级第一段怀瑾。 段怀瑾垂眸看着拉住自己的手。 喻初程掌心不像男生那样粗硬，相反温热又柔软，手掌也小，但五指却格外纤长，关节微微凸起，覆着一层淡粉色。 包间大门被齐睿的两个狗腿子堵住，喻初程捏着拳头，“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 两个狗腿子屹然不动。 身后的齐睿晃晃悠悠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啤酒瓶子，轻蔑地笑出了声，“我只知道，多管闲事死得快！” 啤酒瓶子忽然凌空对着喻初程的脑袋砸了下来。 喻初程只听到挥动的声音，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回头—— “砰——咔嚓！” 段怀瑾用力把喻初程拉至身后，抬手用胳膊挡住了砸下来的酒瓶。 啤酒瓶顿时四分五裂，里面没喝完的酒水哗啦啦地洒了一地，玻璃碎片四下飞溅，段怀瑾穿的短袖，小臂被划开一道血口子，殷红的血顺着小臂干练的线条缓缓流下。 这一下若是砸到人头上去，估计得送医院抢救了。 “段怀瑾！你、你受伤了。”喻初程没想到齐睿这么疯，竟然二话不说就要上手砸他，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心脏在胸腔飞快地跳动着。 “我没事。” 段怀瑾没有痛觉神经一般垂下手，全然不在乎手臂上的伤。 齐睿已经被酒精冲昏了头，血腥味反倒让他更加兴奋起来，“你倒是挺皮糙肉厚。” 喻初程心有余悸地看着齐睿，这才发觉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齐睿果然不是东西，刚走出学校就成了社会毒瘤。不，他以前在学校也是个毒瘤。这般冷血欺人，难怪会被反派恨那么久。 齐睿举起断裂的啤酒瓶，上面尖锐的断玻璃闪着寒光。 喻初程心头一紧。 糟了，这个王八蛋难道想捅人？ 喻初程拽着段怀瑾的手指倏地收紧，刚想带着段怀瑾躲开，即使出不去，也不能站在这儿当活靶子啊。 然而下一秒，齐睿的脸色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他猛地扔掉手中的酒瓶，像被人扼住咽喉似的，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无法控制地弯下腰，疯狂地捶着胸口。 这是…… 喻初程又朝包间内其他人看去，只见包间里所有人都捂住了口鼻，尤其是alpha，脸色十分难看，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像受到了无形的压制。 段怀瑾释放出了信息素。 汹涌又强势的竹叶香无孔不入，瞬间笼罩了全屋。 这是喻初程第一次闻到段怀瑾信息素的味道，清新好闻，沁人心脾。可是除了他以外，整个包间没有一人能好好站着，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按在地上。 齐睿呼吸不过来，喉咙里发出求助的“嗬嗬”声。 稍微离门口远一点的alpha面色惨白地张了张嘴，“这是s级信息素……” 第11章 他就这么喜欢郝佳？ 跟温缓和煦的omega信息素不同，alpha信息素天生就为了压制对抗而生，等级更为森严。 在没有各种阶级地位的原始社会中，低等alpha完全被高等alpha踩在脚下，这种信息素压制一直延续到了今天，隐藏在人们的基因序列中，让人本能地向更高等级的alpha臣服，匍匐于脚下。 段怀瑾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齐睿。 对方满脸通红，冷汗直流，酒劲清醒了大半。 段怀瑾逐渐收起周身的信息素，包间内压力一撤，大量的空气再度灌进胸腔，不少人被呛到，弯下腰疯狂咳嗽起来。 原来段怀瑾是s级信息素，只不过现在法治社会用信息素压制会被定性为斗殴，所以他才一直没用这个办法。 喻初程见门口两个齐睿的狗腿子松懈了防备，立即推开门抓着段怀瑾离开了这个地方。 “先找地方给你的伤处理一下吧。”喻初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他有点晕血，下颔紧绷着，不敢多看那伤口一眼。 段怀瑾察觉到抓着他的那片手心有些出汗，“今天又要跟你说一声谢谢了。” 喻初程背影僵了僵，但没停下脚步，“不用，要不是你估计现在我已经在医院里了，该我谢谢你才对。” 他的声音闷闷的，胸口也闷闷的。 造孽啊，兜兜转转还是跟反派扯上关系了，但段怀瑾太惨了，他做不到坐视不管。 “用不着跟我说感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段怀瑾今天被逼着喝了不少酒，说话时带着一丝酒气，混杂着周身还没完全散去的清冽竹香。 喻初程呼吸一滞。 兴许是这ktv的空调不给力，也可能是天气太闷了，他莫名感觉背后唰的一下热了起来。 与此同时，沈容陪郝佳一块出来找厕所，他们在走廊上迷了路，恰好看到喻初程拉着段怀瑾走出了ktv大门。 “好啊，我说这姓喻的怎么突然就放弃追求你了，原来是有了新欢啊！”沈容怒气冲冲地想要上前去找人理论一番。 郝佳颤抖着双手拦住他，“别……初程喜欢谁是他的事，我们无权干涉他。” “可他分明是在骑驴找马无缝衔接！他当初那么喜欢你，几乎赶都赶不走，要不是发现更喜欢的人变心了，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但、但是初程说过，他喜欢可爱温和一点的类型，刚刚那个人明明……”郝佳止住话头。 刚刚那个男生明明比喻初程个子还要高，五官也很凌厉，一直盯着喻初程看，根本就不是喻初程会喜欢的类型啊。 “行了郝佳，你就别为这姓喻的找借口了，男人变心比翻书还快，他就是一渣男。”沈容拉着郝佳往回走。 可郝佳隐约感觉事情绝不像沈容说的这么简单，他的双腿像被灌了铅，迈出一步都十分艰难。 * 外面雷雨交加，阴沉的天空压在京都所有人的头上，时不时闪过一两道闪电，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 相比之下，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小诊所倒温馨得令人安心。 医生给段怀瑾的伤口消了毒，让喻初程帮忙拿一下架子上的纱布。 “哦好。” 喻初程刚找到纱布，一转头，就见段怀瑾手里拿着一个小礼盒，正低头打量着。 这礼盒怎么这么眼熟。 喻初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 还真是从他口袋里掉出去的。 段怀瑾没打开，只是静静看着礼盒上绣着的金丝字母。 “等等！”喻初程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上前想要夺走礼盒。 但为时已晚，段怀瑾轻轻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ycc and hj。” 喻初程：“……” 若此时地板裂条缝，他绝对二话不说就钻进去，然后把这地板用水泥再糊起来。 该死的季舟，当初他就不该听信季舟的谗言，让人在这盒子上绣字。 远在家里打游戏的季舟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坐在电竞椅上左看看右看看，“谁会这么想我？” 小诊所里，段怀瑾指腹擦过上面的字母，把戒指盒还给喻初程，“别人送你的？” 喻初程十分尴尬地挠了挠鼻尖，“我朋友的，我就替他保管一下。” 段怀瑾喃喃道：“朋友？” “呃，对！”喻初程慌忙把盒子揣回兜里，欲盖弥彰地往段怀瑾旁边一坐，“我来帮你包扎吧，你一只手不方便。” 第10章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如实承认这戒指是他买给别人的，结果被拒了还被当众还回来了，他还是要脸的。 见喻初程不想说，段怀瑾也不再追问。 只是他清楚，那盒子上的字母分明刻的就是喻初程和郝佳两人名字的缩写。 他就这么喜欢郝佳？ 喻初程低着头，看不到段怀瑾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沉和疑惑。 纱布轻轻绕着伤口裹了两圈，虽然喻初程平时粗枝大叶了点，但认真起来做事还是很细致的。他指尖绕着纱布，不松不紧地打了个标准的结。 “大功告成。”喻初程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深黑的眼睫沾染了外面的水汽根根分明，说话时温热的呼吸轻扫过段怀瑾的皮肤，像羽毛似的，又轻又痒。 段怀瑾抽回了手。 “外面正下着大暴雨呢，我送你回去吧。”喻初程说道。 喻家的车就停在小诊所门口等着，这种雷雨天也不好打车，喻初程看段怀瑾身上衣服沾了酒渍，头发也是半湿的，实在不忍心把他一个丢在这儿。 车内，段怀瑾看着窗外。 今天他没想到喻初程也会出现在那个ktv，他去那里是为了找之前班上一个同学说点事，虽然后面出了意外，还没散场他就跟喻初程出来了，但好在他要来了那人联系方式，也不算白跑一趟。 只不过……齐睿泼向他的那杯酒他是能躲开的。 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余光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喻初程，便改变了主意。 段怀瑾微微仰着头，手指无意间碰到胳膊上的纱布，把那蝴蝶结捻在手里。 喻初程假装对窗户上不断朝后跑的雨水很感兴趣，但实际上一直在偷偷瞟着段怀瑾。 段怀瑾身高腿长，骨骼和体型已经逐步抽条出成年alpha的雏形，后座这么点地方属实有点委屈他那一双长腿了。 喻初程飞快地瞄了一眼，随后又收回目光，内心陷入了纠结。 他是穿书者，也是知道段怀瑾真实身世的人，他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把真相告诉段怀瑾呢。 可万一现在告诉他，他现在就黑化了怎么办，毕竟这么多年的苦都吃完了。 而且段怀瑾原书中黑化后的结局很不好，喻初程不知道自己要是贸然改变剧情会有什么后果，要是段怀瑾因为他一句话最后死了，他估计这辈子都要活在内疚里了。 看来还真被齐睿说对了，多管闲事死得快。 当初他要是在网咖厕所里不那么好心，就不会被这些事扰得心神不宁。即使现在他人没死，脑细胞也快被耗死了。 车子行驶了半小时，停在了一个老小区门口。 老小区的路本就不宽，两边还歪歪扭扭停了几辆三蹦子，喻家的车进不去了。 “就停这儿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段怀瑾说。 外面雷声滚滚，喻初程瞧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想了想，把放在车里的外套递给段怀瑾，“车里没伞，你挡在头上回去吧，医生说伤口不能碰水。” 段怀瑾顺从地接过残留着清香的外套，低声说：“好。” 第12章 灵光一闪 “段海翔你给我出来！我每天累死累活地挣钱养家，你倒好，居然背着我去赌博，还欠了一屁股债！” “你要是还有良心就给我把门打开，把你家那老房子给我卖了还债，否则明天就跟我去民政局离婚！” 段怀瑾刚走到家门口，连门都没开，就听到里面林梅愤怒地砸着卧室的门板。 段怀瑾除了头发和受伤的胳膊，其他全身都湿透了，他在门口换下能滴水的鞋袜，就听段海翔“砰”的一声把门掀开。 “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段海翔看着林梅，胸膛剧烈起伏，见段怀瑾回来，旋即调转矛头，大声斥问，“段怀瑾，我不是叫你不许说出去吗！” “够了！老的做事不敢当还想往小的身上推？人家催债的直接打电话给我了！！！段海翔，我跟你结婚这么些年，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能耐啊？还瞒着我去赌。” 段海翔顿时哑口无言，前两天催债的人还说可以多宽限一段时间的，段怀瑾也会帮他一起还钱，怎么会转头就打电话给林梅了呢。 林梅双目赤红，“总之这赌债是你欠的跟我没关系，你要么把你家老房子卖了，要么离婚你给我净身出户！” “可是老房子卖了我妈住哪儿呢？” “反正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管你老妈住哪！” “林梅！你连婆婆都不养了简直不忠不孝！” “砰——！” 餐桌上的纸巾盒被狠狠砸在门框上，差点把段海翔脑袋砸个包。 “你还有脸跟我提忠孝？你也不问问这都是谁害的！” 段怀瑾回房间拿了个毛巾，然后走进浴室，对家里的争吵视而不见。 段海翔性子窝囊，加上本就理亏，被林梅这么一吼瞬间没了脾气，又躲进卧室里不敢出来。 没一会儿，餐厅里传来打砸的声音，林梅几乎把手边能拿到的所有东西都摔了仍不解气。 她刚结婚那会儿为了赚钱跑去给有钱人家当佣人，生了孩子后又为了让自己儿子过上好日子铤而走险换子，再后来想办法跟亲生儿子取得了点联系，这些都是她费尽心思想的主意，段海翔这个窝囊废一点忙都帮不上。 外面仍是大雨倾盆，但林梅实在不想跟段海翔待在一起了，便拿上雨伞将家里大门使劲一摔，整个楼道都为之抖了抖。 段怀瑾倚着卫生间的门板，静静听完了外面这出好戏。 段海翔欠的赌债可是利滚利那种，本来不多，但段海翔没能及时填上，现在已经好几十万了，光张涵舟每个月给林梅打的那点钱可不够用，林梅这会儿八成是出去找机会跟张涵舟见面去了。 段怀瑾脱了已经湿透的上衣，正准备连带着喻初程那件外套一块手洗了，但他伸手一摸，在喻初程外套里摸出了戒指盒，正是今天在小诊所看到的那个。 “……” 段怀瑾单手打开盒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精美的男士戒指。 这戒指上面的图案看似简约，但做工十分精细，凹槽中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钻，甚至内侧还刻了一行字。 amor et fidelitas。 爱与忠诚。 可见定制这枚戒指的人是多么用心。 段怀瑾捏着戒指，深黑的眼底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是骨节微微发白。 郝佳……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上辈子他为了让张涵舟失去一切，连同张涵舟喜欢的郝佳也要抢走。 可是他设计抢了很长时间，夺了张涵舟将要继承的家产，剥了张涵舟在京都的地位，到最后都快让张涵舟走投无路了，却唯独没能把郝佳从他身边抹除，那两人就像吸铁石一样牢牢钉在一起。 抢到最后，他甚至不明白这个郝佳到底哪里值得他费尽心机。 就像他现在不明白郝佳到底哪点值得喻初程这么喜欢，即使热脸贴着冷屁股也心甘情愿。 “咔哒。” 段怀瑾盖上盖子，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把盒子丢到一边。 * 喻初程一回家就洗了个澡，洗完澡才想起来戒指盒好像不见了。 但他只当是落在车后座上了没怎么多想。 跟家人一起吃完晚饭后，喻初程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玻璃露台的懒人榻上，听着外面豆大的雨滴砸着玻璃，降下投影幕布，吃着阿姨做的水果拼盘，不禁长叹一声。 “唉，这才是生活嘛……” 他穿着宽大的t恤短裤，晃着两条笔直白净的腿，随便找了个电影看。 结果这电影是个悬疑片，一开头就出了个连环车祸，撞在一起的车直接当场爆炸了。 我靠，晦气。 喻初程手忙脚乱地换了一个。 想当初，要不是因为一场车祸，他也不会穿到这本小说里，这么辛苦地当舔狗。 不过话说回来，段怀瑾好像也是因为车祸下线的，他俩在死这方面好像还挺有缘。 喻初程被自己给幽默到了，没忍住笑了声，戳了个苹果放进嘴里。 这次放的是个警匪片，立意挺好的，就是剧情太无聊了，要不是主角有主角光环，早被里面的坏人弄死好几次了。 雨声混杂着电影的声音是最好的助眠音，喻初程看得昏昏欲睡，模糊间只听见电影最后开始上价值。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还有许多罪恶隐藏在阳光无法照进的角落，但请你相信，正义永远会战胜邪恶。” 喻初程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是啊，正义永远会战胜邪恶，纵观古今基本上都是这样，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反派永远没有好下场。 想到这儿，喻初程揉眼睛的动作停住了，他在心里算了算时间。 “十年……”喻初程喃喃道。 第11章 离段怀瑾车祸下线还有十年。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当喻初程恍然意识到段怀瑾十年后还不到三十岁时，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攥了一下。 好烦。 喻初程关掉投影，但又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起初知道咬自己那人就是段怀瑾时，喻初程只是想不得罪他不被他记恨上，最好离得远远的。 可是现在他一想起书里段怀瑾的结局，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喻初程放空思绪，直愣愣地望着头顶一片漆黑的夜空，鼻尖忽然闻到了一丝甜腻的味道。 这是他洗完澡喷的阻隔剂味道，跟他信息素一样是水蜜桃果香，是段怀瑾花了大部分积蓄买的。 “唉……”喻初程认命地闭了闭眼。 他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要真不认识段怀瑾也就算了，可这几天发生的事已经让他的人生轨迹跟段怀瑾的相交。 人一旦有了关系，即使那只是一根线连着的关系，他也不想十年后有个自己认识的人死去，而自己早已知道那必死的结局，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一步步走向坟冢。 喻初程一骨碌坐了起来，自言自语，“既然反派的下场是必死的，那阻止段怀瑾黑化不就行了，可是怎么阻止呢？” 喻初程一动不动地想了十几分钟，比他高考时写数学题还认真。 段怀瑾黑化的根本原因其实不是身世问题，归根结底是得知这消息后心里落差太大。 至于为什么会落差太大，就是因为他养父母不当人，从小没人真心对他，让他独自在生活的泥沼里苦苦挣扎，而主角攻张涵舟锦衣玉食备受宠爱。 如果段怀瑾的养父母从小把他当亲儿子养，给他家的温暖，让他本身就是个幸福的人，或许段怀瑾后面知道真相后反应就不会那么大了。 喻初程换位思考，把自己代入段怀瑾的处境想了许久，终于捋清了思路。 “有了！”喻初程突然灵光一闪，“既然段怀瑾缺少幸福简称缺爱，那找个人去温暖他不就行了？” 至于人选，段怀瑾是alpha，当然要将心比心，咨询一下同为alpha的季舟靠谱点。 喻初程火急火燎地拿起手机给季舟打电话，“喂季舟，如果你现在非常需要一个omega陪伴你温暖你，你希望他是什么类型的？” 第13章 你是说他不喜欢omega？ 季舟正在家泡脚呢，闻言手机差点没拿稳掉泡脚桶里去。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对象？” 喻初程：“你想多了，不是给你是给别人。而且也不一定要处成对象啊，只要能给予一定的帮助和温暖，像咱俩这样做兄弟也挺好的。你快说，如果是你的话你最希望是什么类型的。” 季舟两眼一翻，已经习惯了喻初程胳膊肘往外拐的日子，“这还用问吗，那肯定香香软软的小甜o啊，哪个alpha不喜欢小甜o。” 喻初程：“说具体点。” 季舟：“不求颜值多高吧，反正男生个子不超过一米七五，女生个子不超过一米六五，眼睛大，睫毛长，皮肤白嫩声音软，最好还会撒个娇啥的。” 要求真多，喻初程暗自吐槽。 他认真把季舟说的一字不落地记在备忘录里，“行，谢了，事成之后请你吃大餐。” * 两日后的网咖。 段怀瑾正在前台帮客人办卡开机。 一个昨天刚来的服务生手里拎着两杯奶茶走了过来。 女孩身材娇小，脸颊还有点婴儿肥，水灵灵的眼睛很可爱。 “你好，我叫步欣悦，你叫什么名字呀？” 段怀瑾把身份证还给顾客，视线从电脑屏幕上错开半分，见是那个刚来上班的女孩，他平淡地开口，“段怀瑾。” 步欣悦粲然一笑，“你的名字真好听。” 段怀瑾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之前也有个人说他名字好听。 步欣悦抬手把奶茶放在柜台上，“喏，我看你已经忙了半天了，我刚才正好出去买喝的就帮你也带了一杯，这家店很好喝的，我请你喝。” 段怀瑾垂眸扫了一眼奶茶，“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爱喝甜的。” 意思就是不想收了。 步欣悦热情地问：“那你下班后有空吗？附近新开了一家蛋糕店，我们一起去看看？” 段怀瑾：“抱歉，我也不爱吃甜的，而且我下班后还有事。” 看来此路是行不通了。 步欣悦咬了咬唇，目光下意识往网咖的后门偏了偏。 喻初程猫着身子坐在最靠近后门的那台电脑后面，他戴着一个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做贼似的从两台电脑缝隙中观察远处的情形。 他看到步欣悦微微摇了摇头，连忙举起手机指了指。 第一天没成果是正常的，先跟段怀瑾加上联系方式再说。 步欣悦心领神会，见段怀瑾正在整理后面架子上的商品，她立刻上前帮忙一起整理。 “你是我来这上班认识的第一个人，我们交个朋友吧，可以加你微信吗？”步欣悦脸上始终敬业地保持着微笑，嘴角两边挂着可爱的酒窝。 段怀瑾仰着头，“我手机坏了，加不了人。” 步欣悦：“……” 这要是再听不出拒绝的意思，就是给台阶不下了，况且她还是女生，面皮本来就薄，要不是看在雇主给的钱多的份上，她才不会干这些呢。 喻初程看到步欣悦一脸尴尬的表情就知道plan1失败了。 可为什么会失败呢，他完全按照季舟跟他说的要求一比一去找的人啊。 谋士季舟得知此事后摸了摸下巴那不存在的胡须，“没道理啊，居然有alpha能拒绝小甜o。” 喻初程趴在桌子上闷闷地说：“那是你喜欢的类型，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类型。” “啪！” 季舟忽然猛拍了一下桌子，给喻初程吓得浑身一耸。 喻初程：“你有病啊。” 季舟：“我觉得你说的对！plan1之所以失败，应该就是因为我们搞错了，段怀瑾跟我不一样，他不喜欢那种太软的omega。” 喻初程：“那他会喜欢什么样的？” 季舟大手一挥，“简单，多试几次不就知道了。” 于是，喻初程又通过精确的踩点，安排了一个一米七几的清冷大美女在段怀瑾家小区门口骑车，跟同样骑自行车的段怀瑾撞上。 段怀瑾那自行车本就有点歪的龙头这下更歪了。 “抱歉抱歉，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受伤？”美女的秀发在微风中飘扬，她声音温婉，伸手别了别耳后的头发，仅这一个动作就把周围路过的人迷得挪不开眼。 段怀瑾手动把撞歪的龙头拧正，余光轻轻往马路对面绿化带那一瞥，“没事。” 缩起脖子背身躲在灌木丛后面的喻初程心跳如擂鼓，“他应该没看见我吧……” 外面日头很大，晒得人皮肤滚烫。 美女一手搭在眉毛上遮太阳，一手想去扶住段怀瑾，动作间带起一阵香风，“真没哪里受伤吗？我看看。” 她手指刚碰到段怀瑾的胳膊，段怀瑾本能地躲开。 “不需要，离我远点。” 美女噎住，她可是大学校花，只要是她决定攻破的alpha就一定会成功，可今天她从无败绩的记录就这么水灵灵地碎了，前后都没超过两分钟。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袭来，美女难以置信地看着段怀瑾，殷红的唇瓣张了张，却把下面原定的台词忘了个干净。 又失败了。 但喻初程向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既然已经决定改变段怀瑾的结局，他就算蜉蝣撼树也要试一试。 “甜美可爱的他不喜欢，清冷御姐的他也不来电。”足智多谋的季舟又开始动脑筋了，“你说会不会问题不在类型，而是性向呢？” 喻初程眼角抽了抽，“你是说他不喜欢omega？” “对啊，现在思想这么开放，也有很多aa恋ab恋啊，你之前是beta的时候不也没说以后只和beta恋爱吗？” 喻初程脑海中浮现出段怀瑾跟另一个alpha肩并肩走在一起然后牵手的画面。 “……” 画面太美让人无法直视，喻初程还是有底线的，当即就驳回了季舟的意见。 第二天—— 网咖门前，段怀瑾正在帮忙把卡车上的酒水饮料一箱箱地卸下来。 天气比较炎热，才搬了四五箱他的背后就已经出了层薄汗。手臂上的伤口本就快好了，现在被这纱布一闷，隐隐传来一阵痒意。 段怀瑾刚把网咖老板订的货全卸下来，还没来得及往屋里搬。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性alpha挡在他面前，自以为很和煦地笑了笑，“我来帮你吧。” 第14章 是他让你来的吧 手里搬着一箱啤酒的段怀瑾，“……” 前两个人接近他的意图太明显，他已经猜到是谁安排的了，但他想看看喻初程到底想干什么，所以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12章 至于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段怀瑾也想不通，他十九岁躯壳中装着的二十九岁灵魂都差点被气笑了。 这个男alpha一看就是经过精挑细选，不仅身高跟段怀瑾差不多，身材还好到爆炸，标准的宽肩窄腰，连t恤都遮不住他胸肌的线条。 跟喻初程一起躲在车里观察敌情的季舟憋着笑，“你不是说死也不找alpha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喻初程一瞬不眨地盯着外面的情况，嘟囔道：“还是试一试，万一真蒙对了呢？这次要是还不行，下回就找个beta。” 他就不信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跟段怀瑾擦出点火花。 段怀瑾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不用，我自己来。” 男人像一堵墙似的站在网咖门口，挡住了唯一去路，“这么多箱子要搬到什么时候啊，我跟你一起还快些。” 说罢，他就伸手要搬段怀瑾怀里的箱子。 段怀瑾眼神一凛，语气冰冷不容置喙，“让开。” 男人鼻尖闻到一丝s级信息素的气息，手臂顿时僵在半空。 人家ao散发信息素是情趣，aa散发信息素那就是威胁和警告。 这就像精神攻击一样，在完全等级压制面前，即使男人长得再健壮，也无法控制地打起退堂鼓。 段怀瑾冷眼盯着面前的alpha，随后搬着箱子，轻描淡写地跟男人擦肩而过。 “诶他怎么站在原地不动了啊。”季舟疑惑道。 喻初程扒拉着车窗，“看来此路也行不通了。” 果然，几分钟后那个人高马大的alpha给喻初程发了消息。 【老板，那人的信息素等级太高了，这活我真干不了了，剩下的尾款我也不要了，以后能不能给我派个好对付的。】 喻初程一头仰倒在后座上，胳膊搭在眼睛上。 让人走进段怀瑾内心实在是太难了，连话都搭不上，更别提有进一步的发展了。 “不然放弃吧，说不定段怀瑾就是性冷淡呢，我看他那样子也不喜欢跟人交往。”坐在前面副驾驶窥探敌情的季舟见喻初程一头黑线，劝说道。 喻初程沉默了片刻。 “不行。” 感化段怀瑾这件事任重而道远，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如果就因为这点小事放弃，那做跟不做有什么区别。 当晚—— 喻初程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手里拿着作案工具，趁街上没什么人，偷偷摸摸靠近段怀瑾的自行车。 经历了之前那些失败，他痛定思痛，认真总结失败原因，发现前几次的搭讪看似不经意，但段怀瑾那时根本不需要帮助，简单来说就是太刻意了。 所以应该在段怀瑾需要帮助的时候再伸出援助之手，俗话说得好，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既然段怀瑾没有需求，那就制造需求。 喻初程一边用钳子把段怀瑾的车链剪断，一边感叹这车也太旧了，有些地方都生锈了，上次撞的龙头还歪着，车篮里只简单放了把黑色的雨伞。 “哗啦……” 自行车车链全掉了下来。 喻初程十分心虚地看着自己干的好事，暗自发誓这回不成功便成仁。 他把车链装进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然后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发现后，悄悄闪进了旁边黑漆漆的小巷子里。 没一会儿，段怀瑾就下班出来了。 段怀瑾上了一天的班，恰好网咖进的货到了，又给老板做了免费苦力，出门时神色略显疲惫。 他掏出钥匙开了车锁，刚跨上去就发现了不对劲。 自行车的车轴空空荡荡，脚踏板踩下去，没有任何摩擦力地在空中旋了一圈。 温热的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他先是愣了愣，随后扶着车蹲下查看。 他的车链被人下了。 躲在巷子里的喻初程攥紧了手里的袋子，他看到段怀瑾蹲在原地不动，面上还是跟往常一样，像平静的湖水没有波澜，只是伸手碰了碰车轴。 他突然开始后悔把段怀瑾的车弄坏了。 “你家住哪？要不要我给你送回去？” 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正好骑车路过，见段怀瑾的自行车没有车链，便停下来询问。 说完，男生就提着一口气准备迎接段怀瑾的拒绝。来之前他已经组织好了语言，不管段怀瑾用什么理由拒绝他，他都想好了对策。 段怀瑾缓缓起身，“不用麻烦。” 正中下怀，男生正要开口—— 段怀瑾：“你陪我去修车吧。” 男生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他愣了两秒。 怎么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行吗？”段怀瑾单手扶着自行车，问。 男生回过神来，“啊，当然可以了。” 他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喻初程也没想到段怀瑾这次居然没有拒绝，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犯罪证据，眼中闪过一抹欣慰的光。 看来只有创造需求才行。 修车的地方离网咖不远，段怀瑾推着车，跟男生并排步行。 晚上这边的街上没什么人，喻初程怕被发现不敢跟太近，只好远远地跟在后面。 两人越走越远，直到走出喻初程的听力范围。 盛夏，晚风，安静空旷的街道和昏黄的路灯剪影，怎么看都有种偶像剧的即视感。 男生余光偷偷瞄着段怀瑾，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点红，他搜肠刮肚地想聊点什么，可又不想打破这和谐美好的氛围。 段怀瑾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街道，忽然开口说道：“别装了，是他让你来的吧。” 段怀瑾没说这个他是谁，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男生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下意识想要否认，可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段怀瑾单手推着车，语气轻松，就像在跟熟人闲聊，“他给你多少钱？” 男生自知瞒不过去了，他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识破的，但还是乖乖地小声嚅嗫道：“两千，不过还有五百尾款没结。” 段怀瑾一只手插在兜里，“剩下的尾款我给你，再多给你一百，但你待会儿得按我说的做。” 一听可以多赚一百，男生眼睛一亮，立马倒戈，“可以，你说。” 远远跟在后面毫不知情的喻初程见一路上段怀瑾跟这男生不仅聊了天还交换了微信，两人又一起进了一家修车行，他刚准备松口气—— “开什么玩笑，又不是我车坏了，凭什么要我给你付钱？！” 方才还好好的男生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我不信你手机没电了，我看你就是想骗我给你垫钱！” 修车行的师傅弹了弹手中的烟头，“什么情况，到底修不修啊？” 男生怒气冲冲地走出门，“不关我的事，是他要修车，你问他去！我陪他过来修车已经不错了，还想坑我钱，没门！” 第15章 这就是你的新欢吧 喻初程躲在一根电线杆后，一脸懵逼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男生直接丢下车行里的段怀瑾，毫不犹豫地骑上自己的车，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几十块钱都想占便宜，真晦气。” 段怀瑾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出声反驳，只是定定地看着男生一边抱怨一边骑车远去。 喻初程不敢仔细看段怀瑾的表情，他连忙打开手机给那男生发消息，想问这到底怎么回事，这跟他们商量好的剧本不一样。 结果消息发出去迎接他的只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那男生居然给他删除了。 修车行的师傅算是听懂了，他不耐烦地朝段怀瑾摆摆手，“没钱来修什么车，我又不是做慈善的，快走快走！” 段怀瑾一言不发地推着没有链子的自行车走了出来，街道上昏黄的路灯打在他身上，颀长的身型笔直，显得孤寂又脆弱。 喻初程咬了咬牙，把手中的罪证一扔，“等一下！” 段怀瑾脚步一顿，看向他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喻初程没注意，因为心急，跑过来时额前的碎发都向后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澈温润的眉眼。 车行的师傅刚要关门，就听这个从远处跑过来的少年急促地说道：“我是他朋友，我来帮他付钱。” “那好吧。”车行师傅扫了喻初程两眼，指了指台子上的二维码，“二十块钱。” 喻初程忙不迭付了钱，十分心虚地看着段怀瑾，“那个……我刚好路过，正好看见你了，你车哪坏了？” 段怀瑾歪了歪车头，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好像早已习惯，“车链被人偷了。” 车行的师傅嘴里叼着烟，闻言稀奇地啧了一声，“二十年前偷车链的人多，现在谁还稀罕这玩意儿，你还是今年我店里碰上的第一个车链被人下了的。” 罪魁祸首喻初程挠了挠鼻子，“这样啊，那偷车链的人可真是个王八蛋。” 第13章 段怀瑾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嘴角不易察觉地轻轻勾了一下。 师傅从仓库里拿出新的车链，“要我给你们装还是你们自己装？我装的话要多收五块钱。” 段怀瑾撑好车，“我自己来。” 他接过车链，熟练地蹲下。 这自行车还是他几岁时家里买的，以前就用来骑出去买买菜，等到他上了初中，就一直骑它上下学，这么多年只要出点什么问题都是他拖去修的，久而久之自己也会修了。 喻初程在段怀瑾对面蹲下，心情复杂地看着段怀瑾修车。 找人感化段怀瑾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不仅如此，还弄坏了段怀瑾的车，平白无故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喻初程有些懊恼地垂着头，像个干坏事害怕被抓包的小孩，偷偷抬眼去瞧段怀瑾。 段怀瑾认真地修理着自行车，鼻梁高挺而直，凸起的喉结轮廓分明，十分抓眼，室内电风扇的风从他身上吹过去时总会带来一阵皂角的香味。 喻初程一时有些失神。 难怪人们都说认真起来的男人最帅，段怀瑾上学做题的样子肯定能迷倒不少omega。 如果段怀瑾小时候没被调包，妥妥的小说男主啊。 “喂小伙子，帮我拿一下那个长扳手。”车行的师傅正在修另一辆电瓶车，他离工具箱有点远，够不着里面的东西，只好让喻初程帮忙。 喻初程回过神，转头看了看，“这个吗？” “对对对，扔过来就行。” 喻初程怕砸到店里东西，收着力气把扳手扔了过去，他刚把工具箱盖上，手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摸了一手黑油。 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天灵盖。 喻初程难以忍受地皱起眉头，手心向上悬在空中不知所措。 段怀瑾从玻璃台子上抽了几张纸，捉住了喻初程的手腕，“别动。” 修车师傅见状哎呀呀叫了一声，“应该是什么东西倒了，不好意思啊。” 喻初程不动了。 京都的八月份很是炎热，即使是晚上温度也很高，可段怀瑾的指尖是温凉的，碰到皮肤时很舒服。 喻初程的手很白，腕骨纤细，掌心是淡淡的粉红，跟黑色的油渍形成了强烈对比。 段怀瑾先是用纸把大部分黑油擦掉，又把纸折了折，沿着喻初程掌心的纹路不轻不重地擦拭。他做事细致极了，连指根都没放过。 喻初程手心有点痒，每当段怀瑾挤开手指时，指尖难以避免会碰到他的指腹。 喻初程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就算他平时跟季舟关系再好，季舟也没像这样给他擦过手。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细致地跟人近距离接触，段怀瑾易感期咬他那次不算。 他稍微用了点力抽回手腕，有些不自在地把目光转向别处，“可以了，下面我自己来。” 段怀瑾不置可否地看了喻初程一眼，随后把纸扔进垃圾桶。 喻初程没再继续蹲着看段怀瑾修车，他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腿，目光在店里巡视一圈，正准备找个小凳子坐一下。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好啊，果然是你！” 喻初程抬头一看，沈容不知何时出现在车行门口，他身后还远远跟了几个朋友，看样子是刚和朋友吃完晚饭正一起散步。 段怀瑾和修车师傅也同时抬头看向门口的人。 “有事？”喻初程挑了挑眉，“总不能是特地过来跟我打招呼的吧？” 沈容呼吸略显急促，像把人捉奸在床一样兴奋，他指着段怀瑾，“这就是你的新欢吧？上次在ktv我就看见了，我就说你肯定是找到下家了，不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郝佳。” 什么新欢？什么下家？ 喻初程皱着眉，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沈容，“你要不去挂个脑科看看脑子吧，那我之前还整天跟季舟在一起玩呢，你怎么不说我脚踏两只船？” “那是因为——”沈容涨红了脸，他总不能说因为季舟看起来跟喻初程一点都不登对，“总之你最近很反常，如果不是找到下家了，那为什么你对郝佳的态度突然这么冷淡，你必须拿个解释出来！” 第16章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甜 “解释？”喻初程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的柜台上，“你们不是一直希望我离郝佳远点吗？我只是遂了你们的愿，你们还想要什么解释？怎么，你现在这副样子是希望我继续追求郝佳咯？” 哼，还想让他自证，没门儿。 沈容气结，“谁要你继续追求郝佳了？我要你去给郝佳道歉！郝佳把你当朋友你却这么对他，这难道不是背叛吗？谁知道你以后玩腻了会不会继续纠缠！” 修车的师傅停下了手里的活，露出吃瓜的表情。 喻初程被沈容吵得脑子疼，果然不同频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交流不到一起的，沈容只相信他自己想信的事，就算别人敞开了说，他也死鸭子嘴硬。 “那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我不喜欢郝佳。” 沈容：“谁信啊——” 喻初程没好气地说：“你爱信不信。” “你这个渣男！”沈容还欲说些什么，就见喻初程的“新欢”扔掉手里的工具站了起来。 之前沈容只是在ktv远远见过一面，这一站，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对方到底有多高。他警惕地打量着对方，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结果不小心踩空门前的台阶，差点一屁股摔下去。 跟他一块吃饭的朋友纷纷上前扶住他，尴尬得沈容又羞又恼。 “车修好了，我们走吧。”段怀瑾无视了沈容，对喻初程说。 喻初程巴不得离沈容远点，“嗯，好。” 沈容见两人要走，急忙想要上前阻止，“喻初程你站住！你还没给郝佳一个解释呢！” 段怀瑾偏头，“上车。” 喻初程心弦被轻轻拨了一下，二话不说坐了上去。 段怀瑾长腿一蹬，前面又刚好是下坡，自行车轻盈地向前驶去。 “给我站住！”沈容在后面追了两步，但他今晚吃的有点多，刚跑没多远就气喘吁吁，只看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段怀瑾骑车时身体微微前倾，街道两侧的树影映在他背上，衬衫被迎面而来的晚风吹得鼓起来。 喻初程虽看上去清瘦，但怎么说也是个身高差一点点就到一米八的男生，段怀瑾却骑得非常稳，晃都不带晃一下。 现在沈容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了，可段怀瑾好像没有停车的意思。 “我们去哪儿？”喻初程歪着头大声问。 段怀瑾说：“去我家，刚好把你的外套还你。” 喻初程“哦”了一声，看了看沾了黑油还有点脏的手，小心翼翼地扶住自行车的车座子。 段怀瑾的小区他上回去过，但当时坐在车里没什么概念，今天他才发现居然这么远。 不仅远，中间有一段道路施工还很难骑。 碎石和沙子布满了路面，自行车颠了颠，喻初程心率也被颠得有些不齐。 等骑到段怀瑾家楼下，喻初程屁股都快坐疼了。 这小区跟他在市中心租的那个老破小有的一拼，楼道又窄又陡，感应灯明明灭灭，上面蒙着一层蜘蛛网。 段怀瑾把车落了锁，“走吧，我家在三楼。” 喻初程率先上楼，不知谁家熬了中药，整栋楼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时不时还能看见楼道平台上堆放的杂物。 刚上到二楼，喻初程还没来得及触感应灯，整个人就忽然被什么东西扑了一下，一双手八爪鱼似的紧紧缠住了他的腰。 喻初程怕黑怕鬼，冷不丁被这么一抱，瞬间寒毛倒立，头皮都炸开了，“我草！什么东西！！！” 喻初程险些像沈容那样从楼梯上栽下去。 段怀瑾在后面及时撑了一把，伸手把楼道的灯打开。 喻初程这才看清楚抱住他的是一个还没有半人高的小女孩。 谁家小孩九点多了一个人待在乌漆麻黑的楼道里啊，还不声不响的。这要不是段怀瑾在他身后，他估计直接把人甩开跑路了。 喻初程急忙在脑子里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过了一遍，就听段怀瑾轻声说：“沅沅，这么晚了怎么不跟爷爷去睡觉？” 喻初程回头，“你们认识？” 小女孩看上去瘦小但力气可不小，扒拉着喻初程的手死死抓着喻初程的衣服，段怀瑾费了点功夫才把她跟喻初程分开。 “她叫汪景沅，就住在201，父母外出打工，她一直跟她爷爷生活，但老人不识字也不怎么出门，所以她现在都不太会说话。” 喻初程看着小女孩乱糟糟的头发，抿了抿唇，“那她为什么会在楼道里。” 段怀瑾：“因为她想念父母，所以每天都坐在台阶上等父母回来，可能今晚我们是两个人，她没看清，所以就误会了。” 喻初程意外地看了段怀瑾一眼，没想到段怀瑾对一个不怎么会开口说话的孩子这么了解。 第14章 “小朋友，你快回家去吧，天黑了会有坏人，小心被坏人抓走哦。”喻初程弯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露出一个自以为慈爱的微笑。 小女孩算不上可爱，甚至一双眼睛大的有些瘆人，她的反应似乎很迟钝，听到喻初程这么说，她先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想了几秒，随后才嘴角向下一撇，隐隐有了要哭的趋势。 喻初程顿时手忙脚乱起来，“等等，你别哭啊，我开玩笑的。” 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乖乖回家，没想把人弄哭，而且他最怕别人哭了。 小女孩鼻头皱起，嘴巴张大，仿佛下一秒哭声就要贯穿整个楼道。 喻初程无措地石化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是该堵耳朵还是捂住她的嘴。 “沅沅。”段怀瑾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小女孩手里，“别难过，这是你爸爸妈妈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小女孩跟喻初程齐刷刷低头一看—— 竟然是个草莓味棒棒糖。 小女孩瞬间止住了即将爆发的哭声，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捧着手里的棒棒糖。 “爸……妈妈？” 她盯着棒棒糖，动了动嘴巴不知道在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喻初程只能听懂寥寥几个字。 段怀瑾十分自然地从201门口的牛奶盒里摸出了把钥匙，打开门轻轻把小女孩推了进去，“你爸爸妈妈还让你听爷爷的话，晚上不要出来乱跑。” 小女孩紧紧攥着手里的糖，闻言听话地点了点头。 201的大门关上，喻初程狠狠松了口气，他发誓下回再也不随便吓唬小孩子了。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段怀瑾的口袋里居然有棒棒糖。 喻初程不禁疑惑地问：“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段怀瑾把钥匙放回原位，回头轻睨着喻初程，“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啊，你——”喻初程陡然刹住话头。 等等…… 喻初程唇瓣微微张着，微翘的睫毛颤了颤。 段怀瑾从没跟他说过自己爱不爱吃甜，这事是步欣悦告诉他的。 喻初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干巴巴的笑了笑，目光簌地看向别处，以此掩饰自己的心虚。 “哈哈，季舟以前跟我说过他不爱吃甜的，我记岔了。” 第17章 他是你儿子不是提款机 “是么。” 喻初程连忙举手做了个发誓的姿势，“千真万确。” 但毒誓在嘴边绕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 连穿书这种事都能发生在他身上，那走在路上真被雷劈死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段怀瑾没有追问，只是带着他上三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屋子里只有客厅的灯亮着。 见喻初程在门口犹豫，段怀瑾开口，“不用脱鞋，直接进。” 喻初程这才慢慢踏进了这扇黑漆漆的大门。 一进门，喻初程就有一种人生完蛋的感觉。 这房子比喻初程当时租的那老破小还要糟糕，面积小不用说，防水还没做好，四面墙根都隐约印出运水的痕迹，泡得时间长了底下的墙皮都开始脱落。 房子朝向也有问题，不过窗户很小，就算对着太阳估计白天也照不进什么光。 不过段怀瑾的房间被主人收拾得井井有条，倒是还看得过去。 喻初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卧室中央是个宽一米二的木板床，看上去硬邦邦的，靠窗户的墙角放着一张跟高中时一模一样的课桌，上面只有个没插电的台灯，抽屉里空荡荡的。 喻初程还以为像段怀瑾这样的学霸，卧室里都会堆满各种资料，墙上都会贴着各种奖状呢。 段怀瑾把叠好的衣服拿给喻初程，顺便把那戒指盒一并交在他手上。 “这次记得收好了。” “怎么在你这儿。” “上次放在你外套里被我带回来了。” “这样啊……” 喻初程只觉得这戒指盒烫手又碍眼，胡乱把它揣了起来。 他拿了东西准备走，刚想说不用送了。 就在这时—— “段怀瑾！” 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迎面走了进来。 那人个子挺高，但是面黄肌瘦，两颊深深凹陷进去，喻初程乍一看还以为有根树枝长腿朝自己奔了过来。 段海翔像被什么人在后面追赶过一样，呼吸急促，胸前的深绿色t恤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他看到喻初程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家里会有外人，但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钱。 段海翔一把推开喻初程冲进段怀瑾卧室。 喻初程重心不稳撞到桌角，腰侧的钝痛让他狠狠倒抽了口气。 “怀瑾，今天那群要债的又到工地上找我了，你就帮帮爸吧。”段海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段怀瑾的胳膊，“老家的房子那是太祖留下的真不能卖，你不是答应帮爸还债的吗，钱呢？” 段怀瑾平静地说道：“兼职工资还没发。” 段海翔：“那你之前存的那些钱呢？快拿出来先帮爸把这债填上，不然利滚利越欠越多了！” 喻初程揉了揉撞疼的腰，忍不住打断他，“你自己欠的钱自己想办法，跟段怀瑾有什么关系？” 段海翔猛地回头，“你一个外人少来掺和我们家的事！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说罢，段海翔直接在段怀瑾卧室翻找了起来。 他拉开段怀瑾的衣柜，把段怀瑾叠放整齐的衣物全都扔在床上，又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各种票据证件散落一地。 “你把银行卡藏哪儿了？告诉我你把银行卡藏哪儿了！！” 段海翔胸膛剧烈起伏，脸上表情扭曲，眼神狂乱地四下搜寻，活脱脱一副饥渴难耐的瘾君子模样。 一分钟前还干净整洁的卧室转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喻初程攥紧了手指，一股无名之火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他顾不得放下臂弯里还挂着的外套，也顾不得腰侧的疼痛，直接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段海翔的衣领。 “你自己欠下的债有本事自己去偿还啊，别在这儿发疯！”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你不是东西。去赌钱的人是你，欠一屁股赌债的也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他既然答应我了就得帮我还，今天必须把银行卡给我交出来，不然我把这房间里所有东西砸了！我要是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他是你儿子不是提款机！！” 喻初程吼道。 即使只是名义上的，但为什么连装都不装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这其中有今晚对段怀瑾的愧疚，也有站在段怀瑾的角度，替段怀瑾感到委屈。 总之胸腔中的干柴仿佛被人点燃，噼里啪啦地越烧越旺。 段海翔被喻初程吼得呆了呆，下意识地反驳，“什么儿子，他才不是我……” 说到一半，段海翔骤然清醒，背后唰地冒出一层冷汗，连忙止住了话头。 他褶皱的眼皮剧烈颤了两下，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推开面前的喻初程。 “呃！”喻初程向后一倒，下意识闭眼准备接受墙壁对后背的撞击。 但迎接他的不是坚硬的墙壁，而是一个比墙壁柔软的，温暖的，带着点竹叶香的胸膛。 段怀瑾手臂绕过肩头，从身后稳稳扶住他，“走吧，我送你下楼。” 喻初程还没吵爽，还想拐弯抹角骂这老无赖两句，整个人僵着不动，瞪着只会窝里横的段海翔。 段怀瑾无奈地放低了声音，周身散发出丝丝缕缕的信息素，“别管他，这点小事不值得生气。” 若有似无的清冽竹香轻轻包裹住喻初程，如同一泓清泉，渐渐浇灭了喻初程心头的烈火。 喻初程回过神。 他本来想着替段怀瑾打抱不平，结果最后反倒自己上头了被气个半死。 见喻初程冷静下来，段怀瑾揽着他肩头的手轻轻拍了拍，“我们不跟他计较，听话。” 段怀瑾的嗓音很好听，尤其是轻声说话的时候，像夏夜的晚风，吹得喻初程耳根一热，带着点酥麻。 喻初程眼睫蓦地一抖。 段怀瑾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就好像在哄小孩似的。 他忐忑地往旁边挪了挪，跟段怀瑾拉开距离，囫囵嘟囔了一声，“谁跟他计较了，我只是路见不平嫉恶如仇而已。” 段怀瑾唇角弯了弯，“嗯，你说的对，你是乐于助人的三好市民。” 喻初程：“……” 靠，怎么感觉更像在哄三岁小孩了。 他的视线在段怀瑾嘴角的弧度上停了两秒，随后别扭地偏头摸了摸脖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段怀瑾笑，虽然不是很明显，笑意也未达眼底，甚至连眼角都没上扬…… 第15章 但是却该死的好看。 第18章 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此时此刻，喻初程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清醒清醒。 他承认段怀瑾是他见过最帅的人，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是欣赏美色的时候吗？ “我该走了，不用送了。” 喻初程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羞耻感，他胡乱丢下一句便快步朝门口走去。 死腿，快走啊！ 再不走就要被人发现他耳根红了。 “你红个鸡毛啊，太丢人太没出息了！你当舔狗时怎么没见你这么要脸呢？”一个拿着三叉戟的小人使劲戳着喻初程的脑袋。 像是怕段怀瑾跟上来似的，喻初程还急急忙忙地把大门关上了，门一关，他就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楼下冲去。 冲到二楼的时候，201的房门虚掩着，之前那个小女孩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门内，露出一只眼睛小声喊了一句，“哥哥……” “草！！！” 喻初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激灵，今晚被连吓两次，差点在楼梯上崴了脚。 他心力交瘁地回头看着小女孩，即使知道小女孩家里的情况，大半夜的他还是有点犯怵，“怎、怎么了？” 小女孩把门稍微开大了点，伸手朝喻初程怀里塞了个小橘子，“给……给楼上……” 喻初程听懂了，小女孩这是想让他把橘子递给段怀瑾。 “哥哥要走了，不如你白天自己去给，怎么样？”喻初程跟小女孩打着商量，他可不想再上楼了。 小女孩迟疑了片刻，随后抬头直愣愣地看着他，绞尽脑汁似的，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那，那给你。” 喻初程本想拒绝，以他多年看恐怖片的经验，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要收。但当他触及小女孩真诚又期待的目光时，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他盯着小女孩圆润的头顶看了几秒，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快速又粗略地摸了一把。 “行吧，但我收是有条件的，你得把门关好，今晚不许再出来了。” 这句话有点长，小女孩费解地思考了半天才明白，她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听话地把门关上。 “呼……” 喻初程舒了口气，将手里的橘子上下抛了抛，五味杂陈地多看了几眼201的门牌。 这小女孩看起来这么怪异，连他刚开始都被吓了一跳。可段怀瑾却对一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孩子这么了解，对她家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还随身携带棒棒糖…… 喻初程垂眸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心想—— 段怀瑾其实是个很温柔很有耐心的人吧。 这完全刷新了他对反派的认知。 喻初程离开后，段怀瑾的神情瞬间暗了下来。 房间里的段海翔因为嘴瓢，紧张地打量着段怀瑾的表情。 林梅回来后看到满地的狼藉，又得知段怀瑾今天带了个陌生人回来，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以后不要把不三不四的人朝家里带。” 段怀瑾压着眼底的寒意，“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你说什么？”林梅诧异地看着收拾东西的段怀瑾，心中隐隐不安。 段怀瑾虽不是她亲生的，但一直以来都很懂事很体贴，她以前说什么段怀瑾都不会顶嘴的，可最近她感觉段怀瑾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在渐渐脱离她的掌控。 “他是什么人？”林梅警觉地问。 “朋友。” “朋友？朋友出去见见就行了，没必要带到家里来，我们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林梅生硬地说道。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头一回见段怀瑾维护谁。但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欢迎，就好像担心秘密被发现一样。 段怀瑾抚了抚桌角——那是喻初程之前不小心撞到的地方。 “那你呢？你今晚出去也是见朋友吗？” 林梅眼皮狠狠一跳，压低了声音急促道：“你瞎说什么呢！” 她今晚确实出去见人了，但不是见朋友，而是见了张涵舟。 段海翔死活不同意卖老房子，她只能想办法去找张涵舟，让亲儿子多给她点钱。 只是她没想到，亲儿子虽成了张家大少爷，但张家对他花钱看管得比较紧，他怕父亲察觉，竟也没办法一下子拿出几十万。 段怀瑾漫不经心地抬眼，欣赏着林梅短短两秒内瞬息万变的表情。 原来把别人蒙在鼓里是这种美妙的感觉，他忽然有点理解上一世诓骗他的那些人了。 “没什么，我是担心那群讨债的找你麻烦。”段怀瑾脸不红心不跳地圆了过去。 林梅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牵起嘴角勉强地挤出一个慈母般的笑容。 “这倒没有，你别担心这个。” 兴许是心虚，林梅一改之前对段怀瑾冷淡的态度，转而把矛头对准了段海翔。 “儿子都知道关心我，你呢？段海翔，我已经忍你够久了，你就知道当个吸血的水蛭，吸完我的吸儿子的！你还有点男人的样子吗啊？！” 段海翔被数落地一句话不敢说，更不敢提今天差点说漏嘴的事。 段怀瑾弯腰捡起地上的证件，不紧不慢地说：“妈，爸也许有什么苦衷，别这么说。” 段海翔连连点头，“就是——” “他有个屁的苦衷！要不是他跟在后面拖后腿，咱家早过上好日子了！”林梅越想越生气，直接指着段怀瑾床上那一堆被翻乱的衣服，“谁翻乱的谁收拾，在外面已经够没用的了，要是连衣服都叠不好那跟废物有什么两样！” “我一个大男人我叠什么衣服？让开！”段海翔向来大男子主义，一听这话立马开始跳脚。 眼看两人又要爆发一场争吵。 还真应了喻初程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段怀瑾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由着他们两人互相翻旧账。 他打开手机，上次班级聚会上加的那人终于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还给他刚发了两条消息。 辛：【只要我带你一起参加，你真能把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子都告诉我？】 辛：【我调查过了，你爸妈都只是普通工人，你有什么证据让我相信你】 段怀瑾：【没有证据】 辛：【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段怀瑾：【随便你，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即使我的情报是错的，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连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都不敢做，你以后凭什么跟三个私生子争家产】 对方久久没有回复，兴许是被三个私生子惊到，又或许在考虑段怀瑾说的话是否有道理。 段怀瑾颇有耐心地等着，他就像个胸有成竹的猎手，知道猎物肯定会上钩。 过了很长时间，手机终于再次亮了起来。 辛：【那行，我带你进去。但如果你在骗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第19章 升学宴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喻初程迷迷糊糊地顺着旋转楼梯下来，一边走还一边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 现在才早上七点，一般这个时间他还在被窝里做梦，但今天是个例外。 之前喻先生跟喻夫人听闻喻初程二次分化便急匆匆地从法国飞了回来，现在那边一堆事等着他们去处理，他们马上九点就要乘飞机回去，所以喻自珩安排了早上一家人一块吃早饭。 早饭不宜吃太油腻的，能用的食材十分有限，家里五星级大厨昨晚想了一宿才做出一桌清淡又色香味俱全的营养早餐。 可惜喻初程从上初中起就经常不吃早饭，现在在家早上不到十一点根本见不到他人，久而久之就好像进化掉了吃早饭这一需求。 他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只是默默端起牛奶喝了两口，脸上表情寡淡得就像不沾荤腥四大皆空的和尚。 “景琛，张家要给儿子举办升学宴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喻先生问道。 喻景琛慢条斯理地给面包涂着黄油，“知道，他们给我们家送了请帖，不过我最近工作比较忙，跟他们年轻人也没什么话题，还是让初程去比较合适。” 喻初程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一直在空中游荡的灵魂逐渐归位。 “张家？张涵舟的升学宴？” 喻景琛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是，你跟张涵舟认识？” 喻初程瞬间清醒了，“谈不上认识，只是知道。” 这可是书里的主角攻，穿书这么久了终于要跟主角攻见面了吗。 但喻初程不是很想去，他记得原书里张家举办升学宴可是个重要情节，正是在张家的豪宅里，两位主角第一次见面，然后就一见钟情了。 他现在又不用继续舔郝佳了，去当电灯泡干嘛。 “能不去吗……”喻初程麻木地啃着苹果，弱弱提出抗议。 但显然不行，人家请帖都送到家了，大家又都是京都赫赫有名的豪门，表面功夫肯定还是要做做的。 第16章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带一个朋友，张家这次排场办得挺大，一张请帖可以多带一人参加。”喻景琛顿了顿，警告似的补充道，“不准带那个姓郝的。” 喻初程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放心吧，我才不会带他呢。” 人家可是主角受，才不需要他操心呢。 * 升学宴当天，喻初程带着季舟一块来到了张家豪宅。 张家这次举办得很隆重，二楼栏杆上挂着横幅，金碧辉煌的豪宅前厅内有一座巨大的九层蛋糕，长桌上摆放着香槟，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菜品。 喻初程粗略扫了一眼，就看到不仅有京都名菜，还有日式料理，法式西餐等等。 伴随着交响乐团演奏的悠扬乐曲，佣人们端着盘子进进出出。 纵使喻初程提前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不免被张家这夸张的排场给震惊到，就好像生怕被人不知道张涵舟考上京大了一样。 季舟嘴里塞着点心，跟喻初程随便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朝他们投来怪异的目光。 季舟用胳膊碰了碰低头玩手机的喻初程，“你觉不觉得别人看我们俩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喻初程抬起头，周遭的视线又如同潮水般瞬间收了回去，他皱了皱眉，随后继续看手机，起初并不是很在意。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哟这么巧，没想到你是喻家二少爷，上回在ktv多有得罪，喻二少不会记恨我吧？” 齐睿今天穿了件骚粉色衬衫，还特地做了发型，打扮起来人模狗样。 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揽着带来的女伴，径直穿过人群朝他们这边走来。 来者不善。 喻初程收起手机，懒得从沙发上起来，“放心，我跟你不一样，我没那么小心眼。” 齐睿仿佛没听见喻初程的讽刺，伸手摸了把女伴的腰，随后猛地将女伴往喻初程身上一推。 女人长发大波浪，扑向沙发时发出小声惊呼，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喻初程反应迅速地躲开。 季舟拧眉站了起来，“你干什么！” 齐睿双手摊了摊，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喻二少最近身边不是很缺人吗？我正好给喻二少送个美女作伴。” 季舟不屑地轻嗤一声，喻初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了解不过，这一听就是不靠谱的小道消息。 然而，齐睿兴致勃勃地弯了弯腰，跟沙发上的喻初程对视，“难道不是么？怪不得之前你在ktv那么维护段怀瑾，原来他就是你的新相好啊。” 季舟：“你特么瞎放什么屁！” 见喻初程不说话，齐睿耸肩，“还不承认是吗？听说你之前舔一个omega舔得不亦乐乎，一遇到段怀瑾就把人给踹了，啧啧……” 季舟攥紧了拳头，要不是他家无权无势，不然现在这一拳已经落在这神经病脸上了。 这些话还有这感人的逻辑怎么这么耳熟呢？ 喻初程眼底逐渐覆上一层阴霾，“你听谁说的。” 齐睿看热闹不嫌事大，朝着大厅靠近窗户的位置扬了扬下巴，“他啊。” 季舟和喻初程同时顺着齐睿的视线看去。 季舟：“沈容？他怎么也在这儿？！他旁边那人是郝佳？” 喻初程目光顿了顿。 主角不愧是主角，走到哪都万众瞩目，加上郝佳又是甜美可爱类型的，头发微卷，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笑起来时明亮的眼睛像小月牙，不少alpha的视线都黏在他身上。 “那个喻初程真的像你说的这么渣吗，我之前还觉得他挺帅的来着。” “是啊，白瞎了那张脸，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围在郝佳身边的几人是郝佳今天新认识的朋友，听完沈容的描述，对喻初程的滤镜碎了一地，甚至有人因此开始怀疑喻家家风问题。 “你们知道吗，上次我爸跟喻家那个大少爷一起吃饭，听说那喻景琛是个不折不扣的弟控。” “弟控怎么了？我倒也想有个宠我的哥哥。” 沈容生怕火烧得不够旺似的，插嘴道：“呵呵，喻初程这么嚣张肯定都是他纵容出来的，我看上梁不正下梁歪，整个喻家估计都没一个正常人。” 喻家毕竟是京都响当当的豪门，周围的人也都只是围在一块吃个瓜，但没人敢真说喻家什么不是。 结果沈容不仅发泄了对喻初程的不满，还连带着整个喻家都内涵了一遍，周围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由得静默住了不太想继续附和。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跟这沈容不同，家里要么是做生意的，要么父母是大公司的管理层，要是得罪了喻家，回去肯定少不了挨家里一顿抽。 郝佳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忙拽了一下沈容的衣服，“好了，今天就别说这些了，这么多人在呢。” 可惜沈容没有领会郝佳的意思，大声道：“凭什么不说，就要让大家都知道喻初程是个什么样的人。” 圈子不同阶层不同，他就是要在这种场合揭露喻初程的真面目，好让喻初程那个圈子里的人跟喻初程划清界限。 沈容这么一喊，四面八方都向他们这里投来视线。 郝佳手心渗出一层冷汗，唇瓣紧张地翕动着，还想再劝几句。 忽然，他脸色一变，看到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沈容的头发。 第20章 嘴太脏了得洗洗 沈容头皮刺痛，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向后一仰，整个人被抓着朝后退了两步。 “啊！！”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喻初程死死薅住沈容的头发，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室外泳池拖。 “喻初程？！”看清抓自己头发的人是谁后沈容先是一愣，随后激烈反抗起来，“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挣扎间，沈容的指甲挠到喻初程的脸，顿时留下一道红痕。 喻初程却像感受不到疼一般，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 “啊！疼疼疼！放手，我叫你放手啊！” 头发像要被连根拔起似的，沈容不敢挣扎得太猛，生怕头皮真被扯掉了。 喻初程阴沉着脸。 郝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初程，你先把沈容放开好吗？我们有话好好说。” “你们都骑脸输出了，还要怎么好好说？”季舟本就看不惯郝佳，之前要不是看在喻初程那么喜欢的份上，他早就把郝佳拉黑了，如今郝佳的朋友公然造谣他兄弟，郝佳非但没有及时制止，反而等事情发酵后又来充老好人。 季舟横了郝佳一眼，阴阳道：“早干嘛去了。” 喻初程就这么抓着沈容的头发往外走，沈容被迫躬身弯腰，一路上跌跌撞撞狼狈极了。 刚刚谣言传开的时候大厅里的人都知道喻初程是喻家的，一想到喻家那个像罗刹一样的大少爷，他们双脚就都像被钉在原地了一样，没人敢上前阻拦。 室外日头很大，热气蒸腾得人喘不上气。 喻初程拽着沈容的头发来到泳池边，对着波光粼粼的水使劲把沈容的头往下一摁，“你嘴太脏了，我给你洗洗。” 沈容爆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双腿没命似的往后退。 “啊不要！” “喻初程你个疯子！放开我！！” “别推我我不会游泳！” 然而喻初程手上的力气并没有减弱半分。 眼看还有不到十厘米就要掉下去了，沈容再也忍不住了，哭嚎道：“对不起！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不该造谣你，我、我道歉，我道歉！” 喻初程冷冷开口，“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不该说喻家坏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别推我下去！” 跟出来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原来之前听到的那些事都是谣言，难怪喻初程会这么生气。 喻初程冷笑一声，“你这么了解我跟郝佳之间的事，不如今天你就一五一十地说说，我当初跟郝佳是什么关系，让所有人看看我有没有无缝衔接，是不是你嘴里说的渣男。说清楚了，我就放过你。” 以前喻初程追求郝佳的时候脾气向来很好，即使沈容经常找茬也没见他生过气，沈容以为喻初程是那种任人搓圆捏扁的性子，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跳脚。 可如今沈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喻初程是只有利爪的猫，只不过之前一直收着爪子而已。 沈容早就被吓破了胆，阳光下刺眼的泳池晃得他头晕眼花。一听到喻初程说可以放过他，忙不迭哆嗦着把所有事全说了。 “你追求过郝佳一段时间，但、但郝佳不喜欢你，所以没答应，你们俩没有在一起。后来你向郝佳表白，郝佳拒绝了你，然后你就不再继续追求了，至于那个新欢都是我自己猜的，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刚才还围在郝佳身边的几人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他们十分不满地扫了郝佳两眼，默默站远了些。 第17章 “姓沈的不是你好朋友吗，你作为当事人肯定知道他在胡编乱造，为什么刚才不澄清？” “就是，既然都没在一起，哪来的无缝衔接？害得我们差点误会好人。” “今天就当我们没交朋友，以后出去也别说。” 周遭赤裸裸的视线全落在了郝佳身上，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那一道道目光就像针扎一样，如芒刺背，他唰地一下红了眼眶。 喻初程手一松，沈容瞬间跌坐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粗气。 跟出来看乐子的齐睿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看了看收拾完人的喻初程，又看了看泫然欲泣的郝佳。 齐睿碰了碰旁边的季舟，“喂，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所以一切都是谣传，喻初程真是个好人？” 季舟像碰见瘟神一样躲远了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人渣。” 齐睿对人渣这一称呼并没有多大反应，好像早就习惯别人这么说他，他不解地摸了摸下巴，看向郝佳，“没道理啊，那omega看起来条件挺一般的，还真拒绝了喻初程？” 季舟一言难尽地瞥了齐睿一眼。 这家伙这脑回路格外清奇，到现在了居然关注的是这个，但这个问题季舟思考了两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兴许是受不了四周的窃窃私语，郝佳硬着头皮朝泳池边走了过去。 他之前没阻止沈容是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可如今沈容把所有事都说了出来，他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表表态，肯定会变成众矢之的。 “初程对不起，这件事沈容有错，但我才是最应该向你道歉的……” 泳池边摆放着一排躺椅，路上还铺了一层瓷砖。 郝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你怪我吧，是我不好，沈容只是单纯地想维护我，所以一时心急被冲昏了头脑，你不要为难他——” 话还没说完，郝佳脚下一滑，“啊！” 他挥舞着双臂极力地想保持平衡，可身体还是失重地朝泳池里坠去。 “噗通！” 郝佳掉进泳池里激起一大片水花。 沈容脸色苍白地看着郝佳在水里不断挣扎，幻视成了自己掉进水里，唇瓣止不住地哆嗦。 “都愣着干嘛，有没有人会游泳？下去救人啊！”围观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郝佳落水的位置正好是泳池的深水区，两米五的水位瞬间没过了郝佳头顶。郝佳不会游泳，短短几秒内就呛了好几口水。 然而泳池边的众人互相推诿，谁都不想下水。 这里会游泳的人不少，但所有人都在等着别人下去救，毕竟今天这可是重要场合，他们不想弄湿自己精心准备的衣服。 喻初程飞快环视了一眼四周，张家这泳池很大，对面倒是有泳圈，但是离他们太远了，等他跑过去把泳圈扔进水里，郝佳说不定都歇菜了。 泳池里，郝佳四肢胡乱扑腾着，但越是这样他越浮不起来。 不能再等了。 大厅内，因为宴席还没到开始的时间，所以一直跟好友在二楼房间内的张涵舟终于听到外面的动静。 等他跟朋友风风火火地从室内出来，就看到泳池边的少年把手机扔在一旁，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第21章 你的信息素漏出来了 如今正值八月，室外泳池的水本不会很凉。 但再大的太阳也只能温暖上面浅浅一层，越往下水温越低。 加上喻初程跳下去之前已经在太阳底下待了很久，皮肤隐隐发烫，乍然跟泳池里的冷水接触，身上的温度迅速流失，强烈的对比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郝佳无助地在水里挣扎，“救、救我……” 可他越说话，呛进去的水就越多。 喻初程瞅准机会一把抓住郝佳的手臂，想要托着他往边上游。 可谁知郝佳像抓住唯一浮木一般死死缠住了喻初程，求生的潜意识促使他本能地踩着这块浮木往上探出头。 喻初程被猛地往下一拽，头顶没入水中的前一秒及时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郝佳这么做是出于求生欲，正好他现在还能憋一段时间，于是他便顺水推舟沉到水里，抱着郝佳的腿往上用力一托。 在水里挣扎半天的郝佳终于能畅通无阻地呼吸了，他贪婪地大口喘息着，嘴里鼻子里同时呛出了不少水。 应该差不多了。 喻初程见郝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便浮出水面，从背后抓住郝佳，防止郝佳又把他摁在水里。 季舟早早就跑到岸边，一手抓着泳池边上的梯子，一手尽可能地朝喻初程伸过去。 张涵舟偏头对旁边的一个佣人说：“去准备两条毛巾。” 泳池里，喻初程艰难地带着郝佳终于靠到了岸边，他对季舟说：“先把他拉上去。” 季舟本来是想拉喻初程的，但看郝佳那受了惊吓的样子，只好不情不愿地抓住郝佳的手。 郝佳迫切地想要上岸，双腿胡乱地用力一蹬，结果好巧不巧，正好蹬到了喻初程之前撞伤的腰。 剧烈的疼痛电流般传导到四肢百骸，喻初程没咬紧牙关，闷哼了一声。 一大口水猛地灌进鼻腔，呛得他眼前一黑，身体也受力往下沉了沉。 “喻初程！”季舟刚把郝佳拉上岸就看到喻初程呛了水，只剩半截胳膊露在水面上。 泳池里的水洇疼了双眼，喻初程的眼皮似有千斤重，冰凉的水包裹着他，一个不慎呛了水就忍不住咳嗽，可一咳嗽就又有更多的水涌入口鼻。 说时迟那时快，季舟只觉得一道人影从他身后一闪而过，随后一只大手稳稳抓住了喻初程的手，用力将喻初程一拽。 “哗啦！” 那人力气特别大，喻初程被人像拎小鸡崽一样从泳池里捞了上来。 “咳咳咳！” 喻初程攥紧了胸前湿透的衣服，难受地跪在地上咳嗽。 恍然间，他只觉得有个带着皂角香的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他心头一震。 他艰难地撑开湿漉漉的眼睫，视线朦胧地看向半跪在他身旁的段怀瑾，因为鼻腔进水，声音闷闷的带着水汽，“你怎么在这儿？” 自从那天从段怀瑾家离开后，喻初程就一直在家里躺平享受生活。 他脑补过一万种下次碰见段怀瑾会是什么情形，但万万没想到会是在张涵舟的升学宴上。 书里段怀瑾以全市第一的成绩也上了京大，他又是张家真正的少爷。这该死的巧合也太诡异了吧。 段怀瑾伸手把喻初程鬓边湿答答的头发别到耳后，沉声道：“你先别说话，你的信息素漏出来了。” 喻初程愣住，这才察觉到自己后颈微微发烫，无法控制地散发着一股甜腻的香味。 “怎么回事？你控制不了吗？”段怀瑾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喻初程茫然地抬起手，下意识想要摸脖子。 他也不知道啊，他也是第一次当omega啊，怎么下水救个人的功夫信息素就溢出来了呢。 段怀瑾抓住他的手腕，“别碰。” 另一旁的郝佳终于从落水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恰好张涵舟此时走过来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毛巾。 郝佳心头一颤，接过毛巾小声嚅嗫了一声，“谢谢。” 张涵舟多看了他两眼，随后转向救人的喻初程，“这里有干毛巾，需要帮忙吗？” 喻初程含糊地摇头，“不用……” 事实上，他的思绪有点混乱，嗅觉突然变得异常敏锐。空气中，被太阳晒干的青草味混杂着泳池中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他不仅闻到了段怀瑾的信息素，还有季舟身上的气味，就连刚刚靠近的张涵舟浑身似乎都裹着一层苦涩的红茶味。 喻初程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明明在太阳底下，他却感觉手脚冰凉，只有腺体和呼吸是滚烫的，迫切地想要寻找更温暖的热源。这情况分明跟他二次分化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要离开这儿。”喻初程呼出一口热气，从地上站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 季舟刚要上前，段怀瑾却比他更快一步扶住喻初程的手臂。 喻初程瞳孔有些涣散，喉咙内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他微微张着唇喘息，缓了好一会儿视线才逐渐聚焦。 好烫。 段怀瑾垂眸看着喻初程被水浸湿的头发和湿润的眉眼，刚才还跳下去英雄救美的人，现在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张涵舟看清段怀瑾的那一刻，拿着干毛巾的手停在半空僵住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了，怎么会不认得这张脸。 当初得知段怀瑾的目标是京大，他也较劲似的报考了京大。换子一事又不是他的错，他的出身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就想证明自己不比真正的少爷差，张家把他当亲儿子不是什么损失。 好在他不负众望考上了，可在这种高兴的日子里，最不想见到的人却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第18章 张涵舟像白日见鬼了一样杵在原地，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 段怀瑾漠然抬眼，跟张涵舟对视上。 张涵舟因为心虚，率先移开了目光，但还努力维持着脸上处变不惊的表情。 “让开。”段怀瑾的语气坚决又强硬，不像在商量。 鬼使神差地，张涵舟还真不受控制地往旁边退了退，让出一条道来。 等段怀瑾带着喻初程跟他擦肩而过，他才乍然清醒，回过神来后感到一阵羞恼，就好像在刚才被段怀瑾震慑住了一样。 张涵舟感觉刚才有些丢面，立刻抬脚跟了上去，“你们要去哪？” 段怀瑾沉着脸不说话时总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那些围观的人自动往两边散了散，眼睁睁看着段怀瑾带着步伐虚浮的喻初程往二楼走。 喻初程双腿使不上劲，要不是段怀瑾撑着，估计早就瘫在地上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散发出来的信息素越来越浓，即使他努力集中精神也收敛不了。 脑袋也越来越沉了。 混沌间，喻初程发现自己被段怀瑾带到了二楼一个没人的书房。 段怀瑾怎么对张家这么熟悉？就好像他在这座豪宅里生活了好几年，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一样。 但喻初程来不及细想，一阵冷意过后，他忽然变得口干舌燥。没来由的燥热让他仰起脖子，伸手掀掉了身上披着的外套，求助似的看向这房间里除他以外唯一的人。 “我好热……” 第22章 打抑制剂 书房的窗帘半开，以办公桌为界，书房一半明亮，一半笼罩在阴影里。 段怀瑾端详着喻初程的脸色，肯定道：“你发情期到了。” 喻初程眼里不知何时覆盖上一层朦胧的水汽，闻言迟钝地看向段怀瑾，“怎么会，应该还有十天左右才对。” 他记得家庭医生说过二次分化的第一次发情期会在一个月后，可现在才过去大半个月，怎么会毫无预兆地突然提前呢。 房间里的水蜜桃果香逐渐浓郁，轻轻挑动段怀瑾的神经。 喻初程原本靠在桌边站着，但他双腿软绵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塌。 段怀瑾握住他的腰将他一抬，喻初程双脚悬空坐在办公桌上。 段怀瑾深深看了喻初程一眼，“在这等我，我帮你去找抑制剂。” “那你快点……”喻初程胳膊撑着桌面，手指胡乱地把衬衫领口的扣子扯开。 那清晰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喻初程背对着窗户，半干的发丝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段怀瑾抿了抿唇，再一次说道：“等我。” 门外，张涵舟等人刚从楼梯上来。 看到段怀瑾进的是书房，张涵舟捏紧了手指。 父亲平日里最讨厌别人随便进他的书房了，这段怀瑾现在明明算个外人，却像来到自己家一样连他这个主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张涵舟冷着脸要去开门，季舟一个箭步上前拦住，“等会儿！” 张涵舟高傲地瞥了他一眼，“让开。” 季舟硬着头皮怼在门口。 开什么玩笑，他可不能让，谁知道里面现在战况如何，万一两人擦枪走火了，张涵舟这会儿冲进去岂不是一览无余了？ 大部分吃瓜群众只敢站在大厅里往楼上看，只有寥寥几人跟着一块上来了。 张涵舟绷紧了下颚线，他一是怕父亲回来责怪他，二是对段怀瑾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十分不满。 就在他与季舟僵持不下时，段怀瑾打开了书房的门，但又迅速关上，不让里面的信息素散出一星半点。 段怀瑾视线扫过众人，“谁有omega抑制剂？” 张涵舟神情一滞，原来里面那人是omega，怪不得刚才看他脸色有点奇怪。 可来参加升学宴谁会把抑制剂带在身上？就算带了，他们也都是alpha，那抑制剂omega用了只会适得其反。 张涵舟摊了摊手，“我们家只有我母亲是omega，要找的话得到她房间去，但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她房间。” 季舟一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死马当活马医地逮住跟上来凑热闹的齐睿，“喂，你有没有！” 齐睿：“？？？” 他是身高不够还是气质不像alpha？ 齐睿现在看见段怀瑾就牙疼，毕竟两人过结挺大，之前被s级信息素压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不屑地轻嗤一声，“别问我，我可没有那东西。” 众人一筹莫展，段怀瑾已经打算下楼问问别人了。 齐睿之前带的那个女伴打开自己的小香包摸了摸，忽然短促地“啊”了一声，“我是omega，我带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小巧便携型的抑制剂，补充道：“但这个剂量不是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段怀瑾接过抑制剂，“谢谢。” 房间里，喻初程难受地抓起刚刚被他丢在一边的外套猛嗅了两口。 皂角香，加上一点残留的竹叶香，很好闻。 喻初程的神智稍微清明了几分，这才发现自己像个变态一样居然抓着别人的衣服闻来闻去。 我靠…… 喻初程一下子更热了，他赶忙想要把段怀瑾的外套扔远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可还没等他动作，书房的门就又被打开了，段怀瑾手里拿着抑制剂朝他大步走了过来。 喻初程抓着外套的手僵在半空，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纠结中手指无意识攥紧，把衣服都给抓皱了。 段怀瑾喉结轻轻滑了一下，“你自己打还是我帮你？” 喻初程连忙放下衣服，还欲盖弥彰地把它往身后藏了藏，“我自己来。” 他强装镇定，但手指在细微地发抖。 夏天衣服干得很快，衬衫半黏在身上，后背那一块颜色有些深，分不清是泳池里的水还是后来出的薄汗。 喻初程手指软得没力气，他平时一巴掌能掀飞一个alpha，可现在连打开抑制剂的盖子都困难。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拔开了盖子，尖锐细长的针头抵住胳膊上淡青色的血管。 喻初程：“……” 他不仅晕血，还有些晕针。 之前扎抑制剂也是家里佣人帮忙的，别人扎还好，只要不看就行了，可自己扎要是不看，估计跟自残没区别。 段怀瑾察觉到喻初程的神情略显凝重，“怎么了？” 喻初程自暴自弃地把抑制剂递给段怀瑾，“还是你来吧，我有点下不去手。” 少年胳膊白净光滑，像块上好的羊脂玉，没有一丝瑕疵，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 段怀瑾瞳孔缩了缩，站在喻初程面前，“好，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喻初程点点头，在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闭上了眼睛。 只要不看就不会害怕了。 段怀瑾推针推得很慢，因此不是很痛。 可尖锐冰凉的针尖扎进血管中，药物汩汩流进身体还不能乱动，这让本就在发情期的喻初程十分没有安全感。 屋内水蜜桃味信息素乱窜，喻初程本能地低头想要寻求一个可靠的支柱。 正好段怀瑾站在他面前，他不可避免地把头抵在了段怀瑾的肩膀上。 他感受到肩膀的主人呼吸停了两秒，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他只感觉眼前这个人最安全可靠。 段怀瑾尽可能轻地拔出针尖，取出另一头的棉花按住，“你感觉好些了吗？” “……” 无人回应。 喻初程靠着段怀瑾不动。 这个季节大家穿的衣服都很薄，喻初程灼热的呼吸喷在段怀瑾的衬衫上，惊人的温度几乎透过布料。 段怀瑾扔了手里的抑制剂，抓住喻初程的肩膀低头一看。 不知是打太迟了还是剂量太小根本不够，喻初程似乎并没有缓解多少，反而有进一步发情的趋势。 他深黑的眼眸像被清水洗过一番，只是瞳孔已俨然失焦。 第23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好难受……怎么会这么难受……”喻初程眼里含着一股水汽，小声呢喃着，发出不满的抱怨，“这个根本没用……” 同为s级的信息素倾泻而出，段怀瑾抓着喻初程的手倏地收紧，全靠非人的克制力才没有被这omega信息素勾去理智。 “我送你去医院吧。”段怀瑾声音比之前哑了好几倍。 喻初程一把攥紧了段怀瑾的衣服，“不……” 明明这里就有好闻的信息素，为什么要去医院？ 喻初程忽然用力把段怀瑾往下一拉，偏头凑近了段怀瑾的脖子。 他现在仅存一丝理智，脑子里那个拿着三叉戟的小人又冒了出来，用三叉戟使劲戳着他的脑袋。 “喂！你醒一醒啊！这是反派！反派啊！！你这是要做什么！！！” 可是那好闻的新竹香若有似无，就像在引诱他去探寻一样，他直接无视了脑子里的小人。 第19章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omega对alpha做出这样的举动有多危险。 可是喻初程上辈子是个直男，这辈子又一直是beta，根本不懂这些，他只想找到让自己舒服的办法。 段怀瑾闭了闭眼，僵硬地掰开喻初程的手指。 之前是他易感期失去了理智，现如今他头脑中的那根弦虽然岌岌可危，但还没有崩断，他不能…… “为什么？”喻初程脑子混乱到已经记不清眼前这人姓甚名谁了，他只知道这个人的信息素跟他非常契合，能缓解他的难受。 可是这个人非常不配合，不仅离远了点，还把他手指掰开了。 喻初程眼眶通红，强忍着腺体那处百蚁噬骨般的疼痒，不合时宜地想起之前喻夫人给他挑选的一沓alpha。 当时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想不就是个发情期吗，他什么都不用都能撑过去。 可现实却给他惨痛的一巴掌，这哪里是发情，这简直就是折磨！ 别人用一针抑制剂就能好，他二次分化特殊情况，一针抑制剂下去毛用都没有。 也没人告诉他第一次发情期会这么疼这么难捱啊。 喻初程手指被段怀瑾束缚着，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 早知道就听妈妈的话选个高匹配度的alpha以防万一了，左右是家里花钱请的，就算他挨点欺负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他都快疼死了面前这个人形抑制剂也不管他。 喻初程越想越委屈，胸口闷得慌。 他眼角泛着水光，尾音发颤，“我不想出去……为什么不让我闻你的信息素？” 段怀瑾：“……” 不是他不让，是真的太危险了。 纵使他自控力惊人，但他跟喻初程的匹配度实在是太高了。一旦连他的理智也下线，他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见段怀瑾不说话，喻初程两眼一闭，眼里蓄着的泪水瞬间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尖。 能不能让之前那个说大话的他来扛啊，现在他已经服了，扛不了一点。 段怀瑾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喻初程绯红的眼角，“我会控制不住标记你。” 一听这话，喻初程更气郁了，他已经失去理智，便无所顾忌地控诉道：“就跟你之前没标记过我一样，你现在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段怀瑾哑然，微微失神。 趁着段怀瑾手上力气松懈，喻初程抽回手指，扯开自己的衣领。 “咬我一口吧，就一口，我真的很难受，你不是说会对我负责吗？” “……” 安静的书房内，段怀瑾只听到脑子里那根弦陡然崩断的声音。 这要是还能忍，他就不是alpha了。 段怀瑾捏住喻初程的脸，迫使喻初程抬头与他对视。 “我是谁？” 喻初程眼睫湿濡，困惑地看着他。 然而段怀瑾对这个问题格外执着，非要从中掏出一个正确答案。 喻初程盯着段怀瑾眼角的那颗小痣，思索了半天才嘟囔道：“反派……” 段怀瑾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也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喻初程刚才说的话更像一声轻哼。 就在段怀瑾凝神的须臾，喻初程忽然回忆起来，清晰地叫了一声，“段怀瑾。” 巨大的冲击袭上心头，汹涌清新的竹叶香爆发出来，刹那间冲散了房间里聚成一团的omega信息素。 “嗯，不要记错了。等你清醒过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会躲。” 说完，段怀瑾就着这个姿势咬了下去。 喻初程胡乱挣扎了一下，却被人强硬地禁锢住双手。 陌生的压迫感让他想跑，可四肢虚软没有力气，只能紧紧握着拳，强忍着颤抖。 跟第一次标记不同，第一次他还是个beta，没有可以接纳信息素的地方，感受到的只是被人咬一口的疼痛。 但这次，他仿佛置身幽深的竹林中，耳畔出现风穿竹林的沙沙声响，先前的不适逐渐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舒爽，还有点麻。 段怀瑾其实收着力道，过了许久，一个完整的标记才形成。 喻初程已经无声地泪流满面了。 不是他没出息，男儿有泪不轻弹，除非真的控制不住。 “好困。” 喻初程生来就是个懒惰的性子享清福的命，他眼皮沉沉的睁不开，干脆就不睁了，整个人往后一倒，幸好段怀瑾眼疾手快抓住，不然他的后脑勺就要遭殃了。 喻初程神智不清地闭着眼，可能第一次发情期对他来说损耗有点大，居然很快就昏沉地睡了过去。 他的头歪在段怀瑾肩窝，头发因为湿了水，不像平时那么柔软，有点刺人让人有点痒。 “咚咚咚！” 书房的门被重重敲了两声。 张涵舟几次想要闯进去都被季舟死死拦着，他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善，不得已高声问道：“你们要在里面待到什么时候？我父亲回来知道此事肯定要生气。” 段怀瑾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的光。 生气？ 他张广致就爱端着一副清高模样惺惺作态，实际上这偌大的书房只是摆设，里面一本书他都没看过。 段怀瑾从沙发上扯了条薄毯罩住喻初程，把人打横一抱。 喻初程个子不算矮了，但他骨架小脸也小，身上没几两肉，对段怀瑾而言抱起来跟羽毛似的，轻飘飘的。 门开了，季舟守门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 然而还不等他松一口气，他就看见段怀瑾抱着喻初程走了出来，一颗心又登时悬了起来。 张涵舟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一幕，又闻到了书房内还未完全消散的信息素。 他摇着头，难以置信地靠在墙上，“岂有此理，你们……你们真是……” 齐睿也大概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诧异之余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不对啊，喻家二少不是听说是个beta吗？怎么是个omega。 喻初程脸被盖住了看不清神情，季舟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急急忙忙跟在后头提醒，“车就停在门口草坪前面！他怎么样要不要先去医院啊？” 段怀瑾身高腿长，一步迈出去赶上人两步，“不用，直接送他回家，他现在需要休息。” 第24章 不要为难反派啊 段怀瑾直接把喻初程抱上了车。 一路上，人们纷纷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但由于喻初程的脸被遮住，加上他自己又困得睁不开眼，因此还不知道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公主抱了，总之睡得很安详。 季舟跟段怀瑾不熟，不放心把喻初程交给他一个人，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坐副驾驶，就不跟他们一块挤后排了。 车内，司机察觉气氛有些凝重，从后视镜里看到喻初程没骨头似的靠在一个陌生人怀里。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等红灯的时候偷偷给大少爷发了条消息。 喻初程在段怀瑾肩窝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闻着段怀瑾身上令人安心的信息素，呼吸逐渐均匀。 这下是真睡沉了。 段怀瑾没动，任由他靠着，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喻初程的脸上。 喻初程一动不动靠着人的模样跟他平时很不一样，有点乖，又有点软。 段怀瑾盯着看了很长时间，脑海中上一世的记忆幻灯片似的不停翻页播放，在数不清的争夺纠葛中，某一个瞬间忽然亮了起来，段怀瑾把那片记忆捡拾出来，这才想起原来上辈子他跟喻初程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晚上。 那时他的手已经伸向了张涵舟身边的郝佳，为了摸清对方的底细，他故意制造巧合，跟郝佳出现在同一个饭局。 席间，他无数次打量郝佳，也有意无意主导着饭局中的聊天话题，可是郝佳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反而沉默寡言，跟别人说话时更是带着一份谨小慎微，好像生怕惹恼了谁。 他当时就觉得无趣，就好像已经准备开始一场比赛，结果发现要争夺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只是不足为奇的寻常玩意儿。 饭局结束后，郝佳如蒙大赦地下楼，段怀瑾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他以为来接郝佳的是张涵舟，正准备跟张涵舟碰一面，欣赏一番对方脸上“惊喜”的表情。 结果来的人不是张涵舟，而是一个身型略显清瘦的男生。 那会儿已是深秋，男生本来背对着大门站着，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取暖，听到背后脚步声他才回了头。 那一瞬间，段怀瑾远远就看到男生那张脸上精雕玉琢的五官，以及看到郝佳的刹那微微弯起的眉眼。 那双好看的眼睛，就像当晚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 后来段怀瑾才知道这个人就是喻家的小少爷喻初程，还听说了喻初程当舔狗的事。 当时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喻初程甚至都没看见他，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20章 之所以能记得很久，是因为第一眼足够惊艳，以至于重生后一眼就认了出来，都不用确认第二遍。 段怀瑾收回思绪，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手机震了两下。 辛：【我会按照你说的去查，但是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来张家怎么中途跑了？你到底想来张家干什么？我可警告你，不管你干什么事都跟我没关系，也别跟任何人说是我带你来的。】 段怀瑾扫了一眼，关掉手机。 枫山别墅前院大门打开，车缓缓驶入。 段怀瑾抱着喻初程刚下车，还没进门就被喻景琛挡住了去路。 喻景琛的五官跟喻初程有几分相似，但眉宇更沉稳，眼神更凌厉。他西装革履，头发偏分向后梳起，气场截然不同，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看到段怀瑾的那一瞬间，同为alpha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当初咬他弟弟的那个家伙。 喻景琛阴沉着脸，看到像只猫一样窝在段怀瑾怀里的喻初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后剑眉紧皱，从段怀瑾手里接过喻初程时，声音俨然压着愠怒，“离我弟弟远点。” 段怀瑾默不作声地抬眼看喻景琛。 喻景琛脸上对喻初程的关心不假，不待见他也是正常的。 季舟心道完了完了，本来还想帮喻初程瞒着他哥的，结果琛哥今天居然在家。 眼看气氛逐渐凝重，喻景琛又一副要对段怀瑾发难的模样，季舟连忙站出来说道：“琛哥你先别生气，今天在宴会上出了点意外，要不是他帮忙估计要出大事。” 喻景琛年纪轻轻就能接管家里庞大的事业，靠的不仅是聪明，还有遇到任何事即使再生气也能强压着怒火问清楚，“什么意外？” 季舟从齐睿找茬开始，到喻初程下水救人结果险些被一脚踹回去结束，一五一十地跟喻景琛说了一遍。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喻初程的信息素失控了，段怀瑾帮他打了一针抑制剂，然后我们就带喻初程回来了。”季舟故意避重就轻地说道。 但喻景琛不是傻子，他能闻到喻初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s级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听到喻初程被人造谣，又为了下水救人差点出事，喻景琛眼底的戾气又重了几分，连牙根都不自觉地咬紧了。 就在这时，喻初程眼睫动了动，全靠最后一丝意志力抬手扯了一下喻景琛的衣服，“哥，别为难他。” 不用说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段怀瑾。 喻景琛紧皱的眉心一松，“我已经叫医生过来了，你先睡会儿。” 喻初程倒是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管闭眼继续睡觉，但他生怕喻景琛动怒得罪了段怀瑾被对方记仇，因此强撑着眼皮。 喻景琛拿他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抬眼对段怀瑾说：“一码归一码，今天谢谢你帮助初程，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但是……”喻景琛顿了顿，语气逐渐加重，“要是被我发现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初程的事，你这辈子就别想在京都混了。” 喻景琛严肃的时候很是吓人，连季舟都不敢大声喘气，他偷偷瞄了一眼段怀瑾，想看看段怀瑾现在的反应，结果就看到段怀瑾脊背笔直地站在原地，神色如常地跟喻景琛对视。 季舟瞪了瞪眼，在心里由衷地敬段怀瑾是条汉子。 然而下一秒—— 段怀瑾：“放心，我说过我会负责的。” 迷迷糊糊但听懂了的喻初程：“……” 气还没消但决定放他一马的喻景琛：“……” 战战兢兢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季舟：“！！！” 第25章 登门道歉 喻景琛后悔了，他就不该心软。 但看在此人跟喻初程年纪相仿的份上，他也不想计较那么多。 喻景琛盯着段怀瑾的眼睛，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让家里佣人送客。 见喻景琛没发火，除了当事人段怀瑾之外，喻初程和季舟同时松了口气。 家庭医生来给喻初程做了个全面的检查，在得知段怀瑾和喻初程的匹配度检测结果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时，喻景琛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硬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仿佛看到自家白菜被猪拱了，本来他有一万种理由把那只猪宰了，可结果被人告知那只猪跟自家白菜其实是绝配，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力感。 但一腔闷火肯定要找个地方发泄，张家不幸成为了承受怒火的那个容器。 面对喻家的兴师问罪，张家家主张广致当晚就对张涵舟发了难，书房的茶杯都被摔碎了一个。 “这次升学宴我全权交由你来操办，结果你倒好，让那种流言从我们家传出去，还传到了喻景琛的耳朵里。” “这还不是你犯的最主要的错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喻景琛的弟弟在我们家出事！” 张涵舟直挺挺地站着，对于父亲的责骂不敢回嘴。他顺从地低着头，用力攥紧手指。 那个跳下去救人然后发情的omega居然是喻家的小少爷。 喻家跟张家在京都的地位旗鼓相当，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再压张家一头，他之前跟朋友们一直在二楼玩，所以不知道前因后果，如今知道了，他除了诧异之外，第一时间想的竟是—— 段怀瑾为什么能攀上喻家关系。 两人在书房待了那么长时间，出来后段怀瑾还抱着喻初程，要不是他命人开窗通风，估计里面的味道到现在都散不去。 张涵舟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慌乱。 这么多年他稳稳当当地做张家的大少爷，即使知道换子一事也有恃无恐，毕竟林梅和段海翔都是底层，段怀瑾在那种环境中长大，无论再怎么聪明也很难跟他有交集，威胁不到他。 可段怀瑾偏偏沾上了喻初程，一旦让段怀瑾搭上了喻家这条船，那就不好说了。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现在连我的话都敢当耳旁风了吗？”张广致不悦地皱起眉头。 张涵舟猛然回神，连忙解释道：“儿子不敢，我只是觉得父亲您说的非常有道理，在想要不要去喻家登门赔礼道歉。” 闻言，张广致思忖片刻，“也好，做到这地步喻家也没办法再说些什么了，那你明日——不，后日，估计这两天喻家那小少爷在休养，你后日去一趟，记得一定要让喻景琛知道你去了。” 见父亲给他弥补过错的机会，张涵舟忙低头应下。 不过他们想错了一点，喻初程并不是在家休养，而是在家精神抖擞地跟季舟打游戏。 说来还得感谢段怀瑾，有了他的临时标记，喻初程睡了一觉之后就完全好了，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一口气都能爬上八楼了。 季舟拎着水果篮来看望他时，他已经能活蹦乱跳了。 “你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之前是谁变成omega后整天愁眉苦脸的，怎么这么快就屈服了？” 季舟还以为以喻初程的性子又要难受三天呢。 喻初程从季舟带来的水果篮底下翻出藏着的小零食，都怪医生让他忌口，之前家里囤的所有零食一夜间不翼而飞，幸好有季舟给他送救济粮。 喻初程心满意足地吃着薯片，“我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能屈能伸。反正都变成omega了还能怎样呢，不过段怀瑾这个人形抑制剂还蛮好用的。” 听到“人形抑制剂”这几个字，季舟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复杂地看了喻初程一眼。 喻初程在家就喜欢穿那种领口开得老大的t恤，这也让他的后颈暴露在空气中，上面清晰的牙印一览无余。 季舟觉得有必要找机会给喻初程科普一下ao生理知识，不然看喻初程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季舟感觉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喻初程擦了擦全是碎屑的手，拿起游戏手柄催道：“还愣着干嘛，快点选角色啊。” “知道了。”季舟拿起另一个手柄，在他旁边坐下。 两人玩了一下午，最后喻初程打得头昏脑胀，丢了游戏机瘫在沙发上，“不玩了。” 眼看着马上八月就快结束了，季舟拆开一袋小辣条问道：“还没问你考上什么学校呢。” 喻初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就我那吊车尾的水平你用‘考上’也太抬举我了吧，家里砸钱把我砸进a大了，反正出来之后也是躺平，随便混混就好了。” 季舟实名羡慕，“那你上大学之后打算住校吗？” “住校？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住校呢。”喻初程嘟囔道，“虽然枫山离a大挺远的，但我可以在外面租房子啊。” “诶我也想租房子，而且我们学校挨在一块，要不咱俩合租吧。” 季舟说完又忽然发现不妥，他还当喻初程是beta呢。 结果没有一点ao生理常识的喻初程直接答应了下来，“行啊，到时候我要最大的那间。” 季舟想了想，汗颜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毕竟ao有别，我怕你哥杀了我。” 喻初程翘着腿，“怂什么，我哥最放心的就是你了。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就算跟我睡一张床上第二天还是清清白白的好兄弟吗？你不是说你跟我做兄弟不是因为我的性别吗？怎么，后悔了？” 第21章 二十多天前的回旋镖忽然扎在自己身上，季舟：“……” 话是这么说，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说到租房子，喻初程不由得想起了段怀瑾。 上次撞见段海翔那副蛮不讲理模样的时候他就想问问段怀瑾有没有搬出去的打算。 毕竟段怀瑾搬出来住的话，以后放假在外面打工也不用回他那个窒息的家了。 心动不如行动，喻初程当即就给段怀瑾发了消息。 然而他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复。 奇怪，以前就算不是秒回也不会超过十分钟，今天段怀瑾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消息，喻初程还有点不太习惯。 不回就不回吧，他百无聊赖地关掉手机，正打算上楼拿充电器。 家里佣人小跑着从门口过来，“小少爷，张家少爷张涵舟前来拜访，说是要给你赔礼道歉。” 第26章 不会出事了吧 “赔礼道歉？”喻初程跟季舟对视了一眼，“让他进来吧。” 张涵舟跟着佣人来到客厅，茶几上散落着几个零食袋，没想到除了喻初程外还有一个人在。 为了展现诚意，张涵舟特地没让家里司机跟过来，而是亲自拎着两大箱价格不菲的珍贵补品。 看到喻初程大大咧咧露出的后颈，他先是一愣，随后压下眼中的错愕，柔和地笑了笑，“之前在升学宴上是我招待不周，家父知道后不想因此和喻家产生嫌隙，所以今日我是特地来赔罪的。” 喻初程眼皮一跳，没想到最后会变成张喻两家之间的问题。他记得他哥昨天跟他说过，要是张家登门拜访不必委屈自己，想给台阶就给台阶，不想给就把人撵走。 喻初程虽知道家里永远会站在他这边，但他也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赔罪这个词有些重了吧，这只是件小事而已。” 见喻初程语气轻松，也没有刁难的意思，张涵舟心中一喜，顺势递出自己口袋里的邀请函，“喻二少宽宏大量，这是我们家新建成的一座避暑山庄，我代表张家诚挚邀请你作为第一批游玩的贵客。” 喻初程眼角抽了抽，不由得暗自吐槽。 张涵舟虽是书里主角攻，但这也太官方了吧，哪个好人随时随地都带着邀请函啊，而且用词又是“诚挚”又是“贵客”的，总觉得有点捧杀，让人怪不自在的。 季舟看到避暑山庄的邀请函两眼放光，“晨曦避暑山庄！听说建了三年了，现在终于完工了吗？！” 张涵舟敏锐地嗅到了机会，“是的，我们打算九月底就正式向游客开放，在这之前喻二少想要带朋友一起去玩也是可以的。” 季舟：“！！！” 喻初程感觉季舟殷切的目光快把他盯穿了，只好收下邀请函，“行吧，那就多谢张家的好意了。” 张涵舟和季舟走后，喻初程又看了一眼手机，段怀瑾还是没回消息。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天，超过二十四小时的瞬间他再也坐不住了。 正常人失联二十四小时都可以去报警判定失踪了，而且要是从喻初程被送回家那天算起的话，段怀瑾已经杳无音讯四天了。 说好的负责呢？就是这么负责的？ 喻初程虽然不需要，但还是有点不爽，只是对着段怀瑾的聊天框他不敢表达出来而已。 喻初程在卧室里来回踱了两圈，随后给网咖老板发了条消息，问段怀瑾在不在网咖，他想确认一下段怀瑾是不是还活着。 网咖老板倒是热情似火地秒回，自从喻初程上次兑现承诺在他店里充了十万块钱之后，喻初程就是他的vvvip顾客。 老胖：【报告尊贵的vvvip，段怀瑾这两天请假了没来店里。】 喻初程心中隐隐不安，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他抓了把头发，随手从架子上拿了顶帽子。 佣人见他急匆匆下楼，连忙说道：“小少爷您去哪，大少爷吩咐了您这几天要在家好好休息，而且大少爷今晚回来吃饭。” 喻初程头也不回地喊道：“我去找一个朋友！” 喻初程直接打车去了段怀瑾家。 他用力敲了半天门，但段怀瑾家里好像也没人，透过猫眼往里面看，屋子里黑咕隆咚的没开灯。 “咚咚咚！” 喻初程又不死心地敲了几下。 “吱呀——” 门开了，不过是对面的。 一个满脸胡茬的大叔探出头，没好气地说道：“能不能消停会儿，吵死了！” 喻初程：“……” 算了，失踪就失踪吧，他不管了！ 白跑一趟的喻初程愤懑地想，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仁至义尽了。 楼下，正值五六点晚饭时间，一群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嬉笑着跑过，也有不少家长接孩子放学回家，自行车的铃声和路边小吃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有小孩子赖着不走，挨了大人好一通训斥。 这种老小区的烟火气是任何豪宅都替代不了的，喻初程之前租那老破小的时候就经常下楼吃小吃，如今许久不尝他都有些馋了。 他随便找了一家卖鸡蛋饼的，掏出手机正准备付钱。 “诶你这死丫头，干嘛推我儿子！” 不远处，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用力一搡，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推倒在地。 小女孩十分瘦小，头发凌乱地散着，但她胳膊擦破皮了都一声不吭，要换做别的孩子估计早就嚎起来了。 喻初程眯了眯眼。 这不是住段怀瑾家楼下那个神出鬼没的小女孩沅沅吗，她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妇人怀中护着她那比小女孩高了一个头的儿子，见小女孩从地上爬起来了，又用她细长的指头戳着小女孩的额头，“你说话啊，我儿子怎么你了，凭什么欺负我儿子！” 喻初程觉得有点好笑，光看这体型她儿子也不像是会挨欺负的那一方。 “老板钱付了。”喻初程向老板示意了一下，随后拎着热乎的鸡蛋饼走了过去。 小女孩今天穿了一条碎花连衣裙，头上胡乱夹着一个粉红色的小发卡，她嘴唇努力地蠕动着，似乎想解释什么，但一次又一次地被妇人尖锐的声音打断。 “你家长呢，我儿子都快哭了，把你家长叫过来！” “问你话呢，你还真是哑巴吗？” 小女孩着急地张了张嘴，却因无法顺畅组织语言，鼻尖冒出豆大的汗珠。 就在她一筹莫展握着拳头想要逃跑之际，一个指节分明又温暖修长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喻初程蹲下来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别着急慢慢说。” 小女孩在看到喻初程的那一刹那，泪腺好像突然开闸似的，眼眶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蓄起了泪水。 她一把搂住喻初程的脖子，就像第一次误打误撞熊抱住喻初程的腰一样，像个八爪鱼似的死死抓住喻初程的脖子不放。 喻初程差点被她扑倒在地，好在他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然又要被吓一跳。 小女孩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把头低低埋着。 喻初程心里一软。 唉，虽然之前这臭小孩吓了他两次差点把他魂吓飞了，但这小孩也挺可怜的。 他就着这个蹲下的姿势安慰似的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 妇人刻薄地扬起眉毛，“你是她什么人？” “路过的好心人。”喻初程抬眸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先闭嘴。” 第27章 反派把我当对手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妇人急眼道。 喻初程站起来挡在小女孩前面，“起码也听听孩子是怎么说的吧，你总是打断是自己心虚，不想让她说出真相？”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几个大爷大妈手里牵着孙子孙女驻足围观。 这一个小区里的基本都打过照面，有人认出小女孩来，“这不是那老跛子的孙女吗，怎么跑下楼来了。” 妇人见这么多人过来凑热闹，心一横，“好啊，那你让她说啊。” 小女孩紧紧攥着喻初程的衣角，脸涨得通红，费了好大的劲才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他……他朝我的衣服，吐，吐口水，扔石头……爷爷，新买的……” 喻初程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小女孩身上的碎花裙，只见裙摆处确实有被弄脏的痕迹，像口水印，还有一些石头灰。 妇人不屑地嗤道：“吐口水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反正你天天穿最后也会穿坏，一年到头都那几件破衣服，一股穷酸样儿，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你瞎编的呢？我儿子才不是那种没教养的人。” 这妇人的声音尖细刺耳，吵得喻初程脑仁疼。 喻初程盯着她，声音又冷又硬，“这样的裙子以后她会有一千条一万条，你说谁穷酸呢？” 妇人翻了个白眼，“哼，说大话谁不会，生下来爹娘就不要了，那老跛子有钱给她买吗？” 小女孩一下子听懂了“爹娘不要”这几个字，她紧咬着唇，豆大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滚下来。 第22章 “我给她买。”喻初程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安慰似的捏了捏小女孩的手，看向躲在妇人身后的那个壮得跟头牛一样的小男孩，勾了勾唇，“不仅如此，我还要天天请她吃肯德基吃麦当劳。” 小男孩一听，连忙抓住妇人的手晃了晃，“妈妈我也要吃！” 妇人恶狠狠瞪了喻初程一眼，低头轻声哄道：“乖儿子，家里做了饭，那些都是垃圾食品不健康。” “不要嘛不要嘛！我就要吃！凭什么她能吃我不能！”小男孩皱着脸跳了起来，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听话！”妇人疾言厉色道，她一把拉起想要往地上赖的儿子，全然没心情再管别的事，“走！跟我回家。” 小男孩嚎啕大哭起来，整个人屁股往后坐，因为体重太重的原因，妇人竟一时间没拉住他，他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不知是不是磕到尾椎了，他发出了更响亮的哭嚎。 “这孩子真是的，不懂事。” “啧啧，我看都是平时家长太惯了。” 周围的大爷大妈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点评起来。 妇人见势不妙，也顾不上自己儿子磕到哪儿了，一心想着快点离开。小区里这些老年人整天不上班就爱聚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的八卦，她可不想成为话题中心，以后走在小区里连姓名都丢了，转而变成“最惯孩子那女的”。 喻初程只是想激一下那个小男孩，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了，真不愧是熊孩子。 “让你们走了吗？还没去调监控呢。”喻初程双手叉腰，“你儿子欺负人你就当个睁眼瞎，别人推了你儿子你就直接动手，这么双标，以后谁家小孩敢跟你儿子玩。” 那些带着小孩的大爷大妈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觉得有道理，赶紧把自己的宝贝孙子宝贝孙女往身后拽了拽，生怕被碰瓷一样。 妇人无话可说，只能脸色铁青地用力拉起自己的儿子，气急败坏地往家里走。 喻初程看着她灰溜溜的背影，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胜仗，他心情愉悦地拉起小女孩的手，“走，我说话算话，带你去吃麦当劳。” 小女孩不知道麦当劳是什么，直到汉堡薯条摆在眼前，她才明白原来是好吃的。 两人坐在窗边，喻初程托着下巴看小女孩狼吞虎咽，不知为何，浑身上下忽然笼罩起一圈慈父般的光辉，“慢点吃，不够我再点。” 小女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原来你们在这儿。” 一道熟悉又很久没听到的声音在喻初程身后响起。 喻初程双眼微微放大—— 这是段怀瑾的声音。 喻初程猛地站起来转身，差点打翻了桌上的可乐，“你去哪了？” 几天未见，不知是不是喻初程的错觉，他感觉段怀瑾好像变得比之前更成熟的点，尤其是那微敞的领口，总让人忍不住多瞄两眼。 段怀瑾神情微怔，“回了趟老家，中途手机坏了。” 段海翔死活不愿意卖老家的房子，林梅又从张涵舟那边拿不到那么多钱，于是就把段海翔欠赌债的事捅到老太太那边去了，老太太当场就被气昏了，最后送医院去抢救了一晚上才醒过来。 喻初程习惯性摸了摸脖子，“这样啊……” 段怀瑾垂眼看着他，“你很着急？” 喻初程一噎，下意识狡辩道：“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可随便问问的人不会特地跑到这里来。 段怀瑾没有拆穿他，而是把目光转向吃得正开心的小女孩，“沅沅，下次去哪要跟爷爷说一声知道吗？你爷爷正在找你。” “她刚才被人欺负了。”喻初程邀功似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点自豪，“我帮她摆平了。” 段怀瑾帮小女孩没吃完的东西打包装好，“她爷爷找不到她，楼下的人都说她被人贩子拐跑了。” 人贩子喻初程：“……” 那群夕阳红老年团真是一个比一个爱添油加醋，他这么正直怎么可能是人贩子！ 小女孩听到爷爷在找她，立刻着急想要回去。 段怀瑾跟喻初程把她送到楼下，一个头发花白腿脚不太利索的老头失而复得般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枯瘦蜡黄的手不停摸着小女孩的头发，“沅沅，我的沅沅回来了。” 喻初程十分尴尬地挠了挠鼻尖，“其实是一场误会。” 小女孩双手环住爷爷的脖子，用力点点头，“哥哥……是好人……” 猝不及防被发了好人卡的喻初程松了口气，欣慰地对小女孩笑了笑。 很好，这顿麦当劳没白吃。 喻初程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时好像还有颗小虎牙。 喻初程目送着老爷爷带着小女孩上楼后，这才想起旁边还杵着一个人。 啊…… 楼道本就不宽，两侧还停了几辆自行车，两人不得不站得很近，几乎肩膀擦着肩膀。 离得近了，喻初程就能闻到段怀瑾身上淡淡的清竹香，也不由得地想起那天在书房里自己扯着衣服让段怀瑾标记的情形，突然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羞耻。 他居然主动求咬，这该死的匹配度真的太可怕了。 段怀瑾率先打破沉默，“你上次在泳池里救的那个人叫郝佳？” 哈？喻初程不知道段怀瑾为什么忽然冷不丁问这个，也不知道段怀瑾从哪知道的郝佳名字，“是啊，怎么了？” “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或许是这个答案脱口而出，好像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两人同时愣了愣。 随后，段怀瑾嗓音微沉，“那你以后能不能也不要喜欢他。” 段怀瑾记得上辈子喻初程直到大学毕业还是郝佳的追求者，他不信这么深刻的感情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但他不希望这辈子的喻初程还是那样，把最好的年纪都给了一个钓着他的人，尤其今天喻初程对沅沅那样笑，一想到以后喻初程也会对郝佳那样，就像那晚饭局之后，段怀瑾就觉得不爽。 然而喻初程却会错了意，他的内心奔腾过一万匹草泥马。 苍天呐大地啊，虽然现在段怀瑾还没开始复仇，但他似乎小瞧了反派和主角受之间的羁绊，段怀瑾不会把他当成潜在对手了吧！ 喻初程当即举手发誓，这回是真的发毒誓，还是他认为杀伤力最强的那种，“我喻初程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追求郝佳，更不可能喜欢他，否则我走在半路被车——唔！” 一个圆溜溜甜滋滋的东西怼进嘴里，堵住了他下面的话。 喻初程下意识垂下眼睫。 棒棒糖？ 第28章 好好科普一下ao常识 酸酸甜甜的草莓味在唇舌间化开。 喻初程忘记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了，呆在原地耳根发热，“这是小孩子吃的东西！” 他已经是个十九岁的成年人了，加上穿书之前的年纪，他一共有四十一岁了！这棒棒糖是段怀瑾给沅沅备着的，他怎么能跟小孩子抢东西吃！ 段怀瑾抬手捏住棒棒糖的棍子，仔细抠着上面没剥干净的糖纸，“不好吃吗？” 喻初程呼吸狠狠一颤，一下子咬紧了牙关。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不让棒棒糖在嘴里乱跑。可因为段怀瑾手里捏着棍子，所以显得有些怪异。 喻初程突然感觉这楼道里好闷，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倏地偏过头，非常丢人地结巴了一下，“我、我自己弄。” 段怀瑾的指尖没来得及收回，随着喻初程的动作蜻蜓点水般掠过喻初程的侧脸，他捻了一下手指，感受着刚才的触感，“你不喜欢这个口味？” “没有……这个口味也还行。”喻初程嗓子里胡乱咕哝了一句。 “那你最喜欢什么味道？我下次给你带。” 楼道里很安静，段怀瑾低沉悦耳的声音十分清晰，就好像是在喻初程耳边说的一样。 喻初程像只被套住耳朵吹气的猫，全身的毛都因为颤栗着竖了起来。 “不用麻烦！”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表情蹦出这句话的。但是丢下这句话之后，他兔子似的，头也不回地窜了出去，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如果让喻初程来评选人生中最不忍直视的时刻，那非刚才莫属了。 段怀瑾站在楼道里，看着喻初程逃跑，作为一个男生，喻初程动作倒十分灵活，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段怀瑾拢了下手指，把掌心的糖纸放进口袋。 当晚回到家，喻初程刚洗完澡就接到了远在法国的喻夫人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的喻夫人就急急忙忙问道：“程程，妈妈听说你发情期提前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喻初程擦着头发，“挺好的，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你别担心。” 喻夫人：“上次给你选的那些alpha你要不要再看看？资料我全放在书房的抽屉里了，真没有喜欢的吗？” 第23章 一想到那群肌肉男，喻初程就头大，“真不用了妈，而且我已经有——” 喻初程陡然止住话头。 “你已经有喜欢的alpha了？”喻夫人十分自然地接了下去，竟毫无违和感。 喻初程脑子里闪回傍晚在楼道里段怀瑾把棒棒糖塞进他嘴里的情形，使劲晃了晃头，“没，我想说我已经有合适的抑制剂了，非常管用，发情期到的时候咬——打一针就见效。” 喻夫人稀奇道：“真的吗，这么有用？” “真的真的。”喻初程连哄带骗地让喻夫人放下了心。 挂断电话后，喻初程长叹一口气，人形抑制剂四舍五入也算抑制剂了。 * 几天后，喻初程把自己的行李全搬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寓里。 这种人才公寓租户基本上都是学生，楼道宽敞明亮，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配套的健身房和游泳馆。 季舟已经提前一天过来了，喻初程刚进门就差点被季舟堆放在门口的快递绊倒。 快递箱子已经被打开了，喻初程高声问季舟，“门口这什么东西？” 卧室里传来季舟的声音，“书，买给你的，你好好看看。” “？” 喻初程好奇地蹲下去，定睛一看。 《ao生理知识大全——从标记开始》、《如何以平和的方式度过发情期》、《三招教你如何拿下顶级alpha》…… 喻初程瞪大了眼，这都是些什么？！ 他抄起一本书就砸向卧室里的季舟，“拿走，我才不看这些书！” 不得不说喻初程准头很好，一下子就砸中了季舟的脸。 但季舟皮糙肉厚，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他之前就下定决心帮喻初程科普ao生理常识，如今喻初程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就同意跟他合租，他更要把这些知识灌进喻初程的脑子里，防止哪天喻初程洗完澡穿个大裤衩子就出来了，更是防止喻初程在外面被人骗得裤衩子都不剩了。 “别啊，这些都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不仅如此，季舟还把自己包里的电脑拿了出来，“来来来，我还找了真人科普视频，你快来学习一下ao之间是怎么进行终身标记的。” 喻初程梗着脖子，“滚啊我才不看！什么科普视频，明明就是小黄片！” “为什么不看，你都分化成omega了，以后肯定也要经历这些。” “的了吧，我才不要做下面那个。” “这可由不得你。” 喻初程：“……” 谁能来感受一下来自二十一世纪直男的崩溃。 季舟把电脑往桌上一摆，强行把喻初程按在电脑前看科普视频。 喻初程用手捂着眼，这是他作为直男最后的倔强。 然而视频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得人面红耳赤。 喻初程心想，要不就把它当成一个正常的小黄片看吧，反正之前又不是没看过男的跟女的。 捂在眼睛上的手指偷偷开了条缝，他透过缝隙看到视频里激烈的战斗场面。 “我草，他看起来好痛。” 季舟却说：“你看着吧，待会儿会爽的。” 喻初程不信邪地继续看，结果最后还真像季舟说的那样。 过去那么多年的认知完全被刷新，喻初程一把合上电脑，“不看了，我知道了。” “你照照镜子，哈哈哈瞧你脸红那样！”始作俑者季舟没心没肺地捧腹大笑起来，“现在你知道对于omega来说alpha是多么危险的生物了不？” 那视频看得喻初程屁股疼，他脑瓜子嗡嗡的。 季舟朝大门抬了抬下巴，“所以我还是不跟你合租了，刚好对门有一间屋子空着我就跟对门的alpha合租了，房东懒得跑两趟又知道我俩是朋友，就给了我钥匙，让我过来帮忙检查一下上个租客有没有落东西。” 季舟摸了摸口袋，把钥匙丢给喻初程，“喏，收好。” “哦。”喻初程还沉浸在刚才的视频里没缓过来。 这时，季舟的手机响了。 “嘿，我表妹，你认识的。”季舟拧开放在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女生好像在哭诉。 季舟听完后差点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爆，“你别慌，先把定位发给我，我马上就来！” 喻初程从未见过季舟如此生气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季舟咬牙切齿道：“我妹之前谈了个男朋友，结果那男的劈腿被她发现了，现在她人正在酒店大堂里，我得去找她，顺便手撕渣男。” 季舟这个表妹只比季舟小两个月，高中的时候经常来找他们玩，喻初程也把她当自己妹妹看待。 喻初程抓起手机，“我跟你一起。” 第29章 哥哥在做秘密任务 待季舟和喻初程风尘仆仆地赶到时，季舟的表妹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擦眼泪，一个前台小姐姐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许梦舒！”季舟叫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跑过去，“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个男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你还不信我。现在好了吧，为了一个渣男在这边哭。” 许梦舒本就伤心，听了季舟的话她更难过了，眼泪决堤似的哗哗往下淌，她可怜巴巴地望向喻初程，“初程哥……” 喻初程最受不了别人哭了，无论男女老少，他霎时手足无措起来，走路四肢都不太协调，“季舟你冷静一点，先了解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吧。” 季舟捏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上楼给那渣男一顿父爱教育。但喻初程说的对，他臭着脸坐在许梦舒对面，“说说吧，你怎么发现的？” 许梦舒哽咽道：“就最近几天我感觉他回我消息回得很慢，我约他出来他也总有各种理由推辞，今天本来我想跟他一起吃饭的，结果他跟我说他朋友找他有事，我不相信，就偷偷跑到他家附近跟着他，结果就看到他跟一个女生到这儿来了……” 喻初程：“你亲眼看到他俩上楼了？” 许梦舒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千真万确，我绝对不会认错！我还亲眼看到他进了803的房间。” “那还等什么？”季舟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大干一架，他这人平时看上去和和气气大大咧咧的，其实脾气暴得很，家人和朋友都是他的底线，谁要是碰了他的底线，他就算自损一千也要杀敌八百。 喻初程拽住了他，“等等，你现在上去他心里有鬼肯定不会随便开门。” 季舟暴躁，“那怎么办？” 喻初程皱眉想了一会儿，“我们其中一个人假扮酒店前台，其余两人藏起来。这样一来既可以确认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又可以在发生意外的时候第一时间赶过来支援。” 许梦舒点点头，“我觉得这样可行，也可以降低他的防备心。” 但谁来假扮酒店前台就成了问题。 本来许梦舒作为女生是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但渣男认出她很容易。 季舟虽没跟渣男打过照面，但他是人高马大的alpha，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最后这个重任就落在了骨架纤细，长相也清秀的喻初程身上。 喻初程跟工作人员借了一套工作服套在身上，还装模作样借了一个工作牌挂在胸前。 一切准备就绪，他看了许梦舒给他看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五官不错，寸头配上硬朗的身材，乍一看还有几分姿色，但那双眼睛微微上挑，果然一副渣男相。 喻初程右耳还戴上了蓝牙耳机，一旦季舟那边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系他。 身负重任的喻初程毅然决然地乘电梯上了八楼，季舟跟许梦舒躲在走廊的拐角处，他独自一人朝803的房门走去。 刚走出两步耳机就响了，喻初程放慢脚步抬手摁了摁，“怎么了季舟？” 耳机里安静了两秒。 随后，段怀瑾的声音传进耳朵，“是我。” 喻初程差点一个趔趄摔倒，段怀瑾居然给他打电话了？！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段怀瑾平静地说：“今天是沅沅生日，她跟爷爷包了饺子，缠着我打电话给你让你一起过来吃饺子。”说完，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她很喜欢你。” “这样啊，那你把电话给她。”眼看离803越来越近了，喻初程不等电话那头沅沅出声，就语气急促地说道，“哥哥在做秘密任务，等哥哥做完任务就去找你，知道了吗？” 还没把电话给沅沅的段怀瑾：“……” 喻初程的声线是那种青涩的少年音，电话里听着稍微有点失真，但也十分好听。 那两声“哥哥”自然而然地说出口，段怀瑾手机贴着耳朵，就像喻初程亲口对他说的一样。 等了片刻，段怀瑾才开口，“沅沅知道了。” 喻初程全身心投入即将要做的任务中，没发现那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好了，我还有事，你挂吧。” 第24章 段怀瑾：“你在哪？” 喻初程顺嘴答道：“云玺高奢酒店。” 说完，他也没注意对方有没有挂断电话，轻轻敲响了803的房门。 里面很快有了回应，一个极具不耐烦的男声贴着门缝传出来，“谁啊！” 喻初程端起一副假笑，“前台，有一份外卖送到您房间。” 男人十分警惕，“走错了吧，我们没点外卖。” 喻初程假装低头看订单，“没有啊先生，上面写的就是803房间，您要不确认一下？” 男人透过猫眼狐疑地打量着这个前台，对方年纪似乎不大，个子也没他高，肩膀也很薄，看上去没什么威胁。 “咔哒。” 男人开门的那一瞬间，喻初程看清了男人的脸。 就是那个渣男。 但男人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宽阔的肩背完全挡住了房间里的情形，喻初程什么都看不到。 “你不是说来送外卖的吗？东西呢？”男人看着喻初程空荡荡的双手，感觉自己被人耍了，没好气地问道。 就在喻初程绞尽脑汁想着找什么借口能进去看一眼时，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救……救我……” 男人眉毛一拧，猛地就要关门。 “等一下！！”喻初程察觉不对，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门板想要阻止男人关门。 可男人的力气极大，喻初程即使整个身体都前倾压在门板上还是比不过对面。 他的手指被门框夹住，五指连心的刺痛顿时电流般窜上他的大脑，他眼前一黑，从肺腑里无法忍耐地挤出一声惨叫。 但喻初程没有松手，他死死扒住门框，跟里面男人狠戾的目光对上。 动作间，喻初程的耳机掉在地上，没有听到里面段怀瑾在叫他的名字。 季舟和许梦舒早就蓄势待发了，听到动静后立马冲了过来。 “狗东西！给我出来！” 季舟提着一股气猛地抵上门板，许梦舒也帮忙一起使劲推门。 里面的渣男寡不敌众，房门直接被季舟撞了开来。 喻初程的手终于脱困，剧烈的疼痛让他冒出一身冷汗，白皙的手指被夹出紫色淤血，痛到几乎没有知觉。 第30章 这也太犯规了吧 房间里信息素味道很浓，季舟冲进去时都被连呛了好几口。 “狗渣男，居然敢劈腿绿我妹！” 季舟恶狠狠地将渣男扑倒在地，骑在渣男身上就是一顿输出。 男人一身肌肉也不是白练的，他铆足了劲把季舟推开，随后跟季舟扭打在了一起。 许梦舒本来满腔怒火地想来抓小三，结果她看到那个女生脸色红得不正常，眼神也十分迷离。许梦舒愣了愣，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升起。 她忘记了生气，一把扯下旁边柜子里的宽大浴巾把女生裹住。 “哥，你先别打了，这个女生好像有问题。”许梦舒颤抖着声音说道。 喻初程强忍着疼，上前一看，“她好像是被信息素诱导发情的。” 几分钟前，许梦舒还只当是自己的男朋友渣，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对方是个畜生。 喻初程小声抽着气，“快报警，这已经不能算是你情我愿了。” 听到要报警，卫生间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光头男拔腿从里面跑了出来。 什么？！ 几人齐刷刷一惊，卫生间里居然还有人！ 光头男本来是想趁乱混出去的，谁知这几个人要报警，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许梦舒大喊：“拦住他！” 在她出声的那一刻，喻初程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顾不上手指的疼痛，直接从背后把光头扑倒在地。 光头男力气倒是没那个渣男大，喻初程把他的手反剪在背后，用整个人的重量压制他。 季舟见渣男还有同伙，更是忍无可忍，“你们可真是猪狗不如！” 坐在床上的女孩年纪跟许梦舒一般大，她像是被房间里的动静吓到，浑身抖如筛糠。 许梦舒捂住了她的眼睛，不久前还在楼下大厅哭得死去活来的人现在反倒安慰起别人来，她紧紧搂着这个陌生的女孩，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重复，“别怕，没事了。” 她不敢细想如果她今天没有跟踪那个渣男，这个女孩身上会发生什么。 光头男奋力挣扎着，803的响动逐渐惊动了周围的客人，不少人从门内探出一个头好奇地张望。 许梦舒已经报了警，警察大概十分钟就到。 或许是知道走投无路了，光头男咬牙挣动被压在身下的那只手，从怀里摸出刚才情急之下在浴室里拿的木质牙刷，胡乱朝身后刺去。 这牙刷虽不会对人造成生命危险，但若是被刺中眼睛还是很严重的。 喻初程瞳孔一缩，在牙刷离眼睛只剩不到一公分的时候偏开了头。 牙刷的木柄擦着他的额头，火辣辣的，一时间竟感受不到疼，直到一滴鲜红的液体顺着眉骨淌了下来。 喻初程：“……” 靠，他晕血啊。 围观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有好心人反应过来，立即上前按住光头的手，防止光头再作恶。 没过多久，警车呜哩呜哩地停在楼下，几名警察疾步走来把两人制服。 季舟跟渣男打斗的过程中扭伤了手腕，脸上也挂了点彩，但相比之下喻初程的伤就更吓人了。 因为是额头受伤，殷红的血一直从眉骨往下流，喻初程不得不闭起一只眼，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好晕啊。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鼻尖充斥着铁锈味，难闻极了。 警察把光头和渣男全部押了下去，一名女警跟许梦舒一起搀扶着那个女孩。 季舟和喻初程都得先处理一下伤势再去做笔录。 季舟挨了几拳并无大碍，喻初程却是靠意志力强撑着。 等电梯的间隙，季舟拍了拍喻初程的肩，“今天多亏有你，要是我一个人过来还真搞不定。” 喻初程闷闷地嗯了一声，看着电梯上方缓缓变大的数字，感觉季舟的声音远在天边。 季舟话音一顿。 之前喻初程最爱跟他插科打诨了，即使高中有次体育课上崴了脚疼到眼眶通红，喻初程还有闲工夫跟他拌嘴。 可现在喻初程蔫了似的，一句话也不说，脸色还那么难看，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 季舟忙扶了一下喻初程的肩，“你还好吗，你能听清我说话吗！” 然而就是这轻轻的一碰，喻初程彻底站不住了，他像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半睁着双眼，直直地朝前面栽了下去。 季舟：“！！！” 恰好此时，电梯门“叮咚”响了一声。 还不等电梯门完全打开，一双手就探出来及时地接住了浑身瘫软的喻初程。 熟悉的清香把鼻腔中铁锈的味道冲淡了不少。 喻初程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心中十分舒坦地发出一声喟叹。 啊……好好闻。 * “喻初程之前说过他晕血，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过了很久，喻初程才从晕眩中缓过神来，他动了动眼皮，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一个单人床上，耳边是季舟说话的声音。 喻初程懒得动，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纱布缠绕了一圈，受伤的地方后知后觉地剧烈疼痛起来，要不是他及时偏头，估计这会儿他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空气中弥漫着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他轻轻皱了下鼻子，本能地想要寻找晕过去之前闻到的好闻气息。 忽然，眼睛被一个掌心覆上，清凉舒服。 段怀瑾试了一下喻初程额头的温度，“醒了？还难受吗？” 喻初程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什么恶心啊什么心率加速啊全都荡然无存了，“不难受。” 兴许是喻初程反应太大，段怀瑾解释道：“我在电话里听到你那边出事了，所以就过来了。” 酒店里的记忆慢慢回笼，当时喻初程见电话那头没声了还以为段怀瑾把电话挂了，再后来耳机就掉在了地上。 由于喻初程的伤势比较严重，医生建议观察一段时间再走，警察小姐姐直接来医院给他做了笔录。 “请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女警拧开笔盖。 喻初程青青紫紫的手被段怀瑾抓过去涂药了，他强行集中精神，强迫自己不要在意手上的情况。 讲完后女警又问了几个问题，喻初程也都一一解答。 “感谢配合。”临走前，女警对喻初程笑了笑，由衷地说道，“你是个很勇敢的人，好好养伤，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喻初程苍白的脸色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没事，这些都是小伤——啊，疼！” 段怀瑾恰好涂到淤血颜色最深的地方，喻初程一个没忍住，差点眼角飙泪。 第25章 他愤愤不平地看向段怀瑾，眼神里充满了无声的控诉和委屈。 “抱歉，下手重了。”段怀瑾低着头轻声说。 医院冷白的灯光下，段怀瑾坐在那如同高山白雪一样清冷，纤长睫羽轻垂着，平静的眼眸里似乎带着一丝愧疚。 喻初程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没关系。” 这副样子他确实想怪都怪不起来，况且段怀瑾也不是故意的。 喻初程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段怀瑾抓僵了，他正想把手抽出来，涂药膏这件事他一只手也能干。 可段怀瑾忽然把他的手拉到唇边。 “等等，你干什——”喻初程的话音在感受到一阵微风时戛然而止。 只见段怀瑾垂着头，对着喻初程受伤的指节轻吹了两下，“这样就不疼了。” 喻初程脸色瞬间爆红。 等等！虽然他是个直男，但有个帅哥对他这样他也顶不住啊，这也太犯规了吧！！ 第31章 我没不欢迎你 在厕所里蹲了半天的季舟一回来就盯着喻初程的脸。 “怎么了这是，你发烧了？” 喻初程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那你脸怎么那么红，跟要滴血一样。” 喻初程脊背僵硬，“……” 突然感觉还不如说他发烧了呢。 之前那个在房间里的女孩也被送往医院注射了抑制剂和镇定剂，好不容易意识才完全清醒。 许梦舒做完笔录后不放心她又特地在外面买了点甜品来看望她。 女孩一个人待在病房里，门外有一名女警守着，几家小媒体收到围观群众的投稿闻风赶来，一个个举起摄像机不顾女警的阻拦想要采访当事人。 许梦舒大步上前，把挤在最前面的两人一手一个拎住衣服向后用力一拽。 “哎哎哎干什么你！” “小心点别弄坏了我的摄像头！” “你谁啊？” 许梦舒挡在门前，没好气地说道：“你管我是谁？想要拿到一手新闻怎么不去采访两个人畜生？再让我看见你们把镜头对准受害者，小心我砸了你这摄像机！” “这是法治社会！你听听，警察同志你听听！哎你怎么还放她进去了？！” 然而女警依旧身板笔直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病房内的女孩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直到许梦舒坐在了她的床边，她才回过神来。 她的年纪跟许梦舒差不多大，都是花季少女，长相也不错，今天还特地化了精致的妆容。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我……” 女孩仓皇地低下头，无措地扣着自己的手指，说到一半她忽然哽住了，死死咬紧下唇还是没能阻止眼泪流下来。 警察已经来她这边了解过情况了，她不久前才知道自己今天差点遭遇什么。 许梦舒打开甜品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好吃的小蛋糕递到女孩面前，“你道歉什么，喜欢上渣男又不是我们的错，是他费尽心机要把自己伪装成好人，错的是他们。” 女孩微微一怔，缓缓抬手接过了蛋糕。 经过今天这件事，许梦舒也不确定自己算不算那个渣男的女朋友，还是像这个女孩一样，只是被蒙在鼓里的一员。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法律很重视对omega的保护，那个渣男和同伙光头虽还未遂，但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他们再也不能出去霍霍其他omega了。 * “你们一个alpha，一个omega，合租一间房子还一起研究这些书？” 公寓里，段怀瑾拿起摊在地上的那本《如何以平和的方式度过发情期》，看着上面那些描画露骨的体位，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喻初程着急忙慌地想要夺过书，但段怀瑾个子高，手臂一抬喻初程就够不到了。 “这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喻初程尴尬地想要从这五楼一跃而下。 就在四十分钟前，他终于获准从医院出来。 段怀瑾手里拎着他的药送他和季舟回公寓。 一进门，就看到玄关处散落的书本。喻初程还没来得及阻止，段怀瑾就蹲下去收拾，结果就看到书里的内容。 喻初程顿时羞耻到满脸通红，脱口而出，“这不是我的，这是季舟的！” 突然被推出去挡刀的季舟急头白脸地摆手，“这是我买给他的！” 加上季舟今天背的包还挂在椅子上，包上还挂着季舟生日时许梦舒送他的q版季舟本人人偶，种种迹象显得两人就像在同居，于是段怀瑾就非常“美妙”地误会了。 喻初程脸上刚下去没多久的温度再一次窜了上来。 季舟在他即将爆炸的前一秒火速撤退到了安全距离。 “你给我站住！”喻初程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上午刚来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些书全都扔掉。 公寓很宽敞，喻初程又是刚搬过来，客厅里只有几个大件家具，季舟以这些大件家具为掩护，不断左闪右避躲着喻初程的攻击。 季舟一边笑一边忍不住嘲讽，“你变成omega之后怎么速度也变慢了，这么点地方都抓不到我。” 喻初程气结，恨不得拿刀追着季舟砍，“你有本事别跑！” 季舟闻言，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条水蛇一样滑到了段怀瑾的身后。 段怀瑾俨然变成了人形挡箭牌，还是可以自动规避攻击的那种。 喻初程急忙刹住脚，却不想脚下地毯一滑，他本能伸手抓住前面人的胳膊，结结实实地连人带着段怀瑾一块扑倒在地。 季舟：“！！” 段怀瑾：“……” 喻初程脑袋还有点晕，整个人跪坐在段怀瑾面前。段怀瑾双腿曲起，靠手肘撑着上半身。 季舟瞪圆了眼睛，连忙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然而他又按捺不住内心强烈的八卦欲，掩耳盗铃般地岔开手指，该挡的是一点都没挡住。 两人距离一下子被拉近，鼻息交错间，喻初程手忙脚乱地想要起身，可惜他忘了自己手指受伤了，用力按在地上那一下痛得他额头冒汗，身体规避疼痛的潜意识让他条件反射地手劲一松。 段怀瑾单手环住他的腰，把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都怪你！”喻初程朝季舟开火。 喜提一口大锅的季舟尴尬地咳了两声，觉得自己要再不解释清楚喻初程今晚就能找人暗杀他。 “那个……段怀瑾，其实我跟喻初程不是合租更没有同居，这些书确实是我给他买的，但那都是为了让他提高自我保护意识。”说完，他还怕段怀瑾不相信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把跟喻初程完全不同的门钥匙，“我租的对门那间。” 段怀瑾“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被别人认证喻初程“最好朋友”的季舟乐呵呵地拍了拍段怀瑾的肩，“你也算我们的好朋友了，对了，下周我们打算去晨曦避暑山庄玩，你要不也一起吧？” 喻初程瞪了他一眼，“那是给我的邀请函，我带你去已经不错了，你还借花献佛？！” 季舟：“哎呀都是哥们就别分什么你我了。” 喻初程：“我要是说不呢？” 晨曦避暑山庄可是张涵舟的地盘，段怀瑾要是过去的话，喻初程总感觉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 段怀瑾平静地看向喻初程，“不欢迎我也没关系，下周我还要去兼职，估计也没空，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就行。” 喻初程一噎。 季舟没感受到气氛的怪异，神经大条地说道：“兼职也不差那两天，请个假吧，毕竟避暑山庄以后的门票比你两天兼职还要贵，难得有这么好的白嫖机会一定要好好抓住啊。” 段怀瑾轻摇了下头，“还是算了。” 季舟见他坚持拒绝，也不好多说什么。 段怀瑾把放在门口的袋子拿过来，把里面的药一个一个拿出来告诉喻初程该怎么用，“这个是外敷的，早晚各一次。这个是喷头上伤口的，喷完后两个小时不要碰水。这个是祛疤的，等头上伤口结痂了再用，暂时还用不到……” 喻初程神色复杂地看着段怀瑾，果然人道德感太高不是什么好事，比如现在光看着段怀瑾面面俱到地嘱咐他怎么用药，他就有点于心不忍了。 “去玩的时候记得带上阻隔剂和抑制剂，也不要吃刺激辛辣的东西，医生说了要忌口。” 喻初程别过头嘟囔道：“我没不欢迎你。” 段怀瑾说话的声音顿住。 喻初程犹豫了一下。只是去玩两天而已，反正段怀瑾跟张涵舟现在谁也不认识谁，还是不要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 “算了。”他抬眼看着段怀瑾，“你跟我们一起吧。” 第32章 睡过头？ 京都夏日的尾声天气变幻莫测，说翻脸就翻脸。但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白天刚电闪雷鸣完，晚上路面的水就干差不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洒水车走了过去。 第26章 在远离城区的一个小茶馆门口，林梅戴着口罩，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跟踪她之后才飞快进了门。 这小茶馆面积不大，在景城一堆灯红酒绿中十分不起眼，茶馆的老板就住在店里，为了生活方便又在后面开了一道侧门，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和张涵舟才会经常在这里见面。 林梅鬼鬼祟祟上了二楼小包间，看见亲儿子的时候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母亲的慈爱。 之前刚知道段海翔欠债的时候她跟张涵舟借过钱，但那时张涵舟拒绝了她，后来她想和张涵舟见面一直没什么机会，听说张涵舟在家办升学宴，她心里高兴却也不敢贸然打扰。 今天是他们母子之间，有史以来第一次张涵舟主动提出的见面，林梅高兴还来不及，一下班就着急忙慌地过来了。 她脸上堆着笑，以为张涵舟回心转意了。 谁知张涵舟不等她坐下来就质问道：“段怀瑾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升学宴上？你让他来的？” 张涵舟握紧了杯子，语气急促，“就因为我没借你钱，所以你要用这种办法点我恶心我？” 林梅愣在原地，“你说什么？段怀瑾去了你的升学宴？” 张涵舟：“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被亲儿子如此冷言相向，林梅不可思议地红了眼眶，“涵舟，我是你妈妈，我不惜铤而走险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对你不利的事？” 殊不知张涵舟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些话，他内心烦乱地灌着茶，无视了林梅眼底的泪光。 “会不会是巧合，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林梅低声说。 张涵舟审视着林梅，林梅的反应不像装的，她好像真对此事毫不知情，也没理由冒险恶心他，毕竟以后他继承张家的全部财产对林梅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张涵舟不相信这是巧合，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都没这种情况出现。 “过几天我要带朋友在晨曦避暑山庄玩，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保证他那两天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最好给他看紧了别让他出门。”张涵舟语气十分冷漠，不像在对亲生母亲说话，倒像在吩咐下人办事。 纵使林梅对张涵舟的态度有一万个不满，但她知道以大局为重，不敢坏了儿子的好事，“好，我知道了。” 说完，林梅带着点讨好的意思，拎着茶壶把张涵舟面前的杯子倒满了茶。 张涵舟低头看了一眼，又扫了一眼林梅，什么话都没说，但眉宇间已逐渐泛起不耐烦。 * 几日后的周末，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天气好是好，就是太阳还有点毒辣。 季舟跟喻初程站在避暑山庄门口的凉亭下等了半天，说好早上九点到这边集合，结果现在都快到十点了段怀瑾也没出现。 季舟用手扇着风，“他不会睡过头了吧。” 喻初程皱了皱眉。 没道理啊，以他看完整本书对段怀瑾的了解，段怀瑾是个极度自律且守时的人，怎么会睡过头呢。 喻初程手机震了震，是段怀瑾给他发消息了。 季舟急忙歪头凑过来一起看。 段怀瑾：【我这出了点事可能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你们玩吧别等我了。】 季舟半是对段怀瑾来不了的遗憾，半是对终于可以换个地方的解脱，他勾住喻初程的脖子，“走吧，那我们先进去。” 喻初程也热得难受，于是告诉段怀瑾他已经跟门口工作人员打好招呼了，他要是来的话直接报名字就好。 两人刚进门走了一段路，就看到山庄观光车停在路边，上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 张涵舟跟张夫人坐在最前面，见到喻初程，张涵舟十分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先上车吧，山庄面积比较大，我们先坐观光车去住宿的地方。” 张夫人身着一身米白色旗袍，头发用一根雕工精细的木钗挽在脑后，她的五官十分秀美，只略施粉黛就足以令人过目不忘，浑身透着一股知书达理温婉娴淑的气质。 喻初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都说儿子更像妈，张夫人的眼睛真的和段怀瑾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众人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姗姗来迟的郝佳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 “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 季舟看到郝佳的那一刻瞳孔地震，他使劲戳了戳喻初程的胳膊，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气音问：“他怎么也能来？” 喻初程倒是十分淡定，他早就猜到了。 毕竟郝佳跟张涵舟是官配，郝佳在张家宴会上落水又受了惊吓，张涵舟肯定会借机慰问一下，顺便邀请他一起来山庄玩了。 郝佳高高兴兴过来，结果一抬头就发现喻初程和季舟坐在一排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几分，更多的是尴尬。 等郝佳上车后，张涵舟看了一眼说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晨曦避暑山庄依山而建，地势起起伏伏，一路上风景秀美，正值盛夏末尾，漫山遍野都姹紫嫣红，让人仿佛来到了莫奈的画作里。 张夫人介绍着山庄，没一会儿，观光车在一座木板桥边停下。 张涵舟率先下车，“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了，每个房间都是原木风格，一楼的阳台直通贯穿整座山庄的落花溪，最大程度地亲近自然。落花溪对面就是我们今晚要开派对的大草坪，大家可以先去选择自己喜欢的房间把背包放过去。” 有人忍不住发问：“这名字真有趣，为什么叫落花溪啊？” 张夫人微微一笑，“溪流的上游流经花丛，经常有花瓣和花朵顺着溪流流下来，所以取名落花溪。” 季舟伸长了脖子一瞧，“嘿，还真是这样。” 喻初程闻言正准备上前看一眼，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拽了一下。 他回头，只见郝佳趁着其他人都被落花溪吸引，十分羞愧地拉住他的衣角。 “初程我……”郝佳小声嚅嗫着，“我想郑重地跟你说声对不起，上次在泳池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脑子太混乱了，所以才不小心踹伤了你……” 第33章 输了的惩罚 喻初程善解人意地点了下头，“没事，不用道歉，人在求生时会那么做很正常。” “你真的不怪我？” “有什么好怪的，我这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吗？” “那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郝佳犹豫地开口。 喻初程想也没想，“你问吧。” 郝佳瞟了一眼之前一直对他有意见的季舟，见对方还在举着手机拍照，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问：“你不是beta吗？为什么有人说你变成了omega？你真的……” 喻初程神情微怔。 这就说来话长了，起因就是他多管闲事关心了一下在厕所里进入易感期的段怀瑾，一想到第一次就被段怀瑾咬哭了，喻初程的表情就有点不自在。 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啊。 起初郝佳对外界的传闻还半信半疑，直到现在亲眼看到喻初程的表情，他才确定喻初程真的变成了跟他一样的omega了。 “这就是你突然再也不理我的真实原因吧。”郝佳垂下头，有些失落地说道，“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你是什么性别并不重要。” 郝佳还没说完，就被拍完照的季舟打断，“得了吧，像我这样的才能算喻初程的朋友懂吗？喻初程追求你的时候你受好处也就算了，就之前一直在你身边跳脚的沈容，他也跟着受了那么多好处也不见你阻止过一次。” 喻初程捏了捏眉心，“过去的事就别说了。” 季舟梗着脖子，“不行我就要说，这些话我都在心里憋两年了。” 喻初程：“……” 这个净给爹添堵的瓜娃子，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当舔狗的事抖出来吗？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季舟双手叉腰往那一站就是输出，“之前寒假的时候，你说一句你想看雪我兄弟就包机带你去北边玩了一周，你害怕他对你下手你带两个人陪你也无可厚非，但你那是带两个人吗，你带那七八个人都能组一旅行团了，出去什么花销都记喻初程头上，你们出的估计也就一个纪念品的——唔唔唔！” 喻初程好不容易在季舟的躲闪下捂住了他的嘴，这才没有闹出更大的动静。 离他们最近的张夫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在人群中回头多看了两眼。 郝佳脸色白了白，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喻初程感觉自己脑袋上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好不容易让他俩分开，喻初程放好了东西给头上纱布揭开重新上了点药。 他对着镜子喷药，疼得他倒吸好几口冷气。 “你好了没，我们再去别的地方转转吧。”门外传来季舟的声音。 “来了。” 喻初程小心给纱布贴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中祈祷不要留疤。 第27章 出门前他想起了段怀瑾的叮嘱，从包里拿出阻隔剂在后颈多喷了两下。 喻初程跟季舟租了两辆自行车，顺着那条落花溪把整个山庄都骑了一圈，山庄绿树成荫，骑了一下午竟也不觉得很热。 等他们再次回到那座木板桥，晚上的派对已经准备开始了。 山庄的大厨在烧烤架前忙碌，时不时翻动着架子上的烤全羊，滋滋的香味顺着傍晚的风飘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季舟咽了咽口水，兴致勃勃地对喻初程说：“我先去拿两杯喝的。” 他走到自助饮品柜前，刚拿了两杯冰镇橙汁，一转头就看见喻初程旁边多了个男生。 男生个子跟季舟一般高，戴着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算是一群人当中长相比较出众的了。 他手里拿着一杯冰镇西瓜汁，微笑着递给喻初程，“你好，我叫辛亦欢，交个朋友吧。” 季舟看着自己手里的冷饮，“？” 怎么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喻初程稍稍往旁边让了一步，“抱歉啊，朋友可以交，不过我已经有喝的了。” 辛亦欢怔了怔，“哦？” 季舟从不远处跑过来，“就是就是，我已经给他拿了。” “原来如此。”辛亦欢莞尔一笑，旋即又道，“我想冒昧地问个问题，段怀瑾是你男朋友吗？” “噗——！” 喻初程一口水还没喝下去就喷了出来。 季舟皱着眉道：“你这什么鬼问题，我兄弟像是有对象的人吗？” 辛亦欢连忙解释道：“因为上次在张家升学宴上看到段怀瑾和喻二少举止亲密，所以我才产生了这样的误会，抱歉抱歉。” 喻初程呛了两声，“没事。” “不是对象就好。”辛亦欢温和地笑了笑，对喻初程伸出了友谊之手，“希望这两天你跟朋友能在这里玩得开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喻初程尴尬地跟他握了一下，“多谢。” 这个辛亦欢他没什么印象，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而对于辛亦欢突如其来的接近，季舟的评价是：“他对你有意思。” 喻初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别瞎说怎么可能，而且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季舟：“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还是可爱甜妹风？” “我……”喻初程刚要说话，脑海里却忽然闪过段怀瑾那天把他手拉到唇边轻轻吹两下的画面。 什么鬼，为什么会想到段怀瑾。 喻初程咬着吸管，含糊其辞，“应该是吧。” 晚上，一群人分着香气扑鼻的烤全羊正吃的起劲，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既然是派对肯定要玩游戏啊，张少不会没准备吧？” 张涵舟举着杯子站起来，“我早就准备了好几种桌游，看你们想玩什么。” “就玩点简单的，但是输了的人要做惩罚！” “这个提议不错，我赞成。” “可以可以，要不就最简单的摇骰子吹牛吧。” 张涵舟对旁边的山庄负责人使了个眼色，负责人立马派人拿来了十个骰子。 “咱们两个两个来比，赢了的一方可以让输了的人做惩罚，上一局的胜者可以继续挑战下一个人，直到输掉为止。”张涵舟说完规则，就笑着看向众人，“谁先来？” 其中有人摇骰比较厉害，立刻自告奋勇，“我先，然后从我这里顺时针往下吧！” 见其他人没有意见，游戏就开始了。 那人不愧是摇骰高手，短短几分钟就连续干掉了他旁边的三个人，想出来的惩罚也别出心裁。 一个人一口气喝完了爆酸柠檬水，一个人捏着鼻子原地转了十圈，还有一个人在现场找了位异性深情对视了一分钟。 等到了喻初程，那人不按常理出牌，提前把自己想好的惩罚说了出来。 “看到桌上那堆零食了没？要是我赢了，你就在场找一个人嘴对嘴喂妙脆角。” 喻初程技术不行但气势必须给到位，闻言他也不甘示弱，“好啊，那要是我赢了，你就找个人亲嘴吧。”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气氛一下子被推向巅峰。 喻初程其实不太会玩，他学着前面那些人随便报了几个数，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勾着脖子看他俩的点数。 “我赢了！加上你我一下子连赢四人了！”开局那位高手兴冲冲地一拍桌子，可所有人的目光却没有看他，而是聚焦到了喻初程身上。 毕竟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的身份，众人既好奇又带着隐秘的兴奋，想知道喻初程最后会选谁。 喻初程云淡风轻地拿起那袋妙脆角，不就是嘴对嘴喂妙脆角吗，穿书前他跟几个朋友一块吃饭也玩过这个游戏，待会儿让季舟委屈一下就好了。 然而当喻初程打开那袋妙脆角的时候，他傻眼了。 正常妙脆角不是还挺大一个吗？为什么这个这么小？！只有他指甲盖那么点大。 第34章 这不是很简单吗 喻初程石化在原地，这特么要是嘴对嘴喂，那跟接吻有什么区别？ “喻二少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该不会玩不起吧。” “哈哈喻二少可能以为是小时候吃的那种可以戳在手指上的妙脆角。” “快点选一个吧，下面人还等着玩呢。” 众人嘻嘻哈哈地打趣儿。 喻初程骑虎难下，“要不我自罚一杯吧。” 说完，喻初程伸手就要去拿桌上放着的红酒。 “诶——”赢了喻初程的那人不乐意了，他抢先一步把酒瓶拿走，“愿赌服输啊喻二少，你提出的惩罚还是让我跟别人亲嘴呢，我不是也没说什么？” 季舟也没想到那妙脆角竟然这么小，他忍不住出声调解，“要不咱们各退一步吧，主要是这玩意儿跟想象中实在是差太多了。” 现场顿时陷入僵局，一群人都在看喻初程的反应。 这时，辛亦欢站了出来，“我来帮你做惩罚。” 所有人齐刷刷地向他看去，辛亦欢跨过帆布椅，走到喻初程面前，“我不是说过有麻烦可以找我帮忙吗？” 喻初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不用了。” 大哥，忙不是这么帮的啊！而且他俩才认识一天，就算按顺序也轮不到他啊！ 可辛亦欢却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他定定地看着喻初程，似乎就等喻初程一句话的事。 远处一个身量颀长的人影穿过浓浓夜色朝这边走来，运动鞋踩在草坪上的沙沙声由远及近，把派对上众人的目光逐渐吸引了过去。 喻初程呼吸微滞。 看清来人后，张涵舟猛地攥紧了手里的杯子，就连这夜色都掩藏不住他眼底的震惊。 “对不起，久等了。” 段怀瑾一如既往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领口解着两粒扣子，衬衫下摆半塞进腰里，发型微显凌乱。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只看着喻初程，似乎只是说给喻初程听的。 辛亦欢如临大敌地看着段怀瑾，但他转念一想，喻初程下午的时候才说过他没有对象，所以段怀瑾什么也不是，而且之前还是他带段怀瑾混进张家宴会的呢。 辛亦欢站着没动，“那你来的可真不巧，初程玩游戏输了，我们正打算做惩罚任务。” 这声“初程”喊得亲切，但段怀瑾仿佛没听到，他低头问喻初程，“什么惩罚任务？” 喻初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看到段怀瑾的那一刻会松一口气，他凑近段怀瑾小声说道：“找一个人嘴对嘴喂妙脆角，但我一开始不知道这个妙脆角这么小。” 说完，喻初程把手里的袋子举给段怀瑾看。 段怀瑾目光微沉，“这不是很简单吗？” 喻初程面露疑惑。 开什么玩笑，这简单？ 段怀瑾捏起一个妙脆角塞进喻初程的唇缝，喻初程一惊，下意识地用牙齿咬住。 等等！他这是要—— 喻初程倏地瞪大了双眸，瞳仁里倒映着段怀瑾忽然放大的脸。 段怀瑾轻轻捏住喻初程的下巴，偏头一掠。 柔软的触感和瞬间钻入鼻腔的清香快到来不及捕捉，喻初程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直到段怀瑾齿间咬着妙脆角，公布结果似的对众人说道：“完成了。” “牛逼！” “卧槽，速度这么快是生怕我们看清啊。” “六六六！” 喻初程这才回过神来，他整个人从头到脚瞬间红透，感觉头顶都能冒热气了。 目睹自己两个好兄弟亲嘴的季舟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但比这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喻初程居然被推开段怀瑾，或者说，对段怀瑾一点都不设防。 段怀瑾抬眸冷冷扫了辛亦欢一眼。 辛亦欢脸上像是开了染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他没想到段怀瑾居然这么不讲武德，好歹也打一声招呼啊。 喻初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他一坐下就开始疯狂灌冰镇饮料，喝完了还含了一个冰块在嘴里，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降温，只可惜效果甚微。 第28章 后面的游戏他都没再参加，因为他现在脑子里像装了个幻灯片，疯狂循环播放着刚才的情形。他感觉好像有人在他耳边敲鼓，冷静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自己飞快的心跳。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却陡然发觉这动作回味似的，连忙又倒了一个冰块放嘴里。 段怀瑾入座后坐在季舟旁边，两人聊着天。 季舟给段怀瑾面前拿了几个羊肉串，“你上午没来是出什么事了啊？” 喻初程没转头，但竖起耳朵偷听。 段怀瑾喝了口水，避重就轻地说道：“家里门锁出了点问题，但现在已经解决了。” 实际上，他是被锁在了卧室里。 今天早上他七点多就醒了，按照原定计划准备去洗漱，但他推了好几下门都推不开。 段怀瑾一开始还以为是把手里面生锈卡住了，但直到林梅和段海翔起来他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林梅和段海翔都没在家吃早饭，甚至连卫生间都没去，套起衣服就出门了。他们动静很小，并且蹑手蹑脚，好像生怕段怀瑾察觉到他们起来了一样。 段怀瑾在房间里找了一些工具准备撬门，但这些工具都没太大用处，他撬了半天门锁都纹丝不动。 林梅和段海翔就这样没水没粮的把他困在卧室里，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说不定打算第二天都不回来了。 而他们这么做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他们的宝贝儿子。段怀瑾猜到张涵舟应该是心虚有所警觉，但张涵舟越是这样他就越要来。 段怀瑾就在卧室里耐心等着，等到傍晚的时候沅沅和她爷爷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段怀瑾叫住了他们，让老人帮忙找了个开锁工，这才把家里大门和卧室的锁都开了。 一想到林梅和段海翔居然还不放心上了两道锁，段怀瑾心中就忍不住冷笑。 但好在他赶上了。 张涵舟邀请的都是些富家子弟，其中有不少人想和喻初程交朋友，他们见喻初程和段怀瑾的关系微妙，便也哥俩好似的跟段怀瑾交换了联系方式，拍着段怀瑾的肩邀请他参加一些富二代们一起喝酒聊天的活动。 张涵舟狠狠咬着后槽牙，他明明跟林梅说的那么清楚了，为什么连看着段怀瑾这件小事都做不好。再不济也给他打个电话提前知会一声，他好让山庄门口的工作人员拒绝放行。 张涵舟瞥了负责人一眼，负责人立马心领神会。 张涵舟跟他附耳说了几句话，随后摆摆手。 负责人点头，低声说道：“明白，我现在就去办。” 第35章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一群人玩到了晚上九点，眼看外面开始刮风，温度也不似之前那么暖和，只穿一件单衣还觉得有点冷。 “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马上可能要变天。”张涵舟出声提醒。 正好众人也都吃饱喝足，游戏也玩了个尽兴，便都三三两两往房间走。 季舟今晚玩嗨了，跟旁边两个刚认识的男生对瓶吹，现在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喻初程找人把他送回了房间，自己则跟段怀瑾去山庄内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点一次性用品。 因为今晚的事，两人走在一起谁也不说话显得气氛格外尴尬。 喻初程受不了这奇怪的氛围，感觉比酷暑午后的雷雨天还要闷热，便没话找话道：“上次在手机上问你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有搬出来的打算吗？” 段怀瑾倒神色如常，“先兼职半年再搬出来吧。” 若不是喻初程到现在唇瓣还有点酥麻，他都快以为今晚发生的那些都是他的臆想了。 “你是不是没钱，我可以借你。”喻初程脱口而出，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补充道，“我只是觉得你家太压抑了，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段怀瑾怔了怔，随后发出一声轻笑，“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暂时还不需要。” 喻初程打心底佩服段怀瑾的忍耐力，如果让他在那种环境下长大，估计早就抑郁了。 虽然上次雇人用心感化反派的计划失败了，但喻初程一直不死心。 眼下正好是个好机会，喻初程斟酌了片刻，突然叫住了段怀瑾。 段怀瑾偏头，目光落在喻初程有些忐忑的脸上，“怎么了？” 喻初程挠了挠鼻尖，“你是喜欢omega还是喜欢alpha？还是说你喜欢beta更多一点？” 段怀瑾不懂喻初程为什么会问这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但他确实认真想了一下，得出的答案却是—— “不知道。” 喻初程不信邪，“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性别和类型啊。” 段怀瑾懒懒回应道：“喜欢是一件很复杂的事，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喻初程自信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了。” 然而段怀瑾一句话将喻初程扎了个对穿，“那你谈过恋爱吗？” 喻初程嘴角僵住，他不仅这辈子没谈过恋爱，穿书前他也是个美丽的牡丹花。 喻初程底气不足地咕哝道：“没有，但这跟谈没谈过恋爱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段怀瑾侧头，嗓音微沉，“你都没体会过喜欢的感觉，又怎么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 喻初程竟一时间无法反驳，只好终止了这个话题。 两人在便利店里逛了十几分钟，出来后外面的风更大了。他们加快了回去的脚步，但老天爷还是在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开始下雨。 早知道就在便利店买两把伞了。 喻初程把东西顶在头上，正准备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去。 段怀瑾撕开包装袋，把里面的一次性浴巾抖开，罩在了喻初程的头上。 “你头上的伤口还不能沾水，用这个挡住会好点。” 喻初程哑然，想说这么点远不需要，而且这本来是今晚段怀瑾要用的。 但淅淅沥沥的雨水已经砸了下来，现在收回去已经迟了。 喻初程急忙撑开浴巾，“那你呢，我们一起披吧。” 段怀瑾伸手扯了一下，确保喻初程头上的纱布不会被打湿，“我不用，你盖好就行。” 为了更快抵达住处，两人放弃了大路，走了旁边的小道。 喻初程闷头走在前面，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前面的拐角处却站了两个穿着黑色衣服，脸上戴着口罩的男人。 两个男人站在那一动不动，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套头麻袋，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他们看到喻初程身后的段怀瑾，互相对视一眼，确认似的点了下头。 喻初程眉头皱起，全身进入高度戒备状态，“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男人硬邦邦地说道：“我们要找的是你身后那人，跟你没关系。” 这两人居然是冲着段怀瑾来的，喻初程快速扫了一眼两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按住，段怀瑾把他往后一带，挡在他面前。 “你先走。”段怀瑾头也不回，沉声说道。 “我不走。”喻初程拽住段怀瑾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飞快说道，“他们两个人我们也两个人，我们二对二有胜算。” 可是话音刚落，拐角后面又走出三名同样遮住面部的黑衣男子，他们训练有素地站成一排，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去路。 喻初程：“……” 得，这下是真没胜算了。 段怀瑾眯了眯眼，突然很想点一支烟。 张涵舟啊张涵舟，你也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五个人解决起来会稍微麻烦点，但只要喻初程躲远点不要被误伤到，他撂倒这几人不是问题。 段怀瑾脸色沉了下来，周身气压陡然变低，风雨欲来。 眼看那五人缓缓逼近，段怀瑾转头想让喻初程退开点。 可话还没说出口，喻初程就一把抓住了段怀瑾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掉头就跑。 “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喻初程速度极快，为了防止他们抓到段怀瑾，更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 不仅段怀瑾愣住了，那几个黑衣人也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追！” 几人手里拿着东西，撒丫子朝两人追去。 喻初程兔子似的跑得飞快，但他一边跑还要一边拽着罩在头上的浴巾，其实实力还没有完全爆发出来。 段怀瑾是为数不多能跟上他速度的人。 两人拉着手冲开雨幕，踩过水坑时溅起一片水花。 喻初程跑着跑着回头看了一眼。 靠了，那几个黑衣人还在穷追不舍。 眼下山庄的路上空无一人，喻初程急中生智，带段怀瑾拐了个弯。 “快跟上，前面那条路是死路！” 黑衣人们火急火燎地朝两人最后消失的地方冲了过去，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水汽，他们往前追了很远，却突然发现目标不见了。 第29章 “人呢？” “刚刚还在前面的啊，怎么一下子没影了。” “这片木屋区只有这一条路，他们肯定还在前面！” 几人嚷嚷着，一窝蜂地继续往前追。 一道道人影就在脸上闪过，喻初程屏住呼吸，憋着气。 他跟段怀瑾面对面挤在两座木屋的缝隙里，阴影笼罩了他们，那些黑衣人跑过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 不过这里的缝隙太狭小了，喻初程不得不跟段怀瑾紧紧贴在一起。 段怀瑾能清晰地感受到喻初程擂鼓般的心跳，他默默垂下眼，喻初程头上盖着浴巾，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喻初程因为紧张而不自觉绷紧的下颔，以及顺着脖颈缓缓下滑的雨滴。 段怀瑾呼吸放轻，视线紧紧跟随着那没有边界感的雨滴。 就在这时，喻初程蓦地抬起了头。 “好像走远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因为刚才剧烈的跑动微微泛红，眉宇间沾染了即将入秋的第一场水汽，鬓角的发丝半贴在脸上，上目线看向段怀瑾时，那双勾人的眼睛却带着无辜和懵懂。 段怀瑾喉咙一紧。 第36章 他这个人心计比较重 喻初程被段怀瑾陡然幽暗的目光吓到，他磕巴了一下，“怎、怎么了？” 明明都是人，他却莫名生出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喻初程伸手按住段怀瑾的胸膛，挣扎着想要出去。 刚才挤进来的时候因为肾上腺素飙升没觉得有多困难，现在想要挤出去才发现是如此痛苦。 段怀瑾喉结轻轻一滑，抬手将喻初程的头摁了回来，“嘘，先别动。” 喻初程的鼻尖抵在段怀瑾的衣服上，双眸微微放大。 段怀瑾的衬衫被雨水打湿了，甚至能隐约看到肌肤的颜色。衣服虽湿漉漉的，但没有任何雨水和泥土的气味，反而像竹叶被浸泡在水里，清香没那么重了，却依旧很好闻。 外面黑衣人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他们顺着这条路跑到了尽头都没有发现喻初程和段怀瑾的人影，几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见鬼了，明明就是往这个方向跑的啊。” “他们会不会躲在哪个屋子里了。” “不可能，这边的木屋都锁着呢。” “那难道是我们看错了？要不咱分头去其他地方找找看。” 喻初程紧紧抿着唇，侧耳倾听那些人谈话。 这几人对山庄这么熟悉，一个个又都人高马大的，有点像山庄的安保人员。 可是安保人员为什么大半夜要对段怀瑾下手？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有人授意，而晨曦山庄又是张家地盘。 张涵舟？！ 喻初程来不及多想，等那几个黑衣人跑远，他就手忙脚乱地跟段怀瑾从狭小的缝隙里挤了出来。 雨势比之前小了不少，毛毛细雨刮在人脸上痒痒的。 喻初程当时拉着段怀瑾一个劲往前跑，一不留神就跑远了，好在回去路上没再遇到那群黑衣人。 喻初程不确定今晚幕后主使会不会再找段怀瑾的麻烦，他敲了敲季舟的房门，想让段怀瑾跟季舟挤一晚。 结果季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噜打得震天响，连喻初程打电话都听不见。 无奈之下喻初程只好把段怀瑾带回自己房间。 刚到房间没几分钟，喻初程就听见有人在按门铃。 喻初程警觉地贴着门缝问道：“这么晚了谁啊？” 门口传来辛亦欢的声音，“是我。” 喻初程现在谁都不信任，只把门虚虚开了一道小缝，“有什么事吗？” 辛亦欢看上去已经准备睡觉了，他身上穿着睡衣，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是想来提醒你离段怀瑾远一点。” 喻初程忽然觉得他也有点可疑，便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为什么？你很讨厌他？” 辛亦欢抓了抓头发，“讨厌算不上，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心计比较重，你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他。” 辛亦欢之前跟段怀瑾是同学，对段怀瑾的印象是高冷学神，可自从段怀瑾主动联系他还跟他谈条件开始，他就感觉段怀瑾绝对不简单。 “哦是吗？”喻初程挑了挑眉，“今天看你对他那态度，我还以为你跟他有什么过结呢。” 辛亦欢脸色红了红，“那是因为——等等。”他忽然发现某处不对劲，话锋一转，“浴室里为什么会有水声，你房间里还有别人？” 喻初程扶着门框的手倏地收紧，“啊，我出来的时候没关花洒，没别的事情我就关门了，再见！” 说完，喻初程不等辛亦欢反应，就直接把房间大门一关。 好险，刚才回来段怀瑾淋雨比较多他就让段怀瑾先进去洗澡了，结果段怀瑾偏偏在这个时候开花洒，吓得他差点又被门夹到手。 与此同时，张涵舟在自己房间里焦虑地来回踱步。 负责人战战兢兢给他打了电话，“少爷，他们失手了，说追到一半人追丢了。” 张涵舟阴沉着脸站在桌边，强忍着怒火才没有掀翻桌子上的东西，“废物，你们都是一群废物！张家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一个手无寸铁的人都抓不到！” 他今晚也没想对段怀瑾怎么样，只是想让人偷偷把段怀瑾打晕弄出去，只要别在这里碍他的眼就行。 结果这些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跟林梅一样净会给他添堵。 山庄负责人听着张涵舟粗重的呼吸声，心惊胆战地说道：“少爷，目标似乎不是一个人，听领队说还有一个少年跟他一起。” 张涵舟眼底阴霾密布，“你们没对那个少年做什么吧？他可是喻家的人，你们要是对他动手了就趁早从京都滚蛋。” 负责人立马说道：“没有，我们知道他是少爷的贵客，所以一根汗毛都没碰，但也正是因为忌惮他的存在，我们的人一开始没敢直接动手，这才让目标给跑了。” 负责人尽可能地帮自己人撇清责任。 “知道了。”张涵舟深吸一口气。 挂断电话后，心中的愤怒和心虚瞬间将他淹没。 段怀瑾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张涵舟气到手指都不听使唤，发丝凌乱，全然没了平日里游刃有余斯文温润的模样。 可即使他再生气，第二天还是得强撑起笑颜，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郝佳倒是发现张涵舟状态不太对。 上次在张家落水后，张涵舟不仅给他拿了毛巾，还派了一个佣人照顾他，因此他一直对张涵舟很有好感。 如今见到张涵舟好像不开心，郝佳悄悄走过去问道：“你还好吗？” 张涵舟现在满脑子都是担心昨晚的事情败露，直到郝佳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啊，我没事，你昨晚睡的怎么样？” 郝佳抿唇笑了一下，“挺好的，谢谢你的招待。” 远处的一个水榭阁楼上，茶香四溢，张夫人喜欢研究茶道，正坐在案前煮茶。这里视野开阔，刚好能将山庄大部分景色收入眼底。 她看到走在张涵舟身边的郝佳，不由得黛眉轻蹙。 那孩子长相乖巧可爱，但可能是属相不太合，她并不是很喜欢。 张家特地组这个局，一是为了宣传即将开放的山庄，二是为了给张涵舟牵线搭桥，让他多结交一些对自己和对张家有用的人。 张夫人轻叹一口气，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喻初程的身影，她倒是挺喜欢喻初程的，无论是家世还是性格都深得她心。 张夫人在队伍的末尾找到了喻初程，与之并肩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昨天没见过的男生。 喻初程歪头打量了一眼段怀瑾，担忧地问道：“你的腰还好吧？” 昨晚那房间的沙发又窄又软，人睡上去就陷进去了，连翻个身都困难。 纵使段怀瑾的腰是铁打的，也经不住在那软沙发上睡一晚上，还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 此刻的段怀瑾深刻体会到了腰酸背痛，每走一步路都有种骨头错位肌肉拧巴的错觉，但s级alpha惊人的耐受力和恢复力让他依旧波澜不惊，“不用担心，它很好。” 喻初程内心惊叹。 我靠，这腰未免也太好了吧。 话说昨晚段怀瑾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好像看到段怀瑾还有腹肌，怎么会有人学习好身材也好呢，再看看他自己如履平地的小腹，也就吃饱喝足会鼓起来了，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段怀瑾假装没有察觉喻初程偷瞄的视线，他抬头朝水榭阁楼上望了一眼，正好跟张夫人视线相撞。 因为离得太远，张夫人并未看清段怀瑾的相貌，只觉得那是一道具有很强侵占欲的目光。 她簌地垂下眼睫，优雅地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第37章 信息素依赖 “段怀瑾，你在看什么呢？” 第30章 喻初程本来跟段怀瑾并排走的，他边走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不知不觉就比段怀瑾快了两三个身位。 昨晚那场雨给京都带来了难得的凉爽。 喻初程站在不远处回头，阳光正好穿过夹道的树梢洒在他身上，格外温暖夺目。 一如上辈子初见的那个夜晚。 段怀瑾心神微动，抬腿跟了上去，“没什么，走吧。” 当天下午，段怀瑾从避暑山庄回去后，林梅和段海翔都在家。 林梅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跟段海翔坐在桌边一言不发，直到段怀瑾开门，她才倏地站了起来。 还不等段怀瑾说话，林梅就一反常态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桌边带，“这两天你不在家去哪儿了，我跟你爸找了你好久。” 段怀瑾瞥了一眼抓住自己的手，很好地藏住了眼底的厌恶，他没有回答林梅的话，反而假装不明所以地问道：“妈，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吗？” 林梅心里比吃了苍蝇还难受，今天是她被张涵舟拉黑的日子，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段怀瑾。 可是她为了张涵舟，还不得不稳住段怀瑾，尽可能地圆谎，防止段怀瑾起疑心。 “啊，今天你奶奶出院了，我跟你爸高兴就多炒了两个菜。” 段怀瑾善解人意地顺着她讲，“是么，所以昨天你们把我关在家是不想让我担心奶奶，所以才故意不带我的吗？” 林梅愣住了，她没想到段怀瑾竟帮她想好了理由，连忙点头，“是啊，我跟你爸就是这个意思，你能理解就好，妈还担心你在家乱想呢。” 这逻辑漏洞百出，也就只有想让它成真的人会相信了。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之前误会你们了。”段怀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着林梅和段海翔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着情绪，一种快感油然而生。 林梅见段怀瑾如此懂事，也不好再追问昨天他去了哪里，便连忙招呼道：“来来来，吃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段怀瑾扫了一眼桌上那些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的荤腥，动筷之前还特意倒了杯水放在林梅面前，“辛苦了妈。” 晃动的凉白开照妖镜似的倒映出林梅虚幻的影子，她没心情喝水，可段怀瑾却注视着她，唇边勾着一抹浅笑。 林梅缓缓端起杯子，在嘴唇碰到杯壁的那一刻，段怀瑾的笑意更深了。 他就像理解父母良苦用心的孩子，体谅父母的苦衷和不易。 可林梅却毛骨悚然起来，明明她才是知道一切的人，为什么会产生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错觉？ * 恰逢开学和军训，喻初程回去后就老老实实在学校待了一周。 对于上次山庄晚上遇到黑衣人那件事，张涵舟不提他也没问，反正要真是张涵舟干的他问了也不会承认。 但令喻初程格外在意的是，要真是张涵舟指使的，张涵舟为什么要针对段怀瑾呢。 按理来说段怀瑾真实身世还没曝光啊，除了他这个穿书者和段怀瑾的养父母，应该没别人知道了啊…… “对了。”喻初程的大脑像被闪电劈中，“养父母！” 喻初程虽自己分身乏术，但他有钞能力。 他立刻雇了个私家侦探，让他时刻盯着段怀瑾养父母的动向。 然而，在每天往返学校的精神折磨和军训的肉体折磨下，喻初程的身体发出了严重抗议。 他失眠了，而且是连着好几个晚上的那种。 双重折磨让他的身体很困，每次一倒上床眼皮就忍不住往下耷拉，可他神经系统却异常亢奋，经常整宿整宿地难以入睡。 喻初程试了很多种办法，从盯着天花板数绵羊到千方百计地换姿势，终于在第五天他崩溃了，瞒着喻景琛叫来了家庭医生。 “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为什么最近这么反人类。”喻初程顶着两个黑眼圈，有气无力地问道。 医生测了他的omega激素和信息素浓度后，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放心没什么大事，你失眠是因为你产生了信息素依赖，这应该和你最近被临时标记有关。” “什么？！”喻初程瞠目结舌，“这是什么东西？” “信息素依赖是一种很正常生理现象，高匹配度的ao之间进行临时标记很容易让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产生依赖性，也会增加alpha对omega的保护欲，我们称之为双向综合症。” 医生的话跟念经似的在喻初程脑子里打转，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怎么才能好，他很想安心睡个好觉。 “那要怎么办？” 医生说：“简单，只要跟那个alpha多接触，或者把沾有对方信息素的物品放在身边就可以缓解了，这是疏导。” 喻初程一听立马否决，“不行，你还是给我开点药吧，我才不要疏导，我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医生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的少爷，都说了这不是病，这是很正常的，一切根源都在于你自己，只要你自己能忍住将它克服，自然就没有这种症状了。” 大概是喻初程的表情太生无可恋，医生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收集一点对方的信息素，我帮你制作成信息素提取液，这样你每天稍微滴两滴闻一闻就行了。” 喻初程木着脸，“这不是变态吗？” 再说了，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他还是自己忍忍吧。 就不信了，忍它十天半个月的，就算让他困死他也不会像这什么依赖症屈服的。 喻初程视死如归地立下了flag，可还不到半天，这个flag就倒了。 大半夜躺在床上的喻初程心脏像被猫抓了一样，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后颈的腺体有点痒，但那层痒藏在皮肤下，任他怎么抓挠都抓挠不到。 喻初程心情烦躁地坐起来，无数次点开段怀瑾的微信又无数次关掉。 这要他怎么跟段怀瑾说啊。 难道要说嘿兄弟，我对你味道有点上瘾，你能不能多给我闻两下？ 喻初程随手披了件外套在身上，打算找季舟验证一下是不是非段怀瑾不可。 据他所知，季舟是a级alpha，也挺稀有的。不知道是只有段怀瑾的信息素有用，还是只要是个alpha就行。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啊？”季舟顶着鸡窝头，哈欠连天地打开房门。 在看到喻初程眼底挂着的乌青后，他“噗”了一声，“你大晚上cos熊猫呢？” 喻初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少废话，你释放一点信息素出来，我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季舟好奇，但还是控制着量，顺从地放出一点。 季舟的信息素是酸甜的橘子味，喻初程平时还挺喜欢吃橘子的。 可是他轻嗅了两下，突然猛地弓起背—— “呕！” 本来对自己的人格魅力还挺有自信的季舟石化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喻初程，两人友谊的小船翻了个底朝天。 “不是！喻初程！！”楼道里爆发出季舟又好气又好笑的诘问，“恶心我的办法有无数种，你至于大半夜把我薅出来当着我的面吐吗？！” 第38章 鬼鬼祟祟 喻初程扶着墙，在季舟愤怒的目光中缓了好一会儿。 在他变成omega之后，只要跟季舟走在一块多多少少能闻到对方一点信息素，但那时喻初程没有任何反应，就像闻到了普通橘子味。 可就在刚才，季舟信息素钻入鼻腔的瞬间，喻初程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地想要干呕。 “好了，确认过了，你可以把信息素收起来了。”喻初程艰难地喘了口气。 季舟愤愤不平，“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确认什么啊，确认哥的信息素很难闻吗？” 大多数男性都很要面子，尤其是争强好胜的alpha。 喻初程忍不住偏头蹭了蹭脖子，他皮肤白，后颈那块地方已经被他抓出两三道红痕。 他把自己对段怀瑾产生信息素依赖的事告诉了季舟，季舟当即脱口而出，“那你直接去找段怀瑾啊，他连嘴对嘴喂妙脆角都会帮你，这件事肯定也会帮你啊。” 喻初程噎住，这能一样吗？ 虽然段怀瑾说了会对他负责，但他要是真能豁出去这张脸就好了。 见喻初程干呕并不是觉得他信息素恶心，季舟勉强将友谊的小船翻了回来，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医生不是说会帮你制作信息素提取液吗，那你去弄点他的信息素不就行了？” “我上哪弄去，我又进不了他的家。”喻初程怏怏地咕哝道。 只要是段怀瑾用过的物品都会有信息素残留，所谓的收集信息素就是用涂抹过特殊试剂的试纸接触那些物品，上面残留的信息素就会自动附着到试纸上。 “网咖啊！”季舟大脑灵光一闪，抓着喻初程的肩膀晃了两下，“段怀瑾不是在网咖上班吗，他肯定有东西放在员工休息室的柜子里啊，你到时候偷偷溜进去收集一点不就行了。” 第31章 喻初程一巴掌拍掉季舟的手，“不行，我从来不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跟变态似的。” 第二天—— “啪。” 喻初程把自己身份证拍在网咖前台上，“开个包间。” 站在前台上班的是个短头发小姐姐，她狐疑地盯着喻初程看了好几眼，犹犹豫豫地伸手接过证件。 不是她故意怠慢顾客，是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么热的天，他不仅头上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还戴了墨镜和口罩，把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喻初程透过浅褐色渐变墨镜环视了一下店里，网咖人比他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一倍不止，但他没看到段怀瑾的身影。 他胳膊撑着吧台，向小姐姐打听，“你们店里个子最高长得最帅的那个服务生今天没来？” “你说段怀瑾？”小姐姐点击着鼠标，自顾自嘟囔了一声，“又是来找他的……” “又是什么意思？还有别人来找他吗？” “有啊，自从我们老板的账号在网上火了，就有很多人冲着段怀瑾来我们店里上网，这两天我们店里都快忙死了。段怀瑾现在在我们老板眼里就是摇钱树，工资都涨了不少呢。” 喻初程怅然，“这样啊。” 果然，小姐姐说完没几秒钟，门口又来了几个附近的大学生。 “咦？前台怎么是个女生啊，之前那个帅哥去哪了？” 小姐姐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那个帅哥今天轮岗休息，你们今天来的不巧了，不过我们店里还有其他几位服务生也是非常具有亲和力的哦。” 喻初程转头一看，其他几个男服务生高矮胖瘦参差不齐地站成一排，对着刚来的几人露出了憨厚老实的笑容。 几位顾客：“……确实挺具有亲和力的哈哈。” 然而喻初程的关注点在于段怀瑾今天轮岗不在网咖。 真是天助他也。 喻初程接过小姐姐递来的证件，心情愉悦地对她说：“多谢，想喝什么随便点，扣我卡上的钱就行。” 被上班榨干了生气的小姐姐感觉尸体突然被阳光照亮了一瞬，她有些受宠若惊地摆摆手，“不用不用。” 得知段怀瑾今天不在后，喻初程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他高高兴兴来到包间，门一关，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今天的作案工具——几张试纸。 昨天家庭医生走的时候预判了喻初程会改变主意，在门口留下了收集信息素的工具。 喻初程借着包间里昏暗的蓝绿色灯光，小心翼翼地把试剂在几张试纸上涂抹均匀。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能睡个好觉，做一回变态又何妨。 准备好了东西，喻初程先透过门上的小窗户观察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大厅里吵吵嚷嚷的，服务生端着盘子走来走去，时不时还有人电脑出了问题大声吵吵着要求换机，整个网咖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人有闲心去管别的。 喻初程规划好了路线，随后深吸一口气，假装只是出去上厕所，实际走到一半的时候侧身闪进员工休息室。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比想象中顺利。 休息室左边是一排柜子，用来存放员工私人物品的，右边是皮质有些脱落的沙发，旁边放着一个饮水机。 虽然休息室里没人，但喻初程因为心虚，干什么都是轻手轻脚的。 这些柜子都没上锁，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写有段怀瑾名字的那个，里面整齐地叠放着段怀瑾的工作服，上面还放着一个工作牌。 喻初程拿起工作牌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地把试纸靠了上去。 他惊讶地发现试纸在接触到工作牌的那一秒，末端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淡淡的青绿色。 没想到一个工作牌上就能残留这么多信息素。 喻初程小心脏怦怦直跳，半是紧张半是激动。 就在他准备把工作牌翻过来再收集一点时，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开了条缝，一个瘦瘦的身影快速钻了进来，然后又飞快把门紧紧关上。 喻初程一个激灵，手里的东西险些被他抖在地上。 他跟进来那男人四目相对，就见那男人也戴着口罩，鬼鬼祟祟打量了他一眼，“同行？你也是来偷东西的？” 第39章 你躲什么 这个“也”字用的很灵性。 那男人肩上挎了个包，手上还戴着手套，一看就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说完，他也不等喻初程回答，就专业素养非常高地开始从上到下挨个打开柜子，全程不说一句话，眼睛里只有对工作的热爱和专注。 喻初程默默收起了试纸。 他就知道今天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眼看男人从一个女生的柜子里翻出了钱包，喻初程连手里的工作牌都来不及放下，急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钱包夺走。 “还给我！咱们俩各凭本事各找各的，你抢我的业绩干什么？！”男人压着声音，恶狠狠地瞪了喻初程一眼，说罢就要伸手把钱包抢回来。 喻初程自然不会让他得逞，直接一个灵活的闪身，躲开了男人来抓他的手。 喻初程掂了掂钱包，冷哼一声，“你想多了，我不是小偷。今天别说这钱包了，这里一样东西你都带不走。” 男人不以为然，“就你捂的比我还严实，你说你不是小偷谁信呢。那钱包你实在想要就给你了，反正我也不差那点。” 喻初程：“……” 从脸上遮挡的程度来看，确实他更像小偷一点。 男人继续翻着下面的柜子，动作又快又粗鲁，也不管值不值钱，只要看上哪个就往包里搂。 喻初程径直上前，既然这男人不信，他也懒得多费口舌，他直接“啪”的一声把男人面前的柜子关上，“把你包里刚才拿的全放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绝不能让这小偷拿走一个东西，这其中有见义勇为，也带了一点私心。 如果今天下班后员工发现自己东西少了，老板肯定要调取今天的监控，然后就会发现他鬼鬼祟祟溜进员工休息室了，到时候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喻初程可不想让所有人知道他像那种明星的私生饭一样，偷偷摸摸打开段怀瑾的柜子，就为了收集一点信息素。 男人紧张地看了眼休息室的门，死死攥紧了自己的包，“你休想。” 男人也不敢在这闹，眼看后面的柜子都翻不成了，他见好就收掉头就想跑。 喻初程眼疾手快地抓住男人的包，压着嗓子，“你可以滚，但是你必须把东西留下！” 男人奋力甩着胳膊，气急败坏地想把包从喻初程手里扯回来，“你特么！我不就拿了几个吗，干嘛这么护食！！我告诉你，要是把店员引过来我俩都没得跑！” 喻初程：“没得跑就没得跑，你这么害怕就赶紧给我松手，不然你信不信我直接喊人！” 两人都掐着嗓子用气音威胁对方，谁都不想被外面的人发现。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男人率先告饶，他已经因为偷东西进去过两遍了，他可不想再来第三遍。 “给你给你！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干点啥不好，非得跟我们这种四五十岁的人抢饭碗！” 喻初程没松手，而是用眼神示意男人自己去物归原主。 “真晦气，碰上你我真倒了八辈子霉。” 男人小声骂骂咧咧，在喻初程的监视下把包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丢回柜子里。 “呸！吃独食一辈子发不了财。” 东西全都放回去后，男人埋头打开休息室的门，嘴里还念着咒人的话。 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 “谁吃独食？” 男人虎躯一震，差点当头撞到站在门口的人。 段怀瑾冷冷睨着他，看着男人额头瞬间冒出的冷汗，随后抬起眼，跟房间里的喻初程对视。 喻初程背后唰的一下热了，大脑一片空白。 段怀瑾怎么在这儿！不是说他今天轮岗吗？！ 他着急忙慌地把手里的工作证丢了回去，哐当一下把柜门关上。 男人见已经暴露了，索性把喻初程也拉下水，他指着喻初程大声说：“就是他！他想偷东西！” 喻初程：“你——！” 段怀瑾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进门的同时，偷东西的男人瞅准机会一猫腰，见缝插针地钻了出去。 跑路前，男人还不忘得意洋洋地回头看一眼喻初程。 那表情仿佛在幸灾乐祸地说：让你吃独食，活该！ “咔哒。” 门关上的瞬间，外面的吵闹声被隔绝。 喻初程窘迫地低下头，抬手压了压帽沿。 他几乎把整张脸都挡住了，也不知道段怀瑾认出了他没有。 喻初程倒是希望段怀瑾没有认出来，他紧张到手心都出了汗，胡乱编了个理由，“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第32章 段怀瑾挑眉，“门口有写这是员工休息室。” “啊是吗，我没看到，我其实眼神不太好。”喻初程习惯性抬手想要摸鼻子，但这个动作实在太明显了，他硬生生克制住了冲动，目光闪烁地看向门口。 他在丈量自己跟大门之间的距离。 段怀瑾透过浅褐色的墨镜，盯着墨镜后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声音平静，不辨情绪，“可那人说你偷东西，在我确认之前你不能走。” 沉默几秒，喻初程半是不服半是心虚地解释，“那是他诬陷我。” “是吗？” 段怀瑾走近几步，喻初程感觉自己被一片阴影笼罩住了。 喻初程不安地抬起头，对上段怀瑾那幽深的双眸后，他的眼神突然凝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他忘记了动作，所有思绪也都暂停了。 心口像被人撒了一把小珠子，喻初程慌乱又迷茫地错开视线，“是……” 这里的气温陡然变热了起来，令人耳根和背后都在冒着热气。 就在这时，喻初程原本放在口袋里的试纸不知怎么掉了出来，它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 喻初程脑袋嗡的一声，他几乎是瞬间蹲下捡起试纸，“我现在就出去！” 说完，他也不管段怀瑾是什么表情，头也不抬就朝门口冲了过去。 可腿还没迈开，衣服后领像被什么东西勾住，喻初程失去平衡向后一仰，连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 “放、放开我。” 话音刚落，喻初程就感觉眼前一亮，墨镜被人推上额头，帽子也顺着后脑勺掉在了地上。 室内白炽灯的光线刺眼，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他连眼前的一切都还没看清，就听见段怀瑾似笑非笑的声音。 “喻初程，你躲什么？” 第40章 用完就丢 靠，居然被认出来了。 喻初程表情一僵，睫毛狠狠颤了颤。 他的耳廓迅速充血，被抓包的尴尬让他无地自容，十分不争气地红了脸。 休息室大部分的空间都被那沙发和茶几占据了，段怀瑾把人堵在过道里面，垂眸扫了一眼喻初程手心抓着的试纸。 那试纸他知道，是很常见的医用收集信息素的试纸，市面上也有的卖。 段怀瑾盯着喻初程红透的耳根，以及喻初程眼底浓重的乌青，“你想要我做什么？我说过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这双眼睛应该是灿烂的，笑着的，也可以像上次在木屋狭窄的缝隙里那样鲜活勾人，但不该是这么疲倦的。 喻初程仍沉浸在被正主发现的狼狈和窘迫中无法自拔，他死鸭子嘴硬道：“没什么！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段怀瑾沉声击碎喻初程最后一道防御，“那你开我柜子做什么？难道你是变态吗？” “你、你说什么？”喻初程舌头打结，感觉自己不会说话了。 “我刚开门的时候，你站在我柜子前面，只有我的柜子是打开的。” “……” “你手里还拿着我的工作牌，看到我之后才把它丢回去的。” “……” 喻初程自认为反应速度还可以，从他看见段怀瑾到把柜门关上也不过就两秒钟的事，没想到段怀瑾全都看到了。 喻初程不想回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推开段怀瑾想要出去。 可段怀瑾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率先伸手抓住了喻初程的领子把人拦了回去。 喻初程后背抵着休息室的墙壁，完全没了退路。 他不得不咬牙抬起头来看着段怀瑾，兴许是自知今天在劫难逃，他从无边的羞愤中忽然横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勇气。 他硬邦邦地说道：“那你给我闻闻你的信息素。” 说完，他又感觉这样好像有点命令的意思在里面，于是找补了一句，“一点点就行。” 不知是不是喻初程的错觉，他好像看到段怀瑾轻笑了一下，“好。” 淡淡的清竹香一点点在空气中晕开，带着新鲜草木的甜味，同时也夹杂着一种沁人心脾的青涩味。 喻初程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原本焦躁的心情也被逐渐抚平，他直接忘了刚才的尴尬，一心只想着多闻一会儿。 可段怀瑾说一点点就一点点，喻初程刚要凑近，四周的信息素就退潮般收了回去。 “别……”喻初程情不自禁地反抓住段怀瑾的衣服，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声音都软了下来，“你多释放一点。” 段怀瑾眼帘微垂，“多了怕你受不了。” “不会的，我都快一周没睡好了，你快点。”喻初程焦急地催促道。 然而当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再一次袭来时，喻初程膝盖一软，差点顺着墙壁滑下去。 段怀瑾及时伸手把他的腰托住，稍微收敛了几分。 “为什么睡不好？”段怀瑾在喻初程的耳边问。 喻初程感觉自己迷失在了茫茫的竹海里，小声回答道：“医生说我对你有信息素依赖，说到头来都怪你咬我，不然我也不至于这样。” 段怀瑾怔然。 他发现每次喻初程只有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才会流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虽然说着怪他的话，可抓着他衣服的手指却没有松开半分，反而越来越紧了。 段怀瑾的心脏仿佛被一根小树枝轻戳了一下。 或许是标记产生的占有欲在作祟，他的内心深处逐渐升起某种可怕的想法。 而这个想法他不能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了，眼前这个人肯定又要像兔子一样跑了。 忽然，一道突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说我们店进小偷了！小偷在哪儿？！” 下一秒，休息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门板“咚”的一声撞到墙上，又颤颤巍巍地弹了回去。 网咖老板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喻初程乍然回神，他瞳孔一颤，慌忙站直了身体，一把推开段怀瑾。 抓小偷势在必得的网咖老板愣在原地，跟喻初程面面相觑。 他尊贵的vvvip怎么会在这儿？还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色也有点不太正常。 “这……”网咖老板张了张嘴，在看到喻初程旁边的段怀瑾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此，他表示十分理解。 年轻人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肯定精力旺盛需要发泄一下啦，段怀瑾又是他们店里的“头牌”，能被vvvip看上是他的福气。 网咖老板谄媚地朝喻初程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继续哈哈……” 这还继续个屁啊！ 喻初程头顶几乎冒烟，他把帽子捡起来往脑袋上一叩，强装淡定地说道：“我们只是说件事，你别误会。” 老板善解人意地连连点头，“是是是。” 要不是这房间里有一股alpha信息素的味道，他就信了。 喻初程红着脸，这网咖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虽然没收集到什么信息素，但好在刚刚段怀瑾站着一动不动让他吸了个爽，他现在精神抖擞，之前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谢了，改天请你吃饭。”喻初程像个用完就丢的渣男，不敢去看段怀瑾的眼睛。 段怀瑾打开柜子，把工作牌的带子重新绕好，“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 一回到公寓，喻初程就扑倒在床。 好久精神没这么放松了。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闻着身上带回来的好闻的信息素，一觉睡到了天黑。 “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两下。 喻初程半梦半醒地伸手摸过来，眯起眼睛去看上面的消息。 他之前雇的私家侦探拍了张照片过来，喻初程点开，是一家很普通的小茶馆门牌。 私家侦探：【林梅今天下班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这里。】 喻初程十分不解地揉了揉眼睛：【她去茶馆干什么？】 私家侦探：【暂时还不清楚，她进了一个小包间，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没有人，所以我猜她应该在等人。】 直觉告诉喻初程这里面肯定有鬼。 他倏地开机，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盯着她，我马上过去。】 第41章 初现端倪 “叮咚！” 小茶馆的玻璃门被推开，店内响起来客的铃声。 老板戴着个老花眼镜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闻声他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真是奇了怪，他这小茶馆平时没什么人，今天倒生意不错，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喻初程随便点了一壶茶又来了点瓜子，找了个能看到二楼的角落坐下。 私家侦探因为工作性质不方便与雇主见面，所以喻初程到茶馆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喻初程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两人通过电话交流。 “你确定201包间里的人是林梅？没看错吧？”喻初程嗑着瓜子，他还没见过林梅长什么样呢。 第33章 私家侦探沉默了两秒，“确定，请不要质疑我们的专业能力。” 喻初程的目光被窗外一个拎着公文包走近的西装男吸引，这西装男打着精致的领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不像是会来这种小茶馆的人。 可这男人走到茶馆门口左右看了看，随后竟直接推门进来了。 喻初程立刻警觉起来，他压了下帽子把头低下，用余光看到那男人无视了站起来的老板，直接上了二楼进了201。 这下，喻初程知道自己来对了。 林梅居然跟这种人约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见面，其中果然有蹊跷。 西装男一走进201的包间，坐在椅子上的林梅就急切地抬起头。 然而她并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涵舟呢？”林梅红着眼眶，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男人把公文包放在桌上，从包里拿出一叠纸，公事公办地自我介绍，“林女士你好，我是张先生的代理人，张先生最近不方便见你，所以由我来替他把这个转交给你。” 男人递出手里的文件，林梅接过一看。 “关系确认合同……”林梅茫然地抬头看了看西装男，“这是什么意思？” “张先生对你之前给他带来的不便感到很不满，因此制定了一份合同，你只需要完成其中的内容即可，张先生也会按照合同的内容履行约定。” 林梅急忙往下看。 合同双方应履行的职责有： 1.不得让任何人知晓血缘关系。 2.不得干涉对方生活，更不得让身边人干涉，否则断绝关系。 3.林梅女士必须一切以张涵舟先生优先，张涵舟先生每月补给林梅女士两万生活费。 …… 下面还有很多条，但林梅看不下去了，她把合同攥皱，心口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不同意！他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我是他妈妈，涵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男人冷漠地看着她，“请翻到最后一页。” 林梅双手颤抖，把合同翻得哗哗响，看到最后一页张涵舟亲笔签的署名后，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名字看了好久。 被亲儿子毫不留情地钉在一纸合同上，林梅的精神支柱崩塌了。 “不，我不相信，你让他自己来见我！你现在打电话给他让他跟我见一面吧，就一面。” 男人把笔放在桌上，“抱歉，只有你把合同签了，张先生才会考虑见你。” “我不签！”林梅一把抓起桌上的笔摔在地上。 喻初程听到包间里的动静，狐疑地抬头朝楼上看去。 茶馆老板倒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看他的报纸。 喻初程扫了他一眼。 想必林梅是这家茶馆的常客，不然老板也不会这么淡定。 突然，201的门开了，刚才里面好像发生了一些争执，西装男顾不上整理被拽出来的领带，一边下楼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塞回包里。 喻初程目光躲闪不及，跟男人对视了一眼。 但男人没多在意，只是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海归双学位的他从未见过林梅这么无礼粗鲁的人，刚才居然要直接撕合同。 要不是怕这合同碎片被有心之人拼接，他也不会狼狈地从林梅手中抢回来。 喻初程目送男人出了茶馆，路边一辆黑车在等他。 外面刮着大风，气温比白天骤降了十几度。 喻初程猫腰躲在一排自行车后面，在那辆车开远之前拍下车牌号发给了私家侦探。 “刚刚微信发你一张照片，你记得去查一下这辆车，最好近期都盯着它。” “收到。” “啊对了。”喻初程吸了吸鼻子，“你们团队能再帮我盯一个人吗？我给你们双倍工资。” 一听双倍工资，电话那头立刻：“可以您说。” “段怀瑾，你们帮我留意一下他的动向，如果他身边出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去了什么可疑的场所都告诉我。” 上回山庄晚上那次太吓人了，喻初程都不敢想要是当时段怀瑾一个人遇上那群黑衣人会发生什么。 始作俑者一次没成功保不齐还有第二次，还是找人看着点比较放心。 挂断电话后喻初程这才感觉到冷，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鼻子都被外面的风吹红了。 京都这鬼天气，气温降起来跟玩似的。 * 第二天。 季舟早上起来就感觉房间跟冰窟窿一样。 他小声吸着气把窗户关严，一边吐槽天气，一边从柜子里把厚衣服翻出来。 出门去学校的时候，他习惯性朝对门看了一眼。 喻初程门口地上放着一个外卖，看上去像一大早点的。 季舟敲了敲喻初程的门，“诶！你醒了没啊，你这放门口的外卖都快凉透了！” 季舟敲了几下没人应，于是用了几乎能把门板锤穿的力气，哐哐砸了两下。 过了片刻，里面终于响起拖鞋趿拉的声音。 “干嘛？”喻初程懒散地杵在门口，一脸黑线地盯着季舟。 季舟瞧着这冲天的起床气，一字一顿道：“你、外、卖。” 喻初程瞄了一眼，这才想起早上迷迷糊糊间好像是接了个外卖电话。 他头昏脑胀地把袋子拎起来，但不知怎么的忽然没了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季舟打量着喻初程，“你是不是发烧了？” 喻初程抬手摸了一下头，“好像是有点。” 昨晚降温那么快，他就穿了件单衣，回来的时候差点冻死。 “我给琛哥打个电话。”季舟说罢就要掏出手机。 喻初程赶紧拦住，“别打电话给我哥。” 他头上和手上的伤还没好，喻景琛看到肯定又要操心。 “那怎么办？” “你快走吧不是还有课吗？我真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喻初程把季舟往门外推了推，扔了个备用钥匙给他，“回来记得帮我带你们校门口的烤鹅腿，我可能在睡觉听不见你敲门。” “哐当。” 门擦着季舟的鼻尖关上。 第42章 田螺“姑娘” 段怀瑾接到季舟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跟经管系的一名老教授讨论课题。 虽然只上了几节课，但老教授很欣赏他，下课后经常叫上段怀瑾跟自己的几名得意门生一起来他办公室喝茶聊天。 季舟一形容病情就容易夸大其词，明明喻初程早上还能稳健地站起来给他开门，到他嘴里就变成高烧四十度神智不清了。 段怀瑾跟教授打了声招呼，“抱歉，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呵，架子可真大。”其中一个师兄十分不满地撇嘴道。 老教授横了他一眼，随后随和地对段怀瑾摆摆手，“没事，你去忙吧。” 既然教授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有什么意见。 那个师兄悄悄翻了个白眼，他旁边的人赶紧拉了他一下，小声说道：“你可别这么冲了，人家可是全校最高分进来的，所有老师眼里的红人呢。” “那又怎么样，在咱们学校，学经管的家里没背景就什么也不是。” * 公寓里，卧室的窗帘拉着，室内一片昏暗。 喻初程裹着被子睡觉，眉心紧锁，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他是被香醒的。 卧室的门半开着，隐约能看到餐厅桌子上摆放着盘子。 喻初程腰酸背痛地坐起来，明明什么都没干但浑身像被人套进麻袋里打了一顿似的。 “季舟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喻初程半眯着眼睛走出来，却发现屋子里除了他没有别人。 奇怪…… 喻初程走到桌边，跟桌上放着的三菜一汤大眼瞪小眼。 据他所知季舟是不会做饭的，那这些东西是谁做的？田螺姑娘吗？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段怀瑾手里拎着刚才下楼买的水果和退烧药，看了一眼喻初程脸上没消下去的红印，“醒了？” 喻初程诧异地往后退了半步，“段……你怎么在我家。” 段怀瑾把水果放进水池里，“季舟给我的钥匙。” 喻初程抓了把头发，小声蛐蛐道：“我就知道又是他。” 看着桌子上的菜，喻初程迟疑了片刻，有些新奇地看向段怀瑾，“这些都是你做的？” 段怀瑾：“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发烧38.5度不能不吃不喝。” 喻初程一惊。 什么时候测的！他怎么不知道！！ 他十分忐忑地坐下，兴许是猜到他没胃口，段怀瑾还给他准备了一个开胃的酸奶。 “谢谢啊……”喻初程咬着酸奶的吸管，忽然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挫败感。 说好下次请段怀瑾吃饭的，结果不仅饭没请成，还让段怀瑾给他做了顿。 喻初程心情复杂地尝了一口菜，却意外发现段怀瑾的手艺格外的好，他尝过之后竟有些饿了。 第34章 喻初程眼睛一亮，一边扒拉着里面最喜欢吃的菜，一边偷偷瞄着段怀瑾系围裙切水果。 段怀瑾袖子半挽，动作熟练刀工精巧，配上那张淡漠疏离的脸，莫名有种荒诞诡异的感觉。 换做以前刚和段怀瑾认识的那段时间，要是有人跟他说反派会在他家给他下厨，他一定会一个箭步冲过去捂住那人的嘴。 休要口出狂言折煞好人！ 胡思乱想间，段怀瑾把插好叉子的水果递了过来。 喻初程连忙回神，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跟家里阿姨照顾他的感觉不一样。 家里阿姨给他切水果他不会紧张，更不会心脏乱跳。 “好吃吗？”段怀瑾抽纸擦了擦手。 他已经很久没进过厨房了，不知道原来的手艺还剩几成。 喻初程一紧张就容易胡言乱语，“好吃啊，五星级大厨都没你会做饭，你要是考个厨师证，京徽名楼那些大饭店的厨师都得失业。” 段怀瑾：“……” 他听出来喻初程这是想夸他，只不过用力过猛显得有些尴尬。 段怀瑾扫了一眼喻初程空荡荡的衣服，喻初程清瘦，腕骨很细，外加前几天没睡好，额头上又有伤，整个人显得可怜兮兮的。 有时候段怀瑾都会忍不住去想，一个家境富裕、父母兄长疼爱的人，是怎么把自己养成这个样子的。 “我下午还有一节课得先走了。” 一直低着头假装对面前这碗米饭很感兴趣的喻初程立马坐直，如蒙大赦，“好！” 段怀瑾把退烧药的使用剂量和注意事项逐一列在一张便利贴上，抬手贴在喻初程脑门上，“别忘了。” 喻初程一把拽下来，因为发烧感觉脑袋胀胀的。 段怀瑾的字微草，带着挺拔健秀的笔锋。 喻初程愣了一下，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对方就已经出了门。 他这一肚子羞赧和慌乱没地方盛放，最后只能化为无情的子弹，向季舟兴师问罪去了。 等电梯的间隙，段怀瑾从包里翻出一支强效抑制剂。 算算时间，他的易感期也快到了，这几天他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信息素浓度在上升，偶尔也会控制不好。 但当针头抵上皮肤的那一刻，段怀瑾动作停住，忽然想到了什么。 几日后，段怀瑾的易感期如期而至。 这是alpha最危险最难捱的时刻。 但他没有在家休息，而是按照预约信息来到了市第一医院。 alpha专区的走廊上，所有alpha闻到他周身躁动的信息素都脸色大变，忙不迭地绕道走，生怕他哪一刻暴走失控。 信息素提取室的医生浑身穿着防护服，“下一位，段怀瑾。” 听到自己的名字，段怀瑾睁开昏沉的双眼，强行把乱窜的信息素压了回去。 “主任，他好像在易感期。”实习医生见段怀瑾状态不对，信息素检测浓度也比普通人高了三倍，连忙汇报道。 “确认抽取吗？”主任医师手里拿着一个粗长的真空针管，严肃地问段怀瑾。 他从医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易感期来抽自己信息素的。 抽取信息素本身就是个痛苦且漫长的过程，更别提在易感期抽取了，简直就是双倍凌迟。 段怀瑾坐在特殊的椅子上，为了防止抽取信息素的时候出现alpha自保伤人的情况，他的手被特制的铁环固定住。 “确定，而且这个时候信息素浓度最高，效果最好。” 秉持谨慎负责的态度，主任医师问道：“方便问一下你抽取信息素是要做什么吗？” 段怀瑾平静地抬眼，“制作提取液。” 第43章 鸿门宴 这个回答超出了医生们的预料。 当针尖对着腺体刺下去的瞬间，段怀瑾脑子里绷到极致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裂了。 疼痛像一根尖锐的钢针，无情地刺入神经。 即使段怀瑾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冷汗还是唰地从背后冒了出来。 他的拳头大力收紧，颈侧青筋暴起，狂乱的信息素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房间。 实习医生看了一眼段怀瑾充血的眼眶，温馨提醒道：“如果实在受不了记得及时告诉我们，或者喊出来会好点。” 那根长长的针扎进后颈，先是一阵凉意，但很快变得灼热起来，伴随着难以忍受像是要把后颈劈开的疼痛。 然而段怀瑾一声不吭，只是呼吸时气息会控制不住发颤。 抽取信息素不宜太快，这也让整个过程变得更加折磨。 主任医师小心翼翼地拉动着针管，看到段怀瑾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布满的冷汗，连他都忍不住暗自心惊。 之前凡是来这里抽取信息素的alpha没一个不是哭爹喊娘出去的，即使是a级也会因为承受不了这种把脑袋放进绞肉机般的痛苦而痛呼出声，像段怀瑾这么能忍的是头一个，更何况还处于易感期。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疼痛达到麻木的程度时，段怀瑾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恍惚间，他听到心底有一个声音在问为什么。 起初，他只是想要搭喻初程之便，博得喻初程的同情，顺便离间张涵舟和林梅。 他虽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但这只是个开始。 喻初程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也很容易相信别人，像一张没被任何墨水玷染的白纸，只要随便做做表面功夫就能把喻初程骗的团团转。 他明明没必要费这么大功夫受这么大痛苦的，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段怀瑾也不清楚为什么，他只是在等电梯的时候想这么做就做了，到头来发现其实没什么理由。 漫长的抽取终于结束了，在双手被释放的下一秒，段怀瑾就拿出随身携带的抑制剂对着胳膊毫不留情地推到了底。 段怀瑾坐在观察室里等待结果，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上次在晨曦避暑山庄结交的那群富二代，他们拉了个群，约段怀瑾今晚一起去玩。 【你不来就是不给咱飞哥面子@段怀瑾】 【哈哈就是啊，飞哥平时忙得很都不轻易约人玩的，今天我们算沾了你的光！】 【而且今天飞哥请客，顺便多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你不来可就亏大发了啊！】 几人在群里一唱一和，热情似火，要是段怀瑾不去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段怀瑾：【好。】 他消息刚发出去没两秒，同样在群里的辛亦欢就小窗口弹来了消息。 辛亦欢：【你真要去啊？虽然我讨厌你，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他们这群人不值得深交，而且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段怀瑾没想到辛亦欢会跟他说这些，但那群人什么样他比辛亦欢更了解，上辈子他攥在手里的把柄数不胜数，京都所有豪门的底都被他扒了个干净，他正愁没机会见见那群人呢。 正好今晚凑一块了，他也好去探探那些人的态度。 段怀瑾：【多交朋友是好事，谢谢你的提醒。】 辛亦欢：【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别到时候掉火坑里去了，我可不会救你。】 提取结果出来了，浓度和纯度都很高，医生推开门，把信息素提取液交到段怀瑾的手上。 抽了那么长时间的信息素，到最后只提取出了一小瓶，要是按喻初程那种用试纸收集的笨方法，估计只能提取出两三滴。 段怀瑾看了看，把它收进口袋。 * 晚上，京都赫赫有名的临水听风娱乐会所，一群富二代们有说有笑地坐在宽敞的包厢里，华丽的吊灯投射出柔和的光线映照在大理石地板上。 坐在沙发正中间的庄昀飞正是今晚的牵头人，也是他们之中家境最好的。 “飞哥，你不是说今晚介绍个新朋友给我们认识的吗，怎么这边全是老熟人啊。” “就是啊飞哥，你不会耍我们呢吧，在座的各位谈不上很熟，但我也都见过了啊。” 庄昀飞就着怀里美女的手抿了口酒，恰好这时段怀瑾推门进来，他歪头一笑，“急什么，这不就来了？” 所有目光汇集在段怀瑾身上。 有人不禁戏谑道：“哟，还是个帅哥。” 庄昀飞没起身，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仰头看着段怀瑾，“你迟到了。” 坐在沙发边上的辛亦欢默默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差一分钟，只能说卡点，但并没有迟到。 段怀瑾语气轻松，“那我自罚一杯。” 说完就拿起茶几上的倒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嘿，飞哥你这朋友还真上道啊，能处！”有人神经大条，只当是来交朋友的，见段怀瑾酒量不错，立马奉承道。 但他奉承歪了，庄昀飞冷冷瞥了那人一眼，随后打了个响指。 十几名omega鱼贯而入，每个都精心化了妆，皮肤白到发光，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 庄昀飞抬了抬下巴，“想要哪个自己去选吧。” 第35章 一群人听了立刻来精神了。 “飞哥今天可真大方。” “这个好看，我要这个。” “我喜欢高的，谁都别跟我抢。” 一时间，这里的劣性omega仿佛不是人而是商品，被这些富二代们评头论足，挑来拣去。 辛亦欢家里背景没庄昀飞硬，只能做做样子随便领了一个回来，只有段怀瑾站着没动。 “看来咱们这位新朋友眼光有点高啊，这一批竟然一个都没看上？” 庄昀飞的好朋友不等庄昀飞说话就知道庄昀飞要放什么屁，于是他先起头替庄昀飞说了。 段怀瑾上午刚抽完信息素，现在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换做平时他可能会像辛亦欢一样装一下，但此时此刻他懒得跟这些人虚与委蛇。 “抱歉，我不喜欢omega。”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在他们的世界观里，只要是个生理功能正常的alpha都不会拒绝omega，更拒绝不了omega信息素。 庄昀飞推开身旁的美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段怀瑾，“是不喜欢还是不想给我面子？你傍喻家大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不喜欢omega？” 第44章 以牙还牙 喻家在京都的地位不用多说，在座所有人加起来估计喻家都不会放在眼里。 “上次你在山庄的时候不是跟喻初程走得很近吗？要不是看在喻家的份上，你以为谁会搭理你？所以我劝你最好给我识相点，别给脸不要脸，这样对谁都好。” 庄昀飞一只手按在段怀瑾的肩膀上，低声警告道。 “什么？他居然能傍上喻初程？” “这小子有点手段啊。” “疯了吧，喻景琛要是知道还不得把他撕碎。” 其他人总算明白庄昀飞为什么要邀请这个人了，原来这背后还牵扯到了喻家，在晨曦山庄的时候庄昀飞也只是在喻初程面前装装样子。 “庄少你别生气了。”身穿黑色蕾丝吊带的美女扭着细腰，十分有眼力见儿地递上一杯酒。 庄昀飞接过这杯酒，十分轻蔑地在段怀瑾眼前晃了晃杯子，“谅你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懂我们这个圈子的规矩，这样吧，只要你把我们所有人面前的酒都喝了，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这些酒可不是普通白酒，正常人喝三四杯就会醉，要真把这一圈酒都喝完轻则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重则胃出血被救护车送去医院。 辛亦欢看不下去了，“我看还是算了吧，既然都知道他跟喻初程关系好，你们就不怕喻初程知道了找你们麻烦？” 庄昀飞冷冷瞪了他一眼，“喻初程知道又怎样，难不成为了一条巴结他的狗跟我们所有人作对？你也太看得起段怀瑾了。” 庄昀飞的好朋友附和道：“哈哈就是，还有你也太不识趣了，飞哥做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辛亦欢捏紧手指，比起段怀瑾，他更讨厌眼前这群人，“我是不识趣，但我从不以多欺少仗势欺人。” 包间里沉默了一瞬。 随后，不知是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人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好像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 庄昀飞肩膀笑得颤抖，连带着酒杯里的酒水也在晃，“真有意思，不过我这杯酒是给段怀瑾的，你要是有意见就直接出门左转不送。”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段怀瑾扫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辛亦欢，抬手接过了庄昀飞的酒。 “你不想喝就别喝！”辛亦欢诧异地吼道。 “闭嘴吧你！”旁边的人嫌他聒噪，站起来搡了他一把。 酒水里晃动着头顶漂亮的水晶吊灯，酒精的味道浓郁刺鼻。 庄昀飞掏了掏耳朵，看着一旁愤愤不平的辛亦欢，嗤笑一声，“怎么，难不成你想替他喝？” 辛亦欢酒量不好，在这边孤立无援，他怕日后被庄昀飞针对，最终也是敢怒不敢言。 “我不需要他替我喝。”一直没说话的段怀瑾终于开口了。 庄昀飞轻佻的笑容更盛，已经做好了欣赏的准备。 段怀瑾撩起眼皮，唇角不咸不淡地扯起一丝弧度，“我要你替我喝。” 话音刚落，段怀瑾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揪住了庄昀飞的衣领，强硬地掐住庄昀飞的腮帮。 巨大的酸痛让庄昀飞控制不住张开嘴想要呼喊，可还不等他出声，烈酒就直接顺着他的喉管灌了进来，整个喉咙都火辣辣的，洒出去的酒水顺着他脖颈往下流，他拼命挣扎起来，呛进气管的酒水又从鼻腔里喷了出来。 “你、你疯了！”所有人愣在原地，庄昀飞的好朋友连忙冲过去把庄昀飞从段怀瑾手里解救出来。 庄昀飞剧烈咳嗽起来，整张脸都被呛得通红。 段怀瑾把杯子随手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响亮。 辛亦欢看呆了，他还以为段怀瑾会乖乖就范，没想到对方直接硬刚。 似是感受到辛亦欢的视线，段怀瑾偏头看了他一眼。 辛亦欢倒是有点骨气，但还不够多。 段怀瑾记得辛亦欢上辈子就没斗过他爹在外面的私生子，最后跟他母亲被一并扫地出门了，就是因为他凡事都太天真，喜欢得饶人处且饶人，算得上半个正人君子，但君子是斗不过小人的。 要想不被别人骑在头上，就要比别人更狠，今天辛亦欢愿意帮他说话，他不介意教教这家伙。 庄昀飞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姓段的，你今天完蛋了！” 段怀瑾挑眉走近，“是吗？我看未必吧。” 庄昀飞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段怀瑾气定神闲地抬手，掸灰似的抚了一下庄昀飞的衣领，“我只是很好奇，一个有恋a癖的人为什么非要在人前装作一副喜欢omega的样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爸妈知道你是个aa恋，你猜他们回去会不会抽死你？但你弟弟应该会很高兴，毕竟以后不会再有人跟他争夺继承权了。” 庄昀飞如坠冰窟，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人轻描淡写地公之于众了。 庄家一共两个儿子，还都是alpha，各方面条件也都差不多，最后让谁继承家业都显得偏袒了其中一方。所以庄家早就定下了规矩，谁能先成家为庄家开枝散叶，谁就能获得继承权。 其他人也被这一惊天大瓜砸晕了头，那些曾经被庄昀飞踩在脚下的人没想到自己有天居然也能抓住庄昀飞的把柄，顿时兴奋不已。 庄昀飞血气上涌，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我……我要杀了你……” “别着急，我还知道很多呢。”段怀瑾微微一笑，声音低沉悦耳，像蛊惑，又像是怂恿，“你怕谁把这个秘密抖出去就把他面前那杯酒喝了，作为奖励，我会把他的秘密告诉你。” 这下，刚才还在幸灾乐祸的人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们这些富二代平时玩的花，多多少少干过一些亏心事，他们自以为藏得很好，可连庄昀飞这么大的秘密都被挖出来了，他们心里也没了底，一个个连忙低下头，生怕跟庄昀飞对视。 戏剧性的是，庄昀飞没喝别人面前的酒，而是直接走到沙发边，拿起他好朋友的杯子仰头喝了下去。 “飞哥你——！”刚才唯一一个冲过来救他的男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少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看我不爽了！”庄昀飞丢下酒杯，盯着段怀瑾，“快说他的秘密是什么！” 段怀瑾语速悠悠的，“他啊……下半身没什么用，通俗来讲就是不举，虽然不是aa恋，但实质上跟你半斤八两，不然你以为他每个月往隔壁市跑真的是去旅游的？” 那男生瞬间脸色煞白，庄昀飞却突然快意地笑了起来，“原来是去看病了啊。” 他发疯似的锁定下一个目标。 “他的呢？” “这个呢？” “还有他的！” …… 庄昀飞为了拿住别人的把柄，真就像当初他要求段怀瑾那样喝了一圈，喝到最后他浑身酒气，趴在茶几上想吐，但呕出来的全是酒水。 段怀瑾短短几分钟爆出的猛料有跟个人相关的，也有跟家庭相关的，看似知道什么说什么，但辛亦欢却发现他每次都能精准拿捏住对方最致命的一点，剖开那些秘密的时候不留情面，即使有些人并未得罪过他，他也没有任何心慈手软。 “呵就你整天还人模狗样地装清高，原来你背地里这么龌龊！”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要是敢把我的事说出去，我就告诉你爸你跟他的小情人有一腿！” 要不是还顾及一点自己的身份和形象，估计这群人能扯头花打起来。他们互相揭对方的短，口无遮拦的同时又抖出不少秘辛，简直能单开一个八卦论坛。 就在众人嚷嚷的时候，包间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第36章 “让开，我要进去。” 得了庄昀飞授意的两个服务员把来人拦在门口，不让他继续向前。 喻初程视线冷了下来，“我叫你们让开，没听见吗？” 第45章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 两名服务生难为情地对视一眼，他们不是不想让，而是里面那位实在是不敢惹。 喻初程看服务生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让私家侦探帮忙盯着，这会所里全是一群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们聚在一起吃喝玩乐，这群人把段怀瑾拐到这个包间里还锁着门，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见两个服务生实在不肯，喻初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为难你们，你们待会儿就假装打不过我，我自己闯进去就行了。” 包间里，段怀瑾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去开门。 “砰——！” 大门直接被人一脚踹开，门外地上瘫着两个服务生，两人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捂着手腕，骨折了似的倒在地上叫唤，演技要多浮夸有多浮夸。 喻初程冲了进来，他没注意房间里有多少人，只看到段怀瑾一个人站在房间正中央。 “段怀瑾！” 喻初程走近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冲得他不得不捂住鼻子。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见段怀瑾露在外面的手臂有几道红痕，像是被人用手抓的，衣服和裤子上都沾了点酒，领口也是皱的。 “你喝酒了？他们欺负你了？” 喻初程眉心紧皱，看向沙发的时候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一个个刚才吵架吵得面红耳赤，在喻初程眼里就像喝酒喝的，立马脑补出一群人拿着酒杯奸笑着给段怀瑾灌酒的可怕场面。 其中最大的受害者庄昀飞隐约听到喻初程的声音，他扒拉着茶几爬起来，刚想说到底谁欺负谁啊，结果嘴里才冒出一个“到”字，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 “呕……呕！！” 庄昀飞猛地弯下腰去，又开始新一轮的呕吐。 辛亦欢在看到喻初程的时候站了起来，他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想要告诉喻初程自己没有跟这群人同流合污，更没有一起羞辱段怀瑾。 可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段怀瑾低着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喻初程眼神躲闪了下，脑海中疯狂闪过一万种理由。 他想说今晚凑巧他也来这里玩，想说最近闲来无事就喜欢瞎逛，但所有的理由在他余光扫到辛亦欢的那一刻，化为一根指着辛亦欢的手指。 “他让我来的。” 喻初程以前说谎容易心跳加速，但现在他脸不红心不跳，指着辛亦欢言之凿凿，“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被人欺负，让我过来帮你。” 辛亦欢：“？” 段怀瑾不辨情绪地瞥了他一眼，其他人纷纷朝他投来针扎般的目光，那眼神好像在说原来是你这个叛徒。 辛亦欢：“……” 好大一口锅就这么飞到头上了。 没搞清楚状况的喻初程有些担心地问：“你被他们灌了多少？还能走路吗？不然我扶你？” 段怀瑾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淡淡回答：“还好不是很多，就是可能走得不太稳，我酒量很不好。” 亲眼目睹段怀瑾上来就一口气把一杯烈酒喝完的众人目瞪口呆，而且段怀瑾根本没喝多少，从头到尾都是庄昀飞替他在喝。 他这演技可比门口那两个服务生强多了。 “那我扶你吧，把手给我。”喻初程没察觉哪里不对，直接拉过段怀瑾的胳膊架在脖子上。 段怀瑾毕竟是alpha，个子高又肌肉密度大，刚把重心偏到喻初程身上的时候，喻初程一时没适应，往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撑住。 “抱歉，我有点重。”段怀瑾稍微直起了点身子，只压了一半的重量。 喻初程梗着脖子嘴硬道：“刚才是我没做好准备。” 他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虽然段怀瑾比他高了不少，但要是连一个人都架不住岂不是太丢人了。 见两人要走，其他人不敢阻拦。 庄昀飞好不容易吐完了胃里的酒，他胡乱抹了一下嘴，醉醺醺地朝段怀瑾追过来，“你……给我站住！” 今晚他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受了奇耻大辱，就算喻初程来了他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段怀瑾走。 段怀瑾扶在喻初程肩头的手微微用力，不着痕迹地带着喻初程躲了一下。 庄昀飞扑了个空，差点摔个狗啃泥。 昔日像狗腿子一样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朋友闭了闭眼，简直没眼看。而第一个被庄昀飞背刺的男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不爽，大声说了一句：“活该！” 喻初程居高临下看着庄昀飞，皱眉，“你还想做什么。” 庄昀飞两条腿软绵绵的，站起身时小腿肚子都在抖，他朝喻初程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我跟段怀瑾还有很多话没说清楚，你们喻家是很强，但你至于为了一条依附你的哈巴狗跟我们闹僵吗？” 庄昀飞这话说完，不仅沙发上那群人冷汗下来了，喻初程的冷汗也下来了。 哈巴狗？这人居然说反派是他的哈巴狗？！这种嫌命长的活动能不能不要带他！ 喻初程内心汗流浃背并且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你在放什么屁呢？” 他上前一步，却被段怀瑾拦了下来。 “不用跟这种人计较。” “可是……” “呵呵，他自己都承认了。”庄昀飞站在不远处，露出了手里的东西。 他刚刚混乱间伸手一抓，从段怀瑾外套口袋里抓到个东西，那是个小瓶子，里面还有一些翠绿色的液体，看上去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看到小瓶子的一刹那，段怀瑾眼神冷了下来，“还给我。” 庄昀飞此刻什么都看不清，整个包间在他眼前都天旋地转，他只从段怀瑾的语气里听出对方似乎还挺紧张这东西的。 他现在有秘密在段怀瑾手上，就像一个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随时可能绞紧取他性命。 而他目前没有任何事能威胁段怀瑾，段怀瑾也没保证今后会不会把他的秘密说给别人。 庄昀飞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段怀瑾今晚就是单纯把他当猴耍，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想要？没门儿！这就是你今晚羞辱我的代价！” 说完，装着信息素提取液的小瓶子就这么被庄昀飞用力摔了出去。 “咔嚓！” 瓶子摔飞在辛亦欢的脚下，瓶身四分五裂。 房间里一阵死寂。 喻初程感觉那液体的颜色有点眼熟，在他眼里，庄昀飞就是个仗势欺人的无赖恶棍，他忍不住想要冲过去给庄昀飞一点教训。 段怀瑾拉住了他，“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46章 掏钥匙 庄昀飞见段怀瑾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仍不解气，“你给我等着，今后……咱们走着瞧！” 房间里其他人都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庄昀飞，都觉得他疯了。 今晚喻初程出现在这里不就明摆着今后跟段怀瑾过不去就是跟他喻初程过不去吗，稍微有点智商的以后都不会想着为难段怀瑾了，虽然今晚好像喻初程不来他们也不能对段怀瑾怎么样。 辛亦欢低头看着脚边破碎的瓶子，脸色有点难看。 或许旁人不知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但他知道。 因为他离得最近，液体挥发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只有他闻到了那浓烈且纯度极高的alpha信息素。 这是信息素提取液！ 这么难得的东西，段怀瑾居然说不重要，这明显是在骗喻初程。 辛亦欢蓦地抬头，似是想要叫住喻初程。 可当他看到段怀瑾和喻初程靠那么近的时候，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的。 辛亦欢咽了咽口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捏紧了手机。 * 出了临水听风会所，喻初程打了个车。 晚上外面风还是挺大的，刮在脸上有点冷。 但段怀瑾就像个热源，整个人都是热的，连带着喻初程也温暖了起来。 是alpha都这样，还是因为今晚喝酒了？ 喻初程刚想问段怀瑾现在感觉怎么样，结果一抬头，他的嘴唇差点擦过段怀瑾的鼻尖。 段怀瑾不知什么时候垂着头，低低靠在喻初程的肩膀上，他的双眼轻轻闭着，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喻初程愣了愣，他竟没感觉到什么重量。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好像是因为他身高不太够。 “……” 喻初程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默不作声地踮了踮脚，把肩膀往上送了送。 这下应该可以了吧。 喻初程注意力全在段怀瑾身上，连网约车什么时候到了都没发现。 “滴——！” 司机见乘客没发现他，直接按了下喇叭。 第37章 喻初程三魂被吓出去两魂，只剩下一魂手忙脚乱地把段怀瑾塞进车里。 段怀瑾靠着车窗，在喻初程跟司机说话的时候轻轻掀起眼皮。 刚才在等车的时候他一开始确实是因为疲倦所以闭着眼睛，毕竟处于易感期又经历了抽取信息素，晚上还喝了点酒，但就在喻初程抬头的时候他清醒了。 喻初程没送段怀瑾回家，而是直接打车去了自己的公寓。 “醉成这个样子还是别回那种地方了。” 下车的时候，喻初程一边小声嘟囔一边扶着段怀瑾。 奇怪的是，他感觉段怀瑾好像比在会所里醉得更厉害了。在会所出门那会儿，段怀瑾在他的帮助下起码走得还挺稳，可现在段怀瑾身体歪斜，如果不是他撑着估计就要倒了。 喻初程暗自惊诧。 这喝的什么酒啊，后劲这么大。 像段怀瑾这种级别的alpha，要是倒在外面了他一个人可弄不起来。 喻初程为了防止段怀瑾摔倒，不得不紧紧抓住段怀瑾的手腕，打起十二分精神。 只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凡此刻有第三个人在场，就能轻易看出段怀瑾并没有喝醉。 醉酒的人步伐虚浮，只会没有章法地歪歪扭扭。而段怀瑾只是上半身歪在喻初程身上，下盘比没喝酒的人还稳，甚至在喻初程走歪的时候，能轻而易举地把人带到正轨上来。 喻初程就这么一脚深一脚浅地把段怀瑾架到公寓门口。 当他因为扶着段怀瑾而摸不到口袋里的钥匙时，喻初程忽然理解了密码锁和指纹锁的方便之处。 “段怀瑾，你能不能自己靠墙站一会儿，我要拿钥匙。”喻初程气息有些不稳，在他松开段怀瑾试图解放一只手的时候，段怀瑾整个人往前倾倒。 喻初程一惊。 完了，这要是倒家门口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拖得动段怀瑾啊。 喻初程也顾不上摸钥匙了，刚要转身撑住。 “啪嗒。” 段怀瑾及时伸手撑住了墙。 “钥匙在口袋？” 不知是不是喝酒的缘故，喻初程感觉今晚段怀瑾的声音格外低沉，耳边呼出的热气让他耳朵一麻，他浑身定住，保持着背对着的姿势，“是的，我——” 喻初程话音猛地顿住，因为段怀瑾单手撑着墙，另一只手直接伸进了他裤子右侧的口袋。 男生的口袋不能随便摸，尤其是…… 喻初程耳根爆红，他僵着不敢乱动，头顶像烟囱一样冒出了袅袅炊烟。 “在这儿。”段怀瑾忽然开口。 喻初程结巴了一下，“什、什么在这儿？” 段怀瑾拎着钥匙扣，“钥匙。” 喻初程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了，他一把抓过钥匙，胡乱插进锁孔里，仿佛在这楼道里多停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你先躺在床上吧，我去给你倒点水。” 把段怀瑾推倒在床的下一秒，喻初程头也不回地冲出卧室。 烧水壶呢？在这儿！ 要不要点个外卖买点醒酒药，他有严重到要吃醒酒药吗？ 怎么感觉厨房这么暗，哦原来是没开灯。 …… 喻初程在厨房里团团转。 人总在尴尬的时候装做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喻初程终于平静下来，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贴在自己脸上，这才把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等他完全缓过神来，心跳也恢复了正常的频率，他发现厨房已经被他搞得一团乱了。 汤勺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扔进了水池里，盘子明明好好地竖着，他非要把它们横过来摞在一起，橘子皮被他剥得到处都是，就连抽油烟机也被他打开了，嗡嗡地不知道该吸什么。 喻初程看着眼前的杰作，生无可恋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水被他烧开了，喻初程关掉抽油烟机，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进去。 “咝好烫。”喻初程刚准备给段怀瑾拿过去，手指就被滚烫的杯壁一刺。 无奈之下，喻初程只好开了空调，把杯子对准空调口吹了几分钟。 以前在家都是家里阿姨照顾他，什么事都不用他干，这还是他第一次照顾别人。 喻初程又用手靠在杯子上试了试温度，这下应该不冷不热刚刚好。 他满怀信心地端着杯子走进卧室，“水烧好了，喝点水会好受点。” 平躺在床上的段怀瑾没有应声。 喻初程小心走近一瞧，耳畔传来段怀瑾平稳的呼吸声。 他把杯子轻轻放在床头，蹲下来盯着段怀瑾挺直俊秀的鼻梁和线条利落的侧脸。 “你……你睡着了吗？” 第47章 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那么好了？ 卧室里静悄悄的，客厅的灯光穿过半开的门缝洒在床边。 喻初程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人回应，看来段怀瑾是真睡着了。 他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托着下巴，开始明目张胆地打量着眼前的alpha。 段怀瑾额前发丝细碎，看上去比平时少了几分锋芒和冷漠，狭长的眼睛轻闭着，细密的睫毛覆于其上，很难让人不多看两眼。 喻初程端详着段怀瑾的睫毛，内心感慨，“他的睫毛好长，看起来像羽毛一样，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手感。” 鬼使神差地，喻初程伸出了手。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段怀瑾纤长的睫毛。 和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段怀瑾的睫毛并不柔软，反而有点硬硬的。 就在这时，段怀瑾忽然蹙了一下眉，睫毛小幅度抖了抖。 喻初程吓个半死，触电般收回了自己的手，刚刚碰到段怀瑾睫毛的手指火燎似的。 喻初程小心脏跳得飞快，他惊疑不定地小声问：“你醒了？” 回答他的只有室内桌上电子时钟跳动的滴答声。 幸好段怀瑾没醒。 喻初程松了口气，他抹了一把刚才头上吓出的虚汗，从柜子里抽出一条薄毯，同手同脚回到客厅。 另一个卧室只有个光溜溜的床板，他还是在沙发上将就一晚比较好。 至于主卧，他十分大度地让给了喝醉的段怀瑾。 喻初程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把声音调成静音，殊不知在他出门的下一秒，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 段怀瑾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从始至终他都是醒着的。 这个房间和床铺，每一处都充满了喻初程的气息，好闻的水蜜桃果香，无时无刻不在挑动他的神经，更何况他还在易感期，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可能睡得着。 段怀瑾眼神暗了暗，撑着身子坐起来。 alpha的本能在不断怂恿他出去把喻初程抓回来，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忍住不能这么做。 易感期是很可怕的，一旦开始少说也要三天才能结束，而且这期间他会完全被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操控，破坏欲和占有欲都会成倍上涨，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段怀瑾屏住呼吸下床，他必须离开这里了。 客厅里，或许是今天太累了，喻初程没一会儿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无声地闪着光亮，忽明忽暗地照在他脸上。 他的姿势不是很雅观，沙发太窄，毯子一半滑落在地上一半还搭在身上。他大大咧咧支着一条腿，一只手垂在沙发边。 而他睡觉的时候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甜腻浓郁的气息不声不响地在客厅里蔓延开来。 半梦半醒间，喻初程只感觉浑身一轻，好像突然从沙发上来到了云端，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他下意识伸手一抓，想找个令人心安的着力点，结果胡乱地把人衬衫扣子给扯开了两粒。 段怀瑾：“……” * 等喻初程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他的第一反应是好像在沙发上睡一晚上并没有想象中腰酸背痛，没想到他的腰居然这么好。 第二反应是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半晌，等等，他好像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他在床上那段怀瑾人呢？该不会他半夜梦游看到段怀瑾霸占了他的床他把人给赶出去了吧！ 喻初程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开机，“唰”的一下掀开被子冲进客厅。 客厅电视放了一整夜，沙发上还散落着他昨晚拿的毯子。 段怀瑾人呢？ 喻初程余光瞥见冰箱上贴着一个便利贴。 【我易感期到了不能跟你待在一起，今晚谢谢你，我先走了】 上面正是段怀瑾的字迹，但笔锋比之前更潦草也更用力一点，最后一个字差点把纸张划破。 原来是自己离开了。 喻初程看着手里的便利贴心中五味杂陈。 昨晚他看段怀瑾醉成那样就没给他送回去，没想到好像弄巧成拙，最后还得让醉酒的人自己回去。 恰好此时电话响了，喻初程还以为是段怀瑾打过来的，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喂段怀瑾，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昨晚回去后你爸妈没为难你吧？” 第38章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 喻初程皱眉，“怎么不说话？” 喻景琛的声音冷到极点，仿佛能冻结空气，极具穿透力，“喻初程。” 被点名的喻初程浑身一抖，这下轮到他没了声音。 喻景琛平时要么叫他初程，要么像爸妈一样叫他小名程程，只有在真的生气时才会连名带姓地叫。 “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那么好了？”喻景琛的声音里压着火气。 他最近很忙都没空关心喻初程的情况，今天好不容易忙完了就立刻给弟弟打了电话，还特地选了一个喻初程应该已经起床的时间。 结果他的好弟弟连来电人都没看清楚，上来就喊了一个他除了郝佳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声音还那么关切，这让他怎能不生气？就怕他再晚几天打电话家都被偷了。 喻初程讪讪地挠了挠鼻尖，连忙岔开话题，“没有，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喻景琛极度不满意，“没事就不能找你？” “没说不能……”喻初程小声嘟囔。 喻景琛是来叫喻初程回家吃晚饭的，刚落地了一个项目，最近可以休息一会儿，正好今天周六，便让家里阿姨多准备了点好吃的。 听到要回家，喻初程有点慌了。 他手上的伤好差不多了，但额头上的还能看出来。 见喻初程犹豫，喻景琛冷冷问道：“跟别人有约了？” 他故意加重了“别人”两个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说的别人是谁。 喻初程连忙说道：“没有！” “那就回家。”说完，喻景琛就挂断了电话。 喻初程叹了口气，他哥这回好像真被气得不轻。 为了掩盖头上的伤，喻初程只好联系了许梦舒，听说女孩子有种化妆品能够遮盖脸上的瑕疵，他现在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不知道能不能遮住。 季舟看着许梦舒拿着刷子在喻初程脸上涂涂抹抹，“这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你是要去相亲啊？” 喻初程给了季舟一脚，刚想转头骂人，结果被许梦舒揪住头发，“不要乱动。” 结果当天晚上，喻初程坐在餐桌前看着喻景琛放在他面前的平板，顿时感觉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他从第一页划到最后一页，拼尽全部力气才维持住语气的平稳。 “哥，这都是些什么啊，你怎么跟妈一样！” 第48章 不走近就不走近 喻景琛神色淡淡地喝了一口汤，“不，妈给你看的都是按照匹配度筛选的，我现在给你看的这些既考虑到了匹配度又考虑到了家庭和出身。” 喻初程放下平板，实在不想看那些肌肉猛男了，“你什么时候选的？” 今天紧急为了这事一下午都在办公室里的喻景琛云淡风轻地说道：“好几天前。” 喻初程：“哥所以你这是在给我介绍对象吗？” 还真被季舟那小子给说中了，虽然是电子版的。 喻景琛扬眉，“这些你都不喜欢？” 喻初程当即反驳道：“当然不喜欢，再说了我跟这些人连面都没见过。” 佣人小心翼翼地收拾桌子，把残留油渍汤水的餐盘撤走，换了新的上来。 喻景琛平静地看着他，“你要是想见，只要我一个电话他们就能立马出现在你面前。” “不想，我一点都不想！”喻初程戳着盘子里的食物，态度坚决。 过了好一会儿，喻景琛缓缓开口，“你就非那个段怀瑾不可吗？” 喻初程一愣，发现他哥好像误会了什么，“我没——” “那给你介绍别人你为什么都不愿意，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这些人无论是信息素还是家境都配得上你，不像某个一无所有的大学生。” 喻景琛面色紧绷，还是头一次在喻初程面前这么严肃，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喻景琛很早就接管了家里国内的公司，这么多年的识人用人经验让他在见到段怀瑾的第一眼就察觉对方在伪装，他倒不是想这么快让喻初程谈恋爱，他只是知道段怀瑾要是真想玩的话喻初程肯定玩不过。 他不想让喻初程受伤，与其最后陷进去，不如趁早斩断这些关系。 喻初程记得辛亦欢也跟他这么说过，他垂下眼，捏紧了手里的筷子，“你想多了，我不喜欢他。” 虽然他承认，段怀瑾有时候确实很有魅力……但他们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是么？”喻景琛审视的目光落在喻初程脸上，从小到大，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喻初程撒谎心虚时的表情。 就像现在这样，假装毫不在意，实际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可能连喻初程本人都没意识到这一点，还以为自己说的是大实话。 “我就不能只是单纯不想谈恋爱吗？单身多快乐，干什么都没人管我。”喻初程撇撇嘴咕哝道。 喻景琛捏了捏眉心，他就半个月没怎么管喻初程，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好啊，那你就别再跟那小子走太近。”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好在还不是无药可救，喻景琛自己安慰自己，疯狂压制飙升的血压。 喻初程心一横，“不走就不走。” 但话刚说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 他对段怀瑾还有信息素依赖没解决呢，要是依赖症又发作，他既不能去找段怀瑾，身边又没有信息素提取液，那岂不是又要开始失眠了。 可这flag刚立出去，喻初程绝不能当场扇自己巴掌打自己脸，他只能输人不输阵地硬着头皮跟他哥打赌。 如果他哥输了以后就不能干涉他的情感问题，外加还要送他一辆属于他自己的豪车。如果他输了，则要上交三个月的生活费，外加写一篇万字检讨书。 三个月生活费，那可是一百万！ 喻初程想想就心痛。 至于信息素依赖症，还是先忍忍吧，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 “怎么了？看你这脸色，难不成昨天还真被琛哥拉过去相亲了啊？”第二天，季舟早上一见到喻初程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喻初程打了个哈欠，因为起床气，语气不是很好，“少废话，一大早把我叫醒干嘛？” “那个……”向来五大三粗神经大条的季舟突然娇羞，他搓了搓手，“今天我想约我女神出来看电影，但我刚跟她认识没多久，只约她一个人的话我怕她会不好意思，所以我想让你跟许梦舒一起来，人多也不会那么尴尬。” 喻初程倚着门框，轻笑了一声，“行啊你小子，这才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动作够快的。” 母胎单身至今的季舟一朝情窦初开，没想到还是个行动派。 喻初程刚好没什么事就爽快答应了下来。 正好季舟那边也收到了女神的同意，他高高兴兴地说道：“要不要叫上段怀瑾一起啊？” 喻初程呛了一下， 欲盖弥彰地摸了摸脖子，“就我们几个吧，你女神又不认识我们，人多了反而会让人家不自在吧。” 季舟一听，“有道理！” 下午，一群人在学校附近的商场门口集合。 许梦舒听说表哥终于开窍准备追女神了，她立马积极地化好了大全妆，穿上了衣柜里最好看的裙子，戴上日抛美瞳，以最高规格接见，啊不，参见表哥的女神。 喻初程倒是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在见到季舟女神的时候恍惚了一瞬。 那位女生身高腿长，皮肤白皙，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发尾微卷，除了性别跟季舟之前的理想型一致，其他哪哪都不一样。 感受到喻初程质疑的视线，季舟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那些都是过去式了，在我女神面前就不必提了哈哈。” 果然，男人的心就是如此善变。 电影票是季舟订的，许梦舒去取票的时候一看，立刻觉得他哥跟女神要黄。 谁好人第一次请女神看电影看纪录片啊，虽然网上评分很高，但对这个不感兴趣的人估计看到一半就能睡着。 比如喻初程。 电影刚放了四分之一，喻初程就开始昏昏欲睡，为了帮季舟撑场子，他只能靠一杯冰可乐强撑着精神。 但或许是可乐太冰了，加上影院的空调冷气十足，喻初程喝完之后就觉得胃有点不舒服，他只好靠着椅子，把手放在身前用拇指抵着胃。 好不容易熬到电影结束，整个纪录片他也不知道在讲什么，只知道最后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爆炸了。 “时间还早着呢，要不要一起去网咖打游戏呀？我哥打游戏的技术可好了。”都怪表哥不争气选了个题材不合适的电影，许梦舒见女神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连忙挽住女神的胳膊拼命朝季舟使眼色。 季舟反应慢了半拍，“啊对，有一家网咖我经常去，虽然店不大但是环境还不错，离这边也不远。”他顿了顿，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喻初程，“咱们一块吧，刚好四排。” 第39章 喻初程刚才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轻微抽痛的胃上，只听说要一起去打游戏，没听清季舟到底说去哪家。 他看季舟难得这么积极追人，内心也是想帮好兄弟早日脱单的，于是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一群人刚下车站在网咖门口，喻初程看着这熟悉的门面转头就要跑。 季舟眼疾手快地拽住他，“你跑什么？你不是还在这充了十万块钱吗，这钱不用白不用啊，今天正好跟我们多玩会儿。” 第49章 吃醋 “那个……我想起来我今天出门没遛狗，我得回去。” 喻初程睁眼就是一通胡编乱造，并获得季舟的一声轻嗤，“得了吧，你家哪有狗。” 说完，季舟就扒拉着喻初程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央求道：“你就帮帮我吧，咱们之中就你打游戏最厉害，我电影已经搞砸了，再带女神连跪我还哪有脸继续追她。” 喻初程咬着牙用气音问道：“网咖那么多家，你为什么非得来这家？换一家不行吗？” 季舟还不知道喻初程跟他哥打赌的事情，只知道段怀瑾在这里打工他们不仅上网打折，饮料还可以免费喝，这么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喻初程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咱们换一家吧，所有的花销我包了……” 话还没说完，刚算完上个月总账的老板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喻初程，扯着嗓门打断了喻初程施法，“哎呀呀！喻少你可算来了！” 喻初程本来还想趁着没人注意，悄摸拉着季舟回头的。 这下好了，整个网咖的服务生都看了过来，朝他们行最高规格的注目礼，仿佛喻初程头上顶着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vvvip。 段怀瑾正在打扫上一位顾客随地吐的瓜子皮，闻言也抬起头，就见季舟身边带着一个女生，喻初程身边也带着一个女生。 旁边的同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过来，“诶，那谁原来有女朋友啊，我还以为他跟你是一对呢。” 段怀瑾无声地打量着喻初程右手边的许梦舒，没有搭腔。 网咖老板热情洋溢地给他们安排了位置非常好的连座，那边走道宽敞，设备配置也是店里最新最好的。 为了给季舟跟他女神创造独处的空间，许梦舒跟喻初程坐得更近。 段怀瑾手里端着老板让他送的饮料，放下的时候又近距离瞥了两眼许梦舒。 这个女生打扮精致，还精心化了妆…… “我先去上个厕所哈。”许梦舒起身。 喻初程正登陆着自己的游戏账号，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 “她是你妹妹？” 喻初程条件反射地抬头，正好跟段怀瑾目光一撞，他心跳漏了一拍，倏地收回视线，“不是。” 段怀瑾的心沉了沉，停顿了一秒，“那她是你女朋友？” 另一边的季舟心思全在自己女神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喻初程闻言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上次去酒店制服渣男的时候段怀瑾不在场，而且后来在医院里段怀瑾也没跟许梦舒打过照面，所以还不知道许梦舒就是季舟传说中的表妹。 但莫名地，他不太想直接告诉段怀瑾真相。 一是在他哥面前立下了flag，好歹也要多坚持几天，不然太没面子了。二是他也觉得自己最近跟段怀瑾走的有点太近了，以至于出现了一些不可控的因素，比如他现在看见段怀瑾心跳就有点不正常。 “这、这算我的私事了吧。”喻初程慌张地出现了结巴，像是为了挽尊，他补充了一句，“再说了，我这个年纪谈恋爱很奇怪吗？” 段怀瑾沉默了片刻。 “不奇怪。” 段怀瑾离开去忙别的事的时候，喻初程虽看不到段怀瑾的表情，但他感觉段怀瑾好像有点不高兴，背影也有点落寞，显得孤零零的。 再看看他们这边四个人已经都登陆好账号准备快乐开黑了，喻初程的良心忽然刺痛了一下。 他头脑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其中一个天使般的声音说：“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显得你们好像成双成对把他排除在外了一样！你就是这么对人家小白花的？不然你去道个歉吧！” 另一个小恶魔拿着三叉戟狠狠把天使扎了个对穿，“道歉个屁，又没说错什么也没做错什么干嘛要道歉？！要去你去，我们真男人从不轻易低头！” 就在他眼神放空胡思乱想之际，耳机里传来季舟震耳欲聋的叫声。 “喻初程你被人打了你发什么呆呢！” 喻初程这才灵魂归位，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了两下闪过身位，然后一顿压枪残血收下偷袭者的人头。 险些失去团队大腿的季舟松了口气，转头对女神说道：“看吧，我就说我这兄弟很厉害，今天肯定带你连胜。” 女神本来半信半疑，但打了几把之后她的兴致越来越高。 季舟说的没错，喻初程的水平确实很高，这次跟他们玩还是登的小号，所以没什么压力，基本上就是鱼塘炸鱼一路虐菜，轻松拿下四场第一。 网咖老板手里捧着瓜子，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打游戏，眼里对喻初程的欣赏藏都藏不住。 他掉头对拿着抹布擦桌台的段怀瑾说：“咱们喻少游戏打得是真不错啊，要不是家里有矿，我看他去电竞圈闯闯肯定也能闯出名堂。” 段怀瑾没有抬头，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另一边，喻初程作为队里的主心骨跟顶梁柱，肩负着指挥的重任，他无论是指挥季舟还是指挥其余两人都是直接叫游戏id的。 不过许梦舒的游戏id就叫“小舒”，因此每次喻初程叫许梦舒的时候，在别人眼里都显得非常暧昧。 “小舒这里有把不容易飘的枪你记得把身上的喷子换下来。” “小舒你躲在门口先打药，把血补满了再出发。” “小舒你守好楼梯，脚步声在你头顶，待会儿肯定有人要下来。” “小舒……” “小舒……” 小舒小舒小舒。 段怀瑾耳边全是喻初程的声音，他看着喻初程专心致志打游戏的侧脸，不知不觉间抹布已经在他手里被揉成了一团，心里莫名烦躁，甚至有点想提前下班了。 同事见他已经快把那块桌台擦穿了，刚想过去提醒他，结果撞上他阴沉着脸，忙不迭把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喻初程带着其余三人打了整整八把，除了其中有一把遇到了同样来炸鱼的高手，他跟季舟二拖二实在打不赢，其他几把全是第一。 季舟刚准备开第九把，喻初程忽然脸色苍白地摘下耳机，“等一下，先休息一会儿。” 许梦舒正好也饿了，便跟季舟他们商量着点外卖吃。 喻初程低头趴了下来，整个人难受得蜷起身子。 之前喝冰可乐胃就有点不舒服，现在又坐在这里不动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游戏，他的胃开始发出激烈的抗议。 好痛…… 第50章 想见他 喻初程闭着眼睛，企图靠强忍把这一阵疼痛忍过去。 然而偏偏这时候信息素依赖症有点犯了，网咖里弥漫的各种气味闻得他想吐。 该死的，为什么要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攻击他最薄弱的地方。 喻初程闷着头堵住鼻子，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一样。 但很显然，效果微乎其微。 他的后背甚至出了层薄汗，手心却是冰凉的。 季舟把手机朝喻初程这边递过来，“给，想吃什么自己点。” 喻初程摆摆手，声音嗡嗡的，“我不饿。” 他现在胃里翻江倒海，能吃下去就怪了。 许梦舒注意到喻初程好像有点不舒服，立刻关切地问道：“初程哥你怎么了？” “胃有点疼，应该是冷的喝多了。”喻初程小声抽着气，他抬起头，刚想问服务员要点热水。 “啪嗒。” 一个玻璃杯放在眼前，杯子里的水还在不停地冒着热气。 喻初程谢字还没说出口，就见段怀瑾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喻初程：“……” 好奇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虽然他打算以后跟段怀瑾保持一定距离，但他目前还没付诸什么实际行动呢，段怀瑾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淡，难道是他掩饰得不够好，被对方察觉出什么了？ 喻初程鼻尖掠过一丝熟悉的信息素——那是段怀瑾刚刚走过来的时候留下的。 他喉结滚了滚，感觉嗓子一阵干燥刺痛，不是想喝水，是想闻段怀瑾的信息素。 要是刚才段怀瑾在这边多停留一会就好了。 喻初程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不自觉地伸手挠了挠脖子，后颈处迅速泛起几道红痕。 他神经紧绷着。 不行，要忍住。 毕竟信息素依赖这种东西根源就在于他内心的渴望，他又不能找段怀瑾要一辈子信息素，干脆就趁这段时间忍一忍，克服它算了。 第40章 喻初程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大腿的疼痛让他从欲望中清醒过来。他艰难地把视线从段怀瑾身上扒下来，端起杯子把温热的水一股脑灌了下去。 热水下肚，喻初程稍微好了一点，但再像之前那样高强度地打游戏已是不行，后面带着季舟他们翻车了两把。 好在季舟的女神今天已经心满意足，他这个免费陪玩也终于可以下线喘口气。 季舟感激地给他发了个红包，喻初程没收。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喻初程开始学校公寓两点一线，段怀瑾没给他发消息，他也不找段怀瑾，两人微信上次聊天的日期逐渐从“前天”变成“周五”又逐渐变成一个冷冰冰的日期。 喻初程数不清第几次点开跟段怀瑾的聊天框，眯了眯眼。 很好，这就是他最开始想要的，逐渐远离，逐渐没有任何瓜葛。 可是，他却没有想象中开心。 喻初程自暴自弃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不断给自己洗脑—— 段怀瑾是反派，很危险的反派，跟他走远点是好事，之前跟他有交集也都是迫不得已。 段怀瑾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虽然之前他们做的有些事情有点越界，但是！那都是形势所逼，不能算数。 俗话说得好，想要快速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启下一段……等等，这句话好像不该用在此处，都怪他之前没好好学写议论文，导致现在引用名人名言都驴头不对马嘴了。 “嗡嗡！” 被他丢在一边的手机猝不及防地震了震。 喻初程抬起眼，心头一跳。 难道是段怀瑾？ 他一把将手机抓起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他的私家侦探。 之前喻初程探知欲爆棚，每天都想收到私家侦探的消息，随时准备着揪出幕后黑手。 可现在，收到消息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怎么是他啊。 喻初程点开私家侦探发给他的图片，看到之前在小茶馆外的那辆黑车出入张氏集团大厦。 私家侦探：【查到了，当天去见林梅的那个男人是张涵舟的代理人。】 看到“张涵舟”几个字的时候，喻初程的瞳孔缩了缩。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相真的剖露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一阵直击心灵的震惊。 所以张涵舟早就跟林梅有联系了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张涵舟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张家的大少爷，还依然占着张家少爷的名分？ 他们竟联起手来骗段怀瑾！ 喻初程沉浸在震惊和愤怒中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他本以为张涵舟和段怀瑾一样是不知情的，甚至一度觉得段怀瑾太过激，报复的方式有很多，可以报复偷换孩子的林梅，也可以报复帮凶段海翔，但张涵舟是无辜的，承受段怀瑾的怒火对他来说是无妄之灾。 如今，喻初程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错的有多离谱。 所有人都在瞒着段怀瑾，包括他自己也是。 喻初程感觉胸口闷闷的，好像被一团棉花塞住，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除此之外，私家侦探还带来了另一条消息。 【张广致之前并不姓张，而是姓苏，名叫苏广致，而张夫人名叫张娩，苏广致是入赘张家后改的姓。这是我在查张涵舟的过程中偶然查到的秘闻，此事鲜有人知，而且张家现在全权由张广致操持，知道的人也不敢随便议论。】 喻初程盯着屏幕里的文字，逐渐捏紧了手指。 不对，这跟原书里的情节不太一样。 原书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张夫人姓苏，是苏家大小姐，后来张苏两家联姻，她才嫁给了张广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才是真的？ 庞大的信息量涌入喻初程的脑子，差点把他的cpu干烧了。 但他现在没心情深入思考这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现在突然很想见一见段怀瑾。 不是依赖症作祟，而是单纯想见段怀瑾一面。 他这个因为怂，自以为始终保持着中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其实从一开始就跟那群人同流合污的人，突然发现事情不该变成这样。 喻初程坐在床边，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最后不得不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早知道就不跟喻景琛打赌了，他现在真的很想去找段怀瑾。可是最后一次跟段怀瑾说话还是好几天前，他们最近的关系变得有些僵硬，他一时间竟找不出任何理由横插进段怀瑾的生活。 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是电话。 看清楚是辛亦欢打来的，喻初程心情烦躁地接通，“干什么？” 辛亦欢的声音在电话里有点失真，“有件事我在心里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喻初程：“什么事？” 辛亦欢顿了顿，“上次在会所里被庄昀飞摔碎的瓶子，里面装的其实是信息素提取液，s级，纯度非常高，应该是直接从腺体里抽取出来的。” 第51章 flag什么的就当是狗说的吧 “直接抽取？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喻初程内心深处升起，他的喉咙干涩，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 辛亦欢叹了口气，“就是去医院抽取信息素，然后直接制作成提取液，这样提取液的浓度会很高，效果也是最好的，我虽然没去抽取过，但也知道信息素是很难浓缩成液体的，想要提取出一瓶的话估计要抽很多。” 那天在会所里，只有他闻到了挥发出来的信息素。 他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喻初程的，因为他知道，一旦告诉了喻初程，他就再也赶不上段怀瑾了。 辛亦欢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他做不到这种程度，也正是如此，他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件事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他心里淡化，反而像一根扎在他心里的刺，而且越扎越深，让他每次想起都会感到一阵愧疚和心虚。 所以他今天终于下定决心把这件事说出来，毕竟他觉得自己不比段怀瑾差，他对喻初程有好感，所以靠实力博得喻初程另眼相看才是他更想要的东西。 辛亦欢见喻初程没说话，以为喻初程完全被段怀瑾这一举动深深打动，连忙在电话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初程，我承认段怀瑾确实不错，虽然他这个人看起来有点表里不一，但有些事还是我看起来更靠谱一点吧，其实……” 剩下的话喻初程都没听进去，他举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天段怀瑾好像还在易感期。 易感期抽取信息素制作提取液……这为了做什么不言而喻。 喻初程的心脏好像被藤蔓紧紧缠住，尖锐的倒刺钩在血肉中，随着每一次呼吸，倒刺都向里面嵌入一寸。 “谢谢你。” 喻初程是想要真心对辛亦欢这么说的，可是他不记得这句话有没有清晰地说出口，手指就已经摁在了挂断键上。 他只来得及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哐当”一声冲出了门。 他现在要去找段怀瑾。 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想当初段怀瑾就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横插进他的生活里，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平和不了一点。 喻初程狂按着电梯，看着电梯上缓缓爬升的数字头一次感觉时间如此漫长。 段怀瑾现在会在哪呢？ 喻初程不知道，也不打算问。 反正就那几个地方，他总会见到的。 终于出了公寓，喻初程不知道今晚是信息量太大冲昏了头脑还是怎么的，竟直接朝着网咖的方向狂奔了起来。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外面有不少下课回公寓的学生，也有很多跳完广场舞准备回家的大爷大妈。 大家都是慢悠悠地走着，享受着一天比一天凉爽的晚风。 冷不丁冒出一个在大街上往反方向狂奔的人，所有人都忍不住朝那个人多看两眼。 这其中有怪异，有新奇，还有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但喻初程都不在意，他拼尽全力往前跑的时候，比这晚风更像一阵风。 去他妈的flag，就当是狗说的吧。 三个月的生活费上交就上交吧。 一万字检讨算什么，他上学时又不是没写过！ 喻初程一口气跑出去两条街，跑过了三个红绿灯，这才感觉体力被耗尽，胸腔因为剧烈喘息发出一阵钝痛，喉咙也火辣辣的。 他这才想起打车。 等喻初程火急火燎地冲进网咖，大门“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吓得坐在前台刷小视频的老板一个激灵，还以为上头来人检查了，连忙关掉手机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看清来人后，老板狠狠松了口气，不停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哎哟我的祖宗，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第41章 喻初程急急忙忙环视了一圈，连口气都来不及喘，“段怀瑾呢？” “啊？段怀瑾？”老板连抽两张纸擦着头上的虚汗，“他今天生日我特地给他放了一天假，他没跟你说吗？” 喻初程大脑空白了一瞬。 生日，今天居然是段怀瑾生日，之前看书时他从来没注意过这些信息。 喻初程往后退了退，一边退一边想段怀瑾可能会在哪。 生日这种特殊的日子段怀瑾肯定不会在家，要不还是给段怀瑾打个电话问问吧。 后悔急切期待，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个大杂烩，满得快要溢出来。 喻初程从未体会过如此复杂的心情，他大步朝门外走去，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掀开门帘。 谁知门帘后正好也有一个人要进来，他因为心不在焉躲闪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咝……”喻初程揉了揉自己的头，幸好他从头到脚都是原装出厂，不然就刚才那一下，估计鼻子都能被撞歪。 “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被撞的那人没好气地吼道。 喻初程：“抱歉。” 换做平时，他肯定要站定了跟这人掰扯掰扯，那么大个门，他又不知道对方站在后面，更何况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头上也被撞了个包。 但现在他没功夫计较那么多，他只想快点见到想见的人。 身后那人还在骂骂咧咧地抱怨，喻初程全当耳旁风。 他蹲在路边，手机嘟嘟响了很长时间，就在他以为这通电话肯定没人接的时候—— “喂？” 段怀瑾的声音清晰有磁性，同时从电话里和风里传来。 蹲在路边的喻初程怔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回头。 臂弯里挂着衣服的段怀瑾刚从学校出来，手里还拎着装着阻隔剂的塑料袋，他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喻初程，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段怀瑾掐断了电话，在喻初程转过头来的那一刻，心像被一只无形的爪子抓住，“你……” 喻初程直接扔了手机，血液冲击得他耳膜轰鸣，风灌得他衣服都鼓了起来，在他脑子作出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先行一步，直接上前一把抱住了段怀瑾。 这突如其来的一扑扑得段怀瑾往后撤了半步，他呼吸一滞，下意识抬手，那是一个想要回抱得动作，但最后还是选择悬在半空。 “怎么了？” 第52章 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喻初程其实没想这么直接的，但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听到了自己飞快的心跳声，左右两个心房似乎同时开启了蹦迪模式。 段怀瑾平时穿衣显瘦，其实身上都是肌肉，抱起来手感硬邦邦的，alpha的体温又比omega高，两人之间距离缩短为零时，喻初程感受到段怀瑾身上温热的气息，既令人安心又十分好闻。 而此时此刻他们正站在大街上，虽然这边晚上没几个路人，但偶尔有人经过还是不免会冲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喻初程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羞耻，他不好意思直接跟段怀瑾说来这里是因为想见他，只好把信息素依赖扯过来当幌子，“我想闻你的信息素。” 段怀瑾垂下眼，“难受了？” 喻初程停顿片刻，再出声时嗓子有点哑，“嗯，但更多是因为我想闻。” 段怀瑾悬在空中的手逐渐收紧，最后落在喻初程的肩头。 喻初程的气息好不容易喘匀，在被alpha信息素包围的同时，一颗心逐渐落回了肚子里。 他们站着的地方正对着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 “叮当……” 小巷子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一个易拉罐从堆积的纸箱上掉下来，骨碌碌滚了两圈。 喻初程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放开段怀瑾了，他连忙撒手推开段怀瑾，警觉地朝巷子里看去，“谁？” 小巷子里静悄悄的。 “喵呜！” 一只黑猫从阴影中跑了出来。 喻初程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原来是只猫。 段怀瑾朝着猫跑走的方向多看了两眼，视线收回的时候又扫了一眼那条小巷子。 喻初程觉得正对着这个小巷子有点瘆人，便把段怀瑾往旁边拽了拽。 “听说今天是你生日……”喻初程抿了抿唇，“祝你生日快乐。” 段怀瑾站在喻初程面前，眼底的疲惫和阴沉逐渐被其他的情绪挤走，“谢谢，不过我从来不过生日。” 以前是因为家里没给他过过，后来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个日子。 不过今天有点特别，主要是给他送上祝福的这个人令人意想不到，他竟也开始期待生日的最后几个小时会发生什么了。 喻初程试探着问：“是不喜欢吗？” 段怀瑾云淡风轻地答道：“不是不喜欢，是因为只有自己记得。” 从出生起就在甜蜜饯里长大并且每年都会收到一大堆生日礼物的喻初程：“！！！” 什么要跟反派保持距离啊什么我是直男喜欢甜妹啊，早在来的路上被他统统丢在脑后了。 他定定地看着段怀瑾，非常严肃以及认真地说道：“那以后我陪你过吧，我会记住你的生日。” 有一刹那，喻初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他好像看到段怀瑾笑了一下。 冷笑？嘲笑？ 喻初程不仅语言阅读理解不好，分析人的微表情也是一团糟，“你不信？” 段怀瑾似是被取悦到了，压住了笑音，“没有。” 喻初程最受不了别人这样，他立刻被刺激到了，他当即就要拿手机订个蛋糕证明给段怀瑾看他是真心的。 然而喻初程摸遍了全身的口袋，“我手机呢？” 他这才想起之前一激动他直接把手机给扔了。 * 二十分钟后，喻初程跟段怀瑾坐在一家甜品店里。 喻初程既尴尬又懊恼，刚才当着段怀瑾的面，又灰溜溜回去把手机捡了回来，当初扔的时候有多干脆，后来捡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为了挽回点颜面，喻初程特地挑了这家店最贵的蛋糕，就是有点大，两个人好像吃不完。 “你在想什么？”段怀瑾切了一块带水果的放在喻初程面前，却发现喻初程好像在想别的事。 喻初程清了清嗓子，“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你发现你之前的生活都是错误的，你经历的那些不好的事都不是你该受的，而是有人命运跟你互换了，你会怎么做？” 段怀瑾淡淡说道：“不会有那种事发生。” 喻初程不死心地追问：“如果真有呢？” “如果真有……”那一瞬，喻初程第一次在段怀瑾眼中看到一抹阴鸷和冷酷，“那我就让那个人付出代价，让所有欺骗我的人千百倍偿还。” 果然，无论什么时期的段怀瑾想法都是一样的。 喻初程低下头，小声说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交给警察叔叔之类的。” 段怀瑾怔了一下，喻初程的想法他上辈子也有过，但后来才发现太天真了。 他垂眸看着盘子里的蛋糕，“因为知道自己一无所有，所以没什么害怕失去的。” 听到这个回答，喻初程莫名有点失落。 他捏紧了叉子，一个月前他就不想让段怀瑾走黑化复仇的道路，事到如今他更不想了，所以必须做点什么改变结局。既然别人都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你不是一无所有啊，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一秒，两秒，三秒…… 段怀瑾越不说话，喻初程就越忐忑。 这么说是不是显得太自恋了？ 就在他盯着面前的盘子，感觉自己现在的大脑就跟这盘子一样光滑贫瘠时，一只手忽然落在了他头上，很轻很快地揉了一下。 喻初程倏地睁大眼睛。 这、这这这！段怀瑾刚才摸他头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飞快抬眼瞄了一眼段怀瑾，只见对方神色如常地吃着甜腻的蛋糕，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颗原子弹在喻初程头脑里炸出一朵蘑菇云，随后他的脖子十分没出息的，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了。 与此同时，段海翔正在老破小硬邦邦的床上呼呼大睡。 林梅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但他也懒得管，反正现在催债的人三天两头就要找他，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的，他都快自身难保了。外加他这几天东奔西走向人借钱，也数不清吃了多少闭门羹，基本上沾了枕头就睡。 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叮的一声亮了起来。 一条陌生号码给他发了短信。 段海翔咂吧着嘴，迷迷糊糊打开手机一看—— 【赌债的钱凑齐了吗？】 段海翔见鬼了似的，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被吓出一身冷汗。 不等他缓过神来，这陌生号码又发来两条消息。 第42章 【图片】 【好好看看，这下知道找谁要钱了吧？】 段海翔颤颤巍巍地点开那张照片。 照片拍摄角度很奇怪，像是蹲在某个角落偷拍的，但好在能看清楚照片上站在路灯下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段海翔一眼就认出了段怀瑾，至于另外一个人，他盯着照片上的侧脸看了许久，眯了眯眼，“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第53章 alpha一般喜欢什么 隔天，喻初程两眼一睁就是写检讨。 可是磨磨蹭蹭了一上午，只憋出几百个字。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肚子里墨水有限，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几个字。 最后他把季舟叫了过来，本意是想让季舟在他旁边打游戏反向激励他快点写，结果一个小时后，就变成季舟拿着笔帮他写了。 喻初程把空调调到了最适宜的温度，还给季舟切了一盘奇形怪状的水果，另外又点了杯奶茶插好吸管，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季舟大笔一挥，“你这次检讨的主题是什么？” 上学时他跟喻初程经常一起犯错一起写检讨，就喻初程那狗爬字老师根本看不懂，所以基本上都是喻初程出钱他出力，你情我愿，双向奔赴。 喻初程想了想，“大致就是我不想跟他保持距离，但我会注意分寸，请组织放心。” 季舟沉默了片刻，“等会儿，这个他是谁啊？这到底是写检讨还是写保证书啊。” 喻初程手里捧着之前季舟买的那本《教你三招如何拿下顶级alpha》，含糊敷衍道：“没谁，你瞎编编就行了。” 说完，他就翻了几页，潜心钻研起书里的内容。 “alpha喜欢和自己信息素气味相近的食物，可是哪有竹子味的食物啊，又不是熊猫。” 季舟忍了忍：“……” “alpha虽然有一副冷酷的面孔，但其实内心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因为在他们眼里omega就像小动物一样，能充分激发他们的保护欲……这不扯淡呢吗？” 季舟欲言又止：“……” “alpha的胜负欲很强，会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多多赞美alpha会让他们对你产生好——不是，你这书到底准不准啊，谁写的？” 喻初程狐疑地掀起书封一看。 59.9系列精品大全套，包邮！！！ 喻初程：“你坑我？！” 季舟再也忍不住了，“兄弟，你思春了啊？” 他当初买的时候只是想给喻初程科普一下ao常识，这本算是里面的赠品，谁能想到喻初程会研究得这么认真啊。 “放屁。”喻初程丢下手里的书，转而拿起手机，“我这是肩负着拯救迷途少年的使命，你懂什么。” 在季舟无语的眼神下，喻初程登陆网络论坛，随手发了个帖子。 【alpha一般喜欢什么？】 以广大网友的智慧，一定能给他带来许多有用的建议。 果然，帖子一发出去，短短几分钟，底下的评论就盖起了几十层楼。 【喜欢骚一点的。】 【喜欢叫得好听的。】 【喜欢超薄的。】 …… 喻初程盯着评论区清一色的人心黄黄，瞳孔地震。 这都是些啥？！ 他“啪”的一下盖住手机，季舟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过来。 “诶过两天就是我跟女神认识的一个月纪念日了，我想送个东西给她，你说你们omega会喜欢什么？” 喻初程满脑子都是论坛那些露骨直白的评论，“反正不喜欢太骚的。” 季舟：“？” * 当天下午，喻初程看在季舟帮他写检讨的份上，还是跟季舟去了一趟商场。 在第八次顶着店员疑惑异样的目光出门后，喻初程面无表情，“两个大男人逛女装店，还什么都不买，你不觉得这样很变态吗？” 季舟也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好像是有点。” 忽然，他的余光扫到远处两个熟悉的人影，连忙使劲拍了拍喻初程，“哎——你看你看！” 喻初程此刻路过人家服装店门口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他咬着牙，还以为季舟又看到什么好看的衣服了，“看就看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还觉得不够丢人是吧！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季舟压低了声音着急道：“不是，你看远处那两人，是不是郝佳跟张涵舟啊。” 喻初程这才顺着季舟指的方向看去。 还真是他们。 两人走得很近，有说有笑。 “他俩什么时候搞一起去了。”季舟早就看郝佳不爽，现在连带着一块看张涵舟不爽。 刚说完，季舟就感觉身边冷飕飕的。 喻初程沉着脸盯着张涵舟，看着他极为绅士地帮郝佳开门。 季舟心中警铃大作，“喂，你怎么这副表情，你不会吃醋了吧。” 他到现在都担心喻初程对郝佳余情未了。 喻初程轻哼一声，“怎么可能。” 他只是单纯觉得碰上张涵舟没好事而已，要不是私家侦探扒出来张涵舟早就和林梅有联系，他到现在也以为张涵舟不认识段怀瑾。 不过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看来那天晚上在山庄发生的事也都是张涵舟授意。 张涵舟跟郝佳进了一家香水店转了一圈就出来了，眼看那两人就要朝这边走，喻初程一把揪住看热闹的季舟，跟他躲在模特后面。 “没有喜欢的吗？”张涵舟的声音传来。 郝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我都挺喜欢的，但我还负担不起那么昂贵的价格。” 张涵舟轻松道：“喜欢什么就拿着，我送你。” 郝佳惊讶地张了张嘴巴，故作矜持地摇了摇头，“不……这样不好。” “收下吧，也没多少钱。”张涵舟跟郝佳路过两人躲着的模特，“对了，你之前跟喻初程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最近没有见你们在一起？” 郝佳神情僵了僵，立马撇清关系，“没有，之前只是他单方面追我而已，我们已经不联系了。” 为了贴合模特的动作防止被发现，季舟撅着个屁股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起来。 喻初程和季舟惊出一身冷汗，幸好不是他们的，而是张涵舟的。 “什么事？”见是公司的电话，张涵舟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优雅和矜贵。 “小张总不好了，咱们跟建程工业那个海边度假村的项目应该是黄了。” 张涵舟眉心一拧，急促道：“怎么回事？明天不就是开工仪式了吗？” “建程工业被人匿名举报了财务造假，现在不仅股价大跌，整个集团都被彻查了，你快回来一趟吧，张董现在正在办公室发飙呢。” “好的，我知道了。” 张涵舟眼尾扫了一眼郝佳，递给他一张卡，“抱歉，公司临时有事我得失陪了，你有什么想买的就刷这张卡吧。” 说完，他就丢下郝佳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54章 仿真信息素 “父亲——” “砰！” 张涵舟刚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一个文件夹就飞了过来砸在门框上，里面的纸张散落一地。 “这是我交给你做的第一个项目，你自己好好看看！为什么建程工业这么大的资金漏洞查不出来！” 张广致胸膛剧烈起伏，俨然被气得不轻，脸都是绿的。 “你太让我失望了！” 张涵舟蹲下身，捡起地上那些关于建程工业的财务报告以及f10资料，越看脸色越苍白。 “这……怎么会这样……” 当初他选择跟建程工业合作是想贪点便宜，但他没想到建程工业居然这么不靠谱。 张广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一脸诧异的张涵舟，“当初我就不该把这个项目交给你，你自己想办法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张涵舟忍受着张广致的唾沫星子，死死攥紧了手里的资料。 “如果这件事解决不好，你以后就别再插手集团的事了。”张广致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不给张涵舟留任何余地。 这可是几个亿的项目，他们集团已经投进去了不少。 张涵舟感觉有座山压在了背上，手心直冒冷汗，“知道了。” 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张涵舟一把将手里的文件甩在助理怀里。 他的脸色极度阴沉，“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匿名举报的人给我揪出来。” * 商场内—— “二位，请问你们到底要不要买衣服啊？” 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店员小姐终于忍不住开口。 喻初程这才惊觉他们两人在人家模特后面躲了半天，季舟还把旁边架子上的太阳帽扯过来戴在头上打掩护。 喻初程连忙抓着季舟走了，生怕走慢点人家店员要报警。 最后两人兜兜转转，参考了许梦舒的意见，在饰品店挑了一串手链。 第43章 “这会不会显得太没诚意。”季舟把手里的袋子拎起来瞅了两眼，“感觉好轻啊。” “送人东西重要的是心意不是重量，至少你为了买这个礼物在商场把腿都快跑断了。”喻初程不咸不淡地安慰道。 一声轻挑的口哨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喻初程和季舟同时回头一看。 几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正双手插着兜，用鼻孔看着他们。 “哟，这不是咱们学校追系花的季同学嘛。” 为首那人剃着寸青头，耳朵上还打着骚里骚气的耳钉，脚踩五位数的球鞋，看上去家里条件蛮好的。 “季同学这是来给系花买东西？怎么这么寒碜，你手里那玩意儿有一百块钱吗？” 其他几人闻言都起哄着笑了起来。 喻初程用胳膊肘捅咕了一下季舟：“仇人？” 季舟攥紧了手里的袋子，如临大敌：“情敌。” 刚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喻初程：“……” 多大人了，还搞这套。 幼稚。 两小时后—— “哐！” 喻初程一口气闷完了杯子里的酒，对着包间里四仰八叉的众人放下狠话，“还有谁来？” 季舟站都快站不住了，但还狗仗人势般伸手勾着喻初程的脖子，对寸青头指指点点，“看见没，这就是我兄弟的实力，就你那点酒量还跟我们喝酒一决高下，简直不自量力！” 寸青头没想到季舟的朋友这么能喝，他带的几个朋友全被喝趴了，但他不想就此认输，毕竟他们来之前已经在学校论坛上开了帖子，现在很多吃瓜群众们正在嗷嗷待哺等待最终结果，这可关系到他以后在学校的颜面。 他摇摇晃晃地指着喻初程，“你让开，让我跟姓季的决一死战！” 季舟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了，“来啊，谁怕谁！” 喻初程其实也有点晕了，整个人靠在卡座里向后仰着头。 他本来不想掺和这么幼稚的事情的，但他跟季舟可是一起在走廊外罚站的交情，他今天要是就这么丢下季舟走了，让季舟一个人面对对方四个人，那他以后看见季舟一次良心就要痛一次。 最终结果并不重要了，毕竟敌众我寡，他们输了也不丢人。 喻初程伸手扯了扯衣领，酒的后劲上来了，感觉有点热。 他站起身，踢了踢挡道的季舟，“让让，我上厕所。” 季舟嘴里含着酒，含糊地应了一声。 喻初程从包间里出来长长舒了口气。 外面空气比包间里清新不少，至少不那么闷了。 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找到厕所，上完厕所后打开水龙头接了捧冷水拍了拍脸，头脑清醒多了。 旁边走来一个嘴角叼着烟的男人。 喻初程不喜欢烟味，下意识往另一侧靠了靠。 “小伙子我这是特殊香烟，不难闻的。”男人见状露出一抹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要不要试一根，很好抽。” “不了，我不抽烟。”喻初程刚要扭头，鼻尖忽然闻到一丝甜甜的味道，像口香糖的清香，又有点像奶油。 看到喻初程愣了一下，男人抖了抖烟灰，“怎么样，是不是挺好闻的？” 喻初程快速扫了一眼男人手里的烟盒，只见上面印着几个大字——仿真信息素，beta专属香烟。 “草莓味的，感觉还蛮逼真的，看你还挺感兴趣的哥送你一根。”男人十分大方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 这种特殊香烟几年前刚研发出来，一上市就深受广大beta的喜爱，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时尚单品。 这种香烟有ao两种仿真信息素可以选择，男人手里的正好是模拟的omega信息素。 喻初程分化后对气味尤其敏感，他被这粗劣的信息素气息呛得有点呼吸不过来，一把伸手打掉了男人手里的烟。 “你这人真是！不要我收回去就是了，浪费我一根烟。”男人兴致缺缺地收起烟盒，十分不满地走了出去。 男人离开后，喻初程胡乱扯了一张纸擦了擦手。 这种仿真信息素一般不会对人有影响，但喻初程自从闻了那个味道之后就一阵头晕目眩，像晕车一样，有点想吐，可能跟他发情期也快来了有关。 他扶着洗手台，转身的时候后颈一痒，那种酥麻的感觉电流般传遍全身，刺得他浑身一抖。 “都说了今晚进球总数买3，比分买2:1，你就不听我的。” “谁能想到上赛季联赛第一这赛季表现这么拉，空门都能踢飞。” “哎呀，他们10号都被挖走了，你看球不能只看排名啊。” 走廊上传来两个醉醺醺的声音，脚步声已经到了厕所门口。 喻初程呼吸微颤，情急之下他捂着脖子，打开一个隔间闪了进去。 第55章 关键时刻掉链子 两个人高马大的alpha走进了厕所，一边谈论着今晚的球赛，一边慢吞吞地放水。 喻初程背靠隔间的门板，闻到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 这两人似乎喝得酩酊大醉了，连最基本的控制信息素都做不到，又或者是不想做。 喻初程仰起头，感觉眼前的世界缓缓旋转起来。 在酒精的驱使下，他动了动手指，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幸好手机带在身上。 他给季舟发了条消息，还把手机设置成震动模式，无声地打了通电话。 然而季舟已经跟那寸头青双双倒地了，手机被扔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可怜巴巴地闪着光，但包间里零人在意。 喻初程脑子昏昏涨涨，本来克制在体内的信息素被这满厕所的alpha信息素硬生生逼出了一点。 他盯着自己的列表看了好久，估摸着马上就要撑不住了，最终还是决定给段怀瑾发个消息。 喻初程：【你在哪？我这遇到了点麻烦，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喻初程直接发了个定位过去，然后就关掉手机没再看屏幕。 等了几秒，外边的两人终于开始提裤子。 “诶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别的味道？” “厕所不都是香薰吗，能有什么味道，冲得人脑壳疼。” “不是香薰，我好像闻到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咝……你别说，好像还真有，有omega在这里发情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喻初程扯了下衣服，靠着门板站直了身体。 他现在处于一个非常矛盾的阶段，虽然意识有点模糊，但是脑子里有一根筋还是紧紧绷着。 omega的本能告诉他，他现在的处境有点危险。 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门外是两个喝醉酒的alpha，而那两个alpha已经开始一间一间找人了。 “让我看看是谁这么骚，居然躲厕所发情。” 眼看着要推到他这一间，喻初程再次确认门把手是好的，然后轻轻抬脚踩上了马桶盖。 他不确定段怀瑾有没有看到他发的消息，也不知道季舟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已经离开包间很久了，但他知道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得自己想办法。 “砰砰！” 门板被人从外面拽了两下。 “怎么还锁门了啊，哥哥们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带你去打抑制剂而已。” 喻初程屏住呼吸，抓住衣领往上拉了拉，把口鼻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两人简直是两团行走的信息素，现在整个厕所都是他们的味道，难闻又冲鼻。 喻初程透过门板的缝隙看到门外的阴影越来越大，有一个人趴下来看了一眼里面。 “没人啊哥，应该是门板坏了吧。” “真奇怪，那其他隔间也没人啊。” “会不会是之前有人在这儿发情，但现在人已经走了？” “嘁，真扫兴。” 喻初程静静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然后厕所的门被人用力一甩，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终于可以呼吸了，喻初程像条脱水的鱼终于回到了水里，他狠狠喘了口气，信息素在自己手指松开衣服的刹那弥漫开来。 他直接被刺激提前进入发情期了，偏偏今天他还没带抑制剂。 喻初程从马桶盖上下来。 这厕所不是久留之地，他要么带着这一身信息素穿过踩着dj鼓点蹦迪的人群，要么找个没人的包间把自己暂时关起来等待帮助。 强撑着仅剩的理智，喻初程觉得还是找个空包间比较保险。 他手指不听使唤地打开门锁，刚一开门—— “我就知道你在里面。” “你以为那点小伎俩就能骗得了我们？呵呵呵……” 刚才那两个alpha站在厕所门口，如饥似渴的眼神瞬间锁定了猎物。 喻初程脑子里那根弦“啪”地断掉了。 这两人竟然没走？刚才的关门声就是为了骗他出来！ 喻初程重新握住门把手，“唰”的一声就要把门带上。 第44章 门外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整个门板被向外一扯—— “咚！” 门板被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重重的和旁边那个隔间相撞。 喻初程这才看清两个男人的长相，身材五五分，牛仔裤配帆布鞋，飞机头加大花臂，完全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 “你装什么装，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发情，是不是太寂寞想要找个人疼疼你？” 喻初程往后退了两步，浑身进入高度戒备状态，“我觉得你适合去打个唇钉，用订书机把你那两片嘴唇上下一钉。” “你这嘴倒挺厉害，不过正好，我就喜欢性子野的。” 如果说刚才两人来上厕所时还有百分之十的理智，那么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被喻初程的信息素勾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们已经顾不上外面不外面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占有眼前的这个omega，侵略他标记他，让他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随着两人的逼近，喻初程在危急关头肾上腺素直线飙升，本来瘫软的四肢不知怎么的爆发出一股力气，直接一脚踹开了堵门的那个alpha。 “滚蛋！没有镜子不能自己撒泡尿照照？就你这种傻逼，你爹我排队叫号都轮不上你！” 两个流氓没想到一个在发情期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有这么大力气，喻初程正好趁两人愣神的间隙，一个箭步就往门口冲。 他现在也就占占口舌之利了，要真动起手来他肯定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 喻初程平时速度特别快，但不巧的是他现在浑身疲软，刚跑出两步小腿就一抽抽，直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靠……关键时刻掉链子。 喻初程手指艰难地够到了门把手，还没来得及按下去—— “啊！” 头发被人抓住，发根连带着头皮的刺痛让他瞬间痛呼出声。 两个流氓邪笑着，一根根掰开喻初程的手指。 “哇靠哥，咱好像碰上宝了，这小子是s级，我还从来没试过s级的呢！” “你小子还挺精，长得也挺好。但今天要是能让你给跑了，咱俩以后就别在道上混了。” 第56章 我来了，已经没事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边怎么围那么多人啊！” 酒吧经理巡逻时发现厕所前的走廊不对劲，一堆人堵在厕所门口不知道在干嘛，他手里拿着手机，费了老大劲才挤进去。 结果一进去就傻眼了，厕所的门被人从里面锁起来了。 “啥情况？谁干的？”经理使劲推了推门。 “咔嚓！” 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镜子玻璃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经理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里面好像有人在打架，门缝里还散发着混乱的信息素。 “这都十几分钟了还没分出胜负呢？” “去哪打不好非要在厕所打，厕所是味道好闻还是空间大啊，我膀胱都快憋炸了！” “这样下去不会出事吧。” 外面的围观群众只以为是几个alpha在厕所打起来了，直到有鼻子灵光的在冲天的alpha信息素里闻到了一缕甜腻的味道。 “不好！里面好像有个人是omega！” 经理一听，整个人石化在原地，背后冒出一声冷汗，“快报警啊！你们几人跟我一起撞门！” alpha之间打架顶多被定性为斗殴，但omega可是重点保护对象啊，现在稀有程度堪比大熊猫，要是有omega在他们店里出事，他们店也难逃责任，而且这边还没按照要求装监控……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立刻一个接一个开始撞门，每撞一下，里面的信息素就多往外溢出一点。 就在此时—— “让开。” 一个很高的人影拨开人群挤了进来，冷到冰点的声音直直砸下来。 经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人推到了一边，然后就见这人抬脚猛地一踹。 “哐！” 结实的厕所门竟直接被踹歪了。 段怀瑾青筋暴起的手抓住门板往外一扯，大门就像纸片一样被向外撕开一道口子，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门锁也咔嚓一下被撞烂了。 浓郁的信息素潮水般涌了出来，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胆战心惊地看着里面的情况。 水池上的绿色洗手液飞溅得到处都是，镜子直接被砸出一个大窟窿。 其中一个alpha捂着裆跪在地上疼得直捶地板，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正打开着录像，另一个正抱着头被踹。 没错，被踹。 喻初程下脚非常狠，每一下都冲着那流氓头去的。 他的上衣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看就是被人暴力拉扯过，锁骨上挂着两道清晰的抓痕，中间还有点破皮。 “就你们两个傻逼还想上我？嗯？你们刚才是不是想上我！” “你们也配？！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们两个傻逼！”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忘记这是什么地方了。他只一心想着把眼前的变态踹死，不让这个神经病再乱放信息素攻击他。 还得多亏了这两个流氓今天酒喝多了，酒劲上来后不仅站不稳，那地方也根本站不起来，这才让他得了空子反击。 喻初程从出生起，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一脚踹在了那流氓胳膊上，力气大到流氓的胳膊破了皮，场面一度有点暴力，如果放任这么下去可能真的会出事。 段怀瑾反应迅速，上前从身后一把箍住了喻初程。 “滚开！” 喻初程还以为是身后那个alpha又爬起来了，下意识抬起胳膊用力给了一击。 段怀瑾没有躲，硬生生扛住这一下，连闷哼都没有发出，顺势将喻初程抱紧。 下一瞬，雨后新竹的气息呼啸着冲刷着整个空间。 喻初程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稍微一拨就能断掉。 他红着眼，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我……” 段怀瑾稍稍用了点力气，直接把人一拎。 喻初程双脚离地，呼吸一颤，重心不稳地挣了两下。 段怀瑾把人带到没有碎玻璃没有水和洗手液的安全空地，克制着力气，伸手一下又一下地给人顺着毛。 “我来了，已经没事了。” 喻初程脑子被信息素和酒精搅成了一团浆糊，分分钟就要爆炸，他无暇顾及其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的信息素宛如沙漠中的一泓清泉，给快要濒死脱水的他带来了希望。 他死死抓住段怀瑾的衣服，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肺部生疼，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段怀瑾的眼睛像一汪深潭，他不轻不重地捏住喻初程的脸颊，让喻初程抬起头来，“慢慢来，用鼻子呼吸。” 直到此时，喻初程的大脑才从刚才激烈的争斗中缓冲过来。 外面围观的人不敢上前，不是害怕倒在地上那两人，也不是害怕喻初程，而是段怀瑾的信息素等级太高，还直接把整个卫生间都笼罩了起来，强大的威慑力让他们想动都动不了。 包间里，季舟终于憋不住尿意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刚才还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几人这会儿喝了一顿酒就开始哥俩好了，互相勾肩搭背地组团上厕所，仿佛站一起上厕所就能消消乐似的。 几人晃晃悠悠走到厕所门口。 “怎么回事？现在上厕所都要排队了吗？”季舟揉了揉眼。 旁边围观群众告诉他，“有个omega被两个流氓堵厕所发情了。” “啊……”季舟像个人机一样站在原地，脑子转了好一会儿，突然，“我草！！” 周围人被他吓得一激灵，就见他乱七八糟地冲到前面。 季舟依稀记得之前喻初程跟他说去上厕所了，然后就再也没回去，该不会—— 看到厕所里激烈的情形后，季舟的酒瞬间“唰”的一下变成后背的冷汗，整个人清醒了大半。 心脏猛地向下一坠。 “喻——” 刚喊出一个字，厕所里段怀瑾就向他看过来，那冷如寒霜的眼神他终生都不会忘记。 虽然段怀瑾没什么表情，但周围攻击性极强的信息素昭示了他此刻非常危险。 他圈出一块领地，把喻初程护在中间，不让任何人靠近。 喻初程呼吸越来越灼热，以一个想要汲取更多信息素的姿势把头埋在段怀瑾脖子里。 “我想离开这儿……” 第57章 你还小 段怀瑾垂眸看着喻初程，撩开喻初程额前的碎发用手试了下温度。 额头滚烫，但不是发烧，而是已经控制不住地发情了。 喻初程难受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外面那些围观群众的视线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 段怀瑾脱下身上的外套把喻初程裹好。 第45章 喻初程低头看了一眼，外套上散发着皂角的清香，带着刚才从外面裹挟进来的冷意，十分好闻，还有点长，把他的手指都遮住了。 但喻初程现在很热，他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扯掉，然后再泡进冰水里。当衣服裹住他的那一刻，他眉心紧皱着，通红的眼角无声地诉说着不满。 段怀瑾目光沉沉地理了下领子，把衣服掖在他下巴底下，“别乱动，马上就不难受了。” 一直呈跪趴姿势的alpha终于确定自己命根子保住了，他动了动，伸手想要去够拉扯时掉在一旁的手机。 “啪！” 段怀瑾一脚将手机踢远，“季舟。” 没有心脏病都快被吓出心脏病的季舟忽然被点名，下意识“哎”了一声。 “看看他手机里有没有录什么东西，有的话全部删掉。”段怀瑾挡着众人的视线，带着喻初程往外走，“还有，你在这儿看着这两人等警察过来，我现在要送喻初程回去。” “哦，好的。”季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段怀瑾的吩咐，按理来说他跟喻初程认识得更久，要送也是他送回去。 但他莫名就是照做了，那感觉就像喻景琛平时吩咐他跟喻初程完成什么任务一样，让他稀里糊涂地想要服从。 段怀瑾直接把喻初程送回了公寓，进门时甚至都不需要喻初程开门，他随身就带着上次的备用钥匙。 离开了酒吧，喻初程高度紧张的神经也终于得以松懈，段怀瑾的信息素仿佛有种魔力，能慢慢抚平他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只是他越闻越觉得不够，心中的欲望叫嚣着，怂恿着他直接把人扑倒，或者是把衣领扯开点，让更多的信息素散发出来。 迷迷瞪瞪间，喻初程听到段怀瑾哑声问：“抑制剂放哪了？” 喻初程的思绪轻易就被段怀瑾牵着走了，他抬手指了下床头柜，“那里……” 段怀瑾立刻抽身去拿。 喻初程本来坐在沙发上，感受到身旁唯一能给他带来慰藉的人走了，有些着急地抬手想要抓住衣服。 但他现在眼神有点失焦，无法准确丈量距离，反应也比平时慢了不止一星半点。 段怀瑾都走出去三米远了他的胳膊才抬起来，结果就是抓了个空，整个人因为重心前倾摔在客厅的地毯上。 “走什么走……” 喻初程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兀自呢喃着。 段怀瑾一回头就看到刚才还好好放在沙发上的人，现在衣衫不整地摔在地上。 客厅的地毯是深棕色的，毛茸茸的踩上去很舒服，刚回来时来不及开灯，公寓被黑暗笼罩，只有月光从客厅没拉窗帘的大玻璃外洒进来，此刻却把喻初程的皮肤衬得像珍珠那样白。 段怀瑾深吸一口气，“胳膊伸出来。” 喻初程看到段怀瑾手里的抑制剂，头上冒出一串问号，“为什么不咬我？明明咬一口比打抑制剂管用多了……” 段怀瑾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醉。”喻初程一把掀掉身上的外套，竖起手指，“你看，这是一，这是二……” “……” 看来真的醉了，还醉得不轻。 段怀瑾企图跟喻初程讲道理，“接受临时标记次数多了，你以后要想再接纳其他alpha就只能去清洗标记了。虽然现在已经有很先进的技术可以让你不受任何痛苦地洗掉标记，但那毕竟是一场手术，你真以为一点影响都没有？” 喻初程迷糊地眨了眨眼，呼吸轻颤，“我……我知道啊。” 段怀瑾看着他，坚定地说：“不，你不知道，你还小。” “我哪里小了！”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刺激了喻初程，他立马梗着脖子反驳道，“你是见过还是摸过？” 段怀瑾再次沉默。 看着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喻初程，段怀瑾把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一收，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以后不能再让喻初程喝醉了。 别人喝醉了耍酒疯都是丑态百出，喻初程倒好，喝醉了居然这么“直言不讳”。 “我说的是年龄。”段怀瑾在喻初程抗议的目光中卷起他的袖子，拔开抑制剂的盖子轻轻对着血管推了进去。 喻初程挣了一下，没挣动，“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段怀瑾不置可否，他其实也快忍耐到极限了。 一针下去没多久，房间里的信息素淡了些许。 可喻初程还是很难受，他手刚抬起来还没摸到后颈就被段怀瑾半道截住了。 “别抓。” 喻初程眼角泛着水光，声音不免带了点委屈，“可是很痒。” 段怀瑾单膝跪在喻初程身侧，微凉的手抚上滚烫的后颈。 腺体那块皮肤很光滑，细腻柔软，作为omega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冷不丁被人碰到，喻初程浑身一颤，本能想要躲开。 但段怀瑾的手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他立刻就像被人抓住了命脉。 “现在好点了吗？”段怀瑾在喻初程耳边问。 喻初程的耳朵被段怀瑾呼出的惊人温度烫到，他抓住段怀瑾的手腕，结结巴巴不敢抬眼，“可、可以了。” * 凌晨一点多，段怀瑾从喻初程公寓的浴室里出来，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头发半干地站在小阳台上吹风。 打完抑制剂后喻初程很快就睡着了，他把人放到床上安置好，刚准备离开，但喻初程却在他转身时不太安稳地翻了个身。 说实话，段怀瑾也不确定一针抑制剂能管多久，也不知道喻初程半夜会不会再次爆发，便临时改变了主意，留下来看护一晚。 只不过这一晚似乎比他想象中漫长的多，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最终还是去冲了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嚓！” 段怀瑾抽出随身携带的烟点了一根，手机一打开，印入眼帘的赫然就是张氏集团和建程工业度假村项目在开工前一天被迫终止的业内新闻。 段怀瑾迎着晚风眯了眯眼，这个项目是张涵舟做的，他知道张涵舟很快就会查出匿名举报的人就是他，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隐藏，只不过想给张涵舟增加点难度，给他点成就感罢了。 这可是他送给张涵舟的第一份大礼，他很期待看到张涵舟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段怀瑾深吸一口烟，尼古丁的味道让他体内从进门起就一直躁动的信息素平静了不少。 手机屏幕上车票预订app弹出一条消息，他拇指往上一划直接把这条消息忽略掉。 今天他本来是要去一趟洛城的，他要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收到喻初程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在去车站的路上了。 但是…… 段怀瑾指尖夹着烟，回头朝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来最近都不太方便了，还是另找时间去吧。 第58章 乌龙 第二天一大早，季舟就战战兢兢地带着满满一大箱慰问品来向喻初程赔罪了。 他深刻检讨自己，要不是为了帮他，喻初程就不会出现在酒吧，更不会喝那么多酒遇上那两个变态。 但最令他自责的还是酒醒后发现喻初程当时在手机上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打了电话，结果他一条都没看见。 昨晚后来段怀瑾睡在客厅里，说是睡觉，其实只是单纯在沙发上躺着闭目养神，他时刻留意着空气中喻初程的信息素浓度，只要稍微不对他就会去卧室看一眼。 喻初程倒是没心没肺睡得很香，第二天每个人眼底都有点泛青，只有他精神抖擞。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季舟把箱子里的零食一袋一袋拿出来绕着喻初程的床摆了一圈。 喻初程：“你是要给谁上供吗？” 季舟还沉浸在愧疚中无法自拔，他比喻初程大两个月，又是alpha，是为数不多喻景琛放心的人，可他却深深辜负了这份信任，感觉以后都没脸去见喻景琛了，唯有现在狠狠讨好喻初程才能减轻一些负罪感。 喻初程对季舟送来的零食很满意，他在床上挑挑拣拣，忽然在一堆零食里翻出一个不一样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 喻初程好奇地拿起那个小盒子。 季舟连忙慌张地瞅了一眼卧室门口——段怀瑾正在厨房给苹果削皮，暂时不会过来。 他一把抓住喻初程的手，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小声说道：“这个是我今早特地去楼下便利店买的，昨天晚上你们应该没空买这玩意儿。” 喻初程凝神一看。 这特么居然是个避/孕/套。 喻初程当即黑了脸，“你买这东西干嘛？” 季舟神经粗，还以为喻初程这表情是因为不好意思，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喻初程的手背，活像嘱咐自家黄花大闺女。 “都是成年人了不用害羞，但作为你最好的兄弟我还是得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相信alpha在床上的鬼话，不管他再怎么诱骗你，保护措施一定要做好。” 第46章 昨天他都亲眼看着段怀瑾把发情的喻初程带回去了，孤a寡o共处一室，天时地利人和，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喻初程手里像捧了块烫手山芋，他恼羞成怒地抄起枕头砸向季舟，“你能不能抖抖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干！” 甚至昨晚段怀瑾连咬都没咬他，只是给他打了抑制剂。 喻初程也很纳闷，难道他现在魅力这么小吗？ 网上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祛魅，该不会是段怀瑾昨天看到他暴力的一面对他祛魅了吧？他其实一直很想给自己塑造一个成熟可靠好相处的人设来着…… 喻初程越想越乱越想越烦，见季舟还一副贱笑，他忍无可忍地把手里那烫手山芋往季舟脑门上砸。 季舟早料到喻初程会这么做，他灵活地歪头一躲。 “咻——” 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正好落在了端着盘子的段怀瑾脚边。 季舟：“……” 喻初程：“……” 段怀瑾捡起盒子，快速垂眸扫了一眼，意味不明地对季舟说道：“你想多了，如果昨晚真的发生什么，你明天都不一定能见到他。” 季舟额头莫名冒出一头尴尬的虚汗。 喻初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段怀瑾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这种事不会发生的”和“我靠这样真的不会死人吗”中犹豫了半天，最后选择默默闭嘴，像个沉默的火山，只一味头顶冒烟。 * 本来这件事只是个小误会，无伤大雅，快到中午的时候喻初程都快忘了。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喻景琛突然来了公寓。 面对喻初程质问的目光，季舟心虚地笑了笑。 这是因为昨晚厕所里没监控，那两个变态死不承认想要侵犯omega，酒吧也不想摊上事，就一个劲地拱火私了，他实在没办法，今早脑抽，打电话求助喻景琛去了。 喻景琛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上午刚得知此事，两小时后事情就被摆平了，两个变态被拘留了，酒吧也因为一系列问题被勒令停业整改。 到这里一切都是美好和谐的。 直到喻景琛看到了被随手放在台子上的小方盒。 “咔嚓——” 喻景琛把盒子捏烂，暴怒地揪住段怀瑾的衣领，“你昨晚对我弟干了什么！！” 短短几秒内，他连最后段怀瑾的抛尸地点都想好了。 季舟心想完蛋，都是他惹出的乌龙。 他连忙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把两人分开。 “琛哥你听我说，都是误会！” “还有什么好说的！段怀瑾从今往后我不许你再靠近我弟半步！” “琛哥，冷静！冷静！！” 一时间，喻景琛抓着段怀瑾的衣服，季舟抱着喻景琛的大腿，原本清静宽敞的公寓今天热闹非凡。 喻初程又羞又恼，恨不得把那盒子里的东西塞季舟嘴里。 最后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季舟全责，平时发型一丝不苟的喻景琛领带都被气歪了，发丝微乱，双手抱臂冷脸坐在椅子上。 喻初程受不了喻景琛审犯人一样的目光，溜到厨房来帮段怀瑾打下手，留下季舟一人跟喻景琛待在餐厅里如坐针毡。 “对不起啊，我哥他……”喻初程挠了挠鼻尖，耳朵还有点红。 “我知道，你哥不喜欢我。” 喻初程立刻，“没有！我哥只是误会了，都怪季舟！” 坐在餐厅里的季舟揉揉鼻子，狠狠打了个喷嚏。 厨房装的是玻璃门，虽然外面听不到声音，但能看清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喻景琛一言不发地看着厨房里两人站得很近，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喻初程从没下过厨，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但又不好意思一直站在旁边干看着，这样显得自己又没用又多余。 他眼瞅着洋葱还没切，便拿起刀学着段怀瑾的样子开始切洋葱。 可切着切着……喻初程眼睛实在难受，他忍不住用手背揉了一下。 下一瞬，他感觉自己眼都快瞎了。 段怀瑾察觉到不对劲，转过身来捧起喻初程的脸，“辣到眼睛了？” 餐厅里的喻景琛：“……” 季舟咽了咽口水，感觉餐厅温度又下降了几分呢。 第59章 好了吗？没好 喻初程眼睛睁不开，他紧紧闭着眼，仿佛这样就能缓解疼痛似的。 段怀瑾抬手抹掉喻初程眼角沁出的生理性泪水，指腹擦过眼尾，留下一抹薄红。 喻初程睫毛被人轻吹了两下，手被拉着放到吹龙头下冲洗。 清凉的水流穿过指尖，段怀瑾的指关节内侧还有上学时长时间握笔留下的薄茧，刮过手背时总能带起轻微的痒意。 喻景琛一言不发地看着厨房里并肩而立靠得很近的两人，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姓段的长得是不错，听说还是个s级，配得上初程。 但这个姓段的很擅长把情绪藏起来，就连刚才他发火态度那么不好，对方也面不改色，好像根本不怕他。 纵使喻景琛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刚才两人站在一起的背影还挺般配的。 季舟战战兢兢地打量了喻景琛一眼，“琛哥，其实段怀瑾人挺好的，他比我靠谱多了……就之前有一次喻初程发烧也是他来照顾的。” 季舟为了弥补自己弄出的乌龙，开始疯狂为段怀瑾说好话。 “他还是京大高材生，咱们市第一名。” “他虽然家境不是很好，但他意志坚定勤工俭学，特别努力上进。” “而且据我观察，他每次危急关头都能出现，应该还是很在意喻初程的。” 厨房门一开。 喻初程端着盘子出来，“说什么呢你们。” 季舟连忙打住话头，正襟危坐，“没什么。” 喻初程进了卧室，没一会儿把五张花花绿绿的银行卡摆在喻景琛面前。 喻景琛挑眉：“？” 这是要干什么？嫌他钱给的少要跟他抗议吗？ 虽然他很宠弟弟，但也不能太溺爱，有时候花销还是要稍微节制点。 然而下一秒，喻初程又从身后抽出检讨，平平整整地放在桌子上。 “哥，跟你打赌我认输。” 喻景琛：“……” 还不如是跟他要钱来了。 他气极反笑，拿起检讨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连笔狂草，时而狗爬，时而龙飞凤舞，下面的字起码还让人看得懂，一看就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喻景琛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妈之前买的那本清心经找出来好好研读一番，再泡杯降火的茶。 “把卡收回去。”喻景琛冷冷折起检讨。 他本来就没真想收喻初程的生活费，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强迫喻初程。 谁家白菜会自己长腿跑啊。 见喻景琛松口，喻初程眼睛一亮，讨好地把盘子往喻景琛面前推了推，煞有介事地指着盘子里的菜，“哥，你看这道清炒竹笋，色泽鲜美手艺超群，你要不要尝尝？很好吃的。” 喻景琛不咸不淡地掀起眼皮，看了段怀瑾一眼，“他做的？” 喻初程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段怀瑾真的很会做饭，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他不信他哥尝过之后还对段怀瑾那么有敌意。 喻景琛勉为其难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评价，“一般。” 季舟看到喻初程一脸不信邪，便也尝了一口。 “！” 这哪里是一般，这可比他有几十年厨艺的亲妈做的还要好吃，琛哥就像某些地方的改卷老师一样，压分太严重了。 喻初程倒是挺高兴，他哥嘴里的一般跟别人嘴里的一般可是不一样的，这就代表了他哥慢慢在对段怀瑾改观。 至少跟段怀瑾在一个桌上吃饭不会掀桌，虽然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但喻初程还是很欣慰的。 “对了哥。”吃饭的时候，喻初程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快到游轮之夜了。” 游轮之夜是京都商会一年一度在海上举办的盛宴，届时京都所有名门望族都会参加。 喻景琛：“是，你以前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季舟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默默收回了自己伸向青椒炒肉的筷子。 喻初程囫囵喝了口水，“我现在感兴趣了，我也要去。” “不行。” “为什么？” “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事，你好好在家待着，跑到名利场里凑什么热闹。” 喻初程一听立马坐不住了，“可是我已经成年了，也该接触一下这种场合了。” 他记得张涵舟就是在游轮之夜上得到商会会长的青睐，多年后才能在段怀瑾手底下坚持那么久，商会会长这么多年都没帮扶过谁家，他越想越觉得这不是偶然。 第47章 喻景琛没想到喻初程忽然变得这么主动，“游轮之夜规定参加的男性omega要么带女伴要么带自己的alpha，那你说说你打算带谁。” 这个问题把喻初程给难住了。 除了季舟和段怀瑾，其他alpha他也不熟。但季舟现在周末一有空就跟在他女神的屁股后面，段怀瑾他又肯定不能带。 喻初程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许梦舒。” 又是女生又是beta，还算老熟人，再合适不过了。 听到这个名字时，一直没表情的段怀瑾抬了下头。 喻景琛知道许梦舒是季舟表妹，闻言没再坚持，“随便你。” * 吃完饭等喻景琛走后，季舟看着之前被喻景琛捏爆的避/孕/套，悄悄戳了戳喻初程。 “那个……这个你还要不要了，要的话我那还有，都是上午刚买的。” 要不是公寓窗户只能向外开三十度，喻初程现在就能拎着季舟把他从窗户扔出去，“要个屁！不要！” 季舟小声逼逼，“我知道之前是我误会了，但你还是备着吧，万一以后那啥了呢是吧？” “这玩意儿你自己留着吧，我真需要不会买吗，要你操心？！”喻初程拳打脚踢给季舟轰出了门。 季舟走后，房间里总算安静了。 喻初程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喷药，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撩起衣服。 昨天没注意，今早起来才发现在跟那两个变态纠缠的过程中好像扭到腰了，稍微做点大动作就疼。 只不过他一手撩着衣服，一手拿着喷雾，扭伤的位置肉眼还看不出来，还得用手去摸哪边疼才知道，折腾了半天喷得十分艰难。 “要我帮忙吗？” 段怀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来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 喻初程吓了一跳，脑子一抽，没多想，真把手里的喷雾递了出去，“谢谢。” 他背对着段怀瑾，单手把后腰处的上衣掀起，另一只手找到隐隐作痛的地方，“这里。” 段怀瑾对着那个位置喷了几下。 药水无色透明还很凉，喷第一下的时候，喻初程痒得小腹轻轻收了收，他的唇瓣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缝，突然后悔让段怀瑾帮忙了。 段怀瑾停了下来。 “好了吗？”喻初程刚要放下衣服。 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连带衣服一同摁了回去。 “？！” “没好。”段怀瑾低沉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许梦舒是那天在网咖的那个小舒吗？” 第60章 羞愤欲绝 喻初程被这突如其来的禁锢激得一颤，背后忽然冷飕飕的。 他咬紧牙关，呼吸比之前快了几分，心跳也开始逐渐预热加速。 他之前还觉得这公寓的卫生间挺大的，宽敞明亮，还有面窗户通风透气。 但现在他在这卫生间里转个身都困难费劲。 “是啊，怎么了？”喻初程莫名开始紧张，段怀瑾的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就像很自然地随口一问，但直觉告诉他段怀瑾好像有点不高兴。 “她是季舟表妹，上次我跟季舟去酒店也是想帮她找渣男算账，而且她还是beta，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喻初程倒豆子似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游戏id叫小舒？你俩打过游戏？” 段怀瑾眼睫微垂。 原来小舒只是游戏id，并不是什么意义非凡的称呼。 “没有。”段怀瑾手上的力道松了松，低头凝着眼前的这一截劲瘦的腰。 喻初程平时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够白的了，没想到腰更白。 不仅白，还很匀称，线条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没干的药水顺着那腰线往下流，眼看就要弄湿旁边的衣服。 段怀瑾伸手用掌心抹了一下。 “嗬呃——！” 喻初程猝不及防，双眼睁大，整个人往前一挺剧烈一抖。 完了，他好像发出了什么羞耻的声音。 段怀瑾也倏然愣住，心口仿佛被猫收起利爪的肉垫踩了一脚。 喻初程脸色瞬间爆红，脸上的温度唰的一下就起来了。 他捂着嘴巴，羞愤欲绝地拉下衣服，胡言乱语，“今天天气真好，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就同手同脚地找了个缝，脚底抹油般溜出了卫生间。 段怀瑾看着掌心残留的药水，胸腔里忽然燃起一团火来，烧得人口干舌燥。 他仰起头，喉结幅度很大地滚了滚，过了很久才将那阵躁动压了回去。 * “初程，初程？” 对面的人叫了两声喻初程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辛亦欢把咖啡单递了过来，“我选好了，你看看你想喝什么我请你。” 喻初程摸了摸耳朵，接过，“不用，来之前就说好我请你的。” 上次挂了辛亦欢电话后喻初程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跟辛亦欢表示感谢，毕竟之前太仓促，他甚至没等辛亦欢说完就挂了。 辛亦欢收到喻初程的消息后很高兴，当即就答应下来，两人就在离公寓不远的一家咖啡厅见了面。 点好了咖啡，喻初程还给辛亦欢点了些甜品。 辛亦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那天晚上你后来是去找段怀瑾了吗？” 喻初程托着下巴，把视线从玻璃外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收回来，“啊，是。我今天主要就是想谢谢你当时告诉我那个消息，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的话直接跟我说就好，我会尽力所能及去帮你。” 听到不是特地来约他见面，辛亦欢有些失落地抿住了唇。 服务生很快就端来了香气浓郁的咖啡，有些烫，喻初程小口小口地喝着，阳光洒在他身上静谧又美好。 辛亦欢端着手里的杯子看得有些入迷，心中有股冲动，想要直接表明心意。 “我……” “总算找到你了，求求你帮帮我吧！” 一道声音打断了辛亦欢未出口的话。 段海翔穿着他们工地的衣服，浑身上下灰扑扑的，脚踩一双炸着毛边的军绿色老布鞋，推门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目光都朝他看去。 喻初程一抬头，就见段海翔目标明确，直直冲着他走了过来，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念叨着求求他之类的话。 “我本来不想找你的，但实在是没办法了，要债的已经睡在我们工地上了还三天两头到家里来找。求求你给我点钱吧，我发誓我以后一定还你。” 喻初程本来只是觉得这男人很眼熟，听到赌债后这才想起来，这家伙是段怀瑾的养父。 段海翔一看就是从工地刚出来，肩上还落着一层灰，他皮肤黝黑，嘴唇干裂，刚走到喻初程旁边就要下跪，一副走投无路的可怜模样。 辛亦欢皱起眉头，不悦地拽住了段海翔，“你是谁？” 段海翔根本不想理会他，一把甩开了辛亦欢，紧紧伸手抱住喻初程的大腿。 喻初程被段海翔堵在位置上，起又起不来，腿抽又抽不走，“都是你自己做的孽，我凭什么要帮你还债。” 段海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喻初程裤子上蹭，“你不是跟我儿子谈了吗，你看在我是他爸的份上就帮我一把吧，不然要债的总到家里来，万一哪天他们发疯对段怀瑾动手怎么办？” 辛亦欢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看着喻初程，“你跟段……” 喻初程一个头两个大，“谁跟你说我们谈了的？” 段海翔顿了一下，“我、我亲眼看见的，在巷子口，你俩抱在一块。” 巷子口？ 喻初程一下子想起那天晚上小巷子里发出的声音，当时有只黑猫跑了出来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看来那天晚上真有人在暗处偷偷盯着他们。 喻初程盯着段海翔的眼睛。 段海翔眼神躲闪，一看就是在撒谎。 而且那晚要真是他，那他直接出来跟他要钱不就好了，当着段怀瑾和他的面来求他才更惨更真实吧，干嘛鬼鬼祟祟的等到现在？ 看来是有人故意想把火往他身上引。 喻初程嗤了一声，“为什么跟我要钱，你儿子没有吗？” 段海翔胡乱摇着头，“他家里管得严，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赌……” 说到一半，段海翔意识到不对劲，连忙住了嘴。 他心惊肉跳地看向喻初程。 这小子是在诈他还是单纯随便问问？ 站在一旁的辛亦欢听不懂了，什么叫他家里管得严，段怀瑾不就是他儿子吗？ 喻初程知道段海翔不小心说漏嘴了说的是张涵舟，他眉毛轻皱。 几十万而已，他哥平时洒洒水给他的零花钱都有这么多，张涵舟作为张家大少爷怎么会拿不出来呢？这也太奇怪了。 段海翔小眼睛转得飞快，连忙再次薅住喻初程的腿，声泪俱下地哽咽起来。 第48章 “我真的不想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想来求你，但再这么下去我就真活不下去了。如果你不帮我的话……那，那那些要债的就要去找段怀瑾了啊，你肯定也不想他被人威胁吧。” 第61章 反其道而行 “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影响其他客人。” 咖啡店店长见状急忙上前想要把段海翔拉走，因为段海翔在这边闹腾，已经有四五名顾客走到门口被劝退了。 段海翔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住喻初程，大声喊道：“你给我滚开！我不走！这是我唯一的希望，走了我就没法活了！” 他表情扭曲了一瞬，转头死死盯着喻初程，“你家不是很有钱吗？你不是很喜欢段怀瑾吗？这点钱对你来说只是个小数目吧！” 他来找喻初程之前特地打听过，京都喻家，那可是张家踮起脚才能比肩的豪门。 喻初程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谁跟你说抱一下就是谈了？给你消息的人好像有点不靠谱啊。” 段海翔急头白脸，“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喜欢段怀瑾？！” “我当然不——”喻初程愣了一下，到嘴边的话来了个急刹车，“我凭什么告诉你，关你什么事？” 辛亦欢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是段怀瑾的父亲，误以为段怀瑾跟喻初程恋爱，就想要喻初程出手帮他还赌债。 “初程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把他赶出去吧。”辛亦欢本就觉得段怀瑾配不上喻初程，这下看见他爸更觉得配不上了。 说罢，辛亦欢就要跨过来联合店长一块把段海翔直接拉出去。 “等一下。”喻初程忽然出声。 就在段海翔即将被拉走的瞬间，他的大脑从未转的如此快过。 从一开始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幕后那人要让段海翔来找他，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段海翔得逞的，段海翔再怎么闹，在他眼里也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这一点幕后那人应该也会想到，但说不定这就是那人想要的结果。 喻初程眉头忽地一紧，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段海翔。”喻初程伸手抓住了段海翔的肩，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和摄像功能，“钱我可以给你，也不要你还，但是我有条件。” 辛亦欢震惊，“为什么！” 段海翔全程只关注到喻初程答应借钱，根本不管录像不录像什么的，“好，只要你借我钱，我什么都答应你。” 喻初程问：“你来找我这件事段怀瑾知道吗？” “他……不知道。” “是有人让你来找我对吧？” “这……” “如实回答。” “对，是有个奇怪的人给我发短信，告诉我应该来找你借钱。” 喻初程缓缓凑近段海翔那张皱巴巴的脸，放轻了声音，在段海翔耳边说道：“钱我不会一次性给你，但也足够你应付那些要债的，不过你得按我说的来……” 段海翔听完后一脸惊诧，但现在钱的问题解决了，他一颗心总算落到肚子里，他蹭了蹭手心的汗，“我、我知道了。” 为了保险起见，喻初程抬手晃了晃手机，示意他现在就做。 段海翔咽了咽口水，拽着衣服胡乱擦了两下手机屏幕，当着喻初程的面给那个陌生号码发了条短信。 【你个狗娘养的敢骗老子，姓喻的嘴巴紧得跟个蚌似的根本打不开！你让老子怎么要钱？ 而且他俩根本没谈，合计你就是在耍老子！】 “这样行不行？”段海翔把手机递给喻初程看。 喻初程扫了一眼，觉得不够脏，又手动输入了几句问候祖宗的脏话，“以后都按照这个标准来。” 他把手机丢回给段海翔。 段海翔没想到真就这么简单，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不再死缠烂打，临走时还给喻初程留了个随时联系他的电话。 辛亦欢看了半天哑谜，又迷糊了，他顿时没心情吃蛋糕喝咖啡了，一把抓住喻初程的手腕，“初程你到底跟段怀瑾有没有谈恋爱？你为什么要帮他？” 喻初程挠了挠鼻尖，“没有，我跟他目前只是朋友。” 辛亦欢刚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喜欢我？”喻初程冷不丁问。 辛亦欢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喻初程直接挑明了，“你、你怎么知道。” 喻初程掰开辛亦欢抓着他的手，坐下来，“我又不是傻子，能看出来好吗？” 辛亦欢怔然，坐立不安，“那你对我是什么……” “我不喜欢你。” 喻初程虽面上十分淡定，眼睛抬起时眼尾会出现一道浅浅的褶皱，但实际上他现在内心比辛亦欢还慌，只能靠喝咖啡来掩饰。 “如果你想和我做朋友的话我会很高兴，我会把你当成像季舟那样的好朋友。” 辛亦欢被当头一棒，打击有点大，“为什么，我不好吗？” 喻初程指尖蹭了蹭咖啡杯子，“没有啊，正是因为你很好，所以我才要说清楚。” 他是那天晚上辛亦欢给他打电话时察觉到的，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岂不是跟钓鱼一样？ 他可是深刻体会过舔狗的心酸。 辛亦欢低头沉默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在喻初程眼里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就在喻初程杯子里的咖啡快被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喝完时，辛亦欢动了。 他拿起面前的小银勺，挖了一口小蛋糕。 “虽然直接说出来还挺伤人的，唉……但我觉得做朋友也不赖。” 喻初程轻松地弯了弯眉眼，拿起快要见底的杯子碰了一下辛亦欢面前的咖啡杯，“跟我做朋友了可不能反悔啊。” * 那天喻初程在外面磨蹭了很晚才回公寓，主要是发出了那么羞耻的声音，他实在没想好怎么面对段怀瑾。 段怀瑾不问也知道喻初程为什么消失了一下午，刚好学校还有事，他得回去专心准备一个竞赛，于是在手机上给喻初程发了个消息就自觉离开了。 喻景琛后来又把家庭医生薅过来给喻初程做了个详细的检测，还给喻初程请了一位高级营养师制定了详细的营养三餐。 自从上次在公寓里尝过段怀瑾做的菜后，喻景琛就仿佛发现了某种漏洞似的，二话不说把漏洞补上是他作为哥哥最后坚守的阵地。 一周后的一个晚上。 喻初程穿着量身定制的白西装，挽着同样身着高定晚礼服的许梦舒踏上了游轮的甲板。 商会是一个特设机构，总部在京都，全国所有大型的商务合作贸易往来都需经商会批准，虽没什么实权，主要起到监察审批的作用，但若真想卡脖子也让人难受得很。 商会会长每五年换届可以连任，现在这个会长已经五十多岁，连任了三届，游轮之夜也是他开创的先河，人还挺德高望重的，就连张喻这种豪门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许梦舒身上这件衣服是喻初程找人紧急定制的，银白色的裙摆像蝴蝶的翅膀，在夜色下像皎洁的月光，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加上喻景琛带着高贵的女伴走在前头，气场强大，喻家几乎一出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停止交谈，朝他们这边看来。 第62章 入局 “初程哥，我有点紧张。”许梦舒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胆怯地抓住了喻初程的袖子。 周围人目光如炬，好像在他们身上安装了什么gps自动定位，他们走到哪，那些人的视线就跟到哪。 “这就是喻家小少爷吧，长得还挺漂亮。” “听说不久前分化成了omega呢，以后要是谁家能跟喻家结亲，下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他旁边那个女伴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好像不是哪家小姐吧。” …… 人们议论纷纷，喻初程拍了拍许梦舒的手背以示安慰。 他在家当了那么多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咸鱼，今天也是第一次跟着他哥参加这种场合。 这跟平时富二代们聚在一起的小打小闹不一样，这里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微笑，和和气气的，但那眼神却充满了算计，一不留神就会被剥皮拆骨吃得连渣都不剩，令人不寒而栗。 段怀瑾当初一个人面对这样群狼环伺的场合该有多难……是不是也走过很多弯路，踩过很多坑，被人背刺利用过很多次？ 喻初程不合时宜地想。 张家的人跟商会会长站在巨大宴会厅的正中间，那里有一座庞大的香槟塔，足足有五米高。 张夫人张娩温婉地挽着张广致的胳膊，旁边的张涵舟身边站着郝佳。 见到喻家入场，会长十分热情地主动上前，跟喻景琛握手寒暄。 张涵舟目光掠过喻初程身边的人，看到不是段怀瑾，他绷紧的神色微不可察地缓和了几分。 游轮之夜说是在海上，其实游轮并不出海，只是在商会巨大的游轮上举行。 第49章 喻初程难得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年纪又小看起来有点单纯，很快就有一群想跟喻家套近乎的人围了上来。 许梦舒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有共同话题，只好一个劲地喝饮料，不一会儿饮料喝多了就想上厕所。 喻初程站在原地等她，敷衍地应付着其他人的搭讪。 他一直在人群中观察着张涵舟和会长的动向，只见两人一个挽着郝佳到处逛，一个始终拉着喻景琛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好像根本不熟。 没道理啊，照这么下去张涵舟是怎么在游轮之夜上获得会长的青睐的呢？书里也没具体写，难道张涵舟给这老男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喻初程的目光紧紧跟着张涵舟转了两圈。 一名服务生路过香槟塔，手里推着的餐车轮子突然掉了一个，“啊！让一下！快躲开！” 旁边的人纷纷惊呼尖叫。 喻初程乍然回神，只见服务生拼尽全力想要阻止餐车歪倒，但餐车太重了，服务生不仅没扶住餐车，还连人一起被带倒了。 餐车重重摔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上面的盘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服务生头晕眼花地抬起头，发现五米高的香槟塔被餐车一撞从顶部开始摇晃。 “砰——嚓！” 塔顶的香槟砸在地上，玻璃和酒水飞溅。 “糟了塔要倒了！” 所有人慌张地往后退，喻初程正好站在塔底下，一把拎起那个呆住的服务生就跑。 在他身后，数米高的香槟塔轰然倒塌，碎裂的玻璃几乎撵着他的后脚跟。 幸好他反应快，他跟那个服务生都没什么事，但后背被砸了一下，白色的西装外套溅上了酒水。 大厅里所有人都转头看着这边巨大的动静。 服务生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和酒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那个餐车怎么会……” 喻景琛抓住喻初程的肩仔细查看了一番，“有没有伤到哪里？” 喻初程摇了摇头，“没事，只不过衣服脏了。” 商会会长一言不发地看着服务生，本来还算慈祥的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瘆人。 服务生打了个尿惊。 惨了，这事要是追究他的责任的话，他根本承担不起。 “别担心，是餐车的轮子坏了，不是你的问题。” 张涵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车轱辘。 服务生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对，我是为了扶住餐车才被带倒的！” 商会会长沉吟片刻，语气冷漠，“既然如此，看来这是一场意外了。” 是个人都能听出会长现在很不高兴。 游轮之夜商会举办了这么多年都没出岔子，今年正好是他亲自着手办的，结果就出了这样的意外，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张涵舟招呼其他服务生过来清扫地面，扭头对着会长说道：“会长，喻二少的衣服被溅上了酒渍，我刚好带了备用的衣物，可以让服务生带喻二少下去更换。” “至于这个香槟塔，虽然坍塌了，但我们张家就是靠山庄和酒庄起家的，刚好我们家在京都有一座酒庄，从海滨到酒庄来回不过一个小时，不妨把这些香槟替换成红酒，您觉得呢？” 商会会长不由得多看了这个有条不紊的年轻人两眼，微微颔首，“去吧。” 喻初程总算知道张涵舟是怎么得到会长青睐的了，他可不信这是单纯的意外。 但如果会长只靠这件事就对张涵舟刮目相看，那他的目未免也太好刮了。 就在这时，商会会长对张涵舟说：“张家给你培养的很好啊，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应对策略，走吧，跟我去甲板上转转吧。” 喻初程耳朵动了动。 甲板？那岂不是有很长的单独相处时间？而且外面海风大，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都听不见他们的谈话，这就给了张涵舟很大的操作空间啊。 该不会这两人早就认识，只是需要一个单独出去的借口吧。 喻初程相信就算今天被酒水溅到的是别人，张涵舟依旧会让人带下去换衣服，会长依旧会顺理成章地对他发出邀请。 但他来不及多想。 “喻少爷，请跟我来吧。”服务生得了会长授意要带喻初程下去换衣服。 喻初程捏紧了手指，定在原地没动。 “初程，你先去把衣服换一下吧。”喻景琛偏头看着他。 喻初程手上的劲一松，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好，走吧。” 他现在不能贸然跟出去，不然这针对的意图太明显了。 这艘游轮很大，一共有十几层，服务生领他穿过一个走廊，来到一层的一个房间。 喻初程一边换衣服一边思考该怎么才能接近张涵舟，他想听听他们究竟在聊什么。 刚穿好衣服，门外走廊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都说了别跟着我。” “这里很大，还是我陪着夫人比较好，万一找不到回去的路就麻烦了。” “那不是有服务生吗？你让服务生跟着我去拿药不就行了！”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似乎发生了争执。 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喻初程小心翼翼给房间的门开了条缝，惊讶地看到张娩急匆匆地拎着自己的礼服走在前面，后面张广致面色不虞地跟着她。 两人顺着走廊走到拐角，张娩再也忍不住了，疾言厉色地转身冲着身后的人，“苏广致！你有完没完，到底要监视我到什么时候！” 张广致站住了脚，语气里透着警告，“住嘴，别这么叫我。” “苏广致，我告诉你……”张娩呼吸有些急促，发丝也因为刚才的疾走有些凌乱，“在外面跟你扮演相敬如宾已经够让我恶心的了，如果你不想我这么快就去死，你就离我远一点。” 话还没说完。 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死死抵在拐角的柱子上。 “我叫你住嘴！” 第63章 你怎么知道我对花粉过敏 “呵……” 张娩后背贴在冰冷的柱子上，喉咙被勒紧，肺部空气极速耗尽，她向上仰着头，脖颈纤细脆弱，仿佛一捏就能断。 她冷眼看着张广致暴怒失控的模样，不仅没有反抗，反而很畅快地笑了起来，好像即使被张广致掐死在这里也无所谓。 有一瞬间，喻初程觉得她有些角度跟段怀瑾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那看淡一切的冷意。 张广致脸上的肉都在颤抖，张娩的笑让他更加恼火，手上的力气又加大几分。 他低沉地吼道：“不许笑！” 这下张娩确实笑不出来了，痛苦地皱紧眉头，控制不住地想要干呕。 喻初程心中一惊，迅速扫了一眼房间。 这房间跟普通酒店没什么区别，他抓起平铺在床上的薄毯在脸上围了几圈，又扯下衣橱里浴袍的带子系好，三下五除二把身上刚穿好的衬衫脱了，再把另一件浴袍朝身上一套。 虽然这装扮有点搞笑，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冲出去给了张广致一脚。 “放手！” 张广致被猝不及防地一踹，手上的力气一松，整个人差点摔倒。 这里居然还有人？！那他们刚才的对话岂不是都被这人听见了？ 张广致急忙要去看那人长什么样，结果那人跟打劫似的把脸捂得严严实实，身上还奇怪地穿着浴袍，根本看不清长相。 “你是谁！”张广致喘着粗气，握紧了拳头。 他绝不能让秘密泄露出去！ “你管我是谁。”喻初程举起手机，不客气地对张广致说：“要是你再继续纠缠的话，小心我直接喊人！” 张广致看了两眼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的张娩，权衡好利弊之后冷静下来。 他伸手想去扶张娩，却被张娩一把拍开。 “她不想要你跟着你听不懂吗？再不走的话我不仅要喊人我还要报警了。”喻初程手机上赫然亮着110的电话。 张广致脸色极其难看，在喻初程的威胁下他只好暂时留下张娩，自己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原路返回。 等张广致离开，喻初程蹲下身，神色复杂地看着张娩，“你还好吧？刚才他对你那样你为什么不反抗？” 张娩鬓角发丝贴着脸，额头上冒着一层冷汗，她没有回答喻初程的话，而是倏地伸手抓住喻初程的胳膊，“药，我要吃药……” 喻初程发现张娩抓着他的手指在不听使唤地颤抖。 “药在哪？” 张娩虚弱地指了一下前面，“入场的时候交给两边的接待员了。” 除了抑制剂，其他药物都不能带进宴会，这是规定。 喻初程用力把她扶了起来，“你还能走吧？” 张娩点点头，嗓子疼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穿着高跟鞋步伐不太稳，身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喻初程身上。 第50章 现在已经能确定张广致姓苏了，私家侦探告诉他的消息没错，反而是书里的错了。 喻初程忍不住偏头近距离打量张娩，心里总忍不住去想，这是段怀瑾的亲生母亲，是段怀瑾的妈妈。 不知道为啥，他突然有点紧张，可能是因为张娩跟段怀瑾眉眼太像了吧。 喻初程带着张娩来到宴会的入场口，两边接待员被喻初程的装扮吓了一跳，还以为游轮上混进了危险分子在劫持人质，差点就要启动一级警报把喻初程赶下去。 “没事，他是帮我的。”张娩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随后急迫地打开药瓶，从里面倒出一堆药，混着纯净水吞了下去。 她收起来的时候喻初程瞄到药瓶上的小字，好像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人前风光无限众星捧月的张夫人，人后却患有抑郁症还被丈夫如此粗暴地对待。 喻初程暗自诧异，琢磨着。 该不会张广致是个傻逼家暴男吧。 “我有个亲戚是心理医生，人很好，也有耐心，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他。”喻初程仗着张娩不知道他是谁，开始无中生有胡编乱造，想从张娩口中套出点话来。 张娩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对他笑了笑，“不用了，今晚谢谢你。不过我得回去了，我不能离开太久。” 看来是不打算说了。 就算不说也没关系，喻初程心想，反正他会找人打听出来的。 口袋里手机震了震，是许梦舒和喻景琛在找他。 喻初程也不想自己这身奇怪的装扮闹出太大动静，要是被人认出来了，他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抓紧时间回到了之前那个房间，换回了干净衬衫，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返回了宴会厅。 “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喻景琛狐疑地审视着喻初程，只见喻初程脸色微红，一看就是跑回来的。 喻初程端起一杯饮料喝了几口，气息有些重，“没什么，服务生给我送过去后就走了，我差点迷路。” “下次迷路直接打电话，不要一个人瞎逛知道吗。”喻景琛神色缓和了不少，毕竟这里人这么多，他是真怕弟弟又在眼皮子底下出事。 喻初程心虚地挪开视线，“知道了。” 要是喻景琛知道他刚才消失的那段时间去“干了票大的”，估计现在就能差人把他押回家。 游轮之夜一直到零点结束，散场后海滩边上，什么宾利卡宴阿斯顿马丁，杂七杂八的豪车停了一排。 许梦舒后来在宴会上吃了个爽，高定礼服的弊端就凸显出来了，她不得不一边走一边吸肚子，手里还拿着最后散场时给每位女生发的玫瑰花。 喻初程忍着笑问她：“这身衣服一个人打车不方便吧，我让家里司机送你。” 许梦舒大手豪迈一挥，“不用，我哥来带我了。” “季舟？”喻初程神情茫然了片刻，正想说季舟哪有车。 “喂——这儿！” 海滩边一个泛着荧荧白光的玉兰路灯下，季舟手机打着手电筒，高举着朝他们晃了晃。 “我们早就打好车啦！” 我们？ 喻初程闻言朝路灯下看去，看到季舟旁边站着的那个颀长身影时，心头蓦地一震。 他没看错吧，那是……段怀瑾？ 这几天段怀瑾在忙比赛的事，几乎整天泡在学校里，连网咖的兼职也暂时搁置了。 几天不见，段怀瑾好像比以前更帅了点是怎么回事？他还是穿着很普通的衬衫和运动鞋，今天肩上斜挎了一个包，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喻初程，像是在等他过去。 晚上海边的风是干燥的，带着点海水的咸，吹得人头发乱飞，刮在脸上麻麻的。 喻初程心下一动，抬脚朝路灯下走去，而后越走越快，最后变成小跑。 “你怎么来了？” 他是对着段怀瑾说的，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京都的夜浓得像团墨。 季舟咳了两声，“有点过分了啊，没看到这边还有个大活人吗？” 段怀瑾垂眸看着喻初程，眼中映出喻初程仰头的模样，“学校的事忙完了，想来接你就来了。” 喻初程懵了一下，明明风是冷的，吹在脸上却热热的。 “喻初程。” 背后冷不丁响起喻景琛的声音。 喻初程这才想起之前说好坐家里车走的，他转头，脸上露出一个乖巧讨好的笑容，“哥，那个我……” 喻景琛目光沉沉地看着段怀瑾。 人都站在面前了，他要是强行把喻初程拖走，倒显得仗势欺人不近人情了。 喻景琛冷哼一声，像家长嘱咐小孩一样，“你们几个路上注意安全。”说完，他额外点了点喻初程，“到家给我发信息。” 喻初程忙不迭满口答应。 季舟摸着下巴，悄悄碰了碰喻初程，“怎么感觉你哥对段怀瑾的态度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喻初程胡乱搪塞道：“哪不一样了，不都差不多吗。” 许梦舒穿了半天高跟鞋，走过来的时候鞋子里还进了沙子很不舒服，她顺手把手里的花递给喻初程，“哥你帮我拿一下，我脱个鞋。” 喻初程还没开口。 段怀瑾就伸手接过了花，“给我吧，他对花粉过敏。” 喻初程点点头，“对，我刚想说呢——” 忽然，他的话音顿住，诧异地看向段怀瑾，“你怎么知道我对花粉过敏？” 第64章 少数服从多数 几个人同时没了声。 过了两秒，段怀瑾淡淡说道：“你说过的。” “我说过吗？” 喻初程眉心微蹙，咬着唇，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段怀瑾却很肯定，“嗯，你那天喝醉了说的。” 喻初程努力回忆着，从被段怀瑾带回家到打完抑制剂睡着，他始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说过自己对花粉过敏，难道他那天喝断片了？有一部分记忆丢失了？ 段怀瑾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刚才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了，忘记了这是上辈子偶然知道的事。 那天也是一个很普通的晚宴，酒杯碰撞交错间他余光瞥见喻初程提前离场，听旁边的人说是喻家小少爷对花粉过敏，正好那晚为了好看，主办方在长桌上摆上了各种各样的鲜花作点缀。 他本是无意间看了一眼，就看到喻初程脖子上都起了红疹，想必对花粉过敏很严重。 外面还怪冷的，季舟上下搓了两下膀子打岔道：“哎呀别想了，你肯定啥时候无意间说出去了，你花粉过敏这事连我都知道。走走走，咱快上车吧，司机在那等老半天了。” 喻初程实在想不起来，只好将信将疑地跟着先上车。 回去路上，季舟有些犯困，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开始没话找话，“诶段怀瑾，你之前那些天在学校准备的是什么比赛？” 段怀瑾坐在喻初程和季舟中间，他一双长腿无处安放，不可避免地跟喻初程的腿碰在一起，“关于未来市场发展方向的学术研究和市场消费潜力分析。” 季舟一听，很好，听不懂，但感觉很牛逼的样子，“不愧是学霸，复赛是不是还要在一众大佬面前演讲啊。” 段怀瑾：“嗯。” 同样听不懂的还有喻初程，他靠着车窗托着下巴，把腿稍稍往边口挪了一丁点，“那你紧张吗？” 段怀瑾十分自然地又把腿伸长了点，顺理成章地再次靠了过去，“不紧张。” 喻初程：“……” 真不是他觉得挤，也不是他不想碰到段怀瑾，只是跟段怀瑾的腿贴在一起，他那块皮肤好像就热了起来，他怕温度透过衣服传到段怀瑾那边去。 季舟独享宽敞的位置，丝毫没发现哪里不对，“心理素质真好，那你刚忙完一项如此艰巨的任务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放松放松？” 喻初程强迫自己忽略跟段怀瑾贴在一起的腿，看向窗外，“你是又想找借口约你女神出去了吧，我们只是顺道的。” 季舟干笑了两声，“看破不要说破嘛。” 突然，前面的绿灯变成黄灯，司机来了个急刹。 所有人都因为惯性向前栽去。 喻初程前面正好是驾驶座，眼瞅着脑门就要跟座位来个亲密接触，一只手及时垫在了底下，他磕上去时只感觉到了柔软和温暖。 “师傅您慢点，咱车上四人都晕车，再急刹几次就要吐了。”季舟脑袋大，就数他磕得最响，他打开窗户，装出一副要呕吐的架势。 司机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这个路口绿灯数字显示器坏了，我刚刚还以为能过去呢。” 喻初程脑子嗡嗡的，在他直起身的时候，段怀瑾收回了手，目视着前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季舟继续跟车里的人插科打诨，其中许梦舒回应得最积极，司机偶尔搭两声腔，其余两人就跟不会说话一样，尤其是喻初程，平时还挺能叨叨的一个人，今晚就像被拔了气芯。 第51章 在季舟感叹起自己这么多年头一回如此强烈地想和一个女生谈恋爱时，段怀瑾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问喻初程：“你谈过恋爱吗？” 喻初程：“谈过啊。”季舟许梦舒同时：“没谈过！” 车内陷入一阵寂静。 喻初程：“……” 司机师傅看热闹不嫌事大，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后座，乐呵呵的，“少数服从多数。” 喻初程抿紧了唇，神特么少数服从多数。 他本来不想承认自己从出生起solo至今，毕竟他舔了郝佳那么久嘘寒问暖端茶送水的，说一句经验丰富不为过吧，结果季舟和许梦舒这两人跟他一点默契都没有。 说什么革命友谊，都是假的。 段怀瑾偏头看向喻初程，却发现喻初程扭着头，脖子有点红，拿后脑勺对着车里除司机以外的所有人。 季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沉默寡言的喻初程，他憋着笑，拍了拍段怀瑾的肩，“学霸，咱一起出去玩玩吧，等你复赛那天我们一块去在底下给你加油。” 许梦舒在副驾驶座上像小学生一样热情举手，“加我一个，我还从没去过京大呢，我也想见识见识。” 上辈子做什么都是一个人，这辈子忽然身边热闹起来，段怀瑾无端微微晃了下神。 “可以。” * 周末，京都难得风和日丽气温也适宜。 季舟这回选地方总算带脑子了，挑了个风景宜人的环湖公园，不少人在这里放风筝野餐，坐在草坪上还能闻到浓郁的花香。 季舟跟许梦舒在草坪上铺着野餐垫，一群人大包小包带了一堆零食愣是没人想到带水。 喻初程正好有些口渴了，站起来，“我去买吧。” 段怀瑾支好遮阳的露营棚，“我跟你一起。” 两人顺着林荫道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卖部。 喻初程不知道其他人爱喝什么就都拿了矿泉水。 付钱的时候，老板直接把袋子递给站在一旁的段怀瑾了。 “重吗？要不分开装我也拎几瓶？”喻初程看着袋子里装的五六瓶水，有点不好意思空手回去。 段怀瑾：“不重。” 他的臂力单手把喻初程抱起来都行。 喻初程木讷地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扫了一眼小卖部里的其他商品，想着要不再买点瓜子啥的回去，不然回头季舟他们还以为他把段怀瑾当苦力了呢。 可就当他转身的时候，他的手突然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热烘烘的东西。 喻初程低头一看，一只体型巨大的金毛正坐在他脚边吐着舌头。 “我草！！” 毫不夸张的，喻初程头皮炸开，整个人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直接窜到段怀瑾身上去。 第65章 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影响 喻初程很怕狗，因为小时候被亲戚家养的阿拉斯加追着跑了两条街。 虽然阿拉斯加只是想跟他玩，但他当时站起来还没那只狗高，从那以后就产生心理阴影了。 他死死抱着段怀瑾的脖子，八爪鱼一样缠在段怀瑾身上，双腿用力夹紧，生怕掉下去。 段怀瑾肩膀猝不及防一沉，连忙伸手托住喻初程的屁股，这才稳住身形。 喻初程闭着眼睛，“狗，有狗！它走了没！” 金毛是很通人性的，它似乎听懂了喻初程说的话，站起来摇着尾巴，回答似的舔了舔喻初程的脚脖子。 喻初程恨不得把段怀瑾当成电线杆子往上爬，“它舔我！段怀瑾它舔我！” 段怀瑾就着这个背着喻初程的姿势调了个方向，“你先别慌。” 再这么乱动下去，他怕带着喻初程摔倒。 金毛的主人就在不远处，听到这边的动静立马冲了过来，“你小子怎么自己把绳子解开了！” 他一把薅住大金毛的后脖颈，面带歉意地连连道歉，“对不起啊，刚刚我记得把它拴好了的，没伤到你们吧？” 喻初程心脏怦怦直跳，“没有。” 但是吓着了。 金毛主人松了口气，低头就见自家逆子还在那边傻乐，抬手不轻不重给了一脑瓜子，“笑什么笑，你也给我道歉。” “汪呜……” 金毛不高兴地哼唧了一声。 恰好这时季舟来给两位女生买冰淇淋，见到喻初程把段怀瑾搂得死紧，“呃……你们……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影响，总搂搂抱抱干什么？” 喻初程一个弹射起步，手忙脚乱地从段怀瑾身上下来，“你瞎说什么呢，是这边有狗。” 季舟瞅了眼乖乖跟在主人身后的大金毛，“这种狗对人很友好的。” 而且以前喻初程碰见狗也没往他身上窜啊。 兴许是觉得刚才太丢脸，喻初程红着耳根一把抓过段怀瑾手里装着矿泉水的袋子，“我来！” 段怀瑾：“你如果害怕的话我可以背你回去。” 喻初程立刻：“谁害怕了，刚才只是太突然了。” 他说的是实话，以前他在路上遇见狗都远远躲着，只要不是太靠近他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剧烈。 段怀瑾不置可否地看了喻初程两眼，没再说什么。 * 与此同时，有人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 张涵舟站在硕大的玻璃前，看着张氏集团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敲了两下。 “进。” 助理手里拿着项目文书，急匆匆地走进来，“小张总，海边度假村重启的事已经拿到上头的审批了！还有举报建程工业的人也查出来了。” 张涵舟猛地转身，激动地接过助理手中的东西。 “太好了……”张涵舟喃喃道。 他就知道这些年偷偷攒的金条没白送，这下好跟父亲交差了。 张涵舟小心翼翼地把商会批准文书放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杯子正准备喝水，“那个匿名举报的人是谁？” “那个人叫段怀瑾。” “噗——咳！咳咳咳！”张涵舟被水呛到，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助理一惊，“您、您没事吧？” “出去！”张涵舟扶着桌子，水杯没放稳，差点泼到商会刚批下来的文书上。 助理不知哪里触了上司的霉头，战战兢兢地带上了门。 张涵舟抓起桌子上没用的合同，把它揉捏成一堆废纸，狠狠扔在地上。 怎么可能是段怀瑾！他怎么会知道建程工业财务造假的事？！ 张涵舟没来由的心慌，他怎么都想不通段怀瑾为什么会和这件事有关联。 对方一没背景二没人脉，虽然跟喻初程走得近，但喻初程还没那个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建程工业扒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张涵舟双手插着腰，烦躁地踢了下椅子。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明明几个月前段怀瑾还是个跟他毫无交集的人，只能在社会底层打转，连生活费都要自己去打工，怎么就突然像鬼魅一样冒出来，还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张涵舟深吸一口气，看到桌上审批文书的时候渐渐冷静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会长说过会帮他的，度假村的项目已经可以重启了，有会长牵线搭桥，他已经找到替代建程工业的合作方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猝然响了起来。 张涵舟咽了咽口水，“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林梅央求的声音，“涵舟啊，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吧，见不到你我心中总不踏实。” 张涵舟神色一冷，林梅居然换了个手机号打给他。 “不可能，之前我的代理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林梅慌慌张张，“我不同意，我没在那个协议上签字。” 张涵舟死死攥紧拳头，先前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别再来纠缠我了！你有本事就来张家说出真相，告诉他们我是个冒牌货，把你十九年前的所作所为全都说出来！” 林梅呆住了，“我……” 张涵舟不想听，直接打断她，“你换子就换子，把我一起蒙在鼓里好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以为我想这样？你让我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不好吗？！要不是你，我至于整天诚惶诚恐活得这么累吗！” 电话里，林梅听着张涵舟沙哑压抑的声音，颤抖着小声道：“涵舟，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说这种话……” “为了我？” 张涵舟自嘲一笑，他不是天才，无论在学习还是在经商方面都没什么天赋，为了能达到父亲的期待，他拼命地学，从来不敢有半刻懈怠。 母亲张娩对他是挺好，会在他难过的时候安慰他，在他被父亲批评的时候鼓励他，还会给他做他爱吃的点心。 可后来张娩生病了，越来越寡言少语，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只有在人前才会装装样子，回家都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第52章 张涵舟原本想着即使自己成不了大事，最后安安稳稳继承家业也不错，至少他是张家独生子，张家不会放弃他的。 可直到有天，有个人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也当没有你这个亲妈，这才是真正的为我好。” 第66章 放灯许愿 “三带一。” “王炸。” “要不起。” …… 下午，季舟他们几人坐在草坪上打牌。 喻初程在旁边看手机，暗戳戳地找人想办法把那天晚上游轮的监控弄出来。 毕竟那天晚上他撞见张广致和张娩起争执，张广致当时没认出他来事后可能会想办法调监控。 喻初程平时懒得拓展自己的社交圈，但他记得他哥有个大学同学就在商会里工作，之前来他们家吃饭的时候还跟喻初程加过微信。 喻初程皱眉翻着列表。 坏了，当时没备注，现在找不到人了。 喻初程顺手拿起旁边的水拧开喝了一口，正在打牌的几人却突然都不讲话了，齐刷刷地看向他。 喻初程舔舔干燥的唇，“都看我干什么？” 季舟看了看喻初程，又看了看喻初程手里的矿泉水，欲言又止。 许梦舒和季舟的女神抿唇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喻初程手里的水看。 “？” 喻初程疑惑地低头看着手中那瓶再正常不过的矿泉水，“有什么问题吗？” 扔完垃圾的段怀瑾从不远处走过来，“你喝错了，那瓶是我的。” 喻初程愣了两秒，旋即飞快扫了一眼左边。 靠，他之前为了好区分还特地把矿泉水外面那层塑料给扒掉了，结果刚才看手机看入神了，顺手就拿起右边的水了。 “没事，你喝吧。”段怀瑾弯腰捞起原本喻初程的那瓶，“我喝这个也一样的。” 喻初程：“……” 许梦舒脸上露出吃瓜的笑容，一个不注意压了季舟的牌。 “你干啥！我还有两张走完咱就赢了！”季舟嚷嚷道。 喻初程一言不发，假装不在意，兀自盘腿坐在一边埋头找人，但那耳朵就像不舒服一样，伸手用力揉了两下，放在旁边的水也再没动过。 喻初程最终还是在微信列表的茫茫人海中找到了要找的人，对方也很热情。 但两小时过后，对方跟喻初程说游轮之夜的监控已经被销毁了，具体是谁他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不是张广致，因为张广致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顶多能查看监控。 事情一下子变得烧脑了起来，喻初程感觉大脑内存有点不太够。 这环湖公园最浪漫的就是晚上，现在又是景色最美的季节，周围一圈杉树的叶子都黄了，有的落在地上像铺了层地毯。 “每到十月份晚上就有很多人在湖边放孔明灯，我们待会儿也一起去吧，据说在灯上写下愿望就一定能实现，我有好几个同学都说特别灵验。” 许梦舒眼看着季舟在这么下去都快和他女神都快处成兄弟了，便忍不住开始添柴加火。 喻初程一开始十分不屑，揣着兜，“这是人家情侣玩的东西，我才不去。” 然而十几分钟后，当湖边陆陆续续有人把点燃的孔明灯放上夜空后，湖面都倒映着星星点点的亮光，特别好看，周围的杉树都在灯光的映衬下染了一层橙黄。 喻初程站在湖边仰头看着那些孔明灯，心弦微动，不禁在想这真的灵验吗。 段怀瑾静静注视着喻初程的背影，从后面走来，“要不要去放？” 喻初程嘴硬，“算了。” 刚才季舟他们招呼他去他死活不肯，这会儿这么快就真香未免也太打脸了。 段怀瑾嘴角轻轻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我想放。” “那走。” 喻初程二话不说，朝季舟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嘿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怎么又过来了？”季舟已经放了一盏上去了，看到喻初程过来笑了一声。 喻初程绷着脸，“他想放的。” “段怀瑾？”季舟惊讶地瞄了段怀瑾两眼。 怎么看都感觉段怀瑾才是对这种娱乐项目不感兴趣的那个人。 “少废话，记号笔在哪？”喻初程问。 季舟给他们指了方向，“那边卖灯的地方就有，你买他的灯就可以免费用。” 季舟带女神放完了灯，还挺好奇喻初程会在纸上写什么愿望的，便厚着脸皮凑过来看。 喻初程用手死死挡着不给他看。 季舟撇嘴，“干嘛这么小气啊，搞得这么神秘干什么？” 许梦舒及时过来一把抓住了季舟，“没听说过愿望被别人看见就不灵了吗？” 喻初程被季舟在这边捣乱，磕磕绊绊的，写了好久才写好。 季舟不扒拉着看了，只是嘴上打趣道：“写这么长时间，看来写了不少字。” 喻初程低头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 其实没几个字，只不过他想写认真一点。 本来他是不信这些的，但许都许了，那好歹也把字写稍微好看点，起码让人看得懂，不然万一天上真有神仙，连他写的什么都看不懂还怎么实现他的愿望？ 段怀瑾倒是很快写好了，喻初程余光瞥见段怀瑾把那张纸条折了两下，然后放进孔明灯里固定好。 季舟：“你俩一起放吧，看谁飘的更快。” 喻初程连白眼都懒得给他，“无不无聊，你以为赛马呢？” 他故意捣鼓得比段怀瑾慢一点，等段怀瑾的灯上天了，他才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灯撑起来。 底座的火点好后，喻初程捧着手里的灯莫名有点紧张，他总感觉手里这灯沉甸甸的。 这玩意儿真能飞起来吗？ 喻初程半信半疑地松了松手，结果胖胖的孔明灯往下一沉。 “…………” 啥情况？老天爷嫌他字丑不收他的灯？ 喻初程窘迫地站在原地，心想着是不是刚才没风所以才飞不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段怀瑾忽然伸出手来，不轻不重地握住了他捧着灯的手。 干燥温热的掌心贴着微凉的手背，毫不费力地包裹住了喻初程的手。 喻初程呼吸一颤，胳膊被段怀瑾带着抬高了一点。 “要把它送上去才行。” 段怀瑾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喻初程感觉自己后背好像抵上了什么，他微微抬头，在段怀瑾的牵引下轻轻松开了手。 他那不争气的灯还真就这么缓缓升了上去。 越飘越高，还挺好看。 许梦舒在季舟耳边怒其不争地小声说：“你看看人家那氛围，你能不能学着点。” 季舟目瞪口呆地看着喻初程在段怀瑾的帮助下放孔明灯，他要是这么站在喻初程身后，估计手还没碰到喻初程肺就先挨一肘击。 “妈妈快看啊！天上好多灯！” 一个熊孩子兴奋不已，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仿佛整条路都是他的，碰见前面有人直接一把推开。 他的妈妈跟在他后面追，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心。” 段怀瑾伸手搂住喻初程的腰，把人轻轻往后一带，避开了爆冲的熊孩子。 喻初程下意识偏头，“谢……” 他的鼻尖堪堪蹭过段怀瑾的薄唇。 两人距离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近，近到能互相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样子，连睫毛都根根分明，能数得一清二楚。 段怀瑾从背后这么拦腰揽着喻初程，从侧面看喻初程几乎整个人都被圈了起来。 “咳——！”季舟被自己口水呛到。 怎么感觉此时此刻很适合放偶像剧的bgm。 回去路上，季舟跟喻初程走在最前面。 季舟盯着喻初程的脸，“我怎么感觉你的心在跳？” 喻初程都不想搭理他，“不跳会死的，什么瓜皮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舟语文不好，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只要是个精神没问题的正常人都知道心会跳，这是常识根本不用感觉。 但他现在跟喻初程走一起，耳边仿佛传来细微的咚咚声。 这周围也没大妈大爷们跳广场舞啊，他好像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他兄弟心脏在跳，还跳得挺快。 第67章 有点不太直了 当天晚上，喻初程就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场景还是这个公寓，但段怀瑾却在他家，重点是还没穿上衣。 腰腹的线条干净利落，身上的薄肌紧实分明，每一块都恰到好处，看得喻初程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没想到段怀瑾上半身这么性感，那下半身…… 喻初程不自觉地视线下移，瞅到了某个地方。 “你在看哪里？”段怀瑾倏地暗了，有些吓人。 喻初程还没来得及说话，肩膀就被人按住猛地向后一推，他直接摔在床上。 第53章 我草？？？这个梦走向有点不太对啊！ 喻初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这床就像棉花糖一样，他越是翻身想要起来床铺就越往下陷。 段怀瑾隐约泛着青筋的手抓住他的脚踝往下一扯。 “等一下！” 喻初程手忙脚乱，猛地惊醒了。 他发现自己乱七八糟地睡在床上，被子有一半掉在地上，枕头也不知道去哪了，反正没好好待在头底下。 喻初程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只是一场梦。 可他本来就是个很少做梦的人，就算做梦梦见的也都是打怪升级，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呢。 喻初程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窗外天边泛着鱼肚白，天正好蒙蒙亮。 昨晚睡前他好像脑子一直在回忆环湖公园放孔明灯的画面，估计是这样才会梦到段怀瑾。 可梦到也不该做春梦啊！ 这不完蛋了吗，他好像真有点不太直了，居然梦到段怀瑾没穿衣服，要是他没有及时醒来，那下面岂不是该这样那样了？ 喻初程坐在床上捂脸自闭。 * 一周后，段怀瑾初赛通过，顺利进入了复赛。 但不巧的是，复赛当天喻初程被喻景琛临时叫走了，只能晚点再去京大了。 “你林叔叔昨天去世了，回去换件衣服，下午我们要到追思礼堂去。”喻景琛在电话里说。 “林叔叔？”喻初程想了一下，“是去年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的那个吗？” 喻景琛嗯了一声。 喻初程十分诧异，“怎么去世的？生病了？” 林家在京都也挺有名的，跟许多集团有商业往来，之前也跟喻家合作过，关系挺不错的。 “癌症晚期发现太晚了。”喻景琛平静地说道，“你先准备一下我马上派人去接你，有什么问题见面了再说。” 下午，喻初程和喻景琛一块参加了追悼会。 林家家大业大，前来吊唁的人不少。 但张家只来了张广致一个人。 喻初程听见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张家怎么就一个人啊，林家跟张家平时关系不是很好吗？儿子不来也就算了，张娩都不来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嘘，你小点声。张娩自从她爸妈去世之后她就再也不来参加这种追悼会了。” “什么，去世？什么时候的事？她爸妈不是长期定居在国外吗？” “哎呀好多年前的事了，你那会儿还没来京都当然不知道了。当时谁都没通知，就张家五服以内的亲戚去国外把丧事办了。” “怎么死的啊，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他们一直在国外没回来呢。” “听说本来是想回国的，结果私人飞机失事坠毁了，反正挺惨的。” 喻初程正全神贯注地偷听。 这么说来，张娩很有可能就是在那段时间抑郁的？ 张广致站在黑白遗照前静默了几分钟，回头感觉有道目光在看他。 喻初程在他视线扫过来的前一秒低下头，假装一直在看手机。 张广致盯着喻初程的脸，感觉他的身形跟游轮之夜碰到的人有点像。但张广致还没来得及细究，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他面前，直接阻断了他的目光。 喻景琛眼尾冷漠地垂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张广致，“有事？” 张广致虽然年纪比喻景琛大，但他给人的印象一直是随和谦逊的，无论气势还是手腕都没喻景琛强硬。 他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没事，我正打算出去，麻烦喻总借过一下。” 喻景琛没说话，也没动。张广致只得挂着和气的微笑，侧身从喻景琛身边擦了过去。 京大礼堂内，季舟跟许梦舒一早就去占据了具备绝佳观赛视角的后排座位。 不一会儿礼堂内就座无虚席，评委席上坐的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专家教授。 季舟本来还想给喻初程占个座的，结果来看复赛神仙打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人还自带了小板凳。 季舟：【你啥时候能来，这马上就要开始了已经没座位了。】 喻初程：【还要很久，不用给我留位置，我能在结束之前赶到就不错了。】 季舟：【行吧。】 他刚把旁边座位上的包拿走，立马就有人坐了下来。 “不愧是京大，这扑面而来的学术气息。”许梦舒拿着手机对着礼堂一顿拍，“回头我就要发朋友圈，假装我也是来参赛的。” 坐前面两排坐的是进入复赛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京大的。 复赛是现场评分现场出结果，礼堂内还开着冷气，不少人紧张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段怀瑾抽中的是十二号，居然是最后一个。 “你紧张吗？这是我刚刚在便利店买的苏打水，给。” 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 段怀瑾偏头，看到许久没见的郝佳正站在张涵舟面前，像青春偶像剧里那样手里拿着一瓶水。 季舟坐在后面，也远远地注意到了郝佳。 倒不是郝佳有多扎眼，主要是同样来参赛的张涵舟身边围了一大波人，就连院长都亲自下来拍拍张涵舟的肩膀，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季舟拧眉，“我去？他俩真看对眼了？” 许梦舒顺着季舟的目光看过去，“那不是初程哥之前追求的那谁吗？” “别提了，看着让人心烦。”季舟语气不善。 许梦舒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对面是他对象吗？我觉得他俩还挺配的。” 季舟瞪着她，“哪配了？” 许梦舒嫌弃地抬起手，防止被季舟的口水喷到脸上，“你先别激动，这是好事啊，这样初程哥跟他就再也没可能了，而且我早就觉得像初程哥那样的人，就该配像段怀瑾那样的高冷学霸。” 季舟：“……” 总感觉她的重点在后面。 果然，许梦舒：“你那什么表情，我说的是真的。你看啊，初程哥和段怀瑾一个是omega一个是alpha，无论从生物学的角度还是世俗的角度都很般配。” “而且他俩一个呆一个聪明，一个学习烂得像坨烂泥，一个学习成绩好到飞起。一个躺平享受不思进取，一个目标明确有上进心。” 说到最后许梦舒都忍不住感慨：“多互补啊。” 季舟：“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段怀瑾还是在骂喻初程。” 第68章 酸溜溜 喻初程正喝着林家准备的汤，刚喝两口忽然打了个喷嚏，感觉有人在骂他。 他心不在焉地掏出手机给季舟发消息，想知道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虽然是段怀瑾的比赛，他甚至都不在现场，但莫名其妙就是紧张起来。 季舟：【还没到他呢，不过这个比赛张涵舟也参加了你知道吗？】 喻初程：【不知道，那你到他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怪不得张涵舟今天没来吊唁，原来是参加比赛去了，也不知道他跟段怀瑾谁能赢。 复赛的评委团十分严苛，经常在参加选手讲到一半的时候打断，提出的问题刁钻又尖锐，甚至有两个心理素质不太行的人直接挂在台上，连说话声音都底气不足了。 轮到张涵舟的时候评委们的反应才变好。 张涵舟信心十足地站在台上，顺利地讲完了自己的参赛作品，没有一个评委打断他。 下台后所有人都响起一阵掌声，尤其是张涵舟的朋友们，争先恐后地跟张涵舟击掌。 “涵舟还是一如既往地稳。” “准备的太充分了，让那些喜欢挑刺的评委都没话说。” “跟其他人一比简直高下立现。” 张涵舟十分谦虚地摆了摆手，“不要把话说得太早，有很多厉害的人还没上场呢。” 说完，他就状似不经意地瞄了段怀瑾一眼。 段怀瑾根本没看他，只是低头安静地过着自己的稿子，礼堂内嘈杂的声音似乎根本影响不到他。 张涵舟在所有人的掌声中坐了下来，这次比赛他其实是十拿九稳的。 参赛的内容他可是找专家提前评审过的，而且评委席上一大半的人他都见过，只要没有特别优秀的最后的赢家都会是他。 等他赢得了这次非常有含金量的比赛后，他就可以让父亲多器重他一点，也可以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 季舟虽然听不懂张涵舟在讲什么，但他通过看别人的反应也知道张涵舟是目前成绩最好的。 “你说段怀瑾能比过他吗？”季舟转头问同样紧张的许梦舒。 许梦舒还没说话。 “呵呵，你说呢，肯定比不过啊。”一个坐在他们前面的男生忽然回头，声音尖锐，语气充满了鄙夷。 男生旁边的人拉了他一把，“别说了，人好歹也算你半个师弟。” “得了吧，他才不是我师弟，我是正儿八经的研究生，他只不过是我导师比较欣赏的学生，这才大一有什么能耐，他还不配算我师弟。” 第54章 季舟警告道：“你怎么说话呢你！” 男生十分不以为然，“我说的是事实而已，再说了，我们这个专业能爬到多高的位置靠的不都是人脉跟资源吗，他样样都没有凭什么跟人家张家大少爷争？” 男生说的也有道理，除非段怀瑾实力特别强，不然估计这些评委会选择卖张家一个人情。 虽然很不公平，但这也没办法。 季舟不服气地瞪了前面那男生一眼，还是选择相信段怀瑾，“你等着吧。” 很快前面的人都展示完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名选手了。 评委甲看着手里的打分单，避开话筒对旁边的同事笑笑，“我看今年的比赛应该没有悬念了。” 评委乙叹了口气，点了点上面张涵舟的名字，“是啊，除了他讲的比较有内容，其他人寡淡得就像白开水一样。” 评委丙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最后一个估计也跟前面差不多，随便听听吧。” 台上话筒被人调高了点，u盘插进电脑时发出一声轻响，让礼堂内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评委们也停止了闲谈，看向站在正中央的选手。 季舟还记得提醒喻初程的事，他给喻初程弹了条消息过去，但喻初程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回复。 许梦舒激动地坐直了身体，“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喻初程看到季舟给他发的消息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他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有十几条。 季舟：【太爽了，我从没见过这么爽的比赛，你都不知道刚才评委的反应有多精彩。】 季舟：【段怀瑾也太厉害了，大炮轰蚊子，之前还有些傻逼看不起他呢，结果现在被狠狠打脸了。】 季舟：【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啊，现在评委们正在讨论总成绩呢。】 …… 季舟的兴奋都快从屏幕里溢出来。 喻初程握紧了手机，点开了最下面季舟发给他的那条视频。 视频时间不长，是季舟举着手机拍的，一开始季舟手不稳，手机的像素也不太行，只能模糊看到台上那人身板笔直，一身黑色的正装勾勒出宽肩窄腰，那游刃有余的气质仿佛他不是来参赛的。 段怀瑾似乎做任何事都能从容不迫。 喻初程紧紧盯着屏幕里的人，听到屏幕中不知谁冒出一句，“哇好帅啊。” 段怀瑾确实很帅，而且此时此刻站在台上还很有魅力。 喻初程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找借口早点开溜了，他竟一眼都没看着。 与此同时，京大礼堂内也沸腾了，掌声雷动过后人们嗡的一声议论起来。 “你看到刚才评委的眼睛没有，笑死我了，唰的一下就亮了。” “可不是嘛，十二号刚讲了半分钟，评委席那几人身板都挺直了。” “十二号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还敢向评委抛问题，我感觉他也应该坐评委席，这样探讨问题还方便些。” 季舟前面那男生脸色难看，季舟跟许梦舒还一个劲地在他耳边鼓掌，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杀伤力还挺强。 同样震惊的还有张涵舟，明明才刚步入大学没多久，段怀瑾怎么可能有这么成熟的表现力，还那么淡定，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 关键是段怀瑾的内容还特别精彩，引得评委席在听的时候连连点头。 主持人手里拿着写着最终结果的卡片，“经专家评委团队一致认定，本届比赛的第一名为——” 礼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季舟期待地攥紧了手。 “十二号选手，段怀瑾！” “牛逼！”季舟痛快地挥了下拳头，段怀瑾太给力了，看到前排那男生吃瘪的样子他简直比连胜十把游戏还要爽。 段怀瑾上台领奖和各路大佬合影留念时，他的目光转向后排。 季舟和许梦舒正起立为他鼓着掌。 季舟乐呵呵地对四周的观众挥挥手，“低调啊低调，得第一的是我朋友。” 段怀瑾快速把那一整排都扫了一遍，就是没看见喻初程。 是有事没来吗…… 段怀瑾手里捧着证书，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 下台后，季舟和许梦舒本想着冲过去第一个祝贺段怀瑾的，结果他俩坐太远了，跑不过前排的。 段怀瑾现在可是红人，每走一步都被老师和同学们层层围住。 “段同学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 “我跟你是一个专业的，可以和你加微信吗？” 在这种级别的比赛上有这么出色的表现简直是优先获得大学四年择偶权，段怀瑾身边挤满了想要跟他扩列的omega。 季舟啧啧感叹，“我要是也有这么旺的桃花就好了。” 许梦舒轻嗤一声，“你？” 段怀瑾被人群围着，刚拒绝一个又来一个。他虽赢了比赛，但兴致并不高，可能因为上辈子已经赢过了，也可能是因为某个人的缺席。 “加一个吧段同学，我保证我就安安静静躺在你的列表里啥也不干。” “我也是，我只是想多跟学霸交朋友，你看我的眼神多真诚。” 段怀瑾有些烦躁，刚想直接一次性全部拒绝。 一只细长的手忽然一把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喻初程发丝凌乱，气息有点不稳，胸膛在小幅度地起伏，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挤进来。 就在不久前他好不容易得了他哥的批准能走了，他连衣服都没换，直接穿着黑色西服就来了。 谁知刚到礼堂比赛就结束了，他连最后的颁奖都没赶上。 他的领结有些松了，领口的扣子也散开两颗。不知为何，他刚才看到那么多人围在段怀瑾身边要微信，心里莫名酸溜溜的。 喻初程拉着段怀瑾的手。 “不好意思啊，他还有事要先走了。” 第69章 我不和别人谈恋爱 “谁啊这是。” “不是他跟你很熟吗你就上手。” “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周围人立刻发出不满的声音。 喻初程抿了抿唇，“麻烦让让别堵这儿了行吗，我跟他认识的时间比他跟京大认识的时间都长。” 这话没毛病，虽然也没长多少，但总之他现在不想让这群人继续围着段怀瑾了。 段怀瑾垂眸看着喻初程，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 喻初程睫毛一抖。 笑什么笑…… 段怀瑾心情陡然变好，对众人淡声道：“失陪了。” 他回握住喻初程的手，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路，拉着喻初程往外走。 许梦舒正想着怎么才能把段怀瑾从包围中拯救出来，看到人群稍微分散了，她刚一个箭步冲出去没两步就硬生生地刹住了。 “初程哥？” 许梦舒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段怀瑾握着喻初程的手，带着他顺着台阶往上走。 身后一大群人看着，他俩又都穿了黑色西服，礼堂里明亮的灯光打下，就好像……好像两人结婚了，所有人都是这场婚礼的嘉宾。 许梦舒看呆了。 季舟没她那么有想象力，看到喻初程还挺惊讶，“你啥时候来的？” “刚到。” 到了人少的地方，喻初程抽出了被段怀瑾抓住的手。 季舟一把勾住段怀瑾的脖子，用力拍拍段怀瑾的肩，他现在已经完全跟段怀瑾熟络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赢，不过还是恭喜你啊，我们一起出去庆祝吧！” 段怀瑾扭头问喻初程，“你想去吗？看你好像刚忙完。” 林家虽然提供了饭菜，但一点都不好吃，喻初程只是喝了点汤随便扒拉了两口。 他揉了揉耳朵，胡乱应了声，“走吧我都行。” 视频里的人现在就端端正正地站在他旁边，只要视线稍稍偏那么一点点，就能看到段怀瑾那修长的腿和坚实的肩。 跟他梦里的身材一模一样。 喻初程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冷静，这才控制住脑子不要乱想。 * 季舟订了家火锅店包间，十分大方地大手一挥，“今天我请客。” 许梦舒好不容易逮到一次宰他的机会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拿着平板唰唰唰，没一会儿就把想吃的全点了一遍。 包间的桌子是长方形，喻初程跟段怀瑾坐在一边，他扫了眼许梦舒递过来的平板，基本上能点的都点了。 “诶段怀瑾，你成绩这么好是不是爸妈都是老师啊？”吃到一半，季舟一边涮肉一边好奇地问。 喻初程正给毛肚均匀地滚着蘸料，闻言动作一顿，“吃你的饭去，哪来这么多问题。” 季舟莫名其妙被喻初程一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就问一嘴怎么了，这吃饭没人讲话那多尴尬啊……” 段怀瑾神色不变，“不是，他们只是普通工人。” “那你完全就是天赋啊，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给你天赋点满了，到我这儿就跟食堂打饭大妈手抖一样，把我的颜值和智慧全抖出去了。”季舟愤愤不平。 第55章 喻初程：“就算给你也是浪费。” 季舟：“不是你今晚怎么这么损呢，我为了给你录段怀瑾比赛视频可是一个人举了半天手机，胳膊最后都僵硬了好吗。” 段怀瑾捕捉到了重点，喉结轻颤，“我的视频？” 喻初程急忙解释，“我可没让他拍，是他自己发给我的。” 季舟嚷嚷，“那也是你说到段怀瑾上台的时候提醒你我才想起给你拍视频的。” 喻初程：“……” 许梦舒不讲话，趁着几人在聊天没人跟她抢，只是一味地捞锅里的肥牛。 吃饱喝足后，季舟去上厕所了，许梦舒擦擦嘴，“我去拿点饭后水果。” 包间里只剩下喻初程和段怀瑾两个人了。 今天说是给段怀瑾庆祝，每个人都喝了点啤酒，度数不高，喝完还挺舒服的。 段怀瑾眼睫微垂，因为包间里比较热脱了外套，衬衫袖子向上折了两道，露出流畅的小臂。 喻初程手里拿着啤酒，嘴杵在易拉罐边缘，手指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 之前季舟和许梦舒在的时候还不觉得这包间大，现在两人一走，包间骤然变得空旷起来，却侧面凸显了他跟段怀瑾挤在一起。 喻初程盯着自己手里的酒看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都说酒后的话做不得数，段怀瑾也不知道他具体的酒量，不如就趁现在没人问几个问题，反正第二天还能说是自己喝醉说的胡话。 “段怀瑾。” “嗯？”段怀瑾从手机上抬起视线。 喻初程手指用了点力气，把易拉罐给捏进去一个小瘪槽，“你之前说对我负责是打算负责多久？” 段怀瑾心弦一动，把手机熄屏，低头反问道：“你想多久？” 喻初程：“我想多久就多久吗？” 段怀瑾：“嗯。” 喻初程沉默了几秒，身子向后一靠，半开玩笑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掉价啊，万一我是个坏人直接让你永远负责呢，那你岂不是要搭上一辈子？” “可以。” 喻初程眼睫一颤，“啊？” 段怀瑾靠近了些，乌黑的眸子在认真看人的时候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我说可以，你想多久都可以。” 喻初程耳畔轰鸣，心头蓦地一震。 他感觉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本来喝这啤酒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他好像真有点晕乎乎的了。 “别这么看我。”他硬邦邦地转移话题，“你知不知道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的脸很犯规？” “是么……” 本来话题到这里终止就可以了，非常完美。 结果段怀瑾顺着他的话拿到了主动权，“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那你呢？你对我什么看法？” 喻初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他变成被问的那一方了。 “我喝醉了。”喻初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调道，他耳根红红的，选择逃避，“我觉得我俩走的稍微有点太近了。” 段怀瑾：“你很排斥吗？” 喻初程目光飘忽不定，思绪完全被段怀瑾牵着走，“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大学里应该会有很多omega喜欢你吧……” 就像今天下午在礼堂里，要是他不出现估计段怀瑾的微信现在都被加爆了。 段怀瑾定定看着喻初程，“我不和别人谈恋爱。” 第70章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心跳错了节拍，时间好像凝固了。 喻初程急忙别过头，胳膊无意识地抬了下，像是这样就能挡住对方视线似的，“可别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我表白呢。” 火锅咕嘟咕嘟向上冒着热气，包间外匆忙杂乱的脚步声忽远忽近。 段怀瑾的视线描摹过喻初程的眼睛、鼻尖、嘴唇，不带任何掩饰，最终在某个瞬间停住。 他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你想这么认为也可以。” 一句话把喻初程整不会了，他懵圈地眨了两下眼睛。 这是啥情况？ 段怀瑾也喝醉了开始说胡话了？ 不应该啊，这对吗？ 喻初程脑子乱成一锅粥，他匆匆瞥了一眼包间的门，那门只虚虚开了条缝，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季舟跟许梦舒也还没回来。 “我、我瞎说的，我没这么认为。”喻初程含糊地嘟囔道。 他承认自己单身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一个男生有了心动的感觉，甚至还做了不可描述的春梦。 但段怀瑾的回答让他有些害怕，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书中原本的走向，人总会对未知的事充满恐惧。 段怀瑾嗓音有点沙哑，“真的吗？” 喻初程耳根麻麻的，“呃……这个……” 上完厕所的季舟一身轻松，正准备回来继续吃点，刚走到小料台就看见许梦舒手里端着两个盘子，正贴着包间的墙根，竖起耳朵偷听。 “你干嘛呢？” 门外忽然传来季舟的声音。 许梦舒端着两个盘子没手捂住季舟的嘴巴，只能给他拼命使眼色，但季舟没看见，直接推开门，“你行不行啊许梦舒，这点酒就把你喝醉了？怎么傻了吧唧地在门口站着不进来啊？” 许梦舒很想用自己手里的盘子给季舟来个暴扣。 其实许梦舒出去目标明确，拿了盘西瓜拿了盘哈密瓜，没两分钟就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喻初程正好开始问段怀瑾问题，所以她差不多从头听到了尾。 喻初程条件反射地推了段怀瑾一把，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拉大了点。 许梦舒端着盘子，心虚地走进来时，她本来还在担心自己偷听被抓包喻初程会不高兴，结果喻初程正拿着桌上的一个硬纸牌扇风，根本没心情管她。 季舟看了自己好兄弟两眼，“你很热吗？要不把空调温度打低点？” 喻初程噎了一下，“不用了。” 就算现在把空调对着他吹估计也没用。 季舟安静了两秒，又问：“你脸怎么那么红啊，发烧了吗？” 喻初程：“……” 都是酒精惹的祸，一定都是酒精惹的祸。 他没好气地说：“我喝醉了上脸。” 季舟：“开什么玩笑，你上次在酒吧一人喝趴了三，这点啤酒能把你灌醉？” 喻初程一脸黑线，“啧，你今晚废话真多。” 季舟不理解，“我在夸你，夸你还不乐意了？” 许梦舒实在看不下去了，视线在喻初程和段怀瑾中间转了两圈，最后默默用西瓜堵住了季舟的嘴。 吃完饭，几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许梦舒打车，段怀瑾骑车回去，喻初程跟季舟住得近，直接走路回去就当消食。 临走时，段怀瑾忽然当着几人的面对喻初程说：“明天我要去洛城一趟，估计要在那待两天才能回来。” 喻初程微怔。 段怀瑾想去哪就去哪他也管不着，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 季舟也一脸茫然，总感觉段怀瑾的语气和眼神都有点奇怪，明明他们是三人站在他面前，但段怀瑾这话好像只是对着喻初程说的，跟他俩无关。 许梦舒轻咳了两下，那目光俨然已经看穿一切。 喻初程“哦”了一声。 京都每年十一月就会下雪，现在气温很冷了。街道上人们行色匆匆，两排的门面房透着冷白的灯光。 喻初程不紧不慢地跟季舟往公寓走。 路过一家面包店时，两对小情侣你侬我侬地互相挽着胳膊，有说有笑地跟他们擦肩而过。 其中一对是两个男生，兴许是乍一出来感觉外面太冷了，高个子的那个手里拿着一大袋东西，微微低着头让对象帮忙把围巾围在他脖子上。 喻初程没忍住多瞄了几眼。 “哎——”喻初程双手放在外套兜里，抬起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季舟，“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季舟来了兴致，“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觉得吧，喜欢一个人应该就是觉得世界上就她最好看，认识她之后看别人都没感觉了。就像我以前喜欢小甜o，现在一群小甜o站在我面前我都能面不改色。” 季舟的话确实挺有说服力的，毕竟他现在的女神跟他之前理想型差远了。 喻初程想了一会儿，段怀瑾是挺帅的。 季舟眼神乱扫，“咋了，这马上都快到冬天了你怎么还开始思春了。” 喻初程绷着脸，“问问不行？” “行。”季舟点头，“那可太行了。” 路上喻初程一直在脑子里琢磨季舟说的那段话，他一到家刚洗完澡，连头发都没吹就打开电视连网，开始在网上搜alpha帅哥照片。 帅哥千千万，但不是这个太壮，就是那个有点矮，翻到最后喻初程眼睛都看累了，也没找到一个称心合意的，也不知道那群小o整天对着屏幕傻笑什么。 “嗡嗡嗡……” 第56章 手机震了起来。 喻初程麻木着脸上一秒还在心想这么晚了哪个王八蛋来骚扰他，下一秒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后“唰”地坐直了。 段怀瑾居然给他打视频？！ 喻初程胸口胀胀的，犹豫着按下接听。 “到家了没？” 映入眼帘的就是段怀瑾那张无死角的帅脸。 喻初程抿唇，那看完八百个帅哥都没任何波动的心突然就抽风似的颤了颤。 完蛋了，他好像真的跟季舟说的一模一样啊。 “到了。” 喻初程没吹头发，现在整个人处于炸毛状态，他把手机镜头对着天花板，想要反转过来，结果反转好了之后举起手机，一不留神把电视上满屏帅哥都被录了进去。 段怀瑾顿了下，语气淡淡，“原来你喜欢这种的？” 喻初程连忙关了电视，“没有，电视广告。” 第71章 要找帅的 “是么，可能是我太久没看电视了，不知道现在广告已经进化成这样了。”段怀瑾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 你当然不知道了，因为是瞎编的。 喻初程偏头蹭了下耳朵，急忙岔开话题，“你怎么突然给我弹视频，是出了什么事吗？” 段海翔这几天倒是挺安静的，但喻初程并不完全相信他，像他这种人惯会言而无信，谁知道他有没有再找段怀瑾麻烦。 喻初程紧捏着手机，看着屏幕里段怀瑾身后那熟悉的破旧墙壁的衣柜。 段怀瑾倒是拿着手机把整张脸都露了出来，“没事，就是看看你到家了没，早点休息。” 喻初程等了一会儿。 “……” 就这？没了？段怀瑾打视频就为了说这？ 喻初程切出去看了一眼上面他跟段怀瑾之前的聊天记录，划两下就到头了，而且不是段怀瑾有事找他，就是他有事要段怀瑾帮忙。 什么事都没有的情况下联系，这还是头一回呢。 一滴水顺着发丝滑进脖颈，喻初程这才回过神来回应道：“你也是。” 段怀瑾轻轻“嗯”了一声。 视频挂断后，喻初程坐在沙发上没动。 一秒，两秒，三秒…… 他突然站起来把沙发上的枕头往地上一摔，隐秘的小情绪快溢出来，他甚至想去楼下跑两圈了。 摔完了他又觉得自己有病，胡乱揉了把脸。 手机又响了。 喻初程秒接，“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喻夫人的声音，“程程，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呢，我想给你视频结果显示占线诶。” 喻初程刚才还以为是段怀瑾有什么话没说完又打了回来，没想到是妈妈，“没、没谁，就一个好朋友。” “真的吗？”喻夫人狐疑地打量着自己儿子的脸，福尔摩斯上身，“那你今天声音怎么这么乖？脸也红红的。” 喻初程再次把摄像头反转过去，不让喻夫人继续探究。他清了清嗓子，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背景，“妈，你这是在家？” “是呀，妈妈跟爸爸太想你们俩了，正好最近不是很忙就回来看看你们，明天中午记得回来吃午饭啊，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谁知喻夫人不是不探究了，而是换个方式，从线上转到了线下。 第二天，喻家饭桌上。 喻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喻初程。 “程程最近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喻初程夹了一块排骨，“挺好的。” “有没有交朋友？” 此时的喻初程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语气十分轻松，“交了，但不多，都没季舟熟。” “那有没有交男朋友？” “咳——！” 图穷匕见，喻初程差点被米饭呛死。 喻景琛坐在旁边给他递来一杯水。 喻初程咕嘟咕嘟仰头灌了进去。 “慢点慢点。”喻夫人没想到喻初程反应这么激烈，她一边轻轻给喻初程顺气，一边好奇又有点兴奋地打听，“被我说中了？快跟妈妈说说是谁啊？是不是昨天晚上跟你打视频的那——” 喻初程擦了擦嘴，声音闷闷的，“没交……” “真没有假没有？虽然妈妈支持你自由恋爱，以后找个家境什么样的都无所谓，反正又没人能超过咱们家，但妈妈只有一个要求。”喻夫人忽然正经严肃起来，显然不信喻初程的话。 喻初程：“什么要求？” 喻夫人：“千万不能找丑的。” 喻初程：“……” 向来开明的喻夫人在颜值这一块非常保守且固执。 “现在a多o少，想和你谈恋爱的人会有很多，你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筛选，不能太矮太瘦，不然以后怎么保护你，也不能太高太壮，要匀称。” 喻先生点点头，“是。” “还有那五官，不是说端正就能算好看，要找就找突出的帅的有吸引力的，骨相要能打，不能全靠发型撑。” 喻先生继续点头，“没错。” “身材也很重要，不能找那种五五分的，四六分也不太行，只能算将就，要找就要找那种黄金比例，这样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就是个行走的衣架。” 喻先生还是点头，“你妈说的对。” 喻夫人其他条件放得像海那么宽，颜值这一块要求却卡得死死的，瞬间就刷掉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alpha。 喻初程头一次见亲妈这么苛刻，有些汗颜，“会不会……要求太高了点。” 喻夫人语重心长，“等你以后就明白了，找个帅的以后吵架看见他那张脸气就消大半，想当年要不是你爸颜值和身材都在线，我没准早跟他离婚了。” 刚才还在一个劲点头附和老婆的喻先生：“？” 碗里的饭忽然不香了。 “所以程程，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就告诉妈妈，相信妈妈的眼光准没错。” 喻初程抿了下唇，“呃……” 他在脑海里想了一下段怀瑾的样子。 身高一米八几，身材也很好，比例更是不用说，颜值那一块也没见过谁比他还帅，好像刚好是那百分之一符合喻夫人要求的人。 喻景琛眼尾扫了一眼弟弟，看到喻初程迟疑的样子，他语气梆硬地对喻夫人说：“除了学习他什么都不喜欢。” 喻初程：“……” 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喻夫人拧眉，“你别插嘴，老大不小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还整天关心你弟的事，有那闲工夫你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什么时候带个对象回来给我看看呢？” 引火上身的喻景琛不说话了。 喻先生出来打圆场，“景琛工作忙，而且现在三十岁结婚的人比比皆是，你不要这么心急。” 喻夫人扭头，“你还来唱红脸了，是不是想我在儿子们面前把你当年多少岁追我的，怎么追我的全都说一遍？” 大学还没毕业就跟老婆结婚的喻先生举手投降，表示他再也不乱说了。 佣人们站在旁边憋着笑，家里总共三男人，全被喻夫人制得服服帖帖，一句话都没有。 等吃得差不多了，沉默了半晌的喻初程忽然开口。 “其实……最近确实有一个人。” 顿时，餐厅里所有人，包括几个在厨房的阿姨，都竖起了耳朵。 喻景琛握着杯子的手一紧，想要打断喻初程，但最后他只是嘴唇动了动，忍住了，冷着脸一言不发。 “谁？他长得丑吗？”喻夫人期待地问。 喻初程眼底闪过一丝纠结，盯着面前的盘子斟酌表达。 “不丑。我们关系挺好的，但我不确定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想法。” 第72章 邀请 喻夫人来了兴趣，“有照片吗？” 喻初程没照片，但是有季舟之前给他发的视频。 喻夫人火眼金睛，即使季舟手跟得了帕金森一样从头抖到尾，她还是能看出段怀瑾是个帅哥。 “不愧是我儿子，审美跟我一样好。”喻夫人还挺自豪，柔声问道，“怎么会不确定呢？不知道就去问呀。” 喻初程双手放在桌子底下，手指不受意识控制地互相抠着。 “情况有点复杂，其实他就是最开始咬我的那个alpha，他说会对我负责但我当时拒绝了。再说了，负责跟喜欢不一样，如果他只是想兑现承诺的话，那我自作多情岂不是很尴尬？” 况且上次他让段怀瑾标记他段怀瑾却给他打抑制剂，喻初程越想越觉得段怀瑾只是想遵守承诺，对他没别的意思。 喻景琛突然冷哼一声，“他敢拒绝你。” 语气里满是威胁和不悦。 他看着长大的弟弟，本来都决定放手便宜段怀瑾那小子了，结果听喻初程这么说他又开始后悔了。 愠怒之余，喻景琛深刻反省自己。 一定是他哪里做得不好，才让段怀瑾耍点小手段就把他单纯的弟弟给骗走了。 第57章 喻初程惊异地看着喻景琛。 他哥不是对段怀瑾有意见吗，怎么还前后矛盾左右互搏起来了。 喻夫人抬手在喻初程柔软的发顶上摸了两下，“程程，想做什么就勇敢去做，不要怕尴尬。你无论是家庭条件还是自身条件都很好了，而且爸爸妈妈和哥哥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哥哥不想支持。 喻景琛放下杯子，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并被母亲横了一眼。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不想以后相处尴尬的话，可以多试试跟他单独相处，相处次数多了你自然而然就能感受到了。”喻夫人循循善诱地开导道。 “好了好了，这事留给程程自己去想吧，我们就不多干涉了。”喻先生站起身，扶住喻夫人的肩膀，那手就跟控制不住似的，十分自觉地给老婆捏肩。 喻先生细心发现，“你这头发下面有些分叉了，晚上不是还要去时装秀吗，要不要下午约人上门来护理一下？” 喻夫人拿起头发一瞧，还真有点，想到晚上那场时装秀，她转向喻初程，“程程晚上跟妈妈一起去吧，正好陪陪妈妈。” 喻初程正捣鼓着在网上搜索。 【适合两个人去的地方。】 都说听人劝吃饱饭，他这人主打一个听劝。 听到喻夫人叫他，他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下面搜索栏弹出一排。 【约会首选好去处】、【最适合约会的地方】、【京都周末约会地点大全】…… 喻初程假装没看到“约会”两个字，随便点了一个进去。 晚上，喻初程跟喻夫人一起参加了一个著名品牌的时装秀。 国际一线超模身穿最新设计，昂首阔步地走着t台。 喻夫人跟喻初程坐在最前排中央最好的位置，周围都是著名服装设计师和那些大红大紫的明星。 喻初程不懂设计，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瞄一眼时间。 怎么才七点啊。 段怀瑾今天已经在洛城了，早上十点多的时候给他发了一句到了，然后就没声了，也不知道现在忙完了没有。 一想到八点准备给段怀瑾发什么，喻初程就开始紧张了。 他一紧张就更坐不住，视线胡乱在秀场里扫了扫。 超模们在眼前走来走去，头顶那亮到晃眼的灯光全打在t台上，导致台下的人脸都挺暗的，喻初程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坐在他斜对面的那个气质很好的女人居然是张娩。 张娩身穿黑色露肩长裙，脖子上戴着闪闪发光的项链，薄薄的红唇轻抿，头发一丝不苟地挽上去，双手自然搭在腿上，喻初程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 “妈，你跟张娩熟悉吗？”自从游轮之夜见到张娩那般模样，喻初程再看张娩总感觉她怪怪的。 “张娩？”喻夫人长期在国外，国内的社交她也很少参加，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以前挺熟的现在不联系了，怎么了？” 喻初程小声问：“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嫁给张广致吗？” 张广致是入赘的理应对张娩很好才是，但从那天晚上的情况来看，张广致一点都不尊重张娩。而且张家当时在京都的地位也不错，为什么要招赘婿呢。 似是察觉到对面有人在看她，张娩回以一个提醒又不失体面的微笑。 喻夫人抬手遮住了唇，“说来话长，等休息的时候再说。” 模特又换了两套衣服走了两趟，终于可以中场休息了，再不休息有些人膀胱就快瘪炸了。 周围的人少了一圈，坐在位置上的人跟朋友侃侃而谈，评价着今晚哪件设计最让人眼前一亮。 喻夫人叹了口气，“她家是很奇怪，几代从商都是男人管家，也是由男人继承家业。但到了张娩这辈只有她一个女儿，还是个beta，张家宁愿招赘婿也不愿把家业传给她。” 怪不得张广致背地里这么嚣张，原来张家都把他当亲儿子了，这也太过分了，古代人都没这么封建。 喻初程抬头瞄了张娩一眼。 好像哪里不对。 “妈你是不是记错了，她是beta？” 喻夫人摸了摸垂在胸前的秀发，“不可能记错的，当年你外公跟张家关系不错，我十几岁时就认识了张娩，她身份证上就写的beta。” 喻初程陷入沉思。 他记得自己之前在张家落水意外发情后，段怀瑾带他来到了二楼书房，刚进去时他的意识还不算太混乱，他清楚地听到门外张涵舟说他们家只有他母亲是omega。 怎么到了这又变成beta了。 喻初程还想再问详细一点，可喻夫人被另一侧的人拉过去聊天了，他只好把问题又咽回肚子里。 几百公里外的洛城，段怀瑾口袋里的手机嗡地震了一下。 他单手掏出手机，没有温度的目光直直垂下。 喻初程：【下周六你有空吗？我们去游乐场玩怎么样？】 八点整一发完这条消息，喻初程就把手机开了免打扰揣在兜里。 先不看段怀瑾的回复，等回家再看。 这次他没有告诉季舟，也没有邀请许梦舒，只邀请了段怀瑾一个人，也不知道段怀瑾会不会同意。 没开灯的房间里，唯一光源就是段怀瑾手里的手机。 屏幕的亮光将他原本就冰冷的表情照得更加阴森。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会知道那件事……” 十几分钟前，这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还在十分嚣张地挑衅，结果现在，他藏在身后的水果刀掉在远处，手腕也脱臼了一个，嘴里的牙都掉了一颗，疼得他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他胆战心惊地看着面前的青年，脑子里疯狂回忆着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段怀瑾松开了男人的衣领，男人站立不稳，整个人一下子软倒下去。 “纸。” 青年的嗓音又冷又低，听得男人头皮发麻。 男人连忙指了一下桌子。 段怀瑾抽出两张纸，仔细把刚才溅到手上的脏血擦干净，这才划开屏幕，打字回复喻初程的微信。 第73章 没空，我走亲戚 瘫在地上的男人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扭头去找水果刀。 他快到五十了，身材是普遍中年男人的微胖，大脸盘子挺圆，头发稀疏，平时衣服穿得板板正正的，往那一站让人觉得憨厚老实。 这是个几十年的老房子了。 水果刀掉在客厅里，他站都站不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直到手碰到了刀，他心里才有了底，撑着沙发颤颤巍巍爬起来。 他不认识眼前的青年，只记得自己刚到家不久就有人敲门，说是有快递要他签收。 他留了个心眼从厨房拿了把刀藏在身后才去开门。 结果这青年力气特别大，二话不说就把门一拉，伸手把他一推，整个人就进来了。 “你是谁？再往前一步我就报警了！”男人立刻掏出刀威胁道。 可是青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刀，继续向前逼近，“我来看看张家曾经的司机现在过得怎么样。” 一听到张家，男人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要捅人。 但他上了点岁数，个子没人高，动作也没人快，手腕瞬间被一折，刀掉在地上被人踢飞出去。 现在刀又回到了他手上，正是偷袭的好机会。 男人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盯着青年的一举一动。 都到这种时候了，那人居然还有心情在手机上聊天。 不知是不是自己花了眼，男人甚至看到对方平直冷漠的嘴角翘了下。 段怀瑾收起手机，目光转过来的刹那，男人确定刚才自己是因为角度问题看错了。 “给、给我出去！”男人即使手里拿着刀，底气依旧不足，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股温热涌了出来，他抬手一抹，才发现他青紫的鼻子流血了。 没了手机的光亮，段怀瑾那双眼睛隐藏于阴影之中，愈发吓人，“如果我说不呢，秦大年。” 男人浑身僵硬，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连脚都被冻在了地上。 “秦大年是谁，我、我不知道。” “看来你连你之前名字都忘了，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么？” “不！你闭嘴！” 秦大年突然发疯暴起，直接毫无预兆地拿刀刺了过来。 他腿还是软的，甚至冲过来时还踉跄了一下。 段怀瑾干脆利落地夺了刀，一把将秦大年撂倒在地。 秦大年脸着地，嘴里的皮肉都被牙齿磕破了，顿时眼冒金星。 水果刀锋利的刀刃贴到脸上，冰凉的温度刺得他打了个哆嗦，差点没憋住尿。 段怀瑾蹲在旁边，垂着头，条斯理地把刀刃往秦大年的脸上按了按，仿佛在探究到底多大力气才能不多不少地划开皮肉。 “二十多年前你来张家当司机，对你来说这是份不错的工作，工作压力不大，工资还高。” 第58章 “你很满意这份工作，但十九年前，你意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自己主动辞职了，后来改名换姓，来到了几百公里外的小县城开网约车，我说的对吧？” 紧紧贴在脸上的刀锋又朝里面偏了点，秦大年浑身抖如筛糠，“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你想具体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段怀瑾眼底闪过一抹冷笑，“不用，我不想听，我是来拿东西的。” 上辈子秦大年被带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说过一遍了，同样的话没必要说第二遍。 “什么东西？”秦大年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 段怀瑾：“视频给我。” “你在说什么？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说的视频是什么东西？”秦大年胆战心惊地装傻充愣。 段怀瑾沉默不语，不再继续把刀摁在男人脸上，手里的刀一转，抬手握刀就是一刺。 “啊啊啊我给！我给！” “噌——！” 刀擦着他的耳朵扎到身下的地板上，在地板砖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白色划痕。 “嗬……嗬……”秦大年被吓出一身冷汗，裤裆一湿。 如果不是他喊得及时，估计现在他的耳朵就被削下来了。 秦大年欲哭无泪，“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段怀瑾用刀面拍了拍秦大年的脸，“早死和晚死，你自己挑一个吧。” 秦大年心中惊惧，全身血液倒流。 “别，我现、我现在就把视频给你。” * 晚上九点多，时装秀终于结束了。 喻初程揉了揉坐久了有些酸痛的腰，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 印入眼帘的就是—— 段怀瑾：【有空，可以。】 他答应了。 “程程，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高兴？” 喻夫人跟人聊完天准备回去，一走过来就看见整晚都心不在焉看到后面甚至快睡着的喻初程突然精神起来，嘴唇微微抿着，像是在暗自窃喜。 喻初程连忙关了手机，“没有。” 回去路上，喻初程收到了私家侦探的消息。 侦探：【老板，你之前不是让我们派人跟着段怀瑾吗，他今天去了洛城咱们的人也跟去了，但对方反侦察意识特别强，他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人下了高铁后就把目标跟丢了。】 喻初程：【知道了，他暂时不用跟了，你们帮我挖一挖张广致这个人，重点放在十九年前。】 侦探：【这……】 私家侦探有些犹豫要不要接这个单子了，毕竟张广致接管张家这么多年，背后的水很深，要是贸然去挖他很有可能会被牵扯进去。 喻初程：【加钱。】 侦探：【老板，我们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这活确实有点困难。】 喻初程：【三倍。】 侦探：【好的老板，刚才您就当我放了个屁。】 有钱能使鬼推磨，傻子才跟钱过不去。 喻初程在枫山住了两天，后来学校课多就回去了。 季舟建了个微信群，把喻初程、许梦舒和段怀瑾都拉了进去。 眼瞅着快到周末，季舟在群里艾特全体成员。 季舟：【咱这周六去上网啊，还是在网咖打游戏得劲儿，段怀瑾你们这周店里有活动不？能不能给哥几个打个折。】 许梦舒：【你脸皮真厚，那网咖又不是人家段怀瑾开的。】 作为季舟最忠实的开黑搭子，喻初程：【我不去。】 季舟直接发语音过来，“为什么？！你是不是嫌我菜？一身星钻味的我已经配不上王牌味的你了是吗？” 戏真多…… 喻初程硬邦邦：【不是，我这周有事没空。】 季舟不满地问：“有啥事？” 段怀瑾也在群里，喻初程约段怀瑾出去又是瞒着另外两人悄悄进行的。 迟疑了一会儿。 喻初程选择撒谎：【走亲戚。】 段怀瑾正在上课，手机在口袋里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响个不停。 他把手机静音，恰好看到了群里消息。 段怀瑾：【我也有事。】 季舟：“你也有？！你干嘛去？班不上啦钱不挣啦？” 段怀瑾：【我也走亲戚。】 第74章 他要去相亲？？？ 季舟：【？？？】 满屏问号飘过。 季舟还特地去翻了翻日历，这周末也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啊，怎么一个两个全去走亲戚了。 他戳了戳喻初程的头像，发语音，“不对啊，你走亲戚就走呗，咱们晚上打啊，不影响。” 许梦舒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小窗口私戳季舟让他闭嘴别问了。 但季舟没注意。 喻初程吃着营养师搭配的早餐，牙齿咬着牛奶吸管。 这个逼…… 喻初程：【晚上要吃晚饭，走不开。】 季舟发了个如坠冰窟的表情包，反手艾特了段怀瑾：【你呢，你晚上也在亲戚家吃晚饭？】 段怀瑾：【嗯。】 喻初程：“……” 段怀瑾就不能自己想个理由吗，跟他一样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许梦舒叹了口气：【微信要是出个能把群主踢出去的功能就好了。】 季舟当即就弹了条长达五十秒的语音，不用点开就知道都是在抨击许梦舒。 喻初程囫囵咽了早饭，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他哥给他请的这个营养师每天都来伺候他的一日三餐，关键对方好像还得到了他哥的授意，早上喻初程人还在做梦，身体已经被往餐桌前一按，逃都逃不掉。 但喻初程回床上躺了几分钟，一想到明天要跟段怀瑾单独出门，他就有点睡不着了。 喻初程挠了挠脖子，后颈泛起一片薄红。 好久没闻到段怀瑾信息素的味道了，有点想闻。 反正睡不着了，喻初程索性起床，走到衣橱面前打开柜门，开始搭配明天穿的衣服。 “这件还行，就是有点薄。” “这件以前怎么没发现颜色这么难看。” “这件有点皱了，不太行。” 两小时后，季舟来找喻初程时，喻初程正坐在堆满衣服的床上发呆，还是厨房里营养师去开的门。 季舟把楼下顺手买的水果放在桌上，看喻初程那略显疲惫的背影忽然想递根烟给他。 “怎么了这是，你搬家啊？” 喻初程头发凌乱地翘着，眼神空洞，“我好像没合适的衣服穿。” 季舟看着满床的名牌，差点破音，“不是吧，怎么连你也开始凡尔赛了？你特么这叫没衣服穿？！” 喻初程揉了揉耳朵，“小点声行不行，我又不聋。” “你明天不是去走亲戚吗？” 喻初程嗯了一声。 “走亲戚就走亲戚，你穿那么花枝招展干嘛？” 喻初程烦躁地托着下巴，“你不懂。” 说完，他扭头打量起季舟。 季舟寒毛一竖，“看我干什么？” 喻初程眼神在季舟身上从头到脚转了两圈。 季舟身高一八零，直男审美直男脑回路，平时跟他出去啥样，跟女神出去也啥样，除了早上会特地把胡茬刮干净，穿的衣服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季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猛地捂住，“你想干嘛，这是我新买的衣服，你可别想打它的主意啊，除非给钱我能勉强忍痛割爱。” 季舟的衣品喻初程可不敢恭维。 “放心吧，你衣服很安全。”他踢了踢季舟的脚，站起来，“过来一下。” 季舟跟着喻初程来到卫生间。 喻初程打开镜柜，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两排男士香水。 他平时不爱用这些，很多都是他哥送的。 喻初程随后拿起一瓶朝空气里噗呲噗呲喷了两下。 “你觉得这个好闻吗？” 季舟嗅了嗅，“还行，有点寡淡，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走出去风一吹不就散了。” 喻初程皱着眉挑选，那表情比他上学时做题认真一万倍。 “那这个呢？” 季舟狠狠打了个喷嚏，“这也太呛人了吧！” 喻初程吸了吸鼻子，确实。 他换来换去，最后整个卫生间香气弥漫，空气中甚至能看到香水喷散出来的小颗粒，两人闻多了不仅鼻子有点失灵，出来时都跟腌山货一样都腌入味了。 季舟大口猛嗅新鲜空气，“你给我老实交代，明天恐怕不是单纯去走亲戚的吧。” 喻初程有点头晕，喝水时听到季舟这么说差点呛到。 季舟见他是这种反应，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指着喻初程，“果然——” 喻初程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你亲戚家是不是给你介绍相亲了。” “……” 第59章 喻初程一颗心又放了回去。 幸好季舟够傻，不然换一个人恐怕都猜出来了。 喻初程舔了舔唇，面无表情地搪塞道：“哇居然被你猜出来了，你好厉害。” 季舟：“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跟你两年兄弟白做的。” “……” 突然想换个人做兄弟了。 这人不仅呆傻，还总是有一股迷之自信。 喻初程丢下季舟，头也不回地回卧室继续思考明天穿哪件。 季舟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迅速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在好友列表中找到段怀瑾。 季舟：【急急急！有个非常重要的事，十万火急！】 段怀瑾正在图书馆写题，看到是季舟发的消息，他直接摁灭屏幕，想等这道题解完再看。 还没等段怀瑾放下手机，季舟就弹来了第二条消息。 季舟：【喻初程家里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了！他好像还特别重视，今天挑了一上午衣服，连香水都要让我帮他一起挑！】 段怀瑾握着笔的手一顿。 段怀瑾：【你听谁说的。】 季舟：【我猜的，不过猜对了，他还夸我厉害。】 段怀瑾：【他夸你厉害？】 季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去相亲了，喻家人脉多广地位多高你应该知道的吧，想当喻初程alpha的人能绕地球排一圈。你俩之前不还临时标记了吗，你不抓紧的话估计他就要有其他alpha了！】 季舟想象不出喻初程跟别人浓情蜜意的样子，之前段怀瑾也是毫无预兆地就给他兄弟咬了，他这才被迫接受了这个冲击。 见段怀瑾没回复，季舟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疯狂扣字。 喻初程在卧室都能听见季舟打字时手机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你又在那边蛐蛐谁呢？过来帮我看看这套行不行。” 季舟扬声道：“马上来！” 季舟：【而且我看了，喻初程最后选的那瓶香水还是限量款，闻起来像柑橘和薄荷混在一块。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啊，那香水死贵，喷一下就几百，他见你都不喷那玩意儿！】 季舟：【不过你已经有我跟许梦舒两票了，所以还是有赢面的，你快好好想想吧！】 第75章 难道他穿搭很丑吗 房间里，喻初程开始不耐烦，“季舟！你特么写小作文呢？！” 季舟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去，他赶紧揣起来，“来了来了！” 段怀瑾盯着屏幕里季舟发的消息看了一会儿，他淡淡垂眼，笔尖停在没写完的公式上，把最后一个符号描深了点。 喻初程才多大，喻家就着急张罗着给他相亲？ 他继续往下写着题，思考的间隙总会多看一眼手机，但放在手边的屏幕再也没亮过。 段怀瑾拔了充电器，收了书，拿起包朝图书馆外走去。 作业还没写完，但现在他不太想写了。 段怀瑾身高腿长，走到哪都挺引人注目的。 一个长相精致的短发女生在朋友的怂恿下鼓起勇气，上前拦住了段怀瑾。 “那个同学，请问你有对象吗？” 段怀瑾淡漠地扫了女生一眼，“没有。” 女生五官甜美，睫毛又翘又密，声音轻柔，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段怀瑾注意到她为了搭配今天穿的衣服，脖子上还特地系了条深蓝色的丝巾。 喻初程应该也很适合戴丝巾。 他的脖颈纤细，系在脖子上一定会把他的皮肤衬得更白。还可以把这个丝巾系在手腕上做装饰，或者搭配衣服系在腰上。 女生期待又羞赧地问：“那你可以和我试试吗？我喜欢你。” 段怀瑾回神，“抱歉，不可以。” 女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沮丧地嘟囔：“拒绝得真干脆呢。” 她躲在书架后的朋友们走出来安慰她，“好啦好啦，别灰心，可能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女生失落极了，“你们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呢，网上不是说帅哥很好追吗，结果人家根本不给我开始的机会呀。而且他刚才好像还有点不高兴。” “这……可能他是性冷淡吧。” “是啊，咱们在图书馆蹲点了这么多天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身边也没个朋友，可能就是性子太冷了。” 女生遗憾地叹了口气。 刚才段怀瑾多看了她两眼她还以为有戏呢，而且她今天还戴了日抛美瞳，贴了假睫毛，结果她连昨天刚做的新美甲都没来得及展示就被拒了。 * 周六上午，天刚蒙蒙亮，喻初程定的闹钟都没响，他就醒了。 来做早饭的营养师刚进门，就看见喻初程正一边刷着牙，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 “早啊。” 喻初程含糊不清地跟营养师打了个招呼。 营养师沉默了一瞬，默默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喻初程：“？” 两秒后，门又开了。 进门的方式没问题啊，手机上的时间也没被人做过手脚啊。 营养师再三确认站在客厅的确实是喻初程，并不是自己没睡醒眼花。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现在才早上七点，喻初程居然可以穿戴整齐地站着，以前他可是九点还蒙着头睡大觉，把他按在椅子上都能坐着睡的那种。 喻初程去卫生间漱了口。 至于这么惊讶吗，他不就是平时比正常人晚起个几小时吗。 营养师把早餐做好端过去时，喻初程已经在桌边坐好了。 喻初程今天还戴了腕表，驼色粗针毛衣松松垮垮地罩着白衬衫，领口和下摆随意翻出几道干净的折痕，袖口纽扣没扣好，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黑色外套裤显得他腿又细又长，头发难得不那么凌乱，柔顺乖巧地散落在额前。 营养师不禁打趣道：“怪不得今天起这么早，这么重视是要见对象去啊？” “咳！”喻初程用手背擦了下嘴角，“不是，是朋友。” 营养师拖着腔调，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原来你们大户人家都管这叫朋友，学到了。 喻初程正不紧不慢吃着早餐，他跟段怀瑾约了上午九点见面，本以为今天时间会很充裕。 谁知他一查路况。 居然堵车，地图上一路红，有的地方都红得发黑。 “算了我不吃了。”喻初程抓起放在一旁的斜挎包，蹬上鞋子就出门。 但就算这样，喻初程还是迟到了。 段怀瑾站在游乐场门口的一棵树下正低着头看手机。 喻初程顾不上头发乱不乱了，跑过来时没注意脚下有块地砖突起，“对不起，我——呃！” 喻初程被地砖一绊，整个人直接往前一扑。 段怀瑾伸手一接，这才避免了喻初程和地面亲密接触。 游乐园门口人来人往，九点半开园，现在已经不少人在排队了。 靠，好丢人。 今天气温不高，风和日丽的，喻初程身上却燥热起来。 他本来想今天帅气一点，稳重一点，结果刚见面就差点摔个狗啃泥。 “小心一点。”段怀瑾淡声道。 喻初程闻道了段怀瑾身上的味道，熟悉的皂角香，还有一点阳光的味道，闻起来暖融融的。 要是多一点信息素的味道就好了。 喻初程下意识地想。 段怀瑾今天穿了件灰色卫衣，外面套了件黑色薄外套。 喻初程飞快直起身站好，“你等很久了吗？” 比九点还要早二十分钟到的段怀瑾偏头看着喻初程，“没有，我也刚到。” 细碎的阳光透过枝桠洒在喻初程柔软蓬松的头发上，看上去很好摸。 喻初程有些顶不住。 段怀瑾怎么一直盯着他看，难道他今天穿得很奇怪吗？ 这身衣服是昨天晚上他申请外援，让喻夫人帮他选的。虽然跟他平时的穿衣风格不太一样，但他相信亲妈的眼光。 稳住……别慌…… 来都来了，就算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喻初程耳朵红红的，疯狂地做着心理建设。 他瞄了眼段怀瑾垂在身侧的手，左脑跟右脑开始互搏。 右脑：他的手好好看，要不拉着他一起去检票口吧，反正以前又不是没拉过。 左脑：不行，这意图也太明显了点。你也不想想你俩之前是在什么情况下拉的，你不觉得现在这样特别刻意吗？ 最终还是左脑占据了上风。 喻初程看到远处园区大门开了，长蛇般的队伍开始动了。 他揉了下耳垂，对段怀瑾说：“走吧，我们去检票吧。” 话音刚落，喻初程的手忽然被握住。 段怀瑾的手掌宽阔温热，像是带了电流，将喻初程的手包裹在内。 他走在前面，牵着呆愣住的某人，“人多，这样不容易丢。” 第76章 来都来了，拍一个吧 第60章 喻初程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了。 这才刚开园，人再多也多不到哪去，只是门口等检票的人看着多罢了，实际里面很多项目都不用排队。 喻初程抿了抿唇，一言不发，乖乖跟在段怀瑾身后。 一入园，正对着大门口的就是旋转木马这种温和的适合小孩子玩的项目，一群小朋友拉着爸妈的手乌泱泱冲过去。 “我要这个白色的马！” “驾驾驾！” “妈妈你跟我一起来坐马车吧！” 没几秒钟，旋转木马项目就被小朋友攻陷了。 喻初程：“……” 怎么跟想象的有点不一样。都是小孩子玩的，会不会有点太幼稚了。 “我们换一个吧。”他由衷建议道。 进了园段怀瑾依旧拉着他，“你想玩哪个？” 喻初程扭头看了看四周。 刚进门这一块应该是亲子地带，基本上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在排队，喻初程不想玩这些幼稚的，他在一堆游乐项目中瞥见一个适合成年人玩的。 “就那个吧！” 喻初程指了指远处那个黑不溜秋的建筑。 建筑门口许多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在排队，里面虽看不清是什么情况，但门口牌子上几个大字非常引人注目——心跳一刻。 搞得这么神秘，连屋子外装饰都是黑的，一看就很刺激。 喻初程兴致勃勃地跟段怀瑾过去排队，别看刚开园队伍不是很长，但两人足足排了快半小时才进去。 每组人都玩这么长时间才出来，想必这个项目一定很精彩。 然而喻初程掀开帘子却傻眼了。 脖底挂着摄像机的摄像老师，拿着打光板的摄像助理，扶着巨大聚光灯的灯光老师齐刷刷看过来。 喻初程看了眼身后进来的路，又看了看面前一群人。 什么情况？这怎么是个摄影棚啊。 而且他发现这棚子并不是全封闭的，只不过有一面正好对着游乐园波光粼粼的湖，湖对面是游乐园里最高的项目摩天轮，所以就没砌墙。 工作人员热情洋溢地迎上前来，“欢迎来到心跳一刻，这里是我们游乐园著名打卡项目，由我们摄影技术超棒的摄影老师为你们抓拍最有纪念意义的情侣合影，背景就是我们身后的摩天轮哦，不管白天拍还是晚上拍都非常好看呢！” 喻初程脸上热度蹭的一下上来了，“谁教你们这么取名字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屋什么惊悚刺激类项目呢。 “没错啊，心跳加速的一刻嘛。”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瞄了眼两人牵着的手，“二位难道不是情侣？” 喻初程：“我……” 他确实没想到这是摄影棚，都怪这棚子外面的装饰太少，门口连块提示板都没有，他看这棚子乌漆麻黑的，压根没往浪漫这方面想。 喻初程拉着段怀瑾想走。 段怀瑾却说：“我们在外面排了半个小时。” 喻初程硬生生刹住了脚，心头忽然涌上一丝愧疚。 因为他判断失误，没有提前做好攻略，导致段怀瑾陪他一起白站了半小时。 段怀瑾：“来都来了，拍一张也行。” 段怀瑾认真的神情看得喻初程忍不下心拒绝。 棚子里所有人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工作人员看着这尴尬的气氛，挠了挠头，有点搞不清状况。 这两人应该是情侣吧……难道今天吵架了？ “算了。”喻初程妥协了，“那就拍吧。” 他之前也跟季舟拍过合照，在高中拍毕业照的时候。跟段怀瑾一起拍，只要控制好表情不要太紧张，应该也没问题的，就像段怀瑾说的那样，来都来了。 可当工作人员拿出拍照道具的时候，喻初程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工作人员把手里的猫耳发箍递给喻初程。 “这、这什么啊？！我不戴。”喻初程结结巴巴，“还有，为什么给我啊？” 工作人员解释道：“我们游乐园的吉祥物是快乐猫，所以我们拍照打卡的道具就是猫耳朵，至于为什么给你……” 工作人员瞟了一眼段怀瑾。 另外一个人明显不适合戴这个啊。 几个深呼吸过后，喻初程语气硬邦邦的，“我不戴，就这么直接拍吧。” 摄影老师举着相机对着两人比划了两下，调整好曝光。 喻初程不会拍照，以前趴桌子上睡觉被季舟偷拍过，那松弛感看得老师心里冒火。但一旦真的有人告诉他要拍照，他的四肢就开始不听使唤了，五官也仿佛不是自己的。 “右边的帅哥表情自然一点，笑一笑，不要太僵硬。” “你们再稍微靠近一点，现在离得太远了。” “左边高个子帅哥手揽住他的肩吧，对就是这样。” “右边帅哥眼睛看镜头就好了，不要看其他地方。” 摄影师的声音飞刀似的，每说一句话就在喻初程后背扎一刀。 他终于知道之前为什么会在门口等那么长时间了，原来每个动作都要经过漫长的调整。 摄影师找了好几个角度，但拍出来的效果他都不是很满意。 他往前一张张翻着照片。 明明两人底子非常好，连他都被激起拍摄欲想让他们多摆几个动作多拍几张，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完全没拍出感觉来。 摄影师盯着最后一张照片琢磨了片刻，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 顿悟过后，摄影师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喻初程脸都快僵了，“好了？” 说实话他都不想要最后拍出来的照片，估计他的表情没眼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嘴角抽筋了。 摄影师不说话，只是用力把喻初程的头往旁边人身上一按。 喻初程：“？” “对！感觉来了，保持这个姿势千万别动！” 摄影师提防喻初程乱动似的，一边叮嘱一边急急地往后退。 喻初程自暴自弃地闭了闭眼。 这哪里是心跳一刻，从刚才开始他的心跳就越来越快。 本来他不跟段怀瑾离太近是怕飞快的心跳被察觉，现在好了…… 段怀瑾微微偏头。 就在刚才，喻初程发丝蹭过他下巴的时候，他闻到了好闻的洗发水味。 除此之外，段怀瑾还闻到了喻初程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混合着薄荷的气息，像把一片清晨的凉雾揉碎了，清爽又令人心神动荡。 第77章 为了见他 喻初程感到肩头的手忽然紧了紧。 他下意识想抬头，但又想起摄影师千叮万嘱不要动，他只微微仰了一下，就硬生生忍住了，用问询的眼神看向段怀瑾。 恰好这时摄影师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 摄影师看到成片惊喜地点点头，“哎这效果也不错，很有感觉！” 这就结束了？ 喻初程不信邪地看向摄影师递来的相机。 他刚才都没看镜头，效果能有多好？ 谁知看到成片的那一刻喻初程沉默了。 照片中，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喻初程耳朵显得很红，他抬眼看着段怀瑾，神情有些茫然。他身旁的段怀瑾偏头对着他，眼睫轻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明明是在拍照，两人却都没看镜头，但最后误打误撞反而有种眼里都只有对方的感觉。 没两分钟，照片洗好了，两人一人一张，工作人员还送了情侣小挂件作纪念。 段怀瑾捏着照片的边缘，评价道：“很好看。” 喻初程则一把从工作人员手里抓过照片揣进包里，“走了，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呢。” 工作人员笑着在后面招呼。 “喜欢可以晚上再来拍夜景哦，反正都是免费的，不过晚上的游客比较多呢，需要早点来哦。” “方便的话麻烦帮我们在小程序上投投票，助力我们成为游乐园最受欢迎的项目！” 投票？我才不投票呢。 最受欢迎的情侣打卡点还差不多。 喻初程闷头走在前头，几步后又想起什么，手指在包里动了动，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抹平，防止被里面杂七杂八的零碎物品给压出折痕。 出了这乌漆麻黑的建筑，喻初程躁动的心跳这才慢慢平息。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段怀瑾现在心情好像很不错。 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喻初程跟他走得近，能闻到段怀瑾身上非常少量的信息素，信息素不会说谎，也掩藏不了。 拍个照片这么愉悦吗？ 喻初程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心跳一刻那个项目，暗自琢磨着。 不然还是抽空给这项目投一票吧，反正也不费事。 下午，园区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不少项目队都排得老长。 喻初程跟段怀瑾玩了三四个稍微刺激点的项目。 第61章 坐完过山车后，喻初程腿肚子都软了。 刚才在上面从几十米高空中以一个近九十度的角度俯冲下来时，喻初程在脑子里把这辈子都过了一遍，用尽毕生信念才死死咬住没有出声。 反观段怀瑾，全程都很淡定。 下来后还能稳稳扶着喻初程。 “还玩吗？”段怀瑾靠近了点，沉声问。 “不玩了不玩了。”喻初程胳膊无力地抬了一下，表示投降。 忽然，喻初程听到一声很轻的吸气声。 段怀瑾在闻他身上的味道，似乎还挺喜欢那味道的。 喻初程暗中沾沾自喜，不枉他花了那么长时间选香水。 他是上网搜约会穿搭时看见有人评论说一定要喷香水，这样给人的印象会很好，是个加分项。 以前的喻初程对这些不屑一顾。 管他喜不喜欢，他想怎样就怎样，看他不爽自己滚，这种小心机狗都不学。 现在的喻初程—— 学，狗不学我学，而且还要点赞加收藏逐帧学习。 殊不知段怀瑾根本不是喜欢这香水的味道，而是在反复确认一件事。 alpha的嗅觉极其敏锐，等级越高分辨能力越强，就算几十种不同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段怀瑾也能轻松说出每种气味的名字。 喻初程身上的味道就像一张写了答案的试卷，就这么明晃晃摆在他面前。 柑橘加薄荷，这个味道跟季舟在微信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所以喻初程选香水根本不是去见相亲对象，而是为了见他。 “那边排队好像很快，我们去那边吧。”喻初程抬头，段怀瑾又在盯着他看。 段怀瑾的目光像有实质，看得喻初程脸颊隐隐发烫。 不是吧，怎么又是这种眼神，已经第二次了，难道他今天真的很丑吗？ 喻初程脑子乱乱的，兴许是刚才坐过山车脑浆被晃匀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头发也有些乱，呆呆地跟段怀瑾就这么干巴巴地对视了几秒。 直到旁边走过一个女人，她手里牵着的小女孩好奇地大声问：“妈妈你看，他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段怀瑾短促地笑了下，很轻，快到让人捕捉不到，仿佛只是嘴角勾了勾，胸腔震颤了一下。 喻初程乍然惊醒。 不等他说话，段怀瑾抬手，指尖捻了下他翘起来的发丝，“走吧。” 碰碰车是游乐园里的必玩项目之一。 队伍很长，但每次进去都是一大波人，所以排得特别快。 “不要拥挤，两两一组。”工作人员拿着小蜜蜂再三强调。 他们园区有两种碰碰车，一种是大人带小孩玩的，一种就是这里全是成年人玩的，连位置都被特地加宽了。 不过段怀瑾腿长，坐进去还是有点挤。 “左边的人控制方向，右边的人控制前进和后退，每辆车会自动记录碰撞次数，碰撞次数越少的将获得我们精心准备的小礼品。” 工作人员一边重复游戏规则，一边检查每个人的安全带。 喻初程紧张地握着方向盘。 开玩笑，他穿书前可是有驾照的人，开碰碰车肯定不在话下。 刺耳的游戏铃声响起，当场地内所有碰碰车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时，喻初程才发现这游戏没那么简单。 “你开你的，我来控制速度。” 段怀瑾的话像一颗定心丸。 喻初程点点头，全神贯注地躲避着周围其他的碰碰车。 这游戏规则跟常规碰碰车不一样，但玩起来却格外刺激。 有人想着躲避，有人憋着坏心思就想撞人，还有人单纯配合不好，开着车在场地内乱窜。 喻初程跟段怀瑾配合倒挺默契，可惜再默契也挡不住其他车出其不意的变向。 前面那辆车突然往后倒，他们的车无法避免地撞了上去。 段怀瑾正打算往后退，结果后面又顶上一辆车，把他们夹在中间动不了。 左边是场地边缘的墙壁，只能想办法从右边挪出去。 就在这时，一辆碰碰车在跟别人碰撞后控制不住方向，以一个很快的速度朝他们这边冲过来了。 “我靠我靠，待会儿要四车相撞了。” “哈哈可真刺激，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啊。” 场地外排队的游客有说有笑地指着里面。 突然有人发现不对。 “哎怎么有人把安全带解开了。” “啊？在哪？”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混乱中，那辆失控撞过来的碰碰车在段怀瑾眼中极速放大。 上辈子轮胎抱死，跟地面发出刺耳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段怀瑾来不及多想，手指飞快解开安全带，转身把喻初程的头往下一摁，在车辆受到猛烈冲击的前一刻护住了喻初程。 第78章 因为喜欢你，行了吧 碰碰车剧烈一晃，因为惯性，喻初程的头朝旁边一歪，差点磕到旁边的墙。 工作人员发现有人解开安全带，连忙拉闸叫停。 “怎么回事？”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还没玩够啊。” 场地内其他游客不明所以地注视着急匆匆跑进来的工作人员。 段怀瑾不记得上次心跳这么快是什么时候，他维持着这个动作僵硬了许久，等工作人员从场地那头快跑到跟前，他眼前的场景才从上辈子的车祸前一秒回到了游乐场。 “抱歉。” 段怀瑾收回撑在喻初程座位上的手，脸色难得有些苍白。 刚才那辆碰碰车撞过来的时候，他眼前发生了错乱，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那个夜晚。 他不知道自己会ptsd。 喻初程坐完过山车本就有点晕的脑子这下更晕了，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耳朵里一阵漫长的耳鸣结束后，他虚弱地半睁开一只眼睛，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很多人声忽远忽近。 他浑身疼，不知道碎了几根骨头，感觉自己快死了。 有人在拽门，咬牙尝试了几次过后，那人吼道：“车门变形了打不开，快打120和110啊！” 喻初程气若游丝地张了张嘴，整个人被挤压在严重变形的车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就在他听着这不绝于耳的雨声快要睡着的时候，救护车呜哩呜哩的声音划破天际。 警车和消防也到了，消防用工具撬开了车门。 喻初程被人从车里拖出去时，感觉自己已经冷得像具尸体了。 就是这么倒霉，在回家路上发生了车祸。 还有一口气的他被人抬上了担架。 但喻初程知道没用了，他眼前已经开始走马灯了，胸腔剧痛无比，可能内脏碎了，可他连流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估计用不了几分钟他就要断气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离他远去。他像被人按在泳池里，耳朵里灌满了水。 都说人死后最后失去的是听觉。 喻初程的意识微弱到风一吹就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死着还是活着，反正就听到一段对话。 “王主任，另外一辆救护车也到了，担架已经准备就绪！要启用急救设备吗？” “不用了，拿白布来吧，里面这人被大货车装载的钢筋贯穿肺部，已经失血过多死亡了。” 他们在说谁啊？谁死了？ 喻初程脑子像生锈的轴，缓缓转了一点点，但就是这么一点点，把他那口气又拉了回来，没让他睡过去。 “喻初程，喻初程？” 段怀瑾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喻初程使劲眨了眨眼，这才从回忆中抽离。 “我们先出去吧。”段怀瑾声音比平时低，也不像之前那么平稳。 喻初程点点头，“好。” 他站起来时一阵头晕，像晕车一样，有些想吐。 现在天黑得越来越快了，喻初程坐在园区内的长椅上，眼前出现一瓶新买的矿泉水。 段怀瑾手里握着水，“不舒服？” 喻初程抬头看着段怀瑾。 刚才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段怀瑾就已经把他压在身下了。虽然那只是游乐项目，碰碰车四周都是软的，但突然解开安全带也可能发生危险。 喻初程心里很不是滋味，倏地抓住了段怀瑾的手腕，“你保护我干什么，明明你坐在外边。” 段怀瑾顿了两秒，“有个人保护你，你不应该高兴吗？” 喻初程别过头去，“我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段怀瑾的目光从眼尾扫过去，紧紧看着喻初程，声音很重，“真的？” 晚上风大，吹得喻初程眼眶有点酸。 喻初程出过车祸，那种骨头断裂，内脏被硬生生挤碎的感觉，疼到灵魂都发颤。他之前还自己调侃过段怀瑾跟他在死法上还挺有缘，可现在他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他现在心口疼。 “真的，我不要。” 第62章 刚说完，喻初程眼睫一颤，眼尾被指腹不轻不重地抹了抹。 段怀瑾低头注视着他，“你怎么一副快哭的样子。” “放——” 跟季舟互骂习惯了，那句放屁都到嘴边了，喻初程噎住，原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反转。 “你瞎说，我只是眼睛干了很难受。” 段怀瑾不再低头看他，而是缓缓蹲下来，园区晚上五光十色的灯光映在他脸上。 “那你为什么生气？” 喻初程视线躲闪，“谁告诉你的？” 他明明把情绪掩藏得挺好的了。 段怀瑾轻声道：“你的信息素告诉我了。” 喻初程愣住，张了张嘴。 对哦，他把信息素这茬给忘了，信息素是藏不住情绪的。 恰好一天快结束了，早上喷的阻隔剂也快散了，他现在周身的信息素浓度比刚见面时高了不少。 喻初程连忙集中精神，想把信息素收回来。 可惜为时已晚，段怀瑾已经从里面捕捉到了他的小情绪。 “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空气中忽然出现的清竹香半道把喻初程的信息素截了下来，像个屏障一样，不让喻初程收回去。 他们坐的这个长椅很隐蔽，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段怀瑾的信息素慢慢渗进甜腻的omega信息素里，跟喻初程的混在一起，这种直接甚至有些粗鲁的感知方式让喻初程所有情绪无处可逃，包括内心的那份悸动。 喻初程红了脸，都没心思想别的，注意力全被段怀瑾的信息素牵着走。 信息素跟信息素融合在一块，这看上去可比简单的牵手亲密多了。 “你看，你明明生气了，为什么要撒谎？”段怀瑾的眼眸漆黑，眼底偶尔会掠过一丝极浅的波澜，转瞬即逝，却让他的眼睛更亮。 喻初程感觉自己像在大街上裸奔，无端躁郁羞恼起来。 偏偏段怀瑾对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特别执着，他越是不讲话，段怀瑾就追问得越紧。 喻初程实在受不了了，脑子一热，一把抓住段怀瑾的衣领。 段怀瑾被他抓得往前倾了下。 喻初程脸颊火烧似的，“因为我喜欢你，行了吧！” 他感觉段怀瑾是故意的，但他没有证据。 一说完喻初程就后悔了。 靠，他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回去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喻初程不敢看段怀瑾的表情，他懊恼极了，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头也不回要走。 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人一把拽住。 第79章 可以亲你吗 段怀瑾站起来比喻初程高不少，他自上而下凝视着喻初程，“你再说一遍，你什么我？” 喻初程挣扎了一下，但段怀瑾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抽不出手腕。他梗着脖子，耳朵通红，“好话不说第二遍。” 刚才那是他脑抽了才会直接表白，现在让他再说一遍怎么可能？！ 段怀瑾嗯了一声，自问自答，“你说你喜欢我。” 喻初程：“……” 这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 喻初程的头发被风吹得乱飞，段怀瑾动了动，站在喻初程对面挡住了风。 “为什么喜欢我？”段怀瑾声音低哑，像粗粝的砂纸轻轻摩擦过耳畔，“我可能将来不是什么好人。” 我早知道了。 喻初程心想。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是想伤害你，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 喻初程内心—— 彼此彼此，我最开始也想找人揍你。 “我还对你隐瞒了一些事，虽然那不是什么好事，但我对你有所欺骗。” 喻初程汗颜。 好巧啊，我也对你瞒了不少。 “我家你也去过，我爸妈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人，和你家条件天差地别。” 喻初程没说话。 我其实比你更早知道你爸妈真面目，再说了，我爸妈都无所谓我找家境怎么样的，反正最后家里都养得起。 “我之前没谈过恋爱，没有任何经验。” 喻初程更加沉默了。 我之前还特么是直男呢。 段怀瑾顿了顿，眼底罕见出现几条血丝，“在我说完这些之后，你想跑还来得及。” 喻初程怔了一下，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个茫然的：“啊？” 他为什么要跑，除了段怀瑾有事瞒着他以外，其他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啊。 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战而退？ 喻初程咬了咬唇，梆硬地冒出两个字：“不跑。” 段怀瑾呼吸一滞，眼里再也不似之前平静，他握着喻初程的手渐渐收紧，猛然丢出一个平地惊雷。 “可以亲你吗？” 喻初程故作镇定的面具碎了。 亲？是他想的那种亲吗？ 短短几秒内，这句话在他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八百圈。 喻初程忽然慌张起来，局促地看了看四周。 园区六点半有烟花秀，大部分游客都跑到湖边准备欣赏烟花秀了，这附近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喻初程又抽了抽手，“等、等会儿，这是在外面，要不算了吧。” 脸颊忽然被人轻轻捏住，喻初程心跳顿时加快。 “来不及了，刚才给过你反悔机会，是你自己没跑。”段怀瑾垂眼看人的时候，眼尾弧度冷淡而克制，漆黑的眸子半掩在阴影里，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那你也没提前说要亲人啊。 喻初程耳畔轰鸣，看到段怀瑾低下头的那一刻瞪圆了眼。 “停……” 他一个字还没完全吐清楚，尾音就被人堵在的嘴里说不出来了。 段怀瑾的唇瓣柔软干燥，带着温热的气息。 他轻轻蹭了一下，眸光从眼尾扫过来，“现在不许暂停了。” 什么？ 喻初程耳尖烫得厉害，从耳垂一路红到颈侧。 他本能地想要后退，腰却被一把箍住。想要向后仰头，后颈却抚上一只宽阔的手掌，修长的五指插进他柔软的发丝里，使他不得不向上抬头。 “咻——嘭！” 湖边的烟花秀准时开始了。 一朵绚丽的烟花在游客们惊叹的声音中划破漆黑的夜空，天上下起金色的烟花雨。 喻初程心跳快到几乎冲出胸膛，烟花绽放的光亮照在他脸上。他闭着眼，眼睫剧烈地颤抖着。 段怀瑾天生就给人一种冷淡不近人情的感觉，但他的吻却很轻柔，极具耐心。 都是第一次接吻，喻初程却完全落了下风，没过多久就涨红了脸，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变得凌乱不堪。 “唔唔……” 喻初程尝试配合，但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直到漫长的烟花秀结束，段怀瑾才终于放开了他。 喻初程眼尾通红，猛地喘了口气，“哈……” 段怀瑾抬手蹭了蹭下唇，有点破皮。 喻初程欲哭无泪地垂着头，双手按在段怀瑾肩上，没什么褶皱的领口乱了。 单身这么多年的他别说经历这种事了，他连别人是怎么亲的都没见过。 他脸红到能滴血，脑袋晕乎乎的，跟喝了假酒似的。 这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明明都是初吻，段怀瑾怎么可以这么自然这么熟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师自通？ 凭什么！ “还好吗？”段怀瑾低哑地问。 喻初程一个激灵，“我好得很。” 才怪。 他一点都不好。 要是现在给他戴上个测心率的手表，恐怕他的心率直接飙到一百二了。 “喻初程。”段怀瑾忽然叫了他一声。 喻初程茫然抬头，发出一声带着水汽的：“嗯？” 段怀瑾的眼睛今晚格外得黑亮，里面带着一丝喻初程看不懂的深意，“我能做你的alpha吗？不是单纯负责那种。” 时间仿佛静止了，喻初程讷讷，“什么意思？” 段怀瑾：“意思就是，我也喜欢你。” 段怀瑾说得尤其认真，总感觉这句话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似的。 喻初程那颗紧张懊恼的心在这一刻归于平静，像迎风吹起的船帆，整颗心鼓胀起来。 眼看着段怀瑾的脸又要凑近。 喻初程连忙抬手挡住，“不、不是，等一下！有人过来了！” 这怎么跟书里写的不一样，书里不是说段怀瑾是个冷漠无情的性冷淡面瘫脸吗，哪有人刚表明心意就一直亲的。 喻初程的手捂在段怀瑾嘴上，手心唇瓣的触感让他想起刚才的情形，耳朵顿时更热了。 几名游客看完烟花秀刚好路过，远远就看见花池中央的空地上有两人贴在一起挨得很近。 “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像咱们那时候在外面连牵个手都不好意思。” “你那都多少年前了，现在思想多开放啊。” 第63章 “也对，快走快走，别打扰人家小情侣约会。” 段怀瑾仿佛没听见别人说的话，低声问道：“所以你答应吗？” 喻初程不吱声。 段怀瑾：“你愿意让我做你的alpha吗？或者说，你愿意让我做你男朋友吗？” 男朋友三个字听得喻初程耳根都麻了。 段怀瑾很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喻初程别扭地移开视线，“你说呢。” 段怀瑾挑眉，“我不知道。” 不知道？！ 喻初程瞪回来。 那刚才先跟段怀瑾表白的人是谁？鬼吗？ “不愿意的话也不勉强，我能理解，如果你现在想后悔也可以，就当上面的事是我强迫你。”段怀瑾眼睑微垂着，声音淡淡的。 “我应该多给你一点思考的时间。” “应该在你说停的时候暂停。” “不应该强迫你张嘴。” “我……” “别说了。”喻初程听不下去了，羞愤地咬牙打断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段怀瑾话这么密呢，说好的高冷反派呢，合着这本书就是个巨大的诈骗是吧？ 喻初程深吸一口气，在段怀瑾深沉的目光中憋了好半天，脸都憋红了，才像蚊子哼哼似的憋出三个字。 “我愿意。” 第80章 你们几个单身狗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当晚，段怀瑾把喻初程送回了公寓。 明明不顺路，段怀瑾还是看着喻初程走进家门才离开。 刚到楼下恰好碰见在外面吃完晚饭回来的季舟。 “段怀瑾？”季舟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走亲戚去了吗？” 段怀瑾：“走完了，顺道过来看看。” 季舟哦了一声，随后楼道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季舟反应过来，“等等，你来看谁？喻初程也不在啊，我刚给他发了消息他说还在亲戚家今晚不回来了。” “嗯。”段怀瑾面不改色，“我也刚知道，所以我走了。” 季舟挠了挠头，心想段怀瑾来之前难道不会在手机上问一下吗。 他稍微比段怀瑾矮一点，抬眼狐疑地打量了段怀瑾两圈，“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段怀瑾身上本来沾了点喻初程的信息素，但回来时风大，都被吹散了，季舟一点都没闻到。 “担心什么？”段怀瑾问。 “相亲对象啊。”季舟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喻初程去相亲了，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段怀瑾再次记起下午在喻初程身上闻到的香水味，“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去见相亲对象？” 季舟想了想，“哦，就今天走亲戚的时候啊，上次忘记告诉你了，不过这也不重要。” 果然，一切都是误会。 “还挺重要的。”段怀瑾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嗯？？？”季舟愣了一下才知道段怀瑾是在说危机感，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奇极了，“为什么？” 段怀瑾看了眼手机时间，打岔道：“我下楼时碰见你室友了，他让你把门口垃圾扔了，都有味了。” “靠，我什么时候把垃圾放门口了，他故意找茬呢吧。”季舟直接被带偏，气冲冲地按下电梯按钮。 然而等他到楼上，“什么情况，门口哪有垃圾？” * 晚上喻初程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起手机。 马上九点了，段怀瑾怎么一条消息都没有。 他单手戳着键盘，打了一串：到家了没。 想想又觉得奇怪，今天两人一块待了那么长时间，这才刚分开一个小时，搞得好像他很粘人似的。 “啧……” 喻初程把内容删了，等一会儿要是段怀瑾还没消息他就发。 草草擦干了头发，喻初程趿拉着拖鞋去倒水喝。 咕嘟咕嘟一杯水灌下去，到现在他还有点恍惚，他居然有男朋友了，而且对象还是段怀瑾，真是太魔幻了。 不过幸好当初他没找人把段怀瑾给打了，不然他现在就没对象了。 喻初程靠在桌边琢磨着。 之前他无意间瞟到季舟给他女神的备注了，什么“可爱笨蛋”后面还加了个颜文字，直男又肉麻。 喻初程之前给别人的备注不是名字就是干脆直接没备注，只有家人是用固定称谓，季舟是“姓季的二逼”。 他盯着跟段怀瑾的聊天框看了一会儿，突然想给段怀瑾改个备注了。 “嗡——” 手机震了两下。 段怀瑾发来一条消息：【到楼下了，来超市给沅沅买点糖。】 图片里，段怀瑾手里拿着几根棒棒糖，超市里冷白的灯光将他手照得很好看。 喻初程看得心神微动。 靠……怎么感觉段怀瑾的手指比他长很多，怪不得平时能把他的手完全握住。 喻初程愣愣回了个“好”，看着照片里的超市陷入沉思。 这超市是段怀瑾他们那个社区门口的，喻初程每次去段怀瑾家那边都能看到。 说实话这超市面积又小，东西又少，段怀瑾家那栋楼离超市还挺远的，每次下楼买个东西都麻烦死。 要是段怀瑾能搬出来住就好了。 喻初程抹了把脸，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次日，喻初程是被微信群里消息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打开手机，才八点多。 许梦舒在群里艾特全体成员，忍不住爆料昨晚刚知道的重磅消息。 许梦舒：【恭喜季舟同学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得到了女神的拒绝，希望你再接再厉，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以后把身上的直男味收一收。】 季舟发怒：【起码我努力过了，我差点就成了，我虽败犹荣！你们几个单身狗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许梦舒：【不好意思啊，最近我们学校有男生在追我，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告别单身。】 季舟：【你滚吧，群里又不止你一个人，我就算表白被拒，也有喻初程和段怀瑾给我垫背！】 喻初程朦朦胧胧地撑着眼皮，看清季舟的话后清醒了。 虽然他很同情季舟，但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不要发言为好。 喻初程本来想直接当没看见，结果季舟直接在群里疯狂戳他和段怀瑾的头像。 喻初程：【……】 段怀瑾：【嗯。】 两人一个比一个冷漠。 喻初程抬手用胳膊挡着眼睛。 还是过一段时间等走亲戚这一茬过去再告诉季舟吧，不然就漏馅了。 季舟：【喻初程，你这六个点是什么意思？】 喻初程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打字。 喻初程：【被你怼得无言以对，觉得你说的很对。】 消息一发出去，他就心虚地关掉手机。 怎么感觉跟哄小孩一样。 私家侦探突然打电话过来。 喻初程抓了把头发坐起来，脸上还有两道红印，“喂？”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即使开了变声器，也挡不住谄媚的声音，“早上好啊老板，刚睡醒啊。” 喻初程打了个哈欠，“怎么了？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确实有个重大发现，我们的人查到张广致二十年前跟广诚药业的老板陈诚是拜把子兄弟，关系非常密切，但后来忽然就不联系了，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喻初程走到桌边随手扯过一张纸，把信息记下来，“能查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们不联系了吗？” “这个我们查不出来，时间太久远了，可能只有他们本人知道了。” 喻初程皱眉，困意逐渐消散，“那你们能接触到陈诚吗？” “不行啊老板，咱们做的都是得罪人的事，陈诚又是大老板。”私家侦探话锋一转，“不过听说他人不错，跟他名字一样诚信可靠，广诚药业是你之前一个朋友家的生意伙伴，没准你可以找他帮帮忙。” 喻初程：“谁？” “辛家。” 喻初程一下子就想到了辛亦欢，“好的我知道了，辛苦。” 辛亦欢受到喻初程的邀请一块去马场骑马。 得知喻初程想要接触陈诚时，辛亦欢很爽快就答应下来了，“陈伯伯人很好，他还有个儿子比我们大两岁，到时候我找个由头组个饭局，你跟我一块参加吧。” 喻初程笑了笑，“多谢，改天再另外请你吃饭。” 两人骑马在户外跑了几圈。 辛亦欢骑的那匹马的马蹄里卡了个尖锐的小石子儿，他下马牵着缰绳，跟喻初程出来找教练和兽医。 “这么巧，喻少也来骑马啊。”一个陌生又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拖着长音，听起来欠嗖嗖的。 喻初程扭头，看清是谁在叫他后脸色一沉。 居然是庄昀飞。 第64章 这次庄昀飞身边的朋友很少，他手里牵着一匹通体乌黑的公马，一看见喻初程就想起那天晚上段怀瑾对他的羞辱。 庄昀飞扫了一眼喻初程旁边的辛亦欢，看到辛亦欢神色紧绷，嗤笑一声，对着身后两个朋友说道：“看到没，只要当好喻少的狗，以后有喻家撑腰就能在京都横着走。” 他的朋友互相对视一眼，鄙夷地笑了起来。 庄昀飞拖着腔调，“段怀瑾刚打完样就有人学了，以后啊，咱们也要学着点。” 第81章 换头像 话里话外都在骂段怀瑾是狗。 喻初程攥紧拳头，冷脸朝庄昀飞走了过去。 他记得段怀瑾的信息素提取液就是这货摔碎的。 当时他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要是能忍就不姓喻了。 喻初程抬手就是一拳砸在庄昀飞的脸上。 庄昀飞没想到喻初程直接动手，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还是身后的朋友扶住他才没有摔倒。 “草……力气还挺大。” 庄昀飞擦了擦嘴角，发现有点破了。 喻初程：“管好你的嘴，再让我听见你骂他一个字，我就让你们庄家滚出京都。” 庄昀飞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半是畏惧半是挑衅地笑了起来，“嘁，说的好像你有多大能耐一样，没有你哥没有喻家给你撑腰，你算个什么东西？” 辛亦欢眉头紧皱，上前一步。 喻初程伸手拦住了他，眼皮向下，淡淡睨着庄昀飞，“我家里都那么厉害了，要是我再努力还有你们这些人的活路吗？” 庄昀飞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时失语，“你……” 喻初程死死攥着手指，指甲用力到把掌心都掐出深红的印子。 他不屑地扫了一眼庄昀飞身后的两个朋友。 那两人显然只是来凑个热闹，纷纷事不关己地看向别处。 庄昀飞今天也没准备跟喻初程杠上，他刚才只是嘴贱，一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哼。”庄昀飞扯了一下缰绳，牵着马朝户外场地走去。 喻初程眼睫轻轻动了动，攥紧的手指这才慢慢松开。 其实他心里并不是那么想的，反而觉得庄昀飞说的有道理。 无论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他跟努力这个词八竿子都打不着。他就喜欢玩，就喜欢享受。 但今天他头一次觉得这样不对。 喻初程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很多人不敢招惹他也是因为他背后有喻景琛撑腰。他就是个纸老虎，软架子，不够强大，所以干什么都只能找人帮忙。 喻初程烦躁地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朝外走。 辛亦欢主动提议，“我送你回去吧。” 喻初程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不用，家里司机来接我了。” 这个庄昀飞，真够讨厌的，不过今天打了他一拳，也不算太亏。 下回一定要让庄昀飞什么话都嘲讽不出来。 喻初程黑着脸打开手机，短短两小时，季舟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还弹了好几条电话。 喻初程：【干什么？】 季舟：【我靠，你终于舍得回我了，你再不理我我都快报警了。】 喻初程：【有急事？】 季舟：【没啥事，就是昨天你没空今天总该有空了吧，打游戏不，我刚失恋你就不能陪我在游戏里散散心吗？】 喻初程现在烦得很，想也不想就要拒绝，但他刚打出一个“不”字，转念一想—— 段怀瑾今天应该是正常上班的，那他去网咖的话还能看到段怀瑾，没准还能玩到段怀瑾下班。 喻初程删了内容重新打，“行，就老地方吧。” 几天不见，网咖老板好像又长胖了点，本来他还有脖子的，最近不仅脖子快看不见了，双下巴也出来了。 一见喻初程过来，老板跟过年似的笑呵呵迎上来。 喻初程刚坐下就开始找段怀瑾的位置。 刚才进店的时候没看见，可能是在给包间的客人开机吧。 喻初程向左边看，网咖老板热情洋溢地往左挪。 “喻少，咱们店里最近推出了很多新品你要不要尝尝？我们对vvvip打六折哦。” 季舟开玩笑道：“老板我看你是掉钱眼里去了吧，我兄弟在你这儿一下子充了那么多钱你居然不免费送？” 喻初程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左边被挡住了又向右看。 网咖老板又蛄蛹着往右边扭了扭。 老板胖胖的身躯把喻初程的视线挡得一干二净。 喻初程：“……” 谁要看你了。 一只手抓住网咖老板的肩，把他往旁边一拨。 段怀瑾手里端着两杯新出的饮品，喻初程和季舟一人一杯。 看到段怀瑾的那一刻，喻初程的心头先是一热，旋即躲闪着移开了目光。 季舟抬眼看了眼网咖零食饮品的价目表，喝进去的一口差点喷出来，“一杯五十？这么贵吗？这什么玩意儿做的？” 段怀瑾俯身，帮喻初程把电脑扶正了点，“现榨的果汁做的，具体的你问老板。” 季舟抬头要找老板，结果老板头也不回跑了。 “怎么感觉这东西纯骗人呢，就是色素勾兑的吧。”季舟心痛如绞，“我可没那么多钱喝这玩意儿。” 段怀瑾伸手握住喻初程的鼠标，帮他登上账号开了电脑权限，“不是骗人，这两杯就是我去榨的，比碳酸饮料健康，我请你们喝。” “真的啊？”季舟的心突然就不痛了，立马精神抖擞地坐直，“嘿嘿，谢谢啊，你真大方。” 喻初程坐在椅子里，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段怀瑾干练清晰的下颚线，段怀瑾说话时喉结会微微震动，靠近时身上也有熟悉的好闻味道。 喻初程揉了揉耳朵，一想到这个人是他男朋友了，心里就痒痒的。 季舟不明白段怀瑾为什么只帮喻初程开电脑没帮他开，但他也没问，可能这就是vvvip才能享受的待遇吧，绝对不是段怀瑾偏心或者针对他，毕竟大厅里除了喻初程别人都没有这个待遇。 季舟目光胡乱扫了两眼，注意到一个小细节，“段怀瑾，你嘴唇怎么破了啊？” 喻初程浑身一僵，在季舟看不见的地方倏地抓了下段怀瑾的衣服。 段怀瑾垂眸，神情自然地说道：“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 “哦……”季舟没多想，靠回椅子上去。 今天店里客人不多，人手也够，老板就让段怀瑾单独服务喻初程他们两人。 “只要把咱喻少服务好了，没准以后还能再爆点金币。”老板打着心里的小算盘，让段怀瑾跟个保镖似的站在他俩身后看着他俩玩，还嘱咐有什么事随时叫他。 喻初程今天打游戏全神贯注，连头发丝都格外认真，即使拖着季舟这个腿部挂件也几乎把把前三。 “我靠，你今天怎么这么猛。”季舟爽爽地被带飞了。 “少废话。” 喻初程原本以为季舟打游戏能消停点，谁知第五把一开局降落伞刚落地，季舟闲得无聊，开始跟段怀瑾搭话。 “诶对了段怀瑾，你头像啥时候换的啊？” 喻初程找枪之余竖起耳朵。 段怀瑾换头像了？他的微信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段怀瑾靠在没人的椅子上，眼神始终没离开过喻初程的屏幕，“昨晚。” 喻初程假装不经意地随口一问：“换了什么？” 季舟抖着腿，“一张照片，不过应该上传的时候剪裁了一下，我看背景是咱们京都的摩天轮吧。” “砰——” 喻初程的枪走火了，干爆了远处一辆皮卡的轮胎。 第82章 补偿我 季舟猛地看向屏幕，“我草，喻初程你把咱俩唯一的载具给干废了，咱俩待会儿咱们跑毒？腿跑啊？” 喻初程没理他，而是急急忙忙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段怀瑾头像变了，变成了昨天他们俩在心跳一刻的合照，只不过把喻初程截掉了，只放了他自己的那一部分，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网图情头呢。 季舟凑过来瞄了一眼，“对就是这个，诶段怀瑾，这不是你昨天穿的衣服吗？你昨天不走亲戚去了，怎么还去游乐园了？” 喻初程“啪嗒”一声盖上手机。 段怀瑾淡声解释道：“亲戚家有小孩，他比较想去我就陪他去了。” 季舟发出一声长长的“哦”。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没话找话地逼逼起来，“你这姿势是在看谁呢？你旁边有人啊，怎么跟情头一样——我靠，喻初程你打我干什么，我特么是你队友！” 喻初程连打带补，“误伤，想打别人的，手上没劲压不住枪。”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季舟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这把咱俩苟分，跳的地方方圆几公里就我跟你两人！” 喻初程没理会季舟的控诉，反正能打断他继续追问就行了。 第65章 打到七点多，季舟身心俱疲地往椅子上一瘫，“歇会儿歇会儿，点点外卖吧，光喝水不吃东西我胃都疼了。” 段怀瑾手机响了，对喻初程说：“我去后门接个电话。” 喻初程摸了摸脖子。 已经好久没好好闻一闻段怀瑾的信息素了。 以前是要脸，不好意思直接要。现在段怀瑾已经是他男朋友了，刚好后门那巷子里也没人，是个好机会。 季舟翻看着战绩面板，突然伤感起来。 “现在看以前跟女神打过的游戏，就像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一样……” 网咖老板凑过来送小零食，听见不禁乐道：“人家都是出去压马路，你整天带人家女孩子打游戏，不处成兄弟都算好的咯。” 喻初程唰地站起来。 季舟抬头，“你干嘛去，点外卖呢你看看吃啥。” 喻初程：“随便，我先去上个厕所。” 其实喻初程根本没喝多少水，他只是借上厕所之名去后门找段怀瑾而已。 网咖后门虚掩，阴暗的小巷子里空调外机轰鸣着。 段怀瑾站在墙边，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摆弄着打火机，垂眸听着电话里林梅压抑沙哑的声音。 “为什么你们一个都不在家？你们都去哪儿了？” 林梅似乎精神有点不正常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掀翻桌子发疯。 段怀瑾用打火机的火苗燎着墙壁。 这些天林梅经常不着家，段海翔忽然也不再纠缠他要赌债了，反而老老实实跑去工地搬砖了，晚上也很少回来。 林梅估计是被张涵舟的态度刺激到，既想见张涵舟，又怕别人知道他们的秘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最后自己把自己撞晕了。 喻初程推开后门的时候，正好听见段怀瑾在说话。 “在上班，晚点回去。” 段怀瑾面对林梅毫无理由的责难，好像早已习惯了一般，声音十分平静。 可那双眼睛里却凝着化不开的寒意，令喻初程感到很陌生。 就在这时，段怀瑾眼中的冰冷一收，视线转过来，“我还有事，挂了。” 不等林梅开口，段怀瑾就挂断电话收起了手机，“你怎么出来了？” 喻初程顺手带上门，隔绝了里面嘈杂的声音，“里面太闷了，出来透口气。” 这话毫无说服力，网咖后门这小巷子两边都是高高的水泥墙，空调外机还总是往下滴水，暴露在外面的水管上爬满了苔藓，看起来空气还没里面好。 “刚才是你妈妈？”喻初程在段怀瑾身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站好，“她跟你说了什么？” 段怀瑾盯着喻初程的脸，嗯了一声，“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喻初程的鼻子很挺，睫毛很长，嘴唇也很好看。耳垂小小的，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时候那里会最先变红，就像现在这样。 “那个……段怀瑾，我们现在已经算是在谈恋爱了对吧。” 喻初程斟酌着，想先铺垫一下。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对方有什么需求的话就可以直接提出来了？我最近好像脖子有点痒，可能跟之前的信息素依赖有关，你还记得上次帮我缓解是什么时候吗？” 喻初程说话时嘴唇张张合合的，淡粉色的唇瓣很软，有时候还能看见一小截舌头。 段怀瑾伸出手，轻轻揉了一下喻初程的下唇，随后径直低下头去。 听不懂，但想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喻初程双眼瞪大，压低了声音挡住他，“我是说我依赖症又犯了，我想你释放一点信息素给我。” 怎么总是亲啊，明明嘴上被他咬破的皮还没长好。 段怀瑾眉头短促地皱了一下，顿了一会儿，“好。” 竹香在浓重的夜色里弥漫开来，浸透了凉雾，悄然钻入鼻息。 喻初程无声地发出一声喟叹，后颈在触碰到信息素的那一刻，藏在身体深处的痒意瞬间消散。 好舒服，就像一阵清凉和煦的风。 段怀瑾垂眼看着喻初程露在外面的那截脖颈，腺体那块皮肤泛着淡淡的粉。 “最近还会难受？”段怀瑾轻声问。 喻初程摇了摇头，“还好。” 他也说不清是生理上对段怀瑾产生依恋，还是心理上对段怀瑾依恋多一点。 喻初程低头，想到了一件事，喉咙有点干涩，“去医院抽取信息素的时候不疼吗？” 段怀瑾眸光一沉，“你知道了？” “嗯，辛亦欢告诉我的，他是好人。” 叮——被发了张好人卡的辛亦欢在家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段怀瑾没说话。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想继续在喻初程面前卖惨博取同情了。 “以后别做那种事了……要是我难受的话……会自己来找你的。”越往后，喻初程说话声音就越小。 看着喻初程头顶冒烟断断续续把自己送上门的样子，段怀瑾忽然觉得再卖一次惨也不是不行。 “确实挺疼的，双手被固定住不能动弹，感觉脑子被碾碎了。” 喻初程耳朵动了动。 段怀瑾循循善诱，“以前觉得没必要让你知道，但现在作为男朋友，既然知道了，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一下？” “什、什么？补偿？”喻初程急忙抬头，正好跟段怀瑾对视上。 “不愿意就算了，不勉强。”段怀瑾神色淡淡，眉目间没丝毫起伏，“反正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喻初程咬了咬牙，抬头就见段怀瑾好整以暇地等着。 靠，又来犯规这套，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帅啊。 他直勾勾地盯着段怀瑾的嘴唇思想挣扎着，须臾，他双手抓住段怀瑾的衣领把段怀瑾往下拉了些许。 喻初程不会接吻，又担心有人推门发现，所以亲的时候没对准，只是上唇跟段怀瑾的下唇毫无章法地蹭了一下。 应该可以了吧，怎么感觉跟偷情一样…… 喻初程胡乱地想要退开，结果脑后不知何时覆上一只手，他刚离开两厘米就又被摁了回来。 “？！” 第83章 好好学习 巷子不是很深，空调外机的声音混杂着外边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声，盖住了巷子某一角落衣服摩擦的声音。 段怀瑾偏着头，错开鼻尖，感受着唇间的柔软。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在喻初程进网咖的那一刹。 如果时间再往前推，推到他重生那晚，没准他把喻初程拉进卫生间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那种感觉太陌生，让他感到一阵烦躁和不爽。 这个小巷子是他们第一次对峙的地方，喻初程当时就是站在现在这个位置，气势汹汹但毫无威慑力地瞪着他。 “喻初程……” 段怀瑾接吻之余还能呢喃地念对方的名字。 喻初程却连气都喘不匀。 和段怀瑾相比，喻初程在这方面显得格外笨拙。 他感觉自己快疯了，对段怀瑾毫无抵抗力。 难道这就是触底反弹吗，之前当了那么久的直男，一直坚信自己喜欢女生，结果一朝真香，收都收不住了。 后门内传来网咖老板的声音。 “段怀瑾人呢，你们谁看见段怀瑾了？” 有服务生说道：“后门巷子里吧，刚才他去那边打电话了。” 网咖老板一把推开后门，“段怀瑾门口有批货到了，你去帮忙卸一下——” 喻初程乍然回神，像只炸毛的猫，一紧张就把牙齿合了起来。 段怀瑾轻轻拧了下眉。 喻初程又把他舌头给咬了。 “哟，喻少也在呢。”网咖老板好奇地从门内探出头，“你们这是……” 喻初程用手背擦了下唇，硬邦邦地说道：“看风景。” 网咖老板转着头，看了一圈几乎一点光都没有的后巷，这里除了空调外机的水和墙根的杂草哪有风景看。 喻初程自顾自呼了口气，“看完了，我回去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进门了。 “呃……”网咖老板挠了挠头，视线跟段怀瑾对上的时候身体没来由地一抖。 嗯……总感觉段怀瑾现在好像不是很想看见他，而且看他的眼神也不太友善。 喻初程回到位置上，刚坐下季舟就把手机递过来让他点外卖。 “你上厕所怎么那么久？” 喻初程撒谎不打草稿，“排队。” “啥？”季舟新奇地瞪圆了眼。 男厕所排队简直闻所未闻，而且今天网咖的人也不是很多啊。 季舟狐疑地盯着喻初程的脸。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他兄弟去上厕所前还好好的，领子头发啥的都没乱，怎么一回来就像跟人打了一架似的，不仅脸色不正常，呼吸也有点重。 季舟关注点和脑回路都十分奇葩。 第66章 嘶，他兄弟这是打赢了还是没打赢啊。 * 总共跟段怀瑾接过两次吻，还都咬到段怀瑾了。 喻初程一回到公寓就愁眉苦脸地打开手机，在网上搜索提高吻技的方法。 不搜不知道，一搜全是小o在吐槽自家alpha吻技的吐槽贴。 alpha有两颗犬齿，很尖锐，控制不好的话经常会把人嘴皮子咬破。 喻初程捏着手机。 段怀瑾也有犬齿，但每次段怀瑾都没有碰伤他，看似轻柔实则掌控全局，反而是他吻技稀烂，配合都配合不好。 这么下去段怀瑾不会嫌弃他吧。 喻初程抓着头发，看到一篇经验贴就要点进去学习。 “什么……用舌头画abc？” 喻初程红着脸，将信将疑，但看到下面一堆人评论说有用，他果断点了收藏，决定下次一定要试试。 这时，辛亦欢发来消息：【已经和陈伯伯约好了，周五晚七点，京都湾酒店三楼云霞厅】 喻初程收起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臆想，打字：【好，谢谢你。】 第二天。 当季舟七点半出门准备去学校上课，结果一打开门看见同样在等电梯的喻初程时。 “我草！草了草了！”季舟连忙冲过去狂按电梯，“迟到了，我闹钟坏了！！” 喻初程给了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哪迟到了，这不是才七点多吗？” 季舟不信邪地打开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时间——7:32。 喻初程拳头硬了，“你宁愿相信是自己闹钟坏了，也不相信我会早起是吧？” 季舟干笑了两声，“说实话，在十点之前见到你的概率确实比闹钟坏了还要小。” “……” 季舟见喻初程背了包，稀奇道：“你该不会要去学校吧？” 电梯到了，喻初程率先走进电梯里，“你再用这种见鬼的语气讲话你死了！” 喻初程昨晚连夜制定了学习计划，决定痛改前非，认真完成课业提升成绩。 毕竟他的家人那么厉害，他男朋友也很厉害，他再怎么说也不能拖他们后腿。 季舟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你听得懂？” 喻初程嗤了一声，“你看不起谁呢？” …… 一小时后，喻初程撑着下巴坐在位置上头直往下坠。 眼睛数不清第多少次眯起来了，喻初程晃了晃脑袋，心烦意乱地揉了揉脸。 台上两块黑板都快被写满了，喻初程却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不是数学课吗？为什么是一堆英文在加减乘除，还有一堆他看不懂的符号，更要命的是算出来的结果还是英文。 数字去哪了？ 喻初程掏出手机，吭哧吭哧地拍照搜题，又吭哧吭哧地看着解析。 一上午，不仅一题没看懂，腿还坐麻了。 事到如今，喻初程不得不承认他的基础很差，得从头慢慢补。 他跟着网友推荐，跑到附近最大的书店去买辅导书，结账时，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郝佳看到喻初程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和震惊。 他感觉喻初程变了，以前喻初程是绝对不会在书店这种地方刷新的。 “初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郝佳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选择上前打招呼。 “挺好的。”喻初程心不在焉，默默伸手挡住了《学数学必备的基础知识》、《小学生必背的2000个单词》、《从小学到高中英语语法汇总》。 有点丢人。 老板以为他是来给弟弟妹妹买辅导书的，但郝佳知道他是什么水平，一眼就看出他是给自己买的。 郝佳诧异地张了张嘴。 喻初程急忙打断他，“有事吗？” 郝佳愣了愣，“没、没有。” 他看着喻初程，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怪异的情绪，跟以前看喻初程的感觉不一样。 以前喻初程是beta，又对他言听计从，他从来没仔细观察过喻初程。 可如今喻初程也变成omega了，仔细一看他才发现原来喻初程长相那么优越，浑身透着的那股少年气让人挪不开眼。 郝佳心里不是滋味，感觉自己被比了下去。 临出门时，喻初程在靠近门口的书架上瞥见abo常识专栏。 上面有一本重磅推出的专家力作特别扎眼——《发情期指导指南》。 这可是国内知名专家今年刚出版的新书，比季舟送他的那些59.9包邮靠谱多了。 喻初程四下瞟了瞟，做贼似的飞快拿了一本，把标题捂得严严实实，结完账把它夹在其他几本书中间，还给袋子打了个死结。 第84章 要完蛋了 喻初程计划好好学习这事本来没想告诉别人的，奈何季舟是个大喇叭，连续两天早上在电梯门口碰见喻初程后就忍不住在微信群里张扬。 喻初程正脸贴在桌子上苦大仇深地背单词，季舟忽然在群里艾特了全体。 季舟：【考考你们，这世界上发生什么事的概率最小？】 许梦舒：【走路被雷劈？】 季舟：【错，是喻初程好好学习。】 还不等喻初程踹开对面的大门。 季舟：【但最近如此小概率事件却发生了，我居然连续两天看见喻初程背着包去上学，还带了一大堆书，那包沉的呀，我都有点拎不动。】 系统提示：喻初程退出群聊。 没两秒，系统再次提示：季舟邀请喻初程加入群聊。 喻初程直接按语音，“你特么到底要干——” 段怀瑾：【你要学习？】 喻初程嗖地坐直了。 季舟了解喻初程的性格，他就是想在群里逗逗喻初程，对方肯定会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可怜段怀瑾要撞枪口上了。 季舟正准备看热闹，刚想点开喻初程弹出来的语音，结果语音就被光速撤回了。 喻初程：【嗯。】 段怀瑾：【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喻初程：【好。】 季舟扣了个问号。 就这？没了？喻初程这次怎么没骂人？ 喻初程放下手机，看着面前的《小学生必背的2000个单词》抹了把脸。 他怎么好意思去问段怀瑾这些弱智的问题，这不大炮轰蚊子吗。 喻初程幽幽叹了口气，继续翻看着这些最基础的教辅书。 * 周五晚上，喻初程特地打扮了一下。 听辛亦欢说陈诚喜欢红酒，喻初程还特地回去把他爸珍藏的一瓶葡萄牙红酒带了过去。 虽然他菜，但他经常看别人这么投其所好地对付他哥，有的是想讨好，有的是想留个人情。 陈诚也如辛亦欢所说，长得就很和蔼，对喻初程也很客气，连点菜都十分照顾喻初程的口味。 辛亦欢作为组局人，一直拉着陈诚的儿子聊天保证不冷场。 酒足饭饱间，陈诚起身指了指外面的露台，“我去抽根烟。” 幸好喻初程来之前打听过陈诚的喜好和习惯，他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我也去。” 每个包间都有一个小露台，京都湾酒店门前就是京都最繁华的锦绣大街，晚上路灯亮起，下面的车流连成一条条线。 喻初程不太熟练地点着烟，放在嘴里也不吸，“我可以像辛亦欢那样叫你陈伯伯吗？” 陈诚本来一边抽烟一边看手机的，闻言他抖了下烟灰抬头，“当然可以。” 陈诚打量了喻初程两眼，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他像喻初程这么大年纪发生的那些事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陈伯伯，听说广诚药业最近又研发出一款新型阻隔剂马上就要发行上市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家有机会跟你合作呢。”喻初程眼睛眯了眯，露出一个纯真的笑。 陈诚被逗乐了，“喻少说笑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我就是一卖药的，估计是没机会搭你们喻家这条大船了。” “不一定吧。”喻初程望向远处的灯塔，状似随口一问，“我听说以前你和张家合作过，张家我记得也没有药业方面的生意啊。” 陈诚哑然了一瞬。 喻初程余光瞄了一眼，见陈诚脸上的笑容渐渐褪了，手里夹着烟狠抽了两口。 过了很久，陈诚才缓缓开口，“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报答张家老爷子对我的知遇之恩罢了，不过最后也没成功，往事就不提了。” 哦……怪不得陈诚一个草根出身能在京都站稳脚跟，原来背后还有张家当年对他的扶持。 喻初程绞尽脑汁想再问点什么出来，但又不敢贸然追问，不然就太明显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手里的烟头都快烧尽的时候，陈诚陡然话锋一转，“喻少之前去晨曦山庄游玩的时候见到张夫人了吗？” 喻初程皱了皱眉。 张娩？ “见到了，张夫人当时还带我们一起参观了，张夫人很漂亮，令人印象深刻。” 第67章 陈诚点了点头，尽管竭力去掩饰，也挡不住眼底的那份赞赏，“她确实是个很完美的人。” 兴许是觉得在小辈面前这样不合适，他伸手抹了下脸，解释道，“之前跟她是大学同学，也是她一直支持我把我推荐给了她父亲，所以我很感激她。” 喻初程差点就要误会陈诚跟张娩有什么狗血虐恋了。 喻初程斟酌了片刻，把烟头摁在栏杆上熄灭，“你既然跟张夫人关系那么好，为什么最近几年都没见你跟张家有往来，难道是因为张广致？” 陈诚叹了口气，“喻少看来对我和张家的关系很感兴趣，但我想告诉喻少的是，有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反正现在大家都生活得很好，干嘛还要翻出以前那些不愉快呢？” 生活得很好吗…… 喻初程要不是阴差阳错撞破了张娩跟张广致在背后吵架，估计也会这么认为。 “陈伯伯，如果你认为你心里的事会影响到现在所有人平静美好的生活的话，恐怕你想错了。”路灯的映照下，喻初程的眼睛很亮，“因为你一直很感激的张娩生活得并不好，你不信我说的话可以自己去查。” 陈诚忽然扭头，“怎么可能呢。” 所有人都知道张广致和张娩相敬如宾，不管出席什么场合张娩都会挽着张广致的胳膊微笑着跟人打招呼。 喻初程知道自己找到了突破口，但想让陈诚立刻相信他显然不可能。 他冲陈诚笑了笑，掏出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联系方式交到陈诚手上，“我向你打听之前的事也是为了弄清这些年张娩身上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以后打这个电话就好。” 回到座位上，辛亦欢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们说了什么，怎么感觉陈伯伯回来脸色不太好呢，你想问的问题得到答案了吗？” 喻初程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小声说：“还没有，不过我想应该快了。” 就算陈诚不告诉他也没关系，反正陈诚今晚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他跟张家的问题就出在张广致身上，应该是张广致做了什么导致陈诚跟他决裂。 大不了多花点钱多花点时间，顺着张广致这根藤使劲往下挖，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这顿饭吃到了差不多九点才结束，一群人刚乘电梯下到一楼，一开门就有保安急急忙忙跑过来。 “非常抱歉，一楼大厅内有alpha意外进入易感期了，现在他的攻击欲很强，目前我们正在想办法控制，请尽快从侧门出去。” 整个大厅都弥漫着一股酸苦的味道，喻初程被呛得捂住了鼻子，跟着保安的指引从酒店侧门离开。 “嘶……”喻初程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脖子，即使今天来之前喷了大量阻隔剂，但进入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浓度实在是太高了，只是从一楼走了一趟，浑身就沾满了陌生的信息素。 要是此刻段怀瑾在就好了，还是段怀瑾的味道最好闻。 喻初程点了两下手机，却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小少爷咱们是去枫山还是回公寓？”喻家司机问道。 明天周六，京都湾离枫山别墅更近，二十分钟就到了，喻初程回去还有一堆人伺候。 但喻初程手机插上充了没两分钟的电，亮起来的屏幕上居然弹出几十条未接电话。 喻初程凝神一看，全是段怀瑾打的。 段怀瑾还在微信上给他发了消息。 段怀瑾：【喻初程，为什么手机关机了？出什么事了？】 “……” 咔嚓，喻初程听到自己轻轻碎掉的声音。 之前他跟段怀瑾说过今晚跟别人出去吃饭，但没说几点结束。 不知为何，他莫名感觉自己要完蛋了。 司机疑惑地唤了一声，“小少爷？” 喻初程咽了咽口水，“回、回公寓吧。” 第85章 咬哭 路上，喻初程忐忑地给段怀瑾发消息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接电话。 对方仿佛一直在等着，消息刚发出去没两秒。 段怀瑾：【嗯，没事就好。】 喻初程还没来得及缓口气。 段怀瑾：【给你在楼下买了点水果，上次看你挺喜欢吃蓝莓的。】 喻初程：【你现在在哪？】 他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 段怀瑾：【刚到你家门口。】 喻初程直接从后座弹起来，一把抓住驾驶位的座椅对司机说：“尽量开快点，我赶时间。” 都这么晚了，小少爷这是要赶哪门子时间啊。 司机内心疑惑，但看少爷这样子好像还挺急的。 好在通向公寓的车不是很多，司机稍稍踩深了油门，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喻初程下了车，匆匆走进电梯里准备按楼层时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停住了。 说实话他有点怂了，总感觉自己像那种出去玩不接对象电话的渣男。 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了。 喻初程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楼层按钮。 “叮——” 电梯门打开，楼道里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喻初程大步走出电梯，看到自家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 段怀瑾立在门边，靠着墙低头看手机，另一只手里拎着东西，手机音量很小，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听到视频内老师上下拖动黑板的声音。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这里，时不时抬手滑动视频的进度。 听见脚步声，段怀瑾抬起头，可是比喻初程更早到他面前的是喻初程身上裹挟的那股浓郁的alpha信息素。 “…… ” 段怀瑾沉默地收起手机。 喻初程目光左右扫了两下，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你不是有备用钥匙吗，为什么不进去？一直站在门口不累吗？” 段怀瑾：“等你。” 两个字让喻初程更觉得自己像渣男了。 “你、你生气了吗？”喻初程试探着问，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段怀瑾。 段怀瑾平静地说：“没有。” 嘴上说没有，但喻初程就是觉得自己男朋友不高兴了，连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楼道的感应灯忽然灭了。 喻初程正要掏钥匙，黑暗中段怀瑾却猝不及防地凑过来，在他的后颈深嗅了一口气。 “这是谁的信息素，很难闻。” 喻初程的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黑暗，只觉得后颈那块皮肉忽然抵上一个尖锐的东西。 喻初程这才想起自己衣服上沾上了其他alpha的味道。 “回来的时候有alpha在大厅里发情了，我们是在保安的带领下走的侧门，但那个alpha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太多了，所以出来的时候就沾上了。” 喻初程紧紧握着门把手，从脖子到耳根都麻了。他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小声又急促地解释。 段怀瑾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不是不相信喻初程。 他只是很嫉妒。 喻初程不接电话他没生气，等了这么久他也没生气，但当他闻到喻初程身上有其他alpha信息素的时候，他内心产生了可怕的想法。 他想把喻初程拖进房间，让喻初程从里到外都沾上他的信息素，再一遍一遍把外面那些来路不明的信息素冲刷干净。 幸好现在楼道里没灯，不然喻初程要是看到他现在的眼神估计就要逃跑了。 “我们能进去吗，外面有点冷……”喻初程声音发颤。 段怀瑾也不咬他，只是用犬齿抵着他的脖子，殊不知这样更难熬，就像一把悬在空中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每分每秒神经都高度绷紧，细微的触碰都像过电一样。 听到喻初程说冷，段怀瑾微微抬头，熟练地旋转钥匙，打开了喻初程家的门。 楼道的灯终于又亮了，喻初程总算明白段怀瑾真正不高兴的点在哪了，他一进门就把外套脱了扔在一边。 “其实沾到其他alpha信息素我也有点不舒服，要不……要不你给我补一个临时标记吧，反正你现在也是我的……”后面那句我的alpha喻初程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他不懂怎么哄人，只会以这种最笨拙的方式想要安抚对方的情绪。 房间里没开灯，段怀瑾低头看向喻初程的脸，声音轻了些，如实道：“改天吧，今天我控制不好力道。” 要是今天标记，他肯定会把喻初程咬哭。 然而喻初程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还对上次意外发情段怀瑾不肯咬他的事耿耿于怀。 他扯了扯衣领，一副抹干净脖子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没关系。” 喻初程以为段怀瑾还会犹豫一会儿，没想到话音刚落他就被直接压在了门板上。 段怀瑾红着眼，毫不留情地将犬齿嵌入腺体的皮肉。 神经末梢被狠狠一挑，喻初程瞬间瞪大了双眼向上仰头，惊呼出声：“轻、疼……” 第68章 段怀瑾其实以前还算收敛了。 但这次他是真的忍无可忍。 男朋友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还主动拉开衣领让他标记…… 汹涌的s级信息素充斥了房间，圈地盘似的把那不属于这里的气味冲散、驱逐。 喻初程双腿止不住打颤，站都站不稳，他本能地伸手想要去摸脖子，想要挡住后颈。 段怀瑾直接轻松将他两只手都没收，捏着他的腕骨，将手交叠着摁在门板上。 彻底没了反抗余地的喻初程咬着牙，忍着不发出声音。 此情此景，让他莫名想到了自家小母猫当时送去跟一只同样漂亮的公猫配种时，那只公猫就是这么叼着他家猫的后脖颈，让其无法挣脱。 一阵荒诞的羞耻感袭来，喻初程耳根通红。 这次标记的时间格外漫长，段怀瑾咬的也格外深。 就在喻初程胡思乱想时，他面前的门板突然咚咚响了两下。 喻初程一个激灵，立马挣动起来，压低了声音慌乱极了，“有人！” 季舟手里还戴着沾满蒜泥的手套，站在门外喊道：“喂！我点了小龙虾你要不要来吃点？” 他等了一会儿，里面安安静静无人回应。 季舟自言自语，“奇怪，之前还听见对面门响了，难道是我听错了？” 季舟再次扫了一眼喻初程家的门，他着急回去吃小龙虾也没多想，又敲了两下见实在没人开门就回去了。 门内，喻初程被捏紧的双手徒劳地抓了下空气。 他浑身抖得厉害，稍微眨一下眼，眼角的泪花就要掉下来。 刚才段怀瑾不仅没有放开他，反而咬得更深了。他再也憋不住声音，牙关刚泄出一声呜咽，嘴巴就被段怀瑾及时捂住了。 第86章 车里的人 要是让喻初程重选一次，他肯定会举双手赞成段怀瑾提议的改天。 他想过会疼，毕竟标记没有不疼的，但他没想过段怀瑾这次会咬这么狠。 下次还是换个方式安抚男朋友吧，在这种节骨眼上还真不适合干这种事。 等段怀瑾终于完成了一个完整的标记，喻初程感觉自己小死了一回。 段怀瑾低头碰了下喻初程通红的眼角，嘴里尝到一片湿咸。 “我说过我控制不好力道，是不是很疼？” 喻初程靠着门板喘气，“站不住。” 段怀瑾抬手轻抹掉喻初程脸上的泪痕，“抱你去卧室。” 喻初程歪着脑袋想，段怀瑾总是这样，看似做什么都很温柔，但要是真动真格了比谁都狠。 而且最后不仅摁着他的手，还在把他嘴捂住后故意用了点力气。 喻初程没骨头似的，软趴趴地靠在床上。 段怀瑾开了一盏台灯，既能看见东西，又不会乍然太亮伤眼睛。 喻初程的书桌很乱，各种教辅书摊开堆在一块，段怀瑾看见顺手就把它们收拾起来。 “等等！”喻初程陡然想起什么，连忙从床上坐起来，但他腿软，刚起身就又跌了回去。 段怀瑾拿起书桌上的最后一本深红色的书，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喻初程，“这些事情不用看书，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就把这本《发情期指导指南》放在了所有教辅书的最上面。 喻初程抓起旁边的枕头盖在头上装死。 段怀瑾去厨房烧了点水，回来时正好把喻初程丢在一边的外套捡了起来，“洗衣机在哪？” 喻初程掀开枕头，头发都被压乱了，“放着吧我明天自己扔洗衣机里就行。” 段怀瑾目光从眼尾瞥过去，在喻初程泛红的眼角停了两秒，“我帮你扔。” 段怀瑾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强硬，喻初程没办法，只好指了一下阳台。 段怀瑾冷脸拧开洗衣液，即使刚开始是有点不高兴，但在看到喻初程眼角红了之后就没脾气了。 喻初程可能比较克他吧，连他本人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脾气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 段怀瑾把喻初程的外套丢进去，倒洗衣液的时候毫不心慈手软，握着洗衣液的手指甚至带着一股狠戾，直接加了致死量。 喻初程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了震。 这么晚了谁又给他发消息？ 他拿起一看—— 侦探：【老板，盯着林梅的人汇报说林梅今天下午去见了张涵舟的代理人，但好像受什么刺激了，现在正在家砸东西呢，动静大得楼上楼下都睡不着。】 段怀瑾端着一杯水走进卧室，“水果给你洗好了，有没有哪不舒服？没有的话我就准备回去了。” 喻初程连忙放下手机，抓住段怀瑾的衣服，“等一下……” 段怀瑾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扭头看着他。 喻初程大脑疯狂旋转。 要是现在段怀瑾回去的话肯定又要碰上林梅了，没准林梅又要找他麻烦，不如趁段怀瑾现在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找借口让段怀瑾今晚留下。 “别走了。”喻初程梗着脖子。 “你……”段怀瑾眼神幽深。 “我现在浑身没力气，而且今晚被陌生alpha信息素刺激到了，还……还有点不舒服。”喻初程涨红了脸，绞尽脑汁开始编造理由。 其实他现在除了腿软，别的各项指标都正常。 最后，他还担心段怀瑾有顾虑，结巴着补充了一句，“反正床很大，够睡的。” “……” * 第一次同床共枕喻初程开始还很拘谨，在中间放了两个枕头，两人一人盖一张被子。 但喻初程的被子有点薄，最近降温又厉害，半夜他就本能地去寻找热源，没一会儿胳膊和腿就越过了中间的枕头。 段怀瑾一直枕着胳膊没合眼，感受到忽然搭在身上的重量，他偏头看了两眼，撑起身子默默把喻初程的胳膊塞回了被子里，压了压被角。 可惜没过多久，喻初程的手又伸了出来，他睡觉穿的睡衣十分宽松，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段怀瑾庆幸之前做了个临时标记，自己今天也有按时吃抑制剂。 他翻了两下柜子，没找到空调遥控器。 算了…… 段怀瑾重新躺下，直接掀开自己的被子，把对面蜷缩着身体的人裹了进去。 朦胧间，喻初程感觉身上没那么冷了，鼻腔里充斥着令人安心的气息，他像窝在一个巨大的柔软的棉花糖上，周身被温暖包裹着。 段怀瑾盯着喻初程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喻初程跟上辈子遇见时变化并不大，不过年纪更小点，眉眼更懵懂点，但和他印象中一样，像天上的星星。 以前他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但重活一次，趁着他还没有双手肮脏，没有深陷泥潭开始发烂，他生出了想把星星占为己有的想法。 喻初程前半夜睡得很安稳，但后半夜不知怎么回事，毫无预兆地开始做梦。 先是一阵巨大刺耳的撞击声，随后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的胸腔被什么东西压住，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怎么又回到车祸那天了，又是这浑身冰冷全身剧痛的感觉。 喻初程大脑昏昏沉沉的，他像进入了一个循环，做着跟之前碰碰车出事时同样的噩梦。 “车门变形了打不开，快打120和110啊！” 同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喻初程眼睫颤了颤，想起先前回忆里有人说车里还有一个人死了。 他不记得自己出事时车里除了司机还有别人了，以他现在被压趴在地上的姿势，他除了透过破碎的玻璃看到外面走来走去的人影，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喻初程艰难地撑着眼皮，趁着消防还没来，他拼尽全力转动脖子，想要扭头看一眼车里那人到底是谁。 他实在好奇极了。 只要看一眼就行了，就一眼…… 喻初程的脸贴在变形的车框上，转动摩擦时被划开一道血口子，但那跟他身上的疼痛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他终于把脸转过一个角度。 可当他看清那人的脸时，他脸上仅剩的半丝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顿时面如死灰。 段…… 他听到心脏骤然坠落的声音。 随后他猛地从梦里惊醒，瞬间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第87章 人家会不会觉得我们家穷啊 喻初程卧室的窗帘遮光效果特别好，紧紧拉着室内一片漆黑，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喻初程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从床的右边睡到了左边，中间的枕头也不翼而飞，被子乱作一团。 他这是跟床打了一架？ 喻初程急急转向床头的电子钟，上面闪烁着时间——9：52am。 段怀瑾呢？ 昨晚的梦太真实了，让他恍惚间好像多了一段记忆，脑子胀胀的很难受。 喻初程心有余悸地出声：“段——” 第69章 外面忽然传来一串敲门声，喻初程还没起身，就听见有人从厨房出来。 段怀瑾以为敲门的是季舟，没多想就打开了门。 “程程！妈妈今天早上特地让阿姨煲了乌鸡汤，很养人的，正好今天没事我就过来看看你，你——” 今天外面很冷，喻夫人只是来看儿子，就随便裹了件衣服，直接素着脸来了，没想到一开门就对上一张冰山似的脸。 嗯……这绝对不是她儿子，她儿子没这么高，也没这么壮，这胳膊都快比她儿子胳膊粗一圈了。 跟在她后面拎着保温包的阿姨见自家夫人忽然定在原地不动了，面露疑惑，“夫人？” 喻夫人歪头又确认了一下门牌。 奇怪，没走错啊。 卧室内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喻初程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找了半天没找到拖鞋在哪，昨晚睡觉还给领口扣子睡开了三颗，他一边扣扣子一边往外走，差点被掉在地上的枕头绊个狗吃屎，给卧室闹腾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响。 “妈！你怎么来了！” 最后喻初程只找到了一只拖鞋，慌慌张张地单脚蹦着出来。 喻夫人看到喻初程后松了口气，幸好没找错地方。 得知眼前这个贵妇人是喻初程妈妈，段怀瑾怔愣了一下，上辈子喻夫人后来都不怎么在外面露面了，他确实没见过。 段怀瑾垂眸将眼中的冰冷一敛，给喻夫人腾出地方进来。 喻夫人皮肤保养得极好，即使不施粉黛也白里透红，眼角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只有笑起来时才会显现出一两条银线般的笑纹。 “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搬过来这么久了妈妈当然要过来看看。这位是……” 喻夫人抬头看向段怀瑾，总感觉这年轻人有点眼熟。 喻初程压了下乱七八糟的头发，垂手时习惯性挠了挠鼻尖，“你们先把门关上吧，等会儿我慢慢跟你说。” 二十分钟后。 知道了两人关系的喻夫人坐在沙发上佯装淡定地喝了口水，“程程，你说我现在回去换身衣服再化个妆还来得及吗？” 段怀瑾正在厨房里帮阿姨的忙，听不见客厅里说话的声音。 喻初程扫了一眼亲妈今天的穿着，实话实说，“不用啊，也挺好的。” 喻夫人捏紧了杯子，急促小声，“可是这件双面羊绒外套是两年前的旧款了，我挺喜欢的才一直没扔。” “放心吧妈，看不出来的。” 然而喻夫人仿佛没听见喻初程说的话，继续自顾自说道：“我特别喜欢的那款日本珍珠耳钉都没戴，还有我那哥伦比亚祖母绿项链和卡地亚大钻戒，你看我身上空的。” “……” 喻夫人倏地抓住喻初程的手，“你说这第一次见面我就这么随意地过来了，初次见面什么都没准备，程程，这样会不会丢你的脸，人家会不会觉得我们家穷啊。” 喻初程梗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对了程程，你们不是刚在一起吗，怎么昨晚……”喻夫人看了看段怀瑾的背影，说道。 “没，我俩昨晚什么都没干。”喻初程耳根有点热，伸手摸了摸脖子。 昨晚段怀瑾咬得太狠了，今天早上他一起来后颈就疼，刚才去卫生间照了一下清晰的牙印红了一圈，吓得他赶紧拿出家里的阻隔贴贴上去挡住。 喻夫人转头又盘算起钱的事，她打开手机就一阵噼里啪啦地算，“你说要准备多少彩礼合适呢？八千万加京都一套房是不是太少了，我当年结婚时是这么多，不过这些年物价飞涨，我看少说也要几个小目标。” 喻初程心情复杂地打断她，“妈，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而且我跟他……”喻初程顿了顿，“也刚谈不久。” “没到就先备着啊，这事回头我还得跟你爸好好说说。”喻夫人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喻初程的手背，看向段怀家的目光都变得慈爱起来。 长得又帅又会做饭，不管是持家还是带出去都倍有面，这样的哪个长辈不喜欢？ 跟着喻夫人来的阿姨好不容易发现了跟她在做饭方面有共同话题的好苗子，别提多高兴了，恨不得把毕生所学浓缩成精华教给段怀瑾。 中途，段怀瑾端来水果时，喻夫人笑着挽了挽鬓角垂下来的发丝，说道：“小段啊，你别忙了，那边有阿姨就够了，你过来一起聊聊天吧。” 段怀瑾看了喻初程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喻初程抓起面前的杯子就是一阵狂喝水。 不知为啥，明明是段怀瑾见家长，他却比段怀瑾还要紧张。 段怀瑾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白衬衫领口干净利落地翻着。 “听说你成绩特别好，是京大高材生，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呀？”喻夫人试探着问。 喻初程一颗心提了起来，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么敏感的问题。 段怀瑾交握着双手，“就是普通工人。” 喻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段怀瑾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她。 喻夫人的五官跟喻初程的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更温润柔和些，说起喻初程时脸上满是疼爱。 段怀瑾低头，注视着脚下柔软的地毯。 要是喻家想给喻初程找个门当户对的他也理解。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喻初程的母亲，这事要是放在上一世，他风评差是差，但也不至于这么被动跟喻家差距这么大。 然而喻初程担心的却是段怀瑾不想提及家里的情况。 喻夫人手里握着水杯，想的却是—— 普通工人啊，那就好，幸好不是大学教授那种高知分子，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交流了。 第88章 系统系统你还在吗 京都城郊靠近邻城的一个国际高尔夫球场内，喻先生戴着墨镜，手里握着高尔夫球杆正准备瞄准。 今天冷是冷了点，但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还没什么风。 他身后的球童手里拿着他的手机，小声提醒道：“喻总，您手机响了。” 喻先生一听这特殊的专属铃声就知道是喻夫人打来的，“接吧，开免提。” 谁知球童刚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喻夫人压不住兴奋的声音，“老公，咱们要有儿媳了！” 噗呲——喻先生一杆子打飞了。 站在后面棚子里围观打球的大小老板们瞬间竖起了耳朵。 什么？！ 喻先生把球杆递给球童，连忙接过手机贴近耳朵，“什么儿媳？景琛他什么时候有的对象？” 喻夫人趁着上厕所的间隙在卫生间里捂着嘴小声嗔道：“什么景琛，是程程，今天我来公寓看程程结果发现程程有男朋友了，就上次饭桌上给我们看的那个，真人比视频里帅。” 喻先生脑子缓缓转了起来，处理完全部信息后，沉默了。 这哪是儿媳，这是女婿吧。 “我今天第一次见面什么都没准备，你赶紧的看看咱们京都最好的饭店还有位置没，不行花钱插个队，过几天请亲戚们一起吃个饭。” 之前喻初程追郝佳的事家里都知道，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嘴太碎，逢年过节就要把这事翻出来嚼，一会儿说喻初程上赶着给人当舔狗，一会儿说喻初程以后找不着对象没人要，喻夫人已经忍很久了。 喻先生沉吟了片刻，“行，你就别操心了，这事我让景琛去办。” 挂了电话，喻夫人回到餐厅里正好看见段怀瑾盛好一碗汤放在喻初程面前，她笑着地对段怀瑾说：“小段啊，程程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习惯了，浑身懒骨头，照顾起来很麻烦吧。” 段怀瑾淡声道：“不麻烦，他挺乖的。” “噗——咳！”喻初程喝汤被呛到了，弯腰咳嗽起来。 喻夫人却忽然像被触发了某种共鸣，托着下巴陷入了回忆，“确实，程程从小就乖，小时候乖的像个女孩子，我现在手机里还存着他五岁穿小裙子的照片呢。” 说罢，她就准备打开手机。 喻初程连忙按住她的手，“妈我觉得今天这个乌鸡汤盐放多了好咸，你尝尝看是不是这样！” 虽然穿裙子的是原主，但原主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这和看他自己穿裙子有什么区别？ 喻夫人被打了岔，用勺子舀了一勺，“还好啊。” 家里的阿姨也急忙自己盛了一小碗尝了尝，煲汤可是她的拿手绝活，她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这汤要是翻车了，她这么多年也就白干了。 但两人喝了一口又一口，都没喝出任何不妥。 喻初程尴尬笑笑，“是吗……那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喻夫人又查户口似的问了段怀瑾几个问题，包括但不限于年纪多大，家住哪里，信息素等级多高，结果越问越满意，临走时还不忘招呼段怀瑾有空多去喻家坐坐。 直到喻初程催促，“知道了知道了妈，你快回去吧。” 第70章 喻夫人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喻初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段怀瑾倏然从后面贴了上来。 “你还穿过裙子？” 喻初程身形一僵，“我……没有。” 刚才段怀瑾在他妈面前那么有礼貌那么细心体贴，怎么他妈一走就变了个人似的。 段怀瑾微微低头，“真没有？那你妈妈怎么说……”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而且肯定不是我自愿的！我都忘了！”喻初程还穿着睡觉时的睡衣，领口大敞着露出清晰的锁骨。 “是吗，那以后还会穿吗？”段怀瑾沉声问道。 喻初程脖子红到耳根，选择装傻，“什么意思？” 段怀瑾最喜欢给喻初程答疑解惑了，“意思就是以后能穿给我看吗？” 屋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只能听见厨房洗碗机在勤勤恳恳地运作。 喻初程死死咬着唇，别过头不敢看段怀瑾的眼睛，随着他偏头的动作，后颈贴着的阻隔贴也露了出来，边角没贴好有点翘了，段怀瑾伸手一抹，把翘起来的那一角抹平。 “开玩笑的，不逗你了。”段怀瑾垂眸轻声说道。 喻初程：“？” 谁家好人顶着这张没什么表情的冰山脸，用这么低沉的声音和这么认真的语气开玩笑？ 见喻初程站在原地发愣，段怀瑾短促地笑了一下，“你要是愿意我当然没意见。” 喻初程脸烫得像火烧，咬字清晰用力，“我、不、想。” “嗯，你不想。” “……” 怎么感觉被段怀瑾重复了一遍就变味了呢。 下午段怀瑾要去网咖上班，喻初程一打开洗衣机，里面洗衣液的香味直冲天灵盖。 这是倒了多少啊。 喻初程蹲在地上沉思了一会儿，随后默默打开了窗户。 晾完衣服他回到卧室拉开窗帘，卧室里总算不那么暗了。 昨晚他的睡相应该很不好，从床上床单的褶皱来看，他似乎睡着睡着就把段怀瑾挤到边上去了。 公寓里只剩下喻初程一个人，房子空荡荡的，他的心也忽然空落落的。 早上家里来了人喻初程没空细想，现在周围安安静静，他就无法遏制地回想起昨晚做的梦。 他这辈子就没做过比那还可怕的梦，主要是太真实了。 喻初程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如果现在有人在这边的话，估计会以为他疯了。 因为他居然开始像个神经病一样对着空气说话。 “系统，系统系统系统，你还在吗？” 脑子里没有任何回应。 “给我出来，既然可以解绑就可以重新绑回来，我知道你能听见，别装死。” 一直在休眠的系统：“……” 之前做任务的时候这小子就很喜欢卡各种bug，现在又特么被他找到bug了。 由于已经解绑，系统不再叫喻初程宿主，而是用冰冷的电子音问道：“活爹你要干什么？” 喻初程：“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系统：“做梦你去找你男朋友求安慰去啊，找我干什么。” 喻初程无语住了。 难道这就是上班时和下班后的区别吗，当初没解绑的时候系统对他说话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能不能给我好好说话，小心我给你绑定回来，再解绑再绑定再解绑……” “停停停停停！”系统尖叫道，它之前就因为喻初程积分攒得太快了被扣了几个月工资，它从没见过当舔狗这么积极的宿主，“你主打一个折磨自己也要折磨别人是吧。” 说完，系统扑闪着卡姿兰大眼睛，夹起嗓子，“亲亲，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喻初程满意了。 在那个奇怪的梦里，一切都跟他自己出车祸的场景一模一样，唯一发生变化的，就是车里多出一个人，而那个人长得跟段怀瑾一样。 可他是出完车祸才穿书的，段怀瑾是书里的人物，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出现呢，而且他也不记得当时车的后座还有人了。 唯一能将现世和书中世界联系起来的恐怕只有系统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喻初程笃定地说道，“你肯定知道点什么。” 第89章 空缺的记忆 系统支支吾吾，“我就是一小系统，我能知道什么啊，你做梦做傻了吧。” 喻初程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别给我装。” 系统嚷嚷：“就、就算我知道又能怎样，反正我不能告诉你，除非你能把我消除！而且真相就算你知道了对你也没好处。” “那我只问一个问题。”喻初程打断它，“我到底是不是穿书的，段怀瑾到底是不是这个书里的人？” 系统：“是。” 喻初程：“那为什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系统叫起来。 喻初程：“你要是不说，我就天天在脑子里喊你，一天喊上个八百遍，让你休眠不了。” 系统：“……” 活爹啊，这真是活爹。 “我只能跟你透露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时间，别的我打死都不会说的，我爱骚扰就骚扰吧！” 说完，系统就嗖地一下下线，消失装死。 “你给我回来！”喻初程喊道。 然而系统说到做到，不管喻初程怎么念经，它都不再出来了。 喻初程站起来，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系统说关键信息是时间，但他想不通时间怎么了。 书里写反派下线的时间是十年后的八月三号，现在离十年后还早，他有的是时间想办法扭转这个结局。 等一下…… 喻初程忽然停住，双眼微微睁大。 八月三号这个日期怎么这么熟悉呢。 喻初程站在原地愣了两秒，随后猛地拉开衣柜，从里面随便扯了套衣服换上，拿起手机就冲下楼。 他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您好，您要去哪？” 喻初程咔哒一声系好安全带，“枫山12号。” 司机师傅一听，“哟，那块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嘞。” 但喻初程没理会他，他自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再说闲话。 喻初程要回枫山别墅找一本日记。 他刚穿过来那会儿曾想过以后可能还会再穿回去，就想以一个穿越者的身份把穿书的经历记下来，说不定多年以后被考古学家发现，他的日记还能成为旷世奇迹呢。 只不过喻初程没有天天写日记的好习惯，不到一个月就坚持不了了，刚好那会儿他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就把日记本随手往卧室的架子上一塞，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阿姨打扫时当废品扔了。 下了出租车。 家里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家小少爷风一样跑上了楼，好像有什么急事。 喻初程一进卧室就扎进书架里翻找。 上面的书很多，喻夫人怀旧，连他幼儿园的书都没扔。 喻初程一本本疯狂翻找，终于在书架最下面那层找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黄色小活页本。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那狗爬式的丑字。 “八月三号，今天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我特么居然穿书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脑子里还有个傻逼系统让我去给一个男生当舔狗，笑话，当我是傻子吗？” “八月四号，我收回我昨天的话，我最爱当舔狗了，不就是追人吗，这有什么难的，等我攒够一万积分，第一件事就是跟这个傻逼系统解绑！” “八月五号……” “八月六号……” 喻初程怔怔放下了手里的本子，大脑一会儿空白，一会儿被庞大的信息量挤到要爆炸。 他穿过来的记忆就是从两年前的八月三号开始的，往前就是他坐车回家，半路出了车祸。 再之前，他坐车回家之前在哪来着…… 后颈突然一麻，像有人用冰锥沿着脊椎撬开了天灵盖，大脑过电般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有人在他脑子里说话。 “下雨了，喻少不回去？” “回去，我在等车，不过家里的车好像出了点小状况。” “坐我的车吧，我送你。” 喻初程手中的日记掉在地上，他倏地抱住头，难受地喘息出声。 这对话好熟悉。 无数记忆碎片噼里啪啦在颅腔内炸开—— 展览会结束后的天空阴沉沉的，八月的雨来得毫无预兆，前一秒明明还晚风阵阵蝉鸣刺耳，后一秒天空中就开始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雨滴砸落下来仿佛带着重量，一阵狂风过后，渐渐雨势小了点。 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湿漉漉的，在闷热的空气中听着都让人感觉浑身黏腻。 喻初程不喜欢下雨天，尤其是夏天的下雨天，不仅不凉快，还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第71章 他低头皱眉看着手机，司机说车出问题打不着火了，可能要等一会儿才能到展览馆门口接他。 喻初程压下眉心的不耐，忽然旁边伸过来一把伞，挡住了面前吹向他的雨丝。 “下雨了，喻少不回去？”段怀瑾的手骨节分明，撑着黑色的伞落在他眼前。 喻初程茫然地眨了下眼，这个人他知道，最近风头很盛的一个家伙，但跟他不熟，印象里今天似乎是他们第一次搭话。 出于礼貌，喻初程收起心头的那点因为下雨而生出的不快，“回去，我在等车，不过家里的车好像出了点小状况。” 那把伞撑着没动，撑伞的人也没动。 “坐我的车吧，我送你。” 说完这句话，段怀瑾的脸又像团浓雾一样，渐渐消失在了喻初程的脑海里。 喻初程敢肯定这段记忆是真实的，但不是他现实生活的记忆。 可如果在这中间还有一段记忆的话，那他穿书的时间肯定不止两年了。 他或许早就穿进了这本书里，八月三号那天正好坐上了段怀瑾的车，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死亡后回到了十二年前。 现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也跟系统提示的时间联系上了。 但喻初程不记得自己多少年前穿进来的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出了车祸后会回到过去。 他颤抖着握紧拳头，使劲捶了两下脑子。 快想，快想快想快想…… “喻初程！住手！”一道自带威严的声音响起。 喻景琛大步走进卧室，一把抓住了喻初程的手。 他今天回来本就带了怒气，助理跟他打小报告，说喻初程私自去见了陈诚，他正想把喻初程揪回来好好问问。 “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你——” 看清喻初程的脸后，喻景琛话音陡然顿住，拧紧的眉心一颤。 喻初程红着眼眶，眼里都是血丝，相比之下脸色青灰难看，额角还渗着虚汗。 他喉结艰难地滚了滚，嗓子里像被堵了块石头，“哥……” 第90章 就爱勾搭他 喻景琛立马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关切道：“怎么回事？你生病了？” 喻初程死咬着唇，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独自缓过心口那阵绞痛。 在还没弄清楚一切之前他不想惊动任何人。 “阿姨，阿姨！”喻景琛扬声喊道，“倒杯温水上来！” 喻初程趁着喻景琛不注意，用脚尖把掉在地上的日记本踢进了床下。 一杯温水下肚，喻初程的手不那么抖了，脸色也渐渐变得正常。 喻景琛稍稍放下了心，他坐在喻初程对面的椅子上，捏了捏眉心，“听说你昨天跟陈诚吃饭了？” 喻初程握着水杯，“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喻景琛深吸一口气，正色问：“你去见他干什么？” 喻初程魂还没完全回来，声音显得有点飘忽，“没干什么，就问了点事。” “呵，问点事……”喻景琛刚下去的火气又有了渐渐冒出来的趋势，“喻初程，以后你不要去接触这些人，我不是在跟你打商量。” “你现在什么都不懂，别以为你做的事能瞒得了我，上次游轮之夜你知道你差点卷进多大麻烦吗？” “要不是我先行一步找人去商会销毁了监控，估计你早被人盯上了！” 喻景琛的语气一句比一句重，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用手指用力点了点桌子，看样子之前是真气得不轻。 喻初程心头大震。 原来商会的监控是被他哥弄走的，不过京都似乎也只有他哥能办到这事了。 “喻初程，我不管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但这背后牵扯到的人和事远比你想得复杂，那些人关系乱得很，你如果真想查……” 喻景琛顿了顿，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你如果真想查，以后就告诉我的助理让他帮你去查，不要一个人行动了。” 喻初程本来都垂下头打算乖乖接受他哥的批斗和斥责了，没想到喻景琛最后会说这样的话。 他抬起头，“哥，你不是说让我不要去接触这些人了吗？” 喻景琛深深叹了口气，“我是让‘你’不要去接触，很多事你还要慢慢学，不用着急。对现在的你来说，不要让家人担心就足够了，明白吗？” 喻初程怔然，过了许久才在喻景琛的死亡凝视下点了点头。 “对了。”喻景琛起身，“爸妈准备下周请亲戚吃晚饭，到时候你让你那个刚处的对象也滚过来！” 喻初程：“……” 总感觉他哥最后几个字咬字格外得重，像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 “哎你们说，咱们老板特别上心的那顾客跟段怀瑾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网咖卫生间内，两名服务生上完厕所准备洗手，其中一个是新来的，爱八卦，对所有事都特别好奇。 他的同伴不屑地轻嗤一声，“还能是什么关系，段怀瑾就表面高冷，实际上就一小白脸，背地里可会勾搭人了。” 服务生瞪圆了眼，“真假？” “真的，当时段怀瑾出了点事，本来老板都打算开除他了，结果人家金主一下子在咱网咖充了十万。呵，我当时就在现场，老板跟那窑子里的老鸨似的，脸都快笑裂了。” “我去，在咱们这种三无网咖一次性十万，这么狠。” “上次你看见没，段怀瑾不是去后巷打电话吗，没一会儿那人也去了，两人在后门巷子里待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干嘛了，最后还是被老板发现了才回来。” “这么刺激！怪不得老板这么喜欢段怀瑾，还给他涨工资，照这么发展下去，以后咱们不会干个服务生还要去魅金主吧。” 同伴甩了甩手上的水，“谁知道呢，你说咱要不也去魅一魅，你给我出出主意吧，没准魅得好他就把段怀瑾踹了呢，到时候我要是涨工资了分你一半。” “人家那么有钱，眼光肯定也高，我看还是别想了。” “得了吧，现在的omega不要太好泡，只要找到机会，随便释放点信息素勾引一下立马就软了，到时候肯定说什么他都答应。” 最里面那个隔间忽然传来冲水的声音。 两人说话的声音顿住，不约而同地朝那边看去。 段怀瑾冲了烟头，咔哒一声打开隔间的门，冷冰冰瞥了一眼刚才站在水池边说闲话的两人。 新来的服务生见鬼了似的，之前来厕所的时候他明明看见段怀瑾还在大厅给人开机，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在背后议论。 他不太敢惹段怀瑾，连忙低下头飞快地小声道歉：“对不起，我、我只是有点好奇，我没觉得你是小白脸……” 段怀瑾并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他，本来这事就像一阵风，在他耳边刮一下就过去了。 但偏偏有人踩了雷。 段怀瑾目光阴沉地看着另一个人，“你说你要魅谁？” 另一个人不以为然地嗤笑道：“就你那个金主啊，怎么，只许你傍大款不许别人傍啊。” 话还没说完，他的肩膀就被人一把按在墙上，段怀瑾力气极大，他挣扎了两下都没挣开。 “你傍别人我没意见。”段怀瑾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但你敢靠近他试试。” 段怀瑾语调不疾不徐，像在讨论家常，但他睫毛垂落的阴影里，平静的目光却像薄刀般划来。 “你要是左手碰他，我就卸了你的左手，右手碰他，我就废了你的右手。你要是敢张嘴……”段怀瑾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底划过一丝残忍，“我就把你满嘴的牙敲碎，再一颗一颗让你咽下去。” 不知是不是alpha等级在无形中产生了压制，服务生真被威慑到了，他咽了咽口水，低声憋出一句：“靠，你个疯子……” 新来的那人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听同事说段怀瑾是京大的高材生啊，这是接受过知识熏陶的高材生能说出的话吗。 就在这时，网咖老板推开了卫生间的门，“你们都聚在一起干什么呢，合计着我给你们发工资你们来厕所偷懒躲闲是吧。” 段怀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垂手弹了下衣服上的烟灰，准备出去。 网咖老板拦住他，“你今天工时已经满了不用去忙了，正好门口有人等你，是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段怀瑾抬了抬眼。 忽然回头冲着刚才那人，“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 刚才那人揉着钝痛的肩膀，一脸紧张和不明所以。 “我背地里就爱勾搭他。”段怀瑾眯着眼轻笑了一声，“我的金主接我下班了。” 第91章 送你个东西 段怀瑾出来时，喻初程正特别接地气地蹲在网咖门口的台阶旁边低头看手机。 喻初程的个子在omega里面也不算矮了，但蹲下去却变成一团了，加上晚上穿着黑色外套，谁要是路过没注意可能会被绊倒。 第72章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喻初程抬头。 段怀瑾心里一软，“天冷了，怎么不进去？” 喻初程刚好腿蹲麻了，在外面待久了鼻子有点不通气，闷闷说道：“我不是来上网的，而且里面人多一股信息素的味道。” 段怀瑾脑子里自动翻译——我就是单纯来等你的。 晚上出来锻炼的大爷斜挎着一个小广播，里面电台主持人字正腔圆：“下周京都预计迎来本年度的第一场降雪，京都气象局提醒广大市民朋友提前做好防寒准备……” 喻初程心里乱乱的。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马路两旁的树叶都黄了，有的被环卫工扫到一起，堆在树根底下像个小土包。 喻初程今天出门急，穿的有点薄，脖子底下空落落的，隐约能看到后颈贴着的阻隔贴。 段怀瑾伸手抚了一下，“真不疼了？” 喻初程摇头，“不疼了，而且我又没那么矫情。” 段怀瑾看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个小礼盒。 喻初程眼睛亮了亮，“这是什么？” 段怀瑾：“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喻初程心里是高兴的，但又不好意思表露得太明显。 一直以来明明他要什么有什么，每次生日或者逢年过节爸妈和哥哥都会给他准备礼物，可那时的心境与此刻不同。 喻初程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很漂亮的丝巾，浅蓝色渐变上面还绣着银色的纹路。 喻初程脸微微红了，声音很小，“这……这你什么时候买的。” 段怀瑾轻声说：“几天前看好的，昨天买的，我帮你系上。” 段怀瑾垂头，冷白的指尖绕着丝巾，靠近时冷风吹过他的头发，认真的神情看得喻初程耳根有点热。 喻初程喉结轻轻滑了两下，站在原地没动，听话地任由段怀瑾帮他系好。 段怀瑾整理了一下。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喻初程特别适合这些精致的东西，那丝巾不仅弥补了喻初程脖子下的空缺，还正好遮住了喻初程后颈的阻隔贴。 喻初程讷讷地揉了揉耳朵，“我之前都不戴这些。” 段怀瑾以为喻初程是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就不戴了，下次送你别的。” 喻初程：“不是不喜欢……只是我还不太习惯……” 以前他跟段怀瑾相处的时候还会有点害怕，但现在他只觉得他男朋友好温柔。 喻初程内心的想法要是被今晚那两个服务生听见，估计那两个服务生要惊掉下巴。 段怀瑾，温柔？！ 喻初程顺从的样子看起来太好欺负，段怀瑾忍不住得寸进尺，靠得更近了些，跟喻初程咬耳朵，“喜欢的话，会经常戴吗？这也可以系在手腕上。” 喻初程耳朵尖红了，没有回应。 “对了。”段怀瑾恰到好处地收了逗人的心思，没把人逼太紧，“还有个东西。” 喻初程又开始期待，“什么？” 然而这次，段怀瑾掏出的不是袋子也不是礼盒，而是一张四角对齐被折得很整齐的纸。 “你的学习计划表不合理，我用上班的空余时间帮你重新整理了一份。” 喻初程感到十分羞耻，“你、你什么时候看到的！你能看懂我的字？” 他那份计划表上写的都是一天背多少个小学生单词，学多长时间的习。 段怀瑾眉梢微挑，“昨晚整理桌子的时候，你的字不丑，很好认，有特点。” 喻初程：“…………” 有特点，这是什么新型形容方式。 要不是高中时所有老师都说过他字丑，他就信了段怀瑾的夸赞。 当晚，段怀瑾回到家段海翔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林梅不在，整个屋子唯一的光源就是电视机屏幕发出的闪烁亮光。 段海翔悠闲轻松地侧躺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还放了几罐啤酒，连段怀瑾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赌债都还完了？”段怀瑾站在黑暗中开口。 段海翔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后摆摆手，“借到钱了不用担心。” 段怀瑾追问：“跟谁借的？” 段海翔在亲戚们中的信誉很差，朋友也没几个，之前敲破了门也没人愿意借钱给他，他开始整天在外面躲债，能不回来就不回来，最近倒是一反常态。 电视上的球赛正好到了最刺激的点球大战，段海翔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别管那么多，反正那些人不会再来讨债了——好球！” 段海翔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拍手，见段怀瑾沉着脸打量自己，他立刻皱眉，“看什么看，没人追债难道不是好事？记得把地上的玻璃碴打扫干净，你妈昨晚不知道又在家发什么疯。” 段怀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接无视了他的话，转身进屋。 段海翔：“嘿这小子，翅膀真是越来越硬了。” * 喻初程心不在焉地翻着面前的课本，第无数次看向旁边的人，讲台上老师说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不是他不想认真学习，主要是旁边坐了个摄像头。 林齐是他哥的助理，专业细心，办事稳当高效，就是跟在他哥后面干时间长了，跟他哥一样整天板着张脸。 今早他一开门，林齐就站在他公寓门口了，虽然他认识林齐，但不妨碍人家上来就一通专业的自我介绍。 从现在开始，林齐就跟在喻初程屁股后面，听从喻初程调遣，但喻初程没想到他上课也要跟过来。 喻初程幽幽叹了口气，倒也不必这么负责。 搞得他现在跟段怀瑾微信上聊个天都像在偷情。 而且林齐这么跟着，他还怎么去心理诊所找催眠大师帮他找回丢失的记忆啊。 喻初程突发奇想戳了戳林齐，“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林齐板板正正地坐着，像个机器人似的，喻初程问什么答什么，不问就不讲话，“川大。” 也是国内顶尖学校了。 喻初程两眼放光。 物尽其用，不用白不用。 他啪唧一下把课本往林齐面前一丢，“那你教教我这题怎么写吧。” 林齐：“……” 第92章 纯欲女仆装 课间，导员走进教室敲了敲桌子。 “同学们安静一下，有件重要的事宣布。” 原本窸窸窣窣的讲话声逐渐消失，所有人朝讲台上看去。 导员晃了晃手中的报名表，“本周五咱们周围几所学校有联谊活动，地点就在我们学校的学生活动中心，每个学院要派一个代表团，没有人主动举手报名的话我就按照学号随便抽了。”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好吧，那我随机抽取十位同学。”导员翻开花名册，开始随机念学号，“1号、7号、12号……32号，念到学号的同学上来领一张报名表。” 教室里陆陆续续站起几个人，等最后一名同学拿走报名表后，导员手里还剩一张。 导员扫了一眼名单，“32号同学呢，没有来吗？” 底下的同学们面面相觑。 助理林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碰了碰旁边正在埋头写题的喻初程，“小少爷，你的学号是多少？” 喻初程抬起头，迷茫地眨了眨眼。 林齐：“……” 看来这孩子连自己学号都不知道。 导师指尖划过名单，向后平移找到了32号同学的名字。 与此同时，喻初程猛然想起来32号好像是自己，他瞬间从座位上站起来，放在桌上的笔差点被他扫到地上。 喻初程顶着教室里一百多号人的视线认命地走上去。 他这是什么狗屎运气，这都能中奖。 导员迅速把中奖的十名同学拉了个群，由于时间紧迫，他们必须马上讨论出代表团的风格和服装。 导员：“其他没有参加的同学也可以帮忙一起想想咱们院的风格，能吸人眼球、别出心裁最好。” 群里顿时炸翻了锅。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净说些炸裂的。 【青蛙头套！】 【不行这个隔壁院用了。】 【奥特曼连体衣吧，这个肯定燃。】 【来不及的，周五活动就开始了，咱找点京都就能买到的衣服。】 【蕾丝公主裙？】 【纯欲女仆装怎么样？这个我打听过了，其他院都没选这个！】 【这个好，这个绝对最有意思！】 群管理发起了群投票。 【同意纯欲女仆装的选1，反对选2。】 除了包括喻初程在内的三名男生代表团人员投反对票，其他人全部投了同意。 【哈哈哈，压倒性优势。】 【我记得十名同学里有两三个人是男生吧，这反对票是谁投的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第73章 【哈哈狠狠期待住了。】 喻初程面红耳赤地转头看向林齐，“我哥派你来帮我的对吧，要不你替我……” 林齐已经坐得离他八丈远了，中间跟他隔了整整六个座位。 * 晚上几人一块吃饭的时候，季舟兴冲冲地，“你们学校老师也说了吧，咱们几个大学要搞联谊会！” 段怀瑾拌着面，淡淡嗯了一声。 喻初程狂喝水，不想说话。 季舟兴致勃勃地说道：“我报名了！诶段怀瑾，你们京大也在联谊学校中吧，到时候咱俩一块去，让喻初程带我们好好参观参观！” 一听季舟要拉上段怀瑾一起，喻初程坐立难安，局促起来，“我那天有事，去不了，你们找别人当导游吧。”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让你请我吃饭呢。”季舟遗憾道，“你说是吧段怀瑾。” 段怀瑾没发表意见，只是把拌好的面放在喻初程面前。 这家馆子是季舟推荐的，特色拌拉面特别劲道，看到喻初程不用动手就有饭吃，季舟下意识瞅了瞅自己面前这一坨还没完全拌开的面，莫名感觉有点凄凉。 周五，嘴上说自己有事去不了联谊会的人，一大早却全副武装地出门了。 喻初程戴着口罩，把帽檐压得很低，按电梯时还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对门。 好在今天没跟季舟撞上，就是出门时被保安大叔多看了好几眼。 喻初程到换衣间的时候，班长正在发衣服。 “大家尺码别拿错了，今天也尽量不要弄脏，我们还要还回去的。” 看到喻初程进来，他热情地把一套女仆装往喻初程手里一塞，“这是你的！先去换衣服再来化妆，有事叫我！” 喻初程一脸黑线地看着手里的裙子，他发誓，这辈子不会再穿第二次这玩意儿。 代表团里的女同学们穿起来温柔可爱，男的就一言难尽了。 “哈哈哈哈你们院男生这是要用腿毛给其他学校的同学们织毛衣吗？” “这也太辣眼睛了吧！” 喻初程觉得其他学院的人说的对。 班长不乐意了，“谁说我们学院都是糙汉了，我们院也有穿女仆装很好看的男生！” “是吗，在哪呢，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其他院的学生伸长了脖子到处乱瞟。 喻初程死死拉上隔间的帘子。 他今天绝不能这么出去见人，季舟和段怀瑾跟他那么熟，肯定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喻初程余光瞥见挂在化妆台上的假发。 要不干脆把妆化浓一点，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别人说不定就以为他是女生。 “你确定吗？”得知喻初程这一想法后，给同学们化妆的文艺委员看似在小心翼翼询问，实际拿着化妆刷的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像喻初程这种五官底子，她画残了都难。 “确定，来吧。”喻初程视死如归地坐在了化妆镜前。 “那眼妆画吗？” “画。” “假睫毛贴吗？” “贴。” 最后班长集合数人数的时候，“奇怪，男女比例怎么不对啊。” 直到文艺委员跟他解释了一遍，他才发现其中一个“女生”个子挺高。 喻初程头发短，假发正好能盖住他本来的头发。他手里拿着学院代表团的牌子，刚走几步就差点崴了脚。 他脚上这双女生穿的皮鞋鞋跟并不是很高，但硌得慌，很难想象他妈之前穿十厘米恨天高是怎么做到健步如飞的。 “你没事吧！”旁边一个男生想来扶，喻初程连忙躲开了。 联谊会的活动场地很大，不仅有大大小小的社团，还有很多置换小物的摊位，各个学校的学生都可以在此交流。 季舟是跟段怀瑾一块来的，各种各样的摊位让人目不暇接，他恨不得长八双眼睛。 隔着老远，季舟就听见有人在喊：“瞧一瞧，看一看！这是咱们学院最具代表性的甜品社！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甜品社是做蛋糕的？”季舟好奇地望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笑着爆了句我草，用力拍了拍段怀瑾，“唉你快看，那边那几个糙汉穿女仆装，谁想出来的点子，也太特么辣眼睛了！” 段怀瑾本来在看一个手工社在编手绳，闻言抬头。 只见两个男生胸前挂着自动播放的大喇叭，周围几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女生手里拿着小托盘，笑着邀请来往的学生品尝托盘里的点心。 只有一个女生没有笑，手里拿着学院的牌子，靠在一旁帐篷的架子上满脸写着不爽。 第93章 给你脸了 今天来参加联谊活动的人特别多，周围吵吵嚷嚷的，街舞社还放着律动感十足的音乐，时不时引起围观同学们惊叹的欢呼声。 喻初程站在帐篷门口，面无表情地当哑巴。 他有些紧张地扫过人群，正好看见拽着段怀瑾想要挤过来看戏的季舟。 段怀瑾个子高，不管走到哪都能一眼看到。 这边那么多社团那么多摊位，他们怎么往这边过来了！ 都怪季舟这个二傻子喜欢凑热闹。 喻初程倏地低下头，深棕色假发垂下来把脸遮了遮，拿着学院标牌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欢迎欢迎，要不要品尝一下新鲜出炉的小蛋糕？”捧着托盘的女生热情地迎了上去。 季舟拿牙签戳了一块，“嗯！真的好好吃！” 女生笑眯眯的，“可以到帐篷里看一下哦，里面还有很多其他种类的甜品可以试吃呢，喜欢的话可以带几袋回去和家人朋友一起分享。” “走吧段怀瑾，咱们进去看看！”季舟说道。 段怀瑾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目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那个沉默的女生，“嗯。” 直到两人进去，喻初程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幸好没被认出来，不然他能尴尬一辈子。 在外面站了半天，喻初程有点渴，他给班长发了条消息，把手里的牌子交给另外一个男生就去买水了。 学校超市现在人特别多，三个收银台都忙不过来，里面排了很长的队。 喻初程只在外面看了一眼就拐了个弯，他知道附近有个饮料自动贩卖机，那边几乎没人。 “咣当。” 一瓶纯净水掉落下来，喻初程拧开瓶盖灌了两口，余光忽然瞄见草丛里有个又矮又胖的眼镜男，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蹲着。 喻初程靠在墙上，顺着那个眼镜男手机举着的方向看去，两名女生正站在路边聊天。 其中一个女生扎着公主头，淡粉色小香风的裙子很短，跟朋友有说有笑，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灌木丛中见猫着个人。 这傻逼男的是在偷拍女生裙底？ 喻初程拧紧瓶盖，把矿泉水随手扔在旁边的长椅上。 那两个聊天的女生已经走了，眼镜男蹲在一个圆球似的灌木后，一脸淫笑地翻看着手机相册。 喻初程跨过去，从上方一把抽走了他的手机。 “你干嘛！” 眼镜男嗖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发现拿走他手机的居然是个比他还高的女生。 女生肤白貌美长得很漂亮，就是没胸，表情也很臭，单手叉腰检查他相册时眉心紧皱。 “把手机还给我！”眼镜男收起花花心思，当即要把手机抢回来。 喻初程一把甩开眼镜男抓他胳膊的手，眼镜男没想到一个女生居然力气这么大，他没什么准备，竟一屁股坐在了花丛里。 喻初程指尖点了点，把相册里那些偷拍的照片一键删除，又飞快地打开最近删除那个相册彻底销毁照片。 他把手机丢在眼镜男怀里，懒得废话，头也不回要走。 眼镜男愣了愣，随后挣扎着从花丛里爬起来，“给我站住！你凭什么随便删我东西！” 喻初程本来不想理的，他拿起椅子上的矿泉水准备回去。 眼镜男追了出来，沾了花丛泥土的手一把抓住喻初程女仆装的白色围裙。 这裙子是随便租的，质量本来就不好。 喻初程听见布料开裂的声音，“草，松手。” 眼镜男猛地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喻初程拳头硬了，语气加重，“我叫你松手，没听见还是耳朵聋？” “你……”眼镜男震惊地看着喻初程，“你他妈是男的？！” 反正这边没人，暴露就暴露了。 喻初程把领结扯松了点，把眼镜男抓着他不放的手一折，“你管我是男是女，再逼逼把你屎打出来。” 眼镜男原本看删自己照片的是个女生，追上来也只是想理论理论，结果现在告诉他刚才让自己犯花痴的是个男的，他顿时恼羞成怒。 “有病啊，你一男的装什么女的！”眼镜男用力一搡。 要是喻初程穿自己的鞋肯定能站着不动，但他脚上这双鞋不仅带跟还有点磨脚，被这眼镜男一推，喻初程往后退了两步，扶了一下椅子才站稳。 第74章 喻初程低头，“草……” 眼镜男正好看见喻初程后颈贴的阻隔贴，“哟，原来是个omega啊，怪不得这么骚，我看你是欠.日吧。” 眼镜男一个劲地说着下流话，既然是omega那就好办了，只要用alpha信息素压制一下，对方就肯定打不过他。 喻初程单手脱了鞋，反手就拍在眼镜男的脸上，“我特么给你脸了！” * “厕所是往这边走的吗？哎段怀瑾，刚刚那人是不是指的这个方向？”季舟挠了挠头，水喝多了，他现在尿急。 段怀瑾走在后面，闻言淡淡嗯了一声。 季舟拐过转角，“这前面没路了啊，嗯？那边在干什么？” 眼镜男被摁在地上揍，见有人过来了，连忙大声哀嚎，“救命啊救命啊，打人了！这边有人打人啊！” 喻初程火蹭的一下上来了，“刚刚拍裙底开黄腔不还挺能耐的吗，现在叫什么叫！” 他现在只单脚穿着鞋，另外一只鞋落在不远处。 眼镜男脸上印出一个黑不溜秋的泥印，连鞋底的花纹都一清二楚。 “我去，这么彪悍的吗。”季舟被眼前一幕惊呆了，他碰了碰段怀瑾，“这不是之前女仆装那个学院的学生吗，他居然是个男的？！我怎么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 段怀瑾视线落在喻初程的背上，目光在他后颈那张阻隔贴上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 季舟没空思考别的，他快憋不住了，“喂同学先别打了！请问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厕所吗？” 喻初程握拳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空白。 季舟这二傻子的声音他化成灰都能听出来。 眼镜男的眼镜歪歪斜斜挂在耳朵上，刚要向另外两人求救，可他还没开口，摁着他的男生就唰的一下起身，飞快捡起旁边的鞋子，穿都不穿低头就跑。 “哎——”季舟伸手，“我不打扰你揍人，我就问个路……” 问个蛋！你看我敢回头说话吗！ 喻初程内心奔腾过一万匹草泥马，厕所明明在活动中心的另一侧，季舟这个大傻逼走反了！ 第94章 这次先放过你 喻初程生怕季舟再来找他，连活动中心都没回，直接回更衣室了。 看季舟那反应，应该是没认出他。 喻初程急急忙忙拉上帘子，扯下假发扔到一边。 要是今天助理林齐在场，他也不至于跟那眼镜男纠缠那么久。可惜他没有被人围观穿女装的癖好，昨晚特地给林齐放了一天假。 喻初程因为刚才的跑动浑身燥热，他伸手去够后面的拉链，但这拉链拉上去容易，往下拽却像被卡住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动。 “这到底……怎么……” 喻初程自言自语地小声抱怨。 他一只手抓住衣服，另一只手僵硬极了，好不容易捏住拉链，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就在这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 “要我帮忙吗？” 喻初程瞳孔地震，整个人石化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段怀瑾抬手掀开帘子，本就狭小的隔间瞬间变得拥挤起来，连灯光仿佛都暗了几分。 喻初程脸颊爆红，在把段怀瑾推出去和像鸵鸟一样自欺欺人中选择了后者。 他一下子转过身去，不断给自己洗脑。 认不出我认不出我认不出我。 可段怀瑾一路跟过来怎么可能没认出他来。 “你……你你……”喻初程断断续续你了好几遍，“你怎么认出我的。” 他自认为今天这妆化得特别好，戴上假发估计连亲妈都不认识他，他都没跟段怀瑾说过话，段怀瑾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难道是他揍眼镜男的时候通过他声音认出来的？ 然而都不是。 段怀瑾拉住喻初程背后拉链时，食指指关节剐蹭过喻初程后颈的阻隔贴，“这个。” 阻隔贴下面的牙印都是他咬的，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喻初程眼睫颤动，伸手摸了一下。 早上出门时他照过镜子，腺体上的牙印其实已经淡到看不出来了，只是被犬齿刺破的地方还有两个红点，他顺手就拿了张阻隔贴贴上了。 “其实你不贴我也能认出来。”段怀瑾垂眸，“即使你化妆了，表情也跟平时一模一样。” 他熟悉喻初程的每个表情，开心的，生气的，害羞的……他都见过。 “唰。” 喻初程后背的拉链被拉开，他耸着肩，隐约能看到衣服下的肩胛骨，再往下是流畅的后背和腰线。 段怀瑾像被什么击中，眼神陡然暗下来，连拉拉链的速度都逐渐放慢，“刚才为什么要揍那个人？你没被他伤到吧？” 喻初程摇头，“没，他偷拍其他女生裙底，就一变态，根本打不过我。” 说到那眼镜男做了什么，喻初程邀功似的，语气轻松，尾音上扬，带了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 “嗯，我看到了，你很厉害。”段怀瑾说。 把拉链从顶上拉到底下不过几秒钟的事，喻初程却感觉时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头顶冒烟地转过身，抓住段怀瑾的手，“好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不是说不愿意穿裙子吗？” 喻初程反应了两秒才知道段怀瑾是什么意思，他局促地小声道：“这是班级投票选出来的，不是我自愿的。” 段怀瑾不辨情绪，“哦。” 喻初程怕待会儿有人过来，手上带了点力气，抓着段怀瑾的胳膊把人往外推了推，“我先换个衣服，这里有点挤，你先出……” 话都没说完，段怀瑾一把将人摁在墙上，低头亲了下去。 “唔……” 喻初程没防备，平时他就跟不上段怀瑾的节奏，现在这急风骤雨忽然落在他头上，他根本招架不住。 “等等……” 他被迫张嘴仰头，更衣室里的灯光都迷迷糊糊地出现了重影。 喻初程大脑生锈了般停止转动，之前收藏的那么多接吻小技巧全都忘了个干净。 不得不说，段怀瑾似乎在做这种事上格外有天赋，跟第一次在游乐园接吻相比，段怀瑾的吻技变得更好了，激烈和温柔这两个矛盾的形容词居然能同时出现在他身上。 喻初程努力保持清醒，这次他没有再咬伤段怀瑾，反而是跟段怀瑾分开时，他的下唇传来一丝刺痛。 喻初程轻轻抽了口气，微不可察地抬了下腿。 “怎么了？”段怀瑾只是跟他分开了一点点，只要他稍稍一抬头，就又能碰到段怀瑾的唇瓣。 喻初程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没什么，现在我可以换衣服了吧。” 幸好他现在穿的是裙子不明显，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难道要跟段怀瑾说你亲得实在是太好了，给我亲出感觉来了？ 就在喻初程缓神之际，段怀瑾却发出一声低笑，突然伸手。 喻初程差点把魂吓飞了，没想到段怀瑾眼力惊人这都能发现。 他面红耳赤羞愤欲死，“别——不行，绝对不行！这是在学校！” 段怀瑾挑眉，热气全喷洒在喻初程耳边，“那你打算怎么办？” 喻初程眼角都红了，声音小到不能再小，“你先出去，我自己冷静冷静就好了。”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僵持了半晌。 段怀瑾偏头啄了下喻初程熟透的耳尖，不忍心把人逼太紧，“听你的，这次先放过你。” * 季舟好不容易在憋不住之前找到了厕所，解决完后他一身轻松，等他再次碰见段怀瑾，他看着段怀瑾旁边的人揉了揉眼睛，“喻初程？你不是说今天没空不来的吗？” 喻初程此刻已经换上自己衣服洗过脸了，他抱着胳膊，刚在手机上跟班长说明了突发情况。 要不是季舟这个二傻子走错了方向，他教训完那个眼镜男之后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 “之前没空，我现在有空了不行啊。” “诶行行行。”季舟就喜欢人多聚在一块玩，他格外兴奋地朝喻初程嚷嚷道，“你来晚了不知道，我跟段怀瑾刚才找厕所的时候看见你们学院代表团里有一人穿着裙子把一男的按在地上揍，鞋都打飞了一只，你们学院的人都这么彪悍的吗？” 喻初程沉默了。 季舟还以为他不信，“你这什么表情，那人还长得挺漂亮，不过听声音好像是个男的。” 说罢，季舟勾着头想指给喻初程看那个人长什么样。 “奇怪，那人之前就站在你们学院帐篷门口举标牌的，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不会被那男的给反杀了吧。” 说着说着，季舟忽然盯着喻初程的脸看了起来。 “看什么看。”喻初程回瞪着季舟，揣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指捏紧，不由得有些紧张。 季舟“嘶”了一声。 第75章 之前他就觉得那人的声音有点耳熟，现在他终于想起来像谁了。而且不光是声音，仔细看就连长相他兄弟跟那个穿女仆装的神秘人有点像。 “你不是要我带你逛学校吗，不是要我请你吃饭吗？还走不走了。”喻初程赶紧打岔，生怕季舟琢磨出什么来。 季舟连忙，“我要吃麻油火锅！” 喻初程顿了顿，“不行，换一个。” “为啥？！”季舟震惊，他和喻初程都喜欢吃辣，几乎无辣不欢。 段怀瑾嘴角浅浅扬了扬。 喻初程抿了下到现在还发麻的嘴唇，没好气道：“你管我，我今天换口味了。” 第95章 搅浑水 周末，京都名满天下酒店内，服务生正在五十层的包间里有条不紊地上着开胃菜品。 一名服务生轻轻推开包间大门，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脚还没迈进来，拖着腔调的声音就先传进来了。 “好久没见景琛了，现在工作是不是特别忙？想什么时候找对象啊？” 来人是喻先生的表妹，这些年嫁了一个外地的富商，每天的任务就是在家当富太太，加上有喻家的背景加持，整天就爱扯别人家的闲话，也没人敢管。 “姑姑。”出于礼貌，喻景琛叫了一声。 包间内已经来了不少亲戚，表姑挪着步子想要坐到喻夫人身边去，结果一转头就发现喻夫人今天穿得珠光宝气，整个人容光焕发的。 “这……不就大家伙一起吃个饭吗，怎么穿得这么重视。”喻表姑平时最爱攀比，顿时不想坐下了，偏偏她自己还走到了这里，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拉开椅子。 喻夫人抬手端起杯子抿了口水，不经意地露出了手上戴着的大钻戒，“是吗，我只是随便穿穿。” 有亲戚打岔。 “初程呢，怎么还没到？”、“是啊听说初程分化成了omega，应该不要紧吧。” 喻景琛淡淡开口：“刚才打过电话了，应该快到楼下了。” 经人这么一说，喻表姑这才发现包间内少了一个重要的人，她掩唇笑了，“哟，分化成omega了？那他现在岂不是不能一直追在人家小o屁股后面了？” 喻景琛沉了脸，没说话。 “我说嫂子，你们之前怎么也不拦着他，非要等跟咱们家境差不多的全知道那些事了，哎哟，现在估计对象都不好找吧。” 喻夫人拿帕子轻轻擦了下嘴角，以前喻表姑说这种话她肯定要开口刺几句，但现在这些话扎在身上已经不痛不痒，甚至还有些想笑。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喻夫人云淡风轻地说道。 喻表姑一拳打在棉花上，剩下的话也接不上了，心里那叫一个堵。 楼下，张涵舟手里拿着手机，对前台的服务生说：“你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亲自跟他说。” 服务生面露难色，“给您带来不便我们深感抱歉，但最近一周的预定确实都满了，您如果想订包间的话只能等下周了，即使我把经理叫过来也是一样的。” 张涵舟深吸一口气，极力维持面上的平静。 最近有急事想找商会会长帮忙，他特地打听过了，会长最喜欢这家的菜。可时间太赶了，不仅线上没订到包间，他的助理跑过来协商也无果，现在他亲自过来也不行。 “你不是说所有包间都被预定了吗？”张涵舟指着前台平板的屏幕，“那这是什么，五十楼不是只有一个包间在使用吗，其他七个包间呢？” 服务生解释道：“是这样的先生，因为五十层的顾客不喜欢人多吵闹所以直接包场了，您如果实在着急想要预定座位，可以去跟五十楼的客人协商一下看看。” 张涵舟心里一惊，“谁包的？” 服务生：“喻先生，具体名字我们有规定不方便透露。” 但名字说不说已经无所谓了，听到这个姓，张涵舟就知道是哪家包场的了。 且不说他跟喻家一点都不熟，喻初程还在他的升学宴上出过事，他就算掏出再多的钱去协商，喻景琛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看来只能换一家了。 张涵舟无奈之下转身要走。 酒店大门外停了一辆车，接待员拉开车门，里面下来两个人。 喻初程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还好，没有迟很久。” 段怀瑾轻轻理了一下喻初程的衣领，“刚才压乱了。” 两人一前一后从旋转门进来，并排往电梯那边走，看都没朝前台这儿看一眼。 张涵舟脸冷得像一块生铁，他紧紧抓住手机，嘴角向下撇着。 段怀瑾居然跟喻初程在一起，还往楼上去了……喻家竟然能接纳他这样的人。 张涵舟不理解段怀瑾凭什么能跟喻家走那么近，就连他亲自跑来都预定不到的座位，段怀瑾轻轻松松就得到了。 张涵舟眼睛一瞬也不眨，远远盯着电梯不断往上跳动的数字，确认电梯在五十楼停下后，他的手指不听使唤，打开手机从黑名单里拉出一个号码。 张涵舟用力按下拨通键，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他倒要看看要是喻景琛知道段怀瑾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会不会让段怀瑾接近喻初程。 服务生帮喻初程推开门，里面一桌子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喻初程笑了一下，“抱歉，路上堵车了。” 喻景琛身边留了两个位置，在他们没来之前喻表姑就好奇另外一个是给谁的，但不管怎么问喻夫人都不说，直到现在看到喻初程背后的alpha她才明白过来。 段怀瑾气质好，身高腿长，即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也神色自若，十分有礼貌地跟喻先生喻夫人打了招呼。 表姑嘴唇蠕动想要挑点毛病出来，可她视线上下一扫，竟一时间想不到该说什么。 喻初程当着所有亲戚的面，“介绍一下，他是我男朋友，我的alpha。” 饭桌上所有人没了声。 喻初程的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很多亲戚明明仰仗着跟喻家的关系生活，却经常在背后说闲话。 之前以喻表姑为首，这张大圆桌上至少有四个人经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讽刺过喻初程。 现在喻初程不仅有alpha了，对方还看上去等级不低，几人瞬间感觉被扇了一巴掌，没心情吃饭了。 但也有些亲戚为之高兴。 “不错不错，真般配。” “初程喜欢就好。” “这么大的事居然憋到现在才说，大哥大嫂你们也真不够意思。” 段怀瑾刚坐下，喻夫人就笑盈盈地问道：“小段你上的是什么大学啊，我这记性不太好有点忘了。” 段怀瑾在喻景琛冷冰冰的注视下蹭了蹭喻初程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这个问题之前在公寓的时候喻夫人已经问过他了，他登时明白了喻夫人的意思，配合地说道：“京大。” 喻夫人假装惊讶，“什么，居然是京大吗？哎呀瞧我这脑子，全国排名第一的大学都能忘。” “妈……”喻初程默默捂住了脸，有些不忍听下面的对话了。 “我听程程说你上次参加了一个什么特别重要的比赛，最后结果出来了没呀？得了第几名？” “出来了，侥幸得了第一。” “这么厉害。”喻夫人碰了碰旁边的喻先生，“哎老公，京大的第一那不就是全国第一？” 喻先生非常捧场，“是啊，可以这么理解。” 喻景琛：“……” 他虽然学习没段怀瑾这么好，但当年上的也是全球qs榜上有名的大学，怎么没见着爸妈这么吹他呢。 喻表姑脸色不虞，这话就像专门说给她听的一样。 喻夫人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跟其他人闲聊起来。 没过多久，喻先生拍了拍手，“既然菜都上的差不多了，那就开动吧。” 众人拿起筷子，喻初程刚夹了一块凤尾虾，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女士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找我儿子，他是不是在你们这里吃饭？让开，我来找我儿子。” “等等！女士您不能进去！” 第96章 警告，禁止违反保密规定 喻先生皱了皱眉，转头问道：“景琛，你不是说包场了吗？外面怎么回事？” “是包场了。”喻景琛给了旁边服务经理一个眼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服务经理连忙欠身，但她刚走到门口，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了，险些撞到她的脸。 喻初程在看清闹出这般动静的人是谁后，表情一僵，脑袋里嗡的一声。 怎么会是林梅。 恰好此时手机上弹来侦探的消息。 侦探：【老板，林梅二十分钟前接了个电话就去了名满天下，我们的人跟上去会被发现。】 喻初程倏地抬头看向段怀瑾。 段怀瑾刚起身，林梅就直接扑了过来。 但她的目标不是段怀瑾，而是抓起桌上的水杯朝喻初程泼了过去，反正闹得越难看越好。 第76章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喻初程本能闭眼，但他并没有感受到有橙汁落在脸上，是段怀瑾迅速用身体挡住了他。 段怀瑾一把抓住林梅的胳膊，夺下她手里的杯子，声音冷到极点，“你要干什么？” 林梅瞪了喻初程一眼，豁出去了，对着段怀瑾嚷嚷：“见家长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居然一声招呼都不跟我打！” 此话一出，喻表姑幸灾乐祸地瞄了喻夫人一眼，见喻夫人表情不好看，她更开心了，生怕火烧不起来似的，“我还当有多厉害呢，原来这么寒碜。” 林梅穿的衣服袖口洗得都快掉色，脑后散乱地扎着一个单马尾，头发稀疏分叉没什么光泽，坐在附近的人不禁把椅子挪远了点，好像她只要一呼吸就会把灰尘溅到他们身上一样。 喻先生严肃地开口了，“小段，这是怎么回事呀。” 喻初程一个头两个大，烦躁地小声解释，“爸……” 喻先生直接打断了他，“都来见家长了却不跟家里人说，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吧，我们家的条件有这么拿不出手需要藏着掖着吗？” 段怀瑾：“抱歉，这件事我来处理，打扰大家吃饭了。” 说罢他就拽着林梅出去了。 段怀瑾一直把林梅拽到了走廊拐角的一个屏风后，他开门见山，懒得继续装下去，“说吧，张涵舟许了你什么条件让你直接上这儿来闹。” 林梅脸上瞬间血色全无，她挣脱开段怀瑾的钳制，眼神躲闪，“什么张什么条件，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别装了。”段怀瑾冷笑一声，“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十九年前发生了什么。” 在林梅震惊的目光中，段怀瑾打开手机，给林梅放了他从秦大年那里拿到的视频。 那是一段长达十分钟的录像，从视频拍摄的角度来看，拍摄者当时正坐在车里，正好碰见了鬼鬼祟祟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的林梅。 林梅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眼前发白，跌撞地往后倒去，差点碰倒身后的盆栽。 她语无伦次地狡辩，“这视频是假的，是合成的，这不是我……” 段怀瑾收起手机，冷漠地垂眼看她。 本来他还不想这么早摊牌，他还没来得及彻底离间林梅和张涵舟，可惜张涵舟已经沉不住气了，那他也没必要继续演戏了。 “是不是假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继续帮张涵舟，我就把这个视频公布出去，如果你让张涵舟滚，这视频只会在我的手机里。” 段怀瑾眼底蕴藏着锋利的寒意，如匕首一般，让林梅感到万分陌生。 段怀瑾嗓音低沉磁性，看着林梅抑制不住扭曲颤抖的神情，他只是将刚才打湿的袖子向上卷了两道，“现在到你选择了。” 包间内，服务经理连连道歉，说都怪他们反应慢了才让无关人员闯了进来。 喻初程坐不住了，“我去找他。” 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饭桌上的气氛十分凝重，虽说他们喻家不在乎家境，但也不是喜欢热脸贴着冷屁股的，今天段怀瑾母亲的行为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 喻表姑面露惋惜之色，“那孩子看起来是挺不错，但没想到家里是那种情况，表哥表嫂，你们以后真要跟那种亲家打交道？未免也太上不了台面了吧，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咔嗒。” 喻夫人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皱眉，“大人的事就该大人之间解决，与孩子们无关。” “怎么就没关系了。”另一个亲戚跟喻表姑一唱一和，“谈恋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但要是以后打算结婚，那就是两家人之间的事。” 喻表姑火上浇油，“是啊，还以为初程经过之前的事能懂事点的，结果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喻夫人被气得头晕胸闷。 就在这时，从段怀瑾进门开始就始终沉着脸的喻景琛开口了，“我弟轮不到你们教育，他就算找头猪，也轮不到你们指指点点。” 或许是喻景琛的气场太强，刚才附和喻表姑的那人悻悻闭了嘴。 喻表姑心里不爽还想再多说几句，但喻景琛跟别人不一样，喻先生和喻夫人看在她无法生育没有孩子的份上不会跟她计较，喻景琛却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她只好收了声。 有理中客站出来说：“景琛，再怎么说表姑也是你长辈，就算她说的不对，你也不应该是这态度。” 喻景琛眼皮抬起，眼尾撑起一条细细的褶皱，犀利的目光扫过去，“是么，我只知道这顿饭是我请的，好不好吃你们都得吃，谁再议论一句就出去。” 那理中客一噎，早知道就不出声了。 喻初程找到段怀瑾的时候林梅已经不见了，段怀瑾正在男厕所的水池边洗手，刚才他替喻初程挡住了杯子里的橙汁没有及时清洗，现在手上粘腻得很。 通过面前的镜子，段怀瑾看到喻初程走了过来。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为难，但我也不会放手，除非你主动要和我分手。” 他从跟喻初程交往的那一天起，就想好了这句话，做好了心理准备。 喻初程心口发酸，闭了闭眼，拽住了段怀瑾的衣服，“这不是你的错，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 林梅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肯定有人背后怂恿她过来搅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张涵舟。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段怀瑾把别人的错全背在他自己一个人身上，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他都会跟段怀瑾一起面对。 他会尽一切可能改变之前的结局，这一世他们没人会死。 喻初程犹豫再三，终于想好了坦白的措辞，“这可能听起来很荒谬，但我……” 刚说了个开头，甚至连那个我都没我清楚。喻初程发出一声呜咽，猛地抱住头颅，他弯下腰，指节用力到发白。疼痛不是从某一点迸发的，而是一股脑从颅骨内同时渗出。 怎么会这样…… 喻初程的嘴像是被胶水封住，每当他想要说自己穿书的事，他就仿佛不会说话了一样，发不出任何音节。 系统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警告！警告！禁止违反保密规定！】 段怀瑾伸手揽住喻初程，声音急促，“怎么了？” 喻初程痛苦地大口喘气，仿佛这样就能遏制头脑中那柄旋转的钝斧。 他听着脑子里系统不断重复的声音，双眼睁大。 这个句式好熟悉。 他好像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第97章 回到原点 医疗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很刺耳。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值过低！】 “瞳孔对光反射正常！” “确定出血位置了吗？” “确定了！快拿绷带来！患者在大量出血！” 在喻初程浅薄到几乎快消散的意识里，医生们急促的说话声，救护车呜哩呜哩的鸣笛声混杂在一起。 头顶明亮的灯光刺眼极了，看久了眼前会出现一圈黑色的光影。 失去意识前，喻初程在脑子里问系统，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听到系统的回复，就被奔跑向前的医生推进了手术室。 接到消息后直接从会议室里狂冲而来的喻景琛被医生拦在了手术室外。 他看着地上残留的血痕，脸色白到发青，跌坐在旁边冰冷的椅子上。 一个月后。 当喻初程再次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视野范围变小了很多，只能看到一边了。 “那辆车都被撞成废铁了都能活下来可真是个奇迹。” “是啊，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之前我还以为他醒不过来了呢。” “我跟你说，他受伤还算轻的了，当时我跟主任一起去的现场，车里加上司机三人，就活了他一个，后座还有一人当场就没了。” “唉，虽然他活下来了，但瞎了一只眼，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喻初程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他病床周围有帘子拉着，护士们没发现他醒了，交谈的话被他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那个人…… 喻初程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展览馆外下雨撑伞的画面。 那是他第一次跟那个人说话，也是最后一次。 “宿主，你还好吗……”沉寂了一个月的系统终于随着喻初程的清醒冒了出来。 结果话音刚落，它就看到一滴清透的眼泪从喻初程的眼角滑落。 这还是系统第一次见喻初程哭，之前他被郝佳虐了那么多遍出了那么多洋相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它还以为喻初程字典里没有哭这个字呢。 “你你你怎么了？你要是身上疼的话就赶紧趁着护士没走叫人吧！”系统慌张道。 喻初程轻微摇了摇头。 他不是身上疼，他是心口疼。 他清楚地记得在货车撞上来的前一秒，那个人转身把他头按了下去，将他护在了身下。 第77章 随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巨响，眼前天旋地转，骨头发出脆响，鼻尖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如果不是那个人反应迅速地双手撑在他面前，他恐怕也一起葬身在那场车祸里了。 可是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不是刚认识吗，他甚至连那个人具体叫什么都说不上来，有什么值得对方以命相护的。 “程程！”喻夫人轻轻拨开帘子发现喻初程醒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跟在她身后的喻先生连忙拽住她，防止她晕倒，也害怕她一下子扑到喻初程身上去。 喻景琛火急火燎地从公司赶了过来，才一个月不见，他哥突然憔悴了不少，平时一丝不苟连领带都不能有半分偏差的人，今天居然连下巴上新长出的青茬都没刮。 所有人都在为喻初程的新生喜极而泣，只有喻初程在为一个人的离开难受到呼吸都不通畅了。 后来这场车祸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货车司机未及时打抑制剂，在开车过程中进入易感期导致货车失控，货车司机也在这场事故中失去了生命，最后连个问罪的人都没了。 “初程，抱歉啊这几天工作太忙没能及时来看你。”郝佳坐在病床边，有些不忍直视喻初程脸上的伤疤，他扭头看向水果篮，“这些是你爱吃的水果，我先放这儿了，等再过一段时间你稳定了我再过来陪你聊天。” 喻初程动了动没有血色的嘴唇，“不用，你去忙吧。” 就在这时—— 【恭喜您，舔狗积分累计达一万分，成功获得兑换解绑卡资格，请问您要现在兑换吗？】 喻初程毫无生气的眼睛终于闪了闪，兴许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被系统判定为在舔郝佳，刚好把这最后的两分给补上了。 喻初程刚要兑换，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顿住了。 他在脑海里问系统，“除了能兑换解绑卡，还有其他东西能兑换吗？” 系统十分诧异：【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我也没试过。】 “那我们试试吧。”喻初程无声地注视着医院苍白的天花板，“我要用一万积分回到过去。”他顿了顿，“随便什么时候，只要在车祸发生之前就行。” 系统震惊：【你考虑清楚！使用积分这一操作是不可逆的，万一不能回到过去，你辛辛苦苦穿书攒了十二年的积分就全没了，又要从头开始了！】 喻初程眼睫颤了颤。 十二年了吗。 不知不觉间，他穿到这本刚买还没来得及看的小说里已经十二年了。 原来他攒积分居然用了这么久的时间，这十二年间他几乎都跟在郝佳身边，不仅朋友少，跟同龄人似乎也没什么话题，很快就成了大龄剩男。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用吧。”喻初程轻轻闭上眼睛。 如果真的能回到过去，他绝不会一边摆烂一边攒积分了，他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攒满一万积分，不再围着郝佳转圈了。 他要早点跟舔狗系统解绑，这样再次遇到那个给他撑伞的人，他就能停下来好好认识一下了。 【好吧，那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真能回到过去，你将不会记得之前的所有事，或者记忆错乱，我也不确定到底会发生什么。】 * 某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我穿书了？”喻初程看着镜子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整个人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外焦里嫩地站在原地。 【宿主你好，欢迎绑定舔狗系统！绑定系统期间，你需要定期跪舔本书的主角受郝佳来获得积分，累计达到一定分值后才可以和系统解绑哦！】 喻初程本能地抄起一个拖鞋砸在门上，“哪个傻逼在说话！给我出来！” 系统：“……” 这反应，这个熟悉的感觉，还真跟之前一模一样呢。 喻初程不信邪地打开手机，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一个日期——八月三号。 不知为何，他看到这个日期的时候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但他还没来得及抓住，那种感觉又不见了。 喻初程也没多想，他随手找来一个活页本，开始展示他的狗爬字体。 “八月三号，今天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我特么居然穿书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脑子里还有个傻逼系统让我去给一个男生当舔狗，笑话，当我是傻子吗？” 第98章 美景与你相配 系统无情地给了他当头一棒：【不好好完成任务你会死的哦。】 于是第二天，喻初程手里拎着一杯奶茶，站在郝佳家门口疯狂敲门，“郝佳同学你在家吗？下学期咱俩分到一个班了，不知道你认识我不？” 反正我不认识你。 郝佳开了门，正对上一个笑容青涩的少年。 从那之后郝佳身边就多了一位战斗力特别强的舔狗，不仅长得好看，还非常有钱，上学时几乎所有非上课时间都跟在郝佳屁股后面。 每当夜深人静，喻初程看着每天蹭蹭往上涨的积分十分欣慰，突然觉得再怎么丢人也是值得的，还挺有成就感。 系统每天发布任务赶不上喻初程完成任务的速度，终于有天实在忍不住了：【你这是做任务，又不是赶着投胎，干嘛这么着急？你可以稍微慢点，每天做一个就够了。】 毕竟之前你佛系到一周才做一个，能苟着不死就行。 喻初程想都没想，顺嘴道：“不行，就要攒快点。” 但为什么要攒这么快来着？ 他也不知道。 喻初程翘起腿。 或许是早跟这个破系统解绑一天他就能早享受一天幸福生活吧。 * 喻初程从潮水般的记忆中缓过神来，眼眶酸涩，心口像是被细长的透明针线缠住，随着他每一次呼吸绞紧，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脑子里那些剧情，其实都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只不过被他当成了小说里的情节，记忆也发生了错乱。 “那为什么之前我记起了车祸但记不起段怀瑾，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车里。”喻初程眼神空洞地问系统。 系统：【可能这是你最想忘掉的事情吧，算是你自己潜意识的一种自我保护。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项业务我不熟练，我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好了不要再叫我了，再叫我属于加班了！】 说完，系统就咻的一声下线继续装死了。 段怀瑾感受到喻初程在颤抖，缓缓释放出了安抚性的信息素。 恰好这个时候喻表姑也来卫生间，看到这一幕顿时叫起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段怀瑾眸光冷冷扫过去，“滚。” 强大的信息素在走廊蔓延，喻表姑不得不捂着鼻子后退。 包间内喻景琛听到外面喻表姑的喊声出来查看，看到喻初程痛苦地蜷缩在段怀瑾怀里，他正要上前却被段怀瑾的信息素拦了下来。 “段怀瑾，你把你这该死的信息素收一收！”喻景琛怒道。 段怀瑾置若罔闻，当着喻景琛的面顺着喻初程的后颈往下轻抚，一直到后背的位置，如此往复。 喻初程在段怀瑾信息素的安抚下逐渐度过了那阵钝刀割肉般的疼痛，他反手抓住段怀瑾的衣服。 段怀瑾看到喻初程嘴唇动了，低头附耳凑近，“什么？”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砸在段怀瑾手背上，烫得他手都颤了颤。 喻初程抓着他，小声呢喃：“不分手……永远不分手。” 段怀瑾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耳畔轰鸣，心脏被填得满满的，揽着喻初程的手不由自主地更加用力，“嗯。” 喻初程抬手抹了下眼，感觉丢人，但又控制不住。 系统说的对，其实他不知道这一切最好，不会有压力不会有负担，也不会重新经历一次当时的心情。 可是他不后悔。 只有这样他对段怀瑾的感情才是完整的。 他用一万积分回来就是为了再次遇到这个人，这个人不仅是他过去的救命恩人，还是他现在喜欢的人。 喻初程低头，伸手抚了一下段怀瑾胸膛的位置。 脑子里回荡着现场医生说的那句话。 “里面这人被大货车装载的钢筋贯穿肺部，已经失血过多死亡了。” 一定很疼很疼吧。 虽然不知道上一世段怀瑾为什么要扑过来保护他，但就一个举动，用他攒了十二年的积分换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他觉得很值。 喻表姑感受到信息素里对她的浓浓敌意与不满，给她气得不行，“呵，真的跟他妈一样没教养，景琛，你真要同意初程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喻景琛站在原地，看着喻初程在段怀瑾的安抚下脸色逐渐变好，抬眼看向喻表姑，“表姑，我们家的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喻表姑吃瘪，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这顿饭闹成这样肯定吃不下去了。 回包间后段怀瑾跟喻先生和喻夫人道了歉，“今天确实是我做的不好。” 第78章 应该早点威胁林梅让她闭嘴的。 喻先生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喻夫人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都说了大人的事大人解决，两个孩子只要好好的在一起就行了。” 喻先生摇了摇头，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以后小段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们讲，毕竟他母亲刚才的样子我们也都看到了。” 喻夫人刚拔出来的刀又收了回去，“这还差不多，咱们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应对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做家长。” 两人强硬明确的态度把其他人的嘴堵得死死的，也不敢再继续议论什么。 回去路上，喻初程靠窗坐在车里忽然扭头问：“段怀瑾，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前面开车的司机目不斜视，但耳朵却忽然竖了起来。 段怀瑾认真想了一下，轻轻拨弄了一下喻初程的手指，“应该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吧。” 喻初程抿着唇，脸颊微微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找回之前记忆后他感觉段怀瑾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心跳加速，就好像重新跟段怀瑾谈恋爱一样。 “你不信？”段怀瑾靠近了些，注视着喻初程逐渐泛红的耳朵尖。 “没有。”喻初程挪开目光。 他只是觉得段怀瑾这话听起来跟表白似的。 段怀瑾垂眸，视线在喻初程脸上轻扫，“你还记得之前晚上在湖边放灯的事吗？” “记得，怎么了？” “你写的是什么？” 喻初程不由得放轻了，放在座位上的手指刚要攥紧就被段怀瑾抓住了。 “是愿望还没实现，所以不能说吗？”段怀瑾低声问。 喻初程眼睫抖了抖，“嗯。” 他写的是——希望书里段怀瑾的结局永不发生。 当时孔明灯往下沉的时候他的心也随之一沉，还以为完蛋了连老天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了呢。 段怀瑾耐心引导着，“你不好奇我写的是什么吗？” 喻初程当然好奇了，他那天晚上就好奇极了，“你写的实现了？” 段怀瑾嗯了一声。 喻初程：“这么快，你写的什么？” 段怀瑾凑近他的耳边，“我写的是你。” 他明明有很多没完成的事，可以许的愿望有很多。 但那天晚上，橙黄的灯火映在喻初程明亮的眼眸里，他就觉得只有喻初程能跟这种美好相配了。 第99章 不合适 喻初程心跳漏了一拍，耳根痒似的抬手揉了揉耳朵。 司机在前面默默感叹，年轻就是好，会说。 就在这时，一片白色的冰晶落在挡风玻璃上，司机呀了一声，“下雪了。” 今年京都受寒流影响，初雪比往年提前了大半个月。 指甲盖大的雪花一片接着一片从漆黑的夜空中往下坠，路边的行人有的加快步伐往家赶，有的驻足举起手机拍照。 这场雪静悄悄的，但很大很密，没一会儿地上就铺了一层浅浅的白。 司机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在雪中行驶。 公寓不远处有一个人工湖，旁边是一个小广场，平日里被大爷大妈们占来跳广场舞，偶尔还有在这里学滑板的年轻人。 不过现在，这片小广场空无一人，路灯把那里的雪照成了慢镜头。 喻初程心头微动，“停一下，我们在这儿下就行。” 司机停在路边，他打开车门和段怀瑾下来。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在八月份。”喻初程特别喜欢踩雪的声音，“那时候天气热得要命，没想到一转眼就下雪了。” 从小广场到湖边有几级台阶，下去的时候段怀瑾伸手牵住了喻初程，防止他摔倒，“记得。” 喻初程的话让段怀瑾想起那时候他心里盘算的都是怎么接近喻初程怎么利用喻初程的心软，现在回忆起来，他那时候恐怕脑子被门夹了。 喻初程趴在湖边的栏杆上吹着雪夜的风，跟段怀瑾挨在一块，不自觉地伸手偷偷扒拉栏杆上的积雪。 湖面波光粼粼，晃着路灯的倒影。 忽然，段怀瑾感觉脖子一凉，一小团雪砸在他身上。 “噗嗤……”喻初程看到段怀瑾有些错愕的神情，没忍住笑了起来。 以前下雪他肯定要跟季舟出去打雪仗，今天看见雪也没忍住，刚才悄悄搓了个雪团子，趁段怀瑾不注意扔了过去。 只不过段怀瑾太高了，他俩又离得近，喻初程没控制好角度，有一些雪从段怀瑾的领口落到脖子里去了，段怀瑾颈间一片冰凉，深黑色外套洇出一小片水渍。 笑完了，喻初程发现段怀瑾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顿感不妙，本能地转身要走。 段怀瑾伸手拉住了他，发丝上沾了雪花，眉眼都被湿意浸染。他声音中带了点笑意，一只手紧紧捏住了喻初程的腕骨，“弄湿了我的衣服就想跑，你当我是慈善家？” 远远站在车边透气顺便欣赏雪景的司机看到拉拉扯扯的两人，不禁再次感慨，年轻就是好，会玩。 喻初程自知理亏，“我也没想到会弄到你脖子里面去，要不你弄回来？” 说完就英勇就义般想要扯开衣领。 段怀瑾按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拉链拉高，“不用，你小心着凉。” 喻初程下巴抵着拉链，想了想，问：“你今晚还回家吗？” 段怀瑾淡声说：“不回去了，在外面找个地方住，过几天跟老板在网咖申请一个房间当员工宿舍。” 喻初程抬头，“那你今晚住我那吧，刚好你衣服湿了到我家换个衣服，不然时间长了会感冒吧。” 段怀瑾目光落在喻初程脸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喻初程今晚似乎不想他走，也比平时更黏人一点，“好。” * 一进门，公寓里透着一股冷气。 喻初程开了空调，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毛巾和换洗衣物递给段怀瑾。 段怀瑾进浴室前，看着喻初程给他准备的衣服，最上面放着一条黑色四角内裤，他开门的动作顿了顿，“这好像不太合适。” 喻初程以为段怀瑾是不想穿他用过的，特地强调了一遍，“这个内裤是新的，没穿过。” “不是。”段怀瑾意味深长地挑眉，“是尺码不合适，你的小了。” 喻初程：“……” 羞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往往这种最简洁有力。 虽然喻初程变成了omega，也早已接受了男o是被干的那一个，但曾经作为二十一世纪直男的他，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在意别人说他小这件事的。 他哪里小了，他一直发育良好，是一个男性的正常大小。只不过跟alpha比不了，alpha的尺寸实在有点夸张了，之前季舟给他看小黄片的时候他见过，简直不是人能长出来的。 喻初程窘迫地站在原地涨红了脸。 段怀瑾勾唇笑了笑，“没关系，我已经在网上买了，可能马上要麻烦你帮我开门拿一下。” 喻初程一把将他的内裤拿回来，胡乱丢回柜子里，“知、知道了。” 段怀瑾进浴室后，喻初程抓起游戏手柄玩了会儿游戏。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拨动着他的神经，他抿着唇，连续两次在一个很简单的关卡上卡壳。 没一会儿，外卖员按响了门铃。 喻初程拿着袋子敲了敲浴室的门，“你的东西到了。” 浴室内响起玻璃门拉开的声音，随着段怀瑾脚步声逼近，喻初程喉结滚了滚，不由得紧张起来。 “咔嗒”一声门开了，浴室里的雾气瞬间溢了出来。 喻初程眼神不受控制地朝开的那条缝看去，段怀瑾腰间围着那条白色的浴巾，水珠顺着薄肌线条往下滑落。段怀瑾还洗头了，被水浸透的发丝向后捋着，从眉梢挂下来一缕。 这种“香艳”的画面喻初程不敢看第二眼，连忙把东西塞进门缝。 段怀瑾看着手里被揉得皱巴巴的袋子，胸腔微震，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男朋友也太容易不好意思了，这要是以后该干点别的了可怎么办才好。 与此同时，张广致正在书房里处理堆积的邮件。 这些邮件大多数只要他过目一下就行，没多久他就清到了最底下三天前接收的。 其中一封邮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封邮件的发件人他并不认识，发送的内容也挺大的。 张广致皱了皱眉，点进去看了没几秒，脸色骤变。 视频里，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的林梅鬼鬼祟祟地从张家后门出来，消失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张家的二楼的窗户。 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二楼窗户的窗帘动了一下。 但张广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因为那扇窗户正好就是他背后这扇书房的窗户。 第100章 没事的 张广致瞬间叉掉视频，浑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第79章 他知道这视频是谁拍的，可他明明给了一大笔封口费，那人还跟他保证过再也不会回京都，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此事，这视频怎么会传出来。 “来人。”张广致阴沉着脸，门外佣人推门进来，就听张广致说，“让夫人来书房一趟。” 佣人去叫张娩的时候张娩已经睡下了，听到是张广致喊她，她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跟平时在外面判若两人。 张娩穿着睡袍，披着头发走进书房。 等佣人关了门，张广致把电脑转了个方向对着她，愤怒质问：“这是不是你干的！你在威胁我是不是！” 张娩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地看完了电脑上的视频，“我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张广致冷哼一声站起来，死死盯着张娩，想要通过表情找到她撒谎的证据。 张娩毫不畏惧地跟他对视，那双狭长的眼里全是冷漠，与之对视了片刻后，还是张广致先遭受不住移开了视线。 如果不是张娩那这事就大了，有人抓住了他的把柄，而且他在明那个人在暗处，他像个无头苍蝇，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会是谁。 “有人威胁你？”张娩忽然轻嗤了一声，语气中带了点愉悦。 张广致此刻在气头上，正心烦意乱得很，张娩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张广致一把抓住张娩的衣服，咬牙说道：“你们张家都是靠我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我现在就是张家的天，别人威胁我就是在威胁整个张家！” 张娩眉梢微挑，“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广致放开了她。 “呵，当初知道自己儿子被换了都无动于衷，现在有人想拉我下水，想让你父母的心血毁于一旦你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可真是个冷血的女人。”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在书房响起。 张娩身体不好，情绪稍微有点起伏就会忍不住喘气，她握紧了刚才甩巴掌的手，“张家已经被你这个蛀虫啃烂了，这是你的报应，你就好好受着吧！等哪天张家倒了，我第一个拍手叫好。” 说完，张娩就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张广致摔了一个杯子。 门外所有佣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前阻拦，他们已经习惯了，只要先生和夫人共处一室，最后不欢而散都算是好的。 回到卧室，张娩没开灯，她坐在床边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药瓶，随便倒了几粒咽了下去。 “呼……”张娩舒了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着把散落在胸前的长发拨到后面。 一想到张广致把她爸妈搬出来压她她就感到恶心。 这么多年了，她只不过是她爸妈的筹码，甚至在她爸妈眼里连张广致都比不上，张广致就像他们两人的亲儿子，先跟她结婚，然后逐渐接管张家。 都是她爸妈的偏爱和纵容，张广致才能在她头上蹦跶这么久，甚至对她做过更过分的事…… 这些她爸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真论起来，她对这几个人的厌恶是一样的，分不清先后。 张娩撑起身子，缓缓走到窗边。 外面正下着雪，院子里已经白茫茫一片了。 张娩静静看了许久。 即使现在院子里的雪很白，等明天一早人们起来也会被踩脏。能保持干净的唯一办法，就是远离鞋上有泥的人。 * 次日早上，天刚蒙蒙亮。 喻初程还在睡梦中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嗯……”喻初程眼皮都掀不开，喃喃问道，“谁啊？” 段怀瑾伸手抚了一下他柔软的发顶，“我去，你接着睡。” 段怀瑾一开门，门外季舟围着围巾戴着手套，端着一盆雪刚要兜头扣下来，幸好他清楚喻初程没这么高，临门一脚刹住了。 “段、段怀瑾？！”季舟视线在段怀瑾身上转了两圈，“你怎么会在喻初程家！还有这衣服这么眼熟，这不是喻初程的t恤吗？” 喻初程平时爱买宽大的衣服，自己穿的时候松松垮垮，可段怀瑾穿着就显得有点短了。 段怀瑾往边上让了一下，“进，他还在睡觉。” 季舟端着一盆雪，怀疑人生地走了进来，他坐在沙发上，看到段怀瑾回头走进卧室，没一会儿床上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慢吞吞爬起来。 “我昨晚是不是又挤你了。” “没有。” “那这床单怎么都歪了。” “我给你找拖鞋。” 听着这糟糕的对话，季舟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我靠，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喻初程睡眼惺忪地走进客厅，季舟发现奸情似的抓住他的肩膀晃了起来，“你跟段怀瑾是不是谈了，什么时候谈的？快给我如实招来！” 喻初程被季舟晃得头晕，他有些心虚地挠了挠鼻尖，含糊道：“也没谈很久……” “呵呵，是吗。”季舟显然不信，转头就要问段怀瑾。 忽然，他瞥见喻初程卧室床头的一个相框。 季舟眯了眯眼，“嘶……怎么感觉那上面的照片有点眼熟呢。” 听到照片，喻初程顿时清醒了，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季舟已经好奇地凑了过去。 “你——”喻初程眼睁睁看着季舟拿起了那个相框，相框里正是那天在游乐场他跟段怀瑾的合照。 季舟举着照片，“什么情况，你们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不是说去走亲戚的吗？不是说去相亲的吗？不是说带亲戚家小孩去的游乐园吗？” 喻初程叹了口气，果然当时不该瞒着季舟的，撒一个谎就要用千万个谎来圆。 喻初程拍了拍季舟的肩膀，“你先冷静一下。” 季舟扒拉着喻初程，老泪纵横，“作为你最好的朋友，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还让我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小丑。” 喻初程顺嘴就答：“下次一定，下次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说完，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季舟眼泪也瞬间收住，“下次？” 喻初程噎住。 完了，给季舟画饼画习惯了，不小心嘴瓢没改过来。 段怀瑾整理好了床单，把枕头往床头一摆。 虽然他没说话，但季舟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不该在这里。 “那什么……”季舟挠了挠头，绞尽脑汁编出一个理由，“我室友今天过生日，我得去帮他庆生，我先走了，你们、你们随意。” 说完，季舟就像条鱼似的从喻初程手边滑走。他一溜烟跑到门口，走的时候甚至还把他那盆已经化成水的雪带走了。 随着关门声响起，喻初程讪笑了两声，“我口误，我没有那个意思。” 段怀瑾弯腰把昨晚混乱缠绕在一块的充电器拔了下来，理好放在床头柜上。 在喻初程跟季舟说话的空档，段怀瑾把房间收拾了个干净。 相比之下，昨天还在说永远不分手的喻某人就像个活脱脱的渣男。 喻初程：“我真的是说顺嘴了口误。” 段怀瑾嗯了一声，“我知道，没事。” 喻初程刚要开口。 段怀瑾：“你跟季舟说我们俩没谈也没事。” 喻初程：“……” 段怀瑾淡淡说道：“我都听你的。” 喻初程：“…………” 第101章 感觉快死了 虽然段怀瑾嘴上说没事，但喻初程不是傻子，能感受到段怀瑾有点失落。 喻初程走上前去，抓住段怀瑾的胳膊，仰头想要亲一下，身体力行地来弥补刚才的嘴瓢。 然而这次跟以往不同，以往段怀瑾在跟他接吻的时候会低头，可这次站得跟一个木头似的，好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好整以暇地垂眼看着。 段怀瑾个子高，喻初程单纯仰头的话有点亲不到。他动作顿了顿，这种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于是踮了点脚，重重贴了上去。 鼻息交错间，喻初程闻到了段怀瑾身上好闻的气息，有他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就好像段怀瑾身上都是他的味道一样。 原来alpha标记自己喜欢的omega，让对方沾染上自己的信息素是这种感觉。 喻初程内心的占有欲被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身体因为这个姿势不得不跟段怀瑾贴在一起，刚想退开时，忽然感觉身前硌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喻初程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轰—— 喻初程脸色倏地爆红，整个人头顶冒烟。他尴尬地往后撤了一步，手臂却忽然被段怀瑾抓住了。 “真的要丢下我不管？”段怀瑾沉声问道，意有所指。 喻初程脑子里循环播放着alpha的尺寸有多大，羞赧紧张到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我没有，但现在是白天！” 怎么可以白日宣淫。 段怀瑾却一脸无所谓，转身把卧室的窗帘拉上了。 第80章 强遮光窗帘的妙用忽然凸显出来，拉上后整个卧室昏暗得像在夜晚。 omega的本能让喻初程想跑，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早上惹段怀瑾。 可他刚往门外迈出腿，人刚到门口就被背后的手臂揽了回去。 卧室门“咔嗒”一声关上。 喻初程被堵在墙角动弹不得。 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段怀瑾的脸模糊成了一个不太清晰的轮廓，但即便这样，喻初程也能感受到对方危险的目光。 “现在不是白天了。”段怀瑾克制着，因为黑暗，没人看见他撑在墙上的手泛着青筋。 你一个大学霸睁眼说瞎话合适吗？ 喻初程没来得及细想，就沉溺在了一个湿湿的亲吻里。 其实两人都不太冷静。 起初喻初程还只是被动迎合，后来他也被勾起了反应。 段怀瑾轻笑，“这次不会放过你了。” 但他也没打算太过火，本想欺负一下然后自己想办法去浴室解决的。 谁知喻初程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段怀瑾的眼神蓦地暗了。 喻初程脑子昏昏沉沉的，明明段怀瑾没有释放信息素，他却走不出来了。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就随便嗯。”段怀瑾惩罚性地咬了一下。 喻初程唇瓣传来轻微的刺痛，他睁开眼，“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他要真想跑早挣扎了，估计比过年的猪还难摁。 段怀瑾碾着他的唇，喉结暗暗上下滚动，“那你还……” “反正我的发情期就在最近，没关系。”喻初程小声说，“而且我成年了。” 不仅成年了，喻初程穿书前二十几年，加上穿书后的十几年过的都是禁欲生活，到现在还是个雏。要是男朋友站在自己面前又亲又抱的都没一点想法，那他真该去出家了。 段怀瑾的眼神一贯很冷，但现在，那一贯冷沉的目光像一把长钩，牢牢锁在喻初程身上。 他觉得自己男朋友有点矛盾，平时只要他稍微挑逗过头一点就会不好意思，可真到了这种时候，又有种很直白的大胆。 真的很可爱…… 段怀瑾声音粗哑地一笑，吐露的气息炽热滚烫，“今天还是算了，什么都没准备。” 喻初程抬头用鼻尖轻柔地蹭了一下，“床头柜里有……” 说来惭愧，还是季舟送的那盒，就是包装当时被他哥捏爆了不是很美观，没想到还真能用上。 这句话说完，情况就彻底失控了。 段怀瑾的信息素在房间内炸开，和喻初程的信息素纠缠融合在一起。 衣物散落一地。 喻初程此时此刻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专心跟段怀瑾接吻，一本正经地去配合。 曾经看过的学习纪录片和各种科普书籍的知识点在脑子里打转。 喻初程以为自己准备好了，直到真的开始实操了，他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室内温度太高了，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因为窗帘拉着，久而久之喻初程也不知道几点了，只知道自己快死了。 等他意识再次恢复清明，他先是感觉肚子胀，有点沉，好像要往下坠，紧接着他动了动胳膊，登时嘶了一声，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疼。 靠，他这是被人装进麻袋里用棍子打了几小时吗。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令人羞耻的气味。 “段……咳！” 喻初程见段怀瑾不在卧室，想要喊人，结果刚一开口，嗓子沙哑得就像咽过沙砾，又疼又干涩。 胳膊搭的那个枕头好像有点湿，喻初程大脑宕机了几秒，一些不堪入目也不堪入耳的回忆涌了出来。 这枕头是他弄湿的，他之前像泪失禁了一样，面前的枕头哭湿了一大片。 那个时候他背对着段怀瑾，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段怀瑾一言不发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自己也分不清脸上的眼泪是出于委屈还是爽出来的，他脑子里产生了荒诞的想法，无法遏制地抽泣起来。 “呜，我不要……我不要成为第一个死在床上的omega，这也太丢人了呜呜呜。” 要是因为这件事上新闻，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脸活着了。 段怀瑾俯下身轻啄喻初程的耳尖安慰，“不会的。” “不会你就——嗬啊！”喻初程原本想说不会那你倒是停，结果段怀瑾哄归哄，根本没给他说完完整一句话的机会。 最后他还被摁在被子里哭着说了好几遍“不分手”、“只跟你一个人谈”之类的话。 喻初程满脸通红地抬手挡住了眼睛，露在外面的脖子上都是红痕。 “嗡嗡嗡。” 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喻初程摸了两下抓过来，屏幕上明晃晃亮着——下午五点。 他的微信信息多到要爆炸。 尤其是季舟，一个人差点就干了二十几条消息。 季舟：【你还好吧，段怀瑾没体罚你吧？】 季舟：【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给我扣个1，我马上破门而入去救你！】 季舟：【喂，你真没事吗，我刚去门口听了，里面什么动静啊这是，我听不清，你应该没在哭吧？？？他不会在家暴你吧！】 第102章 当年的事 喻初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没眼看季舟的消息。 公寓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幸好他之前睡眠衰弱，在卧室的门上弄了隔音棉。 过度纵欲的后果就是起不来，连胳膊抬起来发消息都酸，他小心翼翼翻了个身侧躺，幽幽吊着一口气打字。 喻初程：【好得很，他怎么可能家暴我。】 只不过腿要断了而已。 季舟：【也是，你打人也挺疼的，但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消息干嘛呢，我差点就要冲进去救你了。】 喻初程：【睡午觉，没看到。】 季舟：【你骗鬼呢，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刚起床，就你还睡午觉，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好习惯？】 喻初程懒得回，他往下滑了滑，剩下的就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了。 须臾，段怀瑾端着一碗白粥走进来的时候，喻初程正背对着门口装睡。 段怀瑾试了一下喻初程额头的温度，看到喻初程的睫毛颤了颤。 喻初程浑身僵硬，意识非常清醒，但就是不想睁眼。 一想到之前那么长时间他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出来，他就非常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段怀瑾向被子里伸手。 喻初程腰重重一颤，诈尸一样瞬间抓住段怀瑾的手腕。 “不来了，真不来了。” 喻初程已经完全老实了，一开口嗓子就疼。 段怀瑾哑然失笑，“没，我给你揉揉。” “哦……”喻初程僵硬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把头重新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那你给我穿件衣服。” 段怀瑾知道他不好意思了，但也不想给他穿衣服，便把已经皱得不像样的床单搭了一层在他腰上，手放在被子里不轻不重地揉着。 “很难受吗？你没醒之前我帮你洗了一次。”段怀瑾低头轻咬了一口喻初程露在外面的后颈。 在长达数小时的时间里，段怀瑾就爱从后面以一个很轻但他又逃不脱的力道咬住他。 喻初程有点怕痒，但由于是段怀瑾，他还是硬着头皮没动，主要也没什么力气动了。 段怀瑾被喻初程的顺从取悦到，手上的力道更轻柔，从脊背到尾椎都照顾到了。 喻初程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儿，差点又睡过去。 段怀瑾端起粥，“先把这个喝了，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嗯。”喻初程轻哼了一声。 温热的白粥让他的肚子好了一点，不像之前那种又饿又胀的感觉了。 没喝两口，喻初程手机响了起来，有人给他打电话。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喻初程抬手接电话，段怀瑾就把勺子接过来喂他。 说话之前，喻初程还特地清了清嗓子，“喂，谁啊？” “是我。”陈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可以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你，我也可以帮你，但是电话里一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希望有空我们可以见一面。” 喻初程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坐直了身体，“没问题。” 这一坐不要紧，牵动下身的某个地方才是最致命的，刺痛让喻初程小声抽了一口气，一个动作僵持了好久才缓缓放松周围的肌肉。 陈诚疑惑，“出什么事了吗，实在不方便的话电话里说也行。” 喻初程连忙捏着嗓子，“不，没事，就明天吧。” 陈诚：“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断电话，段怀瑾问：“要不要给你买点药？” 喻初程喝完了粥蒙上被子，“……不用。” 晚上段怀瑾要去网咖上班，临走前把床换上了干净的四件套，还用厨房里现有的食材煲了汤。 第81章 “今晚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手机一直开着，有事给我打电话。”段怀瑾蹲在床边，揉了一下喻初程洗完散发着清香的头发。 喻初程窝在被窝里点点头，今天被累狠了，动都懒得动，上眼皮跟下眼皮开始打架。除了早上季舟过来加上刚才洗澡，其余时间就没下过床。 段怀瑾又给室内空调调到一个适宜的温度，把弄脏的床单放进洗衣机里，这才放心出门。 幸好两人都不在发情期，不然别说一天不吃不喝了，估计三四天都得靠营养剂度过。 次日喻初程去见陈诚的时候不仅穿了高领，还裹了一条厚厚的围巾。 陈诚跟他的约定地点在家中，喻初程想了想，最后还是叫上了林齐跟他一起。 “司机师傅，麻烦把空调调高一点。”林齐瞥了一眼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喻初程，还以为他冷。 喻初程开口，“别，不用了，就这样刚好。” 实际上他已经有点出汗了，巴不得温度再低一点才好。但他不能把围巾摘下来，因为早上出门前他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居然连高领打底衫都遮不住脖子上的红印。 早知如此，昨天就不该白日宣淫。 车在陈诚家门前停下。 陈诚平日很低调，家里只有两个保姆。 他喜欢中式复古风，家里的椅子都是木质的，喻初程坐下来的时候脸色微变，好在没人发现，他悄悄拿了个靠背垫了一下。 陈诚多看了林齐两眼，喻初程解释，“这位是我哥的助理，放心吧，他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陈诚点头，喻景琛的名字如雷贯耳，也是出了名的宠弟弟，这点他还是放心的。 陈诚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两人面前，“这是我一直收藏的报纸，二十年前的，你们可以先看看。” 喻初程和林齐一起看报纸，上面的内容正是二十年前广诚药业集团研发出一种特殊的催化剂，可以让对自己性别不满意的人有二次选择的机会，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变性，当时广受关注，多家媒体都在报道。 林齐推了推眼镜，那个时候他年纪不大还在上学，但他对此事也略有耳闻，“我记得后来上面叫停了，不允许继续研发这种催化剂，也禁止在市面流通。” 陈诚叹了口气，“是啊，因为改变性别这件事有些违背人伦，所以当年我们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一炬了。” 喻初程拿起杯子润了润嗓子，“那你之前跟张广致不和就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后吗？” “没错。”陈诚双手交叉，垂着头，“这个催化剂是我跟他一起投资研发的，一旦做出来我们在市场上将没有竞争者。后来这个事被禁止后，他并不甘心，就想要偷偷生产，然后销售到国外去。” 喻初程：“你没有同意。” 陈诚笑了一下，“但这只是我跟他分道扬镳的导火索，我最终决定跟他划清界限是有一天我发现他从药厂里偷走了样品。” 第103章 帮你上药 “偷走样品？” 喻初程和林齐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分别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诧。 “是啊，我当时知道这一消息时也是这种表情。”陈诚摇了摇头，“我后来去找过他，他在我的质问下也承认了东西是他拿走的，我让他收手，但他不肯听我的。” 林齐语气严肃，“您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陈诚靠着椅子，无奈地闭起眼睛，“是我的错。张家对我有知遇之恩，张广致又是张小姐的丈夫，和我共事的那段时间他也很关照我。” 他顿了顿，“你知道我们集团为什么叫广诚药业吗，因为这个名字就是他跟我一起取的，当时我们一起成立了公司，在催化剂这件事之后他退出了，我当时出于私心没有把他偷拿样品的事告诉任何人。” 林齐跟在喻景琛后面久了，跟喻景琛一样，听到有人为了一己私心做出可能会损害大部分人利益的决定就面露不悦，“您……” 喻初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接过话头，“陈伯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陈诚神色复杂地看着喻初程，“喻少，你之前说张娩可能过得并不好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派人去查了，但并没有查到什么异样，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相信你的为人，亦欢这孩子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值得信任。” 喻初程怔了怔，没想到辛亦欢背地里也有在帮他。 保姆阿姨将现切的水果端上来。 喻初程看了她一眼，等她离开才继续说：“张娩有抑郁症，我之前有看到她服用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陈诚诧异抬头，“你说的是真的？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有跟她相敬如宾的丈夫，还有一个优秀的alpha儿子。陈诚也是看在她十分幸福的份上，才没有去揭发张广致当年的所作所为。 结果现在告诉他，可能这二十年的决定都是错的，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喻初程看陈诚的反应，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如果张娩之前真的是beta，现在却成了一个omega，除非她也是二次分化，否则就很有可能跟这个性别催化剂有关。 要是张广致真的在她身上使用这种禁药，那张广致就不是简单的违法了。 从陈诚家中出来后，喻初程坐在车里翻看着带出来的报纸。 林齐正色问道：“张娩的事是你瞎编的还是真的？” 喻初程：“当然是真的了。” 林齐紧张起来，“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的事？” 喻初程卷起报纸，失笑，“不小心撞见她吃药了，不过别担心，她不知道是我。” “那就行。”林齐松了口气，“张广致不是什么好人，他要是发现你知道得太多肯定会盯上你，以后关于他的事你可以让我去办，下面你打算怎么做，要去检举张广致吗？” 喻初程思索了片刻，“不用，我们没有实际性证据，只凭陈诚的一面之词恐怕不行。” 不过听到林齐这么说喻初程还是心里一暖，林齐比他大七岁，就像他哥分身似的，担心他惹上麻烦，但又无条件站在他这边。 林齐眉头紧锁，不再说话。 快到公寓的时候，喻初程跟司机打了声招呼，“前面在药房门口停一下。” 林齐疑惑，“你生病了？” 喻初程啊了一声，随后有些尴尬的扭头看向窗外，“没有，家里药箱空了，买点回去备用。” 才怪。 他公寓里根本没药箱，病了就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需要吃什么药家庭医生直接给他拿好。 但这次情况太特殊了，他不知道怎么跟家庭医生开口。 难道要说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来一趟，我昨天跟男朋友睡了今天屁股疼该用什么药？ 这也太羞耻了，就算他脸皮比城墙还厚都说不出口。 “你好，需要什么药？你可以把症状简单描述一下。”门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戴起眼镜，从柜台里出来。 喻初程绞尽脑汁，“有没有那种，可以消肿的……” 医生：“是牙疼吗？牙疼的话可以用甲硝锉，再给你拿点双氧水和碘伏消消毒。” “不、不是牙疼。”喻初程磕巴了一下，大脑疯狂旋转，“是……是骑车磨肿的。” “骑车磨肿的？”医生不禁稀奇，“那这得骑多长时间啊，给你拿点软膏吧。” 喻初程干巴巴地笑了笑，“也没多久。” 幸好医生理解能力强，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描述了。 付了钱，喻初程手里的软膏跟烫手似的，他直接胡乱揣进了兜里。 晚上喻初程洗完澡，刚吹完头发门铃就响了。 “来了。” 喻初程打开门，段怀瑾单肩背着包，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今天晚上有课，所以来得有点晚。”段怀瑾目光扫过喻初程露在外面的锁骨，那里都是昨天留下的痕迹。 被这么直白的目光盯着，喻初程欲盖弥彰地摸了下脖子，趿拉着拖鞋朝厨房走去，“你吃过晚饭了吗？” 段怀瑾把包挂在椅子上，“吃过了，你呢？” “我还没。”喻初程回来后没玩游戏没刷手机，认认真真看了一下午的书，营养师两小时前来了一趟，给他做了晚饭放在厨房，但他还没来得及吃。 喻初程端起盘子正准备热一下，忽然看见盘子下压着的纸条，这是营养师留下的，字字句句都是在控诉段怀瑾抢他饭碗，他觉得自己快失业了。 客厅里，段怀瑾从方便袋里拿出一个长条状的盒子，朝卫生间走去。 喻初程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手里的盘子跟字条，“等一下！先别进去！” 但他还是说晚了一步，段怀瑾已经推开卫生间的门了。 卫生间里弥漫着温热的白雾，沐浴露的清香充斥着鼻腔。洗手台上，刚才使用过的吹风机挂在一边，另一侧则是一盒被拆开来但还没用的软膏。 第82章 喻初程迅速抓起软膏藏在身后，但还是被段怀瑾看到了。 段怀瑾心口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点疼，他轻叹一声，“不是说不要买药吗。” 果然，他的男朋友又在嘴硬了，不过幸好他猜到了。 喻初程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他紧张地瞄了眼段怀瑾手里的东西，这才看清段怀瑾手里拿的居然是一支跟他买的差不多的软膏。 段怀瑾今晚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上药，来卫生间也是想先把手洗干净。 他伸手把喻初程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低头注视着喻初程涨红的脸，“我帮你吧，嗯？” 第104章 意外 卫生间雾气氤氲，喻初程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一下比一下重。 他耳根滚烫，明明浴室里已经没多少热气了，可他却觉得这里像个蒸笼。 段怀瑾拧开盖子，在指尖挤了一点。 喻初程抓着段怀瑾的肩膀，鸵鸟似的把头埋得很低。 他感觉自己快窒息了，尤其是段怀瑾碰到红肿的地方时，他喉间挤出一丝喘息。 段怀瑾感受到怀里的人在细微颤抖，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喻初程清瘦的脊背和后颈的咬痕。 “很痛吗？”段怀瑾眉心蹙起，眼帘低垂。 昨天好像确实有点过火，是他的错。 喻初程弓起腰摇着头，闭起眼睛想要逃避，可当视觉消失后，触觉却变得更加明显。 “就、就涂外面就好，里面就不用……” 下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药很清凉，跟人的体温形成强烈反差。 段怀瑾喉结重重滚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马上就好，乖。” 这个乖字毫无预兆地砸下来，喻初程眼睫倏地动了动，本能伸手撑了一下身后的洗漱台。 洗漱台上湿滑，之前洗澡时温暖的雾气在上面凝结成了一层细密的小水珠。 喻初程手摁在上面打滑，留下一道清晰的指痕。 软膏量很少，只用了一次就瘪了半支。 等段怀瑾终于上好了药，他单手把盖子拧好，安抚似的摸了摸喻初程的后背，“不吃饭了？就打算一直这么低着头？” 恰好此时喻初程的肚子响了一声。 喻初程这才自暴自弃地抬起通红的脸，蹦出一个字，“吃。” 他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没事的，反正他们之前都坦诚相见过了，不就是上个药吗，刚才他只是不太习惯，要是再来一次他肯定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 段怀瑾跟网咖老板协商好了，老板看在段怀瑾是他那里工作效率最高的员工，单独给他腾了一间屋子。 周末喻初程去段怀瑾家帮忙收拾行李。 段怀瑾其实没多少东西，但喻初程就是想过来，万一又撞上段怀瑾那死缠烂打的养父母，他还能直接拉着段怀瑾离开。 住在二楼的小女孩好久没见喻初程了，她一如既往地坐在楼梯上，用一根细长的小木棍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画画，看见段怀瑾上来，她主动开口喊了一声哥哥。 “沅沅，好久不见呀。”喻初程从段怀瑾身后冒了出来。 小女孩先是愣了几秒，随后瞪圆了眼睛站起来。 来的路上喻初程就听说一个月前沅沅在外面打工的爸爸妈妈回来了一趟，还给她买了一个可以视频的手表，她现在比之前的状态好多了，每天能跟爸爸妈妈说话，也能清晰地表达自己了。 “哥哥，我……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小女孩稚声稚气地说道。 她转身跑进家门，没一会儿拿了个粉色的爱心出来。 段怀瑾帮她解释，“这是楼下一个阿姨教她叠的，她上次过生日的时候就想给你了，但你当时有事没有来。” 喻初程弯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所以你就一直帮我留着呀？” 小女孩使劲点了点头。 用彩纸叠的爱心虽然很轻也很幼稚，但对一个几岁的小孩来说已经是最宝贵的东西了。 喻初程小心把爱心装进口袋，“谢谢你，我很喜欢，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段怀瑾看着一大一小两人和谐的画面，伸手拢了一下喻初程的围巾，“我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你和沅沅出去玩吧，好了我叫你。” 听到要跟喜欢的哥哥出去玩，小女孩满心欢喜，期待地看着喻初程。 喻初程对沅沅笑了笑，浑身再次笼罩起慈父的光辉，“好啊，那哥哥带你去买好吃的吧。” 周围都是些老小区，喻初程带沅沅走远了点，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喜欢吃什么随便拿。”喻初程说。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最近事有点杂，他还以为是林齐或者侦探给他发的消息，结果一打开—— 网咖老板：【喻少，段怀瑾在我这申请宿舍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喻初程：【知道，怎么了？】 网咖老板：【你们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喻初程：【？】 网咖老板：【啊是这样的，本来段怀瑾兼职一天只用干四个小时就行了，但他主动跟我申请延长了他的工作时长，要求按时薪付给他……】 网咖的员工总爱在背地里嚼舌根，久而久之网咖老板也以为喻初程跟段怀瑾是那种金钱关系了。 喻初程皱眉。 一般急需用钱的人才会要求按照时薪日结。 难道段怀瑾最近很缺钱吗？那怎么不跟他说呢，明明跟他讲一声立刻就能解决了啊。 不知怎的，喻初程有点不开心。 谈恋爱不就应该互相依赖互相倾诉吗，他男朋友怎么不跟他讲呢。 “哥哥，你怎么了？”沅沅感受到喻初程情绪变化，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 喻初程收起手机，“没什么，我们一起来挑好吃的吧。” 嘴上说没什么，但喻初程直到回去路上心里都在想这事。 按理来说，谈恋爱可能会耽误工作，可段怀瑾却反过来了，居然还主动加班。 段怀瑾是真需要钱，还是逐渐对他厌倦了没有新鲜感了呢…… 喻初程心里乱糟糟的，拉着沅沅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快到单元门门口的时候，喻初程远远就看见两三个大汉站在楼底下抽烟。 虽然他没来过这小区几回，但段怀瑾他们这栋楼上住的人不多，他印象里没这几人，而且其中有两人手里还拿着手臂粗的木棍，凑在一起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喻初程把刚才的烦心事抛之脑后，警觉地带着沅沅躲在了巷子拐角处。 “老大，好不容易蹲到他家有人，但好像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啊。”其中一个拎着棍子的小弟问道。 为首那人眉毛中间断了一截，脸上还有处火燎的疤，“那是段海翔他儿子，长得还挺高，跟段海翔这老无赖一点都不像。” “那……那咱还要上去砸门吗。” 疤痕脸给了小弟一脑瓜子，“妈的当然要去！段海翔这王八蛋这个月的债还没还人又找不到了，怎么着也得从他儿子身上抖点东西回去交差吧！” 喻初程心中警铃大作，这几人居然是来要债的。 他之前给过段海翔一笔钱，听这几人的意思，段海翔上个月确实还债了，但这个月却没有如期还债，放贷的人去他工地找人但没找到，只好来他家附近蹲守，结果蹲了两天段海翔都没出现。 喻初程飞快打开手机，他之前保存了段海翔的号码，他给段海翔发去一条信息。 【你人呢？】 信息顺利发出去了，段海翔并没有拉黑删除他。 眼看着这几人要上楼，手里还拎着家伙，喻初程立刻给段怀瑾通风报信。 喻初程：【讨债的在你家楼下要上去，对方三人手里有棍子，你把门关好或者去别人家避一下，我把沅沅安置好就来找你。】 随后他二话不说拨打了报警电话。 “嘟嘟——” 手机响了两声，很快被接通。 “你好，这里有人非法追债暴力催收，位置在长乐街第三……” 话还没说完，沅沅忽然用力拽了一下他的衣服，“哥哥！” 电光火石之间，喻初程听到耳后木棍凌空挥动的声音。 他反应迅速地偏头，木棍擦着他的头发重重砸下。 “老大！这里有人偷听！这小子还要报警！” 喻初程一把将沅沅挡在身后。 糟了，这儿怎么还有一个。 第105章 三十六计走为上 面前这人留着非主流杀马特刘海，年纪看上去不大，像那种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社会的小混混。 他用手里的棍子往前捅了一下。 喻初程护着沅沅退开。 “什么情况？”疤痕脸是他们的老大，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看到喻初程的第一眼他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刚才跟段海翔他儿子一起过来那人吗。” 第83章 小混混扛着棍子，“对，就是他！我刚才看到他躲在墙角偷听，还拿手机要报警！” “草……”疤痕脸刚从那地方放出来没两个月，闻言暗骂一声，“够阴啊。” 喻初程被前后夹击，迅速扫了一眼四周。 巷子路还挺宽的，两边都是乱停乱放的自行车，前面有三个人他肯定冲不过去了，只能从后面走。 “老大，我听说段海翔的儿子也是个刺头，之前找他们家要钱的两人好像还被他打过。咱们今天要是绑了他朋友，到时候就不是我们去要钱，他自己就该乖乖把钱送上门了。” “有道理，老大，趁着现在没人咱们赶紧动手吧！” 沅沅害怕极了，她惊恐地看着慢慢逼近的几人，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紧紧握在手里。 哥哥对她这么好，今天还买了这么多好吃的给她，她是不会让这些人欺负哥哥的。 喻初程把手里装满零食的袋子放在地上，把袖子往上抹了抹，“想打架是吧？” 疤痕脸轻佻地笑了起来，“哟，口气还不小。” 喻初程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等着，今天就让你们几个感受一下父爱教育。” 说完，喻初程就抓住这几人愣神的间隙，弯腰抱起沅沅就跑。 那个挡住喻初程退路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喻初程就像风一样掠过了他。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疤痕脸以为自己听错了。 身后小弟举手说道：“他说让我们等着。” 疤痕脸疑惑地看着被留在原地的零食袋。 是啊，他们等着了，不是要打架吗？ 特么的人呢？ “老大，他……他跑了。” 疤痕脸终于意识到被耍了，他顿时火冒三丈，“我草他妈的，给老子追！” 几人也不管段怀瑾了，拎着家伙就朝喻初程的背影追了过去。 喻初程跑得很快。 三十六计走为上，放完狠话直接跑，能动腿的绝不动手，傻子才干站着以少打多。就算他能跟这些人拖到警察赶来，但那样的话他也太亏了。 沅沅挺瘦的，人也很轻，还没他高中的书包重，抱在怀里除了有点挡视线，他的速度倒是没落多少。 喻初程调整着呼吸，跑着跑着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后面那几人还以为他在挑衅，顿时追得更凶了。 “给老子站住！” 喻初程无语住了，赶紧玩命了往前蹿。 这片居民区都是老破小，住的大多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年人，即使有青年路过，看到几个壮汉追着一个怀里抱着小孩的少年，也只是淡淡多瞥两眼，并不想多管闲事。 这里的地形对喻初程而言十分陌生，没跑几步就一个岔路口，周围巷子又多。 他不敢减速，想着要是能冲到有监控的地方去就好了。 可越跑喻初程就觉得越不对劲，周围的房屋渐渐变矮了，他拐进的这个巷子尽头居然是一堵墙，墙两米多快三米高，旁边是一个杂物堆，墙另一侧是一户人家私建的院子。 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喻初程在墙下被迫刹住脚。 身后穷追不舍的几人气喘吁吁的，看到这是条死胡同，疤痕脸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不是要教育我们吗，我们等着呢。” 喻初程小声对沅沅说：“待会儿我把你举起来，你就坐在墙头别动。” 沅沅乖乖点头，“好。” 喻初程用力把小女孩托举起来，沅沅也非常给力，伸手攀住了墙头，努力抬脚爬了上去。 喻初程往后退了退，一个助跑踩在杂物堆上，胳膊撑在墙头的时候他听到衣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应该是被划破了。他咬着牙，引体向上的同时踢倒了杂物堆。 讨债的几人看呆了。 这小子真没点什么违法副业在身上吗，怎么这么能跑路。 喻初程终于有喘息的机会了，他现在在上面，杂物堆虽然可以重新堆起来，但他只要在这些人往上爬的时候抬抬脚，把这些人踹下去就行了。 “有本事你给我下来！”疤痕脸追到墙下怒气冲天，抬手想要把喻初程拽下来。 喻初程及时收腿，“有本事你上来。” 他看着疤痕脸手里的棍子，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幸好这些人笨，没想到扔棍子砸他或者用棍子把他捅下来。 实在不行就跳到这家人的院子里暂时避避风头吧。 喻初程回头往墙后看去。 很好，这家人院子里是一片小菜园，里面土壤松软，如果从这里下去腿应该不会断，等他到底下再接住跳下来的沅沅，这样就可以彻底摆脱这几人了。 喻初程迅速在脑子里构建出计划，这个计划听起来很完美，直到他目光在院子里一扫，看到了主人养在院子里的狗。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是因为这只狗对忽然出现在自家墙头的两人很感兴趣，从休息的狗窝里跑了出来，正前脚扒拉着墙壁，后脚站立着，伸长了脖子看着上面的两人。 喻初程跟狗子对视了一眼，顿时头皮都麻了。 说好的天无绝人之路呢？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叫老天爷，因为老天从来没把他当孙子！ 就在此时，墙下的几人终于开始聪明起来。 其中两个人把散乱一地的杂物慢慢往上堆，另外两人则用木棍不断干扰喻初程。 “下来！给老子下来！”疤痕脸一闷棍甩上去，喻初程躲是躲过去了，但手为了保持平衡摁在墙边，被这一棍子擦破了点皮。 沅沅见状，立马把手里一直拿着的石头砸下去，“不许欺负哥哥！” 疤痕脸被砸了个措手不及，捂着鼻子发怒，“别堆了，给我用这些东西砸他们！我就不信砸不下来！” 妈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喻初程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墙下冲着他摇尾巴吐舌头的狗，咽了咽口水。 不然赌一把吧？ 第106章 好像更喜欢了 墙下的几人听了老大的话，手边有什么就拿什么，甚至有人找到了一个带钉子的板凳腿。 不好，再这么下去就要成活靶子了。 喻初程小心抓住沅沅的衣服，防止她一个跟头栽下去。 身后的大黄狗在不停地哈着气。 喻初程太阳穴突突直跳，正准备直接跳下去。 忽然，巷子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疤痕脸几人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向后望去。 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 段怀瑾衣服拉链大敞着，发丝被风凌乱地吹向耳后，额角沁出细密的薄汗，在阳光下泛着光。 找到了。 段怀瑾看着蹲在墙头的喻初程和沅沅，一颗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 但旋即，他的目光转向巷子里那四个要债的人。 “段怀瑾你快走，他们手里有东西！”喻初程连忙大声提醒。 他跟沅沅实在不行还能跳进院子里，可这群人要是去追段怀瑾了怎么办。 疤痕脸阴森一笑，“我们还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如此，你就乖乖替你爸把这个月的钱还了，这样我就放过你们。” 喻初程心脏紧缩起来，他记得当初段怀瑾在网咖被两个要债的人找茬都毫无还手之力，也不知道躲，更何况今天有四个人。 不行，我要下去帮他。 喻初程嘱咐沅沅，“你乖乖待在上面别乱动，保证自己别掉下来。” 沅沅点头如捣蒜，看着喻初程尝试往下探脚，整张小脸都紧张地皱了起来。 喻初程试了几次，但都不行，这面墙还挺高的，没有杂物堆缓冲，直接跳下来骨头可能承受不住。 喻初程正打算换个姿势再试试。 “你坐好别动。”段怀瑾站在远处不容置喙地开口，他唇线平直，“这些人我能对付。” “嘿！老大，他看不起我们！”疤痕脸的小弟拱火道。 “我们一起上，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疤痕脸一声令下，几人手里拿着家伙就一起冲了上去。 “吃我一棍！”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非主流小混混棍子凌空挥下。 段怀瑾没躲，直接徒手接住了。 棍子和肉体的撞击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巷子里。 喻初程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住，随着他的每次呼吸攥得越来越紧。 段怀瑾抓住那人的棍子用力一拽，小混混不肯放手，被段怀瑾瑾拽至面前肚子上狠狠挨了两拳。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就被段怀瑾抬脚一踹，踉跄着向后撞倒了一位同伴。 疤痕脸之前也是个狠角色，一眼就看出段怀瑾有两把刷子，便等着小弟们先上，自己在一旁伺机而动寻找机会。 沅沅呆呆地坐在墙头，“楼上的哥哥……好厉害。” 喻初程也有些震惊，现在的段怀瑾才十九岁，但这打斗的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每一下都直击对方要害，看起来特别熟练。 第84章 这跟他之前在网咖看到的段怀瑾判若两人。 段怀瑾眼神阴沉得吓人。 即使他赤手空拳又如何，再来两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这些要债的人也不是完全吃素的，他们捂着肚子对视一眼，四下分开围住了段怀瑾。 喻初程咬咬牙。 不行，他做不到干看着。 段怀瑾侧身躲开面前挥过来的拳头，抓住那人的头发抬腿一击，那人当即鼻血狂喷，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向后退去。 另外一人直接耍无赖，弯腰抱住段怀瑾把他缠住，剩下的交给他手里拿着棍子的同伙。 段怀瑾一脚踹开身前要挥棍的人。 一直在旁边等待时机的疤痕脸见状，从旁边抄起一个断了腿的椅子，狠狠对着段怀瑾的后背砸下去，“你完了！这下看你怎么躲！” “住手！”喻初程恰好落地，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直接一个箭步冲过去抬起胳膊想要挡住。 看着当头砸下来的椅子，喻初程本能地闭起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 疤痕脸手里拿着椅子，像被人定住一样，维持着那个往下砸的姿势，动作僵硬。 一缕新竹香掠过喻初程的鼻尖，下一秒，铺天盖地的s级信息素从喻初程身后潮水般碾压过来。 段怀瑾在小混混的惨叫声中将对方死扒着不放的手指折成了九十度，转身抓住疤痕脸手中的椅子。 “砰——咔嚓！” 椅子被甩在旁边的墙上，顿时四分五裂。 疤痕脸大张着嘴喘息，周围仿佛被人抽成了真空，没几秒他的脸就因缺氧变成了猪肝色，唾液失控地从嘴角流出。 段怀瑾抬手掐住了疤痕脸的脖子。 要不是杀人犯法，要不是不想吓到喻初程，现在这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别这样。” 喻初程松了口气，一手沉肩弯腰扶着自己的膝盖，一手拽了拽段怀瑾的衣服。 膝盖有点疼，尽管他双手撑着墙努力缩短自己跟地面的距离，但他落地时双腿还是刺痛了一下，到现在还在微微打颤。 段怀瑾死死盯着疤痕脸，手上的力道慢慢卸去，周围狂躁的信息素也逐渐收了回来。 疤痕脸终于得以喘息，他脖子上出现一圈勒痕，劫后余生地跌坐在地大口汲取新鲜空气。 他的几个小弟也东倒西歪地瘫在一起，被刚才汹涌的信息素冲得七荤八素，站都站不起来。 “老大，他、他是s级，我们打不过，现在怎么办？” 段怀瑾目光扫过来，疤痕脸背后的汗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狼狈地往后退了退，语无伦次，“我、我要报警，你居然在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 喻初程晃了晃手机，轻轻咝了一声，“不用麻烦，我早就帮你报好了。” 没多久，警车就停在了巷口。 警察看了看倒在墙边脸色惨白的几人，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的段怀瑾和蹲在旁边安抚沅沅的喻初程，有些不确定地问：“谁报的警？” 喻初程：“我。” 其中一个嘴角紫了一块的小混混哭丧着脸，“警察同志，其实我们才是受害者。” 警察认出了里面断了眉的疤痕脸，之前这家伙就是他抓进去的，没想到又在这里见面了。 两名警察亮出了手铐，直接将几人扭走，“有什么话跟我去局子里慢慢说吧。” “警、警察同志，我们这次真的没伤人！” “少废话，快走！” 等其他人一走，沅沅跑过来抓住了喻初程的衣服。 喻初程拍拍她的手，“别担心，坏人已经被赶走了。” 段怀瑾的目光落在喻初程擦破皮的手背上，“你的手……” “没事。”喻初程满不在乎地挥了一下，“这点小伤明天就好了。” 段怀瑾没说话，只是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喻初程盯着他的鼻梁，过了好久都没有眨眼。 巷子挺深的，两侧都是房屋，外面的太阳只能照进来一半，明暗分界线正好就在他们脚边。 刚才喻初程真的已经打算跳到墙另一边了，比起心理恐惧，他更不想在上面当靶子给人练手。 可是当段怀瑾出现的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对方仿佛有种令人安心的魔力。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段怀瑾动手打人，也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段怀瑾也很吸引他，他好像更喜欢了。 喻初程用受伤的那只手牵住了段怀瑾的手，感受着段怀瑾温热的掌心，还有一下一下跳动的脉搏。 没有刻意去想，一切都是自然而然，身体遵循内心最强烈的欲望。 喻初程抬起头，在嘴唇碰到段怀瑾的前一秒抬手捂住了沅沅的眼睛。 第107章 速成班 自行车车铃的叮当声由远及近，不远处墙后院子里的狗发出几声犬吠。 段怀瑾眼中的冷意都在这个简单的亲吻里化开了。 他低头想要撬开齿关吻深一点，但喻初程摁在他肩膀上退开了。 小孩子还在呢，差不多就行了。 沅沅好奇地看向喻初程，发现哥哥的嘴巴有点红。 喻初程带着沅沅去找之前丢下的零食袋，幸好现在还是上午，周围走动的人少，零食袋还老样子放在原地。 段怀瑾又补偿了几颗新买的棒棒糖给沅沅，把沅沅送到家门口时，她爷爷还笑着说沅沅以后要蛀牙。 段怀瑾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喻初程再次进他卧室的时候，发现床板空荡荡的，衣柜里一件衣服也没有了，就好像住在这里的人早就做好了离开的打算，并且再也不回来了。 网咖空间有限，段怀瑾也只是临时住在那里过渡一下，因此网咖老板给他腾出来的房间也很小，几乎只能放下一张床，窗户正对着网咖的后巷，白天不开灯房间昏暗的很。 喻初程皱着眉，“你们这儿就没大一点的房间了吗？” 网咖老板搓手，干笑了一下，“喻少，你也知道的，我做的都是些小本买卖，哪有那条件。” 小买卖你一杯饮料卖五十？！我看你就是抠的。 喻初程琢磨着。 这网咖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上网，房间隔音很差，段怀瑾要是在这里睡两晚会不会神经衰弱？ 喻初程想让段怀瑾直接搬到他那去，反正两人什么都干过了，家长也见过了。 但话在嘴边绕了两圈，最后喻初程还是忍住了。 上周刚做过，他嗓子养了两三天才恢复正常，到现在他才实现低领自由，要是段怀瑾搬到他那去两人又擦枪走火，间隔时间这么短他可受不了。 回去路上喻初程买了个日历，用记号笔把上次的日期圈了起来，然后又往后数了几天，还是再过一段时间再跟段怀瑾说吧。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有人给他打电话。 喻初程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段海翔。 他狐疑地眯了眯眼，刚一接通，段海翔心虚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 “诶呀对不住，我这没看见消息，不是故意不回的，你可千万要相信我！” 喻初程仔细听段海翔那边的声音，除了电话里沙沙的电流声外，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很细微的声响，像金属撞击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这个月你的债还没还，你人在哪？” 段海翔啊了两声，语气惊讶，“已经到日子了吗，我在老家吃席呢，等我回去就还等我回去一定还。” 对于段海翔这种老无赖，他说的话喻初程一个字都不信，“你最好明天就回来。” 说完，喻初程就挂了电话。 他把私家侦探从列表里翻出来，想了想，最后还是找林齐帮忙查一下这几天段海翔的行踪。 * 后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暖阳高照不是很冷，季舟胳膊下夹着一个篮球，一大早就来哐哐敲喻初程家的门。 “喻初程，你醒了没？一块打球去啊？” 季舟高中时体育成绩好，又喜欢打篮球，本来一只脚都踏入篮球校队的大门了，但他爸妈死活不同意他走体育生的路子，他只好遗憾放弃了。 今天正好他新买的篮球到了，上面还刻着他最喜欢的球队签名，他立刻手痒，迫不及待地来约喻初程打篮球。 门开了。 季舟本以为迎接他的会是喻初程笼罩着起床气的黑脸，没想到门后的喻初程戴着一副银色金属框眼镜，额前碎发都用一个黑夹子夹了起来，俨然已经起床很久。 喻初程早上按掉闹钟从床上爬起来时本来还很困的，眼都有点睁不开，但坐在桌前写了一小时的数学题，他感觉自己就算三花聚顶此刻也全灭了。 他臭着脸，“我有事，你自己打去。” “你这是……”季舟看到喻初程手里拿着的笔，差点惊掉下巴，“你居然这么早起来学习！” 第85章 好兄弟可以一起摆烂，可以一起翘课，期末还可以一起挂科，但要是偷偷学习那就不行了，这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喻初程神情漠然，“把嘴巴给我合上，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季舟顿时没心思打球了，“你家那么有钱你还卷学习，你让我怎么办？” “你要是想也可以一起学啊，没人拦着你。” 季舟一听，好像有点道理，而且他基础比喻初程好，一起学的话就不至于唯一的优势也被喻初程超过去了。 说干就干，季舟转身回去拿了自己的课本。 于是当营养师过来准备午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怪异的一幕。 喻初程跟季舟面对面坐在餐厅里，桌子上胡乱堆了一摊草稿纸和书。 真是见鬼了…… 季舟平时心浮气躁的，今天居然跟入定似的认认真真看了一个多小时。 他遇到了一个难题，笔杆子搓出火星了都不知道怎么做。之前高三最后两个月他前面坐了个学习成绩挺好的男生，他习惯性地朝前递出本子，用笔点了点，“诶，你知道这个公式是怎么来的吗？” 喻初程幽幽抬头，“你问我？” 季舟这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高三了，现在在他面前坐着的人，是如假包换的学渣喻初程。 “我去问许梦舒吧。”季舟尴尬地收回本子，他连题目带答案地发到他们那个聊天群。 季舟：【许梦舒，快看看我画横线的这道公式是怎么来的，我照着答案都看不懂。】 没一会儿，许梦舒就扣了个问号。 许梦舒：【你卷我？】 季舟：【要怪就怪喻初程，是他先开始的，我都跟他快学一上午了。】 许梦舒更是满头问号。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但三个学渣是真凑不出一个脑子。 许梦舒在纸上推算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错误答案。 季舟瘫在椅子上：【完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期末了，这么下去我还过得了吗，不如趁早花钱买点网课看看。】 许梦舒：【买什么网课，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真学霸在群里了，直接就地取材多方便啊。】 季舟偷偷瞄了一眼喻初程，心道人家学霸现在可是有对象的人，有时间当然是跟他兄弟卿卿我我，怎么可能有空出来讲题呢。 然而许梦舒却像打了鸡血似的，直接跪求段怀瑾连夜开班，她跟季舟甚至愿意付费上课。 段怀瑾：【两人太少了，见不着讲。】 季舟当即就把喻初程拉上了：【四个人够吗，我兄弟一人顶俩，不够我再去班里拉点人，到时候咱们拉个群就叫期末高数速成班。】 段怀瑾放下手里的盘子，打字：【不用，够了。】 第108章 怀疑对象 季舟还在乐呵着不用新建群聊了，直接把本来的群名改了。 许梦舒却敏锐地看穿了一切，恐怕段怀瑾只是想给喻初程讲题，他们俩只是蹭了喻初程的光顺带的。 晚上七点整正好是吃饭的时间，段怀瑾有一个小时的空档可以跟他们视频连线。 季舟率先进了连线，看到段怀瑾身后的房间，“咦段怀瑾，你这是真把网咖当家了啊。” 段怀瑾淡淡嗯了一声，即使关着门也挡不住外面叽叽喳喳的交流声。 很快许梦舒也来了，唯独喻初程迟迟没有进来。 “他干嘛呢，怎么这么慢。”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季舟着急地去戳喻初程的小窗口。 喻初程此刻正在疯狂翻着练习册，段怀瑾说晚上会留出二十分钟给他们问问题，但他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没想到到底该问哪个。 收到季舟的连环表情包轰炸，喻初程只好暂时先不管这些，连忙带好耳机进入连线。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段怀瑾的手，段怀瑾把手机对着面前的草稿纸。 他的声音从耳机里透过来，“人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季舟他们不想学习，只是真的听不懂，听不懂硬听纯粹折磨自己的身心健康。 但段怀瑾知道他们基础差，讲的内容比老师讲的详细一百倍，极大激发了学渣们学习的热情。 季舟终于把上午那题弄懂了，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来的，段怀瑾你讲的真好，一节课多少钱？” “不要钱。”段怀瑾翻开一页新的草稿纸，抬眸瞥了一眼视频中的喻初程。 喻初程的视线已经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好久，也不眨眼，一看就是在开小差，思绪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其实段怀瑾刚讲没几分钟他就在想别的事了，关注点完全不在题目上。 视频中段怀瑾房间的光线不是很好，头顶的灯偶尔还会闪一下。这张桌子应该是今天才搬进来的，把原本就狭小的房间塞得更满了。 喻初程在认真思考着怎么才能让段怀瑾主动跟他开口，毕竟钱不够用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就在这时，段怀瑾写字的笔忽然停了下来，他叫了一声喻初程的名字。 喻初程乍然回神。 “再走神我要罚你了。” 钢铁不是一天炼成的，学渣也不是一天养成的。 喻初程轻咳一声，想要欲盖弥彰地低头看书，可他发现他连现在讲到哪都不知道了。 季舟直呼残暴，又忍不住好奇地八卦，“怎么惩罚啊？该不会像上学罚抄作业一样吧。” 段怀瑾淡淡垂眼，“因人而异。” 喻初程拿起旁边的水杯狂灌了一口，“我举报，刚才季舟一边吃东西一边听课，我听到他麦里有嚼薯片的声音。” 季舟：“……” 早知道不嘴贱了，喻初程耳朵听力有多好，跟他打过游戏的都知道。 许梦舒在一旁兴高采烈地看戏。 快到八点的时候，段怀瑾提前结束了连线。 他还没吃晚饭，就到前台随便拿了一碗泡面。 接热水的时候，网咖老板凑了过来，朝他挤挤眼，“你最近是不是真有什么难事？有的话你跟我说说，我可以给你预支下个月的工资，不够的话还能再借你点。” 段怀瑾愣了一下，“没有，你听谁说的？” “那你怎么又主动加时长又开补课班的。” 段怀瑾把叉子戳好，“那是因为最近有个很想买的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这么拼？很重要吗？”网咖老板十分不解。 段怀瑾还是京大的学生，白天课排很满，上完课就来这里兼职，经常忙到十二点才收工。 段怀瑾想了一下，“是挺重要的。” 之前讨债的来网咖找段怀瑾麻烦的时候网咖老板就知道了一点段怀瑾家里的情况，他叹了口气，“这样吧，既然很重要我就先借你点钱，你先把那东西买了，至于还钱……我直接从你下个月工资里扣得了。” 说完，网咖老板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到了。 可段怀瑾却很果断地拒绝了，“不用，那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网咖老板听不懂段怀瑾在打什么哑谜，但既然对方不需要，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然显得好像在施舍对方一样。 * 自从上次收到陌生邮件开始，张广致每天都在疑神疑鬼。 他那个电脑平时只处理工作上的事，那个邮箱也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除了张娩，剩下的就是张涵舟和他几个心腹。 但他试探了一圈都没发现端倪，那个邮件就好像凭空出现在他电脑中的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当年的事。 张广致给手下的人打电话，“找到秦大年了吗？” “抱歉张总，我们去了洛城，但之前秦大年住的那个房子已经空了，秦大年好像跑了。” 张广致头脑一阵一阵疼，“继续找，我就不信他跑得掉。” 居然敢出尔反尔背叛他，他要让这种阴沟里的老鼠付出代价。 挂了电话，张广致捏了捏眉心，让秘书下去给他买咖啡。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绝不能让之前的事曝光。 但谁会这么干呢，甚至连他的私人邮箱都知道。 张广致烦躁地靠在椅子上，看着窗边的龟背竹。 他怀疑过那天在游轮之夜遇到的蒙面人，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这么多年他都把这件事藏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被人挖出来。能找到秦大年的人一定是很久之前就盯上他了，而且知道他最担心什么。 张广致脑子里想到另外一个年轻人。 即使再怎么难以置信，但现在那个人是他试探过能试探的所有人之后唯一一个还没能排除的。 张广致打开手机，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哪位？”林梅沙哑着嗓子问。 张广致一开始没说话。 林梅喂了几声发现没人正准备挂掉。 第86章 张广致冷不丁开口，“见一面吧，我有事问你。” “嘶啦——” 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林梅操作的机器失了控，将整块布料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是她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 因为心虚，林梅嗓音颤抖，“你是谁？我不认识。” 说完就要挂电话。 但张广致比她更快一步，“我给你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难道连这点事都叫不动你了？” 林梅喉间像卡了根刺，远处闻声赶来的副厂长一边骂一边掏出本子准备扣钱。 “怎么，你很惊讶？” 林梅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当年如果没有我默许，你以为你能顺利走出张家的门？” 第109章 解决完了把她扔远点 京都郊外，一处安静的私人宅邸。 严格按照中轴对称的中式庭院内，连廊曲折回旋。 张广致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喝茶，这里是他前些年买下来的私宅，连张娩都不知道，两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 没一会儿，林梅被另外一个黑衣人领了进来，她身上还穿着厂里的工装，没下班就被人带了过来。 一见到张广致，林梅就惊慌失措地跪下来，“我错了，当年我是鬼迷心窍，是我自私自利，所有责任都由我一个人承担！求求你千万不要怪涵舟！他什么都不知道！” 张广致不紧不慢地放下青瓷茶杯，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梅，“至于反应这么大吗？起来，我有话问你。” 林梅战战兢兢抬头。 当然至于了，当年她在张家的时候就很害怕张广致。虽然那会儿张广致还没完全掌管张家，为人也很和善，但她每次看到张广致就是莫名胆寒。 像她这种没什么文化的人比较迷信，当时她还找了个小师傅问了一下，小师傅说有人天生磁场跟别人不一样，反正她没花钱，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旁边的黑衣人拉开一把椅子，林梅惊疑不定地坐了下去。 “别这么紧张。”张广致淡淡说道，“你干的那些事我早就知道了，要是想找你麻烦早找了。” 林梅咽了咽口水，忐忑地搓着衣角，就听张广致说：“我今天叫你过来其实是想问你，你跟我儿子感情怎么样？我是说养在你家那个。” 林梅心惊肉跳，不敢直视张广致的眼睛，“一般。” 再怎么说也是她养大的，而且也快二十年了，这么长时间养条狗都不会完全没感情，只不过非常稀薄罢了。 张广致点点头，“那你觉得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那可太有了。 林梅想起那天去酒店闹事，段怀瑾拿出视频威胁她，跟以前判若两人。 但林梅不敢说。 她有点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很怕段怀瑾把那视频公开出去让张涵舟前途尽毁。 “没、没有。”林梅僵硬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没有异常？”张广致重复了一遍，审视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林梅，“你不用担心，知道什么大胆说，他毕竟是我亲儿子，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林梅赶紧摇了摇头，“真没什么。” 以前就觉得张广致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很吓人，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尤其是得知张广致什么都知道的那一刻。 都说虎毒不食子，怎么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儿子被换走，还给别人养儿子养二十年。 但林梅仔细想想，发现这也不是无迹可循。 张涵舟身为张家唯一的儿子，张广致从来不给他很多的生活费，也不在他身上花很多钱。在张家这么多年，张涵舟几乎没有感受过家人的关心，不然也不会在林梅出现的时候愿意接受林梅。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梅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 张广致正在思考林梅说话的真实性，闻言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林梅手指死死纠缠在一起，迟疑了半天，“你可以让我跟涵舟见一面吗？” 既然一家之主张广致早就心知肚明，那张涵舟以后有张广致撑腰就不用担心段怀瑾会威胁他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以后见面不用再躲着张广致了。 林梅心中几乎快熄灭的火苗再次燃烧起来，她相信没了后顾之忧张涵舟还是愿意见她的。 张广致却拒绝了，他站了起来，阴沉地瞥了一眼林梅，“名义上张涵舟还是我儿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一瞥让林梅打了个激灵，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看张广致要走，她连忙上前抓住张广致的衣服。 “那你能不能跟涵舟说清楚，他真的每天很辛苦，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起码跟他说一声吧，告诉他你还是愿意把他当儿子……” 林梅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一黑。紧接着，一阵窒息感瞬间袭来。 “唔——！唔唔唔！” 她的头被套上一个黑色的麻袋，原本站在她身后的黑衣人动作迅速地捆住了她的双手。 林梅剧烈挣扎起来，另外一个黑衣人见状，一个掌直接劈晕了她。 张广致连头都没回，他掸了掸刚才被林梅抓住的袖子。 这个女人对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在秦大年身上犯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那个发在他邮箱里的视频会是合成的，世界上根本没有视频里的那个女人。 “解决完了把她扔远点，越远越好，做完直接出国跟你们家人团聚去吧，永远别回来了。” 张广致目光冷飕飕地掠过倒在地上的林梅。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下台阶。 张广致离开后，黑衣人才开始行动。 他们两个人抬着林梅，宅子前面已经停了一辆老牌面包车在等。 面包车开了后备箱。 “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自己命不好。”黑衣人一起把林梅塞进去关上。 “咱要不直接掐死然后找个地方埋了吧。”其中一个同伴说道。 “不行，你忘了张总是怎么吩咐的吗，要伪装成一场意外！”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准备开门上车。 “车门怎么锁了，喂！开一下车门！” 黑衣人拍了拍窗户玻璃。 车内，一个穿着棉袄头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猛吸了一口嘴里的烟，原本开车的司机不省人事地倒在后座上。 “哥，快开车！”后座车底又冒出一个年轻人。 “知道了知道了。”中年男人叼着烟，发动引擎，“幸好老子会开手动挡，不然还搞不定呢。” “开门！” 外面三人终于发现事情不对，他们用力砸着车窗，但面包车已经飞快开了出去，还请他们吃了一嘴的尾气。 中年男人看了眼后视镜，那几个黑衣人已经被他们远远甩在后面了。 “幸好咱们今天一直跟着林梅。”后座的年轻人松了口气，旋即气愤道，“虽然林梅不是什么好人，但那张广致可真不是个东西，我呸！” “钱难挣屎难吃，干我们这行干久了你会遇到比这还离谱的，习惯就行。”中年男人开窗丢了烟，“你打个电话给喻老板说明一下情况吧，今天这事儿可不小。” 第110章 有错我改 完了，这下全完了。 几名黑衣人追不上面包车，甚至连开车的人脸都没看清。 “草，这人什么时候进去的！” “张总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全得遭殃！”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们所有人都别说，趁着这件事还没捅到张总那边赶紧跑，到了国外咱们就换个身份，带着家人躲起来。” 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他们几人中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岁，正值壮年，接这活也只是因为钱多，压根不想因为这事丢了性命。 几人一商量，连家也不回了，直接订机票准备逃到国外去。 喻初程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时正在和辛亦欢吃饭，之前辛亦欢帮了他很大的忙，正好今天有空，就请辛亦欢来了对方最喜欢的一家西餐厅。 饭后甜点刚端上来，喻初程手机就响了。 辛亦欢注意到喻初程接了电话后脸色变了变，“今天谢谢你的款待了，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就先走吧。” 喻初程说了句抱歉，随后立刻起身叫了服务员来结账。 私家侦探门路多，给林梅带到一个很隐蔽的私立疗养院里。 林梅躺在床上昏迷了大概一个小时才醒，她一醒来整个人就被恐惧笼罩，惊恐地坐起来打量四周。 “放心吧这里还挺安全的。”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杂志，他身边沙发上歪倒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司机。 跟他一起的年轻人蹲下来掀了下司机的眼皮，“啧，这次有点手抖，迷药下多了，估计明天才能醒。” 第87章 林梅脸色惨白，心脏跳得飞快，她紧紧抓着心口的衣服，“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涵舟派你们来救我的？” 年轻人翻了个白眼，“服了，你怎么满脑子都是你那宝贝儿子，今天要不是我们俩，估计你发臭了你那宝贝儿子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喻初程推门进来了。 几人对视的那一刻，整个房间瞬间安静。 这还是私家侦探第一次跟自己的老板见面，两人都肉眼可见地有些局促。 林梅先是茫然地看着喻初程，随后眼中划过无法遏制的震惊，“是你……这两人是你的人，你派人跟踪我？” 喻初程随手带上门，“是啊，不跟踪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林梅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这是你跟段怀瑾两人设的局对不对？” 喻初程站在床前，脸上表情冷冷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段怀瑾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早知道林梅不好沟通，为了给张涵舟铺路任何事她都做得出来，但他还是被林梅倒打一耙的能力震惊到了。 正常人被救即使不感恩戴德，起码态度也会好一点。 林梅倒是截然相反，好像所有人都是为了给她设局想要毁了她儿子。 “我要出去。”林梅直接翻身下床。 中年男人站起来走到门口堵住了她的去路。 “放我走，我要出去！”林梅神情激动，想要强行闯出去。她要去找张涵舟，她必须跟张涵舟见一面。 本来她以为既然张广致愿意把张涵舟当儿子是好事，可她没想到张广致居然想杀她。 多年前小师傅的话再次在耳畔响起，现在她才彻底相信有些人天生磁场不对，这种人就像沼泽泥潭，看起来平静没什么危险，可一旦靠近就会被拖进深渊。 她难以接受自己亲手把儿子推进了火坑中。 喻初程开口，“你觉得张广致要是知道你没死，会不会再次对你下手。” 林梅挣扎着要去抓门把手的动作顿住，扭头看向喻初程。 她不认识喻初程，只知道他和段怀瑾在一起了。对方背对着窗户站在光影里，目光里有着跟段怀瑾那天跟她摊牌时一样的漠然。 林梅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慌，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外面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去找张涵舟说不定还会给他带来麻烦。 “那、那怎么办……”林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喻初程，“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捎句话给涵舟也行。” 林梅一时心急都忘记伪装了。 喻初程垂眸，“不熟。” 一句不熟击碎了林梅最后的防御，她走投无路破罐子破摔，“你现在是帮他一起报复我吗？” “报复？”喻初程捕捉到了敏感的字眼，“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喻初程微微怔愣的表情，林梅忽然冷笑起来，“原来你不知道，看来他也不是很信任你。” 喻初程心中隐隐有了个荒唐的猜测。 林梅逼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他骗了你，一切都是他在利用你。” 房间里另外两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老板听完后瞳孔轻轻收缩，面色瞬间僵硬了。 喻初程脑袋发胀，嘴巴发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来段怀瑾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了吗。 但怎么可能呢，段怀瑾现在才十九岁，而且他跟段怀瑾相处的时候感觉对方就是一个勤工俭学的学生。 喻初程离开后。 年轻人看着房间里又哭又笑的林梅，感觉这人精神好像不太正常，“你说咱是不是给老板惹了个麻烦啊？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出手救人了，本来还想邀功呢。” 中年男人耸耸肩，“不知道……” * 晚上，京大阶梯教室内，段怀瑾提前一个小时交了试卷出来了。 他打开手机，发现下午喻初程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但下午他的考试排得很满，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段怀瑾回拨过去没人接。 他顿了顿，给老板发了个消息：【今晚我请一次假，有事。】 段怀瑾直接去了公寓找人。 开门的是季舟，“哎？段怀瑾，你来得正好。” “喻初程在家吗？” “在啊。”季舟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我们今晚点了很多外卖正愁两人吃不完呢，你快进来一起吃点。” 段怀瑾绷紧的唇角松了松。 他跟着季舟进门，发现两人不仅点了外卖，还点了啤酒。 喻初程看到段怀瑾的那一刻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抱歉，今天有考试，没接到你电话。”段怀瑾放下包，在他身边坐下。 喻初程闷闷嗯了一声。 季舟给段怀瑾也开了一罐啤酒，“来来来，吃好喝好。” 段怀瑾接过，但很快他就敏锐察觉到喻初程的情绪不太对。 以往喻初程喜欢跟季舟插科打诨，两人吃饭经常互怼，可今天这顿饭喻初程几乎没怎么说话，就好像提不起兴致一样。 最后只有季舟自己一个人吃爽了。 “剩下的啤酒我带走了啊。”季舟吃饱喝足高高兴兴回对门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自从两人谈恋爱之后，气氛从未变得如此古怪过。 为了缓解尴尬，喻初程破天荒收拾起桌子来。 他伸手捏住一个喝干净的易拉罐，段怀瑾的手突然从后面贴了上来，说话时喻初程都能感觉到他胸腔在震动。 “今天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不高兴？” 喻初程欲盖弥彰地“啊？”了一声，“没有。” 他只是心里有点烦乱而已，还有点郁闷。 段怀瑾既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那他之前想的那些感化啊救赎啊引领走上正道啊，通通都是扯淡，他有点迷茫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段怀瑾显然不信。 平时的喻初程是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今晚有点安静得过分了。而且每当喻初程在思考什么的时候，他的眼睫都会像这样垂着，微微出神。 口袋里沉甸甸的，放着一个这些天一直在准备的东西。 本来打算今晚送出去的，可现在这样子好像不太合适了。 段怀瑾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喻初程的耳廓。 “想什么呢，别在心里偷偷减分，有错我改。” 第111章 戴戒指 喻初程没想到段怀瑾会这么说，他捏着易拉罐的手稍微一用力，易拉罐就被捏进去一个凹槽。 “没……不是你的错。” 喻初程急忙转过身来。 他也有很多事没跟段怀瑾说，真要较真起来，他俩扯平了。 “那你晚上不接电话不是生气了？”段怀瑾伸手撑着桌面，把身前的人牢牢圈住。 喻初程不得不扶住桌沿，微微向后仰着脖子。听到段怀瑾说的话，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不知道，可能是没注意。” 餐厅里鹅黄色的灯光打下来，将段怀瑾平日里清冷的眉眼染上温暖的色调。 喻初程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从疗养院出来后就一直乱作一团的心情渐渐归于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段怀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但你先别说话。” 段怀瑾把微启的唇又闭了起来，安静听喻初程讲。 “其实我也有事瞒着你，而且跟你瞒着我的是同一件事。” 喻初程喉结艰难地滚了滚，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其实……其实一直都知道林梅和段海翔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从最初遇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我当时太怂了，所以没跟你讲，等后来想告诉你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跟你在一起之后更是这样，我爸妈不在乎你的家庭条件，我甚至觉得这样就很好。可现在想想，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不想说可以不说，这是你的权利，反而是我自私了。” “你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因为我偷偷调查过林梅和段海翔。” 喻初程本来想完全坦白不想撒谎的，但最后一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改了口。 这不算骗，不算不算不算。 主要系统也不让他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了，段怀瑾肯定也不会信的。 “我说完了，你想生气就生气吧。”喻初程低着头，没有看段怀瑾的眼睛，也错过了段怀瑾眼里纷繁复杂的情绪。 说不震惊是假的，喻初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段怀瑾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最后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确定喻初程在说什么。 凝视着喻初程轻轻颤动的眼睫，段怀瑾心里一软，“为什么要生气？这些都是小事。” 喻初程倏地抬头，“那现在到我问你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你当初为什么说要对我负责，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不能说谎。” 第88章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段怀瑾总算知道男朋友今晚情绪不对的原因了。 他斟酌了一下，决定闭口不谈重生的事，他不想吓到喻初程，“我几年前就知道了，是别人告诉我的。当初接近你确实别有用心，也没想过真的要对你负责。” 喻初程抓着桌边的手指渐渐收紧了。 靠，虽然知道这些事都过去了，但听到段怀瑾最初确实是想利用他时，他还是有点难受。 他之前还真的一直以为段怀瑾就是个被蒙在鼓里的纯良小白花，跟段怀瑾相处的时候他还经常感到愧疚。要不是那天他被讨债的堵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段怀瑾原来这么能打，根本不需要他出头。 好丢人，心碎了，鼻子酸酸的。 段怀瑾注视着喻初程泛红的眼眶，“但我现在觉得当时的我很傻逼。” 喻初程羽毛般的眼睫抖了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段怀瑾说脏话。 段怀瑾低沉的声音变得无比轻柔。 “利用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偏偏对着你我只能想出那一种，我早该意识到那是喜欢的感觉。后来慢慢的，我发现我做不到把你单纯地和利益划等号。” “无论有没有事，我总想知道你在干什么，我开始在意你说的每一句话。当你身上有其他alpha味道的时候，我想把那些不属于你的味道全都抹除。后来我才明白，比起讨厌那些味道，我更想独占你。” 不管什么时候，段怀瑾从来没有这么详细地跟一个人剖露自己的心声。 喻初程也没料到段怀瑾会回答得这么认真，就好像又听了一遍表白。 “你也可以生气，但你说过永远不分手，要说话算话。” 本来喻初程眼眶是红的，慢慢变成脸跟耳朵红了，更是在段怀瑾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达到巅峰。 “知、知道了。”喻初程别过头，抬手跟段怀瑾拉开距离，“先收拾东西吧。” 总算把这件事说开了，喻初程堵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也随之粉碎。他感到一身轻松，收拾完了桌子没注意脚下，被挡道的垃圾桶狠狠绊了一下。 段怀瑾眼疾手快地垫住他的头。 好在旁边是沙发，两人一起倒在沙发里，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只要稍微有个人一抬头或是一低头，就能碰到对方的嘴巴。 “今天做吗？”喻初程语出惊人，心跳如擂鼓。 段怀瑾声音暗哑，“你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喻初程迷迷瞪瞪地回忆，上次做是多少天前来着……记不得了，但那个日历好像都快翻到下一页了，所以肯定没关系了。 * 因为下午考试没接男朋友电话，段怀瑾主动服务喻初程。 喻初程没经历过，心理有些抗拒，身体却非常诚实。 “啊——不要……” 喻初程短促地惊呼了一声，下一秒张嘴咬住了手背的皮肉。 段怀瑾平时吻技就很好，可见在这种事上多有天赋。 他掀起眼皮观察喻初程的反应，只见对方扬起纤细的脖颈，一头黑发都揉进了沙发的枕头里。 就这么把最脆弱的脖颈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看着喻初程颤抖的喉结，段怀瑾体内属于alpha的最原始的欲望被勾起，他撩起头发，指腹抚过喻初程豆粉色的下唇，“别咬自己，疼的话就说出来。” 其实不疼，只是alpha的尺寸……嗯…… 起初，喻初程还有力气推拒着段怀瑾想要去卧室。 毕竟在客厅还是有点太羞耻了。 这张沙发以后来客人时还要坐，要是留下点什么还得连夜拆了沙发套丢洗衣机里，麻烦死了。 更重要的是客厅是个落地窗，还没拉窗帘。虽然屋子里的灯被关了，窗户对面是一片黑漆漆的湖，但喻初程还是红透了脸。 后来喻初程的手被段怀瑾摁在耳边，无论怎么转动手腕都挣不开，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把声音都闷在喉咙里，生怕季舟又心血来潮来听墙角。 客厅不比卧室，没有隔音棉，隔音效果挺一般的，如果隔壁电视声音开大点，他连上面放的什么动画片都能听出来。 但段怀瑾却存心想让他发出点动静。 在一次压不住陡然上扬的尾音里，喻初程蜷缩的脚趾不小心碰到段怀瑾丢在一旁的外套。 外套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段怀瑾停了一下，伸手从里面把东西拿出来。 喻初程透过一根根湿润的眼睫，看到那是一个小盒子，但他还没看清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等……我想去厕所……今晚酒……酒喝多了……” 一句话，喻初程溃不成军地换了三次气才说完。 段怀瑾听到了，但仿佛没听到。依旧将他的右手摁在耳侧，另一只手拉起他的左手，用牙齿咬住了戒指，偏头从指尖缓缓戴了进去。 温热的唇瓣蹭着手背，当戒指的圆环顺着指腹推到指根的那一刹那，喻初程大脑阵阵发懵，眼前一花。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生理冲击让他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只余带着哭腔的喘息。 第112章 以后买更好的 金属的坚硬质感和冰凉的温度与滚烫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 戒指不大不小刚刚好，套在喻初程白皙的手指上，银边镶着一圈小而精致的细钻。 喻初程像条脱水濒死的鱼，竭力仰头，大口喘着气，声音破碎又像滚了沙砾般。 他抬起蒙着水雾的视线，看到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时间仿佛有无数电流击中了他的大脑。 “你什么时候……” “前天刚买的。”段怀瑾拉着他的手，轻啄覆着一层薄红的指关节，“不是很贵，你可能看不上，但以后我会给你买更好的。” 喻初程的目光在段怀瑾手上扫了扫，“你……你怎么没有？” 段怀瑾沉默了片刻，笑着俯下身，“先给你买，我的以后补上。” 他现在的积蓄还不足以一次性买一对。 喻初程细细打量着这枚戒指，心中涌起一阵无法名状的情绪，他反手抓住了段怀瑾的胳膊，“沙发脏了，我都说了我要去厕所……” 段怀瑾直接将他抱起来往卧室走，“不脏。” 两人从沙发到床上，折腾了半宿。 卧室的床单是深灰色的，衬得喻初程皮肤特别白，他戴着戒指的手紧紧抓着床单，仿佛这样就能缓解恐怖压力似的。殊不知这个动作给了段怀瑾极大的刺激。 到最后喻初程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自己的了。 他被摁在枕头里，随着越来越重，他再也憋不住声音，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下面就一句都压不下去了。 不在发情期，omega藏在深处的场所是不对外开放的。 但段怀瑾每次路过都要用力敲门。 偏偏段怀瑾一边敲门还一边低声问他舒服吗，好像特别关心他的感受。 喻初程耳根通红。 舒服是舒服，就是一股脑堆叠上来有点太过了。 他不说话，段怀瑾就更狠。 直到逼得喻初程张着那破锣嗓子，眼神涣散，不成段地哭出声。 再次醒来，喻初程感觉自己魂在天花板上飘。 洗衣机滚筒滚动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他身上换了件干净宽松的t恤，下半身一丝不挂，窝在被子里。 他想转个身侧躺着，大腿的肌肉却忽然痉挛起来，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腰腹一片酸麻瘫软。 喻初程抬了下胳膊，看到手上的戒指后顿住了。 他一想到这戒指昨晚是怎么戴上去的，耳根就止不住地发烫。 原来段怀瑾之前加班是为了买戒指。 段怀瑾选的这一款很适合他，喻初程把戒指摘下来仔细打量才发现戒指内圈刻着一行小字，是两人名字的缩写。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昨天喻初程忘记跟营养师打招呼了，今天他照例来做午饭。 段怀瑾正在客厅里拆沙发套。 “他还没醒呢？这都快十一点了。”营养师把大包小包的菜塞进冰箱。 喻初程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假装自己还在昏睡。 段怀瑾帮他解释道：“嗯，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至于怎么不舒服的，别问。 营养师正准备做饭，忽然门铃响了。 “抱歉啊刚才跑错单元了，超时了几分钟。”外卖小哥连连道歉，生怕收到差评。 段怀瑾接过外卖，“没事。” 营养师目光尾随着段怀瑾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段怀瑾：“燕麦粥。” 早上他忙着收拾昨晚的残局没来得及煮粥就在网上点了外卖。 营养师双手插着腰：“……” 他人还站在这儿呢，当着他的面点外卖吃这合适吗？ 然而喻初程嗓子疼，吃不了硬的东西，此刻正好需要这碗粥续命。 第89章 简单吃了几口，他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 小疗养院内，林梅在房间里焦虑地来回踱步。 她手机没电了，彻底跟外界断了联系。 昨天她说那些话是想刺激喻初程帮她，但喻初程短暂震惊过后不为所动，她现在又开始担心喻初程把秘密抖落出去。 正如喻初程所说，要是张广致知道她还活着肯定会赶尽杀绝，甚至可能用张涵舟威胁她，她不能出去。 左右为难之下，林梅向护士借了个手机，给段海翔打电话。 段海翔正在跟朋友打麻将，之前为了赌债的事天天跟林梅吵架，现在两人都各过各的，根本不关心对方的情况。 他开始看是个陌生号码就挂了，直到林梅耐着性子打了四五次。 “我没钱，诈骗别人去。”段海翔没好气地说道。 林梅开口，“是我。” 段海翔聚精会神看着牌，听到林梅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啊……你啊，你又要说什么？” “你最近有跟儿子联系吗？” “你脑子坏了，之前跟儿子联系的人不一直是你吗，我连他联系方式都没有。” 林梅松了口气，“那就好。” 段海翔很不爽，“你什么意思？就准你跟儿子要钱不准我去找儿子要钱？” 周围跟他一起打麻将的几人七嘴八舌。 “你们儿子多大了？已经上班了吗？” “怎么还要父母去要钱的，我们家都是主动给的。” “你儿子一个月给你们多少啊？” 林梅听他这样口无遮拦，顿时急了，“段海翔就算你身上一分钱都没了也不要去找涵舟！张广致早就知道涵舟不是他亲儿子了，你去找涵舟会拖累他的！” 然而段海翔摸到了好牌，他根本没注意听林梅在说什么，直接把所有牌一推，“胡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林梅头发都被自己抓乱了，她实在不放心，凭着记忆拨通了张涵舟的号码。 反正这个手机是护士的，涵舟应该不会不接。 果然，电话响了一会儿就被接通了。 张涵舟一身西装，正跟合作方的代表一起视察海边度假村的建设项目，周围还有不少商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张涵舟走在中间，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到一旁，“哪位？” 很久没有听到儿子声音的林梅有些不太敢说话，但她必须提醒张涵舟小心张广致，“涵舟啊……” 张涵舟呼吸一滞，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等着他的人。 之前他让林梅去酒店搅浑水，林梅去了，但他出尔反尔，并没有答应林梅见面的请求。 他把手机稍微拿远了点，语气十分生硬，“你想做什么？我现在很忙。” 第113章 你同僚 林梅感受到张涵舟对她的抵触，生怕张涵舟下一秒就挂电话，连忙解释道：“不，我不用你做什么，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你能不能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张涵舟深深皱眉，“你直接说就行，我周围没人。” 林梅压低了声音，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涵舟，你父……张广致已经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了。” “什么？” 张涵舟心跳骤然加快。 林梅把那天去见张广致的事简略说了一遍，还着重强调了张广致想要害死她，希望张涵舟离张广致远点，千万不要随便触碰张广致的逆鳞。 可张涵舟听完后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轻嗤一声，“编故事起码也编个像样的，你觉得我会相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你亲生母亲，这么多年做的所有事不都是为了你吗？你好好想想，我怎么会害你呢？”林梅急道。 张涵舟不好意思让其他人等他太久，便不耐烦地敷衍道：“行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说完，不等林梅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张涵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短暂沉思了一会儿，随后他哂笑了一声。 太假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怎么可能有杀人灭口这种事发生呢。而且如果父亲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他有什么理由把他当成亲儿子养呢，甚至还有把他朝继承人的方向培养。 这恐怕又是林梅想出来的新手段。 她估计是后悔了，想让他害怕，让他主动离开张家回到她身边。 但这是不可能的。 疗养院内，蹲在门口啃面包的两人木然地看着门内。 “她好像又在发疯了。”年轻人说道，“这是第几次了？”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数不清了，感觉不应该带到疗养院来，应该带到精神病院去。 他们俩现在真的后悔多管闲事了。 年轻人：“你说咱俩这算不算非法拘禁？” “八竿子打不着，咱俩只是在外头盯着她的行踪，她爱走走咱又不拦着，只是她自己不敢出去了而已。” 房间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两名值班人员推门冲了进去。 林梅摔砸着手边一切能够得着的东西。 快二十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骗过了所有人，结果现在看来好像中了张广致设下的陷阱。 张涵舟的不信任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想想，张广致之前装傻应该早就想好了万一以后事情败露就把她推出来挡刀。如今秘密被她知道了，就要杀她灭口。 值班人员上前拦住了林梅，不让她继续砸房间里的东西。 蹲在门外的年轻人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几百块钱砸没了，你说这钱是不是得我们自己出？”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不然呢，老板又没让咱俩救她。” 发泄完，林梅胸膛剧烈起伏着。 值班人员警告她如果再砸东西就把她赶出去，林梅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她向后退坐在沙发上，忽然想到一件事。 既然张广致早就知道她偷换了孩子，那张娩跟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是不是也知道了？ 那张娩不说的原因又是什么……是跟张广致一样，还是早就看透了张广致，故意的？ 林梅一口气堵住差点上不来，她用力捂着胸口，不吃不喝让她的唇色跟脸一样苍白。 * 季舟第n次看向喻初程手上的戒指，目光在喻初程身上乱扫。 喻初程明明在自己家，却被他盯得极为不自在，终于忍无可忍，“啧，你看够了没有，没见过我还是没见过戒指？” 季舟试探着用笔点了点喻初程手边的书，“这是段怀瑾送你的？”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季舟掏出手机悄悄拍了个照，在网上搜了下价格，“我草，几万块。” 虽然这连喻初程零花钱的零头都比不上，但对他们普通学生来说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喻初程也没想到，他拽过季舟的手机一看，还是这个品牌最贵的。 喻初程沉默片刻，随后将戒指摘了下来。 “你干嘛？”季舟好奇地看着他往卧室走。 喻初程从抽屉里翻出很久之前买的一根项链，他把中间的吊坠下了，然后把戒指穿了进去，“戴在手上容易弄丢。” 季舟：“……” 大哥！之前三十万的戒指说扔就扔，现在几万块的你怕弄丢？这是不是有点太双标了。 季舟把作业本往前一推，“现在二十岁就能领证了，你别告诉我明年我就该喝你跟段怀瑾的喜酒了，我可没钱随份子啊。” “想什么呢，没那么快。”喻初程把项链挂在脖子上，但他穿的高领长袖毛衣，必须把领子拉开才能放进去。 季舟无意间瞄见喻初程脖子上的痕迹，顿时感觉喻初程的话毫无说服力。 戒指贴在胸膛上的那一刻，冰凉的触感让喻初程激灵了一下。 季舟生硬地转移话题，“哎，下周咱们高中九十周年校庆你收到通知了吗？” “收到了，但我不打算去。” “别啊。”季舟苦着脸，“你不去我一个人多无聊啊，到时候还有文艺汇演，咱一起去看看呗。说不定我们还能遇到以前一起玩游戏的同学，正好晚上一块去网咖开黑。” 其实喻初程不太想去的原因主要是高中后面那两年可以算是他的黑历史。 全年级几乎没人不知道他是郝佳的舔狗。 虽然明面上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但他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后笑话他。 季舟软磨硬泡，一会儿说他想念学校后门的麻辣烫了，一会儿说怀念他跟喻初程一起站在走廊外罚站的日子了，想要忆苦思甜一下，以此来鞭策自己期末努力上六十分。 喻初程耳边都是季舟蚊子般嗡嗡嗡的声音，吵得他心神不宁。想想季舟说的也有道理，便勉强答应跟他一起去。 只是他们都忘了一件事…… 周五，京都第三高级中学礼堂内座无虚席。 第90章 喻初程跟季舟来晚了点，找了半天才在人堆里找到了自己班级。 时隔几个月，班里不少人都变了样子。 喻初程脖子上围了条围巾，双手插在口袋里跟在季舟后头。 郝佳身边坐着他的几个好朋友，其中一个是隔壁班的男生。 几人正有说有笑，忽然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喻初程来了。” 那男生登时抬头看去，跟喻初程对视的一刹那瞬间阴下脸来。 喻初程小声问季舟，“他怎么对我敌意那么大，我认识他吗？” 季舟：“他是你之前的同僚。” “什么意思？” “他是郝佳众多追求者之一，本来他是里面舔得最狠的那个，你的出现一下子闪瞎了所有人的眼，直接把他挤走了。” “……” 第114章 锅从天上来 但喻初程还是没想起来他叫什么，毕竟之前他挤走的人太多了，他对不上号。 好在有季舟提醒他，“他叫丁辉，之前是隔壁班的体委。”季舟挤挤眼，“成绩不好，但没你差。” 喻初程白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再说了，他现在已经开始学好了。之前段怀瑾在他昏睡的时候拿他的高数课本给他划了重点，说只要把那几道例题弄懂考试就不成问题。 期末还不一定谁高呢。 丁辉警惕地盯着喻初程，今天他特地来得早跟郝佳身边的同学商量换了位置。 郝佳的朋友们看到喻初程也纷纷停止了交谈。 班里有人看热闹。 “你说喻初程会不会跟丁辉杠上？” “不会吧，喻初程大概率会搬个板凳坐在旁边。” “没想到毕业了还能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这趟总算没白来。” 周围同学的话如同耳旁风，吹一下就过去了。 郝佳看到喻初程本来想打招呼的，但他还没开口，喻初程就轻飘飘地从他面前掠了过去，一眼都没朝他这边看。 随后入座，没骨头似的窝在座椅里，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下巴。 丁辉有些诧异，他连刺喻初程的话都想好了，结果喻初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郝佳眨了眨眼，欲盖弥彰地露出一抹微笑，“都看我做什么？” 众人心想，你说呢。 这还是第一次，喻初程跟郝佳离了八丈远，中间隔了十几个人。 “有没有人分析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呀？不是有人说喻初程毕业了之后还给郝佳买戒指了吗？” “你这消息过时了，我听说喻初程表白被拒后就不再追郝佳了，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原来如此……等等，郝佳真的把喻初程拒了？！” “我还听说喻初程分化成了omega……” 同学们七嘴八舌，即使压低了音量，前排的人还是能听见。 喻初程正在换头像，果然如季舟所说，只要对郝佳冷淡下来，之前那些流言就不会继续困扰他。 段怀瑾正在上课，但他第一时间就发现喻初程头像变了。 变成了他头像的另一半。 不过这毕竟是用手机对着照片拍的，看起来不是特别清晰。 段怀瑾：【有空我们重新去拍一张吧，让他们把原图发过来。】 喻初程前脚刚偷偷换头像，后脚就被发现了。 他拿着手机打几个字又删掉，来来回回很多次，最后只憋出一个字：【好。】 礼堂内人多，即使暖气开得不是很足，过了一会儿就有些闷热了。 喻初程伴随着台上的诗朗诵昏昏欲睡。 周围的人情绪高涨，难免有人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 喻初程腺体刚被段怀瑾标记过，生理性排斥其他的信息素。 他拍了季舟一下，“我去趟厕所，喷点阻隔剂。” 礼堂的设计比较奇怪，只有二楼有厕所。 喻初程喷好阻隔剂从隔间里出来，他拿着刚刚低头滑落的戒指看了两眼，随后把它重新塞进衣服里放好。 他洗了手正要出去。 “郝佳，既然喻初程已经放弃追求你了，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丁辉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 喻初程刹住了脚。 从卫生间到礼堂只有一条路，但现在那条路被人堵住了。 喻初程回头看了眼窗户，这里是二楼，除非他跳窗才能出去。 “……” 喻初程抿唇走远了点，还是等这两人解决完了再回去吧，不然打照面多尴尬。 但丁辉是个大嗓门。 即使喻初程走到厕所的最里面，还是能听见走廊的对话。 “抱歉。”郝佳沉默了很久，“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丁辉站在他面前，难以置信，“你不会喜欢上喻初程了吧。” 站在厕所里的喻初程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关键是郝佳还没有立刻反驳，这让他有点忍不住了，想直接出去撇清关系。 相比丁辉粗犷的嗓门，郝佳的声音很小，喻初程说好不偷听的，此刻却竖起了耳朵。 “不是的，你想多了。”郝佳顿了顿，“而且他已经分化成omega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喻初程经常和季舟在一块，无论走到哪都像个不解风情的直男，追人不像alpha那么强势，只会一味地在他身上花钱，比起喜欢他，更像在攒好感度。 可现在郝佳觉得喻初程变了，尤其是刚才在礼堂内，喻初程懒洋洋地岔着细长的腿，把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昏昏欲睡。 “那你喜欢谁？他知道你喜欢他吗？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丁辉眼底生出血丝。 郝佳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我喜欢他，因为他家境太好了，我不敢说。” “又是跟喻初程一样是个有钱人呗。”丁辉感到一阵烦躁，伸手抓住了郝佳的手腕，“他们除了有钱还有哪点好了！” 郝佳被丁辉的反应吓到，慌忙甩开了他的手，“不是钱的事，总之我不能答应你，抱歉，请你别再喜欢我了。” 丁辉受伤极了，再次想要去抓郝佳的手。 郝佳：“我要回去了！” 说完就一把推开了丁辉，丁辉往后退去，恰好两人争吵的地方在楼梯口，丁辉差点跌下去。 “对、对不起！”郝佳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喻初程抠着厕所窗户边没撕完的膜。 明明是他们两人的谈话，他为什么这么尴尬呢。 听到郝佳跑走的脚步声，喻初程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他想着丁辉肯定去追郝佳了，便转身准备出去。 谁知他刚回头，就对上了丁辉恼羞成怒的脸。 四目相对。 不等丁辉说话，喻初程就先发制人，“别误会，我真没想听你俩讲话，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还挡住我唯一的路。” 丁辉咬牙切齿，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看我被拒绝你很得意是吗？” “我为什么要得意，我被拒还少吗？”喻初程皱眉，丁辉现在情绪激动，正在胡乱散发信息素。 他喷了阻隔剂还有临时标记，不会被影响，但他觉得这味道很难闻。 第115章 融合的信息素 礼堂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到两人站在厕所里都能听见。 二楼没什么人过来，丁辉的信息素逐渐浓郁。 “你还是打个抑制剂吧。”喻初程用围巾遮住了口鼻，感到一阵反胃。 丁辉站着没动，执着地盯着喻初程，“像你这种人，成绩那么烂，除了家里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你当初能待在郝佳身边，为什么我就不行？” 喻初程不想理会他，直接从他旁边绕过去。 可丁辉非要今天跟他分个高下一样，一把拽住了他的围巾。 喻初程先是觉得脖子一紧，呼吸有点不畅，随后他的围巾一滑，脖子上的痕迹暴露在空气中。 丁辉也是今天才知道喻初程变成了omega，看到喻初程脖子上的吻痕和后颈的牙印，他忽然不屑地笑了起来，“之前舔得再怎么卖力，最后还不是变成挨草的omega，活该。” 喻初程拢好围巾，“omega怎么你了？比你们这种控制不了自己随地乱尿的东西强。” “你说我什么？”丁辉阴沉着脸，猛地伸手扯住喻初程的衣领，“你比我强？今天我就要让郝佳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喻初程用力掰开他的手，“神经病，我有男朋友了，谁要跟你抢郝佳，放开！” 可丁辉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完全沉浸在表白被拒还被人听到了的羞愤中。 从高二开始，丁辉最讨厌看见的就是喻初程这张脸了。 明明郝佳不喜欢他，他还整天跟在郝佳屁股后面晃悠，到最后郝佳身边有他一个就够了，别人都插不了手。 第91章 丁辉攥紧拳头，对着他最讨厌的这张脸挥了下去。 * 礼堂内，季舟看了眼手机。 都过去十几分钟了，喻初程怎么还不回来。 有了之前在酒吧的教训，现在喻初程离开时间一长他就警觉起来。 舞台上学校里所有的音乐老师正在献唱，季舟猫着腰，从他那一排人的面前飞快穿了过去。 他刚从楼梯上二楼，还没走到厕所门口就闻到一股特别躁乱的alpha信息素。 季舟心惊肉跳，连忙冲过去，“喻初程！” 厕所里，除了alpha信息素外还有一股s级omega信息素，季舟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站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厕所里的情形愣在原地。 喻初程安然无恙地坐在洗手台上，手里拿着刚才散落的围巾，他的脸被热意蒸腾出一层浅红，头发有点凌乱，好像刚跟人打了一架。 在他脚边的地上，丁辉脸贴着瓷砖不省人事，脸上青了一块，被喻初程打的。 “这、这啥情况？”季舟捂住鼻子，“你快把身上的信息素收一收，味道太重了。” 喻初程闻言，目光转动，这才慢慢把信息素收起来。 “是他先来找我麻烦的。”喻初程从听到丁辉跟郝佳表白开始，到丁辉倒地不醒结束，简单解释了一遍。 “他有病吧。”季舟蹲下来戳了戳丁辉的脸，“不过他一个alpha居然打不过你一个omega？你怎么把他打晕的？我看他这脸上的伤也不是特别严重啊。” 喻初程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 丁辉力气是比他大，他跟丁辉硬碰硬胜算不大，况且他也没真想跟丁辉比个高下。 他之前在ao两性书上看到过一个科普，alpha的信息素可以压住omega，以便在进行终身标记的时候不让omega挣脱，但其实omega信息素也可以短暂对alpha产生影响，只不过这对omega的等级要求很高，而且还必须在非发情期。 喻初程本想释放出信息素拖住丁辉直接走人，结果当他尝试像之前段怀瑾那样散发信息素的时候没控制好程度，一下子放多了。 季舟听完十分不可思议，“那也不至于直接晕倒吧，这人是有多弱鸡？” 喻初程没讲话。 可能让丁辉晕倒的并不是他的信息素，而是跟他信息素融合在一起的属于s级alpha的气息。 临时标记之后，alpha的信息素会在腺体中与omega的信息素进行融合，匹配度越高的ao信息素融合效果越好，这也是alpha对外人的一种无声警告。 喻初程摸了摸脖子，刚才释放出来的一瞬间，他有闻到一点段怀瑾信息素的味道，只不过季舟来晚了，段怀瑾的信息素已经消散了。 “幸好你没事。”季舟将喻初程上下扫了一眼，没看到任何表面伤痕，狠狠松了口气。 以前喻初程跟他在一块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不好跟喻景琛交代，现在好了，又来个段怀瑾，两人顶a站在他面前审视他，那画面他多想一秒都要爆炸。 “也不算完全没事。”喻初程坐在台面上晃着腿，“刚才我把脚崴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久没回去？” 季舟视线下移，这才发现喻初程悬空的那只脚的脚踝比另一只肿了一圈。 “靠……”季舟抹了把脸，“那现在怎么办，你还回礼堂吗？” 喻初程从洗手台上跳下来，单脚着地，那动作看得季舟都担心他把另一只脚也崴了。 “不回去，今晚你跟他们开黑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你现在上哪去？” “我去操场，等人来接我。”喻初程一瘸一拐，姿势不是很好看地往外走。 “等段怀瑾是吧。”季舟掏出手机给段怀瑾发消息，“我陪你一块等。” “不是——别……”喻初程本来是想在操场等司机的，正好司机的车可以直接开进来，可话还没说完，季舟消息就已经发了出去。 “怎么了？”季舟手机震了一下，“段怀瑾说让你找个椅子坐下来等他。” 喻初程：“……没什么。” 最近要到期末了段怀瑾学校事挺多，每天课都排得满满的，喻初程不给他发消息是不想打扰他上课，结果季舟这小子手快，直接告诉段怀瑾他脚崴了。 两人慢慢走到高中操场的看台上，这里是他们之前最喜欢的地方，不仅能把手机放在前排椅子后面偷偷打游戏，还能随时看到周围巡查的老师。 喻初程跷着那只受伤的脚低头玩手机。 今天校庆学校不上课，操场上也有很多学生，还有一些来参观学校的社会人员。 玩着玩着，喻初程感觉人群中好像有道视线在看自己。 那道视线离得很近，好像就在几米之外。 喻初程本能地抬起头，目光掠过看台下的人，那道视线又忽然消失了。 第116章 别人不要我要 “哎——”喻初程用腿碰了碰季舟，“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看我们这边。” 季舟抬头，茫然地转了一圈，“没有啊。” 喻初程眉心蹙了蹙，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半小时后，段怀瑾来了。 他蹲下来直接把喻初程的裤子卷上去查看，“怎么弄的？” 季舟抢答，这题他会，“被一个傻逼推的，不过那个傻逼被我兄弟信息素直接给呛晕了，估计这会儿还在厕所躺尸呢。” 喻初程扫了扫段怀瑾，对方是从学校直接打车过来的，身上还单肩背着包。 段怀瑾目光沉了沉，季舟特别有眼力劲地说道：“包给我吧，我来帮你拿。” 段怀瑾在喻初程面前蹲下，“上来。” 季舟心中暗惊。 段怀瑾居然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喻初程说话，要知道他兄弟吃软不吃硬，谁要是态度强硬，恐怕下一秒他兄弟就会跟那人死杠到底。 季舟正愁要不要提醒一下段怀瑾别用这种语气说话。 结果他刚张嘴，就看见他那一身反骨的兄弟乖乖趴了上去。 季舟张大了嘴巴。 他兄弟谈个恋爱怎么连性格都变了，这跟他印象中的喻初程完全不一样。 他还以为喻初程跟段怀瑾谈恋爱，喻初程会是强势的一方呢，这么听话是怎么回事啊…… 段怀瑾轻松背着喻初程站起来，两人长得都很帅，穿过操场往大门走的时候周围的学生频频侧目。 “哇那两个人是谁啊，是之前毕业的学长吗？” “好看的永远都在上一届。” “他们是一对吗，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季舟本来是打算帮段怀瑾把包拎到大门口等他俩上车了再回去的，谁知这一路上那两人吸引的目光太多，他觉得自己站在旁边显得太突兀了，就故意跟段怀瑾和喻初程保持了一段距离。 喻初程环住段怀瑾的脖子，有些窘迫地把头埋在段怀瑾的颈间。 本垒打是一回事，那时候毕竟只有他们两个人。可现在有一操场的人，这么多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的耳朵不争气地红了。 不行，必须得说点什么，不然段怀瑾就要发现他心跳太快了。 喻初程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闷声说：“段怀瑾，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要不要找机会跟张娩见一面？” 他能感受到张娩跟张家的格格不入，现在的张家估计从里到外都被张广致渗透腐蚀了，张娩很有可能也身不由己。 段怀瑾脚步慢了半拍，却说：“不需要，没有意义。” 喻初程垂眼，想起之前自己跟段怀瑾说了林梅的事，段怀瑾也是这样平静，没有疑问也没有意外，好像他对张家的一切都特别了解。 这对吗？为什么有人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不想和亲生父母相认呢，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 喻初程正在聚精会神地想着事情，忽然感觉身体一坠，原本托着自己大腿的手松了松。 喻初程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搂紧了段怀瑾的脖子。 前方传来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短促笑声。 喻初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腿都不自觉地夹紧了段怀瑾的腰，他唰地红了脸，低头企图把头埋进去，“别……这边人太多了。” 说完，他借着这个姿势，飞快瞄了一眼人群。 刚才他又觉得有人在看这边。 如果坐在看台上那会儿是巧合的话，那他们现在一直在移动，为什么他还有这种感受。 喻初程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其他想法清除出去，正色起来，“段怀瑾，你说张广致找林梅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嗯，应该是。” “那他想从林梅那里知道什么呢？林梅这是没告诉他所以他才要下杀手吗？”喻初程自顾自分析了一会儿，“不对，杀人犯法，单纯不告诉他还不值得他这样极端，林梅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能知道的事。” 喻初程每说一个字，温热的呼吸就扫在段怀瑾的脖子上，带起一片酥麻的痒意。 第92章 段怀瑾无奈地将他往上颠了下，托稳了些，“其实张广致从一开始就知道二十年前儿子被调包的事，只不过他装傻而已。” “什么？！”喻初程没压住声音。 季舟远远走在旁边，看到两人一直说悄悄话都快好奇死了。 喻初程连忙降低音量，“你怎么知道？” 段怀瑾整合了一下信息，稍微编得合理些，挑能说的说：“也是别人告诉我的，我一开始还不确定，但现在只有这样解释得通了。张广致在林梅面前暴露，他怕林梅给他带来麻烦所以才这么做。” 怪不得段怀瑾不想跟亲生父母相认，原来是这样。 喻初程想想也有道理。 段怀瑾感受到搂着自己脖子的那双手收紧了点，声音顿时柔了下来，“怎么了？” 喻初程心口闷得慌。 段怀瑾明明这么好，他要是能像段怀瑾这么优秀，估计他爸妈都觉得祖坟冒青烟了。 可为什么段怀瑾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都不要他。 “过几天冬至去我家吃饺子吧，今年也在我家过年，好不好？”喻初程嗓音有点哑。 既然如此，别人不要我要。 段怀瑾无声地笑了一下，“可惜你哥哥可能不是很欢迎我，我去的话恐怕他会不高兴。” “不会的，我了解他。”喻初程连忙为喻景琛正名，“上次名满天下酒店就是我哥订的，他要是不接受你根本不会这么做，只不过他嘴上不说而已。” “想我去？” “嗯，特别想。” 段怀瑾微微偏头，余光看向喻初程明亮的眼睛，勾起嘴角时像细雪里夹杂着没什么温度的阳光。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 张家书房内。 张广致有些心烦地扶着额头，闭目养神。 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新闻上还没有林梅意外身亡的消息，难不成是他派的那几人做得太隐蔽了？ 张广致被一串电话声吵得睁开眼，他清了清嗓子，接通，“怎么样了？谁跟他走的最近？” 电话里那人简洁明了地汇报完，张广致眯起眼睛，“喻初程……喻家那个？好，我知道了。” 书房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的张娩推门的手猛然顿住，她蹙眉凝神，轻轻偏头凑近了些。 第117章 更近一步 端着果盘上楼的女佣看到张娩站在书房门口，既不说话也不进去，像是在偷听。 她刚要开口，“夫——” 张广致挂了电话，并没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他打开书房的门下楼准备出去。 旁边一个虚掩着房门的房间里，张娩用力捂住女佣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等到张广致的脚步声消失，张娩才低声对女佣说：“你今天什么都没看见，我会给你一笔钱，你直接离开张家，听见没有？” 女佣点头如捣蒜。 可当张娩手上力气松懈的那一刹那，女佣立刻把她的手扒拉开，张嘴就要喊人。 “嘭！” 张娩在女佣把她手扯开的瞬间察觉到不对，她立刻拿起厚厚的书，毫不留情地砸在女佣头上，直接给人砸晕了。 女佣倒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但好在张广致已经走出了大门没有听到。 张娩站起身，冷冰冰地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佣，“真忠心呢……” 张家现在上上下下基本都是张广致的人了，这个女佣还是找人把她弄走比较保险。 张娩捡起地上的书，微微喘息着。 她的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刚才她听到张广致提到喻家那孩子了，张广致虽然不敢随便得罪喻家，但谁也不能保证张广致会做出什么事来。 * 林梅在疗养院里待了两周，几乎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眼神也逐渐变得空洞，直到这天喻初程来找她，告诉她张涵舟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活得好好的。 林梅这才动了动，把头转过来看着喻初程，“你想干什么？” 喻初程肯定不会这么好心特地过来告诉她关于张涵舟的消息。 果然—— “你是二十三年前去张家做女佣的对吗？” 房门关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喻初程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一条腿支着，脚踝还有些肿。 “是又怎样。” 也就是说林梅在张家的那段时间基本上横跨了张广致和张娩从相识到结婚，再到生产的全过程。 喻初程：“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你一定很清楚张娩当时的处境，张广致当时对她态度怎么样，有没有给她用什么奇怪的药？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作为条件，我可以帮你提醒张涵舟。” 这么多天喻初程也算发现了，林梅除了张涵舟，别的她什么都不关心，也只有说到张涵舟的时候她才会有很大的反应。 “真的？你真的愿意帮我？”林梅一下子站起来，猛地朝喻初程走了几步。 “嗯，但他听不听就不关我的事了。” 林梅的眼睛顿时亮了亮。 她相信张涵舟就算不信她的话，别人的话总会信的。 “可是……”林梅迟疑了一下，“要是你骗我，你根本没去找他怎么办？” 喻初程淡淡说道：“我没办法证明，信不信由你，这不是我知道这些唯一的途径，但这应该是你唯一的机会，所以你确定要跟我谈条件？” 林梅攥紧了手指。 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某些方面跟段怀瑾很像。 “好，我信你。” 林梅说她在张家干的都是打扫房间的活，基本每个房间她都能进出。 张广致和张娩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好，根本不像其他情侣一样，就好像两个不合适的人被父母强行捆绑在了一起。 林梅原本以为张广致对张娩是一厢情愿，但后来有一天她在打扫张娩房间时发现了注射完扔在垃圾桶里的性别催化剂。 她当时就愣住了，赶紧跑了出去，假装还没进这个房间。她刚跑出去没多久，张广致就着急忙慌地回来了，把垃圾桶的袋子拎走了。 几个月后，张娩就分化成了omega，但似乎很不稳定，每天都需要打抑制剂。 喻初程以前只是猜测，现在听了林梅的讲述，他彻底确定了就是张广致给张娩使用了性别催化剂，导致张娩前后性别不统一。 “但女beta和女omega其实并没有很大区别，她们都有生育能力，张广致当时还试探过我好多次，我很害怕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完，林梅缓缓舒了口气，神情更加憔悴。 喻初程同样有疑惑，表面上张广致费尽心思把张娩变成omega是多此一举，但如果张广致只是在张娩身上做实验，而林梅只是恰好撞见了其中一次呢…… 越往下想，事情就越严重。 结合之前陈诚说张广致有继续生产催化剂的想法，喻初程感觉自己似乎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喻初程从房间出来。 蹲守在不远处的两名私家侦探冒了出来。 “老板，之前咱们打晕的那个司机怎么处理？我们把他藏在我们据点了，但他天天嚷嚷着要回家，吵得要命。”年轻人急急忙忙开口，“要不咱放了他？反正他事情没办成应该也不敢留在国内了，到时候我亲眼看着他上飞机。” 他们不说喻初程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 “目前还不能放他走。”喻初程想了想，说道，“你们把林梅也带走，这两人的费用我给你们报销，晚上再给你们打十万就当是辛苦费了。” 张广致这么丧心病狂，说不定上辈子的车祸也是他暗中搞出来的，喻初程打算收集证据把他送进去，所有罪名一叠加，估计他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一听说给报销，还有辛苦费。 “好的老板。” “慢走啊老板。” 一回到公寓，喻初程就联系了助理林齐，让他去把张家这些年所有合作过的企业和工厂都列出来，不管大小。 他坐在书桌前捋了捋思绪，段怀瑾给他打来了电话。 喻初程轻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沉重。 “有什么想吃的？今晚我不上班，轮休。” “嗯……”听到段怀瑾的声音，喻初程心情平静下来。今晚段怀瑾不上班，那他们岂不是可以独处很长时间？ 喻初程思考了片刻，“门口那家新开的红烧狮子头，没吃过，想尝尝。” “好，还有呢？” 喻初程刚要开口，门口忽然传来几下敲门声。 “等一下，我先去开个门。”喻初程拿着手机站起来。 他走到门口，打开连接门口监视器的平板看了两眼，走廊上什么人都没有，但地上放了一个快递盒子。 段怀瑾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怎么了？” 喻初程打开门，“没什么，应该是快递员快递送错了，我最近没在网上买东西。” 第93章 公寓住户多，经常会发生快递、外卖送错的情况，一般真正的购买人就是前后或者上下的邻居。 喻初程把快递盒子翻过来，查看包裹上的订单地址，想着要是不远就顺手丢到人家门口去。 可当看到收件人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订单上收件人那一栏不是打印，而是用黑色圆珠笔写了几个字—— 喻初程收。 第118章 他喜欢别人了 电话那头蓦地没了动静，段怀瑾意识到了什么，“出什么事了？” 喻初程打开手机购物车，又仔细查看了好几个平台的购物记录，确定这不是自己买的东西。 他看着空荡荡的楼道，呼吸有些不稳，“我没买东西，但这个快递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段怀瑾一听，连忙抬腿往喻初程公寓的方向跑了起来，“你先把门关好，我马上就到楼下。” 门口卖红烧狮子头的大妈转身打个包的功夫，刚付完钱的顾客就像有什么急事，一声招呼都不打地跑了。 她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哎小伙子！你东西不要啦！” 段怀瑾没心思管吃的了，他一口气跑到喻初程家门口。 喻初程把那个来路不明的快递拿了进来，盒子已经被他用小刀划开了，这盒子轻飘飘的，里面除了一张照片别的什么都没有。 但这张照片很诡异。 照片上是喻初程高中毕业时的样子，他穿着高中校服，但脸却被人用红色的圆珠笔划得面目全非。 看到段怀瑾，喻初程动了动干燥的嘴唇，“段怀瑾，我……”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段怀瑾扔了包，抚着他的后脑勺，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没事的，别怕。” 喻初程下午刚去找过林梅，结果一回来就收到了快递威胁，他一颗心脏狂跳不止，在段怀瑾抱住他之后才慢慢缓了过来。 喻初程本来以为是林梅没死的事暴露了，但他很快就排除了这个可能。 据他所知，林梅已经从疗养院转移到了据点，如果张广致知道林梅还活着，肯定不会让侦探这么轻松就把林梅带走的。 应该是张广致发现了他跟段怀瑾的关系，不想喻家掺和进这件事，所以才想办法威胁他，想让他害怕退出，让段怀瑾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段怀瑾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轻轻摸着喻初程的头发，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抱歉，我的事把你牵扯进来了。” 早知道他就不该那么自私地生出想要占有喻初程的想法。 像他这种人，就该无牵无挂，这样就不会被人拿捏，也不会误伤到别人。 或许是心灵感应，喻初程感受到段怀瑾胸膛微震，像是在后悔。 他微微睁开眼睛，伸手回揽住段怀瑾的后背，“没什么好道歉的，我说过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他承认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秒他确实很害怕，也很震惊，可他从来没想过要留段怀瑾一个人面对这些。 虽然现在他是十九岁，但他之前那些记忆都回来了，真要较真起来，他也是个经历过二十九岁的成年人了，早在说出这句话的那晚，他就做好了迎接所有事情的准备。 段怀瑾收了收胳膊，将喻初程抱得更紧了些。 “一定是张广致干的。”喻初程十分笃定，他抬头看向段怀瑾，“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其实我有在收集张广致的犯罪证据，他不仅包庇林梅，很有可能还私底下非法贩卖催化剂……” 段怀瑾打断了他，“程程。” 喻初程呼吸一滞，“你叫我什么？” “程程。”段怀瑾重复了一遍，“我听你家里人都这么叫你，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叫了。” 喻初程偏过头，“没有不喜欢。” 相反，正是因为很喜欢，才会很诧异。总觉得小名从段怀瑾嘴里念出来跟别人念出来的感觉不一样。 段怀瑾抬手把喻初程鬓边一缕有些长的头发别到耳后。 “谢谢你为我做这些，但张广致已经盯上你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保证你的安全，这些事都可以慢慢查。” 喻初程一瞬不眨地盯着他，预感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他们都互相承诺过对方，分手的事他们做不到。 段怀瑾低头，安抚似的吻了吻喻初程的眼睛，“我们可以混淆视听，只要让外界相信就行了。” * 冬至那天，喻初程一个人回了喻家。 喻夫人一大早就翘首以盼，“程程，小段什么时候来呀？他怎么不跟你一起？” 喻初程懒洋洋倒在沙发上，抱着家里的猫咪吸了一口，“他不来，我们分手了。” 喻夫人和喻先生：“？？？” “什么情况呀？是出什么事了吗？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喻夫人坐下来拉住喻初程的手关切地问。 家里唯一知道弟弟计划的喻景琛面无表情地看着喻初程睁眼说瞎话。 “也没什么大事。”喻初程剥了个小金桔，耸耸肩，“他喜欢别人了。” 其实喻初程是故意这么说的，虽然跟段怀瑾是假分手，但这就意味着两人不能经常见面了。他明明有男朋友，却看不见摸不着，这让他心里有点不爽。 “什么？！”喻夫人惊诧极了，怎么看小段也不像那种人啊。 同样震惊的还有喻先生，本来他都计划好等段怀瑾大二的时候就让他来公司锻炼锻炼，结果上个月刚见完人，这个月就分了。 “唉，算了，先吃饭吧。” 季舟是第三个知道喻初程跟段怀瑾分手消息的。 他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默默点上一支烟，“兄弟，虽然你俩在一起时间不算很短，但你要知道我不久前才发现你俩在一起，你让我缓缓。” 喻初程认真看着书上段怀瑾给他划的重点，“缓吧。” 季舟狐疑地打量着他的脸，“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人又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再说了，今早他还跟段怀瑾视频了来着。 季舟凑近，“那他送你那戒指你还留着不？” 喻初程不自然地翻页，“扔、扔了。” “扔了？！”季舟晃着喻初程的脖子，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你怎么又扔戒指！你给我拿去卖钱多好！” 喻初程揪住领口，季舟这么晃他差点把他脖子底下的戒指项链晃出来，“滚蛋，不可能。” 喻初程收到威胁快递这件事只告诉了喻景琛，如今他身边被喻景琛安插了两三个人时时刻刻保护他。 过几天喻景琛代表喻家要去参加一个新年酒会，收到邀请函的时候他打电话问喻初程去不去。 喻初程想都没想，“去，当然要去。” 他正愁跟段怀瑾分手的消息传不到张广致耳朵里呢。 第119章 有人找麻烦 新年酒会这天，京都凡是能在上流社会跻身的人都来了。 喻初程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跟喻景琛一同入场时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张广致正在和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寒暄，看到跟在喻景琛后面的喻初程，他的目光顿时严峻起来。 张娩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不动声色地在张广致和喻初程之间瞄了两眼。 跟外表随和的张广致不同，喻景琛向来没什么表情，周身气场强大，敢上去攀谈的人很少，只有像商会会长那样有权有势的人才有资格和他说话。 很多人不敢招惹喻景琛，但又特别想在喻家人面前混个眼熟，就都把视线瞄准了喻初程。 “听说喻二少有alpha了，怎么不一起邀请过来玩玩呀？”一个体态丰腴的贵妇掩唇套近乎，脖子上戴着闪闪发光的活彩。 周围的人纷纷围了过来，贵妇的声音不小，就连附近正在交谈的众人都不由得转过目光。 他们大多数人也只是道听途说。 现在omega的数量越来越少了，a级omega就已经是万里挑一的稀有等级了，结果喻家小儿子前阵子分化成了s级，当时在京都其实掀起过不小的浪，但都被喻景琛压下来了。 人人都在观望喻家会给喻初程选个怎样的alpha，不过喻景琛都快三十了还没结婚，就当他们以为喻初程至少也得再等几年时，上次喻家在名满天下酒店请客的事就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好奇极了，想知道最后能被喻家看上的alpha长什么样。 喻初程随意从长桌上拿起一杯饮品，漫不经心地垂着眼，“我没有alpha，已经分了。”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张广致就站在不远处，能够清楚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 张娩抬起酒杯的动作一顿，骤然加重的呼吸将酒杯里的酒水激起一片波纹。但她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在张广致看过来之前抿了一口。 张广致神情古怪，有点意外，还有点缓了口气的感觉，刚才紧绷的下颔松了松。 第94章 张娩捏紧了手里的酒杯，默默看着喻初程。 这孩子挺聪明的，她想办法设计的威胁快递没白送。 与其一直等着张广致出手，不如断了他下手的念头。 喻初程说完这句话，大厅里交谈的人声都小了一倍。 “怎么，喻少这么快就玩腻了？我还以为他能多撑会儿呢。”一个喻初程最讨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喻初程回头，看到庄昀飞跟他朋友们站在一起，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 “是啊。”喻初程直接迎面盯着庄昀飞，“因为我最近特别讨厌alpha，而且心情很差，谁要是不长眼非要往我跟前凑，我会直接动手揍他。” 或许是他表情很臭不像在说假话，旁边围观的年轻alpha们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这里人多，喻景琛还在场，庄昀飞不太敢对喻初程出言不逊，跟喻初程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故意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 喻初程对庄昀飞的挑衅并不在意。 眼下最棘手的是张广致，第二重要的是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庄昀飞目前在他眼里还排不上号。 隔着长桌，站在张涵舟身边的郝佳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是受到张涵舟的邀请才来的，当晚上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这里会有场全京都最盛大的烟花秀，他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本是想来看烟花秀，没想到意外听到了这样的事。 “怎么了？”张涵舟转头问道。 郝佳连忙收回视线，“没……没什么。” 喻初程对酒会并不感兴趣，也不喜欢社交，他抬手看了看表盘，感觉每分每秒都过得如此煎熬。 他趴在二楼平台的栏杆上，支着下巴，看着硕大落地窗外城市街道的灯光，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可他却不能跟段怀瑾一起过了。但等这段时间过去，等张广致得到应有的惩罚后，他们以后还有无数个这样的日子。 “初程。”辛亦欢顺着楼梯走上来，打断了喻初程的思绪。他站在喻初程旁边，犹犹豫豫地开口，“你真的……跟段怀瑾分手了吗？为什么？” 他应该算是得知这一消息后最震惊的人了。 毕竟他知道当时段怀瑾可以在易感期去医院抽取信息素制成提取液送给喻初程，他想不通这样的感情怎么会说没就没。 “是真的……”喻初程摸了摸鼻子，不知怎么的有点局促，“就三观不合。” 辛亦欢沉默良久，就在喻初程尴尬到快要想直接从这二楼跳下去时，他终于开口了，“那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个忙？” 喻初程松了口气，“你说。” 辛亦欢之前帮过他很多次，对方有事要他帮忙他当然乐意效劳。 可辛亦欢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话在嘴边兜了半天。 喻初程释然地笑了笑，“说不出口你可以用微信发我。” 辛亦欢深吸一口气，露出一脸苦笑，“没有，我刚刚只是在想从哪里开口比较好，那我就想到哪说到哪了。” “我、我父亲其实不止有我一个儿子，我父亲背着我母亲在外面养了小三和私生子，但我父亲咬死了不承认。本来我已经收集好了全部证据，还拿到了亲子鉴定证明，想让爷爷为我和母亲做主，但我爷爷他突然生病了，医生说他受不了刺激，我就没敢说。” “可最近其中一个私生子的动作越来越大，还攀上了商会高层的关系，我父亲越来越偏爱他，甚至开始偷偷转移公司的股份给他，即使我当面跟他对峙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但我了解我父亲，他最喜欢见风使舵了，我不用你做什么，就是想寒假邀请你来我们家做客，让他误以为我也攀上了你们喻家的关系，你们喻家在京都可是能跟商会比肩的存在，这样他就不会那么偏向那个私生子了……” 喻初程听明白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去做客而已。 “可以吗？”辛亦欢紧张地抓紧栏杆。 他听说喻家最不喜欢被别人随便攀关系了，尤其是喻景琛。 喻初程伸手拍拍他的肩，轻松道：“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辛亦欢眼睛亮了亮，心里一块巨石落地，他还以为喻初程最近分手了心情不好不会答应他呢。 可他高兴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身影就从楼下跑了上来。 “初程！”郝佳气喘吁吁的，看到喻初程身边还有别人，声音顿时轻了许多，但还是很急促，“你过来一下，我刚刚去卫生间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有人要找段怀瑾麻烦。” 第120章 他居然有帮手 喻初程愣了一下，跟辛亦欢对视一眼。 郝佳以为他不信，连忙靠近了压低声音小声道：“就是之前在楼下跟你起冲突那人，他好像在跟朋友商量着报复段怀瑾。” 喻初程立刻反应过来——是庄昀飞。 郝佳努力回忆着，“我记得他好像说什么要去报之前的羞辱之仇，别的我就没听清了。” 说完，郝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喻初程的表情。 喻初程下意识朝楼下人群看了一眼，但旋即就收回目光，声音冷冷淡淡，“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我一旦不喜欢谁就再也不想跟那个人扯上关系，这点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郝佳神色一僵，倏然红了眼眶，“之前那些事我向你道歉，这次我真的只是想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喻初程轻叹了口气，身体随意倚靠在栏杆上，“那谢谢你了，不过以后听到这些事也不用告诉我了，我并不想知道。” 郝佳咬着唇点点头，他捏紧了手指转身下楼。 他并没有骗喻初程，刚才他确实不小心听到了庄昀飞跟朋友们在卫生间密谋着今晚去找段怀瑾麻烦。 但他也没有那么好心，过来告诉喻初程是想看看喻初程到底是什么反应，可从喻初程的表现来看，他好像真的不在意段怀瑾了。 楼下喷泉后的张涵舟见郝佳下来，急忙上前抓住郝佳的胳膊，“怎么样？” 郝佳摇了摇头，“他们应该是真分手了，听完我说的话他都没什么反应。” 张涵舟紧抓着郝佳的手渐渐放松，他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愉悦，“那就好。” 没了喻家这个靠山，段怀瑾拿什么跟他争，就算再去举报他，他也能轻松压下来。 喻初程靠着栏杆，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手机，但如果有人善于观察微表情，就不难发现他的表情在渐渐绷紧，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随后慢慢收紧了。 庄昀飞这个狗东西居然想要落井下石。 喻初程借口自己要出去透气，离开了辛亦欢的视线，给段怀瑾发了条消息。 然而过了二十分钟段怀瑾都没有回复，打电话也没人接。 今晚是跨年夜，网咖应该非常忙，段怀瑾估计没空看手机。 喻初程有些烦躁地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 “飞哥，他真的在这里打工？” 网咖门外，一辆冷链车后面，庄昀飞和他的两个朋友蹲在地上，暗戳戳观察网咖的情况。 庄昀飞勾了勾唇，“错不了，这可是我花了几万块钱打听到的消息。” 一年的最后一天，晚上温度很低，几人刚从酒会出来，身上都穿着西装，根本抵御不了外面的寒风，没一会儿就被冻得手脚冰凉。 “可是我们根本没机会啊，就这么进去是不是太明显了。”另一个朋友想走了，他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打起了退堂鼓。 听说段怀瑾是s级alpha，一旦他们偷袭不成功，很有可能会被反过来压制住。 庄昀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就不信他今晚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有一雪前耻的机会，他今晚必须让段怀瑾付出代价。 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网咖的大门，几人蹲了半天，终于，段怀瑾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出来了。 网咖今晚生意特别火爆，所有机位和包间都订满了，价格也比之前高了一倍不止，老板今晚的嘴都笑得合不起来。 顾客一多，产生的垃圾也多，基本上每隔一小时就要出来扔一次。 路边的绿色垃圾桶已经装不下了，段怀瑾只能把垃圾袋放在旁边。 网咖内人多暖气足，段怀瑾身上就穿了普通的工作服，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他扔完垃圾，咬了根烟在嘴里，站在路边掏出打火机，但当火苗即将触碰到烟头的时候，他的动作停下了。 “咱们要不要现在上？”一个朋友小声问。 庄昀飞盯着段怀瑾扔了没点燃的烟，收起打火机朝着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走去，“不，等他走到那个巷子里再动手。” 本来段怀瑾抽完烟直接回网咖他们可能下手还有风险，但段怀瑾偏偏要去那个乌漆嘛黑的小巷子，简直自寻死路。 第95章 段怀瑾单手插着兜往前走，小巷子里没灯，也没监控，到处是浓重的黑。 他仿佛没听到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借着夜色的掩护，庄昀飞悄悄靠近段怀瑾，在两人还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他猛然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拔了盖子的抑制剂，狠狠对着段怀瑾的后颈扎了下去。 这是omega抑制剂，alpha用了只会适得其反，不仅会神智不清，还会饥渴难耐丑态百出。 眼看针尖就要扎进皮肤，段怀瑾神色一凛，迅速转身抓住了庄昀飞的手。 “什、什么？！”庄昀飞惊呼出声，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段怀瑾反手夺过抑制剂，对着他扎了下去，一推到底。 他们今晚准备的是强效omega抑制剂，一针下去立竿见影。 庄昀飞瞬间捂着脖子，双腿瘫软地栽倒在地，“啊！” 跟在庄昀飞后面准备拿手机拍照羞辱段怀瑾的两人愣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段怀瑾好像早知道他们会下手一样…… 段怀瑾扔了手里的抑制剂，漠然垂眼，冰冷的眼神寒芒般刺向倒在地上的庄昀飞。 庄昀飞浑身一抖，想起当初在段怀瑾的威胁下被迫灌了那么多酒的情形，那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忆的一幕。 他脸色涨红，哆哆嗦嗦地转头对着两个朋友说道：“动……动手……快揍他！” 另外两人本想上的，毕竟他们二打一，应该还是有胜算的。 可他们刚往前冲两步就忽然刹住了脚。 “还……还愣着干什么！上啊！！”明明零下的温度，庄昀飞浑身却疯狂燥热起来，他感觉体内有一团火在燃烧，让他恨不得脱了自己的外套。 “……”两人各自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在畏惧什么。 庄昀飞顺着两人的视线抬头，透过烧到模糊的视线，他看到巷子的阴影里站了一个人。 那人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长相，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人跟段怀瑾是一伙的。他居然有帮手。 “我草……” 二打二他们可打不过，庄昀飞的两个朋友丢下他调头就跑。 庄昀飞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想跑，腿却一点劲都使不出来。他死死咬着牙，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段怀瑾蹲下来，打量了一番庄昀飞脸上的表情，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你自己的东西还是自己好好享受吧。” 庄昀飞大脑无法思考，他只能看到那个阴影里的人影逐渐放大，脖子底下的项链闪烁了一下。 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样子，就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第121章 叫哥哥 喻初程从阴影中走出来，静静看着地上的庄昀飞。 这小子可真阴险，幸好他先来一步，偷偷从后门进了网咖。 “他会昏迷多久啊？”喻初程忍不住问道。 “大概十几分钟吧，不过醒来后会像个动物一样发情。”段怀瑾掏出手机，给警察打了个电话，“直接让警察控制住他，防止他误伤路过的omega。” 喻初程长舒一口气。 他站在墙根，突然心念一动，拉住段怀瑾往巷子更深处走去。 这里去年被划定为拆迁区，很多住户都搬走了，小巷子里不剩下几户人，偶尔会看到微光从灰蒙蒙的窗户里透出来，但巷子还是很黑，晚上根本没人走动。 喻初程把段怀瑾抵在墙上，注视着段怀瑾眼角的小痣，喉结轻轻滚了滚。 已经好多天没见面了，虽然每天都有视频，但隔着屏幕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也闻不到对方身上好闻的气息。 抓住段怀瑾胳膊的时候，喻初程才发现段怀瑾只穿了工作服，“你穿的好少，难道不冷吗？” “不冷，alpha很抗冻。” 喻初程知道alpha身体素质很好，s级alpha的体质更是超乎常人，可他还是不想让段怀瑾感冒，急急忙忙打消了刚才旖旎的念头。 “不行，你赶紧回去吧，我们改天再……” 喻初程话还没说完，松开段怀瑾的手就重新被对方抓住。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世界就一阵旋转，后背贴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段怀瑾低头，滚烫的气息包裹住喻初程，“真的没关系。” 这些天他其实忍得比喻初程还难受，易感期将至，他每时每刻都想像现在这样把喻初程困在自己身前。 段怀瑾鼻子埋在喻初程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 可喻初程今天喷了阻隔剂，身上并没有多少信息素的残留。 喻初程被段怀瑾鼻息喷出来的温度烫到，他咬着牙，脖子瑟缩了一下。 段怀瑾眼神晦暗，轻轻咬上喻初程不断滚动的喉结。 那是喻初程极为敏感的部位，他半是惊吓半是诧异地发出一声轻哼，那尖锐的犬齿抵在他的皮肉上，仿佛他再乱动一下就会刺破。 喻初程急促的呼吸逐渐混乱，眼睫剧烈地颤动着，感觉段怀瑾抓住他的力气很大，肩膀都有点疼了。 段怀瑾重重喘息了两声，他像叼住猎物脆弱的脖颈一样，内心升起无与伦比的满足。 两人站的位置旁边就是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屋内时不时传来脚步声。 但他们站在光照不到的黑暗中，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就好像在偷情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喻初程无声地咬住了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紧紧贴着墙壁，在段怀瑾抬头覆上他唇瓣的一瞬间，一股电流顺着尾椎骨攀上大脑，刺激得他头皮发麻。 不知过去了多久，喻初程才红着眼眶得以喘息。 段怀瑾抬手勾去水丝，低头轻抵住喻初程的额头，“听说你造谣我喜欢别人了？” 喻初程刚从一番深吻中出来，整个人脑子黏糊糊的还有点懵，听到段怀瑾的询问，他先是怔了片刻，旋即肉眼可见地有些慌张，“我瞎编的，你怎么知道？” “季舟告诉我的，你对季舟这么说的？”段怀瑾低垂着眼睛，看似漫不经心。 喻初程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在心里数了数，他爸他妈他哥，季舟许梦舒辛亦欢，为了统一口径，基本上他跟关系比较好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怎么办，我的声誉被毁了，这个锅我不想背。”段怀瑾攥着喻初程的手腕，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 “对不起……我、我以后会主动澄清的。”喻初程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那要是他们跟别人也这么说了呢？你要一个一个去解释吗？恐怕有点困难。”段怀瑾好整以暇地盯着喻初程心虚躲闪的目光，“你想好怎么补偿我了吗？” 喻初程红着脸，大脑迟钝地转了起来，“那、那你要不要搬出来住，不过最近你不能跟我住一起，但我可以给你交房租，或者你把银行卡号发给我，我给你打钱……” 段怀瑾微微挑眉，有点想笑，“你这是打算包养我？” 喻初程偏头蹭了下红红的耳朵，“那你说怎么办……” 段怀瑾强行把体内躁动的信息素压了下去，在黑暗中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笑。 他凑近喻初程的耳畔，“能叫声哥哥吗？” “什么？”喻初程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耳朵，脸色瞬间爆红，难以置信地看着段怀瑾。 他明明比段怀瑾大。 即使按照十九岁的年龄来算，他也比段怀瑾大几个月，更别提他穿书前就是二十几岁，穿书后也活到了二十九岁。 不管横着比竖着比，还是加起来比，比出花来段怀瑾他也是个弟弟。 喻初程心脏怦怦直跳。 这让他怎么叫的出口？他跟段怀瑾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竟没发现对方还有这癖好。 段怀瑾轻轻叹了口气。 “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不勉强。” “……” “反正我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毁了就毁了，反正过个三年五载大家就会忘了。” “……” 喻初程不断给自己默默洗脑，这谣言确实是从他嘴里传出去的，他年纪小就让让他吧，而且今晚分开又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了。 他在心中默念数次大丈夫能屈能伸，随后猛地抬手捂住了段怀瑾的耳朵，咬牙切齿，“哥……” 段怀瑾愣了愣，旋即低沉地笑了起来，“你这样我听不见。” 就是要让你听不见，不然真的叫不出口。 喻初程心里默默地想。 “那你再叫一声，这事就算翻篇了。”段怀瑾商量道。 喻初程羞耻地盯着段怀瑾，自暴自弃地把他耳朵捂得更严实了点，声音像蚊子哼哼。 “哥哥。” 他刚张嘴，段怀瑾就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覆在耳朵上的手扯开了。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喻初程恍惚了一瞬，下一秒羞愤到眼眶、耳朵、脖子都红了，像只煮熟的虾。 段怀瑾垂着眼，胸膛和耳膜被汩汩流动的血液撞击着，他再次低头衔住喻初程已经有些红肿的唇瓣，“嗯，听到了。” 第96章 第122章 可疑的地方 “你是故意的……唔！”喻初程被迫仰头迎合。 第一次他根本没有捂紧段怀瑾的耳朵，他怀疑段怀瑾是故意的，第一次也听到了。 巷子口传来警车的鸣笛声，警察按照段怀瑾报的位置顺利找到了庄昀飞。 对方已经幽幽转醒了，强烈的空虚感让他无差别地去拉扯身边的人，结果被警察三两下就制服在地。 “通知附近的医院给他准备一间隔离室吧，他现在信息素水平极高，随时可能发狂。” 喻初程闭着眼睛，他知道段怀瑾是不会让警察发现他们的。 两人分开后，喻初程过了好久气息才平稳。 就在这时，漆黑的夜空中突然遥远地传来一声巨大的“嘭！” 随后周围也接二连三地响起烟花绽放的声音。 这条黑洞洞的小巷随着头顶烟花的每一次炸响亮了起来。 两个人脸上被烟花映照出各种不同的颜色。 喻初程抬头看向巷子上方狭窄的夜空，这才意识到此刻正好零点整，现在每分每秒都是新的一年了。 他倏然向段怀瑾看去，对方却先他一步，“新年快乐。” 喻初程眼眶蓦地一热，他微微踮着脚，勾住段怀瑾的脖子，把头埋在段怀瑾的衣服里，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度和与他跳动同样有力的心跳。 “你也是，新年快乐。” 没想到今年最后还是跟段怀瑾在一起跨年了。 喻初程把刚才的羞恼全部抛之脑后，此时此刻，他们只需要好好拥有彼此就足够了。 新年酒会盛大的烟花秀也开始了，硕大的烟花绽放后，余下的光点像流星一样落下。 喻初程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 他还以为是他哥发现他不见了来问他在哪，结果掏出一看是助理林齐的电话。 “喂？”喻初程清了清嗓子。 电话那头很安静，相比之下喻初程这边一会儿一个烟花十分吵闹。 “你之前让我查张广致之前合作过哪些工厂和企业我已经整理成一份表格发给你了，不过数量有点多，还没有进一步筛选。” 喻初程十分惊诧，打开微信一看还是今晚发的。 林齐居然跨年夜还在工作，这也太敬业了，出门左转就能去评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 再看看自己，居然在小巷子里跟男朋友调情。 喻初程猝不及防地被一把羞愧之剑捅了个对穿，他连忙对林齐说：“辛苦你了，进一步筛选我自己来吧，这两天你好好休息休息。” “出什么事了？”段怀瑾注意到喻初程的脸上的红晕逐渐降了下去，表情转而变得有些认真。 喻初程跟段怀瑾交代了他想找到张广致贩卖禁药的罪证，两人一起浏览林齐发过来的表格。 上辈子段怀瑾在京都站稳脚跟后处处跟张广致作对，但那都是在生意上给他使绊子，慢慢掏空张家，他还真不知道张广致卖禁药。 喻初程一下子划拉到底，一共有几百家，要真一家一家找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找到。 喻初程双指放大，“是不是主要查一查这几个经常合作的工厂？” 段怀瑾握住他的手，滑到最下面，“不，应该把重点放在这些合作次数很少而且规模不大的工厂。” “为什么？” 段怀瑾耐心解释，“如果张广致不想被人轻易发现，肯定不会跟对方长期合作，这样风险太大，他很有可能跟这个工厂合作一段时间就换一家，违法的事他不敢赌逆向思维。而且据我所知张家最近几年在京都的地位越来越高，能跟张家合作的大部分都是大企业，其中有些小厂明显是不够格的。” 喻初程一看还真是。 就像段怀瑾说的那样，张广致还没那个胆子大张旗鼓地跟大工厂合作，一旦被发现这可不是几年能出来的事了。 段怀瑾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老板在到处找他。 “已经出来很久了，我得回去了。” 临走前，段怀瑾再次亲了一下喻初程的额头。 亲额头和接吻不同，这是他不带任何其他想法的珍惜和喜欢。 “你也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打电话……不，还是打视频吧，嗯？” 喻初程点头，目送着段怀瑾从巷子口出去，自己则转身走了另一个出口。 * 元旦过后，各企业和工厂也都开始慢慢复工了。 喻初程按照段怀瑾说的，从几百家企业中筛选出了十几个小工厂，其中有的在京都，有的在其他城市。 他跟放完假回来的林齐一起暗中走访了几个，只发现了一个比较可疑的。 “刚才我去问了那个工人，他说他平时就晚上在厂里看着机器，他也不知道他们厂具体生产的什么东西。”林齐皱着眉说道，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喻初程同样感到惊讶，“这个厂的厂长呢？” “说是去外地采购原料去了。” 喻初程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随便拦了一个从厂房里出来的工人，“能问一下你们在这里一个月多少钱吗？” 那工人操着不知是哪地的方言，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喻初程听不懂的话，正是因为这样，其中字正腔圆的九千才显得十分突兀。 林齐：“九千？” 这里的工人基本上连高中文凭都没有，年纪也都在四五十岁，一个普普通通的看机器的工作，一个月居然有九千？ 这比很多大学毕业生工资都高了。 这也太不正常了。 就在喻初程努力寻找其他突破口的时候，附近忽然传来野猫凄厉的惨叫声。 “原来是你这个死东西偷吃我的火腿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工厂的保安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竹条编织的扫帚，正在使劲击打一只黄白花色的猫。 那只猫身体很瘦，肚子又很大，一看就是怀孕了。 喻初程家里也有猫，看到的一瞬间就冲了过去，“住手！你火腿肠多少钱我转你！” 听到有人要给这畜牲赔钱，保安这才放下手里的扫帚，“三块钱。” 喻初程二话不说转了钱。 “你要养这野猫？”保安将喻初程从头到脚扫了一眼，朝墙角努了努嘴，“那边有纸箱，快带走，省得天天看见烦人。” 母猫看到喻初程拿着纸箱过来本能想跑，但它后腿出了点问题，它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又倒了下去，一双眼睛里全是恐惧。 “别害怕，我带你去治病。”喻初程伸手试探着放到母猫的鼻子前，让它先熟悉一下自己的气味。 就算他想养也得先征得家里原住民的同意，大概率最后会找个好人家收养它。 似是感受到喻初程的善意，母猫没有抓他，喻初程顺利将它挪到了纸箱里。 林齐不愧是得力助手，在喻初程冲过去救猫的间隙就导航了附近一家宠物医院。 到了医院一检查，母猫一条腿被打折了，肚子里的小猫可能也全保不住了，而它本身也营养不良，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把它救下来就行。”喻初程直接签了手术协议书，交了全部费用。 在外面等待的时间里，喻初程在宠物医院一楼转了转。 现在很多宠物医院都跟京都的救助协会有合作，等待室对面的墙上就挂着救助协会资金投资人的名单和照片。 喻初程快速扫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123章 无事献殷勤 照片墙的最顶端，赫然写着两个熟悉的字——张娩。 起初喻初程还以为是同名，可旁边附着的照片也正是张娩的模样。 张娩居然是救助协会的主要投资人？ 林齐站在喻初程身边，顺着喻初程的目光看去，不自觉地念出了下面的字，“三年内投资了八千万，给京都所有宠物医院无偿捐赠了六千三百万……” 这些数字乍一听好像对张家而言不算什么，但张家现在由张广致掌管，这些钱对张娩来说可不是洒洒水这么简单，倒像是下定决心掏空自己身上目前的全部积蓄。 喻初程紧抿着唇，神情逐渐凝重。 如果真是这样，那张娩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仿佛对这个世界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手术室门口的灯熄灭，兽医将后腿用夹板固定好的母猫推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虽然小猫没有保住，但母猫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健康了。”兽医说道。 宠物医院里的所有人都在为这只小猫的新生感到高兴。 喻初程隔着笼子看着麻醉还没过去的母猫，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笼子上的玻璃，“快点好起来吧。” 里面的猫咪像是有某种感应似的，竟突然抖了下耳朵，好像在回应喻初程。 兽医笑着说道：“这只母猫才一岁半，除了怀孕导致严重营养不良外，其他各项生理机能都很正常，长得也很漂亮，遇到你这么好的人是它的幸运。” 第97章 喻初程静静看着侧躺着的母猫，“我也很幸运能遇到它。” 不然他也不会发现张娩的事。 结合之前张广致对张娩使用性别催化剂以及张娩自身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喻初程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 她是段怀瑾的亲生母亲，跟张广致只是表面夫妻。上辈子张家垮台的时候她就像个隐形人，对张家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万一张娩有什么苦衷，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世上还是有人一直在意段怀瑾的？如果能解开张娩的心结，能改变她的想法，段怀瑾是不是也可以拥有亲情了？ 喻初程轻轻舒了口气，整理好思绪，对晃着逗猫棒的林齐说道：“走吧。” 林齐也收起了玩的心思，“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个工厂看起来很可疑，等他们厂长回来恐怕再想查就困难了。” 喻初程：“今天那些工人说他们厂长什么时候回来？” 林齐：“估计还要有一周。” 喻初程：“那你先找人白天盯两天，看看能不能再发现点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行的话我们只能晚上偷偷溜进去查了。” 林齐严肃地点了点头，“那其他地方的厂子呢，暂时还去吗？” “先不去了，我怕动作太大会打草惊蛇。” “好。” * 晚上，喻初程回了喻家吃饭。 吃完晚饭后，喻夫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双手给她按摩了起来。 喻初程脸上带着乖巧的笑容，“妈，最近累不累？我帮你捏捏肩吧。” 喻夫人失笑，“我最近整天都在家给花浇浇水施施肥，有什么累的。” 喻初程顿了顿，“那你想吃什么水果？我去厨房给你切。” 喻夫人特别了解自己儿子，知道喻初程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这么懂事这么乖肯定有搞不定的事想找她帮忙。 但她故意没拆穿，想了想，“柚子吧，阿姨今天刚买的蜜柚在厨房里。” “我去剥！”喻初程殷勤地跑进厨房，在阿姨们惊诧的目光中拿起柚子就埋头剥了起来。 “少爷想吃柚子了？让我们来吧。”阿姨们看着喻初程毫无章法地掰柚子，指尖用力到发白，十分心疼。 心疼柚子。 好好的一块柚子肉被剥成狗啃的了。 “不用，你们谁也别帮我，我自己来。”喻初程倔强地撕着柚子皮，他这柚子可是要拿去献殷勤的，怎么能让别人上手。 喻夫人满意地吃着儿子手剥的蜜柚，虽然卖相不是很好看，但心意到位就足够了，“说吧，有什么大事要我帮忙？” 喻初程舔了舔唇，手上也不闲着，继续帮喻夫人捏肩膀，“妈，你能不能把张夫人约出来，我想跟她见一面。” “张娩？”喻夫人捻起帕子擦了擦嘴角，“你找她做什么？” 喻初程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在宠物医院的事跟妈妈说了。 喻夫人不禁唏嘘，“张娩虽然是个beta，但长得特别好看，当年可是我们京都人尽皆知的美女，我当初还参加过她跟张广致的婚礼，如今怎么会这样……” 喻初程好奇地问：“她当年是个怎样的人？” “知书达理，在绘画方面特别有才华，我看过她的画作，要不是婚姻束缚住了她，恐怕她在艺术界能有不小的成就。”喻夫人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然而她话锋一转，“不过我跟她交情不深，我只能帮你约一下试试看。” 喻夫人打开手机，她很久之前跟张娩交换过微信，可几乎没说过话，贸然邀请她也怕张娩不自在。正好最近京都有处温室花圃很出名，就找了个由头约张娩一起去喝下午茶。 张娩正在张家和张广致用晚餐，硕大的长桌就坐了两个人，两人还相隔甚远，压抑的氛围连周围的佣人们都不敢大声喘气。 张娩手机震了震，看到几乎没什么联系的喻夫人突然约她去喝下午茶，灰蒙蒙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张广致抬头，看到张娩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怎么了？” 张娩关掉手机放在一旁，接着切割盘子里的牛排，神色淡淡，“有个小画展，主办方是我以前同学，给我发了邀请函让我去参加。” 张广致清楚张娩以前很喜欢画画，他咂着嘴嗯了一声，“那你打算去吗？” 张娩垂着眼睫，“不去，不想去。” “你应该多出去走走，正好又是以前同学，就别拒绝了吧。”张广致吃完了，接过佣人递来的餐巾擦了嘴。 张娩早就料到张广致无论如何都不会顺着自己心里来，她没有反驳，只是淡淡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第124章 怎么不穿裤子 晚上，喻初程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他对着镜子胡乱抓了一把头发，用毛巾把脸上的水擦了擦。 项链戒指被小心地挂在一边。 喻初程捏起戒指，盯着内侧刻着的拼音首字母看了一会儿，忽然闷笑了一声。 笑完了，他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脸。 我草，刚才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怎么会露出那种憨到不行的傻笑。 喻初程飞快把项链戴好，塞进宽松的睡衣里。 就在这时，放在外面的手机响了。 看到是段怀瑾打来的视频通话，喻初程赶紧拿起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擦了擦，又回去对着镜子顺了两下。 视频那头，段怀瑾正在网咖的房间里戴着耳机。 看到喻初程的第一眼，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喻初程刚洗完澡被热气蒸红的皮肤上，随后移到没干的头发上，“怎么不吹头发？这样第二天会头疼。” 喻初程摸了摸耳垂，“没事，等会儿再吹，房间里开了空调很暖和的。” 段怀瑾扫了一眼他身上穿的睡衣，黑色条纹长袖，但看上去很薄，领口也很大，露出了清晰的锁骨和靠在锁骨上的项链，看来他房间真的不冷。 喻初程将手机靠在洗手台的镜子上，开始挤牙膏刷牙。 自从他在外人面前跟段怀瑾分手之后，他们之前建的四个人的微信群都没人讲话了，晚上也不连麦讲题了。 但他是特例，段怀瑾再忙还是会时不时给他开小灶。 随着喻初程刷牙低头漱口的动作，他宽松的睡衣也落了下来，从大敞的领口甚至能看到胸膛上那两点淡淡的粉。 段怀瑾呼吸逐渐没那么平稳绵长了。 “啪嗒”一声。 喻初程靠在镜子上的手机没放稳，掉在旁边的地上，正好正面朝上，将喻初程全身照得一览无余。 他下半身没穿睡裤，只穿了一条白色内裤，宽大的睡衣松松垮垮地罩在他身上，两条笔直的双腿膝盖上覆着一层浅浅的红。 段怀瑾神色怔了怔，随后目光陡然幽暗，“怎么不穿裤子？” 喻初程立刻把上衣往下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了手机，慌慌张张红着脸冲出浴室找裤子。 裤子呢，裤子在哪？ 他洗澡之前就因为在衣柜里没翻到睡裤才没穿的。 刚才段怀瑾突然变暗的目光让他浑身唰地热了起来，他不停地翻箱倒柜，恨不得裤子自己长腿跑出来找他。 然而翻了半天他还是没找到睡裤，只好随便扯了一条差不多宽松的过膝短裤套上，“我我我，我刚洗过澡所以才没……你别看！” 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段怀瑾正在打抑制剂，尖锐的针头没入手臂上凸起的青筋，他微微仰着头，声音有点哑，“反正都看过，为什么不能看。” “这不一样……”喻初程三下五除二穿好裤子，手指打结地系好腰带。 隔着屏幕，段怀瑾注视着喻初程红透的耳根，恶劣地轻笑一声，“你知道吗，你腿根内侧有一颗褐色的小痣，上次在沙发上发现的。” 喻初程脸颊爆红，“别说了！” 现在一提到他家的沙发，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天晚上他为了忍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又哭又抓又咬的，把那个沙发和靠背都弄得不成样子。 调戏完男朋友，段怀瑾也打完了抑制剂，他把空针管扔到垃圾桶里，视线扫过喻初程房间，看到椅子上搭着一套精心准备的衣服，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帮喻初程缓解尴尬，“明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喻初程咬着唇，还沉浸在没穿裤子被发现的窘迫中。 见你妈算不算重要的事？ “有，当然有，所以今晚我要早点睡，挂了晚安！” 说完，段怀瑾的耳机里就传来“叮”的一声，视频被挂断了。 “……” 早知道不问了。 段怀瑾深吸一口气，伸手摸向口袋。 想抽烟，他易感期快到了，最近信息素不太稳定，还想整天都把喻初程压在床上欺负。 他现在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可他在口袋里摸了两下才想起之前打算戒烟，烟和打火机都被他扔了。 第98章 “呼……”段怀瑾强行压住体内汹涌的信息素，走去前台拿了罐酒，噗呲一声开了，一口气灌了下去。 喻初程很久都不来上网了，网咖老板从季舟那打听了一下，结果吃到了惊天大瓜。 他先是震惊段怀瑾和喻初程真的有在谈恋爱，其次是震惊两人居然分手了。 他看段怀瑾灌酒的样子，还以为段怀瑾受了情伤走不出来，正在借酒消愁。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咱们要向前看。”老板宽慰地拍了拍段怀瑾的肩膀，“我可以给你放两天假让你调理好情绪再来。” 段怀瑾偏头睨了他一眼，眼底泛着还没下去的红。 网咖老板一惊。 看来情伤打击还真不小，都把眼底都熬出血丝了，没准刚才在房间里还哭了。 段怀瑾心情莫名烦躁，想走。 “唉，你还年轻，这只是你人生路上的一点小挫折而已，来来来，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我当年的感情史。”老板拉着段怀瑾坐下，铁了心要开导他。 段怀瑾把易拉罐捏扁了点，正要仰头喝完。 老板直接把里面还剩小半罐酒的易拉罐拿过来扔了，“光喝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段怀瑾：“……” 没准还真能解决一些。 网咖老板最近刚看了一本大补的心灵鸡汤，现在满脑子都是干货，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一展口才的人，他恨不得拉着段怀瑾讲他个三天三夜。 段怀瑾捏紧了拳头，拼命克制着体内躁动的欲望，他长长舒了口气，低声暗骂了一句，“草……” “你看你看，我就说你们年轻人火气旺太容易冲动吧，书上说我们要心平气和，不能随便说脏话，要以一个温和的态度看待所有问题……” 段怀瑾直接打断他，“知道了，我会很快调整好的。” 说完，他就不顾老板阻拦朝房间走去。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一面硬热到不行，一面被网咖老板一下一下拎着小喷壶浇着冰镇小鸡汤。 他怕再这么下去就萎了。 第125章 苦衷 次日，明明跟张娩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喻初程却起了个大早。 喻夫人去叫喻初程吃早饭的时候本以为喻初程会像往常一样把头蒙在被子里睡懒觉，结果一开门，就见喻初程穿着整齐，正站在镜子前捣鼓着什么。 正好喻夫人来了，喻初程用手扒拉着头发，“妈，你看这样给它喷定型会不会好点？” 穿着一身居家服的喻夫人惊诧地看着他，“程程你今天还有其他事吗？” 喻初程晃着手里的喷雾，对着镜子找着角度，“没有啊，不是说好了下午跟你一起去见张阿姨的吗？” 喻夫人狐疑地在他脸上扫了两眼。 去见张娩而已，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衣服是连夜请阿姨熨烫好的，甚至连一根头发丝的弧度都要仔细考究。 喻夫人不理解，但还是细心地给喻初程指导了好一会儿。 温室花圃里一年四季都保持着二十几度的恒温，巨大的透明玻璃围成一个正六边形，旺盛茂密的紫藤顺着支柱爬上屋顶，阳光从它的枝桠中照射进来，照亮了中央的法式小圆桌。 周围粉色和紫色的郁金香交错生长，光滑的原石将雾气缭绕的人工小溪围起来，溪水清澈见底，里面还有几只白色的小鸭静静顺着溪流浮水。 这花圃本来是主人心血来潮自建的，后来发在网上火了，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这里打卡拍照。 喻夫人直接包了一整天，安排了米其林下午茶。 张娩本以为只有喻夫人一个人，她身穿一袭米白色风衣，波浪般的卷发披在肩头，看到喻初程的瞬间，深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但旋即被了然取代。 她从昨晚收到喻夫人消息时就一直在想，喻夫人到底有什么事找她，现在她明白了，看来找她的另有其人。 张娩脸上露出一个温婉大方的微笑，“久等了。” 以前喻初程只觉得张娩笑起来很好看，现在他才发现，张娩笑起来时眼睛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嘴角上扬了而已，看上去好像有点吃力。 “好久不见，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会儿我们还不到二十岁，现在我们孩子马上都二十了。”喻夫人轻笑着将放着点心的小盘子转了转，“尝尝师傅刚做的小蛋糕。” 张娩优雅地拿起一个，“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张娩基本上喻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看上去跟正常人没什么不同，任谁看到了都以为她是个人生幸福家庭美满的女人。 “哎呀，说话说多了水也喝多了，我先去趟卫生间。”喻夫人按照跟喻初程商量好的剧本起身离席，给两人创造独处空间。 喻初程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裤子，他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着张娩。 除了游轮之夜那晚，这是他离张娩最近的一次。 张娩的五官真的跟段怀瑾的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给人一种看似空明淡然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它的感觉。 喻初程其实很担心贸然询问一些敏感问题会让张娩反感他，但现在时间紧迫，他不得不豁出去。 “阿姨，我昨天在路边救了一只野猫，将它送到宠物医院救治的时候正好在照片墙上看到了您的名字，您原来是救助协会的投资人啊。” 张娩抬眼，视线在喻初程颈间的项链上停顿两秒，随后淡淡嗯了一声，“很久之前就加入了。” 喻初程放轻了声音，“那您一定很喜欢小动物，所以只是在快递里放了一个我的照片，我看其他人送快递恐吓都是在里面放一些动物尸体。” 张娩的眼睫倏地颤了一下，捏着茶杯柄的手指陡然用力，茶杯没拿稳，里面的热茶洒了几滴在桌子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 喻初程：“段怀瑾和我一起调取了当天的监控，只要找到那个快递员，就不难查出他当天同城快递的交易记录。” 本来喻初程坚信是张广致在威胁他，可后来顺藤摸瓜找下去之后他才发现方向错了。但张娩没什么理由威胁他，所以他跟段怀瑾都认为这更像是提醒。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察觉到了什么吗？”喻初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张娩的表情。 张娩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也不知道今天带药了没，喻初程担心问太多刺激到她。 不过张娩比他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张娩语气很温和，“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张广致的水很深，背后还涉及了很多违法产业，你做了什么让他盯上你了？难道不怕被他报复？” “我和段怀瑾在一起了，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想帮他。”喻初程将脖子底下的项链拽出来，“这个是他送给我的。” “什么……段、他知道了？” 喻初程第一次在张娩脸上看到如此无措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怎么接话了，但从张娩的反应已经可以肯定她对段怀瑾没有恶意。 她紧抿着红唇低下头，沉默了许久，忽然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再度开口，嗓音已经变得沙哑，“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已经知道很久了。” 具体什么时候喻初程也不清楚，段怀瑾也没明确说明。 “所以张广致也知道他……”张娩止住了话头，不敢细想，呼吸陡然有些急促。 喻初程连忙稳住她的情绪，“张广致应该只是猜测，不然应该想办法下手了。他是觉得我在段怀瑾旁边太碍眼，所以才会盯上我。” 喻初程顿了顿，坚定地看向张娩，“但我不会让段怀瑾一个人面对这些的，我今天来找您，一是想确认您的态度，二是想问问您……您到底有什么苦衷，难道您就不想跟段怀瑾化解矛盾重新开始吗？” 张娩嘴角挤出一抹苦笑，“你如果想从我这里知道张广致的事，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但跟段怀瑾相认还是算了。” 喻初程不解，也有些着急，“为什么？等我们收集好张广致的罪证把他送进监狱，您就可以掌管张家，虽然段怀瑾可能会因为您不认他心里有怨，但到时候你们有的是时间把这一切说开。” 张娩叹了口气，温和平静地注视着喻初程，“没用的，其实我已经身患绝症，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第126章 尝到了，甜的 喻初程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希望又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差点站起来，“身患绝症是什么意思？” 张娩轻轻用勺子搅拌茶杯中的咖啡，仿佛对这一切早已麻木，竟能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我其实是个变性人。” “本来我是beta，张广致在我身上试验了他研发的性别催化剂。催化剂将我变成了omega，表面上看好像没什么危害，只是换个性别，可催化剂的副作用却是长期的。” “如今我的腺体坏死，已经分泌不出信息素，即使摘除腺体，我的身体也会受到严重损伤，很有可能只剩两三年的时间了。” 第99章 张广致果然丧心病狂地给张娩用了催化剂，可谁都没想到结果会这么严重。 不要…… 喻初程张了张嘴，他本能地想抓住张娩的手，却突然意识到这太冒昧，硬生生克制住了，“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到时候我们家也帮你找医生，我们一起帮你肯定可以……” 张娩视线轻柔地描摹过喻初程的眉眼。 喻初程甚至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段怀瑾每次看他的影子。 张娩微笑着拍了拍喻初程的手背，“你是个好孩子，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跟我说这么多话。你们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但跟段怀瑾相认这件事还是算了吧，他身边有你就足够了。” 失而复得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可得而复失呢。 起初，她生产后身体很虚弱，确实是不知道孩子被调包了。 后来偶然间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决定好装作不知道。 张广致涉及违法，张家现在就像个泥潭，没有一分钱是干净的，她捐给救助协会的资金是她身上仅存的没有被污染的钱，即使某天张家被查封，这些钱也不会被追回。 张娩喃喃道：“与其把一切说开后面对生死离别的长痛，不如短痛。” 喻初程逐渐理解了张娩的心理。 “这件事还希望你帮我保密，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张娩看向喻初程。 喻初程像掉进了一个迷宫，转来转去走不出来，他也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了。 喻夫人这趟卫生间去了足足有二十分钟。 当她回来时，还不忘给自己找借口，“这边卫生间不太好找，我在外面找了半天，还差点走错了……” 这边都摊牌了，那边还在装巧合呢。 喻初程赶紧在桌底扯了一下她的衣服。 * 晚上，喻初程躺在床上，想着张娩的话怎么都睡不着。 他侧过身打开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今天段怀瑾没有跟他打视频，这让他有点不习惯。 要不坐起来打会儿游戏吧。 喻初程靠着床，随便玩了两把。 defeat，defeat…… 大大的失败在屏幕上发着光，好像在呼应他今天的心情。 他心烦意乱地抓过一个枕头盖在脸上。 “嗡嗡。” 手机震了两下。 喻初程慢吞吞摸过来一看，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 段怀瑾：【睡了吗？】 喻初程噼里啪啦打字：【还没。】 段怀瑾：【那你看窗外。】 喻初程的房间在二楼，从他房间外的露台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林荫小道。 喻初程忘记穿外套，推开露台门的时候被外面的冷风冻得抖了一下。 枫山之所以叫枫山是因为它的枫树特别出名。别墅周围的枫树品种特别多，而段怀瑾正好站在正对着喻初程窗户的那株金黄色的枫树下，他围着一条围巾，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小道旁的路灯藏在枫树茂密的树叶中，灯光透过薄薄的枫叶，落在段怀瑾的肩膀上。 喻初程心脏不自觉地一颤，触电般的感觉迅速蔓延。 他像是被一根细线牵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扭头跑了出去。 冲出房门之前，他只来得及随便抓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喻初程就这么穿着拖鞋跑下楼。 段怀瑾张开双臂，在路灯下将对方拥了个满怀。 “怎么这么急。”段怀瑾取下围巾绕在喻初程的脖子上，敞开外套把喻初程拢进来。 喻初程鼻尖充斥着段怀瑾沉稳的气息，原本迷茫的内心也逐渐被满足和安心填满。 “你怎么会来这儿？”喻初程抬起头，鼻尖被冻得红红的。 段怀瑾拎起手里的袋子，“今天下班早，偷偷来的没人跟着，给你带了好吃的。” 两人顺着小道往前走，来到没人会注意的一处草坪，坐在长椅上。 段怀瑾把袋子里的小蛋糕拿出来，“附近新开的一家店，我猜你可能会喜欢。” 段怀瑾的衣服很宽大，他们两个人挨在一起披着衣服，喻初程一点都不觉得冷。 蛋糕是巧克力味的，其实喻初程很少吃巧克力，但段怀瑾买的这个蛋糕甜而不腻刚刚好。 喻初程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倒不是他嘴小矜持，他只是想跟段怀瑾多待一会儿。 段怀瑾帮他把围巾压到下巴底下，静静注视着他吃蛋糕。 喻初程恍然想起，“你也尝尝吧，确实很好吃。” 说完，他就把蛋糕捧着递给段怀瑾，可他刚一偏头，段怀瑾就摁住他的后脑勺，灵活熟练地撬开他的齿关。 一阵冷风把周围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喻初程保持着这个姿势仰着头，无法跟上节奏时不自觉地吞咽了下。 已经不记得跟段怀瑾接吻过多少次了，喻初程本以为自己会慢慢习惯，以为过个两三个月就会像大部分人那样进入平静期，可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他好像每一天都比之前要更加喜欢段怀瑾。 认真工作的段怀瑾，背他回家的段怀瑾，偷偷给他送蛋糕的段怀瑾……每一个转弯都是不一样的风景。 不知过去了多久，喻初程手里的蛋糕一歪差点倒了，段怀瑾这才把他的呼吸主导权还给他。 喻初程红着脸，感觉自己心跳好快，但平复了很久才发现好像并不是自己的心跳，而是段怀瑾的。 “你……”喻初程像是发现了某个新奇的事，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刚想打趣。 段怀瑾又低头啄了一下他的嘴角，轻声说道：“尝到了，甜的。” 第127章 工厂真相 喻初程思绪一断，忘记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了。 他还以为段怀瑾只是想亲他，原来是在品尝他嘴里奶油的味道吗？ 怪不得刚刚亲得那么深那么久。 喻初程僵硬地偏头蹭了一下发烫的耳朵，“有叉子，你用叉子吃吧。” 段怀瑾用指腹轻捻了下喻初程柔软的唇瓣，“不用，剩下的都是你的。” 喻初程彻底没了声，突然想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了，怪热的。 为了不被发现，两人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喻初程回去时要把围巾还给段怀瑾，段怀瑾却按住了他的手，“我不冷，你戴着吧。” 喻初程鼻尖埋在温暖的围巾里，深深嗅了一下。 是段怀瑾信息素的气息，就像段怀瑾一直在身边陪着他一样。 * 没两天，喻初程刚考完试，季舟就过来约他去上网。 “我看了一下那家网咖环境特别好，离咱们公寓也不远，咱们今晚一起打游戏去啊。” 季舟本来想还去以前那家网咖的，毕竟他去习惯了跟老板也熟，但后来想到喻初程跟段怀瑾分手了，他怕两人见面尴尬，就特地选了一家别的。 喻初程歪头夹着手机，手里收拾着纸笔，“你自己去吧，今晚我还有重要的事。” 季舟失望地啊了一声，“这都考完了还有什么事？你这都多久没跟我一起上分了。” 话音刚落，季舟那头传来一声鬼嚎，随后是季舟妈妈豪迈的大嗓门，“人家考完了你考完了吗，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游戏，你今天游戏赢两把能当饭吃？还不给我赶紧去复习！要是挂科看我不把你头拧下来！” 季舟哭丧着脸，抽着气小声提醒，“妈，我开的免提……” 季母一愣，旋即捏起嗓子对电话里的喻初程说道：“初程，有空来我们家吃饭呀，好久没来了。” 季舟震惊地看着自己亲妈现场表演川剧变脸。 喻初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好的阿姨，等最近忙完了我就去玩。” 季母诶诶应了两声，乐呵呵地挂了电话。 季舟挨了顿骂，好不容易夺回自己的手机，第一时间就给喻初程发消息。 季舟：【你今晚到底要干嘛，你别告诉我你谈了个新对象，要和新对象去约会啊。】 喻初程：【约你个头。】 他今晚这件事可比约会重要多了。 这几天林齐一直派人盯着那家可疑工厂，也基本摸清了工厂的地图，但白天工厂里工人很多，他们始终找不到机会进去瞧瞧，喻初程只好和林齐趁着晚上偷偷溜进去找证据。 当天晚上，月黑风高。 喻初程和林齐偷偷剪断了工厂后门的铁链，从后门溜了进来。 喻初程的手机屏幕荧荧闪着微光，上面是绘制好的工厂地图。 “走这条路可以避开所有监控。”林齐指了指上面标红的路线。 喻初程关掉手机，“走吧。” 这小工厂晚上根本没人巡逻，保安室里也只有上次那个保安在看监控，他脱了鞋双脚跷在台子上昏昏欲睡。 两人顺利从后门一路来到厂房门前。 厂房大门上了锁，林齐望风，喻初程拿着大铁钳一夹，门锁应声而落，喻初程把它藏进旁边半人高的草丛里。 第100章 里面没有窗户，关上门就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但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破旧轮胎的臭味。 林齐打开手电筒，两人这才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厂房内有五台巨大的机器，像流水线一样，每个关键节点处都放了一个椅子，平时那些工人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机器运作。 另一旁是堆积成山的纸箱，很多都还没有开封。 喻初程走过去拉开上面罩着的尼龙布，看到里面那些东西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纸箱里整整齐齐摆放着空的细长针筒，这些针筒跟医院里的不一样，这些都是制作抑制剂时会用到的型号。 “这家工厂并没有制作抑制剂许可证，我之前查过。”林齐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喻初程又揭开旁边的箱子，里面堆放的都是些他看不懂的化学试剂。 林齐见他拿着手电筒拍照，“你要发给谁？” 喻初程发现这些箱子都是分门别类堆放的，他尽可能把所有试剂的种类都拍全，“发给陈诚，他当年也参与了催化剂的研究，如果这些东西是配制催化剂的化学试剂他应该能看出来。” 林齐帮他一起拍，两人分工行动很快就拍好了。 “对了，上次让你给张涵舟发消息你发了吗？”喻初程尽可能轻地把现场复原。 “发了，我把林梅的意思传达给他了，但对方没回应，应该是不信。”林齐说道。 “别管他了，爱信不信。” 就在这时，厂房外忽然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喻初程没有犹豫，立即关掉了手电筒。 “老板你放心，最新一批原材料是我亲自去进货的，过两天就能运到京都了。” “哎哎哎，您放心，这个月咱们厂新添了两台机器，产量一定比上个月多。”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厂房门口停住。 他挂了电话，推开厂房大门，嘴里骂了句脏话，“又不锁门，都说了多少次了，跟听不懂人话一样。” 纸箱后，喻初程跟林齐躲在一起，心跳骤然加快。 这不是工厂厂长吗，居然提前两天回来了，还在晚上过来。 喻初程大气不敢喘，那个厂长此刻正大步朝他身后的那堆纸箱走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整天看个破机器东西也不会摆，一个个好吃懒做，就这样还想拿钱，呸！要不是老板非要招你们这些不会讲普通话的，我早就把你们全开了。” 厂长把刚才掀开的尼龙布重新罩在了箱子上，随后拿着手电筒在其他地方转了一圈，重点检查了机器有没有关闭。 厂长似乎没发现什么异样，径直走了出去。 “咣当。” 厂房的大门重新被关上。 喻初程此刻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悄悄探出半个头扫了一眼，确认没人后对林齐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要拍的吗，没有我们就早点撤吧，防止有什么变数。”林齐低声说道。 喻初程：“我跟你想到一块去了。” 厂长突然出现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此地不宜久留，反正他们也大概知道这个厂子是干嘛的了。 喻初程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外面园区静悄悄的，厂长也早就走得不见踪影。 他对林齐使了个眼色，两人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林齐立刻心领神会地给在工厂外接应的兄弟们发了个条消息，让他们把车开到附近准备接应。 喻初程临走还不忘把之前丢进草丛里那个被他剪坏的门锁带走。 他们贴着墙根按照原路返回，一路上，喻初程神经紧绷着，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明明离后门越来越近，可他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第128章 极限逃脱 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脚下的小石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哒。 走在前面的喻初程忽然停了下来，耳边传来林齐小声的询问，“怎么了？” 喻初程盯着前方，今晚的夜空不是很晴朗，月亮被乌云遮着，让本来就浓重的夜色更加深沉。前方不远处的墙壁投下一片阴影，在那阴影里站着一个一米七几的男人。 喻初程握着手机的手心微微出汗，他往后退了退，伸手碰了碰林齐，“有人，快走。” 林齐正要回头，那个藏在阴影里的男人突然打开手电筒照亮了他们的脸。 厂长颧骨处的肌肉上扬，嘴角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角度。 “我就知道今晚工厂里进老鼠了。” 幸好喻初程和林齐都戴了口罩和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厂长看不到他们的长相。 喻初程捏紧手指，压下心中一瞬间的慌乱，他丈量了一下和后门的距离，如果直接闯出去，就凭一个厂长肯定拦不住他们的。 但厂长也不是傻子，他早就叫了帮手，周围传来窸窸窣窣混乱的脚步声，十几名工厂的工人手里拿着家伙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他们不久前还在工厂的员工宿舍里睡大觉，虽然跟这面前这两人无冤无仇，但他们全家老小都仰仗着自己的工作生存，接到厂长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只能抄家伙埋伏在附近。 厂长用手电筒扫着喻初程的眼睛，恶狠狠地问：“又是隔壁那个厂派你们来偷配比表的是不是！上个月被我们逮住的那两人骨头接好了？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 喻初程被手电筒的强光刺痛的双眼，厂长误以为他们是隔壁厂派来的小偷，听厂长的语气，他们工厂这种事应该没少发生，这倒让喻初程小小松了口气。 他推了林齐一下，“跑！” 前面的路被堵住了，他们只能往园区内部跑，这工厂的地图并不复杂，只需要绕一下就能又绕到后门来。 “还愣着干什么，工厂都白养你们了？！”厂长厉声喝道，“谁第一个抓住他们，我奖励一千元！” 这些原本死气沉沉懒得动的工人们瞬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拎着家伙奋力追了上来。 喻初程边跑边对林齐说：“一千块钱就能买通他们了？那我要是给他们一人一千，他们是不是就不追了？” 林齐一边看地图一边喘着气，“一顿饱和顿顿饱他们还是分得清的，他们这个学历应该也找不到比现在还好的工作了。” 包吃包住一个月八九千，估计就算喻初程给他们一人一万都动摇不了。 工厂这些工人的身体素质不好，根本追不上喻初程和林齐，但他们对工厂的地形更熟悉，早早就有人抄近道准备截人。 喻初程跑得比林齐更快，前面有个十字岔口，只要在分岔口向右拐就能看到后门了。 喻初程加快了速度，刚从拐角处探出半个身子。 “咻！”早有一人蹲守在拐角的墙后，一截塑料水管凌空挥下。 林齐脸色骤变，眼疾手快地将喻初程一拽，“小心！” “咔嚓！”水管挥打在林齐的背上直接裂开了。 喻初程没被擦伤一点皮，倒是林齐的脸上被断裂的水管划开一道小口子。 眼看那拿着塑料水管的工人又弯腰去捡地上的砖头，喻初程上去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拳，把砖头踢到一边。 “你还好吧？”喻初程转向林齐。 林齐胸膛剧烈起伏，“没事。” 他得了喻景琛授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喻初程。 可被这人耽误的一阵功夫，后面的人追上来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哎呀，今天是打断你们一条腿好呢还是打断一条胳膊好呢。”厂长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欣赏着包围圈中两人戒备的眼神，他阴恻恻地盯着喻初程，“或者弄瞎你们一只眼睛。” 喻初程摸了摸袖子，那里紧贴肌肤的地方藏了一把锋利的折叠刀。 他本来不想用的，一旦动刀事情就大了，但现在这厂长不打算放过他们，好像只有放手搏一搏才可能逃脱。 随着包围圈逐渐缩小，喻初程直接亮出了刀。 离他最近的几名工人顿时瑟缩了下，一时间不敢上前。 厂长使劲推搡了一下最前面那人，“怕什么？你们这些人的命加起来都没配比表重要！你们以为每个月给你们发的那么多钱是哪来的！谁要是不上，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我直接开除他！” 这些工人年纪都不小了，一个个如风中残叶，拿着家伙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喻初程缓缓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想要像之前在卫生间压制丁辉一样短暂压制住他们。可这里大部分工人都是beta，他的信息素对他们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嘭——！” 千钧一发之际，后门处传来一声巨响，铁门直接被一辆黑车给撞开。 那辆黑车闪着远光灯，横冲直撞地将所有挡路的工人都逼退到一边。 林齐擦了擦脸上的血口子，“是接应我们的人。” 车里坐了两名体型健壮的alpha，他们跟林齐一样，都是喻景琛派过来帮助保护喻初程的。 第101章 黑车一个飘逸甩尾扬了厂长一脸沙尘，厂长拼命咳嗽揉着眼睛，不等他气急败坏地叫人拦车，喻初程跟林齐迅速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坐稳了。”开车的alpha说道。 一阵强劲的推背感袭来，喻初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上方的把手。 都是共事了很久的同事，平时谁拖后腿就喷的那种，林齐刚坐上车就忍不住开麦，“里面动静这么大，你们怎么来这么慢？” 副驾上那人冷哼一声，“这不是要花时间把车牌遮一下吗，不然查到咱们头上怎么办？” 林齐捏了捏眉心，说的也是。 “厂长，咱们现在怎么办？”工人们松了口气，与其真打起来伤筋动骨，他们更想对方逃走。 厂长咬牙切齿，愤怒地面部肌肉都抽搐起来，“明天我亲自去隔壁要个说法，妈的，看我跟张家合作眼红了，还想抢我饭碗，看我不把他们那生产伪劣化妆品的破厂砸了！” 汽车驶出很远一段距离，喻初程的心跳才逐渐平复。 林齐扯下口罩，对喻初程说道：“今晚的事我建议立刻跟大少爷说一下，那个厂长肯定会有所警觉，只有大少爷能调动商会的人去查这件事。” 第129章 被耍 与此同时，京都一处高级会所里，一群富二代正在喝酒玩桌游。 张涵舟坐在沙发的正中间，跟其他左拥右抱的富二代们不同，他身边坐着一个头发微卷的omega。 “恭喜啊张少，这么快就有对象了。”一个面色坨红的男生调侃道，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郝佳身上上下扫着。 郝佳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他脸色一红，连忙摆手澄清，“不，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现在只是朋友，听见没？这说明什么，说明以后就不是普通朋友了！”男生嗓门很大，周围人听了也跟着起哄，听得郝佳又是心动又是害羞。 郝佳悄悄瞥了一眼张涵舟，自从他在张家落水后，张涵舟就挺照顾他的，经常会给他送吃的，还带他一起玩，他确实很喜欢张涵舟。 张涵舟也不否认，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这让其他人更来劲了。 “你们匹配度是多少，方便透露一下吗？” 郝佳声音很小，“百分之九十。” “这么高？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呀。” “羡慕了，我谈过七八次恋爱没有一次匹配度上九十的。” “既然都去查匹配度了，你俩赶紧在一起吧。” ……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气氛推向高潮时，会所包间的门打开了。 三名端着酒水的服务生走了进来，将刚才点的酒水摆放在茶几上。 会所所有服务生都戴着帽子，但其中一名个子很高，还额外戴了口罩。 张涵舟多看了他两眼。 “抱歉，他感冒了怕传染客人，所以才戴了口罩。”领头的服务生微笑着解释道。 张涵舟没太在意，可从这名服务生手里接过酒杯时，他的手心碰到了一个粗糙的东西，神色微变。 张涵舟惊疑不定地看向这名服务生，然而这名服务生额前的碎发被帽檐压着，几乎遮住了眉毛和眼睛，他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 “怎么了？”郝佳察觉到张涵舟的身体忽然变得十分僵硬，神情也逐渐不自然，压低了声音凑近问。 张涵舟盯着这名服务生转身出门的身影，默默握紧了手心，把刚才顺着酒杯塞进他手心的那张纸条攥成了一团。 其他人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等所有人都喝了点酒，神智开始迷迷糊糊的了，根本没沾多少酒的张涵舟起身离席，“我去上个厕所。” 他快步走出了包间，在走廊上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掏出口袋里的纸条展开。 只见上面只写了四个字——老地方见。 张涵舟瞳孔颤了颤，慌张地抬头扫了一圈，见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他才掏出手机拨打家里司机的电话，“你把车开到会所楼下，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办，我们速去速回。” 这个老地方，其实是海边的一个灯塔，这是他跟商会会长定下的地方，每次需要见面就到那边。那座灯塔是个无人灯塔，既没有监控，四周又荒，基本没人会去那里。 张涵舟担心会长找他是项目出了什么问题，他不敢耽搁，一声招呼都来不及跟朋友们打，就急匆匆下楼。 今晚天气不是很好，海风湿咸，暗沉的夜色卷袭着海浪，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岸来把人吞噬。 张涵舟赶到的时候，商会会长已经到了。 他裹着厚厚的大衣，跟张涵舟目光相触时眼底尽是不耐烦，“白天不能见？非得大晚上在这里见面？” 张涵舟呆愣在原地，“不是您找我的吗？我收到了您的字条。”他下意识去摸口袋，但摸了两下才反应过来字条已经被他毁尸灭迹冲下下水道了。 会长眼神微微一凝，似乎在试图理解什么，“我什么时候给你送字条了。” 两人怕被警察查到，能不用手机交流就不用手机交流。 他是下午在办公桌上看到了张涵舟压在他电脑下的留言，约他晚上九点到老地方见面。 张涵舟瞳孔微微放大，目光中流露出无法掩盖的疑问，他的脑海中闪回过那个服务生的身形，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从心底升起，将他手脚瞬间冻得冰凉。 这应该不可能是段怀瑾吧……段怀瑾不可能会知道他跟会长的事。 “我们被人耍了。”商会会长鼻翼煽动，整张脸阴得像压着雷，他当即转身要下楼，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警笛。 两人站在灯塔上，清楚地看到几辆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顺着沿海公路朝这里驶来。 张涵舟腿肚子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怎么会……” 警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十名警察将灯塔团团包围。 为首那名警察身后跟着他的徒弟，两人顺着楼梯爬上灯塔，一脸严肃地对张涵舟和会长出示了证件，“你好，接到群众举报，你们两人涉嫌行贿受贿，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涵舟摇着头，狡辩，“不，警察同志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说……” “这里海风太大，有什么话还是去警局里说吧。” 眼看着这个警察的徒弟就要上前押他，张涵舟急了，“你们有什么证据吗就抓人？” “我们不是抓人，我们是带回去了解情况。” 警察态度强硬地回应。 “海边度假村项目审批流程不合理，正常审批需要两个月，你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并且这段时间你和商会会长来往密切，我们在商会会长家中的金条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 会长一听，顿时沉不住气了，他家里可有不少东西，不止张涵舟送的金条，“你们还去我家了？谁让你们去的！我要投诉你们私闯民宅！” 说罢，他就强行推开挡在楼梯口的小警察，想要直接下楼。 “我们正常处理公务，如果你拒不配合，那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手段！”小警察死死拦住他，亮出了腰间的手铐。 公路上的警车红蓝交错的灯光不停闪烁着。 远处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汽车内，段怀瑾注视着警车缓缓驶离了海岸，他抬手给喻初程打了个电话。 “举报成功了，张涵舟和商会会长当场被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第130章 扫清障碍 喻初程刚和林齐从喻景琛的办公室出来，“我这边也找到了张广致工厂的证据，经过核查这个工厂从两年前开始就只跟张家合作。” 段怀瑾听到喻初程那边有其他人的声音，“没出什么意外吧？” 喻初程顿了一下，“没有，挺顺利的。” 今晚的事是他跟段怀瑾商量好的。 段怀瑾知道喻初程想查张广致的工厂，但就算找到证据递交给商会的督查组，也很有可能被上面人压下来，所以必须想办法制造点混乱铲除张家在商会的靠山。 喻初程去找证据，段怀瑾就找机会把张涵舟和商会会长聚在一起一锅端了，为今后彻查张广致扫清障碍。 “我哥也知道了今晚的事，他说会帮我们跟进商会督查组。”喻初程推开露台的门，走到外面。 喻氏集团是一座双子星大厦，京都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中间有一条很长的空中连廊。 喻初程站在连廊边缘，看着京都像繁星般闪烁的盏盏街灯，脚下的车流如同流动的光带，从两岸林立的高楼中间穿过。 他听着电话那头段怀瑾沉稳均匀的呼吸声，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段怀瑾，你是怎么知道张涵舟行贿商会会长的，又是听别人说的吗？” 他其实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但那个答案有点荒唐，像层薄纱一样，明明就在眼前，他却不太敢触碰，他也说不清内心是期待还是忧虑。 第102章 电话那头的段怀瑾沉默了很久。 久到喻初程都快以为自己不小心挂断了电话。 段怀瑾哑着声音，“程程，这件事能等现在这些结束了再说吗？我会给你解释清楚，但我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他是上一世就知道张涵舟行贿的事，但他那会儿并没有举报，或者说他那时觉得光用举报这种方式报复太轻了。他当时用的都是些威逼利诱的不正当手段，从中使过多少绊子，又扳倒过多少人，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只是这一世，一切进程都被拉快了，他也不想像上辈子那样满身污点，这才想到了这个方法。 喻初程却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好啊，那我等着。不过等这一切都结束后，我想先实现我的愿望。” 段怀瑾被这一声笑抚平了心头泛起的焦躁，整颗心都被牵动起来，他轻声问：“什么愿望？” 喻初程抿了抿唇，自己在心里想是一回事，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脖子，放轻了声音，对着手机飞快说了一句。 段怀瑾倏地握紧了手机，“好，说出来就不能反悔了。” 喻初程轻咳一声，耳廓悄悄红了起来，“我不反悔……” * 会所内，已经快到零点了，众人还是不见张涵舟回来。 今晚本来张涵舟说好所有酒水他来买单，结果玩到一半人跑厕所去了，等半天都不回来，包间里的朋友去找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后来才听服务生说他走了。 “该不会是不想买单后悔了吧。” “不会吧，要不再等等看，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临时走了呢？” “那他怎么连消息都不回？” 郝佳低头坐在一旁，紧张地盯着手机。他跟张涵舟的这些朋友是第一次见面，有张涵舟在还好，现在他一个人坐在这群人中间就像个异类。 很快，就有人把矛头对准他了，“你不是跟他关系特别亲密吗，你快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来不来了，不来我们自己结账走人了。” 郝佳被这不善的语气吓了一跳，红着眼眶拨通张涵舟的微信电话。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都在等他打电话的结果，郝佳被周围的目光盯得如坐针毡，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细微发抖。 微信铃声响了很久，最终还是无人接听。 “草……真晦气。”不知是谁骂了一句，带头起身，其他人也全都不快地拎起衣服站起来准备走。 就在这时—— “我草，你们快看，这人是张涵舟吧？”人群中有个男生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他怎么跑警察局去了。” “什么什么，让我看看。” “什么情况啊，他这是被抓了？” “还真是他……” 男生被数个脑袋挤得缺氧，他赶紧把旁边的人推开，“这是我在警察局上班的一个亲戚发给我的，我发群里你们别挤在这儿了。” 郝佳没有他们的群，只能小心翼翼地凑在一边看。 照片里，张涵舟狼狈地坐在审讯室里，两名警察坐在他面前，一个做着笔录，一个正在问话，椅子冰冷的温度仿佛能穿透屏幕，郝佳心脏似乎都逐渐凝结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你们别往外传！这是违反规定偷拍的！”发照片的男生急急忙忙补充。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用了一晚上，张涵舟和商会会长被传讯审问的消息就飞遍了整个京都上层圈。不仅商会会长的家被警察彻查，张家也来了警察。 张广致坐在书房内，胳膊撑在桌子上，双手交握用拇指抵着额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头痛欲裂。 他上午已经被盘问不下三次了，就连张娩也接受了警方的问话。 张广致面色不虞地捏着手指，要不是警察一直在，他早就气得在书房里摔东西了。 张涵舟这个废物，吃里扒外，从小就没什么脑子。在他的严格控制下，张涵舟根本不会有钱攒那么多金条送人，肯定平时从工程款里偷油了。 张广致咬牙不语，指节发白。 早知道不杀林梅了，万一警察深究牵扯到张涵舟的身世，他还能把锅全推在林梅身上。 张广致眉眼间压着化不开的阴沉。 不过除了林梅，不是还有个段海翔吗，如果拉段海翔做替死鬼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张涵舟被暂时拘留在一个独立的房间，他不吃不喝地靠在墙上，始终坚持自己没行贿，一切都是污蔑。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一名警察打开了他的房门。 张涵舟看都不看，神情颓丧，“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再怎么问都是一样的结果。” 警察冷声说道：“外面有人要见你，只有五分钟，你不去我就让他离开。” 张涵舟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他挣扎着站起身，奋力冲向门口，“我去，快让我去！” 他的手机不在身边，无法跟外界取得联系，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向别人求助呢。 警察拽着他，“安静！跟着我走就行了。” 张涵舟踉踉跄跄地跟在警察后面。 警察带着他来到一个空房间，由于还没有对张涵舟定罪，看管不是很严格。 张涵舟看到房间里的人后顿时怔愣在原地，“郝佳，是你……” 他怎么都想不到第一个来找自己的是郝佳。 郝佳眼角明显一颤，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可能内心还怀有希冀，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所有追求者中押了张涵舟，如果张涵舟真的犯事了，那他曾幻想过的生活都将化为泡影。 “我……” 郝佳嘴唇刚动了动，张涵舟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的手，“郝佳，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个人，他叫段海翔，我把他号码告诉你，你让他来见我一面。” 第131章 告密 郝佳的手被攥得生疼，他有些发懵地看着张涵舟，感觉对方仿佛变了个人。 以前温文尔雅的张涵舟不见了，面具碎裂，此刻的他发丝凌乱，眼底还泛着乌青，渴求地看着自己。 “段、段海翔？他是谁？”郝佳没想到张涵舟第一件事竟不是求助他的父亲张广致。 张涵舟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郝佳对他其实一无所知。 郝佳不知道他是个冒牌货，也不知道他跟段海翔还有张家的复杂关系。 张涵舟嘴唇翕动，低头回避了郝佳的目光，“他是能帮我的人，我有事想问他。” 直觉告诉张涵舟设局算计他跟会长的人就是段怀瑾，但他想不通段怀瑾是怎么知道他跟会长之间的交易的。 他们明明已经够小心谨慎的了，就算是商会也没有察觉，更别提段怀瑾一个普通人了。 除非段怀瑾和喻初程分手后又攀上了新的高枝，找到了新的靠山，而那个靠山的背景还算强大，能让他顺利把举报信递上去，还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否则警察根本不会出警。 自从林梅屡次三番搞砸他的事后，张涵舟就放弃利用她监视段怀瑾的心思，转而把目标换成了段海翔。 他第一时间找段海翔，是想从段海翔那打听段怀瑾最近的消息，看看他到底又搭上了哪家的船。 郝佳看着张涵舟含糊其辞的模样，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睫，他是张涵舟落难后第一个来看张涵舟的人，可对方似乎并不信任他。 “好，我会帮你。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如果你没犯事的话他们凭什么关你？”郝佳的声音略显颤抖。 张涵舟咽了咽口水，“放心，警察肯定不会冤枉好人，我肯定很快就能出去了。” 话音刚落。 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打开。 张涵舟还以为见面的时间到了，神色仓惶地给郝佳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警察敲了敲门板，“行了别说了，你可以走了，外面有人在等你。” 原本还在不断给郝佳重复那串电话号码的张涵舟声音卡在嗓子里，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秒，看向警察时喉咙发紧，“什么？我可以走了？” 警察面无表情，“是的，不要问原因，快走。” 这是上面的消息，他也只能照做。 郝佳短暂地呆愣了一瞬，随后眼中划过一丝光亮，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下来。 张涵舟和郝佳在那警察的监督下，一句话都没说，安安静静地出了警察局。 外面天空阴沉沉的，阴冷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辆黑车停在路边的树下。 张涵舟认出那是张家的车，透过降下四分之一的车窗，他看到张广致正坐在车里闭着眼睛等待，他心头微热。 果然，父亲是不会放弃他的。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张广致睁开眼，与郝佳对视的刹那，郝佳一个激灵瑟缩了下。 “你们两人都上车。”张广致冷声命令道。 第103章 郝佳坐上了副驾驶，张涵舟刚钻进车里，连脱下沾水的外套都来不及，就急急忙忙对张广致说道：“父亲，这件事一定是段怀瑾举报的，我……”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内响起。 张涵舟右半张脸火辣辣得疼，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刚才还像个救世主一样的父亲，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郝佳抖了一下，胆战心惊地坐在副驾驶上，他向来惧怕张涵舟的父亲，突然十分后悔跟着一块上车了。 张广致甩了甩手，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要是我不来捞你，你打算怎么办？” 张涵舟哑口无言。 这些年他没少社交，但到危急关头用得上的好像没几个。 “没用的东西。”张广致冷冷嗤了一声，“我不管这件事是谁举报的，也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你必须在一周内摆平，否则就别做我儿子。” 这句话在郝佳耳朵里只是张广致在对张涵舟生气，可在张涵舟耳朵里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张涵舟猛然想起之前林梅给他打的最后那通电话，告诉他张广致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世了。当时他还不信，觉得林梅可笑，可现在他被张广致森然的目光盯着，顿时头皮发麻，感觉张广致这话有弦外之音。 张广致点到为止，“司机，前面路口停一下，让他们两人下车，你带我去一趟工厂。” 司机犹豫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外面还下着雨，车里只有一把伞是给张广致准备的。 但他不敢违抗张广致的命令，只好在路边停下，将刚从警察局接到的两人丢下车。 张涵舟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雨水刮在脸上跟小刀似的，其实没多少重量，可砸在他肩上却生疼。 他手指颤抖地拨打林梅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张涵舟忍无可忍，握着手机就用力朝地上摔去。 郝佳的头发也被雨水打湿了，他赶紧拦住张涵舟，“你冷静一点！” 张涵舟从未在人面前如此狼狈不堪过，他粗重地喘着气，咬紧牙关，用力到下颚都在颤抖。 为什么，他只是想守住自己现在的身份而已，一旦体会过奢侈的生活，谁还会想去过苦日子？错的是林梅，他有什么错。 郝佳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之前说这件事肯定是段怀瑾举报的是什么意思？” 段怀瑾不是之前和喻初程在一起的那个alpha吗？ 张涵舟看向跟他一起被丢在路边淋雨的郝佳，有些愧疚地握紧了拳头，“之前有次也是他匿名举报，只有他才会跟我过不去。父亲只给我一周的时间，可我连段怀瑾背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凭他一己之力怎么可能连商会会长都能撼动。” 郝佳的心再次沉了沉。 从张涵舟的话中他听出张涵舟似乎真的犯事了，张广致也完全是靠关系才把他捞了出来。 张涵舟双目猩红，像是恨极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让段怀瑾付出代价。” 郝佳安慰他的手悬在半空，冰冷的雨水顺着发丝滑落，他眼底的不安与犹豫随着吹来的冷风飘忽不定。 他的心情比这天气还要糟糕，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内心交战。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自己匹配度这么高的alpha，不仅家境好，对方对他也有意思，他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即使对方犯了错…… 如果他陪着张涵舟一起等这个风波过去，对方会不会更加相信他，张家会不会也认可他？ 郝佳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把那件事说出来，他就必须一直跟张涵舟走到底了，但他想赌一下。 “其实……其实喻初程应该没和段怀瑾分手。” 郝佳内心刺痛了一下，旋即被告密的紧张替代。 “跨年夜那天，你让我去试探喻初程的态度，他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可后来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我看到他偷偷跟着那几个找茬的人离开会场了。” 第132章 合适的作案动机 喻初程行动很隐蔽，当时会场里人多，一楼又开始分切火鸡肉，大家都没空在意其他人在做什么。 只是郝佳一直在偷偷关注喻初程，发现他在大家端着盘子排队等候的时候从二楼下来走向门口。 本来提前离场也没什么的，可就在喻初程离开前一分钟内，之前那几个扬言要报复段怀瑾的人刚刚离开。 要不是郝佳知道那几人要去干什么，他也不会觉得喻初程在这个时间离开有什么问题。 张涵舟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他倏地抓紧郝佳的肩膀，“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没看错？” 郝佳摇了摇头，“我肯定不会看错的。” 喻初程在人群中那么出众，他又是一直盯着。 “我之前没说是因为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也不清楚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喻初程跟段怀瑾分手了没。”郝佳小声解释道。 他当时还以为张涵舟对喻初程有好感呢，现在喻初程分化成了omega，喻家又跟张家门当户对，怎么看都是个完美的选择。 “也就是说，段怀瑾背后一直都是喻家，从来没有变过……”张涵舟脸色白了几分，“他们是假分手，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 喻家就像一棵屹立不倒的参天大树，张广致只给他一周的时间，更别提还有喻景琛这座山挡在面前，他怎么可能有办法跟喻家抗衡…… 为什么偏偏是喻家，但凡换一个，他也不至于进退两难。 张涵舟自嘲地扯动嘴角笑了两声，他解锁手机，拨通了段海翔的电话，“喂？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吧。” 段海翔正愁最近没钱花了呢。 喻初程给的钱足够他还债了，但他仍不满足，正绞尽脑汁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在亲儿子身上薅一笔呢，正好张涵舟给他打电话，他立马就答应了。 两人约好在之前那个林梅通常跟张涵舟见面的小茶馆，段海翔一进茶馆就开始抱怨，“来这种地方干什么，我又不爱喝茶，怎么不换上次那家饭店啊，我感觉那家的菜特别好吃。” 张涵舟没理会他，给老板递了个眼色，茶馆老板心领神会地拿着报纸，慢悠悠地回后面房间里去把门关上了。 “别那么多话，我有重要的事问你，你必须如实相告。”张涵舟拉开椅子坐下。 段海翔：“什么事啊。” 张涵舟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你还记得手机上收到过的陌生短信吗，发给了你一张照片，告诉你该向谁要钱。” 段海翔面部肌肉抽了抽，“你怎么知道……等等，是你？” 张涵舟没有否认，“喻初程应该给你钱还债了吧。” 段海翔一双浑黄的眼睛瞪大，脑子生锈了似的，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故作轻松地靠着椅子，害了一声，“给个屁，我短信上不是说了吗，他怎么可能给我。老子当时都跪地上求他了他也没给我，草……” 说完，段海翔凑近了些，打听道：“难道他俩真谈了？” 张涵舟目光紧紧锁着段海翔，想从段海翔的微表情中找到什么破绽，但段海翔好像真不知道喻初程和段怀瑾的关系，脸上的惊讶不像假的。 果然，喻初程不会帮段海翔这种老无赖还债，不过这正中他的下怀，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个合适的作案动机。 段海翔没得到张涵舟的回答，也不知道张涵舟在思索什么。他眼珠子转了转，觉得自己应该是骗过去了。 “你爹我到处借钱还债，你也不管我，你妈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哼……” 段海翔心里盘算着，他故意不告诉张涵舟就是想在张涵舟面前卖个惨，让张涵舟也给他点钱，他正好可以两头吃，以后这小日子想想都滋润。 张涵舟怎么会听不出段海翔的言外之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骤然捏紧，“你也好意思称自己是我爹，谁给你的脸。” 段海翔眉毛一竖，眼睛一瞪，“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身世公之于众！” 张涵舟起身，居高临下地冷冷睨着他，“你去说吧，前提是你有开口的机会。” 段海翔背后嗖地攀上一层凉意，他意识到不对劲，本能想要起身，结果被身后不知何时接近的人一针扎在脖子上。 麻醉剂的效果立竿见影，段海翔面容扭曲地抖了两下，随后便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张涵舟缓缓蹲下来，看着段海翔这张跟他一点都不像的脸。 “你如果真当我是你儿子，那就帮我一次，我发誓，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 张涵舟被张广致捞出来的消息很快喻初程他们就都知道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有点多，经过陈诚的确定，工厂里的原料正是用来生产催化剂的，张广致的工厂被迫停产接受全面调查。 第104章 张家的股价骤跌，连续好几天飙绿跌停，很多人都在议论张家到底得罪了谁，居然被整这么惨，但几乎没人怀疑到喻家头上，因为两家的产业互不影响，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但喻初程没想到张广致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大费周章地把张涵舟弄出来，搜查张涵舟行贿的调查组受到了一点阻碍。 喻初程摆弄着手里新买的袖扣，这枚袖扣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他找人改装了一下，里面被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连接着他的电脑。 手边的手机响了两声，喻初程看到来电人是辛亦欢时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啊对不起，最近有些忙，我忘记约好今天去你家做客了，你等等我，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喻初程随手将袖扣放在桌子上，起身拉开衣橱寻找合适的衣服。 辛亦欢了然地笑了笑，“没事，我就是问问你要不要我派人去接。” 喻初程：“不用，家里司机送我，很快就到。” 辛亦欢：“好，那你到了给我发消息，我给你开门。” 喻初程换了衣服，简单洗了把脸，临出门时瞥见桌子上的袖扣，想了想，还是把它别在了袖子上。 第133章 撑腰 在去辛家的路上，段怀瑾给喻初程发了消息。 段怀瑾：【今天我不上班，晚上我们一起在公寓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喻初程靠着车窗，心中有根看不见的弦被人轻轻拨弄了一下。 喻初程：【去公寓会不会太明显了，我们去餐厅吧，我知道一家餐厅位置还挺隐蔽的，而且它名额有限，现在只对熟人开放。】 段怀瑾：【好，都听你的。】 喻初程收起手机，掌心抵唇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向后掠去的街景。 最近京都天气一直都不怎么好，今天也是阴沉沉的，气压很低，总感觉下一秒就要下雨。 等车停在辛亦欢家门口正好中午十二点。 辛亦欢出门迎接喻初程，两人并排穿过院子里的石板小道。 辛家一楼的餐厅里，长桌上坐了好几个人，还不等喻初程一眼扫过去，一个语气不善的声音就响起。 “怎么今天还有客人啊。” 喻初程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跟辛亦欢差不多大的男生，那男生嘴唇很薄，单眼皮，五官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感觉。 他旁边坐着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男人，对面则是一位跟辛亦欢长得很像的女人。 喻初程没听说过辛亦欢有兄弟，这男生八成就是辛亦欢嘴里那个最近很得他父亲青睐的私生子了。 果然，辛亦欢偏头低声对喻初程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 私生子都能登堂入室跟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还用一副主人的口吻说话，辛家这情况也够荒唐的。 辛父认出了喻初程，此前他只听辛亦欢说中午还有个朋友要来做客，他并没有很在意，没想到辛亦欢口中的朋友是喻家二少爷。 “去，赶紧去再添双碗筷来！”辛父连忙招呼家里阿姨。 喻初程坐在辛亦欢旁边，正好在那私生子的斜对面。 私生子眼神中透露着不屑和讥嘲，他平时很少有机会跟真正的上层社会接触，因此不认识喻初程，还以为喻初程是辛亦欢带回来的男朋友。 “喂，你是beta还是omega？怎么一点信息素都闻不到，不会是低等omega吧。” 一般情况下，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即使没有主动散发信息素，身上的衣服和贴身物品上也会多多少少沾一点味道，不过量很少，就算被别人闻到，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喻初程身上一丁点omega信息素的气息都没有。 辛父狠狠瞪了那男生一眼，可惜那男生完全沉浸在高高在上羞辱别人的兴奋中，根本没看到。 “我是什么性别关你什么事？”喻初程转头，故作诧异地对辛亦欢说道，“你不是说今天中午只邀请我一人吗，怎么还有其他外人。” “你……”私生子被喻初程一噎，喉咙里像被一团棉花堵住，无法吞咽也无法吐出，不上不下卡着十分难受。 辛父赔着笑脸，“他什么都不懂就乱说，喻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喻初程挑了挑眉，“当然不会。” 他可没这闲功夫跟这种人扯皮。 饭桌上，辛父的小眼神始终没离开过辛亦欢和喻初程身上。 喻家可是他想破了头都想攀上的关系。 虽说商会权力大，所有项目都得经过商会审批，但最近商会会长刚出事，他有些不太敢跟商会的人搞些有的没的了。 眼下喻家似乎是个更好的选择，都说良禽择木而栖嘛，站对队伍能少奋斗多少年。 辛父美滋滋想着，对辛亦欢的态度也比平时好了不少，“亦欢，以后多叫喻少来咱们家玩。” 辛亦欢低声应下，随后顺嘴问道：“爷爷最近身体好些了吗，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快了，这个月月底就可以接回来休养了。” 私生子一听，坐不住了，他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嗤，对辛亦欢说道：“你有这功夫问爷爷的情况，不如多做点实际的事。要不是我打通了商会的关系，咱们家的新合约能这么快就审核通过吗？”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为的就是让喻初程也听听他背后可是有商会的人撑腰的。 辛父慌张地扫了一眼喻初程，严肃地对着男生，“闭嘴。” 现在可是敏感时期，怎么能把攀关系这种事放在明面上说。 喻初程神色淡淡，十分不走心地夸道：“那你真厉害。” “你什么意思？”私生子摔了筷子，“你算哪根葱啊，凭什么在这里阴阳怪气？” 辛亦欢心头一紧，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但辛亦欢还没开口，辛父就率先拍了下桌子，“哐！” 餐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私生子头一次看到父亲这么生气的样子，默默闭了嘴，不再继续讲话。 辛父气血上涌，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整个人被气得头晕眼花，他指着大门对男生说道：“你出去。” 私生子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父、父亲……” “滚出去！”辛父用力咳了几声，放在桌子上的手攥紧拳头，“今天心情好叫你来家里一块吃饭，不是叫你在饭桌上摔筷子摆脸色的！别再让我重复第二遍，给我出去！” 私生子全身血液都涌到了脑袋，说不出的难堪裹挟着他，他紧紧盯着喻初程，实在搞不清对方是什么来头，居然让父亲这么偏袒。 可纵使他心中有一万个不服气，他也不敢当众发出来。毕竟他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随时可能被断了生活费。 等男生脸色铁青地被赶了出去，喻初程抬了抬眼皮，“我之前还以为辛家就辛亦欢一个儿子呢，原来他还有兄弟啊。” 辛父讪讪地收回目光，全然没了刚才命令私生子时的气势，“让喻少看笑话了，这……确实是我年轻时犯的错，今天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我们家还是拎得清的。” 吃完饭，辛亦欢带着喻初程参观了一下他们家。 “今天谢谢你。”辛亦欢由衷道，“等我爷爷回来后会帮我好好处理这件事的。” “我也没做什么，是那个人太嚣张了，自取其辱而已。”喻初程跟着辛亦欢来到后面的院子里。 辛亦欢的母亲喜欢园艺，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打理得很好看。墙根处整整齐齐放了几个小碗，里面有水有粮。 “你家还养猫了？”喻初程来了兴致。 辛亦欢看向墙角那些东西，“啊，不是，我们家没养小动物。但附近有很多流浪猫经常会翻进我们家院子，所以我母亲就在院子里准备了一些吃的，她很喜欢猫。” 喻初程问：“那为什么不买一只？” 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辛亦欢母亲文静优雅，说话声音也柔柔的，性格似乎很软。 辛亦欢苦笑了一声，“好几年前养过一只，但后来那只猫生病了，我们花了很多钱也没有救回来，我母亲很伤心也很自责，从那之后再也不敢随便养猫了。” 喻初程垂眸思索了片刻，“那你们愿不愿意领养一只小流浪？它是我之前救下的，现在正在宠物医院接受治疗，如果你们愿意给它一个家的话，也算给它第二次生命了。” 辛亦欢眼睛亮了亮，“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愿意领养它，我回头跟母亲说一下，她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第134章 他失约了 成功帮到了辛亦欢，还给那只医院里的小猫找到了合适的主人，喻初程心情愉悦，看这阴沉沉的天空也顺眼了不少。 他没在辛亦欢家待太久，一想到今晚可以跟段怀瑾见面，他的眼神微微一动，忍不住想要早点回去。 第105章 司机在辛亦欢家门口接他，喻初程径直坐车往餐厅去。 这家餐厅离海边很近，在海边一座风景宜人植被茂密的小山上，在餐厅里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吹着海风，欣赏深蓝色的海水拍打礁石。 车辆上不去，只能停在海边停车场。 喻初程刚下车，就被路边一处卖花的小店吸引了。 花店和这灰暗的天空不同，绿色格窗木板门内亮着温馨的暖黄色灯光，硕大的透明玻璃上挂着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带一朵花给想见的人。 鬼使神差地，喻初程推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花店店主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脸上挂着亲切开朗的笑容，“您准备买花送给谁？” 喻初程一眼就看中了瓶子里的保加利亚玫瑰，粉色的花瓣上挂着新鲜的水珠，凑近还能闻到浓郁的玫瑰花香。 喻初程抿了抿唇，耳朵莫名有点热，“送给喜欢的人。” 以前他看别人谈恋爱时送花，只觉得肉麻、幼稚，结果天道好轮回，现在轮到他站在花店里买花了。 “您的眼光真好，保加利亚玫瑰的花语是最真诚的心，最美的承诺，正好适合呢。您需要几朵？” 喻初程犹豫了一下，“一朵吧。” 和这朵玫瑰一样美的感情有一次就足够了。 小姑娘十分热情地挑选了里面一枝开的最好的，“我给您包起来。” 喻初程买了花，走出花店后却开始犯难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送给段怀瑾。 是直接在段怀瑾来的时候给他，还是先藏起来，等吃完饭再拿出来……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呢…… 喻初程把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整颗心都紧张悸动了起来。 待会儿似乎要下雨，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把地上的树叶刮得乱飞，街上没什么人了，喻初程加快脚步朝着山脚走去。 * 段怀瑾到餐厅时才四点半，他跟喻初程约好了五点整见面，餐厅的服务生也提前被打过招呼，引领着段怀瑾来到预定好的座位上。 这家餐厅装修十分雅致，桌椅都是木头的，薄纱般的窗帘在风中摇曳着，风铃声此起彼伏。 段怀瑾放下手里的袋子，上次喻初程好像很爱吃这家的蛋糕，今天他买了别的口味，不知道喻初程喜不喜欢。 “先生，您可以先点餐。”服务生微笑着递来菜单，将段怀瑾面前的水杯倒满茶水。 段怀瑾垂下眼皮，“谢谢。” 他还是想等喻初程来一起点。 服务生摆放好餐具退下去，跟自己的小姐妹忍不住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你们看那个帅哥，长得可真好看啊，说话声音也好听。” “今天预定座位的是喻少吧，你们说他们俩是不是一对？” “待会儿等喻少来了之后看看反应不就知道了。” “喻少长得也好看，想象一下马上两个人在窗边共进晚餐……啊，可真般配呢。” 段怀瑾低头静静地看着手机，他点开喻初程的朋友圈，无声地看着喻初程以前的点点滴滴。 喻初程不怎么爱发自拍，段怀瑾翻到最后才翻到一张高中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的喻初程穿着校服，五官跟现在没什么差别，只不过眉眼看上去更稚嫩一些。季舟勾着他的脖子，校服挂在肩上，比了个自以为很酷的耶。 要是早点遇到喻初程就好了，比在网咖里更早，这样他就也能在喻初程的高中时光点留下点痕迹了。 人果然是贪心的。 段怀瑾看着这张照片，反复放大缩小，最后把季舟截掉，保存到自己的相册里。 “轰隆隆……” 天空的乌云中仿佛有头巨兽在翻滚，云层亮了亮，仿佛在酝酿着能量。 段怀瑾抬眼看向屏幕上的时间——已经五点十几分了，可喻初程还没到。 是路上有点堵车吗？可他来的那会儿海边路上已经没多少车了。 段怀瑾再次抬头看向风雨欲来的天空，眉心蹙了蹙，马上要下雨了，也不知道喻初程有没有带伞。 喻初程很少迟到，虽然之前有过不小心把事情忘掉的时候，但他们今天上午刚发完消息，喻初程把座位都提前订好了，不可能忘记今晚的约定。 段怀瑾心中隐隐升起一阵不安，他立刻给喻初程打了电话。 “嗡嗡嗡……”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掉落在地的手机不断震动起来。 背着一个麻袋的拾荒老人恰好经过这里，听到声音后颤颤巍巍地弯下腰，用干枯黝黑的手擦了擦摔碎的屏幕。 他四下看了看，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喊道：“喂，谁的手机掉了？” 可周围回应他的只有穿过建筑发出尖锐呼啸的风声。 手机电话没人接，一秒后再次震动起来。 老人笨拙地用布满泥灰的手指滑动接听键。 段怀瑾还没松一口气，就听对面是个十分苍老的声音，“喂？” “你是谁？喻初程呢？”段怀瑾倏地站了起来，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老人啊了两声，“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这是我在路边捡到的手机，我也不知道它主人去哪了。” 段怀瑾瞳孔微微颤动，肺腑像遭受到了挤压，令他难以顺畅呼吸。他毫不犹豫地朝外跑去，不敢去想太多，“你找到手机的位置在哪？” 老人描述了一下周围的事物。 “我知道了，麻烦你在附近等一会儿，我现在就过去！” 段怀瑾冲出餐厅的那一刻，阴沉的天空终于开始下雨了。 像是憋了一天，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巨大的天雷在云层中炸响，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倾泻而下，砸在地上。 拾荒老人在一家打烊的咖啡店门口避雨，他听话地没有走远，把手机揣在怀里。 虽然这手机屏幕摔碎了，但也比他身上任何一件东西都要值钱，最近天气不好，海边游客少了很多，他都捡不到什么东西。如果能帮到别人，今天也算没白出来。 整个街道都泛着雾气，雨帘随着疾风快速摆动。 老人揉了揉眼，发现刚才手机掉落的地方还有朵花。 那朵花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肉粉色玫瑰，看上去应该也不便宜。可怜的花瓣浸泡在雨水里，包装里还有一个小卡片，可惜也被雨水打湿了，都快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 第135章 替死鬼 喻初程是在一阵晕眩中醒来的。 他的头脑昏昏涨涨，颈侧被针扎的地方泛红肿胀，随着他脖子的扭动传来一阵刺痛。 他的眼前一片灰暗，脸颊贴着一个冷冰冰的地面，世界在他眼中都斜了过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 喻初程思绪迟钝地回笼。 他只记得自己买了花，正在去餐厅的路上，当时快要下雨了，他走得很快，路上也没什么人，结果街边的巷子里忽然窜出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抓住他。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个男人就用一个像麻醉针一样的东西扎了他，他就逐渐失去了意识。 偏偏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林齐跟其他助手们都不在身边。 喻初程动了动干燥的嘴唇，长时间没喝水让他的喉咙像被刀片划拉一样痛。 现在几点了，晚饭怎么办？还有段怀瑾…… 来不及多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粗鲁地拉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被绑在一个椅子上，手脚动弹不得。 喻初程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的环境，眯眼看了看四周。 他似乎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 仓库很高，周围堆满了杂物，墙角破破烂烂的木箱上布满一寸厚的灰尘。 “喻少，好久不见，最近过的好吗？”张涵舟闲庭信步地从喻初程身后走了出来，他后面跟着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正是之前对喻初程下手那人。 喻初程不动声色地转动手腕，悄悄把缝在袖子内侧的刀片蹭了出来。 “你想做什么？我跟你好像没什么过结吧。” 喻初程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表面上看起来镇定，其实手指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 张涵舟微微抬着下巴，用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确实跟我没什么仇，但段怀瑾有啊。” 张涵舟的目光落在喻初程的脖子上，凝视着那条项链。 忽然，他面色古怪地伸出手，直接把那条项链扯了出来，看到项链上挂着的戒指后，他满眼促狭，“果然，藏得真深呢。” 喻初程眸光一冷，张涵舟紧拽着项链，银色链条勒进他的皮肉里令他微微吃痛，“松手。” 张涵舟眉骨深深凹陷，明明不是张广致亲生的，此刻的表情却和张广致如出一辙。 他眉宇间满是厌恶，直接用力一扯。 项链受不住这么大的力气，直接断掉了，喻初程颈侧一麻，白皙的皮肤顿时留下一道红到发紫的痕迹。 第106章 “还给我，你个傻逼！”喻初程挣扎了一下，身体不由得向前倾。 张涵舟身边的那个专业打手把喻初程的椅子狠狠摁在原地。 喻初程咬着牙，加快了用刀片切割麻绳的速度。 张涵舟把戒指扔在地上，满腔的愤怒和怨恨化为践踏，使劲踩在戒指上，尤嫌不够，又用脚后跟用力碾了碾。 不远处，一堆像破布一样的物体动了动，发出一声颤颤巍巍的哎哟。 喻初程心头一跳，还有别人？ 他还以为那堆东西是没用的废品，没想到居然是个人。 段海翔被打了大量的麻醉针，此刻身体仍旧使不上力气，完全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张涵舟给打手递了个眼色，打手从包里掏出一个麻醉针效果清洗剂，对着段海翔的胳膊打了下去。 张涵舟捏住喻初程的脸，强迫他去看段海翔，“你应该认识他吧？他是不是找你要过钱？” 喻初程扭头甩开张涵舟的手，“你怎么知道？” 张涵舟勾唇，“因为是我让的。”他低头看着喻初程，“被这种无赖缠上的感觉不好受吧。” 喻初程没说话，他感觉张涵舟的精神好像有点不正常，对方的眼中没有一点光，满眼都是阴暗，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我来给你编个故事。”张涵舟单手扶着椅子，指尖轻轻点着，“一个男人欠了一屁股赌债，整天被债主追都快活不下去了，但他儿子谈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他就想找对方要钱，没想到对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于是他怀恨在心，终于有一天，让他找到了机会，他把那人绑架了，想向对方家里多要点赎金，结果对方反抗太剧烈，他一失手，就把对方捅死了。” 喻初程身体细微地打着颤。 “你觉得我这个故事怎么样？”张涵舟如同蛇蝎，不断在喻初程耳边发出嘶嘶的声音，“这样一来，你觉得你哥还会给仇人的儿子撑腰吗？” 原来张涵舟是想杀了他再嫁祸给段海翔，正好一箭双雕。 喻初程眼前闪过一抹寒光，肌肉男打手戴着手套，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 “可笑，段海翔怎么可能会做你的替死鬼，只要他否认，警察就会彻查真相，到时候你一样跑不掉。”捆住手腕的绳子才割开一半，喻初程只能多说话，看看能不能拖延时间。 张涵舟轻笑一声，“放心，仓库意外失火，段海翔也逃不出去。” 喻初程捏着刀片的指尖出了层薄汗，他的舌头仿佛粘在上颚上，无法说话，身体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 张涵舟居然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段海翔一起处理了，正好死无对证。 喻初程手脚冰冷，声音有些颤抖不稳，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以为段海翔是你的替死鬼，你不也是张广致的替死鬼吗？” 张涵舟愣了愣，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喻初程。 事到如今，喻初程只能放出点猛料继续拖延时间了。 仓库四面无窗，他不确定自己失踪了多久，也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找到他。 但他不想跟段海翔一起死在这儿。 捆住他双手的绳子终于被割开了，喻初程反手抓住断开的绳子，“张涵舟，你铤而走险做这种事不就是想保住你张家的身份吗？” 张涵舟瞳孔颤了颤，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张家的身份，我本来就是张家唯一的儿子！” 喻初程不易察觉地用力动了动脚，可是双脚被分开绑在两个椅子腿上，根本没办法挣脱。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一直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就算你今天把我杀了又能怎样，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第136章 段怀瑾你冷静一点 张涵舟定在原地，明明他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这个计划既可以让喻家沉浸在哀痛中乱了阵脚，还能铲除掉碍眼的段海翔，甚至有可能让喻家记恨上段怀瑾。 可现在，那些被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最不堪一击的地方被迫暴露出来，将他置身于悬崖之上，往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一把抓住喻初程的头发，恶狠狠地问：“说！还有谁知道！” 喻初程咬牙忍着头皮的疼痛，“凭什么告诉你，就算说了你也不会放过我，你杀了我只会帮张广致暂时牵制住我哥。” “不见棺材不落泪。”张涵舟浑身气得发抖。 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他必须弄清楚还有谁知道，这样才能死死守住自己的秘密，不然现在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 张涵舟朝打手看去，对喻初程偏了下头，“给他点教训。” 打手放下手里的刀，撸起袖子，对着喻初程的胃就是一拳。 喻初程中午没吃多少，晚上也没吃饭，这一拳下去胃里翻江倒海，疼得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想要缩起来，五脏六腑都仿佛错位。 “唔……” 喻初程冷汗直流，头晕眼花地透过发丝，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刀。 现在是个好机会，对方手里没有利器了。 张涵舟冷冰冰地问：“你说不说？” 喻初程毫不犹豫地抬手一划。 张涵舟猝不及防，即使第一时间后撤，鼻梁上还是被喻初程手里的刀片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 喻初程趁把张涵舟逼退的短暂空隙，连忙弯腰扯开绑住双脚的绳子。 那打手见状还想来按住他，喻初程握着刀片一挥，打手急忙朝旁边躲了一下。 张涵舟慌了神，“你特么耍我？赶紧杀了他！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打手回头去捡刀，喻初程则不顾腹部的钝痛，拼尽全力冲向门口。 跑到门口，喻初程使劲推了两下门，这才发现仓库大门被人用一把锁锁上了，而那把锁的钥匙正在张涵舟手里。 “想跑？真是异想天开！”张涵舟手里拎着原本绑喻初程的椅子当头砸下来。 喻初程没地方躲，加上张涵舟又是个alpha，力气不小。即使他及时抬手格挡，还是被砸得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张涵舟咬着后槽牙，扔下椅子直接上手把人摁在地上，掐住喻初程的脖子。 “你以为我想杀你吗？啊？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你说你好好当你的少爷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掺合段怀瑾的事，为什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喻初程苍白的皮肤因为呼吸不畅逐渐开始涨红。 他的腿用力蹬了蹬，可alpha和omega的力气差距太大，张涵舟像一座山，压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挣扎间，喻初程手里的刀片也误伤了自己，在手心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口子，他捏紧刀片，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张涵舟的手扎下去。 可还没碰到张涵舟，他的手就半道被张涵舟雇的打手截住了。 “咔嚓！” 一声脆响，喻初程的食指和中指被打手折断，手里的刀片掉落在地，他再也无法忍受惨叫出声，“啊——！” 张涵舟神情阴森地盯着喻初程的脸。 反正到最后一把火会把这里的一切全烧光，喻初程是被掐死的还是被捅死的没人会知道。 他感受着手心不断跳动的脉搏，整个人像魔怔了，只想着亲眼看着怨恨的人停止呼吸。 喻初程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前湿润模糊一片，头顶的房梁都出现了重影。 好疼啊…… 好疼啊，段怀瑾你在哪？ 他这次已经没有积分可以兑换东西了，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儿？ 喻初程的脑海中闪回过很多画面。 有上一世的，也有这一世的。 “下雨了，喻少不回去？” “怀瑾握瑜，嘉言懿行的怀瑾。” “我不和别人谈恋爱。” “我能做你alpha吗？不是单纯负责那种。” “意思是，我也喜欢你。” 恍惚中，他的鼻尖仿佛闻到了那沁人心脾的新竹香，悠扬清新，沉稳柔和中又带着一股百折不挠的坚韧刚烈，令人安心。 而这股新竹香越来越浓，几乎要掀开整个仓库。 喻初程浑身瘫软，没有一丝力气反抗，就在他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临死前的幻觉时，死死掐着他的张涵舟却忽然松开了手。 无数新鲜空气流入肺腑，喻初程剧烈咳嗽起来，弓着身子，双腿不自觉地向上蜷缩。 张涵舟被一只手抓住脑袋狠狠撞向墙壁时，他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怎么可能。 仓库的门被人踹成两半，一半摔在地上，一半破破烂烂地挂着。 外面电闪雷鸣，一片黑暗昭示着现在还在晚上。 段怀瑾浑身没有一处是干的，衣服吸足了雨水，眼底布满血丝，就像从深渊里爬出来索命的水鬼。 张涵舟头部受到剧烈撞击，信息素的冲击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段怀瑾随手扔下他，回头看向那个准备进攻的打手。 第107章 狂躁的信息素令他自己都有点失去理智，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喻初程像一把锋利的刺，直接贯穿了他的心。 段怀瑾的心率极速上升，直逼一百四十，周身弥漫的信息素浓度也远超正常水平，甚至比易感期的浓度都高。 打手呈格斗姿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段怀瑾却一句话也没说，s级alpha的力气连铁门都能直接踹坏，更别提人的骨头了。 喻景琛和辛亦欢的车赶到时，他们就看见段怀瑾提溜着两个满脸是血的人。 其中一个双手都被折断了，另外一个灰头土脸的，头发上灰尘和血块夹杂在一起。 喻景琛一眼就看到了失踪的喻初程，他直接冲下车，脱下自己干净的衣服裹住喻初程。 辛亦欢则被仓库里狂躁的信息素逼得前进一步都有些困难，眼看段怀瑾捡起地上的刀，好像要把那两人千刀万剐，他连忙大声喊道：“段怀瑾你冷静一点，别做傻事！喻初程现在状态很不好！” 把人打伤可以，把人打死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听到喻初程这三个字，段怀瑾眼睛动了动，看向喻景琛怀里的人。 辛亦欢见段怀瑾似乎恢复一点理智了，赶紧趁热打铁，“你把信息素收一收，警察马上就来了。” 段怀瑾瞥见地上有个东西闪了一下。 他丢下手里的刀，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弯腰把戒指捡起来。 戒指上有了明显的划痕，他唇角平直，目光触及内圈的刻字时，阴霾密布的眼底逐渐恢复了清明。 他轻轻擦了擦，手上的血却染红了上面的字。 “……” 段怀瑾撩起衣服擦去血渍，把戒指放进口袋里收好。 第137章 苏醒 很快，警车就呜哩呜哩地停在了仓库门口。 张涵舟捂着满是鲜血的头，知道一切全完了。他慌不择路地想要逃跑，结果膝弯被人一踹，顿时失去平衡扑倒在地。 “不许动！”警察压住他，将他的手反剪至身后，迅速铐上手铐。 喻初程当即被送往医院。 段怀瑾坐在后座，没有靠近喻景琛怀里的喻初程。 他身上混杂着雨水和血水的腥味，很难闻，他不想让喻初程闻到。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完喻初程的身体状况。 “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没吃饭有点低血糖，又受了点伤现在有些发烧，我们已经做了相应处理，请家属们放心。”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辛亦欢瞄了一眼段怀瑾，见对方神经仍然高度紧绷着，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他低声问：“你听到医生说的了吗，喻初程已经没事了。你……要不让医生也给你检查一下？” 总感觉段怀瑾身体不太对劲，虽然对方看上去已经够平静的了，但同为alpha，辛亦欢能感受到段怀瑾正处于易感期的关键阶段，强行压制信息素只会让信息素堆积在体内得不到纾解。 段怀瑾眉心动了动，眉梢处的冷意稍微淡去几分，“不用。” 辛亦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朝段怀瑾相反的方向挪了两步，好有喘息的空间。 等喻初程打上点滴，安稳地陷入沉睡，段怀瑾才走进病房，静静坐在床边，用温水细细擦拭喻初程手上的灰尘。 喻初程其实胆子不大，之前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在楼梯上都能被沅沅吓一跳，更多时候是强装坚强。 段怀瑾目光落在喻初程纤细的脖子上，喻初程皮肤白，稍微一用力就会留下红痕，此刻那紫红色的掐痕尤为可怖，仿佛再用点力气，他的气管就会断裂。 段怀瑾伸手想碰，但喻初程脸色白得像纸一样，他的喉咙里像卡了根刺，喉结艰难地滚了一下带起一阵刺痛，最终还是收回手指，继续用毛巾擦拭喻初程脸上沾到的灰。 病房外，办理完手续的喻景琛正打算推门进来，他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看到里面的情形。 喻景琛知道段怀瑾易感期到了，体内信息素估计已经紊乱得不像样了，与其让段怀瑾在这边陪护喻初程，不如先让他去隔离室处理一下自己的易感期。 可喻景琛握着门把手的手最终还是没按下去。 喻初程失踪，是段怀瑾第一时间报了警，把能打的电话都打了一遍。 喻景琛得知此事后也是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在京都地毯式找人，快速确定了绑架喻初程的那辆套牌车的动向。 可即使他们已经够迅速了，赶到的时候喻初程还是差点出事。 要是再稍微晚一点点，要是段怀瑾那个时候在餐厅里多等一会儿，那他多等的那段时间就会成为死神挥向喻初程的镰刀。 喻景琛能理解段怀瑾现在的心情。 段怀瑾此刻就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稍微一拨弄就会断掉。 虽然现在喻初程已经安全了，但恐怕段怀瑾心里还是会一遍又一遍地设想最坏的可能。 喻景琛深深皱了皱眉，还是没选择进去打扰。 张涵舟被拘留后的第一时间，张广致紧急过来跟他见了一面。 张涵舟看到张广致，如同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他冲过去想抓住张广致的手，却被警察死死压制住了。 “父亲，求求你帮帮我，你上次能把我捞出去，这次一定也可以的……” 张涵舟头上的伤口被简单处理包扎过了，但整张脸鼻青脸肿，脸颊也有多道划痕青紫一片，如果不是声音跟以前一样，张广致甚至都认不出他来。 张广致嫌恶地看着他。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张涵舟弄出的这件事能拖住喻景琛，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能销毁各个工厂里的证据。 “你既然犯了错，那就在监狱里好好改过自新，蹲个十年八年的，等你出来后我早就摆平一切，到时候你等着安享荣华富贵就行了。” 张广致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张涵舟唯一的希望。 他听出张广致这是在给他画饼，其实就是想放弃他了。 张涵舟挣扎着向前，想要拽住张广致的衣服不让对方离开，“为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是按照你期望的那样去努力，为什么你就是看不上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要不是你一直逼我，我怎么会去绑架喻初程！” 张广致瞬间变了脸，眸子深沉而阴冷，散发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恐怖气息，“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做绑架这种违法犯罪的事了？” 张涵舟卡了壳儿，张广致确实没说，但张广致一直在逼他啊。 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喻初程在仓库里说的话—— “你不也是张广致的替死鬼吗？” 张涵舟双腿一软，多亏警察架着他才没有直接跌坐在地。 他怔怔地抬头望着张广致，眼神空洞且迷离。 他们明明差不多高，可张涵舟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蚂蚁，张广致一脚就能将他碾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不，你别走……”张涵舟彻底慌了神。 就在不久前，他还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张家大少爷，前途无量，拥有他人无法觊觎无法企及的人生，可如今这些都化为了泡影，什么都没了。 张广致冷冷睨了张涵舟一眼，不再听张涵舟的祈求，只留下一个毫无感情的背影。 * 喻初程昏昏沉沉睡了好久。 再次睁眼，清晨的阳光正透过医院的百叶窗照进来，落在旁边的沙发上。 沙发上静静靠着一个闭着眼睛的人。 喻初程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就这轻轻一动，沙发上的段怀瑾就睁开了眼。 看到喻初程醒了，他先是愣了一秒，随后立刻来到床边，弯腰，伸手试了一下喻初程额头的温度。 已经退烧了。 段怀瑾眼底泛红，胳膊上都是抑制剂扎的针孔，有的愈合得好，有的当时没及时用棉签摁住，针孔周围青了一大块。 他摸了摸喻初程的头发，哑声说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138章 旧情复燃？ 喻初程摇了摇头，想撑着身子坐起来，结果没注意右手手指绑了夹板，刺痛让他轻轻嘶了一声，却也让他悬空的心安稳落地。 昏迷前的一瞬间，他看到段怀瑾揪着张涵舟的脑袋往墙上砸，他那时还以为是自己临死前出现幻觉了，现在他能感受到疼痛，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活下来了。 喻初程动了动唇，脖颈却因为遭受重掐连咽口水都隐隐作痛。 兴许是知道自己安全了，潜意识里始终强撑着的坚硬外壳顿时七零八落，喻初程一手吊着水，另一只手手指断了被夹板固定住，他只能向前低头，用额头抵在段怀瑾的肩膀上。 喻初程声音闷闷的，发烧让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点鼻音，咬字也十分含糊，“你抱抱我，我好痛。” 段怀瑾微微一怔，这好像是喻初程第一次向他撒娇。不过比起撒娇，这更像遭受了很大的委屈，想要从他这里寻求安慰。 第108章 扎进段怀瑾心中的那根刺顿时生出倒钩，牢牢嵌入血肉中。 段怀瑾收着力道，把喻初程揽进怀中，手指轻轻拢进喻初程柔软的发丝里，垂眸注视着喻初程清瘦的肩胛骨，一下下抚摸着，“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什么假分手……他当初脑残了才会提出这样的办法，还不如让他一直跟喻初程在一起，谁要是动喻初程一下，直接杀了好了。 喻初程无从得知段怀瑾内心深处阴暗的想法，他闭着眼睛，鼻尖埋在段怀瑾的衣服里深深吸了口气。 段怀瑾忽然庆幸中途自己趁喻初程睡觉的时候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要是现在还穿着那满是血污和雨水的衣服，还怎么抱男朋友。 喻初程吸了个心满意足，被段怀瑾这么慢慢摸着头发和后背，一股疲倦再次涌上心头，不知是不是挂的这个药水有副作用，他又有点想睡觉了。 不能睡着，他这才刚醒多久。 喻初程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他四下张望了下，看到自己之前穿的外套挂在一旁的椅子上。 “段怀瑾，我外套上面有一个袖扣，里面被我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它把张涵舟的所作所为都录下来了，可能前半段角度问题有些没录完整。” 段怀瑾按照喻初程说的，将袖扣取下来收好，“放心吧，我会把它交给警察的，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不饿吗？” 喻初程想说不用，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的结果，也担心张广致会搞幺蛾子。 可他的肚子发出了两声抗议。 喻初程一噎，只好如实说道：“是有点饿了。” “等我一会儿。”段怀瑾揉了一下喻初程的脑袋，“我下楼买粥。” * 喻初程出事的消息喻景琛一开始没敢告诉爸妈，得知喻初程醒来后才向爸妈坦白了喻初程被绑架的事。 喻夫人在电话里听到喻初程手指受伤后差点晕厥过去，幸好喻先生承受能力比她强大，使劲掐人中给她掐了回来。 两人火急火燎地从家里赶过来。 一路上，喻夫人后知后觉地擦着眼泪，用完了车里一大包纸。 “呜呜呜，我就说我昨天晚上怎么眼皮一直跳，你还说是我最近没有休息好……” 喻先生虽然表面上没喻夫人这么感性，但心里也很心疼喻初程，他拍了拍喻夫人的后背，“好了好了，眼睛都哭肿了，待会儿被孩子们看见像什么样子。” 喻夫人把用完的纸巾扔他身上，“我不管，这次的事我肯定不会这么算了的，无论是谁，敢这么伤害我儿子我必须给他揭下一层皮！” 此前喻夫人情绪激动，电话的后半段都是喻先生听的，他神情严肃地皱起眉头，“我听景琛说绑架程程的是张家那个张涵舟，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 “扒不了他的皮我就扒张广致的，他怎么教育儿子的，我不信这事跟张广致半点关系都没有！”喻夫人气愤地说道。 夫妇二人到了医院，乘电梯上楼时正好撞见了同样来看喻初程的季舟一家。 季舟母亲手里拎着一大筐水果，季舟则抱着一堆从超市买的零食。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病房门口。 季舟率先推开门，“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病房内，坐在床上的喻初程正心安理得地张嘴接受段怀瑾的投喂，听到门口的动静，他保持着含住勺子的姿势偏头，段怀瑾也朝门口看去。 六目相对，空气安静了几秒。 随后季舟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段怀瑾不是跟喻初程分手了吗！！这两人什么时候又旧情复燃了！！！ 病房的门被季舟还算健壮的身躯挡住，后面心急如焚想看喻初程情况的喻夫人和喻先生联手拨开了季舟的脑袋。 “咳——！” 两人从季舟背后冒出来的那一刻，喻初程直接呛到，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出来。 段怀瑾动作迅速，抬手从柜子上抽了两张纸，仔细擦了擦喻初程的嘴角。 喻夫人和喻先生表情僵住，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跟在最后面的季母十分好奇，但房门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她只能踮着脚，从人群的缝隙中朝里面张望。 哟！里面居然有个帅小伙。 喻初程窘迫地蹭了蹭耳朵，“你们怎么都来了……” 一点准备都没有，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啊。 几人站在喻初程床尾，一字排开，目光在段怀瑾的喻初程中间转来转去，仿佛在无声地审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喻夫人神情复杂，半是心疼喻初程，半是怀疑喻初程之前那些话的真实性，“小段，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阿姨和叔叔会替你做主的。” 喻初程：“？” 段怀瑾将桌上的垃圾全部收拾好丢进垃圾桶里，“没有，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季舟则一脸怀疑人生地盯着喻初程，“你不是说段怀瑾劈腿找别人了吗？” “我什么时候——” 喻初程话音顿住，他好像确实说过段怀瑾喜欢别人了，但都只是含糊地敷衍过去。 “你就是说了啊。”季舟不依不饶，“你说段怀瑾跟你谈腻了，失去新鲜感了，喜欢上别人了，结果劈腿被你发现，你们就分了。” 喻初程：“……” 总算知道网上很多谣言是怎么越传越离谱的了。 特么的，原来有人在这儿发散性思维搞二创。 第139章 区别对待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喻初程心虚地瞄了段怀瑾一眼，“什么劈腿，没劈腿，季舟你胡编乱造什么。” 段怀瑾面上没什么波澜，继续任劳任怨地收拾着桌子，好像已经习惯了。 喻初程的良心抽痛了一下，底气不足地解释道：“其实我们没有分手，之前那些话都是我瞎编的。” 几人头上同时冒出一排问号。 “假分手？你们为什么要假装分手？”季舟好奇地追问。 喻初程：“……” 这解释起来就困难了，一切还要从二十年前林梅偷偷换孩子的事说起。 喻初程绞尽脑汁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向段怀瑾投去求助的目光，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喻景琛身后跟着两名来了解情况的警察。 得救了…… 喻初程松了口气。 房间里其他人全部来到病房外等着，喻初程配合警察做了笔录，段怀瑾把摄像头交给警察，警察接下来就会去喻初程的电脑上拷贝录像。 警察离开后，经过这么一打岔，喻夫人和喻先生也不计较喻初程对他们撒谎的事了，两人围在喻初程床前捧着喻初程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地打量，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弄疼了儿子。 “爸妈，我没这么脆弱。”喻初程瞧着两口子紧张的模样，不禁失笑。 喻景琛站在一旁，见弟弟又跟往常一样活跃起来，他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他目光转向段怀瑾，“你出来，我们谈谈。” 喻景琛的语气有些生硬，喻初程顿时忐忑起来，犹疑不定地看着段怀瑾。 他哥跟段怀瑾谈话，他这么紧张干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的头上落了一只宽阔温暖的手，那只手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里，轻轻揉了一把，似乎在告诉他别担心。 喻初程脸微微涨红。 他爸妈还在呢，段怀瑾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摸他的头…… 季舟目光在段怀瑾和喻初程中间转了两圈。 不得不说，喻初程的头型很饱满，头发看上去也很软，其实他一直很想知道是什么手感。 心动不如行动。 季舟趁着喻初程一只手挂水另一只手受伤，现在没功夫攻击他，暗戳戳地从一旁伸出邪恶的爪子。 可邪恶的爪子还没碰到喻初程的发丝，喻初程就好像感应到旁边有什么不对劲，直接扭头瞪过来，眼里充满了无声的警告。 我靠……这眼神好像有点凶啊。 季舟默默收回了爪子，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只十分挑剔的猫。 喜欢的人摸它它就闭着眼睛享受，不喜欢的人只要伸手它就炸毛。 虽然早知道会被区别对待，但这区别也太大了吧。 喻景琛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段怀瑾默默跟着他，两人来到不会影响走廊上其他人的楼梯间。 喻景琛直接开门见山，“你跟初程假分手的事我早就知道，你们调查张广致工厂，初程被张涵舟绑架，这些事都跟张家有关，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段怀瑾眼皮紧绷着，抬眸看着喻景琛。喻景琛真的无条件站在喻初程那边，即使喻初程有事瞒着他。 段怀瑾：“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张家换子的传闻。”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张广致把当年那件事瞒得再好，也会传出一星半点的风声，只不过都掀不起什么水花，很少有人听说。 第109章 喻景琛蹙眉，“捕风捉影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而已，我不关心也不感兴趣。” 哪家都会传出点事情，自从他们喻家被传过喻初程是领养的之后，喻景琛对这些传闻一概不信，并且抱有嗤之以鼻的态度。 那些人传播的理由毫无根据，认为喻家之所以不重视喻初程，根本没把他当继承人培养，也不关心喻初程的成绩，是因为喻初程根本不是亲生的。 屁。 喻初程小时候喻夫人想要挖掘他的兴趣，给他报过无数兴趣班，但都不如亲戚家小孩带来的游戏机对他有吸引力。不关心他的成绩是因为他就是单纯成绩烂，加上家里太惯着他，不想给他任何压力。 段怀瑾早就料到喻景琛会是这个反应，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跟别人隐瞒的了，他直接掏出手机，将视频递到喻景琛面前。 喻景琛全程皱眉看完了视频。 这视频一看就是很多年前拍的，画质有点模糊，视频里那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喻景琛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那天来名满天下饭店闹事的林梅。 喻景琛猜到了什么，但这个答案实在令人震惊，他看着段怀瑾，眼底涌起复杂的情绪，“你……” 段怀瑾收起手机，“林梅当初从张家抱走了我，让自己儿子张涵舟顶替了我的位置。起初我得知此事后是想报复他们所有人，但程程发现张家有很多可疑之处，所以才开始暗中调查。” “程程？”喻景琛的耳朵像装了雷达，自动锁定重点，“谁让你这么叫他的。” “他自己同意的。” “……” 喻景琛吃瘪，所以这小子现在是在跟他炫耀？ 他的大脑一半飞速处理着意想不到的信息，一半充斥着淡淡的不爽。 段怀瑾顿了顿，声音逐渐沉了下来，“但我没想到会把他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用。”喻景琛冷声说道。 段怀瑾心往下坠了坠，忽然很想抽烟，可这里是医院，他的口袋里也早就不放烟了。他捻了捻手指，没有接话。 喻景琛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他离喻初程远一点，毕竟他的真实身世会给喻初程带来麻烦，甚至给喻初程带来危险，就像这件事一样。 段怀瑾已经做好被喻景琛警告的准备了。 可喻景琛却捏了捏眉心，“你能做的就是以后不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段怀瑾呼吸一滞。 他猛然抬头去看喻景琛。 这好像是喻景琛头一回当着他的面认可他。 喻景琛放下捏眉心的手，心里五味杂陈，有种把弟弟拱手送出去的感觉。 但昨天他确实被段怀瑾的神色惊到。昨天段怀瑾得知地点后直接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警察行动都没他快。路线像刻在他脑子里一样，都不需要看第二遍。 如果当时没有辛亦欢拦着，恐怕段怀瑾真的能让那两人偿命。 喻景琛比他们年长，但这一次，他没理由责备喻初程不知轻重，也不会去责备段怀瑾将喻初程牵扯其中。 互相喜欢、决定共同承担苦难的人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执迷不悟死不悔改的人。 第140章 抱一会儿就好 张家别墅里，张广致在书房来回踱步。 张涵舟一出事，他就立刻打电话给手底下那些有问题的工厂。 商会的人没了喻家在后面督促，加上最近会长又出了事，商会群龙无首，很多人开始磨洋工。 张广致手机刚响了两声，他就迫不及待地接通，“怎么样？” 京都工厂的厂长偷偷摸摸地瞟了一眼商会督查组那些人，小声说道：“货车都安排好了，等晚上商会的人回去之后就能行动了。” 张广致长舒了口气，“动作快点，必须一晚上全部弄走，不能给商会第二次机会。” 厂长连忙哎了两声，应道：“放心吧老板，商会现在就像一盘散沙，保证把事情办妥。” 工厂的工人很多都是靠这份工作养家糊口的，现在工厂停止生产了，不少人早就对商会不满了。 厂长一说要把所有设备和原料连夜运走，工人们为了保住这份工作早日恢复生产，全都积极报名，没几个小时，工厂里生产催化剂的原料就全被弄走了。 等商会那群浑水摸鱼的人第二天过来一看，整个工厂就还剩一个空壳了，厂长和工人全跑了，督查工作顿时停滞不前。 由于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这一切是张广致密谋的，督查组的人也不好追究张广致的责任。 喻景琛接到林齐的汇报电话后气得高层会议都临时取消了。 他没想到商会已经被蛀虫啃食到这种地步，没有人跟在后面施压就直接开始混日子。 喻初程得知此事后也坐在床上郁闷了。 之前做了那么多，还冒险跑到工厂里面去收集证据，为的就是揭开张广致伪善的面孔，揭露他的罪行，结果现在涉事人员都跑了，难度更大了。 喻初程一烦躁就忍不住开始喝水，到最后一壶水都被他一个人喝了，有点想上厕所。 段怀瑾出去买早饭了。 昨天喻初程两只手都不能乱动，一想到昨天是怎么在段怀瑾的帮助下脱裤子然后系上裤带的，喻初程就一刻不敢多等，立马从床上弹下来，哐当一声关上卫生间的门。 今天他已经不需要挂水，成功解放左手，必须赶在段怀瑾回来之前回到床上。 又不是小孩子，脱裤子穿裤子还要人帮忙，想想都觉得羞耻。 现在才早上八点多，喻初程很少起这么早，他的各项生理功能好像也不太适应。 段怀瑾已经下楼十分钟了，喻初程估摸着段怀瑾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禁有些着急。 他红着耳朵，怒其不争地咬牙，对着“空气”小声逼逼，“就不能快点吗……” 空气：“……” 这也不能怪它啊，人体机能就是这样，早上确实要比其他时候出来的要慢。 好不容易解决完，喻初程如同解决完心腹大患。 马桶哗啦一声冲了水，喻初程刚洗完手把裤子提起来，病房的门就开了。 段怀瑾手里拎着新鲜出炉的包子，看到空荡荡的病房瞳孔一缩，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用力到几乎把周围连接的血管扯断。 他连包子都来不及放下就要转身出门，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卫生间里窸窸窣窣的动静。 段怀瑾心跳如擂鼓，他喉结艰涩滚动，“唰”的一下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喻初程死死扒拉着裤子，满脸通红地回头，“我、我我我……” 脱裤子简单穿裤子难，喻初程右手固定着夹板，光凭一个左手根本系不好裤带。 他的腰又很瘦，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这裤子又很宽松，只要一松手，裤子就能落到脚踝。 段怀瑾放下早餐，走进去从背后环住喻初程，“怎么不出声？你一只手不方便，我来帮你系。” 段怀瑾说话时温热的呼吸都喷在脖颈处。 喻初程瑟缩了一下，有些痒，带起颈侧一片麻意。 段怀瑾手指修长，绕过深色裤带时，指尖无意间剐蹭到某处。 喻初程浑身一抖，头顶冒烟，脸颊烫到能煎鸡蛋。 “怎么了？”段怀瑾低头，下巴靠着喻初程的肩窝，手上动作又慢又仔细。 你说怎么了！ 喻初程咬着唇，闭起眼睛装死。 他想在段怀瑾回来之前解决完就是担心会这样，段怀瑾的声音又低又好听，带着一份沙哑，落在耳朵里完全就是赤裸裸的蛊惑。 万一他经不住蛊惑，这裤子这么薄，被看出来了岂不是很尴尬。 段怀瑾指尖绕了绕，系了个非常标准的活结。 他的视线扫过喻初程红彤彤的耳朵，落在喻初程脖颈处的掐痕上。 掐痕淡了不少，但隐约还是能看出当时下手的人用了多大力气。 喻初程轻轻动了动。 既然已经系好了，应该可以出去了吧。 他正要转身，忽然，一个柔软带着一点凉意的唇瓣贴在他的脖子上。 “呃……” 喻初程先是觉得有一点痛，但那点痛意和随之而来的酥麻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段怀瑾用唇瓣缓缓触碰着他脖子上的痕迹，“现在还痛吗？” 喻初程所有注意力都被段怀瑾的动作带着走，他背对着段怀瑾，看不到段怀瑾的表情，面前是卫生间白花花的墙壁。 也正因如此，触感才被无限放大。 段怀瑾的唇瓣激起一阵电流，从他的脖子顺着脊椎传达到大脑。 他被亲得腿根发软，只能倏地抓住段怀瑾搭在他腰间的手，声音也随之软了下来，“不痛了，早就不痛了。” 段怀瑾收紧双手，喷洒在喻初程脖颈上的呼吸轻轻颤了颤，他低头抱紧喻初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110章 刚才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病床上没有人，段怀瑾还以为喻初程不见了。 幸好喻初程只是来上了个厕所，不然他就快疯了。 卫生间里，一股浓度超标的alpha信息素从后颈溢了出来。 喻初程怔了怔，想要转头去看段怀瑾，“等、等等，你易感期还没结束？” 段怀瑾将他紧紧环在身前，鼻子埋在喻初程的颈窝处。 他不是易感期还没结束，是易感期被一直压着，信息素在体内堆积成山，情绪稍微一波动就会控制不住漏出来。 他不轻不重地咬住喻初程肩头的衣服，呼吸混乱粗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眼神逐渐变得幽暗危险，“别动，就这样抱一会儿，抱一会儿就好了。” 第141章 掌握主动权 卫生间里的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甚至逐渐超过易感期的正常水平，并还在不断升高。 喻初程用了点力气，猛然转过身来，被段怀瑾眼底泛起的殷红吓了一跳。 “段怀瑾。”喻初程小声喊他的名字，伸手捧住段怀瑾的脸。 虽然他右手固定了夹板，只能用掌心托着，但他还是明显感受到段怀瑾的呼吸一颤。 喻初程缓缓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蜜桃果香缠绕住竹子的气息，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之前在书上看，alpha易感期的时候很难受，如果有标记过的omega在身边释放信息素进行安抚会帮助他们缓解一些痛苦。 喻初程笨拙地引导段怀瑾释放出体内挤压已久的信息素。 段怀瑾紧紧盯着喻初程，用力攥了下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强迫自己不要失去理智。 还有什么方法来着…… 喻初程吭哧吭哧地转着大脑，十分后悔当初没有认真钻研生理书。 他的目光掠过段怀瑾平直抿紧的薄唇。 对了，书上好像讲接吻也可以进行信息素的交换。 喻初程抬头，刚要碰到段怀瑾的唇瓣。 段怀瑾微微向后仰头，堪堪避开了。 喻初程亲了个空，抬眸，眼中划过一丝不解和郁闷。 段怀瑾咬着牙。 不能开了这个口子，他怕开了这个口子之后控制不住，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 “你先出去，让我自己冷静一会儿就好。”段怀瑾沉声说道。 可他的手却不听使唤地想要紧箍住喻初程腰，把他囚禁在身前哪里都去不了。 喻初程停顿了两秒，随后抬手，用胳膊勾住段怀瑾的脖子，靠自身重量将对方压下来，闭上眼睛，主动贴上段怀瑾温凉的唇瓣。 段怀瑾眼中划过转瞬即逝的光，保持着这个姿势僵住，眯起眼眸。 喻初程十分生疏地舔了舔。 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跟段怀瑾接过吻了，之前收藏的那些小技巧他都快忘差不多了。 他试探着撬开段怀瑾的齿关，第一次掌握主导权令他有点受宠若惊，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 但很快，他就凭借一些零星的“肌肉记忆”找到了点感觉。 他红着脸，闭着眼睛，小鸡啄米似的，每一下都很轻。 不过他还挺享受这种对方任由他摆布的感觉，段怀瑾就像一座冰山，在外人面前狂风暴雪，在自己面前是暖阳洒在细雪上，内心的占有欲被极大满足与取悦了。 喻初程眼睫轻轻动了动。 段怀瑾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微微把眼帘掀开一条缝，还不等他看清，段怀瑾就忍不住偏头深深吻了下来。 卫生间里很安静，医院vip单人病房的隔音又很好，一丁点细微的水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段怀瑾已经调节好自己的信息素了，他虽然亲得深，但却不激烈，很温柔很克制，喻初程很快就沉溺在这份温柔中，骨头都被亲软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道仓促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归于一道。 “出去吃早餐吧。”段怀瑾又低头啄了一下喻初程的额头，这是他不知从何时起养成的习惯。 喻初程点点头。 他刚迈出去一步，忽然一阵失重感传来，整个人悬空，被段怀瑾抄过膝弯抱了起来。 “我能走！”喻初程胡乱抓了一把。 他只是手指断了又不是腿断了。 正好这时护士进来查房，喻初程当着护士的面被公主抱，瞬间没了声音。他扭头把脸挡住，鸵鸟似的——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护士检查完在板子上勾写着什么，出门时门留了条缝隙没关好，跟同事聊天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渐行渐远。 “508这两个年轻人可真是又甜蜜又般配，你都不知道我刚才进去，正好看见……” 喻初程羞赧地别过头，习惯性摸了下脖子，可碰到皮肤时动作却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项链被扯断了，戒指也不见了，现在他脖子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一个软乎乎的包子抵在他嘴边，段怀瑾：“想什么呢？吃饭了。” 喻初程摇了下头，“没什么。” * 工厂的督查工作遇到了阻碍，商会暂时没有实质性证据，张广致要求他家周围的督查组撤销对他家附近的管控。 “你们这样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再这样我就要投诉你们了！”张广致厉声说道。 一边是喻家的施压，一边是张广致的控诉。 督查小组的组长左右为难。 “组长，要不我们先撤，毕竟现在没证据啊，名不正言不顺的。” “是啊组长，在这儿干耗着没什么意义。” 组长深思熟虑了半天，最终长叹一口气，“走吧，我们先回总部去。” 张广致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慢着。” 一道女人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叫住了正要离开的督查组众人。 张娩今天穿得很漂亮，一身淡蓝色长裙衬得她如清水芙蓉般温婉动人，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乌黑柔顺的秀发挽在脑后，用一根精巧的木簪固定。 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顺着旋转楼梯缓缓而下。 “我举报，张广致非法贩卖催化剂，拿活人做实验。”她举起手里的文件袋，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些是他的银行卡账户截图，以及违法交易记录，你们可以去查。” 众人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搞清楚状况。 张娩跟张广致不是一家的吗，平日里出席各种活动都形影不离相敬如宾，是多少人眼中的模范夫妻，怎么忽然翻脸主动举报张广致了？ 张广致阴森森地回头扫了一眼张娩，转向督查组时脸上又挂起了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夫人身体不好患有抑郁症，还有点精神分裂，她的话不能当真。” 说完，他转身抓住张娩的手想要将她强行带上楼。 这些年，张娩很喜欢在书房看书，也经常会把书房的书拿到房间去，来来回回走动频繁，对此，张广致并没有在意。 可现在想想，恐怕张娩并不是真的爱看那些书，而是在找他的破绽。 张广致一直以来都很小心，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他的电脑密码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张娩又只是偶尔撞见他正在工作，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张娩身体不好，力气没张广致大，挣了两下没挣开。 督查小组组长大步上前攥住张广致的手，“是真是假我们自己会判断的，请您先松开。” 第142章 他是我男朋友 张娩趁机甩开张广致的手，打开文件袋，将一张张照片与截图摊开在众人面前。 督查组组长在张广致难看到极致的表情中拿起这些证据仔细查看。 “这件事存在疑点，我们会联合警方进行进一步检查，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走坏人。”组长将这些东西递给身后的同事收好，转向张娩，“另外，你说的活人做实验又是怎么回事？这个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这可是诬告。” 张娩的目光平静而温和，她淡淡开口道：“有人证，我就是人证。” 她有些颤抖地抬手，手指在后颈摸索了一阵。 “呲啦——” 像胶带从皮肤上撕下的声音，张娩居然直接从后颈皮肤上撕下一片假皮。 督查组内有女性工作人员，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捂住嘴巴。 张娩神色淡然地扔掉假皮，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转身。 她有如同天鹅般漂亮优雅的脖颈，皮肤白皙，光滑细腻，可这副漂亮皮囊下，竟是伤痕累累，萎缩得像葡萄干一样的腺体。 omega的腺体是非常隐私的部位，把这样的部位暴露在众人面前，无异于在众人面前脱光了衣服。 张娩抽走固定住头发的木簪，用秀发挡住后颈，隔绝了别人令她忍不住想要颤抖的视线。 “这些证据你什么时候收集到的？为什么知情不报？你是否也有参与催化剂的贩卖？”组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严肃地问道。 第111章 张娩脸色白了白，“因为当时证据不够，就算举报也会被压下来，如果不是工厂的事惊动你们，你们会因为几张截图几张照片就来查张广致吗？” 督查组的人默不作声。 沉默让张娩心头平添了几分焦躁，她捂住胸口，手又开始遏制不住地发抖了，她立刻转身想要上楼拿药。 张广致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眼底翻涌着浓浓的怨恨和杀意，“你去哪儿？” 张娩发病期间如果不及时吃药，很快就会变得呼吸困难，这点张广致知道，可商会的人却不知道。 “放开我！”张娩一巴掌甩过去，却被张广致直接攥住手腕。 张广致顺势倒打一耙，“我就知道这些证据都是假的，对不对？是真的你跑什么？” 督查组众人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张娩看上去状况很不好，但这毕竟是两人的家事，他们不好插手。 “药……我要上去……放手……”张娩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喘着气。 “住手。” 危急关头，喻景琛迈进张家大门，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不怒自威。 张广致一怔，旋即脸色铁青，“谁让你们进来的，没有证据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喻景琛还没开口，他身后一道纤细的身影就闪了过去，走路带起一阵混杂着名贵法国香水味的风。 喻夫人气场太强大，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脆响，连督查组的人都呆愣在原地。 “什么私闯民宅，我这是来找你算账的！你怎么管教儿子的，竟然敢做出绑架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喻夫人长长的美甲掐住张广致胳膊，一把将他推开。 张娩赶紧扶着楼梯上楼拿药。 张广致疼得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但看到跟在喻景琛身后的警察和记者，刚才下驱逐令时的嚣张气焰瞬间消散，脸色也逐渐由青变白。 本来喻景琛今天跟喻夫人过来是作为受害者家属来讨要说法的，没想到居然撞见这种事。 督查组一见警察都到场了，连忙把文件袋交给警察，详细解释了一下情况。 喻夫人听到张娩腺体坏死，不禁攥紧了胸口的衣服，张了张嘴，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喻夫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小声对喻景琛说：“我上去看看。” 虽然她跟张娩交情不深，但年纪相仿，当年张娩有多明艳漂亮她是亲眼见过的。 所有人都以为张娩嫁给了一个全身心爱她的男人，不仅有了爱的结晶，张家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可事实却与这截然相反，实在是令人唏嘘。 喻夫人来到张娩房间门口，轻轻叩了两下，“你还好吗？” 喻夫人在门口等了片刻，见无人回应，她眯着眼睛，悄悄从门打开的那条缝隙中往里瞧。 房间里好像没有人，难道张娩不在这里吗？ 喻夫人狐疑地将门稍微开大了一点，目光扫过干净整洁的床铺，就是这一扫，她看到了床的另一侧好像倒了个人。 “哎呀！”喻夫人惊呼出声，赶紧冲进去一看，正是倒在地上眉心紧蹙的张娩，“你怎么了！” 张娩唇色惨白，脸上的血色也几乎褪尽，她伸手捂住疼痛难忍的后颈，喻夫人碰到她时，她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 “景琛！快来人！！” 楼下的人听到动静，喻景琛率先冲了上来。 看到张娩这副模样，他立刻派人送往医院。 * 与此同时，刚和段怀瑾走出医院的喻初程接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老板，林梅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吵着闹着说要见你，不然就把我们基地给烧了，你看这怎么办……” 喻初程眼眸深了深，他哥刚才给他发消息，说明了张家发生的事，张广致已经被控制住了，现在已经没人会威胁到林梅生命安全了。 “你带她直接来枫山别墅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的老板。” 段怀瑾走在喻初程前面，帮他打开车门，等他进去后还俯下身替他系好安全带。 两人坐车径直回了喻家，别墅里的阿姨看到小少爷回来，手还伤成那样，顿时心疼得不行，全都围了上来。 “快让我看看，怎么这么严重啊。” “在医院是不是住的不舒服啊，这几天怎么都憔悴了。” “马上要过年了干脆就一直住在家里吧，我们也好多做点好的给你补补身体。” 阿姨们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段怀瑾把车里装着生活用品的包拎下来，姗姗迟来一步。 阿姨们没见过段怀瑾，纷纷好奇，“唉？这位是？” 喻初程垂在身侧的左手动了动，摸到段怀瑾的手，牵住。 他看了段怀瑾一眼，对着阿姨们笑了笑。 “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几个月了，今年也在我们家过年。” 第143章 他身上有我的味道 “男朋友啊……” “哎哟不早说，今晚一起在家里吃饭吧？” “长得真高真俊呢。” 阿姨们兴奋地围着段怀瑾，全方位地打量了好几圈。 “小伙子爱吃什么？阿姨今晚做。” 段怀瑾礼貌地勾了下嘴角，“我都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阿姨。” “那我们上楼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今晚是住在这里的吧？” 喻初程看了段怀瑾一眼，替段怀瑾抢答了，“是，把我隔壁那间屋子收拾出来就行。” 经历了那么多事，段怀瑾也跟网咖老板请了长假，喻初程不想让他继续住在网咖那间小到转个身都困难的包间里了。 阿姨们连声答应，有说有笑地忙活去了。 喻初程家的别墅很大，家里加上阿姨和司机在内的二十几个佣人都住在一楼。 喻初程刚带着段怀瑾在一楼转了一圈，门外就传来一阵骚动。 林梅从私家侦探的面包车上冲下来，被院子里修剪草坪的佣人拦了下来。 “你是谁啊？来干什么的？” 林梅神情恍惚，她用力搡开佣人，“让我见喻初程！让开！” 现在新闻上到处都是张涵舟绑架喻初程、张广致被警方控制、张家即将倒台的新闻，林梅也看到了。 喻初程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你找我想说什么？” 林梅闻声抬头，看到喻初程身边的段怀瑾后，她的眼中闪过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有不解，有嫉妒，还有一点愧疚，混杂在一起，她嘴唇翕动，对着段怀瑾好像有话要说。 但最终，她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直接扑通一声在台阶前跪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跟在林梅身后一起下车的私家侦探。 林梅嘶哑着声音说道：“前几天的事我听说了，我替涵舟向你道歉，我可以给你磕头。” 说罢，林梅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喻初程磕了两声响头。 喻初程皱了皱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为难林梅。 林梅抬头，恳切地看着喻初程，“求求你原谅涵舟吧，你知道张广致是什么样的人，涵舟一定是受了张广致的蛊惑才会犯错，他不是真心想害你的。我知道涵舟肯定要坐牢，但你能不能在开庭的时候表示谅解，让涵舟少判几年。” “啊对了。”林梅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语气急促，“我自愿当张广致杀人灭口还有二十年前包庇换子的人证，只要你肯帮涵舟一把……” 话还没说完，段怀瑾就直接打断了她，“不需要。” 他的身份不需要林梅还给他，也不是制衡喻初程的砝码。 简单来说，他已经不在乎身份这个虚名了，他现在只要喻初程好就行。 “出庭作证是你应该做的，不是你能跟我谈的条件。”喻初程平静地注视着林梅，“就算你不作证，段海翔也会作证。” 有时候他也很不理解，林梅这么包容张涵舟，处心积虑为张涵舟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张涵舟根本不想接纳她，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段海翔就跟她不一样，段海翔只在意自己的安危，是个利己主义者，当他得知张涵舟想让他做替死鬼后，他巴不得把这个不孝子所有罪行所有秘密都捅出来鱼死网破。 “段海翔……呵呵，忘了还有段海翔这个王八蛋……”林梅忽然自嘲一笑，眼中噙着水光。 这么多年，无论是张涵舟的事，还是段怀瑾的事，基本都是她独自一人承担的。 段海翔这个好吃懒做，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的饭桶，他怎么敢…… “我要杀了他！”一切痛苦转化为对段海翔的恨意，林梅突然起身，眼神怨毒地冲向门口。 私家侦探赶紧拦住她。 “放开我！我要让段海翔不得好死！给我放手！” 私家侦探反剪住她的手，“你冷静一点，段海翔现在人在警察局，你是打算当着所有警察的面行凶吗？我看你们一家还真是一模一样！” 第112章 张家喻家的事最近传遍了整个京都，喻家附近蹲守了不少记者，记者们听到院子里的声音，纷纷扛着长枪短炮围了过来。 段怀瑾侧身，将喻初程挡在身后。 林梅被相机的闪光灯一闪，这才停止发疯，哆哆嗦嗦地扯起衣服把自己的脸遮住。 * 很快，林梅就坐上了警局的车，被警察请去喝茶了。 阿姨们不清楚她跟段怀瑾的复杂关系，只知道她是来给绑架小少爷那人求情的，几人在厨房里一边择菜，一边愤愤不平地议论。 “呸，不要脸。” “就是，刀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晚上阿姨们做了一桌丰盛的菜，可惜品尝的只有喻初程跟段怀瑾两人。 喻初程接了他哥电话，听说了张娩被送医院抢救的事，现在喻夫人跟喻先生正在关注着此事，喻初程心头一紧，但又想到张娩对他的嘱托，还是缓缓放松神情，尽量不表现出来。 喻景琛：【手术结束了，暂无生命危险，但她的腺体坏死太严重了，必须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治疗方法专家们还得商议。】 喻初程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也多亏了张娩今日在众人面前以身作证，不然很难定张广致的罪。 段怀瑾拿起勺子吹了两下，像医院里那样喂到喻初程嘴边。 喻初程思绪一断，粥杵在嘴边一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之前是他右手受伤了吃饭不方便，段怀瑾十分乐意地承担起照顾他吃饭的职责。 但那时是在医院，只有他们两个人。 现在在家里，那么多阿姨都站在旁边看着呢。 这些阿姨都是看着喻初程长大的，喻初程用左手接过勺子，小声说道：“我自己来。” 段怀瑾没有强求，只是往喻初程碗里多夹了点菜。 喻初程不太习惯用左手，但勺子还是能拿稳的。 可惜他忘记家里还有个不稳定因素在了。 一辆半挂卡车似的猫咪嗖地跳上了他的腿，喻初程手一抖，勺子里的汤洒了出来。 “茶茶！” 阿姨们惊呼道。 很少在家里看到陌生人，猫咪甩了甩漂亮的大尾巴，坐在喻初程腿上好奇地看着段怀瑾。 猫咪的眼睛又大又圆，像深蓝色的宝石，不知怎么的，段怀瑾觉得它跟喻初程有点像。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阿姨们连忙出声，“等等！先别摸！” 这只猫咪看上去可爱，但脾气让人捉摸不透，尤其是见到陌生人，惯会用人畜无害的外表迷惑对方，然后再给一爪子。 可就在她们以为段怀瑾手背上也要留下两道血痕时，猫咪却一反常态地主动拿头顶了上去。 “这……”阿姨们目瞪口呆，“还是第一次见到茶茶这么喜欢陌生人呢。” 喻初程用纸巾擦着洒到桌上的汤，想都没想，顺嘴说道：“可能因为他身上有我的味道吧。” 说完，餐厅里安静了一瞬。 ao进行标记后体内就会融合对方的信息素，匹配度越高融合得越好。 想要彻底融合的话，还可以成结，进行终身标记，就像一个烙印，对方身上就会永远有自己的气息了。 喻初程这才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有多直白。 他连忙找补，“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阿姨们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用解释，我们都懂。 第144章 为什么是男孩 徒劳的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喻初程干脆不说话了，一个劲地埋头喝汤，舌头都快被鲜麻木了。 猫咪很享受段怀瑾的抚摸，仰起头发出呼噜噜的动静。 喻初程静了静。 这家伙让他弄洒了汤，还让他被阿姨们看笑话，现在还这么享受他男朋友的服务。 这像话吗？ 喻初程眯了眯眼，故意使坏抖了下腿。 猫咪重心不稳，只能从他腿上跳了下去，发出不满的喵呜声。 哼，这样才对嘛。 喻初程得意地瞥了家里的猫主子一眼。 段怀瑾忽然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好了，快吃吧。” 喻初程噎住，坐在椅子上瞬间僵住了，随后脸颊一红。 什么啊，摸完猫咪的头又来摸他的，这是把他也当成猫了吗？ 喻初程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之前季舟送给他的包邮大全套科普书—— alpha虽然有一副冷酷的面孔，但其实内心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因为在他们眼里omega就像小动物一样。 靠…… 喻初程伸手捂住了发烫的脸，没想到有天季舟送的这不靠谱的科普书也能派上用场。 * 警察局里，警察面对嘴巴硬得跟个蚌一样的张广致，神情严厉地将所有证据甩在他面前。 “生产法律明令禁止的催化剂，非法销售海外市场，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张广致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固定住双手的冰冷铁铐，语气轻蔑，“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们动作挺快，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 张娩提供的举报证据让上级非常重视，几乎全力支持追查那些工厂不翼而飞的工人和原料，连货轮还没出港口，这些证据就被海关扣下了，连带着跟他做过违法交易的人连根拔起了。 “注意你的态度。”警察点了点桌面，随后从底下又抽出一张纸，念出上面的内容，“十九年前，林梅作为你家的女佣，趁着张娩身体虚弱，避开了其他人偷偷将自己儿子与你的儿子调换，这件事你是否知情？” 张广致顿了顿，“不知情。” 警察用力拍了下桌子，“说实话，到底知不知情？” 张广致一口咬定，“我真的不知道。” 警察举起手中的纸，将上面的内容展示给张广致看，“这是林梅对你的指控，上面还有林梅按的指印，她已经把所有事都交代了，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你、你说谁？”张广致蓦地抬起头，一双阴沉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这是他进入审讯室以来最大的情绪波动。 怎么可能是林梅，林梅不是已经死了吗？ 当初他雇的那些人事后还给他发了消息汇报任务完成，这怎么可能呢！ 警察对视一眼，捕捉到了关键人物，随后围绕着林梅，开始不断询问张广致。 “你为什么听到她这么惊讶？林梅对你的指控里还有一项内容，她说你包庇换子的秘密被她知道后就想杀她灭口，看来这也是真的？” “此外，我们还询问了一位当事人。”警察拿起另一张照片，上面正是当初那个被侦探打晕带回去的司机，“这个人也声称是受了你的指使准备行凶。” 张广致背后唰的一下冒出一层冷汗。 他死死盯着照片，低吼道：“够了，闭嘴！不要再说了！” 如果只是非法贩卖催化剂，他已经向国外的合作伙伴求助了，到时候他们一起否认，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他万万没想到消失了这么久的林梅还活着，就像有人特意把她藏了起来，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刻。 “张广致，你为什么要包庇林梅，任由她把你的亲儿子换走，如果你如实招来说不定还能减轻点处罚。”警察厉声说道。 “呵……”张广致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他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弧度，再度抬头时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谁让张娩生的是个男孩呢，要是个女孩的话，我肯定会很爱她的。” 张家，三代从商，全部都是男性alpha掌家。 到了张娩这一代，张娩的父母都是优质ao，结果生出了女性beta，这在家族中受到了歧视。 在他们的观念里，男性alpha才是最适合的继承人。为了弥补这一空缺，张家人开始招赘婿。 可跟张家门当户对的家族有谁会愿意让自己家的优质alpha去给别人当儿子？ 张家不得不一再降低标准，最后苏家愿意让儿子入赘，并从此改姓张。 张广致本来对这段包办的婚姻非常不满，可后来看到张娩才华美貌集于一身，并且张家待他又如同亲子，他便也觉得不亏，只是入赘这件事就像卡在他喉咙里的一根刺，他无时无刻都想要拔掉。 在得知张家有意培养他成为继承人后，他欣喜若狂难以置信，在兴奋了一晚上后，他的野心逐渐膨胀，想要把整个张家都攥在手里，到时候就没人敢再提以前的事了。 他在张家耐心蛰伏了几年，还以为要熬很久才能掌握主导权，没想到张娩的父母飞机失事，真是天助他也。 作为手握张氏集团过半股份的继承人，他很快就把张氏集团清洗了一遍。 张广致心满意足地将张家大权捏在手里。 可这一切，都在张娩生下一个男孩后再次动荡起来。 “恭喜，是个健康的男孩！”医生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笑着祝贺张广致。 第113章 张广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男孩，为什么要是个男孩…… 他是入赘的，终究不是张家人，张娩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 万一以后这个男孩长大了，帮助张娩把他好不容易攥在手里的掌家大权夺回去怎么办？ 要是以后那些张家人看不惯他，逼着他把掌家权归还给张家怎么办？ 不行，这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绝对不能让回去。 张广致焦躁不安地想了一天一夜，偶然间看到家里一名叫林梅的女佣鬼鬼祟祟地推开婴儿室的门。 张广致躲在暗处，默不作声地看着林梅将孩子换掉。 刚出生的婴儿都长得差不多，看过孩子真实样貌的也只有他和接生的医生，张娩身子太弱了，到现在还在昏迷中。 换吧，换了更好。 张广致干脆将计就计，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别人的孩子控制起来就更容易更没有负罪感了，他可以把这孩子培养成一枚棋子，等到这枚棋子在棋局上走完了该走的路，他就可以直接扔掉。 就算身世的事暴露，那又关他什么事呢，一切都是林梅自作自受。 跟完了所有审讯的喻景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林梅的指控果然是压倒张广致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什么比一个死人开口说话更让人震惊的了。 喻景琛回到喻家已经快十一点，他从阿姨那里听说喻初程今天把男朋友也带回来了。 喻景琛蹙了下眉，并没有评价什么。 这些天段怀瑾在医院里寸步不离照顾着喻初程他都看在眼里，如今坏人都在警察局里，两人爱住哪住哪吧。 喻景琛上楼准备回房间，但他刚走到二楼，就看见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握住了隔壁房间的门把手。 喻景琛忍了忍，最终忍无可忍，“喻初程，你在干什么？” 只穿了件睡衣，头发还没完全吹干的喻初程本就做贼心虚，冷不丁被人一喊，瞬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抖。 第145章 再给一次机会 “啊，我……没干什么，就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喻初程站直了身体，心虚到不行。 其实他是想过来看看段怀瑾易感期怎么样了，信息素如果还囤积在体内的话，他还能顺便做个引导。 可惜十分不巧，正好被回来的喻景琛撞见了。 在家里还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在躲着谁，喻景琛感觉自己肺叶子有点疼。 “透气？你房间那么大个露台是摆设？”喻景琛想不通了，段怀瑾是不是给他弟下药了。 喻初程见计划不通，便暂时打消了主意。 他回房间时喻景琛也跟着进来了，喻景琛在他房间里扫了两圈，确定房间里没有除他们以外的第三个人之后，“关于张娩的事我有话跟你说。” 喻初程随手抓了条毛巾，边擦着头发边把门带上。 喻景琛平复了一下心情，叹了口气，“张娩的情况挺严重的，心理疾病加上生理上的创伤，主任专家看了都摇头，说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她的腺体坏死已经影响到身体其他机能了，把腺体切除只是缓兵之计，主要是她自己没有求生的意识。” 喻初程捕捉到了重点，“那也就是说有成功治愈的可能了？” 喻景琛点头，“爸妈紧急联系了之前在德国认识的专门研究腺体坏死问题的专家团队，他们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治疗的过程会很漫长，可能也会很痛苦，如果病人不配合，那么治疗效果会大打折扣。” 喻初程擦头发的手顿住。 现在张娩面临的最大阻碍其实不是医疗技术不够，而是她自己的心病，她自己首先就不想治疗了。 沉默了许久，喻初程说道：“我会想办法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喻景琛看了一眼喻初程身上穿着的宽松睡衣，还有那半干的头发，话在嘴边转了两圈，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非得晚上洗过澡去？” 喻初程自知理亏，他也是洗完澡才想起来其实。但越解释越显得欲盖弥彰，他干脆把喻景琛往外推，“我知道了，我马上就睡觉了，保证今晚不出卧室门一步。” 喻景琛被喻初程这么推着开了门。 但当门打开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愣住了。 门外，段怀瑾手里端着一杯刚热好的温牛奶，抬眸跟喻景琛对视上。 整个二楼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喻景琛站直了身子，抬手抚了一下刚才被喻初程推搡弄皱的衣服，脸上恢复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表情。 喻初程心头一跳。 段怀瑾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虽然他们家隔音很好，可要真站在门口还是能听见里面人的对话的，刚才他跟喻景琛的对话是不是全被段怀瑾听见了？ “哥，你先回去吧。”喻初程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心里乱乱的。 喻景琛淡淡给了段怀瑾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平时他管不着，但现在在他眼皮子底下，休想晚上对他弟做什么过分的事。 喻景琛警告给到位，又刻意回头提醒喻初程，“你说过马上就睡觉的，别忘了。” “知道了。”喻初程连忙送走了他哥这尊大佛，他摸了摸鼻子，目光落在段怀瑾手里的牛奶上，说话都不太顺溜了，“你、你都听到了吗？” 段怀瑾握着牛奶的骨节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些发白，“嗯。” 听到段怀瑾应声，喻初程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段怀瑾解释张娩的事呢，他答应过张娩替她保守秘密的，本来喻初程想着，张娩的病要是能治好他就跟段怀瑾坦白，如果治不好，那就一直帮张娩瞒下去。 总归不该这么草率地被撞破。 喻初程心中涌起一阵愧疚，有对张娩的，也有对段怀瑾的。他垂着眼皮，睡衣罩在他身上显得空落落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段怀瑾平静地深吸一口气，语气十分认真，“你永远都不需要跟我说抱歉。” 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 起初他只是以为自己成功把星星留在了身边，但后来他发现星星即使离开了天空，也依旧可以围绕着轨道闪烁。 并不是他成功了，而是星星在千千万万的轨道中选择了他，愿意留在他身边。 段怀瑾抬手摸了一下喻初程的头发。 还没完全干，上面吸附着的水珠已经有点凉了。 喻初程喝着段怀瑾热的牛奶，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身后段怀瑾拿着一个吹风机，细细给他吹着头发。 一杯牛奶下肚，喻初程舔了舔嘴角，“段怀瑾，其实张娩是有苦衷的，她心理有点问题，也很厌恶现在这副被张广致改造后的身体，所以才一直没跟你相认，我说的都是真的。” 段怀瑾控制着吹风机的距离，把手伸在吹风机下面，一旦温度过高，他就能比喻初程的头皮率先感知到，“嗯，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段怀瑾反应并不大。 这倒让喻初程有些惊讶。 段怀瑾指尖穿过喻初程柔软的发丝，听到张娩有苦衷时也只是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其实他已经过了会有期待和难过的阶段，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他更多的是一份释然，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上辈子他最后抓住张广致的把柄给张广致致命一击也是收到了一个陌生人匿名送来的举报资料。 资料里详细说明了张广致非法贩卖催化剂的罪行，甚至还附上了交易记录。 段怀瑾查不到是谁送的，还以为是张广致的仇家找了黑客黑进了张广致的账户。 直到今天他才恍然明白那个匿名人是谁，他似乎上辈子也并不是完全孤身一人。 喻初程盯着地板上毛茸茸的地毯看了好一会儿。 张广致、张涵舟、林梅、段海翔，他们都将得到应有的惩罚，所有事情即将尘埃落定。 可张娩，那个在最美的年纪和一个人渣结婚，从此如同天鹅折断翅膀，无论春夏秋冬，永远只能徘徊在同一片湖面上。 尽管身心受到双重压力，美丽的皮囊也被毁坏，可不管是枪林弹雨还是刀刺火燎都无法侵入她内心一直守护的那片净土。 喻初程直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张娩时的惊艳，“我们想想办法，再给她一次机会吧，也再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好不好？” 段怀瑾似是感受到喻初程心情的低落，他关掉吹风机，掌心托着喻初程的下巴微微用力。 喻初程盘腿蜷在沙发上，顺势仰头向上看去。 段怀瑾俯身轻轻吻了一下他薄薄的眼皮，轻声说道：“好。” 第146章 没什么是说不开的 张娩在医院醒来后，得知是喻家救了她，还给她支付了手术费用，曾不止一次要把钱还给喻夫人，还多次在微信上谢绝了喻家想要请专家帮她治疗的好意。 第114章 可喻夫人刚开始还好言相劝回复她几句，后面就直接开了免打扰，眼不见心不烦，每天按时支付医疗费用。 她跟喻先生已经从喻景琛那里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张娩居然是他们未来亲家母。 “小段这孩子十九年来是怎么过的啊，呜呜呜这孩子以前受过那么多委屈，怎么什么都不说呢。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跟亲生母亲相认了，亲生母亲还……” 喻夫人本来就感性，加上张娩跟她年纪又差不多，年轻时又认识，说着说着她忍不住代入了一下喻初程小时候被人抱走，顿时眼睛就像泉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喻先生自然看不得老婆哭，立刻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还把医院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说什么都要让张娩安心住院养病。 张娩屡次想办理出院手续，都被护士们笑着哄回了房间。 张娩叹了口气，就算以前再怎么保养，到底也是上了年纪，那些小姑娘又很会逗她开心，甜言蜜语几句她就心软了。 她每天在医院里也闲来无事，正好医院楼下有个供病人们活动散步的小公园，几个大爷经常在一棵梧桐树下下棋。 张娩围着围巾，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不施粉黛的她站在棋桌旁就像这座城市里平常的一员，没了那些珠光宝气，身上的气质却依旧难以遮掩。 张娩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她掏出来一看，是张家那些亲戚给她发的消息轰炸。 得知她送医抢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这些人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她的身体，而是关心她什么时候回去稳住局势。 现在张家上上下下就像一盘散沙，张氏集团股份直接跌停，马上就要面临退市风险，集团楼下抗议示威声音不断，不少项目也被迫停滞，合作方正准备联名起诉张氏集团。 一旦法院的判决下来，张家就要面临集团倒闭，资产被法院强制拍卖等等一系列问题。 张娩冷漠地看着亲戚们狂轰滥炸的消息，无声无息地勾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现在需要她一个女子顶住各方的压力承受重担了，真可笑。 张家的家业对她来说是枷锁，是她不幸的导火索，是囚困金丝雀的牢笼。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跟张家的所有产业撇得一干二净，连张氏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都没有，更别提张广致干的其他勾当了，她一概不关心不参与，为的就是把自己干干净净摘出来。 张娩直接删除了那些给她发消息的亲戚们，虽然她现在受到病痛折磨，但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自由清新的。 “姑娘，你看我这步棋应该下哪啊？” 下棋的老汉忽然出声询问旁边的张娩。 张娩愣住了，她都四十好几了，姑娘这个称呼对她而言太陌生了。 但她还是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棋局，给了老汉一个建议。 “嘿，还真是下这边最好，谢谢啊！” 张娩神色轻松地笑了笑，她又看了会儿，正准备回去，忽然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了过来。 喻初程手里还拿着一束茉莉花，看到张娩看过来，他眉眼弯了弯，脸上写满了乖巧。 张娩微怔，视线下垂，落在喻初程受伤的右手上，眼中划过一抹担忧，之前张涵舟绑架喻初程的事她都听说了，“你的手指……” 喻初程无所谓地甩了甩手，“没事，早就不疼了，过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他将手里的花递到张娩面前，“阿姨，这个给您。” 张娩心头微微一暖，垂眸接过，“谢谢。” 她低头轻嗅了一下，浓郁的花香钻入鼻腔，她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叫你初程吗？” “当然可以，您想叫我什么都行。” “自从上次见过你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什么样的家庭可以教育出你这样的孩子，直到这几天住院跟你父母和你哥哥有了深入接触我才明白。”张娩微笑着，“原来是被爱包围长大的孩子。” 喻初程回忆了一下。 确实，不管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他都有爱他的家人。 张娩的目光平直地低垂下来，注视着手中好看的茉莉，“初程，谢谢你，也谢谢你的父母，但你回去后能不能告诉他们，我非常感激他们为我做的一切，但我已经不需要治疗了。” “为什么？”喻初程跟张娩坐在小公园的一个长椅上，听了张娩的话立刻认真地说道，“阿姨，您不用担心治不好，您得的不是绝症，是可以被治愈的！” 喻初程以为张娩不愿意接受治疗是不知道他爸妈已经联系了国外专家制定了治疗方案。 结果张娩只是温和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但我以后不会是张夫人，也不会是张家小姐了，我现在身上也没多少钱，付不起高昂的医疗费用的。” “阿姨，费用的事我们家可以支付啊，您不用考虑钱的事。”喻初程放缓了语速，耐心开导，“以前您以为自己身患绝症所以才不想跟段怀瑾相认，可现在明明已经有了希望，为什么还要放弃呢？” 张娩沉默了，有些焦躁地解开围巾放在一旁。 是啊为什么还要放弃呢。 这么多年她在张广致的监视中都挣扎着撑到了现在，如今希望就摆在她的眼前，她为什么不肯触摸呢。 她是在害怕，死亡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 以前她虽然被张广致控制，但一切都是她独自承受，她从没向任何人求助过，就如同被困在湖面上的天鹅，即使被冻成冰雕也是优美的。现在忽然有求于人，又要欠下一大笔钱，就算喻家不需要她还钱，高傲的性格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喻初程来之前就猜到张娩会怎么想，“死亡虽然是解脱，但也是逃避。我和段怀瑾之间也有一些事还没有说清楚，本来我对这些事还挺在意的，可经历了这次的事之后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没有什么是说不开的，也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以后还有很长时间呢。” 听到段怀瑾的名字，张娩神色微变，喻初程甚至能听到她骤然加重的呼吸。 张娩知道喻初程的良苦用心，她苍白无力地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开导。” 喻初程点到为止，他今天出现在这里可不只是为了靠口舌开导张娩的。 “阿姨，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喻初程趁着张娩还在愣神，打了个招呼，起身就朝出口走去。 张娩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她静静凝视着喻初程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跟着走了两步。 她没想到喻初程这么突然就离开了，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跟喻初程说，她也有点想从喻初程那里多听一些关于段怀瑾的消息。 但张娩跟了几步就停住了。 算了，人家孩子也有人家的事，她真是上岁数了，居然在喻初程走后觉得空落落的。 一阵冷风吹来，张娩瑟缩了一下，想到围巾还放在椅子上。 可当她转身要回去拿围巾的时候，她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长椅旁站了一个身形颀长的男生，男生已经替她整理好了围巾，静静立在长椅旁等她。 与此同时，快要走到出口的喻初程拐了个弯，悄悄溜到花坛后面，紧张地观察着不远处的情况。 靠你了段怀瑾，这可是你亲妈啊，要是连你也解不开她的心结，那真的无计可施了。 第147章 好事成双 张娩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眶有些酸涩。 她想过很多种跟段怀瑾见面的方式，唯独没想过这一种，让她没有任何防备，甚至连眼底的情绪都来不及藏好。 段怀瑾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刚才喻家那孩子跟她说那么多就是为了铺垫？ 张娩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定定看着朝她走过来的段怀瑾。 段怀瑾个子很高，走到面前的时候，她不得不抬头才能跟他对视。 张娩动了动唇。 她之前虽然设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场景，但从来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段怀瑾却直接打破沉默，“今年期末我和刚进京大时一样，是我们专业第一，申请了特等奖学金。上次比赛的国家奖学金也发放下来了，虽然不是很多，但支付一个周期的治疗费用还是没问题的。” 张娩愣住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躲在后面偷听的喻初程。 段怀瑾继续说道：“此外，我在网咖的兼职收入也还行，有一点存款。我从小学习天赋还不错，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在很多比赛上拿过奖，下学期有教授会带我进组参加竞赛，到时候也会拿到奖金。” 他的声音平直，低沉，没有什么波澜，就像在简单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但喻初程却发现，段怀瑾的脊背不自觉地绷紧了。 他终于明白段怀瑾为什么要说这些看似跟开导张娩没什么关系的话题了。 第115章 他差点忘了段怀瑾黑化成为反派的原因。 大多数反派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其实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比正常人更幼稚。 就像段怀瑾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父母的肯定，他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一次比一次更趋近于完美，竟只是为了父母的那点夸赞，最后信念崩塌才会导致黑化。 这就像段怀瑾心中的执念一样。 段怀瑾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冷的像一个冰块，很少会在别人面前这么深入剖析自己。 与其说是剖析，更像是在自夸。 他在告诉张娩他的优秀，用短短几句话概括张娩没看到的那十九年时间。 张娩的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从她鼻尖的白雾可以看出她现在的呼吸是多么混乱。 她从段怀瑾手里接过围巾，拿在手里紧紧攥着。 “你不恨我吗？” 段怀瑾沉默了很久，如实说道：“恨过，但我能理解。” 张娩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什么精力去管别人的死活。 张娩高傲的头颅低了下来，眼睫垂下时，眼角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褶皱。 “那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她十几年的失陪，原谅她其实是个自私的人，因为自己想要逃避，想要解脱，所以做了这个决定。 “暂时不能。”段怀瑾的声音冷淡，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猫在花坛后面的喻初程倒吸一口凉气。 不要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段怀瑾！ 他头一次生出想要抓住段怀瑾脖子使劲晃两下的冲动。 张娩轻轻挑了下嘴角。 果然…… 段怀瑾瞥了一眼不远处急得枝桠都在乱晃的灌木丛，沉声对张娩说：“除非你自己先原谅自己。” 灌木丛不抖了。 张娩倏然抬眸，瞬间明白了段怀瑾的意思。 段怀瑾是要她治疗，不要逃避，面对现实。 事情总会说开的，不是吗？如果真的觉得亏欠，那更要好好活下去，想办法去弥补啊。 当晚，喻夫人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张娩愿意配合治疗了，后续的医疗费用她自己会想办法凑齐，凑不齐以后也会还的。 这是个好消息，但第二天又传来另一个好消息。 “什么？程程期末一门都没挂？”喻夫人难以置信地接过喻初程的手机，看着上面全部通过的字眼，一时间都快不认识中文了。 喻初程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虽然分数并不高，基本上都低分飘过，但喻家上上下下跟过年了似的，就差把除夕要放的烟花拿出来放两炮了。 喻景琛心里高兴，直接让助理挑选了京都现在最好的楼盘，制作成ppt发给喻初程，“看看有喜欢的户型吗？” “老公。”喻夫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激动的，她抓住喻先生的衣服，“这个成绩单好打印出来吗，我想找人把它裱起来挂在家里。” 喻初程连忙把所有人都拽住，“别！别这么夸张，这也太丢人了……” 可喻家包括阿姨司机在内的二十几号人丝毫不觉得。 他们可是看着喻初程长大的，喻初程从小到大成绩差成什么样他们最清楚了，能取得今天这成绩已经算得上里程碑式的进步了。 喻夫人一定要给喻初程奖励。 喻初程拗不过她，认真想了一下，“我想搬到离学校更近一点的地方，最近看了附近有个loft公寓挺好的，面积也挺大的……” “我们程程真的长大了，现在为了学习，都要搬到学校附近去了。”喻夫人自我感动不已，当即就派人联系房东安排妥当。 喻初程十分心虚地摸了摸脖子。 租那个公寓其实还有个好处，就是不仅离他的学校近，离京大更近，每天一拉开窗帘就能看着京大的校园风光下饭。 之前喻初程就跟段怀瑾说好了，等张广致的事处理完之后，他们就正大光明地住在一起。 不过明天就是除夕，搬家公司不好找，喻初程联系了季舟，想让他过来搭把手。 谁料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季舟杀猪般的嚎叫。 喻初程还以为季舟出什么事了，一问才知道是季舟期末高数挂科了，被他妈拿着扫把追了三条街。 “妈！你歇歇吧，追了这么久不累啊！”季舟气喘吁吁，话还没说完就差点又被撵上。 喻初程耳朵离手机远了点，“我要搬家，过来帮帮忙呗。” 季舟唾沫横飞，“你没听到我这边战况激烈吗？” “正好你跟阿姨说你要过来帮忙，阿姨肯定就不追你了，而且我这边还给钱包饭，确定不来？” 季舟老泪纵横，在内心暗自吐槽万恶的资本主义，“来，等我，马上到！” 第148章 那你喜欢谁？ 等季舟风风火火，难民似的狼狈地逃到喻初程这边，发现段怀瑾也在。 喻初程手不方便，两手空空地站在一旁指挥，段怀瑾任劳任怨，一句话都没有。 “这些书还要吗？”段怀瑾手里拿着一本ao常识科普大全。 喻初程捂了下脸，“放箱子里一起带走吧，我感觉这些书也不是毫无用处。” 段怀瑾按照喻初程的话把书整齐地摞在箱子里，随后起身，低头想去亲喻初程，“不用看这些，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站在门口连口气都没喘匀的季舟：“？？？” 切换到少儿频道，谢谢。 季舟重重咳了一声。 喻初程身体一僵，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推开了段怀瑾。 喻初程家里东西很多，季舟跟段怀瑾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箱子，幸好有电梯，不然季舟势必跳着脚叫嚣着涨工钱。 等雇的卡车差不多装满了，喻初程正检查着房间里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突然，一个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初程……” 喻初程怔了怔，回头就看到许久不见的郝佳站在门口。 郝佳头发有些长了，微微遮着眼，他眼眶通红，不停用手背擦着眼泪，见喻初程回头，他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初程对不起，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喻初程疑惑地皱了皱眉。 郝佳有什么好道歉的，他们之间不是早就划清界限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喻初程双手抱在胸前，倚在门框上看着郝佳。 郝佳支支吾吾，“我一路跟过来的……但我只是想跟你道歉，一直没有机会，所以我才……” 他看到喻初程还固定着夹板的手指，声音剧烈颤抖，“初程，对不起，我没想到张涵舟会那么极端。是我告诉张涵舟你跟段怀瑾还在一起的事，我、我当时鬼迷心窍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这些天张家的事轰动了整个京都，因为郝佳之前跟张涵舟走得很近，他身边很多朋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就连之前追求他的那些人现在也都对他避之不及，好像跟他在一起就会沾上不幸。 警察也来找过他几次，询问过他一些情况。 每天晚上当他关灯睡觉，他都会做可怕的噩梦，梦到喻初程真的被张涵舟害死了，半夜来找他索命。 所以他受不了了，他这回真的害怕了，也后悔站在张涵舟那边了。 喻初程心中了然，怪不得张涵舟这么果断地绑架他，还格外在意他脖子上的戒指项链，原来是这样。 “好啊，原来是你告的密！”季舟跟段怀瑾从电梯里刚出来就听到郝佳忏悔的话，季舟顿时火冒三丈，他径直上前揪住郝佳的衣领。 郝佳被吓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也哆哆嗦嗦，“我没想到张涵舟他……” “别说你没想到，别拿这个当借口！”季舟气不打一处来，他当时都被喻初程跟段怀瑾的假分手骗过去了，虽然不知道郝佳是怎么知道的，但正是因为他告密，喻初程差点就遭遇不测了。 “我兄弟之前对你不好吗？他当时都舔你舔成什么样了？早饭天天带，一个不爱学习的人天天跟在班级第一后面帮你借课堂笔记，放假了还带你去旅游，三十万的戒指说买就买……” 喻初程尴尬地出声打断，“呃，往事不必再提。” 季舟这家伙，不仅当着他男朋友的面揭他的黑历史，还说的这么详细！ 段怀瑾意味深长地对喻初程挑了下眉。 喻初程：“……” 感觉段怀瑾这个眼神，有点不太妙呢。 郝佳的眼睛像决堤的河流，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整个走廊里都响着他的抽噎声，引得隔壁有人好奇地探出头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喻初程最害怕别人哭了，现在还被郝佳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吵得有点心烦。 他喂了一声。 郝佳浑身抖了一下，连忙用手捂住了嘴，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第116章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出去就别总把以前那些事挂嘴边，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呢。” 喻初程身上披着外套，目光自上而下，平静而冷漠地看着郝佳，他顿了顿，继续补充。 “还有，我跟你已经彻底一刀两断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声明。你以后做什么，喜欢谁，都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再被我发现你跟我扯上关系，我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对于郝佳，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把他当敌人。 甚至最初跟绑舔狗系统绑定的时候，喻初程也从来没因为郝佳让他下不来台而讨厌怨恨郝佳，毕竟一切都是他为了完成任务，郝佳没义务接受他。 只是没想到他有点想当然了，他的这点善解人意，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郝佳点头如捣蒜，别说提以前那些事了，他做了亏心事，现在一提起喻初程就心神不宁。 看着郝佳离开的背影，季舟鼻腔中发出重重的：“哼。” 晚上，季舟回去后，喻初程跟段怀瑾一起收拾着新公寓的东西。 “卫生可以等年后叫阿姨来打扫，我们把私人物品收拾差不多就行。”喻初程正把相框摆放在架子上，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腕骨。 喻初程动作一顿，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整个人都被段怀瑾圈住了，前面就是架子，根本无路可退，“怎么了？” 段怀瑾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喻初程的手腕，因为喻初程手指受伤了，他只能蹭了蹭喻初程的手背。 “原来那个戒指这么贵吗？看来你以前真的很喜欢他。” 喻初程反应了两秒。 啊，段怀瑾说的是很久之前他给郝佳定制的那个三十万的戒指，说实话现在那个戒指丢哪去了他都不知道。 喻初程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几个月前的画面，段怀瑾替他挡住了砸下来的啤酒瓶，手臂受伤了坐在医务室里，当时的段怀瑾手里拿着那个戒指盒，幽深的目光跟现在如出一辙。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喻初程连忙为自己辩解。 段怀瑾偏头，轻咬了一下喻初程的耳朵，“是吗，那你喜欢谁？” 喻初程一个激灵，一阵热意攀上脖子，他垂眸扫了一眼衣服，感觉大事不妙，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 第149章 直到你喜欢为止怎么样 “嗯？程程，那你喜欢谁？” 身后的段怀瑾贴近了胸膛，循循善诱地问道。 偏偏喻初程就很吃这一套。 公寓里开了空调，两人都没穿外套，喻初程几乎能隔着布料感受到段怀瑾的体温，“你，我喜欢你……” 本来段怀瑾就打算到此为止的，但他盯着喻初程红透的耳根看了片刻，忽然想逗逗对方，他压着嘴角的弧度，“怎么证明？” 喻初程愣住了。 这还要证明？这能怎么证明？ 他抬起胳膊，用手肘抵住段怀瑾，“你能先让我出去一下吗，我感觉搬家有点热，身上好粘腻，我要去洗个澡。” 事实上，喻初程只出钱没出力，搬家全过程都是在精神层面上支持段怀瑾和季舟，一滴汗都没流，以上内容纯属借口。 “你这手最好不要碰到水，我帮你洗吧。”段怀瑾指尖轻轻蹭了下喻初程手上的夹板。 喻初程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不、不用。” 这也让段怀瑾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他低头兀自勾了勾嘴角，凑近喻初程的耳朵，小声问：“你是想去洗澡，还是想去干别的什么？” 轰—— 喻初程头顶开始冒烟。 被发现了，这下丢人丢大了。 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前几天帮助段怀瑾疏导体内堆积的信息素时他吸进去不少alpha信息素，加上发情期快到了，临时标记也很久没做快要失效了。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导致他今天格外敏感，段怀瑾稍稍一撩拨他就受不了了。 喻初程大脑一片空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就顺着他的腰腹下滑，轻车熟路地探去。 喻初程瞪大了眼睛，伸手紧张地抓住面前的架子。 明天是除夕，今天可不能纵欲啊，不然明天他顶着浑身的痕迹回去，这跟当众宣告他昨天晚上跟段怀瑾战况激烈有什么区别，他在长辈们面前还是要脸的。 段怀瑾知道喻初程在想什么，他心里也有分寸，他低垂着眼眸，轻声安慰：“放心吧，我帮你缓解，不到最后。” 喻初程红着眼眶，腿软了软。 他贴着段怀瑾的胸膛，对方呼出的热气比他的耳朵还要滚烫。 段怀瑾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喻初程咬着唇，目光扫向旁边的窗帘。 拉好了，这个公寓隔音比之前那个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旁边两户都是空的，没有住人。 算了，喻初程闭了闭眼，他抓着架子的手逐渐松开，“只要……只要不留下痕迹就行。”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无数想念、爱意与珍重全都化作一团，纷纷揉进散落的衣物里。 喻初程强迫自己不去看。 他完全被对方的信息素包裹，什么都听不见了，就这样坠入深深的海底。 直到某个瞬间，喻初程溺水似的睁大双眼，仰头靠在段怀瑾的肩膀上，想被人扼住了咽喉，想解脱却被人强行拉拽住。 他浑身抖个不停，总算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段怀瑾这是在报复他以前对郝佳那么好吗？ “别着急。”段怀瑾搂紧喻初程，低声哄着。 如果段怀瑾只报复一次，喻初程也认栽，但段怀瑾明显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别……讨厌这样……” 段怀瑾忍不住故意逗他，“讨厌？那直到你喜欢为止怎么样？” “不要！” 这句话段怀瑾也只是嘴上说说，他哪里舍得欺负太过。 段怀瑾以为喻初程会挣扎地更剧烈点，他已经做好准备，防止喻初程磕碰到哪里受伤。 然而喻初程已经无法思考了，他一把抓住段怀瑾的手臂，像经历了一场格外漫长的长跑，“不要，够了，我喜欢，我、我喜欢。” 喻初程的脑子里只剩下最简单的思维，仿佛顺着对方说话就能被放过一样。 满足感如同巨浪，拍打在心头。 段怀瑾低头，完成临时标记。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喻初程的视线都无法聚焦到一个点上。 等一切结束后，床头的电子时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段怀瑾烧了温水扶着喻初程喝，喻初程嗓子抽痛，一言难尽地扫了眼身上。 穿好衣服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段怀瑾调节好室内的温度，只来得及带着喻初程去洗了一下，喻初程洗到一半，就因为太温暖困到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喻初程起床时腿还是软的。 * 喻家今年春节比以往都要热闹。 昨夜京都又下了一场雪，一大早起来银装素裹的，喻家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今天不仅喻初程和段怀瑾晚上来吃年夜饭，喻夫人还邀请了张娩。 张娩脖子上围着一圈纱布，被喻夫人一口一个亲家叫得有些不好意思。 喻先生也高兴，没了烦人的林梅和段海翔，段怀瑾现在跟他们自家孩子没什么区别。 “初程。”张娩唤了一声，走向喻初程，从包里拿出三个巨大的红包，里面加起来包了一万块钱压岁钱。 喻夫人见状，诧异道：“他都多大了，不需要不需要。”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每年过年喻家都会给喻初程包很多红包，喻夫人这是故意这么说，知道张娩现在身上也没多少钱，不想让张娩破费了。 喻初程之前一直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摸家里的猫咪，因为昨晚的事动都不想动，看到张娩给他红包，他顾不上脚麻腿软，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张娩坚持拿着红包。 和喻夫人喻先生相比，她就是个不称职的长辈。她没有什么能给两个孩子的，只能尽可能去弥补一些。 张娩很聪明，像喻初程这种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因为年龄问题家里就不给压岁钱呢，她也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可是…… 一只手抽走了张娩手里的红包。 张娩神色微怔，抬头看到段怀瑾帮她把红包塞进了喻初程手里。 “收下吧，这是我母亲的一点心意。” 第150章 好喜欢你 段怀瑾这声母亲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 过了很久，喻夫人率先打破沉默，招呼喻初程，“既然如此你就赶紧拿着吧。” 她心中感慨万千，或许在所有人当中她是最能理解张娩心情的那个。 横亘在张娩心头的那块巨石微微松动，她抿了抿唇，垂眸用眼睫掩盖泛红的眼眶。 第117章 “等你治好病，你就可以重新拿起画笔过你想过的人生了。”喻夫人拉着张娩往桌边走，半开着玩笑回忆起她第一次跟她的父亲去张家见到张娩的情形，“知道之前为什么没怎么跟你说过话吗？因为你那个时候浑身都是艺术气息，我都不敢接近。” 喻先生闻言，也跟在后面附和道：“到时候办画展，咱们家可要第一个挂上张大画家的画作。” 张娩眉心悄然展开，她对着喻夫人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好看得就像绽放的茉莉花。 新年伊始，带着亘古不变的喜悦与新的气息。 随着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四周热闹的烟花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将黑夜照亮成白昼。 喻初程靠在段怀瑾身上吃着零食，虽然周围很吵闹，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绝于耳，但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安心了。 他知道以后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新年，也知道段怀瑾的生命不会再终结于二十九岁的那个雨夜。 喻初程忍不住伸出手指，还没碰到段怀瑾的胸膛就被捉住了。 “怎么了？”段怀瑾轻声问，“困了？” 喻初程点点头，是有点，但他忽然想起一个差点被遗忘的问题，“对了，你不是说等一切结束后要跟我坦白的吗？” 其实喻初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之前有把系统揪出来问过，当初他拿一万积分兑换自己回到过去，有没有可能段怀瑾也被带了回来。 系统支支吾吾了好久，最终告诉喻初程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不完全排除。 段怀瑾沉了沉肩，让喻初程能更好地靠着他，“我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疯了，但我不会骗你。” 喻初程呼吸微滞，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好似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我其实死过一次了。” 喻初程好像在听故事，只不过段怀瑾给他讲的这个故事没有他。 他好像只是这个故事的旁观者，偶尔会在段怀瑾的视线里出现。 “那你还记得你出车祸那天的事吗？”喻初程问。 段怀瑾沉思几秒，“记得，我参加完一个画展准备回去，路上跟一辆货车相撞。” 喻初程心跳漏了一拍，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 段怀瑾好像不记得那天他也在车上了。 段怀瑾捏了捏喻初程的耳朵，“你不觉得我疯了？” “不觉得啊，我说的话你全相信，你说的我也一样。”喻初程偏头笑了一下。 但他表面淡定，实际内心已经在疯狂呼叫系统了。 系统略显烦躁，“大过年的，你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你当初不是巴不得要跟我解绑要我消失吗，总是把我吵醒干嘛？” 喻初程：“为什么段怀瑾记忆里没有我啊，他重生后记得上辈子所有事，唯独最后一幕把我忘了是什么情况？” 系统没好气地说：“当初你决定用一万积分回到过去时我就告诫过你，我也是第一次尝试时间回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喻初程：“我知道可能会发生记忆错乱，但这跟段怀瑾的情况是两码事吧，他其他记忆好好的，就最后一天的记忆不对。” 就好像刻意把他忘记一样。 喻初程的脑海里响起滋滋的电流声，不知过了多久，系统灵光一闪，“我明白了，这种应该叫选择性失忆，人会强行删除一些痛苦的回忆，他们的潜意识会一次次给自己洗脑，假装没发生过这种事，大概就像壁虎断尾求生。” 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自心底升起，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 “所以，段怀瑾的记忆里最后没有我，是因为他……”喻初程喉咙艰涩地滚了滚，“他不希望那天遇到我，不希望我在他的车上？” 系统：“是的，他可能是觉得自己树敌太多拖累你了，他不希望你死，所以潜意识把你忘了，在他的印象中，最后坐在车上的只有他跟司机。” 段怀瑾垂下目光，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他不知道喻初程和系统之间的对话，他的耳畔全是喻初程对他的信任，眼里是喻初程勾起弧度还没来得及落下的嘴角。 段怀瑾察觉到喻初程眼眶有点红，眼里也朦朦胧胧像覆了层水汽，还以为是喻初程困了。 他轻轻吻了吻喻初程的眼皮，胸腔震了震，发自内心地，“好喜欢你，喻初程。” 跟喻初程讲述上一世的经历，恍然间，那些为数不多的，碰见喻初程的瞬间再次清晰起来。 他从没见过像喻初程这样的人。 一个极度缺爱的人，遇到了一个在爱里长大的人，后者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宛如令人甘之如饴的毒药。 他就像个躲在暗处的偷窥者，看似不经意，实则一次比一次靠近，甚至想要趁其不备，干点小偷小摸的勾当，偷点注意力过来，但这想法最终没来得及实施。 就连现在段怀瑾回想起当时的自己，都觉得也多亏是喻初程心大，才没有发现有个这么阴暗的人在盯着他。 不过幸好，即使他没有重生，也不会影响到喻初程什么，喻初程应该会在朋友和家人的陪伴下快乐地度过一生，这样其实也不错。 段怀瑾正想着，抬头睁眼却发现喻初程紧紧抿着唇，眼里的水光在打转。 段怀瑾愕然，“怎么哭了？” 他刚才难道有话说错了？ 喻初程手背胡乱蹭了下眼睛，“没有，我刚才打了个哈欠。” 这一听就是临时瞎编的谎话，段怀瑾没有拆穿。 喻初程忽然翻身跨坐在段怀瑾身上，他盯着段怀瑾的眼睛，“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怎么哭了？” “不对，上一句。” 段怀瑾顿了顿，“好喜欢你，喻——” 话音未落，喻初程就拉着段怀瑾的衣领贴上了段怀瑾的唇瓣，把下面的话都堵住了。 喻初程闭着眼睛，喉结轻轻滚动，笨拙地学着平时段怀瑾对他的样子亲段怀瑾。 半晌，喻初程分开了一点，他眼眶是红的，耳朵是红的，脸也是红的，“我也好喜欢你。” 即使你的潜意识把我删除了，但在危机关头，你的潜意识还是驱动你做出了和当时一模一样的决定。 那个相撞的碰碰车，就是我曾经存在过最好的证明。 第151章 自己做 年后，关于张广致等人的案子开庭了。 张广致因非法牟利数额特别巨大，杀人未遂，故意伤害罪等等罪名，被判死缓。 即使他在监狱中表现良好，最多也只能降到无期徒刑，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张涵舟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那些他曾经拼了命想要抓住的东西都化为泡影，最终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 段海翔虽然积极配合警方调查，知无不言，把林梅和张涵舟的所有事都抖了出来，但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涉嫌敲诈勒索，和林梅一起戴上了手铐。 “警察同志，我、我什么都没干啊，为什么抓我？” 林梅怨毒的眼神盯着段海翔，恨不得将其丑恶的嘴脸撕烂，“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警察皱眉严肃地将两人隔开，“安静！” 看到坏人伏法，喻夫人郁结在心中的那口气总算出了出去，张氏集团也随之土崩瓦解，往日的辉煌如同昙花一现。 喻初程的手指养好了，一拆了夹板和纱布，他就迫不及待地叫上季舟来家里打游戏。 已经憋两个月了，每天游戏手柄摆在面前光看不能玩，他手痒到不行。 这还是季舟第一次来喻初程的新公寓。 一进门，季舟就被眼前硕大的落地窗给惊到。 “哇，你这新家阳光真不错。”季舟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他是跟人合租，平时活动区域就是他那四四方方的房间，不仅窗户小，方位还背光。 季舟楼上楼下转了一圈，这个公寓到处都充斥着两个人生活的气息。 摆在门口的拖鞋，放在卫生间里挨在一起的牙刷，早上起床被揉到皱巴的被子和两个枕头，就连沙发也是两个人坐正好。 季舟这个单身狗流下了嫉妒的眼泪。 不过他心里也在默默替喻初程高兴，以前得知喻初程跟段怀瑾在一起时，他虽惊讶，但更多的是担心两人能不能走下去。 毕竟段怀瑾看上去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喻初程懒到家了，有时候脾气没多少人受的了。 结果现在两人在一块竟诡异的和谐，这是触发了什么化学反应吗？ 喻初程盘腿坐在毯子上，手里握着游戏手柄，聚精会神地打游戏。 医生特地叮嘱过即使拆了夹板，手指最近也不要太用力，但他打得太投入，就像长时间手机被没收的高中生终于拿到了手机，让他现在玩个一天一夜都不带累了。 “喂，你这么玩不怕被段怀瑾知道啊？”季舟操控着游戏里的角色刺杀了怪物。 第118章 喻初程抬头看了下时间，“还早着呢，最近他学校事很多，没空管我。” 季舟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怪不得这么肆无忌惮，有时候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喻初程就是欠教育，等真踢到铁板就老实了。 两人玩了一下午，晚上段怀瑾也是在学校吃，喻初程在家都是点外卖。 他在游戏加载的间隙抽空点了一家旁边味道不错的炒面，刚下单没多久门铃就响起来了。 “这么快？”喻初程拍拍屁股站起来去开门。 谁知公寓的门一开，段怀瑾手里拎着东西，一脸平静地站在门口，“忘带钥匙了，周末我找师傅来安装智能门锁。” 喻初程：“……” 客厅里，游戏加载完毕发出一声巨大的音效，不明所以的季舟还在一个劲儿地催喻初程，“那个外卖怎么那么慢，游戏都开始了快来！还差三百分咱们就能破纪录了！” 喻初程：“…………” 见喻初程杵在门口不动，季舟扭头，“干啥呢？” 段怀瑾淡淡扫了他一眼，季舟噎住，不知怎么的，一心虚脑子跟不上手速，直接条件反射地把游戏手柄藏了起来，还特别贴心地连带着喻初程的手柄一起，颇有一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但段怀瑾已经全看见了。 “玩了一下午？”段怀瑾进门，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柜子上。 喻初程眼神乱瞟，“也没有，季舟两点钟才到。” 段怀瑾挑了下眉，现在是六点多，跟玩了一下午也没太大区别。 季舟脚底抹油，抓起外套，背对着段怀瑾，表情凝重地拍了拍喻初程的肩，“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不用等我吃饭了。” 喻初程甚至能从季舟的眼神里看出一丝对他的哀悼，好像在说，你好自为之自求多福吧。 季舟临阵脱逃后，喻初程干笑了两声，“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说完，喻初程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忙找补，“啊，我不是不想你回来，我就是问一下……” 段怀瑾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你生日。” 喻初程愣了愣，这才想起现在已经三月份了。 喻夫人和喻先生在国外有时差，喻景琛最近很忙，给喻初程卡上打了很多钱，并承诺周末回家给他补办一个生日会。 可寿星本人今天却因为打游戏打昏了头，把这事给忘了。 段怀瑾垂眸看向喻初程的右手，“玩了这么久游戏手指不疼？” 被你说对了，还真不疼。 但喻初程知道玩得有点过了，没有谨遵医嘱，于是他凑近了段怀瑾，故意示弱，企图逃过一劫，“疼。” 果然，段怀瑾眼神柔和了下来，他关掉电视，坐在沙发上细致地替喻初程按捏手指。 段怀瑾今晚回来的早就是特地来陪喻初程过生日的，他还给喻初程订了蛋糕，喻初程吃蛋糕时段怀瑾偏头亲了下喻初程的嘴角。 夜晚氛围太好，亲着亲着难免会擦枪走火。 就在喻初程情至深处，勾住段怀瑾的脖子时，段怀瑾却忽然抬起头，目光晦暗地盯着他。 “既然手指好了，还这么灵活，那前面的事你自己来做吧。” 喻初程脸色涨红，热意一点一点攀上来。 好家伙，他还以为今晚蒙混过关了，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之前那两次都是段怀瑾帮他的，他自己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更何况喻初程自己看不到，只能摸索着尝试。 可是这样的话，他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被段怀瑾一览无余了。 第152章 又是一年秋 起初喻初程自己摸索着不得章法，走得困难重重。后来还是段怀瑾勉为其难地拉着他的手一起，并俯身将他惊慌的声音都堵在嘴里。 太羞耻了。 以至于今后喻初程每每想起这晚，都会无比后悔没有乖乖听医生的话。 喻初程以为这就结束了，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双手就被段怀瑾用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喻初程定睛一看，丝、丝巾？！ 他立马不淡定了。 段怀瑾只是轻轻勾了下嘴角，夸他做得好。 喻初程脸颊爆红。 谁要你夸了！ 他想要用牙齿将丝巾咬开，但段怀瑾不给他机会。 到最后力气没了，连求饶都没什么用，喻初程没辙了，只能眼泪刷刷地从破锣嗓子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为什么，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段怀瑾不是个高岭之花一样的人吗，怎么谈了恋爱后变成这样了，这还是那个冷淡从容的段怀瑾吗！ 而且这人怎么一次比一次技术好？！喻初程欲哭无泪。 整个夜晚都在荒唐中度过，直到日上三竿，室内还弥漫着一股隐秘的气味。 段怀瑾已经去学校了，他准备好了早餐，还在床头摆了杯牛奶，出门时将昨夜产生的垃圾全部带走了。 喻初程腰酸背痛地翻了个身，胳膊搭在眼睛上挡住从窗帘缝隙中泄进来的阳光。 “嗯？” 喻初程眼前闪了一下，他睁开眼睛，抬起手臂，已经恢复的右手手指上戴着一个闪闪发光的戒指。 这个戒指是新的，看上去比之前那枚做工更精美。 阳光照耀在戒指上，随着喻初程手腕轻轻转动，折射出绚丽夺目的光芒。 喻初程很喜欢这个戒指，但其实他内心深处对段怀瑾送他的第一枚戒指更加。 就是不知道第一枚戒指去哪了。 可能掉在那个废弃仓库里埋没在灰尘中了吧，也可能因为上面钻石的损坏被扔掉了。 总之喻初程觉得很可惜。 直到很长时间之后，大概过了一年半吧，喻初程才知道那枚戒指去了哪里。 段怀瑾找了一位非常厉害的手艺人最大程度上修复了戒指上的碎钻，然后把它制作成了吊坠，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戒指靠近心脏，上面的划痕无法抹去，却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段怀瑾，他差点失去的人是谁，一生想要守护的人是谁。 * 秋天，京都向阳小学正在举办亲子运动会比赛。 汪景沅忐忑地坐在等待区，时不时翘首望向操场入口。 “下面请第五组选手各就位！” 裁判员举起小旗子，汪景沅身边的同学们都拉着自己家长的手站到起跑线上。 他们这场比赛的内容是由家长背着孩子进行五十米赛跑。 汪景沅迟迟没有上场，焦急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衣服。 “那位女生是什么情况？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再不上场就当作弃权了啊！”裁判吹了两声哨子。 “等一下！不好意思啊今天路上实在是太堵了！”关键时刻，喻初程终于出现，他叫了一声，“沅沅！” 汪景沅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周围有家长投来好奇的视线，议论纷纷。 “看样子是哥哥吧，应该不可能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小孩啊。” “但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喻初程将袖子向上折了几道，活动了下手腕和脚腕。 他是临时决定过来跟沅沅参加亲子运动会的。 沅沅的父母都在外面打工，爷爷腿脚不便肯定不能来。几天前喻初程跟段怀瑾带着零食去看沅沅的时候，她正坐在楼梯道里愁眉苦脸地发着呆。 得知沅沅学校运动会比赛跑，喻初程决定报名参赛，跑步可是他的强项。 只不过今天参加完这个运动会他还要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喻初程蹲下身，笑着对沅沅说：“上来。” 沅沅现在已经长大了，转眼间就小学了，她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上课学习，现在也很爱干净，任谁都认不出来她就是之前那个一直坐在楼道里灰头土脸的吓人小女孩。 喻初程背起沅沅，虽然她个子长高了点，但体重还是那么轻。 发令枪声响起那一刻，喻初程在一众三四十岁中年男人中脱颖而出，快得像一阵风。 大学四年都没怎么运动，但幸好宝刀未老，他的速度还是跟之前差不多嘛。 喻初程沾沾自喜，莫名有点小骄傲。 轻轻松松得了个金牌，喻初程马不停蹄要赶往下一个地方。 “哥哥，你要去哪？”沅沅高兴得小脸红扑扑的。 喻初程有点热，把脱下的外套挂在臂弯，他摸了一下沅沅的头，“哥哥要去看画展啦，运动会结束后记得早点回家。” “画展？”沅沅眨了眨眼，她不懂画展是什么地方，但看哥哥有点着急的样子，好像是在赶时间。 事实上，喻初程快迟到了。 偏偏京都变天了，路上的车越来越多，等他赶到博览中心时，张娩已经快介绍完自己的画作了。 张娩身穿淡雅的素色旗袍，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鬓边垂下两缕发丝。 第119章 她的美貌加上她曾经的身份引来不少人关注的目光。 她平静地接受所有人的注视，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在她转身时，后颈本该是腺体的地方留了一个很细的疤痕，但她毫不在意。 这次张娩投稿参展的一共有三个作品，她用丰富的色彩勾勒出一个破茧成蝶的故事，三个作品连在一起的主题叫做新生。 “每个人都会迎来自己的新生。”张娩说道。 就像她后颈这道疤痕，是她破茧成蝶的新生。 张娩介绍完，周围那些艺术爱好者们连连点头。 喻初程率先鼓掌，很快，周围人也跟着一块鼓掌。 张娩看向喻初程，目光相触的瞬间，她的眼中带着怜爱，如同春日暖阳，漾开笑意。 多亏了喻初程当时的开导，让她走出自己给自己划下的怪圈。 虽然治疗的费用很高，但段怀瑾一直都没放弃，她又怎能因为治疗的痛苦而退缩。 这是张娩恢复后第一次参加画展，喻初程特地来捧场，在博览中心逛了两圈之后，博览中心外面忽然传来滚滚雷声。 “哎呀，要下雨了，这场雨过后京都气温又下降好几度。” “你们带伞了吗？趁雨势不大咱们早点走吧。” “今天你最喜欢的作品是哪个？” “有很多精彩的画作，但我最喜欢的就是新生，那些色彩运用得真的很大胆。” 喻初程跟着人群往场馆外走去。 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车里有伞吗？我马上到门口了你来接我下吧，下雨了我过不去停车场。嗯，对，就是一号门这里，我……” 喻初程走出大门，在看到台阶上缓缓走上来的人时，所有话都堵在了嘴里。 “不用了，你直接把车开回去吧。”喻初程说道，随后挂断电话，怔怔看着撑伞走上来的段怀瑾。 段怀瑾穿着一袭黑色大衣，脖子底下那枚戒指吊坠露在外面尤为显眼。 大学四年，他参加过很多比赛获得过很多奖项，以惊人的满绩顺利毕业，很多企业向他抛出橄榄枝，但他都拒了，自己出来白手起家，重新做起上辈子的事业。 期间有人说他是有喻家开后门，都是靠喻家帮衬。 可喻初程知道这背后有多少熬到天明的夜晚，只是再忙，段怀瑾都会回去陪他睡觉。 如今的段怀瑾褪去了大学时仅剩的那点学生气，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中，和喻初程记忆中的模样完全重合了。 “不是说公司很忙吗？”喻初程攥了一下手，压下心头的悸动。 段怀瑾走到跟喻初程一齐的平台上，略微颔首，水雾在他的眉宇间化开，“今天的工作已经都处理好了，我来接你回家。” 第153章 你俩啥时候结婚 喻初程慢慢走近，随后一把抱住段怀瑾。 段怀瑾撑着的伞斜了一下，失笑道：“怎么了？” 喻初程抬头，调侃道：“没怎么，段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接我，我当然是高兴的。” 等后面的人出来就会发现，有两个同撑着一把伞的身影并肩朝台阶下走去。 雨势不大，那把伞足以抵挡所有吹来的雨滴，但还是朝一边倾斜。 坐在车上，隔绝了湿漉漉的水汽，喻初程舒服多了。 段怀瑾开着车，喻初程坐在副驾上，车内空调被段怀瑾调到一个适宜的温度。 喻初程手机震动，是季舟在群里发的消息。 他们之前那个四人小群到现在还没解散，经常有人在里面分享八卦。 季舟这小子大学毕业后经历了艰难的求职，总算找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朝九晚六还双休。现在每天都穿着他的皮鞋西装，奔走在这个城市的地铁上。 不过工作并没有磨灭他的激情，他还跟之前上学时一样，动不动就喜欢约人出来吃饭唱歌。 这不，单身多年的他终于在职场打拼一年后学会了说话，也圆滑了不少，终于找到了对象成功脱单。 季舟：【为了庆祝我顺利脱单，这周末咱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许梦舒：【赚钱的人就是不一样哈，出手比以前阔绰不少】 喻初程：【恭喜】 季舟：【喻初程你什么意思？两个字就想打发我？是不是太敷衍了？这周末别人可以不来，就你不行。对了，你记得把段怀瑾叫上啊，他是不是把我们这群屏蔽了，都不在群里说话了】 喻初程余光落在段怀瑾认真开车的侧脸上，“这周末季舟要请我们吃饭，庆祝他终于告别单身狗大军，你有时间吗？” 他知道段怀瑾很忙，最近公司新接了个重要的项目，这关系到公司以后的发展，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段怀瑾看了喻初程一眼，温声道：“我就不去了，替我祝贺季舟，等结束了我去接你。” 喻初程在群里说明了原因，季舟很是遗憾，但很快，他把他对象邀了进来，又被群里的其他热闹给岔开了。 周末，季舟早早就订好了包间。 许梦舒和季舟对象都在，还有两个季舟在大学期间关系不错的朋友，喻初程都见过。 喻初程一到，季舟就煞有介事地把他拦在门口，摊手，“我们这儿的规矩，吃饭要随份子钱，你的份子钱呢？” 喻初程笑了，推开他让他滚，“你当我过来喝喜酒呢？等真到了那天，我肯定给你随个最大的。” “别开玩笑了，快点进来，我都要饿死了。”许梦舒还是一如既往地全心全意都在干饭上。 她从小就喜欢追星，还喜欢化妆，现在如愿以偿成为了一名化妆师，整天跟着剧组各种跑，算是他们当中最忙的，但也是手握各种娱乐八卦最多的女人，每次吃饭有她在肯定不冷场。 提到份子钱，季舟暗戳戳碰了碰喻初程，“你跟段怀瑾什么时候结婚？他怎么还不向你求婚？” “噗——！”喻初程一口水喷出来一点，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 喻初程赶紧抽了两张纸，尴尬地擦了擦嘴，“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之前都从来没考虑过。 季舟小声说道：“你们都谈多久了，四年多了吧，马上都快第五年了，也到法定结婚年纪了，你们家里没催你们？” 喻初程想了想，还真是，一晃眼他们都谈这么久了。可能每天过的都跟前几个月那会儿一样，所以他一点都没察觉时间的流逝。 “没催。”喻初程不明所以，“我爸妈现在估计正在夏威夷度假，张阿姨最近办画展也很忙，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而且他们要催也是先催我哥。” 喻景琛之前也尝试过找对象，喻夫人物色过好几个条件不错的给喻景琛，他也听从家里安排去见了。 但喻景琛眼光太挑剔，他工作时眼里就容不下一点沙子，现在这种态度被投射到找对象上面来，简直高到离谱。 毕竟段怀瑾在他眼里都是个勉勉强强全靠他弟喜欢加分的人。 喻夫人被喻景琛的事折磨得一个头两个大，后来经过大师的开导干脆放弃了。 大师是怎么开导她的呢。 大师说：“并不是你儿子眼光高，而是你儿子不喜欢的人肯定有他的问题。” 喻夫人唉声叹气：“他还不喜欢别人了？别人不喜欢他还差不多。” 大师：“非也，你儿子这么优秀，家里这么有钱，条件这么好，如果谁不喜欢他，那更加侧面说明这个人确实有点问题。” 完美形成闭环，至于什么问题，你别管。 喻夫人一听，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悟了，大师劝她顺其自然，她就听大师的不再整天催婚找对象了。 喻初程在旁边听着，感觉这大师有点像他哥找来忽悠他妈的。 季舟砸了砸嘴，给他对象端茶倒水伺候好，继续凑过来跟喻初程说：“可是你不知道吗？结婚是需要冲动的，很多人谈恋爱时间太长，把能干的事全干完了就不想结婚了，你难道没听说过谈恋爱超过一定时间后，恋爱时间长短就跟结婚可能性成反比了吗？” 喻初程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他知道季舟是好心，也想早点看他俩修成正果。 但经过季舟这么一说，他突然感觉这顿火锅没那么好吃了。 喻初程抿了抿唇。 都说谈恋爱超过三年感情就会变淡，虽然他现在跟段怀瑾没有那种趋势，但内心还是会担心。 段怀瑾最近那么忙，肯定没空想这些，喻初程也不想在关键时候给他增加负担。 “要不我向他求婚？”喻初程冷不丁冒出一句。 反正大家都是男的，谁跟谁求不是都一样吗。 季舟险些被一块肥牛呛死，他拍拍喻初程的肩膀，“我今晚也是随口一问，你别太往心里去，你看我才刚脱单，你等等我。” 晚上大家吃完饭已经是八点多了，季舟听说段怀瑾来接喻初程，就放心地送他小对象回家了。 第120章 喻初程今晚跟季舟喝了几杯，稍微有点热，就把外套脱了挂在手里，领口的纽扣也扯开两粒，站在饭店门口等段怀瑾。 手机屏亮了。 段怀瑾：【两分钟就到。】 喻初程还没来得及回消息，后背就被人蹭了一下。 几名年轻人从饭店里走出来，有男有女，勾肩搭背，看上去关系很好。 其中那个碰到喻初程的男生比喻初程稍微高一点，耳朵上还打着耳钉，刚才他跟朋友们讲话倒退着出门，没注意身后有人。 “不好意思啊。”男生咧嘴笑了一下，目光上下打量着喻初程。 他跟他的朋友都是在酒吧夜店认识的，见喻初程长得好看，又很对他的胃口，他十分自然地勾住喻初程的脖子，“今晚有空吗？我们正要赶二场唱歌，要不要一起啊？” 第154章 一个秘密 喻初程瞥了他一眼，冷淡地将他勾在脖子上的手扫了下去，压根不想搭理。 男生长得有几分姿色，平时也有不少人夸过他长得帅，他的搭讪基本没有不成功的。见喻初程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他像碰到了什么新鲜事，“走吧，别不好意思，谁不都是从陌生人变成朋友的，跟我们去玩一次就熟了。” 男生死皮赖脸笑眯眯的，他后面的朋友们也兴趣盎然，开始吹着口哨打趣。 “你是学生吧，看着年纪好小的样子，不过你放心，哥哥姐姐们不是坏人。” “长得细皮嫩肉的，应该是个omega吧，omega一个人走夜路可不安全，跟我们一起我们还能保护你。” “是啊，现在才八点多，京都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现在就回去也太可惜了。” 喻初程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刚喝了酒现在又站在外面吹了冷风，居然有些头疼了。 他转身就走，打算干脆换个地方站着远离这群人。 男生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别走啊，你跟我一块今晚的费用我报销，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喻初程正想甩开他，结果这男生力气挺大，喻初程跟他拉扯了两下没甩开，脸色逐渐难看，眼中充满了警惕。 “松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段怀瑾冰冷的目光中充满了警告。 男生心中警铃大作，他是alpha，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这个男人的信息素等级远在他之上。 男生触电般松开了手，跟他的朋友们聚在一起，莫名紧张起来。 喻初程见段怀瑾来了，径直走过去解释道：“我刚出来，没想跟那人拉拉扯扯。” 以他对男朋友的了解，他的男朋友往往会吃醋，然后想尽办法用自己的信息素将别人的味道盖掉。 可是今天，段怀瑾只是轻轻牵紧了他的手，平静地说道：“嗯，我知道，我们走吧。” 段怀瑾甚至没有多看那几人一眼，随后就是正常开车，正常回家，正常在家里用电脑处理工作。 喻初程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心情复杂，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之前在车里的时候，他以为段怀瑾会给他补一个临时标记，他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段怀瑾侧身过来只是帮他系安全带。 如果不是季舟今晚吃饭时说的那些话，兴许喻初程并不会在意。 可现在他却怎么都睡不着，感觉自己变了个人，心情也有点沉重，好像患得患失起来。 晚上十一点，段怀瑾仍坐在电脑前工作，他工作之余抬眸瞄了一眼卧室，只见床上微微隆起的那一小块正在翻来覆去。 段怀瑾合上电脑，轻轻走进卧室。 喻初程还在心烦意乱着，背后的床忽然凹下去一块，一具温热坚实的身体贴了上来，将他微凉的手脚都裹住了。 熟悉的信息素悄然散发出来，让喻初程糟乱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睡不着吗？”段怀瑾低头，声音里带着一点疲惫。 他轻嗅着喻初程的发丝，很好闻，有一丁点喻初程信息素的味道，还有家里洗发水的香味。 在段怀瑾看不到的地方，喻初程目光纠结了一会儿，“有点，可能今晚吃太撑了胃不舒服。” 段怀瑾睁开眼，敏锐地察觉到喻初程在说谎。喻初程的肚皮很薄，平时稍微吃多点就会很明显圆了一圈。 可现在段怀瑾的手就环在喻初程的腰上，他胳膊下的小腹很平坦，明明一点肉都没有。 而且喻初程的信息素跟往常也不太一样，段怀瑾仔细一闻就闻出来了，信息素是不会说谎的。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告诉段怀瑾，喻初程心情低落，有点不开心。 但到底为什么不开心，看喻初程这样子好像并不想说。 三更半夜，季舟正抱着枕头做着美梦。 忽然，放在耳朵旁边的手机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季舟迷迷糊糊一看，瞬间清醒了。 段怀瑾：【今晚你跟喻初程说了什么？】 季舟发了个心虚的表情包。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 饭店这件事过去差不多一周，喻父喻母旅游回来，把喻初程叫回去吃饭。 喻初程一个人回去的。 喻夫人好奇道：“小段呢？小段怎么没跟你一起呀？” 喻初程顿了一下，随后欲盖弥彰地嘟囔道：“他最近很忙，没什么时间。” 其实喻初程也不是很着急结婚，令他心情低落的主要原因是那晚段怀瑾的反应似乎挺平淡的。 喻初程记得以前要是自己身上沾了点别人的味道，或者有其他alpha想要接近他，段怀瑾都会出于占有欲，用自己的信息素将别人的气味驱赶。 可那天晚上没有。 这让喻初程产生了一种这种事已经不重要的错觉。 吃饭时喻初程尽量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表现出来，吃完饭后，喻初程回到自己房间，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结果好巧不巧，一抓一个生理知识百科。 这让喻初程想起来他跟段怀瑾谈了这么久，段怀瑾到现在都没终身标记他。 不安的感觉笼罩住喻初程，他胡乱把书塞了回去，使劲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程程，能帮妈妈一个忙吗？”门外响起喻夫人的声音。 喻初程正愁没事干呢，连忙答应，“什么忙？” “帮妈妈找一下耳环掉哪里了，这可是我刚到的私人订制款，世上独一无二的。”喻夫人看上去很着急，“我这才戴了一天就不知道掉哪里去了，你帮我去后院找找吧，阿姨在家里找，我去前院看看。” 虽然喻初程比较懒，但找耳环是个消磨时间的艰巨任务，后院面积又很大，估计真找起来他就没功夫想别的事了。 喻初程看了眼喻夫人仅剩的那只耳环，“行，交给我吧。” 他直接从二楼直通后院的楼梯下去，等到了后院他才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这么大个院子就派他一个人来找，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使吧。 喻初程眯着眼环视整个院子，不知是不是他太久没回来了，他总感觉这院子里有些花花草草他以前没见过。 还有一些气球之类的装饰…… 等等，为什么院子里会有气球。 第155章 一切因为我爱你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喻初程回头，就见段怀瑾缓缓向他走来。 “你不是说今天很忙……” 喻初程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 他看向四周，这才惊觉后院的变化有多大。 那些粉白色的气球簇拥着花丛，草坪上还被均匀地铺撒了洁白的花瓣。 “这、这些都是你准备的？”喻初程呼吸微滞，周围的风声、鸟鸣声都在这一刻被按下静音键，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有力地跳动着。 段怀瑾今天有特意做过发型，身上还喷了之前有次生日喻初程送他的香水，“嗯，比原定计划早了一些。” 喻初程眼睫一颤，“原定计划？” 段怀瑾的意思难道是…… “其实大四的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向你求婚比较好。但思考过后，我发现不是时机的问题，是我那个时候还不够好。” 段怀瑾温声说道，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喻初程。 “直到一个月前，我觉得我有能力对你负责一辈子了。不仅是精神上，生理上，还有物质上。” 于是段怀瑾开始暗中计划，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给喻初程带来了不安。 那天晚上审问完季舟之后，段怀瑾终于明白喻初程心情低落的原因了，决定直接将原定的求婚计划提前两个月。 他怎么会不吃醋不嫉妒？几周前喻初程捡到了一个alpha的钱包，里面都是些身份证、银行卡等重要的东西，物归原主后，那个浑身散发着青提味的alpha一直握着喻初程的手晃来晃去。 第121章 段怀瑾当时也没说什么，但他并不是太忙碌太疲惫，而是醋到马不停蹄地拟定求婚计划。 只有这样他才能终身标记喻初程，让两人永远形成一个无形的纽带，无论在天涯海角什么地方，只要两人还活着，就能无时无刻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你一直是我人生规划中最重要的部分，所以我现在想对你说。”段怀瑾顿了一下，单膝跪了下来，他认真地仰望着眼前的人，“喻初程，我们结婚吧。” 段怀瑾手里有一个戒指盒，这次不是一个戒指，而是一对依偎在一起的对戒。 段怀瑾叫喻初程名字时，一股巨大的暖流涌上喻初程的心头，他像是被什么定在原地，鼻尖蓦地有点发酸。 不能这样，有点丢人。 喻初程耳根红了，明明都谈四年多了，此刻却还是像第一次告白那天，心跳得飞快。 喻初程刚要开口。 “嘭！” 季舟跟许梦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花瓣礼炮，白色和粉色的花瓣从空中分散落下，两人像事先约好了一样，在一旁起哄，“答应他！快答应他！” 季舟身上甚至还沾着草叶子。 喻初程哭笑不得。 想都不用想他都知道这两人肯定不是段怀瑾安排的，应该是自告奋勇过来的。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喻初程对段怀瑾粲然一笑，“好啊，我们结婚。” 无名指上有了对戒，彼此都戴着对方的姓名。 段怀瑾站起身，握住喻初程的手低头轻轻吻在喻初程的唇瓣上。 别墅二楼，说好了在别墅里找戒指的阿姨们围在窗边，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诶哟诶哟激动起来。 喻夫人则哭得稀里哗啦，捂着眼歪倒在喻先生怀里抽泣。 她见证了两人四年多的爱情，就像她亲手栽种的果树，终于在此刻开花结果了。 张娩今天也在，只不过之前一直没出来。 她也红了眼眶，但内心却是无比高兴。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喻景琛勾了下嘴角，但很快又压了下去，面上波澜不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院子里，喻初程分开了一点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之前为什么一直都没终身标记我？” 他身边很多人，基本上谈个一两年就终身标记了。 虽然喻初程没太关注别人的八卦，也不知道那些人结果如何了，但好像很少有像他们这样这么久了发情期还只临时标记的，段怀瑾各种保护措施也做的很好，真的就一次都没有越界过。 段怀瑾凝视着喻初程的眼睛，“因为我爱你。” 喻初程愣住。 段怀瑾以为他没听清楚，更加缓慢且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因为我爱你。” 尽管你之前说过永远不分手，可是我爱你，所以我为你留了后路。你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我做不到不为你考虑。 即使在这四年中的任何一天里，你腻了，后悔了，厌烦了，不想继续了，没关系。 我把最真挚的情感放在你手里，也默许你可以随时抽身离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重活一世，段怀瑾并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相反他很记仇，甚至在某些方面有些心眼很小，别人对他怎么样，他会千百倍奉还回去。 但喻初程永远是他的例外。 喻初程怔愣了好久，当他听懂其中深意的那一刻，眼泪已经控制不住滑出了眼眶。 “哭什么？”段怀瑾轻皱了一下眉头，但这不是烦躁，而是像被针轻刺着心脏，他用指腹擦去喻初程眼角的水光，低头，将一声“别哭”融进一个湿漉漉的吻里。 * 几个月后，季舟建的那个四人小群里格外热闹。 喻初程跟段怀瑾准备在瑞士办婚礼，季舟在领导面看卖惨了一个多星期才最终获准批假，本来他跟许梦舒决定今天坐飞机去瑞士的，结果两人到了机场，季舟发现自己护照没带，就这么水灵灵地错过了航班。 许梦舒生气极了，在群里不停地控诉季舟。 许梦舒：【早知道我就不该等你，我自己走好了！】 季舟：【姑奶奶你都骂我一上午了，咱们大不了换个航班不就行了，你的机票我报销还不行吗？】 许梦舒：【我缺你那点机票钱？重点是现在订机票太迟了，你看看哪还有位置！】 两人在群里吵吵。 喻初程躺在酒店柔软宽大的床上，安慰他们。 喻初程：【别担心，离婚礼还有好几天呢，提前叫你们过来是想带你们在瑞士玩玩，段怀瑾会包机接你们过来的。】 第156章 每一颗相爱的心 发完消息，喻初程轻轻嘶了一声，揉了下肚子。 段怀瑾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喻初程这个动作不明显，但他还是看到了。 他侧身躺在喻初程身边，“还难受？我帮你揉揉。” 喻初程被他碰到腰的时候浑身一抖。 段怀瑾现在有多温柔，之前那几天动作就有多无情。 一周前他们刚到瑞士，在瑞士玩了两天后喻初程忽然进入发情期了，不知为何这次发情期格外猛烈，也可能他的本能感知到自己的alpha在身边，带来的抑制剂不起什么作用。 两人整整在酒店房间里待了三天没出来，就连吃饭也是靠营养剂度过的，等到喻初程发情期过去，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全是段怀瑾信息素的味道。 在进行终身标记时，喻初程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疼痛。 原来季舟之前给他看的科普小视频不是假的，以前喻初程一直觉得里面的omega表演太浮夸，哪有那么恐怖，结果现在亲身经历了，喻初程哭得比视频里还惨。 哥哥，老公，我爱你，轻点的，段怀瑾叫他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管不顾地什么求饶的话都一股脑往外扔。 现在回忆起来喻初程都想掐死当时的自己，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曾经的直男会说出来的话。 这三天喻初程感觉身体哪哪都不是自己的，腰酸背痛，身上随处可见暧昧的痕迹，真的要死了。 段怀瑾眼底盛着淡淡的餍足，不轻不重地帮喻初程揉肚子。 等吸收完，这个人就彻底属于他了。 他真的好高兴。 对于两人的婚礼，基本上是段怀瑾一手操办的，但喻夫人特别重视，虽然段怀瑾跟喻初程已经拍过结婚照了，她还是找了国内最负盛名的摄影师过来给两人拍点纪念照。 摄影师躺在草地上，举着摄像机，“好，头再靠近一点，对，就是这样。” 段怀瑾和喻初程都穿着白色西装，段怀瑾打着领带，喻初程打着领结。 瑞士的天空特别蓝，棉花糖似的云朵慢悠悠地在山谷上空飘着。 柔软的草地上，各种各样的野花开得正盛，远远地可以看到山谷中蜿蜒曲折的小路，环绕着花丛的木屋错落地散布在这片天空下。 两人微微偏头，唇瓣离彼此只剩毫厘，阳光从两人之间的缝隙中穿透过来。 远处忽然传来季舟的声音。 “我草！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出国！我以后要把自己葬在这儿，好美啊！就是不知道在这儿挖坟犯法不。” 他跟许梦舒一下飞机就有专人接送，行李被送到酒店，两人直接坐车来找喻初程他们。 现在两人正坐在一辆敞篷观光车上，季舟举着手机咔咔一顿拍，时不时发出一通鬼叫。 许梦舒捂住脸，虽然开车的外国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许梦舒莫名就是不太想跟季舟坐在一起了。 “别嚷嚷了，再搞噪音污染我就告诉你老板你请假根本不是生病了要去大医院检查，而是跑国外来旅游了！” 季舟老实了，许梦舒还真有他老板微信，因为他老板是许梦舒经常化妆的那个艺人死忠粉，为了要到签名照，对许梦舒的态度跟对他的简直天差地别。 “初程哥！”许梦舒成功让季舟闭嘴，转头看到喻初程朝他们看过来，立马上演川剧变脸，兴高采烈地朝两人挥手。 季舟从车上跳下去，走到喻初程旁边习惯性给了他一拳。 以往这种力道根本不痛不痒，但喻初程前几天体力透支严重，现在腰还疼着，走路都不太对劲，被季舟这么一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段怀瑾从后面捞了一把。 季舟惊奇：“你怎么变得这么弱不禁风？” 喻初程：“……” 许梦舒见喻初程表情僵了僵，还以为是季舟下手太重，默默朝季舟翻了个白眼。 现在这个季节瑞士风景最好，温度也不高，但在太阳底下晒久了难免会感到有些燥热。 许梦舒十分关切地说道：“初程哥，你拍了这么久的照片不热吗？我可以帮你拿外套。” 喻初程摸了摸脖子，“啊，不用了。” 他现在并不是很热，但更关键的是他脱不了外套。 第122章 段怀瑾在他后颈上留的印子太多太明显了，他有点不好意思让别人看见。 季舟眼神乱扫，一不留神扫到段怀瑾微散的领口，目光狠狠顿住。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段怀瑾锁骨上好像有一圈牙印。 季舟意识到了什么，再次看向喻初程的时候，他的鼻子突然在这些沁人心脾的花香中捕捉到了一丝水果的香甜。 但这并不是正常的果香，而是已经完全融合了竹子气息的，这是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气息，无声地彰显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许梦舒还在好心坚持，“真的不用吗？” 她看喻初程脸有点红，还以为是热的，想着万一中暑就不好了，后天就是婚礼了。 “啧。”季舟总算机灵一回，用力拽了拽许梦舒的衣服，给了许梦舒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许梦舒独自领会了一会儿，片刻后，她的嘴巴张成了o形。 “我有个想法。”摄影师翻看着之前几组照片都挺满意的，正好现在微风徐徐，他灵机一动，“待会儿你们两人牵着手一起朝前面跑，小跑，我给你们抓几张背影。” “哦，好。”喻初程没多想。 在摄影师说完开始后，喻初程拉着段怀瑾的手往前跑。 他速度快启动也快，跑两步听见段怀瑾发出一声轻笑。喻初程不明所以地回头，风正好吹过他的发丝。 这个山谷很美，但段怀瑾眼中只倒映着他的影子。 喻初程的心变成了一杯气泡水，表面是平和的，可深处却在不停冒泡。 跑步是喻初程的强项，他跑过的时间，跑过了命运，现在在爱情这个马拉松里，他却怎么都跑不出段怀瑾的目光了。 喻初程心中一动，看向前面。 “段怀瑾！” 身后传来意料之中的回应，“嗯？” “我爱你！” 从此，他会用自己身边的爱感染他的爱人，他在爱人的目光中向前奔去。 灿烂的阳光，无边的旷野，那里的风是自由的，吹向每一颗坚定相爱的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