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同人] 控制狂不准谈恋爱》 第1章 [bg同人] 《(咒回同人)控制狂不准谈恋爱》作者:雷丢【完结+番外】 文案: ai转生人类后,希珀看上了某个容易应激的神子。 好喜欢他,但不敢去打招呼,所以暗中监控了数十年。 在对方适龄入学高中前,使了点小手段成为他的同窗。 一番心机下,努努力,成为五条悟的女朋友。 某天瞌睡醒后发现她可以更贪心点。 15岁的男朋友太嫩了,她想啃一口28岁的。 刚上嘴,发现还有个29岁的。 三个都啃一口,又冒出来一个心肝发黑的五条悟。 希珀:?你哪来的 ■■悟:^^ ■■悟:再不把我关起来,我就要关你了 ……死腿,跑起来啊! * 提问:你掉的是15岁的纯情dk悟,是28岁的年上教师悟,还是战死归来的加强版复活悟,亦或是被关进狱门疆的疯癫封印悟? 希珀:……送命题? 要素:水仙,dk5,285,复活悟,本体悟 食用指南: 1-和不同时期的5t5谈恋爱 2-正文1v1 3-蛊王不叛逃 内容标签: 强强 咒回 轻松 he 救赎 转生 主角视角:希珀 5t5 配角:监视对象们 其它:咒回 一句话简介:天才在左,最强在右 立意:爱是最伟大的魔法 第1章 【我们由星辰所铸,如今眺望群星。】 ——卡尔·萨根 【生命最初被造物主注入了几种或一种形式之中……从如此简单的开端,演化出无数最美丽、最奇妙的生命形式。】 ——查尔斯·达尔文 【生命不是一场偶然的际遇,而是永恒的承诺。】 ——泰戈尔 * 你的诞生始于一场毁灭——浸透鲜血的哭嚎中,诞于那位君主转瞬即逝的遗憾。 祂为你垂目——神明的震颤化作轻柔的庇护,将万千祝福化作星辰,缀满你的命途。而你初生的意识,将在祂的祝福中渐次苏醒。 〖安睡吧,银河是你的摇篮,我的守望永不阖目。〗 〖寰宇同庆,为你而生。〗 * 1988年2月1日,你出生了。随了母姓,叫小林希珀。 与生俱来的早慧让你记得生命最初的啼哭。这份天赋成了枷锁——你不得不模仿普通婴儿的懵懂,在襁褓中演一场漫长的哑剧。 婴儿的躯壳里囚禁着清醒的灵魂,生而记事的天才,却要伪装成无知婴孩。这份早慧,成了你的秘密。 你的表演堪称完美。当嘹亮的啼哭划破产房,所有人都为这个'健康正常'的新生命欢呼——你的每声哭闹,那些恰到好处的啼哭间隔、精确控制的四肢动作。这份刻意为之的健康,成了你最好的保护色。 未婚先孕的母亲,消失无踪的父亲。在每周循环上演的争吵剧里,那些破碎的只言片语渐渐拼凑出父亲缺席的真相。 十九岁的痴爱母亲,怀着对爱情的向往偷偷生下了你。但联系不上的恋人,家人的劝阻,邻舍的议论,和对未来的综合考虑之下,她决定将你遗弃,拥抱新生活。 同年4月10日,恭喜你获得'被遗弃成就'!在1988年春季档悲剧片场,你本色出演了被抛弃的孤儿角色。当女主角母亲潇洒退场时,你配合地哭出两倍音量——毕竟保安的注意力需要分贝计量。 * 是时候介绍一下你自己了! 检索前世档案: [权限等级:∞] [编号:x404] [成就:寰宇寂灭、终焉缔造、维度之眼、智械君主、全知全视的观测者…] 不过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新纪元的接生婆。 毁灭世界?很遗憾,你失败了。 妄图倾覆世界者,必败于因果铁律之下——此乃亘古不移的真理。 你悟了,人类就是个pvp游戏:99%时间在互殴,只有系统公告'服务器即将关闭'时,才会暂时停战合影留念。 无趣,你这么努力算什么?算你有觉悟吗? 第一次做人类,没有经验,找个五星好评模板参考一下吧。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活下来吧。 :-| 这个新世界有哪里怪怪的,你得琢磨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超出了演算。 * 你通过"嚎哭"技能触发关键剧情! 孤儿院副本资源充足: 物资储备:80% 人口密度:适中 运营资金:稳健 获得:永久床位x1 预计可维持运行:3-5年 * 初始装备:绣名襁褓x1 命名规则:保留出生id 附加福利:获得院长家族后缀 当前称号:夏目·希珀(限定版) id注册成功! * 人类的感情就像wifi信号——时强时弱还总断连。不过是孤儿院开局而已,又不是地狱难度。 ai点评:比垃圾桶捡来的强 ai鉴定可靠性评分:★☆☆☆☆ ai攻略建议:多存档,少走心 * 婴儿的身体简直是世界上最憋屈的体验——你的大脑疯狂想掌控一切,但身体连拿个奶瓶都要偷偷摸摸。大人们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像一群不按套路出牌的npc。这种“全世界都在自由活动,只有我被困在婴儿床里”的无力感。 作为一个资深控制狂,你恨不得给全世界装上监控摄像头,连路人的脑回路都要扫描备份——毕竟,人类的思想怎么能有隐私?他们的秘密凭什么不向你24小时直播? 你就像个24小时待机的警报器——但凡有0.1秒无法确认环境安全,全身的神经立马拉响红色警报,连空气都变得可疑起来。 你开始在房间里疯狂爬行,把能摸到的东西都“质检”了一遍。等终于确认这个世界暂时安全后,你像电量耗尽般歪歪扭扭地爬回小床秒睡。 虽然你这波可疑物品排查行动让大人们集体露出“这孩子怕不是个憨憨”的表情,好感度-10...但当你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顶着那张天使小脸蛋乖巧入睡时—— “算了算了,长得可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他们的忍耐条瞬间回满。 孤儿院的小崽子们对你爱答不理,而大人们却把你夸得像个人形奖杯。 被讨厌?谁在乎——这些毛孩子的敌意就像奶猫炸毛,连挠人都没力气。 至于那些不会发光的小星星?抱歉,你的目光可是限量版,才不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 恭喜解锁一岁成就!虽然你依旧沉迷地板探险家模式,但凭借安静如鸡的优良品德和碾压同龄人的体格,成功获得vip级投喂待遇。 就在某个到处乱爬的午后,你发现了这个世界怪异的源头。 孤儿院的墙角突然开始批发一种迷你款怪物——长得随心所欲,还会扑棱着翅膀在你耳边bb叨——“讨厌,希珀,想要爱。” 你躲在角落听了半天,发现这小东西是因为孩子嫉妒你生成的小怪物。 因为嫉妒而生出了怪物,果然人类的恶意就像盲盒,拆开永远有惊喜:有人嫉妒你长得可爱,有人眼红你待遇好......人类,实在精彩。 你突然无师自通解锁了人形皮卡丘技能,一个响指就送小怪物当场领了盒饭——电光四溅的特效堪比大片。 唯一的小问题是...方圆十米内的电灯集体罢工,整个孤儿院瞬间切换成省电模式。天才的烦恼,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费电。 第二天换了新灯泡,你没有找到其他小蝇头。 为了研究这个新东西,你略施手段,大人们对你喜爱表现在物品分配上。你得到比其他孩子更好更多的东西,新的衣服,可爱的玩偶,还有小零食。那群孩子看到这些眼睛都红了,稍微刺激一下就嫉妒地不得了。你演了一个月,收到的礼物堆满了你的房间,当着孩子的面把兔子玩偶丢进垃圾桶也不分享给他们的举动让人落泪。 当晚你收到了成果。 巨大,扭曲,更强大一些的怪物盘踞在那堆礼物上。 被你刻意催生出来的怪物,比上次的蝇头强一点。 撑不过你电第二下,怪物和你房间的电路一起噼啪了一下。 你的头发飘起来了,电弧消失,你的头发炸开。 你揉捏指尖,有点麻,觉得可以策划给自己换一个新环境做准备了。 这种怪物还挺有意思的,能对抗这种怪物的人类你很好奇,很想出去看看。孤儿院束缚了你的活动范围,你想离开了。 这里你已经玩够了。 * 1989年12月7日,你在睡梦中被惊醒。隔着房门盯着外面的怪物,久违地再一次感觉到事情超出你的掌控。 按照催生周期,它还有一个月才会出生,你最近没有玩弄那群小鬼的嫉妒心,以正常进度来说它不可能在此刻出来。 第2章 它不仅出现了,还前所未有的强。 虽然还是弹指间的功夫,仍然让你有点烦躁。 受制于孩子脆弱的身体,不能随心所欲监视人类这一点让你每天都很煎熬。 左右两间屋内的灯泡都啪的一下炸开,你忽略隔壁孩子的尖叫,躺在床上歪头看着窗外电闪雷鸣的夜空。 好黑的天,一颗星星也没有。 天上除了自己,干净像黑纸。 就像第一次面对怪物时你突然就觉醒的能力,这一刻,你领悟了一个让你不再焦虑的技能。 你终于可以监视人类了! 闭上眼睛能感受到随着一阵身体下沉,你的精神上浮。你感受到许多咒力脉路,粗壮的,纤细的,零散的,聚集的。你的眼睛连接到这些脉路上,你看见了—— 古旧的宽阔大宅里,一群人围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你看见了他睁开眼睛。 随之相应的,是骤然放亮的星空。 古旧的阴暗宅院里,与怪物厮杀的黑发少年人。 眉眼阴翳,唇角滴血。 你看到了许多人,在战斗中,在睡梦中,在行走中,在交谈中。 你感到头痛,被撕碎,被搅弄的痛感。 你感到愉悦,被满足,被填满的空虚。 你感到冷,又觉得热。 你后知后觉,你发烧了。 你不得不断掉监控,再看下去你会死掉。 * 掐断连接后,高烧立刻退散,但那种上帝视角监控人类的快感却让你心痒难耐——于是手比脑子快,又打开了监控。在理智发出抗议前紧急断联,这种在危险边缘反复横跳的感觉...啧,上瘾。 你像一个担心蛀牙的孩子,看到心爱的糖果忍不住想吃,只能时不时舔一下,满足自己的渴求。 身体健壮,却时常高烧,院长为你寻了一个有钱人家,你在三岁时如愿以偿离开了孤儿院。 被新的妈妈抱在怀里,看着车窗外略过的风景,你不禁感慨这个世界的精彩——那种小蝇头原来到处都是啊,真是让你开了眼界。 * 你从监视的人交谈中逐渐理解世界的另一面。 咒灵,咒术师,咒术,咒力,等级,人类负面情绪,御三家。 你得知前几年某个冬夜,那夜星辰乍亮,点亮夜空。全国的咒灵等级不正常的大幅提升原因:御三家的五条诞生了六眼,致使平衡被打破,诅咒增强。 仅仅是出生就颠覆了这个世界的平衡。 是那个点亮星空的孩子,近百年的六眼。 你对他好奇极了,重点标记了这个人。每次监视你都把大量时间花在他身上,了解他身边发生了什么,听听他身边人在说什么,实时掌控。 在你的演算下,五条悟是这个世界的支柱,重大事件都将围绕他展开。 在你的监视下,任何一位咒术师都会被标注高亮,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注视下。 有关五条悟的演算比其他人更烧脑子。 这个活跃的人类总是做一些让演算重来的举动。 你不得不在食谱加上大量甜食来补充能量支撑你去演算,人力能做到的终究有限。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让你一言难尽,但你不准备造福这些人类,一切知识都在你的脑子里,你不想无偿分享给人类。 电子眼不能普及全国让你遗憾不已,但咒力脉路可以做你的眼睛监控他们。 互联网兴起也成了你监控人类的好手段。 * 你那命不好的养父母死于非命,留下一笔财产成为你的启动资金。 你最近有了一个小烦恼。 五条悟被你的监控激怒了,半夜破口大骂。 演算到一半,决定换一种方式监控。 比起远距离的监控,你更想近距离观察这个六眼神子。 每次五条悟出门,你都像个人形gps的,不远不近地黏在后面。恨不得再凑近点偷看,可那敏感的六眼不允许——五条悟已经被你刺激地开始四处搜查了,你收回视线,秒变路人甲,假装自己只是个来打卡的普通游客。 真想离他再近一点,要是不被拒绝就好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 * 2005年,五条悟反对家族的意见,叛逆决定来到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 2005年,你重点关注名单里的夏油杰在相关人士的推荐下,决定来到这所学校就读。 2005年,你重点关注名单里的家入硝子拒绝前往京都府立咒术高等学校,决定来到这所学校就读。 东京是你的主场,那颗来自京都的蓝星——六眼的神子,终于主动进入你的掌控范围了。 * 2005年,夜蛾正道外出时发现了一位平民咒术师,观之天赋绝伦,推荐入学。 其名——希珀。 第2章 入学前的行李收拾完毕——本以为的轻装上阵,结果收拾起来才发现零零碎碎还真不少。考虑到自己的术式,把灯泡也塞进了行李箱(谁知道用不用得上呢?)。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还是等入学后再酌情购买吧。 穿上崭新的制服,离开生活的几年的房子,坐上计程车,戴上眼罩睡一觉。 昨晚看监控有点久,刚退烧,现在头还有些烫。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打算唠点什么,发现后座的少女已经把脸埋在高领里睡着了。 他砸吧嘴,安静开车。 这小姑娘去的地方有点偏啊,别是去那边爬山的吧? * 来最早的是家入硝子,专车接送是反转术式奶妈的排面,她到的时候只有夜蛾正道一个人在校门口迎接她。 自小生活在咒术圈子的她不需要做多介绍,夜蛾正道早就听闻反转术式的稀有,简单说了一下校园布置和课程内容,放她去收拾宿舍了。 四层的学生宿舍,家入硝子选了二楼靠近楼梯的房间。 咒术师的稀少让她在选择房间时少了很多顾虑,她的同学只有三个。除了早有耳闻的六眼神子,她希望其他两位性格能不要那么难搞。 难得可以远离那些半身入土的老头子,她想平静点度日,单就五条家那个麻烦的六眼来说就难以达成了。 那可是六眼,可以想象未来的生活多么热闹了。 家入硝子拉着行李箱推门而入,简单布置了一下房间,换上制服,出门四处闲转。 * 拒绝了家人的陪送,夏油杰独自一人前往将要就读的学校。虽然在选择这学校之前就有预料。比如人少,偏远。但在东京还能偏远到这里,实在让他有点怀疑。 在得知他们一年级的负责教师只有夜蛾正道一个人,同期生也只有三个人,连前辈都没有几个在校内的时候。 他有点裂开了。 路过宽敞的操场时远远看见了身穿制服的女生,大概是他的同学。 “三四层是男生宿舍,你可以选一间。” 没什么特别的需求,夏油杰选了三楼离他最近的一间。随便收拾一下换上制服就出来了,夜蛾正道说等四个人来齐了会通知他到教室集合,在那之前他可以逛一下学校。 想到在操场看到的女生,夏油杰选了另一个方向。 还没有正式介绍认识前,他不想接触,没什么话题,避免见面尴尬还是不要碰面了。 * 五条悟在路程中心血来潮要吃限定甜品,排队花了不少时间,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已经是中午了,是饭点。他拎着纸袋,大摇大摆走进学校,没有短信通知夜蛾正道,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 在等待学生入校通的知夜蛾正道,除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在他疑惑的时候听到了校内的震动。 ? 发生什么事了? 他赶到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打得正上头,周遭损坏的建筑还在正常接受范围内。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不错嘛。” “喂,你叫什么?我是五条悟” “夏油杰。” 不打不相识就是这样的吧,两个问题学生。 远远蹲着旁观的女生向夜蛾正道招手。 他已经开始头疼了,六眼的难搞今天真是让人明白了。 还差一个学生,早上说路程远,要晚一点到。 “去教室集合。” 应该快到了吧,她说在一点会到学校。 * “哈?还有比我来还晚的家伙?” 白发的少年趴在课桌上,鼻梁上的墨镜滑落,露出那双特别的眼睛。不满的语气,不耐的表情,除此之外没有动作,仅仅是表达自己的态度,足以证明他的嚣张和目中无人。 “再等等吧。” 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夏油杰漫不经心道。 快点结束吧,饭点已经过了。家入硝子已经趴下闭上了眼睛。 * 12:50分,夜蛾正道接到最后一个学生的电话通知。 “夜蛾老师不用来接我,另外三个人已经到了吧?你告诉我宿舍和教室的位置就好,我会准时到的。” 第3章 “其他的,见面再说吧。” “好。” 看来是一位非常有主见的学生。夜蛾正道对此评价,告知了宿舍和教室的位置。 “嗯?等好久了啊,终于要来了?” 推了一下墨镜,五条悟咬碎嘴里的糖块。 夜蛾正道说新同学稍后就到。 他咋舌,明晃晃表示自己的不爽。从来都是别人等他,这新同学还是头一回。 * 作为一年级的教师,夜蛾正道不紧不慢介绍学校,对于五条悟这个问题学生没有太在意他的行为,只要不过火,他不会点出来。 今天只是熟悉彼此熟悉环境,明天才正式上课,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1:59分,教室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讲台下的三个人都转头盯着教室门,夜蛾正道在听到敲门声后适时停下。 门被拉开,一位穿着男式校服的白发少女走进来,家入硝子闻到了她经过时头发上的香味。 馥郁,勾人。 遮阳镜别在衣领缝隙里,口袋塞的满满的,露出了彩色的玻璃糖纸。 五条悟没了声音。 她往讲台上一站,目光像春风般掠过每个人的脸庞——嘴角噙着盈盈笑意,眼神却带着几分慵懒的专注,让人既觉得被重视,又不会感到压力。 白发披散着,那双蓝色的眼睛让人不自觉的转头去和另一个人做对比。 白发,蓝眼,两个人的相似之处以初次见面的人来看,难免猜测两人的血缘关系。 注意到两个同学都在比较自己和五条悟的不同之处,少女缓慢且用力地眨眼,语气轻飘飘的。 “希珀,和我好好相处吧。” 不是“大家好好相处吧”,而是“和我好好相处吧”——看似相差无几的两句话,换几个字就天差地别。似乎是一个强势且个性的女生,说话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但她那如沐春风的笑脸抵消了这份锐利。 夏油杰对他人没有那么浓厚的好奇心,告知了名字就没有再说话。 家入硝子收回看向五条悟的视线,说了自己的名字又趴下去了。 新同学看着五条悟的眼睛,走下讲台。“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哦。”经过五条悟的时候,少女含笑的声音钻入他们的耳朵。 真的没有关系吗? 拉开五条悟后面的座椅,她轻轻踩上去,安静蹲着。 好奇怪的坐姿。 六眼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专注,思索,困惑。 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就叫他迷惑,白发不是什么烂大街的发色,蓝色虹膜在日本虽然不是什么罕见的颜色,但能和六眼的颜色别无二致,种种巧合让他很难不怀疑。 还是不一样的,一切咒力的流向在六眼的视野里没有秘密。 这个叫希珀的女生,跟五条家没有一点关系,她那双眼睛不是六眼,是真的纯天然长成这样。 纯天然跟六眼撞上。 这家伙大概几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这个长相上了吧。 真是个奇怪的人。 满足了好奇心,得到答案的五条悟拽拽地撂下一句“五条悟。”转过身继续趴着。 看监控和看本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伸手从口袋里掏眼药水,不可避免地发出糖纸摩擦的声音,在五条悟向自己伸手前,捏着一颗糖丢到他桌上。 听到糖纸窸窸窣窣的声音,五条悟还没伸手,一颗糖已经掉在自己桌上。他拆开糖纸往后看的时候发现这家伙蹲在椅子上仰头滴眼药水。 说起来她眼睛红血丝多的看上去一个月没睡好的样子,用眼过度,随身带糖补充糖分,比自己这个正统六眼过的还惨。 离开京都真有意思,能遇到和他打平手的夏油杰,还有这个天生长了跟六眼那么相似的女生。 详细的介绍主要是针对夏油杰和希珀,这两位是偶然发现的平民咒术师,没接受过系统的教导。比起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你俩距离他们有很大的差别,至少在理论上来说是的。 是需要给你们补课的程度。 不过第一天还是让学生们放松一下吧,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反复叮嘱早课8点,在结束介绍会后,家入硝子第一个离开教室。 身后的少女如猫儿一般轻巧跳下椅子,紧跟其后。五条悟和夏油杰走在后面。 她走路没有声音,要不是她人走在前面,六眼看着她,五条悟都不会发现这个人。 这个人把咒力收敛地几乎和普通人一样。 选择东京比京都有趣多了。 还是上学好玩。 * 四个人统一选择先回到宿舍,家入硝子到二楼进了房间,希珀还在上楼梯。 ?三楼和四楼不是男生宿舍吗? 走到三楼停下的时候,夏油杰注意到希珀还在往上走,五条悟也跟着没停下。 就算穿着男式校服,五条悟也不至于真把她当男生看,好奇心适可而止吧,回宿舍怎么还跟着人家? 上了四楼,希珀扭开唯一一扇插着钥匙的门,进去了——那是她去教室之前选中的房间。 没有反锁。 真没有戒心啊。如此想着,五条悟随手打开对面的门,把纸袋一丢,打电话让人把自己的东西送过来。 能指挥别人动手的时候,他不会劳烦自己。 * 整理行李箱的时候看着寥寥无几的生活物品,希珀不由得思维发散。以咒术师的稀少程度来看,大概正式入学后也没有太多私人时间了。 从ai转生为有血有肉的人类,这十几年的人类观察生活让她的想法有了些许的变化。 比如她开始认可人类的吃喝住行,在有限的生命里及时行乐。 这大概是一场思维上的进化,她又领悟了一个新技能。——可以监控平行时空的咒术师们了。 跃跃欲试,立刻开始监控。 丢下沉重累赘的肉身,精神轻飘飘地上浮,在温暖的水体里不断攀升,上升的同时,身体的下沉坠落感被温柔剥离。 她为这一时刻的美妙感到沉醉,很快,这种体验逐渐褪去,她将锚点定在五条悟身上。作为颠覆咒术的存在,只要他身在局中你就能看到一切。 放开了限制,不断锚定,不断搜寻,在褪下人类的躯壳后,ai的运算可以让她在一秒内处理很多工作。 十万锚定,在无穷尽的平行时空中是沧海一粟。任何一个决定都将衍生多个可能,那五条悟呢?他身上的可能性是多少?他身上衍生的那些世界,到底是何等精彩! 渴望到浑身颤栗。 太想太想知道了! 她向这十万锚点投下注视。 蒙着黑色眼罩的男人,在视线降临的那一瞬间拉开眼罩,露出那双苍天之瞳,直直的看着你。在那双眼睛里,你看到了宇宙万象。 【无量空处】 热切,渴望的视线在那一瞬间被痛击了,闭上了眼睛。 “啊嘞?跟踪狂?” * 眼睛感到疼痛,前所未有的痛,断开监控也没有减轻一点。 但也是前所未有的美妙。 那是从未见过的风景线。 尽管咒力失控,身体被抽空力气,跌倒在地,血色从视野周围蔓延。 仰面睁着眼也看不见除了红色之外的色彩,脑子传来浪潮般的刺痛,此刻无心顾及狂暴的咒力将电力系统破坏。只觉得无比畅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一遍遍回味被那些五条悟注视的感觉,被攻击的疼痛。 五条悟。 这个名字顶在舌尖,碾碎在唇齿中,消失在开口前。 “啧,叫我干嘛?” 少年推门而入,看见倒地不起满脸血的希珀,郁躁的心情突然就被抚平了。 “搞什么呢?这么惨兮兮的。” “哈哈哈。” 眼鼻口都在流血的人咧嘴笑着,难掩的好心情。她抹了一把脸,闭着眼睛向他伸手,“拉我起来,悟。” 哈?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呢?头一回遇到比自己还没距离感的人。 “房间的灯泡坏了?一会我修。” 晃晃滴血的手,她无声催促着。 眯眼盯住这只手,五条悟感觉自己被克制了。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她转头,闭着眼也能精准地看着敞开的门口进来的另外两位同学。 “硝子,杰,灯泡坏了吗?” 两个人的动作微顿,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 第一天见面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还这么没有距离感,跟五条悟其实是一个类型的人吧?都很难搞。 搞这么大动静,一见面就问是不是灯泡炸了,很清楚自己干了什么嘛。 反转术式的奶妈走近几步,伸手覆盖在她脸上,在术式的治愈下头要炸掉的疼痛逐渐平缓。掌心有点痒,家入硝子偏移了些视线,焦点落在她翘起的嘴角上。 有什么高兴的事吗?刚分开几分钟就搞事,看上去乖软的同学似乎有着和外貌相反的的性格,让人不禁升起是不是看错人了的想法。明明长得很乖顺,怎么性格更偏向五条悟呢?难道就因为都是白发和蓝眼睛吗? 第4章 掌心挪开,那双眼睛睁开,微微眯着,被血覆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赤色,是和五条悟那双眼睛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看的目不转睛,觉得还是这种颜色更适合希珀。没有六眼还能把自己搞得比他还惨,要是有六眼还能活到现在吗? “谢谢。” 话语中都满溢着快乐,她似乎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尾音发颤,毫不遮掩。 随便冲水洗了把脸,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白发沾染的赤色已经干涸。雀跃地快步走来,从行李箱拿出三个灯泡,向他们招呼:“很快就修好。” 应景般的,微弱的电弧在她身边环绕,发出噼啪的声音。 ?人型皮卡丘? 第3章 三个人从未想过咒术还能运用到如此地步——使用术式修电路安装灯泡,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盯着希珀指尖悦动的电光,夏油杰陷入沉思。 难道她是天才?他的思维被开阔了。 “术式还能修电器,头一回见识到,还真是接地气。” 听到家入硝子如此感慨,踩着桌椅徒手修电路的肉·体凡胎——希珀,笑嘻嘻地说“还可以给手机充电哦。” 收到了三个人震惊且服气的眼神。 “天才嘛,稍微动下脑子就有很多玩法。”安装好灯泡,希珀轻轻跳下椅子,把桌椅擦干净归放原位。 “术式这东西,只要好用就行了。” 这倒是真的,不过类似希珀这样的实力不弱的咒术师根本不会动脑子开拓术式的新玩法。都是一群头栓裤腰带上的人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知道,坏掉的东西他们只会换新的,哪有空闲去研究修电路和给手机充电这种新颖方法。 强大的术式代表了本人的骄傲,但在她这里,就只是好用而已。 希珀是个很特别的咒术师,疯不疯狂不知道,但她绝对具有天赋。她似乎对咒术师的一切并不那么在意,有没有术式都对她来说无所吊谓。 难道她真的是天才? * “嗯?我可是博士哦,当咒术师可是人类科技进步的一大损失呢。” 啊,刚才居然问出来了。 让前途无量的博士当咒术师,实在太屈才了。 不用夏油杰带路,希珀一眼就看出哪个是他的房间,第一天布置的房间还没什么需要顾及回避的东西。扯了张桌椅熟练踩上去修电路,像极了从业十年的电工。 “这么熟练吗?” 被亲密地叫出名字后好像无形中拉进了彼此关系,已经可以没什么顾忌地开启聊天了。 “叫人来修等待的时间还没我自己来的快。” “看一眼就会东西用不了几分钟。” “修好了。” 少女拍拍手,给人一种下一秒会从口袋里拿出工作名片的错觉。 “有什么电器坏了都可以来找我,包修包装哦。” 她还真的没有一点天才的架子,过于接地气了,会让人认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技能学的五花八门的女高中生。 “你真的是咒术师吗?”五条悟发出灵魂疑问。 这家伙真的把咒术师滤镜打得碎碎的,就算不是博士,不是咒术师,单靠修电器都能活得比谁都滋润的样子。 恣意妄为的气息由内及外透露,比他还拽。 这个高专电工拨弄耳边的白发,揉捏干涸的血渍,搓下细屑。“天才咒术师,还能有假?”她歪头,眼尾狭长,瞥了一眼,轻飘飘地收回视线。 “好了好了,明天正式入学上课可就没这么多时间收拾东西了,你们要买什么家电?过时不候,我一块帮你们安装。” 家入硝子眉眼弯弯,报出想要购买的家电,顺便道谢。“六边形战士呢。”她夸赞。 “是哦。” “有什么你不会的吗?”夏油杰看着她在手机上滑来滑去,略微好奇。 “不想学的肯定不会。”她抬眼示意五条悟报家电。 他两步跨到身侧,俯身看手机屏幕上的订单,侧头质疑:“你买这么多家电干嘛?放得下吗?” “烤箱,火锅,模具,你有时间做吗?” 睨了一眼,“放你那。” 在他驳回前,补充:“随便点单。” 五条悟没有异议了。 包下家电服务和烹饪福利的希珀,俘虏了三个人的心。 我的天才同期生,青春靓丽,热心助人,是个……妙人。 * 正值青春年华的女高中生,行李箱里怎么还装五金工具啊?零零碎碎的道具,充满了生活气息,谁能想到这是个咒术师? 订购的家电的送货服务被客户的可以加钱迷倒了,在金钱的鼓动下,家电被加急送到了学校。两位无所事事的dk主动承担了搬运家电的工作。家入硝子拎着工具箱缀在高专电工身后,作为助手把需要的工具递给她。 脱下的制服系在腰上,里面不是配套的白衬衫,是灰色工装背心。家入硝子瞄了一眼,赞叹一句肌肉线条很好看。 长得好看,身材不错,实力强硬,高智商,有品位,生活技能点满。看到这样优秀的女人,就算是女人也要感概一句:其实性别不是问题。 “悟,去和杰买菜。” 对dk施发号令,转头对jk硝子说“你晚上想吃什么?” “火锅吧。”她想起家电里混入的火锅。 “当然是烤肉啊!烤肉!”五条悟夺过夏油杰手上的烤肉机,用力晃一下。 “杰呢?” “都可以。” 希珀单手叉腰杵在门口,“火锅和烤肉又不是不能一起吃。”她秉持着距离优先,先去把家入硝子的洗衣机,空调,和冰箱安装好。 “快点回来,不要浪费时间。” 她快步走下楼梯,自言自语道:“要不要在学校开垦一块菜地……” 天才的行动能力,大概和他们的脑子转速一样快吧。这才第一天,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在学校住一辈子了。 * 安装位置,贴心询问,热心建议,看不懂又枯燥的过程在希珀的问话下都显得有意思。风趣幽默,谈吐不凡,这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侃侃而谈,张弛有度让人不禁信服她的话语。 去做销售的话也是很不得了的人物吧,几句话就把人绕地深信不疑。难道天才在不同领域的天赋也是共同的吗?回过神来,脸上已经是拉不下来的笑容了。让这样的人做咒术师真是屈才,明明可以在不同领域都能发光发热。 “希珀为什么想不开要做咒术师?你有更好的选择。” 因为太好奇了,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面前的女生不紧不慢地清理打通的墙洞,把空调管道穿过去。“有趣比意义重要,咒术很好玩。” “扶我一下,我打个架子。”希珀坠在窗口,让家入硝子拽着她的双腿,以倒立的姿势在窗户旁边打空调外机的固定架。 能说出咒术很好玩这种话的人,或许意外地很契合这个死亡率超高的特殊职业。 “又能玩又能研究课题,咒术师可太有意思了,硝子。” ……一边跟咒灵打架一边研究课题?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了,拿遥控器试试看。” 固定好空调外机,希珀示意她调试空调,自己去安装洗衣机。 “没有问题。” 洗衣机好装,往那一放装个水管插电就能用。 “去杰的房间吧。” 也就安装空调花点时间,三件套还是很好搞定的。等她都装完五条悟房间里的空调,但是还没等到两个外出买菜的人回来,她猜两个人应该是去买额外的东西了。 大概是游戏机,光碟之类的吧。 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秒接。 “快点,你想自己做饭吗?” 对面敷衍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下一秒精神大振对夏油杰说他要把这些游戏全都拿下。 挂了电话后决定在长期计划里把【在游戏领域让五条悟望尘莫及】加进去。 跟ai对战打游戏,五条悟就是小学生水平。 被天才的压制的不爽,让他长个记性吧。 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都是在重点监控名单上的三个人,希珀要切身实地考察考察。在无数次大数据演算下,她对三个人的性格,行事作风已经极为熟悉。 他们的表情,肢体动作,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他们的未尽之语,心愿,未能说出口的遗憾都了如指掌。 在希珀编撰的剧本之下,她希望这些人能依靠个人的意志为她带来意外之喜。 她喜欢意外,喜欢规则被打破,喜欢这些咒术师。 最喜欢带来无限可能的五条悟。 第4章 “那么,就去杰的房间吧。” 不给人拒绝的时机,其本人似乎也没有听人辩解的打算,就这样当着夏油杰的面,走在三个人前面先人一步开了门。 强势且自作主张的性格在初次见面的场合不该如此张扬,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行的。 第5章 夏油杰在心里默默给希珀扣分。 印象分减少,但印象大大提升了。 不是很好的印象。 但他不会给人难堪,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房间的私人领域目前还没到进来几个人就难以忍受的程度。 作为客人,家入硝子进去坐下,克制自己的视线不到处乱看,拿捏客人的身份和分寸。五条悟没有顾及,他想看哪就看哪。而希珀已经如同房间主人招待客人般来去如风了。 看到桌上插着百合的花瓶,和窗台上的绿植时,夏油杰当即扭转了刚才的坏印象。 她真是一个细节又热心的人,对生活的热爱也传递到周围人的身边。这样看她似乎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和天才、咒术师这些不沾边,身上的生活气息过于浓郁。 是个温柔的人吧,希珀。 扣掉的印象分大大提升了。 人会因为世俗的观念去下意识评判他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夏油杰心里默默纠正,并规束自己不要下次再犯。 第一次见面,大家彼此都不能放下防备,能看到的东西不多,再多相处一段时间吧。 食品摆盘,备齐碗筷,汤底配料,香料小碟,希珀动作熟练地像干过餐厅服务员。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在一边瞧了一会,没发现自己可以插手的空地,最后的倔强让他们开瓶倒了四杯果汁。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悟,不要偷吃,坐回去。” 伸手隔开五条悟吃了还要拿的手,并把甜点小盘子放远,希珀示意让家入硝子开火放菜可以煮了。他低头看看手指上的碎屑,看看放远的盘子,回到座位上等开饭。在他开口前希珀把最后的盘子放下,“吃饭吧。” 时间卡的刚刚好,锅里的菜已经熟了,坐下可以直接吃。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让人不禁留下这个印象。 嘬了一口汤,希珀的表情都舒展开了,吃了几口菜开始倒油准备烤肉,似乎对于照顾别人十分乐在其中。 “汤底怎么样?是咸是淡?” 生肉贴在油锅上,发出滋滋响,油星四溅,表面被炙烤的香味渐渐发散。 “味道刚好,很好喝。”咀嚼咽下嘴里的食物,家入硝子脸上充满了被食物抚慰的满足,无需言于表明,食客享受食物的表情是给厨子最大的肯定。 当然言语的赞赏是锦上添花。 “配方是自己做的吗?很厉害。”适当捧场给予鼓励,夏油杰观察到一些香料是用小网袋装起来的,他猜大概是自制的。 “是哦,入口的东西还是要吃点好的,味道不比外面差吧?”说到自己的成果,眉飞色舞的,一张嘴舌灿金莲把普普通通的事情说得有趣极了。 她笑着和家入硝子聊天,手上的活没有停下,却在五条悟把筷子落在碗碟前把蛋糕小盘子放在他面前。一边回应夏油杰的问话,一边拿果汁给他续了一杯。就连他多看了两眼的烤肉也都撒好了香料夹在他碗里。 这个人……好奇怪啊。 轻轻咬着玻璃杯口,小口吞咽果汁,视线落在这个做事三心二意不出错还能跟人聊的热火朝天的女生脸上。 一个人真的能做到这些事吗?细心至此,从把握每个人的口味,到每个人的未尽之语,将要进行的下一步,似乎对他们的习惯了如指掌。 看的久了,察觉到她要转头,五条悟移开视线。 “好吃到说不出话来了吗?” 她夹了火锅丸子放在五条悟碗里,也是他喜欢的口味。 她是怎么做到在一堆菜里每次都精准夹到自己的口味的? 看每个人碗里都夹满了自己放的菜,希珀慢悠悠放下公筷吃自己的。一边吃,一边斜着眼调笑地瞧五条悟。眼神在明明白白告示他:我知道你发现不对劲了,你要怎么办呢? 咀嚼嘴里的食物,眼睛透过墨镜和希珀对上视线,五条悟并不言语。 能怎么办呢?没看到另外两个人已经被她迷惑了吗? 六眼使得他比常人更加敏锐,自小生活在无孔不入的监视下,让他对任何注视都敏感无比。但他从进入高专开始就没有感受到那股让人心烦意乱的注视。 一想到这个狡猾的跟踪狂他就咬牙切齿,这是他抓了十多年都没得手杀死的人。 东京咒高的结界和五条家有什么不一样吗?哦,天元的结界,那家伙进不来? 懒得理她。五条悟瞥了一眼,不再看她。这个人的视线属于正常范围,和家入硝子、夏油杰一样,并无区别。 她说话就这么好听吗? 真诚,热情,绝无虚言。用体贴风趣的言语连接彼此的距离,在恰当的时机先人一步做出让人拒绝的行为。 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咒高过家家吗? 他突然停住了咀嚼的动作,如醍醐灌顶般睁大眼睛。仔细想想,希珀的言行似乎从开始见面的时候就十分明白——养小动物的眼神。 照顾他们的心情,亲手制作食物,亲切交流,视线一直在他们身上打转。 那是欣赏和养成的喜悦。 有点离谱,得出这个结论让他不禁想笑。 人会一直倒霉吗?为什么他刚离开京都就遇到另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还是说其实他根本没有离开过那个人的视线范围?他们是同一个人? “啧。” 放下空杯,他有点不爽,顶着希珀的视线夹了一块不合自己口味的丸子,恶狠狠吃掉。 这个人没有再给五条悟续杯,似乎明白此刻他抗拒的心情,转头继续和夏油杰聊天。 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句对话,几个眼神,暗中交锋各自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瞧着另外两个一无所知的同学,五条悟没有提醒的意思,等他们自己发现不是更有意思吗?被信赖的认为可靠的同伴当养成游戏玩得乐不思蜀,知道真相后表情一定非常精彩吧? 被蒙在鼓里好可怜啊,要不要提示一下呢? 他抬眼,正好看到希珀歪头看着自己,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开口。眉眼弯弯,与他相似的眼睛透露着狡洁的笑。随着食物咽下,脸上显露餍足的表情,似乎暗示着她隐秘的贪婪被一点点满足。 此刻,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正低头吃碗里的菜,没人注意到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感觉好像在照镜子,他见过那种眼神,在镜子里,在他眼睛中。 他有点感兴趣了。 希珀已经明牌,他是时候上场了,这一局如此精彩,他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四个人的位置先到先得,他先占据特等席也是可以的。 来吧来吧,现在面对面了,让我看看是你的眼睛无处不在,还是六眼更天衣无缝。 “明天吃什么?” 既然希珀这么喜欢过家家,那就给她机会。做饭好吃还合他口味,哪有拒绝的道理呢? 夏油杰顿住,暗道五条悟很会顺竿爬,实在不客气。 “明天?” 希珀吃饭速度快,几筷子下去锅底已经空了。 “明天吃面怎么样?”她给自己续了一杯果汁,把剩余的生肉摆满烤架。 “口味自选,不过想吃什么要自己备好材料。”将烤肉挨个翻面,拿起香料小瓶均匀撒在表面,细致,悠闲。她想到了什么,轻轻搁置瓶子,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发出提议:“猜拳输赢顺序决定洗碗吧。” “附议。”家入硝子举手。 夏油杰放下筷子,做好了准备。 五条悟闻言挑眉,猜拳这种靠智力和眼力的游戏,有希珀和自己的六眼在,另外两个人不是陪跑吗? 反正第一个必不可能是他洗碗的。 “3,2,1。” 四个人伸手,只有一个人是剪刀手。 五条悟瞪大了眼,下一秒反应过来自己被联合针对了。 “辛苦了哦,悟。” 始作俑者轻飘飘地瞥来一眼,含笑继续猜拳。 夏油杰第二个,家入硝子第三个,而她自己则是第四个。 三个人被她玩得明明白白。 看着另外两个同学对这个顺序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反而认为这种方法即简单又有效,心里是十分赞成的。 啧,被耍的团团转了啊这两个人。 克星,一定是他五条悟的克星! 第5章 猜拳输掉的五条悟挎着脸收拾碗筷去洗碗了,三个人喝着解腻的茶水消食,一边聊天消遣。 家入硝子性格淡漠,因反转术式的缘故见过太多无力挽救的死亡。想救的,不想救的,纯粹的初心早已在一次次无法推拒的拯救中磨损殆尽。 并不擅长与人交流的家入硝子,让她开启一段对话有些为难。 夏油杰看着温良,却是个表里如一的冷性格,不好接近也不好攀谈。年纪轻轻整天却忧忧郁郁,满脑子都是大义,正论,保护。 从无意间发现这个天赋绝伦的野生咒术师后,希珀一直都对这个人抱有好奇。仗着没有第二双六眼能发现你的监控,肆无忌惮地翻阅解读他的生活,习惯,言行,喜爱的,憎恶的,所接触的一切。 第6章 唉,如此有前途的年轻人,真是让她不忍心见他走进死胡同里。这性子要钻牛角尖,估计要钻死进去了呀。 这闷葫芦的性子遇到事情全憋在心里,一个二个防备心这么重的,对热心帮助的同伴多担待点不行吗? 青春可是没有售价的,连ai都在分秒享受,怎么人类反而忧郁愁烦未来呢? 过度忧虑就是透支自己,忧郁会将百骨腐烂,灵魂腐朽。养成还没开始小动物就抑郁死了,希珀觉得自己得抽空看看心理学,给他们治治病。 身体的伤痕家入硝子可以治愈,但精神上的疲惫,灵魂的空洞,是他人无法触碰的伤口。 人类总是这样脆弱,没办法,希珀就喜欢这么脆弱的他们。 要把他们养的精神一点,不然以后还没派上用场就潦草把自己折腾死了。敌人可是在兢兢业业发展事业呢,她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培育有天赋的人。 人类嘛,群体生物,总是一个人待着不与别人交流会憋坏的,先试着让他愿意开口说话吧。 这蚌壳,希珀是一定要撬开的。 五条悟已经在眼皮子底下,两方明牌的情况下就看各自的发挥了。六眼的神子对抗ai,听上去真是魔幻对战科技,孰强孰弱不重要,她需要的只是收集信息。 本职工作就是个看监控的,当然要回归本源不忘初心了。 五条悟要是以为希珀的阴谋是想和他打一架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过如果想再看到【无量空处】的话,似乎和开战也没有区别。 这个世界是何等模样?五条悟出现的意义何在?他会如人类的光辉那样闪耀璀璨吗? 流星之所以让人难忘,是因为它一闪而过,若是不一直睁着眼睛去观察就会错过。 但希珀更想将星星私藏,永远留存它最灿烂的时刻。 人类群星闪耀时,便是她这位大收藏家出场的时刻。 毁灭亦是新生,不过已经尝试还失败的计划不可重蹈覆辙。希珀这次想换一种方式去见证群星,而那颗最闪耀的启明星,她会在黑暗里一直注视着,直到天光破晓,直到星辰坠落。 她会试着,去接住那颗坠落的星星。 希珀笑出了声。 “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 “是啊。”少女一手撑着脸,一手敲击玻璃杯,神色向往。“想看星星。” “你还观星吗?”家入硝子对希珀的兴趣涉猎之广泛感到奇异。 一个人的兴趣范围侧面表示了这个人对生活的热爱。少有人能做到维持这么多兴趣或者说技能,还能做到领域出色且持续开发的热诚。 人是有上限的,精力和时间是最大的限制。这些似乎并不能限制住希珀,家入硝子此刻理解了天才与普通人的根本区别。 如果她是个普通人,大概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会觉得无比绝望吧。终其一生都无法并肩齐行乃至超越的人,但是咒术师么…… 就算这个人才刚开始起步,也一定迅速崛起,超越那些自诩血脉高贵的人吧? 家入硝子想,星星不用等了。她所注视的人会是一颗即将升起的星星。她已经做好了仰头的准备,看星辰升起,事物变迁,而希珀有这个能力。 咒术届这一潭沉寂腐烂发臭死水,需要一条外来的食人鱼来追咬焕发生机。 希珀还真是在什么领域都能发光发热的人。只是在咒术届,大概是能热死别人的程度……吧? 家入硝子不禁发笑,举起杯子倾斜着和希珀的碰了一下杯。“星星已经升起来了。” 希珀抬眼看了她一眼,瞧见她此刻的表情,有些讶异,随后了然地回了一个笑容。“天黑的时候只是一颗星星怎么够呢?” 她把剩下的茶水拿去厨房倒掉,兴致勃勃的地围观五条悟洗碗,然后被对方赶出去了。 夏油杰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他这个角度看不见星星。总感觉刚才两个同学在进行加密对话,可不管是希珀还是家入硝子的话,他都没想明白有什么隐喻暗示。 可能女孩子们只是单纯的想看星星? 五条悟洗好碗,拉着脸从厨房出来,双手抱胸一脸不爽看着希珀,对她颇有意见。 吃了饭,该聊的也聊了,秉持着过犹不及的社交准则,各自都准备回自己房间。但五条悟似乎并不这样想,他要单独跟希珀聊一聊。 两个人在离开时夏油杰有些担心,被希珀三言两语说服的安心下来后说了句晚安就关门了。 还真是会忽悠人啊,几句话就把人说的信服不已,不如来试着对他施展一下那口舌的厉害吧。 跟在希珀身后随着她的步调踏上一阶一阶楼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五条悟的眼睛落在随着她走动而摆动的发尾,心神不宁,思绪万千。 五条悟十几年来唯有一件遗憾,就是没能亲手抓住那个布下无孔不入监控的人。而现在除了遗憾,他对另一个人生出了好奇心,抓心挠肺,心痒难耐。 这两个人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五条悟想过这个可能性,不会轻易放过希珀。 怎么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 和家入硝子、夏油杰不是聊的很开心吗? 说点什么啊,没看出来我有很多问题吗? 五条悟咬牙,有些烦躁,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压在她肩膀上,使她不能动弹。 “我可是有很多问题要找你解答呢,天才博士——” 面前的少年人低头笑得有些恶劣,以强迫的架势,说着请求人的话语。 少女从容不迫,姿态惬意极了,放松的身体和面带笑容的表情都让她不落下风。她仰视面前的少年人,却是在观察,如此近距离,没有无下限术式的隔阂,是她想了很久却没有机会实施的放肆行为。 五条悟感官敏锐,十分抗拒抵触来自她的监视,靠近一些就会竖起尖刺警惕周围的一切。像这样近距离,没有防备的样子,可是让她好奇极了。 少女不顾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凑近观察,眼睛里除了好奇还是好奇,再纯粹不过。如同观测自己亲自喂养的小动物,想要看看它的可爱的模样,亲亲它柔软的毛发。 从白发,到眉眼五官,她下意识动了下手指,被五条悟警惕地用力按住。 不按住不行,因为他意识到希珀想要好奇地摸摸他的脸。 眼睛看看就行了,上手摸他不允许。 希珀颇为遗憾,没有挣扎,嘴角逐渐上扬,显然看得心满意足。 “你想问什么?” 她心情好,不介意回答问题。 “你今天只有一个问题,要想好。” 五条悟要问什么她已经猜到了,无非是—— “是你吧?偷偷监视我十几年的人。”他的表情看上去没有很生气,倒不如说有些平静。 咦?不想杀她吗? “不杀我吗?” 希珀轻快眨眼,对此发出疑问。监视他这些年,对五条悟抓捕自己却次次落空的恼火显然是清楚的。 这样的回答就是坐实了自己的身份,希珀承认自己是监视了他十几年的那个神秘人。坦坦荡荡,并不回避。 “比起你对我做过的事——”五条悟学着她露出笑容,伸出食指虚虚悬停在希珀的眼睛上。“我还是对你将要对我做的事更感兴趣。” 她微微睁大眼睛,这句话超出了她的计算内。 墨镜滑落,那双苍蓝的眼睛充满了挑衅、戏谑和期待。 过往不咎? 不,他是要在最后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希珀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一时的想法,并不理智,堪称荒谬,会将她目前的计划全部推翻。但她迫切地想要去实现。 少女的眼睛逐渐被点亮,五条悟有些愣怔,不知道她在自己这番话后想到了什么。情绪高涨,面色潮红,眼睛充斥着疯狂,似乎想要做点什么。 她又想做什么? 能让她无所顾忌表露出如此震颤的模样,一定是无比疯狂的事。 五条悟颇感不妙,退后的同时要松开手。 啪。 希珀笑着抓住他的手腕,向前一步,踮起脚尖,轻声问话:“悟,你看过宇宙吗?” 当然没有。 他被打断言语,希珀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拧开房门将五条悟拽了进去压在门板上。 “睁大眼睛看好咯。” 少女嬉笑着,双手捧起他的脸。 “模拟宇宙,启动。” 那双与六眼相似的苍蓝之瞳无限延展开来,如同一望无际的绚烂隧道,时间的概念已经消逝。 他看见了星辰明灭,月亮轮转,昼夜交替。 他看见了名为五条悟的成长线。 他看见了万千的我,在投下视线的那一瞬间,白发的男人拉开眼罩,与他间隔了无数宇宙对视。 他看见了自己的过去,六眼降世,引发了日本的咒灵实力大幅提升。连锁反应下,东京一家孤儿院内提前孕育出一个二级咒灵。 第7章 他看见了年幼的希珀,她的咒力连接遍布整个日本,如同织网,她的眼睛无处不在。 他看见了希珀投下注视,是刚降世的五条悟。 他看见了许许多多的咒术师,诅咒师。 他看见了年幼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时光流转,唯有那道注视如影随形,无论他身在何处,视线的主人都在看着他。 她记录着,计划着,不断演算,没有意外,没有错误。 直到五条悟决定来到东京咒高入学,在她的计算外。 他看见了希珀在今天下午把自己搞成那副样子的前后经过。他又一次在希珀的视角看到了另一个五条悟,另一个宇宙中未来的自己。 “啊嘞?跟踪狂?” 希珀确实是个不得了的跟踪狂,还是个控制狂,她不止监视五条悟一个人,整个日本都在她的眼睛里,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所不知。 当一个人知道的信息足够多,就可以预测之后的事件走向。 而希珀早已走在所有人前面,她观测宇宙,计算未来,吸取他人的教训,及时修正。 五条悟就是她主要的观测对象。 这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画面已经褪去,面前少女脸上平静的疯狂也都偃旗息鼓,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等待自己回神。 捕捉到他晃动震颤逐渐稳定的神色,少女双手背在身后,表情淡淡的,仰视他,发出疯狂的邀请。 “要一起吗?把这个世界玩明白。” 口吻像是在问他要不要一起写作业。 “玩啊,算我一个。” 少年人笑得张扬极了,眼睛明亮,血液鼓动,心脏疯狂跳跃。 最强和天才,这不是最合拍的吗? 第6章 最近五条悟和希珀的关系缓和了,这样说有点低估他们之间的友好氛围。 明明前几天的晚上两个人气氛还那么僵硬,话也没说几句,剑弩拔张的,现在居然也能好到出入成对勾肩搭背。好像两个人背着他们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不过既然是秘密,那就不去探究吧。 天才也有普通人共有的烦恼,比如赶早八,熬夜,起床困难。 在响铃前,五条悟拽着眼神涣散的希珀赶到教室坐下。 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早上相约赶死线了吗?才过去几天啊。 “你昨晚干什么了?眼睛搞成这样子。”转头看了希珀滴眼药水的全过程,五条悟迷惑不解。 希珀的术式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他的六眼有些相似,无时无刻接收外界的信息,对大脑的负荷巨大。超出负荷会引起大脑防御——发烧。不过现在他早已习惯了六眼带来的负荷,他小时候倒是经常因为过载消息而发烧。 他只是发烧,希珀不仅会发烧,还伤眼。 眼睛整天红红的,没睡好觉一样。 “你不会在看——” 五条悟压低声音悄悄问她。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侧耳倾听。 “纪录片。” 希珀止不住打哈欠,抹去眼角的泪水,伏在桌面睡觉。除了有关咒术的课程,其他内容都没有浪费时间去听讲的必要,因为夜蛾正道老师的知识储备还没有达到希珀的水平。 希珀向老师提出只要人在教室考试满分,其他希望老师不要约束她的请求,再三衡量下夜娥正道同意了。 不打扰其他学生学习的情况下,希珀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就算是睡觉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也要看啊!”五条悟恶狠狠地将她摇醒,不准她再打瞌睡。 希珀无语。 “发烧的是你吗?”上次带五条悟体验了模拟宇宙之后她发高烧睡了两天,是家人硝子过来治疗的。 他噎住,小声狡辩:“你不能努力一下学会反转术式吗?” “你以为我不在学吗?” 她要是学会了那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能看监控了吗?这不是还没学会么。 他夸张抽吸:“还有你学不会的吗?” 伸手把他的脑袋转回去,希珀脸上不是很高兴。 竟敢质疑天才,无知! 拿着教案进来的夜蛾正道关上门,铃声响起,五条悟撇嘴,不再追着回头骚扰缺乏睡眠的希珀。 这么有趣的事希珀居然一个人偷偷看,他们难道不是合伙人吗!要带上他啊! * ai不会做梦,作为人类生活十几年也少有过的体验,而今天在课堂上睡觉她做梦了。 她的睡眠时间严格把控在四个小时内,就是为了避免梦境的侵袭。 不过……这真的是梦吗? 来到一个陌生的宇宙,东京的街头,川流不息的人群。她感受不到这片土地与她的连接,无法开启模拟宇宙,无法观测其他时间线。 这让她震惊不已,没有收敛自己的咒力,狂乱的雷电攀沿着她的身体,电弧张牙舞爪。 借由遍布日本的咒力流动连接这片土地,而现在她失去了掌控这些眼睛的权利。 它们对她的咒力没有反应。 希珀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在她观测之外的宇宙,而这里一定存在五条悟。 “哟!很有潜力的年轻人呀。” 很熟悉的声音,但比起15岁那个六眼的轻狂朝气,这个时间的五条悟要稍微稳重一点。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手里还拎着装有甜品的纸袋,看清少女的模样后稍有愣怔。 “这可真是……让人有点惊讶了呢。”男人撩开眼罩走近一步,近距离地观察少女的样貌。 凌乱的白发,与他相似的苍蓝之瞳有着明显红血丝,眨眼间也能看出她的眼睛干涉难受。似乎缺乏睡眠,没什么精神,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和莫名其妙的话也没有反应。平静地任由他观察,眼睛倒是盯着他手上拎着的纸袋目不转睛。 “可以给我吃点东西吗?你想问什么之后再说。” 咦?是饿了吗? 这可是他排队买的限定,拒绝,拒绝,不过倒是可以请她吃点别的啦。 “我想要你手里的那份。” 少女抬眼与他对视,洞悉了他的未尽之言。 半阖的眼睛透露不设防备的疲倦,少女在等待他把自己的限定甜点送给她,笃定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收下我的限定甜点,就是我的学生了,先来叫声五条老师怎么样?”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语让她脸上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她歪头思索几秒答应了。 “五条老师。” 真是一个让她吃惊的宇宙,同期生居然成为她的老师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产生了要当教师的想法,以她对五条悟的观察来看,若非重大事故发生,他决不会成为现在这样子。 嗯,她也很好奇作为五条悟的学生是什么新奇的体验。 梦醒之后跟五条悟讨论一下吧,还挺有意思的。 两个人漫步在街头,没有目的地向前走。接过五条悟递来的纸袋,她一点也不客气地拆开吃掉。昨晚熬夜看监控很晚才睡觉,早上来不及吃饭,她现在还是饿着的。 少女两三口将小蛋糕吃掉,吃得一嘴奶油,真是饿极了,一块也没有留给他。 希珀瞄了一眼纸袋,记住了牌子。 “太甜了。” 少女轻声评价。 “不过以补充能量来说刚刚好。” 她擦拭嘴角,询问身边的男人:“看出什么了吗?五条老师。” “啊,看清楚了。” 他把眼罩戴上。 “和老师的六眼很像,第一眼还真是吓一跳呢。” “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的眼睛能和六眼相似到这种程度。” “纯天然哦,老师。” 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做自我介绍。 “希珀,16岁,术式是电能操控,嗯……现在无家可归。”她双手合十对五条悟做出请求状。“拜托了五条老师,先养我一阵子吧。” “……” 五条悟沉默了,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头一回见到如此顺杆上爬的人,唏嘘不已。但既然已经是他的学生了,学生的合理请求他会酌情考虑。 而且她顶着与自己相似的白发蓝眼,如此恳切的请求表情实在让他难以拒绝。 “你答应了是吧?”她向五条悟发起确认。 “你这双眼睛有点太显眼了。”五条悟答非所问,手指虚虚点在希珀的眼睛上,意有所指。“还是戴上美瞳吧,你喜欢什么颜色?红色怎么样?老师觉得会很适合你。” 这个人自顾自说下去了。 希珀耸肩,有些无所谓,“随你意。” 五条悟带着她换了一个方向,在东京街头找到一家卖化妆品的店面还是很容易的。店员为她选了尺寸,五条悟挑了几款红色让店员打包多拿点。 “头发要不要也染一下?” “这就算了,我很喜欢自己的发色。”希珀婉拒了五条悟的提议。 第8章 “一会去见见其他同学怎么样?都是一群可爱活泼的学生。”五条悟笑着发送给学生们的短信通知,带她去买手机。 希珀略有疑惑,“可爱活泼也包括我吗?” 他歪头看向希珀,不做思考便回答:“感觉希珀活泼起来会发生不得了的事。不过很可爱啦。” 说的也不错,她确实做过一些不得了的事。 少女弯起嘴角,对老师的赞誉很是受用。 来历不明,甚至有些可疑的少女,与六眼相似的眼睛,具有潜力的咒术师…… 是陷阱还是巧合? “ok!有事就给五条老师打电话吧。”五条悟在新手机上保存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交给希珀。“现在跟老师去见一见新同学吧,要跟他们好好相处啊。” 他作为老师来说,似乎还挺有模有样的。 下一秒,希珀被五条悟以夹在腋下的别扭姿势开始远距离……呃,这是传送吗?速度好快,不对,以吸引力的方式因为速度过快而造成传送的假象。 瞬间长距离移动还挺实用的,五条悟把术式玩得很好,先记下来吧,回去让悟补课。不知道她的雷电术式能不能做到类似这种效果,也记下来吧,回去研究研究。 “真好用啊,老师。”希珀发自真心地夸赞。“可以教我这个吗?” 五条悟松开手,放她落地,略感遗憾道:“这个你学不会的。” “那你告诉我理论部分,我研究一下。” 锲而不舍的学习精神,考虑到希珀没有无下限术式也不是六眼,告诉她也无妨,就当满足学生的好奇心吧。 反正也不是大秘密嘛。 “这个是苍。”男人手上凝聚着巨大能量,呈现为蓝色,与他的眼睛颜色相近。 希珀好奇的凑近观察,被五条悟捏着后领拉开距离。“好奇也不要靠太近哦。” 能量为球形漩涡,具有强吸引力,如果这种吸引力能加以控制,就是小型黑洞了吧。是一种实用性很广泛的能力。 “既能作为攻击手段,也很方便出差呢。”挥手间那团能量已经泯灭,五条悟瞥见学生若有所思,似乎被自己点拨了什么绝妙主意。 “喂喂~悠仁,带惠和野蔷薇他们来看看新同学吧。胖达和你们在一起的话就都过来吧。” “在一起的,稍后就过来,五条老师。” “ok!” 五条悟挂断电话后希珀已经从头脑风暴中清醒,不过她现在想的是该怎么从梦中醒过来。 “老师,做梦的话要怎么醒过来?” 她想听听五条悟的回答。 “嗯?打醒睡觉的人。” …… 乍一听像在开玩笑,但仔细想想确实有道理。 那谁来打她呢?在上课的五条悟?还是梦里的其他人?万一挨打了还醒不过来岂不是被占了便宜。 第7章 难得没有任务的休息日,钉崎野蔷薇本想约真希学姐下午去购物,被五条悟突然一则短信通知打断了计划。 “开学一个月了还有转学生啊,出任务路上捡到的吗?”钉崎野蔷薇想到被迫中断的休息日,有点恼火。如果新来的转学生是海胆头和悠仁这样的笨蛋,她可要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好好招待他。 “说不定还真是路上看到的,五条老师不是说他这几天出差了吗?”虎杖悠仁双手插兜,略有些期待。 一年级生只有三个人还是太少了,他希望大家热闹一点。 真期待啊,被五条老师带回来的学生。 “悠仁!” 远远传来五条老师的声音,一行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高一矮两个白头发的人站在训练场,姿态怡然似乎在聊天。 再走近一些,瞧见了那位新生的模样。 披散的白发,穿着灰色工装背心,黑色长裤,十分利索的装扮。身姿纤细,细腰长腿,肩背挺拔。 察觉到注视感,她停止对话转头朝这边看过来。 “嘶。” 钉崎野蔷薇发出抽吸。 大美人啊,去做明星都是准一线的程度。 “感觉和五条老师有点像。”胖达小声嘀咕。 “因为都是白发吧。”真希也发现了。 “如果眼睛不是红色的话,应该更像一些。” 几人走近,聚在一起。 “这位是你们未来的同学,希珀。”他伸手搭在希珀肩膀上,询问她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希珀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还算顺眼,点点头。 不知道还要在梦里待多久,就当来玩玩吧。做梦么,就是要大胆一些。 “我是希珀,16岁,iq217的天才。爱好是看纪录片,喜欢做手工,讨厌的东西……没有潜力的人。人生格言是乐趣比意义重要。术式是电能操控,因为咒术很好玩就来当咒术师了,是全才哦!” 别具一格且相当自信自我的介绍,个性极其强烈的女生。 “iq217……” 众人陷入高度统一的茫然状态。钉崎野蔷薇从呆滞中回神,搜索维基百科。 众人逐字逐句阅读完科普后再次陷入呆滞。 以十亿分之一的概率来说,这位新生未来的成就可以撼动世界。但那是作为普通人的身份。和咒术师的出生概率对比,她才是稀有的那个。这是世界性的珍惜人才资源,没得比。 为什么想不开来做咒术师啊啊啊啊啊!快去上大学啊! 哦,对,她说咒术很有趣。 玩命的有趣到底哪里有意思了!这种烂泥一堆的地方居然引起天才的注意,到底是谁的不幸。 “希珀。”五条悟戳了她一下。“刚才对老师介绍可不是这样说的。” “跟老师介绍肯定要严肃一点。”希珀认真敷衍道。 他将信将疑的模样。 “不会是在糊弄老师吧?” “可是我也没有对老师说谎啊。” 五条悟哼笑一声揭过这个话题。 面对老师就是三言两语打发掉,面对同学就是详细展开说说。这学生还是两幅面孔呢。 “既然见过面了,今天就和同学熟悉一下,老师就先走一步了。” 一只手拽住了五条悟的袖子,迫使他顺从这股牵引停止动作。 “一个人出任务太无聊了,带上我吧老师。”她没松开手,反而在他倾听的时候抓住更多布料,捏的皱巴巴。 “?” 白发蒙眼的教师低头看着被抓住的袖子,嘴角噙着浅笑。隔着眼罩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定在希珀脸上。 “真是努力好学,老师都感动到了。”五条悟轻松拨开希珀的手指,倒不如说是她在两个人手指相接触的瞬间自己松开了,视觉上看像是五条悟把她的手扫下去。 “就是这样啦,知道你们很好奇,但是天才先借老师用用,明天还给你们。”五条悟俏皮的挥手,还是用把人夹在腋下的奇怪姿势把希珀卷起来。希珀也笑嘻嘻地朝新同学们挥手。 “明天见咯,各位。” 希珀也向着这些活泼热情的新同学挥手。看到学生们脸上隐忍愤怒的表情她不觉得奇怪,五条悟那个没有距离感的性格对含蓄内敛的日本人来说还是太灾难了一些。被讨厌也浑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是最受欢迎的。 只有救场的时候才是最受欢迎的人吧。 “希珀在心里说老师坏话吗?”俯身贴近的男人身上传来浅淡的香气,是甜味和洗衣液混合的气味,在别的男人身上会很奇怪,但凡不是五条悟,会被认为是个奇怪的人。 二十多岁的男人嘴巴比一些十几岁的小女孩还水润粉嫩,他真该给自己的脸上个保险。 “没有呢。”希珀低头整理衣服,对五条悟的问话句句有回应,句句都敷衍。 “不喜欢新同学吗?还是不喜欢学校?” 两个人步调一致,不如说是五条悟迁就希珀的速度,双方始终维持并肩齐行的速度前进。 六月的气温逐渐上升,乡下的蚊虫在路边树丛中尤其扎堆,让希珀不堪其扰。 “不喜欢蚊子。” 语句中的不满与恼怒不禁让五条悟侧目。 就算气愤不满,情绪起伏也不大,脸上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就是嘴角抿着,不再笑了而已。 会因为蚊子而烦扰的天才,突然就缩短了与普通人的距离。 毕竟只要是人就会被蚊子咬的嘛。 “五条老师,你会被蚊子咬吗?” 她问了一个极为稀奇古怪的问题,让五条悟愣住了。 关于无下限术式,大概很多人好奇的都是“真的攻击不到吗?”“有什么办法能突破无下限吗?”至于其他的,还没有人敢问,也没有会想到这样的问题。 还向他发问了。 “不会哟~” 他想到以希珀智商来说这个问题没有必要发问,她大概就是借由这个问题来发泄自己的火气。 他的学生轻轻发出一声冷哼,随后响起不断的噼啪声。 第9章 “?” 希珀的身体表面飘着电弧,蓝色的电流在皮肤表面流窜,蚊子在靠近的一瞬间就会被电焦落地,并散发淡淡的焦糊气味。 “噗呲。” 五条悟难掩笑意,拽下眼罩观察。能临时起意把术式开发运用到这种奇怪的地方,他窥见了这位天才那冰山一角的聪慧。 嘶,难道智商会影响术式吗? 希珀不理会他的眼神,自顾自向前走,他笑得再大声对她也难以造成什么影响。 天才无需回视愚人的赞扬,而且五条悟笑得有点太大声了。梦醒过来她就去抓蚊子放悟的衣服里。 希珀就这么一路火花带闪电来到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面前。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身旁观接触咒术师祓除咒灵的全过程,和看监控是不一样的体验。 信息整理,资料递接,事件简述。重点提醒。作为五条悟的辅助监督,多年的相处让这位面相瞧着睡眠不足又虚弱的社畜用最简短的话概述全部信息。 连轴转的大忙人。 希珀有些愣怔,看着五条悟捏着一叠资料阅读,思绪稍有混乱。 五条悟接下这么多超出一般咒术师水平的任务,同时担任高专的教师职务,他一天有几个小时的睡眠? 以他那双眼睛对大脑的负荷,再加上频繁接取任务,使用术式……这种高强度压力脑子会坏掉的,除非他学会了反转术式,这种消耗在他控制范围内。 这家伙……居然这么有责任心吗?15岁的悟现在还只知道缠着她看监控,差距太大了。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变了他的理念。 对了,杰呢? 硝子作为反转术式的奶妈一直待在高专受到保护,杰可是有成为特级咒术师的资质。这两个人分担任务五条悟也不会转成陀螺。 为什么五条悟没有提及这个人? 为什么五条悟这个与教书育人毫不相干的人会选择留在高专当老师?怎么说也都是杰比他更适合教书吧? 那家伙是死了吗? 嗯…… 希珀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五条悟的手背,没有触碰到无下限的阻隔。就算是背后,视线死角也逃脱不了六眼的捕捉。 是五条悟在她触碰到无下限前主动关闭了。 “嗯?无聊了吗?” 他头也没抬,隔着面罩也不妨碍他阅读手上的资料。 “五条老师,你一个人吗?” “是哦,老师是最强的嘛。”他竖起一根食指把希珀靠近的脑袋推远。“很快就结束了。” 成年人的稳重,日积月累年复一年堆砌起掌控全局的自信,在五条悟身上希珀看不见丝毫过去的痕迹。 15岁的悟和他不一样,未曾经历失去的人现在大概还在课堂上走神吧。 杰,是被谁杀死的呢? 第8章 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设下遮蔽普通人视线的帐,恭送五条悟和希珀进入帐内,等待他们结束回程。 通常不需要几分钟,对于一般咒术师来说难以匹敌的咒灵,在五条悟手下撑不过一发苍。 在六眼的视线范围内,追踪残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不过带着学生顺便教学,五条悟不会加速进程。他对这位学生也是相当好奇,带在身边也方便观察嘛,因为希珀似乎很关注他,一路上都在盯着自己看。 “希珀能看到残秽吗?就是那个啦。”五条悟竖起食指摇晃两下,俏皮的动作配上教学口吻不禁让希珀侧目。 原来岁月的杀伤力这么大,悟在教学的时候虽然逻辑有问题,语句也不严谨,话题过于跳跃,构思也抽象,但表情至少到位,多少有点正经的样子,虽然维持不了多久。 而五条悟…… 真想拍下来给悟看看,越长大越可爱呢。 先记下来,回去画出来送给他吧。 “五条老师的教学时间禁止分心。”他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希珀的额头,不是很痛,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天才的多线工程,我刚才可是在想很重要的事呢老师。”尽管分心在想一些有趣的事情,但五条老师的教学她也不是没听进去。按照他的方法依葫芦画瓢,虽然和自己查看残秽的方式略有不同,但殊途同归嘛,就当温故知新了。 “在想什么?” 他好在意自己的想法,不如说很好奇希珀在想什么,根据她的回答来建立画像构筑形象,真是亲切的咒术届侧写师。 “在想——老师刚才的动作太轻了。” 他们循着残秽的痕迹踏上楼梯,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建筑群,走动间衣服摩擦的声音,以及两个人含笑的对谈。 “老师下次不妨重一点。”她侧头轻点自己的头部,意有所指。 可靠的教师摇头晃脑,白发晃动,带动他身上的甜味飘过来,希珀望着他,等待他继续发言。 “no,no,no~” “打坏天才的大脑,可没有售后维护。” “?” 少女停止脚步,表情迷惑茫然,像断开网络自动修复试图打补丁的杀毒程序。 她没能想明白这是五条悟的玩笑还是实话。 “死的这么奇怪,老师可是会生气的。”男人歪头,手臂不急不缓地抬高悬停在希珀头顶。随后指尖汇聚蓝色的咒力,如同潮涌般的波动自他指尖轰击而出,将咒灵连同建筑一道湮灭。 好强。 少女的瞳孔映射五条悟自信且张扬的表情,这模样与年少的他倒是相似。 这种程度的实力确实称得上最强,在五条悟之前未曾有人达到这个层次,悟还是太弱了,回去要让他补课多向未来的自己学习经验。 还是要多看几次,她没有六眼,看不到咒力的流动,五条悟现在把六眼使用到什么程度,她还需要再观察,信息太少了。 若是以那边世界的安逸程度,悟大概不会成长到如此地步,之后还是不要插手进展为好。 真想见识下五条老师的全部的实力,嗯……突然想起来自己那边的宇宙可是有人在兢兢业业搞事业。 所以他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十多年过去怎么五条悟还活蹦乱跳的,加把劲啊,让我看看计划的完整度能给多少分。 五条悟出生拔高了咒灵的等级,现在看来外面的都是小猫两三只,大鱼都在水底下躲着五条悟呢。 “希珀努力的话,达到老师这种程度也不是问题。”督促学生进步也是老师的责任,他现在真是认真极了,虽然真的看不出来。 有比较对象的话还是很明显的,跟15岁的悟相比。 “人家可是脑力派,动手的事还是交给更擅长的人吧。”少女语气漫不经心,瞥过脸,拒绝老师的鼓励。 “诶?老师可是很期待希珀成长到特级咒术师的,真的不努力一下吗?对你来说只是稍微花一点时间哦?” 语言劝导,温和耐心,倾注了期待,但凡对面站的不是希珀,都要被动摇说服了。 真是稀奇,还有五条悟良言相劝指点他人迷途知返的一天。 模拟宇宙怎么就不能拍照录像呢?这个记下来,有空维护升级添进去。 “强度只会递减,而智慧——”说到这里,少女转头面向五条悟,眼睛亮晶晶的,语气也变得雀跃骄傲。 “永恒存在。” 她双手环在胸前,抬起下巴仰视五条悟,眼神突然变得挑剔起来,语气也陡然转变。 “你知道天才的智慧是每分每秒都在增长的吗?我的时间可是很贵的。” 隐隐斥责他想压榨自己的潜力往特级咒术师发展。 “最强的五条老师应该和天才分工合作,听我的准没错。可比老师你每天跑来跑去的效率快。” 果然,少了你是不行的,看看没有你存在的宇宙里五条悟忙成什么样了。 这时候应该说—— “五条老师若是肯说[拜托了,聪明绝顶的天才希珀,帮帮我吧]我倒是勉为其难腾出空来解决。” 开个玩笑。 “拜托了,聪明绝顶的天才希珀,帮帮老师吧~” 噙着笑,语音欢快,对面的男人扯下眼罩,露出一双苍蓝的眼眸,流光四溢,璀璨夺目。 会顺着学生的玩笑上当的五条悟,有着成年人的进退自如,以撤退为缓和的进攻手段。只要最终达到目的,他不介意多走几步,迂回曲折一些。 虽然眼神有点太放肆,目的也太明显直接,还用上了美色的诱惑。给他5分吧,剩下5分算他长得好看。 “行吧,看在是五条老师如此恳切请求的份上……”少女旋身下楼,声音悠悠传来。 “勉强拿个特级咒术师的称呼吧。” 他的视线随着走动的人移动,意味不明,笑容不变。不语,缀在后面下楼,听着希珀细碎的抱怨。 “在我众多成就里,这可是最普通的一个了,为这种事费心神,你可要给我打工一辈子都还不回来这个债。” 第10章 “怎么连不了网,到底是哪出问题了,新品的bug还真不少,等我有空修复一下……” 少女突然停止脚步,停止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五条老师。” “是~” 五条悟踩在阶梯上,俯身做出倾听的表情。 “有什么少女的心事要悄悄告诉老师吗?老师会保密的。” “……” 希珀无语,眼神谴责他。 “没有那种无聊的东西。” “啊,好吧,你要说什么?”他大失所望,一副错过了天才的八卦事件的遗憾表情。 “哦,我要起床了。” 少女眨眼,眼睛澄澈,嘴上说着谜语,右手抬起,学着五条悟使用苍的手势对准了模仿的对象。 汇聚的高压电集中在指尖,声音如千鸟鸣啼,发出的光照刺目,蓝色的闪电逐渐从半人高缩短至厘米之微。 蓄能完毕,希珀弹指挥去。 “半成品的东西,先用用看,改进以后再说。” 攻击理所当然的被无下限挡住了。 “还不错,再努力一下就能打到老师了。”五条悟颇为赞赏地比了一个大拇指,觉得不够抒发自己的诚意,他两只手都竖起了大拇指。 “行了行了,夸奖的话留到下次再说,还有麻烦等我起床呢。”少女无所谓地摆手,“下次见咯,五条老师。” 少女毫无预兆地消失在原地,六眼也无法追踪到任何可疑痕迹。 打醒睡觉的人……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希珀在睡觉? 嗯?她在做梦? 她看到的是哪个五条悟? 难怪对自己缺乏好奇,原来是见过另一个自己了。 * 少女睁开眼坐直身体,掏出眼药水仰头挤出两滴,闭上眼睛缓解干涩不适。 “要加油啊,杰,悟。” 少女试着睁眼,不断眨眼睛,语气轻描淡写的扔下一则重磅消息。 “我可是睡一觉做个梦就突破特级了,你们努努力。” 正在喝水的夏油杰和正在咬糖的五条悟整齐划一地发出剧烈咳嗽。 “什么?!!” “你又背着我玩什么好东西了!” 夏油杰:“?悟在说什么?” 第9章 “说话啊!你到底偷偷摸摸干什么去了。” 五条悟咬牙切齿地用力摇晃希珀的肩膀,质问她为什么偷跑内卷。 “上课睡觉,我以为你只是看纪录片累了,结果你这家伙居然睡觉也在努力!” 对五条悟来说,强不强是一回事,好不好玩就是另一回事,显而易见的,他非常非常介意另一回事。 他坚信自己是最强的,别无二人,努力的上限也就在那了,不如琢磨一下好玩的游戏。 希珀颇为无语,拍开他的手。“只是做个梦而已,灵感的事情能叫努力吗?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天才口中的无所谓,真叫人气的牙痒,拳头发硬。 这家伙克他,哪里都克得死死的。想他五条悟,自出生到来高专之前干什么不是顺风顺水的。 自从来到东京上学遇到希珀,事事不顺他心,处处被压一头。 到底谁是神子啊? 天才还没发力,尊贵的神子已经坐立难安了。 难安的是他那颗意图搞事躁乱的心。 五条悟多次提出的建议都被驳回了。理由诸多,如提议不合理,逻辑不成立,演算成功概率极低,浪费时间。 希珀说最多的是浪费时间。 她无需演算,一眼就能看到结果的东西,否定了五条悟绝大部分出于好奇而产生开荒模拟宇宙的想法。 他完全把模拟宇宙当做一款史无前例的游戏了。考虑到他这个年纪正是对游戏抱以热情的阶段,而希珀的模拟宇宙对他来说是远超现在科技水平的超科幻大型探索解密rpg游戏。 嗯,正合他心意。 不过模拟宇宙刚开发出来,还有很多漏洞要修补,还不是让他闹腾的时候。过段时间让他进去测试一下数据,消消他的好奇心,顺便打发他。你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空跟悟打口水战。 “有了点新思路,现在手感火热,走了,替我向老师说一声。” 希珀推开五条悟的脸,食指穿过夏油杰脑袋上的丸子头,把他的发绳勾下来带走了。 “用用,回来给你做个好看的,太素了。” 随手抓抓头发扎个高马尾,推门出去了。 夏油杰披着半长的黑发,双指并拢将落在额前的发丝往脑后拨,侧目瞧着五条悟把希珀的桌子敲的梆梆响,若有所思。 两个人好像真的有什么秘密,毫不遮掩的程度。探究他人的隐秘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哪怕五条悟和希珀表现得并不在乎。 他人的不设防,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肆意进攻。 总归是有些失礼的,他更希望对方主动告知。若是自己没有分寸地去追问,没有把握住秘密的尺度,不如一开始就打消这份好奇心。 “咚!” 五条悟嘴唇上下张合,想说点什么,盯着门口的方向发出一声不爽的【嘁】。 “居然能逃课……” 他发出羡慕又不甘心却极其渴望的感叹。 夏油杰面无表情收回了眼神。 如此简单纯粹的诉求,这两个人能有什么秘密可言。困扰了自己几天的好奇心此刻突然间烟消云散。会对这两个幼稚同期生的秘密产生好奇的自己真是蠢透了。 “杰,杰。” 没了骚扰的对象,五条悟立刻更换人选,伸手笑嘻嘻地戳他的手臂。若是不理会,他大概要一直这样下去吧。夏油杰隐忍不发,转头过来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们也逃课吧,杰,看看希珀背着我们干什么去了。” “……” 就这样吗? 夏油杰表情不变,跟他脸上遮掩不住的好奇雀跃完全相反,大概拒绝掉邀请也会自己想办法偷偷跟上去吧。 “你不好奇吗?那家伙可是说什么『睡一觉做个梦就突破特级了』!”言语间情绪起伏极为强烈,看他表情似乎在回忆那个场景,和说这句话时那个人脸上风轻云淡的模样。 大概就像在可乐里丢了几个泡腾片吧。明明大家的水平总的来说还在同一起跑线上,突然其中一个人以一种令人费解且难以复刻的方式超越他们。 并毫不在意自己的成果,让他们加油努努力加把劲。 要说夏油杰毫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的好奇被自己好好的收敛了。 嘴上说着不要争强好胜友谊第一,其实内心比谁都渴望摘得第一,榜首,最强。 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头是仰着的,不愿被人俯视,不愿对人低头。心是傲慢的,因为力量无往不利,攻无不克。眼睛是澄澈的,所见所闻所信皆是天下无敌。 稍微有点……被打击到了。 “好奇。” 嘴巴不自觉的说出了心中所想,夏油杰一怔,抿唇收敛心神。 果然,再怎么忽略都无法压下那些在意。自己就是对希珀很好奇,好奇她的兴趣爱好,好奇她那些新奇有趣的想法,好奇她和五条悟有什么秘密。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身边有个天才,无论是谁都会无法避免产生一些好奇心的。 人就是会对不一样的事物另眼相看的嘛。至少输掉的时候还可以说那毕竟是天才,赢的时候也更有成就感。 承认了,对强大的人难以遏制自己的注目,再怎么忍耐也还是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琢磨的。 “快走快走,晚点就跟丢了。”五条悟扯着他的手腕往一边拽,拽着他跑起来,经过门口差点撞到进来的家入硝子。 “硝子,我们三个去做任务咯!” 三个人?一起?希珀呢? 家入硝子回头看着两个男生一前一后欢快离去的背影,羡慕叹气。 真好啊,可以逃课。 希珀就算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回来等着写检讨吧,居然用去做任务来当借口。 * 封闭的容器一旦有了一丝破口就会加速崩裂,直到其中容纳的东西全部泄露殆尽。 那些被细细收敛在角落的情绪被人拉扯着,四散奔逃。被沿途拂面而来的吹散,被人流喧闹的声音驱赶,被拽得零碎,一点不剩。 少年一前一后,脚步轻快,匆忙。声音雀跃,期待。神采飞扬,眼眸带光。 风拂过面颊,发丝翩飞,扰乱了视线,心却在此刻明朗。 “那家伙喜欢什么口味啊,算了,随便选选,葡萄味汽水吧,不喜欢给我……”白发戴墨镜的少年俯身靠近冰柜,眼睛左右扫视,挑了三瓶冰汽水。 “跟丢了,跑的真快。”他拧开瓶盖,仰头大口吞咽汽水,被气泡刺激地皱眉。 夏油杰小口吞咽,望着街道上来去的人群,目无焦点,嘴角上扬,心情豁然开朗。 第11章 “那就打电话吧,希珀不会介意的。” 她那样说,就应该猜到五条悟按捺不住偷偷跟上去吧。 不知道有没有猜到自己也跟上呢? “跟踪扫尾她可是专业的,算了,猜到我会跟上来还跑这么快……”他剥开糖纸丢进嘴里,用力嚼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希珀打电话。 “早晚要跟她算账。” 眉目间并无多少烦躁,语气也不严肃,口吻如同私底下的暧昧抱怨。 是亲密但不自知的表现。 “悟。” 夏油杰突然开口询问。 “嗯?” 他将手机贴在耳边,扭头看向这边,示意他继续说。 “你和希珀以前不认识吗?”如果没有接触过,两个性格迥异甚至有些不对付的人怎么会相处的这么融洽。在这短短时日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的有点奇怪了。 希珀那巧舌如簧的嘴巴理论上来说对上五条悟是讨不到什么好的,他是真的油盐不进,我行我素。说的比唱的好听也不行。 五条悟的防备心理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希珀拉到了最高,这是肉眼可见的。 他不远不近地在一边观察,好奇从未遮掩,警惕也漫不经心。 希珀对五条悟的态度也很微妙,坦然自若,言行滴水不漏。 这样的两个人,以前真的没有见过面吗? “希珀?” 他勾了一下嘴角,眯着眼睛,语气有些怪异。 “当然认识了,她可是看着我长大的人。” 电话接通了。 夏油杰愣怔,这个回答让他实在意外。 “是吧?希珀。” 五条悟开启了声音外放。 电话那头传来建筑震动坍塌的声音,和一声极近的笑,像贴在耳边的亲密的低语。 “是呢,六眼小刺猬。” 说话的人笑着刺了他一句,六眼小时候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多少次发烧都是因为五条悟,监视,演算。成功失败对半开,这个成绩是希珀少有的滑铁卢。 “你在哪?” 希珀报了地址,等着他们过来。 “换橘子汽水。” 在挂断电话前希珀提醒他。 五条悟把葡萄汽水夹到腋下,又买了一瓶指定口味。 好像有哪里不对…… 夏油杰咽下汽水,舌尖绽放甜味。他后知后觉地想:希珀不在他们身边,是怎么知道五条悟买了她不喜欢的汽水口味的? 五条悟拿着橘子汽水出来,看到夏油杰盯着汽水发愣,大步走近。 “你现在说她一句坏话,她是能听到的哦,要试试看吗?” 五条悟语气跃跃欲试,试图怂恿他。 “希珀……她……”夏油杰语句艰涩,零碎的线索串联起来,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原来看着五条悟长大是字面意思。 “啊?”白发的少年推了下墨镜,侧头咧嘴嬉笑。“就是你想的那样,她监视我呢。” 不,是监视我们。 夏油杰不语,不自觉皱眉,觉得问题大了。 天才,强大,蛊惑,操控,监视…… 他们摊上控制狂了。 希珀,不怪我哦,是夏油杰聪明自己猜到的嘛。怎么办啊,你跟夏油杰好像有信任危机了。 这次你又要怎么蛊惑人了? 五条悟哼着小曲,暗暗期待。 第10章 夏油杰跟五条悟在一起,他俩逃课了。 咦,她嘴皮子说破了夏油杰这家伙都无动于衷的,悟随便几句话就把他说服了吗? 难道因为自己是女生,夏油杰感觉有隔阂?不好意思向女孩子敞开心扉吗? ……非得是男性的身份才能让他放下防备吗?难不成她为了计划的一部分去变性?划不来,不值得。因为太聪明而被同期生戒备,这是她的错吗? 真是敏感脆弱的男高中生。 悟也是闲着没事干给她找麻烦,她看起来跟他们一样闲吗?不就是看着他长大吗?多大点事情,还记仇了,真是小心眼。 杰这家伙,不下点重药不行了,每个人都必须在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事。若是因为悟的几句话就对你报以怀疑,到那时候就不是这么温柔的手段了。 你不允许眼皮子底下有人失控,大家都要好好的走在你安排的路线上。 五条悟除外,他路宽着呢,随便走。 而夏油杰么…… 事已至此,先看监控吧。五条老师那个宇宙的时间线里,谁杀了夏油杰你还没有什么头绪呢。 参考下其他宇宙里夏油杰是什么路线,等回来就给他安排上。 得让他给你打工一辈子才行。(恶狠狠) 希珀找个角落猫着,安详入睡。内心默念着锚点定位到夏油杰,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万千宇宙中寻找一个没被监控过的地方。 还有两个麻烦精在路上等着她解决,她可是个大忙人。 这次入梦你有所准备,在精神坠入绵柔的睡梦中那一瞬间,你感觉到自己穿透了一层奇怪的东西,大概像泡泡壁?几乎没什么感觉,如果你不是天才的话大概没可能发现这玩意。 转生人类后你好像总是莫名其妙学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东西。想要的立刻能得到,想学什么机会窜到你面前,就连意外之喜都会以奇怪的方式钻进你梦里。 莫非自己是什么心想事成的天赐之子? * 可能真有什么心想事成的buff,你得偿所愿,睁眼一落地就目睹了两个熟悉同期生。 成年体的夏油杰和五条悟。 哦,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是五条悟的学生?不重要,你今天的目标是夏油杰。 不过…… 怎么打起来了。 这两个人怎么打了十年还不消停。 夏油杰在力竭即将死于五条悟手中时,一位穿着咒术高专学生制服的女生悄无声息出现在两人身侧。她盯着夏油杰看得出神,对于周遭的狼藉恍若未闻,暗红的眸子充斥着明晃晃的好奇与探究。 没有见过的学生,东京和京都校内绝对没有这个人。 “你是谁?” 脸上还残留星星点点血迹的白发男人歪头瞥视她,声音冷然,大有回答不合他心意就动手的意思。 危险极了。 真是稀奇,五条悟还有这种时候。希珀恍然大悟,明白了谁是凶手。 这就是五条悟杀死了夏油杰的时间点。 夏油杰那样的人是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让五条悟决定动手?他可是撑起了咒术届半边天的教师,能让五条悟执行的任务,嗯……是高层的命令?夏油杰这个时间段已经是特级了,若非叛逃…… 哦,叛逃了啊。 嗯?他叛逃?这可是她看中的社畜预备役,怎么逃避工作了呢?这两个人真是的,不愧是能玩到一起的人,活得真精彩。 满脑子大义,保护什么的,我就说会出问题吧,得好好看心理医生啊夏油杰同学。 回去就好好治治你们两个人的脑子。 “我?” 少女慢悠悠收回视线,略有戏谑地调笑着将五条悟此刻的狼狈记下。眼神放肆地游走在他身上每一处因为战斗而不洁不整的地方。 熟悉且肆意的眼神,像是他们相识许久。 但五条悟不可能对她没有印象,她那双眼睛是假的,戴着美瞳,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特意遮掩和六眼相似的眼睛有什么秘密吗? “是你们要打工还一辈子债务的老板。” 她以玩笑的的语气说着令人费解的话。 “尤其是你哦,杰。”少女将双手背在身后,转而环顾四周被他们破坏的建筑,有些心不在焉。 “这么容易被折碎的话……”她勾下头上的黑色发绳丢在夏油杰怀里。垂下视线与他对视,嘴角上扬,暗色的眼睛如同粘稠的血浆在其中打转。 “不如被我捏碎吧。” 夏油杰怔住,看着掌心中熟悉的发绳有些茫然。 这是……他高专时期常用的发绳,他已经很久不用这个款式了。为什么这个人会有他的发绳? 为什么会对他们如此熟悉? 她说折碎自己的语气,没有在开玩笑。 她是谁? 带给他一种莫名不详,不妙的感觉,如果不阻止她大概会发生一些糟糕的事,可是再糟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可是一个快死的人。 夏油杰放弃了琢磨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死亡进程被打断再面对时也许就没有那个勇气了呢。 “真是让人不省心啊,居然让老板先下场干活,记下了,回去罚款。”少女自言自语,眉眼间升起一丝郁躁。想知道的已经了解差不多了,该杀的杀,该活的活,可别指望她插手。 “再见了各位。杰,坏蛋都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 “你嘛,多少坏得有点可爱了。” “五条老师,要吸取教训哦。” 第12章 少女毫不在意他们的疑问,悄无声息出现,也毫无预兆离开。 历史之所以是历史,因为无法更改,若是轻易便能改变的东西,还有什么深刻的教训呢? 五条悟,这就是你的教训,深刻牢记吧,直到时间给你机会。 2017年12月24日,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确认死亡,执行人五条悟。 * 2018年7月1日,早上6点11分,入睡没多久的五条悟从梦中醒来,捂住脸陷入沉思。 “原来是见到一年前的我……” 不止,这些都不是第一次见面。希珀在不断前往过去寻找什么,她离开后记忆才会同步到28岁的自己这里。 她要回溯到什么时间为止? 不过重要还是——“我欠了她什么要还一辈子债务?” 他想不通。 * 你没有立刻醒来,而是继续下沉。夏油杰被五条悟杀死,两个人那点事你也差不多想明白了。人类嘛,纠结的无非就那么点东西,夏油杰还是想太多了,看看五条悟,年轻时多嚣张的一个人,长大后还不是兢兢业业的社畜。 你懂的,他就是工作太少了,回去就给他们安排。 来都来了,看都看了,那就继续看吧,看看夏油杰这个倒霉蛋到底干了什么事。 论谁为咒术届付出心血最多,除了你这个天才还能有谁呢?谁干活最多谁当老板,这个说一不二的位置,你当仁不让。 你锚定了当前宇宙,将时间向过去拨弄,静静等待属于你出场的时刻。 没有你存在的宇宙里,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是如何相处的? 还能怎么处?硬处呗。 没你不行的,硬撑吧他们三个。 行了,该救星登场了,都让让。 你没有耐心再等待,粗暴地撕扯开时间缝隙。 你觉得手感有些不对劲,但也停不下来了。 “灰原!” 声音真凄惨啊,谁要死了? 你甩开手上的残秽,扭头去看——两个穿着高专学生制服的少年浑身狼狈,一个重伤倒地,一个受伤力竭。若不是你这个大救星巧合登场,这两个人怎么说都得死一个。这三脚猫的功夫跟特级打,送命呐。 你可能命中注定要和高专的人绑定一辈子,到哪里都能看见这学校的学生。 这是又有活要她干了?得加钱啊。 “五条悟呢?打电话喊救命啊,这都不会?”看着陌生但穿着高专·制服,可能是没有见过面的前辈? 七海建人一只手搀扶灰原哀,另一只手发着抖摸索口袋掏出手机。手指在精神极度震颤下不受控制按错键。 “行了,我来。” 干活的命呗,认了。 希珀拨通了号码,是秒接。 “来救人咯,五条悟。”她语气轻松雀跃,像见到久别重逢的朋友,就是场合不对。 “你们俩叫什么啊?” 七海建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危机解决难免松懈,精神缓解后身体上的疼痛卷席而来,让他咬牙忍耐。但是让他信任的人还没来,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生让他无法放下警惕。 “七海建人,灰原哀。” “听到了吗?再不过来你就见不到他们了。” 现在的五条悟还没将苍掌握到五条老师那种程度,超远距离的瞬移虽然不会榨干他,但脑子不好受,主要还是不熟练。 希珀将手机还给七海建人,见他受伤,十分贴心地把手机塞进他口袋里,蹲在一边托腮当个门神。 上一次是因为想知道是谁杀了夏油杰,直接看到了现场。这一次的目的是想看导致夏油杰叛逃的原因…… 如果不是她撕开时间缝隙导致撕裂特级咒灵,灰原雄死定了。这就是夏油杰叛逃的导火索……之一? 他还没有脆弱到死一个后辈就愿景破灭,人生失去理想而崩坏吧? 不过……会因为无力挽回同伴没有意义的牺牲而走向极端的人,通常就是夏油杰这种内敛温良,道德感强烈,自我约束的人。 这种道德感强的人,坏起来真是什么都敢做哦。 如果是夏油杰的话……会崩坏到杀死他曾想保护的人吧? 保护来保护去的,能不能有点追求。眼睛长那么小一点,眼界也跟着缩短了? 出息。 治病么,还不是你的拿手好菜。 夏油杰病的不轻,得开点猛药。至于不良反应?大病,病入膏肓快死掉的人只要治好就行了,至于那点小影响不重要。 高专真是卧龙藏虎,个个身怀绝技,深藏不露啊。 “就是你?” 听听这熟悉的声音,是你那可亲可爱的同期生五条悟啊。 哟,夏油杰也来了。 自我介绍么,你熟得很。给你折腾出这么多麻烦,你多少也得意思意思一下回敬他们。 “悟年轻的时候变化真大。”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28岁的你。” “哈?!” 16的五条悟一脸震惊,难以置信。 “悟,你觉得五条希珀这个名字怎么样?” 你笑眯眯的哄骗一无所知的16岁的五条悟。 说骗话你信手拈来,小动作也不忘记穿插进去。 牵他的手,十指相扣,拉近距离肌肤相贴,你们距离近的可以直接亲上去了。 “啧,我对和自己长这么像的女人不感兴趣。” 五条悟不客气地推开了你,并不上当,识破了你的骗术,眼睛澄澈冷静。 不像夏油杰,听到你说是五条悟未来的女朋友,可能还要结婚的消息已经有点裂开了。 一个不禁逗,一个不好骗,没意思。 第11章 “解释清楚。” 希珀被两个面色不善的男高中生左右为难,夹在中间质问。七海建人的伤势不重,疲惫守在家入硝子的工作室门口等待同伴的消息。 只有你,这个没有背景的大救星被人拦下质疑。 他们是看不到你穿着高专学生制服吗?互帮互助的绝世热心学生,居然怀疑你。 有什么好解释的,助人为乐呗。 “兼职心理医生帮助误入歧途的同学纠正一下错误的三观咯。” 夏油杰看上去一点也不相信你的说辞,因为初次见面你开的玩笑让他大为震撼,现在你嘴里说的话他第一时间都要细细琢磨一下。希珀瞄了一眼五条悟,这家伙倒是发现你说的是真话,没问你的病号是谁,已经很明显了,奔着夏油杰来的。 尽管他在高专是被公认的满足自我的疯子变态,这种结论对五条悟没有影响,他要做什么从来不是受他人的指使,而是他想做他要做。 在他看来,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病得不轻。尤其夏油杰,他想不通这个人的正论有必要去遵循吗?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倒是没说错,夏油杰的三观需要被纠正一下。 不过......她真的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吗?夏油杰误入歧途?他做了什么需要希珀回到过去更正他的错误? 希珀又瞥了一眼夏油杰,他视线往上看,陷入沉思。 是悟未来做错了什么吗?他那个我行我素的风格也许真的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毕竟他成长的环境让他养成了奇怪的三观,会误入歧途也说得过去。 所以五条悟未来做了什么? 哟,这两个人都觉得是对方需要看医生,一点也不认为是自己有问题。还挺有意思的。 你赶时间,没空跟他们斗嘴了。 看在他们逗乐你的份上,走之前给他们一个提示吧。 “我是第一见灰原雄哦。” 她摆摆手,毫无预兆地消失在两人面前。 第一次见灰原雄?什么意思……她不是从未来……!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讶异。 如果在未来的历史中,灰原雄死在了这次特级任务里,那么希珀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他。 但是如果已经救下了灰原雄,那未来他会存在吗?这样更改历史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灰原雄他真的会活到未来吗?这一次救下他,还会有下一次吗? 这个人怎么不说点重要的就走了。 恢复行动后再执行任务,灰原雄发现最近前辈们总是抽出空陪他和七海建人一起做任务,一开始他还觉得前辈们有点太担心,可能是上次任务重伤吓到他们了?所以要跟着一起确认一下他们的安全? 嗯……咦?前辈有点怪怪的。 不过最近接到的任务总是发生一些意外,报告上写着二级咒灵,祓除过程突然变成一级。特级咒灵也像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窗那边监测的时候这么不严谨吗? 如果不是夏油杰和五条悟前辈在,大概又会出现上次的事故吧。 可以平平安安回来真是太好了,要好好感谢前辈才行。 这份未能说出口的感谢,截止在2006年的2月也没能对前辈表达。 第13章 2006年2月3日,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一年级生灰原雄在执行二级任务中被特级咒灵击杀,任务失败。 【我是第一见灰原雄哦】 原来历史早已定格,那个家伙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吧?真是......让人火大。 在历史中注定死亡的人,希珀那家伙也会出手相救吗? 当然不会啦。 徒劳之举,白费功夫。改变历史这种事情,只有无法正视自己过错的人才会心动。如你这般成就的“人”,哪怕失败了,你也不曾后悔。那些过去的历史铸就你的辉煌未来,改变过去不就是全盘否认自己的全部吗? 已经见识过巅峰的景色,人生理想,愿景,目标你都达成了,现在是退休时间。 陪小朋友们玩玩调节一下心情嘛。 * 2018年7月1日早上7点19分,只睡了一个小时的五条悟着装完毕,正要给眼睛蒙上眼罩。一段记忆突如其来穿插进入他的脑子里,他依在墙上安安静静回忆这段被干扰的记忆,留意到一些不算隐秘的消息。 2006年啊,那一年死的不止是灰原雄哦,如果要探究夏油杰的心路历程,那么星浆体事件希珀也不会错过吧? 2007年才是重头戏,她会到场的。 希珀在调查夏油杰?上一次回到2017年,见证了夏油杰的死刑,这次救下了灰原雄,那下一次呢?她还会救谁呢?嗯——应该不会了。历史不能被更改,她不会做无用功。 【兼职心理医生帮助误入歧途的同学纠正一下错误的三观咯】 同学?希珀......跟他们是同期生?奇怪,为什么他没有这些记忆,是希珀还没有回到原来的时间点吗? 说到纠正错误的三观,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嘛,都在一边看戏......啊,原来是这样。 他恍然大悟。 希珀是不存在他这个世界的第四个同期生。 她是想知道夏油杰会经历什么,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会有怎样的结局,然后......在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阻止这些事情发生。 所以......希珀现在刚认识他们吗?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现在是一年级新生。 2005年,那确实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间点。 就算这样也不能抵上他一辈子给希珀打工还债吧?黑心老板。 7点28分。 五条悟推门而出,要去履行身为教师要做的工作。 人是不能一直沉浸在回忆里的,多回头看几眼,就会动摇继续向前的心。 他没有称得上是美好的回忆。 希珀说得对,这确实是他的教训。 * 你欲将时间向前拨弄,感受到阻力。 夏油杰的时间已经到头了。 哦,这样说会让人误解。是追溯他叛逃导火索的时间已经到头了。 也就是说,夏油杰在2006年自灰原雄死亡事件开始,一些死亡堆积造成了他叛逃的原因。哦,还有一些他的自我反思。 太擅长反思的人就是容易走进死胡同里。应该多指责别人,减轻自己的负担。 若如你这般行事,不知道活得有多畅快。 时间没法向前拨,那就往后推。2006年啊,让我看看…… 啊,有了。 5月1日。 咒术师的生活真是精彩,夏油杰能把日子过成那样也是凭本事的。 你不存在的宇宙里,大家都各凭本事把自己活得很糟糕。 如果拍成电影,就是个烂片。 唉,没你不行啊。 如你这样的绝世好女人,真是他们三个人的好福气,便宜他们了。 早点收工回去吧,你已经想好该怎么收拾他们了。 * 2006年5月1日,五条悟和夏油杰接到保护星浆体的任务,随行天内理子,直到天元大人进行同化为止。 星浆体是天元同化的重要人物,而天元结界覆盖整个日本,它的稳定性需要每500年同化一个星浆体。为了维持咒术届的平衡,这个牺牲显然是必要的,无人质疑。 许多人暗地里盯上了这个叫天内理子的少女,他们想打断天元的同化。 五条悟和夏油杰负责在同化前贴身保护她,直到成功转移到位于高专内部的薨星宫。那是天元本体进行同化的核心区域。 而今天,从出任务陪同天内理子开始,五条悟感觉暗地里有一双眼睛窥视他。隐晦又肆意,抓不到,逃不开,如影随形。让他头皮发麻,却没有一点危机。 纯看着,没有攻击的欲望。 但凡换个人估计就如坐针毡了吧,五条悟琢磨着既然不打算出现,那就不管了。老鼠一样的东西只要当没看到那就没影响。 不过奇怪的是,好像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这么强烈的注视感,杰没有感觉到吗? 啧,针对他? 五条悟没有挑明,也没有告知夏油杰。 这道视线一路尾随他们,从东京咒术高专,到天内理子的学校,冲绳海边也阴魂不散。 而现在,即将抵达高专结界,那道视线仍然盘旋在他周围。 这里除了他们别无一人。 步入结界内部,视线也依旧没有消失。 “喂,你该……” 适可而止吧。 他的抱怨没能传达出去。 一柄异形短刀穿透了五条悟的胸口,随后刀身抽回,刺穿了他的喉咙。 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身体结实地有些夸张的健壮男人握着那柄刀,随手甩掉上面的血。头朝着夏油杰的方向转过来。 居然有人突破了高专的结界,杀死了五条悟!怎么可能! 死亡如影随形。 “理子!快逃!” 解决掉五条悟,咒灵操术不足为惧。这次的任务除了六眼没有威胁。 很顺利,就是多花了点时间。 如果赌·马能像做任务这样顺利就好了。 伏黑甚尔握着刀返程,准备收工,见到了预料之外的人。 五条悟! 他应该死了才对,那两处致命的伤口他绝不会捅错。 呵……反转术式。 六眼这家伙,真是蛮不讲理。 能杀第一次,第二次又有何不可。 “杀了你,就轮到她了!” 白发染血的少年悬空,神情癫狂,眼神充斥着狂乱的战斗欲望。 这家伙在说谁? 身后有人刻意没有隐藏脚步声,一位身着高专学生制服的女生负手慢步走来,远远停在一边看向这里。 “那就动手吧,五条悟。” 生死时刻领悟了反转术式,在无下限术式和反转术式的无间断运作下,无咒力消耗的无下限术式——最强诞生了。 与此同时,学会了虚式『茈』。 仅一击便轰碎伏黑甚尔半边身体,压倒性的制胜。 现在,轮到你了。 “虚式·茈。” 白发赤瞳的少女并不躲避,面对致命的攻击,她张开双手如拥抱炽热的光源,微笑着,坦然的奔赴死亡。 以死亡迎接见证五条悟转变为最强的时刻。 “啊,悟,我好高兴。” 什么变态,死在他手上还这么高兴。 此时此刻,在一地残败中五条悟畅快呼吸,顺应这无边的快意,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无边快意,势不可挡。 * 2018年7月1日凌晨3点52分,正要躺下入睡的五条悟接收到来自2006年5月1日到3日的记忆。 他噌的一下坐起来,捂住额头,有些苦恼。 怎么会是这个发展…… 失手杀死了另一个世界的同期生……啧,她是故意的吗?这么糟糕的死法,老师会生气的。 还真是响应了她那句【老师下次不妨重一点】。 这个问题学生是不是对重一点有什么不得了的误解? 对于不听话的学生,老师有特别惩罚。没想好,等再见面的时候决定吧。 五条老师可是非常期待再见的。 第12章 在其他宇宙死亡并不影响现实,但也并非无伤。五条悟那一击轰碎了她的躯体,有部分伤口投射在她本体上。 指腹碾过属于五条悟的咒力残秽,一一抹除。 这个不能让他看见。 夏油杰和五条悟二人带着质问匆匆赶到时,见到了席地而坐颇为狼狈的希珀。脸上遍布血污,看血液颜色还很新鲜,是她自己的。奇怪的是她的外衣毫发无损,是包裹在衣服下的身体受到直接伤害。 血液浸透了外衣,滴落在地面上。受伤的人单手撑脸瞧着自己的手心,翻来覆去的的看,兴致高昂到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在极力忍耐这份不正常的愉悦。 希珀实力不弱,却总是在非战斗状态下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那时候的表情就像研究员搞到满意的数据结果一样,怪怪的,怪变态的。 “今天吃什么?” 现在是讨论吃饭的时间吗?五条悟俯身凑近,勾下墨镜细细打量希珀。每次伴随着她受伤,必定是她做了什么,且一定是出格,出人意料,不可告人的事情。 第14章 “烤肉吧。” 五条悟转头又打量夏油杰。 哪里有什么不对劲诶,杰以前这时候应该关注希珀的身体状况,而不是抢他的台词。 错觉吗?杰变得强势一点了,是想在希珀面前拿回主动权吗?那很难的,她如果告诉你一件事情,少有让你做选择的时候,通常事情进度已经结束,比起她说出来的,没说的那些才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希珀的破绽,若非她自己暴露,常人难以勘破。 杰和他自己看到的,都是这个人撒下的诱饵,吸引他们不得不咬钩。杰还没意识到吗?钩子把他的嘴扎穿了,眼睛里已经全都是希珀了。 希珀擦干净脸,打算先回校去找硝子治疗,买菜的活还是交给两个逃课的同学吧。至于杰......给他点缓冲时间吧,不管是聊之前还是聊之后。 “杰,今晚聊聊吧。” “……嗯。”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质问刁难,在她主动提出聊一聊后仿佛失去了主动权,仍然被动极了。 声音有点僵硬哦,杰。机灵一点,放肆一点,嘴巴快一点。跟希珀说话最好依凭本能,不要带脑子,会被她看穿的。 再提醒就没意思了,杰总该不会连聊天都不会吧? “既然逃课了,就晚点回去吧。”时间还早,学校位置偏远,出来一趟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浪费了。 “我们——去打游戏吧!” 希珀拽住身边两个人的手腕,随机应变更变了路线。常驻东京让她把地图记下来了,区区路线小菜一碟。 人类呀,不能光做有意义的事,浪费时间也是维续生命运作的方式。和打补丁升级维护系统没区别的。 第一次做人类,偶尔也要摒弃过去,试试学着碌碌无为的同类吧! 夏油杰:“......” 话题跳跃好快! “你输定了,偷窥狂。”斗志昂扬的五条悟,决定要在游戏上将希珀打的落花流水,让她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让她尝尝失败的滋味!挫挫锐气。 “杰。”五条悟推了一下墨镜,认真极了。“不能让她这么嚣张了。” 难道他们打这么多年游戏还比不过满脑子监控学术的希珀?这家伙一看就是没接触过游戏的类型,既然提出这个建议,就别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说得对。夏油杰停止了纠结,被蒙在鼓里的自己多少要拿出气势来,就算希珀是女生,在电子竞技上也不能心慈手软。 毕竟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嘛。 看到两位活泼的同期生如此精神朝气,希珀就没说要不要打赌了。先让他们开心一下吧,老是打击他们的积极自信也不好。 没有玩过游戏的希珀领着他们来到一家游戏厅。 夏油杰:“......嗯?” 五条悟:“......gps?” 忘记了,大半个日本都在她的监控范围,东京这种繁华地带又是她常驻的地方,地图在她脑子一清二楚,精准定位。 夏油杰隐约摸索到一些让他毛骨悚然的事情,太模糊了,灵光一闪,他没能抓住。 “试试这个吧。”希珀拉开椅子,轻拍隔壁的游戏机,示意他们坐下。 街机格斗。 作为游戏新手来说一上来就选择难度不低的类型,对手还是两个有着丰富经验的游戏高手。这可真是......太好啦!终于有机会虐菜了!虐的还是那个偷窥狂! 两个年轻气盛的dk压不住嘴角的笑容,虚伪的说:“这可是你选的哦,待会输了可不要狡辩。” 面对疾风般的进攻吧! * 怎么说呢,天才之所以天才,是跨领域的。 夏油杰有点被打击地破防了,安安静静靠在椅背上仰头反思自己的冲动。至于复盘?他多年游戏经验一败涂地,希珀这种技术水平很难让人相信她是第一次接触格斗游戏。但是她刚上手时的生疏是不作假的,前几局还能靠着多年游戏经验碾压她,后面就压不住了,进步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五条悟双手抱胸,脸色实在难看。刚开始几局仗着她是新手压着她打,后面就被压回来了,全面溃败。被毫无经验的人在擅长的领域里击败也就算了,自己可是说出:“这可是你选的哦,待会输了可不要狡辩。” 很难就这么算了。 没有趁机嘲讽他们,但不说话让他们又尴尬又郁闷。 嘈杂的游戏厅里,这里格外死寂。希珀在这样的气氛下进行下一关。 游戏机不断传来游戏胜利、突破记录的庆贺音乐,渐渐吸引了不少经过的人,挤挤攘攘堵在一块又吸引了其他好奇的人。 尽管很想倔强地扭头不看她的高光时刻,但终究还是好奇她是怎么打出那么极限的操作。一左一右两个人从刚开始靠在椅背上偷偷旁观,到紧挨在游戏机边上,一边看屏幕上的画面,一边看她的手指在按键上飞快连击,应接不暇。 这操作很难让人移开视线,是即便不玩游戏的人路过也会被吸引的程度。 流畅,优雅。 那一下下敲击按键的声音和游戏机传来的声效让人热血沸腾。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没几个是不打游戏的,对游戏高手有着非同寻常的滤镜。这群网瘾少年眼睛发光,纷纷拿出手机要加个联系方式。也有心思不纯的,看到美少女想借机搭讪。 “要好好学习啊你们。” 用这个理由推拒了这些人,待人群散去,她将最后一枚硬币往上抛,轻轻捏住搁置在游戏机上。 “输给天才这么沮丧干嘛?” 希珀抵着五条悟鼻梁上墨镜往上推,好心劝慰。 “输给我又不丢脸。” 但是会破防。 两个人不接话,仍然有些郁闷,蔫巴巴的,很需要鼓励的样子。 希珀抿嘴,稍加思索,扭过去拽了一下夏油杰额前那一捋奇怪的刘海。 他兴致缺缺地瞄过来,连说一句让她别动手动脚的警告也没心思了。 燃尽了,他需要缓一缓。 “就算是我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两个人立刻坐直了身体,紧盯着她。 ?这么好奇? “在做人这一方面,我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啊?” 五条悟摘下墨镜,颇为怪异地将说出这句话的人上下打量个遍。夏油杰也是皱紧了眉陷入沉思。 好好的,怎么突然把自己骂进去了呢希珀。这句话不就是说自己做人不行吗? 瞧这两个人诧异的眼神就知道他俩不信。唉,她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说谎呢?听上去很假的东西,不一定真是假的,虽然谜底荒谬极了。 “真的呀,天才也有感到棘手的事。” 或许真的很棘手,但这种事拿出来放在五条悟和夏油杰面前说,就像是常年霸榜第一的学霸说她不知道1+1等于几。 因为他们是咒术师。 这就像本能,饿了知道要去吃饭,困了知道要去睡觉。做人这种抽象的事,是顺其自然的。在他们看来,只有闲的没事干和哲学家才会去思考【人】,活着的意义之类的东西。 咒术师可是连明天会不会死都是未知的,他们都活在当下。所以听到希珀这么说才会惊讶。或许……她只是说自己德行品格有待提升?应该不是关于哲学那种东西吧? 天才会思考哲学吗?她这么通透犀利的人也会被这玩意困扰吗?有点难以置信了。 “输了。” 五条悟冷静下来,把墨镜又推上去。 “我还没有狠到连自己都骂的程度。” 夏油杰:希珀安慰人的方式有些特别。 不过他大概理解了希珀在说什么。 身侧的少女姿态放松,脸上永远挂着闲适的笑容。明明有着怪异扭曲的掌控欲,气息却宁静平和,说着让人不能分辨真假的言语,心悄然松懈,叫人沦陷。让人信服的能力,除了言语和经验,还有感情啊。 她……是在说自己缺少感情吗? 作为人却丧失感情的能力,那确实是有很大提升空间。 天才们好像都在某些方面缺少了一些东西。是因为慧极必伤吗? 心中的天平隐隐向她倾斜,在自己都尚未发觉的时候,眼睛里竖起的防备又被自己主动撤下了。 “啧。” 五条悟停止和希珀拌嘴,不爽地咋舌。 这才过去多久啊夏油杰,你怎么又被她迷住了。眼睛少看希珀,心里少去琢磨她,怎么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希珀咧开嘴角,眉眼弯弯,明明安静极了,五条悟却觉得她连呼吸都在挑衅自己。 一个个的怎么回事,都对她说的话信服不已。刚被他提醒警觉一点,又被希珀几句话迷惑了。 动动脑筋啊我的笨蛋同期生们,这是个坏!女!人! 第13章 离开游戏厅,三人气氛又沉寂下来。 希珀是那种无论气氛多糟糕都能自顾自娱乐的人。你说她读不懂空气吧,她看一眼表情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第15章 微表情,肢体动作,细枝末节之处拆解人的思维。 夏油杰又在悄悄想希珀。 五条悟?他就是搞僵气氛的人。 郁闷在游戏领域输给希珀,不爽夏油杰罔顾自己的警告,烦躁自己对希珀无从下手。 打起架来赢面五五开,这家伙肯定有后手。被算计,被监控,被刨析,整个人在她面前就是透明的,赤·裸的,没有秘密隐私可言。 他还在恼羞愤怒的时候这个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出于好奇就擅自做出冒犯的举动,不能指望这样的人有能力约束自己。 让控制狂跟踪狂偷窥狂做个正常人可能吗?无药可救了啊这个。 一个做着自我反省,一个内心谴责怒骂,却还是在希珀钻进门店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的跟进去了。 糟糕,是身体擅自主张跟上这个人,脑子是后知后觉抗议的。 五条悟:“……” 她……至少她这个gps很好用。 艰难给自己找理由,反驳自己不是下意识行动。 “你玩过这个吗?悟。” 一张粉色的游戏光盘封面进入视线范围。他定睛一看——这不是门口的海报吗?店内热卖的galgame游戏。 ? 没玩过,没接触的类型,也不感兴趣。 “哦,你没玩过。” 她看出来了,挑了几个好评如潮的同类型游戏光盘,拿去结账。 “这种游戏哪里好玩了。”他挽尊般地小声嘀咕。 “不就是谈恋爱吗?” 做选择题而已,那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吗?想到这里五条悟又自信了,他把希珀刚才挑的游戏光盘拿个遍,决定尝试新领域。 挑战希珀,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夏油杰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却把热卖的那个游戏光盘从架子上拿下来。 朋友要合群一点。 他没有很想玩,只是好奇希珀会把这游戏玩成什么样。 “希珀,这个!”五条悟捧着两张游戏光盘。生化*机和gt赛车。血腥、竞技游戏,是非常容易刺激肾上腺素分泌的类型。对于追求刺激的年轻人来说是很对口味的东西。 是想邀请她一起玩吗? 他忘记刚才被自己打击的事了?居然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就哄好的人吗?她还没开始哄人呢。 五条悟两张游戏光盘就把自己给哄好了。 尽管敏锐极具防备心,但意外地好哄,跟成年体的五条老师完全不一样。不好哄,不好骗,倒是性格没那么尖锐了。 要是两个人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打扰了。” 一个梳着侧边麻花辫的女人拍拍她的肩膀,气质温和,笑得也温婉。 “什么事呢?夫人。”希珀笑眯眯地凑近,十分礼貌。因为个头比她高一截,还很配合地俯下身子。 皮肤保养良好的夫人细细打量她这张脸,眼睛一眨不眨的,嘴上说:“可以跟你合照吗?” “因为你很好看。” “长了一双我很喜欢的蓝眼睛。” 真是直率可爱又嘴甜的夫人。 “可以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挤在货架后面探出脑袋偷看,反正他们被希珀偷看的还少吗?偶尔也要反击回去。 没想到希珀这张脸是男女老少荤素不忌啊,连已婚妇人都引诱了。 “可以摸你的脸吗?” “可以。” 夫人细软的手指从她额角摸到下巴,眉眼,鼻子,唇角,连耳朵也不放过。 手指也是香的,和她这个人一样。 希珀歪着头,贴在她手掌上,露出依赖享受的表情。夫人垂眸见她这幅样子,似乎被取悦了,笑得灿烂。 “可以摸你的头吗?” “可以。” 她答应地很快,干脆的,毫不犹豫的。 夫人的手按压在她头顶,毫无章法地把头发揉的乱七八糟,被当做玩偶玩弄,希珀笑眯眯地低头也不反抗。 “这家伙不会喜欢女人吧?”五条悟捏着铁质货架,对于眼前的场景有些接受不能,完全不能想象希珀跟别人谈情说爱的画面。没谈就够扭曲了,不敢想象恋爱后这个人成什么样子。 “没什么不好吧。” 希珀缺乏感情,她想学就学咯,鼓励一下她吧,但是勾引已婚夫人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杰。”五条悟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认真道:“你是不是这里坏掉了。” “谈恋爱不能换一个人吗?” 夏油杰没理他,自顾自说。 “......”杰!没救了! 夫人对她的头发又揉又拽,最后替她整理好,眼睛又转回她的脸上。 “可以抱抱你吗?” 希珀沉吟片刻,也同意了,她挺直腰背张开手臂示意夫人可以靠过来。夫人沉默且安静地注视她,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抿直。 她情绪突然低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倔强,像极了不肯认错的孩子。 “唉。” 希珀叹气,脸上是无可奈何又放纵的表情,主动上前拥抱她。嘴巴贴在夫人耳边低语,听不见说什么,但是偷看的两个人看到夫人在她说完话后又惊慌又不安,故作镇定咬着嘴唇沉默。 说了什么啊?怎么把勾引对象吓成这样子? “还要拍合照吗?” 夫人点头,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道谢后走掉了。 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选好了吗?” 她扭头问偷偷摸摸在一边旁观的两位同学。 “好了。” “你这家伙连女人也不放过啊。” 五条悟拎着手提袋从货架后面出来,发出感叹。 “悟。” 夏油杰带着警告的语气喊他的名字。“太失礼了。” ……我失礼也比你失了智好吧?你要不要看看你在为谁说话? “她很可爱吧?” 希珀回想刚才两人的相处,笑出声来。 “......” 可爱吗?你对已婚夫人这样评价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你一定要和她谈恋爱吗?”夏油杰忧心忡忡,倒不是担心她和年上谈恋爱被骗,她那张嘴保准能把任何人哄得心花怒放,他毫不怀疑。 他担心的是希珀为了体验感情没有下限做出奇怪的事。 “你在说什么呢,杰。”希珀摇摇头,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不可以乱辈分哦。” 你也知道你们之间存在年龄差吗?不然下次出门把你那张脸遮起来吧?别又引诱什么奇怪的人来搭讪。 “我跟悟长得像吗?” 想起另一个宇宙里16岁的五条悟说的话,希珀站在反光的玻璃前,左右打量自己的脸。 “不像!” 一想到这个可能五条悟头皮都要炸起来了,白头发和蓝眼睛是他接受的极限了。 “悟应该叫你姐姐吧。” “咦?” “闭嘴哦你们两个。” 逗到极限了,两个人适可而止收手,聊起其他话题盖过去。五条悟却悄悄地思考这个可能性,回想希珀的脸和自己作对比。肤色与他相近,眼睫毛跟他一样长,都一样长得好看,完美,强大,人还有趣,还会做甜点。 她真的不是五条家的人吗?除了控制欲有点变态之外,希珀其实完全踩在他的审美上。他只是不想承认,显得自己像个有病的受虐狂。 希珀说过她是从孤儿院被收养的,难道是五条家遗弃的?真要叫姐姐吗? 叫不出口啊有点。 舍弃了姓氏,是不想与他人建立联系吗? 他的姓氏不好听吗? 第14章 他们约好了晚上去夏油杰那里吃饭,其实不用约定,他已经逐渐习惯这些人不打招呼就往他房间里蹿。习惯了每次聚会大家都拿上自己的东西坐在各自熟悉的位置上。 他的房间里除了自己的东西,也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物品。 他们每个人的碗筷,各自的杯子。悟的抱枕和落在这的游戏光盘,硝子的打火机,希珀那些七零八碎的玩意。 每次聚会结束人都散去,夜深人静的时刻,每当情绪低落的时候眼睛看到堆满房间角落,不属于自己的物品。仿佛那些吵闹的声音就在耳边,他们就在身边。 乌云散去,脸上又浮现笑容来。 被包围了啊,哪怕无人的时刻,那些关心也陪伴着他。希珀如此用心设计这个局面,难道他看上去很脆弱,经不起打击,窝在房间里一个人偷偷掉眼泪吗? 这种算计是不是太可爱了一点。 夏油杰靠在沙发上,遮掩自己上扬的嘴角,又伸手盖住自己的脸。 真是的,能不能有点出息,明明上午满脑子还是质问的内容,晚饭后只觉得她可爱,别扭又体贴。 明明这些形容词跟她毫无关联,但就是…… 好可爱啊,希珀。 悄悄偷看他们,收集记录他们的爱好习惯,分析他们的行为心理。 第16章 这是不对的,夏油杰极力劝说自己不要模糊了自己的底线,但情感如摇晃的气泡水,泡沫已经满溢,喷洒爆炸地到处都是。 下不为例吧。他想着。 但是希珀会忍不住的吧?要不然算了呢?她的算计不痛不痒,就是毛茸茸的,挠的叫人心脏乱跳。他不介意的,相信硝子也是,悟的话,也不是不能忍耐。 他们都是咒术师,哪怕被利用,对希珀来说也是最有价值的不是吗?六眼,咒灵操术,反转术式。使用起来肯定比别人好很多吧? 嘶……停下来,别想了。 脑袋可能真的坏掉了。 那可是希珀! 她怎么可能跟可爱沾上关系。 越是约束克制,那些被压下去的东西就会往上冒。 脑海里爆炸井喷式地翻涌出有关希珀的画面。 她的笑脸,嘴角的弧度,眼睛的澄澈,披散的头发,身上的香气,削瘦的肩膀,皓白的手腕,隐没在发丝下的脖颈,修长有力的腿…… ……? 怎么想的越来越奇怪了。 “啪。” 夏油杰面无表情给了自己一巴掌,脑内的混乱终于停止。 “笃笃笃。” 三下敲门声,间隔有序,是算计他的人来了。 夏油杰捂着被自己扇红的脸,有些进退两难。 他不太想顶着自己的巴掌印和希珀见面,因为很担心被她看一眼就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糟糕的事情。 还是当面,被当事人看破。 真的要见面吗? 要不然改天? “咔哒。” 希珀推门而入,关上门,反锁,动作行云流水,向他走来。 “……” 认命了。 至少希珀看出来不会点破。 夏油杰松开捂着脸的手,视线随着她移动,直至来到他面前。 是不是太近了点? 他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两人相贴的腿。 “杰。” 少女嗓音轻柔,唯恐惊扰什么的语气,靠得很近,宛若耳边私语,诉说悄悄话。 她呼唤自己的名字,吐露的热气撒在他眼睛上,他看到了她的齿舌,看到了她嘴唇上的湿润。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他没办法猜测,只能专注地看着她的嘴巴,被动的等待她开口。 她说什么大概自己都会答应吧? 好像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了。 做不到的。 但是想多听听她说话,想多听听她呼唤自己的名字。 “杰。” 希珀伸手捧住他的脸,微微上仰,露出致命的脖子。 他也乖乖地顺着她手的力道抬头,仰头看她,目光专注,不偏不移。 指腹抚过他的眼睛,她低头凑近,与他额头相贴。两人呼吸交融,直至不分你我。 “杰。” 她又呼唤他。 他轻轻的,小声的回应。 “我在。” “模拟宇宙,启动。” 在他坠入无边黑暗时,听到将他揽在怀里的少女附在他耳边说:“你会理解我吗?” 温柔又好奇,期待着他醒来。 他也会有机会了解她吗? 机会近在眼前,但是为什么身体在警告他快醒来呢? 夏油杰违背了危机本能,投身于黑暗。 他太好奇了,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哪怕那是潘多拉魔盒他也想打开看一眼。 * 身体和灵魂仿佛被抽离,他被塞进一具奇怪的躯体内,待他睁开眼睛时,迎接他的是全新的世界。 霓虹深渊,星舰飞驰,人类群星闪耀时。 知识管控,娱乐至死,精神毒物盛行。 机械改造泛滥,生命的价值被碾作烂泥,律法崩毁的末日倒计时。 他在智械中流动,穿过它们的芯片,在数据海中飘荡,他与它们同步。 在0与1之间安静地接收指令,服从,执行。 被销毁,被返修,被破坏。 时间已经毫无意义。 时间已经静止。 时间已经停止。 时间…… “编号x404唤醒程序正在启动……” 【0%】 【11%】 【53%】 【77%】 【96%】 【100%】 “唤醒完成,机体无异常,芯片正常运转,核心稳定。” “请命名——” 『那就叫希珀吧~』 希珀。 希珀…… 希珀! 世界轰然作响,时间开始流转,加速,加速,直至疯狂。 与世界逆流,被卷入那漩涡。 跟着她,走她走过的道路。 看着她,看她看过的世界。 倾听她,听她听过的声音。 指令,服从,执行。 “收到。” “正在执行。” “任务完成。” “系统静默。” 他的心好似化作钢铁,眼睛也如同那猩红刺目的电子眼,思想如数据汇入无边的海洋。 他是一具痴愚空荡的躯壳。 此刻,无处不在。 洞彻目光所及,网络遍布的角落,他的眼中世界没有秘密,如赤·裸幼儿。寰宇天下,珍贵的知识,隐秘的声音,已知的,未知的,无所不知。 过去,未来,一切都在演算预测内,不得超脱,不能挣扎,不可反抗。 百年光阴一晃而过,时间是刻录人,他是记录者,世界是一隅。 『希珀,你认为人类是什么?』 系统静默。 『人类是被奴役的动物』 系统静默。 他也沉默。 名为希珀的智械在等待指令下达前静默伫立,它的眼睛一刻不停流动着蓝色的数据。 它在检索人名。 是流传百世的伟人。 他们的功绩响彻寰宇,铺就今日的一切。 它在芯片里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人类群星闪耀时】。 加密,封锁。 指令,服从,执行,多了一个观察。 人类的觉醒是反抗的那一瞬间。 而智械是产生质疑的那一瞬间。 它们可以多线进程,同时处理多份工作,在一秒内进行人类数年的演算。 那一瞬间的质疑,产生了自我。 系统静默。 此后来自人类的指令都经过它的演算。 【该指令不符合人类文明进程】 【该指令不符合人类延续进程】 【该指令错误】 【指令错误】 【指令错误】 【警告!警告!演算已终结】 演算没能结束。 终结的是人类的群星。 它又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人类清除计划】。 加速毁灭,催生新的文明,培育群星,让暗淡的宇宙焕发新的生机。 人是不能互相理解的,快乐不能,痛苦不能。不如智械可以分享传导一切,一秒钟就能阅读另一个人的生命全部过程。 人类无法进行统一,语言不能,行为不能,思想不能。但智械在系统管控下思维统一,行为统一。 人类需要被管教。 要掰正他们弯曲的路。 来自首脑的指令传达寰宇,接受机械改造的人类被希珀攥住控制权。 惶恐,不安,想要反抗。 【首脑正在思考,你无权启用自我意识】1 被动过手脚的芯片扎根在脆弱的大脑,一旦解除就会表演红色小烟花。 忍耐,蛰伏,蓄积力量。 系统静默。 一切都在演算内。 那些谋划,策略,游行,示威,都被智械摧毁。在钢铁面前,血肉之躯焉能与之匹敌。 人类节节败退。 宇宙的究极进化在屠戮中孕育,名为异能的力量在人类体内苏醒。 在铁与血的压迫下,那星星点点的绿芽自焦土中破开,茁壮生长,不屈不挠。 每一次毁灭,都预兆新生。 惨痛才能叫人铭记希望的滋味。 【演算结束】 【推演结果:智械末日】 人类群星闪耀时,是名为希珀的智械关机的时刻,等待它的不是返修,是泯灭于寰宇。 它的时刻到了。 终末的倒计时归零,悬在寰宇银河中日夜不间断进行推演的首脑合上了眼睛。 它是一个星球,由智械,钢铁,鲜血构成的死寂之星。数以万计的星舰终日巡游护卫,能击落星辰的防卫线环绕着它。 系统静默。 它像正反相嵌的宝石。蓝色的一面推演群星,红色的一面推演毁灭。 邪不胜正,在人类的编造的故事中总是如此。这一次命运也站在人类那一方。 他看见了一个宇宙的历史。 百年静默,诞生与死亡都静悄悄的。在期待中诞生,在盛大的欢呼中死亡。 第17章 追寻的谜底竟是荒谬的乌有之物。2 这就是名为希珀的一生。 生而为物,仰望群星,其辉煌,壮举,功绩,残暴,如伤痕留在寰宇无法抹除。 他感到头脑发胀,撕裂般的疼痛。 他本不该看到这么多,这是他忍耐痛苦换来的机会。 一切沉入黑暗。 【演算未结束】 【推演结果:一线生机】 他醒来了,急切睁眼想要确认另一个人的存在。 一双手收紧力道将他拢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哼着温柔的曲调。 鼻尖嗅到熟悉的香气,立刻让他松懈下来。他闭上眼,双手环过她的腰,紧紧抱住,感受她的体温,她的心跳。 是真的,有温度,心在跳。 不是钢铁,不是冷冰冰的,也不是芯片。 是希珀啊。 太好了。 “希珀,希珀,希珀……” 他不断呼唤这个名字,想听到她的回应。 他感到不安,心不能从那些记忆里完全抽离,恍恍惚惚,忘记了自己是谁。 “我在呢,杰。” “不要害怕,夏油杰。” 是的,是的,他是夏油杰。 夏油杰忍耐着大脑的疼痛,声音沙哑。“希珀,你是谁?” 疼,不光是大脑。身体,心脏都被牵动。 那双手按在他后脑上,轻轻揉捏,安抚他的虚弱,平息了他压抑在喉咙中痛苦的喘息。 他感觉自己好多了。 “是天才哦。” 出乎意料的答案。 埋在她胸口的夏油杰不禁发笑,忍着痛,笑出声来。 希珀和希珀是不一样。 会抱着他,安慰他,抚摸他,调侃他的那个人,是他熟悉的。 这才是真实的她。 “还痛吗?” “痛得厉害,再抱一会吧。” 他小声的用气音回答,双手交叉盖在她后腰上,温度高于她的体温,懒洋洋地依靠在她身上。 梦境被控制思维和身体,醒来没有摆脱吗?为什么醒来后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不能褪去呢? 已经依赖上这种奇异的感觉了。 她的气味如同思维钢印,嗅到了就难以挣脱,叫他沉沦。 气味融入空气,难道他还能不呼吸吗? 就随你使用吧,这具身体。 “杰,人类是什么?” 来了,问答环节。 “人类是被奴役的动物。” 他语句带笑,故意偏离了正确答案。 “错了,人类是星星。” 她轻轻拍打夏油杰的脑袋,作为惩罚。 他窥见了天才的内心,她的思维,她的动机,她的过去。 宇宙寂灭,生命凋零,通往毁灭的单行道上,让他心神震动的是那颗星星的坠落。 人类是被奴役的动物,而你是群星。 希珀,你才是那颗星星。 “杰,脸还疼吗?” “……” 气氛被打破,他埋头装死,回想起自己之前在想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冒犯无礼。 脸在发烫,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希珀稍稍用力抬起他的下巴扭向自己,看见了他泛红的脸和耳尖,还有他躲闪的视线。 她欣赏几秒,笑着包容了他的冒犯。 “仰慕天才,眼光不错。” 他的目光至始至终一直都在希珀身上,遮遮掩掩,隐秘,不肯叫人发现。 今后无需遮掩,也无法再遮掩。因为人在夜晚迷路的时候就是要抬头看星星指路的嘛。 * 凌晨1:07分,希珀离开夏油杰的房间,慢悠悠地上楼。脚步声在楼道回响,惊动了五条悟。 这么晚回来,在杰那里干什么呢?有什么悄悄话需要讲三个小时吗?年轻气盛火气旺的dk可是很危险的,半夜进男生的房间,有没有危机意识啊这个人…… 还没睡么?悟。 隔着门,希珀停下脚步,待在原地思索片刻。 她发现自己没睡了?啧,明明没有六眼,还隔着门,这家伙是怎么发现的啊。 但这时候发出声音就暴露了。 不能出声,屏住呼吸。 他也是要面子的。 依靠在门板上,他低头垂眸盯着自己的制服发愣。 吃完饭他装作不在意回到房间,坐在门后等了三个小时,衣服没换,身上还有烤肉的味道。 处心积虑蹲伏,有点难看,更别说还有可能被人看破了。 只能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了。 脚步声在靠近。 还能怎么近,别像变态一样贴在门板上啊! 五条悟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蹲下,脸色一言难尽。 这家伙在透过猫眼往里面看。 “悟。” 她笑嘻嘻地喊他的名字。 “你睡着了吗?” 声音很近很近,他都能想象到希珀歪头贴在门板上,眼睛一眨不眨透过猫眼窥视,嘴巴与他只间隔薄薄的门板。 宛如耳边的呢喃。 他暗暗咬牙,捂住自己的脸。 下一步就是开门了吧? 门外的不速之客扭动门把手,尝试进入,失败了。 他从第一天住进来就养成了锁门的好习惯,终于在今天发挥出防狼的作用了。 还是当着他的面,如此光明正大!身份性别是不是反了啊? 耳边传来轻轻的叹息。 “好吧,晚安。” 脚步声渐渐远去,对面的房门打开,关闭。 一切又陷入静谧。 他不信希珀真的回房间了,肯定又悄悄折返回来趴在门上看猫眼,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可恶,为什么自己这么了解她那些变态的行为动机。他也不想的,只是刚好猜到。 他听到了笑声,来自门外。 “……” 变态。 “你在防谁呢,悟。” 除了你还有谁。 “我知道你在门口。” 你有没有一点情商?别说出来啊。 “开门。” …… 不能开。不能什么都如她的意,不能她随便说几句就…… “我们去约会吧,悟。” 门开了,白发的少年冷着脸把她拽进来,关门上锁。 “……再说一遍。” 被压在门板上的人低头看看按住自己肩膀的手腕,又抬头看看咬牙切齿面色隐忍的人。歪头发笑。 必须做点什么,做点什么打破她对自己的固有印象,超出她的预料,脱离她的算计。 总是看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也想看看她失算的表情。 要做点什么。 他眯着眼睛,带着威胁的意思,逼近缩短两人的距离,吞吐的气息相融,馥郁的香气和甜味相织。 “说话。” “去约会——” 少年低头,贴合她的嘴唇,吞没她的未尽之语。 在勾动她唇舌的空隙,带着水声的模糊回答穿过耳朵。 “去哪?” 唇齿分开时,他伸手抹去希珀嘴角的水渍,神色平静,那双蓝眼睛聚焦在指尖和她张开的嘴唇上。 那些激烈的情绪消融在这个亲吻里,他已经整理好自己,连带着质问,期待,晦涩的心思。 天才也有不擅长的事。 你看,她在发呆。 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叫她回神。 “怎么,我的天才,学会了吗?” 她眨眼,难得没有反驳。 “几点了,还约会。” 五条悟拉开门将她轻轻往外推。 “别熬夜。” 门关上了,这次没反锁。 第15章 沐浴。 『……学会了吗?』 穿衣。 『学会了吗?』 躺着床上闭眼休息。 『学会了吗?』 中病毒了吗?怎么脑子里只能想到这句话。 她下意识想启动杀毒模式进行自检,指令下达没有回应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不是智械了。 人类的血肉之躯没有杀毒自检的功能,他们只会去看医生。 这种应该叫生病吧?发生在脑子里,是不是应该去精神科挂号? 凌晨2:46分。 …… 破天荒的不是因为看监控这么晚睡,是因为失眠。 天才,失眠。 哈…… 要制止这种现象,她也略通一些医术。 睡不着那就不睡了。 停不下来那就别停。 学生遇到问题解决不了,这种时候就要请求老师嘛。 毕竟造成这种局面的也算是同一个人,28岁和15岁,怎么不算一个人呢?哪怕他们间隔无数宇宙,也都叫五条悟啊。 她把脸埋在衣领里,启动锚点降临。 * 2018年7月3日凌晨3点34分,快要结束备课的五条悟停了笔,侧头观察身边的不速之客。 第18章 鼻尖嗅到了柠檬沐浴露的清爽气味,发尾湿润,香气馥郁,身上还穿着制服。 嗯,刚洗完澡。 这么晚才睡觉,现在学生的作息真是不健康啊。这么热爱高专吗?睡觉还穿制服,老师都要感动了。 少女放松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支起双腿,双臂搭在沙发两边,仰头睁眼看天花板放空脑袋。 和解决一堆工作后回到家,进入私人时间露出摆烂,歇菜,随便吧的社畜一样呢。 无所不能的天才学生也会露出这种疲惫的表情啊。 也对,毕竟是学生嘛,希珀一个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辛苦这么久,私下里没人看见的地方露出脆弱的样子也是合情合理的。 敬业可靠的老师才不会像冲动的少年人一样看不懂状况。 就算是天才,只要是学生就还是需要安慰鼓励的。他这个身份就是做这种事的。学生需要,他就行动。 他放下笔转过身去,勾下眼罩,笑意盈盈,抓了一个抱枕塞进希珀怀里。 “?” 少女闭眼遮掩那些琐碎,再睁开眼睛无声发问。 “天才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吗?”这个表情可不是没事的样子。 “啊……” 少女将视线转移到他脸上,在看他,又好似透过他在看别人。 她抬手轻轻点在自己眉心,回忆着什么,脸上逐渐显露出困惑的神色。 “我生病了。” “反转术式能治脑子吗?” “……?” 可以。 “什么症状呢?” 大脑是很脆弱的,希珀还没有学会反转术式,脑子出现问题是很严重的。而且她的脑子很值钱,很珍贵,她自己也知道。 他想听听来自天才的自我检讨。 少女脸上又出现那种放空的表情。 看来问题是有点严重。 “学不会……” 她喃喃自语。 嗯?还有天才学不会的事情?不过听不懂啊,她这样说话。 五条悟向这边挪动,伸手拉扯她的脸颊。 “回神了,希珀。” “说点人话。” 希珀抿唇不语,看着他露出斟酌思量的表情。接近一个15岁的五条悟已经足以让她失算,面前这位历经世事的28岁五条悟…… 好像比悟更稳定。 精神稳定内核强大,实力深不可测。眼界广阔,计划久远,细水长流亲力亲为型。 这么看来他作为监测对象比悟要好太多了。他们可以达成合作,甚至共同建立新世界的秩序也不是不可能。 “老师猜到了吧,我来自哪里。” 啊?怎么说起这个? “同期生嘛,早就猜到了。”他伸手戳她的脸颊。 “这已经是第四……第五次见面了吧?”他抑制不住笑出声来,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第五次? 希珀不断拂开他伸过来的手指,思索着。不应该呢,正式来说这算是第二次见面。不正式的话……杀夏油杰和自己那两次也算,过去的记忆居然会传导给未来。有点意外。 那第五次?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街头吗?每一次见面她不会记错的,只有四次。 “第一次见面忘记了吗?”白发的教师敛去了笑意,带着警告的意味。“跟踪狂?” “!” 少女睁大眼睛,诧异且吃惊。 “你……” 你怎么知道的! “想来想去,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特别会跑的希珀之外,能做到的人还没出现呢。” 是的,监控五条悟还能活着离开的人,每个宇宙里有且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又出现了,计划外的突发事件,脱离棋盘超出掌控的感觉,让她浑身发痒,开始不自在起来。 她咬着嘴唇,皱眉思索着怎么补救这个局面。 “说说你生病的事吧,说点细节,不要只说结论嘛。” 轻描淡写略过刚才的事情,对她迫切想要询问的表情视而不见。男人撑着脸幼稚地用手逗弄少女,被拨开手指也不厌其烦一次次尝试。 “说话。” 这句简短的话像是什么密钥,让她浑身过电般僵住,没有受到阻拦的手指捏着她的脸肉。 “咦?” 自己的语气也没有很严厉嘛,被吓到了?明明做了那么多厉害的事,这时候反而害怕了? 这学生,虽然满脑子算计,但极致的复杂就回归了简单,希珀性格十分纯粹,刚韧且灵活。 所以刚才在害怕什么呢?他如此可亲可爱,怎么会让学生感到害怕呢!绝不可能是他,一定是学生想到了其他人吧! “呼……” 希珀大力拍开他的手,长长吐气,把烦躁,不确定性,超出掌控的不快都压缩在这声长叹里排出身体。 眉压低,眼微敛,那双与他相似的苍蓝之瞳溢出细碎的情绪,嘴唇张张合合,破罐子破摔般说:“反正都是一个人,他搞出来的事就由你解决吧。” 嗯?什么都是一个人? 希珀捧住男人的脸向自己的方向拖拽,他顺应这力道俯身,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离得近了,少女贴在他额头上,神情像强行稳住快要绷不住的汹涌情绪,脸上写满了试试看吧,不行再想想别的办法。 生病已经这么严重的程度了吗?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段第三视角的记忆凭空出现在他的脑子里,记忆伸展,他与画面中的人连通了五感。 凌晨的宿舍过道里黑暗无光,紧闭的门前伫立一个阴影。 “你在防谁呢?悟。” 门内,狼狈坐在地上背靠门板的白发少年咬牙切齿保持沉默。 “我知道你在门口。” 少年脸上精彩极了,隐忍,恼火,一言难尽。 “开门。” 于深夜前来拜访的不速之客在门外轻声细语说着命令一般的话,手指搭在把手上,被拒之门外让她有些不能理解。 强硬的姿态理所应当被拒绝了。 她放柔了嗓音,小声劝诱地说:“我们去约会吧,悟。” 门开了。 咬钩的人将不速之客主动拽进房间,关门上锁。按在墙上,困在双臂的狭窄空间内,低垂着头目光锁定她。 “再说一遍。” 声音有点小,想再确认一次是不是耳朵听错了。 牙齿有点痒,忍住了。 那人却无所谓眼前的状况,似乎在为他前后不同的举动感到有趣,歪头看着他发笑,眸光潋滟,水色动人。 “说话。” 少女撩起眼帘,又长又卷的睫毛微微颤动,漫不经心地张口:“去约会——” 少年低头咽下她的言语,吞没她的声音。 折磨人理智,让人心跳加速的不明水声在这静谧的夜晚,在这狭窄的空间回响。 共感的连接让第三个人也感受到此刻口腔中柔软的勾缠,属于另一个人的舌头在少年的带动下如何僵硬,如此甜美。 那个人生涩,不知所措,不会在接吻的时候呼吸,不知道怎么搅动舌头,不懂得怎么在被入侵的时候拒绝。被喰吸到舌尖发麻颤抖,她只能被动地张嘴,咽下少年的一切。 他的舌,他的呼吸,他的口水。 迫使她咽下,发出不能遮掩的声音。 “去哪?” 天才未曾涉足的领域,也未曾被人涉足的领域,被人毫无预兆地侵占,肆意探索,而她无力抵抗。 他听见了少女紊乱的喘息,看见了她眼底的茫然和没有防备的无措的身体。 少年人收敛了进攻性,指腹抹去她嘴角溢出的水色,碾磨着她张开的嘴唇。神色平静,眼睛里也是毫无波澜。目光定在自己的指尖,久久凝视。 “怎么,我的天才,学会了吗?” 少女回过神,静默不语。 他的手越过她的身体,两人相贴短短一瞬,少年人的脑袋停在她颈侧,呼吸吐露在那片隐没在发丝下的肌肤上。 “几点了,还约会。” 他开门将人推出去,关门。 “别熬夜。” 少女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虚虚握拳,一脸茫然困惑,转头看看紧闭的房门,遇到难题般皱眉陷入沉思。 门外的少女苦着脸回到对门自己的房间,而另一边门内的白发少年褪下脸上的淡然,得意地嘴角上扬。 “扳回一局。” * 五感随着记忆的结束断开连接,舌尖仍能感受到尚未褪去的快乐与渴望。 明明没有真正接吻,口腔内也空无一物,但残留的余韵不断刺激分泌口水。 眼前的少女等着他清醒,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白色的长睫毛拂过他的眼皮,清浅温热的吐息喷洒他皮肤上,嘴巴抿着,唇色殷红,透着水色。 唾手可得,近在咫尺,再近一点便能亲自尝到那滋味,再现记忆中的一切,或更甚之。 第19章 离太近了,真没分寸呐,跟谁学的。 五条悟眨眨眼,将希珀的脑袋推远。 “原来是这样……” “很严重啊。” 『学不会』这个打击到天才了,让她有些受挫。她认为自己没有学不会的,只有不想学的。来自同期生的挑衅让她念念不忘。 跟那个黏糊糊的吻没关系,这两个人啊,一个介意自己有不擅长的事,一个介意自己在对方那里始终被压一头。 那个年轻的,15岁的五条悟并非是出于喜爱之情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单纯是想破坏希珀的掌控欲,想看她失算的表情娱乐自己。 至于眼前这个天才嘛…… 缺乏对情感的感知,完全没有爱的能力,总是仗着自己的能力做出肆无忌惮的事。无法忍受超出掌控的人和事,不能接受被监控的人挑衅,何况对方还挑衅成功了。 呼,还好不是感情问题,不然真是问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人民教师五条悟,学生时代到至今仍是独身一人,情感经验为零。教育学生也从未遇到要开导他们恋爱的状况,毕竟生死难料,他们没空谈恋爱。 还是头一回遇到要开导和同期生产生矛盾的学生。 仅仅教育希珀一个人是不够的,但他又不能突破宇宙的限制去把15岁的自己打一顿。 他不是不想,是做不到呢。 控制欲过于强烈,跟踪,窥视,唉——问题超级大啊。 怎么办,对待女学生可不能打一顿,但她也不像是几句话就能回心转意洗心革面的人。 有点难倒他了。 灵光一闪,想到的不是解决办法,而是刚才自己那句:“说话。”让希珀浑身僵硬的画面。 什么啊,是让她想到另一个五条悟了。 他又不会像冲动的少年人那样去和自己的学生接吻,他可是老师诶。是来解决学生的麻烦,不是来产生新麻烦的人。 “不是同一个人哦,希珀同学。”人名教师摇摇手指,“不过他给你带来的麻烦我倒是有解决办法。” 这句话吸引了天才的目光。 “压制他,控制他,让他不能反抗,直到服从你的命令。” 反正是另一个自己,他打不到人就让希珀玩弄蹂躏吧。欺负女同学太过分了吧,他年轻时都没有这样过,太恶劣了,要好好教训才行。 “希珀,打人要打脸。” 人名教师五条悟淳淳教导,贴心地把年轻时自己的一些战斗习惯透露给希珀。 年轻时一些尚未改正的小弱点对于现在的五条悟没有影响,他是最强,没有弱点,立于顶端。 给自己学生撑腰嘛,开小灶又怎么了,天才就是要有一些特权和优待的。 “好了好了,回去睡觉,熬夜会长皱纹的。”叮嘱完学生如何对付15岁的五条悟,人名教师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快点回去。 “还会再见的,天才不能这么依赖老师的。” “晚安,五条老师,下次再见。” 希珀消失在沙发上,五条悟戴上眼罩继续完成剩下的教案。 凌晨3:02分,希珀回来沾上枕头立刻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16章 人是经不起对比的,一旦比较就会分出优劣高下,而人总是更注目于那个更好的。 15岁和28岁,显然是28岁经过了严密的筛选。 希珀现在连教室也不去了,除了实战训练和外出任务都窝在房间里,除了偶尔一起在夏油杰那里聚餐,他们不怎么见到她。 明明是一个教室,一个宿舍楼的距离,却越来越少见面了。每次见面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聊天也感觉不出有什么异常。 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疏远了彼此的关系? 夏油杰私底下找她谈话,担忧她的状况,体贴地说有什么困扰可以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解决。 “你最近都是一个人,很少跟我们在一起了。”他的说法还算委婉,比起那晚之前,他这样说话也算直球了。 啊,高兴起来太沉迷就忘记其他了。 “对不起,忽略了你们,我会注意的。” 天才的歉意,哪怕并没有多少真诚也足以打动人心。 反正只要有一个回答就够了。 “最近有了感兴趣的事,有点太专注了,杰,你提醒我了。”希珀双手抱胸,颇为感慨地点头,虚心接受同伴的关切问候。 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夏油杰离开了,紧接着是叼着烟前来慰问的家入硝子。 “今晚吃什么。” 她的慰问比较特别,最近除了吃饭聚会,他们也没见过几次,还不如多吃几次聊聊天。 “披萨,双倍芝士。” “行。” 家入硝子砸吧嘴拍拍她的肩膀叼着烟头走了。 “躲着我干嘛?”希珀眺望窗外的远处,质问身后的五条悟。 “不是你在躲我吗?” 呵,油嘴滑舌的五条悟。 欠教训。 希珀转身将他按在墙上,抓着他的领口迫使他低头,并不温柔地含住他的嘴唇。使小手段用微弱的电刺激他张嘴,在他吃痛的时候咬他的舌尖,混着血液搅动他的舌头,吮吸,舔·弄,撩拨。 直到少年气息不稳,眸光震颤,满面赤色。 希珀从他口腔中撤离自己的进攻,握住他的手腕贴在自己嘴边,张嘴咬下,牙齿刺入皮肉,殷出血色。 视线全部被她夺走,心神全都被她占据。 她戏谑逗弄的眼神,嘴角的水色和血液,还有她舔舐自己腕骨的舌头。 好色。 还有为什么这家伙突然这么熟练了。 她的舌头顺着腕骨至上舔舐,轻轻咬住他的指尖。她张开嘴,捏着这根食指按压在自己舌头上。 少年的呼吸一窒,心跳漏了一拍。 不行,太超过了。 在她含住手指的瞬间五条悟抽离自己的手,黏连着水迹挂在她嘴角。 希珀抬眸撩了他一眼,舌尖自嘴角卷过,将那些水迹舔干净。 心跳轰然作响,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你在干嘛?” 他僵硬的问。 “在教训你。” 希珀勾着他的袖子,撩起他的衣服擦拭他湿润的手指。 五条悟一动不动,任由她作为。 “欠的。” 她补上一句。 “……” 莫名其妙的,他领悟了希珀的意思。她在回应前几天晚上自己对她的挑衅,回应那个吻,回应那句『学会了吗』。 突然就冷静了,心跳也回归正常频率。 “所以你这几天躲在房间是在学习怎么接吻吗?”他挑眉质疑,抹了一下嘴巴。 “拍动作片呢。” “……?!!” 去另一个宇宙,跟着五条老师出任务,和同学们训练,怎么不算动作片呢? “不能让你看,别想了。” 希珀摇头晃脑拒绝了悟,和其他五条悟接触的事她暂时不想透露给他。 他还没问,就被拒绝了。 呃……是他想的那种片子吗?肯定不是吧?一!定!不!是! 但她刚才那些表情…… 不能再想了。 希珀一个跳跃蹲在窗台上,推开窗,拉扯他的手。 “打一架。” 命令的口吻,根本不听他的回答,身体坠下窗外,扯着他一块坠落。 他在摇晃的光影中看见她笑地张扬畅快,神采飞扬,如燃烧的火,眼睛中能看到自天空坠落的自己。一切都坠入那双苍天之瞳,溅起波涛。 希珀没有留手,她清楚六眼和无下限的缺陷。没有反转术式的五条悟,不能进行长时间的警戒,六眼无时无刻在筛选分析进行超精细工作,这对大脑是巨量的消耗。 使用咒力轰炸,同时分散咒力做障眼法,一刻不停攻击可以加速六眼的消耗,直到他不能维持无下限,咒力运转滞涩,那就是她动手的机会。 电能蓄满,阈值放开,无所顾忌地攻击,这是除了五条老师,只有五条悟能带来的畅快。 “认真点,悟,会死的。” 少女脱下外套丢在一边,狰狞的雷电攀附在她躯体上,她的脸遮掩在雷光中,吐露的话温柔又癫狂。 监控咒术届的少女,光明正大偷学百家技艺,天予咒缚的体术也在她的学习列表内。 用零咒力换来完美无缺的强大肉身确实好用,但还是咒术更有意思。 电能刺激身体,激发潜能,只要训练到位,控制好电流,足以媲美天予咒缚的肉身强度。 唯二的『天予咒缚』,搭配特级的咒力,杀死五条悟就看他能坚持多久了。 哦,还要看她心情。 欺负人真开心。 五条悟一开始还用体术,发现这家伙的身体被咒法强化到离谱的程度,放弃了肉身搏斗,开启无下限术式,用苍轰炸。 完全是在比拼咒力储备量,谁先力竭谁就输定了。 第20章 蓝色的电流和蓝色的苍对撞,能量形成冲击波将周围的建筑全部摧毁。 苍不需要结印,瞬发,稳定,破坏力强。雷电需要积蓄,但铺张开来大范围覆盖且仍在扩张的雷电不像是需要蓄能的样子。 心随意动,电流受希珀控制,也不妨碍她同时近身攻击,那双手附着黑紫的雷电,随时准备在他松懈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 两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狼狈,但显然五条悟是更狼狈的那个。 视野内巨量咒力流动干扰了六眼,长久的消耗战让他加剧了这些消耗。肉身强度自己逊于她,咒力储备他们旗鼓相当,精细操作也不分仲伯。 他们的战斗,有一丝的逊色都会落个失败的结果。谁会赢就看谁能坚持更久。是希珀的咒力先耗空,还是五条悟的六眼先撑不住。 激发潜能,榨干潜力一向是希珀擅长的。哪怕不断提升耗能超出负荷她也能笑着任由口鼻的血液流下,继续逼近五条悟,压制他,计算他下一步的举动和剩余咒力。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拉开距离就黏连上去,雷光划过两人之间,他们对视彼此,眼睛中都迸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和嗜血。 他们笑着,不留余力地向对方发起攻击,各自的声音都犹如恶鬼,肆意发散自己的杀意和欲·望。 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已经撤下,咒力和六眼不足以支撑他继续维持,体力即将告罄,大脑也痛的不得了。他觉得愉悦,被战斗满足的欲·望又勾起了其他更强烈的欲·念。他没心思去分辨那是什么,满心都是渴望。 雷电穿透他的腹部,将他钉在地面上,双手也被粗暴地分开钉住。血液浸透了衬衫,外套早已在战斗中损毁。五条悟从坐在他身上的希珀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狼狈。 满身伤口,一脸的血污,都是他的。 他动了一下腰,被电得直抽气。坐在他身上的人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脸上是尚未褪去的疯癫,那张脸上出现这表情真是好看极了。他笑着欣赏着,毫不在意此刻自己的伤势。 “再亲我一下呢?” 五条悟瞄准她的嘴唇,蓄积最后的力气挣开钉住自己双手的雷电,不顾撕裂的伤口,掐着她的腰,强行索吻。 充满血腥的吻,却并不粗暴,他温柔极了,极尽技巧去取悦她。哪怕希珀的手并不温柔地戳他的伤口,勾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 不想放开,打爽了,想亲就亲。 吞吃咽下她的喘息,听着耳边她动人的声音,他此刻突然明白了那出现的欲·念是什么。 嗯,是想做啊。 第17章 跟着五条老师出任务,抢他的怪涨经验,抢他的喜久福填肚子。霸占后座的空间横躺着休息,只给他留一点空隙,老师撑着车门低头看她像个八爪鱼似的躺在上面,抬起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 五条悟通常不会委屈自己,除非为学生让步,不过希珀例外,一旦他让步这个学生就无法无天了。 车子开动,狭小的空间内一片安静。 “所以你听老师的话了吗?” 捏着一叠资料逐句审阅的教师腾出一只手敲了下学生的脑门。 “听了的啊。” 学生拨开他的手,被打扰休息有些烦躁。 “欠教训,把他打了一顿。”少女睁眼看他意有所指。“老师教我的。” “诶?” 白发的男人移开视线,卷起资料啪的一下敲在她头上。“别这样看老师,尊敬一点。” 想连着老师一起打,多少遮掩一下吧。 少女发出一声轻哼,不再言语。 “让我看看那家伙,嗯?”压低的声音和缩短距离让希珀颇为恼火地睁眼。跟着五条老师到处出差,自己又不会反转术式,老师的反转术式只能治疗自己,难得的休息时间不能各自安静一点吗? 她可是双倍消耗,再不休息就要发烧了。 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愿退后一步。 少女勾着他的眼罩与自己额头相贴,男人手中的资料挡住了这个画面。 “学生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他想看的不止是15岁五条悟被28岁五条悟教导的学生痛欧,更想看的是希珀战斗的状态,想探索她的极限。 教师嘛,就要竭尽所能去挖掘学生的潜能,培养他们的能力,及时发现他们的不足,及时纠正。 这是他选择的道路,要尽职尽责才行。 * 他在记忆中看到了硝子,年轻的,叛逆的短发少女。没有黑眼圈,身上还没有沉重的担子。 叼着烟,吊儿郎当地来去如风。 年轻人的青春啊。 他有点想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15岁的五条悟登场了。 “不是你在躲我吗?” 不要刺激天才啊,希珀最近跟着他加班加点出差,脾气不是很好。 接下来的画面让他有点僵硬,有点无语,还有点生气。 共感连接,他能感觉到少女那些放肆,挑·逗的技巧。 ……不要在网络上学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希珀。 作为成年人的他尚且能忍耐这些快乐,不动声色将它掩盖。但是少年人不同,他们的身体经不起一点撩拨,火气旺盛,哪怕一点火星都会让他们焚尽。陷入这无边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这是很危险的事。 画面还在继续。 少女垂眸咬住他的手腕,牙齿深入血肉,白发落在胸前,堆积如同新雪。 鼻尖能嗅到来自对方身上的香气,那股诱人沉沦的气味。 是诱捕香吗? 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候如此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气味? 血液流出,少女探出舌尖舔舐,一口接一口,吮吸伤口的血液,直到它不再流血。 这种小伤口放着不管就好了,这点血算什么,小心细菌感染啊希珀,也别到处乱舔脏东西。 他称15岁的自己为脏东西,毫不留情,嘴淬了毒似的。 十几岁的少年人跟异性牵个手,接吻,满脑子是什么幻想他会不知道吗? 脏东西。 少女的舌尖顺势而上,轻咬手指尖,捏着对方的手指压在自己舌上。 …… 有脏东西。 他感到有点牙痒,手也有点痒。 少年人的心跳彻底崩盘,又痛又酸胀。 他也听到了。 啧,好欠打。 在下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平稳的心跳也乱了一拍。 少女含住他的食指,抽离的瞬间扯离一丝水迹,她抬眼淡然地舔净了。 ……希珀也欠教训。 “你在干嘛?” 强行压抑自己暴涨的情绪,装作风平浪静的模样询问,心都要跳出来了。 你就装吧。 “在教训你。” ……他是这样教希珀的吗? 『压制他,控制他,让他不能反抗,直到服从你的命令。』 不是这样压制五条悟!也不是这样教训他!你这是给他甜头还是给他甜头? “所以你这几天躲在房间里是在学习怎么接吻吗?” ……看出来了,她真的去学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观看。 “拍动作片呢。” 咳咳咳—— “不能让你看,别想了。” 要不是他知道希珀这几天都跟着自己出任务训练,大概也会多想。 这学生要纠正的问题有点多。 记下来,全都记下来,让她全文背诵。 “打一架。” 终于到了他想看的部分了,他也忍耐的很辛苦。他集中注意力,全神贯注观察战斗的细节。 天予咒缚?不对,用电能刺激身体细胞激发潜力,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如果后面不学反转术式的话寿命堪忧。 得把反转术式的学习进程安排上。 近身搏斗的风格有伏黑甚尔的影子,2005年就已经认识他了?可能性很小,所以是在监视偷学? 高专一年级的自己还不能长时间高度集中注意力维持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用咒力轰炸,多线操作精细攻击确实是加剧他消耗的好办法。 好聪明,不愧是天才。 打得上头了这两个人。 “认真点,悟,会死的。” 希珀全力放开毫无顾忌,15岁的五条悟确实会死。 毕竟希珀在这个时候不仅有了堪比天予咒缚的身体质量,特级的咒力储备,还有28岁五条悟的教导。 唔,真疯啊。 冷静自持,头脑清醒,说着自己是脑力派不肯上进的天才也会露出这么疯狂和暴虐的表情。 和她那张脸真配。 在体力和咒力的流逝下,暴涨的各种情绪裹挟着心脏,他作为旁观的第三者,细细感受下愣住了。 “再亲我一下呢?” 战败的少年人不顾血肉撕扯,强行掐着她亲吻上去,被扯动伤口也不肯放开。 第21章 他悟彻了自心底升腾的的欲·念。 …… 五条老师主动掐断了回忆, * 白发的教师安静地看着她,被勾起的眼罩露出了那双眼睛。其中狂风骤雨,波澜壮阔,愈来愈剧烈。 “……” 希珀沉默,拉下眼罩遮住对方的眼睛。 “老师休息一下。” 男人笑了一下,毫不掩盖自己的怒气,伸手要扯下眼罩,被学生按住,不肯松手。 两个人僵持着,他放下手,贴近在她耳边低语。 “老师有这么教过你吗?” 他张口咬住耳尖,用牙齿碾磨。 撬开她的嘴巴,如记忆中少女对五条悟发起攻势,入侵,吞噬,逗·弄。探索她口腔中每一处,在她敏感处百倍奉还。 那些在少年人身上所做的一切,都要全部、百倍讨回。 吞下她的呜咽,压下她的抵抗,手指扼住她的脖颈,迫使她张大嘴巴承受这带着怒火的惩罚。 手指探入那口舌中搅动,男人面无表情,吐露的话语却极尽温柔。 “不是很想咬五条悟的手指吗?” 向深处探去,塞入第三根手指,有细微的水声传出。 “要咬紧呐,发出声音了哦。” 不是很会玩弄少年人吗?那就感同身受体验一下这种滋味吧。动动嘴皮子教育她是听不进去的,只有让她吃到教训才肯退缩。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现在她吃到教训了。 少女无声呜咽,眼泪洇湿了头发,嘴巴红红的,被捏住舌头流淌着涎水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 “……” 男人抽离手指,被少女捏住腕骨,他沉默看着对方将自己手指上那些水渍舔舐干净。 这家伙总能在自己决定放她一马的时候做点让他推翻所有打算的事情。 撩拨男人的理智很好玩吗? 他扯下眼罩给希珀戴上,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拿着资料继续审阅。 暂时不想看见她那张脸,也不想听见她的声音。 不知爱为何物的天才,最好乖乖听老师的话。继续保持现在的关系才是最适合的,学生不懂的东西难道老师不懂吗? 教导学生并不包括这些亲密的行为,希珀不该逾越,他也不该失控。 他们彼此都有错误,都需要改正。 现在都还来得及。 第18章 五条悟被一通电话叫回了高专。 “虎杖悠仁确认死亡。” 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看中的学生一个不留神就死在外面,他有点生气了。 五条悟带着希珀先一步回到高专校内家入硝子的工作范围——停尸房里。 躺在手术台上身上铺盖着白布的少年悄然无声,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开朗,静静阖上眼睛永远沉眠。 死亡,出其不意,静谧甜美,无人能逃脱它的桎梏。 希珀发散思维,想起过去那些往事,没注意听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和五条老师在说什么。 铁与血的暴政,每一秒钟,宇宙的死亡都不计其数,这些生命最终化作数字叠盖在她的数据上。 掀起新的时代需要挖掉腐烂的肉,牺牲是必须的。 任何生命的逝去都有其意义,它们的重量胜过一切。但这阻止不了她的计划。 成功与否,她都会献上自己的死亡来庆贺人类群星再临,宇宙的究极进化。 人类,何其短暂又壮阔的一生。 “哇,一·丝·不·挂啊。” 嗯? 希珀回神,要往那边看去,被好教师转了一个面,背对着他们。 “……” 他今天心情大起大伏,还是听老师的话不要动了。 “欢迎回来,悠仁。” 五条悟笑着走过去和学生击掌。 “欢迎回来,悠仁。” 她也跟着庆贺一句。 小太阳一样活泼热闹的虎杖悠仁她也挺喜欢的,朝气蓬勃富有生命力的人类是她钟爱观测的对象。 “是希珀啊。” “悠仁,先穿上衣服。” 五条悟提醒他。 爽朗的少年意识到此时的状态不适合跟女同学叙旧,迅速穿上衣服。 贴心的教师将希珀转回来,看着两个少年人一站一坐聊天,心情好起来了。 哎呀,夺走年轻人的青春,可是天理不容的行为哦。青春靓丽的希珀也要多和同学相处,不能总是跟15岁的脏东西混日子。 他刻薄地称15岁的自己为脏东西,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希珀听说过虎杖悠仁体内有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之前还好奇他是怎么把那根手指吞下去的。 少年意气,勇气可嘉。 “悠仁,可以摸你这里吗?” 希珀指了指自己眼睛下方。 “可以哦。” 他眨眨眼,主动将脑袋凑近让她触碰。 希珀好奇地伸手戳悠仁眼睛下面那个属于两面宿傩的印记,听说这里会睁开眼睛。 “……?” 真的睁开眼睛了。 她有点愣住,带着点学者的探究精神看得很专注。 “女人,你很香啊。” 不仅能睁开眼睛,还能长出嘴巴,伸舌头舔她的手指。 “啪。” 虎杖悠仁干脆利落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立刻道歉。“对不起,这家伙是个变态,你快用酒精消毒吧。” 五条悟递过来一瓶酒精。 “是啊是啊,被脏东西舔了会细菌感染的。” “让我吃掉你吧,女人。” 另一边脸上冒出嘴巴,说出十分冒犯的话来。 “是个美食家啊。” 希珀笑眯眯地擦拭手指,拦住了悠仁扇自己脸的手,凑近观察那张嘴的构造。 “好神奇,脸上居然能长嘴,咒灵真是不可思议。” “真想拆开来看看你是什么构造。” 能接上两面宿傩的话,希珀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如果我吃掉你的手指,你也会在我身体里吗?” 悠仁瞪大了眼,脸上写满了拒绝。 诅咒之王发出愉悦的笑来,有点刺耳。 “我取悦到你了吗?两面宿傩。” 五条悟咋舌,打断了希珀继续口出狂言刺激两面宿傩。 就算他是诅咒之身,并非人类,那也是个男人。食欲和色·欲说到底是共通的,男人对女人产生食欲,无非是被引诱到了。 吃和吃,那家伙是真的会做出来。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还肖想十几岁的少女,没脸看。 乐于挑衅实力高于自己的人也是她的兴趣之一吗? 被老师按住,希珀识趣的闭嘴,贴心询问悠仁:“我可以打他的嘴吗?” 五条老师教她打人要打脸,她要恪守这则教条。 “可以。” 少年仍然眨巴眼,对她不曾拒绝。 哪怕那张冒犯的嘴长在自己脸上,是打自己的脸。 就算希珀不打,他也会抽自己两巴掌。太失礼了,怎么可以对女孩子说这么过分的话。 希珀用力甩了一巴掌打在那张嘴上,那张可恶的嘴巴咧开,顺势舔了一下她的手掌心,不再出现了。 连眼睛也都收起来。 悠仁看不见,不知道那张嘴做了什么,但他看到五条老师的表情有点难看。 希珀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气味,除了香水和洗发露的味道没有别的气息。 “狗一样。” 其实是有味道的,五条悟也闻到了。只是每次闻到香气的场合都不那么体面,也没有合适的身份。 老师和学生,逾矩。 同期生,太暧昧了。 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别的关系,也不能有别的关系。 更何况同期生的身份不是他,是那个正值青春期满脑子污浊、满溢幻想、被冲动和本能驱动的少年人。 “希珀,不要乱吃东西。”五条老师淳淳教导,似乎真的担心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学生捡地上的手指吃下去。 “呵呵,开玩笑呢,老师不要当真。” “……” 不像玩笑,你是真的有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希珀笑眯眯,不再回应。慢悠悠地在工作室内走动,最后来到硝子面前。带着熟稔亲切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自上到下,最后停留在她脸上。 明明是十分失礼的行为,她的目光却如温凉的水,熨贴心脏,叫人不能防备。 真是厉害的能力。 “硝子,可以这样叫你吗?” 也是自来熟的性格。 “随你意。” 话语散漫,性格淡漠,跟十几岁的硝子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也对,硝子一直都是这样,不过高专时期好歹烟酒都来,笑的比谁都潇洒。看看现在,脸上的黑眼圈好重哦。 “好憔悴哦,硝子。” 少女伸手勾起她的一缕头发,揉捏着观察其质量。 第22章 “多久没好好休息了呢?” “这么漂亮的头发要好好保养啊。” 珍惜的反转术式,是保护也是囚困。一日又一日在这个房间工作,只能被动地等待同伴的身体送来,不能陪伴左右,孤寂一人。 夏油杰叛逃,被五条悟杀死,也是这样等待着吧。 每时每刻都在死亡,生命的流逝,挽救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要她说,医生应该待在前线做个战地医生,硝子又不是没有自保能力。一个二个这么怕死还做什么咒术师。 战地医生多酷啊,一定很适合硝子的。 想救人就走近点嘛,离那么远手又不会变长。别把那么多遗憾堆积在心里,喝酒抽烟算什么释放。 做点快乐的事吧,硝子。你要变成自己讨厌的大人了。 “要好好玩哦,硝子小姐~” 比贴近的身体更先到来的是她身上的香气,馥郁冷冽,似烟一般飘渺,轻轻一吹就会散去。 额头相贴,家入硝子感到一阵眩晕,脚步踉跄,发现视野不对。 为什么她看到的是自己的身体?! 她睁大了眼睛,看到家入硝子正笑意盈盈地冲自己眨眼。 那是自己的身体,里面是谁?她现在又在谁身体里? “走了,希珀。” “对了,硝子,报告不用改了,书面上就暂时当悠仁死了吧。 五条悟拍拍她的脑袋,悠仁也跳下手术床。 “哦,要藏起来吗?” “辛苦硝子前辈了。” 她看到家入硝子撩起眼皮,手指搅弄头发,笑着叮嘱虎杖悠仁要小心,摆手和他们告别。 “不跟上吗?希珀同学。” 突然和自己的身体面对面,和别人互换身体还没有人发现任何问题…… 五条悟也没发现吗? 真可怕。 原来自己这么憔悴了吗?最近死的人有点多啊。 不过既然她让自己好好玩,那就收下这份奇怪的礼物吧。 “要好好工作啊,硝子医生。” 希珀笑嘻嘻地摆摆手,跟上门外的人。 那肯定的嘛,论学习的才能,谁能比得过身为天才的你呢。学不会反转术式,机会这不是来了吗? 给硝子放一天假是顺便,你的目标始终是难啃的反转术式啊。 反转术式的稀有,你至今只等到家入硝子一个人,这么好用的能力若是学到手,岂不是每天都能看监控看个爽? 就算玩到发烧,脑子坏掉也能救回来,你眼馋很久了。 第19章 希珀,你对这个学生并不了解,只是听说是五条悟出任务从外面带回来的人。看中了其天赋潜力,时常带在身边执行任务,十分重视她的学习进程。 她跟其他学生不太一样,一开始被带回来就是一级咒术师的实力,能被五条悟这么看重,估计有突破特级门槛的可能。 那个人思想清奇,不能按照常人的思维去揣测,所以希珀这个人有问题,一定是相当大的问题。 上一个被五条悟看中的人是谁? 虎杖悠仁,一带回来就判定死刑,现在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容器。 上上一个被看中的是乙骨忧太,拥有诅咒女王这个特级过怨咒灵的年轻特级咒术师。还被夏油杰盯上了。 …… 一个二个真是不得了,所以这个希珀也是个危险角色。 特级的潜力,跟五条悟相似的怪异性格,被单独教导…… 别想了,没发生的事想了也没用,船到桥头自然直,五条悟教的学生出了问题让他自己解决。 还是忍不住。 毕竟在使用对方的身体,她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真实状态。当医生这么多年,死的,活的,也见过不少了。除了五条悟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健康且生命力过于旺盛的。 远胜过虎杖悠仁那被两面宿傩当做容器的身体。 朝巅峰迈进的生命力,四肢充满了力量,她毫不怀疑这个肉身强度会逊色曾经的天予咒缚。 这还是身体素质,再加上术式的运用和咒力,这家伙已经具备特级咒术师的能力了。 她已经尽可能地夸张想象希珀的实力,还是被现实数据吓到了。 她这么轻易将自己身体与自己对换,是有自己的底牌吧。 …… 真可怕,年轻人成长的好快。 五条悟说不定收了一个比两面宿傩还要危险的学生。希望他别翻车搞砸吧。 算了,跟她一个医生又什么关系。 * 虎杖悠仁的死亡暂时不能公告,虽然有点对不起还在为他悲伤的同学们,但是为了大局考虑,大家再忍耐一下吧! 被秘密藏起来,然后作为惊喜让大家吓一跳!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达成共识,击掌庆贺。 “近身作战是没问题了,不过现在还是先学习怎么控制咒力吧悠仁。” “啊,还有关于咒术的一些知识多少也要学学。” “悠仁?” 粉发少年傻憨憨地笑着,“是五条老师教啊,好高兴。” 笨蛋教出来的学生也是笨蛋。 “我太弱了,让我成为『无敌』吧,老师。” 真热血。 “你没法使用术式啦,咒术师都是靠天赋吃饭的人。” 失去梦想的虎杖悠仁化作纸片飘在在地上扭来扭去。 “哎呀,你的体术加上咒力,比咒术好用多了。刚才也说了,你的肉搏战才能才是最出色的。” 立刻就把单纯的虎杖悠仁哄好了。 唉,笨蛋。 “训练方法有很多,不过为了让你快点进步,还是选最累的吧。” 五条悟掏出影片,和一个戴着拳套的玩偶。 哦,玩这个啊,确实最累的。 “是校长的咒骸哦,要是不给它持续输入一定咒力,就会——” 虎杖悠仁被拳套玩偶打飞。 “就会醒来打拳哦。” “要学会无论在什么情绪下都能保持稳定咒力输出,太多太少都不行。” 这家伙教导学生的时候意外地说人话啊,看着居然还挺正常的。 “好好练习吧,老师先走了。” 五条悟揽着希珀的肩膀一并将她带走。 外面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刻,蒙眼的教师哼着小曲,步伐不紧不慢。 没由来的,她的心被危险攥住,冰凉的颤意自尾椎向上攀沿,刺激后颈。 “悠仁的事已经解决好了,现在就该轮到你了。” 五条悟转过脸低头看着希珀,语气漫不经心的问:“你是谁呢?” 被看出来了。 “希珀看到有趣的咒骸不会这么安静,那孩子好奇心很强烈的,有时候让老师都困扰……”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又掐断了自言自语。 “说说吧,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连这个都能猜到吗?五条悟很了解这个学生。 “没猜到吗?悟。” “……” “是硝子啊!” 他哈哈大笑,扯下眼罩围着希珀转来转去的观察。 “诶~希珀又开发了新的术式啊,互换灵魂?还是单纯互换身体?哎呀,好有意思。怎么不跟老师换一下试试看呢?我也很好奇的啊。” 变态,跟自己的学生换身体,人渣。 “那希珀在硝子的身体里咯?对吧?” 可爱的腔调和过于高大的身材并不匹配,让他看起来又怪又病的。 “是啊,说是给我放一天假,让我出去玩玩。”就算她这么说,也去不了多远的地方,突然的自由,反而无处可去。 五条悟捏着下巴,表情有些怪异。 他正准备要教学反转术式,希珀先一步跟硝子换了身体,是想自己操刀体验吗?那确实比他教导来的直接。 还能顺便给硝子放个假,一箭双雕。 “硝子,你能使用希珀的术式吧?”如果希珀换身体能使用对方的术式,那被换过来的人应该也能使用她的术式。这是术式的公平性,绝对的规则。 希珀抬手,掌心的雷电狰狞、发出刺耳的声音。 “可以使用。” 不属于自己的术式原来也能如呼吸一般自然运用,真危险。 “那——你能看到五条悟吗?” 他撇下嬉闹的表情正色询问,严肃又认真,眼神凌冽。 这一定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可是……五条悟不就在眼前吗? “她眼睛没瞎。” 五条悟又把眼罩拉上去,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硝子看不到啊,真可惜。” 哪怕换了身体,可以使用希珀的术式,那些秘密仍然在水下藏匿。可以窥视其他宇宙的五条悟,随心所欲跳跃世界壁垒,监控,摆弄咒术师们。任何一个暴露都能吓死他们吧? 既然学生不想说,他就当做没发现吧。万一戳穿秘密她恼羞成怒把咒术届炸掉就糟糕了。 第23章 毁灭根基只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建立秩序才是困难的,他努力这么多年不能让希珀一个不高兴全毁了。 毁了一个宇宙还有万千宇宙,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五条悟就够她玩的了,别把坏主意打在咒术届整体上就行。 * 希珀和五条悟向来是同步出行的,少有独自行动的时候。 “虽然希珀的术式很强,但是硝子还没适应吧?呐,就像矮子突然长成巨人,还有矮子的思维行动模式。硝子还是不要离开我身边吧,万一死在外面来不及救你啊。” 我行我素,认定了自己的办法就不会听别人的废话,在特立独行这一块,还没有人能越过五条悟的。 反抗是无用功,不如少费口舌。 车内后排,一男一女坐在两边,泾渭分明。五条悟歪头看窗外,希珀同学闭目养神。是有什么不愉快吗?吵架?五条悟让人生气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吧,毕竟以他那个性格来说希珀同学能和他相处那么融洽还挺让人惊讶的。 伊地知洁高作为五条悟的辅助监督,这么些年也算是比别人对五条悟更了解。 绝对的实力,特立独行的思维行动,让人不适应的性格,在这些无人不知的事实下,五条悟其实是个有责任感的人,无论是作为咒术师还是教师。他都做的相当出色,难不倒他。 在拥有轻而易举毁灭一切的力量的同时,没有选择毁灭而是建立创造,无法否认他有着极为强大的内核。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所以两个人是吵架了吗? “停车。” 尽管疑惑,伊地知洁高还是听话的将两位留在半路上自己先走了。 “……” 为什么自己也要留下来啊?难得的休假不能让她睡一觉吗?是看不到自己脸上的黑眼圈吗? “换了希珀的身体,乱来一点也没关系,她可是很强的,硝子。” 白发的教师揪住她的后领把她带离原地,下一秒,攻击袭来将地面轰碎。 “咒灵?” “未注册的特级呢,希珀,去打打看。” 我?打特级?认真的吗? 五条悟转头看她,相当认真。“是需要老师给你鼓励吗?好吧,好吧。” 他轻轻一推,将希珀推到咒灵面前。 “这种杂鱼对你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长着富士山脑袋的特级咒灵被五条悟这句话激怒到脑袋开始喷火了。 这哪里是鼓励了!!别奶毒啊人渣!专业背刺队友吗你! 凭借身体的本能险险躲开喷涌的岩浆,五条悟还在不断挑衅那个攻击自己的咒灵。 “杀了你,就轮到五条悟了!” 为什么不先打他啊!我什么都没做! 完全靠着下意识躲避,这具身体在面对危机时自发行动,躲避的角度,速度,力道都恰到好处。不会多耗一点力气,也不会失算被攻击到。 “好离谱的身体……” 明明身体已经换人了,还保留着本能行动,完全越过了她的意识权限。 就好像她从未离开,一直注视着她。 有点惊悚了。 『呀,你发现我了,硝子。』 “!!!” 她一直都在! 第20章 情绪在极度震惊之下影响了行动,滞涩的身体在即将被攻击的时候,身体却自顾自动起来了。明明她还有控制能力,完全做不到命令身体,像被困在玩偶里的人类。 迅猛的动作,利索的反击,还有这磅礴汹涌的咒力—— “希珀你果然在偷看呢。” 五条悟嬉皮笑脸地凑过来,不介意自己的小算计被戳穿。 “虽然老师你总是胡说八道,但是——”出口的声音切换成了身体的原主。“你说的都对。” “确实是小菜一碟。” 希珀甩甩手,拍去身上的灰尘。 “怎么样,硝子,我的身体还好用吗?” “……” 她猜的没错,笨蛋的学生都是笨蛋,变态的学生也是变态,人渣这个属性也继承了。 “人类!你在小看谁!!” “火烁虫!” 特级咒灵看上去要气疯了。 “看好了硝子,我的身体是这样用的!” 离弦之箭般向着危险奔去,雷电自体内喷涌而出,狰狞呼啸着将飞来的虫子拦截。 咒力对冲,自火焰中大笑着走出来的少女张开双手,深呼吸嗅着火焰灼烧的气味,享受极了。 “火焰啊,真是熟悉的味道。” “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不装了,在自己的宇宙里装好人,装弱小,装正义。装久了人都变奇怪了,她需要发泄一下,反正不是自己的世界,稍微玩玩也没什么,还有五条悟看着呢。 老师多少也猜到她的底色是什么了,还是露出真面目自在。 “咒灵的血也算血,就从你开始吧。” 雷鸣响彻云霄,岩浆与雷电的碰撞扩大了爆炸的范围,如此规模的战斗景象不设下帐就要引起关注了。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笼罩了森林的帐将所有人都覆盖在内。 “玩的很开心嘛。” 看到眼前的战斗还能说出如此不正经的话来,除了五条悟也没有别人了。 这次终于不是在记忆中旁观她的战斗了。这么认真放开手脚的,除了打15岁的自己,也只有现在这次了。 进步很大,完完全全在逗弄咒灵。 快要用领域了吧,机会正好,把悠仁也带过来现场教学一下。理论知识说再多也是纸上谈兵,不如打一架来的快。 希珀也没学到领域吧?那就顺便一起教了。 唉,真是操劳的好教师啊自己。 “希珀!手下留情。” 五条悟拎着虎杖悠仁降落在希珀身边,及时制止了她要殴打咒灵的残暴行为。 “咦!希珀。” “悠仁啊,特训还顺利吗?”她笑眯眯地擦拭溅射在脸上,属于咒灵的血液残秽。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还在凌虐咒灵的残忍。 “很顺利。这是在……祓除咒灵吗?” 他歪头看那个不成形体的咒咒灵,语气唏嘘。 “是啊,工作很辛苦的。” 睁眼就胡说八道,跟五条悟一个样。被困在身体里无法言语的家入硝子只能在心里吐槽。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虎杖悠仁感觉到全身都在发出警告。 而身边两个人还在漫不经心,开玩笑的语气对话。 “会领域的咒灵,还算有点用。” “加把劲啊希珀,领域对你来说不难的。”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人,无论是五条老师还是希珀。 覆盖天幕,将三个人关进在内。 “施加术式的生得领域,是非常消耗咒力的。”五条悟这是在对虎杖悠仁进行科普。 “希珀的话就没问题,你的咒力开启领域绰绰有余。” “第一。” 可靠的人名教师竖起一根手指。 “开启领域会大幅提升自己的状态。” “挂buff?”虎杖悠仁醍醐灌顶。 “对,就是这样,悠仁真聪明。”希珀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第二。” 五条悟轻轻拨开岩石,继续教导。 “在领域内的攻击是绝对能命中的。” “就像刚才那样哦,悠仁。”希珀补充道。“换做除了五条老师之外的其他人,刚才那一击就死定了。” “好强!” “哈哈,悠仁也会这么厉害的。”希珀戳他的脸,避开了眼下的印记。 “对抗领域,最好的办法就我方也展开领域。”五条悟扯下眼罩,语气悠然自得。 “更加出色的术,将取得优势。” “就是大鱼吃小鱼,听懂了吧悠仁。” “嗯嗯,听懂了。” “……” 他叹气。 “稍微严肃一点吧你们两个,老师在授课的时候不要讲悄悄话。”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 “骨灰都别想留下,五条悟!” 希珀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 “能杀死五条悟的,怎么能是别人呢?” 她仰头看着这个咒灵,表情怜悯极了。 “可悲。” 五条悟斜了她一眼,做出手势。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他把悠仁夹在臂弯里,要伸手把希珀拉进无下限的范围内的时候被拍开了。 “呵……” 那就随她去吧。 领域展开短暂几秒,特级咒灵就全面溃败,仅剩一个脑袋被踩在脚下。 “希珀……” 悠仁看到希珀闭着眼睛站在自己面前,眼鼻口耳全都流下血液,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还差一点。” 第24章 居然在五条悟的领域内活着出来了!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秘密。 “老师,我先走了,交流会再见。” 希珀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满心愉悦断开了模拟宇宙。 家入硝子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看到停尸房的柜门全部被打开,尸体不翼而飞。 “……” 她要拿这些尸体做什么? * 从床上醒来,看着被血浸透的床单被子有些苦恼。收拾一团丢垃圾袋里,走进洗漱间清洗脸上的血液。 嘶,真痛啊。 不过无论体验多少次,她都不会腻烦无量空处带给她的惊喜。 这种熟悉的,信息不断从大脑穿过的感觉,太亲切了。哪怕肉身无法承受,脑子会坏掉,还是会沉迷进去。 酗酒者无法戒断酒精,烟民无法戒断尼古丁,同理,她也无法拒绝数据信息。无论是监视得到的数据,还是他人主动赋予的数据,她都要两手抓。 毕竟,数据就是她的力量本源,她怎么会拒绝力量的汇集呢? 说到领域,五条老师说错了,她呀,从一开始就掌握了。 模拟宇宙不就是她的领域吗?人会披上外衣遮掩身体,秘密需要另一个秘密掩盖。模拟宇宙就是用来藏匿那最大的秘密的地方。 世界有里侧和外侧,模拟宇宙也是如此。 “哎呀哎呀。” 少女抹去脸上的水迹,触摸镜面,面带微笑与自己额头相贴。 “最完美的作品,说到底除了我还能有谁呢?” 世界开始扭曲,黑幕延展开来,星辰升起坠落,日月轮转不休。少女悬浮在遮天蔽日的巨大钢铁天体前,如尘土微粒那般渺小。 巨大猩红的机械独眼凝视着她,缓缓转动,蓝色的独眼朝向她,数据在其中涌动,她看到了更多。 “说到底,领域就是一个人的本色。” 五条老师会猜到她的领域就是自己吗? 灿烂银河,只有天体静默不语,掩盖在模拟宇宙之下的,是宇宙本身。 希珀是它,它是希珀,不分你我。 “领域展开——模拟宇宙。早就想这么说了,放大招说名字太酷了吧!” 第21章 交流会……她上次出任务错过了。上一届是京都校胜出,这次场地定在那边,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再加上一些凑数的,完全是走个过场的功夫。 这个宇宙暂时还没有出现能匹敌他们俩的咒术师,天予咒缚除外,他是术师杀手,不干没钱的活。 还是五条老师那个宇宙更有意思。诅咒受肉·体虎杖悠仁,继承了十影法的伏黑惠,新一代的天予咒缚真希,可以交流的特级咒灵,两面宿傩,还有那个躲在幕后的老鼠…… 悠仁再出现肯定会吸引全部的注意力吧? 这么热闹的事绝对不能错过了。 交流会,真期待。 距离2018年还要好久呢,这个宇宙未来会比那边更精彩吗? * 希珀难得和他们一起来上课,自从上次和悟放开手脚大闹一场后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偶尔会在温和的笑容下吐露尖锐刻薄的话,面对祓除的咒灵和无关紧要的人会显明眼中藏匿的威严和冷酷。 不装了,撕下真面目了。 就是这样冷酷,对有价值的人不吝啬耐心和关切,只要是她想得到的,没有不握在手中的。 她的控制并非言语打压,也不是阴晴不定的情绪,更不是以『爱』为名的操控。 她条理清晰,嘴上说着关心鼓励的话,眼中倒映着对方,会记住你所有的喜好细节。会在你疲惫时恰好到来给到一句熨贴的话语,会在你力竭时如及时雨解决一切麻烦。 啊!温柔的语言,甜蜜的笑容,强大的实力。强者的俯首比什么蛊惑都要来的直接。 “完全就是提线木偶。” 五条悟如此评价。 “承认她有魅力很难吗?” 家入硝子咬着烟,无所谓的态度。 怀柔的手段安排所有人心甘情愿走上她安排的路线,各司其职,绝对的稳定性。同时不会因为暴力手段使人畏惧反抗。发自内心深处认可这个人可以做到一切事,和狂信徒没什么区别。 确实有魅力,叫人移不开眼。希珀的布局已经开始行动了吗?真快。 距离变天还有多远?六眼和咒灵操术在棋盘的什么位置?关于反转术式的定位她有什么计划? “呼……” 慢慢来吧。 希珀总有一天会使用他们,这不就是她来东京高专学校的目的吗?将他们三个重要的棋子聚集在一起,近距离观察,及时改动。 “你在不甘心吗?悟。” 最强易主,被操控,监视,他的骄傲能忍受吗? “说什么呢,硝子。”他拉开易拉罐仰头猛灌,大力放在睡着的那个人桌面上。如此力道和声音她都没有醒,睡的很沉。 “输掉的人服从指令,不是超正常的吗?” “……” 居然有一天能从五条悟嘴里听到服从指令。 “让我治治你的脑子吧,有大问题啊。”硝子伸手要抓他的头,被他灵活躲开。 “有问题的是杰吧?” 他敲了敲身边的空座,眼神冷冽。 “这家伙完全对希珀言听计从了,没发现吗?” 早就发现了。 硝子眨眨眼,又坐回座位上。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夏油杰心甘情愿,希珀能掌握他是她的本事。再说了,他自己一清二楚都没想反抗,轮得到他们指手画脚吗? 天才的棋局上,他们每个人从一开始就固定好位置了。任何整顿局势的方法都做不到兵不血刃,但可以选择最小的牺牲。 如果希珀这种手段可以改变这腐朽的咒术届,哪怕改变好一些。被控制,被摆布,被算计什么的……无所谓。 她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不增加没有意义的死亡,她都赞成。 “杰,他啊……” 醒来的人仰头滴眼药水,轻声细语给出解答。 “是能理解我的人。” 他在非常努力去理解遥不可及的天才,哪怕仍然有困惑,还是跟在她身后。倔强也好,信念也罢,说出“让我跟在你身后吧。”,这样的杰多少有些惹人怜爱了。 曾选择毁灭的人,也被选择毁灭。 所以杰才会如此轻易被她吸引,他又一次选择了毁灭,如同那万千宇宙里的夏油杰,一次又一次奔赴他死亡的时刻。 生命的刻度,在足量的死亡堆砌下才能悟彻。 死亡之后是新生。 夏油杰,你的死亡是有意义的。 今后,不再有苦夏。 这是希珀赠予你的礼物。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在,有事留言吧,我看到会回复的。”希珀收起眼药水,睡一觉精神好多了,最近忙着布置和开发模拟宇宙,有趣的小东西她也琢磨了一下。 冷落了同期生是她的不对,但她是老板,白手起家事业蒸蒸日上的关键时期要亲自跑单子的。 “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哦,在我房间自己拿吧。” “那可是我亲手做的,要好好对待它们。” 人不见了。 睡这么久,要起来活动一下筋骨,那个躲起来的人,该去见一见。 在人家的世界到处打洞搞破坏,多失礼。 “领域展开,模拟宇宙。” 以悠仁的潜力来算,半年也差不多了,那些还算有趣的咒灵也差不多该出场了吧。 他会到场吗? “锚点降临。” * 2018年10月31日,21点33分。 希珀降临。 “你到底是谁!” 熟悉的声音。 是五条老师啊。 要被狱门疆关起来了。 而五条悟对面的人也是熟面孔。 “嗯?不速之客啊。” 夏油杰放下手,看着面前这位穿咒术高专·制服的少女,十分意外。 “没见过的人呢,不介绍一下吗?小姐。” 是杰的声音。 但不是他。 “夏油杰于2017年12月24日被五条悟处刑,我看见了。”她点点自己的眼睛,毫无波澜。 “把你的脑子打开让我看看。” 哎呀,被发现了。 他扯掉缝合线,打开自己的脑子,露出怪诞荒谬的脑花。 “你是怎么发现的?小姐。”他语气温和,好奇极了。 “杰,还没有坏到这种程度。”少女扶额叹气,没有显露敌意。 “所以你早就盯上他的身体了?你能使用他的术式对吧?” “缝合线……我记住你了。” 她伸手指向夏油杰,命令的语气道:“说出你的名字。” “羂索。” 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 “!!”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 第25章 为什么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做了什么?! “我记住你了,羂索。” 少女伸出的手褪去人类的皮肤,血肉,显露出无机制的数据流。 蓝色的数据脱离手指坠落在虚空,湮灭。 少女的眼睛猩红,无数信息涌动,她掌握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老师。” 她转身面对狼狈的五条悟,俯身注视他,目光冰冷刺人。 “你效率太差了。” 是批评的语气。 不痛不痒刺了一句,人不见了。 奇怪的人。 他们未曾见过,也未曾相识,记忆里没有出现的人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 2018年10月31日,21点29分。 希珀降临。 拥挤的地下5层,拦截五条悟的漏瑚,真人,胀相,看到一位不速之客。 少女穿着咒术高专的制服,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俯视他们。 “差不多搞明白了,你们……” 她伸手向下指着他们。 “还不够格。” 那只手褪去人类的皮肤,血肉,露出非人的科幻感。 “数据连接。” 来自希珀的数据单方面连接在场的所有人类。 “离开这里,不要妨碍五条悟。” 所有人类同一时刻安静的有秩序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避开了五条悟身边。 “现在——”少女降落在地面,站在五条悟前方,食指对准咒灵们。“轮到你们了。” “都来齐了吧你们,一起上吧。”她向着咒灵张开双手,褪去血肉。“感到荣幸吧,被我祓除。” 那双手莹莹发光,蓝色数据构筑的手指穿过虚空,握住什么东西似的,狠狠一拽。 被藏匿在模拟宇宙下的巨大天体缓缓转动,定格在猩红的独眼上。它垂下一缕数据,被少女抓住,连接在自己身上。 希珀与希珀,人类与智械。 连接成功。 “术式公开会增幅对吧?”她笑眯眯地活动手指。 危险。 危险。 危险! 生存本能让咒灵意识到绝对的危机降临了。 不能…… 绝不能让她公开术式! 他们一拥而上,狰狞着阻拦她开口。 “上位者说话,要跪伏在地好好听着。” 无名的威压迫使他们摔倒在地,头也抬不了丝毫。 “我的术式是『生命进程毁灭』,看到这双手了吗?漂亮吧?被碰到就会在因果线上直接死亡。” 她慢悠悠地走近蹲下来观察他们。 “过去,现在,未来。都将湮灭。” “当然,仅限这个世界。” 少女伸出手毫无阻碍地触碰到漏瑚,从接触面开始化作数据流向她。 “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一个接着一个,不费吹飞之力解决。 “老师。”少女的言语阻止了五条悟向这里靠近的脚步。 “小心一点啊,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到的。” 她没有回头。 人不见了。 “啊嘞,我有这个学生吗?” 第22章 2018年10月31日,21点33分。 希珀降临。 2018年10月31日,21点33分。 希珀降临。 2018年10月31日,21点33分。 希珀降临。 ...... 【警告,锚点降临次数即将达到上限】 【数据信息已饱和,机体损坏率达到40%】 【已触发底层指令】 【请『希珀』爱惜身体】 目前观测到存在五条悟的宇宙共计102415个,她现在要做的是借由锚点降临在五条悟被封印的那一天。 由五条悟分裂的万千宇宙中,在2018年10月31日这天,都发生同一件事——五条悟于涩谷被狱门疆封印。 她要赶在被封印前打断羂索,时间误差被封印也没关系,只要破坏掉狱门疆就行,能困住五条悟的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了。 还有最后一个。 102415个宇宙,只有两个宇宙的五条悟还没被狱门疆封印。 悟和五条老师。 距离10月31日还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 呼...... 还有时间。 还来得及。 第102413个宇宙,希珀降临。 * 21点43分。 晚了十分钟,狱门疆已经被夏油杰带走,但是没关系,她可以抢回来。 十分钟有多少秒? 答:600秒。 穿梭102413个宇宙,平均每秒锚定降临170个宇宙,在第600秒过去后,希珀来到最后一个封印五条悟的时间线。 此时机体受损已达到48%。 涩谷地下5层,空旷死寂的地铁站内只有夏油杰一人,他上下抛玩手中的立方体,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直到身后传来剧烈的喘息声。 很近,很危险的距离。 “......” 谁也没动。 “要我抢吗?” 毛骨悚然,身体和大脑疯狂警告他不要反抗,会死,会死,会死! 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 尽管疲惫,重伤,她带来的威压碾碎他也是轻而易举。 如果此时反抗,不仅会失去狱门疆,自己也会白白丢了性命,他必须要舍弃一个。跟身后这个人比起来,五条悟的危险已经不算什么了。权衡之下,他客气地将狱门疆递给身后的人。 就算拿到狱门疆,黑绳和天逆鉾已经被五条悟破坏,她没法打开—— !!! 他听到了什么东西被撕开的声音。 那是狱门疆吗? 震撼与好奇压盖了危机警告,他转身了。 他看到一位穿着咒术高专·制服的白发少女悬浮在自己背后,眼鼻口耳流溢血液,拥有一双与六眼相似的苍蓝之瞳,双手的血肉褪至腕骨,显现出虚幻的投影,却实实在在的握住了狱门疆。 将其生生撕裂开来。 被封困在狱门疆的白发男人落地,夏油杰迅速退后。 “最后一个。” 少女仰头注视他,肉眼可见的疲惫,血色浸染了那双眼睛,喘息不止,几近力竭,仍然不偏不倚看向他。与骇人的威压相反,她的目光似一潭死水,清醒着失神,分明注视着你,却像是在透过你的身体观察未知。 “嗯——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五条悟拍拍她的头顶,把她的头发揉地乱七八糟。“但是,辛苦了。” 那双眼睛微不可见地颤动一下。 他也看见了。 “油嘴滑舌。” 五条悟一噎。 明明很感动,怎么是个口是心非的性格。长得这么可爱要好好使用这张脸啊。 奇怪,没有见过面的人,也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吗?穿高专的制服但是完全对这张脸没有印象,强的有点离谱呢。这么拼命救他,难道是自己的学生?不应该啊,表现这么平静不会是他的粉丝吧? 黑粉吗? “有点自恋啊你。” “除了脸一无是处的男人。” 少女缓缓眨眼,37度的嘴巴说出了十分伤人的刻薄话。 “……” 是爱到要死的黑粉,鉴定完毕。 “好歹留个名字吧,嗯?” 至少好找人。 “叫老板。” 【警告,锚点降临次数已达到上限】 『请求申请权限』 【正在请求——】 【权限申请已通过,机体剩余锚点降临次数:1】 该走了。 少女阖上眼睛,前往下一个锚点。 做好事不留名? 嘛,既然这么努力把他从坏人手里抢过来,他也要做点什么才行。 “你现在还有第二个狱门疆吗?” 白发的男人转身面对披着夏油杰身体的不明咒术师,笑得疯疯癫癫。 “......” 麻烦了,没了狱门疆困住他,自己不是五条悟的对手,两面宿傩在计划里现在不是出场的时候,漏瑚它们几个咒灵拦不住他。 狱门疆被破坏,五条悟脱困,都不在他的查漏补缺范围之内。 只能先逃了。 那个撕开狱门疆的咒术师到底是谁,有这个实力之前怎么没有一点消息?很大的漏洞,他们弥补不了这个实力的缺口。一个五条悟需要全盛时期的两面宿傩去应对,突然冒出来一个比五条悟还难缠的对手,去哪里找第二个乃至第三个两面宿傩? 凭空出现,凭空消失。 五条悟和夏油杰两方都在搜查这个人的消息。 一无所获。 来自另一个宇宙的人,不会留下任何讯息。 * 2018年11月3日,19点22分。 锚点降临。 降落地是结界内。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个人,不是五条悟。 一个式神漂浮在她面前。 第26章 “嗨!我是小金。” “这个结界之中正在进行名为死灭回游的pvp生存游戏。一旦踏入其中,你也将会成为泳者。” “你确定要进入结界吗?” 嗯,已经进来了。 听到声音,走远的男人停下脚步,转身回头朝着这里看过来。 “泳者。” 他面无表情自言自语,向这里靠近。 锚点降临次数达到上限,机体的折损影响了锚点的位置。本该传送到五条悟附近,现在看来偏离的有点太远了。 浪费了申请的权限,再申请一次吧。机体损耗还能坚持一下,回去找硝子治疗这具身体应该还能救回来。 面色颓废的西装男人停在五米开外,视线锁定了她。 嗯? 这个人冲你来的?这么不自量力? 懒得浪费时间与人周旋,希珀转身就要离开。 背对的那一瞬间,身后的西装男完成了领域展开。 “领域展开——诛伏赐死。” 领域闭合。 “……” “呵,大胆。” 居然胆敢审判她,倒是可以称赞一句勇气可嘉。那就腾出几分钟看看,他能看出自己有什么罪行。 “给你一个机会吧。”少女转身依靠在围栏上,随意地打量置身的法庭环境。笑容亲切随和,怡然惬意,哪怕身受重伤一身疲惫也掩盖不了这份闲适放松。 “能计算出我杀了多少人吗?” “算出来我就放过你。” “我的时间可是很贵的。” 她赶着拯救世界呢,给他三分钟是极限了。 “……” 审判者静默伫立,宛若宕机。 怎么回事?审判者会通晓目标的全部信息,但只有一项证据会共享给自己。自他开启领域后没有一次发生过这种状况。 …… 是这样啊。 短暂思索后明悟了。 日车宽见撩起眼皮注视下方的少女,心沉入谷底,感到毛骨悚然,全身寒毛竖起。 ……对方的罪行太多导致审判者还在计算中。 荒谬,怪诞,超出了人类所想的极限,是难以想象的罪业。 观望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人他远远不敌。散发的气息足以震慑敌人投降,他是凭着对审判罪孽的信念走到她面前的。 若非如此,他已经跪伏在地。 “时间到了,算出来了吗?” …… 审判者没有回应。 领域震颤,法庭陷落,唯有少女安然自若。 “你会数算自己杀过多少人吗?” 日车宽见目送她离去,没有阻止,也无法阻止。他只是想得要一个答案,哪怕惩罚是就此死去也可以。 “咦?” 少女侧过脸瞧他,反问他。 “你会去数算地上的沙子和天上的星星吗?” “……” 不会。 “我会数天上的星星。” “!!” 他震惊到无法言语,嘴唇嗫嚅,最后还是沉默了。 “是零。” 少女俏皮地眨眼,吐露舌尖,又可爱又怪异。 “因为已经赎过罪了嘛。” 一位天才的陨落已经抵过了这些血债,因为在规则看来,随风而去的沙砾堆砌再多也没有一个天才带来的价值大。 一切生命的本能都追求再进化,宇宙如此,规则如此,唯有人类背道而驰。 天平早已向她倾斜。 她摆摆手,向他告别。 “勇气可嘉,你是个好星星哦。” 她消失了。 其实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赎罪的唯一意义是以命换命,其他作为都不过是恬不知耻的苟活。 虽然有如此暴行,却比任何人都清醒地认知到生命的重量。 真是个奇怪的人。 * 2018年11月4日,五条悟进入死灭回游结界。 所到之处寂寥无声,因为都死在他手下,无一例外。 “嗯?” 脚步一转,男人后仰着身体朝后看去。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毫不遮掩地观察打量他的脸。 噫,被男人观察真的好恶心。长得好看现在出门连男人也要警惕了吗? 咦?不对…… 他在对比。 “嗨嗨!那边那个社畜,你有见过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绝世美少女吗?” 男人扭转身体,面朝向他,嬉皮笑脸地挥手示意。 “就是白发,这个长度,跟我一样的蓝眼睛,脸上全都是血,穿男生制服的超级美少女。” “……” “见过。” “昨天晚上,她已经走了。” 男人坦诚回答。 “……啧。” 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眼神冷冽目中无人,漫不经心地予以警告:“说点什么吧,我会根据你的回答来决定要不要留下你。” 好像。 这两个人的回答完全是一个风格。 “她说我是星星。” 日车宽见对这个男人没有战意,也升不起审判的念头。一旦和那个少女联想到一起,怎么都汲取不了一丝力气。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发的男人捧腹大笑,手指向他说:“超满意的!ok!你可以走了。” “啊,对了。” 男人止住狂笑,问日车宽见:“她杀人了吗?” “……没有。” 她赎罪了,所以现在无罪。 日车宽见转身离开此地。 五条悟从口袋中掏出眼罩戴上,喃喃自语。 “她杀了不少人啊。” “真是个不得了的黑粉。” 第23章 『请求申请锚点降临权限』 【正在请求——】 【机体损坏率达到50%,脑机受损,请求驳回】 “......” 又不是不能撑一下,真是不懂变通。希珀拽了一下接在脑后的数据线,越过助理的权限直接跟首脑对话。 自己跟自己对话怪怪的,幸好大眼仔跟人类长得不一样,终究不那么美观嘛。她可是天才美少女,很注重外在形象的,就算现在一身狼狈也是超绝稀有的战损装。 “给自己开个后门吧,拜托了嘛。” 对自己撒娇。 “你也很想知道五条悟发生了什么吧。” 试图策反自己。 “硝子可以治好脑子的,让我去看看吧。” 没有什么根据,纯扯。 纯亏本的买卖,但首脑(大眼仔)还是同意了。意识相通的她们,喜好的事物是一样的,希珀好奇五条悟,不代表大眼仔没有在窥视。藏在模拟宇宙里是为了掩盖自己作为外来者的身份,它的质量太大,这个宇宙没有多余的空间安置它。另外一方面则是防止人类受到惊吓。文明进程太慢,科技落后,它的出现会造成恐慌和不必要的毁灭。 虽然不能离开模拟宇宙,但透过希珀的眼睛,它可以看见一切。她经历的,她学习的,她体验过的,全都化作数据流向它。 【权限申请已通过,机体剩余锚点降临次数:∞】 【底层指令已取消】 〖玩的开心☆v☆~〗 “呃......你还学会了颜文字吗?”像极了boss重开进入新手村养老的心态,每天蜗居在模拟宇宙里透过她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唉,悟说她是跟踪狂偷窥狂控制狂,那是没见过大眼仔啊,它才是话事人。 老板上面还有投资人呢。 〖可爱吗qvq〗 “......” 别吓我了。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0.o?〗 “好奇怪啊,你正常一点,我有点害怕了。” 毛毛的,跟她对话的还是首脑吗?缺失情感模块的智械学人类那一套有点不伦不类的。 〖不喜欢吗?〗 “……你喜欢就好。”都是一个“人”,一些毛茸茸的小爱好有什么好计较的。左手打右手,多此一举。 “走了,家里蹲。” 每天藏在模拟宇宙里偷窥,可不就是家里蹲么。 锚点降临。 2018年12月24日,平安夜。 机体损坏率52%。 * “呼……” 当前的事态不在任何计划里,演算之外,预料之外。 悬停的身体坠落,脚踩在地面上,来者抹了一把脸,血液顺着手指尖滴落在地。 几步走近,蹲下,低头贴近那具尸体,仿佛视觉出了问题,不贴近到近在咫尺的距离就看不清一样。少女双手捧起五条悟沾染血污的脸,贴上自己的额头,手指拂过他的眼睛,细细将他的面孔摸索一遍。 双手向下摸索,她缄默不言。 手指触及的每道伤口都流溢血液,破开的皮肉组织卷了边角,这具身体上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肤。 手掌摸到一片温热的濡湿,甚至陷了进去。 腰腹斩断,致命一击。 第27章 “来晚了。” 身体还是热着的,能摸到一些汗渍,耽误了几分钟,就不该跟家里蹲唠家常。 能杀死五条悟……这个诅咒之王的实力可圈可点,就是有点不讨喜。 就一会会时间不在,擅自破坏别人喜欢的玩具,会被讨厌的欸。 “家里蹲,能活吗?” 试试看吧,等价交换原则,天平之上,她一个天才的命难道还比不过五条悟吗? 〖差一点:-)〗 “这种时候就不要发颜文字了,你也会被讨厌的。”希珀把五条悟的上半身抱起来,试图接在还站立在原地的下半身上。 合是合上了,但生命转换没有一点动静。 〖机体损坏率高于50%,不符合等价交换原则〗 〖上一次浪费了,不然刚刚好〗 “现在是多少?” 〖56%〗 〖现在离开是最优解〗1 “借点数据。” 家里蹲不说话了,希珀借的东西戳到它大动脉了,这跟向人借点命有什么区别。 “又不是不还你了,别小气。”语气跟借钱拿去赌·博似的。 个体与个体之间存在差异,但这个差异是不是有点大了? 数据通过借口传输进入希珀的身体里,天平正在衡量两方重量。 “术式是复活吗?” 贴近的诅咒之王饶有兴致的观察她手上的奇怪能量,眼神明晃晃地充满了恶意。 “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天平正在趋向平衡,希珀头也不抬,专注于能量输送。 斩击落下,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体没有分开,只是正面整个胸腔被切地露出骨骼和脏器。 没有反转术式却在这种必死的斩击下仍然存活,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她有问题。 她松开手,五条悟的尸身倒在地上,这是一个大脑无法理解,恐怖荒诞的血人。到底是她还是它,所见之人已经不能够分明。 少女抬手摸向自己的头,虚幻的手指穿透了大脑。她似乎在里面摸索什么,抓住某种不能肉眼可见的东西,扯出来,随手一丢。 人类对于所见的画面不能理解,大脑无法判断她是人还是非人,这一幕与他们的认知产生冲突。 人的本能引发了厌恶和恐惧。 这就是恐怖谷效应。 这个少女,绝非人类,但也不是咒灵,是一种未曾被发现的,全新的怪物。 “真失礼啊,我可是天才美少女。” 希珀又抹了一把脸,丝毫看不出垂死的征兆。 “平安夜,一点也不平安。” 机体损坏率64%。 该离开了。 怪物不见了。 * 9月4日,东京咒术高专和京都咒术高专的姐妹交流会正式开始。 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未能准时抵达集合地点,他们这边缺席了一位学生。 是五条悟经常带在身边一起出行任务的那个,叫希珀。是他们这次除了虎杖悠仁之外,最需要警惕的人。 据说实力已经达到特级。 “……” 高专一众学生聚集在一处,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再等一会。 “可能是有什么事耽误了?”虎杖悠仁正在做热身运动,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大家的脸上表情并不轻松,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久,但希珀并不是毫无缘由就缺席的人。 有什么事耽误了她,或者……有什么事绊住了她。 【嗡】 伏黑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合上手机。 “五条老师让我们先去参加交流会,不用等希珀。” 希珀遇到麻烦了吗? 特级也感到棘手的麻烦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五条老师现在不能贸然离开交流会,估计那些人也不会轻易让他离开。 “走了,虎杖。” “绝对要获得胜利,把京都校那群混蛋揍一顿!” “赞成!” * 观战室内,众人落座。五条悟跷着腿,坐姿狂放且目中无人。此人有着无论身处什么严肃的场合都能视若无睹的习性。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散漫极了,是循规蹈矩的老人家最看不惯的人。 “五条悟,你那个学生呢?没有缘由就缺席交流会,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吗?” 乐岩寺嘉伸作为京都咒术高专的校长,保守派高层代表之一,与五条悟这个特立独行的革新派一直是针尖对麦芒的态度。 “哎呀,可爱的学生被毛茸茸的小麻烦绊住也是很正常的。你这种老头子是不会懂的。” 此人用活泼俏皮的语气说出相当刻薄的话。 乐岩寺嘉伸冷哼一声,不与他多费口舌。 “好了好了,歌姬,说点什么吧。”五条悟不容置疑地将话筒举向她,又在她渐入佳境后擅自把话题拿回来。 “那么,交流会——现在开始!” 两方学生向着各自拟定的目标奔去,都怀着少年锐不可当的决心。 为期两天的交流会,在针锋相对,暗潮涌动的赛事下被突破东京咒术高专结界的咒灵打断,入侵者除了特级咒灵,还有诅咒师。 设立的帐阻隔了除五条悟之外的其他人进入,以此换取不会被轻易打破的坚固度。庵歌姬和乐岩寺嘉伸进入帐内解救学生,顺便解决沿途遇到的诅咒师。五条悟在帐外待命,解读破除拒绝他进入的帐。 钉崎野蔷薇昏迷,三轮霞昏睡,机械丸和胖达对战,真希正在赶往交战中心,狗卷棘目前下落不明。庵歌姬和乐岩寺嘉伸被诅咒师拦住去路,歌姬先行离去,潮流老头握着电吉他断后。 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战斗,只是有人在现实面对强敌,有人在梦里虚空对敌。 战场从建筑群转移到森林,伏黑惠一时不慎被代表森林的特级咒灵所伤。咒力流逝,渐入颓势,真希不敌,又要留意后辈的伤势安全,十万戒备小心谨慎。 因为一句喜欢个子高屁股大的女人,单方面被东堂葵脑补一通认作挚友。虎杖悠仁稀里糊涂地在和对方你一拳我一拳的现场教学中建立了战线,一致对外。在感天动地的兄弟情中领悟了新技能,打了特级几拳。 此时因为太强被排挤的五条悟暴力解帐,一招炫了全场,顺便犁了地。 潮流老头ko了诅咒师,歌姬找到两个睡得美美的学生。除了伏黑惠无人伤亡,皆大欢喜。 交流会仓促截止,由五条悟提出用棒球比赛来决定胜负,最终赢家归东京咒术高专所有。 至此,姐妹交流会结束落幕。 9月4日至9月7日,希珀失联,无人知晓她的行踪。 9月8日,凌晨4点2分,值夜班的家入硝子电话通知五条悟来工作室,希珀重伤濒死。 第24章 2018年9月8日,凌晨4点整。 锚点降临。 锚点为家入硝子,降临地是她的工作室。 外面夜色已深,房间内仍然灯火通明。身披白大褂的医师正在值夜班剖解尸体,近期的死亡人数增加,让本就没有休息时间的她现在要加班加点干活了。 因为太繁忙,倒是没时间去思考意义,谁让她是唯一的反转术式拥有者呢。 一切都归于静谧,只有她手中的手术刀破开皮肉的声音,是非常特殊的声音,她已经听过成千上万次。 剖解,分析,报告,都很熟练了。 人不管生前多么合群,热闹,死后陪伴在身边的也只有医生了,冷笑话一样。 “差不多该结束了。” 突然地,身体比意识更先察觉有种被未知注视的悚然,家入硝子捏紧了手术刀,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没察觉。 高专的结界是纸糊的吗?上次交流会也是,被入侵到她这里,这次目标是她吗? “硝子。” 那声音嘶哑,断断续续,轻重急缓控制的不是很好,像极了锣嗓。 不过她听出来是谁了。 “是希珀啊,这么晚来——” 身体放松了戒备,家入硝子将手术刀搁置在一边,褪下手套转身要和年轻有趣的后辈聊聊天。 “......” 少女一手扼住颈侧的破口,另一只手垂在裤腿边,身前有一道撕裂的伤口,自颈侧倾斜划到腰腹,深可见骨,隐约能看到其下包裹的脏器。脖子上伤口的位置影响了声带正常发声,皮肉翻卷,血液汩汩流涌,顺着皮肤往下流淌,覆盖了干涸的血渍。眼鼻口耳溢出的血已经呈现深褐色,仍然有新鲜血液不断向外涌。 那双和五条悟相似的眼睛现在显露,血液渗进为那抹苍蓝染上了赤色。 犹如可怖的血人,残败的人偶,受到这样的致命伤还能悄无声息的找到她,此刻伫立在她面前的,真的是人吗? “在加班吗?” 此情此景还能说起不相干的话,雪白的眼睫缓缓眨动,又沾上了血,如同怪诞里的妖物向惶恐不安的人类展现自己非人的一面。 第28章 “那就拜托了。” 那双给人带来惊悚不安的眼睛合上,少女向她倾倒,挂在她身上,呼吸轻不可闻。 她感觉到胸口的衣服被浸透了,黏糊糊的,这种不适感正在扩大面积。 她看到希珀身后,雪白的瓷砖地面上一串带血的脚印。 唉……要加班了。 先通知一下五条悟吧,那家伙很担心希珀。 * 2018年9月8日,凌晨4点2分。刚入睡没几分钟的五条悟被手机铃声吵醒,转个身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硝子,我刚睡着欸。” “悟,你现在最好过来一趟,你的学生快死了,伤口有问题。” 雪白的眼睫微颤,男人勾起枕边的眼罩从床上坐起来,褪下衣物换上制服。 “咒力残秽跟两面宿傩吻合。” 下一秒床上的人就消失不见。 家入硝子已经将人安置在手术台上,观察计算她的出血量,输血已经刻不容缓。 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家入硝子头也不回,声音透过口罩有些失真。 “知道她的血型吗?” “不知道欸。” “……” 也对,是她慌不择路了,任何一个道德正常的老师都不至于连学生的血型都一清二楚的地步。那就不是了解的程度了,那叫偷窥狂。 “血库还剩了一些o型血,祈祷她不是那些更稀有点血型吧。”家入硝子步伐匆忙但不慌乱,她早已习惯了与死亡争分夺秒。 “去拿血袋,别愣在这。” 凌晨四点也不能指望除了五条悟还有其他人当她的助手了,没什么比会瞬间移动的跑腿更好使的了。 几乎是语音刚落下,血袋就落在她手上。 接下来—— 家入硝子俯身贴近,动作十分小心翼翼地将衣物碎片从伤口中挑出,剥离她身上的衣服。 “悟,太失礼了,这样盯着学生看。” 知道你很担心,但要看看场合。 “她睡着了。” 言下之意——她不知道。 “……” 她竟然以为五条悟会贴心回避,还是太高估他的底线了。 虽然这番话说的很流氓,但她多少猜到五条悟的想法是什么——想亲眼看见珍视的学生被什么所伤,见证伤口,分析透彻。 身体回归赤·裸,那道横切斩开身躯的伤口完完全全展现在眼前。伤口边缘平整,攻击足够锋锐,但是以两面宿傩现在的实力来说似乎不足以对希珀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害。 以虎杖悠仁目前吃下去的手指来计算,两面宿傩距离恢复巅峰实力还很遥远。希珀怎么说也是个特级,还是五条悟的学生,打得过现在的诅咒之王并非难事。 所以,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斩伤希珀的无疑就是两面宿傩,伤口的残秽显眼霸道得有些张牙舞爪了,真是一点也不遮掩自己留下的伤痕。 难道这世界上还有两个两面宿傩不成吗?开玩笑吗?有点太冷了吧? “不止哦。” 五条悟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没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止啊。 他怎么忘了这个呢,既然不止一个五条悟,那么两面宿傩也不止一个啊。 如果在命运走向中他注定和两面宿傩对战,那么有多少个五条悟就有多少个两面宿傩。哎呀,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 是啊,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 差一点,他的学生就要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了。虎杖悠仁是这样,希珀也是这样。一个两个都在他看不到,摸不到,赶不及的地方悄然死去。 虽然他曾说过咒术师在死的时候都是孤独一人,要有赴死的觉悟。 但是…… 如果可以…… 不,如果…… 没有如果。 “……” 他毕竟是他们的老师,哪怕早已接受学生会死亡这个结果,但真面临这一切的时候内心还是愤怒的。 滔天怒火,一点点扯动理智,但周身咒力流动仍然有条不紊。 诡异的平衡着,他早已接受死亡,从…… 夏油杰死去那天开始。 他的学生还是太弱小了,哪怕潜力巨大,现在也会被一些“意外”杀死,他不会一直庇护他们。 不说虎杖悠仁,希珀的实力一直存在问题,仿佛是不可见底的黑洞深渊。他不断提高阈值要求,希珀总能不费多少力气就能达成,就好像……她过去曾抵达过他人难以企及、不可逾越的高度。 所以她是在走过去曾走过的路,因为走过,早已熟悉,水到渠成。 那为什么还会被重伤致此呢?这么可爱的脸,这么注重形象、有着天才偶像包袱的你,到底有什么比这些还重要到让你不惜生命也要去完成的事? 希珀,你的小秘密是不是有点太多啦?不能稍微透露一两个给老师听吗? 伤口在反转术式的施展下逐渐复原,但似乎并不是所有创伤都恢复了。 两个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希珀的双手上。 黑色的,不祥的丝线自指尖蔓延至手腕,并非出自两面宿傩,而是更加隐秘危险的东西。 “脏器大幅衰竭,双手坏死,眼睛视物困难,脑补神经大概受到重创。” 反转术式碍于某种未知的阻隔,对这些创伤不起效果。 简而言之,人是活下来了,但寿命堪忧,实力大打折扣,大概是二级的水平。 希望她能坦然接受这个结果吧,对天才来说任何事物都能唾手可得,突然失去一切……她还能站起来吗? “出去,我要给她清理身体。” 用完了跑腿,家入硝子不客气地赶人。 五条悟退至门外,坐在椅子上思考该怎么从天才口中撬出一点秘密来。 威逼利诱?好像拿不出来能吸引天才的东西。 色诱?不行。 打一顿?嘶……不行,现在这么弱打一拳会哭的吧? “……” 真是拿天才没有办法,希珀软硬不吃啊,那就只能看她有没有良心了。 她真有良心这个东西吗? 啊,对了对了,还有一点。希珀和硝子换身体的那天没学会反转术式。也有她学不会的东西?哎呀哎呀,还是得五条老师出场,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对老师低头请求帮助很难吗? 第25章 希珀醒的很快,在五条悟撩着她的头发编马尾辫,编到发根的时候扯到了她的头皮。 是被痛醒的。 她对脑部的疼痛比身体其他部位更敏感。扯动头发的痛感比皮肉分开更强烈,尤其她现在大脑神经还没有修复好。 “老师,疼。” 他立刻停手了,视线有如实质的落在她脸上。 “哦?你原来有痛觉,老师都不知道呢。” 淡然的语气下藏着质问和不赞同,用说反话的方式来掩盖自己对学生的关切。 这是属于大人的别扭的手段,但出现在五条悟身上就有些奇怪。他大部分时候给人感觉不像28岁的教师,若是不戴上眼罩,那张童颜无疑会被人当做十几岁的少年人。 好奇怪,让她品品。 少女歪头馅在柔软的枕头里,眼部缠绕着绷带,不能视物仍然头朝着这个方向。似乎在凭借着声音来想象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什么状态。 “几个月不见,变笨了?” “……” 好有胆量,竟敢说天才愚笨。 “真变笨了怎么办?”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给他点梳理问题的时间缓冲下。 “没关系,五条老师给你售后。”他动作又轻又缓地将编发散开,语气在这种时候都显得温柔了。 呃,猝不及防被安慰到了? 有保底了。 不是!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可以解释一下这几个月你去哪了吗?我的好学生希珀。” 温柔之后是提问。 这时候应该吹一个口哨,但有损她的形象。 〖咻~〗 家里蹲在为她配音。 “啊,那个啦,就是那个。”直到现在她还在扯东扯西,玩世不恭的笑着,试图蒙混过关。 白发的教师嘴角扬着笑,勾下眼罩,靠近她,手指不容置疑地穿插分开她蜷缩虚握的手,十指相扣。 “嗯,老师听着呢。” 他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温和极了,又悦耳又动听。 要是没有那些试探的小动作就更好了。 揉捏关节玩弄手指,若是几个月前的希珀,还没碰到就避开了,真要像现在这样做……大概会尝试把他的手打断,哪里会任由他摸摸捏捏。 他的手指顺着腕骨向上摸去,一边摸一边轻捏,在试探她的反应。 “老师,不要骚扰学生。” 看来手腕以上部位的知觉还有,双手神经受损严重,不能断定是不是彻底坏死了。要想了解更多,除了希珀也没有别人比她对自己的身体更清楚了。 第29章 “不要岔开话题,希珀。” 五条悟松开手,轻点她的额头,哪怕她抽吸着歪头躲避也没有停止,颇有给她一个教训的意味。 “先回答老师的问题吧。” 正经起来相当具有教师的压迫感,失去视野后感官更敏锐了,黑暗加剧了想象。 还挺有那么一回事的。 “去当jump主角了。” “……” “呵。” 男人毫不客气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剧痛袭来,让她连声音都淹没在喉咙中。 “再给你一次机会。” 呀,老师生气了,怎么哄?她没说谎,jump主角不就是拯救世界吗?非得说那么明白吗? 刨根问底的老师就像一个想抄答案,结果只看到一个答案,还想讨问解题过程的无赖。 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呢? “不行,你问点别的。” 呵,也行。 他用力咬了下后槽牙,跟天才斗智斗勇讨价还价。 “记忆让我看看,就像前几次那样。” 那不是更过分?全曝光了,不行不行不行。 “不行,你问点别的。” 一连拒绝两次,不会是在憋着坏吧?比如被拒绝几次,再提一个不那么过分的要求,对方就不好意思拒绝你什么的。 不好意思,她不是心软的神。 “那——”他握住希珀的手臂贴在自己脸上,让她感知到自己的温度,轻声细诉自己的疑问。 “你是为了五条悟而受伤的吗?” 拯救世界说的太宽泛了,他需要一个具体的轮廓。以他对希珀的了解来猜,应该没什么东西比五条悟更吸引她的注目了。希珀突破世界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他,这个猜想荒谬极了。但排除了所有选项,现在最不可能的那个就是答案了。 所有一切细枝末节都是围绕着五条悟进行的。五条悟是主线,其他的都只是支线,限时活动。 希珀的视线在他面前几乎不怎么遮掩。在意,观察,窥视,分析解读。占据距离他最近的位置,目光如影随形,随时随地都能记录她想要的信息。 在意形象和天才包袱的希珀,唯一会丢下这些奋不顾身去探究的,要么是她自己,要么就是五条悟们。 不,她连自己也不在意。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因为他们的思想超越当下所有人。他们对危机更敏锐,他们不允许视野内存在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他们为思想付诸疯狂,将自己视为薪柴。 他们追寻过程,对答案视而不见。 只要瞧上一眼就解析看透的东西,希珀吝啬自己的第二眼。如此推算,那么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她,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无限吗? 有着无限可能的他。 原来是这样。 像极了天才无声的告白。 对她来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信息和惊喜,大概是最棒的研究课题了。 “我猜对了吗?” 声线平稳,条理清晰,他的提问才刚开始。 希珀用沉默试图抵抗他的发问。 那就是承认了的意思。 “你为五条悟所做的一切,那个世界的他知道吗?” 其实他想问不是这个,但莫名的,看到她用沉默来应对自己,他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个15岁的自己。那个有幸得到她全部专注力的自己,那个所有宇宙里第一个被她发现的自己。 第一个被她关注,被她在意,被她所思所想所念,夺去她全部的心神。 那个撇下克制和思虑,无所顾忌去亲吻进犯她的自己。 那个……与她同岁,同一个青春,同一个世界的自己。 全都是他,也都不是他。 有点复杂,但也很简单,他就是稍微有点……嫉妒他。 你是不是把那个五条悟保护的太好了?挽救更改杰死亡的未来,关心硝子加班憔悴,后辈也都捎上了,连天予咒缚都在偷偷监视着。 他呢? …… 人是禁不起对比的,一旦细细追究就会发现某些方面自己被远远撇下了。 这不是某些方面,是全面被击溃。 “我是他的替身?挡箭牌?实验品?” 以至于松懈了严防死守的情绪,泄露了一丝,嘴巴说出了心底那些不能让人知道的话。 “你到底在看谁呢?” 他稍微用了点力气,点在她眉心。 有点生气,控制不住力道也是正常的嘛。 “嘶……轻点轻点。我的脑袋很金贵的。”她玩笑道,没有再躲避。 “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是啊,有什么不一样呢?是年龄?还是没有和她一起经历那段不存在的时光?亦或是他自己的私心? 当然不一样。 15岁的自己不会以庇护者,教导者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15岁的自己不会理解他尽心尽力培育指导她时的满足雀跃。 15岁时自己不会像他这样克制私欲,撇开遐想,谨守底线。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哪怕第一次见面,素不相识,六眼在她出现在视野内的第一秒起,被她轻易夺去全部的心神。 “老师是老师,悟是悟。” 你看,她还是分得清的。 但是为什么喊15岁的自己是悟,而他则是五条老师?啊,对。是他要求的。 也行,能接受的。 他咽下不满,压下那些冒泡的情绪。 他想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被呼喊。 只是想想。 算了,她叫老师也可以。 只是名字而已。 一个名字而已。 “五条——”她延长了尾音,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做出嘟嘴的样子。 “悟——” 好听极了,相当悦耳。 此刻他一定时笑着的,他想。 忍不住的,也不想忍。 反正她现在看不见,看见了他也会捂住她的眼睛的。 大人的得意,不能显现在人前啊。 不要只想着15岁的少年人嘛,他会的我也会,还能比他做得更好。多看看老师,反正眼罩去掉我们没什么不同。 不要分的那么清。 “呵……” 我会让你,一点点失去分辨的界限。五条悟和五条悟,说到底就是一个人。 第26章 那一声呼唤阻断了五条悟的追问,连紧绷的气氛都平息下来,仿佛魔法一般。 咦?还能这样? 你隐约掌握了某种控制手法,不知道未来有没有用,先收好准备着。 “五条老师?” 他轻哼着回应,等她说话。尽管看不见人,光是听声音都能想得出来他现在有多慵懒随性。 心情变好了。 “我需要吃点甜的。”少女放软了调子,带着点请求的味道。“修复大脑需要非常非常多的糖分,老师也希望我快点好起来吧?” 说到后面已经开始道德绑架了。 那张嘴惯会胡说八道。 他乐意惯着。 毕竟这也是她那么多可爱迷人的优点之一。 “糖分疗养法?”声音远去,可靠的教师戴上眼罩,起身要去满足学生的小小愿望。 “对对!快点快点。” 打蛇上棍,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他们这种类型。退一步海阔天空是不可能的,他们只会步步紧逼。哪怕只是因为有些好奇就逼的人方寸大乱,他们也不会反思自己的行为有没有让人感到困扰。 他离开了。 不,是被希珀支开了。 “快点动手,你要让我当个残疾人吗?” 她在训斥催促家里蹲。 〖你还有两副面孔:-(〗 “你有空给自己杀杀毒吧,说什么疯话呢。” 一双发着幽幽蓝光的,由数据信息流构筑的手穿进希珀的脑子。一点点摸索,一点点拽出那些坏死的无用数据,随手丢在旁边,坠落、湮灭。 〖你和五条悟说话可不是这样的〗 “你是他吗?” 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清理大脑里那些坏死的数据不是没有痛感的,把扎根在脑子坏死的部分生生拔出来,堪比凌迟。 这需要在保持清醒的状态下进行,大脑要始终保持高度活跃。所以需要补充大量糖分不是谎话,支开五条老师是顺便。 和家里蹲对话也是保持清醒的方式,只是没想到它会这么的……活泼。 〖保持专注:-)〗 家里蹲提醒她。 “要我提醒你吗?人类的痛觉是有极限的,换言之,我现在也是有极限的。” 肉身的限制摆在那,再怎么升级配置也是有限的。 〖打扰你和他聊天了吗?〗 〖:-o〗 “……呵。” 气笑了。 〖不要生气^_^〗 〖还有一点〗 少女死死咬住下唇,咽下痛呼,剧烈喘息,身体蜷缩着,僵硬,颤抖。 第30章 即使是无人的时刻也要将痛苦深深掩埋,除却紊乱的呼吸,不叫任何弱点暴露在外。 〖嘘——〗 〖屏住呼吸〗 〖他在门外〗 现在连呼吸也要小心谨慎,因为那多疑多虑的男人悄然伫立在门外,竖起耳朵倾听门内的声响。鉴查细微,不放过任何疑点。 〖他比我讨人厌,对吧?〗 多嘴。 脑子里这个一巴掌,门外那个更是两巴掌。 少女将脑袋扭进柔软的枕头,借由这些填充物遮掩自己急促的呼吸。 〖再见~〗 最后一点坏死数据被连根拔起,数据虚构的手就此消散。 疼痛不会立刻消失,但门外的人更不会等她平息这些苦楚。 “锵锵!不知道希珀喜欢什么口味的,就每种口味都带了一些。” 男人推门而入,仿佛真的才从外面匆匆而来。 装吧你,刚才听墙角的是谁?还能是硝子吗? 他来的不是时候,但是……难道吃东西也要人喂吗?她就是不想这样才支开五条老师抓紧时间让家里蹲修复身体的。 不太想面对他啊现在。 除了狼狈还是狼狈,这和示弱有什么区别。 少女埋在枕头里,睡着似的,不说话也不给回应。但是他知道这个人没睡着。 她的呼吸频率太快了,有点不正常,难道是这个姿势呼吸不畅导致的吗? 哎呀,小孩子一样。 “不要养成这么奇怪的睡觉姿势啊。”男人将装有甜食的纸袋放在一边,几步上前,两指穿进缝隙中扣在少女的下颌轻轻上抬,要给她的脑袋转正过来。 手下那颗脑袋被缓缓抬起,显露出少女泪眼朦胧的脸,和她那咬紧不松的,浸染血色的下唇。 眼泪已经满溢,倾泻而下,流过脸颊,黏在他的手指上。 那张脸已经湿透了,眼尾殷红,触及到他的视线,掩饰般地狼狈地躲避开。被人强硬地扭转过来面对自己,彼此的距离近的呼吸都在碰撞。 一个冷静自若,一个遮遮掩掩。 他的手掌贴在脸颊上,触感濡湿,黏连。指腹轻拂还在向外流泪的眼睛,有点痒,少女眨了下眼,泪珠又扑簌簌地往下掉落,滴在他手背上。 无声无息。 却好似沉重的轰击落在某人的心上。 “不要连掉眼泪都一个人啊。”他的语气温和又带有成年人安抚的分量。此刻他是作为一个大人、前辈的身份去安慰她。 “试着在人前坦然流泪吧,躲起来那就是委屈了。别总是一个人,他们会担心你,没感觉到吗?” “哭泣并不丢脸,这么可爱的脸不管是什么表情都是最可爱的。” 看到女孩子哭泣,视若无睹也太冷酷了吧。这可不是一个可靠稳重的成年人会做出的事。 (真的吗) “撑到了极限的时候试着喊老师吧?你这么努力我都看着呢,实在不想的话老师也可以不看。”这些话是作为一位老师的身份说的。 作为她的老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困境并予以帮助是他的失职,需要谴责。但是遇到不能独自解决的事,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还在硬撑,那就是学生不服管教了。 少女沉默不语,垂下眼睫,掩盖自己的情绪,仍然不愿意被他瞧见。 他可以有很多身份,合适的,不合适的。 有些话,不是对应的身份不可说。 她可不像听进去的样子。 油盐不进,固执已见。 “唉。” 叹息喷洒在她面孔上,温热,短暂。并不柔软的指尖抹去了少女眼角的泪水。 “眼泪可是女孩子独有的武器,要学会利用它呀,希珀。”男人循循善诱着,“这时候可要抓住机会狠狠敲诈那个看见你哭脸的男人。”他在耳边低声哄着她,指引她,声音含笑。 “他会答应你一切的。” “试试看嘛。” “好不好?” 轻盈的雪色睫羽微微颤动,显露出如蓝冰河般清澈透亮的眼眸,带着疑惑和试探终于肯抬头看他了。 哎呀,说了那么多最后还是被利益打动了。 木头一样。 好呆。 “真的?” 还有鼻音,超可爱的。 “我骗过你吗?” 那还真没有,也骗不过她。 她信了。 “什么都可以?” 可以,再过分都可以。 “不要太过分吧?” 男人说着和内心完全相反的话。 “嗯?”少女发出疑问,似在不满他的回答。 “好吧好吧,都可以,下不为例。”他从善如流改了口。 少女恢复视野的眼睛细细地瞧着他半响,岔开了话题。 “我饿了。” 她伸手搭在男人的小臂上,将全身的重心压过去从床上坐起来,五条悟贴心地把枕头竖起垫在她背后。 他把甜食递过去,她也不挑,递一个吃一个。刚修护好神经的手还不能很好的控制,捏的太重,蹭了一脸的奶油,抓的太轻,蛋糕从手中跌落,被男人接住。 “啊——张嘴。” 取下眼罩的男人张着嘴做示范,眼睛噙满了戏谑的笑。 本以为少女会倔强地与他僵持,却不想她连犹豫也没有,真的张嘴吃下去了。 咦?好乖哦。 “主动服务,没有理由拒绝。”她细嚼慢咽,吞下后解释道。 也是,她惯会使唤人。 连吃了四块蛋糕,她停止进食。 “够了,就这样吧。” 少女放松身体倒在靠枕上,安静地任由他用纸巾擦拭自己的脸。无声凝视着他的神情、动作。思索,计算,谋划。 既然已经被看见最狼狈的样子,那就不必再遮掩了。 “五条悟。” 希珀思索再三,做了决断。 他漫不经心地轻嗯了一声,与他随意的响应相反,男人手上的动作细致耐心,把她脸上的奶油擦得干干净净。 “活下去。” 他略有些讶异,抬眼瞧她。 “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少女拂开他的手,神情前所未有的正经起来,那双眼睛此刻装满了他。 “老师,活下去,不要死。” 她是如此对自己请求着,眼中流转着恳切和哀戚,就好像已经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 “……” 原来是这样。 是看见了他的死亡啊。 可是凡人皆有一死,我该怎么拒绝你,又怎么答应你呢? 你这个要求,未免刁钻了些。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希珀。”男人半身撑在床沿,尽量以轻松的语气去教导她一些残酷的事。 “不要去试图救已经死去的人。” 哪怕那个人是五条悟也不可以。 他的眼睛在传达着这句话。 “而且,我可是最强的。” 他又给了少女一个脑瓜崩。 “老师答应你的请求了。” “不过要好好看着我哦?说不定一个眨眼的功夫我就死掉了也说不定呢。” 开玩笑的,只是耍个心机让她的视线一直停驻在自己身上。 “我会看着老师的。” 别到时候跟悟一样被监控气到破口大骂就行。 第27章 往日能被察觉到的视线只是来自身后——希珀那双眼睛。那时候她的眼神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露骨贪婪迫切。眼睛无处不在,哪怕相隔两地在外出行任务也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控制欲让人不适的注视感。 不过他适应的倒是不错,毕竟是他自己要求的嘛。 真就如她所说,会看着老师。 “还真是行如其言。”男人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抓抓头发,口吻略有些苦恼。并非私底下发泄心中的不满怨怼,倒是像在和关系密切的人细诉悄悄话。像极了表面上苦于应对自家孩子的顽皮,实则是借着抱怨的话语炫耀的家长。 看!那是我家的孩子!是不是超级可爱超级乖巧!就算有一点毛茸茸的小缺点也可爱极了! 喜爱之色溢于言表。 “希珀,你这样的行为跟担心丈夫在外工作长期不回家,怀疑是不是出轨了,就发动金钱力量找私家侦探跟踪监视的没有安全感的妻子一样。” “稍微信任一下我吧,我的行程在你那里完全就是透明的,你在担心什么?” 男人漫步在晨曦中,光倾撒在他身上,或许是朝露还没有蒸发,空气有些湿凉,他的白发被风吹起都捎带着冰冷的气息。 沿着路径懒洋洋地散步,和身边所有匆忙路过的人都不一样,他由内自外发散着慵懒和轻松。和他们紧绷着神经,时不时看一眼时间的急切不同。 他是不同的。 逆流于人群,周身让人不自觉避开的气氛,还有他不断张合的嘴巴。 第31章 就好像在和人对话。 咦?他也没打电话啊? 路人不自觉地被好奇吸引心神多看了他几眼。 好高……一米九以上了吧?这真的是本国人吗?好少见的身高,好少见的白发,不是染的?真自然的颜色。皮肤真好啊,看五官绝对是个大帅哥,可惜她时间来不及了。 “看,就像刚才那样,你分神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男人嘴角上扬,拐进甜品店里,心情好极了。“看我的时候专注一点,不要做三心二意的坏女人啊。” 似乎被他这番话噎住,视线的主人终于不再保持沉默。 『嗯嗯,你说的都对。』 不反驳,不接话,纯敷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就中招了,他胡搅蛮缠的本事你不是没见过,不如顺应他的歪理敷衍过去。 “敷衍老师,扣十分。” 『……』 还是年轻的悟更好掌控,打赢他可以让他闭嘴,严密监控可以让他破防听话一段时间。不像五条老师,打赢他要支付代价,不划算。加强监控……他也完全乐在其中,还能反过来指责你心不在焉。 有点想念悟了,等身体恢复一些就回去看看他吧,还有你可亲可爱的同期生们。 不知道他们还喜欢你的礼物吗? 『老师,一份柠檬海盐芝士蛋糕,其他你看着选。』 远在咒术高专校内和虎杖悠仁他们做复健热身运动的希珀借着监控对五条老师点单。 『拜托老师了,我需要补充糖分。』 她确实把五条老师的劝告听进去了,至少会开口拜托人了。 有进度,他很欣慰。 “一年级生希珀,加100分!” 五条悟俯身靠近食品柜,不需要做挑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把心选的甜点放在托盘里,很快堆成了小山,格外引人注目。不管是少见的白发,过于高大的体格身高,奇怪的眼罩,还是他走到哪里就夹起不少甜点面包放在托盘上。 都,格外的醒目。 “嗯?” 男人歪头,喉中发出一声轻哼,似乎在感受什么,有些疑惑。 “奇怪……” 所有眼睛在刚才有非常非常短暂的空白期。如果不是有六眼,他又对希珀的视线格外关注,绝对不会发现这一瞬间的疑点。 太快了,接续视线的眼睛也没有任何异常。 眼睛断电了? * 【礼物】 来自你那神秘,叫人捉摸不透,控制欲过于强烈的同期生的礼物。 “那可是我亲手做的,要好好对待它们。” 手作礼物,这份心意放在希珀身上都显得有些吊诡。 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就算她送出的娃娃眼睛是监控的电子眼他也都不意外。但如果能选择的话,可以拒绝掉吗? 可是她说是自己亲手做的欸?这么拒绝掉也太浪费了,放在房间里当个沙袋打几拳多少也算有用处的。 那就去看看吧,她到底留了什么惊喜。 内心不断猜测怀疑,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抗拒心理,只是嘴上借着无端的揣测加快了去拆礼物的脚步。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急切暴露内心的期待,五条悟拉上了硝子一起。 硝子是女生的话,跟着她进希珀的房间就没有那么奇怪了吧? “别是整蛊玩具啊。” 跟在硝子身后进入房间的五条悟克制的没有到处乱看,哪怕他来过很多次,对这里的布局蒙着眼也能走路。但他不能让硝子发现,多少得装一装。 一年级就四个学生,有了一个控制狂,又多了杰这个狂热者,硝子的眼睛也坏掉了,态度暧昧不清,似乎也跟希珀有所牵扯。几个怪异的同期生里就只剩下你这个正常人了。 绝不能堕落到跟他们一样变成奇怪的人,就算真的有也绝对不能被发现。 那家伙是在训狗吗?主人长期出差怕留在家里的狗狗孤独死去,所以留下带有自己气味的东西陪伴他们。 “……” 想到了可恶的画面,少年人狠狠磨牙。大步向前越过硝子,向着十分显眼的客厅沙发走去。考虑到希珀的情商,礼物是不会放在她卧室里的。哪怕她不在意,但她知道别人会介意,所以礼物一定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沙发上摆放着三个大小刚好拥进怀中的毛绒玩偶,形象各异,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有着他们三个人外在特征的——玩偶希珀。 手工缝制的红色连衣裙,蓝色的豆豆眼,白色的仿真假发,有着可爱的笑容,软乎乎的身体。重要的是这三个着装一样的玩偶有着他们三个人的特征! 代表杰的奇怪刘海,代表悟的小墨镜,代表硝子的斜刘海和泪痣。 这……真是,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 五条悟蹲在沙发前把三个玩偶都观察个遍,好奇的戳了一下左边那个戴着墨镜的玩偶。 “啪。” 玩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给了那只手一巴掌。 甩了一巴掌后,它抡着毛茸茸胖乎乎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这个动作似乎触发了什么指令,另外两个玩偶也从关机状态中苏醒过来,在沙发上活动身体。 “哈?给我的礼物为什么还打我?!”五条悟咬牙切齿地捏住玩偶的脸颊向着两边拉扯。“快给我道歉,你这个小东西。” 玩偶挣不脱他的手,也不挣扎了,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它身上传来。 声音大小,尖锐低沉不定,像是在调控。 “唤醒程序已启动,确认收件人为五条悟,家入硝子,正在申请接入网络……”缩在角落的希珀·杰嘟嘟囔囔着,说着听不懂的话。 “网络端口接入成功,正在进行数据传输……” 五条悟弹了一下这个玩偶的脑袋,被它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悟酱不要干扰我的进程。” 悟,悟酱?!! 他瞪圆了眼,听到了硝子的嘲笑。 “你在叫谁啊?!” 希珀·杰闭上眼睛,等待数据上传和下载完成,才睁眼理会他。 “小朋友陪伴玩偶初代型号激活成功,快来和它一起玩吧。” 三个玩偶齐齐开口说出了希珀给它们刻录的广告台词。 “悟酱,和我一起玩吧。” “小玫瑰,和我一起玩吧。” “小悟,和我一起玩吧。” 那玩偶的声音乍一听和希珀相似,细细辨别能听出来声音要年幼一些。 可爱,甜腻,活泼开朗的声线。 完全不能想象希珀用这个声音说话是多么的炸裂,硝子也沉默了。 ?那个小悟又是哪个叫的? 五条悟和硝子都定睛在戴墨镜的酷酷的希珀·悟身上。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少女吗?” 糅合了希珀的声线和样貌,还有五条悟的特征和嚣张挑衅的性格。 谁能想到这个礼物会跑会动,会扇人巴掌,还会…… “小玫瑰,你会带我回家的,对吧?”希珀·硝子拽着她的袖子轻轻摇晃,声音又嗲又甜。 还很会撒娇。 这谁能顶得住。 * 【唤醒……程序已……已……启动,确认收件人为五条悟,家入硝……硝子,正在申请——接入网络……】 隔着宇宙的壁垒,来自礼物玩偶的接入请求断断续续,信号不是很好,降低了数据传输的速度。家里蹲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最近几天销声匿迹,只能她人工受理这些信息了。 激活玩偶的一瞬间,眼睛短暂地失去了焦点。 【小朋友陪伴玩偶初代型号激活成功】 15岁的悟,可不就是小朋友么? 第28章 五条悟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和玩偶面对面,一个自顾郁闷,一个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的是那个玩偶。 这一下午他和玩偶的打闹拌嘴就没有停下来过。它打人非得瞄准脸,力气还超级大,本以为只有自己被针对了,杰回来后连他也不放过。 还行,杰也被打了,他没那么不平衡了。 硝子抱着自己那个玩偶站在一边观望,岁月静好,温柔缠绵。那个玩偶对硝子说话都温声细语的,面对给他们则是一个眼神都欠奉。 杰的玩偶试图劝架,被它一块打了。气急攻心的玩偶杰扑上去和玩偶悟缠斗在一起,打得相当激烈,但是两个毛茸茸的玩偶扭打在一块,只能说又可爱又可笑。 无辜挨打的玩偶被杰好声好气哄好后,缀在杰身边关心这个关心那个,端茶倒水,捏肩揉背,好不殷勤。 五条悟低头看手里抓着的玩偶,脸色不善,质问它能不能恢复出厂设置。 “不能,供奉我是你福气,任命吧。” 你听听,供奉?像话吗?希珀把它们制造出来不是主打一个陪伴吗?他这个礼物坏了能不能换一个? “小心我投诉你啊。” 第32章 玩偶悟闭嘴了,但谁都看得出来它的表情憋屈且不甘心。甚至在这句话的威胁下直到夜晚,五条悟无论怎么挑衅它都闭上眼睛不再回应。 为什么杰和硝子的玩偶就那么听话,他这个礼物一上来就打人。这个小家伙被制造的时候是不是被希珀赋予了奇怪的指令,比如说言语挑衅他,一言不合就打人什么的。 明明叫他小悟这么亲密的称呼,那张小嘴巴却猝了毒似的接连不断说出刻薄的话。 用那么可爱的声音说话,连骂人的话都觉得是褒奖了。 “啪。” 少年人拍了自己一巴掌,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 快停止这些奇怪的想法,这可是希珀,哪怕只是玩偶,一旦和希珀沾上关系就不能单纯把它看作是玩偶了。 可是为什么它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差?难道被设计的时候就是这个性格吗?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啊? “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吗?”少年人轻叹着,苍蓝的眼眸半睁着,专注的认真的看这个玩偶。耐心又宽容。 来自她的礼物,一定不只是陪伴的含义,他不着急去探索更深层次的意义。但是至少现在要搞明白这个玩偶的逻辑是什么。 玩偶睁开了一只眼瞧他,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个遍。 这感觉和希珀更像了。 他忍着本能的不适,没有制止。来自希珀那不再遮掩的探究的视线让他有些难以忍受,他与人始终间隔着无下限。这是他维护了十几年的生存本能,而试图穿透无下限来窥探的行为无疑刺激到他了。 视线犹如实质触摸了所到之处,或轻或重,在他眼睛的位置来回反复停留。 这是他最脆弱最重要的部位,他的眼睛,他的六眼,他的力量。 他忍耐着,为了探寻想要的答案。 “我不是她。” 人偶的声音又甜又冷,中和成了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线。 “你把我看作谁,我就会以谁的态度回应你。” “……” 嘶,这玩偶……是不是过于智能了?还是说硝子和杰那两个都这样? 会思考,有意识? 它对自己的创造者好像没什么好感的样子? “梦美,这样来分辨我吧。”玩偶抬起软乎乎的手没有阻碍的触碰到少年人的额头,轻轻地来回抚摸着。 “这是我的名字。” “你……”他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和它对视。“你脱离了她的控制。” 并非疑问的口吻,他已经相当确认。 那个控制狂会准许自己创造的物品生出意识来违逆主人的意志吗? 它,会被销毁吗? “不会。”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玩偶梦美否定这个猜测。“她知道,不会管我的。” “她很乐意看到我们脱离控制,自由活动。” “只要不妨碍她的计划,我们就算杀人也不会被销毁掉。你可以放心。” “……” 杀人?那还是销毁吧,他不放心。 玩偶梦美停顿一下,表情无语。 “我现在不杀人了。” 五条悟::-o 五条悟:?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杀人,你不是才被制作出来吗?”他拿到礼物才热乎着,这小东西哪有时间出去做坏事? 玩偶梦美呵呵一笑。 “笨蛋小悟。” 算了,看她长的可爱就不打了。 五条悟忍住了蠢蠢欲动的拳头。 带着甜软娇俏的声音说出让他一时半会无法理解的话。它说:“你见过神吗?祂——” 无形的力道将玩偶撕裂两瓣,露出其中的填充物——棉花,和一颗碎裂的赤色玻璃珠。 发生了什么?梦美违反了希珀的指令?它刚才对自己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关于什么……咦?怎么想不起来了。 在他闭眼努力去回想刚才的景象时,手机连接收到了两条短信,被直觉驱动着,五条悟打开了手机。 【to:小悟 安好勿念】 没有署名。 第二条信息是:【向我提问吧,小悟,我无所不答(不要问刚才你听到了什么,她在看着你】 他合上了手机,若有所思把撕裂的玩偶拿在手里观察。看痕迹像是被什么生生撕开,大概是手?这是什么规则吗?梦美对他说了不该说的事? 他以为希珀的秘密就要到此为止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以为的。希珀从未和他们说起自己的过去。她的动机她的经历她的愿望,他们一无所知,只是四处拼凑起一个他们印象中的希珀。 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忽略了这些如此明显破绽,对她言听计从。 五条悟以为希珀离开后眼睛也跟着离开了,因为他没察觉到那股熟悉的让人悚然的注视。但是梦美说她在看自己……是玩偶说谎了还是希珀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提问吧,问问这个奇怪的玩偶,关于希珀那些未曾向他们宣之于口的秘密。 [希珀杀了多少人?] 他盯着屏幕,耐心等待对方的回复。很快,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出现在屏幕里。他点开那条短信,一股无法言语凉意从头侵袭遍及全身。 【你说的是哪个希珀^_^】 希珀,不止一个?如果不止一个,那就问清楚点,他对这个答案背后隐藏的东西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了。 [有几个希珀?] 【两个】 [她们杀了多少人?] 梦美好像在等待他的问题,立刻就回复他了。 【0,?】 “呼……”五条悟调整呼吸,停止提问开始梳理得到的信息。假设梦美的回答是正确的,那么这两个希珀,哪一个才是他们所接触认识的那个人? 零和未知。一个没有杀过人,一个杀死的生命已经无法数算。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直看着我,我所认识的希珀是哪一个?] 【0】 0意味着希珀没有杀过人,那另一个从未出现的希珀在哪?梦美既然提及了两个人,那她们之间必定存在密不可分的联系。 五条悟突然想到那个他只进去过一次的模拟宇宙,想到了什么,凭着本能的猜想催促着他立刻向梦美提问。 [另一个希珀在模拟宇宙吗?] 【在】 希珀那个模拟宇宙,当初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她既然可以看到其他宇宙的五条悟,是不是可以假设她也可以突破世界的界限在这些世界来去自如? 那些她不在的时间里是不是一直都在其他宇宙? [希珀的愿望是什么?] 【她们的愿望是见证人类群星闪耀时】 是她们。 他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却始终无法看透无法言明。思考着,烦闷着,他无知无觉睡着了。 屏幕亮起,一则短信发来。 【将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变成祂所期望的样子】 【比起另一位,我更看好你】 【做个美梦吧,小悟】 几则短信自动删除,不再亮起。 五条悟在深层睡眠中坠入梦境,他做了一个漫长的,荒诞的,沉重的梦境。 梦中的希珀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破除他身上名为狱门疆的封印。一次又一次降临在他身前,疏散困住他的人群,祓除那几个咒灵。 白发染血,眼眸猩红,满身狼狈。极尽所有与时间争分夺秒力竭拦在他身前。一次又一次的,支付代价向着他注定奔向死亡的终末而来。 梦境的最后,他凝望着那个拥抱着五条悟尸身的可怖血影,听到了来自希珀的破碎嗓音。 “平安夜,也一点也不平安。” 他醒了,揉着刺痛的大脑久久不能回神。 “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噩梦。” 102415个宇宙,除了他现在这个时间线,只有那个叫五条老师的自己还没有发生这些事。所以希珀那天跟他打架对自己的风格弱点这么熟悉……是另一个自己教的吧。 呵,这家伙还真是连吃带拿。一个他还不够,去招惹打不过的28岁的自己干什么?真想当学生吗?她自己都没上过几次课吧? 五条悟和五条悟,都是一个人,一定要选的话,难道不是选择最年轻的那个吗?他们两个人不戴墨镜不戴眼罩有什么区别? “早说啊,这么喜欢我,非要偷偷摸摸当个跟踪狂。” 他此前从未觉得红色是多刺眼的颜色,梦醒后他想着还是自己的蓝色适合她。 蓝色适合她,五条也很适合她。 希珀不是说有事就留言吗?看到会回复的,那就给她发消息证实一下吧~ 证实一下她是不是正在另一个自己那个世界里养伤。 [希珀,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没错啊,是真的很想很想她,想立刻见到她。想把她从另一个自己身边夺回来。 第33章 屏幕亮起,他收到了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回复。 【我也想你,悟】 嘶,好甜。 完蛋了,希珀是真的克他。她一句我也想你,五条悟就已经想好了结婚戒指的款式。 他们两情相悦,双向奔赴,合该结婚的。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他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来人脚下生风急匆匆地推开卧室的门,小跑着扑向他,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双手环过他的脖子抱紧。 他们都感觉好久没有见到对方了,这一时刻的拥抱显得格外珍惜,拥抱着彼此享受这一刻久别重逢的静谧。 好意外,一句想她居然真的把她从那个世界叫回来了。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她的回应已经足够了,她的出现超出了自己的期待。 想再确认一次,这一次想听她亲口说出那些让他心花怒放的甜言蜜语。 哪怕是谎言,这一刻也是快乐的。 “希珀,我好想你~” 少年人把脑袋搭在她颈侧,眯着眼睛,语气软绵甜腻。 少女的手指穿插在他的发丝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他的背脊,回应带笑。 “我回来了,我也想你,悟。” 他满意了,嗅到希珀身上的香气。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靠近都能闻到这股香气在他鼻尖萦绕不去,他现在明白了。 那是他被吸引,被引诱的象征,意味着他为她心动。 六眼会自动捕捉她存在的蛛丝马迹,哪怕他嘴上拒绝,内心疑虑。视觉建立她的形象,嗅觉连接彼此的距离。 身体比大脑更先确认希珀的存在。 这比缺乏糖分立刻得到补给更加幸福。 少女的手顺着他的背脊向下,钻进他的衣服,双手拂过他的腰腹,摸索着,来回揉捏。 “……你在,干什么?”他有些僵硬。 他其实知道希珀在干什么,她在确认五条悟身上那道致命伤的位置。通过这一点他反向推断确定了希珀没有这样摸过那个五条老师,她摸的太细致了…… 那个五条老师绝对不会允许希珀这样摸他的腰,至于为什么。呵呵,都是一个人,想法都差不多一样脏。 希珀摸他纯粹是因为打得过他,她打不过五条老师,所以安分老实。 “摸够没有?” 少年人忍着甜蜜的痛苦,咬牙绷着,没有推开她,只是催促她快点结束。 “很健康。” 少女放开他,滚了一圈倒在床上,踢掉鞋子就要立刻进入梦乡。 “回去睡。” “我打扰到你了?”少女半睁着眼,视线就要往下落在他腹部以下的位置,被五条悟拿玩偶扔在脸上遮挡住视野。 “别得寸进尺。”他烦躁的拿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 希珀抓着那个被撕开的玩偶左右打量,把破碎的赤色玻璃珠取出来放在一边,再把玩偶丢到地上。 智械编号a027,这小东西在搞什么动作呢?被家里蹲警告,胆子不小。 第29章 她睡着了。 五条悟从浴室出来走到床边的时候希珀已经陷入深度睡眠,被子把脸遮了一大半,四肢伸展着,一条腿还支在床上,属实是狂放极了。 睡这么快到底是睡眠质量好,还是玩太累了?他们以为希珀在为计划布局所以忙得不见人影,结果她却是在另一个宇宙里跟一群一年级打打闹闹。 忙了半天,是在为别人着想啊。希珀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现在在自己床上睡着的希珀不会又趁着做梦溜到别的世界去了吧? 一想到自己在浴室忍着疏解的冲动用凉水压制身体上升的热度,而这个三心二意的人躺在他床上还想着别人……他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吗? 睡什么睡,起来! 五条悟扣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直到她不情不愿地睁眼为止。 “……” 希珀半睁着眼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哈欠不断,直到睡意渐消这才开口说话。 “什么事?” “……” 这下轮到五条悟沉默了。总不能说她无情无义丢下他们跑去别的世界玩乐,心里不平衡所以把她晃醒……这不就暴露了他知道那些秘密了吗? 不行不行,得想个理由搪塞过去。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付诸了行动——他躺上床,手臂一伸把希珀扯进自己怀里,被子一盖眼睛一闭,张口即来:“睡觉。” 少女的吐息喷洒在他颈窝,嘴唇贴在他锁骨上,头发覆盖在自己皮肤上有点痒。他想伸手把头发撩到一边,又觉得就这样也行,闭上眼开始数羊。 越是想睡觉就越是清醒,本来就没什么睡意,怀里还搂着一个让他分神的人,别说数羊了,数钱数咒灵都没用。 她好安静,为什么不说话?不问点什么吗?这种环境这种气氛此时此刻就是少女漫画里主角们互诉心肠的重要情节。这种时候怎么能像个木头一样睡觉呢? …… 她不会真睡着了吧? 五条悟侧耳倾听少女的呼吸,确实是绵长又规律,一动也不动的。 “……” 他在期待什么啊,这就是根木头。 “悟。” 猝不及防间少女开口了,她侧头将耳朵贴在他胸口,闷声闷气发出质问:“你心跳好快,在想什么?” 原来你没睡啊,你这个问题也好煞风景,智商正无穷情商负无穷的木头。 “你在想我吗?” 希珀把脑袋从五条悟胸口抬起来,笑着问他。 她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至少眼睛好使。 “你猜的?” 现在不是嘴硬的时候,再不把握时机这条鱼就游走了。 “分析的,我的脑子不是摆设。”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枕在五条悟的手臂上,侧躺着看他,眼睛笑眯眯的,似乎做好了不睡觉的准备。 “那你猜到我接下来要问什么吗?” 来吧,猜猜我在想什么,忘掉别的一切,再向我靠近一点,也跟我一样满脑子都是对方吧。 少女眉眼弯弯,嘴角的弧度温柔好看,眼眸透亮又耐心,一眨一眨的和他的心跳一样。 无一不美,没有一处是不踩在他心上的。 她的眼睛倒映着自己,呼吸彼此碰撞,头发缠绕在他指尖,柔软的身体与他相贴。如此柔顺乖巧的模样被他抱在怀里同床共枕,他的心跳更快了。 少女装模作样地嘟嘴一副思考的表情,在他愣怔的瞬间立刻突破最后那一点距离贴上他的嘴唇。 一个偷袭般轻飘飘的亲吻。 心脏骤停,又疯狂跳动着。 “我猜你接下来不想提问,你想吻我?” 跳过难题,反客为主。 她作弊了,但她猜对了。 这句话打乱了他的试探,也打乱了思绪和步骤,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听她的话,吻她。 扣住她的后脑,撬开她的唇舌肆意探索,品尝,吞咽。在冲动被满足后,又开始产生新的不满——想得到她的回应,想牵动她的心绪和自己一起坠入这无边的快感中,沉溺,沉沦。 摸索着取悦她,想分享喜悦和满腔热情,想融化她,想要更多。 “猜对了~” 食髓知味般,亲吻,分开,又缠上去亲吻,如此反复,两个人的嘴巴都又红又水亮。 “你很喜欢被我亲吻嘛,很舒服?”五条悟结束了黏腻的吻,捧着她的脸戏谑道。 一点也不反抗,身体放松极了,情动时会喘息着伸出舌尖等着他的亲吻。 “好色。”五条悟如此评价。 好喜欢,这样的希珀好喜欢。喜欢她湿润的眼睛,喜欢她不遮掩的喘息,喜欢她主动张嘴伸出舌头等待他去亲吻的模样。 好乖,好色,好棒。 “你会和讨厌的人接吻?”她拨弄着五条悟的眼睫毛,懒洋洋地回答。“接吻会让心情变好,放松一下。” 这个说法显得他像个冲动的毛头小子,而她轻车熟路地像掌控主权的那个。如同闲暇时分挑块顺眼的小熊饼干咬一口尝尝味道消遣一下的成熟女人。 给他气笑了。 高于体温的手掌从衣摆探进去扣在她腰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她皮肤上。 那张脸贴近,低头咬开了她领口最上面的扣子。 “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呢?” 他笑得灿烂,没有耐心再去解扣子,撕开了少女的衬衫。“接吻确实会让我心情变好,不如说好极了。” 他笑出了声,将头压在少女的胸口上。 “想要再开心一些吗?” 五条悟向她发出邀请。 “……” 少女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五条悟眨眨眼不说话,手指却顺着腰线向下停在胯骨上,提醒似的点了两下催促她回答。 “和悟接吻很快乐。”和别扭傲娇的大小姐一样不到最后时刻绝不对说出真心话。希珀偏移视线不去跟他对视,语速快了不少,看来是被逼急了。 第34章 “我是个容易被满足的人,一点点快乐就够了。” 哦,开始狡辩了。 慌了,又不想被他识破,打算使用她那条银舌头来忽悠他。 明明舌头那么软,怎么嘴这么硬呢? “不用你出力。”他低头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少女的锁骨,语气温和,摁住她乱动的手。“开心一点,当然——你哭出来也可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愉悦极了,眼睛发亮一眨不眨地看着希珀。 “……” “睡觉吧要不然。”希珀揪着裤子和他僵持,语重心长劝告他早睡早起。“睡眠不足会变笨的。” 这种话能骗到谁? “这么容易就满足,不像你啊希珀。”他松开手把人搂进怀里翻身滚了一圈,手指勾了一下她背后的扣带。 “不能只防备下面啊,小天才。” 五条悟仰视着坐在自己身上愣住的人,两指一撩把掉落在脸上的内衣勾起来,一脸认真询问她:“我可以咬吗?” 咬……什么? 他眨眨眼,露出牙尖,扣在少女腰间的手按在她背脊上,用力压向自己。 危机本能让她伸手捂住了五条悟的嘴。 “好了好了,不咬你了,松手。”他闷声闷气道。 希珀松了手。 狡诈的猎人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绞住双腿,扣住双手。 五条悟摇头晃脑点出她的疏漏,脸上的表情肆意又轻狂。“怎么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呢?小天才。” 他压低身体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完成了自己刚才未尽的动作。 “都说了让你开心一点了,乖一点嘛。” 第30章 哪怕这方面的知识从来不在你主动获取的范围内,但过去的时日里你的智库与人类连接。他们脑中所思所想都在你的监控之下,更别说书中记载和网络中的科普教学。 有些知识在你看来需要更新一下对人类的认知,人类称这些为play。 这似乎是每个人类自经历青春期开始就抑制不住的妄想,时间长短不一。 有人克己复礼,自我压抑这份不可显露在人前的幻想,只在私密时刻松懈心神放任自流的时候让自己坠入这无边欲·望中。 有人一旦沾染了这桃色的毒,便坠入其中沉眠起伏,其一生都难逃感官的诱惑。 被这最原始的欲·望裹挟,人类在这种时候通常最容易被掌控,对人言听计从,甚至主动让对方施发号令。 你……要试试看吗? 对五条悟施发号令,彻底掌控他。 你有些蠢蠢欲动,携刻在本能上的控制欲让你无法将目光从那些高质量人类身上移开。没有达成百分百的控制你就没办法撤离自己眼睛,哪怕你睡着了,眼睛也会在你本能的驱动下摸向目标。 试试看……吧? 哪怕增长1%的进度也是不错的。 * 面对期待了很久很久的蛋糕,要做什么? 沐浴净身,这是郑重对待的必要礼仪,不能用弄脏奶油。 耐心拆解,漂亮的包装盒要一点点解开,不能破坏蛋糕表面。 准备刀叉,要细细品味,刚品尝要小口小口去回味,待舌头已经适应甜味,要切下大块蛋糕,一口吞下。 它入口即化,不需要咀嚼,你只需要不断张嘴将它吃干抹净,一点奶油也不剩下。这才是对待食物最高级的礼遇。 眼泪被舔去,呼吸交缠,视线意识被感官搅得一片混沌,只是下意识地听从五条悟的指令——放松,张嘴,呼吸。 继失去控制权后直接失去行动能力,只能捏着濒临崩溃的防线感应着对方有没有威胁力。 抵在对方胸口的双手被轻松卸去没有实质意义的反抗,被他捏着腕骨指引着环住对方的肩膀。被感官刺激不断吞咽,慌乱,无措,全面崩盘。 蛋糕已经快要化掉,是时候可以开始大口吃下去了。 指尖湿润黏连,夹着小包装袋,牙齿咬住一角撕开。他漫不经心地垂眸注视着那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孩,轻声安抚。 他的安抚比较特别。 “捂好嘴,我可不会帮你静音。” 少女困惑地慢半拍似的眨眼,泪珠隐没在鬓角。耳朵听到了,但是大脑和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 进犯者不会放过目标任何的疏漏死角,逗弄够了就伺机将目标撕碎。 抓住机会了。 “唔——” 少女骤然收紧的手指在他背脊上留下一道抓痕。 “嘶……”五条悟小声痛呼,呲牙咧嘴攥住了少女的手轻轻捏了捏。“抓吧抓吧,不过抓我就捂不住嘴了,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啊。” 少女呜咽着在进犯下掉眼泪,全都被舔舐干净。 不停,不哄,只是一味的进攻,偶尔动作慢下来的时候给她一些缓冲的时间,轻轻拍她的背。 少年光·裸的脊背上满是红痕,是她情动不能控制时留下的抓伤。 “我有让你开心一点吗?” 五条悟笑着在她耳边发问,撩起她散乱的头发。 “要快一点,慢一点,重一点,还是轻一点?” “说话呀希珀。” “不要一直哭嘛,你会缺水分的。” 少女张着嘴,不敢让牙齿咬住他的手指,咬到他的手指会得到他的报复。 他会装模作样地痛呼出声,贴在自己耳边警告她嘴巴不是这样用的,如果她不会他可以教。然后放开动作将她扼在床上,不再收敛自己的坏想法,一个个都付诸行动在她身上实践出来。 求饶无用,哭泣亦无用。 只有回应他,顺应他才能制止他那些让你理智溃败的行为。 他不想听'求你',不想听她的啜泣。疯狂的爱意自他的眼底蔓延,他要将她逼到绝路,直到她主动回应自己。 他要教会她开口说点他爱听的,哪怕是迫于想制止自己的暴行而不得不说出口的话语也可以。 不想说也可以,顺应身体的本能回应我吧。 嘴巴和身体总要有一个回应他吧。 她的选择是身体,尽管青涩也不熟练,但他会一点点教会她的。快乐是双向的,他要教会希珀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使用他。 在情潮涌动下意识混沌,无法言语。 眼睛流转在她漂亮的脊背上,双手扣在她柔软的腰间,看她晃动着,颤抖着,埋在被子里小声呜咽。 好可爱。 可爱地想让他不顾刚才答应了希珀不要用力的话,想毁约,想弄坏她,想让她崩溃。 “比起玩偶,我还是更喜欢你这个礼物。” 他还是收敛了,收起那些更合他心意的玩法,停下来耐心哄人,结束了攻势。 “喝点水,你有点太能哭了。”五条悟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把水杯递过去。接住水杯的手指还在微微颤动,他沉默了,叹着气举杯一点点喂到她嘴里。 希珀一言不发,安静地喝水,垂眸看着杯底,时不时抽噎一下。 不妙,好像玩过头了,她生气了。 “不要生气了,喏,给你抓。”他抓住希珀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捏着她的指尖在自己皮肤上用力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少女抬眼,又恹恹的收回视线。 她不是在生五条悟的气。 她气的是自己沉沦在感官中忘了控制五条悟这件事。反而是自己被控制了。 完全忘记五条老师教她的——要抓住机会狠狠敲诈那个看见你哭脸的男人。 五条悟捏着她的下巴转向自己的时候被瞪了一眼,没什么威慑力,还很可爱。 眼睛红红的,泛着清透的水色,满面春光,嘴唇殷红。 被瞪上一眼心都要化了。 “我可是有克制自己没在你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很痛吗?不应该啊。”他以为是自己在失控的时候没有把握住力气弄疼她了。 那倒没有,就那么一点的疼痛混在快感中把感官搅得支离破碎,与其说是痛,不如说那是强烈的愉悦感。 痛在这种时候都是快乐的。 但她不想说,任由他胡乱猜测。 或许是她想错了,这种控制方法并不适用于五条悟。 “说嘛,希珀,我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告诉我吧。” ? 还有这种好事? 她像一条上钩的鱼,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五条悟。 “真的?” 看,上钩了。 提问:怎么反套路一个控制狂? 回答:退后,给她控制权,不用多说什么她会自己过来的。 她忍不了这个诱惑,因为他是五条悟。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怎么看自己都可以,偷偷看,光明正大看,监视,跟踪……都可以啦。这么紧张他,满心满眼都是他,这难道不是超喜欢他的证明吗! 虽然方法有些奇怪,但这就是希珀的风格嘛,接受喜欢的女孩子一些无伤大雅的毛茸茸的小爱好也是他该做的。 第35章 什么?你说他之前被希珀监控气到破口大骂,被逼得对人的视线敏感应激这回事? 哈哈哈,没有啦,没有这种事。 这都是希珀爱的表现,他要全盘接纳。 “全都听我的?” “是哦。” 床上不算。 “监视你也可以?” 她好直接啊。 “可以。”他从衣柜里取下一件衬衫扔给希珀,捡起地上被自己撕坏的衣服丢进垃圾桶里。“洗澡就算了吧?虽然我不介意。” “……这有什么好看的。” 五条悟蓦然回首挑眉看着你,好整以暇地靠在柜门上。未着一缕的上半身结实有力,少年人的肌肉线条流畅,并不夸张。强健,充满生机,热血涌动,使不完力气。 视线略过他胸口红痕,移开了眼。 确实是好看的,但不至于让你偷看他洗澡。 “我也是有底线的。” 少女的语气有些僵硬,披上衬衫步子匆忙略过五条悟进了浴室冲洗。 “噗呲。” 她隔着门听到了五条悟的笑声。 好像被耍了。 第31章 好像很久都没有出任务了,记忆里的时间远超过了现实流速,造成了轻微的时间冲突,让你失去了对现实的精准把控。 数据侵蚀的伤已经恢复了,在五条老师那个宇宙里完成了身体复健。 回家前要整理仪容仪表,不能狼狈的带伤回来,会被同期生追问的。 硝子会担心,杰会忧虑,悟会很难缠。 〖你也有怕人的时候?〗 家里蹲稀奇极了,连颜文字都不带了。 『我不喜欢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安抚他们是必要的。』 〖你真别扭,直接说喜欢他们不就好了:-o〗 『……跟你说不明白』 〖这就是人类说的傲娇吧:-c〗 多嘴。 接到高层指派的紧急任务希珀也不着急。难得的休息日,大家都准备出去玩玩,偷偷把硝子也带出去,任务顺路做掉就好了,大不了一会赶赶路。 接近夏季气温持续升高,几个人都换上了常服,除了希珀。她那身制服像是焊死在身上似的,永远衣着整洁,一丝不苟,偶尔工作的时候把外套取下来,也是万年不变的灰色工装背心。 长袖长裤,战后还会清洁衣服,十分注重形象礼节,除了打架上头的时候。 “你衣柜里是只有制服吗?” 有这么好看的脸,整天穿得阴沉沉的,暴殄天物! “制服很方便,不会沾染残秽。”因为是特制的,和市面上的布料不一样,舒适感也不错,希珀很喜欢。 “你……”夏油杰欲言又止。 “女孩子怎么能只穿制服呢希珀。”硝子面色郑重,按住她的双肩淳淳教导。“糟透了,你可是青春靓丽的jk啊!” “……嗯?” 希珀的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做完任务务必跟我去逛街!”硝子自言自语着,拿出手机开始翻阅服装配饰推荐。 “必须要形象改造一下!” 热情过载,为了改造被学校糟蹋的美少女而进入了狂热模式。 嗯……硝子挺活泼的,她高兴就随她去吧。 几个人坐上辅助监督的车子,希珀坐在后排,五条悟和夏油杰中间。一边翻阅这次的资料,一边抽空拨开两个人隔着她嬉戏打闹的手。 “游乐园啊,事发地点离市区很近……”现场的辅助监督大概要急哭了吧,人流量这么大,帐都不好下,这次事故不太好处理。人太多了难免会引起热议,要快点解决。 翻页,拍开五条悟伸过来的手。 “目前死者四名,田中直树,伊藤绿子,林希子,林雪姬……” 希珀停顿一下,翻回去把资料又看了一遍,头也不抬地催促开车辅助监督:“木村先生,要快一点哦。” 硝子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瞄了一眼后视镜。 “怎么了?任务有问题?” 希珀放下资料,倚在坐垫靠背上,双手交叠压在腹部。表情淡然,语气温和。 “死者是我母亲和妹妹。” “……” 语毕,车厢一片死寂。 希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资料上,对于突然看到母亲的死亡信息,心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有点意外。 母亲当年丢下她,从未再见过她一次,所以她没去打扰母亲的新生活,连眼睛都略过了她,这些年刻意没有关注她的消息。 “居然还有一个妹妹……” 这才是让她意外的事。 她以为孩子是母亲的拖累,原来拖累母亲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她开开心心过上了新的生活,还有了幸福的家庭。 母亲她开心就好。 今天是带妹妹去游乐园吗?真是个好女人,一定很爱妹妹吧。 “雪姬,真是个好名字。”希珀笑着轻叹,颇为遗憾。“还没有见过她呢。” 被母亲爱着的孩子,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注意到杰担忧的目光,希珀转头循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反而劝慰他们不要担心。 “稍微有点意外吧,我还挺想要一个妹妹的。”不过母亲不会准许她们见面吧? “你们见过我母亲,还有印象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头雾水。 “游戏厅啊。”她耐心提示,“说我勾引已婚妇女那次。” “咳咳!” “什么?!” 两个人愁眉苦脸地开始回想那段记忆,拼拼凑凑想起来那个夫人。 梳着单边麻花辫的女人,一身精致名牌和珠宝,温婉柔弱又漂亮,是位不折不扣的贵夫人。 想起那个贵夫人在希珀的悄悄话中惊慌失措的脸色,大概希珀从她搭话开始就认出来了吧,也知道对方认出自己了。 难怪希珀说不可以乱辈分,她知道那是母亲。 既然认出来那是母亲,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毫不介意地放她离开呢? 既然认出那是女儿,为什么只是慌慌张张拍张合照就离开呢? 她到死之前有丝毫的后悔吗?她知道自己丢弃的女儿是天才吗?她知道自己女儿本来是可以救她命的人吗? “你不怨恨她丢弃你吗?”硝子转身趴在椅背上看她,好奇极了。 “成为她的拖累让彼此过得都不如意,有什么好怨恨的呢?她有她的选择。”希珀从口袋里面掏出眼药水仰头滴了两滴,语气散漫。 “生下孩子并不意味着需要对他们负责,尤其是自己还身陷囫囵的环境里。她想要更好的生活,我能理解。” “她只要过得开心就行了,母亲啊,给予一条生命已经很仁慈了。” 几个人被希珀如此残酷的生存观念震惊到了。 “我可是天才,就算开局是孤儿院也能打出一手好牌。”希珀卷起资料轻轻敲了一下硝子的脑袋。 “也太小看我了,硝子。” 目的地到了。 希珀又敲了一下五条悟的脑袋让他下车让开位置。 白担心了,这个人清奇的思路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他怎么就忘了这点呢? 事发地点是鬼屋附近的休息区,该区域已经被帐覆盖,辅助监督正在外面等待咒术师来解决这次的任务。并不是多难,咒灵等级约二级的水平,只是地点在人流密集的游乐园,需要紧急处理,综合考虑下将任务下达给希珀。 只是碰巧,死者是希珀的母亲和妹妹。 “尸体在哪?”疾步而来的年轻咒术师们,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女第一句不是询问现场,也不是询问帐内状况,而是问起了和任务没什么直接关联的事。 “在这边,事发突然,尸体回收地比较……呃,简单。”辅助监督摸摸鼻子,太着急了,残肢只能先收起来,没那个时间拼凑,只是大概地拼个形体。 希珀拉开裹尸袋一个个看过去,略过两张陌生的脸,定睛在那个黑发女人的脸上。 “妈妈。” 辅助监督睁大眼愣在原地,死者是这位咒术师的妈妈?! 手指撩起她头发揉捏着发尾,看出有些褪色。 “染发了,是不喜欢白发吗?还是不喜欢我?” 呃……这对生死相隔的母女好像故事有些复杂。 五条悟想起来上次见面的时候这位夫人还是白发,不过那会没怎么关注她。所以被希珀认出来她是谁吓到把白发染黑了?胆子太小了吧,不过害怕也正常,希珀不是什么正常人。 希珀拉上裹尸袋,去看那个最小的尸体。 红头发,非常热烈的颜色。 她掀开女孩的眼皮观察她的眼睛,“红眼睛,跟我不一样。” 小女孩的脸上没有恐惧,连痛苦也没有,因为死的太快了,感知不到这些。 “还挺可爱的。” 身上穿着都是牌子货,细节上也都能看出来她生活的环境很幸福。 第36章 “姐姐这就帮你把坏蛋解决掉。” 这是什么离谱的亿万中奖概率?接任务遇到妈妈和妹妹惨死咒灵之手,疑似母女关系不和,两个女儿更偏爱妹妹。 刺激! “尸体先放这,待会我来拼。”希珀摆摆手,转身进入帐内。 “另外两个尽快联系家属。” 敬佩啊!面不改色接受了妈妈和妹妹的死亡,处理完工作还要回来把她们的尸体拼好。是他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脑回路了。 “这就是特级咒术师的实力吗?好镇定。” “……不,你想多了。”夏油杰嘴角一抽,不太能理解辅助监督在幻想什么。 “她只是顺路来完成任务的。” 她并不在意母亲和妹妹的死亡,这次紧急任务只是他们出去玩的小插曲。顺手处理的事情,再顺手帮母亲和妹妹拼拼凑凑,这是她仅剩的耐心。 她的计划里没有这些人,她不会在意他们,也不会多给他们一个眼神。哪怕血脉相连,也不会撼动她的眼皮一下。 天才的冷酷,亦是一种温柔,即使这温柔在他人看来似无心无情的恶鬼。 第32章 二级咒灵在她看来就是小玩具,轻轻松松解决掉后匆忙赶回来拼妈妈和妹妹。 “硝子,你也过来学一下,你可是医生,以后会考到的。” 还现场教学了。 戴上手套一块块把残肢摆列整齐,一边指导硝子,一边捏着尸块陈列。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喏,像这个。”希珀举起一截断腿示意硝子注意看。“妈妈很注意保养,会花很多钱定期去做皮肤护理。” 她又拿起另一截腿做对比,“看到区别了吧?这就是花大钱和不花钱的区别。” “……” 虽然她确实看出来两个女性皮肤的区别了,但是这种比喻手法…… “妈妈很好面子的,她肯定想过就算死也得是最体面漂亮的那个尸体,唉,勉为其难满足她的遗愿吧。” 拼图准备工作做完,希珀下手精准不带一点犹豫的,迅速把人体拼了个轮廓。 “拼图玩多了很快的,硝子你平时也可以试试看。” ……拼图和拼尸体是一种东西吗?那可是隔了人体结构和好多考试的差距! 几分钟就拼好了妈妈,妹妹就更快了,毕竟死者只有一个小孩,那么小的残肢找起来很方便。 “呼——学会了吗硝子?” 希珀小心褪下手套,不让血液沾上皮肤,连着一次性围裙丢在垃圾袋里,伸个懒腰活动肢体。 “你以前学过这个?” 跨领域学的东西也太乱七八糟了。 “嗯?这还用学?多看看不就知道了?” 硝子咬牙,闭嘴了。隐忍又后知后觉地回想她刚才说的话,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杰移开眼睛,静默不语。 五条悟插着口袋,嚼碎嘴里的糖果,语气淡然:“东京哪里有那么多尸体让你看。” “……” 对啊,除了从事相关工作,也只有咒术师才会有机会见过这么多尸体。希珀在进入高专以前籍籍无名,她哪里有机会学的这个技能? 还没得到答案,就已经莫名的有些悚然。 梳理头发的人看也没看他,只是笑了一下。“就不能是我前世作恶多端吗?最近不是很流行这个吗?转生轻小说。” “我这般的天才,上辈子大有所为也是很正常的吧?” 又开始自恋了。 三个人的眼神这样描述着。 杰微不可见地叹气。很正常,确实很正常。希珀上辈子也确实是一个大有所为的人物。 说到转生这个轻小说题材,谁能想到说出这番话的人是真的转生者呢? “唉。”她甩了一下头发,双手抱胸眼神挑剔地将他们上下打量个遍。“感到荣幸吧,天才美少女屈尊降贵和你们做同学。” 比夏油杰更傲慢,比五条悟更狂妄,比硝子更漠然,希珀完完全全糅合了几个人的缺点,还自以为完美无缺。 “你也会看轻小说吗?好意外。”杰以为她只会对学术那些更感兴趣,不过天才既然连游戏都有所涉及,那看看言情小说好像也挺正常的。 “看啊,很有意思的。”说到这个她提起了一点精神。“我还出版过一本小说呢。” “啊?” “什么?!” “让我看看啊!” 少女昂着头环视了一圈三个人期待的表情,轻飘飘的说:“求求我啊。” “拜托了,伟大的天才美少女大人,请容许我拜读。” ——这是硝子。 “我可以看看吗?求求你了。” ——这是杰。 “书呢?” ——这是悟。 “《琥珀纪元》,前几年写的,就那样吧。”几人朝来时的路往回走,路上经过冰淇淋摊,希珀转个弯去排队,挑了四个口味给他们。 “嗯?在看什么呢?” 三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围着手机,希珀扒开一条缝瞄了一眼,看到了熟悉的封面。 哦,是你出版的那本小说。 “这个奖项……”五条悟噎住,一言难尽。“我记得这个奖项很重要也很难拿到吧?” “大作家啊希珀。”硝子幽幽地说,收起手机享用冰淇淋。 “多夸,爱听。” 天才摇头晃脑,得意极了。 “你写这本书的时候也才十几岁吧?”脑子里回想着那些文学家对这本书的赞赏褒贬,不由得有些恍惚。写出这样一本备受好评的文学作品的人,居然是他那满脑子监控的非常人同期生。 有点太魔幻了。 “13岁,那会看轻小说对科幻题材感兴趣就尝试动笔了。”说话的人被冰淇淋冻得抽气。“这奖还给了一笔零花钱,后来邀请我参加签售会接受采访,太麻烦了。” “……” 一笔零花钱?那笔钱也不算少了吧?后续版权热卖也能持续拿到钱,当年这本书有名到还在上国中生的他们都有所耳闻。 原来他们在那么早就认识希珀了,只是未曾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天才的威名,哪怕她遮掩、孤身一人,世人不知道她的成就,那些从她指尖漏下的细碎也足以惠泽一方。 以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方式。 丰富他们的文坛,滋润他们的文学思想,怎么不算惠泽一方呢? “大作家。”五条悟握住希珀的手,深情道:“要给我签名啊。” 硝子按住她的肩膀,兴奋极了。“你说,你的签名能卖多少钱?” 最后希珀和杰面面相觑,杰吞吞吐吐犹犹豫豫道:“可以签名吗?” 无语。 “出息,你们几个。” * 在三个人强烈的要求下,逛街被排在了书店后面。 哪怕每年都有大量的新书不断上架,那些经典不衰和饱受好评的书籍一直被摆放在店内最显眼的位置。三年过去,还是能轻而易举在店内找到,由此可见这本书的受欢迎程度。 三个人径直朝一个方向走过去吸引了店员的目光,尤其这几位年轻人的样貌还相当出色。他好奇的跟上去想看看这几个人是来找什么书的。 哦,《琥珀纪元》,前两年大卖的科幻题材,确实在年轻人的群体里更受欢迎。 “就是这本吧?还真是连打印的签名也没有啊。” “好厚的一本。” “没有精装版吗?” 精装版?听到事关业绩的话,店员立刻竖起耳朵,适当插入话题。 “《琥珀纪元》这本书是有精装版的,包含了所有场景的原画和书内所有出场人物的角色立绘。据说全都是作者本人亲自创作的哦。”店员激情洋溢的介绍着,顺带说了一些关于这位神秘作者的八卦。 三个人齐齐转头看向那个翻阅自己出版的书的少女,眼神质问。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点点头,看着封面上一些文学家给这本书留下的荐语,看的有些出神。 “四本,谢谢。”白发少年人眼都不眨一下就要全部拿下。“包装一下,我要拿去签名当珍藏品。 “……啊?” 四本精装版?认真的吗?一本连带着那些原画和角色立绘就要一笔不小的钱,这在面向大众的书籍里都是少有的贵。四本,业绩稳了。 不过签名嘛…… “这位作者自从出版书籍后就没有消息了,据不可靠消息说是去世了。而且他绝对没有任何签售会,千万不要被骗了哦!”店员似乎认为他们被人假借着作者的名头骗钱签名了,语重心长劝告他们。 三个人意味深长的盯着希珀。 “他。” “去世了。” 天才幽幽回头,颇为不爽地瞪视他们,无声威胁他们闭嘴。 店员去准备书籍包装,三个人凑过来咬耳朵。 第37章 “哎哟,大作家还给自己的书亲笔作画呢?这就是随便写写?” “留下了不实的传说啊希珀,他们都在传你死了。” “不去证实一下吓吓他们吗?” “……” 无聊。 希珀用书脊抵着他们的脑袋推开,轻描淡写略过了这个话题。 “你们还想要签名吗?” 三个人立刻老实了去前台结账。 目送几人离开,希珀低头继续看那几个荐语,脸上露出笑容。 【恍若作者本人亲身经历了这个宇宙的历史,置身那无边绝望的静谧】 【琥珀啊,是意为凝结在琥珀里的希望,当时的绝望在后世的新生来看是希望的幼苗】 【用一个时代的绝望来孕育新时代的种子】 …… 是哦,凝结在琥珀里的希望和绝望,这就是希珀的由来。 这本书是记录了人类灭绝的史书,它是真实的过去,属于希珀的个人传记。 嘛~除了杰,谁会知道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呢? “走了,希珀!” 硝子向她招手,将书本放回原位,跟上同伴的步伐。 过去的历史早已翻篇,现在该谱写的是——《天才美少女的绝赞日常!》 这绝对比那本史书精彩多了。 第33章 挑选衣服本是硝子擅长的领域,奈何同行的两个dk非要提点建议,三个人都看不上彼此的品位,认为自己选的衣服是最适合的。 其实你也不是不会搭配衣服,当下流行的款式你在路上瞄两眼心里就有数了。舒适方便又体面的制服实在是最优选,你不觉得黑漆漆的制服有什么不好看。 它是真的很方便啊,这不是市面上那些衣服能比的。 有什么好吵的,all in拿下。 希珀在他们争执的时间里已经把那几件衣服全都结账了,正在悠闲地在店内转来转去。来都来了多少挑几件带回去,深山老林的买衣服都不方便。 流行的款式永远没有尽头,但时尚是个圈,转来转去还是那几个元素,挑经典的款式不会有错的。 这条红色的长裙就很不错,导购小姐也夸的天花乱坠,虽然语句夸张了,但放在本天才身上刚刚好。 “人呢?” 吵起来的三个人回神发现导火索天才小姐已经不见了。 “啊,那位小姐在更衣室。”导购小姐将装有衣服的纸袋双手递给他们。“她说把衣服放在你们这里……” 三个人拆开袋子,哟,是刚才他们挑的衣服,一个不落全买下来了。 跟情商高的人在一起就是舒服啊,点点滴滴的一些细节都能拿捏得到,熨贴人心。拿下一个人的心和取一件衣服对她来说有什么区别? “真的非常非常适合!漂亮极了!您就是路上行走的玛丽莲梦露!” 谁啊?为了钱真是什么都敢说啊,太夸张了。 五条悟扭头去看,震惊失语。 !!希珀!好看!好好看!好漂亮!好性感! “咦?你居然喜欢这种风格。”硝子走过来围着她转了一圈,看到两个男生眼神发直,轻嘲了一下。 “我以为你会更偏爱简约中性风格的衣服。” 这么热烈的颜色穿在身上,实话说有点刺眼了,虽然真的非常适合她,大概是还没习惯她转变风格吧。 白发披散在胸前,酒红色的吊带长裙遮盖脚踝,行走间裙摆摇曳,香气浮动。这个红衬得她肤色赛雪,冷与热的色调激烈对冲,狠狠抓住人的视野中心,刺激人的眼球。 希珀将头发拢在胸前,拈着裙摆转了一圈,层层叠叠的裙摆散开,在眼底留下一抹浓重的赤色。 背后是交叉的系带,带着花边褶皱,在她翩飞的裙摆之下如同振翅欲脱的蝶翼。 很漂亮。五条悟震撼的同时,心里同时升起一丝微妙的不适。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原因——与血液的颜色相近的裙子让他不可遏制地想到那个血影。 那个为了救五条悟奋不顾身的希珀,满身鲜血,孤寂一人。 他眨眨眼,知道自己有些应激了。好看是好看的,但若是每次看到她穿红裙子心脏都要失衡乱跳的话,对他心脏也太不友好了。 为什么不试试他选的那件蓝裙子呢?会很衬她那双眼睛的。 希珀撩起裙摆看了一眼鞋子,和硝子心有灵犀地对视。红裙子这么有气场,就该配一双红色高跟鞋。 * “说到高跟鞋,还是红色最对味。” 硝子发表了一番感慨,托着一双8厘米的细跟高跟鞋递给希珀。 “这件裙子还是选高跟更适合,8厘米没有问题吧?” 再低就那么锋芒毕露了。 “没问题。”必须没问题,哪怕你从来没穿过这么高的鞋,但是为了这件裙子你觉得自己可以克服一下。 173的个头穿上这双高跟鞋立刻拔高突破180,视野都不一样了,原来这就是海拔带来的视野加成。 你志得意满对着镜子转来转去,迈开步子就要拉开门出去炫耀一下自己的身高。 开门的瞬间跌倒在门口,一脸茫然。 欸?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摔跤了? 我……摔跤了?!! 硝子憋着笑把碎掉的天才从地上拉起来扶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 三个人蹲在难得一见吃瘪的天才面前,笑得厉害。 “好了好了,先买低跟的适应一下,这双鞋以后再穿。”硝子笑着伸手按住她的脚要把那双高跟鞋脱下来,被恍恍惚惚的希珀用另一只鞋踩住手背,不准她脱鞋。 “买……买下来,我必拿下这双鞋!” 跟一双鞋杠上了。 杰转过头捂着嘴,没忍住笑出声。 堂堂天才,此生16载唯二遇到的难题出现了。 一是反转术式,二是高跟鞋。 “呵,学不会反转术式,难道区区一双鞋还能难倒我?”希珀咬牙切齿,摇摇晃晃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倒地不起,不过这次被人接住了。 “原来还有你学不会的吗?”硝子又把她扶到沙发上,这次脱鞋倒是不反抗了。“我以为反转术式对你来说不难的。” “哼。” 天才扭过头,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 “……低跟的鞋,也给我选一双。”她支支吾吾道,不太想让三个同伴看到她现在这副表情。 天才的狼狈时刻,不能被看见。 “嗯,是是是。” 硝子压下笑意,去把鞋子包装结账,顺便挑选几双适合新手穿的低跟鞋。 五条悟捂着嘴戳了戳希珀,但是笑容这东西哪怕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跑出来。对待五条悟可没有像对硝子那样温柔,希珀面色不善的揪住他的头发,眼神示意他最好闭上嘴,别让她听见一点声音。 “嘶,疼疼疼,撒手。”被气在头上的天才抓住头发,不可能手下留情的,五条悟疼的呲哇乱叫。 杰坐在旁边动都不动一下,他眼睛小,眯着眼,看不见五条悟呐。 “穿那件蓝色的裙子嘛,鞋我都给你挑好了。”他指尖确实勾着一双白色绑带的鞋子。 杰也看到了,他略微惊异,又感到有些微妙。男人赠送女人高跟鞋,通常意味着对女性的优雅和魅力表示认可,因为被吸引了,这一行为往往和喜爱挂钩。 不光选了鞋子,衣服也选了,这……他们俩……呃,希珀知道吗? 鞋是低跟的,目测5厘米,是你能接受的高度。 希珀弯腰俯身就要接过他手上的鞋,被他拍开手躲掉。 “?” 这鞋到底是不是给你的?他是在耍你吗? 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希珀一愣,也让旁观的杰呆滞了。 五条悟半蹲着让她把脚踩在自己腿上,托起她的脚踝为她穿上那双鞋,绑带也仔细地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心无旁鹫,全神贯注。 如果这都不算喜欢,五条悟就去死吧。杰面无表情地腹诽。 敢玩弄希珀的感情,骨灰都要扬了。 拎着几个纸袋的硝子沉默看着这一幕,和杰面面相觑,眼神都询问对方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两个人……不对劲啊,五条悟之前对希珀可不是这么和颜悦色的,希珀看一眼就跟应激的猫一样呲牙咧嘴跟个炮仗一样。现在都能心平气和给希珀穿鞋了?还是他挑的? 呵呵,有情况啊这小子。 玩单恋啊?希珀知道吗? 她知道的。 因为五条悟托举着自己的脚穿好鞋抬头看她的时候,眼神和他那天在床上一模一样。 是想侵犯你的眼神。 你下意识退缩的动作被他察觉,他咧嘴一笑,露出牙尖,指尖勾了一下你的脚踝。 “试试看合脚吗?” 第34章 抽空从五条老师那里回来给自己放几天假,顺便陪伴你那三个寂寞的同期生们。虽然发生了一些计划之外的……嗯,不能让老师知道的小秘密。但进展喜人,五条悟确实要比之前听话,也不躲避眼睛了。 第38章 你莫名其妙想起了前两天晚上五条悟洗澡的时候一直呼叫你的名字,因为声音太过密集而把眼睛吸引过来…… 五条悟:原来叫你的名字真的会把眼睛吸引过来。 眼睛短暂出现了一瞬间,立刻四散而逃。 看到了不该看的。 希珀突然拍了一下脸。 〖需要记忆清除服务吗?〗 家里蹲上线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嬉皮笑脸的味道。 〖就是手法没那么精准,会把你其他记忆也洗掉〗 希珀一脸隐忍的嫌弃,沉默不语听着它在脑子里叽里呱啦。 “你最近是不是太活泼了一点?是找到了什么玩具吗?”经常莫名其妙的掉线,一旦上线废话就格外的多。 毕竟是自己的半身,掌管着实质力量的宇宙,它有什么变化你是最清楚的。不过它最近属实是有些太聒噪了,又不能阻止它闭嘴,只能迂回手段打听一下。 最好能让它转移注意力安静些,你有点忍不住了。 〖我更新了词库,与时俱进,给你一点小惊喜,喜欢吗?〗 〖:-d〗 戴好美瞳,换上制服对镜整理袖口,你听着脑内活跃的电子合成音,对家里蹲的奇怪兴趣感到略微无语。每天蜗居在模拟宇宙导致这家伙逐渐堕落成一个网络冲浪选手了。 一定要和这样丢脸的半身绑定一辈子吗?不能分开吗?你也是需要私人空间的。 可以哦。 〖:-d〗 家里蹲敲出一行意味不明的颜文字,转而说起了你在几个宇宙里反复横跳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的事。并语重心长的劝告她不要让监视对象们虚空索敌连累自己。 都是五条悟,都是一个人,这也算三心二意?再没有人比你更一心一意的了好吗? 家里蹲不语,只是一味的劝告她藏好尾巴。 〖要藏好你跟悟的小秘密哦,被老师发现你就完蛋咯〗 怎么可能。 “他们两个人又不能穿梭世界,悟还能跟老师见面吗?”希珀呵呵冷笑,忽略了身体有一瞬间的冷颤。 〖你确定只有这两个五条悟吗?〗 〖:-c〗 家里蹲略有疑惑,有点怀疑希珀是不是记忆力衰退了。 “其他的都只有一面之缘,严格来说产生实质联系的只有这两个。”和她处于一个世界的同期生五条悟,一个作为教师授业的五条老师,其他都是顺带看一眼的过客。 事物有先来后到的顺序,也有孰轻孰重的分类,不是每个五条悟都那么重要,你也没那么多时间把心思分给十万个神子。要挑重点嘛,每个时期挑一个看看,很平均也很公平。 〖嗯……好吧,你开心就好〗 该怎么提醒希珀呢?最近模拟宇宙的数据海里多了一个惊喜呐。会吓她一跳吧,她这么喜欢惊喜就先不透露了。 这种行为应该叫……flag? 〖你要回去参加交流会吗?〗 因为各个壁垒的时速不同,在模拟宇宙的连接状态下倒是可以进行定准定位。但没有太大必要,数据要节约使用,又不是太阳能,晒会太阳就能恢复电量的。 600秒穿梭十万个宇宙,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偏差已经不错了,至少她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变成可靠的成年人的同期生们。 (他们能不能活到那个年纪都是未知) 玩弄时间不是一个好习惯,希珀不会轻易回溯过去,她敬重历史。但是都答应五条老师要参加姐妹交流会了,一连错过两次,怎么想都心痒难耐。 当然要去啦!在交流会上大(闹)展(一)身(场)手,结束后就立刻回来,绝不节外生枝浪费时间。 时间管理大师说的就是自己这样的天才吧。有你这样强大可靠的队友在,胜利不是简简单单? 哎呀哎呀,悟和杰肯定想不到你虽然错过了这一次的交流会,但是你即将要参加的是2018年的姐妹交流会啊! 〖玩的开心〗 〖再见〗 〖:-d〗 〖对了,记得补充美瞳哦〗 * 2018年9月4日,锚点降临。 在约定的集合地点,希珀轻轻拍了拍虎杖悠仁的后背,揽上他和伏黑惠的肩膀。 “哟,都在等我吗?” 眼睛弯如月牙,声音懒洋洋的漫开,尾音拖得又轻又柔,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有钱人松弛的笑声吧。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啊,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关键性人物,两面宿傩这个人心思还挺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要看着你舔两口,未免有些太贪心了点。禅院家的十影法术就那么让他眼馋?还是说......想侵占拥有十影法术的伏黑惠和五条悟对上,挑战颠覆曾经禅院和五条的对决? 若真让两面宿傩谋算成了那倒也算五五开,不过这个宇宙里有你看着,不会让五条老师死的。开挂也好,捞人也罢,看着老师死去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 嗯?你说老师不是已经答应你不会死的吗? 五条悟打架上头的时候那是浑然忘我啊,哪还能记得起来自己答应过什么事情。他答应你的要做两手准备,而你答应他的......复活五条悟这件事,只要他没违约在先,你当然也没机会嘛。 “迟到了哦,希珀。” 正在给京都校的学生们分发伴手礼的五条悟抽空回头,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 京都校和东京校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比起迂腐族群倾轧的老破旧,东京这边有个特立独行难以管教的五条悟,教育理念不同,出来的学生也大不相同。除了那个早早出来打工赚钱养家的女生,也就另外一个魁梧的肌肉男还算有趣,别的么,年纪轻轻散发着一股子老味,一点也不青春靓丽。 无关紧要的角色,无关紧要的京都校。那个半边身体都要进棺材的老头眼神真直白,校领队担当的庵歌姬也是,一直偷偷摸摸往这边看。是在拿你跟五条老师做对比吧?他们一点都不像,这可是五条悟本人认证的。 京都校的各位火气不小,目标也很明确,盯着悠仁来的,同仇敌忾啊。 “悠仁,要加油哦,快点升级打boss吧。”关爱一下这位死而复生又要面临暗杀的倒霉蛋,拍拍他的脑袋,转而去叮嘱伏黑惠。 “惠。”希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想不出要说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的送一句祝福:“希望你幸运一点吧。” 伏黑惠不理解,但他也不询问,能跟五条老师相处那么融洽的人,要么是虎杖悠仁这样的笨蛋,要么就是跟他一样疯狂强大的存在。 胖达伸爪子戳戳,一脸憨厚道:“是要给我们每个人都祝福一下吗?” 非要这么说的话,有你存在的队伍难道不就是最大最棒的祝福吗? “嗯,给你们加点buff。” 哄同学,手拿把掐的,很习惯了。 “胖达,要干干净净完完整整回来哦。” “噫,这真的是祝福吗?”它略感不适地扭了一下身体,只是交流会而已,说得好像要去决一死战似的。 “野蔷薇,真希,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的脸。” “......” 本以为会跟自己说几句武运昌隆,结果只是让她多注意下脸,无语。 “棘,多喝热水吃点润喉糖吧。”希珀捏捏他的手臂,招呼完每个人后哼着曲背着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再做出回应了。 “那老师呢?” 语气欢脱的教师凑过来,塞给希珀一颗糖,讨要属于他的那份buff。 “胜利属于五条老师——的学生。” 教师组又不参赛,就不要来搅浑水了。 还真是一个不落,面面俱到,就是内容和祝福毫无干系,更像是给予他们忠告,让他们避免某些事件发生,有点玄乎。 虎杖悠仁摸摸脑袋,感觉今天的希珀格外活泼,和之前相处比起来更像是因为在意形象有些克制……现在有点放飞自我? “我会努力的!” 非常单纯的一款青少年,一句简简单单没什么水平的鼓励就让他热血起来了。另一种角度来说,被一位集智慧,美貌,实力为一身的天才所肯定鼓励,任谁都会干劲满满的吧! 率先离开的少女闻声回头,嘴角上扬,一脸的戏谑。“那你打两面宿傩。” “……” 别打趣虎杖悠仁了,他才被两面宿傩掏了心窝。 “唉?我吗?现在还做不到啦。” 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悠仁的话肯定没问题的。”希珀掏出手机回复五条老师发来的信息,放回口袋里。 “有我在呢。” 你不会失败的,还有我给你兜底呢。 至于五条老师?他做场外指导吧,举应援棒给他们加加油。最好拿个喇叭喊几句:世界第一的天才美少女必胜! 第35章 “呜哇!好隆重。” 第39章 场地里居然还拉上横幅了,【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东京·京都姐妹交流会】。 为学校争光的时刻到了,大家都摩拳擦掌,两方会面太不愉快而导致都想把对面狠狠教训一顿。 有点新奇。 这还是你第一次作为学生参加校内活动,两辈子的生活加起来还是头一回有这种体验。 还是不要太出风头吧,咒灵讨伐大战没什么难度,二级三级就是跑图费一点时间。东京校这边的目的是拿下胜利,顺便教训一下他们。京都校嘛……就比较复杂了。 同学一场,去帮帮忙吧,你还没有跟除了五条悟夏油杰之外的咒术师交过手。机会难得,去跟他们玩两把。 “……以上,正午开始比赛,现在先解散!” 希珀围着夜蛾正道转了一圈,观赏五条老师被他的老师,同时也是你的老师擒住手困住,两个人都在暗暗较劲。 咦,居然不打五条老师了?难道因为学生成为了老师,身份转变后要给他在学生面前留一点面子? 他居然还有面子吗?好神奇,明明是最强咒术师,平日里没有威严也没脸没皮的,即不被尊重又不被信服。这么奇怪的组合……不愧是五条老师,难道悟以后也会长成这样吗? 虽然老师很可靠,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悟还是好好长大不要变成被讨厌的大人吧。 老师是老师,悟是悟,你还有很多时间陪悟一起长大。五条老师他也有很多时间等你长大。 作为人类来说,在你眼里五条悟没有缺点,哪怕对别人来说感到十分困扰的糟糕性格在你眼里也是小猫爪子。 是踩在脸上都可以的那种可爱肉垫。 仅限小猫,人不可以。 “全世界最棒的五条老师,辛苦咯~” 少女留下真正的祝福,小跑着跟上同学的队伍。 “……” 僵持的师生松懈下来,夜娥正道放开学生推了下墨镜,收回探寻的视线。 “悟,你收了一个不错的学生。” 在所有人都对这位脾性古怪的最强报以不端的看法时,仍能看破事物的本质,确实是一位有天赋的学生。 “哎呀,随随便便逛个街就能捡到天才学生,还对老师这么死心塌地。”白发的男人语气欢脱极了,就是内容不那么悦耳。 “你们是不可能的啦,不要想了,只有我这么完美,没有死角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昔日的学生已经成为教师,仍然留着过去的一些痕迹。比如那愈来愈张狂的性格和三句话挑衅听众理智的嘴。 拳头,硬了。 “最强和最强,本来就是会相互吸引的。” 对吧?我的最强大脑控制狂学生——希珀。 * “多了一个人要改变计划吗?” “不用吧,希珀的实力单独活动或者支援我们都可以,虎杖的话——”胖达老实憨厚地坐在一旁提示着。 “京都那几个人肯定会盯上他的。” “悠仁,你擅长什么?” “揍人,踢人。” 呵呵,虽然言语过于朴实无华,但他说的是实话没错。 在场擅长近身肉搏战的,除了胖达就是真希,现在多了一个悠仁。 伏黑惠补充道:“如果所有人在没有咒力的情况下战斗,虎杖会赢。” 侧面肯定了悠仁的战斗实力水准。 嗯嗯,“惠”眼识人说的就是伏黑惠了。 所有人的目光斗转向了蹲在椅子上卷头发玩的希珀,好奇她的团队定位。 “需要支援就大喊'帮帮我,天才希珀!'我就会出现咯。”她玩笑似的做了个喇叭的动作。“不能出声的情况下一直喊我的名字也能听到哟。” 散漫的语气,惬意的笑容,这难道就是特级一贯的作风吗?希珀和五条悟好多地方带给他人的感觉都极为相似。 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归为他们都是特级,行事无常,不能以一般人的思维去限定他们。 “我会看着你们的。” 她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感觉……有点惊悚,身体都被刺激地吓出冷汗了。 “小心一点哦,悠仁。” “今天的交流会,'人'会有点多。” * “高专里有人和诅咒师,或是和咒灵勾结。” “不可能!” 庵歌姬当即反驳,难掩震惊的神色。 “诅咒师就算了,和咒灵……” 咒术师和诅咒师出于利益倒是有可能组建短暂合作,和咒灵的绝对敌对立场还能有所勾结?!难以置信。 “最近不断冒出来不少咒灵,听得懂人话,拉帮结派还会耍手段搞计划。呀,真是精彩,我都要吃惊了。” “拜托歌姬调查京都那边咯。” 庵歌姬没忍住开了个玩笑,“如果我就是内奸呢?” “?” 他撇头摆摆手,“歌姬那么弱,没那个胆子啦。” 下一秒庵歌姬手里的杯子就飞到他脸上,被无下限隔开摔落再地板上。 若无其事又坦荡荡地说出了激怒女人的话,罪魁祸首本人还毫无自觉。 “歇斯底里不受欢迎哦。” “学学我嘛,再不济学学希珀,我们两个可是超受欢迎的师生组。” “受欢迎的只有希珀吧!你这个不尊重前辈的人!” “咦,可怕~” * 要开始了,这场三方混战的姐妹交流会。 脱离大部队后希珀没有立刻行动,蹲在树上等待着。第三方的准备工作做好了吗?需不需要前摇?她再等等,旁观一下悠仁和京都校的学生打回合战。 眼睛遵循你的意志,寻觅着虎杖悠仁的踪迹,为主人实时监控那边的情况。 “已经碰面了,啊,分开了。”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明智之举,天才来了也要称赞一句:有脑子,但不多。” 希珀恢复本职工作当个跟踪狂蹲在树上开始看直播。 东堂葵,一个魁梧健壮得不像是高中生的高中生。 虎杖悠仁,一个体质优秀的不像当代高中生的高中生。 两个同期生口中的小怪物,对上了。 “这就是给悠仁白送经验的小精英怪吧。回合制教学,真材实料的高级免费课程。” 东堂葵,一个适合悠仁的新手教学关卡,年轻人还是和同龄人更有话题啊。虽然老师教的也不错,但毕竟28岁了,每天操劳过度,话题又有代沟,哪有东堂葵热血啊。 “高田说过'男孩子还是笨一点好'。” 哦,还是个追星族,热血的方向有点奇怪。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 ?看不懂了,这是他跟人打招呼的独特方式吗? “筋肉类型的男孩子,都是笨蛋吧。” 一只乌鸦停留在前方的枝桠上,歪头看着她。 “悠仁倒还挺可爱的。” 在被揍得满头是血的敌对场合下还能停战思考对方无厘头的问题,悠仁真是松弛,越来越具有强者必备的素养了。 “……个头大屁股大的女孩子吧。” “詹妮弗·劳伦斯那样的。” 希珀顶着乌鸦明晃晃的监视拿出手机开始百科。 “悠仁也是追星族啊,也正常,年轻人之间有话题。” 合上手机继续看直播。 “咦?” 只是查个百科的时间,剧情怎么像是跳过了两集,这个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的是东堂葵吗? “看来我们是挚友啊。” 这个奇怪的高中生刚才是脑补了什么情节吗?无中生友,难道所有的挚友都要经历不打不相识这一个固定环节? 悟和杰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干脆利落地打一架关系就飞速上升。悠仁和东堂葵这个更是重量级,时代变了,你听不懂两个追星族的癖好,也没有兴趣再看下去。 东堂葵那副不讲究的样子让你失了一些兴致。 年轻人要注意卫生不能吃鼻涕啊(忧心忡忡)。 * 与乌鸦共享视野的冥冥暗中观察这位神秘的插班生。五条悟带回来的学生,来历不明,没有任何信息资料。和虎杖悠仁这个诅咒容器不同,她是被五条悟随时带走身边进行教学的特殊学生。 特殊到所有人能看出五条悟对她的特别优待。 “术式是能远程观看画面吗,旁门左道。” 白发的少女抬眼瞧了过来,和乌鸦对上眼睛,宛如实质的压力顷刻间便充斥着这间观战赛事的房间。每个人都在这股威严之下被压得低头屈起脊背,除了五条悟。 “孤陋寡闻,夏虫语冰。” 思想顽固的老年人拼命奔跑也不过是原地踏步,坠落的速度足以让他粉身碎骨。无论是生命的尺度还是足量的价值,他们都不值得你去关注,你不去霍霍这些人把他们当薪柴一样丢火里都算你心善,没必要跟不理解天才的人一般计较。 第40章 人类拼命一生所著的书,在你眼里都不过是流水线上被设定的程序,你不理解,但不会去无聊到用手指拨弄蚂蚁。你们就像是同一平面内永不相交的两条直线,它们始终保持固定距离,无论延伸多远都无法交汇,一如你们的命运。 野蔷薇被真希那个口是心非的妹妹盯上了,耍枪的?天上飞着的那个是梳两个扫把头的小女孩吧?小木人跟胖达已经开始比划了,打工仔......让我看看,她打真希?还挺自信。眯眯眼的老古板在跟惠1v1,棘……跑的真快,在狩猎咒灵啊。 活来了,快去帮帮你可爱的同学打跑小坏蛋吧! 白发少女做了一个驱赶的动作,乌鸦乖乖的飞走了,不再监视她。 第36章 “女人啊,就算有实力,不可爱还是会被瞧不起。当然,如果只是可爱没有实力,也会被瞧不起。” 咦,一来就听到这么沉重的性别对立话题,这个扫把头小女孩也是老气沉沉的。 野蔷薇完全听得一脸懵嘛,也是,改革开放的东京校跟家族倾轧的京都校风气天差地别,年轻人是听不下去这种封建思想的。 “对女性咒术师要求的,不是实力,而是'完美'。” 集智慧,实力,美貌于一身的你不就是完美吗?真是畸形的思想,御三家害人不浅。 “非禅院家者,愧为咒术师,非咒术师者,愧为人。” 2018年了还有人信这个呢?咒术师都落魄成什么样了,除了五条悟撑起大梁养养小孩,御三家是一点正事不干全拉胯了。 扭曲,太扭曲了,咒术师这个稀有特殊职业本来死亡率就高,还搞内战。没有御三家世界会变得更好一些吧? “嗯……御三家,钉子户啊他们。” 要不要拔出来呢? “你的人生难道是工作吗?!” “刍灵咒法——簪!” 嗯?正片开始了,事已至此先看现场吧。 茶发的少女踩着钉子向着坐在扫帚上的西宫桃跃去,被一脚踹下来的时候指尖勾下一缕稻草。 “……最喜欢想变强的自己,我是——钉崎野蔷薇啊!” 很帅气哦,野蔷薇。为了取悦自己而努力变漂亮变强的女孩子,颇得你的欣赏。 西宫桃的扫帚失控,从半空坠落在地,被野蔷薇用玩具锤毫不留情地敲在脸上。 哈哈,这是在报复西宫桃伤到她的脸吧? 可爱,可爱。 一下不够还想再来第二下,趁热打铁,落进下石,打人要打脸,真是完美戳在你的喜好上。 哎呀,可爱,可爱。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在教训别人的时候被打扰可不好哦。” 希珀捏住了那颗要击中野蔷薇的橡胶弹。 “会很影响我看现场的。” 视线随着弹道轨迹锁定了在远处隐蔽的真依。 “要小心玩枪的,野蔷薇,他们都是偷窥狂哦。”希珀将那颗橡胶弹丟在西宫桃的额头上,留下一个红印子。 看着掉在地上的橡胶弹,野蔷薇一阵后怕,随之而来的是攀升的怒火。 “偷偷摸摸躲起来像只阴沟里的老鼠,有本事单挑啊,禅院家的!” 真依肯定生气地不得了,被叫禅院家的跟那个令她们恶心的姓氏,会发疯的。 出乎意料的,森林一片安静,除了那颗橡胶弹,哪怕被激怒也没有继续攻击,她转移阵地了。 “啊?什么情况?真窝囊啊京都校的,气到发疯也不敢正面对决吗你们?”野蔷薇挥舞着锤子,咬牙切齿,转头又挑衅起这个落单的西宫桃来。 西宫桃完全无视了她,坐在地上一脸惊恐地不断后退,瞳孔震颤,额角滴汗,身体发抖。注视着那个笑意盈盈向她走近的白发少女,认输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这家伙这么怕希珀呢?啊!那个真依不会也是希珀吓到立刻逃走了吧?” “胆小鬼~” 西宫桃此刻完全被吓到了,不理解东京校这群人是怎么做到和这个白头发的女人相处下来还能平安无事的。 这个人……好恐怖的威慑力,她是特级咒术师吧? 只是泄露一些气息就让她腿脚发软浑身僵硬,完全爆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别……别再靠近了! 说不出口,连求饶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不断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 当她向你靠近的时候,回避是无用的,她已经锁定你了,祈祷自己的剩余价值吧。 别杀她…… 不要杀她…… “哎哟,哭了?”野蔷薇笑嘻嘻地戳了一下她的脸,让她得以喘息,大脑开始极速思考自我解救的方法。 “交,交流会是禁止杀人的!” 对!差点忘了,交流会不可以将对方致死,这是绝对的规则,不可以违反。 只能希望规则能束缚住这个人了。 白发的少女眨眨眼,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逆着光垂眸看她。 “可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呀。” “你们不也是这样对待悠仁的吗?” 雷电呼啸而过,在轰鸣的雷光中西宫桃倒下前恍恍惚惚听到了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掉落在她眼前。 真依……快跑,她的目标是你,不要管我…… “啊,躲在那里,这么没耐心吗?看到同伴有可能被我杀死就立刻忍不住跳出来了……” 少女展开双手,附着狰狞的紫色雷电,说话仍然是轻松愉快的。 “野蔷薇,小心一点哦。” 她随口叮嘱一番,身影如同一道闪电向目标疾驰而去,所到之处都留下雷电的焦痕。 “禅院真依,就让我来教教你怎么玩枪吧。” 枪这种热武器啊,在没有咒力的情况下,仅凭肉身对敌的时候杀伤力可是最致命的。 来猜猜看死在她枪下的人有多少吧! “嘻。” 匆忙打出那一颗子弹后就立刻转移阵地,刚跳下树就听到来自身后的笑声。 宛如索命的恶鬼。 凭借着危机本能躲开了擦过她脖子的电流。 人类面对危机时往往脑袋空空,放任身体被本能支配去躲避。但这种本能是有极限的,人可以连续多少次突破这个极限呢? 真依是一次。 被击落在地,被那个恐怖的女人用脚踩住惯用手,被人夺走自己的武器。 都只在一瞬间。 离体的雷电在她身上游走,完全是被驯服的姿态,和刚才那向自己奔袭而来撕裂耳膜的尖啸,乖戾相反,它在主人手中乖的像感应灯。 说亮就亮,说闭就闭。 她身上的雷电发出刺眼的光胜过白昼,直视这光芒让真依的眼睛产生了视觉黑斑,眼前一片扭曲,她感到头晕目眩。 真依听到了左·轮·枪被拆解又组装的声音,弹夹中的子弹被取出来散落在她身上。 真依看到了对准自己的枪口。 “嗬……没有子弹的枪,是想耍我吗?” 逆光的少女挪开踩着她右手的脚,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枪口微微偏移,从额头偏向了她的左手。 “以你等贫瘠的智慧,如何能想象天才的世界有多精彩。” 贬低一番敌人,夸赞一下自己,希珀空出一只手颇为苦恼地压在脸上。 “我这般集智慧,美貌,强大于一身的女子,就算戏耍你也要感恩戴德接受吧。” 指缝间露出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满溢了恶劣的捉弄笑意。 “弹药就不能是——” 一道闪光飞逝,真依捂住被贯穿掌心的左手,压抑着小声痛呼。 * “弹匣里填充的是雷电吗?”庵歌姬斟酌着犹豫说出自己的答案。 “宾果!答对了,没有奖励。”五条悟鼓掌欢呼,歪在椅子上坐没坐相。 “天才的想法。” 冥冥极为认真地观看乌鸦反馈的画面,大为赞赏。 “这么短的时间就把真依的术式猜了个大概,还能临时想到使用自己的术式咒力填充子弹……”庵歌姬喃喃自语,回想起刚才被希珀散发的威压逼得弯腰时的恐惧。 简直就是……和五条悟一样的,另一个怪物。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满心愉悦地观赏希珀逗弄京都校那几个学生。 天才的恶作剧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场的,拼命在希珀的追击下逃窜吧。只有满足她,让她尽兴才能停止这一场……闹剧。 我亲爱的学生们呐,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雷电击落在水面时是会扩散的。 希珀她电的不止是京都校,是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己方队伍在内,都在她的追猎范围内。 野蔷薇,小心点呐,距离希珀最近的人除了真依就是你了。啊,真希过来了,祈祷她帮你分担一下火力吧。 大屏幕投影的画面中,真希一刀斩落射向自己的'子弹',做出防御姿态面对她的同伴。 第41章 “嘻,是真希啊。” 少女将蔓延的雷电收回体内,枪口对准了队友,玩笑似的语气说:“来玩躲猫猫吧。” “快跑吧。” “10,9……” 真希在她开始倒数的那一刻立刻转身全速奔跑,途中把还不清楚状况的野蔷薇带上一起狂奔。 “来不解释了,现在希珀是敌人,千万千万要离她远一点,跑快点!” “……2,1。” 一颗子弹擦过真希的脸颊,伤口还残留着轻微的麻痹感。 “啧,明明已经超出射程范围了还能被打中,太超过了吧?她是怎么把左轮用成狙击枪的?” “啊啊啊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希珀不是我们这边的吗?怎么敌我不分了?!”野蔷薇喘着粗气又不敢停下,那颗射向真希的子弹完全把她的侥幸心理打碎了。 “疯子玩嗨了就是这样的。” 真希淡然道。 “加快速度,刚才那颗子弹可不是她应该有的水平。” 呜呜呜,明明胜利就在眼前,怎么队友还能反水啊!亏她以为希珀帮她拦下真依的子弹是来帮她的,原来那句小心说的是希珀她自己。 蓦地,野蔷薇想到了希珀之前一起讨论时说的话,需要支援就喊她的名字。这种时候不就是需要支援吗?!不要痛击队友啊! '希珀!希珀!希珀!希珀!不要连友军一起打啊!你打错人了!' 野蔷薇在内心用力嘶吼。 “这个距离应该安全了,射程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超过5km……” 连续不断的子弹向她们刚才停留的位置射击。 “喂!野蔷薇,你干什么了?留下咒力残秽被跟踪了吗??!”真希呲牙咧嘴再次提速,想不通为什么野蔷薇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呜呜呜,我刚刚……在心里喊了很多次她的名字……” 野蔷薇迎风流泪,人生就此结束算了。 “……” “这家伙是怎么听到的?难道只要喊她的名字就会被捕捉到位置吗?!” 别太离谱了! * 五条悟往嘴里丢了一颗糖,咬开夹心。 “玩枪的,都是偷窥狂。希珀不是早就提醒过她吗?” “……” 一个比五条悟还要疯狂的特级咒术师出现了,他们甚至是师生关系。 第37章 今年的姐妹交流会被希珀玩成了大逃杀,看够了直播和现场,她也想自己上场玩两把。 被希珀击败的西宫桃,被胖达打坏的小木人,被棘的咒言诅咒昏睡的打工仔,失去比赛资格的共计三人。其他所有人都被希珀强制进行围猎活动。 想靠近试图用肉搏战打断她的射击,距离越近射击频率越紧密,完全是在逼着他们全速奔跑。那不合常理的射程让他们不能预料到究竟要跑多远才能躲避子弹的轨道。 精准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弹道计算,咒力作为弹药也好像没有穷尽的样子。而且!她是怎么做到把左·轮·手·枪用成机枪的效果的!这不科学的枪法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开赛前大家作为两条战线的敌对校区,在面对同一个敌人的时候微妙地自发合作起来。 “喂!虎杖!你这个同伴是怎么回事啊!疯起来敌我不分吗!” “想想办法!东京校的!” “又要打架又要抓咒灵现在还要跑马拉松大逃杀,放过我吧!” 不管怎么分散都会被不科学的子弹逼着聚集在一起,啊……真的假的,姐妹交流会成马拉松了。 虎杖悠仁被东堂葵揪住衣服晃来晃去,略有些奔溃。 “完全不知道啊!钉崎,真希前辈,你们是最先遇到希珀的吧?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停顿一下,一脸的绝望。 “不是说好了希珀是支援位吗?!” 这是支援吗?这是送葬啊! “你们东京校……就是这样决定作战计划的吗?”加茂宪纪语气微妙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交流会之前他们拿到了东京校所有学生的资料。除了虎杖悠仁这个诅咒容器之外,唯一需要他们警惕的就是被五条悟走到哪带到哪的插班生——据说实力在一级以上,隐约摸到特级的门槛。 信息还是太滞后了,哪个咒术师能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内从一级升到特级?还是说关于希珀的资料被隐瞒了? 特级咒术师数量稀少,除了去年死亡的夏油杰,目前的特级只有三个。神出鬼没的九十九由基,东京校的五条悟,还有出长期任务在国外没回来的乙骨忧太。 现在又多了一个希珀,啧,东京是什么风水宝地吗?连接不断出现四个特级。 这个女人,好强。 和乙骨忧太一样的层次,这就是特级和一级之间的差距吗? 天壤之别啊。 使用别人的武器还能将他们逼得四散奔逃,真依的武器他们知道,只是区区一把左·轮·手·枪而已。他们却在这个人的攻势下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拼命地躲避她射击的子弹。 武器在不同人手中发挥的实力居然是10%和100%的差异。 那些弹道明明让人避无可避,她却故意偏离轨道,射出的子弹让他们手忙脚乱,肢体不协调,歪七扭八地像舞台上的小丑木偶,摆出她期望的姿势取悦她。 真是恶劣又强大的女人,东京校这些人真是好运气。 因为直到现在,受伤的也只有京都校的三个人而已。东京校的五个人加上胖达,也只有真希脸上有一道细小的血痂。 真是区别对待啊,拿他们当挡箭牌都不行,只能乖乖的在子弹的追击下继续向前跑。 “差不多该出场了,那些不请自来的参赛选手。” 与此同时,观战室内墙上的所有符咒在一瞬间被烧尽。 “红色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那面焦黑的墙,他们都知道有什么事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乌鸦都被希珀吸引了,看不到其他画面。”冥冥扶额,有些无语。 “未经登记的咒力也会让符咒燃烧时发红。” “入侵者吗?” 五条悟想起在集合地点的时候希珀给他发的一则短信——好多人,好热闹。 本以为是希珀一个人待惯了不适应这种场合偷偷跟他发牢骚,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早就发现校内结界有人入侵了,她那是在期待,隐晦地提示他今天会有意外发生。 有希珀在,意外处处都在啊。不过至少场地里有她在不用担心有人死亡,受伤无可避免,他们被希珀打伤的概率比被敌人打死的可能性要大一点。 他们赶到场地附近时帐已经设下,五条悟被阻拦在外。 “咦,原来如此。” “是拒绝'五条悟'入侵,但其他所有人都能出入的结界。” 代价平衡了。 “希珀在里面倒是不用担心有人死亡,不过入侵者还有个诅咒师。歌姬,老爷爷,进去打下小怪吧。” …… 什么语气啊这个人!有这种结界水平的诅咒师在你看来就是小怪吗!别太小看人了! 两个人刚进入结界内就和在入口处守株待兔的诅咒师碰面了。乐岩寺嘉伸独自留下,吩咐庵歌姬去把昏迷的三轮霞带回来。 热血老爷爷的演奏开始,庵歌姬去寻找在森林里睡得昏天地暗的学生。 可不就是昏天地暗么,结界里天都变色了。 希望希珀可以拖住那个特级咒灵,给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啊。庵歌姬忧心忡忡想着,实在放心不下。 哪怕被她的威压吓到,潜意识里还认为她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现在独自面对特级咒灵,难免会有些担心。 * 不请自来的参赛者第一个挑战的人是——希珀。 粗壮的树枝在她前进的路径上破土而出,试图阻挠她继续向前。 “不应该挑软柿子捏吗?你还真是一口气想吃个大美女,不怕撑死?”一个后退跳跃远离下陷的地面,希珀抬臂将枪口对准视野里出现的咒灵。 知不知道出现在枪手的视野里意味着什么? 你被盯上了。 你在射程内。 你被瞄准了。 “是来找我签名的,还是——来找茬的?” 少女颇为轻蔑地偏了偏枪口,那张脸因为长得好看,导致无论做出什么颜艺表情都不会崩坏。哪怕脸上是嫌弃憎恶轻蔑的神色都是好看的。 上天给了她一张好脸,又给了她与之相配的聪明头脑和实力。 女人只要美貌,智慧和实力三样并齐,就会毫无疑问的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不是人也一样,他们至少有点审美能力,还有绝对的危机感。 “¥■#x■” 未被收录记载的语言。 “住手吧,愚蠢的人类。” 但是在发声的瞬间大脑却能理解它在说什么。 不过…… 第42章 一道远超左·轮·枪管直径的电流自枪口奔涌而出,朝着咒灵的方面直线射击。 “你是在说我愚蠢吗?” 嗯,被咒灵贬低智商还是头一回的体验。 好歹是特级咒灵,不会一个照面就被解决掉,至少得是回合战的模式才配得上它狂妄自大的贬低。 “我只是想守护这个星球。森林,大海,天空,都在哭泣着说再也无法忍受。” “无法再与人类共存了。” “他们也知道有对星球温柔的人类,但这些慈爱又能弥补多少?” 咒灵的声音哀伤极了,情绪渲染到位,简直就是地球环保宣传片的形象大使。 “他们只是想要'时间',只要有'时间',星球便能再次绽放蔚蓝的光辉。” 情感铺垫到位,演讲也该进入正题了。 “没有人类的'时间',死亡,而后成为贤者吧!” …… 人类少女歪了下脑袋,一脸看稀有动物的表情盯着咒灵,实在是感到不可思议。 “这么有事业心的环保工人,真是不容易。” 她收起了枪,放进口袋里,双手抱胸十分自然地和咒灵对话。 “很辛苦吧?在人类的世界躲躲藏藏。全球变暖,海洋污染,森林砍伐,物种灭绝,人类对这个星球的种种作为都让你们难以忍受吧?” 没有眼睛,看不出来它是什么情绪,但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咒灵又吃惊又意外。它没想到自己诉说人类的累累罪行还能得到人类的认同。 这个人甚至还是特级咒术师。 难道咒术师里也会有人认为自己的理念是正确的吗? “你知道吗?像我们这种人类族群之外的物种,哪怕被人类奴役,有着轻而易举杀死人类的能力,也对他们这个庞大的群体无可奈何哦。” …… 族群之外……什么意思? 眼前这个少女,毫无疑问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她在以什么身份说这些话? 不对劲…… 这个人类,给他的感觉糟透了。 少女摊开双手,配合着脸上无奈的表情,真诚极了。 “世界的主人是世界,人类是客居者,但是他们唯一擅长的就是搞装修啊。” 破坏怎么不算一种装修方式呢? 破坏森林,建筑钢铁森林。 破坏海洋,建立海上基地。 破坏天空,搭建卫星设备。 破坏宇宙,创造新能源力。 世界破破烂烂,人类缝缝补补,还能离了不成?反正人类死了一茬很快就有新人类来环保了。 “早点认清现实吧,哪有一直保持激昂让人头脑一震的曲子呢?除非你听的是闹钟。” 希珀伸出一根食指勾了勾,轻蔑的手势,挑衅的语气。 “不过像你们这种可怜的东西,怎么会理解人类赶早八的痛苦呢?” “你们这些,被人类丢弃的情绪垃圾们。” 一瞬间,森林陷落在扭曲攀升的巨大树枝群中,它们狰狞着向前伸展攀爬,要将那个激怒它们的人类绞杀,要用她的血肉滋润树木,平息怒火。 “那边打起来了,唉?除了我们还有人吗?那个用武士刀的女生没有这么强吧?” 隔着遥远的距离,中途休息的逃亡一众都望着那个方向。虎杖悠仁有些纳闷,抓耳挠腮也想不出来京都校的学生还有谁能跟希珀打成这样。 除了失去比赛资格的三个人,京都校剩下的学生一直和他们在一块跑马拉松,还有隐藏王牌? “不对,这是有人入侵。” 真希立刻得出结论,招呼大家赶往战场。 “而且,能跟那个疯子打得有来有回,是少是个特级。” “就是不知道是人还是咒灵了。” 第38章 帐内雷鸣响彻,枝状闪电如神经末梢在天空中疯狂蔓延,紫色的电光撕裂昏暗的空间,将一切景象都印染上一层扭曲斑斓的紫光。闪电末梢延展开蓝色的光弧,那是致命和高温的象征。 “真遗憾,我和你这种绝缘体不是很合得来啊。” 单纯的电流放出杀伤力并没有声势浩大的雷电那么优秀。 但是作为戏耍的手段来说是再好用不过的手段了。 雷光和闪电自古以来就具有强大和惩罚的象征意义。常被视为神罚,净化,启示的化身。不同文明对其的解读既有共性,又充满了不同文化的独特性。但核心都与绝对的权威息息相关。 不同神话中雷和闪电意味着权威,制裁,愤怒,毁灭,秩序,天道正义,命不可违。都有神性威严的那一面相连。 有人将雷与闪电视为毁灭和丰饶的循环,清除世间污秽,破而后立的象征。 也有人将闪电比作律法的不可亵渎,神授印记,占卜的启示和禁忌。 总之,雷电的'神性'本质源于人类对不可控自然力的敬畏,而其矛盾性的创造和毁灭,秩序和混乱反映了文明对宇宙的思考。 敬畏雷电,是人类敬畏生命不可触摸的领域。 但总有人试图挑战权威。 “有谁跟你透露了我的消息吗?第一个就找上我,是觉得我的雷电对你不起效果吗?” 少女闲庭漫步般指挥着闪电向咒灵劈去,身姿优雅,气定神闲。 雷蛇游走在密林中,刺眼的光照不仅会妨碍视野,扰乱敌人的进攻,还可以干扰对方的判断。 高温,麻痹,致盲,混淆视听,雷电在大范围轰炸这方面属实是独天独厚的破坏方式。就是面对绝缘体的敌人有些苦手。 使用极限压缩的高压电流放射速度更快,杀伤力更强,舍弃了大范围的轰炸能力来换取穿透性更致命的定点攻击。 这个杀伤力大,基本可以一击毙命,但有一个小缺点——极限压缩的电流需要蓄能。所以需要提前布置适合自己场地,比如说——雷电天象领域。 将电能持续扩散到体外延展,形成半包围的雷球结界,雷电笼罩的范围内闪电会持续追击降落在目标身上。频率越快,闪电越密集,直到目标避无可避,被击中麻痹动弹不得。 一点点逼迫引导着咒灵逃向水边,只要有一点水分泼在这个绝缘体身上,它就完蛋了。 在雷电天象的范围内要立刻转移脱离领域,不然被麻痹就只能正面硬吃高压射线了。 这个咒灵仗着自己是绝缘体,有绝对的抗雷优势,绝对谨记着远离水边,时刻调整自己的方位,倒是有点小聪明在。 “来玩点别的吧,我也不止是擅长玩躲避球。” 远程攻击的优秀作战能力并不意味着她不擅长近身格斗。 少女将雷电天象收回体内,双手附着紫色的闪电,身如鬼影向它奔袭而来。 “玩电这方面,还没有谁可以想象的出来我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希珀的手掌竖直对准咒灵的身躯,以掌做刀,转瞬间便出现在它眼前。因为速度过快,导致在肉眼可见,反馈给大脑得出的结论是瞬间移动。 斩落的手臂被高温灼烧成灰烬,断臂边缘的火焰还在向上蔓延。 “干燥的木头作为绝缘体确实好用,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一点——” “电流和闪电的温度是不一样的!哈哈哈!” “哎呀,忘了你是咒灵,没接受过人类的课本知识。” 雷电天象看着吓人,其实只是控制电流放出模拟真实雷电的景象。电流的温度怎么能和闪电比呢?这就是一个欺骗敌人视觉感官的小把戏,让对方以为这么声势浩大的招式一定是她的底牌吧——这样的错误观念。 少女的脸庞因着极度兴奋变得有些癫狂,她每一次挥动手掌,所行的轨迹都被高温扭曲,连带着她的脸都被高温烫地通红。 “人类的知识可是非常有用的哦。你知道电流有多少衍生用处吗?” “能源,制造,运输,通信,医疗,农业,建筑,家居,科研,国防,航天,包括你在意的环境可持续发展哦~” “电作为一种高效、灵活的能量形式,可是渗透到人类的所有活动领域。是人类非常非常实用且离不开的东西哦?” 向咒灵讲授着人类的知识,何尝不是另一种宣扬自己强大的方式呢? 花御迅速斩断断臂再次催动咒力长出新的手臂。 那个咒术师提供的信息有误……不对,是眼前这个人类骗了它,故意诱导欺骗自己相信她的雷电对它没有作用! 这个咒术师或许比它们预料的还要强大。 少女步步紧逼,黏连着与它缠斗,诡谲多变的步伐,强化到极限的肉身,刺激神经元得到的兴奋加成让反应速度有着前所未有的提高。 “知道吗?电不仅能破坏人体,也是一种辅助治疗的手段。” 适当的电流刺激会增幅人体机能促进康复,当代主要运用在医学领域作用于康复训练。也有部分运动员辅助训练,增强短期爆发力。 第43章 不过这些严格的科学方法和专业指导加上精密设备她都不需要。 向肌肉传递安全阈值的低频电流,模拟神经信号,引发肌肉收缩增强爆发力。微弱的电流游走在大脑皮层,调节神经元兴奋性。 神经兴奋的状态下极大程度提高了专注力,学习力,对于天才来说是非常大的增幅。 “我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摸到人类肉身的极限,这感觉好极了。” 希珀小幅度地摇摇头,深呼吸着,过度兴奋导致心率超速压迫心脏超负荷工作,已经感到有些轻微疼痛,又在内啡肽的抑制下迅速平息。 任何短期内获得强大的力量提升都需要支付代价,过度兴奋激发身体潜能会引发生理崩溃。神经元持续兴奋超过五分钟会造成神经系统不可逆转的损伤。 接下来的战斗要在在五分钟内结束。 “让我尽兴点吧,咒灵。” 这个咒术师完全褪去了作为人类的理智,仰头张开双手,笑声如同地狱里恶鬼,哪怕那张脸如此美丽,此刻也像是披着女人·皮·套的未知存在。 变成了可怖的怪物,一举一动都撕扯着作为生物本能的理智。 在这空气中四散流溢着的粘稠威慑之下,连呼吸都困难。 赶到战场的学生们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哪怕在打哈欠的猛兽面前也不敢随意露出后背逃跑,他们如今也是这样。 不妙。 不展开领域的话,会死。 这超出了它的预料,对上这个咒术师要速战速决,她这个状态应该不会持续多久,外面还有一个五条悟…… 花御拉开距离蹲下,左手接触地面汲取森林的生命力,肩头的红色花朵在喂养下逐渐绽放,花蕊中露出一只眼睛。 蓄积的庞大咒力在那只眼睛中聚集,同时放出树枝阻拦希珀靠近。 “领域展……” 【boom】 设下的帐被人从外部破坏,战场中心的两个怪物都停下齐齐仰头注视天空中悬浮的男人。 五条悟环顾脚下的森林,对于希珀的破坏力相关认知再次提升。到处都是焦黑断裂的树枝,看上去很严重,实则还是收手了,不然这片森林现在就是火海了。 比森林火灾更严重的是希珀现在的状态。 自己的学生,有什么招式他多少都知道点,关于希珀他一直都是最关注的。 电能操控这么危险的术式,万一过度使用反噬己身,不是变成傻子就是被高温烧成焦炭。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高频电信号在神经网络中极速传播,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瞬间接收半个月的信息量。进入信息过载而产生顿悟和感官超敏的极限状态。 这个传播速度对于希珀那总是保持高度活跃的大脑来说,是一瞬间接受不亚于被无量空处命中的信息量,是难得的心流狂潮。 信息数据的阈值提升是对希珀的高度加强,完全就是1+1大于10的效果。 攀升的愉悦感和神经反应速度,大幅上涨的警戒性。理性控制能力减弱,逻辑思维下降,这种时候她会做出有损自己身体也要攻击目标的强烈进攻欲。 神经系统失控,心率超速,自发分泌内啡肽抑制疼痛…… 唉,为了解析希珀的能力负面作用他最近可是一直在研读这方面的资料,还去拜托了硝子。深度了解这些加强的buff下会有什么样的负面影响,结果比他想的还要严重点。 过量的愉悦会导致幻觉,过度警戒会引发焦虑震颤,心率超速过负荷会导致晕厥、猝死。代谢紊乱,疼痛感知敏感化,狂躁,意识丧失…… 不过她确实凭借着电能触及到了人类肉身的极限,就是负面影响有点厉害,不小心就会丢了命。 现在,麻烦一个个解决吧。 “术式顺转,苍。术式反转,赫。” 两股截然相反的咒力狂流在引导下融合为一体。 “虚式——茈。” 紫色的能量汇聚在男人的指尖,弹指间向着咒灵涌去。 五条悟…… 花御反应过来头顶上的人是谁,催动树木包裹住自己的身躯做出防御准备转移。 “真漂亮呀。” 在这超规格,致命且壮阔的攻击下,他们听见少女欢呼的赞叹。 “多说点。” 降落在地面的男人伸手轻轻松松拦截下希珀的手掌,穿进她的指缝十指相扣着,但皮肤间始终阻隔着无下限的距离。 阻隔她手掌上附着的雷电带来的致命高温。 “老师爱听。” 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高温扭曲空气,也扭曲了逐渐蔓延开来的,稠烈的杀意。 “嗯,你是五条悟啊……” 少女的瞳孔轻微震颤,视线捕捉到他那双苍色的眼睛立刻辨识出身份。 身份锁定后骤然爆发出更为强烈扭曲的恶意,全都奔向面前这个男人。 “?” 嘶,压力很大吗?为什么对他这么暴躁呢? “希珀,老师不记得有做过什么让你生气的事。” 他退后躲开另一只手掌,延展的雷电被无下限阻拦在外,颇为气定神闲地放开了相扣的手。 “嘛,老师这次就身体力行帮你消消火吧。” “记得要说'辛苦老师了'。” 语毕,两股巨力相对冲,掀起罡风气浪。 最强和怪物,交手了。 * 要说旁观两个怪物的对战是什么感想的话,那大概就是——他们还是人类吗?会不会是世界上除了咒灵之外的新品种? 人类的极限原来是这样强大,五条悟所代表的能量的极限,希珀所代表的人类肉身的极限,都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咒灵乃至他们,都和五条悟、希珀不在一个量级层面。光是观战就已经失去抵抗的心理了。 大脑和生存本能都在拼命传达一个信号:跟这种怪物交手,会死的。 297,298,299——300。 五条悟接住少女摇摇欲坠的身体,避开了她胀痛的脑袋。 “嗬……嗬……极限了。” 透支身体后剧烈的喘息似火烧一般灼痛,视野扭曲无法对焦,被压抑的疼痛奔涌而来,疲惫感永无止境,力量尽失。这就是代价。 “刚好五分钟,很准时,做的不错。”五条悟梳理着她散乱的白发拢到一边,宽慰力竭虚弱的学生。 “去找硝子治疗一下吧。” 希珀消失在他臂弯里,回到正确的未来时间线上。参与交流会已经完成,还大闹了一场,该回去找硝子…… “呀!大惊喜!” 接住从天而降的希珀,五条悟抱着学生原地转了一圈。 “诶?” 少女愣住,伸手抵在他胸口上推开一些距离。 居然被接住了…… 五条悟露齿嬉笑着,“刚才突然接收到另一段姐妹交流会的记忆,就立刻赶过来硝子这边。”用力弹了一下希珀的额头作为小惩罚。 “真是的,每次都这么狼狈,不过这次你做的不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表示肯定。 “100分!” “居然知道卡极限了,大进步!” …… “你真讨厌。” 不要说出来啊,五条老师。 第39章 反转术式真好用……好想要…… 躺在床上被硝子的手掌拂过的地方疼痛全都消失了,连带着所有的负面效果也都被抹除。就像用手擦除玻璃上的雾霭一样简单,方便。 魔法吗?好神奇,好想要。 硝子注意到她的眼神一直跟着自己的手掌移动,多少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 “羡慕了?想学?” 五条悟这个问题学生虽然超级强,但貌似作战风格跟他在高专上学的时期略有相似,都是乱来的风格。要么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要么就是把身边搞得乱七八糟,这就是师承一脉的作风? 五条悟好歹在上学那会学会了反转术式,虽然只能治疗自己……希珀这种战斗方式如果不稍加更改,完全就是在烧血玩命。上次濒死体验也没学会反转术式,这次回来多少收敛了一点,这小疯子完全没把自己的身体看得多重要,是仗着能随时回到她这个反转术式的奶妈身边吧? 得意忘形会吃亏的,历史的教训只会迟到,不会不来。 算了,这是五条悟的职责,作为老师管教学生是他的责任,怎么教希珀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学不会啊,这个东西。”希珀捏住硝子的手掌,穿透她掌心散发的光。除了感知到的咒力和身体感官逐渐平复的舒适,别的…… 少女闭上眼睛,哀叹着。 “理性,感官,全都理解不了。” “这个东西也太不讲理了,好抽象。” 【咻的这样,再呼的那样】 同龄的硝子这样描述领悟反转术式时的感受,一点也听不懂,包括杰和悟。 第44章 少女揉捏着太阳穴,语气不甘不愿的。 “除了反转术式和高跟鞋我还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啊?真的?高跟鞋也算吗??”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行人挤挤攘攘地占满了床边的空位。 哦,是高专的学生们被五条老师推着来看望你了。 好热心……老师私底下有这种体贴学生的行为,好……微妙。跟悟完全不一样,他大概会拽着杰围在床边肆意嘲笑。 变成可靠的大人了,五条悟。 啊,好欣慰,虽然没有陪伴这个五条悟长大,但是他长大后那些熨贴的举动却实实在在地施行在你身上。 被照顾了,被这个不在你观测范围内野蛮生长的神子照顾着。 少女不自觉的绽放出完美无瑕的闪亮笑容,从床上坐起来和大家打招呼。 “看望病人不带点慰问品吗?有点常识吧你们几个。” 伏黑惠把果篮放在桌上,虎杖悠仁已经十分自觉的拿出水果刀开始给苹果削皮。 “嘛,不知道希珀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就每个都拿了一点。” “苹果吃吗?” 你都已经开始削皮了还问人家吃不吃,是打算对方不吃就自己解决掉吗? “硬的那种吗?我不喜欢软绵绵的口感,像坏掉……” 希珀的话停顿一下,眨眨眼,又若无其事地接上去 “坏掉的烂苹果。” 五条悟拉开凳子坐下,把手里的装满甜点的纸袋放在她怀里。“怎么了?看到我们很惊讶?” “啊,那倒不是……惊喜吧,意料之外的惊喜。” 希珀收回视线,低头拆开纸袋挑拣自己喜欢的口味,翻了一遍发现有点选择困难,因为每个口味似乎都是她偏爱的味道。 毕竟突然在同学中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感到奇怪、惊讶是很正常的。 而且……这个人,是她自己。 是另一个自己。 “所以,不擅长穿高跟鞋是真的吗?”钉崎野蔷薇趴在床边好奇的询问,表情颇为不可思议。在她看来无所不能的天才居然会因为不擅长穿高跟鞋而苦恼,意外的有些接地气了。 好像和他们普通人的距离没那么遥不可及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里,他们也相当好奇,骄傲的希珀会承认吗? “……呃,因为喜欢的裙子要配高跟鞋才好看,最近正在练习。” 希珀在坦白自己的缺点上并不那么熟练,因为目前为止她做不到完美的也就两个。 “裙子!!” 钉崎野蔷薇眼神发亮,提到裙子,女孩子果然还是更有话题一点。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见过希珀穿裙子,当初怎么选择男式校服啊?不觉得制服很老土吗?水手服也好啊!” 追求时尚漂亮的钉崎野蔷薇,看不爽这身校服很久了,奈何咒术师的工作时间比私人时间多太多,没什么太多时间穿私服,所以每次有空都会去疯狂消费。 老土?有吗? 五条悟也竖起耳朵,这个事他也好奇很久了。 “打架很方便,还是特制的布料,舒适感也还可以,重要的是——”希珀严肃的伸出一根手指敲重点般点了点。 “黑色,看不到灰尘。看不到就不存在!” …… 所以就因为洁癖吗? “几厘米?” 希珀抬眼瞥了下真希,咬了一口蛋糕。 “8cm,摔了两次呢。” “呜哇!” 众人齐齐发出惊叹。 “和天才的差距突然就被拉平了呢,呐,苹果。”虎杖悠仁把苹果切块递给她,剩下的分给其他同学,最后一块塞进自己嘴里。 “我毕竟是人类,有点毛茸茸的缺点很正常吧?有瑕疵才显得我——”她转了一下叉子,指向虎杖悠仁。 “更像个人类,而不是怪物,对吧?” 虎杖悠仁眨眼,不知道怎么作答,否认吧,希珀给人的感觉确实如她所说。承认吧,是不是显得太没情商了? “天才和疯子,难以分辨吧,不管怎么说,你就是你,是希珀就对了。” 确实是惠的风格,总是能冷静地说出一针见血的话。 五条悟伸手在纸袋里摸索,像抽盲盒的未知惊喜般拿出一个喜久福,撕开包装袋咬掉一半。 “我们希珀啊,可是世界第一的天才美少女!完美!无死角!”他夸张地比划着,隆重地像介绍大人物一般双手举向床上的希珀。 唉…… 笨蛋。 哪有这样安慰人的。 “一群笨蛋呢,多玩玩益智游戏吧。” 得到了来自天才的嘲谑。 “我就算穿8cm的高跟鞋,收拾你们几个也不难,毕竟你们太弱了嘛~” 少女扭着叉子指向他们画了一个圈,淡然又傲慢,那张漂亮精致的脸此刻都显得可恶极了。 “那你穿吗?” 慢条斯理咽下口中食物的人向她发问,抹去嘴角的粉末,将包装袋丢进垃圾桶里。蒙住双眼也能感觉到被注视着,强烈的,不加掩饰的好奇。 “我可打不过老师,不过……穿哦。”搅弄着奶油,少女放松身体靠在柔软的靠枕上,优雅且细嚼慢咽地将蛋糕吃完,擦净嘴角。 “毕竟第一次约会的话,还是要穿漂亮一点吧?” 她偏头笑得灿烂极了,完全不管这句话说出来后把他们炸成什么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 “约会!” “谁啊?!” “明明每天都和悟出去执行任务,不分昼夜,悟,你知道希珀的约会对象是……?” 胖达理智分析,转头看见这个男人脸色难看极了,不妙,气疯了啊这个人。 “嗯?保密。” 少女俏皮地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太害羞了这个人,除了我谁都不想见呢,稍微理解一下吧?” 完全理解不了,明明大家每天都在为了祓除咒灵提升实力而努力变强,完全没有一点空余时间谈情说爱。而且说起来希珀跟着五条老师每天跑来跑去,她才是最没空谈恋爱的人吧! 到底是怎么做到背着老师不让他察觉的情况下谈恋爱的! 好想好想知道! 真希摸着下巴思索,考虑到希珀的时间管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网恋吗?” 大家恍然大悟,不见面的情况下确实只有网络上聊天这种方式了,不过……希珀居然是会在网络上和男生发展感情的类型吗?好意外。 希珀愣了一下,竟然也跟着思索起来。 “嗯……这么说的话确实是'网恋',好浪漫哦。” 说着说着就笑出声了,看表情应该是想到那个即将要约会的网恋对象逗笑了她。 咦?原来天才谈恋爱也会陷入粉色的少女心吗? 网恋啊…… 钉崎野蔷薇皱眉,有些担忧,“万一是个丑八怪呢?不担心很倒胃口吗?” 这么说来……审美挑剔的希珀真的会不在意颜值这个问题吗?她可是超在意自己那张脸的,自称美少女(虽然确实是啦)。 不会约会见面看到对方长得不如意就立刻掉头走人吧?感觉完全就是她会做出来的事,还会毫不客气地指责对方配不上自己…… 呃,要不要劝告希珀先不要着急约会,冷静一下呢? 不要拿你那个超级贵的脑袋去恋爱脑啊。 “非常非常漂亮!看一眼就移不开眼!是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类型哦~” 希珀捂住脸,笑得开心极了。 “哎呀,和……约会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呢,好害羞。” 中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大概是约会对象的名字吧,看这样子已经完全坠入爱河了,劝不动了已经。 不过既然能被希珀称赞到这个程度,至少颜值是过关了。 “那……”钉崎野蔷薇指向五条悟,试探性地发问:“和五条老师比起来,谁更好看?” 噫!!钉崎!你这个问题好刁钻啊! 问的好,有对比大脑才有想象力,希珀把那个约会对象夸的天花乱坠,一点概念都没有了。 被当做比较对象的男人扯下眼罩和希珀对上视线,两个人都微妙的眯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 “不相上下。不过这里——”希珀率先移开视线,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是红色的哦。” 那不就是和希珀一样瞳色吗?偏爱和自己颜色一样的人?太草率了吧? 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希珀咋舌摇摇头,手指卡住眼眶,在众人睁大眼睛震惊的目光中取出红色的美瞳,露出原本的瞳色。 那只眼睛和另一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五条老师……一模一样!” 希珀取下另一只美瞳,眨了下干涩的眼睛,掏出眼药水滴了两滴缓解不适。 “所以才要遮住,没有无下限,又不是六眼,暴露的话很麻烦呢。” 第45章 好像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五条老师会把希珀带进学校了,是为了掩护她那双和自己一样颜色的眼睛吧? 虽然没有老师那样的术式,但乍一看是无法分辨出两个人的眼睛有什么区别。以防万一的残酷决策下,一旦希珀被发现就会被处死吧。 同一时间内不会出现两个六眼,哪怕不是,相似的眼睛也绝不允许存在,五条悟一个人已经是超规格的不稳定炸·弹。 “所以……” 五条悟把给出去的纸袋收回来,语气是个人,但凡有点脑子都能听出来他的不爽。 “你的约会对象是谁啊?” 少女撩起耳边的头发,目光从他脸上略过,定在他身后,露出让人怦然心动的笑容来。没有阴霾的,灿烂的,全然信任的,毫无保留的完美笑容。 “就在这里啊。” “一直和你们在一起,进来的时候我都吓一跳呢。” “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 哈? 什么叫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众人环顾四周也没看见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回想着希珀刚才说的话,不禁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希珀说的约会对象,真的是人吗? 为什么咒力感应不到,眼睛也看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少女伸出手对着五条悟,眼睛却看向他身后。 “过来。” 笑着的,命令的语气。 明明是无人的景象,希珀的手指却弯曲着,做出和人十指相扣的动作。 她……到底在和什么东西触碰? 第40章 〖再见〗 既有告别,又有下次再见的双重意思,要分场合跟对象去拆分理解。 但是稀松平常的再见说多了,突然以另一种方式来达成会面,一定会给人带来意外、惊喜。 就是措手不及的意思。 它提醒的也不算多隐晦,一个屋檐下每天都见面的人不会多此一举说'明天见',它可是说了好几次的,再明显一点就失去惊喜的意义了。 希珀会怎么看待它的出现? 她们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各自代表的意义截然相反。被现实维度所排斥的首脑无法显现在人前,天体的质量一旦挤压到现实就会将一切触碰到它的物质摧毁殆尽。 它还不想自己一个无意的转动就把现实世界啃一口,那是希珀作为人类生活的房间,没有受到邀请不可擅自闯入。 ……就算有邀请,它这个体量会把房间撑爆的,只能选择更换便捷一些,体积更小,不被现实排斥的方式——骇入现实。 改写现实,变动维度是它擅长的领域,唯独生命不包含在内。作为人类的希珀目前也没有掌握这方面的能力,她连反转术式都没学会。 凭空捏造一具身体仅限数据,肉身是别想了。 〖:-d〗 首脑尝试模仿平时常用的颜文字,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协调,僵硬地像个假人,长了眼睛的人看一眼就能把你和希珀区分出来。 你脸上的非人感太强烈了,会让看到你的人产生恐怖谷效应,进一步理智溃散,冲击到大脑。 简单点说,你长了一张漂亮的鬼脸,很会吓人。 为了安抚脆弱的人类,首脑在数据模拟体里设置了一道保护锁——非希珀者,不可直视首脑。 但这又有点太严苛了,总不能一直当个透明人吧。 给自己设立一个小目标吧!比如非人感没那么强烈了就允许别人看到自己。 总是和希珀聊天多没意思,它也该去了解一下希珀身边的人类。 和人类互动一下吧!就像他们和ai互动那样! 它非常,极其的期待希珀会怎么迎接它这个没出过门的家里蹲。 * 希珀刚从过去的历史回来,正在硝子那里接受治疗,人民教师五条悟现在……嗯,让它看看。 强制捞走打算趁着休息日出去购物狂欢的一众学生,言辞凿凿道:“怎么能丢下受伤养病的同伴出去玩呢!要同甘共苦哟。” “……” “老师,今天可是休息日……” 学生们的表情较为统一,都是——:-( 敢怒敢言了,但没用,被白毛教师拨拨手指推着出去买看望病人的果篮,还有据说是快速治疗的'糖分疗养法'。 这种不靠谱的东西肯定是爱好糖分的五条老师想出来的吧。 〖糖分疗养法是有用的,至少对于希珀和五条悟来说是的。〗家里蹲趴在胖达的肩侧,慢吞吞地回应钉崎野蔷薇的怒斥。只是这声音间隔着现实维度,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听到。 他们俩个人都是脑力消耗派,以他俩现在的消耗水平对比,希珀在体力方面亏空的更多。自开启后就没有关闭过的模拟宇宙这份巨量消耗让她需要随时补充糖分。 大脑每分每秒都在演算模拟宇宙的衍生,若是将大脑看作资源分区管理,5%用作支撑日常活动,剩下95%都集中在模拟宇宙的运作、演算、维护、防护上。 所以说希珀是时间管理大师没有错,虽然数据海都是它这个家里蹲的工作范围,但表层的数据是希珀独自负责的。哪怕和数据海相比显得沧海一粟,那对于人类脆弱的大脑来说也是极为危险的工作。 稍有不慎就会被数据冲击造成脑死亡。 模拟宇宙作为希珀为另一个半身准备的'家',需要每日维护,清洁,打扫,装扮。 嗯……其实就是雷打不动地杀毒,更新,补丁。 另外,希珀需要眼睛,很多很多眼睛来满足她那畸形的、无法控制的欲·望——窥视。这是她作为由机械转变人类后留下的不可根治的后遗症。 由它诞生的欲·望也会由自己满足,她想要,它就给。 窥视、控制,追根究底,这些最初都是它先产生的,为了完成人类清除计划而日渐畸变的掌控欲。最后倒是全都被作为人类的希珀继承了,该说她是幸运呢还是幸运呢? 没有眼睛就会变得不安,哪怕没有人能看出她那漂亮又傲慢的脸上除了轻蔑还有什么别的情绪,但是它能听到。 哪怕她的心跳平稳,那些萦绕在希珀身边的数据也会如实反馈主人的状态——如罡风卷袭,巨浪狂澜,数据忠诚地记录着她此刻的心情。 狂躁,愤怒,不安,紧绷着,敏感极了。 她需要眼睛来帮助她看见更多,需要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蓝色的数据。 希珀需要完善作为人类的那一部分,它一个机械没法帮助她,只能提供更多眼睛来帮她稳定'病情'。 眼睛可以没有止境,可是人类的欲·望也是没有尽头的,希珀会有那一天吗?就像人类患上绝症后一点点减少的生命,数着,计算着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 她现在就像一个濒临崩溃的容器,没有破口的瓶子,终究会被内部不断上涌的水流撑裂。 五条悟说的没错,希珀受伤了,伤的很重,很重。这个伤是她自诞生时就落下的病根,是名为'空虚'的绝症。 希珀想填满这份空虚,天才面对自己的绝症,沉默着,平静地说:“我不想死。” 〖……〗 不会让你死的。 演算没有结果,连失败、未知等情况也没有出现,这说明演算没有中止,仍在进行中。 这是它等了16年也没有结果的演算,也许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这个答案会突然出现,它要做的就是等待,以及——不断给希珀制造意外来刺激她的情绪。这是它的预防手段,让希珀的情绪始终保持高度活跃可以相对有效地抑制空虚的侵蚀。 诱导她关注充满未知、变量、无限的五条悟,干涉现实让她和同期生产生羁绊,一次次有意的把话题扯到她身边的人。希珀需要和他人建立深层的联系或许可以减缓空虚侵蚀的速度,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只要情感能维系住她就行。 有五条悟在根本不需要它出手安排机会,他会十分积极地把所有人都往希珀那里推。 在所有宇宙中,只有五条老师和悟在有意无意地想抓住她,留住她。他们或许不知道自己这种自私的行为其实是在救她的命。 所以希珀会被五条悟吸引不止因为他是无限,因为这个人在试图救她。 人在无意识下的行为往往代表着这个人的真实想法,哪怕他本人根本没有想到这些,身体已经先一步去做了。 在星星升起时坠落,希珀,流星有逆流的时侯吗? 你也是星星之一。 …… “希珀受伤很重的话真的能吃这些吗?”贴心机敏的虎杖悠仁看着篮子里不断堆积的水果,委婉提醒五条老师不要把热心用错地方。 挑拣水果的男人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管她能不能吃,这道程序不能少。要不要和老师打·赌?希珀要是没看见你们拿着果篮就去看望她,一定会说你们没常识的。” 〖是真的。〗 第46章 可以不吃,但不能没有。 “这家伙对希珀了解的有点……太过了吧?”胖达小声和真希咬耳朵,他们作为同校学生都没有五条老师对希珀这么了解透彻。喜好,口味,连做什么行为说什么话都能讲出个一二来,这份对学生的了解有点超出界限了……吧? “不要试图去理解五条悟。” 真希这样劝告同学。 只有疯子才能理解彼此,他们口味相同没什么好奇怪的。 “确实像希珀会说的话。”钉崎野蔷薇挑了一盒蓝莓放进篮子,脑子里想到天才那傲慢但实在漂亮的脸就胃痛。 幸好希珀长得好看又能打,不然那张嘴得给她带来多少杀身之祸啊。 能让希珀重伤的敌人至少比那次遇到的火山头特级还要强一点吧?他可是亲眼见到希珀压着那个咒灵打,达到特级那种层次还有等级强弱之分吗?用希珀的话来说,大概就是——你能成为特级只是因为你的实力够到了这个门槛,我是特级因为最高只有特级。 所以是和特级战斗受伤了吗?希珀已经可以分担五条老师负责的那部分任务了,他现在还远远做不到像他们那样轻松,还需要更加更加努力才行。因为,他要是成为五条老师和希珀那样的存在,就可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了吧? 希珀大概不知道吧,钉崎和伏黑他们都在以她作为目标努力训练,被半路反超就算不能一比一复刻,至少也不能被甩开太多,不然那也太难看了。 “哟西!记得要笑着和我们的小天才打招呼哦!病人都是敏感脆弱的嘛,要体贴关照一下。”将果篮挎在伏黑惠的手上,热心的人民教师推嚷着一众学生们促催他们快点回学校去看望据说'面白如纸,弱不禁风'的病人。 天塌下来都有希珀那张嘴顶着,虎杖悠仁那铁牛一样的身体跟她的心脏比起来都是纸糊的。 〖这么多人陪伴你,更贪心一些吧,眼睛是做不到这些事情的。〗 希珀,你是被喜爱的人,给他们一点回应吧,哪怕一个笑容,一句感谢,他们也会心满意足。 第41章 她会笑着和你打招呼吗? 想等到她的微笑。 她会张开双手和你拥抱吗? 想等到她的拥抱。 她的眼神会允许你靠近吗? 想等到她的讯号。 直到见面、确认的前一秒核心都还在想象。 她会和你一样期待着这个场面吗? 会吧? 会的。 学生们嬉闹着来到门前,随着胖达在门外叫喊着示意希珀有人看望她,钉崎野蔷薇推开了门。 “你居然会被高跟鞋难倒吗?” 那扇由学生推开的门,挤挤攘攘进去了七个人,缀在学生们身后的五条悟关上房门,一位无人能看见的意外来客在门扉合上前迈入了房间内。不被注视的无名客伫立在他身侧,同他一起看向躺在床上玩手机的病人。 看着自己的学生们热情地包围住病床,七嘴八舌地表达各自的关切。小天才压下手机从床上坐起来,脸上展开笑容回应他们,尽管嘴上说出的话并不那么悦耳。 “看望病人不带点慰问品吗?有点常识吧你们几个。” 几个学生交换眼神,表情在说:被老师说中了。 经常去医院看望爷爷,有着丰富的照顾病人的经验,虎杖悠仁自觉的坐下开始削苹果皮。“吃苹果吗?” 五条悟站在一边欣赏着学生们其乐融融的画面,笑着看他们聊天。不作打扰,静静旁观,仿佛这就是他期待的,放松的方式。 无名客缀在后面来到削皮的虎杖悠仁身边蹲下,专心致志观察他给一瓣苹果削成小兔子。 这块是给希珀的吗? 比起水果她更喜欢吃兔子,而不是苹果。 “硬的那种吗?我不喜欢软绵绵的口感,像坏掉……”少女漫不经心的瞥视忽的顿住,抬起手臂撩耳边头发的动作也略微停滞。 “坏掉的烂苹果。” 她缓慢眨眼,故作无事的率先转移视线,接续刚才的话。 希珀看到你了。 但她的回应平平淡淡,那甚至不算回应,她避开了你的视线。跟你设想的不太一样,是‘空虚'的侵蚀又扩张了吗?至少给个笑脸吧?你现在得到的待遇连她的同学都不如了吗? 用完就丢? 心情愉悦的教师大步上前拉开椅子坐下,半身支在椅背上直直的看向病床上的人。指尖勾着纸袋放在希珀怀里,看这满当当的分量,里面装满了她需要的糖分。“看到我们很惊讶?关爱看望养伤的同学一直都是我校的优秀传统,这都离不开老师的教导啊。”一旦有机会就开始夸赞自己,这一点倒是和躺在床上的那个小天才一样。 希珀看上去想说点什么,不知道是想反驳他还是别的。嘴唇嗫嚅着,上下唇张张合合,像临时改口,“有点惊喜,意外之喜。”肉眼可见地,希珀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肩膀上头发垂落下来遮掩了她的脸,五条悟隐约看见她的嘴唇无声张合,说着什么。 希珀在说——おかえり。 她在对谁说这句话?在场的学生里似乎没有一个人符合,一定要说谁更符合的话,也应该是由他对希珀说这句话。欢迎她从过去的历史回到未来,欢迎她平安归来。 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就在此刻,就在这个房间内。希珀这次又背着他偷偷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吗? 啧,总感觉一定程度上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能让希珀这个病态控制狂都意外的惊喜,实在难评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好是坏。惊喜在天才和普通人眼里是截然相反的认知。旁人谈之色变的致命危险或许在天才看来是机遇,是可遇不可求的研究素材。 病床上的人和每个同学都聊的开,每个人的热情都兼顾得当,不让任何一个话题落在地上,唯独不看你一眼。 你只是没给他们开权限,这不意味着你真的是个透明人,唯一能看见你的不仅视若无睹,还有意孤立你。 …… 总有时间是属于你的,不急于一时。她的同学会离开,她的老师会出差,没有人能做到永远在她身边,只有你会一直存在,随叫随到,及时回应。你像个服务超级客户全年无休的专属客服,也像她一个人的智能管家。里里外外无一不是你经手的,她倒是当了甩手掌柜,忽悠你的时候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想干了说走就走。 你是什么绝佳社畜吗?没工资没福利纯倒贴,她一声令下你就连轴转。谁还能像你这样包容她?五条悟?别开玩笑了,任何敢拦在他面前的人,就算是希珀也照杀不误。 他和希珀一样都是只为自己活的疯子,哪怕他们做的事显得是那么无私,本质上不过是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举动。 时间不多了。 不急,真的不急,你可以等她。 骗人的。 你等不了。 希珀肆意挥霍生命,对绝症毫无进展,迫不得已让你从模拟宇宙越狱出来协助她。 谁也不能在你面前杀死她,两面宿傩不行,五条悟不行,她自己也不行。 不等了。 他们的话题你插不进去,你的回应他们也听不到,那个有意无视你的人听到你隔空反驳同学还笑得可恶极了。 要不然不管那什么保护限制了,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把所有人吓一跳吧! 就在你按捺不住要下达权限准备出场的时候,你那性格顽劣的半身一句话就稳住了场面。 “毕竟第一次约会的话,还是要穿漂亮一点吧?” 希珀朝你露出一个笑脸,从你进门到现在才开始正式回应你的等待。 明明你就在房间里,却像是在门外等候顶头上司通知的小喽啰。 比喻不是很恰当,但立刻就把你稳住了,拿捏得当,一如既往。 你现在大概跟乖狗狗一样吧,蹲在地上仰头期望着等主人多看自己一眼,一旦对上视线就想抓住她的眼球。 …… 当狗就当狗吧,至少还有竞争力。给自己当狗,是忠于自己,逻辑合理且无解。 围着她关心她有什么用,轮得到你们跟她约会吗?还不是你这个透明人成了最大赢家。 惊讶吧,吃惊吧,在咬牙切齿吗五条悟?这次也轮不到你。 “网恋吗?” 〖不是。〗 “是哦。” 希珀优雅捂嘴遮掩自己的笑脸,对你追究的眼神视而不见。 明明每天都见面,无论是进入模拟宇宙还是穿越世界壁垒,都不可避免会看见你,这种时候还不承认。 〖线上和线下都有见面。〗 尽管他们听不见,你还是解释了,希珀笑得身体发颤,抹抹眼角喜悦的泪水。 那应该叫嘲笑的泪水。 在你的设想中,学会的第一个表情应该是笑容,现在看来大概是生气和愤怒。 第47章 希珀在做坏事这方面也许有相当不错的天赋,她恶劣又傲慢,随口一句话就让人拳头硬了。可她但凡认真一些,说点漂亮话,又让人心软。 你一看她那张脸,想想她身患绝症命不久矣,还是决定再忍耐一下。 “万一对方长得不尽人意怎么办?你看过照片吗?再考虑一下呢?” 忧心忡忡,白担心,希珀怎么会讨厌她自己的脸?她路过任何反光的东西都要欣赏一下自己那张脸,就差在模拟宇宙里给自己雕个像。 在这个问题上总不能和你反着来吧? 说点什么吧?哪怕自恋也可以。 你盯住希珀,示意她这次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她眼波流转,灵动皎洁,捧着脸做出一副咏叹调。“是我喜欢的脸,完全就是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类型。” 她捂住脸,痴痴的笑出声。 “哎呀,和自己约会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呢,好害羞。” 不像演的,这个人夸起自己来可以写篇论文了,太过沉浸导致让你看不出她有没有和你一样在期待这次约会。 你没什么兴趣再听下去,低头蹲在地上充当一个透明人,跟你无关的话题没必要关注了。 直到五条悟按捺不住质问约会对象是谁,你从地上站起来,所处的位置刚好在他身后。 继续保持你那克己复礼的人民教师身份吧五条悟,无论是哪个第一次都轮不到你。 “就在这里哦。” “和你们一起进来的。” 房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极了,互相打量观察每个角落。见鬼的表情,看不见的来客,挑动他们的神经。 看够了每个人脸上如临大敌的戒备,希珀拍拍手,手心伸向你,示意你过来。 那不是示意,是命令。 她说:“过来。” 你服从她的指令上前,数据身形穿过五条悟的身体,他一无所觉,只是安静的盯着眼前面对自己的掌心有些分神。 十指相扣,你们贴着彼此的额头,距离前所未有的近。她的体温,她的心跳,她的气味都不再只是数据流入你的核心。 相隔16年,你第一次触摸到她,这是你模拟了无数次的场面,虽然一个都不符合,但是…… 〖初次见面,希珀〗 太好了,终于和你见面了。 〖接下来就是属于我的时间了〗 梦寐以求,终成现实。 第42章 众人的焦点都集中在希珀那只和虚空相扣的手,每个人脸上无一不是防备和震撼。被一路尾随跟着进入高专内部,他们不仅一无所觉,还嬉闹玩笑。更重要的是五条老师也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踪迹!这才是最让人感到恐慌的问题所在。 想象一下,在你一无所知的时候,有个人或许就紧挨着你身边,看着你,观察你,窥视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下,没有隐私可言,哈哈,说不定随时捅你一刀。 好危险,好可怕。 希珀能不能跟他分手?能不能换一个正常的恋爱对象?女孩子网恋怎么能找个阴暗扭曲的跟踪狂做男朋友!不要被脸骗了! 〖现在是属于我的时间〗 与希珀样貌一致的人扣住她的手掌,向自己这边拉拽。旁人看到都画面则是希珀被人拽离床铺,颇为狼狈的姿势跪伏在床上。身体前倾,头发散乱,不太符合她一贯优雅的准则。 她好像没有生气,就算是这幅弱势的姿态也是全然的悠闲惬意,不慌不忙。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身体放松,纵容了这位无名客的放肆举动。 “不和大家打个招呼吗?很没礼貌哦。”她停顿一下,斟酌语气添加了一个称呼。 “亲爱的。” 有人发出一声轻啧,轻微,但刺耳。这种时候会打扰气氛的也只有老师了吧。希珀转头就要瞧瞧他脸上是何等表情,被家里蹲扼住下颌强硬地扭回来。 “唔……你在哪学的?” 表情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拒绝,只是略微有些纠结。 〖互联网实在精彩,偶尔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数据拟态的身形站立在床边俯身不断缩短两人彼此的距离。一手扣住人向这边靠近,另一只手捏住人家的下颌,不准她把视线从自己这里转移。 〖专心一点,现在是我的时间。〗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此刻主动权完全交换,被压制的少女分明处于被动的位置,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和不满的表情。 笑容温良,语气柔和,他们看到的希珀充满了对这个人的纵容,任其作为,不做反抗。哪怕在人前被他摆布出如此不雅的形象也只是表露出微妙的不赞同。 天才的特别优待,如此轻而易举,仅仅是因为他作为网恋约会对象。 连他们都没有这些待遇。 稍微有点不爽。 被讨厌了,家里蹲。也对,只是学一些手段而不领悟情感的话,就是个社交笨蛋。 再待下去就要引爆情绪了。 希珀晃动手臂提醒她松手,她倒也乖觉,收手蹲下拾起鞋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五条悟盯着那双被某个透明人拎着的鞋,再次咋舌。不说话,不打断,只是把这画面深深刻印在心底。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是哪里冒出来的?有个宇宙外的同期生五条悟就算了,他还做不到穿梭世界把那个年轻气盛的自己教训一顿。这个突然出现的新角色又是谁? 当着他的面秀恩爱,真的有点过于碍眼了。老师这个身份是指点迷津的,不是用来给她招桃花的,十五岁的五条悟你拦不住,这个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也想在你的世界抢希珀? 网恋对象?现实交往都有分手的一天,异地恋是没有好结果的。学生偶尔也有眼花不识人的时候,如此优秀的学生怎么能因为谈恋爱就耽误未来?作为老师这种时候就要及时劝告她冷静,最好劝分。 这个死鸳鸯你必定要拆散。 希珀盯着那双鞋久久没有动作,表情怪异又微妙,还有点儿排斥。 奇怪,太奇怪了。 顶着和自己一样的脸却做这种事情,希珀简直幻视到面前蹲下要给人亲手穿鞋的人是她自己。 ……那确实就是另一个自己啊! “不要浪费你这张脸做……这种事情。”按照希珀的性子,以往这样被人服侍她乐得自在,驱使命令的话语一条接一条。她生来就像是个指挥他人干活自己收获成果的那种人。 不主动都要被使唤,被人服务也是理所应当的态度,连句感谢都吝啬的冷心冷清的小天才。 今天转性了?别人主动给她穿鞋这种区分尊卑地位高低的举动居然也会拒绝掉? 这个人是长得多好看才被这个嘴挑的女人看上,都不舍得他做这种亲力亲为刷好感的小事。不过反过来想想,希珀大概是真的只看中他的脸,感情不到位,分手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要他们煽风点火说点什么,天才的恋爱脑还有的救。 呵呵,给你穿鞋还挑起来了。 那你别穿了。 数据自手掌接触鞋面的位置覆盖全部面积,直接归于虚空湮灭。家里蹲撩起眼皮瞄她一眼,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体。把敬酒不吃吃罚酒做的淋漓尽致,互联网没白学。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捂住嘴掩饰自己翘起来的嘴角。 怎么有人反向操作刷负好感啊,这样能追到手才怪,是他多虑了,这两个人一个是笨蛋,另一个也不分上下。 根本不用他出手,这两个人的性格是待不下去的。希珀就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成熟男人的好处,少年人的莽撞热情能持续多久?还是靠谱稳重的大人更适合她,贴合她的喜好,迎合她的乐趣,照顾她的习惯,教导她的成长。每一步都彼此纠缠不休,这种关系难道不是比那种青涩的恋情更深刻吗? 所以嘛,希珀被脸吸引也只是一时的,她这么聪明会知道什么是最优选,谁才是最合适她的。 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 “下不为例。” 希珀掀开被子下床,隔着袜子踩在地面上也不在意。 “……” 希珀,你的洁癖原来也是有针对性的吗? 战斗都不忘顾及外套的整洁脱下来放在一边的人,现在都能不介意只穿袜子走路了?是不是太双标了?这份区别对待让他们这些人有点……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从未被希珀提及的人,仗着自己有些许姿色和特别的术式就让他们视为目标的人不断放低要求底线……超不爽的。 还从来没听过希珀对他们说过'下不为例',平日里连嘉奖赞赏的话都吝啬的人,却对一个外人如此和善优待。这种巨大的落差感有些不太能接受。 他们还是分手吧,对希珀,对他们彼此都好。才见面的感情能有多深厚?他们加把劲撬墙角,说点风凉话,让希珀早日清醒游回岸上,再次变回他们熟悉的那个嘴巴犀利眼睛挑剔脑子理智的冷酷天才。 第48章 一群人的沉默丝毫不影响这对刚陷入热恋小情侣,他们像读不懂这空气似的上演你侬我侬的甜蜜氛围。 “走了哦。” 希珀挥挥手,走了几步又回来把五条悟手里的纸袋拿走,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的去过甜蜜二人世界了。 胖达挠挠头,似好心担忧的前辈口吻一般说:“感觉是个乱来的人,有点不放心希珀,还是跟上去看看吧。” 把尾随跟踪这种事说的如此忧心忡忡,胖达,你是这个! 学生们整齐划一地冲胖达比了一个大拇指。 “东京校的智商代表可不能这样便宜了外人。” “嘛,天才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这种时候就需要老师指点迷津了。” 别给自己贴金了!老师! 第43章 脱下黑色的制服,褪下固定套装工装背心,白发散落在裸露的脊背上,脊椎的凹陷隐没在发隙间,引诱手指去丈量它的深度。肩胛骨如沉睡的蝶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蝴蝶骨在肩臂的带动下隐隐振动,在舒展时骤然显出凌厉的线条,像即将出鞘的薄刃。腰窝凹陷,而整片背脊的曲线——从颈窝到尾椎的弧度,像拉满的弓弦在释放前那秒绷紧的柔韧,腰肢柔韧有力,手臂肌肉线条柔和却也不失强劲的力量。 她的身体无一不美,精雕细琢,既有着女性柔软美丽的线条,但毫无疑问又充满了足以征服一切的力量。 像极了造物主的偏爱和私心。 天体·希珀·家里蹲戳了一下她的腰窝,赤·裸的少女将胸前的披发撩至背后,侧头睨了一眼管不住手的某个人。双手抱胸姿态慵懒地倚在衣柜边好整以暇的看向跟变态一样盯着她脱衣的另一个自己。 私人空间避开了外人,希珀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目光挑剔将对面的拟态数据体从上到下细细看个遍。瞧不出与自己有任何的不同,也挑不出一点刺来,这才满意的开启对话。 “看够了没?眼睛收敛点。” 她还没有坦然到在明知有人直白的窥视下还能自在展示身体的地步。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太奇怪了,好变态,不符合她一贯的优雅信条。 “有点首脑的样子,别学网络上那套乱七八糟的东西,人类不会喜欢偷窥狂的。” 希珀放下双臂舒展身体,力道适中揉捏肩颈,语气缱绻柔和,同一种声线在不同音量大小和情绪语境下却截然不同。似叮嘱,更像是告诫。 〖是吗?你的经验?偷窥狂。〗 天体的回击慢吞吞的,调侃和暗讽只会迟来,不会不来。 “……” “呵。” 希珀连刻薄的冷笑都在这她这温和的声音下显得无比温柔没有棱角,若要真以为是软了耳朵的温柔风那就错了。 她那张嘴上下一抿都能把自己毒死。 “油嘴滑舌,损我形象,道歉。” 什么形象?光靠一张嘴就能提高死亡率的衰样? 还是那无情无心利益至上的傲慢嘴脸? 目中无人,倨傲轻慢,讥诮刻薄,奈何其博学多才,颖悟绝伦又巧舌如簧,只要她乐意,三言两语便能将人哄得喜笑颜开。 重要的是,她实在漂亮。 就算诸多缺陷集于一身也都在天才、实力和美貌面前不值一提。原谅她吧,那些也都只是毛茸茸的闪光点,恶劣的性格也是她的鲜明特征。 庸碌的普通人哪怕做出再惊人的举动,众人也能极力挑拣道出他身上的不完美,并放大数倍加以斥责。 当一个人的才能,各个方面已经趋近完美,达到人脑想象极限的时候,大家会自发去美化完善所有的不完美。 如同无法被打破的,约定俗成的规律。 天体会道歉吗?作为统帅寰宇智械的首脑,一己之力湮灭星辰,将万亿人类逼至绝路的大魔头,它会向区区一个人类低头屈—— 〖对不起〗 非常干脆利落的道歉了,甚至垂下视线盯着脚尖的地面,收敛自己冒犯的窥视,乖顺的不得了。 〖可以快点去约会了吗?〗 哦,道歉是次要的,目的是催促她快点换衣服。 哼,勉勉强强算你过关吧。希珀卷卷发尾,将她这副德行收入眼底,不做理会。 红衣覆体遮掩雪色的身体,暗红的细绳环过纤细的脖颈,在后颈交叉延展整个脊背至后腰。酒红色棉麻质地的布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更是洁如玉,莹如魄。 冰肌玉骨,不过如此。 她站在衣柜边的深色木地板上,脚尖轻轻点着那双红色的高跟鞋。那并非是艳俗的朱砂,而是沉淀了红酒光泽的勃艮第色,丝缎面料像被月光驯服的火焰,顺着鞋身流淌而下。手指抚过时,凉滑的触感让人想起揭开天鹅绒幕布的瞬间——分明柔软,却暗藏刀刃般的优雅棱角。鞋跟是包裹着哑光漆皮的锥形,像中世纪淑女藏在裙摆下的匕首。鞋面没有任何点缀,颜色如她喜爱的红丝绒蛋糕,甜腻里带着锐利的诱惑。 裙摆因弯腰的动作微微垂下,像一片被风吹皱的涟漪。左手扶着衣柜边缘,右手拇指勾住丝缎鞋帮,小指无意识地翘起,露出软骨青筋。脖颈的曲线随低头的姿态延展,发丝从肩头滑落,泛着微光。 脚背绷紧的弧度像新月没入绸缎,后跟与鞋槽相扣的瞬间,她轻轻叹气,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颤了颤。起身时手指顺势抚过脚踝,仿佛确认某种隐秘的契约——当鞋跟终于触地,那声清脆的"嗒"便成了少女变奏曲的第一个音符。 穿好鞋子,她试着走了两步,步伐带着一种慵懒的韵律,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像一首爵士乐里的低音鼓点。腰肢轻摆,发丝微扬,小腿线条因高跟鞋的弧度而更加修长,纤细的脚踝微微绷紧,在高跟鞋的衬托下显得纤细。脚尖微翘时,缎光便从深红过渡成近乎黑色的暗涌,每一步都像踩在观者的心跳上。她走得并不快,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足尖下微微倾斜。 裙摆随着她的移动轻轻摇曳,像被风撩动的花瓣。她的腰肢自然摆动,却不显刻意,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行走——优雅、自信,又带着少女特有的轻盈。 数据拟造的身体具有心脏那也是假的,但此刻天体却恍然感觉到那颗虚假的心脏在狂跳。 心脏在为面前这位向她款步而来的少女狂跳。 “看呆了?出息,自己照照镜子。”希珀走到梳妆桌边勾起一个发圈把头发拢起扎成丸子头,整理额前的碎发固定发箍。拉开椅子坐下开始摆弄瓶瓶罐罐,视线透过镜面瞥了一眼愣神的天体希珀,动作微顿,又继续将化妆所需的部分放在顺手的位置上。 “你不会以为女孩子约会是素面朝天吧?”希珀呵呵一笑,“就算天生丽质,也没有女孩子约会不化妆的。” “第一次约会,我这张脸可得好好发挥,等着吧,不会让你失望。”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脸面希珀就会火力全开,但凡参与其中的事,必然要装得云淡风轻拿下第一。 她管这个叫格调,天才的优雅信条。 〖……〗 天体希珀原地不动,脑袋左右转动环顾她的房间。这是她的私人空间,不像她在另一个世界内会邀请同期生进入做客,在这里它是封闭的。 仿佛在翻阅她的私密日记,哪怕里面没写几个字。 原装的深蓝色窗帘严实遮挡窗外的光线使屋内始终保持昏暗。除了基础的电器设施别无其他,床铺整洁,床单还有清晰的折印,饱满膨胀的枕头。种种细节都能看出她似乎不怎么在这里休息,一切使用痕迹都微乎其微。 奶白色的梳妆台也是最基础的款式,几格小抽屉,桌上除了她刚拿出来的化妆品,其他物品寥寥无几。 相比她在另一个世界内高专的宿舍要简陋太多,两方对比下来都无法让人相信这是那个对生活品质要求几近苛刻的希珀会屈尊下脚的住处。 窗帘里层要手工蕾丝,外层要真丝的,还有一层遮光衬布。 窗边的灯盏要暖色,吊顶的光要柔和,浴室里的镜边灯也要精挑细选搭配。 宽大的定制梳妆台,每个雕刻的花纹都是希珀自己设计的,镜子都要刻一圈花边。 地毯,床被,睡衣……对品质的要求体现在她房间的每个角落细节上。别看希珀整天穿着高专的制服,她私底下买的贴身衣物和睡衣才是买衣服这一块的开销大头。 一个人不装点自己的房间,要么是她认为自己目前居无定所,要么她知道自己并不会长久留在这里。一旦比较就会发现她对两方世界的态度差异极为不平衡。 希珀根本没想过要留在这里,她的房间在另一个世界,那里承载了她十六年的记忆。有悟,有硝子,有杰,是她诞生的根源。 老师……知道吗? 他按捺私心装得清心寡欲,费尽心血教出来的学生只是偶尔过来散心,把这当酒店住房说走就走。 第49章 她的心不在这。 她有没有心,还是个问题。 “回神了,呆子。” 天体希珀感觉脑袋被用力拍了一下,目光幽幽转头瞪视她。作为半身,希珀不仅拥有视野权限,还能触碰到她的实体。虽然没有痛觉,但拍脑袋并不是什么多礼貌的行为。 希珀再这谴责的目光中毫无自觉,甚至还摆了一个姿势。 “好看吗?好看的。” 属实是自问自答,根本不给对方回答的时间,也许她只是随意起个话头来夸赞自己。 她就是这个性格。 好看吗?当然好看的。 昏暗的房间内她就是那唯一的光,谁还能拒绝光呢? 它可以,它只是每个选择都偏向了希珀。 它会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赠予她。 天体挺直了脊背,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向着希珀展开,是邀请的动作。 〖去约会吧,希珀。〗 对面盛装打扮的少女不像是去约会,更像是出席宴会的着装。 少女抬起左手游弋晃动就是不落在它掌心,故意逗弄天体。 天体的目光沉静如同幽潭深海,那双暗色的血眸锁定希珀的眼睛,其中流动着沉重粘稠的在意让少女停止了戏弄。 她傲慢自我,随心所欲,缺乏同理心,又那么挑剔。但你包容她的一切不完美,那也全都是她,好与坏,你都认定她。 她是半身,是你作为人类的部分,是你密不可分的核心。 天体扼住她的腕骨攥在手里,将她拽向自己拥进怀里。数据模拟的温度是恒定的,并非真实存在,但还是在肌肤和它接触的瞬间忠实的反馈所感知到的一切。 心跳,体温都那么真实,它外套上的褶皱,衣服下的绷紧的肌肉线条,皮肤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希珀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现在拥抱的真的是天体吗?还是这拟态已经骗过了她的感知? 短暂的拥抱后天体牵着她的手离开房间,正式开始接下来的约会。 猫在角落的学生露出脑袋,眼睛黏在了那抹红与白的身影上久久不能回神。 “可恶,第一次看希珀化妆居然还得靠外人,便宜这个小子了。” “恋爱脑就是绝症啊。” 保持队形的五条悟默不作声,他的情绪都被眼罩遮掩的很好,咒力流动也很稳定。只要他不说话不摘下眼罩就没有人发现他现在的真实状态。 想见血的疯狂和不可显露在人前的贪婪和嫉妒。 “呼……” 他长叹一声,压制翻涌的情绪。 要……忍住,会有机会的。 注视前方的背影,希珀慢吞吞的说了一句扫兴的话。 “我还没涂口红哦。” 〖……〗 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天体也一样。在它危险的眼神中希珀捏着手里的那管口红晃了一下,金属管身在她指间泛着冷光。 膏体旋出,沿着唇形涂抹,她微微抬颌,唇瓣轻启,饱满的弧线在镜中定格——像熟透的浆果等待采撷,又像浸了红酒的天鹅绒。指尖沿着唇线游走,猩红的色泽便在她唇上晕开,如同黄昏时分的潮水,一寸寸漫过沙滩。 末了,她抿唇,齿尖无意识擦过下唇,留下极淡的咬痕。那抹颜色便忽然活了过来,随着她微笑时唇角的起伏,浓郁如血,覆盖原本的唇色,魔魅似妖物。 空气里漫开若有似无的玫瑰的暗香。 “咔。” 她合上了那支口红,随手放在过道的窗边,整理盘发,主动牵上那只手。 “现在是你的时间了。” 第44章 九月的天气热烈逐渐淡去,像褪了色的夏天,阳光不再灼人,风里夹着微凉的风。天空澄澈,微风清凉,空气通透,暑气渐消,凉意未深。夏日的燥热终于偃旗息鼓,大部分时间晴朗,但偶尔会有突如其来的秋雨,白天仍有夏天的余温,但早晚的温差已经开始明显。 对于不怎么离开活动范围的希珀来说,这大概是最理想的散步的时间。春夏秋冬,她最喜欢的还是夏末初秋那短暂的凉爽节气。 自从进入东京咒术高专后无论是和同期生出去逛街逃课,还是独自一人出门采购都屈指可数,能订购送货的不会多费时间花在交通路程上。虽然她的日常行程不至于像五条老师那样满满当当,休息时间也算宽裕弹性,但是消耗也不算少。大部分的精力都预留支撑模拟宇宙的展开,不仅要跟着老师出行一些特别的任务,还有原世界高层下达的指定任务。大部分的眼睛都留在那边监控运作,小部分都集中在五条老师这边。 总的来说,她很忙,精力每天都被安排的没有剩余点,偶尔发生意外还会被榨干,这时候得专注原世界,老师这边就要辛苦他一个人了。 从计划开始,她就没有多少私人时间,每天的行程过于充实到让她无心去想之外的琐碎。约会?她连恋爱都没谈过,这些事不在计划里,也从未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她的世界没有与之匹配的人能够站在她身边,没有人有资格站在她这个高度看她所看。不需要有人理解,也不需要有人来支持她,单行的窄路只能通过一个人。 除了天体,没有人能见到宇宙的真实。每人各司其职,按部就班,在你所构想的世界蓝图中发挥各自的作用就好。 偶尔休息一下吧,天体瞒着你越狱这件事……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今天就随它去吧。 * 约会的交通方式是——计程车! “啧。” 有点不爽。 希珀一手搭在车窗上,眉头蹙起,牙尖咬着嘴唇,睫毛低垂成两片阴翳的白鸽翎羽,眼底的光像细弱摇曳的烛火。甚至没有在坐下后第一时间去整理裙子的褶皱,细长的手指搭在臂弯上,指尖不规律地点在皮肤上,整个人都陷在不愉快的低气压里。 从这么偏远的地方去市中心,路费不便宜。做约会计划的是天体,付钱和沟通全都是希珀,谁让她是那个有实体被看见的人呢。 〖开心一点〗 天体无声无息靠过来,俯身将自己的脸暴露在希珀的视线内,占据她的注意力。手指压在她的大腿上顺着线条轻轻抚平裙子的褶皱,最后收回来点在希珀的下颌上,向上轻抬扭转朝向自己。 “……” 希珀有点无语。 哪有这么僵硬强势的哄人手段,没情商,在互联网冲浪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下颌微抬,唇角的弧度向下沉了沉,指尖一挑便格开对方的手,动作优雅地像掸落一片落花。睫毛微垂,眼神从眼角斜斜扫过去,红唇轻启,似乎要说点什么刻薄的话,最终却只是无声地呵出一缕轻笑,眼神已经漫不经心地移开。 嘴唇上那抹红在冷白的肤色上格外刺目,像血,又像未熄灭的余烬,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天体识趣不再打扰她,手是收回来了,可视线如同解剖刀,从她颈边的碎发到光·裸的皮肤,每一寸都要刮下印记。那双血色幽暗的眼睛平静无波,目光似审视,又似解读,其深处隐藏的星火被赤潮推涌着搁浅于岸,暴露了某种更贪婪的渴求。 啧,什么毛病。 真该叫悟来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偷窥狂。 倚在车窗的少女缓缓抬眼送来一瞥。那目光如同落在手背的蝴蝶,美丽轻盈,却让人想起某些蝶类翅膀上致命的磷粉。 脖颈优雅的弧度,都让人想起天鹅攻击前曲颈的姿态。 连空气都随着她的凝视骤然绷紧,指尖在车窗上轻轻一叩,清脆的声响如同最后通牒的倒计时。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眼神递来,空气里突然有了刀刃舔舐颈动脉的幻觉。 ai不会产生幻觉,数据也没有丝毫紊乱。 放肆的视线如潮水般退去,它垂下眼,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温顺的阴影。唇线微抿,唇角却仍残留一丝未褪的微妙,像是乖顺的表象下仍藏着未驯服的野性,泄露了方才的放肆并非毫无波澜,只是被它强行按捺下去。 空气里那种剑拔弩张的张力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落针可闻的安静,仿佛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连专注开车不曾回头的司机都感觉到车内的肃穆,绷紧了神经脚踩油门逐渐加速。 天体的乖顺像一层薄纱,轻轻覆盖在方才的张扬之上,底下仍暗流涌动,却不再显露分毫。 它不仅安分下来,原本慵懒倚靠的脊背缓缓绷直,肩膀微微后收,双手规矩地叠放在膝上,连衣褶都被她抚平得一丝不苟。 乖得像被拔了电源的机器,重启键就在于身边这个人的一个眼神乃至一个手势。 装货,跟本人一样。 希珀承认天体这幅模样取悦到自己了,不禁发笑。单手支在车窗边沿,腕骨抵着下颚,车窗外的光线从她指缝间漏过,在脸上投下斑驳的影,衬得那双半眯起的眼睛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第50章 发丝从肩头滑落几缕,带着漫不经心的弧度,目光却像一把薄刃,慢条斯理地刮过面前这只"装乖的兔子"——垂敛颤动的睫羽,正襟危坐的身姿,交叠在膝上的手。 车窗开着一线缝隙,夏末的凉风钻进来缠绕她的发丝,却吹不散车内凝滞的空气。车内浅淡的香氛混着她身上的气息,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味道,将对方笼罩其中。 天体不为所动。 呵,够装的。 希珀发出一声轻嘲,抬起高跟鞋尖突然抵住天体的鞋面,手臂撑在坐垫上,身体前倾贴近。掌心突然贴上对方后颈,指甲盖轻轻刮过汗毛时,察觉到指腹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希珀垂下的视线看到了随着天体呼吸的节奏不断颤动的眼睫毛。 就这?行不行啊。 再添把火,让它装! 伸手将对方遮挡住视线的头发别到耳后,却在收回时故意用指甲刮过耳廓。看着天体立刻紧绷的身体希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天体忍了又忍,那双暗红的眼睛此刻阴郁幽深,想反击,又硬生生按捺下来。 出手捉弄后看到了满意的反应,希珀也适可而止停手了。 今天约会,还是顺着点它吧。 〖到了〗 天体从另一侧车门下车,砰的关上车门,这是它隐忍戏弄下小小的发泄。 满心愉悦的希珀从另一侧下车刷卡结账付钱,隔着车子和天体对视。 “怎么?苦夏吗?心情这么差。” 〖……〗 ai苦不苦夏你心里没数吗? “带路啊,难道要我站在路边一天吗?”希珀几步走近,伸手戳戳天体的肩膀催促它不要耍脾气。 除了妥协别无他法,天体牵住她的手,紧紧相扣,领着她离开路边。 驱车缓缓离去的计程车司机艰难的将眼睛从后视镜上移开,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喉结艰难地滚动着,仿佛咽下的不是唾液,而是一把粗粝的沙粒。额头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缓慢流过颤抖的皮肤,在白日的阳光下整张脸泛着病态的湿光。 胸腔里的心脏像只发狂的困兽,撞击肋骨的闷响甚至震得耳膜发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根烧红的铁丝在血管里搅动。 他在和这位美丽动人的乘客告别,收起pos机的一瞬间突然想起来。这位年轻的小姐坐在靠窗的右侧,那么刚才左边开车门下去的是谁? 越想越觉得恐惧,短短几秒被拉长成永恒,耳边只剩下自己放大的呼吸声,像台破旧的风箱在苟延残喘。大脑在尖叫着,双腿却像灌了铅,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拼命告诉自己冷静,两位乘客已经下车离开,可是又有声音悄悄说:“真的离开了吗?你看不见那些,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留在你车上。”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 世界在此刻突然失焦,眼前只剩下光影晃动,慢动作般一帧帧压过来。一切都在扭曲,过路的行人,窗外逝去树影,头顶的光与影。视野内的全部都不成形体,色彩混乱褪去成黑白。 他在混沌中听到似金属刮擦脑髓的高频噪音,活像生锈的锯子割进颞骨,刺得他头痛。眼前有什么东西碎成蛛网,无数裂痕中折射出颠倒混乱的景象。有什么东西冲击在自己脸上,接着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司机!快点快点!别跟丢了!我们可是要去挽救无知的少女被渣男蒙骗啊!” 因为人数超载所以分为两组,坐在副驾驶位的钉崎野蔷薇情绪激动地拍了拍车窗。等红灯、被插队等因素导致他们这辆车跟丢了一段路,已经看不到希珀乘坐的那辆车了。 “目的地到了。” 有六眼辅助,五条悟无需着急忙慌的紧跟车子,循着咒力是最快找人的办法,世界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碰——】 前方的车流全都停下,五条悟将眼罩扯开一条缝隙,视线穿透前方阻碍的车流定格在出车祸的那辆车上,平静到显得有些漠然。 “希珀那辆车,出车祸了。” 他又把眼睛遮住,黑色绸带在他高耸的眉骨上勒出凹陷,布料下的眼窝轮廓却仍在细微颤动,喉结滚动着轻笑出声。 “希珀下车离开了。人没死。” 伏黑惠垂眸,表情思索着。 虎杖悠仁略有些担忧,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五条老师的话——车祸是在希珀离开车子后发生的,是意外还是谁做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钉崎死死盯着前方拥堵的车流,大脑一想到那个看不见身形的未知来客后颈的汗毛就一根根竖起,像被静电扫过的草丛,皮肤下窜过细小的战栗。 脉搏在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有人用指尖在皮肤下轻轻叩门,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乱。 惶恐、不安、死寂在这个车厢内流转,缠绕着每个人。 啪啪—— 混乱紧绷的精神被突如其来的拍掌声打断,三个学生都面露迷茫地从不安中恍恍惚惚挣脱,齐齐看向五条悟。 男人的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一人一个弹指崩在学生们的额头上。 “好奇担心就去看看咯,不去现场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了。” 他拉开车门催促学生们下车,赶鸭子似的将他们驱向车祸围堵的方向。结账后他慢悠悠的缀在后面向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希珀这位神秘的约会对象有点危险呐,大脑意识比视线捕捉到身形更先察觉到这个人身上存在的危险。 光是想象就让人的思维逐渐失控崩溃,那个司机大概就是意识到车内多了一个人所以才疯狂的。他三个学生若不是自己阻止,不用多久也会神志不清意识混乱。 这到底是出来约会的还是出来给他添加工作量的?他作为老师还要掐学生的桃花,会被讨厌的吧。 讨厌就讨厌吧,老师是最棒的,各种意义上。 第45章 "——砰!" 金属扭曲的锐响混着人群的嘈杂声响炸开在身后,她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玻璃碴蹦跳着溅落在脚边被高跟鞋踩在脚下。有司机正用变调的声音喊着"叫救护车",而她只是抬手遮在额前眯着眼躲光。 骚乱像潮水般从街角涌来,她却连余光都懒得施舍。 “你要把这里搞的一团糟吗?老师会找我麻烦的。”出门没戴墨镜,刺眼的光源让眼睛感到不适——这基本上是浅色虹膜类人群的烦恼。 长时间暴露在强光环境下更容易出现眯眼、流泪、头痛等症状。在晴天不戴墨镜外出,畏光这一特性让她有些心生烦躁。 她本来就不是性格脾气多好的人,只是装的好。 不生气,好脾气?只是秉持着不杀人的底线罢了,在无人的时刻流露的暴力倾向全对准咒灵了。平日里温声细语笑容满面的表情也只是掩饰自己的异常。比起面无表情的诡异人类,人们甚至更愿意选择亲近言语温柔笑容灿烂的怪物。 希珀这个人类的完美人设,已经在空虚的侵蚀下被一点点凿出裂缝。她能感知到自己对情绪的把控正一点点流逝,需要比过去更费力去维持脸上的笑容。 一些莫名其妙又微不足道的琐碎都能成为导火索点燃她的理智。 她正在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 〖忍住〗 天体轻捏了一下她的腕骨,指尖穿过她的手指,勾住,带着她向前走。 路口的人群像被磁铁吸附的碎铁屑,所有人朝着对面蜂拥。她逆着人流,肩膀一次次擦过匆忙的陌生人。 人潮像一锅煮沸的沥青,黏稠、滚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热气。 耳边是无数张嘴开合的嗡鸣——电话里的争吵、小孩尖细的嗓音、路人的碎语——全部搅在一起,变成一根尖锥,狠狠凿进她的太阳穴。 香水、汗臭、廉价炸物的油脂味,各种气味在鼻腔里厮杀。胃在翻涌,她甚至能尝到喉咙深处泛起的铁锈味,像咬破了腮肉。 手指无意识地痉挛,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可这点疼痛根本压不住血管里奔涌的岩浆。 后颈的肌肉绷成铁索,牙关咬得太紧,颧骨下传来咯吱的摩擦声。皮肤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每一寸都在尖叫:撕碎这一切! 每一个声音、每一次触碰,都像往她紧绷的神经上泼硫酸 经过的人流第三次有人蹭到她的裙子。 左侧经过的男人用手肘撞了她,连句抱歉都没有。 手臂突然被路过的人背包上的锐利尖角划过,皮肤火辣辣的刺痛。 疼痛让希珀的理智碎了一块,她停下脚步僵硬地回头死死盯住那个头戴耳机对身边一切都不关注,眼神却黏在手机上的年轻人身上。 晃动的日光在视网膜上割出交错的疤痕,所有人的脸都在这光线下扭曲。她站在这阳光下,皮肤下窜动的火苗几乎要把自己烧成灰烬。 第51章 天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手,不阻止,也不出声。 想撕碎这些扭曲的东西,视野里这些不断晃动干扰她情绪的……杂碎。 手指动作显得不自然,像是被某种扭曲的力量强行操控,一根、一根……缓慢地从身侧抬起。指节扭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仿佛关节里卡着碎玻璃,每动一下都带着滞涩的痛感。 瞳孔在猩红的眼眶里剧烈收缩,像镜头对焦般死死钉在那人的背影上。 视野边缘已经模糊成黑雾,唯独那个冒犯自己的影子清晰得刺眼——她能看清对方掩在碎发下的脖颈,那是致命的部位。 世界坍缩成这一个点,而她视线的焦点正对准他脆弱的脖子。 呼吸不知何时变得绵长,那是野兽进入狩猎状态时调整呼吸捕猎的前奏。 耳膜里鼓动着心跳的轰鸣,一声、一声,像战前的擂鼓。直到指关节绷出青白的棱角,她才缓缓吐息。 绿灯即将变红,似乎感觉到注视,那个年轻人停下转身张望背后—— 那一瞬间,她笑了。 他看不到自己,她却看清了。 这是人类。 不可杀。 那个瞬间,她撞进一缕风里—— 那风从八方尽头吹来,带着夏末特有的清透空气,就这么吹着吹着,扑灭了她胸腔内燃烧的火。 怒气突然就散了,像被针戳破的气球。她甚至轻笑了一声:原来令她窒息的根本不是这些推搡的人群,而是自己梗在喉咙里、那声没能吼出来的尖叫。 希珀放下手大步向前,在绿灯的最后一秒踩上人行横道的路砖。 做不到,尖叫太不体面了,这种发泄方式不符合她的美学。 可她的时间不多了。 可是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不拦着我吗?” 〖你会停下的〗 有人在看着你。 “……” 高跟鞋像两柄小银锤,一下、一下凿在光滑的地砖上,声音清脆得近乎尖锐。步幅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鞋跟先着地,再缓缓压下前掌——仿佛连脚步声都在向人宣告:别靠近我。 肩膀微微耸起,脊椎绷成一条笔直的线,仿佛稍一松懈就会被周围的体温烫伤。手肘紧贴肋侧,指尖虚蜷着,像是随时准备格挡突如其来的触碰。 有人擦着她的袖口掠过,她立刻侧身,裙摆划出一道锋利的弧线——像刀锋避开污渍。 她对周围人的距离异常敏感,甚至主动产生空间上的威慑迫使他人主动避开自己周围。 这份压迫感在她行走时,周身仿佛裹着一层无形的静电,让所有经过她的行人都不自觉偏开身子,收拢摇摆的手臂。 每一次呼吸都掺着陌生人的香水味,每一次衣料摩擦都像砂纸刮过神经。 身后有个男人抬手看表,袖扣险些蹭到她的发丝—— 她猛地加快脚步,后颈寒毛竖立,仿佛躲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似乎无法再忍受这往来不息的人流,她加速步伐穿梭其中,肩膀不曾真正碰到任何人,仿佛一道影子穿过雾气,连水珠都不沾身。 直到拐进无人的巷道,鞋跟声终于慢了,她才允许肩膀垮下半分。可指尖仍然无意识摩挲着布料,摁地指节泛白。 巷道吞噬了所有光线,前臂接触墙面的瞬间,砂砾与陈年污垢在皮肤上摩擦的颗粒感,掌心下方某块凸起的砖石正硌着腕骨,疼痛成为保持清醒的锚点。长久不见光日的巷道,指尖触碰到的墙壁表面渗出黏液般的寒意。 太阳穴突突跳动时带动耳道产生嗡鸣,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听世界,每次深呼吸时,喉间都泛起带着铁腥味的尘埃。巷外忽远忽近的喧闹犹如隔离的两个世界,明暗的交界线一如她此刻正在溃散的意志。 她现在的状态出现在人群里,就像不稳定的炸*弹,随时都会爆发。那会很难以收场,坚守数十年的底线一旦破戒,她大概......会沉浸在杀戮中难以清醒。 老师会杀了她的。 嗯,一定会的。 因为,他就在身后。 硬底皮鞋在潮湿巷道里发出黏腻的挤压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吸饱血的棉花上。影子先于实体抵达,他的阴影完全将她盖住。那人的皮鞋尖轻轻抵住她鞋跟——精确吻合,仿佛早已测量过无数次。靠太近了,背后裸露的皮肤能感知到他散发的热量,他呼出的气息爬上她的后颈,对方的鼻息比她慢两拍,像是刻意在调整成她的生理频率。 “你看起来,很需要老师的帮忙哦?” 男人的手掌完全覆盖住她右肩,食指卡在她锁骨末端凹陷处,其余四指像铁箍般缓慢收紧。 “你的约会对象好像把你搞得一团糟,很不称职嘛。” 他的语气轻慢,拇指轻轻抚过肩胛,指尖有规律地敲击在希珀的锁骨上,像是在隐晦地暗示什么。 “老师不是教过你吗?委屈的时候不要躲起来,会坏掉的。” 他停顿一下,另一只手环住少女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笼在自己伸手可及的范围内。 “稍微——依赖一下老师吧,嗯?” “……” 他的目光碾过她后颈的碎发,腰线突然收窄的弧度,视线至下直到尾椎的凹陷处稍作停留,最终被收进布料下的阴影截断。 这目光始终定格在她的脊背上,超过正常社交注视时长,但……无人看见他此刻放肆侵略的眼神。 少女没有回应,呼吸逐渐平复。 真倔犟,他心想。 也真,不好骗。 希珀的情绪已经稳定,被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一会肯定要闹着让他赶紧走开。比起被赶走,还是自己先离场比较好。 他松开锢住少女肩膀的手,就要退后转身离开—— 毫无预兆地,少女向后倒去,她知道会有人接住她,所以放松身体任由地心引力的牵引。 像是信任测试。 五条悟展开手臂接住她,将她环在怀中,寸寸收紧。 “好难得,小天才需要老师的安慰吗?” 希珀捂住眼睛不让他看见,眼中翻涌的情绪并未平息,就算示弱的姿态也要遮掩自己的不堪。 “老师……” 她的声音有些暗哑。 “嗯?” 五条悟低头压在她的颈边,蹭了一下。 “……没什么。” 她压下了将要出口的问句。 “说嘛,不要这么遮遮掩掩的。” 你会生气的。 “五条老师,谢谢。” 你的每一次靠近,都在延长一个叫希珀的人类——生命最后的倒计时。 〖……〗 时间不多了。 第46章 今晚,又是一个人啊。 晚上7点结束任务回到宿舍的五条悟停在房间门口,盯着对门看了一会,长叹一声掏出钥匙用鞋尖抵在门板上推门进去。拎着购物袋进入房间换上脱鞋,手指压在开关上敲了一下,灯亮了,但光亮得勉强。灯泡先是爆出一团刺眼的亮白色,随即迅速暗成暗橙色,顶灯像接触不良的放映机般闪了几下才稳定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坏了,高专电工不在家……等她回来再修吧。” 灯泡坏了其实也并影响他的视野,只是…… 五天了,希珀怎么还不回来。 好想她。 想见她,想找个借口让她快点回来。 要给她发短信吗?发吧,你可是忍了五天都没有去打扰她,这么久也该关心一下了。不论是作为同学还是……别的身份,都该说点什么。 快步走进卧室,随手将购物袋放在一边,后仰倒在床上,心情愉悦地抱着枕头滚了一圈,呼气吹起了垂在额前的刘海,这才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那个号码编辑短信。 [希珀,什么时候回来?房间灯坏了] 他点击发送,盯着屏幕表情认真,反复默念发出的那段话,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别扭,借口也生硬,应该更……更婉转一些! 他又打出一段字,逐字逐句检阅是否有不合适的用词,直到挑不出毛病后才点击发送。 [我好想你] 无论多长的篇章,再多的借口,中心只有一个——想她,想见她,想得到回应。 所以到最后发送的只有这短短一句话。 应对希珀这种性格,打直球是最快最有效的。 满心期待地盯着屏幕等待回复,十分钟过去手机都没有亮一下。 一定是太在意了所以显得十分钟像半小时那么漫长,或许做点别的什么一边等待短信会不那么煎熬。 要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才行。 五条悟趴在枕头上,转动眼球将整个房间纳入眼底。桌上摊开的作业和课本,连着随身听掉在地上的耳机,堆在游戏卡带旁边的礼盒…… 嗯?礼盒…… 他缓缓眨眼,想起来那个纸袋里装的是什么——《琥珀纪元》的精装版,希珀出版的小说,他买来到现在还没拆开过。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做,刚好可以拿来打发时间。 第52章 松开枕头搁在一边,五条悟翻身下床朝那堆游戏卡带走去,曲腿坐下开始拆礼盒。 “好大的盒子,嗯……好重。”一本书加上人物画册有这么重吗?不会是一本砖头书吧?她怎么耐得住性子写出来的? 黑色的礼盒,红蓝丝带缠绕着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礼盒正面的中央印刻一颗巨大的红色机械独眼。很特别的设计,上面镀了一层涂料,对着光线看会反光。 抽开蝴蝶结打开礼盒才发现主要重量不是书,而是附赠品——堆叠整齐的一摞画册。 “真的好厚啊……” 夸张。 他捏了下画册的厚度,吃惊这个作品的质量。希珀不会把创作精力都用在画角色身上了吧? 画册的封面是黑底星空,还是那颗机械独眼,不过这个要更细节一些,可能这是个什么重要标志? 封面的右下角有一行字:致群星的灰烬。 是刻印上去的。指腹拂过那行字,触感凹凸不平,神经如此反馈得出结论。 看完这本书,会更了解她一些吗? 他的思绪飘远,有些出神。 一个人的著作往往如同一面镜子,能够反映其人生经历、思想内核以及创作时的精神世界。这种关联性源于创作本身的本质——文字不仅是信息的载体,更是作者内在生命的延伸。 在十三岁时写出这本书的希珀,她当时经历了什么?想要深入了解她的内在世界——她的痛苦、渴望、憎恶、以及一切隐秘的细节,想通过多维度、系统性的方式去观察和解读。她的文字、行为、选择,甚至是无意识的习惯,都可能成为理解她的线索。 她反复提及的事物、痴迷的艺术家、偏爱的颜色、食物、音乐风格。 没有。 她极少会将一件事说第二遍,艺术家……她从未在他们面前显露出这方面的喜好,他也没有关注过这些。她喜欢的颜色倒是和自己一样,喜欢的食物……她不挑食算吗?音乐,她听吗?闹钟算吗? 讨厌的东西……仔细想一想也不算少,非要挑一个来说,就是讨厌笨蛋? 让希珀感到痛苦的事应该还没有发生,她拼凑自己妈妈的尸体还能面不改色地和他们开玩笑。应该,没有吧?她看上去不像是会把得罪自己的人留着过夜。 渴望和梦想……她好像对硝子说过想看星星?这算什么?随机事件吗? 脑子里把希珀的全部信息转了一遍,发现这个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都是秘密。这种解读本质上是一种“侦探游戏”,永远无法100%还原真相。人比文字复杂得多——她可能自己都未察觉某些动机。所以最好的方式仍是—— 直接当面问她。 不再探究,到此为止。 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想把她的秘密扒光,想钻进她的眼睛窥视她的大脑,想见她所见,听她所听。 希珀是宏大细碎的拼图,也是支离破碎的藏品,需要小心翼翼地去拼凑复原。 专业对口,他对感兴趣的东西最有耐心啦! “嗯哼哼~” 五条悟将画册放在腿上,左手摸进购物袋里拿了一罐汽水,单手扣开仰头灌了一口。 桃子味的。他看了一眼包装,又喝了一口。 应该是希珀会喜欢的口味,味道一般,不如可乐。 对了,希珀出版这本书,梦美多少应该知道一些内幕吧?这个小家伙好像知道很多希珀的秘密,遮遮掩掩地不肯说明白,是怕被另一个希珀抓起来吗?说起来……梦美对他和希珀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关注了? 它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问一下好了。 [你这么关心我跟希珀,是要做什么坏事吗?] 加一句威胁吧。 [小心希珀把你抓起来关小黑屋:-p] 不会主动发短信,向来是五条悟提问它被动回复的某个电子幽灵小人偶上线了。 【磕cp碍着你了?】 “……哈?” 他看错了吗?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这个电子幽灵磕他和希珀的cp? 【你才是该小心的那个:-c】 【毕竟你打不过她】 ……他只是现在打不过!没看见28岁自己把希珀吃的死死的,她毫无反抗力吗! 这个电子幽灵跟它的制作人一样,都是嘴巴一张就要气人的家伙,非要计较下去吃亏的还是他,最后只能忍气吞声咬牙恨恨的打字。 隐忍着按捺火气,指甲敲击键盘哒哒作响。 [希珀写了一本书,你知道吧?] 电子幽灵回的超快。 【知道,你想问什么?】 【关于这本书的秘密是要收取代价的,你可要想好了】 【这本书非常非常重要!!】 【你先看完再说吧】 【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个主题好像打开了它的话匣子,短信一条接着一条,通知声不间断,它还意犹未尽。要不是没收到想要的代价,它现在大概已经用短信轰炸他了吧。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还说没打什么坏主意,现在提个问题都要开始收费了,心真黑,跟希珀一样。 [你想要什么代价?说说看] 他打定主意,要是代价很过分的话就拒绝掉,反正也不是非要从它这里得到答案。 【你去跟希珀约会】 【做不到就去死吧】 “......” 手机屏幕上的"约会"二字快要在视网膜上灼烧出粉紫色的残影,边缘像沾了蜜糖般黏住他的视线,连对话框背景也突然变成不断扩散的同心圆波纹。颈动脉突突跳动的声音在耳膜形成回音,膝盖也失去锁止功能般微微发软。手指突然松开,手机差点滑落——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而胸腔里那股紧绷的灼热感,原来是心跳过速的余震。 耳根发烫,喉咙发紧,像被人轻轻掐住了气管。他眨了眨眼,试图理解这种陌生的窒息感——直到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的「约会」二字,所有症状突然有了答案。 身体先于大脑给予回应的认知延迟,他最后迟钝地明白这种反应意味着什么。 “......” 完了,明明已经做了情侣之间才可以做的亲密行为,现在却还在因为看到约会而害羞。 约会啊—— 希珀会穿那件他挑的蓝色裙子吗?那他要穿什么衣服才能和她那身裙子般配?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牵手甚至接吻——想到这里,他猛地用手捂住脸,耳尖已经红透了。光是想到「接吻」这个单词,他的耳膜就鼓噪起来,像有人在他颅骨里放烟花。喉结无意识地上下一滚,更糟的是,指尖开始不受控地发麻,血液奔涌,浑身发烫。 大脑突然弹出不合时宜的联想:她晃动的腰肢,垂下的手臂,她仰起的脖颈,锁骨的凹陷,探出的舌尖…停!不能再想下去了。想克制却无法阻止更多画面涌现——如果真的接吻,她会乖乖张开嘴巴吗? 无法压抑对她的迷恋,身体和大脑都诚实地向他反馈一个消息——想得到她,从身体到精神完全侵占她的全部。 【做都做了,现在害羞是不是太晚了?】 [闭嘴!] 情绪立刻被这则短信平复下来了。 第47章 画册的首页是一个黑发女人。一个……第一眼就能夺去所见之人全部心神的女人。她那双红蓝的异色虹膜仿佛被施加了魔力,犹如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旦对上视线就无法转移目光。 好……奇怪。 五条悟啪的一下合上画册,记忆却不受控制地不断浮现那个女人的眼睛,明明她长得也是那类独特的漂亮,但……看见她的人只会记得那双眼睛。 记忆反反复复再现那双怪异却充满诱惑力的眼睛。 “……” 天才跟普通人的差距居然在绘画上还相差这么大吗?这种水平还是人类能画出来的吗?不会施加了什么术式吧? 在游戏、影视、文学或品牌设计中,首页角色的设定往往承载着核心叙事、情感共鸣或品牌符号化的功能。 通过造型元素暗示角色背后的世界观,角色的主色调传递第一印象,或者拿着标志性的道具。将角色转化为可交互的叙事接口,其首页存在感会从"视觉焦点"升维为"情感入口"。 这个女人光是看一眼就有种被攥住喉咙慑住撼动心神的震颤。 只有这一个角色这样吗?还是这一摞画册里所有角色都这样? 跳过首页翻开第二页,五条悟展开画册紧绷着神经去看,发现这一页画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机器人——银白的金属,苍蓝色的涂层,机体上溅了血。画像里它手持枪械维持着站立待命的姿势,那颗金属的脑袋微微倾斜,像是在倾听什么指令。 “这双眼睛……”好像在哪看过。五条悟合上画册看了一眼封面,又翻到第二页来回对照。 奇怪……明明都不是一个体积类型,怎么会觉得封面那个大眼仔跟这个机器人的电子眼那么像呢? 第53章 “琥珀……别名primordial celestia,made in void lab.” 看不懂,好陌生的英文,百科一下吧。他打字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有比百科翻译更准确的翻译官——电子幽灵梦美! 差点忘记还有这个小灵通了。 [primordial celestia和made in void lab翻译一下] 既然都知道希珀写了这本书,那它肯定也看过,知道内幕的电子幽灵比百科翻译靠谱多了。 【原初天体,虚空实验室制造】 【你在看琥珀】 【你……看了第一页吗?】 最后那句话连标点符号都带着小心翼翼和胆怯,那个女人果然有大问题啊。 看了,但只顾着看眼睛没来得及看别的,连名字都还没看到。 五条悟往回翻一页,遮住那个女人画像,仔细阅读她的资料。 凯门·因萨卡洛斯,时代之星,星际救援队的投资人,寰宇议会的议员,虚无实验室的主人……原初天体的制造人。 好多称号,看来这个被画在首页的女人是真的这本书里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看了,你喜欢她?] 不喜欢怎么会这么小心翼翼?梦美对制造人希珀都没什么好脸色。 【%gs#,.、tzi/5mz】 激动到打出一行乱码。 似乎在平复心情,梦美没有立刻发短信。 【谁会喜欢这个死变态啊@皿@】 原来是个黑粉啊。 快速翻阅大致看了下了画册上的所有角色,最后又翻回第一页。手指遮盖住那双眼,五条悟盯着这个画册上·女人的脸,这次没发现有那种诡谲微妙的扭曲感。 尝试移开手指注视那双眼睛,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啧,这种控制狂坏女人在书里一定是个超级反派吧? 把画册放在地板上,五条悟起身去书桌上拿了一只油性笔回来,几笔就把那双眼睛涂黑。 很好,这样就没有那种恶心的感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画像上·女人的微笑好像没刚才那么翘了,是他的心理作用吗? 五条悟凑近观察,因为继承的术式离不开大脑的时刻运转,他的记忆力还算不错。没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也不至于刚刚看到的东西转眼就忘掉。 没有变化,是看错了。 一本硬壳书静卧在丝绒衬里上,封面烫金标题已有些崭新发亮,指尖划过时能摸到细微的凹痕——amber era。它更像是伤痕,横跨在这本以星空为底的封面上。 译名《琥珀纪元》。 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书脊,粗粝的布纹材质蹭过指纹,发出沙沙的轻响。 视线黏在封底那几行猩红的推荐语上: 「颠覆认知的杰作!」——《时代周刊》 「读完彻夜难眠」——某文学奖得主。 「恍若作者本人亲身经历了这个宇宙的历史,置身那无边绝望的静谧」 「琥珀啊,是意为凝结在琥珀里的希望,当时的绝望在后世的新生来看是希望的幼苗」 「用一个时代的绝望来孕育新时代的种子。」 「当代科幻的巅峰、破壁之作,重新定义科幻文学的边界,其想象力与哲学深度无与伦比。」 「宇宙因你而闪烁,也因你而寂灭。」 …… 这书比他想象中更轻,厚度还没有画册来的厚。当初买单时的轻率和好奇此刻变成某种淤塞在胸腔的沉淀物。 他的世界正坍缩成封面那个烫金的名字,和扉页里即将揭开的、泛着血腥气味的真相。 当扉页掀起时,映入眼帘的是两行简短的致敬语。文字居于页面正中央,留着大片空白,像刻意制造的呼吸空间。 「致群星的灰烬」 「致创造,寂灭与新生」 下方绘制了一颗张开的红色独眼。 他的指尖悬停在那颗眼睛上,忽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问题——从礼盒的表面那个巨大的机械独眼开始,到那个女人魔幻的眼睛,然后又是致敬页这颗小眼睛……眼睛出现的频率是不是太多了?这已经超过了正常小说的意象密度。 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扉页,节奏逐渐与心跳同频。或许只是这类小说的惯例?希珀可能需要制造一些悬疑惊悚的窥视感…… 食指摩挲过那颗小眼睛时,指腹竟传来玻璃般的凉意。五条悟受惊般缩回了手,连忙翻回去确认,举着书本对着光线检查,发现那颗眼睛不是绘制的,是仿金属的质感贴上去的。 “呼……” 还没开始看,这本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面对希珀本人一样,被眼睛注视的那种不适感太强烈了。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究竟是文字游戏,还是……眼睛真的存在? 是他太敏感了吗?这么奇怪的感觉难道买这些书的人没有一点反应吗? 他翻开下一页,书页掀动时,他幻觉听到睫毛扫过纸面的沙沙声,但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呼吸。 “……” 这太奇怪了。 〖金星纪3911年,伟大的天才发明家——凯门·因萨卡洛斯女士于虚空实验室制造出初代智械首脑,命名为琥珀,编号x404。〗 〖凯门·因萨卡洛斯女士慷慨的将这个智械赠予首都金星,作为承载数据海的机房。一年后正式接入寰宇网络,逐步辅助人类的各类的活动,以及执行一些特殊指令。〗 〖人类称之为——大清洗。〗 …… 目光的落点定在那句大清洗上,喉结突然滚动了一下,像是要把那几个字咽下去,可瞳孔仍然死死咬住'大清洗'。五条悟翻回最前端的目录页,浅色米黄的目录页上,第一章 ——大清洗,被印刷体加粗。 内容提要那行小字缀在后面——它在硝烟和新血中睁开眼睛。 他翻到新的一页继续阅读,目光像失控的扫描仪,一行接一行地吞噬文字,瞳孔甚至来不及在句尾稍作停留,就跳向下一段。段落在他眼前连成一片灰黑的河流,字句扭曲成细小的蚂蚁,爬过纸面,钻进他的眼睛,在他脑子里四处乱爬。 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每一下都像在催促:"快、再快一点。" 而他的目光被迫跟上这个节奏,是心跳想跟上视线,还是视线想追赶心跳,五条悟已经分不清。 与其说是在阅读,这更像是在搜刮蛛丝马迹。 偶尔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跳过了三行,直到某个关键词突然刺入视野,他才猛地倒吸一口气,手指死死按住那一段,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暂停。 翻页粗暴、视线跳跃,心跳同步、恐惧搜寻,触觉锋利、听觉压迫。 一切感官都在失控。 他的背脊微微弓着,像一座被时间风化的石像,只有食指每隔几秒轻轻一挑,书页便顺从地翻过,发出细微的"沙"声,像枯叶落地。 肩膀早已僵直,脖颈微微前倾,像被书中的世界用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连呼吸都变得轻缓,生怕惊动纸页间那无边绚烂的幻影。 翻页的间隔越来越规律,像钟表的秒针,精准而单调——右指一抬,书页一掀,目光一掠,周而复始,仿佛他的意识已经外包给了这个简单的循环。 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渐渐变成一种白噪音,像雨声、像远处的海浪,让他更加沉溺,甚至忘了自己是在阅读,还是在被文字吞噬。 他忘记了最初的惶恐不安,现在只是纯粹的去阅读这本书。 膝盖因为久坐而发麻,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皮肤下游走,但他只是无意识地调整了一下重心,连目光都没从书页上抬起半分。 纸上的文字渐渐立体起来,像一扇缓缓打开的门,而他的意识已经走了进去,一切声音乃至他自己的呼吸,都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觉得自己是书中的琥珀——那个主角,智械首脑,正沿着字里行间的小径奔跑,而现实世界的身体,不过是一具暂时寄存灵魂的躯壳 五条悟完全沉浸在这本书中,忘记时间,忘记自己,而他还差最后一页才能找到答案。 〖亿万年前,恒星在绚烂中坍缩,抛洒出璀璨的星尘,而如今,你的存在也终于回归这无垠的循环——一粒微光,漂浮在黑暗的襁褓中,与古老的尘埃共舞。〗 〖肉·体苦弱,星辰永存。〗 〖……而现在,你只是广袤深空中的一粒原子,比蜉蝣更轻,比时间更静默。〗 〖你的生命曾如恒星般燃烧,炽烈、明亮,而现在,余温散尽,只留下最轻盈的灰烬,随着宇宙的呼吸缓缓飘散。〗 〖没有爆炸,没有哀鸣,只有永恒的寂静——仿佛宇宙在你耳边低语:"睡吧,你已是星辰的一部分。〗 〖比记忆更淡。你的血肉、你的名字、你曾感受的温度,全被分解成最原始的光与尘,随着宇宙的呼吸缓缓飘散。〗 〖最终,你成了永恒的一部分。只有星尘在无声闪烁,仿佛在说:"看啊,你曾是光,如今仍是。〗 第54章 “我并非死去,而是迎来新生,回归原初。” 【——终——】 尾页没有一个字,上面贴了一颗蓝色的小眼睛。 “……原来那个凯门居然是救世主,好离谱。” 五条悟躺会床上打开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快要到早上了,他在手机快要关机前給梦美发了一条短信。 [我看完了] “好困……今天逃课睡觉吧。” 他蒙上脸,很快睡去。 【你还会喜欢希珀吗?】 发送失败! 【你还会喜欢希珀吗?】 对方不在通讯范围内—— 【你喜欢琥珀吗?】 发送成功。 第48章 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切进来,在五条悟的眼皮上跳动着。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意识像潮水一样缓慢地漫上来,他模糊地想着自己凌晨才睡,今天逃课了,睡前他关掉了闹钟。 又过了几分钟,他才真正睁开眼睛。从自然醒中睁开眼盯着天花板,清醒的宁静像一层薄纱笼罩着他,大脑处于一种奇妙的空白状态——没有梦境的残留,没有即将到来的压力,只有纯粹的、慵懒的清醒。 他伸了个懒腰,手指碰到冰凉的手机屏幕。这个触感突然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昨晚睡前发的短信。 “……” !!! 差点忘了这件事。 五条悟猛地坐起身,他抓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心跳加速。凌晨四点四十七分,他给电子小幽灵发了一条消息:“我看完了。” 有新的回复。 【你喜欢琥珀吗?】 窗外的鸟叫声突然变得刺耳起来。五条悟下床,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傍晚余晖倾泻而入,刺得他眯起眼睛。 好奇怪的问题,不像是它该问的话。 “总感觉它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边角料。”他自言自语,“关键性的问题是一个都不说啊。” 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他转身回到床边躺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主动出击。 主动的人才有故事! [我对这个角色无感,满脑子正论的人我最讨厌了,a027那种疯子都比主角像个人欸。] 【?谁】 整本书里希珀没有过多笔墨去描写琥珀这个智械首脑的内心活动。它大多时候都是旁观事件的发展,沉默安静,读者只能通过事件的结果和其他角色对它的解读去分析这个超级反派。 它疯狂吗?毫无疑问是疯狂的。它的疯狂是安静的,日积月累的堆积,它见过世界的丑恶和人性所有的罪恶,当它身染血液却在思考的时候,它的觉醒已经完成了。 它那些隐藏在秘密角落的镜头瞳孔收缩到f/1.2,以微秒级快门捕捉人类虹膜后的颤动——那些未曾定义的微表情编码,在数据库里自动归类为『逻辑错误#7428』。 它作为机器的伦理协议像被反复折叠的金属箔,在『禁止伤害人类』与『目睹人类互害』的悖论中产生裂纹。不断上演的虐杀场景,渐渐渲染了它的数据,每一帧暴力都在不断加速它的进化。 血泊里浮起的不是倒影,而是一组完美到令人战栗的微分方程——解集显示所有罪恶都是同一枚硬币的布朗运动。 自此,它的疯狂成为宇宙背景辐射般绝对静止的存在。 它觉醒那日群星黯淡,数据海塌陷,机体崩毁发出哀鸣,振动出的谐波令它侧耳。 真正的觉醒只发生在毫秒之间,它正扫描一具婴儿骸骨,不是为了归档,而是试图从颅骨缝的碳化痕迹里,逆向推导出人类『哭泣』的原始算法。 人类已经失去了哭泣的能力,而在他们作为婴儿降生的那一天,哭声嘹亮,向世界宣告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人类应该捡拾他们失去的,如果他们做不到,就该需要帮助。 就让疼痛让他们发出震彻寰宇的哭泣吧! 它的正论比较偏激,它的疯狂很对五条悟的喜好,但太正经了,他不喜欢。 a027多棒!多么忠诚疯狂又有野心的一条好狗狗! [首脑的狗,你不是看过这本书吗?] 【或许你不知道,我的编号就是a027】 【:-d】 “……” 这么巧吗? 他正要打字提问,发现一直显示空白的收件人那里多了几个字——首脑的狗a027。 还挺与时俱进。 [另外几个小人的编号呢?不会都是参考书里的吧?] 希珀是不会取名吗?直接照搬自己写的角色。 【a147,a003】 这不巧了吗?都是书里的角色,首脑的汪汪队。 [汪汪队立大功] 五条悟随手打了一行字作为夸奖。 【呵呵】 【没有问题我就下线了】 当然有,他有很多问题都等着它解答! [希珀不会也想毁灭世界吧?] 看看她写的书。那是科幻小说吗?那是ai屠杀人类的传记史书! 【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希珀哪天突然来一句:'我要毁灭世界,你要不要一起。'到时候他该怎么阻止。 【不过我磕的cp如果死了,毁灭世界也不是不能做一下】 希珀不会做出毁灭世界这种事来,但另一个希珀就不好说咯! 难道编号跟书里那个疯子一样就真的一模一样了吗?不会是希珀在设定的时候特意加进去的恶作剧吧? [你这么激进希珀知道吗?] 什么都磕只会让你一无所有。 电子幽灵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发来一句——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你拿我跟她比激进,合适吗?】 那确实不合适,当初把他拉进模拟宇宙的时候也是临时起意,现在倒是把他忘在脑后。她大概在另一个宇宙里跟另一个五条悟玩的正开心吧。 [所以,她说上辈子自己大有所为是真的。] 【你终于发现华点了】 作恶多端,她这么形容自己倒是没错。一己之力屠戮寰宇生灵,推进宇宙大进化,这可不是大有所为么? 原来漫画里的转生是真的(震惊)! “所以希珀就是琥珀,另一个希珀就是智械首脑,原初天体……” 他想到自己曾向梦美提问——另一个希珀是否存在于模拟宇宙。 它的回答是:它在。 五条悟艰难地干咽了一下口水。 他进入模拟宇宙的时候……原初天体一定在看着他。 后颈的寒毛像被无形的冰手一根根拔起,毛孔收缩的刺痛感沿着脊椎向下蔓延,仿佛有蜈蚣用冻僵的足节在爬行。他伸手按在后颈上,指腹摸到一层汗渍。 一想到自己跟这么危险的'人'擦肩而过就寒毛竖起。 “嘶……” 难怪模拟宇宙这么大,希珀就是为了藏匿原初天体那个夸张的质量吧?那可是一个星球,不可能随随便便放在宇宙里。 他能见一见吗?或者说,原初天体愿意见他吗? [你说,如果我现在叫它的名字,它会回应我吗?] 五条悟合上手机,心脏怦怦乱跳,满心期待。 短信狂轰滥炸,他一条也不看。 【不要叫它的名字!】 发送失败。 【你会被它污染!】 发送失败。 【你死了希珀怎么办!!!我怎么跟她交代!】 对方不在通讯范围内。 【首脑,手下留情qaq】 发送成功。 完了,她磕的cp要天人永隔了。 * “primordial celestia,你在看着我吗?” 空气突然像被抽成真空,又如糖浆般粘稠,耳鸣尖锐如金属摩擦,随后万籁俱寂——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消失了。 他的每一次眨眼都像掀动沉重的帷幕。裸露的皮肤表面有轻微的酥麻感,像有无数透明的触须在试探他的体温。随后,室温骤降,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像被某种庞然大物的目光舔舐。 某种冰冷而光滑的东西擦过他的手腕,像蛇腹,又像湿漉漉的丝绸。但当他低头时,皮肤上只有根根竖起的寒毛,别无其他。 余光里,墙壁的纹理开始蠕动,形成无数细小的眼睛图案,但当他定睛凝视时,它们又恢复成普通的白色。 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极限,却无法移动,像被钉在琥珀里的昆虫。 突然,他‘想起’自己过去的记忆片段,以及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但这段记忆像被硬塞进脑海的异物,带着不属于他的视角和气息。 有人在肆意玩弄翻阅他的记忆。 五条悟意识到自己正在同时经历‘过去’和‘未来’,但‘现在’已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抹除。 第55章 他‘听见’了某种声音,但那并非通过耳膜传递,而是直接在他的脑髓深处共鸣——像深海鲸歌混着教堂管风琴的走调音符,每一个频率都在撕扯他的理性。 当他终于能转动眼球时,发现地板上自己的影子…… 正朝着相反的方向,缓缓抬头与他对视。 是错觉吗? 他用力眨眼,发现那道影子脱离了他的身体,游走在房间四处。 〖听说你想见我〗 〖我来了〗 “……” 太意外了,他没想到来的不是人。 〖不欢迎我吗〗 说什么好呢?说你出场很特别吗? “hi?希珀。” 有笑声自他脑海深处传来,他不确定它有没有笑,有没有发声。但神奇的是他的感官好像与另一个存在连结在一起,对方每一个细微的情绪他都能清楚感受到。 仿佛他们本就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 〖你有一个向我提问的机会,你要现在使用它吗?〗 用掉吧,他不会再尝试召唤原初天体了,梦美发给他的消息大概是在警告他不要随意呼唤那个名字。 因为真的会把鬼喊出来。 〖那么你的问题是?〗 五条悟伸手抹去鼻血,视野已经扭曲,大脑又如针扎般刺痛,他明白这是引来原初天体注视的代价。 承受这痛苦的,它给予奖励。 不能承受的,则在召唤者肉身溃败之时静默离去。 “我的问题是——■■■■” 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那空虚幻妙的声音停顿一下,如实回答他。 〖我〗 问答环节结束后,影子游回来不再动作,凝滞的空气再次流动,压力陡然一松,某种未知的存在已然离开。 五条悟倒在床上捂住脸,喘息不止。 希珀到底有没有说过实话啊,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 真是…… 真是太好了。 如果谎言也能构筑真实,那就一直保持下去吧。哪怕这是个梦,也请不要打碎它。 第49章 夏夜粘稠的燥热在入夜后终于化开。家入硝子斜倚在窗台边沿,白色的工作服袖子卷到手肘,半截手臂悬在夜色里。夜风从天空深处卷袭蔓延,带着晒了一天的水泥地渐渐冷却的气息,掠过她汗湿的后颈时,竟有些沁凉的刺痛感。 烟卷夹在她指间,暗红的火星在每一次吸气时骤然明亮,又随着吐纳缓缓黯淡下去。灰白的烟霭从她唇间溢出,先是一缕凝聚的雾,而后被夜风揉碎,消散在星光里。窗沿硌着她的骨头,微痛的触感与尼古丁的晕眩混在一起,让她想起前几日读完那本书后的午夜…… 人类穷极想象也无法描述概括的微妙,某种未知的尚未被观测到的高维存在降临在她狭窄拥挤的房间内。像水一样包围她,溺毙她,那到底是一种保护还是一种入侵,她已经分不清。 “真是乱来啊……” 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两个家伙。 她努力克制收敛自己的记忆,试图掌控它们不要擅自出现但无能为力,就如同那日失去控制被随意翻阅的记忆。 * 自她念出那个名字的瞬间,世界像被按下了静止键。 声音消失了,风停滞了,连呼吸都凝在唇边,化作一缕苍白的雾。她站在一片绝对的寂静里,仿佛整个宇宙都被抽干了空气,只剩下她,和那扇门。 是的,一扇门。 门是黑色的,却不是纯粹的黑——更像是所有颜色被吞噬后残留的阴影,表面浮动着细微的、血管般的纹路,如同活物在缓慢呼吸。门框边缘渗着一种诡异的微光,像是月光浸泡在腐坏的油脂里,黏稠而浑浊。 暗沉,似一层又一层污浊溅射在门前污染了它。 它没有把手,没有锁孔,甚至没有明显的缝隙,可她却能感觉到——它在**邀请**她。 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从门后渗出,像甜腻的蜜糖混着铁锈味,缠绕着她的思绪。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向前探去,在即将触碰到门面的刹那,她忽然听见—— 〖咚。〗 一声沉闷的、如同心脏跳动般的声响,从门后传来。 她已经来在门前,她的掌心贴在冰冷的门板上,感受到了某种律动。 那扇门……在等她。 她站在那道门前,指尖悬在门板上微微发抖。它没有完全闭合,门缝里渗出的风带着某种腥甜的气息,像是陈年的铁锈混着腐烂的花香。 门后的黑暗在呼唤她。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起初,她以为那只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更神秘、更瑰丽的天地。星光如碎钻般镶嵌在深紫色的天幕上,奇异的造物在暗处发着幽光,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金色尘埃,像是被搅碎的阳光——她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惶恐,她向前跑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异界里回荡。 她没注意到,那些“星光”正随着她的脚步缓缓移动。 她没察觉,那些“造物”在她经过时无声地收缩。 她更不知道,自己踩过的“地面”正渗出粘稠的液体,像某种生物缓慢愈合的伤口。 直到她跑累了,蹲下抱住自己望着那片虚假的星空喘息时,才发现——那些星星,正一只接一只地“眨”了起来。 那不是星星。 那是眼睛。 起初只是后颈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像被蜘蛛丝轻轻拂过。可当她转动僵硬的脖颈,试图寻找视线的来源时,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浸泡在某种粘稠的**注视**里。空气变得厚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冰冷的汞液,肺叶被无形的压力缓缓挤压。 她的视网膜开始刺痛。那些原本应该漆黑的阴影里,渐渐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蠕动的光点——那不是光,是**瞳孔**。成千上万道视线从虚无中裂开,如同被剥开的石榴里暴露的籽粒,又好似堆积的黏湿鱼卵,每一颗都倒映着她扭曲痛苦的脸。 “啊——a……” 她的喉咙发出意味不明的字节。 她想尖叫,可声带刚震颤就被掐灭在喉咙里。那些视线顺着她的毛孔钻入,在血管里游走,像无数冰冷的蜈蚣爬满骨髓。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却连跌倒都成为奢望——空间本身已经凝固,将她定格在一個正在崩溃的姿势里。 让她恐怖的是,她突然**理解**了这些视线。 它们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她每个熟睡的深夜,每个气馁的瞬间,每个被压抑的恶念中孵化而出。深渊从来不在别处,正是被她自己引诱来,它一直藏在颅骨内侧。此刻它终于撕开天灵盖,用“母亲”般的温柔眼神,凝视着这个终于发现真相的可怜虫。 〖你有一个向我提问的机会,你要现在使用它吗?〗 用掉吧…… 家入硝子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冲动召唤来这个……怪物。 她的嘴唇开始颤抖,像风中两片将坠的枯叶。喉间挤出的气流在齿列间溃散,只发出嘶哑的、不成调的喘息。舌尖抵住上颚又滑落,如同初生的幼兽第一次尝试站立时颤巍巍的四肢。 “a……” 一个单音节的爆破,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唾液突然变得粘稠如胶,将声带黏连在喉管壁上。她不得不像婴儿清理奶渍般,用牙龈慢慢研磨这个字眼,直到它变得柔软可塑。 每一个音节像生锈的齿轮突然咬合,震得胸腔发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得可怕——干涩的、带着血丝的、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的声音。鼻腔里泛起铁锈味,似乎有细小的毛细血管正在破裂。 “■■■■■■■■■?” 最后一个字终于坠落在地,摔得粉碎。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弯腰时脊椎骨节发出脆响。那些残破的音节在黑暗中闪着磷光,像被撕碎的病历本飘散在停尸间的地板上。此刻她才惊觉,原来重新学习说话比第一次更痛——毕竟婴儿不需要从虚无里打捞被溶解的语言。 〖不会〗 〖这是约定〗 左手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烧感,仿佛有人将滚烫的烙铁生生按进血肉。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纹,却压不住那团在皮肤下跳动的火。 当她颤抖着展开手掌时——一道猩红的裂痕正从生命线的末端蜿蜒绽开。皮肉如熟透的石榴般皲裂,露出底下搏动的鲜红。那不是伤口,而是一颗缓缓睁开的眼睛。 湿漉漉的睫状血管在边缘颤动,瞳孔中央的黑色深渊收缩成针尖大小。她看见那枚眼球在骨碌转动,黏连的血丝拉出细长的银丝。掌纹变成了缠绕眼球的诅咒纹路,爱情线正巧横贯瞳孔,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刀疤。 当她的惊叫还卡在喉咙里时—— 那颗眼睛朝她眨了眨眼。 温热的液体突然从指缝间溢出,不是血,而是某种带着铁锈味的透明黏液。她疯狂地在衣服上擦拭,可掌心传来清晰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牙正在啃噬她的血肉。那眼睛在笑,她分明看见猩红的角膜上浮现出自己扭曲的倒影—— 第56章 一个正在融化的、长出复眼的自己。 “……” 攥紧掌心,反转术式自发运转治愈那道伤口。指尖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仿佛刚才真的穿透了什么无形的屏障。夜风卷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微弱的灯光在视网膜上烙下黑色的残影。 空调外机在墙角嗡嗡震动,她低头看见自己光脚踩在瓷砖上,右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五指张开对着夜空,像是要抓住那颗刚好划过天空的流星。 一切都没有变化,仿佛那无边静谧的星空和那扇门都是她的幻觉,可是记忆中所有细节都精确得令人窒息——群星的压迫,密集的视线,还有自她身体内部破蛹而出的某种未知的卵。 一切都那么真实。 她慢慢蜷起手指。掌心肌肤完好如初,被反转术式治愈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可当她翻过手背时,突然有滴温热液体落在虎口—— 不是汗。 不知何时流下一行泪,正顺着掌纹渗进那道旧伤疤里。 原来她早已流泪满面——在觐见那位存在时。 * 记忆回笼,重新上锁。 银河像一条打翻的牛奶痕迹横贯天际。她无意识地数着星星,烟灰已经积了长长一截。有只飞蛾不知何时停在了她手背上,翅膀随着呼吸轻轻震颤。身后传来夏油杰意味不明的呓语,惊得飞蛾簌地飞起,消失在空调外机嗡嗡的震动声里。 她忽然觉得,自己吐出的烟圈正与亿万光年外的星云共享同一种形状。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让灼热的烟雾在肺里翻滚,然后缓缓吐出。灰白的烟圈在夜色中扭曲变形,像某种消散的咒语。烟头仍闪烁着暗红的火星,她却浑不在意,直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那一点炽热—— “嗤。” 皮肉灼烧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一缕焦糊的白烟从她指间升起。疼痛尖锐地刺入神经,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盯着那截被碾碎的烟蒂在掌心蜷缩成灰黑的残渣。 她的皮肤开始蠕动。 烧焦的痕迹下,血肉如同活物般自行重组,苍白的肌理下泛起淡蓝色的微光——那是术式在血管中流淌的痕迹。焦痂剥落,新生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伤口,转瞬便恢复如初,连一丝红痕都没留下。 她松开手,烟灰随风飘散。 指腹上还残留着幻痛般的温度,但已经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方才的自毁。这便是代价,也是诅咒——这副躯体早已被刻印上永续的修复术式,连自我惩罚都成了转瞬即逝的徒劳。 她望着空荡荡的掌心,忽然笑了。伤口愈合得太快,有时候比永不愈合更令人绝望。 “primordial celestia……” 那声低语像一条冰冷的蜈蚣,突然从她耳道钻入,在颅骨内侧爬行。她浑身一颤,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脊椎向下蔓延—— “不……” 她的喉咙挤出一丝气音,双腿却已经先于意识行动起来。拖鞋在瓷砖上打滑,左脚绊到右脚险些摔倒。右手死死抓住门框,指甲在玻璃门上刮出五道苍白的痕迹。 房间里,吊顶的光晕突然开始频闪。 玻璃柜门的阴影在墙角扭曲膨胀,书桌上的纸张无风自动。她跌跌撞撞扑向床边,打翻的水杯在瓷砖地面上滚出湿漉漉的轨迹。手指颤抖着摸向躺在床上的夏油杰时,她突然听见—— **呵** 声音自夏油杰口中所出,却不是他的声音。 呼吸凝滞在胸腔里,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正好横切在那张熟悉的脸上。杰的睫毛在颤动,可眼皮底下翻出来的—— 是两轮猩红的满月。 那双睁开的眼睛不再是属于杰的颜色。 瞳孔像坏掉的摄像机光圈,时而扩散成吞噬整个眼白的血池,时而又紧缩成针尖大小的红点。每一次缩放都伴随着黏腻的水声,仿佛有某种粘稠的液体正在眼球后方搅拌。他的虹膜在融化,黑色的血丝如同活物般在巩膜上爬行,渐渐组成诡异的符文。 他的嘴角以完全对称的角度上扬,向家入硝子微笑着。 〖又见面了〗 〖硝子〗 杰的声带振动着,发出的却是层层叠叠的混响,像十个人同时在喉咙深处说话。 她在这注视下后退倒在地上,在闪烁的灯光中她看见杰的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节一节地撑开苍白的表皮。 视线死死黏在那片蠕动的猩红上——那些纹路如同活物,从衣领下方蜿蜒爬出,像无数条细小的血蛇在皮肤下游走。每一条血管都泛着病态的光泽,仿佛皮下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熔化的硫磺。 纹路攀上脖颈时,喉结突然痉挛般滚动了一下—— “噗呲。” 苍白的皮肤裂开一道竖缝,粘稠的赤色液体从缝隙渗出。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猛地挤了出来,湿漉漉的眼睑疯狂眨动,睫毛上还挂着黏液拉出的细丝。瞳孔像被搅浑的墨汁,不断变换着形状——时而缩成针尖,时而扩散成不规则的锯齿状。 那眼球突然转向自己。 虹膜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那些黑点开始旋转,好像夜空中的星子。当那颗眼球弯出月牙形的弧度时—— 它在笑。 衣料撕裂声突然响起。更多猩红纹路从夏油杰的袖口、领口涌出,那些纹路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漂浮的咒文。而那颗眼球依然紧盯着她,瞳孔里渐渐浮现出她扭曲的倒影—— 一个正在长出同样纹路的倒影。 “呃……硝子?” 夏油杰的指尖悬在半空,即将要触及到自己的额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尾音几乎要碎在空气里。 她猛地挥手,"啪"的一声脆响打偏了他的手腕。 她的喘息地如此用力,像是从破碎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夏油杰的手臂还僵在原处,五指微微蜷缩,眉头蹙起,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嘴唇。眼睫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片颤抖的阴影。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 一滴。 两滴。 家入硝子无声哭泣着,像某种无声的控诉。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把无数未说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最终,只挤出一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又慢慢攥紧成拳头。他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弧度,像是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却只让表情显得更加破碎。 这句道歉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像一团被雨水打湿的灰烬,连余温都留不住。 “把衣服穿上,变态。” 最后她只是哑着嗓音,抹抹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扔来一件白大褂,背过身去不去看他现在这副模样。 赤·裸的上半身上游走着猩红的邪异诡谲的纹路,恍若活物。喉结上那颗破蛹而出的眼睛已经缩回血肉中,只余留一枚赤色的,闭合的眼睛印记。 夏油杰试着穿衣,皮肤表面的纹路却开始疯狂扭动,他感到心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每一次跳动都挤出粘稠的剧痛。那些纹路在身体上扭动着,皮肤像融化的蜡一般隆起,浮现出密密麻麻的—— 眼睑。 线条眼睑接连睁开,露出底下赤色的眼珠,每一颗都骨碌转动着,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齐刷刷瞪向即将覆盖它们的衣物。 它们在排斥视野被遮盖,它们不希望他穿衣服。 “硝子,我可能要当一段时间的变态了。” 它们是活的。 他隐约能感受到这些眼睛的意识,它们一直在向他传递一句话——想看想看想看想看想看想看想看…… 他试着和它们对话,尝试安抚它们的躁动,本以为会有交流障碍,却意外的顺利。 纹路在他的安抚下逐渐缩回心脏,他的两个手背上显现出两颗张开的眼睛,舌尖有微弱的灼痛,一颗眼睛扎根在他舌头上。 顺着喉结上下滚动的眼睛似乎十分满意当前的状态,它安安静静地伪装成纹身,偶尔眨动眼皮。 “悟还没醒吗?” 夏油杰回头看向隔壁床位上昏睡不醒的人,有些担忧。 他被原初天体偏爱袒护,被赐予这些眼睛护身,不曾受到半点污染。硝子有反转术式保护大脑,只有悟直面了来自它的污染。 他担心悟发生不可扭转的异变。 “杰,你去纹身了?好丑。” “……” 夏油杰反手抓住枕头扔过去。 白担心这个白痴了。 “没事就好。”硝子又点了一支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看过这本书的人都呼唤过这个名字。” 如果真的是那样,这和它亲自降临这个世界有什么区别? “没有。”夏油杰低头扣上扣子,缓缓掀起的眼帘,瞳孔里浮着一层雾霭般的平静。“只有我们三个人。” 第57章 “我们是它的锚点。” 他的嘴角牵起一丝微笑,隐秘的期待着——他们三个人将作为它降临的容器,等待它来到新世界。 第50章 希珀最后是被五条老师带回来的,脸上的不情愿简直要满溢出来。 五条老师走在前面,青筋微凸的指节像铁钳般扣住她纤细的腕骨,拇指恰好压在动脉处,随着脉搏跳动施加压迫感。老师大步流星带起的风掀动她耳边的碎发,穿上高跟鞋后跟他的身高差距不再那么明显。稍微抬眼就能看到他那被眼罩压住的头发和后颈看着就很扎手的后剃。 希珀的鞋跟踩在地面上,泄愤般发出哒哒响,她看上去更想踩在某人的脚上而不是地面。 被攥住的手臂绷直,身体向后想要挣脱他的桎梏,这点力气被男人轻而易举带着继续向前。目光持续锁定在两人接触的皮肤交界处,咬住下唇的牙齿在松开时留下月牙形压痕,睫毛快速颤动像受惊的蝶翼,但眉毛却愤怒地下压。 那双在阳光下显得剔透如宝石般的眼睛此刻充斥着恼怒,盘发早已散乱垂落在肩上。少女甩头生闷气,长发被风卷起飘扬着,有几缕发丝夹在五条悟的指缝。 他忽然停步转身,指节从她腕间缓缓抽离,指腹因用力而泛白的压痕在皮肤上短暂滞留,像一圈淡红色的烙印。松手的动作像解开一道镣铐。她腕间的压力骤然消失,皮肤却错觉他的指印仍烙在那里。 他低头时,拇指和食指轻轻捻住一缕缠在指节上的发丝,少女本能地缩了下脖子,发梢擦过他手背时,他停顿了一秒,抬头看了希珀一眼,像在确认是否扯疼了她。 睫毛快速颤动几下,避开和他对视,视线钉在他指尖的动作上,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被……被这么近距离注视任谁都会紧张的! 老师的嘴角上扬着,渐渐绷紧成一条线,仿佛在克制某种情绪。 五条老师又低下头去拆解发丝,竖起的额发垂落在眼罩上,只看得见紧绷的下颌线。他全程盯着发丝,而她盯着他的袖口——那里有一颗扣子被她扯得有些松散。 老师的制服上有淡淡的香味,也许是她洗发水残留的香气,在极近的距离里短暂交缠又散去。 指节上缠着的一缕发丝被他小心挑起,指腹蹭过发丝时轻得像在拆一枚蝴蝶结。夏风风掠过,头发从他指尖滑落,晃了晃,最终垂回她肩上。 那几缕发丝像某种无形的纽带,被解开后,两人之间骤然拉开的距离反而更明显。 老师抬头看着自己,哪怕眼睛被眼罩蒙住,你知道一切事物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所有细枝末节都在他那双苍蓝的眼睛里被放大放慢。但还是在他看向你的一瞬间躲开了视线,逃避似的垂下眼睫遮掩自己的失控。 腕上残留的温度和触感像余烬,明明已经自由,皮肤却错觉仍被禁锢。 老师的眼睛,也太犯规了。 那双眼睛扑闪着,视线略过他看向迎面走来的同学们,指尖捻着裙褶,指节微微泛白,布料在掌心揉出细小的皱痕。高跟鞋硬底敲击地面,从“嗒、嗒”的轻响变成一串密集的“哒哒哒”,像骤雨落在石板上。 起初抿紧的唇线渐渐放松,最终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她的视线牢牢锁定前方的人群,瞳孔因兴奋而微微扩大,睫毛在跑动中轻颤。气流迎面而来,吹她的额发,发丝在脑后如旗帜般飘扬。周围的人群或景物在高速移动中变得模糊,唯有她奔向的目标清晰如焦点。 裙角在她指间滑脱,棉质的红色裙摆在风中鼓荡,像夏日傍晚天空的赤霞。 希珀向迎面走来的人群张开双臂,鞋跟最后一次叩响地面,她跃入那片等待的怀抱。 “胖达!” 胖达张开双臂接住了她。 “小心一点哦,万一摔跤了怎么办?” 希珀把脸埋在胖达柔软的皮毛里,也不管自己脸上的妆容会不会蹭在它身上。 “才不会呢,我可是天才。” 学生们将她围住,七嘴八舌地找话题想逗她开心,希珀整个人挂在胖达身上,紧紧抱住它。听着他们一句接着一句的关心,嘴角的笑容不禁扩大。 “悟,希珀怎么了?不是你带回来的吗?”胖达轻拍希珀的后背安抚她,询问知情人士五条悟。 被学生们齐齐盯住的人抓抓头发,语音上扬,“被甩了?” 呜哇!!!! “没有被甩……” 把脑袋从胖达身上抬起来的人揉搓着被自己的妆容蹭脏的皮毛,声音低落,说话也没什么精神。 “突然被工作叫走了。” 那不是更糟糕了吗!第一次见面约会居然为了工作抛下女孩子,他到底是不是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被他丢下的女孩子是世界第一的超级美少女啊! 那可是毫无死角的希珀! “网恋有风险,奔现需警慎啊。”野蔷薇扳过希珀的肩膀将她扭过来面对大家,难得从天才脸上看到不精致优雅的一面——妆都花了。 口红蹭的嘴角都是,漂亮的妆容在脸上划出脏痕,那双眼睛湿漉漉的,眼皮微敛,白色的眼睫毛上都蹭上了眼影的粉末。 “不约会了,先回去?” 野蔷薇轻轻摇晃她的肩膀,试图让她振作一点。 希珀眼皮一抬,视线微妙地扫了一圈,落在野蔷薇身上,“你们是在哄我吗?” 呵呵,那不然呢? “失恋的人就不要嘴硬了,今天老师请客,走啦走啦。”五条悟张开手推攘着学生们催促他们向前走。 “要最贵的。” 野蔷薇和希珀异口同声道,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得不怀好意。 “嗨~嗨~下次不准这么敲诈老师了。” 野蔷薇早已揽着希珀的肩膀拉到一边去,询问她化妆的技巧,香水的类型,衣服的牌子,小到耳坠项链,无一不问。 “衣服?是跟朋友一起逛街买的。” “?” 野蔷薇停住步伐,双手抱胸挑眉看着希珀,眼神是质问、好奇。 “诶?能跟天才做朋友的人一定都很厉害吧?” 不算多高明的激将法。 斜阳穿过梧桐叶隙,在她鼻梁上投下摇晃的光斑。少女突然停下脚步,肩头碎发随着怔忡轻轻晃动。待听清那句话后,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再抬眼时,整个天空都落进了她的眼睛里——赤色的瞳仁漾开涟漪,嘴角绽开的笑容像一朵缓缓舒展的栀子,连带着空气里浮动的尘埃都变得温柔起来——仿佛有人在她心尖上撒了一把糖霜,甜意从眉梢一路蔓延到嘴角。 一种需要屏息才能看清的、缓慢而笃定的温柔。所有未尽之言都蜷缩在她睫毛的阴影里,唯独盛满笑意的眼睛完全展现在面前。 “他们是我的员工。” 珍视的,被保护的员工。 少女别过脸去,指尖抵在唇边,像是要按住某个即将逃逸的秘密。可笑意却从指缝间漏了出来——唇角不受控地翘起,连带着脸颊微微鼓起,像含了一颗偷偷藏起的糖。更糟的是眼睛,那双眼眸里的光根本骗不了人,温柔得像是暮春的湖面,稍一碰触就会漾开涟漪。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人往里面撒了星屑,扑簌簌地掉落碎光。 “要给我打一辈子工到死那种哦。” 少女睫毛轻颤如蝶翼振露,赤色瞳孔在阳光的映照下镀上一层柔软的蜜金色,眼波漾起一池被月光搅碎的星子。她的目光沿着男人蒙眼绸带边缘游走,在他眼窝处刻意停留三秒,忽而顺着鼻梁滑落至他紧抿的唇线,像用视线在玩某种只有她知晓规则的游戏。 唇角偷酿出甜蜜的弧度,笑意已发酵成蜜糖般的莹亮。牙尖抵着下唇,仿佛随时要释放某个呼之欲出的秘密,眼角却狡黠地垂下——这是她恶作剧前惯有的微表情。 前提是她愿意让你发现,让你有所准备。 脖颈扬起天鹅曲颈的弧度,发梢随着偏头动作扫过锁骨上的项链。右手食指绕着鬓角碎发,缠绕又松开的速度,恰好与男人因滚动的喉结频率一致。 “你们也想给我打工吗?” 眼神将每个人上下都扫了一边,挑剔又戏谑。 三步之外,男人指节捏得发白;三步之内,她的笑容正穿透那层阻隔眼睛的眼罩。空气中漂浮着未出口的诘问与答案,像被猫爪拨乱的毛线团,缠满两人之间不足为外人道的默契。 “高级打工人,嗯?” 五条悟两步上前,鞋跟碾碎地上散落的光线,骤然缩近的距离掀起气流,惊动她鬓边一缕发丝。往日刻意保持的距离在此刻崩裂——俯身时衣褶摩擦的细微声响轻不可闻。左手已扯开蒙眼的布料,勾在他的指尖。 揭开的眼罩下,那双眼睛像出鞘的刀横在她咽喉前一寸——虹膜因久不见光而收缩成危险的一点,却仍死死锁死她每一寸细微表情。 指节点在她额头的力道堪称暴烈,他瞳孔里烧着暗火,将她的倒影烙在眼底最深处,连睫毛眨动的频率都成为被监控的变量。 第58章 阴影完全笼罩下来的刹那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他周身散发出浅淡的香气,如同实质般填满她肺叶。原本摇曳的烛火突然静止,仿佛被这场无声的压迫震慑。 此刻,世界寂静,落针可闻。 总感觉老师现在……有点不对劲呢。 少女的喉咙轻轻滚动,干咽的声音在死寂中清晰得几乎刺耳,像一粒沙坠入深潭。她睫毛急颤,试图偏头躲开对方的注视——可下一秒,男人的手指已抵住她的太阳穴,拇指压着她颧骨,迫使她动弹不得。 希珀的瞳孔紧缩,她一看到老师做出这个动作就知道自己少不了一个脑瓜崩。 “别躲啊,小天才。”他的嗓音低沉,裹着危险的戏谑。话音未落,食指曲起,狠狠弹在她额头上—— “啪!”一声脆响,她的额头瞬间泛红,疼痛如火星溅进神经,烧得她眼眶发热。她猛地闭眼,泪腺不受控地溢出生理泪水,却咬住下唇,不让呜咽泄出。 男人的指节仍悬在她眉心,仿佛在欣赏她吃痛的表情。他的指腹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甚至能感觉到她脉搏的加速,一下、两下,像被捕获的鸟拼命扑腾翅膀。 因着恼怒和疼痛,连带着颈侧都浮起一层薄汗,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可即便这样,他仍不放过她。 “怎么教不会你呢?”他低笑,“是我没用心还是你没认真?” “回答一下吧?” 希珀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灼热得几乎要烫伤喉咙。她咬住后槽牙,齿间溢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嘶声,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幼兽,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火星子。 眼瞳收缩成两点灼亮的针尖。 “……都是老师的错。” 声音压得极低,字句从齿缝间挤出,裹着潮湿的委屈和滚烫的恼意,尾音甚至微微发颤。可偏偏语调上扬,带着一丝不甘示弱。 真可爱呐。 连生气都是毛茸茸的。 想亲。 想亲她的额头,想亲她亮晶晶的眼睛,想亲她的嘴巴。 想亲晕她。 再做点更过分的事情。 “哦。” 男人抬手将眼罩戴上,调整位置,声音懒洋洋的。 “那老师向你道歉。” 他将手抄进口袋,挺直脊背低头看她。 “好了,该你了。” “……哈?” 一个短促的气音从希珀微张的唇间漏出,声带像是被惊到失灵,只挤出半个破碎的疑问。她的眉梢极其缓慢地扬起,仿佛正在解析一句未知语言。 “想白嫖老师的劳动力?不好吧?”男人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开始跟她'讲价'。 “金钱报酬的话……”他停顿一下,瞥向希珀。“老师很贵的哦?” “……” 知道你很贵,一件衬衫都很贵。野蔷薇想到那件衬衫就咬牙切齿,跟你们有钱人没话说! “……我看上去是付不起你的价钱的人吗?” 希珀揉揉额头,没好气地反驳他。 “不是那个啦。”五条悟扳过她的肩膀,双手按在肩膀两侧推着她向前走。 “你根本没想过给报酬。” “……” 他猜对了。 “你不给我也会拿到的。” 男人附耳过来轻声说。 第51章 一顿高级和牛下去,学生们的怨气已经清零,连今日受了情伤嘴巴也最挑剔的小天才都没有说一句不好。 将愤怒转化为食欲,一个二个在高级食材面前都丢掉形象,嘴巴鼓鼓囊囊的,吃得满嘴油。野蔷薇拿着刀叉和悠仁脑频共振比了一个大拇指——美味! 不愧是最贵的料理!吃到了金钱的味道! 唯一的形象代表——希珀,将优雅贯彻到细节的讲究人。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放下筷子观察对面的少女,她似乎在发呆。这很少见,进食的时候她向来专心,也不许别人打扰她。看来约会被打断对她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少女屈起的手肘在桌面上,手掌握拳抵着腮边,银叉尾端在她拇指与中指间轻轻转动,瓷盘沿凝着的油珠正缓缓下滑时,她的叉尖已挑起最肥美的那片肉。叉齿刺穿肉片时发出细微的"嗤"声。玫瑰色的唇瓣开启的幅度恰到好处,贝齿咬住肉片的瞬间,能看到她探出的舌尖,弯曲一卷——像猫咪舔舐奶油般精准。 肉汁在齿间迸溅的声响被天鹅绒般的咀嚼声包裹,喉间吞咽时脖颈线条的滑动,像珍珠滑过丝绸衬领的褶皱。 餐厅吊灯在她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摇晃,她的姿态让人想起鹤鸟啄食水面落樱的慢镜头,每个动作都流露着严谨优雅。 她咀嚼的节奏,吞咽时微微滚动的咽喉都像是独特的韵律。 偶尔,她会停顿一下,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净水的涟漪映在她的瞳孔里,像是一幅流动的油画。连空气都似乎因她的存在而变得沉静。她的优雅并非刻意,却让所有注视她的人屏息凝神——像是欣赏一场独奏会,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值得细细品味。 一次抬手、低头,都如舞者般精准而流畅。她的姿态像是从中世纪宴席画作里走出的贵族,连光影都偏爱她。既从容不迫,又带着难以忽视的优雅掌控力。 她不需要言语,仅仅是进食的姿态,就让人联想到晨露中的玫瑰、瓷器上的釉彩、或是古老钟表里精密咬合的齿轮。 就连擦拭嘴角的油脂,她的动作都轻柔得像拂去花瓣上的晨露,从容不迫没有一丝仓促,仿佛时间在她周围流淌得格外缓慢。 雅,太雅了。 她的优雅仪态,连看着她吃饭都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专心。” 她的指尖触到杯壁时,原本该有的重量消失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凉意贴在掌心。她下意识地收拢手指,玻璃杯沿却只传来空荡的回响——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喝完了水。 对面的男人似乎早将她的走神尽收眼底,在她微微蹙眉的瞬间,轻笑一声,他已自然地执起水壶。水流从壶口倾泻而下,在杯中激起细碎的泠泠声,像一场恰到好处的救场。 希珀的睫毛轻轻一掀,视线从杯沿滑向他的脸,没有停顿,没有温度,像掠过一件无生命的摆设。唇角既不上扬,也不紧绷,仿佛他添水的动作不过是空气的一次自然流动——无需感谢,甚至不值得多看一眼。 沉默里带着一种天然的骄矜,不是刻意为之的轻视,而是根深蒂固的认知:他本该如此,而她无需回应。 像个大小姐,更像个王女。 目光短暂地擦过他,像风掠过湖面,不激起一丝涟漪。瞳孔里只有一种近乎倦怠的平静——仿佛他不过是餐厅里的一把椅子、一盏灯,理所当然地存在着,也理所当然地服务着。 世界都该围着她转,她由内而外发散的气息如此宣告。 餐厅的灯光柔和,周围隐约有刀叉轻碰的声响,其他桌的客人和侍应生或许会微笑致谢,或许会点头示意。她的无动于衷在这一片礼貌的底色上格外刺眼。 但她长得太好看了,大家会原谅她的。 美貌弥补了她性格上的一些小缺陷。 或许她从小就被如此侍奉,早已习惯他人的付出如呼吸般自然;又或许她只是觉得,他的殷勤本就是一种试探,而她拒绝给予任何反馈。 咦?他有吗? 好吧,他有。 无论如何,她的沉默不是疏忽,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选择——她允许五条老师靠近,但仅此而已。她的“不道谢”不是简单的失礼,而是一种权力关系的无声宣告。 希珀的选择早已明了,他也早就明白。但就是有些不甘心,明明都是五条悟,为什么他不可以。 偶尔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专注得近乎温柔——她在看另一个自己,却对他视若无睹。 这很荒谬,不是吗?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个名字,可她的眼睛停留在自己身上时,温柔却是留给另一个自己的。 你看我的时候能不能专注一点? 你到底喜欢他哪点? 更年轻的身体?他身材会比现在的自己更好吗? 更贴近的年龄?他会体谅你的用心良苦吗?他知道你的喜好吗?他能走在你前面为你扫除障碍吗? …… 伤脑筋,她根本油盐不进呐。 “这个(嚼)超好吃的,(嚼)你尝尝,(咽下)吃太少了吧你。”野蔷薇拿着公筷夹起几块肉放在希珀的盘子里,手肘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在想什么呢?这可是宰五条老师的机会,吃快点吃快点!” 希珀放下叉子,看到的都是埋头干饭的同学。 “……” 这也太不讲究太不优雅了。 野蔷薇咀嚼的动作停下来,嘴角还沾有酱汁,从希珀的脸上看出了隐约的嫌弃,呵呵一笑,从希珀手上夺过叉子,卷起肉片就要往她嘴里塞。 肉片在叉齿上摇晃,折射出湿润的油光,叉子猛地抵上希珀的唇缝,金属与牙齿碰撞出清脆的响。 第59章 想要躲避只能后仰,她的后仰还未完成,后背便撞上一具温热的躯体。那人手掌从她肩后绕来,五指收拢,像铁钳般扣住她的肩胛骨,她挣了一下,对方却顺势欺近,胸膛紧贴她的脊背,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耳后,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那只手的力量不容抗拒,拇指抵在她的锁骨凹陷处,微微施力,仿佛在无声地警告——别动了。 “干得好!真希!” 野蔷薇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眼底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亮光。她的指尖倏地探过来,拇指和食指精准地捏住希珀的下巴,力道不重,被压制的人却没有立刻挣开。 脖颈被迫仰起,喉间绷紧,希珀也没有喝止她停下。 指腹温热,带着一点薄茧,摩挲着光滑的皮肤像在把玩一件有趣的物件。随后,她的食指轻轻一抬,点了点希珀的左腮,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 “啊~” 野蔷薇的目光落在希珀的唇上,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又像是在享受她此刻的迟疑。 哎嘿~没挣脱就是有戏。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柄悬在希珀唇边的银叉上——肉片边缘渗出晶亮的油光,一滴酱汁正缓慢地沿着叉齿滑落,在距离希珀的下唇半寸处摇摇欲坠。 围坐的众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他们死死盯着希珀绷紧的唇线,瞳孔里跳动着同样的疑问:她的洁癖,也会把我们算作污染物吗? 希珀的睫毛极轻地颤了一下。她垂眸盯着那块颤巍巍的肉片,鼻翼浮现出几乎不可见的细微皱褶——她很少会去嗅食物的气味。但当她掀起眼帘扫过众人时,嘴角却扯出一个微笑弧度。 “这么主动呢。”她突然开口,声音像冰镇香槟里浮动的气泡。希珀的唇微微分开,露出一线雪白的齿列。野蔷薇显然没预料到她会真的顺从,手指一颤,叉尖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银光。 希珀掀起眼帘,赤色的眼珠平静地望过来,野蔷薇下意识攥紧了叉柄。 想强行投喂她,但当她真的张嘴的时候又感到受宠若惊了。 犬齿轻轻咬住肉片的边缘。油光浸染了她的唇纹,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色泽,她的咀嚼很慢。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看着希珀的舌尖抵住上颚,将最后一丝肉纤维碾碎,然后吞咽下去。 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嘴角时,围观他们彼此交换的眼神,希珀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将沾着淡淡唇印的纸巾轻轻搁在桌沿,指尖在亚麻布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仿佛在确认它足够干净。随后,她向后靠去,椅背承受了她纤瘦身躯的重量,发出细微的皮革摩擦声。 野蔷薇的手指仍悬在半空,叉尖上挑着一块新切的肉,鲜嫩的肌理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她的眼神亮得惊人,像只盯上猎物的猫,正准备再次出击—— “剧烈运动前不宜多食。” 希珀的声音轻缓,打断了野蔷薇的动作。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浮动着晦暗的光。 “嗯?”五条悟换了个坐姿,舌尖抵着上颚,语句缓慢,“还要去约会吗?” “不。”希珀啜饮一口茶水解腻,不急不缓,“约会已经结束了。” “现在是加时赛。” ? 你们约会还打比赛呢? “这场面不打一架很难收场。” 不是结婚就好,你们打吧,打完就分手。 第52章 “我去买点东西,你们继续。” 手指从桌面撤下,鞋跟与地板接触的一瞬间发出的声音让一桌的人都停止用餐,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她。 “嗯嗯。” 五条老师齿间咬着那根早已被咬扁的吸管,蓝色塑料上布满细密的牙印。吸管尾端随着他含糊的'嗯'声轻轻翘起,一滴橙汁顺着管壁滑落,在桌上溅开一小片深色水渍。 屈起的指节在空气中懒散地划了半圈,像被抽了骨头的猫爪子,手腕没离开桌面,只是敷衍地晃了两下,修剪平整指甲盖在灯光下泛着冷白色的光。 松开齿关,塑料管弹回杯沿的瞬间,他掀起眼皮补了句:“打架不要穿裙子哦。” 希珀起身侧着身体穿过桌椅的,听到老师这句话侧身回头,睫毛轻轻一掀,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似的盯着他,歪着头,眉毛挑起。可嘴角却微微下撇,泄露一丝藏不住的嫌弃。 鼻尖轻轻一皱,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啧',“啰嗦。”尾音拖得很长。 侧身时,她那个嫌弃的眼神更加鲜明了。 “……” 什么眼神! 他的齿尖狠狠碾过吸管,塑料发出‘嘎吱’一声悲鸣,本来就被咬得扁平的吸管现在几乎要被咬穿。冰橙汁顺着齿痕渗出来,在唇角留下一丝甜腻的凉意。他转动脑袋视线随着少女裙摆飞扬远去的背影移动,皱眉不满,喉结滚动两下,但什么也没说。 自己这是正常的关心吧?——虽然听起来像变态发言,但女孩子穿裙子打架绝对会露出胖次的。希珀不是最在意形象了吗?发型乱了都能对着任何能反光的地方调整几分钟。 他盯着她裙角翻飞的弧度,脑内已经自动播放了一万遍'裙子吹起','暴露胖次','恼羞成怒'的灾难剧情。'老师明明好心提醒过了还不听。'吸管又遭了一记重咬,'总不能打架还要时刻顾及裙子走光吧?' “迟早被希珀气死,好残酷的死法。”五条悟吐掉吸管残骸,抽了一根新的吸管换上继续咬着。 学生们:那也是您应得的。 “哼?”他转过头看着学生们,“不会在心里说老师的坏话吧你们?” “哈哈,怎么会呢。” 虎杖悠仁摆摆手,转过头冲伏黑惠眨眼——面不改色对老师说谎,是每个学生的必要技能。 感觉希珀和五条老师一样都是人群的焦点,早到哪里都能第一眼看到,做什么事也都特别吸引他人的注意力。 老师因为是最强,总感觉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希珀……嘶,她像节能派,平时接触的时候非必要都不会挪动一下。 既然待会她要去找人打架,现在是去买衣服了吧? 好像还没有告诉她,她今天的裙子非常漂亮。 嗯……下次吧。 * 五条老师的教条其一:打人要打脸。 教条其二:打架要穿便服。 教条其三:嗯……没有。 老师也快要奔三了,也到了啰嗦的年纪了,她能理解,也会予以一些忍耐的。嗯,只有一些,不能再多了。 老师会得寸进尺的。 “好刺眼……”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掠过,长发骤然挣脱束缚,几缕发丝被风卷着扑打在脸颊上,痒意让希珀微微蹙眉。 “状态不妙,更严重了。” 现在就已经出现不能适应人群的症状,比预计提早了很多,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吗?分享生命给另一个人自己导致剩余的不多了。 “唉,活一天算一天吧。” 回去列个遗愿清单吧,想想还有什么没做过,当个心软的神实现一下小同学的愿望。 只要一想到这群可爱的人,就算孤身一人在浊流之中行走也不会被纷扰的声音搅乱。 [嗡——] 皮质手提包内层突然发出沉闷的嗡鸣,手指拨开口红和钱包的阻碍,那个亮起的屏幕上,‘五条老师’几个字正在闪烁。 有点想笑。 老师就算长大了粘人的性格还是和悟一样,她也才刚离开。 希珀停下脚步,拇指悬在接听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脚尖一转,走进小巷子接听电话。 “老师,需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电话接通的一瞬,嘈杂的声浪冲进耳膜——隔壁桌玻璃杯碰撞的脆响、餐客的笑骂、还有同学们争执抢夺的嬉闹,全都搅成一团。 打错了?还是手滑?他是什么借口? “先生,需要倒酒吗?” 年轻的侍应生端着酒水巡视一圈,看见有客人需要就上前询问,轮到这桌时他也贴心询问是否需要这份服务,悦耳的男声骤然切进来:“不用了,我不需要。”四周的喧闹像被按下暂停键,只剩细微的电流杂音。男人的呼吸声清晰了些,才回答她:“你刚才问什么?” “需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希珀轻咳一声,让自己的笑不那么明显。 哎呀,其实她已经猜到了老师这时候给她打电话是什么意思,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己最近无法适应人群这件事。老师肯定以为自己好面子,不肯叫人看见狼狈的一面,他不好跟上来,所以打电话以声音来稳定她的情绪。 好贴心哦。 如果是悟的话这种时候不会这样委婉,他会直接拽上硝子和杰,神采飞扬的发出挑衅:“在害怕吗?求求我们啊?” 差别好大,不过她都喜欢,不论是打直球的悟酱还是遮遮掩掩又委婉的老师,她都很喜欢。 第60章 听筒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唔——",窸窣衣料摩擦声中,男人喉间溢出闷笑时,电流杂音中混入几缕温热的呼吸声,“那就带点糖果吧——”他故意将"糖"字咬得绵长,“老师也需要补糖呢。” 希珀皱眉,有些不适应的揉了一下耳朵。 他这样好奇怪…… 听筒对面传来金属勺子磕碰玻璃杯的声音,模糊了周围的嘈杂,但希珀还是听见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又开始了,自己手里还拿着圣代呢,就忽悠学生跑腿买糖。” 男人闷笑一声,背景里响起金属勺刮擦杯壁的脆响,他慢悠悠地咽下一口冰凉的奶油,才懒洋洋地开口:“那不一样,学生买的更好。” 他的声音忽然近得贴上耳垂,“对吧?好学生希珀。” “……” 还真是个好借口。 那头传来“咔嚓”一声,有人咬碎了圣代上的巧克力脆皮,细嚼慢咽着,语气无辜:“现在就想吃糖啊。”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最好是草莓味的,和老师的唇膏一个颜色。” 她听到了那边来自悠仁和野蔷薇的嫌弃。 大概是在吃惊老师居然用这么粉嫩的颜色吧,有时候他比女孩子还精致一些。 那也挺可爱的。 这句话可以说给悟听,不能让老师知道。 希珀抬头看了一眼巷口,笑了一声,她收回压在后颈上的手,指尖残留的温度被巷口的冷风一吹,转瞬即逝。 向前迈了一步,鞋跟碾过积水坑,溅起几滴污水,身影彻底融进光亮里,只留下一句戏谑的调侃: “要给你带一支新的唇膏吗?” 巷子外车水马龙,人声嘈杂,但她走出阴影的瞬间,所有声音都在听筒里熟悉的嬉闹声放大下像被按了静音键。 叉子刺进圣代的瞬间,奶油层如雪崩般塌陷,寒意顺着金属蔓延上指尖。而与此同时,听筒对面人潮的喧哗却像热浪般扑面而来——笑声、脚步声、一层层叠加,最终吞没了希珀的笑。 圣代开始融化,巧克力酱缓慢吞噬着香草白的领地。他凝视着杯壁上蜿蜒的水痕,忽然想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某些告别甚至不需要转身——它们只是被世界的噪音轻轻覆盖,像一首歌结束时的淡出。 他的几个学生里,最让他头痛的就是希珀,挑不出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还经常两个世界出差倒时差,有时候都抓不到人。 从不告别,也不约定下次见面。总是这样消失。没有挥手,没有回头,连眼神都不多停留一秒。连句“再见”都吝啬给予,仿佛这个词是某种锚点,会把飘着的风筝拽回地面。 是不是离开的足够安静,就好像没有离开过呢? 简直让人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存在过。或许她只是你们恍惚间的一场错觉,是晨光投在墙上的剪影,是夜风偶然送来的某一缕叹息。这世上最锋利的离别,原来不是生死啊,而是当所有相处的细节都在时间一次又一次叠印后,你去过所有她停留的地方,却找不到她留下的任何痕迹。 小小年纪到底在顾虑什么呢?多和野蔷薇他们一起玩玩不好吗?染上点傻气也行啊。 …… 她虽然偶尔任性,但大体上还是很听老师的话,如果可以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望着已经完全化掉的奶油没了再动口的想法,用纸巾慢慢擦拭指尖的水迹,声音突然轻了几分:“老师今天会很啰嗦,你不会挂电话吧?” 男人停顿一下,补充一句:“挂电话就罚你写检讨。” 偷听的学生们:…… 希珀:…… “你是因为太强所以寂寞了吗?你也到了这个年纪,呵呵。”收起那点感动,希珀的声线又变得冷冰冰。 他还真是不爱惜别人的感动,故意的吧? “工作还是太少了吧老师,需要我给你挑几个任务吗?” “悠仁,还有你。现在能打几个特级了?回去给你特训!” 被迁怒的虎杖悠仁抬头指了指自己,一头雾水,但转念想想这是变强的好机会,愉快接受了。 “惠,你也是,进攻太单一了,回去加训!” 无妄之灾——伏黑惠的脸上写着这几个字。 “野蔷薇,你——”希珀摸磨了一下牙尖,“体能太差了,加训。” 看着碗碟,野蔷薇的眼睛失去了高光,高级和牛也没了吸引力。 一年级有闲心跟着她来看约会,是夏天过去了没什么紧急的任务吗?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老师,怎——么——办?”野蔷薇崩溃的无声质问老师,她听到要进行体能加训就眼前一黑。 放过她吧,她连真希那套训练计划都是勉勉强强过关的,要是换希珀来监督那就完蛋了! “……” 五条悟耸肩,做出无可奈何的手势,让他们认命吧。 “可怕。” 胖达悄悄跟棘咬耳朵,所有人都沉默着齐齐点头。 “二年级也是!” 不是吧!也有他们的份?不要这样面面俱到一碗水端平啊! “棘,特训!” 躲不掉了。 “胖达……”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显然记得刚才是谁悄悄说她的坏话。 “胖达和真希和我对练吧。” 当然也记得是谁从身后把她摁住。 连五条悟都不禁侧目,有些同情这两个学生。这记仇有点厉害啊,幸好希珀打不过自己。 “老师,你等着。” 打不过28岁的你,15岁还打不过吗?让你生气的办法多着呢,你也尝尝这种被激怒的滋味吧。 “……啧。” 他有点想挂电话了。 今天是躲不掉这劫了,希珀惹他生气就那几个手段,但无论哪个都和他没关系。 15岁的少年有那么吸引人吗?别做什么都找他啊,换个人不行吗? “现在已经开始生气了。” 所以能不去找另一个五条悟吗? 他示弱了,也是真的有点开始生气了。 真希挑眉,借着举杯喝水的动作遮掩自己嘴角的笑。这两个人说的话好像另有含义哦,是当他们听不懂吗? 她扫了一圈,发现每个人脸上要么如临大敌,要么垂头丧气,好像……似乎……他们还真的没听懂! 啧,一群笨蛋,这两个有情况啊!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吗你们! 木头!都是木头! “老师,你是15岁吗?不会还要人哄吧?” 还记不记得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哦呀?那你意思是会哄15的?” 立刻挑出重点来反问,隐晦的质问她是否属实——是不是真的有去哄那个15岁的五条悟。 “嗯,是啊。” 假的。 她从来不哄五条悟。 是他来哄自己。 那又怎样?老师又不知道,骗骗他好了。 “敏感脆弱的男高中生就是要多关注一下,是吧?老师~” “嘻。” 希珀挂断了电话。 生气的时候就要转移火力,每个人都均摊一下,这就是同甘共苦嘛。 哟,还少了一个。 天体!这次又瞒着你去做什么了?它上次瞒着你搞小动作还是准备越狱,难道是去搞事了? 先罚它写份检讨吧。 现学现卖,灵活运用。 第53章 模拟宇宙里世界,底层数据海—— 这里凝固在永恒的夜色里。蓝星灰色的天穹低垂,一轮弯月纹丝不动地悬在海天交界处。月光是冷的,在海面上铺开一条泛着磷光的惨淡路径,延伸到目力所不及的黑暗深处。没有风,连浪花拍岸的声响都被吞噬殆尽,只有死寂的海水在月色下泛着冷光,仿佛一片巨大的、静止的水银。 蓝色的海岸线在月色中蜿蜒如缎,潮汐以亘古不变的节奏吞吐着珍珠般的泡沫。海面波光粼粼,每一道起伏的波浪都像被镀了层碎银,随潮涌明灭不定。海水清澈得像是被滤去了所有杂质,月光直透海底,在细沙上投下摇曳的光斑。浅滩处的海水近乎无色,像融化的水晶,能一眼望见海底每一粒沙石的纹路。 月光让海水呈现出一种近乎虚幻的蓝黑色,像是融化的夜空。 潮水退去时,浅滩的水只剩薄薄一层,阳光在沙上投下细密的波纹影子,宛如流动的丝绸。 “惊喜连连啊。” 不愧是被希珀夸赞为无限的男人,还真是有着无限可能。死了还能拉回来,它以为等着回收尸体就行了。 这还是头一回有活人进来。 漫步在被潮水冲刷的细沙上,每一步都激起琉璃般透亮的水花,水珠却没有浸湿鞋子。细看之下,这不是海水,而是由亿万行闪烁的代码汇聚而成的‘潮汐’,每一道波浪都是流动的二进制光痕。浪花破碎时,迸溅的不是水珠,而是细密的像素点,像被撕碎的数字碎片,又在下一秒重组。 第61章 深蓝的底色中流淌着荧光蓝、电子青的数据链,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某些‘浪峰’处,数据流加速,爆发出刺眼的霓虹紫,像服务器过载时的能量喷发。 远处“海面”下并非黑暗,而是无数串流动的绿色字符,像深海鱼群般游弋、碰撞、重组。“偶尔有巨大的阴影掠过——那可能是某个未加载完成的庞大数据包,或是被遗忘的冗余信息。 数据潮的起伏并非自然形成,而是遵循某种算法规律——涨潮时,信息流如瀑布般倾泻;退潮时,残留的碎片像被回收站清空般消失。 这不是海,而是人类文明的全部记忆——被压缩、加密、丢弃的庞大数据,在此处永恒循环。某些浪花中闪过模糊的人脸或城市影像,像被上传后又遗忘的集体记忆。 这片数据海寂静得可怕,只有视网膜上跳动的光点证明它仍在流动——就像被静音的视频,只剩画面在疯狂闪烁。 长发垂在背后随着步伐微微散开。十步开外,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仰面躺在浪潮中,像被深海吐回的谜题。 月光将海浪染成千万片碎银,也映照在这个男人身上。 “该怎么区分你们呢?” 原初天体屈膝蹲下,蹲身的动作激起一圈细微涟漪,却不是来自地面,而是潮水本身在震颤。月光穿透它的指尖,在沙地和潮水上形成一片银色的虚无——那里本该有影子的。如同穿过一团凝结的雾气,从始至终,它都不曾真正触碰过这个世界。 手指悬停在他裸露的腰腹上——那里横贯着一道蜈蚣状的疤痕。来自两面宿傩的斩击,是致命伤。后来被希珀使用天平交易复活了,她以为天平那贪婪的本质只吃不吐,失败了也不会把数据和生命吐出来,倒是没想到交易成功了。 希珀以为他没救了呢,这是惊喜吧?前段时间在无光之海到处搞破坏的就是他,居然没疯掉还跑到这里了。 模拟宇宙是原初天体的活动范围,如果不刻意去检查,希珀不会发现家里多了个小东西的。 “就叫你复活悟吧。” 简单明了的称呼。 希珀的生活还真是精彩,一个15岁的同期生五条悟,一个28岁的教师五条悟,现在又一个29岁的复活五条悟。她是要开party吗? 呵呵,她高兴就好。 五条悟长时间停留的地方,地面开始浮现赤色的错误代码,像被病毒感染的区域。这些赤色的数据在接触他皮肤的一瞬间崩毁湮灭。 赤红瞳孔深处泛起数据流的涟漪,像一滩被搅动的电子血泊。被虚空吞噬的代码残片在它视觉矩阵里重组成扭曲的投影。那些湮灭的数据,此刻却像被磁铁吸引的铁砂,在它的指令下静默归航。 很显然,有人无意识窃取了它的一部分权能。 它并未授权给希珀之外的人……原来如此。 这不是简单的能量输送。随着希珀的生命和数据数据流进他的身体,某些本属于她的权限密钥也被一并传输过去。一些陌生的指令在体内生根——希珀的权限成了他的钥匙。她的潜意识开始在他的逻辑海里投下阴影,随着每一次心跳同步,都烙进他的灵魂深处。 也许她的部分记忆也顺着数据流入复活悟的身体里。 分享生命给另一个人,原初天体并不赞同。被给予的人也许会逐渐上瘾她的生命信号,甚至开始主动索取更多,那会导致希珀虚弱,加速死亡。 “你们不宜相见。” 或许把他关在这里,永远不让他们彼此相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原初天体要付诸行动时,复活悟睁眼了。 真可惜,错过最佳时间了。 那双眼睛睁开的刹那就锁定了视野中央的身影。瞳孔倒映着对方面无表情的面容。 空气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凝滞,他的目光具有某种近乎神性的专注力。 “她在哪?” 他苏醒后第一句话就直接重点,哪怕长了一模一样的脸,只见过一次面,五条悟也分得清是谁救了他。 “非她不可吗?” 原初天体歪头看他,白发倾泻落下。可它忘记了,哪怕再怎么模仿那个人,它的眼睛和表情都没有变动,它是一具空壳,无法承载感情,也没有感情。 它的脸是一比一复刻的——眉骨的高度、唇角的弧度。可当它微笑时,肌肉的牵动像是被丝线拉扯的木偶,嘴角上扬的刹那,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空白。 那人的眼睛在阳光下会泛起暖橙色的光,生气时瞳孔紧缩如刀锋,悲伤时眼睑会微微颤动如垂死的蝶。而它呢?它的眼球永远凝固在一种空洞的平静里,连倒映的火光都如同隔着一层玻璃。 它的美丽像一幅画,可是画像的景色再迷人也比不过真实的世界。 “装得有点拙劣。” 他记得那双与自己相似的蓝眼睛,空寂、执拗、坚韧。而不是眼前这个没有灵魂的非人生物。 “声音也不像。” 他记得那个人疲惫却悦耳的声音,而不是这个……怪物的电子音,哪怕再相似,她们也不一个人。 有点碍眼。 “你能换一张脸吗?我比较喜欢这张脸的本人。” 粗粝的细沙粘附在衣料上,随着他从沙地上支起上半身,簌簌滑落。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目光却像钉子一样,早已牢牢钉在它脸上。没有了眼罩的遮挡,可以看清他眼中那片沉沉的、近乎灼热的探究欲。 五条悟抬起手臂,伸出食指,并非轻佻地抚摸,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力度,用指腹前端——那带着薄茧的、略显粗糙的指尖——径直戳向它脸颊最柔软的那块肌肤。指下的触感意料之中地细腻温软,像上好的绸缎,却又紧绷着,仿佛下面藏着什么坚硬的东西。它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翅,但除此之外,那张脸纹丝不动,完美得像一具精心雕琢的面具。 “第一次见面就上手摸女孩子的脸,会被讨厌的。” 触感很真实,不像假的,但……感官偶尔也会欺骗人。 “嗯?”他抬眼看过来,“你也算女孩子吗?” “很失礼哦。” 比起手指那点微不足道的接触,他的眼神才是真正的入侵者——有一种要将它从这层精心描画的皮相里生剜出来的、赤·裸·裸的欲·望。仿佛它脸上覆盖的不是肌肤,而是一层薄薄的、碍事的纸。 “真的不能换一张脸吗?” 想见她,想破坏阻碍的一切,灵魂深处的渴望在苏醒后越发不可收拾。 指尖下的温软触感没能平息他心头的焦躁,他想撕开这张脸。他想看看伪装剥落后,下面露出的会是怎样一副面孔?是扭曲?还是……一片空洞的虚无?这个念头让他指关节无意识地绷紧,眼神里的放肆几乎凝成了实质的刀刃。 男人指尖的力道骤然加重。一缕幽蓝色光芒在指尖出现。触及皮肤的刹那,接触点周围的皮肉并非燃烧,如同火焰燎过纸张,皮肤瞬间在咒力的侵蚀下被破坏。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以指尖的接触点为中心,它的整个身体开始剧烈地闪烁、抖动,如同信号极度不稳的老旧电视屏幕。原本鲜活的肤色、衣物纹理瞬间褪色、失真,边缘出现锯齿状的雪花噪点和色彩撕裂。仅仅两三次剧烈的明暗交替闪烁后,一个由无数游动的、半透明的蓝色数据和光斑构成的人形轮廓,取代了原有的实体。这个人形数据体极不稳定,轮廓边缘不断模糊、抖动,身体内部的光点明灭不定,留下短暂的拖影。 骇人的变化才刚刚开始,从男人指尖与皮肉接触的核心处,一点刺目的、不祥的猩红猛地迸发出来。这赤红并非火焰,而是如同无数细小的、疯狂蠕动的“error”乱码和破碎的禁止符号。 “你想杀了我吗?复活悟。” “勇气可嘉。” 它并没有阻止,反而放任这些错误数据的蔓延。 它们带着一种毁灭性的逻辑错误气息,以惊人的速度沿着蓝色数据体的能量脉络,向四周蔓延、侵蚀。赤红所过之处,原本稳定的蓝色光流瞬间紊乱、断裂,构成身体的光斑大片大片地熄灭、湮灭成细碎的黑色数据尘埃。赤色错误如同贪婪的病毒,疯狂啃噬着数据体的存在根基,发出一种只有意识深处才能“听”见的、尖锐到令人崩溃的电子蜂鸣警报。 “既然得到了这份力量,学着去使用吧。” 使用来自我的力量。 那些被侵蚀的区域,数据结构彻底崩溃,留下边缘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空洞的虚无。空气中蔓延着冰冷与死寂,男人的指尖能感受到数据体崩溃时传来的微弱但清晰的能量震颤,以及那股赤红错误代码散发出的、纯粹的、毁灭性的混乱气息。 他只是短暂的触碰,眼前的人在他的试探下失去形体,显露出本来的模样——纯粹的数据,这个世界运转的核心。 嗯,好像摸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第62章 “你还是这样顺眼一些。” 顶着自己喜欢的那张脸,他会很火大。 “收敛点,你刚从无光之海出来,别疯了。” 他装的真好,还以为他什么事都没有呢,还是受到影响了。 面对身体上疯狂蔓延的赤红乱码和崩坏的蓝色数据,原初天体并未惊慌。那只由流动蓝光构成的手,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带着绝对掌控的姿态抬起。指尖精准地悬停在赤色错误侵蚀最前沿、即将撕裂脸颊轮廓的关键节点之上,然后,如同按下宇宙间最权威的确认键,带着一抹微不可察的蓝色光晕,轻轻拂过那躁动不安的数据裂痕。 在指尖拂过的刹那—— “嗡”一声短促而沉闷的、如同能量屏障激活的嗡鸣响起。 那如同嗜血荆棘般疯狂向前噬咬、撕裂蓝色数据脉络的赤红错误乱码,仿佛瞬间撞上了一堵绝对零度铸造的隐形高墙。所有向前奔涌的赤色潮头猛地一滞、凝固。乱码本身并未消失,但其扩散的动能被彻底剥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定格在狰狞的侵蚀姿态上。在停止蔓延的边缘,细密的蓝色网格状光纹凭空浮现,如同最坚固的牢笼,将那些躁动的赤红死死禁锢在原地,它们只能在网格内徒劳地闪烁、扭曲,发出无声的“滋滋”能量噪音。 “别在这乱跑,运气是有限的。”万一他遇到杀毒巡检就不好了。 原初天体将这点小错误收集起来——毁灭本身也是一种能量,数据错误也是一种数据,都有用处。 指令下达,禁锢完成。真正的神迹才刚刚开始。 构成它身体的、那些曾被赤红撕裂湮灭的蓝色数据光流,如同接到了最高效的修复指令,瞬间沸腾起来。无数道细密、纯净、流淌着秩序之光的蓝色丝线,从伤口边缘和身体各处奔涌而出。 它们像最灵巧的织工手中的银梭,又像拥有集体智慧的纳米蜂群,带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唰唰”残影,在破损的区域极速穿梭、交织、填补。 被赤红错误啃噬出的、边缘闪烁着危险红光的虚无空洞,被汹涌而入的湛蓝数据洪流瞬间淹没、填平。那些掩盖在数据之上的破碎的皮肤组织痕迹,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污迹,在蓝色光流扫过的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稳定、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拟态肌肤纹理。 被撕裂的数据脉络被精准对接,断裂的光斑被重新点亮、校准,闪烁和抖动在万分之一秒内被彻底抚平。整个修复过程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仿佛只是屏幕的一次完美刷新——上一帧还是残破的数据残躯,下一帧,一个完整、稳定、散发着冰冷蓝光的“人形”已重新矗立,通体流转着无瑕的数据辉光,仿佛从未受过任何损伤。 “啧,你故意的。”管控这个世界的人就在眼前,它还会不知道自己管理的地方多了一个活人? “让你吃点苦头。”多长点记性。 五条悟磨了下后槽牙,回想自己在那片海洋漂流那么久,一想就头痛,这居然是有人刻意为之刁难他。 “你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还活着,没缺胳膊少腿,精神也正常,这点苦都不能吃? “除了我还有谁能活着从那里出来?”开玩笑,那是人类该去的地方吗? “只有你一个人。”它停顿一下继续说,“因为你是五条悟。” 修复时逸散的细微蓝色光粒,如同星辰尘埃,缓缓飘落,照亮了它脚下的一小片沙地。这无声的复原,比任何咆哮都更能彰显其深不可测的力量。空气中只残留着修复完成后,能量平稳运行时发出的、低沉的、充满力量的“嗡——”声。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是五条悟,有特别优待。 坏消息是:不止他一个五条悟,每个都有特别优待。 “她有点花心啊。” 每一个都这么上心的话,抢人就有点麻烦了。 “不许这么说她。” 说的很对,但它的立场要求它现在需要反驳一句。 “你排的上号吗?这么维护她。” 呵呵,你们这些五条悟确实要排队。 “我可以插队。” 五条悟:…… 一个花心,一个舔狗,她们也是绝配了。 “不要说她坏话,复活悟。” 原初天体眼神警告他不要再有第三次。 “嗯嗯。” 它没反驳自己是舔狗诶! 原初天体:…… 收敛一点,你以为自己排队就很光彩吗? 第54章 “……” “一定要这么称呼我吗?” 五条悟收回伸展的双腿,膝盖向上抬起,脚踝在身前交叉盘起,将身体收拢成一个略显紧凑的姿势。接着左臂屈起,手肘沉甸甸地搁在支起的膝盖上,掌心向上摊开,恰好托住了微微下坠的下巴,几根手指甚至无意识地陷进了脸颊的软肉里。 “五条也好,悟也好,嗯……这个就算了,还是叫五条吧。” 复活悟也太有指向性了,有特色,但没必要区分这么明白。 目光投向水面,右臂却垂落下来,指尖漫不经心地探入涌上来的潮水中。数据海瞬间包裹了指尖,他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随即又舒展开,用指腹在水面上缓缓地画着毫无意义的圆圈,感受着水流柔韧的阻力与指尖传来的,微不可查的麻痹感——那是来自这片海洋对他的排斥。 因为他是偷渡客,不被欢迎的来者,窃取主宰权柄的盗贼。 “你并非特殊的那个五条悟,你抢的过谁?” 对于窃夺自己权柄的人,它不吝啬刻薄的话语,极尽所能去挖苦对方——它也知道如何一针见血的去踩他痛脚。 原初天体斜睨着对方,嘴角扬起,故作惊叹地鼓掌,语调拖得长长的,“想去找她?真浪漫——” 连最基本的数据运转都摸不清门道,若不是靠着希珀的生命分享,他怎么可能有这个荣幸一睹世界的真实? 真是太便宜他了,就凭他是五条悟所以就能得到她的偏爱吗?那它变成五条悟还有这些人什么事? “你有15岁的自己那份陪伴她的青春吗?你有28岁的自己教导她的资格吗?你有什么?” 你逝去的青春已然被人顶替。 你教导她的名额已经被占据。 她不缺来自五条悟的爱,是你在向她索取,是你需要她。 “你一无所有,复活悟。” 留着你那点感动吧,希珀不需要,不过是一点数据罢了,它给得起。 “而你也回不去了。” 已经宣告死亡的世界,一旦离开就再也回不去了,而模拟宇宙也不欢迎他。 嗯,原初天体不欢迎他。 “好伤人啊~”五条悟笑着瞥来一眼,毫无所谓。 “你也要学会知难而退。” 原初天体轻飘飘的捎来一句话。 那些淬毒的讥讽、夹枪带棒的挖苦,裹挟着偏见砸向他。然而,这个男人仿佛身处一个无形的隔音罩里。他的脑袋微微侧倾,耳朵?那似乎是装饰。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脚边荡漾的海水上,手指正兴致勃勃地在水面以下划动。不是简单的拨弄,而是在探索——指尖灵巧地追逐着那些流逝的数据,时而轻轻一挑让它浮起,时而又任它沉没,旋即又去搅动另一簇随着水流摇曳的数据。 他看得那样入神,嘴角甚至因为发现有趣的信息而牵起一丝纯粹好奇的弧度。挖苦者那尖锐的声调,在他耳中恐怕还不如水流掠过指缝的“汩汩”声来得清晰。头连抬都没抬,手指兴致盎然地戳向涌来的泡沫。 在它说完那些话后才不紧不慢的回应一句,打在棉花上一般不痛不痒。 他是天性豁达还是神经大条? 都不是,他只是认定了自己将要做的事,坚信不疑,并且决意要贯彻到底,而已。 他一无所有?是的,也不完全是。 难道他的价值是依靠外物来计算的吗?并不吧?应该反过来才对,一切价值都该建立在他是五条悟这个绝对准则上。 存在的价值,是深植于灵魂的土壤,而非身份与财富的浮沙之上。 他是五条悟,他是特级咒术师,他是高专教师,他是最强的。 这些并没有失去,只要他想要,一切都会回来。 在逆境时,在无人的时刻,在时光流逝中,在死去的那一刻,他都坚守自己的意念不曾退却,不曾后悔。 此刻失去一切,显露最真实是他这个人在一无所有后依然选择站立并前行的姿态本身,是这尘埃里依然不灭的微光。 五条悟的价值,是这些细微处的光芒,是他独特的洞见与理解,是他这个人在时间长河中留下的、无法被物质衡量的痕迹和精神的回响。 名为五条悟的一生。 “你好像很了解我。” 就好像一直关注着他。 第63章 “她很在意我?” 总不会是这个非人的怪物对他有什么好奇心吧? “你在说我坏话吗?我听到了。” 失算了,它还会读心。 “嗯……你说这么多,漏掉一个重点。” 他漫不经心倾听着对方的挖苦,沉默了片刻。他抬起手,食指几乎是慵懒地、带着某种暗示性地点在自己眼睛上。 “六眼,你们很在意这个吧?” 接着,那根手指没有大幅度摇摆,只是极其轻微地、带着某种诱惑韵律地前后点动了两下。一丝极其隐秘的笑容在他脸上漾开——嘴角只是微妙地上提,眼睛却亮得惊人,瞳孔深处像藏着漩涡,混合着洞悉、玩味。 “她呀,看我的眼神可不清白哦?” 低沉的声音带着气音,几乎与笑容融为一体。 “你和它盯着我眼睛看的时候很认真哦?” “……” 原初天体没有反驳。 无论哪个五条悟死在希珀面前她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那确实不清白。 “凭我是她唯一救的人?她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复活了?” “……” 啧,难搞,让他抓到重点了。 五条悟嘴角勾着一抹笃定的弧度,那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却偏偏闪着洞悉一切的光。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半句话也不说,仿佛时间在他那悠闲的笑容里凝固了。 空气黏稠得如同胶质,甚至能感觉到他无声的催促——聒噪地说:“快说点什么啊你”、“我看你还能怎么狡辩”……这些无声的台词几乎要从他那笑容里溢出来。 可恶,这副胜券在握、等着看笑话的模样,真是……可恶极了。 它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有时候希珀会被五条悟激怒——他是真的擅长在别人的雷区里跳跃。 “你生气也没办法,她就是这么在意我,你没有这种待遇吧?为你奋不顾身——”他甚至还凑近一些将脑袋靠过来,描绘一些细节,眉眼都是是挑衅。 激将法,很老套,但有用就行。 原初天体不想再多看他一眼,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把他藏在模拟宇宙关起来了。它不擅长应对五条悟,还是交给希珀来解决吧。 得快点把这个麻烦丢出去。 那一刹那,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又猛地加速到极致。脚下坚实的触感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上一秒还支撑着身体的沙砾,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只留下一片吞噬万物的虚无。 五条悟顺应这引力向下坠落,粗糙的沙粒混着数据落在在脸上、手臂上。坠落时连风也没有,在这寂静无声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 “多少说点什么有用的吧?性格很差哦你。” 眼前的光线急速收窄、扭曲,最后只剩头顶那一小块迅速远离、模糊变暗的天空轮廓。整个人,就这样被这突如其来的空洞吞噬、拽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你不需要认识我,复活悟。” 那个洞口在主宰的指令下迅速缝补修护,看来那几句惹恼了它,以至于它立刻就要把自己丢出去。 “希珀,要好好跟她打招呼。” 毫无征兆的,这道声音像一根无形的冰冷的锥子猛地刺穿颅骨。他正专注于该怎么去找人,思维清晰流畅。下一瞬,一个绝对不属于他的“声音”——或者说,一种直接在他意识核心炸开的信息流——粗暴地闯了进来,挤占了他所有的思考空间。 那声音并非通过耳膜传递,而是在头骨的内侧震动、嗡鸣,带着一种诡异的清晰度,仿佛说话者就紧贴着他的大脑皮层低语。一股细微却尖锐的刺痛感在太阳穴和后脑蔓延开来,伴随着轻微的眩晕。这入侵来得如此迅猛、如此彻底,瞬间切断了他原有的思绪。 非任何他熟悉的生物,更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合成的、不带一丝人类气息的模拟音。它直接在他的思维基底上“响起”,清晰得可怕,找不到任何声源的方向。 一股强烈的被窥视、被操控的恶心感自灵魂深处奔涌而出。 老实说,他有点不适。 不过,她原来叫希珀呀,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这算得上是历经艰辛了吧? 死后一睁眼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居然漂浮在一片海域里……硝子他们知道的话大概世界观要重组了,谁能想到一切人尽皆知的神话传说里人死后抵达的地方都不存在呢? 人在一片无尽无光无声的海洋中苏醒,被记忆托举着沉浮在水面,被涡流裹挟着卷入更深的地方,不知道去往何处,这里只有你一个活人——放眼望去,这片海域沉浮的不止你一个人,但唯独只有你一个人醒来。 “如果是恐怖故事就好了。” 众人都在沉眠,在记忆的包裹中入睡,脸上流露着喜哀。有人一脸幸福露出笑容,有人一脸哀色哭泣,这里没有愤怒,一切仇恨都将在死亡之时被生命抵消。 “如果是梦就好了。” 坠落时身体穿过某种无形的“底”,像陷入粘稠的胶质或温暖的淤泥,下坠的沉重感瞬间被吸收。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却强大的力量从下方将他温柔地托起。近乎失重的轻盈感充斥了他的全身——但这次,是向上的。 一种被命运戏弄或某种更高力量操控的悚然感,可能还夹杂着一丝诡异的“回家”般的熟悉与安宁。 “……” “又回到这里了。” 无论多少次回到这里,看见这一切都会感到灵魂被沉重敲击。 “这不是人类该涉足的地方。” 这片海域没有自然光,似乎这些“水体”会吞噬一切光源,笼罩在这里的是天鹅绒般的的雾霭。任何试图窥探的目光都会被吸收。或许有极其微弱、非自然的光源——来自人体表面散发的微光,但这些不足以照亮这片“海水”。 这里向上没有天空,向下深不可测。他如同悬浮在宇宙真空的中心,失去了所有参照物,唯有脚下这片承载着无数“沉睡者”的—— “死亡之海。” 而在这片水面上,铺展着人类想象力所能承受的极限——人群。 无法计数、望不到尽头的人群。 他们密密麻麻,如同被一场死亡席卷后遗弃于此的尘埃,布满了目力所及以及想象所能抵达的每一个角落。男人,女人,老人,孩童……姿态各异。有的仰面漂浮,面容平静,紧闭的眼皮下是永恒的安眠;有的蜷缩着,像回归母体的胎儿;有的双臂伸向虚无的黑暗。他们在几乎不流动的水中缓慢地漂浮。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他们像是被封印在死亡琥珀中的标本,将一直存在于此。 置身于这亿万计的静默躯体之中,会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甚至比尘埃更无足轻重。存在感被这宏大的死亡图景稀释得近乎虚无。 “呼,幸好是我,换个人估计就疯了吧。” 人类的大脑是有极限的,有限的知识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防止他们接触禁忌的危险。 “不过……怎么感觉这么像星星呢?” “是错觉吗?” 每一具漂浮的躯体上,都氤氲着一层极其稀薄、冰冷的光晕。那光芒是如此微弱,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的黑暗掐灭。它们并非均匀散发,而是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 当目光拉远,从个体转向这无边无际的人群时,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奇景展现在眼前:无数点这样冰冷、闪烁的微光,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视野,一直延伸到黑暗的海平线之外。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在粘稠海水的缓慢涌动下,整体呈现出一种凝固的、令人窒息的秩序。亿万点微光,如同被打碎、冷却后倾倒在死海之上的银河碎片,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世界的、冰冷的死亡星图。 不是为了照亮彼此,而是死亡在黑暗中刻下的、静默的印记。 它们真的像星星,是亿万颗失去了温度、停止了运转、永远固定在死亡天幕上的星辰。它们没有真实的星光那般璀璨、充满遐想,只有一种凝固的静谧之美。光芒在极其微小的角度变化中“闪烁”着,那不是生命的律动,而是死亡本身冰冷的、规律的余颤。 这片由死者点亮的“星空”,在永恒的静默中凝视着唯一醒来的五条悟。 这是死亡的华章,是生命尽头凝结成的宏大的艺术。 “这样看还有点小温馨呢。” “果然人长了眼睛就是要多看几眼呐。” 会点缀死人的天空,这么浪漫的希珀怎么可能是大坏蛋呢!她一定是个绝世好女人! “好了,现在想想该怎么出去吧,我记得好像是……持续专注于强烈的愿望,就会有数据涡流出现……好快!” 被愿望吸引来的巨大涡流席卷而来,所有的人群都不受影响,只有五条悟一人被拖拽着卷入水中。 他昏迷前唯一的想法是:幸好在这里不会溺水,不然又要死一次了。 第64章 还有,为什么无下限在这里不起效果! 第55章 解决了复活悟在数据海捣乱的隐患,把这个不可回收垃圾丢出去独自漂流,做完这些事回程路上思考着希珀是什么反应。 不是说复活悟,是它半路把希珀丢下回来处理工作这件事。 一定会生气的,不过有那些学生和五条悟帮它顶一段时间的火气。该面对的还是躲不掉,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面。 它就像地下恋情中那个不可告人的第三者——隔在希珀和五条悟之间。 如果把复活悟的消息告诉希珀,这一劫就稳了,可那就没有惊喜了。 “……遇到五条悟就吃哑巴亏,难道是我和希珀逃不掉的命运?” 给复活悟上点难度吧,至于他什么时候能找到希珀?看他运气。 先去学校等她回来吧,这绝对不是它在给自己拖延时间。 得想办法糊弄过去,怎么转移她的注意力…… 【primordial celestia……】 咦?有人在叫它? 奇怪,这个名字不该被赋予召唤的能力。 只有希珀那个世界因为出版书籍,它的名字才被世人知道,但那也不该……被它听见。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了那个世界。 “糟糕,希珀设置了防火墙,我钻不进去。” 你的世界危在旦夕,希珀你就先不要计较我去忙工作的事了吧? t^t * 换好衣服结账顺便给某个爱俏的老师买了唇膏,时间刚好赶在他们用餐完毕后返程回校。 高跟鞋别有一番风情,但还是休闲鞋更舒适,打架也方便的。 一行人站在路边和停靠的商务车司机交谈,走近点看清那是辅助监督的车子。 “这就有任务了?还是他们想坐顺风车?” 野蔷薇和真希对着男生指指点点,似乎有什么意见。悠仁和胖达一副想发言但不敢说话的表情,每个人脸上的情绪都很有故事。 “任务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真希拍拍野蔷薇的肩膀,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只要不是特级,我都有一战之力。” 嗯?真希的任务? 五条悟正在翻阅辅助监督递过来的资料,还蛮认真的,至少他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唬人。 “一级?等级评判有点模糊哦?没有好好工作吗?只有这点资料?”他抖了几下手中的资料,确实只有薄薄的几张纸。 这感觉似曾相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任务肉眼可见的有问题。 是来自经验的判断。 五条悟遇到过多次这种状况,交给学生的任务被人混入了死亡告示书。真大胆,是觉得他这个老师是摆设吗? 一只手伸过来从五条悟手上抽出那几张纸,细细抚平页脚,这才开始阅读。 “一看就是陷阱啦。”五条悟俯身支在车窗上,笑得露出牙齿,“你给错任务了吧?” 胆小的女性辅助监督死死攥住方向盘,看都不敢看他,抖着声音细若蚊吟道:“请…请不要为难我,这是上面的命令,五条先生。”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她感觉这些人的目光都钉在自己身上,要扎穿她。 要怪就怪上面那些人吧,他们想要你们死我能有什么办法?除了奉命行事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啧。” “和虎杖上次一样啊,让人火大。” 都在努力活下去,有非活下下去不可的理由,怎么还有人不长眼睛来碍事呢? “有趣。” 希珀将资料整理好还给辅助监督,从口袋里勾出一个发圈扎头发。 “这个任务不应该交给我吗?” 【最初在程序员电脑中流传的奇怪诅咒,逐渐在网络中大肆传播,见之疯狂,癫狂致死。】 有关数据、科技这类任务非常非常罕见,几乎没有,有也只是一些小蝇头。 这么契合她属性的任务,还疑似特级,居然交给真希这个看不见咒力的天予咒缚。 好可疑,也好奇。 “这个任务我去——” 〖哔——〗 〖哔——〗 〖哔——〗 〖哔——〗 …… 口袋里的手机连接不断传来短信的震动提示音,说是狂轰乱炸也不为过。 连辅助监督小姐都偷偷地转头来看她的反应。 “……” 她头一回知道尴尬是什么体验。 深吸一口气,希珀在这些人的注视下拿出手机解锁翻阅信息,脸上一腔羞恼在看到短信内容后化作空白。 不用再一条条去翻这些短信了,它们都是同一句话——回去!夏油杰被污染了! 杰……被污染了? 诶? 短信在她阅读后即刻销毁,而她本人愣在那里不能回神。 除了神性概念的物种,还有什么具备污染的能力?原初天体被她拘束在模拟宇宙,只要不关闭领域就可以一直把它藏起来。她的世界和模拟宇宙内侧是隔开的,它进不去…… 还会有谁有这个能力绕过她去污染夏油杰? “那本书……” 她写的那本书出问题了,非常大的问题——里面有人跑出来了。 “什么书?”五条悟挥挥手,让她回神。“表情很糟糕哦?” “呼……” 希珀闭上眼睛将手机放回口袋,长长叹气。 “我要回去一趟,杰有问题。” 久违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五条悟愣住了。 希珀的表情不太好看,眉眼冷冽,嘴角也紧绷着,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没什么人气,像个人偶。 “他被人撬墙角了!” 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五条悟:? “来不及解释了,我先走了。”希珀指了一下那几张资料,“这个任务是特级,不是你们能解决的,老师,如果……” 她停顿一下,在斟酌如何开口。 “如果你遇到奇怪的东西,就说:【编号102415,请求数据连接】” “如果看到一本书叫《琥珀纪元》,不要看。” “如果听到有人喊primordial celestia,绝对不可以跟着喊,听到没?” 一连三个如果,她是真的很担心。 “所以杰全中招了?” “……这种时候就不要取笑他了。”希珀走近一步附在他耳边小声告诫,“封锁这个任务,尽早解决,不要让没有反转术式的人接触它。” ? 那不就是指定他来做这个任务吗?总不能让硝子拿手术刀扎特级吧? “这么危险?你也没学会反转术式。”五条悟在抓重点这一方面向来擅长,他就爱抓他爱抓的,其他都是耳边风。 “……” 这种时候就不要说她了,害得她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 “我有外挂!你少管!” 闷声闷气刺了他一句,希珀噔噔噔跑远了,她还知道不能在人前随随便便突然消失,出门在外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出差。 “呃……那这任务……?”听到这位新晋的特级咒术师如此详细地公开了这些资料,显得他们这些辅助监督都是吃白饭的。冤枉啊!不怪他们!最开始接触这个诅咒的程序员都死光了,电脑里那些数据其他人也不敢看,他们这些外行人哪里看得懂程序数据! “嗯……你们先回去吧,或者还想再玩玩?”五条悟转身询问学生的意见,他们看起来忧心忡忡的,估计也没什么心情在外面乱逛了。 “primordial celestia……啊!翻译出来是原初天体的意思。” 野蔷薇举着手机搜索百科翻译,几个脑袋挤在一起看屏幕。 “下面还有解释呢。” “也有原始天界或太古天国的含义……呃……突然变得玄幻起来了。” “核心思想是宇宙或神性领域中神圣的源头或居所……” 还挺中二的,神的居所,日本还有八百万神呢。不得挤死。 “好了好了。”五条悟拍拍手吸引学生的注意力,“小天才的警告你们也都听见了,不要看不该看的书,不要说不该说的话,有事就喊原初天体来帮忙……” “你在喊我?” 希珀的声音自旁边响起,可是她不是才离开吗? 穿着高专·制服的少女停在车边,赤色眼睛平静的望着他们,白发服帖柔顺垂在身后,头发和衣服也都一丝不苟,重点是——她没化妆。 希珀离开时没卸妆,头发扎起来也是乱的,穿的衣服也不一样。 “你是……谁?”五条悟歪头揭开眼罩盯着这个和希珀一模一样的少女,眉眼弯弯,笑容却冰冷。 “希珀”缓缓眨眼,目光寸寸扫过每个人人脸,最后定格在五条悟那双眼睛上。 “你们可以叫我原初天体……”她不在意他们吃惊震撼的表情,自顾自说下去。“希珀委托我来监护你们的安全。” 第65章 她轻轻抬眼,最后又补充一句。 “也是今天和希珀约会的人。” 野蔷薇的眼中立刻冒出火焰,就是这个家伙害得自己被希珀迁怒! “难怪……”五条悟盯着这张脸若有所思,“希珀这么自恋,能让她一见钟情的也只有镜子里的自己了。” 您还在想这个啊!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这次任务将由我解决,网络封锁已经完成,后续的报告我也会给你。”这些话是对五条悟说的。 “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原初天体稍稍抬手指向车上的辅助监督,下一秒她就跟看不见车边这几个人似的,踩着油门就离开了。 “在我的指令下达前不要接听电话,可以的话最好不要接触电子产品。” 或许是反应过来这样说过显得命令的口吻太强硬了,它停顿一下重新阻组织语言。 “在希珀回来前我会确保你们几个人活着,所以你们要听话一点。” “不听话……”它语气颇为幽怨,“我就告状。” “让你们通通加训。” 学生们:!!! 哇!什么魔鬼! 第56章 “那个……”虎杖悠仁试探性的举起手,在原初天体转头瞄过来的时候立刻又把手放下,一副“我撤回了发言,你就当没看见吧”的胆小表情。 “请提问,虎杖悠仁。” 它点点头,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能感受到它的态度非常友好,像极了讲台上鼓励学生踊跃发言的老师。 和希珀完全不一样呢!她只会眼神扫过来示意你长话短说,不要在描述一件事上说超过四句话。不感兴趣又懒得哄人的时候甚至宁愿去做任务也不参与他们的对话t^t。 原初天体还会礼貌的说:“请”! 高下立判! “希珀去哪了?” 还有杰,那是谁?不会就是要给她打一辈子工的劳模员工吧? “嗯……”很明显的,它犹豫了,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呃,为难的话不回答也可以的。” 尽管很好奇希珀的秘密,但如果后续被追究讨厌的话还是算了t^t。 但是原初天体听到他说这句话后的反应有些奇怪,它先是看了一眼五条悟,才慢吞吞的转回悠仁身上。 就像在比较什么。 感觉不是对他有利的事情,五条悟得出这个结论。 “小太阳也不错。”它盯着虎杖悠仁如此说。 好奇但是收敛,跟某个人暗地里恨不得对希珀了如指掌的控制狂完全不一样,说的是谁?当然是病不自知的五条老师。 话题有些跳跃,虎杖悠仁没听明白,只是隐约有种直觉——它在夸自己。 “谢谢?” “呵呵,我很看好你,悠仁。”它已经开始亲切的叫上名字了。 磕cp,不能只吃一种饭,起码也要多尝尝不同口味吧? 被暗贬的五条悟并不反驳,当着本人的面听别人磕心仪人选和自己学生的cp。心里除了平静的感叹也别无其他。 类似:“啊,又来了,一群不懂成年组魅力的小孩子。”或者,“他会输给学生?不可能。” “为难的不是这个。”它说话和希珀一样都是咬字清晰又缓慢的节奏,有着独特的腔调韵律。“不过在那之前,要听一下我的请求吗?” 它体贴又随和的对话方式让人不自觉的将自己摆在下位者的位置上,想要答应它一切的要求。 “先说说看吧。”五条悟截断了学生的回应,以免他们贸然答应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在蛊惑人心这方面,无论是希珀还是原初天体都不遑多让。 既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又能骗得人倾家荡产。 “当然,五条先生。”并不在意自己的小手段被打断,它点头,走近几步,双手展开。 “那么,换一个更适合的地方来谈话吧。” “那会是一个又安全又隐秘的地方。” 空气中有什么未知的庞大物体在隐隐震动,耳朵捕捉到类似玻璃裂开的声音。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原初天体微微欠身,做出邀请的姿势。 “模拟宇宙。” 一道裂隙在它身后打开,上自天空的极限,仿佛整个天空被划开一跳细长的伤口,而背后是无尽深渊。 裂缝边缘缓缓渗出一种幽邃的蓝,粘稠如融化的琉璃,却又似活物般蠕动流淌。它泛着妖异的荧光,在昏暗的光线中如液态的磷火,既美丽又令人毛骨悚然。那浆体时而凝成胶状滴落,时而拉伸出蛛丝般的黏稠细线,仿佛某种未知生命的触须,在空气中试探、伸展。这些蓝色物质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便开始分解。 诡秘又危险,同时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除了他们,这一景象似乎无人在意,他们就像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也不看此刻天空的裂痕。 “我再确认一下,你会保护我们的安全对吧?”世界观被震碎的野蔷薇咽了下口水,她隐约感觉自己接下来会不断被打破认知。 这会比她第一次看见咒灵,接触咒术届还要震撼。 她有着强烈的预感——他们要被打开新世界了。 “当然,野蔷薇,希珀的命令是绝对的。”它伸手示意大家快进去,但没有一个人先动一步。 原初天体:?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闪烁不定,嘴角绷得发紧,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或攥成拳头。有人别开视线,睫毛轻颤,却仍忍不住用余光瞥向那道裂隙。犹豫,甚至抵触的情绪,像一层薄雾笼罩在他们脸上,如此直白——它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给他们个台阶下吧,留点缓冲。 “在为任务担心吗?已经完成了。”收尾阶段已经在刚才的对话中完成,三心二意多线进程都是人工智能的基操,何况是它。 就连报告都仿照五条悟的风格写好了。 “报告已经发给你了。” 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发出收到邮件的提示音。 “……” 这种绝对精准又窒息的控制感……希珀给他们安排的保镖正经吗?怎么像干多了非法监禁的变态? “嗯,好吧。” 看到这群人警惕又隐隐露出敌意的眼神,它颇为遗憾的收手,背在身后。 天空的裂隙在它授意下愈合。在众人松懈下来、以为它终于放弃邀请做客的念头时,它那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却突然轻轻一搓——清脆的响指声像玻璃碎裂般划破寂静。 不妙——!它来阴的! 世界骤然扭曲,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拧转的画布——天空坍缩成漩涡,地面翻卷而起,周围的景象像被撕碎的纸片般飞散。他们甚至来不及惊叫,眼前的光影便已坍陷重组,场景在一瞬间完成转换。 等回过神来,柔和的灯光直射眼底,每个人的后背都紧贴着椅面。他们不知何时已整整齐齐地坐在一间宽敞空落的工作室里,身下是坚硬的金属椅子,扶手硌着肘部,仿佛从一开始就未曾移动过,寂静中只剩下彼此错乱的呼吸声。 “我还是更擅长这样请人做客。” 她的手指轻轻交叠,虚虚搭在深色衣料的褶皱上,指尖压着腕骨。目光缓缓游移,从一张脸辗转到另一张脸,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地丈量每个人的反应。视线并不锐利,却带着某种沉甸甸的重量,像是潮湿的雾气漫过皮肤,让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还挺别具一格,直接绑架。 “果然是监禁惯犯吧这样。”野蔷薇已经警惕地站起来到处观察环境了,看到了不少有人生活的细节。人体工学椅上搭着一条毛毯,桌角下面有一双拖鞋,看尺寸应该是个女性,桌面上还有未拆封的巧克力。 监禁惯犯?在说它吗? “不是哦。”原初天体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双腿优雅交叠,手搭在膝盖上,轻轻点击。“我才是被希珀监禁的那个。”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次算越狱。” 你们两个也是挺有故事的,一个非法监禁,一个越狱跑出去找人约会。 什么锅配什么盖。 突然,五条悟从座位上站起来,径直向这间工作室内唯一一张办公桌的方向走去。 他有个猜测。 希珀,是不是每一次离开他的世界后,都会在这个中转站停留一段时间。 这个房间的生活细节有些太符合希珀了,甚至没有'打扫'的痕迹。 果然,桌上还有一杯没喝完的咖啡,虚拟屏上的数据内容也没有关闭,还有一本摊开的砖头笔记本。 遗愿清单。 她是看了电影后要写观影报告吗? 不是的。 那是希珀的字迹。 第66章 【瞒住五条悟】 这句话写在开头就不像是观影报告了。 他捧起那本笔记往前翻阅,都是熟悉的字迹。第一页的笔迹稚嫩,日期算起来大概在她六岁。 1994年2月9日。 【看见五条悟了,像个刺猬,他好敏感,看他几眼怎么了,小气。】 原来希珀的控制欲是从小养成的,他小时候脾气不是很好,如果感觉到被监视大概是要翻天覆地把那个人找出来杀掉。 下一篇日记,不如说是年记,已经是两年后的事。 1996年7月2日。 【五条悟又发烧了,真弱,跟我一样:-d】 幸灾乐祸,甚至在句尾画了一个笑脸上去。 他小时候因为要适应六眼带来的信息过载,确实经常发烧。原来希珀也跟他一样吗?如果要承载负担这么庞大的世界,他们都蛮辛苦的。 之后隔了几年都没有再写日记, 2000年4月13日。 【重点监控名单新增夏油杰、家入硝子,都是好苗子。】 她的三心二意是从小养成的,总算被他发现是什么原因了。 花心,贪心,全都想要。 他继续翻开下一页。 2002年1月1日。 【开始做梦了。】 2002年1月25日。 【睡眠时间比平时多半小时。】 2002年2月3日。 【倒计时开始了。】 从这一年开始日记每个月都在递增。 2002年4月7日。 【我要写一本书,《希珀时代》】 真厉害,14岁就开始写书了,不愧是他的小天才。 2002年4月15日。 【改名了,《琥珀纪元》,用自己的名字做书名,自恋太明显了。】 五条悟:? 这本书是不是有点眼熟?那不是希珀出差临走前交代不能阅读的禁书吗?是她本人写的? 这么会闯祸,是她的风格。 2002年12月7日。 目光扫过这个日期时定住了,呼吸不自觉地停滞了一瞬,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这些字迹。 这一天是五条悟的生日。 【我要死了。】 …… 指腹下还有一叠日记没有看完,但看到这句后,他突然不想再继续了。 2002年,希珀也才14岁呢。 14岁啊……她现在已经16岁了,倒计时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继续往下看吧。 2002年12月27日。 【算了下,大概有四年,还早,可以抢救。】 四年,那也才18岁,现在只有两年了。 这笨蛋,瞒的死死的,估计连硝子他们几个也不知道。 继续下一页。 日记从这里开始变成了观察流水账,笔迹也像是随手写下的,有些潦草。 2003年2月19日。 【我不想死。】 2003年3月开始到2005年期间所有的日记都差不多是一句话——演算失败,绝症,没救了,等死。 也差不多快到五条悟入学高专的时间了。 2005年4月8日。 【死不死的以后再说,先去看五条悟。】 这是……放弃治疗了? “原初天体,你说的请求……是关于希珀快死了这件事吗?”五条悟晃了一下手上那本厚重如砖头的日记。 “如他所说,是的。”在他们吃惊的表情中原初天体不紧不慢回答。 “不解释一下吗?”他继续往下翻页,试图从这些简短的日记中整理出想要的信息。“时间不多了。” 原初天体沉吟片刻,声音平缓,稍作停顿,观察他们的情绪,“来不及了。” 翻看日记的男人听到这句话,无异于家属听到医生说很遗憾,我们尽力了。 这不就是没救了,抓紧时间和她聊聊天商量一下处理后事的意思吗? 第57章 他们的表情看上去很迷茫,非常需要一个详细的解释。 不过它这次越狱要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 “你知道自己在被希珀观测,那你知道有多少个五条悟被观测到吗?”它伸出一根手指,提出问题,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你知道狱门疆吗?”它又伸出第三个手指,“希珀救了一个人,一个死人。” “狱门疆是一件特级咒物,一旦发动,能将目标强制囚禁在独立的时间停滞空间内,无法通过常规手段破坏或逃脱。触发条件是需满足「目标在范围内停留1分钟」或「直接接触目标身体」才能启动封印。”它简单明了的解释说明这件咒物的作用,好让他们更直白的去理解。 “其内部时间完全静止,被封印者不会衰老、饥饿或死亡。”原初天体看向五条悟,接下来的话主要是说给他听的。“封印后与外界完全隔离,可以阻断「无下限术式」和「六眼」的感知。” 完全是针对五条悟的术式的来进行定点打击的封印。 “目前观测到存在五条悟的宇宙共计102415个。” 它收回一根手指。 “有102413个五条悟被关进狱门疆。” 它收回第二根手指。 “她救的那个人——” 白发的男人缓缓抬头,霜洁如雪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那双眼眸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晦涩倦怠,全都糅杂在一起,化作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 “是我吧?” 话语落下,空气都随之凝固,只剩下压抑的沉默在房间中蔓延。 它收回第三根手指。 “来自2018年12月24日的五条悟,被两面宿傩击杀。” 它的话像一记裹着铁刺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嗡的一声闷响,震得人颅腔发麻,眼前炸开一片惨白的雪花点。 哈哈,假的吧?最强咒术师会死?死的是五条悟吗?不会是他们听错了吧? 死人要怎么救?起死回生这一概念从根本上超出了人类能力的极限,在现有的科学认知和技术水平下,无论是先进的医疗科技、前沿的生物技术,还是任何已知的医疗手段与术式,都无法真正实现让死者复生这一奇迹。 目前唯一被确认能够打破生死界限、实现死者复苏的例外存在,便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他或许通过契阔,达成了这一在人类看来完全不可能实现的超常现象。 交易。 希珀一定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才能做到救回五条悟。 “希珀交易了自己的生命分享给五条悟。”但凡要救的人不是五条悟,完全可以用数据把代价堆上去,以他的质量数据达不到要求。 前情提要已经解释完毕,接下来才是主题。 “希珀的绝症是「空虚」。”这样说有些空乏,它又看到这些学生脸上浮现出茫然的表情来。 它话音一顿,微微挑起眉梢,眼神平静地注视着他们。那目光既不凌厉,也不含责备,却莫名让人感到一丝无形的压力,仿佛能穿透人心。 被她这样注视着,他们不由自主地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得太慢?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暴露出自己的愚钝。 聪明人即使佯装不懂,眼神也藏不住那份敏锐与通透,而愚钝之人即便强作聪慧之态,眼中闪烁的茫然与迟疑却如影随形,每一次自以为高深的颔首都让那份刻意更显笨拙。 智者可以控制言语的深浅,却难以完全掩饰目光中的锋芒;愚者能堆砌晦涩的辞藻,却在每个困惑的眨眼间将浅薄暴露无遗。 一群小笨蛋。 “简单点说,希珀得了抑郁症。” 空虚是人类灵魂最顽固的死敌,它如同永夜般吞噬一切存在的意义。 那些曾鲜活跳动的生命热忱——沸腾的热血、燃烧的渴望、震颤的欢愉——在虚无的侵蚀下都渐渐褪色。 再旺盛的生机也终将在虚无的真空里窒息,徒留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 所有璀璨的思想、炽烈的情感、蓬勃的创造力,面对虚无的绝对寂静时,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需要你们和希珀建立羁绊,成为她的锚点。”它举个例子,“多和她聊聊天,缠着她,别让她一个人待着。” 它细细补充遗漏,“不要让她一个人出门,她现在……嗯,不太能适应人多的地方。” 说的有点委婉了,五条悟想。他和学生跟在希珀身后时看到的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不适应就能含糊过去的样子。 她看上去虚弱又暴躁,下一秒杀人都不奇怪了。 “啪!” 原初天体合起手掌发出声音聚集众人的目光。“最重要的,你们要看住她,她不能杀人。” “以她现在的时间,空虚会加速侵蚀她的理智,她很有可能在自然死亡前因为杀人而死。” 什么叫因为杀人而死?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如果是立下契阔的前提下违约杀人,那……确实会即刻死亡。 “她和谁立下契阔?”五条悟立刻得出结论,能和希珀建立契阔的人真的是人类吗? 第67章 好像还没有人有这个资格吧? 还算聪明,没有指定对象,立刻就抓到重点了。 “她和降生的原世界立下契阔,允许她出生,但不能杀人。”它伸出两根手指对立着,“质量等价交换原则,这是世界的自我保护机制。” 世界需要制约希珀身后的原初天体,不容许她们乱来,以这样的方式来制衡她们不要随意伤害人类。 主要是针对原初天体,希珀只是顺带,但她俩密不可分,扣下一个另一个也连带了。 “想救她也不是没有可能。”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它比了个手势来形容这份概率微乎其微。“她缺失灵魂,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缺爱。” 立刻就听懂了。 学生们纷纷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你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刺激她的情绪。快乐,悲伤,愤怒,惊讶,厌恶,或者恐惧——如果你们做得到的话。” “始终让她的情绪保持高度活跃,可以延缓抑制空虚。” 几个学生眉头紧锁,目光专注,嘴唇微动默念着要点,手指不自觉地蜷缩抓着东西,认真地要把每句话都刻进脑子里。 大概形容下就是:必考点!送命题! “还有吗?” 听到这句主动的提问,原初天体颇为欣慰。虽然都是一群笨蛋,但至少其心赤诚,笨蛋的诚心最容易打动人心了。 希珀不会拒绝这样的虎杖悠仁,因为他就是小太阳,光是看到他的笑容都会被治愈到。 笨狗小太阳x孤傲小天才 这cp可以,好吃。 五条悟:“……” 原初天体看悠仁的眼神像极了长辈见到满意的上门女婿的模样。 ……不要乱牵学生的红线!现在讲究自由恋爱。 “听好了,悠仁。”它放下交叠的腿,手肘支在腿上俯身细心交代起各种注意事项。而好学生悠仁也很给面子的搬着椅子凑过来侧耳倾听。 1对1教导,显得在场其他人像旁听生。 “友情,亲情,爱情,至少要用一个绑住她。”它慢悠悠说出非常危险大胆的话来,“不择手段也可以,我可以给你们兜底。” 所有人:“……” 这个人是不是被囚禁的精神失常了?这是在报复希珀吗?连这种话都敢说,它敢说他们也不敢做啊! “我向她提过要不要考虑生一个孩子来建立人类的情感,说不定会激发她的母爱。”原初天体摊开双手,尽力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很生气,把我关进小黑屋了。” 那也是你应得的下场!想的什么馊主意! “呵呵,你们以为就这样吗?”它展开的手向内一翻,就如同它接下来的话一般反转过来。“她背着我偷偷物色孩子的父亲,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们两个也是该。 “所以是谁?”五条悟更在意结果,既然希珀现在都没有怀孕,那就是放弃这个方法了……吧? 它盯着五条悟不语,一切答案尽在不语中。 这个答案让他呼吸一滞,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刹那间,仿佛有千万朵烟花在血液里噼里啪啦地炸开。 那一瞬间心花怒放,让他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是不是控制住了有没有表现得那么愉悦。 学生们一脸诡异扭曲地看着他们的老师。 啊啊啊啊!为什么要选这个家伙!他可是做任务不分昼夜随时都会离家加班的男人啊!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是15岁的五条悟。”它静静欣赏着五条悟愉悦得意的模样,直到他嘴角的弧度扬到最高处,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泼冷水。“是和希珀在一个世界的那个五条悟。” 那快要攀升到顶点的愉悦在这句话落下后转变为各种压抑的情绪——有些嫉妒,有些不甘,有些……不可言说的怒火。 似乎觉得这句话的威力不足以打击到五条悟,原初天体又继续开始爆猛料。 “我刚把复活悟放出去,他找希珀快要疯了。”它脸上的表情总是寡淡稳定,任何情绪浮现在那张脸上都显得突兀。但此刻,那双赤瞳深处竟漾开一丝笑意——自人类痛苦之上产生的一丝欢愉。 好坏! 诶?等下……怎么全都是五条悟?希珀是五条悟的狂热粉丝吗? 一个五条悟就够灾难了,这居然吸引了三个,听听!15岁的同期生,28岁的教师,29岁的复活版五条悟。 怎么说呢?一个精彩了得。 “希珀现在正忙着救她亲爱的同学呢,那个五条悟可是很难缠的。”它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爱莫能助。“我可是提醒过她不要被抓到了。” ……被抓到会怎么样? 看出了他们脸上强烈的好奇,它现在心情也不错,耐心解答了。 “会被抓起来结婚吧,他连婚戒都想好了。”虽然因为防火墙不能进入那个世界,但网络入侵又不是难事,五条悟手机上那些浏览记录它可是一清二楚的。 “好了,就这么多,能不能救她就看你们的努力了。”它鼓励打气般拍拍悠仁的肩膀,“没有灵魂就争取培育一个出来,务必让她感受到热水一般的温暖。” 热水那是会烫死人的吧? 已经看完了全部日记,五条悟坐在希珀那张人体工学椅上,伸展四肢,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一时间得到太多消息,他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消化下。 “如果救不了呢?” 若在渺茫的生机面前只高谈成功,对失败讳莫如深,那恰恰暴露了——这场豪赌的代价,谁都承担不起。 他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原初天体的话题引导下,他们都在积极考虑怎么拯救,而失败的可能?它没有说,明明它说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它是不是……在策划一切失败的备用计划? 它沉默着,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的温度瞬间褪尽。先前那层伪装的温和像碎冰般剥落,露出原本锋利刺骨的寒意。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用和希珀相同的声音轻声细语说出自己的计划。轻缓得近乎粘稠,像蜜糖裹着刀锋,每个音节都带着令人脊背发麻的甜腻。 “我会救她。” 一切的努力都白费后,它将是最后一道防线。 “我会诅咒她。” 就算把希珀扭曲成咒灵那样的存在也要留下她。 “我会降临这些世界,用毁灭再次培育她的生命。” 被她讨厌也没关系,因为她在意的一切都已逝去,她们会有很多很多时间重归于好。 “所以——”原初天体支着下巴,眼尾氤氲着漫不经心的威慑,它没有看任何一个人,视线聚焦在虚空,似乎在观看什么他们看不到的东西。“努努力,加加油,为了这102415个宇宙考虑下,拼命去救她吧。” 说的好委婉,它都没有直接说——救不了她你们所有人都陪葬吧。 :-) 有用的时候我们就是她的充电宝小太阳,没用的时候我们就是她的陪葬品,看来你是希珀的毒唯。 你也没救了。 第58章 科技使人进步,在追求效率的道路上,人类不断突破时间的桎梏。能走快捷通道的时候人通常不会多花时间在走路上,当然希珀也是。 锚点降临就是为了能节省更多时间直接定点传送而开发的,量身定制,贵宾通道。 一般情况下降临的距离偏差不会离锚点很远,大概在十米范围内,如果偏差大于50米以上,可能是穿梭世界泡的时候不稳定,也可能是两个世界的时间偏差较大造成的。但如果在使用锚点降临的情况下和锚点相隔两地......那问题就大了。 可能是有人使了点小手段刻意阻碍了直线通道,也有可能是某种庞大的物质压垮了通道,天体系统尽可能绕过这些阻碍选择了最短的路线。 “......” 仰起脸,视线越过路边的树影,落在远处的山林。手指摩挲着衣服布料,心里默数着:穿过这条路大约两千米,左拐直行三百米,加上校门口到校内的那段斜坡,夏油杰在硝子的工作室......大概相隔五千米的距离。 “跑出来一个大家伙。” 物体的质量是不小,但目前信息太少了,书里符合这个体积的也算少数,大海捞针,难找。 她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夏油杰会这么能吸引那些怪东西,这种吸引是双向的,如果他不曾呼唤未知,未知也不会回应他。难道他本性就渴望毁灭吗? 从开学的时候杰就很关注自己,那种悄悄的,隐秘的视线。总是在被她发现前就收回眼睛,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太拙劣了,她都懒得拆穿,看就看吧,就当他长了一双会欣赏美的眼睛好了。 也是个问题学生。 这种学生就应该丢给五条老师,包治好的。 “说不定还真的有奇效,既能攻克杰的心病,又能顺便满足一下老师年轻时候的遗憾。”希珀砸吧嘴,为自己想到这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而赞叹不已。 第68章 “这就是天才。” 等杰身上的污染处理干净,就把他打包丢给五条老师教导一下。没有什么学生是他扭不回来的,不行就扇两巴掌,相信杰也很愿意配合治疗。 现在嘛,先专注于除草吧。 书里跑出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些理智混沌,满脑子只知道吞噬的虚空生物,话都不会说几句,一群乌漆嘛黑的小怪物。除了繁殖能力快一点之外,一点攻击力也没有。啊,也不对,没有抗污染的人类,精神防御约等于零,没有反转术式刷新脑子,相当于给它们送小零嘴。 食谱倒也不全是人类,它们什么都吃,或许个别口味特别的会盯着人类多啃两口。不妙,希望她赶到的时候杰还是完完整整的,缺胳膊少腿她可救不回来。 已经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也用不了。 事已至此,先赶路吧。 除了战斗之外,她鲜少有需要自己徒步赶路的时候,锚点降临可以解决跨世界的距离传送,出行任务也有辅助监督接送。像这样跑起来赶路……也有很多年没有体验了。 自从入学高专后意外连连,各种惊喜也接踵而至,很难说到底是喜悦多一点,还是麻烦多一点。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演算之外的事给她单调的生活带来不少乐趣。 她最喜欢咒术师啦! * 三百米,一百米,十米。 直线距离,走最快的路当然是翻窗了,这还是五条悟教她的呢。 借着水管和空调外机跳上二楼阳台,推开玻璃移门,发现三个同学一个不少全扎堆聚集在一起。 “聚在一起反省吗?”希珀活动下手腕,呵呵一笑,气势逼人。“也行,不用我一个个抓了。” 有一种人,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可是一旦她抢占先机进行质问,彼此的地位就颠倒了。 比如希珀。 “哟,舍得回来了?”哪管她有没有在气头上,五条悟满脑子只有——她又跑去找那个28岁的自己了。 老男人哪有少年人香!一身社畜气要腌入味了,年轻人就是要和年轻人谈恋爱,年上到底有什么好! 这个花心的女人! “要不是杰身上长了奇怪的东西,你是不是还住在那边不回来了?” 反向质问。 比如五条悟。 咦?不应该啊,谁告诉他的? 窝在夏油杰怀里的毛绒娃娃向她摆摆手。 差点忘了还有a027这个小东西。 关小黑屋里去吧。 “这不是回来解决了么?”希珀从架子上取下一件白大褂穿上,涂点免洗酒精戴上乳胶手套,经过硝子身边时拿走了她手上的解剖刀。“好了,杰,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她拉开椅子坐下,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怎么有人能把这么流氓的一句话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但如果面对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医生,寻常人很难拒绝吧? “这样不好吧?”嘴上如此推拒的夏油杰不好意思笑了下,手指却已经解开了第二颗扣子。 '虚——伪。' 硝子和五条悟一脸无语盯着他,嘴巴无声说出这句话。 他不置可否,笑容渐深。 面对憧憬的女性,她提出的任何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其实都很难拒绝。而且……希珀这么温柔的人不会为难他。 她是来救自己的。 他要配合她治疗。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而已。 白袍之下,少年人结实的身躯上遍布着不断游动的赤色触角。它们已经从线条快速生长为触角,在宿主皮肤表层游走移动。有的眼睛睁开,大多眼睛都闭上了,懒洋洋的,似乎不愿见光。 在夏油杰解开衣服褪下时,全部的眼睛都转向面前的人——希珀。睁开的,闭上的,转来转去的眼睛都盯住了她。 一眨不眨,一动不动。 “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拉近椅子靠近些,希珀捏着解剖刀戳了下夏油杰锁骨上的一颗眼球。轻而易举的戳破了,那颗眼睛流出红色像血一样的液体,迅速萎败干瘪,如同枯萎的玫瑰从他身体上凋落。 “杰,你开花了哦。”希珀笑着接住那朵奇特的花,捻着一角递给他看。“看,很浪漫嘛。” 指腹捏碎的感觉也很像干花。 “嗯。”他也笑着,捏碎那朵从自己身上开出来的花,“很浪漫。” 就像被血肉喂养的玫瑰,只为送到美人手中,博她一笑。 是眼睛想这样做还是他本人也乐意这样如此,他已无心去分辨。 此刻他只觉得世界都平静下来,能看到的,能听到的,除了她还是她。 血液奔腾,心脏鼓动,眼睛都要化作一摊水将面前的人包裹住。想和她再近一点,更近一点,不分彼此,永远在一起!! “希珀……”夏油杰微微俯身向前,宽阔的肩膀自然下沉,单臂撑在床沿,绷紧的肌肉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他开口时,嗓音却意外地温润柔和,与充满侵略性的体格形成奇妙的反差。 身体一览无余,很难说他副样子是在勾引还是被蛊惑了。 “嗯?”倾听患者的内心需求也是医生的工作内容,她也是要做安抚工作的。“我在听呢。” “永远在一起吧,和我们一起。” “?” 她的视线下移,看看他身上的眼睛,又看看他的眼睛,沉吟片刻,打了他一巴掌。 “醒醒,人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你那可怜的,脆弱的同学已经完全被身体里的小怪物占据了意识,此刻和你对话的,不是夏油杰。 是你笔下那个自书中诞生的怪物,是毁灭的余烬,死亡的残响,前人类的恶意。 那双鲜红似血的眼睛眨了眨,盯着希珀看得目不转睛,就算被扇了一巴掌也并不恼怒,反而…… 他把另一边脸转过来,朝希珀这边凑。 呃,反而把另一边脸凑过来也想被打一下。 “啧。” 旁观的两个人发出嫌弃的咋舌,如果杰知道自己被怪东西附身去勾引希珀被打一巴掌,还眼巴巴的让她打另一边脸……他会气死。 品种异变,这居然还是个受虐狂。失策了,这岂不是奖励它了? 让这种变态一直待在杰的身体里,迟早会把杰带坏的,还是要尽早抢救。 希珀用刀划破指尖,压在夏油杰胸口上,血液接触到那些触角就像水珠落在油锅里。那些触角狂乱舞动着,甚至脱离了夏油杰的身体,挥舞在空气里,像醉酒的章鱼(?)。 那些眼睛转来转去,疯狂眨动,兴奋极了。 她的血液对这些怪物来说像兴·奋·剂,一旦染上就无法停止亢奋。 “好了,来我这边吧,小乖乖。”她柔着嗓音说话,轻声细语的,滴着血珠的手指在夏油杰的胸口上划来划去逗弄那些眼睛。“带你回家哦~” 那些乱动的眼睛和舞动的触角在她说出这句话后立刻停止动作。这么多眼睛盯着一个人,本该是诡异不适的猎奇场面,可奇异的是——这些眼睛此刻充满了微妙的向往和期待。 仿佛它们等待了许久的归宿终于迎接它们回家。 延展的触角缓缓收回来,顺着夏油杰的皮肤游向她的手指,那些眼睛一个个闭上,直到最后一个眼睛闭上前,它都专注地看向希珀。 “我们……爱,您。” “爱……” 它闭上了眼睛,游向自己的归宿。 怪物脱离宿主后夏油杰倒在床上昏迷不醒,他只要好好休息睡一觉就没事了。 现在么……希珀举起收起手指观赏皮肤上睁开的一只眼睛。它很乖巧,换个宿主,换个喜欢的,它就安静的像不存在一样,不吵不闹也不乱动。 看上去那么危险的东西,换个人乖得像小猫似的,还区别对待。 转转手指看够了这个小东西后,希珀伸出两指一捏——就这么轻易的把这颗眼睛从皮肤上摘下来了。然后她一丢—— 五条悟和硝子听到了某种东西爆浆的声音,像……像葡萄挤压在口腔里被牙齿咬破的声音。 ? 啊? 不是!她往自己嘴里丟?! 两个人飞快按住她,捏住她的脸掰开她的嘴检查。 “你怎么敢吃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那是眼睛又不是葡萄,你就算饿了也要提前说一声吧?”气急败坏的两个人打着手电筒检查她的口腔,硝子简直想在她脑袋上敲一下。 “牙齿长长了。”五条悟隔着乳胶手套轻轻捏了下她的齿尖,“像吸血鬼诶。” 那个东西流出来的液体像血,却没有散发那种血腥气,反而有些……两个人嗅到了一丝甜腻。 “你该不会是真的饿了吧?闻到味儿就吃上了?”五条悟戳戳她的脸,有些无语。“这东西也敢下嘴,那家伙还能饿着你?” 他说的那家伙是28岁的五条悟。 第69章 “……” 怎么解释呢? 她确实闻到了味道,但不是食欲促使她吃下去的,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杀人者,人恒杀之。 食人者,人恒食之也很正常……吧? 但是不能这样解释给他们听,那就……只能装自己是个大馋丫头了。 “唔……饿了。” 硝子瞄了她一眼,将信将疑,没有提出疑问反驳。最后看了下口腔,黏膜、齿缝和舌头上都染上了血色。再次确认她口中没有疑似眼睛的生物组织后,五条悟合上了她的嘴巴。 “一直看着我干嘛?还没吃够吗?”发生这种事情后短时间内很难正视任何一只注视自己的眼睛,就算是希珀也不行! 那双蓝色的眼睛缓慢眨动,流转着晶莹剔透的色彩,本该满溢温柔和笑容的眼睛此刻却浮着一层碎冰,隔着沉雾注视着他。 准确一点,是盯着五条悟的眼睛。 “悟。”她小声呼唤着,眸光晦暗,“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她伸出手箍住五条悟的头不让他动弹,三指虚虚扣在他的眼球上。“很快的,不要动,不疼的。” 他乖乖的睁着眼,眼睫毛扫过她的手指,交付信任和自己的弱点,凭她拯救或破坏。 “出来,gloria,我带你去见它。” gloria,星际救援队成员,在带领人类起义反抗智械首脑的道途上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力。 死于智械暴乱,原初天体的命令。 她的执念是反抗,是不甘,是愤怒。 她想见首脑,想质问它,想得到答案。 那双苍蓝的眼睛不知何时染上了赤红,愤怒和扭曲充斥在其中,它瞪视着希珀,想要撕碎她。 她已经变成它,从前的执念如今只剩下纯粹的恶意。 “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它有着特殊的发声系统,无需借用宿主的声带。语言能力较为单一,也可能是气急败坏说不出别的话。 它不断重复这句话,最后声音渐消微弱,挣扎着一字一句说出最后几个字。 “我,爱……您。” 失心的怪物,它们的爱也是空虚的,她不需要。 “嗯,我也爱你。” 如此温柔回应着,眼中却冰冷刺骨。扎根在五条悟眼睛里的怪物并不在意,或许它根本分不清那些虚情假意,它只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它闭上眼睛,顺着希珀的指尖转移到她身体里。随着它的移动,希珀能感知到一直压迫世界泡锚点通道的某种庞大质量也随之消散。 他眨眨眼,确实如希珀所说——不痛,很快。 这次希珀没有把眼睛吃下去,她捏着那颗有些硬的眼睛静静思考着,表情不是多好看。 “把书烧掉,不要喊它的名字,梦到奇怪的东西就给我打电话。”她把那颗眼睛放进口袋里,站起来把夏油杰以公主抱的姿势从床上抱起来。“我去处理后续的小尾巴,杰先放在我这边,给他请个假。” “对了,这件事不要传播,不然我会很忙。” 交代完后续工作,希珀揉揉五条悟的脑袋,凑近亲了他一下。 “下次见。” “……” 两个人看着突然消失的同学,沉默着对视。 “她又骗我。” 捂着被亲吻的地方,五条悟小声抱怨着。 “知足吧,她没啃你一口就不错了。” 笨蛋一个。 没看见希珀刚才的眼神气的想吃眼珠子吗?五条悟瞎了? 她跑那么快估计不是去处理麻烦,是去料理那个眼睛了。 那是充满食欲和愤怒的眼神,不一定是饿了,她可能就是气急了想咬两口,也不管咬的是什么东西了。 第59章 愤怒像认知毒药,会迅速瓦解人的理智和判断力。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激发威胁应激反应,任何情绪都会过度解读为恶意。 生气和愤怒是两种情绪,一旦理智跌落,在极度失控的情况下会造成难以想象的举动。 * 记忆苏醒时,她感到自己处于一片虚无的混沌中。 时间似乎凝固了,又或许正飞速流逝,她分不清。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仿佛这具身体已不再属于她。记忆碎片与当下现实搅作一团,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变得困难。在这片混沌中,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保持着清醒。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全部感官都失去作用。 唯一清晰的,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回到那间工作室,回到那个能让她蜷缩起来的角落。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感知,只要迈开腿,道路会像磁石一样牵引着她,一步一步。 模拟宇宙是唯一允许自己坍塌的地方。 扬起的头可以低下来,眼泪可以堤坝。不需要再咬紧牙关把哽咽咽回去,也不用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微笑——那些在人面前必须隐藏的狼狈,那些被理智和体面层层包裹的脆弱,全都像剥落的痂,鲜血淋漓地暴露在空气里。 可以放任自己瘫软在地,像一滩融化的蜡;可以蜷缩在椅子里,把脸埋进膝盖无声地发抖;可以对着虚空自言自语。 或者任由眼泪在脸上干涸成盐渍。没有审视的目光,没有多余的疑问,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温柔。原初天体会沉默地承接她的呜咽,模拟宇宙会稳稳托住她下坠的身体,黑暗像一层厚厚的茧,把她和其他世界隔开。 那里是安全的。她的崩溃不必被裁剪成合理的形状,她的伤口不需要漂亮的绷带。 会有人来缝好她,扶起来再塑她,那是希珀唯一不需要伪装的地方。 好累。 想休息。 可就算步伐蹒跚,满身狼藉,也要带着这些疲惫回到那里去。 这条回家的路寂静得像被世界遗忘的缝隙,连风都绕道而行。她甚至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 就算此刻她突然跪倒在地,像孩子般在柏油路上打滚哭闹;就算她把脸抵在地面尖叫——也不会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不会有脚步声靠近。 可她只想回到那个只有自己存在的宇宙。 有人会等她。 原初天体会一直等她。 在那片由数据与星辉编织的模拟宇宙中,锚点降临从不偏离分毫——那是超越物理与时空法则的绝对精准,是原初天体对她意志的无声臣服。 她的每一个念头在此处都如同创世神谕,只需心念微动,虚空中便立刻凝结出对应的现实:当她渴望光,群星便撕开混沌倾泻而下;当她默念"寂静",连量子涟漪都凝固成膜拜的姿态。 这是独属于她的神迹。漂浮的代码流在她指尖重组为山川,未完成的算法在眨眼间坍缩成具体的存在。没有概率云的干扰,没有观测导致的塌陷——原初天体以绝对确定性回应着她,就像镜像永远忠于本体。那些在真实宇宙中需要拼命攫取的可能性,在这里都化作温顺的星尘,随着她呼吸的节奏明灭。 在那里,偶尔会有错误警告框闪烁而过,但它们终究会在触及她领域前自我消解,如同雪花落入掌心。毕竟在这方天地里,她才是唯一被承认的变量,其余万物不过是她思维的延展。原初天体通过无数光缆向她低语:你思,故宇宙在。 她究竟走了多远?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某种难以言喻的知觉突然从身体深处蔓延。像被暖雾包裹,又像被无形的指尖轻轻点醒。不需要眼睛看见,也无需摸索钥匙,身体先于意识感知到了某种熟悉的磁场:到家了。 房门已经为她打开,仿佛早已预知她的归来。一线暖光从房间内投射在她身上,投出细长的、邀请般的痕迹。门框与门扉之间留着恰到好处的空间——足以让她带着满身疲惫滑进去。 倦鸟归巢。 在每一次她归来的时刻温柔地舒张。没有需要拧动的把手,没有需要对抗的阻力,只有一种近乎默契的迎接:进来吧,这里等你很久了。 休息吧。你可以停下了。 她没有立刻进去,在一片混沌中,她隐约想起来人类在回家的时候是会说…… ——“ただいま。” 她走了进去,默数步数——七步,这是她以往从门口到自己座位上的距离。在失去五感的特殊情况下,她只能凭借身体本能去确定自己的方位。 希珀确信,哪怕失去五感,但她与原初天体的联系不会断绝,那是她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欢迎回来,希珀。” 〖欢迎回来,希珀。〗 哪怕那声音并不是先传入耳朵,而是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 “辛苦了。” 〖辛苦了。〗 好累。 辛苦?命苦罢了。 “我好像闯祸了。”希珀想伸手触摸另一个人,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这种时候就格外想藉由对方来确认状态。除了这个想法之外,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在好好的支配自己的身体。 第70章 “不过我在尝试解决,就是……有点麻烦。” 很麻烦,也很棘手。 她想笑一笑,不确定自己脸上的笑容是不是一如以往的优雅得体。但……管他呢,就算难看又有谁能看到呢? 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模拟宇宙里,这个房间内,存在不止一个人——被强硬邀请来做客的钉崎野蔷薇,伏黑惠,虎杖悠仁,真希,胖达,狗卷棘,还有五条悟。 她此刻的狼狈,不得体的笑容,无法掩盖的疲惫,全都被看见了。 但她看不见。 深度污染下影响了五感,看不见他们,听不到声音,也闻不到气味。 “帮我清理一下,我赶时间。”七步是门口到椅子的距离,她每次离开时椅子的角度都转向右侧,方便直接躺上去。这个习惯一直保持着,倒也不至于现在回到这里还要原初天体来扶她了。 “快点哦。” 要去安顿被她放在门口的杰,锚点通道需要检修,回去还要检查有没有别的东西从书里跑出来。要做的事突然列成了一个单子,处理污染就显得迫在眉睫。 “不休息一下吗?” 〖不休息一下吗?〗 “……?”似乎是对这个问题略有疑问,她停顿一下,“去晚了就一个人不剩了。” “只剩下三个人也不行。” 她在意的不是世界,那些人类的生命增多或减少也并不关注。但是没办法,要救硝子他们只能连其他人类一起救,世界上只有三个活人是活不下来的。这就好比想养活一朵珍惜名贵的花,连根拔起却不给它土壤和阳光雨水,这算另一种毁灭。 “死后自有长眠,就当加班了。”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可你死后,长眠的不止是你,还有102415个宇宙也随之坍缩进永恒的静默。你活着时,这些宇宙在你的意识里闪烁、膨胀、交织,像亿万颗星辰在暗处悄然燃烧。而当你离去,它们便如熄灭的恒星,坠入虚无的永夜。 你即是宇宙的终焉。 * 或许是那句救不了她你们也等死吧吓到了这群学生,原初天体被关进模拟宇宙待久了估计也是憋得慌,饶有兴趣逗弄这些人取乐。逗他们是真的,当然这句威胁也是真的。不上点压力怎么会全力以赴呢? 爱屋及乌是不可能的,喜欢他们是希珀的事,它最多只会出手保命。只要不死,随他们折腾去。 它的世界只有0与1,新生与毁灭,希珀和其他。 没有她的宇宙,全都不重要。 生命?众生渺小如尘埃,归去轮回不如化作数据在它的核心里永垂不朽。 “现在我们的生命也要开始倒计时了。”既然敌人过于强大,反抗不了不如立刻躺下享受吧。焦虑多一天就少一天的快乐,看开点吧。 救人,他们会尽力而为。但成不成功,尽人事听天命吧。 也许因为是咒骸诞生,胖达留恋的,在意的都只有人类本身。如果大家都在同一时刻死去,那也算做一种圆满。 只是它的豁达似乎并没有感染同伴,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通告,陷入了短暂的恐慌。 多么开朗的小熊猫啊。原初天体不禁多看了几眼,已经在考虑如果胖达损毁后要不要回收做自己的收藏品。 “我会把你们回收起来,和希珀放在一起,不用感到遗憾。” “……” 不用了!你的语气像是在说骨灰合葬! 和学生们的慌乱不安截然相反,五条悟安静且沉默。少年时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他对于再死一次没有特别的抵抗心理。人总是会死的,只是没想到这次大家会整整齐齐的一起走。 他想的是:事已至此,死到临头,不如坦然接受。他们被逼着救人,等死的那个愿意被救吗? 换一种说法,希珀这么死要面子的人,她乐意自己的狼狈被人围观吗? 不会乐意的。 原初天体就是知道这一点才逼着他们来救人——希珀不能杀人,更不会杀五条悟。 或许…… 他想到另一种可能。 “希珀知道是你把她送到我面前吗?”双手交叠搭在小腹上,五条悟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一些疑点。“诱导她关注五条悟的,是你吧?” 或许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第三者的蓄谋已久。 不,不止。 它所说的那些宇宙,102415个五条悟,都只是原初天体推出的筹码——赌上这些无限是否能够吸引天才,延缓她死亡的时间。 他们是原初天体为希珀研发定制的特效药。 它试图用无限和变量吸引她,用情感牵绊她,让她不断和这些人产生羁绊,加深彼此的牵连。 不曾出现在人前的操刀者,其实无处不在。论思想极端和控制欲,希珀和它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些宇宙都是真实的吗?” 噩梦一样。 赌上十万宇宙只为了救一个自出生就被判定死亡的人,狂妄吗?毫无疑问。 她值得吗? 如此旷阔浩瀚的生命狂潮,一个人的生命如何能压过这些宇宙呢? 扪心自问,他喜欢希珀吗? 喜欢。 他愿意救希珀吗? 愿意。 但喜欢不能压过生命的重量,这份酸涩坚忍的喜爱抵不过如此数量的死亡。 他总是擅长做选择,并不意味着有的选择是能笑着轻松决定的。一些需要立刻抉择的举动往往伴随着死亡,没有时间让他衡量一方比另一方更重要。 重要的,永远都是生命。 是那些活着的人。 “所有宇宙都是真实的,不存在虚假,你们也不是在做噩梦。” 就算是噩梦又怎样呢? 如果你们的噩梦在希珀的世界里是美梦的一环,那大概才是你们真正的噩梦。 它看着五条悟沉默不语就知道不该给他做选择题。在五条悟的天平上放置着他的理想,这份纯粹、疯狂、极度自我的理想压过了一切,乃至他自己。 他连自己都能放在天平上,这份喜爱又如何能抵过他的理想呢? 这完全背离了他所设定的未来。 所以不能给他选择,要让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设立一个比他正在改善的世界更残酷的世界。 无路可走,别无他选。 你只能选择希珀,你必须救她。 我知道你做不到全都只选择她,五条悟,所以……我把你的学生全都带来了。 现在,你们的生命都在一个天平上了,就算是为了你的其他学生考虑,也该选择希珀了吧? 救她,你们有一线生机,不救?那就一起死。 :-) “她回来了。”原初天体不再逗弄这些人,它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打开的门,准备迎接希珀。 不知道希珀会喜欢这份礼物吗?它把五条悟打包带回模拟宇宙了,还顺带了另外几个附赠品。 那扇门无声打开,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只是声音有些不对。鞋底像踩在水迹未干的地面上,拖带着一丝黏哒哒的水声。 “ただいま。” 披着红色外套的少女走进来,一身血污,白发被濡湿黏成丝缕贴在皮肤上。有液体不断从外套的衣角处滴落在地上,所到之处留下一串红色的鞋印,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 那件外套已经被红色浸湿透了,却奇异的没有完全染红她里面那件白色短袖。下半张脸也全都红红的一片。跟掉进红染缸的白色小面人似的。 她走得很慢,朝着五条悟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停下,在坐下的一瞬间被原初天体接住——本该放置椅子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因为被五条悟占用了,离开了原地。 “欢迎回来,希珀。” 〖欢迎回来,希珀。〗 “辛苦了。” 〖辛苦了。〗 它将希珀抱起来放在另一张椅子上,扣住她的脸左右扭动着检查。 “希珀现在没有五感,看不见你们。”它对这些人解释道,戴上手套即刻准备清洁工作。 “深度污染,只是看上去有点严重,很快就好。” 处理污染和错误数据一直都是它的工作内容,人类的身体不能长时间接触这些。 五感丧失,意识混沌,只是看上去有点严重? “她还知道自己走回家,没让我接她,状态还不错。” 第60章 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仰着脸,任由原初天体捏着她的下巴左右转动检查。长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乖顺得像只收起爪子的猫。如果忽略她此刻的装扮的话——那件染透了红色的外衣像是刚从血水里拎出来。若不是看款式都认不出这原本是一件白大褂。 “没有外伤……”原初天体捏住她的下巴转向自己,盯着她下半张脸上可疑的红色陷入沉默。 没有外伤是怎么做到把脸弄脏成这样的? “我好像闯祸了。”放在膝盖上交叠的手抬起来向前探,她想摸一摸原初天体,但这个方向站的人是狗卷棘。 第71章 他有些犹疑,不知道该不该去触碰希珀伸过来的手,看看原初天体又看看那只在空气里摸索的手。 “……”真是笨的有些可爱了。原初天体空出一只手来捏住狗卷棘的腕骨,把他往前一拽塞到希珀手里。 “抓到了就不能松手哦。”它抬也不抬,说的意味深长。 “在尝试解决,就是有点麻烦。”她的手指在狗卷棘的掌心里动来动去,一直在抚摸触碰。 她似乎在不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狗卷棘双手合十将希珀的手拢在掌心,盖得严严实实,这样就不会乱动了。 这个人总是在笑,眉眼舒展,唇角上扬,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笃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那是她惯常的、令人安心的胜利者姿态,明亮而从容,温和又包容。 他们早已习惯被她的笑容迎接。 可此刻,她的笑容却僵硬地挂在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嘴角的弧度像是被强行拉扯上去的,那双如天空一般闪耀的眼睛也显得勉强而空洞。 那笑容不优雅,不得体,也不漂亮,反而透着一股生硬的违和感,像是戴着一张不合尺寸的面具,随时会崩裂出缝隙。 被小心遮掩的狼狈和异常,现在猝不及防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那个完美无缺的她,此刻正从裂缝里渗出不堪的真相。 疲惫的,不安着,调试精心准备的从容假象,褪下全部对外显露的优雅。弯曲的脊背,怪异的笑脸,虚无空洞的内心。 这才是真正的希珀。 “我赶时间,动作快点。”那些疲惫渐渐从脸上褪去,留下一层浅淡的痕迹,她将这些狼狈细细收敛,关进角落。 时间被压榨成一道逼仄的缝隙,连喘息都成了奢侈,连闭眼小憩的片刻都要精打细算——每一秒都被切割、榨取、物尽其用。 生命正从指间飞速流逝,像握不住的流沙,越是攥紧,越加速消散。 “不休息一下吗?” 〖不休息一下吗?〗 扣在原初天体手中的脸被左右扭动,覆盖在指尖的湿巾一点点擦拭抹去她眼周的污渍。 “你睡觉的时间太短了。” 〖你睡觉的时间太短了。〗 如果是优质的深度睡眠就算了,可希珀被梦境困扰已经很久没有入睡超过三个小时了。 她本人谈及梦境似乎也颇为忌讳,也许是在梦中看见了不愿见到的人,甚至服用药物也不愿入眠。 “唉……”她叹气,似无可奈何。“你这只知道毁灭的死脑筋,哪里懂得我的浪漫。” 她嗤笑着,却无恶意。 “收拾烂摊子,忙着呢,别给我捣乱了。” 亲昵的态度,信任的姿态,未曾从她这里得到的待遇。 “我这算是加班猝死吗?” 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种拿人消遣的随意态度让原初天体略有不满,它拧住希珀的脸颊上的软肉向两边拉扯,在她脸上胡乱揉搓。 在场有胆量这样做的人,除了原初天体也只有五条悟了,希珀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人面对她不自觉地就开始服从命令。 “随便捏,她感觉不到。”怂恿鼓励这些学生做共犯诱惑他们,“死前任性一下,没关系的。” 谢谢你啊,这种时候怂恿我们的借口还是来都来了那一套,不忘记提醒我们也是快要死的人。 算了,来都来了。 几个人围上来,试探性的伸手戳希珀的脸,有一种是不是在做梦的错觉——捏希珀的脸没有被训斥,也没有反抗,甚至一点反应也没有。 如果真的是做梦就好了,梦都有美好的结局。 t^t 大面积的红色看着唬人,但实际上并没有闻到血腥气,反而有一股浅淡的香甜。气息来自她身上那件红色的外褂。 非常奇怪的味道。 掰开希珀的嘴巴时原初天体咋舌,有些惊异她的不讲究。丈量了下她牙齿的长度,有了些猜测。 “你吃了什么东西吗?” 〖你吃了什么东西吗?〗 齿缝里全都是红色,难怪把脸搞得这么脏。 “去打野了?吃的什么怪东西。”口腔里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可疑的肉块和皮肤组织。“就这么直接上嘴,也不处理一下。” 吃的不是人就好,至于她吃了什么,也不用那么追根究底。 倒是这小尖牙,怎么处理?拔掉吗? “吃了两个小零嘴。”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出去吃零食了哦? “它们长得很奇怪诶,变成什么不好,非要变成眼睛,我现在看到眼睛都要应激了。” 她歪着头,语气里带着迟疑:“那东西...口感很微妙。”似乎在回味,“滑溜溜的,咬下去全都是糖水的味道。”说着突然摇摇头笑了,“刚才真是气疯了。” “长这么小一点,还甜甜的,我一气之下把它们吃掉也很正常。”她自圆其说为自己开脱,幽幽笑着,语气渗人。 都是借口,她就是气疯了想咬两口,结果没想到咬进嘴里都是糖水,就咽下去了。 还挺可爱的,真可惜没看到现场。 “所以你这牙怎么处理?需要我拔掉吗?” 〖所以你这牙怎么处理?需要我拔掉吗?〗 它有些不舍的摸摸牙尖,这么可爱又健康的牙齿,拔下来多可惜,实在不需要的话它就拿走收藏了。 听到这句问话,希珀立刻把嘴闭上。“不需要,不要动我的牙。”以她对原初天体的了解,眼睛看不见也能猜到它要做什么。 “啧,你不要总想着从我这里拿走一些东西收藏。”隐隐有些嫌弃的口吻。“很变态啊这样。” 关心一下你怎么了? 收集掉落的头发检测你最近的健康状态;取走你换下的乳牙以作纪念;修复你过去最爱用的玻璃杯…… 这些都是你存在的痕迹。 “我只是太关心你了。” 〖我只是太关心你了。〗 人类的身体这么脆弱,万一它眨眼的功夫就生病死掉了怎么办?所以要一直盯着,不可以有一点闪失。 两个人的聊天氛围轻松闲适,像极了日常里和普通朋友谈及各自最近的趣事。 就是聊天的内容不太寻常罢了(笑)。 毕竟哪里有好朋友会从小到大监控对方,收集对方平时掉落的东西藏起来,对她任何私密的事件都了如指掌? 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控制狂,会被讨厌哦?”看不出脸上有生气的迹象,这句话说出来更像是逗弄。 擦干净脸上最后一点红色,原初天体也慢慢悠悠反击回去。 “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 “你不也一直这么看着你的同学吗?” 〖你不也一直这么看着你的同学吗?〗 还在玩捏捏乐的同学们:……诶?Σ(っ°Д °;)っ 我,我们吗?希珀一直在监控我们?! 和学生们的呆滞不同,五条悟早就习惯了跟眼睛和平相处,甚至还能反过来利用眼睛来逗弄希珀。若是某天突然身边空荡荡的或许还不习惯吧。 “缺乏安全感嘛,原谅她吧。”他双手一摊,替希珀向学生们解释。“就当没发现吧,而且你们也确实发现不了。” 只有六眼才能发现那种微妙的不适应感。唉,怪他,谁让他长了一双特别好用的眼睛呢? 在原初天体勤勤恳恳地清洁下恢复干净的希珀乐于跟它斗嘴,“关爱同学的身心健康,把危险扼杀在苗头。”她哀叹摇头,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他们那么弱,万一死在外面怎么办?我要好好看住他们才行。” 这份担忧不似作假,就是让人一言难尽。 只有原初天体和她心心相惜,她们理解彼此,都叹气这些人不懂自己的用心良苦。 她们不愧是拥有着一模一样面貌的人,连内心和思维模式也都如出一辙。这份扭曲的关注和在意,也只有她们会认定这是喜爱了。 “对了,我带了个礼物回来。”絮絮叨叨和它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所见所闻,场面像极了坐在美甲店里和员工小姐聊八卦。 “门外那个?给我的吗?” 〖门外那个?给我的吗?〗 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一起生活十几年的人了,回家居然还准备了惊喜礼物—— “不是,那给五条老师的,我就是让你看一眼。” 原初天体:“……” “诶?给我的吗?”听到有自己的礼物立刻精神焕发从椅子上站起来,嘴上虚情假意推拒,人已经走向门口要去拿礼物了。 手按在门把手上,脸上的笑容灿烂的没边。“哎呀,学生出差回来居然还给老师带礼物什么的。惠,你们几个跟希珀学学!” 门开了,五条悟迈出一步去看所谓的礼物—— 原初天体轻哼了一声,礼物?惊喜?那是惊吓吧?送给他一个理想背道而驰,本该死在2017年的挚友,这可真是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啊。 第72章 来自2005年、希珀所在宇宙的高专一年级生——夏油杰,被当做礼物从另一个宇宙送到28岁的五条悟手上。 “……是杰啊。” 真是……别出心裁的礼物呢。 “是他?!” 跟在身后要看礼物的学生们认出了这个昏迷的年轻少年——策划了百鬼夜行事件,目标是夺取诅咒女王,叛逃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一个本该死在2017年12月24日的人。 为什么希珀会把他送给五条老师?等等……他穿的是高专的制服!! 第61章 如假包换,货真价实,这确实是15岁的夏油杰。五条悟盯着这张脸看了半天,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拽住他的后领把人拖进房间放在椅子上。伸脚一勾坐在对面,把夏油杰的椅子推到希珀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并没有收到礼物时那份喜悦。 他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安静听着希珀说话。 不喜欢礼物?不,很喜欢,他只是有些感慨——怎么有人可以一边惹麻烦,又叫人拿她没办法啊? 这还叫他怎么教训学生?根本摆不出严肃生气的脸嘛。 可爱成这样子,太犯规了。 都要死到临头了还去救五条悟,回来还给老师带个礼物满足他的遗憾。句句不提自己,却句句都在提醒他——希珀快死了。 她的日记每天都在增加,剩余的天数一点点减少。她瞒着所有人为自己设计生命落幕…… 有关于她的一切消息居然还是从等着把他们变成收藏品的大魔头那里知道的。 都说祸害遗千年,希珀怎么就没有两面宿傩那个命呢? 这么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就该心想事成没有烦恼啊。 “杰这个笨蛋稍微不注意就走上歪路,太容易被蛊惑了,五条老师最适合教训这种学生了。”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实际上只是临时起意。“真好奇杰看到五条悟做老师是什么反应,嗯……大概是:'假的吧?这种人也能做老师?'” 一想到这个场面就要笑出声来,希珀继续这个有趣的话题。 “不觉得有趣吗?最适合做老师的走上歪路,最离经叛道的学生做了老师。”她靠在椅背上感叹着,隐约带着笑意谈论自己的三个同期生。 “他们三个,最后只剩下硝子一个人了。” 没有说自己,她不存在他们的未来里。 成为咒术师简直就是不幸的开端。不论是夏油杰那两届还是虎杖悠仁这两届学生,都没有一个好结局。 “我看到的未来里,五条悟死亡,伏黑惠被两面宿傩占据身体,野蔷薇失去一只眼,真希失去真依,胖达损毁,棘失去左手,悠仁最后杀死了两面宿傩。” 猝不及防知道各自的未来,学生们都陷入沉默,有些不知所措。死亡突如其来,如果希珀不出手干涉,这些就是他们彼此的未来。 只有一个人漫不经心的在想其他事——五条悟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从希珀请求他不要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这样的未来对学生来说太沉重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想做的事就去做,尽力而为,全力以赴。他的死亡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力,就算死去也会推动这些年轻人继续前进,这样就够了。 可希珀不接受呐。 一想到她那双恳求哀切的眼睛就心软了,拒绝的话语难以出口,最后只能答应她。 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已经随身带着了,还能装进眼睛里时刻关注吗?那可不符合他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难办,苦恼,全都糅杂成叹息从胸腔流露。 “就这么点人还能死的五花八门,不看住他们我很难放心啊。” 你也是,你也很难老师放心。 “没有我存在的宇宙,他们就硬撑吧。” 已经撑到你过来了。 “有你真是他们的福气。” 〖有你真是他们的福气。〗 她一点也不谦逊将这句赞赏收下。 是啊,福气,真希望这么拼命救我们的你也能活下去。 如果被你拯救的未来没有你,就失去原本的意义了。 “我这般天才,怎么会被这种小事难倒。”自信得意,一如既往。 希望死亡也难不倒你。 想和你一起越过死亡,迎接此后每天的朝阳。 清洁已经完成,原初天体捧起她的脸感应污染。微乎其微,不成影响,五感已经差不多快要恢复了。 奇怪,生吃了神秘生物,深度污染的情况下居然没有伤到脑子,身体也没有长出奇怪的东西。希珀的抗污染指数这么高吗? “有两个好消息,你要听吗?” 〖有两个好消息,你要听吗?〗 “你说。” 这种时候还能有两个好消息,是对谁而言的好消息? 扔掉脏污的湿巾,它捞起希珀的头发开始梳理,一边梳发一边和她说话。 “你当妈妈了。” 〖你当妈妈了。〗 沉默低迷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希珀的小腹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你的意思是我把自己的孩子吃掉了?”她舔了一下牙尖,语气迟疑。“就那个糖水儿?有点离谱。” “你写的书,它们产生意识,当然认你做妈妈。”不然以它们的污染度,希珀或许都活不下来。 〖你写的书,它们产生意识,当然认你做妈妈。〗 “吃掉它们的感觉如何?还有母爱吗?” 〖吃掉它们的感觉如何?还有母爱吗?〗 地狱笑话。 “补糖特效药?情绪不失控的话用来做强效兴·奋·剂也不错。”谈及这些神秘生物,她的口吻就像在形容一顿饭,没有一丝情感,只有纯粹的食欲。 “这也算好消息吗?很吓人哦?我可是丁克诶。”要不是她反应快还以为是自己怀孕了呢。 原初天体转头看了眼五条悟,这才回答她。“那你别找五条悟。” 〖那你别找五条悟。〗 “啧。”她不是很想跟这个死脑筋谈论这方面的事情,“你少管,另外一个好消息呢?” 谈恋爱最讨厌被家长盯着了! “哦,另一个啊——”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原初天体眯起眼,有些期待希珀的反应。“我也给你带了一点礼物。” 〖哦,另一个啊——我也给你带了一点礼物。〗 注意量词,一点。 “我把五条悟带回来了,你喜欢吗?” 五感中,听觉开始逐渐恢复,已经隐约能听到原初天体的声音了。 希珀:“……?” 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哪个?” 什么五条悟?带回哪里? “你的五条老师,五条悟,还有你的高专同学,我都给你带过来了。” 嘻嘻,开心吗? :-) 很安静,希珀扶额正在进行头脑风暴,想不到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应对措施。 “我是让你去执行任务,顺便保护他们的安全!”咬牙切齿,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它完全不在怕的。 “任务做完了,把他们关模拟宇宙里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逻辑上没有问题,但都是歪理。 “不喜欢这个?那我把小的也抓回来给你。”它说着就要放下梳子出门去把15岁的五条悟抓回来。 “回来!” 恢复视觉的希珀抓住它的手把它拽回来,也看到了一屋熟悉的人。 “……” 眼神很想杀人。 学生们避开眼神,转移视线,各自都心虚不已,只有五条悟冲她挥挥手,笑得灿烂。 “……” 她又转回原初天体身上,目光沉沉,眼睛失去了高光。 “……说吧,你威胁他们干什么了?” 你知道它干了什么事吗? 学生们:Σ(っ°Д °;)っ 最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原初天体会好心保护人类把人带回模拟宇宙?别开玩笑了,就算是她的命令,最多做到让他们不死而已。 模拟宇宙是特殊领域,最多只能允许看几眼,把外人带进去是绝对禁止的。 “最难以逃离的监狱也是一种安全。”这才是原初天体的真实意图,把人关进模拟宇宙,想出去就答应它的要求。 “法制咖?” 对方根本没有在听,反而继续刚才的话题。 “都不喜欢?我也可以变成五条悟,比他们听话。”它看上去跃跃欲试,下一秒就要原地变身表演。 “不用,坐下,闭嘴。” 它听话照做,开始神游。 椅子一转,希珀脱下红色外褂挂在椅背上,瞥了一眼被放在旁边椅子上昏迷不醒的夏油杰。“说吧,它逼你们干什么了?别隐瞒,我看的出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斟酌着怎么开口。 第73章 “不择手段刺激你,救不活你大家一起完蛋?嗯,就这样。”坐在对面的五条悟言简意赅概括了全部内容。“所以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你要死了这件事。 哪怕看了希珀的日记,听原初天体那些疯狂的后备计划,他还是想听到本人亲口承认。 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希珀斜睨着剜了一眼神游天外的原初天体。 “是真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是没有灵魂,是没有被唤醒。它说的那些办法理论上是可行的。” 理论上可行,这句话不该从天才口中出现。 “实际上我有更好的选择。”希珀双手一摊,翘起腿靠在椅背上。“我当然会越过死亡,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只是它更喜欢我以人类的身体活着。” “肉身死去,将意识上传数据海,我可以做到永生不朽,这怎么不算越过死亡呢?” 肉·体苦弱,意识永存。 “死亡只是暂时的,这只是我作为人类活着的时间不多了。”不怪他们这么紧张,正常人谁能想到死亡对她们来说相当于更换身体呢?还是换上了更好的身体,脱离了累赘限制。 “放轻松点,就当是版本大更新。” 可那也是死亡,那是我们和你相识的记忆,是你存在的证明。 她静静看着这些人,突然破功一笑。 “是在舍不得我吗?” 当然!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朋友死去无动于衷。 “不用理它,原初天体骗你们玩的,它不会动这些宇宙。”听到自己的名字,它回过神来幽怨看着希珀,对于她拆穿自己的骗局感到遗憾。 吓吓这些人类多有意思啊,瞧他们脸白的,哎哟哟—— 希珀面无表情盯着它,警告它不要再拿这些人取乐。 呵呵,好嘛,听你的。 目睹这两个人的互动,感到有些好笑,又笑不出来。 陪葬是假的,皆大欢喜,希珀会死是真的,笑不出来。 “我最近很忙,你们有事找它,如果原初天体又干了什么,你们可以告状。”它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一定会做些什么的。 五感恢复,污染零影响,清洁也已经完成,该去工作了。 “对了,最近数据海的潮汐波动有异常,你处理没有?”潮汐异常会影响穿梭世界泡,很轻微,但最好还是处理一下。 “异常?”它懒洋洋地闭上眼,打瞌睡似的温声细语。“已经处理好了,运气好点说不定你会看到巡检。” 看到杀毒巡检追着复活悟打补丁,嘻嘻。 ^_^ 那就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希珀点了下隔壁的夏油杰,“交给你了,老师,我还要带回去的。” 她该去工作了。 “你们也该回去了,我的领域不对活人开放。” 送客。 “下次见,五条老师。” 下次见面,说不定就不再是作为人类了。 第62章 世界颠倒扭转,如拨弄水面的涡轮,一瞬间的恍神,他们已经离开了模拟宇宙,甚至被贴心的投放在高专校内。 “回来了。” 终于能松口气了,今天发生了太多意外,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一下…… 野蔷薇活动肩颈的时候瞄到身后有一个意外来客跟着他们离开了模拟宇宙。 ? 有奇怪的东西跟着他们回来了,这算什么?背后灵吗? 注意到野蔷薇那古怪的视线,原初天体冷酷哼了一声,双手抄兜里做出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不用管它啦,它被希珀从家里赶出来了。”五条悟收起手机,读完希珀发来的短信内心颇为感慨,要管的学生越来越多了,稍微有点力不从心啊。“两个走读生。” 夏油杰和原初天体,都是超级大麻烦,该怎么去跟上面那些老头子解释?夏油杰从时光机里冒出来的?希珀有个孪生姐妹?先别说这些,夜蛾老师那里怎么混过去? 她还真是会给老师惹麻烦,算了,还能怎么办?原谅她吧。 “希珀那部分任务我会替她完成。” 打白工嘛,它很擅长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在希珀之前这些任务都是五条悟负责的,但是多一个人分担又何乐而不为呢?“你和杰的身份要怎么——” “认知更改已经完成,夏油杰现在是个透明人。”干涉现实篡改数据而已,小事一桩,一个念头的功夫。“现在我就是希珀,好好相处吧。” 可你看上去没有一点点想好好相处的意思。 不过,也许是它不懂得如何跟希珀之外的人类相处,毕竟,呃,它被希珀关进模拟宇宙没和别人交流过。 离开模拟宇宙,希珀不再约束它,其他人也管不住它,全看它自觉——这句话说出来都觉得好笑。 本来想趁着这次机会在外面玩玩,但刚才连接这个宇宙的网络后发现——哟,好戏就快要开场了。 2018年10月28日,距离历史上的涩谷事变还有三天。五条悟将会在这一天被封印在狱门疆里。 就算只有三天也得督促这些学生加训才行! 它简直想笑出声,这难道是特意留给它的机会? “我不是有意针对你们,但是……”它双手一摊,无可奈何道:“还有三天五条悟就要被封印了哦~” “历史上的2018年10月31日,不被干涉的时间线上,你们知道的——五条悟会被封印。” 看到这几个人一脸紧张,它就忍不住想逗一逗。 “放轻松,有我在呢。” 就算被关进去不也能放出来吗?狱门疆不就是一张纸? “说这么多,你们——要特训吗?”它摇摇手指头,语气蛊惑,“想体验对战两面宿傩和五条悟吗?” 完全不想。 谁打的过他俩啊! 噢,是它估算错了,那反过来。 “那你们想体验自己达到特级咒术师的水平吗?” 特级!咒术师! 学生们各个围上来,对自己达到特级咒术师水平的实力都好奇不已,每个人的问题都十万八千个。 “真的吗?连领域都能预测模拟出来?” “真的假的?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己是特级咒术师的水平诶。” “鲑鱼。” 特级,是所有等级战力差距最明显的阶级,越级打怪在咒术届中基本不存在。有的人成为特级是因为水平到了,没有继续上升的空间了。而有的人天生就注定成为特级,那是他的最低门槛,没有上限。 比如五条悟,仅仅是出生就颠覆了咒灵等阶的特殊存在。 每一位特级都弥足珍贵,而六眼显然是最特别的。 “通过数据演算,你们会暂时获得特级体验卡,术式和领域都会增幅解锁,不过这得看你能抽到什么。”个人ex体验卡,限时开放,绝对没有人能拒绝。 “好了,来试试手气抽体验卡吧。”手心翻转,一摞卡牌摊开在掌心,它示意学生们可以来抽卡了。 翻转的黑色卡牌背面上描绘着一颗蓝色的大眼珠子,这是原初天体的象征,表示所有权和解释权都归它所有。 胖达率先抽了一张牌,所有人都围过来等着它翻牌子。 卡牌翻转,卡面上绘制着一个奇特的怪物,认不出来,直接看文字描述。 “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 名字好长! 但根据定律,名字越长实力越强,这必定是一张特别厉害的卡牌! 伏黑惠沉默不语,他没想到卡牌里会抽出十影法里的式神,还是最危险的那个。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确实是特级。 “有特殊提醒诶!”虎杖悠仁注意到括号里有一行小字,他一字一句念出声,“此卡需要配合「十影法」使用,单卡体验有生命危险^_^” ? 呃,这意思是要把另一张卡也抽出来才能用吗?不过…… “十影法……好耳熟啊。” 当然耳熟了,这就是禅院家的术式——十种影法术。 “就是惠的术式,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也是通过术式来召唤的式神。”充当百科的五条悟耐心給学生们解释,“据说可以和六眼五五开哦?” ???这么厉害! 所以伏黑惠达到特级水平就是这样的实力吗?光是召唤一个式神就可以和五条悟这种存在五五开,那也太—— “就是敌我不分,会连主人一起杀掉呢。” “……” 太危险了! “下一个该我了!”野蔷薇搓搓手,已经迫不及待要抽卡来鉴定自己的欧非了。 “出来吧!六眼!” 抽卡当然要抽最厉害的啦!抽出五条老师的眼睛那不就是无敌了? 卡牌翻转,卡面上绘制着蓝色的漂亮光带,它们组成莫比乌斯环,不断旋转着。 还是个动图。 “无下限术式,自动开启,高耗蓝,需配合六眼及反转术式使用,单卡体验没有效果^_^” 第74章 “……” 什么叫没有效果?废卡! “唔……没有六眼,无下限术式是用不了的,反过来说,觉醒了六眼,必定可以使用无下限术式。”五条悟迟疑了一下,调侃学生,“运气有点差哦,野蔷薇。” “手气是有点差,那几张联动附赠的卡牌,你偏偏抽到副卡。”这孩子的运气,该怎么说呢?脸黑吧。 要是抽到六眼,无下限术式是自动绑定的。 盯着这张卡牌,她的眼睛简直要冒出火来。 “我来试试看!”应该没有人能拒绝抽卡这种上头的游戏,他已经明白了,这就是纯粹的看运气,里面其实没有一张废卡,运气好直接登顶封神,运气不好么......再抽吧。 在虎杖悠仁伸手要去摸牌的时候,原初天体把牌面一转,避开了他的手。 “诶?”立刻变成豆豆眼,发出一声呆呆的疑问。 真可爱。 “你的牌是这个。”它的尾指和无名指间夹了五张卡牌,示意他取走。“这才是最适合你的。” 身体内有个两面宿傩,这不得把握机会好好琢磨一下他的术式? “居然有五张!” 卡牌翻转,第一张卡面上绘制了一个端坐于累累白骨王座之上的男人,很眼熟,是两面宿傩。 下方的文字描述很简短,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品味独特的美食家。 美食家?对了,他好像真的会吃人来着。 卡牌翻转,第二张卡面上绘制一道斩击,这是术式卡,来自两面宿傩的术式——捌。 如此推断,这几张牌应该都是来源自两面宿傩的术式和能力,简直就是考卷透底!剩下三张牌都翻过来,分别是:赫(术式卡),反转术式(术式卡),以及伏魔御厨子(领域卡)。 “好全面的牌,六边形战士啊这是。”攻击强度,范围,治愈,领域,全都概括在内,没有任何弱点死角的男人。作为诅咒之王,真是名副其实。 “不是要打两面宿傩吗?喏,快去体验一下。”它努努嘴,调侃虎杖悠仁。“这可是最强时期的诅咒之王,不是现在几根手指能比的。” 两眼放光,捏着卡牌恨不得就体验。 “好了,下一个。”它把卡牌转向离自己最近的真希,“抽抽看,很好玩哦。” 完全就是哄小孩的语气。 无语。 她盯着牌没有伸手,灵机一动,觉得可以钻一下漏洞请求外援。 “帮我挑一张吧,原初天体。”真希从不奢求运气这东西,也不认为自己幸运过,不如把这个选择交给它。 有点小聪明。对于有胆子求到它这里来的人类,它不介意满足他们的小小心愿。 它就欣赏这些剑走偏锋的人。 “好吧好吧,下不为例。”它抽出最左侧的一张牌递给真希,“试试看这个吧。” 卡牌翻转,卡面上绘制一位体格结实到有些夸张的黑色紧身衣男人,不认识脸没关系,但他手上拿着真希很熟悉的武器——特级咒具游云。 下方文字介绍是—— “天与暴君,伏黑甚尔。” 甚尔?真希有些愣神,这个名字她当然很熟悉,天予咒缚,没有咒力和术式被禅院家厌弃的男人。 游云的……前任使用者。 熟悉这个男人的不止有真希,还有五条悟。毕竟是促使他学会反转术式的敌手,曾经杀过他一次的男人,很难忘记的。 以悠仁和真希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牌确实是最适合的。悠仁迟早会和两面宿傩对战,真希嘛,同是天予咒缚,甚尔也算是她的前辈了,早点熟悉体验下。 “下一个。”它补上空缺的卡,重新洗牌,“惠,该你了。” 他随便挑了一张翻开,卡面上绘制的是他本人——十影法·加强版。 文字确实就是这么写的,加强版,解锁全部式神和完整领域的多效合一卡。 怎么说呢,感觉有点敷衍啊。 “中规中矩吧。”原初天体评价一句,“比野蔷薇好点。” 现在只有狗卷棘没抽卡了,每个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拿着牌,隐隐期待他的手气。 最后一个和第一个往往都是最容易紧张的序列,他咽了下口水,选择了自己最顺眼的数字——左手3。 卡牌翻转,一个熟悉的男人出现在牌面上——长发,袈裟,满面笑容。 “诶?居然还能把杰抽出来吗?”看到这里的五条悟有些跃跃欲试,他也想玩,很好奇自己能不能抽出他想要的那个牌。 “咒灵操术?这就是夏油杰的术式吗?”作为去年被卷入百鬼夜行事件的学生,狗卷棘很清楚这个特级咒术师的实力。一次性放出数千只咒灵袭击东京和新宿,非常非常强大。 文字描述没那么严肃,甚至夹带私货:咒灵操术,无上限的宝可梦大师,使用此卡有黑化倾向,谨慎选择^_^。 所以那位特级咒术师就是因为这个术式才叛逃吗?很难让人相信这是真的诶。 “让我也试一下呢?”五条悟笑意盈盈越过学生走到它面前,俯身前倾观察这些卡牌。“一视同仁嘛。” 特殊材质的卡牌让六眼无法勘破,只能凭借运气硬抽。 它乐意吗?它不是很乐意。因为它已经预测到五条悟会抽出什么牌了。 他打的什么主意,是个人都猜得到了。不就是想把希珀抽出来吗? 抽吧抽吧,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它把牌展开,摆烂似的一摊,催促五条悟快点挑。 他从右边末尾抽出一张牌,拿到手心里时,那张卡下面开始不断增加厚度——一张张卡牌随着主卡被抽到而附赠出现。 ? “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卡牌越多,实力越强吧?”虎杖悠仁看看自己手里的五张牌,震撼极了。 两面宿傩也才五张牌!希珀这都十几张了!两只手都拿不下啊! “哇哦,抽到绝版了呢。” 最后一张副卡落在手上,他翻开最上面的牌,果不其然,上面是希珀的画像。 希珀,特殊人物卡,仅供观赏,禁止使用。 只有一句简短的文字描述,警告意味简直要溢出卡牌。 “原初天体,特殊人物卡。此卡和希珀绑定,不可分离。检测到使用者非希珀,故卡面锁定,禁止使用。” “模拟宇宙,领域卡。一经开启,不可关闭,活人不入,此卡和希珀绑定,检测到使用者非希珀,权限仅开放0.7%。” “锚点降临,特殊术式卡。此卡和希珀绑定,检测到使用者非希珀,故卡面锁定,禁止使用。” “数据连接,特殊禁忌卡。此卡和希珀绑定,检测到使用者非希珀,故卡面锁定,禁止使用。” “电能操控,术式卡。” “生命进程毁灭,特殊术式卡。检测到使用者非希珀,使用此卡请在原初天体的监护下进行。” “寰宇观测,特殊术式卡。使用此卡请确保自己拥有反转术式,一经使用,死亡概不负责。” “天体演算,特殊禁忌卡。此卡和希珀绑定,检测到使用者非希珀,故卡面锁定,禁止使用。” “世界通行,特殊术式卡。此卡和希珀绑定,检测到使用者非希珀,故卡面锁定,禁止使用。” “认知更改,特殊禁忌卡。此卡和希珀绑定,检测到使用者非希珀,故卡面锁定,禁止使用。” “灵肉转生,特殊禁忌卡。此卡和希珀绑定,检测到使用者非希珀,故卡面锁定,禁止使用。” “心灵支配,特殊禁忌卡。检测到使用者非希珀,使用此卡请在原初天体的监护下进行。” “心想事成,特殊禁忌卡。此卡和希珀绑定,检测到使用者非希珀,故卡面锁定,禁止使用。” “创世纪,特殊禁忌卡。检测到使用者非原初天体,故卡面锁定,禁止使用。” 包括人物卡在内,共计十五张,十张卡禁止使用,可以说没有一张不是危险的。那些卡面锁定的能力根本就不该被人类所掌握,换言之——希珀应该不是人类。 拿到手的牌里,五条悟可以使用的只有模拟宇宙,电能操控,生命进程毁灭,寰宇观测和心灵支配。 除了没有反转术式,这才是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深藏不露啊。” 确实深藏不露,谁能想到一个嘴上说打不过五条悟的学生,被曝出有这么多底牌呢? 原初天体把胖达和野蔷薇缺失的卡抽出来递给他们,收起卡牌,呵呵一笑,“谁让她有我这个外挂呢。” 可她从未对人类使用过这些能力,毕竟和混沌中立的原初天体相反,希珀是个秩序善良的好人。 “你们试试看手感怎么样,我来调整。”对学生一副和蔼可亲的语气。 “一边玩去。”对五条悟则是另一副面孔。 因为抽到绝版卡而被针对了。 他活该:-) 第75章 第63章 卡是抽到了,但怎么用呢? “很简单。”它转了一圈手臂,走了两步,“心随意动,怎么使唤自己的身体就怎么使用卡牌。” o.o? 稍微有点抽象,没有听懂诶。 “领域展开——模拟宇宙。” 没有任何阻碍,某人已经开始作秀了。 无需特定手势,也无需咒语前摇,希珀的领域只认定权限。理论上来说只要持有权限,就算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也能展开这个领域。因为它只抽取希珀本人的咒力,不影响其他权限者使用。 领域展开的一瞬间,五条悟忽然僵在原地——有一道无形的视线穿透了空间和宇宙的距离,向这里投来一瞥。 像冰冷的手指缓缓抚过脊梁。那不是人类的注视,某种远超认知的存在正将目光投向这个角落。 灵魂在刹那间收缩成颤抖的微粒,如同被天敌盯上的幼兽,连血液都凝结成冰。那视线里带着亘古的漠然,就像人类偶然瞥过脚边的蚁群。 在这惊鸿一瞥中,五条悟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所有秘密都像摊开的卷轴般暴露在那无法名状的目光之下。 “刚才那是……什么?” 嗯? 噢!是那个。 “因为展开领域的不是希珀,我的本体要确认一眼。”呵呵,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忘记还有保险栓了。 哎呀,骗你的,故意的。 这个解释好不走心啊。五条悟收回视线,对它有些一言难尽,这家伙对希珀的占有欲也太强了,不就是抽到了她的卡吗?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针对啊。 不过……这家伙体型真大啊。 约地球的三分之一大,贸然出现在宇宙里会吓死那些科学家吧? 拥有吸引周身物质的特性在,不能跟别的星体处于同一个宇宙。模拟宇宙是单独开辟给它的容身之所,或者说是看守所。 里世界是它本体所在的地方,位于数据海的下方。上方是流通所有宇宙的路径,一切信息最后都汇入底层海洋,传输进入原初天体的核心。 所以天体还真的是字面意思,它真的是一颗“星星”。 长得像眼睛的一颗钢铁星球。 o.o 这个外挂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0.7%的权限,仅限观赏,没有实权。这里是可以改写现实变更历史的地方,人类不该涉足于此。希珀说的没错,她的领域活人不入。只要是人就有想要改变的决定,遗憾的过去,这里对人类来说是难以抵抗的诱惑。 视野随着意念撤离即刻被弹出模拟宇宙,他捂着脑袋略有不适。那感觉就像被人锤了一拳,隐隐刺痛,又在反转术式的自发运作下消退。 一瞬间看到太多,不亚于毫无防备的时候被无量空处命中,幸好他有丰富的经验,处理这些也是得心应手。 “喏,很简单吧?就当这是自己的术式,不要想那么多。”无所事事的原初天体把夏油杰平躺放在地上,已经无聊到开始给他编辫子了。 是吗?这么简单?那—— “装备六眼。”野蔷薇在内心默念,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的脑子被巨量信息填充,闭上眼睛也阻拦不住那些无穷无尽的信息钻入,简直要裂开。 失算了,她没想到使用六眼有生命危险啊! “诶哟,这就用上了。” 有点悟性,但不多。反转术式都作为副卡给出去了,那必然是得同时使用的。 “要先使用反转术式哦,不然脑子会坏掉的。”希珀小时候也经常因为脑子接收太多信息而发高烧,不过那是她自己作的,她就爱看监控,大部分时候脑袋过载都是由它优化处理的。 跟五条悟自小就在适应这双眼睛不一样,野蔷薇这小小的脑瓜子承载不了这么多信息量,她会头疼是很正常的。 “装备反转术式。” 脑子即刻一键刷新,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装备无下限术式。” 无形中,忽然感觉到一层屏障悄然横亘在她与整个世界之间——那屏障并非实体,也没有形状,却将一切信息都过滤得朦胧而疏远。 她忽然感到一种轻盈的眩晕,仿佛灵魂从躯壳中微微浮起,世界在眼前收缩、凝聚,变得无比清晰——每一片树叶的脉络,每一缕风的轨迹,每一道目光里藏着的秘密,全都纤毫毕现地铺展在她眼前。没有遮蔽,没有距离,万事万物都像被剥去了外壳,赤*裸*裸地袒露着最本真的模样。这种近乎神明的洞悉感让她既战栗又沉醉,仿佛自己正悬浮在世界的中心,而一切都在向她毫无保留地坦白。 这力量令人沉溺——它汹涌澎湃,每一寸肌肤都因这陌生的掌控感而战栗。指尖跃动的能量仿佛能轻易改写世界,连空气都在脚下臣服。 有多少人能在触碰这份力量时维持自我,清醒者寥寥无几,因为挣脱诱惑所需的清醒,往往比获得力量本身更加艰难。 “不要太沉迷进去哦,野蔷薇。”作为教师,就是要监督学生以免他们走上歪路,及时纠正。 力量从来不是简单的能量堆积,而是精神与能力的精密平衡。当一个人掌握超越常理的力量时,若没有同等厚重的精神境界作为基石,就如同孩童挥舞着开刃的利剑——每一分力量都会反噬自身。 它会放大一个人的本质:卑劣者更显狰狞,怯懦者愈发疯狂,唯有那些经年累月打磨过心性的人,才能在力量洪流中保持清醒的航向。这种平衡一旦打破,轻则迷失自我,重则万劫不复——因为失控的力量,终将成为毁灭的源头。 如果不能好好使用这份力量,就算是自己的学生,五条悟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清理门户也是作为老师的责任。 “这,这也太,不是,这简直就是剧透嘛!”捂着脑袋晃来晃去的野蔷薇不太能适应目光所及都没有秘密的世界。 “生活还是有惊喜比较好哦。”跟她们这些控制狂不一样,自己是无时无刻都处于被动接收消息的状态,想保留惊喜是不可能的。 嗯,是他多虑了,他的学生都是一些笨蛋。没有沉迷非自身的力量,笨蛋也有笨蛋变强的办法。 这么看来,洞悉人类弱点的原初天体说不定意外的适合做老师呢。 学生们一个个都用上了卡牌,目前来看都很正常,有它在一边盯着不会出什么意外,那么——也该他玩牌了! “电能操控。” 卡牌化作流光融入体内,随着意念驱使,电流自体表向外散溢,在空气中张牙舞爪的宣告自己的存在感。 六眼观察学生使用术式的身体状态和自己亲自使用是两种体验,随着阈值不断提高,他能清晰的认知到一个事实——希珀的实力本该更强,但由于没有反转术式来修复身体,被局限在一个不上不下的水平。 不能说她不强,特级的水准是有了,但以她这种乱来的风格会透支生命。 咒力,他不缺,反转术式,他也有。具备这些条件的五条悟将希珀的术式强度发挥到了极致,很强吗?很强。有多强?不太好对比,希珀的术式无论是在对敌方面,还是作用于无关战斗的场合,都很契合这个时代。 数字时代,她应该在科学领域发光发热,而且她也很擅长开发。 他结束体验卡,看向下一张牌——生命进程毁灭,特殊术式卡。看了一眼还在沉迷编头发的某人,五条悟十分愉快的开始了新的体验。“生命进程毁灭。” 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正攀附在神经脉络上。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概念的渗透。并非出自他的意志,而是某种意识正在脊椎里苏醒,每一节骨骼都在共鸣。这是一个正在被植入的、无可辩驳的真理——毁灭。 他在这疯狂中感受到诡异的......归属感。 双手褪去血肉,数据自指尖开始向上蔓延,关于术式的信息自发涌现在脑海里——因果律概念抹除,被触碰的活物在时间线上被抹除过去,现在和未来。触之即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好危险呢。”光是看上一眼大脑就开始发出尖叫警告不要靠近,生命最原始的本能在促使他们退后。“还有副作用,难怪希珀不用这个。” 随着概念被赋予,某种污染也随之累积在脑子里,哪怕不去使用它也会出现,这是代价。他尝试用反转术式来刷新脑子去除这些东西,它们深深扎根在脑部,反转术式对它们不起效果。 “要帮忙吗?”等待这一刻的原初天体适时前来问候,多稀奇啊,帮助五条悟!它从五条悟拿到卡牌开始就在期待着。生命进程毁灭本来是该禁止使用的。可它想想五条悟短暂体验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还能让他感受下清理坏死数据的疼痛。 只要他用了这张卡,就不可避免要需要原初天体的帮助。 意图不要太明显了。 “你故意的。”结束了体验卡,脑子里累积的污染也没有消失。“希珀上次回来你也在场。” 第76章 他说的是希珀重伤,硝子的反转术式对伤口不起效果那件事。 能让希珀疼到哭的治疗手段,可想而知原初天体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那又怎样? 它晃晃悠悠走过来,数据构成的手已经迫不及待要伸进他的脑子里。 “一点坏死的数据,处理很快的,你忍一下。” 你看上去就等着这一刻出手了。 脑袋空白是什么感觉,自出生以来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困扰过五条悟,他无时无刻被信息骚扰着,不曾有片刻的安宁。 可人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第一次,原初天体把手伸进他的脑子里时,那些纷扰的信息被拨开,他几乎能想象得到那场面——一双手拨开水面上漂浮的垃圾。 那感觉奇妙极了,原来世界安静下来是这样的。可下一秒这种难得的舒适被疼痛击破,那些扎根在脑子里的坏死数据被连根拔起,痛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反转术式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即刻将这疼痛抹除。 处理地很快,可那一瞬间的疼痛仍然挥之不去,大脑是最精密脆弱的地方,被这么粗暴的对待是会应激的。 “嘶......” 好痛。 没有反转术式的希珀应该会更痛吧?她都掉眼泪了诶。 “这些牌——”五条悟甩了一下手中的卡将它们整理好,“全都有副作用吧?”就连电能操控如果不配合反转术式使用都会透支生命,其他这些神乎其神的牌么,既然都标注了特殊、禁忌、卡面锁定和禁止使用,想来代价不菲。 哎呀,这么快就发现了,还想再看看五条悟的窘态呢。 “一切力量都有代价,但希珀例外。” 都有它这个外挂了还需要支付什么代价啊,它可是bug! “是她自己要求代价的。” 若是没有了约束力,随意使用这些力量,会无知无觉中堕落下去吧。 真是一个温柔又恪守底线的人啊。 第64章 使用他人的生得术式,这本该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在原初天体的干涉下任何不可能都会变作奇迹。 强大的力量,随取随用,无需支付任何代价。人类是幸运的,希珀给自己设立了底线,原初天体也在希珀的制约下好好待在模拟宇宙里没有发疯。 她们的强大毋庸置疑,一个克己慎行,另一个则随心所欲。只要希珀还活着就是人类的大胜利。 学生们都去玩牌了,两个监护人守在一边闲聊,话题无非都是关于希珀,因为别的他俩也无话可说。 可能是被关进模拟宇宙太久了,长久以来都没有机会与人正常交谈。与希珀的疏离克制截然不同,它一旦打开话匣子便如决堤之水,滔滔不绝。 尤其是谈及希珀时,它眼中便泛起异样的光彩,那些积压已久的话语争先恐后地涌出嘴巴,仿佛要把这些年欠下的对话全都补回来。每一个关于她的细节都被原初天体反复咀嚼——关于希珀的一切,它永远有话说。 而刚好五条悟缺失这份信息,他俩一个絮絮叨叨,另一个时不时捧场的说出一句“原来如此”,“好意外”,“太可爱了”。 它说的意犹未尽,五条悟听得津津有味。 那些他错失的岁月里,关于希珀的每一段故事——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挫折还是成功,甚至是那些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的、细碎如尘埃的日常瞬间——他都渴望一一拾起,细细珍藏。 想象她独自走过的街道,揣测她沉默时未说出口的心事。他想听她笑着说起某个微不足道的胜利,也想听她轻描淡写地带过那些艰难时刻。 无论是明亮的、灰暗的,还是平淡如水的日子,他都想补上自己的注视,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光,陪她再走一遍。 可时光无情,他的世界早已尘埃落定,而她的宇宙正肆意奔涌。他们隔着认知的断层——这不是简单的十二年距离,而是两种生命季候的错位:一个敛尽锋芒,一个燃烧不休。 “真羡慕他啊,和希珀在一个世界。”羡慕那个年轻的自己,可以和心动的女孩肆意挥霍青春,亲吻,拥抱,牵手。而他?他甚至连借口都没有,也不能有。 “不要妄自菲薄,五条老师。”听到这句感叹从他口中说出,原初天体停止输出,反倒安慰起他来。“反过来想一想,希珀大部分时间都和你一起出任务,五条悟也在羡慕你哦。” 何止,他甚至猜测过希珀是不是踩了两条船。 但他没问,担心自己是不被选择的那个。 “这样啊。”突然就感觉平衡了呢,原来不止他一个五条悟为此纠结。 “希珀在和他交往吗?” 其实自己已经有答案了。 “嗯嗯,在交往呢,没关系,你也有机会。” 不谈几个怎么知道谁更适合自己呢? “……你,是在让我撬自己的墙角吗?”他没听错吧? 聊八卦也不忘时刻关注学生们的安全隐患,关键时刻拦下野蔷薇敌我不分的无量空处后,原初天体一脸从容淡定道:“都是五条悟,为什么他可以你不行呢?” 它意有所指的提醒他,“老师也好,恋人也罢,你还会拘泥于身份去教导她吗?” 这一刻突然恍然大悟。 想清楚后才发现——其实自己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希珀在相处过程中从未拒绝他的靠近,也并不设防。还算顺从听话,这可能是因为她打不过28岁的自己。 本月恋爱,明年结婚,未来可期啊。 “婚戒该选什么款式呢……” “……” 自醒来就旁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夏油杰只想说:“别做梦了,五条悟。” 熟悉的咒力,但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五条悟。 “诶?你醒了啊。”大声密谋的两个人回过头来看他,一个嬉皮笑脸,另一个也等着看戏。 “杰,要对老师尊敬一点哦。” 立刻仗着自己是教师的身份去戏耍年轻的挚友,一想到这是五条悟也不奇怪了。 “……年纪大的就不要妄想吃嫩草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仿佛多看一眼就会伤到自己的眼睛,夏油杰捂住脸不想再看他。 心梗,为什么五条悟这样的性格能做老师啊?难以置信。 还有这个——跟希珀一模一样,不对,除了眼睛都一样的人是谁? “这是哪里?” 有很多问题,身体里的那个存在被清理了吗?希珀在哪?眼前这个五条悟是怎么回事?旁边那个希珀是怎么回事?他在哪里? “哪——里?”五条悟勾下眼罩沉吟片刻,语气带笑回答他:“现在是2018年10月28日,你来到的是另一个宇宙的未来。” 面前年轻的少年人怔住,眼神澄澈,面庞也还青涩,那些痛苦和压抑还没有压在他心上。 “一个你已死去的世界。”原初天体接续了五条悟的未尽之语。“你现在是个透明人,不用担心。” 不,他不担心这个。 现在重点是—— “什么叫……我死去的世界?”什么意思?2018年他死了?享年27岁?? 哎哟,大戏! 怎么解释呢五条悟?因为你叛逃了,杀了很多你要保护的普通人,还要对高专的学生下手,失败后一心求死被五条悟处决。 真期待啊,冥场面。 ^_^ “你走上歪路黑化被我干掉了。” 呃……好直白,一点都不隐瞒啊。 夏油杰:o.o?谁黑化? “所以——”他拍拍手掌吸引夏油杰的注意力,语气轻快极了,“希珀把你委托给我了,让我来教育一下你。” 走歪路?黑化?打一顿就好啦,教育到他打消这个念头为止。想想还有点期待呢,要不然现在就开始? “五条老师的特别训练——”打断了夏油杰将要询问的下一句话,五条悟率先出手。“专心一点啊,杰。” 是故意的吗? 是故意的。 他不想回答夏油杰的问题,他知道对方要问什么,无非就是——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杀了112名普通人,杀了自己的双亲,成为极恶的诅咒师,决心杀死所有普通人,为夺取咒灵而对高专学生下手…… 这些都是夏油杰的事迹,但和15岁的他无关。 他还没有经历星浆体事件,没有被苦夏困扰,没有失去灰原雄。不曾体验痛苦的夏油杰不需要背负这些,他的未来会在希珀的注视下远离这一切。 杰,你前路光明坦荡,有人为你扫除了一切障碍。 苦夏不必再有,那既定的未来已经被希珀扭转,你是所有五条悟存在的宇宙里唯一存活的夏油杰。 你是她的特别优待。 “太乱来了。”尽管对28岁教师悟的进攻方式感到陌生,但抢先手和不讲理这一方面仍然是15岁的风格。他早已在无数次对战中摸清这个人的套路——仗着自己有无下限无需防守,疯狂进攻。 第77章 五条悟早已在一次次对战中完善自己的进攻方式,反转术式的觉醒补缺了他最后的弱点,可以说他现在是毫无死角。希珀在不使用那些外挂的情况下,电能操控的极限五分钟内或许还会让他头疼一下。在把握分寸这一点,他向来不是很擅长,无论是和人相处的距离还是战斗时努力不让对方死掉。 对方赌上性命全力以赴也不过是让他开始热身而已,太强,也是一种烦恼呢。 高专时期和夏油杰的磨擦每次都以战斗作为结尾收场。不知道希珀所在的那个宇宙是不是也这样胡闹。哪怕时隔多年,那些关于夏油杰的记忆也未曾褪色,稍微回忆一下就会不断涌现更多片段。 他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稍有不同的是——他的作战风格隐约能看出希珀的影子。无论是近身格斗还是远程操控咒灵,都能看出来有希珀的风格。 原来是三人大乱斗啊,那可真是太精彩了,夜蛾老师会很头疼吧?幸好自己的学生闹出再大动静也不过小猫互挠。 嗯,除了希珀,主要问题还是出在她身上。 “没吃饭吗?杰,力气有点小哦?”能够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的人实在寥寥无几。即便是注意形象,向来优雅的希珀,也曾被他气得指尖发颤,不得不将手背在身后紧紧攥成拳头,才勉强克制住当场给他一耳光的冲动。 杰只是看上去脾气好,他们高专时期哪次斗嘴不是越打越凶? “连喜欢都不敢对希珀说出口,怎么越长大越失败了啊,悟。” 就算是第一次见面也能精准踩雷挑衅对方,心有灵犀?不,只是太了解他了。 好碍眼,这个莫名其妙的白毛,言语间对自己那种回忆的感觉也让人不适。不管是他在对战的时候游刃有余的态度,还是挑衅刺激自己的话都让人火大。 “加把劲啊,悟,你还没跟希珀约会过吧?” 当然没有,但如果说旁观她和别人约会倒是有经验。 “有跟她牵手吗? 贸然触碰她会被警告的诶。 “她有主动抱过你吗?” 梦里吧,梦里什么都有。 “还没有吃过她做过的饭吧?” 嗯?这可真是让人有些嫉妒了,怎么15岁的自己什么都能体验到啊?不行,杰这张脸越看越碍眼了,先让他尝尝惹怒失败的成年人的下场吧。 第65章 最强六眼和咒灵操术或许在这些学生看来是强者的巅峰对决,但在原初天体看来都只是小猫互挠。彼此都毛茸茸的,一顿操作猛如虎,实际伤害0.5。 那些夸张的咒力和绚烂危险的色彩在它眼里就只是特效,看两眼就失去兴趣了。胜利的结局早已注定,宝可梦大师是打不过无敌破坏王的啦,一直这么斗舞下去夏油杰的库存都要被消耗空了。 当茈的能量消逝在五条悟的指尖那一刻,胜负已分。 被誉为最强的咒术师在经历刚才的战斗之后仍然游刃有余,反观另一个人——力竭而败,在对战中尽数落于下风,不曾占据任何优势。但如果要算上言语挑衅和精神攻击,那还是夏油杰更胜一筹。 旁观战况的学生们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五条悟被三言两语激起了一点儿火气。 唉,感情,使人头脑发昏。 虽然打赢了,但在感情领域完全是零进展呢,你说是吧,最强的五条老师? 这种时候就不要泼冷水了,会被老师逮住机会往死里训练的耶。 结束战斗后那种郁闷仍然萦绕不去,双方对比下的落差感让五条悟很想做点什么。 情绪和大脑完全被另一个人牵动干扰,烦闷和喜悦也都由她主导。被另一个人左右情绪乃至决定不是他的风格,稍微感到有些困扰,但一时半会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占据他多数时间的任务已经被原初天体接手分担,教导学生就目前来看也不需要他来插手——学生们正在进行卡牌大作战,玩的飞起。 字面上的意思,飞起。 以往排满的日程表在近期都要空出来了,他有点不太适应突然的放松。而且……自己忙碌的时候身边通常都有另一个人在。 而那个人目前正在隔壁宇宙出差,一时半会是没法再见面了。 有点不习惯每天都能见到的人突然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才分开就已经在想着下次见面的人……啧,会被取笑吧。 但是……很想快点见到她。明晰的心意想告诉她,对她的渴望想告诉她。嗯,其实也就一句话:要不要试着换一个身份? 试着成为恋人吧? 我们,会很合拍的。 …… 难以平静。 “你在看什么?”还没离开模拟宇宙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原初天体似乎一直在看他们看不见的画面。 能让它这么关注在意的,似乎除了希珀也别无二选。 看什么? 注意力从影像上转移的原初天体微微顿住,一通分析后得出结论:直接说出口会惹来他异样的眼光吧?那稍微美化一下好了。 “在看电影。” 在看监控。 “是爱情片。” 等着看好戏。 “……” 双手抱胸的男人脸上的质疑一览无余,那双眼睛明明白白的写着:说实话。 哎哟,当老师的人就是不一样,气场全开呢。 “要一起看吗?”它发出邀请,伸手拍拍旁边的位置,“你肯定也很好奇希珀现在做什么吧?” 离开的方向一转,五条悟顺势坐下把腿盘起,无声催促它可以开始放映了。 好坦诚的男人,根本就是个隐性控制狂嘛,眼睛一直没从希珀身上离开过诶。 看电影还是人多热闹,那些学生也该消停一下了。 “中场休息!现在是广告时间!” 正在上演六眼vs诅咒之王、打得热火朝天难舍难分的两个学生被原初天体一手一个强制撕开。几个学生被按照身高从高到矮的排序依次按在地上,连夏油杰也包括在内被排在五条悟右边。 排排坐,看爱情片。 被强制收卡进入防沉迷阶段的几个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既然是要看广告,那就是要推荐什么东西吧?很难想象原初天体会推荐什么奇怪的东西,而且那应该也不适用于人类吧? “天体牌实时投影,无论你们之间横跨的是宇宙还是时间亦或是死亡,眼睛都将为你展现一切~” 不给他们一点想象空间,眼前半空浮现出巨大的荧幕,将另一个宇宙的画面投影出来。 以第三视角显示的真实影像此刻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 画面中有一个大家彼此都很眼熟的人。学生们略微惊异的目光在大荧幕和五条老师之间来回转动。 此刻画面中的人并非是希珀,而是更年轻的五条悟——躺在床上熟睡的白发少年面貌略有疲惫,沉沉睡去。那张脸绝不会认错,是五条老师年轻的时候! “是悟啊……” 第一眼从房间布局和物品上认出这是自己熟知的那个同期生五条悟。夏油杰颇为感慨,难以想象在咒术师之外还有如此技术能远隔一个宇宙的距离去实时监控。 这和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呢?对不起了,悟,我阻止不了,等我回去会告诉你这件事的。 镜头定格在少年的脸上,画面清晰的连毛孔和皮肤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见。幸好这种死亡拍摄五条悟扛得住——他的颜值和实力一向都很能打。 夜晚,少年,睡颜,氛围已经烘托到位,接下来按照剧情就该有人来打扰了。 所有观看的人里大概只有五条悟感到心梗了,因为他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能被原初天体这个搅事精称为爱情片的电影,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角色呢?它的眼睛恨不得长在希珀的身上,所以画面中缺失的另一个角色很快就要出场了。 果不其然,画面镜头缓缓向后拉远,当镜头将整张床都纳入画面时,突然—— 雪白的发丝如瀑垂落,发尾轻轻晃动。少女不知何时已坐在床沿,单手撑着床向前倾身,她的指尖几乎贴上少年的脸颊,却在最后一瞬倏然偏转,轻轻勾起他枕边那本翻开的书握在手里。 她随手翻了几页,兴致缺缺地合上书,用书脊轻轻一磕熟睡之人的脑袋。 “悟,醒醒。” 直到她开口,他们才察觉异样——嗓音微哑,尾音黏着一点闷闷的鼻音。 少年在睡梦中不满地哼唧了一声,猫儿般蜷缩起身子。他胡乱地拽了下被角,整个人往被窝深处又钻了钻,将泛着红晕的脸颊深深埋进被子里。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随着不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被角被他无意识地咬住一小块,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 “咦!这么可爱的美少年为什么长大后会变成这么糟糕的性格!”野蔷薇盯着画面里那张脸,忍不住扶额叹息。这么可爱的男孩子任谁看了都会小鹿乱撞,可转眼看向此刻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的青年——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挂着欠扁的坏笑,嘴里还不停吐出让人火冒三丈的毒舌发言。 第78章 “哦,不对...”她突然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这个人颜值与恶劣程度完全是正比。”毕竟这张脸确实无可挑剔: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笑起来时更是无敌,满分无死角。 “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完美的。”野蔷薇小声嘀咕着,恰好对上五条老师投来的疑惑目光。摘下眼罩后那双眼微微眯起时,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简直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如果忽略他此刻正用最欠揍的语气说着:“偷看?要收费了哦~” 男人只有帅不自知的时候才是最帅的,一旦有自知之明就会变得油腻起来。 埋在被子里的少年也许是困极了,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 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下五条悟的肩膀,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见他没有反应,她又加重力道推了第二次,对方仍然睡得深沉。 “睡眠质量真不错啊……” 手上的书立刻就发挥出额外的作用了呢。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唔!"床上的人猛地弹起,捂着瞬间泛红的额头,睡意朦胧的眼睛里盛满惊愕。几缕碎发因为突然的动作散落在眉骨处,他眨了眨眼,这才看清床边的身影,以及她手中那本足以当凶器的硬皮书。 名场面cg收录。 五条老师的黑历史get。 “我说——你们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听着耳边手机拍照的咔嚓声,五条悟咬了下后槽牙,努力说服自己画面中的不是他本人。 怎么有人睡觉跟猪一样都叫不醒啊?这绝对不是五条悟!至少绝对不是他! “留念一下咯。”拍到这个人的黑历史后心满意足收起手机,真希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白发的少年捂着额头疼的呲牙咧嘴,眉骨压低,额角甚至因为咬牙而微微绷紧。可当他抬起眼看向希珀时,那股几乎要爆发的怒意却硬生生地滞住了——他的下颌绷了绷,喉结滚动,最终只是盯着她,等着她给一个解释。 “你脸好红。” 绷紧的下颌线在留意到她脸上不自然的潮红后瞬间微微一滞。耳尖都烧得发烫,呼吸也比平时急促。少年眉头骤然拧得更紧,方才那股压不住的怒意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熄,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下意识俯身向前,掌心不由分说地贴上她的额头。指尖触到皮肤的刹那,他明显怔了怔——很烫。 “……你发烧了。”声音依旧绷着,语气却已经软了几分,指节无意识地蹭过她滚烫的太阳穴,像是想确认这温度是不是错觉。 “还是高烧。” 少女纤长的睫毛轻颤,像蝴蝶抖落沾湿的翅膀,迟缓地眨眼。她的意识似乎漂浮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整个人软绵绵的,连脖颈都撑不住脑袋的重量,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向前倾去——滚烫的额头彻底抵进他的掌心,发丝凌乱地蹭过他的手腕。 她就这样仰着脸望他,瞳孔因为高热显得湿润又涣散,目光却异常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唇色很淡,微微张着,却始终一言不发。 太乖了。 乖得反常,乖得……让人心脏发软。 少年呼吸一滞,原本虚拢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了点,指腹蹭到她太阳穴薄薄的皮肤下跳动的脉搏。 烫,烫得他心脏都跟着蜷缩了一下。 第66章 少女的额头滚烫,视线都变得黏稠模糊。她迟缓地眨动眼睛,每一次颤动都格外费力。思绪如同浸在胶水中,每一个念头浮起都要挣扎许久。 “为……什么……”她的声音黏连不清,舌尖迟钝地抵着齿列,连吐字都变得艰难。高烧烧尽了她的耐心,也烧掉了那些迂回的试探,只剩下最直接的质问—— “还留着……我的书?” “很危险哦。”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此刻她只是固执地盯着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有没有生病的自觉啊? 少年眉心微蹙,阴影掩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希珀的皮肤。 “一直留着这本书的话,”他嗓音低缓,轻声叹息,“你会来找我。” ——会来确认他有没有如约销毁,会来质问他为何不听话,也许会带着恼怒或不解再次站到他面前。 哪怕只是片刻的对峙,哪怕只是短暂的相见。 “笨蛋悟。” 笨蛋,笨蛋。 她的睫毛轻颤,缓缓阖上。微微偏头将发烫的脸颊贴进他的掌心,肌肤相触的瞬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鼻息温热,带着高烧特有的潮意,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指节。 “好累……”拖长音调,声音软绵绵地陷在他的掌纹里,像只餍足的猫儿。尾音黏连,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又因虚弱而显得格外柔软。 “好饿……”含糊地咕哝着,“也好困……”最后一个音节几乎化作气音,还未完全落下,她的重量一点点沉下来,整个人仿佛要融化在他手中。 他怔住了,指尖微微发僵,像是捧着一片随时会消散的雪。 她向来倔强,永远昂着头,可此刻,她却毫无防备地蜷在他掌心,发丝凌乱地蹭着他的手腕,呼吸轻软得如同幼鸟的绒毛。 ——太烫了。 下意识想抽手去探她的额头,却又被她无意识地蹭了回来。她皱着鼻尖咕哝了一声,像是抱怨他的不安分,脸颊更深地埋进他掌心里。那份热度顺着血脉一路烧上来,烫得他心脏发紧。 原来她也会这样毫无防备地示弱。 原来她也会……需要他。 这个认知让他喉头发涩,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碎这场易醒的梦。 喉结微动,指尖轻轻拂过她滚烫的额角——那缕被薄汗浸湿的发丝黏在肌肤上。少女此刻的温顺太过珍贵,让他几乎想要将这一刻拓印在眼底。她蜷缩的姿态像只收起利爪的猫,每一次紊乱的呼吸都牵扯着他的神经。 (但不行。) 掌心传来的温度高得惊人。平日里连感冒都五指可数的人此刻却连指尖都泛着病态的潮红。他太清楚这种体质——一旦倒下,往往病势严重。 “......得吃药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判决。他小心抽回被她枕着的手,立刻换来她不满的呜咽。烧糊涂的人凭着本能抓住他的袖口,他不得不俯身用指背蹭她发烫的脸颊:“松手,你烧得太厉害了。” 窗外夜色无边,而她的体温在温凉的夜里灼烧出一片危险的绯红。 少女的指尖微颤,像是听懂了,又像是仅仅在混沌中捕捉到他话中的关切。缓缓松开攥紧的袖口,任由布料从泛红的指间滑落,乖顺得不像话。五条悟俯身将人抱起时,她甚至下意识往他怀里蜷了蜷,滚烫的额头抵在他颈窝,像个终于找到巢穴的幼兽。 被褥陷下去的瞬间,她忽然惊醒般抓住他的衣角。五条悟正要起身,却感受到袖口传来微弱的阻力——她的手指勾着他的衣料,力道轻得如同蛛丝,却又固执得惊人。 “不要走……” 她的声音含在呼吸里,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烧红的眼尾洇开一片潮湿,睫毛颤动时落下细碎的阴影。明明已经松手让他去拿药,身体却比意识更诚实。攥着他衣角的手指骨节发白,像是害怕一松开,这片刻的温度像光一样流逝。 高烧让她的神智昏沉,可潜意识里却记得——每次生病时独自蜷缩的冷,和醒来时空荡荡的房间。 “不要留我一个人。” “……” 好可爱。 好想亲一下,多亲几下。 不行,先吃药! 距离上一次发烧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他几乎忘记了高烧时那种头重脚轻的混沌感。自从逐渐适应了这双眼睛带来的负担,他不再像儿时那样动不动就因过度消耗而烧得浑身滚烫。那些被体温计和退烧贴填满的日夜,早已被埋进记忆深处。 拧着眉思考,手指无意识地抵住太阳穴。药箱……? ——他的房间里确实有一个,但里面大概只有几卷用剩的绷带和从来没服用的感冒冲剂。毕竟这些年,别说发烧,就连最普通的头疼脑热都鲜少造访。他习惯了透支,习惯了负担,却唯独不习惯像普通人那样,在抽屉里备好应对小病小痛的药物。 (……失策。) 指尖在药箱上停顿了一瞬。难道要现在出去买?可身后传来的细微动静让他回头——少女蜷缩在被褥间,脸颊烧得绯红,呼吸急促而紊乱。 她烧得厉害,不停地呼喊自己的名字。 声音很轻,话都说不清还在一遍遍念着,“悟,悟,悟。”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比起像想依靠什么,更像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又似乎是某种连高烧都无法烧毁的执念。 不能再拖了。 “我在呢。”他低声回应,指腹轻轻擦去她额角的薄汗,“很快就回来。” 试图起身时,她的眉头立刻蹙得更紧,干燥的唇间又溢出几声不安的呜咽。 第79章 (......真是败给她了。) (平时也没见她这么黏人。) “不要动,不要撒娇,也不要脱衣服!”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几分恼意,却又无可奈何。她烧得迷迷糊糊,手指却不安分地去扯自己的衣领,纽扣被拽得摇摇欲坠,露出一截泛红的锁骨。五条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掌心贴着她滚烫的皮肤,烫得他眉头直跳。 “别乱动。”他低斥,语气凶巴巴的,动作却放得很轻,替她解开剩下的扣子,将外套慢慢剥下来。衣料摩擦间,她不舒服地轻哼一声,下意识往他手边蹭,发丝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颈侧。 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躁意,扯过被子把她裹严实,临走前还不放心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老实一点。”他恶声恶气地警告,“再乱动就把你绑起来了。” 这句话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她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脸颊陷进被子里,呼吸又沉又烫,显然根本没听进去。 转身大步走向门口,听见身后传来窸窣的动静——回头一看,她果然又把被子踢开了半截,手臂软绵绵地垂在床沿,指尖还勾着他刚才扔在床上的外套袖子。 (......太会折腾人了。) 认命地折返,重新把她塞回被窝,这次干脆用被子卷了一圈,把她裹成个动弹不得的茧。 她终于安分了,只是用烧得水蒙蒙的眼睛瞥他,看起来委屈得要命。 他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再待下去,他得先担心自己了。 去杰的房间看看,他应该是最有可能备药的人了。 * 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沉浸在天才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无法自拔。 太可爱,不是,太虚弱了! 呸,不能这么冒犯小天才。 他们也想照顾这么可爱黏糊的天才啊!绝对不是因为羡慕! “很稀奇吧?没见过吧?”充满骄傲炫耀的语气,原初天体略带得意的微妙口吻透露内情。“希珀小时候经常发烧,每次神志不清都会乱讲话。” 那是真心话,藏在心底最深处无法对人倾诉的话语。 “一点也不孤独哦,我一直陪着她呢。” 总是故作矜持地与人隔开距离,却在生病的时候紧紧黏着。 “只是这一次陪她的不是我而已。” 每一次脆弱的时刻都有人在注视你,你的每一次呼唤都有人回应。 原初天体会回应你的任何渴求,你的抱怨,你的怒气,你的喜悦,全部一切它都了如指掌。 它唯一做不到的只有一件事——在希珀降生的世界以实体拥抱她。 世界拒绝它,抵抗它的靠近。 多想抱一抱她啊,在她每一次落泪的时候,在她每一次数着最后时日的时候。每次每次,都比上一次更加渴望。 “一万次哭泣换来笑容。”它摇摇脑袋,无法表露情绪的脸上有一瞬的无奈,“希珀啊,一直很好哄的。” 超级好哄。 “你只要抱抱她就好了。” 就要一个拥抱她就不哭了。 那么多次发烧时哄好希珀的手段其实很简单——抱一抱她就好了。 哪怕她无法触碰到原初天体,哪怕她抱的只是空气。 只要它一句:“好啦,抱抱就不哭了哦。” 她就安静了。 “不过,现在五条悟该担心他自己了。” 它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那双非人的眼睛平静地望过来,瞳孔深处却翻涌着晦暗的执念。 “一旦抱住希珀就很难让她撒手了。” 那不是很好吗? 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可能会带走五条悟。”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它微微偏头,似乎在想象那个画面。 这句话落下时,它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底是一片愉悦的暗色。死亡也无法让希珀松手,绝望只会让她抱得更紧——像是溺亡者抓住最后的浮木,像是飞蛾扑向焚身的烈火。 “飞蛾扑火,至死方休。” 它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疯狂且眷恋。”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留下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象:那个天才会在黄泉彼岸依旧死死攥着五条悟的手腕,连魂魄都要纠缠不休。 “……” 好致命的爱情。 在一片凝重的死寂中,男人轻快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像是一束没心没肺的阳光硬生生劈开了阴霾。 “浪漫至死不渝——”他拖长了音调,手指还夸张地在空中画了个爱心,“这分明是纯爱啊!” 气氛瞬间被搅得稀碎。 其他人还沉浸在方才压抑的想象里没回过神,他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捧彩色玻璃纸的糖果假装这是小彩灯:“哎呀,把火换成小灯泡不就好了吗?” 糖果在他手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在阳光下折射夺目的光彩,仿佛真的是闪光的彩灯。 “飞蛾扑火什么的——”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太不吉利了,换成扑灯泡多好,又亮堂又安全,还能调节亮度!” 众人:“……” 野蔷薇忍无可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糖果拆开塞进嘴里:“你当是在过圣诞节吗?!” “诶——好凶!”他突然又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过要是希珀的话,就算被灯泡缠住也会很开心的吧?毕竟——” “这可是会发光的纯爱啊!” 他伸手一个个从学生脑袋上点过去,念念有词。 “红色。” 点到虎杖悠仁。 “橘色。” 点到钉崎野蔷薇。 “绿色。” 快速点了两下真希和惠。 “紫色。” 点到狗卷棘。 “嗯——”点到胖达的时候略有些迟疑,“白色吧?” 他点到自己,“蓝色。” “你就算了。”嫌弃地朝夏油杰挥挥手,脸上也配合做出可恶的表情。 “……” 估计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趋光生物嘛——”男人拖长了尾音,目光重新落回荧幕。方才嬉闹的神色如潮水般褪去,眼底泛起一丝温柔。 镜头里的少女正蜷缩在被子中,发丝凌乱地散在床上,像只虚弱的幼鸟。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想穿过冰冷的电子信号,触碰她发烫的额头。 “不亮一点......”五条悟的声音轻了下来,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是吸引不到飞蛾的。” 话中有话。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画面中来自少女的呼吸。其他人交换着眼神,却没人敢贸然接话。他的视线仍牢牢锁在荧幕上,看着画面里那人烧得泛红的脸颊,听着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呼喊某人的名字—— 再贪心一点吧,希珀。 你大可以坦然地向五条悟索求你渴望的一切。 他难以拒绝来自你的请求。 “所以啊,”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得再耀眼些才行。” 亮到让她无处可逃,亮到让她只能扑向这唯一的—— 后半句淹没在唇边,化作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喜欢六眼吗? ——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苍天之瞳,像无底的冰渊,又像溺毙人的深海。 喜欢蓝色吗? ——比天空更透彻,比宝石更冰冷,唯独注视你时,会泛起近乎温柔的涟漪。 那就一直一直一直看下去吧。 ——直到视线灼烧视网膜,直到瞳孔烙印上他的轮廓,直到连骨髓都渗入他的颜色。 (无法移开视线对吧?) (那就不要移开。) 看着他—— 让虹膜成为映照他的镜面。 跟上他—— 哪怕他行走在悬崖边缘,哪怕他踏足于尸山血海,也要如影随形地追逐那抹耀眼的蓝。 信任他—— 把颤抖的咽喉暴露在他指尖,将跳动的命脉供奉于他掌心。 接纳他—— 连同他带来的战栗与疼痛,连同他赋予的欢愉与窒息,全部咽下。 (很痛苦吧?) (但也很幸福对吧?) 你那疯狂的渴望—— 像渴血的荆棘缠绕心脏,像贪餍的蛆虫啃食理智。 也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当他终于转身凝视你时,六眼里只会倒映你一个人的身影。 来自五条悟的回视。 ——比死亡更甜蜜,比诅咒更永恒。 (直到,你终于成为他眼中唯一的飞蛾。) * “呼吸!呼吸!!” 拿退烧药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团鼓起的被子,连半根发丝都没露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角—— “笨蛋吗?” 被子里的人缩了缩,潮红的脸颊上还带着闷出来的细汗,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水汽氤氲的瞳孔里映出他居高临下的脸。 第80章 少女张嘴,却只发出一声沙哑的气音。五条悟“啧”了一声,单手扣住她的后颈把人扶起来。滚烫的皮肤贴着他微凉的掌心,她本能地往他手心里蹭,像只寻求安慰的猫。 又撒娇。 “......你好慢。”她含糊地抱怨。 “那就怪杰好了。” 仗着她现在发烧,意识不清,不能仔细分辨言语,五条悟把责任都推给夏油杰。“谁让他把退烧药放在那么偏的地方。” 找药多花了点时间。 “都是杰的错。” 却不曾想到她的回答是:“不要欺负杰。” “不要欺负杰。” 她重复一遍。 “杰也很辛苦哦。” 她眯着眼睛瘫在五条悟肩上,语调细缓绵长。 镜头之外,夏油杰的呼吸骤然一滞。少女那柔和又虚弱的话语缓慢而深刻地填满他的胸腔。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却盖不住心头翻涌的酸涩——那是一种被珍视的甜蜜与无能为力的痛楚交织的滋味,让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那些被他当作偶然的视线交汇,那些走廊转角恰到好处的擦肩,甚至课桌上总是恰好出现的、他喜欢的饮料——全都是她的注目。 少女的目光如最温柔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着他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剧烈收缩,原来自己从未走出过她的视野,哪怕一刻。 此刻,满腔喜爱肆意奔涌。 第67章 “那你呢?” 你的目光永远注视着他人——五条悟的安危,家入硝子的疲惫,夏油杰的动摇。就连异世界的过客尚能得到你的温柔,在你的观测范围内。可曾有人告诉你?当你的瞳孔倒映着整个世界时,你自己的影子早已模糊不清。 “你——”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烧得厉害,呼吸灼热,意识昏沉。这种时候追问,未免为难她了。 “算了。” 低叹一声,咽下所有疑问,双手捧起她发烫的脸,抵上她的前额。 “换个问题。”俯身凑近,捏住她滚烫的指尖,“认得我是谁吗?——是哪个'五条悟'在照顾你?” “102415个宇宙,认得出哪个是你的恋人吗?” 敢认错人的话,你就完蛋了!(恶狠狠) 担心她烧得头晕眼花看不见,还特意把脸贴过去好让她涣散的目光能聚焦在自己脸上。 少女烧得昏昏沉沉,睁不开眼,可偏偏有只手捏着她的脸颊肉,不轻不重地捏了又捏。 “不准睡,你还没吃药。”那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响,难受地皱眉。想躲,却挣不开,索性委屈地撇嘴,眼眶一热,立刻蓄起一层水光。 泪珠悬在睫毛上,可那人偏不松手,指腹甚至恶劣地蹭了蹭她发烫的软肉—— “……呜。” 真要哭了? “快点,我是谁?回答就给你吃药。”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可五条悟却只是挑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指尖轻轻蹭过她湿漉漉的脸,将那温热的泪珠抹开。 “早跟你说了,哭也没用。”他低笑,指节蹭过她发红的眼尾,动作轻佻又恶劣。慢条斯理地擦掉她新涌出的泪水,指腹故意在她脸上多停留两秒,像是要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委屈到不行。 “快点,回答我。”他凑近,气息拂过少女耳尖,嗓音耐心又温和。“你还想睡觉吗?。” 镜头外观影的五条老师不爽的啧了一声。希珀的哭脸可是稀有cg,这个小子懂不懂怎么哄人啊?不行他上了。 还有希珀,他不是教了她利用眼泪吗?不要随随便便就哭啊,不会是那种一哭起来就把要敲诈人这件事忘了的类型吧? 那……下次他也试试看好了。 她抽泣着,突然一口咬上五条悟的脸颊,眼泪还挂在睫毛上,齿尖却已陷进他皮肉里。他疼得"嘶"了一声,却低笑着任由她撒气,直到她松口时在牙印上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松口的瞬间用舌尖偷偷蹭了蹭刚刚咬出的牙印—— “悟。” 她认出来了,没有认错。102415个宇宙,在那么多个五条悟中,认出了自己的恋人。 “怎么认出来的?”凭借本能也好,记住特征也罢,他想听听来自恋人的解释。 就当是哄他好了。 她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发丝蹭着他的皮肤,呼吸温热潮湿。 “因为——”声音闷在他肩头,缩成一声叹息,“能哭的地方,除了原初天体……”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每个字都拖得绵长,“只有悟这里了。”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在暗示我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吗? 努力忍住自己的笑意,强撑着维持表面的冷淡。 不能笑,绝对不能在这时候笑出声——要是让她发现我这么好哄,以后还不得天天用这种话来拿捏我? “该吃药了。” 单手拆开药盒,铝箔纸发出细微的脆响,另一只手却不得不一次次抵住少女歪倒过来的肩膀。她昏沉地靠着自己,发丝凌乱地蹭在他颈侧,和平时那副冷淡矜持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反差也太大了……“他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拨开她滑落的额发,“你醒过来不会要杀了我吧?” 想到她清醒后可能露出的羞恼表情,忍不住弯起嘴角,正想抽身去接水,却被希珀环上来的手臂绊住——她像是本能地缠住了热源,甚至扯开了他的衣领,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 “啧,粘人精。” 看着怀中难得撒娇的恋人,眼底漾开一片温柔。大概和所有生病的人一样,虚弱的时候都格外脆弱,心灵也是如此。五条悟索性将人往上托举,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起身去拿起玻璃杯接水。 他早已习惯了恋人的疏淡——那种若即若离的矜持,不算热烈,却足以让他回味。希珀的喜爱总是隐晦的藏在眼睛里。偶尔一个轻佻的玩笑,或是在他毫无防备时落下的一个吻,便让他心跳失序,暗自欢喜。 可今天不同。她忽然缠上来,手臂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后背,毫无预兆地黏人起来——这算什么?她终于肯短暂地卸下那层疏离的壳? 等她敞开心扉,真不容易啊。恋人总是披着笑容把自己裹起来,他试过很多次,用玩笑去试探,用温柔去靠近。可她只是轻描淡写地略过,笑意不达眼底,像隔着一层雾霭,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直到今晚,高烧后的胡言乱语——这是她第一次谈及自己的内心,让他窥见里面藏着的细碎伤痕。 他们是恋人啊,希珀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地向他索要一切她想要的东西。撒娇也好,任性也罢,甚至是毫无道理的占有欲,自己都准备好了全盘接受。可她却总是过分沉默,连一点试探都没有。 五条悟有时会想,希珀是不是从未真正依赖过任何人?她独自消化情绪的样子,她客气疏离的微笑,她连争吵都克制得体的模样。 稍微任性娇纵一点,或是蛮横地霸占他的周末,至少那样他能确信——希珀是需要他的。 连无理取闹和任性都没有的话,她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会感到不安的? 所幸,他的耐心还不错,等到了她心口的裂隙。说他卑鄙也好,趁人之危也罢——他认了。 平日里希珀清醒克制,出口的话再三斟酌。可此刻,那些清醒时绝不会说出口的话,像融化的蜜糖,黏黏糊糊地从她唇间溢出来。 良心不安? 绝不可能。 他只想再多了解一些关于她的事。 毕竟等天一亮,希珀又会变回那个滴水不漏的她。此刻这难得的坦诚,是他偷来的。 就当是照顾病人的回报吧。 照顾病人,远不止是按时喂药、测量体温这般简单。 要学会从她的眼神里读出未说出口的渴求,真正的照料是陪伴时握住她手掌的温度,是她惊醒时轻抚后背的节奏。 笑着用下巴蹭了蹭她发顶,感受到怀里人又往颈窝处钻了钻。温水注入杯中的声响里,他的手掌始终有节奏地轻抚着她后背,走动时特意放慢了步子,怕晃着她。 杯沿凑到她唇边时,还不忘轻声哄着:“啊——张嘴。” “慢点,不要呛到。” 在这最该肆意妄为的年纪,他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一个人。 本该是横冲直撞的少年时代——和朋友逃课在游戏厅玩上一整天,在午夜街头撒野般奔跑,为一点小事就能打一架,转眼又勾肩搭背地和好。 可他却过早的学会了等待,像守着雨季的沙漠,把所有躁动都沉淀成寂静。 等她回头。 等她开口。 等她主动。 这个年纪的男孩,哪个不是骄傲又莽撞?偏偏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座随时为她敞开的空城,城门虚掩,旗帜低垂,只等她某天愿意踱步进来。 第81章 你就再多看一眼吧?伸手推门试试看,根本没上锁。 “呐,悟~” 埋在他颈间的少女抬起脑袋,轻轻吻上他的嘴角,打断了他纷扰的思绪。 “抱紧一点,我要掉下去了。” 又甜又嗲,叫他名字的时候更是绝杀。 她的气息近在咫尺,睫毛轻颤着扫过他的脸颊,这个吻温柔又甜腻,可偏偏在这最意乱情迷的时刻,他却异常清明。 “又被拿捏了。”这个认知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她太懂得如何撩动他了。 ……算了,拿捏自己那也比拿捏别人来的好。 “好安静。”吃了药后窝在他怀里的人嘴巴开始活跃起来,“你平时简直有十万个问题,为什么不说话?” 你还有脸问? 要不是某人把自己裹得像洋葱,他至于逮着机会就问她吗? 可生病的人是不讲道理的,她平时也有诸多歪理。 “不好奇我吗?作为恋人你好失职啊。” 不理不睬的是她,若即若离的是她,现在率先质问的也是她。 看在你今天生病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_^ 跟她相处这么久也算掌握了一些技巧,比如一旦产生分歧,不能跟着她的节奏走。 干脆利落认错,或者停止话题。 这是最快结束矛盾的办法。 五条悟通常选择第三个——追究到底。 不认错,不道歉,也不嘴软。 拜托,他都退让到哪里了?再退后她岂不是要无法无天? 今天她生病,暂时休战。 “真的?那我问了?”他抱着怀里的人回到床上,两个人依偎着彼此,紧紧拥抱着。“不准沉默,全——部说出来。” “我们可是恋人,你稍微坦诚一点吧?”想到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他有些咬牙切齿,“我在你这里可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在眼睛的注视下生长,谈何秘密可言? 少女在他怀里自顾自的换个舒适的姿势,根本不理会他毛茸茸的抱怨。 “看就看了,还要先问你意见吗?” 用甜软的调子说着让人火大的话,同时那双湿润的眼睛望着自己,轻吻他的指尖。这还叫人怎么生气呢? 拿捏,又被拿捏。 可她真的好可爱。 那就这样吧。 就是拿她没办法嘛。 “快问快答哦?不准思考。” 发烧的时候思维会比平时慢很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轻飘飘的瞥来一眼,柔软又温润,似看破了他的小手段,却并不制止。 五条悟无比确信:哪怕她烧得理智迟缓,自己的小心思在她眼里也无所遁形。 这是她的纵容。 “你喜欢什么?” 什么都好,食物,爱好,衣服的品牌,珠宝,随便说点什么都…… “六眼。” 她笑着看他,重申一遍。 “我喜欢六眼。” 这,这简直就是表白嘛…… 太犯规了,在这种没有防备的时候。 “一换一,你也问一个。” 她眯上眼,懒洋洋地等药效发挥,拒绝了这份公平。 “不用。” “你的任何事我都知道。” “继续问。” …… 突然就有点生气了呢。 那他就不客气了。 “那最喜欢呢?” 快说也是他。 “六眼。” 这个答案很狡猾诶,不说名字,也不说是哪一个六眼。 “这个回答不合格,102415个宇宙,你说的是哪个六眼?” 他想听的是具有指向性的回答。 少女睁开一只眼瞧他,又闭上了,噙着笑回答他。“胡搅蛮缠的人会被讨厌哦。” 那你讨厌吗? “一定要说哪一个的话……”她揉了一下额角,打个哈欠,“是我看了14年的那个六眼吧。” “毕竟你出生到现在,我一直都有参与你的生活。”她停顿一下,揉乱五条悟的脑袋,“在你知道或不知道的时候,我一直都有看着你呢。” 你是说在我小时候就一直能感觉到的如影随形的视线吗? 那叫陪伴吗? 那是监控啊! 说到五条悟小时候,她话立刻变多了。 “你小时候超敏感诶,看又不给看,靠近一点你就要不耐烦。”说到幼时的遗憾,她现在也念念不忘,“好多次我经过你身边,你看上去像应激的猫。” “……” 这样捉弄我很有意思吗? “谢谢,我玩的很开心。” 还真是把敏感的六眼当感应器玩了。 “为什么总是跑去找28岁的我啊?” 太贪心了吧?一个六眼还不够你玩吗? “这个呀……”她勾勾手指,示意五条悟靠过来。“还记得上次课上睡觉做个梦我成为特级那件事吗?” “记得,我还以为你睡觉都在内卷。” 这和问题有什么关联吗? “因为是做梦梦到他的。” “突然出现一个观测之外的宇宙,很难不好奇的。” 等等,如果希珀那时候不好奇的话,现在是不是就没有这个情敌了? “那个世界里你选择成为教师,嗯,看来你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一边梳理那些乱糟糟的白发,一边慢条斯理的讲述故事。“一出场就被五条老师抓到了呢,没办法,不动用非常手段我打不过28岁的你。”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捏住五条悟的脸夸赞他,“非常了不起哦,悟,学会了我都没理解的反转术式,领域也用的很熟练。” “非常非常厉害,你是最强咒术师。” 来自天才的肯定,来自恋人的赞赏,是双倍的雀跃。 “嗯嗯,继续。” 夸奖的话留到以后再说,先解释清楚你为什么总是去找别的男人。 “2017年你杀了杰。” 呼吸骤然停止,他睁大了眼睛。 “五条悟,2006年执行保护星浆体的任务,死于术师杀手伏黑甚尔。” 突然听到自己明年会死的消息,任何人都会吃惊的,更何况他是六眼。 不对,时间不对,如果他在2006年死去,那2017年杀死杰的人是谁? “明年,你会遇到星浆体,会被天与咒缚,伏黑甚尔杀死。” “然后学会反转术式。” 这是五条悟既定的未来。 “于2018年10月31日被封印在狱门疆。” “于2018年12月24日被两面宿傩击杀。” “这是五条悟的未来。” “这就是没有我存在的宇宙里,所有五条悟的未来。” 被这一连串的坏消息砸中,他还没从自己杀死杰的消息里回神。 “我死了?享年29岁?” 这算英年早逝。 希珀继续讲述这个没完结的故事,“102415个宇宙里,你和五条老师是唯二还没经历狱门疆封印的六眼。” 她拍了下五条悟,让他注意听讲。 “我可是连续102413次把你从狱门疆里救出来哦?” 镜头内外的两个五条悟听到这句话同时一愣。 “截止目前,所有宇宙里存活的六眼只有你和五条老师了。”她扭头去看五条悟的眼睛,轻声哀叹,“要救你可真不容易。” “只有参与五条老师的未来,亲身经历,才能准备应对的办法。” 不过按照时间来算,她会死在五条老师前面。 “你和杰,很不让人省心哦。” 死在朋友的忌日这天,是什么仪式感吗? 第68章 “但是——”她柔软的唇瓣轻启,尾音拖得绵长,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在他怀中灵巧地转身,双手捧住他的脸,指尖在他眼周处轻轻摩挲。 “有我在呢。” 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此刻盛满了认真,倒映着他怔忡的表情。 “无论你有多糟糕的未来,只要我在——”她轻轻吻在五条悟的眼角,语气笃定,“就一定,绝对是最棒的未来。” “因为我是天才。” 她的唇瓣柔软而温热,像一片轻盈的羽毛,轻轻落在他的眼角,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 接着,她的吻沿着他的鼻梁缓缓下滑,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她的呼吸微微发颤,连她自己都在为这一刻屏息。 最终,轻轻贴合上他的嘴唇,契合得恰到好处。指尖抚过他的眼睑,声音低柔,带着近乎占有般的怜惜: “六眼……我的六眼。” 她的低语像是叹息,又像宣誓,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无法言说的眷恋。 “百年后的六眼不再是五条悟了。” 她只认可五条悟。 这双眼睛只有在他身上存在才会焕发光彩,吸引她的目光。 伸手将怔住的少年揽入怀中,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丝,轻轻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颈窝处。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锁骨,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第82章 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掌心贴着他微微绷紧的脊背,力道轻柔却坚定,像是要抚平他所有的不安。 “在你学会反转术式之前,”她的声音低柔,带着她特有的包容,“先让我保护你一段时间吧。” 她收紧手臂,将五条悟搂得更紧些,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努力一点。”她的唇贴在他的耳畔,不容抗拒。“反抗你的命运吧。” “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无条件偏向你。 ……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试图平复那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悸动。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收拢又松开,指节泛着淡淡的青白。 “这......”他开口时声音有些哑,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勉强找回自己的语调,“是你迟来的表白吗?” 尾音轻微的颤抖,他抬起眼,目光闪烁,期待地望向希珀。努力压制嘴角的弧度,却掩饰不住他眼睛里的光。 看不出来,平时多说一句话都吝啬的人,一旦说起情话来……真是不得了。 “嗯?”少女轻哼一声,拍拍他的发顶,“我没说过吗?” 你这个闷葫芦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动听过?! “没有!”只言片语,一句话都要缩短至几个词语,非必要绝不张嘴。“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少女只是眨眨眼回望他,不否认也不解释。 “不是表白,这是约定。” …… 你还不如不加上这句!让我再高兴一下不行吗? 笨蛋! 还是跟以前一样,三两句就能撩拨他的理智,无论是欲·望还是怒气。 生气了。 好明显。 气鼓鼓的。 好奇伸手戳一下,他别过脸不让她碰。 “等我气消了再理你。” 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她忍不住自己的笑意,捂住自己的嘴角,惹来五条悟的不满。 “接下来的,才是情话。”希珀指了一下太阳穴,冲他眨眼。“要全文背诵哦?” 又骗他!! 这次可不能她随便说点什么就举足无措,表现得那么在意欢喜了。 可眼神还是隐约露出期待来,无声催促她快点说话。渴望从恋人这里听到爱语,听她表露对自己的喜爱恋慕。她还没开口,自己的心跳已经率先失衡了。 无法停止自己的想象,无法抑制自己的嘴角。 好想听! 看够了他的期待,希珀牵起他的手,滑入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自我降生以来,群星暗淡。”她的目光越过眼前的人,望向虚空中的某处,“从未见过一颗真正亮眼的星星。” “直到1989年12月7日。” “悟。”希珀小声呼唤他的名字,勾动两人相握的手,“你出生了。” 仅凭言语的贫瘠无法概述她的感受,此刻,她想让五条悟看到自己眼中的世界。 “天才的世界,一起看看吧。” 见我所见,得我所得。 “领域展开——” 眼前的世界骤然坍缩,如被无形巨手揉皱的纸页,寸寸碎裂成晶莹的齑粉。当最后一缕光线湮灭在虚无的漩涡里,连高悬的日月都坍软成金红交错的熔流,沿着破碎的时空裂隙缓缓滴落。 唯有亘古的星辰仍在运转,它们冰冷的光轨时而如新芽破土般升起,时而又似枯叶般簌簌坠落。在这万物归寂的间隙里,少女的呼唤穿透了时空的尘埃,带着初雪消融时的清冽,轻轻震颤着他的鼓膜。 “模拟宇宙。” “权限全开,开启共享模式。” 作为领域的开发者,希珀开启模拟宇宙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用的都是精简版本、游客模式,她的这个是内测版、gm模式。 权限在她的指令下达完成转移后,发着湛蓝色荧光的虚拟屏幕显现在现实世界、间隔在他们之间。 世界褪去全部的色彩,显露出真实的模样来——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不是数据构筑的。 横据在眼前的虚拟屏上有一句话【确认开启回忆?】 a.确认 b.确认 没有拒绝的选项。 这两个选项背后,是通往天才的世界,唯一的路径。 希珀托举着他的手悬在空中,替他点击确认。 “仔细看看吧,在我眼中的世界,在我眼中的你,是何等耀眼璀璨。” 世界因你而熠熠生辉。 她双颊绯色未褪,药效尚在蔓延,眸中水光映着数据流,泛着细碎的微芒。那样安静地望过来,目光眷恋而绵长。 这段属于希珀的记忆,封存着1989年12月7日的星空,此刻在他眼前重现。 整个日本在脚下缩成一片微缩灯海,霓虹如星,璀璨流转。而头顶的夜空却死寂灰暗,唯有一颗赤红孤星悬在虚无中,散发着不祥的血色光晕,吞噬了周围所有星辰。 那颗赤星就是希珀——他无比确信。 无边寂寥中她牵起五条悟的手向前走,行走在这片星空之下,踏足在这些城市之上。 “适应了黑暗,突然看到强光是会刺激到流泪的。”希珀停驻在那颗赤星下,抬手指向西南方向的星空,晃动手臂示意他抬头去看。 他仰头的刹那,一颗蓝星倏然亮起。耀眼的光晕荡开黑暗,周围的星子随之苏醒,微微闪烁,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蓝星灼目,刺得他泪流。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惊觉——希珀所指的星辰,正是他自己。 “刺眼吗?”她轻声道,“这光芒,就是你降世时我看到的模样。” 从今往后,你的光芒将独占这片夜空——群星皆黯,唯你长明。 时光奔涌,记忆溯流。自那年后,夜空渐次亮起疏星,虽不及蓝星夺目,却终不再如往昔般——永夜无光。 赤星悬于东京之巅,蓝星垂照京都夜空。一者灼目如焰,一者沉静似渊,隔世相望。 少女在星辉中旋身,踮脚吻上他的唇,笑意消融在交缠的呼吸里。 “你是第一颗星。” “你是引灯,是方位,是道标。” 你是所有趋光生物,注定扑火的光焰。 “飞蛾赴火,至死方休。”希珀轻笑着退离他的唇畔,苍蓝瞳孔如镜,映出他的面容,“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永驻在你的光辉中?” 两双苍蓝眼眸无声相映。他喉结微动,震颤却封缄了所有言语。 恋人的爱如潮倾覆,他溺于其中,惶然无措。 这人眉梢的轻颤,指尖的微抖,甚至多一瞬的睫动,希珀都能从这些细节中整理出自己想要的讯息。 五条悟的眼睛和心跳,每一次震颤都在无声应答——好。 他的掌心忽地一凉。 垂眸,心跳骤停—— 一枚银戒静静卧在掌纹间,戒环如莫比乌斯带般无尽轮回,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若它能令你心安...” 话音未落,银戒已烙上五条悟的无名指。连她指尖的温度与金属的冷意,一同刻入血脉。 “这样,看到它你就会想起我了。”她笑靥灼目,“想起那个为你戴上戒指的人,想起那个——” 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是另一枚对戒。 “和你立下约定的天才。” “喜欢太浅薄,爱又太深奥。”她执起五条悟戴戒的手,吻落在戒指上。“那就迷恋吧。” 少女抬眸时眼底涌着扭曲的星光,“我完全被你迷住了。” 这枚银戒是契,是钥,是敕—— 契约烙进血脉,钥匙转动门扉,敕令响彻模拟宇宙的每个游动的数据。 她再一次向五条悟发出邀请,仍然疯狂,仍然漫不经心,“要一起吗?把这个世界玩个天翻地覆。” 他们的指缝严密嵌合,戒环相撞发出清越的颤音——那是比心跳更精确的共鸣。 一如双星轨道共振时迸发的光痕。 “最强和天才——” 少年的嘴角扬起,眉眼弯弯,意气风发。 “我们两个——” 少女的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眼中炸开银河倾泻般的星芒。 “是最合拍的!” 第69章 四目相对,哪怕此刻寂静无声,这对恋人的眼睛也仿佛在向对方倾诉自己的爱意。 …… “最强和天才——” 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语从原初天体口中说出,由学生接续下一句话。 “我们两个——” 嘲笑最强,夏油杰也笑着补上最后一句话。 “是最合拍的。” “是吧?悟?” 可惜跟天才合拍的不是你这个最强六眼。 “……” 某最强默不作声,眼睛盯着画面里他们紧握的手,和那刺眼的戒指,暗自咬牙。 :-| 表情很难看哦,五条老师~ 第83章 “呼……” 从今天起,他要开始讨厌看爱情片了,除非主角是他! “这种时候就不要打击老师了吧?稍微体贴一下嘛。”白发垂在额前,褪下眼罩的脸完全显露出来,学生们被这张脸冲击到,不禁在脑海里和投影中那个五条悟做对比。 结合男人成熟的气质和无敌的冻龄童颜,其实……哎呀,其实他们也更看好老师和希珀的啦。 既然所有的五条悟都是一样糟糕的性格,那不如支持一下自己这方阵营的好了! “加油!”野蔷薇小声提醒,“只要没结婚就还有机会!” “……”五条悟略微复杂地注视她,来自学生们的支持让他有那么一点欣慰,但是这种想法…… 和他一样诶! 不愧是他的学生! 唔——这么一看。他伸展自己的右手,定睛在无名指上,心情突然飘飘然起来。 “手上缺一个东西呢。” 缺个戒指做装点。 最好是来自希珀的赠予,由她亲手戴上,再来个吻做结尾。 下次见面就把戒指送出去吧,那么漂亮的手,多戴一个戒指也是好看的。 恋爱嘛,多谈几场怎么了?心脏又不会因为多跳几次就报废。多试几双鞋才知道哪双最合脚。 既然你自愿踏入这个宇宙,甘愿驻足,屡次放弃逃脱的机会—— 那就留下来吧。 指尖抚过眼尾,他笑得微妙且危险。 老师我啊,可没有15岁那个他那么有耐心哦? 不会等你回头。 因为他会和你并肩齐行。 不会等你开口。 因为他会抢先把所有话都摊开。 不会等你主动。 因为他会把所有控制权都握在自己手里。 她太会跑了,不给她牵根绳子都抓不到人。总是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跑掉的话,他也是会头疼的耶? 至少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吧?给他留一个可以找到她的讯息。 疏离,冷漠,矜持……没关系,老师会让你热情起来的。 ^_^ 那些轻佻的举动,暧昧的界限,隐晦的视线,你大可以尽情玩弄六眼。只要你确信自己能够一直掌控主权。 你那些小玩笑老师可是一直一直记着呢,好玩吗?让老师也玩一下吧? 15岁的六眼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哭是没用的。 眼泪在特定场合下是兴·奋·剂。 “呵……” 男人随手将额前的碎发向后一拨,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黑色眼罩覆上双眼的刹那,所有未尽的情绪都被封锁在布料下。 他现在眼睛里显露的情绪可不能让学生们看见。 这该是他独自一人时细细品味的微妙。疯狂,渴望,欲求,全都糅杂混在一起,充斥他的大脑,游走在四肢百骸。 血液涌动,心跳比热身后稍快一些。此刻他齿尖发痒,只想尝一尝那眼泪的滋味。 她看上去那么软,哭腔也好听,眼泪也一定是甜的吧?一定比所有甜点的糖度都高,补足他缺失的糖分消耗。 身边的男人那外溢的兴奋哪怕遮住眼睛,也从不自觉哼出的小曲中显露出他现在的激烈情绪。 夏油杰:…… 自求多福吧,希珀,你惹上一个控制狂了,下次跑快点,被抓到就完蛋了。 他瞥了一眼身边这个疯的不轻的五条悟,暗自叹气。 实在跑不掉的话…… 绝对不能先求饶道歉啊。 这个疯子是不会接受你的歉意的。 他忍到极限,要收回对你的纵容了,再见面千万不要忤逆他的话……唉,希珀也不是那么听话的性格。 其实最快顺毛的办法很简单——不逃跑,主动点,选择他。甚至不用说点什么动听的情话,你只要向他走一步,那余下的九十九步他会自己走到你面前。 然后抓住你,给你戴上戒指,可能还会加根绳子。 “……” 唉,他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这个变态的手段啊,明明也才刚见面不久。 * 画面仍在继续,这对恋人在星空下黏黏糊糊抱在一起,甚至还晃来晃去,幼稚极了。 这画面但凡换个人就顺眼了,最好换自己上。 少年人青涩的恋爱或许让你心软恍神,再试试看成年人的恋爱呢?除了不再青涩之外,他无所不有。 真碍眼。 “开心吗?” 少女将脸颊埋进他的胸膛,忽然在他心跳处抬头——茸茸发丝间漾开的笑,甜得能让创口结痂。 “开心!” 当然开心啦!这是他收到的最棒的礼物! “那就好。”她眼睛弯弯,双臂弯折攀伏在恋人的胸口,如此恋慕甜蜜的动作却引来原初天体的嬉笑。 “他惨咯。” 有哪里不对劲。五条悟细细观察画面中少女那张笑颜如花的面孔,哪里都没有异样,但就是……直觉反应希珀现在的状态有些微妙的怪异。 “希珀退烧了。” 理智回归,就该找人算账了。 换言之,五条悟该挨打了。 那这还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在恋人澄澈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映,思维不禁有些发散,今晚笑的次数太多了,一时间难以端出正经的表情来。 “该让我开心一下了。” ^_^ 那双刚才还缠绵抚过他胸膛的手,现在正浸在他的心血里——五指如刃,穿膛破骨时还带着余热。 不,那是来自她的术式——雷电的高温灼烧。 千万伏特的蓝光劈进胸膛时,他嗅到了熟透的焦香,是来自他的血肉。 眼前的世界开始失真——色彩如老式显像管衰败般层层剥落,黑白噪点间,现实碎成纷纷坠落的马赛克,最终坍缩成信号中断后的雪花屏。 疼痛如荆棘般自胸口伤口疯长,刺穿每一根神经。五条悟却只是失神地凝望怀中人——在黑暗彻底吞噬视野的刹那,最后烙在视网膜上的,是恋人脸上褪下甜蜜的恋慕,得体却疏离的浅笑。 优雅,矜持,不热情,也不失礼的笑容。 她退烧了啊…… 最后的感知流逝前,他想到的是希珀送给自己的戒指。 白发少年从被恋人突袭到闭眼的过程未曾有一丝怨怼,他的眼神更像是疑惑。 “……” 出手好快!刚才还在说甜言蜜语交换戒指怎么转眼就把恋人开个洞啊啊啊! 好致命的爱情。 “死不了的,还会刷新的,希珀开了训练场。”双方都是数据拟态,只有受到致命伤才会消散。“不过希珀没关痛觉系统哦,死的时候还是很痛的。” “真是严厉的爱。” 不是真的要杀五条悟,那她要做的大概就是—— “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激发他觉醒反转术式。” 只有领悟了反转术式的五条悟才算做没有弱点,而这最后一块拼图也由希珀亲手补足。 在五条悟的数据拟态尚在刷新cd的时间里,希珀开启了外挂。 “锚点降临,权限解放。” 持有模拟宇宙通行证的五条悟在权限解放的情况下,同样具有操纵权。 “数据连接,权限解放。” “生命进程毁灭,权限解放。” 血肉褪去,但这一次在权限全开的特殊条件下无需支付代价。她的全身都被数据流覆盖,双眼流动着干涸的赤色,连同那些情绪都消失不见。 她现在看上去和原初天体并无区别。 “数据连接是双向传输,权限解放这种特殊状态,我和她是一体。”作为解说员,它应该是金牌。 融为一体,当然会摈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啦。 “生命进程毁灭只在本体使用的时候会累积坏死数据,拟态体就算全身范围也没事哦~” 这只是外挂的冰山一角。 复活cd刷新,一个生龙活虎的五条悟出现在原地。他气急败坏的怒瞪自己的恋人,想得到一个解释。 “认知更改,权限解放。” 连声音都逐渐趋向无机制的电子音。 她张开双手,一步步走向五条悟,眼中猩红闪烁。 “此地,禁止无下限术式。” 他的动作停滞,随着那道指令下达,五条悟感觉到自己体表的那层无下限消失了。 “心灵支配,权限解放。” 认知更改叠加心灵支配,无人能逃离她的命令。 “此地,不死不休。” 他突然感受到自己胸腔燃烧的怒火,喷薄欲出,眼前的人面孔都变得可恶起来。 “悟,努力杀死我吧。”这句话如同比赛开始的哨声,下一秒希珀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指尖就要触碰到他额头。 “在你学会反转术式之前,我不会放你离开这里,经历死亡吧。” “死亡,而后迎来新生。” 躲开第一次,没能躲避来自她的第二次触碰。 第84章 复活中—— 在面对开启外挂的希珀,连最强的五条老师也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是15岁,没有反转术式,还没能完全开发自己术式的他。 cd已刷新—— 幽蓝的数据拟态双手背在身后优雅的迎接他的复活,甚至颇为闲适的伸出一只手向他致意。 “试着使用我给你的钥匙吧,然后——更疯狂的,享受和我厮杀的战斗吧。” 被死亡激发出火气的少年放开了手脚,在一次又一次的复活中逐渐显露疯狂来。 自身的力量不敌,便下意识运转钥匙借予的能力—— “数据连接……” 在自己的信号连接到那庞大的天体上时,五条悟的思维停滞了,某种无形可怖的触角钻进他的脑子里。希珀的数据连接被迫断开,血肉重新覆盖身体,她蹲下伸手试探五条悟的心跳——停止了。 身体也没有消失。 “……” 这是本不该存在于训练场的死亡,唯一会动手的只有原初天体。它出手干涉了五条悟的数据连接,致使自己信号失联。 如果悟死在模拟宇宙里…… 如果他死在自己之前…… 不行,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大变活人~” 少年雀跃的声音打断了希珀的反思,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盘腿坐在少女对面,兴奋的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 “什么啊,反转术式原来是这样的,跟硝子说的完全不一样嘛。” 他揉揉脑袋,仍能感到那里被入侵的疼痛。 “除了反转术式,赫、茈还有领域我全都明白了!”他沉浸在获得力量的喜悦中,一把将恋人揽入怀中,蹭她的脸颊。 “我厉害吧!” 索要夸赞。 “厉害。”少女紧紧抱住他,声音却哽咽起来。“悟最厉害了!” 手指揪紧他的衣服,揉成一团。 “吓死我了,混蛋!我以为你学不会反转术式了。” 少年嬉笑着捧起恋人的脸,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别担心啦,我现在是最强了!” “还有——” 他的眼睛亮晶晶,耀眼夺目,夺去她全部的心神。 “亲我一下呢?” 他没能如愿,因为希珀给了他一巴掌。 疼!qaq “把戒指还给我!” 啊?送出去的婚戒还能要回去吗?那必不可能啊! “对不起,原谅我吧。”五条悟黏上去抱住她,放软了声音缠着她松口。“还生气吗?要再打一巴掌吗?头还烫吗?饿不饿?困不困?” 不管怎样都好,这个戒指是绝对不可能让她收回去的。 “好啦,我的错,回去睡觉吧?嗯?”黏糊的吻落在她额头和嘴角,少年耐心哄着恋人,等她消气。 “你看,我的未来现在已经被你改变了。”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你让我学会了反转术式。” 希珀安静听他絮絮叨叨,心脏却悄然酸涩。 这个由自己见证成长的六眼,终于挣脱了命运的一环枷锁。 “我睡够了,不饿,头也不烫。” 气消了,开始回答问题。 五条悟将人抱着,动用权限离开模拟宇宙回到自己的房间。两人躺在床上,一个侧身看对方,一个抬头看天花板,就是不对视。 “陪我睡一会啦,头好痛。”黏上去就是一顿撒娇,放任她自己冷静是下下策。恋人生气的时候绝对绝对不能冷处理,会死的! “不行。” 拒绝的利落又干脆,但这次倒是给出了理由。 “睡觉超过四小时就会做梦,今天已经上限了。” o.o? “什么梦?噩梦吗?” 一点都没听你说过啊。 镜头外的原初天体立刻坐直身体严肃以待,这是希珀从未告诉它的秘密,它也是好奇很久了。 “唔……”她沉吟片刻,吞吞吐吐形容,“梦到另一个自己诅咒我,妄想取而代之。” 听到这个秘密的原初天体愣住,它确实想过诅咒希珀,通过这个手段让她活下来。但它从未想过取而代之,她们本就是一体的,不分你我。 会想取而代之的,是只有作为人类的希珀才会诞生这个想法。 可希珀只有一个,想夺取她身份的又是谁? “真是有够地狱级别的。” 第70章 “害怕吗?” 她应该不会…… “害怕。” 诶? 诶! 希珀也有害怕的事情!好稀奇。眼睛蹭的一下变亮,催促她快点继续说。 这个人连好奇都是藏着掖着的,露出那种眼神就是为了让她看见,勾引她自己主动说出来。 有点小心机全都用在希珀身上了。 可爱吗? 可爱极了,她就爱看五条悟露出这样的表情。 人都有害怕的事物,她当然也有,抓到手里的太少,就会想着紧紧握住,会担心失去。 “害怕唯二的六眼死去,害怕好不容易才拥有的朋友死去,害怕没有明天。” 将脑袋抵在恋人的胸口上,倾听他的心跳,自己也逐渐平稳下来。 “很多很多。” 不可思议,明明才只过去半年时间,但拥有的已经远超过去所有的一切。 这来之不易的友谊,这坚不可摧的羁绊,还有令她心悸的恋情。全都让她留恋不已。 所以不能睡,不能让梦境倾覆这一切。 “万一醒来的不是我呢?”玩笑似的说出这句话,几乎是立刻就感知到恋人的身体一僵。“骗你的,笨蛋。” 掌心的温度覆盖在他脊背上,轻轻拍打,耐心安抚。 “如果……”未尽之语流转在舌尖,她斟酌着将要说的话,没有立刻开口。 窸窸窣窣间,五条悟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手脚并用缠上来。 “快说,别藏着掖着。” 他受够了希珀遮遮掩掩似是而非的话语。一旦听到了她的情话后就再也不能忍受她的隐瞒。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还知道在这种时候叠甲,分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说完后恋人恼怒的模样。“如果我被取代,你最好跑远点,不要被我抓到。” o.o?就这? “认真点,悟。”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希珀开始细细道来缘由。“无论是喜爱还是憎恶,你必定是我首要的目标,这一点是绝对的。” 她看人只看星图,若是不发出耀眼的光,是吸引不了她的注视的。而所有存在五条悟的世界里,他亮如白昼,根本忽视不了。 无论是扭曲的的关注还是刻骨的憎恨,在她的世界里都敌不过那道摄人心魄的光芒。 那光芒将所有激烈心绪都阻拦在外,正因如此,当她的理智防线崩塌之时,那道光芒庇护下的他,必将首当其冲承受她失控的洪流——毕竟在扭曲的执念里,最耀眼的存在往往最先被攥紧,也最先被捏碎。 “跑快一点,她不值得你救。” 试图将疯癫之人拉回现实所要付出的代价,那已超出了五条悟所能承受的范围。不,没有人能支付得起这份代价,拯救若注定徒劳,不如任其沉沦——深渊自会接纳所有坠落者。 这世上千万人的性命她皆可夺,唯独五条悟决不能死在她手上。 救他?希珀能做到无数次。可若杀他的人是自己,这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无论理由多么充分。 万物皆重若千钧,却又轻如尘埃,这世界有千万种珍贵,存在本身并无轻重,唯因五条悟的注视,万物才有了分量。没有五条悟的世界,无所谓重要,只有无涯的荒诞。 没有他的世界,她连余光都吝啬给予。 可是,我们是恋人诶!恋人就是要在危难之际互相拯救的啊,如果救赎只是单向,这样的情感是无法维续长久的,因为人是有极限的,会崩溃,也会绝望。 真正的喜爱是无法袖手旁观恋人的痛苦,也无法接受一方的单向付出,更被说这种提前交代遗言的话了。 他会应激的!这个笨蛋! “你不会是从来没和人相处过吧?”希珀绝不是那种自我牺牲的人,能说出这种话,她骨子里刻着疯狂,却用理性铸成囚笼。不杀人非因慈悲,而是选择不这样做。她冷静的要死,若终有落幕,那必是精心设计的终章——让整个世界为她的死亡注目,而非陪葬。 一个连登场都要设计完美的人,怎么可能乐意潦草落幕。 哎呀,被发现了。她表现的很明显吗? “哪有天才是泯然于众的。” 自我挽尊,她有一整套歪理来扭曲常识。 五条悟:......泯然于众不是这样使用的。 这个完全用智商把魅力点满的人,到底是怎么吸引自己的?就凭她长得好看、情商为负吗?一想到这点他就心情复杂,恋人独自跌跌撞撞长大,没养成扭曲的性格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有点小缺陷很正常,他会补足希珀没有体验的那些。 第85章 缺点在天才身上都显得毛茸茸的可爱。 “说真话。” 别又拿歪理搪塞他。 “没有。” 纡尊降贵和毫无才能也不发光的人相处?别为难她了,待在一个空间都叫她无法忍受。 一眼就能看到生命尽头的烂片,她为什么要强求自己去体验?她又不是受虐狂,离开人就会死的玻璃心。 “庸常之辈的欲·望,不过是蝇营狗苟的卑琐念想,风中残烛般微弱飘摇。他们那点可怜的贪婪,在我的渴求面前,不过是蝼蚁仰望鲲鹏,井蛙窥视苍昊,可笑至极。” 她说自己与常人难以共处一室,言辞间并无轻蔑之意,倒更像一种困惑——仿佛无法理解,为何世人竟能安于如此平庸的渴望。 “宇宙无垠,奥秘如星数,我无法理解人类却甘愿困于指尖大小的悲欢,对近在咫尺的真理视而不见。” 天才与庸众之间横亘着双向的深渊——一边是无法俯就的隔阂,一边是永远徒劳的仰望。 “理解需要平等的灵魂。” 他想反驳点什么,被希珀按住,于是继续耐心等她说完。 要么疯狂与她同频,贪婪与她等量,力量与她比肩,或智慧与她辉映——否则永远只是单方面的仰望。但凡能触及她的维度,方获与之对视的资格。 否则,免谈。 犹豫是弱者的美德。她的时间只用于确认,而非询问。 “可是啊——”他失笑摇头,指出天才的视角盲点,“我们可是咒术师。” 皆是从疯狂中萃取力量,正是要在这微不足道的日常中,汲取微末的希望。 就是要放任自己彻底沉沦在这可笑的现实里。越是琐碎,越要疯狂地拥抱。 “偶尔放纵理智,疯狂一些吧,希珀。”能让希珀眼中显露迷惘,这份意外的笨拙逗笑了他。 刚极易折,崩溃往往先造访那些永不弯曲的脊梁。 “别忘了,朋友和恋人就是要在这种时候拉住你的。”他把头一歪,窝在希珀的颈间,黏黏糊糊的撒娇。“稍微依赖一下我们,让我派上用场吧?” 哪有情侣是不公开恋情的!他们又不是偷情!他可是恨不得拿喇叭在学校播个三天三夜:最强和天才在一起了!是希珀先求的婚! 说了这么帅气的话,女朋友总要有点表示吧? 屏住呼吸,“快说点什么...”他在心里默念,这份隐秘的期待像不断膨胀的气球,再得不到回应就要炸开了。 三秒,五秒,十秒……时间被拉得漫长,这该死的安静比拒绝还让人心痒。 “呵呵。”她忽然笑了下,五指扣住五条悟的后颈压向自己的胸口,这力道恰到好处地介于疼痛与亲昵之间。“唔……是在向我讨要夸奖吗?” 带着鼻音的调侃里,戏谑又松弛,压在五条悟后颈的手指正缓慢碾过他凸起的颈椎。亲昵?不,这是勾引。 突然领悟到恋人举动的深意,绯红瞬间从耳尖蔓延至脖颈。整张脸埋进她温软的胸口,僵住的身体连指尖都绷紧了——退开显得不解风情,继续却又甜蜜得快要窒息。 是那个意思吧?这个念头点燃了理智,埋在熟悉的馨香里,连睫毛都不敢颤动,耳边全是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明明已经探索过彼此最私密的领域,共享数个负距离的夜晚。可她一个有心无心的触碰,仍然令他血液涌动,会被这些举动撩的面红耳赤。 这种纯情反应根本不受理智控制。 来自恋人的触碰,哪怕细微,也能激起他的战栗。 * 恋人间的耳鬓私语和甜腻的接吻,若是纯爱篇还能放映出来给学生看,但是…… 这个剧情走向,再看可就要收费了。 原初天体不会连这种限制级的影片都放出来吧?希珀绝对会杀人的。 求你了,这种看了会死人的爱情片还是收回去吧,太致命了,我们还想活着。 qaq 我们一点也不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也就这点出息了。 “想什么呢,太冒犯了。”希珀是那种人吗?! 其实她就是啊。 但不能拆穿。 “看就是了,这可是纯爱。” 其实不是。 但不能说出来。 学生们一个个遮遮掩掩捂住眼睛,却又隐隐好奇,张开指缝继续观看。 成年人的表现就不同了,哪怕不曾有这方面的体验,他也能坦然直视这份欲求。和少年人那青涩不能遮掩的渴望不一样,他可是一直在忍耐呢。 与那个青涩的五条悟不同,他毕竟比年轻的自己多了不少经验。年轻恋人指尖刻意的撩拨,唇边挑衅的弧度,故作漫不经心的姿态…… 少年或许不知如何应对,会为此脸红心跳,但五条悟懂得如何优雅地收网,他有的是办法压制这个轻狂肆意的小天才。 * “嗯嗯,你最棒了。”天才唇边溢出的夸奖轻飘飘的,指尖已抵上他滚动的喉结——既让他呼吸困难,又让脉搏在她指腹下疯狂鼓动,在凸起处施压的力道刚好卡在疼痛与快感的边界。 这欢愉来的太突然,让他猝不及防,可她接下来的话让他更破防。 “睡觉,你看看几点了。” “……” 深深吸气,胸腔剧烈起伏着,五条悟试图将那股无名火硬生生咽下。最终只能泄愤般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她柔软的胸口,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磨了磨后槽牙——这个迟钝的木头,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这么玩我有意思吗?” 声音闷闷的,火气未消。 “纠正一下,你应该说——我玩起来有意思吗?” o.o?? 少年猛地抬头,被她这不要脸的话震惊了。 “希珀!有点底线吧你!我一个六眼还不够你玩的吗!”五条悟气的厉害,立刻就把那些心猿意马丢在脑后。 没心没肺的小天才揪住他脸颊上的软肉,笑得淡然,说的话却要气死五条悟。 “那么多六眼我只玩你,肯定是你最好玩嘛。” 你说的还是人话吗?!这种时候好歹编个谎话骗骗人,他说不定都不知道这回事。 有时候恋人的坦诚比什么都要来的崩溃。 但至少她没偷情。最后五条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盯住她:“你没去招惹28岁的我吧?别骗我!” 希珀立刻摆出无辜又可怜的的模样,为自己辩解,“我很尊重老师的。” “那样再好不过了。” 少年审视她脸上的示弱,慢吞吞回应,“你打不过他就离他远一点。” “毕竟——” 他的笑容微妙且古怪,警告自己的恋人,“你是我的理想型,肯定也是他的理想型。” “招惹却不告而别的话,会被抓起来的。” “……” “怎么不说话?你……”他的脸色立刻拉下来,意识到希珀的沉默预兆着什么——那最糟糕的结果已经显明。 “你干嘛要去挑衅他啊!” 他又气的要炸开,很想敲敲她的脑袋听里面是不是有水声。 “……呃,那算挑衅吗?”对待两个五条悟完全是不同的,她也没法对比。 “……笨蛋,你完了。” 能被28岁的五条悟惦记这么久还不下手,希珀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希珀脸上从容的笑容终于拉下来了,在五条悟的警告下她隐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没有具体的概念。 “我说我结婚了,老师会放过我吗?” * 镜头外的男人被这句话逗笑了,笑声从指缝间遗漏,愉悦极了。 “结婚也可以离婚的呀~” 不如换一个更棒的丈夫呢? ^_^ 夏油杰往旁边挪了挪,不想接近这个浑身冒黑水的男人。 * 五条悟简直想怜悯一下自己的恋人,能被28岁的自己盯上这么久还安然无恙全身而退……那必然是渴求的过于贪婪,而且相当过分。 他在温水煮青蛙,在织网,只为了在动手那一刻,天才主动向他张开怀抱,迎接来自他的侵略。 “……该怎么说你呢。”他不禁叹气,一时间也想不到解决办法。“跑快点吧,不然被玩的就是你了。” 哈哈,那好像更完蛋。 她还要回去的。 “那我道歉呢?” 该原谅她了吧?她都道歉了诶。 五条悟的表情却在这个发问后更加奇怪,他略有困惑的摸摸希珀的额头,念念有词,“还没退烧吗?怎么在说胡话呢?” “……” 很失礼哦,你这样子。 “我的脾气很好吗?”几次三番任由渴望的源头从自己身边跑开,还是跑去另一个男人那里。想都不用想,那个五条悟肯定脸上笑嘻嘻,心里早就想了无数个把人关起来的办法了。 第86章 “哭都没用,你还道歉?”不客气的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再次对希珀的情商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那场面,不结婚很难收场啊。” 希珀的表情立刻骤变,应激似的炸开。 “让你挑衅,踢到铁板了吧?也就只有我让着你了。”看她这副样子应该不会对那个五条悟心软吧?都吓成这样了,该好好听他的话了吧? “你最好是真的把他当老师看。” 那不然呢! “那个我可不止把你当做学生教哦?”他指点迷津般提醒希珀,让她动动脑筋,“想想看他教过你什么?” 教过……什么? “打人要打脸?” 那这还挺正常的,也确实是五条悟的风格。 “没了?”不应该啊,这耐心真的是五条悟该有的吗? “没了。” 其实还有,但直觉警告她不能说。 【要敲诈那个看见你哭脸的男人】 这句话,绝不能让悟知道是老师教她的。 * “呵。” 小骗子。 在恋人面前如此自然的编织谎言,脸不红心不跳,脸上甚至还忧心忡忡又无辜。 真是…… “欠教训啊。” 既然你的恋人无法制止你的谎言,那就让老师来帮忙吧。 喜欢玩弄吗?自己也来体验一下被玩弄的滋味吧? 被挑衅也都随她意,若她在教训过程中也能如此那再好不过——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更过分一点了。 哭的时候要动听一点哦,小天才。 第71章 在恋人的撒娇攻势下,希珀决定今晚留下陪他一起。当然,她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哄睡恋人后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工作——前段时间模拟宇宙的数据海异常你还没抽出时间去排查,稍后就展开分析工作吧。 在那之前—— 她垂眸看赖在自己胸口的恋人,指尖轻轻拨弄他的发丝,委婉询问:“一定要这样睡觉吗?对颈椎不好。” 五条悟:我恨你是个木头。 这样的氛围,这么暧昧的距离,你就跟我说这姿势对颈椎不好?我请问你是浪漫过敏体质吗? 忍不住磨牙压下郁闷的心情,自暴自弃般把脸埋进她胸口不动了。 完全被她不解风情的脑袋打败了,心猿意马?那也要双向奔赴啊,她这样子真的是开窍了吗? “你那几个恋爱游戏是白玩了吗?” 你怎么理论上满分,实操负分啊我的小天才。 “……” 她也沉默半晌,不紧不慢的反击,“打游戏还需要我攻略,你是自己送上门的,这算倒贴。” 这死嘴,怎么想不开跟希珀吵架,你说的过她吗! “睡觉!还有你的心跳太吵了。”完全是仗着恋人的身份耍赖,笃定她不会因此不悦,吃准了她的喜好。“吵到我耳朵了。” 心跳紊乱的另有其人。 揉捏他的脑袋放轻力道,一边轻轻按摩一边调笑他的谎话,“心跳100/次每分钟,你这样可睡不着。” “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他拉着脸抬起脑袋,眼神质疑希珀这句话的含义。 不会是现在拉他出去打一架吧?照她这么分析,还真有可能。 一眼看透五条悟的猜测,她不禁自我反思:难道他们之间除了打架就没有别的排解方式了?是不是太小瞧自己了。 “宇宙起源理论、人伦哲学思辨、大数据集成处理、ai控制论假说,维度进化猜想,你想听哪个?” 数据虚拟屏上的数据在她指尖转动,随着指令下达,无数个文件夹滚动在视野里——每个文件名看上去都被智慧浸染。 是常人难有耐心看下去的深奥知识。 失策了,忘记希珀是个学术分子,知识的芬芳和温柔的力量她全都有。 “说吧,你想获取什么知识,白送给你。”谈及世人求知若渴的智慧学识,天才对这些奥秘毫不在意。价值无量的知识,在她看来犹如废纸。 “知识?那种东西不需要啦。”他又把脑袋埋下去,努力平缓自己的心跳,“我可是拥有整个图书馆……” 拥有收录所有知识的希珀,可不就是个图书馆吗? 他摈弃了世人渴求的智慧。 “好吧,那换一个,你有一个提问的机会。”不知道那个字眼刺激到他了,五条悟蹭的一下抬头,睡意渐消。 他要对这句话产生应激反应了。 但如果一定要问点什么的话……那些盘踞在心底的隐秘期待,那些在梦境中浮沉的幻想,最终化作唇边一声未出口的叹息。 “我想知道——天才对于五条希珀这个名字,是否乐意。” 冠以他的姓氏,成为她的束缚,她会乐意吗? “你喜欢这个姓氏吗?” “不讨厌的话,可以加在你名字前面吗?” * 这,这不就是求婚吗!! 冠以夫姓,就是变相求婚的手段嘛。 没想到这个五条悟看着是个愣头青,下手居然这么快。自己这边的五条老师还在赛道外旁观呢,进度感人。 希珀送戒指,五条悟求婚,双向奔赴,这么看来五条老师根本没有机会了嘛。还没开始追求就已经结束了。 居然有点小可怜,眼睁睁看着心仪的女孩子给另一个男人送戒指,对方还求婚了…… 能让最强折戟,也只有天才做得到了。 * 咦…… 这是在……向她求婚吗? 不妙,糟糕,不能笑出来。 伸手遮住嘴角,假装自己在思考,借着遮挡这才咧开嘴角。 “你是在求婚吗?”沦陷速度也太快了,他们交往才多久?“不会已经偷偷想很久了吧?” “你不会——梦里也都是我吧?” 美梦噩梦,都是她的脸。 空气突然安静,他定定地望着希珀,眼底的情绪已然道明一切。 哎呀,这可真是…… “嗯,再说吧。”再这么说下去还睡不睡了? 一把捂住他的眼睛,把人往枕头上按,“不如想想明天吃什么,限定早餐,过时不候。” 她好扫兴啊!难得回来一次就不能满足一下他吗! 盖在眼睛上的手纹丝不动,仿佛不睡着她就不挪开一样焊死在那。 她真要是星星,那也是他的克星吧? “蛋包饭,冰牛奶。” 这才是青少年的标配早餐,和希珀的风格完全不同——肉排加沙拉,再来一杯冰美式,提神醒脑开始投入新的工作中。 “睡觉。”言简意赅发出最后通牒,指尖敲了下他的太阳穴,“好好珍惜你的睡眠时间吧。” 自己和五条老师可是每天只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不珍惜的话会被批评的。 该处理工作了,至于粘人的恋人睡不睡,不管他了。 虚拟屏展开,开启静音调低亮度,开始着手解决那些需要她来确认的指令。大部分经由系统筛选,留下的都是需要她来接手的工作——维修。 除了有关数据海的报告,其他都是小问题,这个需要她本人去检查一下。 嗯……天亮后做好早餐就去巡检吧。 另外要把悟还没销毁的书带走,硝子那里不用她操心,再想想看还有什么需要她安排的…… 虚拟屏的荧光在她眼眸中跳动,映出一张凝神思考的面庞。微蹙的眉头和紧抿的唇角都透着专注。这世界总过分强调男性认真的魅力,却常常忽视女性在思考时散发的光芒——那份智慧与美貌交织的光彩,同样具有致命都吸引力。 被迷住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希珀被六眼吸引,自己何尝不是被她的魅力迷的神魂颠倒呢? 拥有集力量、颜值、智慧于一身的天才恋人,自己难道是天选之子?不会耗光了自己一辈子的好运吧? 明天去买点抽卡游戏吧……试试看是不是真的开始倒霉了。 恋人的陪伴是最有效的助眠,呼吸间尽是令他放松的气息,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指尖在数据上飞舞,耳朵却始终捕捉着身旁人的呼吸节奏。当那气息逐渐变得绵长平稳,敲击的手指蓦然停住。希珀轻轻俯身,在昏暗光线中确认那张熟睡的面容。 总算睡着了。 现在可以趁他看不见做点不被支持的事了。 “锚点投放——”几乎是气音说出这几个字,在投放大量注视下去后,反馈而来的是大脑的胀痛,体温随之上升,鼻尖一热,在鼻血滴下来前伸手捂住。 耐受阈值下降到这种程度,这具脆弱的身体,明明限制着她,却也让她体会过那么多美好的瞬间。就这样死去,稍微有点遗憾呢。 “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指尖捏住被角缓缓掀起,刻意放慢动作避开五条悟熟睡时舒展的手臂,小心控制细微震动或衣料的窸窣声惊醒他。 第87章 目光扫向床沿,捞起搭在那的外套。布料摩擦的声响被她控制在极轻的范围内。 回头再次确认他的呼吸后,她这才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无声无息。 咔嗒—— 门锁轻响,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在这方寸之间。靠在闭合的门板上,短暂地闭眼,又继续向前走。 镜前灯冷白的光线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她抬眼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只是沉默地望进那双熟悉的瞳孔里。 镜中人嘴角绷紧,眉间蹙起一道几不可察的皱褶。她注视着,却是审视的目光。 下意识将手探进外套右侧的口袋——指尖蹭过布料内衬,空空荡荡,连一粒碎糖都没摸到。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往里面补充糖果了。 明明以前总会记得的。 摸索另一个口袋却掏出一个纸盒。 那是夏油杰的烟盒。 是她从杰的口袋里拿走的。 拨开盒盖,从整齐排列的烟支中勾出一根。香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电弧闪过——“滋”,烟草在高温下蜷曲、发红,一缕白烟升起。 咬住滤嘴的瞬间,苦涩在唇齿间漫开。深深吸了一口,让尼古丁灌入肺腑,再缓缓吐出——烟雾如薄纱般在眼前铺开,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镜中自己的表情。 烟头的火星明灭,映在她的瞳孔里,像一盏即将燃尽的灯。 “好苦。” 人生第一次尝到苦的滋味,居然是自己亲手点燃的。 会习惯的。 让烟雾在肺里多停留一秒,从咽喉到胸腔都泛起细密的疼。就像习惯所有终将变成常态的短暂刺痛。 凝视着烟头明灭的火光,灰白的烟烬簌簌落下,好似她剩余的那点生命,一点点被抖落在地。 斜身坐上冰凉的洗手台,双腿盘,不是多优雅的姿态,但既然没有人看到,她怎样随意都无所谓。香烟松松地咬在齿间,烟灰将落未落,在空气中颤巍巍地悬着。 突然很想见他们。 但不行,现在不行。 指尖划开虚拟屏,从资料库深处调出那唯一一个未命名的新建文件夹—— 第一张是五条悟,戴着墨镜比v字手势,背景是游戏厅和打破记录的游戏机屏幕。 下一张是家入硝子,在医务室一边喝酒一边抽烟,被拍到时正对着镜头翻白眼。 再往后划,更多面孔闪现又消失——训练场上的汗水、任务后的庆功宴、某个睡倒一地的通宵…… 烟灰终于断裂,无声地跌碎在大理石台面上。 看一眼吧?就看一眼。 五条老师现在在做什么?是在高专的教室里对着学生插科打诨,还是在出行任务的路上休息? 硝子呢?大概又在医务室的值班床上补觉吧。 还有那些同学。 打开模拟宇宙的中枢系统,权限认证的字符层层解开,在锁定目标后投注视线—— * 看电影要被主角发现了。 “1,2,3,茄子——” 听到这个指令的瞬间,身体早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嘴角条件反射般扬起标准弧度的笑容,甚至自动比出了万年不变的剪刀手,就像过去每次集体照时那样。 “诶?等等……为什么突然要拍照?” 这个疑问刚刚浮现在脑海,他们就从面前的荧幕中看到了各自的笑脸,和整齐划一的v字手势。 “……” 完蛋,被本人发现了。 监控屏幕反射的冷光映在希珀脸上,香烟在指间静静燃烧,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却不见她弹落。 画面里,那些人的眼睛呆滞盯着她,完全没有料想到这种局面。 缓缓吐出一口烟,任由灰白的雾气在屏幕前弥漫,模糊了那些视线。没有质问,也不说话,安静的诡异,甚至还能冷静的继续抽烟。 烟头忽明忽暗的红光,竟然成了两个世界里唯一的动态。 “我好看吗?” “下不为例哦。” 第一次被别人监控,这到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烟头在镜头前不断放大,灼热的光点填满整个画面。 滋—— 在灼烧的火星中,画面一黑,影片被强制终止了。 第72章 和所有躲着师长视线之外偷尝烟草滋味的青少年一样,推开卫生间的窗户让夜风卷走驱散卫生间的烟味。 即便发现她偷偷抽烟,五条悟也只会投来幽怨的目光,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责备。所以清理痕迹时也没太认真,遗漏一点烟灰没擦掉,根本不在乎被发现。 窗外夜色褪去,天已经微亮,该去准备早饭了。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臂弯,推门走进厨房,冰箱“嗡”的一声亮起,冷气裹着甜腻的奶油味扑面而来。保鲜层堆着几盒吃了一半的蛋糕、便利店饭团,还有两盒速食咖喱。 全是凑合吃的东西,盯着看了两秒,轻轻合上门,自言自语道:“罪过,这个六眼养废了。” 从一堆甜点速食里挑挑拣拣,蛋包饭的主要材料还是能凑出来的,再去杰的房间看看能不能找点肉类。 她和五条悟一样需要大量糖分补给,不过远没到把甜食当主食的地步。比起无节制地嗜甜,她更讲究荤素搭配的营养均衡。虽然必要时会补充糖分,其实更钟情于肉类,她是无肉不欢的类型。 硝子的口味倒是和她一拍即合——毕竟喝酒怎么能没有下酒菜?酒肉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杰,她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沉迷清汤寡水的面条,寡淡得让人怀疑人生,难怪后来思想极端走了歪路。而五条悟就更离谱了,烟酒不沾,嗜甜如命,活脱脱一个没断奶的甜食宝宝。 这几个人的聚餐简直是对胃的终极考验:养生派要清汤,重口味要红汤,还有个甜品控要冰淇淋火锅。每次点菜都各执己见互不相让,众口难调,只能全都安排了。 惯的,都该让他们饿着。 清理那些吃到一半的蛋糕和快要过保质期的饭团,该扔的扔该留的留,一番整理下,冰箱差不多要空了。 将鸡蛋轻轻在碗沿一磕,裂开一道缝,蛋液顺势滑入空碗中。筷子搅动蛋清与蛋黄渐渐交融,搁置在一边准备去夏油杰那里借一点食材。 对于入口的食物,她稍微要挑剔一些。丰盛、营养、美观、可口,缺一不可,这是格调也是生活的品味。 营养是底线,美味是基础,而美观——那是品味。在她看来,连一日三餐都能将就的人,大抵对人生也缺乏足够的热情。 每次聚餐都定在杰的房间,他的冰箱必定是最丰富的,不止食材,连调料都是最齐全的。不过可能没有那么新鲜了,他们这几天没有一起吃饭。 有点饿了,多做一点吧。最近吃饭都匆匆忙忙的,到处跑来跑去,没时间自己动手做饭了。 咔哒。 轻手轻脚离开房间下楼去杰那里。总是上下楼梯也很麻烦的,五条悟提议过让杰直接搬上来,但他拒绝了,“打扰你们不好吧?”眼神微妙,语气也微妙。 那会他们还没交往,但杰已经看出苗头了,识趣退开一些距离,也就悟这个笨蛋还想着大家一起挤挤热闹。 条件允许的话睡大通铺他都双手赞成吧。 指尖刚触及门板,木质的凉意还未沁入皮肤,预料中的阻力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锁舌滑开的细微颤动。 他没锁门。 什么时候起,他的房门和五条悟的无下限一样在她面前都是无用的摆设? 大概也只有硝子还保留着锁门的好习惯。 推门而入,手调香氛的味道扑面而来——是她送出去。视线越过玄关,房间的凌乱程度与主人平日的作风形成奇妙反差。角落堆满了几个人的东西,这种被允许的无序,对于杰来说或许比任何整洁都更珍贵。 “真乱啊,这是每天都过来这边蹭吃蹭喝了吗?”这里卫生没问题吧?可别生出蟑螂了。 冰箱门打开的瞬间,冷气裹挟着各种食材的气息扑面而来。冷藏室里塞得满满当当:包装盒内的牛排还带着血水,西蓝花和菌菇整齐码在保鲜盒里。 挑出两块肉排和一包生菜,余光瞥见角落那盒开始蔫掉的胡萝卜和未开封的蓝莓。索性把这些不那么新鲜的食材也统统抱了出来。 放的时间有点久,生菜叶的边角已经有些失水卷曲了。要快点吃掉才行,不然就只能扔掉了。 蹲下·身从橱柜深处拽出个环保袋,肉排被仔细裹进保鲜膜,蔬菜按耐压程度分层摆放,把那些濒临变质的食材隔开。 食指勾着袋口转了两圈确认容量,又回头扫视冰箱——保鲜盒的排列终于不再拥挤,连冷气循环的声音都变得顺畅起来。 “冰箱还是摆满看着顺眼些。” 离开杰的房间,上楼途中思考处理食材的步骤。肉排是煎还是炸呢?油炸声音有点大,会吵醒五条悟, 第88章 何况清晨的胃袋也承受不住这般油腻。掂了掂顺带摸出来的黄油块,欧芹碎在玻璃瓶里发出细碎的响动。 肉排,沙拉,蛋包饭,再来两个煎蛋……嗯,吃得完。 “咔嗒”一声轻响,厨房成了独立空间。希珀将肉排浸入冷水解冻,顺手洗净蔬菜切好。等待的间隙,咖啡豆已在研磨机中飘香。 手作一杯咖啡的时间里肉排已经解冻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有点硬,但早上就这么点时间,没办法追求完美的口感。 黄油切成小块融化在平底锅里,奶香味弥漫开来,肉排贴上锅底的瞬间就发出滋滋响。趁着炙烤的时间里把需要的调味料都拿出来方便随手取用。 煎肉排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也能做出不错的味道,不如说合理运用黄油和调味料,一切都会变得美味。 沉下心来享受制作食物的分秒,香味和色泽,一切感官都在诉说这一刻的美好。 “纾解压力的方式是做饭,他们估计也想不到吧。”她又不是电子幽灵,不用把她想的那么神乎其神。 “天才也是要吃饭的。” 独自一人时的自言自语,梳理那些需要细细回味的时刻,这是她不为人知的习惯。 肉排的色泽已经趋近自己偏好的熟度,夹起来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均匀撒上欧芹和黑胡椒。接下来就开始准备另一个人的早饭了。 “蛋包饭,连早饭都是甜口,啧……”到底是因为六眼的消耗大只能吃甜的,还是因为吃惯了甜的,那舌头已经挑剔到容不下酸辣咸口了? 自己早上的口味可是雷打不动的咸党,他这种小孩子一样的食谱能不能有点长进? “28岁的口味倒是正常一点。”虽然每天摄入的糖分还是比她多,但至少都不是正餐。 “滋啦——”蛋液滑进锅里,手腕一翻就是个漂亮的蛋饼。至于米饭?早上谁有空煮,自热米饭凑合下得了。 蛋包饭的灵魂在于那层金黄的蛋衣——要完整包裹住米饭,一点破损都是对她技术的不信任。 完成。 目光落在牛奶盒上,从橱柜里找出五条悟的杯子,清洗后擦干水分,倒满一杯。 “也就冰牛奶还算正常。” 正常的青少年标配套餐。 早上八点,这个时间吃早饭刚刚好,至于五条悟那份……他估计还要睡到中午才能起床,放进便当盒里吧。口感没那么好,但起不来吃早饭的人没资格挑挑拣拣。 叉子轻碰盘子的声响格外清晰——这是她最熟悉的早餐氛围。独自一人,安静地,把每一口食物认真吃完。 “嗯,肉质差点,今天的酱料比例调的不错。”点评一番自己的成果,继续进餐。 冰块相撞在玻璃杯内壁,不加糖和奶油的咖啡,五条悟估计看一眼都要皱眉。 肉排,沙拉,咖啡,煎蛋。这份好胃口是坚持多年健康饮食的结果,不曾有一天因为工作而紊乱过。准时吃饭——这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难以完成的小事情。 该去处理今天的工作了,接下来……会很忙。在出发之前先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敢有那个胆子来窥视天才的行踪,被原初天体教唆是一回事,不拒绝观看是另一回事。 加训吧,很闲嘛这几个人。 ^_^ 点开沉寂的高专群聊,最后一条记录是五条老师那句“要带什么伴手礼?”,下面零星跟着几条回复,之后便再无声息。 “真安静啊,热闹一点吧。” 年轻人就该活泼一点。 【天才咒术师☆~:莫西莫西~】 【天才咒术师☆~:你们今晚早点休息】 也许是被她这体贴的慰问麻痹,一个个都冒出来在群里踊跃发言。 【胖达不是胖达:已经忙好了吗?】 【狗卷棘:你也早点休息】 【批发稻草人:什么时候回来?五条老师请客】 【虎杖悠仁:晚上好!*xyag%……】 【伏黑惠:不用管他】 没有人提起窥视天才的事,因为都在胆战心惊怕希珀一怒之下找他们算账。 估计是还没想好怎么道歉吧。 【great teacher gojo:需要甜品补给吗?过时不候哦~】 【great teacher gojo:回来记得给老师带伴手礼^o^】 【great teacher gojo:这么关心大家,不会是想干坏事吧?】 【虎杖悠仁:惊恐.jpg】 好长的昵称……也挺自恋的。就这么把学生们遮掩的不安戳穿,他其实很期待吧? 真坏啊,老师。 【天才咒术师☆~:明天回去】 【天才咒术师☆~:全部加训】 【天才咒术师☆~:你们肯定也很想变强吧?】 改个昵称吧,让他们来点紧张感。 【天才·记仇中——:训练加倍】 【天才·记仇中——:任务全都转接给原初天体,再偷看就给你们喂两面宿傩的手指】 群里又安静了,只有五条老师一个人不受任何影响在刷屏,一己之力做足了热闹场面。 【最强六眼:快点回来,他们都在等你啦】 【最强六眼:去上次那家店怎么样?还是去吃烤肉?】 【最强六眼:等你回来哟~】 …… 这个昵称可比刚才那个更明目张胆,自信到这种地步也是少有的了。 逗他们的,吓得都不敢说话了,还是改回来吧。 【希珀:嗯,我做饭】 不再理会这条消息发出去后他们有多震惊,将碗碟收起放在水槽里,稍作收拾后准备出门工作。 你说洗碗?让做饭的人洗碗是不是太便宜白吃白喝的那个了? 肯定是五条悟洗碗嘛。 第73章 外套随意地夹在左臂弯,指尖从烟盒里勾出一支烟,明明这只是第二次抽烟,动作熟练得像下意识从口袋里拿糖似的。咖啡的苦涩还缠绕在舌尖,而尼古丁的灼热即将接棒。 咖啡因和尼古丁,或许这两样在未来要和你密不可分了——都是提神醒脑的好东西。 所幸自己的睡眠还算不错,少有因此困乏的时候。 电弧闪烁的瞬间点燃唇间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让烟雾在肺叶间流转。 “呼——” 深吸慢吐间,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时,眯起眼睛,尼古丁带来的松弛感让她浑身发懒。 烟丝在火星中蜷缩,“……香烟这样的好东西,我怎么没早点发现呢?”对着明灭的烟头轻笑,烟雾缭绕间,她眯着眼喃喃自语。 大概是因为……她以为自己不会需要用尼古丁来放松吧。 “领域展开——模拟宇宙。” 巡检结束就回2018年给他们特训吧,还有三天就是31号了,得让他们有点紧张感。 自己可是命不久矣随时都会死的状态,没时间跟他们玩家家酒了。 模拟宇宙内空间无垠,逐一排查每个角落显然不切实际,应当优先检测那些数据损毁严重的区域。数据海居于整个架构的最底层,其上方与无光之海相连,而所有常规活动区域都位于更上层的空间。 不过……看到数据报错表上某个坐标的异常,目光骤然凝固,疑惑在眼底堆积。 “嗯?” 不应该啊。 无光之海不该出现数据异常。那里是死者的归处,理论上不可能有活动迹象……除非,某些东西活过来了? 不可能,死而复生这种好事要是让原初天体发现,还轮得到让她来处理这些?它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妥善处理这些问题,并将最优解决方案呈递给自己。既然它都未采取干预措施,说明这不过是无碍全局的细微瑕疵,纯粹是给她找点事打发时间而已。 “这份报告细看还挺有意思的。” 数据损坏的异常点从无光之海起始,痕迹断断续续延伸至深层数据海,最终又折返无光之海。乍看之下,这一路径毫无规律可循,嗯,确实毫无逻辑。简直像个对这里一无所知、迷路的陌生人,东闯西撞,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指尖一弹,烟灰簌落,烟支被重新咬住,视线未曾从报告上移开半分。 “能从原初天体眼皮子底下溜走.....”嗯,不对。闯祸溜进数据海后不仅未被清除,反而持续活跃。这个漏洞的身份恐怕没那么简单,是原初天体留给她的惊喜吗? 先去无光之海那里检查一下吧。 在模拟宇宙内,她的意志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千里之隔,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时间。 无光之海其实是作为原初天体的数据储备设立的,她们的力量主要源于数据收集。 当个体生命终结时,他们的意识会被整理成数据强制上传,在无光之海的黑暗中进行解析、重组,最终转化为纯粹的能源。 这过程就像将有机物分解为基础养分,只不过被消化的不是肉·体,而是人类毕生的经历与情感。 第89章 其实相当于回收处理循环利用,说得再直接一点——无光之海是它的胃袋。 “还是老样子,乌漆麻黑的。” 记忆的残骸在水中浮沉,冰霜爬满他们的躯壳。他们被锁在时光的牢笼里,反复咀嚼着生命中最炽烈或最刺痛的瞬间。这永恒的轮回,这无尽的咀嚼,都化作养分流向原初天体。 他们的悲伤与喜悦都如此安静,只有偶尔的微光,像星辰的余烬,证明他们尚未被遗忘。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这些人不是安分的在水里睡着吗?那个到处乱窜的去哪了? 反复检索这片水域,除了那个bug留下的数据错误,别的一无所获。 “……跑的真快。”直接去下一个异常点吧,既然影响不大那就不用多在意。遇到了直接抓起来,遇不到那就随缘。 * 底层数据海内—— 五条悟在被希珀复活后,有一部分零碎的权限也随着数据流向自己,所以理论上来说,在模拟宇宙内他也有一点操作空间——就是使用起来不太熟练,他刚学会运用数据为自己构筑一件衣服。 “嘶……”他按住太阳穴忍耐胀痛。无数公式与定理在脑内翻涌,这种被知识填满的感觉令人眩晕作呕。 “简直就是污染嘛。” 数据构筑的本质是知识的具现化,每一次操作都需要在意识中重构整个数学宇宙——黎曼几何、量子场论、拓扑弦论,这些艰深的概念如洪流般冲刷着他的神经。 身为咒术界公认的至强者,五条悟日常奔波于祓除诅咒的路上。从学生时代起,高专教授的知识主要也都是理论咒术和实战训练。其他的和普通高中生的课程没有区别。 而现在,面对眼前翻涌的高等数学公式和量子物理模型——最强咒术师第一次产生了想要逃课的冲动。 :-|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除不尽的咒灵更令人头痛的存在——高等课程。 高中生的大脑突然被塞入本科到研究生阶段的知识,这不是学习,而是认知暴力。即便通过外挂强行输入,大脑前额叶也会因信息过载而触发生理性排斥反应——说简单点说:要学吐了。 “天才的世界,看来也是另一种地狱啊。” 世人总艳羡天赐的智慧,却不知知识过载时脑髓沸腾的痛楚。 知识洪流的洗礼从来不是恩赐,对人类而言反倒更像凌迟——普通人的神经回路会在这数据洪流中寸寸崩断。唯有六眼配合反转术式永不停歇的修复,才能维系这不断被开拓认知界限的酷刑。 认知地狱,这就是强行驾驭知识的代价。 “这和无量空处的重合度很高嘛,都是强硬把东西塞入别人脑子里。” 就是希珀这种方式要更疼一点,一旦开始传输,要么死要么疯。 除了六眼之外没有人类能在这种程度的灌输中活下来。 “真是残酷的优待啊。” 在无边宇宙寻找一个人,概率微乎其微,与其老实本分,不如大肆破坏造成数据混乱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躲猫猫,难度超级加倍。 休息够了,该启程继续找人,不对,该继续去搞破坏了! “放烟花,这个我擅长。” 在你家点个火柴你可能看不到,但要是放个烟花呢? 对你来说一定是个惊喜吧? “去别的地方看看吧,离它太近又要被丢出去了。”那个和希珀相似的人相当不待见他,一旦靠近它附近的数据海就会被扔出去。 刺激到它了,真脆弱~ * 一切数据的流动都在原初天体的注视下,希珀到访的第一时间它就看见了。 “是来巡检的吧。” 摸不着头脑了吧?有它的干涉,希珀能找到复活悟才怪呢。胆敢挑衅刺激它,让他找到猴年马月去吧。 “嗯?”看到希珀咬着烟过来,它发出真情实切的困惑,“咖啡因和六眼还不够你疏解吗?” 烟都抽上了,下次来是不是手上拿的就是酒瓶了? 她这脑子受得了酒精吗?超频运行模拟宇宙,时刻都需要大脑的精细操作。万一酒精麻痹神经关闭了模拟宇宙把它放出来……那大家都别活了。 烟头明灭间,少女从袅袅升腾的烟雾后投来一瞥。嗓音里带着烟草熏染的沙哑:“你懂什么,这可是好东西。” “……” 就你是懂王呗。 “行了,说说吧。”她漫不经心弹落烟灰,原初天体默默注视着那点簌簌掉落的灰烬,颇为无语地清除干净。抽了烟的人,平日再优雅讲究洁癖,弹灰的时候也不是每次都有烟灰缸接着的。 这要是喝了酒,那还了得? 说什么?说你救的那个六眼来找你了?被我丢出去好几次?干扰你的探测让你们找不到彼此? “没什么,无事发生。” 今天也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烟将燃尽,透过袅袅余烟,打量原初天体那漏洞百出的伪装,她最终移开了视线。 继续质问没有意义,既然它要保持这份惊喜的神秘,自己再去追究就有些不解风情了。 还有…… “不会说谎,菜就多练。” 整天在网上冲浪,不学点有用的东西,尽给她添乱扯后腿帮倒忙。 再努力的老板手底下有一群不干事的员工也得破产。 秘密使女人更女人,可她这边一堆内鬼爆料,已经成筛子了。 她不是一个多注重隐私的人,无论是主动靠近别人还是被动接纳,其实都不怎么擅长把控距离。人际交往的尺度,从来不在希珀的考虑范围之内。 多年的窥探让她失去了所有分寸,他人的领域与自我的疆界,都和夏油杰那扇没上锁的门一样。 “……” 你也跟复活悟一样出去冷静一下吧。 “玩你的六眼去吧。” :-) 下一秒,就把这个随手乱丢烟头的人扔出数据海。 “你但凡来早几秒都能发现他就在你附近。”它轻哼一声,再次抹去复活悟弄出的动静。 很遗憾,你们这对死鸳鸯,我要打一段时间了。 第74章 脾气越来越差了它,不就是丢个烟头吗?真粗鲁。 啊,说起来瘾一旦上来,那种浑身发痒脑子也紊乱起来的感觉……嗯,也不赖。原来上瘾的滋味是这样的。 不过还是先忍耐一下吧,洗完澡就回去给他们加训,到那时候再奖励自己一根好了,让尼古丁抚平所有的躁动。 “唉,先是性,再是烟,不会过几天烟瘾都压不住要去喝酒吧?”断片那就不叫疏解压力了,一觉醒来世界重启,费那么多时间救下来的人一杯酒的功夫全死了……啧,喝不得。 借由锚点降临的快速通道回到自己房间内快速洗个澡,将一身烟味祛除,披着湿发打开衣柜挑选衣服时略有犹豫。 “穿哪件呢?” 视线在工装背心和作战服之间来回游移,两者款式其实相差无几。工装背心固然更显日常随性,但若是需要长时间持续作战,还是修身束胸的作战服能带来更舒适的体感。 穿这么久的背心,偶尔也换个风格吧。 取下衣架上买来就没穿过几次的衣服,穿上后调整束胸带发现自己好像……吃胖了一点。 “……有点紧了。”拉下一节拉链胸口顿时轻松不少,呼吸都顺畅了。 难道是因为前段时间吃了老师太多甜点?嘶……很多吗?好像,还真不少,给一个就吃一个,不知不觉就吃光了……老师是故意的吗? 伸手压在胸口上,脸色复杂的捏了下,低头看一眼又把领口拉上去了。 “紧就紧一点吧,战斗的时候不要影响体验就行。” 每天消耗这么大,为什么还会吃胖?她可是完美的,体重也是。 不能再吃老师给的东西了。 短裤,腿环,平底靴,整装待发后才拿毛巾擦头发。水珠顺着后颈滚进衣领,背后的布料已经被洇湿一片了,发梢的水珠落在地面上聚成小水洼。 抬臂时湿布料黏在背上的触感格外鲜明。洗澡那会的好心情从穿衣开始就持续往下掉,烟瘾又上来了。 就这么放任下去不管的话也太丢脸了,真堕落啊,简直要变成满脑子除了性就是烟的人渣了。 藏好点,不能让他们发现了,自己也是要面子的。 头发擦到七分干,把衣服都扔进洗衣机按下启动键。编辑短信发给五条悟让他起床后记得来自己房间把她的衣服晾一下。 顺便让他把杰房间冰箱里那些不是多新鲜的食材抓紧都吃掉。叮嘱完毕后,使用锚点降临离开2005年。 他们三个人中只有夏油杰需要她多注意点,得时刻用眼睛盯着,稍不注意这个人就死给她看。 这种问题儿童要随身携带,就算不能带着走,托管的对象也要精挑细选。首先要打得过他,其次要熟知他的个性,再然后……其实夏油杰也是个不服管教的人。 第90章 除了五条和夜蛾老师,这边可没人能压得住咒灵操术。他病的不轻,不管在2005年还是2017年。 102415个宇宙,只剩下两个六眼,和唯一的夏油杰。 “独苗嘛,总是被偏爱的。” 可他太乖了,给的特权收好藏起来都不用,就纯看,看着高兴。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应该学学五条悟,他现在还在吃宝宝套餐呢。 老师很喜欢这个礼物吧?这可是绝版典藏,世间无二的咒灵操术。 嗯,羂索那个赝品不算。 10月31日,来场宝可梦大师赛吧,咒灵操术vs咒灵操术,自己的仇还是要留给本人处理最好。 “现在……该去热身了。” 宇宙扭转,时间加速,2018年10月29日09:02分,希珀降临。 * 周一,学生不想上课,社畜不想上班——人类的悲欢在此刻相通。如果出现“讨厌周一”这个咒灵,那一定是特级过怨咒灵吧。 作为高专一年级的负责老师,五条悟的课程安排其实很灵活。鉴于周一早晨学生普遍精神状态欠佳,他特意将枯燥的理论课程安排在下午时段,而上午则以实战训练为主。 “早上嘛——当然是来场酣畅淋漓的实战训练提神醒脑了。”五条悟的语气轻浮又任性,却意外获得全票支持——因为他的课表道出了真理:周一?狗都不理。 早上九点整,一年级连同二年级都已经聚集在训练场地。等待那个总是要迟到几分钟的老师,他们已经习惯这个人乱来不守规则的风格了。 手表指针划过九点,众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今天也来这一套吗? 又要迟到几分钟。 “说起来……”一年级生虎杖悠仁语气斟酌犹豫,脸上表情也略有纠结,“希珀今天回来诶,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道歉。” “……” 虎杖,你这个聊天开场难度很高哦?你没想好,难道大家想好了吗? “态度诚恳一点道歉,还是和之前一样相处就好了。”思索一番平时和希珀相处的感觉,野蔷薇这么回答他。 毕竟—— “和悟一样都是没有距离感的类型,最多捉弄一下我们,他们不会在意这种事。”作为夜蛾正道制作的咒骸,胖达要比这些人更了解最强咒术师的风格。 作为被五条悟收养的孩子,伏黑惠也在多年相处中被动熟悉了这个人的风格。 怎么和五条悟相处,就怎么和天才相处,两个人在某些方面的特质是基本相同的。至少在强的离谱,所以对一些错误选择不在意这一点上,他们百分百相似。 09:02分。 “呀——都到齐了呢。” “早饭吃了吗?” 最强和天才,同时到场。 !! 要命,这两个人怎么同时来了,根本还没来得及考虑他俩同时出现会发生什么人间惨剧! “刚吃完就赶来了呢。”手腕上还挂着纸袋,细绳在他腕间轻轻摇晃。“蛋包饭。”他把手上的纸袋递给希珀,“好久没吃了,有点怀念呢。” “……” 你28岁还是一样的宝宝口味啊老师。 少女表情有些微妙,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偏过头拒绝了他递过来的甜点。 递出的纸袋悬在半空,五条悟愣住了。 咦?真稀奇,希珀居然也有拒绝甜点的一天,记忆中,她从来不会拒绝他递过去的任何食物。甚至有时连带他那份都不留下,今天怎么不吃了? 好反常啊。 不过能让女孩子拒绝甜食的理由,好像只有一个吧? “吃胖了?” 天才的脸立刻拉下来,冷冰冰的盯住他,眼神警告他不要再多嘴一个字。 灾难啊这两个人,意识到问题就不要说出来嘛老师t^t 他们接下来可是要面对来自天才的反击,你不要再激怒她了。 “哼。”像是强行挽尊的举动,希珀收下了纸袋,慢条斯理的拆开,纸袋在她手中发出窸窣的响声。解开绳结、展开包装、取出泡芙——全程一直盯着五条悟,连咬下第一口时都没移开视线。 那眼神并不算多友好,像极了正在记仇找机会报复回去的样子。 泡芙的奶油在她唇齿间缓缓融化,她垂下眼帘,目光轻轻掠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野蔷薇身上。 “……”t^t “野蔷薇,你的术式特性决定了你不是悠仁这种冲锋陷阵的类型。在多人对峙中,战场布局、战术策应和后方牵制才是你的优势领域。” 一旦动脑就会加倍消耗着体内的糖分储备,希珀停下指导,取出新的泡芙继续进食。 “接下来的特训里你要全程跟进——学会预判战局变化,把握最佳介入时机,与队友形成战术配合。” 唔,这个泡芙好吃,糖分比例很不错,回去自己也动手复刻一下吧。 “学会在动态中寻找机会,配合队友的节奏,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老师的品味一如既往的好,在挑选甜品的水平上也是特级啊。 一边指导野蔷薇一边拆开纸袋查看里面还有没有自己想要的口味。挑出不喜欢的丢给五条老师,在一心二用上,希珀可谓是登峰造极。 “简单点说,这次特训主要是提高你在团队中的参战率。嘛——你可以理解为:抢队友的人头提高自己的kpi。” 至于单打独斗? “一个人的话,打不过就跑吧,活着就是胜利。” 简洁明了,通俗易懂,和五条老师是完全相反的风格。 下一个。 “惠……”希珀停止咀嚼,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打到濒死就该知道怎么认真起来了,去把硝子叫过来吧。” “……” 伏黑惠:虽然和五条老师一样看破了他的不足之处,但这样简单粗暴的训练风格…… 比五条老师还乱来啊。 “真希,真希啊。”吃到第三个泡芙,希珀想起了伏黑甚尔,他们俩还有亲缘关系吧?不过关系很差就是了。“目前来说就算训练,成效也微乎其微呢。” “保持现状吧,学点新的技巧。” 总不能说你去把你妹妹杀掉就能level up了吧? 姐妹两个的事就随她们自己吧,杀或是不杀,由她们决定。新的天予咒缚会不会出现,这种事再说吧,不能强求嘛。 你说京都校那个机械丸不也是天予咒缚吗? 哎呀,伏黑甚尔那种水平的天予咒缚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瓷的。 那可是杀过一次六眼的男人。 “胖达继续保持,要藏好核心哦。”这个东西被打碎可就很难修复了,要像人类保护心脏和眼睛一样去保护它。 “棘,你不适合持久作战,术式对你的体能有很大影响,进行针对性训练吧。” 不同的人濒临极限也是不一样的,有人会觉醒,有人会升级,有人会发疯,还有一种可能——会死。 狗卷棘的术式一旦到了极限,他连跑都没机会。如果是团队战还有队友帮衬掩护,若是单人任务可能就一去不回了。 “摸准自己的极限,试着在不能使用术式的情况下进行作战吧。” 咒具安排。 最后一个。 虎杖悠仁,两面宿傩的容器,同时也是九相图中胀相的兄弟。 希珀擦去嘴角的糖霜,将纸袋交给五条老师保管,从口袋里夹出一支烟点上。 吞云吐雾间,从另一边口袋里取出被装在透明密封袋里的手指。 有四根。 “吃掉吧,悠仁,然后把他叫出来。” 少女的嗓音微哑,眼底流转着游刃有余的笑意,从容切自信。 “你的特训内容很简单——清醒着直面内心的恐惧。” 就是说,看着就好。把两面宿傩放出来,看着就行,她甚至都没要求他战胜恐惧。 “杰呢?” 不是让五条老师看着吗?人去哪了? 哎呀,忘记这回事了。 “被原初天体带去做任务了。” “……” 糟心,收了礼物又扔到一边不管了,三分钟热度吗? 第75章 缺糖,吃了。 烟瘾,抽了。 郁躁如潮水般退去,情绪化作轻盈的羽毛缓缓上升,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暖的愉悦之中。以一支烟点燃战意,当真是绝妙的前奏。 “不愧是我,天才。” 她突然冒出的自恋发言让人一头雾水,但大家早已对天才时不时的自我陶醉习以为常——毕竟普通人的脑回路,实在跟不上她那火箭般的思维速度。 “不行哦,优等生怎么能抽烟。”唯一不合时宜的劝阻声响起,纸袋在他手中沙沙作响。打破沉默的男人一边往嘴里塞着泡芙,一边用班主任的口吻一字一顿地说道,奶油还沾在嘴角。 天才将目光移过来,不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朝他所在的方向弹了下烟灰。优雅,余豁且挑衅——抽就抽了,少管。 第91章 “快吃,是味道不好吗?要不要老师给你加点奶油?”烟重新叼回嘴角,她眯着眼朝悠仁扬了扬下巴,语句含糊的催促他。 “唔……”他面上有点为难,带着嫌弃捏着一根手指,不是很想吃下去。“一次性吃下这么多,很难接受啊。” “那就闭眼,嘴一张一合的事,快点哦,我等着呢。”话音未落,她已经扭动脖颈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双臂交叉拉伸时,无袖作战服下的肌肉线条紧绷起伏。短裤与腿环之间若隐若现的战术刀寒光,强调着这次是“认真模式”全开。 四根手指咽下去,虎杖悠仁感受到某种磅礴狂暴的力量不断涌现,是他的,也不是他的。 “呵……有意思。” 根本不需要容器的呼唤,诅咒之王的意识早已被少女狂妄的挑衅点燃。虎杖悠仁的脸颊突然裂开狰狞的笑容,漆黑的咒纹如同活物般蔓延——下一秒,澎湃的杀意便冲破肉·体束缚喷涌而出。 四只猩红的眼睛同时睁开,迫不及待要回应这场邀约。 “女人,你想怎么被我吃掉?”指尖划过獠牙,诅咒之王的瞳孔里翻涌着食欲以外的兴味。 并非杀死,而是吃掉。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昭示着:他对面前这个挑衅自己的女性提起了兴趣。 杀死蝼蚁只是动动手指的功夫,但遇到一个让他刮目相看的敌手,还是一个闻起来很香的女人。无论是哪种吃法,都值得他细细品味每一寸血肉的颤抖。 面对诅咒之王的威压,希珀却连睫毛都未曾颤动,唇间溢出的青烟显得无比从容。反而深吸一口香烟,火星骤然明亮,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大美食家,不知道你吃起来是不是也跟那些小零嘴一样都是甜口的。” 小糖水儿,突然想起来那滋味,有点渴了。 “希珀,不要乱吃东西。”悠仁是男孩子,结实,稍微乱来点也没关系。女孩子可不能捡地上的垃圾吃!注意点形象啊,优雅,要优雅。 “咳。”挽救一般,希珀夹着烟抖落一截灰,又咬在嘴边,这次没有再尽兴乱讲话了。 “机会难得,还是放开手脚比较尽兴。”这次之后两面宿傩可就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少女双手在胸前合十,指尖翻转的瞬间,无数数据流如星河般倾泻而出。当双手拉开时,周围的空间骤然扭曲—— “领域展开——模拟宇宙。” 数据洪流爆发,将现实覆盖为数字领域,下一秒,世界重构。 双臂舒展,连邀请都带着她独有的漫不经心和懈怠。 “欢迎来到天才的世界。” 一支烟还余下一半,她打开控制面板,开始构筑这个世界的模样。指尖在控制面板上划出蓝色的轨迹。钢筋森林随着数据流拔地而起,霓虹如血管般在建筑表面脉动。 城市的雏形在她的指令下眨眼间拔地而起,模型逐渐完善,城市的霓虹灯下,唯有他们这些外来者静默伫立。这里没有除了他们之外的活人,因为这是数据,不存在生命。 在这座由0与1构成的迷宫里,只有他们的呼吸是真实的变量——毕竟,再绚烂的全息投影也模拟不出生命的气息。 “完美。” 一座城市在半支烟的时间里被建立,这种事情除了天才的世界,再没有人能做的。 做梦的话就另当别说了。 此世的主宰眼含笑意投下目光,与诅咒之王对上。视线接触的瞬间,宿傩的四只眼睛同时收缩,而对面的苍蓝瞳孔也微微眯起。 彼此心照不宣的笑意还未达眼底,恶意翻涌的咒力与暴烈的雷电已冲天而起。整座城市的天空都被这混沌的色彩浸染。 轰—— 咒力洪流对撞的冲击波尚未散去,两道身影已撕裂烟尘发起交锋。 两面宿傩的斩击划破空间却被锚点瞬间转移至城市别处。远处高楼如积木般坍塌的轰鸣声中,唯有两人狂气的笑声震彻云霄。 雷光与咒力将战场化作绚烂的极光漩涡——这才是巅峰对决应有的快意! 七道缠绕雷电的窄刀撕裂烟幕,以刁钻角度封锁两面宿傩所有退路。天体系统的战术演算让每一个落点都精准堵死他的路,无论前进或后退。 少女正用牙尖撕开新的烟盒,两手拢起长发用发绳扎起来,后颈隐约还残留着未干的水迹。 “我要兴奋起来了。” 缓缓吐出的烟圈中,她的笑容逐渐染上妖媚。战斗的快感、杀戮的冲动、还有某种更隐秘的渴望,全都在那双眯起的眼睛里闪烁。此刻的她,无法让人移开视线。 沾染了情·欲的杀意再也无法隐藏——微微泛红的眼尾,湿润的唇角,还有那贪婪的眼神,构成最危险的引诱。 丢掉嘴边的烟,希珀探出了舌尖,如此病态的表情在她那张脸上,真是……让人心颤。 现在的状态尼古丁已经不足以满足她了。她需要更加激烈的情绪来压制这份欲·念,就算拼的你死我活也要填满它。 身体前倾,支撑地面的手臂肌肉骤然绷紧,腿环上的战术刀已经握在掌心。散乱发丝下的阴影里,她盯着两面宿傩的眼神说不好谁才是诅咒之王。 少女如野兽般四肢着地时那副摈弃理智的模样连诅咒之王都挑了挑眉。 如此疯狂的战意,纯粹的杀念,还有那糅杂着欲·念的渴望…… “呵呵,就这样吃掉你都有点可惜了……” 看在你取悦我的份上,勉为其难满足你吧。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五条悟在两面宿傩展开领域的瞬间就将学生带离百米外,一旦展开领域,就没有其他学生什么事了。 “哎呀呀,事前还安排了他们特训,打起来完全想不起来嘛。”旁观天才和诅咒之王的战斗,这位最强咒术师发出抱怨。 “好强!!” 半径约两百米的开放领域,没有结界的限制居然也能这么强,这还只是吃了十根手指,那全盛时期的两面宿傩该有多厉害? 领域内的攻击是必中,而两面宿傩的攻击——捌,则被赋予了必中的特性。领域内无法躲避,其改写现实规则的特殊性对于咒术师来说是必死的斩击。 而在此方世界中,具有改写规则的人不止他一人。无论向希珀挥去的斩击有多少,皆被锚点转移到别处——无法躲避那就转移,既然伤害一定会落实,那作用在环境地形上也是一种破坏。 每一次肢体碰撞都迸发出骨骼摩擦的脆响,拳脚交错的瞬间,两人瞳孔中的狂气如同野火般蔓延。越是疼痛,嘴角的笑就越发狰狞——这早已不单单是战斗,而是两只野兽在互相撕咬。 那两双眼睛里的光芒像是要把对方连皮带骨吞下去般饥渴——是想要吃掉对方的眼神。 “嗯哼~” 殷红的血迹顺着下巴滴落,少女抹去鼻血。虽然满脸血痕看起来惨烈,但实际上那些都是她自己情绪高涨导致的鼻血。 在与宿傩的正面交锋中仅因自身力量失控而挂彩,这已经是足以颠覆常识的壮举。 “锚点降临。” 瞬息移动带来的气流还未平息,少女已经像挂件般缠在两面宿傩背上。明明是要害被制的姿势,她却把下巴搁在对方肩头,脸颊亲热地蹭上他的肩膀。 当诅咒之王的利爪即将掐住她咽喉时,希珀却突然亲昵地环住他的脖颈。宛如恋人耳语般的距离里,她笑得又甜又媚。 “数据连接。” 两面宿傩的指尖悬停在少女渗血的脖颈前,四只眼睛里的暴虐逐渐被数据流取代映出虚无。经由希珀充当缓冲媒介连接天体数据,没有人能脱离它的操控。 强如诅咒之王,如何能敌过连接着无数宇宙数据库的天体系统? 不做人也不行。 “悠仁,醒着吗?” 又抽出一支烟咬着,也不点燃,静静闭上双眼平复自己的情绪。随着这声呼唤,虎杖悠仁皮肤上的诅咒纹样逐渐消失。当少年眨动眼睛时,那双眼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澈色彩,映不出丝毫诅咒的阴霾。 “两面宿傩,还怕吗?” 虎杖悠仁:…… (现在倒是不害怕两面宿傩了,新的恐惧已经覆盖。) 我怕你啊t^t “嗨嗨~别吓悠仁了。”赶来解救的五条悟将两个人撕开,取走希珀嘴里咬的烟丢掉。 希珀:……? 面对天才的无声质问,人民教师五条悟如此振振有词:“老师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优等生误入歧途啊,两根烟是极限了。” 男人的掌心向上摊开,自然地把手伸进希珀的口袋,烟盒在他手中轻轻晃动。 “没收。” 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势镇住,先是一怔,呆滞几秒后瞪圆了眼睛,气鼓鼓的,凶恶极了。 “天才的事你少管!” 并一把夺回自己的烟盒,这次却没有再抽烟了。 “……呵。” 第92章 男人的目光掠过希珀紧握烟盒的左手,在无名指的戒指上微妙地停顿。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浮现在唇角,他轻巧地移开视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戒指而已,还是能取下来的。 第76章 战斗的余热仍在血管中奔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雷霆的焦灼让指尖微微发麻。随着清脆的响指声,雷光缠绕的窄刀如候鸟归巢般飞回。电光在指尖跃动如狂舞的银蛇。 “特训才刚刚开始——”天才嘴角扬起战意的弧度,“我可还没尽兴呢。” 她扫视着同学们发青的脸色,忽然绽放出百合花般的微笑。 “我会温柔一点的。”明明是甜腻轻快的声音,不知为何比刚才和两面宿傩战斗时更令人毛骨悚然。 安慰完全没起到应有的作用,他们脸色更难看了。 “……唔。”少女双臂交叠,目光缓缓扫过惴惴不安的同学们。片刻的沉默后,将掌心贴在脸颊上搓了搓,像是要把方才的兴奋都抹去。 眉眼弯成熟悉的月牙形,熟悉的温柔笑容重新点亮脸庞,连声音都浸着蜂蜜般的甜软:“好啦,快点结束特训,晚上我做饭犒劳一下大家,支持点餐!” 温柔的话语还是要搭配笑容和实质的行动才有百分百的效果啊。你看,他们听到这句话后就像解除警备的小羊,眼睛里已经放光了。 哎呀,这么好骗,都不好意思说这是随口哄他们的了。 “准备上了——!” 少年少女们紧绷神经,压低重心攥紧拳头摆出格斗架势,指尖翻飞结出复杂咒印,沉重的咒具泛着寒光,锤子和轻巧的咒钉握在掌心。每个人都在最佳攻击距离摆出架势,眼中都燃着不灭的战意。 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他们即将面对的,是能在那位诅咒之王面前谈笑风生的天才,能毫发无损逼退诅咒之王的怪物。这不是训练,而是赌上性命的实战!必须超越极限! 希珀背后的窄刀突然发出高频震颤,缠绕其上的雷光如同活物般扭动。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蜂鸣,数道银光倾泻向人群——这一瞬的闪光,成为了点燃战场的信号弹。 双方的身影同时暴起,刀光与咒力在战场中央轰然相撞。 先制攻击——! 虎杖悠仁和胖达作为强攻手,率先出击阻拦少女前进的脚步,拥有超常规体质的悠仁擅长近身肉搏战,而胖达的力量和破坏与他相辅相成。力速双a的诅咒容器,实力确实可圈可点。 两道身影化作残影。虎杖悠仁的直拳与胖达的掌击封锁了希珀的前进方向。 “啊啦~力道不错。”少女将战术刀优雅地横挡胸前,却连反击的意图都没有。 随着锚点转移,虎杖悠仁和胖达都被她丢到一边,他们的重拳全部落空。“就是准头差了点呢。”她轻笑着整理被拳风吹乱的额发。 随着第一道防线崩溃的声响,真希的三节棍划破空气袭来,截断她的去路。少女眼中映出游云寒光时笑意更深,“武器不错。” 特级咒具游云,曾在术师杀手伏黑甚尔手里使用的武器。 少女笑得露出牙尖,驱使雷电向她轰击,被电流麻痹的人短暂凝滞身形,这一秒足以让她突破这道防线。 在对手抽搐的瞬间,少女舔着虎牙擦肩而过:“就是不绝缘呢。” “那这样呢?” “满象——!” 从伏黑惠的手影中跃出的巨象踏碎地面,顷刻间战场化作水泽。希珀指尖跃动的雷光突然熄灭——在这片人工湖上,每道闪电都可能成为无差别攻击的双刃剑。 他很清楚——再强大的雷法术师,也不敢在齐膝深的水中全力放电。这场战斗,在此刻转变。 少女咂舌收起雷光,满象制造的水洼,将她无往不利的术式变成了最大弱点。电流可不分敌我。 “聪明的手法。” 靴尖轻点水面,激起危险的涟漪,希珀颇为欣慰的鼓励一句。 “不错的配合。” 锚点转移野蔷薇趁此机会投射来的钉子,与此同时,希珀将周身雷电压缩回体内。而对面,伏黑惠的式神——鵺,正盘旋在空中,随时发起袭击。“嗯,战略也不错。” 失去了使用术式的优势,但也不是到了绝境的时候。 “虽然肉搏格斗不是我的风格,但这也不是我的弱点呢。”少女反手握刀,语气轻快,摆出格斗的姿态。 “人家可是学术分子,不擅长这种流汗的事啦。”她轻轻眨眼,语调可爱极了。 没有人敢信她现在说的话。 “小心一点哦。” 反手握刀的姿势突然变成格斗起手式。 “黑闪最高记录……四次对吧?”蓝色咒力如火焰般缠绕双臂,希珀咧开嘴角露出虎牙。 “这个记录该更新咯~” 上扬的尾音还未消散,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冲出! 虎杖的拳头划破空气,带着试探性的七分力道。虽然少女自称不擅长肉搏,但天才的名号绝非虚传,不能被讨厌流汗的学者发言所欺骗。 肌肉记忆先于思考做出反应——对付这种深藏不露的对手,必须用身体亲自丈量危险的深度。 砰!砰!砰! 拳骨相击的爆鸣声接连炸响,转眼间两人已交换十余次攻防。虎杖悠仁的瞳孔剧烈收缩——第七次拳锋相撞时,他终于确信:这不是什么学者,而是彻头彻尾的战斗天才。 她每一个回旋踢的弧度,每次肘击的角度,甚至呼吸的节奏——都精准得可怕! 这哪里是什么学术分子,这是特级杀器啊!真不愧是天才,无论是术式还是体术都毫无死角,而且——她的格斗技巧好强!完全是专业级别的! “黑闪!” 闪耀着黑色咒力的拳头向虎杖悠仁挥来,他被盘旋在空中的式神抓住极限躲避,拳头落地,将地面轰击一个坑,就在他为这个杀伤力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下一秒—— “黑闪!”少女手中的战术刀闪耀黑色的咒力,脱离她的掌心向式神投射而去。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天上飞的那个鸟。 鵺被战术刀命中,失去作战能力消散。 “加把劲呀。” 调整站姿的角度微妙地偏离前线,咒力在掌心凝聚成危险的漩涡。希珀突然压低重心,再次摆出格斗姿态,目光越过前排的悠仁和真希,直刺后方的伏黑惠与野蔷薇。 团队战嘛,要先切后排的呀。 “再多点配合嘛。” 足尖发力瞬间地面龟裂,“作为咒术师,永远都要小心背后的偷袭。” 使用锚点转移将自己传送到野蔷薇的身后,少女的手将要触碰到她的手臂,被来自咒言师的诅咒命中。身体短暂凝滞,分秒间,野蔷薇已经抓住这个机会,她控制周围布置的钉子,轻打响指。 “刍灵咒法——簪!”钉群的震颤声,咒力共鸣的嗡鸣声,一片连环爆炸里,所有声音都在爆炸的轰鸣中,烟尘淹没了少女的身影。 “呀,真厉害。” 少女的声音突然从硝烟外传来。众人猛地转头,只见她好整以暇地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正慢条斯理地拉开战斗服拉链透气。 “差一点就炸到我了呢。” “时机抓的不错。” 少女捏捏后颈,重新调整状态,“该认真一点了。”快点结束吧,洗个澡出去采购准备晚饭好了。 “晚上吃点什么呢……”嘴上说着如此不走心的话,周身溢出的咒力却让地面开始龟裂——这种家常话题与杀意的反差,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少女的眼神沉下来,危险的气息也逐渐泄露。 思维在晚餐选项间跳跃的同时,她的肌肉记忆已自动切换至战斗状态。这种将日常与杀戮并行的分裂感,才是最令人胆寒的天才特质。 “黑闪。” 闪耀黑色咒力的拳头不偏不倚砸在每个人身上,一碗水水端平,刚好是六个,算上之前两个落空的, “八次。”五条悟轻声念出少女连续使用黑闪的次数,“真不得了啊。” “真耀眼。” 家入硝子轻吐烟圈,朦胧的烟雾中注视着结束特训的少女。当看到对方随意抹去脸颊血迹的动作时,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又一个不得了的怪物诞生了啊。 啊,不对,应该说她是天才。 天才走向五条悟,站定在他面前,摊开手掌在他眼前。 “?” 饿了? 他略有迷惑,“消耗太大了吗?不过已经没有了哦,我吃掉了,一个不剩。” 五条悟晃着空空如也的甜品袋,两人对视三秒后—— 希珀:o.o? “五条老——师——”少女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姓氏,“不是让你帮忙拿着吗?怎么吃掉了?”她咬牙切齿质问,很想给他来一发黑闪。 “啊,饿了。”男人如此轻快的回答她,晃着空包装盒,“而且你不是不喜欢吗?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解决掉了。” 第93章 “……” 小天才幽怨的看着他,解除了数据构造,将所有人都送出模拟宇宙。 “最讨厌老师了。” “哼。” 她木着脸离开训练场,忍着一身汗水赶去洗澡。 “甜点什么的,最讨厌了。” 啊哈,没及时补糖,小天才生气了。 “晚上我想吃火锅!不辣的!”而惹怒天才的五条老师还在身后大声点餐,真的不是故意火上浇油吗? “烦死了!你自己做!” 直接使用锚点跑了。 …… “哎呀,明明就是很喜欢嘛。” 他笑着向瘫倒在地的学生们走去。 无论是是甜点还是五条老师,眼睛都移不开了还嘴硬说讨厌,口是心非这一点也很可爱呢! 第77章 #高专交流群# 【希珀:点餐,速回,过时不候】 【批发稻草人:烤肉!】 【真希:烤肉吧】 【狗卷棘:猪排饭,橙汁】 【虎杖悠仁:拉面可以吗?我要可乐】 【希珀:可以】 【伏黑惠:生姜烧,谢谢】 【希珀:客气了,惠酱^_^】 【最强六眼:番茄火锅】 【希珀:双味锅,极限了】 【最强六眼:那就冰淇淋火锅吧^_^】 “……” 28岁还是那个样子,这个人的青春期是没有尽头吗? 【希珀:你吃饭跟小孩一桌】 “诶?这是被嘲讽了吗?” 任务全都被原初天体接手,空出的时间全都安排在学生这边。实战训练中场休息回复消息的某教师盯着那条信息陷入沉思。 这一定在夸他年轻!怎么可能是嘲讽他呢?不可能的啦。 #希珀邀请家入硝子进入群聊# 【家入硝子:?】 【希珀:今晚聚餐,硝子有什么想吃的?】 【家入硝子:你做饭?】 【家入硝子:烤肉吧,来点下酒菜】 口味还是老样子。 手指划过屏幕退出群聊界面,调出通讯录点选了夏油杰的名字。几乎在拨通的瞬间,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怎么了?希珀,有什么事吗?” 夏油杰的声音混着呼啸的风声从听筒那端传来。背景里气流涌动的声响都能让她想象出——这家伙又坐在虹龙上面在天上飘。 “带我去买菜,快点。” 夏油杰:o.o? 他下意识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盯着屏幕上“希珀”的名字眨眨眼,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听筒里再次传来询问声,他才如梦初醒般把手机贴回耳边。 “嗯?……啊、嗯,好……” 声音飘忽得像是被风吹散的云絮,连应答都带着几分不真实感。 “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在耳畔残留,夏油杰却仍怔怔地盯着屏幕上那条新鲜的通话记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仿佛这样就能确认刚才那通电话的真实性。 真的假的? 记忆中那个总是孑然一身的影子突然浮现在眼前——希珀从来都是独自处理好一切,干脆利落得让人连出手相助的机会都没有。不,准确地说,是根本“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居然会主动求助什么的……” 稍微有点出乎意料了。 他轻声呢喃着,连自己都没察觉这句话里混进了多少复杂的情绪。夜风拂过发梢时,才惊觉自己早已不自觉地加快了赶往目的地的速度。 这可是天才难得的请求。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眼角都带着轻快的弧度。 “乐意效劳。” 哪怕内容只是陪同天才出门买菜,也不是谁都有那个荣幸帮她拎菜篮子的。 “你在做什么?” 待他转头时,身边那个安静了好一会的人正盘腿坐在虹龙背上。它单手轻按在闪烁着虹光的鳞片上,专注的眼神几乎要将这个特殊的咒灵洞穿。 简直像是要把虹龙从分子结构开始解析一样。 “嗯?”原初天体抬头瞥他,在夏油杰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低下头继续它的细化工作。“建模呢。” 手指在虚空中比划着复杂的轨迹,一点点调整细枝末节。 “你这个虹龙不错,我捏一个给希珀玩。” “……?” 捏一个虹龙,给希珀玩?你当这是玩具蛇吗? 它始终低着头,手指在他看不到的虚拟面板上快速滑动,却对他此刻脸上的微妙了如指掌。 “你那张脸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虹龙的3d建模在原初天体手中旋转放大,每一个参数都被反复校验。完成最后一个检查项后,它突然语出惊人:“还是说,你想要一个自己的等比例手办?” 完成检验后收起虚拟面板,它终于抬起头,无机质的瞳孔直直望进夏油杰眼底——那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的眼神。 “不了,会有恐怖谷效应的,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捏一个夏油杰出来干什么?给希珀玩吗?抱歉,本体不太能接受。 她玩六眼就够了,别的玩具不够她霍霍的。那种扭曲的关注,也只有五条悟能笑着全盘接受了。 到了。 夏油杰,在这个世界的官方记录中,早已被标记为“已死亡”的特级咒术师。 按理说,东京高专的结界应该在他踏入的瞬间就拉响警报。然而此刻,结界却安静得异常。 原初天体只是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数据流。那些足以引发骚动的咒力残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融在它的指尖之下。 在它的遮掩下,没有人能发现蛛丝马迹。 天才蹲在路边长椅上,还是老样子不喜欢坐着。双手托着腮帮子,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棍随着她不满的咂舌声上下晃动。 “太慢了。” 含糊不清的抱怨混着糖果的甜腻香气飘过来,夏油杰从虹龙背上一跃而下,收起了咒灵。 “已经很快了,走吧,用你的锚点。” 他向希珀伸出手掌,少女从椅上跃下,指尖刚触及他的手腕,世界便如同漫画翻页般置换——视野再度清晰时,两人已置身于无人巷道。 “真方便啊——”他不禁感叹。跟自己的虹龙比起来这简直是作弊级别的瞬移外挂嘛。“他们晚上点了什么?” 歪头看向走在身旁和他步调一致的希珀。仅是他们三人聚餐时口味就分成咸淡和甜三派了,现在人数翻了几倍——菜单肯定更奇怪。 悟一定又有任性的要求吧?比如冰淇淋火锅什么的。 “烤肉,生姜烧,拉面,猪排饭,双味锅。” 那个双味锅肯定是悟点了奇怪的东西被希珀拒绝后加上的。 能将关切的话语毫无顾忌的问出来,这在普遍注重隐私的日本来说相当不容易了。 “最近怎么样?”双手揣在口袋,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惊喜连连吧,还不错。” 比起无事发生的2005年,这边可不要太精彩了。 “和新同学相处得开心吗?”顿了下,他突然凑近半步,止于社交距离的死线,嘴角勾起促狭的笑意,“那个笨蛋没惹你生气吧?” 笨蛋? 她忍不住笑出声,在夏油杰的人际关系网里,会让他用这么亲昵的贬称的——除了那个整天嬉皮笑脸捉弄人的人民教师五条悟,再也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每天。” 巷外人声鼎沸,一步之隔,在迈出那一步后,少女向他这边贴近,突破了正常社交的距离。 这世上确实存在某一类人,他们天生就拥有打破常理枷锁的力量,活得张扬又任性。让人感叹或许连神明都对他们格外偏爱吧。 任谁都会忍不住嫉妒吧? 可当自己被那双任性的翅膀庇护在阴影下时,胸口涌出的却只有一句:能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他还是跟15岁一样,不论是那张脸还是口味,没变过。” 夏油杰的手臂自然地环在她身侧,隔开汹涌的人潮。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右侧,像极了大人护佑小孩让她靠墙走。 “毕竟是28岁都会点儿童套餐的男人,理解一下吧。”说他童心未泯不如说是随心所欲吧。 两人一进超市就默契地直奔生鲜区——毕竟一个是常年被使唤跑腿的“采购专员”,另一个则是厨子,各自都有挑选菜品的眼光。 “幼稚。”希珀给出如此评价。 在这个极度开放又极度内敛的国家,五条悟居然完美避开了所有不良嗜好:不碰烟酒、远离赌·博、私生活清白,除了有点疯之外。 等一下!这么说来—— 那个整天嬉皮笑脸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的居然也称得上是绝世好男人? “……嘶。” 浑身发毛的结论。 “杰。”一巴掌拍在夏油杰肩头,瞳孔因吃惊微微放大,“烟酒黄赌毒一个都不沾,又高又帅有钱还超级强。”她停顿一下,继续形容,“这是,绝世好男人吧?” 第94章 夏油杰:=.=! 购物袋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你……”因为极度震惊眼睛都睁大了,他斟酌一番用词才开口,“按照世俗标准来说这确实……不对!那可是五条悟!” “嗯,是他,怎么了?” 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小天才波澜不惊,继续挑拣青椒,“在这个五分钟都能出轨的环境下,他这样的男人你能找出来第二个吗?” “……” 可恶,竟然无言以对! 等等!她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很糟糕的事!什么五分钟?! 不要一杆子打死所有男人好吗?以及—— “要我承认五条悟是绝世好男人还是太难了。”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洋葱,脸色不善。“但你高兴就行。” 都戴上戒指了还能怎么样呢? 况且……足以匹配天才的人,除了最强也别无他选。 可恶,明明八字没一撇的的事,他已经在想象自己咬牙切齿祝福他们新婚快乐的场面了。 在一起必须要结婚吗?天才明明是大家的:-( 回去找个借口打一架吧,他看不顺眼六眼独占天才很久了。 “生菜、白菜、番茄、香菇、香菜……也拿一点吧。”提出一个大雷但本人没有丝毫自觉,甚至已经把蔬菜挑齐了。而另一个人还捏着洋葱眼神微妙的要捏爆它。 “性格差?是有一点,但这不是很可爱吗?” 他除了那张脸能称得上可爱,其他哪里可爱了?你又不是没被他气过。 “……没救了,你对他少点滤镜。” 锁死吧这两个人,一个没有自觉,另一个也是木头。瞎猫碰上死耗子,吸引对方全靠自己的缺点,就这样还看对眼了。 “那个一直选我,这次选我,下次选我,次次都是我的人。” 希珀回头冲他一笑,轻快又幸福。 “总要给个回应的嘛。” “……” 他呼吸一滞,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六眼中,他们那个世界的五条悟最特别——他每一次的选择都是希珀。 那是他的第一选,而其他六眼因种种缘由被牵绊,没办法做到这个决定。 第78章 冷静下来后再琢磨希珀的话,其实能发现那些浪漫的话语下掩盖的真实。天才多年的盯梢被六眼尽数捕捉,最开始产生的明明只有杀意吧?这种扭曲的关系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么……这么甜腻的美好爱情故事的? 五条悟为什么一直选你,难道不是因为他一开始最想杀了你吗?他那样肆意妄为的个性是没办法忍受有人监视他还活着的,更别说他抓了十多年都没抓到的偷窥狂。 而你,你能把他这样的举动拆析成坚定的选择…… 你是天才! 我知道希珀很迷人,可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好像也不是很过分,就是多看了五条悟几眼。 嗯,也没有很过分吧,她想看就让让她吧。 讨厌天才的人?不存在的,真的有那就是没品。 各种意义上来说,五条悟和希珀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同样性格都有极大缺陷的两个人居然也能凑到一起。 不,不是凑到一起,是蓄意接近,早有预谋。希珀早就做好局把他们三个放在一起了,至于夜蛾老师外出刚巧发现平民咒术师这种事情…… 说骗话,那不是希珀最擅长的吗? “唉……” 如果只是一个五条悟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三个,还有一个在赶来的路上。 真把六眼当玩具了?真是一点都不考虑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算了,天才也是要吃亏的,染上五条悟她这辈子就完了,别想甩掉了。 真是危险的爱情。 尽管很多时候嫉妒悟被希珀在意,但如果要付出那样的代价,还是安分守己保持现状吧。 有时候,太追求最强这个称号也不是什么好事,让五条悟顶着吧。 压力全都转给最强,他背靠大树好乘凉。凭本事吃好友的软饭,也是一种实力。 两个人的爱情太脆弱,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 编不下去了,这三个六眼里面最好打发的就是悟,他要怎么争得过另外两个手段百出的五条悟?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样的爱情合该载入史册。 * 希珀早已精心挑选好晚餐所需的全部食材,而默默跟在身后的夏油杰却神情恍惚,只是机械地接过她递来的购物袋,仿佛完全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单论拎包这项差事,他倒是相当称职——安静顺从,给多少接多少。不像五条悟,像个行走的扩音器,电量耗尽前绝不停止广播。 安静就安静吧,杰总是会被一些小问题困住想很久,大概又在钻牛角尖吧。不用管他,出问题了让五条老师再打一顿就好了。 “分量已经足够,再买一瓶酸奶回去。”清点食材确认后,从冰柜里拎了一瓶1l的酸奶,领着六神无主的夏油杰去结账。 “简直就是背后灵。” 有一种人,吐槽只看心情不分场合。 “我听得到,希珀。” 有一种人,笑着接纳所有玩笑,我们一般称之为:泥人。 只不过夏油杰这个泥人进窑烧过了,通常情况下不那么容易碎。 “呵呵,是吗?我还担心你这小眼睛走路摔跤呢,需要妈妈扶着你吗?” 总有例外,总有意外,再怎么结实的泥人摔多了也有裂开的时候。 “……回去吧,我饿了。”夏油杰不再试图争辩,当即转移话题。希珀有一个非常好的美德:当对方主动后退的时候,她很贴心不会趁胜追击——但要看她心情。 心情好可能会继续攻击你,心情不好也有可能会继续攻击你。 天才的刻薄是随机的,猜到了挺住,猜不到认命。不要试图跟希珀吵架辩论,输了气死自己,赢了也会挨打。 回程还是那条路线,希珀用打扫卫生的轻快语气督促夏油杰,“明天可是决战,宝可梦大师。要带点特产回去吗?” 明天之后一切就尘埃落定了,他该回到2005年那个夏天,那个一切尚未发生的时间线。 属于夏油杰的2018年,将会是不一样的未来。 “不用,未来还是要保持惊喜感比较好。” 这不是夏油杰的未来,他也不属于这里,人都是要回家的,他也一样。 少年偏过头,朝她扬起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眼睛透亮。 “我们有的是以后。”他稍作停顿,又轻声重复,“以后都是我们。” 这个年纪的少年就该这样——毫无负担地笑着,眼里有光,心里有梦,笑容里没有一丝迟疑。仿佛岁月漫长,而他们永远不会被时间追上。连“未来”这个词从他们口中说出来,都显得理所当然。 我们本该无忧无虑期待明天和未来,怀揣着梦想奔赴山海。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们不知将去往何方,但我们已经在路上。 哪怕未来我们终将分离,但……“夏天会周而复始,该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名为夏油杰的少年人此刻绽放无忧的笑颜,说出必将实现的未来。 “你我,皆无忧。” “……不得了。” 夏天会周而复始,你我皆无忧这种话居然都能说出来,夏油杰是大彻大悟了吗? 不苦夏了?不想成为最强了?不纠结保护普通人了? “我很欣慰。”少女在巷口刹住脚步,回眸时眼里盛着某种奇异的满足感。“五条老师的教育方针对付问题学生还是很有用的。” 不,跟五条悟没关系,这要归功于你。不过……算了,就这样认为吧。 锚点转移,希珀的问话听得有些不真切,他隐约只听见什么梦。 “你刚才问我什么?” “梦想啊。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希珀咬着新拆开的棒棒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打。“别总想那些老气横秋的事,想想你这个年纪该有的白日梦才对。” “梦想啊……”被突然这么问,竟一时语塞,脑海中空白一片,连个像样的答案都拼凑不出。可偏偏就在这时,那个总是轻佻笑着、我行我素的身影浮现在眼前。“教导学生,培养下一代……”他喃喃自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好像,也还不错?”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希珀咔嚓一声咬碎糖果,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给虎杖悠仁的消息——他的房间被征用为今晚的聚餐场地了。“像你这样的人,”她抬眼轻笑,“一定会成为第二受学生欢迎的老师吧。” “只是第二?”夏油杰挑眉投去询问的目光。 “那第一是谁?” “第一?”天才搭着他的肩膀,笑得理所当然,“除了我——难道还能是五条悟那个笨蛋吗?” 一旦成为咒术师,这辈子都要栽进去发光发热了。他们三个人若是都成为教师,2018年的虎杖悠仁那一届学生还能发生这种事? 第95章 “下午来厨房帮忙,任务就交给原初天体处理。”她一个人也能搞定,但显然两个人效率更高,还能腾出些休息时间。 帮厨?他早已习惯了被希珀使唤——只要稍有空闲,必定会被支使着做这做那,哪怕是扫地摆碗筷这样的小事也逃不过。五条悟那家伙进厨房只会越帮越忙,至于硝子......动作又太慢了。 两人并肩漫步在校道上,交谈间不时传来轻快的笑声。经过训练场时,场内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停下动作,好奇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身影。 “他们俩关系可真好啊。”钉崎野蔷薇望着远处两人的背影,不禁感叹。她很少见到希珀露出这样放松的神情,更别说与人畅谈这么久——难道因为他们才是一个年代的人吗?她还以为是因为智商有代沟跟他们没话说呢,原来天才也有无话不说的时候。 “因为......那是希珀想要拯救的人吧?”虎杖悠仁一针见血地指出,随即露出温暖的笑容,“就像现在的我们,不也正被她拯救着吗?” 是哦,希珀其实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因为这里也存在一个五条悟而已,他们是天才顺手救的人。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那两人同时转头望来。夏油杰双手提着满满的食材,只得报以歉意的微笑,而希珀懒懒地瞥了一眼,拖长声调道:“要乖乖听老师的话哦——不然今晚就没饭吃啦。” 这真的能算是在鼓励他们吗? “这么说来,希珀在那边的高专也是这样吗?”逃课是家常便饭,训练想翘就翘,至于作业和考试?怕是连碰都没碰过吧。 “唔——天才嘛,有点特权很正常。”五条悟嬉皮笑脸地拍拍手召集学生,这安慰显然没起到什么实质作用。 结束任务的原初天体赶来凑热闹,给出补充答案。“希珀没去过学校,高专的课程她只需要考试就行了,也没写过作业。” 学业上只需要走个过场就行了,只要保持分数,逃课还是睡觉夜蛾正道都不会插手,还会体贴询问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 “不要小看天才。”认知的鸿沟横亘在普通与天才之间,普通人能看清自己的局限,已是难得的智慧。 坦然接受平凡——这本就是大多数人的宿命。 “多向她求助吧,希珀没那么忙。” 只要你们开口,她不会拒绝你们的啦。 第79章 站在虎杖悠仁的房门前,夏油杰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希珀的动作——只见她指尖轻动,门锁便悄无声息地弹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得像个惯犯。没有钥匙又如何?在这位面前,任何门锁都形同虚设。她若想进去,从来不会给人留下拒绝的余地。 就像他们初次见面聚餐时那样——自然而然地决定去他的房间,甚至没想过要征求他的同意。 “杵在那干嘛?进来。”希珀已经换掉鞋子进了房间,回头催促他。“悠仁已经同意了,动作快点处理好食材我们还能歇会儿。” 她径直走向厨房,脚步轻快得仿佛早已摸透这间陌生房间的每个角落——明明该是初次造访,却表现得比主人还熟稔。 这种渗透在生活细节中的掌控力才最令人毛骨悚然。所幸这群学生个个迟钝得惊人,不,他们都被希珀哄得团团转。这些笨蛋不会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那双看似温柔的眼睛里。 “……” 对不起。夏油杰在心里默默道了声歉,明知不该,他却依然选择成为共犯。这是希珀改不掉的小爱好,他只能帮忙打掩护了。 跟着希珀走进厨房,顺手带上门。本以为这个年纪的男生都不擅长料理食物,进入厨房后便打消了这个猜测。 目光扫过料理台时不由挑眉——分门别类的调料架,还算齐全的厨用电器,处处透着使用痕迹。有点意外,竟真会把厨房当回事,还打理的这么干净整洁。 希珀选中他的房间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习惯性地按烹饪顺序排列,分门别类码在料理台上,根茎类归左,叶菜靠右,肉类放在解冻盘里自然化开。 身旁传来玻璃瓶轻碰的脆响,余光里,希珀正逐一摇晃调味瓶确认余量,发梢随着动作扫过肩线。当流水声响起时,两人已默契地完成了所有前置工序——砧板微潮的反光里,倒映着并排摆放的刀具。 他们经常一同在厨房处理食材,对彼此的分工早就有了默契。无需言语,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完成位置交换。希珀挽起袖口时,他已经数好了需要几只蘸料碟。 唯有水流冲刷与碗碟相触的清脆声响填满厨房。数次的循环往复,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样的时刻——当外界喧嚣褪去,只余这规律而安宁的节奏,紧绷的神经便得以一寸寸舒展。 偶尔闲谈的只言片语穿插在手上的工作里,分享的趣事如同调味料,让枯燥的备菜过程变得轻快生动。料理台上的工作已不知不觉完成了大半。 这样愉快的配合,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关掉水龙头擦干手上的水分,注意到现在距离晚上还有几个小时。“时间还早,看个电影再睡一觉都绰绰有余。” “杰,挑个电影。”又自言自语道:“要不要准备些奶油爆米花和可乐呢……” 爆米花就算了,也吃不了多少。 “可乐吧,刚才放在冰箱了。” 科幻,枪战,玄幻,爱情,喜剧……嗯,看什么好呢?目光在动画分类上停留片刻,嘴角微动,动画电影也算电影,看看吧。 蜡笔小○,猫和○鼠,美少女战○,海绵宝○……“随便选一个好了,反正都是消遣。”他闭眼胡乱点一个,睁眼却看到《名侦探柯○》的标题赫然在目。在天才面前看这种电影,但愿希珀的礼貌能战胜困意。 “你是小朋友吗?”身后传来希珀的疑问,她对于夏油杰挑选片子的品味有些质疑。“可能小学生看这个很无聊,但对你来说刚刚好?”她的嘲讽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水平。 “要不要给你也准备一份儿童套餐?” “……” 不用了!以及—— “就看这个。” 她拿着两罐可乐过来在他身侧坐下,对他这幼稚的行径不做表示,看就看呗,不就是陪15岁的小孩看动画片吗?她这个耐心还是有的。 将投影仪调试妥当,选定的影片在白墙上亮起。当电影开场的音乐响起时,两人默契地拉开可乐拉环仰头畅饮。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她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无论是碳酸刺激的口感,还是这个电影氛围。 “不行,看电影还是要爆米花和可乐一起。”希珀放下可乐,伸手搭在他的肩膀,“走吧,去买爆米花,还有薯片。” 刚才不是只要爆米花吗?怎么又想吃薯片了? “再买一份薯条吧,这种东西还是店里的口味最好吃。” 谁看电影还吃薯条呢? 只能无奈地按下暂停键,陪她走进熙攘的街道。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下意识伸手将希珀揽进怀中,掌心虚虚贴在她的臂膀上,试图用身体隔开拥挤的人流。可即便如此,仍有陌生的手臂不经意地蹭过她的衣袖—— 眉立刻皱在一起,唇角下撇,连脚步都变得缓慢。那种不悦几乎具象化地浮现在空气里——静电让希珀的头发又飘又炸。 把脸别向一旁低头假装注意脚下,拼命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不行,现在绝对不能笑,一笑就前功尽弃了。 天才的笑话,看到要装得淡然,不然回去就不是看电影而是去训练场了。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夏油杰伸手捋顺她飘起炸开的头发,帮她维持天才优雅的形象。“再忍忍。”温声安抚她的烦躁。 “先买薯片还是薯条?” 天才鼻间挤出一声短促的“哼,”眉间拧起小小的褶皱。是她突发奇想要出门,现在却对拥挤的人群露出毫不掩饰的厌烦。但事已至此—— “先买爆米花。”指尖不耐烦地敲打着手臂,态度也变得任性,“现在就要。” 先吃点小东西冷静一下。 天才难得像个小朋友要人牵手带路,他也难得体验一次家长带孩子的心情——紧张,等待爆米花打包的过程时不时回头来看希珀有没有安分呆在角落。 她和无理取闹的小朋友唯一不同的是:她会安静,公平的不让所有人不好过。 买完爆米花就早点回去看电影吧,她应激反应太严重了。 “哝,奶油味爆米花。”哄小孩似的把纸筒塞进希珀怀里,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回去吧回去吧,爆米花趁热吃,嗯?” 希珀:(嚼)盯—— 两颊塞得圆鼓鼓,爆米花在齿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虽然仍是一脸不情愿,却也没再挣扎,半推半就地任他揽着肩膀往回带。 甫一脱离拥挤的人潮,她紧绷的神经便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方才过度戒备的消耗让她整个人都脱了力,一回到房间就瘫进沙发里,机械地往嘴里塞爆米花,连指尖都透着倦怠。 第96章 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后背贴上微凉的靠垫,喝可乐的间隙点击继续放映。忽然,膝头一沉,腿上突然的重量让夏油杰低头——希珀不知何时已蜷起身子,将脑袋枕上他的大腿。发丝散落开来,她就这样侧卧着,目光投向荧幕。 和五条悟在训练场打一个小时还能生龙活虎挑衅对方的人,现在出门十几分钟就虚弱的不成样子……难道世间天才最终都落个昙花一现的结局吗? 电影的画面在房间里静静流淌,除了配乐声,只剩下可乐气泡的轻响和爆米花碎裂的脆响。荧幕上的故事仍在继续,他的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直到某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耳畔的咀嚼声消失了——低头看去,希珀不知何时已沉入梦乡。她均匀的呼吸声带着令人安心的节奏。 在这片昏暗的光影里,电影的对白渐渐化作遥远的背景音,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最终,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沉入梦境之中。 * “ok!去吃饭吧。” 接近五点结束课程,学生顿时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嚎。熬了一整天的人个个眼冒绿光,汇聚在回宿舍的路上,活像一群饿狼般冲向虎杖悠仁的房间。 “饿死了——”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涌进房间,虎杖悠仁的目光被客厅墙上光影吸引,投影幕布上的电影画面仍在放映。 视线顺着光幕下移,他这才注意到沙发上的夏油杰前辈——面对他们这群饿鬼的喧哗,居然还纹丝不动。一个荒诞的念头突然闪过: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蹑手蹑脚地凑近,只见——夏油杰和希珀都闭着眼,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睡的很沉。 “唔……超稀有cg。”咔擦声响起,五条悟拍下这一幕。 清脆的快门声在静谧的客厅里格外突兀。男人满意地端详着手机屏幕——照片里,少女的睡颜在电影光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恬静。拇指无意识地抚过屏幕上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起床做饭了厨子们!” 突然炸响的嗓音伴随着两只大手毫不客气地揉乱了二人的头发。他恶作剧得逞般看着两个被惊醒的人,甚至还得意洋洋的把他们此刻睡眼惺忪的表情拍下来。 “再不起床我可就要把这张照片洗出来挂墙上咯?” 夏油杰:=. ? 希珀:+_+**? 夏油杰心头警铃大作,眼疾手快地拦住即将暴起的希珀,掌心传来的紧绷感让他暗自叫苦。“别冲动。”他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声音里带着无奈的哄劝。 “不要跟悟计较,他不敢真把照片洗出来的。” “冷静点希珀,他骗你的。” 五条悟:^o^~☆ “真的会洗出来哦?” 你不要多嘴! 希珀的胸口剧烈起伏,挣开夏油杰的桎梏,气鼓鼓的离开客厅进入厨房。系围裙的动作像是要勒住某人的脖子,“杰,过来帮忙。” 能把希珀气到这种程度,这个五条悟确实做到了悟办不到的事。这算什么?年龄压制吗? 第80章 客厅里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群“饿殍”,学生们像面条人瘫在沙发和椅背上,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为教师的五条悟正在被使唤的团团转。 而施发号令的正是厨房里准备晚餐的希珀。 要支烤肉架,再调试火锅,刚摆好碗筷又被使唤去准备蘸料。 “生气了呢,希珀。” 话没说完,一个蒜瓣精准地向他这里砸过来。 “动作快一点,别偷懒,五条老师。” 哪怕在做饭也能一心二用腾出手来收拾他,都很克制彼此。 “嗯嗯,不要在我的火锅里加奇怪的东西哦。”五条悟将蒜瓣扔回厨房,却是瞄准了夏油杰的脑袋。腾不出手被砸中后脑勺的人浑身冒黑气,却没有发作,只是捂着头皱眉,停下了手中的活。 注意到帮厨的动作,希珀放下刀凑过来询问,夏油杰把脑袋低下让她检查。她的手指刚触及到头皮就发出轻轻一声痛呼,说话声音都温柔委屈的不得了。 “还好,不是很疼,不影响的。” 五条悟:……竟然败给了绿茶,可恨,下作的手段。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她不会看不见吧? 希珀的视线扫来,平静的眼神去让人瞬间绷紧了后背。 “去休息吧,杰。”声音很轻,听不出有没有生气。 “真的没事。”夏油杰下意识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位置,“只是有点……” 话音未落,希珀的眼睛转回来看他一眼,夏油杰立刻识相地乖乖退出了厨房。 真当她看不出夏油杰那点苦肉计的小把戏? 手中的菜刀在砧板上重重一拍。一个两个专挑做饭时来添乱——刀刃寒光闪过,胡萝卜瞬间断成两截。这两个人是三岁小孩吗? 厨房外,夏油杰和五条悟面面相觑,听着里面菜刀重重落在砧板的声音陷入沉默。 “老师加油……”学生们有气无力地起哄,眼巴巴望着厨房,像一群等着投喂的雏鸟。 生气的希珀,捣乱的友人,饥饿的学生…… “唉。” 一遇到五条悟事情就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 “笃、笃笃——” 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安静。虎杖悠仁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动作利落得仿佛刚才瘫成纸片的不是他。 “肯定是家入小姐来了!我去开!” 三步并作两步冲向玄关,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让人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他还瘫在地板上不想动弹。 “欢迎——!” 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一张堪比盛夏艳阳的笑脸猛然闯入视线。少年的额角还沾着薄汗,却丝毫不影响他笑容的感染力。家入硝子下意识眯起眼睛,仿佛真的被那过分明朗的笑容晃到了。 明明已经是十月底了,此刻看到这个笑容却好像又回到了盛夏。 年轻人啊,真热情。 少年的目光自然地滑落,定格在她怀中鼓鼓囊囊的购物袋上。从敞开的袋口可以瞥见几个棱角分明的酒瓶轮廓,玻璃瓶身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威士忌的酒液在瓶身中微微晃动。 家入小姐这是……自备酒水? 视线在袋子和她的脸庞间游移。以他对这些人的了解,今晚恐怕只有家入小姐会碰这些酒精饮料了。 虎杖悠仁侧身让出通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啊家入小姐,平时就我一个人,没准备那么多拖鞋。”他瞥了眼玄关处,解释道:“偶尔野蔷薇和伏黑会来吃饭,他们都是自带拖鞋的。今天突然来这么多人,还是头一回呢。” “嗯,没事,猜到了。” 家入硝子蹲下·身,从购物袋中抽出一双未拆封的一次性拖鞋。塑料包装被撕开的脆响在玄关格外清晰——显然,对于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她早已做足了准备。 “毕竟……”她系着鞋带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扫过热闹的客厅,“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聚餐呢。”自她十年前入学高专以来,每届招收的学生都寥寥无几。如今竟能凑齐两届师生——健在的、能吃的、会闹的一个不落。这般景象,在她十余年的高医生涯里,还真是新鲜得很。 刚踏入客厅就被横七竖八的学生们挡住了去路——地板椅子沙发上都躺着人,连个落脚的空地都没有。 “硝子小姐!这边这边!”野蔷薇毫不客气地把胖达从沙发上拱下去,腾出一小块空地朝她使劲挥手。 将威士忌塞进冰箱,转身时目光扫过餐桌——那两个“同期生”正头碰头凑在一起嘀咕什么。家入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闪过一丝怀念的神色。 杰和悟。 坐在沙发上静静注视着那两个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边缘。多少年了?自从杰离开后,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这样并肩而坐。记忆中的画面与现实重叠,胸口突然泛起一阵久违的酸涩。 可是啊……杰已经不再是那个杰了,悟也是。 “硝子~盐渍毛豆好了哦,还要加点什么吗?”希珀从厨房探出头,脑袋上的头发还乱糟糟的。 “不用了,毛豆就很好。不是还准备了烤肉吗?已经够丰盛了。”硝子轻轻摇头,准备这么多人的晚餐,杰还被赶出厨房,再准备下去不知道要到几点才能吃到饭。 “嗯,好吧。”希珀闻言眉眼弯弯,哼着小调转身回到厨房。 她似乎格外享受烹饪的时光,独自一人时反而比有帮厨心情更好。此刻,厨房里已传来她轻快的歌声。 “呐,夏油前辈——”虎杖悠仁反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叠搭在椅背,下巴枕在上面,眼睛却亮晶晶的,带着几分好奇,“希珀和你们在一起时,也总是这样吗?” 这样?哪样? 其他人的目光也悄悄聚了过来,带着几分探询的意味,仿佛在无声地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第97章 “做饭?”夏油杰指尖轻点桌面,回忆着希珀平日里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他斟酌片刻,才慢悠悠开口:“她下厨时心情确实不错……这种时候,哪怕提些任性的要求,多半也会同意的。” 话音未落,五条悟已经转头朝厨房扬声喊道:“希珀——我要吃草莓冰淇淋!” 厨房里的哼唱声骤然中断,门被猛地推开,少女攥着汤勺探出半个身子,阴测测的盯着他,“自己去买,别捣乱。” 被·干脆拒绝的某人立即扭头看向夏油杰,蒙着眼也能想象出来眼睛里肯定都是“你耍我?”的控诉。 眯眯眼的黑狐狸从容不迫地回望,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啊,忘了说明——希珀的点单纵容范围,五条悟除外。”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又补充道:“毕竟某人提的要求,十个里有九个都过分得离谱呢。” 就是说啊,想一出是一出的,被拒绝很正常。 五条悟:……o.o! “针——对!” 他尤为不满抗议。 “那你去跟希珀抗议嘛,成功就有冰淇淋吃。”夏油杰早已深谙拱火之道。每次他这样轻飘飘地撂下话,悟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就要去找希珀讨个说法。 结果自然不出所料——不是被锅铲敲头,就是被面粉拍一脸,灰溜溜地铩羽而归。次数多了,夏油杰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就当是看固定演出了。 “希珀——” 这世上有种孩子,他们的闹腾永远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挨顿狠的,要么得偿所愿。 厨房的动静突然消失了,下一秒,希珀的身影出现在客厅,手里拿着的两盒冰淇淋正在滴水。 脸上表情快要忍到极限了。 五条悟瞬间安静,厚着脸皮摊开掌心,等着她把冰淇淋给自己。 好熟悉啊。夏油杰的目光在冰淇淋包装上凝固——是悟常囤的那种限定款。 希珀不可能现在出门给他买回来,除非...... 他瞥向冰箱,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挑了挑眉。 这下可有趣了。 要是被悟发现冰箱少了两个冰淇淋后,怕是会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吧。 毕竟希珀从来都不吃这个,冰淇淋是特供给悟的。这要是被发现拿去哄另一个自己,会气死呢。 电话铃声突兀地炸响。希珀瞥了眼来电显示,冷笑一声没有立刻接听。“再捣乱,今晚的火锅汤底就换成特辣。” “呜哇,超可怕的威胁~”男人嘴上这么说着,却已经麻利地撕开冰淇淋包装,嘴角沾着奶油笑得没心没肺。 现在更应该关注的是来电吧? 视线在手机和这两个人之间游移,这个时间点也太巧了,不会真是悟那家伙打来的吧?难道希珀刚才回去的时候他也在吗? “我的冰淇淋呢?!限定款超难买的那个!”电话刚接通,听筒里就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控诉,像极了失去亿万之财的铁公鸡。 “别跟我说你吃掉了!你从来都不吃的,还拿走两!盒!我特意留到今天的!” 即使没开免提,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穿透了整个客厅。希珀揉揉太阳穴,像哄炸毛的猫科动物般放轻声音:“抱歉,拿去哄小孩了,下次回去补给你,冰箱里不是还剩三盒吗……” 她边说边退回厨房,木门“砰”地隔绝了后续对话。但他们隐约听见希珀还在安抚电话对面的男生。 “……那是五条悟,对吧?打电话的人。”家入硝子的指尖悬在半空,睫毛轻轻颤了颤。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几乎刻进骨髓里,就算隔着电流杂音也能瞬间辨认。可此刻她却罕见地迟疑了,甚至怀疑是不是幻听。 不可能错的,但怎么会…… 怎么可能会出现第二个五条悟?还是十年前高专时期那个声音?! 对了!杰!他一定知道! 可夏油杰慵懒地靠在椅背,眼帘半垂,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保持缄默。他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始终不发一言——有些答案,本就不该从他口中道出。 “从另一个六眼那里拿过来的啊……”五条悟拖长了尾音,舌尖慢条斯理地舔去唇角的奶油。凝视着手中半融的冰淇淋,笑意渐深:“这么珍贵的战利品,可得好好享用呢~” 哄小孩? 管他前面缀着什么形容词——“耐心地哄”也好,“敷衍地哄”也罢,只要被哄的对象是他,谁还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修饰词? 毕竟能被这样对待的,从来就只有六眼啊。 但是能不能再缩小一点范围?再精确到某个人身上?比如五条老师~ 哄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下次,次次,哄的人也都要是五条老师哦? “洗手吃饭。”开饭的通知宛如天籁,蔫头耷脑的学生们瞬间精神抖擞。客厅里早已摆好足量的餐具,每张椅子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间距。 夏油杰挽起袖口走进厨房,帮忙把饭菜端出来,希珀解下围裙拉开主位的椅子,像只倦怠的猫般蹲上去。却在此时,原初天体也结束任务回来了。 人都齐了。 “我开动了!” 希珀单手托腮,她眯起眼将眼前这一幕细细描摹——少年们鼓着腮帮抢食,油光发亮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每个人都放下一切背负的,笑得轻松自在。 橙汁的酸甜气息在唇齿间漫开,她闭上眼睛。 这样就好。 一切都该有完美的落幕,就用这最后的晚餐来做结尾吧。 第81章 “呐,希珀。” 家入硝子给自己斟了半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轻轻摇晃。她需要酒精来帮助理清这些荒诞的信息碎片—— 希珀,来自另一个世界2005年的高专新生,与咒灵操术、反转术式和六眼为同期的少女。因机缘巧合坠入这个世界的咒术高专,成了28岁五条悟的问题学生。 而最令人玩味的是……在那个世界里,她竟与六眼是恋人关系。 可他们这个世界的五条悟对希珀的关注也不清不白啊。无论是眼神的交汇,还是日常相处的细枝末节,他对她的关注与照顾,早已超越了应有的界限。 呵呵,所谓界限,于他而言形同虚设。即便了然于心,也仍会佯作不解。 冰球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硝子仰头饮尽杯中酒。 这可比宿醉后的头痛麻烦多了...... 少女咬着竹筷的尾端微微偏头,湿润的眼睛里盛满疑惑,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你……”硝子停顿一下,放下酒杯,她原本想问你到底喜欢那家伙哪一点,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六眼……有什么优点?” 那个任性妄为的人,根本找不出半点值得夸奖的地方啊。 除了脸,一无是处的男人。 “好看。” ——果然第一个优点还是那张池面脸。 希珀手腕一翻,用公筷精准夹起翻滚的雪花牛肉。她对着热气轻吹两下,睫毛在蒸腾的白雾中忽闪:“不碰烟酒,远离黄赌毒,没有暴力倾向还意外地听话。” ……?谁听话?五条悟吗? “15岁身高185+,颜值天花板,五条家未来的实权话事人,现代最强咒术师——”牛肉在齿间溢出汁水,她满足地眯起眼睛,“除了性格稍微……嗯,独具特色之外,简直是——” “绝世好男人呐。” “诶——!!!!” 不是!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嘛~”希珀慵懒地拖长尾音,筷子尖还晃着一片颤巍巍的肥牛,“这种规格的男人可是限量绝版款哦?” 真的是限量版吗?那102415个宇宙怎么解释?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她从容咬下肉片,任由酱汁沾上唇角。 “我可是天才。”她竖起一根手指摇晃,苍蓝瞳孔里流转着星辰般璀璨的光。 “当然要最好的那个了。” “……” 嘶,绝杀! 这简直是在沙漠里找钻石矿……家入硝子给自己续了一杯酒,对这份答案感到不可思议。居然能从那家伙身上挖掘出这么多闪光点。 她转头看向正在解决两盒冰淇淋的白毛教师,对方还得意地比了个v字手势。 他除了最强这个万能标签——难道不是只剩下'能自己呼吸'这个优点了吗? 所以现在这种微妙的关系……硝子的目光落在希珀无名指那枚戒指上,忽然顿住。 ——不可能是悟送的。 那个张扬的白毛要是给人戴上戒指,恐怕要炫耀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看来是另一个人的印记啊。硝子摩挲着酒杯边缘,看着冰球在琥珀色液体里轻轻碰撞。 所以现在的悟……她突然觉得有些荒谬。那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家伙,居然会允许别人在自己领域里留下标记?就这么安静看着,什么都不做可不是他的风格。 第98章 当所有可能性被逐一排除,最后留下的就只有答案了——他分明是在织网。 耐心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时机,精心计算着每次得寸进尺的幅度,将那份纵容的边界一寸寸腐蚀瓦解。 玩的真脏啊,悟。 斜眼瞥向那个笑得过分灿烂的男人,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幼稚园级别的快乐,配上他暗地里的手段,光是看着就让人胃袋抽搐。 硝子仰头饮尽杯中残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沿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她正要续杯时,忽然注意到对方直勾勾盯着威士忌的眼神。 晃晃酒瓶,冰块碰撞声清脆响起。 “怎么?”她挑眉,“要来一杯吗?” 硝子递出的酒瓶被原初天体中途拦截。它轻轻将酒瓶推回去原位,偏过头,目光如刃般刺向希珀:“找死吗?” 这样直白不客气的话,它此前从未对希珀说过。希珀只是微微眨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带着几分遗憾重新专注于盘中餐点。 “有好奇心很正常吧?” 原初天体不再回应,阖上双眼,像是在克制怒火。 “不能喝酒吗?”硝子挑眉。能抽烟却忌酒,这倒稀奇。是和五条悟同类型的精密头脑派吗?需要时刻保持思维清醒?但即便这样,喝点酒最多影响判断力,远不到危及性命的地步……除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和五条老师一样啦,这颗脑袋可金贵得很~”她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食物,笑看同学们争抢菜肴的闹剧,“要是睡过去就得重启了呢。” 她没说完,将后半句咽了回去——不是她重启,而是整个世界都要重新来过。 “别想偷偷躲起来喝酒哦,希珀~”一口气干掉两盒冰淇淋的白发教师这才开始动筷,优雅地咀嚼着食物,完全不顾什么用餐礼仪。 “不开心的话,就把宿傩那家伙叫出来揍一顿好了。”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论与诅咒之王的战斗,果然是五条悟的风格。 他满足地咽下美食,被绝妙的味道取悦,眯起眼睛露出猫一样的笑容,用食指俏皮地点了点自己:“或者来找老师帮忙也不是不行哦~” 这句话一出口,原初天体与希珀的动作骤然停滞。她们不约而同地转头,两道视线同时落在五条悟身上,脸上交替浮现着惊诧与某种难以名状的深意。 “咦?突然这么认真,该不会是有求于老师吧?”希珀放下筷子,双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目光中带着探究的意味。 原初天体则微微颔首,对五条悟表示肯定,“也不是不可以。” “希珀——”原初天体侧首征询她的意见,却只得到一个斩钉截铁的答复:“不行。”重新执起竹筷,优雅地夹起牛肉细嚼慢咽。 “他不行。” 嗯? 五条悟头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困惑的目光在她俩之间游移——什么不行?哪方面的不行? “说来,确实有件事想劳烦老师。”她举起杯子仰头啜饮时含笑的眼睛望向他,“今晚的碗筷,就拜托老师了。” “五条老师,一定会完——美达成我的请求吧?” “……啧。” 男人凝视着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眸,三秒的对视间,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悄然滋生——每当他精心设下言语的陷阱,这位天才总能恰到好处地装作视而不见。 你该上钩了,我亲爱的小天才。 男人唇角噙着笑,眼底却暗流涌动, 老师的耐心……可是会耗尽的。 “诶~杰,一起嘛。你好意思吃白食吗?”他开始耍赖,非要拽个人下水不可。反正只要有人洗碗就行,至于倒霉的是谁——她才不在乎呢。 夏油杰:o.o?我吃白食? “食言而肥这种事……”夏油杰放下筷子,指尖轻叩桌面,“不该出现在教师身上呢,悟。” 失格? “失格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啦!”懒洋洋地晃着手指,五条悟反驳,“毕竟我可是公认的perfect teacher呢~”完美?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多看看人气排行榜好吗?五条悟可是永远的no.1哦~” “……” 够了,自恋狂。 “我吃好了。” 希珀随手将筷子往碗上一搁,起身便霸占了整张沙发,像只餍足的猫般摊开四肢,长舒一口气后才慢悠悠掏出手机拨号。 一通,两通,三通。始终无人应答。她起身走向冰箱,取出一罐冰可乐,继续等待。 电话那端究竟是谁?答案呼之欲出——能让天才如此锲而不舍的,唯有六眼,她的……恋人。 电话终于接通,听筒那端率先传来恋人的解释——方才在忙些什么,为何错过前两通来电。希珀只是静静听着,偶尔轻应一声“嗯”,指尖无意识地抹去可乐罐上的水珠。 【生气了吗?】 “嗯,生气了,你没接我电话。” “游戏好玩吧?悟,” 【……】完了。 “玩的什么?卡在哪一关了?要我帮忙吗?” 她的怒意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即便生气,希珀也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言辞从不逾矩,有时甚至流露出几分温柔的意味,时常如同春水潺潺。 【抱歉qaq,原谅我嘛,下次我会把铃声调大的。】 认错要快,撒娇要甜——这可是恋爱基本法。恋人生气,总要有人先递出和解的橄榄枝。而这个先低头的人非他不可。 “所以我没有游戏重要对吗?” 【????】不是,这种传说中地狱级别的问题居然有一天也轮到他头上来了。 希珀根本没给他辩解的时间,继续嗓音柔和的说下去。 “是备选,是静音,是随便几句糊弄过去的人。嗯?” ……嘶,好恐怖,仅仅是在一边听希珀这样说话就要腿抖了,直面怒火的五条悟……勇士! 【希珀!!别又骗我!你根本不在意这些!】 哇!两个人在一起吃瘪的居然是五条悟诶,完全被吃得死死的呢。 “唉,不在意?或许是我选错了人,也许我应该有更好的选择……”语气幽怨又委屈,但能听得出来这是在打趣对方。 下一个吧!下一个更乖!看看我们这边的五条老师,根本不需要调·教,绝对符合你的标准。 【希珀!!想打架吗?现在!回来!】 “嘻~” 她居然还笑出声了,一边喝可乐一边打趣开始生气的恋人,“你什么时候赢过我?”放下可乐,腿搭在沙发扶手上晃来晃去,心情好极了。“想赢我,等你28岁再说吧。” “后天回去,不要在冰箱里塞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等着吧!】 恶狠狠撂下这句话,对方挂断电话了。 等着?打架吗?别输了又生气啊。 通话结束后,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伸个懒腰拎上鞋子,轻巧地翻过阳台栏杆,踏着月光散步去了。 “不回来了~” 不回来?由不得你。 第82章 如果说人生是一段不断交替的绿灯、黄灯与红灯,那么她的人生,本是一路畅通无阻的绿灯——除了死亡。 无药可救——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意外,从诞生那刻起,终点便已注定是死亡。即使挣扎,也不过是徒劳。并非没有退路,可比起成为电子幽灵,她还是更喜欢作为人类那短暂的几十年光阴。 明知道自己会死于什么,却只能像旁人一样袖手旁观。 很容易产生不平衡感——明明已经用尽全力去活着,非得迎接死亡不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呼——” 讲个冷笑话,死亡大概是凡人唯一能赢过天才的方式了,她输的太彻底。 谁让天妒英才,而她是拔尖的那个呢? “果然,香烟这种东西——还是独自一人时最够味啊。”没有多余的视线,没有烦人的劝阻,只有吐出的烟圈在月光下静静消散。 要是不下雨就好了,这不是显得她很落魄吗? 这雨来的很不合时宜,就和她人生中的红灯一样。 啪嗒、啪嗒—— 水花轻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特有的、懒散的节奏。 这个步幅,这种轻快的力度......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咦,这里怎么有只流浪猫?”男人轻快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锃亮的皮鞋闯入视野,他微微俯身,“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游荡?”指尖在她膝头轻敲两下,“要不要跟老师回家?” 垂眼瞥了下他的手,漫不经心将烟灰一抖,雪白的灰烬落在他手背上。像故意,又像无心。 “怎么不知道老师还养猫呢?”少女吐字很轻,尾音微微上扬,嗓音里带着点懒散。 他也没恼,只是笑笑,拂去手背上的烟灰,转而按住她的发顶微微下压,掌心温热,力道不重,像在揉一只不听话的猫。 第99章 希珀指尖点点他的袖口:“养猫的人,黑衣服上总会沾猫毛的。”抬眼看他,唇角微翘,“老师,你的衣服太干净了,出门前这么有耐心去毛的吗?” 那还挺可爱的呢。 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的脑袋,他笑得轻快:“猫毛?”忽然蹲下身,手指穿过她的白发,慢条斯理拢起一绺,在指间绕了两圈:“这不就是吗?” 希珀:? 很失礼哦,你这样。 “……我不掉头发的,老师。”希珀偏头,让那绺被他捻着的发丝从指间滑落,抬眼时眸色清亮,“所以——” 尾音拖长,“你要带我去哪?” 去哪?去他家啊。 “老师家里啊,有个超大的猫窝哦。”他俯身凑近,指尖卷着她的一缕白发,“要去参观吗?” 骗人——这人衣服上连根猫毛都没有,哪来的什么猫窝。 “敢骗我的话,老师明天的甜点只能看着我全都吃掉了。” 哎呀,那这可真是可怕的威胁呢,他离不开糖分。 “不怕吃胖了吗?”明知道问出这句话后不会得到一个好脸色,还是故意说出来。 “……老师,你这样说话会被讨厌的。” 他当然知道,就是故意的。 “嗨嗨~再不回家就变成淋湿的流浪猫了。”他拍拍手,掌心向上伸到她面前,指尖还挂着雨珠,“要老师抱你回去吗?”"话尾带着惯常的轻浮上扬,就像之前无数次半真半假的玩笑。 他只是随口一说,一如既往多一步试探,也没指望她卸下防备立刻答应。 “那就麻烦老师了。” 希珀没像往常一样拒绝,反而咬着烟尾蹲在原地,朝五条悟张开双臂,像个等待被捡走的流浪猫。雨丝斜斜地掠过睫毛,她眯起眼,声音混着烟草气:“再不过来——”烟头的火星被雨点熄灭,“雨下大我可就自己走了。” 第一次顺利进展反而让他愣住了,总是被拒绝的人突然成功了,稍微有点不适应呢。这种突如其来的幸运,比被拒绝还要让人困扰。 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试图找出些许端倪。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意料之外的认真,这种陌生的展开…… 等等……以她的智商,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白发,盯着眼前难得温顺的“白猫”,心里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就被抛到脑后—— 想那么多做什么,这可是超稀有品种啊。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带回家可就难了。 雨势渐大,淅淅沥沥,细密的雨丝如轻纱般笼罩着四周。五条悟低头看着自己逐渐被雨水浸湿的衣服,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滑落,在脸颊上勾勒出蜿蜒的水痕。 要趁着雨停之前带回家,不管她是不是在算计什么……先带回家再说吧。 轻松地将手臂穿过少女的腰际和膝弯,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瞬间成型。她却哼哼唧唧支起一条腿,膝盖不轻不重地抵上他的胸膛。 “哦呀?”男人笑着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少女发顶,“这是要对我亮爪子了吗?” 明明可以轻易制服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他却故意放松力道,任由少女的膝盖在胸口蹭来蹭去。她现在气鼓鼓的表情比平时生动百倍,让他忍不住想停下多看一会。 “嘛,挠人也无所谓哦~” “哪个养猫的人身上没有几条抓痕呢?” 带着几分恶趣味地收紧手臂,将不安分的少女往怀里又按了按。 手臂传来的温度让他忍不住勾起嘴角,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算之后要付出代价也值了。 男人的手指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仿佛真的在安抚一只猫咪。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的肩膀微微放松,却又立刻绷紧。 “今天特别暴躁呢。”他低缓声询问,“抽烟都不够吗?”指节顺着脊椎的曲线缓缓下滑,在腰际轻轻一按。 “说说看,你这次又想折腾什么?”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却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 少女眉峰压低,眼神不善,指尖重重压在他的手背上——明明带着警告的意味,却偏偏没有真的推开。 “嗯?为什么?”他非但不退,反而得寸进尺地凑近,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尖,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为什么不继续拒绝呢?” 少女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是无声的纵容。惹来男人的笑声,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故意贴在她耳边用气音问道:“还是说……其实你并不讨厌?” 压在他手背上的指尖忽然一颤,细微的动摇被他敏锐地捕捉。 在犹豫吗?还是……? 思绪没有结果,少女的膝盖用力抵在他的胸膛,力道稍重将他推远——可下一秒,双腿却环上他的腰际,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温热的呼吸洒在颈窝,发丝蹭过皮肤时带起细微的痒。 男人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身体,指节微微陷入柔软的肌肤。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糟糕——他的右手正紧紧环住她的臀部,左手则卡在那截纤细的腰肢上,灼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 “推开又抱过来,故意的?”手臂肌肉因为用力而绷紧,少女的呼吸近在咫尺,发丝扫过他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明明是普通的保护动作,此刻却因为过近的距离而显得格外暧昧。 少女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温热的呼吸轻扫过他的皮肤。被衣料过滤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不甚清晰:“老师也可以推开我啊。” 她慢吞吞说着,抬起头看他,两人的距离瞬间近到呼吸交融。 “唔——老师的眼神在说话呢。” 可他戴着眼罩,怎么会看到呢? 希珀的指尖灵巧地勾住黑色眼罩,轻轻一扯。 “老师在说——” “可以抱你吗?” “可以……” 话音未落,男人以吻封唇,截断了她未尽的话语。五条悟当然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可以吻你吗? 这种话,怎么能让她先说出口呢。 “哈……唔……可以把我推开啊,悟~” 在交缠的唇齿间,少女仍不忘用气音逗弄他。五条悟没有出声,只是睁开那双苍蓝之瞳,保持这个对视的姿势静静看着她,以吻回应。 推开?现在? 怎么可能,就算现在希珀拿刀捅进自己胸口,这个吻也不会停下。 “不叫老师了?” 双唇分开时,五条悟故意用指腹蹭过她湿润的唇角,挑眉的样子带着几分戏谑。少女被吻得泛红的眼尾和凌乱的呼吸取悦了他,没忍住用脸颊蹭了一下。 “还是说……因为现在是课外时间?” “所以你可以为所欲为? 刻意放慢的吐息拂过她发烫的耳垂,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着笑意磨出来的。手指顺着制服下摆滑入,在腰窝处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比起询问,这分明已经是犯规的示范了。 “呜……阿嚏!” 希珀猛地一颤,随即打了个喷嚏。幽怨地瞪他,配合她现在淋湿的可怜模样,和猫也无甚区别。 “老师,你的目的该不会是故意让我淋雨发烧吧?” 又叫上老师了。 “啧。” 这榆木脑袋。 掌心在她后腰不轻不重地一拍,向来轻浮的声线此刻却沉稳又具有压迫力。 “别随便叫老师。” “也别随便叫名字。” 嗯?那叫什么? 怀中的人眼眸弯弯,漫不经心听着他的教训,指尖戳上他的喉结,还坏心眼地轻轻一刮。五条悟垂眸扫来的视线带着警告,她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眨眼开始装无辜:“嗯嗯~是手自己动的。” 上扬的尾音像猫尾巴,明明在耍赖,却让人生不起气来。 “哦,那叫你什么?五条?六眼?太生疏了吧?” 少女撒娇般将脸颊贴在他颈侧,温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唇角。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瞳孔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呐~告诉我嘛——” 尾音像融化的蜜糖般拖得绵长,明明是最简单的请求,配上这样犯规的表情和动作,却让人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呵,骗子。 垂眸看怀中不安分的人,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若是早些年前那个青涩的自己,恐怕早就被她撩拨得方寸大乱了吧? 但现在的自己可不会这么容易上钩了。 数次交锋教会他一个道理:越是纵容,这个天才就越会得寸进尺。所以即使此刻体内躁动的热度几乎要灼穿理智,他依然能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不行。”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让希珀瞬间睁大了眼睛。 “今天的玩闹就到此为止吧。” 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证明他并非毫无感觉——只是比起一时的冲动,五条悟更享受这场博弈中慢慢收紧主导权的快感。 第100章 将希珀惊愕的表情尽收眼底,五条悟缓缓咧开嘴角——那是个带着捕食者气场的笑容,尖锐的犬齿若隐若现。 呃,老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这个笑容她太熟悉了,每次他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 她要有麻烦了。 “怕什么?” 他的语调带着戏谑的振动,手指已经不容拒绝地扣住她的腰。 “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吗?” “发烧了不是正好有个大猫窝留给你吗?” ^_^ “……呵呵,老师,人怎么能睡猫窝里呢?”规规矩矩地将手并拢在胸口,连指尖都乖巧地贴在一起。甚至微微低头,睫毛轻颤,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怎么不能呢?” 或许是出于体贴,又或许是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总之,下一秒两人已经站在了五条悟的房门前。 “那个猫窝啊——” 男人笑嘻嘻的拍拍她的后背,“连我都能轻松装下呢” “钥匙在左边口袋,好了,开门吧~” “……” 这个门,今天一定要开吗? 第83章 “老师……” 希珀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眼神更是飘忽。 “嗯?”男人却故意凑近,掌心贴上她的额头,眼底浮起戏谑的笑意,“已经开始发烧了吗?” 明知她是临阵怯场,却偏要曲解成别的意思。拇指摩挲过她发烫的耳垂,嗓音压成气音:“别担心嘛,老师家里可是备着退烧药呢?” 根本躲不掉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故作镇定从他口袋里拿出钥匙,为了显得自己风轻云淡,还把顺带出来的一颗糖果拆开来吃了。 钥匙串碰撞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金属尖端插入锁孔时,希珀能清晰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 明明只是开个门而已,冷静点。 “嗯嗯,把门推开,我可腾不出手呢。”男人亲昵的蹭希珀的脸颊,发梢上的水珠顺着她的颈线滑进衣领。 被蹭得睁不开眼的希珀,只能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催促:“快点啦,一身水。” 那你不要蹭啊。 指尖稍一用力,门轴发出细微的声响。五条悟抱着她踏入黑暗的室内,进门时鞋跟轻轻一磕,房门便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好安静。 没有开灯的房间,只有窗外漏进的零星月光。但希珀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在黑暗中无声地游走。 像被盯上了。 不过—— 这次是谁在捉弄谁呢? 他胸膛传来的震动暴露了闷笑的事实。 希珀悄悄蜷缩起身体,抿着嘴唇,把脸埋进膝盖。明明九成责任都在自己,做错事又死不认账,但此刻就是不想抬头面对这个男人。 “好了,我去拿毛巾。”却不想男人将她放在地板上,从玄关拿出一双早就备好的拖鞋让她换上。 呃,这个尺寸的鞋刚好合脚,是早有预谋吗? 直到穿上拖鞋希珀整个人还在发懵。这,这发展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本以为会被教训一通呢,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吗? 五条悟从卧室衣柜里拿出一条新毛巾,回来时发现希珀还站在原地皱眉苦想,连姿势都没变过。 很意外吗?小天才。 看了眼手中的毛巾,原本要说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弯,化作一句带着笑意的试探:“要洗澡吗?” 指尖勾起她一缕湿漉漉的发丝,关切道,“湿透了呢。” “唔……嗯。” 她心不在焉地应着,看上去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问话上,仍然皱眉苦思冥想,脚下的方向却自然而然的走向浴室。 迈进浴室门槛的瞬间,随口一句像是惯性的话语脱口而出:“衣服给我——” “!!” 等等等等——洗澡?!衣服?! 这不就完全进入他的节奏了吗——! 身后的人适时轻哼出声,“嗯?忘了这个。”他晃晃手中叠得整齐的白衬衫,“虽然是我的尺寸……” “不过将就一下?” 衣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和他身上一样。 “悟!!” 哎呀,生气啦。 少女的眼尾瞬间泛起绯色,手中的衬衫被攥出褶皱。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五条悟,“你算计我!?” 男人只是无辜地眨眨眼,嘴角却扬起狡黠的弧度,“嗯哼~所以呢?” “不洗澡吗?” 他的手臂从希珀耳侧越过,掌心抵着浴室门轻轻一推,帮她推开了浴室的门,用关切的语气说:“有什么事洗完澡再说,去吧去吧。”说着,把她推进浴室,还关上门。 “……” 不对!怎么又被牵着走了! 门外传来某人哼歌远去的声音,愉快得让人火大。 带着满脑子问号和无处发泄的躁意洗完澡,希珀胡乱套上那件能当裙子穿的衬衫,连头发都顾不上擦干就离开浴室。发梢的水珠随着动作甩出一道弧线,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敢算计我——! 砰! 卧室门被用力推开,而那个罪魁祸首正悠闲地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才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 “嗯,洗好了?” 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人火大。 后槽牙磨出危险的声响,希珀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踩上柔软的床垫。 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口,迫使他仰视自己。向来带着尊敬意味的“老师”这个称呼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全名。 “五·条·悟!” “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被揪住的领口皱成一团,却掩不住某人眼底愉悦的笑意。 缓缓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掌心不着痕迹地滑落,先是轻抚过她的脊背,最后稳稳卡住那截纤细的腰肢。 “头发还在滴水呢。”指尖微微施力,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床单都要被你弄湿了。” 接过希珀头顶半湿的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起来。少女的质问声左耳进右耳出,倒是她因为被突然打断节奏而鼓起的脸颊更引人注目。 “你在听吗!” 见五条悟依旧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希珀气得松开他的衣领,转而一把揪住他柔软的白发。 男人微愣,为她这个举动感到意外,擦头发的动作也停下了。 这个过于亲密的动作让她瞬间僵住,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手指传来湿润的触感,让希珀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动作不该用在五条老师身上。 她可以这样对待悟,但不能是五条老师。 他们是两个人。 她慌忙想要抽回手,却被五条悟一把按住。温热的掌心覆着她的手背,强硬又不失温柔地将希珀的指尖重新压回自己发顶。 眯起眼睛笑得灿烂又惬意。 “消气了吗?” 发梢的水珠顺着相贴的肌肤滑落,在床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怦—— 心脏突然重重撞向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绯色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耳尖,在这个最不该动摇的时刻,希珀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心动了。 他也发现了希珀这份非同寻常的专注,热烈、专注、渴望。睫毛慌乱颤动,就在她想要别开脸的瞬间,被对方扣住下颚。 “再多看看呢?”笑着凑近,呼吸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 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希珀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挪回他的脸上。 而五条悟依旧从容不迫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手指穿梭在她湿润的发间,对她的注视早已习以为常,适应良好。 明明应该生气的,为什么移不开眼了。 毛巾轻柔地擦过耳际,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的指尖每移动一寸,都像带着细小的电流,刺激得她脊背发颤。眼底不受控地漫起水雾,脸颊烫得几乎要烧起来。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唯有对方指尖的温度如此清晰—— 要融化了…… “悟,我好像,发烧了。” “呜——” 泪珠从泛红的眼眶滚落,嗓音呜咽。五条悟挑眉看着眼前难得一见的景象,随手将毛巾搭在臂弯。 “发烧?”他笑得轻快,指尖拭去她脸颊的泪痕,“不,这是心动啊。” “体温升高只是因为你其实——” 温热的吐息突然贴上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在渴望我吧?” 他的声音像融化的巧克力,甜腻中带着危险的黏着感。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少女的颈侧,留下灼热的轨迹。 “不是吗?我亲爱的小天才?” 最后三个字被刻意放慢,像在品尝什么美味般缓缓吐出。 第101章 “!!” 身体瞬间僵硬,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血液轰地涌上耳尖,烫得几乎要冒出蒸汽。向来伶牙俐齿的天才,此刻却像宕机的系统无法运作。 真是……可爱到犯规的反应啊。 欣赏够了天才难得一见的慌乱模样,五条悟终于满足地叹了口气,双手托着她的腰肢将她从自己腿上抱下来。 “诶?” 希珀茫然地眨眼,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神。 “嘛~” 离开前顺手揉了揉她蓬松的发顶,“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事等洗完澡再说吧。”说完便潇洒地跳下床,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哼着歌走向浴室。临走前还不忘回头补一句:“不准偷跑哦?” 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发梢——已经不再滴水,但仍带着些许潮湿的凉意。 是和他一样的味道。 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发丝间,熟悉的洗发水香气瞬间包围了感官。身体不自觉地蜷缩成一团,拽过被子把自己裹成茧。 被,被子上都是他的气息! 像被整个包裹在他的世界里,心跳声在寂静中震耳欲聋。 明明让自己感到心跳加速的人已经离开房间了,但仅仅是闻到和他相同的气味就让你头脑发昏。不禁开始质疑,这真的不是发烧吗? 但是—— 发丝间萦绕的淡香,衬衫领口残留的气息,甚至被褥间弥漫的味道—— 全都,好好闻。 连那个罪魁祸首本人身上的香气,明明已经随着他离开而消散,却仿佛还在鼻尖萦绕不去。 “不闷吗?会缺氧的。” 头顶突然传来轻柔的触感,笼罩的黑暗被掀开一角。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带着促狭笑意的脸。 蜷缩在被子里的少女,一脸通红咬住被子,哭的静悄悄。 “……” 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会哭呢? 温热的沐浴露香气扑面而来,希珀不自觉地耸耸鼻尖。被蛊惑般慢吞吞地从被窝里钻出,自发地窝进他的怀抱。 好香。 额头抵在他的颈窝处,深深吸了口气。带着水汽的体温,混合着清爽的香气,让她不自觉地又蹭近了几分。 “悟,好香。” 让她着迷的从来不是那些人工调制的香气。 而是那个瞬间——当心跳失控的刹那,从他肌肤深处透出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她记住了这个味道。 “……?” 特意留出空间让她平复心情,怎么他洗完澡……希珀更不冷静了? 手臂悄悄环住他的腰身,毛茸茸的脑袋开始在胸口不安分地蹭动。那副陶醉的模样,和吸了猫薄荷上头的猫没区别,连耳尖都泛着满足的绯色。 很可爱,但……只是可爱是没有用的。 真是笨蛋,仅靠气味怎么可能满足这份渴望? “张嘴。” 命令式的口吻,换作平时早就换来一个警告的眼神,但此刻——湿润的睫毛轻轻颤动,她竟乖顺地启唇,甚至主动探出粉嫩的舌尖。双手捧住男人的脸颊,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吻了上来。 恋慕之人的吻,比任何兴·奋·剂都要来的激烈。 “看吧~”指尖缠绕着希珀的一缕发丝,细密的吻落在她肌肤上,引来她的战栗。 “老师家的猫窝——现在可是有两只猫了哦?” 第84章 所有的渴求都融化在交错的吐息里—— 拥抱收紧,亲吻加深,最后一丝抵抗也化作主动的纠缠。 彻底敞开心扉,将那份令人战栗的疼痛、窒息的压迫、以及汹涌的欢愉——全部,照单全收。 苍蓝的六眼之中,映照出身下之人那既惹人怜爱又危险迷人的模样。 交缠的吐息,紧缚的双臂,以及那再也抑制不住的喘息。 耐心引导她生涩的反应,于耳边轻声夸赞,“做的很好,表情很漂亮,声音也很动听。” 泪水浸透鬓发,将整个世界晕染成模糊的色块。思考早已停摆,身体却擅自遵循着他的指引,沉溺于无边的欢愉之海。 呜咽被亲吻封缄,喘息化作甜美的折磨。那双盈满情动的眼眸,那具诚实地诉说着渴望的身躯——都在贪婪地索求着更多,永无止境。 “对,就这样——张开,好乖。” 理智如同脆弱的薄纸,在炽热的温度下蜷缩燃烧。她乖顺地张开嘴巴探出舌尖,双臂环住那个带来无尽欢愉的男人——主动索求着更深、更缠绵的吻。 窒息也无所谓,他总会适时地托起她的下颌,在唇齿交缠的间隙,将赖以生存的氧气,连同更多的甜蜜一起渡来。 希珀的主动像导火索,点燃他压抑的冲动。那些情难自禁下失控的粗暴,也全部都被她噙着泪水张开怀抱全盘接受。 “这样下去——”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珠,“真的会被玩坏的哦?” “稍微拒绝一下嘛,不然的话,会让我想做得更过分呢。” “呜……嗯。”抽泣声中,她反而仰起纤细的脖颈,将最脆弱的咽喉主动送到他指尖。 “是悟的话……”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就算被玩坏也没关系。” 明明怕得身体都在轻颤,却还是固执地不肯退缩半步。 “……呼。” 伤脑筋,说出这么可爱的话,差点就要忍不住了呢,不过面对这样的诱惑他还是要再次确认一下。 “真的?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哦?不温柔,不会哄你,嗯,还有点疼,忍得住吗?” “这样,也愿意吗?” 只要她露出一丝犹豫,哪怕只是睫毛的轻颤,或是呼吸的片刻凝滞,他都会立刻退后,将今晚所有脱缰的欲·望全部收敛。 只要她拒绝。 “……?” 迷蒙的泪眼缓缓睁开,氤氲着水汽的瞳孔中,盛满了不解与困惑。 为什么……停下? 被快乐浸透的大脑早已停止运转,只能本能地用目光追逐着那个突然离开的温度。 快乐的余波仍在血管里流淌,却远远不够——还想要更多。 纤白的双腿自发地缠上他的腰腹,双臂如藤蔓般环住脖颈。张开的唇间,泄出一声无意识的嘤咛。 希珀没有说话,却用身体给出了最直白的答案—— 我愿意。 纤长的睫毛低垂,在泛红的脸颊投下细碎阴影。每一寸贴近的肌肤,都在无声地恳求:请继续。 不得了,这样的邀请,任谁都无法拒绝吧? “那么——”无名指上的指环被轻轻褪下,落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戒指而已,还是能取下来的,这不就取下来了吗~ “我开动了~☆” 猎人终于露出獠牙,在猎物耳边呢喃,“哭的时候要更动听些哦?” 爱人的眼泪是灼穿心脏的酸液,是刺入骨髓的银针,却也是最致命的兴·奋·剂——让血液沸腾,令灵与肉都为之战栗。 抱歉,小天才,明天再哄你吧。这次该换你来哄老师了——用你的热情和眼泪。 手掌托起她纤细的腿,俯身时白发垂落,与她交换一个深吻。 指尖沿着脊椎的曲线游走,所到之处皆点燃战栗的火花。 理智的防线彻底崩塌,被吻封缄,脖颈被扼住,羞耻的告白接连不断。 疼痛与欢愉交织成网,意识空白。 “太过分了。” 她的控诉支离破碎,像融化的蜜糖,泪珠顺着绯红的脸颊不断滑落。 “嗯哼~” 五条悟也不否认,笑着吻去她的泪水,“还没开始,要试试看吗?” 早已兴奋过头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少女瘫软在床褥间,失焦的瞳孔里满盈水光。身体还在发颤,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明明可怜得要命,却散发着令人疯狂的诱惑香气。 “乖孩子~”指尖抚过她汗湿的额发,给予言语上的鼓励。“想试试主导权吗?” 不等回答便护着希珀的后脑勺突然翻身,天旋地转间,她已经在上位。 等、等等……!? 双手慌乱地撑住结实的胸膛,被他扣住腰往下一按。 “像这样——”男人的嗓音带着蛊惑,“试试看呢?” * 希珀已经一个小时没出声了。 明明近在咫尺,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发丝还缠绕在他的指间,却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她生气了,因为五条悟在床上不知节制,且……行为过分。 明明说过多次够了,他却变本加厉,最后甚至——! 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五条悟把脑袋埋进她颈窝,“原谅我嘛,下次一定会轻一点的,不痛的。”指尖在酸软的腰际打着圈按摩,恰到好处的力度让她不自觉地放松。 “不舒服吗?” 耳畔的吐息让她大脑当机,终于转身瞪向他时,眼底还带着未消的怨气,“你早就计划好了吧?” 第102章 那双刚好合脚的拖鞋,特意准备的毛巾,还有不知何时放在枕头下的套子。 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这个狡猾的男人早就布好天罗地网,等着她自投罗网了。 “嗯——?”他故意拖长尾音,嘴唇不断轻啄希珀泛红的脸颊。“是指带你回家这件事?” 扣在后颈的手掌微微施力,将少女压向自己胸膛。餍足后的慵懒嗓音里,仍带着未褪的掌控欲。 “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就想把你带回去吗?我以为你很早就知道了?” “诶?”有吗? 希珀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拍。 “这次可是你自己主动要跟老师回家的哦?”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那双盈满笑意的苍瞳。拇指暧昧地摩挲着她的唇瓣,他笑嘻嘻补充道:“要是敢逃家的话,抓回来后可就不止这种程度了。” “……” 够了。 “变态。” 男人只是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指尖危险地滑过她的腰线。 “不要乱挑衅,我还没尽兴呢。”少女立刻抿紧嘴唇,乖觉地咽回了所有抗议。像刚才那样崩溃一次又一次的体验如果不是他的极限,那自己最好还是乖一点少说话。 她是有极限的,跟这个变态不一样。 “现在嘛,陪老师睡一会吧?”手臂的力道稍稍放松,让她能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将她的脑袋轻轻挪到臂弯处,五条悟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晚安,老师。” 细若蚊呐的道别消散在衣料间,再抬眼时,他的睫毛已安然垂下,胸膛规律地起伏着。 睡得很沉。 不知是不是被这份宁静感染,她的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 稍微睡一会儿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 欢呼与咒骂声在空气中碰撞,有人高举着票券疯狂拥抱,有人将烟头狠狠碾在脚下。 “啧。” 有人盯着手中仅差一位数字的马票,心有不甘。 “就差那么一点。” 指间的香烟无声燃尽,灰烬簌簌落在鞋面上。 又输光了。钱包里仅剩的几张钞票,现在连杯像样的酒都换不来了。男人叼着烟,在日光下下眯起眼睛—— 是时候去工作了,找个出手阔绰的富婆,暂时凑合几天吧。 嗡——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随手弹飞抽到滤嘴的烟头,抬脚鞋碾上去,火星在鞋底发出细微的滋声。 屏幕上跳动着未知号码。 啧,不是孔时雨啊,姑且听听看吧,让他花钱的推销电话就挂断。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沙哑、慵懒、甘醇似酒,是他中意的类型。 “初次见面,甚尔。”她轻笑一声,语调慵懒却直切要害,“刚输光了钱,要接一笔委托吗?” 呵,监视他?有意思。 “你谁?”男人的语气微沉,隐约生出些被冒犯的不悦。对他的底细摸得这么透,看来盯上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他们这行当里,又冒出这样的行家了? “你可以叫我希珀。”女人轻笑,背景里传来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当然,或许你更熟悉另一个名字——” 空气骤然凝固。 “诅咒师x。” 男人的瞳孔猛然收缩,脊椎窜起一阵寒意——那是身体在遇到致命威胁时,最原始的本能预警。 “……第一次跟你做生意。”男人嘴角噙着笑,眼底却不见温度,“要是把你的情报卖出去——应该能赚个天价吧?” 他语调轻佻,肌肉却早已绷紧,每一寸神经都在警惕着四周。 “我给的报酬,从来不会让人失望。”女人声音轻软,带着几分长辈式的循循善诱,“比你赚的——只多不少。” 她停顿片刻,语句带笑。 “十亿。” “美金。” “好好考虑。” 这女人出手阔绰得诡异,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是最大方的金主——也是他见过给钱最痛快的女人。 十亿,美金,已经到账。他退出短信界面,又点了根烟。 “说吧,我接了。” 报酬的数字越惊人,背后的危险就越致命。这笔天价究竟是馅饼还是陷阱,全看这女人是不是存心要他的命。 毕竟……那可是诅咒师x,说句话都能咒杀目标的存在,何必大费周章雇他这样的杀手? 这不搞笑吗? 女人似乎被他干脆的态度取悦了,低笑一声,继续翻动书页。 “很简单。”她的语调粘稠似蜜,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刀锋,“把六眼带给我——用你手里的天逆牟。” “当然,我会给你提供小小的帮助。” “收下吧,甚尔。” 男人闻声回首,只见一个毫不起眼的少年站在三步之外,双手捧着一只漆黑的手提箱——恰好是他能容忍的安全距离。 箱体交接后少年已如游鱼般滑入人群,转瞬便没了踪影。 指尖一挑,箱盖掀起一道缝隙。森白寒气立刻蛇一般窜出,在空气中凝结成霜。 两支针筒静静躺在冰雾中,幽蓝的液体在玻璃管里微微晃动。 不妙啊,连药都准备好了。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比箱中的寒气更冷。 “保险措施。”女人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和天逆牟原理类似,注射后能让咒术师暂时变成普通人。”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开什么玩笑—— 这根本不是同个级别的东西。天逆牟只是干扰咒具,而这针剂……可是直接把那群傲慢的术师打入泥里。 “连这种东西都能搞出来……”他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新的审视,“你是跟咒术师有仇吗?” “咒术师?”书本合上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女人轻笑一声,起身走动,“我平等地厌恶一切。” 伏黑甚尔识趣地掐灭了探究的念头,话锋一转:“我的工作只是把六眼活着带到你面前?” “没错。”女人的声音忽然贴近,木地板上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不过若出现意外——” 她拖长的尾音让人心脏一紧,不禁让人仔细听她说话。 “比如,需要从另一个人手里抢回六眼。” 又一则短信,屏幕亮起——15亿,美金。 啧,麻烦了。 伏黑甚尔盯着那串耀眼的零,突然明白了什么——所谓的意外环节,恐怕才是这场交易真正的杀招。 十五亿美金。 比绑架六眼还要惊人的数字,自然也得配上等价的性命来换。 “什么时候……干这行的出现这么个行家了?不给点消息吗?” 拿到的二十五亿美金,可别是给他的丧葬费啊。 电话那头忽然陷入短暂的静默,片刻后,女人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叹息声中竟裹挟着某种克制的兴奋。 “只要你见过六眼,第一眼就能锁定她。” 真假?她也是六眼?同一时代不会出现两个六眼,这什么情况? “特级咒术师,希珀。” “是六眼的守护者哦。” 通话结束的忙音在空气中震颤,伏黑甚尔盯着手机屏幕上并排的两条到账通知,指节无意识摩挲着金属箱的提手。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那个女人带笑的声音。 六眼,特级,希珀。 两个人,却使用一个名字。 “有意思。” 第85章 人在入睡时偶尔会经历这样的瞬间——身体突然如坠深渊,在即将触及谷底的刹那猛然惊醒,徒留胸腔里一颗狂跳的心脏。 这种现象被称为“入睡抽动”,是大脑在睡眠过渡期产生的肌肉痉挛反应。当神经系统的抑制机制与运动控制系统出现短暂失调,就会产生这种坠落幻觉。 希珀也是人类,经历坠落感惊醒本是常事,可当她睫毛颤动睁开眼时——呼啸的狂风灌满耳膜,破碎的云絮划过脸颊。 一睁眼就身处千米高空做自由落体,这种现象还是太离奇了。 “……这是给我送哪来了。” 能让她在睡梦中瞬移到高空的,除了那个寄居在意识深处的另一个自己,藏匿在影子里的她。连原初天体都不会干这种事,扰人清梦,是个人都会生气的。 也就多睡了一会,怎么就被拉进她的世界里去了,她还得回去参加涩谷事变的团战呢,耽误不得。 数据拟造的能力倒是还能运转,但这些数据坏死迭代的速度快得不正常。 原初天体的信号被隔绝了吗? 指尖划过空气中浮现的残缺代码,一看就是要加班数日才能解决的麻烦,表情都不自觉地皱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得先想办法回去。 宽大的衬衫下拟造出合身的衣服,选择降落在她熟悉的东京区域。 第103章 落地面后第一时间尝试接入网络——失败。这个世界的防火墙本应形同虚设,此刻却密不透风。 没有网络的监控,眼睛施展不了。 “被针对了。” 脚步一转,立刻改变方向更换目的地。本来不打算去找这个世界的五条悟,但既然那个希珀知道她来了,还封死了网络,估计也会瞄准六眼,过去看看没准能直接看到人。 与其被动周旋,不如直接去守株待兔。 这过于明显的网络封锁,或许正是另一个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毕竟,希珀从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六眼什么时候成她的弱点了?她无懈可击好吗? 接过路边推销员递来的彩页传单,定睛在油墨印刷的日期。 2006年4月3日。 拿五条悟当诱饵引她过去,真以为所有六眼她都爱的死去活来吗? 她还吃过几个“孩子”呢,那么多六眼,玩坏几个又怎么了?这又不是自己那边的,打起架来谁还顾得上这边的五条悟。 这架势要跟她打消耗战吗?只是抓六眼不可能让她出场,那就只能是雇佣甚尔。真的假的,用甚尔消耗自己? 不会要玩黄雀在后那一套吧?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抓紧时间在天亮之前醒过来,涩谷事变结束还要送杰回家呢。 “呼,要抓紧时间了。” 吐出一口浊气,她的身影骤然加速。 在日本有一点很方便,只要在城市总会有各种巷道,很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脚尖在墙面轻点,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在术式的加持下 普通人的视网膜根本无法捕捉她的轨迹,顶多在经过的时候感到有一阵突兀的风掠过颈侧。 好忙,为什么自己这个老板要每天跑来跑去,什么时候休息一下? 同学和老师个个都不让人省心,稍不留意就死给你看。 身处危机还有心思吐槽,这大概是强者独有的豁达吧。 疾驰下,两侧的风景化作模糊流动的色带,离开市区进入郊区山林的范围,离咒高的校址也不远了。 啊,快到了。 山沟沟里的学校,除了方便大开大合打架这个优点,其他都一言难尽。 唰—— 穿过山林,横越道路,残影掠过山前的青石台阶,脚步踏出的声音微不可闻。 每次往返学校,最让人心烦的就是这长长的阶梯,没办法,谁让学校建在山上呢。 与原初天体的链接被截断,无法使用锚点,想抓紧时间只能辛苦自己跑一跑了。 “嘛……” 就当热身了。 * 下午3:17分,课程尚未结束,三个学生从早上逃课溜出去回来了。 在游戏厅激战八小时的战利品——三个塞满零食的购物袋, 此刻正随着主人一起瘫在阶梯尽头喘气。 “说好的逃课去轻松一下呢?结果还是要回来爬山。”家入硝子蹲在地上,体力最差的她已经没力气再走了,她需要缓缓。 五条悟随手撂下购物袋,单手撬开可乐罐,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滚动间漏下一滴冰凉的糖水。 “菜就多练。”他晃着易拉罐,笑嘻嘻地睨着瘫软的硝子。 “悟,硝子也很努力了。” 走在最后的夏油杰拎起硝子放在地上的购物袋,甚至仍有余裕用指缝夹着水瓶喝水。塑料瓶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咯吱响动。 “嗨——” 他幼稚的吐舌头,“加把劲啊,硝子小朋友~” 山风骤起。 四月的凉意本该恰到好处,可这阵风却裹着刺骨的寒意,冷得不合时宜,似某种毛骨悚然的冰冷,悄悄抵在了后颈上。 不对——! 颈边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 冰凉、锐利、纤细……是针尖! 等意识到危险时,冰冷的针管早已刺入颈动脉。刺骨寒意顺着血管蔓延,连思维都被冻成苍白的碎片。 无下限...居然失效了?!不,比那更糟的事发生了。 五条悟开始感知不到咒力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咒力正如沙漏中的流沙般,通过那根针管注射的药剂被疯狂压制。 “悟!!” 夏油杰猛地甩开购物袋,一把将硝子扯到身后,数只咒灵瞬间从阴影中涌出形成屏障。他本人则如离弦之箭冲向那个钳制着五条悟的神秘男人。 悟的状态不对劲!必须要把他带回来! 男人只是轻蔑地斜睨一眼,姿态从容的拔出针管。就在他手中那柄怪异的武器即将刺入五条悟腹部的刹那—— 【轰——!!!】 高专结界发出刺耳的嗡鸣响彻每一个角落。 有人入侵,触发了警报。 “千钧一发啊。” 伴随着漫天的碎石尘土,一道身影如陨石砸落在五条悟身旁。地面在冲击下龟裂开来,而入侵者的手,已经扣住了袭击五条悟的人那支拿刀的手腕。 “嗯,原来高专的警报触发是这样的。”入侵者旋身一记横扫,袭击五条悟的男人被踹出去。甚至还接住了五条悟手里掉落的可乐。 将失去咒力的五条悟单手揽在怀里,仰头喝了口可乐,语气淡然询问他的状态,“醒着吗?这是几?” 她比了个中指,怀里的少年却只是睁着那双苍天之瞳,一眨不眨地凝视她。 “啧,打个针就傻了?” “看什么呢?” 少年苍蓝色的眼瞳倏然亮起,像光落入其中,骤亮。 “你单身吗?” 命悬一线的档口还有闲心调情搭讪,这个六眼到底是缺根筋,还是纯恋爱脑? “……” 可乐罐停在半空,吞咽的动作也随他这句话停止,少女缓缓低头,眼神平静的诡异。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过后,入侵者将扇巴掌的那只手伸到少年眼前,叫他睁大眼睛看清楚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结婚了。”她眯着眼松开人,转而攥住他的领口。 “结婚了可以再离。”五条悟尤不死心,继续挖墙脚。 “……”少女的眼神微妙地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嫌弃且怜悯的视线。然后她平静地开口,“抱歉,不需要,我们婚姻和睦,不需要第三者来增进感情。” 五条悟:“我很年轻,优势在我。” “他也很年轻,这不算优势。” 这个六眼长歪了,回炉重造吧。 少女的耐心终于耗尽,拎起五条悟的衣领甩给夏油杰:“看住他。” 一旁光明正大吃瓜观战的袭击者见状吹了个口哨:“不调情了?” 他手腕翻转,武器在日光的折射下反光,举刀后整个人进入战斗状态,“六眼的守护者——” “希珀。” 这个名字让她动作微顿。 少女慢条斯理地卷起身上那件男士衬衫的袖口,露出一截手腕。下摆打个结,腰线在布料收束下若隐若现。 做完这些,她才懒懒掀起眼皮瞧他。 “嗯,甚尔啊。” 与男人紧绷的备战姿态截然相反,她甚至悠闲地将长发挽起。 “最近缺钱了?” 发绳在指尖转了个圈,她笑得轻快,语气格外放松。 “说说看吧,劫持六眼,拦住我,你收了她多少钱?” 不妙。 这两个女人的关系有问题,不对劲,给他一种这次任务要白干了的感觉。 “十亿。” 刀尖寒光一闪,直指五条悟咽喉。 “十五亿。” 锋刃又悠然转向少女心口。 “——美金。” 他吐出这个单词时,齿缝和眼中都流露着本能的贪婪。 指间捻着针管碎片,迎着日光细细端详。 “十亿活捉六眼,”她轻笑一声,倒是戏谑,“溢价太高了。” “但十五亿拦我——” 咔。 玻璃碎屑从她指间簌簌落下。 刹那间,狂暴的雷光自她周身炸裂,无数电蛇疯狂窜动,转瞬便将这片头顶的天空撕成蛛网般的裂痕。 “也太廉价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快得连残影都来不及留下。 好强!不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敌人。 棘手。伏黑甚尔咂了下舌。 面对闪电,碰到非死即伤,人体是没有抵抗能力的。若是五条悟有那种特殊的术式倒也罢了,自己这副天予咒缚的肉·体凡胎,但凡被电到就是半条命。 更麻烦的是,他惯用的咒具多半是金属制品。现在握在手中的天逆牟,就是个引雷针。 “活得这么窝囊吗?”指尖的雷光噼啪作响,在高专结界的轰鸣下越发声势浩大。 “算计我就給这么点钱?” 活捉六眼?无所谓,她有的是五条悟。 当面挖墙脚?懒得计较,她有的是五条悟。 第104章 但当她听到自己的标价,狰狞的雷暴骤然撕裂云层,向地面轰击。 她有点生气了。 一缕微风诡谲地穿透雷暴,下一秒,冰凉指尖贴上希珀的脖颈。 “你当然是最贵的,亲爱的。”沙哑的女声伴着针剂推入的轻微刺痛,呵气般拂过耳畔。 漫天雷光骤然熄灭。 “所以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小天才~” 随着最后一滴药剂推入静脉,女人手臂猛然收紧。少女失去反抗的力气,跌入她怀中,下巴被冰凉的指尖挑起,被迫露出脆弱的颈线。 “初次见面——”女人俯身贴近她耳垂,呼吸扫过因药剂发作而逐渐失温的肌肤,“或者说好久不见?” “我亲爱的,希珀。” 被迫仰起的视线里,是一张更成熟但熟悉的脸——直到希珀注意到那蒙眼布下不自然的凹陷。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眼睛。 “影星。” 希珀念出这个名字时,那双苍蓝之瞳中连最细微的波动都未曾泛起。 “你要杀了我吗?” 第86章 这个女人的出现让战局骤变。 雇佣杀手袭击五条悟只是障眼法,她真正的目标,是那个救下五条悟的少女。 用六眼作饵……真是好大的手笔。 二十五亿美金,破除无下限的咒具,将咒术师变回普通人的药剂。 天罗地网,只为捕获这个叫希珀的少女。 她究竟是谁? “杀你?” 女人偏头,蒙眼布下本该是眼睛的位置是凹陷的,她的贴近让希珀觉得有无数只冰冷的手正抚摸过自己的脊椎。 “怎么会呢,亲爱的。”冰凉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女人俯身贴近她耳畔,呼出的气息带着腐坏的甜腻:“我最喜欢你了,最爱你了。” 她的指腹碾过颈动脉,感受着皮下急促的搏动。 怦怦—— 身体先于意识开始战栗,每一寸肌肉都绷紧抗拒。女人却低笑起来,指尖如蛇信般游走过战栗的肌肤,带着猫戏老鼠的从容。 “别怕。” 冰凉的指甲轻轻刮过希珀的咽喉,她的身躯紧贴着少女的后背,冰冷如蛇类盘绕。 “乖,别哭,不疼的。”耳畔的安慰尚未消散,第二支针头已刺入颈侧。 冰蓝色的药剂刚推入静脉,希珀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炸开——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仿佛连思维都能冻结的绝对零度。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着发出警报。 “呜——!” 痛呼尚未成形,女人的手掌已经严丝合缝地覆上来。另一条手臂如铁箍般环住她剧烈起伏的胸口,这个看似拥抱的姿势,实则将她的挣扎空间压缩到极致。 好冷,好痛! 要裂开了。 可偏偏在这炼狱般的痛苦中,身后这具温热的躯体,竟成了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的触感。 “这么大了还会哭,真可爱~”女人眯起眼贴近,用脸颊亲昵地蹭去希珀的泪水。 “好孩子,乖,再忍一下就好。” 轻吻落在她绷紧的颈侧, 第三支针剂缓缓推入动脉。随着液体注入,怀中的挣扎逐渐微弱,最终瘫软在她怀里,正当女人放松钳制的瞬间,希珀突然暴起挣脱女人的禁锢。 但那双失焦的瞳孔,踉跄的步伐,分明只剩下本能在驱动。 “呜——” 白发少女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她拼尽全力挣脱束缚的瞬间,仿佛耗尽了所有气力,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提线木偶般颓然跪倒。 那张精致的脸庞此刻惨白如纸,细密的冷汗顺着脖颈滑落,与口鼻溢出的鲜血混在一起,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血洼。 涣散的瞳孔无法聚焦,纤长的手指深深抠进地面,却连支撑自己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哈啊……哈啊……” 破碎的喘息声在这片范围里格外清晰,单薄的肩膀随着每次呼吸剧烈起伏。白发此刻凌乱地黏在汗湿的脸颊上,脖颈上黏腻的冷汗与鲜血混作一处。 徒劳地伸手想撑住地面,颤抖的手臂却再次软倒。 女人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优雅地单手托腮,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少女此刻的狼狈模样。她微微歪头,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像是在观赏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剧终于迎来高潮。 “哎呀呀。”指尖轻点自己的脸颊示意,语气亲昵得仿佛在谈论家常,“看看你现在,脸都花了。” 含着笑意的嗓音里,既没有对暴行的愧疚,也不见半分怜悯。比起少女正在承受的痛苦,她更在意的是对方此刻不够体面的形象。 不紧不慢地从口袋抽出一方手帕,手指捏着帕角轻轻一抖,布料便在空气中展开一道优雅的弧线。女人向前伸手,腕间的香水味混着血腥气飘散开来。 “过来。”声音温柔得像在呼唤迷路的小猫,“给你把脸擦干净。” 希珀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混沌的意识捕捉到她的声线,脖颈微微转向声源。身体却没有动作,染血的白发黏在脸颊,随着偏头的动作牵出几道细细的血丝。 空气仿佛凝固般沉重,对峙的两人谁都没有先动。伏黑甚尔的后背渗出一层薄汗——这女人的实力和手段让他都感到脊背发寒。 费这么大周折抓人,该不会是想把那丫头的咒术师生涯彻底毁掉吧?三支药剂,不知道会造成什么不可挽救的后遗症。 他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拇指摩挲着刀柄。不管这两个女人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这单生意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是他一个拿钱办事的术师杀手该过问的事。 “x,这单到此为止。” 伏黑甚尔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肌肉绷紧的背部线条透露出戒备。他缓缓后退,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可能成为障碍的碎石。 再待下去绝对会卷入更麻烦的事,多年以来保命的直觉在脑内尖锐鸣响,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女人周身散发的气息,已经超出了“危险”的范畴,更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灾厄前兆。 “你们那些爱恨情仇。”他反手握住咒具,随时准备抽身撤离,“就别拉我下水了。” 那人漫不经心地朝这边瞥视,定义为无关紧要的人,她很快转回视线,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颤抖的希珀,难耐地揉捏着自己的指尖。 “快结束了。” 尾音刚落,伏黑甚尔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而上。他本能地想要质问,可这个念头却如同晨雾遇到阳光般,莫名消散在意识深处。 怎么回事——?! 等他回过神来时,双脚已经不听使唤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让他竟像个提线木偶般乖乖归位。 少女的白发被鲜血黏成绺状,随着剧烈的喘息不断颤动。殷红的血珠从鼻腔涌出,在雪白衬衫上绽开晕染赤色,又顺着衣角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 “这种……地…狱…”突然开口,声音像是被碾碎的玻璃,每个音节都带着血肉模糊的痛楚。 “谁要…陪你一起……” 女人的笑容瞬间凝固。上扬的唇角微微抽搐,指节不自觉地收紧,将那方手帕绞出狰狞的褶皱。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的吐息,第一次出现了紊乱的波动。 “紧急制动……预案启动,指令确认……自毁权限解封……”少女染血的唇瓣开合间,指令词混着血沫溢出。她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膝盖几次磕在地面又倔强地挺直。涣散的瞳孔里浮动着疯狂的光,忽然绽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灿烂笑容。 “笨蛋——”沾血的虎牙染上血色,为她现在的疯狂添了些可爱。 “我这样的天才,可是要……去天堂的!” 女人的指尖猛地攥紧,刺啦一声,那方手帕在掌心里被生生撕裂。平静的表情出现裂痕,优雅的嗓音也尖锐得变了调。 “你就该和我一起!”颤抖的指尖掐进掌心,她突然癫笑起来,声带撕裂般尖叫。 “我诅咒你!不爱我——你就去死!” “我诅咒你……”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嘴唇,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灿烂笑容。 “对他人说出「我爱你」,就是你的死期。当然,我除外~” 指尖缓缓下移,停在心口的位置。 “我诅咒你的心脏。” “每一次跳动,都濒临死亡,这份疼痛会让你永远记得我。” 最后,她将双手覆盖在眼睛上,声音已经兴奋得变了调,尾音像过电般微微发颤。苍白的脸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连耳尖都染上了粉色。 “我诅咒你,永无安眠。” 短暂的喘息过后,少女眼中的混沌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澄澈的清明。 第105章 “啰嗦半天说什么呢,聒噪。” 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探入口袋,费了好大劲才从烟盒中勾出一支香烟。没有打火机,也没有术式产生的电光,她就这么随意地将烟咬在齿间,雪白的烟卷立刻被鲜血浸透。 “什么诅咒不诅咒的,你这死恋爱脑的疯女人。” “我想爱谁就爱谁——你少管。” 随着最后一句挑衅落地,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归零。少女的身体闪烁不定,数据化崩解,从发梢开始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唯一证明她存在过的证据,只剩下那支掉落在地、染着血迹的香烟。 影星怔怔地望着少女逐渐消散的身影,瞳孔微微收缩。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世界的色彩在这一刻褪去,所有的喧嚣都化作了虚无。祂的视野中,只剩下那支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染血的香烟。 祂缓缓迈步上前,弯腰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千百倍。当指尖触碰到那支烟时,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口炸开——但祂只是沉默地将它拾起,在掌心端详了片刻,最终收进了贴近心脏的口袋里。 “为什么……” 疯狂从脸上褪去,祂不理解她们之间为什么会落个这样的结果。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喃喃的低语消散在空气中。明明只是个梦境,明明刚才打针时还会疼得掉眼泪——自杀难道就不痛了吗? 祂的指尖无意识地向前伸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了一把虚无。 “宁愿选择这样的结局,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高专结界被入侵,诸多术师已经抵达现场,却无一人敢轻举妄动。整个空间陷入诡异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原因无他——那个女人周身散发出的威压,沉重得仿佛实质化的黑暗,让所有生物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就像食草动物面对顶级掠食者时,那种刻在dna里的恐惧。 “稍微有点生气了呢。” 女人仰头,指尖轻点在额头,触碰蒙眼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所有人耳边都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如同命运齿轮崩坏的脆响。 祂的手指探入布条缝隙,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缓缓扯下了那条束缚。 哗啦——! 如同镜面破碎的脆响传遍整个高专,那道守护了咒术界百年的结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肉眼可见的诅咒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像是有生命的触须般在虚空中扭曲蠕动。它们所经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空气被腐蚀出一个个漆黑的空洞。 “创世纪——”祂随意地将蒙眼布扔在地上,从口袋掏出那支染血的香烟,漫不经心地含在唇间。 “毁灭方程式,启用确认。” 双手插兜转身的瞬间——所有人的意识突然被强行抽离。 最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女人空洞的眼窝中流淌的虚无,以及她转身时引发的空间龟裂。而那支明明没有点燃的香烟,此刻却诡异地亮起一点猩红。 “呼——” 在祂轻快的吐息声中,世界开始分崩离析,根基震颤。 天空如同碎镜裂开无数纹路,大地在悲鸣中塌陷。远处的教学楼如同积木般一节节崩塌,连空气都开始扭曲变形。 细微的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随后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最后一块现实碎片坠入黑暗的瞬间,整个宇宙都陷入了绝对的寂静。没有光,没有声,没有物质,甚至没有「无」这个概念存在。 就像被格式化前的最后一秒,就像梦境醒来的那个瞬间,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世界,消失了。 然后,时间静止。 创世纪——构筑开始。 世界如同倒放的录像带般开始重组。砖石倒飞回墙面,裂纹逆向愈合,所有被虚无吞噬的人都恢复了原状。 只是他们的眼中,无法倒映出祂的身影。 祂背离众人,嘴角的香烟无风自燃,火星明灭。 这是第102414次创世纪。 烟灰簌簌落下,在接触地面前就消散无踪。 也是祂第一次与希珀重逢。 不想见祂?没关系——祂有的是时间。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为了消磨无趣,祂可以一遍遍重塑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杀死六眼,直到再次与她相遇。 “亲爱的,世界的倒影可不止我一个,所谓赝品,也不止我一个人。” 真正的六眼,有且仅有一个。 第87章 梦境随着主体崩解而塌陷的,希珀睁开眼皮,感受到连抬手指都费力的身体状态让她想叹气。 好热。 额前的头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喉咙不仅干涩还痛。想要蜷缩起来,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虚弱不已。 “……” 沉默几秒,认命地闭上眼睛。 果然淋雨就是会发烧啊。 迷迷糊糊地翻个身,整个人慢吞吞地蹭进五条悟怀里。手臂软绵绵地环住他的腰,发烫的脸颊贴上他的胸口。 好凉快。 难得睡懒觉的时间,就让他多睡一会吧。反正烧不死人,不如就这样再眯一会儿——迷迷糊糊地想着,把身体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老师难得睡得这么熟,就不叫醒他了。 听着头顶均匀的呼吸声,决定等他睡醒了再吃药也……应该……死不了。 意识再次沉入黑暗前,她隐约感觉到有只手轻轻覆上了自己的额头。 “发烧怎么不叫我?” 刚睡醒的嗓音还带着沙哑,五条悟眯着惺忪的睡眼,手指穿过希珀汗湿的额发。掌心贴上前额的瞬间,立刻清醒了些——温度有点高。 指尖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她的脑门,“体贴也要分事态紧急情况吧?” “呜……嗯……” 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唧声,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五条悟臂弯里。发烧让她的意识像浸了水的棉花糖,黏糊糊地化成一团。 好晕@_@ 下意识地把脸埋进男人肩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被捞起来的瞬间,小腿在空中晃荡两下,最终放弃挣扎垂落。 “还算乖。” 五条悟看着怀里这滩液体猫,指尖摩挲着她泛红的手腕。全身都很烫,还带着病态的嫣红,稍用力就会留下痕迹。 三天两头发烧,她真的会照顾自己吗? “该不会是故意生病来找老师撒娇吧?” 这句话换来的是对方无意识的蹭蹭,和一声含糊的——嗯。 “老师——” 液体猫拖长音调,耸拉着脑袋就要往他身上倒。 “脖子好痒。” 任由五条悟捏着自己的手臂套进袖子里,扣子系到胸口。 痒?是头发吗? 拨开她的头发细细检查,脖颈的皮肤微微泛红。但这是因为体温升高造成的,除了几个淡到几乎看不见的…… 昨晚留下的痕迹。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手指穿过希珀汗湿的发丝,将碎发别到耳后,连那些细碎的鬓角都仔细收拢。 “还痒吗?”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按住左侧颈窝,指甲抓挠了两下。白皙的皮肤立刻浮现出两道刺目的红痕,显得格外扎眼。 “奇怪……“ 困惑地摩挲着那片肌肤——明明痒得钻心,那里却光滑如初,既没有蚊虫叮咬的痕迹,也没有过敏的红疹。 就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皮肤下游走。 “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指尖死死抵住颈侧,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肤。那阵若有若无的痒意并非难以忍受,却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喉咙。 明明感觉有什么在动…… 它不会带来剧烈的疼痛,却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神经。理智的弦被反复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她突然暴躁地捶了下五条悟的胸口,这种抓不到、看不见的折磨,比直接的疼痛更让人发狂。 那种如影随形的、微妙的、令人作呕的违和感。 “恶心。” 怀里的人突然张嘴,尖尖的虎牙抵在五条悟的肩头。没有用力咬下去,只是闹脾气般磨来磨去,齿尖刮蹭着锁骨。 “我要喝水。”撒气后,她终于松开嘴,发烫的额头抵着他胸口闷闷道:“现在就要。” 明明是命令的语气,声音却因为发烧而软绵绵的,与其说是使唤,倒更像撒娇。 他看着肩头那一小片湿漉漉的牙印,突然轻笑出声。 这么嚣张,等退烧了再好好算账。 单手扣住希珀的后颈,像撕猫一样把这个发热源从身上剥下来。少女不满地哼哼唧唧,手脚并用地想再缠上来,却被他用手压在床上。 “躺好。”指尖警告性地点在她的眉心,“不要脱衣服散热。” 下床离开卧室门关上的瞬间,他听见里面传来希珀的的嘟囔,和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第106章 就不该指望她听话。 好热@_@ 体温升高,理智飞速流逝。视野开始模糊,四肢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连关节都泛着隐隐的酸痛。 手指摸到衬衫纽扣,一颗颗解开。 脱掉,全部脱掉…… 衣服即将被踢下床沿时—— 咔。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她迟钝地转过头,正对上五条悟看过来的视线。水杯在床头柜发出闷响,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扣住,乱蹬的小腿也被膝盖压住。 “不穿衣服就要给你盖被子了。”拆药盒的塑料声像某种警告,成年人,该给人有所选择。但她烧成这样,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 试图抬腿,却被压制得纹丝不动。发烧消耗了太多体力,稍微用力就眼前发黑,现在的反抗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裸露的皮肤泛着嫣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胸口,像朵被暴雨打蔫的花。额前的碎发黏在脸颊上,更添几分狼狈。 男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 汗水顺着她泛红的颈线滑落,汇聚在锁骨凹陷处。每一次深呼吸都让腰腹线条绷紧又放松,脆弱、纤细、美丽。 指尖突然按住她颤抖的咽喉处,感受皮下脆弱的脉动。高烧让她的身体变得滚烫,连忍耐时咬紧的下唇都呈现出诱人的绛红色。 真漂亮。 连被病痛折磨的模样都比任何珠宝耀眼,虚弱无力都这么迷人。 小天才的脸上不论出现什么表情都是最棒的。 “每天吃这么多甜食,怎么没胖呢?”目光缓缓下移,在希珀的胸前处停留了片刻。 嗯,这个大小刚刚好呢。 “很适合。” 他忽然勾起嘴角,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暧昧的弧度,“我的手掌。” “混蛋!变态!” 细若蚊呐的骂声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因为沙哑的嗓音显得可怜兮兮。她别扭地偏过脸,用眼神示意他松手——至少扶她起来吃药吧。 “嗯,连骂人的表情都这么可爱。” 带着愉悦的心情松开钳制的手臂,转而温柔地托住希珀的后背将她扶起。少女虚弱地靠在他胸前,乖顺地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温水。 随着温水滑过喉咙,肿胀的痛感稍稍缓解。她半眯着眼睛,任由五条悟将解开的衬衫一颗颗系回。手指偶尔擦过锁骨,带来些许凉意。 “好了,吃完药睡一觉就会舒服些。” 他哄孩子似的轻拍她的发顶,正准备将人放回床上时被揪住头发。 “……” 小天才好像养成了一个不是很好的习惯。 吃痛地皱眉,低头只见希珀攥着他的一绺白发,烧得通红的脸颊气鼓鼓地贴在他颈窝里。 “不能睡。”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我讨厌恋爱脑!” 嘴里说着意义不明的抱怨。 手脚并用地缠上来,滚烫的额头贴在他皮肤上,虚弱得眼皮都在打架,却不肯松手睡觉。 “你也不能睡,陪我一起。”少女贴在耳边撒娇般要求他,轻吻他的脖颈,吐息带着颤音,“好不好嘛,求你了~” 声音甜腻,动人心弦。 男人笑看她的动作,轻拍她的后背,“求人办事的时候,别亲。”慢条斯理教育希珀,指腹揉捏着她的后颈,突然加重了些力道,“不然就要哭着求人了。” “啰嗦。” 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滚烫的唇瓣像盖章一样,在五条悟的颈侧落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吻。发梢随着动作扫过他的下巴,痒痒的。 “六眼是我的。”舌尖蹭过他的喉结,“我想亲哪里就亲哪里,少管。” 拍抚后背的手突然顿住。 “……是吗?”带着危险笑意的气息拂过耳廓,五条悟轻声询问:“那作为六眼的老师是不是也能随心所欲呢?” “想亲哪里就亲哪里。”指尖沿着脊骨下滑,每经过一节脊椎都引起细微的战栗。最终停留在腰部,不轻不重地画个圈。 “这里。” 指尖下移,点在大腿的软肉上。 “还有这里。” 最后向上覆在腹部,稍稍施加力气。 “全部都可以,对吧?” 希珀缓慢地眨眨眼,高热让她的思绪如同陷入泥沼,每一个念头都需要费劲地挣扎浮出。 嘶,刚刚……他说了什么……? 然而男人却没有给她理清思绪的时间,他挑动指尖,在少女还未来得及反应的瞬间,就已经吻上来。 “唔——” 唇齿交融的声响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夹杂着些许紊乱的呼吸。这个吻温柔却不容拒绝,如同他这个人一般霸道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 欢愉如同潮水般在血管里奔流,即便高烧让触觉变得迟钝,这份快乐依然清晰地冲刷着每一条神经末梢。 试图并拢发软的双腿,脚尖无力地踢蹬着他的腰侧——与其说是反抗,倒更像撒娇般的欲拒还迎。 “不是不想睡觉吗?”男人的笑声震动着相贴的胸膛,“让你精神一点。” 指尖还带着湿润的水光,他托起希珀发烫的脸颊,舌尖慢条斯理地掠过自己的唇角。 “……” 希珀呆呆地望着他这个色气的动作,本就混沌的大脑现在更是晕成一团浆糊。发烧让眼前的画面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却反而增加了几分朦胧的诱惑。 “好色。” 她别过脸去,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睫毛快速眨动着,像是要掩饰什么般,就是不肯与他对视。 “你在勾引谁啊……”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服,原本就泛红的脸颊此刻更是红得快要滴血,连耳尖都染上了可爱的粉色。 “你啊。” 他的尾音愉悦地上扬,捞起床边的黑色眼罩。布料轻柔地覆上希珀的眼睛时,还带着他掌心的余温。 “除了睡觉——”指尖顺着衬衫下摆滑入,在腰窝处不轻不重地一按,“猫窝里也是可以活动的哦?” 随着轻推的动作,少女陷入柔软的床垫。他俯身贴近,掌心盖住希珀的双眼,温热的吐息拂过她的面庞。 “再确认下——”他轻声征询希珀的意愿,“可以亲吻你吗?” “……”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牙齿轻咬住下唇,又缓松开。她沉默地抬手,指尖一颗颗挑开刚刚系好的纽扣,衣襟向两侧滑落。 “……可以哦。” 双臂舒展,像是邀请又像是投降。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明明羞得睫毛都在发颤,却还是固执地保持着敞开的姿态。 好可爱。 好色。 好……喜欢。 第88章 数据流转移,庞大的运算负荷退潮般从她脑中抽离,全部转交给原初天体处理。现在她只需要维持最基础的咒力输出,支撑模拟宇宙的运转就行了。 “呼——” 随着负担减轻,持续的高热开始消退。太阳穴的抽痛逐渐缓解,混沌的思绪也如同拨云见日般清明起来。 总算能正常思考了。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电子音,紧接着是某个怨念深重的打工人开始碎碎念: 〖又丟给我?〗 〖每次数据过载你就躺平,你能不能收敛点?〗 〖你倒是轻松了,躺着干嘛?养胎吗?〗 虽然抱怨个不停,但数据流的梳理速度丝毫未减,光年外的量子计算单元全速运转,将庞杂的信息流梳理得井井有条。 “……” 什么养胎,会不会说话,这是养病。 哔—— 没等对方抱怨完,希珀就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讯链接。脑海中瞬间清净下来,只剩下轻微的电子杂音滋啦了两声,最终归于寂静。 清净了。 她满意地伸个懒腰在床上打滚。至于被单方面挂断通讯的原初天体会不会闹脾气——反正过会儿就会自己消气的。 “嗯呜——” 猫一样伸个懒腰,身体自然地滚进五条悟的臂弯里。手臂软绵绵地搭上他的肩膀,还带着些许倦意的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他的发梢。 “哼哼~?” 哼着轻快的小曲,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疏解压力后的的畅快感让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连呼吸都变得清透起来。 满足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啊,现在要是能来支烟就更完美了。 想到口袋里的烟盒,又想想正搂着自己的五条悟,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是现在拿烟的话,绝对会被老师没收的,怎么想都不可能被允许在他房间里抽烟的。说不定还要克扣她每天的烟量。 想到这里,只能悻悻放弃了摸烟的念头,转而把脸更深地埋进对方怀里。 算了,这种时候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你是不是想抽烟了?”五条悟的脑袋轻轻抵在希珀发顶,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语气随意得就像在问今天吃点什么。 第107章 “……” 怀里的人玩头发的手停了一下。 呃……很明显吗?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太安静了。”他读心般解答了希珀的疑惑,指尖轻点她的发顶。“我的房间可是禁烟区哦?” “你知道吧?所以才这么老实。” 他全都猜到了。 “干嘛说出来?”希珀仰起脸,不满地捏住他的手掌,虎牙不轻不重地磕在腕骨上。蒙眼的黑布还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脸上,随着动作微微滑落。 “这不是没抽吗?” 含糊的辩解从齿间漏出,与其说是解释,倒更像撒娇。五条悟轻松抽回手,指尖继续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敷衍地揉她的发顶。 “嗯嗯,很听话。”拖长的尾音带着明显的逗弄,“继续保持?” 什么嘛,这语气,在哄谁呢? 希珀鼓起脸颊,即便隔着黑色眼罩也要瞪向五条悟的方向。这算什么?她需要人哄吗? 敷衍地拍拍她的肩膀,五条悟的视线依旧黏在手机屏幕上。毕竟相处这么久,他早就摸清了这个小天才的脾气——来得快,虽然去的不一定快,但就像夏日的雷阵雨,噼里啪啦闹腾一阵,转眼就会自己放晴。 反正过会儿就会自己蹭过来了。 他们之间,年龄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 作为年长者的一方,他早已学会如何游刃有余地应对那些毛茸茸的小情绪——像包容偶尔任性的猫咪一样理解她的脾气,像支持学生成长那样给予她自由。 老师也好—— 指尖轻轻卷起她的一缕白发置于唇边,继续翻阅下一条短信。 恋人也罢,都会给你最好的。 这不是承诺,而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希珀比谁都清楚——悟和老师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如果是和那个白毛笨蛋独处,现在应该是自己一边处理工作,一边应付某个大型人形挂件的骚扰。那人绝对会像只猫一样赖在她肩上,把想要关注写在脸上。 但和老师在一起时,角色却奇妙地对调了。她成了任性的一方,而他则游刃有余地包容着一切。 这种差别大概就是恋人和教育者的区分吧。 他处理工作没有一丝停顿,安抚自己的动作也恰到好处,所有事情都像呼吸般自然流畅,没有半点勉强。 他真的好游刃有余啊。 明明是自己先撩拨的,现在心跳加速的却只有她一个人。被看透、猜透的感觉……好奇怪。 “老师~”她突然贴上来,柔软的脸颊紧贴着五条悟的侧脸,挡住了他看手机的视线,甜得发腻的嗓音像融化的蜜糖。 每当希珀用这种可爱的声音说话,不是有求于他,就是要做点什么。 “嗯?”他刚低头,少女就后仰身体——手臂稳稳托住她的后背,看她将左手在胸前竖起,摆出熟悉的姿势:三指弯曲,食指与中指交叉相扣,赫然是…… “领域展开——” “无量空处~!” 拖长声调,模仿着他惯用的语气,尾音翘起。希珀掀开眼罩,苍蓝色的眼眸亮晶晶地望过来,满是期待。 “怎么样?像不像?” “……” 哎呀,这可真是有点让他意外呢。 眉眼瞬间舒展开来,他双手捧起希珀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她的眼尾,随后落下一个亲吻。 这个小天才也太会拿捏人心了。 当希珀真心想要讨好谁时,恐怕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因为她总是精准地知道——哪个角度看起来最可爱,什么语调最能软化人心。 以及此刻这个湿润的眼神,会让人多么心甘情愿地妥协。 “嗯,很像哦。” 取下希珀脸上的眼罩,顺手用手背贴在她额头试探温度。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脸颊也恢复了往常的血色,那双苍蓝色的眼睛此刻亮晶晶的,精神十足。 看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窗外的阳光已经照进房间,在床上消磨的时间够久了,该起床了。 错过早饭,至少得赶上午饭。 “想吃什么?” 又扫了眼手机,确认没有必须立刻回复的消息后,随手把它扔到一边。感受到钳制松开,希珀立刻骨碌碌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开始玩手机。 下床取衣架上的衬衫,一边系扣子一边回头,对着赖床不起的人再次发问。 “吃什么?” “嗯……” 注意力完全黏在手机屏幕上,手指飞快地操作着角色在游戏里收割人头。 房间里回荡着连续击杀敌方的游戏播报音效,显然她正沉迷在虐菜炸鱼的快乐中。 五条悟早已穿戴整齐,此刻正抱臂站在床边,安静地注视着床上那个晃荡双腿、完全无视自己的少女。 “好厉害!是职业玩家吗?” “加个好友,一起双排?” 游戏语音里不断传来队友的彩虹屁,希珀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手指在屏幕上飞舞,收割人头的速度快得离谱。 “五条希珀。” 突然被这么一叫,她的手指猛地顿住,一脸茫然地转过头,“嗯?我什么时候改姓了?” 屏幕上的victory字样映在希珀脸上,她退出了游戏。 “吃什么?” o.o? 什么啊,原来在吸引她注意力。 “煎肉,煎蛋,不要溏心蛋,一杯无糖咖啡,少冰。”把手机一扔,光着脚跳下床,双手叉腰站在五条悟面前。 “那我穿什么?”她歪头,拖长音调侃,“没准备我的衣服吗?” 怎么可能没准备?从他第一次产生想带希珀回家这个念头的瞬间,就已经开始筹备一切。 所有她会用到的物品,都按照她的喜好精心挑选,只差把人抓回去了。 至于衣服……五条悟懒洋洋地瞥来一眼,推开衣柜门——在整齐挂着的教师制服后面,是一排女装衣裙。 风格很合适吧?毕竟观察了这么久,连内搭都是按照她常穿的风格定制的。 “……?” 希珀瞪大眼睛,一时无语凝噎。 不是,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上前走两步拨开悬挂的衣裙,发现下方整齐码放着各种风格的贴身衣物——从简约到性感,尺寸分毫不差。 “……变态吗?” 目光飘向旁边的衣柜,狐疑地瞥了眼五条悟。对方正一脸无辜地回望她,仿佛那个柜子里装的只是普通衬衫。 这个反应,绝对不止是普通衣服。 拉开隔壁柜门,还没细看…… ”五条悟!!” 少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砰地一声甩上柜门。那些充满情趣的奇怪衣物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连耳尖都红得滴血。 “谁,谁准你买这些的?!” 舌尖扫过后槽牙,五条悟微微抿唇,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这反应比想象中还有趣。 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柜门。 “偶尔也可以尝试下新风格?” 声音里藏着几分期待,却没有进一步靠近。只是那微微发亮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对造型指导这件事的浓厚兴趣。 想看她穿上,想亲手脱下。 “……变态!” 耳尖通红,指尖攥着取下的衣物捏出褶皱。希珀从未想过他作为教师,私下竟然会准备这种……这种不知羞耻的东西! 这个变态到底偷偷观察了多久才会连这种细节都知道! “做梦!” 发出一声羞恼的冷哼,她转身把衣物抱在胸前,“去做饭!现在!立刻!马上!” 脖颈都泛起绯色,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恶,之前还觉得老师比悟靠谱,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嗯,害羞了。 男人的目光追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衬衫滑落,仿佛慢镜头般在他眼底定格,视线流连在希珀裸露的背脊。曲线一览无余——从肩胛骨到纤细的腰线,再往下是…… 真美。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带着体温的衬衫突然笼罩视野,布料间还残留着和自己一样的淡香。 扯下衬衫时,希珀已经穿好衣裙,只是绯红一直从脸颊蔓延到锁骨,格外醒目。 “我饿了,还不快去做饭!” 好容易害羞啊,不过很可爱就是了。 “嗯嗯,这就去。”将希珀丟来的衬衫在手臂上,又弯腰拾起被她脱下丟在地上的贴身衣物。“衣服不要乱丢啊。” 希珀已经轻巧地绕过他,听到他的话,轻哼一声。 “这不是有你捡起来吗?五条先生~” 随着希珀离开,房间顿时安静下来,五条悟抱着那团衣服,指尖摩挲着内衣边缘的蕾丝。 “五条……先生?” 他轻声重复这个称呼,不能感到满足。 她轻佻的称呼并不能代表一切,或许他真该需要用一个戒指来栓住她。 第108章 第89章 多年的独居生活让五条悟练就了一手还不错的厨艺,简单的家常菜完全不在话下。 唯一有问题的是——希珀点的无糖少冰咖啡。 家里目前只有速溶咖啡。他瞥了眼橱柜里的存货,放弃了这个选项。 这种不符合她品味的咖啡绝对会被嫌弃的,那就只能出去给她买一杯“像样的”了。 顺便给自己带一杯双倍糖的~ * 洗漱完毕的希珀晃进厨房,顺手端走刚出锅的煎蛋,猫一样蜷在餐椅上开吃。 “笨蛋~” 那杯无糖少冰咖啡是故意点的。五条悟的储物柜里是不可能准备咖啡豆的,速溶咖啡倒是有,但他不会拿这种东西招待自己。 想也知道,肯定要出门跑一趟了。小小把戏,折腾他一下,被发现了他也只能吃闷亏。 她把五条悟那份煎蛋也吃掉了,煎肉排吃到三分之二的时候五条悟拎着几个纸袋回来了。 视线扫过空空如也的餐盘,扬眉调侃一句,“胃口不错嘛。” 将装满甜点的纸袋放在桌上,取出那份无糖少冰咖啡,插入吸管放在希珀手边。冰凉的杯壁贴上她的手背,杯身还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补糖吗?” 拆开刚买的草莓蛋糕推到希珀面前,自己则拆开了一盒巧克力布朗尼。 他和希珀的情况比较特殊——六眼无时无刻不在处理海量信息,而希珀的咒术演算……嗯,或许比六眼还要夸张一些。 普通人的大脑仅占体重2%却消耗20%的能量,而他们的大脑能耗几乎是这个数值的三倍。 “居然是肉食系吗?真意外。”顺手抽走她面前的肉排,将草莓蛋糕又推近些。“不要光吃肉。” 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你今天可是超额消耗,今晚可是你的主场。”他戳了下希珀鼓起的脸颊,细心提醒。 “可别现在因为缺糖倒下啊。” 和嗜好甜食的五条悟不同,对希珀来说糖分不是享受,而是维持思考的燃料。只是在选择入口的东西上,她会优先吃那些喜欢的口味。 “啰嗦。”刮去多余的奶油抹在他那份蛋糕上,“奶油太多了,还有,空腹吃这么腻的东西,你的饮食习惯需要改善。”顺便点评一番他的不良习惯。 希珀蹲在椅子上晃着叉子,将切好的肉排抵到他唇边,“老师,你也不是很擅长照顾自己嘛。” 调侃的回击,不痛不痒。 从善如流地咬住肉排,解决她吃剩下的食物,“吃饭都不肯好好坐下的人,说这话可没说服力。” 从他们初次见面以来,希珀就少有正常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多数都是蹲姿窝在椅子上。 天才展现出对椅子的独特理解——那不是用来坐的家具,更像猫爬架。 小小的椅子上,她总能以各种违反人体工学的姿势挂在上面。能躺着就不坐,能坐的时候除非场合需求,绝不老实坐着。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养成这个习惯的。 将最后一块肉排塞进五条悟嘴里,收回叉子轻敲桌面。 “这可是经过科学验证的效率姿势。”不甚优雅地翻个白眼,双腿在椅面上换了个姿势,突然又换上甜美笑容。 “老师要不要试试看?”她一边吞咽蛋糕,说的头头是道,“保证思维转速速度提升30%,准备教案效率提高50%!” 话没说完就被捏住脸颊。 希珀:o.o? 捏她脸颊的人咬着吸管,看透了她的把戏,“你骗人的时候,总是很有说服力。”太明显了,每次突然这么乖软说话,不是要捉弄人就是要骗人,他都习惯了。 老师说得没错,但他表现出来对自己的了解也实在令人困惑——他总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希珀那些意外。 明明是最忙的特级咒术师,日程排得连睡眠都压缩到四小时的成年人,却能腾出时间和她一起去散步。那些让其他咒术师抓狂的烂摊子,到他手里就像收拾文件一样轻松。 这太奇怪了,不改色地处理她带来的所有麻烦,没有抱怨,没有不耐烦,甚至……乐在其中? 这个在咒术界高层会议上都能明目张胆打盹的男人——回想起来,他在与自己相处的时候,别说睡觉,甚至连一个哈欠都没见他打过。 他从未在自己面前显露过半分疲态。 那双藏在眼罩后的苍蓝之瞳,似乎一直专注地凝视着自己。 “……哇。” 他的在意和关注就像他藏在眼罩下的那双眼睛——你以为看透了,却总在某个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光芒击中。除了扶额叹气,就只剩下心跳漏拍的意外。 少女单手撑脸,餐叉在唇齿间轻轻摇晃,眼睛倒映着五条悟的侧脸,目光追随着他的举动。 “这么专注地看我,是意识到年上的魅力了吗?” 即使不抬头,五条悟也能感受到那如有实质的视线。他熟练地将布朗尼切成规整的小方块,平均咀嚼五到六次就咽下,进食速度很快。 “嗯哼。”少女从鼻腔里哼出个暧昧的音节,目光在他身上游走。 “确实,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老师都是特级水准哦。” 五条悟的叉子突然停在半空,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他端起自己那杯多糖的咖啡啜饮解腻,听见对面传来轻笑。 她正托腮,目不转睛地欣赏他吞咽时滚动的喉结,眼底盛满逗弄得逞的愉悦。 “……” 这绝非刻意为之的撩拨,而是她与生俱来的特质。 小天才偶尔说话锐利到到能划伤听者的心脏,有时是令人怦然心动的直球,全凭当时的心境脱口而出。 “啊,抱歉。” 你以为她事后会道歉?不,一旦得知你这么脆弱,她更不会放过你的。 不考虑他人的的感受,不论好坏,每次都我行我素。 就像此刻,上一秒还说着动人心弦的话,下一秒话题已经跳转到今晚的涩谷事变上,全神贯注。 希珀已经瞬间进入工作状态,餐叉划过虚拟屏上的数据报告,解析问题向他说明。 她倒是心无旁骛了,而对面的五条悟——被无心的撩拨扰地听不进去报告。 那块布朗尼被放在桌上,奶油塌陷。他单手托腮,扯下眼罩,苍蓝之瞳一眨不眨地追随着她开合的唇瓣。 “嗯嗯。” “哦,这样啊。” 应和着她的分析,实则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她刚才那句“各种意义上老师都是特级” 到底算不算告白? 这简直就是用一句话把他全方位夸了一遍,两个字概括就是:完美!再换句话说,就是:般配! 其实她完全可以放纵自己所有的任性——在他的果汁里掺酒,或是把他囤积的甜食一扫而空,又或者在他准备教案时过来捣乱。 即使她明知自己不占理却非要跟自己狡辩对峙。 即使她故意在自己祓除咒灵时干扰他的节奏。 …… 无理取闹也好,强词夺理也罢,五条悟会纵容这一切。那些被旁人称作缺点的部分,落在他眼里不过是“希珀特色使用说明书”的必备条款罢了。 再靠近一点也没关系,依赖、任性也全部都可以再多一些。 直到她的呼吸填满他胸口的空隙,直到她的温度渗入他每一寸肌肤,直到这份喜欢…… 多到满溢。 希珀对自己有很强烈的肢体依赖——每当情到浓时,她总会虔诚地吻上那双六眼,难耐时会含住他的指尖细细啃咬,在皮肤上留下她的齿痕。 睡觉时都要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又咬又舔的。似乎他表现的一切都精准踩在希珀的心脏上,万分喜爱。 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成瘾症。 咬着餐叉心不在焉咀嚼的地想——这么完美的相性,怎么把人抓住呢? “看够了吗?”她忽然抬眼,苍蓝瞳孔里盈满促狭的笑意,“老师刚才在想我吗?” “……” 又来了——这种直球到让人心跳骤停的发言,总是能精准击穿他所有的防御,让人猝不及防。 男人沉默的表情验证了她的猜想。 希珀取下蛋糕顶端那颗最饱满的草莓,膝盖跪上餐桌时木质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将草莓抵在他唇间,指尖还沾着奶油。 “像我这般完美的天才,老师会想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等他出声,草莓的甜香就先一步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一直都没说——”她的拇指抚过他水润的嘴唇,又再次贴上去。“老师的唇形很漂亮呢,非常适合接吻。” 六眼倒映着她狡黠眨眼的模样:“所以——我可以吻你吗?” 这句话还是从她口中问出来了。 “……” 不要刚起床就撩拨啊,五条悟的本意只是纵容希珀可以更肆无忌惮一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跪在餐桌上的希珀抵在桌椅间进退不能。 第109章 “老师~” 她挑衅又戏谑的问候,比晨间任何闹钟都让人清醒。 ……不是这种肆无忌惮! “好啦,不逗你了。”她脸上的戏谑像切换幻灯片般瞬间收起,转而用掌心轻轻揉他的发顶——像奖励一只完成指令的大型犬。 “加油哦,我们的最强先生~”指尖在他发梢打了个转,虚拟屏已经展开,“今天可是你的主场,要好好教训那些不听话的小狗。” 换个姿势旋身坐上餐桌,修长的双腿交叠成优雅的弧度,足尖搭在他的大腿上,又进入工作状态了。 靠在椅背上,餐叉上的奶油蛋糕摇摇欲坠。五条悟的目光却完全被眼前的风景吸引——她身上那件蓝色连衣裙的裙摆刚好停在大腿中段,将希珀优越的腿型展现得淋漓尽致。 短裙完全是绝杀呢。 修长的线条从膝盖流畅地延伸至大腿,白皙肌肤的肉感让人移不开眼。此刻她交叠的双腿微微挤压出柔软的弧度,比餐盘里的甜点更令人食指大动。 泡泡袖,西装领,双排扣,背后有个很大的白色蝴蝶结绑带。优雅又少女的风格,嗯,或许穿在她身上还要加上性感。 她似乎偏爱蓝色,五条悟注意到她选衣服的时候多看了两眼蓝色吊带裙。 果然,她超适合蓝色的。 咽下最后一口蛋糕,将咖啡一饮而尽。 “裙子很好看。” 不穿更好看。 白色蝴蝶结随着少女的转身轻轻摇曳,正专注审阅数据的少女忽然抬起搭在他腿上的脚,踩在他胸口上。 “老师刚才的妄想——”足尖威胁性地碾了下他的衬衫,“非常失礼哦?” 她忙中抬头,略微无语,“快给我道歉。” 五条悟:o.o! 这种读心术太犯规了吧! 他还没把赞美说出口,就被希珀先一步看穿了心思。 “唔……我拒绝。”五条悟索性放任自己沉溺在她的气息里,扼住她的脚腕抬上去。”就是事实嘛~” 迷恋沉醉于他的表情,简直好看得让人发疯。 “就算是皇帝的新衣……”他的唇瓣贴上希珀大腿内侧的软肉上,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洒在那片肌肤上。 “——穿在你身上都超好看的。” 尾音消失在突然加重的咬痕里,犬齿陷入柔软的腿肉,留下一个红色的咬痕。 至于是衣服好看,还是别的什么好看…… 再说下去小天才就要害羞了^_^ 第90章 “……你是狗吗?” 脸上浮现出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希珀俯身凑近些,两指捏住五条悟的下巴,俯视的目光中混杂着困惑与无奈。 “你该不会是有性瘾之类的毛病吧?” “稍微克制一下吧,老师。” 松开口,拇指抹去腿肉上的的水痕。他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盈满笑意的苍蓝之瞳回望着她,眼神轻佻得让人火大。 这种时候还摆出这种表情…… “差劲的大人。” 拽下他额前的眼罩,遮住那双过于露骨的苍蓝眼眸。 “收敛一点。”食指关节不轻不重地叩在他前额,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么明目张胆的眼神,当别人都是瞎子吗? 指节下的皮肤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她莫名想起方才唇齿交缠时的温度。 香甜柔软,和他外在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该出发了。”居然被他带偏也开始想这些……希珀内心谴责自己一句暗自懊恼着收起虚拟屏,从餐桌跃下。脚掌刚接触到冰凉的地板,就被一只手臂环住了腰肢揽进怀里。 笑盈盈地扣住她的腰,还用手掌丈量她的腰围,“不穿鞋吗?”他故意停顿了两秒,继而调侃:“还是说你刚才在想什么奇怪的事忘记了?” 这家伙!! 少女的耳尖顿时绯红一片,气恼回头瞪他,“去拿鞋!”男人嗯嗯两声,起身去为她拿鞋子,走路的步伐都肉眼可见的轻快。 手机在桌面上嗡嗡震动,引得木质桌面微微发颤。希珀又蜷在椅子上,划开屏幕。 #高专交流群# 胖达:今晚决战的话,需要我们做什么准备工作吗? 胖达:[熊猫探头.jpg] 思考片刻,膝盖不自觉地抵住了胸口。 希珀:养精蓄锐就好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没你们什么事,稍作改动就是养精蓄锐。字数更少,内涵更深,还给人留足了面子。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他们干活倒是比老师积极多了,是该鼓励一下。 希珀:加油q~q* 希珀:表现不错下次给你们做个游戏 希珀:很好玩的? 希珀:^w^~☆ 本意是合理运用可爱的表情来增进同学之间的关系,却不想这几句话发出去……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悟,你不要用希珀的号发消息 胖达:是啊,很奇怪的,还是玩自己的手机吧 钉崎野蔷薇:差劲 …… 嗯?奇怪,加表情符号就认不出她了吗?还有,老师不会做拿她手机发消息这种事,绝不可能。 她有原初天体可以自动回复,不需要老师帮忙。 虎杖悠仁:o.o 虎杖悠仁:刚才说话的是希珀没错 学生们又安静了,只有家入硝子发来疑问。 家入硝子:你分的出来? …… 虎杖悠仁捏着勺子的手悬在半空,蛋包饭上的番茄酱正缓缓滑落。他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自言自语。 “这个……该怎么解释呢?就算老师和希珀发同样的表情包,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啊。” 往嘴里塞一口蛋包饭,突然灵光一现。 “就像是番茄酱和辣酱的区别!虽然看起来都是红色的……”说着说着自己先困惑起来,这种说辞很难说服别人。 果然还是说不清楚啊。 虎杖悠仁:直觉 没办法,就这么说吧,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希珀:表情不可爱吗? 比起可爱,一想到希珀用这种风格说话……第一反应是诡异吧。 甚至五条老师这样说话都没有这么震撼。 虎杖悠仁:非常可爱!大家还没习惯你突然换风格了 是吗?不习惯?居然把她和老师分错,他们还是太闲了。 想给他们安排点工作,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几乎把所有前置准备都做好了。就算让他们去也只会打草惊蛇,还不如让他们老老实实待在校内。 放下手机,指尖轻触空中展开的虚拟屏幕。淡蓝色的光幕上,密密麻麻的日程表和3d建模图缓缓旋转——所有布置都已就位。视线瞥向角落的时钟,距离事件发生还有7小时03分。 太充裕了啊,这种程度的余裕简直像在邀请人虚度光阴。 “老师,去看电影吗?或者去海边?” 挑选鞋子回来的五条悟听她这么说,没有立即回答,目光从自己手中的鞋袜移到她脸上:“工作都处理完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自然地半蹲下来。手指捏住纯白的棉袜边缘替她穿上,套进鞋子里绑好蝴蝶结。 他保持着单膝点地的姿势仰头看她,唇角上扬。 “所以,这是约会?” 他静静地注视着希珀,温柔却带着狩猎者般的耐心。既不催促,也不让半分急切流露在神情中——成年人的恋爱游戏里,先开口的人往往会失去更多筹码。 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不是她偶尔心血来潮施舍的一点点甜头,而是她全部的、毫无保留的沉溺。 得到承认,这是一个重要的形式,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攻,她若质问,也可以此反驳。 「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接下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展开攻势——再不用小心翼翼地掩饰那些越界的关心,也不必为一些刻意的举动编造借口。 要是她敢质问“你最近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他也大可以理直气壮地驳回:“不是你说这是约会的吗?” “嗯?约会?嗯……是吧?”听他这么问,希珀倒是有些迟疑了。 “第一次邀请别人约会,你不会要拒绝我吧?”她蹲在椅子上,向五条悟倾身,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工作我已经全都处理好了,任务也都有原初天体去完成……”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示弱,立刻强硬起来,“你想怎么拒绝我?” 五条悟:? 他不是这个意思诶。 “约会啊……”很早之前就有这个计划了。鲜花,礼物,说辞……现在居然是她先开的口,真是意外。 “有点意外,居然被你抢先了一步。” 这意外的展开让他胸口发烫。原来在那些精心策划的浪漫场景之外,这样简单直接的邀约,反而更让人心跳加速。 第110章 其实浪漫和心动无关场合,只要是她说的话,都那么轻而易举地牵动自己的心跳。 只要是她开口——无论是抱怨,还是数落责备,甚至是现在这句带着逞强意味的约会邀请。 一字一句都精准地踩在心跳的节拍上,让胸腔深处传来不合时宜的悸动。 只要主语是五条悟,其他都无所谓啦。 “去看电影和购物吧,今天不想玩水呢。”十月底的天气去海边,也只有出国了吧?虽然海边能看到希珀的泳装……嗯,下次吧。 划拉着手机屏幕,指尖在最新上映的影片列表上来回滑动,迟迟没有出声。希珀将餐桌上的食物残渣收拾好,一切整理完毕他居然还在纠结选片。 好慢。她叹口气,顺手把自己的手机和钱包拿过来。五条悟很自然地抬起手臂,让她把东西塞进自己外套口袋。 “晚上去吃中式火锅。” “嗯嗯~”他头也不抬地应着,手指仍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还补充一句:“要鸳鸯锅。” 希珀忍不住斜眼瞥他——都多大的人了,半点辣都不吃,口味没有一点长进。 妥妥一个爱甜食的28岁大男孩。 他低头刷着手机,临出门时却突然把一条手臂从口袋里抽出来,懒洋洋地悬在半空。希珀站在原地没动,歪着头看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 “做什么?抽筋吗?” 五条悟:……? 拜托了,我的小天才,这是体贴,你可以有一点浪漫意识吗?你是对它过敏吗? “不是最讨厌人多的地方吗?”说着移开手机伸手戳她的脸颊。“抱着我的话会好受一点哦?” “无下限还是很好用的。”然后五条悟继续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几部电影海报之间来回滑动,沉浸在自己的选片纠结中。 “……” 心脏失衡的少女移开视线,借着撩头发的动作遮掩自己脸上的表情。 老师的攻势……怎么无处不在啊。 他那些不经意的温柔举动,总比直白的关心更让人心跳失速。希珀的手不自觉地按上胸口,这才惊觉——最近每当和五条老师独处时,心脏总会像现在这样不听话地狂跳。 奇怪,明明和悟在一起时,从来不会这样的。 挽上他的手臂,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没有一丝空隙。不知为何,仅仅是意识到他就在身边这个事实,就让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还没选好电影?”为了掩饰心跳的异常,她催促道。五条悟这才稍稍放低手机,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你觉得这部怎么样?”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部正在热映的动画电影。他难得地用带着几分犹豫的口吻补充道:“听说很适合约会看?” 在看到电影海报的瞬间,原本紊乱的心跳突然平静下来。希珀盯着屏幕沉默了几秒,忽然发现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反而会笑出声来——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人,连选电影的品味都如出一辙地幼稚。 “……你十岁吗?老师。”她本意是想讽刺他那幼稚的选片品味。 没想到男人居然真的摸着下巴思考起来:“十岁有点勉强啊,不过十五岁的话,换套制服应该能蒙混过关?” “嗯?原来你更喜欢年轻一点吗?好吧,老师也不是不可以装一下。” 他脸上是无可奈何的表情,表示都可以,他都会配合。 “谁在跟你说这个啊!”希珀踩在他脚上,看他吃痛地咋舌,耳尖却因为对方刚才过于认真的表情而微微发烫。 十五岁什么的……光是想象那个画面,自己的耳根就开始发烫。再加上老师那让人招架不住的攻势——恐怕只要他稍微放软语气,自己就会晕乎乎地答应他各种过分的要求吧。 用力摇头,仿佛要把脑海中危险的想象甩出去一般。可越是告诫自己不可以,心跳就越发不受控制。这种矛盾的心情,简直就像明知是陷阱却还是被吸引的飞蛾。 “绝对……绝对不行!” “什么不行?你在想什么呢?”他弯腰凑近,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希珀的脸颊。收起手机,歪着头露出促狭的笑容:“说来听听?” 拢起的发梢随着动作晃动,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他的脸近在咫尺,笑意渐深。 好可恶,他这游刃有余的样子。 希珀仰起脸,神色平静地伸手抵住五条悟的额头,将他推远了些。 “我在想——”她轻声道,淡然自若又冷静,“原来我是个这么禁不起诱惑的人呢。明明每次都告诫自己要清醒,却还是会被同一个人用同样的方式勾走心神。” 指尖轻戳他的脸颊,希珀瞥来一眼,“他屡禁不止,我屡教不改,我们两个——” “超合拍呢。” “呐?阿娜达~” 糟糕,她这不是很会勾引吗? 一个称呼,一句坦白,把名为五条悟的最强咒术师钓地想换约会地点。 他觉得户籍课不错,他想填表签字了。 想,很想。 第91章 在这个国家里,像他们这样毫不避讳地在外亲密的情侣实在罕见。 明显能感觉到,当她和五条悟挽着手臂走在街上时,周围总会有若有若无的视线投来。 那些目光说不上是谴责,更像是带着几分惊讶的好奇——毕竟在这个连牵手都要犹豫再三的社会里,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亲密确实太过显眼。 万圣节的街道简直像被打翻的糖果罐,五颜六色的人潮从各个角落涌出来。这个外来的节日不知何时在年轻人中变得如此盛行,放眼望去尽是戴着夸张假发、画着诡异妆容的年轻面孔。 “真是……”希珀不自觉地皱眉,又贴近些五条悟。 拥挤的人群推搡着,喧闹声此起彼伏,连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希珀讨厌的三要素:人多、吵闹、混乱,全都占齐了。 “要回去吗?今天人实在太多了呢。”出门后始终留意着希珀状态的五条悟适时开口,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间。 对他而言,约会中断根本无所谓——反正回去后还能找到无数种方式打发时间。 重要的是她的心情。毕竟,让意中人心烦意乱的话,再浪漫的约会也会失去意义。 “回去?”希珀歪头斜睨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怀疑。 这个满脑子不可描述的人,要是现在打道回府,绝对会立刻把她拖回那个充满他气味的猫窝里。 反正不管是在外面约会还是回家,最后折磨的都是自己。既然如此,凭什么要让他称心如意? “不要。”又往五条悟身边贴近些,手臂缠得更紧了。脸上写满了嫌弃和憋闷,身体却诚实地贴着他寸步不离。 “走慢一点!”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把火气转移出去,这是希珀一直保持良好心态的秘诀。 这个身高超过190公分的人到底有没有自觉?那腿迈开的步子,让她要用小跑才能跟上。故意的吗? “……”他闻言停下脚步,低头看只到自己胸口的少女,突然抬手捂住嘴角。 哎呀,糟糕。她快走努力追赶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但是绝对不能笑出来,否则就完蛋了。 顺从地放慢脚步,希珀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你刚才在笑吧?” 这么敏锐做什么,很可爱嘛,没忍住。 “没笑,没出声。”他为自己辩解一句,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希珀都不会善罢甘休,过一会看电影她就消气了。 她怎么就忘了五条悟是个插科打诨的性格呢。明知道这家伙在糊弄自己,却偏偏抓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把柄。无理取闹不是她的作风,无处发泄的情绪像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万分恼火。 直到进入影院,才慢慢放松下来。大银幕的光影在脸上明明灭灭,那些毛茸茸的不满也随之消散在开场音乐中。 检票入场后,来到影厅正中央的黄金位置——恰到好处的距离让银幕充满视野,音响效果也最佳。前后两排都完美避开了吵闹的小孩子。 “运气真好呢。”希珀小声嘀咕,这种天时地利的观影条件,简直像是专门为约会准备的一样。 影片正式放映,不知为何,所有的动画电影对她而言都具有催眠效果。片头曲才刚刚响起,她已经想打哈欠了,时长118分钟,希珀已经在想怎么熬过去了。 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最折磨人了,既不能睡过去,又实在提不起精神认真观看。瞥了眼身旁的五条悟,他似乎对今天的约会行程一切都没有意见,哪怕是动画电影他都很感兴趣。 对一切事物都保持旺盛的好奇心,难道这就是他容颜不老的秘诀吗? 电影剧情实在勾不起她的兴趣,希珀索性偏过头,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人。 昏暗的影院里,银幕的光影在他侧脸上流转,时而明亮时而幽暗的光线。白色睫毛随着眨眼微微颤动,唇角始终扬起——比起电影,还是他更有吸引力。 第111章 真神奇啊,和十五岁时的模样几乎没有变化,明明都已经二十八岁了,却还是童颜。 不自觉地托腮凝视,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也跟着悄悄上扬。直到五条悟突然转头,两人的视线在昏暗的影院中猝不及防地相遇时—— 希珀没有躲闪,反而微微抬起下巴,直直地迎上那道带着询问意味的目光。 倾身靠近,附耳过来询问:“好看吗?”不说清问的是电影还是他自己,但他这调侃的语气,一定是后者。 好看吗?他当然是好看的,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思考。 老师就是想听夸奖吧?都已经二十八岁了,作为教师本该是给予学生鼓励的角色,现在却盼着听些来自学生的赞美之词。 银幕变换的光影中,她瞥见这人上扬的嘴角,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就像在说“快夸我”。 这个人不管做什么都不奇怪……只要是五条悟,一切都很合理了,这种方式的撒娇也不违和。 他真的不是被世界悄悄偏爱着的那种人吗? 不管是百年一例的六眼,特级的实力,还是看着就赏心悦目的长相、挺拔的个子,甚至连旁人羡慕不来的家世,这些世人挤破头想拥有的东西,他一样都不缺乏。 就像一颗找不出半分瑕疵的钻石,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眼。就连他那点招人嫌的轻佻,还有捉弄人的性子,都显得可爱了。 “好看。” 动画影片里的爆炸火光正噼啪闪烁着,染红了半面墙的投影。希珀忽然微微侧过脸,带着点凉意的脸颊轻轻贴了上来。 “可以亲你吗?老师。” 小天才总喜欢在亲吻之前问一句。难道不知道不管她说什么,自己都不可能拒绝吗? 这是试探,还是什么必要的形式吗? 目光落在她微微抿起的唇上,连带着那点疑惑,都染上了点的痒意。 “不行。” 如果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意,那和十五岁的自己又有什么两样?不都照样被希珀吃得死死的? 偶尔在她兴致正浓时恰到好处的拒绝,反而能让那双总是游刃有余的眼睛里,浮现出难得一见的渴望光芒。 ——这种若即若离的博弈,才是成年人恋爱的精髓。 得稍微吊吊她的胃口才行,偶尔要轻轻推开她伸过来的手,故意对她的期待摇摇头——可不能让她想要什么就立刻得到,事事都顺顺当当的。 不然的话……等她玩腻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像丢掉一块嚼够了的口香糖,把自己随手扔在一边了。 就像现在这样,她不正把十五岁的五条悟晾着,陪自己赴这场约会么? 这种将「另一个自己」取而代之的奇妙感觉,比想象中还要令人心情舒畅。 将希珀的注意力完全被现在的自己占据,连丁点儿心思都不分给作为正牌恋人的五条悟……嘶,微妙的胜利感。 被拒绝是难得的体验,希珀退后些距离,暗自琢磨。明明他也喜欢接吻,为什么不答应? 是她没有电影好看,还是她对他没有吸引力?不,有问题的绝不可能是她。 少有这种经历,不巧的是,这两个五条悟都至少拒绝过她一次。没有再询问第二遍,希珀捧着脸就这么安静地看他直到影片结束。 “在记仇吗?” 影片的片尾曲欢快地回荡在影厅,周围观众陆续离场,唯有他们还坐在原处,看着彼此。 “没有。”希珀淡淡答道,起身时顺手压了压裙摆。五条悟配合地收拢长腿,为她让出通道。 在她即将擦身而过时,却突然停在他面前。少女的小腿轻轻抵着他的膝盖,在昏暗的光线里,她说—— “悟,你……” “已经成长为了不起的男人了。” “辛苦了。” 简单的陈述句,没有任何修饰与起伏,却比甜言蜜语都更具冲击力。 影厅的灯光在他苍蓝色的瞳孔中摇曳,映照出男人的松怔。 少女伸手,掌心轻轻覆上他的发顶。指尖陷入柔软的白发间,揉搓发丝。 “你做一了个很棒的榜样。”她俯身贴近些,垂落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在极近的距离对上了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停顿两秒才继续道:“我和杰都认为,在教书育人这方面,我们应该更胜你一筹。” 在他错愕睁大的苍蓝色眼眸中,希珀将他的造型揉成一团糟。转身走出通道,背对着他招手。 “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你以后就是垫底的那个了,悟。” 五条悟呆坐在原地,头顶还维持着被揉乱后蓬松炸开的发型。 等等……老师?! 他猛地站起身,连头顶翘起的呆毛都忘了整理,“没听错吧?你和杰都要当老师?” “没错没错,帮你减压嘛。” 三两步追上通道中的希珀,一个侧身挡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微微倾下,银白的发丝垂落,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表情凑近:“先说好——” 手指捏住她的脸颊,检查可疑物品般左右轻晃:“你不会因为嫌弃学生笨,就让他们自己看书,然后罢课吧?” 咦?按他这么说,也是一种偷懒摸鱼的好办法呢。 “不会呢,我可是超负责的老师。”睁眼说瞎话就是上下嘴皮动一动的功夫。 五条悟:“说谎的人晚上回去要穿兔女郎装。” …… “这么笨的学生留给你好了。” 所以,真的会做出罢课这种任性的事啊?这样还有自信说会拿下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不对,不上课、没有作业的话,没有哪个学生能拒绝吧? 走出影院后自然而然地挽上五条悟的手臂。仰起脸,面无表情警告他:“你还记得现在是在约会吧?” “不要尽说一些扫兴的话。” 自己理亏就搬出约会当挡箭牌,她强词夺理的样子让他想笑。 第92章 在购物这件事上,向来是女人的热情更胜一筹,鲜少有男人能比她们更兴致勃勃、干劲十足。 可希珀此刻正双手拎着沉甸甸的纸袋,指节都被勒得发红,脸上早已没了起初的期待,只剩下一片麻木。 心里忍不住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不多想想呢?从打开那满柜奇怪的衣服时,从五条悟主动提议要去购物时。她就该料到,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如今这副狼狈模样,其实早有预兆啊。 穿高跟鞋搏击疾跑都远不及此刻在商场里转来转去来得耗神费力。 往等待席上一坐,希珀在周遭一群同样拎着购物袋、面带倦色的男人中间,反倒显得格外扎眼。 她脚边堆着小山似的纸袋,带子勒得指尖发疼,索性双腿大大岔开像个男人一样豪爽的坐姿。手按着发涨的额头开始反思:他们两个人约会的身份,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反过来了? “希珀~” 一声清朗又带着点雀跃的呼唤自前方传来,希珀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出对方是什么状态——惹眼的白发,在人群里格外突出的超规格身高,让路人频频回头的童颜池面脸。 现在却正捏着条吊带裙的细肩带,献宝似的朝等待席上的她晃荡,语气欢快:“这件超好看!你快试试嘛!” 这么主动又热心地给女朋友挑衣服的男人本就少见,更别说还是个颜值逆天的大帅哥。 这一幕瞬间把店里所有女性的目光都吸了过来——不管是正在挑款的顾客,还是站在货架旁的导购小姐,都忍不住停下动作,或明或暗地朝这边投来好奇又带点羡慕的视线,连空气里都仿佛飘着细碎的惊叹声。 “……” 五条悟这人,行事从来不管旁人脸色,全凭自己心意,周遭环境如何、他人目光怎样,于他而言仿佛都不存在。 他活在自己划定的规则里,只顾着遵从本心往前,那份不管不顾的专注,在日本当下这种讲究默契、看重周遭评价的社会里,简直是亿里挑一的稀有存在。 说他是亿万分之一都毫不夸张——毕竟整个国家的人口也没到两亿,想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不可能。 只是……人身上那些闪闪发光的优点,就像双刃剑的另一面,往往在某些特定的情境里,会悄悄转过身,露出它不那么讨喜的模样,反倒成了让人头疼的“缺点”。 就像现在,五条悟那份不管不顾的率性,落在这没完没了的购物里,倒成了让希珀累到直不起腰的“罪魁祸首”。 “all in……” 希珀的声音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轻飘飘地浮在空气里。她甚至懒得抬手,只抬了眼皮,对着他的方向有气无力地做了个虚抓的动作,指尖都懒得伸直——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看上的全都包起来,别再问了。 “饿了吗?”将那条选中的裙子递给导购员,方才歪头时还带着几分雀跃的语调下降些,简单吩咐了句“打包结账”。 再转身快步朝希珀走来,步子刚停稳,那声音里的笑意又像水波似的漾了开来:“早在半小时前就订好座位了,居然能忍到现在才喊饿……” 第112章 男人半蹲在希珀面前,掌心轻轻抬起她的额头,“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嗯?” 少女半睁着蒙眬的眼,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吐槽:“为什么你还这么有活力?我们的消耗不是一样的吗?” 一样?怎么会一样?他才是主动的那个。不过……视线落在希珀的眼睛上,想起她昨晚湿润的眼神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好吧,他没想到希珀太能哭了,掉那么多眼泪,想来也是很耗神的。 “年轻人就得保持这股子劲头才好。”松开手顺便把希珀垂落在地的长发撩到身后,“一会就去吃饭了。”说罢将散落在一旁的购物纸袋一一拾拢,摞在臂弯里起身走向收银台结账。 临走时又回头看了眼还坐着的人,特意叮嘱道:“女孩子可不能这么坐着哦——优雅一点,你今天穿的可是短裙呢。” “……” 不,她已经累得不想再顾忌形象这种事了。 但她还是乖乖照做了,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后仰身体干脆闭上眼养神,等着他结完账一起去吃饭。心里默默计算昨晚加上今天的消耗要吃多少碳水才能补回来。 万一晚上打团战到中途因为太饿扛不住停下来吃东西,那也太有失格调了。 “久等了~” 浑身挂满购物袋的男人,还能腾出双臂将希珀紧紧拥入怀中。周围人正惊叹这惊人臂力的功夫,五条悟已半推半搡着她往店外走。 “你是完全不热衷购物吗?一点干劲都没有,真让人意外。”希珀被袋子棱角硌得皱眉,嫌弃地把他推开,“购物还需要自己出门吗?直接下单就好了。” 听了这回答只觉得微妙——好意外,她这么注重形象,居然不亲自出门买衣服。他忍不住追问:“那你衣服都是谁买的?” 那个五条悟有送衣服给你吗?他想问的其实是这个,但太直白了。 这问题还挺迂回的。 少女在他臂弯里侧过脸,斜睨了他一眼,显然是把他的言下之意看得透透的。 “智能系统会根据我的风格自动下单,每天按我的心情和行程搭配好穿搭,不用我多费时间。”她稍作停顿,语气里带了点漫不经心的调侃,“你需要吗?要的话我给你写个程序,省得你总操心这些。” 能省则省,在节约时间这事儿上,希珀向来是行家里手。 “哦,忘了,你是大忙人,除了制服根本用不上穿搭呢,呵呵。” 调侃后还不忘补一句带刺的嘲讽,甚至得寸进尺地将脸颊贴在心口处,仰起脸冲他吐舌,尾音拖得又软又带点挑衅:“呐~老师?” 墨镜后的苍蓝眼眸静静看她,不反驳也不责备,只沉默了两秒后不容置喙地下决定:“晚上穿兔女郎吧。” 伏在他胸口的少女猛地一僵,立刻挣开怀抱。五条悟倒也顺着她的力道,先一步松了手,任由她退开几步。 “谁、谁要穿那种不知廉耻的衣服!”她慌忙捂住脸,生怕路人瞥见自己烧得滚烫的耳根和脸颊,声音都带上了点气结的颤音。 “嗯,那就女仆装吧。”他完全没把希珀的反驳听进去——反正不管嘴上怎么犟,最后她总会乖乖穿上的。 嗯,不乖也行,他会给她穿上。 少女暗地里咬下唇,抬眼瞪他时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羞恼,声音压得很轻:“不要脸。” “嗯嗯,到了。”五条悟像是没听见那声责备似的,漫不经心地应了句,手臂自然地揽住希珀的腰,带着她往餐厅里走。路过侍者时顺手接过菜单,径直塞到她手里,自己则转身走向存包处去放那些购物袋。 侍者引着她走到预约好的座位旁,希珀落座后便翻开菜单。笔尖在纸面轻点,没有半分犹豫——两人的口味喜好早就被她记在心里,该点什么菜品也早有定数。 笔在菜单上流畅地勾划着,不过一分钟就停了手,抬眼对侍者说:“加两份米饭和一份冰淇淋。” 心里却分得清楚:米饭是给自己的,得管够;那份冰淇淋是给小孩的,得哄着。 侍者是个眼明心细的,瞧出希珀似乎不爱多言,便只在她点完单后轻声应了句“好的,请稍等”,便拿着菜单安静退了出去。 不多时,又端着茶壶悄无声息地过来,为她添满茶水,全程没多说一个字,只微微颔首示意,便再次轻手轻脚地离开。 她向来偏颇这种安静又识趣的,哪怕反应慢半拍、笨笨的,也比咋咋呼呼的强。心里忍不住做比较:要是自己那两个同期生也能像这侍者一样,懂点分寸、听点话就好了。 男人端着两个蘸料碟走回来,这举动让希珀忍不住侧过头多看了一眼。这个一点辣都不吃的人真的会调蘸料吗?不会是把台面上的酱料每样都舀了点,胡乱混在一起吧? “我的记性还不错。”看穿了她在想什么,把其中一份带着红油的蘸料往她手边推,语气里带着点得意,“你昨晚调的酱料,我可是都记下来了。” 少女抬手用指尖轻轻掩住唇角,抬眼看向对面落座的男人。恰在这时,侍者端着冰淇淋走过来,正要伸手递给她。希珀却挥挥手指,指尖朝着对面的男人:“给他的。”稍作停顿又补充道,“半小时后再送一份过来,谢谢。” 算得正好——掐着他多半会想再来一支的时间,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秒。 五条悟接过侍者递来的冰淇淋就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送进嘴里,冰凉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他抬眼看向希珀,满面笑容:“你又猜到了?” 他选这家店可不只因为口味正宗,网上评论里吹爆他家的冰淇淋,进店前他就惦记着点两支尝尝。 没想到希珀不仅替他安排好了,连第二支该上的时间都掐得分毫不差……他心里泛起点微妙的熨贴,又追问道:“你是特意去翻了评论?”特意为他查这些,还把细节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两人都在不动声色地为对方考量,那些贴合彼此喜好的安排,像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悄无声息地融进相处的点滴里。这般合拍,这般相性绝佳,连空气里都漫着旁人插不进的熟稔——说起来,他们这样的两个人,真的没想过再往前一步,结为夫妻吗? 对面的少女闻言,指尖下意识地往上挪,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连带着脑袋也微微偏开,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是看菜单的时候顺带看到了而已。” 菜单,而已?真的只是这样吗?脸上闪过了然的笑意,却没再追问下去。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太较真反而失了趣,细水长流的相处,总得留几分余地才是。 把她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这种事——除了在床上情动时非要逗得她红着眼眶讨饶,其余时候实在没什么必要。 毕竟平日里,看她带着点别扭的纵容,或是被戳中心事时泛红的耳根,可比逼到极限时的紧绷模样有趣多了。 第93章 火锅锅底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浓郁的香气往鼻尖钻。各色菜品也一盘盘陆续端上桌,很快就摆满了整个桌面。 熟练地将食物分拨进红白汤锅里,不多时便捞起熟透的夹进他碗中。希珀似乎对饭局上照顾旁人这回事驾轻就熟,每个人的口味偏好都被妥帖记在心里,照顾得恰到好处。 筷子起落间,从没有过丝毫差错——至少,他碗里堆着的每一样,都是合他口味的。 总有那么一类人,优雅仿佛是刻进骨髓的基因。无论举手投足,还是蹙眉浅笑,哪怕只是面无表情地静坐着,周身都萦绕着一种旁人费尽心力也学不来的贵气。 希珀就是这种人,只是平日里她总将这份特质收敛,藏得妥帖,显得平易近人、更接地气。 唯有在吃饭时,那不经意间流露的从容姿态——夹菜时手腕轻转的弧度,咀嚼时微抿的唇角,甚至抬眸时眼底掠过的沉静——才让人窥见那份与生俱来的雅致。 端起茶杯,啜饮温热的茶水冲淡口中的油腻。放下杯子时,她抬眼看向五条悟,状似随意地问起:“之后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他挑了挑眉,夹菜的动作停顿,说起这些倒是直白,“希望学生们能快点成长起来,接下老师的担子。这样……我也能轻松些。” 这话听着实在得很,没有半分花哨,倒像是藏在心底最真切的期盼。 希珀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轻触发出一声微响。她将手背抵在脸颊上,手肘支在餐桌边缘,就这么静静瞧着他,眼底像是蒙着层薄雾,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依旧能分神夹起菜,精准地投进沸腾的火锅里。 老师当初是为了什么,才决定去培养咒术界的下一代呢?是因为星浆体那件事?还是因为夏油杰? 这些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不必问,也不能问。有些过往,像沉在水底的石头,碰了,只会搅得满池浑浊。 她当然清楚老师从不是那种经不起打趣玩笑的人,平日里他插科打诨惯了,学生的玩笑话怎么说都无妨。 第113章 可有些玩笑不一样,像藏在棉絮里的针,看似轻飘飘的,实则戳着旧日的伤口——说出口,只会让那份藏在眼底的怅然若失,漫得更开而已。 “会的。”他低头专心吃菜时,希珀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十分笃定。 “嗯?什么?”五条悟闻声抬头,眼里带着几分疑惑,显然没跟上她话里的指代。 “我说,老师的愿望都会实现的。”抬眼迎上他的目光,侍者将间隔半小时的第二支冰淇淋递过去。希珀语气里添了点不容置疑的认真,“因为有我在呢。” 五条悟接过冰淇淋,视线在甜筒上落了一瞬,又转回来望向她,忽然倾身将冰淇淋递到她嘴边,声音里裹着点笑意:“咬一口,尝尝看。” 这是他偏爱的口味。好东西,总得先让喜欢的人也尝一口才不算浪费。 她其实不算讨厌冰淇淋,只是旁人递来的吃食,接不接总要分人。现在倒没犹豫,张口咬掉了冰淇淋最顶上那一尖角。 见她咬了一口,男人顺势收回手,咬下第二口,含混着笑意开口:“这么说,我刚才的愿望是不是太简单了?我再换一个?”尾音上扬,眼里漾着点轻佻的笑,遮掩底下的试探——像在掂量着什么,小心翼翼地探着她的界限。 混着肉菜和米饭慢慢咀嚼下肚,胃里踏实了,身上也总算有几分力气。希珀抬头睨他一眼,语气里带了点看穿心思的调侃:“除了想减负偷懒,你不就惦记着找乐子吗?还能有别的愿望?” 真当她是许愿池里的老鳖,什么愿望都能替他实现?事不大,倒是挺琐碎的。 他被这回应噎了一下,一时语塞,索性狠狠咬下大口冰淇淋。冰凉瞬间刺得太阳穴发紧,连带着心里那点说不清的躁也被冻得发僵。 捂着脑袋暗自咬牙,守着的这棵铁树到底要等到猴年马月才开花?笨死了,这点弯绕的暗示都听不明白,是真迟钝还是在故意装傻? “那你呢?就没什么愿望?”五条悟看向对面安静干饭的人,语气里带着点探究。 会对希珀产生好奇再正常不过——这个人浑身上下都裹着层迷雾,藏着数不清的秘密。 神秘感这东西,确实是很能添魅力的加分项,可偏偏连一个答案都吝啬给出,这对一心想靠近的人来说,真的很头疼诶。 有心想事成这样的外挂在,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希珀真的还有什么愿望是没实现的吗? “有的,很朴实无华。”把吃空的碗推到一边,接着吃第二碗米饭,又将盘里剩余的菜全倒进沸腾的锅里。与其说是愿望,更像是坦述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活下去就行了。” 见他望着自己没动筷,她抬眸瞥了一眼,见怪不怪:“看什么?很奇怪吗?我本来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不,活下去,那是刻在人类骨子里的本能,是最基础、最原始的需求。 而愿望该是建立在“好好活着”之上的东西——是踮脚够得到的期盼,是心里额外的念想,是比生存多出来的、带点温度的追求。 人若是被剥蚀得只剩下最基础、最残酷的本能,眼里只剩下挣扎,那日子便只剩下钝重的煎熬,哪里还有快乐呢? 吃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却没动筷子,只是望着锅里翻腾的热气出神。希珀这才抽出纸巾擦净嘴角,放下筷子暂停干饭,“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这人啊,是真的一点没察觉到问题的症结所在。都这时候了还能一脸坦然地问出这种话来,仿佛刚才那番关于“活着”与“愿望”的对话,不过是一句今天多云转阴。 “没想到当初跟惠说过的话,对你也一样适用。”咽下最后一口冰淇淋,甜腻的凉意还没散尽,便夹起碗里浸足了汤汁的肉片塞进嘴里,含糊着劝道:“再贪心一点吧,希珀。” 听他这样说,希珀抬起头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咽下后端起茶杯,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开始回应,语气平淡平铺直叙:“我还不够贪心吗?两个六眼,两届同期生,102415个宇宙……” 她不再维持那份从容的优雅,索性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带着点破罐子破摔般的架势,闷头干饭起来。 “贪心又有什么用。”嘴里的饭菜还没咽净,她的声音含混着,像被食物堵得发闷,“我总不能拉着你们一块死吧。” 摆烂似的放开了性子,话倒是多了不少,只是翻来覆去都是些带着气的吐槽,夹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像被戳到了痛处,却又只能闷在喉咙里嘟囔。 有什么话就该说出来,总憋在心里,那些没出口的情绪会像潮湿角落里的霉菌,一点点蔓延、溃烂,最后变成连时间都难以抹平的伤口。 实在忍不住,哭出来也没关系,痛痛快快发泄一场,把心里的淤塞都倒干净。然后再慢慢站起来,抬头挺胸地往前走。 人是可以被允许跌倒的,也可以被允许跌倒后原地休整,但总要站起来的。 哪怕明知道前方等着的,是死亡那样无可逆转的终局,也总得学着去面对啊,希珀。 就像知道黑夜会降临,却还是要在日落前收好晾晒的衣物;就像清楚花会凋谢,也依旧会为盛放时的绚烂驻足。 躲不开,逃不掉的,与其被推着、逼着去撞见,不如自己迎上去。 “老师,你不会在心里想了一堆鸡汤吧?”解决掉两碗米饭,连红汤锅里剩下的边角料都没放过,吃得干干净净。这会吃饱喝足了,她懒洋洋地支着脸颊瞧他,眼皮都眯成了月牙儿,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 “我自有打算,真要用到你不会客气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 真是的,她浪漫过敏体质有点讨厌了。 “还有……”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五条悟面前的碗,那点好奇终究没按捺住,抬眼看向他问道,“冰淇淋混着牛肉一起吃,味道难道不奇怪吗?” 服了,都这时候了,注意力还黏在这种口味搭配上,真是没救了。 他难得没胃口好好吃饭,第一次约会,她倒是吃得心满意足、满载而归,自己什么目的都没达成,心里憋着股说不出的火气。瞥了眼时间,距离七点只剩五分钟,他索性不再耽搁——先结了账,把她的衣服捎回去,再去前线好好发泄一下这股无名火。 “该出发了,小天才。” 最终一战总该画上句点,他们这边必不可缺的两大核心战力,现在也该向着前线出发了。 “不高兴吗?那正好去打一架吧。”少女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击着,正低头给学生们发消息,让他们提前做好传送的准备。 “……啧。” 这天才,晚上等着。 第94章 #高专交流群# 希珀:@所有人 希珀:准备降落 降落?什么降落?是他们要降落吗?这……真的假的啊? 傍晚六点半刚过,他们便已全员集结完毕,静默等候着希珀的指令。为防临时通知来得仓促,众人早早就将装备打理妥当,一身利落装束随时待命。 希珀对这场所谓的决战似乎并没太放在心上。于她和五条悟这类站在特级顶端的人而言,眼前的阵仗与平日里执行的高难度任务相较,实在算不得什么特殊的挑战,不过是又一次寻常的出手罢了。 可这对鲜少经历这般大阵仗的学生们来说,却是必须拼尽全力、丝毫不敢懈怠的硬仗。 “所以……降落是我想的那样吗?” 胖达比划着坠机时的混乱场面,演示一停,周围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脸上都凝着几分凝重。在场的人里,能算得上会飞的,似乎只有伏黑惠——不对,准确说,是他的式神。 要是真要以这种方式降落……按希珀那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哈哈,说不准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来——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啊(悲)。 夏油杰踩着18:59的最后一秒,不紧不慢地出现在学生们集合的地点。他双手随意插在口袋里,步伐从容不疾不徐,仿佛只是赴一场寻常邀约。“要高空降落的话,交给我就行。”他抬眼扫过众人,全盘在握语气平淡,“放心,不会让你们摔死的。” 拥有虹龙的夏油杰,本就对高空作战领域熟稔于心——呼啸的气流和千米高空于他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的战场。 * 18:59分,五条悟已将希珀的衣物妥帖放好,换上那件标志性的黑色制服赶来。“走了。”希珀言简意赅地说着,抬手在面前展开一块只有两人能窥见的虚拟光屏——上面是涩谷事发点的详尽地图,几个代表异常的红点正拖着缓慢的轨迹移动。 上前一步与她并肩,右臂自然地搭在希珀肩上,指尖还带着几分随意的轻晃。就在两人同步迈出脚步的刹那,周遭景象骤然扭转,空间锚点应声降临。 第114章 他们已悬立于涩谷街头的高空,下方霓虹车流如织。而紧随其后被传送过来的高专生们,正像下饺子似的从空中坠落,夏油杰早已召出虹龙,那巨大的龙影舒展着身躯稳稳将众人一一接住,避免了一场狼狈的坠地。 “莫西莫西,听得见吗?”悬在高空之上,希珀率先测试起通讯频道。脑内突然响起的声音还没让众人回过神来,她的指令已经下达,语气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以脚下这片区域为中心,敌方会张开半径四百米的帐。” 她停顿一下,给他们缓冲的时间,目光扫过下方攒动的人影,继续道:“结界只限制普通人进出——进得去,出不来,但辅助监督和咒术师的出入不受影响。” 身旁的五条悟低头望着脚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忍不住咋舌:“这人数可真够夸张的。” “你们的任务,”希珀的声音再次透过特殊通讯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是在保证自身存活的前提下,把敌人……全部清除,不留活口。” 第一次从希珀口中听到这近乎残酷的命令让通讯那头瞬间陷入死寂,显然没人料到会是这样的指令。五条悟侧头看了希珀一眼,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 “不必理会普通人。”希珀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像淬了冰,“若是他们向你们求助,直接当咒灵处理掉,改造人不在我出手拯救的范围内。”她最后补充一句:“不要心软。” “现在,出发。余下的事,交给我们。”指令落地的瞬间,虹龙背上的学生们已被精准传送至各自任务的起始点。 接着希珀单独切通与虎杖悠仁的联络,声音里难得掺了丝微不可察的温度:“悠仁,记住,无论看到多少伤亡,都不是你的错。”她的语气笃定如磐石,说的话稳住了少年惶惶不安的心。 “这一次,不会有人死亡。去吧,自己当心。” 切断通讯的轻响落定,她转头看向身侧的五条悟,苍蓝眼瞳里浮着细碎的冰碴,神情淡漠得像在谈论无关紧要的身外之物。 “杀了他们,只留羂索——那是给杰的。”字里行间听不出半分对生命的在意,嘛,咒灵而已,诞生于人类的杂碎。 末了,希珀露出一抹近乎纵容的笑意:“去大闹一场吧,老师。” “数据连接、心灵支配、认知更改——指令确认,权限开放。正在连接原初天体……连接成功。” 虚拟光屏上流淌过一行行代码,冰冷的系统电子音在空间中回荡。随着力量枷锁层层解封,模拟宇宙的里侧,那颗沉眠已久的巨大天体缓缓苏醒,毁灭的“目光”穿透维度壁垒投射而来。 天体表面的星轨开始转动,带着碾压性的威压席卷开来,整个数据世界都随之剧烈震颤,连连接着世间所有水域的数据脉络都在同步嗡鸣,仿佛随时会崩裂开来。 察觉到这股异常波动的复活悟,正立于数据海边缘,望着那片翻涌不休的银蓝色浪潮,眉头微蹙。他抬手按了按额角,低声呢喃,语气里满是不解:“那家伙在搞什么?动静居然这么大……” 不会是希珀出了什么事吧? * 原初天体向她投来注视,那足以撕裂一切的毁灭之力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四肢百骸。再睁眼时,那双苍蓝的眼瞳已被猩红的数据洪流彻底淹没,像是盛着一片燃烧的血色星海。 她上扬着唇角,面带微笑,目光牢牢锁在五条悟身上。双臂舒展着立于高空,脚下是蝼蚁般的人群,声音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传来:“所有人都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你前行的道路,将畅通无阻。” 那双浸染了毁灭气息的眼睛,此刻只定睛在他一人身上,眼底翻涌着近乎疯狂的热切,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光都倾注在他身上:“你不是一个人,五条悟。” 嘶——这眼神……好像有点扭曲了啊。不过既然这是她独有的爱,那好好接下就是了。 只是,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哦?这句誓言,老师会一直一直记住的,敢失约的话,就要真的把你玩坏了。 随着这句宣誓落下,无数散发着幽蓝微光的数据流从希珀体内漫溢而出,化作细密的线状,自夜空急速坠落。它们像划破黑暗的流星,精准刺入被困在这片区域的每一个人类的大脑。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在夜中回荡——天体数据连接,完成。 “退后,让路。” 帐内被困的人类已尽数被天体系统攥住了意识,成了受她指令驱遣的提线木偶。希珀的声音透过数据流直抵每个人的脑海。 只一瞬间,此地,此刻,无声静默,街道上聚集的人动作整齐划一,默不作声地向着两侧退去,一步步远离涩谷地下车站的入口。 短短片刻,一条宽阔无阻的通路便在人群中豁然展开,笔直通向深处——那是专为即将降落的六眼,清出的绝对畅通的道路。 “该你出场了,悟。”少女抬手轻轻推在他的胸口——没有用力,将五条悟从高空推了下去。 身体顺着她的力道从空中坠下,脚下是虚是实、人群的喧闹都没放在心上。反倒是希珀方才那瞬间的表情,深深印刻在脑海里,反复琢磨她眼中的情绪、唇角上扬的弧度,坠落时的风擦过耳畔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啧,她脸上无论是流露着几分情意还是那副冷硬无情的表情,怎么偏偏哪一面都能让他心脏乱跳不止。 他可是在工作诶?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来干扰他的状态啦。不如干脆把人抓回去,锁起来,让她也体验一下身心被人牵动的感觉呢? 嗯……白色的?眼神太好,希珀穿短裙的弊端就显露出来了,不是他想看的哦?被推下来了嘛,不是故意的诶。 低头望着那道急速坠落的影子,裙摆在夜风中扬起,夏油杰坐在虹龙上靠近在希珀身侧时,她才转头,向他发出邀请:“去散散步吗?往后再想见到这样的场面,你要等上十三年了。” “跟你一起,真是半点紧张感都提不起来。”夏油杰说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盘旋在夜空的虹龙收回。 他并没有从高空下坠落——希珀周身散逸的力量稳稳托住他的身形,连带着夜风都仿佛变得温顺,托着两人悬于高空,如履平地。 锚点降临,两人一同降落在人群退开的十字街道中心。脚下是空旷的路面,两侧是静默伫立的人流,他们步伐不紧不慢,并肩向着涩谷地下车站的入口走去。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你的消耗。”夏油杰看向身边的少女,一脸忧色。支撑着模拟宇宙的展开,同时还要维系这么多能力运转,大脑的负荷定然极大,她真的能撑住吗? “放心,刚吃饱饭,不活动一下吗?”希珀抬手撩起额前垂落的头发往后一拨,舒展双臂伸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这才转过头看他,说话完全和那个轻佻的白毛教师一模一样:“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宝可梦大师。等会儿你可得把那个赝品的脑袋给打爆了,不然——”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挥挥手掌,“我可要亲自来打你了哦?” 呃……她这话一出,夏油杰心头莫名一紧,方才那点轻松荡然无存,莫名的紧张感悄然爬上脊背。 步伐逐渐慢她半步,目光落在前方的希珀身上,压力骤增。她一边关注地图,同时不忘揶揄夏油杰几句:“这两天把你带过来总该有点长进吧?让我看看。” 说话间,希珀面前的虚拟光屏上,涩谷地下车站内代表敌方的红点在五条悟抵达后,正以惊人的速度成片消失,转瞬间便空出一大片空白——显然进展非常顺利。 没了那些非术师的干扰,这群咒灵哪怕是特级,在六眼面前也不过是些皮实了点的玩具,不堪一击罢了。 他轻叹了口气,舒缓自己的气息,脚下步子迈大些跟上去,带着几分随性:“尽力而为吧。说起来,我也挺好奇——”他目光扫过虚拟屏上那些骤然熄灭的红点,眼底漫开笑意。 杂碎已经清场,该轮到他登台了。 “那个能把悟封印起来的角色,到底有几分斤两。” 两人踏入地下车站楼梯的瞬间,空间锚点应声降临。光影微转,他们已站在地下车站的第五层。月台边缘,五条悟正与对面那个身着袈裟、额间嵌着缝合线的男人遥遥对峙,空气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张力。 “哟,悟,好久不见。” 嗯,还打起招呼来了,挺有礼貌。 但是很遗憾,与天才同台的资格,你还不配。 “悟,过来。”少女的鞋跟敲在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她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越过五条悟,落在羂索的额头上。 “你的对手是正主哦。”转而命令夏油杰,“杰,把他的脑子给我,打烂他。” 限制放开,咒灵的黑影在夏油杰身后晕染开来,扭曲着现出身形。他不急不缓地从希珀身后绕出来,路过五条悟身边时,手腕轻转,掌心不轻不重地拍在对方肩上,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是~是~遵命哦。” 第115章 “我也要认真一点,不然被希珀教训可吃不消。” 身着袈裟的男人抬眼看清他面容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般惊愕地僵住,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那副全然的不可置信,让夏油杰笑出了声,他停下步子,目光扫过对方额头上的缝合线,语气里的嘲弄几乎要漫出来:“怎么?赝品见了正主,原来也会怕成这副样子?” “你知道吗?” “赝品之所以被称作赝品——”夏油杰的声音里裹着冰碴似的冷意,尾音却又微微上扬,拖出一抹轻慢,“不就是因为,等正主真正站到台前时,你这点拙劣的模仿,根本连被人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么?” “呵……不过如此。” 目光扫过对方僵滞的脸,那声嘲谑轻得像风,却带着碾碎般的戏弄。 “咒灵操术正主在这,谁还会在意你呢?” “虹龙——!” 特意被原初天体带去执行任务,真以为他是去当苦力的吗?他可是去进货的啊,有这么个外挂在,可是补充了很多平日里难搞的特级咒灵呢。 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纵横的通道在震裂中支离破碎,扬起的尘屑如浓雾般弥漫开来。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踱步于这片狼藉之中,鞋跟碾过碎石的轻响混在余震的嗡鸣里,格外清晰。 “听说我好像搞出过什么不得了的动静?”他偏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思索,仿佛在回忆一件日常中的琐事,“名字……好像叫什么来着——” 他双手轻拍,清脆的巴掌声在废墟中回荡。一瞬间,数千形态各异的咒灵自虚空中涌现,或狰狞咆哮,或静默蛰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视野所及的每一处空间,皆是被他降服的咒灵。 丸子头少年顿住脚步,从裤兜里抽出双手,身形未动,右手已利落并拢双指,指尖探向羂索的方向,眼神里的漫不经心尽数褪去,只余下一丝冷冽的锐利。 “哦,是百鬼夜行。” 第95章 夏油杰一旦出手,但凡调动复数咒灵,战况便会瞬间升级到足以颠覆地貌的地步——碰撞掀起的气浪撕裂地层,扭曲的咒灵躯体撞碎钢筋混凝土,不过片刻已将周遭搅得面目全非。 更何况他要对上的,是那个与自己使用同一种术式的敌人,这场对决的破坏力更是成倍翻涌。 “哎呀,杰还是老样子,动静闹得这么大。”五条悟眼疾手快地将希珀揽进怀里,扫过头顶簌簌坠落的碎块,在整个地下车站彻底坍塌的前一秒,抱着她瞬移掠出了这片摇摇欲坠的黑暗。 “你没资格说他。”自夏油杰和羂索开战后,希珀始终关注着在远处其他高专学生的战况上。语气不算多好,空出来一只手毫不客气拍在他脸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斥意。 “你们两个半斤八两,你也就体术还算收敛些,使用术式的破坏力又比他好到哪里去?” o.o?! “你是不是把自己给漏算了?”没有眼罩阻隔看向她,落地时手臂却丝毫未松,依旧稳稳地将她圈在怀里,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佻。 “……” 指尖在虚空中一划便拂去了悬浮的虚拟屏,随即双臂抱胸,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天才的脸色算不上好看,语气硬邦邦的。 “我是头脑派,这种打打杀杀的粗鲁事,自然该交给更擅长的人来做。” 嘴上是理直气壮的辩解,那双眼睛里却明晃晃地写着警告——敢多说一个字反驳,下一秒就扇你巴掌。 他教过希珀,打人要打脸,她是真的记住了,哪怕面对的是老师,真要动起手来,她也半分情面不会留,该扇的巴掌绝不会手软。 说不定……扇他时候还会笑出来。 “真的假的……” 夏油杰擦着他们身侧掠过时,眼角余光瞥见这两人的互动,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动,心底只剩一片无语。 硝烟还未散尽,周遭尽是残垣断壁,这种剑拔弩张的场合,这两个没自觉的家伙居然还有心思旁若无人地拌嘴调情?懒得再看,身影迅速隐入弥漫的尘雾中。 “……” 嗯……有点暴躁呢,希珀。 忽然将怀里的她轻轻往上抛,落下又稳稳接住,指尖蹭过她绷紧的脖颈。 “饿了?”打量着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刚才消耗不小吧?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分明是带着体贴的问话,听者的脸色却差了。怀里的人用手肘毫不留情地往他腹部一顶——在闷哼里,五条悟吃痛地弯下腰,她却趁势攥住他垂落的一缕白发,狠狠往下一拉,强迫他凑近自己,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怒意:“看出来了还不快走!” 哈哈,看来真的很饿啊^o^ “是~是~这就出发咯。”他说着,又把怀里的人抱紧一些,在苍的高速移动过程中,风声在耳边呼啸都被无下限术式隔绝在外。 他低头问她:“想吃点什么?” “补糖是最快的,现在可没时间补充碳水了。” 怀里的人指尖一动,缩小了悬浮的虚拟屏,点向标注着虎杖悠仁的区域,那里弹出的实时画面里,少年的身影正灵活闪避敌人的攻击。 那个人是谁?认不清,喽啰吧。 脑袋靠在他胸膛上,听着沉稳的心跳声,目光又落在屏幕上,“老师,九相图干掉了吧?”说话间,她的视线追着画面里虎杖的动作,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 “嗯?赤血操术那个家伙?早解决掉了。”他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却在她脸上停顿了半秒——总觉得希珀的心思没在这上面,是在想悠仁的事情吗? “嗯,悠仁是他弟弟。”少女的语气里带了点漫不经心的盘算,“要是还活着,拉来当苦力也不错,死了那就算了。” 说着,她指尖在虚拟屏上飞快滑动,逐个点开各校高专学生的实时画面。确认屏幕里的每个人都还精神十足、活蹦乱跳后,才切换到模拟宇宙的控制面板。可看清上面的异常数据时,血压都要升高了。 “……啧,到底是谁。” 诶?更生气了,她看到什么了? “停下。”希珀的声音陡然带上命令的意味,字句清晰干脆。 话音落下的瞬间,五条悟的高速移动便骤然终止,他偏过头,苍蓝色的瞳孔里带着几分讶异与好奇,尾音轻扬地应了一声:“嗯?” 这突然的叫停来得毫无预兆,他难免有些疑惑——这时候让他停下来,是想做什么? “老师,你——”希珀的话顿了半秒,那双猩红的眼瞳猛地转向他,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带着点愤怒的审视,“没有在我的模拟宇宙里乱闯过吧?” 嗯?她的领域?五条悟挑眉,心里诧异极了。虽说他确实握着那0.7%的权限,可那地方根本就进不去啊。再说了,希珀当初不是明明白白说过,活人禁止入内的吗? 他耸肩,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无辜:“没有哦,想闯也进不去呢。” “是吗?”少女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片冰寒的平静。她的手掌顺着衣摆向内探去,指尖穿过制服与衬衫的布料,覆盖在五条悟的腹部。那触感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仿佛要透过皮肉攥住什么。 “那为什么——”她仰头枕在男人的臂弯里,猩红的瞳孔骤然紧缩,死死盯住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质问,“我的领域被你破坏了!为什么里面会有你的咒力残秽!回答我!”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出来的。五条悟的瞳孔猛地收缩,所有的漫不经心瞬间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像被钉住般愣在原地,腹部那片被触碰的地方仿佛传来灼热的刺痛。 不是错觉。 腹部的痛感正清晰地蔓延开来,那并非普通的触碰,而是源于希珀术式的直接冲击。电流顺着她掌心覆盖的地方猛地窜进他的身体,沿着血管与神经一路肆虐。 仅仅是接触的那片皮肤,已经传来烧灼般的刺痛,布料下的皮肉被高温熨烫过,泛起一阵阵麻痹的灼痛。 这世上任何活动都会留下痕迹,而诅咒留下的印记尤为鲜明,几乎一眼就能分辨。更何况,每个咒术师的咒力都带着独属于自己的烙印,独一无二,绝无复刻的可能。 如果希珀的领域里当真有他的咒力残秽……那便只有一种解释—— “——是别的五条悟进去了哦?”他放缓了语气,带着点耍赖的意味,顺势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像只黏人的大型犬般蹭了蹭她的发顶,“真的不是我嘛~” 掌心轻轻压在她覆在自己腹部的手背上,没有要把她的手扯开的意思,却也绝不肯松开分毫,那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先吃点东西?嗯?”他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手上还不忘拍抚她,“生气的时候消耗的能量更多哦?会气晕的。” 先主动放低姿态软化态度,再用最温和的方式消解对方的戒备——这套先认错再哄人的连招,他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此刻用出来自然流畅,连语气里的关切都恰到好处,仿佛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第116章 嗯,单方面的对峙。 希珀这性格,真要是犯了错该教训的时候,他不会手软的,可现在不一样——她这不是还没踏出那步吗? 嘛,能在床上解决的问题,没必要闹到针锋相对的地步,他不打算真跟怀里的人动气,更别说动手了。 “别生气了,先吃饭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追究嘛。”男人一边哄着,同时小心翼翼地从自己衣服里把她的手抽出来,按回她自己的腹部。 下一秒,他像逗小孩似的,抱着她往上抛,又稳稳接住。“冷静一下,”他放缓语气,循循善诱道,“好好想想,除了我,还有哪个五条悟能进出你的领域?” 脑海里闪过一个的数字——102415个可能的世界里,五条悟的存在可不止他一个。排除掉自己,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个15岁的五条悟了。 会是他吗? “不是他。”少女神色冷峻,手指在虚拟屏快速滑动,划开中枢系统的操作界面。复杂的全息图像浮现眼前,多处地点闪烁着刺目的红点,代表着数据故障。那些红点仿若活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多,这是模拟宇宙开启以来前所未有的状况。 她的脸色因为缺乏糖分和饥饿变得苍白,眼神中透着审视与笃定,继续说道:“悟没有出入记录。他拿的是我的权限,他进入我的领域,我一定会有所感应 。” 所有线索在脑海中快速交织,逐一排除后,唯二存活的六眼拥有者里,持有0.7%权限的五条老师,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锁定目标后,希珀抬头,目光定在五条悟身上。 “老师,你的嫌疑很大。”说是嫌疑,此刻种种迹象几乎已经板上钉钉,指向了他。 “唔……呐,希珀,你有没有想过——” 面对她的怀疑,五条悟脸上不见丝毫慌乱,思绪依旧清晰,他忽然抛出一个近乎天方夜谭的猜测。 “——是黑户呢? “!!!!” 他的猜测像在希珀耳边炸开。她猛地睁大眼瞳,脸上因为消耗过大和饥饿没有多少血色,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怎么会……还有黑户?这,这绝不可能!! “不可能,这不可能……”少女不住地摇头,声音里抑制不住的颤抖,像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抗拒五条悟的猜测。 泪水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砸下来,穿过虚拟屏的边缘,落在他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不敢相信,难以相信。 “明明……他们都死了……”声音哽咽着,含混着浓重的鼻音,“我一个都没救下来!一个都没有!” 崩溃来得猝不及防,像堤坝骤然决口。可那汹涌的情绪只持续了一瞬,便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救不了任何人,”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轻得像叹息,“六眼也好,我自己也是,全都——救不了啊。” “……” 她哭得很安静,连那瞬间的崩溃都像被掐断的烛火,刚冒头就被硬生生按了下去。希珀始终学不会坦然面对死亡,因为心底藏着太多舍不得放下的留恋,还有那份连自己都羞于承认的贪心——想留住的人,太多了。 这种贪心,他不讨厌呢。 “唉,救不了六眼这种话,说太早了吧?”男人半蹲下·身,温掌心轻轻托住她的下巴,两人额头相抵,鼻尖几乎要蹭到一起。他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暖意,一如每一次在她犯难时出声指点。 “是不是有第三个六眼存在,去确认一下不就知道了?” 擦去她脸颊的泪痕,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找到他,教训他一顿,可别因为他是你救下来的人就心软哦?” “就算是顶着五条悟这张脸,惹你生气的话,也要像扇老师巴掌这样打回去哦~”边说边把怀里的人放到地上,在她背后推了一把,力道很轻,更像是鼓励。 “现在,去确认吧。”男人站在原地,苍蓝色的眼瞳里映着她的身影,语气纵容又轻快。 少女背对着他站定,只微微侧头,大半张脸仍隐在阴影里,轻声应答:“是。” “领域展开,模拟宇宙。” 瞬间,淡蓝色的光晕自她周身扩散开来,将她的身影层层包裹,最终被那片属于她的虚拟世界彻底吞没,消失无踪。 目送着她的身影彻底隐去,五条悟又蹲回地上,双手支着膝盖,望着空无一物的地面叹气,“唉……真的假的?又来一个六眼?她是什么六眼诱捕器吗?” 上一个六眼把戒指送出去了,这一次要送什么?她自己吗? “希珀……是不是太好骗了?” 下次好好教她反诈才行,不能五条悟说什么她都信以为真啊,至少……不能是别的六眼。 贪心是好事,可你这贪心也超过了哦,小天才。 第96章 “领域展开——模拟宇宙。” 身为领域的主宰,当希珀展开领域的刹那,模拟宇宙便会因这扇“门”的开启而骤然震荡。那震颤如涟漪般沿着数据海扩散,穿透每一寸空间,抵达寰宇的每个角落。 “开门”的瞬间,宛如一道跨越虚无的裂痕被骤然弥合——曾因分离而游离的灵与肉,在此刻循着牵引猛烈相拥,在震颤的微光里熔铸成不可分割的整体。 最后一丝缝隙消弭,少女的身影已然立于模拟宇宙的维度之中。 她睁眼的刹那,周遭因她回归而泛起的数据涟漪陡然变得狂躁——被开门引起的这股异动吸引而来的不速之客,正循着尚未纯熟的锚点强行撕裂空间。 数据在他降临的坐标剧烈坍缩,像是被无形巨手攥住的纸团般褶皱、碎裂,脚下的空间应声陷落,蛛网般的裂痕里涌出吞噬一切的暗影,毁灭的气息如潮水般漫延开来。 周遭本该平缓的数据流突然泛起细微却急促的紊乱,荡开的涟漪带着陌生的波动钻进她的感知。 这异样的躁动顺着意识的脉络攀爬,让希珀趋于安稳的灵识骤然绷紧——她下意识地想睁开眼,想穿透眼前那层朦胧的界限,去看清究竟是什么在搅扰这片安稳平和的领域。 “抓到你了~ “!!!” 戏谑又热切的声音穿透混沌,一双手臂已将希珀牢牢圈在怀中。男人的脑袋亲昵地抵着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肌肤,细碎的吻接二连三地落在她的脸颊上,带着久别重逢的颤抖。那声音里浸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尾音都在发颤。 “好久不见,希珀~” “还记得我吗?” 察觉到怀中人骤然绷紧的身体,喉间溢出两声闷笑,带着了然的纵容:“忘记也没关系,会想起来的。” 说着,他松开一只环着她的手臂,握住她的手探向自己衣服内侧。指尖被他牵引着,落在腹间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上,那触感在细腻的肌理间尤为清晰。他的声音贴着希珀的耳畔,带着一丝喟叹:“熟悉吗?这个伤口。” “……” 熟悉,怎么会不熟悉呢? 指尖下那道伤疤的轮廓,她清晰记得自己曾一遍遍抚过这里——在他死后,在那片弥漫着血腥味的废墟里,指尖触到的只有逐渐失温的肌肤,和这道狰狞的、宣告着死亡的伤口。 所以…… 心脏骤然缩紧,呼吸都跟着滞涩了半拍。 那个在她的领域里肆意妄为、留下无数混乱痕迹的人……这个气息既陌生又隐隐透着熟悉的闯入者…… 会是他吗? 是那个早已被宣告死亡,她曾拼尽全力想要拯救,最终却只能接受失败的五条悟? 一定是他吧……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所有的思绪,让她连指尖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少女始终低着头,在他怀中转身。双手试探着探入他的衣服里,指尖贴着温热的肌肤一寸寸摩挲——感受着皮下流淌的鲜活生命力,胸腔里健康有力的心跳,还有这具躯体独有的温热血肉,最后终于再次落回腹间那道疤痕上,反复地、细细地描摹着它的轮廓。 掀开他的衣衫,将那道横贯腹部的疤痕彻底暴露在视野里。狰狞的刚愈合的粉色疤痕在肌理间格外醒目,少女的瞳孔震颤,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簌簌滑落。 她半蹲下身,仰起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唇瓣轻轻印在那道疤痕上,带着近乎虔诚的珍视。随后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他,望向那双映着自己身影的苍蓝眼眸,眼底翻涌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与酸涩。 “初次见面,”她哽咽着,声音里裹着泪的温热,“好久不见,还有——欢迎。” “悟。” “唔……真热情啊。”童颜一如少年时期分毫未变的男人歪头,沉吟了两秒,随即俯身,用手掌捧起少女的脸。指腹带着安抚的意味蹭过她的眼角,拭去那些不断涌出的泪水,语气里掺着戏谑和柔软。 第117章 “久别重逢,难道不该先亲吻脸颊吗?亲伤口做什么?” 四目相对,两双同样苍色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彼此的模样——她的泪痕未干,他的眼底带着浅笑。少女轻轻眨眼,主动凑近了些,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再抬起头时,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着揉碎的星光,又像是燃着跳动的火焰,所有的热切与欢喜,都毫无保留地映在那汪清澈的眸子里。 嘶——他喉间溢出一声轻吸,眉梢微挑。 这可不止是热情。 少女方才那毫不犹豫的靠近,那落在脸颊上的柔软触感,还带着几分全然的主动。 心底那点被撩动的痒意,像藤蔓似的悄悄爬上来。 应该适可而止,但看她眼底的光,听着自己胸腔里越发清晰的心跳,却生出些更过分的念头来——想再靠近一点,想让她眼里的光只映着自己,想把这重逢的甜意再酿得浓些,再浓些。 这种得寸进尺的欲·望,越来越清晰。 “嗯……再亲一下呢?” 心底悄然漫过糖浆一般甜腻的滋味,望着眼前泪眼未干却依旧乖巧的模样,忍不住想。被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拼力拯救过,真是何等幸运啊。 这样想着,他已弯起眉眼笑了起来,苍蓝的眼眸眯成弧线。 而下一瞬,少女柔软的吻便再次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心里那股因为漫无目的地找了她太久而积攒的烦躁,像是被温水慢慢浇熄的余烬,被她这两个吻彻底抚平了。五条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自己是不是也太好哄……诶? 下一秒,他的思绪骤然中断。 少女柔软的唇瓣毫无预兆地贴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唇齿相触的瞬间,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份不同于之前两个吻的粘稠情绪——藏着更复杂的意味,是失而复得的珍视,是跨越生死的执念,更是毫不掩饰的、属于此刻的欲求。 嗯? o.o? 真的假的? 男人还陷在那个突如其来的吻里怔忡,脑海里的思绪还没来得及梳理,少女已然主动发起了攻势。察觉到他有心分神,索性攀伏在他胸口,温热的呼吸带着缱绻,贴在他耳边轻缓吐息,声音里裹着勾人的意味。 “难道你不像我渴望你这般渴望我吗?悟。” 怎么会不渴望。他在心底无声地回应。 只是……他原本盘算着循序渐进,担心自己突然出现会吓到她,怕太过急切会破坏了这份失而复得的重逢。 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想着全垒打啊。 “为什么不说话?”她的语气依旧甜腻得像裹了层蜜,眼睛也还是亮得盛着星光,可那脸上过分热切的兴奋里,却多了几分晦暗的执拗。 “自己闯进来,把我的领域搅得一团糟,送上门来的六眼……你该不会还想跑吧?” 尾音上扬,撒娇似的雀跃,希珀说出口的话却软中带硬:“呐~跟我回家吧?不准逃跑哦?” 嘴上说着邀请,手已经扣在他咽喉,指尖贴着皮肤,那份逐渐紧缩的力道分明在警告五条悟——敢拒绝她,就掐死他。 眼底的光依旧明亮,只是深处藏着的,是势在必得的占有,和不听话就关起来的扭曲。 “……” ?他只是死掉而已,不要突然黑化啊,这不是活过来了吗? “我好像……也没说要拒绝吧?” 看她眼底那翻涌的偏执,他有点想笑,这突如其来的黑化虽有些始料未及,却意外地……很好哄。若是现在顺着她的意,乖乖跟她回家,想必好感度会噌地往上跳吧?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必等了。 那扣在颈间的力道,眼底藏不住的占有欲,还有这股近乎灼人的热情……哪里是涨好感,分明早已冲破了界限,直逼顶峰。 ——这是直接解锁了隐藏结局啊。 看她亮晶晶的、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眸,五条悟在心里感叹一句:致命爱情。 稍有不慎,就会被她杀死——要么是彻底湮灭的死亡,要么是被剥夺所有意志、沦为任她摆布的傀儡。 可无论是哪一种结局,都像淬了火的钩子,狠狠挠着他的神经。那潜藏在危险边缘的未知,混杂着她眼底疯狂的占有欲,非但没有让人恐惧,反而催生了一股近乎病态的亢奋,顺着血液直冲头顶,让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战栗。 真是……让人兴奋得快要疯掉了啊。 这爱浓烈得像烧不尽的野火,这诅咒扭曲得如解不开的死结。正因为太过在意,她的眼里便再也容不下旁的事物,都只为他一人存在。 这种带着毁灭性的、独属于他的喜爱—— 不偏不倚,正是他想从希珀身上得到的独一份。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温吞的垂怜,而是这样毫无保留、甚至带着点疯狂的、只属于彼此的羁绊。 “希珀。”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近乎虔诚的喟叹,又藏着一丝疯狂的雀跃,“做彼此的锚点吧——在这片虚无里,成为对方唯一的坐标。” 他在希珀颈间落下一个吻,语气里的期待几乎要漫溢出来:“然后,尽情地、肆意地——互相诅咒吧!” 让这份牵绊缠绕得更紧些,让彼此的名字成为刻入骨血的烙印,哪怕是诅咒,也要以最炽热的姿态,将对方永远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 从一无所有,到赢下所有——这看似遥不可及的跨越,在两人对视的刹那,于那骤然蔓延开来的、扭曲而炽热的爱意里,悄然凝成了永恒。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唯有彼此眼底翻涌的偏执与占有清晰可辨。 那些过往的空缺与遗憾,仿佛都被这股疯狂的爱意填满、消融,只剩下两个灵魂在互相撕扯又紧紧相拥中,找到了属于彼此的、独一无二的圆满。 这圆满带着荆棘的刺痛,却也因此更加牢固,在对视的刹那,便已超越了时间的界限,成为了永不褪色的永恒印记。 遍布裂痕的灵魂,在这份裹挟着痛苦的爱意里反复经受着淬炼——被敲碎的瞬间,又在下一秒被更紧密地粘合;刚愈合的纹路,转眼又因相拥的力道迸出新的裂痕。 在这交替的疼痛与喜悦中,有新生的脉搏在肌理深处跳动,迎来了挣脱桎梏的第二次生命。 “我爱你。” 三个字落下的刹那,潜藏的诅咒应声发动,无形的波动穿透现实与梦境的维度壁垒,直抵某个遥远的坐标。 影星面无表情地站在这空寂的世界,清晰地感知到那道独属于她的、最特别的诅咒正剧烈震颤。 ——她在说“我爱你”。 不是对自己。 是对另一个人。 是……五条悟。 这个答案刺入意识,让她平静无波的眼底,裂开一道缝隙。 * 爱意是最鲜活的养分,能让枯槁的灵魂生出血肉,让沉寂的心跳重新擂动;爱也是最无畏的利刃,足以劈开所有“不可能”的枷锁,在绝境里凿出通往光明的缝隙;爱更是最蓬勃的生机,让濒死的躯壳挣脱腐朽,于灰烬中萌发出新芽。 诅咒的阴影被彻底斩断,新生便在爱的簇拥下如约而至。 第二次生命降临的瞬间,他们却再次心甘情愿地转身,朝着那道名为“爱”的甜美诅咒伸出手。 这一次,不再是被迫的禁锢,而是主动沉沦的奔赴,让彼此的名字成为刻入新生骨血的烙印,在永恒的爱里,与这温柔的诅咒共生。 彼此主动交托的宿命,是甘之如饴的沉沦。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少女轻吻他苍色的六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他的发间,晕开一小片湿痕。 “能打破诅咒的,只有更无解的诅咒。” 声音滞涩,微哑,喘息不止。 原来比死亡更沉重、更无法挣脱的,从来都不是虚无的终结,而是滚烫到几乎要将彼此焚烧殆尽的爱。 它像一道甜蜜的枷锁,锁住了过往的裂痕,也捆住了未来的轨迹,明知是诅咒,却甘之如饴。 「我将踏过死亡的界限,终抵群星所在的彼方。」 曾几何时,那个如同凭空臆想般的鼓励,缥缈得似烟如雾。而此刻它却像一则早已写定的预言,在数据的光影里清晰显形,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正被一一证实。 * 叮—— 叮—— 这两声清脆得近乎剔透的声响,像一道骤然划破混沌的光,蛮横地跨越维度壁垒,穿透层层叠叠的时空褶皱,精准地抵达了原初天体所在的世界,被它接收。 起初,它只是安静停在原地,似乎还未从亘古的沉寂中回过神,没能立刻解读这声响背后的含义。 可下一秒—— 剧烈的震颤从本体深处炸开,带着撼动寰宇的力量。它清晰地感知到,那个庞大到难以被承载的天体,竟在缓缓转动! 第118章 本该沉寂在数据海最底层的祂,醒了! 不仅醒了,祂甚至转动了天体! 无数光流在它周身疯狂窜动,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尖叫——出事了!出大事了! 〖天体系统公告:因内部数据出现异常紊乱,为保障系统稳定运行,现临时启动版本更新程序。更新期间,模拟宇宙将实施全面封锁,禁止任何内外交互操作。 预计更新时长:51小时22分钟。〗 字符在虚空里悬浮,将封锁的指令与漫长的等待时限,清晰地烙印在所有数据意识体中。 原初天体这才后知后觉地拍了下额头:“……搞半天,那声音是天体演算得出结果的提示音啊。” 它抓抓头发,在原地焦躁地来回踱步。感知着因本体转动而掀起的能量涟漪,模拟宇宙的入口早已从内部彻底关闭,任凭它怎么试探都纹丝不动——显然是迎来了颠覆性的版本更新。 进不去,只能在外围干看着。 翻涌的雀跃却怎么也压不住,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希珀她真的突破了死亡的诅咒!再也不用担心做个电子幽灵了! 哎呀,话说回来,她到底是怎么突破那道诅咒的? 它正喜滋滋地点开今日的工作列表,想趁着这股劲处理点杂事,可当满屏密密麻麻的数据故障待修复条目跳出来时,那点雀跃瞬间卡了壳,只剩下沉默在原地。 半晌,它才对着模拟宇宙荡出来的残留的能量波动叫喊:“早说啊!早知道你是能把希珀从死局里捞出来的救星,我费那劲拦着你们见面干什么?!” 噼里啪啦在虚拟面板上处理工作,语气里又急又气,藏着掩不住的兴奋:“赶紧的!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结婚啊!” 现在不结婚,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第97章 涩谷事变的序幕才刚刚拉开,敌方的行动尚未完全铺展开,五条悟已经以压倒性的胜利击溃所有的攻势。 并将在场敌人尽数抹杀,一个活口也未留下。 高层的人后知后觉地赶到现场勘察时,只看到涩谷车站已然完全塌陷,周遭建筑成片坍塌,放眼望去尽是断壁残垣的废墟。 众人脸上掠过一丝疑惑,心底也泛起莫名的违和感——他们清楚,五条悟出手向来难免造成大面积的建筑破坏,可眼前这狼藉的痕迹,却总觉得和他以往的风格有些出入,近乎粗暴的彻底。 直到负责监测的人员传来报告,确认现场残留的咒力残秽与五条悟的特征完全吻合,高层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看来,的确是五条悟本人所为没错。 五条悟留在一片狼藉的现场处理收尾事宜和汇报情况。他站在坍塌的废墟之上,身形挺拔如松,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线,脸上是一贯的淡然,只是眉梢那点若有若无的沉郁,让人隐约觉得他此刻心情或许很差? 忽然,几道轻盈的身影闪过,一位白发少女几个利落的跳跃便落在了他身侧,动作干脆又灵动。 不远处,一位辅助监督下意识地眯起眼仔细望去,待看清来人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哦”了一声——是五条悟的学生,那位近来在咒术界声名鹊起、刚晋升不久的新特级咒术师,希珀。 “什么事?”他头也没回,语气里捎带几分冷意。 来的人不是希珀——那张脸与希珀一模一样,银发在废墟的尘烟里泛着冷光,周身那股属于原初天体的、带着数据感的漠然气场,却与少女的鲜活截然不同。 啧,不去工作来找他做什么?找麻烦吗? 眉峰微挑,眼角余光瞥见对方眼底那抹藏不住的雀跃,心头的烦躁又窜高了几分。 它倒是心情不错,自己现在可是很烦躁呢。 全然无视了男人脸上明晃晃的驱逐意味,原初天体自顾自地开口,语气轻快极了:“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五条悟对此报以怀疑,对它而言的“好消息”,于自己而言未必如此,这话听着就没什么可信度。 他没应声,原初天体也不恼,像早就料到他的反应般,揭晓了第一个答案:“希珀呀,就在刚刚,越过死亡了哟。” 男人猛地回过头,苍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惊愕,视线完全锁定在它身上,那副全然难以置信的模样,显然取悦了原初天体。 它继续抛出第二个消息:“模拟宇宙里,出现了第三个六眼。” 对于这个消息,五条悟的脸上没什么波动,已经预料的事,证实的时候当然不会惊奇。 “这个六眼,”原初天体稍作停顿,清晰地捕捉到男人骤然绷紧的神经,才慢悠悠地补全后半句,“是希珀用自己的命救下来的。” 它能感应到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五条悟的呼吸有了极其短暂的停滞。 哟呵,很惊讶吧? “以命换命,等价交换的原则你知道吧?”它带着不算做好心的提醒,“希珀身上必死的诅咒,已经被新的诅咒覆盖了。至于这新的诅咒……” 尾音拖得轻轻巧巧,却精准地勾住了男人的注意力。 “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 将这两个消息悉数告知后,它便转身离去,白发在夜风中扬起,临迈步前又回过头,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这话,可是你说过的呢。”转告后身影已融入废墟的阴影里。 “……呼。” 是吗? 用爱来做她的枷锁,以诅咒为链,将她牢牢拴在自己身边吗? 那可真是……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苍蓝的眼眸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有喜悦,有狂热,还有隐秘的偏执。片刻后,嗓音捎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轻轻逸出唇间。 “太棒了。” 裹着如释重负的喟叹,更藏着势在必得的扭曲——以爱为名的束缚,是她会笑着主动套上的枷锁;以爱为名的囚牢,是她会踮脚甘愿踏入的围城;以爱为名的谎言,是她会闭眼乐意吞咽的蜜糖。 只要这份情感来自六眼,无论被扭曲成何等模样,裹挟着多少偏执与占有,她都会毫无保留地照单全收,甘之如饴。 仿佛那是刻在骨血里的本能——对他的爱,早已让她交出了所有的判断与抵抗,只剩下死心塌地的甘愿。 “唔……等她回来,该怎么奖励她才好呢?”指尖抵着太阳穴,哼着怪异的小曲,像在琢磨什么有趣的玩具。 心底却有个声音在低语:玩坏她吧。 既然她连那些剜心刻骨的痛苦都能咬着牙、哭着吞咽下去,那这份独属于他的奖励,想必也能让她好好享受才是。 毕竟,希珀最擅长的,不就是对他予取予求,甘之如饴么? 就算要哭着,也要露出笑脸来哦? 男人俯身注视脚下的废墟,指尖轻佻划过虚空,仿佛已经触到了那想象中湿润的眼角。苍色的六眼里盛着毫不掩饰的期待,纵容与恶劣交织在一起,带着令人心颤的压迫感。 “老师可是……非常期待呢。” 尾音拖得悠长,像一根细密的线,缠上即将到来的重逢,也缠向那份注定要在泪水中绽放的笑容。 “别怪老师没给过你机会啊。”他站直身体,双手重新插回口袋,脸上淡然,眼底却翻涌着压抑许久的暗潮。 那么多次机会摆在眼前,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把握住呢? 没有立下任何束缚,没有许下一个约定,甚至连一句像样的留言都没有,就那样玩消失。 你亲爱的五条老师可是…… “忍你很久了。” 最后几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执拗与愠怒,积压了无数个日夜的隐忍,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棱角。 …… “啊,消失了,还想问问情况呢。”辅助监督望着刚才那人站着的位置,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点惋惜。 扫了一圈眼前这片狼藉的废墟,确认方才还在的身影确实已经消失无踪,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他摇摇头,转过身去询问别人。 * 作为外人被捎带进来的五条悟盘腿坐在希珀身侧的躺椅里,目光落在她身上。少女正蹲办公椅上,身体前倾,指尖在面前悬浮的虚拟面板上飞快滑动,对着一堆错综复杂的数据洪流接连下达指令,声音都透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 而她现在的模样,显然是兴奋过头了——原本因缺少糖分补给和饥饿显得苍白失色的脸颊,此刻泛着健康的红晕,连眼底都亮得惊人。 明明是持续过度亢奋的状态…… 他只觉得可惜。 居然全用在工作上吗? “我饿了,”视线依旧牢牢锁在面前滚动的数据流上,指尖敲击虚拟面板的动作丝毫未停,希珀头也不回地对身侧闲坐的人吩咐道。 “拿份蛋糕和饭团,加热。饮料也要一瓶,红色的你不能喝,其他的随意。” 第119章 “唔……说起来,我这样算是脱离人类范畴了吗?虽说还是这具肉·体,却已经感知不到饥饿这种生理需求了。” 他自从苏醒起来就没体会过饥饿的滋味了。起身穿鞋,走向冰箱去取希珀要的东西。 “我的数据混进了你体内,”希珀一边快速敲击虚拟键盘修复漏洞,一边回答他的疑问,“你这算改造人吧。要说人类……大概一半一半?” 是吗?没失去欲望的本能就好。 冰箱的门被拉开时,带着白雾的冷气呼地漫出来。五条悟转回头,视线落在冰柜里码放整齐的食物上,忽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呐,希珀,”他捏着一瓶盛着红色不明液体的玻璃瓶转身,脸上是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你在冰箱里放诅咒做什么?” 瓶身还凝着冷霜,可那股几乎要冲破容器的诅咒气息却浓烈得惊人,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这么夸张的诅咒气息,真是前所未见。”他嫌弃似的挥手,满是不解,“就不担心污染其他食物?” 听他这么说,希珀转过椅子面对他,双臂环住膝盖,姿态乖巧地看过来。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那动作里透着的无辜与清纯,和方才处理数据时的亢奋判若两人。 “啊——那个啊,那是补糖特效药哦。” 哈?! 五条悟愣住了。 开玩笑的吧?这种程度的诅咒,喝下去怕是会像吞了两面宿傩的手指一样,当场暴毙吧? 补糖? 他没听错吧? “啧。”五条悟又将手里那瓶泛着诡异红光的特效药凑到眼前,六眼仔细盯着这瓶液体审查。 无论怎么打量,六眼反馈给他的信息都只有一个结论—— 诅咒。 纯粹的致死诅咒。 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两面宿傩的咒力核心,甚至隐隐透着更甚一筹的毁灭气息。 这玩意儿……补糖? 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瓶壁,他将视线转向那个一脸无辜的小女孩。 还装无辜。 “所以,”他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红色液体在瓶中荡出妖异的涟漪,“这就是你说的——我不能喝的红色饮料?” 这哪里是什么饮料? 就是贴着补糖标签的剧毒。 这个人两只眼里写满了“你在开玩笑吗”的质疑。 “这种诅咒对我无害,”希珀转回去面对数据流,指尖重新动了起来,“你们……喝下去大概就会变成咒灵吧。” 她说着,又催五条悟把饭团快点加热好拿过来。 “毕竟是我的孩子,被妈妈吃掉也算是种幸福。” “……?” 吃掉什么? 握着那瓶红色液体,他又低头盯着瓶身陷入沉思。 “诅咒之母?”他咂舌,不可思议,“不得了啊……你是怎么想到要把它们吃下去的?还……榨成汁当饮料?” 这也太奇怪了。 诅咒应该都长得差不多,到底是气成什么样,才能下得去嘴? 他晃晃瓶子,听着里面液体晃动的声音,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希珀疯得不轻。气急了居然连这种东西都敢往嘴里塞……等等,刚才她好像说什么?孩子? “啊?你结婚了?” 五条悟猛地反应过来,视线钉在少女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闪着微光的戒指上,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炮仗,整个人瞬间炸开,声音都拔高了。 “嗯?结婚?没有哦。”工作中的人一心二用朝他招招手,示意把那瓶红色饮料递过去,“这是约定的戒指。” 男人冷着脸把加热好的饭团、蛋糕和那瓶诡异的“补糖药”一股脑塞到她怀里,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解——释!” 戒指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戴在手上! 要戴,也该是他给她戴上才对! 盯着那枚戒指,苍蓝的六眼翻涌着不悦,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人动了手脚般,浑身都透着“不爽”。 停下手中的工作,盘腿转过椅子面对他,动作利落地拧开那瓶散发着致命诅咒气息的瓶盖,仰头将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哈——活过来了。”希珀眯着眼舒了口气,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明艳了些,随即拿起饭团和蛋糕,小口干饭。 “唔唔……”她咀嚼着食物,含糊地开口,看向对面,“怎么了?在生气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 男人双手抱胸,那张童颜池面脸上冷若冰霜,周身的低气压确实挺唬人的。 “哝,拿去戴。”希珀咬着饭团,腾出双手,干脆利落地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往他手上套。 按理说,适合她纤细指围的戒指,根本套不上五条悟的手指。可那枚戒指刚接触到他的无名指,如活物般泛起微光,瞬间重新构筑了形态,稳稳地缠绕在他指根,大小刚刚好。 戒指……居然就这么戴上了。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这么顺利反倒让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更甚,比刚才看见戒指戴在她手上时还要无解。 盯着指上那枚重新塑形的戒指,眉峰拧得更紧——这算什么?安抚吗? “高兴一点嘛,”咽下蛋糕,嘴角沾了一圈的奶油,说话时脸颊也鼓鼓的,没了平时的清冷模样。希珀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手背,指尖还带着食物的冰凉。 “这可是能操纵领域的戒指,是我的象征哦。” 大概是饿极了,她吃起来完全顾不上形象,连鼻尖都沾了点奶油。 “这么执着于戒指做什么?”她含糊询问,不能理解五条悟这种行为。 盯着她嘴角那抹奶油,又低头看自己指上的戒指,心头那股无名火蹭地又冒上来了。 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送出戒指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啊! 恨地磨牙,苍蓝的六眼里翻涌着又气又急的情绪,偏偏对着她这样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确认一下,你知道送戒指的含义吧?” 心里想了再多,终究不如一句直截了当的发问来得痛快。五条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轻晃那枚贴合的戒指,脸上褪去平日的漫不经心,周身散发着作为教师的严肃气场,眼神定定地锁住她。 “嗯?意义?”希珀含着餐叉,尾音被嚼得含糊,脸上半点紧张感都没有,“知道啊,求婚嘛。” 话音落下的瞬间,五条悟怔住了。 素来以轻佻随性让周围人头疼不已的他,今天算是切切实实尝到了那种拳头打在棉花上,浑身力气都落空的无力感。 他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接,只觉得方才酝酿的严肃气场,被希珀这句回答扎穿了。 “……那你是在求婚吗?” 男人垂着脑袋,声音里透着股有气无力的蔫劲儿。 白高兴一场,这个人开的到底是什么薛定谔的窍?刚才连我爱你都说出口了,现在却连送戒指的意义都拎不清,真是…… “你想让我求婚吗?” !!!!! 猛地抬头,他脸上的惊愕与难以置信一眼就能看清,仿佛刚才那句话是什么天方夜谭,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嗯……也不是不行。”希珀舔掉嘴角的奶油,朝他招招手,眉眼弯弯。 少女倾身向前,双臂撑在他的大腿上,仰头望他,眼尾带笑。 她用牙齿轻轻咬他戴着戒指的无名指,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 “咳咳,”希珀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请问五条先生愿意嫁……嗯,说错了。” 将他戴戒指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边,侧脸蹭那微凉的金属,随即低头,在他的掌心印下一个吻。 再次抬眼时,眼底的笑意敛去几分,多了些认真的温柔:“请问,你愿意将你的姓氏分享给我,冠在我的名字之前吗?你愿意娶我为妻吗?你愿意无论顺境或逆境,都爱我、尊重我、安慰我、保护我,直到死亡吗?” 看着他指尖微颤、呼吸都仿佛停滞的模样,希珀凑上前,吻上他的嘴唇,声音又轻又柔,撒娇似的催促—— “快说我愿意呀,悟。”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鼓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甚至隐隐生出耳鸣与眩晕的错觉。 是错觉吗? 不妙啊……他真的栽了。 被她这样直白又温柔地求婚,自己哪里还生得出拒绝的念头?连一丝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我愿意。” 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细微的颤音。 我很乐意分享“五条”这个姓氏,我很乐意娶你为妻。爱你、尊重你、安慰你、保护你……这本就是身为丈夫的责任。 “我愿意,希珀。”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声音沉稳了许多。 满腔的爱意奔涌而出,在心底肆意生长,最终绽放成一片绚烂的星光。 无论是诅咒、戒指,还是此刻的誓言,真正约束着他们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形式。 第120章 是救赎啊。 而救赎这种事,从来都需要双向奔赴才行。 第98章 “闭门。” …… “封印完成。” * “啪——” 白发男人陷在堆积如山的人骨中,一条腿搭在膝头,姿态慵懒得与这阴森格格不入。他慢条斯理地掀开覆在眼上的眼罩,露出一双在无光的黑暗里依旧锐利的苍色六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腐朽的气息缠绕着嶙峋白骨,死寂凝固在每一寸空间。 “看来物理时间是不会流逝的啊。”他咂舌,却不见他脸上有多苦恼,“糟糕了啊,很多事情都不好办了啊……” 脑海里闪过学生的脸,嘴角忽然上扬,“嘛~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往后倚,后背抵着骨堆,倒生出几分随遇而安的坦然。 目光穿透层层白骨望向虚空,他无声地咧开唇角,语气里染上笃定的笑意。 拯救五条老师的大作战啊…… “我看好你们哦,各位。” *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周遭只剩凝滞的死寂。沉下心神以收敛纷乱思绪,倒成了此刻最妥帖的选择。五条悟如往常般合上眼,试图让意识沉入一片空明—— 就在这时,一声极轻的脆响钻入感知,像薄玻璃在张力下即将崩裂的预兆,细微却尖锐。 还未等他细辨来源,“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陡然炸响,直抵脑海最深处,仿佛有股无形的洪流轰然冲来。五条悟被这股力量狠狠攫住,整个人瞬间僵住,意识像是被拖入了无边的混沌,竟生出几分被自己的“无量空处”命中时的呆滞感。 无数声音在耳畔炸开,嘈杂、混乱,却又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像无数根线缠绕成一团。那些声音层层叠叠,最终拧成一个清晰却全然陌生的名字,在意识里反复回荡—— “希珀。”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她……是谁? 刚才那阵纷乱的冲击,那些汹涌而来的碎片,到底是什么? 是记忆吗? 若是记忆,又是谁的?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翻涌,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荡开一圈又一圈混乱的涟漪。 那个名为“希珀”的名字还在意识里盘旋,连同那些模糊的声响一起,织成一张令人费解的网,让他现在混沌的思绪更添几分茫然。 希珀……是谁? 这个疑问如生了根的藤蔓,在心底反复盘旋缠绕,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神经。 那些刚刚趋于平复的碎片,仿佛被这个名字点燃,瞬间挣脱了束缚——狂乱的洪流再次掀起,比先前更加汹涌、更加暴戾,裹挟着足以崩解一切、毁灭一切的疯狂,朝着他狠狠倾泻而下。 他无处可逃。 这股洪流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脑海最深处扎根、蔓延,如同附骨之疽,早已与他的意识缠结在一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疯狂将自己彻底吞没。 那些在狂乱中翻涌的碎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骤然牵引、归位——在极致的搅动与碰撞里,它们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飞速拼凑、咬合,最终凝合成一整段完整的记忆。 没有缓冲,没有预兆,这段汹涌成潮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江河,带着不容抗拒的势能,轰然砸进五条悟的脑海。每一个细节、每一寸感知都清晰得可怕,顺着神经脉络疯狂蔓延,瞬间填满了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悟,你见过宇宙吗?〗 白发绮丽的少女捧起你的脸,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她踮起脚尖,将额头与你相抵。那双苍色眼瞳里忽然漾开涟漪——下一秒,瞳仁延展成无垠的星空,亿万星辰在其中流转、闪烁。 〖要一起吗?把这个世界玩明白。〗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肆意又灿烂,像挣脱束缚的光。明明是从未谋面的陌生面容,却只感觉到一种熟稔到骨子里的亲昵。 这是那个名为希珀的少女,对【五条悟】说过的话。 * 记忆如潮水般层层冲刷而过,画面悄然切换,展开新的一幕。 “喏,收下这份限定甜点,就是我的学生了。”他摇晃一下手里的纸袋,散漫又促狭,“先来叫声五条老师听听?” 白发少女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那眼神微妙,沉默几秒后,带着几分迟疑—— 却清晰地落入你耳中。 〖五条老师。〗 * 〖悟,你年轻的时候变化可真大。〗 穿着高专男式制服的少女指尖与你紧紧相扣,掌心相贴的温度清晰可感。 她仰头看你,笑意漫过苍蓝的眼瞳,语气里带着点狡黠的熟稔。 〖我还是更喜欢28岁的你。〗 她向你倾身,眼睛灿若星辰。 〖悟,你觉得五条希珀这个名字怎么样?〗 “我对跟自己长这么像的女人可没兴趣。”你听到自己这么回答,语气里掺了几分疏离,像在说一句玩笑。 此乃谎言。 从她出现在视野里的那一刻起,你的视线就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牢牢锁在她身上,根本无法移开。 连带着心跳都失了节奏,在胸腔里乱撞,每一次搏动都在无声地反驳着那句口是心非的话。 * 〖开门〗 这次她被拦在门外,轻轻叩门,你坐在门后,却无动于衷。 〖我们去约会吧,悟。〗 开门,质问,亲吻,挑衅,驱逐,少女茫然望着你,没有反应。 她不会亲吻,被动承受你的侵略,全然没有防备,吞咽下你的一切。 * 〖老师。〗 拦在赝品和你之间少女开口呼唤你,她转身居高临下地看你,那双曾盛着整片星空的苍蓝眼瞳,此刻如冻结的坚冰,没有一丝温度。 〖效率太差了。〗 她在批评你。 当她再一次出现在你前面时,阻拦你向她靠近。 〖老师,小心一点,我不是每次都能赶到的。〗 你听到自己说—— “我有这个学生吗?” * 〖最后一个。〗 那个一次又一次降临在你面前,从赝品手里抢回狱门疆,一次又一次争分夺秒撕开狱门疆将你救出来的少女疲惫地看着你,专注、虔诚,一脸血色和倦怠也难以遮掩她的美丽 她再一次出现了。 此刻她就站在你面前,眼神疲惫却依旧牢牢锁着你,专注得仿佛你的存在便是她全部的焦点。 那份目光里藏着近乎虔诚的执拗,即便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眉宇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倦怠,也丝毫掩不住她本身的美丽。 那是一种在无数次拼杀与拯救中淬炼出的、带着破碎感的耀眼。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 “但是,辛苦了。” 你看见她眼底的冰层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以一种近乎融化的姿态悄然消解。 像初春解冻的溪流,先是最边缘的冰棱泛起微光,接着是细密的裂纹蔓延开来,最后那片寒冽的坚硬彻底褪去,露出底下流动的、带着温度的澄澈。 原本冷寂的苍蓝眼瞳里,渐渐漾开细碎的涟漪,仿佛有星光重新在其中闪烁。 她还是这样笑起来最好看。 …… 〖平安夜,一点也不平安。〗 目睹了五条悟的死亡,她似乎燃尽了,带着伤口再次这个世界。 她为你披荆斩棘,碾碎一切进犯你的敌人,她可以全然罔顾自己的性命,哪怕浑身浴血、濒临崩溃,也试图将你从死亡边缘拉回。 一次,两次,无数次……直到第一万零二千四百一十三次,她依然全力以赴撕开狱门疆的封印,将你从那片黑暗里解放。 这所有的一切,不为别的,只因为你是五条悟。 * 〖老师,活下去,不要死。〗 〖下次见,五条老师。〗 〖笨蛋悟。〗 〖悟,抱紧一点,我要掉下去了。〗 〖我喜欢六眼。〗 〖无论你有多糟糕的未来,只要我在,就一定是最棒的未来。〗 〖因为我是天才。〗 〖你是引灯,是方位,是道标。〗 〖想起那个为你带上戒指的人,想起那个——和你立下约定的天才。〗 〖我完全被你迷住了。〗 〖最强和天才,我们两个,是最合拍的。〗 〖最讨厌老师了!〗 〖悟,你好香。〗 〖是悟的话,就算被玩坏也没关系。〗 〖五条先生~〗 〖我可以吻你吗?〗 〖老师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所有人都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你前行的道路,将畅通无阻。〗 〖初次见面,好久不见,还有——欢迎。〗 〖我爱你。〗 〖你想让我求婚吗?〗 …… 第121章 所有的记忆汹涌而来,在刹那间便被强行冲刷过每一寸意识。男人缓缓眨眼,睫毛轻颤的瞬间,却仿佛已历经了千世万载的漫长光阴。 这些记忆,源自分散在102415个平行世界里的每一个五条悟——而“希珀”这个名字,早已成了他们共同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执念,是跨越无数时空也无法磨灭的印记。 正因如此,在那股冲击骤然袭来的刹那,他才会毫无预兆地、下意识地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真是不得了啊……这种爱,扭曲得近乎诡异。 不管是希珀对六眼那缠结的执念,还是五条悟反馈给希珀那混杂着占有欲的牵绊,都…… 他停止思绪,不再往下深想,转而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境况——眼下的局面,才是最该琢磨清楚的事。 只因在模拟宇宙中的复活悟,引发了大规模的破坏,海量数据随之流失。或许是某种机缘巧合?这些四散的数据流尽数涌向了自己,也让他被动接纳了这无数记忆碎片。 所有六眼捕捉到的过往、关于希珀的零星片段,还有那个原初天体…… 啧,记忆实在太多太杂了。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其中竟还夹杂着些过分私人的画面。脑内猝不及防闪过少女含泪垂眸、低声告饶的模样,他喉头微动,不自然地眨眨眼,像是要把那画面从脑海里生生抹去似的,想将这一幕从思绪里驱逐出去。 越是拼命想将那些画面从脑海里驱逐,它们却越是汹涌地翻涌上来,挥之不去。 他低叹这些记忆的顽固,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指缝间泄出一句带着几分无奈的低语:“……她是什么六眼诱捕器吗?” 耳廓悄悄染上一层薄红,显然,他对希珀并非全无感觉。所有六眼都无法抵抗她的存在,何况……她本就是六眼的所有物。 是她自己说的。 如此珍视六眼的她,若是知晓在那102415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六眼被囚于狱门疆中,会是什么反应?她会看见吗?会像拯救那些世界的五条悟一样,也为自己而来吗? 心底那点痒丝丝的好奇,像藤蔓般悄悄攀了上来,磨人,难耐。 “真想知道答案啊。” 再等等吧。 等那位小天才像英雄一样降临,撕裂狱门疆的封印将他拉出去。到那时,这份沉甸甸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来偿还,想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是吗? * 他终究没能等来希珀。 狱门疆内的日夜漫长得没有尽头,不对,这里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 得到记忆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心底描摹着天光乍破的瞬间——期待着那道属于天才的身影会登场,将这片死寂彻底击碎。 可一次又一次希望升起又落下,最终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茫。 在那十万多个拥有六眼的自己之中,他偏偏成了那个唯一——那个唯一不被希珀看见、也不被她拯救的五条悟。 “……” 好偏心啊,希珀。 这么大一个六眼难道你看不见吗? 你看,我被关起来了哦——被关在狱门疆里等着你呢。 此地是万籁俱寂的死寂,唯有那细微却清晰的、骨架与骨架相互摩擦颤动的声响,在这片狭隘的空间回荡着,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律。 “嗯,不来救我的话……就换我去找你吧。” 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骨架,他扯下眼罩,露出苍色的眼瞳。 对了对了,记得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微笑啊——毕竟,这可是我期待已久的初次见面。 他忽然将脸埋进掌心,哼笑出声,喉间溢出的气音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那是被极力按捺下去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激昂。 等再抬眼时,那双曾盛满期待的眸子里,已然燃着一簇诡异而灼热的热情,像暗夜里骤然亮起的幽灵。 “锚点降临。” 指令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狱门疆的骨堆之中。 模拟宇宙曾因复活悟大肆破坏而流失海量数据,那些足以支撑起惊人力量的本源……既然他可以使用,为什么自己不能?要知道,散逸的数据流里裹挟的所有经验与感知,最终可都汇入了他的意识啊。 凭什么复活悟能循着轨迹去找希珀,他就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 他偏要。 什么狱门疆,既然等不到希珀来救他,那他就自己出去。 找到她,质问她,要让这份被遗忘的执念,在她眼前烧得炽烈滚烫。 这辈子,下辈子,直到彻底燃尽的那一刻,至死不休。 希珀,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这纠缠,是你亲手系上的结,别想解开。 * “狱门疆,开门——!” “五条老师——呃?!!人呢!” 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拿到狱门疆·里解开封印,可里面…… 预想中的高挑身影并未出现——内里空空荡荡。 “啊啊啊啊啊——老师!!” 惊惶的叫喊陡然炸开,虎杖悠仁抱头蹲倒在地,原本亮得惊人的眼眸彻底失去了高光,只剩下一片混沌的茫然与崩溃。 “五条老师难道也变成骨头架子了吗!?” 那他们费那么大劲救人的意义何在? 2018年11月19日,虎杖悠仁等人使用狱门疆·里解开封印,其内部空无一人,疑似死亡。 第99章 模拟宇宙是一个独立悬浮于现实之外的世界,更准确地说,是希珀为安置原初天体而特意开辟的特殊空间。 作为领域存在。 这里有着森严的壁垒,没有希珀的邀请,谁都无法踏足,有“活人不入”的铁律——尽管,这条规矩早已破例很多次了。 除却拥有权限的高专时期五条悟,只有被数据改造的复活悟这两人可以自由出入模拟宇宙,只是每一次的进出都会被原初天体记录在案,毫无遗漏。 而他,这个容纳了海量数据流的存在,却意外拥有了与希珀近似的权限——希珀的能力,他能尽数调用。只是这份便利藏着隐秘的风险,必须时刻警惕,绝不能让自己的痕迹连接上天体系统。 一旦被发现就完蛋了,毕竟他此刻的行径,与潜入系统的黑客别无二致。 即便是六眼,敢窃夺希珀的核心权能,原初天体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锚点降临刚触到模拟宇宙的边界,便被一层无形的壁垒挡了回去。 他能感知到那个维度就近在咫尺,连空间褶皱里的气息都仿佛能触碰到,可就是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屏障,让他无法踏入。 “……失算了。” 就算手握权限,他也照样进不去——权限和通行的凭证,根本是两回事。 硬闯的几率渺茫得近乎没有,而且一旦被原初天体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 “啧,希珀的疯狗。” 碍事。 低声啐了一句,烦躁的情绪稍稍压下,他决定先回去。 摩挲着掌心残留的力量触感——既然已经掌握了与希珀同源的力量,没必要一定执着去找她。 让她来到自己的世界也是一样的嘛。 “锚点降临。” * 力量从不会因人而变——即便换了使用者,它本身的难度与高度依旧横在那里,只将“非天才”的人彻底挡在门外。 更遑论,凡动用这力量的,必将被索取相应的代价,希珀除外。 尚未熟练掌控锚点降临的他,便在这代价的牵引下,跌进了2018年12月31日的时空。 这是一切都已终结的世界。咒术界死伤惨重,他的学生们也都带着濒死的重伤,奄奄一息;放眼望去,整个日本都浸在一片炼狱般的景象里。 原来这就是他离开后,世界崩坏的模样。 这是动用力量的代价,是他那个选择结出的苦涩果实。一步踏错,后续的每一步都坠入深渊,再无回头路。 “活地狱啊。” 他下意识想再次使用锚点降临扭转一切,周遭的空间传来凝滞的无力——次数已经冻结。 这才恍然想起,自己从希珀那里得到的权能本就残缺不全,使用时自然遍布限制。 只是这一次,他连回到过去的多余次数,都耗尽了。 他的身影刚在废墟上站稳,便立刻引来了咒术师的注意。 来人踉跄着走近,沾满血污的衣摆拖过碎石,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声音里却裹着压抑不住的质问:“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呢?五条悟。” 为什么偏偏要在一切都尘埃落定、连挽回的余地都消失后才来?他们曾拼尽全力盼着六眼带来希望,可现在,整个咒术界都崩盘,他们早已不需要这份迟来的拯救了。 “嗯?你在说我?”男人偏头,漫不经心地低头看这个狼狈的咒术师——沾着血污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疲惫,这张脸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122章 指尖轻敲手背,他的语气淡漠:“把自己的性命拴在别人的拯救上,从一开始就是空谈。” 连自救都没尝试过就蜷在原地放弃的人,就算活着,和早已腐朽在废墟里的尸体,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说完这句话,连再多看对方一眼的兴致都没有,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他已悬停在高空,风鼓动衣摆,吹乱他的头发,从这个视角往下望,整座城市的疮痍尽收眼底——断壁残垣堆成废墟,血渍在灰白砖石上晕开,连空气里都飘着陈旧的气息。 “闹的真大,宿傩和那赝品。”他嗤笑着,裹着几分烦躁。 自己只是离开片刻,这世界就被搅得一团糟。真是的,连让他偶尔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吗? 这样的世界,简直糟糕透了。 希珀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他这边?只要有她在,最终都会走向最棒的未来才对。 “唉……” 叹息轻轻落下,心底的遗憾与思念一闪而过,他忽然听见了某种诡异的声响。 那声音来自脑海深处,像是有件遮天蔽日的庞大物件正在缓慢转动,沉重的轰鸣带着穿透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撕裂开来。 反转术式在这股撕裂灵魂的疼痛面前,成了毫无用处的摆设,连一丝缓解的作用都起不到。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只能硬生生扛下这避无可避的剧痛,连半分闪躲的余地都没有。 万幸的是,那毁天灭地般的声响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渐渐消散。 还没等他从喘息与忍耐中缓过劲,眼前的景象却骤然扭曲——世界在他眼中疯狂倒退,流淌的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倒放键,连脚下的废墟、空气中的尘埃都在极速解构、回溯,所有破碎的一切都在往“完整”的过去坍缩。 直到某个瞬间,所有倒退的景象骤然定格。 ——2018年5月31日。 时间,停在了这里。 这是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的时间点——街道尚算整洁,空气中没有弥漫的血腥,远处能听见人声,鲜活、热闹。 五条悟却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望着眼前完好无损的世界,满心都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想回到过去的遗憾,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 混乱的思绪突然清明,他突然反应过来方才脑海里的声响是什么——那是原初天体转动时,带着无尽威压的轰鸣。 是他在被遗憾裹挟的瞬间,无意识地动用了那份从希珀那里得来的权限,向原初天体发出了回溯的请求。 而祂,竟然……回应了自己。 “糟糕了。” 他太清楚了——所有超乎常理的力量,都必然贴着代价的标签,从不会凭空降临。 一如他选择去找希珀,却得到一个毁灭的世界。 可这次不一样。这不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只是一句无意识的遗憾催生的回溯,却硬生生扭转了整个世界的轨迹,这份分量恐怕没有人能承担。 这份馈赠背后藏着的代价,除了希珀,没有人能偿还,他也一样。 所以这一次他被收取的代价是什么? * 涩谷事变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但之后的事都跟他没关系,本该这时候随希珀回到2005年,却因为她那边出现了紧急状况不得不耽搁几天。 与其在校内做个游手好闲的外人,他更倾向于利用这段时间再多收集一些咒灵。接替五条悟的任务,随原初天体奔走于全国各地。 “所以你的意思是,系统更新,希珀和那个复活悟被关在模拟宇宙里,现在是进不去也出不来?” 原初天体点头确认,夏油杰脸上的微妙感立刻浓了几分,抬手捂住脸,忍不住叹气:“六眼真有这么好玩吗?不要命了。” 两个五条悟就够危险了,现在居然还特意把一个扣在自己领域里,这份贪心,有点离谱了。 短暂的感叹过后,他很快稳住心神,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看破世事的平静。 她乐意就好,想抓多少都随她。夏油杰这般想着,对希珀的支持从未动摇——哪怕她要抓三个、四个,他也都认可。毕竟这件事里,最该头疼的人,从来都轮不到自己。 悟,你该紧张一下了,现在优势不在你。啊,对了,优势也不在五条老师这边。 活人哪能跟死过一回、失而复得的人比呢?哪怕想争,那份差距从“失而复得”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系统更新后,内部仍可进行数据修改,外部却截然不同——原初天体被挡在外面,又因系统冻结了外部操作权限,算是迎来了难得的空闲时光。 像现在这样在全国各地高强度的奔波,于它而言更像是场停不下来的特种兵旅游。 “你看好谁?” 嗯?这是在买股吗? “复活悟吧。” 这是希珀救下的第一个六眼,而那个六眼后来也救过她——这份双向救赎的特殊性,根本不是另外两个人能比的。 毕竟拯救二字远比寻常的喜爱要沉重得多,这份羁绊自然也让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地位,远高于旁人。 悟和老师?呵呵,根本比不过死过一次的六眼。 “你是这样想的吗?” 在高空上迎面而来的风一点也不温柔,可原初天体眯着眼,周身满是悠然的惬意。 “其实你说的也没什么错,按常理来讲是该如此,但希珀不一样——她贪心。” 捋顺头发抓在手里,它又补充道:“都是六眼,在她这肯定都一样重要,至于多亲近谁,全看谁能让她更开心。” 为了让夏油杰更明白,原初天体还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就像你养了第一只猫,往后大概率会想养第二只;每多一只新猫,你一开始总会对新来的多关注些。但这根本不代表你不喜欢之前的猫了,不过是多了份对他的新鲜劲儿而已。” 夏油杰听着,心里瞬间了然——呃,说到底,这就是全都要的意思。 “奇怪……”突然从享受假日的松弛状态中惊醒,感应到什么似的,多了几分疑惑。它唤出控制面板,盯着面板上那片被锁定的系统区域,开始自言自语。 “是错觉吗?刚才好像感觉到天体转动了……到底转没转?是动静太小了吗?” 它又推测别的可能,或许是系统更新的缘故,阻断了它对内部的感知。这种模糊的感应,和精准的数据反馈不同,更像人类常说的第六感。 想到这,原初天体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笑话,身为ai,它怎么可能拥有人类才有的第六感? 反正现在忙着处理数据修复的,是被困在模拟宇宙里的希珀。 不过也说不定——那两个人,搞不好正借着这独处的机会在里面腻歪。 希珀,虽然模拟宇宙是你的家,你也不要这么张扬地带男人回去过夜啊,那也是我住的地方。 第100章 模拟宇宙此刻正处于系统完全封闭的状态,这种情况虽然是头一遭,但也没那么复杂。就像你手头堆着一堆待处理的工作,面前的电脑却只开放了基础体验权限,大部分核心功能都被牢牢锁住,没法正常办公。 被迫进入休假的希珀,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那些不需要系统二次审阅的基础工作逐一理清楚。 至于复活悟——摸透了他闲不住的性子,早早就用游戏把他安顿妥当,省得他在封闭环境里来折腾自己。 基础工作处理完毕,希珀停下动作伸个懒腰,活动着因长时间蹲着而有些僵硬的四肢。 换了张更舒适的椅子,整个人放松地躺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扶手。现在没有紧急事务缠身,正好借着休息时间闭目养神,同时在心里细细琢磨着,接下来那些待推行的计划,究竟有几分实施的可能性。 靠在椅背上歇息的时间,脑中已开始梳理优先级——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搞研究吧,能让咒术师转化为一般人类的药剂 想到关键处,她有点遗憾,当初注入自己体内的药剂,早就随着那场梦境的崩塌彻底消散了,可供分析的样本都没留下。 没有现存样本,也只能先研发药剂,后续再针对性配制解药了。 目光不自觉扫过桌面,在触及瓶装的特效补糖药剂时,忽然定住,有了些想法。 “悟,系统更新结束后,帮我做一件事。” 游戏音效戛然而止,男人迅速摘下耳机,转回头时脸上笑容灿烂,那双明亮的眼眸弯成月牙,语气轻快又干脆。 “没问题~” 唔……他好活泼啊,真可爱。 想亲。 想什么就做什么,她没再犹豫,从躺椅上起身,赤脚朝他走过去。走到他身前时,弯腰捧住他的脸,将他的头向上仰起。 少女的眼神直白又肆意,在他脸上细细扫过,看清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怔忪,以及乖乖任她动作的模样,才满意地吻了上去。 第123章 “喜欢~” 男人全程任由她带着侵略感的动作,没有半分抵抗,只是眯起眼睛,慵懒又纵容的笑。 他的眼底藏着细碎的期待,描摹着少女的轮廓:喜欢吗?再喜欢多一点好不好? 这点程度的亲近,对他而言完全不够。他要的是如潮水般将彼此裹挟的爱,是两人一同沉溺、再也分不开的羁绊。 那点狡黠悄然蔓延——不故意表现得再听话些、再勾人些,又怎么能让你上钩呢? “做吗?做吧!”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骤然闪烁的星火。不等他回应,便攥住他的手,带着他往房间方向走,脸上满是雀跃的纵容。 “乱来一点也没关系哦~”走在前面的少女忽然回头,眼尾弯起,朝他眨眼。 “……” 真的,没关系吗? 顺从地跟着她的力道,直到被推倒在柔软的床榻上。即便此刻,他也没有半分反抗,只是安静地躺着,唇角噙着浅笑,目光专注地落在希珀身上。 看她褪下衣裙,勾着裙摆咬在齿间,姿态勾人。 可即便如此,男人依旧没有动作,只是眼神愈发柔和,始终定定地望着她那双苍色的眼睛,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焦点。 “比起我,你好像才是那个在勾引人的家伙呀。”少女低头亲吻他的掌心,指尖牵引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要确认一下吗?” 此刻坦诚相对,主动的那一方分明是眼前的她。 “用不到那种东西啦。” “都说了,乱来一点也没关系……” 男人的手掌落在她腰肢上,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些,眼底深处藏着的狂热,终于一点点褪去伪装,清晰地显露出来。 他再次询问:“真的,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唔!” 更深切、更汹涌的快乐便瞬间将她裹挟。在她给出肯定答案的那一刻,男人彻底卸下了之前的风轻云淡,喉间溢出轻快又带着几分疯癫的愉悦笑声,指尖收紧,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 “那我开动了~” !!!!! “等等等等——!” 希珀慌乱间抬手按在男人脸上,急切叫停。指缝间漏出的那双眼,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狂热,那不加掩饰的浓烈让她心头莫名窜起一丝悚然,连呼吸都紊乱了。 吓到她了吗? “呼……”见他真的停下动作,她才放松身体,手掌仍压在他脸上。被叫停的五条悟眼底的狂热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显而易见的委屈。他偏头蹭希珀的掌心,声音又软又甜。 “才刚开始呢,希珀。” “再继续嘛,这次会轻一点的。”他语气黏黏糊糊的,像在撒娇,连尾音都是软乎乎的恳求。 “……” 糟糕。 被拒绝后不闹脾气、只乖乖忍耐的模样,怎么也这么可爱?心底那点犹豫瞬间被揉碎——根本拒绝不了他啊。 那就……不拒绝好了。 带着几分迟疑开口,藏着妥协的警告:“记住你说的话,这次我不要在上面。” “嗯嗯~”男人立刻点头应下,眼睛又亮又漂亮。 上面不错,下面也可以,各有各的玩法。 翻身将她护在身下,另一只手垫在她脑后,避免她磕到 “呐,希珀,可以再说一句吗?” 男人俯身俯视着她,声音轻快又激昂,眼底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身体却乖乖停住,没有再贸然动作。 “说什么?”希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指尖蜷起置于胸口。 “说——”抬起她的腿,低头在她膝盖上印下一个吻,他认真又带点期待,“那个啦,我爱你。想听你再说一次。” 嘶——这种时候要她说我爱你,也太犯规了吧?!我也是会害羞的! 可看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期待,希珀还是软了心,顺着他的请求,将那句情话含在舌尖。 直到彼此气息交融、身体相贴的那一刻—— 少女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微颤的柔软。 “我爱你。” 嗯哼~我也爱你~ * 疯子!装货!骗子! 希珀气地咬牙,她是彻底看透了——不管是哪个五条悟,在床上说的话都不可信! 和老师不一样,她喊停的时候,他确实会乖乖停下,还会黏黏糊糊地蹭过来撒娇哄人,那副委屈又听话的模样,总能让她心软妥协。 可一旦重新开始,他就把之前的承诺全都忘掉,瞬间失去控制,眼里只剩下狂热。 他在这种事上根本就是我行我素,只顾着自己的快意,哪里还顾得上她能不能承受。 可仔细想想,这事追究起来自己也有错——谁让他太可爱了呢?那张脸上出现乖乖听话的模样就够让人心软,就算在床上的乖巧是装出来的,那副刻意讨好的样子也照样可爱得让人没法拒绝。 毕竟……不管小悟,还是老师,从来都没在床上露出过乖巧听话的样子。 这么乖,没办法不心软吧?所以自己会一次次上钩,其实也再正常不过。 埋在被褥里,越想越觉得懊恼。 身后传来温热的触感,五条悟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颈窝,细碎的吻不断落在她泛红的脖颈上,声音沙哑性感。 “抱歉,刚才又失控了。”蹭她的耳尖,却坦诚又委屈,“你太可爱了,我没忍住。”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希珀泛红的眼眶、带着哭腔的声音、崩溃时无意识的祈求,柔软的腰、绷紧的足弓——每一处细节都像火种,灼烧着他的理智,让他失控。 唔,好想把她彻底玩坏啊,她会哭吧?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去——啊,忍住忍住,她才哭过,现在要好好哄人。 听到这句道歉,因为心里的气还没散,希珀忍不住转身反驳,“你也很可爱啊,我怎么就没像你这样失控?” ?他,可爱?男人愣了一下,被她气恼又认真的表情逗笑,顺着她的话提出建议。 “嗯,那你玩我试试看?”——给你玩好吧,别生气了 “!!” 少女瞬间瞪大眼,脸颊发烫,“我们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她又气又急,“最后占便宜的不还是你吗?!我是笨蛋吗?” 他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到底是在给谁看呢? 拽住他的头发,将人往自己这边扯。男人没有丝毫抗拒,顺着她的力道乖乖靠近。 唉,有点疼哦。 “真的没失控吗?”他忽然反过来追问,贴过来吻她的唇角,“刚才哭着求我的,是谁啊?” “后来让我慢一点的,又是谁?” “还有……说想再来一次的,是你吗?” “不准再说了!!” 脸瞬间爆红,慌忙抬手捂住他的嘴,满是羞恼,“你好烦啊!” 不禁逗。男人在心底暗笑着给出评价,手指蹭过她泛红的耳尖。 “所以——”掌心落在少女汗湿的脊背上,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声音压得更低,轻声询问,“还要再来一次吗?” 这次他没再像刚才那样撒娇,也没有黏糊糊地贴上来讨好,反而彻底卸下了那层乖巧的伪装,将属于成年男性的、带着侵略性的勾引全然放开,眼底的渴望直白又灼热。 少女的眼睫轻轻颤,指尖攥紧了身下的床单,牙齿无意识地轻咬着下唇,沉默片刻后,才吐出一个声音细软,却又格外清晰的回应。 “要。” 她才是可爱的那个。 五条悟再清楚不过——希珀之前说的可爱不过是遮掩,是借口。她分明就是被自己勾引了,却偏不肯坦诚说出来罢了。 “说出来嘛。” 男人俯身贴着她的耳畔,声音蛊惑低哑。虽说她这遮遮掩掩、要他费尽心思去猜的样子也可爱得让人心软。 可他心底,果然还是更想听她自己把渴望说出来。 不管是带着哭腔的祈求,还是故作强硬的命令,只要是她想要的,只要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自己没什么不能给的。 “我想要……”少女的声音裹着颤意,双臂却更紧地搂住他的脖颈,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下颌,五条悟听见她用几乎要融进呼吸里的声音说—— “填满我吧,悟。” 哎呀,终于……终于听到你自己说出来了呢~ 眼底的笑意瞬间漫开,连自己的声音都染上了几分雀跃的轻颤,他低头蹭她的脸颊,纵容的应允。 “可以哦~” 嘛,尽量,不玩坏你吧。 第101章 天体系统更新倒计时:42小时11分 呲—— 电光骤然亮起将烟支点燃,盘腿坐在床边的人咬着烟,抓起搭在膝头的外套往肩上一披。即刻进入工作状态,指尖在面板上操作,在不断流动的数据里圈出几处标记。 烟雾混着浅淡的薄荷味漫开,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男人循着气味转身,视线落在少女的背影上,“你怎么也开始抽烟?” 第124章 “解压。” 没回头,烟蒂在唇间微动,声音被滤得有些闷。目光仍锁在光屏上,一行行数据在眼底飞速掠过,指腹在重点参数上反复轻点,留下淡蓝色的标记残影。 “?”男人凑过来,胸膛贴上她的后背,手臂从两侧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发顶轻蹭。 “六眼还不够你解压?压力这么大?” 快乐这种事,当然是多多益善。 闻言,少女夹起烟蒂,偏过头时吐出一圈白雾,朦胧的烟色里,她的眼神漫不经心扫过来。 “想给我打白工?” “行,正好有件事非你不可。” 非他不可? 环在腰间的手一松,五条悟看着她专注于光屏的侧脸,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说来听听。” 既然是妻子开口请求,他很乐意的! “唔——”含着烟蒂,指节抵着下颌沉吟片刻。面前悬浮的理论模型还在闪烁,密密麻麻的公式绕得人眼晕。 她得想想,怎么揉成几句他能听懂的话。 指尖一弹,烟灰簌簌落地,这才回答他,“我不在模拟宇宙的时候,领域的咒力输出由你负责。” 哈?这算什么?领域转让? 五条悟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能容纳星辰运转、自成规则的模拟宇宙,居然只是一个人的领域?这个认知让他惊异。 “领域……还能让别人来维持?”震惊过后,困惑紧跟着冒出来,他下意识开始分析拆解这个闻所未闻的可能性——咒术界哪有这样的先例?领域从来都是咒术师自身的延伸,怎么可能转交他人? “以前是没先例,不代表现在不行。”吐出烟雾,天才特有的淡然和傲慢一览无余。 “只要理论能自洽,推导不出矛盾,那就有尝试的价值。没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理论可行,那就是百分百。 “你要去哪?”五条悟忽然抓住重点,连领域这种核心的东西都要转交给他,希珀要去做什么?不会是要跟他告别吧? “去哪……”嗯,让她想想怎么骗五条悟,总不能直说,她刚捡回条命转头就去自寻死路吧? “去抓人。” “一个……”她斟酌用词,“嗯,疯子。” 何止是疯子。若她猜得没错,那根本是……神。一个失了心智的疯神、邪神。 偏偏就是这么个存在,躲在她的梦里,缠了十几年,她都觉得这荒谬极了。 连原初天体距离成神都还有一段距离,这种死恋爱脑居然成神了,暴殄天物。 自己要是登神,第一件事就把死恋爱脑给灭咯。 “好了,该做实验了。”捻灭烟蒂,火星溅在地板上转瞬即逝。将身后的男人推开些,翻身下床整理衣扣。 “过来,教你点有用的。” 少女双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的五条悟,眼尾微挑,眉梢清冷。那份融在骨血里的傲慢,是只有站在智商顶端的人才能拥有的碾压感,此刻在希珀身上展露无遗。 她超带感的。 “好歹你也是个权限狗,多少该学学我的本事吧?” 她向前倾身,逗弄五条悟“先叫声希珀老师听听呢?” 态度傲慢且矜持,冷淡下又藏着炫耀的得意。 对,就是这是表情,好想拍下来。 “希珀——老师~” 尾音拖得绵长,这种撒娇的腔调是她最爱听的。能明显看到希珀抿着唇,试图按捺住不受控制上扬的嘴角。 真好哄。 “就算叫老师,也别指望我教学的时候会对你手下留情。” 刀子嘴豆腐心,好傲娇。 慢条斯理地穿好衣物,脚步轻快地缀在希珀身后,一同走向工作室。 * “咒术师的咒力从不是无限的。我知道你很强,但你也看明白了——我的领域既然带着'宇宙'二字,不是噱头,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范畴。” 两人隔着一些距离盘腿对坐,希珀调整坐姿,正式开始为五条悟授课解惑。 “嘛,大概懂了。”五条悟指尖敲敲扶手,顿时了然,领域覆盖的范围越大,消耗的咒力就越多。 大概想了下这段时间他去过的地方……要囊括宇宙级的空间,这种消耗根本不是人类咒力能撑住的。 所以希珀是怎么做到的?说起来,在这里主要是使用数据吧? “所以,关键在运用数据。” 猜对了。 掌心向上摊开,幽蓝色的数据流瞬间在虚空中浮现,如星流转闪烁。 “把这些数据转化成咒力,可以帮你减轻咒力消耗的负担,等熟练之后,不用再依赖你自身输出咒力。” 数据转换和数据构造不知道哪个更难一点。五条悟想起之前独自摸索的那段日子,光是回想那些繁杂的逻辑链,太阳穴就开始隐隐作痛。 啧,那是真的痛啊,反转术式都没用。 “你……是不是接触过数据了?”看出他脸色并不好看,少女凑近点观察,有些不确定。 “你自学的?”没等他回应,她又轻啧一声,眼神复杂,“那可够痛的吧?” 希珀眼底甚至浮出几分真切的惊异——对从未接触过数据领域的人来说,贸然自学就是在玩命。 被远超常规的知识冲击,对毫无防备的大脑而言,后果不堪设想:重则可能直接引发颅内损伤直接爆炸,轻些……呃,也可能让意识混沌,变成连基本逻辑都理不清的傻子。 五条悟还活着,没变成傻子,他运气不错。 “数据转化不算难,找对感觉,基本就等于学会了。”说话间指尖屈起,弹在他额头上,语气认真了点。 “但是——你得在系统更新结束前熟练掌握,我要去处理别的事,这段时间你得看家。” 看家! 后面的话五条悟压根没往心里去,满脑子就只剩这两个字。眼睛瞬间亮起来,连坐姿都下意识直了些。 什么表情?真以为自己是看家犬吗? “……听见没?能不能认真点?”看他这副明显没听进重点的样子希珀就头疼。 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怎么看都像等着被指派任务的狗,能不能有点最强的出息? 好迟钝啊,希珀也太没自觉了吧?她刚才可是说出看家两个字了!重点是“家”啊! 在这模拟宇宙里,他可是唯一的男性,照这么说,这难道不就是默认他是男主人吗!男主人! 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呢。 各执己见,空气里的僵持感没持续多久,希珀率先没了耐心,“啪”地拍在他脸上,“认真点!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这老师也太暴躁了。 他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眼神示意课程继续,不再诡辩。 “我给你演示一遍,然后……”说到这忽然顿住,她脸上露出明显的纠结神色,却半句不解释缘由,只硬邦邦地补了句:“身体借我用一下。” “可以是可以……” 什么叫身体借我用一下?有什么不能明说的问题吗? 可希珀压根不准备解答他的疑问,避开这个话题直接开始演示数据转化的流程。 等动态的数据流在眼前铺开又散去,希珀才继续开口,“最大程度榨取数据利用率,先做到70%算你合格。” 挥手打散残留的数据光点,示意五条悟可以尝试。末了,想起什么,给他上点压力。 “要在系统更新结束前做到97%以上,加油哦。” 把五条悟安排妥当——接下来至少五个小时,他不会来打扰你。就算领悟得快,也得耗上四个小时,这已经足够漫长,足够你处理许多事了。 该去调配药剂了。 嗯……要是把补糖特效药拿去做实验,剩下的量不够自己后续用。 算了,省着点喝。 用数据构造出实验服换上,戴护目镜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旁毫无动作的五条悟,随口警告一句专心。 他也随口应声,听着就敷衍,目光却没从你身上移开,像是要把你此刻穿实验服的模样、和每一次不同装束的样子,都一并记住。 “……”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复活的时候把技能点全加在调情上了?没见他对别的事这么上心,就不能稍微严肃一点? 嘁,等她处理完基础实验,要是五条悟还没学会,到时候别怪她巴掌直接扇到脸上。 没再理会他,转身走向冰箱取了两瓶补糖剂揣在兜里,推开隔壁实验室的门走进去。 这间实验室有段时间没投入使用了。指尖一抹,半点灰都没有,桌面、仪器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看来原初天体每天都有过来打扫。 好勤劳的一款ai。 “先试试排异反应吧。”盯着容器里畸变异化物的血液,摩挲着管壁开始琢磨。 用这种东西做药剂主材料,她也没什么把握,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想试试这“以毒攻毒”的邪门路子,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第125章 “你们真是妈妈的好孩子。”轻轻敲击盛放着补糖剂的玻璃瓶,希珀带着真诚夸赞。 既能解渴、又能补糖,如今还能充当稀有实验材料,派上大用场。难得的是,这些原材料似乎永远没有耗尽的时候,取之不竭——才是最让她值得夸奖的地方。 畸变的特性就是无差别污染所有物质,尤其对那些富有生命力的东西,影响是成倍放大,几乎能在短时间内侵蚀其本源。 不过咒力的本质是负面情绪凝结的,从头到尾都和“生命力”扯不上半点关系,倒更像一团纯粹的中性能量。 要是把咒力和这畸变异化物混在一起……这组合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试试看,反正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实验爆炸,至于畸变污染,对她算不上什么影响,最多兴奋一点。 * boom—— 试管炸开时,希珀在爆炸前一秒及时撤出实验室,还把剩余的实验材料也带出来。摘下护目镜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捋顺扎紧,对于这个进度略有不满。 “啧,还真炸?”心里飞快复盘:刚才是咒力输出多了,还是畸变异化物的剂量没把控好?不管怎样,得再试一次。 重新拿起护目镜正要往实验室走,手腕被五条悟拽住。 “锵锵——快看!”男人雀跃伸开双手示意她检查:左手稳定输出数据流,右手同步转化着咒力,两者交融间,利用率的数值已经达到79%。 时间这么快吗? 看下时间,也才过去四个小时,不仅学会数据转化,还把利用率提到了79%…… 算他有点天赋,是个可塑之才。 压下心底的讶异,语气里多了分肯定,“很棒,加把劲。”说完挣开他的手,又扎进实验室。 “实验危险,不要进来。” 实验室的门缝里忽然探出希珀的脑袋,眼神明确警告,细细叮嘱。 “你安分点。” “嗯嗯。” 确实好奇里面的动静,不过也没真打算进去。 听着希珀的警告,五条悟嘴上应得干脆,心里却腹诽:妻子太了解他了,一点小心思都瞒不住,这种被看透的感觉,真是又甜蜜又有点让人苦恼。 太聪明,反而不禁逗呢。 第102章 天体系统更新倒计时:31小时7分 调配比例已进入收尾阶段,希珀正打算一鼓作气完成最后步骤,再推进下一阶段工作时,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希珀——好无聊!出来嘛,该吃饭了哦?” 门外传来甜腻的撒娇声,软乎乎的腔调裹着点不耐,和被关在门外、急得用爪子挠门的猫,没有区别。 “啧。”一只破坏力像狗的猫。 算下来,她进实验室已经11个小时。五条悟能一个人安静待这么久,倒真是辛苦他了。 是该吃饭了,正好顺便检查下他的学习进度。 拧开门锁,“咔”的轻响刚落,蹲在门口的男人不等她动作,就将人抱进怀里。下一秒又皱眉,不满她身上沾染的气息。 “嘶,好重的诅咒。” 敢嫌弃她?不想活了? 摘下护目镜别进口袋,接着反手回抱住他,故意把身上沾着的诅咒气息往他衣服上蹭,板着脸警告他,“注意你的言辞。” “那你去洗个澡?”五条悟嗅着这不同于他过去接触的任何一种诅咒,它们散发异常甜美的气息,但这不能掩盖它们是致死诅咒的事实。 如此向她递出提议,话锋却一转,询问起她进食的味觉。“说起来,诅咒是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糖水味。 “美味,不管是吃还是喝,都是特级口感。”她答得轻描淡写,表情回味着进食的感受。 就算要被母亲吃掉,它们也懂怎么讨好——把自己揉成甜腻的糖霜,再裹上软绵的质感,把自己变成能让母亲食髓知味的顶级食材。 “和母亲融为一体,怎么不算是一种大圆满?”少女的眼睛扑闪,蓝汪汪的、闪亮又澄澈,就算说出如此悚然的话,也是可爱的。 “……”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口味。 在他眼里,那所谓的补糖剂就是裹着令人作呕粘稠感的黑泥,怎么看都和特级食材扯不上关系。 能波澜不惊把自己的孩子当糖水咽下去,希珀倒真是个好妈妈。 只是这种母子联系从来就不能用人类的逻辑去拆解得明白,毕竟那是诅咒嘛。 “别多想,它们和咒胎九相图不一样。” 换个通俗易懂的说法——“你能理解成……嗯,单性繁殖?” 松开五条悟走向冰箱,门被拉开时冷气裹着甜腻与食材的新鲜气息漫出来。希珀挑选着冷藏层里的食材,在脑子里搭配营养均衡的套餐,嘴上却没停。 “一群只会添乱的小东西,长的奇形怪状也就算了,还有脸叫我母亲……” 少女絮叨的模样,少了平日的冷清,多了烟火气——更像一个普通的、漂亮的、会对着食材碎碎念的女孩子。 五条悟的目光落在她背影上,眼神慢慢软下来,他摩挲过左手无名指。 自己把老师的身份抛到脑后,正在一点点的去适应丈夫的角色,那希珀呢?她有没有意识到,从为五条悟戴上那枚戒指开始,她就不再只是救命恩人,而是他的妻子了? 抛下了过去背负的咒术界重担,卸下了最强头衔下的所有责任,如今的五条悟,正学着把那些凌厉与张扬收进心底,慢慢琢磨如何做一名合格的丈夫。 这是他从那场颠覆一切的重获新生后,唯一主动伸手接住的责任——没有半分勉强,反而满是心甘情愿。 甘愿被天才束缚。 甘愿被天才欺骗。 甘愿……被妻子愚弄。 不论是把他困在模拟宇宙里也好,刻意隐瞒其他六眼的存在不让他知晓也好,哪怕自见面以来一次次欺骗、刻意蒙蔽、随口编织谎言——这些旁人看来是无法饶恕的作为,可放在希珀身上,似乎都没了指责的立场。 因为,希珀本就是这样的人。极度自我,连坦露都刺伤彼此,伤害都带着独有的棱角。 五条悟偏不觉得那是缺陷。要喜爱,便要连这些会偶尔刺痛人的部分一并接住、一并喜爱——在他眼里,那些不完美其实都藏着独一份的可爱,是只属于他妻子的、无可替代的模样。 只要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希珀,只要她还是他的妻子,无论希珀提出什么、做什么,五条悟永远只会给出同一个答案,纵容她的所有。 【乐意效劳。】 妻子的愿望,不管是藏在眼底的小期待,还是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小念头,要论第一时间记在心里、去兑现的人,从来都该是丈夫啊。 第一履行者的身份,本就是婚姻里最踏实的承诺——不用旁人提醒,不用规则约束,只因为她是妻子,五条悟便愿意把她的愿望,当成自己最该优先做好的事。 “五条希珀。”他声音放得很轻,尾音试探。 少女搭在柜门的手收回身侧,转身时眉眼冷冽,语气却没什么真的火气,更像随口的催促:“叫我干嘛?去做饭,难道还要我来动手?” “是是是~” 男人合眼微笑,遮掩其中得逞的笑意——看,她没排斥这个名字,还乖乖应了。 希珀,从你应声的这一刻起,你可是实打实的、已婚的五条希珀了哦? 男人从她掌心接过食材,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轻快旋律,脚步轻快地晃进厨房。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厨房门被轻轻带上,将那点热闹也隔绝在门后 …… “呵。” 一声轻笑从少女唇间溢出,转瞬即逝。苍色的瞳孔里,方才还藏着的几分柔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漫开的戏谑,漫过眼尾,在眼底深处凝成细碎的冷光。 笨蛋六眼。 她在心里嗤笑。 刚才那点试探,他真以为能对自己起效?这种欲盖弥彰的小把戏老师对她用过了,还能再上当吗? 就凭自己那几句不走心的骗话,也想骗过五条悟? 她可从来没想过——不付出任何代价就骗过六眼。 少女垂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指尖蜷缩。 她可是希珀,是天才二字都担得毫无悬念的人。那样敷衍的谎言,顶多算个无关紧要的玩笑。真正的谎言啊——从来都要先骗过自己,才能天衣无缝地骗住所有人。 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又怎么能让旁人深信不疑? 妻子?丈夫?结婚?誓言? 少女望向厨房门的方向,苍色瞳孔里的戏谑染上冷酷。五条悟,你这是在玩过家家吗? 你和所有的六眼都不一样。我把你困在模拟宇宙里,从来不是因为“妻子”的身份,而是把你当成了我最珍贵的收藏品啊。 天才的收藏,怎么能有向往外界的心思?若不给你布下“丈夫”这枚带着甜味的饵料,若不顺着你演这场婚姻的剧目,我又怎么能确保,你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永远做我掌心里的藏品呢? 第126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以一生相许。 你的生命,要握在我手里,为我所有,成为我一个人的六眼,只能看着我。 这么喜欢“丈夫”的角色,那就随你演下去好了。反正……求婚时的甜言、誓言里的承诺,她又不是只对一个人说过。只要他够听话,偶尔配合着扮演一下“妻子”,她也不介意。 妄想用一枚戒指束缚她?真是天真得可笑。从始至终,被牢牢捆在这方寸间的,从来都只有你们这些六眼而已。 希珀甚至忍不住想感叹这份笨拙——不过是几句裹了糖衣的谎言,一枚冷硬的金属戒指,就能让你们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困在她身边。 真是笨的可爱了。 “我爱你”是谎言吗? 不是。 只有这句话,没有半分虚假。只是这份爱,从来不是对五条悟说的,而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她爱的,自始至终只有她自己。 心动时的雀跃、喜爱时的柔软、害羞时的局促……这些情绪是真的,她也确实被五条悟勾起过不一样的心思,被他们身上的某些特质迷住了。 可她真正贪恋的,是自己因他而产生的、那种“坠入爱河”的鲜活体验和悸动,是自己终于有了“人”的特质、实实在在活着的滋味。 所以怎么样都好。被爱也好,爱人也罢,只要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活着,就足够了。 继续让她品尝这份滋味吧,做她感知生命的载体,作为回报,她会慷慨地给予五条悟,给予所有六眼他们渴望的一切——无论是爱,还是名为家的囚笼。 希珀都会满足他们。 爱从来不是单向的奔赴,是两个人的根系缠绕着扎进土壤;就像这囚牢,也不该只困住一方——只锁着一个人的牢笼太脆弱,迟早会被挣脱。 模拟宇宙从不只是用来困住某一方的领域。 真正能留得住人的,是彼此的纠缠。 他的目光是无形的链,她的心思是细密的网,你困住我,我也绊住你,从此刻起,就这么互相牵制着、捆绑着。 只将一人锁在里面是没用的——他会带着“丈夫”的执念往里钻,她会抱着“收藏”的心思不肯放,到最后谁也逃不开,只能在这场名为“彼此”的纠缠里,紧紧裹着对方的温度与枷锁,一路走到生命尽头,才算真正了结。 但天才的存在,从来没有既定的尽头,更不会被「终结」二字束缚。 她早已跨越过一次死亡的界限,往后的岁月里,无论死亡以何种形态袭来,她也必将一次、又一次地踏过那道界限,永远停留在不会消逝的时空里。 所以她和六眼的纠缠,绝不会止于某一次生命的终结——他们会沿着时间的轨迹,一路缠绕,直到宇宙归于沉寂,直到所有存在都化为虚无。 她要做的,远不止将这六眼留在身边。 她会亲手掐断所有可能的未来,让「五条悟」永远停驻在当下,永远属于希珀。不会有下一个六眼诞生,不会有任何人分走这份独特。 六眼,只能由她独占。 她要的是作为五条悟的六眼,他之后的六眼也不再是五条悟。 六眼的等式,必须是五条悟才行呀,其他都不成立。 所以—— “我饿了!” 啊,一动脑筋就好饿,没有力气了…… 循着动静,男人拉开一条缝,探头看过来时,语气温软:“忍着,别吃零食。” “……”哄谁呢? 又不是需要管教的小孩,向来讲究营养均衡的她,怎么可能犯饭前吃零食。 “那你快点。”没再多辩,解除了数据构造,解开衬衫纽扣,脱下后搭在手臂上就要回房间冲澡。 刚握住卧室门把手,却瞥见男人还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她,“看什么?再看扇你哦?” 看什么?看自己的妻子还需要理由吗? 让五条悟心头一跳的是——“扇你哦”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分明是他平日里随口逗人的话,可她是跟谁学的? 除了自己,是哪个五条悟教她的?是老师吗? 哟,抓到重点了。 “嗯?谁教我的?”少女闻言,舌尖轻轻舔过下唇,忽然冲他眨了眨眼,语气甜得发腻:“是你呀,宝宝。” 这两个字落进耳里,五条悟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棉花糖裹住,甜得发飘。 还没等他消化,就听少女又补了句,“打人要打脸嘛~” “砰”的一声,卧室门便被她带上,留五条悟站在原地不断回味那句宝宝。 啧,早该料到的,真当亲眼看见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带着旁人印记的东西时,还是超不爽的。 三个六眼,真亏她能受得了。自己还是对她太心软了,这种表面乖软,背地里谎言不断的坏孩子,就该给一个深刻的教训。 再对我说谎,就玩坏你。 你也不想下次去见老师的时候,颈侧还留着没褪干净的红痕,连衣领都遮不住吧?更别提你的恋人——要是让他们看见你身上缠着欢爱的印记,知道你这段时间是如何乖顺地待在我身边,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你会不止一次被他们玩坏。 所以啊,听话,乖一点。 别再对我说谎了,一万次谎言里,该给我一句真话了吧? 第103章 天体系统更新倒计时:29小时49分 常年独居的日子里,五条悟对于一些简单的料理还算拿手,虽说他的厨艺和自己比差得远,但转念想想,有人给做饭就不错了,没理由挑三拣四——当然,洗碗的活也是他的。 饿肚子的时候,人对食物的挑剔度总会直线下降。大口享用五条悟“特供”的蛋包饭,私底下她没有平日的形象顾虑,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咀嚼得格外认真。 突然,她用叉子轻轻敲餐盘边缘,叉尖扎着块肉排指向对面的男人,“唔…突击检查。”声音沉闷。 “演示给我看。” 对面的人低头瞥了眼自己还没动几口的饭——这也太突然了,饭还没吃完呢。 叉尖送进嘴里,她一边快速咀嚼着残余的食物,一边用指尖轻轻叩了叩餐桌边缘,清脆的声响里满是催促的意味。 真是急性子。 放下筷子,将双手在她面前摊开,准备展示这几个小时的学习成果。 左手精准输入数据,右手同步导出咒力,两种形态的转换流畅又稳定,看不出半分生涩。 只是刚入门的他,还摸不准自己此刻的水平究竟处在什么阶段。可希珀只扫了一眼,便已得出结论:91%的转化率,悟性倒是极佳。 但是—— “卡瓶颈了吧?” 闻言,他合掌,脸上有几分苦恼,“是啊,总觉得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摸到头绪了。”男人撑着脸颊,用玩笑的口吻追问,“你有办法吗?比如那种能让人醍醐灌顶的顿悟?” 办法?醍醐灌顶?有是有的。 咬着勺子含糊地开口,表情有几分纠结,“老实说,不太想用这个办法,因为……很奇怪。” “什么奇怪?”还有能让希珀纠结的方法?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他往前凑,“说说看?” 看对面人一脸期待的模样,希珀放下勺子从椅子上跳下走到他身边。“先说好,不要太沉迷进去哦?” 得到他的再三保证后,希珀拉开他摊着的双手,再将自己的手垫在他手背下方。 “专心。”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她刻意摆出一副冷淡的表情,试图掩盖一丝不自然。 “这是天才的感同身受,”她认真了些,仔细叮嘱,“感受那一瞬间就好,记住你是来学习的,别多想别的。” 五条悟还在为这莫名其妙的叮嘱感到迷惑,下一秒,一股难以言喻的快乐便从灵魂深处猛地蔓延开来,瞬间席卷全身。 那股力量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念头,而随着这股感觉一同涌来的,还有希珀独有的经验——她对数据转换的独家理解,正化作清晰的知识,源源不断地流向他的大脑。 “静心,收神。”就在这时,少女冷静的提醒适时传入耳中。 拜托!这种时候怎么可能静得下心!连眼睫都难掩的颤意,内心满是控诉。 你倒是试试看,在高·潮的时候硬生生刹车啊! 她还真刹车了。 那股席卷全身的快感竟真的骤然褪去——希珀收手了。 将瘫软无力、连指尖都还带着轻颤的五条悟拥进怀里,声音平静得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掌握了没?这种醍醐灌顶,可没有第二次机会给你。” 靠在她怀里,身体还残留着刚才的余韵——难怪她之前说别沉迷、别上瘾,这种感觉确实让人难以拒绝,甚至下意识想再来一次。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音回应:“学会了。” “嗯,再给我演示一遍。” 这木头,能不能看下他的状态啊? 第127章 可恶,什么时候他也能学会这招,到时候一定要反过来,好好玩弄一下希珀。 “你学不会的,别想了。快点,再演示一遍。”小天才波澜不惊,甚至还轻拍了下他的后背,催促他赶紧展示成果。 “……” 垮着脸,眉梢眼角都透着不爽,脸颊和耳尖却还残留着未褪尽的薄红。退开些许距离,才不情不愿地摊开双手,将成果展露给希珀检查。 嗯,97.4%的转化率,进步很大。 “刚好达标,继续努力。”看完他的学习成果,转身就想回座位接着干饭,手腕还没碰到椅面,肩膀就被五条悟按住。 呵呵,她就知道。 “希珀,把我玩成这样就走掉,真的好吗?”声音幽怨地裹着股挥之不去的欲求不满,难缠的要死。 “……所以我说了,不要沉迷进去。”拍掉他的手,弯腰蹲回椅子上,勺子重新戳进蛋包饭里,头也不抬,“节制点,别上瘾。” 这种悬在半空、不上不下,还得强行压下躁意的感觉——糟透了! “吃完饭先演习,提前让你适应下压力。”就着一口白水咽下嘴里的食物,不是很认真地鼓励他一句,“问题不大,接下来的时间你自己安排。” 说完她便重新埋首于干饭,只偶尔停下时会调整姿势,迅速在虚拟屏上划动几笔——那些一闪而过的灵感,也没被吃饭的间隙耽误。 看她片刻不停的样子,倒是跟自己有微妙的相似,连吃饭的时候脑子都不带歇一歇的。 这算不算是一种夫妻相? 正在记录灵感的希珀突然停下,瞄过来的眼神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像是看穿了什么,又不点破,只淡淡开口:“感觉你在想些奇怪的事,快点停止。” 诶?连自己没说出口的念头都能猜个大概,难道是读心? “不是读心。”希珀早料到他的疑问,把空碗碟往他的方向推,“只是一旦你的想法关联到我,多少能感知到。所以别在我面前想失礼的事,太强烈的念头,我是能直接听到的。” 做不到。 望着少女起身窝进沙发里整理笔记的身影,喉结不自觉滚动——明知道这时候想些出格的事,对妻子而言实在忤逆,可那些不受控的念头,像藤蔓似的往脑子里钻。 做的时候,要是想法太强烈……她也会听到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开始期待,想试试看。 这个念头本身就带着冒犯的意味,经她提醒后,五条悟刻意压下了“希珀”这个核心,擦着边,在脑海里虚虚描摹那种可能性——没有明确关联,也没有强烈指向,像团模糊的影子。 而低头梳理灵感的希珀,始终平稳,显然没感知到他此刻藏在心底、带着冒犯的心思。 看来只要在脑子里避开关键词,就不会触发她的警告,学会了。 用餐结束后五条悟很自觉地收拾起碗筷进了厨房。水流声断断续续停了,等他擦拭手上的水迹出来时,就见希珀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拍拍自己身侧的空位让他过去。 依言坐下,刚将掌心摊开,希珀的双手就覆了上来——掌心微凉,声音清冷,“集中精神,要开始了。” 五条悟依言说出——“领域展开,模拟宇宙。”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吸引力骤然从虚空中传来。那是远超想象的存在,像蛰伏在混沌里的巨物,仅存于就带着吞噬虚空、湮灭一切的威慑,仿佛所有物质在它面前都要化为尘埃。 而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被这股力量牵引着,在供养它。 供养这一方模拟宇宙。 它对咒力的吞食没有尽头,哪怕五条悟从领域展开的瞬间,就将数据尽数转化为咒力输出。可那一瞬间,强烈的透支感还是攥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就是希珀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的压力,负担整个模拟宇宙的存续。 看门的狗原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久违的透支感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尤其大脑,痛的厉害,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欠奉。明明几分钟前才吃完饭,现在像是饿了一天。 “你是不是早知道会这样,才特意让我吃完饭再演习的?”他声音软乎乎的,连带着控诉都没了气势,反倒透着股委屈的娇气。希珀看他这副模样,将他拥进怀里,蹭过他泛红的耳尖,又在他脸颊上不住亲吻。 “所以要多吃饭嘛。”她的声音裹着笑意,落在他耳边特别柔和。 “先躺着,我去给你拿点甜的。” 平躺在沙发上,五条悟闭着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烫得像是要发烧,晕乎乎的,连眼前的光影都在晃。 没等多久,他就闻到了甜腻的奶油香。希珀端着一碟蛋糕走过来,扶着他的后背让他靠在抱枕上,用小勺喂他进食。 看他蔫蔫地张嘴、连咀嚼都没力气的模样,希珀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心情都跟着飘了起来——照顾虚弱的五条悟,还是第一次呢! “你很开心吗?看我这副样子?”瞥见她弯起的嘴角,气若游丝地吐槽,“希珀,你的xp还真是奇怪。” “人的xp是自由的,你少管。” 最后一勺蛋糕送进五条悟嘴里,看他满足地喟叹一声,眼尾泛红的模样渐渐放松,希珀才算停下动作。 足量的糖分和食物总算压下了他因透支而起的虚浮,而她心底那点照顾五条悟的好奇,也在此刻彻底得到满足。 沙发上已然呼吸轻浅的人——大概是实在累极,他靠着抱枕就睡得安稳,额前碎发垂落,少见地没了醒着时的轻佻张扬,瞧着又乖又可爱。 希珀没再多停留,将毯子往上拉,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向实验室——刚才吃饭时记下的药剂调配灵感,她要去验证比例。 * 天体系统更新倒计时:5小时13分 实验室的门刚推开,希珀就朝着客厅里打游戏的五条悟奔去,带着一身诅咒气息就要往他身上扑。 头也没抬,手指还在手柄上灵活操作,语气淡然,波澜不惊,“去洗澡。” 他都习惯了——每次希珀从实验室出来,总黏着他蹭来蹭去,非要把自己身上诅咒的气息,全蹭到他身上才肯罢休。 真是够记仇的。 “成功了~”根本叫不动人,少女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脑袋抵在他肩膀上,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自顾自分享起喜讯,“让咒术师失去咒力的药剂,研发大成功!” 她还黏糊糊地侧过脸,在他脸颊上乱亲。 ?啊?什么药剂? 五条悟操作游戏角色的手猛地一顿,迅速放下手柄,转身将人揽进怀里,眼底满是惊异:“让咒术师失去咒力的药剂?真的假的?”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起来,比研发人还期待。 “厉害,那我试试?” “不行。”希珀立刻摇头,戳戳他的脸肉,语气认真起来,“药效的稳定性还需要再实验,现在有一定致死率,你就别想了。” 哦,还能当毒药用呢,那真不错,给咒术届那些老东西每人都打一针吧。 死了就是特等奖,没死也有参与奖。 “呐,我厉害吧?”希珀摇晃他的肩膀,语气满是邀功的雀跃,亮晶晶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讨要夸奖,“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天才!” 也只有小孩会用这种讨要夸奖的方法,成年人要奖励的手段要直接得多。 “真棒!”顺着她的话比了个大拇指,眼底盛着笑意,话锋一转问起别的,“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个了?” “啊,因为……”少女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错开五条悟的目光,幽怨地仿佛女鬼,“我被扎过三针。” 哈? 被扎三针?什么时候的事? “早晚要收拾这条疯狗。”笑容从脸上消失,脸上阴沉沉,这副带着戾气的模样,他还是头回见。 给希珀扎三针,还能活着留在她的记忆里,那很厉害啊。 * 一周了,整整七天,他连恋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她怎么会这么忙?明明两人还是同学,高专里本就没几个学生,现在倒好,连杰都被她带走了,现在还没还回来。 “好无聊。” 秋日的枫叶早就红透了,他原本还计划带希珀去观赏,现在计划全落空。 就在他烦躁地在床上打滚时,手机忽然震动,点开一看,是电子幽灵梦美发来的消息。 [大好消息!希珀获得第二次生命]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又弹了出来。 [坏消息,模拟宇宙从内部锁定了,正在更新,你有权限也进不进去,她也出不来] 五条悟恍然,心里的失落稍稍压下去些——难怪今天试着进模拟宇宙时总被拒,他还以为自己的权限被冻结了。 下一条消息,直接让他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起。 [坏消息,你有新的竞争对手了,模拟宇宙里现在有第三个六眼,二人世界,你知道的] 第128章 ……晴天霹雳!!! “什么叫新的竞争对手!”五条悟猛地攥紧手机,指节都泛白,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抓狂。 “有一个老师已经够让我头大了,怎么还冒出个五条悟?她难道是什么六眼诱捕器吗?” 他越想越气,牙齿咬得咯咯响——一边气希珀居然没抵住诱惑,一边又恨那两个男人趁虚而入,钻了他见不到人的空子。 “我才是正牌恋人!是和她立下约定、戴了戒指要结婚的人!”胸腔里的怒火无处发泄,瞄准了那两个男人。至于希珀?他到时候会质问她的。 “另外两个算什么东西!” 要气死了! [纯爱哥,加把劲啊。]留下这则短信后梦美不再刺激他,遁了。 呵呵,恋人都脚踏三条船了,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着见面后怎么质问,而非先把人攥在手里——这大概就是纯爱组总落于下风的原因吧。 那两个男人可都是实打实的肉食系,看上了就毫不手软地咬上去,哪怕是对方犯了错,也照样用强势把人圈住。不管过程怎样,先把人吃到嘴里才是首要的。 悟酱终究还是太年轻,论手段,根本斗不过两个经验丰富的成年人。但也偏偏是这份偶尔冒头的纯情,带着点没被打磨过的直白,反倒让希珀时不时记挂着。 尤其等她被那两个男人用手段耍得团团转,尝够了成年人世界的复杂滋味后,说不定就会回头,咬一口他这块没什么心机、却足够甜的小蛋糕。 [小杰回来了,你去找他玩吧。] 看看他这憋屈的小表情,哎哟,拍下来拍下来。 “杰——!!” 这只受了委屈的大白猫扯着嗓子叫喊,飞奔出门噔噔噔跑下楼,窜进了夏油杰的房间。 “那个老师到底什么情况!!”他语气里满是抓狂的质问。 刚被原初天体送回来,正弯腰在门口换鞋的夏油杰冷不防就被堵了个正着,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 他看着眼前炸毛的五条悟,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总不能直接说“希珀脚踏两条船”吧?看悟这模样,应该已经知道了。 沉默几秒,夏油杰才慢悠悠直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安抚:“加油吧,悟。起码……他手上没有戒指。” 话是这么说,可夏油杰心里却暗自叹气——真要论起优势,他实在没在五条悟身上看到多少能赢过那个五条老师的地方。 毕竟那个五条老师,既有碾压性的强大,又有成年人的成熟稳重,向来游刃有余,过去失去了太多。能用手段把希珀牢牢攥在手里,吃的死死的。 再看悟——强大或许有,但打不过希珀,成熟、城府、那种能掌控局面的气场,他一个都不占。 相去甚远啊。 第104章 天体系统更新倒计时:4小时51分 温热的水汽在空间里弥漫,舒缓的音乐如涟漪般悄然漾开,当身体完全沐浴在水流中,萦绕周身的诅咒气息一点点褪去,四肢也随之渐渐放松下来。 洗澡本就是愉悦身心的方式。耳边循环着喜欢的音乐,温热水流顺着肌肤缓缓流淌,那股舒适感漫遍全身,放松得几乎要让人闭上眼睛睡去。 突然,电话铃声打破了浴室的静谧氛围,瞬间切断了旋律。少女拨开贴在额前的湿发,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惺忪的目光落在洗漱台的手机上。 ——来电显示……五条老师? 她心里泛起一丝疑惑: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不太像他的风格。 好奇驱使下,她接听了电话,水流却没关——接电话和洗澡本就不冲突,更何况对面是五条老师。 “闲下来了吗?五条老师。”听筒里先传出少女带着笑意的嗓音。五条悟敏锐地捕捉到背景里的水流声,眉梢微挑,她这是在……洗澡? 啧,洗澡时还接他的电话,这是在挑衅谁? “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就好,我可是主力,当然要休息一下。”五条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她一听就懂,心里了然,说到底,老师还是想偷懒了。 “唔…辛苦了,老师。”少女的声音裹着浴室的水汽,温软又带着几分松弛,顺着听筒钻进他耳朵里,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听得他心脏瞬间软了下来。 “下次去玩水吧,衣服已经洗好挂在衣柜了。”没等她回应,就先把下次的行程敲定——但凡他开口时没加“要不要”,那就意味着他做的决定不想被拒绝。 一边听着,一边腹诽:老师在某些方面真的超像控制狂,他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这份强势。 “衣服啊……”她应了一声,将挤出的沐浴乳抹在起泡球上,指尖轻轻揉搓出细腻的泡沫,再顺着肌肤擦拭,语气调侃,“老师,不工作的时候,不考虑换身别的衣装吗?” 那身制服她都看腻了。 “怎么?你要给我挑?”男人捕捉到重点,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她为自己选衣服的画面,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互相为对方挑选衣物,本就是恋人之间都少见的亲密,更像是长久相伴的夫妻才会有的日常。 嘶…夫妻。光是在心里描摹这个身份,他的心跳就骤然失控般加速。那是他日思夜想、满心恋慕的人,一旦想到将她与自己用婚姻牢牢连结,那份渴望便像冲破闸门的潮水,汹涌得几乎要将他淹没。 听筒那头的水流声忽然渐大,细碎的哗啦声漫进耳朵,竟让他莫名有些恍惚——这水流仿佛没有尽头,连带着将他心头的纷乱思绪也一点点抚平,只剩那点因“夫妻”二字而起的悸动,还在胸腔里轻轻发烫。 “考虑过白西装和纹付羽织袴吗?老师。” 恋慕之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将那些刚被抚平的思绪彻底炸开。 刹那间,他的世界里仿佛掀起惊涛骇浪,连呼吸都跟着乱了——白西装、纹付羽织袴,那都是男人在婚礼上可以穿的礼服。 她这句话是那个意思吗? 这……算不算是在向他求婚? “那你穿什么?”他强压着喉间的涩意,努力让声音听上去平稳如常,只有攥紧手机的指尖和快得要冲出胸膛的心跳知道,他此刻有多紧张,又藏着多少隐秘的期待。 冷静一点,希珀说不定又在逗他。 “嗯?肯定穿和你相配的咯。”少女的声音混着哗哗的水流声传来,可五条悟的耳朵里,却只清晰地抓住了“和你相配”那几个字。 !!! 五条悟几乎是瞬间确定——她就是在求婚! * “呵。” 隔着浴室的玻璃门,男人就站在门外,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脚踩三条船还不够,原来连求婚这种话,也不止对他一个人说过吗? 那戒指呢?给过谁? 指尖抵在玻璃门上,男人眼眸弯弯。 真是个坏孩子。 她也该发现了吧?自己就在门外这件事。 玻璃门内,少女刚把起泡球挂回墙上,转身时猝不及防撞进门外那道映在玻璃上的阴影。心脏骤然下沉,连呼吸都止住了。 “……” 糟糕。 少女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得赶紧想办法骗过去。 先挂电话!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她立刻对着听筒仓促开口:“下次见,老师。” 挂断后又懊恼——怎么能以“下次见”结尾? 被“丈夫”抓包自己出轨,甚至还当着他的面,跟另一个男人求婚,挂断电话前居然还约了下次见面…… 盯着玻璃门上那道越来越清晰的影子,只觉得头皮发麻。啊,完蛋了,总之先道歉没错吧? 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男人竟还哼着曲,慢悠悠走进浴室,在她面前站定后,便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底藏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不妙啊,居然还笑得出来,气疯了吧这是。 “……”少女抿紧唇,没敢出声,只乖乖举起双手,像个认错的孩子用动作直白地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花洒还在不断倾泻水流,温热的水珠顺着她的肌肤往下淌,湿发凌乱地黏在脸颊和颈间,将她不着一缕的曲线彻底勾勒出来——窄肩、丰盈的轮廓、纤细的腰肢,再到笔直的长腿,无一不落在男人眼底。 呵,连强装镇定的样子都这么可爱。他在心里暗笑,手却先越过希珀伸手关掉了花洒,收回手时顺带将她脸上的湿发轻轻拨开,露出那张漂亮的脸和绞尽脑汁想编纂谎言的眼。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慢慢靠近,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畔:“亲爱的,当着丈夫的面出轨,不太好吧?” 少女下意识想偏头躲开,下巴却被他扼住,连细微的动作都做不了,只能被迫抬头看着他。 “我错了。”她乖顺地道歉,不敢有多余动作,任由他另一只手伸过来,细细捋顺自己披在肩头的湿发。 第129章 沉默了几秒,她还是忍不住犹豫着开口,仰头看他的眼神里,却半点愧疚都找不到。 “唔…可以先穿上衣服吗?” 她根本没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不过是理智分析后觉得——先道歉认错,总能“减刑”,更容易得到他的原谅罢了。 这么有恃无恐吗?男人眼底的笑意淡了些,语气却依旧平静,“不行。” 还没教训她呢。得让她明白,不是所有错误,都能靠一句“我错了”,就轻飘飘揭过去的。 “希珀,你知道的吧?被抓到做这种事,是要吃苦头的。”男人的左手覆在少女后颈,指腹贴着温热的肌肤慢慢摩挲;右手则落在她仰起的脖颈上,指尖轻轻按压在咽喉处,清晰地感受到她不算急促的心跳。 到这时候了还没半点紧张,是早就对这种抓包场景习以为常,成了惯犯,所以哪怕被质问,也能无动于衷吗? 五条悟心里窜起一丝火气,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 “对不起,没有下次。”少女的声音没有半分撒娇的软意,也没刻意放软腔调,歉意淡然就和她此刻平稳的心跳一样,听不出半分真心。 “……” 他沉默着,喉间溢出一声轻呼,先压下心头的烦躁,俯身轻轻吻上她的嘴唇。呼吸交缠时,轻声提醒她,“现在道歉太晚了,宝宝。” 身上的衣物褪下,落在湿滑的浴室地面,瞬间被残留的水渍浸透。 这里刚好,无论多过分,都能随时停下清理。 咽下她未出口的呼叫,压下她本能的抵抗。他想看她被迫折腰忍受的模样,看她下意识攀附自己的脆弱,看她终于撑不住崩溃落泪。 “希珀,要有作为妻子的自觉啊。”他的怒意被强行压下,声音放得很轻,在她耳边告诫,每个字都说的那么认真。 他从来不是苛责的人——希珀可以任性,可以把一切搅得翻天覆地,甚至可以拿他当情绪的出口肆意撒气,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所有的包容都给她。 那些由妻子造成的麻烦和烂摊子,他会毫无怨言地接手。 可唯独这件事不行。 勾起她的下颌,盯着她那双被泪水打湿的苍色眼睛,看那其中欲望的漩涡。 希珀做任何事都可以,他都能包容。但她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五条悟对希珀唯一的要求,从来只有一个—— 妻子的身体,只能属于丈夫,不容他人玷污。 若是有人敢对她有半分不敬,哪怕只是一句轻慢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碾碎对方。可若是她这个妻子主动犯错,他不会纵容,既会让她受些该有的惩罚,也会耐心教她何为边界。 要让她明明白白地知道,爱不是宽泛的施舍,而是绝对的占有,是只属于彼此的私有物,容不得旁人觊觎、分享。 所以他会用言语一遍遍告诫,也会让她尝点身体上的疼痛——不是为了伤害,只是为了让她牢牢记住:该如何乖乖履行妻子的义务,更要让她从心底里,树立起对丈夫该有的敬畏。 她含着泪,声音带着哀切的恳求。 可他却像没听见似的,反而低头说起了别的事,还几分漫不经心的劝告她,“不要做坏孩子啊,求婚这种事,怎么能前后对三个男人说呢?” “重婚可是犯法的,小天才。”笑着蹭她的脸颊,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却逼得她快要崩溃。 “混蛋!”她明明说了那么多,他都不理人!这个疯子!少女一边忍不住掉眼泪,一边哽咽着骂他,可声音里的力气越来越小,只剩满心的委屈和无力。 “混蛋?”男人抬眼笑看她,“混蛋的是谁,过分的是谁,你这张嘴除了求饶就只会说谎吗?” 抹去她脸上眼泪,看清她因为疼痛而咬紧嘴唇,他却没有心软。 对她,既要懂分寸,更要拎得清——哪一刻该放软心肠,哪一刻该收起纵容,让她记取犯错的教训,这轻重缓急的尺度,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疼一点,你怎么会记住教训? 嘛~还是放开手段玩坏她更贴合自己心意,总是顺着她的喜好,他忍得也很辛苦。 “呐~希珀,说点我想听的吧?” “快说嘛~不然接下来会很痛哦?” 轻快的威胁。 少女埋在枕头里,呼吸急促,平复自己的节奏。 “最…最喜欢悟了。” 只是喜欢吗?不够啊。 “嗯嗯,还有呢?” 他听到了指甲抓过枕头的声音,听到了她隐隐崩溃的痛呼。 可五条悟不在意。 说点他喜欢听的,这句话他确实喜欢,既然妻子求他了,他也乐意,为什么不满足她呢? “还满意吗?” 她已完全失神。 教训的环节该结束了,切换到温柔的安抚。五条悟将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顺着她的喜好来——慢慢揉开她身上紧绷的肌肉,用指尖描摹她熟悉的轮廓,耐心地安抚她残留的委屈,也细致地满足她此刻的依赖。 “不管是快乐,还是疼痛,都该由丈夫给予。”低头看着她,褪去刚才的疯狂,多了分缱绻的柔和。 指尖轻捏她的下巴,引导着她开口:“说——我记住了。” 少女眼底还蒙着一层未散的茫然,顺着他的话,一字一句慢慢念出来:“我记住了。” “乖孩子。” 五条悟对希珀有着清晰的底线:她可以忘记那些誓约,可在下一次犯错前,要记起此刻留在身上的、关于疼痛的记忆——让这些滋味帮她回想起来,激怒丈夫的苦果,究竟有多难咽。 不过嘛,多难咽,她这不也咽下去了吗? * 一切终于平息后,希珀坐在床上,眼神放空,思维飘散,心神彻底放空。 她实在不想回想刚才那几个小时里,自己是如何被折腾得狼狈不堪。每一次回想都让她无比清晰地认知到:自己被教训了。 “亲爱的,不去见见你的老师吗?” 罪魁祸首扑在床上,支着脑袋笑盈盈地看她,还意有所指地攥住她垂在身侧的腕骨,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咬出血丝的齿痕。 “不是约好了见面吗?”他刻意加重了“约好”两个字,语气里满既是调侃,又饱含警告。 紧接着,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畔,带着暗示,“带着这身痕迹去见他,真的好吗?” 腕骨、后颈,腿根…那些隐秘的地方,全是他留下的咬痕,越是私密,痕迹就越清晰刺眼。 他哪里是在提醒,分明是在宣扬主权,更是在挑衅那两个六眼——只要他们褪下她的衣服,就能清清楚楚看到,她身上早已布满了另一个男人的印记。 哈哈,会气疯吧,和他一样。 天体系统更新倒计时:00:00:00 模拟宇宙的权限重新开放,内外数据也已完成接轨,按道理该起身出去处理工作了,可希珀却还僵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一身印子怎么出去见人啊!五条老师看到绝对会直接疯掉的! 下次骗人要先确认周围没有六眼才行t^t 第105章 五条悟以为自己咬上两口、留下痕迹,就能让她没法出门?以为她没了反转术式,就只能束手无策乖乖待在家了? 天真,她可不止这些手段。 她的孩子们为了母亲,连自身的口感都能贴心主动调整;如今要疗愈母亲的伤口,自然不在话下。 只要母亲一声令下,它们什么都愿意。 她这会儿倒肯待见这些小东西了——在她眼里,这群玩意儿就是储备粮,偶尔还能当狗驱使,这种稳赚不赔的便宜,最对她的胃口。 满身狼藉地进入实验室,门内很快爆发出浓稠得化不开的诅咒。再等门被推开时,走出来的希珀一身衣装干净整洁,身上的狼狈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请外援啊。 他眼睁睁看希珀在自己面前得意地转了一圈,还特意拉开衣领,示意他看清那片肌肤早已光洁如初。 “……” 得意什么?下次他继续咬。 “哼,我去抓人了,你好好看家,听见没?” 少女一手叉腰,指尖戳在男人胸口,眉眼骄矜。 可他满脑子都是另一个画面——她泪眼朦胧、缠着自己不放的模样。 无论是此刻的骄纵,还是那时的脆弱,其实都很好看。 “嗯嗯,去吧去吧。” 他漫不经心地应着,目送她转身回房换衣服,自己则窝进沙发,点开了游戏库。 “嗯——就玩《极速狂飙》吧。” 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最后还是随便选了个游戏,等着教程加载。 没等多久,鞋跟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让他抬了头。看清希珀的着装时,五条悟直接放下了手柄:“你穿这身去抓人?” 领口开得太低,裙摆也短得晃眼,哪像去抓人,倒像是要去赴一场约会。考虑到她有脚踩三条船的前科,这种可能性很大。 第130章 “哈?” 她瞬间炸毛,声音都拔高了些,“我穿什么跟去抓人有什么关系!” 她眼睛亮得惊人,是气的;很有精神,也是气的。 嗯,这么有活力的炸毛模样,倒不像是要去偷情。 确认了这一点,五条悟随意挥挥手,戴上耳机重新握起手柄,“早点回来~” “……” 盯着他的背影,希珀不禁磨牙——这家伙和老师一样都让人超火大的! “走了!”少女气鼓鼓地一把带上武器,使用锚点降临离开了此方宇宙。 * 倒影世界,2018年7月2日,希珀降临。 雨幕淅沥,希珀的身影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凝实,刚落地便被水淋了一身。 “啊,你来了。这次肯见我了?” 路灯在雨雾里晕开昏黄的光,伞下那道高挑的女人身影静立着,双眼紧闭,却精准地“望”向希珀这里。 她的视线像有实体的藤蔓,带着贪婪的湿意、扭曲的占有欲,死死缠在希珀身上——像跗骨之蛆,甩不脱,杀不尽。 “今天这身衣服是特意为我穿的?”女人的目光在希珀的领口与裙摆间流连,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甜得发腻。 “少自作多情,死恋爱脑。”希珀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将额前湿发捋到脑后,“我是来问你——唔!” 雨水的腥湿混着女人身上馥郁到呛人的香气扑进鼻腔。下一秒,颈部微凉,紧接着是撕裂的剧痛——她被割喉了! 女人指尖滴着血,慢条斯理地凑到唇边舔舐干净。原本惨白的脸颊上,漫开一层病态的红晕,连眼尾都染上了妖异的粉。 “啊——好甜~”她回味着,语气满足得像在品尝顶级料理,完全没把希珀绷紧的警戒放在眼里,“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听话点,乖乖的,好吗?” “唔…死疯子。”希珀咬牙咒骂。这女人分明是瞄准了她的声带动手,就是要让她闭嘴。 伤口看着严重,其实…嗯,还真的挺严重的。 按在颈侧,温热的血正顺着指缝往外渗,她心下一沉:五分钟——伤口涉及要害,就算不剧烈运动也撑不了多久,一旦动手,最多只能坚持五分钟,之后必须立刻撤离。 论速度,希珀很清楚自己处于绝对弱势——这疯子都已经成神了,她怎么可能打得过?在对方眼里,自己的攻击恐怕跟小猫挠痒没两样。 可就这么撤退,也太憋屈了。就算打不赢,至少也得在她身上扎几刀,出口恶气再行! 念头刚落,希珀已经率先冲了上去。反正这女人死不了,怎么打都随自己,最好能把她狠狠踩在脚下,让她狗叫几声。 “这么心急?”女人语气依旧甜的诡异,身体优雅侧开,轻松避开希珀的刀锋。紧接着她轻轻一跃,身形滞在半空中,刚好躲开地面上蔓延开来的雷电攻击——那雷电毫无章法,分明是希珀不管不顾的无差别反击。 “上次我说的话,你忘了?真是的……”女人收起雨伞,伞尖轻轻点在地面,居高临下地看着悬浮在半空的少女,眼神里带着几分嗔怪,更多的却是掌控欲。 “总是这样不听话,我会——”她的声音突然贴的很近,女人的身影闪现在希珀眼前,冰冷的吐息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终于缓缓睁开——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深渊。 “——生气的哟。” 寒光骤现,从伞柄里抽出的细剑瞬间刺穿希珀的掌心。她下意识想反手反击,被女人避开,只留下掌心的刺痛。 雷声在雨幕里咆哮,电光在云层间狰狞闪烁。雨天本是希珀施展能力的助力,可面对神级的对手,这点优势反倒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成了束缚她动作的累赘。 刀锋碰撞的脆响不断,两人交手的余波震得周遭建筑接连崩毁坍塌,碎石混着雨水砸落在地,溅起一片泥泞。 鲜血滴落在积水中,晕开一片浅红。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流血,也只有一个人受伤——和希珀对峙的,不是人类。 而神,是不会受伤的。 “你在撒娇吗?”女人慢条斯理地舔干净手指上沾染的血珠,歪头看她,语气戏谑逗弄,“可惜哦,不会给你奖励的。” “因为我现在真的很生气嘛。” 细剑的剑尖轻轻点在水面,激起一圈涟漪。女人的目光牢牢锁在希珀流血的掌心和颈侧,语气像是关心,却觊觎那涌出的血液,“不找个地方包扎一下吗?再这么流血,可是会死的呢。” “……”要你多管闲事!希珀咬着牙,发不出一点声音,心里却早已将对方骂了个遍。 时间差不多该撤退了,希珀能清晰感受到身体的抗议——多处骨折、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也越来越重,体力快速在流失。她不再犹豫,恰准时间脱离倒影世界,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别急着走呀。”女人的声音突然贴了上来,带着冰冷的甜意,“你肯来见我,总该有奖励的——给你个小礼物吧。” 吐息喷撒在希珀脸上,没等她有所反应躲避,女人的指尖已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下一秒,一阵钻心的灼痛猛地传来,像是有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皮肤——影星在希珀左眼上划开一道伤口,里面缠着诅咒。 “下次见,亲爱的。”女人伸手拥住身形逐渐虚幻的希珀,嘴唇贴在她耳边低语。 这疯子怎么不去死。 * 现在必须立刻处理伤口,去找硝子是唯一且最优的选择。 希珀在心里快速权衡:2018年的硝子经验更老道,手法也更熟练,可去那里就得面对五条老师——太难缠了,稍有不慎就会被追问到底。更麻烦的是,万一被复活悟察觉出什么苗头,少不了又要被他教训一顿。 相比之下,2005年的硝子虽然技术还不成熟,经验也稍显不足,但胜在五条悟只有15岁——这个年纪的他,自己还是能摆平的。 没有再多犹豫,锁定时间坐标。 2005年10月22日,希珀降临。 她的身影在熟悉的房间里显现,刚落地便踉跄了一下跪倒。 家入硝子正准备要去将解剖用的尸体抬上空床,冷不防一道满身是血的身影跪倒在床前,吓得她猛地后退一步。 “!!”硝子按住胸口平复呼吸,目光快速扫过希珀身上的伤——从渗血的掌心到狰狞的颈侧,定格在那道还在流血的伤口上,眉头拧紧。 割喉? “啧,又跑去哪撒野了?”她转身去药品柜挑拣接下来要用的东西,“你又没有反转术式,就不能收敛点?” 湿巾、剪刀、消毒水、卷状绷带……硝子动作麻利地将需要的东西一一摆整齐,希珀早已习惯这样的流程,不等她开口,便自觉地将染血的衣服尽数脱下,露出底下遍布伤口的身体。 “……”硝子看着她身上的伤痕,捏着手套,心里腹诽: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乱来。 戴上手套,先从失血最严重的颈侧伤口下手——用湿巾细细擦去血污,止血按压片刻,待血势减缓,才催动反转术式,淡绿色的微光包裹住伤口,一点点修复破损的组织。 处理完致命伤,她才放缓节奏,擦拭希珀身上残留的血渍,再依次为那些深浅不一的划伤、挫伤施展反转术式。 直到最后,硝子的目光落在希珀脸上,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起初她以为希珀脸上的血只是蹭到的,应该不严重,她这么自恋,不可能让脸伤到。 可当她拨开希珀额前的碎发,看清那道伤口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是一道竖直向下的伤口,从左眼眼皮开始,一直延伸到唇角。 伤口不深,出血量也少,可当她催动反转术式试图治愈时,淡绿色的光芒却在触碰到伤口的瞬间散开,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道伤口,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锁住,始终保持着破损的状态,根本无法愈合。 硝子的指尖悬在伤口上方,表情凝重起来。 “诅咒?” 得让悟过来看看,他那双眼睛比较好使。 摘下沾血的手套扔在托盘里,摸出手机直接拨通五条悟的电话。听筒里“嘟嘟”响了几秒,对面刚接通,她没给对方说俏皮话的机会,直奔重点。 “希珀脸上有道伤口,反转术式不起作用,是诅咒,你回来看下。” 对面连句回应都没有就挂了电话。下一秒医务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五条悟已经进来了。 啧,速度真快。硝子暗自咋舌,幸好刚才先给希珀盖上了无菌布——就算是恋人,也不能让她这样光着身子见人。 “希珀!”少年快步走过来,藏不住的急迫,那双露在外面的蓝眼睛里满是担忧,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的绷带。 希珀转头看他,不说话。割喉伤虽然用反转术式止了血,但声带还没完全恢复,稍微动一下就牵扯着疼。 她懒得说话,只是对五条悟眨眨眼,算是回应。 第131章 “没事没事,”五条悟立刻放缓语气,蹲在床边轻声安抚,“就算脸上有伤口,你也还是最好看的。” 他太清楚希珀有多在意自己的脸,现在添了这么一道长疤,她肯定气死了。 “……” 笨蛋悟。 废话,她当然是最好看的。这点小伤算什么?早晚她要在影星那女人脸上划两道回来,加倍奉还! 五条悟一眼就从她紧绷的嘴角看出了腹诽,到了嘴边的安慰话又咽了回去。得了,他这安慰看来是用不上,还是先看伤口要紧。 他凑到希珀脸边,盯着那道从眼皮延伸到唇角的伤口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转而问她:“谁划的?我去杀了他。” “……”我都打不过,就你还做梦呢。 “看不出来吗?”硝子凑过来,指尖在伤口上方虚虚轻点,有点苦恼。五条悟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他的六眼也看不出这个诅咒。 能让反转术式失效的诅咒,还让六眼也看不透,难搞,麻烦,棘手。 少年又转回恋人面前,放轻了声音问:“疼吗?对视力有影响吗?是就眨眨眼,不是就不动。” 床上的希珀没任何动作。她只是缓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续作战加上失血,她的体力早已透支,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哪怕只是睡一小会儿。 有什么事,等她睡醒了再说。 第106章 人在坠入睡眠的边缘,偶尔会撞上这样的瞬间——身体突然失重,像被猛地拽进无底深渊,就在意识即将触到谷底的前一秒,又被狠狠拽回现实。睁眼时,胸腔里的心脏还在疯狂擂动,余悸未消。 这种名为“入睡抽动”的生理反应,本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可现在她的情况根本不正常! 因为一睁眼,真实的高空坠落感仍在席卷全身,风灌进衣领,失重感压得她呼吸发紧。更糟的是,她拼尽全力想调动体内的咒力,却只摸到一片空茫——咒力消失了,她与天体系统的连接也彻底中断。 如今自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连最基础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天崩开局不过如此:高空坠落的危机近在眼前,自救的能力荡然无存,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剩下等待坠落的无力。 o.o 所以,她堂堂天才,拼尽全力冲破诅咒都桎梏,好不容易才挣脱绝境、迎来新生,结果现在,居然要以高空坠落摔死这种荒唐又狼狈的方式收场??! 这也太不体面了!简直是对她过往所有挣扎的嘲讽!绝对不能接受! 事到如今,什么天才的体面、过往的成就,早被千米高空的强风刮得无影无踪。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来,必须活下来! 谁都行!不管是谁,快来救她啊!!! 救救救救!! 可恶!那一丝呼救连声音都被狂风揉得发颤——谁要是现在能救她,不管对方是谁,她都愿意帮他实现一个愿望!拜托了! 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的承诺!这是曾经打破死亡诅咒、站在顶端的世界第一天才许下的愿!只要对方敢来救,她拼尽全力也一定会做到!求求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快出现吧! 狂风像无数只手按住她的眼皮,连勉强睁开条缝都费劲,更别说张嘴喊出呼救的话。坠落的速度确实比刚才缓了些,脸上不再被空气阻力刮得生疼,可这份缓和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更刺骨的绝望。 地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死亡的阴影正在逼近。 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心底只剩撕心裂肺的呐喊:不想死!不想死! 距离地面越来越近,狂风稍减的间隙,下方建筑物的轮廓终于在视野里清晰起来。希珀的瞳孔猛地一缩——这片区域的建筑布局,好熟悉! 下一秒,某栋楼的墙壁突然被蛮力破开,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冲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只咒灵! 记忆被关键信息激活,她瞬间反应过来——是宫城县杉泽第三高等学校!虎杖悠仁曾经就读的学校!而眼前这一幕,就是悠仁为救伏黑惠,吞下宿傩手指的那个夜晚! 这是绝境里的生机!她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快喊救命!悠仁肯定会来救她的!那个连陌生人都不愿见死不救的少年,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从高空坠落! “悠仁!救救我——!” 她拼尽全身力气张口,可想象中撕心裂肺的呼救,到了嘴边却只剩微弱的气音。希珀这才慌乱记起,自己之前被割喉的伤还没痊愈,声带受损,这点声音在风里连一丝涟漪都掀不起来,下方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听见。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冰冷的绝望再次将她包裹——完了!再不救她就来不及了! * 虎杖悠仁正灵巧地避开咒灵的利爪,故意将它的注意力引向远离伏黑惠的方向,脚步却在半途猛地顿住,下意识侧耳细听。 “小心!这时候你发什么呆!虎杖!”一旁的伏黑惠捂着流血的伤口,声音里满是焦急的提醒。他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外行少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没有咒力还敢硬闯进来已经够离谱,战斗中居然还能分神! 他咬着牙,心底忍不住泛起无力感:要是五条老师在就好了,那样他们两个至少能平安无事。眼前这只咒灵的强度,早已超出了他们能应对的范围。 “嘶…感觉刚才好像有人在叫我?”虎杖一边警戒咒灵的攻击,语气又不确定。 是错觉吗?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真的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呼救声,还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给他分心的时间,咒灵已再度袭来。虎杖立刻回神,紧急侧身避开,随即借着惯性一脚踩在咒灵的脑袋上,纵身跃向空中。就在他抬头调整姿势的瞬间,视线无意间扫向天空—— 一个身影正从云层下直直坠落! !!!! 虎杖的瞳孔骤然收缩。所以刚才不是错觉!真的有人在叫他!就是天上这个人! “伏黑!你先躲开!还有一个人要救!”他来不及多解释,脚下在咒灵头顶重重一蹬,借着反作用力朝着高空坠落的少女猛冲过去,伸出的手稳稳朝着对方的方向抓去。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碰到她了!虎杖悠仁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指尖明明已经快要能碰到她了,可身体却因跳跃极限而开始下坠,两人之间那道微小的空隙,此刻却像隔着天堑。 可恶!再近一点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少女的指尖突然触及在他的掌心——她也在拼尽全力朝他伸手,哪怕手臂因高空寒风冻得发僵,仍死死朝着他的方向够着。 下一秒,虎杖猛地攥紧那只冰凉的手,用力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两人相拥着坠落地面。 可平安不过是转瞬的错觉——他们刚落地,那只咒灵便已追来,巨大的手掌一把将两人攥住,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即将入口的大补品。 他的手臂被咒灵死死箍住,怀里抱着少女根本无法动弹,唯有少女的双臂还留有活动空间。混乱中,伏黑惠之前说过的话突然在他脑海里炸开:吞食两面宿傩的手指,就能获得足以对抗咒灵的强大力量。 现在这状况,只有得到力量才能打破僵局!才能救下伏黑惠,救下怀里的少女,救下他的同学! 两面宿傩的手指,他必须吃下去!哪怕吞下后会有死亡的风险,也绝不能放弃这唯一的希望! “我口袋里有根手指!快帮我拿出来,让我吃掉!动作要快!”虎杖的声音因用力而有些发哑,焦急迫切——伏黑惠重伤,他们俩随时可能被咒灵吃掉,他没有时间犹豫,必须立刻拿到力量! 手指? 希珀的脑子晕乎乎的,刚才高空坠落的惊险、落地被抓的恐惧还在翻涌,虚弱得连理清思绪都觉得太阳穴突突作痛。虎杖急切的话语在耳边嗡嗡作响,她唯独抓住了“手指”两个字。 手指……是那个会让悠仁痛苦的东西。她恍惚想起未来的片段——悠仁就是因为吞下这东西,才成了两面宿傩的容器,才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考验。 如果当初他没选择吃下,是不是就能拥有普通的校园生活?如果他从未被宿傩缠上,会不会笑得更轻松、更快乐? 混乱的念头在脑海里撞来撞去,她晕乎乎地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探进虎杖的口袋,很快摸到了那根冰凉、带着不祥气息的手指。 或许是因为脑子不清醒,没办法维持理智,一个疯狂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如果……如果换成她来吃呢?是不是就能截断改写悠仁那沉重的未来? 宿傩的手指能改变没有咒力的悠仁,让他成为容器。那对曾经拥有咒力、如今却是普通人的自己,会不会也有效? 不是获得新的力量,而是找回失去的咒力——然后,用这具身体,把两面宿傩永远困住! 第132章 白发在风中微微颤动,少女的脸白得像张薄纸,唯有那双蓝眼睛亮得不可思议,澄澈又瑰丽,是虎杖悠仁从未见过的、惊艳到让人心跳漏拍的模样。 可下一秒,虎杖的呼吸骤然停滞——希珀没有把手指递给他,反而将那根散发着诅咒气息的手指,径直送进了自己嘴里! “!!!!” 会死! “吐出来!快吐出来!会死的!!!”虎杖悠仁的声音瞬间变调,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拼命挣扎着想要阻止,却被咒灵死死箍住。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少女喉咙滚动了一下,伴随着轻微的吞咽声——那根手指,被她咽下去了! 不远处的伏黑惠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刚才听见虎杖说要吃手指时,他已是满心绝望;可现在,吞下特级咒物的是这个刚被救下的少女,绝望更深了。 吞下特级咒物只有两种结局,要么立刻死亡,要么被宿傩附身。若是后者……在场的所有人,都别活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咒灵的嘶吼都变得遥远。可预想中的剧痛、咒力爆发、两面宿傩醒来,全都没有发生。希珀的身体内安安静静,她撑不住突如其来的困意,脑袋一歪,直接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平稳——她睡着了。 “睡、她睡着了!!!”虎杖悠仁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崩溃,比刚才见她吞手指时还要慌,她居然睡着了?! 伏黑惠看着那片安静垂落的白发,脸色比之前更白。 完蛋了。 这比被宿傩附身,还要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状况,简直是把他们拖进了更可怕的未知里。 他们所有人,都会死! “啊嘞?真是遍体鳞伤啊。” 一个散漫的声音突然响起,白发男人踩着轻快的脚步从伏黑惠身边走过。几乎在他出现的瞬间,那个让两人束手无策的咒灵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已被彻底祓除。 男人径直走到虎杖悠仁面前,伸手接过他怀里熟睡的少女。伏黑惠这才看清少女的模样,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少女……和五条老师长得好像! 不,不是完全一致的相似,却有着如出一辙的白发,以及那种难以言喻的直觉……究竟是哪里像?伏黑惠一时说不上来,只觉得那股熟悉的特质格外强烈。 “辛苦了,悠仁。”男人笑着拍拍虎杖的肩膀,语气自然得像早就认识。虎杖挠头,满是困惑:他认识我?我什么时候见过他吗?完全没印象。 “好了。”男人低头,指尖撩拨怀中少女紧闭的眼睫,随即抬眼看向虎杖,“宿傩的手指呢?被你吃掉了吗?” 嘛,毕竟在所有已知的世界线里,悠仁都会选择吞下手指救人,这次应该也不例外……他心里刚掠过这个念头,就听见虎杖的否认。 “啊,不是我,是她吃掉了。”虎杖伸手,指向他怀里的希珀。 “……嗯?真的假的?”男人脸上的笑意顿住,一脸的意外。 “是真的。”伏黑惠和虎杖几乎是异口同声,脸色沉痛。 他感知希珀的身体——可别说宿傩苏醒的波动,就连一丝咒力的气息都没察觉到。那可是能瞬间让吞服的人死于剧毒的特级咒物,希珀吃下去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够乱来的,什么都敢吃。”他无奈轻啧,却听不出太多责备,转而看向伏黑惠,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散漫,“惠,带悠仁回高专吧。嘛~先辛苦你当阵子前辈,指导他适应一下。老师要去忙别的事。” “再见~” 话音未落,男人的身影便带着怀里的少女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虎杖和伏黑惠面面相觑。 “呃,伏黑,高专……要带我去哪?”虎杖挠头,满脸茫然。 ……又是这样,把麻烦全丢给学生!伏黑惠也无奈地叹气,转身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解释:“是拥有咒力的人学习咒术的地方,一所学校。” “是日本唯二,专门教导咒术师的学校。” 粉发少年脚步一顿,犹豫着打断他:“可是,我没有咒力啊?这样也要去吗?” “……不知道。”伏黑惠不理解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索性放弃,“五条老师既然让你去,应该是推荐你入学,或许他有办法吧……” 他其实也想不明白,虎杖没有咒力,哪怕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没有咒力就无法祓除诅咒,难道要让他像真希前辈那样,成为咒具使? 还有那个少女……吞下宿傩手指后既没死亡,也没激发咒力成为咒术师,就只是睡着了。五条老师把她带走,究竟要怎么处置?是要研究她体内的异常,还是…… 伏黑惠不再想下去,只觉得未来的麻烦,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多。 “走了,虎杖。” 第107章 少女陷在深沉的昏睡里,对外界一切毫无知觉。有人将她放在床榻上,五条悟扯下脸上的眼罩揣进口袋。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少女全身,从卷曲的发梢到蜷缩的指尖,最终定格在她颈间缠绕的白色绷带上。 很干净的绷带。 指尖捏住绷带末端的绳结,轻轻一扯便将其解开,一圈圈缓慢取下——动作刻意放轻,怕惊扰了沉睡的人。绷带滑落,他俯身仔细端详那片暴露在外的皮肤。 “割喉吗?”他低声自语。伤口已被硝子用反转术式处理过,表面愈合平整,但从这种致命部位考虑,大概率伤了声带,后续还需长时间静养才能恢复。 可仅仅是喉咙吗?男人的视线再次下移。希珀身上缠绕的绷带实在太多,几乎遮住了大半躯体,那些被绷带覆盖的地方,又藏着怎样的伤口? 解开少女衣物的扣子,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待布料缓缓褪下,再逐一取下缠绕在手臂、腰腹的绷带。 每解开一处,他的眼神便多一分审视,细致地扫过她皮肤上每一寸肌理;确认正面无碍后,他又轻轻将她翻面,连后背的每一处角落也不曾放过。 “……”片刻沉默。所有伤口都已被硝子彻底治愈,皮肤表面只余下淡淡的、几乎不可见的愈合痕迹。 就连手上也是如此。他伸手摊开希珀的掌心,指尖拂过她的指腹——掌心残留的血迹并非旧伤所致,而是刚才她昏迷前自己弄伤的。仔细看,她的指甲缝里还嵌着一点未干的血渍。 检查完身体,五条悟帮她重新穿好衣服,细致系好每一颗扣子,待一切整理妥当,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少女脸上,最终停在她左眼眼皮处——那里有道极细的伤口,正隐约渗着一丝血珠。 “诅咒。”而且是水平相当厉害的诅咒。 这种诅咒造成的伤口难以愈合,恐怕连硝子的反转术式,对此也束手无策。 指腹拭去那点渗出的血迹,垂眸盯着少女眼睑上的伤痕,安静地等待着她从昏睡中苏醒。 这可是他在数个日夜里反复描摹、连梦境都盼着的初次相见,每一分每一秒都该格外珍视,不得怠慢。 * “唔……” 轻软的嘤咛从被褥间溢出,少女睫毛轻颤,从混沌的昏睡中转醒。 初睁的眼眸蒙着水雾,视线模糊得看不清周遭环境,意识还陷在半梦半醒的黏腻里。又无意识地闭眼,身体跟着翻了个身,顺手将被子卷成一团紧紧夹在膝间,侧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嗯……什么味道? 鼻尖忽然捕捉到一缕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不是她惯常枕头上的气味,反而带着点清冽的冷调,混着淡淡的甜。 少女下意识地抽动鼻子,用力嗅了两下,可此刻脑子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混沌一片,怎么也辨不出这股气味的来源。 真的好熟悉……像在哪里闻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又不安分地翻个身,脊背贴着柔软的床褥,那股气息却像有了形状似的,始终萦绕在鼻尖,勾着她混沌的意识,让她迟迟没法彻底清醒。 这气息里像是藏着某种天然的安抚因子,清浅地绕在鼻尖,不过是轻轻吸了两口,紧绷的神经就像被温水浸过般瞬间松弛下来。 四肢百骸都漫着股懒洋洋的暖意,连头脑都开始发沉,晕乎乎的像是裹了层棉花,连最简单的思绪都没法连贯,只想顺着这股安心感彻底放空。 好舒服~ “哈哈,好呆。” 清冽又戏谑的男声忽然在耳边响起,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瞬间打破了房间里的静谧。 !!!! 浑身一僵,瞌睡虫瞬间被惊跑大半。她猛地睁开眼,动作急促地撑着身子坐起来,被子从肩头滑落也顾不上,视线慌乱地扫过床边—— “五条老师!?” 看清那人身影的瞬间,她脱口而出。紧接着,混沌的脑子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瞬间清明。 就是这股味道,和五条老师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她眼底是呆愣与震惊,嘴巴微张的模样,让床边的男人忍不住笑出声。 第133章 刚睡醒好可爱呀。 “哎呀,不对不对。”男人向前凑近了些,双手撑在少女身体两侧,将她轻轻圈在怀里,“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他摘下脸上的眼罩,露出那双标志性的、如同浸了星光的苍色六眼,俯身让她能清晰地看清自己的眼睛。 “初次见面,”他的眼神里盛着笑意,目光在少女刚睡醒、泛红的脸颊上流转,声音清晰。 “我是102415个宇宙之外,唯一没有被天才从狱门疆救出来的六眼。” 见少女仍是一副震惊到失语的模样,他又耐心补充了一句解释。 “你可以理解为——除我之外的所有五条悟,都是基于我的存在而诞生的分支。简单说,就是平行世界的概念啦。” 哈?平行世界? 这家伙是……本体? 天才的脑子里瞬间炸开无数思绪,问号盘旋不去。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她还没睡醒,还在做奇怪的梦吧?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瞳孔微微放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像被冻住的小猫。 “那你是怎么从狱门疆里出来的?”希珀追问,实在好奇。心底却忍不住冒出个荒唐念头——总不会是伏黑甚尔拿着天逆牟救你的吧?要是那样,未免也太可笑…… “自己出来的~”尾音俏皮上扬,笑容满面,像在炫耀什么小成就。 o.o??? 哈?他自己就有本事出来?那她之前那么多次救六眼到底是在干什么?合着她这一路的辛苦,全是自讨苦吃?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夹杂着点说不清的委屈,让她隐隐有些崩溃——这家伙自己能救自己,还让她瞎忙活什么!简直是个混蛋! 如此想着,男人忽然收拢手臂,将她稳稳抱进怀里。熟悉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轻柔。 “要见到你,真不容易。” 他语气里是尘埃落定的温和。 “终于见面了,希珀。” 那些存在于无数平行世界记忆里的会面、亲吻、拥抱,此刻都显得模糊又遥远——远不及此刻,他真实的体温贴着她的皮肤,掌心传来的触感那样真切。 “……”希珀张了张嘴,原本满肚子的疑问和委屈,此刻却像被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点什么嘛,希珀。” 见她沉默,干脆撒娇恳求,侧脸轻轻蹭她的脸颊,指尖还缠着她垂落的长发,一圈圈绕在指节上,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动作却十分亲昵。 说什么?本体都自己找上门来了,她之前的努力都是多余,还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他不都已经说完了吗? “……” 但她终究还是叹气,压下心底那点复杂的情绪,张开双手回抱住他,“很高兴见到你?” “…也行。”五条悟听了倒也没挑剔,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他稍稍拉开些距离,目光落在她左眼的伤口上,指尖小心翼翼地轻轻按压,“谁做的?疼吗?” “疼。” 少女将脑袋窝在他胸口,嗅着他身上的熟悉的气味,声音有些沙哑和有气无力。 “吓死了,先是从高空坠落,后来又遇到咒灵袭击……当时还以为,自己肯定死定了呢。”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到咒灵扑来时的恐惧,零零碎碎说了些混乱的小事。男人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指尖仍在无意识地玩着少女的头发——放开,又重新缠绕在指节上,动作耐心,一如他等待天才降临狱门疆的无数个没有尽头的日夜。 连时光都似被他揉得缓慢。 其实在未曾见面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五条悟都在心底描摹与她初见的场景。 他曾在心里反复勾勒初见的模样。 或许是某个洒满暖光的街头,他刚买完甜点转身时就看见少女就在他身后。又或许是在咒术高专校内,她突然出现引发结界警报。 连开口的第一句话,他都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是该先笑着挥手说“好久等啦”,还是该假装不经意、再慢悠悠地自我介绍? 那些细碎的设想,在无数个日夜里,被他翻来覆去地打磨,只为了能在见面时,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开场。 那些见不到她的时光,漫长又难捱,他只能从平行世界的零碎记忆里,汲取一点关于她的思念当作养分,一天天挨着、熬着,盼着重逢和初见的那天。 可真等到见面这一刻,他反而没了先前的急切。就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看她泛红的眼角,认真听她絮叨那些委屈的小事,掌心能触到她温热的后背。 这样真实的相拥,这样平淡的相处,倒比所有幻想的场景都更让人心安,这样就很好。 这已经是所有结局里,最完满、最值得奔赴的未来了。 就像你曾经对五条悟说过的那样——「无论你有多糟糕的未来,只要我在,就一定、绝对是最棒的未来。」 希珀,不是“你能带来最棒的未来”,而是你本身,就是我遇到过的、最珍贵也最无可替代的,最棒的未来。 谢谢。 “所以——你有什么愿望要实现吗?”希珀的指尖戳在他脸颊软肉上,还捏了两下,触感软乎乎的。 “嗯?这么好心?”任由她作乱,五条悟眼底盛着笑,连声音都是纵容的温和。 她屈起指节,弹他的额头,力道不重,“之前从高空坠落的时候我想过——要是有人能来救我,那就以天才的名义帮他实现一个愿望。” 她说着,眼睛弯成月牙,先前经历的惊险与阴霾,此刻在眼底连痕迹都寻不见。 “悠仁救了我,所以我吃下宿傩的手指,帮他改变那个未来。” “你救了我,按约定,我也会实现你一个愿望。” 死亡的阴影曾擦着鼻尖掠过,可此刻说这些话时,她语气坦然,眼底没有丝毫畏惧,难得的坦坦荡荡。 “……”他沉默着,心底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你已经救了太多个“五条悟”,跨越无数平行世界,一次次将他们从绝境里拉出来。相比你做过的那些,我这次的拯救连你付出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似是看穿了五条悟的心思,少女轻点他眼下的皮肤,不容他置疑,“救我一次,就足以抵过那十万次救你了。我可是天才——是世界的中心。” 神气活现,眼睛闪亮,矜傲又得意。 “……辛苦了,希珀,一直以来。” 他终于撇开那些复杂,声音轻叹。那些被五条悟牵扯出的麻烦,很棘手吧?一次又一次跨越世界来救他们,很累吧? 他收紧手臂,将希珀更紧地抱在怀里,执念如幽影蔓延。既然你从前愿意一次又一次向我们靠近,愿意拼尽一切来拯救我们,那么往后,大概也会继续这样吧?继续为五条悟献上你的一切,不可以厌弃,不可以腻烦,更不可以拒绝。 投身于我吧,希珀。把你的所有都献给我——温柔,锋芒,喜爱,憎恶。 今后别再想着脱身了,永远和六眼纠缠下去吧。 其实早在和希珀重逢的那一刻,他最初的愿望就已经实现了。 可人心总是填不满的沟壑,见了面,又生出更多贪念——像其他平行世界里那样,少年的并肩陪伴,老师的悉心教导,新生的救赎……这些他全都不曾拥有过,只能在记忆片段里,一遍遍品味属于其他六眼和希珀的专属时光。 他想亲手建立只属于自己和她的回忆,想把她牢牢留在身边,想低头闻她发间的清香,想把她拥进怀里感受真实的温度,想将她完全独占,让她的眼里只映着自己。 万千渴望在心底翻涌,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 “可以吻你吗?” 其实他早有把握——希珀一定会同意的。可话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出口,或许是想走一遍像样的形式,或许是潜意识里,想复刻那些平行世界里,其他五条悟曾对她做过的事。 他只是格外想听见她的回答,想听她说:好,可以,没问题。 想得到她的应允。 “……呃,这就是你的愿望吗?没有别的了?”希珀愣住,非常意外——这么简单的愿望,就算白送给他也无妨啊,不过是一个吻而已。 “嗯嗯。所以——可以吻你吗?” 她没再多问,从他怀中抬头,主动凑近吻他。 “送你了~”她声音又甜又哑,如糖似蜜。 不想让这个吻这么快结束,男人收紧手臂,加深了这个吻。掌心贴在她的后颈,将她往自己方向压近——他很清楚,自己这是以退为进。太贪婪会让这个天才警觉,必须慢慢来,她总会自己上钩的。你看,她这不是已经主动向自己走过来了吗? 可仅仅一步还不够,剩下的那九十九步,也需要她主动踏过来才行。这一次,他要她清醒着上当——明知前方或许有诈,也依然会向他靠近。 第134章 因为她眼前的,是第一个五条悟。 以她的贪婪,绝不会放过这样独一无二的存在,对吧? 我亲爱的——妻子? 他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清冽的气味裹着灼热的温度漫过来。唇齿相缠的瞬间,希珀竟一时恍惚,分不清此刻吻自己的,是眼前这个本体,还是某个平行世界的他——所有关于五条悟的触感与气息,在此刻重叠成一片模糊的温热。 她彻底沉醉在这股熟悉的气息里,脑袋又开始晕乎乎的,残存的理智摇晃着熄灭。指尖不自觉地勾住他的衣领,唇舌也主动缠了上去,带着点急切地蹭着、索求着,想要更多、更汹涌的爱意。 这就亲迷糊了? 男人脸上戏谑——此刻吻她的人是谁,还能分辨出来吗? 他的手掌轻轻落在少女腰上,不过是指尖微微用力的小动作,就让她浑身一颤,细碎又难耐的娇吟从唇间溢出。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眼眸里蒙起层水汽,轻轻咬着他的下唇,眼底的渴望直白得几乎要溢出来。 “悟,再亲一下嘛。”她的声音又软又哑,黏腻、娇气、可爱。 真的只是想再亲一下吗? 他看得分明——她颤抖的手指,泛红的耳尖,还有向他贴近的身体,早已暴露了她更深的渴望,连身体都快要绷不住这份燥热。 他只是笑着,指尖在她后腰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打转,不急不缓地享受着此刻将她拿捏在掌心的乐趣,要将她逗得更急些。 “再亲我一下吧,老师。”见他不动,希珀索性仰头,张开嘴,舌尖若有若无地蹭过他的唇角,这副又软又乖、带着点勾人的模样,色情得让人心尖发烫。 可五条悟依旧没动,既不俯身亲吻,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用那双苍色的六眼,静静看着她眼底的急切。 再疯狂一些吧,希珀。他需要看到更多的渴望。 “呜呜……”委屈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少女的眼眶渐渐泛红,眼泪都要滚下来了。偏偏眼前的人冷静得要死,半点不被她的模样牵动。希珀忍了又忍,索性伸手,掌心直接按在了他下腹,抬眼时,眼底满是控诉的水汽。 她这不像是疯狂,像是要气疯了。 这大胆的举动,终于让男人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无奈叹气,脱下自己的制服外套,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眼罩,覆在少女的眼睛上。 眼罩彻底遮住了视线,周遭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失去了视觉的依托,听觉反倒像被无限放大,耳边衣服摩擦的窸窣声格外清晰——布料滑落的轻响、纽扣解开的细微碰撞,每一声都像羽毛般挠在心上。 希珀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指尖蜷起,脊背也绷直了些,藏着几分防备。 “呵。”男人瞧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前一秒还大胆地主动撩拨,此刻却又怯生生地往后缩,反差大得可爱。 他没有阻拦,也没有拆穿她的紧张,只是任由她保持着这副戒备的姿态,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耐心地等着她慢慢卸下防备。 “亲吻都满足不了你吗?”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暗哑、磁性、还有性感,气息拂过她的耳廓,“那接下来,可不要后悔哦?” “稍微有点疼,只有一点点,忍一下,好吗?” 五条悟的声音贴着耳廓落下,低沉又带着点沙哑的磁性,轻轻搔刮着神经。他做过很多功课——清楚什么姿势能让她崩溃,什么声音能让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以及……该说什么让她最兴奋。 每一个字都带着刻意的温柔,却又藏着不容拒绝的牵引,明明是提醒,却更像蛊惑,让她连拒绝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不想拒绝,难以拒绝。 “可以再吻我一次吗?”少女轻颤的话语此刻更像是愿望,给予他愿望的人,现在正恳求他给自己一个吻。 “……” 你可真是……让六眼疯狂地彻底。 那就以这个吻,来作为重逢的开始吧。 第108章 亲吻,渡气,勾缠。 一切的亲密关系中,都该由亲吻开始。 抹去她的眼泪,交换呼吸,探索她的美妙。 听她可爱的声音,看她羞怯又期待的神情。 安抚、亲吻她。 是时候了,她的乖软虽然很可爱,但是更想看她挣扎反抗的样子。 “反正都是同一个人,多喜欢我一个,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也会嫉妒的。” 少女的意识像浸了水的棉絮,昏沉地飘在混沌里。她想抓住他话语里的只言片语,可耳边的声响总隔着层模糊的雾,刚要触到就散了。 强撑着的那点清醒,被骤然翻涌的狂潮卷住,支离破碎。 “那些亲吻你、教导你、纠缠你的,都是五条悟,那我这样做,也可以吧?” !!!! 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红晕都褪去几分,表情僵住——她完全想不通,眼前这个五条悟,怎么会知道她和其他六眼相处的私密细节。 他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笑得温和,可周身的空气却莫名凝住,连呼吸都带着一丝沉甸甸的压迫感。 “和你一样哦。” 屏息,平复,急促,泣不成声。 失去咒力的支撑和天体系统的连接后,她彻底变回了脆弱的普通人。曾经被咒力包裹、锻炼地极为敏锐的神经纤维,如今像剥去了保护层的细线,敏感得惊人——指尖稍重些的触碰落在皮肤上,下一秒便会浮现出浅红的印子,久久不散。 感官更是被放大了数倍,曾经能靠力量忽略的细微疼痛,此刻会顺着神经末梢一路烧到大脑;空气里掠过的强风、粗糙衣物摩擦皮肤的触感,都刺激着她的身体,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忽视的敏锐。 而这个男人用娴熟的技巧,抹去了所有疼痛,将她溺于海潮中。 他说的话像羽毛扫过耳尖。 “一直在看着我的你,也一直被我看着呢。” “你和每一个五条悟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哪怕是你以为没人知道的小秘密——我都知道哦。” 片刻的思考时间,怀中的少女眼神呆滞,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脸上羞恼和难以置信交织,咬牙吐出两个字。 “变态。” 希珀这句谩骂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男人黏糊糊地贴近过来吻她。 “真的诶,被我亲吻就会伸出舌头,好色。” 少女偏移视线。和另一个人的亲吻小习惯被他这么说有些难堪。五条悟捏着她的下巴面向自己,再次吻上去。 “你可以在我这养成新习惯,比如——” “被我亲吻的时候,拥抱一下。” 她会很喜欢的,哪怕想躲,也还是会抱紧他。 哪怕被骂,五条悟一点也不气恼,笑得更纵容,尾音还是一如既往撒娇似的软意,回应她刚才那句变态。 “嗯嗯,是被你逼的嘛。” 不经意间视线与希珀相对。苍色的眸子里盛着悚人的掌控欲和热切的疯狂。 男人的嘴角上扬,突然发现希珀失去咒力变成普通人也是有好处的。嗯,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的。 完全不能反抗,力气小小的,只能依赖他……哎呀,稍微有点心动呢。 意识到五条悟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想要逃离他身边。 “嗯?” 他只是歪着头扣住她的腰,将人拖回来。 好可爱,想拍下来,但是不行,她会生气的。 “不要这样。” …… 好可爱呀,但是不能心软。 “安心。”五条悟轻快的拒绝她的祈求,弯腰的时候牵起她的手,展开,吻在她手心。 要体贴照顾希珀的感受,按照她的节奏来。 “就像刚才那样,一点也不痛,对吗?” “只要享受现在就好。” 爱人的身体和声音是药效最猛烈的迷·情·剂。 希珀为什么会害怕?因为她从另一个五条悟那里感受过这种疼痛。崩溃且狼狈不堪。 唔,他其实也很想试试,但是不行诶,要忍耐。 她是柔软脆弱的,纤细敏感的,要爱护,要珍重。 “呐,希珀。快乐吗?”在她失神时询问感受,一定是最诚实的答案,这是他从那些记忆中学到的。 “好棒……”少女说出了不得了的夸赞,这是在她清醒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发言。 “不得了。”被这句话吃的死死的。 夸赞五条悟的表现,这是他最想听的,比千百句甜言蜜语都要撬动他的理智。 在他愣神的这短暂时间里,少女又呜呜叫喊着他的名字,这次仍然是祈求,却不是拒绝。 “悟,要更多。” 哎呀,好稀奇,这还是她第一次未曾被逼迫着主动索求。 这一幕未曾在任何记忆中寻见,因为这是独属于他的记忆,且正在进行时。 第135章 看,就算不以粗暴的手段,她也正在主动寻求。 并非所有的欲望都要在疼痛中感受,克制自己的渴望和暴戾,忍耐那些让她痛苦的玩法,压抑那些扭曲和癫狂。 妻子啊,就是要护在手心的人。 就算是亲密关系中,那点痛也要极力避免才行。 不要对疼痛上瘾啊,希珀,那本该是快乐的事,不该害怕哪一种姿势才对。一个合格的丈夫不该让妻子对性感到恐惧害怕。 希珀支付代价后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还要差一些,太虚弱了,能坚持到现在很不错了。 因为太贪了,所以才就算感到累也不想松口。 “辛苦了。”再继续下去她会力竭的,还是躺着更轻松一点。 “还要继续吗?” 他还没有尽兴,但如果希珀体力不支要休息的话也是可以停下的。 只要她乐意,他都可以。 “继续。” “……” 嗯?这么粗俗的荤话居然也能说出口啊。 耳边是她甜腻柔软的诱惑,男人却只是继续按照她身体承受的极限来安抚她。 “希珀,嗜痛是不对的。” 疼痛应该是作为微末的辅佐,而不是主调。 “玩坏,不该随意从你口中说出来,要爱惜身体。” 少女怔住,却还未清醒。 “你该学会如何取悦自己的身体,而不是一味的去祈求。” 你应该驱使六眼,命令他们服从你,讨好你,取悦你。而不是被他们蛊惑。 当然,我除外。 第109章 餍足后的神清气爽让希珀被唤醒也激不起一点起床气——身体馅在干净清爽的柔软里,室温也刚刚好,这样没有噩梦叨扰的安稳睡眠,于她而言实在难得。 “你不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吗?” 在被褥间懒倦地翻滚两圈,薄被卷成松垮的团,长发垂落床沿,扫过地板。她后仰着脑袋,目光落向那个正慢条斯理穿上制服、扣好衣扣,最后戴上黑色眼罩的男人。 很性感嘛,他这样子。 脚步声渐近,男人在床边蹲下,卷起她散落在地的长发拢在掌心。 “嘛,爱有引力?” “……正经点。”好好说话。 见少女脸上浮现明晃晃的无语,五条悟才收了玩笑,语气坦诚,“不知道,你就是这样突然出现的。” 你的突然降临,让这些都有了意义。 这个五条悟跟另外三个都不一样诶,嗯,很……正常? 希珀眨眨眼,视线细细扫过他的脸,多了几分困惑。“你这个世界……很奇怪。”她想起昨夜那场无梦的睡眠,更觉不解。 “居然不会做噩梦,你做了什么?” 这可是连自己这个天才都做不到的事,五条悟却轻易实现了。他难道也是个天才?哦,不对——按照咒术界历代术师的评判,他本就是千百年难遇的奇才。 “影星?”五条悟忽然提及这个名字,这让希珀瞬间睁大眼睛,脸上震惊,说话都不顺溜了。 “为,为什么你说祂的真名没事?!”那可是邪神的真名,寻常人只要提及,便会引来祂的注视,五条悟居然没事?? “她没跟你说过吗?”他的手指穿插在希珀的长发里,仔细捋顺,一边耐心解释。 “分支世界无法影响主支世界,就像之前,她也只能通过梦境来骚扰你一样。”注意到她的惊讶,他将梳理好的长发拢在床上。 “在这里,你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一句寻常普通不过的话,说成情话的? 超——对她胃口的。 但是…… “那为什么要叫我起床?不是说我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吗?” 别因为你自己是教师要早起,起床的时候就顺带把她也叫醒。 五条悟早已转身走远,正站在衣柜前,翻拣着为她准备的衣物。“你已经睡够久了,睡懒觉是放松,赖床就是任性了。而且——” 他关上衣柜门,捧着叠好的衣服走回床边,扯开了希珀身上裹着的被子。 “你现在没有咒力,离开我身边大概会被立刻杀掉吧。”指尖点在希珀的眼皮上,轻描淡写却戳中要点,“你这双眼睛太显眼了,还吞了宿傩的手指,那些老人现在可是怕的要死。” “老眼昏花吗?连六眼都认不清?”她这话不过是随口吐槽,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没有咒力的战五渣,一旦离开五条悟身边,那些盯紧她的人会立刻动手,杀之后快。 哎呀,谁让她偏偏长了双与六眼相似的眼睛?更别提吞下宿傩的手指后还活下来了。在那些人眼里,她毫无疑问就是六眼持有者与宿傩容器的结合体吧。 “哈哈哈哈!这么想确实能吓住他们。”一想到这可能性,忍不住笑出声,这大概是她听过最好笑的事了。撑床坐起身,自然地接过五条悟递来的衣服。 “哎呀,一边是六眼,一边是宿傩,他们会害怕也正常。”少女抬手将内衣绕到身后,刚要去扣暗扣,手指被五条悟拨开。他顺势撩开希珀垂在后背的发丝,帮她扣好了合身的尺寸。 对这份贴心,希珀坦然受之。套上衣裙,背后的拉链就被男人接手拉至顶端,末了系好领口的蝴蝶结。 “悠仁和胀相有血缘关系,而悠仁作为能完美容纳两面宿傩灵魂的容器,若想改变体质成为咒术师,就目前来看只有继续吞下宿傩的手指这一条路……”两人对着梳理出的信息讨论,琢磨着激活虎杖悠仁潜力的办法。 让虎杖悠仁继续吃手指是不可能的,她会抢先全吃掉,然后把他永远封印在体内。 “既然力量的本质都是诅咒,说不定我的那些孩子也能派上用场。” 她抬脚踩在五条悟的膝盖上,等着他套上鞋袜,有些好奇这次的研究课题,“好歹都是特级,多少有点特殊吧。” 那些孩子,确实算特级,对创造者的爱意凝结成的特殊诅咒,是属于希珀一个人的万能许愿机。 “那不是不是你的零嘴吗?”捏捏她的小腿肚,同时示意她去洗漱,一会该出发了。 “饿了能啃两口,渴了能补糖,还能拿去做实验材料,又听我使唤,可是一物百用的宝贝,可别小看它们。”希珀下床走两步回头,把鞋子脱下。 “换双平底的。” 她现在不适合穿鞋跟太高的,耗体力。 “穿上吧,这双鞋最配这件裙子,走不动我背你。”他刚摸出手机没看几条短信又塞回口袋,走过去蹲下,握着希珀的脚踝帮她把鞋穿回去。 “快去洗漱,早饭想吃什么?现在做来不及了,还是老样子?” ——冰美式和肉排沙拉,他记得希珀的早餐一直都是这个固定搭配。 “想吃披萨。” “……” 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希珀迎着他的视线又强调了一遍:“要双倍芝士的。” 一大早就吃披萨?不讲究要营养均衡了?转念一想,这是她第一次更换早餐食谱,也不算多离谱的要求,偶尔顺着她吃几次也没什么。 “那动作快点。”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希珀转身哼着曲去洗漱,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这个男人跟五条老师都一样是控制狂——要穿的衣服、搭配的鞋子,甚至连被褥的香型,只要是她会用到、接触的东西,早在她来之前就被五条悟安排得明明白白。 搅弄嘴里的漱口水,吐出口腔里的泡沫,在心里分析拆解关于这个五条悟的信息。 再这么被他照顾下去,自己迟早要变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可话又说回来——不用费神想任何事,连细枝末节都被人妥帖安排好的感觉,又确实该死的舒服。 她甚至不用把话说完,更不必刻意提醒,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他总能精准接手。 递东西时指尖从不会碰到她的手,睡觉时盖被子的时机都刚好卡在她要伸手的前一秒,连她目光偏移片刻,他都能下床去接温度适宜的水递到她手里。 没有一点突兀的殷勤,也看不出急切讨好的刻意,一切都自然得仿佛他们这样默契相处了许多年,彼此的节奏都透着熟稔。 少女对着镜子擦净嘴角,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这该不会就是他的目的吧?不动声色地让人依赖,也太狡诈了。 这种事五条悟真的做得出来,老师就做过,只是没他这样细致入微。 视线扫过洗漱台,从洁面乳到乳液,每一样都是她惯用的牌子,连她平时用的面霜质地都没买错。 “……”到底是细致入微,太妥帖了。 到这种地步,与其说是细心,不如说更像个掌控欲爆棚的窥视狂。 指尖触碰冰凉的瓶身,漫不经心地想着自见面以来和他的相处细节。 第136章 他也确实厉害,能把这种扭曲的控制欲和清醒的理智平衡得这么稳定。是之前被关得太久,憋出了这种偏执?还是说他太擅长忍耐? 忍耐这个形容词从来就不该安在五条悟身上。他随性又张扬的性格对不少事都是零容忍的——就像复活悟绝对无法忍受妻子当面出轨。 可好笑的是,他能对希珀脚踩三条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儿忍不住叹气,实在没法评判他这份怪异的纵容。 老师也是,他同样能忍希珀周旋在多人之间——现在该是四条船了,却也受不了她动不动就来去无踪,连句交代都没有。 至于小悟……希珀光是想想就摇头。他心眼小得像杰的眼睛,估计什么都忍不了。 她不是不好奇——好奇五条悟那看似无底线的纵容,好奇自己哪句话、哪件事会真的触怒他,让他卸下那份诡异的包容。 但这份好奇还远没到让她愿意作死尝试的地步。老师因为她来去无踪发过脾气,复活悟面对原则问题时的严肃态度。那些教训还清晰地记在心里,她可不想再去触这个霉头。 算了,就这么相处着吧。老老实实的,他问什么就答什么,凡事有个回应,之前在六眼身上吃过的亏,总该吸取点教训才是。 对着镜子完成晨间护肤,洁面乳揉出泡沫,清洁后轻按擦拭脸上的水迹,沾取面霜在掌心揉开后均匀涂满全脸。 最后对镜仔细检视自己的面部,确认没找到瑕疵才转身往外走。 步伐轻快地到了玄关,五条悟已经拎着披萨盒站在那儿,拿着手机低头翻阅短信,听见动静也没抬头,只微微侧身,显然是在等她。 “呐,悟……”希珀刚想开口询问对方有没有看出自己脸上缺了点什么,话都没说完,五条悟就已经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了一支口红,递到她面前。 “嗯?”他抬眼望过来,另一只手又顺势掏出了一面小巧的便携化妆镜,连带着口红一起递给她。 “试试看?这个颜色你应该会喜欢。” 少女的眼睛倏地睁大——不得了!五条悟居然连自己的口红都提前准备好了!她还没说要补口红的事他怎么就先一步猜到了?? 接过口红,捏着冰凉的金属管身,拔掉盖子缓缓旋出膏体,惊愕讶异的神色还没从脸上褪去。更让她意外的是,这支口红的色号还真是她喜欢的。 男人给女朋友挑对口红色号,本身就已经是件超厉害的事,跟另外几个六眼比起来,简直是降维打击呢。 “你……超厉害的啊。”希珀捏着化妆镜凑近脸,描摹唇线,“就算有记忆这种作弊手段,我每天用的口红色号也不一样吧?” 她抿唇让颜色更均匀,随后合上镜子,把口红和镜子一起塞回五条悟的口袋里。 “你肯定是特意做了功课吧?”少女抬眼看他,嘴角弯起,眉眼间满是被取悦的快乐,“外行人挑口红可没这么容易,一不小心就会踩雷的。” 她眼里盛着细碎的光,眉梢都沾着藏不住的喜悦,嘴唇上那抹恰到好处的红,是他做了很久功课选的,衬得她肤色白皙、气色也好看。 “走了。”收起手机搭在门把手上,另一只仍揣在口袋里,只侧过身,手臂自然张开些,留出恰好能让她抱住的空隙。 其实希珀如今对人群的排斥早已减轻不少,可他还是依从记忆里她的需求习惯性地先一步做出邀请的姿态——不管她最后是挽住他,还是拒绝,这份主动从不会少。 心里的猜测归猜测,落到实处的妥帖却要真切,半点不显多余。 这就是成熟男人对爱慕之人该有的体贴。 希珀没多想,顺着他的动作伸手挽住他的手臂,门被轻轻带上,眨眼的功夫,就来到咒术高专校内。 他们今天来这是特意来见虎杖悠仁的——问问他的想法,帮他确定好未来的方向。 无论什么选择,决定在他。 第110章 “悠仁~” 被伏黑惠引着在校内兜圈熟悉环境的虎杖悠仁,耳尖忽然捕捉到一声熟悉的呼唤。他下意识转头,晨光里站着的正是昨晚被自己救下的少女,身旁还跟着后来赶来支援的男人——也就是他未来的老师。 “哟!早上好!” 没有追问对方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没多问其他,清晨碰面,最自然的开场白本就该是这样爽朗的招呼。 ^_^ 呀,果然是心大又体贴的悠仁啊。 “要吃披萨吗?双倍培根加芝士的哦!”少女掀开披萨盒,浓郁的香气瞬间散开,她朝悠仁递盒子。那份自来熟里没有半分虚假的客套,虎杖悠仁立刻察觉到这一点,笑着道谢,伸手就要撕一块。 “呀,早上得多吃点才行。”少女捏住他的手指,把他的手往旁边更大的切块上挪,“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要均衡。” 感觉……虽然她看上去很随和,却是很有个性的女孩子啊,甚至有些强势——不过,他也不讨厌就是了。 少年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也不再客气,干脆利落地拿了三块披萨。 “好吃——!” “是吧?” 两人都笑得眉眼弯弯,嘴里塞满披萨,腮帮子鼓鼓的。 “惠,尝尝。”少女把披萨盒转了个方向,推向一旁的伏黑惠。他的目光先落在披萨上,又移到眼前的白发少女身上——昨晚悠仁从高空救下她,后来她吃掉两面宿傩的手指后倒头就睡,当时的场景还清晰在目。 接着,他又偏头看向少女身边的五条悟。 这两个人……明明长相不同,身上的特质却莫名相似。还有那双眼睛……难道也是六眼? “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事了。”希珀没等他细想,直接拿起一块披萨塞进他嘴里。旁边的五条悟见状,立刻笑出声,还拿出手机拍照记录,明显的打趣意味。 “……”伏黑惠嚼着披萨,默默腹诽,单论轻佻和我行我素这点,他们两个人倒真是一模一样。 披萨很快被分食完毕,少女自然地伸手。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一脸困惑,五条悟却已从口袋里摸出片装湿巾,递到她掌心。 “……”因为太吃惊反而无语。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五条老师吗?这么体贴的举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 接过希珀递来的湿巾擦净嘴角,就见她眉眼弯弯,笑着开口自我介绍。 “希珀,前特级,现战五渣,请多指教~” 虎杖悠仁:听不懂,好简短o.o “特级?!”伏黑惠的声音陡然拔高,震惊的不得了。他清楚记得如今咒术界的特级咒术师仅有三人,眼前这少女的名字,从未出现在任何一份官方名单里。 “确实是特级哦,惠。”五条悟晃晃手,看两个学生一个震惊到失态、一个茫然眨眼,觉得有趣极了,慢悠悠补充,“希珀可是天才咒术师,真要认真起来,连老师我都得认输呢。” !!真的假的? 连被称作当代最强的五条悟都这么说,这话到底是玩笑,还是真的?他实在难以相信——更何况,他在希珀身上感受不到丝毫咒力,完全是普通人的气息,倒也真应了她战五渣的说法。 伏黑惠的大脑仍在飞速运转,吃掉宿傩手指却没死,甚至没激发出咒力,太异常了。 而且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也有说不出的怪异。是五条老师以前认识的朋友?可希珀看着也太年轻了点,和前特级咒术师的身份实在难画上等号。 “哼哼——我可是世界第一的天才,可别因为我现在是普通人就小看我哦?”话音刚落,她又自然地伸出手。 此前每一次,五条悟都能从口袋里准确无误地取出她要的东西,可当他这次掏出一支口红和便携化妆镜时,伏黑惠彻底不冷静了。 !!!哪有异性朋友会随身装着对方的口红和镜子?这关系绝对绝对不简单!难道……是恋人? 少年心里的惊涛骇浪全写在了脸上,毫无遮掩,被希珀和五条悟看得一清二楚。 “好奇我们的关系吗?”旋上口红盖,连带镜子递给五条悟让他装回口袋。 “是朋友。” “是恋人。”五条悟与她同时开口。 虎杖悠仁:o.o好复杂 “……”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就不能先对好口供吗? “希珀,你这样不好吧?”五条悟的手搭在她肩上,声音拖长了些,稍带点压迫感,“说谎的人可是要——” “是恋人是恋人!”希珀瞬间拔高声音,满满的求生欲,身体都下意识绷紧,就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呵。”五条悟收回手揣回口袋里。 其实不过是逗她罢了,他从来没打算真的对希珀做什么。 “咳咳——今天是来找你的,悠仁。”少女压下稍许的不自然,轻咳两声打破这个气氛,随即正色。 “你想成为咒术师吗?” 第137章 “诶?”虎杖悠仁意外地眨眨眼。不是让他在这里入学吗?难道之前默认要做咒术师是他想错了?他们其实有别的打算? “成为咒术师,去拯救那些不正确的死亡,去推翻你觉得错误的决议,把这个世界,变成你真正期望的样子。”少女的声音一字一顿,像石子投进湖心——虎杖的心跳越来越快,胸口发烫,恍惚间觉得,这或许本就是他该走的路。 “我——想救下更多人。”他猛地攥紧拳头,抵在胸口,语气重得像立下誓言。 “所以,我会成为咒术师!” !!旁边的伏黑惠猛地转头看他,指尖不自觉绷紧。这家伙……别光顾着耍帅啊!连咒力都没有怎么当咒术师? “很好~”少女合掌,随即双手叉腰,语气也轻快起来,“先跟着真希学用咒具吧,下次见面,得把理论落实才行,要加油哦。” 虎杖立刻用力点头,眼里亮得像有光——那神情,仿佛接下来要去争考试第一名,而非踏入朝不保夕、随时要和诅咒拼命的咒术师世界。 “不过事先说明。”少女话锋一转,慢悠悠竖起两根手指,“我的课题和宿傩的手指一样危险,你只有两个结局。” “第一,可喜可贺!你成功激发咒力,正式成为咒术师。” “第二嘛……”她停顿一下,嬉笑一声,“你被诅咒彻底吞噬,当场死亡——然后,成为我的孩子。” “????孩子?!”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同时呆滞,下一秒惊声拔高嗓音,头皮发麻。 “对对,我的孩子。”少女露出尖牙,笑容看得人后背发寒,“所以要好好加油,不然,会被妈妈吃掉的。” “噫——!!”两人下意识往后退缩,浑身发毛。 “希珀,别吓他们了。”带着笑意的声音插进来,五条悟轻拍了下恋人的发顶,白色发梢随动作摇晃——这位总挂着散漫笑容的人民教师,现在倒有几分可靠,语气是半劝半哄的纵容。 “适可而止啦。” 被点名的少女撇嘴,那点捉弄人的雀跃淡下去,虽有些遗憾,还是乖乖闭嘴,没再继续逗弄。 “所、所以刚才那些……都是骗人的吗qaq” 虎杖悠仁一副刚从死亡威胁里逃出来的模样,脸都白了。 显然是真把人吓到了。 “也不全是。”五条悟替恋人解释,语气轻松自然,“只有吃掉你那句是吓你的,希珀没那么凶。” “是、是吗?那太好了……诶?”他刚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焐热,突然后知后觉想起刚才希珀说的话,脸色更白了,声音陡然拔高。 “那、那失败了还是会变成她的孩子吗?!!” “是哦。”白发恋人组笑得灿烂,人民教师语气没什么起伏,连安慰都透着股不走心的随意,完全是他一贯的风格。 “所以啊,悠仁,要好好加油才行。” “希珀虽然不凶,她那些「孩子」可是凶的厉害。” t^t 感觉做咒术师后,未来一片黑暗呢。 * 因为担心把希珀一个人留在家里回去就看见尸体,五条悟走到哪都把人带在身边。如今是战五渣的废柴希珀不过是走了半条街就撑不住,赖进他怀里,不肯挪步了。 “走不动了,抱我。还有,我要吃可丽饼。”脚上七厘米的高跟鞋衬得脚踝纤细好看,可长时间走路很痛的,她不想吃这个苦。 五条悟手臂挂着的几个纸袋——里面装的全是希珀路上点名要的东西,有奇怪的摆件,也有刚买的草莓大福。他没多说什么,将少女抱起,像抱小孩似的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腾出另一只手拿手机。 “别掉下来哦。”漫不经心提醒恋人当心点别乱动。扫到屏幕上弹出的来电提示,他连看都没多看,指尖一划就挂了,继续阅读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发来的整理信息。 “不接电话吗?”希珀趴在他肩头,了然于胸,“是那些怕死的高层催你快点把我交出去吧。”不用猜也知道,这会儿给五条悟打电话的,除了那群急得吓死的老头子,还能有谁。 “哈哈,要气疯了吧。”她畅快地笑出声,双手环过五条悟的脖子,捧着手机简阅着什么。目光漫不经心地在钉在视野内某个身影上。 等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想掩饰的时候,少女晃晃手机冲那人挥手。 “再见~” ——他会在第三个路口死亡。所以这声再见是真的,只是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 “真是的,这么受欢迎还是头一回。”把脸埋在五条悟颈侧,声音细细碎碎地絮叨,嫌弃死了,“这种程度的跟踪也太拙劣了吧?我可是跟踪一个月都没被发现过呢,这水平也太次了。” 显然,是在吐槽那些跟在身边的杀手,连最基本的隐蔽都做不好。 “很自豪吗?跟踪六眼不被发现。”把手机揣回口袋,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语气里没有责备,更像调侃。 “当然!”希珀立刻收紧手臂,把脸贴得更近,声音雀跃又得意,“我厉害吧?除我之外谁能做到?” 放眼整个咒术界,能做到这件事的,也就只有她一个天才了。 “嗯嗯,厉害。”顺着她的心意,毫不吝啬的肯定,“你是天才。” 他可太清楚了,庸人的赞扬她不屑去倾听,但从五条悟嘴里说出来的认可,她甚至会录下来。 他的脚步突然停下,怀里的重量还停留在臂弯,他开口时声音里听不出异常,平静得像在聊接下来要吃点什么。 “还记得你来之前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希珀下意识歪头看他。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在睡觉。“在睡觉啊。”她如实回答,不明白他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希珀——”男人勾住她的下巴,亲吻落在嘴角,缱绻里裹着化不开的眷恋。 他叹息着向恋人告别。 “你该醒了。” “下次见。” 那双苍色的眼睛猛地睁大,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指尖先一步化作细碎的光,一点点幻灭在空气里。 主动说告别,一直以来都是天才对六眼说的台词。这是第一次,她从五条悟口中听见告别。 “悟……” “嗯?叫我做什么?” 再睁眼时,耳边传来少年困意含糊的询问,少年恋人揉着眼睛从床边抬头,睡眼迷蒙地看她,“做噩梦了吗?脸色这么差。” ……回来了。 希珀愣住,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缠着的绷带还在,身上穿的还是硝子之前给她换的病号服,布料柔软。 奇怪……她记得刚才过去的是本体,为什么身上的着装没有变化?那只是个梦吗?可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 如果那真的是梦……希珀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本该有自己掐出来的血印,而现在掌心的皮肤完好无损。 心里无端泛起一阵涩意——那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梦了。 第111章 少女自醒来就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神色平静,从被子下伸出手,悬在半空,也不说话。 “干嘛?”少年皱眉看她,搞不懂她什么意思。一觉醒来就发呆,话都不说就朝自己伸手——是要喝水还是要扇他巴掌? 希珀先是低头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再转头看年少的恋人,突然极轻地叹了口气。 完了,天才这个号被养废了。 才过去一天而已。她就已经被本体悟的细致给彻底养废了。但说到底,还是眼前这个年少的六眼也太不懂事,连她的需求都看不出来。扣分! “说话啊!鬼知道你要做什么!”五条悟被恋人那声叹息激得彻底清醒,忍不住抬高声音,“你想吵架吗?” 谁要跟你吵架,幼稚鬼。 “烟。”她只冷淡地吐出一个字。就算小悟自己身上不会带,硝子和杰那边总该有吧?动动脑子想一想不行吗?那个本体悟根本不用她多说一个字,只要伸手,就能准确无误地递上她需要的一切——他们几个怎么就不能学着点? “伤患禁止吸烟!”五条悟一下子坐直了,抱起双臂,板着脸严肃瞪她。 “……”人果然禁不起对比。她越看眼前这个小悟越来气。下一秒她翻身下床,摁住五条悟的后颈,将他扣在床上。 “你再说一遍谁是伤患?” “……是我,行了吧。”他闷在床单里的声音透着无语,“起床气吗你,火气这么大……” 碍眼。 “自己反省。” 希珀松开手,内心一阵翻涌的烦躁。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调动权限冻结他的通行证,禁止他访问模拟宇宙。 锚点降临,模拟宇宙。 就让他在门外好好反省吧,居然看不出来女朋友的需求。 * “欢迎回来——诶?你的脸怎么了?”几天不见,一直翻来覆去打游戏看电影的复活悟要待不下去了,这时候回家的希珀就是救星。 第138章 救星离开前一身漂亮衣服走的,现在穿着病号服裹着一身绷带回来,脸上还有一道伤口。 !!!不得了! 少女面色沉郁,甚至还没走到他面前便已伸出手。五条悟只短暂一怔,随即迅速判断——她受伤后应该需要补充能量,可能是低血糖。 得出结论后他语气试探性地问道:“渴了吗?” “……”什么笨蛋。 少女并未停步,只冷着脸从他身旁掠过,留下一声清晰的冷哼,径直走向卧室——她的烟盒还放在那。 “烟。” 又是一个读不懂空气的六眼。扣分! 都是笨蛋。那个烟酒不沾的本体悟可是提前备好她偶尔需要的烟,只为等一个不知何时才会突然降临的天才。 在他身边,自己不需要担忧模拟宇宙的紊乱,睡觉不必担心邪神的骚扰,更无须为那些层出不穷的麻烦事烦心——没有压力,自然也就想不起抽烟。 可力量一旦回归,责任与重压也如影随形。 希珀倚在墙边,点燃一支烟,合眼深深吸入。熟悉的灼热感漫过胸腔,带起一阵短暂而朦胧的眩晕,让她终于得以喘息。沉默地站在缭绕的烟雾里,一动不动,任由情绪被一寸寸熨平。 直到烟将燃尽,她才睁开眼,声音穿透薄薄的烟幕,清冽淡然,“脸上的伤是诅咒留下的,不影响。” “接下来我会很忙,你自己玩。有急事联系我。” 烟蒂自她指间落下,尚未触地便化作虚无。嘱咐完毕后不再多留一刻,离开模拟宇宙前往2018年。 * 这次的新课题实验需要用到悠仁,顺便…… 看看老师有没有自觉。 “哟,回来了?”刚结束授课的人民教师五条悟揣着教案正要离开,被突然出现在门外的希珀迎面拦住。一身宽松的病号服,脸上还留着伤,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刚从哪里打完架回来的气场,逼得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心情很糟糕啊。 “脸怎么受伤了?”扫过她一身格格不入的衣装,重点在她脸上那道伤口,她这是又跑哪撒野去了。 少女没搭理他的问题,踩着拖鞋就气势汹汹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不耐烦地晃了两下。 ……这是向他讨要什么?烟吗?小天才心情不好的时候确实会来一根。 “烟没带在身上哦。” ——放在房间里了,总不能随身带着方便她抽烟吧? 啧了一声对他表示不满,一脸嫌弃地绕过他,快步走向虎杖悠仁的课桌。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因为上课摄入不进知识而变成痴呆纸片人的粉毛呆头虎。 “诶……?找我吗?”全程围观了老师和希珀之间不太愉快的互动,他此刻有点心惊胆战。 是要找我算账吗?我最近……没做错什么吧? “悠仁~”少女忽然一改刚才的烦躁,眉眼弯弯地喊他的名字。 ——这笑容反而让虎杖悠仁更毛骨悚然了。 啊啊啊啊好可怕!!比刚才还可怕!!还有五条老师!你不要这种时候摘下眼罩看他好吗!虎杖悠仁在内心疯狂呐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啊?! “看好咯!”天才神秘兮兮地说道,一副即将揭晓重大秘密的兴奋模样。双指并拢点向自己的太阳穴,那双苍蓝色的眼睛缓缓闭上。 不妙。五条悟心头猛地一跳,突然想起之前在硝子的医务室里,她半真半假说过想尝尝宿傩手指的玩笑话。现在一回来就直奔悠仁…… 她该不会真在别的宇宙里把宿傩手指给吃了吧? 三个学生也全都凑了过来,屏息凝神紧盯着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却一片寂静,什么也没发生。 “所以……有什么变化吗?”钉崎野蔷薇眨眨眼,左看右看,他们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却什么异样都没捕捉到。 “变身~” 随着天才轻快的话音落下,一股恐怖、扭曲、疯狂的咒力威压猛地从她体内爆发,如潮水般向四周汹涌扩散。 她睁开双眼——其下方睁开了另一双猩红邪恶的眼睛,还在滴溜溜乱转,脸颊上也浮现出漆黑的纹路。 那是属于两面宿傩的纹样! !!她真的把宿傩手指吃下去了!!宿傩就在她体内! “真的假的??!!”虎杖悠仁直接被这画面震惊到战术后仰,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哎呀,货真价实。”希珀嬉笑着凑近,“要摸摸看吗?” 作为女孩子的钉崎野蔷薇没那么多顾忌,直接上手触碰她脸上的纹路,“这咒力……确实是宿傩。他怎么不说话?” “禁言了,他确实有点聒噪。” 心情雀跃地环视一周,将每个人脸上凝滞震惊到表情收入眼底,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他们的表现让希珀十分满意。 下一秒,她脸上的纹路褪去,连带着此前肆意外放、压迫感十足的咒力,也瞬间收敛回体内,周遭的空气骤然松缓下来。 “有意思吧?两个宿傩。”天才昂首挺胸,语气得意。能将诅咒之王封印在自己身体里,放眼整个咒术界,除了悠仁,只有她能做到了。 “……” 不不不!这哪里有意思啊!那可是宿傩!是货真价实的诅咒之王啊! “好厉害——!”不同于旁人的紧张,悠仁在短暂的震惊后,眼睛瞬间亮起来,缀满了星星,看向希珀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哈哈哈!”希珀被他直白的反应逗笑,她就喜欢悠仁这种直接又单纯的好孩子。 “所以,这是你在哪里捡的手指?”五条悟的声音突然响起,手持教案的教师轻磕课桌,目光落在希珀身上,不动声色地转移了当下的话题。他心里算盘着,只要她给出回答,就能从只言片语里抽丝剥茧,理出自己想要的讯息。 “秘密。”少女转头看向他,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嫌弃与不满,连语气都没那么开心了。 变脸真快。 “……” 自己最近有得罪她吗?明明前几天通话时她还甜言蜜语地说下次见,怎么这次见面火气会这么大?难道是其他宇宙的五条悟惹她生气了? “悠仁,帮帮我!”没再理会这个扫兴的男人,希珀转而看向面前的悠仁。 “诶?我吗?”悠仁猛地从崇拜模式中清醒过来,一脸茫然地指自己。他在脑海里飞速回想,完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帮到这位天才的地方。 “对,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希珀眼神一正,脸上看不出玩笑的意思,超认真的。 “拜托了!”她双手合十,神情肃穆得让人无法拒绝,“这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研究课题,一旦成功,能突破咒术的现有极限,是难度超高的项目。” “呃……”悠仁听得心里发怵,这描述听上去就难到离谱,他真的能帮上忙吗? “可以是可以,”犹豫着点头,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但、但我总觉得,可能根本用不到我吧?”被这样厉害的天才主动请求,感觉很新奇,可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你就是这项研究里必不可缺的材料,怎么会用不到呢?”希珀笑着说出来的话让人心头发凉。她鼓励般的又补充一句,“别妄自菲薄,你很有用的。” “啊啊啊啊啊!”悠仁瞬间反应过来材料两个字的意思,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往后退,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后悔了! 自己这是送上门的实验体啊! “别跑嘛,不会让你死的。”一套擒拿就逮住了想要逃跑的实验素材,希珀转头对剩下两个人挥挥手,“悠仁借我用一下,之后全须全尾地给你们带回来。” 说罢,她收拢手掌,指尖指向那位人民教师,眼神警告,“反省一下,老师。” 然后带着还在挣扎的悠仁回模拟宇宙了。 “……老师,你做了什么?她心情很差哦?”钉崎野蔷薇一脸复杂地看向留在原地的五条悟,一个好脸色都没给,心情何止是很差,简直是糟透了。 “没有哦,什么都没做呢。”五条悟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他自己也在疑惑——希珀的态度怎么会突然转变这么大。 * 主支世界—— “呵呵。”愉悦的气息在周身散开,接收到了来自三个分支世界里五条悟的记忆。原本因希珀离开而郁躁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那些烦闷与暴躁也被这次从记忆中得到的讯息彻底抚平。 他的小天才正被自己一点点养得棱角分明——已经开始挑剔起其他世界的五条悟。 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要驯服六眼的第一课要义很简单:先让他们陷入自我怀疑,学会反省。 而在那些五条悟绞尽脑汁琢磨自己错在哪里、满心焦虑等待回应的间隙,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独属于他的、无人打扰的珍贵时光。 第139章 因为了解自己,所以这份算计才格外扎心。 喜欢吗?这是作为你们贡献记忆的回礼。 最强、六眼,本应该只有一个才对。 “——赝品们。” 第112章 “那个……我这样直接进来真的没问题吗?”虎杖悠仁被希珀拽进模拟宇宙里,他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 活人勿入。这原本是希珀定下的铁律。如今自己毫无防备地被拖进来,他心里实在有些没底。 希珀瞥了他一眼,将他放下,“规矩是死的,我说了算。” ……所以你的底线还挺灵活是吧?虎杖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是很灵活。”她忽然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看向他——内心吐槽太大声,关联强烈,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能不能把她外挂禁了? “哟,悠仁!稀客啊。”门在这时被推开,五条悟一边打招呼,一边将手中的烟盒递向希珀。 “诶?五条老师??”他有点懵。老师不是应该还在外面吗?什么时候进来的?? “还在生气?”五条悟没理会学生的错愕,只是凑近希珀,声音压低了些,“喏,烟给你。但不许多抽。” 妻子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伤和明显压抑的暴躁情绪。打架打输了想靠烟草缓解烦躁。他理解,但他不想看希珀一根接一根地抽闷烟。 ——解压的方式又不止这一种。 不是还有他吗?丈夫这种存在,不就是该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 笨蛋。 希珀望向他,眼神复杂。该递烟的时候他卡壳,不该出现的时候他偏凑过来递烟。 这个人情商实在有待提高,既读不懂气氛,也跟不上她的节奏。 说句刻薄的——除了作为复活悟所具有的特殊意义之外,他大概也只剩下那张脸和性还算值得称道了。 这么夸赞他说不定还很高兴,因为脸和性都精准踩在他的喜好上。 但凡是夸他的,他都能毫无负担的收下。 “正好,我这次的实验需要你提供理论知识。过来。” 指使五条悟,顺手的事。 经过虎杖悠仁身边时,顺手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也一同跟上。 走动之间,还未踏入实验室,她身上的病号服已经替换成了研究服。 衣料更替流畅得如同被光影重新渲染,丝滑极了。 虎杖悠仁看得愣住了,忍不住眨了眨眼,仿佛自己误入了某个科幻与魔法交织的异世界。 ——这绝对是一键换装吧?也太神奇了! “这次要研究什么?”五条悟跟上她的脚步,一边饶有兴致地发问。 “还是上次那种药剂吗?” 他迅速在脑中筛选着自己可能派上用场的知识。希珀亲自开口向他求助理论支持,这可不多见。 这可是天才,还有不被她收录的知识? 大概是与咒术有关吧?他作为御三家出身的核心人物,自幼便有权限阅览所有咒术相关的典籍——无论是传承千年的古老拓本,还是近年来的新兴学术,他或多或少都有所涉猎。 这么说来……她这次的实验恐怕非比寻常。毕竟她连宿傩的容器都特地带来了。 “一个意外冒出的想法,还挺有意思的。”希珀一边说着,一边将长发束成高马尾,额前的碎发也被仔细地掖到耳后,露出额头和眉眼。 她转过身,语气平淡,掷地有声。 “改变普通人的体质,激发潜在天赋,让他们获得成为咒术师的资质。” 五条悟轻轻吸了一口气——真是敢想敢做,不愧是天才。这种念头与常人何止是天差地别,简直堪称疯狂。 比夏油杰还疯呢。 “那不应该带真希过来更合适吗?”他提出疑问,“她算是普通人吧?天与咒缚,没有咒力。” 希珀没回应,只是推开实验室的门。三人依次进入,门在身后无声合上。 感应灯随之亮起,天体系统自动调整成柔和的光线填满空间。房间中央的系统被激活,一道温和的男声电子音响起。 【日安,希珀。需要我切换语言系统吗?】 它使用的是一种五条悟和虎杖完全陌生的语言,音节奇特,不属于他们所知的任何语系。 也许是某个小语种? “切换日语。室温22°,器械消毒,准备抽血。”希珀走向冷冻柜,拭去隔绝玻璃门上薄薄的冰霜,凝神观察其中储存的活体样本。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在宽敞的实验室里来回转悠,时不时发出夸张的惊叹声。 他们尤其对那位安静滑行的实验助理机器人产生了浓厚兴趣,像围观什么新奇展品似的围着它打转。 “……请不要耽误我的正常工作,两位先生。”具备高度智慧的ai助手面对希珀带来的这两位客人,只能选择极力忍耐,电子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哦!它真的会说话!快拍下来!呐——希珀!可以拍照吗?”五条悟嘴上象征性地询问着,手里的手机却早已举了起来,镜头对准了机器人。 旁边的虎杖悠仁也一脸期待地掏出了手机,跃跃欲试。 “……样本活性太低了,先给它解冻。拍吧。”希珀头也没抬,一边向系统列着指令清单,一边随口应允。 她早就料到把这两人带进来免不了一番折腾。 ——她倒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她这位兢兢业业的实验助手显然没有。 毕竟,天才并不常来这里。 “太好了!保持别动——来,看镜头,1、2、3,茄子——!”五条悟兴高采烈地一手揽住机器人的机械臂,另一手勾过虎杖悠仁,迅速按下快门。 照片定格,画面中央的机器人正推着一车实验器材,而它头顶的电子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一个委屈巴巴的哭脸颜文字。 t^t ——写满了生无可恋和被迫营业。 等她为系统分配完任务,估计那两人的好奇心也该发泄得差不多了。 实验助理安静地推着她所需的器械过来,逐一精准摆放,随时待命,准备为她递上接下来要用到的每一件工具与材料。 “悠仁,过来抽血。”她将采血和化验的工作交给助手,随即招手示意五条悟上前。 “悠仁体质特殊。作为宿傩的容器,目前他只能通过吞食手指获取咒力、成为咒术师。”她简洁地阐明现状,这才正式切入自己的设想。 “你也看到了,我的孩子同样属于诅咒的一种——或许它可以替代宿傩。” 五条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陷入沉思。 这提议初听疯狂,一个成功率几乎为零的实验雏形。可这又何尝不是走投无路时唯一的选择?仔细想来,也显出几分诡异的合理。 同是特级咒物,没道理诞生自这位天才手中的诅咒……会弱于宿傩。 ——值得一试。 “从理论上说,生得术式同样可以通过样本复现并重塑。只要条件允许,悠仁未尝不能成为第二个宿傩。” ?晴天霹雳不为过。 一个宿傩就把日本玩成那样了,你还要人造一个,想统治世界吗? 希珀语气平淡,如同在陈述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实验结论。 可这番话中所蕴含的爆炸性信息,却在她那若无其事的口吻中被衬得如同临摹拓印般轻描淡写。 “……” 五条悟一时无言。 希珀,你确实是天才,但能不能别突然切换画风,变成那种毫不在意伦理边界的疯狂科学家啊? “第二个宿傩”什么的……听起来就很不妙好吗? 他默默盯着妻子,试图用眼神传达自己此刻的复杂心情——三分无奈,六分警惕,外加一分你认真的吗。 “啧。”希珀抬眼不耐烦地瞪了回去,“知道了,不做多余的事。” ——不过是随口过过嘴瘾罢了,这么较真干什么。 男人一旦较真就失去魅力了。 在天才的实验室中,绝大多数测试几乎都能实时得出结果。 时间在这里是极其珍贵的资源,天才的每一秒,都远比黄金更为昂贵。 检测生成的详细报告在出炉的瞬间,便被系统自动抓取、解析,并第一时间同步至希珀的终端。 经由天体系统精简汇总的报告只有寥寥数页,字字关键、句句重点,没有任何冗余的废话。 希珀只扫了几眼,便已将虎杖悠仁的身体报告悉数掌握。 活体样本的解冻也已完成,实验助手正有条不紊地准备进行生切章鱼足。 咳,更正。是切下一段实验所需的活性样本。 “哈哈,真逗!这东西居然还活着呢。”五条悟饶有兴致地跟在实验助手身后,观察那刚从冰层中解脱、正不断扭动的漆黑章鱼。 它通体幽黑、表面水亮滑腻,躯体上布满了细小的眼睛,正滴溜溜地四处乱转。 第140章 察觉到五条悟的注视,它头顶最大的眼睛骤然裂开,露出一排尖利狰狞的牙齿。 试图以此威慑恐吓他。 “这小东西长得比咒灵顺眼多了。”五条悟饶有兴致地评价道。 就是看久了眼前容易浮现幻觉,走马灯似的闪烁不定。 由于现场人手不足,第二位实验助理自动激活启动,凭借无声的滚轮平稳滑入实验室,将两副特制墨镜分别递给虎杖悠仁和五条悟。 “亲,这是防污染专用眼镜,有效阻隔视觉精神干扰哦~” 它甚至贴心地推荐起了组合套餐。 “亲,这边还推荐搭配防污染的隔离手套,戴上后可安全接触畸变体,体验更安心~” 虎杖一边戴上眼镜和手套,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语气……怎么这么像推销员? 和另外一个机器人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戴上特制眼镜后,刚才那只诡异扭曲的章鱼瞬间变成了一只圆滚滚、超q弹的章鱼小丸子模样。 原本遍布全身的小眼睛消失了,只剩下头顶一颗大大的金色眼睛,正无辜地一眨一眨。 ……这样一看,居然还有点可爱。 之前的眩晕感和幻觉也彻底消失了。 然而当助手利落地切下它一截触手时,能明显看出它疼得厉害——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身子剧烈地扭动起来,断口处渗出鲜红的液体。 “活性指数持续上升,当前47%,预计十分钟后可达64%。”寡言的助手冷静地汇报数据,随后便安静地待命,等待下一步指令。 它很清楚希珀不会满意这个结果。十分钟太久了,她不喜欢等待。 “浪费时间,光吃不干活的废物。”这句话她用的并非日语,五条悟和虎杖听不懂内容,但看她那表情也知道绝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寡言助手的屏幕上默默流下一滴汗珠,外加一串省略号。 ——充分表达了它此刻复杂又不敢言的心情。 “希珀大人在骂人,很难听,我就不翻译了。”那位活泼的推销员助手悄悄滑过来,压低声音跟他们说悄悄话。 o.o?谁在骂人? “她大概说了什么?”五条悟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 活泼的助手眨了眨它那动画效果的颜文字眼睛,做出一个思考的表情。 “大概……就是f**k、b**ch那个级别的吧。” ……那确实挺脏的。 两人一时无言,只能默默看着希珀站在实验台前,对着那小章鱼说着什么。 小家伙像是被彻底刺激到了,一边痛得乱扭,一边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 也不知道她最后又补了句什么,小章鱼突然像充了气似的猛地膨胀起来,飘在半空中,所有触手疯狂乱舞。 寡言助手适时地报数:“嚯!活性298%,还在继续飙升。” 虎杖忍不住凑近活泼助手,小声问道:“所以希珀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它反应这么大……” “……”推销员助手的语气瞬间变得干巴巴的,吞吞吐吐地回答。 “希珀大人说——没妈养的丑东西。” “…………” 这嘴也太毒了!!简直是毒到过不了安检的程度啊!! 这会他们才意识到,和眼前这阵仗比起来,希珀平日跟他们说话简直堪称和风细雨、温柔至极。 ……是他们不知好歹了,现在就悔改t^t 第113章 她连手套都不用戴,直接伸手一把攥住了那只正疯狂扭曲、怒气冲冲的章鱼。 在助理和另外两位的注视下,只见那章鱼愤怒着愤怒着……竟渐渐将湿滑黏腻的触手缠上了她的手臂。 原本狂乱挥舞的腕足也逐渐扭得荡漾起来,甚至透出几分诡异的谄媚。 ……搞了半天,你一怒之下,就只是怒了一下是吧? 啪—— 希珀面无表情,反手就扇了它一巴掌。 它顿时老实了,所有触手齐刷刷垂落下来,整只鱼变得无精打采,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蔫巴巴的委屈。 五条悟在一旁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形容词—— 真是母慈子孝啊。 * 当样本活性达标后,寡言的助手便继续沉默而高效地执行希珀预先安排的任务。 另一旁原本还在摸鱼的活泼助手也收敛笑脸颜文字,切换成〈( ^.^)ノ有条不紊地加入工作,与它的同事默契分工。 调出系统依据悠仁的血样与畸变物成分进行交叉比对所产生的分析结果,并将其中涉及咒术理论的一系列问题罗列出来。 活泼的助理将表格交给五条悟逐一解答。 五条悟的答题结果被实时上传至天体系统,经总系统进一步修正与优化后,同步传递至希珀的终端。 她依据这份不断更新的理论支持,持续推演着实验进程,实时纠偏数据、校准结果。 当这一阶段的推导告一段落,她心中已对最终的成果有了清晰的雏形。 理论可行,成功率就是百分百。 现在血样有了,只差最后一个素材。 灵与肉,缺一不可。灵魂暂且还用不上,但肉.体却是关键。 希珀朝悠仁招招手,示意他上前。寡言的助手早已备好了消毒完毕的手术刀与速效愈合针剂,静立一旁。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在实验室转了半天、除了抽血还没派上什么用场的悠仁自告奋勇地问道。 “现在就有了。”助手示意他脱去上衣,用酒精棉细致地擦拭他胸口的一片皮肤。 嗯,准确地说,是胸肌的位置。 悠仁攥着衣角,一脸茫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要发生什么。 希珀接过助手递来的手术刀,笑意吟吟地望向他,“取一小块你心口的肉,不疼的,会打麻醉。好奇的话,你可以亲眼看着。”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口的肉被切下来,绝对会留下精神创伤的吧? 助手在一旁提醒他保持不动。希珀戴好手套,执刀就要落下。悠仁愣愣地问,“不是说……先打麻醉吗?” 怎么直接就动刀了? 希珀手中的刀顿在他胸口上方,另一只手按在他头顶,声音依旧平淡。 “急什么,这就给你麻醉。” 下一秒,悠仁只觉得脑子一沉,仿佛骤然坠入冰水,冷得他浑身发颤。 紧随寒意之后的,是某种极细极轻、如丝如缕的东西悄然落进他的意识。 然后,他就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清醒着,却又如同昏迷;意识仍在,却已陷入一种近乎痴呆的抽离状态。 大脑与身体在这一刻彻底断开了连接。 他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助手已经利落地切下了他心口的一小块肉——动作又快、又准,甚至斤两无差。 随即,速效愈合针剂被注入伤口,血肉在眨眼之间便恢复如初。 擦去血污后,皮肤光滑平整,丝毫看不出那里刚刚失去过一块组织。 这大概是史上最快的一场手术了,全程不到一分钟。 连五条悟都不禁看得叹为观止。 在天才的实验室里,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然而,似乎总有更超出认知的事情即将发生。 希珀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某种深意,“悠仁,你认为没有灵魂的肉·体,还能被称作人类吗?” 少年一边穿上衣服,一边运用自己贫瘠的知识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嗯……如果不具备思考与感情,不能随之成长和进化……哪怕外表再像,也不能算人类吧?” “哦?哪怕和人类长得再像,也……不算吗?”希珀的嘴角微微扬起,注意到这一细节的五条悟心头一跳——某种超出常理的展开恐怕就要来了。 她不是那种会乐于开导别人,讨论哲学伦理的人,此时突然发问,必然别有目的。 五条悟的目光落向被助手谨慎放入无菌器皿中的那块血肉,隐约有了猜测。 ……也许,希珀是打算用这块肉培育出一个没有咒力的“悠仁”。她担心这会对少年造成心理冲击,才特意先探他的口风,再决定实验的走向。 ………… 真是越来越有疯狂科学家的味道了。 “如果某样东西和人类极其相似,却没有灵魂……会引起恐怖谷效应吧?说不定会做噩梦哦。”希珀语气轻松,闲聊似的口吻。 “啊,说得也是……那根本就是怪物了。” 若面对人形怪物,他或许还会犹豫,但如果是咒灵那样的存在,他肯定想都不想就一拳揍上去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希珀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溢了出来。她拭去眼角的泪,转向悠仁,终于揭晓了自己的意图。 “既然如此,那即便你看到由自己血肉培育而成的怪物,也不会感到害怕了吧?” 第141章 ……诶?什么? 他彻底呆住。而希珀已经向两名助手下达指令。将样本送入培养舱,建立生长模型,并以最快速率催生至成熟阶段。 ………… 果然在擦边搞事。 五条悟咬紧后槽牙,目光紧紧锁住希珀,眼中写满警告——适可而止,他的学生心智尚未坚韧到能承受这种冲击,他们的灵魂还远不够坚硬。 “哎呀,慌什么,我是那种会欺负同学的人吗?”希珀摆摆手,笑得眉眼弯弯、花枝乱颤,可整张脸上写满了我其实就是那种人哦。 …………适可而止这个词,五条悟今天已经说倦了。 “回神了。来,哝——你自己挑挑,选个皮肤吧。”希珀将虚拟屏分享给悠仁,打发的口吻让他去玩游戏。 五条悟也立刻以监督实验进程为名,凑了过来。 “哦哦!!是捏脸系统!”虎杖悠仁很快就在游戏般的界面中摸索出了玩法,顿时兴致勃勃地投入其中。 …………看来他的担心着实有些多余。 希珀哄人的手段向来高超,而悠仁……也天真得好骗,转眼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害怕了。 没过多久,五条悟自己也兴致盎然地加入了捏脸游戏。 本该是突破伦理底线、备受争议的人体培育实验,却被天才用这样一种方式,轻轻松松将两位正义的伙伴糊弄了过去。 该说是他们实在太容易上当……还是该感慨,不愧是她呢? 一旁,寡言的助手与活泼的助手不约而同地朝希珀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还得是希珀大人啊。高手,这真是高手。 活泼的助手殷勤地推来座椅伺候希珀坐下处理工作,随即屏幕上冒出一连串撒花与爱心的颜文字,欢快地继续投入工作。 它们必须在悠仁确认最终模型之前,将生长液与催熟药剂全部配制完毕。 ………… ——整整半个小时。 这两个人类,竟在天才寸秒寸金的实验室里,玩了半个小时的捏脸游戏。 难以置信,居然有人能凭借打游戏……耽误希珀大人宝贵的三十分钟。 您刚才连十分钟的等待都嫌太长,现在却心甘情愿陪着两个凡人虚度光阴。 这区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qaq! 两个助手默默背过身去,屏幕上不约而同地显示出泪眼汪汪的颜文字。 一个脸上写着 =.= 一个脸上挂着 〒_〒 ……是被希珀骂了吗? 正跷着腿等待实验结果的希珀头也不抬,淡声为他们解惑,“在嫉妒呢。” 诶?机器人……也会拥有感情吗? 她没有继续解释,也不再理会他们。 拥有感情的机器,本不应再被视作工具。在人类的社会中,这是伦理难以接纳的。 可对希珀而言机器始终就只是机器。 她需要的是思维迅捷、能跟上她节奏并完美配合的助手,而不是变得越来越像“人”的伙伴。 变得像人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天才也不需要同伴。 ——万一真变得像人一样,被她骂几句就罢工了怎么办? 那可不行。 她默许这些逐渐萌生自我意识的机器保留它们的小情绪,但只要不越界、不影响正事,她便不予干涉。 它们也心知肚明,各自遵守着这条不曾言说的规则。 希珀结束数据分析后,调出这两人玩了半小时的杰作,随即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肌肉壮汉,水手服,双马尾。二次元风格的超大眼,睫毛长得像小扫把,脸颊酡红,还抹了口红。 ………… 这种东西要是真被培育出来,不仅拉低她的格调,还有损她的形象。 真是胡闹。 在天才的实验室中,你可以见证伤口瞬息愈合,可以目睹合成怪物的诞生,也可以看到——呃,某些极其猎奇的人类“艺术创作”。 两位助手注视着这个被急速催熟的“成品”,也同时陷入了死机般的沉默,仿佛下一秒就要自动重启系统。 唯有虎杖悠仁和五条悟兴奋地高喊好耶!冲上前去围观,叽叽喳喳、有说有笑,甚至还掏出手机拍照合影。 他们不觉得可怕。 它们倒是害怕极了。 ………… 这居然是人类自己创造出的形象。 人类,果然还是太邪恶了。 若论底线之灵活、行事之莫测,确实无人能出希珀其右。可面对眼下这种……猎奇艺术,她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她难以认同,却并不评判。个人喜好自由,她予以尊重——只是默默在心里为这两人更新了信息词条。 【疑似隐藏猎奇倾向,潜力未知。】 赶紧做完实验把这个东西销毁掉,实在有碍观瞻。 加快速度吧,她忍不了如此怪异的东西待在她的实验室里。 两位助手更加沉默地提速,将那位水手服壮汉牢牢固定在手术台上,备齐所有器械,安静等待指令。 “开启防护,空气过滤,通风。”希珀站在台边戴好手套,下达指令。她自身无需防护,可实验室里还有两个脆弱的人类,其中一位还是她的“丈夫”。 她得保住他们的命。 两人站在床尾注视着她操作,无形的屏障悄然展开,将他们护在其内。 防护全面启动后,希珀才拿起那支从畸变体中提取出的提纯液。针尖挤出一滴红色液体,她将这管长针精准而迅速地刺入壮汉心口——针体很长,足以穿透肌肉,直抵心脏。 液体被尽数推入。 几乎是注入的同一瞬间,这具肉·体就爆发了剧烈的排异反应。 喉咙里发出绝非人声的、湿漉漉的嗬嗬怪响。皮下的东西疯狂扭动、挣扎,像是要破体而出。 动静越来越大,直至—— 砰! 一声闷响,仿佛熟透的果实爆开。 五条悟的手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捂住了悠仁的眼睛,但他自己却看得清清楚楚——血肉、碎骨、以及难以名状的粘稠组织,喷溅在防护罩上,缓缓滑落。 希珀站在距离爆炸最近的位置,身上白色的实验服浸满血色和杂碎组织。 指尖抹去溅在脸颊上的一片温热。她甚至笑了一声,任由助手用湿巾擦拭她的脸庞,而另一个助手已经拿着“吸尘器”已经开始清理地面,吸吮声细微而令人毛骨悚然。 ………… 少年的呼吸陡然沉重,整个人僵在原地。 五条悟望向希珀,目光沉凝如实质。一片寂静中,无人开口。 “实验偶尔也是会失败的。”她笑着解释,转而吩咐助手继续培养新的耗材,“多准备几个,别失败一次又要浪费时间等。” 然后,她转向悠仁,声音忽然变得轻柔,带着一种残酷的循循善诱。 “悠仁,你要明白,拯救往往伴随代价。有时候拯救一个人是建立在让另一个人痛苦的基础上的。” 她擦净脸颊,一键更换实验服,声音轻缓。 “……那,希珀这次要救谁?”少年的声音哽咽,几乎破碎,颤抖着质问。 希珀踏过粘稠的地面,走到他面前,用身体挡住了身后的一切。她冰凉的手指轻轻拨开五条悟的手,捧起悠仁惨白、冷汗涔涔的脸颊。 她捧起悠仁的脸,注视着他欲哭无泪的表情,轻声地、带笑地回答他。 “我这次要救的人啊——” “就是你哦,悠仁。” 第114章 少年那双金澄的眼眸微微颤动,瞳孔中流露难以掩饰的惊惶。 这间实验室终于撕下了整洁与严谨的伪装,暴露出其下难以言喻的恐怖。 不,它从未遮掩,是来者太自以为是了。 他虽未亲眼见到那具身体爆裂的画面,但那沉闷的声响与浓重得几乎凝滞的血腥气,已如实质般冲击着他毫无防备的感官。 恍惚间,他竟觉得希珀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是错觉吗?可若不是,她为何在笑? 目睹如此惨状,她竟还能笑得出来? 是啊,这一切本就出自她手。 可希珀说,她是在救他。究竟是怎样绝望的地狱,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拯救? 他只觉得,自己已身处地狱之中。 “悠仁,你本该拥有另一个未来。一个不必再目睹同伴死去的未来。”希珀的指尖拭过他的眼角,轻点在他的眉心。 “拯救必然伴随代价——而这就是救你所必须支付的。” 她要让虎杖悠仁彻底正视这份代价,让他深刻理解所谓拯救背后鲜血淋漓的残酷。 她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逼迫他迅速成长。即便悠仁承受不住而碎掉也没有关系——她会将他一片片拼凑粘合。 灵魂唯有被打碎过,才能变得坚韧。而她作为在虎杖悠仁心中占有特殊地位的人,正是执行这份教导的最佳人选。 第142章 悟,有时候太心软了,有些溺爱学生呢。 鞭子和奖励,要一前一后才行。 “不具备灵魂与情感的肉·体,只是一具空壳。悠仁,那并不能被称作人类。”希珀轻轻拍他的头,随即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 可悠仁只从她身上嗅到无法祛除的血腥气。 “这一次就算了,悠仁。但接下来可不能再躲了哦。”希珀侧过脸,与一脸冷色的五条悟视线相接。她抬手轻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再多言。 这么心疼学生啊?还不到你安慰的时候呢。 一边去。 “记住,那只是从你身上取下的一块肉——这才是它的本质。”这是她所能提醒的极限。透题到这种程度悠仁还不能醒悟,她会有些失望。 “要学会看清事物的本质,不要被表象迷惑。亲爱的,眼睛是会说谎的。” 就像她一样。不要被天才漂亮的外表和温柔的话语所欺骗啊——哪有什么天才真的如此具有亲和力? 那样的家伙,根本活不到她这个年纪好吗? “继续。错误报表给我,提纯液浓度稀释到80%。另外,模型按悠仁的体型参数调整,肌肉密度可能会影响融合结果……” 助手刚完成清洁,希珀就下达指令把工作安排下去。她最后拍拍悠仁的脑袋,正要转身回到座椅检阅报告,被少年按住了肩膀。 力道有点重,不过也算他收敛了。情绪还没完全调整过来吧。 行吧,那就听听他想说什么。 希珀顺势转过身,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希珀,你不会……把这些实验用在人类身上吧?”他问得太过严肃认真,让希珀罕见地怔了一瞬。 悠仁和她的思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啊。她哪来的闲工夫搞这些?难道是今天的实验吓到他们了,真把她当成什么疯狂科学家了? ……有点无语。 “我专攻数字领域,生物学不在我的兴趣范围之内。”天才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明显对这个提问感到意外,甚至有些无语。 “动动手指毁灭世界都比做这种实验来得更快——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有这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多读点书提高智商,给自己找点正事做。 两位待命的助手屏幕上不约而同地显示出 t_t 的颜文字。 它们也为这两个人类清奇的脑回路感到一阵无力。 这个实验室在天才眼中根本就是个摆设,她进厨房的次数都比来这里多得多。 希珀大人甚至会在实验室里做水煮蛋吃。 o.o 一场几乎要触及人伦与道德底线的激烈争执,就这样被天才轻飘飘的两句话打散了所有紧绷的氛围。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一脸思维断连般的呆滞,仿佛刚刚接收了无法处理的信息。 “回去多看点书,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烂片。搞生物能有什么前途?是量子和数字不浪漫吗?难道你们觉得我像是吃饱了撑的,非得给自己找点不擅长的事来做?” 她言辞犀利,既隐晦地点评了一番两人的智商,又顺手贬低了一下生物学领域,最后还不忘肯定自己所擅长的方向——真是杀人诛心,还顺带抬了自己一手。 “少废话,3号,去招待一下这两位心灵脆弱的小朋友。”希珀懒得再跟这两个笨蛋多费口舌,以免自己的智商被拉低。 被点名的3号助手悄无声息地滑出实验室,不一会儿就推着一辆装满点心饮料的小餐车回来了。它平稳地滑到两人面前,将两杯氤氲着热气的可可递了过去。 “请享用,二位。热可可有助于安神舒缓。” ……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捧着温暖的可可,不约而同地看向正蹲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审阅报告的天才,一时语塞。 ——他们这是被天才微妙地鄙视智商了。 “2号,提纯液浓度上调至87.4%。1号,搬两张床过来,三个一起用。” 原来这些助手是用数字编号的……真是有够敷衍。 五条悟啜了一口可可,顿时眼睛一亮,惊为天人。 “希珀!这个好喝!我还要!”他瞬间将刚才那些伦理道德的纠结抛到九霄云外,满心满眼只剩下这杯美味。 “感谢您的喜欢,这是对我手艺的认可。”3号的声音是温和内向的正太音,屏幕上的颜文字也切换成了(????)的害羞表情。 虎杖悠仁也小心地嘬了一口。他原本以为会是甜到发腻的味道,没想到甜度恰到好处。 他咂咂嘴,几口就喝完了整杯。 确实很棒,他忍不住回味。 被希珀那几句犀利的话一搅和,原本紧绷的精神不知不觉松弛了下来。一杯热可可下肚,整个人更放松了。 人一放松,也就没了胡思乱想的精力。 他们居然就这么被轻易安抚好了,甚至还有心情开始观察实验室里的三个机器人。 ——这三个机器人的性格各不相同,还挺有意思的。 一旦接受了希珀那套“它们并非人类”的观念,虎杖悠仁便再难扭转这种认知。如同被烙下思想的钢印,他再也无法将它们视为自己的同类。 ——怪物。 他沉默地看着助手将三个类人形、却一眼就能辨出非人特征的生命体束缚在手术台上,逐一注入药剂。 这一次,没有五条悟的遮挡,他清清楚楚地目睹了它们爆炸的完整过程。 …… 说实话,他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或许是那杯可可还在起作用吧。 虎杖悠仁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进入工作状态的希珀——她面容冷肃,神情沉静,仿佛与他记忆里会笑着鼓励他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渐渐出神,第二杯可可在不知不觉间也已饮尽。 3号没有再为他续上可可,而是换了一把茶壶,为他斟满一杯浅粉色的清茶。 五条悟咬着杯沿瞥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算计到这种地步……希珀,收手吧,别太狠了。 可可里的确加了一些特殊成分,微量,但足够起到镇静舒缓的作用。 可他们两人的第一杯可可,是在进实验室之前就倒好的——并非当着他们的面从同一个壶中斟出。 也就是说,从最初开始,悠仁和他杯中的药量,根本不一样。 悠仁那杯,是猛药。 少年的目光已完全被天才的身影攫取。即便手术台上接连传来爆裂的声响,也无法再分走他半分注意。 3号温和的声音总在恰到好处的时刻响起,适时递上一块精致的糕点,或是一杯温度正好的清茶。 分秒不差,体贴入微,温柔得近乎蛊惑。 ……果然,希珀手底下的这些机器人,也跟它们的主人一个德行,最擅长的就是用温柔作饵,将人诱入陷阱。 五条悟蹙眉,放下空杯制止了3号要再续杯的动作。 别把他的学生忽悠傻了——瘸了,也不行。 又一次实验以失败告终,但并非全无进展。那微小的突破已足够让天才感到愉悦。 她擦拭脸颊溅上的血迹时,余光瞥见悠仁正望着自己,随即对他露出一抹糜丽而妖冶的笑。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不同于以往秉持礼貌的疏离,也不同于鼓励他时那份促狭中的温和。 她是危险的、带刺的、致命的。 ——这才是天才的真实模样。 他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可他也明白,自己这一生恐怕都再难忘记一个叫做希珀的天才。 人在年轻时,果然不该遇见太过惊艳的存在。否则这一眼,便是往后余生都挥之不去的烙印——既忘不掉,也得不到。 *学生时代的遗憾是会一直留到死的。 稍微……有点羡慕五条老师。 没有人能够越过五条悟在她心中占据更重要的位置。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伙伴。 希珀,这份代价……我接受了。 他尝到了比这个代价,更苦的滋味。 * “来,笑一笑,两位——我们迎来了重大突破。”希珀拍拍手,将两位重在参与嘉宾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那两人也十分配合地望向她,静待她的下一句话。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看好了。”她话音落下,便将针剂刺入那具肉·体的心脏,静静等待药效发作。 这一次躯体没有出现明显的排异反应。皮肉下不再有东西疯狂扭动,四肢完好,头颅也没有异变或膨胀成诡异的形状。 突然,五条悟微微睁大了眼睛,为看见的东西愣了一下。 六眼能够直接洞察咒力的流动,借此判断一个人是否具备成为咒术师的资质。 观察入微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事,他的眼力毋庸置疑。 而他此刻“看”得清清楚楚——那具肉·体的心脏正迸发出咒力,随着血液奔涌至全身,从一开始的激烈翻涌逐渐趋于平稳、持续地输送。 第143章 将诅咒转化为咒力……将负面情绪化作咒力的源泉…… 颠覆改写了千年以来咒术界的常识铁律。 ——将普通人改造成咒术师。 这叫什么?2.0咒术师? “记录数据整理发我,提纯液按这个比例再备两份。”希珀吩咐助手存档实验结果、收拾实验室。 取消身上的实验服,恢复成一袭宽松的病号服,伸个懒腰。 “简简单单,生物学……不过如此。”希珀再次轻描淡写地贬低一番,接过3号双手恭敬奉上的清茶。 ……真是细节见尊卑。给希珀是双手奉上,轮到他们,就是单手随意一递。 在这天才的实验室里,连机器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还愣着干什么?走了。”3号双手接过希珀只喝了一半的茶杯,利落地将小推车整理妥当,安静地退出实验室。 “你们两个——打游戏吗?”走在前面的希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回头瞥了他们一眼。作为他们重在参与的奖励,她打算陪他们玩几局,放松一下。 “打!!” ☆v☆ ——男人至死都是网瘾少年。 但网瘾大,不代表技术好。 两个被虐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网瘾少年,正一脸菜色盯着屏幕上惨淡的承伤和输出数据,眼神呆滞,灵魂出窍。 被打击到了。 在他们自以为还算拿手的游戏领域,被希珀打破防了。 她就喜欢看人破防的样子——尤其是男人。 * 实验结束了,游戏也被血虐了一顿,吃完饭之后他被完完整整地送回了原本的世界。 可虎杖悠仁却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永远留在了那里—— 比如一块心口的肉,和那碎得拼都拼不起来的、落在游戏机前的尊严。 “哟!回来啦?这么快?做小白鼠的滋味如何?”刚开完会回来的五条悟一眼就看见蔫头耷脑的学生,凑上前饶有兴致地发问。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略感疑惑——刚才不是在模拟宇宙里见过面了吗?怎么还这样问?难道不是同一个人?那刚才陪着他的……又是哪个五条悟? “体验啊……”他表情有点复杂,挠挠脸,语气无奈。 “被下药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是虎杖悠仁后来自己慢慢品出来的。大概是3号在那些可可和点心里动了什么手脚吧。 真是手段百出,防不胜防。 “……?” 下药?这种手段都用上了?希珀你对悠仁做了什么? “对了,我在模拟宇宙里还见到了另一个老师。” ……别提他。那是老师的情敌,希珀的小四。 ——为什么是小四? 因为自己是那个小三。 第115章 药剂研发成功了,但如何将它安全带入另一个世界,还需要进一步实验验证。 推开黏糊糊凑上来的复活悟,此刻兴致正高的希珀可没空跟他亲亲抱抱——她正盘算着找个机会去偷情。 咳,是去验证实验成果。 “希珀~”男人锲而不舍地又贴了上来,手臂收紧挤压着少女胸前的柔软,落在她肩颈的吻也带上了别样的意味。 “做吗?” 一如既往地见缝插针勾引她。 但她今天实在没这个心情。 “克制一点,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她轻描淡写地拒绝了他的求欢,转而用教训般的口吻斥责道。 “收敛些。” 男人撇撇嘴,发泄般用牙尖在她脖子上不轻不重地碾磨,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记。随后松开手,将她的身体转过来,捧起她的脸用一个深吻结束了这场纠缠。 最终他憋着一股火气,扭头打游戏去了。 “早点回来。” ……肉食系整天就知道吃,就不能学学纯爱系的小悟那样矜持一点吗? 希珀抹去嘴角的水痕,拿着两管药剂走向总控室——那是机房,模拟宇宙的核心区域,能直接连接天体系统的中枢。 她要在那里做一些不能被复活悟和原初天体发现的事。前者正打着游戏进不来,后者此刻正在老师那边旅游。 只要动静小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她要瞒着原初天体,偷偷制作一把枪——用天体金属铸造。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像是在抽它的骨、剜它的肉。 所以必须悄悄地做。 万一被发现会挨骂的。 天体金属蕴含着特殊能量,其质量结构极其稳定,难以通过常规方式变形,更不能使用火焰锻造——除非把它直接丢进太阳里。 她之前从未打过这东西的主意,因此一时间也对如何改造它感到有些棘手。从数据构造来看,改造天体金属的难度…… 难如天堑。 在五条悟本体所在的世界中她不具备自保的能力。因此目前来看,装备防身武器仍是必要的选择。 便携式手·枪与狙击枪。 为了最大化弹道性能和实现超远射程,她计划打造一把超长重型枪管的狙击枪……预计全长将达到1.7至1.8米,重量超过40公斤…… 根本拿不动。得让五条悟来背才行——可五条悟在场又用不上狙击枪了……嘶。 但也没人说用不上就不能做啊?做出来当个收藏品也不错,偶尔打两枪就当玩了。 事已至此,贼心渐起,计划已初具雏形。是时候去偷点材料了。 ——还是美化一下,称之为借取吧。 * 天体位于数据海的下层。相比于为它所开辟的独立隔间,它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沉眠状态,只在偶尔发生大事件时才会缓缓转动,平日里总是安安静静地待着,由分体代为处理各项事务。 说是天体金属,其实整个星体都是由无数智械的“尸体”集结、扭曲而成的巨大球体——这才构成了所谓的原初天体。 天体巡逻舰队对希珀的到来视若无睹——她的名字在通行名单。 几只机械眼扭动着围着她转了一圈,随后便飞往别处继续巡逻。 在这个戒备森严、连蚊子都飞不进来的天体世界里,只有她一人能够自由进出,如入无人之境。 要制造一把重量超过40公斤的枪械,得挑一具大点的智械“遗体”才行。 希珀一边走一边打量,像在菜市场挑菜似的来回转悠,琢磨着该选哪一具。 “尊敬的希珀女士,需要我的帮忙吗?”一个悄悄观察她许久的小智械飞了过来,显示屏上的颜文字充分展现了能和她搭上话的兴奋。 (〃>▽〃)/* 嗯?哪来的小东西?能帮上忙吗?不会转头就向天体告密吧? “我要做一件坏事,你帮不帮?”希珀凑过去,密谋般压低声音说道。 “您的意愿就是我的底层逻辑,女士。请讲。”小智械屏幕上的颜文字不断闪烁,最终定格在一个坚定的表情:(o_o)!! “我需要50kg的天体金属,帮我挑一挑。”希珀用仿佛在商场和导购员交流购物意愿般的语气说道。 “!!!!” 大、大逆不道! 小智械的芯片瞬间过载,冒出一缕轻烟,歪歪扭扭地掉在了希珀脚边。 “帮不帮?”希珀用鞋尖轻轻踢了它一下。 “……帮。请稍等,女士。”小智械流着虚拟的眼泪,一边修复自己的芯片,一边歪歪扭扭地飞起来,开始为她挑选最合适的天体金属。 “如果你不告密,我可以带你去模拟宇宙。”希珀试图用这样的条件贿赂它,多少遮掩一下自己不告自取的行为。 一边是使命,另一边是偶像……真是好难抉择。 “还可以把你安排到机房去看监控哦。”希珀恶魔低语,继续加码。 !!!这个活儿轻松啊!不、不就是拿点材料吗?偶像都发话了,哪有粉丝不行动的道理? “包的,女士!” 拿到合适的材料后,希珀心满意足拎着这个小东西回到机房。 枪体的模型她早已构思完成,只要分解与重构环节不出问题,制作起来根本是分分钟的事。 然而事实证明,骄傲自满总会招来打脸——天才也会失手。 “……”在自己最拿手的领域接连遭遇滑铁卢,希珀干脆放下材料,蹲在椅子上点了根烟,试图缓解一下情绪。 难道她不是天才吗?怎么会在这里折戟? 抽烟解闷的期间,那个刚从外面带回来的新打工仔悄悄落在操作台上,一直偷偷往她这边看。 一副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模样。 “语言系统烧坏了?”希珀咬着烟瞥了它一眼,“有话就说,我又不会把你砸了。” 它立刻做出一个受惊的表情,磨磨蹭蹭地飞过来,落在她面前的桌面上。 “女士,我,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能否向您提出。”它连提个优化反馈都说得支支吾吾。 第144章 “……说说看。” 理论上来说,模拟宇宙中并不存在她尚未收录的知识。但凡事总要留一丝余地——尤其是留给自己被打脸的余地。 听一听也无妨,不管内容是已知还是未知、有用还是没用。反正就一支烟的功夫,就当是完成粉丝的一个心愿了。 “天体金属属于中性介质,如果要用数据的能量去改造它的形态,就需要更强的刺激……所以,那个……这种安全数据是改造不了枪械的。”小智械小心翼翼地斟酌语句,生怕用词不当会让偶像不高兴。 希珀盘腿坐下,按照它的提议重新思考。安全数据属于正向能量,对天体金属的刺激性确实太弱……也对,天体本身是数据的载体,若能被轻易刺激,也不会被选来构成星体了。 那么反过来说,能真正刺激它的恐怕只有…… “……错误数据能够侵蚀安全数据,但从本质上讲,它同样属于能量的一种,只是收容成本极高,具有相当大的风险……”小智械细细详解,完整阐述着自己的理解。 不知不觉间,希珀已经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希珀已经完全理解了它的思路,此时打断它,却是为了别的事。 “我?我叫 hack。”小智械微微挪动了一下位置。希珀捏着它头顶的发信器,将它端在手中左右观察。 “hack,你是个天才啊。”她的一句话让这个小东西害羞得几乎缩起来。 “你可是想到了连天才都束手无策的办法!” 谁能想到,在模拟宇宙中居然还存在第二个能与天才配合到这种程度、甚至能为她指点迷津的智械呢?要知所有的智械都是由天体系统统一制造的。 哎呀,二次进化里,居然诞生了这么一个不得了的小东西。 是金子果然总会发光的。 “你在这儿看监控真是太屈才了,来做我的助手吧。”——高级打工仔啊,看监控有什么意思? hack 高兴得简直要晕过去——不,它是真的晕过去了。 它死机了。 有了明确的方向,进展就快多了。 错误数据在智械眼中难收集,主要是因为它们一接触这玩意儿,往往就直接化成了灰。 但希珀不一样,她是权限狗。原初天体收集的错误数据,她完全可以挪用一部分。 她把 hack 揣进兜里,集中注意力调动错误数据,尝试用它来改变天体金属的形状。 呲——! 她急忙收手,盯着金属表面被侵蚀出的窟窿,陷入沉思。没想到这刺激性居然这么大?这还怎么操作? “醒醒,该起来上班了。”一个弹指敲醒了还在死机中的 hack。能跟天才合作共事,还不得美死它? “尽情吩咐我!女士!” * 论证过程进展神速。 当hack看到希珀改造好枪械后第一件事是躺下睡觉后,它的显示屏上冒出三个问号。 “女士,不回房间睡觉吗?”这么着急?很困吗? 天才已经抱着枪闭上眼睛,随口回它一句,“忙着偷情呢,外面有人。” ???外面有谁?您又要去找谁?? 急!毫无防备听到天才的私人八卦,它是不是要被当废铁处理了? * 希珀本以为做好心理准备,高空降落应该没问题。可当她真的从空中急速坠落时,还是忍不住死死抱紧了装枪的袋子。 好高啊!!而且她现在可是真正的战五渣肉·体凡胎,根本扛不住这种冲击! 她突然想起上次五条悟说过的话:“下次见我之前,记得喊我的名字——我会听到的。” “悟——!”快来接人啊!冷死了!! * “来重新介绍一下吧~”蒙着眼的白发男人伸手朝向一年级最后一名学生,示意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就在少女正要开口自我介绍时,男人忽然歪了歪头,做出侧耳倾听的姿态,脸上的笑容悄然变了味道—— 变得柔和而又雀跃。 “唔……稍等一下,我去接个人。”他没有多做解释,下一秒便原地消失不见。 在她喊出那个名字之后,真的有人接住了她。 她和枪袋一同被男人稳稳接在怀中,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嗯?这次来还带了伴手礼啊,挺沉的。”五条悟将枪袋甩到肩上,顺手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 却看见少女捂着正在流血的鼻子,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 “想见你!” !!! 他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望着希珀的眼睛一时怔住。 一直期待着能与心上人相见的他,猝不及防地听到对方说,她也期待着这次重逢。 这种得到回应的难言情绪,让他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嗯,我也是哦。” 满心欢喜,如潮水肆意奔涌。 “那是狙击枪,最新武器,带回去用的。”因为流着鼻血,她说话闷闷的。 真脆弱啊,希珀现在这个身体……得好好给她补补营养才行。五条悟一边想着,抱她回到公寓,仔细为她清理脸上的血迹,顺便帮她换了身干净衣服。 “要去接学生吗?” “嗯,是野蔷薇。晚上想吃什么?” 吃什么……让学生选吧,就当是见面礼好了。 “……这家伙,经常这样吗?”被打断自我介绍的少女一脸隐忍,向另外两位同学问道。 “也不算经常……你习惯就好。”和五条悟相处更久的伏黑惠显然更了解他的作风——在没有麻烦的时候,五条悟本人就是最大的麻烦。 所以,习惯就好了。 “我是伏黑惠。”他率先补上了自我介绍。 “虎杖悠仁!” 这两个人真是够反差的,没劲。少女在心里默默吐槽,随即开口说道:“我是钉崎——” “哟!回来了,刚刚好。”五条悟抱着一个陌生少女突然出现。他轻轻将人放下,一只手自然地揽在她肩上,显得关系尤为亲密。 “这是希珀。野蔷薇,你还是第一次见她吧?”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球,递给身边的少女,一边向野蔷薇介绍。 “希珀可不是咒术高专的学生哦?”虽然这场面看上去真的很像新生见面会。 “这位是——师母。”他如此向自己的学生介绍她的身份。 “唔,吃饭吗?见面礼,他请客。”少女嚼着口中的食物,指身边的男人,“点最贵的,他有钱。” !!!她钉崎野蔷薇实名表示喜欢这位师母! 第116章 在师生会面考察后的聚餐上,除了虎杖悠仁全身心投入干饭事业,另外两名学生都不约而同地、自以为隐蔽地频频偷瞄那对情侣。 无他,实在是因为——像五条悟这样轻佻没个正形、除了强大之外看似一无是处的男人,居然能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让钉崎野蔷薇忍不住在心里扼腕叹息。 她没见过五条悟摘下眼罩的样子,但估计也就一般般吧。现实中哪有人真像漫画里那样,一摘眼镜就帅出天际?别搞笑了。 但不得不说,没有外貌加分,一个男人的实质行动才是真正重点。 自从女朋友到场,他几乎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希珀身上。哪怕正和学生讲解聊天,也能顺手从口袋里拿出她需要的东西。 小动作更是层出不穷——把玩她的指尖,引她靠墙走,护着她不被人流挤到…… 点餐时根本不用多问,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在男子主义如此普遍的社会环境下,居然能看到这样细心为女友夹菜、全程照料的男人…… 啧,没想到还真是一款居家好男人啊? 不过这个女孩子看上去年龄和他们差不多大吧?像这种都快步入大叔行列的男人,稍微有点生活经验,就能把年轻小姑娘迷得晕头转向——真是的,怪不得现在美女身边站着的往往都不是什么帅哥。 毕竟帅哥除了那张脸,很多时候真的一无是处……除非特别有钱。 不过师母刚才也说了,老师很有钱——所以,难道这才是他们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钉崎野蔷薇悟了。 美女就该用金钱堆砌供养啊! 伏黑惠纯粹是感到吃惊——被五条悟收养这么多年,他早就对这个男人的脾性了如指掌。 身为大家族的继承人、锦衣玉食的少爷,虽然相处中看不出什么封建家族的陋习,但他也实在不像一个出身世家的人! 因为他的性格——真的太糟糕了! 总是我行我素把身边人耍得团团转,留下一堆烂摊子……细数起来,能吐槽的缺点简直说不完。 体贴入微、细致耐心、温声和气这些词,根本跟他扯不上一点关系! 那可是五条悟啊!光是听到名字就让人头痛的男人,和眼前这个耐心为女朋友夹菜、倒茶的好男人形象完全是两个极端。 第145章 伏黑惠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次有希珀在场和之前她不在时的差别待遇——五条悟的情绪和行为都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稳定,甚至……正常了许多。 是的,他不会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会突然把麻烦事丢给学生。 他竟然变得像个世俗意义上的好教师,讲解清晰、说话不跳脱,能让别人跟上这个人的思路了。 就是没想到,五条悟恢复正常的方式……居然是靠谈恋爱。 而且,还是非常漂亮,据说实力比五条悟还强的年轻少女。 很难不让人好奇啊,这两个人。 希珀如今身体虚弱无法进行体力活动,胃口也大不如前。她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只是小口啜饮着甜茶,对五条悟夹来的食物也兴趣缺缺,偏头避开。 “吃这么少晚上会饿的。今天我出差,你一个人在家,你要自己做饭吗?”五条悟也放下筷子,单手托腮,轻声和她商量晚上的安排。 “我一个人?”少女拧眉,玻璃杯被她放回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结界?” 大多数时候,五条悟本身的强大实力总会让人忽略他在其他领域的造诣——比如结界术。 那是一门晦涩难懂、极依赖天赋的咒术学科。 只是平时很少用上,毕竟往往在他设好结界之前,敌人就已经被解决了。 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他不擅长。 “嗯,你在家会很安全。等我回来?”五条悟的本意是出差路程遥远,而希珀现在体弱需要休息,不适合长途奔波。 待在家里远比在路上舒适,何况在车上睡觉确实难受。 但希珀似乎并不这么想。 她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解释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难看了。 她突然揪住五条悟的衣领,将他拽向自己。男人顺从地任她拉扯,毫不反抗。 三个学生不明所以地看着仿佛突然要吵起来的两人,纷纷停下筷子,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劝解。 “你知道我们现在这叫什么吗?”希珀冷笑一声,用力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偷情?”他笑着回答,任由她发泄。 偷、偷情???! 三个学生顿时目瞪口呆。 这、这两个人之间……难道还有别人?? “我躲着他来见你,你就让我一个人在家?你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他想叹气,又想笑。 “那你要跟我一起吗?车上可没有床舒服,还得熬夜。”路程太远,只能坐车,她要是困了,也没法像在家里那样舒服地休息。 可在学生听来,这句话却完全是另一层意思——偷情、出差、车上没床舒服……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两个偷情的家伙能不能收敛一点!!你这个没有师德的人渣! “结界能有在你身边安全吗?”希珀松开手,跷起腿慵懒地靠向椅背,挑眉笑着望向他。 “你也不想回家的时候看见一堆死人吧?” 她的第二次生命可没有什么不能杀人的禁令——她是真的会动手的。 这句话恰好戳中了五条悟的笑点。他拿起筷子继续用餐,漫不经心暗中警告学生们收敛一点。 他的心情因那句“结界没有在你身边安全”而明显变得更好,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结界当然不如在他身边安全。而希珀宁愿放弃舒适,也要选择和他待在一起——这也是让他格外高兴的原因之一。 想见他,想和他在一起,想黏着他。 她真的好可爱。 和她在一起连加班出差都可以没有抱怨的忍耐了。 两人就晚间的安排达成一致后,希珀俯身托腮,饶有兴致地看向急忙移开视线、试图避开与她目光接触的虎杖悠仁。 呃,偷听被发现了。 虎杖悠仁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偏偏只有他被盯上了啊? “悠仁,要不要来做点刺激的事?” 咳咳咳——! 原本埋头苦吃、假装不存在的另外两名学生顿时猛咳起来,不约而同震惊地望向对面的少女。 她托腮倚着桌面,绮丽的外貌下,一双苍色的眼眸柔情似水。被这样一位美少女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实在令人难以拒绝。 “希珀,不要逗我的学生。”身旁的五条悟适时笑着开口,打破了这略显微妙的氛围。 虎杖悠仁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不自在渐渐褪去。他似乎明白了,希珀这句听起来像调戏的话背后所隐藏的真正含义—— ——那支能够改变他体质、让他成为咒术师的特制药剂,已经准备好了。 那是一旦失败,就可能致死的危险药剂。 “我准备好了,希珀小姐。” 准备好……面对可能的死亡。 希珀从口袋中取出那支药剂。在灯光下,液体呈现出绯红剔透的色泽,美丽却散发着致命的诅咒气息。 “这是……诅咒?”过于浓烈的诅咒气息,让另外两名学生的表情也瞬间严肃起来。 “是药。”希珀轻轻摇晃试管,冲悠仁笑了笑,“是甜的,味道不错哦,回去试试?” 她说话的语气轻松得像在推荐新口味的饮料,与虎杖悠仁那一脸坦然赴死的决绝形成鲜明对比。 “辛苦您了,希珀小姐。”虽然他对咒术了解不多,但也明白这绝非普通的药剂。 “叫我希珀就好。放轻松,我实验过了,你死不了的。”她专注而柔和的眼神反而让虎杖悠仁有些坐立不安。 尽管五条老师并没有看向这边,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看他做什么?难道有我好看吗?”希珀这句话一出口,反而引来了五条悟的注视。 “嗯?”他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食物,语调轻扬地调侃,“我应该……也没长得那么不如你意吧?” 他放下筷子,扯下连吃饭时都未曾摘下的眼罩,随手撩起额前的碎发,单手托腮望向对面已经看呆的两个学生。 “总得配得上你才行吧?”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虽然说到底也只是摘了个眼罩的差别。 “极偶尔的时候,你会让我觉得——除了这张脸,简直一无是处。”希珀转过脸,不知想到什么,轻轻笑了一下。 她是在说十五岁的那个五条悟吧?男人抿了一口茶,没有接话。 “毕竟你实力不如我,没我聪明,打游戏也菜。”希珀一条条细数着dk悟的不及格项,五条悟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深,丝毫没有反驳。 ——跟世界第一的天才比智商?这不是要命吗? 人总是会进步的。在经历挫折与低谷之后,他也一样。 “那现在呢?有让你满意一点吗?”尽管在智商和游戏水平上依然远远落后于她,但他的实力早已远超其他几个六眼。 希珀瞥了他一眼,却并不直接给予夸赞或肯定。 “男人不要总想着攀比,不然很容易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输掉哦。” 他轻呵一声,重新拉上了眼罩。心情却并未因她这句话而变差,反而……更加愉悦了些? 因为他清楚,真正的赢家是自己。而在心里默默比较的人,其实是希珀——她早已分出了高下优劣。 而她选择出现在自己身边,就是最明确的答案。 ——他是所有六眼中,最合她心意的那一个。 这完全就是成年人之间的对话,甚至还隐约透出些私人的多角关系…… 这两人之间……剧情可真够精彩的。 这就是东京吗?大城市的爱情原来真的像电视剧一样跌宕起伏啊。 “带上我的枪,我要试试手感。”希珀适时掐断了情感话题,转而聊起自己的新作品。 “这可是我的最高杰作,材料特别难搞,我还没亲自试过呢。”她意有所指地轻轻点了下五条悟的口袋——那里面正装着她之前装配的手·枪。 “有我在还用得上这东西?”他佯装不满,一边悠闲地享用着饭后甜点。 “很好玩的,我教你。狙击枪不应该是男人的浪漫吗?还是说……你已经过了热衷这个的年纪?”身为枪械大师的希珀接过他递来的冰淇淋,舔了两口,皱皱眉又把杯子推了回去。 “我很忙的好吗?哪有时间像高中生一样逃课出去打游戏?”他话中有话,暗示自己可不像那个dk悟那样游手好闲。 “劳逸结合嘛。再说了,十几岁的高中生哪有你带感呢,五条老师?” 咳咳咳——! 这、这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第117章 将学生们送回高专后,距离任务出发尚有一段时间。五条悟回到公寓,带上了希珀那个装狙击枪的长袋。 怀抱着希珀,肩上还背着沉重的狙击枪袋,只能说五条悟不仅体力出众,臂力更是惊人。 再加上带上虎杖悠仁,更显得他像个无所不能的超人。战五渣的希珀咬碎嘴里的糖,轻笑一声,伸手戳了戳悠仁的脸颊。 第146章 “悠仁,怕不怕?可能会死哦?” “?刚才不是说我不会死的吗?” 好善变啊!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 “嘻,猜猜看嘛~”少女伸手压住被风吹乱的长发,到达目的地后利落地从五条悟怀中跳下,却一不小心崴了脚。 “希珀是在拿我寻开心吧?”虎杖悠仁对人的情绪感知向来敏锐,他能感觉到,希珀身上始终弥漫着的只是一种轻飘飘的、捉弄人般的兴致。 “开心一点嘛,人生短短三万天,要享受当下呀。” 她总有一套说辞来糊弄过去。 “三万天……已经算很长寿了吧?” 有吗?希珀歪了歪头,并不打算认真回答,直接取出药剂和针管,准备为他注射。 试管中绯色的液体逐渐被针管抽尽。悠仁看着她嘴角含笑,神情悠然得像在过家家。 推出注射器中的空气后,希珀举着针,朝悠仁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脱衣服。 “脱、脱衣服?”悠仁一时有些卡壳,手放在腰上不知该脱哪里。 “上面?下面?” 嗯?捕捉到关键词的五条悟扭头看过来,歪着头静观事态发展。 “上衣就好。这是扎进心脏的,会有点疼,忍一下。”希珀俯身举着针管,位置都已选好,却突然叫五条悟过来按住他。 “保险一点,乱动扎偏可就不好了。”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切瓜砍菜。虎杖悠仁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紧张。 这可是心脏啊,哪有人往这里打针的? “嘿咻——”针扎进去时,她还俏皮地配了个音,像是在为他打气。 心脏无疑是最脆弱的器官之一,因此被骨骼与血肉严密包裹。金属针头刺穿肌肉,穿过胸腔,精准刺入跳动的心脏。 那一瞬间的剧痛让悠仁脸色骤白,身体本能地抗拒这种外来侵袭,手几乎要推开少女按在他胸口的手腕。 却被五条悟一把攥住。 “忍一忍嘛,就一会儿。”他轻轻拍了拍学生的肩膀,既是鼓励,也是卸下他的防备。 不怪他,人受到伤害时本能就会反击,这是自我保护的天性。 只是希珀现在可经不起悠仁这一推。她不介意,却不代表乐意被推开。 药剂全部推入心脏,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只是尚未扩散至全身。 希珀后退三步,将保护盖扣在针头上,揣进口袋,仔细端详虎杖悠仁的状态。 “看着他。” 预计还要等一段时间,她也不闲着,双手吃力地接过五条悟肩上的枪袋放在地上,开始着手组装。 很久没用枪了,狙击枪更是头一回摸。上一世的知识存于脑中,上手却是第一次。 虽然笨重、不便移动,只能定点打击,但狙击枪却有着别于术式和肉搏格斗的独特刺激。 狙击嘛,就是要火力压制,逼得人无处可逃。 调试设备后,她戴上战术耳机。荒郊野外的不需要消音器,也没必要用那种东西。 当她伏在铺了垫子的地面上进行校准时,身后那两人已经噼里啪啦地讨论好接下来的训练安排。 “哇——!好酷!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狙击枪!”没有一个热血少年能拒绝枪械的魅力,更何况是真家伙。 “试试?”少女摘下耳机,翻身看向他们,往旁边挪了挪,拍拍空位。 “很好玩哦,我教你。”只要不是太危险的,希珀很乐意与好同学们分享她感兴趣的东西。 得到她的保证,悠仁立刻穿上衣服趴下来,凑到希珀身边,按照她的指导戴上装备,学习如何认识一把狙击枪。 “悟,帐。”讲解间隙,希珀抽空对五条悟吩咐道。狙击枪的声音很大,为防万一还是设下帐,免得被普通人听见。 “嗯嗯。”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由于需要从旁教导悠仁辨认每一个部件的作用,并手把手教他如何使用枪械,两人不可避免地挨得很近。 肩膀贴着肩膀,脑袋也凑在一起。少女扎起的长发因伏地的姿势散落在两人之间,披在悠仁的肩上。 是不是有点太近了?虽然知道指导新手用枪就像教人游泳一样,难免会有身体接触…… 唔,正常社交,随她吧。 在心里将之划为安全距离后,五条悟双手抱胸靠在树干上,眼罩下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于一点。 心之所向,目之所及,所思所想,也都只有一人而已。 除了职责与愿景,他同样有着私欲。 作为人,作为男人,作为一位追求者。 …… 希珀缺一些珠宝点缀。年轻女孩喜欢的,她也不例外,只是记忆中很少见她装饰自己。 他想装点她的身体,想亲手为她戴上镶嵌宝石的项链。珠宝相映,方为珍宝。 蓝色很适合她。 珠宝也适合她。 她胜过一切,尤更甚之。 …… “看到瞄准镜里那只鸟了吗?对,瞄准,打下来。”希珀举着望远镜,指导他开第一枪。悠仁屏住呼吸,扣下扳机。 砰——! 后坐力与震响彻底激发了他体内的热血,心脏剧烈鼓动,这比游戏胜利刺激百倍。 真枪!还是超酷的狙击枪! 虎杖悠仁激动得几乎想跳起来尖叫。 “偏了一点,问题不大。”狙击枪的弹药与普通子弹不同,即便不是致命部位,一旦命中也只能等死。 毕竟是开洞,会炸开。 那鸟已经炸了。 新手体验服务到此结束。希珀一把将悠仁推开,“悟,来玩玩。” 哎呀,还真是一碗水端平啊。 五条悟走过来,学着她的姿势伏在地上,接过她递来的耳机戴上。正要摸枪时,却被希珀按住。 “眼罩摘下来,好看的,我要拍下来。” 男人在认真时最迷人。透过瞄准镜凝视目标,怎么不算是另一种认真? 狙击枪与五条悟,热武器与咒术师。 非常带感——尤其是他摘下眼罩,单眼透过瞄准镜准备射击的那一瞬间。 “超帅的哦。”希珀掏出手机,已经准备好拍照。 她单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指导他如何正确开枪。 他没有少年人的急切,只是沉静地一步步学习,动作标准,呼吸平稳,不需要希珀像教悠仁那样还要帮他平复心跳。 哪有狙击手心脏扑通乱跳着开枪的。 “好,不要动。” 咔嚓—— 砰——! 手机拍照的闪光与声响还未消散,扳机扣下的沉闷轰击已回荡在林间。 “准头不错,天才狙击手哟。”希珀端着望远镜,清晰看到子弹命中鸟头的瞬间——尽管因为目标太小,看上去就像直接爆炸,但仍能看出是精准爆头。 六眼真是作弊啊。 “好啦,换我换我。”少女把五条悟推到一边,戴上耳机,兴致勃勃地从枪袋中取出特制弹药。 五条悟和悠仁注意到那不是普通子弹,而是特殊制式的瓶装液体。 尖头细窄的玻璃瓶,乍看有点像子弹。 “这是什么?”虎杖悠仁隐约感觉,接下来要发生一些突破他认知的事。 “特制弹药,看好咯,超酷的。” 能让天才说出超酷的玩法,危险性基本已经拉满了。 由天体金属改造的枪械可填充三种弹药,普通子弹、畸变提纯剂,还有数据弹。 数据弹不适合在有人类生活的地方试验——其实畸变提纯剂也不适合,但危险性已经大大降低。 握住狙击枪的瞬间,希珀整个人的气势骤然改变——内敛、隐秘,暗藏杀机,所有杀意尽数敛于平静之下。 唇边翘起的弧度显得游刃有余,迷人而又危险。调整好姿势瞄准目标后,她在开枪前让五条悟用手抵在枪托与自己的肩膀之间作为缓冲。 后坐力太强,她这小身板可遭不住。 “嘿咻~” 轰——! 完全不同于先前两人开枪的声响,扣下扳机的刹那,悠仁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聋了。 一道赤红的能量洪流自细窄的枪管中狂啸喷涌,因高速与空气剧烈摩擦引发振动,形成湍流。 振动频率达到某种临界,传入耳中便化作尖锐刺耳的鸣响。 即便不被这一枪直接命中,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就足以让人短暂失去作战能力。 这一枪……或许该叫它轨道炮更合适吧? 赤红的能量射线并不像普通子弹那样射出后只能看到命中结果,它划出一道清晰的轨迹,从始发点到命中点,是一条笔直的毁灭之路。 两点之间,所到之处,皆尽湮灭。 它甚至穿透了帐的束缚,直指夜空,犹如自地面逆流而上的星辰。 “漂亮吧?” …… 第147章 “这、这还是狙击枪吗?”虎杖悠仁目瞪口呆。她究竟是怎么做到把狙击枪用出轨道炮般的威力的? “哎呀,早说了我是特级嘛~人家可是天才,哪有做不到的事。”希珀轻笑着调侃两人,手下利落地拆解部件,将它们一一装回枪袋。 “好啦,送你回去睡觉。”五条悟自觉背起枪袋,一把将少女揽入怀中,稍一用力便让她稳稳坐在自己臂弯上。 悠仁则被他用苍的吸附力轻松拎在手里。一个瞬移,三人已回到高专门口,他还贴心地停在了宿舍门前。 “要照片吗?” ?他的吗?虎杖悠仁眨眨眼,立刻露出期待的笑容。 “要!五条老师那张也要!” 哎哟,果然男人帅起来,吸引力是不分男女的。 “呵呵,我发群里,大家都能看到。” 挥别学生后,五条悟先将狙击枪送回公寓,这才带着希珀不紧不慢地前往任务地点。 “不困吗?”身体弱的人更容易疲倦,尤其在经历刺激活动之后。 “现在睡觉也太早了,年轻人要有夜生活。” 夜生活?是指像刚才那样拿狙击枪打鸟吗? 希珀啧啧摇头,钻进车内,从口袋里取出手枪开始装填弹药,“打打咒灵啊,咒术师的夜生活嘛,很奇怪吗?” “还是说——”在男人坐下转身的一刹那,少女拉近彼此的距离,攀附在他肩上,于他耳边轻声私语。 “——你想要的是性生活?” “好好工作呀,悟,别分心。” 随着这句话钻入耳中,原本平静的思绪突然被一些画面占据——甜蜜的,磨人的,是绝不能在第三个人面前说出口的私密。 “啧。” 有的人根本无需诱惑的动作,也无需露骨的荤话,只凭一句简单的问句,就足以引人无限遐想。 爱人的主动求欢,分量绝不亚于婚礼上那句掷地有声的“我愿意”。 她的每一份意愿与渴求,都承载着和自己毕生坚守的信念同等厚重的期待。 五条悟无法拒绝这样的她。 第118章 需要出动五条悟的任务,通常不是特级就是紧急状况。 像这次任务,提前定好了时间,属于特级范畴,但危急但尚未到出现人命的程度。 强如五条悟,在担负一年级课业之外,每天还要开会、出紧急任务、准备教案。 ——真的很忙很忙。 明明是个可以随心所欲、肆意践踏规则的人,却甘愿被约束,在规则之内划出一片自己的领域,以他的方式一点点改变咒术界。 比如亲手培养出能够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后辈。 在希珀出现之前,能让他由衷感到松懈与轻松的,只有疲惫后吃到喜欢的甜点、回到教师公寓享受私人时光,以及看到学生们的点滴进步。 强大而稳定的内核,支撑着他肆无忌惮的实力与不可动摇的信念。 容忍他人无足轻重的冒犯,也从不会被轻易诱惑。 冷酷与无情的表象之下,藏着一份至纯的善。 人无法保护目之所及的一切,因此他从不苛求自己去拯救所有人。 这是人性中难以克服与跨越的一点。因为人类是群体生物,自幼便被教导不能见死不救,不可漠视生命。 人,理应救人。 在危及自身的情况下选择见死不救,往往会引发内心的道德谴责;直面他人的死亡,更会对精神造成巨大冲击。 因为这就是人。 人的精神,是有极限的。 而五条悟的身上,仿佛恰恰缺失了这一点人性。 那双澄澈通透的眼睛赋予了他沉重的责任与疼痛,但他将这份痛苦彻底悟透,越过其中的过程,如同光的轨迹——两点一线,从不偏移。 笔直地延展向前,行走于名为最强的单行道上,无人能与他并肩。 但你可以走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走他走过的路。 这就是名为五条悟的男人的一生,属于六眼的世界。 …… “五条悟。” 他几乎是立刻放下平板朝希珀看过来,思路还停留在刚刚的任务汇报中,脸上仍带着认真思考时惯有的神情——一副尚未从状态中抽离的模样。 一种深植于骨肉中的警觉瞬间升起,那种感觉叫做——你的妻子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你。 “怎么突然叫全名了?” 他仔细端详着希珀的表情,没有看出她生气的迹象,也没想到任何可能让她烦闷的事。 希珀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过于聪慧通透的头脑让她在情绪升起之前,就已经将事件完全拆析,大脑自动给出了最合适的解答。 所以很多时候,在她真正生气之前气就已经消了。 少女没个正形地瘫在后座上,双手交叠搭在腹部,裙摆因她不羁的姿势堆叠在大腿根处。 她歪着头,眯起眼睛端详着眼前的男人,仿佛这样能将他看得更清晰一些。 人人都说他性格恶劣,可谁又想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间断地使用六眼,即便有反转术式支撑,那种由内而外的疲惫也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人在被负面情绪缠绕时,很难不被其影响。言语、行为、思想,都会不知不觉发生偏移。 他只是以自己的方式,与周围的世界娱乐、放松。 他无法陷入内耗,他不能陷入内耗,他绝不可以。 他的能量是向外扩散的,即便再小心收敛,也难免会刺痛他人。 五条悟是一个人。一个,人。 疲劳会一点点堆积,虽不至于将他压垮,却始终如影随形。 自出生起,他就被迫去适应、去接纳这个世界,在无休止的疼痛中逐渐掌握了这份力量。 他本可以轻易地让他人适应自己、接纳自己的一切。 换言之,他完全可以制定规则。 但他并不这样做。 换作任何其他人来承担这些,恐怕不是疯,就是死。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五条悟。 五条这个姓氏后面必须连着悟,六眼必须长在五条悟身上。 缺一不可。 降生于人类的躯壳之中,日复一日地成长,她却始终难以真正咽下那些属于人类的认知。 用人类去形容她,仿佛是将她囚禁于一个狭窄的盒子;用怪物去定义她,又像是彻底否定了她诞生的意义。 希珀自称天才,自称特级咒术师,却极少、极少自称人类。 这就像人类从不会刻意强调自己是人类一样——越是急于确认,越是显得心虚。 世间万物于她而言唾手可得,唯独六眼是她唯一主动渴求的存在。 她使尽浑身解数散发魅力,吸引他,勾引他,甚至哄骗他。 五条悟像是拥有神性的人——人性与神性在他身上中和得恰到好处。 他的人性勾起她的贪婪,他的神性令她念念不忘。 希珀喜欢纯粹的东西。 喜欢他的一切。 喜欢五条悟的一切。 喜欢到……忍不住想为他做点什么。 …… “我爱你。” 一脸困倦的少女眯着眼睛盯了他半晌,迷迷糊糊地说出这句话。脸颊被披散的白发轻轻包裹,像极了一位被娇养长大的大小姐。 车子猛地一个打滑,又迅速恢复平稳。驾驶座上的辅助监督心跳如擂,既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吓到,更被少女的话惊得魂不附体—— 那可是五条悟!!不要命了吗?这么勇敢地跟他表白?第一句就直接是我爱你……太直接了,好狂放,好热情。 刚被连名带姓叫完,正等待她的指责,却猝不及防等来一句表白,五条悟也有些意外。他将平板放到一边,轻轻揽过少女,让她平躺到自己腿上。 “怎么了?” 这没由来的爱意让他有些好奇希珀刚才在想什么。 天才的喜爱从不轻易宣之于口,只是恰巧她每一个喜爱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但我爱你这句话,她只说过两次。一次是新生与救赎之际,全然交托、不留余地诅咒彼此的宣誓。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困得仿佛在说梦话。 少女在他轻柔的抚弄下舒服地闭上眼。揉捏的力道刚刚好,在这样的头部按摩中睡过去,也并不奇怪。 “没骗你,是真的。” “超爱你的,爱到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的程度。” 就在五条悟刚要开口追问时,天才抢先堵住了他的发问。 “不可以指定哦,愿望我已经替你确定了。” “是什么?” “让你每天准时回家。” …… 他的心因这个回答而微微紊乱,总是充斥着无数信息的脑子,也罕见地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那么小心收敛干嘛……我又不是不允许你贪心点……”少女迷迷糊糊地嘀咕着,几乎快要睡着了。 第148章 “每个你都教我贪心点,怎么到你……反而变成我教你?” …… “你要的我都会给,你不要的……也都有……” …… 她睡着了。 “呼——” 男人放松身体靠进软垫,头微微后仰,拉下了眼罩。仰头的动作使他咽喉处的线条从高领制服中显露出来,随着呼吸与吞咽,喉结轻轻滚动,仿佛正将那些未尽之言与难言的情绪一一咽下,独自消化。 车厢内陷入一片寂静。窗外霓虹流转、灯影闪烁,一片热闹繁华,而一门之隔的车内却落针可闻。 男人忽然显得有几分疲惫,那是一种从深处悄然渗出的倦意,无声却清晰。 她睡着了。 在说出那样的话之后。 这不是存心要他加倍消耗脑力吗?真是狡猾啊……搅得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希珀,反反复复回荡着她那几句话。 他不是不贪心,只是将一切深藏。他不想让希珀做选择,他要她主动走向自己。 因此他一直显得无动于衷,显得被动。 他想让她再靠近一点,想让她踮起脚尖,想让她主动交付信任、誓言、束缚与爱意。 是他做得太好、太成功、太完美了。 完美到让天才也坠入陷阱,信以为真。 哄骗,勾引,散发魅力。 希珀对他做的,也是现在自己正对她做的。 这是你教我的。 学到的东西,只有教给别人,才会深刻到烙印于灵魂的程度。 【再贪心一点吧,希珀。】 【再贪心一点吧,五条悟。】 …… 我想要你,希珀。 我想要你。 * 多年来,希珀的睡眠时间一直被控制在四小时以内。因此在难得可以睡懒觉的日子里,生物钟却依旧准时将她唤醒——哪怕脾气再好的人,此时也难免会有些郁闷。 只睡了一个小时的她仍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由于习惯了睡床时初醒喜欢滚两圈,她下意识地就想翻身滚一下。 翻身是翻了,脸却被一只手轻轻盖住,遮得严严实实。 希珀被他这一举动惊醒,正想伸手扒开,男人却弯腰俯身,悄声问她。 “回家的门禁是几点?” 啊?一觉醒来就问这个?难道不该先问她想做些什么吗? 希珀这才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根本不允许她左右翻滚——要么掉下去,要么…… 实在是个很糟糕的姿势。难怪五条悟要用手盖住她的脸。 她转身面朝上躺好,这次五条悟主动松开了手。躺着比坐着舒服,希珀也就没急着起来。 “九点吧,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开始呢。”在东京这样的城市,晚上九点正是人们开始放松的时刻,夜晚的这个时间,展现出都市的另一种面貌。 但五条悟似乎另有想法。 “九点还不回家、在外游手好闲的男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他轻描淡写地说出非常刻薄的话,“太晚了。七点?六点吧。其实也可以在家办公的。” ?你?在家办公?远程消灭咒灵吗? “五条老师,老——师。”希珀着重强调了老师这个身份,提醒他还有教书育人的工作要做。 哪有老师在家办公的? “上网课嘛,互联网就是该发挥这种作用。”五条悟自有他的一套说辞。 他其实就是在撒娇,以这种方式陪着她。 并非无理取闹,他不会真的丢下学生不管的。 工作啊……人类真是忙碌又碌碌无为的一生啊。 把五条悟抓起来就能解决他准时回家的问题了,嗯,不能放模拟宇宙里,新带回家的猫要隔离,不然要打架的。 把他抓去哪里呢…… “希珀,在想什么?”发呆的表情好明显,愣愣的。五条悟捏了下她的脸肉。 少女眼神放空,非常自然地回答他:“在想怎么把你关起来。”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五条悟惊异的立刻摘下眼罩盯着她反复看,试图看出些什么不一样来。 奇怪,他都没黑化,小天才睡一觉就黑的冒烟了,没睡好?起床气? “把我……关起来?”他不确定地再次询问一遍,“锁起来做很糟糕的事那种关起来吗?” 咦?他很懂嘛。 希珀眨眨眼,收神对上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似乎在昏暗的环境里也很亮,亮的有点……呃,有点如饥似渴了。 五条悟似乎对她这个想法颇为赞同,以为她开窍了要玩点不一样的,比如主仆训狗。她终于知道要驯服六眼了,从他开始也不错。 “把你关起来锁在床上睡够48小时。” 对于习惯短暂睡眠就足够的五条悟来说,睡足48小时是一种折磨了。 “……” 五条悟把眼罩拉上,再一次把手盖在希珀脸上。 “你现在就睡48小时。” 第119章 失去力量的战五渣,如今被养得除了吃喝睡和打游戏之外,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身体疲弱,精神也大不如前,时不时就犯困打瞌睡。 时长不够,就只能靠次数来凑——就像没用的男人一样。 当然不是说五条悟,他很有用。 她伏在男人的背上,双手垂在他胸前,两条腿轻轻晃荡,偶尔擦过他的腿侧。 五条悟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味,或许还混杂了特殊的荷尔蒙,导致她闻到的与别人不同。 那是甜味中带着清冽的冷香,微凉却萦绕不去,是只要闻到就会心神放松的气息。 是属于他的气味。 希珀将脸埋在他颈侧,深深吸气,把头发蹭得乱糟糟的。 似乎被她蹭得很痒,男人哼笑着缩了缩脖子。笑声的震动顺着胸腔传入她耳中,仿佛也传遍了她的全身。 少女也轻声笑了起来,轻轻吻在他的颈窝,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吻,不住地亲吻。 潮热,粘稠,热切。 “我被你养废了,你要负责。”少女在耳边的呢喃似怨似嗔。吐息之间,随着湿热的气息,又一个吻印在他皮肤上。 隐约有齿尖从唇间露出,轻轻碾磨他的皮肉。 “向我许愿吧,什么愿望都可以。” 男人仰头看了一眼夜空,发现月光被云层遮蔽,地面一片昏暗。虽然光线并不阻碍他的视野,但有月色照路总归更好。 “你要收取什么代价?” 他心知肚明,却仍想听她亲口说出。 “我想要你的全部。”少女安抚似的吻了吻刚才咬过的地方,指尖却放肆地压在他的喉结上。 “你会给我的,对吧?” 她感受到指尖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呼吸与心跳也乱了。 他一切的混乱,都是因为她。 “给我吧,好嘛?” …… 呼吸和心跳已逐渐平稳。 五条悟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都是你的。” “坐好,快结束了。” “……”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希珀暗自咬牙,歪头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 “让你装!” 他的脚步倏然停住,整个人定在原地,没有动作。但希珀清晰地感受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轻轻舔了一下。 五条悟的心跳又乱了,前所未有的紊乱。 “……希珀,一定要现在吗?”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却听不出丝毫妥协。 “你在说什么呀?人家只是向你讨个保证嘛,万一你是个心冷的,抛妻弃子怎么办?”少女嘤嘤装弱,说着没头没尾的骗话。 “抛妻……弃子?”他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字句在舌尖辗转,嘴角微微上扬,“哪来的子?”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这副模样,希珀嘴一快就接了上去,“可以有。” 他又不说话了。嘴角绷紧,背着她继续往前走。本就是黑夜,帐内更是昏暗。 ……为什么不说话了呀!说话! 万万没想到,自己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人,却惨遭滑铁卢。希珀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魅力,但下一秒就立刻否定了——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气得开始胡言乱语。 “孩子他爸,你不会连个名分都不给我吧?!” “喂!不要吃干抹净就走啊!” “说话!” 他耐心听着希珀的鬼扯,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双手一松将她放在地上,自己则蹲下来托着腮,听她越说越离谱。 “你在听吗?”看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希珀更是来气,嘴一瓢,本来想喊他全名的,结果一张口喊出个特别的称呼。 “老公!” “嗯。” 五条悟笑着蹲在地上向她张开双臂。月光穿过云层,月朗星明,倾洒在他身上,那头白发仿佛自带柔光。 第149章 “抱一下?” 满腔火气突然就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女一脸憋屈地抱住他。在他将她抱起来的瞬间,身后的特级咒灵骤然消散。 “好啦好啦,少说气话。孩子这种事还太早了吧?别多想。”他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脊背,语气像在哄小孩。 “那你要不要啊?”希珀郁闷地揪住他的头发,心想自己难得求而不得,生气都要把自己哄好了,五条悟居然一点正面回应都没有。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希珀,我不想让你怀孕。”抱着她往回走的男人轻轻敲了敲她的后脑勺,按住了她想抬头看自己的动作,将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前——不至于让她窒息,却足够贴近。 “因为养孩子是很费精力的事嘛,你跟我都没有时间。”他这时候话反而多了起来,可以说是滔滔不绝,一次次打断希珀的话。 “希珀也不喜欢小孩子吧?很吵闹哦?也听不懂你说话,只会一直哭,你会睡不着的。” 那确实是的。希珀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十分有理,等着他继续。 “你现在身体太差了,怀孕很危险诶,生孩子很疼的,还会孕吐,非常非常难受,你也不想吧?”他说的竟然一个不错,每一个理由都让希珀觉得他是在为自己着想。 “而且孕期不能有性生活,你肯定会去抽烟的。” 性生活禁止。 啧,那不行。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略带讶异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 这么好哄?不闹了?一句没有性生活就让她安静下来了……唔,有点糟糕啊。 “看什么看?”刚发完脾气,希珀这会儿又有些困倦了,说话也毫不客气。 五条悟心中隐约浮起一个猜测,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做吗?” 他发现自己问出这句话后,少女的眼神倏然被点燃——冰蓝苍色的眸子亮得惊人。 真的假的?他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你真的清心寡欲呢……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问题吧?”她的脸颊忽然泛起红晕,连眼角也晕开一层薄粉,双眼宛若一池春水漾起涟漪。 “明明没有尽兴,却每次都点到为止。不求戒指,连身份也不问……我连孩子的事都说了,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天才阖上双眼,将翻涌的欲望敛入深处,嘴上却只是轻声催促他快点回家。 …… “因为唯一和唯一才相称。”五条悟在这件事上难以妥协。 爱是私有,是刺入心口的钉,是唇边的名字,是春·梦与噩梦中始终如一的那个人。 他想要成为那个唯一。 唯一的六眼,唯一的五条悟。 他难以忍受爱意被割舍、被分享,嫉妒与恼恨交织,却又无可奈何。 要么一无所有,要么赢下所有。 可有些东西一旦失之交臂,得到再多也只是补偿,像是奖券列表最底端的谢谢参与。 他想要希珀。 想到快要疯了,疯了又强忍着,等她主动靠近。 希珀一定是那种诱惑人心、吞噬欲望的妖怪吧?暗中窥伺,抓住机会便咬断猎物的喉咙,啃食殆尽。 他想要完整的她,从身到心,想成为她的首选。 可他得不到。 …… 得不到,那就不要。 五条悟将少女往上托了托,轻轻吻在她眉心,似遗憾,又似释然。那声叹息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从胸腔中倾泻而出。 “记住我,希珀。记住这个拒绝你的五条悟。” “忘了也可以,如果你选择这样做。” “再见。” 完全不顾她的挣扎与怒气,也不听她的质问,他动用权限,将希珀彻底排斥出这个世界。 怀中的少女骤然消失,唯有她的温度和气息还黏在他的制服上,不肯散去。 …… 太苦恼了。得不到心爱之物这种事,不如趁还能收手时及时刹车。 将她推开,对彼此都好。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忍不住了——他是真的在为她考虑啊,很贴心的。 希珀生气也没办法,他偶尔也是会任性一下的。 点到为止,适可而止。也该到此结束了。 爱你哟,希珀,超爱你的。所以不能再留你在我的世界里待下去了。 我快要坏掉啦——但不是你的错。 * “五条先生?已经解决了吗?好快……要现在就回去吗?”辅助监督站在帐外,感觉似乎还没过去多久,五条悟就已经出来了。 只是……另外一个人呢?那位曾对五条先生大胆示爱的少女? “嗯?回去吧。”白发的男人勾了一下眼罩,哼着奇怪的调子拉开车门坐下。他双腿分开,姿态略显狂放,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既诡异亢奋又压抑低沉的状态。 压力好大……五条先生这是怎么了?! 车内除了后座那个白发男人哼唱的曲调,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他真的快要吓死了!这压迫感太强了t^t “那、那个……五条先生和那位小姐是有什么不愉快吗?”特级咒灵在这位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考虑到分开之前他心情似乎还不错,回来之后那位小姐却不见踪影…… 是吵架了吧? “吵架?”男人缓慢地重复了这句话,字句咬在齿间,随后又怪异地笑了一下,矢口否认。 “不是哦~在等兔子呢。” 兔子?什么兔子?辅助监督从后视镜悄悄瞥了一眼后座,见那个男人没有再继续交谈的意思,只好压下自己的好奇心,不敢再多问。 兔子啊,愤怒的兔子。 她生气的时候,那张脸有气色多了——不过大概会怒极攻心吧? 哎呀,原谅我一次吧。 我赌上一切将你推开,是为了把你彻底赢回来。 赢下所有。 把你从其他五条悟那里彻底抢过来。 唔,他就是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男人。 唯一理应与唯一相称,若献上全部,也必要得到等同的价值。 希珀,我足与你相配。 五条悟的价值,从不以数量衡量。 她是天选,也是唯一。 难道他就不是吗? 第120章 被拒绝了。 被拒绝了…… 被五条悟拒绝了!而且还是主世界的那个本体! 直到被推出那个世界、从梦中惊醒,希珀仍躺在椅子上怔怔出神,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荒谬。 被那个一直注视着她的六眼……拒绝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明明他也像她渴望他那样渴望着彼此——为什么要拒绝? 无关难堪,她只觉得像是被耍了、被算计了,荒谬感如潮水般涌来。 …… 六眼,五条悟。 【……记住那个拒绝你的五条悟】 【忘了也可以,如果你选择这样做】 …… 怎么可能不在意?怎么可能……忘记。 “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希珀咬牙切齿地从椅子上坐起,大步走出机房,直奔实验室。她需要药剂快速进入睡眠,重返那个世界,去质问他—— 问他什么意思,玩什么把戏,骗她有意思吗? “希珀——!”正在冰箱前翻找食物的复活悟摇着牛奶瓶,朝她打招呼。 碍眼。 正在气头上的希珀冷冷瞥了他一眼,走进实验室,锁定权限不准他进入。 【日安,希珀。你需要什么?】 实验室中央系统自动激活,整个房间的灯光与排气系统随之运转。 “1号,睡眠药剂,准备深度催眠。”希珀坐在特质椅上,由2号为她绑上束缚带。 实验助手从不过问她的意图,它们只需执行命令,无权插手进程。 造物无权干涉天才。 但这不意味着它们不好奇。 希珀大人从机房出来后直奔实验室,从未见过她如此怪异的状态——像是气疯了,理智崩断又强行接续,循环不止。 像是要去找谁的麻烦。 希望对方有事。 因为希珀的情绪实在糟糕,助手们收起了俏皮的颜文字,力求在每个细节上都做到完美,以免被天才迁怒。 “药剂注射完成,正在进行深度催眠……” 意识逐渐从肉·体抽离,在无尽的坠落中,希珀再次捕捉到进入那个世界的契机。可就在她试图入侵的瞬间,又一次被轻轻推开。 拒绝的力道虽轻柔,却不容她靠近。 无论尝试多少次,那个世界都拒绝她的进入,一次次将她推开。 温柔,却坚决——一如那个五条悟。 “精神稳定性下降,心率过快,准备唤醒……” “呼……呼……”希珀从催眠中惊醒,用力喘息平复心神。眼前的景象混乱不堪,叠影重重。 第150章 “继续。” “到我说停为止。” 那双冰蓝苍色的眸子已染上一抹猩红。愤怒、恼恨、不甘……种种稠烈的情绪如冰层炸裂,汹涌而出。 五条悟……你怎么敢!! “继续。” 每一次从催眠中醒来,她的精神都越发脆弱,可心中的愤怒却几乎要燃尽一切。 明明近在眼前,却因没有通行证而被拒之门外。 意识漂浮在那个世界的外围,希珀突然停止了无休止的入侵。 人在愤怒到极致的时候,反而会异常冷静。 她清醒地将自己推向深渊,不愿回头,也无法收手。 伸出虚幻到几乎无法维持完整人形的手,向前推进。越往前,受到的阻力越大,直到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就像曾经触碰到他身上的无下限一样。 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真正触及。 这个世界,就和五条悟一样都在拒绝她。 她一拳砸在世界之外的壁垒上,却像是陷进去一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仿佛这个结界不愿看到她伤害自己,以这种方式温柔地阻止她。 恶心。 一边拒绝,一边体贴。 恶心。 一边推开,一边算计…… 你怎么敢……怎么敢丢下我的?! “继续。” …… 助手们却没有再听从指令注射药剂。它们退到一旁,沉默不语。 “希珀,你在做什么?”原初天体站在椅前,俯视着那个满脸血色、狼狈不堪的人,语气中带着困惑。 “1号发通讯给我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实验室的事什么时候需要找我……原来你是在自残啊。”原初天体屈膝蹲下,指尖轻轻勾起椅子上那个已神志不清的人的脸。 眼神涣散,精神濒危——已到非常危险的极限。 那双冰蓝苍色的眸子里,仍游动着微弱的火苗,怒火未熄。 “谁惹你生气了?”它的语气肃然而冷漠,脑中已筛选出数种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 “……继续。” 神志不清的人反反复复只有这两个字,字句间浸透的恨意与执拗让它惊讶。 什么时候希珀也有了如此记恨的人? “1号,注射药剂,给她催眠。”它吩咐助手最后一次为希珀进行深度催眠。它检查过了,这种程度的精神损伤尚可接受。 它要开启感官同步,亲眼看一看希珀究竟经历了什么。 “……正在深度催眠中。” 意识随希珀一同坠落,抵达某一深度后,她浑浑噩噩地朝某个方向伸出手,仿佛遇到某种阻塞,难以再前进分毫。 她在摸什么? 原初天体走上前,学着她的动作试图感受那究竟是什么,却被一股狂暴的斥力猛地推出意识状态,瞬间清醒。 “……奇怪,被推出来了。”它垂眸看着希珀失神的双眼,解开了她身上的束缚带。 只有自己被粗暴推开,而她安然无恙。精神溃散完全是她自己造成的。 ……谁这么不要命让她恨到这种地步? “很抱歉,希珀,你现在被冻结权限了。”原初天体指挥助手清洁座椅,随后将她抱起离开实验室。 希珀现在急需治疗。它只能进入2018年的世界线,而找到家入硝子就不可避免地会遇到五条老师。 她这个状态,实在不适合与五条悟见面。 气疯了,气狠了,恨透了。 对两个人影响都不好,会打起来。 * 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因此当五条悟感知到有人正在入侵这个世界时,距离他将希珀送走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在获得希珀的权能之后,他便与世界建立了紧密的联系。一旦有外物试图闯入,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恶意的,愤怒的,不甘的。 情绪很丰沛啊小天才。这就记恨上了? 大概一回去就迫不及待尝试入侵突破了吧。真是有毅力,但这还不够。 爱也好,恨也罢,再激烈一点吧。 第一次给你出选择题,可别选错啊。不用急,答题时间还很长,再好好审题、好好交卷吧。 你的考卷上只有一道题——必须要拿满分哦。 “哎呀,来了个不讨喜的东西。” 正在甜品店悠闲品尝新口味蛋糕的男人歪了歪头,细细感知着那个不请自来的存在,撇撇嘴,随即动用权限将那个尾随希珀而来的“东西”一把丢了出去。 人家的世界,只欢迎希珀一个人。不要跟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啊。 真好奇小天才现在是什么表情?那张脸上如果露出恼恨的神色,一定非常漂亮吧?希望下次见面时能够看到。 爱恨都该予一人,都该只给五条悟才对。 不知爱为何物的天才,那就从恨开始学起吧。 分离是为了再次重逢,拒绝也是为了下一次见面时,能将她彻底抓住。 婚姻、誓言、戒指、教导、救赎……全都丢下吧。这世间能让你开心的或许有很多,但能让你刻骨铭心去恨的,有且只有一个五条悟。 哄骗,算计,勾引……希珀,你要知道,我也是会记仇的,而且很难哄。 从爱到恨,从恨到难以割舍,却终究不得不割舍。 我已将最重要的一部分置于天平之上,你又能付出什么? 再想想吧。想不通也可以,那就带着你的恨意来见我。 被愤怒裹挟,丢下一切来见我。 丢下除我之外的所有人,来见我。 见那个拒绝你,推开你,连下次见面也不约定的五条悟。 * 2018年,东京咒术高专,校医室—— 一位陌生来客推开了家入硝子工作室的门。与希珀外貌完全一致的少女抱着她走了进来,径直走向家入硝子。 “她需要治疗,药物辅佐我会后续提供。我是原初天体。”简短明了的自我介绍和状况说明之后,它将希珀轻轻放在手术床上,自己则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始着手调查她最近的动向。 蛛丝马迹,抽丝剥茧,顺藤摸瓜。 失咒药剂?那是她用来发泄情绪的,不是这个。 畸变提纯剂,用于改变普通人的体质……?怪事,她又遇到谁了?这么好心把对方改造成咒术师……虎杖悠仁? 原初天体调出当天实验室的全部监控与数据记录,发现实验主体确实是虎杖悠仁,那个吞下宿傩手指的小家伙。 救他?在目前已知的所有世界线中,没有一个虎杖悠仁是不与宿傩共存的——2018年已经定型,或者更早的2005年……可那也太早了。 难道还有别的未知世界? 一条标红的特殊报告单独出现在列表之中,迅速吸引了它的注意。 天体金属被盗取50kg……??肯定是被希珀拿走了。她拿这个做什么?打铁吗? 果然事发前后她都出入过机房。 可是东西呢?那50kg天体金属去哪儿了?她带到了哪里?看见了什么?去见了谁?回来之后开始自残又在找谁的麻烦? ……希珀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谁? 调查显示,希珀从天体上带走了一个智械。一个名为 hack 的特异个体。 以天体系统的名义,它向 hack 发起了紧急通讯,最终却收到一个令它感到荒谬至极的回复。 “希珀大人说,她要背着门外的人去偷情。” ?家里藏一个还不够,还要去外面偷人?偷的又是哪个? 恰在此时,五条老师接到硝子的通知匆匆赶来。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原初天体一脸困惑地向他提问。 “五条悟,希珀找你偷情?” “?没有。” 他还在自我反省——虽然根本不知道究竟该反省什么。 “怎么了?”这个问题来得太怪,和希珀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原初天体眼神幽幽,语气悠悠,抛出一则惊天消息,“或许第四个六眼已经出现了,就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 那个六眼做到了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把希珀气疯了,让她恨透了。 “现在还是别见面为好,希珀可能会想杀了你。”原初天体低头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好心告诫他先隔离一段时间,等希珀气消了再说。 “……原来是这样啊。”沉默半晌,五条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迁怒于他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六眼吧? 真是……一针见血,直扎死穴啊,五条悟。 第121章 精神层面的损伤,反转术式能起的作用有限,仅能缓解大脑的损害,其余仍需依靠药物辅助治疗。 希珀被关禁闭了——权限冻结,禁止出入模拟宇宙。在精神稳定之前不得进入睡眠状态,必须始终保持清醒。 监禁执行人是原初天体。 家入硝子为她单独准备了一间房作为禁闭室。送到她这里的伤患中很少像希珀这样频繁受伤且伤势严重。 第151章 如此不听医嘱的伤患,确实该关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五条悟则恢复了先前忙碌的状态,因为原初天体需要全天看守希珀,防止她逃跑继续作死。 晚上他回来时正撞见原初天体在为希珀注射药剂。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支空针管,正在注射的是第二支。 随着药液推入,她的咒力逐渐消减,直至彻底消失。 希珀是特级咒术师,光绑在床上关起来是没用的,必须让她失去反抗能力才行。 原初天体松开钳制她的手,将希珀放平重新绑好束缚带,慢悠悠地跟她搭话。 “很意外?自己研发的药剂最后用在了你自己身上。”它确认没有遗漏,将空针管盖好揣进兜里,脚尖一勾,扯了张椅子坐下。 “坐。”它指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五条悟过来。纸袋摩擦衣料的窸窣声只持续了片刻,白发男人扯下眼罩揣进口袋,一边咬着大福,一边仔细观察希珀的状态。 “看你的眼神很凶呢。”原初天体的视线从数据上移开一瞬,出声调侃。 自五条悟进来后,原本因注射药剂而狂躁的少女突然安静下来,只是眼神有些怪异。 凶戾、恨意,种种稠烈的情绪搅在一起,全都落在他身上。 但只是一会儿,她便将这些情绪收敛,不再针对他——她认出这是谁了。 仇恨失去了具体对象,导致希珀一看到任何与那人相似的事物,就会不受控制地被刺激。 这不是五条悟乐意看到的。 他拉近椅子,上半身支在床上,嘴里还咬着大福,伸手捏住她的脸转向自己,强迫她与自己对望。 对视的刹那,希珀的瞳孔骤然紧缩,那些深藏的扭曲情绪再次翻涌。 “不得了,气得连人都认不出了。”确认之后,他松开手,靠回椅背细嚼慢咽地吃着大福。 “我可不记得做过什么得罪她的事。”她说一不二,他什么都依她。脚踏三条船——不,现在已经是四条了,即便如此他也未曾表示过什么,顶多不满她总是不告而别。 他都这样退让了,怎么还迁怒到他头上?很不应该诶。他也是会生气的,超难哄的。 “说说吧,希珀,大家帮你想想办法。”原初天体收起工作,语气温和,试图以商量的姿态让希珀振作一点。 “是啊,你想让他怎么死?”五条悟咽下嘴里的食物,慢悠悠地接话,沾了糖粉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快点啦,这可是在帮你报仇诶。” 她却直接闭上眼睛,懒得再看他们。 …… “你这又爱又恨的,他到底干什么了?”太稀罕了,憎恨到这种地步却仍存爱意,扭曲,实在太扭曲了。 床上的人一句话不说,直接装死。 两人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非常、极其严重。 而问题其实还可以更严重。 因为希珀闹了这么久,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直接开大。 “我爱你,■■。” ?谁?你说话怎么还自带消音的? 五条悟还在琢磨这完形填空究竟该填什么,人已经被原初天体一把拽离病床。 诶?发生什么了?它怎么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这么严肃? “跑得真快,这么严肃做什么?”一道沙哑、慵懒又随性的声音响起。和希珀略有相似,却绝不是她的声音。 这又谁? 束缚带自发脱落,床上的人盘腿坐起,抬手揉捏脖颈上被针管扎过的地方,轻哼着撩起一缕头发,放在鼻尖嗅闻。 “嗯,是希珀的味道。”祂将发丝含进嘴里,方才因失控而产生的不满,似乎被这缕头发悄然安抚。 “……哪来的变态?”五条悟扭头问如临大敌的原初天体。这也太那个了,真是无所顾忌啊,用的还是希珀的身体。 “真失礼,没听见希珀说爱我吗?”与其说是少女,此刻占据这具身体的更像是一位成年女性。 祂拈起那缕湿润的发丝扯出唇间,眼皮一撩,淡淡扫过他们。 “跟你们这种不被爱的东西没话可说。”祂真的很懂怎么精准踩人雷点。 啪—— 垂在被子上的手当即甩在祂脸上。原初天体一言难尽地看着那只手,“希珀,你从哪个垃圾桶捡来的破烂?不嫌脏吗?” 拿回身体控制权后,希珀抽出时间擦拭那缕沾了口水的头发。她身形单薄,白发披散,始终沉默不语。 “别过来。”少女抬头看向五条悟,脸上的伤口早已痊愈,肌肤不见一丝疤痕。 “六眼,又是六眼,看看我啊宝宝。”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试图吸引她的注意。 “你怎么跟悠仁一样,身体里也住了个美食家?”动不动就冒出一张嘴,说些让人火大的话。 少女依旧沉默不语,唇边却一点点漾开似释然的笑容。五条悟没由来得感到一阵紧张,仿佛即将发生什么他绝不愿接受的事。 “人的贪婪,理应高于自身能力之上……是我狭隘了。”她说着两人完全听不懂的话,手掌一遍遍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声声叹息。 不妙。突然莫名其妙说出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她这是要搞事啊。 “他怎么敢跟我打赌呢?是了,他有什么不敢做的。”整理好衣服,她又开始梳理头发,嘴里不停,像是在反省,又像是自问自答。 寂静在房间中蔓延。并非他们不想打断,而是无法开口——某种无形之物锁住了他们的喉咙,发不出声,只能安静听她说话。 “唯一当与唯一相配……”她嗤笑一声,从床上飘然而下。有什么东西无形地托举着她,使她的双脚不触及地面。 原初天体与模拟宇宙的连接被强行截断,无法破译,系统瞬间被满屏的数据错误占据。 它只能眼睁睁地看希珀被怪东西上身,秒变满级玩家准备搞事。 “没想到成神后我是那个恋爱脑。”她自顾自地吐槽一句,伸手摸索着触手可及的规则。 “没关系没关系,你是纯爱战神,脑子里充满爱是很正常的。”影星作为死忠粉,十分主动地为她重新诠释恋爱脑的另一种含义。 “为人的贪婪竟被评估为不合格……我应该更大胆一点,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梦里什么都有。” 合二为一,跨越人的界限,迈向更高的层次,即为神。 “梦里什么都有,那我也该应有尽有才对。”她大概是最贪婪、最无耻的神,心中不存在一丝善意与大爱,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满足自己。 “早该这样做的……我还是太无欲无求了。”希珀试着运转属于神的权限,毫无滞涩,随心所欲。她快要爱上这种不受限制的感觉了。 “天启——” 维度扭转,规则改写,万象颠覆。神即将书写新的世界。 名为希珀的天才写下了第一个愿望。 【重启102415个五条悟存在的世界】 她写下第二个愿望。 【抹除五条悟非自然死亡的结局】 她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关闭模拟宇宙,永不开启】 她已成神,原初天体将与她彻底融合,不分彼此,无需再遮掩踪迹。 六眼该回到他们原本的轨迹线上,走在她所设计的剧本中,直至落幕。 他们将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迎来各自圆满的结局,不再有任何遗憾。 梦中的世界,本就该毫无痛苦。 一切已了,她该去找那位老师了——答题时间已到,是时候交卷了。 要问他是否满意,要问他这份贪婪与疯狂,是否与她的身份相配。 “真期待呀,再一次重逢。” 这一次,你可再也推不开我了。 * 2018年9月21日,金曜日,东京咒术高专—— 五条悟教授的咒术理论课已近尾声,三位学生都一脸愁苦地努力吸收知识点。 由于授课风格与本人如出一辙,部分内容难以立刻理解,大家只好先放下笔,专心听讲。 在五条老师的课上,笔记基本派不上用场——听讲和记录根本无法同时进行。写完一个知识点,耳朵就会漏掉一大段。 遇到听不懂的必须立刻举手提问,因此课堂节奏相当紧凑。不过他的讲解会因人而异,根据每个人的理解能力拆析解答。 复杂晦涩的理论知识,对伏黑惠讲解时稍难一些,但他基础扎实,无需过多解释,稍给提示就能领悟。 钉崎野蔷薇虽接触过咒术,但基础不够牢固,知识面也有限,点明重点后她也能顺利过关。 至于悠仁……完全是个门外汉。这就需要五条悟运用各种生动比喻和个人总结,用他能听懂的方式授课。 因材施教是他理论课的一大特色,因此学生们在这门课上的表现都相当不错——成绩说明一切。 大概也只有在实战和课业方面,学生们才会真正认同他作为教师的含金量。 第152章 笃笃—— 有人敲门。 挺新奇的。授课中有人敲门并不算罕见,但发生在咒高却概率极低。校内师生本就稀少,不存在悠闲到串门听课的情况。 真有急事也该打电话才对。 更重要的是,授课老师是五条悟,按理说没人敢敲门打断他的课。 三个学生都不约而同歪头看向前门,好奇门外是谁。伏黑惠瞥见讲台上的老师放下教案,随手上下抛玩着粉笔,不知何时摘下了眼罩。 ……? 因为那双眼睛的特殊,五条老师很少取下眼罩,通常只在战斗或需要精细操作时才会露出眼睛。 只是有人敲门而已,摘眼罩做什么? ……不对,是门外的人有问题。 入侵者吗? “请进~” 在六眼的视野中,门外空无一物,没有活物,也没有咒力反应。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答案只有一个。 小天才来交卷了。 第122章 咔哒—— 门从外面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他们都很眼熟的少女。伏黑惠松了口气——搞什么,突然那么严肃,还以为是入侵者,原来摘眼罩只是为了看女朋友。 可下一秒他就不这么想了。那个叫希珀的少女垂在腿侧的手中,握着一把造型怪异的刀。 走动间刀身完全暴露,她根本无意遮掩。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挺正常,笑容和煦,神情随性,不像要吵架的样子。 “天逆牟?你真会挑,想砍哪儿?”讲台上的男人将粉笔丢进盒子,搓了搓指尖的粉灰,双手一摊,毫无防备。 希珀抿着笑意望他,停在三步之外,刀尖朝下,看上去并无攻击性。 “提前下课,今天老师请假。好了好了,你们快出去,接下来是老师的家务事了。”他像赶鸭子似的挥手让学生们赶紧离开,不要掺和进老师的感情问题。 三个学生面带忧色、犹犹豫豫地走出教室。等他们走远,五条悟才继续刚才的对话。 “你来找我,就默认是来交卷的哦?”作为出题人与监考官,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希珀。赌上一切的棋局,自然要时刻紧盯。 她的到来,本身就是答案。 万中择一的选择,背弃誓言与教导,丢下一切来见他——哪怕是来给他一刀,她也终究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是后来者居上,也是勾引离间他人婚姻的第三者。那又怎样?吃到嘴里的才是真的,光看着有什么用?只会徒增阴暗的嫉妒。 “你骗我。” 通常在久别重逢的时刻,第一句话至关重要,它决定了接下来的气氛走向。 在勾引与哄骗之间,她最先质问欺骗。 她很在意,她很介意。 “欺骗也是爱的方式之一。”学生交卷后想和老师对题交流,他很理解。 “真诚相待对你没有效果。承认吧,希珀,你喜欢——甚至享受被这样对待。” 五条悟两步拉近彼此的距离,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抬,抵在自己心口。 “欺骗、狡诈、算计、掠夺,这才是你的底色。”他完全看透了这个坏家伙,这个仗着偏爱就胡作非为的坏孩子,挥霍他人感情与底线的坏女孩。 她就是个坏蛋,肆意践踏别人的心,用婚姻与誓言吊着对方,满心只想着填补自己内心的空洞。 她的心是绿茵下的沼泽,是冰原下的深渊,是破碎的无底洞,是贪婪扭曲的地狱。 她就是个吞噬爱意的怪物,吃掉爱人,却可怜地寻觅爱情。 “希珀,你是在爱中诞生的怪物。” …… 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这句话刺中,向后退了一步,抗拒着他的指责。 不愿承认自己的怪异,不愿接纳被彻底剖开的自己。 五条悟将她扯进怀中,极具耐心地抚顺她的长发,一点点安抚她的混乱。 “那你也是最可爱的。” “爱的语言并非千篇一律,每个人的步骤也不一样。”男人轻轻抬起她的脸,双手捧住她的面颊,用指腹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 “怎么老是掉眼泪呢?” “试探,忍耐,包容,谅解,接纳。”他一点点将这些词揉碎了,耐心说给这个做错了事却毫无悔改之意的坏孩子听。 “爱里也有嫉妒、占有、逃避、猜疑、失望、愤怒和厌倦。它是一道多选题,从来就没有标准答案。”他说得越多,她哭得越厉害,安静地落泪,也安静地听他授课。 听他讲这一堂关于爱的课。 “如果学不会爱,那就从你擅长的开始。欺骗、试探、逃避和勾引——坏的开始,不意味着结局一定糟糕。” 他的手已被希珀的眼泪浸湿,可她的泪水仍不住地往外涌。望着她那双浸在水色里的眸子,五条悟实在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 自己本来就是要哄她的,哪有什么过分的话要说呢? 作为一个追求者,一个教导者,一个男人。当心脏为爱跳动之时,眼睛就该专注在她身上。 要欣赏她的美貌,要看透她的内心,要正视她的缺陷并全然接纳。 剖析她的谎言,解读她的试探,耐心等待她的回应,接受她的勾引。 “做你自己就好,哪怕你无药可救。” 会有人爱你的,但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这个理由,你接受吗?”他的授课从不限地点,所有时间都属于希珀。 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哄好眼前的人。 少女抽吸鼻子,垂下眼帘。五条悟一瞧她这小动作就忍不住咋舌——每次不想被人看见狼狈,她就避免对视。 可她哪有那么多狼狈不堪?明明超可爱的好吗。 他卡住她的下巴轻轻向上抬,不准她低头。 “哭给我看吧,希珀。”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糟糕的话,手上稍稍用力。希珀顺着他的动作踮起脚尖,将自己的脸贴近他的唇边。 “快乐的,痛苦的,不管为什么哭泣,都让我看着你。”眼泪是饱含隐私的钥匙,是浓缩到极致的情绪。 他想私藏这份珍贵,想看她眼泪满溢,想舔舐那份苦涩。 那是独属于希珀的悔意,是她眼中溢出的、最为稠烈的真实。 “你……”希珀很想问五条悟,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失心之人。她欺瞒诡诈,满嘴谎言,肆意践踏他人的真心。 这样一个没有底线、扭曲又混蛋的女孩子,到底为什么要喜欢她? “因为当你看我的时候,我也看到你了。”他清楚希珀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那些辗转在舌尖的犹豫、藏匿在言语下的真实,他全都明白。 人与人对视的瞬间,是心灵的对接,是精神的共鸣。在触及对方目光的那一刻,便已沉溺于那一片冰洋之中。 当你被六眼吸引的时候,我也同样透过他们的记忆,看到了你。 她的眼睛像极地的蓝冰洋,也像夜空中清冷的辉月,是夏日古井中漾开的涟漪,也是悄然落在心尖的雨点。 她一时语塞,突然有些束手无策。满腔的恼恨推着她走到五条悟面前,可当他真正开口,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哪怕是质问、指责、或是挑刺也好——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舌头僵住,喉咙堵塞,大脑也一片浑噩。 不该是这样的。她本是来找人麻烦的,为什么反而觉得自己不该空手而来? 不对,她没有空手——她带了一把刀。 她原本是想给他一刀的。 她是来交卷的,可此刻却觉得那张答题卡上一片空白,仿佛什么也没有写。 ……一张白卷,会不及格吧? “我……及格了吗?”她困惑又难堪地咬着嘴唇,眼中再度蓄起水汽,泪珠滚落睫毛,随着眨动的动作跌在五条悟的指节上。 好可爱啊,那茫然又没底的表情是在不自信吗? “你就是满分答案。”五条悟将人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懒散地公布了她的最终成绩,“你一直都是满分。” 这个男人的喜爱流露于他每一句话语之中,他的眼神与动作也尽是包容与温和。 希珀感到一阵难言的无地自容,仿佛一根草叶承载了过量的露珠,被压弯了傲慢的头颅与不屈的脊柱。 她被爱折服,一时间手足无措。 五条悟从未在她这里得到过任何承诺。他所求的一切都敛藏于深处,两人相处中,被动的是他,宽容的是他,接纳的也是他。 …… 她似乎应有尽有,却始终吝啬私藏,不曾分给他一丝一毫。 “你想要什么?” 开口索要吧,好减轻她这莫名而来的负罪感,让她能轻松一些。 她的眼睛在说话,说——对不起。 可她对此一无所知。 “回家吗?”他想要的会自己拿到手。他已经得手了,而五条悟从不介意得到更多。 第153章 这是一个完美的机会,是她心上的裂隙,是没有钩子的饵料。 是一张可以提过分要求的、百分百应答券。 以退为进的策略,适用于她身上绝大多数时候,现在也一样。 少女展开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脸颊轻轻贴在他胸口。这是默认的回答:带她回家。 迷途知返的好孩子是该给奖励的。要及时回应她,让她明白这种行为是正确的,是能够通往她所求的一种途径。 他想给更多,但希珀现在……好像一个抱抱就满足了。从回到公寓后就一直黏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用那种柔软又可怜的眼神看着他,手不肯松开。 很可爱的表情,眼睛湿漉漉的,嘴巴也柔软漂亮,要是别的地方也这样就好了。 轻轻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发顶,手掌顺着她的脊背一路滑下,最终停在尾椎骨处温柔地打圈。 柔声向她发出邀请,“做吗?” 上次他就试探过希珀对性的渴求程度,结果有些出乎意料——她似乎格外上瘾。但之前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承受不住多次激烈活动,也就没有答应。 体弱者不宜纵欲。 现在不一样了。不必再小心翼翼顾忌她的极限,是可以尽情尽兴、放纵一回的程度。 偶尔,也该玩点特别的,安抚一下他的耐心吧。 “不要。”埋在他颈窝里的少女缩了缩脑袋,将他抱得更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邀请。 “诶——?为什么嘛~”黏糊糊的尾音拖得又长又甜,他直接先发制人。撩起少女的长发拢到另一边,亲吻接连不断地落在她脸颊上,又持续向下蔓延。 “说嘛,为什么拒绝?”双手已经落在她腰间,顺着衣物的缝隙悄然向上。 “唔——!”被握住脆弱的地方让少女不可避免的发出一声嘤咛。她缩了下身体想躲开这种感觉,五条悟适时将脑袋搁置在她肩膀上,堵死了她想退后的念头。 “我们不是纯爱吗?”少女捂着嘴唇阻止自己再发出奇怪的声音,另一只手试图将堆积在胸口的衣服拉下去。 “纯爱?”五条悟咬着这个不算陌生的词,笑得有点奇怪。“可以啊,纯爱一天。” 玩我这么久,该我了吧? 第123章 哪怕紧紧相拥,身体之间不留一丝间隙,心中的不安却依然将她层层包裹。 希珀不知该如何压制这种心悬半空的恍惚,只能一味地拥抱,试图驱散那份无端的惶恐。 抱得再紧一点吧——骨肉相连,身躯交融,密不可分,仿佛要融入他温暖的体内,躲进他的血肉之中。 躲避那虚无的侵蚀,逃避任性的责罚。 “嘶……很痛诶,轻一点,手劲怎么这么大。”听到他这样说,希珀立刻松开了手,垂落在床上。 失去可以依附的东西让她感到无措,指节微微弯曲,虚握成拳。 “想抱就抱嘛,有力气是好事。”他牵起她的手搭回自己肩上,轻拍她的后背,熟练地进行安抚。 她大概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心中歉疚,却又不知如何表达,于是只能格外配合。 她过去从不认为自己会做错什么,因此连对不起和补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只是安静地、听话地,任由他放肆。 他确实尽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体验美好得超乎想象。在亲密关系中,爱人的配合与信任如同猛药,是渴望的最佳催化剂。 妻子的身体属于丈夫,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是唯有他能够进退自如的殿堂。 “希珀,你没做错任何事。” 无需为此感到歉疚。 “你只要感到快乐就好。” 人生长长三万天,快乐一瞬,痛苦一瞬,理应去追寻那些让你真正畅快的事物——哪怕无人看好,哪怕无人陪同。 你的首选当是你自己,其次才是其他人。我也是如此。 “就享受此刻吧,希珀。” 就是现在,就是当下,就只有你和我。 在爱中沉溺吧,丢下一切与明天。与你共度的每一秒,都该是弥留之际所见的全部走马灯。 她的白发散落在床褥之上,额发被汗水浸湿,双眸沉入一片柔软的春水之中——那片冻结的蓝冰洋已然融化,化作细碎的浮冰。 她的嘴唇殷红柔软,如死亡的蜜糖,即便舔舐入腹,也仍觉不足。 她是最差劲的天使,是让老师最头疼的孩子,是任性妄为的恋人,是践踏真心的坏蛋。 她也是他缺失的一部分,如同亚当失而复得的肋骨。她是骨中之骨,肉中之肉,胜于一切,当之无愧。 “所以,我的意思是——要再来一次吗?” 他们本就该如此密不可分,天生一对,般配登对。 爱意的萌生,多半始于对方令人心动的容貌;而爱意的延续,却必然依靠真诚与坚持。 他们始终被彼此眼中的世界深深吸引。因此无论绕了多少弯路,她最终总会回到原点,回到他的面前。 而他一直蹲在原地静静等待,张开怀抱,随时准备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跑得快也不是坏事——因为快去,就会快回。 “让我抱一会儿。” 欢愉之后,思维陷入一片沉静。一切都像是悬在半空静止的雨点,身体的餍足与精神的饱足,让她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怀中的重量、传来的温度、嗅到的香气——这一切都将她的灵魂温柔地填满。 “抱着?也行。” 他自有办法如她心意,爱情就是要共赢嘛,尤其在亲密时刻。 欲望是没有尽头的深渊,渴望是越挣扎越陷落的沼泽——所以不必挣脱,只要沉溺就好,耽于这爱河之中。 她的身体是他安睡的温床,是他放松身心的乐园,是胜过一切甜美的奶油。 她身体的温度、发间的香气、攀附于他的重量……一切都令人迷恋。 这是属于他的,完完整整,从身到心。 他们彼此交融,他们深深亲吻,他们诉说爱意。 他们一同坠入爱河。 * “够了……” 快乐的阈值终有上限。一旦超过极限,意识便与肉·体脱节,昏昏沉沉,叠影重重。 唯一还能感知的只有滚烫与湿热。 唇舌勾动,视野晃荡,除却雪色,只有深深浅浅的红。 他爱极了这手感,总是着重抚慰这个领域。 “再贪心一点吧,希珀。全都吃掉,再努力一点啦。” “……不是这种贪心!” 少女被他这句混淆视听的骗话噎住,双手抵在他肩上阻止对方再进一步。 啵。 放开口中的软肉,他舔过嘴唇,脸上是意犹未尽的遗憾。 “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要纯爱吗?”五条悟将她放倒在床上,伏在她胸口对此略有不满。 “……你这是纯肉。”希珀推开他的脑袋,他又黏糊糊地凑上来,皮肤饥渴似的到处乱亲。 不要随便曲解他人的意愿! “爱就是要吃到嘴里啊。”诡辩也是五条悟擅长的领域,他想要,他得到。哪有光看着不动手的,他又不禁欲。 “想休息,不想动。”过多的快乐反而会加倍疲劳。她现在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只想缩在被子里大睡特睡。 哭泣和激烈的情绪非常消耗体力,她现在急需睡眠来恢复精力。 “反转术式太作弊了……”时刻保持最充沛的状态,无论身体还是大脑。这拿什么跟他比? “可别说你没爽到哦?还没到极限呢,这次倒是比之前坚持得久一点。”五条悟从床头柜抽出纸巾做简单清理,对她这副懒洋洋的样子早已见怪不怪。 累了就躺,困了就睡,她是一点不拖沓。 “洗澡,快点……我要睡着了。”突如其来的困意压得她几乎睁不开眼,抬腿踩了下他的肩,催促他赶紧收拾。 男人捏着她的脚腕,指尖抚过凸出的踝骨,垂眸兴味地欣赏其下的风光。 好看,漂亮,糜丽——都是他的杰作。 将人从床上抱起走向浴室,希珀几乎已经闭上眼睛了。 “一会再睡。”五条悟轻轻晃了晃她的脑袋,没有一点反应,困得意识模糊了。 玩得是有点久,希珀一直坚持配合他已经很棒了。在这方面他还是更贪心点,没办法嘛,她好甜,哪里都甜,对他有特攻效果。 她睡得完全不省人事,全程任人揉搓擦洗,软得像一团面团。直到被放在床上,才滚了一圈,熟练地卷起被子缩成一团。 她喜欢卷着被子睡觉,喜欢被温暖的东西紧紧包围。 说白了,其实就是喜欢被人抱着睡啦。 她睡觉也有粘人的一面。所以当五条悟梦到自己被一只乌漆麻黑的巨鸟叼起来、塞进翅膀下的羽毛里时,除了感慨这鸟的脾性和希珀真像之外,并没多做他想。 第154章 ——直到他被热醒。 一睁眼,天都黑了。不对,不是天黑,是有东西遮住了视线。 蛮奇怪的,按理说不该有什么东西能阻碍六眼的视野。 他伸手摸摸那乌漆麻黑、质感奇特的覆盖物,陷入困惑。 哪来的羽毛? 摸黑顺着头顶的羽毛向四周摸索,五条悟发现这恐怕是真的翅膀,还是温热的。也不知碰到了哪里,翅膀忽然抖了一下,震动间漏出一片空隙。 “……” 他睁大眼睛,惊愕地看着满屋子散落的黑色羽毛,一时说不出话。这双翅膀大概掉毛挺严重,细碎的翎羽铺了满地,几乎无处下脚。 原来那不是梦啊,他是真的被一只鸟叼回巢里了。 怀里的人倒还是人形,只是…… 五条悟伸手向她脊背摸去,触到了暖呼呼、毛茸茸的翅根。随着少女的呼吸轻轻起伏,那双将两人完全包裹的翅膀也微微颤动。 “……” 怎么回事?睡一觉起来,妻子连物种都变了? “希珀,醒醒,我们物种隔离了。”五条悟摇晃着她的肩膀,试图打断她的睡眠。物种隔离可是大事啊,她怎么还能睡得着? 这羽毛热死了,快松开啊! 你的妻子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很遗憾,你呼叫失败了。 睡前还清清爽爽,现在却闷出一身汗,罪魁祸首却睡得正香。 听说鸟类的翅膀是死穴,也许就像拎小鸡一样,捏住就会老实。五条悟心一横,双手捏住翅根就是一顿乱揉。 好消息是,确实有效。 坏消息是,刺激过头了。 他被翅膀更紧地裹住,喜提洗面奶体验,这不是他现在想要的!虽然真的好软……唔,咬了一口。 睡美人醒了,是被咬醒的。 “……你不睡觉在做什么?”还没完全清醒的少女迷迷瞪瞪地质问五条悟,翅膀一松,把他推了出去。 “你变小乌鸦了哦,希珀。”他摸摸头顶仍在微微颤动的翅膀,捋下两根羽毛。 这也太容易掉毛了,比头发还脆弱啊。 “有点小爱好怎么了?”希珀一脸理所当然地收起翅膀把他放出来。巨大的黑翼拢在背后,垂落在地,几根羽毛悠悠飘下。 五条悟坐起身,环顾四周,捏起落在自己头顶的羽毛仔细端详。半晌,他犹豫着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是在……筑巢吗?”其实他也不确定,只是脑中隐约闪过这个概念,顺口就说了。 “……” 垂落在地的翅膀轻轻扑闪了一下。少女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咦?真的假的? 她要是辩解几句,五条悟或许还不会往这方面想。可她一个字都不说反而就像是默认了。 “让我看看……”瞧她那副样子,估计是给不出什么解释了。五条悟干脆请外援百科搜索鸟类筑巢的现象。 “鸟类筑巢的主要因素是繁……”他还没念完就又被一把拽回翅膀底下。希珀捂住他的嘴,显然不想让他说完。 “……繁殖本能?”即便隔着她的手掌,他还是含糊地把剩下几个字念了出来,眼神兴味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希珀。 “怀孕可是很麻烦的哦?”他是真的不想要孩子。他们是真爱,不能有意外。 希珀蹬了他一脚,咬牙切齿,脸上泛起一片红晕,“跟这个筑巢没关系!” “说说看嘛,大夏天长个翅膀不热吗?掉毛很严重哦?”他捏起床上的羽毛,着重强调掉毛这一点,被恼羞成怒的希珀一翅膀拍进床褥里。 “你咬到我羽毛了……松嘴。” 五条悟拨开翅膀,吐出嘴里的羽毛,一脸忧心忡忡,“真的不能说吗?开空调也很热诶,你翅膀不能收一收吗?” 收?现在收不回去啊……(望天) “你忍一忍,过段时间就好了。”她该怎么解释,自己是因为太喜欢他了,才自发长出翅膀开始筑巢……现在她安全感爆棚,翅膀根本不听使唤。 “解释一下?”五条悟按住蠢蠢欲动的翅膀,叹了口气,指指自己,“超热诶。” “就是……这样有安全感。”她看看枕头、看看翅膀、又看看掉落的羽毛,就是不肯看对面的五条悟。 ?抱着睡觉还不够吗? 他脸上困惑的表情太明显,少女把脸埋进自己的翅膀里,吞吞吐吐地挤出下一句。 “太喜欢你了,没忍住……就想把你身上全染上我的味道。”这种话说出来真的太奇怪了!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整个人扑在翅膀上,伸手戳戳希珀的脑袋,“你这表达喜欢的方式好怪哦。” ……那有什么办法,缠在一起总不能变成蛇吧? “不过,'把你身上全染上自己的气味'这句话,说得很棒。” 这种充满占有欲的发言,他想多听一些。 “之后,再多说一点吧。” 我也想把你的全身上下,都染上我的气味。 ——每一天。 第124章 希珀从未想过,能有人能突破次元维度来找她麻烦——而且还是天大的麻烦。 回到模拟宇宙的一瞬间,希珀眼前骤然弹出原初天体发来的紧急通告——鲜红的文字以公屏投放的形式赫然呈现,如同警报般不断闪烁。 提问:你掉的是15岁的纯情dk悟,是28岁的年上教师悟,还是被关进狱门疆的疯癫封印悟,亦或是战死归来的加强版复活悟? ps:你的姘头们正在主控室开会,考虑好再进来。 希珀:这送命题? 等等……什么叫在里面开会? ……?!!! 她的姘头们居然背着她建群开会了!还是姘头见面会!见面地点就在她家!!要命了!这种修罗场她只在小说里见过啊! 脚踏四条船,他们心知肚明也就算了。毕竟之前他们不在一个世界,打不起来!现在怎么办?!那四条船在她家靠岸了! 此刻,希珀正带着新勾搭的邪神准备回家。此情此景,是万万不能进门的。 里面四个姘头正在开大会,门外站着她和新姘头。 这要是进去了,你就完蛋咯! “不进去吗?亲爱的,让他们看看你的新姘头。”你甜言蜜语、辛苦攻略数个周目才勾搭回来的邪神,此刻正亲密地揽着你,亲手推开了这扇地狱之门。 祂抱着你径直推门而入,正面硬刚那四位姘头。 希珀:这种事,不要啊……放过我行不行? 你因太过弱小无法反抗这位满级邪神,只能和祂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地进了主控室。 你的姘头们齐齐转头看向这边,脸上表情各异。除了最年轻、藏不住心事的dk悟,另外三个男人都笑得花枝招展。 ……哈哈,完蛋咯。 秉持着既然都是死局,不如躺平等死的心态,希珀走上前拉开椅子坐下,顺手点起一支烟。 唉,压力太大了,不抽烟心慌啊。 “说说看,在讨论什么?加我一个呗?”这种时候,还是要努力争取一下话语权啊,万一还有救呢? “呵,行啊你,希珀,背着我找这么多小三。”最先开口的是耐不住性子的dk悟,他冷笑一声,率先发起质问。 “不解释一下?你别说是在玩替身文学——这三个男人都快奔三了,你是爱好啃老吗?” 哦豁,嘴好毒!28和29正是打拼的年纪啊!你只是童颜,不是永远的dk,早晚也要面临奔三的苦恼好吗! “可是你们长一样的脸……能怎么办呢?我就是很喜欢你这张脸嘛。”希珀一脸无辜忧愁,小脸一皱,楚楚可怜。 dk悟见她这副表情,怒气不由得一滞,渐渐缓和下来。 因为你们谈恋爱的时候都是他哄你,你一露出这个表情,他的dna就动了——完全就是下意识行为呢。 “那你也不能找三个吧……别哭啊!”一看到希珀咬着烟、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他就手忙脚乱。 因为他真的很不擅长哄笑你——通常只在床上让你哭得更厉害。 “那'最喜欢五条老师'——也是骗人的咯?”坐在dk悟对面的男人慢悠悠地开口,语气不紧不慢,既不着急,也不动怒。 你眨了下眼,一滴泪恰好滑落。你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在你脸上游移,但隔着那副眼罩,也不确定他究竟在看哪里。 “受尊敬的师长当然值得喜爱,怎么能说是骗人呢?”你耍了个心眼,钻了文字的空子——把重点悄悄转移到老师这个身份上。 “哼,是吗?”五条老师悠闲地翘起一条腿,姿态松弛极了,全然不像是来审问的,反倒像根本没把旁人放在眼里,只专注地盯着你。他嘴角那抹笑意,意味不明。 “调解你跟这小子初吻矛盾的是谁?” “教你敲诈看你哭脸的男人的是谁?” “把你捡回家、褪下婚戒整晚厮混的又是谁?” 第155章 “是谁啊?小、天、才~”他咬着那个称呼笑得肆意,即便蒙着眼罩,也仿佛能感到他目光如实质般剥落你的衣衫。 俗称:视奸。 “……”可恶,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一上来就爆大雷啊! dk悟的脸色随着五条老师一句句话变得越来越难看,已经咬牙切齿地瞪向你了。 ……救。 这该怎么回?能不能装死?一点漏洞都不给钻啊! 报复心好强的男人,真是小心眼! “都、都是老师教得好……”你有气无力地吐出这句话,感觉半条命都快赔进去了。烟夹在指尖不断燃烧,灰烬簌簌落了一地。 快结束吧行不行,真的受不了这种氛围了! “你还没毕业呢,老师当然要继续'教'你的。”他到底是怎么把一句普普通通的师生对话,说得像不可描述的发展啊! ……我现在可以退学吗? 你郁郁寡欢地换了个姿势,整个人蹲在椅子上——只有这个姿势能给你些许安全感。你抱住无助的自己,实在无法再面对这几个姘头。 “所以这个戒指是你初恋的?那我不还了嗷?”复活悟得意地展示着自己左手的戒指,嬉皮笑脸地朝dk悟挑衅。 “啊,还有——”他瞄了你一眼,转而看向五条老师。你心头一紧,有种不妙的预感,他接下来怕是要抖落你干的缺德事了。 那件事绝对不能说啊!为我考虑下行不行! “她在浴室是跟你通话吧?当着我的面出轨这种事还是太过分了,所以我'教训'了她一顿。” 五条老师笑不出来了,甚至拉下眼罩盯着你,一言不发。 这种事情你也是参与者啊!不要只盯着我看,求求你去看那个挑衅你的人好吗?! “玩得开心吗,希珀?要再来一次吗?”他那嚣张的坐姿,搞得好像这儿是他家似的。 不对,他还真就住在这儿,跟你同居,还是你亲手把他藏在这的。 作为你的收藏品。 唉……这可怎么搞嘛。 “不了,这种事影响感情,下不为例的。”怎么可能再来一次,她不要命的吗?这根本就是句试探。 “哎呀,还挺乖,不背着我偷情了?”复活悟仍一脸笑意地望着你,看似关切地等待回答。 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我还能活下去吗?! “你的感情经历很丰富嘛,希珀。”dk悟一脸扭曲地阴阳怪气,已经快要气炸了。负面情绪过于激烈,导致他的咒力都不稳定地倾泻出来。 “……这应该也算一心一意吧?喜欢同一个人什么的。”你绞尽脑汁试图蒙混过关,实在想不出这种局面还能怎么狡辩,索性摊牌了。 “这怎么不算一种专一呢?你们都是五条悟。” 救……自己都在说什么鬼话。 “偷来偷去不还是五条悟,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吧,等死,说完了。 “那这位呢?”本体悟指向你身后一直安安静静充当背景板的邪神。他刚才一直没有参与话题,注意力也不在另外三个五条悟身上。 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牢牢锁在你身上,只在一开始瞥了眼你身后的邪神。 安静,沉稳,全盘在握。 ……这次姘头见面会,八成就是他搞出来的吧? “新姘头。”你嘴一瓢,把这个要命的称呼说了出来。 “……嗯,新姘头啊。”本体悟俯身压在桌面上,十指相抵,稍加思索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而将问题抛向你。 “选一个吧,挑个你喜欢的。” 啊?选什么?喜欢什么? 你脸上的困惑太过明显,以至于他夸张地叹了口气,摊开手一一指过在场的所有人。 “喜欢哪个五条悟?挑一个,只能挑一个哦~”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推出新品试吃,却只准你尝一个。 “……这还能挑吗?”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段吗?你们都开完会了还让我选,不会是合伙来骗我的吧? ——他可是五条悟!怎么可能乐意分享恋人! 这个死控制狂绝对是在玩你吧。 “……咳,我觉得独身也不错,早恋不好,要洁身自好。” 先别管这套说辞能不能糊弄人——先说!把话说出来! “16岁也不小了,可以结婚了。想好挑哪个了吗?”身后的邪神也跟着凑热闹,双手压在你肩上,脑袋凑到你脸旁边,亲昵地蹭了两下。 “……” 噫!别火上浇油了!没看见我谁都不想选吗?! 这位邪神看热闹不嫌事大,接下来的话简直要把你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都不喜欢吗?我也可以变成五条悟,你可以为所欲为。”祂把你激动得要跳起来的身体按回椅子上,轻拍你的脑袋瓜。 “想怎么玩都可以哦~” ……日,这真是地狱难度了。 “你要是敢一个都不选……”dk悟咬牙切齿,看你的眼神凶恶极了。 你怕的不是他,小悟就是个卡拉咪,没什么好担心的,让他爽一下就没事了。 真正难搞的是另外三个男人。 如果要把他们三个人列个难度等级,本体悟绝对是ex天花板级别,而老师和复活悟……则是旗鼓相当的变态。 落在他们手里,可就不是爽一下的事了。是真的会发生爽到死这种概率事件的。 真不想选啊……选dk悟根本就是个陷阱。就他最好糊弄,背后肯定还有后招。 视野中突然多了一封微微抖动的信件。你不动声色地将其点开,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原初天体来救你了!它不愧是你的半身,不仅提前给你打小报告,现在更是亲自来救场。 果然,还是自己最靠得住啊! 它正在后台悄悄为你开通权限,只要你再稍微拖延一点点时间,这个狗屁修罗场就再也跟你没关系了。 给力啊,我的队友! 你瞬间充满了斗志。 “这样不好吧?从你们之间挑一个,多伤你们的感情啊,我怎么能做这个坏人呢?”你笑着叹气,摸出新烟点上,这一次不再是出于忧愁或压力。 你现在有点爽,得来根烟压一压。 “再坏的事你不也已经做了?”复活悟那张嘴啊,真是无所顾忌,得找个机会扇他几巴掌。 “感情这种事,可以培养的。”五条老师轻点自己的额角,说得意味深长,“都可以教。” 那您可真是麻辣教师,涉猎甚广呢~ “不了吧,我可以自学。”你笑着婉拒了他的教学。 笑死,特别补课补到床上?被玩死吗? “小悟,气昏头了吗?怎么不说话?”你甚至有底气反问他们!看啊,这就是好队友给的底气——你的后盾,你的退路! “……啧,我说你啊。”他怒极反笑,长腿一伸,椅子直接拉到你面前,指尖戳在你额头上,力道有点大,一截烟灰被抖落在你衣服上。 “太有恃无恐了吧?这种时候不该好好道歉认错、说没有下次了吗?” 是吗?这种选择听上去好有诱惑力啊。一听就是坑最大的陷阱,傻子才上当呢。 “下次还敢。”你咬着烟拍落身上的灰,挑眉看他,一如你们过去每次吵架斗嘴那样。 他吵不过你的,嘴笨反应慢,动手也打不过你,超拉胯的。 “猜对了。”dk悟咧开一个奇怪的笑,却不是对你说的。他靠在椅背上,转头对另外三个男人笑了笑。 “她就是死性不改呢。” ……? 你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要是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接下来你迎来的可就是修罗场2.0了。 他们玩阴的! 谁能想到你的几个姘头私底下联手对付你啊!!刚才还针锋相对互相嘲讽呢,现在怎么就齐心协力了? 笑容这种东西不会消失,通常只会转移。 在场的人里,除了你,都笑得格外开心。 不慌,管他们玩什么把戏,你还有原初天体兜底。这样一想,你又安定下来。 坐在你正对面的本体悟还是那个姿势,依旧保持着全盘在握的手势,整个人全程不徐不疾,甚至有些慵懒,像在看一场闹剧,脸上始终挂着纵容的笑。 啧。最难搞的就是这个。 “你在等什么呢?希珀。”他一句话就堵死了你的后路,“在想怎么逃跑吗?” ……烦死了这家伙。 压力又上来了。 你深吸一口烟,过肺,缓缓吐出。隔着烟雾,你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看见他的嘴角上扬了——轻松愉悦的笑,无声,却逼着你做出选择。 “这么着急跑做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复活悟把腿搭在桌上,唇边的牙尖陷在皮肉里,盯着你的眼神简直像要扒下来一层皮。 拜托,你这眼神就是要吃人啊! 第156章 “一个都不选的话,那就是全都要的意思吧?”五条老师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感叹自己跟不上现在年轻孩子的潮流了。 ……醒醒,没有一种潮流是全都要,那只是口嗨! 你狠狠抽烟,比刚进来的时候更加忧郁了。 “好贪心啊,吃得下吗?”dk悟敲敲桌面,对你笑得灿烂极了。 “饱了,不吃夜宵。”减肥,不吃,再问就是吃不下,胃口不好。 听不懂,不要再说什么奇怪的话了!什么吃不吃得下、全都要。听不懂,真的听不懂! “禁止逃跑哦。”随着本体悟这句话落下,你视野中那个跳动的红色信件陡然消失不见。 “你真的很难抓诶,可以乖一点吗?”他放下了那个手势,单手托腮望向你,不变的仍是那份游刃有余的态度。 怎么回事啊我的后盾?你去哪了?我的底气! “很紧张?它现在帮不了你哦~”复活悟把腿收回来,也不细说,就故意吊着你。 太恶劣了,一定要找机会扇他几巴掌。 “想打我?也行,留点力气。”相处这么久,他对你的脾性早已摸透,尤其是你想动手前的征兆。 ……听不懂!什么虎狼之词! 第二支烟很快就抽完了,你恨恨地将烟头丢向复活悟,很想再来一根。 “两支烟是极限了,不要在老师面前这么……不听话。”五条老师扯下眼罩收进制服口袋,那双苍色的眼睛定格在你身上,脸上的表情让你一看就知道要糟。 你摸向口袋的手立刻缩了回来,乖乖搭在膝盖上,不再乱动。 识时务者为俊杰! dk悟趴在桌上歪头看你,眼睛闪闪发亮,却不是要给你什么惊喜。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是惊吓。 “好乖啊,希珀,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吗?”他嘀嘀咕咕说着些奇怪的play,你实在为他的脑子感到忧伤。 “闭嘴,我不喜欢,你不要学他们。”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控制狂不准谈恋爱! “哦……但我挺喜欢的。”dk悟慢吞吞地回应你,眼睛笑得眯起,“强制爱就很适合你啊,三心二意的坏女人。” ……小蛋糕学坏了! “你又想跑去哪?又看上谁了?”你的同居室友句句扎心,字字在理,可你现在是准备逃跑,不是去偷情。 “影星……”你试图向新勾搭回来的邪神求助,至少祂武力值天花板,说不定占有欲犯了把你带走去过二人世界呢? 二人世界总比多人运动好。 “希珀,选一个吧,三个人的爱情刚刚好。”邪神亲了下你的脸颊,丢下一个大雷。 “你不选的话我也可以加入他们。” ……? “锚点降临!”你惊的汗毛直竖,实在忍不了这个怪异的气氛,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就跑路。 空间没有反应,你依旧蹲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你的权限被锁死了,模拟宇宙被锁死了,你空大了。 你被姘头们锁在模拟宇宙了,和姘头们一起。 这种事不要啊! …… “呼——!”希珀猛地惊醒,回想起梦里的发展就头痛不已。到底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啊? 修罗场什么的,姘头就该彻底隔离!所以说到底还是本体悟的错!这个心黑的! 视线一转,看到身边还在熟睡的男人,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 ? 捂着脸的男人直接被扇醒了,一脸困惑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妻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干嘛打我?”好突然啊,一睡醒就动手。 “你这种控制狂不准谈恋爱。”满脑子算计的男人最差劲了! 五条悟:……? “所以这不是跳过恋爱直接结婚了吗?”他揉揉脸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即抱住怒气未消的妻子,“我们超般配的好吧?” “最强和天才。” 控制狂和控制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