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的苗疆少年是病娇蛊王》 第1章 [古装迷情] 《利用的苗疆少年是病娇蛊王》作者:妖刀客【完结】 本书简介: 睚眦必报黑莲花女x阴暗爬行病娇男 暗黑/禁忌/蛊毒情欲/双疯批相爱相杀/恨海情天/强制 为报仇,姜离夺了一个少年的清白。 她给纯良的苗疆少年种下情蛊,骗他说情根深种。 与他夜夜相贴,同塌缠绵。 以蛊为钩,以身为饵,以爱为名。 少年乖巧听话,为她疯魔。 可她不知,白天稍作撩拨就脸红的少年,晚上是另一番模样。 在她呼吸平稳沉入梦乡后—— 痴迷地描摹她的睡颜,深嗅她的气味; 缠着着她的身体,落下湿漉漉的吻。 褪去眼中清澈,染上占有疯狂。 终于,温顺乖巧的少年笑着为她屠尽仇敌,她复仇成功。 大婚前夜,她连夜消失。 本以为永不相见,可一觉醒来却被困在滚烫的怀中。 耳边喷薄着温热的呼吸,传来的声音委屈不已:“姐姐为什么不要我了?” 她滞住,在准备翻脸决裂时背后一寒。 眼前的纯良少年是……传闻中阴狠的蛊王? 少年察觉她的心虚,意识到被骗。 他卸下伪装,一改往日清澈,眼神阴鸷狠厉。 “利用完就想跑?”他轻笑,将银刀抵在她小腹,“再逃一次,就把姐姐做成只属我的蛊皿,好不好?” 食用指南: 1.男主表面纯情小狗实际病娇疯批,自我脑补恋爱全过程,男主生理性喜欢(极品恋爱脑),但是非常变态(偷亲,凝视,嗅闻,搞强制),接受不了勿入。 2.女主道德底线灵活,先撩后渣,被抓包还在演。 3.苗疆设定魔改,私设巨多,男主会下蛊操纵毒虫,天马行空。 4.追妻火葬场烧成灰,但he,sc,1v1。 5.看文请勿带脑子,剧情线为感情线服务(二人转),别骂角色人物,真忍不住要骂,骂作者。 内容标签:年下 江湖 天作之合 甜文 腹黑 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姜离云肆配角小情侣小情侣2 其它:病娇,绿茶,蛊毒,白切黑,禁忌,苗疆少年 一句话简介:姐姐你好香…… 立意:反对封建迷信 第1章 《利用的苗疆少年是病娇蛊王》 文/妖刀客 姜离是挣扎着醒来的。 门外大雨倾盆,潮气裹挟着寒意渗进骨头缝里。她指尖传来一股黏腻感,像是浓稠的血。 她又梦见了云肆。 泪眼汪汪满腹委屈地看着她,下一秒却掏出匕首刺入她的心口。 姜离骗了他。 她答应要嫁给他,可在大婚前夜她逃跑了。 她记得那天晚上的场景。 成堆的白骨,蛊虫没吃完的皮肉,流淌的血浆……那个人畜无害的少年,站在尸堆中嘴角挂笑。 她自此被噩梦缠上,温顺的少年露出了獠牙,将她啃咬得骨头渣都不剩。 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为什么骗我?” 睁眼,阳光刺眼。 姜离忘记了昨夜是怎么睡着的了。 “姐姐。” 声音贴着她后颈响起。 姜离僵住,血液瞬间凝固。 这声音在噩梦里缠了她几天几夜。 她猛地转头。 云肆就躺在她身边,委屈巴巴,眼圈泛红。 又梦到了……她绝望闭眼。 “姐姐怎么到了这里,让我找了好久。”他伸手,习惯性地去捞她胸前一缕头发,缠绕指尖把玩。 姜离盯着那手指,等待梦境崩塌。 “姐姐还没答我。”他声音沉下去,带着一种黏腻的压迫感,钻进她耳朵。 她不理,翻身。 冰冷的手臂瞬间箍紧她的腰,滚烫的胸膛贴上她的背脊,呼吸喷在颈侧。像是被毒蛇勒紧了猎物,她有些喘不过气。 “姐姐为什么不要我了?”委屈里淬着冰。 姜离烦透了,猛得去掰腰间的手。 动作间,她的头发被狠狠扯了一下。 痛。 不是梦…… 姜离猛得一滞,凉意席卷全身。 云肆追来了…… 她冷下脸来正要开口质问,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他腰间一闪而逝的金芒。 金蚕蛊…… 姜离的呼吸停了,脑子嗡的一声。 金蚕蛊的主人,是苗疆的蛊王。 传闻中,蛊王阴狠毒辣,杀人如麻。 她想起来一件事。 云肆屠戮寨子时,眼睛有兴奋一闪而过…… 不是她的错觉。 他的听话,温柔,体贴……是假象。 咚咚咚! 心脏狂跳,撞击胸膛。 她呼吸一滞。 她眼睁睁地看着云肆眼中那点委屈的水光一点点消散,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他平静地将探头的金蚕按回蛊盒。 然后,抬眼,看向她。 目光直白,幽深,带着赤裸的审视。 那眼神,寸寸剥离熟悉的伪装,变得陌生。 ——直到,再也看不到当初的影子…… * 杂乱的月光铺在青石板上,映的她视线模糊。 也许,是饿的。 姜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腥甜自舌尖处蔓延至整个口腔。姜离被囚禁在这间阴暗的屋子,冰冷的铁链束缚着她的四肢, 沧水寨每十年都会祭祀山神,被选为圣女的人会成为山神的祭品。 以此,祈求一方安宁。 长老说山神选择了她。 众目睽睽之下,她来不及反抗。被人押进祠堂后,姜离像个囚犯一样被关在此处,不分昼夜。 祠堂在偏僻的山顶,没有人愿意给姜离送食,她已三天滴水未进。 世人称赞皎月无瑕,奉若神明信仰。 可月光垂落,却不曾照在她身上。 姜离从小便被人称为灾星。 来世上发出第一声哭喊,同时传来的还有母亲的死讯。 众人冠她克母之名。 而她对母亲的印象,便来源于他人口中“不守妇道”的评价。母亲怀她时并未成亲,无人知晓她的父亲是谁。 她是在唾骂和施舍中长大的。 唾骂是寨子中的人给的,施舍是来源于一个叫荼娘的女子。 她是个疯女人。 她美艳,不苟言笑,喜穿一身白色。 她给她住的地方,给她吃的。 可幼年时的记忆是被黏糊的血液占满的。 每月十六,平时不见踪迹的荼娘总是会准时现身,一手拿着匕首,一手端着碗朝她走来。 她用匕首在姜离手腕划下一刀。 血液就会顺着伤口,一滴一滴落在碗中。 说她恶毒,若没有她姜离早就死了。 说她心善,姜离却要月月受此折磨。 六岁那年,姜离从荼娘的院子 跑了,她朝着沧水寨的长老求助。可那人在听到姜离的名字后,不仅没有帮她,反将姜离送回荼娘那里。 荼娘貌美,不用只言片语便有人替她辩解。 最后的结果便是,姜离故意诬赖荼娘,小小年纪包藏祸心。 人走了,姜离面惧色。 荼娘看着她,说出了她此生难忘的话:“她们不会信我是一个疯子的,反倒是你,克母的灾星,再加一个疯子的名号又有谁会在意呢?” 姜离悟到一个道理,人心为刃,清白作纸,偏见是利器。 事后荼娘并未惩罚她,只是将她看得更紧了些,她每天都能见到荼娘了。 在一次取血后,她撑着要晕厥的身体跟着荼娘寻到了一个陌生的山洞。荼娘将那碗血放在地上,转眼间便有数不尽的毒虫出现,一饮而尽。 好奇心驱使,她想弄清楚。 在她欲离开时,脚腕处猛地一疼。 低头,见是一条黑色的蛇缠着她的腿,比她的胳膊还要粗。 她咬着下唇,克服手上的颤抖,抓着蛇身用力一甩。蛇从她的腿上离开,不知被甩在了何处。 回过神来,已经不见荼娘的身影了。 她忘了那日是怎么下山的了,虚弱的身体在回到荼娘的院子后便倒在了地上。 她醒来时,竟察觉到荼娘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姜离……有些开心,心脏砰砰的跳。 荼娘的声音依旧冷漠:“这几个月你先养好身子。” 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被在乎的时候,他听到了大夫和荼娘的对话。 “若是再月月取血,最多撑个一年半载。” 她愣住了,她以为死字离她很远。 她要死了。 可她才六岁。 所以荼娘的眼中不是担心,是怜悯么? “不行,她不能死!”荼娘的声音有些激动,“她死了,我的蛊怎么办!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第2章 姜离听着逐渐疯癫的声音,心一寸一寸冷了下来。刚刚萌生的期待和欣喜,被践踏得分毫不剩。 蛊。 荼娘要用她的血来喂蛊。 只是怕她死了,就不能取她的血了。 她明白了,可是眼睛不明白,控制不住的往外冒水。擦不干净,怎么也擦不干净,源源不断的水…… 她不会在乎荼娘了,绝对。 在没有取血的这几个月,姜离恢复的很好。她偷看了荼娘的书,了解到了什么是蛊,得知荼娘在追求的是一种蛊术。 书中说,蛊术并非人人都能学,荼娘也只是算个养蛊人。 荼娘不会的蛊术,姜离偏偏学会了。 在她九岁之时,她用了练习过无数次的蛊术。 荼娘在取血的时候,被她亲手杀了。 以后不会再有人强迫她取血了。 荼娘的死讯传出后,寨子中来了好多人吊唁,大多都是在可惜如此貌美的女子还没嫁人就没了。 姜离那天哭得很伤心,甚至晕了过去。众人看在眼里,说荼娘教得好,说姜离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没人骂她灾星了。 这是她在荼娘身上学到的第一课,果然好用。 手腕处的结痂没有再被划开,很快结了疤。随着时间渐渐变浅,只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白痕。 她想再看一眼那道狰狞的伤疤,手腕上铁拷却将其挡的严严实实。 再次望向门外,月光黯淡了。 姜离觉得她这次真的要死了,要么被饿死,要么就是明天被杀了。 被活祭,是什么样的死法。 滴答滴答…… 静谧的空气中,有滴水的声音,她闭眼时听得更清楚了。 更像是,荼娘取她血时发出的声音…… 叮铃,叮铃…… 不属于这里的声音闯入,姜离忽然清醒。 屋外的月光忽然消失了,屋内猛地一暗,陷入一片漆黑。 叮铃。叮铃。 铃铛的声音。 越来越近了。 她心跳得快了些,期待这声音的来源。 呼的一阵风,月光重现,甚至刺眼。 她的视线被遮住了一半。 另一半,竟然是个人。 活的,人! 人影是背对着自己的,应该是被月光刺到眼睛没注意到她,姜离这下真的紧张起来了。 要怎么做,才能不把人吓跑。 她张了张嘴,没说话。 她屏息凝神,轻轻动了动手腕上的铁链。 面前的人察觉到了动静,转过身来。 姜离清楚的看到,那个人瞳孔放大了一瞬,被吓到了。 “别怕……”姜离有气无力的,声音柔柔的,其中自然有故意的成分。 还好,没将人吓跑。 “你是谁!”他惊恐的便后退了一步。 姜离确保自己没听错,是一个活的男子的声音。 “你怎么被关起来了?”少年察觉到了姜离四肢的锁链。 “有水么……”她实在是要渴死了。 少年顿了顿,开口:“外面有,我去给你盛来。” 眼见着人要出去,姜离拼尽全力,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不要……” 少年愣住:“什么不要……” “不要走。” “我不走,我给你取水。” “万一你不回来了呢……我不要一个人。”姜离声音越说越小。 男子看着是真心给她取水的,可她没有百分百把握。 男子听出来姜离声音中的不安,伸手用指尖轻姜离的手背以示安慰,这样不至于太冒犯:“我答应你,我不走。” 姜离仍旧扯着衣服没放手,她转头看向奉台:“那里也有水,可以不用出去。” “好。” 姜离表现出的过分的依赖,并未让男子感到不适。 他将奉台的水取下,递给姜离。 姜离瘫坐在地上,端着水便开始喝。 喝水之余,姜离将他打量了一番。 身形看着,应该不到弱冠,身上的服饰……像是苗疆来的的。 少年见她喝的如此急,询问道:“身上有饼,你要吃吗?” 姜离连忙点头:“吃!” 姜离接过他手中的饼,顾不上考虑有毒没毒了,掰下一块往嘴里塞。 边咀嚼边夸赞道:“好吃。” 少年好像也很满意,朝她笑了笑。 猝不及防,姜离掰下一块饼直接塞到了他嘴里。错愕间,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好吃,你也尝一口。” 姜离盯着他看,少年的齿间碰撞咀嚼,饼滚至喉间,吞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姜离心里才松口气。 饼无毒。 她悄然将地上嚼而未咽的饼渣藏至身后中,这才泰然自若地咬下一大口新饼。 不让他离开是假,不喝视线外的水是真。 第2章 姜离这才开始安心吃东西,少年在她身旁坐下。他身上的挂饰发出清泠一响时,姜离惊觉一件事。 方才他进来的时,她未察觉丝毫动静。 姜离停下动作去看他,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连忙笑了笑继续吃饼。 少年见状,也回了个笑。 填饱肚子,姜离擦了擦嘴:“谢谢你。” “不用谢。”少年目光扫过她四肢锁链,也不多问,“我替你解开。” 她早就试过了,锁链是解不开的。可她并未阻拦,只感激道:“今日多亏有你,我早就将你当做恩人,不知小公子姓甚名甚?” “云肆。”他随口应着,手下拽了拽铁链,纹丝不动。 “可以唤你阿肆么?”说话间,姜离朝着他挪了两步。 云肆抬头。 一张精致的小脸倏然映入眼帘,眸含秋水,鼻梁小巧,眉眼如画。 距他很近,近的有些过分。 他呼吸一滞,点了应下,眼神躲闪移向别处。 借着微光,姜离看到他耳尖已经红了一片。 本着撩拨之意,姜离双手握住云肆的手:“解不开就不要勉强,这样会受伤的。” 一只手与他紧紧相贴,一只手的指尖在他腕骨处轻轻触碰,似有若无的摩挲。 云肆身体猛的一僵,像是定住了。 那双无形的手在他心口处画了一个又一个圈,像是在拱火。他按捺不住要伸手回应,柔软的触感却消失不见。 姜离的手撤走了。 他手上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另一只僵在半空中的手显得有些无措。 少女浅笑:“我叫姜离,生姜的 姜,别离的离。” 声音响起宛若清泉划过,惊起一池荡漾。 “姜离。”他心中默念她的名字,却不敢张口去念。 他将悬在半空中的手搭在另一只的腕骨上,好像在回味什么。 “唉。”姜离叹了口气。 云肆回过神来,询问道:“为何叹气?”又看向怎么也打开不的锁链,“你又为何被关起来了?” “叹气是因为,被选为了祭祀的圣女,要被拉去活祭。关起来是因为,他们怕我跑了。”姜离笑了笑,云淡风轻的,“唯一可惜的是,我没机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云肆听罢,神色暗了暗没接话。 姜离继续道:“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记住我的名字,再找我讨债!” 她说这句话时是笑着的,像一团棉花一样柔软。可那团棉花堵在心口,让人上不来气。 云肆隐忍不发,眼神再次暗了些。 姜离继续岔开话题:“不提这些伤心事了,你为何会来此处?” “我在路上遇到一只狐狸,跟着他一路就走到了这里。见此处有个房子,无意闯进……” “那遇见你,我还要谢谢那只狐狸了,也算是缘分了!”姜离看了看天色,余光打量身旁的少年。 少年表情凝重,双手握在一起,与方才没什么变化。 “你年岁几何,可曾娶妻?” 云肆愣住,面露疑惑。 姜离抿了抿嘴:“我,我只是想着马上就要死了,也没机会和人说话了,所以才话多了些……” 云肆看向她,终于开了口:“并非怪罪,只是这些话我不知道要如何作答。我今日与你才认识,你却告诉我明日你就要死了。” 姜离等了半天,他却没继续了。 “那你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这人怎么如此讨厌,影响心情……” “我想…救阿离你离开这里。”他说完就将脸撇过一边,脸颊红了一片。 阿离……姜离听到这个称呼时愣了一下,发觉得他有些可爱。 又听他忽然开口,开始一句一句的回应。 “确实要谢谢那只狐狸。 年十六,不曾娶妻,也未有婚约。 我并非觉得你烦人,是觉得是他们太愚蠢了,竟然相信活人祭祀这种事。” 十六岁! 第3章 姜离抿了抿嘴,朝他看去。 十六岁,应该可以吧……沧水寨的习俗是男子十七岁后才会成亲,十六岁与十七岁也就一岁之差,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吧。 云肆察觉姜离分神,询问道:“怎么了?” 姜离摇了摇头:“无事,我突然想到,按照年纪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 云肆忽然闭了嘴,不说话了。 姜离察觉他的回避,故意打趣他:“叫一声姐姐听听。” 本意是打趣,可云肆看起来像是被羞辱了一般,转过头去。 姜离移动着身子,歪头与他对视:“阿肆?” 面上,耐心温柔。 实际上,姜离快急死了。 她喂给云肆的那口饼中,有她下的情蛊。 可过了这么久,这蛊却迟迟未发作…… 再这样,她得来硬的了。 从得知进来的人是男子开始,姜离就想好了破局之法。祭祀的圣女都是圣洁之人,未经男女之事。 只要她摆脱圣女的身份,就能光明正大的逃避祭祀。 “阿离……姐姐……” 黑暗中,她听到云肆呢喃间隙吞咽口水的声音。 她听到声音,眼前一亮, 姜离朝前一倒,装作要晕倒的样子,双手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 云肆连忙伸手扶她,与此同时耳边传来细微的,柔弱的女声:“水……好像有问题……” “水怎么了?” 接着,女子像是没了力气支撑,靠在了他的怀中。 云肆耳边一阵嗡鸣声,整个人僵住。 女子带着温度的手,轻轻揽上他的脖间,连接着的铁链也随之一动。 她碰到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变得燥热。 呼吸莫名其妙开始变得沉重,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翻滚。他伸手想要去推开,可做出来的动作却是将人抱的更紧。 “想不想姐姐教你如何快乐?”她的声音软糯,蛊惑,一字一字的侵入耳朵。 与此同时,热气从脖侧传来。 他喉间一紧,身体像是忽然失去了控制。 求生欲驱使她更进一步,姜离心中默念:不可操之过急! 随后,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颗铃铛。 叮铃叮铃…… 她伸手摇铃。 那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听的云肆心里起火。 他伸手裹住姜离的手,手指慢慢伸进来将铃铛挤掉,与她十指相扣。 他扯着沙哑的嗓音开口:“我要姐姐……” 姜离看着他吞口水的动作,用湿润冰凉的唇瓣,贴上云肆滚烫的喉结。 嗡…… 云肆的脑子炸开了。 他猛吸一口气,一个翻身,将其扑倒在地。 姜离和他四目相对,不知所措。 她不会了…… 她记得荼娘就是这么撩拨人的,剩下的她没学。 云肆垂落的发丝在她的颈侧,弄得她很痒。她想去拨开,可双手被他束缚着无法动弹。 “姐姐不是要教我么……”他委屈的声音中夹杂着微弱的喘息声。 姜离盯着他粉嫩的双唇,心下一横,吻了上去。 应该是这么吻的…… 只覆上瞬间,柔软的舌尖抵上了贝齿,接着撬开…滑了进去,卷着她交缠。 唔。 奇怪的感觉……从里到外,酥麻感袭来。 中情蛊的是云肆,姜离却心跳加快,头脑昏沉,浑身燥热。 甚至,呼吸不畅…… 云肆并未就此放过,只给她留了片刻喘息时间便再度覆上。一味地张嘴索取,吻得她嘴巴疼。 他好像,只会接吻…… 蓬勃的欲望在他心里涨大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无法控制的跳出来。 让他眼尾发红,浑身发热。 是碰到,就会被烫到的程度。 云肆的反应有些骇人,姜离萌生了临阵脱逃的想法。 隔了一层衣料,与他紧紧贴着。 她会死的,不是烫死就是被……她为先前揣测和担忧表示后悔。 人不可貌相,虽然他只有十六岁,可确实有些惊人了。 云肆总算肯放过她的嘴巴了,姜离眼前一黑,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安静的空气中,呼吸声交错。 月光打在两人身侧,识相的没有越界半分。 微微张口的红唇喘着粗气,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姐姐……” 他伸出颤抖的手,拨弄她的衣领。 一股热浪自他的指尖席卷而来,蔓延至全身。 姜离被吻得浑身软烂,四肢无力。像是一团棉花,无处支撑,浮在空中。 衣领已经被打开,露出一片雪白。不沾任何污瑕,光滑细腻。 云肆伸出舌尖去舔舐,惹她一阵痉挛。 姜离已经受够折磨了…… 除了脑子,她浑身都要炸开了。 不同于方才的恐惧,她有些期待……她不满足现在这般的吻,触碰。 她挣脱云肆对她手腕的束缚,朝他衣下一揉。 云肆整个人都僵直了。 她在挑衅…… 他的眼底生出了陌生的阴冷,余光朝姜离瞥了一眼,继续奋力啃咬。 姜离迎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束缚和掠夺,她无法动弹,几乎是任他摆布。 他想将心里生出的山火扑灭……云肆汲汲以求,试图从姜离那里得些恩赐,引渠救火。 他指尖重重划过腰间,占夺她每一寸敏感。 要她惊颤,要她痉挛。 接着一寸一寸侵袭着衣下软嫩。 “……” 姜离干涩的喉咙发不出声音,也拦不住失去理智的少年。 她错了,她不该撩拨他的…… 胳膊上被他握的留下一圈红痕,火辣辣的痛感霸道的占领了她的感受。 可看到云肆的模样,她心口又像是被蚂蚁啃食,不住地发痒。 云肆额前发丝已被汗水沾湿,眸中也浮了一层水雾,急促的呼吸全都打在她的脖间。 热热的。 姜离感官已经混乱了,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云肆真实的轻哼,她的思绪这才回归。 云肆等来了他的救火水渠,躁动的心得到了平复。 …… 凌乱的衣服 并未被扣好,腰带横在一旁的地上。姜离浑身疲惫酸痛,她强撑着没让自己闭上眼睛。 腰间被人紧紧抱着,行动受限。她只能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地去够不远处的那枚铃铛。 她指尖沾上混着浊液的血,屏息凝视,将其抹在铃铛上。铃铛不负期待的亮了一瞬,闪过一丝白光。 她松了口气,没有白费力气…… 姜离将染血的铃铛攥在手中,嘴角勾起,心中暗暗嘲笑:苗疆来的小郎君,果然好骗…… 她身侧“熟睡”的少年,却缓缓睁开了眼。 云肆根本没睡着…… 姜离的所有动作,都被他都看在眼里。 名为伪装的游戏,在云肆见到姜离的第一面就开始了。 谁是猎物,谁又是猎人? 听到姜离平稳的呼吸,云肆确定她已经睡着了。他伸开横在她腰间的手掌,裹上她的小腹。 他朝睡着的人侧脸落下一吻,用另一手的手背轻轻抚摸。 毫不餍足…… 爱不释手的抚摸,恨不得融入身体的拥抱。 云肆凑到到她脖间轻嗅了嗅,轻语:“姐姐,怎么敢给蛊王下蛊的?” 与此同时,云肆捧着小腹的手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动静。 蛊失控了…… 他指的不止一种。 姜离给他下蛊时,他清楚的知道。 他自信的以为,区区情蛊,怎么可能对他有用。 在姜离靠在他怀中的瞬间,与她身体相碰的瞬间,蛊虫失控了。 他中的还是最低级的情蛊。 他的身体也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毫无理智可言,发了疯地想要抱她,亲吻她,与她触碰…… 偏偏他无法静下心来解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愈演愈烈。 任由,心跳越来越快,甚至一度想要冲破胸腔。 可他从中尝到了一丝甜头后便越发享受,到最后已分不清到底是情蛊作祟还是其他缘由。 他好像无法思考, 他承认了,他好像……真的贪恋她的身体。 他不曾拥抱过如此柔软,不曾品尝过如此清甜,不曾嗅到过如此沁香…… 他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了些,伸出另一只手,将手中的蛊虫捏碎…… 第3章 姜离睁开眼,祠堂的景象依旧。 衣衫完好地穿在身上,规整得近乎刻意。 她脑中闪过几个零碎片段。 云肆。 像是做了一场极其真实的梦,梦里的酸痛和疲惫感还在。 察觉她掌心异物,她摊开手来。 见一枚银铃静静躺在手心,她心口猛地一颤。 第4章 不对……不是梦。 一阵男声从她身后传来:“姐姐你醒了?” 姜离身体抖了一下,缓缓转了过去了。 少年站在光下有些刺眼,深蓝色苗疆服上挂的银饰泛着光,他整个人像是笼了一层光晕。 姜离吞了口口水,有些心虚…… 昨夜就是他。 她哄骗,加上引诱,才促成那一场欢好。 她的蛊术只有短短几个时辰,现在蛊术早就失效了。 如今他恢复清醒,会如何…… 姜离无措,做好被秋后算账的准备。 少年走近,姜离这才注意他脸上是带着笑的,可还是下意识地朝后挪了两步。 昨夜昏暗她并未看清少年的长相,随着他的距离越来越近,那张脸也变得清晰。 扑面而来的清爽。 她第一印象便是年轻,纯净,带着不染世俗的清澈。清秀的眉眼间是一双小鹿眼,纯真无害。 十六岁的少年,身高却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直勾勾地盯着她。 姜离低头躲避,看到了云肆手中端着吃食,是鸡和水。 等等,哪来的鸡? 云肆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道:“姐姐定是饿了吧,趁热吃。” 语气中裹挟着关心,好意。 再加上少年温柔的笑意,简直单纯善良人畜无害。 姜离心中打量,面露疑色。 情蛊乱得了一时心神,可失效以后他不是应该气愤么?平白被人夺了清白,他不生气么?还是说这情蛊有额外功效,竟能让人一夜之间变爱上一人。 或者说,情蛊还没失效? 她已做好了少年要与她闹腾的准备,他今日的反应倒是令她意外。 察觉姜离的神色,那双亮亮的眸子暗了下来,表露失落:“姐姐为何疏远我,明明昨夜……是不想负责么…” 他竟然要她负责…… 姜离在书中看到过,有人会对第一次尝试的新东西产生特殊的感情,云肆竟然也是这种的么? 姜离依旧冷脸,面露狐疑。 云肆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扯了一只鸡腿递给她。 她没接,故意甩脸子试探。 云肆笑盈盈地将手中鸡腿收回咬了一口,随后再度递了出去:“我没下毒,可以放心吃的。” 言辞恳切十足,真诚得让姜离惭愧了,甚至她都有替些替他委屈了…… 姜离没了试探的心思,接过鸡腿开始吃。 “姐姐没骗我,昨夜确实很快乐……”姜离吃得正香,云肆突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 姜离一口鸡肉没咽下,差点给自己噎死,咳得她泪花直流。 云肆却是没有一点害羞和不好意思,一边递水一边问她:“怎么了?” 姜离摇了摇头,连忙喝了口水顺了下去。 他没有被干扰,继续输出:“我想说,我喜欢姐姐……” 那口没顺到胃里的水差点倒流上来给她呛死…… 当真喜欢上她了? 姜离并非故意不回他,可是每句话都让她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 姜离将手中的鸡腿放了下来,在噎死和呛死之前,她保证自己不会被饿死。 “不合胃口么?” 总算来了一句能答的,姜离脱口而出:“我吃饱了,剩下的你吃。” “可是昨夜姐姐吃的,很多。”他像是意有所指。 姜离脸色一暗,昨天晚上怎么没发现这人如此……黏人。她看了看天色,马上就到午时了,她先将人打发了才是。 “一会儿寨子会来人,你先离开此处。” “可是我不想你去死……”云肆记得昨天姜离的话,“不要赶我走好吗,我也可以帮姐姐离开。” 姜离叹了口气,决定拉他离开自己的世界让他清醒点:“一夜露水情缘,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云淡风轻地回答,云肆眼尾泛起一阵红意,眼眶也渐渐湿润。 姜离看着他,语气依旧冷漠:“若非要问为什么,我也只能回你无福消受。” 无福消受。 这下,云肆像是被戳中了痛点,眼底立马沉了下来,嘴角也挂不住了。 姜离说的无福消受是指无法回应云肆的好意,云肆听到的是姜离对他昨夜的不满意,控诉,还有嫌弃。 门外一阵动静,姜离拉着云肆去了窗边:“有人来了,你先走或者藏起来。” 这下,冷酷的是云肆了。 姜离急了,在祠堂行事被发现,她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被乱棍打死。 “阿肆,求求你了!”姜离声音软了下来,连忙恳求。 云肆眼底闪过动容:“那你答应我,等结束了会来寻我。” 姜离连忙应答:“好,答应你!” “若是食言呢?” “那我就……”姜离刚要开口还未说完。 云肆伸手捂住她的嘴巴,附耳轻语:“我一定会找到你,向你讨债的,阿离姐姐……” 听着像是威胁和警告。 寨子的人推门而入时,云肆已经被她打发离开了。 他们拿出钥匙,给姜离身上的锁链解开,同时却又锢上了新的枷锁。 姜离被锁着,被人看着,像是个囚犯。 姜离注意到来的人手中还端着一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这是什么?”姜离看着那碗红色,脑海中浮现出一段不好的回忆。 男人发出一声嘲讽的笑来:“黑狗血,用来给你祛霉运的!” 姜离盯着他,越发觉得眼熟,直到瞥见他下巴处的疤,她这才想起来。 她小时候和他结了仇。 荼娘死后,姜离一个人生活在她留下的院子里。可每次上山的路上,她总会碰到一群无趣的稚童。 姜离灾星的名声,寨子中人尽皆知。 一开始,那群人只是言语嘲讽,在她路过时发出大笑。再后 来,嘲笑声变成了讽刺的童谣,“姜离是灾星,克母又克亲………” 姜离的无视,换来的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变本加厉,竟然放蛇咬她,甚至一度想要杀死她。 当初跟随荼娘进山洞被咬的那次后,姜离对蛇一直有阴影。说不上惧怕,只是每每看到都有点头皮发麻。 她先是一连消失的好几日,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藏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一个一个地下蛊。 在报复回去的同时,练习新学的蛊术。 她的蛊术很成功。 沧水寨出现了一档怪事。 好几家的孩子每每到深夜就开始啼哭大叫,像是中了邪祟一样,无论怎么都制止不了。可一旦到了白天,又会恢复正常。 姜离再次碰到他们时,他们由于整夜整夜的吼叫,声音已经嘶哑地说不出话来了。 她记得很清楚他们中,有个人因此破了相。 后来村中人请了几个道士来做法,可还是不见好。 最后实在是闹大了,影响姜离晚上睡觉,她这才出手解了。 惹了姜离,分明倒霉的是他才对。 男子端着一碗满满当当的血,朝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他想借机报复。 按照去霉运方法,泼血的方向应该是门口才对,可他却蓄力的方向却朝着姜离。 姜离看准时机,脚勾了一下他踩到的铁链子。链条猛地一滚动,使得他脚底一滑。 男子向后倒地的瞬间,手中的碗也因为惯性朝空中飞去。 随后他背后迎来猛猛一撞,那碗狗血哗啦啦的全倾泻在了他的脸上。 姜离毫不掩饰,幸灾乐祸道:“好像你更倒霉一点,也不算浪费。” “你!”地上那人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浆,气得脸红脖子粗。 姜离眉尾一挑站在原地沉默不语,歪头俯视,挑衅意味十足。 “你你你……”那人指着姜离你了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偷偷告诉你,你小时候那次中邪,也是我做的。”温柔的声音,说出的话却让人背后一寒。 那件事发生后,几个中邪的孩童一致怀疑是姜离做的,还告诉了家中父母。可没人会信,大家都觉得姜离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耐,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只有他,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因为他因此破了相,他最引以为傲的脸没了。可他不敢再去招惹姜离,怕再引祸上身。 今日姜离主动承认,反倒增加了他心里的惧怕。年少时的恐惧在此刻放大了百倍,他全身发抖,不成样子。 “你果然是怪物……”连声音都是抖的。 姜离想着,若是人人都像他这么怕自己就好了。 咚—— 山顶的钟声响起,姜离朝着声源处望去。 祭祀礼要开始了,要有好戏看了…… 一旁的男子看到姜离逐渐上扬的嘴角,头皮发麻。疯子啊!她绝对是疯子! 第5章 门口处进来了一个女子,手里端着衣服,说起话来唯唯诺诺的:“这是婚服,你换一下……” 说罢,那人将衣服放在姜离面前便飞速地退了回去。 她在害怕。 寨子中的人姜离大多不认识,可那女子的眉眼让她觉得很熟悉。 “你与西门丘是什么关系?” 西门丘就是沧水寨的长老,在姜离得知他的做派后,一般她都叫他老狐狸。 女子回道:“他是我爷爷。” 女子话音刚落,一旁沉默的男子开口:“月瑶别和她说话,她,她就是个怪物!” 女子看了姜离一眼,不知是不是受了那些话的影响,撂下一句“你记得换衣服”扭头就出去了。 男子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西门月瑶,名字真好听。 姜离将视线移至送来的衣服上,红色,是嫁衣的样式…… 如今她身上只剩一个脚铐,行动不受限制。她拿起衣服,朝着一旁的侧室走去。 姜离将外衣脱下,摊开衣服正准备换上。 “你真的要跟着他们去祭坛么?你不是说会死么?” 忽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她一怔,忙胡乱抓起一件衣服挡在胸前。 姜离扭头,见是云肆:“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每次出现,真的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 “明明你可以走了,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们去祭祀……”云肆有些急了,朝着桌子上的红衣瞥了一眼,“这件衣服,很丑。” 他怨气十足。 “我有我的想法和计划。”姜离不想与他多做解释,“我之前既然答应你,自然会说到做到。” “可是!”云肆看着她,眼神却不受控制地被一片雪白吸引,往下移动,落在她的锁骨处。 细腻的皮肤上,红痕多余又刺眼。 云肆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红晕瞬间席卷他耳根一片。他连忙收起目光,瞥向别处。 顿时,脑中浮现昨夜画面…… 他昨夜,如此疯癫么? 姜离察觉他的视线,连忙将衣服往上拢了拢,怒视:“出去,我要换衣服。” “我……”云肆闭上眼睛,转过身去,“我不看,等你换好我再转过来。” 一阵动静。 云肆等了好久,实在有些等不及了:“好了么?” “你再等一会。” 云肆听到声音,乖乖应下:“好。” 身后的动静消失了好久,云肆再度询问:“好了么?” 没有回应。 云肆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门被关上的画面。 姜离把他锁在了屋内。 云肆拍门试图让她打开,换来的却是她坚定的声音:“你乖乖待在此处,祭祀礼结束门会打开的。” 一门之隔的室内,迟迟没有回应,姜离默认他同意了。 她正要离开,门缝中忽然传出他的质问:“姐姐,你是不是在骗我……” 第4章 云肆的手放在那扇门上,等着姜离的答复。 等来的却是她沉默不语,折身而去。 云肆听到她离开的动静,默默将手收回,无声一笑。 * 姜离走在山路上,前面是西门月瑶在带路。 姜离默默观察了她一路,脚步虚浮,底盘不稳,不是习武之人。走路时双手交握一处,身上拘谨放不开,心中藏事。 她停下脚步,试探的喊了一句:“西门姑娘。” 西门月瑶听到声音明显颤了一下,随后回头问道:“怎么了?” 虽然回头了,却没用正眼对视。 姜离没猜错,她在害怕,或者心虚。眼神不像身旁的男子一样带着嫌恶,反倒是悲悯? 姜离猛的想起来被关在侧室的云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有一事相求。” 她今日就大发慈悲一回吧。 西门月瑶诧异:“求…我?” 一旁的男子见状连忙挡在西门月瑶的身前:“少耍花招!” “有一遗愿。”姜离无视男子,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 西门月瑶咬着下唇纠结,朝着身旁男子看了一眼,最后附耳过去。 姜离压低了声音:“祠堂偏房有只受伤的猫,我忘记放他出来。祭祀结束后,你替我将他放走。” 西门月瑶面露疑惑:“只是如此么?” 姜离含笑答道:“嗯。” 西门月瑶的眼神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点头应下。 如姜离猜想中的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平坦的山路走起来并不费劲,很快就到了山顶。 青烟扶摇,祭台高筑,一眼望去全是人。 姜离迎面走来一白发苍苍的男人,手里拄着个拐杖,脸上画着青黑色面饰。 沧水寨的长老,西门丘。 西门月瑶开口喊道:“爷爷。” “嗯。”西门丘随意地应了一声,看向姜离。 祭祀红衣已穿好,眼中也没有惊恐和惧怕,不像是要逃跑的样子。 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希望这场祭祀快些结束。 姜离死死盯着他,心里暗骂:人模狗样的老东西! 当的一声,钟声再次响起。 西门丘转身,朝着祭坛中心走去。 木棍围了一圈,架出了一个台子,旁边有人举着火把。 原来,是被烧死啊…… 姜离正思索着,一声呐喊从天而降。 “伏惟尚飨!祈神— —纳贡!” 随即,周遭喊声四起。 “纳贡!纳贡!” 若不是一袭红衣与他们格格不入,姜离感觉自己要被淹没在这嘶吼了。 姜离感觉胳膊一紧,被人按住肩膀。 一左一右两个男人,架着自己朝祭坛中心走去。走路时脚腕处锁链发出的声响,早就被淹没在沸腾中。 姜离在西门丘面前停下,押着她的人随即松了手。西门丘只匆匆看了她一眼,迫不及待开口:“圣女归位。” 一声令下,周围瞬间安静。 姜离“噗嗤”一笑,在人要抓住她胳膊时从怀中掏出一铃铛。 西门丘听到姜离笑声,不可置信的回头。 却见,姜离将手中铃铛举起来,摇了三下。 叮当,叮当,叮当。 声音清脆而又霸道,勾着众人耳朵朝铃铛看去。 姜离手中动作停下,那铃铛便如火煎沸腾,响个不停。银铃周围泛起一层黄光,随着铃声愈响那颜色越显。 银铃变成金铃,一旁的男人瞳孔唰地一下骤缩。 望着眼前瞠目结舌的男人,姜离勾起一抹笑意。弯弯的眉眼间写满了疑惑,她轻飘飘的开口:“圣女?在哪里?” 活脱脱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 一股凉意自头顶浇灌,连发根处都是冷的。 别人可能不知道,作为长老的西门丘最清楚不过。姜离手中的本命铃,原本是银铃。 当女子经过情爱,铃铛再沾血就变成了金铃。 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还是金铃…… 血液逆流而上,直冲脑门,撞得他眼前发黑,呼吸不畅。 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一旁的拐杖撑了一下。 西门月瑶连忙上前扶住:“爷爷!” “你!”西门丘颤颤巍巍伸出手,用颤抖的食指指向姜离,“你……” 姜离脸上的笑容,简直就是挑衅! 姜离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了,我不能做圣女,不能为沧水寨带来福泽了……” 不洁之人怎能当圣女呢? 祭司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西门丘捂着胸口喘气,只死死盯着姜离,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 “如此殊荣,姜离不配。”姜离说着掩面而泣,当中将衣服解开,脱了下去。 眼神看向西门丘,仿佛在说:你能将我如何呢? 众人愣住,看不出这场戏演的什么。 姜离将衣服递上:“长老,当务之急的是先选一个圣女完成祭祀,如此才能避免山神责罚。” 看似体贴的发言,每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西门丘心口。 众人现下是看明白了,姜离没有当圣女的资格。 眼下,焦点落在了西门丘身上。 他像是惊醒一般,甩开了西门月瑶的手:“你走,你走!” 西门月瑶懵了,可在他一阵推搡中立马离开。 现下姜离成了局外人,她也不着急离开,津津有味得看着这场好戏。 她随处一瞥,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眼神折回去,她看到了云肆。 他站在人群中,双手叉在胸前,静静地看着她。 他怎么会出现?他不是应该被锁在屋内么? 姜离还没来得及思考,身旁的西门丘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长老!” 第6章 顷刻间,人群纷纷朝着祭坛中心涌来。 姜离见势准备离开,余光瞥到,云肆正朝自己而来。她心下一横,一个转身换了方向。 逆着人群,她拼尽全力。 * 姜离离开时,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忘记双腿间的锁链不知被多少人踩过,数不清被踩过多少次了。 锁链扯的她脚腕痛,一路下山,她磕磕绊绊,像是拖着什么重物。 累得要死…… 离开时云肆的眼神,她怎么都不觉得像个好的。云肆目睹她破坏祭祀过程,难保猜不出姜离的利用,所以姜离才会在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就想跑。 可若非实在没办法,她昨天有怎么会招惹云肆。 他对她有恩,姜离没办法下手直接将人解决。可又不想天天被人烦,唯一的办法就是躲着。 她走的实在没力气,只能先停下。 脚腕处痛感袭来,姜离低头望去。血迹渗透了裤子,袜子,连鞋子上都沾了血迹。 姜离坐下歇息,她甚至还没坐好,便有人跟了上来。 好巧不巧。来的人还是她招惹的那个男子…… 男子上前来:“长老说了,要讲你带回去。” 姜离瘫坐,靠在一旁的树上:“如今我已不是圣女,还抓我作甚?” “我只是听从吩咐,你最好识相点!”那人心里虽然恐惧,可见姜离如此,胆子不禁大了些。 姜离去掏怀中的蛊虫:“是狗血没喝够么?还是说,你又想感受一下梦魇是何滋味?” 那人听后,皱了皱眉却没敢上前。 姜离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 她心里一惊,东西在她赶路的时候掉了…… 她淡定的将手掏出:“今日我不想杀生,你若是识相就趁早滚了!别逼我动手。” 姜离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可他又不想放过报复的机会。 “好,我走……”他这样说着却一个疾步朝着姜离走去。 姜离始料未及,心中一凉。 眼见着他的手就要搭在姜离的肩膀上,他手背处迎来一阵刺痛。 “啊!” 他低头,一只蜈蚣在他手上爬…… 姜离拿起一旁的树枝刚要动手,男子却双眼一瞪,扑通倒地。 她松了口气,看着蜈蚣从他手上爬走。 顺着蜈蚣的去处,她的眼神落在面前不远处。 抬头,赫然立着一个少年。 姜离喉咙一紧:“云……云肆……” 第5章 蜈蚣顺着衣服爬了上去,最后钻入了云肆的袖中。 姜离愣住,手中的树枝滑落在地。 云肆跨过男子的身体,在她面前蹲下。 “姐姐没事吧?”他脸上带笑,温柔的声音裹着和煦。 姜离不可置信的将眼前男子又打量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地上男人手上的伤口还在,她看的真真切切。 一时间,她有些无法接受。 是说,眼前这个看着如此和善的少年会放毒虫咬人?不对,是蛊虫。 “姐姐?”云肆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又喊了一遍。 姜离回过神来,对上云肆关切的眼神。 她露出笑来,身体不动声色得朝后靠了靠。 昨夜匆忙,她根本来不及去了解这人的身份。因着外表人畜无害年纪还小,她一直觉得他毫无威胁。 她不敢想,若是这蜈蚣咬在她身上,她是否能察觉到。 可她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装作惊喜的样子:“你怎么在这?” 云肆眼神移向姜离的脚腕,神色凝重:“姐姐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当然是……”姜离瞥见地上的昏迷的男人,连忙找补,“怕被抓回去了。” “不会的,有我在,不会让姐姐被抓的。”云肆信誓旦旦。 他伸出手来,碰到了姜离的小腿。 姜离连忙缩了一下腿,锁链哗啦响了一下。 她紧盯着云肆的袖口处,总觉得里面的蜈蚣会探出头咬她一口。 云肆不明所以,疑惑开口:“怎么了?” 姜离摇了摇头,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姐姐不放我出去,我就只能自己出来了。”他语气中没有责怪和怨恨。 姜离还没有想好怎么回他,云肆却自顾自的握住她的脚腕,抓起一旁的铁链。 姜离吱声道:“解不开的。” 云肆却无视她的话,掏出一把钥匙。 咔嚓一声,锁链被打开了。 “你……”姜离愣住,刚要张口。 却听见云肆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我偷拿了钥匙。” 姜离欲言又止,再次刷新对他的印象…… 云肆垂眸,指尖轻轻拨弄着禁锢她脚踝的铁圈。咔嗒一声,锁扣松开,他的呼吸却随之一滞。 布料早已磨破,冰冷的金属在肌肤上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血肉模糊间,隐约可见森白的距骨。 他抬眼看向姜离,她却神色恍惚,仿佛感觉不到疼。 “好了,打开了。”云肆低声道,掌心仍覆在她 脚踝上,未曾移开。 “谢谢你。”姜离微微蹙眉,“那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他的触碰令她不适。 云肆的眉头拧得更紧:“你脚上有伤。” “我知道呀。”她试图抽回脚,“你先松开我。” “你先闭眼。”他认真道,“我给帮你上药。上完药,我就松开了。” “上药为何要闭眼……”话音未落,云肆已抬手遮住她的视线。 “伤的重,怕吓到你。” 姜离错愕一瞬,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她被吓到…… 黑暗笼罩视野,感官却愈发敏锐。脚踝的疼痛起初尖锐,渐渐化作细密的痒,像有无数蚂蚁在皮下爬行。 她忍不住伸手去挠,却被云肆一把扣住手腕。 “你且忍忍,快好了。” 可是,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是羽毛轻轻扫过,蚂蚁爬过,又疼又痒,难受至极。 “不行了,我……”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瞬间,她呼吸都停滞了…… 云肆也没想到她会突然睁眼,一时间惊慌无比。 !!!! 姜离忍住没叫出声。 她的脚腕上,正趴着一只玉婵,在啃食着她的伤口。 若不是云肆按着她的脚腕,她绝对会将蝉虫甩飞。 云肆连忙解释:“别害怕,它是在帮你治伤。” 姜离倒吸一口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在书上看过,有一种蛊术可以加速伤口愈合,需要让蛊虫将伤口周围清理干净。 即使她知道这是医蛊,可心里还是觉得瘆得慌。 云肆安慰道:“马上就好了。” 忍住膈应,姜离明知故问:“这是什么东西?” “阿离姐姐不知道么?”云肆有些意外,“这是苗疆的医蛊。” “那……”姜离看了眼地上的男子,“他也是你放倒的?” “是我。”云肆回道,“我见他想伤你,所以才出了手。” 姜离边问边打量他的神情:“你们苗疆人,都会蛊术么?” 云肆点头,反倒一脸自豪:“会,而且我比他们要厉害些。” 听到如此答复,姜离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蛊术,原来在苗疆是很寻常的东西…… 云肆见状,勾起一抹笑。 若是姐姐想学,我可以教你。”他顿了顿,刻意压低了嗓音,“就像姐姐昨夜教我时一样耐心……” 姜离猛的伸手捂住他的嘴,不想听下去了。 真是……说话没轻没重…… 掌心猝不及防传来湿润诡异的触感,姜离触电般连忙收回了手,却见云肆正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可有说错什么?” “你!”姜离气愤,这人怎么还舔她的手! 她将气愤咽进肚子,抿紧唇不再搭话。 “好了,姐姐可以动了。”云肆将玉蝉收回,“方才不让你动,是怕蛊虫吓到,失控伤了姐姐……” 姜离转了转脚腕,好像没那么疼了。她看了看周围,身处半山腰处。 她现在一个瘸子,跑不过这个双腿健全的人无奈,姜离暂时歇了离开的心情,只能想办法让他走了。 云肆关切道:“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姜离看向他,“今日又要谢你一回了。” “那就好。” “你年纪不大,为何就离家呢?难道不想家么?”姜离开口问道,试图唤醒他的思乡之情。 云肆摇了摇头:“不想。” 姜离嘴角僵住,又问:“那你打算去哪里?” “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姜离的笑渐渐变成了苦笑。 早知道这么麻烦,她昨夜就该趁他睡着了,给他下个昏睡三天三夜的蛊来! 然后,再也不见。 第7章 姜离开口:“我要回家。” “那我也去。” 她咬紧后槽牙:“家中并无多余房间。” “我可以与你同睡一间。” “没有多余床榻。” “我不介意与你同睡……”云肆刚说完,便看到姜离愤恨的眼神,连忙改口,“我睡桌子,凳子,地上也可以!” 姜离看向他示意闭嘴,随后站起身来。 “姐姐要回家么?”云肆见状,兴奋问道。 姜离认命了:“对,回家。” 云肆见状露出一笑,躬下身来:“我背着姐姐吧,伤口还没恢复,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好啊。”姜离毫不犹豫答应。 姜离趴在他的背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故意将胳膊抱得很紧。 云肆咳了两声:“姐姐这样抱着我,我有些难以呼吸。” 姜离立马松手,改成了双手抓住他的肩膀。 “好,那姐姐扶好我。”云肆身体往下沉了沉。 临走时,姜离突然想起了地上昏迷的人,开口问道:“等等,他死了吗?” 云肆转过身来,看向地上的人:“没有。” 话音刚落,一只蜘蛛爬到了男人的身上。那只蜘蛛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竟然有巴掌那么大。 姜离被吓了一跳。 蜘蛛在爬到他的手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开始慢慢啃食他的身体。眨眼间,手上原本的肉消失不见,露出森白的,带着血丝的骨头。 姜离愣住,心口一紧,说不出这种诡异的感觉是什么。 云肆的声音再度响起:“现在,死了。” 第6章 姜离若有所思,并未接话。 搭在在云肆肩膀处的手,却下意识收紧了。 云肆背着她转过身:“阿离姐姐怎么不说话?” 姜离尽力掩饰着惊异:“你从前,也是这样杀人的么?” “没有,第一次。”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讲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姜离微怔,第一次杀人? 她望着眼前人后脑勺,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杀人时嘴角的邪笑,眼中的疯狂。 心里竟生出一丝好奇:这张看起来如此纯真的脸,做出那样癫狂的表情时会是什么样子? “姐姐生气了么?”云肆低下头,“因为他伤害你,我才……” “没有,你做的很好。”姜离凑近他耳边,气息轻拂,“阿肆在救我,我怎会生气。” 她忽如其来的靠近,云肆心中一阵窃喜:“那我保护阿离姐姐一辈子好不好?” 少年天真的发言,引得她心中嗤笑。 姜离没去回答他的话让他幻想破灭,只偏过头,用余光撇向那只仍在蚕食尸骸的蜘蛛。 云肆半晌未动,才又开口:“阿离姐姐的家,在哪个方向?” “朝西走。” 山顶的风呼啸而来,姜离蓦然回神,只见地上的尸体仅剩半具。山上的青烟已散尽,这场祭祀,她如愿破坏了。 姜离伏在他的背上,朝着山下去。 目的地,是荼娘留下来的院子。 云肆步履沉稳,唯恐颠簸了她,短短一程走了许久。一路上,姜离的手始终紧紧抓着他的肩,云肆愣是一声没吭。 院门近在眼前。 姜离开口:“到了,放我下来吧。” 云肆未松手,盯着那院子看了半天,忽而愤懑道:“阿离姐姐骗我!这里明明不止一间屋子!” 姜离一时语塞,只任由他背着,径直入了屋内。 而后,云肆才小心将她放在了凳子上。 姜离刚要起身,却被云肆伸手按住:“姐姐要做什么,我来就好。” 姜离怔愣,这是捡了个百依百顺的侍从么? 可她不喜欢被人供着,也不喜欢供着别人。 “云肆。” “怎么了?”听到姜离叫自己的名字,云肆满眼期待地朝她望去。 姜离说出不哪里不对劲,可就是浑身不自在。 她难得卸下伪装,质问道:“你是在讨好我么?我有什么值得你讨好的?” 言罢,她伸出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倚靠在一旁的桌子上。 “我娘亲和说我,对待妻子要贴心温柔,不可惹她生气,事事都要顺着她来。”云肆笑了笑,“所以,也不算讨好。” 在他眼中自己已经是妻子的角色了么? 姜离黯淡无光的眼眸忽然一亮:“所以,我是除了你父母以外最重要的人了么?” “是唯一重要的人。”他补充道,声音低了下去:“我娘亲他们已经离世了。” 姜离皱了皱眉,云肆和她一样吗? “所以,我只有阿离姐姐了。” 姜离朝他牵起嘴角:可是你看错人了,阿离姐姐,是个坏女人 。 云肆忽然想起什么,环顾四周:“姐姐的父母呢?” “死了。”她答的云淡风轻。 * 云肆声称为了让她的伤好得快些,要她静养,万事不用她操心。姜离乐得清闲,自然无异议。 她便端坐凳上,看云肆忙前忙后。 打扫房间,端茶递水,最后竟还为她煮了饭。 姜离素不善庖厨,平日只求果腹,胡乱一煮便是。 云肆将饭菜摆上桌,递来竹筷,笑问:“姐姐还要我试毒么?” 姜离听着他的打趣,并未觉得不好意思,反倒玩笑道:“今日便是有毒,我也认了。” 言毕,她举箸夹菜入口。 滋味……确比她做的强出太多。余光里,云肆吃得寻常,神态自若。 一日奔波,姜离倦意袭来。待云肆烧好热水,她沐浴更衣,准备就寝。 姜离正欲告知他邻屋能睡人,可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 姜离懒得寻他,径自吹熄灯烛,上了床榻。 怎料刚躺下,身旁被褥一阵蠕动,蓦地钻出个人来。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云肆。 姜离倏地坐起,冷声质问:“你在此作甚!” 云肆声如蚊蚋:“旁边的屋子还未清扫,无处安歇……” “你白日不是说过?”姜离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桌子、凳子、地上,哪里你都能睡。” “我……”云肆轻叹,“好,我这就下去。” 他不情不愿地起身,杵在床边。 姜离见他不动:“你要做什么?” “我就睡在床边,”他一边说,一边摸索着去开柜门,“离姐姐近些……” 姜离一怔,指着冰冷地面:“你要睡这儿?” “嗯。”云肆低应,“姐姐不让睡床,地上总行了吧?” 姜离听明白了,他压根没想挪窝。她咬咬牙:“没有多余的褥子给你铺。若还想睡,趁我未改主意,动作快些。不然,出去。” “真的?”云肆“砰”地合上柜门,眼中燃起希冀,“我能和姐姐同睡?” “再问便出去睡。”姜离不再理会,翻身躺下。 云肆如狸猫般敏捷地窜上床,又是一阵窸窣,钻进被中。 姜离眼皮沉重,含糊警告:“不许碰我……不许乱动……不许……”话音未落,人已沉沉睡去。 云肆见她呼吸渐匀,俯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随即伸手,将她整个儿揽入怀中。 他早打算好了:若姜离狠心真让他睡地上,他便等她睡熟再爬上来。忆起白日她一路伏在自己背上的温软,他嘴角勾起笑意。 似乎……他的阿离姐姐更单纯可爱些。 她大概从未察觉,每当他摆出那副可怜模样时,她眼底总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他埋首在她颈间轻嗅,那是他特意准备的沐浴香料的气息。 如今,他们身上是一样的味道了。 翌日姜离醒来,身侧已空。 昨夜少见,她竟头一次睡得如此之沉。 抬眼望去,桌上饭菜已然备好。 云肆推门而入,见姜离起身,温声道:“姐姐醒了?可用早膳了。” 姜离目光扫过满桌杯盘:“你是说,你进出多回,我竟毫无知觉?” 云肆温顺地点头:“想是昨日太累,睡得沉了。” 姜离心头一凛,觉得蹊跷。她素来警醒,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惊醒。 “今日煲了汤,不知道姐姐可合胃口……”云肆边说,便去盛汤。 姜离将心中疑虑暗暗压下,起身去用早膳。 只是这饭还没吃到嘴里,门外便传来一阵动静。 姜离放下筷子准备去查看情况,却被云肆阻拦:“姐姐别动,我替你去看。” “我是脚伤了,不是断了。”姜离直接无视他起身,径直从他身侧走过,“走两步不会死的。” 云肆嘴角落了下,准备伸手要去扶她,却被她一手推开。 云肆的手僵在空中,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他却在心中暗暗自语:不让我碰,我晚上碰回来就是了。 第8章 门外聚了一群人,除了寨子中几个“老顽固”,还有一对夫妇。姜离刚出门便迎来劈头盖脸一顿质问:“我儿子在哪里!” 质问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手中还举着个铁锹。 姜离反问道:“那是你你儿子,为何要问我?” “他奉了大祭司的命令要将你带回祠堂,可整整一夜了,人还没回来!”他双眼赤红。 姜离瞬间明白,那人口中的儿子是昨日被蜘蛛吃了的男子。她嗤笑回怼:“抓人是大祭司的命令,要问也是问她,找我作甚?” 云肆一直站在身后没出声,只静静地望着。 “少来挑拨关系!”男人有些激动,“有人亲眼看到了,他跟着你下山了,休要狡辩!” 姜离刚要开口,余光看到男人裤腿上的蜈蚣。她猛然回头,朝云肆狠狠一瞪。 云肆连忙露出一笑,指尖微动,心虚的将蛊虫收了回去。 姜离朝着男人开口:“等你们何时有了证据,再来质问我。若是想胡乱给我安什么罪名,我自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应该懂得。” 看着姜离信誓旦旦的样子,那几个人闭嘴,不敢说话。 他们见识过姜离的厉害。 曾经有一段时间,沧水寨的家禽总是会无缘无故消失,留言四起。不知是谁先传,是姜离引来了山上的猛兽,还说要将姜离献给猛兽。 姜离听到消息,她连夜将每家每户的圈门打开。一夜之间,家禽消失不见。 她说,这是灾星的诅咒。 还有一年天大旱,有污蔑是姜离惹了天神发怒,所以才不肯下雨。 姜离自然是不肯吞声咽气,趁人不注意直接一把火将嚼舌根的那家的农田,烧了个精光。 她说,这就是灾星的惩罚。 先前姜离养荼娘手下,荼娘死的时候她哭的如此动然。人们都以为她是个软柿子,人人捏得。可后来发现,她硬气十足,众人便不敢招惹她了。 打发人离开,姜离转身回去用膳。 她想起来方才云肆放的蛊虫,顿住脚步质问:“方才谁让你动手的?” 第7章 “姐姐生气了么?”云肆见状立马低头,“他欺负你,我答应了要保护姐姐。” “你再如何,也不该众目睽睽之下就动手。他们查到你身上怎么办?要处罚你怎么办?”姜离一直以来秉持的观念是:人前做狗,人后杀手。 怎料云肆却开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起杀了便是。” 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姜离心中不禁升起一丝鄙夷。 姜离见识过他的本事,可她并不觉得云肆有这么厉害的实力。只当云肆是逞强,想在她面前出风头。 “生事总是会麻烦些。” 云肆察觉到她眼神中的一丝质疑:“姐姐不信我么?我可以证明给姐姐看的!” “不用证明,我相信你。”姜离敷衍回道,转头朝屋内走去。 云肆自然能感受到姜离的敷衍,只暗戳戳的在心里记账。 不让我碰,罚亲一下。 质疑我,罚亲两下。 姜离见他有些失落,虽然想的是懒得哄他,却还是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汤很好喝,阿肆多喝些。” 云肆立马露出一笑,将碗接过:“谢谢姐姐。” “一会儿吃完饭,我要出门。” 云肆提醒道:“可阿离姐姐脚上的伤还没好……” 姜离想了一下,确实行动不便,只暂时歇了出门的想法。 介于云肆昨日的理由,用完早膳后姜离就开始使唤他打扫隔壁的房间。 云肆也是看出来了姜离的意思,左推右拒地不肯去:“昨夜不是睡得更好么,姐姐为一定要和我分开睡。” 姜离拒绝的很坚决:“我不喜与人同睡。” 不止于此,她觉得昨夜睡死过去肯定与他有关系。 “既然阿离姐姐开了口,我这就去打扫。”说完,云肆便乖乖去了邻屋。 姜离坐在凳子上,隔壁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姜离喜静,不喜欢折腾。 自云肆出现,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她靠在窗边,这才静下心来细想。 被选为圣女关在祠堂,被迫利用云肆摆脱身份。为自保选择众目睽 睽之下破坏祭祀,被云肆缠上……如今,还要被迫对他负责。 她有想过将云肆杀人的事告诉别人,让别人替她解决了这个麻烦,经过深思熟虑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姜离并非是什么心怀仁德之人,可她相信因果关系。她招惹云肆为因,云肆缠上她就是果。 她若将云肆供出来,定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隔壁的动静消停了,不一会儿云肆便出现在他的面前,面带歉意。 姜离不明所以,云肆张口道:“阿离姐姐,床塌了……” 姜离立马将方才生出的愧疚收了回去,此人看着单纯,心思倒是深沉的很! 姜离其实问都不想问:“好好的床,怎么会塌了呢?” “姐姐过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姜离不情不愿地起身,跟着他去了邻屋。 她看到屋内景象的瞬间愣住了,堪比柴房…… 细细看向那张床,早就被蚁虫啃的散架了,不对,是已经散架了。更别提屋子里的桌子,柜子了。 姜离见是错怪了云肆,连忙开口:“这间屋子不能住人,再看看别处把……” 云肆见她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他进来时见屋里的灰堆得那么厚,推测姜离许久没进来这里过,于是便动了歪心思。他直接放了蛊虫,伪造出蚁虫啃咬的迹象。 也正如他所愿,骗过了姜离。 “等过几日再做张新床吧。”他抢先一步开口,一来表述自己的决心,二来是能理所当然的暂住在姜离屋内。 姜离:“那便照你说的去做。” 现下能正大光明的同住,云肆更加殷勤,中午还多做了一个菜。 姜离疑惑问道:“我平日里都没吃过这些,这些是何处找来的?” “我身上带了盘缠,买的。” 父母双亡,从苗疆来的,会做饭会干活,穿着也不像是贫困之人。 “你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吧?” 云肆生怕她找理由赶自己走:“没有,我经过家中同意才出门的!” “那你家中很有钱么?” “不说多,家财万贯是有的!”云肆,“所以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出身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啊……怪不得非要留下。没吃过苦,不谐世事,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姜离决定不赶他走了,等他自己玩够了自然会回去的。 今天是满月,亮的出奇。 姜离沐浴完毕,开门一瞬,冷清的月光直面而来,泼洒在屋内地板上,地上的水渍也被照的波光粼粼。 “姐姐可洗漱完了?”云肆冒出头来,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嗯。”姜离应了一声。 她发尾沾湿,时不时的还往下滴着水,映得那张脸清冷却带着明媚。 如出水芙蓉般清冷,在月光下明媚。 云肆的目光被牢牢锁住,无法移向别处。 她锁骨处还残留着水珠,胸腔起伏瞬间,水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滑入衣里。 他喉结滚动,盯着那颗水珠,目光随它往下移动。 姜离只穿了一件中衣,单薄贴身的衣服只叫她身形更加明显。目光扫过腰间,被紧紧束缚着。 他不禁浮想,衣服遮挡下的曼妙。 他胸口一股热流喷薄而出,像是什么炸开了一样,与此同时,湿润的触感从他唇上流过…… 滴答滴答,水珠落地的声音…… “云肆,你……”姜离瞳孔微张,愣住。 云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姜离示意他仰头:“好端端的,怎么会鼻中出血。” 冰冷的手捧着他的下巴上仰,非但没有将这燥火降下来,反倒弄的他更加燥热。。 云肆只觉丢死人了,涨红了脸。 “你先别动……” 他脑子嗡嗡的,神识仿佛出游了一般。 听不清话,只能看到那张樱粉色唇瓣一张一合。她冰凉的手,像是碳烤的炉子。 推开,快速踏进屋内,转身关门。 砰的一声…… 门关上了,炉子终于撤走了,终于心静了。 “阿肆你怎么了?”姜离觉得他有些奇怪,轻拍了拍门。 “姐姐我没事!”他张口回应,声音细听起来有些发哑。 姜离见他没什么大碍,转身离开。 云肆凌乱的心间,像是被搅弄的春水。斑驳的月光,拼凑起破碎的窗影。即使剥去衣服,淌入清水,也难以平复被勾起的山火。 欲望难以控制的蔓延,放大。 他忘了那日的感觉,回味起来只记得爽快和空虚,可现在的失控让他觉得害怕。 第9章 他讨厌失控的感觉。 这种,只偶尔醉酒时才会出现的反应。 从前这种时候,他会去睡觉,或者忽略它去做别的事,过一会儿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竟生出要伸手去触碰,握紧的想法…… 他靠在浴桶壁仰头,双手紧紧扒在沿上,不住地吞咽口水。错乱的呼吸是他无法压抑的前兆,在水中浸泡反倒增加了他的煎熬。 双目闭合瞬间,却不是漆黑一片。 而是,他亲吻,怀中女子嘤咛的画面。 他用力按压后变红的皮肤,他亲吻过后湿润的唇瓣,还有握住她腰间的触感…… 被锁喉的感觉,又生又死的感觉,他在理智与疯狂边缘徘徊。 他深呼一口气,喉间挤出一声喘息。 理智战胜,他靠在壁沿轻喘,只觉感官混乱,眼皮也沉甸甸的…… * 姜离在外面呆了半晌准备回屋,发觉云肆还没出来。 她心中起疑,推开了门。 少年靠在浴桶,闭上眼睛睡着了。月光刚好照在他的肩头,有一块淤青。 开门的声音恰好将云肆弄醒。 与此同时,四目相对。 姜离连忙背过身去:“我见你许久没出来……你小心受凉,快些出来吧。” “……” 云肆怔愣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竟然睡着了…… “姐……” 他刚要开口,姜离扭头就走还顺带将门关上了。 云肆咂了咂嘴,这才从已经冷了的水中离开。 姜离走在路上猛地想起来,那块淤青是昨日云肆背她下山时,她路上抓的。 如此看来,云肆还多了个不娇气能忍的优点。 她翻身上床,这才想起来。 今日应该让云肆准备个被子才对…… 姜离抖开被子,正要盖上。 云肆恰好洗完过来,开口道:“阿离姐姐先别睡,脚上还要上药。” 上药? 姜离脑中浮现虫子趴在她的脚腕上啃咬的画面,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肆也看出来姜离或许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是真的上药!姐姐可以不闭眼睛的!” 刚才伤口沾了水,姜离此刻确实有些疼。 “药给我,我自己上就好。” 云肆拿着药走了过来,却忽略姜离伸出的手,在床上坐了下来。 “姐姐让我来就好!” 姜离想了下,确实自己操作也没那么方便,便也没拒绝。她靠在床头坐着,将裙摆弄到一旁。 云肆将药瓶打开,低头看到一双光嫩洁白的脚,他呼吸一滞。 他尽力的将视线中心移至脚腕伤口,可还是无法控制地朝别处乱瞟。 不自觉的开始吞咽口水。 若是方才被这双脚踩一下…… “阿肆,怎么了?伤口有问题么?”姜离看着他悬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未落下,不禁疑惑。 第8章 姜离的声音传来,他被浇醒。 如此肮脏的想法…… 他只装作什么都听不到,抖着药瓶在伤口上撒药。 忽如其来的刺激,姜离下意识的缩了缩腿。 云肆一把抓住:“别动……” 声音哑的过分。 纤细的腿被她一手握住,柔软的触感从掌心处传来,他能感受到骨骼的形状。 云肆努力压抑着心间微妙的情绪,大气不敢出。 姜离见云肆额头浮了一层细汗,连忙拿起帕子给他擦干:“你怎么出汗了?” 帕子上带着香气,可萦绕在鼻尖还有她的味道,他身体不受控制的紧了一下。 姜离想起来他刚才泡了冷水澡,伸手抚上他的额头:“不会得了风寒吧?” 如果得了风寒,不会传染给她吧? 额头贴上温软的瞬间, 云肆立马红了脸。 脑海中开始浮想翩翩,无法控制的去想着…… 抬头见到姜离眼中担心瞬间,他更加兴奋了:“姐姐放心,我没有生病。” 姜离像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到的一样,立马将手收了回去:“还说没有,脸红成这样了。” 云肆有口难言,不知如何解释。 幸好,脸上红晕很快消散,姜离这才相信他没事。 她轻声关切:“若是不舒服及时说。”免得将病气过给我了! 当然,后面那句她没说出口。 云肆也是规规矩矩的躺在一旁,没有碰到姜离分毫。对于她而言,睡都睡过了,躺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事。 女子的名节如同枷锁。 世人苛待女子,称失洁女子为荡-妇,打扮美艳一点便是不守妇节,被有妇之夫缠上便是不知廉耻…… 可男子呢?三妻四妾是常事,四处撩拨是风流,寻花问柳是有才情…… 若非他们鄙夷的失节,她现在恐怕是一堆灰土了。她不会哭着求着要云肆负责,同样,他希望云肆也能够如此。 她不在乎名节,差点要了性命的名节! 见身旁人睡了过去,云肆一点一点挪了过去。 他朝她脖间一嗅,随后猛吸一口。 一直被压抑的疯狂,终于得以释放。 伸手,握在她的腰间。 捧住她的脸,亲吻。 借此报复姜离白日的拒绝。 未曾疏解的欲望堵在一处,煎熬痛苦。 吻落在嘴角,碰到她唇瓣的瞬间,他像是被电了一下。和别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软的,软的好似水一样。 他像是濒死的鱼,而她就是救命水渠。 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对她又亲又抱。 错乱的呼吸快要湮没他尚存的理智,在舌尖舔-弄唇瓣的一瞬间,他亲手中断了美梦。 他停下吻她。 姜离在睡觉,无论他如何拥抱,再怎么亲吻,她都不会回应。在白天装作无欲无求的样子讨她开心,只敢在她睡着时表达欲望。 “姐姐,我装的真的好辛苦呀……” 姜离喜欢听话的男子,喜欢单纯的男子。可他是一个心思深沉,也不听话的男子。从小到大他秉持的只有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在苗疆时无人敢忤逆,所以从未出过手。 他可以忍得姜离想要把他关起来打算弃之不顾,可以忍受姜离逃跑。他不能忍着别人欺负姜离,不能忍受除姜离以外的人冒犯。 明明一样都是人。 可是,姜离好有趣啊。 她下的蛊有趣,害怕时故作坚强有趣,在祠堂当众将人气晕过去更是有趣极了。 他舌尖轻轻舔舐他的耳垂,睡梦中的人竟突然有了反应,身体轻颤。 比起害怕她忽然醒来的刺激心理,他竟然更在乎——姜离有了反应。无法控制的兴奋在叫嚣,一下又一下的刺激着他。 他双手不去触碰的东西,她的身体可以碰。 云肆只是将人抱的更紧了些,紧紧抱着,紧紧贴着,恨不得融为一体。 狠狠挤压,近乎变形。 可一想到怀中抱的人是姜离,他反倒更兴奋了。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做那种事,你情我愿的去做。总有一天,他们可以不着寸缕的拥抱…… 蛊虫,好像兴奋得有点异常。 * 昨夜又是睡得很沉,姜离怀疑更甚:绝对和云肆有关系! 经过这两天休养,姜离脚上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两天不动弹,如今腿一好,姜离便迫不及待开口:“今日我要出门。” 云肆立马黏了上来:“我和姐姐一起去!” 姜离沉思半晌,而后开口:“屋子中生了蚁虫,怕是不止一处,你检查一下还有哪处也有蚁虫。” 云肆眼睛亮亮的,看着她:“那检查完呢?” 姜离避开话题:“我想吃炖蘑菇。” “好,那我做炖蘑菇等姐姐回来吃!” * 姜离踏着枯叶向东而行,最终停在一处幽深的山洞前。这正是当年跟随荼娘时被毒蛇咬伤的那个山洞。 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空荡荡的口袋。 那日仓皇逃命时,精心培育的蛊虫不慎遗失。如今重返旧地,正是为了重新获取自保的武器。这些年来,她虽精通控蛊之术,却始终未能参透养蛊的奥秘,只能定期来此采集现成的蛊虫。 好在她不常使用蛊术,也很少来这里。 洞口的阳光仅能照亮方寸之地,再往里便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潮湿的寒气从洞中渗出,夹杂着腐朽的气息。姜离的指尖微微发抖,多年前那条毒蛇的触感仿佛还缠绕在脚踝。 最令她不安的是,往常蜂拥而至的蛊虫今日竟全都销声匿迹。整个山洞寂静得可怕,只有水珠滴落的声响在岩壁间回荡。 她硬着头皮往前走,到了山洞更深处的地方。 忽的,姜离感觉面前一阵风…… 或许是恐惧使然,她竟能稍微看清面前景象。 第10章 是一群黑压压的,在空中飞的蝙蝠…… 而且,它们好像看到了姜离,正朝着她冲来。 姜离见状转身要走,可没走两步便撞到了墙壁。 问题是,她根本分不清方向…… 她只能摸索着墙壁,艰难的探索。 那群黑压压的东西像是自带光芒一般,随着它们靠近姜离看的越来越清楚。那些东西不是蝙蝠,身上滴着粘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好恶心的东西,就算死了也不要被这东西沾上…… 姜离平复心情,加快脚底的动作。可手上本来硬挺的石头忽然陷了下去,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山洞开始摇晃,一道光缓缓进入黑暗。 姜离不小心碰到机关,误打误撞开了一道门。 她连忙爬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亮出走去。而那些黑漆麻黑的东西,看到亮光纷纷撤回去了。 姜离若有所思,它们怕光。 那道门进去以后是个密室,建造密室地还是个技艺高超的人。环顾四周并未见开口,却有光照进来。 四处布满灰尘,堆了一堆杂物,许久没来过人的样子。她探查四周,在路过一面墙壁时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划痕。 她隐约能看清,是字。 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玉郎…… 姜离怔愣,她好像听过这个名字,荼娘之前醉酒时喊过这个名字。 她接着看,却发现,整个墙壁写的都是“玉郎”二字。一笔一划都是用石头写上去的,有的字还带着血迹。 划痕,或深或浅,或圆润,或锋利……甚至,姜离能看出来荼娘写下每个字时的心情。 姜离拿起桌上任意一张纸,抖去灰尘看到的都是玉郎。此人要么是荼娘的仇人,要么就是心爱之人。 姜离朝着更里面走去,发现别有玄机。一边是休息的地方,一边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 姜离靠近笼子,发现里面关着一个人。不对,应该是一具尸体…… 那人生前被锁在笼子里,带着脚链。 姜离没去看他了,拿起来桌上一本书,翻开后眼前一亮,是荼娘写的蛊术。 之前在家里找的书上只写了使用方法,却没有远离和蛊术功效,所以她一步一步摸索根本不敢乱用。 比如,她那日就是第一次用情蛊。 情蛊,可迷人心窍,被下蛊者会无法自发的爱上下蛊人。她恍然大悟,原来云肆死心塌地是情蛊的功效…… 继续向下看,却看到上面赫然写着:第一次功效只有三日,第二次十三日,第三次二十三日以此类推。也有可能出现时间延长等情况。 所以,情蛊过了今日就会失效。不用费心思赶人,等时间到了他自然就离开了。 看到最后,姜离觉得荼娘有些可怜,从书中的信息也得知了那个死尸就是玉郎。 荼娘与玉郎邂逅于雨天,两人在一处亭子避雨。玉郎风流倜傥,引得荼娘心驰神往。 那日之后,荼娘总是会碰到他。一来二往,两人渐渐熟悉。 玉郎还会唤荼娘的小字:清容。 似有若无的撩拨,荼娘早就深深陷入这段感情之中了。玉郎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家中并不满意荼娘,荼娘甚至萌生了要和他私奔的想法。 两人独处一夜,佳人才子良辰美景,情动之下越了雷池。 可第二日,玉 郎却朝她道:“家中给我定了婚期,荼娘我们今后还是不要相见了。” “此话何意?莫非玉郎从未爱我?” “昨日景色太过撩人,抱歉了。在下并非喜欢,让你误会了。” 一句抱歉了,误会了,不喜欢,让荼娘无比崩溃。她无法接受,便找人将玉郎关在这密室中绑起来。她寻找这世间能让一个人爱上一个人的想法,寻到了蛊术。 她要养情蛊,要让玉郎爱上她,永远爱上她…… 原来荼娘并非是冷血无情,而且痴情,痴情到眼中只有玉郎一人。而荼娘养的那些蛊虫,是为了试情蛊的功效。 可惜,她至死都没成功。 那个人,根本不值得她如此,爱情让荼娘变成一个疯子。从写情诗的温柔小意到后面叹怨癫狂,这便是荼娘与玉郎相遇后的一生。 云肆将屋子整理好,饭菜也准备好了。 姜离临走前特意交代的,菌子汤。东西是他今天刚采的,新鲜。 姜离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将整个屋里折腾了遍。 姜离睡过的地方,姜离放衣服的地方,姜离平时喜欢呆的地方…… 可过了饭点,姜离还没回来。 “没关系,她说的可能是晚膳。”云肆安慰自己,随后面无表情的将菌子汤倒掉。 不新鲜的就不好喝了,给阿离姐姐的是要最新鲜的。 也可能,他想借机会让自己忙起来,不去乱想。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无法消灭心中的不安。 走很远摘菌子,特意选的很慢…… 剩下的时间,他就待在院子里,等到了晚上,太阳终于要落山了。 云肆这才像恢复了精气神:“终于晚上了。” 若是姜离一会儿回来,正好能吃上热乎的。 可直到晚上了,他依旧没见半个人影。 而姜离为了不妨碍云肆离开,决定在密室中过夜了。密室中有许多书籍,她打算翻看一下。 她虽然在室内,却也能观察到外面天气的变化。此刻,天已黑了。 此处有油灯,虽然时间有些久尚且能用。 她点了油灯,打算第二天离开。只刚点上,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女子哭泣的声音。 第9章 姜离顺着声音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了。 这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 果不其然,她越靠近门,这声音越大。 “呜呜呜……不要过来……” 姜离听到声音,是个活人。她在墙上一顿乱按,却终于找到了开关将门打开。 她这次有经验了,用油灯点了火把。 黑漆漆一片的山洞,角落里有微弱的光。 “救命……”那人的声音微弱又绝望,害怕引来更可怕的东西所以不敢大声。 姜离拿着火把,径直朝着人走去。 靠近一看,是两只长得像蝙蝠的东西围着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女子。那玩意身上滴下的水黏糊糊的,姜离看得不禁直皱眉。火把靠近瞬间,那两只怪兽瞬间落荒而逃。 女子顺着火光抬头,先是一愣,随即哇哇大哭…… 姜离看到这具熟悉的脸,眉尾上挑,满是无奈:“大小姐,你在哭什么?” “我……就,怕……呜呜。”女子泣不成声。 姜离无奈叹了口气:“站起来,跟我走吧。” 对于西门月瑶而言,屋内简直就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亮堂,干燥,没有可怕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 姜离直接坐在地上,胳膊撑在屈起的膝盖上看向她。女子脸上妆容已经哭花,她掏出帕子递上:“此处没有水源让你洗脸,擦擦吧。” “谢谢。”西门月瑶怯生生的接下,小声道谢。 姜离支着下巴,目光如炬:“你是…怎么摸到了这里?” 西门月瑶像是被刺中要害,眼神闪烁地避开:“谢谢你!我…我得回家了。” “请——便!”姜离冷脸,勾了勾唇。 “我……”西门月瑶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我一个人有点怕……” 姜离挑眉,故作惊讶:“哦?你是说,要我陪你在这黑漆漆的路上再走一遍?” “不是强求!”西门月瑶连忙摇头摆手,“我是说,这里可有别的出口?” 姜离耸了耸肩,语气淡漠:“不知道。” 她饶有兴味地观察西门月瑶表情变化,有趣的很。 因为害怕咬紧下唇,蹙紧的眉头,喉咙因紧张的吞咽口水。片刻,西门月瑶似乎自我安抚成功,眉头都舒展了不少:“你……何时离开这里?” “我?离开?”姜离目光锐利,“你怎么知道我会离开?” 西门月瑶心虚地往后挪了半步:“我猜的……” “说吧,跟踪我做什么?”姜离双臂一横,叉在胸前,“什么时候跟踪的我?” 西门月瑶见瞒不住了,反倒松了一口气:“在你进山洞的时候……” 姜离质问:“还有呢?” “我不是故意要跟踪你的……”她如实告知,“有人追我,我在远处看到你到了进了山洞,便也进去了。” 姜离:“追你?谁追你?” 她带着压迫感的眼神,让西门月瑶不禁心里发怵,话在嘴里却说不出口。 “不想说算了。”姜离起身,随手拿起一旁的书开始翻看,“里面有张床,歇息一晚明天早上离开。” “谢谢你。”她小声道谢,细若蚊吟。 “我之前对你误会颇深,了解以后,发现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第11章 姜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大小姐,收收你的怜悯。” “我是认真的!”西门月瑶连忙解释,双手绞着姜离之前递的帕子,“我先前对你也是避之不及的态度,还有,我确实应该朝你道歉的。 对不起” 一番话,姜离听的云里雾里,索性不再理会。 西门月瑶看着她,心里又默默道了个歉。 对不起。 她刚踏入内室,一声凄厉的尖叫瞬间打破寂静。 忘了,里面还有个死尸…… 姜离蹙眉放下书,朝内室走去。 只见西门月瑶瑟缩在地,看见姜离的瞬间竟然脱口而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离置若罔闻,径直走到尸体旁边,扯过一块布盖在了上面。离开时,眼神都未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西门月瑶僵在原地,甚至恐惧都凝固了。 姜离在桌前坐了一夜,天亮都没闭眼。 直至天光熹微,她才将书卷内容囫囵记下。瞥了眼将近的油灯,她毫不犹豫地将书凑近火苗。纸张被点燃,化为灰烬,她眼底方掠过一丝安心。 折返内室,西门月瑶正蜷缩在角落昏睡。 姜离迟疑片刻,还是伸手将人推醒。 女子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开口:“怎么了?” “走吧,我带你出去。” 女子听清话的瞬间,困意立马消散:“谢谢你!” 姜离已经听她说过无数次谢谢了,她都听烦了,犹豫再三还是没说出口。 有了前车之鉴,姜离点燃一支火把。她拿着火把走在前面,西门月瑶死死攥着她的袖角紧跟在后。 这一次,竟出奇的地平静。 前方终于透进天光。 姜离随手扔了火把,继续朝前走去,可袖子依旧被人拽着:“到洞口了,松手吧。” 西门月瑶一路几乎闭眼摸索,此刻望着洞口光亮,恍若隔世。昨日恐怖的记忆不合时宜的翻涌,她仍止不住地颤抖。 “谢谢你。”她低声道。 姜离懒得与她客套,起身就走。 “等一下…”西门月瑶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臂。 姜离感觉自己被抓住瞬间,脚下忽然一空…… 不知脚下哪里出现了出现了一张网,将两人吊在了空中…… “啊!”西门月瑶失控地撞在了姜离的身上。 姜离迅速扫视困住她们的网绳,冰冷的视线倏地钉在西门月瑶脸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西门月瑶立马懂得这眼神是何意思,伸出手连忙摆手解释,“我发誓,如果是我,天打雷劈!” “我没说是你啊。”姜离淡淡开口,“而且,若是真的有雷劈下来,劈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我……”西门月瑶选择闭嘴,不再争辩。 两人弄了半天,到最后也没破坏这网分毫。姜离无奈道:“如今,只能等设陷阱的人过来了。” 趁着等人的时间,西门月瑶主动开口搭话:“我从前很怕你,他们说沾上你就会倒霉。” “他们说的没错啊。”姜离笑道,“靠近我,确实会倒霉哦……” 可女子脸上并未出现她意料中的惊恐,反倒是幽深,晦暗不清。 “可我并不这么觉得。”没有恐惧,没有紧张害怕。 姜离选择不再搭话。 她一夜未眠,一股困意来袭,她竟睡着了。 西门月瑶见她竟然能安心睡着,感叹她临危不乱的瞬间不禁生出佩服。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山野中,传来一阵说话声。 “你说这小妮子跑哪里去了?” “就这么大的地方,还能跑哪里去!” “眼看着长老也不行了,那小妮子要是愿意受我庇护,我倒是不介意帮帮她……”说话的同时,还发出一声奸笑。 “当初长老为了这小妮子可是赌上了这一辈子声望,就算这次活下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唉你说,要是这灾星知道山神真正选择的人是这小妮子,会发生什么事?” “那要有好戏看了!她这次没死成,还给长老气的半死,其他人不会放过她的。” 西门月瑶将这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跳不受控制开始加快,心中祈祷姜离没有听到这段对话。 可事实却是,姜离被说话声吵醒了,还完整的听到了。 “西门丘要死了?”姜离知道自己在她不应该表露出如此兴奋的语气,可还是控制不住。 “嗯……” 姜离压住欣喜:“那,节哀。” 西门月瑶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姜离继续问。此刻在她旁边,内心煎熬无比,如在火上炙烤。 半晌,姜离又问:“他们抓你做什么?” 西门月瑶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揭穿的准备:“祭祀。” 姜离疑惑:“祭祀?不是破坏了么?” 西门月瑶解释道:“你走以后,爷爷或许是想到了这种情况,说让我离开。 取消祭祀山神会生气,所以大家一致决定让我作为圣女,重新举办一次祭祀大典礼。然后他们追了我一路,我正好碰到你进了山洞,便跟了上去。” 姜离发出一声嗤笑:“迂腐。” 西门月瑶心下一横,决定主动坦白:“其实半个月前,山神选的圣女是我。可爷爷不忍看我去死,便说服众人,声称选择的是你。 他们视你为灾星,如此一来既能除掉你,又能让长老欠他们一个人情,简直一举两得。这才有了后面他们当众把你抓走的事。 我深知我是得利者,可是我没有勇气站出来,替你去死……对不起,所以我一开始对你,又心虚又害怕。” 她说完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厉声质问:“你的意思是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圣女不是我。” “嗯……” 姜离沉默不语,空气静得可怕。 是愤怒么?好像也不是。 姜离也弄不明白是什么心情,只是隐隐约约有一股冲动,想要他们跪地求饶的冲动,想看他们绝望的眼神,后悔莫及…… 姜离看了她一眼:“你与他们也没什么两样。” 西门月瑶愧疚不已:“对不起……” 谁料,这话却不是批判怪罪:“得利者?你说的利益便是,不失去本该拥有的性命么?若这是得利,他们不也算是得利么?” 西门月瑶顿住,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层面。她被寨子中人的言语洗脑,理论应当的觉得自己就该完成圣女的使命,她就该去死。 可是,她的命运凭什么要被他人决定?她凭什么要去死? 明明,她也不相信山神的传说…… 西门月瑶醍醐灌顶:“姜离,你真的很厉害。” 她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钦佩。 与此同时,布网之人也来收网了。是两个男子,后面还跟着姜离昨天早上的那对夫妇。 那对夫妇见到姜离甚是激动:“你个妖女也在这里!” 另一人附和道:“说,我儿子的下落!” 若是从前,姜离会给彼此留一些虚假的体面。可她一想到,所有人都盼她去死,还有往日她们对她的伤害,就只剩下杀心了。 如果她死了,寨子中一半人是凶手,另一半就是帮凶。 “她死了。”姜离故意轻飘飘地开口。 “你胡说!”那人想做些什么,却只能隔空指着她。 “杨天生死了,死的很惨很痛苦,甚至连尸骨都被虫子吃了个干净。”唯一与事实不符的是,杨天生死的并不痛苦,还很痛快。 那人由于够不到姜离,拿起来地上的石头便往姜离身上砸。 好疼! 好烦人,早知道昨天云肆放蛊虫的时候,她就不拦着了。她看到底下的人,心里都忍不住鄙夷,厌恶。 “你们快停下,住手!”西门月瑶开口劝阻。 一旁的男子见状打断:“别打了,办正事要紧。” “好说!你把那个灾星给我们夫妻二人,她留给你们交差。” 他们不相信自己儿子的死讯,也不相信他们认为的凶手——姜离的话。他们只是想找到一个人,能作为他们发泄的对象。 谁知男子开口道:“想要人啊?你求我啊?” 下面争吵不断,西门月瑶趁机道:“一会他们放我们下来的时候,你就趁机离开,逃的越远越好。” “哦?那你呢?” “我……”西门月瑶神色失落,“我造的孽,自然要去偿还。若不是我,爷爷不会出事,天生哥也不会死,也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 姜离摇了摇头:“执迷不悟。” 姜离看着下面的几个人:可惜身上没有蛊虫。若是带有蛊虫,她放倒两三个人不成问题。 “对了!”西门月瑶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之前你丢的东西,现在还给你。” 姜离眼前一亮,这不正是她丢失的蛊皿么? 第12章 她发出一声轻笑,将蛊皿接过:“你知不知道,你救了自己一命?” 西门月瑶疑惑:“什么?” “我若是你,我就不会选择回去。”姜离看着她,“从这里下去后,我会选择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西门月瑶对上他的眼神,好像懂得了什么东西:“可是,我爷爷……” “你爷爷身为长老,一般人杀不了他。”可是我,会亲手杀了他! “我明白了,谢谢你。” 西门月瑶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去了祠堂偏殿,那里没有猫,你是不是在骗我?” 姜离直接开口承认:“我确实是在骗你,所以,我们扯平了。” “你……”西门月瑶怅然,明白这个扯平了是什么意思。 姜离不计较圣女的事情了,她期待地开口:“那你会原谅我爷爷么?” “不会。”她回答的很决绝。 下面的人也差不多争辩结束,开始拆绳子,放姜离两个人下来。 姜离转移注意力,紧紧盯着地上的三个男子。她伸手悄悄将蛊皿打开,与此同时不禁开始屏息凝气,心跳加速。 三,二,一……她在心中默数。 扑通,四个人,齐刷刷的倒在了地上。 姜离瞳孔一怔,怎么会? 空中有铃铛声音传来…… 第10章 身上挂满配饰的少年慢慢走近,一步一响:“姐姐?” 姜离回过神来,瞬间明白方才是怎么回事。 一旁西门月瑶心里一惊,连忙抓住姜离的胳膊,满是警惕。 云肆走到姜离面前蹲下,完全忽视她身旁还有个人:“姐姐可有受伤?” 姜离心中疑惑,三天蛊期已过,怎么一夜过去了,云肆半点没变化。 “我没事。”姜离摇了摇头,露出笑来,“让你担心了。” 云肆受宠若惊……姜离好像变得和他亲近不少。他内心狂喜,分毫不问事端缘由:“那姐姐,我们回家。” 他伸手正要去扶姜离,瞥见姜离胳膊上多出的手,脸色一沉。顺着那只手,云肆抬头看向一旁满脸恐惧的女子。 西门月瑶见状,抓的更紧了。 “放开她。”云肆少有的冷脸。 西门月瑶顿时慌张无措,连忙将手从姜离胳膊上拿开。 姜离看在眼中,打量着云肆 的神情。 争风吃醋么?有意思。 云肆转看向姜离,立马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姜离主动伸手让他牵:“谢谢你。” 云肆顺势拉起她的手,心中暗爽:“这是我该做的。” 西门月瑶站在一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姜离站起身来,朝她道:“趁他们还没醒,你走吧。” 西门月瑶从地上爬起来:“姜离,谢谢你,再见!” 女子转过身身去,姜离再度开口:“我说的是,离开这里,再也不见。” 西门月瑶顿住,却没回头。 “这是,最后的机会。” 这是姜离最后的劝告。 女子像是听懂,又像是没听懂,迈步朝着前面树林深处走去。 “她是姐姐的朋友么?那我刚才对她是不是太凶了……”云肆小声道,“我以为她和那些坏人一伙的……” 朋友? 她没有朋友。 姜离看向地上躺着的人,明知故问:“这些人,都是阿肆你放倒的么?” “对啊……”云肆又想起来什么,认真道,“上次姐姐不信我,这次总该信了吧?” 他说着,草丛中爬出来密密麻麻的蜘蛛。没有上次见到的大,但是也有鸡蛋大小。 数不清的蜘蛛看的姜离头皮发麻,不禁面露异色。 同时她心中又止不住地兴奋。 看着他们惨死,燃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阿肆……你……”姜离故作惊恐,朝他怀中一靠。 姜离的身体撞上他胸膛的一瞬,他心情如登顶峰般激动不已,云肆轻声安慰:“姐姐别怕,它们不会伤害姐姐的。” “你们苗疆人,蛊术都这么厉害么?那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不是的姐姐,”云肆解释,“杀人,要耗费精血的。蛊虫杀人次数耗尽,就会死。再想杀人,就要用新的蛊虫。” “那你……”姜离心里一空有些失落,若是如此,若想借云肆之手杀人…… “只要姐姐开心就好。”云肆,“耗费这点精血,不碍事的。” 姜离若有所思。 云肆像是看透她心中疑惑:“若是上百人,一次性没问题。” “什么?” “我是说,姐姐的蛊术得再练。”云肆笑着摊开手,上面是姜离放出的蛊虫。 姜离心中有些沮丧,将蛊虫收了回去。 刹那间,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云肆蛊术如此厉害,不会知道她下了情蛊吧?她又想到,云肆若是知道,又怎么可能会中蛊! 姜离朝他一笑:“那我们回家。” 听到这句话,听到我们,云肆这才安心。 姜离一夜未归,他一开始以为姜离是故意的,可最后发现她是因为被困在此处无法脱身。稍稍燃起的怒火,早就被心疼和愧疚扑灭了。 他今后,一定不会让姜离一个人。 * 两人回去已经临近中午了,整个院子里里外外都被云肆整理的很干净。 云肆不好意思道:“菌子汤,今日可能没有……” 姜离开口道:“没关系,阿肆做的我都爱吃!” 云肆看着姜离嘟囔,像是自言自语:“姐姐今日……好像不太一样。” “阿肆在说什么?” 云肆摇了摇头:“我去做饭。” 不一会儿,桌上便摆满了饭菜。 姜离好奇问道:“你身上的铃铛,为什么有时候会响,有时候不会?” “可以操控。” 姜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姜离吃了好几口,可云肆却筷子都没动一下,她不禁问道:“你为何不吃?” “我不饿,姐姐吃就好。” 姜离没再管他,低头开始吃饭,只时不时能感受到某人炽热的目光。 姜离放下筷子:“算上今早四个,寨子中已经消失了五个人了,若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云肆不以为然,反问道:“我的实力,姐姐还不相信么?” 姜离醉翁之意不在酒:“若是你杀了很多人,会死吗?” 云肆像是被她逗乐了,眉眼弯的不像样子:“姐姐,你真可爱。” 可爱?姜离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她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真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么! * 思来想去,姜离还是有些不放心。 书中说了情蛊三日功效,差不多就是今日了。 在杨生全之前,他不曾动手杀人。可他明知道用蛊杀人会耗费精血,为了她保护她再次动手杀人。 蛊术惊人,心思单纯,在情蛊作用下,于她而言简直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子。 若是情蛊失效,云肆会怎么样? 姜离并不了解他原本的性格,可照她第一次见面来看,云肆应当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怕就怕,他会因此恨上她。而她,根本没有能力应付。 姜离翻遍了书,依旧没有头绪。除了再次下蛊,根本没有延长蛊术功效的方法。 难不成,再冒险一次,给他下蛊? 云肆已经出去一下午了,姜离坐在院子里有些担心。 不会蛊虫失效了,他不回来了吧? 姜离想了一下,避免夜长梦多,他回来就给他下! 眼见着太阳都要落山了,云肆的身影终于再度出现。 姜离立马凑了上去:“你回来了!” 瞥见他脸上汗珠,姜离立马伸手给他擦汗。 她热情的有些过分了,云肆受宠若惊:“谢谢阿离姐姐。” 未等云肆回味,姜离立马去端桌上的茶杯:“喝口茶吧?” 云肆看了看茶水,又看向满眼期待的姜离。选择接过,一饮而下。只舌尖尝到茶水瞬间,他就知道了——里面加了东西。 不过,既是阿离姐姐给的,只管喝了就是。 他擦了擦嘴,将杯子放下:“好喝。” 姜离这才注意到他带了东西:“你拿了什么回来?” “菌子,给姐姐做菌子汤。” “好啊。”也许姜离都没发现,她敷衍的时候非常明显。 云肆将菌子汤端上来的时候,姜离根本静不下心来吃东西,目光锁在云肆身上不敢离开。 她不知道,这情蛊何时能发作。 她也不知道,云肆对这情蛊早就免疫了。 身为蛊王,他了解世上所有蛊术,也拥有这难得的体质。所有蛊术在他身上,只会见效一次。上次他中招,也是因为第一次被下情蛊。 姜离心不在焉地喝着菌子汤。 第13章 云肆看出端倪,疑惑道:“是不合胃口么?” 姜离扬起嘴角:“很合。” 云肆伸手要去抢碗:“姐姐不要勉强自己……不好喝不必给我留面子……” 姜离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让他伤心,一把端起来就是喝。 云肆看她咕咚咕咚的喝,目瞪口呆。 “不骗你,很好喝。” 云肆自然是欣喜万分:“对了,我找到休息的地方,可以不用打扰姐姐睡觉了……” 今日他心情好,可以不去折腾姜离。 姜离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下蛊……失败了么? 还是说,她下的是绝情蛊么?平时他恨不得贴上来,今日主动保持距离…… 整整又过了半个时辰,云肆告诉姜离说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姜离看着他,询问:“阿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肆怔愣,摇了摇头:“谢谢姐姐关心,我很好啊。” 那人笑容洋溢,可不是好极了么…… 无奈之下,姜离只能先去洗澡。 趁着姜离离开,云肆给自己安了个吊床,这是他今天早上看到网兜突然想起来的。 既能时刻看着姜离,又不打扰她惹她厌恶。 他正忙活着,房梁上忽然掉了来个东西,直直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云肆低头一看,是本书。 他从地上捡起,书封上写着:蛊术。 好奇翻开,他愣住了。 这是哪里来的神书……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是无稽之谈。 云肆回想起来姜离那拙劣的蛊术,瞬间明白了,她的蛊术应该都是在这上面学的。其中蛊术大多是有用的,只是功效描述有些不准确。 等一下,情蛊? 中蛊者会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蛊主,每蛊毒发作,会对母蛊情难自控,无法自拔,需疏解欲望。 他不禁发笑,这哪里是什么情蛊,这写的不就是虎狼之药么…… 等等,情蛊? 他回想起 来方才姜离问他有没有什么不适…… 所以……姜离在问的是…… 他脸上一热,又瞥见书的末端赫然写着:三日发作一次。 今日,不正好就是第三天了么? “阿肆,我洗好了。”姜离推门而入。 “姐姐……”安静的屋内中传来一阵沙哑的男声。 第11章 灯光下,少年眼睫轻颤,红唇微张。烟霞映面,目含秋水。 有种,由内而外的……娇羞? 姜离怔愣一瞬,惴惴不安走上前去:“阿肆你……” 她还未走到跟前,云肆便迫不及待伸手,将人拉入怀中。 他的动作有些霸道,姜离甚至差点摔倒。 云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双臂紧紧抱着,一声不哼。 姜离目测,她下的情蛊作用了…… 庆幸又有些慌张。 “阿离姐姐……”云肆喊她的名字,故意压低声音,拖着长长的嗓音,黏糊而又暧昧。 姜离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可还是会控制不住紧张,心跳加快。 她没办法从容,也做不到主导或者开口。 他的呼吸打在姜离颈侧:“我是不是病了,为何我觉得好热好热……” 姜离听得心里发痒,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觉得云肆是有意勾引,可明明下蛊的是她…… 姜离硬着嗓子强撑镇定:“那我扶你去睡觉。”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云肆朦胧的眼神忽然清澈了。 姜离开始扒拉腰间的手,试图让黏着自己的人暂时分开。 云肆顿时警铃大作,朝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此处本就敏感,姜离心中又是绷着一根弦,忽如其来的刺激让他从头到尾都抖了一下。 云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么大反应么? “叮叮铃铃……”他身上的挂饰开始不合时宜地作响。 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此刻却听得人心里乱糟糟的。 一声一声的,拨弄着那根弦。 姜离没再试图去摆脱他,云肆很满意,可也仅限于此。只任他抱着,未有分毫回应。 可云肆哪里能冷静得了?怀中人似火炉一般,烤得他内心燥热。 他没耐心了,不管不顾地亲上她的耳根。 鼻尖一股香气四溢,是她沐浴后的清香。 他没忍住,尝了一口…… 舌尖舔过肌肤时的粗粝,强烈而又刺激,一股酥麻感贯涌而来。 姜离头皮发麻,不对,应该是全身发麻…… 云肆刚想因为自己的失控懊悔,立马被姜离的反应刺激到兴奋。 姜离会因为他全身颤抖,会因为他身体僵直…… 云肆身上的配饰,更响了…… 急促,慌张。 姜离深呼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太……痒了……” 欲拒还迎,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云肆咬紧牙关,嘴角却上扬咧开:“姐姐还是不要说话了,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他没夸大其词,是真的。 作为一个“中蛊者”是该如此,他是因为遭不住姜离的撩拨。姜离再细微的反应,都能让他无比兴奋。 云肆并不知道作为一个中蛊者该怎么做。 此刻清醒而又兴奋,他倒希望自己是意乱情迷的状态,按照本能的反应继续下去。 好多顾虑,怕她突然反抗,怕她突然厌恶,怕突然露馅了…… “阿肆可以…不用忍。” 姜离眼中,云肆此刻定是煎熬万分。她总不能只要情蛊的功效,不付出情蛊的代价吧? 云肆思绪瞬间炸开了花……不用忍。 他的阿离姐姐如此体贴,善解人意。 姜离能确切的感受到,眼前的人因为自己一句话变得疯狂。 比如,在她脖间一顿狂亲。 湿软的唇瓣,酥麻的触感…… 她上次并不完全清醒,求生意志催促着她去做那些事。可此刻,她完全清醒。 姜离喉间一紧,吞了口口水。 云肆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勾了勾唇。 他要让她主动唤他的名字……于是,覆上了她的唇。 他一手捧住她的下巴,一手指尖摩挲她的耳垂。他舌尖勾挑,引姜离不得不反抗。可待她齿关一开,云肆便趁其不备侵入,舌尖肆意游走,偏偏来去自如,将节奏牢牢掌握——她何时抵抗,何时投降。 姜离被他按着头亲了好一会,只感觉呼吸不过来,唇齿间已无知觉。 这次的情蛊,功效如此强烈……她感觉要遭不住了。 云肆好像不知疲倦一般,毫无放过之意。 她实在忍不住支吾了两声……云肆察觉,立马松了口:“怎么了……姐姐?” 姜离眼前发昏,听着云肆沙哑的声音,她抬眸望去。 云肆面色无异,只是耳尖通红,甚至不需要张嘴呼吸…… 姜离有些不甘心,凭什么他看来如此从容? 带着报复的心理,姜离主动吻上。 云肆一下瞪大了双眼,惊住。 他刚才见姜离如此,想着让她喘口气,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主动……亲吻。 顷刻间,他方寸大乱。 吞吐,交缠。 姜离用指腹去蹭他脖间喉结…… 他犹如脱缰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他呼吸错乱,已然失了节奏。鼻吸搅缠在一起,早已不分你我。舍不得分开,可窒息感一点一点涌上来,催促他停下…… 脱离瞬间,他大口汲取着空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那种濒死的感觉,给予了他极大的爽感。 因和姜离亲吻而死,只是想想就让他激动不已。 云肆从未思索过他对姜离是什么感情,他也并不需要思考。 因为,与她做任何事,都好开心。 他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了。 而姜离对他的想法全然不知,沉浸在赢了云肆的激动中。她朝下一瞥,才注意到云肆胸前凌乱的衣领。早在她进门之时,衣领就被他扯乱了。 白皙的皮肤,隐隐约约透露着一层粉。 而云肆的眼神,并非平常的懵懂无知,而是聚焦一处像是盯着猎物一般,极具侵略性。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不禁头皮发麻……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感。 “姐姐,阿离姐姐。”他漫无目的地喊着她的名字。 云肆的声音似乎有魔力一般,姜离听到“姐姐”二字,心口便会止不住颤一下。 云肆扣在她的腰间轻轻一揽,使得她朝前一靠,不由自主地仰头与他对视。 他委屈道:“阿离姐姐,我还是好热……” 眼尾泛红,可怜巴巴。 再如何难耐,他也要等姜离松口。 等她放松警惕,一点一点将她吃干抹净。 姜离欲言又止,方才他不会是挺会亲的么? 第14章 她试图重新站好,可一不小心就蹭到他的身体……完完全全的擦过。 两个人僵住了。 姜离无法忽视与平常根本不一样的地方,云肆却是担心自己暴露了。 中情蛊……中蛊…… 云肆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作出一副难以言喻的样子。喘着粗气,眼神迷离…… 朝着姜离,凑的越来越近。 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欲望放大,完全显露。 他现在是需要浇灌的花,快要枯萎在沙漠中的花。 一点一点靠近得热气,带着勾引之意。 姜离毫不吝啬地回应,与他贴在一起,抱住。 * 云肆不曾发泄的情绪,在此刻终于要爆发。 他毫不犹豫臂膀一弯,将人抱在怀中。 将她放下瞬间,云肆立马扑了上去,犹如饿狼扑食。他将人压在身下,十指交缠。 他脑中闪过无数肮脏的想法,却只敢规规矩矩的,连衣服都不敢解…… 他肖想已久,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顾虑什么。若是姜离此刻睡着了,他绝对毫不犹豫…… “我有些热……” “我帮姐姐解开……”他说着,手已急不可耐的伸了上去。 寝衣之下,没有丝毫遮挡。 一片光洁,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呼吸停滞了,红色快速蔓延至整张脸。 他想象过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起来柔软一片,他忍不住伸手,可指尖死死拽住她的衣服怎么也分不开…… 他直白一直没有移动的目光,看的姜离有些不好意思。她难得害羞:“ 阿肆……” 一声轻唤,云肆将视线重移至她的脸上,呼吸重回,他深吸了好几口气。 “是……姐姐太好看了……” 姜离第一次感觉如此的……羞愧,真的是羞愧的想死了……还有些无奈。 他当真一点没变,什么话都往外说…… 难得见姜离如此含羞带怯,简直催情……他不受控制地吻上。 如愿握住她的腰肢,双手贴住不隔任何东西。 云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旦失控根本无法想象。 他忘记了伪装,贪婪的在唇齿间索取。 汲取她身上的气息,每一处…… 锁骨,心口,还有他不敢奢想的…… 对口唇而言陌生的地方,总是会忍不住留恋。无论如何啃咬,就是毫不餍足。 即使留下了红印子,齿痕,也才稍稍满意。 他双手拇指相碰,可以环住一整个腰间。 他低头瞬间,姜离好像猜到他要做什么,开口道:“停下……” 云肆带着温热的气息停下,空气中只余凌乱的呼吸声。滚烫的汗珠沿着他的下颌滑落,滴落,在她心底悄然掀起波澜。 他并未松开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她仿佛瞬间失却了支撑,只能随之沉浮。 云肆的呼吸深深埋入她的颈窝,近乎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 长久压抑的空洞,此刻似乎被悄然填满。 耳畔那灼热的呼吸,点燃了他眼底更深的暗火。 他声音喑哑,带着一丝渴求:“姐姐……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第12章 腻出水的声音,惊起一池潋滟。 他的卑劣,在阴暗潮湿中疯狂生长。蔓延于温室中,侵染了每一寸净土。 “阿……肆。”姜离唇齿张合,不情不愿的开口。 他在威胁她…… 云肆眸光闪烁,最后悄无声息压下。他见姜离咬紧下唇,忿忿不平地瞪着自己,开口关切道:“姐姐张嘴,容易受伤。” 他指尖温柔地撬开齿关,横在其中:“万一……不慎,咬伤了怎么办?” 满是爱欲的眸光,悉数落下。晕在夜色浓重里,参在暧昧光影中。动作温吞,可流火炽热不歇。 她从中嗅到了挑衅,伸手抚上白皙的背上,指甲重重嵌入直至渗出鲜红,报复性的咬了咬齿间手指。 满是不爽的回应。 云肆却毫无异色,甚至饶有兴致地勾起她一缕头发,放在胸前缠绕把玩。 他凑到他的耳边,扑来一股温热,满是委屈的情绪:“姐姐是不舒服么,抓的我好疼……” 不满的情绪在滋溢,浇淋在两人之间。 忽的,紧绷的弦断了。 姜离像是浮荡在无处攀附水面好久,已经筋疲力尽了,下一秒就要坠入沉底。 她调整呼吸,开口:“累了,放开我。” 云肆见她是认真的,心中一阵慌乱。手指无意识地一松,头发滑落。这才哪到哪,他甚至都没有…… “阿离姐姐……”他语气哀求。 姜离蓄力,伸手去推他:“放……手。” 见她态度坚决,云肆“妥协”:“再抱一会儿好么……一会儿,我就放开姐姐……” 又是满是无辜的眼神,姜离想到他是情蛊的缘故,还是心软了。 云肆说是抱,可手却安分不了一点,到处乱摸。他像一只猫一样,往她怀里乱钻。 “云肆!”姜离受不了了……他像是个火球一样,蹭的人火热。 他抬眸,眼角通红,额前头发凌乱,仿佛他才是被欺负的人:“姐…姐……,我……” 姜离心如死灰,闭上了眼睛。 云肆看在眼中,只当她默认,怎么也压不下上扬的嘴角。他注视着那张樱粉的唇瓣,再度吻上。 …… 一片雪白中,女子心口的红痕显得触目惊心。发丝垂落,她睡得安详。 久久,云肆未能平复呼吸。 方才姜离明明困得睁不开眼了还要嚷嚷着要去洗漱,可见她是爱干净。云肆起身披了件衣服,将床上人一裹,抱着人朝出去了。 姐姐睡着了,自然是要他来给姐姐洗澡。 他重新添了热水,试了水温,这才缓缓将人放入水中。 姜离靠在壁上昏睡,浓密的睫毛上挂了几滴水珠,脸颊因热气映上粉红。 他端详了好久,这才伸手拿起帕子浸入水中。水中的热气升腾,云肆也不可避免的脸红起来。他用帕子,轻轻擦拭她的身体,抚过每一寸皮肤。 只是,他越洗越觉得口干舌燥,嗓子像是黏在一起了一样。张口说话,都变成了难以言喻的呼气,连举措都不免多了些扭捏。 要洗干净点。 可是,不看清楚怎么能洗干净呢? “姐姐……”他低下头去,将手中的帕子松开,帕子浮上了水面,刚好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帕子再怎么柔软,终究是物件。 能碰姐姐的,只有他。 他替她清洗最后一处。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努力忽略,替她清洗。眼前女子,对他有些莫名的吸引力。 看到她,触碰她,他就会疯。 是情蛊么,好像也不是? 当初他会闭眼遐想,可如今他分明能一览无余,他却犹豫了,甚至不看目视…… 憋着最后一口气,他将污秽清理。 可明明清洗干净,他还是不愿意撒手。 睡梦中的女子忽然皱眉嘟囔了一声,云肆却毫不担心她会醒来。 他早就,种下了蛊。 姜离不会醒的,这是他身为蛊王的自信。正因此,他才毫无顾忌做着手上的动作。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洗得干干净净。 清洗完,他给她擦干身体,手掌重新缠上她的腰肢,抱回榻上。 可当他自己沐浴时,却怎么也洗不完了。 每当掌心传来一点温度,他便无法控制的开始回味方才的触感。女子的身体与男子是不同的,会更加细腻光滑,柔软。 甚至,闭眼全是……的画面。 方才帮姜离沐浴,简直是引火上身。 ** 姜离醒来四肢酸痛,除了腰间紧紧被人禁锢着有些不自在外,竟出奇的清爽。她记得昨天浑身黏腻,她想要去沐浴最后还是睡着了。 “姐姐醒了么?” 听到云肆的声音,她一股无名火。说好的就抱一会儿,最后还是折腾她好久。 即使,后面她也乐在其中…… “嗯。”她刚开口应了一声立马闭嘴。 嗓子哑了? 云肆撒手,从他身旁坐了起来:“饭菜已备好了,姐姐起来吃吧。” 饭菜?备好? 姜离面露疑惑。 云肆解释道:“我怕姐姐醒来没饭吃,特意做好了等姐姐。” 姜离看着他已经穿好的衣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这情蛊的功效如此强烈么?连她睡着了云肆也要抱着? 云肆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连忙解释:“我怕姐姐醒来就不让我碰了……” 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控诉不满。 时至今日,姜离也差这一点半点了,索性开口:“怎么会,阿肆想什么时候抱就什么时候抱。” 第15章 “当真?”云肆欣喜,连姜离因无奈扯出的笑在他眼中变成了娇羞。 他犹豫还是收回了手:不能太粘人了,万一她烦了怎么办。 姜离双腿踩地的瞬间,双腿不受控地发软,一度要栽了下去。 云肆连忙扶:“姐姐怎么了?” 姜离大脑宕机了,心中一股幽怨。她腿软了?她竟然行走困难? 再看云肆,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嘴硬道:“无事,我忽然不是很饿。” 若是被云肆看到她走路都有异样,简直太丢人了。 云肆见她推开自己,重新坐回榻上。立马端了一碗粥过来:“阿离姐姐,还是吃碗粥吧,不然没力气……” 昨天折腾半宿,云肆实在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姜离只是嘴上强硬,毫不犹豫将粥接过。 她想起来什么,问道:“我的衣服,是你给我穿的?” 云肆顶着满是笑意的脸,点头:“嗯。” “咳咳……”姜离被呛到了。 云肆却淡定地给她擦嘴:“怎么了?上次不也是么?” 上次在祠 堂,好像确实是…… 姜离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粥:“那我昨夜……洗澡呢?” 云肆回得坦然:“是我洗的。” 姜离僵住了。 云肆洗的? 在他开口前,她甚至幻想着是自己昨天洗的忘记了。所以,云肆不仅洗了,还伸进去洗了? 她手指紧紧握住勺子,整个人像是定住了一样。说不出的羞耻感袭来,烦闷直上心头。 云肆感受到了这气氛有些僵硬:“姐姐……怎么了?” 她抬头看向云肆,努力说服自己没关系。可是,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在睡着的情况下有人给她洗澡。 姜离将粥碗递给云肆,装作镇定:“无事,我吃好了。” 趁着云肆去洗碗,姜离扶着床榻尝试走路。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双腿仿佛不听使唤一样走路不稳。 她在心中痛骂,却又无处发泄,若不是云肆还有用处,她一定要他好看! 柜子旁的一本书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不是她当初看的书么,怎么在这? 她捡起来翻看,愣住…… 情蛊三日一发作?她从前怎么没注意过? 姜离发出一声冷笑,这不是把他往死了逼么? 云肆推门而入刹那,姜离迅速将书一扔踢进了柜子下面。 “姐姐不是对我们苗疆蛊术好奇么?”云肆走近,“今日正好得空,我可以教姐姐。” 姜离审视着他,试探开口:“今日还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事?” “我想,”姜离缓缓吐出字句,目光紧锁着他的神情,“杀一个人。” “姐姐想杀谁?”云肆语调如常,带着天真的热忱,“我帮姐姐。” 情蛊?成功了。 姜离眸光微闪:“如果是很多人呢?” “很多人是几个人?”云肆偏头思索,似在计算周遭此刻能驱使的虫子。 可姜离以为他在犹豫,连忙改口:“不过眼下,杀一个人就够了。” 看来复仇之事,还是得长久计划。 “那姐姐现就在要去么?” 姜离摇了摇头:“今日不是个好日子。” 她腰酸背痛的,今日还是别折腾了。 窥见云肆此刻心境,姜离终于安心了。这次的情蛊有十三日的功效,她要在此次情蛊失效前完成报仇。 西门月瑶自那日逃脱,便杳无音讯。而那四具尸骸,终是被人发现——蛊虫只噬血肉,森森白骨留在了原地。杨全生一人的遗骨或许难寻,但四具白骨横陈,太过醒目。 更巧的是,其中一人天生缺指,指骨自然不全。经验丰富的仵作一眼便看出端倪,当即断定这便是失踪的四人。 短短几日之内,五人死于同一种可怖方式,寨中顿时人心惶惶。几位长老聚首密议。 “这不会是山神惩罚吧?” “休得胡言!”另一人虽然嘴上回怼,可心里也没底。 “话说他们四个不是去寻那个西门月瑶么,怎么只见他们四个人的骨头,那小妮子呢?” “那小妮子手无缚鸡之力,能跑哪去,八成被狼叼走了吧?” 仵作查验结束,朝着几人沉步走来:“这几个人,据我判断,是被虫子啃食干净的。 众人愕然:“虫子啃的?” 又有人开口,声音发颤:“什么虫子,竟然吃人?” 仵作摇了摇头:“我未曾见过。” 几人的死因还未搞清楚,流言却已经传遍了整个寨子。 夜里,云肆从集市回来,将听来的话学给姜离:“山神发怒了,特意放了好多吃人的虫子,近日失踪了好些人。” 姜离心不在焉地应着:“吃人的虫子,确实叫人害怕呢。” “可那些人。”云肆的声音陡然插进来,冰冷平静,“吃人。” 姜离嘴角的敷衍笑意瞬间凝固。 “祭祀,可不就是吃人么。”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他们要姐姐死,便是死有余辜,活该如此。” 一股寒意顺着姜离的脊背爬升。眼前的少年依旧眉目清澈,这些话,她从未教过——是他自己脱口而出。 这副纯善皮囊之下,藏着的分明是个偏执的审判罗刹,一个只对她效忠的恶鬼。与初遇时那个懵懂少年,隐隐有了不同。 姜离眼中升起的警惕让云肆立刻察觉失言,他慌忙换上温顺口吻:“姐姐讨厌谁,阿肆就讨厌谁。” 姜离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开始思索着明日的计划:“阿肆,明日我要出去一趟。” “要我陪姐姐么?”他开口询问,心里却早就打定主意跟着去了,无论她拒绝与否。 “嗯。” 姜离的应答,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云肆忽然想起来什么,开口道:“我今日在集市上看了到了木工,可以做床。” 他提及此事,试探姜离的态度。 姜离思忖着云肆的话,回道:“那间屋子不是有蚁虫么,等那些蚁虫清理了,再住进去吧。” “那现在呢?我……”他话说一半,等着姜离主动开口。 姜离无奈叹了口气:“就像前几日,暂时先睡这里吧。” 很好,姐姐不抗拒他。 话音未落,云肆便扑过来,姜离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晚上睡觉不许碰我,就想前日那样,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好!”云肆点头如捣蒜,回想前日是抱着姜离睡了一整晚。罢了罢了,两日后便可以光明正大碰了。 他眼底满是兴奋,这情蛊,可太好了。 第13章 入夜,姜离本在睡梦中,却不知为何浑身燥热难当,如坠熔炉。滚滚热浪蒸腾,灼得她口干舌燥。 意识在昏沉中浮沉,半梦半醒间,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人正环抱着自己。她想伸手推开,肢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一波波热意汹涌袭来。 “热……”姜离无意识地呓语出声。环抱着她的臂膀,似乎随之松开了些许。 “姐姐?”云肆的声音在浓稠的夜色里响起,带着一种虚幻的真实感。 “嗯?”姜离这声裹着浓浓睡意的回应,像盆冷水浇在云肆心上。 他身体瞬间僵硬,连呼吸都屏住了。见姜离再无后续动静,云肆才壮着胆子轻声问:“姐姐醒了么?” 怀中的人却再无回应,只余下清浅均匀的呼吸。云肆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姜离没醒…… 悬着的心落下,他复又收紧手臂,将她拥得更贴近些。指尖,还缠绕着一缕她的青丝。 漆黑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姐姐不乖,学会吓唬人了……” 那叹息里,糅杂着无奈与惊魂未定的余悸。 ** 姜离一觉醒来,困倦感并未消减,反倒头昏脑涨,四肢沉甸甸的。身侧空荡,不见云肆踪影。 屋外隐约传来些动静,想必是他在外面。姜离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推开房门,迎面扑来的凉意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姐姐醒了?清晨寒凉,怎不多披件衣裳?”云肆的声音传来。 姜离循声望去,只见云肆正在院中,不知在鼓捣些什么。 她今日醒的要比前几日早,饭还没烧熟:“前几日,你起的也是这般早么?” 云肆答道:“是。” 姜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像是还没完全清醒的样子。 用罢早膳,云肆收拾的很快。瞎玩间便又缠了上来:“姐姐,何时出发?” “出发什么?” 他眸光一暗:“就是,昨日你说的那件事……” 姜离见他如此上心,反倒开口:“不急。” “好。”云肆背了过去,有些失落的样子。 昨夜模糊的记忆袭来,那温热的触感愈发觉得清晰,姜离终究还是生了疑:“昨夜睡觉,你可有碰我?” 第16章 云肆一愣,嘴角微张眨了眨眼:“姐姐在说什么,没姐姐的允许,我怎么会碰姐姐……” 姜离神色狐疑:“我记得很清楚,你昨夜就是抱着我,还喊了我的名字。” 云肆笑容凝固在脸上,看着姜离抿住的嘴松了口气。她哪里是质问,那怀疑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云肆深吸一口气,笑了笑:“姐姐说我碰了姐姐,那就当是我碰了吧。” 见姜离表情没什么变化,他继续道:“那就罚我睡别处吧,既然别屋不能睡,思来想去不如睡地上?如此一来,既能不打扰姐姐睡觉,也能防我以后睡觉时碰到姐姐……” “打住!”姜离听不下去了,连同他脸上的笑意都变得十分悲凉,像极了她故意为难……她其实也记不大清了,昨夜她确实不太清醒。况且云肆平日如此听话,也犯不着如此。 “兴许是我梦魇了。”姜离看着他,又添了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是真的也犯不着这种地步。” 云肆一贯是会抓重点的:“那姐姐的意思是,不介意我碰么?” 姜离没说话,胳膊叉在胸前睨了他一眼。 云肆立马闭嘴。 自上次祭祀被破坏已过了好几日了,五人离奇死亡的死讯闹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人提出,重新选一位圣女,以此将功补过。而那些个长老知晓其中缘由,只将一切罪名都安插在了逃跑的西门月瑶身上。 西门丘自从病重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祭祀一事他也受到了牵连,连带着巫医都不愿意管他了。听到西门月瑶消失,他反倒安心了不少。 只要没被抓到,就有活着的机会。 西门丘也知道这祭祀会死人,可那是他唯一的孙女啊。儿子儿媳早晚就没了,就剩下这唯一血脉。那时,年近半百的他抱着不到周岁的女婴,只有心疼和可怜。 身为长老的他有守护寨子的职责,可他作为爷爷也有保护孙女的资格。清醒了几十年,可就是糊涂这一回,酿成了大祸。 怨啊,恨呐…… 长老阁楼外,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 姜离伏在树后探出一个脑袋,又快速缩了回来,并未发现异常。 云肆看在眼里,不禁疑惑:“姐姐,我们一定要如此鬼鬼祟祟么……” 姜离看向他:“当然,不然呢?” “我的蛊术你见识过的,很厉害,谁敢拦你我就……”云肆话还未说完,便被姜离伸手堵住。 姜离伸手覆上瞬间,想到当初他舔自己立马缩了回来:“你说了会耗费精血,怎么能损害你的身体呢?” 心中想的却是:傻孩子,不这样怎么能完成计划呢。 云肆听后嘴角浅笑:“我不碍事……” 姜离看着他身上的银饰:“还有,你衣服上这些配饰会响,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你得拆下来。” “姐姐放心,我不会让它们响的。” 可姜离却态度坚硬:“若是不拆,那就不许跟着我进去……” 云肆听后立马妥协:“好,我拆了便是……姐姐别丢下我。” 说着,便开始拆身上的配饰。 她想闹,他跟着她闹就是了。 姜离见他如此听话,心中暗暗庆幸:“我帮你一起拆!” 从外面到西门长老的房间,一路上畅通无阻。 云肆暗暗吐槽,这分明一个人都没有……哪来的被人发现。 进了房间,姜离示意云肆将门关好,径直去了内室。 床上那人白发苍苍,奄奄一息,姜离与他对视:“别来无恙,西门,长老。” “怎么是你?咳咳咳……”西门丘抬眸看了她一眼。 “意外么?惊喜么?”姜离走近,眼神睥睨,挑衅十足。 西门丘冷笑:“说吧,有什么要问的?” 要不是顾及着身后的云肆,姜离是真的想动手,打一顿这个虚伪毒辣的老匹夫!都半死不活的人了,还在这里装什么体面! 姜离也是很会戳人心口,直接开口:“你猜猜看,西门月瑶在哪里?” 一提起孙女,西门丘眼神立马聚焦,激动地直咳嗽:“她!咳咳咳……你把她怎么了!” “她啊,是个很有孝心的女孩子。”姜离露出一笑,“可是,这么有孝心的女孩子怎么不来陪她的爷爷呢?” “你!你将月瑶怎么了!”若不是身体实在支撑不住,西门丘绝对能气的坐起来。 “你问我啊?我也不知道……”姜离耸了耸肩,眉尾上挑。 西门丘只捂住胸口,眼前发黑,指着姜离说不出话来…… “对了,其实真正的圣女是西门月瑶对不对?” 西门丘浑身一寒,姜离的性格,若是知道此事怎么会放过西门月瑶。 他心死了……他的孙女! 姜离见他瞳孔开始放大,可胸腔起伏仍有生机,便添油加醋朝他讪笑:“你到死,也不会知道她的下落,永远也不会哦?” 天真可爱的少女,语气却让人恶寒…… 西门丘脑中不禁浮现这样一幅画面:西门月瑶被关起来浑身是伤,吃不饱穿不暖,周围满是她最恐惧的东西…… 榻上的人猛的吐了一口血,姜离连忙朝后躲了一步。随即那人双脚一蹬,整个人塌了下去。 西门丘,死了,被她活活气死的。 真解气啊,可惜老头死的还是太轻松了些。 她把握着分寸,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恶毒恐怖,因为云肆还在。 可她回头瞬间,云肆却紧紧盯着她开口:“姐姐果真是嘴硬心软。” 姜离愣住,确保自己没听错。 心软?她心软? 她看了眼云肆不想说谎的样子,不禁感叹这情蛊功效,竟能让人失去辨别是非的能力…… 云肆:“你如此恨他,到头来也只是让他气死……” “当然不止了!”姜离看着他开口道:“你上次说教我苗疆的蛊术,现在能教我一下么?” “现在么?”云肆诧异,“那姐姐想学哪一种?” 姜离看着他,开口:“就是,放虫子能将人吃掉,最后只剩下一具尸骨的那种。” 云肆有些纠结,不是他不愿意教,只是一时半会他根本教不会。 姜离察觉他神情变化,心中暗暗高兴,稳了。 她故意开口:“不想教的话,我自己来就好。” “没有不愿意,我教姐姐!”云肆连忙笑嘻嘻地拿出蛊虫来。 姜离明知故问:“为什么要用你的蛊虫,我的不行么?” “自己的用起来比较顺手,姐姐先将就着用下试试。” 姜离点头:“好。” 随着云肆一番操作,立马有四面八方的爬虫从门缝钻了进来,朝着床榻上爬去。 姜离几乎都没参与其中。 云肆见状道连忙夸赞:“姐姐真厉害,一次就成功了。” 姜离应和道:“还是阿肆教的好!” 她心知肚明,这蛊术分明就是云肆下的,与她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也恰恰,正合她意。 第14章 她看着虫子将尸体啃噬只剩下一具骨头,淡淡开口:“走吧。” 两人前脚刚踏出阁楼,云肆却猛地顿住脚步。 姜离侧目,询问:“怎么了?” 云肆摸索着身上,迟疑道:“似乎……有东西落下了? “什么东西?”姜离追问。 “衣服上的配饰。” 听到这个答案,姜离心下一沉。那配饰是她亲手遗在西门丘房内的,可云肆察觉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她不动声色,主动提议:“是何样式?我替你回去寻。” “不用!”云肆连忙拒绝,万一姜离回去正好碰到人怎么办,“阿离姐姐在此处稍候,我自己去就好。” 见他态度坚决,姜离眸光微闪,急中生智。她双手倏地攀上云肆的胳膊,身子一软,整个人重心虚浮,摇摇欲坠。 云肆心头一紧,慌忙伸手扶住她臂弯,语气满是关切:“阿离姐姐?哪里不适?” 姜离微微摇头,气息虚浮地低喃:“无妨……” 话音未落,她双眼一阖,不管不顾地向前倒去。 果然,下一瞬便落入云肆坚实的臂弯。 “姐姐?!姐姐!”他的声音骤然拔高,透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姜离索性卸了全身力气,软软地倚靠在他怀中。 “阿离姐姐?”云肆连唤几声不见回应,哪还顾得上什么配饰,当即打横抱起人,疾步往回赶。 一路颠簸,姜离靠在他怀里,竟真被晃得昏昏欲睡起来……甚至,云肆将他抱在榻上时她真的要昏睡过去了! 云肆将手抚上姜离额头,并不烫。 姜离见势,缓缓睁眼。 云肆见她醒了,松了口气:“姐姐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姜离随口应付:“我无事,就是觉得浑身没力气……” 第17章 云肆倒是认真思考了一番:“今日阿离姐姐起的 要比往常早上许多,是不是没睡够?” 她早上刚起来时确实有些不适,可如今身体好的不得了。 姜离顺着他的话回道:“兴许是……” “我记住了。” 他记住什么了? 姜离没心思去管,还顾及着配饰一事,开口问道:“你去寻你的配饰了么?” “配饰哪有姐姐重要!” 毫不意外的回答。 眼下,云肆再回去怕是赶不及了。 姜离故意露出一副自责的模样:“怪我,耽误了你去寻东西……” 云肆连忙安慰:“哪里的话,怎么会怪姐姐!” 戏要演足,姜离接着道:“此事终究因我而起,你丢了什么,我赔你一件新的!” 可谁知云肆眼神倏地一亮,回道:“姐姐要送我东西么?” 姜离沉默了,亏她以为云肆当真会为此伤心难过……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当然。” 见云肆眼中满怀期待,姜离开口:“闭眼。” “现在就要送么?”云肆嘴上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合上眼睛。 少年睫羽颤抖,足以见得他的激动。 姜离目光移至他右侧脸颊,随后落下一吻。 柔软覆上一瞬,云肆立马睁开了眼,迫切的想要证实心中猜想。 结果没让他失望,姜离吻了他! 他此刻兴奋,势头一度要超过欢好时的激动。 他的阿离姐姐,主动吻了他。 云肆压下激动,故意装傻充愣:“姐姐这是……” 姜离瞥过别处:“思来想去,还是送这个比较容易。” “姐姐的安慰很有效!”云肆面露沮丧,叹了口气,“若非那配饰对我确实重要,我也不会想冒险回去寻它。” 姜离看出来了,她哄的力度还不够…… 她无奈叹了口气,朝着他一张一合的唇上吻去。 就当今日云肆替他杀人的报酬吧。 云肆愣住了,毫无征兆的吻。 他想的是让姜离再亲一次脸就作罢……却没想到竟然是吻。 抑制不住的兴奋…… 在姜离想要退开时,他伸手扣住,拦下了她的离去。 主动牵手,主动拥抱,主动亲脸,主动亲嘴,那……下一步呢? 他撬开她的齿关,舌尖勾挑。 姜离在一步一步的接受他,以后便会离不开她。 姜离没料到他如此大的反应,下意识的挣扎。 云肆察觉姜离的反抗,立马松了口。 欲擒故纵,他也会。 呼吸猛的一松,姜离呆住了,云肆就这么结束了?姜离抬眸,却见云肆耳根通红,垂眼慌张。 “姐姐,对不起……” 云肆道歉的声音一出,姜离懵了:“为何道歉?” “方才姐姐不愿意,是我……没控制自己。” “我没有……”姜离有口难辩,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我并非不愿意,只是没想到……” 姜离头疼,她忘了云肆是个听话的,几乎她说一不二。 “姐姐饿了吧,我去准备晚膳。”云肆岔开话题,转身出去。 云肆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若是再有下次,姜离顾虑今日发生的事,便不会再抗拒了…… 碍于昨夜姜离忽然醒了,也可能是姜离白日那个吻哄了他开心,这夜他倒是老实,安安静静的睡在一旁。 只是,身侧人的呼吸声,撩的他睡意全无。习惯了抱着她入睡,此刻总觉得缺些什么。 他在回味那个吻,姜离主动覆上的吻。 他有些后悔了,下次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就该今日先满足了自己才对。 将姐姐吻得呼吸错乱,只能无力的靠在自己怀中,呼吸都打在自己身上…… 他眼中闪过兴奋,连呼吸都快了几分。 只是想想……他便无法平复心中燥乱了。 云肆侧过身去,看着睡着的姜离,不觉开始回忆祠堂时的初见。 哪里有什么狐狸,他就是奔着祠堂来的。 可祠堂却没他想找的东西,还关着一个女子。 他至今没明白,为何没有动手杀了她,兴许是他不想让姜离成为第一个手下亡魂? 女子很有趣,敢给身为蛊王的他下蛊。 她说的快乐,确实没骗他。 与她相处后,云肆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 姜离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带她,回苗疆。 他喜欢这场游戏,装作一个好人的游戏。 “姐姐?”黑暗中,他盯着姜离,轻唤。 * 姜离醒来瞬间便被吓了一跳。 云肆坐在床边,直直地盯着她。 姜离揉了揉眼,声音带着还未完全清醒的困倦:“阿肆你这是?” 云肆一本正经道:“还未到时辰,姐姐再睡会儿。” 云肆大早上整什么幺蛾子? 云肆解释道:“姐姐昨日没睡够便昏了过去,为了姐姐身体好,还是再睡会吧。” “……”姜离才不管那么多,直接从床上起来了。 也并非完全是因为昨日她昏倒了,而是今日便是三日蛊期了!她得睡好了,才能…… 云肆刚想将她按回床上,门外传来一阵异响,夹杂着嘈杂的人声。 姜离心中一紧,开口道:“我出去看看,你呆在屋内莫要出去。” 云肆不明所以,可既是姜离的话,他听就是了。 姜离推开门,便看到门外站着十几个人,手里拿着锄头锤子…… 姜离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些人听过姜离的名号,对她是有惧意的:“你将那个苗疆男子交出来,我们无意与你起冲突。” 姜离故作惊讶:“啊?你们要抓他?” “那苗疆男子,杀了沧水寨那么多人,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一人接着道:“昨日西门长老死了,与前些时日杨天生的死状一模一样!加上那四人,一共就是六人!” 姜离质问:“你们凭什么认为是他做的?” “就凭这个!”那人说着,掏出一个银饰——正是云肆丢失的配饰。 “大家有目共睹,这分明就是那个苗疆男子的东西!可这东西,昨日出现在了西门长老的房间里。” 姜离发出一声轻笑:“这东西一定是他的么?这东西一定是凶手的么?谁亲眼见过?谁能作证?” “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将他交出来就是了!” “无证捉人,沧水寨的规矩就是如此么?阿肆他如此单纯,绝非你们口中的杀人凶手,定是有人陷害。这几日他来往集市,这东西被人捡了去哪来栽赃陷害也不是没有可能。”姜离,“而且,他一个外乡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去杀人?” “那定是你教唆的!” “既是我教唆的,那还不快滚远点!”姜离余光瞥了瞥室内。 要不是演给云肆看,她才懒得说这么多废话。 那人见状寻了别的法子:“那我要以长老的身份,将这个外乡人赶出寨子!” 姜离嗤笑,正合她意。 “谁说他是外乡人的?我与他要成婚的。” 房间内,传来一阵茶水打翻在地的声音…… 姜离听到声响瞥了眼人群,朝着屋内喊道:“夫君小心些,别烫着了……” 那老头气的破口大骂:“你竟敢与外族人成婚,置沧水寨于何地!” 沧水寨有规矩,不能与外族人通婚。 双方僵持不下,忽然有一人拿着手中的锄头开始砍人,嘴中念念有词:“把云肆交出来!” 同时,男人袖口不断有虫子冒出头来,他开口驱使:“杀了那个叫云肆的!” 第15章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作一团:“快,快将那些骇人的虫子打死!” 说罢,众人纷纷拿着手里的东西去敲打那些虫子。虫子被打的四处逃窜,最终消失。 “王老二,没想到竟然是你!”众人将那个叫做王老二的人围了起来。 姜离看的津津有味,喊一次云肆是失误,喊两次就是故意了。 要么被人做局了,要么是真蠢。 王老二将手里的东西一丢,举起手来:“不是我!” “不是你?这些虫子分明是从你的袖子跑出来了,还狡辩什么?” “而且大家听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冲着那个云肆来的!” 此刻那王老二的眼神,要多清澈有多清澈。 他继续辩解:“真的不是我,我什么……” 姜离看够了,转过身去。 只见云 肆不知何时倚在门边,嘴角噙着笑:“姐姐,狗咬狗好看么?” 姜离朝屋内走去,顺便问了句:“你做的?” 云肆将门关上,隔绝门前一片嘈杂,答道:“嗯。” 第18章 姜离并不意外。 她更好奇为何王老二方才像是中邪了一样。 云肆见她疑惑,立马解释:“我怕他们发现凶手是我,万一连累了姐姐……” 见他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姜离暂压下好奇,开口安慰:“事出由我,我不会让阿肆受委屈的!今日莫说是十几个人,哪怕是全寨子的人都来了,我也不会让他们将你带走的。” 望着坚定的少女,云肆心跳加快。 一张一合的双唇夺了他的视线,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像是置于秘境一般,只能听心脏跳动。 砰砰砰。 决绝又不容置喙的话语,响了一遍又一遍,撞得他心房半开。 不会让别人带走他…… 云肆露出一笑:“我也会保护阿离姐姐的。” 姜离敷衍点头。 “一辈子……” 云肆慢半拍的话,姜离愣住了。 她来不及思索其中含义,只是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姜离岔开话题:“那王老二为何会突然说那些话?” “是傀儡蛊。”云肆答道,“顾名思义,中蛊者如同傀儡供人操控。” 姜离背后一寒,如此邪门的蛊术…… 姜离扭头,少年依旧满眼是他。 无论她如何打量,却怎么也无法将眼前少年与那阴狠毒辣的蛊术相联系。 云肆被那审判的眼神盯得心虚:“这蛊术我没怎么用过,我今日就是试了试!毕竟这傀儡蛊会折人阳寿……” 姜离僵硬地挤出一个微笑,这些话话确实减轻了她的恐惧。 “那姐姐刚才说的……”云肆话说一半,却闭嘴看向了一边。他手里握着个杯子,发白的指尖像是要将杯子捏碎。 姜离疑惑地看向他,再见到他脸颊一片霞红时,瞬间会了意。她不自觉回想起来在门外说成亲一事时,屋内打翻的茶碗。 惊慌,激动,无措。 她看着少年连带被染红的耳尖,想到少年的娇羞慌乱,不禁兴奋起来。 姜离故意不说,反问:“我说什么了?” 云肆的脸红却并非娇羞,而是因为被选择的喜悦,还有少女振振有词时忍不住的心动。 他回眸,看出了姜离故意打趣的的心思,顺势做了一副扭捏的样子。他欲张口,话却堵在嘴边怎么也出不来了。 奇怪,不是装的么,怎么会呼吸困难呢? 甚至蓄了好一会儿力,却只能支支吾吾地喊了一句:“姐姐……” 姜离被他的反应逗乐,伸手将他手中的茶盏摘去。 同时,堵住云肆心口的东西也随之消失了。 她声音响起,宛若花田上扑朔的蝴蝶一般灵动:“阿肆,我们成亲吧?” 裹着花香,挟着比花蜜还要重的甜意。 愣怔,兴奋,狂喜,最后变成一抹光亮慢慢在云肆的眼中浮现:“姐姐说的是真的?” 与此同时,他手中捏了只蛊虫,正是他方才下的【傀儡蛊】。 他不会给这句话变成玩笑的机会。 “当然。”姜离脱口而出的回应。 云肆不动声色的收了手,将蛊虫放回蛊篓中。 他再次确定眼前女子的真实性,这才敢放肆欣喜。 成亲?会叫夫君的姐姐? “你说定在什么时候比较好呢?”姜离思索一番。 “三……” 云肆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姜离打断:“十日后怎么样?” “可……” 姜离叹了口气:“你也觉得太赶了是吧?可是若不能早些成婚,他们找机会将你赶出寨子怎么办?” “只要是姐姐说的都可以!”云肆点头应道。 他本想说三天的,一日采买,一日备聘,一日布置,刚好。毕竟夜长梦多,还是越早越好。 可对于姜离来说,十日好像都很赶了…… 罢了,多等七日。 “好,那就这么定下了!” 婚期一定,事成大半,姜离算是缓了口气。 可自从今早那件事后,云肆好像有些不对劲,做什么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阿肆你怎么了?” 云肆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倒茶都倒在外面了,他连忙拿东西去擦:“没事。” 姜离见他不说,试探道:“若是你不愿意……” “没有!”云肆连忙反驳,“只是在想,成婚那日姐姐会穿什么样的嫁衣……” “嫁衣?”姜离倒是没特意想过,大概就是红色的? 云肆点头:“祭祀那日,姐姐就穿了红衣。若是样式相似,姐姐不会觉得晦气么?” 姜离回忆了一下,但她确实没想过,毕竟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我不在意。” 他忽然抬眸,眼底涌着难以掩饰的期待:“姐姐可愿意,试试苗疆的婚服?” 姜离看着他眼神,犹豫了。 她想说别白费心思了,可又不想看到他失落的眼神,昧着良心应和:“当然愿意。” 云肆欣喜:“那我替姐姐准备!” * 日薄西山之时,白日心不在焉的少年忽然开始变得扭捏,总是悄悄地看她。 姜离咽下嘴里的饭,疑惑不解:“怎么了?” 她也没有不让他看吧,用不着偷偷摸摸的吧? “吃……姐姐多吃点。”云肆莫名觉得心虚,伸手给她夹菜。 …… 姜离吃完将筷子一放:“我吃好了。” “那我去收拾。”云肆离开的动作,带着落荒而逃的意思。直至离开房间,到了没有姜离的屋子,他仍旧无法平复激动。 嘴角挂着笑,怎么也扯不下来。 他回味今日姜离在门外喊的那声“夫君”,明知是演戏,却还是不禁呼吸一滞。他想要听到,姜离由衷的,发自内心的喊一句, 夫君—— 欲望慢慢与期待重叠,点燃了室内桌前的油灯。趴在桌前的少年眸光闪烁,又对上了灯火扑朔的节律。 云肆闭眼,甚至能听到隔壁的水流声。 三日蛊毒,今日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可她好像忘记了。 姜离披着外衣推门而入,桌前人影回过神来朝她望去。 他眼神似哀怜,带着点委屈。 姜离怔怔一望,竟不知所措起来了。 她忘了,她真的忘记了! 云肆此刻真的有些委屈了,尽管这情蛊对他无用。 “阿肆你怎么了?” 云肆闷声,上前一步将人抱住,狠狠抱住。 鼻尖传来姜离身上的香味,他懊恼地撇过头去。可目光留在了一片白皙的脖子上,挥之不去…… 姜离被抱得懵了头:“怎么了?” 云肆也不说话,将人放开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姜离愣在原地…… 她刚要觉得云肆莫名其妙,却猛得想起来……今日,是情蛊发作的日子!回想起上次少年的反应,姜离无奈叹了口气。 先替他将情蛊解了吧……不然会出人命。 院中的秋风袭来,云肆头脑立马清醒了。方才只是抱了下,他又没中情蛊,不至于乱情。 罢了,姜离忘了就忘了吧! 改日有机会了,他一并讨回来就是。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水汽成功让他惹了一身热…… 半道崩殂了…… 他闭眼深呼一口气,开始解衣带。 * 姜离盯着晃动的油灯好一会儿,打了好几个哈欠,甚至一度要睡着了。 云肆,还没洗完! 都说女子洗澡时间会很长,男子也不短啊…… 她哪里知道这情蛊竟然还需要三日一解,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么? 无聊地几乎将乱七八糟的事都想了一遍,终于传来了一阵推门声。 云肆看到榻上坐着的人,不禁一愣:“姐姐还未休息?” 姜离笑了笑:“等你。” 云肆安安静静的在他身旁躺下,姜离将油灯吹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今夜月亮并不算太亮,依稀只能瞧见恍惚的黑影。 身旁的人很老实,大气都不敢出。 姜离忽然明白了他为何会洗这么久了,蛊毒发作的情况下能如此镇定,定然是疏解过了。 她反倒松了一口气,这样应该不会折腾自己太久…… 姜离做足准备,开口:“阿肆……” 身旁那人却猛的一个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刻意压低的嗓音掺着沉重的呼吸声:“姐…姐……” 姜离瞬间愣住了,呼吸都不敢了。 贴上来的东西那么烫……哪里像是疏解过的! 第16章 热气一寸一寸侵袭而来,将她心里的防线彻底击破。 心跳,止不住地加快又加快,凌乱了呼吸。 云肆的手忽然贴上她的心口,冰凉的触感激得她一颤。 “姐姐,你心跳得好快……”沙哑而又黏糊,像是伏天时沉闷的雨水。 第19章 姜离心跳的更快了,甚至一度要喘不过气了…… 云肆视线落在那张微微张开的唇上。 还没亲,怎么就这样了……若是亲了,会不会将人亲死了…… 快些结束吧…… 姜离这样想着,双臂一揽贴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亲吻,云肆心头一紧。 温润的,柔软的,在他唇上贴着。 他不敢动作,怕一发不可收拾,万一那个恐怖的可能成真了怎么办?可是,姜离小巧的唇一点点蠕动,像是喝水一般的汲取,简直是折磨。 云肆强忍着将人按下。 她喘的厉害,身上都起了热。 反观云肆,冷静镇定。 姜离心里郁闷,她亲人给自己亲没气了…… 她伸手就要去推人。 可手刚放在他胸口上,云肆的手便伸过来抓住:“姐姐再勾我,我怕是会让姐姐生气……” 到了这种份上再说这种话,无疑是调情。 可姜离哪里懂他,反倒是更加误会。 搞得像是她倒贴一般!姜离愤愤开口:“你倒是让你的身体与你想法一致?” 云肆一愣,没想到招了人生气,连忙认错:“姐姐生气了?对不起,是我……” 死吧死吧,让云肆中蛊而亡算了!她以后绝对不会如此好心了… 姜离扭过头去,抽出手来去推云肆。 云肆见她来真的了,有些慌了。 如今箭在弦上,今日说什么都不可能作罢的。 他划破指尖,思索着要不要进行下一步动作。 如果用了这蛊术,今后姜离便会永远待在他身边……任他抱着,再也不会反抗…… 可滚烫的触感让她无法忽视,被硌着的感觉好像更加明显了。姜离扭头,他的神色晦暗不清。 他的手死死钉着姜离的肩膀,使其动弹不得。 身体慢慢逼近,压迫感十足。 夜色遮住了他眼中翻滚的情绪——在失控的边缘徘徊。疯狂中尚存的理智,也只在姜离的身上。 指尖的鲜血,马上就要落下了…… “云肆……” 云肆回过神来,身体猛的一僵。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收手将指尖血迹擦掉…… 差一点…… “你……” 云肆顺着声音看去,姜离瞥过一边的样子,反倒有几分害羞。 心口止不住的激动,这才是他要的姜离啊…… 他听不清姜离在说什么,只看着她的嘴巴开口:“姐姐,可不可以别拒绝我……” 未等她反应,一张唇便覆便上来…… 带着猛烈的情绪,侵略性十足。 回答的话,全变成唇齿间的呜咽。 他疯狂的占有……亲吻每一片肌肤。 云肆今日,好像格外的痴狂。 他在她锁骨处啃咬,一路攀爬。待姜离适应了,又去咬她的耳垂。 像是不知疲倦的猫,一直在舔毛…… 反复汲取她的味道,吻得她浑身酥麻。 这触感,让她不断痉挛,浑身打颤。 她终于哑着嗓子说了话:“停……” 云肆自听到,立马停了下来,可指腹却却悄悄在她敏感处打转。他上次,亲自给她沐浴,对她的哪里敏感一清二楚…… 姜离红了脸,却咬紧牙关不敢说话,怕张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呻吟…… “我今天,差点就失去姐姐了呢。”他另一只手猛的按住她的腰,拦住她退缩的动作。 “嗯……”她被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可张嘴却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云肆眼前一亮,眉尖上挑,可张口却是恳切的哀求声:“姐姐,我还想听怎么办?” 姜离明显感受到了,他更兴奋了…… 她想要退缩,可她根本没地方退了。 她无法想象撤去衣服后的样子…… 人一紧张,就会一惊一乍的。 有的人会忽然来了急事,有的人会出一身冷汗,而姜离…… 黏腻的触感自指尖蔓延,他愣住…… 他之前替她沐浴,好像也感受过,所以是一样的么? 他决定再吓她一下:“姐姐……” 姜离羞耻感还未散去,又被他吓了一跳。 是更强烈的反应,身子吓得一抖。 轻轻的颤动,裹挟温热。 “姐姐,她在动……”云肆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你闭嘴!”姜离实在忍不住了…… 云肆声音蛊惑,气息喷在她脖间:“我喜欢姐姐说话……阿离姐姐…张嘴,我绝对,闭嘴。” 他改为双手锢住,与她贴的更近些。 迟迟没有动作,两人错乱的呼吸糅杂在一起了。他冷不丁开口,可语气仍旧温柔:“姐姐不张嘴,那就换我……” “阿肆……”姜离咬紧牙关。 一声温软的呼喊,云肆整个人都松了几分,几乎是瘫在她的身上了。 太爽了…… “姐姐……继续…张嘴……” 说话。 “你……嘶”她刚要开口,可他双手猝不及防的加重了力道。 要裂开,要被撕碎,她张嘴发声却说不出话。 云肆嘴角一勾,立马堵住她张开的小嘴,挑逗,侵袭。 肆意搅弄,恨不得吞入腹中…… 云肆的肆,可能就是肆意的肆吧, 小猫的舌头有倒刺,舔毛时会捋顺了,可舔人只会叫人火辣辣的疼。 他一手放在她腰前替她支撑,一手放在小腹上像是安抚。 一阵一阵的暖意,全都淋在了云肆的头上。 他心里忍不住又开始拱火,可眼前的人明显已经累了。 他缠起她的发尾,放在鼻前深深嗅了一口。 和姜离的味道不一样,香味要更浓郁些。 姜离努力睁眼看向眼前的少年,确保情蛊终于算是解了,身体像是被抽了灵魂一般睡了过去。 她睡得香甜,呼吸浅浅。 云肆望着他,手指轻轻去碰她遍布脖间上的红痕。他常常疑惑,自己真的没有中情蛊么? 不然,怎么碰到她就失了理智……疯狂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回想起来白天订下的婚约,兴奋的抱紧。 可以光明正大地抱着姐姐睡觉…… 若是明日醒来…… 只是想象一下她的反应,云肆更兴奋了…… 第17章 梦里,姜离感觉有人在挠她,脸上痒痒的。 像是蛇信子扫过,又像是羽毛拂过。 秋晨带着凉意,让人不禁直往被子里缩。 直到,姜离身后猛的一热。 腰间碰到了个东西,姜离瞬间清醒。 身后的人很自然地箍紧了胳膊,凑了上来。 云肆将下巴抵在她的后颈,声音里带着困倦:“姐姐醒了……” 热息直面而来,不带任何阻拦。 她没穿衣服…… 他好像,也没穿…… 姜离脸直接红透了,却并非害羞,而是那喘息吹得她耳根酥痒。 云肆盯着染上红意的耳朵,忍住欣喜,又在他颈侧蹭了蹭,像是没睡醒一般。 姜离挣脱他的束缚,起身伸手去探衣服。 遮挡从她肩头滑落,她整个背都被露了出来。 被子直接滑在她的腰间,露出一片光滑细腻的皮肤,还有纤细曼妙的腰肢。 不加遮掩。 云肆眸光闪烁,不动声色的弯了弯手指,像是在度量什么。 姜离拿到衣服,遮在胸前,扭头警惕地朝云肆看了一眼。 云肆却下意识地,连忙将眼睛闭上装睡,莫名的心虚。 可话又说回来,姐姐都是他的人了,看两眼有什么不行? 姜离穿上小衣,正要去系腰后的带子。可能是四肢酸痛的缘故,以至于她怎么也系不好。 云肆悄无声息的握上了她的手,贴心道:“我替姐姐系……” 姜离吓得一怔,身体都颤了一下。 她不想和云肆搭话,虽然知道昨夜是情蛊的原因,可她被折腾的四肢酸痛,甚至他碰到的每个地方都是痛的。 云肆见姜离松了手,以为她默许了,便绕着两根带子打了个结。 他伸手,正要去拿姜离别的衣服。 姜离伸出的手落了空,朝他质问道:“你拿我衣服作甚?” “带子是我解的,自然应由我系上。我脱了姐姐的衣裳,自然是由我亲手给姐姐穿好……”他说着,已经将一件衣服披到了她的身上,“早上冷,姐姐快些穿。” 姜离不耐烦将人推开,自顾自的开始穿衣裳。 “姐姐怎么了?” 姜离不语,只低头穿衣服。 她正要系腰带时,云肆再度缠了上来,手穿过腰间两侧放在她系腰带的手上:“姐姐生气了就该发泄出来,这般藏着忍着对身体不好。” 她系得烦躁,索性松了手,由着云肆给她系。 第20章 “疼。” 云肆将腰带绑好,不仅没撒开还双手一合彻底抱住:“哪里疼?” 姜离努力压下情绪:“这里那里,哪里都疼!” 云肆若有所思,手掌抚在她的小腹:“可是这里?” “再往下些,”姜离毫不避讳,“你昨晚狠狠作弄之处。” 云肆身体一僵,心虚的不敢说话了…… 姜离使唤道:“松手……” 云肆悻悻松手,心里还是担心:“姐姐要不要……” “不要!”姜离起身就走,头也没回。 云肆不放心,连忙披了衣服追出房间,却不见了她的身影。 这下好了,真将人惹生气了…… 早知道就该收敛一些才对,可他几乎是毫无经验,哪里懂得什么轻重缓急,甚至毫无节制…… 等姜离回来,他定要好好道歉。 姜离见云肆泄了气,懊恼地进了屋内,松了口气。云肆此刻像是那豺狼虎豹一般,姜离看到只想躲起来。 因为利用,所以处处忍让。一想到她这些时日的虚与委蛇,便愈发觉得利用得顺手。 她没回去,转身去了旁边的院子。 那座废弃的院子,也是荼娘的。院内杂草重生,没有分毫人气。 毕竟,院子的主人已经死了快十年了。 她抬脚再次踏入,时隔多年。 从前,她很渴望与荼娘同住,也无比期盼能住进这个院子。 草丛忽然窜出的蛇吓了她一跳,幸好它只是路过,短暂出现后快速消失了。 还是惧怕…… 她深呼一口气安定心神,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堆满了灰尘,呛了她一鼻子,弄得她不停咳嗽。 “你是谁?”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陌生的男声,姜离愣怔转过身去。 院子中的男人约摸四十来岁,手里却提着花。 他这张脸,有些熟悉…… 可男人在看到姜离的瞬间愣住,立马呆滞了。 姜离反问:“你是谁?” 男人闭眼,深吸一口气:“你娘可是唤作姜宁?” 姜宁?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她不是那种仅凭他人的三言两语就与一个名字建立深厚亲情的人。所以别人提到姜宁时,她还是有些懵的。 姜离打量道:“你是谁,告诉我,我就回答你。” “我是你爹。” 姜离死死盯住他:“你确定?” 男人重重点头:“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 姜离狐疑,好奇他玩的什么把戏:“姜离。” 男子激动的朝前迈了一大步:“你就是姜离?” 姜离伸手示意他别靠近,皱眉看着他,以一副观赏的样子。 “我叫林海,”男人说着,竟有些哽咽,“我是你爹爹啊……” 姜离噗嗤一笑,眼底的嘲讽毫不遮掩。 “你与……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男子伸出因为过于激动止不住颤抖的手,“我与你母亲当初情投意合,因缘巧合下有了你,可她不愿与我成亲,瞒着我生下你。我找来时,得知的便是她已经亡故的消息了。” 姜离看了看周围,全是灰尘也没个坐处。她打开柜子,想着找个布擦擦,还不忘提醒男人:“你继续说。” “离儿我……” 姜离猛的将手中的柜门狠狠一摔:“难听。” 男人当即被吓了一跳,若还是语气和善:“是爹爹不好……” 姜离找出了一件衣服抖了两下,直接铺在了凳子上坐了上去。抬头回看,男人一脸局促。 姜离叹气:“说完了么,说完了可以走么?” “你……你不信我?” “我为什要信你?我好端端的,又不需要父亲。” “给,给爹爹一个理由……” 姜离倒是认真思索了一番:“林离太难听了。” 林海见她根本没听进去,急得满头大汗。 “没了么?没了那我可走了。”姜离本来想赶他走,可又不想与他费口舌,索性她离开就是。 可林海不死心,上前一步拦住了她,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悲痛至极:“我真的是你爹爹!” 姜离压不住愤怒了,双臂插在胸前怒视他:“我有意放过,你非要与我纠缠是吧?” “这是什么话……” “若你说我母亲与我长相如出一辙,她与你怎么可能生出我这副模样?”言外之意,林海太丑了,她觉得姜宁不可能看得上。 “我……”林海憋了半天,“我年轻时也是英俊潇洒的,只不过老了而已……” “这样啊?”姜离敷衍地应了句,“哦……” 林海见她态度缓和,刚要开口套近乎。 姜离却忽然冷脸,狠狠朝他一瞪:“今日无论你所言真假,怕是别出不去这个房间了。” “你……什么意思?” “若你不是我爹,简直该死!因为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姜离话锋一转,“若是我爹,那就是罪该万死!” 林海不可置信开口:“你……你要弑父?” “对啊,我就是要弑父。”姜离趁其不备,往他嘴里塞了个东西,随后猛地抬起他的下巴,又朝他肚子一按。 一顿操作下来,林海将东西吃到了肚子里。 他惶恐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自然是毒药了。”姜离讪讪一笑,“我娘亲未与你成婚便有了我,被人唾骂,你乃祸首,此为罪一。怀胎十月,你不在身旁,此为罪二。我十八年以来,未受你一分一毫养育,你却要求我叫你父亲,此为罪三!” 男人目瞪口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处处是纰漏的谎言,当我是傻子么?”姜离继续质问,“你说你是我爹爹,那我问你,我母亲生下我,寨子中人尽皆知的事,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就算你不知但凡花点心思就能查到。” “我……” “还有,你为何会来此处?”姜离回想一番,“你开始先发制人问我是谁,说明你知晓此处的主人并非是我,这说明你认识荼娘,那又怎么会不认得我?所以……你与荼娘是什么关系?又为何要装作是我爹?” 林海只说了句:“荼娘……我被她骗了。” “不说么?”姜离朝他笑了笑,“我给你吃的是蛊虫,会嘭的一声在你体内炸开,最后你的内脏你的身体都会四分五裂的……然后倒在血泊中,你只能无助的看着一切,痛苦……最后才是,死。” 林海身体一僵,他好像真的感受到了一只虫子在他肚子里爬。 “清容与你娘是故交,她说你生下来便夭折了,我信了……” “好像,有点道理。”姜离眉头稍压,嘴角一撇摇了摇头,“可是,我不信。” 姜离伸出拳头,放在他的前面:“我手中是一只蛊虫,你说我如果捏碎了,会发生什么?” 林海自然是知道子母蛊的关系,当即便慌了,普通跪了下去,眼睛死死盯住姜离握紧的拳头:“我说,我都告诉你!” “好,我听你说。” “我确实不是你父亲……可你母亲与清容真的是故交!” “那你为何要装我父亲与我套近乎?是为了给荼娘报仇么?因为我杀了荼娘?” 可林海却没说话了。 姜离看着他,淡淡开口:“你是荼娘身旁的大夫对不对?” 小时候那个给她看病的大夫…… 寨子中有巫医,可荼娘从来只让那个林大夫来看 病。尽管记忆再模糊,可一旦对上,一切都会变得清晰起来。 姜离瞥向他提的花:“这花是给荼娘的吧?” 林海终于认命:“是,我在骗你。” “你这样,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姜离质问,“我父亲是谁?” “我真的不知!”林海见失败了,想着开口将真相告知,希望姜离放过他,“你娘之前是沧水寨的巫女,而我是清容的一个追求者……” 林海初见荼娘时,她在山上与姜宁嬉戏。 他对荼娘一见钟情,便仗着自己大夫的身份趁机接近讨好。比如送滋补的药膳,帮她免费看医。 身为大夫,林海的观察性要比常人敏捷些。他在姜宁身上闻到了一种药材,是孕妇才会用的,便将此告诉了荼娘。 荼娘半信半疑去问,答案却是姜宁已有身孕。 她生气质问。 换来的却是姜宁闭口不答,以及替她保密的请求。 姜宁说,等再过两个月,他便离开寨子寻一处隐居。 可偏偏不遂人愿,事情不知被谁透露,姜宁被长老责罚。说她不守女节。 而那些人,都没问过她腹中胎儿的父亲是谁。 她腹中骨肉是与外族人生的,可寨子中的女子若与外族人通婚,会被责罚得更惨。 她被关了禁闭。 直到她结束惩罚,都没见过荼娘,到底还是因此生了嫌隙。 第21章 她在流言蜚语中度过了八个月。 可临盆时,荼娘却带着林海出现了。 两人却相视沉默,谁也不曾开口。 她气她不信任,她误会她泄密。 可姜宁当真生下女儿那一刻,荼娘由衷的笑了。释怀了,她笑着看向姜宁。 姜宁脸色苍白,林海说她可能要死了。 荼娘也不气了,求她说话,可姜宁却固执地不肯开口,只静静地看着她。 她用尽全力指向襁褓中的婴儿,说了她死前最后一句话。 “离。” 离,是女儿的名字。 是逃离的意思,自由自在,不再被束缚困扰…… 也是她未能离开的,遗憾。 姜宁死了,到死也没跟她说话,这成了荼娘心中的结节。 她不喜欢姜离,姜离长得不像姜宁,她甚至有些厌恶。 厌恶到需要找一个理由,让姜离活下去的理由。姜离的父亲是苗疆人,所以有一半的苗疆血脉。 当荼娘用她的血养蛊虫,她不再厌恶姜离了…… 而姜离,与姜宁越来越像了…… 第18章 林海在这个故事又扮演什么角色? 姜离盯着男人,质问道:“可是,你还未解释为何要假扮?” “我……”林海支支吾吾,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离没耐心与他耗下去:“不说就去死。” 她将手故意放在他的面前,捏得更紧了。 林海连忙要去抓姜离的手,却被她一收躲开。 他语气满是绝望:“我说,我说!我中了蛊,需要血……” 血? 那些阴暗的记忆再度涌上,姜离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上的疤痕。 忽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时候被取血,是不是也有他的手笔? 林海的声音再度想起:“我快死了……没有血我会死的!这十年来,我每个月蛊毒都会发作!” 姜离眸光暗淡,甚至不曾有一丝波动。 只淡淡的应了句:“哦?” “是你爹下的!” “你见过他?”姜离眼前一亮。 “没有!在你娘生下你时,我身为医者自然需要触碰,可却因此中了蛊…”林海懊恼。 蛊?只要触碰就会被下的蛊?有意思,这是什么贞洁蛊么? 姜离轻笑:“你怎知是他下的?” “后来我发现,你的血……可解蛊毒。所以在清容每月取血时,我都会留些解蛊。”林海继续道,“我不知道是你杀了清容,所以我没想报仇。” 可是,他现在知道了也没想报仇啊? 男人的喜欢,可真虚伪。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你可以去祠堂看……”他说话像是意有所指。 姜离读懂了他的暗示:“知道了,你走吧。” 林海:“可是我体内的蛊虫……” 姜离漫不经心回道:“哦,骗你的,那不是蛊虫。” 林海是又气又不敢气:“你……” “你骗了我,我骗你也不亏。” 话不多说,林海连忙转身离开,连花都顾不上捡了。只他左脚踏出门槛的瞬间,便猛地倒在了地上……他像是腹痛无比,捂着肚子的直冒冷汗。 “啊……”他发出一声呻吟,整个人忽然没了生机。整个过程,不过眨眼间功夫。 姜离看着地上的尸体,摇了摇头:“确实不是蛊虫,可我一开始就说了是毒药。” 断肠毒药。 来此处也不过是散心,故意让云肆误会她生气。欲拒还迎的把戏她略懂一二,这样一来,下次云肆怎么着也会顾及些。 折腾得,她真的有些受不了。 姜离回去时,只见云肆巴巴的在院子里站着等她。 “回……” 她刚要张口说话,云肆便扑过来将她抱住:“阿离姐姐我错了……” 带着哭腔…… 姜离懵了,他哭了? 于她而言,没什么东西值得她哭。眼泪,也不过是一种伪装。 为探究竟,姜离推开他:“好好说话。” 重新一望,少年眼尾泛红,眸光闪烁,像是蒙了一层水汽。 是真的哭了…… 烦……这比西门月瑶在她面前哭的时候还要烦。最重要的,这还是她给弄哭的。 “别哭了。”姜离吞了口口水,态度缓了下来,“下次轻些……” 下次?还有下次? 云肆心中窃喜,可只能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喑着嗓子:“是我不好,让姐姐受苦。今后我定会注意分寸,绝不会伤了姐姐……” “好了,回屋吧。”姜离连忙打住,怕云肆又语出惊人,“我饿了……” * 姜离一勺一勺地喝着粥,余光瞥见云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禁再次感叹云肆的粘人。 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云肆撑着胳膊,开口:“一会儿吃完饭,我帮姐姐看看伤吧……” 啪嗒一声,勺子滑落到了碗中。 “不用了……”姜离心虚。 什么受伤肿胀,都是她装的。一开始确实有些不适,可她走几步路的功夫便好了,他一看不就露馅了么?况且,再怎么,她也不可能让云肆……看身体…… 就算真的受伤,她宁愿疼死。 云肆不死心,皱了皱眉:“阿离姐姐还在怪我么,我是真的担心姐姐身体……” 姜离将碗放下:“不……” 只是,话音未落,姜离便感觉一阵难以抗拒的沉重,头晕目眩,视线也模糊起来了。 云肆伸手一揽,将人牢牢抱住,无奈开口:“姐姐不乖……”他垂眸看着怀中姜离,指尖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心,那无奈的语气里,此刻才泄露出几分掌控一切的平静。 猜透她会不愿意,猜透她会周旋。可是,她的身体怎么能一点也不重视呢? 他将人横抱起,放在了榻上。 云肆将手放在她腰带上的瞬间,动作微顿。榻上人安安静静躺着,没有丝毫反抗,与昨夜判若两人。他眼神复杂而又藏着兴奋,是如愿以偿的掌控。 云肆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回来。 将手移至她的裙角,掀开。 半遮半掩,他只能看得一片光洁无暇。 他将方才准备好的药膏拿出来,双指并拢轻轻沾了些。 他并不熟悉这里,也不清楚姜离伤的有多重。可姜离说疼,那必定是很严重了……他将用指腹轻轻涂在口子周围,最后涂抹均匀。思索一番,再次取了药膏,在里面也涂了些许。 只是手指,包裹感便如此强烈。 他理解姜离为何会受伤了,这么小的口子怎么能容纳了那么大的东西…… 他记得,第一次好像还有血…… 云肆将她的衣服整理好,摸了摸姜离的小腹,给她盖上了被子。 他心疼昨夜姜离没休息好,特意让她多睡会儿。 …… 姜离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体下异样的凉意让她一怔……像是有风灌进来一样凉爽。 姜离 连忙坐起身来,可那异样并未消失。 她穿了裤子啊? 云肆端着一碗东西从门外进来:“姐姐醒了?” 姜离揉了揉脑门:“我怎会睡着了?” “我也纳闷呢,而且怎么也叫不醒姐姐……”云肆叹了口气,“是不是姐姐太过劳累了?” 他说着,将那碗汤端了过来。 姜离看了眼黑咕隆咚的汤水:“这是什么?” “益气补精。” “不喝。”姜离拒绝,“一看就难喝。” “好喝的!”云肆笑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朝她嘴边送去,“姐姐尝一口?” 递到嘴边的东西,姜离还是尝了一口。 这东西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喝,甜丝丝的,姜离眼前一亮,接了过来:“我自己喝!” 云肆见她爱喝,嘴角勾笑:“特意加了蜂蜜。” “对了,我为何觉得……”姜离喝了一口,“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是伤口么?” “伤口?”姜离疑惑。 “就是姐姐说疼的地方啊?”云肆,“我方才给姐姐涂了药……” “噗嗤……”姜离未咽下去的汤水全吐了出来,甚至吐了云肆一身。“咳咳咳……” 云肆给她上了药? 云肆顾不上擦拭衣服,忙去拍姜离的背:“姐姐呛到了,没事吧?” 此时,屈辱无奈并存,还夹着愤怒和无语。 和上次他替她洗澡一样,羞耻…… 见姜离迟迟未开口,云肆开口道:“我们都是夫妻了,姐姐不必害羞……莫说上药,哪怕是……我也做得。而且,我没有解衣服,就只看了受伤的地方……” 姜离深呼一口气……她能忍,不就是被人看了么? 云肆关切:“姐姐现在还疼么?” 第22章 “不疼。”姜离眼中透露着绝望。 “可还肿着?” “不。” “很凉。” “不难受。” 她一鼓作气,让他别问了。 肿什么肿!云肆是空有心,没眼睛么? 姜离看了他一副认真的表情,忽然就懂了。云肆这是没看出来她没事,所以是因为没见过么…… “那我就放心了。”云肆将碗放在一边,开始脱脏掉的外衣。 姜离看着他,回想起林海今日和他说过的话。 “阿肆,我想问你一件事。” 云肆衣服也不脱了,连忙回头看向她:“姐姐请问。” “你们苗疆,有没有一种蛊术。”姜离抿了抿嘴,“一旦碰了这个人,就会中蛊。” 云肆疑惑:“碰?” “对,这个蛊很奇怪。女子碰了没事,男子碰了就会中蛊。” 云肆恍然大悟:“姐姐说的是【锁心蛊】吧?一般都是下蛊者防止伴侣变心用的,一旦对方解除异性,异性就会月月噬心,生不如死……” 姜离愣住……苗疆蛊术原来有这么多的门道,如此复杂的东西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姐姐放心,如此卑劣的蛊术我才不会用呢!”实际上是,云肆不会……这蛊术效果强劲,哪怕下蛊人死了这蛊术也不会失效。 若是真有他学会的一天,别说异性了,谁也不能碰姜离! “姐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姜离忽略他的问题继续问:“可有解法?” “有,但是我不会。”云肆脸色垮了下来,本想给自己留点面子的。 意料之中的答复,姜离没放在心上。 腿间的凉意确实让她舒坦不少,可一想到云肆光天化日之下这种事,她就憋屈得慌! 心里压了一口气,姜离抬头。 见云肆裸着上身站在那里…… 第19章 偏偏站在了姜离的视线处…… 云肆生的肤白,外面光洒进来,映得有些晃眼了……尤其是那腹上横肌,沟壑分明。 他转过来时,姜离看的更清楚了。 头发披在他身上遮了半胸,姜离忍不住往一处看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 原本在换衣服的男子注意到了姜离的眼神,拿着衣服朝床边一迈。 一张脸忽然凑近,四目相对…… “姐姐在看我么?”他明知故问。 姜离不习惯如此近的距离,朝后移了移:“是。” “只看有什么意思……”云肆不能她说话,牵着他的手贴上自己腹上,“不如直接摸摸。” 先前云肆穿着衣服时,腰间总是挂着饰品,姜离其实每次都会被那腰上的链子吸引到。他的腰好像比其他男子要细一些?姜离一直以为是他年纪小的原因。 如今他没穿衣服,显得腰更细了。 姜离收回抽出手的冲动,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阿肆……别这样。” 后槽牙快咬碎了,姜离怀疑云肆就是男狐狸……在故意勾引。好歹不用被他占便宜,她倒是乐意演下去。 云肆却是更加放肆地握着她的手往上移,眼尾带笑:“可是,我方才见姐姐看的是此处呢……” 光映在杏色纱帐上,纱帐耷拉在床尾,旁边坐了个少年。他整个人,好像都镀了一层杏色…… 够了够了,今日调情就到这儿吧…… 姜离挤出笑来,用力将手抽了出去:“天气寒凉,不宜裸身。” “哦……”云肆眸光一暗。 他在心中悄悄记下:她不喜欢我的身体,可总是表现一副喜欢的样子。她确实不太喜欢做亲密的事,但是喜欢我。 姜离思忖半晌,开口道:“阿肆,天色尚早……我们去买些东西?” “想要什么我去买便是。”云肆换好衣裳,双臂按在姜离肩上,“姐姐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 姜离沉默不语。 “若是还没好,晚上我回来我再给姐姐上药。” 本来姜离已经快要忘了,他又提了一遍!而且还是在自己昏迷不醒下,他给上的药。 如今她不去让云肆一个人去,也好。 姜离点头应下:“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使用蛊术。” 云肆疑惑抬眸。 “你好不容易洗脱了嫌疑,若是再被他们盯上怎么办……”姜离,“而且,成亲前最好不要见血,不吉利。” 云肆应下:“好!我听姐姐的,我今日绝对不会使用蛊术。” “那你买一些红绸,还有喜纸带回来吧。” 离婚期还有八九天,云肆不禁疑惑:“这么早就要准备么?” “早做准备嘛……” 云肆听罢,点了点头。 临行时,姜离又强调了一遍:“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云肆想了想,为了让她放心,便主动将自己的蛊皿留下:“我不带在身上,姐姐可放心了?” 姜离又怕人伤心,连忙解释:“我这是怕不在你身旁,你不小心又惹了祸……” “姐姐放心!”云肆将蛊皿递在姜离手中,朝她笑道,“我走啦!” 打发走了云肆,姜离瘫成一团,靠在床上,叹了口气。 她看了看手中的蛊皿,希望一切不要出差错。 * 云肆到了集市上,径直去了裁缝店。 店家是个五十岁的老头,眼睛有些不好使,看东西时都是眯着眼的。 云肆朝他问道:“店家,此处能做衣服么?” 店家抬头,眯了眯眼睛,良久才道:“姑娘你要做什么衣服?” 云肆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姑娘?” 这人不仅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 店家又看了一眼:“看错了,是小伙子……” 进门时云肆的嘴角是有点上扬的,此刻丝毫没了踪迹。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大概是这个样式!” 店家并未见过这种样式,眼前一亮:“新奇!” 云肆心中暗暗得意,这可是他亲手画的! “能做吗?” “没问题!”店家将纸张收好,“尺寸多大?布料要哪种的?” 云肆朝着店里的布匹看了看,指着一匹红色料子道:“这个?” 店家忽然就瞪大了眼睛,这料子贵的很。别人都是拿来做贴身衣物,谁舍得做外面的衣服啊…… 云肆选这个的原因也很简单,看着舒适,姜离穿上也会舒服。 店家提醒道:“那很贵的,我看旁边那匹也挺好的!” “就要这个,不差钱。”云肆说着,掏出一袋银子,“定金。” 店家眼前一亮,眼睛再也离不开那袋钱了:“行行行!” 云肆想起姜离让她买的红绸,询问道:“有红绸么?我想买些?” 店家连忙点头,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了:“有的有的!” 来了个大手笔的客人! 店家将钱收下:“我先把钱放起来,你稍等一会儿!” 趁着店家出去的功夫,云肆将店里的布料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 铺子里又进来了两个女子,见店家没在便自顾自地开始看起来。 一女子开口问道:“你听说了么?” 女子的话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另一人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了:“听说什么?” “就是那件事啊?” “哪件事?” “就是……” “停!”女子声音忽然提高,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听说听说听说!你每次都问我听说了么…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哪件事?我真是受够你了!” “就是隔壁寨子有个女子要和外族人通婚……” “什么?”女子怒气瞬间消散,满是惊吓,“真的啊?谁啊?” “……” 云肆在一旁看得疑惑不已。 “小公子!挑好了么?”店家的声音再度传来,打断了云肆的思绪。 “挑好了,就这个。”云肆指了指一匹布。 “好,我这就给您包起来…”店家提醒道,“衣服大小尺寸公子还没给我说呢?” “大小?”云肆愣了愣,“我不知道。” “啊?不知道到大小怎么做……”店家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连忙道,“不如公子带上我,我上公子家里量一下尺寸?” 店家见他又是婚服又是红绸,一看就是要成亲了。那衣服款式又是女子,定是这公子给心上人做的。 云肆伸手比了比:“我能比出来,可以么?” 店家愣了愣,连忙点头:“可以的可以的!” 只见店家拿出来一张大纸,云肆在上面比划了半天,最后这尺寸就出来了。 “好,这尺寸有了,三日后公子就可以来拿了!” “好。”云肆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离开时,那两个女子的声音还在继续。 第23章 “好像那个外族人,是苗疆的……” “苗疆?” 云肆从店中离开,出发去寻喜纸。 裁缝店几乎是到处都有,这喜纸店倒格外的难找。云肆几乎将整条街都逛遍了,最后在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才找到。 是个在路边摆的摊子。 云肆靠近,张口就问:“有喜纸么?” 摊子上的女子看到云肆的一瞬,眼神露出谨慎:“你要喜纸做什么?” 云肆如实告知:“成亲用的……” “成亲,跟谁成亲?” 云肆感叹,这人好生奇怪,这买东西怎么还要问东问西的。 见云肆没回答,那摊贩的老板开始套近乎:“我见你年纪不大,竟要成亲了,这才多嘴了几句。” 云肆没理她:“多要些。” “好,我这就给你拿。”老板笑了笑,“对了,你可是要回沧水寨?” “是……” 云肆话一出,老板拿东西的手蓦然停住。 云肆察觉她有些不对劲,问道:“有问题么?” “啊……没问题!”女人连忙摇了摇头,拿了一沓纸递了过去,“给。” 云肆接过,抽了抽嘴角:“这是喜纸?” 那人回笑:“当然啊,不然呢?” 云肆盯着手中的白色纸张,面露不解,再次质问:“喜纸?白色的?” “你看你就是外地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喜纸都是这!不信你问别人!”女子说着,把旁边摊贩的摊主拉了过来,“你问他?” 不等云肆开口,那人对着云肆就是一阵点头:“是的是的,她说的没错!” 云肆心中虽然感觉不对劲,可天色已晚,短时间找不到第二家了,只能先回去了。 云肆推开门瞬间,姜离声音同时响起:“阿肆回来了!” 云肆抬头一望,姜离已坐下,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姜离:“阿肆先放下东西,过来吃饭吧。” 云肆开心应下,丢了东西便坐下来。看着桌上的饭菜,云肆眼前一亮:“阿离姐姐做的?” “对,你尝尝。” 云肆嘴角上扬,拿起筷子夹了口菜。 姜离亲手给他做的菜…… 菜入口的一瞬,云肆呆滞了。咸涩的口感在舌尖蔓延开,甚至带着苦味……他嚼了两下便赶紧咽了下去。 云肆咽下瞬间脱口而出:“好吃!” 姜离确定自己没听错,云肆说好吃? 他脸上笑嘻嘻的,一副欣喜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这情蛊便功效如此厉害么?竟连味觉都让人改变? 第20章 姜离知道自己技术几斤几两,也没有什么强人所难的爱好:“不必强求……” “我说的实话!”云肆又加了一块吞了下去,这次他没嚼。 姜离做的东西,他哭着也要吃完。 姜离见状将那盘菜推至他面前:“都给你,我不吃。” …… 云肆看着满脸笑意的姜离,含泪又吃了两口。在他咸得受不了,喝了一口白粥后,仿佛尝到了什么美味佳肴…… “其实我更爱喝粥……” 姜离看着笑嘻嘻的云肆,拿出蛊皿放在桌上:“你的东西。” 云肆接过:“对了,姐姐让我买的东西我都买好了。” “都?买好了?” 云肆回道:“是啊,只是姐姐说的喜纸有些难找……不过我还是找到了。” “可曾出了什么差错?”姜离试探道。 云肆回想:“那倒是没有……” 姜离心中疑惑,不应该啊…… 可转过身看向云肆买的那一堆东西,她眼前一亮。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又走近了些将那些喜纸拿起来端详。 喜纸,白色? 姜离默默发笑。 果真是一群藏不住坏心的老东西,白色纸分明是下葬用的! 她捏着喜纸,故意愣怔了半天。 “姐姐怎么了?”不出意外,云肆关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没事。”她酝酿情绪,让自己听起来带着哭腔。 云肆背对着她,却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起身走了过去:“姐姐怎么了?” 姜离连忙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转过身去朝他一笑:“这喜纸不能用,明日我再去买些回。” 忽明忽暗的灯光,若隐若现的泪花,云肆整个人像是坠入冰霜之地,语气都冷了不少:“发生了什么事了?” 姜离摇了摇头:“没,没事。” 云肆察觉到姜离似有若无地盯着手中紧紧攥住的锡纸,立马明白:“它有问题对不对?” “没……没有,阿肆你别多想……”姜离欲盖弥彰。 云肆将那纸从姜离手中夺走:“是我不好,我买错了……” 姜离连忙抓住云肆的胳膊:“你……别……” 云肆看着她,与她四目相对。 这是一件,会让自己生气的事,会让姜离痛苦的事……那就很严重了。 “姐姐,可以告诉我吗?” 姜离抿了抿嘴,叹气道:“这是给死人用的……” 云肆忽然发出一声笑,却有些瘆人。 那人竟然敢骗他,最重要的还是吓到了姜离。 可抬头看到满脸惶恐的姜离,他连忙收了表情,换上一副和煦,云肆伸手抚上她的头安慰:“姐姐别怕,我在。” 沉默良久,姜离开口:“你不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不重要。”在云肆眼中,世间只分两类人。 活人和死人。 那些伤害姜离的人,就是要死的活人。 红绸是借口,喜纸才是目的。 集市上只有一家卖喜纸的,而摊贩正是沧水寨的人。一般卖喜纸都是为了成婚去的,沧水寨地方小,谁家成婚谁家结亲大家一清二楚。 此举,正是为了将自己成婚的消息散布出去。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白日她睡了一觉,晚上时她睡得很浅。 身旁那人翻来覆去,搅得她睡意全无。 云肆忽然从床上起来,穿了衣服便出去了。他没点灯,姜离只能看到门一开一 合影子一闪而过。 她知道,云肆报仇去了。 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比谁都在意。 云肆踏霜而行,直接放出了蛊虫替他引路。他一边走着,手里捏着那一沓白色的纸。 既然如此,那就用血将这纸染成红色吧? 姜离并不知道他是何时回来的,云肆离开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 次日,云肆买的喜纸没了影子。 可他像是没事人,依旧带着笑:“早膳好了。” 姜离看着他出神。 她以为云肆骨子里是良善之人,在被锁在祠堂时,给自己吃的,给自己喝的…… 可是,对杀人一事他又过于冷静。 “对了,昨夜忘记问了,姐姐还疼么?” 姜离应道:“不疼了。” 从一开始的单纯到现在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心狠,真的就是……情蛊吗? 云肆提醒:“姐姐在看什么?马上要凉了。” “好。”姜离回过神来,坐在桌前开始用膳。 “阿肆,与我成亲,你开心吗?”姜离没由头地问了句。 他答得极快:“自然开心啊。” “若是你发现……其实你不愿意与我成亲呢?” 云肆疑惑不解,伸手摸向姜离的额头:“姐姐可是病了?” 姜离躲开:“没病。” 云肆歪着头瞧她:“那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我啊,恨不得现在就与姐姐成亲!” 姜离总觉得不安。 那是以后的事了,她在担心什么…… “那你为何喜欢我?” “就是喜欢,一看到姐姐就开心!” 忍不住想要碰一碰,摸一摸,抱一抱…… 姜离反倒松了口气,这种无厘头的喜欢,证明情蛊功效还在吧…… “那姐姐呢?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好骗…… “因为,阿肆……可爱。” 毫无征兆地,云肆蹭地一下红了脸。双颊发烫,整个身体都忽然热了起来。 姜离……夸他可爱? 姜离抬头看他,云肆忙扭过头去,连忙伸手遮住了脸。 秋日的风吹在脸上,凉凉的。 用罢早膳,姜离将那些红绸洗了晒在院子里,便和云肆一起上了山。沧水寨的习俗,成婚前要上山寻一棵树,挂上同心结,表示订婚。 云肆指着一棵树问道:“这棵怎么样?” 姜离摇了摇头:“太稀疏了。” “这棵?” “太歪了。” “这棵呢?” 姜离摇了摇头,都不满意。 云肆忽然眼前一亮:“我知道有棵树……” “嗯?” 云肆口中的树,就是祠堂院子里的那棵,长得笔直高挺,很是端正。 第24章 他笑着问道:“这棵怎么样?” 在此处挂同心结吗?有意思。 “很不错。” 然后,两个人就将同心结挂在了这棵树上。对寨子中的人来说,简直是赤裸裸地挑衅! 临走时,姜离还不忘朝里面看了一眼。 她忽然想起了林海说的那些话,她的母亲,也被关在这里过…… 总有一天,她会,将这里烧了。 姜离快到家时,原本偏僻的路上忽然迎面来了两个人,在看到姜离和云肆时立马低着头加快了离开的动作。 姜离察觉草丛有异响,看了一眼,是蛇…… 云肆沉浸在喜悦中,倒没放在心上。 姜离满怀期待地推门而入,果然没让她失望。 院子里的红绸,被人用剪刀剪开了,红布片散落一地。 云肆下意识地先朝着姜离看去:“姐姐……” 姜离安慰道:“没事的阿肆,我们改日再去买就是了。” “改日,我和姐姐一起去!”云肆应和道。 可他心中却渐渐升起了一团怒火,怎么也浇不灭:那些人好讨厌,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和姐姐? 姜离察觉到了云肆努力压制的怒火,只若无其事地朝他笑了笑。 而这怒火,姜离只会让他愈燃愈大。 姜离特意选了太阳下山的时候。 星垂月耀,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姜离以晚上吃撑了为由,说要在院子待着。 姜离坐在院子里,朝着远处草丛看去。 猜猜,里面会有几条? 云肆不知道在屋里鼓捣什么东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姜离拿出簪子,在手中划了一下。掌心立刻出现了一道鲜红的伤口,滋滋地往外冒着鲜血…… 她掌心摊开,任由血滴在地上。 草丛中的异响,更大了。 血越滴越多…… 姜离盯着草丛,心跳不禁加快。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 这是真的不打算让她活了啊? 姜离伸手接住不让血流下去,那些东西若是尝到血会疯狂。她往后退了两步,朝着屋内大喊了一声:“啊……” 云肆听到动静,连忙出来。 只见姜离身边围了一堆蛇,她在中间瑟瑟发抖。 云肆上前将人横抱起,将她鞋子上缠着的蛇拽了下去。怀中的人抖得厉害,云肆轻声安慰:“没事的姐姐,别怕。” 姜离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他往地上扔了个东西,抱着人回了房间。 云肆将他放在榻上时,姜离的手仍旧拽着不肯松开。 云肆见他全身仍在发抖,由着她拽着,他满眼担心:“姐姐可有受伤?” 姜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将手松开,声音仍旧发抖:“对不起,又将你的衣裳弄脏了……” 云肆定睛一看,深蓝色的花纹上,染了暗红的血迹。他连忙抓住姜离缩回的手,满手的血…… 他深呼一口气:“我去拿药……” 姜离连忙拽住要起身的云肆,声音满是怯懦:“阿肆,不要走……” 云肆重新做好,拿起帕子开始擦她的手:“好,我不走。” 幽暗灯光下,云肆低着头,认真地给姜离擦拭手指。一根一根,一点一点,动作轻柔到极致。鼻息汲取到血腥味,每吸一口气,心口便一抽一抽地痛。 两人沉默不语,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云肆握着她冰凉的手指,好久好久,终于使其染上了温度。 “还是他们,对不对?” 第21章 看着云肆幽深的瞳孔,姜离选择沉默。 越是这种时候,沉默才是最有杀伤力的。 云肆冷笑,眼底藏不住杀意:“我会让伤害姐姐的人付出代价的……” 他又转为安抚的语气:“姐姐别怕,外面那些东西都……赶走了。” 姜离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闭口不言。 云肆拉过她的手,解开他手上布条:“姐姐好像,很怕蛇?” 她点了点头。 云肆见她被吓得不轻,便也没再问下去。只快速给她上了手上的伤:“除了此处,还有别处伤着了码?” 姜离摇头。 他再度安抚:“没事,姐姐安心睡,我就在你身旁。” 他放好东西回来,姜离已经睡着了。 他伸手抚上她的眼尾,眼神怜爱。 积攒已久的怨气,在他心中愈演愈烈。那些人的小动作他可以不在意,千不该万不该生了伤人的心思。 若是再有下次,他绝不姑息。 * 姜离已经习惯了每日睡醒身旁躺了个人了,之前是有事耽搁了没买床,现在倒是没什么必要了。 可她还是讨厌别人碰她,比如现在。 她将腰间的手拿开,刚要起身,那只手又缠上来了…… “姐姐手还疼吗?” “没事了。”昨日一出苦肉计,她的目的达到了。 云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要再加把火,就能结束一切了…… 成功以后,便再也不见了,她会离开这个让她痛苦了十几年的沧水寨。 云肆除了吃饭喝水就一直在她身旁待着,生怕她再出了什么意外。不过说来也怪,云肆的眼神好像没那么黏糊了,甚至有些平静。 姜离闲着也无聊,便随手写了封婚书。可她写完后才想起来,不过逢场作戏而,不必费这么大力的。 正好云肆走近瞧见了,问道:“姐姐在做什么?” “没什么……”姜离连忙将纸团做一团。 那张婚书,便被团成了一个纸球扔在了地上,最后被踢到了角落里。 云肆拿出伤药:“我给姐姐换药。”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两日,那些人也没了后续动作。 直到姜离 早上醒来,想起昨夜是情蛊发作的日子……可昨天,云肆分明安安静静地躺了一夜。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她心里冒了头…… 这几日云肆的态度冷淡了不少,情蛊失效了吗? 每每看向云肆,他总会满脸笑意。 可昨夜蛊毒没发作,云肆也好好的,她仍旧惴惴不安。 云肆给她上药是很耐心,动作分明和从前一样温柔。 姜离伸手,故意戳了戳他。 他也不躲,宠溺道:“姐姐别闹,在上药呢。” 姜离心里咯噔了一下…… 换作从前,这人肯定就巴巴地贴了上来。 她悻悻收手,没了心思。 云肆给她包完伤口:“今日我要出去一趟。” 姜离听罢,僵硬地笑了笑:“阿肆要出门啊?” “姐姐放心,不会有事的。”云肆说着,眼神看向桌上的蛊皿。 为了让姜离放心,他和上次一样将蛊皿留下。 姜离看向桌上的东西出神。 他还不如是去杀人呢…… 她面色无恙:“那阿肆早些回来。” 云肆出了门,回想起姜离今日,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今日是与铺子老板商量好的日子,他要去取衣服。 等一下?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好像知道姜离为何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昨夜是蛊毒发作的日子才对,可他分明一点事都没有,她定是起疑了。 但是姜离手上有伤,上次他还将她弄伤了……若再对她做那种事,怕是又惹她生气了。 可人已经快到集市,他只能先去领了衣裳。店家做出来的衣服很好看,精致无比,与他的图纸一模一样。 更比祭祀那日姜离穿的婚服,好看多了。 他心满意足,可那铺子老板今日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 “还有什么事么?”云肆多嘴问了一句。 老板摆手,摇了摇头。 云肆忽然想起来:“对了,上次我买的红绸,还有吗?” “都在这里了。” 云肆扫了一眼:“这几个都包起来吧。” 就这样,云肆提了一堆东西回家,路上的人几乎每个都要看他一眼。 那些人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善,云肆耐着性子回了家。 他推门而入,姜离在窗边摇椅上小憩。 阳光铺泻,床边景象像是一幅朦胧的画卷。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还是没忍心叫醒,拿了衣服又去了别处。 姜离睡了半晌,外面太阳快要下山了。 她扭头瞥见桌上的一堆东西,知晓云肆已经回来了。 屋子内没见人,姜离本想直接喊一声。在听到邻屋的动静后,立马停住了。 好奇心驱使,她打算去看看云肆在做什么。 可她刚准备推门一瞬,云肆便从屋内出来了。 “姐姐睡醒了?”云肆站在她面前,刻意遮挡。 姜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嗯。” 第25章 “饿了吧,我做饭。”他说话时,眼中是溢出来的欣喜。 趁云肆离开,姜离特意看了一眼。 屋内,什么都没有。 疑心,总在每时每刻放大。 连吃饭,都无滋无味。 距离大婚还有好几日,她不能前功尽弃。只要能报仇,就算情蛊提前失效她也认了,可绝对不能是现在…… 姜离给他倒了杯茶:“喝水么?” 递到嘴边的水,云肆没伸手去接,只笑着张了张嘴。 姜离回了笑,喂了下去。 那杯水,被喝得一滴不剩。 云肆饮下,浅笑一声。 又下蛊啊……姐姐,怎么一点也不信他? 他朝她望去,满眼温柔:“姐姐喂的水,好像比我平日要喝得甜一点。” 姜离自然也是欣喜:“阿肆喜欢就好。” 既然她喜欢下,那就下好了。 她要何时明白?他动心从来不是情蛊的原因呢?看来,还是他表现得不够明显。 姜离昨晚这些,便把云肆晾在一旁。 她在窗边坐了好一会儿。 云肆以为姜离是在等这情蛊发作的时间,便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窗户是开着的,虽然他昨日在院中撒了驱虫的东西,可他不能保证那些虫蛇不会出现。 “窗户开着,不安全。”云肆上前,将窗户关上了。 可窗边的人没理她。 他转过身去,姜离靠在椅子上,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姐姐累了,就去睡觉吧。”云肆见她瘫坐一团,伸手准备去捞她。 可姜离却忽然站起身来,一个踉跄往他怀里跌去。淡淡的酒味从鼻间传来,云肆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捏着个空酒杯。 “怎么忽然要喝酒?” 姜离缓缓抬头,双眼迷离,声音发虚:“你是谁?” 她因为醉酒,脸颊红了一片。 因生气拉下来的嘴角,毫无杀伤力。 他瞧着,只觉得可爱至极。 云肆忍不住伸手摸她的脸:“姐姐觉得,我是谁?” 姜离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怀抱,摇了摇头。 可她脚底一滑,差点又摔了。 云肆见状连忙将她扶住:“我是你的夫君。” “你不是。”姜离摇了摇头,“我夫君叫云肆。” 前半句听得云肆有多失落,后半句就有多激动。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姐姐再看看我是谁?” 姜离伸手指向他的眼睛,鼻子,然后停在了他的嘴巴上,按了下去。 云肆见她忽然笑了,问道:“笑什么?” 姜离朝他一笑,凑到他耳边:“偷偷告诉你,我好像……亲过。” 她醉酒,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他见过其他人喝醉的样子,打人骂人生闷气,却没见过姜离这样的…… 像个猫一样黏人……让人看了心里发软。 他嘴角上扬,看着她道:“怎么亲的?” 他生了一个坏主意,要姐姐主动亲才有意思。 姜离看着他,又看了看云肆的嘴,连忙摇了摇头:“不行,阿肆会生气的……” 云肆听得更乐了:“那我们不告诉他就好,姐姐教教我怎么亲。以后我也教教我的夫人,该如何亲人……” 她声音带着醉意,迷糊:“那你,不许告诉别人……” 那张温软的唇覆上瞬间,云肆忍不住将按在她腰间的手抓得更紧了。 那张唇的小舌一点一点的探进来,毫无章法的触碰。可恰恰是毫无技巧的吻弄,他浑身滚烫。 云肆按住她的脑袋,阻止她离开。 他享受被她亲吻的感觉,像是陷入云端,触及之处都是柔软。让人舒服地想要陷进去,像是在天堂。 直至察觉她的手微微抗拒的推搡,他才缓缓松开了束缚。 姜离一阵咳嗽,眼尾发红。 云肆吞咽口水,努力平复凌乱的呼吸。 “学会了……”像是在反馈一般。 “阿肆……”姜离微微沙哑的呼唤,像是打开了寂静的心房。 “姐姐,终于认出我了?”他将人按在椅子上,又是一阵亲吻。 舌尖习惯性地挑逗,缠绵。 更加放肆,更加侵略,像是在惩罚刚才姜离没认出来他。 可他有分寸,亲的姜离呼吸错乱,自己倒是好端端的。 听着空气中错乱的呼吸声,每一声都在刺激着他的情绪。 “姐姐,我学得怎么样?” 第22章 语气里藏着暧昧。 窗外寂静透过窗户蔓延进来,平复了所有嘈乱。 今夜,她会一点一点剖开自己,割开那一道道伤疤。 不止,还要多加几道…… 云肆期待地看着她,期盼那双眼睛中蹦出激动,喜悦,或是害羞…… 可他期待的都不曾出现,一切情绪都被泪花淹没。 她哭了…… 平静得出奇。 云肆愣住一瞬。 姜离靠近,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猝不及防。 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他来不及追究姜离此举动机,心跳加速,惶恐。 “阿肆……谢谢你……”姜离先一步开了口。 她笑得纯粹无比,是云肆从未见过的笑容。 他见过最美的景色,就是春天的桃花和姜离此刻的笑,同样的让人怦然心动。 “姐姐……怎么了?”除了惶恐,还有无措。 “我想睡觉……”她又说了一句醉话。 云肆忽然松了口气,原 来只是喝醉了。 “好。”云肆拦腰抱起,将她放在了床上。 可云肆松手后,姜离揽在他脖间的胳膊却没松开:“我和你说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在遇到阿肆之前,我一点也不开心……”她说得云淡风轻,却藏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云肆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怔怔地看着她。 “我没有娘亲,没有爹爹,阿肆是第一个真心待我的人……”泪水带着温度,滑在脸上。 云肆看着泪珠,想要伸手去擦,可身体像是被定住,怎么也动不了。 她又开始絮叨:“我在荼娘手下长大,她长得很美。” 听得出来她话中的意犹未尽,云肆哄着她问道:“后来呢?” “我发现她一点也不好。”姜离松开胳膊,靠在一旁缩成一团,“每个月,荼娘都会取我的血。她养了很多蛇,会把我的血喂给那些蛇……” 云肆瞳孔一震,像是没听懂。 葳蕤灯光下,姜离伸出胳膊,露出那一截白皙的手腕。 “快好了,马上就看不出来了……” 云肆望去,那道白色的疤痕很明显…… 而他,竟从未注意到过。 “小时候,我最讨厌月圆日。每到这时,荼娘都会割开愈合的伤疤……我很疼,可又不敢叫疼。我怕荼娘嫌我烦,赶我走……” 她呢喃细,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了云肆的耳中。 “他们说我是灾星,克死了母亲。” 可是,母亲分明是他们害死的。 “我出生时,下了暴雨,庄稼都淹死了。” 可是,夏天暴雨不是很正常么。 她又絮絮叨叨讲了好多,从遭人冷眼到困境,又道如何被选作圣女,他们如何心安理得的让自己的去死…… “其实那些破坏根本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我。因为灾星,是不配幸福的……” “姐姐……”云肆试图唤醒陷入回忆的人。 姜离看向他,朝他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还有最后一个秘密……你要听吗?” 他眼中,姜离总是坚韧的,今日的她却是脆弱的。 “你说,我就听。” 她凑在他耳边,呼吸落在他耳根。 “沧水寨,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云肆僵在原地……连忙扶着她坐好,问道:“你,说什么?” 姜离看着他的反应,眼神忽然一暗。 又猜对了…… 祠堂侧室的房间,姜离记得那里挂了一幅画。 可上次和云肆一起去祠堂的时候,那幅画却被人移了位置,那间房间正是她关云肆的屋子。 若这是巧合,那她在院子里发现云肆死去的蛊虫,又算什么呢? 相处良久,云肆的五感敏锐,白天与夜晚对他无异。那么,初次见面,云肆根本不可能没发现她。 人越是强调什么,越是要掩饰什么。 姜离询问时他的措辞,也是漏洞百出。 晚上?狐狸?误闯? 她一开始并不在意云肆的目的,因为她没想过会见第二面。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要当一个,遭受欺骗的人,活在谎言里的人。所以,她要利用一切能抓住的把柄……哪怕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说,阿肆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骗我……” 第26章 她的眼神,明明无助又可怜。 云肆呼吸一滞:“那我也告诉姐姐一个秘密……” 姜离伸手止住:“不用,阿肆答应我就好……” 她绝对不能让他说出来,一旦他开口,那么怜悯也会一并消失。 她要用他的愧疚,结束她的痛苦。 “我想喝水……”她用撒娇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去拿。”云肆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姜离双手捧着水,开口:“阿肆,我们会顺利成亲么?” 他顿了一下,朝她笑道:“当然。” 不会有人破坏我们的…… 云肆接过茶杯,伸手将她按在榻上:“太晚了,姐姐睡吧……” “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睡?” 她又开始说胡话了…… 云肆吞咽口水,叹了口气。 这几日他极力克制自己才忍住不碰她,突然被她一问,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我们不要成亲了……”她叹了口气,故意说得很大声。 云肆哪里听得这话,伸手便将她的嘴堵住:“那姐姐,可不能第二天翻脸不认人……” 姜离本想试探一下,哪曾想他的手已经伸进衣服里了…… 滚烫的肌肤相互触碰,摩擦,生出火热。 云肆藏着掖着不敢露出的心思,此刻肆意开合。克制隐忍只是一时,欲望从来没有被压制过。 饮酒后的身体敏感,他稍微用力便会留下一道红痕。 云肆握住她的胳膊,在那道疤痕上落下一吻…… 姜离提及杀荼娘时的神情小心翼翼,有些刺眼。他若是姜离,才不会让荼娘那么轻松就死了…… “嗯……” 他发力稍微有些狠了,姜离忍不住皱了眉…… 醉酒下的她,好像安静好多,即使不舒服,也只是呜咽两句。 “姐姐,不舒服,要和我说的。”云肆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姜离被堵住的嘴唇,想说都说不了…… 罢了,就当最后妥协他一次。 云肆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什么怜惜怜爱,通通抛在了脑后。 那扇窗户又被风吹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关住。 窗户开了一夜。 姜离醒来时,头晕晕的。 明明她昨夜饮得不多,几乎是完全清醒的状态。 她身体麻木得几乎要失去知觉了…… 她习惯性地拿来腰间的手,可却在抬手间愣住了。 她无法忽视的异样的感觉在她体内炸开。 “姐姐别动,容易伤着……” 他……他怎么能?? 姜离气得直喘粗气,憋了一肚子火。 他在她耳边厮磨:“我昨夜问过姐姐了,姐姐说可以……” 她昨天确实迷迷糊糊应下了什么东西,只是她不记得了,也不应该记得。 她昨夜喝醉了,现在都不记得了。 她生气道:“松开我!” 云肆轻笑:“姐姐又翻脸不认人了。” 姜离装作什么都不记得样子:“昨夜发生了什么?” 云肆愣了一下:“姐姐当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可惜了…… 云肆拉着她的手:“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他记得,记得她吃了很多苦,记得她期待与他成亲。 那件嫁衣,云肆弄了好几天才拿出来。 上面的银饰,是他亲手做的。 姜离看到嫁衣的瞬间,惊住了:“苗疆的婚服么?” “姐姐试试看?” 姜离推辞道:“等成亲那日再穿。” “姐姐试试看嘛。”云肆已经迫不及待要看了,根本等不到那天。 “好,那我试试……” 姜离换上婚服,大小很是合身。 每走一步,上面的银饰都会叮当作响。 云肆眼都看直了:“姐姐真好看。” “这些配饰是阿肆亲手做的吗?” “是。”云肆忙活了好几日,这才做好。 “那我先换下来,等成亲那日再换上。” 哪怕只穿了短短一会儿,云肆便已经记住了她的样子,姜离穿婚服的样子。 “姐姐。”云肆忽然叫住他。 姜离回头面露疑惑:“怎么了?” “婚期……是后日吧?”他看向姜离,若有所思。 姜离着回道:“对啊。” “好。”云肆回笑。 如往常一般,晚上,云肆给姜离做了饭。 入秋后的晚上,总是要凉些。 这顿饭吃得好像有些奇怪,云肆总是盯着她。 姜离也不想搭话,硬着头皮吃完了。 云肆笑着询问道:“姐姐吃饱了吗?” “饱了。” 姜离看着他,察觉他眼底渐渐升起的激动。 云肆没说话,拉着她的手便往外面走。 “这么晚了,去哪里?” 他们从未晚上出门过。 “姐姐,一会儿害怕了就闭上眼睛。”云肆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走过土坡小路,走过满是杂草的地 面。 草地上挂了霜露,沾湿了裙角。 潮湿的触感,弄得她很不舒服。 云肆终于停下了,姜离抬头,是沧水寨的门口。 云肆朝她温柔一笑,松开手背过身去,朝着前面走去。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挂饰便会响一声。 一声又一声,听得姜离心跳加速。 她好像猜到了云肆要做什么,握紧的手心出了一层汗,她心中满是期待。 叮铃铃铃…… 那声音忽然急促起来。 姜离猛然瞪大,僵在了原地…… 第23章 成百上千的蛊虫……姜离看得头皮发麻。 她看着,那些蛊虫窜入各个房子。 自头顶浇灌下来的,不只是秋夜的凉意。她额头的冷汗,被呼啸的狂风的吹干,留下一层沁人心脾的凉。 四肢僵直,麻木,甚至有些难以呼吸。 她看不到背对着她的少年的神情,只能看一个举手投足满是从容的背影。 毫不犹豫地抬手,落手。 瞬间,寨子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撕心裂肺的哭泣,叫喊……惨绝人寰。 多无助的声音。 姜离嘴角上扬。 她当初一个人在祠堂等死时,也是这么无助。 一声一声的悲泣,听得她更兴奋了。 接着,那些人抱着头从屋内跑出来,边打滚边从家中滚出来,四肢朝地像狗一样爬出来…… 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可以肆意践踏的蝼蚁。 他们身上爬满了蛊虫,被虫子一点一点地啃食。先是那些露出来的地方,耳朵,鼻子,下巴…… 他们哀号,嘶吼。 蛊虫占领他们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最后将一整张皮肉啃食殆尽,一点不剩。 只剩下白骨汇聚成堆,落成小山丘。 光打在上面,完全看不出原来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浓郁到让人想要干呕。 云肆转过身来,脸上是纯真的笑意。 月光照在他发白的脸上,有些惨淡。可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仍旧上扬,吐露着温柔极致的话语:“人都杀了,姐姐开心吗?” 是她想要的结果,是她夜夜以求的画面。 可她又该表现出什么样的神情? 开心?恐惧?还是紧张无措? 云肆那双满是欣喜和期待的眼神告诉她,是喜欢。 姜离上前一把将人抱住,埋在他脖间。 她压抑心中的喜悦,开始泣声。 是担心害怕地哭泣,是心疼地哭泣。 云肆缓缓伸手,将人抱紧:“姐姐在哭什么?” 看来云肆确实耗了很多精血,声音听起来满是疲惫。 “阿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是啊,她不值得,可她的算计值得。 连准备离开,都在骗他…… “只要是姐姐的事,都值得。” 云肆看着面前的一堆白骨默语: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今夜报仇,明日恢复一天,后天就能成亲…… “姐姐,带我回家吧。”因为身体透支,云肆快要站不住了。 听到他这么说,姜离收了立马离开的心思。他搀扶了一路,将他送回了家。 云肆撑了一路,如今躺在床上是恨不得立马睡觉,可她还是没忘记安抚姜离:“姐姐别怕,人都是我杀的,他们就算变成鬼也只会来找我。” 姜离鼻尖一酸,没搭话,她默默给云肆倒了杯水:“阿肆早点休息。” 云肆撑着最后的力气,他没去接水而是揽臂将人抱入怀中:“姐姐不奖励一下我么?” 最后一个字落下,云肆闭着眼睛直接昏睡了过去。 姜离几乎是没有思考,毫不犹豫地挣脱了束缚。 第27章 夜很静,今夜格外的静。 沾湿的鞋袜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她来不及换。 推开门瞬间,姜离差点忍不住干呕出来。 她走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无法描述当前心情。整个寨子,死一半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阴冷,不断侵蚀着身体,姜离忍不住瑟瑟发抖。走着走着,脚步却不自觉开始虚浮了。 她终于看到了祠堂,立在半山腰的祠堂。 它才是笑话,一个披着道德仁义实际上残害人命的地狱。 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另一只手去打开盖子,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分不清是太过激动,还是太冷了。 冷风直灌,吹得她衣服乱飞。 姜离拿着火源慢慢靠近拿着地上的桐油,不敢呼吸。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地上猛然窜出一条火龙。 热浪将姜离打得后退了好几步,倒在了地上。 火龙继续席卷,点燃了木头做的奉台。 她瞳孔中倒映出漫天火势,只盼望这火烧得越大越好。 热浪将寒冷赶走,姜离全身被烤得很热。 直到火势壮大到无法扑灭,姜离这才转身离开。 她走过院子中的树下时,头顶忽然掉下来个东西,落在了她的脚尖。 同心结…… 云肆,姜离。 “对不起。”姜离移开眼神,迈了过去。 沧水寨百余条性命她尚且不在乎,一段感情而已,她又怎会放在心上。 而且,满是欺骗和算计的感情。 今后,他们不会再见了。 路过沧水寨时看到一堆白骨,姜离踩到满地流淌的血浆时,还是会觉得恶心。 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味道。 昔日恨意,在见到他们惨状时,也可被抵消不见。 天空快要破晓,姜离加快了脚步。 她要在天亮之前出了寨子,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的身影。 她离开时,屋子的东西一件没带,云肆大概率不会发现她离开。她本想在他面前演一出死绝的戏,可又觉得没必要。 弃了就是弃了,哪来那么多迫不得已。 她给他一段温存,予取予求。他替她报仇雪恨,交易结束,自然就不该再见了。 离开沧水寨的那刻,天辽地阔。 她后悔,自己十八年来竟从未生出过离开的心思。走了整整四个时辰,她却丝毫不觉得累。 清新的空气,陌生的人。 前面不远处有个歇脚的驿站,姜离摸了摸口袋,她身上还有些钱财。 她掏出两枚铜板递上:“一碗粥,两个饼。” 店家看向她时却明显顿了一下,随后才接了过来:“姑娘是从哪里来的,可是逃荒来的?” 逃荒?姜离疑惑不解。 店家也没继续搭话,给他端饭时,却多给了一个饼:“我见姑娘不容易,多给一个。” 姜离心里一怔,多给一个。 她从前买东西,那些人都恨不得只收钱不给东西。 店家提醒道:“粥趁热喝!” 姜离看着冒着热气的白粥,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加了糖的白粥。 她就坐在路边的摊子上,路过的行人没有白眼,没有嫌恶。她拿起一块饼,细细咀嚼,不用被人催着快吃。 她将剩下的两块饼包好,朝店家道别:“谢谢店家。” 店家笑嘻嘻地回道:“你一个小姑娘,路上可要小心。” 姜离朝着他,回了个笑:“你们这里的粥,都是甜的吗?” “你这小姑娘看起来怪可怜的,就给你放了糖。” 感谢的话就在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店家也没放在心上,扭头去招待了别的顾客。 姜离转身离开,最后也只在心里默默道了句谢谢。她又走了一个时辰,接着又走了两个小时的水路。 她不知道走了多远,只希望离沧水寨越远越好。 她在船上时,朝着河面看去,吓了一跳。 头发乱了,脸上也脏了。 怪不得那个店家说她看起来可怜,看起来确实像逃荒的。 船夫喊道:“姑娘,到岸上了。” * 云肆醒来,先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恍惚了一下。随后才回过神来,开口喊了一声:“姐姐?阿离姐姐?” 云肆见没人应答,便撑着身体站起身来。 只刚迈出一只脚,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袭来,他又被迫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 他记得昨夜姜离给他送了回来,然后就睡着了。他看了看太阳,已经快午时了。昨夜他引完蛊虫,几乎是筋疲力尽,强撑着才和姜离说了那 么多话。 云肆将整个屋子都找遍了,却没见姜离的身影。屋内也没少什么东西,也不像是出了远门。 外面晴空万里,是个好天气。 从此处,可以看到远处的山顶。所以,云肆自然也看到了山腰处冒着黑烟的祠堂。 “姐姐……” 云肆来不及多想,见面朝着祠堂奔去。 可到了地方,只有被烧得差不多的祠堂,人影都没见到。 祠堂,自然是姜离烧的,可她人去了何处? 边想着,云肆越发担心了。 昨夜他睡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姜离真遭了什么不测,也未可知。 他不安地拿出蛊皿,从里面拿出一只蛊虫。 云肆将它唤醒,蛊虫并不活跃,且有昏昏欲睡的迹象。雌雄两蛊虫,只有相隔甚远才会这样。 姜离,远在方圆百里之外? 云肆愣住,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答案和上次一样。 短短半日,一个人出现在百里之外,那么此人定是马不停蹄地赶路…… 云肆面无表情地将蛊皿合住。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昨夜在她怀里哭的人,今天便趁他睡觉跑了。 屋内挂着的婚服,红绸……都成了笑话。 还有,他在角落里发现的被揉成一团的婚书,也被他放在了屋里…… 原来都是假的么? 她不想成婚,他可以不成婚的,如今答应了又走了,算什么? 他会找到姜离,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让她回答。 蛊虫告诉他,姜离往南边去了。他将门窗关好,这才出发往南边去。 越往南去,那只蛊虫越有精神。 云肆的冷静,马上就要保持不住了。 “姐姐,为什么要走呢?” ** 姜离到了岸上,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船夫说,休息一夜,明天再继续赶路。 水路一路南下,就是江南了。 姜离只在书中听过这个地方,书中说那里有许多富甲一方的商人。她还想去遍地美人的扬州看看…… 她进了屋,打了水先将浑身上下清洗了一遍。 身上黏腻的触感终于不见了。 躺在陌生的床上,待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屋子里,竟有一种不真实感。她许久没有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了,与云肆不过相处一旬,她却觉得过了好久。 躺在软榻上,奔波了一天的姜离立马便进入了梦乡…… 江南要比沧水寨热许多。 姜离没去过别处,所以只能拿沧水寨来对比。 琳琅满目的东西让她根本看不过眼,她朝着附近的摊贩走近:“店家,这个怎么卖?” 店家却抬头却是与云肆一模一样的脸,对着她笑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姜离猛地一激灵,吓得手里的东西都掉了。 姜离转身就跑,却迎面又撞了个人。 那人拽住她,发出的声音却让她背后一寒:“为什么不要我了?” 姜离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 依旧是云肆。 接着,路上的行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他。而他们的脸,竟都是云肆…… “啊……” 姜离惊醒,冷汗沾满了额头。 是做梦……姜离松了一口气。 外面天微微亮,姜离也没了睡意,早早地收拾了东西,去了渡口。 昨夜姜离一副逃荒的样子,今日虽收拾了一番,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船夫示意她坐好:“姑娘昨夜没休息好?” “嗯。” “姑娘先睡会儿,等我到了就叫姑娘起来。”船夫开始摇橹。 小船荡漾在碧波水色间,她猛吸一大口气。 没有潮湿的血腥味,没有木头燃烧的呛鼻…… 姜离伸了个懒腰,靠在船尾,好不惬意。 姜离刚下渡口,天空便下起蒙蒙细雨。 虽说江南多雨,可这雨来的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沧水寨名字多水,可那里却常年干旱,常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一滴雨。 左右已经淋湿了,姜离想着直接去找个客栈住下。只前脚刚踏进雨里,身后便传来个声音:“姑娘!” 第28章 姜离回头望去,是一位白衣男子。 那人怔愣一瞬,递了一把伞:“我在此处等人,这伞可以借给姑娘用。” 姜离看了一眼,毫不犹豫接过:“谢谢。” 白衣男子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可人已经撑伞走了。低头,发现手中躺着几枚铜板…… 姜离摸了摸钱袋子,她本来就没带多少钱,几乎全花在路上了。 她后悔了,早知道不要他的伞了。 客栈小二带她去了二楼的屋子,很是僻静。 姜离浑身湿透,连忙让人准备了热水,准备了换洗的衣服。 沐浴时她才发现,胳膊上有好几道伤口。 她这一遭着实有些狼狈,真像是逃荒的。 屋外雨滴落在石瓦上,清脆悦耳。 喝了热茶,洗了热水澡,姜离满意地进入了梦乡。可那噩梦却又缠上来了,怎么也逃不掉。 她在梦里哭喊求救,被杀,被囚禁,或者把对方杀了,闹了个不死不休。 一场梦下来,累得要死,筋疲力尽。 她不懂,她做的坏事不止这一件,怎么偏偏就被云肆缠上了。她擦了擦额前冷汗,又睡了过去。 雨后迎来的是晴空万里,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即使是闭着眼也感觉刺眼。姜离半遮着视线,缓缓睁开眼来。 “姐姐?”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骨响起。 她一个激灵,立马警惕起来。还未消散的困意,立马无影无踪。 余光瞥见人影,她不死心地揉了揉眼睛。 即使梦到了很多遍,每次梦到还是会止不住的心跳加快。 云肆在他身后。 姜离在心中挣扎了好久,还是回了头。 云肆满眼委屈地看着她:“姐姐怎么到了这里,让我找了好久?” 她胸前的头发被云肆撩起来,缠绕把玩。 姜离平静地看着他,猜测他什么时候会变脸。 她没跑,也没心虚,可是有点冷漠。 云肆笑了笑,语气仍旧耐心:“姐姐还没回答我?” 姜离没理他,翻过身去不看他。 云肆见状,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间,手按在她的小腹上,像是感受着什么。他贴上她的后背,紧紧抱住:“姐姐为什么不要我了?” 这是他最后的耐心…… 姜离被这质问弄的心烦,伸手要去掰他的手,头发却被扯了一下。 头上的痛感让她猛地一滞,没有做梦…… 可她在客栈,云肆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姜离心烦意乱,正要开口,云肆腰间的蛊皿忽然探出一只金蚕蛊虫。 金蚕蛊,只有苗疆蛊王才有的金蚕蛊。 她眼中无法控制地表现着惊恐,僵硬地吞了口口水。 是恐惧吗?是慌乱吗? 都不是,是绝望。 她利用的人,是苗疆的蛊王。蛊术高超,心狠手辣,小小年纪就能御万虫战一行军的蛊王。 他再三强调他蛊术高超,杀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种种细节,猜测无疑, 心口止不住跳动,颤抖。 她骗了他,一直在利用他…… 云肆看着她眼中的恐惧,再也不抱希望了。 心虚,害怕……她原来是真的逃跑啊? 为什么怕他?凭什么怕他?他从来没做过伤害她的事啊! 姜离和那些人一样,知道他的身份后,眼神中就会露出这种恐惧来。 别人露出这样的眼神会让他兴奋,可姜离露出这个眼神只会让他生气。 云肆平静地将金蚕蛊按回去,眼中再无委屈和耐心,透露着极致的冷意。他直直地望向姜离,带着审判:“姐姐利用完就想跑吗?” 姜离背后一寒,握紧的手心全是汗。 会和梦中一样吗,被他杀死? 他咬紧牙关,声音带着威胁:“姐姐不知道吗,那些招惹我的人,可都被我做成了蛊皿。” 云肆看着她,可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他心中狂怒。 为什么不求饶,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为什么? 他开口,将他们之间最后一层屏风打碎,像是失望至极:“给蛊王下蛊么 ,怎么敢的?” 姜离更绝望了,他什么都知道…… 姜离没听出来声音里的发颤,也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我就是因为这个生气,快解释啊! 云肆气极反笑,实在没招了。 当初利用时好歹哄哄他,怎么现在哄都不愿哄了? 他拿出银刀,特意在她面前晃了晃。随后将那把银刀抵在她的小腹:“再逃一次,就把姐姐做成我的蛊皿好不好?” 他没办法了,他不能真的让她去死…… 姜离绝望之际,瞥见云肆阴鸷的双眸间,有一瞬的泪花。 他在难过……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逼着自己,落泪。 “哭什么?”云肆看到她流泪,分明已经心软,默默将银刀收回。 “算命师傅说,我成亲那日,会将夫君克死……”姜离实在没招了。 云肆愣住,觉得荒谬,不可置信地质问道:“什么?” 姜离自己也没底气,仍旧哽咽着嗓子:“天煞孤星,无父无母。遇所爱生别离,岁无欢好。” “所以你便因这无稽之谈便跑到了千里之外的江南?”云肆嗤笑,眉尾上挑。 “我没告诉你,其实我生下来便被视为灾星,我母亲便是我克死的……” “我知道……”云肆看向他的眼神忽然软了下来。 姜离捕捉到他眼中情绪,连忙开口:“若你因我而死,我也不会开心的。” 可瞬间,他眼神又恢复了阴鸷:“所以一开始,你从未真心答应与我成亲。” 她嘴巴紧闭,说不出所以然。 看着他眼中渐渐升起的失望,姜离慌了。 云肆本质上还是个孩子,她多哄两句就能哄好。可她彻底没法子了,这就是个彻头彻底的谎言…… 他眼底光慢慢暗下,像是夺命刀慢慢靠近。 姜离彻底豁出去了,抱住他吻住他的唇。主动勾挑舌尖,撬开他的齿关。 她好像懂得怎么哄人最有效,恰恰云肆就吃这套。 云肆为了寻她,追了整整两天。 他昨天半夜找到她时,她尚在睡梦中。 “找到你了,姐姐。” 他换了衣服洗了澡,这才敢在她身旁躺下。 他几乎是一夜未眠,期待了一个晚上。 那些气愤,因奔波劳累升起的愤怒在看到姜离的瞬间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期待,明天她睁眼看到自己。 会不会惊喜地喊一句“阿肆”,然后抱住他。 甚至,他忘了姜离是逃婚的…… 可他等了一晚上,她醒来时,眼神冷漠,不耐烦……甚至在知道他身份后,第一反应是心虚害怕。 柔软的唇瓣贴上来,带着温热,她撬开的仿佛是他的心房。 他根本不舍得不回应! 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姜离吻得累了,以为终于要歇一会儿了。努力平复着错乱的呼吸,却看到他眼底被撩拨出的迷乱。需要被填满,需要被满足的情欲。 姜离心下一横,软着声音道:“阿肆,我……想你了……” 对,就是这样,要她求着自己…… 云肆压抑情绪冷着脸,加重了按住她腰间的力道:“想我?是知道我的身份了,才知道想我?” 他慢慢逼近,姜离闭了眼。 随后,一张唇贴了上来,近乎暴虐地啃食。 姜离一度想要一口咬下去,最后还是忍住了。却不曾想,唇上忽然一阵刺痛,腥甜自舌尖蔓延开来。 云肆像是狠狠报复一般,不肯松口。 姜离实在受不了,抗拒地伸出了胳膊。却被他双手抓,牢牢禁锢在手中。 以一种完全动弹不得的姿势被他随意摆弄。 一股莫大的恐惧感袭来。 从前她一推就走,动作温柔,都是他的妥协……分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云肆终于放过了她。 姜离张口汲取着空气,唇上火辣辣的痛。 “姐姐还……想我么?”他看着姜离,伸手将她唇上的鲜血抹去。 如果这就是云肆的报复,她愿意。 起码,比梦里的死法要好多了。 “姐姐,要懂得服软。” 姜离一只手可以自由行动,她不可以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她伸手去扯云肆的衣带。 云肆眼神愣怔一瞬,伸手抓住姜离那只不安分的手:“你……” “阿肆不是要我服软吗?” 他眼神一暗,莫名流出几分失望来:“好,姐姐喜欢这种方式,那就以这种方式解决。” 双手抱住她一个翻身。 姜离趴在他身上,被她禁锢着腰间。 第29章 他贴在她的耳边,咬着牙:“姐姐继续,拿出诚意来。若是我开心了,别说一寨子的人,两个三个寨子,我也给你杀。” 他满腹怨气,说这些话时也有赌气的成分在。 却不曾想,姜离真的主动去解开了他的衣袍,学着他的样子亲吻。她只学了皮毛,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落在他的皮肤上,弄得他浑身酥痒。 云肆看着她睫羽轻颤,一副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随手伸手扣在她的后颈,故意逗她:“诚意不够,我看不必了,姐姐还是安心被做成蛊皿吧。” 姜离看出他故意在激他,伸着脖子朝他喉结处吻上。 始料未及,云肆闷哼一声。 不止如此,姜离直接伸手朝他狠狠一捏,他整个人麻木了。 男子最敏感的不过两处,他如今一处被人捏着一处被人舔舐,是个人都招架不住。 姜离手心热得发烫,已经顾不上什么颜面了。不是说男子都是发了情就把什么都抛在脑后的动物么? 可再如何着急,都掩盖不住她的青涩。 云肆按住她的手,哑声道:“姐姐这是要我爆体而亡……” 爆体……而亡?姜离抽了抽嘴角,见到云肆一副恨不得把他吃了的眼神,慌了…… 她只是想活命,可不是以另一种方式上西天。 他趁她不注意,扣住她的下巴开始亲吻,一手去缠住她的腰带,轻轻一扯。 衣服散落开来,他指尖拨弄衣领,一层一层都落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根细细的绳子绑在她的腰后。 他温热指尖抚过背部,姜离警铃大作,可下巴仍旧被他禁锢着。 他指尖拨弄唯一的带子,继续向下…… 姜离身子一紧,下意识想要并住双腿,可只是将他的腰卡的更紧了…… 云肆舌尖缠绵,吻得她身体发软。 可她身体刚放松警惕,却被他乘虚而入。 她发出一声呜咽,忍住抗拒…… 却被他的吻拦在口中。 粗粝的指尖细细摩擦着…… 他怎么能?姜离像是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 舌尖搅弄,手指翻转,他乐在其中。 他甚至加重力道,兴奋地吮了两下,汲取她口中津液。 姜离一个激灵,支撑不住整个人趴了下来。 眼前发黑,张口喘气。 他终于肯放过她:“很好,若是将这换作我,姐姐也这般迎合就好了。” 他伸手横在她眼前,双指并拢又分开,刻意展示着…… 姜离咬紧下唇,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这场惩罚,最后以姜离累的昏睡过去结束。 她所谓的逃离,只存在的短短两日,还是不断奔波劳累的两日。 也是这场出逃,彻底转变了两人的关系。从前予求是施舍,现在是要求。 被他肆意索求。 被他要求着不能动弹。 被他要求着放在里面不出来。 与其说是惩戒,不如说是侮辱。 姜离干咳了两声,缓缓睁眼。整个人浸在热气中,身体也被人禁锢着。 天已经暗了。 云肆被动静吵醒:“姐姐饿了吗?” “饿了……”姜离根本毫无胃口,可比起像个人偶一样被人抱着,她更愿意起身吃饭。 他声 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好,姐姐安心躺在这里,我让小二传菜。” 云肆离开一瞬,姜离像是终于得救了一般,松了口气。 她伸手去探衣服却落了空。衣服,不见了…… 这是怕再跑了,衣服都要给藏起来么? 云肆端了饭菜回来,看向一脸不悦的姜离。他知道姜离因什么生气,却闭口不言。 他坐在一旁,用勺子盛了粥喂给她:“姐姐喝粥。” 姜离实在装不下去了,若今后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她宁愿死了:“你要羞辱我,不必用这种方法?” 云肆也不生气,将勺子递到她的嘴边,笑着道:“姐姐说什么呢,这怎么能算是羞辱。” “你……”姜离刚张嘴,便被云肆喂了一口粥。 云肆目光扫过她身上红痕,是扎眼,却又让他安心。起码,他们之间轰轰烈烈地发生过什么。 恨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 姜离从他手中一把夺过:“我自己喝就好。” 姜离快速喝完,将碗放下。抬头便见云肆一脸戏谑:“姐姐吃饱了么?” 姜离嗓子一紧,预感不妙,愣是不敢回答。 她如今没了衣服都没有,像是没了底气,根本不敢反驳云肆两句。 她转移话题:“我有些冷……” 云肆开口:“那我再去拿床被子……” 姜离气得咬了咬后槽牙,却不敢直面跟他硬刚,她现在改变主意了。 她要离开,哪怕是爬着也要走…… “不必了,不冷了。” 云肆淡淡开口:“天色已晚,该睡觉了。” 姜离身体一僵,如坠冰窟。 云肆看着她,发出一声轻笑:“姐姐想到哪里去了,睡觉而已。” 可他又添了一句:“我记得,姐姐睡觉前有沐浴的习惯?” 姜离舔了舔唇瓣,愤愤开口:“你这是把我当作玩偶了吗?” 云肆眼前一亮:“姐姐怎么知道,我要亲自给姐姐沐浴?” 第24章 慢慢靠近的双手让姜离想要往后退缩,可她的身体一动不动,任由那双手靠近。 热气弥漫在两人之间,遮住了姜离眼中情绪。 一双白净的手捧着水,往她肩膀上浇去。 姜离绝望闭眼。 热水浇下来时带着点凉意,姜离整个身子都是紧绷的。 “放松……”云肆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些许黏腻。 姜离深呼一口气,她在忍耐…… 只要满足他一时的兴趣,她就可以短暂歇息了。相反,若是她按捺不住反抗,只会让他更加兴奋,变本加厉…… 云肆的手指细长,要比平常男子的手要光洁。可抚上她最嫩的一块皮肉,对她而言仍是粗糙的。 轻轻揉搓,再舀水冲洗。可皮肤上分明没有任何灰尘,甚至被搓得发红,那只手却迟迟不肯停下。 姜离咬紧牙关依旧没出声。 羞耻吗? 只要不被他做成蛊皿有什么屈辱的! 蛊皿,顾名思义就是饲养蛊虫的器物。而放在人身上,就是用身体来养蛊。 在肚子里,在血液里,在皮肉里。 一想到被人喂下虫卵,依附自己的身体存活,姜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倘若云肆真将她做成蛊皿,死也要取他半条命。 女子暗暗激昂的情绪让放松的身体又重新支棱起来,云肆察觉变化,开口道:“姐姐定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吧?” 他加重力道。 姜离拧眉,呵了一口冷气。 即使紧闭双眼,不难看出她的气愤。 “姐姐再不说话,我可……” 姜离立马睁开眼,咬牙切齿道:“那阿肆想听我说什么?” 她一直忍着不说话,是怕忍不住骂出声来。 他眼神意味不明:“那……我洗得舒服吗?” “舒服——” 他轻啧一声:“姐姐又骗我……” 那双手撤离抚上姜离的脸,湿答答的,还往下滴着水。 “姐姐的眼神,可是恨不得杀了我。” “没有。”她直视他的眼神,“被这么对待,谁都不会开心吧?” 云肆手上的水珠顺着姜离的脖领流下,触感像是被一条蛇爬过,渗着凉意和阴森。 她想要动一动身子,可只能僵着脖子任他捧着。 他眼神戏谑:“若是姐姐这么对我,我倒是乐意至极。” 自今日他亮明身份后,云肆连装都不装了。像是吃定了她不敢反抗,吃定了她会忌惮,说什么做什么毫无顾忌。 可姜离偏偏就是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若不让他出了这口气,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有点冷了……” 言外之意,玩够了就快点结束。 “姐姐冷了?”云肆像是真的听不懂一样,“那加些热水。” “云肆!”心里有多歇斯底里语气就有多怂。 他伸手去拨弄她胸前的头发:“上次,姐姐可是乖得很。” “你到底要做什么?”平静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绝望。 “我想做什么?”云肆轻笑,“姐姐今天是怎么对我的,冷眼?心虚?害怕?” 姜离受够了他,吃饱了便忘了么?他方才是如何折磨她的是丝毫不记得了啊…… 她强忍着怒气与他继续说话,可抬头却看到云肆满眼——委屈的怨恨。 他情绪变得太快,姜离有些反应不过来…… “惩罚还没结束。”他冷冷道。 姜离闭嘴,不再搭话。 第30章 他五指张开按压,拇指又狠狠擦过,姜离咬紧的下唇差点被咬破。 他像是真的把她当作可以肆意玩弄的东西,盯着她的脸看她的反应。 像是一只窥伺猎物的狼。 皮肤发麻发胀……在水中浸泡着,好像微微舒缓了火辣辣的痛感。 姜离心里早就憋了一把无名火,现在满脑子都是与他撕破脸的冲动。 云肆终于停手,她还没来得及放松身体又是猛地一紧。 手总算是松开了,却换了别的…… 云肆张嘴,一口叼住。 野兽在狩猎时,总会一口咬住猎物的命脉。 牙齿不可避免的刮擦到红肿的皮肤,即使疼她也咬牙忍下。 云肆含住,吮吸舔舐。 分明察觉到搅在口舌的东西有变漂亮化,可对方却像个死物一样僵在那里。 他不喜欢这样的姜离。 云肆抬头,见她一脸隐忍,伸手给她解了控。 “姐……” 他话音未落,便感觉迎面一个巴掌狠狠扇过,耳边一阵嗡嗡。 脸上,火辣辣地疼,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姜离伸手瞬间就有点后悔了,明明马上就结束了…… 她吞了口口水,不知是心虚还是后悔。 “哈……”云肆却扬嘴一笑,重新抬起的脸上却无丝毫气愤,而是一脸兴奋。 “姐姐打人,可真疼……” 他去探水下的手。 那只手在水下挣扎不断,最后被云肆握着举起。那巴掌声音清脆无比,手现在还在抖。 疼。 云肆目光移向那只手,缓缓开口:“姐姐也嫌疼啊?那下次可要轻点才是。” 那支撑着她的东西慢慢崩塌,她像是被耗尽精力一般瘫靠在壁上。 胸腔起伏,大口呼吸。 身体,终于能控制了…… 她想把云肆的头按在水里,直接让他淹死。 可她没力气…… 云肆不紧不慢地朝着另一边探舌,无视她抗拒的动作。更为猛烈,肆意地“惩罚”。 忽然加重的力道让姜离瞳孔一怔…… 因为张口呼吸喉咙变得干涩,她呜咽着发出一声:“呵……” 推拒的动作停在了半空,没了继续的力气。 解控后姜离非但没有抵抗,还能时不时地给他些愉悦的反应,他甚为满意。 她脸上染上令他满意的潮红,他又起了心思。 明明今天才发泄过。 云肆记得当初因为他不节制伤了她,所以他每次都会特意收敛力道。比起短暂猛烈的接触,他更愿意与她长久不 断的温存。 虽然,哪种方式都不能让他尽兴, 云肆忽然眼前一亮,一手按在了她的腰间:“姐姐,里面还未清洗……” 他在说什么鬼话? 姜离滞住…… 云肆的原因很简单,一时兴起。 姜离伸手阻止云肆的手靠近,却只是徒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越来越近。 明明力道不重,却还是让她身体受了惊。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雨滴声,吵得人心里发慌。像是酷刑时,磨刀的声音。 “听,外面下雨了。”他含着笑,可声音又让她背后一寒。 她快要忘了他原来的样子。 如今眼神玩味,眼中是毫不避讳的占有,疯狂。动作也不温柔,说是替她清洗,却有一种故意挑逗玩弄的意味。 他分明,没把她当人…… 她跑了,他就把她关起来,折断她的翅膀。甚至,像是逗趣的态度,戏弄她。 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要表现出一丁点拒绝的态度,他便暗示威胁。 甚至,还提到了【傀儡蛊】。 曾经发誓绝对不会用的傀儡蛊,现在却要用这个威胁她:“姐姐不听话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姐姐听话。” 他现在控制她吃饭,睡觉,洗澡,出门,可是以后呢?云肆就是个疯子,还是最恐怖的疯子——会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 最恐怖的是,这个人不仅试图控制她的身体,还妄想掌控她的灵魂。 温柔体贴,单纯好骗…… 姜离心中嗤笑,她才是最好骗的一个。 情蛊?若真是因为情蛊他才变成那个样子,她明显天天下,黏人总比疯子好…… 姜离懂得他想看到什么结果,便刻意迎合。 甚至看向云肆,喊他的名字:“阿肆……” 男子左脸依旧红肿,可那张脸俊秀的。姜离回想过往那些让她稍微美好的记忆,强迫自己容纳。 嫣红的唇瓣,终于发出了云肆想听到的声音。 不知是呻吟还是哼唧的喟叹。 他放在腰间的手轻轻按了按,开口:“姐姐,有东西在动……” 一模一样的话…… 姜离气愤朝他望去,可他眼神明明白白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个…… 那动的,是什么? 云肆当然不会告诉她,只朝她露出一笑,带着恐怖的压抑感。 姜离从未如此害怕过……甚至不知这恐惧为何,只是因为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要窒息了…… “姐姐怎么不经逗?”云肆见她被吓坏了,“水凉了,我抱姐姐去睡觉。” 没有被控制,也没有任何胁迫。 她安静地靠在他怀中,被他抱起。 短短几步路,却被硌了好几下。 她才不会那么贴心,也不想找罪受,只恨不得云肆真的爆体而亡了,这样她就自由了。 姜离疲惫,麻木地躺下,在他眼中却是乖巧顺从。 她眼皮沉重,昏昏欲睡,却在合目时听到云肆的轻语:“我本来想把姐姐锁起来,这样就不怕姐姐跑了……可是,姐姐被那些人锁过。” 那看似贴心的话,却让她浑身起毛,甚至额头上蒙了一层汗。 挨饿,口渴,被困在一间屋子里……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却因过于累,最后在恐惧中睡了过去。 云肆看着眼前熟睡的人,却无丝毫睡意。 怕一觉醒来,人又不见了。 那日他因为使用蛊术耗费精血,至今还未恢复。找她又连续两日没休息,他是硬撑着的。白天实在坚持不住才小睡一会儿。 甚至连熟睡时,也要牢牢将人抱住,交合。 如此,她才离不开。 今日他言语威胁也并非心软或为了胁迫,只是他暂时无法施展蛊术罢了。 现在他只能使些外力将人落在身边,待他恢复,他定将人看得死死的。 那,下什么蛊好呢? 傀儡蛊?情蛊?还是…… 静谧的空气中传出一声叹气。 “姐姐……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第25章 次日醒来,床榻另一半是空。姜离长舒一口气。 云肆所谓的惩罚,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被揉弄过的部位微微发胀,她却无暇顾及。没有阴冷的窒息,没有禁锢的压迫,久违的松弛感包裹着她。 云肆不在房间。 目光扫到床头叠放整齐的衣物,姜离嘴角勾起一丝轻嘲。肯给衣服了?这罪倒也不算白受。 她撑起身,伸手去拿。 吱扭—— 门被推开,云肆走了进来。 姜离闻声抬头,并未急着遮掩裸露的肌肤,反而迎上他的视线。遮掩是徒劳,这副身体早已被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更重要的是,她要让他清清楚楚看见那些他留下的红痕。她不奢望他后悔心疼,只想单纯地膈应他。 “这不是我的衣服。”她开口。 云肆走近,却先扯过被子盖住她胸前,才缓缓道:“特意给姐姐准备的,不喜欢么?” 姜离瞥了一眼,苗疆的样式。 “姐姐穿上这个,别人一眼便知你是我的人。” “好。”她唇角弯起,妥协里掺着一丝谄媚。 云肆眼底漾起喜色,伸手欲替她穿衣,却在触及那片红痕时猛地顿住:“……姐姐自己穿吧。” 姜离看在眼里,只觉荒谬。 这不都是他弄出来的吗?此刻又在装什么? 她顺从地穿好。云肆显然满意。 给她衣服?姜离心底冷笑。这算什么妥协? 她径直问道:“阿肆,今日我还要待在这里吗?” 云肆避而不答,岔开话题:“姐姐饿了吧?先用饭。” “好。”姜离温顺应承,在他身旁坐下,执起碗筷。 一口接一口,她吃得仿佛津津有味。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口都是强咽。 “姐姐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当然,”姜离夹起一块她最厌恶的冬瓜,送到云肆嘴边,“阿肆给我备了新衣呢。你也多吃些。” 冬瓜,再怎么烹煮也掩不住那股涩味,总让人想吐。 云肆看了眼,笑着张口吞下。 第31章 她又喂了几口,他一一咽下。 若喂的是毒药该多好……这样云肆早就被他毒死了吧? 云肆忽然捉住她的手:“姐姐,我饱了。” “好。”姜离放下筷子,笑意未减。 不等他沉溺于这虚假的温存,她又开口:“阿肆今日,会带我出去么?”她刻意用了“带”字。 他眼神骤然一沉:“姐姐又想跑?” 疯子吧……他又在臆想什么东西? 姜离灌了口茶压下火气,才找回与他周旋的力气:“阿肆说什么呢?我说的是,我们一起。” 云肆挑眉,满眼不信,几乎将“你乖乖待着”写在脸上。 “在沧水寨时,都没这机会。” 见他神色似有松动,姜离立刻趁热打铁:“在沧水寨,我处处遭人白眼,自然不愿出门。可这里不同,没人会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想和阿肆一起出去看看。”她抬眸,眼底盛满真切期盼。 提及过往缺憾,他心尖微软,终应允:“好……” 她是真心雀跃,云肆的警惕却陡然攀升。 时隔一日踏出房门,姜离却恍如隔世——大约痛苦的日子总是度日如年。 见她拿起油伞,云肆问:“今日未曾下雨,为何带伞?” 姜离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心知他疑心病又犯,耐着性子解释:“江南多雨,有备无患罢了。” 明知他在怀疑自己想逃,她也只能装傻,“若下雨了,你就算淋成落汤鸡我也不会给你撑伞。” 刚下楼,姜离忽地想起一事:“你带钱了吗?我只付了一晚房钱,还欠着客栈的账。” “那姐姐以为,饭菜热水从何而来?” 是她多虑了。云肆早已付清。 他不是苗疆的蛊王么?不是出手阔绰么?姜离心想,今日非得狠狠出 一口恶气不可。 走在街上,路人目光频频投来。云肆自己的衣着并不招摇,可给姜离的这身苗装,却繁琐华丽得过分。 招摇过市,说的就是她了。 旁人皆自在行走,云肆却偏要将她的手攥得死紧。姜离知他疑心深重,便也由他。 小吃不看,首饰摊不看,姜离径直走向一家赌坊。人沾了赌,就会穷。此处来钱快,花得也是最快的。 云肆一把拽住:“姐姐来此作甚?” “玩。” “好啊,我陪姐姐进去。”他尾音微扬,“倒不知姐姐有此爱好。” 姜离听出他话里的笃定——她定是谋划着逃跑。 “沧水寨没有,自然无处施展。”她回头,目光落在他腰间钱袋,“你带了多少?” 云肆用另一只手解下钱袋递过:“不够的话,还有。” 姜离掂了掂分量,收下。 赌坊内鱼龙混杂,云肆将人看得更紧了。 姜离随便在一桌前停下,特意选了人少的那边下注,为的就是输光光。 云肆看在眼里,伸手揽在她的腰间:“姐姐,好像应该选左边……” 姜离一听,忽然变了主意。好啊,他说什么,她听了就是。 “好。”她笑着点头,将筹码移至左边。 可结果一出,她的钱竟直接翻倍了…… 姜离不信邪的又试了几次,听云肆的选择下注。无一例外,每次都中了。 眼瞅着越来越多的钱,她心里却开心不起来。 这次,她直接将所有的钱全投了进去,特意选了与云肆相反的选项。 可是,还是翻倍了…… 所有人都朝姜离看来。 赌坊中多是察言观色之人,两人穿得又招摇,一连赢了好几场,众人早就注意到了。姜离投进去所有钱财时,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输了。 她此刻也懵了头……为什么会赢? 直到云肆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姐姐真厉害……” 姜离头皮发麻,跟着他选了这么多局都是对的,怎么偏偏这局没跟着他选却赢了? 她扭头看向云肆,见眼中含着笑。 她小声质问,带着气愤:“是你搞的鬼?” “姐姐说什么呢?这里出千可是要剁手的。”云肆欣喜夸赞,“若不是姐姐,我们这些钱可都要输光了。” 他连这里的规矩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有强烈的预感,云肆在操控一切。 连她在这里的输赢也要操控……她胸口被压抑得喘不过来气。 “哈……”姜离捂着胸口,准备离开。 这时,赌坊的人忽然涌了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赢了钱就想走?” 身边人放在她腰间的手忽然顿了顿。 姜离无奈叹了口气:又来了…… 可谁知,云肆却开口与他们争辩起来:“这里有什么规矩?” 那人大吼:“老子就是规矩。” 云肆挑了挑眉,朝着姜离轻语:“姐姐,乖乖待在这里,别让我抓到你又要跑。” 姜离猛地心跳加快…… 云肆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云肆松开她腰间的手撑在胸前,朝着那人道:“那,比比看?” 那人倒是没想到,愣了一下才道:“好啊!” 只见云肆和其他人纷纷朝着里面去了:离开时,云肆还意味深长地朝她看了一眼。 此处,只剩下姜离一人。 她摸着胸口,感受着心跳的厉害,连伸手都有些不利索了。空旷的周围,没有人在看她。门口离这里只有三步之遥,没有人会看住她出去。 咚咚咚…… 它在叫嚣。 她回忆起云肆回眸看他的那一眼,知道这是一场试探,云肆在试探她是否会离开。 姜离想要离开,可此刻看起来并非离开的机会。赌坊内的空气极其压抑,那种逼仄静谧的压抑,一点蚕食着她跳动的心。 她盯着云肆去的那间房,她在犹豫。 赌一把?或者,再找时机? 房间内赌局已开,到了下注环节。 “小伙子,慎重考虑。”那人说着,看都不看便将筹码下在了一处。 云肆摇了摇头:“我下在何处并不重要,意思是我今日必须要将钱全输给你?”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云肆轻笑,将筹码下在了另一处:“既然如此,那我只能选这里了。” “好!”那人鼓掌,催促道,“快开!一局见分晓!” 众人屏息凝神,朝着结果看去。 云肆却没看,气定神闲地说了句:“我输了。” “!”那人直接赢了个翻倍,直接将云肆身上的钱全赢走了。 云肆忽视周围人的赞叹,转头要走。却被那人拉住寒暄:“阁下下次还来啊……” 云肆理都没理,径直朝房间门口走去。 测试结束了,他一秒也不想多等。 赌坊厅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把伞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云肆嗤笑,长叹一口气。双手握拳状,指甲已经陷到肉里。 姐姐,又跑了? 第26章 “阿肆在找我吗?” 身后,姜离的声音响起。 山间,刚凝结的冰雪消融了…… 云肆挪着步子,转过身去。 她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负手而立。门外的阳光刚好照在弯弯的眉眼上,明媚如风。 云肆呼吸一滞,强忍着上前要将人抱住的冲动。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问道:“姐姐去哪里了?” 姜离是故意藏起来急他的,她知道云肆在试探。那看似温良的眼神,实际上满是怀疑和算计。这算计不足以要她的命,却能要她半条命。 “阿肆说什么呢,我一直在此处等你啊。”姜离看着那些人都没跟过来,问道,“你赢了?” 云肆淡定开口:“输了。” 他本来想多迂回几局的,可外面有人勾着他的心弦,定不下心来。 若是姜离真走了,他不确定自己会做什么。 他盯着姜离道:“钱花完了,姐姐要回去了吗?” 姜离敷衍地笑了笑,没想到云肆打得这主意。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再玩一会儿吧。” “好啊,我陪姐姐玩。”云肆自然地拉着他的手,握得很紧,“姐姐去哪?” 如今没了钱财,云肆也不提方才“没了还有”的承诺,她身上钱财所剩无几,他是故意让她知难而退。明明方才还很乐意同她一起出来,怎么忽然就变了想法。 姜离懒得揣测他的想法,开口道:“阿肆喜欢坐船么?” ** 水面平静,小船悠哉。 姜离靠在船尾处,惬意享受片刻宁静。 如此风光好景,谁能忍住不醉意其中。 云肆却在一旁,不看天地,不看水色,直勾勾地盯着姜离,生怕她离开视线。 微风熏人,姜离忍不住闭起眼睛来。 云肆也靠在船壁,只是那眼神没离开过半分。 视线中那人忽然一垮,睡着了。 第32章 云肆忍不住扬唇轻笑。 阳光毫无忌惮地照在姜离的脸上,黑色的发尾映着一层金黄。可阳光太过刺眼,睡梦中的姜离皱起了眉头。 云肆在看在眼里,挪至她面前坐下,刚好挡住了阳光。 姜离蹙起的眉头,施展开了。 他望着姜离,没忍住伸出了手,轻轻抚摸过。 怕将人弄醒了,他连忙收了手,撑着胳膊抵在一旁。 她喜欢山喜欢水,喜欢树喜欢花草,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呢?只喜欢他……他喜欢姜离看到那些东西时候的眼神,可那些表情,姜离对他从未表露过。 他嫉妒,却偏偏奈何不了…… 他总不能,不让她看吧……姐姐的眼睛,还要留着看他呢。 云肆未从赌坊的心悸走出,他仍在担心害怕。 如今他精力未恢复,没有百分百把握找回姜离,只能用蛊王的身份唬着她。他也不知自己方才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去试探。 幸好,她没有离开的心思。 船夫回头,朝着云肆道:“到岸了。” 云肆看都没看他,直接掏出银子扔了过去:“再游。” 方才他骗姜离说没钱了,姜离捏着所剩无几的铜板最后只付了一程的钱。 船夫收了钱,喜笑颜开地去划桨。 有风吹过,姜离额前碎发正好扫在鼻尖。 云肆伸手替她理发,忽然喉间一紧,不由自主地伸着脑袋凑了过去。 他闭眼,朝她脸上落下一吻,又快速退回。 像个虔诚的贼。 若是在房间里,他会肆无忌惮地将人亲醒。可此刻,他竟然会心虚…… 她的呼吸声,化作了他阵阵心悸。 他错开眼神,不去看她,尽情感受心悸带来的地动山摇。 平静的湖面,一条鲤鱼飞跃,正好划过他的视线。 扑通一声。 他回过神来,视线只剩下湖面泛起的涟漪和波光粼粼。 船忽然晃了一下,他正要回头看人。 怀中忽然被填满了。 毛茸茸的,带着温度的脑袋,正靠在他的心口处。 他低头,姜离还在睡觉。 云肆不禁开始怀疑,他昨夜也没怎么折腾人吧? 他伸出胳膊将人揽了揽,这才放心赏景。 姜离睁眼看了看天色,又闭上了眼睛假寐。 只是,这跌入怀中的姿势过于难受……她想睡都睡不着了。 云肆偷亲他,她装睡没醒。 他如今温柔小心,倒像是有点在沧水寨的样子了。她故意倒在他怀中,听着那急促的心跳声,知道自己胜算又大了一步。 船夫看着天边映红,朝着云肆提醒道:“公子,太阳快落山了。” “回去吧。” 云肆似乎心情大好,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船靠了岸边,姜离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该醒了。 可只觉腰间一紧,脚下一空,直接被人抱起来了。 云肆抱着她下了船,走了好几步。 身后忽然一阵脚步声:“公子!伞!” 云肆回头,是船夫。 他接过,继续朝前走去, 姜离被抱得浑身不自在,身体都快绷直了。 “姐姐要睡就安生点。”云肆没忍住开口。 姜离一愣,睁开了眼:“放我下来吧。” 云肆也不含糊,将人放了下来。 并非他不想抱着姜离,只是她一直在怀里乱蹭,他实在是……没办法。 姜离被插穿也不嫌尴尬,顺势开口:“你何时发现的?” “一直……”云肆实话实说。 姜离体内的蛊虫兴奋,根本不像是睡着的样子。 姜离问道:“那阿肆为何不拆穿我?” 拆穿?云肆挑眉。 他恨不得她抱着她不撒手呢!他倒是宁愿姜离一直装睡,让他一直抱着。 “没事,姐姐不装睡一样可以。”云肆朝她一笑,拦腰将她抱起来。 姜离想着是将人哄开心就好……但是并不想到这个地步:“放我下来……” “好,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放手,云肆温柔顺从。 姜离见他终于……比之前正常了些许,舒了口气。她知道云肆此刻疑心未消,便一副黏着他的样子,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天色已晚,回去吧?” 他语气满是宠溺:“好,回家。” 姜离与他并肩走在路上,心里思忖云肆今日心情如何,晚上应该不至于再折腾她吧? 忽然肩膀一疼,一人迎面撞到了她。 云肆连忙将人往怀中一拽,扶住她的肩膀关切道:“姐姐没事吧?” 姜离摇了摇头:“我无妨!” 云肆看向那人,狠狠一瞪。 “失礼失礼!”那人连连躬头道歉,再抬头关心,却愣住了,“不知姑娘可有……受伤……” 那直愣愣的眼神,让云肆心里立马警惕起来。 不等姜离开口,云肆立马将人护在身后:“她没事。” 那人却不识趣地往上凑,看到姜离眼前一亮:“原来是姑娘啊……” 此话一出,云肆脸色一沉,看向男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杀意。姜离在余光瞥见云肆神情,心里一紧。 她看向白衣男子,一脸茫然。 “伞!”白衣男子激动道。 云肆听到伞,立马蹙起眉头,看向手中握紧的伞。 姜离猛然想起来……连忙否定:“我不认识公子。” 她此刻,极其希望云肆把他赶走…… 同时她也很无奈,心里怒斥:他是看不到云肆的眼神么? 可那人却继续道:“那日姑娘下船,正逢下雨……” “想起来了……”姜离面无表情道。 她根本不敢露出一点表情,生怕云肆多想。 “公子是要问我要钱么?我那日给了钱的……” “非也!”白衣男子清了清嗓子。 身旁云肆盯着男子,倒是没有分毫阻止的意思。 “那日雨中初见,姑娘貌美秀丽,宛如画中仙子清水芙蓉。小生见之……” “公子!”姜离听得心里一怔,连忙打断。 但凡他看一眼云肆呢?他不想活,她还想要命…… “公子慎言!”姜离连忙挽住一旁云肆的胳膊,“我已成亲,这位便是我的夫君,他叫云肆。” 那人一愣连忙拱手:“是小生冒昧了!” 姜离刚松一口气,却听那人继续道:“那日姑娘一人淋雨,我以为姑娘是独身一人。今日虽见姑娘与这位云公子行为亲密,却只往同胞兄弟想了。” 淋雨……独身一人…… 云肆缓缓松开胳膊,却让姜离心里发慌。 姜离连忙先一步从他手中夺过伞,一把塞给他:“承蒙好意,我与我夫君琴瑟和鸣,不想因此产生误会。这伞,便物归原主吧。” 做完这一切,她拉着人就走,根本不敢看云肆脸色。 姜离拉着人走了好远,这才开口岔开话题:“阿肆我们晚上吃什么?” 云肆却没回答,停下了脚步。 “姐姐手心怎么出汗了?”云肆冷冷地道,“是怕我杀了他么?” 不可理喻…… 姜离早有预料,朝她笑:“旁人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只在乎阿肆一人。” 她谁也不在乎,只是不想前功尽弃。 她自以为完美地回答,却没丁点用。 云肆对着姜离冷不下脸,便扭过头不去看她:“今早上,姐姐执意拿的那把伞,原来是他的……” 姜离笑容僵住,却只是开始。 “他叫什么名字?” “姐姐告诉他名字了么?” “姐姐那日和他一起淋雨了么?” “姐姐那日,和他说了什么?” 一句接着一句,问得她心里发麻。 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忍不住心跳加速。 云肆回眸一望,眼神阴冷晦暗:“姐姐,在紧张什么?” 第27章 他猛地搂紧姜离腰间:“今早,姐姐可是拿着那把伞爱不释手……” 姜离有口难言…… 他脸色一沉:“姐姐不说话?那我现在就回去将他杀了。” 姜离看着眼前近乎癫狂的眼神,心里一怔:“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她真的怕了……怕云肆再发疯。 她可以妥协,讨好,只要别再……发疯。 “为什么要有别人呢”他哑声道。 他讨厌所有落在姜离身上的目光,她就应该只让他一个人看到。 他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 一开始他想的是,陪姜离在这里玩几天,分完全恢复就带她回苗疆。 可是,他越来越嫉妒,越来越偏执。甚至,会讨厌一个陌生的眼神。甚至他宁愿在沧水寨,只有他们两个人。 “阿肆,我们回去吧。”姜离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有些发颤。 第33章 她感觉到腰间的手蠢蠢欲动,在玩弄她的腰带……她心中萌生了一层未知的恐惧。 …… 重新回到客栈,进入房门瞬间,只闻砰的一声。 云肆将门合住,随后一个转身将人圈在角落。 见她眼神 惊慌,云肆伸手抚弄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可张嘴依旧是质问:“姐姐还有什么瞒着我?” 心虚慌乱的表面,是伪装下的平静。 姜离摇头:“我不认识他。” 腰间的手轻轻一拘,探入腰带内侧:“他见过姐姐,我可以以挖了他的眼睛。听过姐姐的声音,我可以割了他的耳朵。和姐姐说过话,我可以拔了他的舌头。可是……他喜欢姐姐呢。” 姜离脑中不禁浮现一具只剩下一层皮肉和骨头的尸体…… 他癫狂的情绪下,毫无理智。 如今要做的不是解释,而是安抚。 “我饿了……”姜离撒娇道,想以此结束这个话题。 可云肆不知抽了哪根筋,今日不吃这套了。 “姐姐在隐瞒什么?为什么不答?” 她是在没招了:“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问我?为何逼我……” 是啊,云肆清楚的很,就是单纯的讨厌那个人。 可男子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姐姐要为了他与我争执么?” “你闭嘴!” 姜离要被他逼疯了,朝着他唇瓣吻上,狠狠一咬。 满是气愤,报复的啃咬。 人不能与疯子同待一处,不然也会成疯子…… 云肆一愣,随即双手习惯性的将人往怀里抱紧。唇上撕扯的痛感,却让他爽的头皮发麻。 不是吻,怎么比吻还要让人兴奋…… 唇齿间浸满了血腥味,他察觉到姜离离开的趋势,扣着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她带着气,气撒完了就该结束的。被人按着头亲,她渐渐觉得呼吸不畅,伸出手去推。 可她越挣扎,他越兴奋! 直到怀中人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他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 姜离趴在他怀中,气得双手紧握成拳状。 唇上过于湿润了,云肆舌尖舔过,腥甜味从舌上蔓延开来。 还问么? 不问了,反正姜离只会亲他,也只会抱他。 云肆眸光闪烁,望向地上透进来的光影。 耳边的呼吸声,听得他内心出奇的平静。 他喉结滚动,伸手去摸她的头:“姐姐不是饿了么,要吃什么?” 姜离一愣…… 他的态度和方才,判若两人。 她站好,将他推开:“鹅。” 云肆揉了揉她的发丝,温柔应道:“好,姐姐在这里等着。” 话落,他转身离开。 姜离处于一种完全懵了头的状态,她开始疑惑,方才发生了什么? 她从那场夺命般的质问中,逃出来了…… ** 姜离吃菜,云肆盯着她,像是回到了在沧水寨的日子。姜离习惯了,已经能做到视若无睹了。 她专心吃菜,也没自讨苦吃再去问那件事。 她回忆云肆方才的眼神,甚至比他追过来时还要可怕。 云肆的占有欲,她当初就有所察觉。 那日西门月瑶抱着她的胳膊时,云肆即使是收敛了眼神,也藏不住狠厉。 可怕到,不论对方是男女…… 她放下筷子抬眸瞬间,一张脸忽然凑了过来。始料未及,她的嘴角划过湿润软的触感。 她愣住…… 云肆!舔了她…… 她僵硬的朝云肆看去,却见他淡定的弯了弯唇:“甜的。” 姜离抽了抽嘴角,将嘴角湿润擦干。 绝望的人,心中起无法有太大的波澜的…… 她已经没招了,云肆做什么她都不意外了。 “糖渍……”他解释道,像是要证明自己。 这话,在姜离耳中和“我是疯子”没有任何区别。姜离笑了笑:“我吃好了。” “那姐姐喝水。”云肆倒了杯茶水,朝她递了过去。 姜离叹了口气,拿起杯子往嘴里倒。 只是刚入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掺了水的酒? 她对酒味敏感,只要有丁点酒味她都能尝出来。 可看到云肆意味深长的眼神,她选择一饮而尽。因为现在不喝,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喝。 云肆见她无异样,又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他没说话,可眼神说明了一切。 姜离笑了笑,接过喝了下去。 云肆很满意,倒了最后一杯:“最后一杯。” 他目睹姜离再次接过,饮下。 上次在沧水寨醉酒,他特意看了姜离的酒量,不过两杯便醉了。 今日他特意将两酒杯兑了水,喂给她。 姜离放下杯子瞬间,忽然明白了云肆的用意。 醉酒……他想看她醉酒,可是她上次是装的。 如果不醉,他就会发现上次在骗他,少不了一通麻烦。如果醉了,又是一番应付…… 两相抉择,她选择后者。 那她,就好好说一些“真心话”给他听吧。 姜离眼神开始迷离,撑着脑袋看向云肆。 云肆见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还好,只是动手动脚…… 姜离盯着他的嘴唇看,上面又渗了一层鲜血。 云肆察觉她的眼神,伸手一抹沾在了指尖:“姐姐在看什么?” 姜离未答。 云肆将手指伸在她面前,像逗趣一样:“是姐姐咬的。” 他喜欢此刻的姜离,听话乖巧。 “明明是你不好,非要问我!”借着醉酒名头,姜离适当的发了个脾气,却又不能真的生气,“阿肆……是坏蛋。” 前一句张口,她是藏着一半的真心话,可这一句,她张口就懵了。 甚至一度觉得,真的有些醉意。 “那个白衣公子呢,他是好人么?” …… 他怎么还记挂着…… “什么白衣公子?” 云肆很满意她的回答,凳子朝她挪了挪:“姐姐想跟我回苗疆么?” 他眼中平静,带着希冀。 是诚恳的,像初次见面一般的清澈。 姜离胸口猛的抽了一下,她笑了笑:“苗疆是阿肆的家么?我愿意和阿肆回家!” 云肆伸手捧住她的脸,蹭了蹭:“姐姐,不要再骗我。” 如果没有束缚,囚禁,纠缠。她想,她是愿意的。 他开口询问:“姐姐困么?” 姜离点了点头。 今日游船,她睡了好一会儿。虽然她毫无睡意,但是眼下只有睡觉才是最安全的。 “去榻上睡。”云肆扶着她去了榻上。 姜离躺下瞬间,松了口气。 灯火葳蕤,云肆安静地坐在一旁,满脸宠溺地望着她。静谧祥和之间,他忽然停下手中抚摸的动作,说了句:“如果姐姐一直这么乖巧就好了……” 姜离却心中一紧。 密密麻麻的凉意,从背后袭来。 她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云肆缓缓松开手,起身去倒了杯茶水。 姜离心中的恐惧,更重了。 云肆扶她坐好,朝她递水:“菜咸,姐姐喝点水再睡。” 白皙的手指修长好看,骨节分明,握着杯子朝她递过来。 姜离止不住心跳加剧,强烈的抗拒感作祟。 她没去接那杯水,反而扑在了他怀中。 “我不喝水,我要和阿肆睡觉。” 云肆轻笑:“睡觉,是什么意思?” 姜离怔愣,硬着头皮开口:“就是……睡觉以后会有孩子……” 他笑道:“孩子?姐姐要和我生孩子么?” ……姜离想了一下,应该没有人会讨厌自己有孩子。 他笑着开口道:“当然,和阿肆的孩子……” 云肆脸上的笑,却僵住了…… 姜离不明所以,但也没接着问。 他缓缓开口:“姐姐有我,还不够么?” ……姜离崩溃了,他不该用正常人脑子来思考。她装傻:“你不喜欢么?” 他淡淡开口:“我只喜欢姐姐。” 拉扯半天,姜离瞥见云肆手中的杯子还没放下。那股预感更加强烈了,她更加确信。 水里一定有东西…… “姐…” 沉默良久,云肆刚要开口。 姜离连忙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嘤咛道:“我好困。” 心脏砰砰直跳。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那睡觉。” 姜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躺下,闭眼 装睡。 记不大清了,屋内的烛火亮了好久才灭,灯灭了她才敢熟睡。 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她身体疲惫不堪,比她舟车劳顿赶路还要累…… 第34章 兴许是睡前喝了许多水的缘故,她半夜迷迷糊糊醒了,她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来…… 感觉浑身发热。 腰间被人紧锢着,背后是滚烫的胸膛…… 带着湿意的触感,在后颈处扫过,她忍不住身体一颤。 云肆在做什么? 趁他睡觉亲她? 她忽然回想起来某些错乱的记忆……那些记忆,是真实的。 身后人忽然停下动作,忽然将她抱的更紧了:“姐姐醒了?” 姜离一怔,连忙将眼闭得更紧了。 当做不知道拉到…… “没醒么?”云肆将手往下移,捏了捏。 “嗯……”姜离没忍住出了声。 “姐姐又骗我了……”云肆在她脖间嗅了嗅,手指戳了戳,“姐姐被我亲的也很舒服吧?” 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感受到了。 她语气满是隐忍“你做什么?”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气愤:“姐姐装醉……骗我?” 在姜离躺下时他观察了她睡着的样子,和上次不一样。 她在装睡。 云肆像是被泼了一头冷水,他努力说服自己,姜离起码还知道哄哄他…… 可他躺在榻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他嗅她脖间气味,身体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开始燥热。 那夜醉酒的自己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倒腾,扰的他烦躁不已,除了生气,还有对身旁人的无奈。 回忆起满心欢喜的求娶,最后像个笑话。 他无数次想着,只要姜离在他身上日日爱他,被利用又何妨。他试图故意忽略姜离抛弃他的事实,可还是在他心中留了一道疤。 他昨夜替她沐浴,惹了一身火。 明知是饮鸩止渴,他竟然沉醉其中。 姜离躺在一旁,呼吸微弱。 他一朝被蛇咬,对于她的每个动作行为都要怀疑…… 怒火夹杂着燥热,她又骗人了,这么做是应该的…… 他伸手,抱在她的腰间,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永远这么睡着,就不会开口骗他了吧,也不会再跑了…… 他握着姜离的手蹭了蹭,柔软的触感让他心脏一跳。 姜离的手没碰过…… 他吞咽口水,分开她的手指包裹住,随后按在她的手上。 他长吁一口气,心跳不禁开始加快。 按住她的手,轻轻转动她的手腕。 静谧的空气中,呼吸声交错。 他的手心出汗了,两手交握之间,黏腻混杂着汗液。他呼吸打在她的脖间,想要亲吻。 指尖交缠,萌生了湿润。 滋溢出来的,被她的手牢牢接住。云肆没敢再去碰,只是拿起姜离的手轻轻给她擦拭汗液。 擦拭时,他手指摸了摸那只手,那么软…… 他喉间一紧,像是在回味什么。 他忍着燥热,抱着人睡觉。 可掌心贴在小腹时,他忽然一怔,装了什么? 后来才意识到,是他睡前给她喂了水的缘故。 他整个手掌贴了上去,忽然想到姜离今日说的生孩子这件事…… 怀孕,生子。 可是,他不想有孩子。 世上,姐姐亲密之人只有他! 他更希望,她肚子里装满他的东西。 他的胸腔不禁开始兴奋地跳动。 低头,贪婪地埋在她的后颈,亲吻…… …… 泥泞裹挟着燥热。 “姐姐……” 姜离咬紧齿关,一言不发。 不可否认,他揉的确实很舒服。 他熟悉她的身体,也知道如何讨好她。 他贴着她,开口:“姐姐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姜离身体一紧,连忙道:“我肚子胀……松手。” 她憋得难受,她想小解。 云肆听后,眉尾一跳,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他的手按在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按压:“你知道吗,姐姐现在像是怀胎三月的妇人。” “啊……”姜离气的直翻白眼,“松开啊!” 他声音悠悠传来:“姐姐难受么?” 姜离恨不得与他撕破脸:“云肆……你给我…松手!” 他减轻手下力道,语气却是威胁:“孕养也是这般难受,姐姐还愿有孕么?” “不……不愿意了……”姜离长呼一口气。 身后那人满意一笑,却没放过他,而且与她贴的更近,朝前挤压一分:“不愿?什么?” 姜离身体一紧:“我不要……怀孕生子……” 他眼底满是占有欲:“那,姐姐可要记住,也不能喜欢别的孩子……” 姜离语气近乎哀求:“阿肆,求你放过我……” “没事,我亲自带姐姐去。” 姜离腹中的撑胀感立马减轻了不少。 没有压迫和挤压…… 她释然后的第一件事,迎面给了云肆一巴掌。 用了十分力,恨不得打死。 “若你再羞辱我,我就……” 云肆嘴角扬起,眼中含笑:“就如何?” “我就去死……” 她受他摆布,屈辱。他再如何厉害,也没办法阻止她去死…… 云肆轻笑一声:“姐姐就算死了,也只能是我的……” 第28章 他像个鬼一样缠上。 呼吸,心跳,身体。 只要是她的,都能让他无比兴奋。 死吗?她才不会愚蠢地选择去死,就算死,她也会拉着眼前这人下地狱。可她总觉得连死都带着他,实在是便宜他了。 云肆就是这样,疯狂的,固执地控制着她。 夜色与他的眸色交融,如同悬崖下深不见底的黑:“姐姐可不许开这种玩笑。” 云肆伸手,狠狠将人拽入怀中。 他像是完全撕开了自己,毫无顾忌地表露自己的阴暗的心思。姜离宁愿他伪装下去,起码能留给她片刻休息。 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贴着他,永不餍足。让人窒息,呼吸不畅,如同溺水一般。 她麻木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了他怀中。 云肆知道了那场醉酒的真相,连最美好的记忆都是假的。他再也不信她了,骗子,大骗子……她的身上只有利用和谎言是真的。 可他,偏偏就逃离不了她的陷阱。她勾勾手,贴上来,他便会无法控制地陷进去…… 在江南的这几日,日日如同噩梦。 他偶尔温柔但大多时候像个疯子一般,怀疑审判,索取。 他试探的第二次,是独自将她留在了客栈。 故意放小二进来,透露他云肆出门的消息。 “这是早饭,那位公子说中午不回来,姑娘中午想吃什么不必管他。” 姜离随便说了几样菜,小二便离开了。 可是他的试探太拙劣,姜离一眼便看穿了。她知道,只要自己踏出这扇门,云肆就会知道。 她安分地在这方寸之地待了一整天,直到他晚上回来。 门外的脚步声混杂着配饰的铃响,是云肆回来了。他的配饰,好久没这么响过了,听起来他应当很开心。 姜离满脸喜悦地开门,笑着扑进他的怀里:“阿肆回来了!” 她从未如此黏人,云肆愣了一愣,才缓缓伸手将人抱住。小二说她很乖,一天都待在这里没出去。 可他还是忍不住怀疑她:“今日,姐姐做了什么?” 她仰头,看着他:“全都要说么?” “当然。” “吃了早饭,有粥,有……给屋里的话松了土,喝了两杯茶水……”她滔滔不绝地说着。 对,就是这样的姜离。 他不厌其烦地认真听着,一件一件全都听在心里。他喜欢她话多,喜欢她一颦一笑。 他嘴角上扬,温柔地她凌乱的发丝别至耳后,满是欣喜:“姐姐,明日我们就回苗疆。” 这样的日子固然美好,可他仍旧惶恐不安。 他害怕昙花一现,黄粱一梦。 姜离愣住,确定自己没听错。 “回苗疆?” “对,姐姐之前 不是答应过我么?跟我回家。”他伸手去摸她耳后的头发,“姐姐要反悔么?” 姜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些突然……” 她想过云肆会回去,却没想到这么快。 云肆察觉到她眼中失落:“姐姐舍不得这里么?” 她沉默不语,选择不答,反正她答什么都不重要。 云肆开口:“苗疆,会比这里更好。” 她若不喜欢这里,带她走是应该的。 若是喜欢这里,那就更应该走了。 姜离计划被打乱,一时间没了应付的心思:“晚膳凉了。” 用膳时,云肆察觉她情绪比先前低沉了不少。 她果然喜欢这里…… *** 次日天色是灰的,像是下雨的征兆。 第35章 踏出那间屋子的瞬间,姜离像是获得了新生。 云肆牵着他,停在了客栈门口。 姜离望着灰蒙蒙的天色:“一会儿怕是要下雨,不如……” 再待一会儿,即使她不喜欢这里,只是希望能留给她思考的时间…… “姐姐放心。”云肆笑着,拿出一把伞递给姜离。 一把粉色的伞…… 此处油纸伞多为白色和烟青色,上面绘有花草。粉色,她没见过。 “我记得姐姐经常穿粉色的衣裳……” 有么? 姜离愣了一下。 云肆继续道:“这把伞,是不是要比白衣公子送你的要好看?” 他的醋意即使已经晾了好几天,却依旧没散去多少。 姜离满腹无奈,只答了一半:“阿肆送的,我都喜欢。” 她绝口不提那人的名字。 云肆欣喜道:“姐姐喜欢就好。” 他特意找人做的,世上独一无二。 姜离握着那把伞愣神,云肆忽然开口:“到了。” 她闻言抬头,是一辆马车。 不等她反应,云肆拉着她便上了车。 她坐下时,座位出奇的软。 原来车内不仅空间大,还准备了软垫。 云肆这才开始解释:“昨日我出门,定了车马。” 姜离第一反应便是:一定很贵吧。 她从未坐过这样豪华的马车。 云肆怕她坐得烦闷,还准备了些小玩意和话本供她解闷。 “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苗疆的生意,遍布天下。想用钱,去取就是了。” 江南遍地商户,倒是方便了他取钱。 姜离感叹,怪不得他在此处的花销要比在沧水寨奢靡多了…… 再好的马车,一旦行驶起来还是少不了颠簸,摇得姜离昏昏欲睡。 她昨夜却是没怎么睡觉,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办法。 离开云肆的办法……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了车顶,声音错落闹腾。 下雨了…… 姜离伸手去掀帘子,寻思看雨换换心情。 可帘子掀开,却让她心里一紧。 雨中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他眼上蒙了一层白布。身旁的人一手打伞一手搀扶。 可那身影太过熟悉了…… 云肆察觉姜离情绪,朝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姐姐看到了?” 声音淡淡的,平静的。 姜离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他贴着她的耳畔,语气满是得意:“这就是觊觎姐姐的下场。” 姜离头皮发麻,不死心问道:“什么意思?” 云肆轻笑,根本不信她什么都不懂:“昨天路过,我便顺手挖了他的眼睛。姐姐没看到他眼睛上的白布么,上面还渗着血……” 姜离呆滞,没想到云肆根本不是说说而已。 他戏谑:“姐姐怎么能心疼一个不相干的人呢?就因为他看起来落魄了么?我已经……心软了。” 他本来想做更多的……可他发现,此人每日清晨都会去一处地方。他故意让马夫走这条路,为的就是让姜离撞见。 “没有。”姜离将帘子放下,外面雨下得依旧大。 帘子非但没有将吵闹的雨水声隔绝,反倒听起来更加发闷,透不过气。 他故意压低声音:“姐姐,不害怕么?” 质问像刀子一样捅进来,她心口一紧,装做一副天真的样子:“不怕啊,反正阿肆不会伤害我的。” 只有她知道说这话时有多心慌…… 失控的东西最恐怖。 她以为云肆是一把能控制的刀子,却是一支蓄势待发的箭。 他伪装得太好了,以至于姜离每剥开一点真面目被吓一跳。她不了解他,真的一点也不…… 她岔开话题:“阿肆,苗疆是怎么样的?” “苗疆啊……”他思忖一番,与她对视,“姐姐去了就知道了。”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姜离觉得被水汽包围了。 云肆不喜欢说话,而是喜欢听她说话。姜离又不喜欢自言自语,所以谁也不说话。 她实在闲得无趣了,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看。 可翻看第一页,她就愣住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翻了几页,然后放下。 可云肆还是开了口:“姐姐怎么了?” “无事……” 她答得平静,可云肆看着她发红的耳尖,立马懂得了:“哦……姐姐是看到那本书了么?” 姜离疑惑:“什…吗?” 云肆淡淡开口:“那本是我用来解闷的。” ……姜离愣住了,可又想到云肆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看那些书也正常。 “我看了以后,现在已经不用姐姐教了。”云肆调侃道。 他想起来姜离当初说的“姐姐教你”,不禁一笑。分明和他一样什么都不懂,还要装作身经百战的样子。 “姐姐倒是提醒我了。”云肆一笑,拿起姜离方才丢弃的那本书,翻开一页,“我在书中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东西,姐姐要看吗?” 姜离不用猜也知道,定是什么淫秽的东西:“不看。” “我倒是想试一下……”云肆故意逗她,佯装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将她抵在角落,“书上说,马车内虽然颠簸,却乐趣无穷。一起一伏,甚至不多费力,便能体会极乐。姐姐……真的不要试一下么?” 姜离扭过头,想骂他却又怕给人骂爽了。 耐着性子道:“书中多有虚假,有的东西还是不要轻信。” 他却觍着脸凑近:“姐姐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嗯?” 姜离奋力狠狠一推,云肆直接撞在了车壁上。 看得出来,她很抗拒了。 可是没能看到姜离脸红娇羞,着实有些可惜了。 姜离心中怒骂他禽兽,忽然看向那本书。 趁着云肆调整坐姿的功夫,眼疾手快地拿起那本书就往外扔…… 书被抛出车外的瞬间,姜离松了口气。 云肆被她逗乐了,这么害怕啊…… 他倒是,真的有些想试试了呢。 姜离回头,却看到云肆直勾勾的眼神,心里暗叫不好。 “公子,雨太大,前方坍塌了。” 车夫的声音传出,姜离仿佛看到了救星。 云肆移开视线,掀开门帘看了眼前方,冷冷道:“寻一处庄子,暂作歇息。” 下雨天赶路,确实不好走。 马夫却道:“可是……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恐怕是无处歇脚……” 姜离心里一惊,不会真的要在马车上过夜吧? 第29章 姜离的目光落在云肆身上,心头警铃大作,云肆倒是真能做出禽兽之事。 云肆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朝车夫淡然吩咐:“往南走一里,那里有个庄子。” 话音未落,他又厚着脸皮凑近姜离,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促狭:“姐姐方才……在期待什么?” 车夫应了一声,勒转马头。车轮碾过泥泞湿滑的路面,车身猛地一晃。 姜离下意识伸手想撑住车壁,目光扫过云肆那副看好戏的神情,心思电转间,索性松了力道,任由自己向他那边倒去。 几乎同时,车夫粗犷急促的喊声混着淅沥雨声传来:“公子见谅!前方路陡!” 云肆稳稳坐着,既不动弹也不伸手搀扶,只用身体承住她的重量,眼底笑意更深:“姐姐这般,是等不及了?” 这简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以后绝不再做这种“灵机一动”的蠢事。 车夫见那位出手阔绰的公子没理会自己,更是心惊胆战 ,唯恐再惊扰了车厢里的贵人,只能加倍小心地赶车。 马车果然向南行了一里地便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里满是惊喜:“公子!前方真有个庄子!” 云肆瞥了眼缩在角落闷闷不乐的姜离,轻唤道:“姐姐,到了。” 姜离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抓起手边的伞就要下车。然而,她一只脚刚悬空,腰间忽然一紧,被一股力量揽了回去。 云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水深,姐姐先在车上等等。” “阿肆果然……贴心。”姜离语带讥讽,推开他的手,顺势坐回原处。 她望向车外,雨势似乎比刚才小了些。 这雨让她恍惚想起小时候。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她却还得冒雨上山…… 自从荼娘死后,她就接替了荼娘那份营生:倒卖一种奇特的花草。那花生于山顶,极难养活,既含剧毒,又能入药解百毒,因此总有人求购。天晴时要晒,下雨时又得遮,娇贵得很。她曾试过移栽到自家院子,可奇了怪了,唯有荼娘那片贫瘠的山地才能养活它。 花若死了,她大概也活不下去。 正出神间,云肆已回到车门前,朝她伸出手:“姐姐下来吧,庄主允我们借宿了。” 第36章 姜离回过神,无视那只手,径直要往下跳。云肆却长臂一拦,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当心泥水污了姐姐的衣裙。” 姜离低头看了眼地上浑浊的积水,倒也懒得挣扎,顺势勾住他的脖颈:“可别摔着我。” 有人甘当座驾,何乐而不为? “姐姐放心。” 然而,云肆一路将她抱进屋里,却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你要做甚?”姜离蹙眉问道。 云肆目光扫向院中渐近的人影,在她耳边极轻地低语:“姐姐先装睡,这庄主看着有些古怪,我怕他不肯留人。” 虽满心疑惑,但事关今晚能否安身,姜离立刻顺从地闭眼,靠在他怀里假寐。 一男人走近,看了看抱着人的云肆和一旁的车夫,客气道:“仆从已禀报过。既是过路客人,便请自便。” 云肆微微颔首:“叨扰了。” 男人视线落在姜离脸上,带着探寻:“这位是……” “我娘子体弱,一路颠簸,已然睡熟了。”云肆面不改色,说得无比自然。 男人忙道:“原来如此!公子快请安置夫人!” 仆从引着云肆进了一间厢房,又低声叮嘱了几句,大意是庄主喜静,睡得早,请他们夜间莫要在院中随意走动,便匆匆离去。 云肆环顾屋内,陈设素雅,倒也干净整洁。 听着脚步声远去,姜离立刻睁开眼,挣扎着要下地:“阿肆,为何要我装睡?”这理由听着就假! 云肆一脸认真:“那庄主生得青面獠牙,怕吓着姐姐。” “我胆子没那么小。”姜离嘴上说着,却也理解他之前的谨慎,毕竟自己从前装柔弱确实有些过头。 云肆没接话,警惕的目光再次扫过房间,声音压得更低:“此处……有些不对头。” 姜离并未察觉异样:“哪里不对?” “死气太重。”云肆语气沉凝。 姜离心中翻了个白眼:死人再多,怕也比不上眼前这疯子可怕!她倚在一旁,顺着他的话问:“阿肆如何知道?” 他的精力悄然恢复了,能找到这个偏僻庄子,幸亏了他的蛊虫。 他正欲开口,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公子可歇下了?” 云肆迅速给姜离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躺好,这才转身开门。 门外是刚才引路的仆从,手里捧着些东西:“公子,我家主人说了,若您觉得不便,可带您去另一间清静的厢房歇息。” 云肆眉头一拧,语气陡然转冷:“我与我夫人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之时,你家主人却要我们夫妻分房而睡,这是何道理?莫非存了什么心思?” 仆从被他骤然凌厉的气势慑住,慌忙解释:“小的、小的只是好心问问……” 云肆冷哼一声,随手丢过去一块碎银:“我们只借宿一晚,不愿欠人情。”说完,“啪”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姜离在榻上听得分明,心中疑窦更深:云肆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等小事何至于动怒?他演的哪一出? 谁知云肆转回身面对她时,脸上冰霜瞬间消融,又挂上了那副惯有的、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今夜,就暂且委屈姐姐了。” 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嚣。 姜离好奇地开门探头,却被云肆拦住:“姐姐要看什么?” 姜离朝他望去:“你没听到么,外面有人说话。” 云肆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姐姐听错了吧?” 姜离疑惑不解。 却听云肆继续道:“姐姐今天早点睡,明日还要赶路。” 带着满腹疑惑,姜离与他同榻而眠。 不知是出门在还是此处有蹊跷,云肆只胳膊贴着他,没有过分的动作。 天色已暗,屋外淅沥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整个屋子陷入令人窒息的绝对安静。 姜离没睡着,耳边云肆的呼吸声很轻。 就在此刻,一阵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从门外走廊传来。 沙沙…… 声音缓慢,拖沓,带着一种黏腻感,不似活人的脚步声,倒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地上被拖行,那声音在门外停住了。 姜离心间一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床褥。她起身时的动作轻微不想惊动外面的东西,一手去拽云肆想将其唤醒。 “云……”她张嘴瞬间,云肆忽然睁开了眼。 与此同时,云肆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在她的背上狠狠将她按下。她被迫,贴在了云肆的心口。 “睡觉。”那声音很轻,贴着她的耳朵。 他一直都醒着,而且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姜离松了口气,既然云肆这么说,就说明外面的动静不碍事。人生地不熟的,她可不想命丧于此。 闭上眼睛,外面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兴许是她的警惕性太高,也许是出于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她怎么也睡不着。 而云肆自然是察觉到了,只用手指在空中轻轻敲了三下,怀中人便睡了过去。 外面动静消失了,他摸了摸怀中趴着的人,选择闭眼睡觉! 次日清早,外面又是大雨瓢泼。 姜离看了看自己的姿势,她这是在云肆身上趴了一晚上…… 她双手一撑,连忙翻身下来。 这一动静下来,云肆自然也醒了。 姜离看了看窗户:“外面还在下雨。” “嗯。”云肆倒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今日不赶路吗?” 云肆眼前一亮,眼中带笑:“看来姐姐也急着跟我回苗疆啊……” 姜离习惯了他的没脸没皮:“你说此处有蹊跷还不走?” 她又想起来了什么:“还有,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他眼神狡黠,似是憋着坏:“姐姐想知道吗?” 姜离朝着他抱了一下:“快说!” “啊……太敷衍了……” 云肆话音未落,姜离伸手在他肚子上猛的一击:“闭嘴吧。” 她愤愤起身,云肆连忙拽住她:“阿离姐姐别生气,我这就说。” 姜离无奈得很,相处久了,云肆还是小孩子脾性!不过,他如今越发有当初的样子了。 云肆刚要开口,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公子,我家主人邀您用膳。” 姜离开口:“先去用膳吧。” 仆从带着两人去了一间屋子,里面除了马夫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人。 仆从开口道:“那几人是和公子一样,也是昨夜借宿的。” 姜离也不是多话之人,即使心中有什么事也是避 免与人搭话。最主要的,她怕云肆犯神经了,怕她与这仆从说了话,云肆反手就给人解决了。 她不想惹麻烦…… 云肆扫视周围:“你家主人呢?” “他已经用罢了,各位请便。”仆从说完,起身离开。 姜离坐下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汤,周围所有人都在用膳。 云肆看着她,没动勺子。 姜离看了眼汤,又看向云肆,小声询问:“你也觉得这汤有问题?” 云肆欣然一笑:“不是觉得,是本就。” “那?” 只见云肆拿起勺子,喝了两口放下。 姜离愣住,有问题还要喝? 谁知云肆道:“安神的,怕什么。” 姜离刚要发作,又听他道:“姐姐昨夜睡得那么熟,倒也用不着喝这安神汤。” 云肆又在逗她,可姜离已经气不起来了。 那仆从又来了,朝着众人道:“各位,我家主人有请。” 第30章 姜离跟着云肆正要过去,那仆从忽然将姜离拦下:“姑娘见谅,我家主人说了只用男眷过去就好。” 姜离看了看,整个屋子只有她一位女子。 云肆帮她顺了顺头发,开口道:“既如此,那姐姐就在此处,我等会儿就回来。” 门被最后一个离开的仆从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饭厅里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桌上那几碗未曾动过的、已不再冒热气的“安神汤”,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带着一丝甜腥气的味道,无声地提醒着此地的诡异。 雨声似乎被隔绝在外,厅内只剩下姜离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 此地不宜久留,她决定先离开屋子再说。 推开门瞬间,浸着寒气的雨水扑面而来。瓢泼大雨,似有排山倒海的趋势。 她正沿着长廊走回房间,远处忽然见青衣身影。 身形颀长挺拔,一身浅青锦袍纤尘不染,手里把玩着一枚莹润的白玉扳指,姿态闲适优雅。风吹起他未束的几缕墨发,与这死气沉沉的庄子格格不入。 姜离顿住脚步,下意识要远离。 可那人,忽然抬头了。 一张极为年轻的脸上剑眉斜飞,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一双眼眸,深邃如寒潭,浑身上下透露着世家公子般的贵气。 第37章 姜离上下打量,只能看出此人身份不一般。 “姑娘?”青衣男子开口,声音清朗悦耳,踱步朝着他走来,步履从容。 直到那人已经到了她面前,姜离才想起来要走。可回过神来看到他的瞬间,她心中竟不禁开始紧张起来了。 心脏跳得厉害。 太奇怪了……姜离怔怔地望着他。 他眸中含笑,轻语:“姑娘要去何处,在下可以帮姑娘指路。” “阁下何人?”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在下……”他停住,转而道,“姑娘的过路人。” 姜离对于忽然靠近个人还是心存疑虑,仍旧表现一副和善的样子:“不用了,我能找到。” 那男人却没理她,自顾自道:“此处尽头,左边是屋子,右边就是出去路。这条出去的路对着一林子,地形复杂,极其容易迷路,但是只要沿着一个方向走下去就能出去了。” “姑娘,可千万别走错路。” 那人言罢,从姜离身旁走去。 姜离心中一紧:“不知我夫君,何时回来?” “夫君?”白衣男子愣了下,“姑娘指的是?” 姜离望着他,开口:“云肆,那个苗疆男子。” 青衣男子忽然一笑:“此处湿气重,姑娘……不对是夫人。夫人不如随在下去花厅小坐?那里新煮了今年的明前龙井,香气正宜人。” 说罢,他微微侧身,做出一个邀请的姿态,袖口处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然而,袖口翻动的瞬间,姜离看到了袖摆处沾染了一抹异常刺眼的暗红。 是血迹。 她心跳的仍旧厉害,可与方才跳得不太一样。 那人主似乎并未察觉姜离的异样,依旧含笑等待着她的回答。只是那深邃眼眸底处,一丝冰冷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幽光,一闪而逝。 姜离答道:“恭敬不如从命。” 姜离跟随一路,眼前人步伐稳健却不失儒雅。 她不知道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觉却告诉他此人好像对她而言很重要。 那人停在一座花厅停下,坐在凳子上:“夫人请坐。” 姜离看了看周围,直接开门见山:“公子如今可以有话直说了吧?” 那人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折扇来,撑开挡在脖子前:“夫人觉得在下如今几岁?” 姜离疑惑不解,可还是如实回答:“十八九。” 那人听了只笑,也不说答得对不对:“在下姓洛,是这庄子的主人。” 姜离并不意外。 若非云肆误导她这庄子主人是个青面獠牙之人,她定能第一时间猜对。 姜离朝他道谢:“那多谢洛公子,我还有事,要先回去。” “别急啊。”洛庄主扇了扇面前的扇子,“夫人再看看?” 姜离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帷幕后面躺着一群人,云肆也在其中…… 他们被埋在花里,睡得很安详。 直觉告诉她,他们在里面绝非好事。 姜离望着云肆的脸发愣,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跟他们一起躺在里面了? 洛庄主再次开口,也证实了姜离的猜想:“我的这些花,需要借他们点东西才能活。” 可是,他为何要让她看到这些,告诉她这么多呢? “在下一向怜香惜玉。”洛庄主将扇子合上,横在她下巴处,轻轻挑起。 “你想让我离开此处,然后帮你保守秘密?” 洛庄主笑道:“聪明!” 姜离伸手,将扇子推开:“我夫君还在你手里,你让我抛下他不顾,我怎能做到?” “嗯?”男人不解,“夫人是真心的啊?” 那眼神,看得她心里发毛。 姜离倒是没想到他真的猜到了,可她不说谁又能知道呢。她继续装了下去:“何以见得?” “夫人见到我时,心跳得那么厉害,我还以为夫人对我心动了……”他摇了摇头惋惜道,“我还以为相见恨晚了呢……” 确实离奇,她怎么会忽然紧张? 眼前的男子,仍旧温润儒雅,可她却不自觉得恐惧。 “我心中唯有夫君一人,公子慎言。”姜离看了看昏迷的男子,“你故意引诱我离开,是何意?” “我是说,你若怕我暴露秘密大可不让我知道,或者杀我灭口,非要让我离开这里是为何?” “此话,夫人不如问你夫君。”他又忽然压低声音,“若是我,我可不会做这些让夫人伤心的事来。” “如今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不会离开,还会将你的秘密告诉他们。” 她悟了,又是云肆的计策!云肆还联合外人一起来骗她! “夫人随意。”他语气满是不在乎,“我既告诉夫人,那便不怕别人知道。” 那他一开始说那么多做什么?意欲何为? 姜离满心疑惑但二话不说,直接起身离开。 幸好她谨慎,无论在谁面前都演着这场戏。若是她表明了离开的态度,说不准又会发生什么。 姜离走到了长廊尽头停了下来,犹豫一瞬她还是朝着右边转了过去。 她想知道,那片让人迷路的森林是什么样子。 她走了一半,前面没有遮雨的长廊了,她选择折返回去。 她回去,正好撞到云肆回来。她迎面便是一记阴阳怪气:“好计策,好手段。” 云 肆懵了头,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为了试探我,你连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利用了,只为给我下套?”说着,她还不忘表示一番心意,“亏我还惦记着你的安危!” “什么陌生人,姐姐在说什么?”他倒真像是什么都不懂。 姜离一副满是不信的眼神:“洛庄主已经同我说了,你还要瞒我吗?” 云肆问道:“洛庄主?你见到他了?” “你还要瞒我?”姜离见他仍旧不肯告知,直接挑明,“你还骗我此人青面獠牙!” “是,我瞎说的。”云肆对此供认不讳,“那人长得清秀,我怕姐姐见了喜欢。” 姜离虽然被他的话整笑了,却还要装作一副凛然的样子:“我在你眼中就是这般肤浅之人吗?” “我不就是例子吗?若非我生了这副皮相,姐姐怕是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云肆继续道,“姐姐的嘴会骗人,可眼神骗不了人。每次看我时,姐姐分明就是喜欢!” …… 姜离选择不再探讨:“你去哪里,能否告知我发生了什么?” 云肆道:“我们跟随仆从过去,见到了庄主。然后聊了几句,喝了茶就回来了。” ? 姜离听后心里一惊。 这与他看到的场面,分明不一样…… 她脑子乱了,不对,到底怎么回事。 云肆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姐姐怎么了?” “我……”姜离看向他,“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好。”云肆拉着她,朝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瞬间,云肆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响指。 眼前人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谁给她下蛊了? 云肆皱眉,在她手腕处摸了摸,愣住? 情蛊?不对,这是什么蛊术? 姜离体内有他种下的本命蛊,一旦有其他蛊虫靠近,便会自动弱化功效。 他现在解蛊,也没费多少力气。 太蹊跷了!他离开短短一会儿工夫,姜离怎么忽然不对劲起来,还说他与那位庄主勾结什么的…… 此处快成死人堆了,昨夜那动静他知道是在杀人。事不关己,他自然是不会多此一举。不告诉姜离,也是怕她瞎想。 他今日见了那庄主,身上并无蛊虫。可姜离告诉他,她见到了这庄子的主人。不是他的话,给姜离下蛊之人又是谁? “阿肆……”姜离揉了揉眼,坐了起来。 云肆回过神来,关切道:“可有什么不适?” 姜离望着他,开口:“我有一个猜想……” 第31章 “此处有鬼。”姜离低语,心头寒意更甚。 云肆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指尖漫不经心把玩着腰间一枚银铃:“昨夜姐姐听到的‘沙沙’声?多半是拖运尸骸的动静。” 死气如此之重,早已昭然若揭…… “明知如此,为何还要留下?”姜离追问,声音绷紧。 “方圆几里,唯此一处可避这泼天大雨。”云肆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留下,便需付出代价。只是有人付的是银钱,有人……”他顿了顿,眼神掠过一丝冷意,“付的是命。这庄主打的什么算盘,与我们无关。等雨停,我们便离开。” 姜离听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是明知断崖在前,却要赌这断崖上恰好垂着救命藤蔓! 明知是饵,却因别无他途,只能硬着头皮去咬! 第38章 这道理她懂。可今晨所见呢?云肆轻描淡写说起“喝茶叙话”,可她亲眼看见的,分明是另一番景象。 那青色锦袍的身影,袖口刺目的暗红,还有花厅里那令人窒息的对峙……这一切,难道也是代价的一部分?那片记忆,此刻却像被浓雾笼罩的深潭,模糊得令人心悸。 “姐姐心神不宁的,有事瞒我?”云肆敏锐地捕捉到姜离的异样,目光探究。 姜离迎上他的视线,疑虑未消:“……会不会是今早那碗热汤的缘故?你记岔了……” 她试图用这个解释来安抚自己混乱的记忆。 云肆心知她仍困在方才的幻象里,沉声道:“方才姐姐是中了蛊。” 他想说,那些都是假的…… 一股强烈的直觉在姜离心底呐喊,那些记忆绝非虚妄!可她偏偏寻不到实证:“那你告诉我,你见到的庄主是何模样?” “……”云肆张口就来,“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两只耳朵……横竖没我好看。”语气轻佻,试图蒙混。 姜离眼神瞬间冷冽,面若寒霜。 他敷衍是吧?若云肆遇险,她定要袖手旁观! 云肆见她真恼了,连忙收敛:“身形颀长,比我略高些。肤色……白得瘆人,像停尸数日。”他并非恶意诋毁,那人的苍白确实超乎寻常,透着一股死气。 姜离回想道:“他手中可有一柄折扇?” “未曾留意。”云肆答得斩钉截铁,心中却莫名烦躁。只见一面,竟连对方持扇都记得如此清楚? 姜离蹙眉,这些特征太过模糊,根本无法印证…… “姐姐问完了,该我问了?”云肆声音微沉。 “问。”姜离对上他的眼。 “他……同你说了什么?” 姜离沉默片刻,低声道:“他说……你与他联手试探我……” 云肆呼吸一滞,并未立刻反驳,眸底翻涌着冰冷的怒意。他与那人井水不犯河水,对方竟敢挑拨离间…… 可他这次,他真的没有! 云肆倏然起身,一言不发地攥住姜离的手腕就往外走。 “去哪?” “姐姐既不信,我自证清白!”话语间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也好。姜离亦想拨开这重重迷雾。 可这漠然,落在云肆眼中,分明是赤裸裸的不信任。一股无名火起,他攥着姜离的手腕不觉加重了力道。 “疼!”姜离痛得倒抽冷气。 云肆一惊,慌忙松手,捧起她的手腕,指腹带着懊悔轻轻揉按:“是我不好。” 姜离见他眉宇间郁色沉沉,缓声道:“无妨,阿肆。” 云肆重新牵起她,力道轻柔了许多,径直走向庄主居所。他对门口侍从冷声道:“有事求见,速去通报。” 侍从入内良久,方传出一把温润嗓音:“二位请进。” 云肆推门而入,不动声色地将姜离护在身后。 只见那男子端坐案前,正悠然品茗。 云肆目光如刀,沉默地审视着他。 男子慢条斯理地啜尽杯中茶,这才抬眼:“阁下何事?” “庄主可曾见过我娘子?”云肆说着,侧身让开一步。 姜离视线豁然开朗,心头剧震。眼前端坐之人,分明就是今晨所见的青衣男子! 那人却淡然一笑,矢口否认:“不曾。夫人这般玉貌,若见过,必当铭记于心。”言语间竟带着一丝轻佻。 姜离愕然。他不仅否认,还敢当着云肆的面出言不逊……是嫌命长么? 云肆眼神骤然阴鸷,死死锁住对方,周身气息瞬间降至冰点。 姜离也察觉到他肌肉瞬间的绷紧,顺着他的目光,紧紧盯住那男子。 他在口出狂言什么?是不想活了吗? 男子毫无惧色,迎上云肆噬人的目光,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去死! 空气仿佛凝固,死寂在三人之间蔓延,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云肆心中一紧,却未表现出来。只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淡淡开口:“无事。” 他动了动手指,才发觉出了一手的汗。 男子含笑颔首,视线状似无意地掠过姜离,那目光如冰凉蛛丝,在她身上轻轻拂过。 “叨扰了,告辞。”云肆声音冰冷,拉着姜离转身欲走。 姜离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青衣男子袖口,那抹 暗红极其刺眼,狠狠烫进她的眼底! 刹那间,她浑身血液仿佛凝固,脚下踉跄,几乎软倒。 “姐姐!”云肆眼疾手快将她揽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怎么了?” 姜离艰难摇头,齿间挤出细弱蚊虫的声音:“没……” 与此同时,洛庄主再度响起的声音更加让人发寒:“公子快扶夫人回去好生歇息吧。切记,走到尽头左拐,莫要……走错了路。” …… 姜离心口猛地一缩,攥着云肆的手瞬间收紧,指甲几乎嵌进他掌心。 云肆被她眼中那巨大的惊惧吓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手臂一抄便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冲出房门,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两人身影消失的刹那,屋内温润如玉的庄主,眸中笑意倏然褪尽,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唇边却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有趣,妙人。” 门扉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姜离才猛地喘过一口气。“我……我没事了,放我下来。”她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 云肆竟异常顺从地将她放下,动作轻柔。姜离正欲开口诉说那袖口,却猝然察觉他从未有过的落寞,以及……一丝极力压抑却仍泄露出来的慌乱! “阿肆?”姜离心下一沉,“你怎么了?” 云肆抬眼看她,眼神锐利却又藏着破碎,声音却低沉得近乎破碎:“姐姐……我的蛊失效了。” 姜离对上他那双充满未知压迫感的眸子,倒吸一口凉气!他的恐慌,像瘟疫般瞬间传染了她,让她比他更慌…… “你……你又骗我是不是?”她声音发颤,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又想试探我会不会跑?对不对?”可云肆眼底那赤裸的、毫无掩饰的惊疑告诉她是真的!蛊术失效了! 方才,他悄然放出蛊虫,意欲探入对方心脉杀人。可蛊虫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姜离! 云肆也奈何不了那位洛庄主!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个念头疯狂滋长:“那我们……逃吧?”明知此刻脱身根本不可能,却仍忍不住试探。 云肆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他反手紧紧握住姜离冰凉的手,眼神重归一种近乎偏执的沉凝:“没有蛊,我也一样护得住姐姐。” 姜离几乎想将今晨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可云肆一旦认定某事,便如顽石难移。她无计可施。然而,他敢如此笃定地宣之于口,是否意味着……他手中还握着不为人知的底牌? 行至长廊尽头拐角处,姜离脚步猛地一顿! 一股无形却冰冷刺骨的力量,狠狠推搡着她的后背,逼迫她转向右边那条幽深的小径!一个模糊而急切的低语,仿佛直接钻进她的脑海:“离开……快离开这里……” 云肆心事重重,并未察觉姜离这瞬间的异样。 ** 窗外,大雨滂沱,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如同垂下了巨大的裹尸布。 自从离开那庄主的居室,每一刻都成了煎熬。姜离枯坐窗边,望着窗外连天的雨幕,心如乱麻。 院中巨大的水缸早已满溢,浑浊的雨水汩汩流出,与地上的泥泞狼狈地搅作一团,分不清彼此…… 云肆又何尝不是呢?此处好像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他看着窗边的人露出笑,不过,值了。 暮色降临,姜离惴惴不安毫无睡意。生怕一觉醒来,就与世长辞了。 云肆安慰道:“姐姐别怕,我已将门窗封锁了……” 封锁了?意思是,她想跑都没办法跑了…… 云肆说着,已经铺好了床铺:“姐姐安心睡觉,今晚我不睡,就守着姐姐。” 姜离现下并无办法,只能由着他,躺了下来。 云肆没有熄灯,坐在了桌前。 姜离闭眼,视线陷入一片黑暗。可门外的雨声,如鼓声一般,响得她热血沸腾。毫无困意不说,竟然让她浑身燥热起来了。 她努力平复呼吸,却怎么也安不下心。 甚至闭着眼,她都能感觉到一灼热的目光…… “要不将灯熄了吧?”姜离叹了口气,开口。 她预感没错,云肆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莫名觉得喉间干燥,噌地一下坐起身来:“我……我去喝点水。” 她像是逃跑一般,躲开了他的视线。凉水入喉一瞬间,一股凉意无比的舒适。 身旁人分明一字未说,可她却如临审判。 第39章 在姜离要喝第二杯水时,云肆拦了下来:“姐姐别喝了,门窗都封好了,出去有些困难……” 那声音,让她喉咙发痒。 他冰冷的手指擦过她的手掌,将杯子夺去。 不只是喉咙,痒意在蔓延席卷……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意凑近,热气喷洒在她脖间:“姐姐怎么了?” 她忽然身体发热,眼神不禁迷离起来了。在马上迷失瞬间,姜离猛地推开他:“离我远点……” 云肆一愣,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姜离尽收眼底,忽然反应过来,气冲冲地朝他扇了一巴掌:“你给我下了蛊?” 云肆兴奋得有些异常…… 他接下了那一巴掌没有躲,抓住她的手,眼前一亮:“所以……姐姐现在想要我么?” 第32章 姜离想再给他一巴掌! 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朝他靠近。 望着她迷离的样子,云肆并未像从前一般贴上去。他眸光闪烁,只静静地望着她,心思默默盘算着。 他给那洛庄主下的蛊没见效,他以为是自己前些时日耗费太多精血的原因。于是,他便给姜离试着下了蛊。云肆虽不记得下的是这种蛊术,但他很乐意。 他享受她灼热的目光,喜欢她发热的指尖触碰自己。 姜离扑在他的怀中,双手不受控制地开始上下摸索。 可云肆,只静静地站着。 她已经混乱,毫无章法地剥开上衣。如岸上之鱼一般,急切渴求着,寻找着救命地水源。 他矜持得不像他了…… 姜离怀疑他故意的,吊着他,或者存心看她这样。 她痛恨这样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她厌恶如此不平等关系! 他喜欢被依附是么? 呼吸打在光洁一片的胸膛上,他承受得有些煎熬。那带着丝丝痒意呼吸,弄得他有些煎熬。 同时,她又很兴奋。 耳边是她急促的呼吸声,肩膀被她狠狠抓住。他低头,看到的是她红了一片的脸颊,还有蒙了一层雾气的眸子,她一脸克制紧紧咬着下唇。 他注意到,那迷离的眼神竟有聚焦的趋势…… 云肆喉咙一紧,缓缓低下头来,凑到她耳边。 说什么呢?此刻说些什么都会挨骂,索性…… 他张嘴含住了耳垂…… 姜离敏感的耳根忽然覆盖上了柔软,同时耳垂被带着温度的湿润包裹住,她身子僵住了。粗粝的舌尖扫过,酥麻带着痒意,勾的她心里发痒。 她下意识地歪头,耸肩,想要躲避。 可一只手覆上她的肩膀,将她死死按住。 她被迫承受着这份挑逗,酥麻一阵一阵的,席卷了整个身子。 她几乎瘫倒在他的身上,难受得发出一声轻哼:“……” 云肆松口放过她,却被她强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亲吻都没有,她敏感成这样。若是如此敏感,会不会已经……他试探伸手。 突如其来的侵略,姜离浑身抖了一下。 他手指附上一层温热。 姜离忽然用力抓得更狠,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与此同时,她并拢双腿奋力顽抗。 他眉尾往上,难掩兴奋:“我知道答案了,姐姐想要我。” 同时,他手移至她腰间,轻轻捏了一下。 她不可避免地又让他看了笑话。 恶心,好恶心的感觉……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 姜离扶着他站好,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云肆低头望着她,将手摆在二人中间,伸出舌尖舔舐指尖。 可那水光 淋漓的指尖…… 姜离忽然僵住了,双眼瞪得很大。 云肆继续,甚至将两指分开,故意让她看连接的水光,随后含住…… 她头皮发麻……想逃。 可他却像是尝什么佳肴一般,吮吸品尝着。津液分泌在口腔将指尖淹没,最后被他吞食咽下,喉结滚动。 他的眼神一直在她脸上没移开过半分,眼中是情爱和欲望。直勾勾地,向她传递。 她呼吸一滞,喉咙像是被锁住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看着那终于脱离的手指,却一阵心悸。 他低头,带着略微发哑的气音:“姐姐看到了么,我也会这么对姐姐的……” 那语气中,藏着兴奋。 燥热感让她口干舌燥,忍不住吞咽口水,整个人看起来饥渴难耐。 她注视着红色的唇瓣,一点点靠近。 他轻笑,期待那张唇贴上来的滋味。 眼睛像是在说,快来啊…… 慢慢凑近的呼吸马上要交融在一块了,云肆闭上了眼睛。 姜离在马上贴上的时候,忽然怔了一下,像是得了片刻清醒。她发了疯似的,朝着他的脖颈狠狠咬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痛感,云肆猛地一震:“斯哈……” 她咬得很用力,恨不得咬下一块肉。 她清醒了么?不,没有…… 她死死咬着,不肯松口,妄图获得清醒。 然而,云肆非但没有暴怒推开,反而在最初的惊痛后,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闷笑。 他甚至微微偏头,将脆弱的脖颈更送到她齿间,温热的唇贴着她滚烫的耳廓,用气音蛊惑道:“姐姐喜欢这块肉啊?那我把它割下来,送给你慢慢品尝好不好?” 那阴冷黏腻的语调,如同毒蛇缠绕上心脏!姜离听得头皮炸裂,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她猛地松开口,如同被烙铁烫到般向后弹开! “你无耻……卑鄙……”她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咒骂,声音因刚才的撕咬而嘶哑。 云肆抬手摸了摸脖颈上渗血的牙印,指尖沾上鲜红,他舔了舔,眼神愈发幽暗,“姐姐是第一天认识我么?我一直都是如此啊……” 他上前一步,带着压迫性的气势,质问道,“我倒想问问姐姐,从前都肯半推半就,今日为何这般抵死不从?” 对!她不愿意! 从前他强迫,她可以自我欺骗是为了计划,是虚与委蛇的逃离。可现在算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渴求他、迎合他!像是一种羞辱。 更是因为,今日云肆给她下了这种蛊,来日可能会更进一步,甚至去控制她的身体。 无论今日是何,她要反抗…… 他逼问:“反抗,是因为姐姐不愿承认对我有欲求吗?” 姜离心脏狂跳,她强压下翻涌的恶心,抬起眼睫,眸中竟漾起一抹刻意为之的水光,声音软了下来:“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是喜欢你的……但你不能强迫我……” 她又说喜欢他…… 也对,被他亲亲耳朵就她予一片潮热,不是喜欢是什么? 沙沙沙……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布料摩擦地面的拖行声,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并非来自门外走廊,而是……紧贴着他们这间厢房的门板! 仿佛有什么沉重而湿滑的东西,正缓缓地、一寸寸地,从门外的地面上拖过,那黏腻的摩擦声清晰得刺耳。 那股躁动感并未散去,姜离此刻心中双重煎熬。 他忽然开口,打破了诡异:“姐姐害怕吗?” 他几乎是没有让她回复的意思,直接开口:“我有办法让姐姐不害怕……” 他说的办法,便是让她转移注意力么? 褪去外衣后,确实凉快了不少。 “姐姐不是说我强迫么,那今日,我供姐姐亵玩如何?”他趴在她的肩膀处,诱声开口。 暧昧的光影,不偏不倚地照在了方才被她咬了一口的颈部,如今还在往外渗着血…… 她烦躁,很烦躁,可是……供她亵玩,听起来确实很诱人。毕竟平时都是被他索取,她能出一口气的机会确实难得…… “跪下来,磕个头给我看看……”他不是趾高气扬么,那她今日就要让他臣服给他看! 云肆默不作声,那幽深的瞳孔让她有些后悔了……毕竟是苗疆的蛊王,她上来就…… 可云肆竟然真的,朝她跪了下来…… 姜离挑了挑眉,等他下一步动作。 那张脸缓缓低下去,最后额头贴在榻上——一个虔诚地磕头…… 他缓缓抬头,眼底带着兴奋:“可以吗?” 姜离愣怔,这人怎么反倒更兴奋了?她想羞辱他啊! 云肆并不觉得这是羞辱,跪天跪地跪娘子,天经地义,只道:“姐姐还想看什么?” 她想看他趴在地上任他践踏,毫无尊严!他如何羞辱,她要一一讨回来了! 她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语气温柔:“阿肆,从前你如何对我,姐姐今日也对你做一遍,不过分吧?” 云肆不解,只伸手捧住姜离的手,使脸完全贴在了上面:“怎么,姐姐也要亲自给我洗澡么?” …… 滚啊……她没这种变态的癖好。 他一脸享受,语气满是期待:“我随便姐姐摸……” 第40章 好啊,她今日就摸个遍,然后故意吊着他! “好,但你没我的准许,不许碰我!” “自然……”云肆轻笑,她不让碰,他的蛊第一个不同意…… 她回想云肆对她做过的一切,刚要伸手抚弄他的身体。 “啊……” 他忽然发出一声叫喊,姜离愣住了……她才伸手,连腹肌都没碰到! 抬头,却见他一脸坏笑:“姐姐继续……” 甚至他双手背过身去,表示虔诚。 姜离手指抚摸沟壑,上下打圈。几乎是每碰一下,他都要喊一声。 她听出来他是故意的,可她不会放过他!他不是喜欢叫么?今日让他叫个够! 几乎是报复性的,两指捏住!轻轻一拽! “嗯……” 那不痛不痒的喊声明显变了。 哦……原来男子也一样,换一处试试。 姜离摸了摸他喉咙凸起,蹭了蹭。 他却故意不出声了。 姜离看向他,眼尾染上红色,一副隐忍的表情。 看来此处,比方才更敏感…… 她嘴角上扬,毫不掩饰兴奋,继续探索。 可在她挪动位置时,小腿却不小心扫过异样。 他眉尾挑动,几乎是下意识的。 姜离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他这才意识到。 呀……暴露了…… 姜离看着他,慢慢抬腿…… 第33章 目光随着脚一起落了下去,轻轻碾过。 硌脚的东西有些烫人。 极致的爽感让他眼尾泛红,不自觉加快了呼吸。他低头看向洁白的小腿肚,回想起某夜的诉求……他期待过,盼望过。 而此刻,都在一一被实现。 她脚腕上的伤疤被他养得很好,看不出丝毫受伤的迹象。 云肆生出泪花,呼吸一抽一抽的。像是在经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极力克制自己。 姜离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心痒…… 他看起来非但没有痛苦生气,反倒被奖励到了一般。 她抬腿准备撤走,却在刚刚动作时……一双带着温度的手掌忽然贴上她的小腿,用力按了下去。 那力道,似乎带着恨意一般…… 她踩下瞬间,云肆整个人忽然泄了气一般躬下了身子,下巴抵在了她微微弯曲的膝盖处…… 渴求地,望着她。 她心间一紧,开始乱跳。 那人长长一声喟叹,长短轻重皆有。眸光潋滟,带着勾引。 心弦仿佛被胡乱拨弄了一通,她脑海里不禁开始乱想。各种淫靡乱象,甚至想到了在马车内看到的那本书。 明明是让他难堪,怎么自己反倒败下阵来? 姜离吞咽口水,想要将腿抽离。可她抬腿时,那双放在她腿上的手又去抓了她的脚腕。她见状,直接朝着他的肩膀处,狠狠踢了 一下。 云肆顺着力道,倒了下去。 半披的衣服已经滑落,头发也是乱的,一副被凌辱的样子。 可那人的眼神,仍旧直勾勾的,嘴角含着笑:“姐姐都玩弄我了,不宠幸我么?” 像是在求欢。 “今日,我不会让你碰的。”她语气冷漠无比,报复的决心不容置喙。 他撑着身体,但是没有完全坐起来:“好心狠……” 凹出了傲人的身姿,供她观赏。 实则不然,他恨不得脱光了给他看。遮遮掩掩,半显半露的,这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就是不完全地展露,才更让人浮想联翩。 事到如今,那一层衣服和轻纱有什么两样,遮不住形状,遮不住模样…… 燥热惹得她难受,一点一点烘烤着他。 他十分自信的样子,下饵等鱼。 她视线转移,看向桌前的那杯凉水! 水! 她转身就要去拿水,却在迈出一只脚的瞬间被撸了回来,被压在榻上。 她腿心一凉,可仍旧嘴硬:“松手,你答应我的!”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姐姐……” 臣服,乞求。 “休想!” 云肆贴在她的小腹上,朝她一吻。 舌尖的湿润激得她一阵痉挛。 靠近的地方,是她的防线。 可腰间被人狠狠按住,无法逃离。 温热的腔中,填满了云肆的舌头。 她隐忍难发,瞪大了双眸。 吮吸时,犹如被密密麻麻的蚁虫走过。粗粝的舌尖摩擦着,她头皮发麻,说不出是何等滋味。 唇是软的,紧紧贴合,甚至能够包裹住。 带着接吻时的酥麻,和被汲取时的爽感。 蠕动的双唇,让异样只增不减。 屋外的虫子仍旧发出怪响,内心的恐惧确实被填补了,她靠在一旁,精神有些恍惚…… 屋外的水声像是在勾引她,姜离渴求地望向桌上的那杯水。 冰凉…… 云肆的重新贴上她的身体,一点一点攀爬过去。姜离注意到了他水润的唇,分不清是口水还是别的…… 沙哑的声音,满是魅惑:“姐姐也要喝水么?” 冰凉的水,她忽然不想要了…… “你别动!” “为什么?”云肆偏要动,“我只答应了姐姐那里不碰姐姐……” 她小腹抽搐,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有些磨人,她很烦躁! 她受不了那灼热的目光了…… “只允你一次……”她妥协了,声音很小。 他兴奋地挑了挑眉,扑了上来…… 云肆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热切和探索,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不是落在她渴望的唇上,而是沿着她绷紧的下颌线,滑向敏感的耳廓,再顺着颈侧细腻的皮肤一路蜿蜒而下。 那湿热的触感像带着细小的雨流,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肆意游走,每一次吮吸都让她腰肢发软,几乎要瘫在榻上。 姜离想斥责他得寸进尺,出口的却只是破碎的气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栗。她徒劳地推拒着他滚烫的胸膛,指尖陷入他微汗的肌理。 他身体的重量和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熨贴她,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与失控的恐慌交织着,让她心口窒闷。 云肆的动作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虔诚和掠夺性的贪婪。他啃噬着她精致的锁骨,留下点点湿濡的红痕,仿佛要在她身上打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姐姐……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埋首在她胸前起伏的柔软边缘,隔着衣料,那濡湿的热意几乎要灼穿布料,“好香……” 他的手指也没闲着,在她腰间流连,时而轻揉,时而用指腹刮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 姜离感到一阵阵陌生的空虚从身体深处涌起,小腹绷紧又抽搐。 姜离几乎是累到睡着的…… 为什么他的蛊这么强大?这就是蛊王的蛊术么? 回想起身不由己的画面,她不敢相信。为什么会变成她哑着声音去求他?说好的报复,可最后被报复的是她吧? 她昏昏沉沉要睡的时候,只记得耳边有云肆絮絮叨叨的声音,但听不清了。 失焦的瞳孔,他好久没有如此快乐过了。 原来只要有合欢蛊,姐姐就能陪他玩到尽兴。平时稍微两下就要叫停的人,竟然还让他继续。 他第一次感受到,腰根发麻是什么滋味。 姐姐是他的…… 好香,好软。 姜离昨夜的思考,被云肆给打乱了。次日醒来第一件事,她想杀了他! 锁骨处的红痕,她衣服都遮不住! 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若是你再给我下这个蛊,我就死给你看。”对,她没什么能威胁他的了。总不能表明,她想他死吧? 他贫嘴道:“姐姐才不舍得留我一个人。” 来此处已经是第三日了,可屋外仍旧没有停下的迹象。 连绵不绝的阴雨,恐怖,让人窒息。 “姐姐休息吧,我出去要些热汤。” “云肆……”她开口喊道,“若是明日雨还未停,我们冒雨走吧……” 云肆笑了笑,伸手拨弄她的头发:“我知道姐姐想跟我回苗疆……” 才不是,她不想死在这里! 云肆也说了,此人极其可怕,无视云肆的蛊术。她也终于懂得,那日为何云肆经历的是另一番景象了。 她看着桌上的杯子:那口凉水,她最后还是没喝到嘴里。 云肆表面上对姜离说的那些异样不放在心上,可他心里是在意的。今日的热粥,他没喝。 那侍从又出现了,依旧是在众人用罢早膳后。 “我家主人找你们商讨一下,这雨还要下好几日,问你们的行程。” 云肆这次长了心眼,给这侍从下了蛊。 这庄子主人能无视,可别人不行! 见到那庄主时,他面目温和,朝着众人笑了笑:“各位有何打算?” 第41章 云肆默不作声,打量着眼前这人。 只见那人缓缓从袖子中掏出一把折扇,缓缓撑开,放在手中把玩:“这雨还要下好几日。” 云肆看着那把扇子愣住…… 早知道多问些了…… 不对,为何姜离看到的和她不一样?还有那日他说的话。后知后觉,他觉得此人有些太高深莫测了。 那人的目光落在了云肆身上,四目相对。 他好像在故意挑衅。 用口型说了一个:夫人…… 云肆头皮发麻…… 不好,姐姐! 他不顾别人异样的眼神,转身就跑,一路狂奔。终于,在看到姜离坐在桌前时,松了一口气。 云肆的厉害,众人乱七八糟议论了一番。 执扇人笑了笑:“大家少安毋躁,不必理会他。” 果真是,心急啊…… 他还以为云肆是什么厉害货色,也不过如此……原本他还有些忌惮,毕竟昨日的蛊虫,可是真真切切地用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没发作,可这蛊还没解,也只不过是暂时被压制了。解蛊方法有很多种,有一种就是,杀了母蛊,万事大吉! *** 姜离望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云肆摇了摇头,“姐姐在忙什么呢?” 姜离看了看手中的茶盏:“哦……没茶水了,我泡些茶水。” “这些事,换我来就好。”云肆笑了笑,从她手中夺过茶碗。 姜离笑着夸他:“阿肆真贴心。” 可收回的手藏在袖子里,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见过那个洛庄主了…… 他的名字,叫作洛怀。此人朝姜离坦白了意图,并且要与姜离做一场交易。 她帮他杀了云肆的蛊虫,他帮她获得永远的自由。他可以保证,云肆永远不会找到她的那种自由。 那人没有强迫,揣着温润如玉的笑容:“我不逼迫夫人,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 他走了,留下来一包药粉。 姜离望着药粉,心跳得厉害…… 第34章 粉末是毒药,但却是慢性的。 第一日会令人浑身乏力,第二日便会彻底脱力,如同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姜离思绪万千。 洛怀让她杀死蛊虫,说明 此人对云肆终究存有忌惮。可洛怀那故作高深的姿态,她完全看不透…… 待她替他杀了蛊虫后,洛怀当真会放过她么 昨夜的记忆,尽是屈辱。 她厌恶那样的自己——欲壑难填却又身不由己。他如此折辱于她,可她呢? 只能强装无事发生,还要事事顺遂其意,唯恐他一言不合便种下蛊毒。她的余生,怕是要像一具提线木偶,连吃饭睡觉都受人摆布。 云肆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她,稍有不慎便窒息而亡。他高兴了便纵着她,不高兴了便肆意妄为,强迫她。他拥有压倒性的力量,便注定了他们之间永无平等可言。 姜离曾试图挣扎反抗,可结果呢? 即便在他伪装的、看似平静的每一个深夜,她也在无知无觉中被予取予求。 厌恶!恶心!愤怒!诸般情绪汹涌而上! 那合欢蛊,更是令她作呕,连她反抗的最后一丝资格也彻底剥夺。 这包毒药不该出现在她手里,该下在他们的身上!那个洛庄主,表面温润如玉,内里又是个什么龌龊货色? 口口声声说是商量,实则处处引导。先是故意告知离开的路径,再提出交易,他究竟意欲何为? 纷乱的思绪,在云肆踏入屋内的瞬间,戛然而止。 那包粉末被她紧握在掌心,甚至来不及藏匿。 “姐姐,那日洛庄主同你说了什么?”云肆的声音响起。 姜离心下一惊,他怎的突然提起昨日之事?“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今日,我见到了他手中的折扇。”云肆的语气陡然转冷,“给我们驾车的马夫,不见了。” 他今日清点人数,发觉已少了数人。 姜离面露惊疑:“什么?” “姐姐以为,昨夜那些声响,是什么呢?”他意味深长地问。 自然是搬运尸体的声音…… 姜离佯装惧怕:“是……是什么?” “死人的声音。”云肆的声音轻飘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话音刚落,门外骤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在这安静的气氛中,显得格外诡异阴森。 这等场面她本无惧,但在云肆面前仍需伪装。于是她瑟缩了一下,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惶。 云肆安抚道:“姐姐别怕,鱼儿上钩了。” 他起身,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竟是洛庄主身旁的一名侍从。 那人一言不发,甚至不等招呼,径直走入屋内,在桌旁坐了下来。 姜离正自疑惑,却在瞥见那人空洞无神的双眼时,心口猛地一沉——那眼神…… 云肆反手关好门,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茶杯,用指甲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杯沿。 清脆的叩击声仿佛一道无形的指令,那侍从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僵硬突兀,吓得姜离几乎跳起。 云肆语气平静无波:“我离开后,那些人做了什么?” “去了花厅。”侍从张口作答,声音平板,毫无生气,如同木偶。 花厅?姜离心头一跳!她知道那个地方! 云肆却似无印象:“什么花厅?” “庄主的花厅,里面……种满了他心爱的花。”侍从的声音依旧死气沉沉。 “然后呢?” “那些人……在花厅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什么花?”姜离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几乎要破茧而出,她顾不得伪装,语气急切地追问。 侍从却对她置若罔闻,毫无反应…… 云肆的目光转向姜离,依次重复:“什么花?” “曼陀罗。”侍从吐出三个字。 曼陀罗!作为苗疆人,云肆自然知晓此花。其花香能致幻,量大可致命,中毒者往往伴有筋骨酸软无力的症状。 姜离脑中那团乱麻瞬间捋顺了! 云肆曾笃定地告诉过她,这世上无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蛊。原来那日并非什么诡秘蛊术,而是这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曼陀罗花粉在作祟! 她一直以来的猜忌,竟全然错了方向。 云肆看着姜离陷入沉思的模样,唇角微勾:“姐姐还有什么想问的?” 姜离强压下翻涌的心绪:“这花……作用能持续多久?” “看剂量,”云肆直接答道,“少量致幻,多了毙命。中毒期间,会让人筋骨酥软,无力反抗。”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此花在苗疆都属罕见,他竟种了满满一屋?” 等等!作用时让人软弱无力?这不正是洛怀交给她的那包“毒药”的症状么?姜离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陡然成形。 她状似不经意地追问:“那……是你的蛊厉害,还是那花厉害?” 云肆只当她忧心自身安危,反而低笑一声,带着几分自负:“二者岂可一概而论?若真要分个高下……”他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刚才敲击过的杯沿,“自然是蛊虫更胜一筹,如臂使指。” “如臂使指……”姜离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紧握的拳头上。洛怀……他给她曼陀罗花粉,让她用来对付云肆? 这算什么?借刀杀人? 先不说那人如何知道她与云肆之间的渊源,也不说是如何算准了她走投无路下的选择 他口口声声是交易,却把她当傻子玩…… 他告诉她这是“慢性毒药”,让她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摆脱云肆的控制,却隐瞒了这花粉的真正身份和效用——它根本杀不了云肆这等蛊术高手! 它的作用,恐怕仅仅是再次引发幻觉,或者……制造一个让云肆短暂虚弱的机会? 一个给谁的机会? 恶心。洛怀这盘棋下得比云肆更阴险。 那侍从依旧僵立在一旁,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姜离这才注意到,这是【傀儡蛊】! 云肆声称,永远不会用的蛊。 她背后一凉……云肆亲口答应的话,根本就是骗她的!那人麻木的神态让她一阵恶寒冷。 若是云肆对她用了,她也会是这样吗…… “姐姐在想什么?”云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带着一丝探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瞬间的失神和眼底深处的恨意,那恨意似乎并非完全针对他。 她需要快些做决定…… “没什么,”她迅速垂下眼帘,掩去所有情绪,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恰到好处的恐惧,“只是……想到那花厅里的曼陀罗,还有那些消失的人……有些后怕。” 第42章 她微微侧身,借着衣袖的遮掩,不动声色地将那包花粉塞进了腰间。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云肆的眼睛。他眸色微沉,视线在她腰间停留了一瞬。方才她进门时手中紧握着什么?那形状…… “姐姐手里,方才拿着什么?”他忽然问道,语气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 姜离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间冰凉。他看见了! “是……”她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合理的借口。慌乱?不行,云肆太敏锐。坦然?更不行,那包东西根本无法解释。 若是他发现她与洛怀交易……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进退两难。 一旁的侍从忽然发了疯一般,朝他冲了过来…… 姜离惊得倒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桌沿上。 云肆眼中寒光大盛,冷哼出声:“找死!” 他伸手操纵蛊虫,只一瞬间。 侍从的动作瞬间定格,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直挺挺地砸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再无声息。他脸上的扭曲和皮肤下的蠕动也瞬间平息,只剩下死寂。 突然变动的男子,云肆心中一愣。还有别的蛊? 云肆甩了甩手,目光重新落到脸色苍白的姜离身上,那审视的意味比之前更重,也更危险。 “姐姐,”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刚才藏起来的……是什么了吗?” 房间内,死去的侍从躺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蛊虫特有的腥甜气味。云肆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牢牢禁锢着姜离。她腰间的那包曼陀罗花粉,不再是复仇的希望,而是随时致命的毒药。 告诉他洛怀蛊毒的真相? 那他就会怀疑她…… 姜离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但心底那点不肯熄灭的恨意和求生欲却在疯狂燃烧。 她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那是洛怀给的“毒药”! “是……那种药。”姜离豁出去了,声音细如蚊虫,故露羞怯。 “什么药?” “昨夜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她忽然来了底气,毕竟云肆对于这种事一向理亏。 “……” 他昨夜很尽兴,明明她也很开心。 “少问。”她面前底气十足,实际上后背已经湿透了。 “好,那我不问了。”云肆见她生气,莫名心虚。 姜离松了一口气,试探道:“你……要不要杀了他?” 第35章 姜离的身影如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朝着门口的方向疾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心脏在胸腔狂跳,撞击着劫后余生的慌乱。 身后,那座囚禁她无数日夜的庄子,被彻底甩进浓重的黑暗里。 …… 那名侍从中了傀儡蛊的同时,体内还潜伏着另一种蛊术,云肆再熟悉不过的【尸蛊】。 孤注一掷的蛊术。 一旦发动,中蛊者立毙。这是专门用来反噬下蛊者的最后手段。 对方识破了傀儡蛊却未解,要么是那点信息无足轻重,要么便是……束手无策。侍从暴毙,云肆自然无需再隐藏。 姜离即使知晓此人的底细,却并未全信。 为防此人有诈,姜离只告诉云肆,那日他下的蛊还在。 云肆没问她如何得知,只深深凝视她的眼睛:“姐姐,我能信你么?”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却又像不愿深究。 姜离呼吸一滞,只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再信姐姐一次。”他语气是少有的郑重,甚至带着一丝决绝。 云肆当日所见是一间茶室,侍从却说是花厅。这足以证明,姜离所见才是真实。 带路的侍从已死,姜离成了唯一知晓花厅位置的人。她领着云肆,在一扇门前停住。 姜离正要推门,云肆却抢先一步将她拽到身后,推开了门:“姐姐别动。” 姜离僵硬地牵起嘴角,吐出早已麻木的夸赞:“还是阿肆贴心。” 云肆对姜离的话百听不厌,只要是她说的,他都爱听。 屋内满是各色花卉,似乎混杂了不止一种。 云肆忽然一怔,警惕地扫视四周。 “怎么了?”姜离被他紧绷的反应弄得浑身一紧。 是蛊的气息……而且,是他从未见过的种类。 云肆腰间的蛊皿猛地一震,他连忙伸手按住,指尖却传来一阵灼痛。 他的蛊虫,反应异常激烈。 云肆摇了摇头,牵起姜离的手在屋内缓步查看。 就在靠近花丛时,姜离浑身骤然一冷。 她嗅到了血腥味。 可云肆似乎并未察觉,仍在专注观察四周。 她正犹豫是否要告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人来了。 那人踏入屋内,目光扫过姜离时,眼底满是贪婪的兴奋。 上好的补品……可惜身旁多了个碍眼的家伙。 原来那眼神的渴望,是对食物的渴望。 他满身血迹,姜离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既已撕破脸,云肆自然无须客气:“本想井水不犯河水,你竟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话音未落,蛊虫已应声而出。 洛怀不以为意:“我也不想的,可你这位夫人,实在是大补!” 自二人踏入这庄子起,女子血液那独特的香甜便牢牢吸引了他。他盘踞山庄几十年,男子的精元和女子的鲜血,皆是滋养蛊术的绝佳养料。 在看到云肆的瞬间他便了然,遇上行家了。 然而,他身旁女子血液的诱惑力,实在太过致命!他根本无法抗拒…… 可云肆将她护得滴水不漏,他无从下手。当得知她体内被种下此人的蛊虫时,他更是暗骂棘手。 她稍有异动,母蛊必生感应。 他试图挑拨离间,甚至威逼利诱她独自离开,可她偏不走。 他窥伺着两人微妙的关系,暗中给姜离送了毒药。 她以为杀母蛊是为了摆脱云肆的蛊?当然不是。只有母蛊消亡,他才能更方便地下手。 因为蛊术,对他无效。 他自信摇头,语带惋惜:“你不是都试过了么?” 然而下一秒,背部、腿部、手臂同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云肆朝姜离扬唇一笑:“姐姐说得没错,蛊无用,蛊虫有用。” 姜离会心一笑,她赌对了。 此人心机深沉如渊,怎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弱点。 “啊……”洛怀一声惨嚎,这才惊觉身上已攀附着数只蛊虫——蜈蚣、蝎子,还有不知从何处蜿蜒而出的毒蛇…… 腿上被狠狠咬下一口,他强忍剧痛将毒虫扯下。联想到方才的自信满满,此刻的狼狈显得尤为可笑。 “你为何能操纵蛊虫!” “你身上的,是什么蛊?” 两人几乎是同时厉声喝问。 云肆笑而不语,眼底寒光直刺对方。 身为蛊术师,洛怀岂会不识金蚕蛊? 洛怀喉头滚动,声音干涩:“苗疆的……蛊王?” 姜离见两人僵持,心中始终萦绕着不安。她循着血腥味靠近花丛。 拨开花丛的瞬间,浓烈的血腥气熏得她一阵干呕。定睛一看,里面竟堆叠着累累尸骸…… 洛怀察觉,不顾一切地疯狂扑来! 蛊虫撕咬的剧痛也无法阻挡,待云肆反应过来,已来不及拦截。 那眼神里是拼死一搏的疯狂…… 眼见那血人直冲自己而来,姜离慌忙摸索衣袋。 指尖触到冰冷的硬物,她颤抖着掏出火折子。 终于,在那人仅距一步之遥时。 点然,奋力扔进花丛! 扑通一声,洛怀重重跪倒在地,眼底瞬间被绝望吞噬。 熊熊烈火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蔓延…… 姜离心悸如鼓,只差一点…… 她扭头看向云肆,却发现他满脸惊愕。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方才还年轻貌美的男子,成了一副老头模样……皮肤松弛,皱纹遍布全身,身上还有好几个血窟窿。 姜离吓得喉头发紧,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 云肆扶住摇摇欲坠的姜离:“姐姐真厉害。” “我的蛊!”洛怀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 至此,云肆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他再次开口,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究竟是什么蛊?” “长生蛊……” 心脏狂跳,云肆难以抑制激动之情。 长生蛊,竟然真的存在!! 他还欲追问,洛怀却已气绝身亡。 此刻,偌大的庄子里,只剩下云肆和姜离两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紧张,心跳快得几乎要破膛而出。 “阿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第43章 云肆回过神来,窗外天色已彻底暗沉,此地处处透着诡异:“好。” 姜离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踏出这间充斥着死亡与火焰的屋子。外面的雨,仍未停歇。 回廊之上,尸体横陈。 姜离忽然顿住脚步。 “怎么了?”云肆问。 “我害怕……”那声音里浸满了恐惧。 然而,眼前人忽然抬手,一块带着异香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云肆想张口,却只觉四肢百骸的力量瞬间抽离,身体一软,瘫坐在地。 姜离缓缓松开手,手帕飘落。 她脸色阴沉得可怕,双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云肆无力地倚靠着冰冷的墙壁,抬头望向她,眼中尚有未褪尽的茫然。 姜离拔下头上的簪子,冰冷的尖端死死抵在他的心口! 刺下去!云肆就会死! 从此再无威胁! 她将获得永久的自由! 她眼睁睁看着云肆眼中的光芒从困惑转为惊愕,最终燃起难以置信的怒火。 簪尖刺落的那一 刻,她的手……竟不由自主地偏了。 没有扎进心口。 而是深深刺进了一旁的皮肉里。 她又一次,戏耍了他。 这,是她给予的最后一丝仁慈。 “别追我,否则下次……必取你命!”嘶喊在夜风中破碎。她不确定他是否听见,只求那药性能拖住他足够久。 她没回头。 不敢,也不能。 她没看云肆当时的眼神,她也不想记得。 冰冷的雨幕将她彻底浇透。 脚下的路崎岖泥泞,白净的鞋履早已被黄泥浸染。 不知奔逃了多久,双腿沉重不已。她背靠一棵巨树剧烈喘息,湿透的单衣紧贴冰冷的皮肤。四周死寂,唯有她粗重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神经骤然绷紧,丝丝缕缕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猛地警醒——他会追来,很快! 被他抓住,就会被制成蛊皿…… 恐惧尖啸着攥紧心脏,短暂的脱力感被汹涌的求生欲瞬间压倒。 她不能停!她要逃得更远…… 姜离咬紧牙关,强迫酸软的腿再次迈开。每一步踏在未知的恐惧上,都离那座囚笼远了一分。 雨夜空气冰冷而稀薄,却让她甘之如饴。 她终于,离开了…… 庄园内。 死寂。 甜腻的花香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悬在空气里。走廊扭曲破碎的尸体倒了一地狼藉,可怕诡异。 暗红色的黏稠物溅得到处都是,如同凝固的污血。 云肆倚靠着冰冷的墙壁,筋骨深处传来的酸软无力感。视线模糊,他甩甩头,试图凝聚涣散的意识,可每一次尝试都引来更深的眩晕与脱力。 “姐姐……”他终于可以说话了。 他低喃,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难以置信的剧痛和茫然。 他轻笑,带着讽刺的意味。 又骗他! 他竟完全信了她,信了她的无逃跑之心。信了她眼底那被自己“折辱”后强装的羞愤。他自以为拴住了风筝,却是风筝一直勾着线形成了假象。 愤怒么?有了前车之鉴,他竟然有些兴奋…… 更让他意外的是,姜离的心软。 她没下死手,而且心软了。 真正痛恨之人怎么会心软呢?还有那句冰冷的警告,下次…… 姐姐,你也很期待与我有下次吧? “呵……”一声低哑的冷笑从他齿缝间挤出,带着血腥气。他猛地一拳砸向地面,指骨瞬间皮开肉绽,剧烈的疼痛短暂地驱散了眩晕,带来一丝扭曲的清醒。 他抬起头,望向姜离消失的方向,那双总是带着戏谑或占有欲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暴风雨肆虐后的死寂深渊。 蛊虫传来的微弱感应,他嘴角微微上扬。 她忘了么?她体内还有他的蛊啊…… 她逃不走的。 “这次,”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字,声音冷冷的,“你会……跑到哪里去?” 他闭上眼,强行催动体内几近枯竭的蛊力,对抗着余毒。 时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恢复,然后……抓住那只逃跑的小兽。 下一次,他不会再给她任何“仁慈”的机会。天涯海角,她插翅难逃。 第36章 掺着泥的雨水,竟然是甜的。 麻木的身体,终于逃离了噩梦。 腿脚已经失去知觉,她还是继续跑着。 姜离不敢相信,她真的……逃出来了…… 睁眼是模糊的视线,耳边是嘈杂的嗡嗡声。冷汗混着冰冷的雨水,她控制不住地发抖。 眼前凭空出现的屋子,像是虚幻的梦。 房子里,会有热水,温暖的被子,还有蜡烛…… 她想进去。 她期待着,心跳加剧。 扑通一声,她摔倒在地。 腿脚再也不听使唤了,她趴在地上,无助地朝那个方向伸出手。 就差一点…… 倾盆的大雨,像是要将她埋葬。 不停地落下。 …… 被柔软包裹着的身体,像是浮在了云端。 再睁眼,是久违的……阳光? 姜离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她浑身一惊,连忙坐起身朝四周望去。 陌生的屋子……没有,云肆。 她松了一口气,同时虚弱感席卷而来,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口干舌燥,头晕目眩,甚至呼吸有些困难。 整整半个时辰,这间屋子没有出现第二个人。 她会心一笑,这次是真的。 如果是梦,那永远不要醒来。 她拼尽力气,终于扶着床,站了起来。 可她踏出左脚的一瞬,整个人失重一般往前栽去。 奇怪,怎么不疼。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抬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瞳孔骤缩,嗓子像是被粘起来。 “你醒了?”那双眼睛,不像初见时那般躲闪,而是含着笑和关切。 姜离僵硬地点了点头:“怎么是你?” 西门月瑶,好久不见。 女子将她扶至榻上重新坐好,缓缓开口道:“我在雨中看到个黑影,鼓足勇气上前,发现那黑影竟然是你。” “谢谢你救了我。”姜离并不吝啬自己的道谢,一码归一码,今日相救,来日她必会报答。 西门月瑶看向姜离的衣服:“我救你进来时,你浑身湿透不省人事,所以我冒昧地给你擦了身体,换了衣服……” “谢谢。” 嗯?西门月瑶一愣,没想到她如此轻描淡写。 随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开口道:“我救你回来时你身上烫死了,我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发热给压下去!你还是先躺着罢,身体还未痊愈不能劳累。” 谢…… 姜离在张口瞬间又闭上了,随后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当初她告诉西门月瑶不要一直道谢,今日自己竟一直谢起来了。 “你如今可还有什么不适?” “头晕,浑身乏力,四肢酸痛。还有,饿了。” “哦!”西门月瑶猛的回过神,“你昏迷了两日,我都忘了给你喂饭了……” 说着,她去端桌子上的粥。 两日?竟然已经两日了? 两日足够云肆寻来了。 姜离激动开口:“那有人过来找我么?” 西门月瑶摇了摇头,朝姜离递了一碗粥:“没有。” 姜离再次松了口气,顺势接过粥吃了起来。 她刚放下心来,女子的声音又让她一阵绝望:“其实,我也不是很会医术。给你用的那些药,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作用……” “反正又不会死。” 她已经经历过绝望了,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汪汪汪! 门外响起了一阵狗叫。 西门月瑶尴尬的笑了笑:“是我养的狗……我一个人有些怕……” 后面姜离又同她说了许多。 离开沧水寨后,西门月瑶辗转至此,得了一本古籍。她自幼便对医术感兴趣,无奈家中认定女子不该学此道。 此地背靠山林,多生奇草。 初时她欲寻师,附近镇上的男大夫们一听是女子要学医,纷纷拒之门外。她一咬牙,索性在此住下,日日对着古籍,摸索钻研。 姜离,是她救下的第一人。 当西门月瑶端着那碗浓稠乌黑的药汁递来时,姜离犹豫了。苦涩之气直冲鼻腔…… 抬眼对上那双写满期待的眸子,她还是接了过来。药汁入口,悉数咽下…… 苦得令人绝望。她紧蹙眉头,连连灌下好几口水。 西门月瑶一脸欣喜,接过空碗去收拾。“喝了药,早些歇息。” 第44章 今日进食服药,气力恢复不少。“好。”姜离应着,目光却落在那扇敞开的窗户上。 敞开的窗,总让她心头不适。 趁西门月瑶收拾的间隙,她挣扎着起身,颤巍巍走向窗边。 可外面的黑暗中,闪过了一个黑影。 啪! 她快速将窗户关上,背过身靠着墙壁。 心悸……害怕,恐惧。 西门月瑶察觉到她的异样:“你怎么了?” 她声音惊魂未定:“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人么。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西门月瑶噗嗤一笑:“别怕,有可能是狗,它总喜欢吓人……” 第37章 姜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我可以问你问题吗?”西门月瑶忽然开口。 姜离脱口而出:“你问。” 月瑶见状,凑了过来,一副八卦的样子:“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 逃命? 姜离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安慰:“既然难开口便不想了,你这段时间好像并不开心……” 从前她满身戾气,都不会给她好脸色。可如今,总是能从她的眼中看到淡淡的忧伤。 “你可以换个问题。”姜离想了想,又添了句,“虽然我不一定能答上来。” “哈哈……”西门月瑶摇了摇头,“不问了不问了,你早点休息。我就在隔壁的屋子,你有事叫我就好。” 房间内熄了火,陷入一片黑暗。明明是寂静的夜晚,她却心脏狂跳。 为什么呢?她也说不上来。 窗户上照着树影,外面起风了,只见树影摇曳。好似,她静不下的心慌。 她忘了怎么入睡的,但是她好久没睡得这么安逸了。 没有半夜惊醒,没有一觉醒来浑身酸痛。 不适和昨日的眩晕感一并消失了。 西门月瑶给她把了脉:“好多了。” 姜离缩回手,松了口气。 西门月瑶起身,拿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嘱咐道:“我要上山采药,你就在家里待着。” 姜离受惠于她,自然是不好意思:“我同你一起去。” 西门月瑶连忙拒绝道:“还是别了,你好不容易才恢复点,万一出去一趟更严重了怎么办。” “有道理……”她不想放弃,“那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嗯……”西门月瑶思索一番,“今日好像……没有。” 她眼前一亮:“你会做饭么?” ? 姜离尴尬地笑了笑,牵强地点了点头。 艰难吐露了两个字:“会……吧。” “好!”西门月瑶脱口而出,“那你就做饭。” 姜离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吃饭都不挑,一般都是将吃食弄熟了直接吃。 看着西门月瑶离开的背影,她有些绝望。 骑虎难下了。 厨房内的东西应有尽有,她无从下手。 上次下厨还是给云肆做菜…… 她在厨房做了一个小时的心理准备。 她咬了咬牙,决定做点简单的——煮个汤,再炒个青菜。 烧水总是没错的。 她地生起火,浓烟呛得她直咳嗽,好不容易才让火苗稳定了些。 窗外树影晃动。一道阴影紧贴着外墙,目光透过缝隙,贪婪地锁在姜离身上,看着她被烟呛得狼狈,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姐姐还是那么可爱……” 水开了。 姜离松了口气,把青菜胡乱切了切,一股脑丢进锅里煮着。接着,她手忙脚乱地准备炒另一个菜。倒油,油锅刚热,她就把另一份青菜扔了进去。 滋的一声。 油星飞溅,她后退一步,拿着锅铲胡乱翻炒,根本顾不得火候。 就在这时,灶下的火苗微弱地跳动了几下,眼看就要熄灭。 柴不够了! 姜离目光扫向空荡荡的角落,她得去取些许柴火。 她匆匆放下锅铲,转身快步走出厨房。 几乎是姜离身影消失在门口的同时,厨房的后窗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 一道黑影瞬间滑入厨房,落地无声。云肆站在灶台前,动作快得惊人。 他看都没看那锅煮得稀烂的青菜汤。目光看向锅里:半生不熟,胡乱堆叠的青菜,散发着生涩和焦煳混合的奇怪味道。 他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但动作却异常流畅精准。 手腕一翻,锅铲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几下利落的翻炒,原本杂乱堆叠的青菜瞬间变得均匀翠绿。 火候被他指尖微不可察注入的内力瞬间拔升到恰到好处。同时,他另一只手精准地掠过调料架,指尖捻起一点盐,手腕一抖,均匀撒入锅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呼吸之间。 一股诱人的,带着锅气的清香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怪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姜离抱着柴火、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云肆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身影猛地向后一退,足尖在灶台边沿一点,从后窗那狭窄的缝隙中无声无息地掠了出去。 窗扇在他身后悄然合拢,仿佛从未被打开过。 姜离抱着柴火冲进厨房,第一眼就看到灶膛里的火已经奇迹般地重新旺盛起来。 而锅里…… 她愣住了。 锅里的青菜颜色鲜亮,均匀地铺在锅底,散发着一种她从未在自己手下闻到过的,令人食欲大增的香气。 和她离开时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判若两样! 她狐疑地走近,拿起锅铲翻动了一下。 是她的菜,又好像不是她的菜……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灶火,火势很旺,但柴火是她刚刚才抱进来的,还没添进去…… 一股寒意爬上姜离的脊背。 厨房里只有她一个人,门窗紧闭。 这火……是怎么旺起来的?这菜……又是怎么变样的? 她站在厨房中央,只觉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笼罩下来,比刚才油锅炸响时更让她心慌。 窗外,树影婆娑,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还在病着,出现幻觉了…… “吱呀——” 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打破了厨房里死寂的诡异。西门月瑶挎着满满一竹篓草药,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累死我了!后山那片陡坡真不好爬……”她一边放下竹篓,一边习惯性地朝厨房方向嗅了嗅,眼睛倏地一亮。 姜离听到动静,正要出去相迎。可西门月瑶已经闻着味,进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灶台上的青菜:“你做的么?” “是……不是……”姜离脑子一团乱麻,感觉自己像是发热时的脑子,一团乱麻。 西门月瑶饿了,一心惦记着这盘菜:“那先吃饭。” * 西门月瑶一手拿饼,一手执筷,迫不及待夹了口菜就往嘴里塞。 青菜入口瞬间,她眼前一亮:“嗯?” 大概率不好吃……姜离虽然还没来得及尝,但是心里有底。 “好吃!”她点头,“真的好吃。” 姜离一愣,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撒谎。 她颤巍巍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心虚地往嘴里一塞。 竟然……出奇的好吃…… 西门月瑶笑道:“是吧!你那副样子,我还以为很难吃呢。” 可她嚼了两下,立马起身出去吐了出来…… 忍不住干呕……还有发虚。 …… 这菜,和云肆做得一模一样。 她惊恐地看向四周,可眼前只有空荡荡一片。她捂着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开始浑身发抖…… 是云肆……他追过来了。 那盘菜是他做的! 西门月瑶连忙追了出来:“你怎么吐了,可是身体不适?” “菜不是我做的,我做得很难吃。 ”她不奢求西门月瑶能听懂,只希望她能懂为何自己会忽然害怕。 西门月瑶不以为然,安慰道:“人的厨艺会精进,你想什么呢?” “可是……”她无奈叹了口气,“这个味道和别人做得一模一样。” 西门月瑶笑了笑:“我记得你当初天不怕地不怕,还笑我胆子小。今日,你怎么怕成这样。你知道久病成医的道理么?兴许做菜也是这个道理,吃多了就会做了。” 是么? 心悸驱使她相信西门月瑶的话。 “好了,再不吃菜就要凉了。”西门月瑶拉着她进了屋内。 眼前活泼的人,竟然真的让她平静下来了。 就算云肆真的找来了又怎么样? 她能杀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她绝不会忍受被他做成蛊皿,被他肆意摆弄! 姜离问道:“下午你还要上山么?” 第45章 做饭,于她而言太过困难了…… 西门月瑶看着采来的一筐草药:“不用了,下午将这些草药清洗晒干。” 姜离如释重负:“那我帮你!” 她是真心的,只要不让她去碰那厨房! * 下午虽然有太阳,但是此处有风,吹得人浑身舒畅。 姜离拿着背篓,将里面的草药拿出来清洗。 汪! 背后传来一声狗叫,姜离回头。 狗不大,毛发是黄色的。 “这就是我养的狗!”西门月瑶欣喜地朝她介绍,“它叫小白。” “小白?”姜离疑惑,“它不是黄色的吗?” “对啊,就是因为它是黄色才叫小白。不然别人叫几声阿黄,大黄,它就跟着跑了怎么办?”西门月瑶说着,蹲下身来摸了摸狗头。 小白张嘴吐舌头,兴奋得摇着尾巴。 西门月瑶忽然抬头,看向她:“你昨天晚上见到的,可能就是它。” 阳光照在一人一狗上,周围散发着暖意。 姜离淡淡一笑,看向那只狗:“那我原谅它吓我了。” “哈哈……” 少女的笑声充斥在天地之间,是最好的风景。 药材清理完毕,姜离开始将一部分草药摆在桌上晾晒,而西门月瑶负责将另一部分草药捣成药汁。 “汪汪汪!”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小白的叫声,有些急躁。 一开始两人都没在意,直到小白的声音一直没停过。西门月瑶立马警惕起来了:“小白不会平白无故一直乱叫,外面有情况!” 可她手上的动作不能停,一旦停下就前功尽弃了。 “我去看看!”姜离开口,放下东西擦了擦手。 她起身朝外面走去,呼喊道:“小白?” 汪汪! 小白好像听到了她的叫声,给了她回应。 顺着声音,她发现小白是在一个房子后面的墙角。她看了看四周,随手拿起一根木棍朝着声源处走去…… 第38章 空荡的院落里,一人一狗无声对视。 姜离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将紧握的棍子随手扔在脚边,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小白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方才的警惕似乎消退了,也不吠叫。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姜离心头,她想伸手摸摸它。她记得西门月瑶抚摸它时,脸上洋溢的喜悦,还有小白兴奋摇尾的模样。 那身黄色的绒毛,看起来那么柔软,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汪!” 小白突然一声短促的吠叫,惊得姜离微微一颤,思绪瞬间断裂。 她定了定神,避开那毛茸茸的诱惑,声音有些干涩:“走吧,回去。” 她转身走在前面,步履匆匆,小白则温顺地跟在她身后,尾巴轻轻扫过沾着露水的草叶。 藏在不远处树冠里的云肆,无声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枝叶的阴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纹路,几乎将他完全隐藏。 差点……就被发现了呢。 其实他并不怕现身,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猜着姜离的心思,玩这场她不自知的捉迷藏,实在有趣得紧。 他喜欢看她疑神疑鬼、以为他就在身边时,那骤然绷紧的脊背和眼底掠过的惶恐;也喜欢看她确认周围安全、独自一人时,那份难得的、小心翼翼的惬意。 她蹙眉的烦忧,她放松的舒展,她对着狗时那一闪而逝的柔软…… 一颦一笑,尽数落入他的眼底。 只是……她最近似乎更愿意窝在那小屋里了,是风寒还没好利索?窗纸上映出的剪影总是静悄悄的。 要不要……他再去看看她? 思绪牵动身体,云肆下意识地调整了下姿势,胸口处却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感,刚才跃上树梢时扯到了伤口。 他低头,只见暗色的衣料上,又浸开一小片红色,带着铁锈般的腥甜。这疼痛让他呼吸骤然一窒,随即却化作一股扭曲的快意,他嘴角无声地勾起。 他刻意没有用医蛊去愈合这伤。 因为每次这伤口作痛,都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他脑海中姜离当时的模样。 那张苍白小脸上交织的坚决、恐惧,还有那该死的、让他心头发痒的一丝……动容。 这是姜离留给他的印记,他得留着。 等他玩够了,再把她抓回来亲手疗伤。 姜离回到小屋时,西门月瑶正埋首在一堆草药里。石臼里是捣碎的翠绿草叶,液沾了她满手,甚至蹭到了脸颊上。 天气带着初秋的凉意,她却忙得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在夕阳余晖下闪着微光。她专注得全然未觉姜离归来。 姜离也不打扰,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坐到一旁也开始忙活。 这一坐,竟至日薄西山。 “嗷呜……”小白低低叫了两声,围着西门月瑶的脚边打转,终于将她从草药的迷阵里唤了出来。 西门月瑶茫然地抬起头,望见窗外漫天红霞,才惊觉:“呀,都这么晚了……” 姜离见她回神,立刻低下头,假装在整理衣袖,手指无意识地绞缠在一起,试图用忙碌的姿态,无声地逃避做饭! 西门月瑶的目光扫过她那绞紧的手指,唇角似乎弯了一下,带着了然:“饿了吧?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姜离声音闷闷的。 “好,那我去做。”西门月瑶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腰背,目光落回那些草药上,“你帮我把这些收进屋里?”她指了指旁边几捆晒得半干的药草。 “好!”姜离应下。 西门月瑶的手艺并不复杂,很快,两碟简单却冒着热气的家常小菜就摆上了桌。灶膛的余烬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噼啪,屋里弥漫着饭菜香和未散的草药气息。 饭桌上,西门月瑶忽然轻声问道:“你风寒好了之后……还会留在这儿么?” 姜离夹菜的动作顿住了。 这个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病后的安逸,自由地呼吸,没有无处不在的窥探和禁锢……这平静的日子美好得像一场易碎的梦,是她被云肆拴在身边、日夜只想着逃离时,从未敢奢望的“以后”。 她太久,太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纯粹的自由了。 …… 从她无声的寂静中,西门月瑶好像窥到了她的答案:她是愿意离开这里的…… 她向往风——即使在生着病的情况下,也要开着窗户,甚至还会坐在窗边吹风。 “以后的事以后再提……”西门月瑶笑了笑,给她夹了菜。 她对姜离一直有好感,因为姜离身上有自己没有的勇敢,和坚毅。当初那一番话,是她从未想过的角度。 离开寨子后,她也迷茫过,总是会忍不住想寨子里的事,她没能再见爷爷一面。 即使到了现在,她也不敢问姜离,爷爷的下落。 如果结果真的如她所想,她又不能恨姜离,却又没办法不恨……那样,一辈子活在痛苦中么?她不想知道,同时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有人告诉她。 姜离开口:“我住在此处的时间里,我会付房费。” 她连忙拒绝:“不用!” “在外面也是要付的!”姜离没等她继续说话,起身便去屋子里找了半天。最后她拿着一些银饰放在了桌子上:“这些都给你!” 西门月瑶连忙拒绝道:“我……这太多 了!” 姜离看着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就心烦,因为这会让她想到云肆:“我用不到了,而且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你既然要放大夫,自然是需要用钱的,就当你救我一命的诊金。” “我……” 见她还在犹豫,姜离直接开口:“我的命,应该值这么多钱。” “好吧。”她知道姜离的意思,便不再推脱。 饭后,姜离吃了点药便早早躺在了床上。今日累是累了点了,却觉得浑身舒坦。 她想着,明天陪她上山去…… 不一会儿,安静的空气中便只剩下女子浅浅的呼吸声。 窗外秋风掠过树梢,发出细碎绵长的沙沙声。 月光透过窗户纸,在地上投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窗户被轻轻打开,影子轻快地落入屋内后,瞬间再次被合拢。 云肆脚步很轻,朝床榻靠近。随后缓缓俯身,凑近来。 月光只照了他一半的脸,紧紧抿住的唇瓣,自己那双漆黑的眸子中闪烁的兴奋。 他的目光落下,贪婪地描摹着沉睡的姜离,从微微蹙起的眉尖,到睫毛,到闭着的双眼,再到——唇瓣。 一种扭曲的占有欲…… 云肆伸手,指尖带着凉意,极其缓慢地落在了她的眉尾。又轻轻拂过她的碎发,动作温柔到了极致。 “姐姐……”声音低哑,呼吸却滚烫无比。 他自己都分不清这声轻唤是为何了。压抑的愤怒,深不见底的探究,还有她近在咫尺的满足感…… 第46章 姜离在自己面前睡着…… 莫名的情绪,让他心里一颤。呼吸牵扯着胸口的伤,像是一种被灼烧的痛。 他忽然不想继续这个游戏了怎么办?她的姐姐就应该待在她身边才对……要不要,再忽然吓她一次? 他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或者草药的清香。目光却被定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姜离因为生病又瘦了。 云肆差点忘了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了…… 他掀开被子,查看她身上的那些伤口,已经都好了。在姜离昏迷时,云肆给她用了医蛊。 外伤是好了,可体内的伤还在。 没办法了…… 他替她重新掖好被角,动作却倏然停滞。 他与她贴得如此之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带着药香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 目光,依旧胶着在那片白皙的颈项上。月光在那里投下诱人的弧线。 心底那头被压抑的凶兽,终于挣开了束缚。 他猛地低下头,冰冷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覆了上去! 唇齿相贴的瞬间,肌肤细腻的触感和脉搏的微弱跳动,窜过他的神经。一个更强烈的念头定住了他——留下点什么呢? 等她明日醒来……会如何猜测这暧昧的红痕呢? 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带着惩罚与占有的意味,在那片柔嫩的肌肤上轻轻啃咬、厮磨。直到一点清晰而暧昧的嫣红,如同烙印般浮现。 很好,非常满意…… 云肆唇角勾起一抹餍足而阴鸷的弧度,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 下一次,他会索取更多。 直到,她完全发现。 他期待着姜离明日的反应,餍足离去。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将这窗户合上。 清晨,阳光明媚。 姜离想和西门月瑶一同上山,早早地就起来了。 桌上饭菜冒着热气的,她坐下开始用膳。 姜离看向一旁的西门月瑶,期待着开口:“一会儿我陪你上山去吧?” 西门月瑶笑了笑:“啊?可是我今日不用上山。” 不用上山,那也好……不用她做饭了。 西门月瑶道:“昨日你给我的那些东西,我去买些东西给你补补身子。” “那我陪你一起去。” “好!”西门月瑶回笑,目光却盯着姜离脖领。 正好阳光照在那处,一抹红色,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极其突兀。 姜离察觉她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你脖子上是怎么了?”西门月瑶又添了一句“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样?” 这么一说,姜离忽然觉得脖子有些刺痛。 “是吗?”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她今日忽然紧张了起来。 几乎是刻不容缓地站起身来,就去了镜子前面…… 第39章 脖子上的红痕映入镜子里,她呼吸一滞。 她不想承认,这红痕太过眼熟了。 姜离身体紧绷。 此刻,仿佛那人就在她身旁一样。从身后束缚着她,头抵在她肩膀上,伸手扼住她的喉咙。用满是挑衅的语气对她说:“看,这就是我送给姐姐的。” 砰的一声。 镜子被扣在了桌子上。 姜离调整呼吸,平复起伏的胸腔。 “怎么了?”西门月瑶的声音传来。 “没事!”姜离回头,对她淡淡一笑。 她伸手摸向脖颈处的红痕,用力挠了挠。 她试图用疼痛,代替那种令她厌恶的异样。 闭上眼睛,可满脑子都是云肆的身影。 是他么? 如果是他,那她要走么? 如果走,她真的能摆脱他么? 姜离睁眼深呼一口气,看向窗外。 阳光很好,她要出去透透气…… 不管感知是对是错,她再待在屋里不出去要出毛病了。 * 屋子的门落了锁,姜离看向院子中的小白,问道:“它呢?” 西门月瑶想了想:“我们去的地方人多,小白还是就在家里吧。” 小白嗷呜叫了一声,像是听懂了。 西门月瑶开心地蹲下来,摸了摸狗头,这才离开。 去镇子的那条路不长,但是路上没什么风景,所以很无聊。 可姜离没走过,倒是有些新奇。 “等下。”西门月瑶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姜离疑惑,停了下脚步。 只见她低头凑了过来,朝她脖间看去:“你这红痕怎么出血了?” 是她抓的…… 姜离不以为意:“不碍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西门月瑶关切:“好,可千万别是什么有毒的虫子……” 西门月瑶那些银饰,先是找了一家当铺——她要把东西换成钱。 那掌柜拿起来愣了一下:“如此精美的做工,姑娘当真要当了?” 西门月瑶听罢连忙看向姜离,可姜离却有意看向了一旁。她看出来姜离是不想面对,便朝着掌柜点了点头:“当!” 两人拿了满满两袋银钱出来的,西门月瑶从来没有过那么多钱…… 她激动道:“太好了,我拿着这些钱去给你买些补品!” 姜离笑着摇头,劝阻道:“不用,那些东西我吃不惯。” 姜离不是客气的人,西门月瑶只能应下:“好吧……” 两人路过那些铺子,姜离想到了当初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日子,那样憋屈的时候就应该多花点钱! “老板,这簪子多少钱?”西门月瑶拿起一枝桃花簪。 店家看了看:“二十文。” 西门月瑶委婉地说了句:“也太贵了吧……” 谁知店家双手一叉:“哪里贵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价!” 西门月瑶还想争论,姜离一手将她拉过身后,指着那簪子:“还真是大言不惭!做工平平,用料粗劣,也敢喊这价?还敢倒打一耙,暗示是买的人不识货、不努力、囊中羞涩才是错?” “哪里贵了?”姜离嗤笑,摇了摇头,“啧啧啧!听听这理直气壮,不知民间疾苦的腔调!我忘了,你坑蒙不识货的顾客赚取这黑心钱,赚得容易得很,对你怎么算贵呢?” 那商贩面对一顿讥讽,只梗着脖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离轻笑一声,拉着人就走了。 西门月瑶还沉浸在姜离那一番言论中:“你好厉害……你是怎么看出那簪子做工的?” 姜离顿住脚步,一本正经道:“我瞎说的。” 西门月瑶扑哧一笑:“就算是瞎说又怎么了,照样能将那摊主诈的一愣一愣的。” 随后她叹了口气:“可惜了那只簪子了……” “卖簪子的地方那么多,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我见那样式,与你的衣服很是相配。”西门月瑶 抿了抿唇,“我收了你那么多首饰,想着给你买个新的。” 相配? 哦,颜色一样的。 “没事,我也不喜欢那些东西。” “怎么会,哪有女子不喜欢。”她又添了句,“尤其你还爱穿粉色衣裳,肯定是喜欢那些好看的配饰。” 她喜欢穿粉色,是因为小时候没得选。荼娘喜欢穿白色,她也只能穿白色的衣裳。长大些,她就习惯了穿粉衣, 不似红色那么鲜艳,又没有白色那么淡雅。 西门月瑶忽然眼前一亮,拉着她去了另一个摊贩。这次她没问价钱,直接开口:“我要这个!” 姜离朝着她的视线方向看去,是一对蝴蝶发饰。 西门月瑶火速付了钱财,迫不及待地塞给了她:“这个给你!” 她眼底满是期待,姜离忽然间有些无措。 真诚炽热的眼神,让她有一种被炙烤的感觉。 她欣喜开口:“我帮你带上吧!” “好……”姜离淡淡应下,将头低了下来。 她说不清此为何情绪,有些发酸,有些发涩。 西门月瑶拿起发饰,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姜离的头上,生怕扯到她的头发。 西门月瑶将发饰戴好,夸赞道:“好看!” 姜离挤出一个笑,她不想扫兴。 “不信你问店家!”西门月瑶回头看向店家,“是不是。” 店家笑了笑:“姑娘人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会说话!西门月瑶朝他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她又拉着姜离买了好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吃了午饭才回去。 回来时,小白在院子里安详地午睡。 西门月瑶打趣道:“别看它在睡觉,其实是装的!它知道是我们两个人,所以懒得醒了。” 她的言语间,满是对小白的夸赞。 有时候,姜离很羡慕西门月瑶。 她把小白当成了朋友。 姜离由衷地羡慕,她好像做不到不在乎任何人……如果西门月瑶死了,她会伤心,可也只是伤心一下。 第47章 可如果是小白死了,她大概做不到伤心的情绪。她无法与人共情,像是给心门上了一把锁,谁都进不来。 * 姜离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月色发呆。 那股感觉更强烈了,她选择视而不见,睡觉! 她熄灯,上床睡觉。 没关窗,因为关不关窗用处好像不大…… 在姜离进入梦乡后,云肆毫不意外地再次出现了。 云肆看着打开的窗户轻笑。 姐姐今日还给他留了门…… 进来后的云肆什么也不干,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看她睡觉,好像也是一种乐趣。 直到,目光扫到姜离头上的发饰,晃眼得很!云肆嘴角一下子拉了下来。 他在白日看到了,姜离低着头让西门月瑶给她戴发饰! 可是,姐姐怎么能戴别人送的东西! 云肆伸手,将她发饰取了下来。他本想直接扔到窗外的,可又转念一想:他要找个比这个更好看的样式送给姐姐…… 云肆正准备再啃一口时,看到了姜离脖上的伤口。他脸色暗了下来,默默用医蛊给她疗伤。 按理说这细小的伤口不用他大动干戈,可这伤口更像是姜离无声的对抗,他看得很不舒服! 他收回医蛊后,还是在姜离脖子上留下了吻痕,只不过在另一边,而且是更明显的位置! 他心满意足离开,又折回去贴心地将窗户合上了。万一她再吹病了,得不偿失。 次日,姜离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 红痕?竟然没有!甚至昨天的伤口都不见了! 她刚要松一口气,却又在另一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红痕。 此刻,她的气愤是大于恐惧的。比起害怕,她被云肆日日的挑衅弄得没脾气了。 甚至,她觉得就这样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就很好……起码不用日日面对他。 目光扫过窗户,是关闭的状态。 是他…… 她更加确信了,云肆昨天来过,而且很有可能走窗户。 ** 到了用膳时,西门月瑶自然一下就注意到了她的脖子:“你又被咬了……” “对,这东西太不是东西了,净盯着人脖子处咬。”姜离故意提高了嗓音,试图让云肆听到她这一番嘲讽。 西门月瑶说等一会儿要给她上药。 姜离没放在心上,也不好拒绝她的热情。 可这个话题后,她明显察觉西门月瑶的情绪有些低落。 姜离问道:“你怎么了?” 只见她犹豫半天才开口:“我送你的发饰,你是不是不喜欢……” “没有,我很喜……”姜离下意识去摸头发,可却摸了一片空。 “那你怎么不戴?” 姜离尴尬地笑了笑。 坏了,定是云肆干的! “今日不是要上山么?我怕丢了……”为了找补,姜离还特意添了一句,“我以后一定日日戴着!” “没事,我就是担心你不喜欢,没事的!”她又继续道,“别勉强自己。” 姜离百口莫辩……又没办法跟她说云肆的事情。 不过,云肆还算有良心。 第二日,姜离的头上便出现了一对蝴蝶发饰。她能看出来这和之前的发饰有所不一样,可现下也没办法了。 不过还好,西门月瑶没起疑。 姜离和云肆,竟然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感。云肆从一开始的暗示挑衅,也变成了光明正大。姜离已经习惯每天早上都检查一番,红痕又出现了何处。 脖子,锁骨,胸上,甚至…… 从一开始的一个到后面好几个,他愈发张狂。 云肆越是想让她害怕,她越是坦然,只当被狗咬了! 这段时间她虽然从未见过云肆,却能感觉此人无处不在!像个鬼一样,缠着她…… 她不知道云肆还要玩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好日子”。可是她很清楚,等云肆玩够了,她大概率就没好日子了…… 渐渐地,她也能猜到白日云肆什么时候会出现了,比如小白莫名其妙开始乱叫的时候。 一开始西门月瑶还去看两眼是怎么回事,到后面直接管都不管了——反正小白叫两声就不叫了。 直到那日,西门月瑶上山采药,姜离一个人待在房间。 外面传来一阵犬吠…… 姜离本来没放在心上,可这次,小白的叫声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心里开始莫名发慌…… 姜离蹭地一下从凳子上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从屋子到门外几步路的路程,犬吠中渐渐透露着哀号。 姜离加快了脚步…… 她好像避不开了…… 小白的叫声听起来更凄惨了。 她收回那些当初的话,如果小白死了,她会伤心! 顾不上其他了,姜离冲到了小白身边。 抬头,终于看到了一直藏起来的人。云肆一手抓住小白的脖子,一手抓住小白嘴巴。姜离不清楚云肆要做什么,可绝非什么好事。 “玩够了么?”她语气冰冷,带着训斥与问责。 风声呼啸,带着秋天的凉意。 姜离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还是害怕…… 可云肆看到满脸气愤的姜离却眼前一亮,非但没有丝毫生气,反倒嘴角上扬朝她一笑:“姐姐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第40章 嗓子像是被黏住,再说不出一个多余的字。 姜离看着他,对视。 云肆满是侵略性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暴露着阴暗。 周围一片死寂。 在等她说话? 说什么?彼此都见过对方最为阴暗的嘴脸,难不成还要嘘寒 问暖么?她现在没直接拿着刀子捅上去就已经算良善了。 她没必要再对他伪装了。 姜离移开眼神,目光落在小白身上:“放开它。” 可云肆无视她的话:“姐姐见我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我说放开它!” “姐姐什么时候发现的?”云肆仍自顾自地追问,手指在小白的脖子上缓缓收紧。 姜离见与他没办法说通,只能妥协:“狗咬了你一口,你能不知道吗?” “哦?”云肆嘴角一勾,“所以姐姐在我做那些事的时候是知道的,那还纵容我做那些,看来姐姐是……喜欢的。” 啪的一声。 姜离一巴掌重重落下…… 他在胡言乱语什么?她要是不忍受,可能遭殃的不是哪些了吧? “恶心!”姜离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胸膛剧烈起伏。 “恶?心?”云肆缓缓转回头,眼底一沉,“哪种恶心?” “见到你就恶心透顶!”压抑多日的恐惧、愤怒、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姜离几乎是嘶吼出声。 云肆看着她失控的模样,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姐姐说我恶心?那好啊……我就做些真正恶心的事给姐姐看……” 话音未落,他阴鸷的目光骤然锁死在小白身上,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那动作,分明是要将小白的脖颈生生折断! “不要!!”姜离瞳孔骤缩,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攥住云肆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 无声的对抗,在此落幕了…… 她看着闭眼的小白,眼眶竟然湿了,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正好落在了云肆的手背。 云肆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颤。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姜离。 姜离的头垂得很低,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可那滴落在他手背上的、带着灼人温度的泪水,猝不及防地溅入他心底最幽暗的角落,激起一阵陌生的、令他心慌的涟漪。 他刚想开口,脖子却猛地被一双手狠狠扼住! 抬头,是姜离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与毁灭一切的怒火! 哦?姐姐是要杀了他么? 云肆非但不惧,眼底反而燃起病态的兴奋,饶有兴致地迎上她的目光。 “我恨你!”她字字咬着牙。 他挑衅道:“姐姐要因为一条狗杀我么?” “对!杀了你!”姜离加重手中的力道。 可云肆奇怪的很,即使被掐着脖子呼吸困难,也不反抗,手还停在小白的脖子上。 “哈……”他压低嗓音,几乎是气音,“姐姐,我们黄泉会相见的……” 她松手了…… 心脏抽得厉害,呼吸也有些不畅,仿佛刚才被扼住喉咙的人是她。 “怎么又心软了……”他语气里好像有些失望。 “你不配!”姜离怒视他,“你不配死在我手里!你该被丢进深山,让野兽撕碎啃噬,连骨头渣滓都不该剩下!” “姐姐……就这么恨我啊……”云肆低咳着,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姜离选择闭上眼睛…… 第48章 为什么她杀不了他!为什么! 为什么他一出现就要让小白死了!为什么! 风吹过姜离头上的发饰,上面的配饰相撞发出清脆一响。 叮铃。 云肆眼前一亮……随后目光朝下,看向姜离蹙起的眉头。 “姐姐再睁眼看看呢?” “滚啊!我不想看到你!”姜离选择直接背过身去。 云肆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松开了小白脖子上的手。 “汪汪!” 姜离猛地回过神来…… 小白的叫声。 “汪!” 她回头,一团黄色映入眼帘。 小白没死…… 她惊喜一笑,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 这是她第一次触碰,毛茸茸的触感,柔软温暖…… 她注意到云肆直勾勾的眼神,却不敢与他对视。 可没办法,总要面对的…… 她再次看向云肆的眼睛:“玩弄我,很有趣么?” 云肆反倒语气委屈:“我何时说过要杀它?” “你!”姜离哑口无言。 “我只是觉得它太烦了,想将它的舌头割下来。可又怕吓到姐姐,所以打算给它毒哑了……” …… 这两者是什么很好的决定么?他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说出来? 姜离只想快些结束与他的僵持,哪怕是死了她也认了:“云肆!你到底要做什么?” “如姐姐所见。”云肆目光冷静了下来,“我最后问一次,姐姐跟我走么?” “不。”她答得斩钉截铁。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她知道云肆的意思,可她不想妥协了。再装一次又能改变什么…… “姐姐决定好了?”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困住我,把我带走。” “聪明!”云肆笑了笑,朝她走近,“姐姐,走吧?” *** 西门月瑶进门来,就看到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她一脸惊讶,不可置信地看向姜离:“你做的?” 相处良久,其实她或多或少能看出来姜离的厨艺……那次的青菜是意外,她应该确实不太会做饭。 姜离朝她淡淡一笑:“坐下来吃吧。” 西门月瑶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小白也吃上饭了,此刻在院子里吃得正香…… 她看了看如此丰盛的菜,迫不及待吃了两口:“好吃!” 是真的好吃! “多吃点!”姜离若无其事地给她夹菜。 不知为何,西门月瑶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姜离应下,“我该走了。” “为什么!”西门月瑶急得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姜离不慌不忙地将筷子给她捡起来,安慰道:“相聚相离,是很寻常的事,没有人会一辈子陪着谁。” “为什么不能留下……”她知道无法改变姜离的想法,可还是试图劝阻。 “没有为什么……”姜离朝她微笑。 沉默良久,西门月瑶再次开口:“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那故意不外露的情绪,却更透露着忧伤。 “明天早上。”姜离骗她的,实际上是今天晚上…… 她和云肆说了,给她留些道别的时间。 可他怎么也不同意她过夜,非要今天就带走她, “没关系!”西门月瑶挤出一个笑,眼睛却不自觉染上湿意。方才还可口的饭菜,此刻不知为何变得索然无味。 西门月瑶没问她去哪里,一顿饭安安静静的。她想试图通过逃避问题,忽略她要离开的事实。 外面天边泛红,姜离静坐在桌前,扫视周围物件。每一处,都藏着一段记忆。 床头那盆花,是西门月瑶特意给她放的,说有安神的功效。 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姜离心里一颤。 幸好,进来的是西门月瑶。 她在姜离对面坐下,对着姜离道:“其实我舍不得你走……” “我知道。” 我也不想走。 她想继续说,可都化成了呜咽声。西门月瑶好像知道些什么,哭成了泪人。 她哭了很久,姜离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你等我一下!”西门月瑶忽然止住呜咽,擦了擦脸。 “好。” 她起身,朝着门外奔去。 她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手忙脚乱的,急得她团团转。 许久,她终于找到了! 她抱着盒子,狂奔回去。在还未踏入屋内,就迫不及待唤她:“姜……” 啪的一声,箱子落地…… 屋内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纠缠在一起,如同她此刻挣脱不开的命运。 云肆笑着朝她伸手。 姜离看着云肆伸出的手,那笑容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她知道反抗是徒劳,任何挣扎都只会换来更粗暴的对待,或者连累西门月瑶和小白。 她没有动,眼神空洞地望着他身后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自由的气息仿佛还在鼻尖萦绕,转眼已成泡影。 云肆见她不动,耐心耗尽,笑意微敛。他一步上前,动作快如闪电,一手牢牢箍住姜离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瞬间蹙眉。 “姐姐既然不动, 那就由阿肆代劳了。”他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冰冷的气息拂过她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姜离没有尖叫,只是身体瞬间僵硬。手腕上传来的禁锢感像冰冷的铁箍,碾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她认命地闭上眼,任由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从原地拖拽开。 她被带到一辆马车前。 姜离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寻到了一辆马车,她也不想知道。 云肆拉开紧闭的车门,里面昏暗一片。 “姐姐,请。”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姜离看着那车厢入口,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囚笼。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刺痛了肺腑。没有再看云肆一眼,她沉默地、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弯腰钻了进去。 车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隔绝了最后的光线,隔绝了那个短暂收容过她的小院,隔绝了西门月瑶和小白,也隔绝了她刚刚触摸到的那一点点温暖和自由。 姜离靠在冰冷的车壁上,缓缓睁开了眼睛,适应着黑暗。手腕上被云肆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提醒着她现实的冰冷。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脖子,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那个冰凉而带着占有意味的触感。 姜离忽然轻笑一声:“你为什么不怕死?” 第41章 车内传出一声轻笑,姜离指尖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她低头,是一把刀子。 “姐姐不如再试试杀我一次?”他语气淡定得像是一句玩笑话。 姜离看着云肆塞来的刀子,疑惑不解。 姜离手上一紧,将刀子横在他的脖间:“你是笃定我不敢杀了你吗?” “这是给姐姐防身用的。”他语气轻浮,随后手指轻轻抵在刀尖,“姐姐怎么用来杀我。” 云肆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反倒衬得她慌不择路。她真的有一股冲动,想要一刀子下去的冲动。 云肆歪了歪头,直接靠在了一旁的车壁上:“这次我不赌姐姐心软,就赌姐姐不敢。” 他过于自信的眼神,看得她心里发毛:“你什么意思?” “我的命是姐姐的,姐姐的命自然也是我的。”他弯了弯唇角,挑了挑眉,“姐姐知道有一种蛊叫作【同生共死】蛊么?” 姜离听后,耳边一阵嗡鸣。他越是嘚瑟,姜离只觉得呼吸越发困难。 握着刀子的手指也开始发酸,发痛! 恶心!滚啊!谁要跟他一起死! “哈……”姜离发出一声自嘲。 她如困顿之鱼,游来游去还是在云肆的池子里。自以为逃离了,最后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她缓缓松了手,身体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样,瘫在了一旁。 身体无力,心中更是无力! 外面景色太阳缓缓坠下,渐渐被一片黑暗侵袭。 “姐姐不是经常以死相胁吗?” 可是,她惜命,怎么会轻易死给他看? “你何时给我下了蛊?”她眼神涣散,聚不成一处,语气满是绝望。 可等来的却不是云肆的答复,而是一顿翻云覆雨的掠夺。 手腕被人猛地扣住,夺去了那把刀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背后紧贴在车壁上。胳膊也被举起,整个人都被架起来,抵在了车壁。 他动作很快,在一手扣住她两只手的瞬间,一手便死死按住了她的腰间,吻了上去。 姜离连反抗都不想反抗了,任他舌尖肆虐,唇齿交缠。 久违的触感,激起了他心中千层浪。不反抗,不抵触的唇过于柔软,他像是陷进去一般,马上就要溺死了。 第49章 他抓不住虚幻的云雾,可朦胧的触感太过美好了。再进一步,就要跌入云层了,就要失控…… 他强迫自己恢复理智,在离开之时咬破了她的下唇。 他声音沙哑,带着些失控时的激昂:“现在。” 姜离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腥甜。 随后猛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云肆回答的“现在”是什么,所以方才吻她是在给她下蛊么? 诈她? 望着姜离眼中逐渐升起的怒火,云肆轻轻一笑。她骗他那么多回了,他骗一回也不碍事吧? 总得先确定这蛊对她有用才能下吧? “云肆。”她语气冰冷。 无数的话堵在喉咙,却吐不出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说些什么话才好。 只冷冷的,去唤他的名字。 “怎么了?”他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任她如何都是这副样子。 恨他,爱他,他都要笑。 悄无声息地,马车晃荡一下,缓缓开始驶动。 车轴发出的咣当声,在静悄悄的车内极其刺耳。对姜离而言,像是在催命。 她想过被云肆再次抓到后的生活。 做成蛊皿,或是被强迫着做着什么……可是,他却不曾表露丝毫生气。 云肆越是冷静越是瘆人! 姜离选择闭上眼睛,靠在一旁睡觉,以此度过这漫长压抑的路途。 云肆看向姜离:“姐姐喜欢狗?” 姜离选择听不到! “装睡啊?”云肆看出来她不想搭话,但就是要搭话,他伸手去拽她的衣带。 姜离眉头一皱,连忙护住衣带,瞪着他不说话。 “喜欢狗?” “不喜欢,讨厌!” “可是,你分明很喜欢那只狗。”他说的是小白,她看到姜离在意的眼神,以及为了那只狗要杀自己的模样。 嫉妒的发狂。 “还是说,和对我一样,口是心非?”云肆在她面前养成了厚脸皮,什么金子都往自己脸上贴,“嘴上说什么恨啊,讨厌,想杀了我,心里却喜欢得要死……” “云肆,从一开始,我对你就是利用!”姜离承认,她对云肆曾经有过愧疚。可那份愧疚早就被他的折磨给消耗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恨! “利用你破坏祭祀,利用你杀了沧水寨的人!后来更是为了离开你,日日骗你!”她是平淡着说的。 明知道姜离说的这些是事实,云肆却觉得是假的,她在赌气,在想办法激怒他。 “姐姐,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我不求你放我走,我欠你的就当赎罪。”姜离眼眶一湿,“别强迫我,让我恨你一辈子。” “赎罪?”云肆轻笑一声。 从带她走,到上了马车上,他心平气和地说了那么多,她还是想着与他撇干净。 “你我,永不两清。” “姐姐,从前我敬你,爱你,以后……”云肆看着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哽咽一瞬撇过头去,“以后还是一样的。” 车忽然鸦雀无声…… 姜离思绪断线了,有些弄不清楚情况。 随即反应过来,滚啊,谁要他爱她了! 她闭眼,握紧双手压抑情绪。 “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这是姜离说的原话,云肆重复一遍继续说,“姐姐不妨和我试试?” 见她没说话,云肆继续道:“你与她相处不过短短几日,离开时眼中仍有不舍。你与我甚至写了婚书,共度多日,怎么能这么狠心呢?甚至一条狗都远重要于我,我知姐姐所求,可我不会应允。” 她所求什么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他又何尝不知,他能得到的只是她的身体,可那又怎么了,他知足了! “你要我爱你是么?”姜离望着他,心口一酸,“我不会。” 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呢? “从前如何爱我,现在一样就是了。” 她语气近乎决绝:“那不是爱!从前包括现在,你,西门月瑶,还有别人,你们的生死我都不在乎!你以为我在乎的那条狗,也不过是因为它在 我眼前死了,我心中烦闷!” 对啊,她谁都不爱…… “云肆,从我引导你将沧水寨众人杀死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我冷血无情,不会在乎任何人!一条命,还是一百条,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她说着,眼底却不自觉涌上更多泪水,顺着眼角往外溢出,滑过脸颊落下。 她情绪近乎破防。 寂静的空气传来一阵轻语:“无妨,我会爱你。” 马车驶过一片林子,林子里刮了大风,大风树上零落的树叶刮得哗哗作响。凌乱一片的声音,席卷了整片宁静。 包括她的情绪,也变得乱糟糟的。 从前她觉得云肆是疯子,可如今相比,她更像是个疯子……被逼疯的人。 所有情绪于她而言都是枷锁,都是束缚。她生来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一身轻快无比,直到死也不会为了谁伤心难过。 她喜欢过荼娘,恨过寨子中的村民,可对云肆是道不清说不明的感情。 恨他,却又不能亲手送他去死…… 这次的马夫不知道云肆是从哪里找来的,很是尽职。马车内吵成了这个样子,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姜离靠在一旁,真的累了。 眼皮发沉…… 日落是暂时的,第二日照样会升起。 马车的帘子是放下来的,即使外面阳光明媚,里面依旧是昏暗的。 姜离趴在他的腿上睡了一夜…… 云肆看着睡下的姜离,轻声吩咐:“改路。” 马夫劝阻:“可是……” 他语气满是不耐烦:“再废话,就滚。” 马夫无奈闭嘴,只默默改路。 姜离被车晃醒了,懵懵地坐了起来。她掀开帘子,看到外面是另一番景象:“车夫赶了一夜?” 云肆伸手去拨弄被发饰勾起来的头发:“对。” 姜离惊住:“他不用睡么?” “不用。”云肆想了想,决定不告诉她真相,“正因为此人能日夜兼程,所以我才选了他做我的车夫。” 姜离嗅觉敏感,隐隐约约嗅到一股血腥味。 她连忙舔了舔自己的下唇,没血。 她闻了闻,顺着味道源头开始寻找。 看着一边嗅闻,一边靠近的姜离,云肆不觉加快了心跳。 姜离在云肆胸前停下…… 血,在此处。 “姐姐闻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血的味道?” 他笑了笑:“姐姐想知道吗?” 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神情,姜离后悔了:“不想知道。” 云肆却自顾自地,去解衣服。 “我说我不想看!” 可云肆已经解开了,里衣服已经被红色浸透了,布料浸满了血液黏在了皮肤上。云肆轻轻将那层布料揭开,露出了那道骇人的伤。 是姜离那日捅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倒更加严重了。 姜离瞳孔一怔,立马闭眼看向一旁。 云肆询问的声音传来:“姐姐知道这是怎么弄的吗?” 姜离喉咙发痒:“我不想知道。” 云肆笑着开口:“是姐姐那日留下的,姐姐忘了么?” “你胡说!”姜离不信,“已经过去这么多日,伤口早就应该好了才是!” 云肆直接承认:“对,是我故意不让伤口愈合的。” 又添了句:“不然,怎么能让姐姐看到我的伤,心疼我呢?” 疯子啊…… 姜离余光瞥见狰狞的伤口,连忙躲开。 她皱紧眉头,盯着他的双眸。 “真的,很疼,很疼……” 第42章 空气凝滞,死寂无声。 他亮得惊人的眼眸直勾勾望着她,像是在无声催促:快关心我啊…… 姜离不为所动,甚至狠心别开脸:“我说了,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云肆却不恼,反而凑近一步:“姐姐……在害怕?” 他边说,边伸手去抓姜离的手。 姜离猛地甩开,如同甩开一条毒蛇:“别碰我!” 他的触碰,他的眼神,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惊涛骇浪! 可无论她如何挣扎,他总是会黏上来贴着她。 被甩开的手却转而缠上她的发丝,指尖轻抚发间珠饰:“真好看……” 他记得西门月瑶为她戴上这发饰时,她眼底的温柔。那温柔,他从未得到过。嫉妒像毒藤缠绕心头。 虚与委蛇的日子,姜离早已厌倦。 她选择不再与他周旋,今后如何,她绝不妥协! 一路颠簸,她难逃云肆灼人的目光,只能无奈忍受着他时不时的触碰。 良久。 马车终于停下,姜离暗自松了口气,总算能逃离这狭小空间里与云肆的独处。 第50章 可下了马车,等待她的,不过是另一座牢笼。 一座华丽得近乎宫殿的牢笼。 云肆看着她,指着那精致的建筑:“姐姐喜欢么?” “金笼铁笼,皆为囚笼,有何区别?”她眼神空洞,像是已然接受被囚禁的命运。心底却有个声音在疯狂嘶吼:厌恶!摧毁!逃离! 可是,她走不了了…… 云肆不由分说将她带入一间内室:“姐姐先在此稍候。” 一股浓郁的暖香扑面而来,随之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姜离彻底怔住。 房间中央,竟是一个巨大的汉白玉浴池!池壁镶嵌着各色宝石珠玉,四角布满繁复精致的浮雕。池中水汽氤氲,漂浮着层层叠叠的娇嫩花瓣…… 而这仅仅是这间奢华到极致的屋子的一隅。 “此处仿照苗疆王宫所建,姐姐可提前适应。”留下这句话,云肆便离开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姜离一人。 云肆前脚刚走,姜离立刻冲向房门。门外却无声无息地立着一个男子,面无表情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姜离冷声质问:“为何拦我?” 那人沉默如石雕。 无论姜离如何追问或尝试,对方始终不发一言。她明白是云肆的命令,只得悻悻退回屋内。 她枯坐桌旁,盯着眼前的茶壶出神。 门外忽传来低语—— “公子!” “方才我不在,可有状况?” “她想出去,被我拦下了。” 是云肆和那个木头守卫!姜离暗自咬牙:果然只听他的! 房门被推开,云肆走了进来。姜离慌忙垂眼,装作整理衣袖,不想应对他。 云肆走近,在她身旁坐下,带来一阵清洌的皂角香气:“姐姐想吃些什么?” 姜离抬眼看他,这才发现云肆已沐浴更衣,周身萦绕着干净清爽的气息,先前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荡然无存。 他自顾自道:“姐姐不说话,那我便随便点了。” 云肆留说完这句话出去一趟快速又折返了回来。只不过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端菜的男子。 眨眼间,桌面上便铺满了一桌子的菜,还全是她爱吃的。 云肆给她递筷子:“姐姐吃。” 姜离饿了许久,自然是拿起筷子便开始吃…… 可她才稍微填饱肚子,云肆便叫停:“好了。” 姜离咀嚼没吃完的菜:“我还没吃饱……” 他用着耐人寻味的语气说了句:“吃太饱了,剩下的东西该怎么吃?” 瞬间,凉意顺着指骨蔓延。姜离觉得他又要整幺蛾子了,顿时没了食欲。 那些饭菜被撤走了…… 姜离甚至怀疑过云肆有什么特殊目的,却没想到真的是为了让她留点肚子…… 云肆给她递了一个杯子:“喝了。” 是什么? 姜离闻到了,是酒。 可不管云肆憋着什么坏,她都只能接着。她接过,一饮而尽。 酒陆陆续续喝了六杯,可姜离却毫无异样,云肆眉头紧皱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倒下第七杯, 动作有些犹豫。 姜离眼神清澈:“还要喝么?” 见她如此清醒,云肆不可置信地尝下杯子里的酒,辛辣无比,是酒无疑。 姜离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直接一把抢过他的茶壶,打开盖子往嘴里灌。 她一饮而尽,不可避免地咳嗽了好几声。 壶中酒水见底,她脸上才浮现一抹红润。 云肆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嘴唇,试着伸手去摸她。 可姜离仍旧躲开,甚至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质问,像是不解:“为什么?没有醉?” “不会醉!”她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渍,起身朝着一旁走去。 可她刚站起来,一阵眩晕感却让她不得不重新坐下来。 云肆像是终于等来了什么,趁机扶住她的肩膀。 她没反抗…… 姜离方才喝得太猛了,即使头脑清醒,可无法抗拒身体上的异样。她浑身无力,只能从眼神中表现出抗拒。 他嘴角上扬,痴痴一笑:“姐姐?” 面色红润,眼神有些迷离,不会抗拒自己,是他熟悉的阿离姐姐…… “放开我……”她声音沙哑,却没了硬气。 那熟悉的,久违的声调,让他兴奋无比。 云肆看着她,满怀期待:“我是谁?” 他是疯了么? 姜离看着他,由于心中过于憋火,蹦不出来一个字。 云肆的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嘴唇,将剩余的酒擦去,随后笑了笑松开了对她的束缚。 “姐姐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了?” 姜离被他整得有些迷茫:“云……” 可云肆却伸出食指放在她的唇前:“错了,是阿肆……” 她愣了愣,云肆这是发什么神经? 他却将她一瞬的怔愣,当做了别的,甚至伸手开始解衣带。 姜离连忙捂住眼睛! 动不动就脱衣服,什么毛病! 云肆却忽然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一阵阵暖意顺着手指传了过去:“姐姐别怕,没有了。” 没有了? 云肆将她的手移了下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云肆光洁一片的胸口。 方才那血腥狰狞的伤口,不见了踪影。 她此刻,是真的惊住了。 “既然那伤吓到了姐姐,我就让他消失不见。” 他说得轻松,中间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方才还往外渗血的伤到现在完全好了,他一共经历了好几种蛊虫的摧残。 需要先用蛊虫清理伤口,淤血;再用蛊虫清理伤口处的肉皮;最后需要用蛊虫加速伤口愈合。 一次比一次疼,他中间一度要晕厥过去。所以直到现在,他嘴上才微微有了血色。 姜离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平整平滑,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姜离:“伤……没了……” 看着她满脸惊愕:“对,姐姐不喜欢的,我都会改!” 趁她沉迷于惊讶之间,云肆伸手一拢,姜离直接跌在了他的怀中。 她还未来得及伸手推脱,云肆的唇便吻了上来。 带着点勾引,挑逗,细细绵长的吻。不过,好像有些熟悉。他今天过分的温柔,姜离心中却觉得不安。 没源头的改变,令她猝不及防。 可他舌尖肆虐,她还是没忍住去推他。 云肆毫无准备,也或许是没用多少力气,就这么被她推开了…… 愣在了原地…… “云肆……”姜离已经恢复了些力气,语气已然也恢复了。 他被泼了一头冷水一般,眼底满是不愿意相信。像是美梦破碎了,翻涌着绝望。 “为什么……”他认清了,她没醉,“哪怕装一装也好……”他已经知道姜离不会再妥协了,可他还是妄想一回,能够像从前一般。 兴许是喝了酒,她反应有些迟钝,一时间竟然无法开口。 云肆却抓住间隙,立马缠住她。这次不是吻,而是在她脖间乱蹭。 热热的呼吸,全都浇在了她的身上。 反抗不反抗?她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被他蹭得浑身发热,心里拱了一团火。 她仍旧不为所动,云肆像是没招了在她耳边轻语:“你亲亲我好不好……” 哀求,恳求……放低的姿态。 声音发颤,像是马上要碎了。 姜离心间一紧,心跳漏了一拍。 可嘴上还是本能地说了句:“不可以!” 空气凝固了好久,随后响起一声轻笑:“哈哈……” 听到这声轻笑,姜离心脏狂跳。 回过神来对上那双眼神,她忽然后悔了…… 再不见当初的清澈,暧昧,那眼中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让人心里忍不住地发怵,害怕。 “为什么,姐姐一定要逼我呢?” 第43章 只说话间,云肆的手已经抓住了腰间的衣服。 带着温度的触感,姜离心里发怵。方才饮的酒仿佛在此刻一同开始发作,身体疲软不堪,四肢也没了力气。她伸手去拦,做出来的却像是欲拒还迎——动作无力且带着点挑衅。 氤氲的水汽,蔓延了过来,萦绕在两人中间,不禁迷离了双眼。 他看不清,她也看不清。 他粗鲁地去掀衣服,动作带着报复性的侵袭,全然没了方才的温顺。像是极力证明着什么,她越是反抗他越是强硬。 姜离腰间抵在桌沿,整个人的重心支在一处。晚前视线被云肆完全遮挡,他整个人像是罩了下来。 少年情绪不显,眸中却带着骇人的阴暗。目光带着尖锐,悉数落在她的身上。 越过层层阻挡,一点一点探入。 目光灼灼,要将她看透。姜离整个人像是被刺穿,倒吸一口冷气。 第51章 他目光一闪,看到了她的不适。 “接下来,你可以叫停。”他手上狠狠一重,咬紧牙关,“但你要求我。” 姜离不可避免的双腿夹紧,可她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又能抓住什么? 抓着云肆的手抓得更紧一些……又或者,报复性地去抓他,指甲狠狠划进皮肉。 不痛不痒的动作,丝毫没有影响云肆的报复。 “姐姐,我们算算账吧?”云肆看着她忽然眼前一亮。他说话间隙,稍微放松了些许。 姜离警惕地看着他,趁机缓了口气,整个人都靠在了桌子上。可云肆忽然手指一紧,抓住腰将她整个人置在了桌子上。随后松开了她腰间的手,抬起。 姜离因为忽然腾空吓了一跳,双手忽然没攀附,立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按在了桌子边沿。 她盯着云肆抬起来的手,面露疑色。 只见他将手指比作了一,唇角一勾:“这是第一笔账。”姜离还没反应过来,云肆便加了一根手指,眼前的手指变成了二根。 猝不及防,姜离连忙撇嘴身体向后仰,可云肆上前一步,贴的更紧了。 他咬牙切齿:“婚前利用我就跑,还有上次捅了我一簪子就跑了……” 她眼神满是愤懑,不输分毫:“还不是都被你抓回来了……” “姐姐捅了我,按理说……应该让我捅回去才对吧?”他低头凑近,压迫感袭近。 姜离躲闪,只能继续撑着身子后仰,离得更远一些。 “好,这件事暂且放着。”云肆没给她喘息机会,“利用我杀人我可以不计较,可是,姐姐怎么骗我感情呢?” 他眼神,动作此刻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暴虐! 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朝她脖间狠狠嘬了一口。姜离如今只想忍着,不激怒他,最好快些结束与他纠缠。她忍着痛楚和不适,喉间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快速捕捉这一轻柔的嘤咛,提醒道:“姐姐可以求饶。”可他嘴上心疼,实际上恨不得让她失态。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 “我要不要算一下姐姐说了多少遍喜欢我,然后姐姐就还我多少次怎么样?”他语气轻佻,“这个买卖多划算啊……” 他的三根指头故意在姜离面前晃了晃,赤裸裸地挑衅! 他观察着姜离的反应,见她一言不发:“好,那就……”看着他马上要伸出的第四根手指,姜离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喊了句:“不要!” “这才第四件事,姐姐就‘心虚’了?” 姜离几乎是拼尽全力,这才抓住了云肆的手。奋力,将伸出的手指通 通按了回来。 “停下……” 故意支棱的语气,带着醉酒后的软糯。 云肆喉结滚动:“你确定?” “对。”姜离回想起云肆的话,添了句,“我求你……” 可云肆却反手一抓,直接将抓住姜离并拢的手,将她按在了桌上。她背后撞在了坚硬的木头上,发出一声闷响。疼痛席卷而来,她的身子像是散架了一般倒在桌子上。 他压了下来,慢慢靠近。 她狠狠瞪着他,不服气全都写在脸上:“还在干什么……不是要,停下么?” 他忽然语气一软:“别急……” 从报复玩弄的意味,变成了安抚。 他眉尾上挑,看向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她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被压迫,被掠夺。他不知从哪里学到了那些折磨人的玩意,姜离差点就忍不住要发脾气了。他懂得如何折磨,所以故意在她稍微适应之时放过。 她面色一异,眼神愣怔,似是没预料到…… 他察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以牙还牙,姐姐就是这么对我的。在我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之时,抽身离开……” 空虚,落寞,接踵而来。 醉酒后的身体异常敏感,也不乏是云肆从中作梗,她竟然久久未曾脱离这种空虚感。他贴上来的手掌,也变得异常滚烫,磨人。 即使隔着衣服,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奇怪。 他脸上带着笑意,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奇怪的氛围:求我。 他张嘴却没发声。 姜离紧闭双唇,非但没有服软,甚至挣扎着试图脱离他的束缚。可她像是被钉在了桌子上,怎么也无法动弹。 “休想。”她今天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求他。 上一次他下了情蛊,这次,他的身体她自己控制! 云肆对自己过于自信了,姜离的话和挣扎浇了一头冷水。他后悔了,他就该故技重施,中下情蛊才对! 他到底在清高什么?他不就是一个卑鄙无耻之人吗?装什么君子?他是想得到她真心接纳,可现在他改变想法了。不重要了,他就要她这个人! 一番抉择以后,他三下五除二便撕了她的衣服。 没有了衣服的庇护,她忽然觉得说话都没了底气。带着温度的手掌,像是淬了火一样,每次触碰都像是灼烧。 她凌乱无比,可云肆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因为医蛊原因,伤身又伤身,此刻耗费了不少精力,力气也比往常小了许多。云肆不知在执着什么,哪怕是强迫着也要得逞。 她的挣扎都带着些许无力,身体被他毫无规律地啃咬。 湿漉漉的,沾了一身。 想骂他是狗,却又怕他真当狗! 姜离呼吸记不起来,那份被掏空的情绪此刻更加强烈。温润的唇齿,带着致命的诱惑。 云肆试探性地吻上她微微张开的双唇,没拒绝……在一寸寸侵袭之下,越发过分。 一股陌生而汹涌的失控感炸开,瞬间席卷身体。这感觉来得如此强烈、如此不合时宜,让她惊恐万分。 她想推开他,想尖叫,想斥责他的无耻,可身体却背叛了意志,在酒和身体双重裹挟下,竟不由自主地迎合着那掠夺般的深吻。 地上的酒杯不知何时被扔在了地上,混着几滴清酒,凌乱。 云肆猛地顿住,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神迷离、双颊粉红、唇瓣红润的人。 她喉间溢出细小的呜咽,身体还在无意识地靠近,那姿态……分明是喜欢,动情!忽然间,他像是懂得了什么。 耳边嗡的一声,他失了理智。 同时,她被撩拨起的情动平复,瞬间冷静了下来,连忙挣扎着四肢抗拒。可是身体非但不抗拒,竟然还与她的想法截然相反。 云肆竟还得意地发出一声轻语:“姐姐的身体可是比嘴诚实。” 他熟悉她的身体,也懂得如何调动她的情绪。指尖按在她的腰间轻抚,落得她一身酥麻。同时又在她耳鬓厮磨,弄她脖间一阵痒意。 像是惩罚,又像是品尝。动作温吞,舌尖一点一点轻轻扫过她的皮肤,像是要将她吞入腹中。 她四肢无力,无比厌倦这醉酒后的身体。 可是,她是手上没力气,可嘴上有的是力气。 她下意识地就咬住嘴旁的肉,狠狠一咬。 “斯……”他猛地呻吟了一声,随后嗤笑道:“姐姐还是那么爱咬人……” 她齿间动作越是加重,他越是兴奋。他如何吃亏,就如何从她身上报复回来。他那因为多日不见仅存的温情,也都化作了报复。 顾不上她的呜咽,也顾不上自己才刚刚恢复身体。毫无节制地掠夺,算账! 她松口了,可他却没有!甚至还一把将她从桌子上捞起来! 姜离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不畅,连说话都没力气。她此刻才看到,她咬的那一口竟然流血了,甚至血还顺着伤口往外渗处。可云肆,自始至终都没唏嘘过。 只是如此,怎能够? 云肆抱着她,整个人站了起来。 ! 他疯了,她也要疯了! 明明没什么力气了,她还要费力撑着身体。她没话语权,还得忍着她抱着自己走路! 从桌前到榻上不过几步路,她却觉得无比漫长。 皮肤因为颠簸而摩擦,对他而言都无比刺激。 对,就是要她攀附着自己。 恨他又能怎?还不是一样被他取悦? 姜离深呼一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床榻,仿佛是救命稻草。 可是! 云肆却一个转身,转去向一旁的池子! !!!! 第44章 潮热的水汽通通涌了上来,沁在皮肤里,钻进身体里。温润慢慢攀爬至小腿,膝盖,最后在腰间停下…… 姜离浸在水中,本就无处着力的她,此刻更是发虚。整个人像是浮在水面上,只能依附于搭在云肆脖间胳膊稳住。云肆的手掐着她的大腿,避免了她在水里摔了。 他的呼吸喷薄在两人中间,带着点勾人的意味, 热气蒸得两人双颊泛红,睫毛都沾上了水珠。姜离因为醉酒头脑发蒙,看着他的双眼有些迷离。 第52章 云肆眨眼瞬间睫毛抖动,那滴水珠滴落面颊顺着往下滑。姜离没由头地被那水珠吸引了视线,也向下移。水珠带着皮肤上的水汽汇聚,最后从下巴处坠下…… 她的视线最后凝在片胸膛之上,白皙干净,光滑。 他喜欢姜离这么看他,带着好奇,探究的目光。 盯着她,心中雀跃,呼吸急促。 甚至低下头,去寻她的目光。 在水中,身体是虚浮的,像是踩在云端,从头到尾都有一种虚幻感。水上漂浮的花瓣,周围弥漫的水雾,更是加重了这种梦幻感…… 面对忽然靠近的呼吸,姜离吞了口口水,手上一紧。指尖嵌入他的皮肉之中,心跳加快。 那平静的眸中忽然一阵波澜,抬头,吻上。 “唔……” 忽然覆上的唇有些急躁,他的舌尖迫不及待地开始探寻,填了她满嘴。 充盈的东西不断勾挑发热,研磨掠夺。 被吻得朦胧,头脑发晕,四肢发软,甚至忘了抗拒……她几乎要迷失在其中,本能地去吮吸。 这是一场云肆对她的驯服。 违背她最初的意愿,得偿所愿的招式。 醉酒,花瓣,温泉,朦胧的水汽……亲吻。 人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迷糊,更别提还有他蓄意勾引。她清醒又迷乱,可是明天依旧会记得清楚。 他要让她主动接纳,然后依附于他,舍不得他!要让她清楚地记得,她根本离不开他! 他加重力道,吻得更深。 是掠夺,还是取悦? 他朝前逼近。 她身后就是池壁,冰凉的触感刺激得她身体一颤。 他误以为这是她给予的反应,忽然兴奋地深深一吸,分开后的唇瓣变得湿涩。 姜离因为那场深吻,呼吸凌乱。胳膊也无力坠了下来,松垮地搭在了云肆肩上。 他忽然收了收手臂,贴地更近一分。 本就重心不稳的姜离被 吓了一跳,一时间慌乱无比,手臂滑落瞬间快速摸索,顺势就抓到手边的肩膀。她心跳得很快,语气满是惊恐:“别动……水会进去。”池水因为方才动乱掀起一阵水花,浮在水面的花瓣被拍在了姜离的肩膀上。 直至水面平静,花瓣还在。 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胸腔起伏剧烈,他却心中大悦。她在怕……云肆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云肆垂下脑袋吻上她肩膀处的花瓣,然后轻轻抿起来含在唇间。他抬头看着她,眼神故作懵懂,又是一副勾人的模样。 然后张嘴,将花瓣舔进嘴里面,咀嚼,咽下。 姜离看着他将花瓣吃进嘴里,在他咽下同时竟然与他做了同样的吞咽动作。 “姐姐不是刚吃过东西么,要和我抢吃的?”他一开口,便是一阵沙哑的声音。 像是磨着她的耳朵发出的声音,听得她耳朵痒。 他眼神依旧直勾勾的,低下头去对着她啃了一口。齿间刮擦到她的软肉,却没有想象中的疼。 她就知道,云肆不会轻易放过他……既然是报复,被啃两口总比他捅回来好。 她的下巴蹭过他的发顶,留下一片无法平息的痒意。被他啃食的皮肉,发麻发烫。 舌头粗粝,磨久了就会从痒变成疼,最后是刺疼。 她现在真的有一种被狗咬的感觉……她不知道云肆要玩多久,她好困,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可是,与困意截然相反的感觉一直袭来,反复折磨。 无法睡去,却又无法完全清醒。 泡在温水里让她浑身放松,可神经又时刻紧绷。 云肆察觉她眼神迷离,松口间隙发出一声轻语:“天色尚早,姐姐怎么就要睡了。” 她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这是要折磨死自己…… 忽地他手上一松…… 姜离只觉得身体往下坠! 几乎是本能的,无意识地,抱住了眼前的人,挂在了他的身上。即使她反应很快,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呛了水。她用力过猛,抽了一下腰。 整个人麻了…… 眼前的人,眸中满是晦暗邪魅,一副得逞的样子。甚至故意发出声音:“哈……” 对,主动抱过来,抱着他不放。 周围全是她扑腾出来的水花,极其刺耳。 她努力压抑胸腔痒意,却还是咳嗽了好几下。 “咳……” “咳咳……” 她每咳一声,小腹都会不禁一紧。而每次她咳嗽,云肆都故意在她耳边发出一声轻喘。 故意折磨,又像是炫耀。 她说不出的生气,只想让云肆去死! 他在他耳边厮磨:“姐姐,抱得好紧。啊……” 她被他这一出死动静气得怒火直上,血脉偾张,可一时间又不能奈何他什么。就算满是气愤,还得时刻紧绷着,不让自己溺死。 身后的石壁硌人,她骨头发疼!水撑得发胀,如此难受还不如溺死! 她从未受过如此折磨…… 或许是为了报复,也或许是为了解脱,她直接四肢一松,整个人无力地朝水中沉去…… 装死! 他急了!顾不上别的了,掐着她的腰直接举到了池子边上…… 她浑身湿透,坐在池子边上垂着头,发丝还在滴水。 余光瞥见云肆满是关切的眼神,姜离深呼吸一口气。 猛地! 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朝着他脖间狠狠按下! 云肆整个脑袋,被她摁进了水里…… 咕噜噜…… 水面上溢出几个泡泡。 水中的云肆一把就摸到了脖领处的手,稍微一拽,甚至没用几分力,就将那只手拽了下去,抬头重新浮出水面。 他心中窃喜:姐姐都不舍得下狠手啊…… 姜离愤怒中带着几分惊恐,看向从水中冒头的云肆。 明明是她应该厌恶的样子,却好看得像是一朵出水芙蓉。眼神亮亮的,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话本上有一种蛇蝎美人大概就是云肆,长得越纯,心思越是歹毒! 他嗤笑,眼神满是惊喜:“看来……姐姐还有力气……” 一边说着,边伸手去拽姜离。 “别拉我!我不下水!”姜离避如蛇蝎,用力一推。 云肆毫无防备,加上水中阻力较大,这力气平时对云肆根本不会有影响,可如今竟能推他一个踉跄。 姜离眼前一亮,趁着云肆还没站好,抬腿朝他胸口踢去。 云肆脚下一滑,直接坐在了水里。水将他整个人淹没,他费了好大力气才重新站好。 他伸手抹去眼前水珠,无奈一笑。 云肆那个笑,有点瘆人。 可看他吃瘪,姜离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立马伸出腿抵在他面前:“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云肆抓住她的脚腕,猛地一拽。 姜离整个人是飞过来的。 云肆动作很快,长臂一揽圈住,锢在怀中。 她头脑发昏,呼吸不畅,任由她抱在怀里。 见她安分不少,云肆这才松了松胳膊:“现在姐姐怎么不闹了?” 他在她脖间又狠狠咬了一口,带着点报复:“一到我这里就怂,我倒是期待姐姐能闹得更狠些。” 脖子上又是一阵麻痒,姜离直接开口:“你到底要折磨我多久?” “不是都说了吗……”云肆语气暧昧,“一件一件算,直到算清楚了。” 他伸出水淋淋的手指,纤长的指尖在她身上画圈摩挲。 意味不明。 渐渐的,姜离好像有些明白云肆的套路了,总是喜欢先使人放松警惕,再出其不意! 她紧绷着身体,一刻不敢放松。 云肆摸她腰间软肉,语气委屈地像是诉苦:“我方才可是喝了不少的水……” 姜离身体一阵痉挛,不耐烦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唇角一勾,报复性地开口:“我喝了多少,姐姐自然是要喝回来才对……” 云肆握紧她的腰。 汩汩声环绕,水池泛起一阵阵微弱的涟漪,漂浮的花瓣荡起又落下。 “滚啊!”伸手去推。 可云肆却不为所动。 直到摸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这才满意。 “应该够了……”他像是自言自语。 姜离被他折磨得没力气说话,只能靠在他怀中喘气。 云肆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床榻走去。两人身上没干,水痕流了一地。 湿答答的水,沾了一床。 姜离讨厌这不清爽的触感,抗拒地要从床上下来。 云肆却将她按在榻上:“担心什么?这里可不止一张榻。” 姜离倒头翻身:“我困了……” “姐姐‘喝’了一肚子水,就这么睡,明日起来怕是要生病的……”他看似关心安慰,实则是威胁。 “云肆,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第53章 “喝了这么多怎么睡觉……我帮姐姐吐出来……”他语气一本正经,可手却不正经地盖在了她的小腹上。 “别碰我……” 连反抗,也只剩下嘴上说说的力气了…… 黏腻的触感在布料与皮肤之间,湿湿的头发贴在脖子上,她烦躁不已。 她无奈闭上眼睛,任由云肆摆弄他的身体。 “姐姐,不许睡。” 姜离咬紧双唇,将所有愤怒化为一声应答。 “嗯。” *** 榻上的人半梦半醒。 “知道吗,我喜欢地想将你藏起来…… 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利用,只有我甘愿你才能利用啊…… 我多渴求你像我一般心动,看着我脸红。对我的身体依赖,享受只有我能给予你欢愉。 你 既说恨比爱长久,那就恨我! 你恨的人,爱的人,讨厌的人,喜欢的人,在乎的人,身边的人,都只能是我……” 第45章 禁锢的胳膊依旧没松开,她整个人被紧紧抱住。四肢无力不曾褪去,甚至多了几分疼痛。 她抽出胳膊准备去推,可身后那人忽然手上一紧:“醒了?” 声音糅杂着昨夜欢愉时留下的喑哑。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离愣怔一瞬,火噌地一下就冒出头来。 她满是气愤:“放手。” 云肆反倒抱的更紧了:“姐姐既知道我是什么德行,就知道我不会听的。” 他的手像刀子,磨在腰间软肉上,毫无遮挡。 疼…… 她默默承受着这份煎熬,不敢动弹。 云肆却不打算放过她,贴在她的耳骨念叨:“姐姐现在反抗是什么意思?” 昨夜的记忆再度重现,昨夜也像现在一般,云肆贴着她……她酒意迷乱,可迷迷糊糊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很清楚。 他如何羞辱,他记得更清楚。 姜离手作握拳状,心口憋着气。 在筋疲力尽之时任由他摆布,被架着不能睡觉。被强迫撑着身体,在他面前伏低做小。 他语气戏谑:“昨晚缠着我,求我抱紧点的人是谁啊?” 这话不是调情,反倒带着报复后的得意。 “姐姐一会儿去看看那软榻,可是湿了整整半张褥子……恐怕现在还未干,甚至能拧出水来。”他故意压在她的小腹上,“果然喝了好多水……” 她的声音惹她一身怒火,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憎恶。 “云肆,你再说下去,我会真的想杀了你。”姜离回想起云肆下的蛊术,又添了句,“哪怕是搭上我的性命……” “姐姐别生气……”云肆不以为然,因为他笃定姜离不会想去死。“姐姐不喜欢喝水,下次就不喝了……”当灌了水后再容纳其他东西,水就会溢出来。而每当填进去一点时,就会渗出来一些。 她受不了,猛地将他推开:“滚啊!” 他又孜孜不倦地缠上来:“还是姐姐昨夜软下来求欢的样子……更加动人。” 她现在要饿死了…… 昨天她根本没吃饱了,还被他换着玩法的折腾了一宿,甚至怎么睡着的就不知道。 但她知道,是被饿醒的! 方才还趾高气扬,现在只能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我饿了。” “就等姐姐开口……”云肆从榻上坐起来,“姐姐尽管开口,把这里当作自己家最好。” 姜离穿衣服时余光看到身上那些牙印,心中更是一肚子火。不过,云肆这次准备的衣服竟然不是苗疆的款式? 她穿好衣服,掀起一面轻纱,就能看到云肆坐在桌前等她。这间房子很大,几乎是不分房间。格局分布只靠屏风和轻纱隔开。 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到昨夜的那张床榻。 凌乱程度简直不堪入目,比起床榻更像是战场…… 她撇过头,加快了脚步。 姜离正要坐下用膳,却被云肆一把拽入怀中。 “姐姐方才……是在回味么?”他一向没羞没臊,别说这种话。房中趣事,艳词滥曲他张口就来。 姜离好奇,当初她稍作撩拨就脸红的人,是被什么夺舍了么? 见她出神,云肆伸手扶她坐正:“姐姐在想什么?” 姜离脸不红心不跳:“在想你。” 砰的,他心脏猛地一抽。 浑身滞住,红潮快速席卷脸上一片,直到耳根。 过于安静的环境,姜离甚至听到了云肆的心跳声。坐着的东西有些硌人,她嗤笑一声。 这东西是装不出来的,云肆还是云肆。 “姐姐既然开心我这反应,不如每天都来上几句?”他毫不避讳挑眉一笑。 云肆左手抱着她的腰,伸出右手执筷夹菜。 做梦吧你! 云肆将食物送到她嘴边:“姐姐既然饿了,那就张嘴。” 姜离选择张嘴吃下。 不是服从,而是她快饿死了。 云肆又喂了半碗粥,一些菜。 她撇过头去:“不吃了,饱了。” 他拢了拢她的腰肢:“姐姐太瘦了,要多吃些。” “我说了不吃!”姜离狠狠一推,直接将他手中筷子打落在地。 筷子落地,响声清脆,是她无声地愤怒。 他像是缠上来毒蛇,每近一分,她就要窒息一点。从失去自由开始,他甚至开始掌控她的睡觉,现在是吃饭…… 她快成了任他操纵的傀儡! 快要喘不过气来,她马上就要窒息了…… 清醒的沉沦最恐怖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泥潭,却无法挣脱。 “好,那就不吃了。” 他语气温柔,那只空了的手又去摸她的脸,像是安抚。 那只手贴上来瞬间,姜离再也无法平静:“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物件!” “我知道,所以我在爱你啊……” 那过于平静的语气,显得她像是一个疯子。 她心脏不停地抽搐,甚至一度想要昏厥。他的爱是压抑的,束缚的,恐怖的,阴暗的,无处不在的…… 不可否认,姜离曾真真切切心动过。 在某一利用他的时日,姜离故意带着云肆去集市大摇大摆地逛了一遍拖延时间。 云肆察觉她没买东西,问她:“方才姐姐为何只看不买?” 她随口应付:“本来想买的,只是付钱时发现没多大用处。” “可我见姐姐喜欢得很。”云肆却放在了心上,从身后拿出一堆——凡是她在集市多看一眼的东西都被他买了回来。 “……”她对这些东西真的不感兴趣,可碍于利用,还是表现一副惊喜的样子,“你……怎么全买了?” “我见姐姐今日心情不是很好,买来讨姐姐开心的。”又怕她心疼钱,云肆又添了句,“我带的钱够,这些买下来不算什么。” 此刻,她终于明白心中升腾起的异样为何了。 是将真心踩在脚下时的……心慌。 “下次不必做这些,若是我需要我自己会买。”她回应时的语气出奇的平淡,眼神逃避。 云肆察觉她的神情,关心道:“姐姐不喜欢这些么?那我买些别的?” 她却直接起身出了门外,只留下一句:“我想静静,别来寻我。” 她像是打了败仗,慌不择路地逃跑。 甚至比起被发现一切都是欺骗,更惧怕他的真心。 上一次产生期待感,还是在六岁。 明知那是一场虚幻,偏偏还痴傻地要陷进去。 当月色笼罩,薄风熹微。本该是安静祥和的心境,却一片慌乱。心跳得很急,浑身发热,发烫。 她问自己。 为什么会心虚呢?坏人是不该心虚的。 云肆以她为主,事事包容,爱她护她。 她竟然生出了一个可笑的念头——她竟然有些喜欢这样的生活了…… 同时她又矛盾地否定了一切。 真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云肆身上有她最渴求的温暖,也有她最厌恶的束缚。从前她贪恋过是因为不曾窥见那份阴暗,可现在只有一种结果: 今后,再无可能。 “可是我恨你!”不知为何,姜离开口瞬间竟有些模糊。 云肆像是没听到一般:“姐姐吃饱了,可我还没吃饱。” 他又重新拿起桌上的另一双筷子,自顾自地吃起来了。 云肆根本不在乎,只要心中有他,是爱是恨又有何重要。他娘恨了他爹一辈子,也爱了一辈子…… 等云肆吃完,门外边进来了一群人,将桌子上残局收拾了干净,还有昨晚那床被子收拾了。 进来的人穿着苗疆服饰,干活的时候都低着头,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屋内的气氛,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云肆几乎不放过任何与她接触的一刻,目光停在她身上不曾分开。 “这身衣裳可还合身?”他忽然开口。 第54章 姜离懒得搭理他,装作没听到。 姜离在西门月瑶待的那些时日,他日日夜夜都看在眼里。她喜欢什么,喜欢做什么,吃什么,甚至穿什么颜色衣服,戴什么配饰,他都一清二楚。 他自然也知道,云肆将他送的东西给西门月瑶拿去卖钱了。比起生气,他更在意姜离 不喜欢那些繁琐华丽的配饰。 他本来想快些回去的,可苗疆生了变故,他得在此待上一段时间。 可姜离却误会了,她以为云肆回了苗疆会受人约束,所以才趁机将她在此处,日日折磨报复。 因为【同生共死蛊】,云肆对她放松了不少警惕。 在云肆不在的时候,姜离便一个人待在这间“笼子”里。 云肆怕他无聊,还贴心地留了一个侍女。可是,侍女有些太胆小了,每次都和她隔得远远地。 姜离看着桌上的点心,朝着侍女问道:“你要吃吗?” 侍女头摇成了拨浪鼓。 她伸手拿起一块点心,起身朝侍女走去,可侍女却吓得往后退。 “不许动!”姜离开口叫停。 侍女像是得了什么指令,整个人定住了。 她弓着身子不愿抬头,姜离弯下腰来与她对视:“吃不吃?” 侍女吞咽口水,还是摇头。 “你不会说话么?” 侍女依旧摇头。 姜离直接伸手,将糕点塞进了她的嘴里:“吃了!” 猝不及防,侍女觉得舌尖传来一股香甜。她听从命令,咀嚼吞咽。 她语气调笑:“还吃吗?” 姜离早就听到了她肚子的叫声,所以是故意问她的。 可她实在太倔了…… 侍女不敢点头。 姜离直接拿起来那一盘糕点,放在她面前:“吃完!这是命令。” 侍女默不作声,只拿起糕点开始往嘴里塞。 姜离看着她,不禁一笑…… 侍女对上她的眼神,也笑了。 “你慢慢吃,不急。” 姜离安抚道,起身正要重新回到位子上。 可转身瞬间,眼前人影像是一个不速之客,浑身散发着阴冷。 云肆讪笑,眼底情绪却透露着一股杀意:“什么事这么开心?” 第46章 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凌迟着她。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云肆已经走到侍女面前蹲下,从那盘点心上拿起一块糕点,塞入嘴里。 “好吃。”他眼神未从姜离身上移开半分。 一旁的侍女浑身发抖,头低的恨不得钻到地里:“奴……奴婢先退下……” 云肆:“糕点还吃吗?” “奴婢不配吃这么好的东西……”说完,以跪着的姿势往后退了好几步。 云肆端着盘子站起来,朝着姜离道:“姐姐,她不吃……” 姜离默默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又发什么神经? 看着她冷漠的眼神,云肆心中短暂的平静再度消失,目光重新染上了疯狂。 她方才对着侍女还是一副温柔面带笑意,怎么在她面前就是一副嫌恶呢?明明他已经下令所有侍女都不准和她讲话,为什么她能对一个冷漠的人好心,怎么偏偏对他狠心呢? 他看向远处的侍女:“出去。” 侍女浑身一抖,弱弱地应下:“是。” 侍女离开以关门声结束。 姜离默默看着他发癫,平静开口:“你又要做什么?” 云肆改作一副温柔模样:“忙完了,陪陪姐姐。” 姜离扭过头不想看她,拿起一旁的杯子低头喝水:“不需要你陪!” 云肆见状拿起一旁的茶壶,开始往剩下的空杯子里倒水:“怎么会不需要呢?一个人在这里,又没人说话……” 他以为所有人对她冷眼相待,姜离就会珍惜他的热情。可于她而言,一个人才是常态。 云肆将茶壶举的高高的,壶嘴流出的水落下会发出清脆的水流声。他倒了一杯又一杯,潺潺不绝。 环绕在她耳侧,让她一阵心悸。 她讨厌水流声……这声音会让她回忆起那些云肆对她做过的不堪! 她将杯子掷在桌上,转身逃离这压抑的气氛。 云肆趁机一拽,将人牢牢抱在怀里。 他从背后抱着,埋在她的颈侧:“姐姐,我好嫉妒啊……” 或许是习惯了,或许是知道徒劳,她没有反抗:“嫉妒什么?” 他的手抱在她的腰间,下巴抵在她肩膀去咬耳朵:“嫉妒你任何分给别人的眼神。” “不可理喻!” 云肆嗅了又嗅,亲了又亲,在按住她小腹的瞬间忽然开口:“如果这里,有了我们的骨血,姐姐会怎么做?” 姜离浑身一怔……忽然觉得小腹一紧,仿佛这里当真有了什么东西。 姜离莫名有些恐惧,但语气里依旧是决绝:“我会,杀了他。” “哈……”云肆发出一声轻笑,像是很满意这个回答,“对,谁也不能和我分享姐姐……” 那日的侍女不见了,姜离再也没见过她了。 即使好奇,但她没有问云肆那个侍女的下落。云肆就是一个疯子,只要她开了口,侍女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她不问,她才有可能是个好结果。 就像西门月瑶,故意没问她爷爷的下落…… 她在这里,睡过最软的床,盖过最柔的被子,穿过最好的衣裳,吃过最香甜的饭菜,却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他不再强迫她做一些事情了,明明对她而言是好事,可姜离却觉得他更加恐怖。 比如,她在吃饭时多看一眼送饭的人,下顿饭就会换一个人来送。他当面从不表露丝毫生气,背地里悄无声息地爆发。 无声的压迫,才是最窒息的…… 云肆在屋子的角落堆满不同的花,每天都会换不同的种类。在她有一天百无聊赖多看一眼时,第二日的花都变成了那个种类…… 她像是一个囚犯,只不过是没有被锁起来的囚犯。她无法离开那座屋子,无法与人交流,甚至无法发泄情绪…… 她试图对云肆说一些狠话激怒他,可云肆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不遂她愿。从他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发怒的迹象,得不得丝毫报复的慰藉。 他永远是一副收放自如的样子,偶尔在她触碰时,才会失控…… 云肆又要给她喂饭,和往常一样。 其实不只是吃饭,连同洗澡,梳头,穿衣服,他都要亲力亲为……一开始姜离是不允许的,可做这些事时候云肆在一旁盯着她看,她妥协了。 他的目光过于黏腻,盯得她浑身难受。后来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竟然出奇的守规矩,没有乱整什么幺蛾子。但是姜离能感觉到,云肆做这些事的时候很享受,很开心…… 姜离张嘴吃下勺子里的饭菜,余光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侍卫。 而云肆自然是察觉到了,手上动作不可避免地轻颤了一下。 他轻声问道:“还要吃什么?” 姜离没作答,喝了几口茶水。 云肆刚要放下筷子,可她却忽然捧着他的脸吻了上来。唇瓣触及柔软的瞬间,他舒服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这两日,他安分守己,除了拥抱再没其他出格的动作。由于过于梦幻,他心脏停了一拍。茶香味在舌尖上蔓延开来,他兴奋地缠住她的舌头。 一旁的侍从低着头,像一块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姜离伸手去拽他的衣领,云肆却伸手按住阻止,更加猛烈地掠夺。 是的,只要她偏偏给个眼神,他就会发狂,顺着杆子往上爬。她好像忽然懂得了什么,只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 随后扣住他的下巴,主动索吻。再怎么不懂技巧,经过与云肆那么多次纠缠她也会了! 一呼一吸,努力平复。 云肆在兴奋……他的呼吸开始错乱了,喘息也变得粗重。 正中她怀…… 看着他开始凌乱,推开。 几乎只分开一瞬间,他仰着 头便要继续吻来。姜离伸出食指挡在了他的唇上,只看着他不说话。 云肆眼神立马恢复清澈,没给一旁的侍从分毫眼神:“出去。” 那沙哑的声音,分明是压抑不住的欲望。 云肆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姜离这副样子,情动的样子。 侍从刚离开此处,他立马又要去吻她。 姜离好不容易才主动一次,他怎么能不把握住呢?只是一个吻,他觉得不够,他想要更多! 姜离不紧不慢偏过头,拒绝的话让他心中掠寒:“看来,我还是讨厌和你亲吻……” 那兴奋的情绪,此刻坠入了谷底。 他该如何形容此刻心情呢?被凌迟千万遍也不为过……心脏抽搐的疼,还有想要将眼前人死死吻住!告诉她:没有,你分明是喜欢的! “我今日是故意的,我就是要看,不管是谁我都要看!”她期待着,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愤怒。 第55章 “好,姐姐随便看。”依旧是,带着笑。 空气陷入沉默,她不仅没气到云肆,反倒把自己气到了。 在云肆严加看守中,她一举一动都受限。 姜离带着怒火:“一间屋子都出不去,你这样与锁住我的双脚有什么区别?” 锁链会将她弄伤的…… “若不是当初那些人锁了姐姐,我倒是真的想……”云肆倒是真的想过,拿锁链将她锁起来。她动一下,他都会知道…… 云肆忽然眼前一亮,朝着姜离一笑:“姐姐提醒我了……” 姜离知道,他又要整幺蛾子了。 只见云肆毫无预兆地蹲下身,手指轻轻勾起了她的裙摆。 “你干什么!”姜离惊呼一声,慌忙向后缩腿。 云肆却不容拒绝地攥住她的脚踝,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松开。他的手指在她脚踝处细致地摆弄了片刻,才终于松开钳制。 姜离立刻踉跄着后退好几步,险些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叮铃”蓦然响起。 她心头一跳,慌忙提起裙摆看向自己的脚腕。只见一枚精巧的银铃正扣在上面,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抬头,是云肆带着笑意的眼睛。 “这样一来,姐姐的动作我都能知道了。” “疯子!”她留下一句,愤愤走向一旁。 只要和云肆共处一室,她就觉得空气稀薄,呼吸困难。不知从何时起,逃离的念头竟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危险的好奇,她越来越想知道,到底要触到哪一条底线,这个始终从容不迫的男子才会真正失控。 在这座无形的牢笼里,似乎只有让云肆不痛快,她才能攫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快意。 脚腕上的铃铛俨然成了他情绪的钩子,每一声清响,都让云肆眼底的光亮盛一分。尤其在她更衣解带,细微动作之间,铃音便显得格外急促躁动。 深夜里更是如此。 在云肆熟睡时,她索性不再放轻脚步,任由清亮的声音划破寂静,从榻边径直走向那堆他送来的花。既然再小心也避不开他的耳目,既然他随时会醒,那就不用多此一举。 墙角燃着一盏彻夜不熄的油灯。她伸手取来,微弱的光晕摇曳,映出地面上那些花的轮廓,美得像个温柔的陷阱。 她没有犹豫,手一扬,将油灯掷向花堆。 云肆精心准备的花,她要烧掉!! 灯油泼洒,火舌倏然窜起,贪婪地舔舐花瓣,顷刻间蔓延成一片。炽热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庞,也照亮了骤然降临的身影。 就在火光最盛时,一双手忽然从身后将她凌空抱起。 姜离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她吓得心脏狂跳,她僵硬地扭过头,正好黑暗中的一双眼睛对上。 她呼吸一滞…… “姐姐怎么不穿鞋?” 黑暗中的嗓音里听不出一丝怒气,只有一种近乎宠溺的责备。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那片灼热的狼藉,任由火光蔓延。 第47章 如此,竟也不生气么? 她怔怔地望着他。 云肆看着她的反应,还以为她是没尽兴。便松手将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拿了一盏油灯递上:“没尽兴?” 闪烁的微光在两人中间散开,勾勒出云肆的侧颜。 姜离目光投上惊觉,眼前人已褪去了稚气,再也装不出当初的单纯了。他更好看了,却也更加让人惹火! 只见姜离伸手拿起油灯,头也不抬就朝一旁的花丛扔去。 咣当一声,清脆无比。 旺盛的火势,奇怪的动静,引起了门外侍从的注意:“公子!里面可是着火了?” 云肆看向门口映出来的影子:“不急,再烧会儿……” 随后转向姜离开口:“等姐姐满意了,再让他们进来灭火。” 姜离:“若我要将这间屋子都烧了呢?” “都可。”他轻笑一声,压低嗓子,“只要……姐姐喜欢。” 那场火,最后连花都没烧干净。 侍从急匆匆进来灭火,而姜离就坐在一旁,隔着一面轻纱望着。火势快速被泼灭,也平复了暗夜唯一的激荡。 云肆蹲下身来给她擦拭灰尘,手握得很紧,像是锁链。脚腕上的铃铛在他的拨弄下作响,一声接着一声。 门被合上了,隔绝了屋外朦胧月色。 可屋内只暗了一瞬,云肆立马起身点了灯。 那些人,不曾看清过她的面容。姜离素衣薄衫,发丝垂落,葳蕤光影衬得她如无瑕玉璧。 云肆伸手给他理头发,她却一直没给他一个正眼。他知道她心中在想事情,说不定还在编排他,可他不在乎。 再等等,只要再等一天…… “夜还深,姐姐不睡了吗?” “你说如果你刚才没醒,会不会被我烧死?” 他伸手抚上她白皙的脖颈,语气平淡:“不会,姐姐怎么会舍得我死了呢?” 他的命就是她的命,姜离怎么会舍得死了呢…… 她看着那张脸,明明意气风发,可怎么心里这么阴暗呢?为什么一定要缠着他不放呢?为什么她三番两次,就是逃不走呢…… 她抬头贴上那白皙的脸颊,指腹扫过嫣红的嘴巴,低头一口咬住。 牙齿死死咬住他的下唇,用力。 云肆却顺势一倾,伸着舌头便去撬她的齿关。 她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却依旧没松口。 她恨不得将那块肉咬下来! 可血腥味化开,她忍不住想要干呕……只快速将他推开,一阵咳嗽。 云肆舔了舔渗出的鲜血,静静地看着她。 伤口处的鲜血舔了以后又重新渗出,她却心里暗暗开心。嘴上的伤口,最难愈合了…… 喝水,吃饭都会疼! 尤其是以后他想要亲她,都会难受! 他却恬不知耻地开口:“姐姐亲的,可真用力。” 姜离不接他的话:“我要睡了。” “好。”说这话时,云肆觉得嘴唇有些发麻……他没放心上,毕竟陪她睡觉才是要紧事。 ** 昨夜发生了一堆事,姜离晚上几乎是没睡。 为了心情舒畅,她大清早的,就故意甩脸子:“这些菜不合口味,我不吃。” “那姐姐想吃什么?” 只见姜离掏出一张纸:“这些都想吃。” 云肆伸手就要去拿,却被姜离躲开:“不是给你看的。” 云肆抓龙的手握拳,没忍住咬牙:“那要给谁看。” “菜单,自然是要给做饭的人看!” “好!”云肆挤出一个笑,连连点头,“我不看。” 姜离 白日再看那些被烧毁的花,令人有些唏嘘。可没办法,谁让这些都是云肆送的呢? 烧了,毁了,死了,就是命运。 可云肆依旧让人备了花,他说万一姜离想再烧一次,没花怎么能行呢。 她觉得这是暗戳戳的控制,他试图改变他的习惯,改变她的喜好,试图控制她。所以,她更加厌恶那些话。 可云肆不懂,明明西门月瑶给的她很喜欢…… 那份菜单到了做饭人的手里,云肆背地里还是看到了。那张纸上确实只是一些饭菜,比如什么辣子鸡,麻婆豆腐,什么醋鱼…… 云肆自然是不信姜离真的想吃这些东西:“这些菜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那厨子茫然,连忙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敢确信开口:“没有,这些食物都并不相克。” 云肆听后,放下心来。 可那厨子又开口:“不过,这些食物都是辛辣酸口刺激的食物……” 他语气中有端倪,云肆没那多耐心:“想说什么。” “……这……” 云肆一个眼神看去,厨子立马老实:“属下就是提醒一下,妇人若是有了身孕,就会喜欢吃些酸辣刺激的食物。” “她不会。”云肆脱口而出。 “是,是属下多嘴了……” 云肆离开,还不忘将那张纸带走。他握着那张纸走在廊下,不禁发笑。 有孕,呵呵…… 推门而入,姜离正在窗边小憩。她身上镀了一层光,正在发亮。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却又不敢触碰。 怕将她弄醒了,眼前就不再是温馨的模样了。他矛盾的心理,注定了他无法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靠近月亮,触碰月亮,得到月亮,占有月亮。 睡梦中,她感觉面前阳光被人挡住,猛然惊醒。睁眼,是云肆投过来的审视。 “饭菜已经在做了。” 姜离没理他,径直起身朝一旁走去,眼不见心不烦。 他又不厌其烦地贴了过来,姜离瞥见了他的嘴巴。她昨日的战果…… 肿了! 她心里在发笑。 门外侍从敲门,饭菜好了。 云肆坐回桌上,吩咐人布菜。 第56章 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姜离饿了一宿了。 看到桌上那些菜,色香味俱全。 云肆开口:“姐姐先吃哪个?” “我……”她本想说自己来,可又怕他起疑,便随手指了一道,“这个。” “好。”云肆笑着给她夹菜。 饭吃得差不多了,姜离拿起一旁的勺子,连忙盛了一口热饮就要往云肆嘴里塞。 云肆一贯是不拒绝的,张嘴便接住了。 只是,入口瞬间快烫死了……灼烧感在口腔炸开。还有昨晚的伤口,疼得他差点就失态了。 姜离见他表情淡然自若,疑惑不解。明明那粥还冒着热气,他怎么不嫌烫? 无妨,她又夹了一块豆腐递上去:“礼尚往来,今日这菜合胃口,我也喂你一回。” 她话说到这份上,云肆立马张嘴接下。 刚接受刺激的口腔脆弱得很,这口豆腐不是辣,而是痛!不断刺激着口腔的伤口处,最后分泌了一嘴的津液。 又麻又辣的感觉留在了口中,无法消除。 姜离不死心,接着又夹了一块盐津梅子。 梅子很酸,她方才尝过了,伤口接触盐更是雪上加霜。 此菜歹毒! 果不其然,云肆入口瞬间,眉头便拧在了一处。 她憋住笑意:“好吃吧?” 云肆强忍着咽下,忽然问得很认真:“你当真觉得这好吃?” 姜离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块喂他:“真的。” 只看到那梅子,他便又开始分泌口水了。没办法,姜离喂得,只能张嘴接过。他已经感受不到痛楚了,甚至觉得已经失去了味觉…… 梅子的汁水在口腔炸开,比喝了一壶醋还要酸。 整个舌头,又麻又涩。 姜离见他额头已经出汗了,她强压下嘴角笑意,这才开口作罢:“你自己吃吧,我累了。” “好,我自己来。”云肆再怎么喜欢她喂她,但是不喜欢这种喂法,感觉在送自己上西天…… 她起身去一旁,桌上的人立马开始龇牙咧嘴。 云肆一口一口地吃着菜,表情狰狞,她看得心里畅快无比。他犹犹豫豫不舍得放下筷子,却又没办法吃菜。 只是,这报复的快感还没过瘾,报应就来了……不能说是报应,也许是云肆的报复。 消停了两三日,云肆又黏上来了。那双手很不老实,吃着晚膳就要往她大腿上摸…… 故意靠得很近,热气打在她的脖间。 很奇怪,他很奇怪,可姜离的身体更奇怪。云肆的触碰,像是一把火一样,一次又一次烘烤。 他一手喂饭,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间乱摸。 姜离受不了,推开他站了起来:“别乱碰。” 他却微微一笑,表情戏谑:“平时我都是这样,姐姐今日怎么了?” 这话明里暗里嘲讽她,是她敏感了,是她不对劲。 她拒绝道:“不吃了,我不饿。” 云肆伸手要去拉她:“不行,今日得吃饱一点。” 姜离立马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免得姐姐怪我不让吃饱。” “我自己吃。”姜离重新做好,拿起一旁的碗。 只见云肆又贴了过来,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又开始乱摸。 他的手很烫,故意去蹭她敏感的地方。 姜离忍无可忍,将碗重重放下:“云肆!” 云肆狠狠抱,在她耳边附语:“姐姐想要么……” 他的话语一出,像是摄魂一般。 她不知为何开始变得无比慌乱,立马挣脱他的怀抱:“你滚!” “好,我滚。”他笑着松开,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没了她的触碰,她本以为可以安心地吃饭。可腰间的手仿佛还未离开,残留的余温刺激着她的身体。 他的目光仿佛有温度一般,盯得她浑身燥热。 她握勺的手顿住了,只感觉小腹一阵暖流,浑身僵住。她不敢动弹了……好像每动一下就会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云肆撑着头靠在一旁发笑,故意压低了嗓音:“姐姐,你怎么了?” 姜离听到声音瞬间,暖意倾泻,喷涌而出。 她脑子瞬间炸开了,不会来月信了吧? 云肆看着她浑身僵直,一把拉着他的手去碰自己,那声音满是蛊惑:“姐姐,真的不想吗?” 第48章 那手心传来的温热硌手,她骤然抽回。云肆投来的目光火热,她只觉浑身被炙烤一般。 “躲什么?”云肆说着,递给一旁的侍从一个眼神。 那侍从快速会了意,立马起身离开。 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姜离几乎是逃跑一般,从凳子上离开。 可云肆却上前一步,拦在她的腰间:“姐姐跑什么?” 她心急如焚:“放开我啊!别碰我!” 云肆疑惑不解,伸手去摸她的脸。 很烫,很热。 姜离反应格外大,推开他就要跑。 云肆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拼了命地去拦她。甚至不顾她的反抗,扣着她按在了凳子上,一本正经地问道:“姐姐反应怎么这么大?” 姜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身体敏感到抗拒任何触碰的程度了。 她朝他猛地一推:“我来了癸水,你拦我作甚?” 他反倒笑着要去撩她的衣裙:“姐姐怎知是癸水,不是别的呢?” 她很热,很难受,但是很讨厌! 但是他没想过,云肆竟然变态到来了癸水也不肯放过她…… 可无论她如何挣扎,却还是未能挣脱他的恶爪! 疯子!禽兽! 她在心中嘶喊。 直到他亮出手瞬间,她陡然惊住。 细白手指上不是血,而是透亮的一层。 好讽刺……她嘴上说着恨他,讨厌他,身体却离了他就这般模样? 比起恨他,她更恨这样的自己…… 她等来的不是云肆嘲讽的话,而是贴上来的勾引,抱着她在她耳边说话:“不是癸水……” 那不是癸水,是什么呢…… 好像有什么在叫嚣,她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燥热地她想要脱衣服。 只刚伸手推开瞬间,姜离身体好像被抽去了力气一般,伏在他身上。她甚至觉得,贴着那份灼热会让她更舒服些,心中的空虚感才被满足。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异样的声音。 脑子是清醒的,身体却像是失去了控制。 “姐姐,现在还不想要么?” 他的声音勾人,故意放慢语速加重了语气。 她的 手已经揽了上来,可云肆还要专门问她,他是故意的! 姜离闭眼,只感觉带着热气的痒意从耳骨处传来。她浑身一激灵,执手朝着云肆猛地一推。 始料未及,他被推倒在地。 摔倒地上的响声,让她脑子清醒了一瞬。她像是救命一般,急忙打开茶壶往自己头上浇。 她猜测,自己定是被什么迷惑了,不然怎么会生出了想要与云肆交合的想法。 水顺着头顶淋了她一脸,云肆呆住了,甚至没顾得上从地上起身。 姜离摇了摇头,却还觉得头脑沉重。 忽然,她像是逃命一般,奔向一旁的浴池…… 云肆连忙起身要去拦她,可姜离已经扑通一声跳入水中了。 本以为是贯头的清醒,可温热的池水却加重了姜离的烦躁。 她浑身湿透泡在水里,水珠接着她一缕发丝落下,那凌乱的呼吸加重了她脸上的嫣红。云肆不忍看她如此痛苦,朝她伸手:“姐姐先出来,泡热水怎么会有用。” 因为,他当初泡冷水都没多大用…… 确实没用,姜离缓缓抬手,选择搭上云肆的手。 那只手用力一拽便将她从水中捞了上来,姜离坐在地上努力平复呼吸。 云肆看着她蹲下身来,心中一团无名火:“姐姐这是怎么了。” “我……不想看到你……” 她浑身湿透了,衣服紧贴在她的皮肤上,像是被束了一层带子……她想要解开,想要挣脱束缚! “姐姐为什么不承认呢,明明姐姐就是需要我啊……”他过分坚定的语气,让她心里忍不住生疑。 可脑子在这种时候,到底还是没办法思考。 她放空脑袋,只盯着他饱满的唇瓣看,昨夜咬的下唇仍旧肿胀着。想到那一口咬下时柔软的口感,竟让她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动作,故意整个人贴的更近一些,接着方才的话:“不然,怎么被我抱一下就要流水。” 满是挑衅的话,她压制住亲上去的冲动,将他往水里推。 如愿,他落水了。 云肆从水上冒出头来,胳膊撑在壁沿反朝她笑:“姐姐这么喜欢在水里玩啊……” 记忆袭来,身体的渴望被他这句话一点一点磨了下去:“我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分一毫!” 第57章 “好,我帮姐姐记着。”他是笑着说的,可就在姜离转身瞬间,眼底的笑变成了彻骨的寒意。 再如何嘴硬,她都会求他的…… 会的…… 她重新换了干净的衣裳,清爽的触感减缓了身体的异样。可她放松下来转过身时,迎上来的凝视让她心里猛地一惊, 云肆正坐在幽暗处,发丝和衣角都在滴水。 他一条腿随意地平伸,另一条屈起,膝头懒懒地支着手肘。歪着头撑着胳膊,眼神像是一只狩猎的狼死死盯着她。 幽深,阴冷。 昏暗光影下,他讪讪一笑。 看得她浑身发抖……身体不可抗地开始燥热。 她,真的,好讨厌这种感觉。 云肆泰然自若的神情,不由得让她再度怀疑。 他绝对又对她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下药,还是下蛊?” “姐姐才发现啊……”他站起身来,朝她走近。 姜离却没有躲避,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是无声的质问。 “想必姐姐也没见识过吧,真正的【苗疆情蛊】。” 面对云肆的靠近,她身上甚至没有一件防身的利器。姜离一把将茶壶摔碎,拿起瓷片就对上自己的脖子:“给我解了,不然你就跟着我一起死。” 她不会再任他羞辱,绝对不会。 他轻笑:“【苗疆情蛊】无解,除非我死了。” “好啊,那就死。”她手中瓷片嵌入肉中,脖子处渗出了血迹。 云肆盯着那抹刺眼的红,不禁有些后悔。 他就应该下更厉害的蛊才对……而不是让她如今还有威胁他的力气! 他没了耐心,直接上手擒住她的手腕。 只用了很小的力气,便已控制住了她…… 瓷片摔落在地,碎成三块。 姜离方才与他对峙都是强撑着的,实则早就没什么力气了,如今只无力地倚靠在他身侧。 那潮湿的触感,像是被一条蛇缠上。 他伸手抚摸她脖间的伤口:“连利器都拿不稳,还怎么威胁我?” 甚至她连推开都没办法推开了。 神智陷入凌乱又清醒的状态,她宁愿完全受他控制结束稀里糊涂的结束,可偏偏又存了几分清醒。 使得她撑着抗拒的心思,陷入煎熬痛苦。 从心不得,从身不能。 “阿离……”他嗓子中挤出这个称呼,想过无数次却一直不曾喊出的称呼。 她不懂这称呼改变意味为何,只知道,那蛊不想让她好过,自己竟不受控制抱着他乱蹭。明明心里讨厌那湿润黏腻的触感,却还要贴上去。 乱动的脑袋像只猫儿,蹭得他心里发软。 他差点把持不住。 他不能急…… “解……蛊……”她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方法只有一种。”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躁动,故意停顿了一下。 “与我欢好。” “卑…鄙”姜离咬牙切齿。 “那么多次了,还差这一次么?” 云肆不懂,为何她这次如此反抗……明明上次合欢蛊,她甚至还很开心。 她从始至终都在拒绝! 为什么? 她在怄什么气? 云肆一直装作毫不在意,可心底已经开始扭曲,眼尾不禁染上红意。 姜离妥协了,水深火热的炙烤,她无法再忍下去!她认命,主动吻上他的唇,含住挑弄。 云肆沉浸于姜离的拒绝,这惹火的动作让他瞬间兴奋起来了。顾不上计划,顾不上想要吊着她的心思,马上就回应。 云肆能感觉到她心里的不情愿,可他不想管这么多了。 她主动的,是姜离!是姜离主动的! 云肆记得她更喜欢柔软温润的舌头,只需稍作□□,她就会被取悦。或者说,她更喜欢被温柔地对待。 秉持着讨好的心思,他每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触碰,亲吻,舔舐…… 亲得他一口水,他下意识地开始吞咽。 一副满是享受的样子。 被讨好的是姜离,可她心中却无比惊恐,根本不敢动弹。即使知道他行事荒诞,却依旧会被他的举动吓到。 当湿润的唇瓣落在小腹上,她身体又是一颤。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皮肤上,痒意席卷全身。 “阿离。明明如此敏感,为何隐忍不发?”那故意引诱的声音又偏偏爬在她的耳边。 他汲取地透透的,姜离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身体发虚。可是,不够,她想要的不是被掠夺,而是……给予…… “阿肆……”她开口轻唤,却又不肯放下面子直说。只故意将语气软下来,希望他能懂得她的暗示。 “怎么了?”他故意装傻,偏偏逼要她主动开口才肯罢休。 听得出来他语气的得意,可形势逼迫她顾不上什么面子。 只深呼一口气:“求你,给我……” 安静的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 紧随而来的是一声惊呼。 第49章 断断续续的声音,却没有云肆想听的话。 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情绪,迟迟没有得到释放。 他憋着一口气,仍旧在逼迫她,疲软的四肢任由他摆布成迎合的姿态。她咬紧下唇不肯松口,只偶尔从喉间滑出几声嘤咛。 云肆轻笑:“到底在坚持什么?姐姐——” 她被折磨得没了耐心,积了满腔怒火:“云肆!” “嗯?”他应着,不急不 躁地去挑逗她,手掌在她腰间加重力道。 “嘶…哈…”姜离不肯受气,趁机在他胳膊上抓出一道血痕。 他只抿嘴笑,眉头都没皱一下。 暗地的折磨较劲,姜离窝火得很。恰恰这份怒气使得她短暂清醒了几分:“你要如何才会满意!折磨我,希望我像条狗一般对你摇尾乞怜?还是说要我没你不行,离了你会死?” “我要你愿意,要你心甘情愿。” “我死也不……”话说一半,姜离忽然小腹一紧。 面前那人微微挑眉,语气撩人:“不……什么?” “不会——”她咬牙切齿间倒吸一口凉气。 “我告诉你,永远不会!我会厌恶你一辈子!欢愉又怎样,我承认被你取悦了可那又如何?这具身体再如何喜欢你,我还是要说!我心底恶心你,永远不会接受你!你用情蛊迫使我的手段又多卑鄙,无耻下流,我就有多嫌恶!”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试图从云肆眼中看出落寞。 他眼前忽地一亮:“你……喜欢我?” 姜离第一次知道,人在气极的时候会笑。 “去死好吗?我喜欢一条狗都不会喜欢你!” “所以阿离姐姐才要努力一点啊……”云肆将她双手举过头顶按在榻上,“好让我精尽人亡,烂死在这榻上。” “你真该祈祷我如今与你绑了一条命!终有一日,我会剖了你的心,挖了你的肝脏,将你的肉剁成肉泥喂狗,全身捅上刀子!锉骨扬灰!尸骨无存!”她气愤不已,可唯一能驱动的双腿,也只是在空中奋力蹬了一下。 脚腕处的铃铛,也随之发出一声清澈的响声。 “好呀,我等。”云肆嘴角弯下,“说完了吗?还有么?” 忽然冷下的眼神让姜离瞬间清醒,愤怒冲昏的头脑也在此刻恢复了理智。她方才过于激动,竟忘了如今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 如今的整个人还未挣脱他的胁迫,被他紧紧抵在一处,情蛊还未解…… 他眼神冷了下来,染上更为浓厚的情绪。是一种,起了杀心要让她半死不活的眼神。 摩擦压迫,偏偏拨弄那根最为敏感的弦。 一阵一阵心悸涌了上来,她呼吸凌乱。同时那些难以启齿的声音,也被迫通通吐露出来。 他似是很得意,故意拨弄那块最软的肉。看她欲罢不能,不得自控。同时又用令人羞耻的言语撩拨:“是不是看到我就会自动地贴上来,巴不得和我连在一起……不然,这么软作甚?” 她被这情蛊搞得浑身疲软,没有丝毫反抗的气力……一阵阵涌上来的热气,已经将她的思绪淹没了。 身子不受控制的做着她最为耻辱的事,咬着云肆不松口,贴着他要更近一些,甚至主动求欢…… 他并未开口嘲讽,甚至一步一步引诱着她。如何才能更快的解蛊,如何才能更舒服些,如何才能让他缴械投降。 他通通教给她。 他痴迷求爱十次都不如她主动一次来得有用。眼睛,嘴巴,还有敏感的身体,都是无声的答案。她不愿开口说话,他有的是办法,他会自己发现回应。 她乐意地回应。 铃铛响了一夜。 她还活着,却像是死了。 颠覆的五感,散成一团的身体,以及不想面对现实的心理。比凌辱她还要过分的,是逼迫她违心,像一个满脑子只有情欲的动物。 第58章 可在她马上失去意识的一瞬,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她绝望想死:“情蛊三日一发作,不解就会死。唯一的解蛊的办法就是,怀孕生子。” 她多希望这是噩梦,可是那声音还在继续:“这样的日子,阿离要习惯。只要乖乖配合,解蛊很快的……” 她的思绪在某句话断线,是逃避也是真的累了。 她想睡死过去。 姜离做了一个梦,她遇到了一只穷追不舍的狗,当她耗尽力气认命停下时。她以为那只狗会把她撕碎,可它却过来啃了她一身口水…… 她再睁眼,是正午的太阳。 床榻周围不知何时罩了一层薄纱,她依稀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除了云肆,没有别人。 肚子传来噩耗,她宁愿装睡饿着。其实她昨晚上都饿了,饿得浑身发软,没有力气。可云肆却羞辱她说:“吃得这么饱,怎么还饿……” 若不是为了解蛊,谁要他的东西! 坐着的那人仿佛注意到她醒了,站起身来朝着床榻走来。 姜离慌忙闭上眼睛装睡,可在云肆撩起帘子时,阳光刚好照在她的脸上。 姜离眼皮控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 “还要装睡么?再不醒,我就……”他故意不说后面的话,直接伸手去拽他心口处的被子。 姜离连忙伸手护住被子,无奈只能睁眼。 他眉目温柔模样,与昨夜判若两人。 “情蛊三日一作,可是真的?”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质问。 “是。”云肆怕她气得破罐子破摔,“但是不必像昨夜一般,一次就可解。” 姜离气得发出一声轻笑,意思是每三日她都要忍他一次么?他是觉得一次是什么好东西么? 姜离没理他,准备从榻上洒脱起身,然后吃饭。可在她坐起来瞬间,浑身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楚难忍。 “啊……”她发出一声呻吟。 那罪魁祸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伸手扶住她关心:“怎么了?” “禽兽!” 姜离不确定云肆的脾气什么时候会忽然爆发,也不敢骂得太狠。她从昨天知道了一个道理,她反抗得越狠,他越是较劲…… “禽兽只在晚上当。”他说着便不管不顾将她抱在怀里,朝着桌边走去。 铃铛一步一响,悄悄催动着什么。 此次用膳,她一下手都没动。 自从她知道了情蛊一事,每一秒都像是在受刑一般。害怕明日的到来,害怕时间流逝,害怕陌生的自己出现。更怕有朝一日,她真的妥协动心……那个陌生的自己完全将自己替代。 她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习惯。 破罐子破摔的更像是云肆。他不穿衣服故意在她眼前出现,在就寝时明面上安分守己却故意蹭她。 毫不掩饰地勾引他。 得益于情蛊,她现在清心寡欲得很!甚至看到云肆的脸就有踩在脚下的冲动。 她不受撩拨,甚至还会反击回去。 在他胡乱娇喘之时让他疼的发出一声惊呼,在他啃咬时蓄力推开他。在她锲而不舍的攻势下,云肆脸上多了两道伤。 正好脸颊中间和鼻头的位置,像是被人欺负了。可他一次又一次地贴上来缠着她,毫不气馁。 他身上每多一道划痕,她的身上会多一处咬痕。倒是有一种分庭抗礼,你来我往的意味了。 可是,三日之期情蛊发作那日,她却无法抵抗那功效。 甚至还未到天黑之时,云肆带着侍从进来时,姜离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抱着他往他怀里钻。 突如其来的热情,她错乱的呼吸,并不难猜。 “现在就要……”她手掌捧住云肆的脸乱亲。 她直白的话和动作,一旁的侍从猛地一抖险些将菜摔了…… 云肆的理智是被侍从的声响拉回来的。 他惊觉此刻不妥,连忙伸手挡住姜离的脸,狠狠瞪了侍从一眼:“东西放下,滚出去……” 侍从连忙放下,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云肆深呼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姜离。 她那委屈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心底一软,吞了口口水。 “是我不好。” 姜离着急解蛊,根本顾不上他在说什么,伸手就要去扒拉他的衣服。 云肆直接双手一捧,姜离整个人就挂在了他身上:“先吃饭,不然又要说我不让你吃饭了。” 她愤怒一瞪:“你故意急我?” 云肆被她的模样可爱到了,一直发笑。他是为她好,没力气怎么能行。 忍了两日,总算是等到了今日…… 云肆不解释,直接在一旁凳子上坐下,一只手扶在她腰间,一只手去盛饭菜。 可姜离满脑子只有解蛊,不管不顾地去扒拉他的衣裳。他没配合,可领子口已经被她扒拉的凌乱不堪。 露出胸前一片光洁。 云肆专心致志地拿起勺子舀了粥给她喂去,递到她嘴边。 或许是习惯,姜离人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已经吃了下去。 他格外的有耐心,不紧不慢地给她喂了一勺又一勺。可只为了几勺的时候,云肆的衣服已经被扒干净了。 她整个脸忽然贴了上去,热热的呼吸全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一阵一阵的热意掀起了他心中的激荡,心快要从胸腔蹦出来了。握住勺子的手没松开,她在犹豫要不要将姜离推开…… 可是,怀中那人却忽然吹了一口气。 整个人,浑身酥麻…… 他喉间一紧:“你……” 姜离忽然坐直身体,指着他开口:“云肆,它真的会动!” 她的语气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东西:“刚才我就看到眼前有东西在动,我就试着吹了口气,它真的会动……”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可还是装作无事发生:“我还有别的东西,不仅会动,你要看么……” 第50章 不等他开口说是什么,姜离已经抓住了:“我知道是什么。” 他整个人愣住,那只握在她腰间的手僵住了,另一只握住勺子的手快要把勺子捏碎了…… 她像是恢复了一瞬的清醒:“解蛊。” 只一拽,腰带被扯开。 他完完全全地被暴露在她的面前。 可下一秒,她又抱着他的脖子看向新发现的秘密。湿润的唇瓣激得他发出一声喟叹。牙齿坚硬,研磨时传来的触感是密密麻麻的酸爽。 舌尖轻扫过软肉。 这是云肆少有的时候,被她擎制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满脑子都是淫靡的画面……甚至不自觉会回想起当初故意拿来逗他的书。 他就这么想着,硬生生……在她面前失态了。 “嗯……” 握住她腰间的手不自觉的发力,抓紧,再抓紧…… 汲取她的气味。 低头埋在她的发间。 姜离怔愣,抬头间有些茫然。 那熟悉的的温度,她再清楚不过了。 在两人之间漫开,带着湿意。 他眸中染上水雾,脸上也被潮红占据。他熟练的动作,姜离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被扶着坐好的瞬间,她软散的身体骤然缩紧,像是忽然惊醒一般。姜离抓着他的胳膊不敢动弹,生怕从凳子上或者腿上掉下去。 分明方才的动作急不可耐,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云肆开口却是一番无情的话:“不是要解蛊么,自己来。” 她体内有两股气在打架,一股是怒气,一股是欲望。看着眼前的人,她豁出去了。 一口就要去咬他的喉结。 “别……”他喉间溢出一个字,身体忽然一垮,像是被抽走了筋骨一般。 姜离腰间一疼,立马松了口。 “斯……” 未等她反应过来,面前的热息经扑了上来,越靠越近。 “姐姐知道这叫什么吗?自食恶果。”他便说着便摊开掌心揉向她腰间。 看着她疼的皱了眉,他有几分自责但是不多。谁让姜离咬这里的,就当是给她教训了…… 姜离脑袋发昏,像是一只饿昏头的狼。 她看着那张唇,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 云肆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几乎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可姜离自从上次情蛊发作,整整三日他都是看到吃不着的状态,勾的他满腹情欲。 如今他好不容易能急她一回,哪能轻轻松松就被她给亲迷糊。 带着尚存的理智,他反攻夺取。将人亲的浑身发软,这才松口:“今日怎么这般饿,咬了这处咬那处,已经吃着了还不够么……” 她瘫靠在他怀中调整呼吸,一声不发。 不得不说,云肆总是能给她亲的浑身无力,自己还总是一副毫无影响的样子。 可这次他骗不到她了,她坐着越来越不舒服了,于是她故意伸出指尖戳他。 第59章 云肆吞咽口水,抓着她的手挪开。伸手够到了一旁的勺子喂她:“我看姐姐还未吃饱,再吃些。” 姜离推开,心中谩骂云肆。 他故意吊着她,就是为了让她主动。情蛊加持,她早就被撩拨的浑身敏感。 下一秒,云肆忽然抱着他的腰转了个方向…… “啊!”姜离整个人麻了…… 她后腰靠在桌沿,整个人滞住。 她心脏狂跳,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空气。 他却一副得逞的笑,握着勺子就要给她喂粥:“果然饿了,不然怎么这般……无力。” 他中间停顿一瞬,抓着她的身体狠狠按下。 要死了…… 她想弄死云肆了…… 为什么【同生共死蛊】不能共感呢? 为什么被折磨的是她,要怎么才能折磨回去? 她挪动双腿,试图远离他。 可铃铛不管响成了什么样子,她丝毫未动…… 好像不只是她脚腕的铃铛,地上的铃铛也在响…… 叮铃铃响了整个屋子。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铃铛停了。 云肆看向门口处,知道是有急事。 他的属下若非十万火急之事,是不会来打扰他的。 云肆伸手捞起地上的衣服,一只手快速穿好,动作行云流水。 姜离见她穿衣服,隐约有点不对劲。 只是她还未反应过来,云肆就已经开口:“进来。” 嗡…… 她整个人抖了一下,满脸震惊的看向云肆。 这种时候他要别人进来是几个意思? 云肆竟然一把揽住她:“别动……” 声音哑的厉害,分明是勾引。 门已经被推开了,侍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姜离连忙低头埋在他胸口,还不忘骂他一句:“疯子。” 侍从进来就看到自家主人怀里抱着个人在笑,不过他见多了,自然能做到无视。他在离桌子还有两步的位置停了下来,与平时站的距离一样。 脚步声停下,姜离稍稍松了口气。她庆幸云肆转了方向,如今那侍从正好完全背对着她。 云肆伸手拿起杯子,气定神闲地喝茶:“说。” “是苗疆的消息。”侍从看了一眼姜离,犹豫是否开口。 姜离死死抓住的衣角,不敢动弹分毫。云肆见状忽然一笑,故意开口:“苗疆的消息啊……那自然是机密的很,不能与别人说了。” “那……”侍从低下头,等云肆吩咐。方才他已经看了姜离一眼了,再看一眼他就保不住眼睛了。 云肆唇角勾起,特意离姜离的耳朵近了些:“既然是苗疆秘事,不如你过来悄悄同我说?” 姜离身体一紧,抓住衣服的手恨不得将衣服撕破。紧绷的心弦,瞬间断开了。僵硬地四肢,在他朝她脖颈吹气的瞬间彻底松散。 她呼吸很急,挤了一腔怒火。 云肆瞳孔一怔,整个人滞住。好久,喝下的半口茶才想起来吞咽下去。 那吞咽声,很诱人。 空气凝固了…… 侍从没有动作,因为他知道云肆不可能会让他过去的。 “出去。” 即使他尽力掩藏,怎么也藏不住哑意。 门被关合瞬间,云肆立马伸手勾起姜离的下巴:“姐姐这么害怕么?都吓尿了?” 啪的一声。 姜离狠狠甩过一巴掌。 她浑身仍在颤抖,胸腔起伏剧烈,毫无顾忌的发泄着怒意。 “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他轻声安慰,手却移至她的腰间。 “你做什么? ”姜离抬手又是一巴掌。 只是这次没打出去就被云肆拦了下来:“一会儿还要去谈事,肿了让人看到了不好。” 姜离呵呵一笑,他也知道让人看到了不好。 云肆伸手一推将她抵在桌沿,伸手按在了她的大腿。姜离连忙伸手扶在桌沿处瞬间,迎面一股力袭来。 腿根忽然一疼…… 她倒吸一口凉气,接着是源源不断的解药。 云肆眼睛从失焦到正常,只用了一瞬。 他呼吸也停了一瞬,接着是大口的喘息:“我去谈事。” 像是交代什么一样,将她横抱了起来。 姜离整个人有点空虚……待她回过神来,云肆已经将他放在榻上了。看着云肆马上要离开的背影,她忽然开口叫住:“等等。” 云肆听到声音,愣了一下才折返回来,问道:“怎么了?” 姜离起身,在他唇间落下一吻,立马躺下。 不给他眼神,甚至背过身去, 猝不及防的吻,他有些迷茫。刚才还骂他的人,怎么就愿意主动吻他了? 甚至……还害羞了。 他嘴角压不住笑意,起身朝门外走去。 门外太阳还未落山,姜离听到关门声这才坐起身来。随后伸手,狠狠擦拭唇瓣。 她心里怨气,更重了。 解蛊……这么容易,他何至于折磨他如此之久,甚至还故意让侍从进来吓他。 她想了好久,有什么折磨人但是不让人死的法子呢? 同时,那股巨大的空虚感再度袭来。 蛊解了,可被撩拨起来的欲望还未消下去…… 云肆推开书房,侍从已经在里面站好了。 他坐下第一件事就是端起杯子喝茶……也许是方才被撩拨的太过火,他口干舌燥的。 “说吧。”云肆将杯子放下,示意他添水。 “巫王趁您来这段时间,多次出入王陵。有探子说,他要挖坟。” 云肆不紧不慢抿了口茶:“我这位叔叔,怎么这么心急呢?” “不过我们的人看的很紧,不会让他掀起风浪的。”侍从开口,朝他递出一封信。 云肆接过,打开后愣住了。 看完后,他将书信放好:“我让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找到了。” “好。”云肆叹了口气,“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一件一件的,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一年前,云肆离开了苗疆,那年他十六岁。 他虽被视作苗疆蛊王,却尚未正式参加继位大典。依照苗疆规矩,男子须年满十七,方可于大典中继承蛊王之位。 巫王是他的叔叔云垣,暂时执掌苗疆大权。 云肆早已料到,继位之后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因此他早有计划:找到长生蛊,以此服众。前往沧水寨,也正是为了追寻长生蛊的线索。 他苦寻无果,以为所谓长生蛊不过是个虚妄的传说,直至他遇见那位庄主。 长生蛊,并非传说。 …… 侍从还在旁低声絮语,云肆却忽觉体内一阵没来由的躁动,不禁蹙起眉。 侍从见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顿时噤声,屏息垂首。 云肆五指收紧,捏紧了茶杯,冷声道:“继续。” 侍从深吸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讲述。 可一杯冷茶饮尽,云肆心中的烦躁并未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侍从的话语声嗡嗡不绝,落在他耳中只觉莫名嘈杂。那股莫名的燥热在他体内窜动,令他难以集中精神。终于,他手指一松,蓦地起身离座。 姐姐,果真好样的。 啪的一声,门被狠狠甩上…… 只剩侍徒呆立原地,瞠目结舌。 第51章 门被毫不客气地甩开,足以见得那人怨气。 姜离闻声暗自发笑,闭目假寐。 云肆气冲冲地走到了床边,看着榻上躺着的人安详无比。只长呼一口气,又愤然离去。 看着他吃了亏,姜离说不出的畅快。 想必,他此刻定是难受至极吧? 浴池的水太热了,他干脆就在书房,叫人备了一桶凉水直接泡了进去。 刚才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异样的感觉是因何而起。一来,姜离根本不在身边更别提撩拨……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被下药了。 在他思绪凌乱之时,难以控制时,他骤然想起了离开房间时候的那个吻。 姜离给她下了东西…… 亏他还以为她主动一次,原来是为了给他下药!积了满腹怨气,他本来想到姜离好好算账,可见她睡得香甜又不忍打扰了。 凉意顺着尾椎骨蔓延而上,与躁动的火焰对峙打架。云肆身处水深火热中,上一秒被焦烤,下一秒被冰浇。情绪翻涌却无法发泄,却也无法压制下去…… 冷水盖过粉白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惨白。 云肆整个身子都是白的,眼眸半开毫无生机,像是一只水鬼。 不是那药效太过强大,而是今日被撩拨起的情绪不曾泯灭。他满脑子都是姜离……笑着的姜离,生气的姜离,睡着的姜离。 像是杂草一般疯长,占据整片荒芜。 他抬起胳膊,水哗啦响了一声。 第60章 再浸入水中时,他手上多了块粉色的布料。布料被他手指紧紧握着,幻化成他柔软的梦境。 像从前没有姜离的夜晚一般,臆想着。 她仿佛就在他身侧…… 他从前觉得他只给她碰,没她的允许是自己不能碰的。从前,他总是趁她睡觉时偷偷缠着她,借她的身体,借她的手来填补内心的空缺。 可后来她不在身边,他才想着出来拿她的衣服。衣服上香气沁入口鼻瞬间,他心中立马得到了巨大的慰藉。 甚至,只是想到碰的是她的贴身衣服,便兴奋不已。 那件衣服被洗了又洗,早就没了原来的香味。于是后来,他时常拾取一些留着,像是珍藏一件件珍品。 胸腔收缩急促,起伏很是剧烈,他沉重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书房。 水流声湍急,像是在填一个无底洞。 躁动暂时被压制下来,他终于舒缓片刻。 他握着那湿透的布料,心中是欣慰。她又变成了从前的姜离了,睚眦必报,想办法报复她…… 云肆擦干身子,披着衣服就回去了。 他看了眼榻上的姜离,深吸一口气躺在了一旁。 姜离听到动静了,心中默念:你别碰我我也不碰你,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身旁那人躺下瞬间,便长吁一口气。随即,一只不安分的手直抵她腰间。 她刚要咬牙忍下,却听云肆开口道:“别装睡了。” 那声音压着情绪,有些懒散。 姜离听出来他声音不对劲,伸手将那只手拽开:“别碰我,你是嫌这药效不够猛么?” 云肆轻笑一声,语气竟带着些许满意:“果然是你……” 在云肆身旁待了这么久,寻常的蛊术她是用不了,所以还得用硬方法。 下药! 药下在哪里都是容易被发现的,她便抹在唇上,让他想不到。 姜离不理他,选择睡觉。 云肆眸光一寒,坐起身来盯着她看。 那阴森森的目光,姜离觉得后背发凉。她无奈叹了口气,翻过身去看着他:“不睡就滚。” 他却是很委屈:“姐姐让我怎么睡?” 姜离扯了一下被子,语气满是嫌恶:“你随意,别碰我。” “姐姐当真心狠。用得到我的时候柔情似水,如今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那语气,像是在控诉。 “蛊已经解了,你到底还要怎样?”她语气带着莫名的怨恨。 云肆眉尾一挑,听出这句话有些不对劲。 怎么听着不是对下蛊的怨恨,而是解蛊的不满意。 他喉结滚动,俯身压下:“再解一次如何?” 姜离语气冰冷:“方才折磨我还不够么?你滚!” “我给你种了情蛊,你给我下药,我们天生一对。我如此难受,姐姐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他凑近些许,准备要亲她。 姜离撇过头一副抗拒的样子,伸手挡在他面前:“你活该!” 云肆故意戳了戳她:“哦?我活该?” 姜离骤然缩紧身子,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反抗。 云肆顺势扯开了中间阻挡被子,毫无顾忌地贴在她身上。 他看着姜离,态度软了下来:“姐姐就在我身旁带着,让我如何安睡……” 他语气仍旧冷漠:“出去睡!” “可是,”他伸手摩挲她的皮肤,“你分明不想我走啊……” 姜离承认了,她下药不只是报复。 被云肆钓了那么久,最后草草就解了蛊,她心中有怨。除此之外,她确实需要一场更尽兴的欢愉。而不是被人掌控着,被逼迫着。他方才怎么对她,她就如何对他。 姜离开口:“我要你忍着。” “这才是姐姐的目的吧?”他笑道,姜离怎么可能只报复他一下。 姜离一把将他推开,调整呼吸:“是,我就是要看你狼狈不堪,我才尽兴!” “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云肆凑近,“姐姐想看我什么样子我都满足……” 这男人变脸怎么如此之快? 刚才还折磨他,现在又是一副臣服的样子。 云肆趴在她的肚子上,故意用热息蹭她。 他就是这样,于他而言像是一场游戏。姜离越急,越主动,那他就要趁机索取,讨取好处。相反,为了与她周旋,他自然也要时不时讨好低头。 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和姜离。 他故意发出喘息声音,撩拨。 姜离被蹭得难受,云肆像一个火球一样在拱火,她想挪动身子远离他。 可她抬腿间,脚腕处的铃铛又开始响了…… 烦人。 碍眼。 姜离试图拽下来过,可是她根本拽不下来,还把自己脚腕弄伤了。铃铛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枷锁,禁锢着她。 云肆像是等她命令的小狗,一心扑在她身上。 等姜离觉得差不多了,这才稍稍给了云肆一些反应。 小狗开心地舔了又舔,满是兴奋。 “停。”姜离挤出一个字。 云肆乖乖停下,可眼神中却是肆虐与欲望。 “我不要带着这个铃铛。”姜离抬了抬脚,示意他取下。 “好。”云肆抓住她的小腿,伸出手指灵活摆弄,铃铛便被他取下来了。 姜离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脚腕,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取下来了…… 她像是摆脱了什么束缚,一身轻。 云肆却握着她的脚腕迟迟不肯松手。 他在等下一个指令。 姜离看出来了她的心思,但是她不急。 怎么能让他这么痛快呢? 他喘的越厉害,越难受,她才越有报复的快乐。 最好是将他逼急了才好。 姜离选择装死,收了收腿,可最后还是被他狠狠拽着。 姜离冷冷道:“松手。” 云肆盯着他,眸光闪烁,忽然举起按下:“姐姐,游戏这么玩可不行。” 哦……装的。 演了一半不演了,云肆是真狗。 无所谓,反正她现在也乐意这种事。 她懂得如何激怒他,故意开口:“就是要玩死你!” 云肆一听,更兴奋了,张着嘴便咬了上去。 火急火燎地吻她,啃咬。 手上也不闲着,乱摸一通,好像是真的失控了一般。 情绪被调动起来,姜离只想赶紧结束,并不想与他厮磨下去。 她故意扭动身体,以做反抗。 果不其然,云肆更急了,不管不顾的就要继续。 ***** 一开始她以为云肆还在装,可事实告诉她云肆真的急了。几乎是毫无理智,不管不顾地埋头苦干。 顾不上取悦,顾不上循序渐进。 虽如此,却有奇效,情蛊作用立马就不见了,她也不再馋云肆的身体了。 也是第一次,她竟然看到云肆倒头就睡。毕竟他的精力,她甘拜下风。 他睡了,可是四肢却没离开他的身体,仍旧紧紧抱着。姜离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多也就是能睁眼,她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周围的环境让她陷入平静,姜离好像忽然悟彻到一个方法—— 对待云肆的正确方法。 …… 次日清晨,姜离是被淅沥的雨声吵醒的。 她依然被云肆紧紧揽在怀中。 他箍得太用力,姜离烦躁地想要推开他。却在动作之间,听见一声极清脆、极熟悉的铃响。 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掀开被子—— 那枚铃铛,竟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的脚踝上。 姜离气得咬紧牙,一转头,就对上云肆早已醒来的目光。他侧卧在榻,单手支着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神情仿佛在说:惊喜吗? “姐姐,早啊。”他开口,声音满是昨夜时的嘶哑。 她厉声问:“谁准你又给我戴上的?” 云肆却笑:“姐姐不觉得,这铃铛很配你么?” 姜离怒极反笑:“这么好看,你自己怎么不戴?” …… 她索性不再理他。 才刚庆幸他似乎终于愿意稍稍放松禁锢,没想到没多久,那点侥幸就落了空。 云肆似乎事务缠身,早膳之后便不见人影。 姜独自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绵密的雨幕出神。 “汪汪汪……” 淅沥雨声中,突然混进一声清晰的犬吠。 姜离心跳一滞,整个人怔住。 “汪!” 又一声传来。 她这次确定没有听错,猛地回头望去—— 那是一只狗。 一只通体毛色棕黄的狗,正站在门外。 与小白一模一样的狗…… 第52章 “小…白…”她不可置信地开口,朝着门口处走去。 那只狗热情地跑过来,围着她绕了好几圈。 第61章 小白从未对她如此热情过,让她受宠若惊,忍不住伸手要去摸它。 “姐姐也觉得,和那只狗很像吧……” 姜离碰到温热的毛瞬间,云肆的声音传来。 她的手僵住了。 它不是小白,她又认真地看了看,只见这只狗摇着尾巴朝自己吐舌头。 莫名,有些失落。 “如何?”云肆走近,完全无视那只狗,“只要姐姐喜欢的,我都会给姐姐找来。” 为什么云肆不直接把小白抓过来? 因为他讨厌,讨厌姜离对它呵护在乎,更怕自己真的不如一只狗重要…… 姜离没抬头,看着眼前的狗心中说不出滋味。 见姜离沉默不语,他故意搭话:“姐姐不给它取个名字么?” 她最后,只怔怔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找一个与小白一模一样的狗? “姐姐不是喜欢那条狗么?” “不喜欢。”她抛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既然姐姐不喜欢它。”云肆瞥向那只狗,一手拽着狗的爪子提溜了起来。 “嗷呜”那只狗发出一声哀号。 那惨叫听得姜离心里一抽,她转身望去。 云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手里的动作都像拿着一个死物。他没说下一句,可做出的动作让姜离不自觉担心起来。 她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不是不喜欢吗,还管它作甚?”云肆又动了动手,那只狗又嗷了一下。 姜离努力压住皱起的眉头,冷冷道:“随你。” 只是在她开口说了,不知为何有些后悔。 云肆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忍,发出一声轻笑,随后松开了手。 小狗又叫了两声,只是这声音不再凄厉。 姜离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你到底要做什么?” “自然是,讨姐姐欢心了。”云肆是笑着说的,可眼中分明没一点温柔。 哪里是讨好,分明是逼迫,威胁! 云肆朝着地上趴着的狗,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完全没了方才的影子。只见那狗愣是 一动不敢动,耳朵朝后贴着,像是在害怕什么。 惊恐,害怕,小心翼翼,完完全全地体现在了它身上。 姜离忽然起身走近,将云肆的手一把推离:“狗,我很喜欢。” 云肆摸了摸手心,淡淡一笑:“姐姐喜欢就好。” 姜离不喜欢那只狗,懦弱,胆小。 那只狗,应该一口咬住云肆,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才对。 显然,云肆并未想那么多,甚至还笑嘻嘻地问:“要给它取什么名字?” “风。”她唇齿张合,最后吐露出这一个字。 “好,以后我不在,姐姐就可以叫它陪着你。”他伸手摸了摸姜离的脸颊,起身离开。 姜离怔在原地,最后是被狗叫声拉回思绪的。 风,向风一样…… 她伸手摸向那只狗,紧贴着那柔软的毛,感受着温热的触感。没有人阻挡,没人打断…… 应该和小白,摸起来一样吧? 它们长得可真像,不过小白更幸运一点。 那只小狗好像很喜欢她,会用脸轻轻蹭她的手心。 “阿风。” 她紧闭双眼,手间感受着毛茸茸的触感,像是真的有风吹过…… 云肆好像确实很忙,在给她送了狗以后,连午膳都没来得及吃。姜离也猜到了,云肆在忙苗疆的事情。 不过她并不想多管,也不想徒增烦恼。 如今,她连这条命都被迫锁在别人身上,更别其他了。从前她总想着逃跑,可每次都被发现。经历了这么多她明白到了一个道理,上天这样安排是目的的:让她解决问题,不是逃避问题。 终有一日,她与云肆斗个你死我活,怎么样她都解脱了。 活着,她乐的自然。 死了,她再无拘束。 她与阿风玩了一下午,最后晚膳时候,云肆和晚膳同时进来的。他黑着个脸,冷漠地将阿风丢了出去。 阿风好像也不愿看到云肆,出去屋子的时候一声没叫。 姜离看着他问道:“外面还在下雨,你要让它淋雨么?” 云肆发出一声冷笑,故意甩了甩衣服:“我都消失一天了,姐姐不关心我一下么?” 姜离上下扫视:“没死,活得好好的。” 云肆抽了抽嘴角,拿着自己的袖子去蹭姜离的脸:“我浑身都湿透了。” 姜离脸上一凉,嫌弃道:“起开啊!” “我还没一只狗重要?” 姜离伸手擦了擦脸:“你下次穿件浅色衣裳,说不定我就能发现你淋湿了呢?” “发现了,难道姐姐会关心我一句么?” “不会。”姜离坐在凳子上,拿起了一双筷子。 云肆毫不意外,直接解开了外衣脱下。顺势坐下,也开始用晚膳。 他饿了一天,一口饭都没吃上。 在他吃了好几口饭后,姜离开口道:“原来你也会饿啊?” 他是人,当然会饿。 她知道姜离在说他,因为他每次吃饭几乎都是看着姜离吃。 “自然,毕竟阿离姐姐秀色可餐。” “你什么时候将阿风放进来?”姜离这句话是试探云肆的态度。 谁知云肆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立马放下了筷子:“为什么要放进来,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就受不了么?” “你又发什么疯?外面这么大的雨,它会被淋湿冻死的!” 云肆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疑惑,不解:“那我呢?” 姜离不解:“你为什么要跟一只狗比?” “因为连一只狗你都会关心!甚至是只认识了一下午的狗!西门月瑶,那只叫小白的狗,你对所有人都会关心……唯独我,你从不肯施舍一点真心给我!”云肆眼神渐渐暗下来了,“姜离,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能得到,为什么我不能?” 姜离怔在原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她早已习惯了用恨意面对他,习惯到几乎忘了除此之外的情绪。漫长岁月里,恨仿佛成了唯一能安全表达的感情,护着她,也困住了她。 云肆态度强硬,冷血道:“我不会让它进来的。它若死在雨中,也只能怪自己软弱。” “你是不是有病?”姜离猛地站起来,“阿风是你送来的,也是你要它陪我的,现在你又要它去死?” 她快步走向门口,却被侍从伸手拦住。 云肆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情绪翻涌。他其实并不在意她说什么,他在意的是她的行动。 而现在,她正为了一只狗,想要推开那扇门。 她声音再次响起,冷得像冰:“你明明清楚我是怎样的人,也知道我恨你。为什么还总要我说那些虚情假意的话来哄你?” 云肆心口一抽,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习惯让我说不出恨以外的情绪,”姜离转过身,直视着他,“阿风是你送的。它若死了,你亲手毁掉的,不只是一条狗。” 这话让他心脏的猛的一抽,随后开始狂跳。 突突地,要冲破胸腔。 云肆对上她的目光,猛地起身冲向门外。 推开门,一片漆黑的雨幕骤然展开,那也是姜离第一次真正看清门外的世界。 云肆慌乱地环顾四周,雨又冷又密,他一定要找到那只狗…… 他踩进水洼又快步踏出,四下张望。空旷的庭院里,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踪迹。 那只狗……到底去了哪里? 雨越下越大,潮湿的寒意扑面而来,带着一股阴冷。 姜离其实对阿风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但它摇尾靠近、努力讨好的样子,却莫名触动了她。从小到大,她受尽冷眼与辱骂,早已习惯拒绝别人的示好。可阿风一次次热情地贴过来,竟让她感到一种陌生的温暖…… 所以,云肆也是这样吗?看到别人依附、讨好自己,就会觉得愉悦?就像当初刚被他抓回来时,她自己也曾经不得不低声下气…… 没有云肆的命令,侍从静立一旁,沉默地守着姜离。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寒意渐渐渗进她的衣衫。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雨幕中,一道身影逐渐清晰…… 云肆浑身湿透,发梢还在滴水,脸上却带着明亮笑意。他怀里紧紧抱着的,正是阿风。 他停在姜离面前,声音里掩不住兴奋:“我找到了。” 姜离一时怔住,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门外大雨滂沱,噼里啪啦的雨声缠在耳边,也扰得她心乱如麻。 他怀中的阿风小声“嗷呜”了一下,微微发抖。 她看着他湿透的衣襟,终究还是开口:“去洗个热水澡吧……” “好,”云肆笑着放下狗,转头朝侍从递了个眼神,“但它也淋湿了,让人帮它也洗洗。” 第62章 姜离点了点头,门口的侍从抱起阿风退了出去。 门合上,将嘈杂的雨声隔绝在外。 云肆脱去湿衣泡进热水,身体逐渐回温。他望着姜离心事重重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 狗其实是在书房找到的,那狗聪明得很,自己躲过了大雨。倒是他,为了找它冻得发抖,费了好一番功夫! 既然都受了这些罪,总不能白白付出。于是他索性拉着狗在雨里多待了一会儿,才故意湿淋淋地出现在她面前。 姜离那时的眼神,是心疼。不知是为了狗,还是为了他。不管了,这苦肉计,总算没有白用。 “咳咳咳……”他看着愣神的姜离,突然故意咳了几声。 “你……怎么了?”她的声音穿过一道道阻拦传来,带着一丝慌乱和无措。 听到姜离的声音,云肆的嘴角不禁扬了起来…… 第53章 “咳咳咳……”他又故意咳嗽了几声。 铃铛轻响,荡起心间涟漪。 雨声,铃铛声,脚步声……一并钻入耳中,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逐渐靠近的声音。 可那声音却转了个弯,在他斜后方停下。 氤氲的水雾蔓延,像是一层白纱。四处所有亮着的油灯,却无法照清姜离心间朦胧。 那对着云肆,不知为何的感情。 …… 姜离对着昏暗的人影发愣,脑海却不禁浮现他脸色苍白,咳嗽的样子…… 池中一只手攀上湿润的池沿,骨节分明,四指修长。皮肤白皙,在水痕划过后更加透亮。 潮湿的衣服贴 在身上,姜离不觉有些冷了。她移开视线,正要起身离开。 “阿离……姐姐。” 那声音,有些虚弱,无力。 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 动静使得云肆快速辨别她的位置,并趁机直接拖拽入水中。 池中掀起一阵巨大的浪潮。 姜离重心不稳,直直朝水中坠去。 云肆的手拦在她腰间,一把将她捞了起来。另一只手握着那冰凉的手指,朝自己狠狠一拽。 借着微弱的光,姜离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人脸。 哪里虚弱了,一副气血很足的样子! 甚至,他的身体滚烫,不断朝她渡着热气。 姜离轻笑:“装的?” “装的,但不妨碍姐姐嘴硬心软。”他一个转身将姜离抵在池壁,“我送的狗姐姐都那么喜欢,为何不肯多喜欢我一点呢?” “你除了强迫,囚禁,还会做什么?”姜离看着那双满是渴求的双眼,“你要我如何爱你?” 云肆慢慢逼近:“可是啊姜离,你给过我机会吗?” 稍微靠近一点你就要远离…… “我不需要爱。”姜离用力,想要推开,“爱是什么很有用的东西么,除了会困住自己还有何用?” 云肆沉默地看着她。 “若是你不爱我,或许你会更幸福些。而不是日日将心神放在我身上,费神费力讨不到任何好处!” 他盯着那张张合合的唇瓣发笑:“讨好你,也是一种乐趣。” 姜离深吸一口气,对牛弹琴! 落在他耳中的“幸福”二字,像是一团无法触及的云雾。摸不到,虚无缥缈,高高挂起…… 云肆从来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苗疆的人都怕他。所以他精心伪装成一副纯良的样子,发现能骗到姜离后,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她给予的温柔,温暖,靠近,是他十几年来都未曾触及过的。所以他伪装,努力压制自己变态的心思,企图那份温暖能够更长远些。 她在伪装,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喜欢一样东西,就要握在手里,占有,不许他人触碰。 可到底,谎言被戳破了。 那些温馨的记忆,在他脑海挥之不去,愈演愈烈,成了一种疯狂的执念。姜离就该是那样的,对自己温柔,体贴,关心。 可渐渐地,他发现,姜离并非那样的。 而是,更加鲜活的一个人。 她不爱他,讨厌他,反抗他,即使嘴上说着恨他的话却还是会心软。 他欲折断鹰隼的翅膀囚在笼中,可鹰隼即使挣得满身鲜血,破了脑袋也要挤出去……她渴望翱翔天地,徜徉空中。 她不是猫,不会甘心被圈养一处…… 她甚至不愿意去真正地恨他,不肯分他一些真心。因为这样离开的时候,那些情绪就能被轻松摒弃。 最后,不恨他,不爱他,也不念叨他。 云肆的手握得更紧了,仿佛要将腰肢掐断,要将手指捏碎。 姜离不由得皱紧眉头,倒吸一口冷气:“云肆,你干嘛?” 他猛地回过神来,看向她满是怨恨的眼神。 云肆忽然问道:“若有一日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么?” 姜离:“你要死,先把蛊解了再说。” 云肆缓缓松开手,一个撑手从水中出去,一手去拿一旁搭着的衣服。 昏黄灯影下,皮肤上的水珠有些晃眼。姜离摸了摸鼻头,撑在池边准备上去。 云肆衣服穿了一半,见状伸手将她捞起。姜离停在了他身前,鼻尖正好扫过他的胸膛,沾了一片湿润。 云肆鲜少见她脸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奋力压下嘴角,用袖子扫她脸上水珠。 “后日,我们回苗疆。”云肆本来不想跟她说的,到时候直接回去就好。可想了一下,还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 去哪里有什么区别吗,不过是换个笼子罢了。 姜离伸手推开他,淡淡应了句:“嗯。” 可他却抱得紧,气息逼近。 姜离依旧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试图推开他。 她好像没那么反抗。 “衣服湿了,我替你换衣服。” 她不作答,也不反抗,任由他伸手去扯衣服。 云肆变本加厉地试探着,甚至更过分的乱蹭,她都不曾反抗。 云肆有些不可置信,今天不是情蛊发作的日子,为何今日如此乖巧? 他以换衣服为由,将她剥了个精光,然后在够衣服时故意往她身上倒去。 姜离被他压着,却依旧一声没吭。 他的心思根本没藏,甚至摆在了明面上。 凌乱的衣衫半披着,另一半露出来的肩膀被头发盖住了。云肆头尾垂落,轻轻扫过她心口。 她的身体升起一股异样,手指竟然局促不安地开始收紧。 云肆眨了眨眼:“姐姐冷吗?” 垂落的发尾乱动,扫过的地方痒意更甚。 姜离:“冷。” 云肆伸手捞起一旁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将她一并罩在怀里:“这样就不冷了吧。” 他又开始了……以其他由头行亲近之事。 随后云肆一个翻身在她身旁躺下,紧紧抱在他腰间,手胡乱地摸着:“以往这时候,我摸到的都是衣服。” 姜离仍旧没有太大的波动,以至于云肆产生了强烈的不安。他连忙起身,朝她额间落下一吻。 温的……没发烧。 姜离紧闭双眼,喉咙一紧。 云肆看她睫毛轻颤,顺势又在她眼皮落下一吻。 还没反抗,云肆有了别的想法……目光落入一直觊觎的软肉,一口咬住。 她短暂获得了一瞬清明,随后便是惊慌,不安……沉默不语,是为了试探自己能忍耐到什么程度。 结果,她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为她厌恶云肆,讨厌他的触碰接近。可是,身体没有本能的反抗,甚至心里空落落的有些讨厌这似有若无的撩拨。 一直以来她将那种激动当作情蛊之下的促动,所以才会渴求,享受。 可是,今日分明不是情蛊……感觉不会骗人,不会作假。 她分明,是愿意接纳的。他没汲取到什么东西,情绪却从另一处溢出来了,敏感地回应着他的热烈。 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份慌张来源于对云肆态度的缓和。 不是恨他入骨么?不是厌恶无比么? 一阵阵抽搐,失态…… 察觉她想要蜷缩的身体,云肆立马横在其中拦住:“你是愿意的对不对。” 略带焦急的声音,夹着迫不及待。 姜离睁开眼,看着他湿润的双唇和凌乱的头发,不觉吞了口口水。可开口仍旧是呛他的话:“你何时管过我愿不愿意,我不愿意你就不做了么?” “不会……”他咬了咬牙,喘了口气,“若是你同意,可能我会做得更狠点。” 她被逼上了绝路,不得不从。姜离放平心思,出乎意料的没有逆反,也不反抗。 云肆却觉得,不反抗是另外一种抗争。 “若你还这样……我就当你是愿意的。” 姜离咬紧牙关,没接话。 一直咬住的双唇,最后还是被云肆撬开了。 过于温湿的触感,云肆心底暗爽。连带看姜离的眼神,都更放肆了。 第63章 他侵占在口舌之间,趁机滑入。 在姜离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迷迷糊糊地被亲着,稀里糊涂就走到了这一步,逐渐燥热的身体告知着一切。 或有或无的嘤 咛,像羽毛一般轻扫着,徒增撩拨。 屋外雨水不歇,蔓延笼罩,掀起一阵滋滋水声。 环在耳边,绕在心间。 …… 第二日醒来时,身侧已不见云肆的身影。 周身残留着昨夜放纵后的倦意,她拖着酸软的身体缓缓坐起。 她走向桌边,一名侍女静立在一旁等候。 姜离抬眼望去,并不认得这副面孔。也对,云肆怎么会容忍那个侍女再次出现呢? 侍女轻声询问:“是否要传膳?” 姜离望向门外,即便隔着窗纸,也能感受到外面一片明媚。 她低应一声:“嗯。” “是。”侍女转身走向门口,将门推开。 阳光顷刻涌入,微微刺眼,与昨夜那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截然不同。 她有一瞬间恍惚。 “汪。”一声犬吠扰乱了她的思绪,抬头只见阿风四脚飞跃,朝着她扑来。 姜离下意识接住,与阿风扑了个满怀。 门外送饭人进来了,但,门有没有被合上。 姜离知道,这是云肆的安排。她摸了摸阿风的脑袋抬头看向门外,朝着迎面的阳光微微一笑。 打开的门,是她的机会。 第54章 启程那日,天色澄澈,阳光格外明亮。 姜离静坐马车中,怔怔地望着窗外。身侧的云肆目光始终紧随着她,寸步不离。 她轻咳一声,他便递来水;她刚抬手,他已奉上帕子;她稍稍蜷身,他立即展开披风…… 窗外风景流转,云肆眼中却唯她一人。 原本他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她身旁,却在姜离一句“别让我刚对你有了一点好感,就又让你招我烦”之后,顿时收敛许多。 他如今倒是老实,只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可趁姜离专注望向外头时,他又悄悄伸手,将她的衣带与自己的系在了一起。 “回苗疆要多久?”姜离忽然回头问道。 云肆慌忙坐正,装作若无其事:“一两日便到。” 姜离转回头,目光移向别处。 想起前两日云肆总是早出晚归,除了偶尔半夜摸上床闹出点动静之外,几乎如同消失一般,她也总算过了两天清净日子。 姜离不是没想过中途离开,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云肆看得紧,光是情蛊与同生共死的蛊毒,就已将她牢牢锁在他身边。 所以,云肆根本不怕她跑。 中午时分,马车停在一处溪边暂歇。姜离正要下车,才站起身,便觉一股拉扯之力袭来,不受控制地跌入云肆怀中。 他手臂微微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扶住她,指尖却仍流连在她袖间。他贴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姐姐就这么喜欢投怀送抱?” 姜直起身,瞥见两人之间那根细细的衣带,一时无言。只攥拳狠狠朝他腰间一击:“滚!” 云肆伸手解开了衣带,率先跃下车,转身向她伸出手。 姜离犹豫片刻,终是将手递了过去。他却并未立即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些,道:“在此歇息片刻。” 清风拂面,溪水潺潺,送来几分沁凉。忽闻一阵犬吠声起,原来阿风也被带出来放风了。 侍从牵着狗朝姜离走来。 见阿风尾巴摇得正欢,姜离含笑伸出手。 云肆嘴角顿时一僵。他嫌恶地瞥了那狗一眼,转而盯向牵狗的侍从,目光冷得像刀。 侍从只觉背脊莫名发寒,却不知寒意何来,只得加快脚步。 阿风凑近姜离,乖巧地用头顶蹭她的手心。 一人一狗嬉戏了好一会儿,云肆终于忍不住开口,嗓音里压着薄薄的不悦:“姐姐,先让人带它去遛一圈吧,狗总得活动活动。” 其实狗也没那么好玩,姜离不过是故意冷落他。她收回手,点了点头:“好。” 她的手才离开阿风,腕间便是一紧。云肆已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取出帕子,细细地为她擦起手来。 他嫌弃阿风,毫不掩饰。 姜离微微蹙眉:“你讨厌狗?” 云肆脱口而出:“是。” “是哪种讨厌?”姜离想问的是,究竟是讨厌狗本身,还是讨厌她与狗亲近。 云肆抿了抿唇,声音闷了下来:“不想看见它,更不想看见它缠着你。” 姜离疑惑更甚:“那你当初为何偏要寻来送我?” 云肆扯了扯嘴角,他也想不明白! 简直是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了个碍眼的玩意儿日日晃在眼前,偏偏动也动不得。 云肆本想着趁着歇息的空隙与姜离共赏风景,增进感情,最后都被那只狗给搅黄了。还没说上两句话,便又要启程了。 趁着姜离先上车的功夫,云肆朝着侍从低声吩咐:“少让那只狗在我面前晃悠!” 侍从应下:“是!” 姜离有午睡的习惯,吃饱喝足后便靠在一旁睡着了。云肆上车后见她睡得正香,轻缓坐在了她身旁。 马车继续行驶,比先前平稳了些。 离开那间屋子后,云肆便将她的铃铛取下来了。毕竟闺房之乐,姜离一向脸皮薄,还是不要让外人看到了。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落山之前找到了落脚点。 云肆看着一旁的熟睡的人,心事重重。 她安静的有些过分……今日是情蛊发作的日子。 他伸手正要去抱她,姜离正好醒了,推开他看向窗外。所到之处,是一处客栈。 她正蒙头起身,准备下去,却被云肆一把拽住。 云肆看着她道:“你身体可有不适?” 姜离冷漠地朝他一望:“别咒我。” “……” 姜离甩开她的手,自顾自地下了车。 云肆看向姜离洒脱的背影,不禁皱起眉来。按理说,今日是情蛊发作的日子,为何姜离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别说反应了,姜离一个眼神都不多给,去了客栈倒头就睡。 反倒是云肆,或许是一路上的期待勾引着他,也或许是出于对情蛊功效的担心,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次日,姜离看到无精打采的云肆,没忍住开口问了句:“你怎么了?” 云肆选择摇头不语。毕竟,总不能提情蛊吧,姜离还惦记着这个仇呢! 马车早早重新踏上征途,今日就能到苗疆了。 昨日姜离睡得很过瘾,此刻倒是没什么睡意了。云肆想跟她搭话,便开口道:“在苗疆边境有一圈迷雾,外族人很难进去。” “那出来呢?”姜离净挑云肆不爱听的话问。 “同理。” 姜离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觉得,我一个人可以走出那一圈迷雾么?” 云肆咬牙回道:“不能。” 一番对话,云肆莫名添了口不快。可依旧不死心地搭话:“姐姐对苗疆,不好奇么?” “不好奇。”姜离靠在窗边,目光投向外面。 这下,云肆老实闭嘴了。 可岁月静好的氛围,只存在了一小会儿。 一股熟悉的汹涌在姜离体内沸腾。 姜离看了看一旁的云肆,他正靠在一旁闭目养神。她咬紧下唇,靠在一旁平复呼吸。 她心中痛骂,什么破情蛊!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赶路的时候发作。 微微急促的呼吸声,云肆却听得很清楚。 虽然不知情蛊为何拖延至今才发作,好歹没失效,云肆放下心来。可那声音,却勾起了他的嘴角。 他闭眼,装睡。 穿进马车的风即使带着丝丝清凉,却怎么也无法平复她心间燥热。姜离死死抓住窗沿,试图用理智抗争。 她尝到了血腥味,是嘴唇被咬破了。 云肆迟迟未等姜离的主动,悄悄睁眼偷看。她见姜离强忍着抓在一处,嘴唇的咬破了,便也顾不上其他了。 伸手就要去撬她的齿关:“流血了。” 姜离看着他,手上动作试图将他推开。 云肆只紧紧盯着那处渗血的嘴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嘴。他找机会在姜离呼吸间隙,连忙伸出指头挡在了齿间。 齿尖嵌入皮肤,他只觉一阵阵刺痛。 云肆看着她唇上的血滴,不禁感叹道:对自己,可真狠…… 云肆逼近:“得解蛊。” 姜离眼神骤然锐利,恨恨地瞪向云肆。 解蛊?在这马车里?分明是存心折辱! 云肆低声安抚:“我保证,很快就好。” 姜离一个字也不信,指节捏得发白,几乎要将手中的东西攥碎。 云肆却不等她回应,伸手便要去掀她的裙摆。姜离慌忙双手阻拦,正要开口斥骂,却被他抢先一步捂住了唇。 第64章 他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她耳畔:“别出声,外面都是人。姐姐难道真想被听见?” 姜离怒视着他,话语被堵在喉间,化作模糊的呜咽:“你偏偏选今日出行……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故意要我难堪?” 他确是算计了,不过原定本是昨日,不知为何竟推迟了一日。 云肆低声笑了笑,语气却听不出什么歉意:“这怎能算是难堪?” 姜离正要反驳,却被他指尖轻轻按住了唇。 “嘘……再出声,外面可真要察觉了。” 他这话半是劝慰,半是威胁。 姜离情绪激动,他再熟悉不过该如何让她乖顺下来。他先是吻住她的唇,吞没她所有未尽的言语,另一手却不由分说去撩裙间。 姜离浑身一颤,想要抵抗,却被他步步紧逼的亲吻扰得心神涣散。 ****************************************************************************************************************************************************************************** 第55章 他指尖如蝶穿花,掀起的波澜叫她无力推拒,只能软软倚靠在他揽住她腰际的手臂上。 云肆的手生得极好看,指节明晰,如玉雕成。 姜离时常觉得恍惚:这样一双手,为何做尽坏事? 他掌心贴在她腰侧,手心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 她呼吸凌乱,羞愤与悸动交织成一片混沌。衣衫窸窣,车帘之外人声隐约,更衬得这一方空间空气稀薄、温度攀升。 云肆的气息笼罩着她,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却深得令人心惊,仿佛要将她每一分动摇都收进眼底。 姜离咬住下唇无声,眼角却不受控制地沁出泪来。 他低叹一声,替她吻去眼角湿意。 如游鱼,如点火,如描摹一段不肯承认的渴慕。 马车仍在行进,颠簸偶尔将她更重地推入他怀中。 她在他掌控之下微微发抖,如同被困于掌中的雀鸟,羽翼震颤,却逃不出那温柔而不容拒绝的牢笼。 …… 她窝靠在温暖中,眼皮沉重,神志有些凌乱。只恍惚间听到什么迷雾,什么幻境。 她欲睁眼,可整个身子却陷入了一种强烈的失重…… 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朦胧的。 甚至,她还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从未在她脑海中出现的女人。 没人告诉她,可她就是知道,这个人是她的母亲。 素未谋面的母亲…… 姜离以为,她看到自己母亲时候会激动地抱住她,然后痛哭流涕。可她只是站在那里,淡淡地望向那个人影。 她很美丽,二人眉眼间有三分相似,带着姜离没有的温柔和坚韧。 而姜离的眼神,是倔强的。 “你……”姜离刚要开口,可眼前画面却消散了,只剩下空荡荡的黑。 她眼睛热热的,不可控制地湿润了。 黑暗一点点被蚕食,眼前的人变成了荼娘。 荼娘语气里带着怨恨:“晦气!” 一句话,惊醒了她封存的记忆。 因为离开沧水寨后便再也没听过谩骂,所以她快忘了那些遭遇过的冷眼。 手腕上的疤痕隐隐作痛,她心口猛地一抽。 姜离极少骂人,她懒得费口舌。 她猜测,自己大概在做梦。 她朝荼娘开口:“林海,我也杀了。” 她看着,荼娘的表情慢慢变得狰狞,最后消散…… 重新陷入黑暗后,面前景象不再变化了。 “阿离。”呼唤声在她耳边环绕。 极致的温柔,满是爱意。 随后,她脸上忽然多了一股温热的触感。 那是爱抚。 可眼前,分明没有任何影子…… 瞬间,她泪水夺眶而出……流了一脸颊。 少时,她对母亲这个角色的印象来自于寨子中的妇人。她们干起活来风风火火,能拿得起锄头耕田,能轮得起大勺掌厨。 她们看似冷静,却总是失控。 对待外人总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可对待自己孩子时,非打即骂…… 她以为,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的。 她假装填满空落落的内心,告诉自己:自己不用被人打骂,别人还羡慕不来呢。 她少时撒的谎,被戳破了。 一直都未曾填满的内心,她极力掩藏的酸涩,一并爆发。 …… 姜离真正醒来的时候,还在马车上,身旁的云肆正低头看信。 她尚未完全从恍惚中抽离,一只温热的手便轻轻覆上她的指尖。 “好生冰凉……”他低语,像是疑惑,又像是关切。 也许是梦境的原因,姜离感觉有些落寞。可那温度自他掌心传来,一寸一寸渗进她的肌肤,也悄悄融开一片无声的暖意。 云肆察觉他有些不对劲,连忙转身看向姜离:“梦到什么了?” 姜离沉默不语。 云肆也不强求,自言自语道:“方才马车穿过一片迷林,如今已经是苗疆的地域了。” 姜离猝然清醒,连忙拉开帘子看向窗外。 窗外景色已与中原大相径庭。古木参天,藤蔓垂落如帘,远处山峦在薄雾中层叠。空气里浮动着潮湿的草木气息,隐约夹杂着某种从未闻过的花香,甜而糜艳。 姜离正望着出神,忽觉指尖一紧。云肆仍未放开她的手,反而收拢手指,将她整只手裹入掌中。 “苗疆多瘴气,别吸进去太多。”他不知何时凑近了些,声音就响在她耳畔。姜离微微一颤,却没有抽手。 此刻,她总算明白了。为何云肆如此笃定,她逃不开苗疆了…… 马车门缝处悄悄攀爬上来的蛇,惊得姜离陡然一颤。 云肆见状连忙拽下一片银饰,一个弹指直接刺进了蛇的身体。同时,他因记挂着姜离怕蛇一事,悄悄观察她的反应。 “忘了,苗疆多蛇虫……”云肆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几个蛊虫碾碎,又将粉末装在荷包里递给姜离,“佩戴比物,可防虫蛇。” 姜离伸手去拿,敷衍地道了句谢:“谢谢。” “何必如此见外。”云肆将手一收,朝着她腰间探去,“我给你戴上。” 对于这种事,姜离早就从毫无波澜到习惯了。反正不要让她伺候云肆,她怎么样都可以。 绑好以后,姜离朝随意腰间瞥了一眼。 云肆:“怎么了?” 姜离:“丑。” “……” 从苗疆边境到宫殿,又是好几个时辰。 一路上,这是马车第一次停下。 “何人?” 马夫回道:“是少主。” 车外地声音传来,姜离朝云肆投来疑惑:“你不是苗疆蛊王么?” “哦……还未进行继承大典。”在姜离面前,云肆自然是想显摆自己地位高的。 “你到底几岁?”姜离皱眉,毕竟她对云肆的信任度为零,“不会骗我吧?” “十七!”云肆脱口而出。 看到姜离的眼神,他又添了句:“差一个月十七,真的!” 姜离笑了笑,内心翻了个白眼:“你嘴里有几句是真的你自己怕是都忘了吧?当初你还和我说,从未杀过人!” 云肆笑了笑:“真的。” 他确实没杀过人,他一般纯折磨人。经不住折磨死了,也不能算杀人吧? 姜离懒得理他,再次掀开帘子。 马车猛地一顿,姜离猝不及防向前栽去,被云肆一把揽住。车外传来马匹 不安的嘶鸣,以及车夫惊慌的呵斥。 “怎么回事?”云肆掀开车帘。 车前站着一个男子,身着盔甲,手举大刀。 “见过少主!巫王要见你。” 从方才进入苗疆宫殿至今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位巫王大人果真消息灵通…… 云肆轻蔑一笑:“他配么?巫王……什么东西?” 随后不管不顾地让马夫继续策马:“直接回去,眼前那个不长眼的,被撞死还是踩死,我担着。” 马夫本就是云肆的侍从,只应了句:“是!”立马扯紧马绳,朝前冲去。 傻子才会送死,那人见状连忙躲开。可巫王说了,势必要将云肆带回去!望着前面的马车,他忽然心生一计。 随即,拿起手中的大刀,朝着马车重重砸去。 大刀砍断了轮轴,马车内一阵晃动, 姜离的胳膊重重磕在了车壁上,疼得她发出一声惊呼。云肆见状连忙查看伤势,直至确认无大碍才松口气。 马车停下了,但是整个车身已经倾斜了,不能再用了。 云肆深呼一口气,起身朝着车外走去。 那人下手虽然大胆,可开口却是怂到极致了:“少主,求你和我巫王大人见一面吧。” 云肆死死盯着他,唇角没有任何弧度,眼睛阴得吓人:“我离开苗疆太久,你是忘了我的脾性么?” 第65章 他四指并拢,弯曲! 那人轰地一下倒地,随后开始浑身抽搐。 “拦我的车,借你下辈子的命都不够。” 云肆回头,看了眼损伤的马车。 侍从开口道:“此处离寝殿不远,不如属下再去驾……” “不必了。”云肆径直走到车前对着姜离道:“马车不能走了。” 车内姜离听后,起身下车。 云肆守在她下车的地方,趁她伸手掀帘时出其不意一拽,姜离整个人直接扑入他的怀中。 她刚想开口指责,云肆却直接伸手抱起她:“车虽然坏了,但人没坏。” 云肆抱得很紧,走起路来也平缓,姜离毫无颠簸感。 一路上的人,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震惊,害怕,疑惑,不可置信……这么多眼神,都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云肆走了好一会儿停下,姜离看到了同之前一模一样的房间。 她愣住了…… 云肆继续道:“此处的外观内设,与之前那屋子是一样的。” “所有都一样么?” 只云肆前脚刚到,那巫王又派人过来了:少主,巫王要见你。 云肆好不容易聊到了一个姜离感兴趣的话题,但是又被打断,此刻他眼神能刀人了…… “滚。”轻飘飘的一个字,那人却感觉浑身刺痛起来了。 云肆不肯多看一眼:“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云垣,送一个我杀一个。要见我,得看我心情。” 那人听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姜离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心思在这宫殿处。 云肆其实什么都清楚,这些个不长眼的,都是云垣用来挑衅他的! 他转身看向姜离,立马一副笑脸:“舟车劳顿,姐姐回屋里歇息吧?” 第56章 云肆饶了那人一命,对方便将所见所闻如实禀报。 座上的男子抬起头,似笑非笑:“你是说,云肆回来了,还带了一位女子?” “是。” 云垣语气惊喜:“可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那人摇了摇头,强撑住身体没有趴下,低声怯怯道:“属下……好歹探到了消息,是不是可以……” 话未说完,云垣脸色一沉:“你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跪着的人连忙摇头:“属下这就去!” 他合上眼,心如死灰。 他得去蛊窟领罚……那里豢养无数蛊虫,他须在其中待上一盏茶的工夫方可离开。自然,不是静立与虫共处,而是任由它们啃噬血肉。 云垣命他带回云肆,他未能达成,合该受罚。才刚踏入蛊窟,便有一只蜈蚣迅速爬来,一口咬住他的小腿…… …… 一盏茶后,蛊窟之门再度开启。里面的男子奄奄一息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爬满各式毒虫。 门外守卫只是淡淡一瞥:“没气了,拖下去吧。” 踏进虫窟,便是如此结局,有去无回。 在这里,死一个人比喝水还要寻常。 *** 侍奉姜离的是个叫凝香的侍女。这姑娘不爱说话,也从不敢抬头正视她,总是低眉顺眼。额前刘海垂下,微微遮住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凝香虽只简单编两条麻花辫,却其实精通各式发髻。只是她始终不敢多问,一直按姜离原本的发型梳理。 她看得出来,少主对这位姑娘极好。仅一顿饭的工夫,少主就为她夹了十次菜、添了两回茶、擦了三次嘴。 但似乎感到惊异的只有她一个。其他侍女侍卫都面无表情,像是早已习惯。 用膳完毕,凝香随众人收拾餐具后躬身退出。她对这位女子实在好奇,忍不住向其他侍从打听:“少主带来的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可众人皆沉默不语,仿佛未曾听见。 “凝香,你来一下。”厨子忽然从厨房探出头喊她。 凝香走进厨房,对方扔来一本册子:“上面记的是姑娘的喜好,务必牢记。” 捏着那册子,凝香没忍住嘀咕:“少主不是还没娶她吗,何必如此周到……” 工作量增加,她终究是有些怨气的。 厨子却正色道:“你也见到少主的态度了,成亲是早晚的事。说不定这位姑娘……早已怀了小少主!” 凝香一怔,不禁回想用膳时的画面,少主小心翼翼,那姑娘却坦然受之。 怀疑一旦萌芽,便再也挥之不去。 侍奉在侧时,她会忍不住看向姜离的小腹,观察她的举动是否符合一个有孕之人。她发现这位姑娘不怎么爱动,嗜睡,而且饮食喜酸辣…… 不会……真的是吧?她再次回想那厨子的话来,又结合众人的态度,只更加确认了。 来苗疆已有两日,除了那些人进门非要和姜离行礼之外,与之前在那殿里的日子并无不同。姜离不喜欢他们跪自己……容易折寿。 她从云肆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云肆有一个大他十几岁的叔叔云垣,如今是苗疆的巫王。待下个月即位后,云垣就会交接苗疆的权力,不再干预。 巫王大概就是中原宫殿的摄政王。 不过姜离极其好奇,云肆拿什么夺权,整日就缠在她身边恨不得日日盯着,难不成凭那毫无用处的血脉就能夺权么? 若她是云肆,怕是日夜难安,只有坐上那王位才会安心。 阿风在此处也适应得极好,因为它性格好,所以侍女侍从们都喜欢逗它玩。在四处投喂下,阿风圆润了好多。 那些人在她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所以大多时候姜离还是一个人待着。她又问云肆要了好多苗疆的书籍,试图从中寻找解蛊之法。 这两日,云肆除了待着宫里陪姜离外,哪也没去过。 见姜离倚在窗边看书,云肆上前将书抽走:“在看什么书?” 一本关于蛊术的书籍。 云肆只轻轻一笑,在看到姜离的眼神后笑的更欢了:“姐姐是想知道这蛊毒的解决方法对么?” 姜离不怕他知道,反正她从来没瞒过。 “是。”她将书夺过。 “怎么已经到了苗疆了,姐姐还想着逃呢?”云肆质问,又道,“解蛊很简单,杀了我就好。” 云肆便说着,拽着姜离的手往自己脖子上缠。 姜离一把甩开。 “怎么,不舍得啊?”云肆语气调侃。 姜离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若不是这条命与你绑在了一起,我倒是想!” 云肆又去拉她的手:“我给姐姐带了些东西。” 姜离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云肆拉到了门口处。 只见门外站着一群侍女,侍女手上端着一副各式各样的荷包。 姜离疑惑地朝云肆看去。 “先前姐姐不是嫌弃它丑么?”云肆回笑,一把扯下姜离腰间荷包,“现在颜色样式任姐姐挑,若还不满意,姐姐尽管开口。” 姜离只轻轻扫了一眼,挤出两个字:“够了。” 她夺过荷包,转身回了屋内。 云肆被这反应弄得有些愣神,送东西她不喜欢吗?他朝着 众人道:“东西放下,人都下去吧。” 说罢,转身朝屋内去。他追在姜离身后:“不喜欢么?” “喜欢。”姜离答得敷衍。 是啊,她随口一句云肆都能放在心上,她不该满意吗? 云肆:“姐姐喜欢就好,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她顿了顿,开口:“我希望你,别缠着我。” 原以为到了苗疆后,她能喘息片刻,可现在云肆却贴的更紧。 云肆不以为意:“姐姐知道的,我做不到。” 她不满道:“你不是苗疆的少主么?苗疆的少主整日就如此清闲么?” 云肆轻笑:“那姐姐就错了。” 虽说白日他无所事事,可晚上他趁姜离睡觉的功夫做了不少事。 周旋思虑,筹谋划策,样样都没落下来。 此次回苗疆,少不了与云垣有一场大战,他已派人将王陵潜伏的人手处理干净了。要成为苗疆的蛊王,除了拥有能服众的实力,还要有凭证。 上一任蛊王留下的凭证。 云肆的凭证就是血脉。 上任蛊王偏爱王后,当初王后性命垂危,直接拿出苗疆圣物换王后一命。云垣想要挖坟剖尸,也是为了取出王后体内的圣物。 云垣拿到圣物,也是一种凭证。 上任蛊王去世时,云肆年仅九岁。先王后心地善良,带着年幼的儿子,势单力薄,难以与权臣抗衡。就在这时,云垣站出来,提出暂代蛊王之职,并兼任巫王以示忠心。他声称王后永远是王后,而未来的蛊王也只会是云肆。 先王后一向被保护得极好,不谙权谋,轻易相信了云垣看似诚恳的说辞,却不知已埋下祸根。 自此,云肆开始处处受制。授课的先生趁先王后不在,时常暗中欺辱他。云肆向母亲哭诉,她却只是说:“先生对你严格,是望你成才。” 第66章 云肆自幼早慧,心思通透。他清楚身边多数人并不喜欢他,也明白母亲信任云垣,便只在她面前装作温顺乖巧。 然而,那位先生变本加厉,反而在先王后面前诬告云肆不听管教。 云肆心生一计,故意在白日惹怒那位大臣,待母亲回来时,恰好让她撞见对方正在责打自己。他更是佯装懂事,哭道:“母后,不要责怪夫子!是我不听话,夫子罚我是应该的。” 大臣气得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 戒尺落在云肆身上,痛在先王后心里。她终究不忍,出声制止:“住手!” 随即遣退了臣子,并决意亲自教导云肆。王后既已发话,对方不敢违逆,只得愤愤退下。 云肆却没有起身,反而扑上去抱住母亲的腿,哭得更加委屈:“母后,这不算什么……我还受过更重的责罚,没事的。” 先王后看着他一身伤痕,手微微发抖,哽咽道:“阿肆,是母后不好……原谅母后,好不好?” 他装得乖顺,装得亲密,果然换来了疼惜。 母亲喜欢听话的他。 云垣当上巫王后,对先王后极其殷勤,时常嘘寒问暖,也不时对云肆表示关切。 云肆却心知肚明:此人必有所图。 可只要他流露出一丝厌恶或冷淡,母亲便会责备:“他是你叔叔,是一家人,你怎可如此无礼?” 云垣则总是摆出宽容的姿态,说道:“阿肆还小,嫂嫂不必放在心上。” 这句话,让云肆恶心了整整好几年。 明明是一件小事,从云垣口中说出来,却仿佛真是他不懂事。他原本就对云垣无甚好感,自此只剩厌恶。 母亲常在他面前夸赞云垣,他不能反驳,只能笑着应和:“母亲说的是。” 那时他尚未看清云垣的真正意图,每日只想与他争夺母亲的关注。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云垣要夺的,是王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于是他在云垣面前始终藏锋扮弱,次次被比下去,反而因此换来母亲的怜惜与安慰。 云肆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也对自己极其苛刻。他日夜钻研蛊术,饲养蛊皿,最终驯服了金蚕蛊。这背后的代价,是无数次命悬一线、奄奄一息。 他掌握百种蛊术的背后,是经受住了百种蛊术的反噬与折磨。因此寻常苗蛊,几乎对他无效。 他甚至踏入虫窟,万虫皆退,无一敢近。 天赋异禀又极端刻苦,这样的人,苗疆再不出第二个。云垣屡次暗中下手,都被他轻易化解。 云垣有党羽,云肆便也培植自己的势力,悄然布局,甚至将人安排进对方阵营。 后来他提出寻找长生蛊,真正目的实则是为了让云垣放松警惕。先王后病逝时,云肆表面孤立无援,尚未具备与云垣正面对抗的实力,唯有隐忍,静待时机。 他以守孝为由在王陵三年,远离苗疆政事纷扰,暗地偷偷布局。三年期过,他十六岁,距离即位只有一年之期。他预料一年之内云垣会给他寻不少麻烦,直接离开苗疆了。 本来云肆不想与他一般见识,可云垣前段时间竟然偷偷潜入王陵。幸好他安排有人手,提前布下天罗地网,这才阻止了云垣。 而现在,他不需要藏了。 “对了,下月成婚。” 姜离一惊:“成婚?” “在沧水寨的时候,你我都本该是夫妻了。”云肆,“姐姐欠我的。” 若真与云肆成了亲,再想离开这里怕是更难了……难道就要这样随他回苗疆,一辈子与他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姜离轻轻笑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我不愿意。” 按理说,他既已留住了姜离这个人,成不成亲于他而言并无不同。可或许是执念太深,云肆竟伸手抚上她的发顶,近乎强制地逼着她点了点头。 随后,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笑起来:“这样才对。我这就吩咐下去,好好筹备我们下个月的婚事。” 不管她愿不愿意,姜离必须成为他的妻子。他注视她蹙起的眉尖,语气故作轻松:“我还有事要处理,姐姐好好玩。” 他转身走得很快,几乎像是逃走。可她的声音还是追了上来,像一根细针刺入心口。 “云肆,你要关我一辈子吗?” 他脚步一滞,没有回头:“在这苗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会有人拦你。”他明白她话中的意味,却偏不愿直面。 他只是固执地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哪怕折了她的翅膀。 “你知道吗?”姜离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清晰得残忍,“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吹过山上的风,十七日没有尝过山间的泉。” 她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过层层屏障,落向再也不能抵达的远方。 “云肆,我就像你笼中的一只雀鸟……你赠我金盘玉食、锦衣华服,却从不问我,想不想念那片天空。我从未与你说过这些,那是因为你一直知道。我今日开口是求你,你囚我于此也好,我不愿名字一辈子被困在苗疆的族谱之上。”姜离上前一步,“姜离这个名字没有被困在沧水寨,也不该被困在苗疆。” 云肆嗤笑一声有些无奈,随后转过身去:“姐姐都求我了,我还能如何呢?” 听他这语气,姜离像是看到了希望:“你答应了?” “一年。”云肆微微抬眸,“我给姐姐一年时间。” 一年以后,无论愿意与否,他要强 娶。 一年足矣! 姜离欣然应下:“好。” 她初来乍到,对苗疆王宫一无所知,所以只熟悉这周围。她所在的寝殿叫作蝶宫,同时也是云肆的住处。 既云肆说了她出去不受限,那自然是要出去看看。起码以后有机会离开了,总要知道路怎么走吧。 她推开门瞬间,院子内的人连忙打起精神站好。刚才还被一群人拥簇的阿风,眼神里透露着慌张。 姜离扫视,问道:“你们谁熟悉此处?” 凝香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说话,小心翼翼地举起来一只胳膊:“我……” 姜离朝她走近:“那麻烦你了。” 凝香有些受宠若惊,她从未与这位神秘姑娘搭过话。眼前这人对待少主可谓是不耐烦,冷漠算不上什么好态度,可她朝自己开口时,分明温柔又亲切。 她一直觉得姜离是骄纵蛮横的性子…… 凝香拱手做礼:“应该的!” 从蝶宫正门出去,便是一条宽道。 凝香加快脚步走在她前面,伸手指向远处的高楼:“王宫最高处,是蛊神殿。” 姜离顺着指向望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凝香见状转向另一边,指向另一高处:“那是巫主殿,比蛊神殿低一些。这两处是象征苗疆权势,所以无论在王宫哪一出,都能看到这两座宫殿。” “巫主?”姜离倒是有些好奇,她从云肆的口中听到二人关系不和。 凝香以为她不知道,一本正经解释道:“现巫主是少主的叔叔。” 姜离岔开话题:“那我都四处看看别处吧?” 她本想从这侍女口中打探一些什么有用的消息,看来是她想多了。她对王宫秘史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借谁才能离开这苗疆。 两人转了一圈,凝香一路上滔滔不绝,像是说上瘾了。姜离不愿打断她的热情,只苦笑点头敷衍。 只是,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了。 有人在跟踪她。 趁着凝香说话工夫,她用余光去看身后影子:“我们现在在哪里?” 凝香察看四周,回道:“祥云宫。” 姜离察觉到,那影子越来越近了:“方才路过巫主殿我没看清楚,不如折回去再看看?” 影子果然停下来了,她没猜错…… 是云肆叔叔的派来的人。 “好。”凝香应下,折过身来。 姜离转身的动作极其不自然,生怕一不小心看到人打草惊蛇。只是她踩到了石头,一个歪身朝一旁倒去。 凝香心尖一颤,连忙伸手扶住:“小心!” 姜离连忙低下头,伸手捂住心口装作一副受惊的样子。 她方才看到,藏起来的人影将脚缩回墙角。 应该,没被注意吧…… 凝香第一反应是去看她的肚子……如果小少主有了什么大碍,她这条命怕是都不够偿的。 姜离回过神来,察觉凝香的视线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凝香摇了摇头,深呼一口气:“没事就好。” 姜离故意装作不知情,朝着巫主殿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人影又开始蠢蠢欲动。 凝香见状提醒:“巫主殿在这边!” 姜离转换方向,人影又缩了回去。 无奈,谁让她被盯上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凝香朝着巫主殿走去。她还没想到应对之策,一来她不清楚对方目的,二来她没有自保的能力,她这是拿命在赌。 第67章 距巫主殿还有二十步时,两人停下。 凝香并未察觉身后跟踪的人,反倒笑嘻嘻开口:“此处就是巫主殿了。” 姜离察觉到身后的人影过来了,她的手悄无声息的放在了腰间荷包处。 在那人视线里,姜离现在正专心听这侍女说话,根本没发现他的靠近。 他出现在两人身后时,姜离忽然转身大手一挥。 那人口鼻中吸了一堆粉末,呛得直咳嗽。 姜离闻声转过身去,拽着凝香便朝蝶宫返回。 苗疆人都擅蛊,她没有云肆那么高超的蛊术自然不敢轻易下蛊。于是撒了防身用曼陀罗花粉,可花粉的功效不能立马发作。 身后那人喘息片刻,朝姜离追去。 凝香见姜离伸手如此灵活,惊叹不已。她更惊讶,姜离是如何发现有人跟踪的…… 人越是激动,花毒发作就越快。 身后那人很快就落下速度,最后直接停下了。 姜离快要喘不过气了,见状选择停下来歇息。 正当她以为逃离了危险,身后却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一男子。凝香瞳孔睁大,连忙把姜离拽在自己身后:“你要干嘛?” 那人忽视凝香,看向姜离:“劳烦姑娘跟我回去一趟。” 看到这人的态度,姜离反倒松了口气。如此恭和,说明不是为杀她而来。 凝香怒斥:“凭什么,你谁?” 那人回道:“巫主大人有请。” 姜离知道摆脱不掉了,选择前去:“好,我跟你们去!” 那人毕恭毕敬地摆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趁机狠狠推了一下凝香。 凝香摔倒在地:“你放开她!” 那人不耐烦了:“我说了,她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凝香被吼得一愣,只弱弱添了句:“那你……动作轻点,若是伤到了小少主,少主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姜离一开始没明白凝香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到了巫主殿,这才反应过来。凝香是误会她有身孕了…… 姜离正想笑她天真,可却猛的想起来。 她已有两个月没来癸水了…… 第57章 “姑娘请进。” 姜离蓦地回神,抬起头,正对上巫主殿幽深的门廊。她敛了敛心神,一步步走入殿中,步履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迟疑。 殿内坐着一名男子,容貌与云肆极为相似,却更显深沉老练。只一眼,姜离便心生抗拒。 那人含笑示意:“请坐。” 她背后泛起一丝寒意,却只得依言落座。 “姑娘不必紧张。今日相请,不过是心中好奇。听闻云肆带回一位姑娘,却迟迟未见其引见,只好冒昧相邀。” “既知冒昧,为何还要勉强?”话一出口,姜离便后悔了。她习惯了直来直往,却险些忘了眼前人并非云肆。 云垣不怒反笑,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模样,似要从中找出云肆倾心的缘由。容貌虽佳,但云肆绝非肤浅之徒;性情更不算柔顺,甚至可谓棘手。 姜离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既然见到了,巫主可否放我回去?” 云垣却恍若未闻:“姑娘如何称呼?” 这叔侄二人不听人话的毛病,简直如出一辙。姜离在心中暗讽,面上仍答道:“姜离。” “家住何方?家中还有何人?父母可还安好?” 好一副长辈关怀的姿态。姜离轻嗤一声:“巫主可知道大月国公主?” 云垣微微一怔。大月与苗疆相距甚远,素无往来,他连大月国君的名号都未曾留意。“并不知晓。” “不知道便对了,”姜离笑意更深,“待巫主知晓了,我再答您的话。”她暗自好笑:出门在外,身份不妨自己给予,何必太过老实。 云垣捕捉到她眼底的讥诮,不由暗忖她与大月国的关联。据探子回报,云肆待她几乎百依百顺。若她真是大月公主,一切便说得通了。 是为借大月之势助己夺权,才如此低声下气?若真如此,自己的胜算便又减一分。云垣语气依旧平稳:“那公主对云肆又是如何态度?”据报,她对待云肆并不客气。 听他唤出“公主”二字,姜离险些失笑。这就信了?连大月国是否姓姜都不曾考证。她迅速敛起神色,佯作倨傲,要将这个身份坐实:“巫主究竟意欲何为?” 云垣倚座轻笑,指尖闲闲搭上扶手:“苗疆崇尚婚恋自由,若云肆强娶,我等断不会坐视。” 说得冠冕堂皇,却句句藏锋。姜离暗骂一句狡诈。她倒真想借他之力解了身上的蛊毒,但此人绝非善类,若被他察觉,只怕麻烦更大。“巫主怎知不是两情相悦?” 云垣原本松弛的手指微微收紧,扣住冷硬的扶手:“若真是两情相悦,自然最好。” 姜离不愿再接话:“问题既已问完,我能走了吗?” 云垣出言挽留:“公主何不留下一同用膳?” “我口味挑剔,只怕吃不惯巫主殿的饭菜。” 云垣忽然起身:“不试过,怎知不合口味?” 他语气骤变,姜离警觉顿生,当即起身欲退。 云垣厉声喝道:“拦住她!” 门前守卫应声而动,瞬间成墙。 姜离蓦然回首,眼中伪装的温顺尽褪,只余凌厉:“你究竟想怎样?” 云垣却纵声长笑:“哈哈哈哈……” 笑声未止,姜离已觉不安。 而他接下来的话语更是石破天惊:“公主喜欢云肆什么?不如……考虑考虑我?” 疯子一个…… 姜离凝神屏息,不敢再激怒他半分。 “帮云肆不如帮我更有胜算,”云垣向前一步,目光如刃,“如今苗疆权柄在我手中,我远比他……更有资格。” 姜离霎时明白了他的用意。真假并不重要,他不过是借她这个“身份”,与云肆争夺那至高之位。 她忽然轻笑一声,抬眼时目光清亮,语气轻飘飘却如针尖刺入:“可云肆年轻貌美。” 云垣眼神骤然一沉,随即却又迅速清明起来,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波动只是错觉。他嘴角微微抽动,像是被什么话堵住了喉头,一时竟无言以对。 良久,他才恢复平静,语调沉稳仿佛不曾被扰乱:“可十年、二十年之后,能握得住的,便只剩下权力与财富。公主不该只看眼前,更要懂得放眼将来。” 姜离却不接他那套,眼尾一挑,笑意里掺进几分锐利的嘲讽:“他视我如珠宝,愿俯首为臣跪下做狗,巫主能做到吗?” 他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道:“有何不可。” 姜离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更重要的是,周围的侍从听到这些好像并不惊讶,恰恰说明了云垣的病态程度远不止于此。 “公主不信么?”云垣勾出笑来,朝她走近,并蹲下身来。 姜离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更没想到,云垣当真一条腿跪下来了…… 姜离强装镇定:“你们苗疆的男人真没意思。” 云垣停下,疑惑不解:“哦?” 见他停下来,姜离反倒松了口气:“虽然听话,却也无聊。” 无聊?云垣似懂非懂,不禁感叹:这公主,玩得倒花…… “那公主想怎么玩,我都陪你玩。” 滚啊滚啊!苗疆的男人怎么个个都像狗皮膏药一样! “你先放我回去。若是云肆发现我不见了,必定会寻来,到时对你也是麻烦。”见迂回周旋毫无效果,姜离干脆将云肆抬了出来,试图压他一头。 “我怕他?”云垣语带讥讽,显得不以为意,“公主多虑了,只不过是想和你说几句话罢了。” 见他仍不松口,姜离终于看清了形势:若不给出一个态度,云垣绝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她敛起神色,语气轻慢地应道:“待我在他那儿玩腻了,再来找巫主大人也不迟。” 云垣低笑两声,声音里透出几分玩味:“好!巫主殿随时恭候。” 总算能脱身了。姜离正暗自松了口气,一旁却忽然有侍从上前,低声对云垣禀报:“巫主,切勿轻信!她的侍女透露,她已有身孕……” 云垣的目光蓦地转向她,眼神倏然深沉,隐约透着某种审视与算计。姜离心中一紧,尚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他淡淡开口: “请巫医来。” “你要做什么?”姜离陡然心悸,一股寒意窜上脊背。不会吧?云肆给他下蛊不成,云垣不会也要下蛊吧?到时候她两头受制,生不如死啊…… 她连忙要逃。 只见云垣一个眼神,几位侍从立马擒住姜离按在了座位上。只眨眼间巫医便来了,与云垣说了几句话后便开始给姜离把脉。 姜离反倒松了口气,只是把脉…… 巫医瞳孔一怔:“确实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把话说清楚? 云垣轻笑,看向姜离的眼睛满是杀意:“公主骗我啊?” 第68章 “骗你什么?”姜离不解。 “这位巫医是苗疆最好的大夫,经验丰富不会有错。他说你有身孕,你如何解释?”云垣眼神阴沉,满是被耍了的气愤。 身孕?…… 姜离身体一僵,耳边一阵嗡鸣。她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她一副震惊的样子,云垣嘲讽道:“哦?公主演得倒是挺像的。”他本想收买姜离,可如今姜离已有云肆的骨肉,那她势必是不可能再站在自己这边了。 他不怕与云肆翻脸,毕竟云肆掀不起什么风浪。大月国的公主又怎样,到时候就嫁祸到云肆的头上…… 姜离沉浸在震惊之中,全然未觉云垣杀意。 直到匕首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她下意识掏出腰间荷包防身。 粉末迷了云垣一眼,姜离逃过了那一刀。 可云垣直接让人按住姜离:“这下,看你怎么逃……” 砰的一声,紧锁的门直接被人撞倒在地。 姜离望向门口,只见云肆带着一群人踩着门板进来:“王叔这是在做什么?” 那双本来满是挑衅的双眼,在瞥见姜离面前的那把刀子时瞬间阴沉。 云垣收了刀子,换上一副笑:“是阿肆啊……我还以为阿肆眼里没我这个叔叔呢,回来这么几天了也不来见见。” 云肆直追着目光,径直到了姜离面前。 看着她心神不定的样子,他开口轻声安慰:“没事了。” 一旁的人早就松开了对她的束缚,借着云肆伸出的手,姜离站好。 眨眼间,方才还对姜离温柔关心的云肆已将刀抵在了云垣脖子上! 姜离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不只是姜离,周围所有人都惊住。 云垣轻笑,不以为意:“怎么,阿肆要对你的亲叔叔动手么?” “有—何—不—可?”那匕首逼近一分,刀刃在脆弱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云垣脖间一凉,忽然意识到云肆已不复当初了……当初他懦弱无能,现在眼底是藏不住的戾气。 他语气放软:“有话好好说……” “云垣,若你再逼我,这刀这次在你的脖间,下次就是在你的心口处了。”云肆说着,还特意用手戳了戳云垣的心口。 从离开巫主殿到回到蝶宫,姜离仍未缓过神来。她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捋……云垣为了与云肆夺权不择手段。而云肆竟然在众人面前,差点杀了自己亲叔叔。 最重要的一件事,自己……真的有了身孕。 云肆牵着她的手,将她往怀中揽:“姐姐别怕。” 姜离无心与云肆周旋,她在努力接受一个事实…… 云肆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这次是他没考虑周全:“下次,我不会让他找到机会的。” 等等……有孕! 姜离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子陡然一颤。 她记得云肆说过的话,他讨厌孩子…… 云肆:“姐姐怎么了?” 姜离摇了摇头,只觉如坐针毡。 她不能让云肆知道,说不准云肆又会做什么疯癫的举措……好不容易才到了如今可控的局面,她不能再刺激他。 云肆见她恢复好了,调笑道:“姐姐在外面就是这么宣扬我的啊?给你当狗?” 姜离听后,忽然脸上一烫…… 完了,他怎么会知道…… “玩腻了,再去找云垣?”云肆故意打趣,“那姐姐打算什么时候腻了?” “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而且你明知道我那是为了稳住他才说的那些!” “姐姐怎么心虚了,我也没怪姐姐啊。”云肆唇角勾起,“不过有一件事我想问问,年轻貌美是真的吗?” “你……”姜离看着他忽然心里一沉,那巫医说她有身孕,云肆不会也听到了吧, 想到这里,她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姜离的反应有些异常,云肆开口:“放心,姐姐说我的那些坏话我不会计较的!” 她很聪明,能骗到云垣那家伙。 “所以,你到底是从哪里得知的。”姜离望着他。 “我在里面安插了我的眼线,不过这次是我自己听到的。” “所以你在门外?”姜离看着他的反应,猜测他应该还不知道孩子的事,不然不会如此淡定。 “对。” 他开口说了,姜离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只见姜离满眼愤恨,喘着气怒斥:“所以你眼睁睁看着我在房间里被威胁,你在门外看戏?” 她庆幸,自己没在云垣面前暴露自 己想要解蛊,想要离开苗疆的想法,太可怕了…… 云肆摸了摸自己滚烫的左脸:“一直用这只手会疼,姐姐下次换只手。” 他心中窃喜,姜离这算是肯依靠他了吗? 他在门外是有看戏的成分,因为他确定云垣不会伤害姜离,而且很少有人将云垣耍得团团转。后面他戏看够了,中间去找人后,折返回来就看到云垣拿刀抵着姜离…… 姜离的手被震麻了:“这只手打人比较疼,用着顺手!” 云肆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姜离最后烦得不行了说自己原谅了,这才罢休。 得知有孕以后,她的头上像是挂着一把刀子,一举一动都是小心翼翼地。 她故意将那些酸辣的菜肴换掉,换成了普通的饭菜。 云肆问她缘由,姜离以换换口味为由搪塞回去。 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斗争,姜离决定在云肆知道之前提前除掉…… 第58章 她并不通医术,自然也弄不到什么堕胎的药物,更不可能直接向云肆开口讨要。 她忽然想起从前读过的话本,其中提到麝香可致女子小产,一个念头悄然浮上心头。 于是她向云肆讨要麝香。 云肆先是应下,随后却抬眼望来,眼底带着几分探寻:“姐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姜垂眸,声音平静:“避孕。” 云肆明显一怔,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下去。她确实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只是未免太过干脆,干脆得让他心里发涩……她就真的,一点也不愿留他们的孩子么? “其实姐姐不必如此……”他话音未尽,终是化作一声轻叹,“好,中午我让侍女送来。” 很好,他并未起疑。 姜离暗自松了口气,却在心里反复盘算,这些香料,究竟该怎么用才能起效? 午时,侍从果然将各式香料送进房中,摆满整张桌子,成品半成品皆有。姜离屏退众人,毫不犹豫地将香料一把一把抹上身。 脖颈、小腹……浑身上下都被她涂了一层浓香。 云肆推门而入时,正看见姜离拿着帕子擦拭脸颊,他脚步微顿,问道:“怎么了?” 抹得太多了……姜离懒得搭理他。 云肆向前一步,浓郁香气顿时扑面而来,萦绕鼻尖,这香涂在她身上,仿佛被体温蒸腾出别样的气息,与桌上那些死物不同,幽深之中搅缠着一丝活色生香的肌理之气。 他低头凑近她颈间,声音低哑:“好香。” 姜离一想到胎儿,如芒在背,立即将他推开。 云肆轻嗅了一下,眼底浮起几分玩味:“姐姐确定这能避孕?”话音未落,一只手已揽上她的腰。 他呼吸灼热,惊得姜离猛地一挣:“大白日的,少发癫!” 云肆却笑:“意思是晚上就可以?” “恬不知耻!” 香料在她身上停留了几个时辰,除了熏得她整个人如同香炉成精之外,竟毫无动静。 连阿风都不愿凑近她玩了。 她心烦意乱,却无计可施…… 直至凝香前来送物事,忽然嗅了嗅空气,望着发怔的姜离,迟疑地开口:“姑娘,您身上的是麝香么?” 凝香素来少言,此刻突然发问,姜离不由警觉,仍应道:“是。” “这……”凝香面露惶然,“属下多嘴一句,孕妇不宜常用麝香,恐对胎儿不利……” 姜离眼神骤然一冷:“谁告诉你的!” 她怎么会知道! 凝香被她的厉声吓得一颤,连忙回道:“奴婢是从书上看到的!” “我问的是,谁告诉你我有了身孕?”她语气步步紧逼,几乎咬碎每一个字。 凝香浑身发抖,声音止不住地发颤:“是……是厨房的厨子……” 做饭的厨子…… 姜离浑身一僵。 若连厨子都知晓了,云肆又怎会不知?可他若早知道,为何始终不动声色?他不是一直讨厌孩子吗…… 无数疑问绞成一团,姜离心烦意乱。 她朝凝香挥了挥手,语气疲倦:“你先出去。” 凝香退下前仍不忘轻声提醒:“姑娘……还是少用那些香料为好。” 姜离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原来所有慌乱、恐惧、挣扎、忧虑,都只困在她一人心里。 第69章 她究竟在怕什么?即便云肆真的失控,最多不过是将这孩子除去,那不正好合了她的意吗? 她瞥见那盒香料,只觉得格外刺眼。 至今身体毫无异样,恐怕根本是云肆拿了别的香来骗她!怪不得他当时轻声说“不必如此”! 姜离心火骤起,立即将抹在身上的香料尽数擦去。可那香气仍缠绵不去,她索性整个人浸入浴池,一遍遍用水冲刷。 云肆推门进来时,姜离仍泡在水中。 那香气顽固得很,她已浸泡多时,却依旧洗之不尽。 “姐姐怎么这时沐浴?”云肆踱至池边蹲下,手指轻撩她的湿发。 姜离一见他便压不住怒气,立刻躲开他的手挪到另一边:“想洗就洗,需要什么理由。” “我还以为……姐姐是将我白日说的话听进了心里。” 姜离狠狠瞪他:“禽兽!” 云肆却笑:“好端端的,怎么又骂我?” “你欠骂。”姜离将身体缩得更低,只露一颗头在水外。他那样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望着云肆,心中疑云翻涌: 他为何装作一无所知?至今不挑明心思,难道是在试探她会不会主动坦白? “在水里泡了这样久,还不起身?” 姜离瞪他一眼:“你出去。” “又不是未曾见过,姐姐何时变得这样害羞?” 他每说一句,都像在拨弄她紧绷的神经。姜离几乎要喘不过气。 见姜离不语,云肆轻笑一声,别过脸:“我不看便是。” 姜离这才从水中站起,浑身乏力地擦拭身体。她在水中待得太久,连穿衣都显得有些吃力。 云肆自然地上前帮忙,动作熟稔。他忽然低头轻嗅:“不是洗净了?怎么还是这样香?” 姜移开话题:“饭备好了吗?我想用饭。” “早已备好,今日特意换了新口味的菜色。” 云肆贴着她身旁坐下,姜离浑身一僵,立即向旁挪开些许。 她食不知味,只是向嘴里送着饭菜,只为填饱肚子。 云肆看在眼里,轻声问:“明日还是换回原来的菜式?” “不必,”姜离急忙拒绝,仿佛只要不换菜,就能守住这个秘密。“只是今日没什么胃口。” 姜离的奇怪,他都看在眼里。 “到底怎么了?” 姜离不自觉抚上小腹,心下一沉。它像是随时爆发的山洪,逼得她神经紧绷,日夜难安。 “我有身孕了。” 她平静地望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说出这句话时,姜离反倒释然了,她再也不用忍受精神上的折磨了。 “身?孕?”好陌生的话。 云肆拧眉,不自觉看向姜离平坦的小腹。 他意外地平静,姜离却惶恐不安。 只见云肆伸手抚上他的小腹,笑容藏着轻蔑:“这里么?” 同时,他掌心稍稍使力去按压。 云肆的反应,怎么觉得她在撒谎?难不成云肆不知道孩子的事么? 他盯着她:“那姐姐想怎么办呢?” 锋利的眼神像是带着钩子,盯得她浑身发毛。 姜离猛地将他推开:“我要找巫医。” 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云肆笑道:“姐姐听谁胡说的,怎么可能有孕。” “云垣…… ”姜离解释道,“那日在巫主殿,你们苗疆的巫医亲自给我诊的。” 云肆表情凝重,伸手拉过姜离的胳膊要给她诊脉。可搭上了她的手腕时,云肆眼前一亮,表情反倒释然了。 姜离观察着云肆的反应,莫名心慌:“所以……” 谁知云肆反倒嘴角勾起,发出一声轻笑。 他伸手揽住她腰间,打断她的话:“所以姐姐不是也不喜欢他么?那就由我们一起杀死他好了……” 一开始姜离没听懂什么意思,还在懵头发愣。可下一秒,她忽然意识到是什么意思,头皮一阵发麻…… 姜离猛然抬起头瞳孔一怔,对上云肆那双晦暗不清的眼睛,开口谩骂道:“禽兽。” 贴在腰间的手暗暗发力,恨不得融入骨髓。两具身体贴的越来越近,像是要融为一体。 她用力挣脱,可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么也逃脱不开。 云肆的声音再度逼近:“如此反抗,姐姐是想留下他么?” 他压低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闷闷的。姜离胸口压抑,只觉呼吸困难,喘不过气。 他要做什么…… “不。”只是一个字,却能听出她声音在发颤。 云肆轻笑一声,俯身嗅她身上的香气:“那……” 姜离忽然抬手捂住他的嘴,声音里带着最后的挣扎:“找巫医……好不好?” “嗯?”云肆轻轻拨开她的手指,察觉到她体温的异样,语气玩味,“现在找巫医,姐姐安的是什么心?” 他知道! 云肆知道情蛊发作了…… 姜离仍旧奋力去推他,拒绝道:“你别碰我……” “姐姐在害怕什么?”云肆一把抓住她的手,“姐姐不喜欢这种方法可以直接拒绝,不明着拒绝又让我别过去,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他稍稍用力,姜离便跌入他的怀中。 她浑身滚烫,香气愈发浓郁,几乎要将人吞噬。 “云肆,”姜离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你还有别的解蛊方法,对不对?” “原来是情蛊发作了啊。”他语带挑衅,分明早已了然,“可是姐姐,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怎么办?” 他在逼她。 云肆径直看进她眼里,一字一句问道:“姐姐要选孩子,还是解蛊?” “你在说什么疯话!”姜离几乎崩溃,情蛊的燥热疯狂侵蚀所剩无几的理智。 被逼到极致,她猛地抓起桌上的银勺抵在云肆颈间:“解蛊!否则我们就一起死!我绝不允许……用这种方式杀死他!” “这可杀不死人。”云肆轻轻一推便将勺子推开,他再次开口强调,“而且姐姐杀了我也没用,情蛊只有这一种解法。” 小腹酸胀无比,像是两方在争斗。 理智,身体,精神,正在经受着煎熬……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若孩子在解蛊的过程中死了,她真的会疯了……她宁愿不知道他的存在! “还没想好么?”云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可是,姐姐的身体好像已经做好了决定……” 姜离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云肆身上,甚至还在暗戳戳地引诱云肆…… 第59章 他指尖触动,轻轻碾过。 似有若无的挑逗,都是在逼她做选择。 姜离隐忍不发,目光扫过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带过含笑的嘴角,最后停在了喉间的凸起。 她怨恨积沉已久,加之又被云肆玩弄于股掌之间,脑子里只剩下生气了。什么博弈之道,驯养之法,通通忘得一干二净了。 因温度上升被激发出的香气,与先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似花香,不似木香,它一点点渗透入云肆的鼻腔,击碎了那凝聚的眼神。 涣散的目光尽数扑在姜离身上,像是汹涌燃烧的燥火,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理智。 他轻轻拿起,却又重重放下,给她始料未及的冲击。 “姐姐,我答应你,他会没事的。”开口间暧昧至极,似轻哄,似讨好。云肆伸手移至小腹之上,意指“他”为何。 腹中胎儿。 可那攀爬而上的触感,掀带起一阵酥麻,穿透至整个身躯。 她原本紧盯着一处,忽然失焦了……眼睛耳朵像是飘在了云端,看不清,听不清。 残存的理智早已被凭空出现的欲.火剿灭,她不受控制地贴近,靠近,甚至主动去碰他敏感的喉间。 手指烫烫的。 他在发热。 好像不只是手指。 腰间,小腹,腿根,以及她自己全身…… “所以,还解蛊么?” 云肆的询问声再次响起,逼得她欲望再升一分。 她不由分说地吻上了云肆的双唇,将他的话堵住了。不作答,只用湿软的舌尖舔他的唇瓣。 耐心地,不紧不慢地轻扫。 那原本紧闭的双唇立马分开,迫不及待地要品尝一二。 可姜离不仅不进攻,甚至还有些停下的意味。 没错,欲拒还迎。 可云肆偏偏就吃这套,只轻轻一吮,两舌便相贴至一处。 随后是密密麻麻的纠缠,她退一分他便要扯回来,她进一分他就变本加厉进一寸。 一场博弈下来,云肆像是失去了理智,只寻着她的舌尖,她逃到哪处他就追到哪里。 借他沉沦正浓,姜离一把推开了他。 云肆像是骤然脱离一处温暖,瞳光还未来得及重新聚合,尽显疑惑之色。 她深呼一口气以此平复错乱的呼吸:“不解。” 第70章 云肆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探出脑袋准备去亲时才意识到。 姜离在拒绝…… 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将他撩拨的满身空虚,然后轻飘飘地说两个字就完事。云肆目光一沉,伸手一揽又贴近几分。 他猜到姜离这是生气了,自己玩得有些过火。人要懂得低头,更何况是对自己喜欢之人。 他直接将自己的脆弱摆出,轻蹭她求欢示好,以一种下位者的姿态去恳求:“阿离姐姐,需要解蛊的,是我……” 没有了方才的压迫感,也没有了咄咄逼人。她心情大好,竟有了不用解蛊也行的错觉。他楚楚可怜的眼神,倒让她有一种成就感。 “是——”姜离手指抚上他的喉结。 云肆识相地娇喘一声,像是臣服:“是我需要。” 她将没说完的“你吗”压下,享受那声魅惑的声音,无比悦耳,同时也骤”打开了那道不存在的门。 不得不说,云肆那张脸确实很会勾引人,尤其是睁着那双泛红的眼。她当初看到云垣讨好姿态时,心中只有恶心。 反换云肆,她竟想去怜爱…… 明知他是伪装成狗的狼,藏着危险,可还是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眼睛已经直了,却不回答。 云肆努力压下心中急迫,报复性地重新“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存在,他挺了挺身体:“姐姐是听爽了,将我晾在一旁折磨……” 姜离猛地被提醒,耳根已经软得不能再软了,开口就是:“好。” 她指尖按压而下,云肆重重一吸。 他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双手掐住大腿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姜离整个身体都腾空,连忙将双腿卡在他腰间,扶住了他的胳膊,这才稳住。 他似是很享受被依附的样子,拖沓着不肯动弹。 姜离刚刚升起来的怜悯,消失了。 她开始反思自己近段时间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云肆已经马上骑到她头上了。因为情蛊的作用,他好像摸清了门道,平日里根本不敢动手动脚最多也只在嘴上调侃几句,反正她最后也会因为情蛊妥协…… 他想掌控她。 可不巧,她也是这么掌控的。 臣服不是妥协,而且……反击前的摸底。 云肆又何尝不是,嘴上说着求你了,可动作上却试图掌控一切。姜离低头抱住他,贴在他脖间轻语:“你想不想试试,被取悦的感觉?” 毫无疑问,她的试探刚好戳 中了云肆心底的渴望,云肆反应很大,比姜离碰他反应还大。 僵直地,矗在那里。 云肆呼吸一滞,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姐姐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还取悦他?哪次不是她最后嚷嚷着停下,或者是不管不顾直接倒头都睡……最多也就是那次情蛊发作,折腾到大半夜。 取悦好歹要人尽兴吧?他捏了捏手上的肉,表示质疑。不过也没摸到多少肉。他刚认识姜离时她很瘦,抱着还有些硌人,如今已经好上太多了。 姜离稍稍皱眉,贴着他盈了一堆香气,然后直接瘫在他身上:“不玩了,我睡觉。” 肩膀上忽然一种,云肆急了。 怎么真睡了,他要疯了,早知道不逗她了。 云肆火急火燎地走到榻上,将人轻轻放下。看着瘫在榻上的姜离,云肆扒拉她的肩膀开始摇:“姐姐真睡了?” 她倒是想。 姜离被他晃得头晕,睁着眼一脸怨恨地看着他。 “姐姐可不准睡,还有方才说的话,都要说到做到!”云肆话音刚落,便将人按在榻上。 “打人可真疼……” 姜离无缘无故地,忽然冒出来一句。 “什么?”云肆一开始还在想是什么东西,直到忽然意识到姜离说的是什么。 唰的一下,直接脸红了。 姜离很少调侃他……一张口就让他哑口无言。 不过脸上红晕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甚至云肆还厚着脸皮开口:“夹住了就不会打人了。” ……… 趁姜离惊恐间,云肆一个翻身将将人调了位置。 他躺在榻上,手扣在她腰间不肯松开:“说到做到,一样都不能少。”他眼底藏不住兴奋,满是得意,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期待。 姜离:“我反悔了。” 云肆故意装作没听到,直接将她架起来。“姐姐尽管施展。”他用拇指轻轻摩挲衣带,“我保证,他不会有事的。” 姜离对于云肆的话很好奇,明明孕期不可行房事,云肆是如何笃定不会有事的? “别分心。” 云肆看似提醒,实则是警告。 云肆根本不担心孩子的问题,因为根本不会有孩子。从她与姜离在一起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们之间不会拥有子嗣。而巫医所诊出的滑脉之象,也不过是因为他暗中下蛊扰乱脉象所致。 姜离不会来癸水,更不可能有孕。他要用情蛊将姜离绑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姜离却忘了一件事——他曾经说过,唯有当她怀上身孕,情蛊才会解除。 他故意不点破这个误会,亦是在试探姜离的心意。所幸,姜离也并不喜欢孩子。他们之间,绝不会出现第三个人。 姜离只该有他,只能有他,必须只有他。 他贪婪地想要占有她的全部,里里外外都要,完完全全地只属于他一个人。他享受臣服的滋味,前提是她不会离开。可是,每当他要完全相信她时,却总能嗅到离开的味道。 姜离从未真心地留下过,没关系,反正他们注定要纠缠一辈子。 姜离说的没错,他愿意当她的狗,因为他现在好像真的体会到了何为被取悦……和狗不一样的是,狗是趴着的,他是躺着的,狗求的是抚摸,他是求欢。他所承受的压迫感,与过往都不同,像是逆流而上的冲击。 姜离的膝盖有些酸痛,可却不敢放松。 “姐姐……”云肆将自己的发带扯下,咬在嘴里。 姜离视线一转,就看到了云肆满是引诱的眼神,瞬间泄了气……膝盖解脱了。 云肆故意在她面前喘息,不断刺激她。 姜离脑子一片混乱,身体已完全放空,双手捧着云肆的脸不知所措,可眼神却直勾勾地。 她不舒服,她想逃。 云肆察觉到她的心思,只死死按住她:“姐姐别动……不然受伤的可不止是你,还有他……” 云肆浑身僵住了,真的一动不敢动。 她实在无法想象…… 可谁知云肆直接一个起身,抱住了她。 姜离吓得一声惊呼,心跳加速。 可云肆一手按在她的小腹上,轻声道:“我在这里,他在这处,我不会碰到他的……” 可姜离不仅没有被安慰到,还害怕地一直缩紧身体。 …… 确实是,从来没有过的,他被锁住了。 干脆一辈子这样好了,不分开。 …… 他沾了一身香气,像是将她糅进了他的身体一般,全是姜离的味道。 她被云肆折腾了好久,眼皮沉得已经快撑不住了,可他仍旧重复着三个字。 “不满意。” 云肆:“姐姐别睡,再动一动。” 她狠狠咬住他的嘴巴撒气又松开,最后直接倒在他肩头:“我会不会死。” 耳边响起她微弱的呼吸,云肆喉结滚动,最后妥协:“别动,就不会死了。” 姜离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放过之意,直接闭眼装睡。 “……” “好,姐姐不动,那我也不动了。”他语气满是不怀好意。 第60章 趁她熟睡,云肆又在她颈间落下细密的啃咬…… 他拥着她睡了一整夜,两具身体紧密相贴,一同陷进柔软的衾被之中。 夜色尚浓之时,云肆却不得不起身。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目光却仍流连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月光淡淡铺洒,衬得她愈发莹白似玉。他手指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抚上她的肩头,轻轻扣住。稍一用力,那片肌肤便泛出白色,松开之后又逐渐透出靡艳的红痕。 这般寻常的反应,在他眼中却格外诱人。 门外响起侍从的叩门声,云匆匆更衣,踏着晨露向巫主殿行去。 昨夜折腾了大半夜,姜离醒来时只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她心中不由得一紧,莫名生出几分恐慌。 该不会是……小产?可并未见红,也无其他征兆。 云肆答应过她,今日会替她寻巫医来。 她捂着小腹自榻上“”坐起,凝香早已静候在一旁。她习惯性地要去掀被子,可瞥见一片白皙又连忙将被子放下。 她没穿衣服…… 习惯了,平日她一觉醒来都是穿好衣服的。 “你先出去。”姜离装作若无其事,朝着一旁的凝香吩咐。 “是!”凝香应下,干净利落地退至门外。 第71章 姜离看向肩头齿痕不禁皱眉:什么时候咬的,她怎么不记得了…… 云肆喜欢咬她已非一日两日,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啃啮。 牙齿抵在肌肤上,悄悄含住,起初并不觉疼。接着便用齿尖细细磨蹭,撩起一片细密的痒。可当他松口,湿意消散之后,微微的刺疼才会泛上来。 同时,也会留下一枚清晰的痕印。 她将衣裳穿妥,这才唤凝香进来。 凝香望着姜离散落的长发,轻声问:“婢子为您梳头可好?” 随后惊觉不妥,连忙低下头来。 姜离一顿,应道:“好。” 姜离现在浑身还是酸痛,只双腿着地瞬间,立马坐回了榻上。 她站不起来了…… 甚至,她能明显感觉到腹中有暖流涌动。 凝香朝他投来疑惑,却不敢询问。 姜离佯装镇定:“我再睡会儿,你先出去。” 凝香不解,但是照做。 听着门被扣上,姜离这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温热流过她的腿根,像是被什么爬过一样。控制不住地,流出。她清楚地知道为何,那些东西黏在腿上,连带着将衣服都贴住。 不是血…… 她竟然有些庆幸。 可那淅淅沥沥的,让她有些害怕,害怕会忽然有血流出来…… 她的裙子没法穿了,而且她也需要洗个澡。平日里一觉醒来,这些事情云肆早就办好了。异样的感觉存了一夜,她睡得也不踏实。 她成功地让云肆失控,却也未讨到什么好处,现在只感觉浑身要散架一般。 她将衣服脱 下,沉入水里。 指尖不可避免地沾到污秽,她有些恍惚。她又伸手抚向自己的小腹,再次惊叹他竟然还在。 昨夜那种程度,他竟然还能平安无事? 可她总觉得浑身不利索,只能照着当初云肆给她洗的方式清洗。 骤然涌入的水流,吓得她连忙收手。 姜离顾不上什么清洗不清洗,连忙从池中出来换了一身衣服。 …… 凝香确实心灵手巧,梳头发是有一手的。洗漱后用了膳,姜离这才感觉恢复了点力气。 她迫不及待问道:“巫医何时到?” 凝香面露惊讶:“什么巫医?” 姜离:“云肆没有和你们说今日会有巫医来么?” 只见凝香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姜离脸色一沉,瞬间燃起一团怒火。 又骗她? *** 巫主殿内虽只有云肆与几名侍从,却似有千军万马,气压低沉得令人窒息。 殿中坐着一位外族打扮的年轻男子,神色局促,坐立难安。四周投来的目光仿佛无形枷锁,尤其云肆那一道眼神,如刀锋一般锋利,几乎要将他寸寸凌迟。 “阁下……已盯了我整整一晌午。”他叫江承泽,乃大月国皇子,话音里强自镇定却仍透出几分颤意。 说来荒谬,他原本身处大月边境,却不知从何处冒出一批人马,不由分说就将他掳走。颠簸整日,醒来便已在此地。 而后,便是这一屋子的人,默不作声地将他盯到了现在。 云肆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向后靠进椅背。 周遭侍从屏息凝神,无一人敢出声。 他在犹豫。 江承泽被这沉默压得心慌,忍不住再度开口:“阁下若有何事……” 云肆忽然抬手,声线平稳却不容置疑:“按住他。” 侍从们气息一窒,当即上前将江承泽死死按在椅中。方才还勉强维持镇定的皇子顿时慌了,奋力挣扎起来。 云肆缓缓抽出一柄匕首,语气冷得像冰:“别动。” 江承泽挣扎得更凶:“阁下将刀放下!我保证不动!” “做不到。”云肆漠然回应,一手攥住对方手腕,利刃轻划,一道血痕瞬间浮现。 江承泽浑身一僵,眼睁睁看着鲜血涌出,瞳孔骤缩。 紧接着,云肆取出蛊皿,指尖拈起一只蛊虫。 江承泽盯着那逐渐逼近的虫子,一时竟骇得忘了反抗。待他意识到云肆意欲何为,早已为时已晚。 他被几人狠狠压死在凳子上,口舌亦被捂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蛊虫循着鲜血,钻入皮肉之下! 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猛地冲上喉头,他却只能发出几声压抑的干呕。 云肆面不改色,再度抓起他另一只手,举刀欲落。 【傀儡蛊】。 此蛊阴毒,控人神魂,却也会反噬其主。寻常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它。 更重要的是,控制此蛊需要强大的蛊术。 他曾经信誓旦旦向姜离保证,绝不动用这等禁术。可在审视这名皇子的几个时辰里,云肆内心不断拉扯…… 另一只手,也被划开了…… 云肆又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只蛊虫靠近,恐惧感占据了江承泽整具身体。 “求你别过来!”他全身都在抗拒,声音是嘶吼出来的。 那只蛊虫靠得更近了……他呼吸有些困难,眼神在蛊虫与云肆之间飘忽,急切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云肆,停下了。 云肆抬头,目光扫过江承泽。那人闭紧双眼,眉头拧在一处,满是恐惧。 忽然,云肆发出一声轻笑。 他为什么要冒险将自己置于危险中?若是真的反噬了怎么办?他骗过去不就得了? 那可怕的感觉没有出现,江承泽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看到蛊虫还在云肆手中,松了口气…… 他从服饰看出来自己正处于苗疆国,而那些虫子就是苗疆蛊虫。而云肆,正在给自己下蛊。 “好说好商量,何必动手呢。”他心中对云肆是有些怕的,只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 云肆不想与他多说,直接开口就是威胁:“我在你体内下了傀儡蛊,若是忤逆就是死路一条。” 江承泽听到傀儡蛊的时候愣了一下,像个傀儡一样被人操控么? “阁下想让我做什么?” 云肆明知故问:“你是大月国的皇子?” 江承泽忙不迭点头。 “那大月国的公主,又是谁?” 江承泽一愣:“哪来的公主?” 大月国唯有他一位皇子,从无公主…… “现在有了。” 江承泽倏然明白过来,反而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多一个“皇妹”,不是要他性命…… 他赶忙应声:“是是是!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云肆没料到他答应得如此痛快,自己先前种种布置倒显得有些多余了。他指尖一敛,收回蛊虫,四周侍从也随之松开了压制。 江承泽小心地环视左右,仍不敢妄动。 “那……我何时可以返回大月?” 云肆淡声道:“完婚之后。” 江承泽瞳孔骤缩,整张脸霎时白了。 不是吧……他不要和男人成亲!!!! “届时,你将以蛊后兄长的身份出席大婚。” 江承泽抬手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冷汗,连连点头。至此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被绑来这一遭,是要替眼前这人圆一个“大月公主”的谎…… 云肆见他如此识趣,丢下一句“好好招待这位贵客”,转身离去。 那日,他在门外听到姜离骗云垣说自己是大月国公主时,他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姜离若是长久待在苗疆,身后只有他一人,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而且这个谎言会有被拆穿的一日,既然如此,那假的变成真的不就好了?他不在身旁时,起码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他叫人在大月国守了好几日,这才抓住机会将那大月皇子抓来。本想用傀儡蛊术将人控制,谁知这人倒是识相得很。 身份有了,下一步该成亲了。 关于姜离腹中那个不存在的胎儿,他也不打算戳穿了。他一开始答应了姜离一年后才成婚,可如今这个局面,她不嫁也得嫁。 他一个人的逼迫不足为道,可若是百人,千人,万人呢? 他安排完事宜踏入房内,只见姜离坐在那里,一见他便质问道:“说好的巫医呢?” 她应当是等了许久,语气有些急迫。 云肆调笑:“不巧了,姐姐要寻的就是我。” 他说着,厚着脸皮凑过去在一旁坐下。 姜离冷声道:“那你就开药。” “我反悔了。”云肆朝前俯身,几乎要贴在她身上,“我不想杀他了。” 姜离不可置信地一把将他推开:“你疯了吧?” 云肆扬唇一笑,目光深邃:“虎毒尚不食子,我不杀他怎么会觉得我疯了呢?” 姜离愣住,掐了自己一下。 是疼的…… 她眉头微皱,语气带着些许迟疑:“你是云肆么?” 第61章 侍卫进来时,云垣正对镜自照,姿态悠闲。 第72章 几日前云肆在他颈间留下的那道伤口还未消退,不算深,却格外碍眼。稍一低头或仰首,便能牵起一丝细微的痛意。 侍从进门连忙低下头道:“回巫主大人,少主已对外宣布成婚之事。” 云垣不紧不慢地问:“我让你说的,你都说了吗?” 侍卫语气略显迟疑:“回巫主,少主似乎早已料到……他主动说出那女子有孕之事。” 砰的一声,云垣将铜镜狠狠摔在案上。 “还有呢?” “少主还取得了大月国的国书,声称大婚当日,大月国皇子将亲自前来……”侍卫一口气回禀完毕,静候云垣发作。 可云垣只是低低哼笑两 声。 先前他查过姜离的身份,疑点重重,极有可能是伪造的。因此他命侍卫在云肆宣布婚事时当场揭穿。 没想到云肆竟抢先一步,将那名女子的身份坐实。事已至此,即便有疑,也不是了。 两国交好事关重大,那些大臣必定会站在云肆那一边…… “真是好算计啊……”云垣轻声说道,语气里辨不出情绪。只是那发白的指节,足以见得他心中怒气。 ***** 云肆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声音低柔:“是不是我,姐姐亲手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姜离猛地抽回手,目光清冷,毫不掩饰眼中的厌弃:“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他却一手揽住她的腰,笑意未减:“留下这个孩子,不好吗?” 姜离听他这般言语,蹙眉轻哼,深吸一口气:“当初是你逼我立誓,如今又出尔反尔。若今日留他,将来某天你后悔了又该如何?难道要我为你的心血来潮赌上性命?” 云肆心中自然不愿,却还是继续演了下去,轻声说道:“生下来,像你或像我,难道不好吗?” 这句话,他是忍着恶心说出口的。 姜离不由自主地想象那画面,浑身一悚。云肆做贤夫良父?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 “不好。”她甚至想到,以云肆的性子,或许有一天会逼她亲手杀了这个孩子……他做得出来。 她越是抗拒,云肆反倒越是安心——至少证明她心里没有别人。他深知姜离所求,却故意另找理由:“有这个孩子在,我才能相信姐姐不会离开。” 姜离听罢,心知争执不过…… 她忽然惊觉,这看似富贵安逸的生活,实则连最基本的身权都不属于自己。她去看何处都受制于人,活得像困于笼中。甚至不能决定自己腹中生命的存亡,连不做母亲的选择也要被剥夺…… 云肆看似对她无微不至,实则她不过是他精心饲养的一只雀鸟。没有朋友,周遭的恭敬也全因他而起。她活在一片虚妄之中,什么也抓不住。 既然争不过,她只能暂且妥协。可转念一想,孩子终究在她腹中,只要她不愿,总有机会解决。 见姜离沉默,云肆又凑上前,在她脸上轻啄一口。 姜离没有躲闪,只在他退开后抬手擦了擦脸,语气平淡:“今早醒来,我肚子很疼。” “哪里疼?”云肆立即伸手,在她腹间轻轻按压。他不解的是,孩子是假的怎么可能肚子疼。 可抬头看到姜离,他又猛地想起昨夜……确实有些过分。 “我帮姐姐揉揉。”他刚要伸手覆上,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就不疼了。” 她的拒绝含着怨气,更像是一种控诉。 她从不怀疑云肆的爱,直白而又热烈。可那过分炽热的感情,让她恐慌,她讨厌失控的东西。换种说法……云肆在那种事上毫不餍足,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凌空望山,却只看到了山头。 云肆伪装的太好了…… “其实,姐姐根本不舍得杀他吧?” 云肆低沉幽怨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心里莫名一颤…… 抬眸,正对上一双深邃眼瞳。 “没有。”她脱口而出。 她心虚了……可为什么会心虚呢? 云肆笑容僵住了…… 她分明对孩子抱有期待……怎么会呢? 空气凝滞了。 姜离察觉气氛变化,放松了紧握的手指:“你今日去做了什么?” 她故意岔开话,就是心虚的表现。 云肆却抓着她的胳膊,再次逼问:“阿离姐姐骗人,你分明不舍得。” 云肆的语气并不像是希望她不舍得,相反,是希望她厌恶孩子。 她最讨厌云肆这样,轻而易举就能看破她的心思,揭穿他的伪装。 她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 在得知有孕的第一刻,她想的是瞒住云肆,而不是发了疯一般要除掉这个孩子。而那似有若无的不舍,竟来源于当初对云肆做出承诺的反抗。 若她真的讨厌这个孩子,会不择手段地除掉他。而不是,以一个接着一个理由留下他。 她曾对这个世界留有期待——在与西门月瑶和小白生活的短短几日。 自由,希望,惬意。 她想过,如果成功摆脱了云肆,她还会寻一个男子成亲么? 答案是不会。 她不需要有人爱她…… 但是,她可以爱别人。比如,孩子。 那个孩子会有母亲,在被其他人欺负时,会有人替他出头。那个孩子可以大声哭泣,会有人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她没有的,那个孩子都会有。 云肆的逼问,像是逐渐缩小的笼子,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狠狠朝他一推:“云肆,我现在越来越讨厌与你待在一处了。” “姐姐讨厌的还少吗?”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抽了一下。 为了一个不存在的孩子这样生气么? 可是,他不存在,永远都不会存在! 不会有人分食她的爱,不会有人夺走她的眼神。 最令他气愤的是,姜离在她面前从未表露过丁点对这个孩子的半分怜惜。 他连真心都不配知道。 他在自欺欺人。 “在他出生之前,多爱我一点可以吗?”他忽然抱住她,低头埋在她胸前,“我会爱他,像爱姐姐一样……” 姜离愣住,仍觉不可置信。 他是真心的么? 她喉咙蠕动:“所以,你是真心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嗯。”他撒起谎来毫不心虚,“我会试着做好一个父亲的角色,爱他护他。我向你保证,我绝不后悔今日的决定。” 话虽如此,可姜离还是觉得不安。 见她面露疑色,云肆继续道:“孩子有你和我的一部分,我自会喜欢他。先前我总觉得,世上只有你我二人就好。可是我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现在想想就当是有人陪你了。” 听云肆这么说,姜离就不奇怪了……毕竟云肆的逻辑一向异于常人。 云肆见状趁机恳求:“姐姐,我们成亲好不好?” 他终于说出了一句真心话。 姜离听罢,立马变了脸色。 “云垣已知晓你有孕一事,我身为苗疆的少主,子嗣乃苗疆大事,那些臣子定会逼我成婚的。”云肆叹了口气,“我并非逼姐姐成婚,毕竟我先前答应了姐姐。” 她冷笑一声:“若我不愿呢?” 姜离以为,这又是同先前一样,看似让她做选择实则早就定好了结果。 “那便不成婚。”云肆言辞恳切,“不会有人逼你。” 她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被什么惊住。 眼前的人好像有些陌生…… “上次姐姐在云垣面前骗他说是大月的公主,我已叫人安排妥当了。” 一时间,姜离没有反应过来:“什……什么?” 云肆笑着解释道:“大月国皇子江承泽,我已将他请来苗疆。他已经同意认你做大月公主,瞒过云垣绰绰有余,今后在苗疆不会有人敢伤你了。” ? 心跳声有些嘈杂,她好久才听清云肆说了什么。所以她随口一句谎言,云肆放在心上了。 细数过往,云肆确实做了许多。 因她对小白多看两眼所以替她寻来长相一样的阿风,因为她随口说了一句荷包丑就送来一堆各种样式的荷包,因为提了一嘴要麝香便给她一堆香料…… 还有她为了应付撒下的谎,成真了。 她心中莫名有些酸涩,却不知这情绪名为何。她淡漠眉眼间有情绪投出,落在云肆恳切的神态中。 消 融的冰雪汇聚成水滴,落在她瞳孔前方,模糊了视线。 姜离心软了…… 看着她逐渐软下的态度,他趁热打铁,以退为进。 “也不会有人逼你与我成婚,即使是一年后。” 再度响起的声音,将那防线彻底击碎。 “我答应你……” 她声音有些颤抖,欲将那些情绪通通压下。 “什么?”他终于如愿,可欣喜中却有些许落寞。 第73章 如今愿意了,果真是因为孩子么? “我答应,与你成亲。” 若是以爱为笼,若是注定逃不出苗疆,若是那道锁任她开合,她愿意留在那牢中。 他看起来开心极了,却又仿佛不止是开心。他一把将姜离紧紧搂进怀中,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因激动而微颤:“说好了,不许反悔……不准反悔。” 话音未落,滚烫的吻已落了下来。先是唇上轻柔而试探的触碰,随即转为近乎掠夺的深入。他的舌尖长驱直入,带着几分失控的占有,像是一场甜蜜的报复,将她所有的呼吸和思绪全都搅乱。 云肆的吻又急又重,姜离只觉得浑身发热,心跳快得不像自己的。她被他圈在怀里,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 她后悔了……怎么就答应了呢! 察觉到云肆似乎还不愿停下,越发不管不顾地深吻,姜离慌忙偏过头,用手抵住他炽热的胸膛推搡道:“再这样,我就不同意了……” 喜悦是大过其他情绪的,他压不下嘴角笑意:“反悔没用。” 他会给姜离一个“孩子”的…… 第62章 她曾在深夜回想,为何那日会应下云肆婚约。 本是孤影单行,奈何误闯月下搅了寒光乱照,落了碎影一片。从此,不见独身。 她好像习惯了。 习惯了熟睡时攀附过来的热气,突如其来的拥抱,无微不至地照顾。 她想,她应该是愿意嫁给云肆的…… 婚期定在了下月,继位大典的后一日。云肆说,蛊王娶妻要比少主娶妻风光些。 他从前也准备过大婚,在沧水寨的时候。那时他情窦初开,一心只扑在成婚的喜悦上,不曾注意到那些算计。回头再看,桩桩件件都充斥着虚假。 可那时,他是真的开心。 但他确信,她那些遭遇定是真的。他们相同而又不同,他有母亲,可姜离什么都没有。 在苗疆。除了母亲,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这张看似温良的人皮之下,是各种的阴暗。云肆揣着单纯的外皮与她成婚,他做好了装一辈子的准备。 他看出了她也在伪装,可伪装之下的她没有他糟糕,只是有些冷血罢了。他会因为剥开一点她的真容窃喜,看着她慌张掩饰时心动,因为她偶尔表露真心兴奋…… 情不知所起,见之即有。 在她逐渐将脱下伪装的相处中,他也逐渐占据那些阴暗的心思。侵略,占有,宣示主权。可那强烈的情绪,却因为完全显示以后变得更加失控,只增不减。 一时的拥有怎么能够呢,要一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才行。 虽然婚期还有半月,可云肆已经叫人开始准备了。一早上,她是先选了料子婚服样式,又选了头饰配饰等等。苗疆婚服繁琐,光是这就看得她头疼。 云肆消失了一上午,进来就是:“你们先下去吧。” 姜离没看他,她至今不敢想真的要与云肆……成亲了! 她故意躲闪的眼神,云肆反倒勾起嘴角笑意来。他走过去,一把拉起姜离的手:“累么?” 很怪异…… 或许是她从未与云肆心平气和地待过。 “还好。” 他手臂一揽,将她圈在怀里:“今日事多,没办法时时陪着姐姐。” 她出乎意料的没反抗,只缩了缩身子。 姜离感觉浑身不在,身体,心里,脑子里,哪里都很怪…… “你……忙是正常的。” “姐姐怎么这么紧张?”云肆伸手掐在她腰间,只得她身体一抖。他轻笑打趣,“大白天的,我又不会做什么……” 她嗓子有些干,只吞了口口水。 云肆的举动分明和往常一般无二,她却莫名紧张。她伸手去推,像是逃避。 可他却抱的更紧了,双手同时放在她腰间,手指在她腰上游走直至完全锢住。 “做…什么!” 云肆轻笑一声:“度量。” 藏着挑逗意味的声音,像是在嘲笑。 姜离沉默一瞬,一把将他推开:“度量有尺,你这算什么。” 转变的语气,分明是生气了。 云肆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伸着手摆在她面前:“以手为尺,几分几寸我清楚得很,比如这里——” 他笑了笑,另一只手摸向一指的骨节:“到此处时,最为敏感,适合最初。” 他又移动手指:“这寸反应最快,适合投机取巧……” …… 姜离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时,唰的一下脸红了……慌不择路地背过身去。 也许是换了心态的缘由,她竟会对此害羞? 他瞥见姜离脸上红晕,接着道:“姐姐,我可是潜心研究过的。” “别说了!”姜离咬牙道。 云肆见状掏出一根软尺,扯着就往姜离肩膀上贴。 姜离肩上一沉,她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别……” 可谁知云肆反委屈道:“在量尺寸。” 顿时,姜离哑口无言。 云肆故意动作很慢,半天了才量好:“好了,姐姐将胳膊抬起来。” 姜离不情不愿地抬起胳膊:“我记得从前不是量过么?” 她说的是上次成婚。 “不一样,那时太瘦了。” 姜离撇过头去,质问道:“你在说我胖了?” 少女眼睛亮亮的,带着些许愠怒。皱起的眉头,鼓起的脸颊,撇着的嘴角,明明没有一处是舒展的,可就是好看。 他心跳一滞,直勾勾的眼睛一下没眨:“现在更好看些。” 姜离摸了摸自己腰间,那些怀孕的妇人确实会圆润些。他重新举起双臂催促道:“快些量。” 云肆却毫不受此影响,仍旧不紧不慢的,嘴上还念叨着:“我得认真些,不然做出来的衣裳不合身怎么办。” 他软尺从前到后绕了一圈,牢牢套在她腰间,慢慢缩紧。 随后,他用力一拉…… 姜离不受控制得朝后倒去,最后牢牢靠在他怀里。 “云肆!” “是我不好!”云肆趁机伸手抱住,“姐姐不会生我气吧?” “……”姜离无奈叹了口气,“你要抱就抱,我又……” 他话音未落,双手抱紧:“可你会躲我。” “我不习惯。” “多了就习惯了。”云肆张口咬住她的耳垂,轻舔而过,“所以为了让姐姐早日习惯,不如我每次回来,姐姐都抱我一下?” 姜离并未作答,只转口催促:“你还量么?” 云肆扑哧一笑:“方才不是用手量过了么?” …… 婚事被宣告苗疆上下后,江承泽便以贵客身份光明正大地住下。他也乐得自在,在苗疆一顿游玩。 云肆这些时暗访当初安插的眼线,表忠心的暂且不说,那些暗地里倒旗的他直接当场解决了。此举虽草率,却高效。 除了这些眼线,还有最重要的一派势力。 他养的【蛊人】。 那些人要比寻常人寿命长,且体质要更好。他们听从于云肆,且不得易主。数量虽少,却极为稀有。 当初回程时的车夫,就是蛊人。 撇去那些胜券在握的,云肆唯一担心的就是姜离了。姜离今日的反应他自然看在眼里,和从前有很大不同。 虽然隐约能看出她的抗拒,可更明显的是——她在努力接纳。她在为他改变,他却莫名有些失落。于他而言,成婚就只是成婚,可她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的。 还有,她腹中胎儿是假。短时间内他能瞒住,可时间长了怎么办?不可否认,姜离答应成亲是有那个孩子的原因在。 他得瞒住……起码等姜离不在乎孩子,真正离不开他时再告诉她。他想过真的和姜离有个孩子,可他做不到……他需要一个,假的孩子,撑一段时日后再消失。 苗疆有一蛊术,叫作【孕蛊】。此蛊可让女子做孕装,与怀孕妇人一般无二。若下了孕蛊,情蛊就会失效。 深思熟虑后,云肆还是决定下蛊。 他要赌,会赢她的真心。 云肆将蛊提前藏好,走近院子时发现姜离正在和阿风玩。阿风躺在地上,露出肚子任由她乱摸。 他心里揣着事情,自然做不到完全从容。他只隔着距离站着,远远地望着。 阿风嗷呜了两声,姜离又逗了不知多久,这才余光瞥见远处的云肆。 她 朝他望去,云肆连忙露出一笑。 姜离起身,朝着云肆方向走去。 望着逐渐接近的女子,他不觉握紧了手指。他努力平复心情,开口道:“姐……” 只是还未说出口,迎面一人便扑在了他怀中。接着,淡淡的香味盈了过来。 她只轻轻一抱便松开了手,随后端正地站在他面前。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无比惊喜,一时间竟忘记说话,只盯着她一动不动。 第74章 “你上次说的见面时要抱的……” 姜离话音未落,云肆一把抱住她:“要这么抱。” 他抱得很紧,像是要融进自己身体。 那暧昧的语气,让姜离耳根一软。 “知……知道了。”她试图通过挣扎摆脱云肆,可他却抱得更紧了。 “好喜欢姐姐……” 突如其来的情话,姜离脸上一烫。 可云肆却表情凝重,颤抖地伸出了手…… 第63章 他们,好像真的像是一对正常的夫妻一般,会拥抱,会牵手…… 可这些,好像并不是他想要的。 情蛊没有如期发作,她好像并未起疑,相处和从前一样。 那些吃食也被云肆换成了她喜欢的,他满心欢喜给她夹菜。 姜离却喃喃道:“有孕之人能吃这个么?”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不存在的孩子像是一道夹在两人中间的墙,反倒隔开与她的关系。他如今是一个爱孩子的父亲,只能违心地说着:“姐姐喜欢吃什么尽管吃,这些都不会影响他的。” 不仅是吃食,屋内对胎儿有影响的东西,都被清理了出去。而那些被扔的东西像是一根刺,扎在了他的心口处。 他到底是有些恨的,和对阿风的恨不一样。 阿风是狗,而孩子是人。 在姜离眼中他是一个尚未出生的胎儿,却得到了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他有些嫉妒,可嫉妒无名。 他真正有危机感那日,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午膳。云肆盛好了粥要喂她,可姜离却忽然起身去了别处吐了。 吐了…… 孕吐…… 他整个人僵住了,开始心慌手抖,甚至眼前有些发黑。直到姜离坐了回来,云肆的恐惧感仍未消散。 姜离手捂着心口,便云肆问道:“你怎么了?” 云肆回过神来,连忙关切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姜离解释道:“近期胃口有些不好,侍女说是有孕所致,正常的。” 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姐姐喝口水缓缓吧……” 云肆见过妇人有孕,与方才姜离的反应一般无二。事后他又去查了孕蛊,确实会出现这些症状。他只是想要姜离误会自己有孕,并不想她真的难受…… 于是半夜趁姜离熟睡之时,云肆偷偷用蛊给她缓解了症状。他又再三确认,是孕蛊并非真的有孕,这才放心。 他预想中的夫妻恩爱并未出现,他如今不仅需要关心那个不存在的孩子,甚至还要哄着姜离让她不起疑。 最重要的是……姜离以有孕为由,拒绝他多次!从一开始的只准他亲,到后来只准摸,再后来是不准碰。 他又能如何? 自然是打碎了牙咽进肚子里。 不过,姜离对他的态度确实好转了许多。 他真的会如此听话么? 他从来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人。 白日他应下姜离的话,晚上总是“不小心”地抱她。可长久未得到满足的欲望,岂会被这丁点施舍满足? 他们是夫妻!怎么能因为第三个人影响?云肆慢慢伸出手,扣在她腰间………… 任凭内心如何躁动,如何煎熬难以忍受,他不敢动弹分毫。有处安放,他便已经满足。 他指节触碰腰间软肉,只稍稍用力便陷入其中。他指尖汲取着她的温度,如同靠近一团火从。慢慢攀升上来的温度不断积攒,最后烫得惊人。 难以压抑的燥热,渗入他灼热的呼吸中…… 就这般抱着,小心翼翼,僵持整晚。 他是故意给她看的,要她看到自己的难受。男子嘛,求人并不丢人,最重要的是奏效。 血气方刚的年纪,对着一个只看着就心脏狂跳的人,只准看不准碰,再憋下去他真的会疯。他想过半夜趁她睡觉将人架起来,趁她迷迷糊糊同意。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让她态度缓和,这样一来又得惹她生气了。话又说回来,她一贯心软,只要他最后可怜她总是会心疼他的…… 所以,姜离醒来第一反应是呆滞了。她几乎是瞬间就清醒,连忙将人推开。 姜离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云肆一直在装睡,见姜离醒了,这才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姐姐醒了……” 姜离看了看自己光着身子,连忙拿着衣服去遮。她脑补了一堆,只朝着云肆发怒:“你昨晚趁我睡着,又做了什么龌龊事?” 云肆听罢,只睁大了眼睛,语气满是惶恐:“我当真什么都没做……若是我做了又岂会……” 见他一脸无辜,姜离差点就信了:“信你就有鬼了!” 云肆一脸认真道:“姐姐说我做了,那现在可有什么感觉?” 姜离顿时语塞……好像,并无。 趁她愣神之际,云肆一把薅住她的手朝自己一摸,话里满是委屈:“姐姐觉得我这样是发泄过的吗?” 可那一扫而过的举动,却让他不免加重了呼吸。 姜离连忙缩回了手,温度和状态分明是忍了许久的状态。察觉到他微微急促的呼吸,姜离有一种惹火上身的感觉。 她懂得这变化是为何,是因她而起。 云肆咬着下唇,将眼睛合上:“姐姐离我远些。” 声音也变了,又沉又哑满是欲态。 勾着她,忍不住看向那被咬住的唇瓣。粉嫩,水润,微微发白……她不禁回想刚才手心扫过的触感,不禁有些好奇。 那会是什么样子? “姐姐在看我,我要疯了。” 云肆语气满是幽怨。 姜离:“你怎知我在看你?” “我不仅知道姐姐在看我,怕是又憋着什么坏主意吧?哈……”他缓缓睁眼,两人四目相对。 蒙了一层水雾的瞳孔,呈现一种迷离而朦胧的状态。 她很少见他如此,开口道:“云肆……” 云肆一把扯过姜离的胳膊,朝自己靠拢:“阿离姐姐偏要在这种时候叫我名字……是故意的吗。” 热息萦绕在两人中间,促得情动更甚。 姜离直接一把将被子掀开了,无疑是扯下了云肆的遮羞布。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惊了一下。虽然好奇,可她也只是匆匆扫视一眼就移开别处。 “姐姐这是不信我,所以亲自看看才放心么?” 姜离有些佩服他了,这种程度下云肆是怎么做到还能正常和她讲话的…… 她看向他:“为什么不求我?” “求过了,没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那是……”姜离实在没想过是这种程度,“你们男子不是会自己解决么?” 云肆脱口而出:“我不会……” “……”姜离闭嘴了,确实,若是他会怎至于现在这种程度。 “所以,现在,可以么……”云肆小声道,“求姐姐,救救它。” 姜离看着他沉默了。 云肆见状连忙朝她挪近,直至与她近得完全相贴:“可以吗,阿离姐姐……” 姜离浑身一滞,点了点头:“嗯。” 这声应答最后变成耐人寻味的声音。 喜悦,激动,兴奋的情绪在他脑子里一同倾泻出来,争先恐后地跳在最前面。他顾不上温柔,脑子只想填补长久空缺的诉求。幸好,他还记着姜离假孕,不敢引她起疑。 柔软的触感一点点攀附而上,只剩下了舒坦和失陷。 他一点点靠近。 姜离却开口拒绝道:“等……等!” “等……什么?”云肆。 “孩子。” “哦,他不会有事。”云肆继续道,“他在那 么里面,我怎么可能会碰到他?” 他似乎有些怨恨,像是自己平白无故被安了罪名。 姜离控诉道:“上次,上次我就腹痛!” “那是因为放了一晚上……”云肆意识到时已来不及收回了,心虚地看着满脸生气的姜离。 姜离生气是因为当时云肆已经知晓有孕一事,还没轻没重的。 晨曦照在纱帐上,显出朦胧人影。 一只手忽然抓住那片薄纱,像是在够悬崖上的藤蔓。轻纱被拽出褶皱,影子被分得稀碎。榻上暧昧的声音响起,那影子又再度被拼合。 手指合了又开,揉得那块薄纱皱成一团…… …… 早膳晚了这件事不足为奇,凝香已经习惯了。平日都是等姜离睡醒了才吃,所以早上最晚的时候可到日上三竿。 她在门外有些好奇,分明屋子里有声音,人也醒了,怎么还不传膳? …… 云肆爱装这件事,姜离是知道的。她自此悟出了一个道理,心疼男人就是给自己找罪受。他表露出十万火急,奄奄一息的样子,装可怜求心软。实际上硬得不行,耐力能抱着她在山上绕两圈也不为过! 姜离最后与他商量好了,要节制有度,不可过于放纵。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需遵医嘱前三月不可进行房事。 第75章 云肆是得了便宜好说话,不管姜离说什么只点头应下。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即位大典将至。 那天是云肆十七岁生辰,但事情多自然也顾不上。可这么好的机会,云肆怎么能放过,趁着这机会便朝姜离讨要生辰礼。还强调自母亲离世后便没再过了,如今有了姜离这个亲人,他还是想过一下。 过于仓促,姜离自然也没提前准备什么礼物送他。 云肆也不计较,只不怀好意道:“先欠着如何?等想起来了再送。” 姜离自然巴不得,连忙应下,这才应付了过去。 在筹备即位大典的这些日子里,云垣倒是安分了不少。只因云肆早已暗中策反了他身边的亲信,使得云垣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隐忍多年,云肆为的就是这一刻扬眉吐气。于是在即位大典当日,他特意将这位“王叔”请到现场,演了一出情深义重、叔侄和睦的戏码。 无论从大局还是私怨,云垣都已占不到上风,只能眼睁睁看着云肆接过蛊王之位,正式执掌大权。 即位礼成之后,云肆更是含笑对云垣说道:“既我已承此重任,王叔身为长辈,岂敢再让您劳心劳力?请您安心颐养天年,一切繁琐事务,交由小侄处理便好。” 这不仅是两人之间的较量,更是两大派系的博弈。 云垣不得不低头,强压怒火挤出一句:“多谢主上体谅!” 第64章 嫁给云肆那日,像是做了一场梦。 蛊神殿一片喜红,众人瞩目。 她如今有了新的身份,大月的公主。而她的“哥哥”大月皇子江承泽,今日也在场。 其实苗疆男子婚服多为青色,可今日云肆穿的却是红色的。一是因为姜离穿的红色,二是那句“红衣白首”。 若非他当了这蛊王,云肆更愿以姜离那边的婚俗成婚。 婚服没有盖头,她看得很清楚。那些人毕恭毕敬地,眼中满是敬畏。 云肆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小声道:“怎么成婚姐姐还跑神?” 她想起来了在沧水寨时,她拉着云肆朝着他们说成亲的事。那些人眼中是鄙夷,愤怒,恨不得杀了她。 她有些恍惚……不过只过了几个月,处境翻天覆地。 云肆引着她往前走去,行至台阶前还不忘提醒了一句:“小心脚下!” 沾了云肆的光,她如今万人敬仰。 在沧水寨时,她被人唾骂灾星。为了对抗,她身上长满了尖刺。谁欺负她,她毫不犹豫地刺回去。 后来,离开了沧水寨,再无那些异样的眼神。尖刺慢慢变软,化作一双翅膀。 她想飞得更远…… 可云肆却将她护起来,不沾分毫风雨,那双可以遮蔽风雨的翅膀也消散了。用不到的东西就会被舍弃,她身上的戾气几乎散尽。 没有人敢欺负她,伤她,威胁她……所以不需要她去撕咬,争斗,撞得头破血流。 爱人如养花,若爱她,那就让她心无旁骛地生长。 姜离又多了一个新身份——蛊后。 云肆怕姜离累着,虽特意嘱咐了省去多余仪式流程。可身份摆在那里,还是无法避免一些繁琐。 姜离回去第一件事,便是先将头上的发冠给去了,然后把身上那些繁重的配饰取了。做完这些。她感觉浑身轻松了不止一点。 她坐在镜前,双手撑着脑袋发呆。 云肆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有些累了。”她声音满是疲惫。 云肆看了看她头上还未取下的那些小头饰,很自然地就伸出了手:“既如此,那我来服侍姐姐?” 云肆的动作轻柔,解发饰的时候还会特意把着头发以免扯到头皮。他将那些发饰一一摆好,又拿出梳子给她梳头。 她看着镜中云肆低头认真梳头的样子,嘴角不禁扯出一丝笑意。 “好了,梳好了。”他抬头,刚好从镜中瞥到她收回的嘴角,“姐姐在笑什么?” “我没笑。”姜离睁眼说瞎话。 “撒谎。” “那你猜猜看。” 云肆抬眸,与镜子中的人四目相对:“猜不到。” 姜离懒懒道:“你都没猜。” “定不是什么好话!” “嗯恩。”姜离摇了摇头,“笑你有当白莲花的气质。” “白莲花是什么?” 姜离解释道:“看起来白净,像一朵莲花一样光洁,不染世俗。” “那就错了。”云肆慢慢朝她靠近,镜子中多了一张与姜离相贴的脸。 “我是俗人,每日只想着夫妻情爱的俗人。”云肆的脸随着目光慢慢偏移,最后只剩下嘴角与她贴着:他趁机朝前一倾,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姜离浑身一愣,随后连忙推搡:“你答应我的!怎么能亲我!” 云肆答得理直气壮:“可是今日我们成婚啊?” “那也不行!”姜离看着他,又添了句,“求我也不行,总之今日就是不行。” “为何?” “我今日有些腹痛,我怕……出什么事。” 见她一脸担心,云肆忽然就心软了,妥协道:“那抱着睡觉总可以吧?” 姜离少见他如此好说话,眼神狐疑。 “姐姐怎么不信我啊?我既然与姐姐已经成亲,以后不怕没有日子做这些事!不急于一时。” 他言之凿凿,姜离信了。 最后被云肆稀里糊涂地抱上榻,搂在怀里:“好了,就这么抱着。” 可能是许久没与云肆这么亲密,也可能是今日成婚,她竟有些兴奋得睡不着。 她的躁动不安,搅得云肆也不得安生。云肆埋怨道:“姐姐不睡觉,是为了折磨我么?” 门外已经从热闹回归平静,耳边云肆抱怨,让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宁静。漂泊久了,忽然得一栖息之处难免会恍惚。 她现在才完全接受这个事实,她有家了,和云肆的家。她从前不喜欢腻歪,也不喜欢黏着,可现在却觉得安心。 姜离忽开口道:“你猜,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云肆瞬间愣怔,睡意全无。 他喉咙一紧,回道:“女孩,像姐姐。” 可那握紧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心思。他根本不贤良,不大度,不单纯。就连成婚,都得靠一个谎言 。 他心脏抽搐,任凭怀中女子如何温语,都无法平复那阵刺痛。 她好像更期待那个孩子了……怎么办? 苗疆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细碎的雪沫子沾湿了枯草,覆上青黑的檐角。云肆坐在窗边,指尖抵着一只通体赤红的蛊虫,望着窗外渐密的雪势,神色淡得如同被雪洗过的天。 侍从跪在门外通报云垣死讯时,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大人……巫主大人殁了。是他贴身侍从动的手。” 云肆没有回头。 他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仿佛早就料到,又仿佛毫不在意。窗外寒风卷着雪屑扑进来,落在他墨色的衣襟上,转瞬即化,只留下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目光仍凝在指间的蛊虫上。那蛊虫微微颤动,触须探向飘雪的窗口,似被寒气惊扰,又似嗅到了某种血腥。 许久,他才垂下眼,很轻地笑了一下。 “知道了。” 声音落进空旷的殿内,很快被风雪吞没。 云肆回头望向室内,姜离靠在摇椅上看书,一旁的阿风窝在她脚边。这一月来,他忙得不可开交,许久未安下心来好好看她了。 大婚当月死人不吉利,所以他放云垣活到了今天。于他而言,云垣只是一个他厌恶的人罢了。云肆少时受他欺压,长大些遭他多次刺杀,甚至云垣还要挖母亲坟墓。 云垣没将云肆杀了,那他就得等死。 他要云垣亲眼看着他登上云垣梦寐已久的王位,当众削去他引以为傲的权利!一点点,将他逼死。 云肆不止诛心,还要杀人诛心! 那个侍从是云垣生前最信任的人,可是,人心是能被收买的。 云垣被最信任的人杀死,是什么感受呢? 他是体会不到的,因为他如今像是生活在梦中一般。 姜离察觉云肆的眼神,将书本放下,也撑着脑袋看他。 对,就像现在。 姜离看他的眼中,有爱,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真爱。云肆朝她一笑:“下雪了。” 姜离脸上一喜,从摇椅上起身朝着窗边走去,最后停下云肆身上。 她怔怔地望着外面,伸手去接天上飘下来的雪花:“我在沧水寨还未见过雪……” 云肆看着他笑:“其实,苗疆也有十年未下雪了。” 姜离回头看他:“鬼才信你。” 她的眼睛亮亮的,藏不住开心。 自先蛊王离世至今,也刚好十年。 他的父亲没有爱过他,那人只爱他的母亲。他在先蛊王眼中,只是一个继承人罢了。 第76章 所以对于先蛊王的死,他情绪并无太大波动,所有人都说他冷血。母亲死时,他哭了,为了骗云垣哭的。 那是他此生最狼狈,懦弱的时候。 “姐姐想寻家人么?”云肆记得姜离说过,她的父亲是苗疆人。 姜离愕然:“寻他做什么?” “世人大多对寻亲有种说不清的执念。”云肆的语气很淡,不像在说她,倒像是在说世间常见的痴妄。 “就算寻到了,又能如何?不过是一层血缘的牵绊,最多换来几分突如其来的关心。而那所谓的疼爱,说到底,也不过是亏欠了十几年的愧疚,想要偿还罢了。”姜离笑了笑,朝他望去:“我亲情缘薄,有阿肆一个家人就足够了!” 她看得清醒,他却越是害怕,他用谎言编织的梦总要醒来的…… 他倒是希望,姜离能糊涂一点。 他回笑:“我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这些时日,云肆有些变了,好像越发稳重成熟。虽然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姜离也能接受。 屋外的风有些凉,云肆劝道:“姐姐穿得单薄,一直在风口容易着凉。” 一开始姜离没放在心上,可没想到……当晚,云肆得了风寒。 他像个火炉子一样,姜离吓了一跳。 医蛊管外不管内,只好请了巫医前来。 巫医把了脉:“蛊王大人这是有些劳累,这才导致稍稍吹了点风便风寒。而且——”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了姜离一眼:“蛊术毕竟会反噬,过度依赖不可为。” 姜离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意思。” 云肆的目光投来,巫医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吃些药就好了。” 送走巫医,云肆这才松了口气。 这巫医话太多了,下次不能找他。 一双温热的手忽然覆盖上他的脑门:“还是很烫……” 那喃喃低语,让他有一种久违的温暖。 他不说话,只怔怔地望着她。看得视线有些模糊,耳边也莫名嘈杂。 姜离正要收手,却被云肆一把拉住:“别。” “我去给你倒水。” “我不喝。”云肆死死抓住,不肯松开。 姜离无奈叹了口气,只好重新在他身旁坐下。 姜离坐着无聊,打趣道:“白日里你还让我小心,没想到身体不好的是你!” “嗯,所以需要姐姐照顾。”云肆咳嗽一声,“我现在很难受,特别难受……” 他声音逐渐微弱,小到姜离有些听不清。 “什么?”姜离低头凑近,欲要听清楚。 可脸上却迎来湿润——一个吻。 她正要发作,晦暗中传来男子的声音,甚至带着点哭腔:“姐姐,一辈子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第65章 姜离心头蓦地一颤,轻声应道:“云肆,我不会走。” 他没有再出声,只是缓缓将脸埋入她的掌心,依恋般地贴着。 窗外风雪正盛,凛冽地撞击着门窗,发出阵阵呜咽般的响声。他安然栖在温暖的榻上,不理窗外寒意。 侍女端着药走来:“药熬好了。” 姜离本想两只手去接,可云肆抓得紧,她实在是抽不出来。 她单手接过药,让侍女下去了。 “喝药。” 那碗药汁散发着浓郁的苦涩,云肆皱了皱眉:“我从来没喝过药。” “烧糊涂了,把药喝了再睡。” 姜离没有关心人的习惯,只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温柔点。 云肆没说谎,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喝过,因为他几乎不怎么生病。就算有喝药的机会,他也是倒掉。 姜离使劲将另一只手抽出,盛了一勺药汁喂他:“张嘴。” 云肆没办法,只能张嘴喝药。苦涩的药汁自舌尖蔓延,即使吞咽后还是会留下苦味。 姜离见他乖乖喝下,正要再喂一勺。 谁知云肆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将碗夺走,一饮而尽。 姜离还没反应过来,手上便多了一个空碗。 “你……” 姜离话说一半,云肆忽然吻了上来。同时,他又将那些药汁渡给了她……姜离连忙去推,可云肆抱的亲根本推不开人。 最后,那药汁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你做什么!”姜离气冲冲地擦了擦嘴角,“生病了还不好好吃药!” “我从来不喝。” “怎么可能!” “真的……”云肆弯了弯唇,“小时候我都会将那些药倒掉。”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习惯,姜离选择尊重:“那你不喝就让我喝是吧?” 云肆却一本正经道:“风寒万一传染了怎么办,所以才让姐姐喝药未雨绸缪。” “歪理!”姜离,“担心你,果真是自作多情了。” 云肆只看着她笑了笑,拉住她的手:“药都喝了,也不怕传染了。所以,姐姐安心睡觉。” 姜离无奈摇了摇头,将空碗放在一旁。她躺下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喝药? 他不作答,只双手拢了拢完全将她抱住:“睡觉。” 姜离:“你很热,抱得我睡不着。” 云肆忽然一笑:“那姐姐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试试它现在,有多烫。” 姜离浑身一僵,不管不顾地就要去推:“放开我。” 云肆无赖道:“不放,为什么要放?” 姜离:“云肆你是不是将脑 子烧坏了,怎么这种时候还想着……” “姐姐怎么信了我的鬼话……”云肆轻笑。 原来他也知道,那是鬼话! 他收了笑意,忽然认真问道:“若我死了,你会伤心么?” 姜离愣怔一瞬,忽然冷下脸来,伸手合住他的嘴唇:“烧糊涂了就少说些话。” “我认真地。” 虽然声音含糊不清,可姜离还是听懂了。 “你从前巴不得我去死……”云肆将姜离的手扒拉下来,“我想问到底是喜欢,还是妥协……” “是喜欢。”姜离无奈叹了口气,“睡觉吧。” 她眼皮沉得快睁不开了,说完倒头躺好。可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到了啜泣…… 云肆到最后也没喝药,但是风寒却好了。那场雪下得很大,院里的积雪直接到了膝盖处。 阿风在雪地里滚了一圈回来,毛毛上沾了许多。 云肆不让她玩雪,说玩雪会影响孩子。可她还是忍不住伸手,瞥了一眼看书的玉米,摸了一把狗毛。 湿漉漉的,很冰…… 雪的触感也是这样吗? 她回过神来,发现云肆盯了她好久,连忙尴尬收了手:“你忙完了?” 云肆无奈叹了口气:“姐姐若想玩雪,穿厚些。” “可是不会影响孩子么?” 云肆清醒她不曾生养过,能骗到她:“不会。” “哦。”姜离狠狠摸了摸阿风的毛,可只摸到了一手的水。雪化了,阿风的背成了刺猬状,毛也变成一簇一簇的了。 随后,头也不回地带着阿风朝外面去。 她摸到了软绵绵的雪,呼吸到了清新的风。她用手将雪团成一块,朝着远处扔去。 阿风汪了一声,欢快地朝姜离扔雪的方向跑去。 她余光瞥见窗口处,那人目光灼灼,眼底满是笑意。姜离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笑,偷偷团了一个雪球,走到了窗边。 她一只手撑在窗台:“阿肆,你过来一下。” “什么?”姜离不怀好意的语气太明显了,云肆装傻。 “姐姐送你个好东西。”姜离笑了笑,眨了眨眼。 云肆忽然脸上一热,毫不犹豫地朝着姜离走去,嘟囔道:“什么东西。” 他停下脚步,便看到姜离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随后便感觉脖间一凉。 …… 姜离朝他脖间扔了个雪球。 他笑了笑,将雪从脖子上抹去。连忙抓住姜离的手捂在手心:“冷不冷。” 冰凉的手忽然被温暖包裹住,姜离愣怔,摇了摇头。 她像是自言自语:“从前我觉得你幼稚,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她一直觉得云肆是偏执的,是阴暗的,是尖锐的。可现在,他却是温暖的,柔软的…… 云肆笑了笑,没有回答。 人越发惶恐时,会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比如这些时日,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像沧水寨的那个云肆。 温柔体贴,听话无比,试图留住她,一辈子…… 姜离自然也发现,云肆像个怨夫一样。时不时表现出落寞的样子,非要听她说几句喜欢啊,爱啊的。 一遍一遍地确认。 她疑惑不已,她表现得还不明显么? 云肆陷入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他眼睁睁地看着姜离变得开朗爱笑,可他却睡得越来越不踏实了。 第77章 他有时候在想,如果他们真的有一个孩子就好。可下一秒,他又会快速否定这个想法,内心重新被偏执占据。 那天,云肆又烧起来了。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病了……”姜离记忆中,云肆的身体好得不得劲。她当初捅了一刀,他可是伤口还没好就能站在她面前威胁。 可现在,风一吹就倒了。 他却不要脸回道:“没有姐姐补身体,自然就弱了……” …姜离不理他。 她其实有些内疚,怀疑是自己放的那个雪球,但不敢吱声。 在他们成婚第二个月,那个孩子的第四个月,孕状显露了。她的小腹不再平坦,有些微微的弧度。 明知这是假的,云肆还是觉得碍眼。 可为了讨她喜欢,云肆表现出一副喜爱十足的样子。甚至还要装作他真的存在,趴在她的肚子上去听他的存在…… 他到底还是没想通,为何姜离这么喜欢孩子? 有阿风还不够么? 她若真想要孩子,他给她当孩子也未尝不可。 过了三个月,她乐意让他碰了。云肆像是一头饿狼一般,抱着她啃。 他只有宣示主权的欲望,和对那个孩子的嫉妒。 她呼吸凌乱,脑袋发昏,将他推开。云肆手放在她腰上,缠上,指尖游走。 他低头凑近,还要再亲。 “不……”姜离深吸一口气,“别亲我了……” 她浑身发软,无力瘫倒在榻上。 云肆见她喘息有些急促,一把含住她的耳垂,颈侧,锁骨…… 细密绵长的吻扑在她的皮肤上,舌尖如蜻蜓点水般落下。 带着痒意。 那种欲罢不能的触感,令她有些烦躁,额上蒙了一层细汗。 空气中,潮湿温热,哪里都是湿答答的。 他的心急在动作中展示得淋漓尽致,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他的吻轻轻扫过她的心口,拇指轻推软肉。他记得,好像没这么大。 他正要俯身吻下,姜离惊恐:“别亲!” 满是惊慌的语气让他不由得一怔:“怎么了?” “疼,胀。”确实疼,她穿衣服的时候都不敢碰到。这几天,疼得尤为厉害。 云肆沉思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孕蛊…… 他盯着看了许久:“吸出来就不疼了……” 姜离还没反应过来,半信半疑。刚要开口,忽觉一阵温热……然后更肿了。 …… 第66章 温香软玉入怀,朦胧醉梦。他爱不释手,只盼夜更长。 次日醒来,肿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绯痕。姜离心中欲骂,可确实如云肆所言不疼了……榻上一片混乱,她穿了衣服侍女便过来收拾了。 凝香瞥见姜离脖间红痕,忽然脸上一红低下头:“王……王后。” 姜离问道:“怎么了?” “王上说他这两日不回来。”凝香如实禀报,可心却总想一些不该想的,“这两日请王后多看些苗疆古籍。” 她曾说过,想学苗疆蛊术。不承想,云肆竟还惦记着…… 她应下:“知道了。” 她让凝香找了许多书,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蛊术,种蛊,养蛊,一堆繁琐流程。 里面有一句话,她记得很清楚:唯有苗疆血脉,方可练就蛊术。 她看了一下午,仿佛看到了自己诸多笑话…… 当初她自信满满给云肆下的情蛊,其实功效只有一次。剩下的,都是云肆在陪她演戏罢了…… 她从荼娘那本书上看到的,都是无稽之谈。 或者可以理解为,从头到尾,都是云肆在陪她玩游戏…… 书中写到了上百种蛊术,和各种解法。【金蚕蛊】作为蛊虫之王,可解苗疆百蛊。 高阶蛊术需要高阶蛊虫,所以重要的不是如何使用蛊术,而是如何练就蛊术。 使用相应蛊术就会付出代价,比如云肆之前控制虫蛇杀人,就是耗费点精血。若要使用更加高级的【傀儡蛊】,那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长生蛊】是苗疆失传的蛊术,无人会用,也无人知道如何练蛊。 【情蛊】分为多种,每一种都有不同的功效:有的会蛊惑人心,控制男女之情。而有的是身体上的,可通过男欢女爱解蛊。 姜离看到此处,不免愣了一下…… 这就是云肆当初给她下的情蛊了。 她正要翻下一页,凝香忽然开口:“王后,到时间了!” 姜离疑惑:“什么到时间了。” “王上叮嘱过,要按时用饭。所以不管王后在做什么,到了时辰就要传膳。”凝香说完,侍女立马端着菜进来了。 不一会儿,一桌子的书就被菜肴替代。 姜离将书放下:“行,那我先用膳。” 她用了午膳,又陪阿风玩了一会儿。可就在她蹲下身子去摸阿风时,阿风的脖子上多了一根绳子。上面挂了一个银饰,刻了一个[风]字。 在阿风撒欢时,脖子上的云肆就会颠簸摇摆。 姜离笑着摸了摸阿风。 所以,他是接受阿风了吗? 她过上了从未想过的生活,她与一人成婚,养了一只狗,还孕育了一个孩子。 从前的抗拒,来源于惧怕。她怕好不容易依靠一个人,那个人转身就走了。 现在,只要她伸手,阿风的头就会凑过来。 她也确信,任她如何推拒,云肆都不会离开。 她本来是想继续看书的,可是看书哪有玩乐有趣。苗疆对于她而言,到底是新奇的。她带着阿风在集市上玩乐,甚至在外面住了一日才回家。 甚至,她还补了一觉才爬起来看书。 她打了个哈欠,头还未完全清醒,手指已经翻开了那本书。 她不是在看书,而是那纸上的字在往她眼里蹦。 苗疆情蛊,解法有三:一为,女子有孕可解。二为,男女欢好。三位,下蛊之人的血可解。 她视线往下,正要继续看去却猛然怔住…… 苗疆情蛊? 她猛地清醒,连忙翻至上一页。 情蛊发作时,需要进行欢爱。可促情动,染情欲……三日一发作。 她指尖一颤,愣住。 女子有孕可解情蛊。 有孕,可解。 姜离一手抚上腹部,闭眼凝神。 她想起来了,云肆也说过,除非她有孕,不然无解。 云肆告诉她,她已有四个月身孕。那为何,当初的情蛊还能奏效。甚至在她告诉云肆说自己有孕的当天,情蛊还发作了。 她回想那日的反应,他的轻笑……回想过往,他对孩子一事的态度。 “姐姐记住了,不能喜欢别的孩子。” “杀了他。” “谁也不能和我分享姐姐。” “姐姐听谁胡说的,怎么可能有孕……” “由我们一起杀了他……” …… 姜离缓缓睁眼,胸腔像是迎来一道冲击。她不住地大口呼气,喘息…… 她背后是冷的,却渗了一层汗珠,几乎要将衣服浸透。耳边像是有狂风呼啸,只能听到嗡鸣声。 她双手摸向小腹,陷入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手指合拢,将衣服抓在手中。 她在发抖…… 她胸口有些刺痛,呼吸有些困难。 门外的响动隐约传来,她却仍陷在怔忡之中。直到云肆的声音再度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姐姐在看什么?” 他如同往常那样自然地从身后贴近,俯身将她圈进怀里。 姜离合上眼,试图在一片混沌中抓回几分清醒。 云肆瞥见她手边的书,语气不由得雀跃起来:“姐姐果然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那猜猜看,我要送你什么?” 他边说边亲昵地用下巴蹭她的颈侧,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 “云肆。”姜离忽然睁开双眼。 “嗯?”他话音一顿,敏锐地察觉到她声线里异样的冰冷。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旋即低笑:“怎么会?我有什么可瞒姐姐。” 姜离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他的手臂站起身。椅子向后划出刺耳的声响。 云肆强作镇定,仍笑着问:“怎么了?” “不愧是苗疆的蛊王,”她嗤笑一声,笑声里却带着颤,“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说什么呢?”他笑容凝在脸上,仍不死心地向前一步。 “别碰我。”姜离向后撤去,仿佛躲避什么污秽之物。 她想质问、想嘶吼、想将一切砸碎,可最终,她只是用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他,所有汹涌的情绪都被压在死寂之下。 她想要质问,想要发脾气,想要同他大吵,可最后。她只是用那双眼睛望着他,什么话都不说。 云肆看着那双眼睛,是失望,是无奈,却没有生气。 第78章 “姐姐,都知道了啊……” 他强挤出一个笑,语气却是藏不住的慌乱。他心跳得很快,手指只有死死攥住衣角才能不颤抖。 姜离眉头微皱:“所以根本没有孩子对么?” “是。” 姜离长吸一口气,忽然笑了。她眼睛蒙了一层水雾,语气中有些绝望:“为什么每次我要相信你时,都要让我看清现实。” 是啊,她甚至比云肆更希望这一切是真的。她也渴望被真心相待,渴望一段真实的关系,而不是精心编织的骗局。 云肆喉结滚动,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沉默地注视着她。 泪水终于蓄满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姜离咬紧下唇,抬手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解释啊!”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偏着头,半晌才哑声道:“对不起。” “你不是最会说话的吗?不是总有很多理由吗?你说啊!”她情绪彻底崩溃,话语如利刃般掷出。 云肆咽喉像是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一个音。 “为什么骗我?”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许久,他才憋出一句:“若没有这个孩子,姐姐怎么会甘心留下,怎么会答应婚约……” 他不敢用正眼看她,只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你又怎知,我不会!” 云肆蓦然抬头,眼前一亮。可见她一脸气愤,眼神又暗下来:“骗你是我不对……” 姜离深呼好几口气:“既然你没什么要解释,那便不必解释了。” 她转过身去,警告道:“别跟来。” 云肆看着人影一点点朝着门口移动,越来越小。 像是,要离开的月亮。 他突然像疯了一般冲上前,从背后死死抱住她,手臂箍得她生疼:“别走……求你……” 她被迫停步,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孩子是假的,那这些时日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呢?也是演给我的戏吗?” 他沉默,不知该怎么办。 此刻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信了。 “果然,也是假的。”姜离挣开他的怀抱。 云肆急了,再次抓住她:“若你喜欢,我们要一个孩子好不好!我发誓,我绝对会爱他!绝对不会骗你!” 姜离瞪了他一眼:“不可理喻!” “姐姐想怎么办,我都答应!” “云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根本不是孩子的问题!”姜离的声音陡然拔高,“你骗了我整整三个月,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坦白,却偏要等我察觉才慌乱……戏弄我很有趣么?” “对不起,随姐姐怎么罚我……” “我跟你无话可说!”姜离,“你有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人吗?你张口说爱我,却欺我、骗我!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看,现在像个疯子的是我,而你只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你从未真正懂过我,你只觉得这是场游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心!” “我爱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他徒劳地重复着,却发现自己的话语如此苍白。 “若你爱我,你可有替我想过?你一意孤行,又何尝不是将我架在火上炙烤。”她气急了,“信了你,简直是个笑话。” 云肆上前一步,姜离便退后一步。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她死死盯着他:“你又想做什么?这次又想到了什么法子强迫我,给我下情蛊,还是什么?” 云肆眼神闪过落寞:“我在你眼中,就是这般么?” “对!卑鄙无耻混蛋!”她张口骂着,眼尾却落下了几滴泪水,“放我走。” 云肆却忽然抱住她的腰,跪了下来。 “别离开……没有你,我会死的……” 第67章 姜离的目光垂落,停在仰头望她的云肆 身上。 他双眼泛红,神情看起来竟有几分天真无害。 可她不会再上当了…… 她再也不需要这份虚情假意! 心口一阵抽紧,让她微微发晕。姜离深吸一口气,声音低而冷:“别装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扮出这副可怜模样,不过是他达成目的的手段。他将那些沉重的情绪一次次压在她身上,像无形的绳索将她越捆越紧,几乎令她喘不过气。 “你还欠我一个生辰礼……别走,好不好……” 姜离听罢,只轻嗤一声:“和你在一起,我只觉得窒息。你大可以再下蛊、再用强,把我捆在你身边。但你若敢这么做,我就与你同归于尽。我绝不会再做那个任你操控的人偶。” 她一把推开他,转身欲走。 云肆却立刻追了上来。 “别过来。”她已经将发簪抵在他的颈间,“我说到做到。” 云肆却像是没看见那支簪子,反而向前一步,只想离她更近:“我只想问姐姐一件事。” 簪尖微微没入皮肤,姜离蹙眉退了一寸:“你问。” 他笑了笑,声音有些哑:“如果没有那个孩子……你会愿意嫁给我吗?” 姜离沉默片刻,开口:“从前或许会,但现在绝不会。” 云肆静了一瞬,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情绪几乎溃散:“如果你一定要走……那就杀了我。” 他终究是错过了。 他留不住她了。 她手指微微松动,语气却更冷:“你我同命相连,就算死,我也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可云肆没有说话。忽然间,他握住她的手,向自己颈间猛地一刺—— 温热的血瞬间涌出,溅上姜离的脸。 她下意识闭上眼,只觉得手上覆了一片湿漉漉的温热。 她浑身一颤,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姜离猛地睁眼,只见云仍紧紧握着她的手,怔怔地望着她,目光模糊而执着。 她心中莫名心慌,可仍嘴硬道:“苦肉计么?” 模糊的视线中,姜离眼尾的那滴泪却清晰无比。云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将那簪子捅的更深。 深到,他再无束缚姜离的力气。 姜离瞳孔一震,慌忙撒开了手。 她眼中不再是慌乱,而是恐惧,云肆真的会死…… “若我今日将姐姐放走,来日我会后悔的。只有像现在这般,没了气力……才甘心……”他边说着,一口血从嘴角咳出。 她滞在原地,双脚仿佛被定住了。 “我帮你找巫医……”她声音止不住发颤。 云肆抬手拽住她:“姐……” 他话音未落,猛咳了好几下,一股一股的鲜血从他口中溢出…… 他马上倒地,姜离却伸手接住了他。 下意识,伸手。 她的身体在抖,说不出话来,眼睛早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往外流泪。 她朝着屋外喊去:“凝香!” 可云肆却一把捂住她的嘴,他声音微弱:“嘘……别喊。叫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们不…不会放过你的。” “你真的想死么?”姜离一把撇开他的手,“可我不想就这样死了……” 云肆嘴角噙着一抹笑,看穿她言语背后的惊惶与牵挂:“姐姐不会死的……” 姜离浑身骤然一僵……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 若是真有那同命蛊,云肆都这样了,她怎么会没事…… 他再度开口,像是在叹息:“我怎么会舍得姐姐死呢?” 他冰凉的手捧着她的脸,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 “我放姐姐走。”他哑声道,“现在就走,避开那些侍卫,大臣……再也不要回苗疆。” 忽然,她浑身一僵,如同被抽出魂魄般软了下来。她望向他,一字一句如同梦呓:“我喜欢阿肆……” 是【傀儡蛊】。 “我也喜欢姐姐。”是回答,是自欺欺人。 他淡淡一笑,压下胸腔那股冲击,可血还是从嘴角溢出来了。 她眼神空洞,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云肆用最后力气推开她:“走吧。” 他看着最后逐渐离开的人影,视线开始模糊。 姜离,若是我留不住你,那就记住我的爱。如此这般,我们也不算分开吧? 他咳得更狠了,控制不住地往外吐血。 再睁眼,只见一人带光朝他奔来。 他又惊又喜,拼尽全力握住伸来的手:“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走的……是……” 姜离伸手堵住他的唇,声音带着哭腔:“你不许说话,谁准你给我用傀儡蛊的……我讨厌你,我恨你!!” 她是控诉,可又藏着担心与害怕。 她一边说着,泪水如银线般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与地上的血水混在一起…… 那一声声我恨你,落下云肆耳中与情话无异。他嘴角扬起满意的微笑,死死抓住她的手。 他思绪已断,五感几乎失去,可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不能放手,不能放手…… 第79章 “来人,找巫医……”房间门传出一阵无助的呐喊声。 **** 指尖传来细微颤动。 姜离抬头,对上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那眼底还带着重伤后的迷蒙与涣散,但在聚焦在她脸上瞬间,便被一抹幽暗代替。 他醒了。 云肆盯着她半晌,眼睛这才重新染上惊喜。苍白无色的唇瓣轻轻蠕动,喉咙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姐姐……”却没声音。 脖间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眼神发生的一切不是在做梦。他目光扫过她满是愤恨的眼眸,依旧通红。 她哭过了。 他仍握着她的手腕,即使失去意识也未曾放开。 姜离看着他,欲要将手抽离。 可云肆骤然收紧手指,力道之大,完全不像一个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人。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让他不禁眉心蹙起,呼吸也随之粗重了几分。 姜离身体失重,眼看着就要趴在他的身上,连忙伸着胳膊撑着。 她与他四目相对,开口仍是怨恨:“下次要死死远点。” “……”他想开口,声音却嘶哑得几乎只剩气音。 姜离身体僵硬,别开视线,不去看他颈间渗出的新鲜血迹:“松手。” 云肆缓了几口气,那沙哑破碎的声音终于连成了一句话:“不许……走了。” 她鼻头一酸,委屈得直掉眼泪:“是你强迫我走!还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见死不救!” 云肆看着她,嘴角却不禁上扬:“是我不好。” “你还笑!”姜离狠狠一甩,将手抽离,“我讨厌你!” “你喜欢我……” “我恨你!” 他却笑得更甚:“你爱我……” 她抱怨道:“云肆,我实在看不透你。” “同命蛊是假的,你可以直接走,可你还是回头了。你舍不得我,你不舍得我死……”云肆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流的血还没你流的泪多,你分明就是喜欢我……”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姜离眉头一皱用手捂住耳朵:“我知道了,不许说了!” 云肆:“姐姐……可以不走么……” 她反问道:“若我要走,你会放我走么?” “……”云肆沉默了。 他会放她走么? 答案是死也不会。 她眼底染上一层湿意:“我见识过了,你的傀儡蛊也不过如此……” “所以……” “所以你强迫不了我了,你也拦不住我。” “那是我当时受了伤。”云肆解释,试图威慑。 可事实却是,他故意在傀儡蛊中放水了。他不可能放她离开的,绝对不会。 姜离伸手,挽起袖子露出胳膊。手腕上,有一道新添的伤口……很深,很长,还没来得及包扎。 “我一时心急,朝自己划了一道伤就挣脱了控制。” 云肆喉咙一紧,连忙抓住她的手腕查看伤口,他语气满是愧疚:“对不起……怎么不让巫医包扎一下。” “你抓着我不松手,包扎不了。”姜离抬眸,看着他 认真查看伤口的样子,意味深长道,“很奇怪,这个伤一点也不疼,甚至没流血……” 云肆没在意这些话,伸手去摸蛊皿,准备用医蛊替她治伤。 “云肆,所以是你……”姜离深吸一口气,拦住他的动作,“那根本不是同命蛊,而是另一种蛊,我受的伤,都会转移到你的身上……” 她说着,声音颤得不行。 “姐姐真聪明。”云肆欣慰道。 上次姜离得了风寒,却发作到了他身上。 姜离伸手抱他,埋在云肆肩头:“我好像,更讨厌你了……” 他伸手,回抱。 伤口有些碍事,他不敢抱得太紧。 肩传来湿热,他知道,她又哭了…… 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急得将她抱得更紧:“是我不好,姐姐原谅我好不好……” 她声音呜咽:“你为何如此残忍,非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明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可为什么我狠不下心呢……” 她气地朝他打了一下,却听到他发出一声唏嘘。她连忙抬头坐好:“我……” 云肆看着那发红的双眼,心疼不已。 他是混蛋…… 见他没什么事,姜离松了口气。 云肆看着她,开口道:“我会将那些蛊给解了……所有。” 他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痕。 她没躲,只怔怔望着他。 云肆心中窃喜,温声道:“姐姐……应该不走了吧?” 云肆就是这样的人,多疑,敏感。她今日若不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他就会喋喋不休问下去。 “嗯。” 这个答案是从何时确定的?在她拼尽全力朝自己胳膊划下的时,在他看到云肆濒死心脏抽搐时,在他昏迷后哭喊着求他不要死的时候…… 她确信,她喜欢云肆。 他小声问道:“那我们……还是夫妻么…” “嗯。”姜离又道,“若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离开。” “姐姐放心,绝不会了。”他温声转说另一件事,“离开的两日,其实是在准备送给姐姐的礼物。” 姜离抬眸,问道:“什么?” 云肆笑了笑,伸手摸到蛊皿递上。 “我的蛊。” 强制爱的正确法则是,强制爱她,让她离不开爱。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