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家》 第1章 《作曲家》作者:晏山乔【cp完结】 简介: 作曲家攻x消防员受 齐憾x燕尧 燕尧第一次遇见齐憾的时候以为人家要跳江,误会一场,倒是交了个朋友。 他后来听过齐憾写的歌,也学会齐憾谱的曲,最终也窥探到了这样一个人的过去,所有人都能看到齐憾的傲,却只有燕尧能看到他的孤。 明明关系迎来转折突飞猛进,齐憾却突然选择离开,燕尧只能在机场祝他前程似锦。 两个多月后回来的齐憾看到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燕尧,只是笑着给他递了支兰州,“来一根?” ——— 专业知识均来自网络,如有错误欢迎指点,但请不要指指点点 攻受你拉我扯互相试探,但受先心动受先表白,感情线有点慢热 婉拒极端攻/受控党,受很爱攻攻也很爱受,不要计较攻受得失 禁止一切拆逆泥梦 本人对攻受刻板印象,只写床强攻只接受床强攻,雷床强的不用收藏关注 感谢所有海星与打赏! 标签:强强、he、年上 第1章 “就走了?”殷野问。 齐憾点头,扫码付了酒钱,今天殷野过生日难得陪他们闹到了凌晨,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熬夜了,还有点不太习惯。 他要骑车只浅尝辄止地喝了一点,步伐从容平稳,绕到雨棚底下跨上电动车,插上车钥匙拧动车把手开到路口上了马路。 b市的凌晨马路上没几个人,不如繁华吵闹的大城市那样的灯火通明,只偶尔有一两个外卖员骑着摩托车送外卖,飞虫团在路灯下打着圈飞。 秋风是凉爽,但在凌晨吹秋风有点太叛逆了,齐憾把车停在路边,原本有点混沌的思绪被吹散,困意散去头脑猛然清醒,想了想下了车站在栏杆前往下看滔滔江水。 今天风大江水也波涛汹涌的,齐憾搓了下指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和打火机,点上火抽了一口。 黑兰州余味足,刺激性一般,齐憾抽了两口,看了看四周,索性两手搭在栏杆上,低头往下看着汹涌的江水。 一辆摩托车忽然刹在旁边,车头上还架着一个gopro,穿得全副武装的骑手朝他喊:“你怎么了?” 这幅情景多半是把他当成想跳江轻生的人了,齐憾不想过多解释,但也怕对方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只是说:“没事,我静一会儿。” 这种情况下谁会信,骑手翻身下了车把包放下,但没敢接近他怕他受刺激,依旧保持着距离说:“那也别在那,那么晚了,早点回家吧。” 齐憾嘴边一点猩红的火焰,静静地看着骑手说:“你走吧。” 骑手往前迈了一小步打开头盔镜片露出一双眼睛,依旧坚持不懈地劝说:“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齐憾看着他,缓缓吐出一口烟没说话。 对方似乎学过安抚劝导,有点像心理医生循序渐进的温和话术,他退回之前的距离,语气轻松随意:“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今年有天灯祈愿你知道吗?就在这条桥上。” 齐憾微眯了下眼,似乎是联想到了画面,出了一下神,这一停顿就让对方得了空。齐憾忽然听到风声,手臂被人抓住,猛地被人一拉,齐憾另一只手反手抓住他的手臂说:“松手。” 对方也抓住他的另一只手,两个人你抓着我我抓着你,对方说:“你又想干嘛?” 齐憾本来什么也不想干,他这么一说就想趁着夜黑风高干点杀人放火的事了。齐憾现在手上还夹着烟,只好重复了一遍:“松手,熄烟。”对方看了看他的手,“烟给我。” 两人僵持不下,齐憾低头用手指往烟头上一捏掐灭了烟,随后把烟头弹进了垃圾桶,齐憾捻了捻指腹,搓掉了指尖上的烟灰。 “你…”对方完全没想到他这个举动,手松了松想把他放开,犹豫了会儿还是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用手表报了个警。 警车很快就到了,把他们两连带着摩托车和他的电瓶车一律拉走,他们两个外加一位民警挤在后座上,骑手摘下了他的头盔,撸了把汗湿的短发看向齐憾。 民警朝他伸出了手:“谢谢同志啊。”他往裤子上蹭了蹭汗,也伸出手握了握,“为人民服务。” 齐憾夹在中间左右为男,用拇指转了转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民警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立马偏头看向他,语气也端起来了:“你是怎么回事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齐憾实话实说:“无聊,吹风。”坐在旁边的男人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注意到齐憾的动作以为是刚刚烫到了,探着脑袋往齐憾手上看。 齐憾的手指很长,骨节匀称,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微红但没受伤,他还没看清齐憾就把手揣进了裤子里。 他察觉到对方的冷淡,也觉得自己明目张胆地盯着别人的手看有点奇怪,收了收眼神,给先前的行为道歉:“对不起,我以为你那会儿骗我。” 进到派出所登记了信息情况,齐憾进了心理咨询室沟通了一会儿后出来了,保证自己情绪平稳后签了字后才放他走。 骑手在警局门口戴着头盔靠在车上等他,见他出来后迎了过去,说:“我送你回去吧。” 齐憾看了看他,对方是不容置喙的语气,他自己都不嫌累齐憾当然无所谓。坐上电瓶车掏出车钥匙插进去,骑手也跨上了车跟在他后面,摩托车马力很足但是他开的慢能保持和齐憾平行。 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齐憾看了看他车上的好几个大箱子,先开口搭话:“自驾么?” 对方说:“骑了七百多公里,今天刚到。” 对方突然靠近齐憾一点,他骑车技术好控制住力道把握好距离,他笑起来让人感觉和气了许多,尾调也往上勾,是典型的南方尾音,听着舒心。他拔高了音量怕齐憾听不清:“我以前有个高中同学也是留长头发,他说喜欢这种日系感,你呢?” 齐憾关注点不在这儿:“没被主任拉去剃了?” 对方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说:“剃了吧,不记得了。” 齐憾居住在小城市的旧城区里,小区住宅矮矮的,外墙陈旧道路坑坑洼洼看上去潮湿阴冷,他们进了小路左绕右绕,随后在一扇铁门前停下。 齐憾掏出钥匙开门,把车开进了小院里,那里有几个老架子,满满当当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多肉和花,还搭了个木棚子,爬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苗。 骑手没进去,停在门口手肘撑在车把手上,看了看小院的环境,说:“你挺热爱生活的啊。” 齐憾一路上把这人性格摸得差不多了,准备直接送客,不过他用了一种委婉的方式询问:“要进来喝一杯么?” 成年人的客气也只是跟你客气客气,对方没这么傻,很识相地说:“不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齐憾语气平平:“再见。” 骑手又看了看他,点点头,倒了车后骑走了。 大晚上被人故意折腾一通浪费时间,进门迅速洗澡上床睡觉。 早上顺着生物钟翻身下床穿了件外套出门去院子里给需要每日浇水的鲜花浇水,他安静地拎着洒水壶控制着水量表情认真。 二楼的杨梅女士下楼买早饭,她的头发染了粉色,五官精致皮肤白,倒衬得娇媚。 杨梅穿着柔顺的丝绸睡衣,由于天气凉又披了件不算厚的风衣,她裹着衣襟和齐憾打招呼:“早。” 齐憾习惯了她的问候,礼貌性地回了一声“早”,杨梅漂亮风情的双眸弯了弯,故意往他下身瞟了一眼,戏谑道:“你也不阳痿啊,这么精神。” 齐憾不为所动,杨梅见他和往常一样冷漠,故作生气地噘了噘嘴,趾高气昂地扭头走了。 手机响了两声,齐憾掏出手机看了眼信息,回复后浇完了花才回屋里换衣服出门。 他把车停在一家门口贴了夸张的纹身照片的纹身店外面,齐憾拔下钥匙推门走进去,挂在门上的风铃声清脆,告诉店家来了客人。 齐憾没看到高青的身影,只看到一个清瘦干净的女生有些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高青应该在里面帮别人纹着身,齐憾坐在她对面等高青完事,见女生干坐着不喝水也不吃东西,便倒了杯水给她:“喝点儿水,稍微等等。” 女生的长相挺乖,眼睛黑白分明,她笑了笑,陷下去一个梨涡掺了甜意,他们这的本地人普遍说话音调软声音嗲,听着特别舒服,她说:“谢谢。” 不多时里面的房间掀开了门帘,高青走了出来,扫了眼齐憾又看了眼时间:“挺准时。” 他后面跟出来一个女生,低头看着手臂上的纹身,图案俏皮,她抬头笑着,脸上精致的妆容明艳惹眼:“老板你这技术可以啊。” 高青应了句谢谢,指了指前台的收款码:“一千二。” 女生去付了钱后高青跟她说了各种注意事项后才放人离开,高青脱了手套问坐在沙发上的女生:“你有什么需求?” 第2章 高青靠近了她一点儿,女生藏在头发里的耳朵有些烫,支吾了一下,说:“我...纹身。” 齐憾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看手机,女生磕磕绊绊的,有点无地自容的尴尬,高青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水:“你确定?” 女生迟疑了一下,问:“很疼么?” 高青见她犹犹豫豫的,先给她打个预防针道:“不怕疼就不疼,如果不是非得纹的话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 女生果然动摇了:“那你这能穿孔吗?”高青点头,女生笑出了梨涡,“那我打个耳骨洞吧。” 高青示意她坐在旁边的躺椅上,拎过来工具箱和饰品盒,打开盒子让她挑一个耳钉,选好耳钉确认好位置后高青拿出了穿孔器,戴上手套消了毒,他垂头用镊子把耳钉放在穿孔器上,漫不经心地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是做什么的?” 女生老老实实地回答:“开奶茶店的,你也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呗。” 高青弄好机器,对准她的耳骨:“在哪?”女生长相舒心不惹眼,但爱笑,满讨人喜欢,“就后两条街,前段时间刚开业,你来我给你打折。” 齐憾听着他们俩“蜜里调油”,配合高青问了句:“我呢?”女生大手一挥,“通通五折...嗷!” 高青趁她放松迅速按下按钮耳钉穿破脆弱的耳骨,引得女生轻呼一声,高青弯腰看了看她的耳朵,确认位置没歪没崩血后收好了机器。 片刻后女生痛感缓解,又满血复活地照了照镜子,笑了笑说:“谢谢哦。” 高青去把工具箱放好:“就不收你钱了,邻居街坊的,到时候替我宣传下。” 女生有些受宠若惊,笑着答应了,自我介绍说叫林冰,又谢了两句说有空可以去她那玩,高青照例跟她说了注意事项后林冰就拿上包离开了。 齐憾见林冰离开,看向正在折腾收银台的高青,说:“她喜欢你。”高青把桌面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显得整洁一点,他习惯性怼人,“是,怎么样?要给你介绍一个?” 齐憾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他身材比例好,气质冷淡,面容淡漠,微微笑起来又显得有点斯文,他说:“介绍个男的才行。” 第2章 高青见他还顺着杆往上爬,瞥了眼齐憾说:“把殷野介绍给你。”齐憾的回答是,“你当他面再说一遍,你看他揍不揍你。” 原计划是高青约他一块儿去喝喝酒打打桌球,但来了个老客户带着朋友过来纹身,于是高青就中午请齐憾吃了个午饭,下午齐憾便自己去了。 酒馆是苏州园林式的,罕见,青瓦白墙,地上的石砖凹凸不平,骑着电瓶车过去一抖一抖的。酒馆上面挂着一块老旧的木牌匾,刻的字刚劲有力,字为咸狗,不过这笔锋狂野,不像咸狗反而像戌狗。齐憾刚来的时候问为什么要用生肖取名,高青在旁边幽幽地说:“咸狗。” 他才知道这个牌匾是高青刻的,又得知了高青还是市里书法协会的成员,自此他们俩就认识了。高青自己的字体非常具有个人特色,比草书整洁,但又比行书狂野,宛如字体届的四不像。 齐憾之前也问过自己的高中同学也是这个酒馆的老板殷野,问他为什么要给酒馆取一杯鸡尾酒的名字,殷野说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喝的第一杯酒就是咸狗。 齐憾跟他聊天,说那我的就是啤酒,当时殷野还说了什么来着,说高青可以取个叫流畅的网名,结果遭到了高青的吐槽:好烂的梗,我小学同学就取过这外号了。 从木门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面杯子墙,殷野就喜欢收集这东西,有些是在瓷器镇捡回的“破烂”,有些是在世界各地淘回来的,杯子颜色与形状各有千秋,摆成一面墙,琳琅满目五彩斑斓的。 酒馆氛围相对安静,装修复古,后面只有个小舞台,想唱歌直接抱个吉他过去唱就行,吧台后面的殷野托腮看着悬挂在右方的电视机,那里日复一日地播放着同一部爱情电影。 齐憾坐在常去的位置上,不多时殷野给他上了一杯白葡萄酒,酒杯随意,从来不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要是只拿到啤酒杯,颜色鲜艳的鸡尾酒照样用啤酒杯装。 不过齐憾也并不在乎这些形式,喝了口酒看着电视,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便知道有人来了,但他没有转头去看。 现在只在下午,酒馆就零星两三个人,他听力敏锐,一点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老板,请问一下之前开在这的琴店是搬走了吗?” 齐憾对声音敏感,这个男声他昨晚刚听过,偏头扫了眼,果真看到昨晚那个人。 殷野朝问话的男人点了点头,回答道:“对,已经搬走两年了,我不知道那店主还有没有干了。” 问话的人表示知道了,道了谢准备抬脚离开,余光瞥到一张熟悉的脸,脚步一顿扭头看过去。 对方挺自然熟,走了过来:“好巧,在这喝酒啊?” 齐憾随意地用食指指了指面前的酒杯,问:“来一杯?” 对方摆手拒绝:“我不喝酒。”齐憾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他,对方手肘叠在桌面上,笑容让人看着很舒服,他解释道,“我骑了车,见谅啊。” 齐憾本就随口一说,没回话只是喝了口酒,对方紧接着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燕尧,尧舜禹的尧。” 齐憾点头,跟他交换了姓名:“齐憾。” 在他说完名字后燕尧的眼睛有一瞬间微微瞪大,被齐憾敏锐地捕捉到了,燕尧见他发现了也没继续隐瞒,只是笑着重复了一遍:“齐憾?”他又接着问了一句,“你有认识什么维修的琴店吗?我吉他好像有点问题。” 就燕尧这反应再加上他一个本地人居然反问齐憾有没有店,多半是听过齐憾的名字,不过齐憾不怎么逛琴店,乐器是他从a市搬来的,一般有什么问题都自己解决了,所以齐憾说:“不清楚。” 燕尧看着他笑着“哦”了一声,两人并不熟,没必要僵在这装朋友,燕尧今天也像匆匆赶来的,没聊几句就又匆匆离开了。 齐憾在这呆到了晚上和殷野一起吃了个饭后回了家,进了音乐室继续写歌。 他写歌很快,如果要很用心就需要去对歌谱进行筛查整理,最后核对,总时长要五天左右。如果需要他当制作人那这个时间又需要继续叠加,像现在都是小活,基本十分钟二十分钟就能写完一首。 到了固定时间洗澡后上床看书休息,早上也有生物钟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唱片店淘点老唱片听听,最近买了个新的唱片机不多买几张碟换着听总觉得浪费了。 小城市什么都小,店面开在小巷口,窄窄的门框,进去却五脏俱全,里面只有两个泛黄的书架,摆着新旧类型分配得整整齐齐的唱片。这家店的店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叔,带着一副老花镜,用着孙女给他打印出来的收款码收钱。 齐憾跟这店主挺熟,都是热爱音乐的同好,他自己把唱片装袋,付款后随手拨弄了一下招财猫正在摇晃的猫爪,拎着袋子走出了矮小的门框,他长得高,像一个巨人从小人国钻了出来。 门口不远处的路灯杆下有个警戒桶在动,齐走过去便听到了细微的猫叫,红色的警戒桶倒在地上,一只小猫的脑袋卡在洞口进出不得看上去难受极了。 看样子是只野猫没人帮忙,齐憾蹲下身把它的脑袋推进去。他收着劲怕弄伤它,试探了好一会儿发现不行,得需要工具把警戒桶剪开。齐憾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消防局所在地,发现不远后抱起警戒桶骑车过去了。 不出十分钟就达到了目的地,消防局里没几个人,估计是出警了,只有两个人在大楼底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向值班室的人说明了情况,值班人员指了指里面的那两个人叫他进去找。 齐憾走近他们,其中一人马上就发现了他,背对着他的消防员也转身看过来,燕尧背着手看见他愣了一下。 燕尧反应过来笑了,他先开口打了招呼:“又是好巧啊。”随后目光下移看到齐憾拿着的警戒桶,蹙起了眉走过去看卡在洞口的小猫。 齐憾把警戒桶放下,推了推它的脑袋表示推不进去,说:“路上捡的,这得破拆吧。” 燕尧蹲下身看了看,另一位刚刚和燕尧谈话的消防员二话不说去拿了工具箱过来,燕尧打开工具箱拿出钳子看了看洞口开始下手裁剪。 塑料材质的警戒桶很轻易被钳开一个口子,随后每一钳都朝着洞口靠近,钳出一条缝后燕尧和另一位消防员戴上手套硬生生把警戒桶掰开了。 小猫获救后立马窜了出来,燕尧摸了它两把,提醒了一句:“用袖口摸啊,被挠了可划不来。” 齐憾没摸,捏着它的后颈把它拎了起来,小猫似乎也懂是他们救了自己,虽然惊慌但也没挣扎挠人,只是一个劲儿喵喵叫。 燕尧收好工具箱,开玩笑地说:“连续撞见你三天,改天得去单位对面算卦摊算一下缘分了。”齐憾只是客套地寒暄了一句,“没想到你是消防。” 第3章 燕尧笑了一声,故作神秘地眯了下眼,说:“你想不到的多得是。” 齐憾反应冷淡,随口说:“是么?”说着他把猫放下,小猫喵了几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燕尧看着小猫的动作,说:“毕竟你的秘密也多得是。”齐憾没接话,出警消防车就正巧回来了,消防局的铁门打开放他们进来,从车上跳下几位消防员,谈笑着脱了救援服整理着装清洗装备。 燕尧见队长回来了只好扭头对齐憾说:“我今天调过来还没报到,先走一步啊。” 齐憾点头跟他道了别,抓着猫去了宠物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良好没有疾病。宠物医院见小猫的品相不错想留在宠物医院,天气越来越冷小猫有地方过冬当然最好不过,齐憾没意见便把猫留给了他们。 第3章 齐憾最近的活少得可怜,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琢磨新东西,他现在没什么发行渠道,就用以前的小号在网络上偶尔发一些新demo。 门口“叮叮当当”地响了几声,随后响起了敲门声,齐憾起身去开门,门口是一位白发稀疏有些佝偻的老人,他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的小盆,盆里装着炸的酥脆的年糕。 这是居住在三楼的齐伯伯,齐憾刚来b市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是齐伯伯作为房东带着他认全了路和商城医院政府。 他们都姓齐,齐伯伯觉得有缘,把他当自己家小孩对待,亲儿子反倒一年没回来过一次,齐憾就自愿承担了这份责任,时不时上三楼看看齐伯伯的身体情况。 齐伯伯笑眯着眼,脸上全是皱纹,他只有五十十多岁,却苍老得像八十岁。 “我炸了点年糕,你尝尝。” 齐憾接过盆,连忙邀请道:“您快进来。”齐伯伯像枯树干一样的手握了握齐憾的手腕,掌心粗糙得仿佛砂纸。 “不用不用,我就先回去了。” 齐憾不强求,放下年糕搀着齐伯伯上了三楼送回了他家返程下楼。 他咬了口酥香的年糕,靠在椅背上休息,嘴里是温热的米团,脑袋里蹦出的是黑色的音符,音符扩散放大,慢慢地在脑海里越来越模糊,齐憾意识到是困了,于是阖上眼想着小憩片刻。 呆在这个城市的时候他一直处于放松偏懒散的状态,安静慢热的城市有足够多的时间等你跟上,不像大城市拼死拼活却永远被甩在末尾无法融入,行人冷漠,让你能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殷野说这里是个好地方,他喜欢慢下来去细细品尝一杯酒,而不是在酒桌上一口闷。 搁置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把正在脑海里构思曲调的齐憾惊醒,他睁开了眼,拿起手机看信息。 妈:在干嘛呢?中午吃了什么? 齐憾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一点了,打字回复信息。 齐憾:还没。 妈:在写歌? 齐憾把米淘好放进电饭煲里按下煮饭键后看到了这条信息,刚准备回复一个语音通话就这样打了过来,齐憾擦干净手接通了电话,母亲的声音很熟悉:“怎么不回信息了?” 每次齐憾回复慢了点齐母就会打电话过来,齐憾说:“我刚煮饭,现在准备弄菜了。” 齐母了解后没多说什么,又问了几句才放过他,念叨两句后就挂断了电话,齐憾也终于可以安心做饭了。 他撸起袖子抓起那把上海青重新打开水龙头清洗,他洗菜非常仔细,他把菜叶全部摘下,洗干净后防止菜梗太厚炒不熟还特意切成了两半,随后剥了两瓣蒜切了两个小米椒备用。 油热后放入蒜翻炒两下后把青菜放入锅中继续翻炒。齐憾炒菜逐渐变的随心,因为他发现不论是严控把握好每一秒还是随意炒两下结果都还是一样的难吃。 这次也不例外,他盛好米饭夹了菜吃了口饭,米饭软硬适中松软可口,青菜梗却半生不熟的,盐也淡了点,就比水煮青菜多了点油香,实在难以下咽,齐憾起身去冰箱里翻了包榨菜出来。 今天在家呆了一天,写歌做歌花费了一天时间完成后把文件传送过去,依旧在固定的晚上十点上了床睡觉。 齐憾睡觉很浅听力又太灵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醒,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外面又开始叮铃当啷窸窸窣窣的,而后隐约听到了“蛇”这个字眼,齐憾想了想,还是翻身下床打开门出去了。 他穿上外套,踩在坎坷不平石路上一下高一下低的,他走出巷子看到了红色的消防车,他长得高鹤立鸡群的,就在外面随便扫了两眼。 只有两个消防员跟一位老人家说着什么,不多时就劝大家回去睡觉说问题已经解决好了,晚上灯暗,齐憾双手插兜,微微眯着眼看向那个同样高挑的身影。 燕尧回头就看见齐憾了,偏了偏头随后走了过来,仿佛对于齐憾的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问:“你也出来看热闹?” 齐憾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发,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燕尧扬扬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个老人家的房子,说:“进蛇了,刚抓到去放走。” 燕尧身穿橙色的抢险救援服,腰间收着腰带,戴着红色的头盔,优秀的五官在头盔的局限下被发大,他身材高挑精瘦穿着救援服更显得挺拔,齐憾说:“消防员管挺多啊?” 燕尧用调侃的语气回答道:“国家饭啊,哪有这么好吃?” 齐憾又问了一句:“这么冷有蛇?” 燕尧看了看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准备找个暖和的地方冬眠,当心晚上钻你被窝。” 齐憾说挑了下眉毛没说话,燕尧笑了,问他:“你怕啊?”齐憾就没什么怕的东西,“有点恶心。” 燕尧跟小孩似的存心要吓到他,抬手比划了一下,弯着眼睛笑着说:“这么大,花蛇,我抓它的时候还缠我的手。” 这种小把戏对齐憾没用,他扫了燕尧一眼,说:“没咬你?” 燕尧略微急切地说:“它缠我呀!”他说着伸出手抓住齐憾的小臂,手指微微发力,“就这么紧。” 齐憾一向抗拒非必要的肢体接触,他抽回手反手捏住燕尧的手腕说:“这样?”他还没使劲燕尧就笑着假惺惺地说,“有点疼。”察觉到齐憾手上缓缓使劲燕尧就笑不出来了,齐憾手上有枚戒指,硌得腕骨很不舒服。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无奈地服软道:“真的疼啊哥。” 齐憾扫了他一眼,松开了手,燕尧示弱成功后朝齐憾挑了挑眉,挂在衣服上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班长,我放完了,准备回来了,困了。” 燕尧拿起对讲调成了全频道,说道:“准备收队。” 齐憾见他们准备归队,不再叨唠拍了拍衣袖准备离开,燕尧突然喊住了他,掏出手机对他说:“加个微信吗?” 齐憾微眯了下眼没说话,燕尧面色如常,依旧笑着说:“齐憾是吧?我明天就去算算上辈子是不是欠你钱了。” 齐憾掏出手机给他扫了二维码,燕尧拿着手机看着齐憾的网名,hansel,那是齐憾的英文名,燕尧点了点手机,操作了一下,笑着说:“怎么样?这次发现我别的小秘密了吗?” 齐憾说:“你觉得呢?”说罢又反问他,“你多大了?” 燕尧自然玩不过齐憾,一个普通的三十岁的男人说不定不相上下,但是一个三十岁曾经事业有成甚至在某个领域圈内有过一席之地的男人,能让他看见的也只是对方想让他看见的那一小部分,说多错多,太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燕尧完全不想和齐憾硬碰硬,他把两只手举到头顶各自竖起两根手指,装成兔耳朵似的弯了弯,随后放下手:“我归队了,你也早点休息。” 二十二倒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齐憾淡淡地说:“再见。” 回到队里的燕尧换了衣服重新躺回宿舍,掏出手机迫不及待地去翻齐憾的主页,戳进齐憾的头像看了看,发现是一盆极其朴素的绿植,像是他爸妈会用的头像。 燕尧点开对话框发送了一条信息:绿野仙踪。 齐憾:? 燕尧:我给你想的网名,是不是和你的头像很搭? 齐憾:别闹。 第4章 天色渐亮,齐憾准点早起,浇了花去吃了盒肠粉,口感软滑豉油鲜香。 一阵电话铃扰乱了他的思绪,接过齐母的电话后对方说:“起床了吗?我现在在机场。” 她是在说b市的机场,齐憾说:“起了,马上来。” 他昨晚给电瓶车充了会儿电,不然过去机场够呛,到达机场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瘦削惹眼的齐母。 齐母穿着米色的毛衣外面穿着浅色的大衣,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优越的长相使她无需往脸上下太多功夫,只是打了底画了眉涂了提气色的口红。 她把右边的头发别在耳后,神情有些疏离,眼神却温和。 她见到齐憾后露出一点笑意,踩着低跟鞋下了楼梯,和在语音通话比较冷硬的态度不太一样,变得亲和。 第4章 齐憾喊了声“妈”,齐母捏了捏他的小臂,说:“好像瘦了。”顿了顿又补了句,“但是挺结实。”齐憾没搭这话转移话题,“上来吧。” 齐母不止一次坐过齐憾的电瓶车,每次坐都要劝一句让他再去买辆车,齐憾解释道:“这里路窄,容易堵车。” 齐母侧坐在后面,单手拽住齐憾的衣摆稳住身体:“那你就回来啊,你的东西我们都没动,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齐憾只说:“好。” 答案棱模两可,齐母没再纠缠他这个问题,说:“少抽点烟。” 到家后齐憾给电瓶车充上电,进屋给齐母倒了杯水。 “这没有茶,将就一下。” 齐母接过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儿子给我喝什么我就喜欢喝什么。” 齐憾坐在她旁边,不吃她的糖衣炮弹,问:“您找我有急事?” 他这话等于白问,他能不知道齐母什么事吗,无非是昨天中午没按时吃饭,齐母添油加醋跟齐父说他这边过得多惨,然后连夜买了机票过来看他。 齐母说:“我想来就来了,看你都瘦了。” “错觉。”齐憾说。 齐母拍拍衣服起身,说:“走吧去买菜。” 齐憾带她去了附近的市场,买好食材后回家开始准备午饭,齐母脱了大衣撸起袖子洗手作羹汤,齐憾弯着腰剥蒜瓣洗菜切菜。 齐母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好了很多,但有空也要回来去跟周医生见面聊一聊,这样你对自己的具体情况才有一定的了解,我们也比较放心。” “你做饭那样,我跟你爸挺担心你的。” 齐憾开始洗菜,水声“哗哗”的响,他说:“那证明都几年前开的了?您是不相信我对自己的了解程度么?” 齐母欲言又止,似乎是怕自己说错什么,切了会儿肉又没忍住小声说:“不是,只是确定一下而已…” 她觉得还是赶紧换个话题的好,于是转而道:“那你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 她的话没过脑,说完后立马反应过来说错了,但齐憾的话比她反驳的话还要快。 “我不会找女朋友,我和别人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也希望您能够理解并且尊重我的选择。” 齐憾的立场一直很明确,态度非常坚定,教书育人的齐母居然被自己儿子说得有些羞愧。 “是妈说错话了,真没这个意思。” 吃过饭没多久后齐母就说要离开,齐憾送她去了机场,骑车回去的时候开到一半快没电了,于是骑到高青店里先充电。 高青店里有一个特别小的后院,那里是他画稿的清净地,小方桌上还压着一张只画了粗略线条的画稿。 齐憾拉了条排插过来充上电,坐在沙发上看了眼朋友圈,刚点开就看见燕尧发了个云朵云卷云舒的短视频。 他随手点了个赞,燕尧的消息随后就跳了出来。 燕尧:那只猫怎么样了? 齐憾:宠物医院留下了。 燕尧感叹:什么命啊。 齐憾没回他燕尧也没再发信息过来,聊天记录止步于此。 高青忙完送完客后一脸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他按了按眼眶,语气很疲惫地说:“太费神了,我眯会儿。” 齐憾低低地“嗯”了一声,往茶几下面的抽屉随便摸了本书翻看着。等高青醒来后两个人去了咸狗,殷野还是在看那部爱情电影,瞥见他们来,端上了两杯酒。 齐憾没碰酒,看到了插在花瓶里的木棍,抽出来端详,这是一根魔杖,魔杖尾端是一小块蓝晶石,杖身纹路清晰,像被一层又一层的羽毛层叠。 殷野说:“这玩意儿小两千呢。” 高青在旁边啧啧两下,说:“一千五我给你做个一样的。” 殷野呵呵两声,不屑道:“你倒贴我一千五我考虑收下。” 殷野赶在夏末的时候摘了点杏子,加上蒸馏酒和白糖酿制了三个月,品一口有酒的香,也喝出了果子特有的清香和酸酸甜甜。 殷野去酒柜那给他们两分别打包让他们带回去喝,高青抵着额头看手机,他有两个微信,一个工作一个私人,私人微信里人不多,刷个朋友圈就看到齐憾给燕尧的视频点了赞。 腿被高青踢了踢,齐憾说:“怎么?”高青给他看手机屏幕,指了指燕尧的头像,“你怎么认识我表弟?” 齐憾偏头看了眼,倒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说:“地方小,认识你表弟很稀奇?” 得,高青无话可说。 齐憾又喝了口酒,想起燕尧奇怪的举动,说:“他...” 高青看向他,齐憾最后没把话说出来,摆了下手表示没事。 高青愤愤地说:“最讨厌你们这种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的人了!” 第5章 燕尧训练的时候出了警,小城市遇上大火灾的概率很小,一般都是厨房着火或者孩子们在各个奇葩地方被卡住。 警铃响的是抢险救援,燕尧换好救援服赶到小区一层的活动区域房。报警人说是小孩的手夹在推拉玻璃门的缝隙里了,他们从车上拿了无齿锯赶到现场后发现小孩嚎啕大哭,而母亲也在旁边着急得不行,围观的群众都皱着眉担心小孩尚未发育好的骨骼问题。 燕尧蹲下身查看女孩的手指情况,门缝很紧手指明显充血肿胀已经变得青紫。他一边安抚小孩和小孩母亲的情绪,一边指挥一个战友准备展开救援,战友向文飞爬上架好的楼梯拉动无齿锯准备切割门框。 一位穿着黑色保安服的人冲过来拦住他们的救援行动,语气太冲:“这个门不能拆!我们已经联系专业的维修人员过来了!” 燕尧出警这么多次什么人没见过,但对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害得小孩手被夹半个多小时也没有脱困,换作谁都会恼火。他本就不是什么很好脾气的人,被他这话激得脑子一热,厉声询问:“我是消防我就是专业的,你们有什么能力解救?小孩手夹这么久,血供不足坏血回流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旁边的队友察觉到他的情绪,赶紧拍拍他的肩拉回了理智。物业人员刚说一句就被燕尧一番话怼得无话可说,得罪消防的后果严重,确实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燕尧咽下后半截话,示意站在楼梯上的向文飞继续救援,自己则脱下救援服外套盖在小孩脑袋上遮挡切割玻璃门迸溅出的火花星子。 女孩母亲打了120,医生赶过来后他们也救援完毕,燕尧连忙招呼医生过来查看伤情,小孩受伤严重去了医院救治,他们救援完毕也离开小区回了消防局。 整理好装备后走向食堂,食堂大姐刚做好晚饭,饭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向文飞跑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招呼他们:“快点啊,他妈的吃饭都不积极吗?” 一个队友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说:“是是是,我可不想吃一半又出警。” 燕尧注意到向问飞的脏话,警告他:“说话注意点。”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警铃声,是火警铃声。向文飞刚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猪肉芹菜,筷子一放赶紧往外冲,燕尧反应快,他还没坐下跑在第一,跑到车库迅速换上防火服拎着头盔跳上消防车。 几秒后其他队友已经准备完毕,发动消防车前往目的地。 饭点特别容易出火警,煤气或电磁炉使用不当容易引发小型火灾,这个报警人说是煤气引燃烧了厨房,人员已经疏散房子里没有人。 到达火灾地后迅速展开灭火行动,指导员刘栋梁开始指挥队员行动。燕尧和向文飞带着其他两个人戴上呼吸面罩抱着水带冲上四楼先把煤气罐拎出来。 这火不算大型,厨房的易燃物也烧得差不多了,燕尧眼前全是烟,分辨出正在燃烧的煤气罐。向文飞正想冲过去被燕尧一把抓住了,燕尧说:“我去,你留在看有没有易燃物。” 说完就过去拎起煤气罐往楼下跑,而其他人听他的命令留在房间里,确认无误后用呼叫器与楼下的队友配合灭火。 煤气罐出气口喷出高热的火焰,隔着防火手套也极其烫手,燕尧呼吸粗重一口气跑下四楼,他手上拎着正在熊熊燃烧的煤气罐具有一定危险性,附近不远处居然还有群众看热闹,燕尧急切地吼了一声:“人都走开!” 人员配合疏散,他把煤气罐放在空地上,有队友配合地往煤气罐上喷水,温度降低后燕尧拿起块湿布盖住出气口拧动气阀关闭煤气。 解决完煤气罐后燕尧返回四楼与向文飞配合地把火灭完。 灭火将近一个小时,整理装备后两人各自拎着两卷沉重的水袋下了楼,离开火场后两个人的防火服都在冒烟。 燕尧用供水口残留的水浇了浇全身降温,爬上消防车回到消防局吃了饭后又响起了警铃。 体力刚恢复一点又出警实在是考验耐力,这次是一个废品站着火,这趟灭火灭了近三个小时,灭完火后每个人都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救援服沾的全是黑灰。 第5章 大家都又累又饿,消防车靠边停好,他们跳下消防车光顾消防局附近的路边摊的生意。 小摊的桌椅少,燕尧把椅子让给他们,自己坐在一条栏杆上端着盒炒饭狼吞虎咽。 燕尧没调过来前他们就经常在这撸串吃饭,跟小摊老板老熟人了,见燕尧生面孔多问了两句。 向文飞嘴里的炒粉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说:“这是我们的新班长,刚调过来的。” 燕尧忙着吃饭不想说话,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埋头吃饭,也不跟队友插科打诨,一盏车灯晃到他脸上,随后刹在小摊面前。他抬头看了眼以为消防车挡到马路了,仔细一看,发现也没挡路,那辆汽车停稳后车窗降下探出了一个脑袋左顾右盼。 燕尧觉得有点眼熟,盯着那张脸看了看,手上动作没停继续往嘴里塞炒饭。 高青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也没确定,只好下车走了过来。燕尧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已经认出来了,但吃着东西没主动打招呼。 高青左右看了看,踌躇了会儿,问:“你是燕尧吗?” 虽然他们是亲戚但燕尧全家在他初中的时候就搬走了,高青也和他有几年没见了,变化大再加上路边灯不亮,他们刚出完警也是清一色的消防服清一色的满脸灰,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燕尧用袖子抹了抹脸颊,奈何袖子也全是灰蹭的更脏了,他点了下头。 高青这下确认了这是自己货真价实的表弟,没忍住用方言吐槽:“你怎么这么脏?刚出完警?” 燕尧“嗯”了一声,旁边其乐融融吃着烧烤吹着牛的战友们见来了人腾了张椅子出来给他坐,自己则坐在另一条栏杆上。 高青连忙把椅子还回去:“不用不用,你们坐。” 车上又下来一个高挑的人,燕尧视力极好,一眼就瞟到了被吹得略微凌乱的长发,认出了齐憾。 齐憾走的这几步路就特别有姿态,高个的人普遍都有仪态问题,走路要不然驼背要不然顶胯,而齐憾身段优越仪态端正,步伐稳健脚下生风。 燕尧扒了口饭,齐憾走到高青旁边站定,他双手插兜冷冷地垂眸看了眼坐在栏杆上燕尧。 燕尧咀嚼着食物,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两腾了点位置,说:“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齐憾坐在他旁边,闻到了齐憾身上带着点酒气燕尧这才发现他喝了酒,他的衣摆被风吹得往燕尧的身上飘来飘去的蹭了不少灰。 燕尧轻轻挥开他的衣摆,又往旁边挪了挪,半个身子都快坐出去了,他说:“衣服别碰瓷啊,等会脏了要我洗。” 队友们见他们都认识,向文飞也就特别自然熟地递过两串肉串,高青没好意思接,他跟燕尧不熟有些尴尬,只想尽快把交代给他的任务完成。 “舅舅舅妈担心天气凉了你没带衣服,叫我给你送点。” 燕尧明白父母的用苦良心,炒饭吃多了觉得噎嗓子,开了瓶汽水灌进喉咙里想把食物冲下去,说:“麻烦了,坐下吃点吧。” 齐憾也说:“坐。” 高青扯了扯嘴角,跟燕尧挺客气地说:“他喝了就这德行,别管他。” 燕尧朝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没其他表示。 燕尧虚着眼看了看齐憾,发现齐憾侧脸莫名其妙多了块灰,手指抬了抬正想告诉他,却看见自己手上全是灰,只好收回了手指。 齐憾捋了把凌乱的头发,随后面不改色地伸手用温热的手指蹭了下燕尧的脸颊,手指上沾了点灰往燕尧的鼻子上勾了一下。 突如其来暧昧的动作害得燕尧愣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蹙了下眉不太能适应这样的接触。等他偏过头去看的时候,罪魁祸首已经心安理得地用着平时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目视前方了。 于是燕尧又看了看他的侧脸,没什么反应,匆匆扒完饭把塑料盒丢进垃圾桶,起身去消防车边放水洗手洗脸。 高青坐在齐憾的另一边,亲眼见证齐憾对自己表弟做的这个类似调戏的动作,他倒先给齐憾开脱了:“喝多了吧。” 齐憾从燕尧刚刚的反应中得出一个结论:“他是弯的。” 高青愣了下,缓了缓才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听他这话燕尧的性取向在家里似乎不是什么秘密,齐憾撩了下眼皮说:“挺明显的。” 高青“呃”了一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燕尧开的是最小的水压,洗干净手后捧着水搓脸,最后把整个脑袋都冲了把,然后像小狗甩头一样甩开脑袋上的水珠。 高青锲而不舍地小声问:“你们gay是不是有类似蚂蚁触角的东西,感应一下就知道了?” 齐憾掏出烟盒给其他消防员散了几根烟,敲出一根放进自己嘴里点燃。高青见他依旧不回答,想到了些什么又小声问道:“你昨天说起燕尧又没接着问,就是想说他是gay吧?” “问题太多了。”齐憾说他是话唠。 燕尧已经洗好走了过来,他弯下腰抬手在齐憾面前打了个响指。齐憾叼着烟抬头看向他,齐憾没被吓到高青倒是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 洗了脸的燕尧气质干净,脸上还挂着水珠,他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撸了一把,眉眼锐利,内双高鼻梁,很典型的帅气长相。 燕尧呼出一口气,吹开了眼前薄薄的烟雾,他垂眸看着齐憾的眼睛,齐憾的眼睛很黑,浓墨得叫人不敢直视。 对视的久了觉得自己心里想什么都被他看透了,抬眸垂眸都有种冷淡不屑于世的感觉。齐憾的发尾长到肩,一般是随意地扎在脑后,但他长相并不女气,五官锋利骨相优越下颚线分明,给人的感觉有点冷傲。 齐憾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总觉得和这样的人有距离,即使他旁边挨着高青,身旁是最具人间烟火气的烧烤摊。他依旧显得那么孤独又冷漠,但他的冷漠并不会高高在上,反而显得克制。 燕尧把背在身后的右手伸了过去,他单手拉开拉环递给齐憾一罐可乐,齐憾不喝饮料,转手给了高青。 他们俩霸占了栏杆燕尧就无处可坐了,不过他什么脏乱差的环境都坐过睡过,直接席地而坐,以抬头仰视的姿势看向他们俩。 齐憾吐出一口烟,掏出烟盒递给他,燕尧掌心向他推了推说:“不了。” 齐憾没说什么,把烟盒放进了口袋,燕尧看着他的动作,想到见他几次有一半时间不是抽烟就是喝酒,“善意”提醒道:“抽烟多了阳痿。” 他这话一出高青倒是笑了一声,是嘲笑,齐憾没什么反应继续吸着烟,似乎事不关己。燕尧耸耸肩,笑得怪欠揍的说:“有科学根据的。” 齐憾这会儿也勾起了唇角,眉眼间的疏离终于消散了些,他捻了捻滤嘴:“可乐杀精,这半小时你喝了两罐。” 高青嘴里的这一口汽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燕尧直愣愣地看着齐憾。其实光看齐憾的脸看不出来他喝了酒,脸不红眼睛也不迷蒙。 齐憾学着燕尧讲话的腔调,尾调往上走,不过他嗓音低模仿不出本地人特有的语调,学的不像更像是在捉弄燕尧的尾音:“不过没有科学依据的。” 第6章 不多时他们俩就说要走了,高青起身去挪车,齐憾站在路边抽着那一点仅剩的烟头,燕尧跟着起身与他并肩而立。 随后他的目光停留在齐憾侧脸那一块被蹭到灰还没被发现皮肤上,于是他用肩膀顶了顶齐憾的肩膀,然后点了点自己脸上的相同位置作为提醒。 齐憾吹出一口烟,只是说:“别太随便。” 燕尧觉得他这话匪夷所思,思考了两秒后笑了出来,说:“随便?都是男的亲亲怎么了?” 齐憾也只是随口逗逗他,眼尾扬了扬不甚在意般弹了弹烟灰,把烟头丢在地上用鞋尖碾灭,也不在乎生不生硬,直接转移了话题:“你算出欠我多少钱了?” 燕尧倒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事,说:“没说欠你钱,还说你会骗我钱。” 齐憾很快地笑了一下,弯腰把烟头捡起丢进垃圾桶,燕尧见话题都要被带跑偏了,直接出言提醒道:“你脸上有灰。” 齐憾闻言抬手蹭了蹭侧脸,燕尧冲他点了下头表示干净了。 高青把车绕了过来,齐憾就上了车。燕尧没要被褥,单位都是统一的被子床单,自带的不能用,于是高青叫他把别的东西都拎上。 燕尧从车上拿下东西后叮嘱他们注意安全,挥了挥手同他们告别。齐憾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燕尧这才随着一众消防员们风尘仆仆地回了消防局。 齐憾靠在副驾驶上,高青发动汽车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你俩这关系比我和他的血缘关系还好啊。” 他这话说得确实对,他和燕尧之间尴尬又客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估计是之前本来就不熟,再加上几年没见,迫于长辈的担忧才来关照一下。 —— 齐憾早上起来看花的时候发现种的那一盆山茶花开了花,于是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第6章 二楼的杨梅女士一如既往地披着衣服出来买早饭,路过山茶花的时候起了歹念想折枝,被齐憾问候了两句心虚地走了。 齐憾浇完花回到屋里,打下几个字后配上两张照片发了朋友圈,随后搁下手机戴上耳机潜心创作。 他的工作房不大,只有基础的乐器,墙上还挂了好几把贝斯吉他。 休息的时候他捏了捏眉心,打开手机才发现几十分钟前心理医生给他打了电话,但因为自己写歌手机静音并没有听到,切到微信一看果然收到了医生的信息。 周医生:怎么一直不回复?我太烦了? 齐憾:在写歌。 周医生:哦,最近怎么样? 齐憾:照常。 周医生:有空回来检查一下。 齐憾点了根烟没打算回复了,手机顶部此刻跳出了另一条消息。 燕尧:抓破美人脸是什么? 齐憾:山茶花的一个品种。 小院里开的那盆山茶花就是这个品种的,齐憾的文案也是简洁明了的这几个字。照片中洁白的山茶花静静绽放着,宛如美人般亭亭玉立,偏偏一点红赫然呈现在白色花瓣上,独生了一种残缺娇艳的美,便叫做抓破美人脸。 燕尧:倚栏娇和它挺像,是姊妹么? 齐憾:你这不是知道么? 抓破美人脸是白中一点红,红要是多了,那就是倚栏娇,他俩太像,而燕尧既然知道倚栏娇就不可能不知道抓破美人脸。 周医生:又创作去了吗?hansel? 齐憾:怎么? 周医生:我和齐阿姨联系过了,我们都想你回来检查一下。 齐憾:年后。 周医生发过来一个ok的表情,没再多发信息。 他返回燕尧的聊天界面,发现燕尧已经回了信息。 燕尧:联络联络嘛,毕竟你贵人多忘事,把我忘了可就不好了。 齐憾:阴阳怪气。 燕尧:hansel,我说真的呢。 燕尧果真知道齐憾,他提起齐憾的英文名就代表他听过齐憾写的歌,甚至关注到了那些热歌作曲作词这两行写的都是hansel。 对方见他没有很快地回复信息,又找补了一句。 燕尧:明天有个救人操的训练,到时拍给你看看。 齐憾:过两天有新歌。 他回复完信息后正巧楼上的齐伯伯给他打来了电话,叫他上楼吃饭。 齐憾饮食挺规律的,正愁他午饭怎么解决呢,齐伯伯正好来叫他,于是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上了楼。 齐伯伯做了两菜一汤,素菜是手撕包菜,荤菜是干烧土鸡,还有萝卜排骨汤,齐伯伯给他先盛好了一碗汤,齐憾进门走到餐桌边阻止他的盛饭行为,说:“我来。” 齐伯伯笑得慈祥,如今这天气还没到寒冷潮湿的极寒月份,但他们这屋子太阴暗是加倍湿冷。 齐伯伯让他坐下,嘴里絮叨着:“冬吃萝卜夏吃姜,快喝碗,我这太冷了。” 齐憾顺着喝了口散了热温度刚好的汤,笑着岔开了话题:“好喝,鲜甜。” 齐伯伯笑了笑,起身去翻出小太阳搬过来,齐憾叫他别忙活,吃个饭就暖了,齐伯伯太执拗,把东西搬出来后通上电,说:“不要管了,快去吃饭。” 齐憾拗不过他,只好很淡地笑了下。 ——— “笑,还笑,好笑吗?” 燕尧握着秒表盯着向文飞,皱着眉表情严肃语气严厉,他不笑的时候冷着脸显得凶,眼皮一掀眼睛一瞥都让人打颤。年纪不大但不代表他能力差,相反他的能力出众再加上头脑灵活,不然哪有这么容易年纪轻轻就当上班长。 向文飞年纪比他还要小,十八岁刚完成新生培训出来实习没多久,人诚恳老实,直言直语的,口头禅永远是对不起。 他虽然学东西慢但敢问肯学,被燕尧训了两声后也及时认了错,收了表情严肃起来:“对不起。” 燕尧调整了一下秒表,站在一旁让出空位:“继续。” 爬绳训练依靠的是臂力和核心力量,向文飞体力耐力都不错,就是偶尔爱玩爱闹,调整好姿势在燕尧喊了开始后迅速起跳抓住麻绳徒手爬上四楼。 到达窗口后燕尧按下秒表,是个不错的成绩,这才总算松了眉头。 向文飞从楼上速降下来,嘻嘻哈哈说:“怎么样?怎么样?”燕尧给了他一个眼神,向文飞看懂了,“耶”了一声,燕尧见他这得瑟样忍不住泼他冷水,“高兴的太早了,明天准备好物资疏散。” 向文飞闻言果然一下子蔫了。 燕尧继续带着他们训练,今天没什么警情,就是一次小孩脑袋卡在公园栏杆上了,还有次小孩闹脾气,把自己锁房间里两天不吃不喝,爸妈急坏了只好报警破门。 第二天到点起床先出了早操,上午正常训练,下午开始准备物资疏散要用的道具。 向文飞拖出来一大条红色的假人,燕尧提了两桶泡沫桶,后面跟着的队友扛着一罐煤气罐,跑道量好距离贴好位置条,把道具放好后开始整列队伍。 他们班排的挺后的,燕尧看了会儿别的班的队友,速度都还不错,他把手机递给向文飞,让他等会儿帮忙录个视频,向文飞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保证完成任务。 第7章 齐憾赶到茶楼,却还是难免迟了一刻钟,有段路封了,他绕了一圈。 他面带歉意,左手揽住因弯腰而垂落的围巾,伸出右手道:“不好意思,路上绕了一下。” 对面的女人站起来,回以礼貌的微笑握住他的手:“师哥太客气了,我们明明是朋友了吧。” 齐憾绅士地握了握女士的半个手掌,轻轻一握后松开了手,双双落座后先开始寒暄问好。 对面的女士是齐憾的导师梅茂斌的学生温菁,齐憾没见过她本人,但天赋异禀人善嘴甜的,深得老师的心,梅茂斌在他耳边对温菁的夸奖齐憾都要听得起茧子了。 梅茂斌当初觉得他们俩在音乐方面肯定有共鸣,某些偏执的想法如出一辙,便牵了条线让他们先加上了联系方式,两人聊过天果然一拍即合成为了好友。 齐憾是在三年前通过梅茂斌与她相识,一开始是忙,温菁忙着毕业,齐憾忙着工作,再到后面齐憾出了事,便耽搁了见面,之后齐憾来到了b市居住,温菁也没打扰他,等到齐憾稳定下来后才过来见这迟到了三年的见面。 齐憾抬手叫了服务员,点了糕点和一壶龙井,茶艺师展示了茶艺,示意可以品尝后便撤下了。温菁拿起茶杯端庄地品了口茶,笑着说:“老师没骗我,你真人果然更帅哦。” 老熟人客气两句就够了,这次见面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见面,在两年前温菁就提出了合作的想法。齐憾那会儿工作太多,一直往后推,出事后也在家闭关了,哪曾想温菁一直在等。 温菁说过,如果齐憾不想回,那她就找过来。她是真的做到了,齐憾也答应了她合作的想法。 齐憾和温菁聊得风生水起,两人摆脱刚见面时的那一点生疏,像网络上那般热火朝天。 齐憾点了点电脑屏幕:“按照以前的想法,这是首情歌,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你觉得呢?” 温菁笑了:“是吗?”她站起身,豪迈地一拍桌子,“等我上个厕所,回来与你彻夜长谈。” 齐憾笑了笑,温菁离开包厢去了卫生间,齐憾掏出手机看信息,正巧燕尧给他发来条信息。 燕尧:[视频] 燕尧:四百米救人操的比赛。 齐憾先是回复了个好,随后点进视频开始观看,背景音嘈杂,有人喊加油和呼呼的风声。视频里的主角是燕尧,他穿着橙色救援服在跑道上做预备姿势,在听到枪响后立马奔跑起来,先是一小段空跑。 燕尧空跑很快,随后降速停在了假人旁边,弯腰拉起假人使假人站立,然后弯腰把沉甸甸的假人扛在了肩上继续跑。 齐憾看到这个的时候挑了挑眉梢,这个假人六十公斤,死沉死沉的没有受力点,燕尧却扛着它跑起来与刚刚空跑的速度一致。 推门声打断了视频,齐憾关闭了视频按灭手机,温菁落座后抬抬手示意继续。 齐憾慢悠悠地说:“当时我刻意把这首歌写的甜腻,现在再听太过生硬,曲调不适合。” 他的嗓音都和他的人一样冷,平常语气说话总感觉太有距离感。温菁听了却热血沸腾,她太想和齐憾合作了,是对这个行业里的佼佼者的崇拜与好感。 齐憾目前想法不多,只是想改个方向,他更多的是想听温菁的想法,然后再商量,最后确定方向。 今天没深入细聊,温菁昨晚刚到,一大早就约齐憾见面,齐憾让她先回去休息,温菁还挺执拗的,再三劝告下才答应回去休息。 ———- “你要买这个?” 燕尧看着向文飞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是一对金戒指,价格近三万,向文飞想给父母买一对,他们俩结婚的时候就只是摆了几桌就去扯了证,一生清苦,向文飞想拿着攒的第一笔钱给他们两买一对。 第7章 燕尧又说:“好看,叔叔阿姨会喜欢的。” 向文飞笑了笑,继续翻网页,燕尧靠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后还是一条消息都没过来,他发给齐憾信息后只得到了个好,然后此人就销声匿迹了,也不知道齐憾到底有没有看。 燕尧点进齐憾的头像看了看,对话框和他的绿植头像一样安静。 齐憾的朋友圈挺正常的,基本都是他自己种的花,还有分享的一些歌曲。燕尧想了想,返回自己的微信界面,给自己换了个头像想引起齐憾的注意力。 放回手机看向窗外,消防车的位置很高,看向外面也不怎么看得到人脸,路过步行街后燕尧眼尖地捕捉到一个身影,立马说:“停一下。” 队友踩下油门停了车,燕尧按下车窗朝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喊道:“齐憾!” 齐憾抬起了头,燕尧把头探了出来,齐憾认出他后礼貌性地微微一笑。燕尧摸了摸口袋,摸到刚刚救助出来的女孩母亲塞进来的巧克力,往车窗外抛过去,巧克力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齐憾抬手接了个稳稳当当,燕尧勾了下唇角,挥了挥手关上了车窗。 齐憾握着巧克力的手摆了摆,算是挥别,温菁看了看消防车离开的方向:“看样子你在这里有很多朋友。” 齐憾把草莓味的巧克力递给她,笑道:“没想到你真愿意过来。” 温菁接过了巧克力,对上他的眼睛,认真而坚定:“我相信你才来。” 齐憾这次笑得真诚了一点:“谢谢。” 司机正好到了,温菁把巧克力揣进包里,伸出手说:“合作愉快,hansel。” 齐憾握了握她的手:“合作愉快。” 与温菁告别后齐憾目送她乘坐的汽车从视线里消失,随后独自一人跨上电瓶车回了家。 到家后齐憾就忙起了自己的事,到了饭点出了房间去做饭,等待煮饭的时间里才掏出手机看了看,他扫了眼陌生的头像又看备注,是燕尧。 然后想到自己没回他信息,于是齐憾戳进聊天记录发了串语音回复。 “白天在聊工作忘记了,视频已经看过了。” 燕尧很快就回复了:跟白天那个女生谈工作? 齐憾回了个嗯,随后又打下几个字搁下了手机。 齐憾:吃饭。 解决完温饱问题后齐憾继续闷在房间里写歌,写完顺手分享在了朋友圈,两分钟后燕尧的消息跳了出来。 燕尧:我在听你写的歌。 齐憾还没回复,对方又跳出了一条信息。 燕尧:还记得吗?孔明灯。 齐憾被他这句话拉回了初遇的场景,敲下两个字回复。 齐憾:怎么 燕尧似乎不满他的反应:你怎么一点都不期待啊? 而齐憾根本就没在意他那话:除夕当天举办么? 燕尧:嗯,不仅可以看见它,也可以看见我。 第8章 第二天温菁来了齐憾家里,齐憾这里有乐器和调音设备,直接上手再讨论会轻松许多。 二楼的杨梅第一次见齐憾家里来女人,惊讶地眨了眨她圆溜溜的杏眼。齐憾和温菁都没搭理她,她自找没趣,气鼓鼓地拔下一根齐憾院子里的仙人球的刺,然后反刺进仙人掌身上以示不满。 温菁参观他的工作室,齐憾把主卧腾出来当音乐室,次卧用来自己睡。 桌上放着几张稿纸,齐憾收整了一下,问道:“要先玩玩么?” 温菁摇了摇头,指了指墙正中间挂着的一把吉他,笑着说:“老伙计了。” 那是一把老美标,他依旧记得是自己刚开始写曲赚钱的时候斥巨资买的,也出现过在自己朋友圈好几次,温菁就馋他这把老美标。 齐憾说:“财气外露了。” 温菁笑了起来,她来到这边才见到齐憾本人,以前从别人口中听说的齐憾与他本人简直大相径庭。 别人口中说的齐憾,高傲、清高与不近人情,典型的冷漠理性主义。 这些传闻与温菁眼中所见的齐憾恰恰相反。齐憾的优秀没有锋芒,不会让人觉得有优越感,自信又懂得收敛,明亮却又不刺眼。 当然齐憾也不从缺野心,这是明晃晃的在他眼睛里面的。 两个专业人士讨论专业的事情比较融洽,温菁经验不如齐憾丰富性格不如他沉稳,但齐憾愿意领着她一步步慢慢走。 温菁与他谈论得口干舌燥,端起水喝了一口,把头发撩到耳后,温吞地发问:“你不写情歌,是因为盛明言吗?” 她说完这句话后小心翼翼地观察齐憾的表情,如果一发现齐憾表现出厌恶或者不耐,那她就立马道歉认错。 齐憾的反应在温菁的意料之外,因为他没有反应,静静地抽着那支烟,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温菁刚刚根本没说话。 温菁不管了,先道歉:“对不起,我...” 齐憾打断了她:“跟他没关系,没人在意他。” 温菁闭了嘴,不再没礼貌地提这件事。齐憾弹了弹掉落在裤子上的烟灰,漫不经心地说:“他没这么大本事,能让我因为他而不写什么,这首歌本来就不适合写情。” 温菁表示明白了,灵巧地转移了话题,抽完烟两人回到录音室继续编曲。 下午的时候齐憾送温菁回酒店,齐憾不怎么爱出门,大部分外出是因为有约。快到酒店附近的时候看见酒店后面冒着烟,齐憾立马刹了车,定睛一看,不是酒店冒了烟,而是后面的饭店。 齐憾往前开了开,电瓶车刹在了围观群众外层,温菁好奇地探着脑袋去看,问道:“着火了?” 红色的显眼店牌上飘着浓烟,还有火光窜出,围观的吃瓜群众不少,三辆消防车两辆救护车正停在路边,有几位消防员正在疏散群众。 大爷大妈眼珠子看热闹看得都要瞪出来了,身体在往后退目光却还停留在火灾现场。 温菁问道:“你不是有个朋友是消防员吗?要不要下去看看?”齐憾制止了她的动作,“不用下,你回去休息。” 温菁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点头说“好”,齐憾先把她送到了酒店,返程的时候还是下车去看了看情况。 齐憾的个子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鹤立鸡群,不用挤进去也能看到。火花浓烟正在门口不断的喷涌而出,好几位消防员抱着水带往外围喷水灭火。 红帽子的两位指导员在大声喊话指挥,浓烟飘散气味有些呛人,加上高热的火花闷得也热。 齐憾掏出手机正想给燕尧发个信息,就看见两位消防员从火光中冲了出来,跑在前面的那位还抱着一个人,医生立马把担架抬过去,怀里的人被放在担架上抬进救护车里。 手上的重量一下子减少,消防员立马瘫软了下来,掀开面罩趴在地上呕吐起来,有几位热心的大妈连忙过去扶住他。 后面跟出来的消防员拉起他坐在路边上,抬手帮他解开头盔,拍着他的脸喊道:“向文飞!” 齐憾听出了那是燕尧的声音,慢吞吞挤了进去查看情况,向文飞瘫软在地上意识不清,头昏眼花,燕尧动作迅速地给他脱消防服:“给他脱衣服。” 热心的大妈也都迅速上手两下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随后有人递来水,燕尧拧开瓶盖往向文飞的脸和脖子上倒水。 燕尧倒完一瓶水,里面还有人员被困他无法再顾及向文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挤了进来,连忙拽过齐憾说:“你先帮忙看着他,里面还有人。” 他语气很着急,于是齐憾点了下头,随后燕尧迅速起身找了另外两名消防员重新进入火场。 亲眼见证灭火救人现场真的挺震撼的,眼前是足以烧死人的熊熊烈火,还有一不小心吸入过多就会陷入昏迷的浓烟,而几位年纪比他还小的多年轻人穿着那一身衣服背着空呼就敢踏入火场。 齐憾半蹲下身看了眼向文飞的情况,水浇了两瓶后开始给他喂水。向文飞恢复意识缓缓睁开眼,第一反应看向火场随后寻找救护车,另一位队友连忙安抚他的情绪:“小孩没事,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向文飞迷迷瞪瞪地点了点头,恍惚了会儿又问:“班长呢?” 说到燕尧,店内正踏出了一名消防员,消防员背上还背着店长,人员全部救出,消防员无伤亡,火被扑灭,结局算皆大欢喜。 大火扑灭后消防员们终于得空喘息,一个个席地而坐在马路边上喝水。 燕尧挪了挪,特意坐在齐憾旁边,他还没精力说话,一口喝空了两瓶水后才开始脱头盔解衣服。 热心大爷从提着的袋子里掏出一个个大橘子送给他们,燕尧跟他推脱不赢,大爷放下橘子就赶紧走了,于是燕尧把橘子放在了齐憾腿上。 齐憾语气平平:“自己剥。” 燕尧指了指橙黄色的“小灯笼”:“给你吃。” 齐憾瞄了一眼脏兮兮的燕尧,依旧道:“自己解决。”燕尧看了看他,起身去消防车供水口那洗手搓脸。 第8章 整理干净后回到齐憾身边拿起橘子剥皮,他把皮整块剥了下来,澄黄的果肉放在橘子皮上,似乎还是怕齐憾嫌脏,他托着橘子皮递给齐憾说:“给。” 齐憾侧头看向他,燕尧不甘示弱地和齐憾对视,似乎有种要用眼神和他一较高下的感觉。 齐憾懒得和燕尧玩大眼瞪小眼的无聊游戏,一手拿起橘子果肉一只手掐着燕尧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然后把果肉往他嘴里塞,挤压流出的汁水淌过燕尧刚洗干净的下巴流到齐憾的手上。 燕尧抓着他的手想挣扎,但齐憾的力气太大燕尧刚从火场出来累得挣不开,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含含糊糊地说:“我吃!松手松手。”齐憾闻言把手放开,燕尧终于不被钳制。 他脸颊两边泛着红色的指印,嘴里被塞满了一整个果肉,艰难地咀嚼着,咽下东西后微眯了眯眼看向齐憾,他低声说:“这么粗鲁,你没男朋友吧。” 齐憾往手里倒了点水,慢条斯理地搓洗干净黏糊的手指,觉得他这话有点意思:“你是这么认为的?” 第9章 燕尧瞥了两眼他的手,齐憾的手很抓眼,手指太长,看上去像比其他人多了一截指节,瘦但不会太骨感,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显得有力。 齐憾擦干手上残留的水珠,把瓶子里剩下的一点水喝了,然后捏瘪了水瓶,燕尧看着他动作,说:“难道你有?”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齐憾起身把捏瘪的水瓶丢进垃圾桶。 燕尧跟着起身,思索了两秒后语出惊人道:“我表哥是直男。” 齐憾偏头看着他,见燕尧一脸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唇角轻轻弯了弯。 燕尧见他这个略带嘲讽的笑醒悟过来了,觉得有点丢人,说:“我还说你什么眼神,他这么明显的直男你能看不出来。”燕尧摸了下鼻子,又低声问,“那你到底有没有?”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齐憾说。 燕尧默了一会儿,才笃定地说:“我知道你没有。” “哦。”齐憾应了一声,没别的反应。 不远处的队友叫燕尧准备归队,燕尧就没再多停留,跟齐憾挥了挥手,说:“我先回去了。” 齐憾点了下头。 他们归队后齐憾去了高青的纹身店,进店里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林冰看见他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以示打招呼,高青在旁边翻翻找找的,瞥了他一眼:“这位贵宾光临寒舍是想?” 屋里开了暖风,齐憾有点闷,脱了大衣随意搭在沙发上说:“找你买年货去。” 高青翻出一盒舌钉,打开展示给林冰看,回他一句:“你找我有什么用,过几天我就关门回老家了。”齐憾还没来得及说话,高青又一句话就把他堵死了,“再说了,你孤家寡人的买年货干嘛?还是回a市过年吧,这太冷清了。” 齐憾已经定好了大概时间,他说:“过完年回去。” 高青愣了愣,“哦”了一声,又说:“那等会儿去商场吧。” 林冰挑了一枚浅粉的小钻,高青带上手套熟稔地消毒准备工具。齐憾见他在干活,便退到沙发上坐下等待。 结束后高青陪他去了商场买他的年货,商场到处都是红艳艳的,音响播放着非常喜庆的新年庆祝歌。 高青看着齐憾挑板鸭腊肠,怀疑地看了看他:“你会做吗?”问完后又觉得不该这么问,于是说,“你做的能吃吗?” 齐憾:“……” 高青拍了拍他的肩:“你要真不想回去,要不去我家过年?”然后用手肘顶了顶他,“你一个人不觉得很可怜吗?” 齐憾手上拿着包板鸭低头看成分表,漫不经心地说:“你让自己内心充盈点,就不会再觉得孤独。” 高青感觉被他隐隐嘲讽了,很是气愤,从他手里抽出那包板鸭放回货架,二话不说推着他往外走。 齐憾站着没动,说:“说话。” 高青推不动他放下了手,笑着说:“那别买了呗,我带你去我家一起过,正好带你去住乡村大别墅。” 他都说了两次了,齐憾不好再推脱,这件事就这么应下来了。 临近过年温菁也着急回去,歌没写完,短时间内赶出来太影响质量,只好无奈地暂时搁浅,后续在网上沟通也不难,反正框架差不多完成了。 齐憾趁着殷野还没关门回家的时候多去了几回。殷野倒是和高青意见不一样,他反而劝齐憾回家,毕竟父母年纪也大了,念叨什么反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别当回事就行。 这话说的容易做起来难,齐憾手搭在吧台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卡林巴琴,让它在手里响起动听的旋律,一心二用道:“念叨的东西不一样。”于是殷野识相的没再过多掺和他的事。 殷野忽然想到了什么,“诶”了一声,身子压低手臂叠在吧台上,低头看着坐在吧台边的齐憾,声音放低说:“最近有个女孩天天来,之前碰到过高青一次,然后就每天来蹲点了。” 齐憾问:“有梨涡?”殷野直起身子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有。” 齐憾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是林冰了,林冰性格温和心地纯良,心思目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看样子高青目前并没有什么想法,态度依旧不冷不热的。 没过几天殷野就关门回家了,临走前给齐憾高青拿了两瓶酒,然后背着包坐上飞机就走了。 剩下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高青不像他要提前回家怕抢不到票,过年前一星期关了门载上齐憾直奔老家。 他老家是个村,不过现在已经不像村了,这边旅游景点开发好了,是个村庄,地价直接翻倍,山底下都是别墅小洋房之类的。 高青是外公外婆带大的,自然也是回的外公外婆家,高青说是大别墅还真是村里最大的别墅,外加个大院子,都被老人家种满了菜和葱姜蒜。 而屋子里充斥着书法世家的氛围,浓墨重彩的,高青以前随口提过跟着家里学的书法,没想到还真是个挺大的书香门第。 老人家爱热闹,早听说高青会带朋友,准备了不少吃的喝的,亲切地过来拉他的手嘘寒问暖。 齐憾应付了一下这些热情的老人家,随后去车里拿行李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正好撞上一对夫妇进来。 高青立马礼貌地打招呼:“舅舅舅妈。”齐憾跟着打招呼,“伯父伯母。” 两人喜笑颜开的,男的硬朗英俊一股子领导风范,大老板的气质,女的不是说什么大美人,但是很有韵味,气质出众。 高青小声提醒他一句:“燕尧爸妈。” 齐憾没太在意,但对长辈谦卑有礼,自我介绍道:“我叫齐憾,这几天叨扰伯父伯母了。” 燕父燕母态度非常友好,连忙说不打扰不打扰,家里热闹正好。 高青打开后备箱翻出一个背包:“舅妈,他住阁楼行吗?就燕尧那屋,他也认识燕尧。” 燕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齐憾,齐憾本来觉得燕尧和他爸妈不像,他爸妈很贵而燕尧很野,可燕母听到高青说他与燕尧认识有些激动兴奋,笑起来又特别亲和,她对齐憾说:“你不介意就行,我没意见。” 齐憾发现燕尧笑起来和燕母很像,甚至连眉眼弯弯的弧度都一样,他问:“燕尧不回来住?” 燕父从车上拎下行李箱,说:“他又没有假,你们认识住他那也舒服点儿。” 齐憾明白了,再次说:“麻烦了。” 高青背上齐憾的包:“得了,赶紧上去收拾收拾。” 不得不说,几百平米大别墅就是大,连阁楼都这么五脏俱全,不过看不太出来像有人住的样子,虽然不落灰摆放整齐,但是没有人气。 齐憾觉得有必要问下燕尧的意见,他说:“我和他说一声。” 高青“啊”了一声:“说呗,他回来就回过一次,吃了顿饭就去单位了,这其实空了好几年了。” 阁楼是真的大,七八十平,但是对于齐憾来说太矮了,脑袋都顶着天花板了,燕尧比他矮一些,但估计也难受得不行,待个几天还好,长期住下来太压抑了。 不过该有的家具一个不落,冰箱大床衣柜书桌一个不落,还自带一个小独卫,还是大落地窗,从落地窗出去是顶楼的天台,依旧种的是菜。 但第一眼就吸引齐憾的是那一个展柜,展柜宽而高,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奖杯奖牌。 燕尧的奖项很杂,大的有跳舞全国比赛奖杯,小的甚至有初中学校联赛的羽毛球一等奖,此类的奖项很多。 齐憾随便看了几眼,看出燕尧基本是什么领域都沾点边,最精通的估计还是跳舞。 齐憾掏出手机拍了张他卧室的照片打下一行字发给燕尧,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高青拿了新被套给他套被套,齐憾先给笔记本充上电,由于房间的主人常年不着家,东西都收进了柜子里,他们整理起来很快。 第9章 整理好后齐憾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看信息,发现燕尧早就回了。 燕尧:我们这关系突飞猛进啊,房间都进了。 齐憾见他能开玩笑就知道肯定不介意了,难得打了一行字发送过去。 齐憾:奖杯批发商? 燕尧:又没什么含金量。 齐憾没往下聊了,随手发了个表情过去,扣下手机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发现燕尧又发了几条信息过来。 燕尧委委屈屈的:为什么给我发这种阴阳怪气的黄豆表情? 下一条信息是:我房间挺憋屈的吧,我让他们看看有没有空房间。 齐憾:随便发的,别换了,麻烦。 燕尧表示明白了:你见到我爸妈了吗?我叫他们给你发压岁钱。 齐憾:想要我给你发? 燕尧:才没有。 燕尧:睡一张床了就别这么客气了。 第10章 房间整理好后高青也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齐憾坐在椅子上打开了笔记本,戴上耳机点开软件先是听了遍先前编好的曲,余光瞥到靠在桌子边的吉他包,思索两秒后把目光重新移回电脑屏幕上继续创作。 直到高青也收拾好后来敲门齐憾才摘下耳机跟他下了楼。高青带着他熟悉了一遍房间位置,又嫌客厅吵闹,带着他在院子里看鱼。 几尾金鱼在清澈的水泉里摆动着尾巴,他们俩一靠近就受惊般猛地一摆尾巴游走了。 高青翻出鱼食往水里撒了一些,又一窝蜂地游了回来抢食,齐憾看了看那几只金鱼,说:“太肥了。”高青把鱼食袋放进他手里,“少撒点啊。” 齐憾捻了一点鱼食撒进了鱼塘里:“提前进入养老期。” 高青“嘁”了一声,夺回了鱼食说:“差不多了,去干活了。” 齐憾跟着他进了厨房,高青的外公外婆和燕尧父母都在厨房做饭,齐憾半靠在墙边剥蒜。 厨房大,挤的人也多,七嘴八舌的有点吵闹,齐憾剥完蒜站在主厨燕母身后看着燕母做菜,燕母见他凑过来连忙说:“辛苦你啦,剥完了就去客厅坐着呀,别站在这。” 齐憾笑着说:“不用,我正好跟您学习一下。”燕母往锅中的青菜撒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哎呦,我又不是什么大厨,你们出去玩吧,别站这当抽烟机了。” 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炒菜很快,几个人同时开锅半小时后菜就都上桌了,大圆桌坐了一圈人,他们都是些亲戚互相认识,唠唠家常喝点小酒结束了这一餐晚饭。 高青端着一摞碗筷去洗碗,齐憾跟在后面也端了一个砂锅进了厨房洗碗。 高青“诶”了一声,声音低了点:“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来这么多人吗?” 按道理亲戚拜年走亲戚都是初一初二,这年都没过,来这么多人确实有点莫名其妙,齐憾顺着他的话问:“想说什么?” 高青在水池里放好水打出泡泡,手上嘴上都没停:“因为燕尧他爸,老总,能看出来吧?” 齐憾应了一声,高青接着说:“一个个的,都有目的。” 齐憾淡淡地说:“人都有目的。” 高青没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背后说人不太好,转而问:“你带了殷野送的酒吗?。” 齐憾还真带了,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洗了碗就上了阁楼拿出酒在阳台上对酌。 洋酒度数有点高,高青的酒量不太好,喝了点就开始微醺了,他们在阳台上能听见他们在楼下的吵闹声,齐憾看着夜空上的半轮月亮,喝了口酒享受片刻的放松时间。 高青感叹道:“舒服。” 齐憾喝着这酒想到殷野,又想到了殷野说的天天在咸狗蹲人的林冰。他还是和高青说一声:“你要对林冰没什么想法,就拒了。” 高青沉默地喝了口酒,在摇椅上晃了两下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随后给齐憾抛了个问题:“我看你最近一直弄歌啊,怎么样了?” 齐憾说:“就那样。” 他和高青在观念上很合得来,但两个人是不同圈子的,兴趣爱好与职业平时也不怎么谈,聊其他的就聊得很舒心。 聊天打混很放松身心,但喝酒要适可而止,高青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了房间。齐憾酒量深不见底的,半瓶基本全都进了他肚子,只是有点微醺,躺在摇椅上抬起手臂挡住眼小憩。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齐憾放下手看了眼备注,滑动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语气带着点慵懒:“爸。” 对面的齐父说:“一开口就一股酒味,少喝点。” 齐憾“嗯”了一声,齐父接着说:“今天周医生来家里了,问了一些你的情况,让你赶紧定个时间回来检查,你怎么想?” “年后,到时买着票了就回。”齐憾说。 齐父答道:“那我回复他了,你尽快啊。” 得到了答复后齐父就没纠缠于这个话题了,又不走心地劝了两句过年回家,被拒绝后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齐憾收拾好阳台,洗了澡后半躺在床上看到燕尧给他发了一个视频,又发了条信息。 燕尧:有一段时间没弹了,班门弄斧一下。 齐憾点进视频开始观看,录制范围是电子琴的琴面到燕尧的下巴,燕尧没说话,抬手开始按起了琴键。 熟悉的前奏从耳机传进耳朵,齐憾轻挑下了眉,随着前奏结束燕尧唱了第一句歌词。 这是之前齐憾在朋友圈发过的歌,燕尧也说过了好听,估计那会儿就琢磨着扒谱了。 燕尧的声音条件好,适合唱这种调子轻快歌词带点悲的歌。 琴音轻快跳跃大,燕尧弹得不慌不忙,可以看出实力不错,齐憾听完了整首歌,敲下几个字回复。 齐憾:深藏不露。 燕尧:写的好。 齐憾:唱的好。 燕尧发了条语音过来,声音听着有点闷:“你这话里都是人情世故啊。” 齐憾习惯性发语音:“那学着点。” 燕尧:受教啦,齐老师。 手机按灭,齐憾放下手机睡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跟正准备出去晨跑的燕父撞了个正着。燕父招呼他一起,齐憾应了一声,把头发重新绑了一遍扎紧了些,穿上鞋跟着燕父出了门。 晨跑是为了强身健体,讲究匀速慢跑,齐憾调整呼吸与燕父并肩慢跑。 这山脚下空气清新,雾都还没散,邻居们有很多都搬着板凳在门口坐着吃早饭,小洋房门口站着个穿着厚睡衣一头杂毛的人,嘴里塞着牙刷眼睛半睁不睁,他朝齐憾抬了抬下巴含糊地“嘿”了一声,齐憾满不在乎地朝他点头做为回应。 燕父笑着说:“那是我侄子。” 齐憾捋了把散落下来的头发,随口说:“真近。” 燕父又说:“他应该是把你当我儿子了。” 可他和燕尧长得有哪一点相像?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燕父又抛了个问题:“小齐你是做什么的?” 齐憾如实相告道:“我做音乐的。” 燕父明了地“哦”了一声,说:“做音乐的,我们经常和制作人打交道。”齐憾顺着话问,“您做音娱的?” 他知道肯定不是,因为齐憾根本没听过哪家音娱公司的老板姓燕,燕父果然摇了下头:“做录音设备的。” 国内比较出名的录音设备不多,齐憾问了牌子后发现自己竟然买过,做的不错可以和国外的某些大牌媲美了,使用下来他也很满意,不过他习惯了用老牌子当时只是图个新鲜。 早上锻炼一下身体跑会儿步立马就神清气爽了,回去的时候燕母刚做好早饭,高青帮忙端着早饭放在餐桌上。 齐憾换了鞋也跟着去帮忙,早饭是包子豆浆,还有一锅皮蛋瘦肉粥。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齐憾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为陌生电话,齐憾盯着号码后四位沉思了下,随后手指一滑拒接了电话。 第11章 新年前几天的时候齐憾跟着燕爷爷燕奶奶去了趟集市,出来摆摊卖菜的几乎没有,逛了一圈还是回去准备到时候去自家菜园摘。 新年当天齐憾跟着去菜地摘菜,去仓库拿农具的时候发现几台落了灰的摩托车。齐憾瞥了眼觉得有点眼熟,没多想拿着农具就下了菜地,高青则是去后院各抓了一只鸡鸭回来。 年夜饭简直算是满汉全席了,过节不可避免喝点白的。不过高青没喝,他等会儿要开车去江边放孔明灯,燕尧早上还特意给齐憾发条信息说一定要去,毕竟好长时间过年没活动了,好不容易热闹一回,该凑的热闹还是凑一下的好。 齐憾会控制酒精的摄入量,看着喝得多,但还没到他的酒量。高青拽了把他的胳膊,很是担心自己的车,他说::“别喝多了,等下吐车上了你得给我洗了。” 齐憾对自己的酒量还是知根知底的,他说:“吐不了。” 年夜饭吃得早,结束后天都还没全黑,燕爷爷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但还是给他们俩一人塞了一个红包,然后睡了过去,燕奶奶留在家照看他,于是只有他和高青和燕尧父母出去了。 第10章 路上很堵,看样子凑热闹的人真不少,燕父喝得也不少,在后座迷瞪着眼。忽然听到后方远远的响到警报声后睁开了眼,立马回头看向后方,后方的车辆让行,响着警报的消防车挤入车流顺着让出的路闯了红灯离开了视线。 他们来的算晚了,江边人满为患的,路边停了好几辆消防车和警车,齐憾喝了酒坐车闷得慌于是脱了外套,下了车就感到冷风吹得有些凉。 抬头往天上看,已经有很多人放了孔明灯,一盏盏飘在空中,纸糊的灯承载着满灯愿望与思念飘向远方。 贩卖孔明灯的摊主们在大声吆喝叫卖着,齐憾买了四盏后和他们围在一起研究怎么放飞。 先把灯体撑开,灯体灌进风后吹得圆鼓鼓的,随后检查燃料。 高青在旁边支棱着自己的灯体,齐憾忽然听见了什么,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高青问他:“怎么了?” 齐憾说:“有人叫我。” 高青皱眉也跟着看了看周围:“你听错了吧。”说罢耸耸肩不甚在意地继续执着于他的灯体。 齐憾只听见一声,他不再纠结这件事,低头检查好燃料,确认燃烧槽捆扎牢固,去拿了摊上的自助黑笔在灯体上写了一串字,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燃燃料。 高青那边也检查完毕,一盏灯需要两三个人一起协助才能放飞,齐憾点燃燃烧槽,他们两各自牵起两个角托起孔明灯举高随着风向改变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是方向没控制好还是灯体没撑开,第一次尝试放飞以失败告终,齐憾吹灭了火掏出手机开始查如何能让孔明灯安全放飞。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勾住了他的肩膀,齐憾跟别人勾肩搭背的次数屈指可数。别人主动靠过来的第一反应是推开,于是他抬起手肘往旁边一顶,手肘碰上坚硬的头盔发出“哐”的一声,随后是燕尧的一声“哎哟!” 齐憾撤回了手燕尧也收回了搭着他肩膀的手,燕尧隔着头盔捂住了脑袋,齐憾这一胳膊肘过来脑袋都钝了一下,好在齐憾收了力,也庆幸自己戴了头盔,不然他这一下要是打到脑袋直接就疼怕了。 他抱着脑袋弯着腰,嘴里“呜呜呜”的,齐憾跟他没多熟,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弄伤他,他劲大怕真把别人打伤了,抬手抓住燕尧的手臂拉下来,然后去掀燕尧的头盔。 燕尧猝不及防地抬起手自己把头盔一摘,“哈哈”地笑道:“恶作剧成功。” 齐憾也知道燕尧大概率在装,把手收了回来又问了一句:“真没事?” 燕尧也没抱怨他,只是笑着说:“没有,你警惕意识还挺强的。” 他们俩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直到看到燕尧他才想起来,仓库里那几辆落了灰的摩托车,有一辆是齐憾之前见过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燕尧骑的那辆。 高青回过头惊讶地“诶”了一声,立马朝不远处的燕父燕母喊道:“舅舅舅妈!” 燕尧父母也在研究孔明灯如何放飞,燕母回头看见许久未见的燕尧笑容立马挂了起来,燕母走过来似乎是想给个拥抱,燕尧抬起手做了个拒绝的姿势:“别了,衣服脏。” 齐憾感觉到燕尧说完这句话后看向了自己,然后自上而下地快速扫了全身一遍。齐憾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走到旁边继续查询失败的原因,高青则蹲在他旁边研究灯体。 燕尧和父母聊了两句,然后又凑了过来问他:“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是一条都不看啊。” 听他这么说齐憾退出了浏览器点开微信,燕尧果然在信息最顶端,还连续发了七八条。 燕尧:看到你了,往后看。 燕尧:怎么走了? 燕尧:别走啊! 齐憾挑了下眉,回想到方才偶然听见的呼喊:“听到了,你哥非说我听错了。” 他这下把锅成功甩给了高青,燕尧压根不在意这个,偷偷摸摸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颜色鲜亮的彩纸,把东西很快塞进了齐憾手里。 齐憾低头看了看,知道的是糖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心翼翼的在做什么违法交易,燕尧又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小尖牙说:“多吃点糖,少抽点烟。” 高青看了教程觉得自己又行了,拽着齐憾尝试第二次放飞,估计是今晚风大,能飞起来但是很容易被吹跑。而燕尧又被他父母招呼过去了,燕母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儿摸摸手的。 再一次失败后齐憾偏头发现燕尧在后面看着他们俩,扬着嘴角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似乎是被他们这幅略显滑稽的模样逗笑了,齐憾微眯了眯眼,确认了他真的在笑。 齐憾抬手勾了勾,燕尧走了过来:“怎么了?” 齐憾示意孔明灯,问他:“写两句?” 燕尧没说写还是不写,齐憾已经灭了燃烧槽,把孔明灯放下后不由分说地递给了他一支笔,燕尧被他这强硬的行为弄得不容拒绝,只是说:“你帮我写吧,我字不好看。” 齐憾没拒绝,而高青在旁边已经看透了齐憾的想法,默不作声地等着燕尧上钩。 齐憾打开笔盖半蹲下身问:“写什么?” 燕尧想了想说:“就写太平繁乐,海晏河清吧。” 笔尖流畅地在绵纸上留下一串文字,齐憾写好后侧身让燕尧看清,发现燕尧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被齐憾发现后也没有表现出被抓包的慌乱,还毫不心虚地笑,把话题转移到字上:“写得挺好的。” 齐憾没在意,顺着他的话问:“试试放个?” 这下燕尧看出他的意图了,只好说:“那我来吧。” 燃烧槽点燃后整个灯体发烫,赤手空拳的上手很容易烫伤,这也是失败的原因之一。 燕尧托着底端,齐憾和高青牵着灯体撑开,随着微风掠过一致松开手,孔明灯随着风冉冉升起,随后迅速地往上空飘,很快就成为了夜空灯群中的一盏。 燕尧看够了灯,偏头又看向了齐憾。 齐憾的气质和性格都太冷淡了,似乎他对什么人都能应付得从容不迫,面对所有事都能这么风轻云淡。 燕尧是个很坦然的人,他想问的东西总会找机会问出口,因为燕母在旁边他不得不凑近齐憾轻声耳语道:“你是在想什么?” 齐憾侧头看向他,他的声音也跟着燕尧放轻了,他只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刚看我在想什么?” 齐憾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他一向不会和朋友动手动脚,跟任何关系都不会太过亲密。 这一下燕尧和他的距离太近,呼吸交融,齐憾说话间吐出来的气都洒在了他耳朵上,暧昧的社交距离让燕尧感觉有些虚无缥缈和心率加快。他现在敢肯定齐憾喝酒了,因为燕尧已经闻到了他衣服上的酒味,而且如果是清醒的齐憾,肯定不会和他凑这么近。 齐憾的眼睛黑得太浓了,看得久了会让人害怕,仿佛要被卷进这个深不见底的黑潭,这一点都不像个喝了酒的人。 燕尧有点招架不住,眼神飘忽了一下,没有在意应该先来后到,齐憾要先回答自己的问题的,只是老实地轻声说:“因为你穿高领很帅啊,我就多看两眼。” 燕尧的睫毛长但不翘,盖在眼睛上能藏住他略显心虚的眼神,齐憾挪开了目光放过了他。 第12章 燕尧胸前的呼救器突兀地响了起来,打开呼救器后人员静止三十秒不动就会响起警报。燕尧默不作声地拍了拍呼救器,警报解除,想说的话也被打断了。 燕父燕母招呼他过来帮忙,他朝齐憾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然后转身去了协助父母。 燕尧其实是和队长申请了半小时才过来的,时间不多,告别的时候被齐憾叫住了,齐憾从兜里拿出燕爷爷给的红包递给他:“你爷爷给你的。” 燕尧看了看红包又看了看齐憾的脸,随后笑道:“不可能,你安心拿着吧,他退休金可高了。” 齐憾的态度不容置喙,面不改色依旧维持着递红包的动作。燕尧斗不过他,拿过红包快速塞回了齐憾的口袋,他没有再开玩笑,认真地看向齐憾,他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他是在含沙射影些什么东西,估计是知道一些关于齐憾以前的事。 燕尧的时间真的很急,最后笑着道了别就急匆匆地跑走了。 孔明灯表面上唯美浪漫,但存在着极大的火灾风险,他们队里出动了大部队,分成小组不停地在周围巡查。 向文飞见他回来调侃了一句:“你爸妈给你压岁钱没?” 燕尧挑了挑眉梢,想到齐憾刚刚递给他却没被自己收下的红包,说:“给了,怎么?” 向文飞哼哼两声,炫耀似的:“我爸也给我发了。” 队友眼尖地在灌木丛里发现一盏飘落下的孔明灯,火星已经消失殆尽,但还是打开水枪冲了一遍。 向文飞边环顾四周边说:“诶,你们说他们看到我们这么对待会不会有点伤心?” 另一位队友说:“如果飘到山上起了山火我才要伤心。” 第11章 燕尧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体会一遍就够了,浪漫的事情做了就已经够浪漫了。” 今晚熬了个大夜,巡了一晚上,回到队里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下午了,狼吞虎咽地吃完晚饭放了他们去休息。 燕尧躺在宿舍小床上摸出耳机戴上,打开手机跳出了不少条信息,但基本上都是过年群发的祝福和家族群单位群发的红包,燕尧翻了翻群记录,结果发现红包全过期了。 被放在置顶的燕母叫他注意安全,燕尧回了信息又发了个抱抱的表情,表示你儿子毫发无伤别担心。 他的置顶原本只有爸妈和单位群,但最近多了个突兀的家伙,“绿野仙踪”在昨晚给他发了个红包,燕尧没领。 他点开齐憾的朋友圈,没想到他在昨晚分享了一首歌,燕尧点开歌曲切换到音乐软件,留意了词曲人为hansel,这果然还是齐憾写的歌。 齐憾写的东西风格很多变,这首歌则是旋律悠扬歌词动人型的,女歌手的声音空灵,像是冷泉里透出来的凉。 燕尧点进hansel的主页,只跳出来一首为时一分半的英文歌。 燕尧点进歌曲播放,木吉他的声音比较闷,齐憾跟着调唱,声音慵懒但英文发音很好听。不知道他这首情歌是单唱给某个人听还是只是想简单的记录,因为燕尧从来没在齐憾身上听到过这么温柔的声音。 燕尧再一次打开评论区,污言秽语依旧充斥了整个屏幕,恶评比他上一次看多了十几条,还是这么不堪入目,燕尧揉了揉眼睛没再翻评论区。 “抄袭”“裁缝”这两个词似乎一直伴随在齐憾的网络公开账户上,燕尧默默点了举报,退出了评论区选择认真听歌。 齐憾的声音加上木吉他的伴奏,使高强度工作后的燕尧一下子有了困意,当燕尧发觉自己困了的时候已经快没有意识,塞着耳机沉沉地睡了过去。 ———— “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这个年龄段你睡得着觉?” 齐憾在假寐被高青吵得不行,睁开眼说:“走走走,下车。” 新年过完高青和他都回家了,齐憾下车去拿行李,走的时候燕爷爷对他这位来之不易的酒友特别客气,非要给他塞上几瓶好酒,齐憾拒绝了但打开后备箱还是看到了两瓶酒。 齐憾只好拎上酒提着行李回了家,家里本来就他一个人,自己走了一个多星期家里没人气似乎更冷了。 把行李放下后出去看了眼花,他走的这段时间没有嘱咐别人照料花,他在这除了高青殷野没别的朋友,他也不会让齐爷爷每天下来浇花。 院子的花一朵朵的挺娇俏,没有一朵蔫巴的,尤其是山茶花到了花期,各种品种盛开有点百花齐放的感觉。 太奇怪了,一个星期没人照料还能开得这么好。 齐憾进了屋准备收拾行李,他东西不多,很快收拾好后开始准备晚饭。 一天很快结束,洗去一身疲倦后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睡觉。 早上的时候齐憾因为生物钟照常早起,洗漱完打开大门准备看看花。 打开门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毛绒睡衣的人正拎着洒水壶认真地给花浇水,察觉到齐憾后回过了头来,她头发黑而长,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一张秀丽的脸。 杨梅有点惊讶:“你回来了?” 见到杨梅后齐憾就明白了花的事,他是真没想到会是杨梅帮他照料的,对方帮了忙态度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冷漠。 齐憾点头:“嗯,辛苦了,我来吧。” 杨梅把水壶递给他,看着挂着水珠的鲜花,语气有点自豪:“怎么样?还可以吧!” 确实很不错,齐憾养的花有些金贵得不行,但也照料得好好的,杨梅估计是上网查了不少资料,他点头应道:“很好,谢谢。” 杨梅抿着唇笑,她把头发染回黑色多了一点青涩稚嫩,齐憾还有点不习惯,他浇完花对杨梅发出邀请:“吃早饭了么?我请你。” 杨梅有点受宠若惊,毕竟她在齐憾这就没听到过什么软话,每次都是自己去调侃换来齐憾的无动于衷。 她摇了摇头,齐憾放下了水壶,像没看见,语气和下命令一般,他说:“走吧。” 杨梅张了张嘴,震惊:“你这人怎么这么强势啊?!” 巷子口拐个弯就有几家早餐店,杨梅点了份汤面,齐憾点了烧卖和豆浆油条,老板娘应个声,看他们俩的眼神有点奇怪。 杨梅的口碑在这块儿并不好,而齐憾因为没有老婆也会在背后被偷偷八卦,不过为人不错遇事也会来帮忙,邻居街坊的都还挺喜欢他。 杨梅早已习以为常,跟齐憾搭话道:“你前段时间回老家了?” 齐憾从怀里掏出烟盒,眼神示意了一下。杨梅点了下头,齐憾打开烟盒,杨梅伸出手抽出一支,齐憾递给她打火机,也往嘴里塞了一根烟。 杨梅点燃后把打火机还给他,齐憾动作流利地点燃,说:“去朋友家了。” 清汤面很快端了上来,汤色清澈飘着油花,上面还卧着一枚煎蛋,点缀着葱花虾米。 杨梅继续抽烟,她显然是个有品位的,表情挺享受:“西北烟啊。” 齐憾“嗯”了一声,杨梅又吸了一口,这款烟刚入口时又烈又硬,抽了两口后味道就顺了,有种独特的香味。于是她伸出手,说:“再给我一根。” 齐憾看了看她,把剩下的一盒烟都给她了。 豆浆油条也上来了,齐憾呼出一口烟,杨梅问他:“你打算在这待到什么时候?” 齐憾故作不解地看她一眼,杨梅有些无语,话都挑明了齐憾还装模作样的,她说:“你当我不上网吗?大音乐家?” 齐憾朝她勾了下唇角,弹了下烟灰:“对我评价这么高?” 一个半大的小孩迈着小短腿爬上门口的楼梯,年轻的妈妈跟在身后护着,小孩指着玻璃窗上贴着的菜单咿咿呀呀的,吐不出清晰的词语,妈妈抱起他耐心地教:“包子,豆浆。” 齐憾见有小孩便把半支烟掐灭,杨梅也跟着默默地灭了烟,抽出筷子开始吃面。 小孩点好餐后被放下,牵着妈妈走到桌边坐下。 杨梅咬了口荷包蛋,没头没脑地说:“我交男朋友了。” 齐憾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继续吃着早饭,杨梅见他没反应也傲娇得不说了,吸溜了一口面条。 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齐憾掏出手机,扫了眼没有备注的来电号码,再一次拒接,然后把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杨梅吸了吸鼻子,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和齐憾说话,齐憾见她欲言又止的,主动问道:“想说什么?” 杨梅还是问了:“你是不是...”说着她又顾及到有其他人在,抬起食指做了个弯曲的动作。 齐憾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是。” 第13章 过完年殷野也很快回来了,齐憾帮着他把店打扫整理了一遍,殷野回了趟家一直被催婚,不过他自己也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看样子没对他造成什么困扰。 殷野说酒馆外面的小院子有点单调,齐憾去家里给他挖了好几丛花运过来,殷野自己又网购了一些花种,成功加入组织成为花奴。 咸狗稍微翻修装修了一下,很多人过来拍照打卡,殷野招了两个兼职生一起忙活,林冰也是这时候钻了空子来当了兼职。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放着自己的店不管跑来干兼职。 齐母着急地又打了个电话问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齐憾说再等过完这段时间,现在复工的人多还在春运期间,暂时没有机票回去。 回去的路上碰到个老奶奶卖手工编织帽的,齐憾试了一下还挺暖和,便买了一顶准备送给齐伯伯。 齐憾一路上骑着电瓶车感觉车有点问题,刹车有点不稳,每次停下来发出刺耳的一声“吱——”。 齐憾回到家想着有空去车店看看什么情况,拔下车钥匙提着帽子就往楼上去。 齐伯伯正好在家,他孤家寡人的过年都冷清,一个人坐在旧沙发上择白菜,齐憾给他带上毛线帽,帮着一起择了菜。 齐伯伯不知道是受凉了还是怎么,时不时咳嗽两声,齐憾给他找出小太阳通上电,知道他舍不得用电,便用手机给他缴了水电费。 白菜叶放进篮子里,齐伯伯笑眯眯地问他:“前几天去哪玩了?” 齐憾回以微笑道:“就去了趟朋友家。”随后表明自己来这的主要目的,“我过段时间要回a市一趟。” 齐伯伯顿了顿,还是笑了:“那还回来吗?” 齐憾需要回去处理一些还没解决的事情,不过什么时候回来这个没确定时间,他只是说:“会回来的,我就回去看看爸妈,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齐伯伯眼睛眯起,皱纹弯了起来,点头应着“好”。 手机响了一声,齐憾看了眼信息,是高青给他发了条信息。 高青:去吃席不? 第12章 齐憾:你要结婚了? 高青在忙,干脆发了一条语音过来,背景音还窸窸窣窣的。 “我舅舅家工厂开工了,我外公说要叫上你和你拼酒呢。” 齐憾也回了语音:“开工宴我去不合适。” 高青又发来条语音。 “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让我舅给你安排个打螺丝的活,这样你不仅能安心吃席还能领开工的二百红包。” 齐憾还没来得及回他,旁边的齐伯伯忽然大声咳嗽起来,手里的篮子都被打翻。齐憾放下手机赶紧去给他倒了杯温水,齐伯伯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咳出血来连骨头都在跟着咳嗽声颤抖,他喝了水缓和了点,嗓子发出嘶哑的“嚇嚇”声。 齐憾察觉出不对劲,问道:“您身体不舒服?”齐伯伯脸色涨红,拍了拍齐憾的手臂,“是有点风寒,去买过药了。” 齐憾说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齐伯伯怎么都不肯,齐憾只好自己下楼去药店买了药给他。 他回到家之后发现高青又发了条信息,他懒得和齐憾继续掰扯了:“后天下午六点,鸿丰酒楼,你不来到时得和我外公说下啊,他可念着和你喝酒呢。” 齐憾确实没打算去,人家开工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晚上吃完饭就给燕爷爷打了个电话,寒暄几句跟他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他本只想和燕爷爷说一声自己不去,没想到反被燕爷爷劝了一遭。 最后齐憾还是说了会去,毕竟到时自己也得回去一阵子,还是跟他再喝一次吧,省得他老惦记着。 而温菁得知他要回来挺高兴的,让齐憾订了机票告诉她时间她来接机,齐憾说订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她。 ———— “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燕尧刚训练完吃着午饭,抬着肩膀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打电话,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往嘴里送饭菜。 对面的燕母故作嗔怒:“你什么态度?我现在叫你吃个饭都叫不动了?你跟你妈摆谱呢?” 燕尧见她开始装生气了,放下碗举着手机,颇为无奈:“我哪敢啊,主要我们已经排好班了。” 对方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燕母往别的地方走了几步,声音放小了怕被谁听到似的:“过年你也没空,这边开完工我们又要回a市了,其实...”燕母的声音更小了,像是躲着谁说的,“是你爸想见你。” 燕尧知道他们想什么,无声地妥协了,嘴上却说着:“您不如说您想我,可信度还高一点。”燕母“哎呀”了一声,“那是我想你了。” “那我吃完饭跟领导请示一下能不能换班吧,能换我给您发个信息。”燕尧说。 见他答应了燕母没再多说什么,让他好好吃饭后就挂了电话,燕尧把手机放在桌上继续吃饭。 吃完饭后回寝午休,燕尧去办公室跟队长沟通了一下,然后又去和换班的队员商量了,一致同意后给他换了班。 燕尧回去休息了半小时就出了警,事发地点是栋旅馆,离消防队很近,十分钟就到了,他们分成两批,一批疏散人员一批进去寻找火源。 人员倒是疏散得差不多了,起火点倒是一直没找到,这个旅馆有四楼但没有楼梯,燕尧用呼叫器叫楼下的指导员找到老板送上来看是怎么个情况。 老板没在,来了个女负责人,燕尧问:“上四楼的楼梯在哪?” 那负责人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地方来,于是燕尧把语气放凶音调拔高:“别吞吞吐吐的,现在很可能就是四楼着火了,还是你们楼上藏什么东西了?” 那女负责人被他一吓跟抖豆子似的一股脑全说了,原来上四楼的楼梯被他们给藏起来了。她带着人到走廊尽头的一堆杂物里,挪开杂物这才看清有一道暗门,楼道里全是烟再加上有杂物遮掩,隐蔽性极好谁也不会怀疑这里。 燕尧一看就知道这旅馆有问题,打开门发现还有道防盗门,他看着女负责人冷笑了一声,女负责人就怕他,脑袋一缩。燕尧二话不说抬腿踹开了铁门,进去一看,大家都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呆住了。 只见楼梯口挤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袒胸露乳的,穿得都十分“清凉”。向文飞疏散他们下楼,燕尧正要上楼,女负责人一把拉住他,她还敢过来套关系:“等一下小兄弟,姐这买卖也不容易啊就放姐这一马吧,以后你们要是来,提前跟姐说一声,姐好好招待你们!” 燕尧一把抽回手,眼睛瞪大了,火气冒了上来:“你侮辱谁呢?来个人压下去守着点。” 把这群人都疏散下去了他们上了四楼一间间的找火源,在其中一间发现了起火点。这上面的屋子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应该是在床上抽烟掉了火星子在床单上,火引燃了整个屋子里的易燃物,楼下的人闻到了烟味,自然就报了警。 大家配合着灭了火,下楼准备收队,听到三楼窸窸窣窣东西摔倒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没疏散完,火急火燎地打开门去救人。 门内是散落一地的物品,一位像得了癔症似的枯瘦如柴的男人,旁边还有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拦着他,光着膀子的人见他们进来吓得不行,得了癔症似的男人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什么,头发散乱意识不清。 向文飞认出是在四楼堵在出口里的那一群人中的两个人,质问道:“你们呆在这干什么?不是叫你们下去吗?” 光着膀子的男人冷汗涔涔:“他...喝嗨了发酒疯呢,我我...来看着他!” 燕尧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小小旅馆不仅涉黄,还跟毒沾关系。他走过去把男人的手反扭在身后押住说:“是喝嗨了还是吸嗨了,警察会给你们证实。” 把他们俩押到楼下后交给了警察,警察看着送上门来的两笔业绩受宠若惊,赶紧全给拷上押进了警车,去跟他们队长握手言谢。 燕尧摘了头盔上了消防车,跟其他队友说:“我后天调了两天假,你们到时跟着隔壁的李班长练两天。” 队友们一致回应:“知道了。” 第14章 燕尧换好私服踩着共享回家,二月的天还是冷得刺啦啦的,特别是骑车的时候,吹得脸都僵了,本来燕母说来接他,燕尧嫌麻烦说不用。 爷爷奶奶见他回来没什么好脸色,好在隔壁家的大伯儿子也在家里嗑瓜子闲聊,说是国家单位复工晚。 他见到燕尧很稀奇,看着燕尧两眼疑惑地问:“你怎么把头发剪了?”燕尧脱了羽绒服,“我头发一直这样。” 他“诶”了好几声,又说:“过年的时候你还是长头发。” 燕尧坐在沙发上说:“认错了吧你,我过年就没回家。” 燕母切了一盘果切端上来,笑吟吟地说:“你认错了,过年的时候小青朋友来了,他是长头发。” 他恍然大悟般点了下头,说:“我看他这么俊,以为是小燕。” 这话听着舒心,一次性夸了两人,燕尧往嘴里塞了颗葡萄:“你很有眼光。” 客厅里悬挂着的大电视播放着一档音乐综艺节目,是选秀比赛制度的,导师有四个,每一个都挺眼熟。 燕尧往手里垫了张纸巾,低头吐着葡萄籽,电视里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音乐是需要多样性的,不要一味地模仿。” 燕尧抬头看向电视机,屏幕里是一张俊雅的脸,他戴着眼镜面相让人感觉很圆滑。燕尧一眼能看出他心眼很多不是善茬,电视机里的他正在含沙射影一位疑似抄袭的原创选手。 那张脸很熟悉,字幕前面贴的名字就更熟悉了。 盛明言。 燕尧是年轻人,多少会上网翻看热点要闻,文娱圈偶尔也会看,而当年齐憾和盛明言的事他当然在网上看到过。 当一首首歌被高度重合,加上所谓的“现实朋友”添油加醋的爆料,事情愈演愈烈,齐憾一直不发声,爆料也成为了实锤,齐憾的所有公共账号就此暂停更新。 燕尧不是个会被网络发言而摇摆不定的人,再加上他不了解事情全貌也不是当事人,也更不会去相信网络上半真半假的评论。 屏幕切换到下一位选手上台表演,燕尧把纸巾团了团丢进垃圾桶,打算先回房休息会儿,昨晚凌晨出了两趟警有点迷迷瞪瞪的。 他从柜子里翻出被子丢在床上,刚准备脱毛衣余光却瞥见了靠在床边的吉他包。 燕尧可没有把东西靠在床边的习惯,他的乐器都离床远,要不然放地上要不然就靠着桌子。 家里人不会乱动他的东西,也就做家务的时候顺带着给他扫扫地擦擦桌子,燕尧坐在床边打开琴箱拎出一把蓝白色的电吉他。 吉他确实和之前不一样,吉他弦被换了,他已经很久没用过这把吉他了,琴弦早就锈到爆了,之前燕尧去找过琴店但是搬走了,他就一直没管。 换的新琴弦很漂亮很合适,燕尧拨弄两下,音也被调好了。 旧琴弦没有丢还放在包里,燕尧把吉他放回去继续让它靠着墙。脱了衣服裤子躺在床上,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点开对话框,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敲下了几个字。 第13章 ———— “干嘛呢?” 殷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齐憾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便利贴和笔,齐憾问:“怎么?” 殷野又拿出一块空白板,挂在桌边的墙上,板框是他手工制作的有些粗糙但是看上去用了心,殷野说:“搞了个心愿墙,这块太空了,你随便写个。” 这块白板确实填补了空缺,让这一块显得不这么突兀了,齐憾拿着笔随手写了一句贴在了最下面的角落里。 殷野也写了一张贴上然后去找了其他店员过来。林冰过来的时候笑嘻嘻的,她这段时间瘦了不少,本来身材匀称脸蛋比较圆润看上去舒服,打了舌钉疼得吃不下东西,体重蹭蹭往下掉,脸上的轮廓都分明了。 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高青打了个微信电话过来,齐憾接过。 “你下午去不去啊?要来接你不?” “不用,我自己过去。”齐憾说。 高青“嗯”了声没再说话也没挂,然后又是杂乱的背景音,一听就在忙开着免提,于是齐憾把电话挂了。 旁边的林冰听到高青的时候就竖起了耳朵,挂断后齐憾看她一眼。林冰这会儿倒是有点羞赧了,低下头写了一句话赶紧贴上然后跑去摆弄桌椅了。 燕尧的消息从顶端跳了出来。 燕尧:你在干嘛呢? 齐憾:有事? 燕尧吞吞吐吐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齐憾不太喜欢跟人打字聊天,就是嫌麻烦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他的处事方式都比较直接,一般发语音打电话比较多,所以打字都刀枪直入的。 齐憾:有事可以直接说。 燕尧:我...我晚点见面和你说。 林冰摆完桌椅又回来了,终于问出了刚刚就想问的问题:“齐哥,你们晚上是要聚餐吗?” 齐憾点头:“吃席。” 林冰了然地“哦”了一声,随口一问:“喜事?”齐憾故意睁眼说瞎话,“高青二婚。” 林冰知道在逗她,生气地朝他龇牙咧嘴了一下,又拿着抹布去擦桌椅了。 晚上风大,齐憾进了酒楼是扑面而来的暖气,高青还在路上,他得先找到座位。工厂的人是真多,在这的都几百号人了,而且高青还提过总厂不在这,总厂和公司都在a市。燕尧家确实是做大生意的,品牌大口碑好,在音乐行业的人没有没听过这个牌子的。 齐憾找位的时候一众人头中站起了个人,燕尧的个子是相当出众的,齐憾瞥见了他,便走了过去。 燕尧朝他勾了勾嘴角:“来了。”齐憾礼貌性地回了个微笑,和桌上其他人一一打过招呼才坐下。 燕爷爷张望了一下:“小青没和你一起来?”齐憾替他解释道,“刚有个顾客,他说要晚点。” 燕尧不说话,帮忙拆了齐憾面前的碗筷,用热茶细致地烫过一遍,再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在他面前。 燕父燕母还在和别的桌的人打着招呼,齐憾脱着外套,先跟燕尧挑起了话题:“休了一天假?”燕尧转着圆桌盘,把一盘盐水鸭停在齐憾面前,“两天,这鸭肉味道不错,先垫垫。” 齐憾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鸭肉,蘸了点酱送入口中,鸭肉非常嫩,肥而不腻,确实不错。 看餐桌上的人是差不多快到齐了,高青是在上了菜后大家都动筷了才赶过来。燕爷爷立马指了指酒杯要他喝三杯,齐憾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高青喝白的是真不行,只好陪了一杯,燕父和其他领导们一桌,燕母倒是招呼完回来一起吃饭聊天了。 齐憾陪着燕爷爷喝酒吃菜,燕爷爷一喝就上脸,满脸通红地说:“就喜欢和你一起喝!过瘾!” 燕尧冒出来当个讨人嫌的角色:“抿两口够了,你俩少喝点。”齐憾点了点燕尧的空酒杯,“舔两口。” “我舔两口?等会儿全趴了谁负责送你回去?”燕尧说。 这话说的有理,因为旁边的高青已经有趴下的趋势了,他菜没尝两口酒是下了好几杯,两眼迷瞪脑袋晃晃悠悠的。 燕尧又说了一句:“你们也少喝点吧。”齐憾还好,他酒量像个无底洞。而燕爷爷似乎对燕尧的态度一直不太好,冷声堵他的嘴,“你吃饭吧,咱俩喝咱俩的。” 燕尧遭他嫌弃于是不和他说话了,继续吃饭,一般的家庭关系不该是这样的,谁都知道少喝酒是为了身体好,不可能会对自己的孙子冷脸挂相。 齐憾看向燕尧,燕尧则是满不在乎地给齐憾夹了点菜放在他碗里。 酒过三巡,眼看着大家都要放碗筷了他俩还喝着,燕母朝燕尧使了个眼色,燕尧抬手夺过齐憾手边的酒瓶,燕母也起身拿走了燕爷爷的酒杯。 燕尧把酒盖拧上,说:“适可而止啊,小酌怡情。” 燕尧把酒瓶放在椅子下方,燕爷爷和燕母周旋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好好好,那留着咱俩下次再喝。” 齐憾这会儿想起自己要回a市的事情,提前告知给他:“我这过几天要回家,到时回来跟您喝。” 他这话一出燕尧先把目光移到他脸上了,燕爷爷愣了下,他醉了有些口齿不清:“怎…怎么?你不是本地人哦…回多久啊?” 齐憾也没个确定时间,一切都有变数,回去会发生些什么也不确定,想了想说:“暂时没确定,到时回来高青肯定提前和您说。” 说到高青,他已经趴在桌上睡了,他喝多了倒是安分,直接倒头睡。 燕爷爷就没再多问,燕尧把齐憾前面的碗往里推了推,身体倾斜离他近了点,问他:“你几号的飞机?” “十七号,怎么?”齐憾说。 燕尧说:“没事,到时候我送你吧。” 齐憾偏头对上了燕爷爷的目光,他一直盯着燕尧,似乎对燕尧离齐憾越来越近的姿势不满,发觉到齐憾的目光后又转头和燕母聊天了。 燕尧看了看齐憾的侧颜,齐憾眼睛清明,似乎没什么醉意,想了想才说:“谢谢。” 齐憾偏头看他,抬了抬手表示没听懂请细讲。 “我那把电吉他的琴弦,是你换的?那把琴的音都走成那样了还让你调好了。”燕尧说。 齐憾明白了,他当时就是觉得大过年的跑去别人家有点打扰他们,正好看到琴弦锈了就顺手给换了,你来我往的事。 “过年的时候你家收留我,我替你换个琴弦。”齐憾盯着他说。 行,距离感一下拉开了,燕尧郁闷地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吃完饭都准备散席了,燕母开着高青的车,载上高青和燕父燕爷爷回家,燕尧则负责齐憾的返程。 齐憾穿上燕尧递过来的大衣,燕尧也穿上了自己的羽绒服,接过了车钥匙,燕尧骑上车插上钥匙,齐憾长腿一跨就坐在了后面。 燕尧问他:“你晕吗?会不会倒下来?” 齐憾漫不经心地说:“不会。” 燕尧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会儿,语气调侃:“要不还是找根绳把咱俩绑上吧,我怕你脸着地无地自容了。” 齐憾微微侧头靠近他,嗓音沉沉的:“开么?还是先下来把你绑了?” 第15章 燕尧觉得齐憾真的会干出把他绑在电线杆上晾一晚的事情,但嘴上不老实:“好刺激哦。” 手上倒是老老实实地拧动钥匙启动了车子,打开车灯骑车送他回家。 风是真大,冷也是真冷,燕尧问他:“你平时也开这个吗?” 齐憾只是抬手把燕尧的羽绒服帽子上往他脑袋上一盖,然后说:“不然开拖拉机?” 燕尧笑了两声没细问,剩下的路上两人都安安静静的,到家后齐憾坐在沙发上先开了空调,燕尧两只手伸进口袋里摸,摸出一把糖果饼干,另一只手又摸出两盒烟一把打火机。 “你是老鼠么?”齐憾看着茶几上的东西问。 燕尧把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摇了摇头对这个比喻词表示拒绝,而后笑着开始解释:“我高中的时候出柜了,因为这事我和我家都跟我爷爷吵翻了,所以我爷爷对我是那种态度。” 齐憾从来没想过要问这种私事,但燕尧主动讲,那他也听一听。 “其实我爸妈一开始觉得我是叛逆期闹着玩,所以根本没放心上,后来我高二休学了一年,幼稚地玩离家出走的戏码,他们才真的相信。”燕尧平静地叙述着自己出柜时的所作所为。 燕家是大家庭,每个人都体体面面,尤其是燕爷爷,有修为有学养,但也抵不过固守成规的世俗偏见,抵不过面子和闲言碎语。 齐憾对他说的其中一点不认同,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人生是自己的,少做会后悔的事情就是了。” 燕尧双手插进衣兜里,他缓缓眨了下眼说:“我以为你要说我做事不计后果,学业为重呢。” 齐憾只说:“我不教育别人。” 这么多年以来只有齐憾一个人说自己做的选择并不幼稚。 第14章 退学在全国各地跑的时候燕尧碰到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基本都是成年人热爱自然向往自由,但听他说起自己是休学出来的时候无一不例外都是劝他先回去上学,大学多的是机会玩。 久而久之他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初心了,所以他也没再提过,独自一人走完了全程。 燕尧走到齐憾旁边坐下,认真道:“只有你对我说过这种话。” 退学一年走过的地方数不胜数,他的灵魂漂浮,是对是错他也快分不清了。 当初多么渴望一个肯定,只想着一个就够了,多年后却在齐憾这里轻轻松松的得到了。 燕尧的眼神太直白好像是别人肯定了他这个人,齐憾估计自己再说几句燕尧马上就要抱着他感激涕零地认他当亲哥了,于是转移话题道:“要喝水么?” 燕尧也就被这样带着跑了,他说:“不用,你要…”话还没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齐憾听到熟悉的旋律撩起眼皮看向他,燕尧掏出手机接过,“嗯”了几声说:“刚送到。”燕尧又应了几声挂了电话,接着刚刚的话继续问,“你要洗澡吗?还是直接睡了?洗澡的话我先不走。” 铃声的音乐出自齐憾的手,齐憾自然一听就听出来了,他没回答这个问题,眼睛里带了些醉意,但神情自然又松弛,整个人的状态又不像喝多了。他勾起了唇角,语气却淡淡的:“你之前给我发的视频,扒的谱子有一段扒错了。” 先前齐憾可没和燕尧说这个,他之前觉得错了就错了反正不重要,没必要给别人泼冷水。而燕尧的目的也并不是学会这首歌然后得到不走心的夸奖,他更想通过这个契机和齐憾拉近距离,关系再亲密一点。 事实证明齐憾没猜错,燕尧知道自己扒的不准确,他只是笑了:“毕竟我没这么大本事,如果我耳朵真这么灵,我们已经是同行了。” 齐憾站起身,他走向工作室,对燕尧说:“过来。” 燕尧起身跟在他后面,工作室的房门被推开,打开灯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乐器,种类感觉不多但说缺什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燕尧看见了和自己同款的吉他,自己的是蓝白色,而齐憾的是黑色的。 齐憾靠在钢琴边上,指了指凳子,燕尧顺从地坐下,齐憾拿起平板解锁翻找着:“这有电子版的,可以看看。” “不用,我记得谱。”燕尧说。 齐憾上下滑动的手指一顿,垂下眼看向燕尧,燕尧没躲,面面相觑地对视几秒后,还是避开了他淡漠的目光,先开了口:“弹给你听听,哪里错了及时指正我。” 齐憾便关上了平板,随手放在桌面上,燕尧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指腹,呼出口气开始了演奏。 熟悉的琴声一个个蹦了出来,齐憾用手指轻敲着大腿打着节拍,进入主歌的时候却意外的没听到燕尧的歌声。 齐憾以为他是不记得词,错过了第一句,便接着调开了口唱出了第二句,几乎是在他开口的下一秒燕尧也弹错了一个音。 喝了酒后的嗓子微哑更为低沉,他的歌声引导感太强,像导师带着学生跟着调唱,燕尧贴着他的歌声细微地调整着自己的小错误。 燕尧弹的是正常调,齐憾的声音就显得低得突出,燕尧跟着他唱了起来,燕尧的声音状态好,正常调完全不在话下,一高一低两个声音相融,融洽得非常熟练自然。 像是排练过无数遍的老友般,是连齐憾都惊讶的默契程度,进入副歌后到了燕尧扒错的一段,两人也是像演出般一个配合地收回手后退,一个伸出手接上尾调熟稔地弹出了下一段。 正确的调一出燕尧就明白差在哪了,齐憾的歌乍一听好弹又好唱,一旦下手弹就知道里面包含了多少技巧,是需要对音乐很熟练的人才能写出来的歌。燕尧没再继续唱,而是安静下来选择聆听。 弹琴的双手修长灵活,指戒犹如锦上添花般衬得像一幅生动的画,齐憾的歌声掺着酒,让燕尧也快要醉了。 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也消散停止,而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齐憾见燕尧发着愣,抬手在琴键上敲下了一个重音,把燕尧惊得回了神,他“唰”地站了起来,说:“你要先去洗澡吗?你洗完我再回去。” 齐憾单手撑在琴上,目光在燕尧脸上停了好几秒,燕尧的表情有点奇怪,慌慌张张的,被齐憾审视般盯着甚至紧张地抿起了唇。 “现在去。”齐憾看明白了,但放过了他,转身走出房间准备去拿换洗衣物。 燕尧合上琴,出来的时候关好了房门,坐在沙发上搓了搓发烫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燕尧在外面思考人生齐憾在里面冲着澡,喝了酒洗澡不能洗太久,太容易倒在浴室里了,于是齐憾趁自己还没犯困洗得很迅速。 热水从头浇到脚,齐憾一只手捋着头发一只手去摸置物架上的沐浴露。而外面的燕尧也摸着自己的脑门机械性地刷着手机,眼睛却失了焦明显还在发愣。 浴室里传来“砰”的一声,而这期间却没听到一点齐憾痛呼的声音,他迅速起身走到了浴室门口:“齐憾?我踹门了?” 齐憾还是没出声,燕尧脑补着还以为他砸到脑袋晕过去了,直接一脚踹开了门。门一开他就被掉落在地上乱扭的花洒浇了一身水,而齐憾正扒着洗手台站着,见状抬手关掉了开关。 燕尧抹了把脸,见他没什么大事才松了口气,询问道:“你摔哪了?” 齐憾侧身扯过浴巾围住重要部位,说:“先出去。” 看他这样还真不像是摔了一跤的样子,表情甚至都没有太痛苦,燕尧本想走过去看,但迈了半步看见齐憾裸露出的上半身又停了,重复问道:“摔哪了?” “对花洒求婚了。”齐憾指了指右腿微红的膝盖。 燕尧本来是担心又慌张,齐憾自己不痛不痒的还有兴致开玩笑,他一下被弄的不知道该笑还是怎么样,只得说:“那它答应了吗?” 齐憾没想到燕尧还真接这话,不过他没兴致再往下开玩笑,扫了眼燕尧重复道:“出去。” 燕尧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俩的性取向加上这情况太尴尬,抬了抬手想抓齐憾的手臂扶他出去。 齐憾拒绝了他的肢体接触,一边把浴巾重新系紧一边走出了浴室,他的发梢滴着水,水珠从肩头滚落划过结实的肌肉迅速落进浴巾里被吸干掉。 燕尧跟着他进了卧室,齐憾从衣柜里翻出衣服裤子准备把浴巾摘了,偏头看见燕尧还傻愣愣地站在自己身后,提醒道:“我换衣服。” “你换啊。”燕尧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也没觉得哪不对,依旧站在原地看向齐憾。 齐憾把手里的裤子抖了抖,燕尧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裤子,二傻子终于反应了过来,瞬间红了脸,赶紧慌慌张张地转身出了卧室。 燕尧刚走到客厅落座齐憾就出来了,齐憾换的是常服没穿睡衣,手里还拿着件毛衣,他走到燕尧旁边,言简意赅道:“脱了。” 燕尧顿时瞪大了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眼,故作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齐憾微眯了下眼,警告道:“你最好别装蠢。” 于是燕尧抬手提着衣领一下把淋湿的卫衣脱了,里面的衬衫也半湿了但他没再脱,他拒绝了齐憾递来的衣服:“别弄脏了,有空调不冷。” 齐憾没功夫跟他废话,不容置喙道:“穿上。”燕尧只好顺从他的话,起身把最后一件衬衫也脱了把毛衣套上,然后转身跟个主人似的去冰箱找冰块,只找到了几瓶冷藏的啤酒,指了指沙发让齐憾坐下,让他撸起裤子给他冷敷。 冷敷后翻出药箱找到红花油给伤口上药,燕尧左手握了冰啤酒便用温热的右手涂抹药油来活血化瘀。 燕尧没他高穿着齐憾的高领毛衣把下巴都挡住了,他被裹得闷,翻了翻领口把自己的脸拯救了出来,张嘴喘了两口气。 齐憾扫了眼燕尧放在地毯上的湿衣服,说:“留下来睡么?” 刚受伤上药不可以按揉,燕尧给他涂好后拧上瓶盖,听齐憾这么说没忍住笑了一声。 也许是今天聊了天觉得他和齐憾已经拉近了距离,齐憾刚才逗他他也想反击,所以他笑着故意用暧昧的话问他:“留下来跟你睡吗?” 第16章 “留在我家,睡。”齐憾不接他的茬。 燕尧总归还是小油条脸皮不够厚,见齐憾不搭茬觉得尴尬了起来,燕尧暗想你还是走闷骚禁欲系的。 他整理好药箱放回抽屉,看向齐憾的时候还是笑着露出尖牙,闷闷地笑着“哦”了一声。 齐憾此时已经到点有些犯困了,他先回房给燕尧翻出了套新睡衣,说:“送你了。” 燕尧抱着衣服,疑惑地看了看他,“你不会有洁癖吧?” “很卡通,适合你。”齐憾说。 燕尧倒想看看有多卡通,他展开了衣服,被映入眼帘的一个硕大的q版小鸡图案惊到了,他默了两秒,问:“有新内裤吗?” 第15章 齐憾把手里一个没拆封的盒子递给他。 燕尧接过,转身走进了浴室,洗完澡后齐憾的房门已经关上了,客厅的沙发打开变成了一张床,上面放着枕头和绒被。 燕尧先是打开手机看信息,齐憾果然发了一条微信给他。 齐憾:被子枕头在沙发上,我先睡了。 燕尧:晚安。 齐憾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客厅的沙发已经恢复了原状,被子被叠成了规整的“豆腐块”,阳台晾着昨天的换洗衣服,桌上还放着一份早餐。 膝盖基本没什么痛感了,应该是及时上药的原因。他洗漱完后洗了点草莓,殷野前两天去草莓园摘了十斤本来打算酿点草莓酒,后面犯懒又不想做,干脆全送出去了。 齐憾穿上外套出门打算看看花,打开门看见燕尧蹲在地上拿着把螺丝刀对着齐憾的电动车修修补补。 看到收拾得这么干净他以为燕尧已经赶回消防队了,燕尧见他出来,笑着打招呼:“早啊。”齐憾走了过来,回了句,“早。” 电瓶车被放倒在地上,燕尧半跪在地上研究着前轮的刹车线,他说:“你这车刹车有问题你知道吗?昨晚差点用上脸刹。” 齐憾前几天就感觉出不对了,想着这两天就去店里买个刹车片换了,但一直没想到去。 “知道,这几天忙。” 燕尧撸起袖子拧着螺丝,手背上细薄的表层皮肤裹着青筋,他的手臂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又不夸张。 “你楼上那女的,怎么个意思?”燕尧侧头看向他,唇角勾了勾,他笑着,眼神却锐利。 齐憾不得不承认燕尧还是很敏锐的,见过杨梅一面就能发现不对劲。 齐憾说:“她只是道德问题。” 燕尧朝他露出一点笑容,没有表示怀疑,只是说:“知道了。”说罢便继续修刹车了。 齐憾往盒子里挑了颗大的草莓递给了蹲在旁边的燕尧,燕尧自然地张开嘴凑上来咬。齐憾可没这意思,也不想有这意思,往后收了下手燕尧就咬了个空。 燕尧微微侧头以示不解,齐憾再次把草莓递过去,还特意把手放低了些,靠近他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燕尧眯了眯眼,犟脾气地依旧张着嘴去咬,齐憾的手往后撤了下,没让他咬,微眯着眼睛语气冷淡:“小狗?” 燕尧闻言抬头看了看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然后他迅速低头叼住草莓,得逞之后朝齐憾耀武扬威般抬了抬下巴。 手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燕尧用拙劣的演技表演出无意蹭过齐憾的手指,动作很明显地收起了他的尖牙。齐憾略微不耐地捻了捻指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这次用的是陈述句:“小狗。” 燕尧不以为意地吃着草莓,含糊了一句:“哥你每天都起这么早吗?” 齐憾放下了果盒,开始摆弄他的花花草草,燕尧吞了字但齐憾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跟他撇清关系似的说:“这儿没人是你哥。” 只要别人嘴一甜就准没好事儿。 燕尧咽下东西,这会儿讲话非常清晰了,他说:“高青是我表哥,你是他朋友,所以你也是我哥。” 齐憾眼神冷淡,看向他说:“强盗逻辑。” 燕尧立马反驳:“正常逻辑。” 齐憾懒得和他争,燕尧修好了刹车把车扶正,工具收好,凑热闹似的地在齐憾旁边看花。齐憾看向他,问:“修好了?” 他的语气带着询问,但燕尧偏偏听出了一丝质疑,他试图证明自己的技术,挺骄傲地说:“消防车我都修过,电瓶车算什么。” 齐憾抬了下眉说:“所以你学的是汽修专业。”燕尧学着齐憾挑了挑眉,他说:“我上的武警学院,奔着手枪去的,毕业后才发现拿的是水枪。” 武警学院的分数线不低,也怪不得燕尧这么机灵,以前武警和消防没分家,燕尧学了救援灭火,估计还得上格斗课。 燕尧低头看着一架子的多肉,齐憾养的都是比较好养的,就是品种太多,各式各样的。 燕尧拨弄着一盆紫色莲花状的多肉,齐憾见他有兴趣,说:“拿一盆回去。”燕尧点了点肉叶,“这个啊?” 齐憾“嗯”了一声,说:“紫珍珠好养。” 燕尧点点头,拿了铲子挖出一小朵,齐憾给他拿了个新的小花盆装上,紫珍珠小小的一朵,肉叶肥厚,燕尧说:“看着想来一口。” “吃吧,你们消防车去医院快,可以多吃几次。”齐憾说这话的表情还一本正经的,燕尧听后却扯了扯嘴角。 齐憾浇完花草后燕尧也差不多回单位了,他为了证明自己修的车没问题带着齐憾把车开到了消防局门口。 燕尧拎着袋多肉和齐憾塞给他的一筐草莓又带上了睡衣回了队里,进去之前还问齐憾要不要进来参观。齐憾又不傻,这只要进去肯定就要被拉去普及消防知识了,拒绝了,转身骑着电瓶车走了。 口袋里的电话从刚刚开始就响个没停,齐憾把车靠边停,掏出手机扫了眼备注接了电话道:“怎么?” 周医生温声说道:“听齐叔叔说你要回来,我问下你具体时间,给你留个位。” 齐憾说:“二十号左右,你几点有时间,发个信息给我。” 齐憾把这段时间照顾花的大事交付给了杨梅,毕竟那一个星期她就照顾得有模有样的。杨梅一开始不乐意,说早起几天就算了,还得早起这么长时间就为了那几朵破花。 齐憾说:“你浇花多长时间,就给你付多长时间的房租。” 条件太诱人,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杨梅哼哼两声故作勉勉强强的答应了,加了微信后齐憾嘱咐她一定要每天报备,杨梅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第17章 翌日。 高青先前和他说了开车送他去机场,出发的时候齐憾刚吃完早饭,没在门口等太久,车就停在了门口。 齐憾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拉开后车门发现燕尧坐在后座,燕尧朝他笑了笑,说:“我说了,会来送你的。” 齐憾点头,坐进副驾驶关上车门,一路上三个人没讲几句话,到了机场燕尧帮他拿下行李。齐憾去值机,接过燕尧手上的行李箱,对他俩说:“就到这吧,辛苦了。” 高青点点头,说:“行,早点回来喝酒。”说罢抬起了双臂,齐憾倾身虚虚地跟他抱了下,“好。” 抱了一个不抱另一个太不合适,燕尧抱他的时候收紧手臂搂他搂得紧了些,他说:“齐憾,要前程似锦啊。” 他没有说祝福,仿佛是一定要齐憾怎么样,两人的胸膛贴紧,说话时能感受到对方的胸腔微微震动,还有彼此有力的心跳声。 齐憾拍了拍他的背,松开了手,说:“承你吉言。” 燕尧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东西,递给他,说:“少抽点烟…”说着他声音压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的气音吐出一个字,“哥。” 那一盒估计是戒烟的什么东西,齐憾接了顺手放进包里说:“好。” 燕尧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回来给我打电话。”齐憾勾起嘴角点了点头,挥别后转身去过安检。 燕尧的笑容慢慢消失,表情归于平淡,最后缓缓地把不舍的情绪透露了出来。 齐憾过了安检进了候机厅,登机后他补了个觉,醒来就差不多要落地了。 落地后齐憾给他们报了个平安,给齐伯伯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的他压制着咳嗽声却逃不过听力灵敏的齐憾。挂了电话后他又给杨梅发了条信息,叫她最近多注意下齐伯伯,杨梅极其敷衍,嗯嗯地回了几句。 机场出口人太多了,温菁说在停车场等他,齐憾拉着行李箱往停车场走去,根据温菁的描述来说她的车很好找,是粉色的甲壳虫。 也确实很好找,一眼过去就她的车最粉嫩,温菁按了按喇叭,齐憾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打开车门坐在后座。车内是白粉配色充满少女心,摆件都是些小玩具,车顶低得让齐憾的坐姿显得有些局促。 温菁在后视镜里看见他弯着腰低着头的,没忍住笑了起来,说:“你也太高了,我男朋友坐着都不至于这样。” 落地后的第一顿饭是和梅茂斌与一些学弟学妹们吃的,梅茂斌心里高兴,但不显山不露水的,装得一副无动于衷的毒舌样,要是掀开桌布一看,哟,腿抖得直欢。 吃了饭喝够了酒,问了一圈没人介意烟味,于是齐憾接过温菁递过来的香烟,捏了捏滤嘴放进了嘴里,温菁的烟是水果味的,咬开爆珠吸一口发现是草莓味。 口感太温味道太甜,齐憾不喜欢,几个学弟学妹跟着梅茂斌听过齐憾的歌,深知他的实力。 梅茂斌不怎么会当面夸人,都是背地里和他们讲齐憾有多厉害,一个个的听了可崇拜,特想和这样一个大师嘴里得之不易的夸奖的人认识认识。 梅茂斌看了看齐憾,问:“这次回来了还走吗?”齐憾实在抽不惯,把香烟架在了烟灰缸上,他点点头不容置喙道,“走,但没想好什么时候。” 第16章 梅茂斌不太赞同,皱起了眉说:“留在这里不好么,你师叔总念着你去他那。” “去公司上班我就得坐班。”齐憾拒绝了。 “你之前不也是坐班?这有什么?”梅茂斌也是为了他好,去公司上班还能有个固定收入且工资不低,像齐憾现在跟个无业游民似的,来单了就接,没有也没办法强求,购买新乐器和保养维修不是什么小钱。虽然他知道齐憾手头肯定有别的金钱渠道,但多少还是替他着想。 齐憾跟他这么多年了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吗,安抚道:“我要真没办法也不会跟您倔,放心吧。” 梅茂斌这下没话说了,默默喝了口酒,烟灰缸上的香烟慢吞吞地燃完了剩下半根,齐憾把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 散席之后温菁把齐憾送回了家,齐母穿着睡衣裹着条大围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齐憾下车看向她,齐母的眼睛里立马蓄起一汪水,眼神都是怨念与委屈。 齐憾松开行李箱,他不喜欢别人流眼泪,叹了口气,走过去把齐母揽进怀里安抚性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齐母身材瘦削,个子不矮但在齐憾面前显得不高,她说:“你说吃了饭八点回,我一直在等。” “进屋吧,外面凉。”齐憾说。 齐母裹了裹围脖,走进了屋子里,齐憾拉着行李箱进了家门。 齐父齐母得知他今天回来都没在单位睡,他们俩平时都呆在单位里,单位离家远,偶尔才会回一次。齐父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齐憾换好鞋走了进去,喊道:“爸。”齐父应了一声,语气不冷不淡的,“你妈等了你半小时。” “跟老师多聊了会儿,没注意到时间。” 齐憾这话压住了齐父,梅茂斌的身份能力他还是很尊敬的,他没再说话,把目光挪到了电视机上。 齐憾进了屋收拾东西,齐母给他端来了洗干净的水果和一杯温水,退出了房间先让他收拾完好好休息。 这几天他没怎么出门,周医生给他排了个时间,这两天就在家里收拾空了两年的房间和音乐房。 收拾了两天没搜出一张人民币倒是搜出了一堆废稿和已经坏掉的乐器,把那些没用的东西拉去卖废品还卖了一百多。 到了约好的时间齐憾跟周医生谈了一个多小时,他很欣慰齐憾的自我疗愈程度,齐憾现在情绪很稳定也不会再失眠,终于是信了齐憾说自己没事的话。 齐憾早就没吃药了,周医生也没给他开,聊完后他说会帮齐憾给家里说明白现在齐憾的情况,让他们别太紧张。 齐憾点头,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咨询室,医院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闻着都感觉病怏怏的,疾步走出医院,他腿长步子迈得大,脚下生风。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齐憾往旁边走了走,错开了他,齐憾走下楼梯,准备绕到停车场去开车。 “齐憾?” 齐憾转过身看向楼梯上的人,男人见他回过头确认了是他惊喜道:“我靠,真是你啊?” 这张脸齐憾没什么印象,男人走下了楼梯站在他面前,自我介绍道:“我李望星啊,大学你酒吧兼职的时候我是主唱来着,你给我调过音的。” 齐憾记得有这号人,不过长相是没印象了,他伸出右手道:“你好。”李望星激动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好久没你消息了。” “出去旅游了。”齐憾松开了手,李望星笑了笑,俗气地客套,“身体不舒服?” “有点头疼,开了点药。”齐憾回道,反问他,“你感冒了?”听李望星声音带着点鼻音,刚立春抵抗力下降最容易感冒发烧了。 李望星吸了吸鼻子:“是啊,身体太差了。”齐憾看了看他的小身板,“是该锻炼一下。”客套两句估摸着差不多了。齐憾随便扯了个慌,“我家里还有点急事,先走了。” “好,拜拜。”李望星点点头,挥了挥手。 齐憾留下一句再见,走向停车场坐进车里启动汽车回家。 医院离家有点距离,开车需要半小时,到家后齐憾换了家居服掏出手机,不出所料地收到了几十条询问他消息的信息。 齐憾点进一个聊天框看信息,顶端又跳出了另一个人的信息。 燕尧:换季了,注意保暖别得流感了。 燕尧:今天出警的时候路过你家,变调夹都落院子里了,我帮你收起来了,等回来了我给你送过来。 第18章 燕尧把变调夹收进抽屉里,抬手扶着肩颈扭了下脖子,齐憾暂时没回他信息,便揣上手机去食堂吃饭。 没出警的人已经吃完去休息了,只剩下他们这一个班留了一桌。燕尧打了饭坐在专座上吃饭,食堂的大电视上放着综艺节目,主持人浮夸的笑声只让燕尧感到尴尬又无语。 燕尧吃了口菜,没忍住吐槽:“什么玩意儿,换个台。”其他人没意见,向文飞便切了个台。 燕尧正往嘴里塞着红烧肉,看到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突然感觉嘴里一口肥腻,恶心得顿时把红烧肉吐了出来,他敲了敲桌子无语道:“这玩意儿比那主持人还不是玩意儿呢。” 向文飞看了看屏幕上贴着盛明言字幕的脸,不太清楚燕尧的反应,皱眉问道:“你怎么莫名其妙的,我觉得他歌还挺好听的啊。” “你赶紧去医院治治你那耳朵吧。”燕尧长手一伸,拿过了遥控器,切台看起了动物世界。 ———— 齐憾的手机依旧不停地响,他不爱回信息,平时里多打几个字都嫌麻烦,更别说现在这一堆红点,他翻了翻通讯录找到备注为谢逐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哟齐哥,一年了,你手机终于加满油了?” 谢逐是他的大学舍友,家底殷实交际圈广,认识的路子多,齐憾和他关系一直不错。 “发这么多信息。” 谢逐和他做舍友四年当然知道他讨厌回信息,轰炸齐憾为的就是烦他。谢逐惯会耍贱,齐憾两年没给他们发过一条信息没打过一通电话,不气气他才怪呢。 “天都变了啊齐大哥,我都结婚了你知道吗?” 这齐憾是真不知道,手机里联系人太多他朋友圈看不过来,谢逐当初因为他的不辞而别气得不行,更别说通知他了。不过气到后面也不气了,只想着齐憾平安就好,就算如今回来了,也是要怨怨他的。 齐憾确实有点对不起他,同窗四年当初谢逐也帮过他很多,带着点歉意说:“新婚美满,我给你补个礼。” “不用破费了,你来趟我家,先见一面吧。” “行,我晚点到。” 挂了电话后齐憾先是跑了一趟专柜,然后才去了谢逐家。 开门的是谢逐老婆,温婉淑女型的女生,以前谢逐爱玩,女朋友换得比衣服勤,都是些长得大差不差的小网红。这两年收了心接了公司,他一直是个大智若愚的人,不露锋芒,刚开始接手企业的时候没人看好他,但处理起事情来当机立断且目光长远,现在公司发展迅速。 谢逐坐在茶桌边烧水,齐憾落了座,谢逐看了看他,笑着说:“状态不错啊,还留个长头发。”齐憾把礼盒放在桌上,“送老板娘的。” 谢逐笑得不行:“哎哟,老板娘。”说着他就招呼着女主人过来,“来来来,老板娘。” 女主人也被逗笑,她跟着谢逐叫:“破费了齐哥。” 礼盒里是一枚手作烫花的胸针,白玉兰做的栩栩如生,齐憾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没买错,素雅的胸针衬她。 “鲜花着锦。”齐憾笑了笑。 烧好水谢逐洗了茶具,撬了茶饼开始泡茶,女主人收了礼物,笑着说:“谢谢齐哥,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便离开了客厅,上了二楼忙活自己的事了,谢逐洗了一遍茶,又泡了第二遍,最后出汤分汤。 齐憾说:“老板娘很漂亮。”谢逐笑了笑,给齐憾奉茶,“可不止我结婚了,林扬前段时间也订婚了,还有盛明言。” 齐憾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看向谢逐,谢逐接着说:“盛明言上个月刚订婚,和文娱公司的千金。” 齐憾把茶汤送入口中,清苦的味道充斥了味蕾,韵味绵长层次分明。 大学的时候盛明言小他们一级,当时新生分宿舍的时候多了他一个,而他们宿舍又有个空床铺,专业相同学校就把他分了过来。 盛明言长了张招女孩子的脸,性格又温温柔柔的,不过他成绩不太理想,被严厉的导师骂是二流货色。他对音乐的理解没这么通透专业能力不算优秀,好在他性格不错舍友们偶尔也会帮帮忙。 盛明言是招女孩子喜欢,搭讪的女生们数不胜数,但只有齐憾能看出他不喜欢女孩,没有哪个直男会跟兄弟说话磕巴视线闪躲还面红耳赤的,盛明言自己不说齐憾也不会戳破他的小秘密。 不知道是哪一次齐憾和他们聊天的时候被盛明言偷听到了,齐憾的性取向不是什么秘密,朋友之间都知道,不会主动说但是问了就会直接承认。 第17章 自此盛明言就开始粘着他,吃饭跑来跟齐憾一桌,不同课也要跟在他后面。齐憾认真听课他就写小纸条往齐憾这边丢,甚至连齐憾去酒吧兼职调音盛明言也要去乐队凑个数,遇到棘手的问题开始不主动在宿舍提问,而是偷偷跑来问齐憾一个人,甚至连宿舍其他人都发现了不对,侧面地和齐憾聊过问他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齐憾说没有,他们不信,用揶揄的眼神扫视他们俩,直到后面发现齐憾确实对盛明言没意思,才不得已放过他。 齐憾那时候听到的最多的就是盛明言的一句“齐哥你帮帮我吧”。大学的时候齐憾对他挺不错的,盛明言惯会放软语气卖可怜透露出自己的困难,齐憾跟他关系不僵,便能帮则帮。 齐憾自认他对盛明言没有哪里不好,甚至到毕业了齐憾事业上有了成就后,偶尔也会帮盛明言修歌改词,现在想想也是自讨苦吃,帮他改歌也就透露出这首歌里有齐憾的风格迹象了。 谢逐说他们俩是上演了一场典型的农夫与蛇,齐憾的歌写一首红一首,盛明言从一开始的羡慕崇拜到嫉妒发疯,最后收集资料找到爆料渠道表示能提供个大新闻。 齐憾的歌可以追溯到大学,红的歌很多都是翻稿翻了一遍又一遍的,而盛明言手里多得是齐憾的第一稿,盛明言已经发行的歌曲也有齐憾改歌的功劳在。 所有东西都有迹可循,除了齐憾自己谁能证明那些东西是齐憾自己写的,黑白颠倒有的被说成没的。大部分残稿齐憾写了根本就没有存,盛明言也就钻了这个空子,而后又不知道买通了哪个同学,又捏造出齐憾和“网友”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 大三大四这两年,加上工作六年,八年的时间就毁在了那十几张草稿上。 按照合同里写的条约,齐憾是违了约,巨额的违约金赔付后代表着他的八年努力彻底白费。等他冷静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精神开始不对,先是出现了幻听然后是失眠,去医院待了一个月幻听是好了,但失眠越来越严重,开始整夜睡不着觉。 最后医院和父母商量接回家里去,齐憾回到家两个月里就没出过门,他平时里看着没什么问题状态也正常,就是睡不着觉气色不太好,但就是太正常了所以不对劲,家里人就约了周医生看心理问题。 一个多月过去毫无进展,齐憾心情还不错的时候甚至还能反套路他,给乏味的疗愈过程中增添一丝乐趣。 齐憾是偶然在朋友圈看到了殷野开的酒馆,点开定位后买了机票收拾东西,甚至连简单的告别都没有他就离开了这个地方。齐憾当时并不是因为想去这个地方,而是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父母回到家看到的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而齐憾终于踏出了家门,不过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时间线直到现在齐憾回来,他说:“盛明言把他性取向掰回来了?” 谢逐无奈地摇了摇头,喝了口茶道:“万恶的资本家啊,女儿也卖。” 第19章 齐憾打开手机翻了翻黑名单,找出一个号码:“这是盛明言的手机号?” 他的记性不错,依稀记得这四个尾数是盛明言的号码,这电话之前三番五次地打过来,齐憾就直接给拉黑了。 谢逐掏出手机对了一遍:“还真是,他给你打电话了?”齐憾“嗯”了一声,谢逐掏出了烟盒递给齐憾一根,用手机发给齐憾一个手机号。 “这是李望星的手机号,他那里应该有你需要的东西。” 齐憾接过烟,捏了下滤嘴:“什么东西?” 谢逐点燃了烟,说:“你问他不就知道了。” 齐憾其实没把这个手机号的事情放心上,只是静静地抽完了一根烟说要离开了,谢逐要留他吃饭,齐憾看了看时间,说要去看医生了。 最后一次谈话咨询后周医生亲自拜访了齐家,跟齐父齐母认真说明了齐憾现在的情况,让他们别过度担心不然反而会给齐憾压力,齐父齐母这才放下心来。 而齐憾最近在忙和温菁一起写的歌,温菁已经把demo和词做好了,齐憾听后说太平了。温菁的词写的太好而曲压不住词太突兀,需要再添加点其他乐器多一点层次,于是自己便帮她把这个麻烦活儿揽了过来。 家里的音乐室大的多,乐器更加多样性,齐憾戴上耳机在电脑面前操作着,他昨天把需要加的乐器都录好了,导进去后需要调整收尾。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齐憾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是燕尧给他打了个视频通话。他本来想挂了然后发信息过去,想了想觉得燕尧一般也不会给他打电话,还是抬手把左耳的耳机摘下了,点了接听。 燕尧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齐憾把手机立起来,让屏幕能照到自己的脸,燕尧抿唇勾起嘴角,说:“晚上好。” 齐憾点头做回应,看见燕尧的衣服后眯了一下眼:“…你穿的什么?”燕尧笑了起来,站起身给齐憾看全貌。他穿的是之前从齐憾那拿的小鸡睡衣,他人高马大的穿起来真的很怪,违和感太强了。 齐憾露出了点笑容:“有事吗?”燕尧重新坐下,眼珠子转了转,应该是在看齐憾身后的背景,燕尧发现他戴着耳机猜到了是在忙,“也没什么事,你在写歌?那我先不打扰你了。” 齐憾右边耳机里有声音,他吸了口烟,把脸侧开看向电脑双手敲击着键盘,手机便只能录到半张脸了。齐憾一心二用的能力还不错,他说:“你说,我就收个尾。” 燕尧把琴盖上,动了动摆放手机的位置,手肘放在琴上,脑袋则是歪着靠在手上有个支点,神态放松了些,先是牛头不对马嘴说了句:“又抽烟啊。”随后紧接着又说,“我白天给你发的信息没有回。” 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齐憾没心虚,只是笑了笑也不否认,毫无心里负担地说:“看见了,没回。” 燕尧姿势没变,故作幽怨的语气,他说:“哥鱼塘好多鱼哦,我也只是其中一条吗?” 这话一出齐憾的键盘音都停了,他把脸侧过来看向屏幕里的燕尧,燕尧笑着看着他,在他把脸偏过来的时候还故意挑了挑眉梢。 齐憾觉得燕尧这个样子好笑,便勾起了唇角,手里的香烟只剩点烟头了,他抽了最后一口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吐出的烟雾飘到手机上把他的脸都模糊了。 燕尧鼻翼动了动,见齐憾似笑非笑的不说话,又把嗓音掐细了,还做作地偏了偏头做出一副娇羞样:“哥再这么看着我,我要害羞了。” 齐憾敛了点笑:“太恶心了。” 燕尧有点不相信齐憾的反应,似乎想旁敲侧击地问些什么:“这种对你没用么?” “有用,听得都硬了。”齐憾干脆回他一句他想听的,燕尧见他罕见的胡说八道笑出了尖牙,“拳头吗?” 无聊的话题止于此,齐憾再回下去就没话说了,燕尧也不再和他讨论这个,见齐憾拿着个黑色的马克杯喝东西,直觉告诉他不太可能是水,便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在喝什么?” 齐憾把杯子歪了歪,给他看里面紫红色的液体,胡说着:“水。” 燕尧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又抽烟又喝酒的,不良习惯怎么全沾了?” 齐憾晃了晃马克杯没说话,燕尧见说他没用,也不敢再继续说,毕竟两人关系没有到那种地步,怕齐憾觉得太逾越,又跟他拉远距离了。只好转而问他:“我给你的东西你没打开?” 齐憾坦坦荡荡地“嗯”了一声,忘倒是没忘但就是一直没打开,他说:“等会儿。” 说完他就摘了耳机起身离开了屏幕范围内,燕尧便研究起了房间布局,墙壁上贴着隔音棉,手机只能拍到桌子和电脑椅,布置的跟b市的音乐室大差不差,但是看上去大的多。 齐憾很快又回来了,手里拿着那个盒子,他拆开包装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小管玻璃瓶。齐憾伸手拿起旁边的烟盒敲出一支烟,把玻璃瓶里的沉香木塞进烟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燕尧立马阻止道:“诶!我没叫你多抽烟啊。” 不过香烟已经被点燃,加入沉香后香烟的辛辣感减少,吸进去后喉咙还是润的。齐憾的神情在烟雾后面晦暗不明的,低沉的声音透过耳机传了出来:“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看样子燕尧刚刚确实说多了。 齐憾把耳机重新戴上,拿起手机翻转镜头对准电脑屏幕,燕尧眼睛一亮,凑近手机正仔细研究着那一节节密密麻麻的音块,齐憾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出来。 “快做好了,不过突然觉得可以加个小提琴。” 齐憾就在手机后面,声音不大但收音收得一清二楚,之前齐憾离得远燕尧就把音量调得高,这会儿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让他宛如过电般酥酥麻麻的,燕尧吸了一口气没敢松,顺着他的话应道:“好。” 齐憾“嗯”了一声,把镜头转了回来:“那先挂了,再见。”燕尧抬手拿过手机,看着齐憾突然放大的脸,愣了下应道,“拜拜。” 第18章 下一秒齐憾就把视频挂断了,放下手机去研究怎么加个小提琴了,齐憾去试了个音然后发给了温菁。温菁和他的意见不一,两人讨论了会儿,齐憾决定换一种乐器试试,温菁觉得不太好意思说自己留了个烂摊子给他,齐憾没说什么,只是回复道:你很优秀,剩下的我会解决。 齐憾忙完后已经凌晨两点了,房外一片漆黑,只剩手机屏幕上的光。燕尧挂了视频后发了个弹唱视频给他,点进去一看,是上次他纠正过燕尧乐谱的那首歌,燕尧已经弹熟了,他回了句还不睡,随后拿着杯子进了卧室,然后发现燕尧回了他个心虚脸红的表情,欲盖弥彰地回了句刚出警,齐憾不说什么,只回了个月亮的表情。 —— 花了一个月的时候找了多家音娱公司和工作室,因为带有齐憾的名字大公司不敢收怕给歌手带来不良影响,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齐憾的名字改到了制作人,编曲作曲作词写的是温菁的名。 这样才有一家比较大规模的正式公司买了,签了合同后才算彻底把这事解决,齐憾有几年没跟大公司合作过了,都是些小作坊签的网络歌。 歌手录完音工作室修好发行后大家一起吃了个饭,一大桌子人喝酒喝得都趴了一半。 温菁的酒都被齐憾挡了下来,女孩在酒桌上醉太危险了,散场后齐憾靠在路灯杆上,抱着臂说:“我自己吹会儿,你先回吧。” 温菁没走,在旁边默默地陪他吹风,最近温度上升得快,白天穿件长袖跑两步都热出汗,晚上就还是得搭个外套。 “谢谢你,师兄。”温菁忽然说。 齐憾撩起眼皮看她,刚准备叫她进车里等就被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往口袋里摸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齐憾辨认了一下尾数,应该不是个熟人的电话号码。 他手指一滑接听:“你好哪位?” 对面默了几秒,随后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齐哥。” 第20章 “什么?”燕尧皱着眉问。 他坐在队长办公室里,队长递给他一张表又拿了支笔,燕尧拿过表看了看,顶上的标题明晃晃地写着一串加粗的大字:消防救援比赛报名表。 队长敲了敲桌子,“全国比赛,先比市区再比省区。”燕尧拿起表扫了两眼,随口问,“全国比赛?在哪比?” 队长报了个市名,燕尧拿着纸张翻看的手一顿,再抬头看向队长的时候眼里都充满了惊喜,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勾起来了,“真的假的?” 队长点头以示肯定,觉得他反应奇怪,疑惑道:“你笑什么?别太狂妄自大了。” 燕尧当然不会把真实原因说出来,含糊其辞道:“高兴啊,我家在a市。” “那正好,你们要是拿了奖就放你们几天假,你正好可以回家里待几天。”队长尤其宽宏大量。 燕尧两眼放光,把表放下拿起笔开始填信息,他说:“明智之举明智之举。”队长有些不满于他的自大,“我看你是真的不怕阴沟里翻船。” 燕尧把信息仔细填完,把表递还给队长,说:“放心吧,我年轻气盛。” —— 刚刚看到陌生号码的时候齐憾已经怀疑是盛明言了,他的手机号码没几个人知道,所有人都有备注,一般很难会有陌生电话打过来。 “见个面?”齐憾反问他。 旁边的温菁疑惑地看向他,又觉得偷听别人打电话不好,默默地离远了些。 对面的盛明言沉默了,齐憾没等来答复,正准备挂了电话,盛明言就开了口:“现在还不是时候。” 齐憾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当下没办法解决那就不必多费口舌,直接挂了电话,朝温菁说:“走吧。” 温菁开车把他送回了家,齐母看着他欲言又止的,齐憾说:“我师妹,人家有男朋友。” 齐母被他戳破,叹了口气:“少喝点酒,我给你熬点醒酒汤。”齐憾摆了摆手,有些疲惫,“您也别麻烦了,我去休息。”说完他就上了二楼回了卧室,还是把衣服换了才躺在床上睡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洗了个澡,把自己一身酒气洗干净后把床单枕巾也都丢进洗衣机里了。 齐憾拿起手机发现没电关了机,充了会儿电打开后发现有好几通未接电话,看尾数眼熟,发现是李望星的手机号。 李望星见他不接电话又申请了几个好友申请,齐憾同意了好友请求,随后回了个电话过去。 李望星是刚睡醒,鼻音重得不行:“喂?” “我是齐憾,昨晚手机没电关机了不好意思,你急着找我怎么了?” 李望星清醒了些,但还有点迷迷糊糊的:“齐憾?哦…我看你一直没联系我,你方便过来一趟么?还是我去找你?有东西要给你。” 齐憾收拾东西开始往外走,回道:“你发个定位给我。” 定位发过来后齐憾开车过去了,李望星已经换好了衣服但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没来得及打理。齐憾坐在沙发上李望星给他倒了杯水,齐憾扫了眼他的脸:“我太早打扰到你了?” “无所谓啦,我去拿东西。”李望星转身进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拿着个文件夹和一台电脑。 他把文件夹递给齐憾,齐憾打开翻了翻,发现是大学时期的手写稿,纸张泛黄字迹模糊,不过能看出都是当时他们全班的作业。 当初有个老师特别变态,要交电子稿和手稿,每次创作完都要补写个手稿交上去,齐憾翻了翻,却没翻到自己的作业。 李望星正开着电脑,说:“你的已经被买走了。” 齐憾重复了一遍:“买走?”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当初新闻出来后齐憾就去收集证据了,学校跑了无数次,每次都徒劳无功,什么都没找出来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实。 李望星插了个u盘导入数据,点开相册翻了几张截图。齐憾看向电脑,截图是一个帖子,都在讨论着当年那件事。 有人忿忿不平地说不相信齐憾会抄袭,也有人早就看齐憾不爽从而落井下石,这些都不是重点,李望星指了指一个其中一条评论。 ‘可是齐憾本来就是被冤枉的啊,学校是被收买了把证据都卖了。’ 这个匿名id还贴了个短视频,视频很晃又模糊,能看出是盛明言进了办公室跟老师说了几句话,然后老师从柜子里拿出一叠纸给他,盛明言拿过后又说了几句什么就离开了。 不过这个视频太勉强,画面太模糊根本看不清拿的是什么,其他评论也在质疑这个视频。 李望星还保存了这个视频:“这个帖子半天没到就被黑了,如果无济于事的话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齐憾接着往下说:“删了反而欲盖弥彰。” 李望星点点头,把u盘拔出给他:“给你吧,如果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你是不是没看过微博了?下回来看看吧,有很多同学帮你说话的,可以去看看他们手里有没有有用的东西。”李望星说。 齐憾接过了u盘,语气带着谢意:“谢谢,一起吃个饭吧?”李望星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约好了和女朋友约会的,放她鸽子她会杀了我的。” 见他这么说齐憾也不强求,又道了一遍谢拿着u盘和文件夹离开了。 齐憾坐进车里把东西放在副驾驶,掏出手机下了个微博,登上账号后手机都卡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私信和评论太多转个不停,齐憾没管消息,点进搜索栏搜索自己的名字。 翻了一圈没看到什么有用的,基本都是些冷嘲热讽,有人说他得罪的人太多阴沟里翻船,齐憾以前确实太傲了,大概是年轻气盛,加上运气好,有了名气后就觉得自己能和那群资本家们较较劲。 可是资本也是高傲的,他们不允许有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不允许有人和自己分蛋糕,而齐憾正是那个抢蛋糕的人,试图拉拢齐憾失败后,就只能想办法把他掰倒。一个爆料再加上资本有意的推波助澜,齐憾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最后被埋藏,蛋糕才能被资本据为私有。 齐憾往下翻了翻,又见有人提起他和别人“聊骚”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没什么人信,一点水花都没激起,就几张截图几段文字,大部分的网友没这么愚昧。 齐憾准备退出的时候点到了消息,私聊里满满当当的小红点,当初刚出事的时候齐憾点进消息栏都要卡几分钟,几乎都是些难听的话,不过现在时间过去两年,已经很少有故意跑来惹事的了。齐憾随便瞄了一眼,刚准备退出开车回家,目光忽然定在了一个头像上。 齐憾看了好几眼才看出这是燕尧,那是一张齐憾没见过的自拍,估计是未成年的时候拍的。燕尧那会儿的眼睛里都透露出嚣张跋扈,头发也蓄的长刘海挡住眼睛,半遮半掩随意地看向镜头,长得就像头小倔驴。 齐憾又看了眼他的头像,萌生出拿把剪头把他当时的刘海一刀给剪了的想法。 第19章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燕尧后面显示76条的信息上,点进去翻看了两眼。 基本上都是给他转发的微博,每次转发完下面还跟着一条燕尧的文字信息,像把齐憾的微博当成了记事本。 齐憾随手点进他转发微博里的其中一条,发现是个博主讨论齐憾的事情,讲的都是好话还说是齐憾的大学同学,不过时间太久了,评论寥寥无几。 多看几条发现都是这种给他发声证明的,有些视频图片还有点用。 燕尧那边正巧又转发过来一条微博,下面跟着发了条信息。 燕尧:要说你磕炮可能性还高点儿,多打两字跟要你命似的,还搞文爱呢。 齐憾回复:…… 第21章 “卧槽!” 突然收到回复的燕尧差点把手机甩出去,他之前一直给齐憾发信息都没回音自然认为齐憾是不看微博的,况且他的信息在齐憾的那一大片私信中肯定会被淹没。 所以当他习惯性地看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就给齐憾的账号转过去先记录下来,然后随口吐槽了一句,他怎么都想不到齐憾会刚好在看信息。 燕尧回了几条表情,齐憾那边没再回了,燕尧的心脏狂跳不止,觉得自己美好的形象毁于一旦,着急忙慌又苍白无力地补了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憾压根没放在心上,他把微博退出系上安全带正准备开车,手机又响了起来。 齐憾接过燕尧的视频通话,对方坐在厨房的不锈钢桌上,手里抱着个大碗拿着个勺子,朝他笑了笑说:“hello。” 齐憾捧着手机,问他:“怎么了?”燕尧连忙解释,“对不起啊,我那是嘴欠,不是说你不好。” 齐憾当然能看出他只是开个玩笑,况且燕尧也没有说过分的话,齐憾扫了手机屏幕两眼,反问他:“很紧张?” 燕尧慌张得没听出他语气里带着一点调侃,继续说:“我当然很怕你误会啊,我觉得你挺好的,真的。” 齐憾的眉眼垂下来看向屏幕,齐憾不笑的时候本来就挺冷的,这会儿不讲话光盯着人就更可怕了。气氛不能被冻结,于是燕尧准备转移话题,他手里的碗中间有个动漫骨头的图案,旁边还有个狗爪,碗底平碗口大,他说:“你在车上?准备去哪?” “回家,你这是什么?狗碗么?”齐憾说。 燕尧见他说话才笑了,露出很久没见的尖牙:“好聪明啊,猜对了。”然后他又解释道,“没注意到名字买错了。” 齐憾留意到他在厨房,问他:“就你一个人?”燕尧“嗯”了一声说,“我送队友去了趟医务室,他们已经吃完了。” 齐憾明了地点点头作为回应,燕尧吸了吸鼻子,停止了进食行为,黑润的眼睛注视着屏幕里的齐憾。燕尧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齐憾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有些不对,眯了下眼刚想说什么打破这氛围,燕尧却先开了口,声音都为了得到想听到的答案故意放软了:“你有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吗?” “快了吧。”齐憾棱模两可地答。 答案有些敷衍,燕尧有点失落地“噢”了一声,把勺子戳进米饭里怼了怼,他语出惊人道:“你想见我吗?” 齐憾看他一眼,燕尧还是那副表情,就看着齐憾等着他回话,齐憾他避开了这个问题,只是说:“你来的话我请你吃饭。” 燕尧能懂他话里避重就轻的意思,还是回以微笑,只是“好”了一声。 挂了视频后齐憾买了点菜回家准备自己做,齐父今天也休息,齐憾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了四十分钟,炒出了一盘糖醋小排一盘炒鸡和一个素菜。 他们一家人就齐母会做饭,不过齐母平时要教课而且住职工宿舍不怎么在家,齐父是科研人员一般也是吃单位食堂。 齐父的筷子伸向那盘炒鸡夹了一块,吃完后不冷不热地评价了一句:“还不错。” 在齐憾的记忆力齐父就没有情绪起伏太大的时候,稳重沉闷,不苟言笑,不过倒是不严厉。齐母也没办法工作家庭都兼顾,好在齐憾叛逆期的时候没干出太糟心的事。 齐憾也吃了块炒鸡,他默了会儿,齐父也没说话,齐憾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点个外卖吧。” 齐父倒是不介意,筷子又伸向了小排:“咸了就多吃点饭,别浪费粮食了。” 他自己做的东西都吃了快两年了,早就习惯了,齐憾是不想让齐父跟着受罪。 齐父罕见地主动挑起话题:“之前周医生说你已经康复了,我很高兴。” 齐憾静候着下文,齐父看似语气随意,但能看出认真:“你想继续做音乐就继续做,想改行,我也支持。”齐憾紧接着说,“不改行,继续写。” 齐父点点头,吃完了饭放下了碗筷,他站起身,说:“要做就做好。”他走到齐憾旁边拍了拍齐憾的肩膀,“男朋友也找一个吧,你不小了,该分分心了。” 齐憾笑了一声:“现在是松口了?”齐父背着手往客厅走,“我也没阻止过你啊。” 说罢齐父便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齐憾看了看他,吃完饭拿起碗筷去厨房洗了。 他和温菁合作的歌反响不错,歌手过了气不过有实力入圈时间长,上了档音乐节目翻红了一遍,新歌也随之多了人听。 事情过去了几年网络上已经没多少人记得抄袭那件事,自然不会有人在意歌曲的创作者。全职作曲家本来就不显眼,听歌的人大多数只在意歌曲和歌手,而歌词前几列的制作人名单却很少有人去多看一眼。 大公司怕的就是有齐憾的名字引起不良反应对歌手名誉造成损失,当这首歌发行后见没有过多恶劣评论便向齐憾抛出了橄榄枝。 梅茂斌让他暂时别接别的活,先去他师叔那里写歌,师叔是梅茂斌的师弟,现在不怎么做歌了,转去了工作室当副总,手底下有几十个出色的制作人。 因为有梅茂斌的这层关系,他给齐憾腾出了个大活,给影视剧做片尾曲,这个剧拍了近一年,用上了很多老戏骨加上演技没有太拉胯的几个流量小生,只要播出肯定会爆一波。 齐憾以前这种接的多也没压力,和剧方讨论出方向确定后开始作词写曲。 这次需要在专业的录音室创作,齐憾只能天天往工作室跑,这个歌可能会是一个突破点,虽然不可能回到巅峰时期,但做得好至少可以继续使用hansel的名字。 齐憾忙起来不怎么关注信息,杨梅尽职尽责地每天给他报备情况,连续几天没回复就不发了,被齐憾抓包后理不直气也壮。 杨梅:谁让你不回复的,不回复女生信息一点都不绅士。 齐憾: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 杨梅:忙得把你的小男朋友都冷落了?他对我火气很大诶。 齐憾已经习以为常她的嘴炮:我又有男朋友了? 杨梅:高高瘦瘦的,长得倒是不错,之前还在你家过夜了。 齐憾:你们说了什么? 杨梅:谁知道他啊!大晚上杵在门口我以为是小偷,你是不是欠人家钱了,所以趁你不在准备入室抢劫? 齐憾蹙了下眉,燕尧的举动确实奇怪,他没和杨梅解释也没有继续问,只是换了话题问了点齐伯伯的情况,杨梅说看上去精气神还不错,齐憾了解后端着水杯出去接水。 齐父在外面看电视,他们单位最近假特别多,齐父是个闲不住的人,没事干就捯饬捯饬家里,见实在没活干了才坐下看看电视。 他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温开水,电视机里男解说员的声音传了出来:“现在是在进行一个绳索的固定和捆扎环节,准备进行速降。” 齐憾瞄了眼电视机,女解说员配合道:“这个也需要对安全绳非常的熟悉。” “绳索捆扎完毕,大家看他正在进行速降。”男解说员紧接着说。 齐憾喝了口水,绕到沙发后面看电视,齐父看的是央视的消防比赛节目,正在速降的人背对着镜头,救援服的后背上正印着地区名。 速降落地后迅速解开绳索,随后立马跑到第二关拉动金属切割机,桌面上摆放着一排灯泡,解说员认真解说:“现在是进入第二关,需要用切割机对夹在灯泡上的铁丝进行切割。” 切割机发动时的“嗡嗡”声响传了出来,他抱着切割机熟练地切割完第一个,解说的声音作为背景音,齐憾认真地看着比赛,齐父见他站在那半天不动,便问:“怎么了?” 齐憾不动:“我看完这个。” 他们说这几句话的时间已经完成了第二关进入第三关,抱起液压钳钳住酒瓶,他举重若轻,完成五个瓶子的转移后还需要夹起乒乓球放在瓶口立起。 工具太重又需要小心翼翼,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紧眼神专注,完成后拍响按钮。他拉起风镜架在头盔上,走到一边看向记录员手里的本子,摘了手套拿起笔在记录本上签了字。 第20章 签完后抬头不经意间扫到了镜头,就这一眼便和电视机前的人对上了眼。 燕尧没再多留,转身离开了镜头的拍摄范围。 第22章 齐憾端着水杯进了房间,他静下心专注工作,片尾曲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工作室把这一版拿给了剧方确认,剧方那边之前一直挺满意,现在又莫名其妙变卦说方向不对要他改。 于是召集剧方、工作室和齐憾三方开了个会,一开始给的方向是正剧悲情风,齐憾也往那方向写了,开会的时候剧方说要突出感情不需要太完整的世界观,不要太过于大气磅礴的感觉,需要缱绻。 中途休息的时候齐憾和师叔去休息区抽了支烟,看样子不是剧方想改,是资本要他改。 师叔抽完了烟,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你怎么想?” “他要改就改,别忙活到后面一点油水捞不着。”齐憾说。 要按齐憾的性子他不会搭理这种事,这个会议他甚至都不会来开。既然写完后已经当场确定签过合同了,制作的时候没有犯低级错误他不会轻易改动,像这种强制性回退要求改稿,要是齐憾个人肯定不予理会,但是这也关乎到师叔的工作室,总不能让他少了分红。 下半场开会的时候齐憾很快把谱子改了一遍,敲定前他表了态:“认真考虑后再确认,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意思。” 最终确定散会后齐憾留在公司准备细修谱子,由于开会他把手机调了静音,这会儿才想起来看一眼。打开手机看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他没接电话燕尧又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燕尧:哥看到了回我一下。 齐憾看了眼时间,一小时以前。 齐憾:刚开会,有事找我? 燕尧那边秒回:开会?你进公司工作了? 他问完这个似乎也觉得自己显得太紧张了,立马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燕尧:你现在有空吗? 齐憾:有。 电话立马就打了过来,齐憾接过,燕尧掺着笑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为了你的饭,专门跑来了。” 齐憾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在哪?”燕尧反问他,“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齐憾报了公司名字,燕尧愣了下,说:“我就在你对面商城,等我五分钟。” “我过去吧,我车在那地下车库,a口。”齐憾打断了他。 早上的时候公司楼下的车位满了,齐憾就停对面商城了,挂了电话后齐憾收了文件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公司。 齐憾到达商城后坐了电梯下车库,一出电梯就看见燕尧的背影,他躲在柱子后面自以为藏的很好。 燕尧躲了有几分钟,一直往a口看有没有齐憾的身影,他专注着看前面没注意到后面来了人,忽然脑袋上被什么东西拍了下。 燕尧绷紧神经专注看着前方被这一动作吓一跳,以为谁认错了人,转身刚想说什么,看到齐憾的脸后呼吸一滞,整个人就愣住了。 齐憾把文件夹收了回来,看着燕尧呆愣的表情,站在眼前的人比手机里生动得多,他们俩有近两个月没见过了,要不是中途打过几次电话,连对方的轮廓都要模糊了。 燕尧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齐憾以为他吓到了,给他个缓解的时间才说:“怎么?” 两个月里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面前,分隔两地,齐憾离开的时候穿的毛衣到现在穿着长袖都嫌热。两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认识一个人到互相了解关系升温,也可以把另一个人的脸庞模糊,热情消退。 燕尧察觉到自己表情太失态,眨了眨眼睛掩盖慌张,宽松的衣领仿佛能抑住他的颈脖,他喘了口气,喉结滚动一下说:“我以为你在前面出来。” 齐憾把他的微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没戳破他,说:“电梯在这边。”燕尧“嗯”了一声,欲盖弥彰似的补了一句,“我太久没回来了…”说着就把抱在怀里的箱子递给他,“送你的。” 齐憾接过箱子:“什么?”燕尧不肯透露,“你回去拆开就知道了。” “抱歉,我没准备礼物。”齐憾说。 燕尧笑了下,缓解气氛道:“干嘛?又不是情侣约会。” 齐憾今天穿的衬衫西裤,扣子一本正经地扣到顶,袖子挽到小臂上,露出凸起的腕骨和修长有力的小臂。燕尧从没见过齐憾穿正装,比想象中更帅,同时他也想到了齐憾回复的那句开会,他怕齐憾进了公司就留在这不会再回去了。 他对齐憾说的前程似锦是真的,但不想以后很难再看见齐憾也是真的。 燕尧骑了车过来,他跨上摩托车,由于腿长站稳后还要弯曲膝盖,燕尧问他:“你的车远不远?要不然我载你吧?” 齐憾说不用,随后掏出车钥匙按了下按钮,燕尧旁边的车响了一声解锁了车门。 燕尧这才慢吞吞地戴上骑行手套和头盔,眼睛一弯笑了起来。齐憾打开车门坐进去,把东西放在副驾驶,燕尧叠着手臂上半身伏在车上。 齐憾问他:“你想吃什么?”燕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你呢?” “我在问你。”齐憾说。 燕尧直起腰笑了起来:“那走吧,我带你去。” 燕尧开在前面而齐憾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燕尧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但他记性还不错,轻车熟路地过了几个红绿灯。 燕尧开到马路侧边,现在周边没什么人,于是他松了只手偏头看了眼侧后方的车。齐憾在专心开车估计没看见他的小动作,燕尧把脑袋转回去在红绿灯口停了下来。 齐憾停在他右手边,燕尧抬手敲了敲他的车窗,车窗降了下来,燕尧想黏着他,伸手握拳,齐憾配合地和他碰了碰拳。 “骑车别东张西望的。”齐憾说。 燕尧戴着头盔把脸挡得严严实实,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绿灯亮起,齐憾依旧跟在燕尧后面,直到路越来越熟悉,最后停在了一家西班牙餐厅外面,齐憾看了看他,燕尧停好车,摘下头盔朝他笑。 齐憾下了车,燕尧过来贴上他的肩膀,笑得狡黠,他邀功般问:“我做了功课吧?” 这家店齐憾以前来过,味道不错,但燕尧说的这句话很奇怪,齐憾看了眼他,明白了他说这话什么意思。燕尧自己解释道:“在你朋友圈看到的。” 这都得是一两年前的朋友圈了,齐憾朋友圈虽然发得不勤,但是也一直有在更新,也不知道燕尧翻了多久。 齐憾对此不发表意见,只说:“走吧。”燕尧跟着他进店,“不过你都没有看过我的朋友圈。” 齐憾确实没主动去翻过,不过平时刷到了会点个赞,燕尧得不到回应在他后面又闷闷地小声说:“你一点都不想了解我的过去。” 他说完迅速反应过来这种话不能说,不确定齐憾有没有听清,只是立马欲盖弥彰地装作恶狠狠的模样,像是抱怨他,但是语气又藏不住笑:“因为我也来过!” 落座后点完菜后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齐憾示意了下燕尧:“给他。” 燕尧点好菜服务员离开后齐憾看着低着头摆弄餐具的燕尧,问了刚刚燕尧说的那句话:“过去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燕尧抬起头,顿了两秒后又低着头弄刀叉,说:“大概吧,我只是觉得如果做朋友,喜好、思想和过去,是需要大致了解的。” 而齐憾是一个不喜欢谈论过去的人,准确的来说是不喜欢谈论自己的过去,活在当下不念过往才是他的活法。 如果一直在与过去纠缠,生活会过不下去的。 他和高青殷野的相处也是只讨论现在与未来,他同样不了解他们俩的过去,过去对他来说是个比较私密的话题。 燕尧终于放过了从始至终就摆放整齐的刀叉,看向齐憾认真道:“我可以通过互联网查到你的毕业学校,你的人际关系甚至连身高都能一目了然,但我查不到你爱吃什么你喜欢听什么歌,这些都是需要去了解你个人的。如果我不了解,我眼中的你就是片面的,并不完整。” 换句话来说,他想要了解全面的齐憾。 齐憾当然能懂他的意思,燕尧平时看起来爱开玩笑没心没肺的,但是如果确定要开启一段关系,他是缜密敏感又主动的。 “几张图片和几段文字没办法了解任何人。”齐憾慢悠悠地说。 齐憾则是很会抓住燕尧的心理,完全能给燕尧他想听的话,不过这取决于齐憾想不想说。 燕尧点了个招牌海鲜饭,用料实诚,黑松露土豆则是非常脆软,香味十足,炸丸子的味道很正宗里面有碎火腿,加上常用香料迷迭香来摆盘增加了独特的味道。 齐憾不饿没吃多少,先去付了钱,回来的时候燕尧问他:“你不舒服吗?”齐憾顺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吃的早午饭,还不饿。” 他有点烟瘾,本想出去抽根烟,和燕尧对视上后松开了手,转而去拿了桌上的手机。燕尧注意到他突然改变的动作,眨了眨眼继续埋头吃饭。 第21章 大概是因为齐憾放碗太快,燕尧吃饭速度也加快了,吃饱喝足后两人出了饭店,燕尧紧接着又贴了过来想跟他勾肩搭背的:“我们去哪…嗝!” 齐憾偏头看他,燕尧打着嗝而且看样子一时之间停不下来,燕尧被他看得有些窘迫,偏开了头,脸颊发烫抬手锤着胸膛。 “没用的。”齐憾说。 燕尧比他矮一些,看他的时候得抬头,齐憾伸出左手晃了两下,淡淡地说:“给你施个法。”燕尧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啊?” 齐憾抬手掌心朝脸指腹轻贴上他的额头,燕尧老实站着没动,只见齐憾手腕一转,随后自己额头一疼,愣了一秒他才反应过来齐憾是给了自己一个脑瓜崩儿。 燕尧抬手摸着自己的额头,齐憾没用劲不会疼到哪里去,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齐憾会弹自己脑袋。在他震惊之余中齐憾收回了手,他云淡风轻地说:“没打了?” 燕尧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刚光想着额头了,齐憾一说他才发现真的没打了,他看向齐憾,很配合地笑着说:“原来你真会魔法啊。” 第23章 燕尧没有提比赛的事情,齐憾也装作不知道,他没什么好奇心,既然别人不主动说他也不会去问。 燕尧竖起两根手指,跟他说:“我只有两天假,明天下午我要飞回去了。”齐憾抬手看了看表,“你不回家看看?” 关系没到燕尧自然是不会说出我主要是想来看看你的话的,他有理有据道:“晚上回去啊,我爸妈白天也要上班的。” 说罢他弯着眼睛试图从齐憾嘴里撬出点事:“你呢?上午不是在开会吗?”齐憾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就是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燕尧更倾向于前者,因为齐憾就是个老油条,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齐憾的回答是:“我不是每天都在上班么?” 看吧,又玩弄我了,燕尧想。 齐憾的手机响了一声,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高青,高青和殷野在他回来后很少跟他聊天,想来几个大男人也是没什么好聊的。 高青:燕尧是不是找你去了? 齐憾看了看前面的燕尧:没有。 高青则是不信:你们不会要谈恋爱吧? 齐憾刚想回复什么,燕尧忽然出声打断了他:“我表哥好像要谈恋爱了。” 不知道他们几个受什么刺激了,一个两个张口闭口都是谈恋爱。 燕尧见他没说话,自顾自地往下说:“大概是女追男隔层纱。”齐憾挑了下眉梢,之前就能看出高青对林冰有好感,只是说不上喜欢,所以一直没拒绝。 燕尧又跟他说了很多他不在的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比如消防队跑来了一只三花猫,细看有点像齐憾之前路边捡的那一只。然后又说咸狗店门口的花冒了花骨朵,当齐憾问他怎么知道的时候,燕尧又立马开始说起了那株从齐憾院子里带走的紫珍珠。 他说紫珍珠现在有点皱巴巴的浇了水也不见好,齐憾给他提供了个解决方法:“给它喝水。”燕尧愣了下,问了个很可笑的问题,“它怎么喝水?拿个针管打进去吗?” “把它塞进你脑子里喝你脑袋的水。”齐憾也回给他一个可笑的答案。 齐憾有时候还是挺有幽默感的,不过大多是冷笑话,燕尧见他怼自己,说不过他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只是很认真地重复问:“怎么喝水?” 他像个得不到回应就要一直盯着你汪汪叫的家犬,齐憾比划了一下:“拿个这么大的水盆,把它放进去加水没过多肉,泡一小时就恢复了。” 燕尧记下了,乖乖地“噢”了一声。 晚饭采取就近原则在附近的东北铁锅炖吃了,店家的锅碗瓢盆都特别大,份量足味道好。 吃完饭后各回各家,齐憾问他明天要不要送机,燕尧戴着头盔露出一双眼睛,语气听不出是想还是不想:“随你,你有空的话就来吧。” 燕尧还是把选择抛给了他。 分别后齐憾回家看手机的时候发现杨梅新发的朋友圈定位都跑到北方去了,齐憾给她打了通电话,杨梅第一个没接直到齐憾打了第二个才接过。 齐憾冷声问她:“你搞什么?” 杨梅愣了会儿,她没见过齐憾生气,虽然齐憾平时对她也不算友好,但好歹还是礼貌客气的,齐憾还是第一次对她这么说话,挺骇人的… “怎么了?”杨梅满脸疑惑。 齐憾反问她:“怎么了?” 杨梅吸了吸鼻子,声音听着很心虚:“我过几天就回去了,花又不会死。” 齐憾也不是因为花,而是三楼的齐伯伯,他临走前齐伯伯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对劲,肯定有事瞒着他。他走后给齐伯伯打电话也什么都不肯透露,只能隔三差五地问问杨梅具体情况。 她见齐憾不说话,只好继续说:“我在跟我男朋友旅游诶,大不了这个月不收你钱了。” 她现在人都在外地了齐憾也没什么办法,只问她:“你什么时候回?” “再过几天吧…你什么时候回啊?每天早起很烦诶。”杨梅含含糊糊的说不准。 “半个月。”齐憾答。 杨梅那边一直很嘈杂,听见一个模糊的男声似乎在叫她,语气不像爱人之间的柔情,杨梅立马低声说:“对不起嘛齐哥哥,我尽早回去,我男朋友叫我了先不说了。” 说罢她就把语音挂了,齐憾倒也没多生气,他知道杨梅爱玩的性子,能老老实实两个月对她来说已经突破极限了。 齐憾给殷野发了条信息让他这两天有空去三楼转转,顺便给花浇点水,到时回去请他吃饭。 一直录音写歌忙到晚上齐憾才把燕尧送的东西拆开,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金鱼缸,不过形状比较独特正好可以放在电视机旁边的架子上当装饰。 他拍了个照发给燕尧,燕尧回复:让你养条鱼在家里啊。 齐憾到底是没时间去送燕尧,他这两天一直在工作室和家里两头跑,剧方催的急和燕尧吃饭的时间还是挤出来的。 这期间他抽空给齐伯伯打了个电话,听上去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齐憾让他一定要跟自己儿女说别怕麻烦他们,齐伯伯只是笑着又咳嗽了,没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反而问起了他的情况。 避重就轻转移注意力只会让人更担心。 齐憾加急把曲子重新做了一遍,工作完成签了合同付了尾款,齐憾又跑了一趟剧方公司,那边有意想再次合作。 谈论的结果并不算愉快,大概意思是让他签公司,齐憾总是特立独行的不想被控制,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却迎面碰上了个“老熟人”。 盛明言看见他并不太惊讶,大概是早就和办公室里的人谈好了得知了齐憾会来,齐憾略过他往外走,却被盛明言叫住了。 盛明言走到他面前,几年未见他的五官倒是圆润了些,眼尾多了几道狡猾的细纹,仰着脑袋看齐憾的时候还是显得天真愚昧。 “看来你混得没有他们说的这么差。”他说。 齐憾不低头,只是垂着眼看人,显得有点冷傲:“不要这么无知,盛明言。” 时间把盛明言盘得圆滑世故,眼睛洗得精明,像是工人强硬往蚌壳塞进去的一粒石子,随着时间把它掩盖成一颗胖润的珍珠。 而齐憾还是灰尘都掩不住明亮,吹开表层的灰,金子还是金子,一颗人工珍珠永远抵不过一枚金子有价值。 盛明言扯了扯嘴角,现在不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他装作故友跟齐憾还算和气道:“很多同学们都步入婚姻了,你感情方面怎么样?齐哥?” 他后面两个字像是故意惹恼齐憾,把字咬得像以前那般撒娇似的。 齐憾勾了下唇角,没有铁证他也不会轻举妄动再重蹈覆辙把事情闹大,对自己没有益处:“别给自己找不痛快,我的稿快抄完了?还写得出东西么?” 齐憾平日里礼貌冷淡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强势的压迫感。 盛明言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狠厉,他被戳痛了伤口,齐憾这几年把他出的歌都听了,能找出一点自己的痕迹在,但盛明言的歌曲质量在以一种圈外人都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下降。 盛明言的呼吸粗重起来像要发怒,但被克制住了,只是扯出一个礼貌性的假笑。 齐憾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齐憾掏出手机看了眼,随后接过电话错开盛明言往外走。 电话里杨梅的声音在抖:“齐憾…大叔今天没去市场买菜,我敲他的门也没人应。” 齐憾迅速反应道:“冷静点,你现在上楼顶,用自拍杆架着手机可以从窗户那拍到卧室,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杨梅稳定下来,挂了电话后齐憾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给齐伯伯打电话。 一个电话,未接。 两个电话,未接。 三个电话,未接。 …… 第22章 齐憾坐在驾驶座上,大脑冷静,点开微信信息。 杨梅发了段视频过来,他还没来得及点开看又接了杨梅的电话,杨梅的声音更抖了。她觉得是自己的错误,害怕得连哭腔都出来了:“大叔摔倒在卧室,我…” “先别哭,打119了么?” “打了,120也打了……” 齐憾语气温和了一些:“你下楼到路口去带路,消防车进不来,忍忍眼泪,我今晚到,可以么?” 杨梅似乎是被他安抚了,擦了擦眼泪,随后背景音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应该是在下楼,她的鼻音浓厚,应道:“好。” 第24章 燕尧往嘴里塞着鸡蛋,警铃响起后迅速跑去换了救援服坐上消防车,所有人就位后启动车子往目的地驶去。 旁边的向文飞用手肘顶了顶他,示意自己也要鸡蛋,他卖惨,说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于是燕尧从兜里掏出剩下的那一个给他。 向文飞剥开鸡蛋吃了蛋白,把蛋黄递给了坐在另一边的队友,队友倒是不嫌弃,接过就塞进了嘴里。 燕尧没忍住说:“你能不挑吗?”说着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扫了眼备注迅速接起了电话。 齐憾的声音很稳:“燕尧,现在是你出警么?” 这个问题太奇怪了,于是燕尧说得清楚了些:“出了,说是老人摔倒要破门。”齐憾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有什么起伏,“是我家三楼的伯伯,他没有亲戚在家,你有空带着去医院么?我晚上到。” 他边说燕尧边在脑子里迅速消化了这件事情,齐憾基本不会表露出有需求,除非迫不得已的情况,譬如现在。 燕尧说道:“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你不要急,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后齐憾查看机票,果然没有直达只有转机,而且还都是凌晨的票,齐憾搁下手机开车回家收拾东西。 他东西不多只收了必需品,齐母今天放假回来了,见他急急忙忙的要走,齐憾简短地解释了情况,齐母没再多说什么,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齐憾收拾好东西跟齐母道别后开始了返程,导航显示开车需要八个小时,七百公里的路程。 齐憾加完油上高速前燕尧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了大致情况:“放心我会守着,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昏迷了。” 燕尧跟队长说是自家亲戚,于是就放他去医院了,其实齐伯伯的情况不太好。应该是早上起来低血糖头昏脑胀没站稳,脑袋又磕到了衣柜所以晕了这么久。他年纪大身体差经不起这么一下,燕尧跟着救护车来医院的时候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只好先把齐憾担心的情绪稳下来,路上别着急。 燕尧算了算时间,齐憾回到这大概是凌晨了,他在医院一直守到了晚上,结果在晚上十点的时候通知他要回来出警人手不够,燕尧只好先去出警。 一辆大货车疲劳驾驶在高速侧翻,车上运的都是大货物司机可能已经性命垂危了。山底下陡峭,货物太多,救援太困难了,把面目全非身上混着泥土血迹的司机抬上担架往上运,燕尧脚下踩了块松动的石头脚下不稳直挺挺地就跪了下去。 手里的担架还算稳,司机没翻下来,抬着前面的向文飞连忙回头问他:“班长?” 燕尧的右腿控制不住地抖,货车摔碎的铁片扎穿救援服刺进了他的后方腿侧,燕尧隐忍着痛楚,朝他摇了摇头。随后站起身来继续抬着司机往上走,他神情正常向文飞便没起疑。 直到爬上马路把司机转移到病床上燕尧才松了口气,记录员跟着上来,在燕尧后方喊道:“燕尧!流血了都没感觉吗?!” 燕尧拧着腰往后面看,能看见伤口正往外渗着血,橙色的救援服染了一团红,不过晚上比较暗再加上一裤子的泥不太容易被发现。 燕尧当然有感觉他又不是机器人,不过能忍就是了,向文飞绕到他身后查看伤势,记录员一把拽起向文飞,对他说:“别看来看去的了。”然后对燕尧说,“你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处理伤口。” 燕尧点点头,爬上救护车跟着司机回了医院,他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五十。 他看着病床上的司机,那已经可以算是一滩血肉模糊的血块了,血甚至还顺着病床滴在了车上。燕尧有些担心,给齐憾发了条信息叫他小心开车,要不然今晚别回来了,在服务区休息一晚明天再开。 回到医院处理好伤口燕尧回到齐伯伯的病房外坐着,他一身泥去厕所简单冲洗了下鞋底。齐憾还没回信息,燕尧的情绪逐渐变得焦躁,他抓了抓头发捧着手机仿佛要把手机盯穿。 在十二点半的时候齐憾终于回了条语音,大概是有些累了声音有点哑。 “没事,回去睡觉了么?别等我。” 燕尧终于等来他的信息,急躁的情绪瞬间被抹消,燕尧吸了吸鼻子,医院很安静他把声音放轻:“我还在医院,三楼308号。” 齐憾这下回的非常简短。 齐憾:好。 打了破伤风后难免乏力头晕,燕尧得到回复后才松懈了紧绷的情绪,缓了过来后药物原因开始有点犯困,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下了高速齐憾直冲医院上了三楼,看到了病房门口的座椅上抱着臂脑袋靠着墙闭着眼的燕尧。 齐憾放轻脚步走到他旁边,燕尧闭着眼不知道睡没睡着。齐憾看了看他的姿势,弯腰右手揽过他的肩,左手绕到他的腿弯下,齐憾还没来得及抱住他,一只手就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燕尧已然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眼神看见齐憾后瞬间柔和了下来,变成了小心翼翼又担忧的目光,他察觉到齐憾的动作,松开了紧抓着齐憾的手,嘴唇动了动,解释道:“我以为…小偷呢。” 齐憾收回了手,把垂落下的碎发往后撸了把,燕尧缓过来后又不太好意思地磕巴道:“哥,你刚是不是…”他不好意思把刚刚是不是准备抱我问出口。 齐憾自然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是扫了眼燕尧的腿,说:“困了回去睡,我送你。”燕尧这会儿抬起了头看着他没再继续不好意思了。 齐憾的脸色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平时里扎起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疲惫。 燕尧站起了身,闻到了齐憾身上的烟味夹着风油精的味道,他抬手抱住齐憾,轻轻地把脑袋靠在他的脖子和肩膀上,头发蹭到齐憾的下巴。 “哥,你累不累啊。” 他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心疼的叹息。 温热的掌心盖在燕尧的后脑勺上,燕尧有些难以置信地把头抬了起来,齐憾的手顺势往下摸到了他大腿上伤口。燕尧吓得差点跳起来,血气上涌连带着脖子和脸颊都迅速红了起来。 齐憾的动作很正经就只是确认了伤口位置,随后捏了把燕尧的后颈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说:“跟我回去。” 燕尧窘迫地发现热气不仅上涌,它还下涌,尴尬地摸了摸后颈,另一只手往下悄悄地扯了扯裤子。 齐憾是真的有些累,没太注意他的情况,只是带着依旧尴尴尬尬的燕尧出了医院,燕尧及时拉住齐憾的手臂,阻止了齐憾要往驾驶座钻的动作,他说:“我来吧。” 车内充斥着提神醒脑的风油精的味道,浓得有些呛人。燕尧基本上没事了,刺激过后强迫自己冷静,他发动车子开车回去。 到达齐憾家后,齐憾把东西放在客厅没时间整理,跟燕尧说:“休息吧,衣服在柜子里,东西随便用。” 燕尧听出齐憾还要回医院的想法,看着他问道:“你不睡觉吗?” “我去医院,具体情况我还没了解。”齐憾说。 “我不…”燕尧还没来得及反驳,又被齐憾打断了话,“你休息吧,我睡不着。” 他只是累,不是困。 燕尧抿了抿唇,沉默着妥协了,齐憾把房门钥匙给他,随后拿着车钥匙又出了门。 第25章 齐伯伯在齐憾回去后就醒了,齐憾跟他聊了几句安抚好他的情绪,让他继续休息随后又出了病房。 走廊上还有零星的两三个人,齐憾坐下掏出手机回复了一些信息报了平安,随后闭上眼休息。 燕尧第二天早早的就来了,他把齐憾叫醒塞给齐憾一个保温桶叫他吃饭,齐憾旋开盖子,里面装的是豆腐烧鱼和干锅花菜,一看就是燕尧自己做的家常菜。 齐憾去厕所简单洗漱了下,燕尧做的菜和燕母做的口味很像,油盐的把控量很准,熟能生巧后随便炒炒也比普通人做的好吃很多。 “你跟你妈学的么?”齐憾问。 大概是这两天他们俩的精神都太紧绷,燕尧轻轻勾了勾嘴角,巧妙地讲了个玩笑话:“嗯,我妈说不会做饭找不到男朋友。” 齐憾配合他勾了下唇角,直接转移话题了,说:“缴费单。” 燕尧顿了顿,一脸无辜道:“都丢了。” “单子要拿给他儿子看,让他还钱。”齐憾解释道。 第23章 燕尧看了看他,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发票,齐憾拿过扫了眼金额,掏出手机给燕尧转了帐。他多转了一千百燕尧不肯收,燕尧知道他是不想欠人情,但两个人不欠点东西就没有羁绊不会产生关系。 齐憾只得让他转回一千,把原本的钱收了,燕尧压根一分钱都不想要,至少这个钱不应该是齐憾先替别人还给他。齐憾见燕尧还在犟,干脆也没搭理他了,燕尧只得把钱收了,然后用手指戳了戳齐憾的手臂,示意他看手机,语气还怪委屈:“我收了啊。” 齐憾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他把发票揣进兜里,又进了趟病房,出来后说:“我出去抽根烟。” 齐憾走出医院,站在花坛边拿出刚刚在病房拿的老年机,齐伯伯没有设置密码,齐憾按着键盘翻出了通讯录,手机号码都没有备注。齐憾排除掉自己的电话号码,找出了第二个通话记录最多的电话号码准备拨过去,却发现手机停了机。 于是齐憾拿自己的手机拨过去,对面接过后是一个男声:“喂?谁啊?” 齐憾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是齐贵全的儿子吧?我是楼下的租客,你父亲昨天晕倒在家里现在在医院,你回来一趟。” 对面第一时间质疑道:“你说你是谁?”齐憾从烟盒里敲出了一根烟,“我是一楼的租客,手机号码加我微信,给你发照片。” 对面“切”了一声,直接把电话挂断了,他的态度很惹火,齐憾眯了下眼,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 “太文明了吧。”燕尧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齐憾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到他的脚步声了,偏头看了他一眼,燕尧轻轻拿过他的手机,手肘自然而然地碰着齐憾的手臂,他重新把电话号码播了过去。 对面迅速接过,似乎是刚想骂人被燕尧的话全给堵了回去:“你到底是不是他儿子啊?你爸晕了一天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把一个孤家寡人放在老家自己逍遥自在的,出了事还要邻居街坊的担事。我这边是消防我工号后四位是8775,消防员查询网址要我发你吗?” “你……”对面刚吐出一个字,燕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明天赶紧赶回来,人民医院三楼305号。”然后跟刚刚对面一样没等他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燕尧挂完后把电话还给齐憾,齐憾侧头往旁边吹出一口烟,燕尧莫名从他眼睛里看出一丝揶揄。 齐憾把手臂收了收,从兜里摸出烟盒,里面还有最后一根,齐憾单手敲出烟递给他,笑道:“来一根?” “…我不会抽烟。”燕尧说。 “你之前不是抽烟么?”齐憾问他。 燕尧皱着眉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会抽烟了,猛然想到了自己微博上发的那几张自拍,那些都是他高中的时候中二期脑抽拍的,在那故作恨天恨地恨自己的忧郁,那些肯定都让齐憾看见了! “哥你...你怎么去看那个啊?”燕尧脸都憋红了,尴尬得想当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齐憾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好笑地说:“了解一下过去?” “不是这样了解的...那个烟是摆拍,我不会抽。”燕尧瓮声瓮气地说,想穿越回那个时期狠狠抽自己两大巴掌。 齐憾合上烟盒放回了口袋,手机里正好跳出了一条好友申请。 燕尧偶然瞥了眼他的手机,微信界面一排的小红点,为了确认是不是群聊燕尧又偷瞄了一眼,确实都是好友没有一条群聊信息! 他自认把余光藏得很好,而齐憾这个角度能把他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直接问道:“你看什么?” 总不能说是确认你有没有真的养鱼吧,燕尧摸了摸鼻子,说:“我看他说什么。” 齐憾看着他的动作,吞云吐雾地很快抽完剩下半根烟,把手机递给他,燕尧愣了下:“怎么了?” “你不是说要发他网址么?”齐憾云淡风轻道。 燕尧看了看他,齐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只好接过手机,也彻底看明白了那一排的小红点,基本上备注都是什么某某公司负责人的,消息都是问他还在不在a市,问他还接不接活,剩下的就是父母问他现在什么情况的,估计是齐憾还没来得及回。 齐憾去不远处的垃圾桶灭烟,燕尧把网址发给刚刚添加的联系人,齐憾走了回来,问:“发完了么?” 燕尧发觉了是齐憾故意把手机给他看的,把手机还给了他,故意说:“看完了。” 齐憾没在意,低头把齐伯伯的照片发了过去,随口问他:“腿怎么样了?”燕尧拍了拍大腿,“还行,好使。” 齐憾看了眼他的腿,看不出什么端倪,燕尧走路站立的姿势都正常,应该不是太严重,而燕尧眼底下的一片青黑倒是比腿上的伤显眼多了,齐憾指了指他的眼睛下面,问道:“没睡好?” 我也想睡啊,可是你在我脑子里累了一天了,燕尧没回答他的话,反而把话题引到齐憾身上:“哥,你回去睡吧。” 齐憾这次没推脱,不间断开车那么久本来就够折磨了,刚刚也没睡多久更是没睡好,拒绝了燕尧要送他回去的要求,回了趟病房跟齐伯伯交代了几句后回了家。 院子里的花有被细心照料过,杨梅虽然有点不着调,但是办事还是很仔细的,就是经常有头没尾。 家里整洁得不像空了两个多月,几乎可以肯定是燕尧打扫过一遍,不过卧室倒是没变,燕尧估计就只是穿了件他的衣服,还是和之前一样在沙发上睡的。 齐憾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他这个觉睡的很长很沉,长到燕尧已经不得已离开医院回了消防队。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齐伯伯的儿子齐孝呈回来了,医生也一直在等家属,医生叫他们进办公室聊了会儿,等他们出来后齐憾问什么齐孝呈都不肯说。 齐孝呈的老婆是一个尖脸薄唇眼神很刻薄的女人,她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指着齐孝呈骂他爸爸是个累赘,她今天本来要和小姐妹去露营的,就因为这件事害她去不成了。 别人的家庭吵闹齐憾不插手,一看就知道当家做主手里拿钱的是老婆,于是齐憾把缴费单拿给了那个女人看。在自家人面前可以毫不顾忌口无遮拦,但在齐憾这个外人面前多少还是要讲道理,因为这种人最怕别人嚼自己的舌根。 女人给他转了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女人只见他一人,问道:“不是还有个消防员吗?他呢?” “回单位了。”齐憾现在还算客气。 女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操着外地方言阴阳怪气地说:“他上次好凶哦,这脾气确定能救人吗?” 这话连齐孝呈都听不下去了,他拉了拉女人的手臂,说:“你别说了。”女人挣开他的手,似乎没打算放过这件事,“他的工号是8775吗?” 齐憾垂眸看着她,眼神很平静,对视了两秒后女人开始觉得他的眼神有点瘆人,她惯会用生气撒泼掩盖微弱的恐惧,因为心虚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看什么?” 齐憾觉得其实她这样也挺可笑的,他问:“你在威胁我么?” 第26章 对方意识到齐憾并不如表面那般平和客气,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茬,便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没再主动招惹他,齐憾也不再继续逼问。 他们两夫妻偷摸商量后把齐伯伯办了出院带回了家,事情才暂且安置好,于是齐憾给燕尧发了条信息告诉他齐伯伯已经安全出院了。 燕尧表示知道了,过了会儿主动打了个电话过来,嗓音发紧:“那…哥你还走吗?” 齐憾现在暂时不走,答复道:“看剧播后的反应吧。”燕尧放松了些,笑了笑,“好,有事找我就行。” “嗯,腿怎么样了?”齐憾随口问道。 燕尧不知道为什么齐憾跟他总是客客气气的,他一直在努力靠近齐憾,可齐憾身边总有堵透明的墙,好像谁都被隔绝在外面。他们曾挨得那样近,甚至连对方的心跳声都听得见,可燕尧好像怎么也靠近不了他。 他试图用调侃的语气去拉进这个距离,他说:“好使啊,你试一试?” 齐憾依旧不接茬:“没事就行。” 燕尧都能猜出他的下一句话,肯定是要说有事先挂了,于是先出言打断了:“等一下。” 齐憾的声音停了下来,他在等燕尧的下一句话,燕尧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心里有事也藏不了太久,他问:“你跟所有人都这样吗?哥。” 他没说明白,但齐憾能听明白,齐憾知道他在想什么。燕尧的想法很好猜,也可能是燕尧没有真的想藏起来,只要稍微动点心思,就能把燕尧的所有想法都看得一清二楚。 齐憾怕他想太多,只是说:“就是这样的,燕尧。” 不知道燕尧会不会觉得这是在吵架,齐憾对他自然是说不出什么重话的,刚想多说句什么,燕尧又笑了起来,语气都轻松了:“好吧,我以为你只对我这样,就因为…我也喜欢男的。” 第24章 “……” 齐憾沉默了,他觉得燕尧的话没说全,他继续问道:“你刚一个人在想什么?” 燕尧又不太正经了,嗓音里都藏着笑:“我在偷偷脑补啊,如果是真的只跟我保持距离,我就找块豆腐撞上去以表真心。” 他选择装傻充愣齐憾也不问了,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后来燕尧欲盖弥彰地发了张猫咪和他的合照。齐憾点开一看,燕尧单手举着猫凑到脸颊边和它的脑袋贴在一起,三花一脸呆萌脾气应该是很好的,能被燕尧举着不挣扎也没有不耐烦,燕尧则是抿着唇看向镜头微笑。 燕尧问他:可爱吗? 齐憾随手敲下两个字:可爱。 燕尧抱着猫心猿意马,抓着猫咪的爪子让它仰躺在自己大腿上给它做仰卧起坐。燕尧盯着大眼萌的三花猫,暗想着他在说你可爱还是我可爱?肯定是你吧,当猫真好啊,好吃好喝的胖成球还能被夸可爱。 齐憾刚回来这两三天都见不着人影,高青和殷野知道他回来了但是一面都没见着,等齐憾终于空闲下来后,才叫上他两一起去吃个饭。 齐憾也问过了杨梅,杨梅说她才不去,她现在是有夫之妇不可以和别的单身男人接触过多。 齐憾觉得她有恋爱脑的潜质,没再强求。 高青提前问了能不能带林冰来,齐憾没意见,于是晚饭的时候就多了位女士,看样子燕尧没猜错,他俩确实在谈恋爱。 殷野没眼看,他俩在那你侬我侬眉目传情的,他只好转而去看齐憾,齐憾六根清净跟和尚似的两眼不看过路人,殷野问他:“你心死了吗?他在我们俩面前这么猖狂眼都不动一下。” 齐憾看了眼那对小情侣,看向殷野,云淡风轻道:“那怎么?去打他一顿吧。”殷野吃着酸甜口的糖醋排骨,玩笑话适可而止,“你呢?三十岁了不考虑下?我有个学弟盘正条顺的,加个微信聊聊?” 齐憾对他这种试一试的态度表示不赞同,他是个不愿意将就的人,在一起必须要双方都满意且有一定的相处时间,快餐式的恋爱不是他的爱情观,也不愿意以谈恋爱为目的而去认识一个人,因为一旦带有目的的接触,看对方就像在用显微镜看人,有一点不满意就会被无限放大,这样也就只能看到缺点了,不够客观。 “燕尧呢?” 高青突然冒出了这句话,齐憾看向他,说:“叫他了,出警没空来。” 高青同样看不透齐憾,他知道齐憾肯定明白自己问的到底是什么,但齐憾就是不回答。不知道他们一个两个打哑语是想干什么,高青也懒得再过问他们俩的意思,只说道:“好吧。” 吃饱喝足后一同去了咸狗消遣时间,齐憾点了杯果酒,饭后喝比较清爽。林冰当初兼职忙完了那段时间就离开回自己的奶茶店打理了,殷野也弄了下装修,换掉了些比较旧的桌椅,多加了几盏灯更加亮堂了。 殷野调侃道:“我以为你回去花花世界迷人眼灯红酒绿勾人心,要为难我给你冰雕玫瑰了。” 他们平时玩笑开的不多但分别后再聚,一个两个没个正经,嘴上没个把门的,高青笑着补了句:“这里的酒吧没a市的好,那边男模质量高不少吧,跳个舞要翻几倍的钱啊?” 齐憾曲起手指敲了下桌子,被开玩笑倒也没不满,但阻止了他们往下说:“放干净点。” 他们俩便没继续调侃他了,殷野转身去准备酒水,高青自己进吧台里面给林冰倒了杯橙汁,然后又目中无人地调起了情来。 齐憾看向旁边那块留言板,之前他们几个熟人只写了几张,现在便利贴已经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整块板。 随便瞄了两眼大部分是女孩留下的留言,字迹娟秀,基本是希望上岸希望家人身体健康之类的。 齐憾最后一眼落在自己留在角落的那张便签上,旁边紧紧贴着一张相同的便利贴,亲密得像是要通过便利贴做些什么,齐憾倾身微微靠近看了看那张纸。 ‘希望你能让中国音乐越来越好。’ 齐憾也想起了自己当初随手写下的那一句:希望中国音乐越来越好。 齐憾抬手摸了摸那张纸,他根本不用去猜就知道是燕尧写的,只有燕尧才会这么直白且真挚,字体的笔锋锐利,潇洒嚣张。 齐憾想起燕尧曾说过自己的字不好看,想来也是胡说的。 “给。”殷野端着酒放在了齐憾面前,齐憾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先是酒微弱的辛辣感,而后品出了微甜的果香味。 第27章 昨晚和高青他们聊得太晚了,齐憾的生物钟这两天被打乱得一塌糊涂,第二天早上硬生生睡到了九点才醒。 洗漱后买了早餐上了三楼的齐伯伯家,齐伯伯打开门露出了熟悉的笑容,进屋后齐憾把早餐摆在桌上。齐伯伯说他吃过了然后踉跄着步伐去房间里翻出了苹果,搓洗干净后递给齐憾。 齐伯伯的脸色很差,和之前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有的一比,身体状态也不如从前,齐憾刚想从他嘴里撬出些东西,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齐憾先齐伯伯一步起身去打开了门,门口的杨梅穿着浅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薄衫,乌发柔顺的垂在胸前,手里提着一袋水果,齐憾还是第一次见她穿得这么素雅。 “没看过美女啊?”杨梅一开口又把齐憾刚对她建立起的新人设打碎了。 齐憾侧身让她进门,随后关上了门,杨梅换了鞋进了客厅,客气地和齐伯伯打招呼说大叔早,然后又不怎么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来,从齐憾的早餐里掏出一个小笼包塞进了嘴里。 齐憾坐在她对面,把那袋小笼包和豆浆放在她面前。 齐伯伯和领里街坊的关系都很好,他心善乐于助人又慈眉善目的,这一片杨梅只肯和齐伯伯聊聊天礼貌地打招呼。 眼见着齐伯伯又要起身了,齐憾先一步把苹果塞进杨梅手里,说:“她吃就行了,您坐下吧。” 杨梅直接啃起了苹果,杏眼眨了眨:“大叔你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 “老了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齐伯伯说着又咳了一声,齐憾给他倒了杯温开水,齐伯伯的咳嗽不止,难免不起疑。 而齐伯伯一而再再而三地掩饰,像是证实了齐憾的猜疑,齐伯伯不想让他们知道真实情况。 杨梅举着手喝豆浆,又问道:“你儿子就走了?”齐伯伯笑着说,“他们很忙。” 杨梅哼笑了一声,她的声音清甜说起话来又夹枪带棒的:“他不忙,他老婆忙着回去按摩呢。”话是这么说但直言直语伤人心,齐憾偏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杨梅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齐憾的视线下移忽然停在了杨梅裸露出来的手腕上。 女孩的手腕纤细,白皙的肌肤上却赫然印着一圈青色的伤痕,齐憾没看清楚是什么伤,杨梅已经把手放在了桌子下面,扯了下衣袖遮住手腕。 杨梅蹭完了早饭就离开了,齐憾没身份要求齐伯伯要怎样,只是让齐伯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他近段时间会呆在b市。 回到自家后齐憾需要开始收拾东西,前几天燕尧打扫了一下客厅,别的房间燕尧没动过,齐憾把盖在乐器上的防尘布收了起来,细致地都擦了一遍,收拾着变调夹放进抽屉,忽然发觉少了一个。 那个丢失在小院的变调夹被燕尧捡走了,那是齐憾唯一一个用了近三年的变调夹。它音准极佳操作起来也很顺滑,虽然不贵但齐憾很珍惜它。 —— “我丝滑不?” 向文飞挂在绳子上速降下来,解开了绳扣走到燕尧面前邀功。 燕尧给他看了眼秒表,说:“比之前测试快了近一秒,继续保持,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向文飞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草坪里,然后往后一躺,对燕尧的态度很不满:“你怎么天天拉着脸啊,能不能对我们使用鼓励式教育!” 燕尧垂眸看了看他:“我刚没鼓励你?” 不远处的三花踩着猫步过来了,它端坐在向文飞旁边,大眼珠子不知道在看什么,若无旁人地卖着萌。 向文飞暗想你鼓励了个屁啊,燕尧休息的时候偶尔还会有笑容,训练起来就冷着个脸眉头一皱扯着嗓子一喊哨子一吹,他们就得赶紧屁颠屁颠地站队等命令了。 三花走到燕尧旁边用头去蹭他的靴子,燕尧抬腿把它往旁边轻轻挪了挪,三花“喵”了一声轻巧地跑走了。 测试完所有队员后燕尧把登记的成绩单放在了办公室,随后带着他们外出负重五公里。 他们五公里的路线是从旁边的小区出发,跑到商场再返程,整理好着装背上氧气罐,燕尧带着队跑着日复一日的路线。 在路程中燕尧放慢速度跑到队伍中间,带动中下游的队友们让他们调整呼吸跟上自己的速度。 今天的整体成绩还不错,燕尧看了看秒表,大部分在21分钟左右,末尾的也到了及格线。 第25章 回消防局的时候燕尧跑去了林冰的奶茶店给他们买奶茶当做小奖励。燕尧的头发被汗湿,他低头用肩上的衣袖蹭了蹭脸上的汗,旁边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你要干什么!” 燕尧偏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女人被推到在地上,洁白的纱裙被脏污的地板弄得一塌糊涂,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凶神恶煞地举起了他的拳头。 燕尧迅速过去把女人挡在身后,抬手推了推男人的肩膀让他保持点距离,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男人被来路不明的燕尧激怒,抑制着怒气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在外面丢脸,他道:“你谁啊?我们的家事自己处理!” 身后的女人已经被路人阿姨搀扶了起来,她站起来拎着包就往男人脸上身上砸,她气急了破了声还在骂:“马司远你敢打我?!你他妈真的敢打我!” 燕尧看向那张熟悉的脸,发现竟然是杨梅,被称为马司远的男人一把扯过杨梅手上的包,被路人围观着一个大男人被女生打让他觉得自尊心受挫,他把包往旁边一丢,男女力量悬殊,他单手拽住杨梅的头发把她扯了过来。 杨梅疼得痛呼,燕尧强硬地把他们俩分开,把疼出眼泪的杨梅挡在身后。 “家事的处理方式是男人靠打女人解决的吗?”燕尧就不是个怕事的人,他天生就不是什么乖顺的小孩,叛逆的反骨只是藏在皮肉里面。 马司远骂了一声,说:“你他妈是她备胎啊?她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一个千人骑万人操的…” “把嘴给我放干净点!”燕尧厉声打断了他的脏话,他虽然不喜欢杨梅但他相信齐憾的话,既然齐憾说杨梅不是触及法律的人,燕尧也相信她不是。 况且大庭广众之下把任何一个人的颜面贞洁按在地上摩擦他听了都很刺耳。 “你真是抱她金砖啊?她是拿着我的钱养你啊?”马司远好整以暇地想要惹怒他们俩,胡说八道让路人的风向倾倒。 他的话连带着燕尧也卷了进去,燕尧一手捏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横起把马司远狠狠按到在地上,他力道极大,马司远的肩膀都快被他捏碎了。 “我说把嘴放干净点。” 燕尧凶狠起来极具威慑性,碍于身上穿着训练服燕尧不会对他挥拳头,但眼神已经把对方撕咬成碎片了。 马司远和他对上视线心脏一颤,肩膀已经快疼得麻木了,他奋起反抗却怎么样都掀不开燕尧。 不远处的队友们也听到路人的惊呼赶了过来,寡不敌众,马司远就这样被他们架起来控制住了。 队友们一聚拢,路人的议论不攻自破,燕尧朝向文飞说道:“先报警。” 第28章 “为什么?” 梅茂斌略带怒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齐憾语气如常道:“没有为什么,老师,我想呆在b市。” 梅茂斌粗重地喘了两口气,想发火又忍住了,最后化为无奈地轻叹道:“齐憾,你不会想不到留在a市再次翻身的可能性和成功率,至少给我个安慰的理由。” “您为什么觉得我在b市没有发展?”齐憾反问道。 梅茂斌不会被他带着跑,只是说:“理由。” 齐憾便不跟他转移话题,只道:“老师。” 梅茂斌沉默,等待他的下文。 “我一个人会更清醒点。”齐憾说。 梅茂斌依旧沉默,齐憾也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你需要做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把你的思考时间转移一部分。”这是梅茂斌给他想的解决方法。 齐憾说:“嗯。” 梅茂斌沉沉地叹了口气,齐憾一向心思很重,自己思考的东西多,他与齐憾和解了:“多去社交吧。” 齐憾和他道别挂了电话后从厕所出来,殷野正在调酒台备酒,见他出来道:“我还以为你掉厕所了。” 今天咸狗有个常客过生日,叫了一堆朋友过来聚会喝酒,以前齐憾偶尔有兴致会和他们玩酒桌游戏一起喝酒,齐憾回了a市两个月他就拉着高青喝,高青玩不过他们就喝水,结果喝水都喝不过他们喝酒的。 人多热闹得很,竟然罕见的有些嘈杂,他们过来招呼齐憾和高青一起玩游戏,齐憾不太想和他们喝,他们每次都玩下酒快的游戏,没有玩的乐趣只是不停地喝酒把人喝蒙。 高青酒量没这么好更不想去,拒绝道:“不去了,再喝我都要水中毒了。” 他们直接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们俩就去酒桌上,他对高青说:“让你三轮行不行?” 别人过生日也不好一直扫别人的兴,齐憾一落座扫了眼酒桌,发现他们在玩俄罗斯转盘,高青看了游戏都要晕过去了:“还好今天林冰没空过来。” 他们俩坐好游戏就紧接着开始了,倒了半杯酒在面前开始摇骰子,高青手气不怎么好,喝了两轮就跑厕所了。齐憾大学的时候混酒吧做兼职调音,虽然不怎么玩但耳濡目染的多,学东西快酒量也好,玩酒桌游戏还算得心应手。 玩了一局齐憾就撤了,高青也尿遁结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和齐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他们一群人热热闹闹地侃大山,玩完了游戏开始弹琴唱歌,唱完了醉意也上来了开始又哭又笑的。 林冰来了个电话高青接了后就说要走,齐憾看着他急急忙忙拿好东西离开。 殷野感叹道:“深陷爱河的人啊。” 齐憾看了看时间估摸着等会儿自己也该回家了,旁边高青的位置上又坐下了一个人,是刚刚那群人里抱着吉他弹伴奏的人。 “你好。”对方先开口。 齐憾点点头回应:“你好。”对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抬手指了指那位今天过生日的常客,礼貌地说,“我听我朋友说你是专业玩音乐的,很想请教一下,你方便吗?” 对方很礼貌态度也很诚恳,齐憾没第一时间答应,对方又立马补了一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齐憾对他说,“没事,你问吧。” —— 难道齐憾不在家?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燕尧站在齐憾家门口摸了摸下巴,方才敲了五分钟的门里面没一点声响,从窗户外看过去里面也没灯,难道是睡了? 燕尧看了眼时间,直觉告诉他齐憾并不在家睡觉,于是再次敲了敲门,依旧无人应答,燕尧转身离开,他现在有了另一个目的地。 踩着共享到达咸狗后,燕尧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喧闹声夹杂着应景的音乐声,看样子今天聚会的人多热闹得很。 初夏的夜晚是偏凉爽的,两侧的木窗敞开,燕尧探头看向房内寻找齐憾的身影,他其实根本不用找,总能一眼就看到齐憾。齐憾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眉眼总是疏离克制,给人一种不太好接近的感觉,但并不锋芒毕露。 齐憾和旁边的人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对面的人抱着吉他弹了会儿,随后停下开始说话,燕尧努力辨认他开合的唇,却只能依稀猜出几个词。 “为什么我的琴弹6弦会打品?”对方提问道。 齐憾认真听了他的演奏,仔细看了他的指尖发力的动作:“要控制好力度,力度太大5、6弦都会出现打品的现象。” 对方却纠结着琴的问题:“我感觉是琴的问题…”齐憾摇头,“低音弦是绕丝的比较粗,确实容易出现打品。” “可我感觉不是啊,我弹朋友的琴就没有问题。”对方皱着眉还在坚持自己的观点。 对方是业余琴手,齐憾也不会用太专业的角度去要求他,只是说:“不要钻牛角尖,只要不是随便一弹就打品,能出声就可以,对业余琴手来说是瑕不掩瑜的。或许是左手按弦力度不够大,而右手弹弦力度太大,5、6弦是比较容易打品的,要抓大放小,这并不影响你继续练习。” 齐憾说的话有道理,对方也很快想开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反而觉得认识了个专业音乐人想多聊聊天,便开始说起自己现在想学电吉他,因为他想追的女孩喜欢摇滚。 关于音乐的话题齐憾很乐于主动聊天,他去拿了放在殷野这的电吉他,摘了挂在车钥匙上的拨片,坐在椅子上抱着电吉他拨弄起来。他弹的是入门级别的练习,电吉他由于没插电声音听起来很塑料,跟弹棉花似的。 他弹的随意看起来非常简单,对方看着齐憾由简到繁的基本练习,齐憾的节奏感和律动非常好,但并不会摇晃得眼花缭乱。 齐憾随手一弹,结束后用手指按停琴弦,他说:“电吉他比吉他简单,你有吉他基础练起来更容易,想学随时可以学。” 对方点点头,又问齐憾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品牌型号,齐憾给他说了几个预算内比较优质的品牌,对方在备忘录一一记下准备有时间了去查一查。 “谢谢你啊,方便交换个名字吗?”对方问。 音乐圈大部分都是用艺名不太轻易暴露本名,齐憾之前也一直用的是英文名,但他的英文名现在出现的太多,便没办法再用了。 第26章 今天只是偶然相遇,今后再见的可能性太小,对方没先透露姓名齐憾也不用礼貌性地交换自己的,只说:“下次。” 对方点头:“好吧…”说着眼睛忽然微微瞪大看向齐憾身后。齐憾迅速抬手抓住正准备捂住自己眼睛的手腕,他说,“燕尧,你准备干什么坏事?” 燕尧被他抓住愣了下,嘴里那句“猜猜我是谁”都到嘴边了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齐憾从始至终头都没回眼睛也没往自己这瞟一下,是怎么这么精准地判断自己的动作和猜出是他的? 齐憾握住他手腕的手松开,燕尧的手自然下垂,他自上而下地扫了一遍齐憾,怀疑齐憾是不是有预知的超能力,笑着发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第29章 “呼吸声,脚步声。”齐憾说。 燕尧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心直口快道:“行,你牛逼。”说着他抄起一张高凳放在屁股底下硬生生地挤进他们两个人中间,眯着眼左看看右看看才故作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方便多个人参与吗?” 对面的男人显然是个铁直男没看懂这里面的暗流涌动,拍了拍怀里的吉他,热情回应道:“在聊吉他,你有兴趣吗?” “我好有兴趣啊。”燕尧眯着眼笑,语气很古怪。 对方依然没听出个所以然来,真当是又来了个同好,正欲开口准备滔滔不绝高谈阔论,齐憾用拨片拨了下琴弦,眼神示意燕尧,问道:“会吗?” 燕尧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个手势:“一点点。”齐憾示意一下怀里的电吉他,“试试?可以插电。” 燕尧没第一时间接话,目光停留在他怀里纯黑色的琴,齐憾是很舍得在音乐方面下血本的,燕尧虽然非常业余只把弹琴当兴趣爱好,但他进入齐憾的音乐室的时候也是惊羡的。 当他第一次摸过齐憾的钢琴的时候心情很奇妙,他潜意识里总觉得乐器对于一个音乐人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是不会轻易任他人把玩的宝物。 虽然这个想法对挺大一部分音乐人来说也没错,但齐憾似乎并不这么觉得,他完全大方的把自己的乐器展示给别人看。 “你好像不在意自己的乐器被其他人随意触碰。”燕尧依旧盯着他的电吉他看,齐憾的手指随性地搭在琴颈上,那里镶嵌着着精细的花纹,手指搭在上面,宛如指尖生花。 齐憾察觉到他的视线,敲了敲琴身以示不要盯着看,说:“被人使用的乐器才能被称为乐器,不然只是一个漂亮的摆设。” 齐憾的手指修长有力,凸起的青筋藏进皮肤里,不容小觑的力量也被收敛在身体里。 于是燕尧的视线重新转移回他脸上,旁边的男人突然的附和打断了燕尧想说的话:“赞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齐憾看着燕尧被打断的吃瘪表情,燕尧重新组织情绪说道:“我不太会啊,你能不能给我演示一下。” 不远处的那群人招呼着旁边的男人过去,说有个人要吐了,赶紧扶去洗手间,男人骂骂咧咧地摘下吉他放好去做苦差事了。 齐憾敛了点笑意说:“理由。” 燕尧不太明白他微妙的情绪变化,想了想还是摸了下鼻子说:“你的变调夹在我这。” 拙劣的威胁语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弹你不还?”齐憾问。 燕尧蔫了下来,他怎么会不还呢,折腾了一晚上不就为了还这个变调夹么。 “本来就是你的没什么还不还的,我真的不会啊,何况还是弹给你听。”燕尧不会装凶就开始装可怜,但很显然他是个没怎么服过软的人,他这个语气显得有点做作。 齐憾没说话,神色冷淡。燕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又厚着脸皮放软了声音说:“求你了哥。” “谁这么娘炮?”殷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见燕尧是见过几面的熟人,便又习惯性开启了犯贱模式。 “你啊。”燕尧偏头扫了他一眼,随口回了句,然后又看向齐憾等待答复。 齐憾拿起酒杯喝下最后一口被冰块稀释了的酒水,手轻轻盖在杯口上表示不喝了,殷野懂他的动作便不会再上酒。 齐憾去调音台调出了个伴奏,拿着电吉他走向小舞台,半蹲在台侧调整电箱和音响。有几个人关注到音响传出的杂音,暂且停下手上的事情,把目光移向了舞台。 准备好设备后齐憾拎了把高椅上台,他拨弄出几个音确认音调与音响没问题,先是朝台下鞠了个躬随后坐在椅子上开始了他的演奏。 电吉他的音色很流氓,能弹鼓动气氛的金属摇滚,也能弹旖旎万分的缱绻情歌。 齐憾弹的曲子是燕尧未曾设想的类型,它让人沉浸在半梦半醒昏昏欲睡的状态,拨片细薄,不太像在拨弄琴弦,而是用尖端挑弄。齐憾的手指揉着弦,让人产生迷离着眼沉浸其中的致幻感,燕尧艰难地挪动快粘在电吉他上视线,看向齐憾的脸,却猝不及防地撞进齐憾的眼睛里。 燕尧呼吸一滞,音乐氛围太粉色,在让人快要脸红上头的时候又缓缓变化,传递的情绪糅合在一起,有些苦涩但又坚定信念。 扶着朋友在厕所吐完的吉他手直挺挺地站在一旁竟忘了把朋友放下,齐憾的视线已经停在那一群醉得迷茫着眼却紧握着手的人里。 他在演奏不同的人们的情绪。 每段只有短暂的四十多秒,情绪切换的自然,齐憾目光看向的位置就是他相对应演奏的气氛。 最后一段以轻摇结束,像是超越了政治、生命与战争的温暖,并让千万破碎的心释然。 即兴演奏结束,齐憾再次鞠躬致谢,意犹未尽的掌声响起。 齐憾拎着电吉他下台,与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燕尧直视道:“你来?” 燕尧回过神来,与齐憾对视心跳就控制不住地加快,肾上腺皮质激素分泌增多使人脸红激动。 燕尧伸手接过电吉他与拨片,微颤的指尖触及微凉的琴把,大脑就极速冷静恢复了,燕尧虽然比较感性,但并不会被情绪轻易支配。 迅速冷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他明白了一件事,操控他情绪的不是他自己,更不是这把电吉他,而是齐憾的眼睛,只要他不看齐憾,情绪就不会起伏太大。 令他脸红迷离的少部分原因是音乐,大部分原因是齐憾在看他。 齐憾没关注他在想什么,发现吧台上多了一个酒杯,随口问道:“喝了什么?” “我看店名就点了杯咸狗。”燕尧手心攥着拨片,他需要掐着拨片引发细微的痛感保持一点理智。 齐憾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燕尧,没戳破他现在脸红得像个猴屁股,用稍微委婉的话提醒他现在的状态有点糟糕,语气平淡道:“你酒精过敏?” 燕尧当然能感觉到面上发烫,抬起手搓了搓颧骨说:“没有。” “弹不了别勉强。”齐憾给他个台阶下。 燕尧很犟,他站起身把电吉他轻轻往齐憾怀里放,又说:“虽然我弹得很烂,但我不会因为你弹的好就怯场的。” “我只是需要先上个洗手间。”燕尧指了指自己的脸。 齐憾见他站起来想起了他腿上的伤,随口问道:“腿伤好了?” 燕尧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虽然包扎得挺吓人但也只是划伤了皮肉,早就好的差不多了。由于站立姿势的原因他垂眸看了看齐憾,抿着唇笑了笑故意说:“好了啊,要把裤子脱了给你看看吗?” 齐憾看着他,拒绝配合他的黄色玩笑,淡漠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他说:“我没兴趣。” 第30章 “他是不是要爱上你了?” 殷野站在吧台后面看向齐憾,齐憾笑了一声,态度不明,他不会擅自把别人的想法宣之于众,殷野又暧昧地问道:“他是gay吗?” “你觉得呢?”齐憾反问。觉得殷野本末倒置了,连别人性取向都没确定怎么就问出爱不爱的问题了。 殷野摊了摊手:“我知道还问你?我觉得不太像但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 燕尧很快解决好了自己的状况,恢复了平时的神情,回到座位上说:“我需要伴奏。” 殷野指了指调音台的位置:“你自己弄,等会我帮你放。” 燕尧折腾完电脑又去折腾舞台,他撤下高椅调高话筒应该是要弹唱,处理好这一切后朝殷野点了个头,殷野便开始给他放伴奏。 前奏一响齐憾轻抬起头看向舞台,熟悉的伴奏引得所有人都抬起头往那边看。 那是齐憾刚大学毕业时写的歌,卖给了一个当初还不起眼的乐队,他们拥有运气和绝对的实力,结果是一炮而红,这首歌也遍布了大街小巷。 这八年宛如加速的幻灯片般随着前奏在齐憾面前闪过,年轻时候写的歌也是这么潇洒,彻底变成了一首跟世俗说再见的引爆剂,往后的这类型歌曲层出不穷。 电吉他的声音响起,燕尧开始唱歌,由于紧张有些嗓音发紧,但他气息很稳松弛有度,唱了两句彻底放松下来全身心沉浸在表演中。 第27章 这首歌燕尧应该会比其他人更加感同身受,因为他真的说过再见。 从独唱慢慢地变成合唱,大多数人醉着声音跟着哼,演奏结束后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燕尧鞠躬下台,小心翼翼地看向齐憾,没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满不满意,姑且当做自己弹的一般般了。 齐憾接过电吉他递给殷野让他帮忙放回原位,见燕尧一脸紧张,便道:“挺好的,少妄自菲薄。” 燕尧这才笑了起来:“我只会弹这一首吉他。” 齐憾算了算年份:“发行这首歌的时候你才十四岁?”燕尧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想跟齐憾说自己的过去,“那时候我正在逃着钢琴课,当初我不喜欢音乐但我家非要逼着我弹琴,说提高我的艺术细胞能使人变得优雅。弹钢琴能不能让我变优雅我不知道,但我翻墙逃跑的时候挺不优雅的。” 他说得很让人有画面感,已经能想象出一个少年蹬着腿翻上围墙,衣服被蹭得脏兮兮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跑的景象了。 “我跑在路上就听到了这首歌,停下来听的时候看到了店里放的乐队mv,他们抱着琴在海边跑,跟我逃跑的时候很像。我就想我也要像他们一样跑,然后我记下了歌名给自己买了第一张cd。” “我以为我不爱音乐,其实我只是不爱会把我束缚的音乐。”燕尧说。 “那是我刚大学毕业写的曲子。”齐憾说。 燕尧低头咬文嚼字般重复了一遍:“大学…”仿佛把这两个字慢吞吞地读完,也能陪着齐憾走完那几年。 齐憾又说道:“我上大学的时候你还在念小学。” 不确定齐憾是不是故意挑起年龄差的话题,燕尧用他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反驳年龄差的观点:“过去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说着燕尧抬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现在你三十我二十二,咱们俩年轻又貌美。” 天造又地设。 “醉了?”齐憾蹙着眉颇为无奈。燕尧说的话越来越奇怪不按常理出牌,很难不是喝多了。 燕尧心想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微微抬头和齐憾对视上了,心脏跟被电了似的酥酥麻麻,热气又要往上涌了。 齐憾没太注意他的面部表情,虽然与人交谈要对视,但燕尧基本都是看他的下半张脸,他姑且认为是自己眼神太冷厉,也不再盯着燕尧看。只是看了眼时间觉得有些晚,况且燕尧一看就是个不太会喝酒的,呆在这也没什么意思,起身道:“走了。” 燕尧付了钱跟着齐憾出了店门,齐憾问:“你回家还是回单位?” “单位。”燕尧回答。 “要送你么?”齐憾放下了手,从兜里摸出车钥匙,燕尧拒绝了,“不用,我骑共享很快,你回去休息吧。” 齐憾随手抬了抬燕尧的下巴,松开手扫了两眼燕尧的脸,说:“醉没醉?” 燕尧对于他刚刚的动作而感到愉悦,笑了笑说:“没醉,脸红不是因为酒精。”齐憾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燕尧见他正欲开口,感觉也不是自己想听的,于是出口先打断了他,“哥,不是你的问题。” 齐憾被他打断也没恼,也预料到了燕尧八成会先开口掌握话语权,他顺着话题问道:“什么问题?” “我不敢看你是因为我自己,你这么聪明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不然你也不会对我弹那段旋律,如果…算了我不做过分要求,讨人厌。”燕尧是个很诚恳的人,会开无伤大雅的擦边玩笑,偶尔也会不好意思,但说正经事就算他再糟糕依然会直视人,他也许会玩心眼但是他从来没跟齐憾玩过。 如果你能把它写出来就好了,我想学。 齐憾甚至能替燕尧补完剩下的话。 燕尧朝他挑了挑眉毛缓解气氛,他的脸做这种表情不会让人觉得轻浮,有商有量对齐憾说:“我不捅破窗户纸,你还能把我当朋友吗?不熟的朋友也行,或者一个不会打扰到你的位置。” 燕尧说得好像在和他商议这件事情,但齐憾看来比较像在求他,语气放软,把自己放低,主动权已经交出来了。 齐憾跟他对视,试探他的底线方便下对策:“你觉得那算什么?” 燕尧黑润的眼睛缓缓转了转,笑得露出尖牙:“不知道,钓着我?随便把我当鱼放着就行了…你能不能先别看我,这样我有点说不出来了。” 齐憾转身背对着他,声音平静没什么起伏:“可以么?” “嗯,我觉得我的出现和做的事应该没对你造成过困扰吧?我不太会和人相处特别是和你相处,有的话我道歉…” “没有。”齐憾打断了他的话,防止他为这个问题纠结。 燕尧的思绪明显乱了下:“好,我希望你现在也别觉得困扰,我可以只建立朋友关系,我心里有数。” 齐憾现在知道燕尧是个看起来拽得二五八万的实际上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他决定让燕尧碰碰壁明白自己并不是个善茬,他的视线随意地落在殷野种的花上,直说道:“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朋友?还是想当炮友啊?” 燕尧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震惊的。 “还是你想听更过分的?”齐憾讨厌别人沉默,这让自己感觉没有被别人尊重。 燕尧呼吸声重了些,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齐憾故意激他说出点话:“你是想谈恋爱?或者…” “我想谈恋爱,但不是这种你不情我愿的恋爱,激将法对我挺有用的,对吧?哥,我觉得我们做朋友应该也挺合得来的,我不会干恶心你的事,我只是…”他说到这停顿了下,很莫名其妙地留了一口气的时间。 “哭了?”齐憾换回正常的语气,平静的询问没让燕尧觉得在同情他。 燕尧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不会哭。” “你也不用为了激我去讲这些你不喜欢的话,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有互相了解的空间,所以我想恢复普通朋友的关系,你能回答下我吗?这取决于我还要不要往下说。” “我没办法装聋作哑。”齐憾回答,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齐憾会做的事,优柔寡断不是他的性格。 不管酒量如何喝了酒的话齐憾都不会当真,也就听着玩玩,酒精已经刺激多巴胺的分泌使大脑处于兴奋状态,说出来的话到底是不是当下就想说的,清醒后会不会后悔,没人敢保证。 燕尧似乎早料到齐憾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依旧笑道:“嗯,我真的很喜欢你,哥,我觉得你很有才华,希望你回到本该属于你的位置,也希望你能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 齐憾在认真倾听他说的话,觉得驴头不对马嘴,听到最后一句更是觉得荒谬,他从喉咙里哼出一声笑。燕尧听到他的笑声紧接着说:“好吧,前面的愿望是真的后面那个有点违心。” 齐憾听到他的脚步声,燕尧走到他身后,一个被捂得温热的金属塞进了自己手里,齐憾握住,分辨出了是被燕尧捡走的变调夹。 “完璧归齐。”燕尧轻声说。 齐憾余光瞥见他的肩,齐憾挪了挪脚步燕尧立马退回了原位似乎是怕齐憾看到他,齐憾摩挲了下金属变调夹,直接转身与燕尧面对面道:“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 燕尧确实还没来得及哭,但这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眼眶红了一圈是想哭却又被强忍了回去,他略显狼狈地偏了下头,随后觉得这样太矫情,又把脑袋转了回来:“我…” 他刚想回答又忽然噤了声,他在回答的瞬间心里冒出了另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雀跃的情绪悄然萌芽,他看向齐憾的眼睛,语气是掩盖不住的期待:“哥,你…” 燕尧紧张得呼吸急促了起来,喉结滚动两下接着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可以更进一步?” 齐憾静静地与他对视,眼神没透露出任何情绪,这样的眼神不会让燕尧退缩反而越挫越勇。齐憾没第一时间否认就代表着这个可能性不小,燕尧接着说:“我总觉得你不想让大家了解你,我每次想问你就转移话题,所以我一直认为你根本不喜欢我。” “燕尧,丑话我说在前面,我没喜欢上你。”齐憾见他又开始曲解意思了,开口打断他把他拉回正轨上。 燕尧靠近他一点,抬着眼睛看向齐憾,燕尧的眼睛与人平视的时候眼神显得有些锐利,微微抬着眼眼尾下垂,角度一变就让人觉得像个趴在鞋上摇尾巴渴望抚摸的小狗。 他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风,脸红不仅没下去甚至可疑地又更红了些,他用湿漉漉的眼神看向齐憾,轻声说:“我知道啊,可是还是有一点对不对?哥,你告诉我。” 齐憾的本意是跟他说清楚,免得去猜心思浪费彼此的时间,想继续碰壁还是放弃任燕尧自己选择。现在看他这样好像对他来说压根就不是选择题,而是命题作文,由如何让对方喜欢上自己作为题目,就此展开写下长篇大论。 “对。”齐憾叹了口气,听见自己这么说。 第28章 第31章 两个人是怎么分开各自回家的齐憾没留意,只记得燕尧顶着个大红屁股脸问那以后是不是算追他了。齐憾觉得这不算,燕尧压根没听,他或许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然后依旧顶着大红脸走了。 齐憾早上是被二楼的杨梅家吵醒的,齐憾一开始租在这的时候发现隔音太差就已经垫了隔音棉,但这并不能完全隔绝声音,只要是大动静还是能听见的。 以前杨梅家吵的是电视剧的声音和玩跳舞机的震动,但这几天吵的声音不太对劲,是东西摔在地上发出来的声响,但齐憾也没主动找她,他不太想每次都和杨梅搅和在一起。 齐憾照常洗漱后照料花草,吃完早饭开始看早间新闻,门口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新闻直播。齐憾打开门发现是齐伯伯,齐伯伯见他出来直接拉着他往楼上走:“二楼的小杨在和别人打架啊!” 齐憾本来不想去干涉别人的私事,以为杨梅和朋友小打小闹,反正她也经常在家里和小姐妹抓抓头发拧拧胳膊。 上了二楼的时候齐憾从窗户里往里面看,发现里面模糊的景象不是杨梅在和朋友嬉闹,而是一个体型高壮的男人把杨梅脑袋按在茶几上,手里头拿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齐憾先厉声呵斥道:“你在干吗?” 他先打断男人的动作,能用言语解决问题最好不过,齐憾不喜欢用暴力的方式解决,很麻烦。 齐伯伯确认之后就先下楼到齐憾家里报警去了,齐憾留在这姑且转移他的注意力。 屋内的男人松开了手里拿的东西,杨梅跌坐在茶几旁头发凌乱喘着粗气,男人也没有打开门和他当面对峙,只是说:“我是她男朋友,一点家事而已。” 齐憾把目光看向杨梅,问她:“是么?杨梅。” 杨梅哑着声音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她平日里倒是嚣张跋扈的,现在这种情况倒是连求救都不敢了。 齐憾看了看她,想来杨梅虽然不太讨喜,但也是个女孩,于是他出言再掺和一脚,又叫了一声:“杨梅。” 杨梅彻底没声了,里面的男人也不耐烦了,打开门从里面出来,站到弯着腰往窗户里看的齐憾面前,恐吓道:“你到底想干嘛?别人家事也这么多好奇心?信不信老子先把你眼睛挖了?” 齐憾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敛了表情气势逼人:“你吵到我了。” “妈的!就吵你怎么了?!”对面的男人先骂了句粗口,冲屋里面的杨梅怒吼,“你他妈到底背着我跟几个男人有关系?大街上能随便撞到一个这附近也能碰到另一个?” “我们俩没关系。”齐憾先撇清了他口中的不良关系。 男人看了看他的表情,好像确实看不出什么担忧,说:“没关系就别多管闲事!”说着就转身准备回房,一辆响着警笛声的警车停在巷子口,警笛声关闭从车里下来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 男人回身往楼下看了看,屋里面的杨梅听到警笛声跑了出来往下看,她左侧颧骨上一片红,偏头看向齐憾,一瞬间眼睛瞪大:“齐——” 齐憾抓住从旁边挥过来的拳头,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顺势抬腿发力往他腹部上踢了一脚,男人抬手用手臂挡了下腹部,但齐憾没收力还是被踢得撞上了身后的墙。他疼得差点站不起来,再想反击的时候齐憾躲开没和他动手了,警棍先及时横在了他们俩中间。 警察让他们进屋说,站在外面太招摇,坐在沙发上调节的时候旁边那位比较年轻的青年警官认出了他们俩:“怎么又是你们俩?” 青年警官冲男人说道:“你上次就跟人家消防打现在又伤害无辜老百姓,事不过三啊我警告你…” 经验丰富的中年警官抬了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开始核对身份询问事情起因和情况是否属实,青年警官在一旁专注地做记录。 男人说是杨梅水性杨花在外面勾搭男人,在家沟通想要解释杨梅一直否认,男人气急之下没忍住才动了手。杨梅在调解期间一言不发只是抱着手臂发愣,男人的一面之词就这样被无声默认了,直到最后警察说要给记录签字的时候杨梅才抬手写了名字按了手印。 男人又多嘴了几句家事用不着别人来管,弄得这样很不好看,邻里街坊的太多碎嘴子了。 青年警察把笔夹在记录里,声音不小“啪”地把记录本合上,语气也凶了起来:“清官不断家务事那是明朝和清朝的事,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就有国家相关的法律。” 中年警察这次没打断他,男人这会儿也没再顶嘴,警察临走的时候把男人和齐憾一并叫出了房间。男人下楼开着车离开了,齐憾也回到家和齐伯伯说了情况。 齐伯伯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如今只能早中午的时候出一趟门去买菜做饭了,齐憾一直有不太好的感觉,但他也没再主动询问了,只是有事没事往楼上跑看着齐伯伯一天不如一天。 自从上次警察上门调解后齐憾没再被噪音骚扰过了,杨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变得很安静,这让齐憾一时还习惯不了。 初夏后的天气直线升温,毒蚊子和蝉鸣找上了门来,高青和林冰还整天黏黏糊糊的不嫌热。今天是高青生日,所以齐憾默默忍受着高青走调得离谱的歌声,偏偏高青过来邀请他合唱,齐憾没搭理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包厢的沙发上抽着烟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 散伙后齐憾把他们一个个塞进出租车,看了眼时间已然是凌晨,b市的夜晚是没有喧嚣的沉静,能让所有人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点时间。 齐憾骑上电动车回家,路过第二条大道的时候一群人围在酒店楼下吵吵闹闹。齐憾刹了车往上看,酒店的十六楼层外面,一个接近赤裸的女人披头散发坐在空调外机上,楼顶上站着穿着一排橙色救援服的消防员准备展开救援。 女人在空调机上瑟缩着,齐憾就近停了车往酒店方向跑过去,因为他认出了被风吹开头发后露出的那张脸,是杨梅。 第32章 燕尧穿戴好救援绳,扣紧了腰上的绳索,从楼顶慢慢吊了下去,他踩上了杨梅所在的空调机旁边的小平台上,楼下的群众们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惊呼。 燕尧缓缓半跪在她旁边,把围在腰上的外套解下给她披上,遮盖住她伤痕累累的裸体,问道:“要上去吗?” 他不清楚杨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想轻生还是出于别的原因所以迫不得已。燕尧倾向于后者,因为杨梅完全没有表露出想要轻生的想法,甚至连表情都是呆滞的,像被吓的。 杨梅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定格在燕尧脸上,她的眼睛无神好像在看一个完全没见过的人,燕尧换了个话题:“你这样不冷么?” 在对极端情况的人来说,询问是否吃饭和有没有感到寒冷会让别人觉得被关怀。杨梅把自己蜷缩在那件外套里,完全把燕尧的话当空气,自顾自地说:“我做错了事。” “你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事?”燕尧放松姿态,以一个倾听者的角度去跟她沟通。 杨梅的语气随意:“我想要钱救我妈妈的命,钱救不了她,我也快被打死了。” 她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简化了,燕尧确实很难和她共情,也有点没理解这个事情。但他能给杨梅想一个自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跟他分手,如果生命是挽救不回来的,也别虚度。” “什么意思?”杨梅的睫毛湿成一缕一缕的,燕尧想不到她这样一个利落泼辣的人也能哭成这样。 燕尧说:“你不觉得用这些时间去看山见海比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更有意思吗?” 杨梅张了张嘴没说话,燕尧接着说:“轮椅的发明是让行动不便的人出门的。” 杨梅没想到他说的会是这种话,他说出口的不是安慰而是另一种更加冒险与理想化的方法,杨梅嘲讽似的笑了一声,说:“像个傻/逼。” 燕尧的脾气取决于当下的情况,他没生气,只是说:“做傻事的才是傻瓜。” “这不够傻吗?”杨梅紧接着就反驳了。 燕尧看向她,让她明白自己现在是很认真的:“我觉得挺有意义的。” 杨梅不想跟他辩论人生大道理,表露出了自己的需求:“我想抽烟。”燕尧抬手示意向文飞把烟扔下来。她慢吞吞地抽着烟,燕尧再说些什么她也不再回答,于是干脆在旁边等她抽完烟。 杨梅抽完烟自己说要上去,燕尧低头给她套好救生绳,勒紧绳索,仔细检查一遍后示意她往自己这边挪一挪。燕尧半跪着指了指腿说:“踩大腿再踩肩膀,不要害怕,他们会拉住你。” 杨梅默了默,哑声道:“不用这样。”燕尧碰到过很多这种情况,会觉得不好意思踩在别人身上觉得不尊重人,于是他用开玩笑的话打破僵局,“你放心我不喜欢女的,不会占你便宜。” “神经!”杨梅无语,燕尧的话果真能刺激她,杨梅把衣服裹紧不管三七二十一踩上燕尧的大腿又顺着踩上了他的肩膀。燕尧抬手扶住她的身躯,楼顶上的消防员们伸手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了上去。 第29章 齐憾见他们俩都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见人没事围观的群众们也慢慢地散了,齐憾摸了摸口袋没摸到车钥匙,低头开始扫查地面。 齐憾的听力灵敏,熟人的呼吸声脚步声他都能分辨出来,于是他叫了声:“燕尧。” “到。”燕尧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似乎知道齐憾会叫他,在齐憾刚落下最后一个音的时候他就接了话。 齐憾转身看向他,燕尧是跑着乘电梯又跑着出来的,他喘着气把手里的钥匙递给齐憾:“找这个?”齐憾接过了钥匙,“谢谢。” 燕尧笑了笑,是属于燕尧最标准的一个笑容,他说:“我刚在上面就看见你了。” 那你可真是视力超群,齐憾应了一声,问他:“没事吧?”燕尧摇了摇头,齐憾瞥了眼他脖子上凭空出现的项链,银色的麻花链挂在脖子上,吊坠藏进领口里。 燕尧问他:“你这么晚还没休息?”齐憾说,“高青过生日。” 燕尧愣愣地“哦”了一声,显然他并不知道,燕尧和高青关系很一般,如果不是有那层亲戚关系在就像两个陌生人,高青说是燕尧的问题,燕尧跟谁都不亲,太独来独往了。 齐憾跟他挥别,转身离开骑着电瓶车回家了,到家后燕尧过了会儿发了张照片过来,三花猫团在纸箱里睡得正香,燕尧一只手捏住它的胡须,照片里露出了自己的小半张脸。燕尧的自拍都是一股子随性又坦荡的感觉,角度从来不死亡,像是挑好了自己哪里比较有优势。 齐憾回复:大半夜骚扰人家。 燕尧:它说它想你,所以我把它拍出来见见你。 齐憾:你是周公? 燕尧发了串语音,齐憾点开听见几声猫叫,还以为三花被燕尧弄醒了,然后他听见了燕尧说:“好想你,哥哥。”后面又跟着几声猫叫,原来是燕尧在学猫叫。 齐憾回复:不磕炮。 燕尧看到齐憾居然玩自己的黑梗,觉得他开玩笑的模样很稀奇没忍住笑了一声。向文飞刚上完厕所回到宿舍,听到燕尧一声笑后背都发凉了,又见他抱着手机笑得一脸荡漾,向文飞惊悚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缩回自己的被窝里关灯睡觉,告诉这自己一定是噩梦。 —— 燕尧这几天计划着放假时间,向文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终于问出了想问的问题:“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燕尧依旧捧着手机看排表,向文飞用手肘顶了顶他,很八卦,“在追呢?跟我说说,我可以给你出谋划策。” “你?”燕尧质疑道。 向文飞见他不仅质疑,表情甚至有点嘲讽,急于证明自己道:“我还是交过几个女朋友的。” 燕尧心想我喜欢的又不是女的,追女生那套没用,拒绝道:“你不行的。”向文飞要跟他杠上了,“你怎么知道我的方法不行?她是个什么性格的?热情的慢热的?喜欢什么?” 燕尧说:“别执着了,你那一套没用。” 向文飞回想了一遍燕尧身边有关系的女人,然后可怕地发现除了单位的女文员和做饭阿姨燕尧也没和别的女人有过非必要接触了。于是一个大胆的猜测从心底冒了出来,他正想把网恋需谨慎这句话说出来,忽然有人过来喊道:“燕班长,有人找。” 燕尧把手机揣进兜里起身拍了拍裤子,他走向保安室,看到杨梅手里拿着个长木盒站在保安室旁边。 燕尧没想到她会找过来,问道:“你来找我?”杨梅点点头,“把你队友们叫过来。” 燕尧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干什么?”杨梅也不想多废话,“赶紧的。”燕尧觉得她莫名其妙,犹豫了会儿还是拿起脖子上挂的口哨吹了集合哨。 休息时间正散布在消防队各个地方的队友们听到哨声迅速放下手里的事情跑过来集合,杨梅见他们站好队,清了下嗓,道:“各位消防战士们你们好,我是十三号晚上在天雨酒店高楼受困的遇难者,我…” 杨梅大方坦荡地表露出自己的身份,即使那晚的裸体在大部分人心里已经树立起一个不良形象,成为这两天群众之间的饭后调侃。 “等一下。”燕尧出声想打断她,以为她要把自己姓名暴露出来了。杨梅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往下说,“我今天冒昧来访,是想感谢所有英勇无畏的战士们,尤其感谢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杨梅抬手示意了一下燕尧,“名字。” 燕尧尴尬得头皮发麻,麻木道:“燕尧。” 杨梅笑着继续道:“燕尧同志,我在此想赠送他一份小礼物以示深深的感谢。”说着她打开了手里的木盒,掏出了一卷红色的锦布,杨梅手一抖,把卷布展开,双手递给燕尧。燕尧抬手接过另一边,杨梅与他一人举着一边,她另一只手从包里摸出手机解锁后递给其中一种队友,礼貌微笑,“可以给我们拍张照吗?谢谢。” 队友表示相当可以,接过手机给他们俩拍了照,燕尧瞥见锦旗上的红布金字,写的是:人民消防,情系人民。 队友们抬起手啪啪鼓掌,赠送锦旗的仪式结束,那位帮忙拍照的队友说:“我能接着去上厕所了吗?班长。” 燕尧收好了锦旗,无奈道:“散了吧。” 排好的队伍一哄而散,平时也有其他人找上门致谢,但基本会有几个单身男士留下来调侃絮叨,现在倒是全散了,估计是觉得杨梅对他有意思不来打搅了。 人一散杨梅就恢复了原样,不再故作感恩戴德的淑女,问道:“干嘛?不喜欢?” 燕尧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她,说:“一般。” 杨梅抱臂用看商品似的目光看了看他,最后评价道:“你还不错。” 燕尧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最讨厌别人扫视自己最后给自己评价打标签,见杨梅是个女生还是压了压怒气:“说事。” 杨梅见他又开始上火了,搬出了齐憾抑制住燕尧的火气:“你对我什么态度?我和齐憾还是有关系的。” “什么关系?淡泊的邻居关系?”燕尧反问她。 杨梅用揶揄的眼神看向他,刺激他道:“他应该不喜欢说话夹枪带棒的性格。” 燕尧不受她刺激,反问道:“你觉得我对你们俩态度能一样?” 他这话倒是应证了杨梅的猜想,杨梅笑着说:“我诈诈你而已,你看你又急,需不需要我给你想想办法?” 燕尧无所谓她知不知道,他只想杨梅赶紧走,反正她出的主意都是馊主意:“东西我收下了,谢谢,我会把它挂在床头每晚磕三个响头后再睡的,可以走了吗?” 第33章 “当然不行。” 齐憾与齐母通着电话,大意是他表哥家的女儿叛逆期交了个黄毛小子男朋友,气得她爸把她关在家里一个月,答应了分手回到学校后又学着网络上搞什么同性恋交起了女朋友,女孩子比男孩子教育起来麻烦得多,骂不得更打不得,她爸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最后想着让齐憾这个身份帮忙治治她,甚至想着快暑假了把她送过来,齐憾没这闲心处理别人的事情,当即就拒绝了。 当初他出柜的时候虽然家里没乱套但有点亲戚关系的也都知晓了,不算沸沸扬扬,但人尽皆知。那段时间也正是齐憾最风光的几年,有钱有人脉底气足谁敢跟他叫板,就连父母也没能把他怎么样,有实力有底气的时候总归是不怕有麻烦的。 “而且我是个男人她还是个小女孩,你们怎么想的?”齐憾对他们处理事情的办法不满。 齐母想了想说:“你跟她微信聊聊吧,人家好歹是你小侄女,可是看着她长大的。” 齐憾吹出一口烟,应一声不知道算不算答应,齐母听他那动静就知道在吸烟,絮叨道:“少抽点烟,现在三十岁是还年轻,等你四五十岁了呢?打算天天往医院跑?” “我在控制。”齐憾说着又吸了一口,同齐母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齐憾翻了翻好友,找到小侄女的备注,俗套地敲下了两个字作为开场白。 齐憾:在吗? “在不在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杨梅扯的大嗓门,齐憾把烟头掐灭,手机揣进口袋去开了门,开门见山,“什么事?” 杨梅完全没受前几天那件事的影响,抱着臂又恢复了高傲的白天鹅般的神情:“我要走了。” 齐憾倚在门框上,语气很淡:“你要我帮你干什么?” 杨梅愣了,“哈?”了一声,两秒后反应了过来齐憾是在说自己上次帮过他忙,所以这次也问她是不是需要照顾什么。 杨梅被他们一个两个弄得快无语死了:“我是要离开b市,永远!你个gay中直男只在乎利益关系。” 齐憾确实没想到她是真的要走,以为她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前几天那件事具体什么情况他并不了解,杨梅突然做出要离开这个城市选择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去哪?”齐憾问她。 第30章 杨梅没想到他会主动问,她想了想,表情挺迷茫地说:“我也不知道,随便走走吧,哪个城市舒服就在哪落下了。”她放下了手臂又说,“你该去问问你的小男朋友跟我说了什么,搞得我现在像个傻逼了。” 齐憾对她的调侃已经见怪不怪了,轻呵一声道:“我在你心里不是有八百个男朋友?你指哪个?” 杨梅翻个白眼:“最像傻子的那个。” 齐憾不跟她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了,只是说:“下次擦亮点眼睛。” 杨梅才想起齐憾到现在也没明白真实原因,她不过多解释,只是久违地露出了明媚的笑脸,释然道:“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我走了。” “一路顺风。”齐憾说。 杨梅跟他道别后上二楼回了家,齐憾关上房门掏出手机发现小侄女已经回复了信息。 肖乐欣:他们还能说动你? 齐憾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指尖敲下几个字。 齐憾:听说你最近和你爸吵翻了? 肖乐欣看上去挺无所谓:嗯呢。 齐憾: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肖乐欣不耐烦地发来了一串语音,“女的女的女的,怎么连你都不懂啊?” 齐憾敲字回复:你确定? 肖乐欣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回复过来了,齐憾本就没多余的心思去管别人的事。他最近有点忙,有个老朋友突然跟他联系上了,他之前是乐队的主唱现在单飞混得风生水起了,齐憾给他们乐队写过很多歌,包括那首演唱再见的歌曲。刚开始他们是地下乐队齐憾也只是个不出名的作曲家,后来乐队火了齐憾也混出了名堂,不过主唱徐知寒在乐队火了之后毅然决然选择退出乐队,齐憾都以为他要销声匿迹了没想到是一鸣惊人。 齐憾跟他关系很清晰,完美的合作关系,徐知寒有钱齐憾有曲就交易签合同,齐憾被黑他不会落井下石当然也不会伸援手,当齐憾的名字可以重新写在制作栏的时候徐知寒就选择了主动联系。 徐知寒需要他继续给自己写歌,齐憾也需要他的名气让自己的名字慢慢恢复进大众视野。徐知寒很聪明不会去营造假意的朋友关系,齐憾也不想装,音乐方面也许合得来,但当朋友不一定,两个太聪明的人相处起来反而心累。 徐知寒目前只是象征性地联系一下,应该是要等剧播后片尾曲的听众反应,但他有所行动就说明离再次合作不远了。 所以齐憾最近在构思给他一些新东西,燕尧也察觉到了他在忙极少来打扰他,但隔三差五还是会来刷一下存在感。 杨梅具体是什么时候走的齐憾不清楚,只是某一天准备上三楼的齐伯伯家的时候路过二楼,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和紧闭的门窗才知道杨梅已经离开了。 齐伯伯的身体彻底不行了,不是齐憾悲观主义而是事实,他觉得齐伯伯离地府门口就差临门一脚了。 连买菜齐伯伯都动不了了,还是齐憾固定时间给他买上菜送上去,他终日咳得撕心裂肺,儿子也没再回来看一眼。 齐憾经常会顺带着给齐伯伯带上饭菜,不过不是他自己做的,他说:“您要是吃我做的菜估计要病情加重了,这属于是慢性毒药。” 这是齐憾跟齐伯伯说的玩笑话,老人其实对生老病死不是很在意,齐伯伯笑了笑又咳了起来,齐憾给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他喝了水缓了缓,心底五味杂陈道:“你也很辛苦啊,小齐。” 齐憾倒没这么觉得,笑了笑反问道:“我怎么辛苦?” “你家庭压力很大吗?为什么不太愿意回家?”齐伯伯很少主动提起齐憾的家庭,因为齐憾不提。 齐憾不想过多提及,只用俗套话应付过去:“还好,离家近的话父母总是想限制我的某些想法,我觉得在外面自在点。” 齐伯伯点头,还是因为家长里短那些事,他说:“也是为了你好…”说着他突然说起了自己的身体情况,“我快不行了,不想总耽误你的时间。” “您别这么说。” “我活了六十多年足够了,你以后不用来看我。” “您不用担心耽误我的时间,我本来就是闲人一个。”齐憾安慰的话说得顺溜不磕巴,齐伯伯露出一点笑容,撑着身子在床上躺下,他说,“你回去吧,我睡一会儿。” 齐憾觉得情况不妙,抬手轻轻抓住了齐伯伯的手臂:“我叫您儿子回来。”齐伯伯有气无力地拍了拍他的手,重复道,“回去吧。” 第34章 齐伯伯是以一种最决绝的方式离世的,尸体是第二天一个大爷晨跑在河里看见的,警察确认为自杀,因为家中发现了齐伯伯的遗书鉴定后确定是出自本人之手。 齐孝呈和他老婆这一次回来的很快,花了一天时间办葬礼,好在给老人家寻了一处还不错的墓地,在地下能过得舒服点。 房子的继承权自然归在齐孝呈名下,他说要把这房子拆了重新装修,齐憾当晚就收拾东西准备找新房。他一直住在这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齐伯伯,他每次交房租都是付现金直接拿给齐伯伯,杨梅一开始是转账,后来发现钱没在齐伯伯手上也跟着付了现。 “诶,昨天有个老人跳河自杀了你知道吗?”向文飞冒着热气一屁股坐在了燕尧旁边跟他闲聊,刚结束训练燕尧正坐在楼梯上休息,他调整着呼吸,“什么?” 向文飞抹了把脸上的汗:“朋友圈刷到的,老人自杀不就那几个原因吗?没钱、儿女不管或者生病不想拖累家庭,听说这个是因为肺癌晚期。” 燕尧怔怔地“嗯”了一声,低下头没有说话。向文飞看他这样也没继续往下说,喘匀了气把蹲在燕尧面前的三花猫一手捞起:“它怎么老跟着你?” 燕尧看了三花一眼,掏出手机给它拍了张照片,回答道:“我长的帅。” 向文飞噎了一下,不知道燕尧拿着手机在操作什么,燕尧以前休息的时候不怎么看手机,至少不会这么频繁,这段时间他看手机的次数都快比之前一星期加起来都多,不会真的在网恋吧? 向文飞呵呵道:“…原来你也挺自恋的。” “实话就是自恋了?你要是长我这样恨不得天天把自己打扮成花孔雀吧。”燕尧呵笑道,依旧头也没抬盯着手机。 向文飞无话可说,他把三花从腿上提起放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猫毛:“抽烟去。” “去厕所抽。”燕尧说,他手指点了几下把三花猫的照片发送过去,随后又敲下一串文字发送。 向文飞离开后燕尧抱着手机等待着回复,他等回复的时候喜欢去看齐憾的朋友圈,只刷朋友圈的话很容易会把齐憾发的动态折叠,所以每次他点开齐憾的主页都会去看一眼朋友圈。 齐憾半个小时前发了条文字动态,内容为:列表谁是房屋中介,麻烦主动联系下我,谢谢。 房屋中介?燕尧给他点了个赞,揣着疑惑翻了翻自己的列表,从一众网名开头为aa的销售里找出了一个b市的房屋中介,随后把他的名片推送给了齐憾。 燕尧:b市的中介吗?我这有一个。 齐憾过了会儿回了条语音,他说:“好,谢谢。”也没主动说自己为什么要找中介,齐憾的性格总归是冷淡的,除了谈到音乐其他时候他永远游离在话题边缘,好像随时可以抽身就走。 燕尧吸了吸鼻子,抠着膝盖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齐憾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齐憾:小猫很可爱。 齐憾给燕尧发过来的名片发了个好友申请,他好友太多实在找不到之前联系过的中介了,这才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希望他能看到并且主动来联系。 好友申请通过后齐憾翻了翻他的朋友圈,里面有很多地段不错的房子,对方先主动问他要什么类型的,齐憾说需要大一点,隔音要好最好邻居少。 对方过了会儿发来几份资料,让他先看看都是符合他要求的。齐憾点开文件仔细看了起来,对方发来的资料确实都符合他刚说的要求,但地区都偏远而且装修简陋,有两个甚至还是毛胚房。 齐憾:不要离市中心太远,要全装。 齐憾等待对方找资料的间隙发现燕尧十几分钟前发了信息过来。 燕尧:你要搬家吗? 燕尧:哥? 齐憾:对。 燕尧锲而不舍地继续话题:搬家的时候可以找我当苦力。[强壮] 燕尧:只需要一顿午饭。 齐憾在屏幕后勾了下唇角:廉价的劳动力。 燕尧辩驳道:我是自愿的。 没管他自不自愿,总之齐憾搬的时候没告诉任何人,他不喜欢欠人情,新房离市中心比较近,里外敞亮装修精简,当然房租也翻了两倍不止。 但无所谓,住得舒服就行了。 齐憾洗完澡躺在柔软得过分的大床上,床垫软得像整个人陷进了一只大型动物的毛发里,齐憾猜测上一任租客是位女性,因为他睡这个床第二天会落枕。 第31章 房东也是位敞亮干脆的人,他听了齐憾的意见直接转了钱,让齐憾自己再去家具城挑一个床垫。 齐憾没着急换,次卧的床软硬适中他可以先睡几天,等把家里彻底收拾好再换也不迟。 小区套房不如独栋一楼有小院种花,齐憾把占位的花花草草全运到咸狗那边把那的院子填满了,自家阳台只种了些好养活的。 他花了三天时间把东西全部整理好打扫干净后,剧方那边也终于审批下来定了档,打了个电话跟他聊了聊,齐憾算算日子大概还有一个月。 齐母听他换了个房子表示很赞同,然后又提了两嘴肖可欣的事。她现在学也不去上,就整天呆在家打游戏,她爸没法直接把电脑手机都给砸了,现在她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闷在屋子里,没有消遣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怎么度过的。 怪不得前几天给她发信息也没回了,于是齐憾也没再继续跟她问好,今天殷野和高青来了家里说多点人气暖暖房。 齐憾放下手机说:“又不是买的,水、茶还是酒?”高青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茶吧,开了车。” 于是齐憾开始烧热水,殷野坐在他旁边靠着抱枕,看着齐憾动作熟练利落地冲烫着茶具,他说:“你居然真的在动手。” 齐憾的手指修长,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着特别赏心悦目,他说:“他要喝我有什么办法。”高青笑着“哎呀”了一声,沾沾自喜的,“别太爱我了。” 齐憾从茶几底下翻出一包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口粮茶,示意了一下:“你喝这个。” “…过期没啊?”高青看向那落了一层灰的包装袋说。 齐憾已经拆开了包装把茶叶倒进盖碗里:“过期了就多洗两遍。”高青一瞬间脸色变了又变,殷野在旁边乐得不行,说,“本来就是高碎,洗两遍还有茶味吗?”他每天被高青和林冰折磨得不行,如今齐憾算是间接性给他狠狠地出了口气。 被殷野坐在屁股底下的手机响了起来,殷野摸出来看了眼手机随后递给齐憾,齐憾一只手倒着热水一只手接过电话:“你好。” 燕尧的声音冒了出来:“哥,我今天休假了。”说着他动了两下响了下杂音,然后又说,“你昨天说在收拾,收拾好了吗?我可以来帮你。” 齐憾盖上盖碗只得单手轻晃两下然后把第一道茶水倒了,回答道:“我收拾好了,休假就好好玩。” 燕尧连忙又说了话,似乎是怕齐憾要结束通话,他说:“哦,那你在家吗?” 齐憾没立马回话,他扫了眼高青紧抿着嘴憋笑憋到脸发红的模样,拿起水壶又往盖碗里注水。燕尧见他没第一时间回话,紧接着又黏黏糊糊地说:“我来找你玩,可以吗?哥。” 高青要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齐憾怕他笑太大声被燕尧听到,说道:“挂了吧,等会我发个位置给你。” 随后他把手机放在旁边继续泡茶,高青见他搁下手机才捂着肚子彻底笑了出来,抹了抹眼睛笑得有气无力道:“他怎么这么夹啊?哎呦我真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种声音。” 殷野没他反应这么激烈,直到他看着高青夹着他的公鸭嗓凑近齐憾,喊道:“哥~~~” 尾音像是转了十八个弯,殷野彻底被高青这一嗓子喊笑了,两个人丧心病狂的笑声把齐憾夹击。 齐憾刚想出口让他们俩安静点,旁边手机里的燕尧先喊了一声:“搞什么?” 第35章 “我没什么好尴尬的,尴尬的应该是他俩。” 燕尧落了座,他在电话里的那一嗓子把那两个都吓得噤了声,燕尧天天在队里喊口令完全能做到不怒自威,声音不大但听着就毛骨悚然。 他到了之后高青就跑去尿遁殷野则在旁边看电视频道假装无事发生,燕尧给自己拿了个小茶杯准备倒茶,齐憾扫了他一眼,说:“别喝了,不知道过期没。” 燕尧边给自己倒茶边说:“多洗两遍得了。”齐憾看着他的动作,“你这话我刚说过了。” 燕尧朝他笑了笑,毫不介意地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然后说:“没过期,味道正着呢。” 准备午饭的时候殷野拽上高青下楼买菜,他们几个大男人就燕尧做饭好吃点。殷野仅限于会做但说不上好吃,高青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齐憾则是他做什么什么难吃。 燕尧在厨房查菜谱,齐憾翻着冰箱搜找可食用食材,燕尧单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桌上放着手机正在播放教程视频,燕尧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他问:“那你平时是吃外卖还是自己做?” “一般自己做。”齐憾把食材拿出放在了灶台上。 燕尧的手指挤压着侧脸,显得有点滑稽,他又问:“怎么做都不好吃吗?”齐憾点了下头,大方承认,“手艺不好。” 燕尧“噢”了一声,笑着说:“没办法,上帝总会关上一扇窗的。” 齐憾看了看他,品出了他话里的安慰,燕尧狡黠地眨了眨眼,贴近他一点,又说道:“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就好了。” “确定要我继续你这个话题?”齐憾提醒他这话不合时宜。燕尧在齐憾拿出来的那一点食材里翻找着什么,知道如果继续往下聊的话齐憾接下来要说的就不会是自己想听的,所以他果断地说,“不要。” 说罢拿起手机给高青发微信告诉他要买哪些东西,齐憾背过身靠在灶台上,百无聊赖地也看起了手机。 肖乐欣不知道哪里来的通讯机器,不久前给齐憾回了条语音,她说:“你能不能劝劝我爸?” 齐憾回复:为什么? 肖乐欣:因为你是我叔。 齐憾:你也没叫过我叔叔。 肖乐欣又不说话装起了乌龟,这让齐憾感觉对方不太礼貌,肖乐欣一直没跟他用过敬语还总是一副命令的口吻,齐憾愿意搭理她都算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想小女孩真的误入歧途。 燕尧听到他手机里传来陌生女声的时候就把头偏过来了,齐憾正漫不经心地靠在灶台上,左手反撑在大理石光滑的台面上,右手拿着手机目光锁在屏幕上,姿态放松神情随意。 察觉到目光的齐憾微微侧头看向他,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三秒后,齐憾忽然说:“你在表演那只猫。” 燕尧顿了下,被他这句无厘头的话打懵了,问道:“什么意思?” 齐憾继续说:“你不适合装傻,燕尧。” 燕尧又用着他那双黑润的眼睛看着齐憾,似乎真的不懂齐憾在说什么。齐憾的手机恰逢其时又响了一下,他看向手机屏幕,发现肖乐欣终于回了一条语音,她不情不愿地喊道:“叔叔。” 燕尧依旧把目光锁定在了他脸上,齐憾回复她后把手机放回了口袋,转身摆弄着那一点食材,问燕尧:“你要怎么弄?” 看样子是不想再继续刚才那个有些严肃的话题。 “西红柿炒鸡蛋和蚝油生菜,其他的等他们买好菜回来。”燕尧已经开始从袋子里掏出食材了,他放好水拿着两小捆生菜拆开开始清洗。 齐憾洗了米放进电饭煲里开始煮饭,然后拿了几个鸡蛋打在碗里搅散,燕尧洗好菜搁在篮子里备好,给西红柿划了十字用烫水浇了一遍,撕开皮后把西红柿切成了块状。 燕尧把西红柿块放进盘子里,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叔叔是什么意思?” 齐憾还以为他这个问题要憋到猴年马月了,果然燕尧还是憋不住事的人。 “青春期的小孩,我高中的时候要是叛逆点也能生个她了。” 玩笑话能随口就来,但齐憾的玩笑话是百年难一遇。燕尧配合地笑了笑,又抛出了个关键性问题:“哥,你高中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他们不一样的吗?” 齐憾用指腹摸了摸眉尾,思索了一秒要不要说这件事,最后还是选择了告诉燕尧:“初中,模模糊糊的,但能感觉到。” 燕尧把自己的经历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他说:“其实我一开始不知道,只是觉得我不怎么喜欢女人,后面网络发达了,我才知道可以这样。”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燕尧没再继续往下说,齐憾转身去开了门。殷野和高青买好了东西拎到厨房里,殷野帮了会儿忙又离开了厨房,齐憾则是一直待在厨房想提升一下自己的厨艺,好歹别让自己做饭再这么难吃了。 燕尧打开袋子收获了一条新鲜得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鱼,他拿起菜刀手起刀落把鱼拍晕了,吐槽了一句不知道让老板先把鱼处理好再带回来。 刀背逆着鱼鳞的生长方向刮,鱼鳞像天女散花般飞进水池,一块鱼鳞飞起黏在了燕尧脖子上,齐憾提醒道:“飞脖子上了。” 燕尧放下刀洗了手往脖子上摸,湿淋淋的手摸了一把没摸下来,齐憾走近他,一手卡住他的下巴轻轻往反方向掰。燕尧吓了一跳,瞳孔微缩一时忘了呼吸,沾着水珠的手无处安放,不能把齐憾的衣服弄湿只能悬在半空中作势搭上齐憾的肩。 第32章 齐憾看向他脖子上戴的项链,吊坠依旧藏进衣领里,齐憾用另一只手捻起那一小枚鱼鳞,随后松开手把鱼鳞甩在水池里搓干净了手。 燕尧的耳朵尖不着痕迹地染上一片红,齐憾退回安全距离,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齐憾问他:“这样你也不好意思?” 听他说完燕尧更加无地自容了,他往衣服上蹭干净水珠,齐憾能听出他声音有点细微的抖,说不清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什么:“面对喜欢的人脸红是最真实的生理反应。” 齐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燕尧喉结滚动两下,声音没抖了,口齿清晰道:“哥在笑什么?” “你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一张白纸,你觉得我幼稚了吗?” 齐憾沉默着看向他,燕尧平静地和他对视,像二十出头这个年纪最为热血,做什么事都有一种没头没脑的冲劲儿,不怕碰壁也不怕危险。面对涌现出来的陌生情愫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生涩地脸红,有种还未脱离学生时代的懵懂青涩。 而燕尧的心理年龄又更成熟,想法独特做事却谨慎又大胆,再加上他特立独行导致形成了属于他自己的一种应对方式,那就是坦白。 想什么就说什么,把主动权转交给比他思想更加成熟的齐憾。 齐憾喜欢好拿捏的东西,不被自己掌握的所有东西他会觉得不耐,齐憾说:“小聪明很多。” 了解齐憾的性格后就把自己的身心交了出来,用自己可能会被齐憾伤得破碎的心打赌,赌齐憾吃自己这一套。 但燕尧又有一点不太诚恳,他像齐憾方才说的那样,跟三花猫一样在装傻,三花猫装傻可以收获人类的疼爱,卖乖就可以不愁吃喝,而燕尧装傻或许可以收获一点安慰,装作自己即使被拒绝,也不会很难过,好让齐憾不会觉得难办,可以遵循自己的想法。 燕尧大概是理解了他的话,笑容一点点变深了,露出了两颗小尖牙,他说:“但我一看见你好像就变成了笨蛋。” 什么都藏不住。 第36章 在燕尧说完那句话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浓度骤然增加,齐憾只说了一句别把你自己丢了,燕尧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移开了目光开始忙活炒菜。 吃完饭后殷野回了咸狗,高青说要在这睡午觉,然后胳膊底下夹着枕头明目张胆地进了主卧。燕尧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高青的动作,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地摸了会儿扶手,才掏出手机打下一串字发送给齐憾。 齐憾低头看手机,燕尧说的是:我只是说出我想说的。 看样子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还在那一个劲儿地倔,齐憾没回复,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看电影,没得到回复的燕尧无措地又摸起了沙发扶手。 高青进主卧躺了五分钟就出来了,谴责齐憾居然睡这么软的床,齐憾看了看他,说:“我没说我睡那间啊。” 高青也没说要换房间,直接回了店里说有生意,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尴尬得脚趾扣地,表弟和朋友勾搭在一起的感觉太奇怪了,况且他不久前还肆意嘲笑了燕尧。 燕尧在亲戚那边的印象其实都不太好,总之就是叛逆、犟种,燕家的中老年人给他贴的标签就是狼心狗肺,白眼狼。燕尧说闹翻就闹翻,那几年燕家在外面都觉得别人嘲讽他们书香门第生出来个同性恋,但又因为燕父做的生意不错,帮衬过他们,而不得不给燕父笑脸。 高青自己对燕尧倒是无感,他是年轻人没那么多偏见,以前虽然和燕尧不熟但也有交流,就觉得性格比较独来独往,但人还是不错的。高青有自己的想法自然不会被他们封建的思想侵蚀,但也没帮燕尧说话,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燕尧对齐憾表现出的又是另一副模样,他看着燕尧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光明正大地进了齐憾房间内心却翻江倒海的模样,他就觉得有意思,不过玩笑适可而止,他怕燕尧报复自己,所以溜得也快。 殷野高青离开后世界都清净了,燕尧一言不发地看了会儿齐憾,挑在电影结束的间隙里说:“床太软的话换个床垫,睡久了腰不好。” 齐憾握着遥控器操作着电视,漫不经心道:“明天下午我去家具城看看,你想看什么?” 燕尧把视线挪到屏幕上,说:“随便,我不挑。” 齐憾也不知道该和燕尧看什么,他平时不看电视剧和综艺,只会看看电影和新闻,但现在这情况来说,电影太长而新闻太无聊。齐憾调回直播频道随便调了个热播台,一张熟悉的脸充斥在屏幕上,里面正好在重播盛明言那档综艺节目。 “这么烂的节目还在重播,没什么可播的了么。”燕尧在旁边出了声,他维持着双手揣兜的姿势,上半身放松地靠在靠枕上。 齐憾放下遥控器,放松后背也靠上了靠枕,他扫视了屏幕一众选手的脸,发现一大半的人他都见过,他说:“不一定吧,里面有些选手还是有实力的。” 燕尧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导师不行,选手再好都是白费工夫。” “你看过了?”齐憾反问他。 燕尧挤眉弄眼的,一脸嫌弃地说:“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能判断出他是好还是烂,这个综艺属于在好和烂中间,好烂好烂。” 齐憾的笑声听着让人感觉很舒服,他轻轻地笑了两声,说:“为什么这么认为?你是内行么?你听得懂盛明言的歌和我的歌么?分得清那些相似的和弦么?认得清我么?” 他的语气只是微微上扬,带着笑意没带嘲讽。燕尧听了还是蹙起了眉,他抬着眼睛看向齐憾,说:“很多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我是外行,但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他的话有点在齐憾意料之外,他对燕尧有些无奈道:“你也挺可爱的,跟头小牛一样。” 燕尧挑了下眉,不太懂齐憾的形容词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的,想了想还是把拧着的眉毛松开了。算了,牛就牛吧,齐憾都夸他可爱了,就算说他是头猪,那也是褒义词。 齐憾没再说话,偏回头继续看向电视屏幕,燕尧也跟着沉默了会儿,又挑起了刚刚那个话题,道:“这跟我喜不喜欢你没关系,我要先相信你,才会喜欢你。”说罢又补了一句,“我没有在骗你开心。” 齐憾也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真诚,燕尧是需要得到回应的,不然他会一直看着你,一直固执地孜孜不倦地重复到得到回应为止。 “我知道。”于是齐憾回复他。 等燕尧也离开后屋子又冷清了下来,齐憾关了电视机,收拾了茶桌,把一盏盏茶杯仔细地冲洗干净,手机在旁边不停地响。 肖可欣先低头叫了他尊称,齐憾回了个嗯,然后再也没见齐憾回信息了。她觉得自己被戏弄,懊恼地抓狂,疯狂地给齐憾发表情。齐憾被吵得不行,点开一看,全是炸弹emoji,肖可欣丢过来的炸弹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一个接一个地炸开。 齐憾:怎么了? 肖可欣打字飞快,秒回他:然后呢?你不准备帮我说两句好听的劝劝我爸吗?你可是我的亲叔叔啊。 齐憾:你想我说什么? 肖可欣:至少别把我关起来啊,好像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齐憾则是换了个话题:你说你喜欢女孩,但我听说你只有一个前男友? 齐憾:你不坦诚,我不会帮你解决。 肖可欣又消失了,齐憾习惯了她突然沉默又突然发疯,关了手机准备去工作,刚在电脑前坐下,肖可欣又发了信息过来。 肖可欣:她就是女的,但我爸一直以为她是男的,之前就制止我们来往,逼迫我们分手,我被逼得才说我喜欢女的,但是没把她捅出来。 齐憾见她解释,只问了一句:真话? 肖可欣:嗯,我只和你说过,你别让我爸知道,我怕影响到她。 肖可欣年纪太小,但现在小孩都早熟,齐憾自己也是十三四岁隐隐察觉到,便没有去怀疑她是不是分不清好感和喜欢,肖可欣能为了出柜闹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可质疑的了。 齐憾发了条语音,语气平和:“你爸有心脏病,别和他顶嘴不要正面冲突,这段时间适当服个软,你妈心疼你,会帮你说话。” 肖可欣:然后呢?叔你的方法就是这样??? 齐憾回复她:你先配合我,然后我会解决。 肖可欣没问他打算怎么解决,只是回了句谢谢,齐憾搁下手机打开电脑继续未完成的工作。齐憾独处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写歌,他自己没什么活动,一个人写歌,一个人喝酒,他习惯独处,但也能从众。 第二天下午他动身去了家具城,次卧没有独卫采光也不怎么好,再加上次卧床小,他手长腿长的,总归是不舒服的。 导购员见他过来,微笑着地递了杯水,问他有什么需要,态度友好也没有过分热情,然后介绍了几款销量比较高的。齐憾试了下,选了一款合适的扫码付钱,给他们留了地址电话等会让司机送货上门。 第33章 齐憾付完款去卫生间上厕所,一个女人牵着个半大的小男孩在公用洗手台那站着,不进厕所也不洗手。女人见齐憾进来,连忙上前询问道:“您好,我儿子他会自己上厕所,我不放心他自己,又不好带他进女厕所,您有时间方便带下他进去吗?” 母亲的态度诚恳,她身边的儿子抬着头用大眼睛看着他,齐憾点了下头,朝那个小男孩伸出手:“跟我进去吧。” 母亲喜笑颜开,谢道:“麻烦了。”说罢便把小男孩的手交给他,自己站在男厕所不远处守着。齐憾带着他进去,小男孩自己走到儿童便池解开绳子上厕所,齐憾刚解开皮带准备解决,商城的火灾警铃突然拉响,在卫生间里面震耳欲聋。 齐憾瞬间警惕起来,他把腰带一拉,提起旁边小男孩的裤子,抱起他往外跑。外面的母亲惊慌地冲进男厕所,差点撞上出来的齐憾,齐憾单手抱住小男孩,另一只手轻推了下女人的后背:“先出去。” 第37章 “今天出这么多人,大型事故?” 燕尧坐在消防车上扣上头盔的卡扣,询问记录员,记录员点了下头,表情略显严肃道:“家具城啊,这么多木材家具,太容易着了。” 燕尧联想到昨天齐憾说去趟家具城买新床垫,蹙起眉继续追问他:“什么家具城?大型商城都有烟雾报警器,应该没被困人员吧?” 记录员偏头看他,有点想不到燕尧会忽然迫切地询问,他见燕尧一脸紧张地开始从兜里摸手机,反问他:“a街的,你今天怎么回事?这种话你敢笃定说出来?” 燕尧没跟他解释,打开手机给齐憾拨了个微信语音没人接又给他打电话。向文飞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整个人不对劲,用手肘顶了顶他:“你怎么了?有认识的人在里面?” “我不确定。”燕尧留给他一句话,连打三个电话后依旧没反应,他彻底慌乱了起来,理智强迫他此刻要冷静,燕尧从通讯录翻到高青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高青电话接得快,燕尧立马问他:“齐哥在不在你那?你今天见过他吗?” 高青被他这两句话打蒙了,有些茫然道:“什么?我今天没见到他,怎么了?”燕尧像是被一桶冰块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遍,声音也低哑了起来,“a街的家具城着火了,大型事故,他昨天说今天要去家具城的,现在电话打不通。” 高青捋清了他的话,也有些紧张了起来,但还是往好处想:“你别太担心,他写歌的时候就不回信息不接电话的,而且他不一定就去a街了,离他那多远啊。” 燕尧深深呼吸了两下,高青知道他太担心齐憾,但他本人比较偏向于乐观的想法,但人生安全问题还是得确定一下,于是高青继续说:“没事,我现在去他家看看,你别影响自己了哈,注意安全。” 燕尧应了一声挂了电话继续拨齐憾的电话,消防车开得飞快。十五分钟的路程燕尧也连续打了十五分钟的电话,到了现场看到那一栋家具城燃着熊熊烈火黑色烟雾不停地从门口往外喷出,连门口都烧得快看不见了。 燕尧的理智战胜了情绪,下了消防车把手机给了记录员:“李记帮我打一下,只要电话通了有人回了基本就没事了。” 记录员也察觉到了可能是有对燕尧很重要的人在现场,于是答应了他这个请求,指挥员指挥着大家开始准备进入火灾现搜救被困人员和排查现场。 燕尧拉下头盔戴好空呼面罩确保自己装备没问题,一切整装待发后给自己全身浇了水抱着水管带着一队人进去了,另一班的班长也领着一队人与他们在岔路分开往另一个方向前进。 眼前基本看不到路,火场里难以忍受的高温瞬间烤干他刚往消防服上淋的水。燕尧匀速前进,先找到洗手间然后回头给后面的队友做手势示意进去搜救。 燕尧搜了一圈找到了一个被困在卫生间角落的男人,让其他队友给他戴上面罩先带出去。他又在附近搜了一圈,空呼里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稀薄,燕尧不得不先撤退换装备,他顺着水管走了出来,没数又进去了几对人,他出来脱下背上的空呼和指导员说:“消防栓里没水。” 指导员骂了一句,重大事故出现这种状况无疑是火上浇油,灭火的工作量变得巨大,只能先尽量把被困人员救出来,周围五十米外警察已经拉了警戒线,燕尧看了眼记录员,记录员说道:“没人接。” 燕尧狠狠咬住了下唇,换上空呼顺着水管重新进入火场,他从楼上搜到楼下来回进出了三趟,汗流浃背开始出现脱水的初症状。 他从楼梯口搜到一个女生,女生几近昏厥她听不到燕尧说话也没办法做出别的动作,燕尧拿起面罩接通空呼给她戴上,拉起她背在背上往外走。 看不清路只能顺着脚边的水管艰难返程,燕尧背着她出来放在担架上,医护人员紧接着抬起她进了救护车开始进行救护措施。燕尧把头转向了记录员,记录员无奈地摇了摇头,燕尧拧着的眉毛就没松过,忽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迅速抬手掀开面罩跪在路边呕吐,脱水导致他头晕目眩反胃呕吐。燕尧几乎快耗尽了体力,他每一次进去的时间都太长,到最后出来的时候空呼里基本都空了,返程的大半路上都是吸一口憋一口的。 指导员看了看他,下了命令:“燕尧,换人。”随后他示意了一下另一个人,那人领着几个人进了火场,燕尧拧开水瓶在旁边一声不吭地喝水收拾自己的情绪。 现场里面基本都排查完了,被困人员十一个都救出来了都没有生命危险,燕尧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身冲到记录员旁边拿过手机接了高青的电话。 高青沉默了两秒,说:“他不在家。” 燕尧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表达出什么情绪,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崩溃只是强撑着应了一声,随后挂了电话,又给齐憾播了第六十七个电话。 手机铃声从不远处传了出来,燕尧心里一惊,抬头开始搜寻声音源头,刚从火场出来的队友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正在响着铃声的手机递给他,燕尧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抖了起来:“你在哪捡的?” 队友摘了面罩说:“三楼男厕门口,我看备注是你的名字,你朋友的?你放心我们搜过了没有人,他肯定自己出去了,丢了手机而已。” 燕尧抖着声音察觉到嘴唇都在抖,然后看到接手机的手也在抖:“万一还有人呢?” “那么多人都进去搜了,角落也都仔细找了,真没人。”队友说。 燕尧把两部手机都放在一边,去跟指导员申请再行动一次,指导员并不支持他这个举动。燕尧现在看着还算没大问题,但再进去一次肯定会出问题,按燕尧这个脾气估计又得在里面呆的久,怕最后出现生命安全问题的就是他自己了。 燕尧继续说:“刘指导,我就进去十五分钟,我保证。”刘指导撇了他一眼,“燕尧,你忘了平时学的是什么吗?” “我心里有数,我还没到头,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安安全全地出来。”燕尧微垂着脑袋依旧执拗。 刘指导厉声道:“燕尧!”燕尧继续说,“我不做心里没底的事,十五分钟我不会有任何问题,您清楚我的体力状况,我可以承诺这个时间。” 刘指导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他/妈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打不死的小强吗?火场私自行动,不服从命令,什么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正在跟您汇报申请。”燕尧低头,俨然一副请求的模样,但他的请求语气太强势,刘指导气得牙痒痒。 刘指导拗不过他,抬手对着对讲机说:“让燕尧带三队再进去十五分钟摸一遍清晰的火势图,外面的人水压强势点。” 对讲机那边传来“收到”的回复,于是燕尧抬起了头去消防车旁边整理装备背上空呼带着一对人再一次进入火场,一队人进去摸了一遍火势。 燕尧确实没有在里面发现有齐憾的身影,他总是习惯性把事情往坏处想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排查,他见不到齐憾就不可能会放下心来。 燕尧看着铺面而来的烈火抬手挡了下,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大家也把火势摸清了,燕尧抬手朝后面的人做撤退手势。 烟雾太浓燃烧声太大,前面的队友忽然绊倒跪了下来,燕尧分不清是谁也看不清具体状况,他弯腰扶人,旁边正燃烧着的木质衣柜剧烈晃动随后朝着队友的方向砸了下来。 燕尧抬手搂住他的脑袋侧身用左手护住他的头部,燕尧替他先挡了一下缓解了冲击力,加上带着头盔队友没什么大事,燕尧拽起他加速往外走。 出了现场后指导员扫视了燕尧一眼没多说什么,燕尧摘了面罩头盔在消防车旁边用水管里的余水往脑袋和衣服里浇。 “喂!那里不能进去!”围着群众的警员抄着一口乡音喊着。 燕尧关了水抹了把脸正准备起身去看,忽然后领一紧他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提了起来,燕尧正愁着一股气没地撒,怒目圆睁刚想说些什么,见到来人又彻底噎住了。 第34章 齐憾松开了他的衣领,问他:“高青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是出现场没空看手机么?”他的语气没有怒气没有质问,是一种齐憾平静又带着关心的语调,燕尧的眼睛盯着齐憾的脸没动,张了下嘴没说出话。 “我靠,累死我了!”高青喘着粗气也跑了过来,他扶着膝盖看了看他们俩,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都没事是吧?我他/妈快有事了,一个两个打电话都不接,搞得我团团转!” 燕尧依旧盯着齐憾仿佛听不见其他声音,齐憾见他脸色泛着白,上下扫视了他一番,又耐心问道:“受伤了?” 燕尧像是猛然回过了神,他抬手搂住齐憾的腰整个人贴了过去抱住了齐憾。齐憾被他拽了一下胸口撞上他的肩膀,燕尧整个人湿漉漉的,连着齐憾的衣服也被蹭湿了。 燕尧低头重重地把眼睛压在齐憾的肩膀上,像是要把眼泪压回去,两只手紧紧搂抱着齐憾的腰,齐憾单手拍了下他的背,语气放轻了些:“行了,不用生离死别的。” 燕尧在他肩膀上喘着气,对他的话充其不闻,只是搂得越来越紧,齐憾察觉到他现在没什么安全感,任由他抱着自己,抬手用指腹蹭了下燕尧的眼尾,分不清那是泪痕还是水痕。 他低声缓解燕尧的情绪道:“我这是白衣服,你记得仔细洗干净,小尧。” 齐憾身上不怎么沾烟味,只有在指尖才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烟草味,撞进齐憾怀里只闻到了让燕尧心安的清淡的香味。那股香味太淡,淡到需要人贴到他身上仔细辨认,燕尧从他的衣领上闻到了,那独属于齐憾的,淡然平稳的香味。 第38章 “这是你哥吗?” 对面的小护士语气略带揶揄,眼睛瞟向燕尧,燕尧一只手搭在桌上让护士包扎,另一只手拽着齐憾的手臂。 齐憾坐在旁边单手插进裤兜里任由燕尧拽着,另一只手正在给碎了屏幕的手机开机。燕尧就直勾勾地盯着他,听见护士的调侃,掀了下眼皮,闷声“嗯”了一声。 护士把燕尧手臂上的血迹擦干净,说:“还好是皮外伤没骨折,不然你就只能拉一只手了。” 燕尧:“……” 齐憾的手机沉寂许久终于开了机,屏幕裂了一半,看文字的时候有些分裂,但触屏没问题。齐憾回了几条高青的信息,把手机放回口袋,把目光挪到燕尧受伤的胳膊上,问道:“情况怎么样?” 护士拿了酒精开始认真消毒上药,回答道:“皮外伤,就出血量吓人,这几天别碰水啊,洗澡拿个保鲜膜包着别感染了。” “知道。”燕尧应道,他现在情绪收回去了,又习惯地摆着他的冷脸,丝毫看不出半小时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你的衣服...”燕尧趁着护士出门拿东西的间隙问道,齐憾随意扫了眼肩膀上还残留的水迹,“不用管这个。” 燕尧收回手把袖子往下拉了拉,低声道:“真不用我洗?” 齐憾小幅度地挑了下眉,他方才说这句话只是调节气氛,燕尧似乎有点认真,于是他切入主题,反问道:“你觉得我在里面?” “你昨天说会来买床垫的,打电话又不接,我……”燕尧解释了一句,也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了,像一场大乌龙,把他的胆都快吓破了,燕尧没再继续解释,只是说,“关心则乱嘛。” 护士推门而入,她见燕尧已经收拾好了准备要走,又留了一句:“平时训练什么的注意点,其他没什么,你可以走了。” 燕尧点头留了句谢,跟着齐憾起身离开了,齐憾站在前面身姿挺拔,燕尧近距离地跟在他后面。 “哥,你拉我的时候,是不是着急了?” 齐憾依旧从容地走在前面没什么反应,他习惯主导话题牵动别人的情绪。燕尧在这段关系中就没得到主导的权利,刚刚齐憾把他拉起来那一下,燕尧才清晰地发觉对方也是担心他的。 他就算是一头被牵着鼻子走的牛,也得是齐憾愿意牵着他。 齐憾停了下来,目光直视着前方人行道的红灯,燕尧也跟着停了,齐憾偏头看他:“你认为我在火场里面,着急么?” 燕尧蹙起眉:“我当然着急。” 齐憾接着说:“你还在害怕?这么急着跟我求证。”齐憾的直觉太准了,一语点醒了燕尧心里残存的不安。 绿灯亮起,燕尧这次跟齐憾并肩前行,他说:“我……” “不用说了。”齐憾出声打断了他,燕尧也自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会影响他接下来的工作,他垂了下眼,觉得有些烦。 齐憾把他送回了火场,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燕尧老老实实地点头应答。齐憾见他低眉顺眼的,冷硬的心终于肯为了燕尧软一软,齐憾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别再做傻事了。” 燕尧想问齐憾是觉得今天他鲁莽地跑进火场是傻事,还是喜欢齐憾是傻事。 齐憾已经把手收了回去,也没给他留话口,直接说道:“注意安全,工作结束了报个平安。” 燕尧应了一声“好”,齐憾就便要走,燕尧又说道:“我从来没做过傻事,哥。” 齐憾知道他执拗,但自己把话说得够清楚了,喜欢自己不是一件多容易的事情,如果总是追着他跑,是会很累的,那需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还有坚定的爱。 不远处有个声音朝着燕尧喊,问他傻站在那干什么,燕尧喊了回去,说马上过来。 “那就做你想做的。”齐憾留下了这句话,与燕尧告别,开着车离开了。 家具城着火的事在同城头条上挂了好几天,这么大的火里面的消防栓没有水,基本只能等把东西烧干净再灭火了,灭完火的后事就留给家具城的工作人员处理了。 燕尧结束后给齐憾发了一张比着剪刀手呲着大牙乐的照片,脸庞贴近摄像头,眼下青黑看着有些疲倦,但眼睛是亮的。 高青点评道:“反正我没见他对谁笑得这么荡漾过。”殷野算是怕了燕尧,他提醒了高青一句,“你别忘了他嚎那一嗓子,我现在做梦都能吓醒。” 齐憾不喜欢讨论别人,他一言不发,其他两个就也适可而止地闭嘴了。 近几天降温了,白天也有些凉,齐憾也早早算好了日子,说:“新歌反响比较好,差不多要回a市工作了。” 殷野比较懂圈里的事情,附和道:“是吧,近两年该抓紧点,你跟那徐知寒多合作两首,还能营销一波回忆杀,对你们两都好。” 齐憾不否认也不肯定,他说:“回去再处理,这次时间应该会比较久。” 徐知寒早一个月前就在和齐憾聊了,断断续续地聊了挺多,说是筹备明年的演唱会,希望能合作一首新歌,最好露个脸当个惊喜嘉宾。这完全是为了齐憾考虑的,当嘉宾的话徐知寒的收益可比齐憾低多了,但往长久看,齐憾知名度回去了,徐知寒的收益也是很大的。 高青有些许不舍,叹了口气:“又走啊,过年应该不回来了吧?”齐憾点了下头,“今年陪父母过。” “你跟燕尧说了吗?”高青忽然想到了这件事情,不过看燕尧的反应像是不知道。齐憾确实没跟燕尧透露出一点,燕尧的工作特殊,不是说请假就能请的,就算有时间,也会有很多突发情况,在b市的时候见面次数都不算多,要是回了a市,燕尧会怎么样。齐憾觉得他大概会非常难过,所以就没继续想。 齐憾离开咸狗准备回家,他到了小区楼下把车停好,乘坐电梯到了楼层,发现燕尧站在自家门口,他正拿着手机指尖戳着屏幕,下一秒齐憾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手机铃声。 燕尧立马偏头看了过来,随后按了挂断,朝齐憾叫了一声:“哥。” 齐憾走了过去,问他:“刚结束工作,不好好休息乱跑什么。” 他语气没有责怪,燕尧朝他笑了笑,说:“我正好赶上休假。”齐憾抬手按密码开锁,燕尧反问他,“又去了殷野那儿吗?”燕尧对其他人都是全称,不会喊别人的外号也不会略显亲密地喊后两个字,他喊高青也是叫高哥,只有对齐憾才会喊哥。 房门“嘀”了一声开了锁,齐憾抬手开门带着燕尧进了屋,燕尧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柜子上弯腰换鞋。齐憾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像是提醒:“他年纪比你大。” 燕尧换好鞋站了起来,他两条眉毛轻轻拧了起来,像是不明白齐憾为什么特意要说这句话,垂下眼有点不情不愿地低声说:“哥哥的朋友,又不是哥哥。” 第39章 齐憾已经习惯了他犟如牛的性格,点了下头以示答复,领着燕尧进了客厅。 “喝水么?饮料?” “水就行。”燕尧把东西搁在茶几上,齐憾去厨房洗了杯子,给燕尧倒了一杯水,随后坐在了沙发上。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齐憾掏出手机低头看着信息。 燕尧拿着水杯喝水,余光瞥了眼齐憾的手机,他只看了一个边角,发现屏幕果然还是碎的,齐憾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灵活地敲着键盘,状态松弛。 第35章 手机对面是徐知寒发来的语音,齐憾没外放,只转了文字,意思是上次说的演唱会的事情,问他怎么想。 齐憾是非常不愿意站到幕前的,有了曝光对他现实生活影响不好。他编辑了一段文字发送过去,燕尧喝了半杯水,笑了一声,突然说:“我以为你打字很慢呢。” 察觉到他意有所指,齐憾回完信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转移了话题:“带的什么?” 燕尧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没拆封的手机盒,是和齐憾手机牌子的最新款。他把东西递给齐憾,齐憾两只手放在口袋里,扫了眼东西,平淡道:“有事求我?” “赔你的。”燕尧说道,手抬了抬又示意了一下,齐憾反问他,“你知道它怎么碎的?” 燕尧说:“我摔的。” 齐憾压了下眼皮,语气瞬间也冷了下来:“拿回去。” 燕尧知道他根本不会要,于是换了种说辞:“我知道你自己摔的,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先送你。” 齐憾面无表情地沉默着,他冷脸的时候令人生畏,刘海垂了下来,半遮半掩地挡住一只眼。他默然着抬手把刘海往后捋了把,掏出手机继续看信息。 燕尧的手就僵在半空中,良久后,他的手指开始颤了起来,也依旧没有收回手。 又僵持了几分钟,齐憾自顾自地回信息,燕尧手上的动作开始出现动摇,他的手没有支撑点,维持太久有点麻痹。 齐憾最后给徐知寒回了一句过几天回去当面聊,然后抬手从燕尧手里拿下盒子放回袋子里。 燕尧收回了手,另一只手捏了捏发麻的手指,齐憾跟燕尧比谁犟估计是比不过。燕尧这人要是犟起来,头都破了也还要往车上撞,齐憾则是不想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 他只会在值得坚持的地方坚持。 对他而言,跟燕尧比这种谁坐得住的事情,是没什么意义的。 “东西拿走,别让我再看见第二次。” 燕尧察觉到他是真的反感这件事,老实地“噢”了一声,又问他:“哥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齐憾回答他,燕尧又“噢”了一声,“我没吃呢。” 齐憾猜他是在门口等自己所以错过了饭点,敲门没人应发信息没回,刚等不及想打电话齐憾就回来了。 齐憾起身进了厨房,他打开冰箱,还有一点食材,他平时一个人买菜也不买多,冰箱里就剩了两个菜,可以做一个酸辣土豆丝和焖排骨。 “跟着我干什么?”齐憾头也不回,就知道燕尧偷摸地跟在自己后面,燕尧松了气开始呼吸,“我憋着气呢,又被你发现了。” 齐憾转身,抬了下眉毛,没什么情绪波澜地“哎”了一声,说:“什么时候来的?” 闻言燕尧两条眉毛轻轻拧在一起,然后又嘴角上扬抬起眼睛说:“我会一直跟在你后面,一直注视着你。”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后面。”齐憾说。 燕尧的眉毛又拧了起来,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说:“那我站你旁边。” 齐憾看他一眼,侧身给他看冰箱里面的食材,说:“只有这些,不想吃给你点个外卖。” “你做吗?哥。”燕尧一瞬间激动了起来,声音都大了一些,齐憾从冰箱里拿出食材,“你吃得下的话。” 燕尧两眼放光,用尖牙咬了下嘴唇,感觉到刺痛,发觉真的不是在做梦,马上摇着尾巴过去打下手了。 齐憾先把米洗干净蒸上,燕尧给土豆削了皮,转头发现齐憾抡着菜刀砍排骨。 燕尧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齐憾说自己做菜不好吃了,因为他没见过哪个人剁排骨跟想把自己砍了一样的。 齐憾切菜纯靠力气,他切的快感觉每次都要切上手,但又怎么也切不到手。 燕尧赶紧把土豆放在旁边,问他:“哥,你做饭切到过手吗?” “你想说什么?”齐憾抬手又是一刀,血沫差点弹燕尧眼睛上,燕尧走近他,胸膛抵在了齐憾手臂上,“不过你这样,应该不是切手,是剁手。” “握刀的手势不是这样的...”燕尧说着抬手去拿刀,指尖先触到了齐憾的手背,燕尧略显尴尬地收了下手指。 齐憾放开了刀示意他拿,燕尧再次抬手握住刀柄。 燕尧的食指搭在刀侧上稳住刀,耐心道:“哥,你的手不要全握着刀柄,容易切歪,而且那是砍人的手势,不是切菜的。” 燕尧微微侧身剁排骨,他力气看上去没用多大,但排骨一切就断了,继续说:“切菜不要看菜前面切了多厚,刀后面另一只手可以摸出来,你切骨头的时候左手放远点,挨刀太近了很容易伤到。” 齐憾在斜后方低头看着燕尧的动作,燕尧几下解决了排骨放在菜盘里备着,换了素菜菜板和刀,开始切土豆丝。 燕尧为了让他看,动作慢吞吞的,他一边做一边说,齐憾一句句地低声应着,燕尧先切成了土豆片,摊在菜板上开始切丝,忽然说:“哥,其实你打算回a市了是吗?” 齐憾没说话以示默认,依旧盯着燕尧手上的动作,他没有特意去隐藏,燕尧也能自己慢慢发觉不对,燕尧切着丝说:“客厅都收拾了,冰箱也没多少东西,你是打算明天就走吗?” “如果我没来你家,你是不是想走了再告诉我。”燕尧语气平稳,看上去早有察觉。 “这不是猜到了么?” 齐憾的声音从耳后传了过来,距离太近,话语间喷洒出温热的气息,打在燕尧的耳后连着后颈那一块。 燕尧动静不小地浑身抖了一下,手上的菜刀也跟着抖,刀尖划上了食指,一瞬间就沁出了血珠。 菜刀被打磨得锋利,燕尧割得不轻,一滴鲜血滚落到了土豆片上,他放下刀抿起唇面不改色地打开水龙头冲手。 他这时候有点明白齐憾说的那句不喜欢别人在我后面是什么意思了,后背的危险性太高了,还有种隐隐约约被侵略的感觉。 齐憾扫了他一眼,退出厨房从茶几底下翻出医药箱,拿出碘伏棉签和创可贴又进了厨房。 燕尧冲干净了手,刚想把手往嘴里塞,见齐憾拧开碘伏盖子用棉签沾了药水,老实地伸手过去,齐憾把棉签按在他手指的伤口上。 燕尧盯着齐憾低头消毒的脸,齐憾的眼睛是很冷傲的,他长得高平常垂眼看人总觉得太疏离,低下头的时候连眉眼都像有了温度,柔和了他冷峻的脸,让人想要靠近,却又望而却步。 “你肯定跟殷野他们说了,却没告诉我。”燕尧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齐憾的脸,齐憾把棉签丢进垃圾桶,撕下一张创可贴准备给他贴上。 “所以你要说你生气?”齐憾随意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语气云淡风轻。 “没有。”燕尧反驳了他的话,他盯着齐憾撕开创可贴的包装然后把创可贴贴在了伤口上,“就算你骗我,我都心甘情愿。” 齐憾撩起眼皮看他,嘴角依旧微微勾着,指腹按在了燕尧手指的伤口上,他指尖发力,伤口看着不大,但割得深,被齐憾按着伤口,是疼的。 燕尧眯了下眼感觉到了疼痛,但没出声。 指尖被齐憾按得泛白,创可贴也渗出了细细的血迹,燕尧依旧不出声,只是用他黑亮的眼睛看向齐憾。 齐憾与他四目相对,手上依旧没松力气,反而越来越用力。 齐憾说:“既然你这么能忍,有些话,你也可以忍着不说。” 燕尧听他说了这句话才皱起了眉,他抽了下手,第一次没抽回来,准备抽第二次的时候齐憾松开了手,任他抽回了手,燕尧搓了下创可贴,反问他:“为什么?” 齐憾单手掐住了燕尧的两颚,他没怎么用力气就把燕尧的脸抬了起来,看着燕尧眼睛,语调很轻,像满不在意又似乎在认真地陈述事实:“想哭了?” 燕尧目光如炬,他跟齐憾对视了几秒,随后低头张嘴咬住了齐憾的手指,但力度轻得像含着,他用左侧的尖牙很轻地磨了一下,然后松开了嘴,手上连一点牙印都没印上。 第40章 齐憾把手收了回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报复我?” 燕尧“咬”完他,露出了一个和他自己自拍里一样的笑脸,确实挺荡漾的,阴郁的情绪好像一扫而空了,他对齐憾说:“哥,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在意我,又不在意我。” 患得患失,这本是一个离燕尧很遥远的词,但接触了齐憾,这个词就好像一直跟着他,还没有了安全感。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问过高青,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你是个很认真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做到最后,并且做到最好。”燕尧摩挲着指腹上的创可贴,接着说,“你现在认定了你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去做,你一定会回a市,一定会让背叛你的人承担后果,一定会写出更好的音乐,你坚定了这么多事情,有没有想过你会累。” 齐憾明白他话外之音,也明白燕尧不想再次分别的苦楚,可明白又能如何,燕尧也没有拽他的手凭着自己对他的一些喜爱而哭诉挽留。 第36章 指腹上的创可贴被燕尧摸得翘了边,齐憾捏住他的手指,撕开创可贴,用棉签擦干血迹,重新贴上一枚新的创可贴。 “会害怕吗?”燕尧忽然出声,声音很低,从喉咙里闷出来的,不知道是在问齐憾,还是他自己。 齐憾轻笑了一声,给了燕尧一个回答:“怕过一次,就再也赢不了了。” 燕尧愣了下,随后也闷闷地笑了出来,他也暗暗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看着手里重新贴好的创可贴,用齐憾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又说给了齐憾听:“那就做你想做的。” 临走时齐憾把门锁密码告诉了殷野和燕尧,这才回了a市。 齐父齐母天天泡在单位里,家里基本只有他一个人,他刚回来第一天,肖可欣就出事了,她在家老实了半个月,见没什么效果,大晚上砸了窗从二楼跳了下去,好在只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肖父被她这一出气得够呛,心脏不舒服叫了120直接拉去了市医院。 齐憾去医院看望他,肖父半靠在病床上训着下属,肖父见他来,收了话头没接着骂,旁边的下属抬头看了眼,战战兢兢地不知道该不该喊人,怕又犯错了,还是喊了一句“齐董”。 齐憾走近床边说:“不用这么叫,你先回公司。”肖父也抬手挥了挥,下属如释重负,朝肖父弯了下腰赶紧离开了病房。 齐憾给肖父倒了热水递给他,肖父接过水杯吹了吹,齐憾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说:“现在怎么样了?” “生理没事,心理有事。”肖父喝了口水,回答他。 齐憾问他:“那你怎么想的?” 肖父无奈道:“我也想跟着她一起跳楼了。”说罢叹了口气,眼睛弯了起来眼尾浮现几条笑纹,语气调侃,“齐董,当初应该听你的,入个股其他事情都可以不用管,现在我是心疲力竭。” 齐憾无情戳破了他的美梦:“你做不到,你有家庭。” 肖父嘴上抱怨,心里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值得,掌管公司虽累,却胜在稳定,他把时间给了工作,把金钱留给了家庭,想着或许肖可欣多理解一下他,家庭会增添一分温馨。 肖父下午就出了院回家,齐憾也跟着去了肖家,肖可欣皱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保姆阿姨在旁边给她削了个苹果,见有人来,起身去准备茶水了。 肖可欣咬着苹果,关了电视起身要回房,在另一旁的肖母喊住了她:“别回房间躲着,跟你爸和叔叔聊聊。” 保姆阿姨上了茶水和点心就离开了,肖父坐在肖可欣旁边,问她:“伤口疼不疼?” 肖可欣啃着苹果不给反应,肖母关心肖父的情况,给了他一个担忧的眼神,肖父摇了下头表示没事。 齐憾在他们三言两语间看出了平时的相处模式,肖可欣几乎是在家庭溺爱下长大的,十四五岁的年纪正叛逆,不分亲人对自己的是关心还是责怪,一律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不先给你爸道个歉么?”齐憾开口问她。肖可欣停下了啃苹果的动作,肖父肖母也愣了一下。 肖可欣把吃了一半的苹果往茶几上一放,别人说一句她能回十句:“那我的道歉呢?关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道歉?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为什么不道歉?”说着她猛地站了起来,用手背蹭了下眼角,声音带上了哭腔,“你们利用大人的权利欺负我一个未成年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跟我道歉?” 说完就转身上了二楼回了房间,肖父肖母拦不住她,索性也没拦。齐憾倒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起身示意了一下,跟肖母征求意见:“嫂子,我进去看看?” 肖母点了下头,带他去了肖可欣的房门口,齐憾走到她门前站定,抬手敲了敲房门,说:“是我,能进来么?可欣。” 房间里没动静,肖母抬头看了看他,也跟着喊了一句:“可欣,叔叔话没说完呢。” 齐憾抬手再次敲了敲门,过了会儿房间里响起了拖鞋踩在地上“哒哒”的声音,随后门锁一动,房门打开了一个小缝,肖可欣又“哒哒”地跑回了房间里面。 齐憾打开了房门进去反手虚掩上了门,没有关上。肖母站在门口不远处,他走进了房间,肖可欣窝在床上抱着膝盖,齐憾看了看她的脸,发现全是泪痕,鼻尖通红的。 女孩的房间他没法动,站在床边不远处,他从书桌上抽了两张纸递给她,语气温和:“还哭起来了。” 他的声音低,刻意柔和起来听着挺触动的,肖可欣接过纸巾擦了擦脸,房门细微地响了一声。 齐憾偏头去看,发现是一只橘白猫钻了进来,它迈着猫步走了进来跳上了床,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肖可欣的手背。 “你很担心你爸的身体吧。”齐憾问她,肖可欣单手搂了下橘白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鼻音,“没有。” 齐憾低低地“嗯”了一声:“那就是生我的气了。”肖可欣湿漉漉的睫毛垂了下来,手指摸着猫咪的腮边,她没说话。 齐憾低头,轻声说:“你觉得我刚才那句话不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肖可欣依旧挠着猫下巴,“叔,你知道我不是想聊这个。” 于是齐憾也只跟她说她想聊的了,齐憾说:“你不用要求他们现在就同意。” 肖可欣把眼睛抬了起来,她眼睛里有泪水又有怒意:“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现在不接受以后也不会接受!难道我要装成一个正常人继续生活吗?和男人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齐憾听她怒气冲冲的语气也没生气,语气平平地说:“你现在也是正常人。” 肖可欣看了看他,怒气在一瞬间平息了,她并不是被这话安慰到了,只是突然觉得没必要和齐憾犟了。三岁一代沟她跟齐憾也隔着五道沟,即使他们两在性取向这方面同频,但并不代表三观相似,或许她跟齐憾根本就没有共同话题,两人互不理解。 她搂过猫,掀开被子整个人连带着猫藏了进去,仿佛给自己建立起了一层坚硬的壳:“你走吧,不用再管我了。” 齐憾觉得自己不应该以一个成年人的思想去认为肖可欣能理解自己在做什么。他把手揣进了裤袋里,他罕见地解释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不替你说话就是不帮你对么?我说什么其实一点用都没有,而你自己能做什么,才是有用的。” 肖可欣依旧把自己躲进“壳”里,她一动不动的也不说话,橘白猫有点憋不住气,从被子里钻出了脑袋,但也没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决方法,我家市中心那套房子,我买的,名字挂的是我爸妈的,这是我的解决方法。” 齐憾的语气冷淡,肖可欣还是不动,他又说道:“有个朋友跟你情况差不多,十六七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一年他家才把他求回来,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是女生,很危险。” 齐憾继续说:“我告诉过你了,你家只有你一个女儿,从小没对你哪里不好,全家都心疼你。你只要跟你爸道个歉,说惹他生气进了医院,对不起,你爸不是因为你喜欢女孩才这么生气,是因为他心疼你,你却不懂得心疼他。道完歉后好好学习,明年中考,过几年再高考,成年后他们不会再为难你。” 肖可欣的身形动了动,她无声地在被子里抹眼泪,她因为齐憾那句自己不懂得心疼她爸,突然控制不住,又无声流起了眼泪。 齐憾虽然没听到她哭的声音,但能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他把床头柜那包抽纸放在了猫咪面前,猫咪“喵”了一声,叼起纸巾又钻进了被子里。 齐憾在床边静静地站了会儿也没等到她说话,临走前又替肖父说了句话:“你爸只比我大五岁,别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懂,他还不至于这么顽固。”最后他说道,“我先出去了,想通了就找你爸妈聊聊,想找我也行,这段时间我都在a市。”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出门后见肖母一脸紧张地看着他,齐憾说:“哭着,先别打扰她。” 回了客厅,肖父扶了下额,满脸愁容道:“往前十几年我都没让她哭这么多次过。”肖母还是紧张地搓了下手,问他,“小齐,她真没事啊?” 齐憾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说:“没事,让她自己想想。”肖父捏了捏眉心,自从肖可欣闹出这事之后他就没睡好觉了,感觉硬生生老了十岁。 肖父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她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我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十几年一点委屈没让她受的,我就是…担心她吃了苦。” “你越把她拽紧,她越想飞,人家就不怕风吹雨打,你还把她当温室花朵。”齐憾放下了水杯,也反驳了肖父的话。 肖父不说话,捂了下眼睛。 齐憾看他一眼:“你也要哭?她十几岁小女孩哭哭得了,以为自己也是十几岁小男孩?” 肖父放下了手,无言,情绪起伏了一下,随后说道:“能别打断我情绪吗?我想发泄一下就这么难。” 第37章 肖母在他们兄弟俩一来一回中居然觉得有些趣味,她紧张的心松了松,拍了下肖父的肩膀,说:“行了,都过三十五马上奔四了,对自己的年龄有点认知。” 第41章 齐憾懒得跟肖父继续扯东扯西的,唠了几句近况,又让他注意身体,有事可以随时找自己,随后离开了肖家去了徐知寒的排练现场。 齐憾坐在台下听完徐知寒彩排完一首歌,徐知寒的音色很独特,唱歌像娓娓道来的故事感,给人一种平和温柔的归属感,听多了容易触动。 徐知寒走下台抱着水壶喝水,坐在了齐憾旁边,额头的发丝被汗湿成一缕一缕的,他穿上了外套,说:“选的歌就这些,你不是写了首新歌么?要不要考虑给我?” “你自己想词了么?”齐憾问他。前一段时间他就把demo给徐知寒听了,徐知寒听了连连说好,让齐憾把歌留给他。 徐知寒愣了下,说:“你不写吗?”徐知寒大多数也是自己原创歌多。不过齐憾一般都是曲和词一起打包好了,虽说也有不少谱子,但最后外包出去的词普遍都没齐憾自己写的好。 “可以写,不过我觉得你自己写比较好,个人经历不同,你也可以分两个版本,我给你写一个。”齐憾本来就是按照徐知寒的经历才写出来的曲子,如果让齐憾来写,可能会有点差强人意。 徐知寒笑着点了下头:“行。”他能从地下乐队转成大荧幕的歌星,不仅拥有强悍的实力,也拥有出色的外表。徐知寒跟他说,“你这张脸,做幕前比做幕后成功几百倍。” 齐憾把放在腿上的节目单递还给他:“做幕后我没成功么?” 徐知寒接过节目单,笑道:“你呢,做什么都能成功,只是你想不想做,我认为你有时候需要变通,不要总是死守这一条路。”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齐憾掏出手机看信息,分心回了徐知寒一句话:“不是谁都喜欢别人关注自己。” 信息点开,是燕尧发来一张照片,他什么都会发,有时候发的风景照有时候是消防队里的训练照,不过发的最多的是他和三花猫的自拍,齐憾点开照片看了看大图。 三花猫趴在他腿上,燕尧蹲在地上,视角是从下往上拍的,一半是三花猫的大脸,上半部分则是燕尧的脸。 “艺人吗?”旁边的徐知寒忽然出了声,他其实不是故意看的,只是想给齐憾拿瓶水,奈何自己眼睛长太大,就这么瞥到了。 齐憾按了下按键屏幕熄了屏,接过了徐知寒递过来的水。徐知寒见他不说话,又说道:“素人啊,长得这么正,你男朋友?” “不是。”齐憾否认了。 徐知寒八卦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瞄了眼齐憾的稀碎的手机屏幕,转移了话题说:“战损版?都说了帮我这个小忙,分成不差你的,二一添作五,我们平分,手机我也帮你换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齐憾漫不经心地弯起了唇角,徐知寒愁得摸了摸眉心,叹了口气说:“hansel,那你要怎样?” 齐憾等他这句话,笑意加深了些,说道:“这歌送你了,你说要我演唱会出面,可以,后面我会找媒体新闻发关于当年抄袭的事,放一些真真假假的信息出来,等我澄清后,你去转发一下。” 徐知寒在当年抄袭时间爆出来后什么都没做,正值风口浪尖,他也在上升期不会轻举妄动。如今他站稳了地位,这件事也过去了很多年,重新翻回来热度少说低一半,至少不会像当年那么腥风血雨。 “我还以为你快放弃澄清了。”徐知寒笑了笑,毕竟过去了太多年,网络此类的抄袭事件层出不穷。对于网友来说,这件事其实并不是多大的事,就算实锤或者是澄清了,网友们也许并不在意了,但是对于深陷这件事其中的人来说,确实太伤怀了。 徐知寒说:“可以,我答应你。” “谢了,词你好好想想吧,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你想安排我排什么节目都可以。” 齐憾后面跟他一起重新调了下设备,乐队排练时间到了,齐憾没再继续观看,离开了场馆回了家。 今天周末,齐父应该在家,齐憾多买了点菜回家后发现还有客人。 齐父朋友不多,因为他兴趣爱好少,很少接触到陌生人。客人跟齐父大学是同窗好友,以前跟齐父一起做研究的,后面转行做生意买卖了。 齐憾进了客厅打了声招呼:“伯父。”司伯父朝他微笑点了下头,“好几年不见了。” 齐憾没说什么,转身正打算去把食材放冰箱里,忽然听到了二楼传出很轻的琴声,齐憾的工作室隔音做得很好,平时寂静的夜里也不怎么能听见。 司伯父见他动作停了下来,耳朵动了动什么也没听见,顺着齐憾的目光看了眼二楼工作室的方向,笑着解释道:“春阳听说你回来了,也跟着来了,应该跑你工作室参观了。” 齐憾笑了一声,直说道:“不只是参观吧。”司伯父捏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齐憾对于反感的事情一向是开门见山的,他这话没怎么留情面,齐父也没阻止。 司伯父蹙了下眉,放下了茶杯起身上了二楼。齐憾则把东西放好去了阳台抽烟,打开手机才看到燕尧发了个鲨鱼大哭的表情包过来,问他怎么这么久没回信息。 齐憾弯腰看着阳台花架上的绿萝,分心回复了一句:聊了些事情。 燕尧:聊什么? 燕尧信息很快回了过来,然后下一秒就迅速把这句话撤回了,重新发了条信息。 燕尧:哥最近是不是很忙? 齐憾:和徐知寒聊了点演唱会的事。 燕尧:有听说过他开演唱会的事,是会唱你写的歌吗? 齐憾夹着烟的手摸了摸叶子,多半是因为齐父不会养的问题,整株绿萝看上去蔫蔫的,叶子都皱了起来。 齐憾:不方便透露。 燕尧赶紧发了条语音过来,语气略显紧张:“那我不问了。” 齐憾吹出一缕烟:到时候找张票给你。 燕尧这会儿没第一时间回复了,但是顶部的备注和在对方正在讲话中反复横跳。过了好一会儿燕尧才发出来一条语音,他自己把自己哄开心了,嗓音里藏不住的笑意:“哥对我真好。” 阳台的落地窗被人拉开,司春阳小跑着撞到了齐憾肩上,“嗷”了一声摸着泛了红的鼻子,抬头笑了起来,说:“老师,好久不见!” 齐憾看了他一眼,说:“你好。”又补充了一句,“不用叫我老师。” 他对于司春阳的印象不太深,他大学的时候教过司春阳一段时间钢琴,那会儿司春阳还是个十岁的半大小屁孩,学不会就哇哇大哭,眼泪全流琴上了。 齐憾受不了眼泪,教人还得哄着人家学,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小孩子的事情,后面便没有再接这个活。 司春阳被烟味呛得咳嗽了两声,坚持往下说道:“不叫老师那叫什么?叔叔啊?都把你叫老了。” “呛就回屋里。”齐憾挪了位置,转身去看旁边的架子。司春阳像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还是自然熟地跟了过来,说:“这些年你去哪里啦?” 他不走,齐憾只能把剩下的半支烟掐了,他拍了几张长得一塌糊涂的绿植照片,问他:“今天周二,你不上学么?” 司春阳的话题也被他带跑了,嘴角翘了起来:“我上大学了啊,下午没有课。” 齐憾收了手机,“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弹了下衣摆上残留的烟灰,回了屋里。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司春阳跟着回来坐在了司伯父和齐父中间。 “今年过年留在家里吧?”齐父给他烫了个杯子,倒了茶放在他面前,齐憾点了下头,喝了口茶,“明年还是要走的。” “怎么?在外面交女朋友了?”司伯父先开口问他了。齐父先是蹙了下眉,刚想说些什么,齐憾放下茶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没听清。 司伯父也看出了他故意装作没听清不想回答,转而说道:“总是漂泊不定的,父母会担心的。” 齐父直接开口打断了话头,“不要说教他。” 没想到这两天他帮肖可欣插手,今天轮到自己的事被插手。齐憾漫不经心地弯了下唇角,说:“伯父,不是所有家长离了孩子都不行,反而亦之,担心只会损耗自己的精力和情绪,或许别人想逃避的,就是这份担心。” 这话一出司伯父没再主动说话了,司春阳总觉得意有所指,不知道是在指齐憾自己还是他。 司春阳硬着头皮活跃气氛,他晃了晃齐父的胳膊又动了动司伯父,说:“别总说这种事情了,我好饿啊!我天天吃食堂都吃不饱,不是说今天带我吃大餐吗?还让我饿着。” 于是这个话题被跳过去,齐憾下楼开车带着齐父先去了酒楼,司伯父和司春阳先回去接司伯母了。 齐憾先把齐父安置好,齐父坐在包厢内翻着菜单,先前已经订好了酒菜,齐父把菜单递给齐憾,问他要不要点些爱吃的。 第38章 齐憾没坐下也没接菜单,单手插兜摸着里面的烟盒,说:“您看着点吧,不点也行,我出去一会儿。” “刚不是抽过了?”齐父蹙起眉看向他。齐憾本来一天不抽也没事,但是刚刚抽了半根又掐了就不行,他说,“都掐了,抽完吧。” 齐父松开眉毛看了看他,沉静的脸松动了些,露出一个表情幅度很小的微笑,他说:“你真谈恋爱了?” “没有。”齐憾实话实说道。齐父把目光移到菜单上,手指翻动了一页菜单,“那就是有情况。” 反正齐憾也没想瞒,在父母面前也瞒不住,不否认也没承认,只是说:“我出去了。” 第42章 齐憾坐在吸烟区抽烟,随手刷着朋友圈,b市的一些好友大部分都转发了一篇文章,点进去发现是市里底下的一个小县城发了水灾。 文章看完一根烟也吸完了,齐憾理了下衣摆起身回了包厢。包厢里已经坐了一半人,大多都是面熟的亲戚,于是齐憾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起等人。 菜是一直备着,人齐后没一会儿菜也上齐了,酒桌饭局里齐憾不太说话,但也不会分心看手机,只是偶尔接接话,大多时候都在听。 司春阳和两个小辈坐在旁边倒是闹腾,敬了酒吃饱了饭开始说小话,然后悄悄躲着玩手机。忽然一部手机从桌底下递到了齐憾面前,屏幕上一个二维码,司春阳朝齐憾露出个微笑道:“加个好友呗。” “手机没电了。”齐憾目不斜视道。司春阳“唔”了一声,盯着齐憾的侧脸看了看,他确实没见齐憾看手机,相信了齐憾的话,低头摆弄了一下,又把手机递了过去,这次是让他自己填手机号。 司春阳不知道是真的看不懂别人拒绝,还是明知道对方不愿意,还是要讨人嫌。 齐憾扫了一眼他的手机:“不记得手机号。”司春阳自然不会相信他这个理由,笑了笑把手机收了回来,齐憾不想给他台阶下,他也想让齐憾恼火。 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齐憾就起身离席了,他贸然先走,齐父有些不太理解,但没细问缘由,挥了挥手让他有事先走。 司春阳随之起身打了声招呼就追了过去,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让司春阳没想到的是齐憾在门外并没有走,他见司春阳也出来,这才转身示意跟上。 两人走到走廊的小拐角,远离了包厢,齐憾站定,开口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司春阳笑了起来,手里摆弄着刚刚从齐憾口袋里摸到的烟盒,齐憾看着在他手里捏起了褶皱的蓝黑色烟盒,说:“我没兴趣跟你玩游戏,适可而止。” 司春阳笑了一下,朝他吐了下舌头,完全是一副小孩调皮样,说:“干嘛呀,不就找你要个微信,还一脸严肃的。” 他选择装傻充愣,齐憾觉得也不用跟他浪费时间了,把那盒仅剩两支烟的烟盒留给了他,转身大步离开了酒店。 或许是因为齐憾拒绝了他,也或许是因为司春阳也就是想玩玩,后面几天都没出现了。 没人打扰最好不过,齐憾能安心排练节目,徐知寒安排了钢琴弹唱,放在演唱会压轴表演。 高青和林冰今天来了通视频通话,聊了些有的没的,林冰听他会参加徐知寒的演唱会两眼放光,兴奋地问他能不能帮她买张票。 高青在手机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用手肘顶了顶林冰,林冰反应过来,不太好意思地摸了下头,笑道:“我随便说说的。” 齐憾微微笑道:“没事,到时候帮你问问。”林冰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两眼放光,“谢谢齐哥。”说罢就被其他人喊去忙着了。 高青见她去做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跟齐憾单独聊天,他说:“殷野这两天刚折腾出梨子酒,给你邮一瓶?还是放着等你回?” 话里的意思就是问他近段时间能不能回,齐憾说:“邮吧,晚点把地址发你,等我回就太久了。” “行。”高青一口答应了,齐憾想了想,问他,“燕尧怎么样?” “燕尧?”高青反问了一句,随后笑了起来,语气略显调侃,“我哪知道他,你回去了他也像跟着走了似的,一点风声都没有。” 齐憾想起昨天燕尧给自己发的消息,大致意思就是,市底下发水灾的县山区有了不少伤亡人员,消防人手不够,市里调了一半人去支援,他也去了,之后一星期不怎么看手机,但是尽量每天都发信息报平安。 看样子高青不知道这件事,燕尧不说,齐憾也没主动和高青提,又聊了几句便把电话挂了,齐憾把地址发给了他,随后继续工作。 支援这件事燕尧去之前只跟齐憾说了,去了山区后又跟父母说了,本来没想再告诉其他人,但网络时代没什么秘密,第二天媒体就拍了照片发了市里的新闻,省里也登了报道。 有些亲戚什么的发信息问候,燕尧没怎么看,一一回复了没事后专心地骚扰齐憾。 不过山区信号差,转半天都发不出一条信息,所以骚扰齐憾失败,喘口气的时间也结束了,燕尧便放下手机继续干活。 山洪破坏性极强,流速又大,水位低的地方都快到燕尧胸口上了,水位高的地方光靠一个人肯定站不住了,前面两天划着救生艇四处救人,确认人数都对上了,开始挖水渠堵水坝。 刚立冬又一波降温,山区海拔高本就比城里冷,再加上天天泡冷水里,身体扛不住,手脚都泡肿了,整天吸着鼻涕干活。 身体素质稍微差一点的向文飞,夜里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被架去了卫生所,到了卫生所里面全是受伤严重的村民,于是直接席地而坐缩在角落里吊水。 燕尧除了流点鼻涕没什么大事,见向文飞靠着墙睡了过去,去要了杯热水吃了点感冒药,然后又把向文飞的保温杯装满了热水放在他旁边,燕尧陪着他输完液后把药和水递给他叫他吃药。 向文飞冷得嘴唇发白蜷缩着身体,于是燕尧把最外面的棉衣脱了给他盖上,向文飞迷糊着吃了药,意识不清晰,他问燕尧:“班长你不冷吗?” “不冷。”燕尧说。 向文飞没力气去想燕尧到底冷不冷了,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又昏睡了过去。燕尧陪他输完液已经凌晨了,独自回了营地想起来去看眼手机,信号太差燕尧只收到齐憾下午发过来的一条信息。 齐憾:别总光想着问我怎么样了,注意身体,受不了了就提,硬撑对身体损伤很大。 燕尧:我没事,哥。 燕尧不知道这条信息又得转到什么时候才能发出去,叹了口气搁下手机躺在地上短短休息了几个小时,一大早就起了床吹哨继续忙碌。 夜里又降温了,寒风刺骨,在冰水里泡了一天,还吃了好几口泥水。队员开始有些萎靡不振,长期泡在水里伤身是一方面,泥水里细菌多,再加上天气冷抵抗力下降,病都病倒了一半。 领头的人自然是不能倒下的,燕尧蹙着眉见地上坐着躺着的队友们,默默给他们泡好了泡面当做晚饭放在旁边,起身出了营地,跟在一旁抽烟的队长说:“那也不能这么干啊,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队长照样也愁,吞云吐雾着,有些事情他不能明着讲,低声骂道:“医生倒是没派几个来,药也不够用。” 燕尧也不是不知道,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打着手电去了村民的安置地查看情况,每晚查村民本身是其他队友的事情,但已经病倒了,现在还站着的人都是一个人做着好几件事。 燕尧点着名单发现少了个人,火急火燎地找了两圈都没找到,回到安置地后发现人已经回来了,说是刚刚去隔壁山头打电话报平安了。燕尧怒瞪他一眼,语气严厉道:“刚山洪你是不知道么?山体随时都可能会坍塌把你埋了!” 那人被骂得无话可说,缩着脖子当一个鹌鹑,燕尧骂完觉得自己太凶了,但不严肃又担心别人不怕事。 燕尧回了营地报告情况,晚上休息时把自己咳醒了,看情况自己也是感冒了。燕尧爬起来吃了药,又掏出手机看信号,昨天的消息是发出去了,但是因为没有信号,所以没有收到齐憾的回复。 醒了后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燕尧捏着手机起来了,出了营地爬上了有信号的那座山头,一路上边爬边看手机,没想到爬到一半就收到信号了。 消息立马一个个地跳了出来,有一条是齐憾今晚九点多发的一条。 齐憾:今天怎么样? 燕尧:也没事,就是这没信号,消息发不了。 随后他坐了下来,回复了父母的信息,然后编辑了一段文字发给燕母,现在凌晨一点,只能等明天燕母睡醒再看了。 手机顶部忽然跳出一条齐憾的信息:好,注意安全。 燕尧连忙点进他的对话框:你没睡啊。 齐憾:还没,现在有信号了? 燕尧打字速度飞快怕齐憾下一秒就说要睡了,打完字发送后立马就弹过去了视频通话。 第39章 燕尧:视个频。 齐憾接通后只看到昏暗的黑屏,隐约能辨认出燕尧的脸,燕尧似乎也发现光线太暗,把手电打开放在了旁边,这才照清了他的脸。 他自己好几天没照过镜子,这会儿猛地一看还挺吓人的,尤其是这个灯光打得他脸煞白像个男鬼,嘴唇有些干裂,没了往日的风采,不过看向齐憾的眼睛还是亮的。 齐憾拿着水杯喝水,背景还是在工作室,他扫了两眼屏幕,问燕尧:“你生病了?” 燕尧笑了下,露出一点尖牙,说:“有一点吧,我刚吃了点感冒药。”齐憾放下了水杯,觉得他身后的背景幽森,不像是在休息的房间,又问道,“你现在在哪?” “山上,这儿有信号,我报个平安。”燕尧老实回答。 齐憾说:“生病还大晚上跑山上?” 燕尧摸了下鼻子,心虚解释道:“...我刚跟我妈说了点事。”齐憾没有问他说什么事,见燕尧眼睛下面两片青黑,眼睛里也都爬满了红血丝,语气柔和了下来,“你不累?还不回去休息。” “不累。”燕尧说。 怎么会不累,但是只要看到齐憾一面,他就已经忘记了所有疲惫,只想这么一直看着齐憾。 齐憾笑了下,燕尧觉得自己已经有很久没看到他笑了,总觉得和平时的齐憾笑起来不一样,感觉更加温柔,还是平时齐憾笑起来也是这样的?燕尧已经分不清了。 齐憾垂下眼看着屏幕,缓缓说道:“不累也不冷?” “不累也不冷。”燕尧说。 说完竟忽然觉得有点难受,大概是因为他发现了齐憾在关心他,其实他也觉得站在冰水里被水冲一天很冷,牙齿打颤他就闭紧嘴,手抖就放在身后,总之不能被生病的队友看见,不然大家心气只会更低。 队友们的关心他都游刃有余地回复,但怎么齐憾的就不行,燕尧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头哼出了一声笑,又抬起头朝齐憾笑了。 “其实也有点冷。” 第43章 “难得你说句实话。”齐憾低声说,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 燕尧挠了挠脸,说完又有点尴尬了,找补道:“是吗?我还有什么时候骗你了?” 齐憾不打算让他继续尴尬,不由分说道:“那就没有,你累了,我也困了,回去休息吧。” 燕尧微微蹙了下眉又松开了,俨然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回复道:“我知道了,哥。” 说再见的时候又多聊了两句,挂完视频通话后燕尧就马上下了山回了营地。 第二天总算出了点太阳,前几天总是阴雨绵绵的,严重影响进度,中午吃完饭后队长喊他们去卸药品,说是上头拨了公款和又派了一波医生护士来。 大概是昨晚燕母真的听了他的话,托人找了关系,帮忙卸完医药后又跟着来了两卡车,一卡车里都是保暖衣裤,另一个车上装的是吃的喝的还有卫生巾和药品,队长说是一笔匿名捐款。 燕尧领了件新棉衣裹上,觉得这不太像是燕母做的事,吃穿不愁后大家终于恢复了士气和干劲,也多了一点笑容。 —— 齐憾工作起来从不分心,陪着徐知寒排练了一天,直到晚上准备回家的时候才看了眼手机,这才看到燕尧下午发来的信息,一张穿着新棉服的照片,没漏出脸,后面跟着一条信息。 燕尧:很暖和,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爬十楼了。 齐憾:所以你又爬山上去了? 燕尧那边过了会儿才回复了一条语音,听上去是恢复了平时的精气神,语气也轻快了,他说:“没有,信号强了不少,不用爬山也能回信息了。” 齐憾表示知道了:快结束了? 燕尧又发来了一串长语音,这次语气稍显做作了,他说:“是啊,而且今天还有个好心人捐了不少厚衣服,让我们吃饱穿暖,还解决了女孩们的生理期问题,大家都很感谢他。” 齐憾听他的语气觉得好笑,弯了下唇角正想回复,燕尧又发来一条语音,这次语气正经了,诚恳道:“不过让我个人发表感想的话,我想要感谢的,不止是今天,是和他认识的每一天。” 也许是看齐憾打开键盘一直是处于对方正在输入中,但又没信息发过来,燕尧急性子忍不住,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等齐憾接通后燕尧紧接着就说:“你说某位善良的好心人有感受到大家对他的感谢吗?” “才刚听完语音。”齐憾抚了下眉尾,燕尧的回应一向直白,且钝感力超强,他选择性忽略齐憾平淡的语气,继续说,“大家都对他感谢,但我对他又不止是感谢,我是很迫切希望他能懂的。” “有多想他懂?”齐憾反问他,对于燕尧打来的这一记直球又直接地踢了回去,这倒让燕尧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齐憾傻吗?当然不傻,甚至比燕尧认识的人都聪明,关系拉远又拉近,远的时候燕尧觉得齐憾疏离感太重,永远也靠近不了,近的时候又好像触手可及,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就差一个手指去戳破。 现在就是近的时候,但是什么时候伸出手指,又不会被齐憾回绝,是一个很难把握的时间和氛围。燕尧摸了下后脑勺,狭路相逢勇者胜,但是此刻更需要以退为进,因为他觉得齐憾是不会接受除了面对面以外的告白的。 “很想很想,并且不要再拒人千里之外了,因为我也没那么傻。” 听完燕尧说的话,齐憾突然蹙起眉不说话了,并不是齐憾不知道如何接话,而是他发现身后似乎有一道炽热的视线。 齐憾偏头往后看,只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车里一片漆黑看不清有没有人,那道视线的主人似乎也发现了齐憾察觉到了自己,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怎么了?”手机里传出燕尧有些紧张的声音,一直没听到齐憾的回应,他有点坐立难安,不确定是齐憾故意的还是齐憾那边发生了什么。 齐憾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解了车锁往汽车方向走去:“没事,碰到个人。” 氛围被这一瞬间给打破,齐憾没有再继续往下聊,燕尧也适可而止的结束了话题。几百公里的距离,只能依靠一部手机联系,任何事情都能击碎他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燕尧是气馁的。 往后的几天,齐憾出门总是感觉有人在跟,他也发现了就是想跟徐知寒的狗仔,拍不出东西,就转来跟他这个经常出入排练营地的人,想要能拍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个“劣迹”人物。 不过既然他跟徐知寒做了交易,也不会轻举妄动防止把徐知寒拉下水。 徐知寒听他说了这件事,说:“晾他们几天就好了,他们从你这拍不到什么很快就会放弃。” 徐知寒提供了最方便的解决方案,齐憾照做,尽量忽略他们。不过确实,很难忽略,他不喜欢总被人盯着身后,所做的一切都被洞悉的感觉。 燕尧他们的救援活动昨天圆满结束,省里给他们消防队颁发了锦旗,局长自掏腰包请他们吃了顿大餐。 对于某位善良的“好心人”,燕尧故作神秘地说:“我会当面好好感谢他的。” 徐知寒的演唱会买票时间定了,当嘉宾对齐憾来说没什么压力,排练没问题就行,毕竟他要做的也只是弹伴奏而已,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屋里闷在工作室工作。 齐憾起身拿着水杯去倒水,打开房门迎面碰上齐父,齐憾示意了一下杯子,迈着步子去饮水机旁边,问道:“怎么了?” 齐父看了他一眼,长期久坐导致齐憾平添了一份懒散之意,对上齐憾的眼睛才发现齐憾都冒出了一点黑眼圈,齐憾倚靠在饮水机旁边喝了一口水,见齐父迟迟不说话,喊了一句:“爸?” 齐父轻叹了口气,说:“看你又闷着,真不打算出门交交朋友?” “交男朋友?”齐憾依旧拿着杯子一动不动,目光直视着齐父。齐父无奈,“管你交什么朋友呢。” 齐憾笑了一声,抬起手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刚准备回工作室忽然被齐父拉住了。 齐憾说:“您这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我自己有打算,放心吧。” “明天是你司伯父的孩子生日,跟我指名道姓要你参加聚会,有过节的话,你去好好跟他说清楚吧。”说罢,齐父便松开了他的胳膊。 齐憾不知道司春阳又准备弄什么幺蛾子,本以为上次说得已经够明白了,没想到司春阳敢把事情闹大,都敢闹到父母面前了。 “好。”齐憾答应了。 他连司春阳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全靠齐父发来的位置开车到了楼下,到了门口的时候按下门铃,才响了两声,门就被打开了。 “小叔!”司春阳的笑意扑了齐憾满脸,然后迫不及待地接过了齐憾手里的东西,满怀期待地问,“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我爸送的。”齐憾如实回答道,又说了一句,“我没送。” 第40章 司春阳的脑袋耷拉了一瞬,然后侧身邀请齐憾进屋,屋里装饰着氛围道具,看着热闹,不过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显得冷冷清清。 “没别人了?”齐憾问他,司春阳点了点头,让齐憾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他自己坐在了茶几边上的地毯上,胳膊贴着齐憾放在旁边的小腿上。 电视里正播放着喜剧电影,齐憾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腿。司春阳问他:“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点外卖?” “不用,你现在吹蜡烛就行。”齐憾觉得他太逾越,不想过多停留,并且只叫了他一个人来,怎么看都是有意为之。 司春阳去冰箱里端出了蛋糕,关了灯只留下电视的光闪烁着,他没有找到打火机,于是齐憾从口袋里摸出来给他。 司春阳点燃了蜡烛,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双手合十许愿,然后吹灭了蜡烛,他越过齐憾去打开灯,沉默着用略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齐憾。 情况变得更加不明不白了,齐憾不愿意去承受他的消极情绪,开口道:“不说话,我现在走了。” 司春阳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被齐憾抽回去了,司春阳又露出了和刚才一样委屈可怜的表情,话匣子也打开了:“我刚刚许愿,希望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冷漠了。” “你的愿望别人一定要替你实现么?”齐憾反问他。 司春阳仿佛听不进去他的话,自顾自地发泄了起来,他说:“从一开始就拒绝我,明明我那么早就认识你喜欢你了,那么久没见你,我只是想和以前一样,就算你就当我是后辈,是小孩,也不能这么对我。” 齐憾不说话,表情有点冷,好像自己一番话没能挑起齐憾任何情绪波动。司春阳看着更生气了,但最后还是忍了下去,他背对着齐憾坐在茶几旁边切蛋糕,切了一块放在旁边,然后切了第二块拿着叉子哼哧哼哧地吃了起来。 电视里的电影人声在此刻也停了,一时间只有悠扬的背景音和司春阳牙齿和叉子轻微磕碰的声响。 “你喜欢的不是我,只是想要被关注。”齐憾突然回答了他刚刚那段话。 司春阳听了,放下了手里的蛋糕,手背抹了下唇角的奶油,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齐憾,声音也大了起来:“你不能随意评价我的感情,别以为你什么都懂!” “关于你,我确实不懂,要是你说爱,那不是你现在这样。”齐憾直视着他幽怨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你说的爱,指的是不经过我同意随意出入我的工作室,指的是即使我表达了不愿意,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我,还是闹到我爸面前,给他造成困扰?” 司春阳被他这一通话噎住了,齐憾挥开他搭在自己腿上的手,追问道:“你说很早认识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没有我的允许动我的东西。如果你认为自己喜欢上我是因为你小时候我教你弹琴,替你擦眼泪,我告诉你,换做是别的小孩,我也会这么做,因为你爸给了我教学费用。” “你...”司春阳还没从他的话里缓过来,齐憾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想了想,又留下了一句,“如果你听不下去这些,执意觉得那是喜欢,那我说,我不喜欢你,以后别再打扰我。” 口袋里的手机从刚刚就在响,齐憾没听司春阳挽留的话,迈大步子离开了公寓。刚出单元楼,又感觉到了那道炽热的紧盯着自己的视线,齐憾眯了下眼,觉得有些烦躁了。 疾步回到了车上,打开手机回复了齐父的信息,告诉他自己解决了司春阳的事情,顺便补充道,以后司春阳再找来,可以直接拒绝他的要求。 齐父回复表示知道了,手机顶部燕尧的视频通话也打了过来,这几天燕尧基本每天都打电话,只是聊聊日常琐事,没什么实质性话题。 齐憾看了会儿通话请求还是接通了,燕尧坐在桌子前面,本来胳膊撑着脑袋的放松姿势,看到齐憾的表情后马上放下了手,盯着齐憾看了两秒,开口道:“哥,你不开心吗?” 齐憾撩了下眼皮看向屏幕,从手机里看自己的表情其实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燕尧柔和地笑了下,语气也软了,他说:“其实你不说,我也可以看出来。” “坏事应该不算,可不可以...告诉我?”燕尧趴在手机面前看他。 齐憾看他这副表情,直接三言两语简化了这件事,燕尧听完他的简述,大概了解了。 “我好像比你更不爽了,怎么办?”燕尧说。他讨厌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有别人纠缠,燕尧管这叫吃醋,但又不想这么认真地说,不然显得像要齐憾反过来哄他了。 不过既然齐憾已经解决,燕尧也不再多提这件事,只是说:“如果还有这种事,可以找我,我有办法。” 虽然他知道燕尧的办法肯定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是齐憾还是做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燕尧还没说,光是在自己脑子里想了想,就轻轻地笑了起来,他说:“比如让我喊你两声老公哥哥亲爱的,快回家我在等你,别人就会放弃了。” 果然不是好办法,不过娱乐效果不错,齐憾颇为无奈,燕尧也笑了起来,随后正经道:“我不管别人生日怎么样,可是你的生日快到了,哥有想要的礼物吗?” 燕尧提这一嘴,齐憾才想起自己的生日,不过他一直没什么生日仪式感,不爱吃甜,所以他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吃过生日蛋糕。 至于礼物,大部分都是与乐器相关的,毕竟那是齐憾最大的爱好了,现在的他也早已经济自由,想要的东西自己会满足。 齐憾说不用送,燕尧挥挥手,笑着说:“我不管,那我可要自己发挥了,真希望你没收到过这样的礼物,这样我就是第一个了。” 第44章 燕尧说送礼,但从来没有问过齐憾的家庭地址,齐憾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想了,随他去折腾。 “你瘦了。”齐憾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把燕尧打蒙了三秒,缓了缓才说,“这你能看出来?” 要说折腾十天半个月的怎么可能不瘦,但是燕尧还不至于瘦到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更别说是齐憾说出来的,那是不是证明,齐憾这些时间在心里一直记着他的相貌。 齐憾没再往下说,但燕尧尝到了一点甜,两眼放光立马继续追着问:“那你看我眼睛大点没?轮廓是不是更深邃了?” “养养吧。”齐憾说。 言外之意是觉得他不如以前那样,于是燕尧这两天饭都多吃了点,他还觉得自己黑了点,晚上偷偷敷面膜搽面霜的时候被向文飞看到了。向文飞猥琐地眯了眯眼,说你果然谈恋爱了,“威胁”燕尧告诉他喜欢的人是谁,不然就把他晚上搽脸的事情公之于众。 燕尧没搭理他,只是把面霜往他那边推了推,于是向文飞美滋滋地也给自己搽了起来。 听说燕尧休了个小长假,向文飞搽着脸问他:“你真网恋啊?跨越千里追爱?” 是啊,再不见面,他跟齐憾就真的成网友了,燕尧边收拾东西边呛他一句:“这么八卦怎么不去当狗仔?” 把所有东西整理好后第二天燕尧就飞了a市,他托运了个大箱子,不愿意让别人动,自己一个人先搬进了仓库放着,燕母问他是什么。 燕尧拍了拍衣摆,说:“秘密。” 既然想要给惊喜,燕尧就没有告诉齐憾自己回来了a市,他提前了两天回来,是为了音像展会,燕尧对公司的事一向不感兴趣,但是翻展会名单的时候瞥到了盛明言的名字。 于是他便被展会助理的身份塞了进去,公司的产品经理和项目经理也在展会。燕尧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跟在经理们后面俨然一副职场小白的实习生模样。 燕尧拿着产品册子和试用品跟来往的客户们介绍产品,他该懂的东西还是懂的,毕竟是自家的东西,了解得很清楚,实在不太懂的东西产品经理会替他回答。 燕尧在后面整理了一下产品,出来看见经理跟一位女士谈话,燕尧默默走到经理旁边,正好听见女人略带歉意的笑声,说:“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些术语,我先生才是专业的。” “没关系,您是想问什么?我可以简单白话叙述一下。”燕尧突然插了一嘴,经理看向他,随后把位置让给了燕尧。 燕尧用直白的语言跟对面的女人交流了一会儿,女人中途接了个电话,随后就来了一个男人。 燕尧单手撑在台面,低头摆弄着玻璃柜里的配件。见来人,抬起了头,动作依旧懒散,经理在旁边清咳暗示了一下,燕尧充其不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盛明言。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眼神锐利,任谁都无法忽略。盛明言也看向了他,鼻梁上的镜片闪了闪,露出了综艺上一样虚伪的笑脸,他说:“你是小燕总吧。” 旁边的女人微怔了怔:“这...”盛明言揽了揽女人的肩,跟她轻声解释道:“我见过燕总。” 于是燕尧没什么好说的,继续低头摆弄着柜里东西,盛明言见他一副高高在上漠不关己的模样并不生气,面色依旧和善,只是目光从他脸上往下移了移。 第41章 燕尧的脖子上挂着一枚三角形的银拨片,在灯光的照射下看不清拨片上刻的字。燕尧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警觉地抬手握住拨片把拨片藏进了衣服里。 盛明言这下笑得有些真诚了,他说:“小燕总也喜欢吉他?” 盛明言惯会笑里藏刀阴阳怪气,燕尧回望他,终于开口否决了他:“我不叫小燕总,我叫燕尧。” 他的话带着攻击性,盛明言虽然不解为什么燕尧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夹枪带棒的,但是面上依旧好看,也介绍起了自己:“我是盛明言,这样看来,我们俩算认识了。” “说不定我早就认识你了。”燕尧没头没脑地回了这么一句话,又没往下解释。盛明言眯了下眼睛笑了起来,没说什么。产品经理带着他试了几个试用品,最后盛明言买了两个产品离开了。 展会和晚宴结束后,天已经彻底黑了,燕尧穿上外套坐上了车,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齐憾。 燕尧:真想去明天。 齐憾:那你应该先造个时光机。 燕尧:我一个人造太慢了,想再邀请一个人陪我一起,这样会快点。 齐憾回复过来一张图片,是烟花夜景,后面跟着一条信息。 齐憾:完工烟花都正好有人替你放了。 燕尧:好,我去明天,祝你生日快乐。 齐憾看他他天马行空的话,觉得他多半是喝了点,转身关上了落地窗拉上窗帘。 回到床上半躺着看手机,外面的烟花早已燃尽,少了喧闹声屋子里也一片寂静。齐憾摆弄了一下床头的小唱片机,随后悠扬的音乐声填补了房间的安静。 零点一到手机就收到了几条信息,齐憾看书的时候只留了一盏台灯,正好有了点困意,想了下还是准备把信息回了再睡。 屋外属于烟花的喧闹声又响了起来,窗帘是遮光的,齐憾也没再起身去看,刚回复完高青和殷野的信息准备躺下,燕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接过后,燕尧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传了过来:“怎么这次你不凑热闹了?” 齐憾的声音因为困意都慵懒了起来:“嗯?怎么?” 燕尧听他声音懒洋洋的,就算着急对齐憾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软的:“出来看看嘛。” 一瞬间齐憾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下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漆黑的夜空里添了烟花的亮色,除此之外,江景房的江对面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正举着一块写着生日快乐的灯牌晃来晃去。 同时燕尧的声音也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这次不再是文字版的,燕尧郑重道:“哥,生日快乐,也不止是生日这一天快乐。” 齐憾默默地欣赏完一场烟花,给燕尧留下了等一下这三个字,随即挂了电话换上衣服出了门。 开车十分钟就到了江对面,燕尧已经收拾好垃圾在等待了,见到齐憾来了,先是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抿着嘴笑没憋住,突然笑了出来。齐憾被他的笑声传染,唇角轻轻勾了起来,说:“你的时光机确实挺快。” 燕尧摸了下脸,天太黑他看着齐憾模糊的轮廓,慢慢走近了两步,距离拉近,他留意到齐憾大晚上在江边穿得不多,摘了自己头上的黑色毛线帽,用手撑开套在了齐憾脑袋上。 由于燕尧的靠近,齐憾也看清了他的脸,看见了燕尧脸上的水痕一闪而过,燕尧轻声说:“这次真的好久不见了。” 齐憾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反问他:“这次又为什么哭?” 燕尧看着齐憾被风扬起的发丝,笑着说:“开心吧,毕竟我可是一直一直一直很想你的。” 他重复说了三个一直,好像说一个并不能表达他前段时间的思念,情绪只能依靠话语说出来。 齐憾闻言抬了抬手,问他:“抱一下?” 第45章 后续是跟着齐憾回了家,燕尧因为刚才的拥抱,开心与激动的情绪抑制不住地泄露出来,从而牵动起了唇角。 齐憾解锁门锁让燕尧先进了玄关,从鞋柜里找出了一双干净的棉拖让他换上,自己则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顺势换了鞋带着燕尧进了客厅。 顶灯打开,房间布局一览无余,风格和齐憾在b市的房子差不多,不过更添温馨感,燕尧坐在沙发上又偷扫了几眼,发现餐桌后面还有个吧台,背景柜上还放着不少名贵的酒。 吧台上放着一瓶显眼的白色圆形酒瓶,燕尧问:“那是前段时间殷野寄给你的吗?” “对。”齐憾应下了,屋内开着空调暖气,齐憾把袖子挽到了小臂上,走到吧台前,示意,“尝尝。” 燕尧坐在吧台对面看着齐憾的动作,齐憾弯腰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杯子,旋转了一下杯身,图案正对着燕尧,杯子放在了燕尧面前。燕尧看向杯身,发现有几只展翅高飞的燕子,下面还有一串英文,意为祥和。 燕尧摩挲了一下图案,发现这是一只手作陶瓷杯,图案清晰色彩鲜明,齐憾见他一脸爱不释手的模样,说:“送你的。” 燕尧拿着杯子笑了起来,说:“谢谢哥。”齐憾朝他伸手,“打包一下。” “可以现在用吗?”燕尧发出请求。齐憾点头,拿过杯子清洗干净,从冰柜里取出适量的冰块放入杯中,倒入酒液后重新放在燕尧面前。 在燕尧仔细端详着盛着果酒的杯子时,齐憾已经行云流水地又拿了个酒杯给自己调了另一杯酒。燕尧掏出手机给酒杯四面八方都拍了个照,稍稍抬起镜头把齐憾的身影录进了视频。 齐憾抬手用两根手指把他的手机往下压了压,另一只手拿着酒杯和燕尧桌上的酒杯碰了下,随后仰头利落地把酒一饮而尽,把冰块倒入水池开始调制下一杯。 燕尧关了手机,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看着齐憾修长的手指上沾着水珠,随着抬手的动作,水珠滑进小臂洇湿了卷起的灰色衣袖。 齐憾调酒时神色非常放松,手上换着不同的酒瓶和量杯,燕尧看不懂他在调试什么样的酒,却看得懂齐憾的动作随性却不敷衍随意,大概是在调自己比较中意的酒。 他看得入迷,齐憾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接通后对面说道:“您好外卖到了门口,请出门取一下。” “什么外卖?”齐憾问道。燕尧站起身举起手,“我点的。”说罢就起身走到玄关,开门取了花,道谢后关上门抱着花提着蛋糕走了进来。 齐憾扫了一眼他怀里的白色小苍兰,说:“还以为你饿了,点个夜宵。”燕尧被他这么一说,耳朵微红,把花递给齐憾,解释道:“前几天就下单了,怕休不到假就填的你的手机号,送给你,生日快乐,哥。” 小苍兰颜色淡雅,香味清新带着一丝甜意,带着绿叶点缀,看着舒畅。齐憾抬手接过找了个恰当的位置当吧台装饰品,随后蛋糕放进了冰箱,说:“谢谢。” 明明齐憾一句很正常的道谢,燕尧听了浑身刺挠,又说不出哪里奇怪,耳朵悄然更红了些,他抬手不自然地摸了摸后颈,只好开口说道:“哥,生日礼物我白天给你,太大了不好搬我就没带上。” “还有别的?”齐憾以为他的礼物就是这些,没想到燕尧真正想送的还没带来,燕尧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说:“这些只是庆祝你过生日的,不算礼物。” 齐憾跟自己的同龄人过生日都是订束花或者订个蛋糕,礼物去专柜买一件送过去就行,大部分甚至懒得挑,直接转账过去,已经很久没有像燕尧这样给足生日氛围还仔细挑选生日礼物了。 燕尧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提醒道:“我零点的时候给你转账了,你还没领。” 齐憾轻叹了口气:“不用。” 他没想到燕尧什么都做了,还没忘记转账,燕尧感觉一下子蔫了,眉毛拧了起来,问:“为什么?” 跟燕尧说不需要送那么多的话他是听不进去的,于是齐憾说:“不缺这点钱。” 燕尧正好顺着他的话编出了个歪理:“既然你不缺这点钱,那你收下和不收下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呢?你收下了,余额没什么变化,我也完成了送出去的心愿,你不收下,余额依旧没变化,但是我却受伤了。” 有时候燕尧脑子转得也挺快的,歪理一大堆,齐憾见他正在非常认真地难过,于是接收了他的转账,燕尧也从蔫哒哒的模样重新开花了。 顺着喝了酒的说法燕尧顺理成章地借宿了,他眼珠子转了转,见齐憾找了一套衣服给他,弯着眼睛接过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之后他躺在客卧的床上,低头嗅到衣领上有残留的一点香味,燕尧摸了摸鼻子,心满意足地闭眼休息了。 第二天齐憾起来的时候发现燕尧已经起床坐在客厅了,见齐憾出来,主动开口:“早啊哥,我刚点了早饭,马上到了。” 齐憾正想叫他一起下去吃早饭,听他这么说应了下来,又说道:“我没告诉过你我家住址。” “之前你让殷野寄东西的时候我也在,就看到了。”燕尧说的这句话可信度很高。 第42章 齐憾微微眯眼:“他居然告诉你?” 燕尧泄气了:“好吧,其实是我找高青问的,可能看我们关系比较好,就告诉我了。” “关系比较好?”齐憾一字一句地反问。 燕尧摸了下鼻子,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嗯,男性朋友的关系。” 齐憾挑了下眉捎,没说什么,门口就正好响起了门铃声,拿过外卖吃完早饭后,齐憾便跟着燕尧去他家取礼物去了。燕尧跟他说得夸张,一定要他本人开车去取,语气里满是让齐憾去他家的期望。 “他们跟了多久?” 燕尧偏头盯着后视镜里从出门就跟在他们后方的车,齐憾目视前方专注着开车,漫不经心道:“一个多星期吧,别管他们。” 燕尧垂下睫毛看向膝盖,微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没完没了”。 对于齐憾来说,他们是想拍徐知寒的黑料,而自己虽然讨厌被拍,但犯不着花费精力去处理他们的事,狗仔是很难缠的,只要这几天他做好自己的事,他们拍不到东西自然不会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哥,我有点不舒服。”燕尧忽然出声,拧着眉毛俨然一副难受的模样,齐憾上下扫了他两眼,放慢了速度,轻声问他,“晕车还是哪里疼?” 燕尧摸了摸额头,声音也虚了起来,他说:“晕车,头疼胃不舒服。” 车上没有晕车药,齐憾给他拿了瓶水开了窗,就近停在了一家药店旁,让燕尧下车缓缓,自己进了药店买药。 燕尧下了车见齐憾进了药店,松开了眉,快速走向停在后方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车窗贴的防窥膜,燕尧看不见里面的人脸,抬手敲了敲车窗,喊话示意他们降下车窗。 里面的人充其不闻,燕尧敲车窗的力道越用越大,依旧没有一点反应,燕尧微眯起眼,抿紧了唇,右手握拳抬手猛地砸向了车窗。 车窗被砸开一拳大小的洞,碎开的玻璃渣子稀稀落落地砸在里面的人身上,坐在副驾驶的女人吓得尖叫了一声,燕尧隐忍着怒气,朝副驾驶的女人伸出手,语气强硬:“相机给我。” 女人抱住相机没动,燕尧用袖子顶开未被击碎的车窗,给车窗清出一个大一些的洞,抬手往下摸想从里面想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反应极快,他从女人怀里拿过相机解开安全带想逃跑,燕尧怕他真跑走了,心里一急整个上半身从车窗里钻了进去,抓住男人的衣领从他手里抢过了相机。 燕尧无暇顾及下巴上蹭到的伤口,立马从相机里拔出内存卡,两个人都从车里下来了一起抢夺他手上的相机,燕尧甩手把相机丢给他们,只是把手里的内存卡掰断了。 女人抱紧相机急忙查看相机有没有损坏,见燕尧只弄坏了卡,气急败坏地吐槽了一句:“神经病!拍了几天什么都没拍到!就为了抢个空卡!” 燕尧偏头给了她一个眼刀,他虽然训练的时候对别人凶,但极少真的生气。他把折断的卡揣进口袋里,紧盯着那两人,警告道:“他不是艺人,凭什么纵容你们未经允许把相机怼脸上拍,艺人明星不够你们拍的?” “傻//逼。”男人无所谓地骂了一句,转身拉着女人正欲上车溜之大吉。忽然被一道大力拽住衣领,整个人被惯在车身上,脑袋被狠狠磕了一下顿时有点晕头转向,睁开眼发现竟然是被拍的齐憾。 齐憾单手压制住他,手卡住他的下巴和脖颈,居高临下地看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外露的情绪,只见额角的青筋微微暴起,眼神冷厉,看上去比刚刚的燕尧可怕多了。 “要不要跟我去警察局走走?”齐憾沉声问他。 男人想奋起反抗,两只手都挣不开齐憾的一只手。齐憾的神色冷硬,给人极强的压迫感。男人有些喘不过气,钳制住自己脖颈的手没松动半分,感受到那只手还在慢慢收紧,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女人第一反应是拍照,随后相机又被燕尧夺走了。 被压制住的男人说不住话,齐憾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女人,“嗯?”了一声,示意她回答。 女人先是被燕尧一拳砸破车窗吓了一跳,现在又被他们俩这黑社会似的形势又吓到了,这会儿放下了自己的“职业道德”,说:“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跟了!” 于是齐憾松开了手,男人趴在车身上猛地剧烈咳嗽了起来。燕尧用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后自己的两颚也被齐憾擒住了。齐憾周身的气场比刚才收敛了不少,垂眸用带着寒意的目光一寸寸地从燕尧头发上移到下巴尖。 看到了齐憾,燕尧的眼神瞬间变得有点无辜,燕尧这会儿倒是希望齐憾骂他或者踹他两脚,但是齐憾最后什么都没说,松开了手转身回了车上,燕尧看见他手里提着药,赶紧跟上他坐进了副驾驶。 齐憾把药盒拆了递给他一板药,燕尧紧张地喉结滚动两下,现在有点理解汗流浃背的意思了,他习惯性伸出右手接东西,刚抬了一下又迅速换成了左手接过药。 见他老实地吃完药,齐憾一言不发重新发动车子去了医院,在路上的时候燕尧试图挑起话题好几次,齐憾都没有搭理他。 完了,燕尧心想。 齐憾停好车下车,燕尧也跟着他下了车,跟在了齐憾后面,抬手欲抓齐憾的手臂,由于齐憾步子迈的大走得快,却抓了两次空。 第三次燕尧着急地抓住了齐憾的手腕,他在后面不停地喊道:“哥...等等。” 直到齐憾真的停了下来,燕尧才发现已经进到了医院。齐憾和护士医生交流的时候语气正常,护士问燕尧脸上怎么搞的,燕尧依旧拽着齐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齐憾走。 于是齐憾替他回答道:“摔了一跤,正好压在玻璃渣上。” 实习生护士盯着他俩看了看,说:“把你哥哥松开,不疼的。” 语气温和还特意弯起了嘴角,露出一个最和善的笑容,看上去把燕尧当成了智力障碍。 实习生推了医用推车过来,齐憾坐在了旁边看着护士长和实习生两个人拿着小镊子在燕尧下巴上夹起一个个玻璃碎渣。 “长这么帅,可别毁容了。”实习生细心地又夹起一个碎渣放在盘里,齐憾盯着燕尧脸上一个个红血印,“会留疤么?” 这个问题实习生有点没办法定夺了,旁边经验丰富的护士长开了口,说:“好好修复就不会,忌辛辣、海产品等刺激性食物。” 实习生笑了笑,又看了看他们俩,八卦道:“你两是亲戚吗?” “不是。”燕尧忽然开了口,被护士长警告似的按了下肩膀,“别说话,别动。” 实习生见他智力没问题,笑容更大了,说:“我看也不是,长得不像。”护士长提醒她,“你也少说话。” 实习生被迫闭了麦,两人处理好燕尧身上地玻璃渣后,给伤口消毒然后对一个个伤口都进行了包扎,燕尧脸上大大小小的包着药,手上也缠上了绷带。 齐憾缴了费两人又回到了车上,这次齐憾没有第一时间启动车子要走,燕尧系好安全带,齐憾开口先问他:“你怎么想的?” 他语气不是质问责怪燕尧鲁莽地去抢相机这件事,而是对于发生的这全部事情,问燕尧什么看法。 燕尧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紧张了起来,他说:“他们偷拍你,本来就不对。” 齐憾“嗯”了一声,说:“所以你砸了车窗,拔卡了?”燕尧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折成两半的卡,齐憾看了眼,把卡收进了自己口袋。 燕尧着急解释道:“什么都不做,他们会更猖狂,他们这种人就是没有底线的...只会越来越不满足。” “那也不是你该管的事。”齐憾轻飘飘地回了一句。燕尧愣了一下,他垂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左右转了两下,然后眨了眨眼,最后咽了下口水。 那是他紧张害怕的表现。 齐憾继续说:“他们跟着我,只是为了拍徐知寒,照片流出去,也没人关注我。” “可是,你不做幕前,不就是因为不想被影响到生活吗?他们这种行为,难道没有影响到你?”燕尧反问。 日常影响确实不大,但是无时无刻都会被拍也的确让齐憾很烦躁,不过要是他们继续跟拍,齐憾会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他反拍了很多被跟的视频,再加上路上不少监控,他只是不想在徐知寒快开唱前闹出什么事,到时候狗仔更加肆意拍他,对齐憾也没什么好处。 燕尧会因为这件事生气,也不在齐憾的意料之外,只是没想到燕尧会因为这个受伤。 “跟别人正面起冲突,也会伤害自己。”齐憾说。 燕尧抿起唇没回话,齐憾也不想对他说什么重话,久别重逢,万一燕尧自己一个人多想,最后又蹦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更难办了。 他缓和气氛道:“晕车是真的?”燕尧没料到话题转得这么快,实话实说,“...没有,我骗你了。” 第43章 齐憾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胸膛也颤动了一下,分不清他是真想笑,还是在反讽燕尧表演拙劣,他说:“装得跟真的一样。” 第46章 燕尧也不敢乱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齐憾用眼神讨好他。 齐憾看着他的眼神,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刘海,用气音吐出了一个字:“笨。” 听到他这么说燕尧就知道齐憾已经不生气了,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说:“我错了,下次我不会这么冲动了。” “下次?” “没有,没有下次了。” 跟着导航到达燕家,停车后燕尧刷了指纹进门,今天碰巧燕父燕母都不在,有个阿姨倒好水端上零食果盘就撤下了。 燕尧示意他坐,顺手脱了自己的外套。齐憾点点头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燕尧从零食盘里拿了个零食塞进齐憾手心里。 “尝尝这个,好吃的。” 齐憾拆开包装袋塞进嘴里,是坚果夹心的巧克力,不会太甜。齐憾点了下头表示还不错,偏头看见燕尧单手撑在膝盖上,手掌托腮,歪着脑袋眼神专注地看着他。 齐憾回望他,说:“手不疼了?”燕尧维持着动作没动,很愉快地笑了一下,“不疼。” 有点受不了他这种少男怀春的感觉,齐憾无声叹了口气,伸手用拇指摁了下燕尧的脸,把他脸上用来包扎的翘边胶带抚平了。 “不是说礼物很大,放哪了?”齐憾问他,燕尧还是怔怔地看着他,直到齐憾微微挑眉,燕尧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说,“仓库里,我带你去。” 说是带他去仓库,燕尧却把他带上了楼,打开了一间房门,齐憾说:“你家仓库里也放床?” 燕尧乐得不行,挑着眉冲齐憾说:“害怕呀?我还能对你做什么吗?”齐憾看着他弯起的眼睛,随意地双手抱臂,“什么礼物还要卖身?我还是走吧。” 说罢便真的抬腿往后撤了一步,燕尧连忙过去拽他胳膊,没想到齐憾真的配合他玩,“诶”了一声讪笑道:“别走嘛,先给你看个东西。” 把齐憾拉进屋里后,燕尧弯下腰在桌子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宽松的家居服顺着动作贴紧了燕尧的背部,肩胛骨也顶了出来。燕尧拿出了一本相册直起腰,齐憾开口道:“你瘦了。” 燕尧“嗯?”了一声,笑着说:“你不是说过了吗?我还黑了一点...”话说到一半燕尧突然卡住,反应了过来又说,“哥你不会是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吧?” “...你在说什么。”齐憾不懂他的脑回路。 燕尧已经在脑海里上演了一场被嫌弃的黄脸公剧情,他连忙说:“不行不行不行!我过段时间就会长回去了,真的!” 看他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齐憾只好说:“行了,手里拿的什么?”燕尧整理好表情,打开相册翻到书签夹着的一页,指着一张照片兴奋地说,“哥,你看!” 照片看上去年份久远了,照片的主人公应该是小学时期的燕尧,表情淡淡的,身后是a市里很出名的一个景点,而燕尧手指的位置是燕尧斜后方的几个人。 齐憾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大学时期的自己和其他三个舍友,由于主人公是燕尧所以他们的脸在照片当中是模糊的。齐憾本人能认出来不奇怪,他记性好,甚至还记得那时候是盛明言刚上大学放小长假想出去玩,他第一次来a市人生地不熟,几个人也无事可干便陪着一起了。 就是那么模糊的人影,燕尧是怎么认出来的? “是我,你怎么知道?”齐憾问他,燕尧拿着照片左看右看,一副宝贝模样,“一看就看出来了,我能认不出来你么?” 齐憾看着他的样子弯了下唇角,燕尧指了指四个人里最边上的那个,问:“这个人是谁?” “大学的舍友,赵林扬。”齐憾答。 燕尧又指了指赵林扬旁边的人,问:“这个呢?” 齐憾说:“谢逐,朋友。” “哦哦。”燕尧摸了摸下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谢逐,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指向齐憾旁边的人,“他呢?” “盛明言。”齐憾说着看向燕尧,燕尧的脸色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神情也冷了下来。 他把相片收回相册,小心翼翼地放好,齐憾看着他动作,说:“我qq相册里有一些照片,密码是三个一。” 燕尧愣愣地回头看向齐憾,齐憾已经拿出了手机,燕尧看着他的动作,笑了起来,也掏出手机加上了齐憾的好友。 闹完这一出燕尧带着齐憾去了仓库,看真正的生日礼物,当燕尧打开仓库的灯的时候,齐憾已经知道了防尘罩里的礼物是什么。 直到燕尧掀开防尘罩,那一套完整的编曲调音台展露了出来,声卡、麦克风、录音器、调音台...等等大件小件一应俱全。 燕尧摸了摸后脑勺,说:“我想了很久哥你需要什么,虽然你看上去什么都不需要,但是不需要和送不送是两码事,我就想着既然哥你这么喜欢音乐,那我就送你能用的上的东西。” 说到这燕尧也认真了起来,他没有再做小动作,眼睛专注地看着齐憾,语气认真地说:“哥,被窃取的东西是不会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的,我听过你所有的歌后,我才知道,你远远比我想的厉害得多,我送你这个礼物不止是想继续听你的歌,我还想要你创造出来的音乐可以继续光明正大地赢得那些本该属于你的奖杯。” 齐憾从对方黑亮的眼睛中看到了强烈的、炽热的渴望,燕尧眼睛里的那把火烧得他内心的里平静的湖面也慢慢沸腾了起来。 他抬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调音台,嗓音沉而稳:“放心,你说的一切,都会有。” 燕尧只是看着他笑,低头也伸出自己的手放在调音台上,伸出的食指触碰着齐憾的尾指。燕尧的小动作被齐憾尽收眼底,燕尧正在垂眸思考齐憾的手怎么会这么长的时候,齐憾动了下尾指,于是燕尧抬眼,齐憾忽然说道:“谢谢。” 以为他是在指礼物的燕尧笑了下正想说不用,齐憾又重复说道:“所有的,都谢谢。” 燕尧明白了齐憾说的所有究竟是什么,他说:“哥其实应该谢谢自己,谢谢自己的坚持。” 齐憾有些无奈地轻轻弯起一侧唇角,把燕尧从煽情的氛围里带出来,他抬起放在桌上的手,说:“想比一下?”燕尧看向他的手,心里还在想着会不会有点太超出距离,点头的动作就已经做出来了。 两只手贴在一起的时候,燕尧才知道通过指腹的接触是可以感触到对方的心跳的,指腹细微的跳动让燕尧瞬间红了耳朵。 他怕齐憾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毕竟他的心跳在自己的耳朵里已经震耳欲聋了,他有些尴尬地蜷了下手指,齐憾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燕尧不舍地收回手,干巴巴地说话缓解一个人的尴尬:“这样的话应该谁在你面前都是巴掌脸吧。” 第47章 他这句话并没有得到齐憾的回应,燕尧只能略显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两人一起把东西搬了出去放在了后备箱里,有些放不下便放在了后座上。齐憾关上车门看向站在旁边的燕尧,问他:“你什么时候回b市?” “我...哥你有事吗?”燕尧反问他。齐憾没说话,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从副座上拿了个信封递给他,“徐知寒演唱会的四张门票,你回去把另外三张给他们三个。” 燕尧接过信封,连连点头,踌躇了一会儿才说:“我...下午三点的机票。”齐憾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齐憾边走上车边说:“上车吧,带你去吃饭。”燕尧听他这么说赶紧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燕尧脸上有伤有忌口,去了餐厅让店员推荐了几道能吃的。齐憾随意地单手握拳抵着脑袋,垂眼看着手机,燕尧瞥见齐憾的手机屏幕还是碎的,说:“哥要不然你去换个屏吧,太花了对眼睛不好。” 消息是齐母发来的,问他中午回不回家吃饭。齐憾打字回复说不回了在外面,嘴上应了燕尧一句,看样子没太放心上。 “要不...我把那个手机给你吧,我还没拆呢。”燕尧又说道。 齐憾掀起眼皮看他,人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拆不拆和我有关系么?” 燕尧发现只要自己提这个事情齐憾的反应就特别冷漠,一看就是故意的,于是只好闭嘴不敢再提了。 店员推着小餐桌来上菜,燕尧用没受伤的手交叠懒洋洋地放在桌上,脑袋也靠在手上。他专注地看着齐憾有些懒散的神情和动作,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地开口问:“哥你什么时候回b市啊?我们什么时候结束异地?” 这话一出正在上菜的店员手都僵了一下,她一双眼睛左右看了两圈,赶紧上完菜退出了包厢。 齐憾处理完消息后看向趴在自己手上的燕尧,说:“说话注意点,人家误会了。” 第44章 燕尧把头抬了起来,他很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振振有词道:“我说的没问题啊,我又没说异地恋,我们俩确实是异地啊,异地友情,不对吗?” “吃饭。”齐憾说,没反驳燕尧的歪理。 燕尧站起来拿过齐憾的碗给他盛汤,继续说:“哥还没回答我。”齐憾接过他盛好递来的碗,“徐知寒演唱会后。” 燕尧坐下掏出信封拆开,拿出一张门票看时间,发现在一个月后,顿时笑都笑不出来了,绝望地“啊”了一声,整个人也蔫了。 吃完饭后差不多十一点半了,两人离开包厢去前台结账。燕尧想跟他抢买单的时候发现手机落包厢里了,齐憾也没想让他付钱,扫了码说:“回去拿,我在车里等你。” 齐憾一个人离开餐厅的时候正好迎面走来一男一女,男人镜片后的眼睛在齐憾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拉着女人进入了餐厅。 齐憾没什么反应,掏出钥匙解了车锁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随手点了支烟叼在嘴里等燕尧出来。 副驾的车门随后被打开,但进来的人并不是燕尧。 盛明言鼻翼动了两下,莞尔:“还抽这个烟啊。”齐憾搭在方向盘的手抬起,夹起烟吐出缓缓一口烟雾,随后又把烟叼进了嘴里。 没反应,好像把旁边的人当做透明人一样。 盛明言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制作精美的喜帖,放在了车档杆旁边,笑容温文尔雅,语气柔和:“齐哥,我快结婚了。” 和文娱公司的千金结婚后他们就彻底成为一家人了,公司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只会想尽办法让舆论远离盛明言。 齐憾有了反应,他拿起喜帖,随意地展开看了看。手写的喜帖很有诚意,字体大方得体,看上去连喜帖都下了不少功夫。 他看着盛明言的名字和女方的名字并排写在一起,嗤笑了一声说:“离婚再通知我吧。” 盛明言笑容更大了些,没什么所谓地说:“重要吗?证明我是同性恋的证据有吗?只要我对她硬//得起来就行。” 齐憾听他的话,似笑非笑着“哦”了一声,随后说:“造谣也需要证据?”盛明言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不耐地眯了下眼,“你……” 副驾的车门从外面被拉开,盛明言抬眼去看,发现是昨天刚见过的,熟悉的一张脸。 “滚下来。”燕尧的声音冷起来很瘆人,表情很可怕。 盛明言看见他出现在这,瞬间就明白了昨天燕尧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冷漠不屑。盛明言扯了下嘴角微笑,虚情假意地叙旧道:“原来是小燕总。” 燕尧抬手抓住他的胳膊,他力气很大,盛明言感觉像一个铁钳钳制住了他的胳膊,五官顿时扭曲,撕破了那张笑面虎的脸。 他被燕尧猛地拽下了车,盛明言脚步不稳地踉跄了一下,表情崩裂,面色阴沉:“你还真是一条好狗。” 燕尧沉默,依旧用阴森森的眼神盯着他。盛明言被钳制住的手突然奋力挣扎,于是燕尧发力单手把他的手扣到背后,让他背对着自己。 “滚。”燕尧烦躁地把他踹开,他一脚踹到盛明言后腰上,根本没收着劲。盛明言被他这一脚踹得冲出去好几米,没缓冲下来,最后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坐在车里的齐憾合上喜帖,抬手把喜帖很有准度地扔到了盛明言身上,他语气冷淡,没什么情绪:“把垃圾带走。” 燕尧侧身坐进副驾驶关上车门车窗,对外面的盛明言不管不顾。 齐憾掐了半支烟发动车子,车子驶出车库后,齐憾头也不回地提醒他一句:“安全带。” 正在咬牙的燕尧连忙“噢”了一声,松了牙抬手给自己扣上安全带,手扣上膝盖上的裤子攥紧,一言不发地盯着车上摆放着的草头娃娃。 草头娃娃的那两个卡通塑料眼睛就这么盯着自己,燕尧也盯着它。估计是齐憾有事没事会打理一下,所以草头娃娃长出来的草很茂盛,绿油油的,那一头绿草直直地竖着,也没人给他做发型。 齐憾在红灯处停下,依旧盯着前方的红绿灯,忽然说:“你喜欢?” 燕尧没懂他问的什么,把目光从草头娃娃上挪到了齐憾的侧脸上:“什么?” 齐憾的面部轮廓优越,眉毛英气鼻梁高挺,眼神冷淡,一缕散落的乌发垂在脸颊边。齐憾动了动,他长手一伸拿起那个草头娃娃放在燕尧手里,然后从扶手箱里的水杯槽那摸出一个黑色皮筋也放在了燕尧手里。 “拿去玩吧。”齐憾注意到绿灯亮了,把东西给他后继续开车。燕尧低头看着手里的草头娃娃和皮筋,抿了下唇没说话。 燕尧用手指勾着草头娃娃头顶上的小草,捋着草往后面梳,另一只手捏着橡皮筋给它扎了个齐憾的同款发型。 草头娃娃脸上用红线缝着一个弯起的弧线,燕尧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双手捧着它低头盯着看。 燕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有点生气,又觉得有点难受,但是齐憾好像安慰了一下他,他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了。 回到燕家后燕尧上楼去拿包,齐憾两根手指拿着这个草头娃娃看了看,看着燕尧扎得潦草凌乱的发型,有点无奈地笑了一声,把东西放回了台上。 燕尧很快又拿着包下来了,他东西很少,看上去只有一些充电器和耳机之类的东西,手里还小心地捧着齐憾送他的那个亲手做的陶瓷杯子的盒子。 齐憾把车停在机场车位上,下车陪着燕尧值机把他送到了安检口。燕尧单肩背着包,闷声说:“哥,我走了。” “嗯,落地发个信息。”齐憾点了下头说。燕尧欲言又止,抬手跟齐憾挥了挥手,“拜拜。” 齐憾看着他走到安检口,然后又迅速倒了回来。齐憾朝他“嗯?”了一声,燕尧的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脸色不太好,他语速很快:“哥,你要离他远一点!” 齐憾笑着又“嗯?”了一声,燕尧知道他这表情就是故意的,抬起两只手轻轻抓住齐憾的胳膊,想让齐憾认真一点听自己说话。 他把刚刚没说出来的话都说出来了,语速又快又急:“我不喜欢他,不想让他靠近你,也不想你和他说话。” 其实燕尧很少真的生气,但是看到盛明言和齐憾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变得很易怒,情绪起伏很大。处理完盛明言后,燕尧才发现导致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是嫉妒。 嫉妒盛明言那么早认识齐憾,嫉妒盛明言参与过齐憾正年轻气盛的时期,嫉妒盛明言做了那么大的错事,齐憾还会和他说话... 他甚至连盛明言的年龄都嫉妒。 他那时候心里乱糟糟的情绪很多,齐憾给他一个草头娃娃他就像一瓶被摇晃过的汽水忽然拧开了瓶盖,喷涌而出的是他那些糟糕不堪的情绪,怎么止也止不住,粘腻的气泡已经淌了一手。 齐憾伸手抬了下燕尧的下颚,燕尧顺着动作抬起了头。齐憾依旧没什么情绪,似乎对燕尧的反应有些不太满意,他说:“胡思乱想。” 燕尧垂头深呼吸几下,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固执地重复说道:“我不喜欢他。” 第48章 “嗯,我也不喜欢他。”齐憾抬手拍了下燕尧的头,看着他蓬松的头发被往下压了下,随后齐憾又说,“走吧。” 燕尧被他这一下捋顺了毛,心情平复了下来,挺乖地点了下头“嗯”了一声,说:“那我真走了,哥注意身体。” 看着燕尧一步三回头地过了安检去了登机口,齐憾也转身离开了机场回了家。他把燕尧送的东西搬回家在工作室装好,调了一下音又试了一下,使用感很舒适,录音的音质也很清晰,比他常用的那台方便一点。 齐父齐母晚饭前回来了,她买了很多食材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齐父说结婚纪念日都没见她这么上心,齐母让他别管。 吃完饭后齐母把没用完的食材放进冰箱,看见冰箱里的蛋糕顿了一下,说:“你买的蛋糕?” 齐憾不爱吃甜,齐母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想了想,也没想到齐憾会有哪个朋友给他送蛋糕。 “朋友送的。”齐憾走到齐母旁边,把冷藏的蛋糕拎了出来。 既然燕尧送都送了,那多少得吃点,齐憾拆了蛋糕盒,手指拨弄了下蛋糕上面小钢琴摆件,把摆件拿下来给齐父齐母各切了一块,自己切了一小块,剩下的蛋糕就切好送给邻居家的小孩们了。 燕尧发的信息在手机顶部跳了出来。 燕尧:哥我到了。 燕尧又发了一张自拍过来,露出小半张脸,背后是b市机场的指示路牌。 齐憾回复:早点回去。 燕尧秒回:知道啦,蛋糕你吃了吗? 齐憾给他拍了个手拿着蛋糕托盘的照片发过去。 齐憾:在吃。 燕尧:我舔舔手。 齐憾:... 燕尧撤回了一条信息。 第45章 燕尧:不甜吧!我没放多少糖,还买的低糖奶油。 确实不怎么甜,对齐憾来说甜度差不多刚好,不过甜品这个东西不管怎么样吃多了他多少会觉得腻,于是吃了一点就放下了。 燕尧:我本来想自己做个有造型的,但那个蛋糕师傅说我做得太丑了,就给了我几个摆件。[哭] 齐憾:没事,味道不错。 燕尧:那就行,我要先回单位了,你早点休息啊哥。 齐憾:注意安全。 燕尧:知道啦。 齐憾放下手机对上了齐父审视的视线,齐憾不露声色地把蛋糕盘丢进垃圾桶。齐父抽出一张纸巾慢悠悠地擦干净嘴,意有所指地说:“家里的铁树开花了。” 齐憾觉得好笑,态度不咸不淡地说:“我上楼了,爸您早点睡。” 第二天徐知寒叫他过来一趟,他舞台换了下位置,需要重新看一下现场,顺便让他在场演奏一下看灯光状态。 自从把跟他的狗仔解决后,齐憾出门没有再察觉到别人的视线了。他到了演唱会地点,聊天的时候把这事跟徐知寒提了两句。徐知寒“哟”了一声,说:“稀奇,他们俩每次跟我都少说跟一个月的,这么快就在你这儿退缩了?” 齐憾翻了翻手里的琴谱,低声“嗯”了一句,说:“揍了一顿。”徐知寒知道他嘴里的揍并不是真的揍了一顿,估计就口头对上了几句有了两下肢体接触,但没忍住笑着说了句脏话,“你疯了?”随后又说,“反正他们也不敢用这事做文章,自讨苦吃咯。” 这是徐知寒出道十周年的演唱会,彩排提前演练了很久,改动的东西也多,他很认真也很努力地准备着。齐憾对坚持的人一向很欣赏,所以有空的时候会经常过来帮帮忙,帮忙做个歌曲变调或者聊聊圈内其他话题。 林冰用高青的手机专门给齐憾打了个电话道谢,她说拿到了燕尧带回去的门票,也真的没想到齐憾还记得这件她随口提的事情。 林冰很会表达积极情绪,很会提供情绪价值,感谢说了很多遍,自然地闲谈几句,笑眯眯地说:“快点回来啊齐哥,我们研究了很多好喝的新品,我请你喝奶茶。” 齐憾笑着点头说:“好。” 一直在旁边的徐知寒凑了过来,他从刚刚就听到电话里的女声说自己的演唱会,他一向对粉丝友好,所以大方地把脸露了出来,笑着朝林冰挥了挥手,说:“嗨~hansel的新朋友。” 林冰惊讶地“啊”了一声,在屏幕后面疯狂按截屏。一旁的高青无法再忍耐了,也挤进了屏幕里,咬牙切齿地说:“你好你好。” 齐憾带着笑意看着他们闹了一出,挂了视频通话后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徐知寒抻了下手放松身体,说:“你现在的朋友们都真能闹腾啊。”齐憾笑了下没说话,把乐谱拿回手里,随后起身走到钢琴旁坐下,把琴谱翻开放在谱架上。 修长的手指落在钢琴上,指腹发力熟练地按下琴键,琴音也随之而来。 演奏和听人演奏对徐知寒来说都是享受,他手搭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半阖着眼享受着片刻的休闲时间。 齐憾不怎么看琴谱,他的腰背挺直,左右手配合自然精准,手指灵活,旋律在他的指尖流出,悦耳动听的琴声散落在了每一个角落。 徐知寒看着齐憾弹琴,心绪跳了出来,忽然在想齐憾这种对音乐拥有极高天赋的人,成功的功劳到底是天赋更多,还是幸运更多。 第一代音乐生家里没有音乐专业自己是很难走音乐这一条路的,齐憾在圈内脱颖而出实在难得,没有上台表演的音乐生也不会靠作曲编曲当主业,因为这根本吃不饱饭。 所以圈内的大家说齐憾是心高气傲自视不凡,对他本人的评价都带有一些贬义色彩,非要坚持这一条路走到底,但也从来没有人说过齐憾写的东西不好。 虽然徐知寒也提过几次让他转幕前,但他还是比较尊重齐憾本人的意愿。既然齐憾坚持做幕后那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大家眼里看来,坚持似乎也成了一种错。 徐知寒的心思已经飘到八万里开外了,一曲终毕后,齐憾已经回到了休息区,他的心思这才飘了回来。 徐知寒啪啪鼓掌,很是捧场地说:“好听爱听还要听。”齐憾依旧笑了下,他的笑容很淡也很快,似乎什么也不太放心上,他坐在旁边,拿下挂在衣领上的笔涂改了一下手里的琴谱。 “朋友,我发现你好像更爱笑了。”徐知寒瞥了眼他的琴谱说。 “是么?”齐憾改好后把笔挂回领口,合上琴谱看向了徐知寒,看上去对这个话题有点兴趣。 徐知寒摸摸下巴沉思了一下,开始在思考齐憾以前是什么样的。只是记得每次见面他都觉得齐憾很忙,想了许久,记忆有些太模糊了,只想起这么零星的一点,他说:“是啊,认识你的时候你多淡定冷静啊,谁能想到那时候才二十岁。”说罢他耸了耸肩,又笑着补了一句,“不过也可能是那时候你学习繁重,学成性冷淡了。” 第49章 齐憾对徐知寒给自己贴的性冷淡标签无动于衷,问他:“调整好了?还有哪里需要改?” 徐知寒随意挥了挥手说:“位置不用变了,我让灯光师再调一下吧。”于是齐憾把琴谱给他,接下来徐知寒的个人节目不需要他参与,整理了一下衣摆回了家。 燕尧这段时间时不时地发信息来报备一下,说自己脸上已经开始结痂了,痒得很,过段时间又说掉了一些小伤口的疤,没有留印子,又发来一张自拍作为证据。齐憾看了看他的照片,确实没有留印,看样子燕尧对他的脸爱护有加。 齐憾联系了一些媒体公司,买了些营销号让他们把三年前那件事情拉出来把齐憾又审判了一遍,重新又翻炒起了一些热度。 一直到演唱会临近,徐知寒突然转发了个小歌手的新歌,是个同公司的新艺人,转发宣传的那首歌正好是齐憾写的,也算是隐晦的帮忙预热了。 直到到了燕尧翘首以盼的演唱会当天,齐憾坐在后台的化妆间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口袋里的烟盒。一道轻巧的脚步声在后面响起,齐憾偏头看向来人,说:“好巧。” 温菁刚准备抬起来打招呼的手一下子抬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了,她笑着说:“啊!师兄!真的好巧,我怎么没听说你来?”齐憾回以她一个微笑,“保密没公开,你也认识徐知寒?” “也不算吧,是别人介绍的私活,我给第二首歌拉伴奏。”温菁做了个拉小提琴的姿势说。 齐憾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温菁没再跟他继续闲聊,一旁的化妆师着急叫她过去上妆了。 轮到齐憾的时候,他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旁边站着的化妆师看了看他的脸,说:“哥你这都不用怎么化,打个底吧。” “都行。”齐憾没意见。 化妆师换了一套新的化妆工具,熟稔地往他脸上拍拍打打,粉底液拍开后定好妆,用眉笔简单修补了下眉型,给他涂了个贴合唇色的唇膏。 化妆间的门被打开,已经完成妆发换好衣服的徐知寒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齐憾旁边,靠在椅背上看向镜子里的齐憾。 齐憾的骨相很好,高眉弓深眼窝高鼻梁薄嘴唇,下颌线分明,他的长相攻击性挺强,但气质比较冷淡疏离,不露锋芒。 “怎么?”齐憾问他。 徐知寒说:“看看你们,怕有人紧张。”他是专门过来看有没有人会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过感觉大家看上去都很自然,应该不会有失误影响演出。 化妆师拿了夹板和定型喷雾过来,看向齐憾随手扎的头发,说:“做个造型。”齐憾单手绕到脑后,摘了皮筋套在手腕上。 “你们继续,结束后有空的可以一起去酒店吃饭,没时间的也可以不来,我请客啊。”徐知寒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其他人客气地喊着谢谢哥多谢徐老师,徐知寒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离开了化妆间。 化妆师正在折腾他的头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齐憾看了眼,是高青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由林冰掌镜,殷野和高青站在她的两边,三个人笑着和镜头互动,燕尧站在他们身后没有凑近镜头,只有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头上架着副墨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三个。 紧接着高青的消息蹦了出来。 高青:燕尧又在装逼当高冷男了。 齐憾看见他的消息忍俊不禁,回复他:这么说你弟? 高青震惊:卧槽啊!原来他是我弟吗?可是他叫哥也不是在叫我啊。 燕尧的消息这下也紧接着跳了出来,齐憾看了眼。 燕尧:哥,开演了。 后面跟着一张照片发了过来,他拍照一向很会挑光线角度,眼睛自然地看向镜头,嘴角轻轻勾起。 高青正在同步吐槽:他又在那折腾啥?都开始了,一个姿势拍了十分钟还不满意,估计相册全是一模一样的照片吧。 第46章 齐憾回复:随他吧。 然后回复燕尧:还在化妆。 燕尧秒回:看看。 齐憾回了个问号。 燕尧:看看你化妆什么样。 齐憾:晚点就看到了。 化妆师已经给他做好了发型,喷好定型喷雾示意他可以去换衣服了,于是齐憾没有再看燕尧又发了些什么消息,起身看向化妆师,说:“谢谢,辛苦了,方便给我几张卸妆湿巾么?” “有的有的,给!”化妆师从包里几张卸妆湿巾和一小瓶卸妆油递给他,齐憾接过揣进了口袋又顺口谢了一句,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齐憾的西装款式很多,之前参与正式场合或者表演的时候需要用的地方多,他在衣柜间挑了一套带来换上。 换完衣服出来把常服装袋放进储物柜,打开手机看了眼被短暂冷落了的燕尧。 燕尧:可是你在台上离得那么远,看不清。 燕尧:我真的就随便说说的,哥你别不理我。 燕尧:哥不理我了。 燕尧:求你理我... 齐憾无奈,站在镜子前随手给他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说要去忙了,关上手机去了候场厅,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向墙上挂着的同步现场的小电视机。 正低头看手机的燕尧看见弹出来的照片差点激动地在座位上站起来,他点开齐憾发来的照片,因为随手一拍有些模糊,但还是拍出了一种高级的构图感。 照片里的齐憾一手举手机一手插进裤兜,身形高挑,穿着西服完全显现出了他完美的身材比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化了妆后面容更精致了些,中长发散了下来,头发夹了卷往后翻完全露出了他本来冷厉的眉眼。 燕尧用尖牙咬了下嘴唇,觉得齐憾实在帅得惨绝人寰人神共愤了,存了图反复地点开品鉴、欣赏、回味。 他完全处于一种脱离这个地方的状态,不知道看着照片发了多久的呆。台上的徐知寒唱了一首又一首,整个场馆的人被点燃被感动加入了大合唱。 徐知寒再一次踩着升降台下去换衣服,场馆的中场灯光闪到了燕尧的眼睛,他眯了下眼,随后一阵动听的琴音旋律传了出来。 燕尧顺着灯光打下的方向看向在舞台侧边弹奏钢琴的齐憾,姿态从容手指在琴键上纷飞。 琴音透过环绕在整个场馆的音响穿透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随着前奏徐知寒又踩着升降台回来了,他手握着话筒开了口,歌声悠扬,琴音配合着他的歌声,流进了燕尧的心田。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的齐憾,齐憾用上天赐给他的天赋,让世界听到了他的声音。 齐憾处于自己最擅长的音乐领域中,表情淡然又认真,动作游刃有余,让人忍不住只想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本该就是这样的,应该永远都是这样的,燕尧动了动嘴唇,心里这么想着。 一曲结束后,徐知寒拿着话筒搭上了齐憾的肩,嘴里说着什么兄弟啊朋友啊,你们最熟悉的制作人啊,总之燕尧一句也没听进去。 直到徐知寒把话筒递到齐憾嘴边,场馆的大屏上出现了齐憾的脸,燕尧听到了场馆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还有旁边的高青一直在那卧槽卧槽的非常影响观感,燕尧给了他一个眼神,高青往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屏幕上的齐憾微微张嘴,低沉的嗓音传了出来:“大家好,我是hansel。” 周围的人们开始躁动了起来,有人在低声问那是谁,有人在说名字很耳熟,有人在说赶紧拍照,有人在说别管了先磕为敬。 燕尧在心里咆哮徐知寒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磕个毛线啊! 徐知寒拿回了话筒笑着说:“hansel是我出道以来很好的伙伴,很庆幸这次能邀请他来到我的演唱会,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希望他能越来越好。” 说罢他先带头鼓掌,台下也跟着响起了掌声,台上的齐憾没戴话筒,嘴唇动了几下,燕尧看出了说的是:感谢大家。 随后齐憾往后撤了一小步,双手自然垂下腰背挺直行了个致谢礼,标准的四十五度郑重地向台下鞠了一躬,礼毕后转身下了舞台进了后台。 燕尧紧跟着起身跟他们三个说了句自己要走了,然后弯着腰避免挡住别人视线钻出了座位跟着保安出了场馆。 齐憾在后台接到了燕尧的电话,他说自己已经出去了,问齐憾什么时候能出来。齐憾想来自己也没事了,于是回到储物间拿了东西给徐知寒发了个自己提前走了的信息,也离开了场馆。 场馆外面围观的人也不少,天色已经黑了,人流涌动的。齐憾刚出来一只冰凉的手就抓住了自己的手腕,随后他被燕尧拉住小跑着离热闹的场馆越来越远。 他们俩在马路边停了下来,燕尧微仰着头喘着气,偏头看向了齐憾,齐憾的头发被风吹得更乱了些,燕尧喘息着靠近他,呼吸凑到了齐憾耳边,伸手捋了下他的发尾。 齐憾缓过了劲,看了眼燕尧单薄的穿着,说:“穿这么少。” 燕尧的头发比之前更长了些,他只穿了件黑色长袖和黑色外套,墨镜挂在了衣领上,他笑着,尖牙也露了出来,他说:“这是我的造型。” 齐憾没说话,温热的指腹顺着燕尧的手臂滑到手腕,指尖随意挑开燕尧半握着的手,两根修长的手指钻进了他冰凉的掌心。燕尧的耳尖飘上两抹红,把手握成拳,握住了齐憾的手指,摩挲着齐憾食指上的银戒,轻轻地用掌心捏了捏他的手指。 他的掌心容纳着齐憾的两根手指,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整张脸都红了起来,随后更加把手握紧了些。齐憾低头顺着他通红的脸,看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银链,齐憾觉得那个三角形的吊坠很是眼熟,把手指抽了出来,手往上抬想拿起那枚吊坠看一眼。 燕尧反应迅速地用手握住了那枚吊坠,一脸紧张地看向齐憾,干巴巴地开口道:“哥,这个...” “松开。”齐憾看着他说。 于是燕尧只能缓缓地松开了手,任由齐憾拿起了那枚吊坠。那枚吊坠有了很多使用过的划痕,是一枚旧拨片,齐憾有一大盒一模一样的拨片,因为这枚拨片就是齐憾定制过的专属拨片,上面还刻着hansel的名字。 “哥,这是你之前在殷野那用电吉他的时候给我...呃...”燕尧着急解释,正说到一半,齐憾把拨片塞进了燕尧的嘴里,燕尧的话头被他打断,只是顺从地咬着拨片看向他。 齐憾把手收了回来,袋子挂在手腕上,两只手揣进了西裤里,他微微弯腰跟燕尧平视,看着燕尧越来越红的耳尖和脸,哼笑了一声说:“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啊。” 燕尧咬着拨片没法张嘴说话,只是从喉咙里低低地“嗯”了一声,含糊地说:“喜欢你。” -------------------- 给这对gay子约了个稿哦,感兴趣的可以去我vb看看 第50章 齐憾看着他的表情,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直起了腰,把他嘴上的拨片拿了下来。 燕尧低头看着在胸前晃动了两下的拨片,头顶响起了齐憾的声音:“他们住酒店?” 燕尧依旧低着头应了一声,说了个酒店名字,看上去心情不怎么样,手捏着那枚拨片摸了又摸。 他低头了半晌,也没听到齐憾再接着说话了,又有点着急了,赶紧把头抬了起来,结果发现齐憾正在漫不经心地看手机回信息。 燕尧:“...哥。” 齐憾把目光从手机移到了他的脸上,说:“殷野给我发信息,说给我带了新酿的酒。”燕尧皱起了眉,不想现在就离开,回去的话又是几个人在一起,他只想和齐憾两个人待着。 燕尧听到自己说:“明天再拿也可以吧。”齐憾继续看他的表情,燕尧非常藏不住事,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脸立马就拉下来了,比如现在他的脸都快拉到地表中心了。齐憾淡淡地“哦”了一声,语气听上去很正常又似乎有点调侃,“损失了两瓶酒,你用什么赔?” “我...我请你喝?”燕尧小心翼翼地问他。齐憾没有要求过什么,燕尧不确定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顺他的意,只是又拽着齐憾的袖子带着他进了一个酒吧,履行自己给他赔酒的承诺。 迎面走来一位男侍应生,他挂着服务性的笑容打招呼:“嗨,帅哥,需...” “不用,谢谢。”燕尧出言打断了他,拽着齐憾继续往里走。 酒吧里劲爆的音乐太大声,燕尧听着有点不舒服,想着齐憾听觉这么敏锐肯定会更难受。所以他停下了脚步,不准备再进去了,后退了一步想拉着齐憾出去,身后的齐憾察觉到他的停顿,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手指了个方向,齐憾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去吧台。” 燕尧摇头摇得很快,他说:“别进去了。” “往前走。”齐憾说着错身走到了他前面,燕尧只能跟着他去了吧台。 第47章 齐憾坐在高凳上点了一杯酒,调酒师了然,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燕尧,燕尧满脑子只想快点带着齐憾走,随口说道:“跟他一样。” 燕尧没来过酒吧这种声色的场所,他以为酒吧就是热闹一点的咸狗,但是进来才发现这完全是天差地别,而且为什么都是男的? 旁边的齐憾又打开了手机,看了眼时间徐知寒演唱会已经结束了二十分钟,于是他切到微博发送了早已编辑好的文案。 “哟,好久没来了。”吧台里面挤进了一个人,对着齐憾说话。那人满脸的钉子,脸长得挺臭的,他看到旁边站着的燕尧,很是戏谑地扫视了两眼,然后叹了口气,故作哀怨地对齐憾说,“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谁是旧爱?”齐憾关上了手机,对他的调侃有了回应。钉子男依旧自说自话,语气很幽怨,“哎,渣男啊渣男啊。” 燕尧本来就烦,看到这人更是脸色难看了不止一个度。他看向了正在疯狂摇晃雪克杯的调酒师,说:“我要打包。” “哈???”调酒师震惊得动作都停下了。 钉子男在一旁笑得嘴都歪了,他撑着桌子说:“小弟弟,你不知道这是哪吗?” 燕尧啧了一声,语气不耐地说:“男/同/性/恋酒吧,所以呢?” 钉子男笑着“哦~”了一声,手指指了下齐憾,说:“他是常客哦,所以...”说着那根手指举了起来,在燕尧面前摇了摇,“他不是个好男人。” 燕尧锐利的眉眼冷冰冰地看着他,嘴角抿了起来。钉子男暗自心想你这孩子真经不起逗,嘴上又激他道:“你看他一本正经的,心里指不定想些什么呢,不露声色的男人可是最坏的男人了。” 燕尧面色阴沉地冷笑了一声,刚想开口,齐憾突然开口叫他:“燕尧,别管他。”说罢站起了身,伸出手朝钉子男说,“卡。” 钉子男被他打断觉得没意思,“嘁”了一声,在吧台里翻抽屉,一边拿着一张金色的卡一边笑得很邪恶地说:“只有vip座了哦,客官这边付钱。” 不太开心但很听话没有骂人的燕尧过去付了钱,回来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肩膀,燕尧被挤到了齐憾旁边,胳膊碰着他的胳膊。 齐憾接过卡,虚虚地揽了下燕尧的腰把他往卡座方向带了下。钉子男看着他们俩的动作,在旁边笑得正灿烂,“哎呀哎呀”地喊了一声,齐憾没看他,迈开腿去了卡座。 落了座后齐憾又看起了手机似乎一直在忙,燕尧觉得奇怪,掏出自己的手机去看,发现齐憾的那条微博底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看见了几条不太好听的评论,一口气憋在心里,两只手打字疯狂和他们对线。 “别搭理他们。”齐憾依旧看着自己的手机说,头也没回就知道燕尧在干嘛。燕尧此刻正在一脸凝重地双手啪啪打字,听到齐憾的话,老实地“噢”了一声,然后默默地给他们全举报了。 齐憾的手机一直在响,什么乱七八糟的信息都有,燕尧瞥见一些难以入目的私信,刚想说些什么,钉子男冒了出来,他拿着托盘端了两杯一样的酒放在桌上,手放在燕尧肩上拍了拍,又在挑事道:“小弟弟,你看他都不愿意搭理你,指不定手机里多少比你可爱的小男孩呢。” 话刚说完,燕尧反手一巴掌用力地甩在他手臂上,拍开了他的手。钉子男吃痛地骂了一句,没想到燕尧真的脾气那么大说动手就是真动手,他气得脑袋冒火,对燕尧喊了句:“来来来你出来!” “闹够了?”齐憾冷声打断了他们俩,把手机随意搁在桌上,撩了下眼皮看了眼钉子男。钉子男见他说话,也没继续跟燕尧吵吵了,皱着眉地对齐憾说,“行了,我有话跟你说,出来吧。” 燕尧见齐憾站了起来越发郁闷,烦躁地拿起一杯酒一口气喝完,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钉子男回头哂笑着说:“度数那么高,喝蒙你啊!” 齐憾一眼没看着他,燕尧就在做蠢事了,微眯了下眼,伸手五指插入燕尧的发间,手往下滑,手指收拢力道不算轻地捏了一把他的后颈以示警告,看着燕尧有些呆愣的眼神说:“老实点。” 齐憾离开之后,燕尧才终于喘了口气,把目光放在了齐憾仍然在不停响动的手机上,随后他特意把目光移向别处,看向闪动的灯光,舞动的人群,垂眸,最后还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部手机上。 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又深呼吸了好几下,没忍住还是把齐憾的手机拿了过来,试了一次密码就解锁了,于是他打开手机进入了微博主页。 澄清事件登上热搜后,齐憾收到的评论点赞也一条接一条的跳出来。燕尧手指飞快下滑去翻以前的私信消息,齐憾的私信消息并没有想象中的多,燕尧一条条地往下翻一条条地点进去看。:什么鬼啊,抄袭怪。:呃...其实以前我就觉得难听得要死。 燕尧看到这种不咸不淡的消息,非常不屑地冷笑一声,退出继续往下翻。:三脚烂猫只会抄,但凡把抄袭的心思放正轨上呢。:偷鸡摸狗的事情做的可真多。:抄袭起家的也能拿奖了,可见含水量满满。:怎么一言不发的,真默认了???我靠你对得起我花钱买的专辑吗?退钱退钱退钱!:傻/逼。 当看到有人直接开始无厘头的人身攻击,燕尧头脑发热,面无表情地反复点进不同的信息再退出往下看。:真是什么人都能写歌了,怎么还没退圈,音乐界耻辱+1。:半个月还不出面,装死上瘾了是吧?希望早点出门被创死。 燕尧拧起了眉毛,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克制住把他们全喷一遍的想法,继续往下翻,那些是更早的消息记录。:呕,抄袭还骚扰女生,真是人不可貌相。:跟你一个学校的,真是丢人丢到家门口了...:抄袭狗死全家!!!:户口本不能翻页挺无奈的吧。 燕尧往下滑的手一顿,握着手机的手哆嗦了起来,再往下是发生这件事情几天内发过来的信息了,那些信息没有小红点,说明齐憾很早之前就已经点进去看过了。:祝早逝。:咋在清明前闹出这事,不会是怕没人给你烧纸了吧?:你家里就非要省这一个套吗... …… 燕尧沉重地呼吸着,他觉得空气越发稀薄,鼻腔口腔像被灌入了海水,身体很重,像沉入海底,可是酒吧的音乐很吵,震耳欲聋,又让他头昏脑涨。 他开始想当初齐憾看到这些带着满满恶意的辱骂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从小到大都在被夸奖的齐憾,因为这一件莫须有的事情而承受了太多本不应该由他承受的暴力。 如果不是因为盛明言,齐憾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听到有人对他说出这种话。 那个拥有一颗金刚不坏的心,拥有稳定情绪总能把所有问题解决好的齐憾,遇到这些扑面而来的恶意,又是什么想法? 他看过齐憾的qq空间,那些都是齐憾大学时期的动态了,其实相册并没有几张他自己的照片,仅有的几张也是大合照,反而全都是一些老师写在黑板的知识点和齐憾自己写的笔记照片。 那时候的手机像素还不高,齐憾便用相机拍照上传,明明那些动态有很多感谢他的评论,可是为什么当初愿意替齐憾发声的没几个。 有人问他今天的曲式课没听懂,可以讲讲吗?齐憾说只有午休时间,来了就讲。有人问他可以借笔记用吗?齐憾说相册里有,每天都会发。有人问可以帮忙看看曲子吗?齐憾便说下了晚课来琴房找我。 燕尧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他抬手狠狠擦了擦眼睛,疯狂地翻看着几年以前的记录。 他看着自己的一滴眼泪打在了屏幕上,燕尧紧抿着唇把手机往身上蹭干净,眼睛不停歇地看着多年以前齐憾看过的污言秽语。 齐憾的私信留言里比网络公开出来的评论难看得多,不是在咒死就是在骂爹骂娘。时至今日才做出来完整的澄清,这些辱骂过的人当中又有多少人看到了?他们会心存愧疚吗?还是彻底忘记自己这么冤枉过一个陌生人了? 屏幕上的碍眼的泪水越来越多,燕尧只能不停地用衣服擦试。 他开始讨厌这些人,讨厌他们不分是非,讨厌他们每个人随手打下的一句话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一时不快,更讨厌他们冷漠的心。 为什么这些东西自己现在才看到?为什么已经结束了他才真正了解到当初齐憾到底承受了什么?那些血淋淋的伤口,为什么已经结痂脱落了自己才发现? 燕尧用手掌擦眼睛,用衣服擦手机,他看着齐憾的手机顶部跳出来不同人发来的微信消息,问他怎么样?关心他这几年的去向,甚至恬不知耻地说几年前自己错信了别人,能不能继续合作。 燕尧也讨厌这些冷眼旁观的人,他讨厌他们明明有证据可以证明,却不肯发声,讨厌他们迟来的虚情假意,更讨厌他们的两面三刀。 屏幕上的水迹擦了又有,燕尧觉得自己甚至连擦东西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第48章 所以他更加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的愚昧。 讨厌自己的滞后性。 讨厌自己的后知后觉。 最讨厌自己现在迟来的心疼。 -------------------- 有个人下一章要挨打了 第51章 “靠,都红了!”钉子男撸起袖子看了眼自己的手,修长的手臂上赫然一个红色的掌印。 齐憾瞥了眼,确实触目惊心,但没什么表示:“你非得惹他。” 钉子男疼得搓了搓手臂,龇牙咧嘴地说:“妈的他这手劲可以跟你媲美了。”说着又放下了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给了齐憾一支,自己靠在墙边咬着一支烟点燃。 齐憾看他递来的火机摇了下头,手指捏着滤嘴说:“什么事?”钉子男边吐烟边说,“你今天去知寒演唱会了?” 齐憾没说话点了下头,钉子男“哦”了一声,踌躇了会儿,又问:“他怎么样?” “过得比你好,家庭美满婚姻幸福。”齐憾回答他。 钉子男笑着说:“行。”然后掏出手机操作了一番,“帮你转发了,别客气,下次帮我写一首。” “我答应了?”齐憾说着指腹搓了搓手里的烟卷,对他这种性格的人没什么好感。 钉子男和徐知寒以前是一个乐队的,后面徐知寒单飞后其他队友都没什么火花了,钉子男自己在地下摇滚混得倒是还行,齐憾的创作风格和他的不太搭,性格也合不来,所以一直以来联系也不多。 钉子男嘻嘻一笑,很是欠揍地说:“你小男朋友都抽我一巴掌了,你补偿我一首歌怎么了?” 齐憾说:“你就为了说这些?” 钉子男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说:“看他对你百依百顺那样,别人说一句你不好就要干架了,一下都不让逗。” 见他嘴里确实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齐憾转身留下“走了”两个字,便转身离开了。钉子男在原地“诶”了两声,喊了句“别忘了我的歌”。 回到卡座的齐憾看到燕尧捧着自己手机就差不多明白燕尧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了。 “不是叫你老实点?”燕尧手里攥紧的手机被齐憾夺走。齐憾把手机关机放进口袋,倾身坐在燕尧旁边,单手抬了下燕尧的下巴让他抬头,拿出纸巾往他脸上按了按。 燕尧流着泪没说话,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脸然后把纸巾捏在手里,另一只手抓住了齐憾的手。他握着齐憾的手,把齐憾的手在怀里摊开,然后用自己的指腹不停地摩挲着齐憾手上早已看不见的茧。 由于长期使用各种乐器,齐憾手上的茧已经看不太出来了。从一开始的蜕皮爆茧,又由于新陈代谢慢慢脱落,反复几次后,便不会再长茧,指腹变硬变得有力,掌心变得粗糙,肉眼看已经和普通的手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燕尧仍然在无声流着眼泪,一滴滚烫的眼泪滴在齐憾掌心里,被燕尧用衣袖擦干净。 全世界的雨好像都在燕尧眼睛里了,他的眼眶里涌出无止境的水。 “你准备一直在这哭?”齐憾出声问他,语气有点冷。 他的手又被燕尧翻过来看手背,齐憾的手型修长漂亮,比燕尧的手大一些。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食指却由于从小高强度的练习导致有一点歪曲变形。 燕尧很轻地捏了捏他的食指,抚过他手上的银戒。那是齐憾第一次写歌得奖时奖杯里赠送的饰品,不值钱,但拥有重大意义,银戒上有很多痕迹,他戴了很多年。 燕尧声音也在抖,他低声说:“哥,当初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有人陪着你吗?” 齐憾用晦暗不明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从他怀里抽出,然后捏住了他的下颚,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把头抬起来跟我说话,知道么?” 燕尧整张脸上都是泪痕,眼皮被擦红了一片。他抬着头,两只手搂了过来,把自己跟齐憾的身体贴紧,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哥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齐憾盯着燕尧潮湿的眼睛,温热的指腹摸了下他的眼皮,并没有跟他讨论这件事,只是说:“少看点没用的东西,把你脑子都看坏了。” 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齐憾确实不想提,可是燕尧又非要去探索他的过去,心疼早已愈合的伤,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好像所有的错都是因为他当初不在自己身边。 “除了这些,是不是还有更过分的?”燕尧整个人已经贴了过来,语气变得急躁和不善。 齐憾眯了下眼无言地注视着他,于是燕尧把自己的胸膛贴在了他手臂上,掌心搭在他肩上,腿也紧贴着他的大腿,执拗地说:“哥,你是不是又在想用什么话打发我?要继续跟我转移话题?” 燕尧看见齐憾已经冷了脸,他身体往后仰了一下躲开燕尧靠近的动作,眼底的温度彻底冷却了,有种隐隐的、未知的、强势的侵略性。但燕尧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变得有点可怜。 齐憾冷冷地看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坏情绪是一种疾病,它会慢慢蔓延至你的全身,这些人对他人的未来视而不见,我们也不需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得病,没有什么是永存的。” 他说的话很沉重,不知道情绪上头的燕尧有没有听进去。燕尧张了下嘴,又闭紧了,最后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听懂了?”齐憾问他。 燕尧声音还带着点鼻音,他说:“听懂了。” 齐憾扫了眼他的动作,语气又恢复了往常那样淡淡的:“听懂了还不下去。” 燕尧的上半身都已经快钻进齐憾怀里了,下半身还处于蠢蠢欲动之中,他把自己当做一床被子,盖在齐憾身上。他听见齐憾的话,有点不太情愿地说:“不想下去。” 话刚说完,齐憾就抬手在他后腰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语气又冷了下来,他说:“赶紧的。” 没想到齐憾会做出这种略显亲密无间的动作,燕尧身体一僵,愣愣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见他终于下去,齐憾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摆,拿上了袋子,说:“走了。”旁边的燕尧连忙应了一声,抹了把脸跟着起身离开了。 回家路上的燕尧还算老实,坐在副驾驶的时候眼睛睁圆,眼睛斜斜地看着齐憾,看上去很是心虚。 到家开门换鞋齐憾把他带进客卧之前,燕尧都安安静静的,直到齐憾转身准备退出客卧的时候,燕尧突然冲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了他,两条胳膊收紧,把脸埋在他宽阔的后肩上。 齐憾手往下扣住燕尧的手,很快掰开了他的手指,燕尧没反抗,只是深深地吸气,迷恋他发尾上残存的发香。 齐憾捏着他的手腕转身,先前酒吧的灯光昏暗和在专心开车没仔细看他。现在看来,燕尧真的醉得不轻了,脸色酡红双眼红肿,已经处于神志不清不分对错的状态了。 齐憾很久没有过这种不悦的感觉了,今天晚上他一直被燕尧做出的种种举动挑衅。 质问么?质问个醉鬼能得到什么有用的回答,浪费时间多费口舌毫无意义。 所以齐憾松开了他的手腕,说:“明天我们聊聊。” 燕尧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他不说话齐憾就当他默认了,当即准备离开客卧,燕尧猛地抬头跨了两大步,抓住了齐憾的手臂,拉着他往床上倒。 齐憾拽着他往回扯了一把,这才没有两个人摔在床上,站稳身型后抽回了手,把垂下来的发丝往后捋了一把,说:“发什么疯。” “哥,我没发疯。”燕尧顺势坐在了床沿上,语气听上去挺冷静,好像真的没喝醉一样。 齐憾微眯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缓缓地说:“你该庆幸你刚喝酒了,如果你现在是清醒的,马上就会后悔了。” 燕尧抬头看向齐憾,齐憾的神色冷静,看不出喜怒哀乐。于是他垂眼,眼尾微微下垂,又在装可怜,他说:“我没有醉也不会后悔,我喜欢你,哥,我出过柜了,我永远不会和女生结婚也永远不会背叛你离开你的。” 齐憾用仅剩的一点点耐心重复了一遍:“我说,明天我们聊聊。” 明天明天明天,又是明天,永远都是明天,永远都是下一次。燕尧磨了磨那两颗尖牙,随后用尖牙咬了咬下唇,一下蹿了起来,扑过去双手用力搂住了齐憾的肩,嘴唇往那两瓣薄凉的唇上贴。 齐憾很快地偏了一下头,燕尧只亲了下他的侧脸,很不服气般抬手要把齐憾的脸掰正重新亲。手抬到一半就被齐憾牢牢抓住了,燕尧挣了挣,没挣开。 齐憾偏头回来,眉毛压在眼睛上,眼睛里幽深的潭水现在宛如一滩死水,那双眼睛正毫无波动地盯着他。 燕尧突然察觉到齐憾真的生气了,刚想说些什么,手臂被松开,随后被大力推倒在了床上。他脑袋顿了下,刚想翻身起来,齐憾大步走到床边欺身压了过来,齐憾掰着他的肩膀,手腕用力一翻就把他摊煎饼似的翻了个面,随后抬起左腿曲起膝盖顶在了他后腰上。 第49章 燕尧被压制住,却没挣扎,两只手顺着力道扣在背后被齐憾单手抓住了,他听见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是腰带卡扣被打开的声音。 “哥!”燕尧终于有了反应,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身体挣扎着动了动。齐憾只是把膝盖更用力地往下压,然后面无表情地单手抽下皮带,随意折了两下,抬手用腰带往燕尧嘴上抽了一下。 他用了力气,掌控着力道,“啪”的一声在不算空旷的客卧里够响亮,惩罚与羞辱意味极重。燕尧闷哼了一声,张了下嘴,嘴唇连着牙齿都很麻,随后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燕尧彻底没反应了,不知道是被打愣了还是醒酒了,跟条任人宰割的死鱼一样被齐憾用皮带捆住了两只手,绑在了床头上。 随后齐憾松了腿站了起来,声音依旧很冷带着点嘲弄:“满意了?” 燕尧趴在床上两只手被吊着,下巴和脑袋顶在床头上,姿势别扭又尴尬,他闷声又喊了声:“哥。” 齐憾这次没有搭理他,燕尧也是真的着急了,悔恨的情绪上涌,急忙说:“哥,你不要生气,是我的错,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你别...” 齐憾扯下系得笔挺的领带,单手用力掐他的下颚让他张嘴,往他嘴里塞进了一条领带。齐憾的手指是热的,眼神和语气是冰冷的,他说:“今晚没人想听你说话。” 离开客卧后,齐憾回了自己的卧室拿上睡衣去卸妆洗澡洗漱,结束后看了眼时间过了快一小时。想来燕尧应该冷静得差不多了,于是又拿了一套衣服进了客卧。 那根腰带齐憾没绑多紧,燕尧想弄是可以弄开的,但燕尧还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失去了平日的意气,看上去似乎绝望了。 齐憾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把衣服放在了他旁边。燕尧侧着脑袋看他,嘴唇和下巴都有些红肿,想说话,说不了,只能用眼神乞求,想求得原谅。 第52章 齐憾习惯早起,起床洗漱换好衣服买了两份早餐,吃了一份然后进了工作室写歌。 三个小时后他把做好的歌打包发给了钉子男的邮箱,发了条信息叫他查收。 钉子男:我们齐大音乐家就是这么迅速,下次你男朋友想打人还叫我。[大拇指] 齐憾没回他,关了设备出了工作室。餐桌上的早餐已经凉了,燕尧没出来,也没给他发信息。 正准备去客卧看一眼,捕捉到了门口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随后是门锁开锁的声音,齐母拎着包打开门走了进来。 “今天在家啊?”齐母看见他站在客厅问了一句,齐憾点头,“今天您不是上课么?” 齐母把东西放在玄关柜子上,径直走了进来,说:“下午才上呢,你看见我那件杏色大衣没?” 她衣服多,进了卧室在衣柜翻找一番没找到,一边说着奇了怪了,一边走近客卧准备进去看看有没有收到客卧的衣柜里。 “我去看看。”齐憾出声打断齐母的动作。齐母回头看他,觉得他有点奇怪,“怎么了?” 齐憾实话实话:“里面有人。” 齐母的手握在了门把手上:“男人女人?” “男人。”齐憾说。 齐母直接拉下门把手把门打开,里面的燕尧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床上,他尴尬地哈哈两声,结巴着说:“阿...阿姨您好。” 他先前听见齐憾和齐母在门口说话,赶紧把领带用舌头顶了出来,手上去解腰带,被吊了一晚上的手有些僵硬,越着急越解不开。 齐母双眼微微睁大,看了看燕尧,又回头看了看一如往常的齐憾,她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齐憾,很小声地问:“你把人家绑起来干嘛?” “他不老实。”齐憾说着走进了房间,靠近床边两下松开了腰带随手丢在床头柜上。齐母无法理解他们俩的行为,怎么想怎么奇怪,于是退出了房间在客厅坐着。 燕尧估计一晚上没睡,面色有点憔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他翻身坐在床边抬着眼睛看齐憾的表情,不知道齐憾还有没有生气。 齐憾把昨晚放在旁边的衣服递给他,说:“去洗个澡。”燕尧说好,正准备接过衣服,齐憾忽然把手收了回去,“哦”了一声说,“我忘了,你要造型。” “不要造型了不要造型了,对不起,哥。”燕尧见他似乎还生气,赶紧两只手扒了过去抓齐憾的袖子,连声道歉。齐憾没说话,把衣服递给他,燕尧把衣服抱进怀里起身,“那...我先去洗澡。” 听到齐憾低声“嗯”了一声,燕尧这才进了卫生间。齐憾去衣柜找到了齐母要找的衣服,拿着衣服去了客厅递给她。 “这件?” “诶,对。” 齐母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放进了包里把衣服收了回去,打开冰箱门看了一眼发现还有不少菜,说:“你朋友在这吃吧?” 得到了齐憾的回答后,齐母拿了食材进了厨房。燕尧很快就出来了,他穿着白毛衣牛仔裤,刘海盖在眉毛上,看上去有了些朝气。他的眼睛转来转去,最后回到了齐憾身上。 看见齐憾进了客厅帮忙,燕尧也跟着进去了,齐母正忙活着洗菜,他马上凑过去说:“阿姨,我来吧。”齐母看了看他,“哦,好。” 燕尧撸起袖子看到两只手腕上的淤青,赶紧又把袖子撸下去了,偏头看见齐母用一种的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燕尧顿时汗流浃背:“......” 齐憾正在切菜的动作停了下来:“我来吧。” 齐母看向他:“你别弄了,下楼买瓶酱油,家里没有了。”燕尧赶紧过来献殷勤,“阿姨我去。” “不用,就他去。”齐母不容置喙地说。 故意支开齐憾的意图太明显,齐憾说好,洗了手转身离开厨房出门下楼,厨房里只剩下他和齐母两个人。 齐母的教师气质很突出,燕尧有种回到学校上课被老师点名的紧张感,他给自己找事做,接手了齐憾切菜的任务。 齐母先问了他名字年龄,燕尧如实回答了。 “你是齐憾的男朋友?”齐母又开门见山地问。燕尧连忙摇头,手里的动作没停,“阿姨我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齐母把洗好的菜放进备餐篮子里,沥了下水继续说:“他可不会带普通朋友回家过夜。”燕尧动作顿了下,说了实话,“我在追他,哥还没答应。” 于是齐母又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几眼,去灶台起锅开火准备炒菜。 他们母子俩挺像的,都很严谨,也不允许别人有谎话,不过齐母带着点女性特征,眉眼有些母性温和。 齐憾就...攻击性太强了。 “你家里人知不知道你喜欢男生?”齐母问他。燕尧切好了菜放进盘子里,点头,“前几年知道了。” 齐母有点惊讶,手里继续动作:“你家不反对?” 燕尧说:“他们不掺和我的感情问题...小心!” 齐母手里的篮子没沥干净水,没注意到水滴淅淅沥沥地掉进滚烫的油锅和灶台,火焰顿时猛地在锅里烧了起来。 “啊!”齐母的手避开不及,被烫了一下。燕尧迅速过去把齐母拦到身后,拿了锅盖从侧面把锅盖盖在锅上,火焰被隔断,燕尧又把火关了。 “手是不是受伤了?”燕尧转身看向齐母的手,手背一片红,燕尧拉着她在流水下冲了一会儿,看了眼伤势不怎么严重。两人回了客厅,燕尧拿过了药箱,用棉签小心翼翼地给齐母涂烫烧膏。 齐母看着燕尧低头认真小心的动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她还一直质问人家,现在人家又对自己这么上心。 齐母有点过意不去地说:“饭是做不成了,我请你们出去吃吧。” “没事阿姨,菜都弄好了,您歇着吧我会做。”燕尧说着,上好了药往她手上轻轻吹了吹,药膏冰凉让齐母的手好受了一些。 齐憾回来的时候看见齐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问:“怎么了?” 齐母说:“出了点小意外,手烫了一下。” “我看看。”齐憾大步过去,看了伤势,确认没什么大问题,让齐母好好待着,进了厨房看见燕尧正在炒菜。 “聊完了?”齐憾主动开口问他。燕尧忙点头,“阿姨没事,我给她上好药了。” “等会儿我们俩聊聊。”齐憾把酱油放在了还剩半瓶的旧酱油旁边。 “好。”燕尧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有点不知所措。 燕尧做饭很快,端上菜吃饭的时候没插话,齐母偶尔问他几个问题,他也认真回答了。吃完后齐憾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齐母在那夸燕尧做饭好吃,把燕尧夸得双耳通红。 齐母过去单独和齐憾说:“你爸这段时间跟我说了挺多的,我也无所谓了,你喜欢男生就喜欢吧。” 齐憾知道她松口是迟早的事,点头说:“好,您手伤了下午别去上课了。” 齐母拒绝了:“那不行,我有职业道德,而且我在这他如坐针毡的,我不打扰你们。”她也犟不听劝,拎着包打了招呼就走了,偌大的房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第50章 燕尧一下子变得更紧张了,他坐得腰背挺直,两只手都紧攥着膝盖上的裤子。齐憾从容地从兜里掏出烟盒,单手敲出一根烟,低头叼了一根在嘴里,没摸到火机,于是没点燃,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油,对燕尧说:“过来。” 燕尧听到他说话,站起身小跑过来。齐憾拧着瓶盖叼着烟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燕尧立马把两边袖子挽了起来,手腕上一片青紫色的淤青勒痕。 齐憾拿着瓶子在他手上用瓶口的滚珠来回滚动按压。燕尧看着齐憾垂眼专注的动作,先开口解释了:“哥,我昨晚真的没醉,我记得我都说了什么。” 醉了和没醉对齐憾来说都一样,喝了酒人已经不再拥有绝对的理智。 “哥,我也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让我做什么都行。”燕尧看着他缓慢的动作,又看他的脸,试图从齐憾的表情里看出他的情绪。 “那说说看,你错哪了?”齐憾斜斜地叼着烟,声音有点含混,但足够清晰。 燕尧一一给自己列举说明,他不辩解,只陈述事实:“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跟那个男的动手,不应该喝醉酒,不应该趁你不在偷看你的手机,不应该乱说话,不应该...强亲你。” 最后这句话出来的时候,齐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燕尧察觉到齐憾手上的力气重了一些,他喉结滚动几下,越来越紧张。 “再想想。”齐憾漫不经心地说。 “我错在...不应该捅破窗户纸。”燕尧又说。 齐憾手上的力气又更加重了一些,他继续说:“你再想想。” 燕尧睫毛颤动,看着齐憾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他越发不知道自己昨晚还干了什么惹齐憾生气,他觉得齐憾又宽容又严厉,让他一直想,他说不出来,又不告诉他到底错在哪。 “我...我...”燕尧结巴了起来,很怕又说错话让他不高兴。 齐憾给他上好药,盖好瓶盖弯腰放回了药箱,说:“这就是你思考了一晚上的结果?” 燕尧还举着两只手,他脑子转不过弯,说:“哥,你告诉我吧,我一定会改的。” 齐憾往前一步拉近距离,低头看向他。燕尧两只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嗅到一股很淡的话梅香。 他不知道是从哪传出来的,想找,却找不到,直到他看到齐憾近在咫尺的脸,看见齐憾嘴角叼着的烟,反应了过来,那是齐憾烟卷里的味道。 他再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了,也根本思考不了了,大脑一片混乱,萦绕在鼻尖的,只有那股淡淡的话梅香,和齐憾身上独有的、冷冷的、令人安心的香。 齐憾问他:“疼么?” 燕尧愣愣地摇头:“不疼。” “不疼?”齐憾反问他,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 燕尧意志不定,见他不满意,连忙改口:“疼...疼。” 随后齐憾退回了安全距离,两只手分别抓住了他两只手腕,指腹微微发力按在他的淤青上,他听到齐憾又用他惯用的冷淡语气说:“疼才对,不疼怎么长记性?” 燕尧察觉到他手上力气逐渐收紧,不在意,只是痴迷地看向他,说:“哥,我记得我昨晚说的话,我说,我喜欢你,我不会和女生结婚也不会背叛你离开你的。” 齐憾捏着他的手腕,力道没松,轻描淡写地说:“哦,我也记得。” “哥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什么都会,我不会的我也可以学,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对不会不听你的话了。”燕尧的眼神变得渴望又期盼,语气真挚认真。 齐憾看着他的眼神,嘴角勾了一下:“好啊。” 燕尧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会做饭会做家务,你写歌我也不会打扰你,我干什么都和你报备...什...什么?” 他停了下来,只记得依稀听到了齐憾说好,连忙说:“你刚刚答应了吗?” 齐憾看着他没有说话,嘴角挂着一抹有些玩味的笑,不太像他会做出来的表情。燕尧从他的眼神里没看到否定,也不管自己的手了,整个人往他身上靠,又问了一遍:“真的吗?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齐憾松开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确认的答复。 燕尧在他说完后,脑海变得一片清明,迫不及待地抱住他,两个人胸膛贴紧,脸贴近脸。燕尧小心地凑到他唇边,微微偏头,鼻尖动了动去闻那支烟,果然又闻到了那股若隐若现的话梅味。 “可以亲吗?哥。”燕尧的声音有些抖了起来。 齐憾不说话,两指夹下烟,另一只手扶住他的侧腰,往前走了两步,燕尧跟着跌跌撞撞地后退,后腰抵在了桌边。随后齐憾的吻落了下来,燕尧尝到了话梅夹带着一点点醇厚的尼古丁的味道。 原来齐憾的烟是这个味道... “伸出来。”齐憾的唇离开了一点,掐了把他的腰命令他。 燕尧脑袋发蒙地张嘴,探出一点舌尖追过去回吻,柔软湿润的唇舌互相纠缠。齐憾的吻很强势,他微眯着眼看着燕尧紧闭的眼。 燕尧神情专注,在很认真地接吻,动情地单手捧住齐憾的脸,另一只手有些承受不住地反手抓住了桌沿。齐憾伸手越过他撑在桌子上把他禁锢住,舌头伸进了燕尧的口腔里,很轻地扫了一下他的上颚。燕尧的呼吸顿时明显粗重急促了起来,缺氧导致大脑昏沉四肢发软。 “吸气。”齐憾结束这个吻,收回手上的动作,恢复了往常的神态。 -------------------- 感觉会有人和燕尧一样不懂齐憾为什么生气,所以我在这特别说一下。 齐憾是一个很规矩很正经很有边界感的人,他对所有关系都有一个界限。比如朋友关系里,偶尔的勾肩搭背身体接触是在他的界限范围内,前面和燕尧处在暧昧关系中,握手拥抱也是在他规定的这个范围内的,但是亲吻和更深入的行为只能是在男朋友这个关系里面了。 生气的点是燕尧明明知道他边界感很强,却还是做了那么多逾越的事,所以他觉得燕尧在他的底线试探,他就有些生气,因为燕尧失去了自制力也不听话不被掌控。 第53章 听到他的话,燕尧半撑在桌子上开始吸气呼气,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又撑着身体凑过来勾齐憾的脖子,小声说:“哥再亲我一下。” 相比燕尧的失态,齐憾就正常太多了,他依旧云淡风轻的与平时并无两样。他没回应燕尧的请求,伸手缓缓地从燕尧的后颈摸到尾椎骨,看着燕尧的身体又软了下来,眼神变得和刚刚一样迷离。 “有人来了。”齐憾收回了手说。 燕尧眼神还没收回来,脑袋发懵地说:“什么?” 门口紧接着响起了门铃声,齐憾瞥了眼大门,对他说:“整理一下。”随后走过去开门,门外面站着殷野他们三人。 殷野手里提着两瓶酒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说:“哎真大牌,还得送货上门。” “昨天没空。”齐憾说,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酒放在旁边。 他身后的高青林冰也钻了进来,齐憾给他们找了几双一次性拖鞋换上。 “我靠!你怎么在这?你昨晚没回家啊?”高青换好鞋进来一看,看到燕尧直挺挺的一个人站在客厅里,脸色不是很好看,像谁欠了他八百万。 燕尧的语气比他的脸色更不好:“没。” “坐,喝茶么?”齐憾让他们坐下休息,高青把手里拎着的水果递了过来,齐憾正准备接过去厨房洗,燕尧先一步过来接过了,“我去洗。” 高青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坐在了林冰旁边,林冰把手里的茶叶礼盒放在了茶几上,笑着说:“喝这个吧,我专门买的,特别香。” 齐憾坐在了主位上,朝她笑了笑说:“好,谢谢。”林冰“哎呀”了一声,摆了摆手,“我才想谢谢你呢。” 礼盒被打开,殷野在旁边帮忙收拾了一下茶具,齐憾烧了壶水撬了茶饼从善如流地泡茶,高青看着他的动作,皱着眉毛罕见的一言不发。 燕尧洗好水果端了过来,紧贴着齐憾的胳膊坐在了他旁边。 殷野看向齐憾说:“诶,我今早看你微博风评已经好转了,盛明言还没发博呢?公关不做了?” 齐憾在他面前放了个小茶杯说:“不用管他。” 高青还在沉默着,他的视线挪到燕尧身上,穿得这么老实!根本不是他的风格!而且,他刚刚看到燕尧放下盘子的时候袖子往上跑,手上有很明显的一圈淤青! 天呐!这对男同到底做了什么伤风败俗道德败坏的事?!高青不明白,只幽幽地看向他们两个人。 齐憾面色如常地放了两个茶杯在他和林冰面前,高青眯缝着眼语速很慢地说:“你们俩...昨晚干什么了?” 齐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燕尧先开口说了:“我们在一起了。” 他这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在高青身上,把他雷得外焦里嫩。 第51章 高青张了下嘴,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林冰在一旁波澜不惊地鼓了两下掌说:“恭喜恭喜。” 殷野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看了他们两好几眼,比起这个,他更想说:“不是,所以现在就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林冰在那哈哈笑,问要不要给他介绍,殷野叹口气又说算了随缘吧。 几个人聚在一起聊了会儿天,殷野就带着高青林冰出门逛逛a市,齐憾没陪着,因为燕尧是请了假来的,他得赶着今天的机票飞回去。 燕尧把自己的东西收好装袋,用手指去拨弄齐憾大衣上的扣子,不舍地说:“不想回去。” 齐憾低头看他,他的睫毛垂下来盖着眼睛,显得更可怜了,可怜也没用,该走的还是得走。 齐憾拿了车钥匙朝他说:“抓紧。” 开车去机场路上的时候,燕尧问他:“哥,你过完年马上就回来吗?”齐憾点了下头,于是燕尧的模样更加可怜巴巴了,“一定要快点。” 齐憾开车又稳又快,赶到机场停下车,示意他赶紧下车,燕尧假装没看见,手指抠了抠车窗,说:“你这个窗户贴了膜,外面看不到里面的。” 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暗示了,齐憾看了眼时间,提醒他:“要赶不上了。” 燕尧看他,继续说:“可以亲五分钟的。” 看他坚持不懈的样子不亲一下他是不会走了,齐憾看他一眼,一手解开安全带,一手朝他勾了下,燕尧立马从副驾驶爬了过来跨坐在他腿上。 安全带被抽回,齐憾单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燕尧这次没等他开口,自觉地先张开了嘴,承受着他对自己口腔的入侵,又急切地回应。 在车内狭小的空间内,两人的发丝相缠,呼吸相缠,唇舌相缠,燕尧抑制不住泄出来的喘息声传入了齐憾的耳朵里。 “别动。”齐憾另一只手抓住他的一条大腿,语气冷静地警告他。正在小幅度磨蹭的燕尧停下了动作,继续把嘴唇贴过去。 齐憾的手从燕尧的后脑勺滑到后颈,然后捏着他的后颈把他提了一下,燕尧被迫分开,两条胳膊搂他的脖子想追吻,齐憾把袋子拿过来放在他胸前,说:“五分钟了。” 燕尧的动作被打断,气喘吁吁地舔了舔湿漉漉的嘴唇看向他,两眼无辜。齐憾抬手往他侧腰拍了一下,说:“跑。” 燕尧被他这一下拍回了神,猛然惊醒地“啊”了一声,抱着袋子边从他身上下来边说:“哥要早点回来!” 齐憾替他打开车门,燕尧下了车,又凑过来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口,挥手道:“拜拜!” 他终于跑了起来,齐憾看着他的身影很快就进了机场消失不见,重新系上安全带开车回家。 到家后齐憾才得空看两眼手机,昨晚发完澄清后他没看太多。徐知寒带头先转发了,后面跟着很多以前合作过的大小歌手也转发了,又发微信过来问他现在怎么样了,有合作意向。 齐憾这边的评论风向是好的,毕竟徐知寒作为有实力的流量歌手,粉丝数量庞大,徐知寒和其他歌手们都给他站队了,他们的粉丝自然会过来帮忙冲锋陷阵。 盛明言倒是还安静着,他的最新一条微博还是半个月前的,评论区前排都是昨晚刚发的,质疑他的评论很多。 热搜词条下面还有很多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老同学们替他说话,热度也高。齐憾给谢逐打了通电话,问是不是他找来的。 谢逐看上去很迷茫,他忙得连齐憾发澄清了都不知道,说:“没啊,你现在说我才知道,我马上上微博看看。” 于是齐憾切回旧qq看了眼,里面基本都是些老师同学,刚登上就跳出了一些一个星期前的信息,是几个老同学发来的。大意就是听有个人说齐憾要澄清了,他们还有其他同学的联系方式,需要的话尽管提。 谢逐说不是他的时候,齐憾就知道是燕尧了,除了老同学就只有他有这个十多年前的qq号了。燕尧在他动态的评论下面一个个去添加这些人的好友,大部分人都已经没有用那么久以前的号了,不知道燕尧发了多少条验证消息才加到零星的那几个人。 齐憾点开那个昵称叫y头像是一只鸟的新好友,进他空间翻了翻。 最新的一条在一星期前。 y:我猜有人会看到这条动态,所以,哥,那么久了,你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 第54章 新年将至,学生们放了寒假,齐母也跟着早早的放假了,她陪着齐憾在家里闷了三天,头顶冒了一圈蘑菇。她呆不住跑出了门,想不通齐憾是怎么做到一天到晚在工作室里面的。 齐憾这几天在工作室里翻存货,想来合作的说了需求他都能从库存里找出来小改一下,他对工作一向高效迅捷,合作方多也能应付自如。 他把这些歌一首首打包好,发送给了不同的个人邮箱公司邮箱,微博一条又一条地分享不同的歌曲。 钉子男用他的官方号在齐憾微博底下评论:这个齐憾终于是疯了吗?一天转发八首歌? 不清楚盛明言那边的公关出了问题还是那个女生和他取消了婚约不再帮他,一直都没发公告,被上诉的时候也很沉默。 对方律师找过来说能不能赔款撤销诉讼,可以的话现在拟合同,齐憾说赔得他倾家荡产都不够,律师着急得直冒汗,又问那到底能不能赔?齐憾回答他,盛明言没长嘴么?让他自己来说。 于是盛明言自己过来了,姿态很低声音很小:“齐哥,对不起。” 齐憾默然,等他的下文。 盛明言没有下文,腰背弓起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低下了头。一旁的律师看着盛明言的动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夹着公文包小心翼翼地看向齐憾。 齐憾看着他一副想抛下尊严又抛不开的样子,右腿往后撤了一小步转身要走,裤腿忽然被用力拽住。他侧身垂眼看向跪趴下来紧紧抓着他裤腿的盛明言,盛明言哽咽着说:“齐哥我真的不能进去的,你知道我爸妈年纪大身体不好要我照顾的,我要是进去了他们怎么办?” 齐憾把腿收回来,盛明言怕他拒绝又膝行了一步,他把整个上半身都趴在地上,还在哀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全部都赔给你,不够的我去借!我一定会赔偿给你的...” “警告过你。”齐憾语调很冷。 “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作茧自缚。”盛明言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齐憾最终选择放过了他,看向旁边忐忑不安的律师,说:“拟合同。”律师见他松口,应声答应,在旁边打开电脑就开始写。 律师很有工作效率,齐憾坐在旁边看着他写完,齐憾和他的律师都确认无误就去打印出来签订了,盛明言也承诺永远不会再接触音乐写歌,也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齐憾对他的未来去向不感兴趣,盛明言把现下能流动的个人资产全部转了过来,剩下的不管他是去借还是去贷,总之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一个月内全部赔完。 解决完盛明言的事情后,齐憾难得空了两天,主动约齐母带她出去买东西。 燕尧回去后给齐憾转了一笔不小的钱,让他帮忙给他父母买点东西,齐憾说不用,燕尧急得在对面抓耳挠腮。 燕尧:太没规矩了...我想到那天阿姨看到我的时候那个表情,我都想一头撞死了。 齐憾:她说你挺好的。 燕尧:真的???阿姨怎么说我的? 齐憾:乖,很孝顺。 听到对自己的评价是褒义的,燕尧终于松了口气,但那笔钱齐憾依旧没收。 齐憾说带她去金店挑首饰,齐母拒绝了:“不用,我平时上课也带不了。” 齐憾不容置喙地说:“放假带,别辜负人家一片心意。”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母也只好进去挑了个不会很显眼的项链,她多看了眼旁边的手镯,于是齐憾两个都买了,齐母在一旁扶额。 两人又进了表店逛逛,齐父事业单位更是戴不了什么奢侈品,齐母在一旁给他挑了个价格合适款式低调的。 “小祖母!叔叔!”肖可欣在后面边喊着边跑了过来,她跑太快差点没刹住车在光滑的地板上摔一跤,齐憾伸手捞了一把把她稳住。 齐母替她抓了抓凌乱的刘海,差点被她刚刚那一出吓到,说:“跑那么快做什么?” “看见您开心呗!”肖可欣嘴甜。 看样子之前齐憾跟她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心态恢复得挺好,也想通了齐憾是真的为她好才说那些。 肖可欣攒了些零花钱,准备给肖父买个新年礼物,她趴在玻璃柜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一块块展示出来的手表。 齐憾看她这模样有些好笑地说:“你爸不会戴这个柜子里的表。” 肖可欣啧了一声,忿忿不平:“我没那么多零花钱嘛!再说了只要我送他就喜欢就会戴。” 第52章 齐憾应了一声,给她指了指一款表,肖可欣看了看,觉得他选得好,让店员打包。齐憾在别的柜台挑了个精致的女士手表和刚齐母挑好的一起买了,随后把那块女士手表送给了肖可欣。 肖可欣受宠若惊地接过:“这是?”齐憾抬手很轻地摸了下她的头,语气温和,“好孩子的新年礼物。” 肖可欣立马星星眼:“叔叔下次还能在哪偶遇你?” “没那么容易,过完年我要回b市了。”齐憾收回手说。 肖可欣看上去有点失落,但又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见齐憾点头,她抱臂想了想该怎么称呼,没想出来,还是破罐子破摔了,“下次有空把...婶婶带回来给我见见。” 齐憾笑了下说:“有机会吧。” 肖可欣跟他们道别后,又跑着离开了,希望她这次不会摔跤。 齐父放假后,收到那块手表,得知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儿媳”送的,笑得挺开心,他不在意齐憾交什么样的男朋友,齐憾自己觉得好就行了。 过年的时候齐憾带他们去外面吃年夜饭省得开锅开灶了,他们一家人有好几年没有一起过年了,吃完饭齐憾又开车带他们去了开放可燃烟花的地方放了点烟花。 燕尧给他打了个视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他那边也在放烟花,所以他把音量拔高:“哥,新年快乐!” 齐憾这边有些黑,烟花的光亮照在脸上明明灭灭的,他说:“新年快乐,忙么?” 燕尧摇头说:“不忙,但是得守着,今年没什么活动,毕竟放天灯不是年年都允许的。”说到天灯,他又补了一句,“我们认识也一年多了。” “嗯。”齐憾的声音有点失真,燕尧只能把脸凑近手机仔细听,他的脸越凑越近,最后把嘴唇凑近摄像头,“我亲亲你。” 齐憾轻轻挑了下眉梢,动了下手机说:“我爸妈在旁边,你见见?”燕尧连忙伸手喊道,“别——” 齐憾没把手机转过去,燕尧被吓一跳,说:“下次吧哥,我有空正式一点再见,不然他们肯定对我印象不好。” 他们俩没聊多少,烟花放完齐憾挂了电话带他们回家休息了。年后几天走了一圈亲戚拜完年,齐憾带着被催婚念得头疼的殷野一起驱车回了b市。 他把殷野送回家才回了自己家,乘坐电梯到达楼层,看到抱着一大盆花的燕尧半靠在门上。 “啊啊啊,”燕尧边跑边喊,他跑到齐憾旁边把花放下,弯腰抱住齐憾的腿把他往上举了一下又放下来,然后又勾他的肩把脸往他脖子上蹭了蹭,“想你想你。” 齐憾揽了把他的腰抱了下,然后把他从身上撕下去边走边说:“不是告诉了你密码么?”燕尧抱起旁边那盆开得很茂盛的垂筒花跟着他进门,“你不在屋里,我没必要进去。” “外面凉。”齐憾言简意赅道。 燕尧笑着说:“我现在十分火热。” 进了屋子里燕尧收拾了一下阳台把那盆垂筒放在了架子上,齐憾之前把花全搬咸狗送给殷野了,他家现在空空的没什么绿植花卉,粉色的垂筒让空气里增添了一丝甜味。 放下东西后齐憾先去工作室打扫,他进了工作室发现里面还有一台和燕尧之前送的一模一样的调音台。燕尧在门框探了下脑袋走了进来,说:“我做了两台一样的,这样你两个地方都有了。” 齐憾反问他:“你做的?” 燕尧点点头说:“好歹我家是做这些的,有问题可以找我售后,质保终身的。” 终身么?齐憾笑了笑,伸手摸了下他的头,把他的额发往后捋了一下,然后继续打扫卫生。燕尧没在工作室呆着,他怕帮倒忙弄坏了齐憾的乐器,在外面把其他地方打扫干净了。 晚饭是燕尧下楼买了菜回来做的,吃完饭燕尧洗了澡抱着个枕头敲齐憾的卧室门,两只手紧张地捏紧指节,他说:“哥,我能不能不睡客卧?” 齐憾看了他一会儿,侧身说:“进来。”燕尧赶紧钻了进去怕齐憾反悔又拒绝,他把枕头放在齐憾的枕头旁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钻进被子里。 “你,”齐憾站在另一侧的床边淡淡出声,“换套睡衣。” 燕尧又钻了出来,看了眼套在自己身上很匪夷所思的卡通小鸡睡衣,不愿意换,摸了下衣服说:“这是你送我的。” 齐憾已经掀开被子半靠在床上,拿起旁边反盖着的书说:“衣柜有另一套我的。”燕尧听他这么说马上去衣柜找到了和齐憾身上同款不同色的另一套,直接在卧室里脱了衣服换上,转身一看,齐憾正在专注看书,没分给他半个眼神。 燕尧把那套小鸡睡衣叠好放在旁边,又躺回了床上。他身上的衣服有齐憾的味道,被子上也有齐憾的味道,最重要的是齐憾本人就坐在旁边,燕尧有点心猿意马,但齐憾还在认真看书。 齐憾看书不快,大概是因为边看边思考,燕尧听他一共翻了五页书,才夹了书签放下书关了灯躺下。 他一躺下,燕尧立马挪了挪身体蹭到他旁边,燕尧轻轻抓着他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下摆伸进去,带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腹//肌,又往上摸到胸//肌。 齐憾听到燕尧的呼吸有些重,牙齿在打颤,随后燕尧低声说:“哥,你想不想做?” 齐憾深邃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关了灯更是看不清、摸不透他的情绪。 燕尧紧张地停止了呼吸,直到齐憾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回,平静地说:“睡觉。” “好,晚安,哥。”燕尧被拒绝,心里有点失落,但明面上没流露出来,乖乖地把下摆撩回去,伸手抱住齐憾把自己的身体靠过去,撞进他的呼吸里才闭上眼。 第55章 燕尧睡觉很老实,入睡前是什么姿势,醒来也是什么姿势。 早上醒来入眼是另一个人修长线条流畅的颈部,他大脑停滞了一下,又看到齐憾凸起明显的喉结,立马血气上涌脑袋冒烟,他看了看齐憾平静的睡颜,没敢打扰,放轻动作连滚带爬地出去洗漱。 他洗漱完整理好自己听到齐憾也起了,过去敲了下门边推门边说:“哥你早上想吃什...”他话到一半,看到齐憾在房间里脱了上衣裸露着上身,手里拿着件衣服准备往身上套。 齐憾看了眼他猛地通红的脸,抬手把衣服穿上了,说:“都行。”一大早受两次刺激的燕尧搓了把滚烫的脸,“好,那我先出去了。”说罢他赶紧关上门跑进了厨房。 燕尧翻出几片昨晚买的面包,起锅热油开始煎蛋,他拿着锅铲低头看着蛋液逐渐凝固,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齐憾的上身,肩膀宽阔肌肉紧实,看上去和自己长期训练的身材差不多...而且齐憾的力气也比自己大一些。 难道玩乐器也是一种健身方式? “哎呀!”燕尧出着神突然被手上的触感吓了一跳,是齐憾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握着他的手给煎蛋翻了个面。 齐憾不动声色地抬了下眉毛,示意了一下锅里那枚煎蛋:“糊了。” 燕尧连忙低头去看,煎蛋的边缘已经焦了一圈,不过还好及时止损了,他手忙脚乱地把那枚煎蛋放进了自己盘子里,重新敲了枚鸡蛋在锅里。 齐憾看着燕尧面红耳赤的模样,抬手用两根手指贴了下他滚烫的脸颊,燕尧用脸蹭了几下他的手,故作镇静道:“很快好了。”齐憾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两下作为回应,转身去冰箱拿了食材榨了两杯果蔬汁。 吃完早餐后齐憾看着燕尧拿着纸巾左擦擦右擦擦,朝他说:“等会儿我们去高青家一趟。”燕尧没问原因,只是说好。 燕尧不知道高青有什么事,去了之后才知道,是高青和林冰有了结婚的打算,双方父母在过年期间也商议好了,婚礼暂定在两个月后。 双方父母同意的婚事,亲朋好友祝福的爱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燕尧正托着下巴沉思着,高青端了一盘刚烤好的蛋挞出来,左看右看发现少了个人,“诶”了一声,看向燕尧语出惊人道:“你老公呢?” “咳咳咳咳!”旁边刚把茶水送入口中的殷野被他这话惊得呛了一大口,疯狂拍着自己的胸膛,难受得脸都涨红了,林冰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直拍沙发。 燕尧也两眼睁大地看向他,很可疑地红了耳朵,敛了表情回了他一句:“洗手。” 高青现在已经全然接受自己朋友和表弟搞在一块的事实了,甚至想调侃调侃。殷野缓了过来,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怒骂高青:“你有病啊!”高青一指燕尧,“他自己都承认了你急什么!” 齐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从卫生间走了回来,他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坐下,燕尧拿了一个蛋挞递到他嘴边问他要不要尝尝,齐憾拒绝,于是燕尧转手把蛋挞塞进了自己嘴里。 “你不止想说这个吧?”齐憾出言阻止了他们俩的闹剧,高青也正经了开始谈正事,轻咳一声,“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来当伴郎,正好加上我四个人凑个双数吉利。” 第53章 殷野没犹豫直接答应了,他自己开店时间自己掌握,关门一天也无所谓,燕尧偏头看向齐憾,等他做决定。 见齐憾答应,燕尧也跟着点头,又说:“有些游戏,我们玩不了。” 林冰说:“放心放心,不会有那种太过分的。” 商量确定后,齐憾把燕尧送回了单位,车在消防局门口停了一会儿。 正在认真站岗的向文飞看着一辆车在门口停下,半天没下来人也不进来,刚想过去敲车窗,副驾驶的车门就打开了,一个他很畏惧又熟悉的身影下了车。 向文飞赶紧立正站好目视前方,燕尧第一次没过来巡视自己,只是很有威压地扫了自己一眼,然后大步走进了局里。 这个燕尧不对劲啊,很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所以他站完岗换班马上回了宿舍,看到燕尧坐在椅子上给旁边的三花猫展示一下自己的两只手,他说:“没了,你不可以一天吃那么多零食。” 向文飞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又一拍大腿说:“我有问题问你!” 他嗓门大,三花猫都被他吓跑了,燕尧对他的大吵大闹不予理会,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继续看理论知识课本。 向文飞咬牙说:“虽然你是我的领导,但我还是要很严肃地跟你说,你不能为了金钱抛弃自己的尊严!” 在他口中没有尊严的燕尧偏头看向他,冷漠地说:“你在梦游?”向文飞气愤地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睛,“这只眼睛看见了!”又指指右眼睛,“这只眼睛也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从一辆那么贵的车上下来!心虚得都不敢和我对视!” 确实有点心虚的燕尧:“......” 他没说话,于是向文飞冷笑着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他:“你看!被我说中了吧,你作为一个有手有脚的男人,应该自己去创造财富!而不是出卖自己!” 燕尧看他越来越跑偏,一句话堵住了他的话头:“那是我哥。” 向文飞刚想好的长篇大论被他这一句噎住了,想了一会儿,没信,狐疑地说:“你跟你哥在车上呆那么久干嘛?” 燕尧又沉默了,向文飞指着他鼻子说:“你看你根本说不出来!难道你跟你哥告别还要来个法式舌/吻吗?” 被他说中的燕尧悄悄红了耳尖,他幽幽地说:“反正我没被包养。” 向文飞哼了一声,抱臂说:“那我说的也没问题!你就是心虚了!” “你再多说一个字,明天我让你多跑一圈。” “哈哈哈哈你看这事闹的,误会误会,我好饿我要去洗澡了。” 怕被公报私仇的向文飞飞快地收拾衣服去了浴室,燕尧继续把目光移到课本上,手指心不在焉地搓着纸张。 高青和林冰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拥抱,顺理成章地见家长通知亲朋好友结婚生子。 那他和齐憾也可以吗? 好像想的太远了,现在最主要的是齐憾看上去并不想跟他更深入一步,他蹭齐憾,齐憾让他别动,要齐憾摸他,齐憾不摸,他摸齐憾?那肯定又会被打吧。 燕尧拿起向文飞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没有伤疤,摸了摸自己的肌肉,手感还行,想不通,燕尧把头砸进课本里欲哭无泪。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明白的燕尧摸出了手机,一片漆黑的宿舍里亮起了一小片光。 他看手机看了很久,被摄入了大量知识点,若有所思地在凌晨三点才把手机放了回去。 第56章 齐憾家里原本空荡荡的阳台慢慢的被燕尧每周末带来的花填满,五颜六色的花盛开在燕尧做的花架上。 于是齐憾又开始养花,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朋友圈又更新了鲜花的照片。 不止阳台,偌大的衣柜里多出了一些不属于齐憾本人的衣服,冰箱里的冷冻层除了调酒用的冰格,还有一层放了燕尧包的元宝饺子,茶几抽屉里除了几条烟,多了两个燕尧带来的游戏手柄。 齐憾浇完花放下水壶,进了工作室开始工作,他写歌的时候燕尧会单方面地给他发信息,出个外勤通知一下,看到了一朵奇怪形状的云分享一下,吃个饭也报备一下,并没什么营养。 天气逐渐开始升温,工作室开空调影响录音,在里面闷一天写完歌出来的时候,额头已经冒了一层薄汗,他没擦汗,拿衣服进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看到燕尧正半蹲在茶几边上,他的身体盖住了他的动作。 听到齐憾出来,燕尧站了起来拿起旁边的干毛巾走过去吸干齐憾发尾上的水珠,又捻了捻他的发梢,说:“哥,我帮你吹头发吧。” 齐憾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燕尧拿了吹风机启动,手指轻柔地拨弄着他头顶的头发,暖风慢慢把发根吹干,燕尧移动吹风机,手往下捋着他的发尾。 “头发长长了一点。”燕尧轻声说。 他认为吹风机的声响应该盖住了他的轻言轻语,但齐憾开口回了一句:“不止一点。” 燕尧笑了起来,这下发尾也吹干了,他关了吹风机放回卫生间又回来了,看着齐憾拿着皮筋随意地扎起了头发,叉了叉腰说:“我们今天出去吃吧,嗯,约会。” 餐厅的氛围浪漫温馨,很有仪式感,在b市这个务实的小城市,这种餐厅并没有很多家,来吃饭的人也不多,所以燕尧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桌子底下缠他的腿。 旁边的玻璃窗外落下了几滴水滴,燕尧看向窗外,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他开始担心齐憾刚洗过的头,他提醒道:“哥,下雨了。” 齐憾不慌不忙地吃了个虾仁,语气淡淡:“嗯,一点。” 燕尧又偏头回来看他,齐憾吃东西不快不慢的,夹到什么就吃什么,也不挑,什么都会夹一点,一般人很难从他吃饭的过程中发现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不过燕尧知道,知道他不爱吃酱甜口的菜,爱吃自己做的芦笋牛肉,这些东西齐憾是永远不会开口说的,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随便对付一口的生活。 吃完饭后雨还在下,燕尧脱了外套往齐憾头上盖,拉着他跑进了车库,雨不大,车库不远,但燕尧的头发还是变得有点潮湿。 齐憾反手拿了一盒抽纸放在他腿上,启动车子回家,燕尧抽了几张纸往头上擦,他说:“我都没感觉我淋到了。” “一点。”齐憾直视着前方说。 又是一点,燕尧擦着头发思考齐憾今天说的三个一点是什么意思,他把头发擦干,纸巾揣进兜里。 他迟钝的大脑终于也在此刻想明白了,齐憾指的是他qq空间的那一条动态。 那齐憾的答复是不止一点,还是一点? 当他意识到齐憾说的是这个的时候,不管齐憾的答复究竟是什么,燕尧的手已经开始有点哆嗦了,他跟着齐憾下车进了电梯走到家门口开锁进门,又迅速地反手关上了大门。 “燕尧。”齐憾淡淡地叫他的名字警告他,把他的手从裤腰上扯下来抓住,“谁教你把手往男人裤子里摸的?” 燕尧右手被他禁锢着,便用左手搭在齐憾的腰带上。他拨弄了下金属卡扣,没有齐憾的准许他也不敢真的去解,不停地用手掌摩挲着皮质腰带,他急切地说:“我们做吧,哥。” 齐憾单手捏住燕尧的手,用了点力气,但燕尧依旧没有松手,齐憾的语速放慢:“你学坏了。” 燕尧翘着唇,看上去不以为耻,嗓音微哑:“我学会的不止这一点,哥想要试试吗?” 齐憾挥开他不安分的手,进入客厅,燕尧立马跟了进去,齐憾说:“要解决自己去浴室。” 燕尧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解地问:“为什么?” 【……】 等齐憾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后,燕尧脖子上的腰带被解开,眼罩被摘下,他被光源刺激了一下,眯了下眼,随后目光往上移看向齐憾的脸。 释放过一次后齐憾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眉眼带了点懒散之意,此刻的齐憾也已经穿戴整齐了,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他把嘴里早已燃尽的烟头丢进垃圾桶,伸手把燕尧拉了起来。 燕尧的思绪有点混乱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齐憾给他指令,说:“去洗澡。”燕尧想说话,张了下嘴觉得嗓子疼得厉害,只能脸红着点点头,捡起自己的裤子进了房间。 当燕尧洗完澡洗漱干净出来后,齐憾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嘴里又斜叼着一根烟。 燕尧走过去,站在齐憾面前,挡住了电视屏幕。齐憾微微抬眼看他,燕尧注视着那张平静的脸,屈膝跪在了沙发上,两只手搭在齐憾身后的沙发背上,用自己的身体把齐憾围住。 “想说什么?”齐憾姿势不变,吸了口烟,问他。 “哥...”燕尧的嗓音已经全然哑了,齐憾应了一声,夹下烟,偏头吐着烟雾。 燕尧的两只手摸上齐憾的脸颊,把齐憾的头轻轻掰正,于是齐憾把烟雾吐在了燕尧脸上。 第54章 燕尧眯起眼,凑近齐憾的脸,声音干哑,和刚刚一样,有些引诱,又有些乞求,他说:“这种事情,我们可以多做吗?” 齐憾说:“看心情。” 燕尧撇了下嘴,又凑近了一些,两只手放在了齐憾肩上,鼻尖对上鼻尖,眼睛往下看着唇色健康的薄唇,说:“哥,亲一下。” “刚抽完。”齐憾有点无奈,想偏头拒绝。燕尧低头嘴唇贴上了齐憾的嘴唇,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啄吻着,小声说:“好吗?好的吧。” 电视还在正常播放着电影,齐憾掐灭了烟两只手按住燕尧的侧腰,说:“张嘴。” 两人的唇舌缠在一起,燕尧被掠夺了呼吸的权利,燕尧学会了接吻的时候怎么换气,但他的肺活量和齐憾的没什么可比性。 直到他快换不过来气的时候,齐憾依旧先松开了他,燕尧意识不清地还要凑上来亲,被齐憾单手掐住脖子制止了行动。 氧气吸入后,齐憾的手收了回来,拍了下燕尧的胳膊,于是燕尧和往常一样翻身下来,坐在沙发上。 齐憾瞥了他一眼,燕尧有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看没用的东西。”齐憾突然开口。 燕尧听他说话抽回了思绪,他的心思和情绪在齐憾面前变得透明,不论做什么都在齐憾的掌控之内,而他也满足于被齐憾掌控。 “我知道了,哥,我以后不看了。”燕尧伸手抱了抱他,很是听话。 -------------------- 【......】 咳咳 第57章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燕尧照旧抱着齐憾温存,把头靠进他颈窝里,心里的不真实感终于被抹除,取而代之的是幸福的满足感。 “怎么办,突然不想干消防了。”燕尧说着手上动作紧了紧,把头埋得更深,声音沙沙的。 齐憾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比较放松,声音也变得慵懒,他说:“不准备为人民服务了?”燕尧嘿嘿地笑,“我哪有那么高尚。” 齐憾“嗯”了一声,说:“第一次见的时候还非送我进警局做心理疏导。”燕尧被他说得有点尴尬,觉得那次简直是乌龙。 “那哥你那时候为什么在那?喝多了?”燕尧把头抬了起来,亲了亲齐憾的下巴,等他的回答。 齐憾没动,淡然道:“无聊,抽根烟。”他看着燕尧挪了下身体把头靠在枕头上和自己平视,他语气平平,“你故意不让我走,还搭话。” “啊?”燕尧没想到他那时候就把自己看得透透的,有点心虚地摸了下鼻子,纠结了0.1秒,诚实地回答了,“是故意的,我觉得你很眼熟,第二次见面你说了名字我才知道。” “之前没见过你。”齐憾说,他以前确实没见过燕尧,不知道他的眼熟从何而来。 燕尧凑过去跟他睡到一个枕头上,鼻尖对着鼻尖,两人温热的呼吸在空气里交融。 “我在电脑上看到过。”燕尧温柔地笑笑,眼神缱绻,贴过去又亲了下齐憾的侧脸。 齐憾拍了下他的脑袋说:“睡。”燕尧应了,往下又重新靠了回去,闭眼睡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燕尧浇了花做好了早餐,盘坐在茶几边上拿起那个蓝黑色的烟盒,打开,抽出一根烟,随后横在鼻子下面轻轻地去闻烟卷的味道。 浅淡的话梅味和尼古丁的味道让他回想起了他和齐憾第一次接吻,燕尧张嘴含住滤嘴,脸颊又慢慢浮现绯色。 他在那捣鼓着烟盒,见齐憾出来立马收好了,然后起身让齐憾快去吃早餐。 齐憾听他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喉咙状态依旧不行,于是进了趟工作室又出来,抬手招了下,燕尧就过来了。 齐憾的指腹抹了下他的嘴唇,往他嘴里塞了个东西,燕尧吃进嘴里觉得凉凉的,笑着说:“春药吗?” “含着。”齐憾说。 刚准备嚼碎的燕尧停下了动作,老实地含住了含片,含了几下开始回甘,稍稍缓解了喉咙的不适感。 他又想起了昨晚做的事,心里想着既然成功了这一次,说明距离真正的负距离接触迈出了一大步! 齐憾坐下吃饭,看见燕尧又站在那两眼无神心不在焉,出声道:“想点正能量的,小火警。” 燕尧走过来在他旁边屈身蹲下,手托着下巴玩他外套上的拉链,有些幽怨地说:“说真的,太忙了不想干了,每次说是一天假,其实只有半天,我都见不到你白天什么样子。” “这个事情,你自己考虑。”齐憾捏了下他的耳朵,把餐盘拿进厨房放进了洗碗机,回来的时候看见燕尧还蹲在那,他蹲下来的时候身体折叠在一起看上去身材弱化了一些,显得有点可怜。 齐憾不教育别人也不替别人做选择,这种事情要当事人自己考虑决定,他不给任何参考。 燕尧见齐憾过来,改成了跪坐的姿势,手扒上他垂顺的长裤,把脸往他下身凑。 齐憾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下,用手掌盖住他整张脸,燕尧趁机把脸埋进去亲了亲他的掌心,齐憾握着他的脸晃了下他的脑袋,单手把他提了起来让他安分点。 燕尧也确实听话安分了,看在燕尧这段时间还算乖巧的份上,齐憾愿意给他一点奖励,于是打开工作室的门,侧头对他说:“你不是一直想学那首歌么?我教你。” 燕尧顿了一下才说:“好。” 齐憾的电吉他被挂在他身上,燕尧虚虚地把手靠在琴身上,僵着身子好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想学的歌有很多,可齐憾口中的那首歌,是会和他想的一样的那首歌吗? 燕尧有点紧张地用指腹蹭了一下琴身,触及到了与琴身上一块更为粗糙些的区域,他低头看了眼,发现是一枚趴着的小狗贴纸。 那是燕尧前段时间出警的时候一个小女孩送他的,他下了班揣了一路回来,那时候齐憾正戴着耳机抱着电吉他在沙发上试音,他蹲下身撕开背膜把贴纸贴在了齐憾的手背上。 齐憾看了眼,揭下了贴纸,随意地贴在了这把由于纯黑色显得有些严肃庄重的电吉他上,再然后这枚贴纸就一直被贴在这,彰显着存在感。 后颈上温热的触感让燕尧猛地抬起了头,齐憾单手灵活地解开了他脖子上的项链,把拨片塞进了他手里,随后坐在了旁边架子鼓旁边,拿起了鼓棒。 “跟着我的节奏来。”齐憾说着抬腿踩上脚踏,用鼓棒轻轻试了下镲片。 “我、我不会。”燕尧磕巴了一下,他都不知道到底要干嘛呢,齐憾还什么都没有教他。 齐憾手腕抬了抬,简洁道:“你会。” 说罢他手上的鼓棒落了下来,动作利落有力,熟悉的节奏随着他的动作被敲了出来。燕尧怔怔地看着他,齐憾和他看过的鼓手都不一样,坐姿随性但并没有弯腰弓背,也不摇头晃脑,只是坐在那不紧不慢地操纵着这架乐器。 这首歌是燕尧唯一会用电吉他弹的,也是他很久以前在咸狗表演过的,那时候的齐憾让他别妄自菲薄。 “进拍了。”齐憾提醒他。 燕尧立马反应过来,听着节拍进拍开始弹奏,他挺长一段时间没用过电吉他了,手指有点僵硬反应不灵活,但也好歹跟着节奏弹了出来。 他听着齐憾敲鼓的力道缓缓加重,鼓声越来越大,他紧张得漏了几个拍子,急忙重新跟上节奏弹奏。 齐憾只和他合了前半首歌,放下鼓棒,伸手强制让还在晃动的镲片停止了,随后起身站在了燕尧身后,两只手绕在了燕尧身前的电吉他上,像个背后搂抱的姿势。 “有听明白么?”齐憾低沉的嗓音在他耳侧温和地响起。 燕尧整个人绷紧了,后背紧贴着齐憾温热结实的身体,轻轻浅浅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耳朵上,耳后顿时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 “没、没...有。”燕尧更磕巴了。 齐憾的右手抓住了他的右手,左手按着弦,带着他的手用他手里的拨片重重地、有力地拨了下去。 他被齐憾抓着手手把手地教学,才如此清晰的知道,这把乐器原来是这么用的。齐憾的手指灵活指腹有力,行云流水地弹奏着。 “我敲得重,是要你也用力弹,这首歌很需要力量感,你很紧张?”齐憾说着手也往回收,燕尧连忙抓住他的左手握着,捏着他的手指点了点头,“我怕你生气。” 齐憾单手往上捏住燕尧的下颚,带着他的头往后仰,让他的后脑勺靠在自己肩上,燕尧呆呆地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齐憾垂眸淡淡地与他对视,说:“我有那么容易生气?” “没有,我只是怕你生气,怕你不喜欢我了。”燕尧在他面前直接袒露出了自己的不安。 齐憾的性格淡漠沉稳,脾气不算很好但也不坏,不动怒只是不想扰乱自己内心的平静。平静对他来说是很宝贵的东西,没有这个东西就像少了一端砝码的天平,天平摇晃不定,情绪也将崩溃,连自己的情绪都不被自己掌控的话,只会浑浑噩噩庸碌无为。 第55章 齐憾注视着他黑润的眼睛,说:“我不在意的人,就更加不会因为他生气。” 被不值得的人搅乱思绪是更蠢的行为。 齐憾松开了钳制他的动作坐回凳子上拿起鼓棒,说:“继续,我会放慢节奏。” 燕尧还没思考出上一句话的意思,脑袋发着懵,身体却跟着这一句话做出了动作,重新把自己的姿势摆好等着齐憾敲鼓。 下一秒齐憾抬手挥起鼓棒在燕尧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燕尧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短促地哼了一声,反应过来齐憾干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红了,立马偏头看向他。 “想学就专心,别三心二意。”齐憾不看他都知道他什么反应,握着鼓棒重新开始打节奏。 这次燕尧跟着他开始用力弹,刚刚弹过一次找回了记忆,这次他变得更加熟稔,手腕转动指腹发力,和齐憾演奏出让人燥热的金属乐。 完整地合奏完整首歌后,齐憾起身跟他说:“这首歌没有那么难。” 燕尧用袖子抹了下额角的薄汗,点头应和他的话,又说:“可是,我还是不太会。” 齐憾把他身上的电吉他摘下挂回墙上,静静地看着燕尧低头把拨片串回链子重新戴在了脖子上。 “以后慢慢教你。” 燕尧握着脖子上的拨片听到他这句类似承诺的话,眉眼一弯笑了起来。 “好,谢谢哥。” 等燕尧依依不舍地告别回了单位,齐憾开车去了趟咸狗,殷野酿了两大罐青梅酒,让他带一罐回去。 已经很久没去过咸狗了,院子里齐憾给殷野送来的花被养得花繁叶茂的,他还多种了一些薄荷叶,齐憾路过的时候掐了两小株进了咸狗。 店内的装潢和以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桌椅位置变了变,连常来的人也还是那几个。 高青正坐在吧台边上画稿子,齐憾走过去,轻拍了一下手里的薄荷叶,然后放了一株在他酒杯里。 高青把头抬起来看到齐憾“哟”了一声,说:“大音乐家今天不用写歌了?” “没那么忙。”齐憾说着撩了下衣摆,在他旁边坐下了,然后往殷野杯子里也放了一株薄荷叶。 高青画的是婚房布置的草稿,他放下笔把草稿叠好收进口袋,看向齐憾语气戏弄地说:“你老婆今天不粘你了?” 齐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殷野手里正抱着两个大罐子走出来,被他这话惊得差点全摔地上,他还没来得及吐槽,高青又摇摇头自说自话道:“不对不对,不该这么说。” 殷野见他自己也觉得口不择言,很是欣慰地点点头放下了罐子拿了个酒杯过来,谁料下一秒高青就说:“你的男老婆今天不粘你了?” 齐憾还没说话,殷野手里杯子滑落掉在地上碎掉的声音先响起了,他冲高青喊:“流畅你承认吧你就是个神经病!下次语出惊人能不能先提前预警一下,赔我杯子,二十!” 高青听到要他赔钱马上谄媚地笑,殷勤地进了吧台里面帮他把地扫干净了。殷野也没再重新拿杯子了,只是把一罐青梅酒抱上来放在了桌前。 齐憾开车没陪他们喝酒,以手握拳随意地抵着头,另一只手摸到口袋里的烟盒,拿出,打开。 烟盒里被塞满了烤成花朵形状的小曲奇,角落里留了两根烟没有被燕尧拿走,齐憾的视线缓缓上移,看到烟盒盖子里笔锋刚劲有力的几个字,后面还画了个很严肃的表情。:哥要少抽点烟。 一行字下面还有几个更小一些的字。:(低糖,不甜!) 第58章 “看什么呢?”高青把玻璃渣扫干净,脑袋凑过来看向齐憾手里的烟。齐憾食指微微一动,把烟盒盖了回去,收回了口袋。 高青不爽地“啧”了一声,嘟囔了一句:“装神秘。”齐憾无视他的话,拍了拍玻璃罐封紧的盖子,“我先走了。” “走,都走,走了好啊!”高青宛如一个沧桑老人般战战巍巍地又掏出口袋里的草稿,趴在吧台上继续画。 齐憾看他那样,把玻璃罐拿上,云淡风轻地说:“布置接亲屋子的时候我帮你。”听他这么一说,高青立马恢复正常,连连笑眯眯地点头,“好好好。” 等齐憾回到家里,手机正好跳出几条信息,他把车钥匙挂在墙上,坐在沙发上点开信息。 燕尧:哥,我要离职了。 后面紧跟着发了一张离职申请表,齐憾点开看了眼,已经填写完签好字盖好章了。 齐憾捏了下山根又看了眼图片,敲下几个字回复。 齐憾:想好了? 燕尧:嗯。 燕尧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点了接听,他曲起腿蹲在地上,三花猫正揣着手窝在他膝盖上,他把手机调整好,语气有点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消防太危险了,对吧?” “你不是不怕么?”齐憾没把镜头对着自己,屏幕里只有茶几和他的一截腿,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燕尧紧张地摸了一下三花猫的头,轻声说:“以前不怕,现在和你在一起了,就怕了。” 齐憾没有第一时间说话,燕尧只能静静地盯着屏幕,过了一会儿,齐憾动了下,把镜头翻转对向了自己,他确实不喜欢教育人,但他还是提醒道:“燕尧,做事要考虑后果。” “哥,我想过了的,我爸也不可能让我一直干这个...上次我回a市,还代表去展会了,我就是那时候碰到的盛明言。”燕尧说着嘴唇轻轻颤动起来,看上去有点慌张。 齐憾微抬了下下巴说:“没人说你,既然自己想好了,我不管你这个。” 燕尧低低地“嗯”了一声,抬起眼睛可怜兮兮地小声说:“那到时候哥来接我,好不好?”他刚说完那边一阵动静,燕尧反手把屏幕往下盖,手捂紧麦克风,冷脸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向文飞超了五秒不及格!回去重新跑!” 他吼完马上把手机举了起来,眼神依旧可怜,又黏着嗓子问:“哥,好不好?”他看着屏幕里的齐憾神色自若,慢悠悠地“嗯”了一声。 “曲奇,好吃吗?”燕尧继续问他。 齐憾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打开,拿了一块拆开放进嘴里咀嚼咽下,说:“你做的?”屏幕的燕尧点头,弯起眉眼露出了一点尖牙,“我在食堂做的,家里没有烤箱。” “下次来就有了。”齐憾把包装袋丢进垃圾桶。 下一周燕尧休假回来的时候,真的在厨房看到了一个烤箱,满心欢喜地出来抱住齐憾,看着齐憾打开青梅酒的玻璃罐,倒了一杯直接一饮而尽。 燕尧说:“哥,我也想喝。” “度数很高。”齐憾看他一眼。 燕尧不信,果酒的度数能有多高,况且齐憾喝得这么豪迈,看上去应该很喜欢这个味道,所以他也想尝尝。 齐憾给他倒了半杯,燕尧用着齐憾的杯子喝完,然后进了厨房强撑着精神做完饭吃完饭陪齐憾一起在沙发上看电影。 一开始燕尧坐着看,又变成靠在沙发背上看,最后演变成躺在沙发上枕着靠枕躺着看,齐憾无言地伸手捂了下他的眼睛又放开,意思不言而喻。 燕尧撑起身体在齐憾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顺从地闭上眼,靠在齐憾腿边睡着了。 第二天燕尧从床上爬了起来,跟齐憾一起吃着早饭接了个电话叫他赶紧回来出警,人手不够了,这下他连上午都待不了了,急急地过去求齐憾跟他接了个吻,然后火急火燎地往外跑,嘴上还说着什么消防我再也不干了! 再也不干消防的燕尧离职时间和布置接亲房的时间撞在一起,早上齐憾去消防局接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燕尧出来。 那只在燕尧照片里经常出现的三花猫溜达了过来,轻巧地跳上长椅,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齐憾朝它吹了声口哨,哨音拐了个小弯,三花猫没被他的哨音吓跑,反而把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钻。 燕尧和其他队友从消防局里走出来,向文飞一边喊着燕子燕子你别走没有你我怎么活啊,一边把燕尧的行李箱往外推,一副巴不得他赶紧滚蛋的样子。 燕尧没空搭理他了,拖过行李箱往外走,朝他们摆了下手说:“我哥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出警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向文飞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齐憾后跟他告别,随后跟着队友回去训练了。燕尧拉着行李箱跑到齐憾旁边,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哥,然后伸手驱逐黏在齐憾身上的三花猫,面色不善地说:“下去下去。” 三花猫充其不闻,懒洋洋地把头埋进齐憾腹部,燕尧急了,拧着眉毛冷声喊:“喂!” 齐憾看着燕尧幼稚地跟猫吵架,单手捏着三花猫的后颈提着它站起身来,把猫放进燕尧怀里,制止了这场无意义的闹剧,说:“走了,高青等急了。” 燕尧弯腰把猫放地上轻轻踢了它屁股一脚把它踢走了,听齐憾这么说又问:“他等什么?” 第56章 “去林冰家帮忙布置。”齐憾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燕尧愤愤地把行李箱放进去关上后备箱,看起来不太高兴。 驱车到了林冰家后,发现到了挺多人,林冰那边的伴娘朋友们已经在整理彩带打气球了,高青站在桌边一张张地写囍字,殷野正往茶几上铺红彤彤的桌布。 殷野看到他们俩来,拿了个快递盒子出来,对齐憾说:“给,你长那么高就是你的任务了。”燕尧帮忙拆开快递,发现是挂在窗帘顶上的挂帘,拿了双面胶和板凳过来,两人一起把东西挂好。 一群人忙活了一天,让原本装修简约的房子一点点被红色填满。 幸福也许就是这样?在干净的纸上一点点涂画着属于两个人的期盼。燕尧又在发愣若有所思了,他最近出神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齐憾很轻的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什么也没说,燕尧就回过神跟在齐憾身后一起下楼回家了。 布置好第二天又去看了一圈,有些装饰粘的不太牢固,重新贴好,再把一些漏气的气球丢掉又打了几个新的补上。 再之后就到了结婚当天,燕尧低头认真仔细地帮齐憾打好领带,看着齐憾把西装外套的扣子扣好,又看了眼自己身上同色的西服,笑着说了句:“情侣装。” “喂,这里还有一个人呢。”在一旁的殷野突然幽幽地冒出了一句话,也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西服。 燕尧:“......” 燕尧又凑过去帮齐憾戴好胸花,一起下楼上了车去接亲。高青在开着冷气的车上汗流浃背,紧张得直扣手,说:“我昨晚一晚上没睡着。” 殷野说:“好逊哦。” 高青在大喜的日子不想跟他大打出手,燕尧冷哼了一声说:“你没有对象是不会懂的。” 高青难得见到燕尧替他说话,附和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才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啊!” 到了林冰家上楼,接亲前期过程很顺利,客厅里的亲戚团没怎么为难他们,在卧室里面的伴娘团堵着门不让进。 齐憾从兜里掏出一叠红包弯腰从门缝塞进去,燕尧和殷野在那推门,想着里面都是伴娘,都没用太大的力气,但两个人推了半天也没推开。 高青站在旁边隔着门回答伴娘准备的问题,进不去急得冒汗。齐憾想着别误了算好的吉时,往门缝里又塞了些红包,伸出一只手撑在燕尧头顶的门上,提醒了里面的人一句:“小心,我们推门了。” 说罢他手上发力,用力地把门推开了,把由于惯性往里倒的燕尧和殷野拽回了一点,侧身让高青先进去。 等高青先进去后他们跟了进去,被喷了一头的礼花,燕尧才发现屋里有个看上去还是个高中生的男生,应该是林冰的弟弟,在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想来刚刚一直推不开是他在用尽全力堵门。 进了门找了一圈婚鞋找不着,求助伴娘团给提示,伴娘团让他们做游戏,每个伴郎公主抱一个伴娘转一圈才行。 殷野很快就近找了个伴娘完成了,燕尧偷偷瞄了眼齐憾,摸了下鼻子,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前两天出警手伤了,我给你们发红包?”他说着去摸口袋里准备好的红包,殷野诶了一声,马上去推齐憾,“那让这个小哥哥抱两个好不?” 燕尧偏头狠狠瞪了殷野一眼,气得龇牙咧嘴,殷野很记仇地回了他一个冷哼。 齐憾只想按着流程把事情办完,神情平和地两手握拳弯腰轻松地抱起一个伴娘转了一圈放下,再抱了另一个转圈放下,他做得很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说:“好了。” 燕尧已经站在那石化了,没有心情再继续游戏,只觉得自己可以去林冰弟弟那里蹲着一起哭了。 伴娘们见完成了游戏马上给了提示,高青去找到婚鞋给林冰穿上,趁着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他们俩身上的时候,齐憾走到燕尧面前,两根手指捏了下他的下巴没说话。 燕尧立马调整好了状态朝他笑了笑,一起过去在床边配合摄影师拍了个大合照。燕尧掏出手机摆弄着自拍,他横着手机视角没敢抬高,只拍到自己的半张脸,挪了挪镜头,小心翼翼地把齐憾的脖子和一点下巴照进了取景框。 手机里的齐憾喉结自然滚动两下,随后一只手伸了过来,齐憾微微弯腰抓着燕尧的手机往上抬了一下把自己的脸拍了进去。 燕尧偏头弯着嘴角看他,身后坐在林冰看到他们俩在拍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伸出两只剪刀手说:“耶!”高青听到也赶紧凑到了镜头前比了个一样的手势,燕尧按下拍照键的时候殷野从底下冒了出来,拍到了他放大的上半张脸。 燕尧把照片存好,见他们散开了,扯了下齐憾的衣摆发出请求:“哥,我们单独拍一张吧。”听到齐憾答应,燕尧马上找好光线调整角度拍了一张,喜滋滋地去朋友圈选了刚拍的几张照片编辑好文案发送出去。 接完亲给双方父母敬完茶后一同去了酒店,在酒店门口接待完宾客新郎新娘入场宣言后,暂时没有伴郎的事了,他们俩站在宴席侧边降低存在感。 燕母从酒席上找了过来,看到齐憾也站在旁边,打了声招呼:“小齐,好久不见啦。”齐憾微笑着回应,“伯母,好久不见。” 燕尧在旁边看着他们俩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浑身冒着汗,嗓子发紧。燕母看向燕尧说:“你爸没空来,问你最近怎么样?” 燕尧赶紧说:“挺好的,妈您快回去坐着吧,快上菜了。” 燕母看了一脸紧张的燕尧一眼,又看了眼神色自然平淡的齐憾,同他们暂时道别回了酒桌。 高青和林冰已经在台上完成了婚姻宣言交换了婚戒,司仪叫着未婚人士可以上台抢捧花,伴郎伴娘就都过去凑人数了。 燕尧看上去对这个环节很亢奋,挤进了最前面,林冰背过身把捧花往后抛,燕尧看着捧花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很快抬手捞了一把,把这束白紫色的捧花抱到了手里。 林冰转头看到被他接到,随后笑着看向了最外围的齐憾。齐憾并没有看她,垂眼淡淡地把目光停在燕尧身上,看着燕尧拿着花又挤了出来,把捧花双手递给他。 林冰收回了目光朝高青耸了下肩,高青只看着她没管其他人,手轻轻放在她后脑勺上低头吻了过去。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了,周围还有宾客们起哄的欢呼声。燕尧看着齐憾把花夹在手臂里,站在齐憾左边,用手指勾了下他的左手。 燕尧轻轻牵住他的手,手动翻了一下让他的掌心朝上,燕尧伸出一根食指,慢慢地在齐憾掌心描绘着。 我。 “我,”燕尧的声音不大,但清晰有力。 爱。 “爱,”宾客们起哄的声音更大了些,燕尧便也拔高了声音。 你。 “你。”最后一个字在燕尧嘴里郑重地吐出。 这庄重的三个字夹着喧闹声落在齐憾耳朵里,其实跟凑到他耳边讲没什么区别,毕竟听力和音感是齐憾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燕尧把我爱你说给齐憾最敏锐的耳朵听,把我爱你写给齐憾能操纵各种乐器的手心,想让齐憾把燕尧爱他这件事,也当成一种习惯。 燕尧打开了握拳的手,两枚闪着银光的戒指落入了齐憾的掌心。 高青和林冰还在站台中间接吻,他们俩站在站台的最后面,昏暗的灯光模糊了他们俩的身形。燕尧放开了手单膝跪下,身姿挺拔仪态标准,抬起了头仰视着齐憾对上了他的眼睛。 “哥,我可以给你戴上吗?”燕尧给他一个选择题。 齐憾半垂着眼,缓缓地从掌心里拿了一枚戒指递给他,燕尧接过那枚戒指,握着齐憾的左手,把戒指一点点地推入他修长的中指上,戒指触感微凉,不松不紧地圈住指根。 燕尧低头闭眼在戒指上落下了一个很轻又庄重的吻。 齐憾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把掌心里的另一枚戒指戴进了他的无名指上,燕尧愣了一下说:“怎...”他的话头被咽下,因为他看见齐憾摘下了左手食指上那枚带了很多年的戒指,然后把这枚戒指套进了自己的中指上。 这枚奖品银戒齐憾戴了多年也没有氧化发黑,反而比燕尧买的这对银戒还要亮,齐憾保护得很好也会定期清理,使得这枚戒指更珍贵。 “我...”燕尧抽噎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感觉说什么都无法表达出他此时的心情,说什么都词不达意。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齐憾平静地抬了下他的下巴,漫不经心地顺手用指节勾掉了他脸上的一滴眼泪。 第59章 燕尧抬手擦干净眼泪,伸手紧紧地搂住他,两个人沉默着抱了一个很久的拥抱。 婚礼仪式结束后,高青林冰换了一套轻便的敬酒服去敬酒,他们帮忙着喝了几杯,完成大部分事情后燕尧马上拽着齐憾带他去吃饭。 第57章 燕尧吃饭一直很快,吃完后被燕母拉到别的地方去聊了很久的天,他回来的时候大部分宾客已经吃完离席了。 他刚回来的时候扬着眉毛看上去聊的是好事,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没说。 伴郎伴娘做完收尾工作已经忙到了晚上,又在酒店吃了个晚饭这才回家。 两人都喝了酒,燕尧叫了个代驾,然后在车前揽着齐憾的肩膀,把脸靠在他肩头上。 车库里车来车往,燕尧突然觉得在外人眼里他们俩大男人黏黏糊糊的是不是不太好?他倒是什么也不怕,只是他不想齐憾会被指指点点。 但燕尧也没舍得松开手,维持着姿势低声问:“哥,你会介意在外面这样吗?” 齐憾没回答,问他:“你呢?” 燕尧抬了下头,笑着说:“你让我站在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中间亲你我都没什么...我是怕你介意。” 齐憾一向不在意外人的想法,也从来没特意去隐藏过自己的取向,自己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没什么好遮掩的,云淡风轻地说:“无所谓。” 燕尧笑着“噢”了一声,马上改成两只手搂他的肩,唇角含笑地亲了下他的下巴。 代驾很快来了,确认好车牌号上了车,在车上的时候他们俩坐在后座,燕尧也黏得很近,两手轻轻握着齐憾的左手,看他的戒指,又看他摘下了食指银戒后指根处那道深深的戒痕。 乘坐电梯到家进门后,燕尧立马绕到齐憾前面,急冲冲地过去亲他,齐憾伸手捏住他的后颈说:“你每次都要在这发疯?” 燕尧半合上眼耳尖红通通的,他苍白地辩解:“哥,我是喝醉了。” 齐憾指腹发力捏得更紧了点,注视着燕尧由于心虚到处飘忽的眼睛,说:“燕尧,喝醉了是起不来的。” 燕尧被他戳穿轻喘了两口气,抓住齐憾的另一只手绕到自己身后放在自己后腰上,又拽着他的手往下摸。齐憾的手停在他尾椎骨上僵持着,不再任由他胡闹。 燕尧拽了半天也没把他的手拉动,只好转而小心翼翼地问他:“哥,那你喝醉了吗?” 齐憾无言,燕尧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两个半月了,可以做了,哥。” 察觉到身后的手有收回之意,燕尧马上搂住齐憾把脸贴在他颈窝里,燕尧的酒量一般,脑子清醒可表达出来的又是另一种意思。他口无遮拦地说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哥你别这样,我什么都能做,也会一直很听话的...我爱你,只想爱你。” 齐憾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自己把自己说难过了,直接跪了下来,手指搭上齐憾束得规规矩矩的腰带,把脸凑过去咬他的腰带卡扣。 一只手盖住了燕尧的后脑勺抓着他的头发往后扯了一把,燕尧被迫仰起头,眼睛里很快蓄起了水。 “你,”齐憾面色冷淡地看着他,声音沉缓,“去洗澡。” 燕尧懵了一下,反应过来马上站了起来,眼睛里的泪水还半掉不掉的就已经笑了起来,又确认了一遍问:“真的吗?哥。” “三。”齐憾突兀地吐出一个字,燕尧愣愣地眨了下眼。 “二。”齐憾不紧不慢地又说出一个数字。 燕尧反应过来赶紧打断他:“我去我去!”话还没说完他就飞奔进了房间拿衣服又像一阵风一样进了浴室。 齐憾见他离开,迈开腿走进客厅,弯下腰拉开一个抽屉,把抽屉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丢在茶几上。 他坐在沙发上单手解下领带搁在旁边,脑袋轻轻靠在沙发背上,随意抱臂闭上眼小憩。 燕尧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齐憾坐在沙发上闭着眼,转身去房间拿了一床薄毯,屏着气很轻地走过去,把毯子往齐憾身上盖。 他低着头把毯子盖好,抬眼忽然对上了齐憾的眼睛,齐憾撩起薄薄的眼皮,眼神凌厉,压迫感很强,眼神不带回避,静静地直视着他。 燕尧感觉到了齐憾此刻很强烈的掌控力,顿了一下,比较关心他是不是忙了一天累了,问道:“哥你是不是困了?你困了我们就不做了,没事的。” 他在齐憾无声的注视中直起了腰,瞥到了茶几上自己藏着的东西被齐憾翻了出来,只感觉到一阵尴尬,不知道齐憾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那个意思不是要你一定跟我做,我也不知道我刚在想什么...哥你困了就好好休息,我真的没事。”燕尧见他一直不说话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只能反复表达出自己真的没事。 齐憾注视他的眼神收了收,忽略他的话,把旁边叠了两下的领带拿起来,单手随意地递到燕尧面前,说:“既然你管不住这双手,就自己绑起来。” 燕尧很轻易的被齐憾一句话就拉进了欲望旖旎之中,他的脸一点点烧了起来,双手接过了那条领带。 齐憾站起身,态度稀松平常,语气不咸不淡地下命令:“燕尧,爬过来。” 【……】 齐憾离开浴室又去倒了一杯水拿上了一板药,路过客厅的时候打开烟盒抽出了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抽了一口发现这一盒烟里不再是小曲奇,而是一个小巧的羊毛毡小狗挂件,不太精致,应该是燕尧自己戳的。 他把挂件串进车钥匙上,拿着水和药进了浴室。燕尧把头也埋进浴缸里,水面咕噜咕噜冒着泡泡,在水里听到了模模糊糊的脚步声,把头抬了出来睁开了眼,发现齐憾真的又来了。 齐憾把药递给他,燕尧把头发往后撸了一把露出了整张脸,接过药用他嘶哑得不成样的嗓子笑着说:“避/孕/药吗?” “明天还想说话,就闭嘴。”齐憾眉眼间还残留一点餍足后的慵懒,他把水杯放在浴缸旁边的架子上,抬手解了睡衣扣子把衣服脱了,抬腿也进了浴缸。 燕尧拆了一颗含片含进嘴里,看着他的动作,眉眼弯着露出一个很开心的笑容。燕尧一个人躺在浴缸里的时候就刚好,动作可以舒展,两个人挤进一个单人浴缸只能紧紧贴在一起,大腿贴着大腿,肩膀碰着肩膀。 燕尧看着由于姿势别扭屈膝从水面露出一截膝盖的齐憾,于是他变了下自己的姿势,把自己缩了起来减少占用空间,头亲密地靠在齐憾肩上,手去捏齐憾手臂上结实的肌肉。 “老公你感觉...” “少听高青胡说八道。” 齐憾打断了他的话,燕尧明白过来他是在说这个称呼问题,蹙了下眉默了几秒才说:“没,我自己想这么叫的,哥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叫了。” “随便。”齐憾看了眼他的表情说。 燕尧听到他不在乎,抿起嘴笑了下,又想开口说话,齐憾抬手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前,面无表情地警告他别再说话,又用那根手指指了下架子上的水杯说:“慢慢喝。” 燕尧点点头,安静地靠在他肩上,喝了两口水放了回去,顺着角度去看齐憾流畅锋利的面部线条,又看向他咬着的那支烟。 烟卷燃起猩红的一点,但是齐憾没有吸,只是任凭它烧着,尝一些味道,闻轻飘飘的烟味。 燕尧确实很少看到齐憾抽烟了,有时候看到也是抽了几口就掐灭了,看样子自己这个方法很有效。 齐憾正撑着脑袋假寐,燕尧不想闭眼,强撑着精神去牵着齐憾的左手,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他的掌心,低头看着两只手上的三枚戒指。齐憾的手动了下,反手牵住他的手,手指直接挤进他的指缝,十根手指在水下扣在了一起。 燕尧看着他的动作柔和了眉眼,握紧了手,抬头看向依旧闭着眼的齐憾,他嘴上的烟燃烧了一小节,烟灰看上去摇摇欲坠快要掉下来。 燕尧抬起另一只手用掌心接住了簌簌掉落的烟灰,把掌心的烟灰在浴缸外面挥掉,收回手的时候碰巧和齐憾的眼睛对视上。 齐憾收敛情绪和释放情绪的速度都很快,现在的表情已然和他平常一样,平静的,淡然的。 齐憾心里估算着时间差不多弹烟灰,睁眼正好看到燕尧凑过来接烟灰,燕尧被他发现,讪笑了一下,把手放回水里假装无事发生。 齐憾把烟拿下,刚准备用手指捏烟,燕尧先从浴缸里捧了一点水帮他把烟头浇灭了。 烟头被齐憾顺手丢进垃圾桶,空了一只手按了把燕尧的后颈,随后把吻落在他额头上。 -------------------- 老地方见。 我最后提醒一句,雷床强攻的真不用看我的文...打车跑吧。 第60章 昨晚他们俩在客卧睡了一晚,早上燕尧放轻声音下床去洗漱换衣服,脱下睡衣看到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回想起昨晚的事瞬间红了脸,赶紧把衣服换上出了房间。 进了主卧看到平时整洁的大床上现在一片凌乱脑袋直接冒烟,手忙脚乱地把四件套拆了放进洗衣机清洗,然后去阳台把需要浇水的花浇了,翻了下冰箱又进客卧看了眼。 客卧的床上没有人,燕尧边大步走进卫生间边喊着:“哥,哥!” 第58章 齐憾已经洗漱整理好了,手里拿着把牙剪瞥了眼进来的燕尧,说:“没走。” 燕尧看到他才放下心来,看着他修剪头发,过去把他肩上掉下的碎发拍干净,问他:“哥你要剪短吗?我陪你去理发店剪?” “不用。”齐憾拒绝,很快就剪好了刘海和发尾,牙剪不太影响长度,打薄杂乱的头发后稍短了一些,显得利落了不少。他打湿洗脸巾擦掉脸上的碎发,偏头看向在一边安静等待他的燕尧。 看了两秒后,齐憾抬手用牙剪在燕尧刘海上随意地剪了几下,吹掉牙剪上的碎发把牙剪放回了收纳箱。 燕尧等他剪完才动,拍掉头上脸上的碎发,发现有些遮眼的刘海已经被剪掉了,不过发型走向没变,看上去没什么区别,技术比理发店那些听不懂剪短一点点是什么意思的理发师高多了。 燕尧看他两手空空,马上凑过去抱住他说:“哥你怎么什么都会。”抱着又感觉哪里不对劲,松手看了看齐憾身上的外套,“这是我的衣服吧。” 齐憾清理干净洗手台的头发,看了眼镜子,他买衣服一向都是合身的不会偏大或偏小,这件外套他穿着肩线位置不对,下摆也短了一点。 “嗯,确实小了。”齐憾说着把外套脱下了,燕尧去衣柜翻出了齐憾的那一件给他,自己把自己的外套穿上了。 “情侣装。”燕尧笑着扯了下衣服,现在没有第三个人,是正宗的情侣装了。 齐憾穿好衣服,垂眼看了下燕尧胸前闪着银光的拨片吊坠,又抬眼和燕尧对视,很轻地弯了下唇角说:“给你定个新的,要么?” 燕尧很难不想起昨晚齐憾是怎么用这个拨片的,只能红着脸点点头又摇头,说:“我喜欢这个旧的,因为你以前用过。” “好。”齐憾应了一声,不打算继续在卫生间聊天,刚抬腿准备走,燕尧见他要走,马上扑过来抱他在他怀里轻蹭了两下,着急地说:“哥,我要我要!” 齐憾表示知道了,揽了把他的腰把他从身前揽到身旁,带着他一起出了卫生间,问他:“你找我有话要说?” 他这一提醒燕尧才想起来自己是进来干嘛的,连忙说:“哦哦,我要问你早上吃什么,家里有包子和馄饨,不想吃的话我们就出去吃。” “馄饨,你要出门把衣服拉上。”齐憾收回了手,去阳台看了眼发现燕尧已经浇过水了。燕尧应了一声,不出门也听话地把外套拉上了,拿着冻馄饨进了厨房。 齐憾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看到了条到账短信,是盛明言把剩下的钱全部转过来了,这件事已经彻底了结了。 微信上高青发来了几条信息和几张图片,是昨天婚礼上摄影拍的合照。 高青:这个摄影师太不负责了,居然还给你们俩拍情侣照。 照片是燕尧抢到捧花后过来递给他的时候拍的,周边的人被虚化,聚焦只在他们俩个人身上,齐憾把照片保存好敲下几个字回复,燕尧已经煮好馄饨端了出来。 燕尧吃饭的时候打开手机看朋友圈,昨天他第一次在朋友圈发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点赞的人都多了几个。 向文飞在底下评论:哇,你哥做新郎了?郎才女貌祝早生贵子~ 燕尧看到这条气得喷火,向文飞口中的他哥只能是齐憾,燕尧一边在心里暗骂他耳朵不好眼睛也不行,伴郎服和新郎服颜色都不一样是怎么认错的,一边愤愤地双手飞快打字回复。 燕尧:他是我的新郎。 向文飞很快回了一大串问号,燕尧放下手机几口把馄饨吃完,冷静了一下,打开手机正准备跟他好好解释一下,发现向文飞已经把朋友圈那条祝福的评论删了,又发了几条私信过来。 向文飞:哇!你居然!!! 向文飞:兄弟没想到你... 向文飞:你...哎... 向文飞:祝99。 燕尧的怒气看到最后三个字直接消散了,反复看这三个字越看越高兴,最后心花怒放地给向文飞发了个红包说算是请他吃饭。 齐憾察觉到他情绪起伏,目光在他脖子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了,语气平平地开口叫他:“燕尧。” “怎...怎么了哥?”燕尧听到他叫自己名字都膝盖发软,放下手机端正态度认真听他说话。 “拉链拉到顶。”齐憾吃完馄饨抽了两张纸擦桌子,他语气自然动作从容,只是好心提醒一句。 燕尧摸了下脖子,起身收拾碗筷说:“不用,我不出去,我跟你待在一起。” 燕尧说不出门就真的没有出门,齐憾进工作室之前他缩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过道里抱着笔记本看资料,几个小时后齐憾出来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 这几天他们俩一直待在家,偶尔出门买菜倒垃圾,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齐憾一直挺忙独自闷在工作室,燕尧有时候在卧室看资料有时候在客厅看电视,有时候在厨房抱着手机学习新食谱。 燕尧学新食谱很快,学习怎么处理工作也很快,休息了一个星期也学了一个星期,燕父让他先从个副经理工作一段时间看看表现。 他在去上班前一天晚上抱着齐憾郑重地说:“哥,我会努力赚钱,一直对你好的。”齐憾闭着眼准备睡觉,听他这话觉得好笑,轻笑着“哦”了一声没其他表示。 燕尧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唇角,再次承诺:“我的东西都给你,我也给你。”齐憾低低地“嗯”了一声,温热的掌心覆上他的眼睛,让他睡觉。 他们俩生物钟很相似,燕尧每天早上会做好早饭和午饭放好,午饭他回不来在公司食堂吃,让齐憾放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晚上他不加班,按时下班买菜回来做菜。 生活有条不紊,一切都很平淡又偶尔带着别样的温馨浪漫。 某天齐憾早上起来吃完早饭,看到冰箱上被贴着一张信纸,旁边还贴着一朵纸折的纸玫瑰,他撕开胶带把信纸拿在手里,垂眼认真阅读。 燕尧的字体偏大且笔锋多,一开始还露着锋芒,写到后面收敛了锋芒,字迹也变得越来越小,一张信纸写得满满当当,连个落款署名的位置也没有。 信纸上并没有写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句子,他写的很随心,但句句真心字字珍贵。 齐憾看着信,想到燕尧盘腿坐在茶几边上低头认真写信的模样,眉眼间的冷淡疏离松动。 信的一开始燕尧在写自己为什么写这封信,因为他早上早起了半个小时,做好饭后齐憾还没醒,就拿了张纸想写点东西,可是刚提笔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他说他就已经在想念齐憾了。 后面写他为什么喜欢上齐憾,但是写了一半纸都还没有写明白,只是一直在说齐憾不在,他就会一直想,想齐憾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想齐憾是在写歌还是在看书。 又写只要看到齐憾,他就觉得世界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消失了,因为看到齐憾他就感觉到了幸福。 后半篇他终于写回了重点,他说喜欢就是喜欢了,因为齐憾就是齐憾,因为齐憾独一无二,所以他喜欢上了齐憾。 在信纸的最后一段燕尧的字迹已经变得很小很小了,但他还是挤下了那一段话。:齐憾,hansel,哥,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的音乐,谢谢你送我的戒指,谢谢你让我爱你。:哥,以后的日子都让我陪你过吧,我会给你幸福。 -------------------- 小燕的内心os: 齐憾,hansel,哥,你最先是你自己,再后是热爱音乐的hansel,最后是我哥,我不会成为你的枷锁,我的爱会包围你,不会束缚你。 第61章 燕尧下班买完菜到家后,发现冰箱上的信纸和纸玫瑰都被齐憾收走了,抿了下唇联想到齐憾垂眸看信的模样,笑了一声把食材拿出来整理。 拿上要用的食材进入厨房放好,蹲下身准备拿橱柜里的碗碟,突然看到柜子上被贴了一张便签,柜子把手上还挂着一条新项链,燕尧动作一顿,伸手小心摘下了那张便签。:未来有你。 薄薄的纸张渗进墨水,齐憾的字体大气,苍劲有力,简短的四个字都能被他写得很漂亮。 燕尧用指腹去摸字迹上的凸起,他珍爱齐憾送他的情话。 —— 立夏过后的天气越来越热,齐憾在工作室呆一两个小时就得出来缓缓。 碰巧今天燕尧周日单休在家,打开冰箱站在冰箱前正在思考事情,听到齐憾出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切好的西瓜,打开盖子拿了个小叉子叉起一块西瓜递到齐憾嘴前。 齐憾接过他手里的叉子,滚烫的手指抚过燕尧在空调房里呆着有些微凉的手。燕尧反手捏了捏他的手,给他传递一些凉意,垂眸有点心疼地低声说:“这么热...真不能装个空调吗?”说着他拿了两张纸擦了擦齐憾额头上的汗。 “声音太大,影响录音。”齐憾慢慢咀嚼着西瓜,体温稍微下降了一些,换了个话题,“你站这做什么?” 第59章 燕尧把纸巾丢进垃圾桶说:“殷野他们刚说今晚过来吃饭,我看家里没菜了。”说着又摸了下齐憾的手,感觉体温正常了,“所以我在想买什么,哥你想吃什么?” “都行,殷野会做糖醋排骨,你买点让他自己做。” “...我不去了。” 齐憾叉了块西瓜不由分说地抵在燕尧唇前,燕尧在他毫不掩饰压迫感的注视下张开嘴把西瓜吃完,表情恢复如初,没再耷拉着脸。 “我去我去。”燕尧毫无底线的轻易改变了主意,红着耳尖揣上车钥匙出门买菜。 等燕尧买完菜回来的时候他们几个已经来了,见他回来便一起忙活着做菜。 殷野做的糖醋排骨看上去至少能吃,高青慢慢的也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菜,齐憾在外面做了一大壶低度的果酒,林冰和燕尧在厨房里当主厨,几个人分工明确一起把食材处理好做好菜端上桌。 “干杯!天长!”林冰举着果酒往前伸,高青赶紧拿着自己的杯子过去喊,“递酒!”大家一起举杯碰杯。 林冰笑着拿手机拍照,高青凑过去搂住她的腰举止亲密,燕尧低头去牵齐憾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举起手竖起两根手指看向镜头,殷野左看看又看看,只能朝镜头比了个大拇指。 大家小聚在一起吃饭聊天,齐憾听的多,说的少,燕尧戴上一次性手套边扒虾边听他们聊,偶尔回应几句问他工作情况的问题,碗里扒干净的虾仁越来越多。 高青凑过来问他:“工作忙不忙?”他说着话手上的筷子不老实,伸过来夹燕尧面前的虾仁,燕尧用手肘把他顶开,横眉立目地瞪他一眼,说:“不忙。” 高青被他凶了,气得筷子一放,很是不服地挪着椅子把他往齐憾那边挤,嘴上嘟囔:“去去去,你巴不得坐在你老公腿上喂他吃吧,黏糊死了。”燕尧被他挤得挪了一下,没搭理他的话,摘了手套把虾碗推到齐憾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吃完饭后一起把碗筷收拾好,进了齐憾的工作室里玩,他工作室收拾得整齐干净,乐器一尘不染。 高青和林冰挤在一个小沙发上,燕尧坐在钢琴旁的凳子上托腮看着齐憾抱着吉他弹伴奏,殷野举着手机看着歌词唱歌。 他看着齐憾手指随意地拨弄着琴弦,神情罕见的放松温和,自己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齐憾察觉到他的视线,侧目与他对视,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 等殷野唱完,齐憾问他:“要重新弹一下那首歌么?”他在询问,可动作却已经替燕尧做了决定,他放下吉他坐在了架子鼓旁边,手机调出伴奏,“我和你一起。”燕尧只笑着说,“好。” 他把那把贴着贴纸的电吉他挂在身上,摘下了拨片跟着齐憾的鼓声开始弹奏,在这之前的日子里齐憾教过他很多次,他已经能够很熟练地演奏这一首歌。 他很少听到齐憾唱歌,齐憾写出来的音乐会由不同的歌手演唱出来,风格迥异,齐憾自己唱出来,就会变成属于齐憾自己的独特的风格。 燕尧的声音清亮,嗓音条件不错,唱这种轻摇滚对他来说不难,齐憾顺着他的歌声配合合唱,燕尧随着他的鼓声律动拨弦。 “哇——”林冰喊了一声,燕尧看着鼓棒在齐憾手上快速旋转变换,高青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鼓动气氛。 燕尧意识到齐憾居然在玩花样式,笑了一声,花样式多的演奏观赏性极高,齐憾一向不喧宾夺主专注演出,他还以为这些东西齐憾不会耍。 他们三个站起来随着节奏一起合唱舞动,微醺着大笑胡闹,所有的烦恼与不愉快,都在音乐中远离消散,此刻房间里只剩下幸福和自由。 酒杯太浅夜短暂,闹腾过后散了席。 燕尧洗了澡出来看见齐憾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次他没有看电影,而是在看综艺,燕尧好奇地过去一看,发现电视里的人是徐知寒。 燕尧的表情顿时变了,语气闷闷的:“哥,你不要看他。”齐憾很快瞥他一眼又移开了目光,随意地单手掐住他两边脸颊,燕尧脸上的肉被挤在一起,五官扭曲,他赶紧把齐憾的手抓下来两只手握住,“哥,我刚吃饭咬到舌头了,你看看。” 齐憾终于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扫过他伸出来的舌尖,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没有。”燕尧握着他的手捏了捏,轻声说,“你再看看呢。” “你是让我看这个么?”齐憾说着把手抽了出来按住他的后颈,拇指指腹抵在他耳后,往下滑,稍微用力地摁了下他颈部侧边轻轻跳动的动脉上。 燕尧的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手在沙发上乱摸,摸到遥控器后迅速把电视关了,说:“哥,我刚自己弄好了,不、不要浪费。” 齐憾不轻不重地用手背拍了下他的脸颊,收回了手,眼神似乎在取笑他。 燕尧抿了下嘴,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包装放在齐憾掌心,小声问:“哥,你今天心情好吗?” “趴桌上。”齐憾淡声道。 燕尧趴在桌上喘气,上身紧贴着微凉的餐桌,齐憾身下的动作没停,一只手捞起旁边的烟盒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随后两指夹下烟,手掌覆在燕尧的后背上,另一只手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枚胖乎乎的爱心铃铛挂件。 齐憾拿着铃铛在燕尧面前摇了摇,看着他全身瞬间跟晚餐的红烧虾一样通红,慢悠悠地说:“弄这种带响的东西放进去,你在想什么?” 燕尧一边配合他的动作还要一边动脑子回答他的话,额角变得汗涔涔的,有些迟缓地说:“我想让你挂在车上,这样、你听到声音就嗯...能想到我...” “哦。”齐憾低声应了一声,用铃铛漫不经心地来回轻划他的脸,询问他,“挂车上还是挂你身上?” 燕尧被他略显轻浮的调弄动作弄得浑身颤抖,用双手去接铃铛,回答问题:“挂我身上...”齐憾把铃铛放在他掌心,看着他抖着手把铃铛挂在了拨片项链上。 铃铛外壳磕碰着银制拨片细微的声响,铃铛内部的小球响起的铃声,燕尧随着动作摇晃身体导致项链打在他胸膛上的碰撞声,急促的喘息声,黏腻潮湿的水声,全都被齐憾听得一清二楚。 齐憾手上的烟燃了小半根,他捏着滤嘴拿着烟在燕尧后背上缓慢地移动。 燕尧的后背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肩膀瑟缩,下一次烟灰又落在了他腰上。他不敢再乱动,混沌着思考再下一次的烟灰会落在哪里,肩膀、后背、腰还是... “舌头。”齐憾捻了下滤嘴给他下命令。 燕尧伸出舌头等他的动作,齐憾捏着烟靠近他的脸,烟头在距离他舌尖一厘米的地方停下了。 燕尧甚至能感觉到烟头上灼热的温度,长时间维持这个动作舌根有些发麻,可齐憾只是夹着烟,他的手很稳,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以一种漠不关己的眼神无声审视着燕尧乖巧服从的表情。 良久后,他听见齐憾轻笑了一声,把烟移开了,拿到嘴边吸了一口没过肺,随后一手掐着燕尧的下巴掰他的脸一手往烟灰缸里掐烟。 齐憾没说他可以收舌头,燕尧便一直伸着,他看着齐憾俯身靠近,嘴唇微动,随后吐出了一个烟圈套在了他舌尖上,细白的烟雾在他们俩之间迅速扩散又在空气中消散。 燕尧隔着烟雾看见齐憾带着些许笑意的眉眼,顾不上姿势,慌忙着撑起身体两只手搂上齐憾的脖子,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铃声,他把脸凑到齐憾脸侧,用唇舌去细细舔吻齐憾的唇角。 齐憾一手按稳他的腰一手撑在桌子上,睨了他一眼漠然道:“小狗//发情才乱亲人。” 燕尧不管齐憾在说他什么,心甘情愿的在这个关系里处于弱势地位,他用眼睛去讨好乞求,希望齐憾能亲他一下。 “...我没有乱亲,哥送了我项链,我就是哥的,我只亲你。”燕尧说着用鼻子亲昵地轻轻蹭着齐憾的侧脸。 齐憾制止他的动作,手往上扣住他的后脑勺,漫不经心地说:“那你是...?”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燕尧听懂他的故意隐晦,抿了抿唇替他说出了后两个字,“我是...小狗。” 齐憾淡然地看着他,燕尧没得到回应有点着急,拔高些音量重复道:“我是哥哥的小狗。”齐憾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随后和身下的动作一样又深又重地低头和他接吻。 结束之后燕尧在桌子上趴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然后脚步虚浮地拿湿巾擦干净了桌子,又过去抱住齐憾靠进他怀里温存。 在往后炎热的日子里,齐憾可以从冰箱里看到冰镇好的切块水果,也有时候是各种不太甜的糖水,或者是燕尧自己冻的酸奶冰棍。 不过夏天也会有不太热的日子,齐憾从工作室出来发现外面正在狂风暴雨,看了眼玄关处墙上的钥匙,燕尧拿走的是他自己的摩托车钥匙,汽车钥匙还挂在上面。 齐憾又扫了眼钟表,然后换鞋拿上车钥匙出了门,驱车前往燕尧公司。前半段路上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后半段路上雨势渐歇,变得细雨绵绵。 第60章 到达地方后,齐憾打开车门撑开伞下车,走近大门口的屋檐下暂避风雨。 燕尧下了班出门,有些倦怠无神的眼睛瞥见门口处那道撑着黑色长柄伞高挑颀长的身影。 齐憾穿着深色的衬衣和垂顺的长裤,袖子半挽起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裤脚始终一丝不苟,伞面半遮着他的脸,只看见线条分明的下颌和冷淡的唇角。 伞面微抬,露出了他冷峻的眉眼,燕尧和他对视上,眼皮不受控地抖了一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爱意在双眼间流转。 燕尧跑到他面前抱了一下,从他手里接过了雨伞,满心欢喜地问他:“哥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齐憾看着他闪着水光的眼睛说。 这把伞足够大,可是燕尧还是和他挤在一起,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两人一起上了车,燕尧合上伞在车外甩了甩水珠,把伞放在了脚下。 回家的路上停了雨,雾气散去,积水的路面倒映出天空的颜色,看上去不会再下雨了,于是燕尧说:“哥,我们出去吃吧。” 餐厅是燕尧上班的时候偶然听一个女同事说起的,在得知燕尧有对象之后疯狂安利给他,说带你女朋友去一定很浪漫,燕尧回答她说我只有男朋友,女同事愣了一会儿,最后给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催促他让他赶紧和他老公一起去。 他们在餐厅楼上的露台落座,女同事好歹没诓骗他,景色确实很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下雨过后的火烧云。 霞光倾斜而下,暖色的光洒在他们俩脸上,在等菜的间隙燕尧开口说道:“哥,我爸妈说要我好好跟你在一起,听你的话,不要惹你生气。” 齐憾直视他,燕尧的脸在霞光的衬托下更显得红,燕尧又说:“我妈在高青婚礼那天就看出来了,那时候她还说我眼光很好。” 齐憾轻轻弯了下唇角,从容不迫地说:“我知道。” “噢...你又知道了,总之我会和你一直在一起的。”燕尧回望他,直白又诚恳。 服务员把菜上齐后离开,燕尧把齐憾面前的餐盘端过来,低头认真地把牛排切成适口的大小。 齐憾的目光随意落在旁边的花架上,花架上种满爆盆的绣球,一只蓝黑色的鸟蛱蝶围绕着花香翩飞。 燕尧把牛排切好,抬头看向齐憾,看着那只鸟蛱蝶飞过来,落在了齐憾的肩上,展翅了一下,又没飞走。 燕尧放轻动作把餐盘放在齐憾面前,齐憾伸手拿住刀叉,那只鸟蛱蝶随着他的动作又飞了起来,在他们餐桌上绕了两圈,最后恰好停留在了齐憾左手食指根部的戒痕上。 齐憾看向燕尧含笑着只注视自己一个人的眼,面上的冷淡褪去,眼角弯起一道几不可察的弧度,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带上一点真情实意的笑意。 与此同时,幸福悄然而至。 【正文完】 -------------------- 感谢每一位花费自己宝贵的时间读完这篇故事的人,这篇文在2022年4月我就开了预收在写了,我写了三年,因为现实原因我更新很慢中间甚至断更了近一年,感谢一直在等待的人让我知道还有人想看完这篇故事,所以我回来了,希望这样的结尾大家能够满意。 每本书的结尾我都会写下这句话:“纸短情长,在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会一直相爱。” (ps:后续有两位各自以前的故事番外,不过会慢一点更,因为我想两篇写完一起发,大家看完应该会更了解他们的人设内核) ====================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