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剧本组×过家家》 第1章 [bl同人] 《（综漫同人）剧本组x过家家》作者：今厄【完结+番外】 本书简介: 成为港口干部的那年，乱步得到一本书。书告诉他会成为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但这是他加入mafia的第n年。 他当过间谍、见识过两国战争，也当过mafia，是首领之下的第一人。 可是书里说他是侦探社的名侦探，不过侦探社的社员，也确实都是熟悉的面孔。有交好的治愈系异能者，还有曾经见过面、许诺要保护他的保镖先生。 不过书里有些设定完全不同，比如那位叛逃跳槽的同事、还有故事里的大反派魔人，曾经和他是一张桌上吃饭的关系。 他们是一家人，不过早已经分道扬镳多年。 ＃＃＃ 乱步和书里的那位名侦探没有什么不同，硬要说不一样的话，那就是他不需要武装。 【名侦探需要武装】——但他是港口的干部，是全组织上下众所周知的、文武双全的异能者。 于是在书的影响下，他见到那位被簇拥的名侦探。两人面面相觑，顶着一样的脸做截然不同的事情。 而这样的一幕落在其他侦探社员眼里，就引起轩然大波：“急！另一个乱步先生去了敌对组织怎么办！” ＃＃＃ 在回到自己的世界后，乱步果断叛逃——挨个找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后，他捂着心口表示：“我需要武装保护！” 新成立的武装异能事务所，是由全员异能者的高手组成，占据三刻构想的重要一席。 而事务所的社员都知道，乱步先生是需要保护的存在。大家默契的决定照顾这位幼稚的成年人，直到那场狩猎所有异能者的灾难降临。 在用尽所有手段无法反制后，横滨陷入空前绝后的绝望中。而这时一直自称是普通人的乱步，立于骸塞的顶峰。 “你还有三分钟的思考时间，费奥多尔。” 名为毁灭横滨的灾难，实际是剧本组开会。三个老熟人面面相觑、互相谴责。 “费奥多尔！既然死遁那就别回家吃饭了！” “赞成。” 看着勾搭到一起的两人，策划一切的魔人扯了扯嘴角：“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 【注意】：cp太宰x乱步 /乱步拥有异能，文武双全的私设。前期当过间谍、加入过mafia，后期成立自己的势力。 /剧本组三人是老熟人设定（乱步、太宰和陀思） 内容标签：综漫 异能 文野 轻松 主角视角乱步互动太宰配角陀思阿尼亚劳埃德约尔邦德 其它：过家家、剧本组 一句话简介：当剧本组三人成为一家人 立意：家庭圆满幸福 第1章 间谍的配合 附近的邻居是后面才知道，新搬来的福杰一家还有一个长子。 和活泼可爱的小女儿阿尼亚不同，福杰一家的长子不仅长相看着是东亚面孔，就连名字也与众不同——乱步福杰。 于是他们推测那大概是被收养的孩子，所以对那个少年与众不同的个性，似乎也有了能理解的理由。 “他是一个哑巴，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孤儿院里受到虐待，然后才养成孤僻又难缠的个性。” 这是一个邻居的评价，她曾好心想要打招呼，但是却得来冷漠的注视。 其他人也很赞同，说那个黑色头发的少年，是一个性格孤僻的哑巴，因为搬来的近一个月里，都没有人见他说过话。 “哎别谈那个奇怪的孩子了，话说弗朗你家走丢的猫找到没有。” 被提到的人抹了抹眼泪，十分惋惜道：“小咪它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外面的坏人那么多，真担心它的安全啊。”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开始安慰，但一声“汪”却有些格格不入的响起。 一只没牵绳的白色长毛大狗站在不远处，它礼貌的汪了一声，似乎是希望大家让开一条路。 “诶，这好像是福杰家的邦德？”有人笑眯眯的伸出手然后下一秒僵住。 因为在邦德身后不远处，一个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少年，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那正是众人刚刚八卦的主人公。 周围变得鸦雀无声，乱步丝毫不在意那些复杂的眼神，他走上前牵起邦德的绳子，在其他人默契让开一条路后，径直从中间走了过去。 不过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一双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名为弗朗的男人。 “你知道它不会回来了。”乱步开口说道，“因为是你亲自折断它的腿骨。” 众人先是诧异这个孩子不是哑巴，下一秒就因为话里的内容，而震惊的脸色发白。 弗朗更是脸色难看，话也有些结巴：“你这个孩子说什么呢。” 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他有一种没由来的心虚，就好像是所有秘密都被看破。 “是你用锤子敲碎它的腿骨，想解决它的时候结果让它跑了，不是吗。” 进一步更加详细的描述，让周围人的脸色骤变。其他邻居下意识远离弗朗，但看向乱步的眼神复杂之余，又多出一些恐惧和诧异。 邦德突然汪汪几声，它咬着少年的袖子，连拖带拽的将人带离现场，而在走出那栋房子后不久，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悄无声息靠近。 男人压低声音：“间谍不应该引人注目，也不应该给其他人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 这些话并没有得到回应，乱步哦了一声走在前面。 男人语气一顿，然后换了种更直白的说法：“你需要扮演好福杰一家的成员，和周围的领居要更友善亲切一点。” 乱步一脸随意道：“我知道啦知道了，好麻烦、笨蛋根本就没有交流的必要。” 不是特意去记的话，他可以转眼就忘记那些人的长相。就好像只是许多没有脸的怪物，对他说了些听不清楚的话。 所以不用在意，更不用伪装。 一声无奈的叹息，黄昏压低帽檐：“乱步，还记得我们怎么说的吗。” 少年一顿，然后眨巴眼睛对他说道：“那我要双份的蓝莓蛋糕和草莓甜甜圈。” “不行。”黄昏下意识拒绝，“今天你已经吃了四包薯片和两盒饼干，零食已经过量了。” “那就多加一份蓝莓蛋糕吧，今天的运动量完全超标了诶。”乱步很自然的退让，然后得意的扬起嘴角。 因为他知道黄昏不会拒绝。 黄昏也确定动摇了，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但很快因为少年前后截然不同的两种表现，他的表情变得凝重。 他时常怀疑乱步有双重人格，因为那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性格。 对于外人是漠不关心，但在家人和熟悉的人面前，又如同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幼稚而任性。 需要他教为人处事，也需要他教着怎么扮演一个“正常人”。 —— 少年有一头黑色蓬松短发，眯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宣传广告上的限量蛋糕。 “你真的要带着这个小孩去做任务啊。”不解的声音询问，碰头后情报贩子弗兰克发出怀疑，“虽然是组织的要求，但这可不是过家家的游戏。” 黄昏不着痕迹的点头，他也低声解释了句：“实战也是培训的一环。” “你可是最优秀的间谍，我之前可没想到你会真的接下这个任务。”弗兰克絮絮叨叨的说，“虽然上头总吹嘘他会是至关重要的底牌、能派上很大用场，但现在怎么看都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吧！” “培养一个后代，这个任务漫长又辛苦！太麻烦了！” 黄昏并没有反驳，只是交代弗兰克将资料转交，乱步自然听到那些吐槽，不过这远远没有限量的蛋糕有吸引力。 位处街边的露天餐桌上，几份刚上的甜品盘子被一扫而空。 一个少年带着一条狗的组合，在这里并不显眼。 隐藏的耳麦里传来询问声，乱步闭着眼睛给出几个准确的坐标，随后在一分钟三十秒后，他听到随远处钟声响起的、一声枪响。 楼顶的白鸽飞起，人群中引起骚乱。对于枪声和爆炸，大家虽然恐慌但习以为常，只是慌忙的躲避。 “乱步，现在离开那里去安全地方。”黄昏的声音冷静而平稳，而弗兰克的声音则一惊一乍，“我靠，他怎么短时间内判断出来的？天呐。” 耳麦里传来指示，还有莫名心虚的低声感叹。随后邦德起身尽职尽责的带路，乱步避开脚步匆匆的人群，绕到行人更少的巷子。 他越发靠近约定地点，但邦德在嗅了嗅后，主动绕了远路。 一声不起眼的微弱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藏在垃圾桶后面的猫咪，发出微弱的求助。 它雪白的毛发被血染红，暗色的痕迹遍布下半身。 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除了被折断的腿骨外，它的脊椎也好像被硬生生碾碎，只能趴在垃圾桶旁边等待死亡到来。 第2章 “它没有救治的可能了。”像是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黄昏的话夹杂着一些混乱的声音传来，“你可以折断它的脖子，给它一个痛快。” 听着有些残忍的话，但却是最好的选择。 乱步蹲下去表情有些嫌弃，但最后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猫眼睛，还是伸手将它抱了起来。 哪怕受到人类的伤害，这只猫咪依旧企图向人类求助。 黄昏猜到乱步的举动，于是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或许你可以找个地方安葬它，稍微晚点回去也没关系。” 乱步没有回答，他空出一手摸了把猫咪的脑袋，然后带着一猫一狗往巷子的另一边去。 走出巷子后是零散的几家店铺，这边的街道有些破烂，路边零散蹲坐着几个发色各异的人。 “你走错路了。”黄昏无奈的声音传来，“现在沿着这条河往西去，我在那座桥边等你。不对……先绕开那些可能会找麻烦的人。” 那些人常年混迹在街头，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因为带着棍棒所以受到驱逐，躲躲藏藏的同时又致力于惹各种麻烦。 而不出黄昏所料，很快耳麦那边传来一个恶劣的声音。 “喂大哥，这个家伙手里抱着的……不是你刚丢的那个小东西吗？”一个年轻的声音嘲笑，“真是好心人啊，想救救它？哈哈哈，拖着腿一瘸一拐，一棍子下去就不动了。” 刚收好枪的黄昏啧了一声，随后他利落的换下伪装。在和弗兰克简单告知一声后，就一边嘱咐乱步不要起冲突，一边又快速往那边赶去。 找麻烦的大概有五个人，虽然是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混混，但也有一身的蛮力和暴力倾向。 如果是黄昏在那里，他并不会将这样的威胁放在眼里。但在那里的是乱步，虽然同为间谍，但他是一个智力点满、武力不及格的“偏科生”。 黄昏只听到乱步冷静的说了句“让开”，然后那些找麻烦的人大笑起来，像是找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背景音传来邦德焦急的汪汪声，不过混乱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很久，几声闷响后，那边突然安静下来。 等黄昏紧赶慢赶到达现场时，那些混混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失去意识。 有几个路过的人目瞪口呆的，然后一问才知道，那些人在找麻烦的时候，突然一脸痛苦的自己倒下去。 按照这些人的数量和带着武器来看，这绝对不是乱步一个人能应付的。黄昏心中出现疑惑，想起组织那些特殊的评价。 【乱步并不是普通人，只要他想的事情，那就一定能做到。】 按照前后脚离开的时间，找到乱步并不困难。但是后者并没有往约定好的地方去，而是偏离了目标坐在公园前的长椅上。 “找到你了，不是说好了在桥上等我吗。”黄昏走过去，拍了拍手上的灰，“那些家伙我顺带送去少管所了，话说你怎么打倒他们的？” “好慢。”乱步说了句，然后蹲在地上伸出手，“不知道，他们大概是困了吧。” 好敷衍的借口！黄昏扯了扯嘴角，然后又问了句：“按照你的体型和力量，要打倒他们并不容易。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受伤，还有……” 他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因为乱步转过头疑惑的看他，而在后者面前的是一只脏兮兮的猫咪。 “喵。” 那猫用脑袋蹭着乱步的掌心，尾巴也打着转。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是它腿脚灵活的伸出爪子抓着少年的衣袖。 它很活泼、很健康，和刚刚那个气息奄奄的声音完全不同。 第2章 面对的挑战 按照黄昏的判断，那只先被敲断腿骨、后又脊椎断裂的小猫，根本就没有救助的必要。 但现在乱步面前的那只小猫，很闹腾的舔着少年的手掌心。 “换了一只猫？”黄昏难掩诧异，他也蹲下去仔细观察，“不、我在弗朗先生家的院子里看到过它，为什么痊愈的这么快？不对、回光返照吗？不……” 身边人有一连串的猜测，然后又自说自话的否认。乱步摸了摸鼻尖，然后分神抓了把小猫的尾巴。 黄昏将小猫翻来覆去的检查，松手后猫咪又兴奋的打转。 它的身上没有伤口，只有快要干涸的血迹。如果真的是那只猫，那简直是——奇迹。 他只能用这样的词语去形容，虽然传言都说猫有九条命，但是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在现实发生。 “这件事……和你有关吗？”黄昏克制自己的想法，装作冷静和不经意的询问，“还是说你捡到一只差不多的猫？” “就是它。”乱步简单的回答，他吸了吸鼻子又吐槽，“好脏。” 说完他低下头，伸出指尖戳了戳猫咪的脑门。然后是一阵灼热的感觉，鼻子底下痒痒的，抬手用手背一擦，一抹鲜红的颜色留了下来。 黄昏的眼睛瞪大，下意识想上手查看：“是刚刚那些家伙？！表面看不出来，是内伤吗？” 乱步又抹了把鼻子，他摇头但表情有些迟疑。而随着他的停顿，原本活泼的猫咪突然倒了下去。 它就那样直愣愣的倒地，再没一点生息。但那张毛茸茸的脸上没有痛苦，好像是带着安详死去。 气氛有一瞬间沉默，只有邦德汪了一声提醒。黄昏伸出的手停在半路，然后又重重垂了下自己的脑袋：“抱歉啊，最近任务太多了居然出现幻觉了。” 说着他又懊恼道：“难不成是心理催眠？还是说我现在在做梦呢。” “你在说胡话吗。”乱步摇摇晃晃的起来，“把它埋了吧，不是你说的吗。” 黄昏有些浑浑噩噩，从事间谍行业的这么多年里，他从未有过这种恍惚回不过神的感觉。 在邦德帮忙刨坑后，那只猫咪被妥善安葬。而撑了这么久，一脸疲倦的乱步直接挂在黄昏的背上。 “好累！你背我。”他理直气壮的说，“走不动了，就连一步也走不了！” 黄昏虽然无奈，但还是将人背了起来。而这一路上直到家门口，他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最后在拧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他安慰自己：都是幻觉。 “你们回来了。”客厅传来紧张的女声，随后是一句试探的询问，“乱步，你出门溜邦德的时候，应该没有碰到其他人吧，比如说邻居？” 开口询问的是约尔，这个重组家庭的女主人。她蹙眉有些担忧，态度也很小心翼翼。 “没有哦，我刚好在下班路上遇到，然后就一起回来了。”黄昏扬起一个笑脸，解释的同时又提出问题转移注意力，“话说今天晚上吃蛋包饭怎么样。” “汪。” “好耶！” 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在电视机前装木头人的小女孩，因为太过激动而蹦起来。 但很快她对上一双绿色的眼睛，然后立马闭嘴保持安静。 阿尼亚悄悄藏到邦德身后，她认真看着瘫在沙发上的人影。 少年用手臂盖着眼睛，看着有些昏昏欲睡。阿尼亚承认，睡着的乱步没有清醒时那样可怕。这样想着，她突然听到一个很清楚的声音。 〖好痛……〗 那不是邦德的声音、也不是爸爸妈妈的声音，而是来自没有开口的乱步。 那是乱步的心声，混杂着其他心声，只有这句声音清楚传来。 阿尼亚躲在沙发后面，她小心的观察乱步的表情，离得近了那压抑的呼吸声就越发明显。 她还是很怕乱步，因为今天做了一件不会被爸爸妈妈同意的事情。阿尼亚害怕这件事也会被乱步看破，就像不久前被看穿——她是能够读心的超能力者这件事一样。 在思考过后，阿尼亚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眼前是一片黑暗，耳边的声音渐渐变远，乱步如同往常那样排除其他不和谐的声音，直到一只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只一下还不够，那只手又小心翼翼的贴着他脸颊戳了戳。 乱步抬起手臂睁开眼睛看去，而一对上视线小姑娘像被吓了一跳，然后又强装镇定的、身体僵硬站在沙发边上。 面前的小姑娘并不说话，只是鼓足勇气将手伸过来，然后一颗剥好的糖果塞到口中。 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乱步并没有拒绝这颗糖果，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阿尼亚。 于是阿尼亚心虚的捂住眼睛，转过头想要离开。 乱步伸手拽住阿尼亚的衣领，他咳嗽一声然后坐正，顺带将后者也提着坐在旁边。 “说吧，又做什么亏心事了。”懒洋洋的话并不是询问，而是带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气势。 阿尼亚十分懊恼，她知道乱步比同为间谍的爸爸还要可怕，但是怎么就忘记这点主动靠过来呢？！ “阿尼亚、阿尼亚什么都不知道呀。”小女孩眨巴着眼睛，但脸上的心虚完全藏不住，“乱步哥哥在说什么？饭前不能吃零食，阿尼亚不会向妈妈告状的！” 第3章 两人都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对视不过三秒钟，阿尼亚立马气馁的举手投降。 “阿尼亚什么都愿意交代！” 乱步轻笑一声，他单手撑着下巴：“早交代不就好了。” “阿尼亚捡到一个人。”阿尼亚老实开口，“他快死了！就差一点，只有阿尼亚能救他。” “哦，被算计了并且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乱步直接评价，“你是笨蛋吗，怎么可能真的有这样凑巧的事情。” “可是他救了我，而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阿尼亚坦白了，“听不到那么多声音，那样的阿尼亚……就和普通人一样。” 后半句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是因为他猜到了你的秘密？”乱步露出一个思考的表情，“那确实不一样，不过就因为这点事情，你就把家底全部交代了？” 又被全部看穿了！阿尼亚苦着一张脸，小声的狡辩：“可是、可是他是不一样的。” “所以你想留下他。”乱步直接戳穿了阿尼亚内心深处的想法，“和邦德不同，那是一个人类。” “家里还有多余的房间。”阿尼亚立马提醒，然后乱步紧跟一句，“你果然有这样的想法。” 阿尼亚可怜兮兮的抓住乱步袖子拜托：“真的没有办法吗？乱步哥哥果然很难对付啊。” “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抱歉……呜呜” —— 不过五岁的孩子，最擅长向父母撒娇，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她想要收养一个人类，这可不是猫猫狗狗。而阿尼亚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又哭又闹爸爸也不会同意，所以她只能求助乱步。 “就是这个地方，拜托了！” 次日上学之前，阿尼亚偷偷塞来一张地图，并且告诉了乱步藏人的位置。 她一边双手合十的拜托，一边又依依不舍的上了校车。而那张地图打开，上面用各种颜色的蜡笔，画着歪七扭八的图案。 乱步一边吐槽阿尼亚写的字真丑，一边草草看了眼地图，然后将它随手丢进垃圾桶。 藏人的地方离学校很近，但是靠近一条河，因为经历几次改建拆迁，那条有些破旧的老街，成为周围的三不管地带。 阿尼亚很喜欢来这种地方冒险，而这也是她为什么每次都能碰到麻烦的原因。 临出门前黄昏给邦德带上定位器，然后又嘱咐：“出门玩可以，记得随时保持联络。走丢了就求助，千万不要乱跑。” 乱步敷衍的应下，然后带着邦德出门。而就在跨过门槛的那刻，邦德有所察觉的“汪”了声。 “所以那个家伙真的会加入我们啊。”乱步单手揣在口袋里，“真让人不爽，未来吗——我偏不信。” 邦德是一只能预知未来的狗，阿尼亚对此深信不疑，而它预知的每一件事都会变成现实。 而今天它预言，福杰一家会迎来新成员。 靠河的废弃工厂，玻璃的窗户破烂，风呼呼的灌进去。 接连的喷嚏声重重响起，空旷的工厂里面全是吸鼻子的气声。 哒哒哒的脚步声过后，有人顺着铁楼梯下来。率先闯入视野的，是一只很干净的白毛狗。 而视野往上，是一个穿着简单干净白衬衫的少年。 坐在废弃木头箱子上的人抱着膝盖，杂乱的黑色卷发遮住一半的眼睛。他脸色苍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身上脏兮兮的、缠满着灰色的绷带。 那人年纪看着比他更小，瘦弱的身体好像快要成为这无人踏足之地的尸体。 “噢，你就是……阿尼亚口中说的哥哥吧。”脏兮兮少年用不太熟练的语言说道。 他不是本地人，所以大概是某个运气不好的偷渡者，没有身份也没有人收留。 “不，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乱步很自然的切换了语言，然后他看到那人脸上的诧异。 “下辈子的话要注意一点，你和能被收养的猫猫狗狗不同。” 说完乱步举起手，而手枪直指太宰治的脑袋。 第3章 加入新成员 一声轻笑随后是压低声音的咳嗽，两人面对面站着。 “你在害怕我？”太宰治露出夸张的表情，“我可是什么作用都没有的人，一上来就这么热情不太好吧，虽然我们好像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可以不用这边拗口的语言交谈，不用观察别人的表情连猜带赌的博弈。 在这个陌生的土地，太宰治遇到了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这简直有些巧合的过分，但却并不会让人生出亲切。 “她说你是很厉害的间谍，我还以为会是更高明的手段，最起码要从我这里问到什么不是吗。”太宰治撑着箱子站起身，“没想到上来就这么干脆，是觉得我威胁太大吗。” “不，不需要那么麻烦。”乱步扬起一个笑容，“你不过是被偷渡者的组织，绑架来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因为语言不通的原因艰难求生。” “你或许曾给那个组织的高层带来利益，所以特地留着这条命。直到因为反叛报复那个组织，所以被追杀的同时，又得想尽办法活下去。” 乱步看到面前人淡去的笑容，那人不再装作轻松，而是表情深沉、眼神复杂。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组织在三天前就因为内乱被吞并。”乱步一步步走近，眼神上下扫视，“这里面大概有你的功劳？不过我不关心，你只需要知道，骗人并不会有好下场。” 在短暂的沉默后，太宰治表情怪异的说道：“你是第一次对别人放狠话吗？好逊，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比起那些难听的脏话、动辄落下的拳脚，这样的威胁就像是棉花那样软软的——嗯，最多有点痒痒。 乱步面无表情的“啧”了声，随后他评价：“你果然很讨厌。” “是因为我不过和她刚认识，但却得到信任而不开心吗？”太宰治恍然大悟道，“你在闹别扭？还是说……你想知道我得到她信任的原因吗。” 那人露出一个笑容，像是蛊惑的低语响起。乱步毫不犹豫的回答：“不感兴趣。” 但面前的人只是举起双手，哪怕枪顶着脑门也面不改色：“可以告诉你哦，并不只是因为我帮忙救了她的原因。” 废弃的大楼没什么光线，乱步看到面前人的嘴一张一合。 “因为——我是异能者。” 沉默在蔓延，睁开的绿色眼中并没有纠结和犹豫，甚至没有意外。 “哈哈哈哈，你果然和阿尼亚说的一样，能看破一切秘密的眼睛啊。”太宰治轻叹一声，他突然伸手抓住枪，更近距离的贴着自己的脑门，“要试试吗，第一次杀人的感觉。” 很显然面前的人只是虚张声势，那是从未经历过暴力的状态，他没杀过人，举枪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气势更足。 太宰治猜对了，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乱步蹙眉抬手，他用枪托敲了下面前人的脑袋：“别骄傲了，这一切不过是看在阿尼亚的份上。” “所以要谈谈合作吗。”太宰治拍了拍衣服下摆的灰，然后反倒蹭得满手都是，“我的异能可以帮到她，她需要我、而我目前需要有一个去处。” 乱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只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诶，那还真是让人害怕。” 浮夸的语气，像是拿捏他的想法和心思，每一句话都精准踩在让人不高兴的边缘。 乱步不喜欢这个人，因为他不能完全看透这个、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 那个少年名为太宰治，确实是因为偷渡者的操作，流浪在这片陌生的土地。 而看到他的第一眼，黄昏就评价：“他确实很适合我们这行。” 这是一个比较高的评价，所以乱步的提议并没有被组织拒绝。 “要培养他成为间谍？”一开始的时候，黄昏有些诧异，“他无父无母天赋不错，确实很适合，但是要视作你的搭档来安排？” “你应该挑选一个身手过得去、能保护你的搭档，组织里还有更合适的人选。”黄昏语重心长的劝道，“要是欣赏他的话，完全可以先丢去组织培养几年。” “太慢了。”乱步抱着手臂拒绝，“就现在把他安排到我身边，这样的要求做不到吗。” “倒不是做不到。”黄昏摇摇头，“虽然有些突然，但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可以。” 两人坐在沙发上，乱步手边是空了大半的点心盒，他们一边用暗号交流，一边辅导着阿尼亚的作业。 而这些情报，也毫不困难的被阿尼亚读心术了解。她的眼睛立马变得亮晶晶，看向乱步的眼神变得崇拜而喜悦。 然后叹息一声后，黄昏揉了揉鼻梁敲着桌子：“阿尼亚，这题又做错了。” —— 次日是周末，是难得可以睡懒觉的日子，但福杰一家大早上的就忙碌起来。 第4章 阿尼亚被从被窝里挖出来，她打着哈欠洗漱，而早一步整理好的乱步，正站在门口困得直点头。 一家人包括邦德都被吵醒，黄昏带着歉意解释：“抱歉啊，今天有点急事需要加班。我手下的一位病人出现异样，所以可能得回去看看。” 对此约尔很体贴，而在读到黄昏的心声后，阿尼亚立马精神起来：“是阿尼亚说想要去爸爸医院看看！” 她打出助攻，让今天全家出行变得合理。 黄昏也点头解释：“是啊，刚好医院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不如等处理完事情我们一家人去看看？” “当然可以。”约尔答应的很容易，“我会看好阿尼亚，不让她在医院乱跑的。” 目的达成后黄昏松了口气，然后一转头就看到抱着邦德脖子，快要睡过去的少年。 在约尔帮阿尼亚整理的时候，黄昏一脸无奈的上前。他将乱步提了起来，看着那歪歪扭扭的领带，轻叹一声后直接上手。 “你太缺乏自理能力了。”黄昏低头压低声音，“衣装整洁，这也是必要修行的一部分。” 乱步打了个哈欠，乱糟糟的头发因为点头的动作晃动。他眼睛半眯着，敷衍的回答：“嗯嗯……” 一路上阿尼亚都很兴奋，甚至有些可惜没能带邦德一起。 到医院后他们认识了黄昏的同事，那都是一些热情又亲切的人。而在护士的提醒下，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被推了出来。 那是黄昏的病人，也是今天为什么着急喊他回来的原因。 轮椅上的人腿上和胳膊上都打着石膏，脑袋上也缠着厚厚的绷带，瘦弱的身体陷在轮椅里，看着十分脆弱。 “这个孩子真是可怜啊。”被安排出面的人状似无意道，“父母好像因为战争去世，被寄养在亲戚家中，结果却被虐待成这个样子。” 那人一边说，一边摇头惋惜。 而这些话是专门说给约尔听的，果不其然她顿时一脸诧异：“怎么会这样。” “是啊是啊，不仅仅身体不行，据说心理还出现了些问题呢。”那人又一脸夸张的补充，将那个少年说成可怜的孩子。 而听着那些假话，乱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斜眼看着轮椅上的人，低声说道：“你最好装得像一点。” 坐在轮椅上的太宰治面无表情，他举起一只手抖了抖，太过宽大的病号服显得空荡荡的：“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好心提醒。” 阿尼亚看着这两人明里暗里的交谈，她为他们的“和谐相处”而感动。 在一位好心护士的提醒下，阿尼亚推着轮椅在空旷的走廊上闲逛，走廊的尽头通向花园，而等待已久的黄昏刚好出面。 “这个孩子是我一位好友的孩子，只不过他们夫妻两人离开的太突然了。”黄昏一脸遗憾的解释，“他受到太大的打击，身体也不好，身边根本离不了人照顾。” 约尔一脸凝重，她听出言外之意，所以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看着那几个孩子相处的和谐样子，约尔心中涌起一个想法。 通往花园的一条路很宽敞，于是几分钟后，手脚打着石膏的“病人”被赶了下来。 乱步坐在轮椅上，指使着阿尼亚在后面推：“太慢了！” 轮椅咕噜噜转着，阿尼亚乐在其中，她推着乱步在空地打转，而一瘸一拐的太宰治，只能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前面是一段下坡路，感受到越来越快的速度后，乱步干脆张开双手：“呜呼——” 风从脸颊刮过，轮椅往下冲的同时，视野的余光瞄到一闪而过的人影。 等到速度降下来，乱步这才发现身后的人掉了队。 太宰治还在最前面的位置，单脚一蹦一跳的赶来。阿尼亚停在半路，她扭头看着小路的位置，一双手紧紧抓住衣服。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留着及肩短发的少年，他对着阿尼亚微笑，一双眼睛微眯。 而乱步却看到了，阿尼亚那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的脸。 第4章 外出的决定 阿尼亚很讨厌那个人，因为她听到直白的、没有掩饰的心声。 〖找到了，实验的幸存者。〗 …… 〖那个表情是认识我？不，还是说察觉到不对劲呢。〗 …… 她下意识捂住耳朵，但是心声并不能被隔绝。于是阿尼亚落荒而逃的，小跑着躲到乱步身后。 藏在轮椅后面的人因为害怕而发抖，乱步抬头看去，也看到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少年。 那人看着年纪比他们要大一点，脸上是挑不出错的笑容。 但是阿尼亚会读心术，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讨厌一个人。乱步对那人多出一些好奇，正准备站起来时，一双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阿尼亚低着头紧抿着唇，她不断的重复：“阿尼亚、阿尼亚不认识他！” “如果他没问题的话，你为什么要强调这件事？”乱步反握住那只手，“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 抬起头的小姑娘一脸勉强的笑容，她用力摇头否定：“我不知道，不要过去——” 慢吞吞的太宰治终于赶到，他也向那个方向看了眼，然后解释了句：“那个人……和劳埃德先生也有关系哦，是他亲自带的学生。” 在这短短停留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转身离开。看着就像是偶遇，但把头埋在他怀里的人依旧十分抗拒。 乱步轻拍了拍阿尼亚的后背，然后理直气壮道：“不管了，现在轮到你推我们了。” 阿尼亚也被抱着坐上轮椅，只剩下太宰治指了指自己，翻了个白眼道：“拜托，我可是病人诶，让别人看到你这样压榨病号的话——” 是一定会被批评的。 十几分钟后乱步被从轮椅上提了下来，而一脸歉意的约尔正主动道歉：“抱歉抱歉！你没事吧，一直站着有没有哪里难受？” 站在约尔身边的乱步瞪了眼太宰治，而后者正装作深沉不说话。 “本来也没关系吧，他又不是真的病号。”乱步吐槽着，后半句压低了声音。 黄昏伸手按住乱步的脑袋揉了揉，他不着痕迹的摇摇头，然后看着约尔和太宰治交流。 两人在来之前就商量好了，而这时候由约尔出面说出提议。 她蹲在轮椅前，一脸认真又郑重：“那个、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愿意跟我们回家吗？家里还有空的房间，能让你好好养伤。” 对于这样的结果乱步并不意外，或者应该说这一切都是黄昏的计划。 在短暂的沉默后，太宰治抬起没有打石膏的手，主动落在约尔伸出的掌心。 他露出一个笑容，好像是很高兴：“那就麻烦了。” 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不过对乱步而言，这个看不透的家伙任然有观察的必要。 ——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客厅里、厨房里，都因为新到来的成员，而增添了不少东西。 约尔让太宰治安心在家里养伤，对他的态度也称得上是关爱有加。 阿尼亚也很喜欢和太宰治待在一起，对此乱步摸着下巴短暂思考，然后他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笃定道：“是无效的异能。” “是通过触碰触发的吗。”乱步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太宰治的手腕。 皮肤近距离接触，但是并没有奇怪的感觉。 “推测的没错。”太宰治并没有否认，“还以为你会更早猜到。” “因为不感兴趣。”乱步反驳，“任何异能在我面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太宰治靠着沙发扶手，夸张的睁大眼睛：“提到异能者，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所以——你果然也是异能者吧。” 正苦恼作业的阿尼亚停了下来，她竖起耳朵去听，身后的两人虽然停止了交谈，但是心声却清晰的传入耳中。 〖这个家伙还真能刨根问底，异能有什么特殊的？〗乱步不解，反应十分平淡，〖不对……他该不会是想嘲笑我只是普通人吧？〗 太宰想的更多，他的心声虽然杂乱，但能听到清楚的回答：〖果然是异能者吗，那种特殊的感觉。〗 原来如此！阿尼亚的眼睛亮了起来，然后她扭头刚好对上那双鸢色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微笑着，虽然是很奇怪的笑容，但是阿尼亚还是生出一些佩服，能应付乱步的，都是高手！ 〖是悄悄话哦，嘘——我们不告诉他。〗太宰治对着阿尼亚交流，〖其实乱步啊、才是那个笨蛋，你发现了吗。〗 这样的提问让阿尼亚思考起来，现在抛去对乱步的害怕，她才发现他们两个很像。 乱步哥哥和她一样，总能一眼看破别人的想法，那样的能力……果然他也能读心吧！ 虽然他总是觉得自己是普通人，但是普通人不可能这么聪明！ 阿尼亚恍然大悟，然后为自己和乱步有同样的能力而高兴。原来他们是真正的家人，因为都有同样的能力！ 第5章 在太宰治的引导下，阿尼亚的心态大改变。而很快她通过回忆细节，又发现了乱步的不对劲之处。 乱步哥哥确实是笨蛋，哪怕读出别人内心的想法，也不能直接说出来的。 有些话可以说，但是有些是别人的秘密，说出来会被讨厌、也会被当作特殊的人对待。 在孤儿院生活过的阿尼亚很清楚这点，所以她看向乱步的眼神带上一些可怜和同情。 那突然转变的眼神看得乱步打了个激灵，他揉了揉手臂觉得不对劲。虽然猜到那两人在用心声沟通，但具体的内容还不得而知。 〖乱步哥哥果然是笨蛋呢，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阿尼亚在心里想着，〖那就让阿尼亚大姐姐来照顾他吧！不对！他也能读心，不能想了不能想了！〗 看着站起身，一脸语重心长的阿尼亚，乱步扯了扯嘴角瞪了眼太宰治。 他不知道太宰治对阿尼亚说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的。”阿尼亚握住乱步的手，像一个成熟又靠谱的大人那样拍了拍，“我会照顾好乱步哥哥的，哪怕哥哥是笨蛋，我也会……” 话还没说完，乱步已经一手握拳敲了下去。这下不轻不重，却足够打断这莫名其妙、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发展。 “你的脑袋都在想什么啊。”乱步吐槽，“都是因为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这题才会反复做错吧。” 阿尼亚萎靡一瞬间，然后很快又一脸笑容，端着大方包容的姿态：“我都懂的，所以不用伪装的，因为我们都是家人。” 乱步愣在原地，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失神，然后很快因为阿尼亚郑重勾住他的小拇指而回神，面前人一脸认真的保证。 “这是我们的秘密。” ———— 自从家里多出一个人后，阿尼亚每一天都很有激情。 她央求着黄昏带他们去拍全家福，说要将两个哥哥介绍给同学。 但是阿尼亚就读的是严苛的贵族学院，所以为了不引起学校的注意，黄昏只能先敷衍着说等太宰治养好伤。 在工作日里，两位大人需要工作，年纪最小的阿尼亚需要上学，所以家里只留下两人一狗。 在临出门前约尔再三嘱咐乱步，要好好照顾病人。但是说完她自己都一脸担忧和不相信，毕竟乱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安静的客厅里并没有其他声音，在乱步照旧要牵着邦德出门时，轮椅上的人艰难动了动。 轮椅旁边的的桌子上堆满了书，初来乍到的太宰要学习本地的语言。 虽然放慢语速沟通不成问题，但是早日掌握一门外语并不是坏事。 “等等——”太宰治有气无力喊道，乱步扭头看去，“你觉得我是好人？我才不要带着累赘出门。”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对彼此的提防和试探。虽然同在一个屋檐底下，但他们彼此并不信任。 “而且要学的可不止这点。”乱步上下看了眼，然后满意道，“所以老老实实待在家吧。” 邦德同情的“汪”了一声，随后门打开又合上。 门外的空气是清新的，不用和太宰待在一起简直是太轻松了。乱步伸了个懒腰，按照往常的习惯开始吩咐邦德。 身为一条合格的好狗，邦德不仅仅有预知未来的特殊能力，更通人性又懂事。 它时常和乱步一起出门，承担了带路的作用。但很快在马路口的位置，邦德警觉的抬头嗅嗅。 乱步放空大脑跟着邦德走，而这次的目的地、甜品店，就在马路对面近在咫尺的位置。 但是邦德却像是看到什么讨厌的东西，停在原地不再愿意过马路。 “有什么危险？”乱步很直接的询问，然后反应过来阿尼亚不在，“我读不懂你的想法，但是回去是不可能的。” 邦德预知到危险，它扒在原地企图阻止那个“悲剧”，但少年牵着绳，连拖带拽的将它拉过马路。 马路对面的甜品店正在营业当中，烘焙的麦香远远传来。 这家的招牌蛋糕数量有限，乱步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转头就使唤邦德去排队。 马路上来往的人不少，而危险自然不可能在这里发生。 除非是什么恐怖袭击的重大事件。 乱步提着甜品袋子，对萎靡又一脸绝望的邦德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还能在大街上遇害？” 这话看似是开玩笑，但是仔细一想，两国紧张的局势、背地里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好像确实有这种暴毙的可能。 正走神的时候，邦德突然“汪汪”两声提醒。乱步扭过头去，敏锐的听到滴答的声音。 是炸弹？还是…… 他们不可能会走有意外发生的小巷子，但看着那黑漆漆的巷子，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 不过转头的功夫，一只手在乱步肩头重重落下。 第5章 偶遇的熟人 一只手重重落在肩头，但是刚想下意识回头看去，另一只手又用力摆正他的脑袋。 乱步闻到很明显的血腥气味，肩膀上戴着手套的手有些濡湿。 “别乱看，现在沿着这条路走到头离开这里。”背后的人弯腰压低声音，然后威胁道，“收起你的好奇心。” 乱步没有回头，而说完背后的人推了把他。 邦德也因为紧张的气氛而僵硬看着前面，很快它往前猛冲，好像是要带着乱步远离现场。 起先是加快脚步，然后一路小跑。背后的声音被远远甩下，但随着喘息声加重，乱步又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要跑？脸颊上蹭到一抹明显的血迹，那是新鲜的、刚流出的血迹。 因为太过听话转头就跑，所以得到的情报太少，不过能推测出那条巷子里确实发生了什么。 邦德看到乱步的眼神，它不断的摇头又企图咬住绳子将人硬拽着离开。 但是乱步只是将绳子缠在手腕上，然后继续开始和邦德的力气角逐。 最终是邦德落于下风，因为拉锯太浪费时间，乱步干脆松手自己回头。而邦德着急的原地打转，只能叼着绳子快步追上。 没什么光线的巷子口，有一个歪倒的垃圾桶挡住，但是从侧面绕过去并不困难。 越往里走那种难闻的气味就越明显，那是灰尘、霉味混杂着铁锈的味道，墙角湿漉漉的一片暗色，看得出有人曾狼狈倒在这里。 拖拽的痕迹往里延伸，乱步抬头看了片刻，正打算继续往前时，突然伸来的手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下。 “好痛！”乱步抱着脑袋，倒吸一口凉气，“你干什么！” 站着后面的人冷哼一声：“臭小鬼，我说过收起你的好奇心。” “谁想多管闲事啊。”乱步不满的抬头，“要不是你死了约尔小姐会伤心，我才懒得关注你。” 说完又是一拳敲来，只不过这次乱步灵活躲开。 尤里布莱尔冷笑一声，他吐槽：“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好心，但是——我说过了吧！这是秘密、秘密！要是被姐姐知道的话，我第一个先把你的嘴巴缝上。” “哦。”乱步淡定回答，“我要是一紧张的话，可保不准会说些什么。说不定明天约尔小姐就会知道，骗她说是普通工作的弟弟，实际上是安保局的……唔唔！” 尤里直接上手将人的嘴巴捂住，然后单手将人夹在腋下快步前进。期间他一直吐槽：“臭小鬼、在那之前我先让你变成一具说不了话的尸体！” 骂骂咧咧的话挂在嘴上，身为安保局的少尉，尤里懂很多让人闭嘴的办法。 在雷厉风行的处理掉麻烦后，两人离开了那里。尤里确实受了些轻伤，不过他很快换下那身军装，胳膊上的伤口也处理妥当。 答应了安排下午茶作为弥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才算是恢复和谐。 十几分钟后，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翘着腿，然后不停往嘴里塞着饼干。 尤里又多看了两眼，然后才揉着手腕感叹：“没想到劳埃德那样呆板的家伙，居然会有你这样的亲戚。不过他太过分了！” “什么人都收留，这只会给姐姐添麻烦！”尤里吐槽上头，立马气势汹汹道，“本来就不赞同他们结婚，现在看来果然是对的。” “哦。”乱步偶尔分去一点注意，“你不过是嫉妒劳埃德娶了约尔小姐。” “闭嘴，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尤里翻了个白眼，“还有注意你的言辞，要是在姐姐面前透露半个字，我就将你和劳埃德抓到牢里去。” 乱步咽下饼干，因为太干噎他捶了捶胸口：“你这是滥用职权。” 约尔小姐的弟弟，是安保局的少尉，而安保局的责任就是抓住国家潜藏的间谍。黄昏作为最优秀的间谍，一直以来都是尤里的心头刺。 不过他想不到那个恨得咬牙切齿的间谍，是他姐姐的丈夫。 “虽然认识你没多久，但是经过我的观察，你这聪明的头脑，还挺适合来安保局工作的。”尤里的话题一转，“未来大概能爬到比我更高的位置吧，就是要管管你这个口无遮拦的臭毛病。” 第6章 这个小鬼很聪明，聪明到当时第一次碰面，就看破他的伪装。尤里自然有赏识人才的目光，所以起了招揽的心思。 “喂，以后要不要来安保局工作？” 乱步叼着饼干，眼睛斜着看去：“你这个问题应该去问劳埃德，安保局这种地方，不是我这种普通人可以去的吧？” “普通？你是不是有什么错误认知。”尤里一手扯了把乱步的脸颊，“喂——你该不会真的认为自己很普通吧。” 少年那样的眼神不像是谦虚或者作假，眨眼的时候透露着困惑的情绪，就好像他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啊劳埃德说我一个人不行。”一个人不能接任务，也不能出门。 “他说我还有很多要学的。”所以和什么都擅长的黄昏不同，他大概只是普通人。 尤里的脸色一变，最后瞪大眼睛说道：“他是不是给你洗脑了？” 说完他刚想抓住乱步的肩膀摇晃，但后面又想起一些事情，所以吐出一口气：“算了，普通人也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安全长大吧。” 在这个战争的混乱年代，当一个普通人无病无灾也好。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直到那盒饼干清空。 乱步拍了拍手上的饼干碎屑，然后招招手说道：“拜拜，放心我会假装没看到你的，看在这盒饼干的份上。” 说完后乱步刚走出两步，一只手就伸过来拽住他的衣领。 “我和你一起回去。”尤里面不改色道，“也很久没有见过姐姐了，顺带监视一下你的所作所为。” “半个月前你才见过，好烂的借口。”乱步耸了耸肩膀，“好累啊，干脆你背我吧。” “你才走多少路啊？！”尤里十分震惊，“吃那么多甜点和零食但是不运动，你是想变胖吗。” 说着他捏了捏少年的脸颊，虽然脸上有点肉，但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衣服底下的身体算的上是清瘦。 尤里曾在福杰家里见过一房间的各种零食，冰箱里也堆满了各种甜点，而仔细一问就知道这不过是半个月的口粮。 “那些东西吃进肚子里都到哪里去了？”尤里很疑惑，“难以想象……” “当然是肚子里。” —— 突然的来客让黄昏有些兵荒马乱，不过他早收到乱步传来的暗号，所以提早下班回家布置。 而看到尤里来拜访，约尔很高兴并且决定亲自下厨。 这时乱步明白了，当时邦德语言的可怕的未来是什么。 “哎，我根本就不饿呢。”乱步一边说一边起身。 尤里笑眯眯的按住乱步肩膀，随后一个眼神威胁：“姐姐亲自下厨做的饭，怎么能错过呢？” 说完他的视线又落在那个轮椅上的少年身上，对于又多出的一个麻烦家伙，尤里第一时间哭诉：“为什么这样重要的事情不告诉我，姐姐！为什么又要收养一个孩子，明明只有乱步和阿尼亚就够麻烦了。” 约尔挠了挠脸颊，然后十分坦诚的解释：“因为我忘记了。” 气氛有一瞬间沉默，但是尤里反倒很习以为常的接受这个说法。 他对太宰治很好奇，比当时第一次看到乱步时还要好奇。 尤里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所以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这个家伙不简单，从眼神能看出不对劲，但是完全看不透。 “我学习过一些医术，也读过一些书籍，不如让我帮忙看看吧。”尤里半信半疑的提问，“看着是很严重的伤，还能站起来吗。” 如果尤里真的上手就会发现，石膏底下的手臂和小腿毫发无损。而为了不露出破绽，黄昏立马出面岔开话题：“晚饭好像做好了呢，还是不要让约尔久等了吧。” 提到姐姐尤里立马转移了注意力，不过他看太宰治的眼神还是带着怀疑。 桌上的饭菜已经整齐摆好，就连邦德的狗盆里，也装满了约尔精心准备的食物。 “时间不够只能先做这些了。”约尔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尤里，下次要来的话一定要先告诉我。” 尤里本来就是心血来潮，闻言只是不断点头答应。他一脸高兴的捧场道：“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美食，真是辛苦了姐姐。” 饭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颜色诡异，气味是形容不上来的奇怪，总之不是正常的食物味道。 可想而知这是色香味弃权的晚饭，乱步兴致缺缺的想要逃离，但是尤里一个眼神看去又将人留了下来。 今天的晚饭会是很煎熬的过程，但是在约尔期待的目光下，大家又不得不尝试。 率先倒地的是邦德，它口吐白沫躺在桌子底下，大家暂时忽略了它的状况，毕竟都如临大敌的看着自己的饭碗。 “好吃！太好吃了！”尤里大声夸赞，然后不断往嘴里塞着，“呕、额……太好吃了姐姐！” 黄昏不忍直视的移开视线，阿尼亚抱着肚子借口吃饱了。乱步一手撑着下巴叹息一声，煎熬的等待尤里中毒倒下。 但尤里很给面子，似乎是有了抗性，这样的“毒药”也没能将他放倒。 乱步拿着勺子戳弄着盘子里的不明物体，然后余光看到身边的人重复着机械动作。 这一转头看去后乱步愣在原地，坐在旁边的太宰治重复着进食的动作，他用勺子往嘴里塞着，动作很缓慢但是一直重复。 他慢慢咀嚼着，面不改色的样子好像失去味觉一般。而那双眼睛盯着一个地方，空洞的、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想法。 第6章 特殊的作业 那几乎是受虐一般的举动，最重要的是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在尤里捧场的大声夸赞下，好像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太宰治的不对劲。 乱步下意识咽了咽，手里的勺子掉在盘子里。他张了张嘴皱起眉，对这样的行为有些不解且困惑。 “别吃了。”他开口，有些不忍道，“我说别吃了！” 在用力抓紧太宰治的手腕阻止他后，那人才像是稍微回过神。鸢色的眼睛迟缓的转动，两人对上视线。 那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情绪，空洞的没有聚焦。乱步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内心复杂。 他想起黄昏的话，后者在医院担任精神科的职位，所以自然擅长洞察心理。 黄昏曾隐晦的提出，太宰治的心理曾受到不小的创伤，他精神上会出现问题，并且十分封闭不接受治疗和开解。 乱步依旧紧紧握住太宰治的手腕，直到后者迟钝回神，然后下意识回以一个不那么真诚的笑容。 “难道你想喂我？”太宰治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那样有些太恶心了，我自己可以。” “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强迫自己？”乱步反问，“你有受虐心理吗。” 太宰治感受着受到刺激而痉挛的胃，然后他吐出一口气：“可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吃过太多吧，我觉得这样的料理还不错，挺有创意的。” “你没有味觉？”乱步一脸一言难尽，“不，我看是你的脑子不太正常。” 在几次吞咽后，受到刺激的脆弱胃部开始抗议。太宰治松开了握住勺子的手，然后撑着桌子干呕。 下一秒他“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苍白着脸失去意识。 乱步几次呼吸都没能平复那种复杂的心情，最后他缓缓松开了手，想着刚刚太宰治那个样子，试探着用勺子伸向碗里的物体。 泛黑的物体已经失去热气，颜色看着更为暗沉。这样的东西一看就味道不好，所以太宰治是什么做到面无表情往嘴里塞的？ 粘稠的物体入口，接触舌尖的同时怪异的味道在味蕾炸开。 其实在进嘴前乱步就有预料，因为随着靠近，那个奇怪的味道率先窜进鼻腔。 苦涩的味道、发麻的口感，然后是更多的难以形容的东西，那一刻乱步巴不得失去味觉。 之后灌了几杯水，嘴里苦涩的感觉也持续了很久。乱步有些佩服尤里了，至少他不会被毒倒。 而看着同样捧场的太宰，原本警惕的尤里顿时对他刮目相看，拍着他的肩膀表示：“没想到你出乎意料是个好孩子啊！” 黄昏深深叹息一声，然后这才想办法将人支走。客厅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邦德刨爪子、想要把饭盆埋起来的声音。 乱步躺在椅子上走神的时候，耳边的声音忽高忽低，窸窸窣窣而声音靠近，椅子边多出一人。 他睁开一只眼睛，看到阿尼亚熟练地剥开糖纸，然后塞到他口中。 酸甜的水果糖冲淡了奇怪的味道，而见投喂有用，阿尼亚松了口气：“太好了，对了——” 因为一见到尤里舅舅太过“激动”，阿尼亚忘记了重要的事情：“明天有外出的活动作业，乱步哥哥能不能陪我去。” 她拉着乱步的小拇指晃了晃，慢半拍回神的人懒洋洋回答：“没空。” 明天是工作日，黄昏和约尔都要工作。太宰是伤员没办法外出，所以乱步成了最好的选择。 第7章 阿尼亚本想软磨硬泡，因为熟悉乱步后，她发现这是最有用的手段。 但很快她听到乱步的心声，迟疑过后又看向黄昏。 “是啊，一直待在家里很无聊，所以我找了一家疗养院。”黄昏清了清嗓子解释，“白天送你们两个过去，下班的时候刚好顺路接你们回来，怎么样？” 虽然是询问的话，但其实已经做好打算。 约尔也很赞同，毕竟一直让两个孩子在家里她不放心：“那真是太好了，不过阿尼亚明天的作业也很重要，不如我请假一天吧？” 身为贵族学校，伊甸学园一直重视学生的全方面发展。而明天的外出作业，是去养老院做一天义工。 “我去吧。”乱步很快改了主意，他翻了个身，“反正我又不需要修养。” 比起和太宰治待在一起，带孩子显然要轻松不少。 黄昏并不意外，不如说这正是他的目的：“可以推迟一天，但是不能不去。” 〖不过是组织安排的训练而已，无聊又辛苦，我才不去。〗乱步瞪大眼睛，用暗号抗议，〖而且太宰是去学习的！那些简单的东西，我早学会了。〗 〖训练不可缺少，这是一个合格间谍的必要修养。〗黄昏以暗号回答，然后扭过头不去看，〖所以不能拒绝。〗 抗议无效的乱步长叹一声，然后又躺回椅子上装死。 —— 次日在黄昏和约尔几次三番的嘱咐下，邦德汪汪几声答应了会将两人送到地方。 义务劳动是教育的一环，学校并没有强制要求地点，而选择养老院是阿尼亚的想法。 乱步慢吞吞的准备，而不等他们继续磨蹭，一阵敲门声打断客厅的安静。 “阿尼亚！我顺带来接你啦。”活泼的黑发女孩进门，然后突然停在原地，“诶，你就是阿尼亚的哥哥吧。” “抱歉打扰了，贝姬小姐希望能和阿尼亚小姐一起，所以我们征求了福杰先生的意见，特地来等二位一起。” 管家模样的妇人开口，她推了推眼镜礼貌道：“距离和院长约好的时间还差半小时，请二位准备一下出发。” 来的人是布莱克贝尔的管家和小姐，贝姬是阿尼亚的同学，两人关系不错。 这是乱步第一次见到这个热情大方的小姑娘，两人短暂的对视一眼，然后贝姬一边摇头一边感叹：“是完全不符合理想型的长相，不过还算是美少年，就是你和阿尼亚一点都不像呢。” 按照贝姬的评价，阿尼亚也认真打量起乱步。乱步的长相和他们不同，因为爸爸说他并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 仔细一看的话……确实长的不错。 “小姐，第一次见面不应该评价对方的外貌。”玛莎管家开口说道，“另外这位少爷和阿尼亚小姐并非血脉相连的亲人，所以长相不同可以理解。” 乱步将双手一摊：“不用想了，劳埃德他……” “乱步哥哥！”阿尼亚突然喊道，她扬起笑脸开口，“我们快走吧！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知道乱步还未说出来的话，大概是想告诉贝姬，爸爸是不会看上她这种还没成熟的小孩子的。 但是直接说这样的话，是一定会被讨厌的。阿尼亚记得自己的任务，她要好好照顾乱步！ 在玛莎管家的安排下，几人成功到达那家养老院。 这家养老院靠近郊外，占地面积很大，那些建筑远远看着像是教堂一般。 养老院里有很多年轻的面孔，白发的老人很少见，更多的是身体残疾的中年人，甚至还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这些人都是从战场上存活的英雄。”玛莎尽职尽责的介绍，“他们值得尊重，所以今天要力所能及的为他们做些事情。” 选择这个养老院的还有其他学生，他们大部分都是有备而来，提着各种慰问的礼品。 贝姬也准备了礼品，只有阿尼亚和乱步空着手站着。 阿尼亚有些尴尬的抓了抓手，因为身上背包里带着的东西，是一些糖果和零食。 “我们可能不是来玩的。”阿尼亚沮丧道，乱步则一脸平淡，“哦，那是我的，你不能把它们分给别人。” 见状玛莎管家特地解释：“二位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是一起行动的，所以礼品我一同准备了。” 社会实践的作业，最主要是让学生身体力行的付出行动。 有人选择打扫卫生，有人选择陪伴解闷，阿尼亚和贝姬商量着，决定加入厨房帮忙准备一些慰问的下午茶。 “我要两份。”乱步扯住阿尼亚的衣领，特地强调，“唔、三份吧。” 阿尼亚无奈的强调：“我们不是来玩的！” 因为是实践课，所以陪同的家长或者管家都不能参与太多。玛莎管家留在原地等候，看着无聊的少年，她特地提醒：“这边交给我来负责就好，乱步少爷你可以四处看看。” 乱步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他沿着花园边的小路，踏进面前这座宏伟的建筑。 红墙的建筑里面，络绎不绝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墙上贴着告示栏，而在一扇半开着的门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乱步并没有贸然进去，但是直觉让他猜测，里面的那个人大概也察觉到他的注意。 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稍微留意，或许是因为他出神看了太久，工作人员好心的解释：“那位是巴林特医院派来的坐镇医生呢，似乎很有名哦。” “他旁边的那个人是谁。”乱步直接询问。 工作人员思考过后解释：“因为今天要负责给大家体检，所以医院特地安排了人手来帮忙。那个人啊……看着好年轻呢，恐怕是哪位医生带的学生吧。” “对了，要是比较好奇的话，可以去工作人员的告示栏上找找哦。” 说完后那人又脚步匆匆离开，按照她的提醒乱步准备下楼去看看那个告示栏。 十分钟后，站在熟悉的楼梯口前乱步抬起头。 而那个声音就如此恰到好处的响起：“迷路了吗？需要帮助吗。” 穿着白大褂的少年站在不远处，对上视线后他颔首示意。而从他脖子上戴的工作牌，乱步得知了他的名字。 费奥多尔陀思 第7章 不解的谈话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很快有一方松口。 “好啊。”乱步点头，但是并没有说要去哪里。 名为费奥多尔的少年也没有追问，只是转过身走在前面。一个在带路一个跟着，但其实并没有准确的目的地。 “我们在散步吗。”直白的询问，乱步快走几步和前面的人并肩同行。 费奥多尔侧头并不正面：“这条路上的风景意外的很不错，不是吗。” 比起好奇这人的身份，乱步更好奇他此时的目的。在眨了眨眼睛后，他开口：“你在想什么。” “在想这时候应该有一杯咖啡，或者红茶？你更喜欢哪种。”费奥多尔也十分自然，“要坐下聊聊吗，借此来打发时间。” 两人都说着意味不明的话，在路尽头的树底下有石桌石凳，而上面有早准备好的茶壶和点心。 费奥多尔率先坐下，他给两个杯子里倒满咖啡，然后安静的品尝。 这时候乱步有些怀疑了，费奥多尔对他似乎并没有兴趣，两人的碰面好像真的是偶然一样。 和太宰一样，是个看不破的人。 “好苦。”尝过咖啡后，乱步皱着眉头吐槽，“没有方糖吗，真是简陋。” “哈哈。”费奥多尔轻笑出声，“但很能让人打起精神。” 准备的茶点是散发着清香的饼干，乱步拿起一块嗅了嗅，在尝过后一脸失望：“好寡淡的味道。” 在嘴里弥漫开的是清新的茶香，入口是干涩的口感，余味有些微微发苦。 费奥多尔并没有动那盘茶点，不过看到乱步不满意的反应，他又垂眸表示：“虽然味道上略有缺陷，但它是用茶叶做的，大概很健康。” “你自己都没尝过，又谈什么健康。”乱步将那块饼干几下嚼碎，然后又因为干噎的口感而蹙眉。 刚想喝口咖啡顺下去，然后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咖啡苦涩的味道更难接受。 “下次会注意的。”费奥多尔吐出一口气，但是面带微笑的样子看着很虚假，“福杰先生说到过你很爱甜食，但很显然是我准备不充分了。” 缓慢的语调提到熟悉的名字，乱步一边眯眼看去，一边又下意识伸手摸了一块饼干：“终于打算坦白了吗，你特意把我带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费奥多尔故意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只不过是想认识一下你而已，对了、我好像还没介绍，我是福杰先生的学生。” 看表情完全挑不出错，但还是有哪里不对劲。乱步又开始嚼嚼嚼，嘴上嫌弃但这饼干莫名让人上瘾。 “只是听老师提到过你而已。”费奥多尔又解释了两句，随后询问，“味道看着还不错。” 第8章 这次乱步倒是没有否认，这茶味的饼干确实别有风味。 “不，谎话。”乱步一脸自信，“你和劳埃德根本就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而且他根本不可能会和同事提到我们。” 毕竟对一个间谍而言，是不会主动透露太多私人消息的。 “所以你那天遇到阿尼亚，是因为早就认识她。” 被戳穿想法费奥多尔也没有诧异，他只是很淡定的点头：“确实，不过这件事有些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乱步摩挲着杯子边缘，“你可别说你们是在孤儿院认识的，按照你这个年纪根本不可能。” 又是一声轻笑，费奥多尔主动坦诚：“这样拙劣的谎话，恐怕连其他人都瞒不过去吧，更何况是你呢？” “你认识她，那你知道有关她的实验吗？” 只一个问题乱步就沉默不语，他知道阿尼亚身上有不能说的过去，但从未想过询问或者调查。 “企图造神的实验，听着很疯狂不是吗。”费奥多尔放下杯子，慢悠悠道，“他们想要创造与众不同的异能力者。” 这好像是一语双关的话，提到实验、提到人造的异能者，乱步的脸色明晃晃的变得糟糕。 他按耐住脾气，随后灌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再把杯子重重放下：“讨厌的感觉，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不，我只是有幸知晓那场实验，就是很可惜赶到的太晚。”费奥多尔轻叹一声，脸上是遗憾和惋惜，“人类想要造出异能者，然后将他们投入到战争中去。” “战争是残酷的，但是对于被迫拥有异能的人来说，这又何尝不是残酷的事情。” 说着说着费奥多尔敛目沉思，那副深沉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可怜这些异能者而已。在沉默中他以手抵着下巴，然后下意识啃咬起本就参差不齐的指甲。 在沉默中乱步推翻了之前的看法，比起理清杂乱的思绪，此刻他下意识反问：“所以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保护她不被那些人发现而已。”费奥多尔不动声色道，“我和你的目的一致。” 乱步扭过头去，他有些按耐不住想要询问的想法，但一味的刨根问底是愚蠢的。 他能分辨真话和假话的区别，也知道费奥多尔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遇。但乱步不懂后者的真实想法，因为人心一向复杂。 “你根本不需要用到阿尼亚的能力。”乱步冷静说出自己的看法，“读心的能力虽然罕见，但是对你来说可有可无。你拥有更加强大的能力，所以让你动心的原因肯定是其他的事情。” “我不否认。”费奥多尔莞尔一笑，“那就当作我感兴趣的是你吧。” 说着他伸出手，以示友善道：“认识你很高兴，乱步。” 乱步有些迟疑，他莫名感觉到危险，但犹豫过后还是伸手握住费奥多尔的手。 面前人的体温偏低，手指的骨节因为瘦削的体型十分明显。两手交握的时候，并没有发生糟糕的事情。 费奥多尔像是点到为止，又像是本意并不在此。说了句时间差不多后，他就淡定的起身率先离开。 不过临走之前，他又好心的询问：“需要我帮忙送你回大厅吗。” “不用。”乱步拒绝的很干脆，顺带白了一眼，“别小瞧人了。” 目送人离开后乱步才撑着桌子起身，他在思考后依旧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他只下意识觉得费奥多尔很危险，但接触下来又没从他身上感受到敌意。 “算了……反正以后还会再见。”乱步长舒一口气，然后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这次他比较顺利，因为走到半路就看到了急匆匆的玛莎管家。她的脸上有些隐忍的着急，见到人后顿时松了口气。 只一眼乱步就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而果然下一秒玛莎管家就一脸歉意道：“抱歉，是我的失职，阿尼亚小姐她被绑架了。” “哦。”乱步先是应声，然后眼神很快变得凌厉，“福杰家并没有仇敌，阿尼亚不可能被绑架。” “是的，阿尼亚小姐是被不小心连累的。”玛莎一脸歉意，“得知贝姬小姐的行踪后，布莱克贝尔家的仇家安排了人，但是却不小心将阿尼亚小姐卷入其中。” “通往市区和邻市的数十条道路，已经安排人蹲守排查，不用太担心，因为绑匪还没提出条件。”玛莎管家一件件转告，“会没事的，我以布莱克贝尔家族的名义保证。” 得罪布莱克贝尔家族自然没有好下场，事关他们家的独女，事情自然也不会简单收场。 大厅的人少了很多，离开的大门也被暂时封锁，布莱克贝尔的人来的很快，一队人围住养老院，并且开始排查。 “她们还在养老院。”乱步用手抵着下巴，“是有内鬼，没想到连布莱克贝尔这样的大家族，也会出现这样低级的漏洞。” 少年的言辞很犀利，甚至带着一些隐隐的嫌弃。他说的没错，玛莎管家也有这样的怀疑，但她依旧很震惊和诧异，因为面前的人看着不过是普通的孩子而已。 他是什么时候调查的、关于布莱克贝尔家族的事情？ 乱步并不理会身边人复杂的眼神，他只是去到阿尼亚和贝姬最后停留的房间，然后从角落的通风管道发现了拆卸的痕迹。 抓出幕后凶手并不困难，而他也藏在那一队封锁大门的人员当中。 但是这没有意义，反倒是浪费时间的事情。 这时候要是邦德在场就好了，因为这个养老院实在是太大了。 今天出门前邦德并没有给出预警，说明今天的偶发事件，最后也会转危为安虚惊一场。 但是这种被威胁的感觉很不爽。 不等乱步开始寻找，一段威胁的视频发来。视频里并没有看到那两个孩子，只是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麻袋，背景里是她们两个害怕的哭声。 视频在很亮堂的地方拍摄，背景是一片森林。蒙得严严实实的劫匪威胁，让布莱克贝尔现任家主出面交涉，不然就将两个孩子活埋。 那明显的森林背景，让玛莎怀疑劫匪是不是已经逃离。她正准备安排人手去支援、扩大范围搜寻，但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 “不，他们还在这里。”乱步依旧十分笃定，“看好大门和其他出口。” 被命令的玛莎管家有些意外，她诧异少年的冷静，但也怀疑乱步话的真实性。 她不敢赌，毕竟那可是贝姬小姐的安危。但对上那双沉着冷静的绿色眼眸，她又隐约觉得熟悉。 身为布莱克贝尔家的管家，玛莎接触过很多上流人士，而这种泰然自若的态度，她从很多高位者身上见过。 思索过后玛莎果断下令：“按照乱步少爷的命令安排。” 第8章 迷惑的问题 在工作人员的配合下，整个养老院的地图在宽敞的桌子上铺开。 能藏人的地方有很多，但是一个个细找下去，恐怕到天黑也完成不了任务。更何况在这座养老院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个视频只是幌子，如果着重追踪他们，那反倒给了他们离开的机会。”乱步冷静说道，随后站在桌前仔细观察着地图，“有内应吗……是笃定了我们不会大规模搜查。” “拿一份名单过来。”很快乱步又抬头吩咐，“还有……工作人员的名单。” 被吩咐的人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看了眼玛莎管家的表情后，又老实应下：“是。” 玛莎管家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她时时刻刻观察着乱步的反应，然后掩去眼中的诧异和深思。 厚厚的名单堆出可观的高度，但翻阅那些名册只用了短短几分钟。每本名册在少年手中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十秒，那样快的翻阅速度，让其他人怀疑能不能看清上面的字。 翻到某页时乱步停了下来，他着重扫过标出重点的几页，然后揉着脖子抬起头：“是谁给你的自信出现在我们面前？” 凝滞的气势因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流动起来，被问到的人站在一个角落，看到所有人的视线投来，又装作不懂的询问：“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玛莎管家的眼神变得凌厉，她想起不久前和少年的谈话，于是隐晦询问：“是他吗。” 乱步啪地一下用双手撑着桌子，脸上的烦躁难以掩饰：“还要我解释的更清楚吗？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装不懂呢？好奇怪——” “明知故问的话也太蠢了，但是让这个得意的家伙在眼前晃悠，太烦了。”乱步一边说，一边抬手明确指向那人，“抓住他。” 那人下意识后退两步，但是脸上表情不变：“虽然小姐失踪了大家都很担心，但是这位少爷你可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人。” 其他人有些犹豫，甚至感到莫名其妙。 而那些看来的、不解的目光，加重了乱步烦躁的情绪：“笨蛋、原来全是笨蛋！” 第9章 “这个家伙被同伴舍弃了，所以不知道更具体的计划。但是让他一直在这里乱晃，太碍眼了！” 在两秒钟的停顿后，玛莎管家抬手下令：“先控制住他。” “喂，凡事讲究证据吧！”那人见管家如此支持乱步，立马辩驳，“毫无理由就冤枉人，我看无理取闹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证据……理由？”乱步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这种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要特地说出来？” 绿色的眼眸中有迷惑，然后多出几分烦躁。在回过神后乱步敛目，低声说道：“是啊，大家都是笨蛋。” 他继续低头研究，然后得出大概的情报：“你们都曾姓布莱恩，而这座养老院里有一位名叫怀特里布莱恩的人，是你们的同伙？” 提到布莱恩这个姓氏，玛莎管家的脸色立马变得凝重：“是那位曾经与老爷交好的中尉。” “哈，身份是重点吗？”乱步反问，“难道需要我去解释动机吗。” 气氛很沉默，大多数人也察觉到那个少年的与众不同。 “去将那位布莱恩先生请来。” “直接去找他就好。”乱步果断道，“他的住处就是最好的藏匿地点。” 这下不仅仅其他人犹豫了，就连玛莎管家也很犹豫。 小姐失踪的消息并没有广泛传开，毕竟今天到养老院的，还有其他有头有脸的家族。 而那位布莱恩中尉，虽然淡出大众的视野，但是曾经也与不少家族交好。 “我们并不好得罪他，但是如果你能确信贝姬小姐和阿尼亚小姐的位置，那我愿意相信你。”玛莎管家诚恳而又认真道，“比起往日的交情，想必老爷更重视小姐的安全。” “去。”乱步再次简单道，“不会有问题。” 玛莎管家在短暂犹豫后下令，于是一队人整齐又迅速的赶往另一处。 这气势汹汹的一队人马并没有顺利抵达，因为半路他们就遇到了那位布莱恩中尉。 怀特里布莱恩已经头发花白，看到玛莎管家他露出一个怀念的神色：“是你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老爷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精明的老人丝毫不提，这样大的阵仗是为了什么，只是故意岔开话题。 “有人目击说贝姬小姐在这附近走丢，所以还请中尉允许我们调查一下。”玛莎管家微微弯腰，她不动声色的解释，顺带将少年摘出去，“麻烦了。” 怀特里哈哈笑了起来，摸着胡子感慨：“那位小小姐啊，今天也来了这里吗，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不过我并没有看到她，恐怕各位是找错了地方。” “撒谎。” 在虚以委蛇的互相客套下，一个清脆的少年声突兀又直白的响起：“她们被你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玛莎有些迟疑，她本不想乱步卷入其中，但是后者已经气喘吁吁的上前一步。 “不要浪费时间了。”乱步喘匀气，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房间上，“她们就在这里，虽然你收到了消息，但是恐怕还没来得及转移吧。” 乱步照旧很直接，他指着那扇门明确道：“破门进去。” 怀特里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不再装作和蔼的样子，而是严肃摆出态度：“我与你们老爷是旧识，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你们这样冒犯的行为，布莱克贝尔老爷知道吗。” “别套近乎了，你和那位家主根本就不熟。”乱步面无表情道，“不过是单方面的攀关系，他恐怕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很难听的话，玛莎管家有些欲言又止，她从未见过这样直白坦荡的说话方式。 “哈哈，你又是谁？”怀特里眯眼反问，“布莱克贝尔家族只有一位独女，而他们家自然不可能沦落到雇佣未成年。” “如果只是多管闲事的话，那我劝你收起年轻气盛的脾性。” 上过战场的人自带气势，在怀特里想要进一步威胁时，玛莎管家不动声色的侧身挡在乱步身前。 “既然布莱恩先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那就还请配合我们的工作。”玛莎管家微微颔首，随后对身后手下点头，“至于被误会的话，我自会向老爷请罪。” 怀特里的脸色几次变化，但他终究没能拦下准备齐全的众人。 门被强行破开，几人分散开开始四处搜寻。而也是门打开的那瞬间，乱步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从怀特里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确实心虚惶恐。乱步没有猜错，这件事确实是前者的手笔。 但就是门开的那刻，在其他人分散开始搜寻的时候，乱步却突然反应过来。 阿尼亚不在这里。 短短几分钟后，脸色难看的手下上前汇报：“抱歉，我们没找到。” 这话说得艰难，于是所有人的脸色一变。在短短时间里，这边热闹的动静，也吸引了不少其他人的注意。 “房间里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也排查了并没有密室或者暗道。” 玛莎管家下意识转头看向乱步，如今的局势是完全错误的，不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得罪布莱恩，还引起其他家族的注意。 但她却莫名信任这个少年，因为常服侍大家族的原因，玛莎有自己的一套识人标准。 “哼，这件事我会完完全全的、向布莱克贝尔家主汇报的。”怀特里立马气势汹汹的回应，“是我看错你了管家，我看你就等着被辞退吧！” 那样虚张声势的样子，反倒证明这件事和怀特里有关。玛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反倒是侧头询问：“要进去仔细找找吗。” “不用了。”乱步站在门口，他又扭头去看怀特里的表情，“不对，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不对！” 说着他想起来路上时的细节，那因为太过着急和自信，而忽略掉的细节。 下一秒少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快速转身跑开。 怀特里冷笑一声，立马嘲笑道：“心虚了？一个臭小鬼的话有什么可信的，我看布莱克贝尔家族，还得需要好好培养一下手下的眼光。” 玛莎立马态度从容的道歉，但同时也安排手下跟上去。 —— 绕过长廊和院子，在一间不起眼的祷告室外面，立着一座圣母雕像。 乱步远远看着雕像的位置调整路线，随后用力撞开紧闭的大门。 哐的一声后，安静的祷告室里回荡着响声。然后从楼梯上方的讲台后面，露出一个粉色的脑袋。 “乱步哥哥！”阿尼亚双眼亮起，然后又委屈哽咽，“呜呜，我们被关在好黑、好黑的地方。” 说着她又举起手来，手腕上是勒出的红痕。而那位贝姬小姐，此时已经失去意识躺在讲台后面。 同行而来的手下一脸惊喜，立马着急的查看起两个孩子状况。 〖那个小鬼居然不是空口无凭吗？跟着他居然真的找到了。〗手下一脸震惊，随后又露出侥幸的表情，〖还好得罪中尉的不是我们，希望这个少年不会被刁难吧。〗 听到那些心声阿尼亚大概猜到来龙去脉，于是她对乱步点头，然后毅然决然的，决定要跟手下一起回去指认凶手。 乱步站在原地没动，眉眼间多出一些厌倦。看着台上面目慈悲的雕像，他闭了闭眼。 “太过引人注目并不是好事哦。”一个声音响起，在空荡的大厅里有些飘渺，“你似乎有很多疑惑？需要帮忙吗。” 身后的人缓缓走近，两人并肩站着，然后抬头一同看着那尊圣母像。 “又见面了，没想到会这么快。”费奥多尔不紧不慢道，“很意外？只是顺手做了件好事而已。” “要不是知道你和这件事没关系，我……”乱步的话说到一半，然后突然停顿，“你是知情的吧？虽然不是你谋划的，但是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吧。” “哈哈，谁知道呢。”费奥多尔眨眨眼，“凡事讲究证据。” “啧。” 两人站了一会儿相顾无言，直到费奥多尔从袖子里抹出一包零食。 “阿尼亚给我的，我想你现在会需要它。” 甜口的点心入口，烦闷的情绪稍稍得到安抚。乱步又仔细观察起费奥多尔的表情：“看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 “可能只是无聊吧。”费奥多尔解释，“你看着很困惑，需要倾诉一下吗。” 身边人带着微笑，一副和善又体贴的样子。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不过是虚假的表象。 “我不知道。”没有否认也没有应下，而是模棱两可又茫然的回答，“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明知故问呢？明明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要装不懂。” “哦？”费奥多尔意味深长的回答，“还真是迟钝啊，不过——要像变得和其他人一样，确实需要一些伪装。” “你说我要装得像傻瓜吗？”乱步蹙眉反驳，“才不要。” 第10章 费奥多尔摇摇头：“伪装成普通人也很辛苦吧” “你在说什么？”乱步转过头，然后着重强调，“我就是普通人。” “哈哈。”费奥多尔突然掩唇轻笑起来，“你似乎有些错误认知，不过还真得感叹一下，你似乎很重视阿尼亚小姐。” “是因为……她是你的家人吗。”试探的话响起，紧接着是一句笃定的话，“看来确实如此。” 乱步并没有否认，对于家人的定义是模糊的，但是黄昏曾强调过——【要扮演好爱护家人的成员】。 他没有再理会费奥多尔意味不明的话，他讨厌哑谜、讨厌这种无法捉摸的感觉。所以在给了后者一个无语的表情后，乱步选择离开那个地方。 那之后醒来的贝姬亲自指认了，怀特里布莱恩的罪行，处理的方法并没有告知其他人，但能明确知道主谋从世上消失了。 这些都是事后黄昏告诉乱步的，他虽然并没有到现场，但是当时发生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在书房面对面时，他不赞同道：“布莱克贝尔家族并非调查不到这些，他们家族的能人不少，那位家主也不是会被威胁的简单角色。” “而且当时在场还有其他家族的眼线，虽然收到了布莱克贝尔家族的谢礼，但是当时有其他更妥善的处理方法。” 言外之意是这抛头露面的行为，并不是一个间谍应该做的。 站在书桌前的少年低垂着头，一双手背在身后不停搅弄，片刻后他低声说了句：“下次会注意。” 换作平时乱步肯定会嚷嚷着为自己辩解，如此老实的道歉倒让黄昏有些不习惯。 他误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于是放轻声音缓和气氛：“不过你做的不错，情报搜集的很快，分析的也很正确。当时多亏了你，阿尼亚才没有受到伤害。” 乱步依旧不回答，只是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黄昏叹息一声，然后站起身走上前：“组织经过商量确定替你们派发任务，如果觉得准备好了的话，那就去那家报亭接取任务。” 说完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又恢复劳埃德的温柔体贴：“怎么了？这件事事出有因，并不是怪你。” “不……我没事。”乱步终于抬起头，“费奥多尔，是什么样的人呢？” 黄昏没想到乱步会提起这个人，有些诧异的同时又开始思考：“他平常在医院很低调，爱好好像是看书。为人比较友善，和周围人关系不错。” 说着他神色变得凝重，然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低调、完美的伪装……你想说这是一个假身份？他是其他组织派来的卧底？” “也不是。”乱步松开手，吐出一口气，“只是好奇而已，他还挺有趣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评价，当时派去养老院支援的医生，他也在其中，真的会有这样巧合吗。” 黄昏怀疑起来，于是立马联系组织调查起来。乱步见插不上话，于是直接溜出书房。 客厅里约尔帮邦德梳理着毛发，太宰治在辅导阿尼亚的作业，不过偶尔也能看到他一言难尽的表情。 辅导作业是最困难的任务。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阿尼亚欢呼着下桌，然后又被约尔带着去睡前洗漱。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一狗，邦德老实的睡在客厅一角，沙发上的两人一人坐在一边。 辅导完作业后太宰治好像用尽全部力气，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瘫在沙发上。 组织的训练有多严苛乱步也知道，他掀起眼皮看了眼，然后压下吐槽的想法。 瘫坐着的人脸色难看，时不时还揉着手腕转动胳膊。肉/体的训练并不会轻松，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太宰治故意闭着眼睛，然后下一秒他突然睁开，果然对上那双绿色的眼睛。 乱步静静看着他，没有吐槽也没有嘲笑。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在饭后偷吃零食，也没有去戏弄邦德。 乖巧的过分。 “你脑子终于不正常了吗。”太宰治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然后又强撑着训练过度软绵绵的手臂起身，“还是说被夺舍了？灵魂被蛊惑了、被鬼上身了！” 太宰治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摸，他的异能能无效化任何能力，但随着肢体接触、贴上那温热的肌肤，面前人的状态也没有丝毫改变。 原本有些兴奋、隐隐期待的表情变得失望，太宰治摇摇头换了个坐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她比你想的要坚强，没必要这么过度担心吧。” “没。”乱步简单的回答，太宰治乘胜追击，“因为被劳埃德先生训了所以不开心？” 也没有——但乱步没有回答的力气，只是闭着眼睛歪过头：“只是累了。” 乱步的头靠着沙发，虽然看不到身边人的动作，但能听到他一直窸窸窣窣发出动静。 而在这样琐碎的声音里，他渐渐陷入沉眠当中。梦里是电子仪器的滴答声，还有一句遗憾的声音。 【实验失败，按照数据来看他确实是失败的。】 —— 次日又是重复的一天，邦德目送着其他人出门上班上学。 在将阿尼亚送上校车后，黄昏主动提出：“我送你们过去吧。” 那家疗养院看着很不起眼，院墙能看到爬满的绿藤，院子里面也是郁郁葱葱的植物。 这是黄昏精心挑选的疗养院，从景色来看就很适合养病，但前提是来这里的要是真的病人。 负责接待的人是一个看着很严肃的青年，他脸上有一道疤痕，一只眼睛也戴着眼罩。 “速度。”男人厉声道，“没有倦怠的时间，珍惜每一分一秒。” 和悠闲的前院不同，不起眼的后院有设备完善的训练场。 走在前面的太宰治不情不愿从轮椅上起来，他慢吞吞拆下手脚上的石膏，然后瞥了眼抢占他轮椅的人。 乱步坐在轮椅上，脚尖勾着转起圈来。下一秒他感觉到肩膀上一重，然后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满身肌肉的男人打量着，然后摇头似乎是很不满意：“我不管你们什么身份来历，反正来了这里，就要给我训练。” “我不要。”乱步抗拒，但是巨大的力道根本反抗不了。 半小时后同样气喘吁吁的两人瘫在一处，太宰治撑着胳膊嘲笑：“哈、哈，我坚持的比你更久。” 乱步喘息着瞪了眼：“这没什么好比较的，哈——好累！” “只有这种程度的话，遇到敌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马修尔一脸失望，“给我加训！” 又两个小时后，忙着喘气的两人没了对骂的力气，都浑身是汗的躺倒在地板上。 午饭是精心准备的，健康且份量十足，就是看上去没什么胃口。 休息的时间能够自由活动，于是乱步悄悄把不爱吃的蔬菜，藏在了手边的花坛里。 他的手在发抖，连拿勺子的力气都没有。不过还好在黄昏的嘱咐下，饭后点心是专门准备的草莓蛋糕。 通风的走廊上很凉快，两人背对而坐，偶尔用三两句沟通着，讨论起关于组织的事情。 “组织允许我们接取任务，所以算是通过了对我的考核吗。”太宰治往后仰，顺带揉着胳膊，“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乱步懒洋洋道。 “哈，所以想好了吗，行动代号是什么。” “黄昏”是劳埃德的行动代号，当然劳埃德也是假名。身为间谍、只能在暗处行动的无名者，他们从一开始就抛却了真正的名字。 但“乱步”是本名，他只是抛却了姓氏，在组织的培养下，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间谍。 “橙汁汽水。”思考过后他认真说道，“或者……嗯、糖霜马卡龙。” “或者奶油甜甜圈也可以。”太宰治补充道，“如果一位优秀的间谍被称呼为薯片、汽水，那一定会是最劲爆的新闻。” 乱步斜眼看去，他哼了一声：“所以你想说什么？” 太宰治认真思考起来，他双手撑在身侧，自言自语一阵后，又突然道：“黑猫怎么样。” “好随便。”乱步不遗余力的吐槽，“所以你有什么资格笑我。” 虽然一脸嫌弃，但是乱步并没有拒绝这个代号，反倒是研究起两种汽水混合会变成什么味道。 液体在瓶子里晃悠，认真的人沉浸其中。蓬松的黑色短发乱翘，看着就像是什么谨慎又傲娇的小动物。 太宰治出神想着，面前人像一只黑色的、高傲的猫咪。 虽然调皮又无理取闹，但是得到信任的话，那柔软的肚皮，是不是也能摸一摸呢？ —— 在向黄昏抗议后，马修尔终于接受了组织早就确定的现实。 让乱步成为可以独挡一面的高手，这是最高难度的任务。 于是每次去疗养院的时候，就变成乱步坐着看太宰治训练。每次累极脱力后，后者都会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第11章 “虽然力量的训练告一段落，但是接下来的是速度训练。”日夜研究后马修尔得出新的方案，“至少在遇到敌人后，能有逃跑的速度。” 两人侧重的训练点完全不同，经过为期一个星期的紧急恶补，作为据点的报亭终于分配了任务。 推着轮椅的话很显眼，但正因为显眼又普通，所以暗处监视的人并没有料到，那两个少年就是传递暗号的接头人。 黑猫的代号第一次呈上组织，一同上报的还有优秀的评价标志。 “好累……你什么时候能下来自己走。”走在路上的乱步吐槽，“要是你能自己推就好了。” 推着轮椅到处走也是麻烦事，悠闲坐着的太宰耸耸肩：“如果你不买这么多东西的话，大概会更轻松一点吧。” 在太宰治的腿上是大包小包的零食和点心，堆得满满的快要遮住视线。 “抓紧一点别把它们掉下去了。”乱步反驳，我愿意推着它们走，但是你不行。” “是是，顺带提醒一下，刚刚那个路口我们应该右转。” “……为什么不早说！” “喂，这么多东西我哪里看得到路。” 伴随着轮椅的咕噜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争论。一抬头的功夫，人来人往的路上，十几米远的转弯路口，几个行人往一侧分开，好像是避之不及的在逃离什么。 而走近一看，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她发现了自己的钱包丢失，一脸哀痛的请求帮助。 “请问有谁看到了、请问谁能帮我找一下？”她一脸苦愁的伸出手，声音隐隐发颤，“拜托了、拜托帮我一下。” 划了个口子的布袋证明，那个钱包并不是偶然丢失。找回来的可能接与无，所以没有人想惹这个麻烦。 太宰治眯着眼睛，他感觉到推着轮椅的人有一瞬间停顿，而在看向乱步视线的方向后，他很快锁定了一个“嫌疑人”。 那是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不起眼、外套口袋鼓鼓囊囊，他扯着嘴角露出笑容，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找到罪魁祸首并不困难，但是太宰治又一次意外乱步的速度。他抬头看向后者的脸，出乎意料的是那张脸上并没有表情。 或者应该说是有表情的——漠然、无视和事不关己的疏离。 “不去帮忙吗。”太宰治突然起了兴趣，“明明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哦。” “为什么要帮忙？”乱步收回视线，有些奇怪的反问，“这种事情完全和我们没关系。” 轮椅又开始推动，从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太宰瞥见几分“冷漠”，就像是他初次见到乱步那时的感觉一样。 “诶，你对陌生人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太宰治感慨一句，“本以为你会是更热心肠的类型。” 这句话乱步没有回答，因为对他而言这也是一个蠢问题。 两人一路上没再搭话，而等好不容易回到家，门口的信箱上有一抹鲜艳的颜色，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那是一支花，鲜艳的蓝色花瓣上，还留有新鲜的水珠。 蓝色的鸢尾花并不是这个季节的鲜花，所以大概是温室培养的产品。而随鸢尾花一同寄来的，还有一份散发着花香的信。 信上有不起眼的暗纹，而这封信来自一个名为【花园】的暗杀者组织。 第9章 最后的成员 同信封一起拿进来的紫色鸢尾，被一双手摆弄着然后插进瓶中，直到拆开信封后，它才又得到一个注视。 约尔一脸凝重的站在桌子前，黄昏在准备晚饭，阿尼亚在等待心爱的动画播放。 将信带回来的乱步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一瘸一拐尝试单脚跳。 在长久的沉默后，看着那快要石化的约尔小姐，乱步对阿尼亚使了个眼色。 〖啊啊啊！为什么这么突然？为什么店长突然将新入行的后辈交给我教导？〗 〖怎么办啊！突然带人回家，一定会被劳埃德先生怀疑的吧！〗 〖如果暴露我是杀手的话，一定会被赶出这个家的！〗 慌乱的心声渐渐变得气馁，在约尔捂着脸痛苦的时间，阿尼亚慢吞吞凑过来，转告了自己听到的事情。 乱步点了点头，随后又下意识和太宰治对视一眼。后者一手撑着沙发，然后低头小声说了句：“真复杂啊，杀手和间谍的组合，真是稀奇。” “关键难道不是那个家伙的目的吗？”乱步发问，“不过没猜错的话……大概是那个人吧。” 那个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一闪而过，而读到乱步心声的阿尼亚，得知即将接近他们一家的人是谁后，脸色顿时变得复杂。 深思过后的约尔长吁短叹，她没办法拒绝店长的安排，但怎么和家里人解释又成了最大的问题。 在乱步和太宰治商量过后，率先首肯了新成员的加入。于是阿尼亚顺势打出助攻，她捧着心口解释：“家里多出了一个房间呢，不放东西、不住人的话，好浪费哦。” 家里空出来的两个房间，当时因为太宰治要搬来，所以都收拾了下。 闻言约尔在思考后眼睛一亮，顺着阿尼亚和乱步的提醒，她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两个大人的讨论很短暂，就几句话的功夫就决定下来。他们也没有隐瞒，而是在晚饭后坐在一起公布。 “那个……你们介意家里再多住一个人吗？”黄昏出面试探着开口，但他内心却很疑惑的想着，〖果然是因为往家里带太多人不满，所以约尔小姐也要安排人住进来吗。〗 〖不过也是熟人……刚好怀疑他的身份有问题，在身边也更好观察。〗 阿尼亚的眼睛左右乱看，在看到乱步一脸平静后，她率先伸出双手高兴道：“好耶，那太宰哥哥就不是家里最小的了。” 黄昏和约尔都松了口气，两人心思各异的决定下来。前者点点头顺带解释了句：“这位新成员是我的学生，因为还没毕业在见习的原因，需要找一个家庭寄宿。” “对的，家里刚好有房间多出来呢。”约尔也一脸笑容的附和，“既然没有问题的话，那之后大家一定要好好相处哦。” 阿尼亚用力点头，就连邦德也汪汪两声回应。太宰治侧坐着，观察着乱步脸上的表情：“那个人是谁？能让你这样重视，恐怕不是普通人吧。” “阿尼亚不是告诉你了吗。”乱步很直白道，“是【花园】培育的新杀手，唔……他的那个身板，真的能杀人吗？” “你们果然认识。”太宰治一手撑着下巴，“好过分啊，这样重要的事情也要瞒着我吗。” 乱步冷笑一声，一手摊开：“你晚点也会找阿尼亚套话问个清楚，那我就没有必要特地解释，反正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 “怎么会呢。”太宰治装作一脸受伤，“我们可是搭档，当然要信任彼此。” 对于这坦荡的话，乱步并没有否认，只是紧紧盯着太宰治。 “强调一下。”乱步抬手打断，“我们不是搭档，你还不够格，只能算是我的手下而已。” 对于即将搬来的新成员，家里最紧张的就是阿尼亚和邦德。 那是一个晴天，是福杰一家都休息的周末。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对于门口大包小包的东西，旁边的邻居都见怪不怪。 不过还是会有八卦的人一边看，一边压低声音讨论：“这一家人可真奇怪，有这么喜欢孩子吗，怎么到处收养别人家的孩子。” “不知道，至少那个新搬来的不是外国人，就是看着病殃殃一副短命鬼的形象。” “嘘！他过来了。” 提着一个小皮箱走进楼道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马甲的少年，修身的长裤显出身形，所以更突出瘦弱的特点。 略长的头发在后脑勺上扎起一个小揪揪，一双深紫色的眼睛静静看向一个地方。 少年抱着一捧紫色鸢尾花，他站在楼道对碎嘴的邻居颔首微笑，直到门口的东西都搬进去。 “那个、费奥多尔？我可以这样喊你吗。”约尔试探着开口，“你住这个房间可以吗，还习惯吗。” “当然没问题的夫人，谢谢你帮忙搬运东西了。”费奥多尔将手里的花放下，然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黄昏揉着鼻梁有些郁闷，不过还是扬起笑脸欢迎：“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不过之后可以一起去医院，顺路很方便。” “谢谢老师。”费奥多尔点头，然后又特地蹲下去，“你好啊、阿尼亚。” 阿尼亚有些退缩，但很快因为一包花生，她愉快的握住费奥多尔的手。 因为上次费奥多尔将她和贝姬救出的原因，阿尼亚对这个看不透的大哥哥多出几分好感。 被喊醒迎接新成员的乱步眯着眼睛，他打了一个哈欠在黄昏的示意下打招呼：“没什么好互相介绍的，不过你来得最晚，所以是老三。” “才不对吧。”太宰治慢悠悠的补充，“还有阿尼亚呢，所以这位应该排老四才对。” 第12章 “不对，要这样算的话邦德也是。”乱步扭过头去争辩，“不过当然不用怀疑，我才是家里的老大。” 费奥多尔并没有反驳，而是颔首应下：“是吗，我知道了。” 这样顺从的样子让太宰治觉得意外，他收敛了笑意，在对上那双紫色的眼眸后，心里生出其他想法。 在费奥多尔加入后，福杰一家不仅仅是人数有了变化，最重要的一项重大任务的交接——那就是辅导阿尼亚的作业。 这件事毫无疑问落在费奥多尔身上，他的行李里有近半都是书籍，所以黄昏和约尔也很放心。 乱步已经不对阿尼亚的头脑抱有期待，太宰治看着依旧个位数的成绩，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教学方法不对。 费奥多尔是初次接触这样的事情，一开始他还觉得稀奇，在辅导半小时后，看着阿尼亚依旧得出同样的错误答案，他也陷入沉默当中。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同样的想法。 〖是笨蛋吗？〗 〖是笨蛋。〗 〖绝对是笨蛋。〗 不同的心声响起，阿尼亚欲哭无泪的抬起头。太宰治长叹一声，伸手落在前者肩头：“没关系的呢，毕竟阿尼亚已经很努力了哦。” 不等阿尼亚高兴，太宰治又是一句幽幽的话：“不过靠读心得到答案，是作弊哦。” “是作弊哦。”费奥多尔也微笑着赞同，乱步点头，“是作弊。” 摇摇欲坠的眼泪掉了下来，看着如此相似的三人，阿尼亚咬紧牙关。 可恶！为什么他们三个人这么有默契啊。 就好像他们也有读心的能力，能了解彼此的想法和心思。 受到“虐待”的阿尼亚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直到第二天她提出想要一家人一起出门。 这样的要求一提出，家中除了邦德支持外，其他人都有些沉默。 〖不妙啊，今天还有任务。〗黄昏默默想着，然后又疲惫的想到，〖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真正的休假，算了先安抚阿尼亚吧。〗 “今天天气不好，我们等下次再一起出门怎么样？”黄昏面不改色道，而同样有推脱想法的约尔立马点头赞同，“是啊真是不巧，那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虽然是第一次带新人，但是不能让店长失望。所以今天干脆带费奥多尔一起去吧，不对不对……要一口气杀十个人，对他来说会不会有些困难？〗 听到约尔心声的阿尼亚，脸一下子就垮下来。她扭头看向乱步两人，然后得到同样的答案。 “没空。”乱步拒绝的很干脆，“没有理由，就是没空。” 这样直白的话让黄昏和约尔瞪大眼睛，而看着阿尼亚淡定接受的样子，他们又很诧异。毕竟他们两个可是要想方设法的找借口，没想到直接拒绝就好吗。 半小时后，家里就只剩下了阿尼亚和邦德。 约尔和费奥多尔两人借口去买菜出了门，而黄昏借口回房间、实际下一秒就伪装好翻出了窗户。 眼见最后两人也要离开家门，阿尼亚立马可怜兮兮的扬起脸：“真的不能带阿尼亚吗，还有邦德。” “邦德不行哦。”太宰治笑眯眯的拒绝，然后在阿尼亚眼睛亮起，觉得有希望的时候，他又补充了句，“当然阿尼亚也不可以。” 小小的孩子仿佛浑身的颜色都暗淡了，乱步嗤笑一声：“如果能答应今天不出门的话，那下一个任务就带你。” 阿尼亚又活过来了，然后下一秒她听到两道心声。那两人使着眼色交流，心声也没有丝毫避讳她。 〖下一个任务不就是晚上那个任务吗？那个任务有些危险，不可能带着她吧。〗 〖当然没准备带着她。〗 习惯早睡的阿尼亚，晚上到点就开始犯困，所以自然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 但看着被再次关上的门，阿尼亚痛哭着骂着两人冷漠无情。 白天的任务很简单，无非是送送情报或者接头的任务。而真正重要的，是晚上那个潜伏的任务。 夜晚是最好的伪装色，太宰治丢下轮椅和石膏的幌子，活动着手脚的同时推开窗。 乱步坐在隔壁房间的阳台上，两人都穿着低调的黑色衣服，然后下一秒齐齐翻窗出去。 站在门前的小路上，他们确定了旁边的两个房间也是空的。 今天晚上在家安睡的，依旧只有阿尼亚和邦德。 第10章 潜入的任务 夜晚九点多几分，对乖孩子而言是躺在床上睡觉的好时间，但对成年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那是一家酒店，远远就看到它耀眼的光芒，敞亮的酒店门口，迎接着来往的车辆。 这里的四楼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邀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而作为间谍潜入的两人，最后的目标是锁在保险箱里即将交接的某样东西。 虽然每位宾客都需要核对邀请函，但是扮作随行的侍从混进去易如反掌。 这是乱步第一次接触这样正式、又重要的任务，之前他更多的是在后方提出意见，给出计划。 这次的任务目标人物，掌握着能破坏两国和平的秘密资料，但乱步推测那大概是某位大人物、无关重要的风流韵事。 成年人总是难以理解，他们一边毫不避讳的做下丢人的事情，一边又不希望把柄泄露。 “准备好了吗，你们可以东方向第三个窗户潜入。”耳麦里传来声音，片刻诡异的停顿后，那边的人特地嘱咐，“爬窗户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掉下去了。” “掉下去？那也太逊了。”乱步一手附在耳侧，一边回答着黄昏，“这样简单的任务对我而言没有难度，倒是你……这个任务是组织指派给我的，你不许出手。” 已经伪装进场的黄昏也在这栋大楼当中，他有着更丰富的经验，但依旧不放心。 “我知道，但是……”想要哄人的话戛然而止，黄昏一顿突然反应过来，“那就祝你顺利。” 对面的松口让乱步扬起嘴角，他一边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告诉黄昏，一边斜眼看去。 太宰治安静待在窗边，他伸出手去不知道是为了感受高度，还是已经准备好攀爬去别的楼层。 乱步慢慢走近，嘴里应着“是是是”的敷衍回答，然后他听到太宰一句很轻的话。 “你说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会不会让脖子折断，然后成功死掉呢？这样刁钻的角度……哈，一定很难看吧。” 奇怪的看法，乱步顿了一下然后蹙眉：“不要惹麻烦。” 他的话直白又干脆：“要是出现意外影响任务的话，我是一定会丢下你的。” “诶，还真是无情啊。”太宰治收回手，靠着窗台懒洋洋道，“那如果到时候我被抓了，一定要给我一个痛快哦。我最讨厌慢吞吞的死法……” 说着他伸手勾住乱步后腰的挎包，在后者分神交流的时候，一只手塞到里面掏啊掏。 太宰治从里面摸出一个糖果，狡黠一笑的同时又好心塞到乱步手里。 这一套动作很自然，通话中的人并没有任何怀疑，在揉捏确定是糖果后，很顺手的拆开塞到嘴里。 糖球在舌齿间打转，发出咔喳咔喳的声音。那是一颗夹心糖，在脆脆的外壳里面，是流心的内馅。 乱步的眼睛注意到那变大的笑容，随后他停顿了两秒钟，但在思考的同时，身体已经下意识咬开糖果。 里面“火热”的夹心溢了出来，充斥在口腔里，火辣辣的感觉让人呛着剧烈咳嗽起来。 但偏偏好心的人早有预料，一瓶拧开的水被递过来。乱步结果灌了几口，于是那火辣的感觉顺着喉咙直到胃部。 他感觉舌头一下子变得肿胀失灵，在瞪着太宰治的同时，又将水瓶捏得咔喳作响。 咳嗽的动静太大了，黄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忧心忡忡的提醒：“乱步，这不是游戏。” “我知道……”乱步含糊不清的回答，辣味的糖果让他有些口齿不清。 他用舌头舔着上颚，那种刺痛的感觉并没有散去。草草说了两句后乱步隐藏了耳麦，转头一把薅过挎包。 小小的挎包能藏在衣服底下，里面备着一些糖果以备不时之需。 但在今天的某个时候、准确来说是下午出门的那几个小时里，里面的糖果被替换成怪味夹心的糖。 黄昏和约尔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费奥多尔是没那个机会。而剩下的两个人…… “太宰！”乱步压低声音喊道，而被喊道的人收敛笑意，“我猜是辣味的？哈哈哈，这可和我没关系。” 这大概是阿尼亚混进去的，为了报复两人不带她。但在一堆糖里准确找出怪味糖，这都要多亏太宰。 乱步又瞪了眼太宰治，他有些大舌头的补充了句：“回头再和你算账。” 时间刻不容缓，在半夜十二点前，他们需要完成这个任务。 第13章 —— 找到那个放着保险箱的房间很顺利，但重要的是怎么躲过走廊的“眼睛”。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去吸引注意力、加去监控室放风，另一个负责潜入然后打开保险箱。 “别死了。”乱步对着耳麦里说道，“我可不会去救你。” 在间谍的培训课上，提到过如果同伴失误暴露、那就果断放弃。必要时刻可以给他们致命一击，确保消息不泄露的情况下，又给同伴一个痛快。 乱步自然知道这点，从太宰那个懒散的态度里他察觉不对劲，但也摸不准后者的想法。 顺着那条走廊他找到监控室，但这一路上有些顺利的过分。 虚掩着的门发出嘎吱一声声响，伴随着浓郁血腥气味传来的，还有入眼可见的一具尸体。 那人很安详的死了，口鼻都是黑色的鲜血，就那样躺在地毯上。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行动。 监控屏幕前的椅子被拉开，这证明着不久之前曾有人、悠闲的坐在这里一览无余的看着整所会场。 在快速扫过那些屏幕后，乱步用耳麦传递消息：“好消息，今天晚上大概会更有意思一点。” “如果是指被狗追的话，那一点也不有意思。”太宰治的话幽幽传来，而同时也伴随着狗的狂吠。 他已经摸进那个房间，但是两条乱吠的狗很快就行动起来。 它们没有栓绳，近半人高的体型，可以轻易的撕开脆弱的血肉。 “所以……我才讨厌狗啊，唉。” 乱步从那些乱吠声中，听到一声叹息，然后就是因为快速奔跑而响起的急促呼吸声。 打开房门逃跑代表着计划失败、并且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是关上房门、除非有让两只狗安静下来的方法，不然就要成为狗嘴底下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两种都是不太好的下场。 而很快伴随着嫌弃的“去去去”声，乱步感受另一边的声音忽然遥远。然后在愣神的时候，耳边突然是近距离的“汪汪”声。 “嘶……”乱步表情扭曲的缩起身，然后快速把耳机取下来。 很显然某人毫无办法，只能将身边的东西丢过去吸引狗的注意。 但乱步知道太宰治绝对是故意的，在一阵刺耳的声音后，他失去了那边的消息。 揉着刺痛的耳朵，他并没有联系黄昏支援，监控里那个房间的门一直紧闭着，说不定里面的人正在狗嘴底下狼狈求救。 贸然过去并不是合适的做法，但短暂的思考后，乱步还是决定以任务为先。 监控室的门被带上、掩饰里面的惨状，而顺着楼梯上去后，一抹殷红传入视野。 在暗色的地板上，有什么浓稠的液体在溢开。 有暗杀者潜入，并且毫无顾忌的，将所有目击者变成尸体。 乱步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反应过来绕到窗帘后面的小道。 他随时随刻都有被发现的风险，因为那位杀手完成任务后，正在清理现场。 从楼梯往上或者往下都不是明智的选择，因为那位敏锐的杀手，已经察觉到有人的闯入。 乱步压低身子屏住呼吸，他因为紧张听到心脏明显变快的跳动声。 最后他选择冒险进入电梯，而电梯关闭的电子提示音，在寂静的夜里是那么明显。 心脏有那么一瞬间要跳出胸膛，直到电梯平稳的停下，乱步这才快速按了其他几层给出虚假的消息。 但是他没想到，刚出电梯口的那一刹那，不远处的楼梯口已经传来哒的一声动静。 发出动静的声音很小，但也足够让人注意到。 那位杀手的反应很快、速度也很快，在电梯抵达前，他已经从楼梯上爬了上来。 乱步缓缓瞪大眼睛，退回电梯并不是求生的选择…… 他嗅到了危机、听到了不对劲的声音，于是身体瞬间变得紧绷然后低头躲避。 那是一把细长的金色针状匕首，伴随着巨大的甩飞力度，它直直冲来然后铮地一声深深插入墙壁里。 如果躲避不及时的话，那细刃匕首就会贯穿他的身体，把他钉在墙上。 乱步感觉冷汗一下子出现在脑门，为那位杀手干脆而果断的行事作风。 那位杀手没有抓住人审问、也没有留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好像是单纯的要灭掉所有目击者。 “抱歉啊，我想你应该不擅长作战吧。”一个熟悉的女声开口，带着一些歉意，“为了我的后辈任务能更加顺利，所以要麻烦你闭嘴了。毕竟要是消息传出去的话，收拾起来很麻烦的。” 伴随着声音走近的身影淡定抬手，而另一把金色的细刃匕首这次近距离的瞄准少年的心脏。 第11章 鸢尾的首秀 死亡的威胁，确实会让人觉得后背发凉。那一刻乱步意识到，留给他反应的时间只有几秒。 他没有躲避的空间，也没有反抗的身手，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一直尾随的某人身上。 黄昏不放心他们两个行动，所以从太宰治失去联系后他就开始行动。 这点乱步是知道的，所以看到突然出现的杀手时，他想的不是生命危险，而是身份暴露怎么办。 身穿长裙的杀手手持细刃匕首，她果断的冲来，然后黑暗中响起一声枪声。 她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而将目标对准身后的敌人。 暂时逃过一劫的乱步大喘一口气，但很快他意识到，真正交手后那两人可能会认出彼此身份。 黄昏做了伪装，但约尔小姐并没有。身为杀手的她擅长灭口、清理现场，所以对她而言暴露长相并不危险，只需要都杀了就好。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的另一层身份暴露的话，那这个家就会散了。 往后踉跄几步贴着墙壁后，乱步找到支撑点也很快想到解决办法。 他拿出绑在大腿的小型手枪，左手扶着还微微发抖的右手，然后扣动板机。 头顶的灯咔嚓一声爆裂，周围陷入黑暗，只有敞开的电梯透出光线。 而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乱步后退两步藏进电梯，在这之前他紧急给黄昏传递撤退的暗号，然后快速锁定正确的楼层。 剩下的时间不多，三分钟、又或者更少。少年不顾形象的在走廊上跑着，很快停在那扇紧闭的门前。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冷静推开门，门内并没有什么惨烈的状况，反倒安静的吓人。 保险箱光明正大的打开，里面的东西还在，上前草草扫过两眼后，乱步确定这就是自己的目标。 将东西妥善藏好后，他又开始观察附近。房间里很狼狈，确实是经历了一场“混战”。 而太宰治不知所踪。 剩下的时间不足两分钟，乱步咬紧牙犹豫了几秒，然后毫不犹豫的选择撤退。 太宰治大概正在这层的其他地方，或者被人威胁，或者正被狗追着。 但无论是哪种，都不是现在应该关心的。再停留超过一分钟，那这次的任务会失败。 按照原定的撤退路线，乱步很快看着地图回到原来的那层楼。之后他可以伪装成客人，然后混入人群中离开酒店。 计划是这样的，但是变故来的很突然。那是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有东西接连爆炸，透过窗户的反光，可以看到楼底下冒起火来。 这样混乱的现场更方便逃脱了，但这很不对劲。 在来之前乱步就知道约尔的任务，是暗杀这次生日会的主人。他们任务并不互相干涉，所以正面碰到本来就是意外。 难道为了甩开约尔，黄昏才造成这样大的动静吗？正犹豫的时候，突然伸来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乱步一愣很快认出来人，但他只喊出“太宰”两字，就被拽着匆匆原路跑回。 他来不及说“等等”，也顾不上询问发生什么，只看到太宰治带着他来到，那扇撬开的窗户前。 腰上被一只手紧紧揽住，随后两人从三楼的窗户上径直摔下去。 底下是缓冲的纸箱子堆，虽然并没有大碍，但是却摔得人有些晕晕乎乎。 乱步抬头看到更明显的火光，然后是喧嚣吵闹的声音，他微蹙着眉很快发问：“你遇到谁了。” 太宰治揉着脖子起身，他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道：“难道现在不是应该先关心我吗。” “不是你自己找事的话，这个任务早就结束了。”乱步眯着眼睛看去，那是看穿一切的眼神。 “咳咳。”太宰治坐起身，脱掉被狗咬得乱七八糟的外套，“反正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锁我开了，也给你留了退路。” “不过你肯定没想到，我在现场遇到了谁。”太宰治故作神秘道，然后又有些失望的嘁了一句，“你果然早知道那个费奥多尔有问题。” 两人又开始沉默，然后很快的起身准备撤离。 第14章 “这次的爆炸大概也是那些人的计划。”耳麦里传来滋滋的声音，黄昏的声音传来，听着有些疲惫，“他们雇杀手打扫现场，然后这场爆炸死的人，都是和那个组织有人情往来的客人。” “所以不要走正门，m组织收到了消息，大概会把正门拦个水泄不通。”黄昏谨慎道，“我暂时安全，你们现在回去，如果明天早上我回不来的话，记得喊阿尼亚起来上学，另外和约尔解释我临时有事。” “我知道了。”乱步点头应下，“m组织啊……看来有人要洗牌。” m组织是由商人发家，涉猎黑白两道，算是灰色地带最有影响力的组织之一。 这样小小的爆炸危机，根本撼动不了这个组织的地位，所以果然是有人想要借机会大揽权势。 简而言之就是内乱。 晚上一点五十分，将重要资料传给情报贩子弗兰克后，两人慢悠悠走在回去的路上。 混乱的一晚上过去，而在回家之前，他们收到弗兰克的小道消息。 “据说这次是一个新出道的杀手造成的混乱，好大胆啊居然敢对这样的大组织下手。”弗兰克啧啧称奇，然后又八卦的问了句，“所以你们遇到那个杀手没有？据说是叫——鸢尾？” “真是漂亮的名字，这个杀手组织还真是奇特，底下的杀手好像都是花的艺名。”弗兰克絮絮叨叨的说着，“之前比较有名的好像是蔷薇公主，也是很厉害的杀手，就是没人知道她的长相。” “那你大概很快就有她的消息了。”乱步一边兴致缺缺的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帮我问问黄昏有没有看到她的长相。” “诶？难道说她今天也在现场吗，那你们……” 弗兰克的话还没有说完，乱步已经率先挂断电话。太宰治走的很慢，好像是在出神的思考着什么。 “你和费奥多尔说什么了。”乱步顺带问了句，“难道他也邀请你加入【花园】吗。” 太宰治慢了半拍才抬头，他轻笑一声说道：“那种可能啊——听着太可怕了，你不好奇吗？他那样的人是怎么做到暗杀的。” 面前人开始转移话题，避而不谈今天晚上的事情。 乱步没有深究，只是顺着问题思考：“大概……是毒吧。” “没错。”太宰治点头，然后用夸张的表情说道，“当时那个男人还用枪指着我们，洋洋得意的时候下一秒就口吐鲜血死了。” “哦。” “费奥多尔邀请我一起收拾现场，真是会使唤人啊，不过我知道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比如那个m组织的内情。” “不感兴趣。” 在“噢”了一声后太宰治安静了，安静一直持续到他们推开窗户翻回房间。 草草洗漱收拾过后，乱步一头栽在被子里陷入黑暗。他睡的并不安稳，并且是在哽咽的哭声中被吵醒的。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邦德毛茸茸的脸。阿尼亚还穿着睡衣趴在他的床边，然后眼泪汪汪的说着：“爸爸、爸爸妈妈他们发现了，呜呜我们要分开了吗！阿尼亚不想离开大家！” 阿尼亚哭得真心实意，她趴在乱步腿上压抑哭声。 这样的发展乱步并不意外：“别哭了，只是怀疑不是吗？如果黄昏确定了那是约尔小姐，那我们不可能还在这里。” 在有理有据的话下，阿尼亚渐渐被安抚好。乱步摸着她的脑袋，特地露出一个笑容：“只要去让他们产生新的误会就好了。” 阿尼亚半信半疑，她疑惑道：“应该怎么做。” 乱步靠近她的耳边轻声嘱咐，很快阿尼亚和邦德都重拾信心，并且决定要化作“特工”，去执行只有他们能做到的——“拯救福杰一家”的秘密计划。 早餐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黄昏看约尔的表情有些复杂，阿尼亚难得安静的盯着两人。 而因为缺少睡眠，乱步撑着下巴就快要睡过去。坐在对面的太宰和费奥多尔倒是很和谐，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保持沉默。 福杰一家的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用过早饭后，黄昏和费奥多尔一同出门去了医院，约尔在送阿尼亚上校车后也去工作。太宰和乱步是最晚出门的，今天他们牵着邦德一起去疗养院。 不过刚来到后院，除了等候的马修尔外，还有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黄昏。 他表情严肃地坐在椅子上，站在旁边的马修尔立马开口：“那我先带他去训练了。” 太宰治牵着邦德一起和马修尔离开，乱步又看了眼门口，然后这才不情不愿的在黄昏对面坐下。 而黄昏开口的第一句，是一句质问：“昨天为什么要那样做？” “哦。”乱步先是应下，然后脸撇向一边，“黑暗中更方便隐藏。” “但这样也会引起更多的注意，这样低级的错误为什么会犯？” 乱步开始沉默不语了，而黄昏见状叹息一声，他揉了揉鼻梁看了眼门口。 确实没有人在听后，他又同样凝重道：“乱步，我需要你暂停现在的任务回组织一趟。” “为什么？” “因为组织里出现了内鬼。” 第12章 波洛西餐厅 在短暂的沉默中，两人各怀心思。 “哈，开什么玩笑。”乱步皱起眉来，手上动作一顿，“谁？” “正是因为不知道是谁，管理官才希望你回到组织调查。”黄昏敲了敲桌子，“两国经常互相派间谍潜伏，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并不罕见。” “组织被透露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所以大概不是主要人员。”乱步撑着下巴，“我看是为了骗我回去。” 黄昏沉默几秒钟，然后摇摇头：“虽然是有这种想法，但是——目标不仅仅是抓住背叛者那样简单，记得昨天我提到的那个组织吗。” “m组织？昨天的那场爆炸，他们的老板死在暗杀当中。”乱步说出黄昏的言外之意，“这和我们没有关系。” 黄昏轻叹一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为了夺权他们组织会出现内乱，这反倒会影响其他势力的平衡。” “那个老板只是傀儡。”乱步一言道出，“不然怎么可能死得这么容易，该重点调查的，应该是那个从不露面的二把手。” “你说的没错，但是更换老板的重要关头，能借机安排人手潜入。”黄昏点头，然后将带来的资料摊开，“这是m组织名下主要的行业之一，而最近它在招人。” 乱步粗略的扫过一眼，然后明白了组织的想法：“他们希望我潜入，笨蛋吗！这个任务会浪费很多时间。” 要从底层做起，直到能接触重要情报，哪怕是他也要花上很久。 两人对视着不再说话，很久后黄昏闭了闭眼睛：“这个潜入的任务很危险，所以我希望你放弃枭任务，回到组织里配合西尔维亚找出背叛者。” 啪的一声，乱步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有不悦和恼怒：“那些家伙到底在担心什么？为什么非要我回去。” 这个问题黄昏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出乎意料的又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间谍的守则吗。” “我们……只是假扮的家庭，乱步、这一切都是为了任务，不要带入多余的感情，谁也不能相信。” “胡说、胡说胡说！”乱步慢慢提高音量，“这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这是在提醒你自己！” 少年直白的话点出问题的关键，黄昏愣了一下，坚定的内心有些动摇。 是……在提醒他自己吗？ 只是为了任务而存在的假家庭，不应该投入太多。但是为什么得知有可能解散家庭的那刻，他的内心也有些迷茫呢。 “你明明说、大家都是家人，是可以相信的不用再掩饰。”乱步反问，而黄昏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那不过是对无法沟通的少年，下达的心理暗示而已。 当时的乱步在长期的压抑下，无法正常和外界沟通，而一遍遍下达心理暗示、告诉他家人可以信任，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黄昏无法辩解，无法亲自说出那些隐情。而在他难看的表情下，少年激动的说道。 “为什么现在要亲自反驳？我才不要退出，潜入任务我会接下，请转告那些家伙、一字不差的！” “你们就是自负又愚蠢的笨蛋！” 说完乱步气势汹汹的离开，徒留黄昏一人愣在原地。 而另一边跑出去的乱步，遇到等在不远处的邦德，他气恼的又吐槽几句，然后这才抱着膝盖缩在墙角。 邦德察觉到情绪的低落，于是它凑过去用毛茸茸的脑袋拱着少年的脸侧。几分钟后带着蛋糕过来的黄昏，一边道歉一边蹲下去：“抱歉，我说得太突然了。” 乱步一言不发，眼睛盯着院子里的一处。黄昏小心靠近，将装着草莓蛋糕的盘子往前推了推：“家人是值得信任的。” 第15章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曾因为任务需要而伪装成任何人。”黄昏的声音很轻，最后失笑，“我想要看到一个，所有孩子不用再哭泣的世界。但是有些时候，我居然也会想有一个能够完全放心、信任然后做自己的地方。” “乱步，你说得没错，无论我们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凑在一起的家庭，最起码现在我们是可以彼此信任的家人。” 乱步吸了吸鼻子，他垂下眼眸：“我不知道，西尔维亚说过、还有很多人都说过，我很强也很厉害，所以不用理会其他人的想法。” “只要装作听不见、看不见就好了，那些无法理解的事情全部装作不知道就好了。”乱步松开了抓紧邦德的手，慢慢去够盘子里的勺子，“你说的可以做自己。” 所以在外人面前冷静又智慧的样子，才是装出来的吗？！黄昏有些意外，然后又为少年任性而孩子气到本色而失笑：“你做的很好，一直以来需要伪装，辛苦你了。” 宽大的手落在头顶揉了揉，乱步感觉胸口闷闷的，身边的人又轻叹一声。 “说起来不应该为难你的，毕竟你也还是孩子。”黄昏若有所思，然后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所以和阿尼亚一样，想要什么、想说什么就去随心所欲就好。” “对了，不可以指着邻居或者其他人、然后说出他们心里的想法。”黄昏想到这件事，顿时无奈的摇头，“有些秘密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的话大家都不会开心。” “哦。”乱步已经往嘴里塞了大口的蛋糕，他含糊不清的回答，“我知道了，不过就是很奇怪啦，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说出来就不高兴呢。” 黄昏仔细回忆片刻，然后赞同的点头：“确实，猜到这些事情并不困难，但是……嗯、其他人并没有你这么大方，所以不能接受自己的秘密被说出来吧。” 两人达成某些共识，然后约定着要包容那些小心眼的大人。 —— 福杰一家好像恢复了往日的和谐，因为太宰治拆掉石膏说痊愈了的消息，约尔提议要做一顿大餐好好庆祝一下。 其实是她新学了一道菜，然后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示。 闻言黄昏的脸色巨变，他和阿尼亚一起哄着约尔坐下休息，然后由他和太宰治在厨房忙碌。 几分钟后，只会灵机一动、添各种乱的太宰也被赶了出来，他顿时失去所有活力，又叹息一声瘫在沙发上。 乱步一边摸着邦德的毛，一边梳理着情报，而费奥多尔和约尔一同辅导着阿尼亚的作业，一切都很和谐。 阿尼亚很高兴爸爸妈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虽然她还没有出动秘密计划，但是福杰一家不用解散了就是好消息。 在饭桌上黄昏说有个朋友，介绍了兼职的工作，所以特地安排乱步和太宰两人，去店里帮忙一段时间。 约尔很支持并且询问：“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准备的？” 本来安静的费奥多尔突然抬头，他对上乱步的视线后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只是普通的工作，没什么好准备的。”太宰治笑着接话，“在餐馆帮忙而已，话说还有面试呢，一切都说不准。” 提到餐馆费奥多尔确定了那个想法，他喝了口红茶点点头：“餐厅啊、听起来很不错。” 大家表面上交流的，是这个兼职相关的事情。但内心里想的，又截然不同。 阿尼亚一脸茫然的听着，在从一些心声里得知，这是一个潜伏任务。 听到外表普通的餐厅，其实是各种势力混杂的情报交流所的消息时，她又一脸期待起来。 潜伏任务！好酷！ 饭桌上的大家都心思各异，只有乱步在专心解决饭后甜点。 不过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还有那家历经百年依旧畅销的餐厅里，那几样远近闻名的甜点而已。 约好面试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带两人去波洛西餐厅接头的是弗兰克。 他做了基础的伪装，戴着厚重的眼镜，蓬蓬头外面套着柔顺的长直假发。一路上弗兰克都在絮絮叨叨的叮嘱，比如说波洛西餐厅的老板是组织的三把手，是当时发家的原始股东之一。 然后又比如这位老板喜怒无常，一不高兴就容易把人做成菜端上餐桌。 乱步两人听得兴致缺缺，并没有弗兰克想象中的那样紧张。 扯了扯系紧的领带后，乱步吐槽了句这修身的衣服穿着很难受。弗兰克无奈，只是哄着让人再坚持一下。 然后他又低声说了句：“反正只是走个过场，也不一定能留下，哎。” 乱步自然听到了，但是他也没有反驳。看着面前四层楼、占据半片街的大饭店，他舔了舔嘴唇，对里面的招牌点心越发期待起来。 这次同样面试的，还有十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明明快到饭点的时间，大厅却格外的安静冷清。 他们一字排开站在大厅等待，有人紧张地询问身边人，自己的着装和状态怎么样。 乱步目送了弗兰克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后者很担心他们两个的表现。不过他和太宰并没有站在一起，一般情况下，他们两个都被选中的几率不大。 但是如果有外援的情况下，这个几率就大大增加。 面试的第一环是排查来历，在一一询问过后，那个一脸严肃的高大男人停在乱步面前。 一双细长的眼睛眯着，然后上下打量他，没有过多的询问就在表上打了个勾。 第一轮筛除了三分之一的人，而第二轮是美食的品鉴。 因为是餐厅的工作，所以需要对食物有一定的了解和独特看法。 每个人面前都端上来一盘菜，就色泽和气味而言，它不愧为波洛西餐厅的招牌之一。 在大家都选择品尝过后，面试官给了每人一张纸，要在上面写下自己的见解，以及尝到的这道菜里用的原材料和调味料。 一阵落笔的唰唰声中，突然出现一声痛苦的干呕声。 在沙哑的尖叫声后，其中一个捂着肚子、不断扣着喉咙的人踉跄着倒地。随后他抽搐着，口鼻流出黑红的血。 而看到这幕，短暂的安静后爆发混乱的尖叫声。 第13章 分歧不同路 胆小的人发出一声尖叫，随后有人注意到倒地的人吃了大半的菜品，于是立马一脸惶恐的扣自己的嗓子眼，想要将刚刚的食物吐出来。 现场一片混乱，每个人都自顾不暇，面对这突然的“毒杀”，他们都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 而在混乱当中，就显得那一左一右两个少年，冷静的有些过分。 站在面前的人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提醒他装得合群。乱步耸耸鼻子拒绝了，在有个人倒退快要撞上前，他又麻利的躲开了。 这很明显是一场测试，但太过出众也不是好事情。伪装成面试官之一的黄昏轻叹一声，但依旧板着脸。 〖这个是突发事件，在这之前也没有转告我们。〗 〖我知道，只是有些影响胃口。〗 两人用暗号交流，而渐渐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原本中毒倒地的人在示意下，擦了擦嘴角又站起来。 为首的另一个面试官遗憾摇头，他开口：“在波洛西餐厅，这种突发又血腥的场面有很多，如果连这都无法承受，那各位请回吧。” 这样一筛选，原本的人又少了大半，最后只剩下五个人还站着。 现场被迅速打扫干净，还留下的人都知□□洛西餐厅的特殊地位，于是都静静站着等待下一场考核。 最后的面试官姗姗来迟，那是一个带着厨师帽，留着络腮胡的汉子。 那是波洛西餐厅的老板、罗赛烈，外界传言他会把讨厌的人做成菜，那结实的肌肉能砍断人的头骨。 但是稍微靠近后，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清香，那是蔬菜和水果混杂的自然香气，如果是弑杀的人，身上自然不可能有这样干净的味道。 “呵呵，不是说你们通过了面试就能留到最后。”罗赛烈往椅子上一坐，然后打量起剩下的几人，“年纪轻轻不去好好学习想走捷径？那你们想多了，在这里可不是能赚大钱的地方，小心你们的命。” 在严肃的威胁后，另一个面试官上前一步：“恭喜各位通过初步面试，接下来是为期一个月的试用期，还请各位谨记员工守则。” 有人很明显的松了口气，但下一秒罗赛烈就眯着眼睛站起来。他挨个走到几人面前，然后在太宰治面前停下。 乱步悄悄探头去看，那位长相凶狠的老板嗅了嗅，然后突然嗤笑一声。 “没想到今天真的有收获，你这个小子天生适合干这行。” 他说完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会意：“你被安排在【前厅】，请随我去住处。” 之后的每个人都经过这一流程，然后由老板分配去处。 轮到站在最后面的乱步时，现场就只剩下他一人。黄昏有些担心，但还是配合的后退两步。 第16章 那位嗅觉十分灵敏的老板凑近，然后有些意外的低声说道：“糖霜……甜柠檬汁……马卡龙吗，不，甜度超标的气味。” “喂，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罗赛烈伸手按住少年的肩膀，“你身上的味道……太干净了，如果只是被薪资高哄骗进来的，那尽快收拾东西回家吧。” “不。”乱步抬头对上那双犀利的眼睛，“我来只是为了能够天天尝到招牌点心。” 罗赛烈又嗅嗅，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任性的小鬼，真以为这里是你玩耍的地方？” 那是感兴趣的表情，说明他的回答并没有错。乱步一边观察，一边又点头笃定道：“就是这样。” “喂。”有一个面试官看不下去，“那些招牌点心都是限量供应，最有名的更是只有罗赛烈大人会做，你也太天真了。” “就是因为这样。”乱步十分赞同道，“因为限量啊买起来很麻烦，排队、预约，哪怕是打包回去或者从厨房端上餐桌，每浪费的一分一秒，都会让它失去最好的口感。” “所以只要来餐厅工作，就能在最好的时间里享用。” 这样一番头头是道的话，说得在场人都有些欲言又止。黄昏想要捂脸摇头，然后又反思之前教给乱步的借口是不是太复杂了。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罗赛烈用力拍着少年的肩膀，“好好好，没礼貌的小鬼但是格外懂行，那就留下吧。” 面试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答应：“是的。” “那我什么时候能尝到。”乱步眨眨眼睛，在面试官铁青的脸色下依旧直白。 “去后厨等着吧。”罗赛烈大手一挥，让人把乱步带下去。 大厅又安静下来，面试官这时才直言不讳的询问：“老板，为什么要留下这个一看就没什么用的小鬼头啊。” “谎言会骗人，但是气味不会。”罗赛烈收起笑容，“这个家伙确实特殊，像软绵绵的糖霜，遇水就融化。不过——你是谁？你身上的气味……像呛鼻的辣椒。” 突然转变的话题，所有的视线一同看来。黄昏感受到后背的冷汗，但表面依旧装作不动声色。 还真是灵敏的鼻子。 ———— 波洛西餐厅每天的客人很多，但能上四楼的客人都非富即贵，所以大多是由老板亲自接待。 这里确实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但是……甜品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很不错。 乱步很少遇到这样对胃口的甜品，丰富的层次、回甘的口感，就连外表也很精致挑不出错。 被安排在后厨的他并没有很多工作，也不需要帮忙打扫整理厨房。他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在罗赛烈身边，品尝他新研究的甜品和菜肴。 “太甜了，甜品不一定越甜越好。” “太少了！这里只有一口的量。” 两人这样争论着，在厨房里上演大眼瞪小眼。其他人都看得一脸冷汗，生怕被牵连。 罗赛烈冷笑一声，然后反驳：“这叫精品懂不懂，只有量少才显得珍贵。” 乱步也不让步，他双手抱臂：“呵呵，我看是你把握不好量，真的极品的甜点，是会让人百吃不腻的！” “你这小鬼真让人讨厌啊！” 罗赛烈一边吐槽，一边被激得挽起袖子，又开始加班加点。最后乱步得到一份加大份量的点心，他很给面子的都吃完了，然后给出最高评价。 “美味！再来一份！” “没有。”罗赛烈拒绝，“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爱吃甜食的人，不过过量不行。” 说着他收起剩下的东西，还顺带吩咐厨房的其他人，要将其他甜品看好。 乱步表面不满的抱怨，实则他已经悄悄往专属的柜子里藏了不少。 不过等他悄摸摸的打开柜子，看到里面空荡荡时，又瞪大眼睛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 做好事不留名的黄昏将那些点心放回厨房，然后这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潜入这里太困难了，希望乱步之后能照顾好自己。” 为期一个月的试用期很快过去，而这天也是乱步除了在家之外，第一次在工作的地方看到太宰治。 太宰治似乎很得直属上司的赏识，所以自然通过试用期。 两人虽然都在波洛西餐厅工作，但这偌大的餐厅不特地去找根本碰不到面。 “今天晚上也要很晚回去？”乱步站在楼梯口，对底下的人询问，“每天这么晚回去的话，约尔会因为担心然后跟踪你的。” 底下的人穿着一身白衬衫、黑色马甲，标准的服务员打扮。听完乱步的话，太宰治这才抬头：“据说罗赛烈老板在尝试新的点心，好吃吗。” 这是一个有些突然的问题，但乱步还是下意识点头：“味道还不错，晚上带回去给你们尝尝。” 这近一个月里，乱步时常会带点心回去。也按照阿尼亚的央求，拜托罗赛烈研究过花生味的蛋糕。 但太宰治对这些的兴趣一向不大，所以乱步很好奇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要打扫现场很累的。”太宰治垮下肩膀吐槽，“而且还有其他任务，真是麻烦～” 在餐厅工作的同时，两人也需要接取组织的任务，完成身为间谍的工作。 同时还要兼顾训练，回家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还要扮演好完美的家人。 这样一想乱步有些犹豫，他提出：“要不你离开吧。” 太宰治靠着楼梯扶手突然轻笑一声：“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才选择来这里？不，只是想看看我能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说着他举起双手甩了甩，在路过的人发现他们之前，率先顺着楼梯往楼底去。 那样的表情、语气，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乱步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了解太宰治，他一直看不透后者，但刚刚他明显察觉到不对的情绪。 于是在下班后，他拿着打包好的点心的蛋糕，等在了波洛西餐厅的侧门。 按照往常的时间，再过十几分钟大概就能看到太宰治。但是今天他等了半个小时，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见到人。 乱步又从侧门进去，在休息室、一楼大厅，他都没有看到太宰治的身影。在工作的地方两人都是装作不认识，所以也不好向其他人询问。 在思考过后他回到休息室，找到太宰治的储物柜后，花了两秒钟思考密码。 柜门成功打开，而里面只放了一身备用的衣服，两三卷绷带和太宰治的身份牌。 从为数不多的东西里，乱步推测出一个大概的方向，随后他顺着侧门后面的巷子，绕到另一个马路口。 有些复杂的路分不清楚方向，在犹豫要不要向弗兰克求助时，一个声音响起。 “你在这里做什么。” 乱步转头看去，太宰治就那样半靠着墙、站姿松弛的看他。 但那身白衬衫上的左边袖子上，是十分显眼的暗红色。 第14章 我们是家人 短暂的观察后，乱步率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你受伤了。” 这不是询问，而是十分笃定的话。虽然衣服上大片的血迹来自其他人，但不自然垂落的左手，大概是受到重物创伤。 “毕竟打扫现场是很辛苦的。”太宰治无所谓的抱怨，顺带甩了甩手，“不过……你是在关心我吗？” 乱步依旧看不透太宰治，就像是此刻：“你明明可以避免受伤，又或者直接拒绝这个工作。” “你选择卷入其中，是因为你的兴趣？还是好奇。”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太宰治走在前面，他的语气懒散，“就像是——你为什么要成为间谍一样。” “因为我是被当作间谍培养。”乱步回答的很直接，“你有选择的机会，我曾经担心你靠近阿尼亚是另有所图，现在看来你纯粹是喜欢找麻烦。” “喂喂，没有人会喜欢，时时刻刻冒着生命危险吧。”太宰治抱怨道，“很辛苦、很累的诶。” “看不出来一点。”乱步摇头，他走在太宰治身边，“你根本就不害怕死亡。” 那双眼睛中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就像是能够随意受伤一样，死亡对他而言或许并不是威胁。 太宰治收敛了些笑意，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巷子里，然后回到工作地方换上干净衣服。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开口，天空早已经黑下来，而他们也错过了约定好的回家时间。 在靠近家的路口，乱步远远就看到一高一矮的身影。费奥多尔和阿尼亚站在路灯下，邦德蹲坐着，两人一狗似乎已经等待很久。 “终于回来啦。”阿尼亚小跑着上来，然后抬头眼巴巴的问，“今天有花生口味的蛋糕吗？” 乱步顺势将盒子递过去，阿尼亚欢呼一声，而慢一步走近的费奥多尔说了句：“看你们这么晚还没回来，约尔小姐就让我们出来接一下。” “我是不会走丢的啦，但是某人就说不准了。”太宰治笑眯眯的回答，然后又一手牵着阿尼亚，一手牵着邦德走在前面。 第17章 他们讨论着晚饭，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乱步慢悠悠走在后面，身边的费奥多尔也没有主动开口。确定距离足够后，他扭头询问：“你对他说了什么。” “太宰吗？”费奥多尔明知故问，“那次在酒店我们确实有过碰面，也就短暂聊了聊，不过他给我提了一个有趣的建议。” “我没问这个。”乱步眯着眼睛，有些不悦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费奥多尔抬手掩唇，他轻笑一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来，你似乎很重视他呢。” “没有。”乱步即答，“只是觉得麻烦而已。” “有一种和他渐行渐远的感觉，所以不安吗？”费奥多尔推测，“比起成为间谍、成为你的搭档，他似乎想选择别的路。” “你曾经询问过吗，他的想法、他是否想要潜入波洛西餐厅呢？” 费奥多尔对两人的任务似乎很熟悉，他的语气也很轻描淡写：“那个地方并不是普通的餐厅，他在做的也不是普通服务员应该做的。” “或许再早一点——你是否问过他想不想成为间谍呢。” 乱步并不回答，但他也被引导着思考，最后发现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但他们彼此并不了解。 “太宰曾对我说过，说你们并不互相信任。”费奥多尔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是一声感叹，他吐出一口气，“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你把他也当作【家人】了啊。” 乱步在费奥多尔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和太宰治一样琢磨不透的感觉。 于是在短暂的思考后，他放弃了纠结：“好麻烦。” 他简单吐槽了一句，很快又小跑几步追上前面的人。 —— 次日难得都有空的休息日，于是在建议下，黄昏决定一家人出行。 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会带阿尼亚去游乐园，又或者各种展增长见识。 但这次多了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身为父亲的他很苦恼：有没有一家人都能去游玩的地方。 他将这个问题抛给其他人，阿尼亚举手兴奋的表示要去动物园。乱步则指向路边的宣传单，表示两条街外有新开的烘焙屋。 太宰倒是随意说了句随便，借住的费奥多尔很有礼貌，他表示不愿意打扰一家人的团聚，所以主动提出要去图书馆坐一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作为家长的黄昏和约尔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困扰。 “干脆分开就好了。”乱步十分直接的建议，“每个人都去不同的地方。” 这是一个好建议，但是阿尼亚急忙拽住他的手摇头：“不行！我们是一家人出门，怎么能分开。” 黄昏也赞同点头：“是的，一家人出门最重要的是在一起。” 而且一旦被邻居知道，他们表面和谐私底下有分歧，那福杰一家势必会被怀疑。 阿尼亚纠结的选择退让，但很快她听到费奥多尔的心声提醒，于是顿时眼前一亮：“我们去拍全家福吧！” 之前她就吵着要去拍全家福，今天又被提起，黄昏虽然意外但没有拒绝。 约尔则恍然大悟，一拍巴掌也很乐意：“是啊，上次就约好了呢，今天刚好合适，天气也很不错。” 于是在阿尼亚挨个的拜托央求下，众人暂时达成了统一的目标。 拍全家福的老板记得福杰一家，毕竟一看就圆满的家庭。所以得知今天他们又要拍全家福时，他疑惑的问了句：“是又收养了新的宠物吗？” 第一次拍的时候还没有收养邦德，所以之后重拍过一次。 站在黄昏身后的乱步闻言，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点头赞同：“是的，领养了新的宠物。” 他加重宠物二字的读音，费奥多尔笑而不语，太宰治则“嘁”了一声。 在约尔的安排和阿尼亚的特殊建议下，一家人都换上合身的正式衣服，就连邦德也系上小小的领结。 费奥多尔本来站在旁边不欲参与，见状约尔有些犹豫，然后阿尼亚强烈要求：“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所以费奥多尔哥哥也是我们的家人！” 这是邦德的预言！阿尼亚在心里想着，她十分有信心，他们会是一张全家福上的家人。 乱步侧过头刚好听到这句信誓旦旦的话，黄昏替他整理衣襟，不服从管教的头发也顺势梳了遍。 “家人吗……”乱步垂眸轻声道，黄昏有些无奈的回答，“就满足阿尼亚的小心愿吧。” 选好站位后，店老板眯着眼睛说道：“各位再站近一点。” 红色的沙发上，乱步抱着阿尼亚端正坐姿。沙发右手边的太宰治扯了扯袖口，闻言侧身单手撑着沙发扶手。 而沙发的左手边，是趴坐着的邦德。 黄昏和约尔站在沙发后的两边，他们的中间站着费奥多尔，少年亲昵的向前俯身，一手落在乱步肩头。 “很好、十分完美，就是这样——然后笑一个！” 在照相机的咔嚓声中，一张全家福新鲜出炉。在黄昏的要求下，特地洗出对应家庭人口的数量。 还热乎的全家福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不过仔细一看能发现并不是发自内心。 乱步端详了片刻，又重复了句：“家人啊。” 他收起照片，抬头刚好看到太宰治靠在桌子，低头仔细观察着照片的模样。 或许是注视太明显，在淡定收好照片后，太宰治又回以一个笑容：“很不错的笑容。” 笑容？乱步抬手摸了摸嘴角，而走近的费奥多尔也接话：“确实，果然还是笑起来更亲切。” 说着费奥多尔停顿片刻，然后又意有所指：“今天是一个值得记录的日子，因为这天我们成为了【家人】。” 〖啊哈，一定要演得这么深情？〗太宰治嗤笑一声，心声带着些随意，〖你的暗示会有用吗，成为家人就会变得不一样？〗 〖对他而言家人是特殊的，而他特殊的能力，恐怕也只会对全心信任的人展露。〗费奥多尔回答，〖这也是交易必须的一环，扮演好你的角色。〗 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却听不懂了，阿尼亚茫然的抬头看着太宰治和费奥多尔。 她敏锐感觉这些话不好，也意识到他们两个谈论的人，好像是乱步…… 扭头一看乱步正仔细打量着照片，蹙着眉好像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阿尼亚不明白也不了解，她扑到乱步身边抱住他的大腿。 乱步这才回神，他不解的投去一个眼神，而等他抬头，另外的两人已经恢复正常。 后来属于邦德的那张全家福，被特地装好相框摆在了玄关处，那是一进门就能看到的绝佳位置。 —— 一场突然落下的雨打乱了节奏，窗户外的乌云阴沉沉，而这个天气很适合窝在家里享受零食。 零食的生命那么短暂，又怎么能浪费它们有限的生命。这样想着乱步不顾黄昏出门前的嘱咐，又从藏起来的角落挖出几包薯片。 薯片和饼干配上冰箱里的汽水，悠闲的一天就应该这样过去。直到突然的开门声响起，客厅里的安静被打破。 邦德趴着汪了一声，而浑身湿透的人走进来，水在地板上滴答累积。 “真是狼狈。”乱步抬头看去，他嗅了嗅，“记得打扫干净。” 太宰治咳嗽一声，然后和邦德一样甩甩脑袋。他没有半句铺垫，而是一上来就开口：“乱步，我需要借用你的权限。” 原本将腿支在茶几上的人动作一顿，乱步慢慢睁开眼睛，企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些不对劲。 但那双眼睛被湿漉漉的头发遮着，看不清楚底下复杂的情绪。 第15章 组织的秘密 在短暂的对视后，伴随着窗外的雷雨声，响起一声询问。 “你要调查什么。”乱步没有直接拒绝，只是难得起了好奇的心思，“这也是费奥多尔给你的建议？” “你们两个最近在做什么？” “居然直接问我吗。”太宰治拨开头发，露出湿漉漉的脸，“不自己猜一下吗？或者调查一下？” “你们的想做的事情并不会危害到组织。”乱步一手撑着下巴，单手拆开薯片袋子，“也不会影响家庭的和谐，所以我不感兴趣。” “那假如说我们的目的是你呢。”太宰治一边说一边走近，他站在沙发边低下头，“身为间谍你的警惕心也太弱了，只是因为同住一个屋檐底下，就那么信任来历不明的人吗。” “还是说只要冠上【家人】的头衔，你就要没心没肺的信任任何人？” 乱步抬起头，看到那双晦暗不明的鸢色眼睛。他不知道太宰治在不高兴什么，于是歪过头：“费奥多尔吗？你们不是有合作关系，这句话应该是我反问才对，为什么信任他。” “信任？那简直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话。”太宰治又抬起头，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不过是各取所需。” 第18章 顺着发丝滴落的雨水砸在手背，乱步顿了一下嫌弃道：“去打扫干净。” 太宰治没有怨言，只是热衷于抓住邦德当拖把使用，而等一人一狗大战三百回合后，客厅里早已经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乱步有些不忍直视，于是干脆闭上眼睛思考，太宰治那个表情和话的深意。 很显然太宰治透露了一个消息，费奥多尔的来意没那么简单。 组织并不是没有调查过费奥多尔的来历，但是他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 “动用我的权限也调查不到有用消息。”乱步慢半拍的给出回答，“费奥多尔的过去一片空白。”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乱步并没有拒绝太宰治。特殊加工过的电脑，需要经过几重验证才能打开，指纹、虹膜和随时变化的密码。 打开的电脑后面，可供查看的文件，是组织的最高机密。 “你的权限好高。”太宰治坐在沙发上，“想要知道两国的秘密也可以吗。” “大概。”乱步就坐在不远处，无所事事的用手里的零食搭起薯片塔，“快一点，在黄昏回来前搞定。” 这台电脑是从黄昏房间的暗格里找出来的，如果他本人在一定会谨慎的阻止。 噼里啪啦的声音偶尔响起，片刻后太宰治若有所思的“噢”了一声。 在电脑隐藏的文件夹里，他找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第七十八天，天气阴，目标一切正常——”太宰治一字一句的念道，“和其他成员互动正常，近几日摄入过量甜食。” “第六十二天，天气晴，目标曾发过一次小脾气，观测没有出现异样。” “第十二天，天气多云，目标主动提出要求，需要一份蛋包饭和抹茶味蛋糕。” 太宰治一句一句的念完，随后他叹息一声：“而第一天——目标拒绝和其他人沟通，在下午三点说出第一句话。心理暗示起效，取消药物的疗程。” 气氛变得安静，只有窗外的雷雨声轰隆。 这些深藏的记录是黄昏的手笔，而最新的日期显示是在昨天。 “你知道他在监视你吗。”太宰治挪动电脑的角度，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日常，“这也是组织的任务吗。” 乱步只上下扫了眼，他的脸上并没有意外和震惊，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一样：“你要调查的就是这些事情？” “还以为你要盗取危害两国和平的文件，没想到只是这些小事。” 太宰治失笑：“我可不想明天就悄无声息的被暗杀。” 电脑上的页面几次变换，上面的记录确实很详细，详细到乱步说过的每一句话。 而这些文字里最常出现的，就是有关情绪的记录。而在那些情绪变化的记录后面，都跟随着同样的字眼。 【无异样出现】 “不过仔细一看，和其他较长的篇幅对比，这一天描写的体量少了四分之一。”太宰治调出其中一页，若有所思道，“就好像是删掉什么然后重新编写过，而这个日期……刚好是遇到我的前一天诶。” “那天啊。”乱步看了眼天花板回忆，他本来想说记不清楚了，但眼睛一闭那天的事情又清楚的浮现。 他第一次有种记性太好，也不是好事的感觉。 “那算是我外出的第一次任务。”乱步解释起来，“遇到了讨人厌的家伙，捡到一只猫。” 说着他又抬起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眼前一闪而过的，是各种跳跃的电子屏幕。 他的记性太好了，以至于现在还记得，那小小的安居屋里发生的一切。 【不能哭、不能有情绪，不要有想法和愿望。】 【控制你的情绪，不要有情绪的起伏。】 严肃的话好像又一次响起，在那些规矩的框束下，他好像回到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 但很快熟悉的话响起，那是黄昏的声音——【从现在开始，你是福杰家的一员。】 【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做任何事情，像一个正常人、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去生活。】 【……因为我们是家人，所以值得信任。】 绿色的眼眸有一瞬的失焦，太宰治清楚的看到，有那么短暂的十几秒里，乱步的情绪收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很快他又突然捧着肚子笑出声，动作大到带倒好不容易搭起的薯片塔。 “你觉得哪种我才是真实的。”乱步笑着眯起眼睛，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太宰治，“你对我好像有些太过感兴趣了，费奥多尔告诉你什么了？” 细微的电流声响起，紧接着手边的电脑冒起黑烟。太宰治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避开，然后几声咔喳声后，电脑就报废屏幕黑了下去。 这好像是意外，像是不起眼的故障。但转头一看就能发现，乱步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它。 他希望这个电脑能罢工，让那些烦躁的文字消失不见。乱步盯着电脑屏幕这样想着，而想法刚冒出来的同时，电脑就冒起烟报废。 没有人有疑惑，就好像事情本应该如此一样。 ———— 雨后是接连几天的好天气，而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那就是餐厅老板因上头安排出差。 于是在后厨再没有人管着乱步，他可以尽情享用那些限量甜点。 但或许是被罗赛烈养得嘴刁，乱步总觉得这些预制的蛋糕，并没有他守着等待出炉的那些美味。 “唉。”又一声叹息后，乱步放下勺子。 路过的人露出一个复杂的眼神，但想起老板对这个少年的看重，他又忍耐着脾气开口：“乱步少爷，请问你还有其他吩咐吗。” “罗赛烈去哪里了。”乱步直接询问，“他不是说好了今天回来吗。” “这……”那人一脸无奈，眼中多了些不耐烦，“老板的事情我们也拿不准。” 他眼睛一转，露出一个灵机一动的表情，然后又耐心解释：“好像是去东区235街去了吧，但是说不定他明天就回来了，麻烦少爷你再等等。” 乱步摸了摸下巴，记住那个地址的同时又利落起身：“那我走了。” 看着又果断翘班的少年，留下来的几人都面面相觑 羡慕之余又都不满的吐槽：“不是招进来的员工吗，怎么和少爷一样，我们不得不捧着他就算了，还说走就走。” “哎，据说是和那位二老板有关系，罗赛烈老板这才多关注了些。” “那位二老板？从来都没露过面，说不定早死了。”一人摇摇头，“话说新的大老板上位，向上爬的机会也变多了。” “是啊，当时和那小子一起入门的一个家伙，据说就得到重视调去另一个部门了。” “哈？那个家伙啊……哈哈，不过一个替死鬼而已。” 讨论的声音压了下去，门外的人这才背过手离开。 乱步只得到一个模糊的地址，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推测出正确的答案。 就是照着手机上的地图寻找有些麻烦，于是他光明正大的动用外援。 “我的祖宗，这种小事你随便找个路人问一下啊。”电话里传来抱怨的声音，弗兰克叹息一声，“带路什么的，我又不是邦德！” “四号商场的十八号储物柜。”乱步面不改色道，“里面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弗兰克就打了个激灵，他连忙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沿着这个方向走，该转弯的时候我会提醒你。” 在指路之余，弗兰克又不遗余力的吐槽，而很快他们靠近了目的地附近。 空旷的地方回荡着几声枪响，而听见这些声音，弗兰克的脸色大变：“你误入什么凶杀现场了啊？！别去，我可不想被管理官暗杀！黄昏呢黄昏快来劝劝啊！” 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乱步干脆摘下耳麦，无视了弗兰克的哀嚎。 头顶的枪声安静下来，而顺着楼梯摔落的人，在“砰”的一声巨响后，浑身的骨头扭曲错位。 那人刚好从面前摔落，在不足五米远的地方抽搐着咽气。血液涌出溢开一圈，鞋底沾上粘稠的液体。 第16章 露出的破绽 死者脸上是惊恐，沾满了血迹和灰尘的脸，近半都已经模糊变形。 那张脸乱步见过，是罗赛烈身边的人。 大概在四楼的一块平层上，探出一个脑袋来。那人脸上也尽是恐惧，张大嘴嚷嚷着：“我什么也不知道，老板饶过我吧！” 他尖声大喊着求饶，但过半的身体已经被推出平层，马上就要成为下一个尸体。 目眦欲裂的眼睛看到楼底下的少年，于是像看到救星，那人大喊着：“肯定是那个小鬼的同伙，这些都是那个小鬼头策划的啊！” 上面的人察觉到异样，于是也探头看来。乱步没有藏起来，他就那样迎上打量的目光。 “额……老板，怎么处理。” 黑发的少年缩着脖子，被一个浑身肌肉的男人提了上来。他双手自然垂落，脸上看不到恐惧和害怕。 第19章 而同层楼的还有大概十几个人，除去被五花大绑的四五个人外，其他人都是统一的黑白西装。 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只穿着简单的紧身上衣，他手上有一支点燃的香烟，但并不放在嘴里。 罗赛烈并没有回头去看，只是用皮鞋尖碾了碾趴在地上人的手掌：“真是的，不过几年没露一手，他们就忘记了我手上的刀也曾砍过人啊。” 趴在地上的人瑟缩着不敢躲避，直到这种关头他依旧为自己辩解：“老板！真的是这个小鬼啊！是他给我们消息，然后才将那批货……” 他的话没能说完，罗赛烈直接一脚过去让他闭嘴。他从后腰抹出一把细长的拆骨刀，用刀尖对准失去意识的人。 “啧，真是没用。”看着晕过去的人，罗赛烈站直身，手上的那把刀对准被指认的少年，“那你亲自说。” 靠着柱子的少年偏侧过头，他捂着左边肩膀，左手不自然的扭曲。 太宰治咳嗽几声，并不正面回答罗赛烈的问题，而是仰起头说道：“很痛诶，我只是来波洛西餐厅工作的，又不是来送命的。” 状似无意的话将自己摘了出去，但罗赛烈并不只是餐厅老板。 “不行的吧。” 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提着人的手下顿时一脸惶恐。 乱步无视身后人惊讶的眼神，他扯了扯领口说道：“味道会很难闻，做出来的菜和甜品也会大打折扣。” 他这样说着，后半句又变成抱怨：“不是说好今天回来吗，那些人的手艺完全比不上你。” 罗赛烈是厨子，但是不能只把他当做厨子。在场的手下都追随他已久，所以看到一个少年如此随便的态度，都已经想好要怎么给他收尸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罗赛烈居然真的停了下来：“就是说啊，气味难闻死了。” 他转过身走向乱步，脸上也都是不满的抱怨：“波洛西餐厅可是我的地盘，居然有人不长眼往我这里安插间谍。抱歉啊乱步，我正在找叛徒呢。” 说着罗赛烈抬手让手下将人放下，乱步揉了揉被勒红的脖子，顺带瞪了眼那个动作粗鲁的手下。 “倒是你怎么过来的？”罗赛烈挑眉，严肃的脸上多出一分好奇，“啊，身上都沾满了难闻的味道。” 面前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乱步的眼神粗略的扫过周围人：“还要多久。” “嗯，五分钟？”罗赛烈摸着下巴，“虽然拿不准主意，但是全部处理掉就好了。话说我新研究一款柠檬蛋糕，要不要试试？” “要！”乱步点头即答，随后话题一转，“但是五分钟太久了。” 说着他很随意的将手一指，站在边缘处的人立马浑身僵硬。 “把他开除就好了。”乱步一边说，一边解释了句，“虽然处理的很干净，但是还有一封来不及处理的通知，就在饭店后门的花坛底下。” 周围陷入死一样的安静，而少年清脆的声音还在解释：“反正那封信也是让你解决自己，所以没有看的必要。” “哈哈哈哈哈。”罗赛烈突然不合时宜的大笑起来，“米哈伊洛一向是这样的个性啊，用完就丢——处理掉他。” 没有怀疑也没有去求证，如此简单的几句话后，伴随一声干脆利落的枪响，那人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比预想的快了三分钟，这样的话那就多奖励你一份曲奇饼干吧。”罗赛烈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 剩下的手下有些犹豫，但还是上前询问：“剩下的几个人怎么处理？” “埋了吧。” 乱步站着不动，他这才慢半拍看到太宰治，两人对视了两秒钟，后者主动低头错开视线。 太宰治漫不经心的靠坐着，好像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处境。被拖下去的人一个接一个，而他是下一个。 罗赛烈看着不动的乱步，这才吐出一口气扯出一个微笑：“怎么不求情吗。” “你们早认识吧。”罗赛烈淡定道，“一开始我怀疑你是米哈伊洛派来的眼线，现在看来他更像。” “我们是家人。”乱步抬起头，对上罗赛烈的打量，“这件事并不是秘密，你已经调查到了。” 他们是同住一个屋檐底下的家人，这并不是特意隐瞒的秘密，毕竟两人作为间谍潜入，也只是普通的在波洛西餐厅任职而已。 普通的工作人员不会有事，也不会引起怀疑，但是太宰治越界了。 “这件事我确实早调查过了。”罗赛烈也看向那个一动不动的少年，“不得不说，你们两个身上有很相似的感觉。” 其实从面试两人的那天起，嗅觉灵敏的罗赛烈就知道，这两个人大概有着亲密的关系。 乱步在思考过后，想起阿尼亚常看的动画里面，一个有名的场面。 所以他有样学样的说：“给我一个面子。” “可以。”罗赛烈很轻易的松口，然后又意有所指道，“不过他确实很适合我们这行啊，就是还太年轻，给你十分钟回到餐厅，想你一定会守时。” 说完罗赛烈带着手下离开，而那些血腥的现场，也在短短两分钟内打扫干净。 等待许久后乱步才伸手将地上的人拽起来，在其他人陆续离场的第三分钟，黄昏直接从暗处现身。 从收到消息的那刻他就尽快赶来，这样的场面没办法直接插手，但还好有惊无险。 “你们已经引起罗赛烈的注意，所以干脆辞职吧。”黄昏低头一边包扎正骨，一边又冷静的吩咐，“借口的话就是餐厅有人闹事，在约尔和阿尼亚面前一定要瞒好。” 太宰治呲牙咧嘴的抱怨：“好痛！” “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先简单处理一下。”黄昏安慰，“抱歉，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我没想到波洛西餐厅的情况比想象的更复杂。” “自找的吧。”安静的乱步开口，“你是怎么和那个二老板扯上关系的，米哈伊洛维奇……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我只是被无辜卷入的普通员工诶。”太宰治依旧坚持，他抬起包扎好的手臂，“还有那个人根本就……” 乱步没有听接下来的解释，而是将剩下的事情交给黄昏：“不感兴趣，半真半假的话不用告诉我。还有辞职是不可能的，罗赛烈不会放过我们。” “那你们可以换新的身份。”黄昏也站起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个任务可以放弃，而且太宰本就是养伤的名义。” 走到楼梯口的人没有接话，只是侧过头留下一句：“今天可能要晚点回来。” 黄昏欲言又止，他心事重重的伸手想要喊住人，但直到最后也只是轻叹一声。 回到工作的地方后，乱步又见到那个给他指路的服务员。不过此时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讨好的笑笑又对他说。 “额……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乱步你不是喜欢甜点吗，我烤了些蛋挞……”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乱步也没有分去太多眼神。他上楼找到罗赛烈，并且理直气壮的表示：“我要吃蛋挞。” 罗赛烈一边应付手下，一边胡乱点头应下：“那种东西有什么困难的。” 新鲜出炉的蛋挞味道最佳，而按照往常的习惯，剩下的也都打包好装在盒子里。 因为今天要一个人回去，所以乱步提前下班，但他刚下楼就看到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费奥多尔？” 站在路口的人手上拿着一本书，听到喊声他这才抬头：“刚好路过，顺带等你一起回去。” 乱步嘁了一声没有戳穿费奥多尔的心思，他如往常那样将手上的东西都丢给后者提着。 回去的路上费奥多尔特地提醒：“我想你需要提前准备一下借口。” 心不在焉的乱步点了点头，他“嗯”了一句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打开门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面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乱步瞪大眼睛，而尤里皮笑肉不笑的表示，“这可是我姐姐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你可是大忙人，这个点还没下班吧，是……”乱步的话没说完，尤里就伸手捂住他的嘴，“真是的，看到舅舅这么高兴吗。” 约尔从一边走过，她将泡好的茶放下：“尤里听说你们在餐厅工作，乱步不是在后厨帮忙吗？他说想见识一下你的手艺。” 对外确实是这样解释的，但对于做饭的理解，乱步也只限于正确开火而已。 他看到黄昏复杂的表情，以及阿尼亚想要提醒又被太宰治按住的难看脸色。 于是乱步知道尤里来这里，大概并不是因为这样无聊的借口。 现在这个时间，在安保局工作的尤里应该还没下班才对。所以来这里——果然是因为发现了破绽吗？ 第17章 莫须有罪名 厨房里的各种厨具一应俱全，调味料也五花八门，从里面挑出合适的下进锅里，那困难程度比至今为止接触的任务都要高。 第20章 黄昏欲言又止，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最后只能先陪着尤里在客厅品茶。 阿尼亚凑到乱步身边，她想说些什么，但后者抬手压了压她的脑袋。 太宰治靠着墙，一脸轻松的笑容：“我来打下手吧。” 本来想帮忙的约尔点了点头，她牵着一步三回头的阿尼亚去了沙发。 “需要帮忙吗。”费奥多尔就站在厨房门口，他挑挑眉表示，“我知道一种简单又有名的奶油炖菜。” “啊，那真是帮大忙了。”太宰治皮笑肉不笑的表示，乱步看着冰箱里的各种食材，“要哪些？” 这是三人第一次合作，所幸在约尔的影响下，尤里根本就没注意厨房的状况。 费奥多尔一边翻看着古老的书籍，一边给出教程。切菜的是太宰治，他受伤的左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右手拿着锋利的刀。 “帮个忙。”太宰治开口说道，于是乱步出手按住乱滚的土豆。 厨房一片兵荒马乱，费奥多尔第三次提醒：“如果真的要放这个的话，那口味会很奇怪哦。” 乱步忙得手足无措，听到提醒立马瞪了眼灵机一动的太宰治。后者耸耸肩膀，依旧狡辩：“说不定会出现很新奇的口感呢。” “你是在说之前调配的、洗洁精气泡水口感很新奇吗？”乱步眯着眼睛看去，顺带寄走太宰治的位置，“我来。” 费奥多尔张口欲提醒，但乱步眼疾手快的，将一整勺盐放了进去。于是他轻叹一声，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不如交给太宰。” “哈哈哈，我说……”太宰治幸灾乐祸笑着，然后下一秒乱步用勺子塞了满满一勺在他嘴里，“尝尝吧。” 太宰治面目扭曲，冒着热气的锅里被费奥多尔补救似得加了大碗水，又五分钟响起咕咚声后，一锅奶油炖菜新鲜出炉。 “看起来真不错呢！”约尔双手捧起，一脸期待，“辛苦啦。” 阿尼亚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但她还是选择让邦德先试毒。 黄昏得空去厨房拿碗，和乱步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小声提醒：“无论如何我会处理，不要跟他离开。” 乱步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他依旧表情平静：“不许上报给组织。” 面前人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不行，这并不是儿戏。” 碗里的奶油浓汤冒着热气，虽然味道有些一言难尽，但并不是不能入口。 约尔诚恳的给出好评，而尤里则不着痕迹的试探：“那家波洛西餐厅很有名的，你是在那里做学徒吗。” “算是吧。”乱步含糊不清的回答，他面前摆着一盘布丁。 尤里又旁推侧敲的问了很多问题，黄昏感觉到压力，约尔毫无察觉。阿尼亚一脸着急的想要帮忙，但太宰治按住她的肩膀，所以她听不到那些复杂的心声。 “这样呀。”尤里一拍巴掌，“那应该不是很忙吧，我这里有几张旅游的门票，刚好想着能带你一起。” “门票？”约尔好奇的询问，尤里则快速解释，“姐姐，是带他去玩顺便增长见识的啦，是上司安排的带家属游玩的计划，我想着他刚好有时间。” “这样啊，会不会很麻烦。”约尔有些担心，然后又问乱步，“你是什么想法呢？如果觉得麻烦可以不去的，因为乱步一向不喜欢出门。” 尤里扯了扯嘴角，一边纳闷姐姐居然这么了解这个小子，一边又眯着眼睛想要怎么说服这一大家子。 然后他对上那双睁开的绿色眼睛，乱步突然的露出微笑：“可以哦。” “乱步。”开口的是黄昏，他勉强笑着，“要不就算了吧，他日常生活都没办法自理，和你们出去只会添麻烦。” “那我也要去。”太宰治突然接话，他对着尤里眨了眨眼睛，“既然是去玩的，那应该见者有份吧。我不用上学，工作也无所谓。” “不行。”乱步转过头去，他对上太宰治的眼睛，“我会很快回来。” 在乱步的坚持下，忧愁的黄昏最后点头同意。于是晚饭后，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尤里借口同事都会准备，然后带着人离开了家。 面前的门关上，挡住那些或复杂或担心的目光。一双手按在肩头，尤里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走吧，去安保局一趟。”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表情太过严肃，所以又补充了一句：“这最好是误会，不过如果你真的是间谍的话，哪怕姐姐会伤心，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 头顶的灯宛如太阳一般刺眼，哪怕闭上眼睛，也难以忽视那灼热的感觉。 这是常用的审讯手段，过亮的光线让人难以合眼，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加上浑身的拘束，乱步能小幅度动的就只有脖子。 “再问一遍，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冷漠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是否承认，你是潜入东国的间谍。” 时间过去十三个小时又十六秒，乱步半睁着眼睛，在心里计数。 这次他依旧回答：“你们没有证据。” 干涩的喉咙说不出太多话，背在身后被束缚的手难以动弹。 被带到安保局后，乱步见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那些人都是波洛西餐厅常与他搭话的员工，而这次他们统一口径，齐齐指认他是一个间谍。 虽然现实确实如此，但是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不然也不会屈打成招。 “够了吧，这样审问也得不到有用的东西。”穿着军装的尤里开口，他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扣紧。 在来之前他就问过，乱步是否得罪了谁？但那个小子只是笑眯眯的反问他：“如果说我是被冤枉的，尤里会帮我吗。” 回答自然是肯定的，但乱步什么也没说，在被审问的第十个小时，依旧蔫蔫的拒绝开口。 “尤里，你的审问手段比我们还要极端。”一旁的同事开玩笑道，“难不成是你的软肋吗，很难见你这样紧张的样子。” 尤里愣了一下，他反问自己在紧张什么？然后又自问自答是不希望姐姐伤心。 “不……”尤里听到自己干巴巴的解释，“只不过是因为他年纪还小。” “哈，间谍都是从小培养的。”同事摇摇头，“更何况死在战场上的孩子不计其数。” 坐在铁质椅子上的少年很脆弱，他仰面看着尤里的方向，不过后者确定在强烈的灯光下，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很无聊。”乱步开口说道，他眼球缓慢的转动，湿润的眼泪顺着眼尾滑落，“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吧。” 尤里的同事立马唰唰的记录，而下一秒那巨大的灯泡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喳声，下一秒“砰”的巨响后，审问室失去所有照明。 所有能亮的东西都短路失去作用，就连监听的设备和录音的这时也一同报废。 这诡异的一幕让其他人面面相觑，然后又急忙联系其他人检修。 虽然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但尤里还是莫名松了口气。在换房间前他走到乱步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剩下的……交给我。” 乱步低下头去，他终于能短暂的闭上眼睛：“可以哦，但是我只能告诉你。” “中尉不会允许的。”尤里咬紧牙关，“他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为了少受点罪、松口吧。” “松口？承认莫须有的罪名吗。”乱步面不改色道，他看到尤里的动摇，所以轻笑一声，“晚点你就知道了。” 审讯室的设备全部报废，于是审问中断只能临时换一个房间。 这次的房间并不是审问室，而是准备好茶点的招待室。 在招待室里尤里看到他的上司中尉，还有一个稳坐着不动如山的男人。 乱步在沙发上坐下，他对面的人叹息一声：“真是可惜，我也没想到手下居然会出现间谍，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中尉大可以告诉我。” “有劳了罗赛烈先生。”中尉颔首，而微笑着的罗赛烈抬手表示，“但他毕竟是我曾经的员工，能否请中尉行个方便？” 中尉并没有拒绝，只是和尤里使了个眼色。作为监视人尤里留了下来，他看着那个男人，神色逐渐变得复杂。 “身上的味道变了。”罗赛烈一手撑着下巴，“那是——苦涩的味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层身份，真是让人意外。” “这不都是你希望的吗。”乱步抬起头，他咳嗽一声，断断续续的说，“让那些人指控我的不就是你吗。” 罗赛烈并没有承认，只是带着浅淡的微笑：“你果然很聪明，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很特殊。” “我很中意你、希望你能就此留在我的身边，不止是一个员工或者学徒，而是我的接班人。”罗赛烈不紧不慢道，“但是你身上太〖干净〗了，你从未接触过这些。” “乱步，你的可塑性很强，像……嗯，面团？我有信心将你培养成优秀的接班人。” 第21章 “至于那对领养你的夫妻，不过也才相处几个月而已吧？我可以给他们一大笔钱作为感谢，如果你愿意的话。” “哦。”乱步往后靠左，放松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被你看上还真是晦气。” 和少年冷静的神态不同，站在他身后的咬紧牙，一双手用力握紧成拳。 “开什么玩笑！！”激动的话响起，尤里瞪答一双眼睛，“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这短短的几句话，尤里就推测出原因。 怒火、愤恨，看着那个男人淡定的表情，他心中扭曲着挥拳锤向沙发靠背。 木制的沙发靠背发出牙疼的碎裂声，而飞散的尖锐木屑被些许鲜血染红。 “只是因为这样的离谱原因！就冤枉他是间谍？让他经过拷问就为了对你屈服？！”尤里大声质问，“我完全无法理解，你个疯子！你的这些话会作为证据上呈！” 乱步没料到尤里会这么激动，他原本冷静的表情也有了些变化。 或许是长时间经过光照无法闭眼，此时他又觉得干涩的眼睛被溢出的泪水模糊。 坐在对面的罗赛烈只是微笑，随后又淡定说道：“领养你的那对夫妻好像还有一个女儿？他们好像——只是普通人吧。” 第18章 结束的讯号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话，但说出口却带着威胁的含义。 乱步没什么特别表情，他的反应也很平淡，但是站在后面的尤里就不一样了。 提及和姐姐相关的事情，他整个人都像是点燃的炸药桶：“罗赛烈！” 里面的争执越发剧烈，两人几乎要打起来，不过一直监听的中尉及时带人进来阻止。 之后事情乱步便没关注了，他的视线都被尤里遮得严实，后者一边挡在他身前，一边怒目瞪着罗赛烈。 紧接着是安保局内部的商议，乱步被送出房间，门关闭前罗赛烈依旧朝他微笑颔首。 他被安顿在另一个房间，这次的待遇要好上不少，只有手上用手铐锁着，桌子上有一杯热牛奶。 “是啊，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果然是被冤枉吗。”门外走过的人开口说道，“不过尤里也太激动了，很难见他这样情绪失控的样子。” 那两人交谈着推门进来，看到少年冷静但脸色难看的样子，又心虚的咳嗽一声：“暂时没什么事了，你可以休息一下。” 乱步坐着不动，他没有在那个硬邦邦的铁皮床上休息，而是维持坐姿捧着渐渐冷下来的杯子。 他细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又五个小时十二分钟后，门外传来响动。 外面大概是晚上，因为走进来的尤里，看着还醒着的人有些诧异：“不困吗？” 下意识问完后，他的脸上满是愧疚：“抱歉……你还好吗。” “好痛啊。”乱步并没有回答没事，反倒是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苦恼的皱眉，“哪里都很难受、好饿好累，但是完全睡不着！” 尤里更愧疚了，他吐出一口气：“剩下的我会解决，不过还要委屈你两天了。” “好慢！”乱步直言不讳道，“还需要两天吗。” 走过来的人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果，在揉了揉他的脑袋后，又低头说着抱歉。乱步并不是真的想为难他，所以他收下了那些糖果。 时间走的很慢，但门开的比想象中要早。大概只过去半天，门口一个人咳嗽一声：“可以出去了。” 手铐被解开，面前的门敞开，乱步慢慢走出去，而就在出安保局前，有一个神色晦暗不明的男人喊住他。 “你还是有选择的机会，那位先生说给你几天的时间思考。”男人一边说，一边递出打包好的点心盒子，“你可以选择和那家人好好道别。” 是柠檬味的蛋糕，乱步嗅了嗅并没有拒绝。虽然为人难以评价，但罗赛烈的手艺数一数二。 出门的一路乱步没看到尤里，但是在安保局的门口，他看到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不是黄昏或者太宰治，而是站在路边似乎等待许久的费奥多尔。 他并没有过问太多，只是伸出手道：“走吧，我来接你回家。” 已经两天半没合眼的乱步点了点头，他下意识伸手抓住费奥多尔的手臂，然后在短暂的坚持后，将浑身的重量压过去。 “走不动了，好累。”乱步抱怨着，眼睛半闭，“你背我。” 理直气壮的话惹来一声无奈的轻笑，费奥多尔没有拒绝，而是半搀扶着将人背上。 他走得很慢，好像是不擅长负重，每一步都很摇晃。 乱步完全睡不着，但他还是闭上眼睛，直到费奥多尔停下来。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头顶明晃晃的太阳。现在是中午，位处楼顶高处的两人，随意的坐在阳台边缘。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个高度可以看到城市的大半风景，而正前方那显眼的建筑，正是波洛西餐厅。 “你可以休息一下，大概还没有那么快。”费奥多尔脱下外套，折起后放在腿边，“需要的话可以躺下来。” 乱步没有拒绝，他直接瘫着仰面朝天：“让你停留的原因是什么？你根本就没必要做这些吧。”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是为你而来。”费奥多尔看向远处，格外直接的解释，“如果要说我的目的——那大概是有想要实现的心愿。”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乱步闭上眼睛，“心愿……你居然会把希望寄托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所以你承认了，你果然和它有关系吗。”费奥多尔低下头，“只要是你想的事情，那就一定会实现，但那需要付出代价吧。” 一只冰冷的手贴着脸颊，乱步被冻了个激灵，他睁开眼睛刚好对上费奥多尔的视线。 “人类的身体还是太过脆弱。”费奥多尔意味不明的解释，“所以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 “你太脆弱了，在完成那件事之前，恐怕就会死在各种原因里。”轻叹一声后，是无比笃定的话，“所以别死了。” 面前人很认真，至少这几句不是假话。乱步仰起头：“虽然知道你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靠近，但是没想到是这样荒唐的理由。” “你真的觉得，世上有能实现一切愿望的东西吗？” “我相信你。”费奥多尔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出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我的愿望——是世上所有的异能消失。” “只有这样人才是平等的生存在这个世上。” 有那么一秒钟，乱步出现一种错觉，神情真挚的费奥多尔，好像真的这样希望着。 “你自己不也是异能者。” “想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吗。” 两人对视着，乱步撑着手臂坐起来：“不用让我猜，目前来看猜不中。” “哈哈哈。”费奥多尔轻笑一声，“那就再观察观察吧。” “我想邀请你一起见证那天。”费奥多尔伸出手，认真的握住乱步，“所以在那之前，你一定要活下来。” 乱步欲言又止，他很想嘲笑费奥多尔愚蠢、异想天开，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你高兴就好。” 两人又陷入沉默，直到远处的一声巨响传来。那是几声爆炸声，接连不断就连几条街外的墙壁都好像震动起来。 爆炸的地点是那家波洛西餐厅，远远的就能看到冲天的火光。 这样的发展是乱步未曾想过的，但在费奥多尔带他来这里后，他就大概猜到了会发生什么。 这是正式和m组织的宣战。 从楼顶下去后，没等多久乱步就见到两个灰头土脸的人。 黄昏扛着太宰治从角落拐出来，他咳嗽着用帽子遮住脸。在看到乱步后，他欲言又止：“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乱步摇摇头，然后看向失去意识的太宰治。 对此黄昏简单解释了两句：“他太冒险了，不过组织也有这样的意思。” “乱步，组织会安排一场意外，让你和太宰在其中【身亡】。”黄昏一本正经的解释，“这样罗赛烈就失去目标，也更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不是和你商量，而是通知。” 对于这样的结局乱步并不意外，他垮下肩膀感觉浑身都没了力气。还好黄昏早有准备，一把将人捞起来。 一边扛一个的同时，黄昏又按照撤退路线离开，期间他一直补充：“枭任务也有了进展，如果任务顺利，福杰一家大概也……” “你说过的……”乱步有气无力的开口。 “……是，我说过福杰家不会就这样解散。”黄昏抬头，神色也有一瞬间茫然，“但那是之前。” ———— 家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对劲，察觉到这点后，约尔想要询问劳埃德发生了什么。 但劳埃德只是借工作的借口早出晚归，他们没有沟通的时间。 第22章 阿尼亚总是兴致缺缺，一副打不起精神又沮丧的样子。太宰和乱步工作的地方突发意外，两人干脆辞职在家，而前者因为意外的牵连伤到了手。 乱步一天里有过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尤里曾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门，并且解释说他玩得太开心没怎么休息。 大家都有秘密瞒着她，约尔有些纠结，但也不好直白询问。 于是约尔喊住阿尼亚，干脆转移话题想要让她开心一点：“这个周末要举办宴会，阿尼亚有什么好主意吗。” 一提到这个事情，阿尼亚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她支支吾吾的，一转眼就落下泪来。 这个周末的宴会，阿尼亚邀请了同班的其他同学参加。这样的联谊宴会在大家族之间并不罕见，但对她来说却如同灭顶之灾。 爸爸和组织商量好了，要借这个机会完成枭任务，而最关键的是次子也答应了来参加。 次子来参加、爸爸就能和次子的爸爸见面，但是任务完成后，他们一家要怎么办？ 阿尼亚之前都很配合，只有这次在即将完成任务的时候，她才不安的反应过来。 任务完成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家就要解散了？ “呜哇！阿尼亚不想离开爸爸妈妈，还有邦德和哥哥们。”小女孩哭泣着，揉着自己的眼睛，“我不想和大家分开……呜呜。” 哭泣的声音将乱步吵醒，他很久没看到阿尼亚哭的样子。 他本来想和以往一样吐槽两句，但张口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 因为这次他也无力改变。 第19章 最终的计划 太宰治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房间里很安静，窗外隐约可以听到鸟雀的叫声。 在缓了几秒钟后太宰治才回神，打好石膏的左手动了动，随后感觉到异样。 那场爆炸让他陷入短暂昏迷，手上的伤加重大概是骨折了，然后就是后背被灼烧烫掉一层皮。太宰治一边默默想着，一边费力扭头看去。 左手的异样并不是错觉，因为坐在床边的人正握着他的手。 “我只是受伤了不是死了……没必要绑这么结实。”太宰治一边说，一边用完好的左手扯了扯脑袋上的绷带，“还有这样挺恶心的。” 他是指被握住的手，虽然是感动的画面，但以往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这样亲密。 乱步沉浸在思考当中，在太宰治的提醒下才回神，他神情自然的松开手：“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这次太宰治没有装傻，而是保持沉默。乱步一手撑着床沿：“你有选择的权力，成为间谍也好、当普通人也行。” “那你呢。” 这句反问是乱步没有想过的，他回忆起和黄昏的谈话，还有组织的调令：“大概……会回安居所去吧。” “那个远离人群、只有你一个人的地方？”太宰治突然嗤笑一声，“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想回去了。” 安居所具备一切的生活物资，但也确实远离人群。在那居住的几年里，除了通信设备能和外界联络外，乱步很少看到其他人。 他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偶尔作为“大脑”远程配合其他同事工作。 “大概。”乱步的话带着些不确定，他双手撑着膝盖看向天花板，“我没有地方可以回去，枭任务进入尾声，没有意外的话会成功。” 他们都不怀疑黄昏的实力，所以那个“家”他们大概也回不去。 “罗赛烈没死，大概五个小时后，就会安排人刺杀我们。”乱步撑着下巴，分去一个眼神，“而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换一个身份。” 太宰治并不接话，他只是眯着眼睛，想从那张脸上看出其他的情绪：“乱步，你在逃避。” 乱步突然的轻笑一声，并不否认：“我知道你和费奥多尔的交易，又或者说打的赌，想知道吗——我的身份、我的异能。” “我想你已经借用我的权限，调查到更多的东西，但是不想听我亲口说吗。” 那是一个狡黠的笑容，但也因此让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 太宰治有片刻沉默，然后又试探道：“和精神系有关的异能吧，我翻看过那些更早年的记录，里面标注是极危险的特殊能力。” “那你知道为什么黄昏不知情吗。”乱步侧头看去，“因为这个能力是不可控的，他们将我托付给黄昏，就是为了确定我还尚存的能力，是否会造成恶劣的影响。” “我没有异能。”他的声音很冷静，“硬要说的话，是不可控、纠缠不休的诅咒。” 乱步抬起手，他指向病床旁边的花束，鲜艳的鸢尾花盛开着，但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它快速凋谢腐烂。 “我希望它盛开。”于是它便恢复生机。 太宰治是亲眼看着的，看着那束鸢尾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然后再盛开的过程。 那很神奇，但也有些诡异。因为他看到一滴鲜红的血，顺着乱步的鼻尖滴落。 于是太宰治伸出手，随着他的触碰花朵停下变化。 “现在想想，将你留在身边或许不止是为了阿尼亚。”乱步低声道，“我会因为自己的想法，无意识的造成一些后果。而你的能力……可以无效所有异能。” “所以在后续的监视里，你才被判断为〖无害〗。”太宰治接话，“真是作弊，所以你决定好了吗。” “曾经留下你是我的私心。”乱步摸了摸鼻尖，“但之后你能自由选择。” 乱步站起身准备离开，他刚好对上开门进来的人。费奥多尔穿着白大褂端着托盘，脸上是若无其事的表情：“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太宰治看着乱步离开的背影，后者似乎并不关心他们两个的谈话，只留下虚掩的房门。 “没有。”太宰治接话，顺带将手高高搁起，“你赌错了，他的异能并不是无所不能。但是你有句话确实没说错，要想得到他的坦诚，要先得到他的信任。” 费奥多尔的眼神短暂在花瓶上停留，随后他空出手整理着茂盛的花束：“我曾寻找过一件能改写现实的异能物品，那是一本【书】。” 在故作停顿候后，床边的人继续解释：“可以理解为，在上面写下任何事情都会实现，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愿。” “我怀疑过乱步持有【书】，但后面我发现他和【书】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自己都没办法控制，而且正在逐步失去这个能力，不是吗。”太宰治失去那点笑容，而费奥多尔则不紧不慢的叹息一声，“那是因为他想法的改变，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那场实验的原因，才成为异能者，但事实恰恰相反。” “是【书】先选择了他。” —— 在偶尔暂停的敲键盘声中，地下室里的几人都保持安静。 “这是任务的最后关头，绝对不能失误。”管理官西尔维亚推了推眼镜，“组织会全权配合你，剩下的就交给你了黄昏。” “场地人手都安排妥当。”黄昏点点头，一脸凝重，“剩下的就等明天了。” 枭任务本来是想通过阿尼亚，达到和其同班的同学、达米安的父亲接触的契机。 达米安的父亲多诺万德斯蒙，是担任东国国家统一党党魁，也是影响两国和平的重要人物。 他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但是会出席伊甸学园的家长联谊会。 所以培养一个孩子让她成为帝王生，是最开始的a计划。 但阿尼亚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常年低分飘过的成绩，让计划a不幸破灭。于是只能启动计划b——和达米安打好关系。 而这次的宴会就是由阿尼亚发起，邀请了同班其他学生一同参与。为此组织特地租下植物公园作为场地，然后借这个机会“绑架”达米安。 当然不是真的绑架，黄昏会作为阿尼亚的父亲，在紧要关头救下达米安，借此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成功和多诺万德斯蒙搭上关系。 计划的很详细，甚至连当天要派多少人，假扮服务员都算好了。 乱步站在最角落的位置，他只听了几句就对剩下的毫无兴趣，但不过三分钟，其他人又齐刷刷的看来。 “乱步，你觉得这次的任务是否还有纰漏。” “没有。”乱步看着电脑屏幕，突然说了句，“大概会很热闹。” 其他人都很紧张，毕竟为了这个任务蛰伏了大半年，他们只能一举成功。 在过完一遍计划后，黄昏的注意力转移，他看到乱步走神的表情，于是上前多问了句：“你那边怎么样。” 和这个最终计划同步进行的，还有今天晚上上演的“刺杀脱身计划”。 罗赛烈、又或者说m组织，并不会这样放过他和太宰治，所以预测会在当天晚上安排人刺杀。 大概会发生的事情乱步已经有所推测，所以他敷衍的点头：“没问题。” 第23章 “我实在分不开心神去留意，所以这次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黄昏郑重拍了拍乱步的肩膀，“乱步，事情会按照我们想的发展。” 这是一句含糊的保证，因为黄昏已经做好了后手的准备。 只要在这场绑架计划里，他们不暴露身份、同时又完成任务，那就能在之后继续申请，维持福杰一家的存在。 乱步知道黄昏的后手计划，他也确定作为优秀的间谍，黄昏一定能做到。 但是——“你知道组织给我派了新的任务吗。” 黄昏有一瞬间愣神，但更高等级的西尔维亚是知情的，她神色一变：“乱步。” 这是提醒的含义，同样在一边的弗兰克有一种，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的感觉。 乱步并没有在意西尔维亚的眼神，而是很直白的说：“他们让我回安居所去。” 黄昏的神色看不出变化，但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这样啊……这样吗。”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又看了眼西尔维亚，后者似乎也很无奈，半闭着眼睛说道：“这是最好的安排，外面太危险了，而且乱步替那个太宰申请解除身份，这不合规矩。” “太宰也……”黄昏的话停顿，像是失去力气，“我知道了。” “组织并没有追究，但他知道的情报太多，所以会被强制遣返回他本来的国家。”西尔维亚走上前，安慰似得摸了摸乱步头顶，“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缺少玩伴的话，组织会给你安排更适合的搭档。” “我不是小孩子了。”乱步拍开头顶的手，抱怨道，“不要用这样的语气。” “是是，下午茶就草莓蛋糕和热牛奶怎么样。”西尔维亚从容道，“还有一份额外增加的甜甜圈，作为你今天要熬夜的奖励。” “我要两份！熬夜很辛苦的诶。” 在几句话带过的话题里，只有黄昏留在那个沉重的气氛当中。 第20章 热闹的宴会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但偶尔还是会有值班的医生敲门进入。 “大概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在痊愈之前注意伤口不要碰水。”护士小姐耐心道，“对了刚刚有个小姑娘在前台找人，我看门口……你们是福杰家的人吧？” 房间里的两人都抬头看去，床上的太宰治“嗯”了声，乱步则头疼的揉了揉鼻梁：“约尔小姐没看住她吗。” “你要知道她的鬼点子很多。”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无奈，等到阿尼亚带着邦德鬼鬼祟祟的摸来时，一开门就看到一张严肃的脸。 “欸，好巧啊哈哈。”阿尼亚露出笑脸因为一路赶来她额头上都是汗水，“乱步哥哥——” 她扯着乱步的袖子，可怜巴巴的央求：“阿尼亚舍不得你们。” “这个点你应该在睡觉。”乱步并没有退让，只是拎着阿尼亚在椅子上坐下。 “可是邦德预见了今天会出现意外。”阿尼亚耸耸鼻子，一脸哭相，“邦德说你们会死……会永远的离开我们，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不过五六岁的孩子，无法理解更深层次的含义。她只是读到预言里可怕的未来，就一路眼巴巴的赶来。 “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乱步在床边坐下，太宰治削着苹果皮，“劳埃德先生没有转告你吗，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爸爸很忙，今天还没有见到他。”阿尼亚紧张的扯着袖子，“我知道明天的任务很重要很重要、但是邦德的预言不会出错！我之前和次子说过我有三个哥哥，他说明天要认识你们。” “所以我不想看到你们三个都死掉，呜呜！” 阿尼亚听不进去解释，她也不知道里面复杂的关系。只是在压抑许久后，扑着过去抱住两人：“不要死！不要离开阿尼亚、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乱步的一只手被紧紧抓住，他感觉到手上的濡湿，所以吐出一口气：“我们三个都会死，这是怎么回事。” 阿尼亚抽噎着抹着眼泪，她指着邦德断断续续道：“费奥多尔哥哥也会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疑惑，他们两个的“死”是因为有意为之。那费奥多尔呢？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再仔细说说。”乱步蹲下去看着邦德，示意太宰治不要接触阿尼亚，“现在能预知到什么，又能读到什么。” “很多人、绑架，然后爆炸和枪。”阿尼亚仔细掰着手指头，“爸爸妈妈很难过，阿尼亚也是。” 能得到的有用消息不多，但足够乱步判断出明天的宴会会出现意外。 并不是组织主动策划的绑架，而是意外之外的变故。 “那样的话可不妙啊。”太宰治收敛笑容，看着床边的花说道，“那家伙也要靠死亡逃脱换一个身份吗？” 乱步没有接话，只是让阿尼亚枕着他的膝盖睡去。邦德着急的汪汪两声，然后被一个眼神暗示安静。 太宰治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然后活动着肩膀：“要去吗。” 两人并没有过多沟通，只一个对视的时间就确定了想法。 病房的门被敲响，等黄昏察觉不对赶来时，病房里已经空了。 几人是连夜赶回家的，睡着的阿尼亚被绑在邦德的背上，乱步半搀扶着太宰治，一路艰难的到家了。 晚上十点半，客厅里亮着一盏灯。还在客厅的两人齐刷刷转头，约尔还穿着一身黑色长裙，一脸紧张的藏好武器：“劳埃德？” 看到走进来的是脸色难看的乱步，约尔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劳埃德，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伤口怎么样？” 乱步一眼就看到约尔裙角的暗色痕迹，不过他没有戳穿只是把肩膀上的人甩出去。 一路上太宰治都借口难受，将浑身的重量压过来。约尔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余光看到邦德背上的阿尼亚后，又立马瞪大眼睛：“阿尼亚？！” 她是亲眼看着阿尼亚睡着才出门的，因为今天劳埃德不在，乱步两人又还在医院所以有些随意。 “啊啊啊！是因为醒来看到我不在家，所以出门了吗！”约尔猛得松手，然后捂着脸愧疚道，“对不起、我真是不称职的妈妈！” 太宰趔趄一步差点脸着地，乱步白了他一眼：“你伤到的好像不是腿吧。” 约尔没注意到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率先将睡着的阿尼亚安顿好。客厅里剩下三人一狗，翻看着手里书籍的费奥多尔抬头：“欢迎回家。” 乱步往沙发上一靠，理直气壮的指使道：“饿了，我要吃的。” 太宰治也在沙发上坐下，在费奥多尔看去的时候举了举自己的手：“我可是伤者诶。” 费奥多尔认命的放下手里的书，一边走去厨房一边说：“刚好看到一种简单的料理。” 说着他又在厨房研究起来，这下浪费了一个小时，才端出两盘子像模像样的松饼。 松饼上浇着蜂蜜，搭配的是同样混了蜂蜜的甜牛奶。虽然外表看着不错，但口味一言难尽，于是三人默不作声的互相推脱。 而黄昏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幕。 他下意识想用借口掩饰，看到约尔不在又松了口气：“还没睡吗。” 费奥多尔很识趣的起身：“准备睡了，约尔小姐让我转告你一句，说明天如果她起晚了的话，麻烦老师你喊她一声。” 黄昏自然是点头应下，直到费奥多尔起身回到房间，看着客厅里的两人他紧皱起眉：“计划出现了意外吗？” 虽然之前说全权交给乱步负责，但黄昏还是不放心。而等他赶去医院，看到人去楼空的现场时一脸茫然。 所以他顺手解决了那些杀手，然后这才有机会询问两人。 “没什么。”乱步含糊不清的回答，“只是想那些家族的信息来源很快，如果在宴会举办的前一天出现这样的事情，那他们肯定会怀疑。” 这话并没有破绽，在思考后黄昏若有所思的点头。 “而且阿尼亚曾经为了拉近距离，和那个次子说过自己有兄长的事情。”太宰治也接着补充，“如果在认识家人的环节，发现少了两个人，那事后肯定也会反应过来。” “那m组织那边……” “会有办法解决的。”乱步站起身，“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天的战斗，在那之前——让我们先睡觉吧！” 黄昏的精神紧绷，在催促下他只能先点头应下：“你们两个也先好好休息一下，m组织那边的事情，我先通知组织安排其他人手应付。” 草草嘱咐过后，黄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太宰治摇晃着杯子：“现在一看，事情都按照邦德的预言发展了啊。” 因为他们没有被“暗杀”，所以明天m组织一定会有动作。事情变得“热闹”起来，而在那样混乱的现场，会发生什么好像都是合理的。 次日，困得直打哈欠的阿尼亚被从床上挖出来。 第24章 她一时忘记了昨天担心的事情，等迷迷糊糊反应过来时，又一脸着急的寻找起来。 见到乱步两人后她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在约尔的帮助下换好定制的小洋裙。 阿尼亚一手牵着太宰一手牵着费奥多尔，十分认真的说道：“我要把你们介绍给大家。” 几人都是正装出行，毕竟作为招待的主人家，礼仪和外表不能让人诟病。 宴会举办的地方是一家有名的植物园，里面有各种生态环境，适合小孩子游玩。 明面上是在布莱克贝尔家族的帮助下，直接包下整个植物园作为接待。其实暗地里，植物园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经过替换。 一大早的，福杰一家就全体忙碌起来，包括邦德都换上小礼服，和阿尼亚一起在门口接待客人。 第一个来的客人是贝姬，和她同行的玛莎管家颔首表示：“家主让我来帮忙协助，二位尽情放心。” 今天要招待的都是大家族的孩子，作为“普通人”的福杰夫妻，确实应该感到巨大的压力。 但黄昏的压力来源，是玛莎管家带来的一批帮助的仆从。毕竟这样，他的人就有更大的被发现的风险。 大人之间的人情往来并不影响小孩的心情，在贝姬的影响下，阿尼亚很快忘记了黄昏的嘱咐。 她带着贝姬一起，去接待的客厅里介绍另外两位兄长：“这是太宰哥哥、这是费奥多尔哥哥。” “病弱美少年的组合吗。”贝姬直言不讳道，然后又摇摇头，“真是的，阿尼亚找哥哥也不找和你像一点的。” “没能得到小小姐的倾心，真是让人失望啊。”太宰治半蹲下去，伸出一手郑重的握住贝姬，“不过能见到你一面，还真是荣幸。” 虽然见识过很多大场面，但贝姬毕竟是和阿尼亚差不多大的孩子，三两句就被哄得心花怒放。 到场的孩子越来越多，阿尼亚和贝姬牵着太宰去一一介绍，而留下来的两人，一个摆弄着留声机，一个对盘子里的点心不断下手。 “真是受欢迎。”费奥多尔淡定说了句，随着留声机里的古典音乐响起，他的手指也有节奏的动起来。 乱步又空了一个点心盘子，他“嗯”了一声，随后视线落在那群孩子堆里。 费奥多尔抬头看向入口的方向，然后微笑着说了句：“来了。” 门口进来三个孩子，为首的正是这次的目标——达米安德斯蒙。 第21章 计划外变故 在阿尼亚的热情邀请下，一个脸通红的孩子被推到最前面。 乱步看到那个男孩子躲闪的目光，然后阿尼亚骄傲道：“这是我的哥哥，你也有哥哥我也有哥哥，我们很像呢。” 不过六七岁的男孩穿着一身小西装，他故作镇定道：“没什么好得意的！” 名为达米安的孩子投来目光，乱步顺带抬手：“哟，你好。” 他的注意力依旧放在蛋糕上，阿尼亚不满的上前：“乱步哥哥！” “那我应该怎么办，和太宰一样说认识你很高兴吗。”乱步一手叉腰，空出的一只手戳了戳阿尼亚的脑门，“还有欢迎客人是你的事情，我来只是顺带。” “可是他是阿尼亚很重要的朋友，乱步哥哥也应该重视才对！” 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肯定，还是因为其他人齐刷刷的注视，达米安的脸更红了。乱步看去轻笑一声，然后一手揉着阿尼亚的脑袋：“好吧好吧。” 说完他半弯着要，对着达米安伸手：“认识你很高兴，另外——谢谢你照顾阿尼亚。” “明明是我照顾他才对！” 阿尼亚争执着，乱步敷衍的岔开话题：“对对，你看又有客人来咯。” 说完他端着盘子一溜烟往花园去，阿尼亚气得直跺脚：“最讨厌乱步哥哥了！” 达米安愣愣看着这幕，尤其是在乱步摸着阿尼亚脑袋时，眼中有些错愕和恍惚。 他看过阿尼亚和家人的相处模式，那是和他家截然相反的。记忆里兄长都是严肃的形象，但是阿尼亚的哥哥不同…… 大厅里很吵闹，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讨论、攀比，乱步站在二楼远远用勺子一指：“哝，就是他。” 太宰治分去一个眼神，然后若有所思道：“很热闹啊，但是似乎有没被邀请的客人到场。” 他将打着石膏的手撑着扶手，然后另一只手指了几个方向：“谁去处理？” “他会找来的。”乱步依旧很淡定，这次他放下了勺子，暂停了消灭甜点的任务。 就像他说的那样，未被邀请的客人主动找了上来。此时太宰治已经在乱步的示意下回到人群中，二楼的阳台处有早准备好的茶点。 “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多孩子了。”来人感叹一声，“很有活力，但是也很能惹麻烦哦。” “你很喜欢孩子？”乱步侧头反问，“看不出来。” “并不是喜欢。”罗赛烈轻笑一声，端起手边的茶杯，“只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另外米哈伊洛说的果然没错。” “想要得到德斯蒙家族的关注吗？”罗赛烈举起杯子，“他们家族确实并不是我们能抗衡的，对了……我记得布莱克贝尔家族似乎欠你们一个人情？” “果然呢，只要你想就能和任何人打好关系。” “我从来不做无聊的事情。”乱步背过身靠着栏杆，“米哈伊洛啊……果然是格外讨人厌的家伙。” “是他向你透露了一些事情。”这话并不是询问，“传闻你和那位二老板不合，现在看来是谣言。” 罗赛烈无奈笑笑：“干我们这行的，最讲究有仇报仇。更何况我们是一个组织的，分什么敌我？” 要解决罗赛烈这个麻烦并不困难，困难的是他背后的那位二老板、米哈伊洛。 乱步对那人并不了解，只大概知道太宰治和他有接触。而正想着时，面前人又直接提出要求。 “波洛西餐厅是我的心血，它的损毁很让我伤心。所以如果你愿意交出那个小子，那我可以放过你的家人。”罗赛烈摊开一手，“这不是交易、乱步，这是最后的仁慈。” “不。”乱步拒绝的干脆，“你眼中的痛恨根本藏不住，演技有待提高。” 他后退两步，眼睛快速扫过楼底几个方向。 虽然没见过面，但乱步对“米哈伊洛”的印象差到极点。那个人就好像十分了解他们一样，而且已经打定主意要找他们麻烦。 但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因为太宰炸了波洛西餐厅？ 乱步一边思考着，一边仔细看过楼底的每一张面孔。罗赛烈似乎并不着急，只是静待着他的一举一动。 末了罗赛烈好像大发慈悲的叹息一声，主动提醒道：“像你这样聪明的头脑确实少有，但是乱步你要知道，空有头脑并没有用。” “唯有强大的实力，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站稳脚跟。”一脸惋惜的男人站起身，他张开双手，似邀请、似最后的感叹，“头脑是一张好用的王牌，但单出毫无意义。” ———— 〖我需要帮助。〗一串暗号传递，〖任务会出现意外，但是不用暂停……将错就错。〗 靠着柱子的太宰治本来半眯着眼睛，藏在头发底下的耳机响起声音，于是他站起身：“阿尼亚，能麻烦你去找一下乱步吗，他又走丢了。” 阿尼亚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因为今天她的任务是看好次子。 邦德汪了一声想要代行，但随着约定时间越发逼近，有些事情已经没办法挽回。 随着砰的几声，从茂密的树丛里丢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然后白色的雾气刺啦刺啦的喷散，在一片慌乱的喊声里，有人大声喊道。 “达米安少爷！” 那是□□和烟雾弹，所有人都咳嗽着掩住脸。但这声呼喊很不对劲，因为这并不是计划的一环。 乱步赶到楼底下时，混乱已经开始。那声呼喊他也听见，但在他看到人群中举起的手时，早有预料的人也瞄准了目标—— “我在这里！咳咳！”达米安一边举手，一边回应，“怎么了、为什么……” 混在一群孩子里目标并不显眼，所以这声刻意的喊声，单纯是为了确定方向。 在混乱发生的一瞬间，黄昏就涌起不对劲的想法。按照组织的安排，他们会在饮料里下料，不声不响的绑走达米安。 然后留下威胁信，将罪名嫁祸给一个与德斯蒙家族有仇的势力。 但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暗处的人动手了。不等黄昏质问，让他后背发凉的是接连响起两声枪响。 “砰。” “砰砰。” 那时他愣了一下，然后低声骂到：“混蛋！！” 在场还有其他孩子，而且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无论误伤了谁，都会得罪其他家族。 烟雾并没有散去，在枪响后是孩子的尖叫和哭喊。乱步朝那个方向跑去，但眼睛却受到刺激迷失了视野。 第25章 他看到几个带着防毒面罩的人，他们有所准备的朝达米安而去。混乱下没办法分辨哪个是达米安，于是那片三四个孩子都被一同掳走。 “咳咳！”乱步以手掩面，他被不知名的人撞了一下，然后干脆咬牙换了个方向。 他找到了邦德，干脆解开了项圈：“去、邦德！” 邦德打了几个喷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它立马顺着味道追过去。 —— 哭闹的孩子被吓得六神无主，在四个孩子里，阿尼亚是唯一一个女生。 这很明显不符合那些人的要求，但在意外发生的瞬间，她就紧紧抱住达米安。 逃出植物园后，那五六个人打量起怀里的“货物”。本想问问哪个是达米安，但一看粉发小女孩紧张的样子，就确定了目标。 “把另外两个丢掉，混淆他们的注意力。”戴着面具的人这样说道，“还有把这两个小鬼分开。” 有人上前尝试，然后摇了摇头：“她不松手。” 话音刚落，一把枪指着阿尼亚的脑袋：“死了就没力气了，或者把手砍掉。” 阿尼亚吓得脸色惨白，达米安还算冷静，他回抱住前者：“你们想要接机威胁我的父亲，那就不能动她，不然你们得不到想要的。” 戴着面具的人嗤笑一声：“你活不到见他了，算了再带一个小鬼也不麻烦，就等再晚点让你们一起殉情吧。” 另外两个达米安的跟班闻言，顿时哭着捂紧自己的嘴。他们没办法帮忙，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人被打包进麻袋，然后他们两个被敲晕。 邦德找到了昏迷的两人，在快速奔跑的情况下，乱步已经不堪重负的大口喘气。 他双手撑着膝盖，一边和组织里的其他人联系，一边又对着邦德摇头。 很快耳麦里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太宰治“嗯”了一声：“找到了，另外他们似乎打算直接灭口，并且将这件事嫁祸给西国。”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事态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样既能让招待方福杰一家被怪罪，又能动摇两国的关系。 乱步喘匀气后站起身，他将邦德留在原地看着两个孩子，然后摸出后腰藏的枪。 “沿着这条路继续，然后左转，看到红色招牌的店后，从巷子里进去抄近路。” 太宰治的话持续传来，没有询问乱步下一步的做法，两人只几个呼吸间的停顿，就立马配合起来。 那伙人跑得很快，但目的是灭口的话，就不用特地找安全的地方。所以最近的那条鱼龙混杂的街，就成为最好的选择。 “那边有一家游戏厅正在装修。”太宰治不疾不徐道，“地点已经发给劳埃德先生，记得等待支援。” 对方大概有十五个人，赤手空拳的话并没有博弈的可能。但是罗赛烈又留给他一线“生机”，那就是——谈判。 或许要满足对面的一些要求，就能换得一丝皆大欢喜的可能。但是乱步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罗赛烈只是在欣赏他后悔想要求助的丑态而已。 他只能上前，去证明罗赛烈的那句话并没有说错。 越靠近目的地，耳麦里的声音就越断断续续。对面好像也料到他们会找来，提前安装了信号干扰器。乱步啧了一声，抬头看向远处那栋围起来的大楼。 正奔跑靠近时，一抹亮光吸引他的注意力。有人通过玻璃镜面的反光，企图传递一些消息。 乱步快步走向窗口，在楼底下的地下车库前，有人带着微笑朝他招手。 两人只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所以乱步清楚的听到费奥多尔的话。 “你看着需要帮助，所以我来了。” “你的身手真能解决那些家伙吗。”乱步吐出一口气，突然失笑，“肯定打不过吧。” 费奥多尔举起手上的文件袋：“我可是找到很有用的东西。” 乱步对费奥多尔手上的东西产生好奇，他正想让后者从楼梯上来，下一秒余光就瞄到一个红点。 从对面大楼十几层的位置，有一个红点正朝底下瞄准。意识到那是什么后，乱步只听到“嗡”的一声。 “费奥多尔！趴下！” 第22章 死亡与别离 一声枪响后,随着那抹红色出现在视野里，那双绿色的眼睛错愕瞪大。 乱步撑着窗台边缘，张大着嘴陷入了哑然。直到那个身影倒下,他这才迟钝的回过神来。 毫不犹豫的从窗户上翻下后，二楼加上楼梯的高度让他趔趄一下。 “费奥多尔！”乱步跑到躺倒的人身边,一双手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回事……” 他伸出手徒劳的捂住费奥多尔胸口处的伤口,但汩汩的血液依旧从指缝溢出。 费奥多尔躺在地上，然后头被抬着枕在乱步腿上。他咳嗽着又呛出一口血,口齿这才清晰一点：“好痛啊……不过没用的吧。” 两人都知道没救了,所以乱步做的急救措施显得有些徒劳。 不过他并不承认，只是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闭嘴、别说话,支援马上就来了。” 费奥多尔又无力的抬了抬手,那份被血染红的文件袋躺在地上：“罗赛烈死了，这些是从他那里拿到的。” 说着他轻叹一声，随后表情变得安详：“我还想让你看看我期待的那个未来,那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 因为失血过多,费奥多尔的话有些断断续续：“约好了吧，约好了……” 这次乱步没有拒绝，他抓住了费奥多尔的手：“嗯、希望有那天吧。” 他从未感觉心情这样复杂过,那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所以只能死死抓住那无力垂落的手，咬紧牙骂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有异能吗，为什么连这样的暗算都没料到。” 费奥多尔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他半闭着眼睛：“这不怪你。” 突如其来的话让乱步愣住，随后他咬紧下唇反应过来。 对面大楼埋伏的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费奥多尔,只因为他也是自己的家人之一。 那双绿色的眼中露出茫然的情绪，而因为鲜血的润滑，握紧的手也无力垂落。 摧毁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并不是对他本身的折磨——而是一件件摧毁他所珍视、重视的人或物。 此时乱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费奥多尔不止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而是他的“家人”。 但意识到这点有些太晚了，失去呼吸和心跳的身体还温热着，此时乱步感觉如坠冰窟。 他双手颤抖着打开那个文件袋，里面的信件正是那位米哈伊洛与其他人的来往通信，是他策划了这一切，详细到每一个环节，甚至预判了他们的反应。 罪魁祸首就是米哈伊洛，这一切都是他的出谋划策。但越往后翻，其中几张熟悉字迹的信件闯入眼中。 那是太宰治和米哈伊洛的联系信件。 被鲜血染红的纸张被草草藏起来，乱步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这才抬头看向原本的方向。 这栋大楼有些太过安静了，等在前面的是未知的埋伏。越靠近那个地方，浓郁的血腥气味就越发明显。 乱步是在一个拐角看到第一具尸体的，铁锈味冲鼻，但只粗略的扫一眼他就确定，这个人是被同伴杀死的。 致命伤来自身后，说明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信赖的人暗算。 而越往前这样的尸体越多，原本的游戏大厅如今十分空旷，只有横七竖八躺倒的尸体。 他们死亡的时间距离现在不过十分钟，差不多在抵达这里后相继死亡。 而在游戏厅的正中间，一张特地找来的椅子上，年幼的孩子被五花大绑在上面。 达米安被捂住嘴绑在椅子上，正面朝着入口的方向。因为恐惧和紧张，他死死瞪大眼睛浑身颤抖。 所以乱步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被看到，他听到那个孩子呜咽的求救声，但随着短暂的愣神后，他又反应过来这样糟糕透了。 对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自然做不到杀死这么多经过训练的人。 这是栽赃嫁祸、这场事故会被认定为是他们的自导自演，毕竟达米安是亲眼看到那些人死在面前的。 而他是闯入的第一个人，不是来拯救两个孩子的救星，而是即将被认定为是罪魁祸首的存在。 更坏的可能是黄昏的身份败露，来自西国的间谍，更会让两国的局势紧张。 他必须做些什么……乱步感觉脑袋乱乱的，但还是强撑着走了过去。 阿尼亚一头血倒在不远处的地上，但是粗略看去并不严重。于是乱步先上前解开达米安身上的绳索，他最后解开那捂住嘴的布条，在后者哭出声前厉声道。 “不许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乱步捧住达米安的脸颊，不让他逃避，“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达米安被那个眼神吓到，但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半个字。于是乱步缓和了语气，依旧强迫前者和他对视。 第26章 “没事了，他们是因为内乱。”乱步一再强调，“而你和阿尼亚，是因为及时藏起来了。有人希望救下你们从而不得到德斯蒙家族的怪罪，所以你们才有机会逃跑。” 他一遍遍暗示，这是漏洞百出的说法，但是处于惊恐情况下的孩子，本来就容易记忆错乱。 乱步将达米安抱住，他安慰性的拍了拍孩子的后背：“没事都过去了。” 温暖的怀抱让达米安找回几分存在感，随后他也紧紧回抱住少年，眼泪夺眶而出的同时崩溃大哭。 不过他并没有哭很久，不过嚎了两声就因为骤然放松而晕了过去。乱步将达米安和阿尼亚放在一起，然后这才站起身看向身后的人。 太宰治在两分钟前就赶到了，看到这样的现场他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一直默默站着等待下一步计划。 但两人对视上的同时，又都默契的明白事情糟糕透了。 “只是这样的暗示有用吗。”太宰治看了眼达米安，“如果他多说一个字，作为第一个到现场的人，你都会有危险。” 会被怀疑、怪罪，然后牵连到整个福杰家。而最好的选择——是让达米安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那样的话同样被绑架走的阿尼亚，也要一同“灭口”才对。 太宰治说完也沉默了，因为他也意识到这次的算计有多么阴险。 “阿尼亚没事。”乱步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大概只是用力过猛磕到哪里了，不用担心。” “与其说我担心，不如说是你在担心吧。”太宰治低下头，视线落在乱步微微颤抖的手上，“劳埃德他们还有三分钟能赶到，在那之前……” 一时之间他居然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毕竟乱步已经被达米安看到并且记住。 乱步也低头看着自己发颤的指尖，他紧紧握住手，然后几个深呼吸缓和过来：“太宰。” 他开口喊道、同时抬头一双眼睛凌厉的看去：“米哈伊洛到底是谁。” 两人都清楚罗赛烈没有这样高明的手法，所以那个米哈伊洛才是策划这一切的人。 太宰治愣了一下，从质问的话里发觉一些不对。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只说出一个字：“他……” “你想说他和费奥多尔有关系。”乱步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他说出太宰治没有说完的话，“你想说他就是费奥多尔。” “我确实没见过他。”太宰治开口解释，“之前只用书信联络过，他在波洛西餐厅安插了眼线，而且……” 解释的话说到一半，太宰治突然安静下来。因为他发现面前人的表情很难看，所以故作轻松的耸耸肩膀：“这些你应该也一眼看出来了吧。” 乱步紧紧盯着那张脸，想从上面看到一些“破绽”，但看到最后他只剩下失望。 “费奥多尔死了。” 没什么起伏的语气，但却让太宰治却突然愣住，于是他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原来乱步身上的血是这样来的。 此时他应该再解释些什么，让自己不至于被冤枉成撒谎的、策划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太宰治一句话也没说。 而也是这副沉默的样子，让乱步心生恼怒：“为什么不解释？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但是为什么不说？” “是被米哈伊洛利用了、还是说你也是帮凶！无论哪种可能，告诉我啊！”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站着，在沉默几秒钟后回答：“你能看出来不是吗。” 说完后太宰治看到周围有东西在扭曲，那是他第一次直观的看到“异变”。在猜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前，他率先伸出手按住了乱步的肩膀。 两人本就面对面站着，是一伸手就能摸到的距离。 乱步一手握拳锤在太宰治的肩膀上，他低下头就快要弯腰蹲下去，只死死抓住后者的衣服，才不至于露出狼狈的姿态。 “说啊……说你和费奥多尔的死没有关系。”他低声说着，似抱怨似无力的自言自语，“为什么你从来不相信我……” 太宰治依旧笔直站着，他维持着肢体的接触，目光落在周围的尸体上。 他获取信息比面前人要慢一拍，但现在也意识到面前是针对他、针对乱步的难题。 幕后人好像想看到他们决裂的结局，最好是拼个鱼死网破那种。 剩下的思考时间只有不到两分钟，在喘气着质问过后，乱步不再奢望得到回答。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尸体，然后脑海中想到对策。 乱步蹲下去从某个尸体上拔出一把匕首，那匕首细长又锋利。 在深呼吸的同时，他翻转拿着匕首的手腕将刀尖对准自己。 组织本来的计划也是“苦肉计”，不过一开始是打算让黄昏负伤，从而让德斯蒙家族欠下一个人情。 但现在事情出现变故，他只能替代黄昏成为那个人。 太宰治也想到这点，他看着乱步的背影，后者的肩膀耸动着似乎很纠结。 并不是纠结要不要下手，而是纠结要怎么在重伤的情况下，又留下一线生机。 在五六秒的犹豫后，乱步很干脆的起身，他再次看向太宰治然后递出匕首。 这个动作的含义再清楚不过，自己动手有太大的风险，而且自己捅的力道和角度，能被专业的医生看出来。 太宰治接过那把沉甸甸的匕首，等他再抬头时，面前人已经张开手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 “快点。”乱步催促，“动手、然后立马离开，这片没有监控倒是方便我们。” 面前人冷静的开口，甚至主动走近两步，顺手将耳麦等破绽塞到他的口袋里。 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乱步依旧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僵硬，他看到太宰治复杂的眼神，然后感觉一只手顺着衣服下摆伸入。 灵活的手指攀上他的腰侧，带来痒意的同时又让他打了个激灵。手指贴着皮肤、顺势往上摩挲着胸口下方的位置。 略微粗糙的指腹在肋骨间的位置游走，乱步下意识低下头，然后听到一句很轻的话。 “放松。” 下一秒锋利的刀尖刺穿衣服、刺破皮肉，带出一串血色的同时，又硬生生往里推送。 “唔！” 剧痛让人的大脑短暂空白，乱步下意识睁大眼睛死死抓住太宰治的肩膀。或许是因为身体的自保措施，几秒钟后他只感觉胸口凉凉的。 “快走……”乱步低下头，踉跄着倒退两步，“走啊……” 太宰治松开手，只是站着看乱步因为脱力而倒下去。因为疼痛后者一边低低痛呼，一边压抑着蜷缩起身体。 看着掌心的血迹，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乱步似乎很怕痛。 ———— 黄昏比德斯蒙家族的人要更快赶到现场，他做了伪装贴着墙壁潜入。 然后他看到一地的尸体。 眼睛瞪大的同时又很诧异，虽然知道乱步和太宰已经先赶到，但是这么看这些肌肉壮汉，都不是那两个人可以应付的。 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后，他急匆匆的遮住脸前往，然后在一片混乱的现场，看到了躺倒在地的人。 “乱步？！” 黄昏快步走过去，先确定了阿尼亚和达米安没事，然后这才伸手想要将人扶起来。 但是手伸到一半就硬生生停住了，因为不超过五分钟德斯蒙家族的人就要赶到。 所以他只能看着紧闭眼睛的少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然后每一分一秒都在失去生命力。 空气里是冲鼻的血腥气味，黄昏见过很多残酷的杀人现场，但是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煎熬、焦急又痛苦，身为医生他自然知道，那把匕首捅在很危险的位置，再晚一点或许就没有挽救的可能。 但黄昏也是成熟的间谍，他清楚地知道，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度过了格外煎熬的五分钟又十八秒，在德斯蒙家族的人赶到现场后，又从侧边绕走，在又过去三分钟后才装作刚刚赶到。 “没事吧？！”黄昏故意粗喘着气，一脸担忧的询问，“怎么样了，达米安少爷和阿尼亚怎么样。” 和德斯蒙家族同行的还有玛莎管家，她的表情有些复杂：“达米安少爷和阿尼亚小姐都没事，只是磕碰的轻伤。” “那就好。”黄昏松了口气，而心里又焦急的想知道乱步的情况。 玛莎管家沉默了会，她看到那位福杰夫人从三楼一跃而下，然后又哭丧着脸抱住阿尼亚。 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福杰一家人都很特殊。 不过她并没有戳穿，只是在犹豫后解释：“乱步少爷也在场，当时他似乎是离得最近，所以一路跟了过来。” “很可惜、他受了点伤，不过之后德斯蒙家族会负责的。”玛莎管家欠身，然后又特地提醒，“劳埃德不必担心，随行的医生已经展开急救。” “什么？！”黄昏装作诧异和震惊，然后焦急道，“我也是医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第27章 “德斯蒙的家庭医生是战场上下来的军医，所以不必担心。”玛莎管家不着痕迹的提醒，“乱步少爷会被送到德斯蒙的私人医院养伤，在这期间还请耐心等待。” 垂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的握紧，黄昏按耐住心中的焦躁，明白在现场的乱步是被怀疑了。要不是受伤了，恐怕会被直接抓走审问。 后来他还是远远的看了眼乱步，在玛莎管家的帮助下，看到被拉上车的少年。也看到了他惨白的脸上，和毫无生息垂落的手臂。 这场意外被定性为恶劣的绑架案件，不过在德斯蒙家族的操作下，并没有广泛传开。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后，劳埃德看到一脸愧疚的妻子，然后这才从后者的口中，得到费奥多尔要紧急回学校的消息。 约尔不擅长撒谎，她的眼眶通红分明哭过，所以劳埃德意识到费奥多尔大概也凶多吉少。 这明明是他们筹划许久的完美计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第八天，福杰一家才收到乱步转危为安的消息。早已经醒来的阿尼亚这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哪怕给她请了半个月的假休息，脸上也没有半点笑容。 这期间贝姬经常来家里拜访，在她的影响下阿尼亚总算是又有了笑容。 组织里有一堆事情，于是每一天黄昏都需要加班。而每当早出晚归的时候，周围的邻居都传来阵阵议论声。 此时黄昏已经顾不上那些七嘴八舌的讨论，在推开家门前他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这才掩饰疲惫假装轻松的进去。 “我回来了。” 家里的气氛一直很凝重，就连邦德也很少出门散步。作为大人的黄昏和约尔一直觉得，只要隐藏的够好就能瞒住阿尼亚，但这天的饭桌上，懂事的小女孩还是仰头询问。 “他们都不会回来了吗。” 回答阿尼亚的，是两位成年人的沉默。 ———— 在断断续续有意识的时间里，病床旁边都有人等着，然后借机询问一些问题。 那些问题明里暗里都在试探，而每当这个时候乱步会强打起精神，给出挑不出错的答案。 他有意识的时间很少，但也慢慢意识到自己被监禁的事实。 私人医院的单人病房很宽敞，周围各种仪器运作着，包括监视和监听的设备。 少有的清醒时候，除了各种问题外，乱步还见到脸色难看的尤里。 尤里时常出现，会坐在床边絮絮叨叨的说很多话，在那些看似寻常的话里，也夹杂着不明显的试探。 乱步会给出他们想要的回答，但高强度的思考让他很疲惫，所以每次强撑几分钟后，又会陷入昏迷当中。 又一次看着乱步沉睡后，尤里在短暂的沉默后站起身。他伸手摸了把少年的脑袋，然后这才低声抱怨：“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让自己卷入麻烦当中？不要让我……” 他的话一顿，然后又口是心非道：“不要让姐姐担心啊。” 走出病房后，等待已久的几个医生对尤里说道：“当时伤到要害，虽然抢救回来，但养好伤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委婉的话建议道：“如今他清醒的时间太少，不过下次他醒来的时候，我们会通知你的布莱尔少尉。”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秒，尤里的神色变得凌厉：“他是德斯蒙家的救命恩人，而不是你们的囚犯！再往药里加安眠镇定成分的药物，我不介意让你们换个地方待待。” 医生有些惶恐的睁大眼睛，然后又惊慌失措的表示：“安眠镇定的药物？抱歉少尉、这件事我们完全不知情啊！” 尤里一愣，随后发觉不对：“你们不是医生吗？为什么给病人注射的药物是什么都不清楚……不对！” 等他们意识到不对劲，找到那个负责的护士时，她已经连同那些证据一起消失不见。 那之后为了杜绝暗处的危机，尤里来得更勤快了，几乎是一有空就来探望。 不过有些时候并不会那么凑巧，乱步更多的时候都是昏睡当中。 短暂的坐了坐后，尤里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起身离开。而就在他离开不久，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昏睡的时候乱步并不是没有意识，他知道组织派人潜入过，确定他没有泄露秘密，这才放弃灭口的举动。 这点黄昏并不知道，因为他大概也被怀疑，包括福杰一家应该都在监视当中。 透过半拉上的窗帘可以看到外面的阳光，大半个月过去，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 不过他依旧不能离开，甚至来往的医生和护士都不会和他搭话。这种冷处理乱步也很适应，只是偶尔要求尤里带些解闷的玩意。 隔音很好的房间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所以在一阵敲门声后，乱步才收回视线。 进来的是两个戴着眼睛的壮汉，他们似乎是保镖，而跟在后面的是面无表情的达米安。 “乱步哥哥！”在达米安身后的阿尼亚哭丧着脸，一阵小跑就想扑过去。 但一个保镖眼疾手快的将人抱起来，并且严肃强调：“探望必须保持距离。” 阿尼亚瘪瘪嘴，然后求助地看向达米安。在咳嗽一声后，达米安对保镖点头：“让她过去吧。” “可是……” 在对视后两个保镖松口了，阿尼亚蹭蹭蹭的爬上病床，绕开伤口的位置扑在乱步怀里。 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乱步只摸着她的脑袋，用心声告诉她不用多说。 乱步什么都知道，知道费奥多尔死了，太宰治也离开了。但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摸了摸阿尼亚的额头，确定那上面的伤口已经长好。 两人安静待了会儿，然后乱步对着达米安招招手。后者的保镖依旧有些犹豫，但达米安却毫不犹豫的过去了。 “吓到了吗。”乱步眯眼询问，“只是一个插曲，都忘记就好了。” 达米安确实做了好久的噩梦，但他也记得那个怀抱的感觉。他的哥哥从来没有抱过他，所以他很羡慕阿尼亚可以在哥哥的怀里撒娇。 “我才没有吓到！”达米安违心的开口，“倒是你也太脆弱了，为什么还不能出院。” 说完又觉得这样的话太过冷漠，达米安结结巴巴的补充：“不要让阿尼亚担心，我、她——只是想要你早点回家而已。” “是吗，是关心我吗达米安。”乱步直接开口，逗得脸皮薄的孩子一张脸通红。 最后在保镖的安排下，病房里临时摆上桌子，然后供给甜点和下午茶。 达米安一开始还很矜持，但看到另外两人吃的那么开心，他也被影响逐渐放开。 那之后在阿尼亚的要求下，达米安也时常出现在病房里。三人偶尔会玩一些小游戏，然后每次都是达米安垫底。 “可恶啊！”达米安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不行！再来一把！” 他看出乱步很聪明，但是输给阿尼亚好不服气！然后他又输了一把。 达米安没了脾气，转而垂头丧气道：“为什么啊，难道是会读心吗？” 阿尼亚立马紧张起来，她盘腿坐在病床上，第一反应是抱住乱步的手臂，希望把自己藏起来。 〖没关系的，阿尼亚一定能做好的对吗。〗乱步低下头，用心声交流着，〖之后劳埃德和约尔大概会发现彼此的身份，到时候阿尼亚要拯救福杰一家，好吗。〗 〖他们会互相理解的，不过需要你的帮助。〗乱步不紧不慢的嘱咐，〖福杰一家少了谁都不行，在下一次见面前，阿尼亚要好好长大。〗 慢半拍的阿尼亚意识到什么，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一双大眼睛紧紧看着乱步。 她想耍赖撒娇，说不想和哥哥们分开。但乱步只伸手擦去她的眼泪，于是阿尼亚告诉自己要坚强。 乱步最后抱了下阿尼亚，目不转睛看着的达米安也被拉过去抱了下。 达米安很不习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但偶尔这样感觉还不错。他一边嘲笑阿尼亚红了眼睛很幼稚，一边又暗自期待起下次见面。 但是在三天后，他受邀参加了乱步的葬礼。 明明前几天还见过，但是一转眼那个人就成为遗照上黑白的照片。达米安有些难以接受，但阿尼亚这次没有哭。 葬礼不仅仅是乱步一个人的，还有失踪许久的太宰治，也被判断为死亡。 觉得自己成长的阿尼亚安慰了达米安，也安慰了妈妈和邦德。她知道乱步和太宰都活着，她只需要期待福杰一家再次团聚的那天就好了。 —————— 参加自己的葬礼有些荒缪，但乱步做到了。 他远远的看了眼自己的葬礼，然后被带着离开那个地方，回到原本的安居所。 安居所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里面什么设备都很齐全，生活物资也并不缺少。 它是一幢三层的小洋楼，建立在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往远处看是茂盛的树林，还有起伏的山川。 第28章 这里远离人烟，生活所需的物资都是用直升机送来。 屋子外面的院子可以晒到充足的阳光，花丛旁边的躺椅是乱步常待的地方。他偶尔会看书，偶尔会通过对讲机，和组织的同事沟通任务的细节。 但更多的时间是发呆，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 自己做饭是根本不可能的，但还好准备的食物的是速食，稍微热一下就好。 这样的生活平淡无聊，不过曾经的那么多年都是这样度过的。 从有记忆的时候、六岁起，乱步就接受了这样的生活。虽然偶尔会有人拿着各种仪器来打扰，但是更多的时候他都能一个人安静待着。 只要将不小心弄坏的东西“修”好，那样研究的人就会少来几次。但小时候他总是选择闹出动静，只希望那些全副武装的人能多来几次。 再长大一点、十二岁的时候，他接受了那些人不喜欢自己的事实，然后也明白能使用那种力量并不是好事。 在特殊的实验下，他渐渐成为“普通人”。 而这天过完生日后，乱步十八岁。 十八岁后就是靠谱的成年人了，黄昏来电话的时候是这样说的，距离两人分开不过半年多点，但后者好像变得更唠叨了。 “我给你寄了点东西，过几天大概就到了。”黄昏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换了个方向，“阿尼亚最近能考及格了，她说要和你炫耀一下，打算把考最高分的那张试卷烧给你。” 在其他人的眼里乱步已经死了，所以这样唐突的话并没有惹来反感，反倒是让约尔也感动的一塌涂地，并且决定准备东西一起去祭拜。 而那个送来的包裹，就是他们和黄昏准备的礼物。 包裹是在第四天送到的，比预期的要慢，不过沉甸甸的装了不少东西。 里面有阿尼亚的高分试卷，还有几包花生零食。邦德塞了几个狗玩具，看起来是最心爱的那几款。 约尔准备的是一些零食和手工的饼干，似乎是她新学的作品，但千里迢迢送来早已经没了口感。 黄昏送的成年礼是一把巴掌长的短匕首，很锋利说是能切断骨头。 匕首外表也很小巧，银丝勾勒边缘掐出图案，镂空处镶嵌着指甲盖大小的宝石和细钻。 很适合藏在身上，毕竟外表看着像装饰品。 箱子里面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底下和阿尼亚写的信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张眼熟的全家福。 阿尼亚的信很长，歪歪扭扭的字没有半分长进。在信里她说了福杰家的近况，吐槽了当时葬礼的时候，达米安哭得很伤心。 还有在邦德的预知下，她做了很多事情。她又提到自己以后要当间谍，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联系乱步。 每段话写下的时间都不同，似乎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而在信的末尾，是阿尼亚郑重写下的——【阿尼亚很想你。】 “好丑的字。”乱步吐槽着，但嘴角也露出笑容，“错别字也太多了吧。” 信被好好折起放在抽屉里，而送来的箱子里还有一部分“多余”的东西。 说多余也不对，毕竟那些都是属于太宰治的私人物品。他离开的匆忙，两人在那次之后再没有见过，所以第一眼看到那些东西时，乱步不悦的把它们塞到桌子最底下。 和太宰治有关的任何事情，他都不感兴趣！ 不过第三天的中午，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将那些东西翻出来。为数不多的东西里，有几卷用到一半的绷带，还有一本中间夹着书签的书。 书看到一半，里面着重标出几个自杀的案例。 “那家伙脑子里都想的什么啊。”乱步一边吐槽一边看完那本书，然后才拿起那个游戏机。 游戏机卡关了，打开后显示卡在最难的那关。但是通关这个并不困难，不管是对他还是太宰治而言都是。 乱步花了半小时通关了游戏，在最后的结算页面他看到几个格格不入的字母。 将游戏机倒转后，那几个字母拼成一个词——横滨。 对于横滨的了解，乱步只限于在地图上看过。那块地方很小，似乎是靠海的城市。 乱步没有向组织了解太宰治的去处，但现在他知道后者去了横滨。这是特地留下的暗号，不过留下暗号时那人的心情和想法，他根本无法得知。 于是在四天后，直升机停留在这片宽阔的草原上。驾驶员有一头金色短发，对上视线后露出一个笑容：“要去哪里。” “去一个没去过的地方。”乱步利落的坐好，然后对黄昏说道，“出发吧。” 黄昏点头答应，然后又照例询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因为是国外的地盘，所以组织管不到太远的地方。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那边的势力很混乱，尽量不要惹麻烦。” “都带好了。”乱步靠着座椅，翘着二郎腿，“也没什么我能带的。” 看着那大包小包的零食，黄昏扯了扯嘴角：“你确定要带着这些东西落地？” “不对。”乱步竖起手指强调，“这些根本撑不到抵达目的地。” 所以他真正带的东西，除了那把匕首和全家福外就没了。 “西尔维亚在那边给你联系了一个老熟人，他会安顿好你。”黄昏继续嘱咐，“就当是去那边度假的吧，需要的话联系组织接你回来。对了，那边似乎是你的老家？说不定会遇到熟人，记得友好的打招呼。” “知道啦，开车的时候不能走神，不然要撞上了。” 黄昏下意识扭头看向前面，然后意识到现在开的是飞机，在天上根本撞不到别人。 稍微松懈后，黄昏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横滨……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帮我找一个名为魏尔伦的间谍吗。” 刚说完黄昏又失笑否认：“现在他大概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吧，他是欧洲的间谍，我们曾有过短暂的接触，据说他最后在日本消失了。” “这么久没消息，他们组织大概已经判定他已经死亡，不过我觉得他没那么容易死。”黄昏一边说，一边露出怀念的神色，“他在很强的间谍，早年我和他接触过。可以的话帮我找找他的踪迹，就当是另外的任务吧。” 乱步露出一个好奇的神色，不过不等他过多追问，黄昏便抬头提醒：“快到了，在那之前你可以休息一下。”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奔波，乱步终于来到国家的边境。黄昏只能送到这里，而剩下的要他自己去。 所幸组织已经安排妥当，不然他恐怕到不了目的地。 像黄昏说的一样，其他国家也并不和平，局势紧张的同时，又十分提防外来者。 日本、横滨，落地后乱步浑浑噩噩的被带着到酒店。 他花费了两天的时间休息，然后才从半死不活的样子恢复。按照留下的消息，他需要在明天的十点前和接头人碰面。 横滨这个地方和东国西国都不同，不仅仅是建筑的风格，还有本地人的长相和语言。 乱步会这边的语言，但突然的转换需要花点时间理解。一路问人加上连蒙带猜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个标志性的居酒屋。 明明他已经晚到了十分钟，但是碰头的人更慢。乱步蹲在路边上，将不靠谱的家伙默默打岔。 靠近的脚步声略有踌躇，然后停在了几步远的位置。那是一个带着帽子，留着八字胡子的男人，他穿着风衣手里有一把拐杖。 长刘海遮住一只眼睛，特色是双种发色。男人打量少年一眼，然后试探着开口：“你就是——江户川乱步吧。” 江户川乱步、是他在横滨行动的身份证明上的名字，乱步点点头然后站起身：“你来这么晚，要请我吃午饭才行。” 对于少年理直气壮的样子，那个男人有些意外，但也抹着胡子表示：“没问题，想吃什么？” “蛋包饭！” 第23章 初来到横滨 端上桌的蛋包饭上,用番茄酱画了可爱的笑脸。但比起正餐，那个少年似乎更钟情于菜单上的饭后甜点。 “再来一份——草莓布丁、芒果大福！”乱步指着菜单要求，对一脸惊讶的服务员笑笑,“麻烦啦。” 服务员欲言又止，因为吃空的甜点盘子,已经堆出可观的高度。 坐在对面的男人只要了一碗面，很显然他是买单的那个,在服务员看了一眼后，他点头表示纵容。 “虽然味道有些差强人意……不过种类还是挺多的。”乱步咬着勺子评价,他眯着眼睛满足道,“作为大叔你请客的报答，你现在可以问我了。” 男人有些意外,然后试探着开口：“江户川,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乱步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仔细打量着面前人，然后出乎意料道：“你不是村上三道。” 在短暂的沉默后,男人突然笑道：“是的,你提前知道消息了吗。” 夏目漱石对这个少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倒不是因为他的“来历”，而是对视时那种被看穿的感觉。 第29章 “猜到的。”在充足的甜点供应下,乱步的心情还算不错，所以他特地解释，“在你眼里，我好像是早已经死掉的人。所以你在怀疑，我是不是顶替其他人的身份贸然出现。” “你好像很在意横滨的安危，觉得我会带来潜在的危险吗。” 对于这样笃定的话，夏目漱石不知道应该感叹少年的情报,还是赞美他的聪慧。总之在他考虑如何圆过去时，一对上少年的眼睛就反应过来撒谎没用。 会被看穿——作为行走在幕后的人物，他很少有这种犹豫的感觉。 “是的，在十二年前，江户川夫妻带着其独子出海，然后遭遇了海难。”夏目漱石直接解释，“虽然相传那场海难你被其他国家的船只救助，并且得到了本地家庭的领养，但出于一些原因还是需要调查一下。” “那你现在的答案呢？”乱步一手撑着下巴，“我到底是不是假冒者。” “嗯，看来收养你的家庭很不错。”夏目漱石岔开了话题，“虽然没见过你的父母，但他们也是业内很有名气的人物。那位村上先生与你的父亲是旧相识，我并不想他白高兴一场。” “哦。”乱步点了点头并没有生气，他对盘子里的布丁更感兴趣，“所以大叔你要代替他照顾我吗。” 夏目漱石对这样直接的提议无奈失笑，但也并没有拒绝：“需要我帮你介绍工作吗。” 乱步眨了眨眼睛认真思考，几秒钟后果断摇头：“我没上过学。” 这下换作夏目漱石沉默了，他知道少年的身上有秘密，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起先的那点怀疑，变成了怜惜。 “所以那些人大概不会要我。”而且他也不需要工作，组织的经费给的很足。 “那我先给你找个住处安顿？”夏目漱石提议道，“那位村上先生是一位警察，需要的话可以寻求他的帮助。” “诶，我就通过考核了吗。”乱步故作诧异道，“不再调查我一下吗，万一还有危险呢。”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夏目漱石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少年的话有些直白，直白到一种让人不忍直视的地步。 “江户川，我们还会再见的。” 听完男人的话，乱步顺势应下：“那我要打包两份甜点！” 要求得到满足后，他又不满的抱怨：“大叔你下次要找我记得看好时机，我可不想成为别人口中不守时的人。” 说完少年挥挥手出了门，脚步轻快似乎心情很不错。 而全场接触下来，他没有问过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询问其他消息。夏目漱石轻叹一声，表情变得复杂。 如果江户川乱步真的带有其他目的而来，那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观察。 半个小时后，完全忘记怎么回去的乱步站在陌生的路口。 横滨的街道大多狭窄，周围都长着一个样子。乱步觉得再花费半小时也找不到人，于是干脆找地方坐下，享用起剩下的甜甜圈。 又过去三个小时——等待是枯燥的，不过路过的孩子偶尔会陪乱步玩，然后因为总是输气呼呼的说不带他玩。 “没意思。”总是赢的乱步拍了拍手上的灰，他站起身看到一个脸色复杂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衬衫，领口的领带松松垮垮。他留着胡子，下巴处有一道食指长的疤痕。 村上三道比对着手里的照片，好半天后才拧着眉毛确定，这个幼稚的小鬼就是他要找的人。 “哟，不是警察吗，怎么找人这么慢啊。”乱步双手叉腰，他扬起一个笑脸。 下一秒握紧成拳的手重重落在脑袋上，少年抱着脑袋瞪大眼睛：“好痛！” “谁叫你乱跑了！”村上三道骂骂咧咧道，声音粗犷，“在半个小时前，你还在另一条街上。” “可是一直等着很无聊！”乱步仰头反驳，一双眼睛瞪大，“还有大叔你真的很没礼貌！明明是你迟到了。” 村上三道扯着嘴角，脾气暴躁的他有很多想骂的，但看着那和老友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他又沉沉叹息一声：“江户川乱步。” “嗯？”乱步歪过头应了一声，“你要道歉的话我也不会原谅的。” 原本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冒上来，村上三道拧着少年的胳膊骂道：“你个臭小鬼！明明已经成年了吧，怎么还是这么幼稚。” 两人陷入短暂的“冷战”，村上三道陷入沉思当中，乱步对街上的每一样东西都很好奇，路过一家甜品店时，他的脚就像扎根在地上。 “那是什么。”乱步询问，村上三道分去一个眼神，“粗点心。” “那是什么！”乱步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吃吗。” 村上三道不想回答，但那双眼睛眼巴巴看着他，所以他反问了句：“你没钱吗。” 说完他又愣了下，想到乱步是被养父母“驱逐”，加上那位先生透露后者没读过书，他眼神又立马变得复杂。 最后村上三道掏钱买了几份粗点心，新鲜的口感很奇妙，乱步表示很喜欢。 他没有带行李，钱和换洗衣服一起遗落在酒店。知道这点后，村上三道一脸心累的又叹息一声。 最后靠谱的成年人安顿好一切，找了处房子暂时租下后，又再三嘱咐：“有任何问题就联系我，这是我的电话。另外过两天我带你到处逛逛，然后给你找个轻松的活。” “为什么要过两天？”乱步抱着粗点心，“只是抓到一个拐卖儿童的犯人，也需要浪费这么久的时间吗？” 村上三道愣了下，随后表情变得不可思议。他最近确实在追踪一个难缠的犯人，接连丢了十几个孩子，上头正为这个头痛不已。 但是这些并没有告诉过乱步，初来乍到的他也不应该知道这件案子才对。 眼前突然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笑得自信的男人对他说：【一切就交给我吧！】 而此时那张脸和面前的少年重叠，相似的长相，和同样有些自信的傲慢—— “哈哈哈哈，你果然是那个人的孩子。”村上三道突然大笑起来，眼神多出赞赏和怀念，“那你说这件案子有什么头绪？” “这不是很显然的事情吗，你们应该调查一下这边的停车位。”乱步虚空比划着，“他们的驻点不是固定的位置，而是行驶中的车辆。” 所以才会几次都扑空……村上三道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后立马拨打了同事的电话。 乱步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这样激动，他只觉得这样的“躲猫猫”很无聊。 —— 租好的房子在二楼，但因为一楼常年无人居住，所以楼底下附带的院子也能够使用。 房子里各种电器比较齐全，一室一厅虽然比较小，但也足够生活。 一同带来的行李只有小小的一个箱子，所以收拾起来并不困难。 第二天村上三道只打来询问的电话，他似乎很忙正在追击犯人，所以只草草的嘱咐附近有不少饭店。 乱步懒得出门，所以他烧了一壶开水煮上速食的泡面，而那只三花猫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那只三花喵跳上二楼的窗户，它蹲坐着、静静看着少年手忙脚乱的处理现场，然后“喵”了一声。 被烫红的手在凉水底下冲洗，乱步咬着没拆开的薯片包装袋，顺带看了眼那只三花猫。 几秒钟后他的表情变得鄙夷，然后看着三花猫的眼睛吐槽：“好恶趣味。” 变成猫偷窥什么的，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三花喵有些心虚的舔了舔爪子，但是依旧强装镇定，假装什么也不懂的歪头又喵一声。 乱步没有戳穿恶趣味的某人，只是就着薯片和汽水解决了午饭。 在空闲下来的时候，他会选择出门到处游荡。但他偏偏不记路，所以接连两三天迷路的时候，暗处跟随的三花猫总会恰到好处的出现。 周围是很寻常的居民区，但顺着主街道走到头，隔着几堵高高的围墙，可以听到远处偶尔响起的混乱声音。 那大概是枪声，路过的好心邻居曾解释，那边是混乱的地区，让他不要靠近。 横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和平，反倒各种势力盘踞、纷争不止。 而每当介绍起那些黑恶势力的时候，邻居又会摇摇头恐吓：“那些家伙可凶狠了，要是不小心遇到会把你的嘴捂起来然后沉到海里去！还有那片混乱地区、擂钵街，据说去那里的人都回不来。” 擂钵街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带，许多势力在那里争夺地盘和资源。但那里也是最容易碰到异能者的地方——在横滨有不少异能者，并且这不是什么秘密。 乱步站在坡上的高处远远的看过那块地方，密密麻麻的建筑堆砌，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村上三道总是很忙，但他会带来新鲜的蔬菜水果放在门口。不过次数多了，发现乱步根本不会做饭后，他又会找时间将饭做好。 或许是对擂钵街展露了过多的兴趣，在那天乱步又见到那个三花猫男人。 第30章 夏目漱石站在必经之路上等待，他咳嗽一声：“你最近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乱步倒是没有否认，他站在男人身边朝远处看去：“异能者一出生就是异能者吗，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是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夏目漱石双手撑着拐杖，也看向同一个地方，“虽然持有的异能会有所不同，但他们也是人类。” “为什么会出现异能？”乱步看向身边的沉稳男人，“拥有异能那就代表着〖不平衡〗，异能者从一开始就是不同于普通人的吧。” 乱步想起一张熟悉的脸，想起那人说的话，于是这个时候他也询问：“异能有可能消失吗。” “世上或许存在剥夺异能的存在。”夏目漱石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世界很大，一切都有可能。” “那能让所有人的异能消失吗。”乱步冷不丁道，“不行吧，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存在，那他本身也是异能者。” “所以根本做不到。” 少年自问自答的说着，脸上表情并没有明显变化，半眯的眼睛也看不透情绪。 那是很复杂的感觉，夏目漱石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只能委婉的引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曾经有……一个认识的人。”乱步停顿片刻，“他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如果将异能者投入到战争里去，那样是不公平的吧。”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看法。”夏目漱石的语气变得沉重，“江户川，你到底见过什么。” “我不是异能者。”乱步坦诚道，“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很想知道你们异能者眼中的世界，会不会有不同。” 夏目漱石思考了很久，他意识到少年思想的偏颇，于是只能轻叹一声：“你或许能找到那个答案，但是不要厌恶自身的存在。” 乱步愣了一下，他故作轻松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有人为自己的异能引以为豪，也有人为自己是异能者而懊恼悔恨。每个人的看法不同，但异能也是你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不要否认它、尝试着去接受它？或者你们能相安无事，那样的话做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 面前的人露出一个微笑，他的语气很舒缓，而和他聊天时有一种神奇的感觉。 “猫老师。”乱步突然开口，“我能这样喊你吗。” 夏目漱石没有拒绝，而是失笑道：“你果然猜到了。” “什么嘛那明明是一眼就看穿的东西。”乱步争辩，“还有、我真的不是异能者！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总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是是。”夏目漱石无奈应下，对于幼稚的孩子，他一向很有耐心，“这是我的一位学生，他目前在从事保镖的行业。” “要想了解更多的话，你或许可以寻找他的帮助。” 面前人递来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一个联系方式，乱步低头一字一句念道：“福泽……谕吉？” “是的，他身手不错。”夏目漱石点头，然后不紧不慢道，“横滨并没有那么安全，需要的话你可以联系他。” 将乱步送到门口那条街上后，猫老师又神奇消失了。乱步摩挲着硬纸片的边缘，思索着那些话的深层含义。 但走神间一阵风吹来，那轻飘飘的纸片便从指尖溜走。乱步伸手虚虚抓了下，但白色的纸片如同蝴蝶飞远。 他没有迈动腿去追，因为那简短的两行字已经清楚的记住。在视野的余光里，多出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来。 那是一个“老太太”，大概。 穿着黑色外套、佝偻着背的“老太太”双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单独一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休息， 拙劣的伪装……乱步在心里嘲笑，但看着那张皱巴巴的脸，又想黄昏确实教的很好。因为后者就很擅长伪装成老太太，然后借外表的伪装打探消息。 至少一眼看去，那张人皮面具并没有破绽。 不过他并没有走过去，甚至没有多分几个眼神，只是径直的推开院门回到家中。 老太太也没有腿脚麻溜的追过来，而是又休息片刻才慢吞吞的往相反方向而去。 那之后老太太总是会偶尔路过，大概是每三四天一次的频率。因为看着太过普通，周围的邻居并没有怀疑。 —— 那是一个大风刮过的寒冷天气，因为突然的降温不少人都门窗紧闭，其中也包括那家新搬来的邻居。 周围的大家都知道，新搬来的那家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年，他总是一个人居住，每次出门回来都气喘吁吁的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 看着就和孩子一样，让人担心没有家长陪同会不会出意外。 按照往常的惯例，没隔三天的样子他就会出门一趟。而今天都到中午了，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忘记了，那家小院的门紧闭，站在外面能看到二楼的窗帘也紧紧拉着。 邻居刚因为担心想去看看，来到门口又发现院门似乎打开了，于是他嘀咕着：“难道出门了吗？” 而时间稍早一些的时候，一个眼熟的老太太也曾站在这里观望。不过她只停留了十几秒，就从袖子里掏出铁丝捣鼓着，撬开了院门。 老太太佝偻着腰，杵着拐杖慢吞吞往里走。她没有走正门去敲响房门，而是另辟蹊径的翻上二楼的窗台。 翻窗的动作很流畅灵活，根本就不像是头发全白的老太。 窗户从里面锁着，不过打开并不成问题。一只和苍老外表不符合的手伸进去，拨开了里面的窗帘。 进去后就是客厅，不过因为窗帘遮光里面很暗。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有冷风刮过窗户的缝隙发出“呼呼”的声音。 窗帘撩开一点透进光，放缓的脚步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摸到杯子里的冷水后，那人往房间摸去。 房间的门没锁，只拧动把手就顺利推开。不过刚推开一点，门口的人就停在原地。 里面传来因为鼻塞而粗重的呼吸声，而房间的主人并不在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 “开灯。”闷闷的声音说道，“愣着干什么。” 门口的人顺势将门推开，似乎是吹进一阵冷风，里面的人又咳嗽起来。 “啪”的一声后房间里面亮堂起来，卧室并不大，只摆下一张床和书桌。衣柜很小是嵌入式的，不过靠窗的地方做了凸出的飘窗。 乱步抱着膝盖缩在椅子上，骤然亮起的光让他眯着眼睛，然后等看清那张脸，他又嫌弃道：“丑死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门口的人伸手摸向脖子，于是一张人皮面具、连带着白色的假发被扯下来，他站直身不在佝偻着背。 “之前不是打算我不开口的话就不进来吗。”乱步质问道，“今天怎么破例了，想要我用擅闯民宅的罪名把你抓起来吗。” 这是两人阔别近一年后的再次见面，论长相彼此都没有太大变化，但中间的隔阂还是随着时间增长。 太宰治沉默着问不出半个字，乱步也歇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他理直气壮的指使前者去烧水，然后揉着滚烫的额头强撑着在餐桌上坐下。 和热水一起送上来的，还有一碗煮好的面。虽然说不上色香味俱全，但起码能入口。 乱步看到太宰治袖子底下的绷带，那绷带严严实实的缠到手腕上，就连领口也能瞥见几分白色。 两人都沉默着，只有偶尔吸鼻子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要加入mafia。”乱步开门见山的询问，他的手撑着桌子，“你是有受虐倾向吗？” 这句话有些似曾相识，好像曾经也听到过。太宰治拿着水壶的动作一顿，然后说出第一句话：“没什么。” 对于这副封闭的、拒绝交流的样子，乱步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很快太宰治又假装露出轻松的笑容：“这样的问题没有纠结的必要。” 坐在餐桌对面的人双手撑着下巴，偶尔又拨弄着桌子上的杯子。临到分开的时候，太宰治才又开口：“别去那些地方，另外……别找我。” “别以为你有多大的面子了，要不是阿尼亚担心你，我才不问。”乱步往后一躺靠着椅背，末了又补充，“下次什么时候来。” 翻身上窗户的人扒着窗台边缘，他或许给出了回答，但那声音太轻，随着风一同消失在耳边。 乱步没有过多纠结，不过那之后两人大概每隔四天就会“偶遇”。 有些时候是遇到伪装后的太宰，有些时候是半夜的突袭上门。每次并不会停留太久，但也足够他们了解彼此的近况。 次数多了后，太宰治好像找到了说话的感觉。他偶尔会隐晦的谈论到和自己相关的事情，比如不久前他靠赢下游戏，而收了一条“狗”。 正端着杯子的乱步一顿，他扯了扯嘴角：“哈？你是作弊了吧。” 被一眼戳穿让太宰治轻笑一声，他一边将旧绷带解下，一边又耸耸肩膀：“没办法他太笨了，就只能当我一辈子的狗了。” 第31章 “无聊。”乱步吐槽，但也对太宰治口中的那人起了兴趣，“似乎是很强大的异能者？” “是啊，他说自己的过去一片空白。”太宰治缠好新的绷带，“如果是你的话，能看破他的过去吗。” 说完不等乱步回答，太宰治又很快补充：“不过你们大概不会有见面的可能。” 草草聊完后，太宰治又照例翻窗离开。他从来不停留超过半小时，每一次都格外匆忙。 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乱步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次的太宰治好像话外有话。 但那是他们最近的一次见面，那之后又过去五天，直到约定俗成的见面日子过去，乱步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太宰治的消息。 第24章 诚挚的邀请 次日是一个晴天,适合出门探索。 乱步决定出门这个想法从昨天起就有了，不过依旧口是心非的告诉自己，才不是担心某人死外面了。 横滨说大不大,但要找一个人很困难。站在街头的时候，乱步抬头看向那几栋黑色大楼,五栋大楼像是横滨的地标建筑。 不过绝对不会有人想要贸然靠近，因为那是港口mafia的地盘。 乱步自然也没有自信到直接找上门,对他而言找人只是附带的，真正的目的是探索横滨。 他总不能永远无所事事的过着普通的日子,那样太无聊了。但真的想找到适合他的目标,那也是十分困难的。 他在哪、他是谁、他要做什么？常规的三连问后，乱步只能回答其中一个问题。 因为他又迷失了方向,在这个混乱的地方——擂钵街。 擂钵街的入口很多,起先只是在周围徘徊，等察觉到暗处数道打量的时候，他已经深入其中。 这里的建筑凌乱、毫无规章,过道狭窄逼仄,空气里也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没有人会想要主动靠近这里，所以突然出现在主道上的人，就成为那个明晃晃的目标。 感觉到那些敌意后,乱步明白了猫老师为什么要给他保镖的联系方式。在这种地方行动，确实需要一个高手保护。 他想起名为福泽喻吉的保镖，有些后悔没提前联系一下。不过很快暗处的人有了动作，乱步也改变了一开始的想法。 那些人在盘算出手能成功的可能，在跟了一段路后，有勇气的几个人动手了。 “打劫。”一个人语气恶劣道，“把你身上的东西掏出来。” “喂……只是打劫吗？”另一个小声询问,“他敢来这里肯定有资本，我们应该敲诈一下。” 几人包围而来，挤眉弄眼的讨论着。乱步站着不动，然后很配合的把口袋翻过来。 口袋里有一把钥匙，几颗糖果和彩色玻璃糖纸。 难得遇到这样配合的人，几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确定这个家伙只带了这些简单的、不值钱的东西后，又惊讶道：“哈？你耍我们呢！” 乱步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又将糖果收回去。看着越靠越近的几人，他仰头主动询问：“要接我的委托吗。” “嗯？”几人中的领头人意味深长的眯眼，“出乎意料的很好讲话啊，你要交易什么。” “不对啊，他现在毫无反抗的能力，我们要什么自己拿就好了。”另一个贼眉鼠眼的人不甘心道，“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 “闭嘴。”那个白短袖的少年骂道，“我们可是一个完整的组织，当然要有信用。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你说是吧。” 其实只是不成气候的混混而已，但这样的人也有优点，那就是对这片复杂的地方十分了解。乱步这样想着，然后点点头：“嗯，要什么报酬你们提。” “什么都可以？”白短袖少年露出一个贪婪的神色，“多少钱都行？” 那几个人讨论着报出一个数字，从表情来看似乎能接受讲价。乱步沉默了片刻，在其他几人疑惑不定的时候，轻声说了句：“算了，你们或许更适合去乞讨，而不是敲诈。” 几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听懂后立马涨红了，不过一想到面前的人是金主，又忍耐着脾气在前面带路。 乱步的要求很简单，他需要几人带着了解擂钵街这个地方。 那几个混混虽然脾气差，但也还算是说到做到。他们介绍了附近的地形、要逃跑的话走哪个小路比较好，还有周围哪个势力不能惹。 从他们的口中，乱步近一步了解了横滨的势力。除了他听说过的港口mafia外，还有其他盘踞并且分庭抗礼的组织。 “港口mafia啊？他们自从新换了一个首领后，就隐隐有回到曾经巅峰的感觉了。”有人呸了声，骂道，“不可一世的mafia！完全没有把我们这些组织放在眼里，在他们的压榨下我们过的更艰难了。” “但是港口mafia的强者也很多，里面有很多很强的异能者。”另一个人谨慎补充，“根本就没有挑战的可能吧，像我们这种普通人。” 其他几人也被说得沉默，于是乱步顺势询问：“异能者？在擂钵街有很多异能者吗。” “当然，没有异能者的组织，会像泡沫一样转眼消失。哪个有名的组织里没有异能者坐镇呢？” “据说港口mafia新招收了一位、能操控重力的异能者，虽然我们没见过，但是他仅凭一人就捣毁一个中型组织！” “异能也分明显的阶级啊，不过……你们的情报也太乱了，这些只是道听途说吧。”乱步斜眼看去，“难道你们连近距离接触现场的机会都没有吗。” 几人感觉被嘲讽了，但一时结结巴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低声道：“靠太近的话……会死的，这不是游戏，他们要杀了我们也就是抬抬手指的事情。” 气氛好像变得凝重，原本兴致勃勃介绍的几人沉默了。乱步走在后面，将目前的情报整合梳理。 然后他很快就推测出太宰治不露面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哪个重要的任务绊住，并且因为行事太随意负伤了吧。 这样一想他不再纠结太宰治的事情，转而询问几人：“有没有你们认识的异能者。” “有。”在果断的回答后，几人骄傲的拍着胸脯表示，“那可是我们的底牌，我们能在擂钵街来去自如，都要多亏了他。” 在加价后乱步在那几人神神秘秘的带领下，见到了那位据说能“预知未来”的异能者。 “我说了吧今天不宜出门，是不是受伤了？”背对着几人的男人戴着墨镜，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等我先处理好这个家伙，真是的腿不要了吗，再来晚一点可以直接截掉。” 那人看着是一个地下医生，只穿着发灰的白大褂，用着粗鲁又不太专业的手法，替那个满头大汗的男人包扎。 而就在隔着墨镜对视的那一秒，乱步确定面前人并不是异能者。 戴着墨镜的男人叫三弥，据说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出“预言”，帮助组织里的其他人躲避危害。 “他的预知可灵验了！三弥是最强的异能者！”其他人吹嘘道，“只要你花这个数，就能让他帮你预言一下。” “只是算命的吧。”乱步面不改色道，“不过情报来源比较准确，是和其他组织的人有合作吗。” 其他几人一脸茫然的表情，只有原本忙碌的三弥突然站起身。 三弥一开始还嫌弃几人带了个小鬼回来，现在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你个小孩，怎么上门就是来砸招牌的。”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异能者，之所以能预言，不过是因为和某个大组织的情报头子有点关系。” 一句话落，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 最后乱步是被三弥粗鲁的拽走的，那人吩咐其他人照顾伤者，然后将他拎到顶楼的阳台。 “喂！你什么来历。”三弥摘下墨镜，眉头紧皱，“哪个组织派来的？！我不过是唬那些孩子赚点生活费而已，看你的身份根本就不缺我这点封口费吧。” 面前人的坦诚让乱步有些意外：“还以为你会嘴硬表示自己就是异能者呢。” “我又不是蠢材，异能者多稀罕啊，更何况是预知未来的异能者。”三弥摇了摇头，“要是真的有这个能力，我早被大组织招安了。” 说完他上下打量着面前格格不入的人，穿着干净的少年，不管是表情还是态度，都不像是会出现在擂钵街这个混乱地方的人。 “我听他们几个说过，你似乎对异能者很好奇。”三弥吸了口烟，“我劝你不要有太多好奇心，那些异能者可都是阴晴不定的存在。” “还有啊……就你这个身板，别说异能者了，稍微碰到一个难缠的，一拳就够你喝一壶了。”三弥上下比划，“还是说你也是异能者？！” “我是普通人。” 三弥终于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鼻子：“那还乱跑？！今天我给你预言一下，你不适合靠近擂钵街，会有危险的事情发生。” “好了好了，这次不收你钱了，快走吧富家少爷。” 第32章 像哄孩子一样，在三弥的嘱咐下，乱步被那几人又送出了擂钵街。 “你好厉害啊，居然几分钟的时间就能让三弥哥改观。”其中一人双眼亮晶晶道，“我们果然没看错人！” 乱步没有解释三弥态度转变的原因，他只约好下次碰面的时间。 所以次日一大早，在窗户前的乱步就看到了院子外面等待的人。 那是名为小理的少年，年纪是几个里面最小的。他探头探脑的四处观察，搓着衣服角似乎有些不习惯。 “乱步大哥！”小理看到人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来接你啦。” 乱步手里抱着两个纸袋子，碰面后他毫不犹豫的把其中一个丢到小理怀里。 小理手忙脚乱抱住那沉甸甸的袋子，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乱步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粗点心。 “走吧。”乱步点头示意，他怀里的袋子装满了粗点心。 小理咽了咽口水，一边带路的同时又一边笑眯眯道：“二姐很喜欢甜的东西呢，她一定会很高兴的，谢谢乱步大哥。” 乱步没有多说，只是要求小理带他逛完剩下几个地方。在三个小时后，他们又回到昨天的诊所。 说诊所也不对，毕竟那只是一个稍微干净一点，有些简单配置的医务室。 又看到乱步后，三弥扯着嘴角表情复杂：“你怎么又来了！” “来玩。”乱步很简单的解释，然后提着纸袋子抖抖，“我饿了。” 带来的零食早吃完了，一路上走走停停居然没看到一家点心店。 三弥捂着脑袋说：“只有苦咖啡，要不要。” “不要、太苦了！” “你是小姑娘吗！小理去拿包牛奶。” 小理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上前：“要不先吃这份吧？二姐还没回来，我们不用吃给她留几块尝尝就好了。” 原本围在周围的其他几人咽了咽口水，然后也都点头表示赞同。 “不要。”乱步往唯一的皮质椅子上一坐，“那是给你们的报酬。” “你自己带来的东西也嫌弃？”三弥摇摇头，然后对其他几人说道，“算了你们分了吧，给小二留一点就好。” 小理立马笑容满面，他拆开纸袋子的封口，然后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是、是……” 周围有人等待的不耐烦，立马上手去扯：“愣着干什么？我来分。” 他用力去拽，但没想到浑身僵硬的小理根本不松手。于是刺啦一声纸袋子破了，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都掉在地上。 那是钞票，是一卷卷的崭新钞票。 周围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多钱，第一时间都下意识去捡。 “这、这是——好多钱！”有人大声说道，然后又被旁边人敲了下脑袋，“安静点！这里隔音很差。” 那几人理解了“报酬”的含义，想到昨天的交易，又立马快速清点起来。 这里的钱远比他们报的数字要多，所以其中一人惶恐的上前，将多余的送到乱步面前。 “已经给你们了。”乱步撑着下巴表示，“嗯……如果觉得太多，那就帮我去再买两份粗点心吧，多余的算是跑腿费。” 小理立马眼睛一亮，殷勤的表示：“我这就去！” 对于那些钱的数目乱步并不清楚，因为它们一开始就被装在袋子里，是某一次太宰治来的时候，顺手留在家中的。 乱步不缺钱，所以干脆都提了过来。 看着一脸幸福的其他人，三弥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所以在半小时后，乱步又见到被好好装在袋子里的钞票。 “还给你，我们不能收。”三弥郑重道，“谢谢你的好心，但是这不符合规矩。” “什么规矩？”乱步一脸狐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偷去抢才算是规矩吗，你们已经连饭都吃不起了，而且这是他们交易应得的，为什么不收？” 三弥依旧有所顾虑，他知道这笔钱能让这里的孩子都吃饱饭，舒服的度过一段时间。但是—— “你不是普通人吧。”三弥冷静道，“能动不动就拿出这一大笔钱，你一定不普通。我不知道你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但是他们年纪最大的也才二十一岁，我不想他们卷入危险当中。” “在这里钱是很重要，但是活着最重要。” 乱步又看了眼三弥，他不明白后者为什么有那样复杂的表情：“我不会收回来的，这笔钱刚好能帮助小理口中的二姐恢复吧。” “她并不是被你派去了其他地方，而是因为不久前的某场火拼受伤。”乱步不紧不慢道，“她需要这笔钱，你也是。” 三弥震惊得瞪大眼睛，他的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到他们的第一眼。”乱步将手一摊，“准确来说不是他们找上我，选中他们交易也是我的想法，我需要有人带我了解擂钵街，就只是这样而已。” 在长达两分钟的沉默里，三弥在数次纠结和挣扎后妥协了：“谢谢……” “只是你来我往的交易而已。”乱步无所谓的摆手，然后眼尖的看到楼底下回来的小理，“我在这里！” 看着少年雀跃跑向粗点心的背影，三弥依旧心情复杂。他不知道遇到乱步是福是祸，于是只能苦笑着说道：“真是一个奇怪的小鬼。” 此时已经下楼的乱步不知道三弥的评价和看法，他只比起大拇指对小理的速度给出好评。 然后在小理几人热情的介绍下，对这个零散凑成的组织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组织的老大是三弥，其他人大多还没有成年，他们并没有正经的工作和营生，最多做的就是用拳脚夺取资源。 “每当受伤的时候，三弥大哥会给我们包扎。”小理羞涩道，“二姐也会，但是她很少来，似乎是因为他哥哥瞧不上我们。” “她哥哥可厉害了！据说是异能者！但是二姐的哥哥不喜欢我们，连带着也不让她经常找我们。” “是吗。”乱步咬着薯片，对着面前的地图走神，“那还真不错。” 接下来的几天，乱步都在几人的保护下走过擂钵街大部分地方，也注意到其中几个显眼的势力。 “我们不能得罪其他组织，所以要低调一点。”小理这样说着，“所以明天我们去公园玩吧！三弥哥说我们每天在擂钵街逛来逛去，有些太过招摇了。” “说起来我还没去过那个大公园呢，不知道好不好玩。” 从有记忆起，小理就生活在擂钵街。为了活下去已经很精疲力尽了，所以根本没有离开擂钵街的机会。 而这次作为年纪最小的小理，在大家的一致推荐下，成为陪同乱步一起出门游玩的人选。 对于乱步而言，上一次出入这种游乐场所，还是和阿尼亚一起。他嘴上说着很无聊，但在小理的好奇和期待下，也陪同着一起走了半天。 黄昏的时候两人面临分别，小理将乱步送到家门口，然后才笑着表示：“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了，谢谢你乱步哥。” 乱步站在家门口，顺带将村上三道送来的蔬菜一股脑塞过去：“都给你了。” “哈哈，挑食可不行哦。”小理笑着调侃，但并没有拒绝，“三弥哥的做饭手艺可好了，下次你一定要试试。” 走远的人用力招手，乱步揉了揉脖子察觉到不对劲。而他担心的并没有错，因为三个小时后院门被大力拍响。 已经入夜的晚上很安静，所以那崩溃的喊声很明显：“救命！救救大家啊！” 乱步并没有睡着，他第一时间下了楼，看到了一脸泪水的小理。 不过分开几个小时，他身上的干净衣服已经变得脏兮兮，都是暗红的血迹。 “对不起、对不起！三弥哥让我们都跑，但是我不能看着他去死。”小理紧紧抓住乱步的手臂，用力的拽紧，“求求你了救救他、救救大家！只有你能帮我们了，我只能求助你了！” 在其他势力的纷争中，像他们这样的小组织销声匿迹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乱步清楚这点，但也明白这次的意外来的突然。摆在面前的是圈套，他不应该去。 但在那越发绝望的哭喊声中，他低头回答：“带路。” 擂钵街的战争很普遍，甚至连明显的火光都没有。白日里热闹的地方只剩下死寂，没有路灯的照明，所以只能借着月光看到几缕硝烟。 这里的火拼结束了，但也能说是还没有开始。乱步站在门口的位置回头看了眼，略作犹豫后走了进去。 小理压抑着哭声寻找起来，然后在二楼底下的楼梯口，找到肚子上破了个大洞的三弥。 其他人都跑了，所以看到小理回来，三弥错愕的瞪大眼睛：“你回来干什么！快跑、咳咳……” 小理只咬紧下唇摇头，乱步翻找出绷带，帮三弥做了简单的止血：“还有十分钟，如果能遇到医生取出你体内的子弹，那大概能活下来。” 第33章 看到乱步时三弥的眼神有一瞬间愧疚，但很快他闭上眼睛，有气无力道：“别管我了，你们快跑吧，告诉其他人别回来了……” 乱步没有理会这些话，只是站起身询问：“你能背动他吗？擂钵街应该有能做手术的诊所，带他去吧。” 小理胡乱的擦擦眼睛，然后将三弥背了起来。但他们不过刚下楼，迎面出现的男人吹了声口哨：“果然还有人活着。” “从侧门跑。”乱步冷静说道，然后一步步朝外面走去，“我知道你想要的情报。” 对面的高大男人有些意外，似乎是起了一些兴趣：“哦？站在三米外不要靠近，就这样说吧。” “我想他们这个组织根本就没得罪你们，哦、严格来说他们这几个人根本算不上组织。”乱步站定随后开口，“是有人委托你们来找茬，但是又不能威胁到他们的性命。”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然后嗤笑一声：“对，委托人只让我们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 “你们的委托人只是想要我们妥协。”乱步扬起一个笑容，“而我们已经想要投诚了。” “哦？”男人很意外，“这么简单？” “没人会想找罪受。”乱步叹息一声，“所以可以放我离开了吧，去和你们的委托人说吧，任务已经完成了。” “可是——委托人让我们给你们一点教训哦，你这样好端端的离开，可是会让我们被误会成敷衍的。” 说着男人活动着手腕，在动手前他先是一枪托敲过去，然后就看到原本站着的人倒了下去。 这一下敲在脑袋上，仰面看着天空的乱步感觉到黏腻的血液顺着脸颊滑落，他干脆躺平说道：“那你动手吧，我很怕痛说不定会痛死掉了。” 男人也没想到面前人这样脆弱，所以遗憾的“啧”了一声后收起枪：“真不知道看上你这个弱鸡什么了。” 乱步又躺了一会，要不是地上灰尘太多，他还能再躺一会。而等他顺着侧门找过去，就在十几米远外看到找回来的小理。 后者手上拿着铁管，一双手发抖着想要袭击他。看清楚来人后，才拍着胸口放心下来。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呜呜！”小理伸出手去，看着那半张脸的血又被吓到，“没事吧！你的脸上都是血啊！” “我没事。”乱步随手擦了擦，“走吧。” 在小理的带路下，他们找到了那家负责手术的诊所。 和三弥等人的小地方比起来，几层楼的诊所看着更正式一点。 里面亮着灯，冷清的好像没有活人居住。走廊上很安静，房间里的医生背对着门口坐着。 “手术很顺利，病人就在二楼的病房里。”医生笑眯眯道，“可以去看看他，至于这位……你脑袋上有伤，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好心的医生是一个黑色头发的、胡子拉碴的大叔，他的笑容看着很亲切，白大褂里面是皱巴巴的衬衫。 乱步在椅子上坐下，他很快的扫过医疗室，然后目光着重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男人动作很轻，先是清理去他脸上的血迹，然后又上药缠上整齐的绷带。 “真是柔弱。”医生摇摇头，似乎是很遗憾，“这样的力道也会伤到的话，那看来你需要专业的保镖保护。” 说着那双紫色的眼睛看来，医生露出一个微笑：“对了，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 “可以喊我森医生，我是这所诊所的医生，在擂钵街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乱步摸了摸脑袋，刚刚那下还让他的头有些昏沉。 现在是凌晨四点，一晚上没睡的他有些疲惫，如果还要应付这样的狐狸，会很让人感觉心累。 所以乱步保持着沉默，在医生友善的建议下，抱着自己的手臂坐在墙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他并没有睡很久，因为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太糟糕了。一睁开眼睛能看到，窗户外面的天朦胧亮起。 乱步揉着僵硬的脖子，一抬头就看到了还坐在桌子前的人。 森医生正写着什么，见他醒来便提醒道：“那位先生醒了，你可以去探望他了。” 顺着楼梯上去，二楼的某个病房门虚掩着。靠窗的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靠着枕头躺着。 三弥看着窗户外面，他上半身缠满绷带，手上挂着点滴。 刚做完手术就醒来有些太勉强了，但他依旧坚持保持清醒。 两人对上视线，在沉默过后三弥开口：“抱歉，把你卷入麻烦了，你的伤……” 乱步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翘着二郎腿：“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直说。” 男人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乱步并没有那么多耐心，所以他干脆道：“你的伤不在要害位置，所以只是走个过场。” “除了小理不知情被吓到外，其他人早已经被你安排妥当吧。”乱步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眉眼间带着倦怠，“你和他交易了什么？是给他们争取一个安身之处，还是给自己谋一份好前程。” 少年一贯半眯着的眼睛睁开看着他，所以三弥无端有些心虚和愧疚：“他们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如果就这样死了，那太可惜了。” “苦肉计吗。”乱步直白道，“你给对方的诱人条件是什么呢？我猜猜——是说我是异能者？把我的消息卖得一干二净啊，为什么不干脆一点？还要自己下场布局，受伤很难受吧。” “你可以干脆把我交出去，但是你不确定我有没有靠山。”乱步叹息一声，“不过你赌对了我确实没有靠山。” “抱歉。”三弥重复着苍白的话，“我只是……想让大家都活着，你拥有能够出人头地的天赋不是吗，不应该被这样埋没。以你的能力和智商，哪怕是那种地方也能有所作为的。” “你一定能站到需要我们抬头仰望的高度，所以乱步、我……我很抱歉。” 乱步没有继续纠缠，他只是抬头看向门口，然后又更正道：“我并不是异能者。” 门口站着的人不知道听了多久，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三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森医生轻声笑笑，然后又摊开手：“我认识很多异能者，但像你这样有趣的很少有。” “哈？你们港口黑手党，已经缺人到这种地步吗。”乱步站起身，对着门口的人鄙夷道，“真是让人意外。” “我只不过是擅长发掘有用的人才而已，而你的天赋确实让我心动。”森医生走上前，他亲切的揽住乱步的肩膀，“看到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没有人能够拒绝。” “哪怕你不是异能者，你的头脑也是绝无仅有的闪光点，更何况……”森医生略作停顿，然后又突然笑道，“你还需要更多的打磨，需要学习在这个残酷世界生存的道理。” “而今天就当做是你的第一课吧，这个男人背叛了你，为了利益和地位出卖了你。”森鸥外压着乱步的肩膀，然后又示意他看向床上的人，“而你现在有选择的机会——” “曾经的你或许什么都做不到，但是现在你有改变的机会。你可以杀了他，甚至是折磨他让他痛苦、后悔对你做出这些。” “所以，要做出选择吗。” 面前人抛出选择题，但这种感觉却让乱步十分熟悉。他想起那个男人，想起那些让人恼怒的胁迫。 于是此时他认可了罗赛烈的话——【维有强大的实力，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站稳脚跟。】 实力、地位才是立足的根本。 短暂的思考后乱步避开视线：“不用，那样太无聊了。而且堂堂港口mafia的首领，想必不会不讲信用吧。” “哈哈哈，为了你小小的违约一下，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森鸥外笑道，“而且我们根本没有约定什么，不是吗。” 三弥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因为他们确实没有交易的证明。那些只是口头的许诺，甚至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那可是港口mafia的首领，要想碾死他们和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他听到自己越发明显的心跳声，手心里也都是汗。站在面前的黑发男人投来一个冷漠的注视，那张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让人毛骨悚然。 “欢迎加入港口mafia，乱步君。” 第25章 入职第一天 那是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低调的停在一家院门大敞的房子前。 周围的邻居投来好奇的目光，知道原因后又一脸高兴的恭喜：“找到工作了？居然还会派人来接，真是体贴。” 乱步站在门口,对围过来的几个邻居解释，他看着站在轿车前的男人,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 虽然答应了加入港口mafia，但那位森医生并没有要求很多,反倒是安排了专门的工作，替他想好了应付其他人的理由。 负责开车的男人,并不是港口mafia的普通员工,他是一位异能者，被派来以证明那位的诚意。 车在行驶一段时间后停下,目的地是一家位处市中心的咖啡店,也是他工作的地方。 第34章 名为冷调的咖啡馆有上下两层，整体是复古高雅的装修风格。 店里面只有五位工作人员，而乱步是新入驻的店长。 对于突然空降的店长,服务员都没有太大意见,他们好像是早收到通知，都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听从吩咐。 乱步观察一圈，最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翻看着菜单,然后毫不客气的点了一大串。 广津柳浪在少年身侧站着，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同样一言不发。 厨师的手艺不错，咖啡很醇香，甜品也都很有新意。这家咖啡店常招待高端的客人，也是港口mafia名下的产业。 乱步不明白这是那位首领对自己的试炼，还是说考核，总之在没有提出要求的情况下,他享受着这样悠闲的生活。 店里客人很少，大部分都是行色匆匆的精英人士。不过偶尔也会有年轻的学生，看着独特的装修风格而好奇踏入。 他们看着菜单上高昂的价格，又都脸色难看的点上一杯最便宜的苦咖啡。 和四五位数的其他饮品相比，这个特价的苦咖啡只需要三位数。它足够便宜，甚至在服务员的介绍下，据说还是由“店长”亲自调配的。 然后有人因为好奇点上一杯品尝，很快就会因为一言难尽的口感而皱眉。不过大部分人在尝到如此难喝的饮品后，都会勉强的夸一句有格调。 每当看到这样的场面，乱步就会愉悦的眯起眼睛，为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而喜悦。 名为广津柳浪的老先生很古板，他好像十分认可自己“保镖”的任务，日常负责送乱步上下班。 而今天是乱步在冷调工作的第六天，那扇装着风铃的门被推开，提醒着有客人到来。 “怎么样，这样的生活还适应吗。”在对面落座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他身边跟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 乱步摆弄着调咖啡的道具，眼皮也不抬的说道：“有点无聊。” 森鸥外轻笑一声，然后主动开口介绍道：“这位是爱丽丝，你们大概会很有话题。” 名为爱丽丝的小女孩很高冷，脸上并没有其他表情，似乎是在等待他主动打招呼。 乱步这才分去一个眼神，他的眼睛短暂睁开一瞬，然后同样直接的开口：“不要，和老大叔玩过家家的游戏，太恶心了！” 广津柳浪就站在旁边，看着乱步任性的样子，额头流下冷汗。他刚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但一抬头就看到他们老大笑出声。 “哈哈哈，是啊。”森鸥外露出一个愉悦的表情，那是满意、又带着些欣赏，“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看到她的第一眼。”乱步摇晃着杯子，“要来一杯吗。” 森鸥外接受了那杯特调的咖啡，他依旧带着笑容，想要夸赞一下乱步新学的技术。 但咖啡刚入口，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看着乱步那“期待”的表情，森鸥外硬生生忍受下来：“还不错的口感，很新奇的体验。” 没看到破防的表情乱步很失望，然后“哦”了一声默默盘算着下次要多放一点。 落座的爱丽丝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然后她大声抱怨：“好难喝！！林太郎你失去了味觉吗？” “嘛嘛爱丽丝要尝尝吗？” “我才不要！” 在争论声中甜品上桌，吃着面前的抹茶蛋糕，乱步终于放过了继续荼毒森鸥外的舌头。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的对每一个进门的客人进行点评。眼见着气氛差不多，森鸥外指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说道。 “你有办法以翻百倍价格，将一杯招牌咖啡卖给他吗？” 这是提出的难题，乱步投去视线，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他已经面临破产，正苦恼着要不要一死了之吧。” 森鸥外露出赞许的目光，然后鼓励道：“去试试吧，mafia可不止是会杀人就好。” 看着乱步靠近后，一边的广津柳浪说道：“boss，要将他继续安排在这里吗，还是要安排去情报部。” “你知道吗，他在看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后者破产的事实。”森鸥外靠着椅背，然后微笑着说，“他确实适合去情报部，那样的话大概不会有他无法发掘的秘密。” “但是那样的话太大材小用了，他的能力应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广津柳浪不明白森鸥外为什么看重乱步，他只知道老大的心情很好。 在短暂的等待后，那边的桌子不过交谈几句就产生了冲突。气愤的男人一拍桌子站起，然后将手里的咖啡尽数泼到少年脸上。 而看着乱步一句句戳中男人痛处、剖析男人的秘密，广津柳浪觉得震惊的同时，对这样的场面又并不意外。 广津柳浪开始怀疑乱步是否有看人眼色的能力，又或者说……他是否有名为情商的东西？ 看到这幕森鸥外直接笑出声，他一手托着下巴：“武斗派常有，但脑力派也至关重要。乱步，你的头脑是独一无二的天赋，但是要用对地方。” 说完森鸥外主动站起身，他喊住快要出门的男人，三两句话后他们又在原来的位置坐下。 乱步接过广津柳浪送来的毛巾，他一边擦着湿哒哒的头发，一边表情难看的观察着。 森鸥外说的没错，有些时候不需要动用武力就能达到目标。不过三四分钟后，那个原本恼怒的男人一改常态。 他花大价钱、用最后给孩子的抚养费买下那杯昂贵的咖啡，甚至被送走前还感恩戴德的连连道谢。 每一句话乱步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会这样选择。 “人都会有秘密，而那些瞒不过你。”森鸥外不紧不慢的解释，“你很聪明，但是头脑要用在合适的地方。人都有欲/望，所以去看穿它、并且利用它。” 一双手落在肩头，在森鸥外的示意下乱步又看向那个男人。他大概理解了那些话的含义，但脸上依旧有些茫然。 “哈，你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森鸥外轻笑一声，“所以来我身边怎么样？不需要从底层做起，直接跟在我身边。” “璞玉的雕琢过程也很有趣，我想你会喜欢的，这是双赢的交易。” 乱步抬头看向那双精明的紫色眼睛，他看不破森鸥外的想法。 “好。”他答应了，“但是我要求每天都有下午茶。” 森鸥外眯起眼睛，他接手干净的毛巾，仔细的擦去发梢的水：“你会满意的，也会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摸了摸发痒的鼻尖后，乱步嘟囔一声：“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还留在旁边的广津柳浪咳嗽一声，然后特地解释：“boss平常很少亲自出面，他很重视您。” 能得到首领亲自的培养和教导，那大概是港口mafia那么多人都无法得到的殊荣。 “哦。”乱步搓了搓胳膊，“这么幸运给你要不要。” “咳咳咳！” ———— 在得知乱步找到合适的工作后，村上三道一边有些可惜，一边又放下心来。 不过似乎是因为工作包吃包住的原因，他几次上门拜访都没找到人。 乱步并不知道有人正惦记着他，因为这天是他第一次踏入港口mafia的总部大楼。 威严的大楼里面，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又都过分冷漠。一路走上电梯，随处可见穿着黑色西装的手下。 他们见到广津柳浪都恭谨的一低头，喊道：“广津大人。” “我们是受首领调令。”广津柳浪略微颔首，“辛苦了。” 有几道视线不着痕迹的看来，乱步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放置在托盘中，然后跟着广津柳浪前往更高层的位置。 首领办公室在顶楼，前前后后要经过几次排查检验。随着最后沉重的大门推开，敞亮又空旷的室内映入眼帘。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正低头写着什么，他偶尔停顿敲了敲笔盖，然后这才扬起笑容：“久等了。” 乱步背着手站在森鸥外的对面，听见声音才将注意力从窗外的风景收回。 广津柳浪推后半步率先站到一侧，森鸥外拿出一个红丝绒的盒子往前一推：“高处的风景怎么样？对了，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为了庆贺你的加入。” 红丝绒的盒子里，躺着一支黑色的钢笔。笔帽是银色边缘，顶端镶嵌一颗小拇指大的绿色宝石。 乱步把玩着，然后没多久就摸到机关，锋利的尖端藏在笔杆之中。 “有毒哦。”森鸥外提醒，“它足够锋利，足以将毒素注入身体里，所以要当心。” “只是麻醉吧。”乱步将笔原封不动的盖回去，“你的审美有一点糟糕。” 笔最重要的是轻便好携带，其次是书写流畅。后一点还没有尝试，但前一点完全违和。 这支钢笔沉甸甸的，要想随时携带可是很累人的。 “哈哈，这可是代表你身份的信物。”森鸥外轻描淡写道，“在隔壁我给你安排了办公室，当然你也可以和我在一起办公。” 第35章 首领办公室很大，不仅仅有休息的地方，也足够安排两张书桌。 “不要。”乱步将钢笔收好，“你每天都加班，这很影响我休息。另外我可不想在品尝美味的时候，还看着老板这张脸。” “好吧有点失望呢。”森鸥外假模假样道，“住处会有人带你去，组织给你安排了专门的甜点师，你可以尽情吩咐。” “而现在——作为年轻人肯定很热情吧，广津带他到处看看，多认识认识新朋友好了。”森鸥外一排巴掌决定下来，“希望你玩的愉快，乱步。” 明明不过十几分钟的谈话，但广津柳浪却感觉冷汗直流。直到出了首领办公室，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虽然boss脾气不错，但你下次应该注意一下措词。”广津柳浪友善的提醒，“毕竟是首领。” “嘁，我看他明明乐在其中。”乱步吐槽道，“好累！我今天已经走了很多路了，我需要休息。” 广津柳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些拿不准首领的想法。这样幼稚又孩子气的性格，是组织上下都前所未有的。 上一个对首领这样随意的，恐怕坟头草都已经比人高了。 乱步拒绝了到处逛逛的提议，他对组织里有谁并不感兴趣。但有些时候他不感兴趣，不代表着别人不感兴趣。 他专属的办公室在首领办公室的同一层，不过楼底下有更适合的休息室。那一整层有各种放松的游乐设施，也有一个区域负责二十四小时提供食物。 他见到了那位专门挖来的甜点师，在要求下后者使劲浑身解数，将用名贵原材料做的甜品，堆满了整整一张桌子。 “一杯红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嗯……看你这么有食欲的样子，妾身也难得有了胃口呢，所以再加一份樱饼吧。” 笑眯眯的女人有一头红色的头发，她穿着一看就很昂贵的和服，身侧拿着一把伞。 “尾崎大人。”厨师恭谨喊道。 乱步咬着勺子分去一个眼神，在他对面落座的女人有一张美艳的面孔，但是杀人恐怕也不会心慈手软。 那是港口mafia的强力异能者之一，尾崎红叶。 “周围还有很多其他位置。”乱步面不改色道，“这里是我先来的。” “哦？果然是很没有礼貌的小子。”尾崎红叶一手掩唇，“很有个性，就是不知道在这种地方能保持多久。” “我对拷问不感兴趣。”乱步分出一点耐心，“根本就不会去你的部门，也不会成为你的手下，所以这种问题不需要你的关心。” “呵呵，果然是伶牙俐齿。”尾崎红叶眯起眼睛，她想起首领的话，“能被他看中的人一定有不寻常之处，不过从首领手下要人，还是有些困难的。” 乱步耸了耸肩膀，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那就没有搭话的必要，那样很浪费时间。” “首领最重视组织的上下一体，作为前辈妾身有义务关照一下后辈。”尾崎红叶笃定了要搭话，维持着不变的笑容开口，“乱步君，以后要多多指教的日子还有很多。” 在短暂的沉默后，乱步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和你一样大。” 这下不仅仅是尾崎红叶瞪大眼睛沉默了，就连上新甜点的手下也十分震惊。 就外表而言，完全想不到这两人是同龄。尾崎红叶愣了一下，很快笑着弯起眼睛：“那还真是难以置信。” 说完她的眼神变得凌厉，像是脱下友善的伪装，展露本来的目的：“其实首领在寻找适合你的异能者，他认为你的行动需要足够强大的异能者保护。” “你第一天认识他吗？”很诧异的话，乱步坐正看着面前人，“在组织需要用人的关键时刻，怎么想都不会把异能者，安排去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这话直白又干脆，尤其是那双绿色的眼睛中，隐约可见嫌弃的情绪。 尾崎红叶哑然了，她确实摸不清首领的想法，所以对于后者的询问，也是干脆拒绝的。 乱步没再理会有人拼桌的事情，他打了个饱嗝放下刀叉，抬头看向门口说了句：“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的时候，广津柳浪走了进来：“首领正在找你，另外……请不要落下联系的手机。” “那种东西带着好重。”乱步站起身吐槽，配合的跟着广津柳浪离开，“还有你这不是找到我了吗。” “但是那很浪费时间，我们不能让boss久等。” “没关系的啦，他是大忙人说不定转眼就忘记了。” 看着那两人交谈的样子，尾崎红叶略作思索跟了上去。 首领办公室内很热闹，有两人并肩站着正在汇报，说完后森鸥外赞赏道：“最近几天辛苦你们了，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是。”其中一人微微欠身，然后看着旁边懒散态度的某人，他又瞪了一眼。 黑色头发的少年一只手吊在脖子上，他的脑袋缠满严严实实的绷带，就连一只眼睛也遮了起来。 他身上有很多伤，离得近了能闻到明显的消毒水气味。 “对了忘记介绍了，这位是乱步君。”森鸥外将话题引向刚进来的几人，“我想你们都是年轻人，大概会很有话题，所以刚好互相认识一下。” 中原中也下意识转头看去，他先是对尾崎红叶喊了声“大姐”，然后视线才落到那个新面孔上。 黑色的短发很蓬松，那人眯着一双眼睛，身上穿着白色的灯笼袖衬衫和黑色马甲，他态度懒散的站着，让人怀疑是不是来这里参观的。 在被打量的同时，乱步也观察着那个下意识皱眉的少年，那就是中原中也、那个能够操控重力的异能者。 像是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太宰治原本有些走神，下一秒转头的时候，鸢色的眼睛缓缓睁大。 那是诧异的表情，不过在那张总是嬉皮笑脸的脸上，它看着并不明显。 但是乱步看出来了，他歪过头迎上太宰治的注视，随后是蔓延的沉默。 “看来你们几个能相处的很好呢。”森鸥外面不改色道，“中也君，这位是新加入的乱步君哦。” 他的话着重落在“加入”两字上，太宰治微微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拳头握紧最后又持续沉默着。 “希望你们能互相照顾。” 听着这样的话中也有些纳闷，毕竟他加入港口mafia的时候，可没有这样友善的欢迎仪式。 但是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身边的太宰治有些太安静了。不过不等他吐槽，一个声音咋咋呼呼道：“什么嘛！我明明年纪和她一样大，不要说那样恶心的话了。” 中也不知道要先震惊这个人对首领的态度、还是震惊这个“幼稚”的家伙，居然和红叶大姐一样的年纪。 他的嘴张张合合，然后诡异的和太宰治一样沉默了。见状后者反倒是眯眼轻笑一声：“原来中也擅长以貌取人啊～” “我才不要和小鬼好好相处。”乱步双手抱臂强调，“带他们两个孩子太无聊了。” “喂喂。”中也忍不住开口，“你不过就比我们大四岁而已，干什么一副这样的语气？红叶大姐都没这样说过！” “哟，中也终于承认，自己是需要大人照顾的孩子了吗？”太宰治见缝插针道，他调侃的笑着，“是很依赖姐姐的弟弟呢。” “闭嘴啊！”中也气急败坏的开口打断，“你说什么胡话？” “哈哈哈哈。”乱步直接笑出声，然后无差别攻击，“我看你更需要照顾吧，一身都是伤破破烂烂的，更需要安排保姆照顾你。” 中也被梗了下，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堵住了。看着太宰治难看的脸色，他突然感觉心情一下子通畅了：“还能这样说？” 三人幼稚的争吵起来，以前这样的场面常在太宰和中也身上发生。森鸥外一脸欣赏的看着几人：“年轻就是好啊，真热闹。” “换做以前妾身大概会赞同这样的话。”尾崎红叶面带虚假的笑容，“但是知道他的真实年纪，恐怕谁都做不到一视同仁吧。” “那又有什么关系。”森鸥外眯着眼睛看着三人，“他们很和谐呢。” 被盯的后背发凉的乱步搓了搓手臂，他与中也的初见算不上和谐，所以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都默契的板着脸。 总部大楼里有单独的一层是训练用的地方，而在训练室里两人面面相觑。 “你来干什么？”中也诧异问到，“还带着这么多……零食？” 乱步光明正大的霸占了休息的地方，他气喘吁吁的放下一个结实的箱子，而里面堆满了零食。 “不用管，继续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乱步翘着腿，拆开一包薯片，“继续。” “喂，我又不是给你表演解闷的，你不是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待？”中也反问，然后看到面前人举了举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本空白的手册，它的封面上别着一支一看就很特殊的钢笔。 第36章 “我也布想……隔。”乱步将手一摊，中也不耐烦道，“吃完再说。” “因为老板让我调查十个异能者。”乱步一本正经的解释，“他说要观察这些人的特点和喜好，说这也是学习的一部分。” “boss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话说你到底什么来历。”中也生出一些好奇，所以他翻看起手册，然后表情变得奇怪，“这什么东西啊？！” 空白的纸张上，用红色的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上面已经写了两三页，但每页都和鬼画符一样抽象。 “这写的什么东西啊。”中也扯了扯嘴角，“我觉得我的字已经够难看了，没想到你更胜一筹。” 乱步分过去一个眼神，想到森鸥外笑眯眯的说：〖学会和人相处，日后就能学会操控人心。〗 他无法认可这样的话，但毕竟是交代的第一个任务，所以也老老实实去做了。 第一个调查的异能者是广津柳浪，他的话很少，加上年纪的差距，所以在包容下访问的很成功。 第二个是尾崎红叶，她虽然皮笑肉不笑的表示拒绝配合，但最后还是问到有用的消息。 第三个是后知后觉想起来的森鸥外，他对自己不是第一个表示了不满。然后第四个就是中原中也—— 听完来意后中原中也表示一言难尽，但他也没有拒绝，而是罕见的坐了下来：“要互相了解吗……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很不对劲。”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擅长找话题。所以乱步干脆提议：“那来互相提问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为什么一定要配合你啊！”中也反应过来，“这是你的任务吧。” “是啊。”乱步一本正经道，“那就只能由我来写了，这毕竟是要给老板看的，所以我要认真写。” 他低头唰唰唰的落笔，中也好奇的探头看去，虽然看不懂那鬼画符的字，但他听清楚了那自言自语的话。 “中原中也……喜欢喝热牛奶，想要长高……想要超过太宰治——”乱步一边写一边翻译，宕机两秒钟后中也反应过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中也直接将人拽了起来，因为过于轻松他愣了一下。 乱步没有反抗，只是调整了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我又没有说错。” 又僵持半分钟后，中原中也咬牙切齿的妥协：“问！” 两人面对面坐着，乱步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思考要问什么。在短暂的犹豫后他开口：“中也最在意的问题——为什么要纠结自己是不是人类呢。” 原本耐心坐下来的中也愣了一瞬间，然后下意识站起身，下一秒他的一只手已经握拳挥了出去。 第26章 适应与沟通 “砰”的一声巨响后,实木的桌椅碎成几块。 跌倒在地的人捂着侧脸，有些错愕的抬头看着面前人。而咬紧牙的另一人压抑着脾气，眉头紧皱：“是首领让你来说这些的？！” 乱步不明白中也为什么生气,因为他是抱着互相了解的前提发问的。 难道证明是不是人类这个问题太过深奥？这种一看就知道的问题，有那么难以理解吗。 “你发什么疯。”乱步直白的反问,“很痛诶，明明是你自己说什么都可以问的。” 中也已经很收着力气了,短暂的愤怒冲昏头脑，看着碎裂的桌子和椅子,他这才清醒几分。 两人对视着都不开口,直到一起被请到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了解了前因后果，然后那张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乱步,我让你们互相了解、并不是这样的了解方法。” 乱步背着手并不说话,他的脸颊一侧微微红肿泛青。中也站在几米外，率先低头：“抱歉boss，是我考虑不周。” “不,是我的失误。”森鸥外无奈扶额,“不过中也君，乱步和太宰不同，还希望你下次动手时,稍微收着些力道。” 中也下意识侧过头去看，然后一脸别扭的点了点头。他总算知道那股奇怪的感觉是为什么了——乱步和太宰很像，那种因为知道“一切”，所以轻视傲慢的态度。 但他和太宰也不像，因为中也能感受到，太宰每次都是故意激怒的目的，而此时一脸不忿的乱步,很明显是无意而为之。 当然同样的让人火大。 森鸥外留下中也说是要深入交流一下，所以乱步只得到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以及一句敷衍的话：“你可以先去了解其他人哦，另外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处理伤口有专门的医疗室，不过里面并没有坐镇的医生，因为多余的人都已经被某人赶出去了。 作为医疗室的常客，太宰治时常霸占着这里。其他人也习以为常，不过今天有人在不合时宜的关头推门进来。 太宰治斜靠在椅子上，手边的托盘上是换下来的旧绷带。他热衷于把自己用绷带缠满，听到声音只懒懒分过去一个眼神：“中也只擅长用暴力手段，所以不要企图和他讲道理。” 乱步在另一张空椅子上坐下，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直到太宰说了句：“不过你这也太不抗揍了，在他动手的第一时间侧身，可以很轻松的卸力哦。” “又或者你可以干脆躺下装死，他会一边怀疑一边心软的。” 乱步终于眯眼看向一脸微笑的太宰治，后者起身凑了过来，单手拿起镊子夹起棉球。 “抬头。”太宰治说了句，然后用沾了酒精的棉球，蹭过乱步的脸颊，“我说过不要来找我。” “你觉得我加入港口mafia，是因为你的原因？”乱步虽然配合着抬头，但嘴上并没有松口，“别太自以为是了。” “是吗，那还真是巧合。”太宰治手上稍稍用力，看着面前人忍耐的样子轻笑一声，“你有选择的机会。” 这是一句熟悉的话，因为曾经乱步也这样对太宰治说过。 “真的是这样吗？那袋钞票有问题吧。”乱步面不改色道，“你觉得森鸥外注意到我是偶然？” 太宰治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那双鸢色的眼睛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看出来，并且在这期间有许多个选择的机会。” 曾经乱步并没有询问过太宰治的意见，就让他加入组织成为一名间谍。而如今形式似乎调转，又再次重现当年的情景。 “既然是你诚心邀请，我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乱步悠闲的靠在椅子上，仰视着面前的人，“所以你又为什么要加入港口mafia，你也有选择的机会吧。” “只是想着……这样是否能找到生存的意义而已。”太宰治不紧不慢道，他放下手上的镊子，“很显然在这里也找不到答案。” “……真是愚蠢的原因。”乱步轻轻摸了摸脸颊，“那就祝你早日找到吧。” 两人并没有独处很久，甚至在组织里偶遇也假装陌生人。 中也本以为那两人同样聪明，应该会臭味相投才对。但是没想到那两人格外生疏，似乎也很少搭话。 看着带赔礼上门道歉的中也，乱步有些意外：“老板让你来的？” “……不是。”中也懊恼的抓了抓脸颊，“你爱要不要。” 只是因为听boss说了些事情，从而产生一些愧疚而已。 乱步收下那份甜点心，并且很给面子的当场拆开品尝：“味道不错，是那家限量的甜品吧。另外你那是什么眼神？可怜我？” 中也下意识别开脸否定：“没有！” 但他内心其实十分震惊，想着这也能被看破？中也又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气氛好像和谐了一些。 “我大概猜到老板和你说了什么。”乱步拿着勺子，煞有其事的夸大语气，“比如说他和你一样没有双亲、家人，也没有读过书——所以不知道怎么说话，也没有人教他。” 后半句话学得惟妙惟肖，把中也看沉默了。 “他还说如果我说了这些话，是因为要强所以欲盖弥彰对吧。”乱步说着说着笑出声来，“好蠢啊，你信了吗。” 中也脸色一变，他确实相信了，但嘴上不会承认：“不要你管。” “中也真好欺负。”乱步笑眯眯地评价，“那我说、我很需要你，你也会相信吗。” 对于这个要求中也并没有答应，他只是口是心非的表示：“喂，我可不想和你扯上关系。”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那之后只需要一通电话，乱步就能看到那几家的限量甜品。 中也其实是一个口嫌体正直的人，乱步这样评价着。 “不要太欺负人家哦。”靠谱的上司森鸥外这样说，“哪里会有人半夜打电话，只为了要一份第二天的下午茶？” “半夜是工作时间。”乱步理直气壮道，“我并没有吵醒他。” “也就只有中也能顶着子弹接你电话了。”森鸥外摇摇头，然后对旁边的人说，“替他换一个新造型。” “是。” 造型师快速的上前打扮，期间一直低着头，生怕自己因为听到了机密谈话而被盯上。 第37章 乱步靠着柔软的躺椅有些昏昏欲睡，他打了个哈欠眼睛一睁一闭：“我还是不习惯日夜颠倒的作息……今天加班、明天就应该休息！” “你要做的事情应该不算多？”森鸥外有些狐疑，“今天的宴会也只需要站着，偶尔回两句话就行。” “难道要和日理万机的首领相比吗。”乱步捏了捏鼻子，抬头看向镜子，“天天熬夜加班的话，可是会长不高的。” “哈哈哈，要是让中也知道你学他说话的话——” “他会很高兴，因为我很认可他。” 训练有素的造型师都是专业的，不过半小时的功夫，搭配发型的衣服也挑选完毕。 原本额头前的碎发刘海，被喷上发胶梳理到脑后被，黑色的西装笔挺贴身，搭配着蓝色系的领带。 应酬也是工作的一环，对于首领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今天到场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乱步只是顺带的，他挂着僵硬的笑脸站在森鸥外身边，听他向其他人介绍自己。 那些老狐狸也很会假装，都一脸笑容的夸赞：“真是后生可畏啊，森先生的眼光一如既往，想必这位也是十分优秀。” “对啊对啊，我敬你一杯。” 在示意下乱步端起红酒杯，他听到森鸥外虚假的客气，以及周围人恭维的吹捧。 红酒入喉是奇妙的感觉，对于酒的印象他只停留在酒心巧克力上。 来恭维的人一波接一波，只是因为站在森鸥外身边，就连带着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宴会上有精心准备的甜品，但只可远观。乱步端着酒杯揉了揉笑得僵硬的嘴角，他的肩膀已经垮了下来，对这样吵闹的氛围很不习惯。 远离人群的阳台上，能感受着凉爽的晚风。森鸥外又将酒杯倒满，然后这才一边微微摇晃一边举杯：“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在阳台偷闲的乱步叹息一声：“因为港口mafia树敌众多，来公开场合是为了将我与组织绑定，而我没有自保能力，一旦离开组织，恐怕就会死在各种暗杀当中。” 森鸥外轻笑一声：“控制人的躯体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操控人心。乱步，你学会了吗。” “学会了。”乱步一本正经的点头，“下次再来这种地方，我会提前带好果汁的。” 说着他夸张的干呕一声：“酒好难喝。” “哈哈哈，当你话语权足够的时候，就能要求所有人用牛奶取代酒。”森鸥外眯眼看向天空，“加油适应吧。” “适应不了一点……” 就像他干脆的回答一样，乱步对自己的身体很有把握。当天回去不过几个小时，他就捂着肚子将胃吐了个干净。 他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吐到最后嘴里泛酸头脑发涨。 “你喝醉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好像忽远忽近的传来，“真是难得，话说……” 乱步说不出话，他只下意识抓住那人的袖子。一张脸不甘心的抬起：“我才没有！嗝……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太宰治维持着笑脸，一双手虚虚托着：“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啊。” “他能喝酒吗？”中也凑过来问了句，然后又反应过来，“对了，总是忽略了他和大姐一个年纪。” 说完中也单手将人拽了起来，看着背过手站在面前的森鸥外，他多嘴问了句：“我送他去休息？” “那就辛苦你了，工作就由太宰来汇报吧。”森鸥外颔首，随后又补充了句，“可以的话送他去医疗室吧，今天喝的酒确实有点多。” 直到紧拽住手的热源松开远离，太宰治才慢半拍的收回举着的手。他的手自然垂在身侧，然后这才开始汇报这次的任务。 又五分钟过去，直到汇报结束，太宰才后退半步：“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撤退了。” 森鸥外这才抬头，像是再寻常不过的叙旧，他喊道：“太宰，是在担心他？” “不，森先生为什么要这样想？”太宰治露出诧异的表情，但面前人却好像洞悉一切那样，“有些时候骗过自己要比骗过别人难。” “他确实不太适合我们这行。”森鸥外不紧不慢道，他勾起嘴角，“但是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他会习惯的。” 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太宰治面不改色的听完，然后又重复：“是吗，那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可以哦，另外没必要装作不熟，这样的话会有人难过的。” 转身离开的人脚步一顿，然后没再答话。 ———— 醉酒的感觉算不上好，睁开眼睛的那瞬间，乱步感觉到刺痛的大脑。 他还算清醒，记得一些昨天发生的事情。床边的柜子上有喝到一半的水杯，还有一份打包好的甜品。 中也很守信用，虽然打电话拜托他的时候骂骂咧咧的，但完成任务后也将东西送了过来。 乱步撑着脑袋迷迷糊糊的起身，然后摸到角落的手机对中也发去名为感谢实则骚扰的短信。 在锲而不舍的打扰下，手机那边的人不耐烦的回道：【下次自己去买！！】 【可是老板不让我出门。】乱步回复道，故意停顿几秒后补充，【没有中也帮忙的话……】 那边显示输入中很久，好半天才回了简短的几个字：【知道了！】 乱步确实不能离开总部大楼，一是因为没有外出的任务，二是为安全考虑。 但是大楼配备了各种厨师，跑腿的人也不计其数。只是中也没想到这点而已，乱步满意的收起手机，然后这才摇摇晃晃的出门。 对于他的迟到森鸥外习以为常，分派了几个总结情报的任务后，他又突然提到：“之前交给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乱步百无聊赖的对任务进行批注，这样简单又无聊的文书任务，他只花了几分钟处理完毕。 “让你调查十个异能者，加上太宰也只有五个吧。”森鸥外放下笔，又强调一次，“虽然没有规定时间，但不能偷懒。组织有很多异能者，需要我帮忙介绍吗。” “那真是太好了。”乱步没有感情起伏的说道，“其实老板你把权限打开，我自己会去档案室翻的。” 森鸥外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虽然有些为时过早，但毕竟早晚都会有这天——我允许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觉得有一位合适的人选。” 看着卖关子的人，乱步敲了敲笔盖：“嗯？” 那位异能者有些特殊，因为目前来看她还不是港口mafia的成员。 总部大楼的地底区域——这里除了拷问部门的牢房外，还有不少禁闭室。 这里的禁闭室大多不见天日，隔着铁栏杆的探视窗，乱步见到森鸥外口中的那位异能者。 那是一个体型单薄瘦削的少女，一头黑色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 她总是低着头，不是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就是一个人默默坐在桌前。 “没想到居然会把她交给你负责。”同行的尾崎红叶感叹，“当年首领很重视她，但是这位小姐一直拒绝沟通。” “毕竟她很讨厌老板。”乱步评价道，他耸了耸鼻子，“这样的地方——谁待都会自闭吧，把她放出来。” 尾崎红叶有些犹豫，随后想到什么她点了点头：“开门吧。” 乱步走了进去，闻到里面压抑的气味。头顶的灯泡明晃晃的，抬头的人露出一张麻木表情的脸。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没有人说话。这是他们的初见，显得格外沉默。 之后得知乱步将人带出监禁室时，森鸥外有些意外但也默许了。不过情况并没有随着，离开那个糟糕的地方而得到改善。 从资料室里，乱步调取了关于异能者的所有消息。名为与谢野晶子的少女，拥有着罕见的治愈系异能。 “战争后遗症啊……”乱步快速翻看完，然后对着轮椅上的人说道，“那可真是糟糕，但是你能听清楚我说的话。” 与谢野晶子还没有完全封闭自我，对于一些特殊的词汇她会有细微的反应。 她畏惧强光，不适应人多的地方。另外就是不能见到森鸥外，别说见面了，就连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应激。 “我可不是医生。”乱步这样吐槽，“你希望我医好她？不可能的吧。” 森鸥外带着处变不惊的微笑：“我相信你可以，不能使用的武器再厉害，也迟早会被舍弃。她还有价值，而这需要你的挽救。” “救救她、让她能够活下去。” “别说的那么伟大了。”乱步不悦的反驳，“她会有这样严重的创伤，不就是因为你的刺激吗？另外我觉得离开了你，她才能更好的活着。” “我不否认。”森鸥外将手一摊，“所以这是对你的考核，乱步。记得我教你的吗？掌握人心、操控人心——” “听不见听不见。”乱步捂着耳朵跑远，然后扯着嗓子回答，“你简直是作恶多端！” 第38章 他依旧吐槽着，甚至向中也控诉过森鸥外的行为。中也不了解太多，他只含蓄的评价：“他是一位好首领。” 这点乱步没有否认，他只是看着桌子上摊开的纸，思考着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咳咳，我也不是医生帮不上你。”中也建议道，“不过你可以从她喜欢的东西入手？” “中也的建议很有用。”乱步瘫在椅子上评价，“但那会是很漫长、很无聊的过程。” “这……”中也欲言又止，“你加油。” 虽然嘴上嫌弃，但那之后每一次见面，中也都看到乱步和轮椅上的那位形影不离。 投其所好的道理乱步很明白，所以在他的办公室里，多出了很多鲜花。 朝阳的房间光线很好，所以桌子上、门口的几个花瓶里，都会每天更换新鲜的鲜花。 它们有着热烈的色彩，美丽又带着芬芳的气味。就是偶尔在花粉的影响下，会让人控制不住的打起喷嚏。 那些都是另一个人喜欢的，就连午饭和下午茶，也会配合着另一个人的喜好而调整。 乱步从来不主动和与谢野搭话，就好像后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而已。 坐在轮椅上的人还是时常走神，但敞亮的光线和鲜花，也会让她的视野短暂停留。 在要求下乱步的办公室不允许其他人进入，美名其曰是创造修养的空间。 但实际上为了方便偷懒—— 他总是将堆高的文件丢在一边，享用完下午茶后短暂的睡了个午觉。 桌子上的宽口花瓶里，插着各种鲜花。它们色彩搭配得当，光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与谢野静静看着它们，看着尽情舒展的花瓣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那是蓬勃又旺盛的生命力。 “喜欢吗。”突然开口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原本睡着的人睁开一只眼睛。 乱步躺在躺椅上，一手垫在脑袋下面：“在它们还是花苞的时候就被剪下来了，所以你想看看它们自然盛放的样子吗。” 他又换了一个说法：“你想出门吗。” 与谢野没有回答，但她有意识的看向乱步，虽然那张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好歹会有反应。 “那就当你想了。”乱步一激灵爬起来，脸上兴致勃勃道，“出门出门！在里面待了这么久，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说着他又热情的准备起来，先是随手将与谢野的长发在后脑捆起来，然后又给自己扣上帽子。 “完美的伪装。”看着镜子，乱步满意的评价，“你也不赖嘛。” 与谢野脑袋上扣了一个更大的草帽，轮椅上的布包里是各种零食和饮料，这样一看确实做足了出门的准备。 “嘘，我们就说是你想出门，千万不要提到我的事情。”乱步在后面推着轮椅，低声的说着，“那家粗点心新鲜出炉味道才好，我们去店里面尝尝吧！” 按照往常而言，他不会被允许离开总部大楼。但今天情况不同，因为森鸥外并不在总部。 门口的人有些犹豫，最后只能远程请示上头，但还未得到许可，推着轮椅的人已经一溜烟离开了大楼。 电话里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并没有很意外，但听到那两个人没有带任何保镖出门的消息时，在短暂的沉默后是咬牙切齿的话。 “去找啊！他们出事了我们就不用干了！” 第27章 使用感情牌 街道上是喧闹的人声,来往的车辆发出滴滴的声响。 轮椅上的人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用手臂捂着耳朵。大大的帽子扣下，给她隔绝出一片小空间。 乱步推着轮椅走在路上,他时不时左右张望，偶尔会在路口停留,仔细分辨后看心情选方向。 这趟出门并没有准确的目的地，硬要说的话就是那家卖粗点心的老店铺。 但找到它有些太过困难,在偌大的街道上，每一个路都好像是同样的样子。 “走错了。”一句很轻的话响起,带着些沙哑像是自言自语。 乱步停了下来,他趴在轮椅上泄气道：“好累——你来推我吧。” 似乎被这样理直气壮的话震惊到，与谢野缓缓睁大眼睛。 没等到回答,乱步又自言自语道：“算了,你连站起来都困难。” 他们一路上问了许多好心人，对于这奇怪的组合，不少路人表示了关心和同情。磕磕绊绊的走了半天,终于看到那家有名的老面点铺子。 铺子老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她穿着围裙对两人笑笑：“带妹妹出来玩吗，真是体贴的哥哥。” 乱步没有否认，只是趴在透明的玻璃展柜前,眼巴巴的看着：“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了。” 老妇人和蔼的劝道：“打包这么多吃不完的吧，要问问妹妹喜欢什么吗。” 乱步看向与谢野，在那位老妇人鼓励的眼神下，后者好像找到开口的勇气。 “我……我都可以。”她说话很困难，嗓子有些干涩。 老妇人有些诧异，乱步则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她说都可以,那就都拿下吧！” “零食虽然美味，但正餐也不可缺少哦。”老婆婆摇摇头，然后推荐了几样招牌点心。 乱步没有急着离开，因为这家店铺门口的位置，刚好能照到阳光。 老婆婆搬来矮板凳让他坐在轮椅边上，在没有客人的时候，会主动向他们搭话。 好像是对那乱糟糟的、抓着盘在一起的头发看不过去，老婆婆主动提议：“要不要重新梳一下？作为哥哥能帮妹妹打理，已经很贴心了哦。” “我觉得还挺不错。”乱步趴在旁边，帮着掐住发尾。 “多么柔顺的好头发。”婆婆感叹道，“这张漂亮的小脸，就应该完整的露出来。” 长长的黑色头发很柔顺，它们被一双温柔的手分作两半，编成均匀的麻花辫。发尾绑着两个小雏菊发绳，就连刘海也用发夹别上去。 那张露出来的连有些苍白瘦弱，但那双眼睛里多了些神采。 乱步扒拉着刘海，婆婆顺手用多余的小皮筋，也将他的刘海在脑袋上扎了个小揪揪。他抓着发尾，一低头看到面前人微微勾起嘴角。 与谢野抱着帽子，她仰头看到那张笑眯眯的脸。随后她听到婆婆评价：“年轻人就是要多笑笑才漂亮啊。” 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乱步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新发型很不错哦。” 他们又在店铺口坐了片刻，直到察觉尾随而至的眼线，才婆婆的提议下，顺着店铺侧边的小路离开。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公园，婆婆说那里很热闹，也有品种繁多的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喷泉，公园里确实有不少人。 乱步推着轮椅小跑在鹅卵石小路上，与谢野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东西，她听到愉悦的笑声，头顶盖的帽子也被一阵风吹起。 鹅卵石小路的尽头，是很大的花坛，那里面盛开的，是一片黄灿灿的花朵。 “呼——终于到了。”乱步擦了擦额头，他松了口气，“怎么样，很漂亮吧。” 他随手掐了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轻轻放在了与谢野掌心。 花坛旁边的草坪上零散有人坐着，也随处可见奔跑的小狗追逐打闹。乱步直接坐在草地上，放松的垮下肩膀。 然后又觉得不够，他直接呈大字躺在草坪上。 “好像很久没有来过公园了。”乱步伸手虚虚抓向天空，“阿尼亚以前很喜欢去公园玩，因为那是少有的能一家人一起的时候。” 或许是话题合适，与谢野对乱步口中的人生出好奇。不过她没有直接询问，而是将视线看向草坪上的人。 “她是家里最小的妹妹哦。”乱步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解释，“她很喜欢和邦德一起在草坪上，玩丢飞盘的游戏，那很无聊不是吗？” 说着乱步又猛得坐起身，他伸手邀请：“你想起来走走，来试试吧。” 与谢野愣了一下，有些意外每次想法都会被看破。在犹豫后，她顺着提醒缓缓伸出手。 那是一双温暖的手，很干净、也很稳。 乱步站起身牵住那双紧张握紧的手，让与谢野勉强站起来，她光着脚踩在柔软的草坪上，一双眼睛诧异睁大。 虽然艰难站了起来，但是许久没有站立走动的腿，就连迈动脚都困难。 “走两步试试。”乱步鼓励，“你需要锻炼了，哈哈，以前这句话他们经常对我说。” 他牵着与谢野走了两步，这两步不是正常的步伐，只不过是失去平衡下意识踉跄的两步。 但这样就够了，乱步看准时机松手，他看到与谢野眼中的慌乱和震惊，后者摔坐在草地上，然后呆呆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样，没有很可怕吧。”乱步双手叉腰，一脸满意的笑容，“外面并不可怕。” 与谢野抬起头，她感觉到眼眶干涩，但面前除了阳光和鲜花外，她能看到的只有那张笑脸。 第39章 “已经……没有能容下我的地方。”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喉咙感觉被一双手掐住。 “那又有什么关系？”乱步侧过头反问，“没人会在意一朵花是盛开在花坛里，还是在你手上。” 他变魔术似的，将那本该落在地上的花骨朵，变到了指尖。乱步就那样展示着：“所以你可以在任何地方。” 那朵轻飘飘的花又落在与谢野掌心，这次是她主动伸手接住。花瓣颤巍巍的，但依旧鲜艳。 少女虚虚抱住自己，哽咽的哭声伴随着自言自语的话：“回不去的……我已经回不去了，因为……我犯下了太多罪孽……” 乱步见过战场的残酷，但他并未亲身经历过，他无法感同身受与谢野的心情。 “我根本就不会说好听的话啊……”他嘟囔道，然后又抬头看向那片大大的花坛，“但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去找。” “不过我……也没有去处。” 很轻的话，掩在低低的啜泣声中。 因为没有申请就离开总部，乱步在回去后接受了首领的惩罚——罚一个礼拜没有下午茶。 不过那无伤大雅，因为中也会经不住央求，偷偷给他带粗点心。 办公室的门口依旧标着首领禁入的牌子，里面的气氛很懒散，走进来的中也揉了揉鼻梁。 乱步瘫在软地毯上，手里把玩着饼干里的赠品。看到中也他的眼睛一亮，然后立马翻身爬起来：“中也！你终于来了。” 看着飞扑过来的人，中也抬手淡定接住：“有这么好吃吗？我尝过，这个明显太甜了。” “中也不会理解的。”乱步摇摇头，“当然要和汽水搭配才是最好的。” 汽水当然也是甜口的，中也有些不敢恭维：“算了吧，对了帮我算一下太宰现在在哪里。” 两人快速达成“同盟”，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太宰治。 作为太宰治的搭档，中也时常找不到前者的身影。每次气恼又毫无办法的时候，他就会找到乱步出谋划策。 要针对聪明人，果然要找另一个聪明人。 这招很好用几乎百试百灵，他也在乱步的提点下，狠狠的出过几次恶气。 “大概是……之前那条河的亭子旁边。”乱步一边拆开点心包装，一边分神去想，“中也晚上还有约吧，干脆让太宰一个人去就好了。” “他肯定会磨磨蹭蹭，并且嘲笑我速度太慢。”中也下意识接话，“话说我确实负担过很多次，本属于他的任务……” “没关系的啦，虽然每次都拖拖拉拉，但他会完成任务的。”乱步提出建议，“而且今天晚上不是和朋友的聚会吗，迟到不好吧。” “才不是朋友！”中也有些激动的回答，意识到有些过于激动后沉默一瞬，“咳咳，只是应该有的应酬而已。不过之前都没听说过，组织里居然还有青年会的存在。” 乱步的眼睛转了转，并没有戳穿其中的猫腻：“嘛，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 中也点点头应下，他没打算久留，但是离开前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停留。 坐在窗边的人摆弄着花瓶里的鲜花，对于两人的谈话她好像听不见那样，安静又沉稳。 “不是有派医生来吗，还是一直这样吗？”中也好奇多问了句。 但是他刚问出口，与谢野就抬头看了眼。中也一顿，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的心虚感。 “只是康复的医生而已。”乱步也看了眼，“据说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哦哦。”中也连忙低头，“那我先走了，你上次说的有事拜托，没意外的话三天后我有空。” “那约好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里面恢复安静，在几秒钟的沉默后与谢野开口了：“你要去哪里。” “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乱步含糊道，“可能要离开几天。” 与谢野默默抓紧手里的花枝，她敛目没有接话，直到乱步主动解释：“会给你带那边的特色点心，那里似乎靠海，运气好的话可以让中也给你捞两条鱼回来。” “那还是不用了。”与谢野摆正鲜花的朝向，“……早点回来。”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除了有康复医生的介入外，与谢野主动开口的情况也变多了。这是好的发展，所以乱步觉得差不多了。 和中也约好的时间就在三天后的中午，这件事请示过首领，得到许可后算是一个持续两天的出差。 路上本来没有话题，但谈到最近接触的人，中也好像打开了话匣子。 “青年会的大家怎么样？”乱步主动抛出话题，“据说那是一个互帮互助的团体。” 中也下意识皱眉：“你要是好奇的话可以去看看，不过里面的领头人很奇怪。” “钢琴家吗？” “你这不是知道吗……”中也斜眼看去，“他有点强迫症，不过人还挺不错。” “其他人呢？” “其他人啊，你认识信天翁吗？这次我们出行的车就是他安排的。”中也的话停顿几秒，然后又好奇问道，“你不是都认识吗？为什么要问我。” “不认识。”乱步靠着椅背，漫不经心道，“只是从资料库里看过他们的资料而已，硬要说的话——是听说过彼此的关系。” 提到这点中也轻笑一声，他挑眉调侃：“确实，在组织里你很有名。嗯、在外面也很有名，不然boss不会特地派我保护你。” “毕竟比起暗杀首领，暗杀我更轻松一点。”乱步摊开双手，“对了，你怎么看太宰。” “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中也皱眉，不过还是很认真的思考，“老实说他的性格挺讨人厌的，不过作为搭档还是很不错。对了，一开始我认为你会和他更合得来，没想到你们这么……生疏？” “没什么，只是不投眼缘吧。”乱步半眯着眼睛。 话题被轻飘飘带过去，车辆也很快抵达目的地。为期两天的“出差”比想象的要顺利，等回到熟悉的住处时，乱步为接下来又要颠倒的作息而懊恼。 “我讨厌这样的生活。”他很直接的评价，“晚上就给我好好睡觉啊！加班加班又是加班！” 房间里的与谢野放下手上的东西，她很费力的思考，半天后得出结论：“你是说，盯着那堆东西看三分钟，这就是加班？” “那可是三分钟。”乱步捏了捏鼻梁，“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笨蛋问题需要请示？”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手边的文件：“这些本来都是要老板过目的，现在都推给我处理。要我来说，就应该把他们通通开除了！” “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需要请示，那简直是太没用了。” 提到那人与谢野的身体僵硬一瞬，然后很快因为那吐槽的话而回神：“你要休息一下吗？” 乱步笔直的坐起来，然后给出回答：“大概还需要十几分钟。” 他不需要亲临现场，也几乎没有需要离开总部大楼的外出任务。要做的就是批改这些文件，下达合适的指令，总结已有的情报。 这很枯燥无聊，但真的上手处理起来也很快。 应付完那些、不用工作的时候，乱步会在固定的几层楼乱窜。以前会推着与谢野一起，但是最近安排了康复的医师，她需要投入更多的锻炼。 所以在哪里看到乱步都不用意外，除了首领常待的那层。 推门而入前乱步并不知道里面有人，不过里面的人也有些意外，所以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的对视着。 乱步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他是鬼使神差走到这里的。 “能关门吗。”里面的人拉长尾调，声音听着很懒散，“这样很让人难为情。”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完全看不出看半分难为情。太宰治光着上半身，衬衫脱掉一半，袖子还挂在肩膀上。 乱步下意识走进去然后带上门，他干巴巴站着，眼睛大方的看着。 他没见过太宰这样狼狈的样子、第一次除外，后者的背上有一道巴掌长的伤口，还有类似于烫伤的红痕。 “要不是不处理的话会更难受，我真的很不想管它。”太宰治轻叹一声，“如果能因为这道伤口利落死去就好了，但是要因为发炎疼死的话，那太可怕了。” “只是这样的伤口，发炎了也疼不死的。”乱步面无表情道，“只会一直发炎、一直疼——然后一直重复。” “嘶。”太宰治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夸张道，“好可怕。” “你需要消毒一下。”乱步上下观察一眼，“在那之前要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 太宰治骨折的手臂刚痊愈，一只手的掌心又留下深深的伤口，就差那么一点就要见到骨头。 消毒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连手上的绷带都没有解开，就直接对着着鲜红的创口冲洗。 似乎是早已经习惯这种疼痛，太宰治只是微微皱着眉头。肩膀上的绷带滑落，末端沾上血迹。 第40章 乱步最终还是看不过去，他上前接过消毒的棉球，然后没有片刻犹豫塞到伤口里。这下他听到很明显的痛呼声，太宰治直接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住他腰侧的衣服。 “别乱动。”这次轮到乱步说这句话，“觉得疼的话，下次就记住这种感觉。” 埋在身前的脑袋又低了低，乱步听到一声压抑的轻笑，然后因为他手上用力而变成颤音。 这下太宰治倒是一声不吭了，不过如果掰正那张脸去看，就能发现因为疼痛，那张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处理的过程很漫长，因为乱步之前并没有实践过。等到上好药缠好绷带，他看到的是一张怨念很深的脸。 “我觉得你是故意报复我。”太宰治的声音有些发虚，唇色也尽数褪去。 乱步觉得有些好笑，挑眉反问：“报复你什么？你和中也说过的那些坏话，他可是一字不漏的转告我了。” “嘁。”太宰治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那你找我干什么？不会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在短暂的沉默后，乱步并没有正面解释，只是敷衍的回答：“那就当是你说的这样吧。” 他也是无意识找来这个地方的，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能遇到太宰、并且能坦诚交流的地方，就只剩下这个医疗室。 等太宰换好衣服时，原本站在那里的人早已经离开。 乱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抿着唇很利落的处理完今天的工作。然后直到与谢野被送回来，他还撑着脑袋陷在思考当中。 经过专业的康复师安排，与谢野如今已经能靠自己缓慢的走了。看到乱步那样懊恼的表情，她默默递上一瓶打开的汽水。 一口气喝了大半后，乱步这才长舒一口气：“我希望你之后以我助手的身份待在组织里。” 与谢野并没有立马回答，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晦暗，然后很快变成顺从：“只要是你想的话。” 乱步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盒子，那是精心包装过的盒子：“那这是送你的礼物，作为庆祝。” “我已经从你这里得到过很多了。”与谢野摇摇头，“我很谢谢你能带我离开那个地方。” “也算不上，毕竟你还在组织里。”乱步敲了敲桌子，“打开看看吧。” 与谢野犹豫着接过盒子，随着盒子打开她的眼睛震惊睁大。 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一枚金色的蝴蝶发夹。它并不崭新，仔细观察能看到上面留下的熟悉痕迹。 “你……你怎么找到的？”与谢野声音发颤的询问，她用力握紧手，紧紧抓着那个盒子，“我、我……” 她因为激动和震惊，已经说不出半个字。乱步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他一脸自豪道：“因为我是无所不能的。” 他这样吹嘘道，然后又笑眯眯道：“这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过去的事情没必要遗忘，用另一种方式记住它……” 话还没有说完，乱步被扑过来的人紧紧抱住。与谢野的身体颤抖着，手上十分用力。 他听到一句句重复的感谢，然后是哽咽的大哭声，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他肩头，濡湿了一大片衣服。 “找不到去处的话，那就先这样活着吧。”乱步拍了拍与谢野的后背，“在那之前，你可以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与谢野说不出话，但在她的内心而言，她早已经找到更重要的东西。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在不和森鸥外见面的情况下，与谢野已经恢复的比较正常。 她偶尔能和尾崎红叶一起，喝喝下午茶聊聊女生间的话题。偶尔也能和中也搭上几句话，然后接过后者顺路捎带给乱步的点心。 不过她不能和乱步分开太长时间，像是养成了一种依赖，她是后者的助手，也负责了其大部分的日常。 这样的局面是喜闻乐见的，但是对森鸥外来说还不够。 “乱步，你做的很不错。”森鸥外满意的夸奖，“所以下一步你是怎么计划的？” “计划？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吧。”乱步坐在沙发上，他淡定看着爱丽丝，“还有不要让爱丽丝靠近晶子，她一想到你就觉得反感。” “被可爱的女孩讨厌，还真是让人伤心。”森鸥外假惺惺道，随后又意有所指道，“但她不是普通人，她是异能者。” 他着重强调：“她抗拒使用异能，这样的话能带来的代价微乎其微。如果你觉得困扰的话，我这里有更好的办法。” “你是指像之前做的那样吗。”乱步的声音冷了下去，“因为她拒绝配合治疗，所以干脆加重伤者伤势，让她不得不治疗？” “虽然有些过分，但是很管用不是吗。”森鸥外往后靠去，“死亡天使啊——真是久违。” 在短暂的僵持后，乱步闭了闭眼睛让步：“我会想办法。” “那就静待你的好消息。” 第28章 第一次逃跑 长久的沉默蔓延,几次欲言欲止的人最后还是坐了回去。 等乱步察觉到不对劲时，与谢野已经因为烦躁将花枝上的刺嵌入掌心。 他愣了一下，随后发问：“你在做什么？” 每当感觉事情不如意的时候,与谢野就习惯用其他方式缓解。她知道这样并不好，所以只勉强的笑笑：“有些走神了。” “撒谎骗不过我。”乱步站起身,与谢野下意识低头，“就是想……你是不是在为我的事情为难？” “森鸥外找你了？”乱步抓了把头发,“我只有半天不在吧？” “我不想让你因为我的事情烦恼。”与谢野抬起头，心中满是担忧,“我……” “我可是无所不能的。”乱步单手叉腰,“而你只需要安心等待就好，马上了、快了……” 与谢野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聪明,她没办法骗过乱步,也没办法猜到他的计划。 但她会无条件的相信那人。 “好。” 乱步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然后他提到另外的事情：“组织里有年轻人汇聚的青年会，你可以去找他们打发时间。” “你的语气很像是、嗯……大人？”与谢野露出一个很轻的笑容,“明明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吧。” “和老家伙待久了确实会被影响。”乱步毫无顾忌的吐槽,“红叶也值得信任，总之你需要求助的话，就去找他们吧。” 这话听着像是嘱托,与谢野一一应下，在几天后明白了乱步这样说的原因。 因为在那之后连续的大半个月里，她都没见到乱步的影子。 所以每天重复的日子，除了锻炼、品尝下午茶和插花外，与谢野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看着那金色的蝴蝶发夹，等待着乱步带来新的消息。 而同样的、在日复一日重复的枯燥日子里,乱步在静静等待那个时机。 森鸥外十分信赖他，组织里有近三分之一的事物，都交由乱步负责。 所以每一天都在加班、熬夜加班，虽然对mafia而言很正常，但乱步讨厌一切重复的无聊的事物。 “需要一杯咖啡吗？”一个很轻的声音，带着些笑意，“加足够奶和糖的那种。” 桌子上堆满了各种文件，椅子上的人就快要被整个埋进去。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眯眼微笑着，友善的开口：“或许你需要休息一下？我可以在十分钟后叫醒你。” “算了吧，十分钟足够处理完你带来的烂摊子。”乱步摆摆手，手上的钢笔在白纸上草率落下几笔，“不用继续监视我，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想想这个方案怎么落实。” 面前站着的人和森鸥外很像，都是一副笑面狐狸的狡猾样子。而代号为发言人的他，也确实是首领信任的人。 “嘛，再加一份抹茶蛋糕和草莓大福怎么样？”发言人继续不动声色的进攻，“这家的草莓甜甜圈也很不错哦，上面会有细密的糖霜——” “啧，那就休息十分钟。” 加了过量糖和奶的咖啡，连同说好的甜点一起端上来。下午茶的时间，气氛也好像缓和不少。 发言人坐在圆桌茶几的另一边，他的手边只有一杯苦咖啡和巧克力蛋糕卷：“我早听中也提到过你，现在近距离接触，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呢。” “不感兴趣。”乱步没有抬头，眼眸低垂看着杯子里的奶油拉花，“虽然是老板交给你的任务，但是没必要硬和我打好关系。” 说完他抬头看去，脸上是今天的第一个笑脸：“发言人，我和中也不同，不会单纯的觉得，能交到朋友是幸运。” 发言人应付过很多大小场合，但今天是头一遭遇到硬茬：“确实，但是中也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哦。港口mafia是一个大家庭，我们应该互相包容。” “你这纯粹是传销。” “哈哈哈，真心这招屡试不爽。笨蛋看不穿我的目的，聪明人因为利益相同也不会拒绝。”发言人单手撑着下巴，“乱步，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自顾自的说完拉近关系的话后，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乱步分过去一个眼神，“可以。” 第41章 “那太好了。” “我是说后天的发布会可以出席。”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又聊半天，一个敷衍的答应顺带处理剩下的文件，一个满脸笑容，主动活跃着气氛。 —— 发布会的地点选的很巧妙，是一艘停留在岸边的游轮。 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看到一位年轻人、代替那位首领出席的时候，又都议论纷纷起来。 海边的微风都染上咸腥的味道，和热闹的大厅不同，甲板上可以享受难得的安静。 靠着栏杆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黑色的长发披散着、耳边别着白色的蝴蝶结。她伸手虚虚佛过波光粼粼的海面，阳光正好的天气，那张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明显。 “在开始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吗？”与谢野扭过头去，细心的询问另一人，“你不擅长喝酒，所以我带了药。” 作为乱步的助理，与谢野也随同一起出席。不过两人对这样热闹的地方都不感兴趣，一个更喜欢外面安静的环境，一个更惦记里面餐厅里的特供点心。 “再待一会吧。”乱步也趴在栏杆上，一双手微微晃动，“等一个好的时机。” 底下的交谈上面的两人听不见，但其中一人还是疑惑的问道：“感觉和中也说的很不一样……” 金发的男人代号为信天翁，也是青年会的一员。他对首领身边的那个人有很多好奇，但今天正式见面，又感觉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你认为他应该是什么样子？”发言人靠着窗边，微微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幼稚？孩子气？还是说很好相处。” “传言说他聪明、有宛如天才一样的头脑。”信天翁一本正经道，“不是说首领也认可他的才能吗？因为太过重视，所以时常带在身边。” “哈，说是天才还是有些谦虚。”发言人看向那个背影，“不过传言确实不可信，因为他另一幅面孔，只对特定的人展现。” 信天翁若有所思的点头：“确实，中也说他虽然有小脾气，但是实际人很好相处——现在一看，这位江户川顾问……” 一时有些词穷的人抓了抓脸颊，旁边的发言人恰到好处的补充：“冷漠，他实则是一个很冷漠的人。” “对！就是你说的这种感觉。”信天翁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很疏离、虽然是笑脸，但是感觉拒人千里之外。” “哈哈，是的。”发言人郑重其事的点头，他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记得、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撒谎，可以不用刻意讨好，但是绝对不能撒谎。” “因为你骗不过他。” 随着身后的催促响起，发布会正式开场的时候，乱步这才整理了领带，跟着发言人回到会场。 与谢野被留在外面，而发言人一入场就如鱼得水般混开。他有一张漂亮的脸，精通与人交际的各种手段。 作为组织对外的门面，他既是一位有名的明星，也时常负责和其他组织的外交。 这是乱步不擅长的，他做不到发言人那样曲意逢迎，所以森鸥外让他来学习一下。 不过短短几分钟，在发言人的带领下，乱步见过主要几个合作商。后者很体贴的挡了大部分的酒，并且给他偷换了同色系的果汁。 很快客套环节结束，接下来的剪彩仪式特地邀请了代表人上台。 乱步手上分到一把沉甸甸的剪刀，他和发言人并肩站在台上，后者为了配合他的身高，还特地弯腰曲膝。 接下来要做的是用手里的剪刀，剪断两端相连的红绸。乱步有些心不在焉的低着头，在主持人高昂声音的提醒下，才对着底下人露出一张正脸。 随着咔嚓的清脆响声，会场周围天花板悬挂的一圈气球，也“砰”地接连打开。 但是里面飘出来的不是喜庆的彩带，而是倾泻而下的白色不知名粉末。 那些粉状物一转眼就占据大半视野，不知道是谁疑惑的问了声“怎么了”，下一秒细微的咔嚓声响起，亮起的明火瞬间引起一连串的爆炸。 在看到那些白色的粉末时，发言人就意识到不对劲。他下意识上前两步挡住身后的人，然后呼叫信天翁的支援。 粉尘堆积的室内，极易引起连环的爆炸。在那些惊呼和惨叫声中，几声枪响好像变得并不明显。 那枪本就是瞄准台上而去，发言人意识到自己成为了目标，但一转头看到那个倒下去的人时，一向冷静的脸上才有了些慌乱。 发言人见过很多刺杀的场面，但每一次都逢凶化吉。所以看到乱步因为中弹仰面倒下去时，才震惊的反应过来到——他果然很脆弱。 因为视野的影响，开枪的人并没有瞄准要害。但腹部的剧痛，还是让乱步有眼前一阵阵发白的感觉。 他紧咬着牙蜷缩着，然后捂紧自己的腹部。慌乱的声音随着一件盖下来的外套被隔绝些许，转移的过程顺利的不像样。 等眼前亮起来时，乱步已经离开了室内。他仰面躺在最高层的甲板上，远远听着底下的混乱。 “有防弹衣应该没事，最不济也是断了几根肋骨。”发言人快速嘱咐，“我去处理后续，你保护他们撤离。” 信天翁默契的点头，然后又快速说了句：“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准备撤离。” 对于这样的突发情况，他们好像都十分习以为常。但看着怀里的人，与谢野却慌乱的六神无主。 她没有哭、但是那感觉比哭还要难受，与谢野颤抖着手拖住乱步的身体，后者因为疼痛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乱步靠在与谢野怀里，他看到那双眼睛渐渐失神空洞的样子，但只能强忍着吩咐：“这里很安全，你去支援他。” “不用，他能处理好。”信天翁很信任同伴，他伸手想要将两人扛起来，“走吧。” “去。”乱步分过去一个眼神，“这是命令，组织不会舍弃任何一个同伴。” 看着那样认真的眼神，信天翁也有些犹豫：“难道说对面还有埋伏？”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底下又传来几声爆炸声。 “她是治疗系的异能者，在你们回来前我们不会出事。”乱步强撑着坐起来，他一手捂着腹部，“将那些人都拿下，记得要留活口。” “是。”信天翁点头应下，随后快速拿出武器翻身跳下甲板。 但他不会刚离开几分钟，头顶远远的就传来几声枪响。和发言人碰面面面相觑的第二秒，后者难得忍耐不住的发问：“不是让你带他们撤离吗？” “不是有埋伏吗？” 两人互相发问，而等意识到不对赶回去时，只远远听见两声落水声。 他们站在甲板上，看着木地板上几个明显的弹孔陷入沉默。 “完蛋了。” “希望他们会游泳。” ———— “跑。” “继续跑。” 粗重的喘息声一次次嘱咐，与谢野不敢回头，而是紧紧拉住那只手。 顺着海边的小路，他们找到一条巷子。绕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后，乱步总算能松口气。 他大口喘息着、一张脸苍白，就连说话也断断续续：“顺着这个地图，去十字路口旁边找一个人，他会接应你。” “东西都准备好了，离开后不要回头，也不要回来。” 与谢野没有转头去看，她紧紧握着乱步的手，感觉鼻尖酸涩。 一开始她以为是要躲避敌人，但后面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之前特意加强训练、出门前让她带上重要的东西，都是因为要带她逃跑。 逃离那个组织、逃离那个地方。 感觉到那只手挣脱后，与谢野不顾嘱咐停下转头看去：“那你呢？！” 乱步一手撑着墙壁，他低着头能感觉到汗水顺着鼻尖滴落：“我们会在目的地汇合。” 他只这样简单说了句，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要回头、抓紧时间！” 与谢野欲言又止，最后在催促声中扭头跑远。她拼着一口气，面前也不再有东西遮住前路。 乱步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一路跑过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恨不得立马坐下休息。 但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他毅然决然的走上相反的路。 行走的过程很慢，脚步也有些沉重，不知道走了多久，乱步看到了巷子口一道拉长的影子。 那人把玩着手里的对讲机，不知道在这里等待了多久。 太宰治靠着墙，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人慢慢停下脚步。最后好像是没了支撑的力气，居然径直背贴着墙滑坐下去。 “不继续跑吗。”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脸，“如果你想的话，完全可以逃过追踪。” 乱步没有回答，他只是仰头看着太宰治脸上晦暗不明的表情。 “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她吗？”太宰治弯下腰，“不为自己？” 第42章 “我没有想过离开。”乱步歪过头，眼睛倦怠的闭着，“森鸥外会派你来，大概是料定了我的计划。” “但是你也料到了他会防备的事情吧？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握当中。”太宰治蹲下去，他伸手将人直接拽起来，“如果只是让她一个人离开，那会很顺利。” 太宰治将人直接扛在肩头，一声闷哼后乱步没有任何抗议。 “虽然失去一个助力森先生大概会很不高兴，但这也会是他拿捏你的把柄。”太宰治若有所思道，“真是的，要收尾的话就漂亮一点啊，比如说把那艘游轮都炸掉，只要有足够大的麻烦，一时半会就找不到你了。” “那我觉得还是把资料室炸掉比较管用。”乱步有气无力道。 乱步的视线是完全倒立的，只能看到一些有限的场景。太宰治轻哼着不着调的曲子，然后带着他离开了那条漆黑的巷子。 另一边的逃跑过程很顺利，与谢野紧张的手心都是汗，穿过几条街道、隔着最后一条马路，她看到了接应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和服的银发男人，他站在招牌底下等待，安静的如同一尊雕塑。 但与谢野犹豫了，她就那样停在马路边上，惶恐又不安的捂住心口。 她在想乱步什么时候追上来，也在想以后要怎么办。但想来想去脑海里最多的，居然是这段时间待在办公室的记忆。 “你可以过去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毕竟以那位的身手，我们大概做不到当街绑人。” 看着宛如惊弓之鸟的少女，发言人微笑着示好：“吓到你了吗？不过我的朋友很擅长利用交通工具，比起步行还是利用工具更快捷吧。” 与谢野警惕的后退两步，她嗓子里大喊求救的话呼之欲出，但最后又压抑着变成低声的询问：“乱步会怎么样。” “首领很重视他，自然不会愿意失去这样的人才。”发言人耸耸肩膀，“但是组织也有严明的纪律，所以大概会去审讯室接受惩罚，然后又得到重用吧。” 与谢野紧抿着唇，一双手用力握紧。发言人又开口：“你可以离开，也并不会有事。可以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当一个普通人。” “组织不会通缉你，毕竟你可是威胁乱步留在港口mafia的把柄。”发言人的话很直白，点出了乱步的处境，“想必这样的话，乱步也会更心甘情愿的留下吧。” “不要！不行、我……”与谢野的瞳孔紧缩，她喘气着捂紧胸口，“我不能这样做。” 发言人只是微笑着等待，他一脸遗憾道：“虽然很可惜以后不能和你共事，但还是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路。” 少女的眼中是茫然、麻木和痛苦，在长久的挣扎后，与谢野拿出随身携带的那枚金色蝴蝶发夹。 她清楚地记得，乱步将它送还时那个骄傲的表情。于是与谢野抬头看向街对面，明白不过短短十几步的路，她终究是迈不过气。 无声对接应的人说了句抱歉后，与谢野擦了擦眼睛：“走吧，回去。” 路上的车流依旧，感觉到什么的银发武士抬头看了眼。 在看到太宰的那刻，乱步就明白今天的计划大概会失败。 靠近公园的一条小路上，长长的石椅是暂时的休息处。他已经两天半没怎么合眼了，所以这短暂的等待时间，也眼睛一闭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晕过去。 一只手贴着他脸颊，起先是轻柔的、如同羽毛的抚触，然后作乱的指尖又揪着腮边的软肉，揉捏的同时，又将脸扯得变形。 乱步不堪其扰的睁开眼睛瞪了眼，某人低着头看他，然后装作诧异道：“睡美人清醒了吗，不过可惜这里可没有王子。” “有些时候我挺希望你是哑巴的。”乱步又闭了闭眼睛，感觉到有人靠近这才又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与谢野，看到了落后更多的发言人和信天翁。只一眼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乱步并没有责怪，也没有问为什么。 与谢野就那样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那金色的蝴蝶发夹取代了蝴蝶结，别在她的发间。 “乱步，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她笑着说，但眼框中分明是强忍的泪水，“一起、一起回去吧，无论去哪里都好。” 随着低声的话，与谢野慢慢弯腰、跪坐在地，她捂着脸哭声从指缝溢出：“抱歉、抱歉！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是我真的没办法独自一个人离开。” 她宣泄着压抑许久的情绪，然后求救似得抓住那只手。很可惜那只手并没有回握，就好像是不肯原谅她那般。 “很遗憾哦，虽然看到美丽的小姐哭很让人心疼，但是他大概不会回答你了。”一个轻飘飘的、带着些笑意的话响起，“毕竟他已经失去意识了。” 与谢野错愕的抬头，她看到乱步侧着头靠在太宰治的怀中。那只手自然垂落着，然后被另一人握着收了回去。 手上骤然一空的同时，与谢野凝视着那张闭目的脸，随后她暗自做下了决定。 远处的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信天翁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真是感人的场面，不过差点我就要领罚了，话说他们……” “放心好了，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发言人感叹道，“不会有人受到惩罚，不过——如果她再抗拒使用异能的话，首领大概会使用一些极端的做法。” 第29章 隐晦的暗号 随着汇报告一段落,办公桌前的男人欠了欠身，等待着面前人给出答复。 森鸥外只坐着不动，他单手把玩着签字笔,目光落在面前的资料上。 好半天他才像刚反应过来，微笑着点头：“辛苦了,乱步是有些任性，希望之后你能多多包容他一下。” “没,是我们应该做的。”发言人不动声色道，他后退两步,将主场让给另一人。 同在办公室的太宰治没什么可汇报的,他有些百无聊赖的玩着袖扣，直到那道视线落在身上。 “说起来有一个奇怪的地方,虽然我觉得以乱步的头脑而言,不会留下明显漏洞和线索，但是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森鸥外敲了敲桌子，意有所指道,“太宰,你怎么看这点。” “按照他们两个的体力，应该达不到毫无察觉的速度。我认为组织的情报网还是足够完善的，所以……”森鸥外皮笑肉不笑道,“那些痕迹到底是怎么抹除的？” 太宰治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思考样子：“不愧是森先生，我居然现在才注意到。” 发言人的眼睛转了转，随后也开口附和：“只要是有人经过，哪怕没有摄像头也会留下痕迹。我们当时第一时间询问了路过的人，但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连森先生都无法理解的话，那我们恐怕也毫无头绪吧。”太宰治垮了垮肩膀,一脸无所谓，“说不定是魔法或者奇迹。” 森鸥外摩挲着下巴，他的眼神别有深意：“确实，就像是被什么神秘能力抹去了一样……对了，因为我最近太忙，所以慰问伤者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太宰治和发言人一同应下，他们前后脚离开首领办公室，后者顺带问了句：“我要去医疗室探望一下，太宰君要一起吗？” “不要。”太宰治拒绝的干脆，“煽情的慰问场合不适合我。”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太宰治放慢脚步四处晃悠，然后他停在一扇敞开的门前。 随着他的踏入，房间里的几人都安静下来。中也扯着嘴角刚想吐槽，但下一秒又想起在场还有其他人：“哟，真是稀客。” “慰问伤患、这可是森先生派给我的任务。”太宰治笑眯眯的，一改刚刚嫌弃的态度，“只不过病患太过不听话了，可真是让人好找。” “他会去的地方总共就那么几个吧。”中也下意识反问，然后侧身让开，“小声一点，他似乎睡着了。” “没有。”一个很平静的声音回答，“只是闭着眼睛而已。” 沙发上的人斜躺着，一只手托腮。乱步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热闹的景象。 他睡了一天，虽然依旧感觉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但强打起精神还是能做到的。 回答了中也的话后，乱步的视线又落在与谢野身上。后者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然后又像是鼓起勇气那般，指尖卷着发尾不好意思的询问：“怎么样？” 在与谢野有些期待和紧张的注视下，乱步微笑着点头：“很适合你。” 原本齐腰的黑色长发被齐肩修剪，看着是十分干练又清爽的发型。而那只金色的蝴蝶发夹也别在发间。 与谢野换下了白色的长裙，换成一身长袖衬衫和黑色半身裙。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明显，眼中的阴霾也好像散去。 乱步又打了个哈欠，他的余光看到太宰治坐在旁边，手偷偷摸摸的拿走盘子里的点心。 这次他没有争辩的力气，不过与谢野看不过去：“这是乱步的下午茶，你有需要的话完全可以提。” 第43章 “甜腻的口感——让人喜欢不起来。”太宰治评价，而中也投去复杂的眼神，“我记得你喝咖啡的时候，里面完全没有加咖啡因吧。” “没想到中也这么关注我吗，真是让主人感动啊。” “闭嘴！” 看着那两人争吵、与谢野一脸稀奇的样子，乱步眼睛又一睁一闭昏昏欲睡。 乱步的伤势并不严重，甚至没有破皮只是腹部青了一块。所以对于他萎靡的精神，与谢野有些不理解并且担心。 不过在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后，在场的三人都默契的安静下来。 —— 身为助手的与谢野很尽职尽责，她包揽了乱步一切生活琐碎的事情。 不过她也多出另一个任务，那就是常驻在医疗室。 对于港口mafia而言，每天都会有人在火拼中死去，这很寻常普遍，但也有幸运的人，能撑着一口气看到希望。 乱步亲眼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伤者被送上病床，刚开始的痛呼声都很轻，但不过一转眼的时间，他就满血复活。 那人很稀奇的看着自己恢复的断手，精神振奋的就差跪下来感谢。 这样的情况乱步见过很多，每个被送来医疗室的伤者，在不超过三分钟的时间里，就能因为与谢野的治愈异能满血复活。 不过也有没那么幸运的人，和奄奄一息的伤者对比，一些只是轻伤的病人地位就有些尴尬了。 轻伤只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但是看到其他受伤同事很快活蹦乱跳，他们也蠢蠢欲动。 与谢野从来不会拒绝，每当遇到提出这样要求的人，她都会微笑着要求身边的乱步回避，然后拿起砍刀、手术刀又或者趁手的武器，亲自送这些人达到濒死的治疗前提。 久而久之对这位医师，大家除了尊重之余，又生出一些恐惧——毕竟没人会希望上手术台被解剖。 医疗室靠窗的椅子上，乱步一边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夹，一边头也不抬的询问：“明天的任务准备的怎么样。”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与谢野仔细擦干净手套上的污渍，然后有些遗憾道，“要是手套外面能再戴一双手套就好了。” 她张开手欣赏着手上的黑色手套，这是乱步庆贺她加入组织送出的礼物。虽然皮质的手套很耐脏，但她不想那些血混杂的不明物体沾上。 “这种事情不用在意的吧，脏了就换一双好了。”乱步抬头分去一个眼神，略作停顿后补充了句，“我会送你新的。” 与谢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背过手道：“明天出门会路过那家老点心铺子，我会给你带粗点心的。” “我记得好像并不顺路？”乱步下意识反问，因为与谢野的任务就是他安排的。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噢——这样啊，那我会从现在开始期待的。” “你的任务只是保证这次不会出现伤亡，所以留守后方就好。”乱步放下手里的笔，又一次嘱咐，“中也会是很好的同事，他会保护好你。” 这次的任务有些危险，并且位置距离总部较远，而一旦出现伤者，根本就等不及运送回来。 所以这是一个外派的任务，虽然乱步之前拖了很久，但是森鸥外似乎笃定了，要让与谢野的能力物尽其用。 “我知道的。”与谢野点点头，“我会尽快学习的，直到能保护你外出。这样的话，你也不会觉得无聊了吧？” “无聊并不是指某个地方。”乱步的话一顿，然后又微笑着回答，“不过我会等待这天的到来。” 他没有需要出门的任务，只需要端坐在办公室，总结那些情报，给下属写出作战方案。 从加入港口mafia至今，乱步写过大大小小上百个方案，而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任务失误。 所以在组织里他的头衔是【顾问】，一个不需要亲自到达现场，在外人看来十分轻松的职务。 而就像是与谢野郑重保证的那样，在听从调令工作之余，她会向尾崎红叶学习格斗和暗杀的技巧。 乱步对那些辛苦的训练不感兴趣，不过为了感谢尾崎红叶对与谢野的照顾，他偶尔会在闲暇时间去拷问部帮忙。 组织的拷问部门有一套成熟的体系，进来这里的人就没有问不出的情报。但那需要时间，有些硬骨头甚至可以经受折磨几天几夜。 所以为了尽快得到想要的情报，尾崎红叶也很乐意看到乱步来帮忙。 因为乱步就像是能够读心一般，甚至不需要审问，只需要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能得出想要的情报。 “这简直太方便了。”一个声音感叹道，偶尔会来审问部门的中也摇摇头，“很省事的同时又很靠谱。” 他将出差带回来的伴手礼交给尾崎红叶，然后又摸了摸口袋，拿出一盒铁皮包装的巧克力。 那边的乱步还在审问，他的手上明明没有拷打的道具，但被挂在墙上的人却瑟瑟发抖的瞪大眼睛。 那就是港口mafia的顾问，据说拥有一眼洞穿人心和任何秘密的能力。男人因为恐惧而咬紧牙关，他的眼中多出一抹狠厉。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暴力手段卸掉，在乱步的指使下，动手的人顺带塞了一块布条进男人嘴里。 “你不需要说话，当然也别想着咬舌自尽。”乱步靠着身后的铁桌子，“三分钟差不多。” 三分钟的时间不长，那边的中也和尾崎红叶甚至没聊完这次出行的见闻。 乱步一边用干净的手帕擦去不存在的灰尘，一边往外走去：“听说你将一位宝石商人送去了医院？真是好心啊，学不会说话的人在哪里都很多余。” “你这话听着和太宰的话一样。”中也面无表情的评价，然后将伴手礼送上，“要嘲笑的话赶快。” “不，只是想起我们刚认识不久的那时候。”乱步接过铁皮盒子晃了晃，哗啦的清脆声音响起，“你还很在意那个问题吗？” 中也没有回答，气氛一时变得沉默。尾崎红叶在中间开口缓和：“至少能清静三个月不是吗。” 她说的是那个被中也揍进医院的宝石商人，因为多嘴问了句“你是哪里出生的”，现在最起码要在床上躺三个月。 离开审讯室的路上，中也吐槽了接手的宝石线路的生意太过顺利，话里话外都在纳闷，按照这个的速度，他什么时候才能晋升干部。 港口mafia除了首领外，就属五大干部权力最大。这也是中也和太宰的比试，不过乱步投去一个遗憾的眼神：“很可惜……” “够了！”中也及时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最起码不要当着我的面……不行，当着太宰的面也不可以，能得到你的承认，他保不准会有多得意骄傲。” “行吧。”乱步应下，竖起手指保证，“我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提，太宰会比中也先成为干部的。” 中也有气无力的瞪了眼，对乱步有些无可奈何：“我倒是更能接受你最先成为干部，话说你为什么对成为干部不感兴趣？” “因为不想。”乱步干脆回答，“要成为干部不仅要做出实绩，更要有足够匹配身份的能力。” 闻言中也有些哑然，他下意识皱眉：“确实，话说你的身手真的不能锻炼吗？” 他很困惑，明明战斗是那样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对乱步这个聪明人来讲这么困难。 “那大概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乱步吐槽，然后对等在前面的人招手，“哟，忙完了？” 与谢野等在走廊尽头，她先是对着中也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这面对乱步说道：“解刨的素材什么时候都能有，但是今天约好了一起出门，我不想错过。” 中也没有打扰两人的想法，所以说了声后就率先离开。 有与谢野的保护，乱步得到了出门的许可。他多出一些期待，在前者的安排下只需要跟着走就好。 第一站是油画展，不过重中之重是油画展旁边的拉面店，那里的招牌拉面很不错。 之后他们又去了公园，与谢野看着乱步和一群孩子抢秋千，心里想着要不要在办公室也安一个。 午饭是一家需要预约的高级餐厅，然后看着一长串的菜单，乱步点了一份朴实无华的蛋包饭。 与谢野推荐了店里的招牌甜点，然后因为份量太少被乱步吐槽：“这完全不过瘾！” “那回去后安排专门的厨师复刻吧。”与谢野不以为意，“到时候想要多大就定做多大。” 乱步这才满意，然后勉为其难的点头：“这个蛋包饭还不错。” 之后下午的行程很紧凑，但排除几个类似于博物馆之类的无聊景点后，时间居然又宽裕起来。 “抱歉，是我没准备齐全。”与谢野拎着打包甜点的纸袋，一脸歉意，“我问了好几个人，他们说这样的攻略绝对不会出错。” “景点很无聊。”乱步认真评价，“但是附近的食物不错，你选的很好。” 第44章 与谢野这才松了口气：“喜欢的话下次再来。” “去那家花店逛逛吧。”乱步突然开口，“刚刚来的路上你多看了两眼。” 和专门送到眼前的名贵花朵不同，花店里的鲜花都是当下最应季的品种。店员热情的推销，包装好的花束摆了一整排。 在与谢野挑选的时候，乱步就盯着店里的招牌走神。现在已经完全入夏，闷热的室内空气并不流通。 “这位先生有什么喜欢的花吗？”店员面带笑容询问，“本店的品种丰富哦，有各色的绣球或者蓝雪花，要看看吗？” “有鸢尾花吗。”乱步突然问了句，“要紫色的那种。” “诶？客人喜欢鸢尾花啊，不过这并不是这个季节的鲜花。”店员一脸歉意，“要看看其他的吗？” “……不用了。” 与谢野抱着一捧玫瑰走近，她听到两人的谈话，于是好奇的询问：“喜欢鸢尾，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乱步很少注意这些花花草草，所以她本以为会得到外形好看、又或者名字好听的答案，但是前者却认真思考，然后露出一个怀念的表情。 “只是想起一个故人。” 他错过了鸢尾的花期，就好像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面前那样。 回去的时间比一开始预期的要晚，走了一段时间后，与谢野贴心的询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乱步驻足停留，原本眯着的眼睛看着路边的广告牌，然后缓缓睁大。 那是一串暗号，是久违的、间谍之间的通用语言。 【跑，躲起来】 【小心魏尔伦】 简短的暗号并没有携带太多消息，乱步愣了下然后下意识在周围寻找那人的身影。 但人潮涌动的街头，寻找一个可能伪装过的人谈何容易。 “回去吧。”乱步皱了皱眉，“不，你先回去。” 与谢野有些不解，但乱步一直坚持：“中也就在附近，我要去找他。” “出门前说好的吗？今天又要加班吗？”与谢野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询问，“我先送你过去，他在哪里？” “我让他过来接我。”乱步这样说道，“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我更担心你不能找到人，一定要待在固定的地方等待，手机也拿好。” 在安排好一切后，两人在街头分开。乱步看着手机屏幕，思考过后给另一人发送了短信。 他和中也并没有约好，不过是临时想的借口而已。 太宰留下的暗号并不难理解，而“小心魏尔伦”这点让他格外在意。 魏尔伦这个名字他有印象，那对他而言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当时来横滨之前，为了让他有些事情做，黄昏委托他寻找名为“魏尔伦”的间谍。 但很显然不会如此凑巧，这个魏尔伦很危险，能让太宰都如此重视的人，肯定是强大的异能者。 暗号并不是让他尽快回到组织，而是让他躲起来。这说明魏尔伦可能强大到，就连组织现有的异能者都没办法防备。 太宰可能已经身处被动的情况，意识到这点乱步皱眉直接拨通了那个电话。 短暂的响铃后，电话接通后传来疑惑的声音：“你不会是又走丢了，还是忘记带钱？” “中也。”乱步很认真的喊道，“你在哪里。” “晚上没有工作所以在准备休息，我还能在哪里？”中也停了片刻，然后又问，“是出现什么危险？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了，只是突然想起了你。”乱步故作轻松道，“那你早点休息吧，别忘了睡前牛奶。” “啧。” 电话草草挂断了，不过乱步也确定了一些推测。又等待了不到三分钟，被一条短信喊来的人挑眉站在面前。 “有什么急事吗，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联系我，还真是值得庆祝。”发言人笑眯眯的，丝毫不提一路赶来的辛苦，“不过这个时候联系我……是猜到了我们的计划吗？” 乱步没有说话，而发言人自顾自的说：“钢琴家准备了一个惊喜，为了庆祝中也加入组织一周年。之前也打算邀请你和太宰，但他完全联系不上。” “邀请太宰？”乱步咋舌，“你们是想看到庆祝会变得更混乱吗。” “哈哈哈，毕竟你们是同龄人，也算是朋友。”发言人站在乱步身边，“后来想想这是旗会内部举办的，就没有问你的意见，所以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吗？” “……没有。”乱步面无表情道，发言人又继续猜测，“所以你果然和我们想法一致，也想好要给中也庆祝了吗？” “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钢琴家说我准备的……” “等等。”眼见发言人要热络的聊上一聊，乱步立马打断，“先帮我找一台电脑。” 发言人虽然不理解但照做了，看着电脑上搜出来的文字，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动用自己的权限，乱步从资料库里调查到关于“魏尔伦”的情报。 保罗魏尔伦、欧洲的暗杀王，不需要过多的词语修饰，只暗杀王的称号就足够重视起来。 乱步一手抵着下巴，眯着眼睛思考应该如何应付。但思来想去最好的方法，居然是按照太宰的提示躲起来。 但那是暗杀王，除非连夜离开横滨，不然都会被追踪到。 一声轻叹后，发言人听到一声遗憾的话。 “庆祝会可能要推迟举办了。”乱步坐直身，“在那之前先想怎么活下去吧。” “我听说过这个人。”发言人并没有十分震惊或者害怕，他很淡定，“如果他出现在横滨，那将是巨大的威胁。或许旗会全部出动也不一定有胜算，我目前不知道暗杀王的目的，但是为了你的安全，我需要先送你回去。” “你不觉得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吗。”乱步抬头看向发言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熬夜处理这样棘手的事情。” 发言人的表情变得严肃，很快他对通话中的另一人说道：“听到了吗信天翁，现在我们急需你安排交通撤离。” 在凝重的气氛蔓延下，乱步决定要逃过另一位间谍的追杀。 第30章 死后又复生 风雨欲来、知情者面面相觑,回到总部大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 在和太宰治碰面前，乱步已经率先去过首领办公室,他得知了大概的计划，并为接下来的苦战而烦躁。 面前人有些意外,片刻后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乱步看了乱糟糟的地方，有些嫌弃的站在原地。 这里是太宰治的办公室,不过他在这里待着的频率，还没有在医疗室的次数多。 所以桌子上堆满了杂物,沙发上散落着绷带和一些书本纸张等杂物。太宰治的腿支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拿着红色封皮的手册，一手搭在胸口的位置。 那本手册是他常不离身的“完全自-杀手册”,里面的内容乱步没见过,但听太宰说起时记住了七七八八。 两人对视着，直到太宰治合起手册。乱步又走近几步，他将带来的手提袋随手一丢,然后居高临下道：“你和魏尔伦见过了。” “嗯。”太宰治没有否认,他夸张的捂住自己的脖子，“差点死了哦，不过我答应两天后给他组织内的情报,这才逃过一命。” “和中也有关的事情果然都很麻烦，如果不是因为不想死在重力之下，我应该已经闭上眼睛了吧。” “魏尔伦……这个名字曾经属于那位预备干部——兰波吧。”乱步坐在太宰治腿边，一双手撑着膝盖，“真可惜，在我找到他前居然已经真正死了。” 太宰治生出一些好奇，于是一只手撑起脑袋看去：“兰波？他死在我和中也手中,嗯、是因为同为间谍的原因？没想到不属于同个国家的间谍，也会有联系吗。” “黄昏似乎和他是旧识。”乱步简单解释了句，“他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很怕冷的人。”太宰治闭了闭眼睛，“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中也对他的印象。” “那还是算了。” “你在整个计划里起到了炮灰的作用，所以哪怕是这样，也要掺和进来吗。”停顿片刻，太宰治接着说道，“他要杀死你如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还是说你打算借由黄昏和那位兰波的关系，让魏尔伦对你网开一面？” “我会做那样愚蠢的事情？”乱步歪头看去，“只是想到一个好办法而已。” 太宰治隐约猜到什么，他蜷起一条腿坐了起来：“你要做什么，对抗那样强大的异能者，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谁说我要亲自上场。”乱步站起身来，然后伸手扯了扯领带，“起来帮忙。” 太宰治看着面前人扯开领带，然后脱下外套、解开马甲和衬衫扣子。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乱步就脱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衬衫。 大敞的领口露出锁骨和小片胸膛，因为角度的原因只看到一双手扯着领口。 第45章 原本在手上的册子滑落在沙发上，对于这番出乎意料的举动，太宰治瞪大眼睛的同时，又下意识咽了咽。 乱步扯开领口看着僵硬在原地的人，他疑惑道：“离开上一个组织不到两年，居然就忘记了学到的技能吗？” 在提醒下太宰治才会意，不过他扯了扯嘴角一手捂着脸：“下次先说再做啊……” 短短两句话的时间，乱步的衬衫扣子已经全部解开。他打算换上带来的衣服，但太宰治一反常态的表现，又让他投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太宰治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一只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瞥向面前人的胸口。他的视线往下，然后看到胸口下方位置的一道疤。 那道疤很小，不过一个指关节的长度，边缘泛白略带粉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些突兀。 是他当时亲手留下的。 坐在镜子前的乱步，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庞，他看着那张脸渐渐变成另一个样子，就连眼睛的颜色也一同改变。 太宰的手很灵活，指腹数次擦过眼睑的位置，让人感觉痒痒的。 “你干什么？太紧了！” “别乱动、垫的胸要歪了，我好不容易固定的。” “好痒……你的手艺也不行啊。”一声质疑后，另一个声音回答，“哈，这和给自己伪装完全不一样，还有你一直在乱动。” 与谢野推门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几声争吵。她本来想要敲门的，但是虚掩的门一推就开。 往里走了两步后，看着太宰治扯着乱步胸口的衣服，她下意识想要阻止。然后下一秒看到乱步穿着的裙子，她的大脑又有一瞬间宕机。 她有一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多余感觉。 还好乱步及时注意到动静，他长舒一口气：“你来了。” 对上视线后，与谢野看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陷入石化当中。然后她又看着太宰治熟练掏出假发，一边吐槽乱步的发质太难塞进去，一边替后者换上同款发型。 乱步拍开了太宰治扯着他领口的手，然后坐着椅子转圈面对与谢野：“这件事有些说来话长，我慢慢和你说。” 听完来龙去脉的与谢野呆愣愣的点头，然后咽了咽口水：“没想到我的这张脸，也会有露出这样表情的一天。” 在短暂的停顿后乱步捏了捏自己的脸，因为束腰的紧致感觉，他说完一句话都要大喘气：“就是这样，我需要你假扮我两天，你的异能可以派上重要用场。” “能帮上忙的话太好了。”与谢野下意识露出喜悦的表情，“请告诉我接下来的计划，我会配合。” 解释的话不长，乱步说了简略的方向，太宰治补充了与谢野听不懂的细节。于是短暂的密谋后，三人再次分道扬镳。 ———— 次日的黄昏，太阳落下地平线，于是整个大地笼罩在灰暗的颜色当中。 走出商城的黑色短发少女在街头停留，她看了眼时间，然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就是可能因为走了太多的路，穿着高跟鞋的她走姿看着有些不自然。 借着玻璃窗上的倒影，乱步依旧觉得新奇，一直打量着自己的“脸”。他顶着与谢野的身份，逛了一整天的商场。 魏尔伦的目标是中原中也，同根同源的两人都来自“实验室”，所以前者想要带中也离开，而目标就是铲除一切会影响的人。 第一个目标是太宰治，不过他用出卖组织情报的理由，从暗杀王的手中争取了宝贵的几天时间。 和中也交好的旗会、组织的首领，自然都在暗杀的目标当中。敌人是那位同样能掌控重力的超越者，所以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 一位治疗系的异能者、并且与中也不熟的人，自然不会对魏尔伦构成威胁。所以乱步以与谢野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街上。 让那位暗杀王误以为治疗异能者被支走，从而更果断的下手。 计划是这样，但实际会怎么样发展，那都是不可预料的。比如现在走在街头，看着那辆停在路边的车，乱步慢慢停下脚步。 在短暂的思考后，他还是主动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司机带着一顶帽子，帽子底下是金色的发丝。 车辆在街头行驶，车窗外甚至能看到来往的行人。虽然身处人群当中，但是乱步明白自己没有能求助的人。 所以他主动扯下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面貌，顺带松开束腰长出了口气。 “是间谍常用的伪装。”司机不紧不慢道，“确实是很精湛的伪装手法，但是未免太自信了。” 聪明人之间没有太多询问，乱步没有问魏尔伦是怎么认出来的，他只是靠着车后座，双手自然的交叠放在膝上。 魏尔伦透过后视镜打量着，然后轻哼一声：“没想到港口mafia也有间谍潜伏，来自西国的间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寻找名为魏尔伦的人。”乱步不紧不慢的解释，他感觉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当然不是你，这个名字曾经有另一个主人吧。” “很可惜他死了。”魏尔伦简短回答，“不过你很快可以去见他了。” “需要我替你问个好吗。”乱步挑了挑眉，“毕竟那曾经是你的搭档，虽然分开这么久，但你依旧为曾经背叛他的事情而在意吧。” “你不后悔背叛了他，但是直到现在也一直在想，当时能不能有更好的选择。” 看着帽子底下的那双眼睛，乱步想森鸥外教的那些确实很有道理——看穿人心、就能控制人的情绪，然后操控人心。 “互换身份只是为他们几个求一线生机？”魏尔伦突然嗤笑一声，“我竟然不知道，西国的间谍教育，居然有舍己为人这一课。” 【我不会死。】乱步笃定的说道，【而你也没办法带走中也。】 “他和你一样疑惑过是否身为人类的事情，他和人类一样渴望过亲情和友情。”乱步又不紧不慢道，“如果是我的话，会以他兄长的身份出现，而不是要送他这样大的见面礼。” “我是他的哥哥。”魏尔伦毫不迟疑道，“我们才是世间最亲近的存在。” “这点我不否认，但是从你杀害旗会的那刻，他就不会选择跟你离开。”乱步一手撑着下巴，眼睛瞥向窗外，“正常人都会选择怀柔的手段，而你拥有天然的优势，却做着那些极端的事情。” “所以你果然不是人类啊。” 行驶的车辆停在不起眼的小巷口，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人。他一手扯着车门，探身对后座的人说道。 “很显然你说的两件事都不正确，杀你甚至用不到异能。其次我会带中也离开，而你的尸体会送给他当作另一件见面礼。” 声音忽远忽近的有些听不清楚，乱步仰头靠着座椅，撑在腿侧的手摸到一片濡湿。 他耸了耸鼻子，因为肺里呛进血所以连呼吸都带着剧痛。骨头断了刺进内脏，在重力的碾压下，身体只能勉强维持着坐姿。 如果不说最后那句话的话……大概能死得轻松一点，乱步这样想，眼睛也渐渐合上。 在黑暗降临前，他久违的想起和中也第一次讨论问题时，被揍的那一拳。 —— “生命体征为零，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不相信！开什么玩笑，我是能治疗的异能者啊！” 争辩的话渐渐变得无力，最后变成绝望的声音。 “我不是能挽救生命吗……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生命总是一次次在我手上失去……” 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很清晰，那哭声就好像在耳边。在长久的混乱后，乱步听到有些惊喜的喊声：“动了！尸体动了！” 他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这个尸体好像是在说他。在白炽灯的照亮下，那双涣散的眼睛缓缓睁开。 围过来的几个医护人员一脸激动，但是细看的话用恐惧来形容比较贴切。 是看到死者复生的恐惧和不可思议，那些人都惶恐的站在一定距离外，好像生怕病床上的人会攻击他们。 乱步撑着床坐起来，他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病号服，周围冷冰冰的，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停尸房。 那些人都不敢靠近，只看了一眼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只是光着脚站起身，然后无视那些眼神走了出去。 他在总部大楼，距离上一次睁开眼睛已经过去了两天。 大楼里很安静，比往常的人要少上一半不止。乱步就这样一路慢慢走上去，顶着一路人恐惧害怕的目光，来到了首领办公室。 现在是最后的关键时候，魏尔伦袭击的首领是其他人假扮的，所以真正的首领还在办公室内。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森鸥外是这样想的，但是看到那张脸后他就不这样想了。爱丽丝拿着武器挡在中间，身边护卫的几个人也拿枪指着走进来的人。 第46章 “太宰，如果又是你的恶作剧的话，那很成功的吓人一跳。”森鸥外皮笑肉不笑道，对讲机另一端传来反驳，“森先生，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并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现在只能让中也上了，我可不希望和中也同一天祭日……还有森先生你开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太宰治通过对讲机汇报，同时传来的还有各种轰炸声。 “乱步？是你吗。” 对讲机那边沉默了，只有各种狂轰滥炸的声音。 乱步没有回答，他只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远处被火光照亮的天空。 好像过去许久，他听到一个声音离得远远的询问：“你觉得他们会赢吗。” “虽然表面不对付，但是他们是最默契的搭档。”乱步说出至今为止的第一句话，“他们是你最强的底牌。” “是啊，如果失败的话，恐怕横滨也要一起毁灭了。” “那太好了，这样大家就是同一天祭日了。”乱步用浮夸的语气说道。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森鸥外无奈道，“听见了吗太宰，你们是最后的希望哦。” 对讲机那边沉默了很久，随后是压抑不住的笑声。 对抗魏尔伦的战斗损失惨重，但因为有与谢野的治疗，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之后战后总结，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中也看着与谢野疲惫的样子，皱眉欲言又止道：“你……要不先去休息吧。” 虽然身上没有任何伤势，但是中也感觉与谢野的精神糟糕到极点。 那双眼睛完全没有聚焦，经历了多次的治疗，从战场下来后，已经完全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中也知道与谢野很抗拒和首领见面，但是今天汇报的时候，她却好像完全没有反应一样跟着他们走。 太宰治走在后面，作为唯一一个没办法被治疗的人，他正呲牙咧嘴的缠着绷带：“让她去吧，这样或许会好一点。” “让她见boss不会受到更大的刺激吗？你怎么想的。”中也压低声音反问，“你明明知道乱步的死……” 最后的话戛然而止，这下连中也都沉默了。作为主要几个参战人员，前往首领办公室汇报的，除了三人外还有尾崎红叶和广津柳浪。 尾崎红叶有些不忍心，但也只轻叹一声：“之后让首领给你批一个长假吧，辛苦了。” 她摸了摸与谢野的头，主动揽住少女的肩膀。 首领办公室很安静，上一个完成汇报的干部已经离开。原本负责护卫的几个人也一同撤下，直到太宰治几人进来。 中也原本低着头，他听到首领带着笑意说“辛苦了各位”，然后熟练的准备弯腰汇报时，站在后面的人突然趔趄几步。 眼见与谢野要摇摇欲坠的摔倒，站得最近的中也想要伸手扶住。但她只是呼吸粗重起来，踉跄着往那人飞扑而去。 顺势抬头后中也愣在原地，原本伸出去的手也那样僵在半空。 他看到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苍白，但那确实是乱步。 站在窗前的乱步对上与谢野的视线，他看到那双骤然亮起来的眼眸，于是顺势张开双手，结结实实的接住那个拥抱。 抱住他的那双手很用力，另一人的胸腔因为激动急促起伏着。耳边的声音低声说着“抱歉”，更多的话有些模糊听不清楚。 乱步没有挣扎任由与谢野紧紧抱住，他缓缓眨了眨眼睛没有特殊的感觉。 “都要多亏了大家，这次的伤亡远比想象的要少。”森鸥外还在不合时宜的总结，“辛苦了各位，之后的事情也……” 中也没有心思去听，和直白表达的与谢野不同，他只能紧紧握着手，不断分去眼神观察。 见汇报的差不多，尾崎红叶也很善解人意的说道：“担心几天了，过去看看吧。” “我才没有……”中也下意识否认，但也顺势往前走了几步。 离得近了听见呼吸声，这才确定了面前的是活人，不是他亲自抱回组织的那具尸体。 当时是他亲自从魏尔伦手中，接过毫无生息的躯体，那一路上中也都忘记是怎么回来的，他只记得和与谢野碰面时，面对那样绝望的表情时，自己内心涌出的愧疚。 都是因为他的原因…… 乱步对上那双情绪复杂的眼睛，他伸出一只手招了招，虽然依旧没办法挣脱“窒息”的拥抱，但也分去一只手用力握了我中也的手。 “我没事，这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乱步一本正经的解释，“这可是老板的最优解，所以自然不会有事。” 森鸥外很想解释他不知情，想说“最优解”不是这样的用法。但顶着齐刷刷几双复杂的眼神，他又只能默不作声应下：“多亏了乱步的配合。” 与谢野这才松开双手，她紧紧抓住乱步的另一只手，摸到脉搏后才吐出一口气。 没有质问也没有责怪，最后只有一句满含歉意的话：“要是我早点赶到就好了……” “其实没有感觉。”乱步回忆着，“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说完他看到走过来的太宰治，那张脸上是比哭笑都要复杂的表情。他们对上视线，后者突然不合时宜的叹息一声。 然后太宰治突然伸出手，指尖缓缓的靠近乱步，然后触摸着那没什么血色的脸庞。 只触碰的一瞬间，亮光出现的同时，绿色的眼眸失去聚焦。中也和与谢野都没有收手，所以突然感觉到下坠的力气。 直愣愣倒下去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与谢野惊恐喊道：“乱步！” 中也操控着重力将人稳住，他一下子屏住呼吸有些不敢去探。他怕又摸到冷冰冰的身体，又或者是毫无心跳的尸体。 原本其乐融融的场面一下子死寂，作为罪魁祸首太宰治只垮下肩膀解释了句：“只是睡着了。” “下次要提前说一句啊！”中也瞪了一眼，他被吓了一跳，“话说刚刚情况还很好，是因为你异能的影响吗？” 在场都是异能者，所以自然知道太宰治异能无效化的能力，会带来的特殊影响。 此时中也才皱眉意识到不对，虽然与谢野的异能能让人满血复活，但那样的前提是人还活着。 他不会记错，当时长达半小时的时间里，在他身边的都是毫无气息的尸体。 “是特殊的异能？类似于模拟死亡的拟态？”尾崎红叶推测道，“组织里还有这样的高手吗。” “大概没有。”广津柳浪摇摇头，作为组织里的老人他记性一向不错，“或许……这也是首领的计划？” 森鸥外及时澄清了，他双手一摊：“要是有这样的能力，那我可要好好利用了，对吧太宰。” 在他的引导下，众人这才齐刷刷看向好像知情的太宰治。 “毕竟能死而复生的异能，至今为止都没有听说过不对吗？” 第31章 预期的初遇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样说道,带着些笑意忽远忽近传来。 “那会是很长的故事……是奇妙的体验……因为我们都因【书】而见面。” 简短的话后，乱步猛得睁开了眼睛。他只记得自己和一个模糊的、看不清楚脸的人交谈，在漫长的等待后,睁开眼睛的那一秒他忘记了所有。 真是糟糕的感觉……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视线斜移看到了窗外的阳光,于是进入脑海的信息，让他不由自主又闭上眼睛。 乱步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缓过来,然后他坐起身靠着床头，精神出乎预料的还不错。 随着呼叫铃匆匆推门进来的与谢野,在对上视线后露出惊喜又庆幸的表情：“乱步……” “先别说那么多。”乱步抬手强调,“不用强调我睡了几个月，也不用提醒我组织内的情况,现在我很饿,需要蛋糕或者粗点心。” “不行。”与谢野拒绝的干脆，“你刚刚醒来，应该吃点清淡的。” 她熟练的查看乱步的状态,松了口气后吩咐手下端上煮好的粥。 明明就几个月的时间,但乱步觉得与谢野有很大的变化。她熟练的指挥着手下，好像已经适应了这个地方。 “你睡着的时候偶尔会清醒。”见乱步吃完兴致缺缺的样子，与谢野开始解释,“但没有自我意识，只是单纯的醒着。” “所以怕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首领安排了太宰……嗯，陪伴？” 乱步顺势看向病床旁边的位置，他搓了搓手臂突然觉得有些起鸡皮疙瘩：“所以你想告诉我和他同床共枕了几个月？” “最近很忙，太宰也没有很多时间。”与谢野咳嗽一声，特地补充,“你应该不讨厌他？这是我的直觉，而且【人间失格】需要接触才能发动。” 揉了揉胳膊后乱步并没有觉得不对劲，他没有刚醒来的虚弱，也没有久睡的疲惫。他只感觉精神振奋，所以直接起身巡视起房间。 第47章 办公室本来就足够宽大，所以其中一角干脆改造成常住的病房。 桌子上堆了不少文件，其中还有展开的已经特地批注过的文件。只看了一眼乱步就认出，那是太宰的字迹。 他摸着下巴翻阅了那些文件，然后对如今混乱的形式有了大概了解。 “很多组织都被卷入这场混战当中，到现在为止已经持续了二十二天的混乱。”与谢野吐出一口气，“为什么要精确到天数呢，大概是因为这次的战争足够纪念吧。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组织被吞并又或者灭亡。” “乱步，你说这样的纷争有意义吗？” “很显然是有的。”乱步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端起茶杯，“毕竟那可是足够诱惑的数目。” 在一个月前有一位异能者死去，这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让所有人追逐、引起如今混乱的，是他留下的五千亿遗产。 所有组织趋之若鹜，于是横滨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当然港口mafia也是其中之一。 “我应该再多睡一会的。”乱步合眼吐槽，“最好等这些麻烦事过去，对了先别告诉其他人我醒了，让我再偷一会懒吧。” “乱步。”与谢野无奈说道，“想偷懒可以，但是不能一直睡下去，身体的机能会下降的。” “我现在觉得很不错。”乱步一拍胸膛，“感觉可以一口气吃十块蛋糕！” “算了……看你精神确实不错，我让人去安排。”与谢野很干练的安排好剩下事情，“我也要投入到前线当中去，横滨的街上很混乱，所以不要出门。” 乱步听着与谢野絮絮叨叨的说完，他点头一一应下，在后者走之后不到五分钟，首领就派人来请。 “嘁，我还想多休息一下。”乱步唉声叹气道，站在森鸥外的面前他一脸沮丧，“好大的麻烦，光是看看就觉得棘手。” “怎么会呢。”森鸥外双手合十一脸高兴，“组织刚好是稀缺人手的时候。” 他一脸诚恳的庆幸，然后如负重释的吐出一口气：“有你帮忙大家都能轻松不少，庆祝你醒来的事情就等之后一起吧，现在我急需要你的助力。” 所以醒来的一个半小时后，乱步就坐到了办公桌前。他看着那堆得如山一样高的文书，有些想一把火把这些都烧了。 这次的战争确实前所未有的棘手，就连港口mafia这样的的大组织都死伤无数。 连续批注一叠文件后，乱步接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是压抑的语气。 “又有十四个人死去，那群家伙！我一定要清算这些……”中也咬牙切齿的话传来，然后是吐出一口气平复情绪，“boss，下一步怎么做。” “休息一下吧。”乱步回答，“辛苦了，如果你手边还有伤者的话，可以将他们送去晶子那边，她在赶过去。” “乱步？是乱步吗？！”中也的声音拔高，里面带着惊喜，“你醒了啊。” “是啊，一醒来就被老板抓着加班。”乱步控诉道，“我可是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哦，但是他说能思考就好，反正我最有用的只剩下头脑了。” “这……”中也欲言又止，“我看需要休息的是你吧。” 乱步不置可否只是一味的往嘴里塞糖果，他敷衍的“嗯”了两声，然后看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一个面生的手下，他手里拿着东西上前：“打扰了，江户川顾问。” “嗯？”乱步坐正面对门口，“什么东西。” “有人指定要将这样东西送到你手上。” 手下送上来的是一捧花，一捧紫色的鸢尾花。那是不符合这个季节的鲜花，鲜嫩的颜色、柔软的花瓣都代表着，它不是仿造的假花。 “怎么了？”在长久的沉默当中，中也多问了句，“出现什么问题了？” 乱步的指尖把玩着花叶，他单手拆开随花束送来的硬卡纸，上面用花体文字写着简短的一句话。 〖祝贺痊愈〗 “太宰在哪里。”乱步垂眸问了句，“他最近状态怎么样。” “哈？他大概在那个角落待着呢。”中也回答，“烦死了，boss总是让我和他配合。” “不是太宰送来的啊……”乱步低声开口，然后随口说道，“把它插起来吧。” 插在花瓶里的鸢尾花尽情舒展花枝，而那张硬卡纸被随意丢入垃圾桶。 身为出谋划策、并且毫无自保能力的顾问，乱步只需要待在总部大楼这个安全地方就好。 但每当处理完文件抬头，看到那捧鸢尾花时，他又陷入走神然后感到莫名烦躁。 所以在又一次用笔尖戳穿纸张后，乱步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我要出门一趟，你们不许跟着。” “可是……”负责保护的手下欲言又止，“首领让我们保护你。” “带着手下大摇大摆的上街，和拿着喇叭喊这里有靶子有什么区别？”乱步拧眉质问，“你们太弱了，真的遇到敌人能派上什么用场？” 组织有点实力的都在战争现场，如今确实分不出人手保护。 “而且我并不是什么有名的人。”乱步摸着下巴强调，“走在街上并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他很少出门，仅有的几次也是随森鸥外一起出席重要场合。所以认识他的都不是普通人，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不会出现在大街上。 顺着纸片上花店的位置，乱步一路上比对着地图，好不容易才找到目标。 那家花店闭门显示不在营业时间，毕竟满街都是乱飞的子弹和炮火，为了活命还是闭门休息比较好。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但一路走来的幸苦，让乱步板着脸十分不悦。 他开始有些厌烦这个恶作剧了，虽然目前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但对这个人印象差到极点。 尤其是常去的几家甜点店也在歇业当中，这更让人觉得有气无力。街上偶尔能看到的人，也都低着头行色匆匆一脸害怕被波及的样子。 乱步从口袋摸出随身携带的糖果，一边咬得咔喳作响的同时，又一边四处张望。 远处的街道尽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随后爆炸的汽车冒气黑烟。 明明已经是入夜的时间，但到处可见火光，周围到处充盈着硝烟味。有人拿着刀和棍棒上街抢劫，然后下一秒就倒在枪林弹雨中。 前方几百米远的位置有一场火拼，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绕道而行。乱步舔了舔嘴角，然后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而就是这一转头，他看到身后不远处那个不知道站了多久的男人。 红发的男人胡子拉碴，一手夹着一个上锁的铁皮箱子。他的衣服后面藏着枪，但不远处躺倒的人是被暴力揍晕的。 乱步目睹了案发现场，不过男人并没有灭口的打算，反倒是在对视几秒钟后提醒：“这里并不安全。” 说完男人又扭头离开，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乱步犹豫了两秒钟，然后毫不犹豫选择跟上去。 但红发男人察觉到他的意图，在跟了几百米后，他并没有停下威胁，而是利用超高的身手将人甩下。 看着面前的死胡同乱步啧了一声，他徒手翻过去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十，而且那样太浪费时间了。 男人虽然特地将他甩了，但是却有意将他引到还算安全的地方。 顺着楼边的楼梯向上，站在天桥的高处，乱步看到远处时不时亮起的火光。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感受“战争”，和身为间谍时需要避免的两国战争不同，此时在横滨上演的、是纯粹的血腥暴力的逐利战争。 乱步坐在台阶边缘，他在思考然后排除一个个选择。最后看着手机，他拨通了一个号码。简单的说了两句后，电话那边传来一声简单的“嗯”。 而电话刚挂断后不久，一颗流弹在不远处炸响。紧邻的建筑被炸毁一个角，惊起的灰尘有数米高。 “咳咳！”压抑的咳嗽声响起，灰头土脸的人爬了出来，“靠！也太凑巧了，咳咳……” 碎石飞蹦砸在身上，乱步摸到一手血，大概是额头上破了个窟窿。 他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然后干脆找了块平坦的地方躺下，仰面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等了许久、又或者只是一会儿，在让人要昏昏欲睡的时候，乱步听到靠近的木屐声。 一个穿着和服的银发男人靠近，看着被炸毁的建筑，他眉头紧皱。 男人带着刀，一副武士的打扮，站了片刻后，他比对着一块明显的广告牌标志，徒手翻起地上的石头。 翻出几具凉透的尸体后，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乱步欣赏够了也观察够了，所以特意装作虚弱的样子发出几声咳嗽。 男人快步靠近，一双大手第一时间按住他脑袋上的伤口：“还活着吗？！” 乱步没有回答，那双手快速处理伤口，然后又捏着他的四肢确定没有其他伤势。 面前的这张脸看着很严肃，虽然是生人勿近的长相，但是给人一种熟悉感觉——就和他梦到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第48章 乱步来不及说话，他听到男人郑重的保证：“我会保护你，不用在害怕了。” 害怕？他有露出那样容易被误解的表情吗？乱步一边思考着，一边特地落下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 男人的怀抱带着清淡的茶香，那是令人心安的味道。 ———— 再次醒来时是太阳晒过头顶的大中午，简单的早饭摆在桌子上，因为起的太晚已经完全凉透了。 乱步在一个很大、收拾的很干净整洁的宅子，他有些意外，福泽喻吉居然将他带回了自己家。 早饭太过寡淡，而偌大的宅子居然没有一点零食。乱步绕了一圈，观察完后又在走廊上坐下。 提着一袋东西回来的福泽喻吉，一眼就看到趴在走廊上的黑发青年，后者翻看着他没看完的那本书，百无聊赖的晃着腿。 听到开门的声音，那双绿色的眼睛又惊喜的睁大。 “你回来啦。” 福泽喻吉感觉有些复杂，但还是开门见山的坐了下来，决定好好谈谈：“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夏目老师向你许诺的事情，我依旧会按照约定做到。” “我会给你提供短暂的保护，直到……” 话到嘴边突然有些卡壳，因为福泽喻吉也不清楚这个约定的期限。外界的混乱他也有所了解，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在外，恐怕又会陷入昨天那样的危险吧？ “只是这样吗？”乱步眨眨眼睛，做出无辜可怜的神态，“我惹到了一个很厉害的组织，他们要杀掉我，只要一出去就会莫名其妙的死掉吧。” 他敛目又吸了吸鼻子：“好可怕，外面有好多人死了，我什么时候会变成下一个呢？保镖先生——” 福泽喻吉扯了扯嘴角，想起夏目漱石的描述，他对面前的人有些无可奈何。 一个拥有聪明头脑的、但却不知道如何为人处世的天才。 在允许下乱步得到一个房间，他要求的零食和甜点心，那位保镖先生虽然无奈但也兑现了一部分。 福泽喻吉不苟言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走廊底下的矮桌边、品茶看书。他偶尔会收到通知匆匆的出门，回来之前又会特地换下染血的衣服。 乱步没有提起自己的过去，只是在福泽喻吉日复一日的纵容里，占据了后者生活的一部分。 这是他在福泽喻吉家借住的第四天，看着院子里的训练木桩，乱步一手撑着下巴盘腿坐着：“不拔刀吗，那今天的任务会有些危险哦。” 福泽喻吉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几个呼吸后才说道：“不要揣测我的想法。” “可是你已经有近七年的时间，没有对敌人拔刀了吧？”乱步看向墙角的那把佩刀，“它在说很孤独寂寞哦。” 捏紧茶杯的手暗自用力，福泽喻吉虽然皱眉但依旧好脾气的保持沉默。 “你心里有很在意的事情，这让你无法拔出刀。”乱步又继续说，“在之前的那么多次委托里，你都没有再用过它。” “如果你决心舍去过去，又为什么要时常带着刀在身边？孤剑的银狼阁下。” “够了！”一声大喝，带着隐忍的怒气，“我们只是委托的关系，不要再继续探究我的过去。” “可是今天的敌人很强大，就算是你也没有自信能在不拔刀的情况下获胜。”乱步撑着矮桌，并没有退缩，“你需要换一个武器，或者重新拾起它。” 随着“咔嚓”一声，乱步看到矮桌被硬生生捏出裂缝。或许是看在他还是伤者的份上，福泽喻吉握紧的拳头硬生生收了回去。 两人不欢而散，而眼见到了出门的时间，乱步都没有再看到福泽喻吉。 那把刀好像为了证明什么，特地被遗忘在墙角的位置。乱步上去将它拿了起来，那是十分沉甸甸的手感。 他将刀抽了出来，刀身的状态代表着，时常有人珍重的保养它。 “真是口是心非……”乱步开口吐槽，眼见着外面的天色暗了下去，“只是这样的话可还不够啊。” 叹息一声后，乱步挽起袖子开始伪装自己。他没有学会间谍那套伪装手法，所以翻箱倒柜找出几卷绷带。 在学着太宰治的打扮，将绷带缠满半张脸后，乱步满意的看着镜子，想着除非很熟悉的人，要不然恐怕都认不出自己了。 他用绷带将刀绑在背上，又自来熟的翻出一件黑色的羽织外披，做好完美伪装后，顶着月色出了门。 而另一边看着升起的月亮，福泽喻吉有些走神的看了眼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他低垂着头，一手落在腰侧，“让我护送你们离开吧。” 他这次要保护的目标是一对父子，需要在天亮之前，送他们前往海边停靠的渡轮上。 “福泽先生……不带武器吗？”两人里面的儿子不过十一二岁，他一脸担忧的询问，“我这里有枪。” “不用了，抓紧时间吧。”福泽喻吉低头说道，然后让两人带好行李。 夜晚的街道上并不安静，远远的能听到不间断的枪响和炮声。路两旁的店铺都关着门，只剩下路灯亮着。 这条路好像格外漫长，福泽喻吉护卫在那对父子身后，心绪已经渐渐飘远。 他一次次的想起白天里，乱步说的那些话。明明认识不久，但后者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他内心的痛处上。 福泽喻吉曾是政府的杀手，为了不再出现战争，而受命暗杀那些主战派。 他一次次用手中的刀夺去生命，直到那天、他意识到自己开始期待下一次任务——期待下一次杀人。 于是他不明白握刀是为了和平，还是因为沉迷杀戮——他不能再拔刀了。 从那以后福泽喻吉辞去上一份工作、不再拔刀，成为了一个普通的保镖，维持着日常且常见的生活，企图忘记过去。 但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只会让空洞的内心觉得麻痹。 保护乱步也只是夏目老师的一份委托而已，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福泽喻吉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更专注眼前的任务。 但是就像早已经知道的情报那样，这次的敌人格外的棘手。对手有枪、并且人数有六七个，借着一栋大楼的遮掩，高处还有一个狙击手在埋伏。 他们只要走出这栋大楼，就会成为移动的活靶子。福泽喻吉紧皱着眉头，示意父子两人躲避。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那他有自信躲开那些子弹顺利离开。但在场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甚至还是跑不快的孩子。 “我先出去。”短暂的犹豫后，在那些脚步靠近前福泽喻吉说道，“你们看准时机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千万不要犹豫和回头。” 父子两人齐刷刷的点头，而就在准备冲出去前，外面空荡荡的大街上回荡起一个声音。 “福泽先生——你在哪里，你在这里吗？”一个疲惫的声音扯着嗓子喊，“真是的好累啊，你落下东西啦。” 看着光明正大走在街道上的身影，福泽喻吉瞪大眼睛的同时听到咯噔一声，他心想：这个家伙是笨蛋吗？！ 乱步站在大街上，随着大声吐槽的同时，又一手撑着膝盖，扯开脸上的绷带露出呼吸的空隙。 好闷……不知道太宰是怎么做到浑身都缠上的。 一点红色的光芒出现在对面的大楼上，那个红光快速移动，然后逐渐像他靠近。 是狙击手，居然派出这样大的阵仗。乱步抬头顺着红点的光看去，在枪响打破黑夜安静的那瞬间，从远处跑来的人快速将他扑倒。 第32章 选择与可能 在目标暴露的瞬间,从几个方向先后响起枪响。 福泽喻吉抱着人就地翻滚几圈，随后找到遮蔽物的同时，又压低声音骂到：“你在做什么？！” 汽车成为暂时的掩体,但敌人逐渐包围过来，腹背受敌好像就是下一秒的事情。 “给你送刀。”乱步很简单的回答,“好了在骂我之前，先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说完他感觉被瞪了眼,一声沉重的叹息后，有力的大手拉住后衣领。 “不要乱动,我们冲出去。”福泽喻吉按耐下心中的烦躁,空出一手将人抱住。 “不行，这样的姿势我们两个人都跑不掉。”乱步主动伸手揽住福泽喻吉的脖子,“我很信任你,所以交给你了！” 他趴在福泽喻吉的背上，一双手环紧：“冲冲冲！” 换作平常福泽喻吉会指责这并不是游戏，但如此紧要的关头,他只能深吸一口气：“抓紧。” “四点钟方向有敌人靠近。”乱步一边汇报,一边抬头，“正前方！” 拉近距离后敌人没有直接开枪，所以有更多的反应时间。福泽喻吉单手持刀,一手曲起格挡，另一只手用刀鞘横扫而去。 颠簸的感觉让人有些想吐，乱步微眯着眼睛：“有四个人，除开那个狙击手之外，其他人都在二十米的范围内。” “三秒后我会松手躲避，其他人就交给你了。” 第49章 将几个敌人大概的方位汇报后，乱步准备松手离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环紧手刚有松动,一只大手就紧紧掐住他的手腕。 “别乱动！”福泽喻吉又低声提醒，“别离开我身边。” 乱步抬头看去，明白了福泽喻吉紧张的原因。那几人中的一人找到了藏在楼道的父子，在枪口直指下，那位父亲颤抖着大喊：“救救我们！” “你得罪了很多人吗。”乱步慢慢滑了下来，他站稳藏在福泽喻吉身后，只有一只手还被紧张的攥紧。 “很显然他们的目标不是那对父子，不然找到人就可以撤退或者灭口。”他一边推测，一边歪头观察，“他们很想要你死，所以是得罪了谁？” 福泽喻吉抿唇不语，看着被威胁的委托人，他咬紧牙开口：“你们有什么目的？” “喂喂，这样的话岂不是很被动？”乱步小声提醒，“如果他们要你去死，你也要照做吗。” “会有办法的。”福泽喻吉低声说道，他的一只手握紧刀柄。 “放下武器走过来。”带着黑色面罩的男人威胁道，“手高举过头顶，我们知道你是异能者，别想耍把戏。” 乱步又接手了那把剑，他看着面前人缓缓举起双手靠近，然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啧了一声。 很显然被逼迫的情况下，福泽喻吉会打破不拔刀的习惯。但那是不得以而为之，恐怕之后他心情会更加沉重。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于是快步上前的同时，乱步又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等等！” 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去，本以为有变故横生，但开口的人却只是站着不动。 “如果不知道为何而拔刀的话，那就为我拔刀吧。” 他仰起头在那个错愕表情里，露出一个微笑：“要保护好我啊，保镖先生。” 话音刚落的同时，乱步往前迈了一步。他主动拔出那把刀，远远丢过去的同时，早有预料的矮身一蹲。 而也是他开口的时候，对面早有准备的人瞄准开枪。 福泽喻吉下意识抬手接住刀，锋利的光芒折射着路灯的反光。而也是这一分神的时间，他看到不远处的人随枪响的同时倒地。 折返的路不过几步，但福泽喻吉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敌人。 乱步被地上的灰尘呛得直咳嗽，他听到接连响起的枪声和骂声，于是果断的往旁边滚了两圈，避开了混乱的中心。 虽然常年从事保镖的工作，但福泽喻吉也是武艺高强的剑士。他曾经当过杀手，所以知晓如何一击毙命。 倒下去的人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气音，被隔喉的尸体身下溢出大片血迹。 混乱只持续了两三分钟分钟，除了不知道动静的那个狙击手外，其他的人都成了地上的尸体。 乱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绕开地上的尸体，找到了那对被吓得不轻的父子。 “呀，真是混乱。”他站在不近不远的位置，对一身血迹的人笑道，“是因为太久没杀人吗，太狼狈了吧。” 鲜血顺着刀身流淌，福泽喻吉迟钝的反应过来。看着完好没有受伤的乱步，他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 而后他意识到，距今这么多年再次动手杀人，他心中并没有那样恐惧。 握刀的手很稳，杀人的动作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没有忘记这些技巧，但在结束后还是下意识蹙眉：“你太乱来了。” 确定安全后福泽喻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批评这个胡来的人。 “太危险也太莽撞了，一旦失误你就很有可能……”福泽喻吉有些欲言又止，看着那缠满绷带的脸，他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是说什么都不会被听进去的感觉。 “嘛，我来得很及时不是吗？”乱步扯开绷带，露出半张脸，“呼，要知道找你可费了很大的功夫。” 沾满灰尘的绷带让人觉得鼻子痒痒，乱步打了个喷嚏，视线落在搀扶着站起身的父子身上。 下一秒他掏出了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准。“砰”的一声后，安静的大街上响起惨叫声。 福泽喻吉一惊，他本以为是有人偷袭，但一转头就看到，他的委托人正捂着手臂惨叫。 在质问前余光瞟到了地上的一把枪，刚刚身后那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恐怕就是因为这把枪。 在短暂的思考后，福泽喻吉明白这把枪刚刚指着他的后背。感觉心情复杂的同时，他率先后撤两步拉开距离。 “如果那些人的目标是你，为什么不收缴武器控制你们的行动？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们是你雇来的吧。”乱步依旧用枪指着男人，“目的是为了灭保镖先生的口，因为害怕他泄露秘密？” 满头大汗的男人靠着儿子，一脸惨白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笨蛋都很喜欢装傻呢，这些你也不知道吗？”乱步一边说，一边抬脚踢了踢手提箱。 手提箱上本来有密码，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这一踢箱子打开，露出里面满满的钞票和宝石。 “是卷款逃跑，在被发现前想要登上离开的游轮。但是因为保镖先生前一段时间的贴身保护，你害怕他泄露秘密——那个信封？对吧，你不确定他有没有打开，有没有看到你的秘密。” 在慢条斯理的解释下，男人如临大敌的咬紧下唇。福泽喻吉在提醒下才想起来，那个信封他确实见过。 不过作为保镖的职责，他不会去偷窥雇主的隐私。 在一句句有条有理的分析下，福泽喻吉终于明白了夏目老师的那番话。只是短时间内的观察，居然能得到这么多消息——太恐怖的天赋，乱步果然是异于常人的天才。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随后他猛冲几步，似乎想要抢走那个箱子。 福泽喻吉正准备出手制止，下一秒就听到又一声枪响。他错愕的睁大眼睛，随后看到男人腿上中枪惨叫着倒地。 “爸爸！”被猛推一把的孩子扑过去，哭喊着，“你怎么样？！” “不止血的几分钟后会休克。”乱步面无表情的补充，随后丢掉了随手捡起的枪，“很可惜里面只剩下两发子弹了，不然我能让你的爸爸死得痛快一点。” 不过十多岁的少年眼中都是怨恨，随后他从身后掏出枪，指着乱步的脑袋：“别乱动！” 福泽喻吉第一时间想要挡在前面，但乱步只是灵活的绕开，又站在枪口前。 “你也清楚你的爸爸犯罪的事实，觉得自己很无辜吗？明明也享受着这些财富、地位带来的便利不是吗？”乱步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指着自己的眉心，“要瞄准一点哦，这里是要害。” 那双手握紧枪抖得过分，少年崩溃的大喊：“闭嘴、闭嘴！” 下一秒踢过去的腿扫落少年手里的枪，一声闷响似乎是骨折的声音。 少年捂着自己的手臂，一边痛苦的喊，一边又低声重复：“我没有……我才没有！我不是……我不……” “啊。”乱步站直身，“无聊。” 中枪的男人没死，在止血过后及时送到了医院。福泽喻吉并不只是保镖，他有自己的人脉和势力，所以医生没有问这枪伤是怎么来的。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空出手的医生询问：“这里是安全的地方，不用特地伪装，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额头上的伤口换了新的药，然后就是因为后脑勺在被扑倒时磕的一个大包。乱步坐在椅子上，在处理完后又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这里确实是安全的地方，没有港口mafia的眼线，但是——有军方的眼线。 门被推开，面对走进来的人医生颔首主动说道：“福泽先生，他并没有大碍，如果之后观察没有觉得头晕的话，就可以出院。” “嗯，辛苦了。”福泽喻吉对医生点了点头，随后问诊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有点饿了。”乱步头也不回道，察觉到有些太过安静，他这才转头看到那张脸色难看的脸，“你在生气？为什么。” 他站起身，同时疑惑的歪头：“我知道你大概和政_府有关系，放心我会假装不知道的。” 面前人依旧紧抿着唇，一双眼睛复杂看来。 “因为我跟踪你？因为我给你添麻烦了？”乱步锲而不舍的猜测，“哦——因为我对他说的那些话。” 絮絮叨叨的几句后，乱步终于问到重点。 “为什么要这样做。”福泽喻吉哑声询问，“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为什么要对那个孩子说这些？” 问到最后语气变得有些激动，福泽喻吉气恼道：“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指着你的可是枪！一次又一次的，为什么要这样莽撞？” “因为不会有危险。”乱步很干脆的回答，“那些人准头差得要死，而且不是还有你吗？至于那个孩子，他根本就不会用枪……” 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随着一阵快速扇来的风，乱步的脸偏侧过去。 第50章 “啪。” 那是一个巴掌落在脸上，很快速的脸上就泛红留下指痕。乱步错愕的瞪大眼睛，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 “要卖弄你的头脑也好、突出你的不同也好，到底要怎么才能明白，比起那些你的安全更重要？！”福泽喻吉一手紧紧握拳，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压抑着怒火，胸腔快速起伏：“你要说这一切都在预料当中？别开玩笑了，是要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吗？！” 在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后，是一声沉重的叹息：“揭发别人的行为也好，指出对方的阴谋也好，这一切的前提都要是保证安全的情况下。” “可是、可是！哪怕失算错误的预估了，最多也只是受伤而已。”乱步下意识反驳，“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如果只用这样的损失换取更大的利益，那明明就是划算的……” 福泽喻吉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好像被梗了一下：“没有什么会比你的安危更重要，不要再冒险了，不要再觉得受伤是常态。” 乱步眨了眨眼睛，他感觉脑袋好像有些迟钝的卡壳了。他的安全更重要吗？居然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他的价值更重要吗？当间谍也好、mafia也好，他每次所学习的、所接受的教导，都是要以任务为先。 身为间谍如果会身份败露的话就去死，如果没办法带来利益，那在mafia就是可以抛弃的弃卒。 好难受、是因为撞到脑袋而难受吗？心里好难受，就连鼻尖也酸酸的。 “好痛啊！好痛！”乱步突然放下手，他扯着嗓子、像耍无赖的孩子，“好难受……” 这下慌乱的变成了福泽喻吉，他只以为是什么后遗症，急忙伸手询问：“哪里难受？” 面前人不回答，只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攥住他的手臂。 然后干脆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放声干嚎：“我不管！我好难受！呜——” 在医护人员误解的注视下，福泽喻吉只能手忙脚乱的轻拍着，然后保证要买双份的粗点心补偿。 粗点心送来的很快，像是为了安抚他，盒子里还有附带的樱饼。 福泽喻吉不擅长哄人，所以看到乱步吃完赔罪的糕点，他打心里松了口气。 而后他又开始思考，以乱步这样的性格，又得罪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下，要怎么才能在横滨立足。 坐在窗前的乱步并不知道福泽喻吉的烦恼，他只知道那若隐若现的注视，以及越发明显的被盯上的感觉。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走在前面的福泽喻吉话很少，但察觉气氛有些过于沉默，他也主动开口询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说完他又特地补充：“我并不是在催你离开，只是……未来总需要提前打算。” “如果我需要的话，你会一直保护我吗。”乱步抬头，“哪怕要和许多人树敌？” 福泽喻吉沉默了一会儿，他认真思考着，随后郑重回答：“虽然做不到和所有人为敌，但是应该能应付大部分。你需要一个去处，如果暂时还没有想法的话，不如和我……” 他的话没说完，乱步突然笑眯眯的打断：“那你帮我暗杀前上司吧。” “暗杀？”福泽喻吉下意识蹙眉，“前上司？” 他有些困惑不解，乱步只接着说道：“就是待会儿我们第一个遇到的人。” 那张脸上的疑惑更明显，于是乱步轻笑一声：“我开玩笑的。” 说着他又淡定的转过头去，面对来人说道：“毕竟我可不想看到横滨乱上加乱。” 福泽喻吉顺势看去，随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森医生。” 旧人重逢并没有什么感人的场面，两人只是对视一眼互相颔首示意。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福泽喻吉警惕的发问，顺带侧身挡住乱步，“如果机会合适的话或许可以小坐一会儿，但是今天不行。” 森鸥外一手背在身后，他脸上是愉悦的表情：“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哦，福泽阁下要对我心爱的手下做什么？” “我找你很久了，别总是让人这么担心啊，乱步君。”森鸥外笑眯眯道，“要是失去你这样的得力手下，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福泽喻吉震惊的转头看向乱步，后者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也回以一个笑容。 “是吗，还以为我再晚点回去，就能看到自己的讣告了。”乱步耸了耸肩膀吐槽，“一直加班、加班，换作是谁都会想偷懒吧。” “只是偷懒而已吗？呵呵，是我考虑不周了。”森鸥外从容道，“但是突然了无音讯好几天，晶子他们可是很担心的。” 话外之意不需要明说，乱步“啧”了一声往前走去。身后的人虚虚伸手想要拦住，但最后发现他既没有合适的理由，也没有正当的借口。 森鸥外从容的抬手揽住乱步肩膀，他对福泽喻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福泽阁下，看来叙旧要下次了。” 伸出去的手又落下掩在袖中，离开的人没有一次转头，于是那双手又暗自握紧。 ———— 夜晚正是mafia的活跃时候，所以半夜的时候，楼顶的办公室也灯火通明。 乱步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在回去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他迎面遇到与谢野，后者有些不悦的皱眉。 “你不是去安全的地方躲避去了吗？”与谢野疑惑道，“首领说安排你去了绝对安全的地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现在横滨太混乱了，出去躲躲也好。” 因为森鸥外的借口，与谢野目前还不知道乱步“失踪”过的事情。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当中，所以很自然的接话：“当然是因为太无聊了，我又不出门能有什么危险？” “也是……”与谢野按捺住那种烦躁的感觉，“最近忙昏头了，之前几天总觉得惴惴不安，看到你后好多了。等一切结束，我们再去那家甜品店坐坐吧。” 乱步点头答应下来：“好。” 在与谢野离开后不久，乱步又遇到脚步匆匆的中也。后者似乎是听到消息立马赶来的，在碰面后拧着眉毛质问。 “你又遇到麻烦了吧？”中也喘着气，有些气恼又不知道如何发作，“拿去！别总是让人担心。” 被丢过来的是乱步常带在身边的那把匕首，而它在几天前被遗落在灾难过后的现场。 “我找到它了。”中也沉默过后又解释，“在爆炸过后的废墟，虽然翻过那附近的尸体，但是我不确定你有没有……” 欲言又止的话停下，乱步眨眼反问：“你在担心我？” 中也下意识反驳：“我才没有！不过是——怕你死了。” 他稍微坦诚了一次，随后压了压帽子：“只有与谢野觉得你去避难了，我和红叶大姐还有太宰，都觉得你死外面了。” 说着说着中也又生气起来，在处理那些敌人之外，这几天他都四处游走翻尸体，还被太宰那家伙嘲笑了。 “下次省心一点。”中也一手握拳，在乱步胸口不轻不重的锤了下，“至少要交代去了哪里，你刚醒来还是不要到处乱跑。” “是是。” 应付中也远比与谢野要难，乱步感觉今天说了超标的话，所以分开后垮着肩膀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里面的灯亮着，出乎意料的是还有人在里面。 太宰治坐在椅子上，一手翻看着那本自-杀手册，然后头也不抬道：“舍得回来吗，还以为你要用假死逃脱，然后永远隐姓埋名的生活。” “不过是幌子而已。”乱步站在桌子前，顺手将上面的文件扫开，“你觉得这次的敌人怎么样。” “还算是有脑子。”太宰治合上手册，“名为〖白麒麟〗的异能组织，你怎么看？” “坐着看。”乱步坐在空出来的桌子上，一边晃着腿一边拆开棒棒糖，“之前的那段时间，我总是做梦。” “我梦到自己和福泽喻吉似乎早就认识，还有……”话头戛然而止，顶着太宰治的注视，乱步询问，“你认为会有其他的世界吗？” “梦里的世界也是另一个世界。”太宰治敷衍的回答，“听上去不是噩梦，所以之后呢？有我的戏份吗。” “你希望有吗？” 两人对视着，片刻后太宰治扯出一个笑容：“所以你从梦里找到答案了吗，比如说你死而复生的原因？” 乱步咋舌，有些忽视了这个问题。他开始回忆，然后发现有些东西确实变得更加清晰。 那不是回忆、也不是记忆，好像只是他曾观望过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故事。 第33章 变化的看法 在思考的沉默时间,坐在椅子上的人揉了揉鼻梁。 “记不清楚了。”乱步简单干脆道，“大概不是重要的事情。” 太宰治靠着椅背，他轻笑一声似乎并不意外：“那就当是梦吧。” 说完他撑着椅子扶手,一脸颓丧的发出“啊”的怪声：“好了现在是休息时间。” 第51章 “你有几天没睡了？”乱步侧过头疑惑道，“四天？” 他看着太宰治僵硬的起身,然后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往另一个方向去。 随意的脱掉外套和鞋子,太宰治一头扎在床上，然后下一秒被人扯着后衣领拽起来。 虽然猜到太宰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真的要同床共枕还是让乱步有些不习惯。 “可不是我想睡在这里,但这是森先生的命令。”太宰治勉强的撑起上半身，“好困……” 那张脸上的表情很阴郁,是缺乏休息所以忍耐着脾气。乱步稍微松了手,然后站在床边质疑：“我并没有赶你走，只是这样就上床了？” “那应该怎么样？”太宰治仰面躺在床上，突然勾唇笑道,“希望我洗干净？那你恐怕不知道,之前的每一次我都是直接上床的。” 乱步没有洁癖，而且床也足够大，所以两人完全可以相安无事。 但他还是僵持着,觉得别扭的同时又感觉不对劲。最后乱步想起用绷带缠满脸的束缚感，所以他弯腰伸出手。 他很容易就扯住绷带的一角，只稍一用力绷带就一圈圈散开。 “不难受吗？” 随着绷带解开，底下的眼睛有些不习惯的眨动。太宰治下意识抬手挡了下脸，随后又侧头颇为纵容的默许。 他任由那双手解开自己的领带、扯开衬衫的领口，然后又生疏的宽松袖扣。 薄薄的被子蒙头盖来，一阵布料摩挲的声音后,太宰治懒懒的掀眼皮看去。 乱步正脱掉上衣，换上更为宽松的睡衣。他仿佛也被传染打了个哈欠，然后准备齐全后，才掀起被子角躺了进去。 然后一个翻身，被子就被卷得短了一大截。太宰治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和尸体一样板正躺着。 房间里只留有一盏小灯亮着，安静的室内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眼睛一睁一闭的同时，乱步下意识翻身调整姿势，然后他感觉身边人的呼吸一滞，似乎是被惊醒了。 太宰治只花了几分钟就睡着了，然后下一秒又因为身边人的动静惊醒。虽然只是翻身的细微动作，但是因为不习惯安睡的地方有其他人接近，他难以再次入睡。 乱步察觉到这点，他睡在床边上扯着被子角。在短暂的思考后，他想起身换一个地方。然后一只手顺着被子隆起的空隙摸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身边人没有任何话，只是默默调整了姿势，仿佛要重现之前的习惯。 转身面对那张脸后，乱步看到太宰治紧闭着眼睛。但手腕处的热源很明显，肌肤紧贴带来温暖的感觉。 他没有抗议、也没有吐槽太宰养成的奇怪习惯，或许是因为看得久了，反扑的困意让人睁不开眼睛。 夜晚很短暂，直到日上三竿的白天，对于加班一晚上的mafia而言才算是第二天。 乱步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他打着哈欠困倦的揉着眼睛，有些不明白太宰治是怎么做到，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补充足够的精力。 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圈圈的将绷带缠回脑袋上，太宰治装扮整齐，然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乱步身上。 “我出门了。”他故意说道，而困得迷迷糊糊的人下意识点头，“嗯。” 太宰治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而直到门再次关上，乱步才反应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他没有过多在意，因为偷懒了这么久，还有一大堆烂摊子需要处理。 批阅文件、下达作战计划，然后下午茶品鉴新的甜品，直到空闲下来的中也找上门。 两人在手机上约好时间，时间紧急的特殊时候，只能空出傍晚的时间。 乱步带了一束鲜花，负责开车的人是信天翁，他吹了个口哨，自来熟的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乱步，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还不错。”后座的乱步回答，“另外不用往我这里送补品和礼物了，用不上。” 中也同样坐在后座，他用帽子盖着脸小憩。负责开车的信天翁哈哈笑了两声：“看来果然和中也说的一样，甜点更和你的心意。” “不过我们还是要感谢你的，要不是当时你未卜先知安排了与谢野小姐前来，恐怕我们不止是在死门关走一趟了。”信天翁十分认真道，“等这段时间忙完，希望你能赏脸给我们旗会一个机会，我们必须当面感谢你。” 在乱步拒绝前，中也率先抬起帽子露出一条缝：“答应他们吧，反正不答应他们也会硬要庆祝。” 这下乱步没有再拒绝，一路上信天翁都十分热情的找着话题，直到汽车停在靠海的路边。 后面的路就只有乱步和中也两人前往，在一处悬崖的空旷处，茂密的草坪上立着数道墓碑。 其中一座就属于那位间谍、兰波，或许也应该用兰堂来称呼。 中也率先摘下帽子敛目，乱步将带来的鲜花放在墓碑前：“你的消息我会转告给黄昏的。” “听起来毫无人情味的话。”中也吐槽，“那个黄昏……和他是什么关系？” “大概算得上是朋友。”乱步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海面，“不过对间谍而言，或许无法正面承认这样的关系。” 间谍的身份是百变的，随着变换身份，过去的亲朋好友也变成了过去式。 闻言中也生起一丝好奇，他询问：“话说还没有问过你的过去，话说这个可以提吗？为什么会和间谍有关系。” “哦，我是来自西国的间谍。”乱步没有隐瞒，而是坦诚道，“这个就连老板也难以在短时间调查到哦。” 看着那个狡黠的笑容，中也浑身一颤：“可恶！那就别告诉我啊。” 总感觉莫名其妙的被绑上同一艘贼船…… “当然是因为我相信中也会保护秘密。”乱步眨了眨眼睛，“不过要想告诉老板也没关系，不过是会被赶出去然后……” “好了！我会假装没听到的。”中也手忙脚乱的捂住乱步的嘴，然后又低声骂道，“你不许说了！间谍的身份、潜入的原因，都不用特地告诉我。” “我也没什么能和你说的，反正大概你都知道了我的过去。”中也眼神一暗，很快又哼了一声，“就没有能瞒过你的事情，所以就算扯平了。” “哈哈，因为中也的想法都写在脸上。” “闭嘴吧你，该回去了。” 乱步没有再继续调笑，他远远看着海面的尽头，感叹似得说道：“间谍也好、mafia也好，都无所谓的。” ———— 混战持续的第五十二天，乱步终于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 他前往了总部大楼的地下监牢，在那里面见了一个熟人。 说监牢也不对，这里各种设施齐全，门也没有上锁，只不过里面的人不想、也不能离开而已。 对外已经死亡的魏尔伦，在港口mafia的庇护下，逃过了其他国家的追杀。 两人的碰面有些沉默，拿着书翻阅的魏尔伦抬头看了眼。 “港口mafia真是缺人，老板也真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挖人的机会。”乱步站在门口，他吐槽了句，“不过你不能在外界露面，可是让他少了很多压榨你的机会。” “以后打算教导后辈吗？”乱步不等回答，就自言自语的推测，“不过也挺适合你的，能不能把q送来。” “他的异能很特殊。”魏尔伦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如果训练对象是你的话，我会更认真的制定训练计划。” “还是算了吧。”乱步将手一摊，“只是想来问问你关于兰堂的更多事情。” 他没办法告诉黄昏兰波的近况，能做的也只有转述这些曾经的过往。 面前的人终于动容，那是一个怀念又出神的模样，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魏尔伦并没有吝啬语言，从他的描述和其他人的话里，乱步对那个从未见过的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一个强大又心细、还有些怕冷的男人。 说完后魏尔伦喝了口咖啡，他抬眼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间谍。” 乱步没有否认。 “你是异能者？”这个问题带着疑惑，魏尔伦放下茶杯，“我很确定当时的你已经死亡，世上确实存在各种各样的异能者，你的异能似乎很有趣。” “我不是异能者。”乱步否认，“我只是普通人而已，承认自己任务失败并不难，毕竟从你手上活下来的不止我一个。” 魏尔伦愣了下，然后突然露出一个笑容：“确实，那位治疗系的异能者救下了旗会的那几人，我确实是失败了。” “不过——我大概应该感谢你，不然中也会怨恨我这个兄长，无法原谅的那种。” 短暂的谈话后，那扇牢门又再次关上。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乱步看到里面的人，再次恢复木头人的状态。 “我不要！我就要出门，我已经很久没有出门玩了！”一个孩子的声音远远传来，随后是任性的话，“我最讨厌你了！” 第52章 “不行。”另一个声音拒绝道，“今天哪怕你用眼泪装满这条走廊，我也不会让你出门。” 双色头发的孩子气鼓鼓的，他躲在一个红发男人的身后，仗着男人的纵容而撒娇耍赖。 但这招对与谢野没用，她依旧面无表情的，甚至好心提醒：“我劝你别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他可不止是熊孩子那样简单。” 她的话刚说完，余光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于是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变成喜悦：“乱步，又走错楼层了吗。” “不，专门来看你的。”乱步走近，和那个躲躲藏藏的孩子对上视线，“为什么要接手这个麻烦？” “就连森鸥外都无法管教控制的麻烦，为什么要接手？” 冷漠的话让梦野久作打了个寒颤，他有些害怕和恐惧，于是抓紧红发男人的衣服。 乱步没有就此心软，反倒蹙眉觉得森鸥外别有用心。 他一直知道梦野久作的特殊，因为后者是少有的精神控制异能。 不过从其加入组织后，就一直被森鸥外带在身边教导培养。乱步一直怀疑，身为首领的某人是不是有到处捡人的癖好。 “他的异能不可控、性格也难以管教，太宰不在的话，很容易出现意外。”乱步对与谢野说道，“是不想他和你一样去那个禁闭室？但他似乎并不这样想。” “他觉得你和森鸥外一样，控制了他的自由。” 在一句句的剖析下，梦野久作突然尖声喊道：“我才不是！” 在两边僵持的情况下，那个拿着一摞文件的男人突然开口：“额，我想教孩子，似乎是很需要时间的事情。” 织田作之助是在送文件的路上遇到这个孩子的，虽然有人提醒他不要觉得组织里有普通人，但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孩，他还是心软停了下来。 乱步的视线落在那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身上，男人对他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然后说了句：“又见面了。” “是啊、好巧啊。”乱步颔首，“看来织田君很有养孩子的经验，不如把他交给你吧。” 路过的织田作之助“啊？”了一声，随后挠了挠脸颊：“我吗？我只是底层员工。” “那就这样决定了。”乱步露出一个笑容，“顺带一提，别让他碰到任何武器。” 与谢野欲言又止，最后乱步劝道：“织田刚好需要抚养孩子的经验，不是吗？” 对此织田作之助没有否认，而原本藏起来的梦野久作突然焦急道：“不要！我不能离开！” 乱步蹲了下去，他和梦野久作平视着，然后伸手扯了扯后者的领口，一字一句的强调：“收敛你的脾气，你能控制的对吗？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回禁闭室去。” 被恐吓威胁的孩子浑身发抖，直到那两个人离开在视野里，才紧紧咬着手指甲发出一声颤音。 然后一双宽大的、温暖的手，落在他的头顶。 离开的与谢野依旧有些犹豫，她提醒：“q的异能很特殊，也很容易失控。” “如果一直控制不住的话，那他最后的结局也还会是那个禁闭室。”乱步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你为了改善他的处境，而做了很多努力，但是有些时候需要他自己先做出改变。” “他不生出求助的想法，那就永远无法脱离困境。” 与谢野突然轻笑一声，她掩唇说道：“还以为你会更温柔一点，就像是对当初的我一样。” “嘁，正是因为有你的例子，森鸥外才想将烂摊子又丢给我。”乱步吐槽道，“让我养孩子？算了吧我没有一点天赋，不过那位织田……” 停顿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没隔多久，乱步就从另一人的口中听到了后续。 “哈哈哈，织田作简直太会养孩子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在捂着肚子笑了个痛快后，太宰治这才慢悠悠的解释：“你知道吗，因为能预知短暂未来的能力，每次在q发动异能前，织田作都能及时预知。” “不过啊他没给q伤害自己的机会。”太宰治长舒一口气，脸上是满意的表情，“也只有织田作这么耐心了，一遍遍的听孩子哭诉、甚至还帮忙缝好了那个难看的娃娃。” “他缝的技术还没有我强，不过那个小鬼哭得稀里哗啦哦，我和安吾打赌，这些……”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太宰治突然转头看向乱步的脸。 乱步认真听着，甚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嗯？怎么不继续说了。” “等等，你的表情有些奇怪。”太宰治突然凑近，“这些你早有预料吧，听我说很无聊？” “不……”乱步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只是很少见你这样兴致高的样子。” 这下轮到太宰治愣住了，乱步又继续低头写写画画，顺带说出自己的想法：“q的异能很容易失控，需要你时刻盯着。将这样的危险安排在你朋友身边，我在想你会不会不高兴。” 太宰治摸着自己的嘴角，他听到了自己“砰砰”加快的心跳声——那是特殊的情绪。 “噗嗤、哈哈哈，怎么可能、朋友吗……你认为我们是朋友吗。” 身边人突然抽疯一样笑了起来，而乱步觉得这几句话根本没什么好笑的：“不是吗？还有那位安吾，虽然第一次听你提到他们，但能被你特殊对待，不就是朋友吗。” 太宰治不说话了，他原本坐在椅子扶手上，然后突然往后仰倒靠在乱步身上。 乱步下意识坐直身接住太宰治倒来的力，带有轮子的椅子转了半圈，身边人轻哼着不着调的曲子。 “你心情似乎还不错，有这样高兴吗。”乱步轻声道，“不过有机会的话，介绍我认识那位安吾吧。” “当然可以。”太宰治答应的很快，他的脚尖着地又带着椅子转了半圈，“安吾他啊……算了，等你见到就知道了。” 说完这些离开的时候，太宰治的脚步似乎都轻快不少。乱步很少见到他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所以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这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所谓伪装的一部分。 不过乱步没等到太宰介绍好友的那天，因为在那之前，他就见到了那位名为坂口安吾的异能者。 首领办公室，隶属于情报部门的坂口安吾，感受到凝重的气氛。 他谨慎的汇报完毕，然后后退半步等待首领发话。不过在那之前，径直闯入的人大大咧咧的开口。 “这种事情都要我去处理？”走进来的人带着些不悦，“无聊、无趣！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嘛嘛，只是觉得没有人能比你合适而已。”森鸥外笑眯眯的，同时抬手介绍，“这位是情报部门的坂口安吾哦，是我很信任的手下，所以打算安排他去欧洲出差。” “哦，去当间谍探查情报啊。”乱步分过去一个眼神，然后忍耐了吐槽的欲望，“居然还有更浪费时间的任务。” 坂口安吾觉得自己要擦擦不存在的冷汗，这样的机密情报，居然可以这样直白的说出口吗？ 他清了清嗓子，微微鞠躬的同时说道：“江户川顾问，久仰大名。” “好了不要说客套话了。”乱步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就说两句话，这次的任务我是不会接手的。” “可是这次的邀请方给出了很动人的条件。”森鸥外继续开口，“主办方拿出了三分之一的资产。” “港口mafia已经缺钱到这种地步了吗？那一大笔钱就用完了？”乱步反问，森鸥外只是微笑，“乱步君，需要我提醒一下吗？龙头战争刚结束，我们港口mafia也是损失惨重。” 历时八十八天的龙头战争告一段落，持续期间确实有不少组织被吞并又或者灭亡。不过身为横滨的几大势力之一，港口mafia也是趁乱发展势力。 不过笑眯眯的老狐狸，丝毫不提在龙头战争中分到的好处，于是乱步又很大声的“啧”了句。 “据说那边的甜点很有特色，可以放你半个月的假。”森鸥外继续说，“需要的话，乱步你可以挑选一个人陪同出差。” “一个月。” “成交。” 坂口安吾只低头站着，生怕自己因为听到的机密太多，而被卷入什么麻烦当中。 这次出差不仅仅是在横滨，而是需要远渡国外。港口mafia的势力在逐渐扩大，所以当然不再局限于横滨当地。 而陪同出差的人选，不用思考就知道谁最合适。 出行前与谢野已经收拾好所有东西，站在游轮上她长舒一口气：“听说这次的主题和推理有关？主办方邀请了很多侦探和小说家，据说是要解开什么世纪难题，那怪不得首领会派你前去。” 乱步靠着栏杆，有些无聊的捻着发尾。与谢野见状多嘴问了句：“乱步？还不进去吗，是在等谁吗。” 这次出行自然是是“赞助方”一起的，和港口mafia交好的集团董事长也在名单当中。 “你从来不会给那些其他人面子，难道因为这次的人选比较特殊？” 第53章 对此乱步没有回答，他看着出现在视野里的身影，眼睛亮了亮：“来了。” 与谢野看向登船的方向，首先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那个有些眼熟的银发男人。 第34章 国外的见闻 男人换下那身和服,穿着一身修身的银灰色西装，略长的头发，整齐的在后脑束起。 碰面后与谢野想起男人的身份,所以她呆呆的、顺着乱步的提示喊道：“福泽先生。” 福泽喻吉下意识皱眉，直到游轮驶离港岸,这才开口询问：“你要委托什么。” “当然的委托你保护我们。”乱步一本正经道，“保镖先生～我可是花了大价钱。” 看着奢华的船舱房间,已经走廊上来回巡逻的守卫，福泽喻吉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甲板上的圆桌上,一转眼就摆上各种食物和点心。伺候的人很有眼力见退下,乱步抬手招待：“是特地找的好茶，怎么样？” 福泽喻吉慢慢品味着,与谢野则轻车熟路的泡好红茶和加过量糖的咖啡,她的视线一直瞥向前者，眼神好奇又带着些疑惑。 “还不错。”福泽喻吉诚恳的评价，“泡茶的手法也很专业。” “喜欢就好。”乱步对与谢野点头,然后端起手边的杯子,“放轻松，应该不会有人胆大到，在驶离港口mafia地盘前动手。” 与谢野淡定的品茶,福泽喻吉对这悠闲、宛如度假的气氛不习惯，再三忍耐后还是开口说道：“我想港口mafia没有缺人到这种地步。” 在那之后他查过乱步的身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港口mafia的那位顾问，其他人的评价除了很少在外露面外，就是对他头脑的称赞和忌惮。 未卜先知、从无败绩，神秘之余又着重提到,那位顾问除了是智商担当外，也是组织首领格外重视的手下。 所以福泽喻吉曾有多次疑惑，凭借乱步的能力和地位，不应该沦落到那种危险的地步才对。 而就在这思考走神的时候，福泽喻吉感觉有一双手贴过来。 乱步以手肘支起上半身，他一边歪头看去，一边搭上福泽喻吉的手：“在认识森鸥外之前，我就先认识了你哦。因为要去完全陌生的地方，所以我需要值得信任的人保护我。” “福泽先生会因为我的身份而介意吗？”绿色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又垂眸敛去里面失落的神色，“这样吗，那请把这次当作度假来看吧。” 在几秒钟的沉默后，福泽喻吉吐出一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接下了委托，那我当然会尽责。” “耶，那接下来的一个月就请多指教了。”乱步又坐了回去，恢复那种神采奕奕的模样，“今天天气真好啊。” 手上骤然一空，福泽喻吉莫名有一种落入“圈套”的即视感。旁边的与谢野看得清清楚楚，刚刚有那么几秒钟，她在乱步身上看到熟悉的感觉。 但是比起森鸥外那种算计人心、令人厌恶的感觉，与谢野更觉得乱步这张脸，在装可怜上更容易让人心软。 “完全没办法拒绝呢。”与谢野轻笑一声，说出福泽喻吉心里的想法。 三人还算和谐的相处，但却有不长眼的人，总是想要打扰这边的安静。 “你就是森鸥外派来的？”一个大肚腩的男人，摸了摸胡子，“嘁，那个家伙真是小瞧我们，还以为最起码会派双黑出动。” 在龙头战争期间【双黑】之名远扬，正因为如此，得到重用的他们，才没有可能接手这样悠闲的任务。 与谢野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男人，在乱步开口前率先接话：“村渡先生想必有所误会，这次出行……” “我们说话、一个女人插什么口？”村渡斜眼看去，脸上的讽刺藏不住，“不过是一个被送到各处供人取乐的玩意，还有一个文弱的小鬼，不过是被尊称一句顾问，就觉得你们很有面子？” 因为拥有的治愈系能力，与谢野常被当作人情，前往各大富豪的家中帮忙治疗。但这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如今她的名声哪怕是富豪，也难以求着见一面。 在自己被嘲讽时，与谢野并没有太大反应，但听到后半句，她立马咬牙切齿道：“我能用砍刀让他永远闭嘴吗。” “是啊，不过是想借用双黑的名声，让自己长脸对吧？”乱步一手撑着下巴，“堂堂双黑都是你的保镖，这样的事情拿出去可能狠狠吹嘘一下。” “但是别忘了，如今有求于港口mafia的是谁。”一边说的同时，乱步又将手一摊示意，“我完全可以撤销与贵公司的合作，希望你有足够的话语权，能回去向上司交代吧，村渡先生。” 村渡的脸色立马难看了，他不过是逞口舌之快，自然没有和港口mafia交恶的打算。所以冷哼一声后，他只留下一句威胁的话：“那希望你还能有命活着回去告状吧、小鬼！” 男人走后乱步长舒一口气，他一手作扇在周围扇了扇：“怎么感觉到哪里都有苍蝇。” “放心，飞不了多久。”与谢野习以为常道，而福泽喻吉则有些欲言又止，“这样的情况经常出现吗？” 刚问完其他两人都齐刷刷的看他，乱步轻笑一声：“这只是最低级的威胁，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所以他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福泽喻吉的表情变得复杂，最后叹息一声提醒：“虽然如此，但还是别离我太远。” 身为保镖的福泽喻吉随时随刻警惕着，直到轮船靠岸，他们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负责招待的人将几人引向一座郊外的庄园，这里的建筑带着上了年岁的气息，而停留在院门前的车一辆接一辆。 这次被邀请的人不少，虽然大多是为了争取那丰厚的财产而来，但也有人单纯是为了交流而来。 “一文一武、还有一位医生，简直是最佳的标配。”笑眯眯的男人说道，随后又抬手邀请，“我是这座庄园的代理人，有需要的话还请告知。” “是呢，就像是侦探小说最常见的阵容。”另一人也笑着附和，随后对着乱步伸出手，“我是一名来自英国的侦探，希望接下来能互相指教，这位来自海外的……mafia？” 乱步没有自我介绍，因为在场大多数人，都是主办方邀请的专业人员。 侦探最擅长通过蛛丝马迹获得情报，所以身份暴露也并不意外。 “你好。”乱步切换了语言，随后抬手回握，“那就请多指教了。” 随着邀请的宾客陆续赶来，在安顿好后他们得到了前往餐厅集合的消息。 乱步让与谢野留在房中，提醒她无聊可以去庄园其他地方逛逛。他带着福泽喻吉一起，接受了那封“邀请函”。 从横滨一同前来的村渡先生不在邀请名单当中，所以在走廊偶遇时他瞪了眼乱步。 “不用在意，专注做你想做的事情。”福泽喻吉侧身挡住大部分注视，随后一个冷漠的眼神看去。 餐厅有一张很长的桌子，而随着人员陆续落座到齐，入口的大门突然被关上。 没有人介绍如今的情况，也没有人感到意外，所有人像是早有预料那样，开始在餐厅探索起来。 乱步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对于空荡荡的餐桌他有些不满：“集合地点都选在这里了，为什么不上应景的茶点？” 福泽喻吉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两颗与谢野未卜先知塞进去的糖果：“先将就一下。” 现场很安静，大多数人都忙着自己解密，见福泽喻吉对那些感兴趣，乱步便在无聊之余解释了句：“出不去的，除非解开这个房间最大的秘密。” “秘密？”福泽喻吉好奇询问，“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吗。” 从进入餐厅的那刻，他就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是书吧，大概。”乱步推测着，“我猜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死去，然后开始无聊的推理环节。” 福泽喻吉顿时警惕起来，他先是四处观察，然后顺着乱步的提示，注意到不远处有些格格不入的人。 那是一个头发长得遮住眼睛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和长披风，让他看着十分忧郁。 但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他肩膀上站了一只浣熊。 男人好像在关注他们这边的动静，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所以显得十分不合群。而凑巧的是，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确实有一本翻开的书。 “虚假的死亡很无聊，所以到此结束吧。” 一只手伸了过去按在书页上，福泽喻吉吓了一跳立马就跟了上去。 乱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将翻开的书页合上：“这个房间最大的秘密，就是我们其实身处书的故事当中。” 话音刚落的同时，门口传来一声疑惑的发问：“咦，门打开了。” 福泽喻吉察觉到周围好像有什么变得不同，就比如说窗外的阳光好像格外真实。 看不到眼睛的男人抬起头来，他的一双手用力抓紧桌子边缘：“你、是谁。” 第54章 “乱步，江户川乱步。”乱步眯眼回答，“虽然故事很无聊，但是你的异能还不错。” 男人一手捂着胸口，语气好像变得有些激动：“你……” 在面前人急切的想要说什么之前，乱步率先一拍巴掌说道：“好了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接下来是下午茶时间。” 看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还有那副随意又平淡的态度，爱伦坡只感觉一直以来的看法被改变。 —— “很无聊，虽然庄园很大，但是一切都很无聊。”站在窗户前的与谢野抱怨道，“这里最先进的设备，就是大厅的那台红色电话了，好落后的地方，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是啊好无聊！”乱步也同样抱怨道，“解密好无聊、坐着也好无聊，这里的点心也是无聊的味道！” 旁边的福泽喻吉没有给出评价，今天是在庄园的第五天，这期间他对周围的地形都有了解，所以感觉这个庄园的风景还挺不错，适合悠闲之余慢慢品上一壶茶。 乱步翻身侧躺在椅子上，他叹息一声，突然又爬起来找到纸笔。 唰唰写下一串东西后，他将纸条从门缝往外塞，随后又拍了拍手上的灰满意道：“好了。” “会有人看到吗？”与谢野欲言又止，“不对，应该说会看懂吗？” “当然没问题。”乱步十分自信，然后对即将离开这里而产生一些期待，“据说这里的老式点心还不错，去尝尝吧。” “好啊。” 福泽喻吉有些不明白，年轻人的话题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跳跃、变成完全听不懂的话，不过到了晚上他就明白了。 他喊住深夜想要前往赴约的乱步，一边拿起外套一边说道：“我陪你去。” “不会耽误很久。”乱步下意识解释，“大概十分钟？” 身后人没有再问，只是将外套披在他的肩头，然后站在门口示意可以出发了。 古堡的走廊很安静，漆黑的过道只有手上老旧的煤油灯照明。呼呼的诡异声音传来，然后是“嘎吱”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推开。 在走廊尽头的塔里，乱步见到了早已经在等待的男人。 那位代理人微笑着颔首，随后意有所指道：“游戏本该有初赛、复赛和决赛，但江户川先生你一再坚持，所以我们的主办方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不过如果之后还有人超过你的成绩，那……” “我不会输。”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否定，代理人看着面前人自信的表情，在轻笑一声后点头：“那么希望你能如愿。” 房间里亮着还算明亮的灯，里面只有古朴的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坐在对面的人似乎等待许久。 “你就是他们的底牌，一位——异能者。”乱步在空位上坐下，“能将人拉入小说当中的世界，还真是有趣的异能。” 说完他观察起摆在面前的书，书的封面是黑红的颜色，不过更重要的是侧边的厚度。 “你可以……” 爱伦坡本想介绍一番，毕竟这是他花费七个月写下的、满意的作品。 但话还没有说完，面前人就迫不及待的翻开书页。一阵亮光后，室内只留下他一人。 “啾啾。”浣熊卡尔跳上桌子，它在那本书旁边嗅了嗅，“啾啾啾。” “卡尔也觉得他很不同吗。”爱伦坡自言自语道，“他会是异能者吗，不、在书里的世界用不了异能。” “他能出来吗？这是最难的那本小说，话说初次见面，吾辈刚刚是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 在一阵自言自语的话中，爱伦坡淡定的双手合十。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是满意的表情。 然后下一秒随着眼熟的一阵亮光，那人又出现在面前。 “嘿咻，比想的还要快啊。”乱步再次出现，他顺手摸了摸卡尔的脑袋，“我已经解开了故事的谜题。” 爱伦坡的笑容就那样僵硬在脸上，他的话有些卡壳：“你……” 从未尝过败绩的爱伦坡，在震惊之余又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热情和激动。 但是打开的门灌进来冷风，态度随意的那人甚至没有留下其他话，就那样转身消失在视野里。 卡尔凑近又蹲在爱伦坡头顶，后者失望道：“就这样走了吗……” 另外一边的乱步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对等待许久的福泽喻吉比了个“耶”，然后骄傲道：“我赢了。” 代理人同样有些震惊，福泽喻吉则微笑着说道：“嗯，那准备休息吧。” “接下来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我们去好好玩吧！”乱步对身边人说道，“真是久违的假期——” “港口mafia不给你们放假吗？”福泽喻吉多问了句，乱步则理直气壮的控诉，“森鸥外可是连未成年都压榨，我的同事在压榨下，年纪轻轻的就不长了。” 乱步一边说，一边比划着高度，见状福泽喻吉不由感叹：“居然如此辛苦……还真是丧心病狂。” 身为保镖的福泽喻吉可以随意选择假期，但他从未觉得过，假期居然是可以如此高兴的事情。 在乱步的感染下，他好像也格外期待起异国他乡的旅行。 他们离开了那座庄园，前往了更加繁华的城市中心。在这里有别具一格的风景，也有特殊的食物种类。 与谢野想要逛逛街，乱步则想去路人推荐的老面包店看看，所以几人约好碰头地点和时间，就分两头行动。 一开始福泽喻吉跟着乱步走，但是第三次看到熟悉的雕像后，他有些无可奈何的拎住乱步后衣领：“跟着我走。” 乱步很顺从的“哦”了一声，他新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找到了一家独特的花生酱内陷的饼。 饼的外皮干巴巴的，内里是浓郁的花生酱。因为是老式的点心，光顾小摊的人并不多。 在买了一袋花生饼后，乱步一边品尝一边说道：“阿尼亚会很喜欢吧。” 但是刚咬了一口，他的脸就皱到一起：“呜哇，好难吃。” 于是剩下的几乎没动的一袋子花生饼，被塞到了福泽喻吉手中。 一路走一路逛，在手上的袋子终于拿不下的时候，福泽喻吉终于忍无可忍的制止：“适可而止！还有你已经吃了足够多的零食了。” 乱步思考着，随后眼巴巴道：“最后一次。” “不行。”福泽喻吉拒绝的干脆，“这家的招牌是麦香面包，它不够甜所以大概率会被你舍弃。” “不要哇——可是它看图片很美味！” 两个外国人在街道上格外引人注目，更年轻的那个被另一个拽着走，期间还不停的挣扎。 所以完全不用特意寻找，与谢野远远的就看到格格不入的那两人。 “我买了伴手礼给大家，乱步你先来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吧。”与谢野开口缓和气氛，同时对福泽喻吉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她也很苦恼乱步用零食代替正餐的行为，这样是不健康的，所以后者身上一直没养起来什么肉。 如今看到有人能制服他，与谢野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异国他乡的美食很有特色，但有些也并没有那么合胃口。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返程的途中乱步一直唉声叹气。 他又看到那位村渡先生，比起来的时候，后者好像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很没精神的脆弱样子。 “倒是省了我下手的功夫。”与谢野冷笑道，然后又转变态度，“好了马上就靠岸了，等回去了稍微多吃一点吧。” 乱步蔫蔫的靠着椅子，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过在和福泽喻吉分开前，还是特地从行李里翻出一件东西。 那是木头的小猫雕像，不过巴掌大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猫的姿态雕得活灵活现，是飞扑的神态十分憨态可掬。福泽喻吉拿着礼物，顿时愣在原地：“你什么时候买的。” 作为保镖他几乎没有和乱步分开过，所以并没有注意这件礼物是什么时候采购的。 “秘密。”乱步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随后下船的同时远远招手，“拜拜，下次见啦。” 福泽喻吉握紧手里的木雕，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突然有些期待起下次再见的场景。 回到总部大楼后，乱步看着与谢野挑挑拣拣，然后一一去送伴手礼。在后者唠叨的时候，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真是的，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要睡去床上睡啊。”与谢野叹息一声，然后取过一件外套，将它披在了乱步身上。 在闭眼思考的同时，乱步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冬天啊，真是一个讨人厌的季节。” 上一个在横滨度过的的冬天，好像还是很久远前的事情，那时因为各种各样的任务，他根本没有时间注意到天气的变化。 冬天代表着又一年即将结束，所以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快要睡去时，乱步久违的梦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第55章 醒来时看着熟悉的天花板，他摸了摸脸颊注意到视野里的身影。 “与谢野说你给我带了伴手礼。”太宰治坐在桌前，“咦，你想说这硬邦邦的饼是给我带的？” “我特地定制的蟹肉味烤饼。”在头脑清醒前，乱步下意识给出回答，“它漂洋过海这么久，风味肯定更足。” 太宰治露出狐疑的神色，然后一边用饼把桌子敲得梆梆响，一边又开口说道：“我怀疑你想谋害我，这比我做的硬豆腐还要难以入口，所以——你梦到什么了。” 话题突然一转，乱步并没有被绕进去。不过他也没有岔开话题，而是如实回答：“想起阿尼亚了，不知道她有没有长高一些。” 乱步扯了扯外套盖住肩膀：“她大概会很喜欢那种花生味的馅饼，还有约尔小姐他们，不知道福杰一家有没有解散。” 说完后他突然很轻的笑了一下：“还有……我梦到费奥多尔了。” 房间里好像陷入静默当中，轻得快要听不见的话继续说道：“我梦到他怪我们不去祭拜他，他说冬天很冷，说我们很久没见了。” 太宰治放下了手上的东西，他走到躺椅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脸。 这个问题他们一直避之不谈，但现在看来它并没有消失，反倒一直横亘在两人中间。 “只是你觉得冷了而已。”太宰治说着伸出手去，他用掌心贴着乱步脸颊，“很冷吗？” 乱步回答不上来，他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这次的任务森鸥外似乎很重视，如果能顺利结束的话，他大概会提拔你成为干部。” “大佐死后干部的位置一直有太多空缺，除红叶外目前还没有特别靠谱的干部。”乱步不紧不慢道，“中也还需要磨砺，魏尔伦或许也是未来的选择之一。” 两人看似聊着不相关的话题，但只一个对视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我们走得太近了。”乱步坐直身，“在你成为干部后，我们两个手上的实权太多。” “了解。”太宰治不动声色道，随后他勾唇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看来我们需要吵一架。” “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地步。” 在默契决定好后，两人的态度就悄然发生了转变。但在其他人眼里，收到这样的消息让人有些太猝不及防。 第35章 争执与分歧 随着一本书摔出办公室门口,过道上看热闹的人陷入沉默当中。 那两人大吵了一架，但落在其他人眼里就变成了疑惑和不解。 “最好别让我见到你！”一声骂声，然后是零散的的东西被扫落在地的声音。 “谁想看到你啊！”被赶出门的人擦了把额头,“你这个幼稚鬼！简直是不可理喻！” 站直身的太宰治扯了扯领口，看着周围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冷眼看去：“看什么看。” “你们为什么要吵架。”与谢野直白的询问，眉头皱起,“乱步一直是这样的性格，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呵。”太宰治耸肩,“所以要一直惯着他？别开玩笑了。” 其他人根本不敢多看,与谢野欲言又止最后没有喊住径直离开的人。 办公室里乱糟糟的，乱步站在窗户前摸着自己的下巴。 刚刚太宰用暗号告诉他,说他演技太差了。可笑,他觉得破绽百出的那个根本不是他。 “乱步……” 身后响起迟疑的话，乱步特地一脸嫌弃的看去：“去，在门口的牌子上写上,太宰治也不许入内！” 与谢野从未见过乱步生气的样子,虽然摔了东西现场看着很凌乱，但老实说那个气鼓鼓的模样，似乎三两句就能哄好。 乱步拒绝回答“为什么要和太宰治吵架”的问题,哪怕是中也旁推侧敲的询问，也一样堵了回去。 “别在我面前提他！”他气恼道，“什么叫做一直都着惯着我？我看他脑子完全坏掉了！” “你们是小学生吵架吗。”中也一脸复杂，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心上，“算了，反正过几天大概就好了。”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的亲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所以突然吵得轰轰烈烈、闹得组织上下都知道他们不对付,这反倒有些奇怪。 森鸥外也隐晦的询问，但乱步依旧是同样的说法：“他说我都没有去过现场，所以完全无法理解那种感受。” “哈？他质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mafia！”乱步一拍桌子，然后又眯着眼睛数落，“什么叫做我只用待在总部、没亲眼见过那些危险？天天熬夜加班也很辛苦，他凭什么说我。” “咳咳，冷静一点。”森鸥外无奈的开口，“如果只是这样的小问题，那确实是太宰的过错。每个人擅长的不同，所以负责的也不同。” 他循循善诱道：“太宰或许只是有些不平衡而已？你们需要多了解彼此的处境，这样才能互相理解。” “我才不要。” 短暂的沉默后，森鸥外突然开口道：“是因为久作的原因吗。” 这次沉默的变成乱步，他没有否认只是依旧气愤难平。 森鸥外眯着眼睛，推测道：“你将q安排在织田的身边，或许是因为给那人带来潜在的危险，所以太宰对此才有异议。” “乱步，是因为太宰身边有了更亲近的人，所以你才为此而感到不开心吗？” 乱步扭头看去，他承认森鸥外扭曲事实的能力很有一手：“我和他不熟，只是看不惯那个傲慢的态度而已。” 森鸥外笑得意味深长，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会找太宰好好聊聊的。哪怕私底下不合，在组织里也绝对不能起争执。” 被耳提面命的“劝说”过后，乱步搓了搓手臂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他不知道森鸥外误解了什么，总之第一关算是勉强糊弄过去。但是第二天，看到被送到面前的人，乱步才明白森鸥外的险恶用心。 “打扰了，首领让我接下来负责保护你的安全。”织田作之助低着头，说完后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我不需要。”乱步板着一张脸，然后“嘁”了一声，“算了，你留下来。” 森鸥外似乎认为，他们争吵的原因是因为中间多出一个人。乱步也没有澄清，只是偶尔会挑剔织田作之助泡的咖啡，又或者是没及时送上来的下午茶点心。 不过绝大多数的时候，织田作之助都很安静，被问到的时候，他又会说：“这比整理文件的工作要有趣，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能得到赏识已经很幸运了。” 欺负老实人很没意思，所以不过三四次后，乱步就歇了找麻烦的心思。 乱步时常带着织田作之助出门，理直气壮的指挥着让人提一大堆的东西，当然后者很任劳任怨没有异议。 不过有些事情不容商量。 “前面很危险。”织田作之助劝道，“为了你的安全，最好还是换一个目的地。” “你在指挥我？”乱步眯眼看去，并没有停下脚步，“别忘记你的身份。” 织田作之助轻叹一声，而后他空出一只手，说了句：“冒犯了。” 下一秒乱步被扛在肩上，哪怕他抗议的挥动手脚，说一不二的某人也依旧没有松口。 乱步没见过比织田作之助、还要直脑筋的人了，他尊重名义上的上司，但遇到原则上的问题时，他又会一边道歉，一边固执的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 完全没办法“和谐”相处—— 两人上司不像上司、手下不像手下，安静的时候做着各自的事情，闹腾的时候又大老远就听到气恼的抗议。 对于这奇怪的相处模式，与谢野只觉得心情复杂。她对织田作之助的印象还不错，那是一个很真诚又老实的男人。 “喂，跟在乱步身边会觉得麻烦吗？”她喊住提了一手东西的男人，然后又顺带解释了句，“我觉得……他不是讨厌你，或许对你的态度是有些奇怪，但是绝对没有恶意。” 织田作之助认真听完，然后在思考后给出自己的评价：“并不麻烦，他的想法很好懂，就和幸助他们一样。另外比起久作，乱步要更好哄一点。” 与谢野愣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乱步果然没说错，你很适合养孩子呢。” “我并没有将他当作孩子。”织田作之助一本正经的解释，“这样的说法被他听到的话，恐怕又会闹脾气。” 听见这样诚恳的话，与谢野笑弯了眼睛：“那乱步就交给你了。” “是我的职责。” 办公室里的乱步并不知道其他两人的评价，他只摸着发痒的鼻子吐槽：“明明是春天了，为什么还这么冷……” 初春有明媚的阳光，但微风依旧带着些寒意。随着海边的风吹散的，还有淡去的血腥味。 乱步没有换下外套，他缩着脖子双手揣着站在高处。面前的货船停下，数个集装箱周围有人行色匆匆的走过。 第56章 “江户川大人，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上前汇报，“牺牲的弟兄只有四个，对方派来的十七个人，只逃走两人。” “嗯。”乱步点了点头，“继续。” 男人愣了下，然后又谨慎道：“货物已经从水路运走，剩下的也已经安排妥当，就是……太宰大人依旧下落不明。” 这次出动的十几个人，都是太宰治的直属手下，但他和手下的关系很生疏。 对于直属上司的“失踪”，众人都很习以为常，因为那位热衷于自杀的上司，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请问……首领派您前来，是对我们有所不满吗。”有人鼓起勇气说道，“还是说以后我们都要跟着您行动？” 乱步投过去一个眼神：“我只是来体会一下。” 按照森鸥外的建议，他来体验一下活跃在各种战场的感觉。枪林弹雨之后是血腥的场面，硝烟充斥在鼻腔里，周围都是倒下的尸体。 “或许等你站在他的角度，就更能理解太宰的想法了。”森鸥外曾这样劝说，“织田君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如果想体会一下的话，那就去试试吧。” 所以乱步来体会了，他嫌弃这里的味道难闻，讨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色彩，还有那扭曲又丑陋的尸体—— 很难想象常年与这些为伴的感觉。 所以发送给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里，乱步又多提到一句。 【你为什么要选择留在港口maifa。】 【你说什么样的入水姿势比较好呢？】 那边几乎是立马回复了短信，然后断断续续的又蹦出几句不相干的话。 【毒药会让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净，所以果然还是选择结实的绳子比较好吧。】 【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我想还是要选择一个人殉情比较好。】 【一个人做不到殉情，所以要和我——】 后面的短信是一串乱码，像随手打出来的字符，没有特殊含义，也不是什么暗号。 乱步皱了皱眉，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太宰治总是这么多变。 他跟随着那些颇有经验的手下，找到了失踪的太宰。 被从河里打捞起来的人湿漉漉的，他平躺在地上，水泥地被晕开大片水渍。 将人打捞起来后，那些手下反倒更紧张，没人做些什么，都站得远远的拉开距离。 所以躺在地上的人就那样苍白着脸，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冷风一吹过，他又紧闭着眼睛咳嗽起来。 “我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为什么总是要追求死亡。”站在远处的乱步低声说道，“是啊、为什么呢。” 织田作之助就站在乱步身后不远处，他觉得那些话大概不是对他说的，但是此刻这个问题需要一个回答。 所以他一本正经道：“不知道。” “你其实可以假装听不见。”乱步吐槽道，“织田，有没有人说过你太无聊了。” “嗯，太宰和安吾都说过。”织田作之助面不改色，“他们说有些时候我应该吐槽才对，但是我想这个问题，你更适合知道答案。” “总是自杀的人却怎么也死不掉，那可能他追求的并不是死亡，而是什么其他东西吧。” 乱步有些郁闷的皱眉：“我看不透他，一直以来都是。” “是吗？”织田作之助有些疑惑，“我认为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他都和你说了啊。”乱步松开紧握的手，“原来他也会和别人坦诚内心的想法吗。” 织田作思考片刻，然后很诚实的摇头：“不，不是他说的，太宰很少和我们提到你私人的事情，但是我们看到过那张照片。” “是全家福吧，你们是一家人，所以理应是了解彼此的。” 乱步愣了一下，他觉得内心泛起奇怪的感觉：“家人、是，我们确实是家人。” 他没有否认，而是轻叹一声低头：“但是偶尔还是会想要更了解他心里的想法。” 说着说着又陷入沉默当中，织田作之助摸了摸鼻尖，不知道应不应该提到，当时太宰给他们看的那张照片，在最中间的位置缺了一个口。 就好像是有谁被裁剪掉一样。 乱步没有过去查看太宰治的情况，而是带着织田作之助转头离开。 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他都没有再收到太宰治的消息。周围人好像默认他们的关系不好，所以都默契的不再提及。 只有中也毫不顾虑，不过因为各种繁忙的任务，他也很少有能够坐下来聊聊闲话的时候。 而再次得到太宰的消息，是他晋升成为干部的时候。 乱步久违的遇到中也，后者板着一张脸，扯着嘴角冷笑：“那还真是不巧，怎么偏偏是我不出差的时候公布消息。” 他和太宰治一直暗自比较着、好像有打赌谁先成为干部，而现在结果很明显，中也“输”了。 “按照他的性格，大概也不会有庆祝会什么的。”与谢野开口，“谢谢你的伴手礼，然后这份包装好的礼物，需要我帮忙转交吗？” 中也的脸色一变，他一边按着帽子一边转移话题：“我才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不过见面他肯定会借着等级压制、嘲笑我，所以我还是不过去了。” “要想找到他可能也比较困难。”与谢野摇了摇头，“因为从中午公布消息后，太宰就离开了总部大楼。” “嘁。”中也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在格外沉默的乱步身上，“喂，是最近的任务太棘手了吗？” “没有。”乱步简单回答，“为什么要这样问。” “感觉你这段时间都太沉默了。”中也将另一份伴手礼放下，“从你和太……咳咳，从前一段时间开始，就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发言人和你说的？”乱步空出一只手撑着下巴，没有急着拆开伴手礼，“那是你们多虑了，我很好。” 在场的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从彼此眼里看到同样的想法。 乱步确实变得更加安静了，这点与谢野深有体会，自从和太宰治闹掰后，她觉得前者完全变了性格。 没理会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乱步撑着膝盖起身：“我离开一会。”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首领办公室，在办公室的还有尾崎红叶，桌子上有一瓶打开的酒。 森鸥外看着心情很不错，他举杯邀请：“为了庆祝太宰升为干部。” 乱步没有扫兴，他接过杯子看着红色的液体注入其中。 尾崎红叶也端着酒杯，她眯眼笑着：“明明是庆祝太宰的晋升，结果他本人却不在场呢。” “这种事情无所谓的。”乱步眯眼露出一个微笑，“反正聚集于此的原因，不就是为了品尝这瓶好酒吗。” “哈哈，那太宰错过了真是可惜。”森鸥外摇摇头，“不过今天特地喊你过来，还有另一件事情。” “众所周知太宰是最年轻的干部，乱步、你加入港口mafia也有快三年了吧。” 乱步抿了口红酒，闻言有些愣怔：“居然有这么久了吗。” “是啊，干部的位置一直只有五个，而如今位置空悬，乱步觉得有谁合适成为干部替补呢？”森鸥外抛出问题，而乱步没有思考就立马猜到前者的想法，“我不感兴趣。” “从你加入港口mafia起，我便特地设立了顾问这一职位。”森鸥外意有所指道，“我很看好你，而一直以来你也做到了我期待的那般。” “成为干部可以向首领替一个要求，也就是所谓的庆贺晋升的奖励。”森鸥外不紧不慢道，“而你的职位并不会比其他干部低，所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不，能得到老板的重视就已经足够了。”乱步面不改色道，“毕竟当时是你收留了我。” “这样啊，我听说你最近和那位福泽阁下走得很近。” 终于来了，乱步坐直身打起精神：“嗯，福泽先生是少有的强者。” “他曾经是我的合作伙伴，没想到如今去当了保镖、做着虚度光阴浪费生命的工作，乱步，按照你和他的关系，你觉得有可能将他邀请来我们组织吗。” 乱步有些演不下去了，他觉得脸颊笑得僵硬，所以又灌了口红酒：“港口mafia好像没有缺人到这种地步。” 那两人明里暗里的交锋，都保持着一张笑脸举着酒杯。尾崎红叶在一旁看着，然后在沉默的时候突然说了句：“现在一看果然如此，乱步和首领很像呢。” 绿色的眼睛缓缓睁大，乱步打了个激灵，莫名觉得身体僵硬一瞬。 他搓了搓手臂将空掉的酒杯放下，然后脸上的表情变成了隐隐的嫌弃：“好了好了没必要再演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福泽先生和老板你关系有多差，难道需要我提醒吗？” “别说把他拉入港口mafia了，我觉得他不站在对立面已经很不错了。” 森鸥外遗憾的摇头，然后又面对尾崎红叶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第57章 “不要一副感叹的语气，很恶心。”乱步如实评价，尾崎红叶这才掩唇轻笑，“之前就听中也说很担心你，果然这样的状态才更适合你哦，乱步。” 乱步没有再接话，他匆匆的逃离了那里。一想到尾崎红叶的评价、想到他和森鸥外有相似之处，他就觉得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回到办公室时中也已经离开，与谢野只在桌上留下纸条，嘱咐他记得晚饭。 空荡荡的室内有些安静的过分，所以他翻起中也带来的那些盒子。 从外地带来的伴手礼里，有一瓶木盒子包装的红酒。无论是年份还是产地，都代表着它价值不菲。 大概是中也的收藏，又或者是本来打算送给森鸥外的礼品。它被遗留在这里，或许过不了多久被想起来，就会有人特地来将它带走。 但乱步摇晃着瓶身，突然有些鬼使神差的想要将它撬开。实木的瓶塞没有工具很难打开，而这里也没有可以求助的人。 所以在短暂的思考后，乱步揣着这瓶酒出了门。 走过人流密集的街道，绕过正在维修的小路，直到推开那上锈嘎吱作响的大门，乱步才抵达了最终的目的地。 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久违的上二楼后，他从花瓶底下翻出钥匙。 曾经初到横滨居住过的房子，外表来看有些老旧，但里面看着还算干净。 屋子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没有使用的痕迹，只有房间里有更多的生活痕迹。 乱步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然后盘腿坐等在飘窗上。他等了很久，直到路上的路灯都亮起，月亮高升夜已过半。 他其实并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人，维持一个姿势久了，就感觉身体快要麻木到不能动弹。 又过去许久，漆黑的过道这才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很轻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然后在门口诡异的停了下来。 一双手推开了房间门，就好像重现了几年前的场景。 房间里有很浓郁的酒气，台灯照出一个侧影，桌前的人靠着椅子歪头闭着眼睛。 太宰治下意识放轻呼吸，然后就那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而安静的夜里，响起一声质问。 “为什么。”很冷静的声音，带着一些不解，“我一开始以为，疏远关系是为了打消森鸥外的猜疑。” “毕竟如果我们显得太过亲近，你又成为干部的话，就会因为掌握太多实权而被忌惮。”乱步没有睁开眼睛，就像是说梦话那般，“所以我交还了一部分权力，不、大部分。” “而你总是躲避我，拒绝和我接触交流，就连在别人面前装作关系不好的机会也没有。” “这些真的只是假装吗？还是说你一直期待着和我断绝关系。”乱步睁开眼睛，他看着台灯昏黄的光，“太宰治，你讨厌我到需要欺骗的地步吗？” 他转过头却看不清楚门外人的表情，但这些话早已经在心里藏了许久：“当时我确实是因为你的原因加入港口mafia，所以现在也可以为你心中的想法而离开，如果你需要的话。” 冷静的话带着些疏离，就像是太宰治希望的那样。他站在门口的阴影里，看着灯光底下那张柔和的脸。 第36章 记一次告白 沉默在等待中蔓延,房间里只剩下符合黑夜的安静。 太宰治往里走了两步，他的手依旧搭在门框上，就像是准备好了随时离开。 “你喝醉了。”他嗅了嗅,然后说道，“时间不早了。” 乱步自然听出话外之意,他冷笑一声转动椅子面对门口：“逃避吗、确实符合你的作风，胆小鬼。” 说完他揉了揉额角,不容置喙道：“坐下，我根本就没喝酒。” 抬起的手上带着一抹红色,那是碎玻璃留下的伤口。早在暴力打开酒瓶的时候,里面的液体早已经尽数撒在地板上。 太宰治站着不动，直到一个眼神威胁看来,这才慢悠悠的背着手站到乱步面前。 乱步抬脚踹了下面前人的小腿,示意后者在床尾坐下。两人面面相觑，台灯的照明让彼此的表情都显得不够清晰。 面前的脸有一半缠着绷带，又留着过眉的刘海,所以只能看到抿着唇的下半张脸。 在观察那些细微表情的同时,乱步又眯眼思考着，太宰治态度转变的原因。 “或许你应该回到东国，回到劳埃德先生他们身边。”太宰治故作轻松道,“这也是你所想的不是吗？” “确实，我和他们有许久没见了。”乱步平静的回答，“这种时候我才觉得，阿尼亚读心的能力有多么便捷。太宰治，你在想什么呢？” 说着他站起身，台灯的光被遮去大半，坐在床上的人下意识仰头。 乱步伸出一只手,顺着太宰治的脸颊贴近。后者下意识侧脸躲避，而他步步紧逼。 张开的五指撩起额头前的碎发，就连遮住脸的绷带，也被拽着边缘一圈圈扯下。 太宰治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一只手撩开他的头发，顺带着施加向上提起的力，他只能被迫仰起头来。 “你厌倦了假扮家人？”乱步不紧不慢的询问，“还是说打心里就从来没有将我们视作过家人？” “不需要你回答、看着我。” 看着强硬的话配合着威胁的表情，太宰治突然轻笑一声：“想知道吗？世上不会有永远不变的东西，我们的关系自然也是。” 乱步没有被带歪，因为他很熟悉太宰治，他知道后者擅长转移话题。 “看来不是我想的那样啊……”绿色的眼睛眨了眨，“是更复杂的原因，既然不讨厌家人的关系，那为什么要疏远我？” “肯定不是因为森鸥外、大概也不是其他人的外界因素，是因为你吗？” 太宰治的呼吸慢了一拍，他无法挪开视线，所以清楚地看到，面前人的表情由困惑变成恍然大悟。 那是一个缓慢露出的微笑，绿色的双眸明明背光，但里面却闪动着其他情绪。 “是因为你态度的转变。”乱步笃定的回答，“这段关系让你不满，是因为不想是家人、又或者不想只是家人？” 他逐渐找到那种熟悉的感觉，所以在“啧”了一声后，乱步歪着头吐槽：“你想把我当作朋友？和织田、中也他们那样？” 这样的想法很难理解，因为家人明明是比朋友更亲近的存在，但是目前的推测，这是最贴近的答案。 太宰治愣了一下，那双眼睛缓慢的眨动：“朋友……你是笨蛋吗？” “是真的太过迟钝，还是想要捉弄我？乱步，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想法吗。” 乱步困惑的思考着，他感觉有一双手伸了上来，贴着他的身侧，然后张开掐住他的腰。 “很痒……”他轻声说了句，立马后退半步想要躲开。 但那双手很用力，突然就揽着他往前带去。乱步被拽得重心不稳，所以下意识松手去抓住太宰治的肩膀。 他跌坐在太宰治腿上，太过近距离的接触，让人想要后仰躲避。 不过面前的人早有预料，转而仰头追来。 乱步看到骤然放大的脸，随后是喷洒在鼻尖的呼吸。面前人微微侧头，然后贴了过来。 嘴唇上留下柔软的触感，是冰凉的、带着些湿润的感觉。 虽然对生活常识有所欠缺，但乱步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比如现在他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吻”。 他就那样按住太宰治的肩膀，愣在原地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湿润的、柔软的舌尖伸出—— 乱步这才后仰拉开距离，但腰上的手很用力，将他固定着不能起身。 太宰治的表情没有变化，他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顺带舔了舔唇角：“现在明白了吗？” 那双鸢色的眼睛里是晦暗不明的情绪，乱步一时哑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开口就是一声结巴：“你、你！” “嗯？想说你太过分、还算太恶心？”太宰治紧贴着那片胸膛，他感觉到越发快速跳动的心脏，于是又追着凑过去。 他附在乱步耳边，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是哦、是这种关系——” “知道后想要疏远关系的会是你，会想要迫不及待的撇清关系、也会讨厌我。”太宰治将这些话还了回去，用缓慢的语气。 吐息扫在耳廓，乱步感觉耳垂被咬住，于是浑身一颤犹如过电般变得酥麻。 “等等！”他抬手抓住太宰治后脑勺的头发，硬生生拉开距离，“我说了、很痒！” 说着乱步用脑袋往太宰治脑门一撞，“咚”的一声后，两人好像都冷静下来。 “只是这样？”乱步拧着眉毛继续质问，“你想要解释的话只有这样？” 太宰治松了手，他用手背擦着嘴角：“你还想听什么？” “比起这个，你难道不应该着重解释一下，为什么给你发消息不回？为什么特地躲着我？”乱步蹙着眉，坦诚后干脆安稳的坐着，“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才疏远我……” 第58章 “这是什么无聊的原因！” 看着面前人很平淡的接受这件事，并且更在意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时，太宰治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那张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好像刚刚那些话已经用尽全部勇气和力气，太宰治变得安静，然后默默等待着结局。 乱步有些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然后这次换作他主动抬起太宰治的下巴：“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呢，在等我的回答吗？” 说完他俯身靠近，几个深呼吸后尝试着在太宰治嘴角落下一吻。 太宰治看到乱步脸上新奇的表情，后者称得上是纵容，另外那张脸上没有任何害羞、又或者说是心动的情绪。 乱步好像很自然的接受了关系的转变，甚至没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在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后，太宰治吐出一口气。 “我会抓住任何机会。”他轻声说道，紧接着后仰一只手撑着床，“希望你不会后悔。” “说什么奇怪的话？”乱步狐疑道，他站了起来，“对了，差点忘记正事。” 他站起身背过去一番寻找，太宰治看着空下来的坏里，在摸了摸嘴唇后坐直身。 乱步从角落翻出半瓶酒，那瓶红酒在暴力的操作下，瓶身豁开参差不齐的口子。 里面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液体存留，所以乱步特地去客厅翻出杯子，顺带絮絮叨叨的说：“本来想等你回来的，但是太慢了。” 说完他将装着红酒的牛奶杯往前一送，眨着眼睛示意：“为了庆祝你成为干部。” 太宰治的余光落在乱步的手指上，然后刻意询问：“里面不会有碎玻璃渣吧。” 乱步下意识探头去观察：“大概没有？” 正说着时手腕被握住，太宰治就着他的手浅抿一口，然后抬头评价：“确实没有。” “别浪费啊，可是从中也手里讨来的。”乱步将剩下的都塞了过去，然后这才开始收拾。 直到用冷水洗过脸，站在洗浴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乱步才恍惚反应过来今天发生了什么。 他没觉得之后会有什么不同，但是有些事情一旦过线，也确实回不到从前。 两人又久违的躺在同一张床上，房间里依旧只有那盏台灯照明。乱步半闭着眼睛，感觉到手指被细细摩挲着。 乱步有些昏昏欲睡了，但凑到脖颈旁边的脑袋，超近距离的贴着他。 下一秒那点睡意消失不见，乱步倒吸一口凉气：“嘶——” 尖锐的牙齿起先只是咬着一块啃咬，然后突然用力，在脖子一侧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过去，乱步将太宰治的脸推远，然后瞪了他一眼：“你是狗吗？” 后者只舔着嘴唇，然后又板正躺着，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只有乱步捂着脖子，明白这险恶的用意。 所以次日除了手指上的伤口需要包扎外，脖子也需要拿绷带遮盖。 乱步脸色难看的、揉着脖子隐隐作痛的位置，面对与谢野好奇的眼神，他咬牙切齿道：“没什么，不过是被狗咬了。” “如果真的是被狗咬了，那事情可就大了。”与谢野摇摇头，然后突然指着乱步嘴角说道，“所以这也是被狗咬了吗？” 唇角破了一道不明显的口子，乱步伸手摸了摸，然后含糊不清的回答：“……只是不小心咬到了。” 与谢野半信半疑，但有些时候破绽会明晃晃的送到眼前。一次两次或许可以理解，但每一次看到乱步身上缠着绷带，她都会疑惑是不是被太宰治传染了。 第一次还是脖子的位置，后面有些时候是手腕，最过分的一次、纱布贴在脸颊上，欲盖弥彰的想要遮住什么痕迹。 而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上一个遮盖的位置，还有一些不明显的痕迹。 乱步的皮肤很白，所以那个还未完全淡去的齿印，就变得十分明显。 “确实是被狗咬了。”与谢野点点头，一脸凝重，“哪只狗呢——好好奇啊。” 在第三次因为鼻子发痒而打喷嚏后，乱步揉着鼻尖嘟囔道：“到底是谁传的流言啊……” 一开始还只有时常接触的、与谢野和织田作之助察觉到不对，但是时间久了，就连那位大忙人尾崎红叶也意味深长的询问。 “首领让妾身来关心一下，毕竟你的年纪也到了，所以如果有恋爱的对象，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也可以介绍给大家认识。”尾崎红叶眯眼微笑着，“妾身多问一句，那位小姐——是组织内的人吗？” “有这个八卦的时间，不如好好品尝一下今天的下午茶。”乱步面不改色的回答，在尾崎红叶询问前，发言人已经率先前来打探情报过。 “毕竟很少见到你与其他人接触。”尾崎红叶意有所指道，“妾身猜……这个人大概不是晶子吧，你身边的女性好像屈指可数。” 乱步没有正面解释，只是微笑着给出答复：“让老板不用猜了，这件事不会影响我的工作。” “嗯？只是作为上司对属下的关心。”尾崎红叶特地解释，“首领是这样说的。” 看着揉着脖子离开的人，尾崎红叶眯着眼睛低声说了句：“看来果然不是组织外的人，难道不是女性？” 还没走远的乱步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觉得背后发凉，他没想到自己低估了女人的第六感。 组织上下掀起八卦的潮流，似乎是有人私底下打赌，那位江户川顾问的心仪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大多数人觉得，是顾问常伴在身侧的那位与谢野医生，也有人猜测是某个不起眼的员工，所以才能隐瞒身份。 直到一张照片的疯传，这些猜测顿时被否定。 那是一张偷拍角度的照片，八卦的主人公占据了大半的位置。 偷拍地点是一家咖啡店，挽着那位顾问手臂的，是一个长卷发、身材高挑的女性。 一开始听到这样沸沸扬扬的八卦时，中也是不相信的，直到他看到那张偷拍的照片，又扯着嘴角不得不接受。 偏偏乱步对于这样谣言，并没有特别的反应。既没有澄清也没有否认，但正是因为这样反倒坐实了大家的推测。 看着欲言又止的中也，乱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的眼底下是明显的黑眼圈，有些睡眠不足的撑着下巴：“中也？我想你也是来八卦的吧，我这里有更高清的照片哦。” “真的吗？”中也下意识询问，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真的有喜欢的人啊？！” 和其他了解乱步的人一样，中也确定前者身边很少有其他异性，别说和异性接触了，恐怕是连出门都很少。 “当然是假的。”乱步半闭着眼睛回答，“中也居然也会相信这些啊。” 听着那意味深长的话，中也咳嗽两声：“才没有，只是……如果真的有这个人的话，暴露在其他人的视野里，很容易被注意到。” “那样的担心不会出现。”乱步坐直身，“不会有危险的，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关心。” “嗯。”中也点了点头，“有能够彼此信任的人，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是的，是我的家人。” “原来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中也一惊一乍道，“这件事boss知道吗？不会又是什么秘密吧？！” “哈哈哈，中也你太大惊小怪了。”乱步站起身来，“不过我真的有合照哦，想看看吗。” 中也想到那张偷拍的照片，那上面只有半张侧脸。正脸是什么样子他确实很好奇，但是——“不用了。” 他摇摇头：“我们这行特殊，还是不要让她卷入危险吧。” “中也还真是体贴。”乱步一边回答，一边随同一起出门，“红叶那边大概准备的差不多了，快速解决吧。” 两人一同往审讯室去，在路上他们迎面遇到了另外两人。 “哟，中也～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太宰治双手抱臂，他轻哼一声，“忘记了吗，见到上司应该怎么样？要和对红叶、还有森先生那样恭敬哦。” “闭嘴吧你！”中也拧着眉毛刺回去，“你不会是为了嘲讽我一句，特地等在这里吧？” “哼哼，干部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太宰治评价，期间他的视线一直没有落在乱步身上。 “啧，别太得意了。”中也看了眼乱步的表情，然后想起两人不对付的事情，“我们先走吧。” 乱步“嗯”了一声，视线更多的落在太宰治身后的少年身上。 那是一个黑色短发、发梢染白的少年，他的身材有些过分的病弱，单薄的好像纸片一样。 而少年的表情很阴郁，紧皱的眉头带着隐忍的怒气。 一阵口角交锋后，两边的人擦肩而过。中也吐出一口气，然后这才多余解释了句：“那个人好像是太宰捡回来的异能者，如今是他的直属部下。” “我知道。”乱步点了点头，这件事太宰治在床上和他讲过。 第59章 中也没有多想，也跟着点头：“确实，毕竟你掌握着组织里的情报网。对了，接下来我要去国外出差，boss说这次的任务或许有些棘手，让我问问你要不要一同前去。” 乱步的脚步一顿，出乎意料的变故让他陷入思考当中。中也刚从首领办公室下来，说明这个决定刚做下。 在这个时候将中也支走…… “这件事我会之后去请示老板。”乱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中也会意然后提议，“也不是非去不可，只是boss觉得带上你能更快解决。” “那边据说很混乱，你不去倒也好，需要帮助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boss那边就由我来拒绝好了。” 善解人意的中也安排好一切，乱步没有接话，只是想着森鸥外这样安排的原因。 到达审讯部门后，中也提走了一个犯人。需要审问的犯人依旧嘴硬，不过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他老实招待了一切。 尾崎红叶本不在审讯室，在乱步擦干净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现身说道：“组织来了一批新人，首领有意交给你培养，他说你大概会比较感兴趣。” 乱步草草翻看了两眼，然后明白了森鸥外这样安排的原因：“可以，三个小时候让他们来训练室集合。” “可以。” 被送来的人有十四个，最大的十七八岁，最小的不过十二三岁出头。 他们起先还规矩站着，但等看守的人下去后，又都开始低声交谈。 “没想到真的会被选中啊，港口mafia也没有多难进。”其中一个人喜形于色，同时很骄傲的说道，“只要通过训练的话，就能成为正式成员了，好期待啊。” 另一个人探头好奇地询问：“银，你说芥川大哥他分到哪个部门了？” 安静的少女并不回答，她只是抿着唇示意大家不要乱走动。 而这时候门被从外面推开，那是一个很年轻的人，穿着得体的衬衫和马甲，一手随意捏着文件夹的一角。 众人安静一瞬，然后其中几个互相认识的突然激动起来，在低声的讨论后，其中一个人被推了出来。 “你是乱步吧？！”那个人小心翼翼的询问，没有被拒绝他顿时喜笑颜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也要加入港口mafia吗。” 开口的人名为三川理，也是曾经有过接触的、名为小理的少年。其他几个人也都是熟悉的面孔，此时因为在陌生的地方看到熟人，而有些表情激动。 “银，这位就是我们和你说过的乱步啊。”三川理激动道，一开始的严肃正经不在，“他很厉害的，当时也是多亏了他……” 名为银的少女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于是三川理也渐渐沉默下来。 气氛很安静，所以激动的相认场面并没有出现。 乱步走上前在椅子上坐下，顶着那些复杂的表情，他翘着二郎腿打开文件夹：“你们还不算正式的员工，所以现在还有机会退出。” 几人面面相觑，对此都有些不解：“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机会。” “机会？当炮灰的机会吗。”乱步面无表情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会以为背靠组织，自己的身份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吧。” “哪怕经过训练，你们不过也是组织的底层员工，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之前以为加入港口mafia、就能出人头地的喜悦消失不见。 “我记得和你们说过，搬出擂钵街。”乱步一手搭上扶手，随后将文件往众人面前一摊，“现在想走的人可以离开了。” 在长达三分钟的沉默里，是那个少女率先站了出来：“我不会离开。” 她的声音很小，但很坚定：“我已经做好了打算。” 或许是有了第一个人表率，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站出来：“我们有决心。” “真是蠢货。”乱步摇头，“以为我这样说是对你们的考验？” 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在长出一口气后，乱步还是给几人安排了工作。 他都快忘记了，刚来横滨认识的这批人。当时警告过三弥要离开森鸥外的掌控，没想到居然兜兜转转，他们还是成为摆在面前的难题。 乱步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无论是中也的提议，还是突然安排到面前的这批人，好像都在刻意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支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第37章 最优解的话 空旷的训练室里,持续响起沉闷的响声。几个人重复着跌倒、然后再站起来的过程。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没有半点心软，只一遍遍的冷声让他们继续，哪怕大汗淋漓又浑身青紫,也依旧没得到半个多余的眼神。 总是挨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被训的几人顿时或趴或躺在地上,就连抱怨的力气也没有。 而在最偏远的位置，架起的桌子上摆着甜点和各种零食。乱步一脚搭在桌子边缘,手上拆开一包薯片。 魏尔伦在他身边的位置落座，然后从零食堆的角落,找到他的那杯咖啡。 两人起先是沉默,最后魏尔伦看不下去开口：“缺少锻炼就应该减少甜食的摄入，这些并不会给你带来益处。” 乱步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薯片,慢半拍的才看过去回答：“要尝尝吗？” 说着他挑眉,特地装作神秘的样子：“中也就很喜欢甜的东西哦。” 魏尔伦犹豫了，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他接过一份巧克力蛋糕。在品尝过后,他微不可察的皱眉：“太甜了,中也真的会喜欢这种吗。” “骗你的。”乱步面不改色道，“下次要想知道中也喜好，你可以自己去问。” 魏尔伦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而对他有怨念的中也，自然也不可能造访。他喝了一口咖啡，掩去眼底的异色：“感觉你说话的方式和某人有些相似。” “暗杀王居然也会记得别人吗？还以为你对除了中也外的其他人不感兴趣。”乱步坐直身体，然后撑着桌子起身。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过能给我留下印象的人确实不多。”魏尔伦也跟着站起来，“你前几天的问题我有了答案，要试试吗。” 几天前乱步特地询问过,在面临绝境时，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脱困或者争取一线生机。 那时魏尔伦说过，这些的前提都建立在好身手上，而后他提议可以帮忙定制训练计划。 这一次乱步没有拒绝，他很认真的想了半天后，答应了魏尔伦的建议。 制定训练计划并不困难，难的是根据被训练人的体质，合适的增加负重。 魏尔伦用了几天调查，然后在今天给出答案：“你的弱点是身体的强度，与之相比速度或许能占据优势。” 在固定位置站好后，乱步点头：“来吧。” 他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人的一举一动，然后从抬手或者转动眼球的细微动作，观察对方出手的动作。 但魏尔伦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他就给出相应的对策。 虽然大概能猜到攻击从哪个方向而来，但身体的速度和强度，完全跟不上躲避的速度。 五分钟后摊在地上的人喘着气，嚷嚷着：“好痛啊！” 魏尔伦就站在旁边，他下意识反驳：“我根本就没用力气。”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想到什么乱步又咬着牙爬起来：“再来。” 和其他人不同，乱步的训练全程由魏尔伦实战指导。好处是可以进步飞快，坏处是后者从来不知道留手。 揉着淤青的脸颊，乱步瞪了眼魏尔伦。后者无奈之余，又多了些失望：“好弱，还有你的脸是自己没站稳磕到的，和我没有太大关系。” 他澄清、带着一些撇清关系的嫌疑：“你还是从最基础的负重训练开始吧，不然身体根本吃不消。” “不用了。”乱步往嘴里塞了颗糖果，嚼碎的同时半眯着眼睛，“只是为了应急而已，现在从头学起完全来不及。” 说完他主动提出中场休息，实则一休息就溜没了影。在医疗室里乱步简单对伤口进行处理，而刚好推门进来的与谢野，在错愕中瞪大眼睛。 “你不是去旁观吗，怎么被揍成这样？！”她一脸心疼，然后又怒气满满道，“是那个家伙故意报复吗？” “不是。”乱步含糊的解释，“只是想试试最多能做到什么程度。” 与谢野沉默了，她本想急切的表示自己可以负责保护乱步，但仔细一想港口mafia树敌众多，后者确实需要最基础的自保能力。 所以她一拍乱步的肩膀，改变了刚刚的态度：“也是，虽然现在比较辛苦，但确实是有用的。” “你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乱步吐槽，然后不动声色的询问，“最近有什么外出的任务安排吗。” 与谢野毫不设防，一边接手处理乱步脸上的伤口，一边随意道：“确实有几个需要出门的任务，分组织出现动乱，首领希望我和红叶姐一起过去处理。” 第60章 “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不过主要负责人是红叶姐，我会尽快回来的。” “什么时候出发。”乱步仰头看去，面前人一脸认真，“后天。” 好着急…… 乱步没有阻止，只是照旧嘱咐与谢野小心。他心事重重的出了医疗室的门，然后等待许久的人，一脸高兴的站了起来。 “乱步！”三川理喊道，随后又突然反应过来，“江户川大人。” 知晓乱步的身份后，大部分人都觉得他们回不到从前的关系。只有三川理依旧觉得，前者的性格并没有改变。 “我看你来医疗室了，是不是伤口很痛啊。”三川理拘谨的站着，“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但是……” 他沉默了，因为连一个正当的接近理由都没有。三川理一脸懊恼，沮丧的低下头。 乱步上下打量一眼，然后随口说了句：“你的情况比我更严重吧。” 魏尔伦的训练从不留手，比较其他人而言，对他确实有所留手。 只是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少年找回了自信心。三川理喋喋不休的说道：“虽然很辛苦但是大家都很高兴，因为总算不用担心流离失所了。银的哥哥据说更受重用，那真是太好了。” “组织里面好像有很多异能者，不愧是港口mafia。当然乱步你也是很强啦，不是异能者却能到这样的高度。” 单纯的少年记得曾经的话，到现在也以为乱步只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所以话语间带着些期待：“要是以后能成为乱步的直属手下就好了。” 乱步没有回答，只是对亦步亦趋跟着的人留有几分耐性。 他默许了三川理的跟随，而落在其他人眼里，总是跟在乱步身边的人，和他的属下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直属手下。”这天对于热情满满的少年，乱步总算是分出精神解释了句，“你要是想有一番作为的话，就尽快选择去其他人手底下。跟在我身边和保镖没有区别，而要想保护我你的实力还不够。” 毫不留情的话听起来冷冰冰的，三川理一下子就失去了笑容，他那样局促不安的站在不远处，没有应话也没有离开。 “我每次出行随身的保镖，最起码要是异能者，你待在我的身边没有任何作用。”乱步依旧冷漠的答道，“我不知道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总之不要觉得攀上我就能获得地位和权力。” 难听的话让人有些挂不住笑容，三川理勉为其难的笑笑：“我并不是……” 或许是在这个地方待得久了，乱步对于这样热情、又积极向上的性情有些“反感”。对生活抱有期待，想着能够出人头地。多么的朝气蓬勃又——幼稚。 “我只是想感谢你当时的帮助。”三川理好像找回了声音和勇气，他深吸一口气，“当时那样绝望的情况下，是你给了我希望，救下了大家。所以现在哪怕能做的微不足道，我也想要做些什么感谢你。” 那样真挚的话，一时倒让人找不出反驳的借口。乱步“啧”了一声，忍耐到最后还是没说出当年的真相。 “随便你。” 他很忙、除了处理日常的工作外，还需要分神去管理那群新人。所以等注意到身边少人的时候，事态已经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织田呢？”乱步抬起头，停下了手上的笔，“我需要出门一趟。” 负责他生活起居的三川理一愣，然后很快的解释：“织田先生吗，他好像被首领喊走了。” “啧。”乱步匆匆站起身，而等他赶到首领办公室时，织田作之助刚好错开先一步离开。 首领办公室很安静，梦野久作坐在爱丽丝的对面，板着脸面无表情，眼中却藏着一些惊恐。 “你当时的决定果然没错。”森鸥外长舒一口气，“织田君确实很擅长养孩子呢，不过他被我安排去另一个任务了。” 森鸥外轻飘飘的解释，脸上带着微笑：“情报部门的坂口安吾失踪，这个任务我安排了织田君负责，为了尽快的找到重要的手下，我给了他银之手谕，能够直接调用干部协助。” “乱步，借用你的人没关系吧。” 乱步面无表情站着，他没有质问只是突然开口说道：“坂口安吾的失踪，不正是你的安排吗？他是间谍的事情，老板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呵呵，你的记性也很不错。”森鸥外颔首，“这一切都是最优解而已，想要听听我的计划吗？” “不感兴趣。”乱步蹙眉拒绝，“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来找我的不是你吗？”森鸥外表达了困惑，“有什么事情吗？你的表情看着很难看。” 乱步在几个呼吸后平复了心情，他回以一个挑不出错的微笑：“只是路过而已。” 敷衍的回答让森鸥外轻笑一声，他一手撑着下巴慢悠悠道：“最近横滨有些不太平，织田不在你的身边我很担心，所以让广津保护你吧。” “对了你来的刚好，这里有一个很适合你的任务。” 一份文件被推到面前，乱步粗略的翻看过后表情凝重。 “这个组织和港口mafia对立多年，近年来虽然关系有所缓和，但竞争同一个任务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先机。” “乱步，我希望你负责这个任务，尽量争取机会。”森鸥外将手一摊，好像是慢半拍的突然想到，“对方组织的负责人——你或许会觉得惊喜，毕竟也算是你的老熟人。” “三弥、没记错的话，他曾经欠你一个人情？” 话不用说得太清楚，因为聪明人早已经第一时间会意。乱步将纸死死捏得发皱，几番忍耐下最终没有反问。 因为只有愚蠢的人，会在事态已经十分清晰的时候，还单纯的询问“为什么”。 “我知道了。”乱步收下文件，看向森鸥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那我先离开了。” 这次没有再被阻拦，乱步成功离开了那个地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他将手上的东西直接摔在桌子上。 三川理有些不解，刚想要收拾的时候，乱步忍无可忍的说道：“别动。” 最上面的文件只要翻开，第一页就是和三弥有关的资料。 他揉着额头坐在椅子上，脖子后仰抵着靠背。很快收到通知的广津柳浪前来，他站在门口鞠了一躬：“首领让我暂时接替保护你的职责。” “那还真是大材小用。”乱步侧脸看去，然后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我要一个人待一会，把门带上。” 其他两人都没有拒绝，广津柳浪颔首说道：“我会守在门口，有需要的话请告知我。” 办公室的门关上，乱步双手遮住眼睛。他又怎么没明白广津柳浪只是为了监视而来，那很显然森鸥外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简单的针对他。 是太宰、他只花了几分钟思考，明白了这次的“最优解”，确实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视线落在桌子上散乱的文件上，乱步没有收拾的心情，但却巧合的看到一格格不入的存在。 他从文件堆里将它翻找出来，只有薄薄几页的纸张，却传达了一个重要消息。 眉头越皱越紧的同时，乱步又反应过来，这份文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于是他将三川理又喊进来询问：“今天的文件是谁送来的？” “和以前一样。”三川理如实回答，“是有什么不对吗。” 在长达两分钟的沉默里，乱步意识到这是有人给他送来了第二个选择。 这个人是谁？能如此及时知晓他的困境、并给出看似两全其美的选择，说明“他”知道港口mafia的机密情报。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他、笃定他会选择自己步入的圈套。 这样缜密的计划不由让人失笑，乱步以手掩面，笑着笑着脸色变得冷漠：“真是糟糕的感觉，和太宰博弈时一样的感觉啊……” 说完他让三川理退下，然后从抽屉里找出打火机，将那份文件就地焚烧。 在长达半小时的沉默后，乱步带上常随身的匕首，然后谁也没带出了门。 —— 临近黄昏的时候，夜晚即将到来。 按照已知的情报，乱步找到了一家港口mafia名下的医院。对于他的出现，房间里的两人好像都有些诧异。 躺在病床上的人愣了下，然后下意识询问：“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抱歉我现在空不出时间。” 乱步走进去带上门，在他沉默的时候坐在床边的太宰治解释：“目前的已知情报是，mimic的头领拥有和织田作类似的异能，能够短暂的预判未来。” “在中午的时候，他袭击了饭店并带走那五个孩子和店老板。”太宰治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提起将q送回去……果然这一切都是森先生的计划吗？” 说着他冷笑一声，但正面看向乱步时，紧绷的脸上又是自己都为察觉的放松：“能见到你还真是意外，没被控制行动？还以为森先生也会将你支走，现在看来果然是为了……” 第61章 太宰治突然沉默了，看着那张脸上的表情，他意识到有其他隐情。 织田作之助的脸色很苍白疲惫，被绑架走的几个孩子让他无比担忧，但约定时间是明天，所以现在也只能强忍着压下烦躁。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织田作之助主动开口，他从病床上起身，“话说在我面前不用掩饰吗？” 这两人在外人看来针锋相对，私底下倒是格外和谐。 “不用。”乱步说出第一句话，“本来就是找你的。”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要多。”太宰治反应过来，“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啊，不妙、那很快会有人找来吧，需要我把你藏起来吗？” “告诉mimic情报的是我。”乱步面不改色道，而床上的人下一秒就唰地起身。 织田作之助不可思议的看向乱步，他想要从那张脸上看出一些其他东西：“为什么……” “为了威胁你。”乱步吐出一口气，在几个小时里他安排了太多事情，所以现在有些疲惫的半眯着眼睛，“明天我需要你按照计划前往赴约。” “为什么？”这下轮到太宰治询问，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你明明知道这是圈套！我还以为告诉mimic几个孩子位置的是森先生，没想到是你吗。” “他大概确实想这样做。”乱步点头，“只不过我先了一步而已。”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凝重，织田作之助的手握紧成拳，他忍耐着就快要爆发的脾气：“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有什么隐情吗？孩子们还安全吗，需要我配合的事情我会去做，还请不要伤害他们。”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乱步依旧是简单的回答，“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就好。” “他们没事。”太宰治突然开口说道，“绑架他们的不是mimic吧，这样的做法更像是森先生会做的。” “红叶曾说过我和他很像，所以会做这些并不是什么很意外的事情吧。”乱步接话，“还是你觉得我狠不下心？” 这样的反应让太宰治轻笑一声：“你很不擅长在我面前撒谎，所以那几个孩子是被你带走了吗。能够瞒过森先生又让mimic主动进入圈套……是求助了那位福泽先生啊。” “不要揣测我的想法。”乱步懊恼的打断，他瞪了眼太宰治，“对方的头领对织田很感兴趣，引他进入圈套就必须让人到场。” “你可以信任织田作。”太宰治说道，“不用为了威胁他而隐瞒，他会配合的。只不过对方人太多，你要亲自涉险？” “晶子不在、中也在外国出差……森先生确实安排的很妥当，所以一时想不出有谁能解决纪德。”太宰治推测着，然后表情越来越凝重，“你有可用的人选吗？不……动用那个力量？不可行的，对方人太多。” 乱步没有过多解释，他光明正大的霸占了织田作之助的病床，然后闭着眼睛说道：“明天就知道了。” 放下心来的织田作之助表情和缓下来，他看着太宰治保证：“我会保护好他的。” “不对劲。”太宰治依旧紧皱着眉，“森先生为了逼迫你打破不杀人的观念，可能会对那些孩子下手。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是想要在紧急关头下，为了乱步不得不打破吗？” “不……乱步的作用很大，他不会冒这个险……” 自言自语的话并没有回答，织田作之助离开了病房给两人独处空间。但病床上的人，早已经卷着被子陷入酣睡。 看着那张侧脸太宰治又坐了下去，良久后他涌指尖摩挲着那张脸的轮廓：“什么都隐瞒的那个人，明明是你才对。” 次日早已经约定好的时间，一艘快艇停留在码头。驾驶的人是织田作之助，上船的也只有乱步一人而已。 在上船前口袋里的手机几次三番响起，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所以乱步没有理会。 送行的人只有太宰治一人，他几乎是下意识拽住乱步的手臂，脸色难看的最后询问：“为什么？” 干巴巴的话听着有些无力，太宰治垂下眼眸：“最坏的打算是用织田作去换，那为什么要带上你一起。” “谈判吗？我不觉得那群从战场上下来的疯子会听得进去，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乱步停下脚步，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太宰治：“我桌子上的那份文件你知情吗。” 面前人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于是乱步了然：“果然是他啊。” 他掰开握紧的手，然后自信的回答：“我这趟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而已，一件只有我能证明的事情。放心，这样的选择会是最优解。” 太宰治很讨厌这个说法，最优解什么的——但他只能看着那艘快艇远离岸边，越来越远…… 伴随海浪声音响起的，是格格不入的手机铃声。太宰治选择了接通，森鸥外的话从里面传出。 “他果然还是这样选择了吗，真是可惜。”森鸥外不紧不慢道，“太宰，下午有一场和异能特务科的会谈，要和我一起吗。” 握紧电话的手用力到发白，恍惚间太宰治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 “嗯。” 第38章 故人又重逢 行驶在海面上的快艇往远处而去,耳边只有海浪翻涌的吵杂声音。 乱步起先平稳坐着，但随着越发靠近那个目的地，他起身站在驾驶位置一侧。 “你没有选择,想必也已经做好了打算吧。”他提问的同时，打量着那张脸上的表情,“后悔吗？” 织田作之助专注看着前方，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点了点头：“我已经有所准备，只需要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就好。” “哪怕需要你打破不能杀人的约定？”乱步歪头看去,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上只有淡然。 “昨天我想了很多,太宰告诉我哪怕没有你，首领也会为了威胁我而对那些孩子动手。”织田作之助看着宽阔的海面,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他们是我在龙头战争收养的孩子，虽然很调皮但还算乖巧。” “曾经的约定……杀手是没办法写小说的，但是我目前还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手保护好他们。” “我需要你杀死除了纪德外的其他人。”乱步没有安慰,而是简单的陈述接下来的计划，“你们两个的异能相同，所以大概没办法分出真的胜负。” “为什么会将地点约定在行驶的船上？”织田作之助也问出自己的疑惑,“纪德是为了寻求死亡而来，他们不应该这么大费周章才对。” “那艘船并不是普通的船，听说过异能特务科吗？那船上运送着一件很危险、也很重要的东西。”乱步靠着栏杆解释，“虽然不知道是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mimic的，但那里确实是合适的战场。” “对了顺带一提，老板会借此卖特务科一个人情，从而得到一直以来需求的东西。” 织田作之助不说话了,因为视野里已经出现那艘停止不动的船。 “你会游泳吗。”沉默的织田作之助，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会开快艇吗？” 乱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陆地早已经消失在遥远的地方：“游回去大概是不可能的。” 他说完然后又轻笑一声：“我不会开快艇，所以做好觉悟，今天要么一起离开这里，要么一起留在海底。” 那是一个很自信的表情，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你会开的对吧，从你的表情来看是这样，我相信你的能力，太宰也承认过你无所不能。” 海风迎面吹来，身边人的话诚恳又认真。乱步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看着那越发接近的目标，也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你想离开港口mafia吗。” 对于这个问题，织田作之助很认真的思考起来：“大概，但是我有五个孩子要养，目前的工作挺适合的。” “养孩子很费时费力，之后他们还要上学，到时候开销更大吧” 像一个沧桑的老父亲，一提到那五个孩子，织田作之助的表情就变得随和。 “真是随遇而安的态度，但是你马上要打破不杀人的约定。”乱步提醒，“所以要不要跟我走，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让人没能反应过来的问题，织田作之助花了一分钟思考：“嗯？” “我要离开港口mafia。” “这个是我能知道的事情吗。” 乱步瞥了一眼，然后自顾自说着：“我和某人约定了，要去从事无聊的保镖行业。大概会开一家保镖公司，所以很缺人。” “是邀请吗？”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乱步点头，“是的，会给你很丰厚的酬劳。” “我需要认真思考一下，保镖行业听着更适合教导孩子。”织田作仰起头，随后掏出随身的两把枪上膛，“另外多嘴问一句，那个做好约定的人是太宰吗。” “不是。”乱步也不管面前人有没有答应，他径直开口敲定：“那约好了。” 红发的男人抛出带着钩索的绳子，随后固定在轮船的栏杆上，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利落的翻身爬上去。没多久停滞不动的船上响起枪声，一条绳梯被放了下来。 第62章 枪声并不紧迫，所以上面的人还有空探头嘱咐：“晚一点再上来。” 说着在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后，远处又响起密集的枪声。 乱步顺着绳梯爬了上去，翻身上去前特地警惕的趴在栏杆上打量。 远处拐角有一具尸体，甲板上留有几个弹孔痕迹。他蹲了一会儿直到枪声短暂安静十几秒，这才顺着完全相反的路，从窗户翻了进去。 船上原本的人几乎都被灭口，船舱里面是浓重的血腥气味。在那个还算空旷的大厅，他看到了正坐着等待的人。 纪德面朝正门等待，他敏锐察觉到靠近的人。一抬头对上那明晃晃的注视，他冷笑一声：“只带了你一个同伙吗。” 乱步扒在二层的栏杆上，在回答问题前先估量着高度，谨慎的跳了下去。随后他一手叉腰，微微抬起下巴：“足够了。” “港口mafia的那位顾问？”纪德毫不犹豫道，“一个没什么武力值的普通人。” 说着他转过身，一边擦着手上的枪，一边不疾不徐道：“在他送我的伙伴前往终结的时候，我可以陪你聊聊。” “没有茶点的话我可不接受。”乱步找了个木箱子坐好，“要开始你的长篇大论吗？临死之人的遗言，或许有听听的必要。” 纪德轻笑一声，眯着眼睛看去：“在来横滨之前，曾有人建议我直接绑架你。那人说你能给我们带来——真正的终结。” “但是来到横滨遇到织田作之助后，我明白他才是我一直寻找的那个人。” “只是寻求死亡太简单了。”乱步停顿片刻，然后继续说道，“你们并不甘心死亡，只是对漫长的驱逐感到疲惫而已。” 抬眸看去的同时，纪德并没有否认这句话：“我不讨厌聪明人，如果遇到的时机合适，你甚至能成为军队的军师。” “但是战争结束了，既然你主动踏上最后的战场，那我会送你直接的死亡。” 举起的枪口黑漆漆的，男人死寂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些名为期待的神色。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原本紧闭的大厅门被从外面踹开。 织田作之助一脸冷漠，他快速举枪瞄准纪德，在后者瞪大眼睛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迅速的按下板机。 这次并没有出现之前的反复情况，纪德没有任何挣扎就歪倒着摔落在地。 “没事吧。”织田作之助一边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警惕的靠近，“太冒险了，万一他先动手怎么办？” 乱步捂着唇咳嗽几声，血色从指缝溢出，下一秒他的肩膀被紧紧抓住。 “内伤？”面前的脸上浮现着急，“还能动吗？目前还不知道有没有残留的敌人，你在这里等我五分……不，三分钟。” 说完话的人急匆匆离开，将他留住这还算安全的地方。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嗅觉在各种刺激的气味中快要失灵。 乱步半闭着眼睛撑着膝盖，他思考着纪德的话，然后将一直以来的不对劲之处联系到一起。 虽然很想告诉自己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但随着越发接近真相，那个可能又明晃晃的摆在面前。 在几个呼吸缓过来后，乱步强撑着起身。他找到了织田作之助，然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抓住后者手臂：“你要尽快离开。” “应该离开的是我们。”织田作之助强调，“现场没有其他活口了，我们要做的是离开这里，将剩下的交给异能特务科的人。” “不行。”乱步坚定道，随后他塞给面前人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你需要将它完整的带回去交给太宰。” 密封的铁盒子上有复杂的密码，落在手中轻飘飘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份量。 织田作之助只抿唇思考片刻，下一秒他就果断的扛起乱步，在抗议声中选择撤离。 但这次肩膀被用力咬了一口，连带着手上的伤撕裂，他被迫将人放了下来。 “异能特务科的人很快就会派人接应。”乱步后退两步，又一次解释，“我在等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样严肃又凝重的表情不像是作假，所以织田作之助认真的思考起可行性。 “这里没有活口，我不会有威胁，最多是被特务科的人带走调查。首领会来接我出去的，因为我还有可用之处。” “你在等的人是异能特务科的人吗？”织田作之助也耐心下来，他明白强硬的做法无用，所以特地商量，“安吾他……他是异能特务科的人，我们先回去然后联系他好吗？” 就像是哄孩子的语气，乱步在愣神后笑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好歹严肃一点，我要等的人……就只有今天会出现，所以我要给他一个机会。” “如果是因为我在，他才不可能出现的话，那我可以去底下等你。”织田作之助依旧固执，“我们必须一起离开。” “你要带走的东西很重要。”乱步只能正色提醒，“这关乎着我能不能离开港口mafia，比起我它更重要一点。” “请一定要完好的将它交到太宰手上。” 说完这句话后，乱步在织田作之助身后用力推了推。他站在甲板上看着游艇远去，然后这才长舒一口气。 停滞的轮船上只剩下他一个活人，这看着有些诡异。第一时间他来到控制室，并且在最底层不出意料的找到整齐排布的炸弹。 他撒谎了，这艘船上确实运了很重要的东西，但绝对不是那个小盒子里的物品，而是再下楼梯、在最深处的铁门后面的东西。 那东西就连mimic都没找到，门上重重密码证明了里面的东西很危险。 乱步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铁门，而是数着炸弹的倒计时，来到了船舱的主控室。 原本的船长尸体正仰面躺在角落，复杂的电子屏幕上，有一串很大的数字在倒数着。 还有三十四分钟十五秒，炸弹就要爆炸的时间，密密麻麻的键盘好像能控制倒计时，但真的上手操控时，尖锐的声音又传入耳中。 视野里的屏幕被一个巨大的头像占据，那个大笑的头像跳跃着、闪烁着，让整艘船陷入失控。 然后屏幕被动操控着连接船上所有的摄像头，扫视过一圈圈后，那尖锐的笑声才停下。 字符跳动着最后组成一串暗号——【献给我们重逢的礼物】 “船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是害怕尸体活过来才不肯现身吗。”乱步双手撑着铁质的操控台，“这个礼物可不怎么样，不如给我带十五号街那家的甜甜圈。” 十五号街、东国的一家烘焙店，那是曾经他经常牵着邦德造访的店铺。 暗号再次重组，这次变成笑脸的形状，随后是一长串字：【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我花费了数年找到了最合适的计划。】 【你会游泳吗？那是另外的选择。】 “摆在面前的只有一种！”乱步低着头，压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室内回荡，“想说这是为了我好？还是说只是想要操控我？！” “你的嘴里说过实话吗、费奥多尔！” 被背叛的愤怒上涌，失望之余是难以平复的怨恨。而在过于激动的情绪影响下，周围的电子屏幕泛起雪花屏。 【打开它，你会得到答案。】 【我在等你，乱步——v】 所有亮光一同熄灭，因为这些暗号都是某人提早留下的。 那人好像是料到他所有的反应，每一句话都留的恰到好处。先是确定了只剩下他一人，然后才按照顺序播放。 乱步深吸一口气，他最终还是站到那扇铁门前。复杂的密码、闪烁的红光，在长达三分钟的解密后，沉重的门“嘎吱”一声打开。 里面是下行的楼梯，泛着陈旧的气味。而几乎是门打开的瞬间，角落响起“叮铃铃”的响声。 听着像手机铃声，乱步下意识寻找起来。借着只堪堪足够视物的微光，他踏入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面。 刚踏入的时候，身后的门应声锁上。滴答的声音响起，开门的密码又在以秒变化。 走进去的时候，手机不用接通就传来响声，于是乱步意识到，那也是早已经录制好的留言。 “咳咳。”模糊的声音传来，熟悉又久违，“我本应该亲自迎接你，但是目前遇到了一些困难。” “之前虽然远在国外，但我听说了你的故事，得知你差点死在那位暗杀王的手中，我表示很遗憾。” “生命太过脆弱，所以我特地准备了这些。希望你能脱离人类身躯带给你的局限，乱步。”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最后那句呼唤亲切又柔和，但却硬让人生起反胃的感觉。 几句早就录制好的话反复播放，因为是熟悉的声音、语调，才颇让人心生怨恨。 乱步摧毁了那个机械，他细数着剩下的时间，然后视线落在面前的棺材上。 他推开了棺材，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立在地上的棺材里面，躺着一具尸体。 第63章 准确来说只剩下一个脑袋，里面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剑的末端插着连有肩膀的脑袋。 “啊……”很长的一声叹息，沙哑又疲惫的声音响起，“又过去了几百年吗？唤醒我准备好接受死亡了吗。” 这听着有些蠢，乱步反驳道：“你现在除了咬人什么都做不到吧。” 被嘲讽的脑袋停顿片刻，他迟钝着思考：“这样吗？那你唤醒我是想要许愿吗，愚蠢的人类。” “要是能许愿，你应该先让自己脱离困境。”乱步盘腿坐在棺材前，“喂，被封印在棺材里感觉怎么样。” “睡的很舒服。”脑袋老老实实的回答，然后又倦怠道，“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要继续安睡了。” “想离开这里吗。”乱步扒住棺材边缘，眼神灼灼，“脱离这个该死的困境，恢复自由行动。” 半闭着的眼睛转动，布拉姆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类——看着很脆弱，眼泪还挂在脸上……嗯，大概只需要一口就能咬断脖子。 作为一个吸血鬼，布拉姆此时并没有很旺盛的食欲，所以也多了些耐心：“你做不到。” “我能做到。”乱步撑着膝盖，“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思考，是和我做交易恢复自由，还是继续在棺材里睡觉。” “对了忘记提醒你，三分钟后你会被沉入大海深处，死不了也不会有人来打捞你哦。”乱步笑眯眯的，同时威逼利诱道，“不想看看你曾经的领土吗？” “外面还有很多东西，想去看看吗。” 布拉姆已经闭上了眼睛，但最后时候还是生起一些兴趣，随后他又重复那句“你做不到”，不过这次并不是质疑，而是陈述如今的困境。 “我被这把圣剑控制，力量也被削弱，你无法将它拔出。”布拉姆挣扎了两秒钟，然后又随和的躺平。 乱步握住剑柄，明白凭借如今的力气确实拔不出。房间内没有能使用的道具，再打开这扇密码门则完全来不及。 在打开门前就会先被炸成拼不起来的碎末。 一声轻叹后，安静的室内响起感叹：“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礼物〗。” 现在他有、且只有一种选择。 —— 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来，伤口一阵阵发麻渐渐没有了感觉。 织田作之助操控着快艇朝岸边靠近，他咬着下唇尽量保持着冷静，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反复蜷起。 开出一段距离后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一阵手机铃声的打断，也因为心中早有的犹豫。 来电的是太宰治，口袋里的手机只是被血泡染，还没有失去基础的功能。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接通后莫名松了口气。 “织田作——”太宰治喊道，“你们怎么样。” “mimic已经全部死亡，我正在返程的路上，乱步交给我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他说要亲手交给你。”织田作之助如实汇报，“他留在了那里，说是要等一个人。” 太宰治听着另一边的汇报，瞳孔不由自主的紧缩。他感觉喉咙像是吞咽了刀片一样卡涩：“然后呢？” “我要回去。”短暂的沉默后，织田作之助一边重新启动快艇折返，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太宰，我感觉事情没有那样简单。” “别去、别去。”太宰治下意识喃喃道，“织田作……在和异能特务科的会谈里，对方的长官说了，必要的时候可以选择舍弃。”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艰难的诉说，太宰治看着茫茫的海面，视野短暂失去聚焦：“船上运送的那个东西很危险，特务科下达的最优先的命令，是让它在大海中沉没。” 织田作之助陷入沉默，随后毫不犹豫加快了速度：“你很了解他，那你知道他会游泳吗。” 太宰治无法用轻松的语气回答，他甚至开不了口。手机另一边是呼啸的风声，坚定的回答响起。 “我会带他回来。” 随着这声回答后不久，是一阵巨大的、哪怕隔着手机也能听到的爆炸声。 睁大的眼睛依旧看着海边，但或许是太久没眨眼，眼眶只一阵阵的感到干涩。 在很长一段时间，太宰治听不清楚任何声音。他的眼睛看向远处、更远的地方…… 惊起的海浪掀起数米，一艘游轮沉没、迅速消失在海面中。 织田作之助错愕的瞪大双眼，他眼睁睁看着出现在视野中的游轮，在冲天的火光里湮灭。 隔得远远的，那爆炸的气浪也好像随海风一同，让他的双眼感到灼热。 海上重新刮起风，而海面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吹起的风延续到陆地上，卷着沙尘一时让人迷了眼。 揉了揉眼尾后，福泽喻吉感觉眼皮不安的跳了跳。但不等分神去细想，小跑着扑过来的孩子抱住他的大腿。 “大叔、大叔，来陪我们玩啊。”调皮的男孩仰起笑脸，另外几个也先后凑了过来。 心细的小女孩眼巴巴的，她依旧小心的提问：“福泽大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作之助啊。” 福泽喻吉不擅长带孩子，闻言只能挨个摸过他们的脑袋：“很快。” 孩子们忘性很大，于是很快又玩到一起，然后有人眼睛滴溜溜的转：“那我们能见到乱步大哥吗？” 对于这个称呼福泽喻吉感觉有些不对，但他没有纠正，只是照旧回答：“也很快。” 几个孩子对身上带着零食、又十分慷慨大方的大哥哥“一见钟情”，并且十分期待下次见面。 看着在院子里跑跑跳跳的孩子，福泽喻吉吐出一口气。他为自己泡了一壶茶，而随着茶杯被倒满，心头那点郁闷消失不见。 因为茶杯里面的茶梗立起，这是好运的表现。 第39章 不死的伯爵 那个被小心护送到面前的铁盒子,太宰治只试了一次就成功打开。 盒子里面是一把匕首，一端穿着绳子可以挂在脖子上。绳子已经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说明它曾经被人不离身的佩戴。 “我很抱歉。”红发的男人微微低着头,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当时应该坚持下去的。” 听完织田作的话,太宰治在沉默片刻后，告诉了他几个孩子的位置。 他有了足够的独处空间,所以一番摸索发掘后，便从匕首华丽的外壳夹缝里,掏出了那张卷起的照片。 是乱步的那张全家福,边角有些泛黄。 凝视许久后太宰治还是将东西恢复原样，他学着某人的样子将小巧的匕首贴身佩戴,然后因为样子太蠢而扯唇笑了出来。 “森先生用你向特务科换了更多的东西,太便宜他果然不行。”坐在楼梯上的人自言自语，他仰头看着天空，“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算了,等你回来再说。” 太宰治揉着肩膀起身,随后一摇一晃的、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 他即将迎接的是一片混乱，是出差回来的与谢野的质问，是作为最后的合作人,要为乱步的殉职而写的冗长报告。 随着大力的推门响声，比与谢野先来的是中原中也。 他没有质问，只是对事情的真实性表达了怀疑：“骗人吧！前一段时间还……对了，那个时候、他的那个表情是因为早有预料吗？” 中也撑着桌子边缘，对面的太宰治拿着笔，面对空白的纸张。换作以前他会出声嘲讽，原来你这样的人也会有主动写报告的一天。 但今天他说不出任何过激的话,看着太宰治那张脸上的表情，中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 他从来没见过那样沉重又漠然的表情，所以话到嘴边变成了语调平平的询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太宰治像是才反应过来，侧过头露出微笑，“如果中也想帮我写的话，那我当然是举双手欢迎。” “当时发生了什么，除了你外、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吗？”中也拧起眉头，“组织当时就没有其他可用的人？” 太宰治用笔尖在纸上戳戳画画，那副沉默又散漫的样子，看得中也忍无可忍。 “如果你现在去或许来得及。”太宰治突然抬头，像是若有所思的说道，“毕竟刺杀首领这种大事，她一个人完全做不到吧。” 中也愣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反应过来，他暗骂一声然后风风火火的离开。 刺杀首领的行动自然没有成功，愤怒中的与谢野毫无理智，但却被重力控制着不得动弹。 “是你！一定是你，为什么这么凑巧！”与谢野瞪大着眼睛，几乎是吼出来的，“森鸥外！” 尖锐的声音骂了许久，然后渐渐变得低沉，最后是喃喃自语的话：“明明一切都按照你想的去做了……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他……” 事情以与谢野被监禁结束，除此之外组织内并没有什么不同。 ———— 北地的风雪席卷，越下越大的雪很快就掩盖了地上的两串脚印。 喘息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直到视野被白茫茫的雪原占据。 第64章 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下意识的反应是闭眼缩起脖子，但其实如今的身体并不惧怕寒冷，睁大眼睛甚至可以看清楚百米外的微小细节。 乱步一直重复着迈脚的动作，盖过脚腕的积雪隐隐约约有继续堆积的预兆。 所以在长长吐出一口气后，他破罐子破摔的嚷嚷：“走不动了！一步也走不动了！” 他站在雪原里，看着柔软的雪堆，有一种想要一头扎进去的冲动。 而乱步也确实这样做了，不过在摔倒下去的前一秒，一只大手伸来捞住他的手臂。 走在前面的男人很高大又过分瘦弱，一身黑色的衣服像夜行的影子。他低下头看了眼，似乎是有些不解：“你应该不会感觉到疲惫才对。” “我不管，你背我。”乱步依旧理直气壮的要求，布拉姆在短暂的沉默后拒绝，“你只是我的属下而已。” 几分钟后——趴在宽大肩膀上的乱步闭上眼睛，他嘟囔了一句：“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布拉姆继续在雪地行走，他一只手托住身后的人，一边又陷入回忆当中：“这里过去不是这样。” 乱步没有反驳，只是半闭着眼睛等待风雪过去。次日的天空准时亮起，不过天空堆着厚重的云层，所以过去很久也没有出现阳光。 被转化为吸血鬼时并没有特殊的感觉，疼痛之后身体重组，然后再有意识时，身体所有的感官和机能都得到翻倍的增强。 吸血鬼受伤也会快速愈合，这样一对比人类的身体确实脆弱。 布拉姆斯托克、是原北欧的一位伯爵，所以脱离控制的第一时间，他就选择了重返故土。 不过被“封印”的几十年里，这片土地早已经大变了模样。 这里的日夜界限十分模糊，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总算是找到还算繁华的城镇。 乱步亦步亦趋的跟在布拉姆身后，他对这里的任何东西都很好奇，过胜的精力有些无处释放。 听力变得十分灵敏，所以那些窃窃私语的讨论也落入耳中。 “那两个家伙穿的好破烂……其中一个是从哪个棺材里爬出来的吗？这个款式的衣服，早已经过时了啊。” 身为伯爵的布拉姆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破烂的衣服确实不符合他的身份，所以他光明正大的走进旁边的店铺。 在一番无理的要求、加上语气傲慢的原因，布拉姆被两个人拿棍子赶了出来。 乱步从一开始就没有跟进去，他站在街头发出嘲笑：“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不是伯爵了。” 布拉姆亮出锋利的牙齿，下一秒周围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瞧他。 “哪里来的老古董、疯子！没有钱的话逛什么街？” 想象中的杀人灭口场面并没有出现，布拉姆很从容又姿态高贵的选择离开：“和你们这些庶民无法沟通。” 乱步又跟在后面，他的视线短暂在一家店铺上停留，然后掏了掏口袋发现他也同样一无所有。 两人像流浪汉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直到天黑有好心的市民建议：“二位最好还是找个住处比较好哦，这里的晚上很冷的。” 他们掏不出住宿的钱，乱步建议直接用特殊手段，但布拉姆却保有贵族的风范。 “我们不需要休息。”布拉姆面不改色道，“如果你一时无法改变习惯的话……可以躺我怀里。” “有点恶心。”乱步搓了搓胳膊，随后仰头看向洒满星星的天空，“你还记得多少？” “我的领地被掠夺、我的子民早已经不再。”布拉姆双手背在身后，“从落败的那刻起，我便早已经预料到有这天。” “你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那明明是备受打击的反应。”乱步毫不犹豫的拆台，“距离你落败至今不超过百年，这片土地上肯定还有记得你的，要去找找吗？” 因为是几十年前的旧事，所以找人就缩小了范围。 不过一旦提及那位曾经的“霸主”、“不死的伯爵”，不管男女老少都是避之不及的模样。 “你混的好差。”乱步摇摇头吐槽，“被很多人讨厌啊。” 布拉姆不语，只是在沉默中默默寻找。按照脑海里的记忆，他终于找到眼熟的东西。 连绵数百米的围墙里面，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土地。那里面是一座古老庄园，曾经属于那位伯爵。 远远的能看到里面的城堡，但是过去这么久早已经上了年岁。 乱步的手扒着老旧的铁栏杆，正走神观察里面的时候，耳边突兀一阵尖锐的响声。 坚硬的铁栏杆在他手上变得脆弱不堪，一不小心就被掰得扭曲变形。 甩了甩手里的铁屑，乱步后退半步，他在想是扩大栏杆上的洞钻进去、还是从上面爬上去的时候，一双手伸来从他腋下穿过。 他被一双手举着脚离开地面，下一秒布拉姆脚尖稍微使力，他们高高跃起、转眼就出现在围栏里面。 “你要学着适应自己的力量。”布拉姆淡定的说道，然后他被瞪了眼。 乱步强调：“我自己能过来。” 偌大的庄园看着有人时常打理，古堡上爬满青绿的藤蔓。 布拉姆走在熟悉的地方，偶尔对着一些有变化的建筑出神。最后他来到一处庭院中间，五六层楼高的大树投下一整片阴影。 围着大树的低矮栅栏看着很新，并且路边立着一块介绍的木牌。 “我的妻子很喜欢它。”布拉姆仰头说道，“植物的生命力真是旺盛。” 乱步蹲在路边，他的手里有一小袋玉米，那是池塘边自助的喂鸽箱子里取的。 他往嘴里塞了两把玉米，干巴巴的有些咯牙，所以最后只能不断的呸呸呸吐着舌头。 像一个多愁善感的老人那样，每走过一个地方布拉姆都要介绍一下。乱步捂着耳朵，一次次躲藏起来然后又被找到。 庄园里也已经大变了模样，就连坚硬的石头上刻下的字，也在风雨中磨平淡去。 庄园偏僻的一处地方，走过幽深恐怖的密林后，一所墓园还勉强维持着原样。 这里的草长到腰上的位置，不过只眨眼的功夫，路面便被清理出来。 乱步站在最外围，布拉姆则一个个看过去，森林深处很安静，只有不明的鸟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绕了一圈又回到远处，乱步背着手走到布拉姆身后，而面前的是一座无字的墓碑。 不仅这一个墓碑没有提字，放眼看去一长串的墓碑上都没有署名。就像是草草掩埋尸体立碑，但却不知道里面躺着的是谁。 布拉姆凝视了片刻，然后才用尖锐的指尖，在古朴的石头上雕刻。 “他们称我为灭亡人类的十大灾厄之一，所以带着人闯入我的领地。”布拉姆蹲着，不紧不慢道，“那人确实很强，他以讨伐的名义，残害我的家人，驱逐我的子民。” “我回来了，很久违了。”他自言自语着，好像在和不存在的人对话，“我带来了新的眷属，所以特地来介绍给你。” 乱步闻言探头看了眼墓碑，在他疑惑的眼神里，布拉姆站起身：“你并非是随意同化的奴仆，我赐予你部分力量，给予你站在我身旁的特权。” “你是我的眷属。” “你的领地早不存在了。”乱步面不改色道，“或许你的子民和其后代、都还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但他们绝对不会再接受你的统治。” “为什么？我赐予他们丰饶的土地，以及安稳的生活——”布拉姆转头看去，乱步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没有人会想接受吸血鬼的统治，也不会想时时刻刻担心着，明天会不会成为餐桌上的食物。” “他们生活在这里，和你豢养的牲畜没有区别。” 布拉姆沉默了许久，然后这才解释：“我不吃人，也不需要人的血液。” “哦？”乱步有些意外，“这样一说……你这样是因为异能的原因啊。” “我从不随意将人同化。”布拉姆微不可察的皱眉，“能成为我的眷属的，都是被视作家人一般重要的人。” “就和你内心所想的一样，家人、大概是这样的说法，我的每一个眷属都是我的家人，包括你。” “别读我的想法！”乱步一脸恼怒道，“你什么都不懂。” “我还有你。”布拉姆依旧没有改变想法，“只要站在这里，就能重新回到曾经。” 乱步不再搭理死脑筋的布拉姆，他转身就想要离开，后者却适时开口。 “我们没死的消息一旦外传，他们可能会发起第二次讨伐。”布拉姆不紧不慢道，“而那位的想法，是想要你一同加入天人五衰。” 乱步毫不犹豫回答：“我不会加入天人五衰。” “我也不会回去。”布拉姆颔首，“不过我虽然不死的，但是身为眷属的你不是。离开了我的保护，你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所以？要一直躲躲藏藏？”乱步扭头反问，“你不过是自欺欺人，因为你打不过他、只会在暴露后又一次被他打败，然后继续回到那个密不透风的棺材里面。” 第65章 停顿片刻后，乱步继续补刀：“哦，他们还留着你是有用处吧？比如造出吸血鬼大军什么的，这样恐怕能直接统领国家乃至世界。” 这次布拉姆没有否认，他只是一脸凝重的思考起来：“确实，要想收回领地有些困难。” 身为高高在上的伯爵，布拉姆没有游说人的本领，所以两人又陷入各自的沉默当中。 他们离开了墓地，顺着来时的路折返。天已经大亮，今天依旧是没有大太阳的阴天。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庄园里的人多了起来。乍一眼看到那么多人出现在自己家，布拉姆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布拉姆蹙眉说道：“真是无礼，居然在大堂喧闹哗然。” “这里现在已经变成景点了。”乱步一边观察，一边给迎面走来的其他人让路，“怎么样？参观自己家的感觉。” 正讨论着的时候，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突然喊道：“喂！你们两个从那里回来的？！买票没有啊。” 狐疑的眼神看来，工作人员一番盘问，得知两人没有买票后开始驱逐：“去去，没买票也乱逛？要想参观里面，乖乖去门口买票。” “哈哈哈，我第一次听说回自己家要买门票的。”走远后乱步眯眼嘲笑，而布拉姆虽然沉默着，但却是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回到热闹的市中心后，那点郁闷好像消失不见。布拉姆重新对街上的东西产生好奇，他指着路边的广告屏幕询问：“那是什么，有人被关在那么小的盒子里？” “那是电子屏幕，可以理解为提前录制好的影像。”乱步耐着心回答，下一秒他扯着嘴角喊道，“不要抢路人手机！” “这是……手机？”布拉姆一脸好奇，然后被路人瞪了眼。 “不想被抓起来盘问的话，你最好老实一点。”这次换作乱步走在前面，“你到底睡了多久？身为天人五衰的成员，他们不会告诉你计划或者情报吗。你也太落后时代了，简直就是老古董。” “睁开眼睛看到的永远是一片漆黑。”布拉姆开始回忆，“除了睡觉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不过你不一样，要学习一下怎么控制力量吗？” “不需要。”乱步直言拒绝，“开口之前要先说服自己，你脸上可都是犹豫和不确定。” 布拉姆点了点头：“我不擅长教导后代，但是牵着孩子的手、教会她走路的记忆，至今为止都还很清晰。” “好肉麻……”乱步快走两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也不许再读我的想法！” 在拉开一定距离后，乱步这才长舒一口气。或许是他们两个异类，反反复复的闲逛太过引人注意，街边巷子口随意站着的几个人，都装作不经意的投来视线。 不过被打扰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布拉姆只投去一个眼神，那几个人就好像失智一样表情变得呆愣。 侧头看去的时候，一只手落在肩膀上。乱步下意识想要甩开，然后下一秒又搭了上来。 “你应该学习一些东西。”布拉姆继续说道，语气生硬让人听着就想拒绝。 忍无可忍的乱步终于开口询问：“为什么这么执着？我是不是活着和你没有太大关系吧，毕竟同化我只是交易的一部分。” 布拉姆很认真的思考起来，他的反应一向迟钝并且慢半拍：“就像是那些平民所说的，作为父母需要对孩子负责。” “好恶心的说法。”乱步锲而不舍的甩开肩膀上的手，“我们没有什么关系，而你也不需要负责。” “不，从你成为我的眷属起，我们就被联系在一起。” “你能读到我内心的想法，那应该知道我很讨厌你。”乱步压低声音，脸上的烦躁掩饰不住，“我是被算计才沦落到这种地步，可以的话我会杀了你。” “我讨厌被控制、被威胁的感觉，只是口头约定并没有效用，所以有机会的话我会杀了你，从而断绝被操控的可能。” 这些想法布拉姆自然能读到，但他也知道一些更隐晦的、被藏在内心深处的矛盾看法。 “我需要教你一些立足根本，至少离开了我也能活下去。”布拉姆坦诚道，“你的力量不可控的话，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 思索很久后是一声轻叹，布拉姆喃喃自语道：“我果然不适合教孩子。” 在北地流浪的每一天，乱步都很清醒，他偶尔会和布拉姆分开独自游荡，但更多的时候是随后者一起缅怀过去。 顺带听布拉姆讲讲历史，然后近一步的学习，更熟练的掌控如今的身体。 但是那天他突然就找不到布拉姆的踪迹，就好像是特地藏起来一样，气味和细微的足迹都被一并抹除。 乱步只花了几分钟思考，然后就在那片去过的墓地找到布拉姆。 “没有利用感知寻找，而是推测出我的踪迹吗。”布拉姆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他颔首表示，“这样也不错，你还有要回去的地方、还有要见的人，比我要好上太多。” “所以去吧，我也差不多要进入永恒的沉睡当中。”布拉姆站在墓碑前，双手背在身后，“需要我送你吗？你稍微也花点心思记路，总是走丢的话可不行。” “你不是不死的吗。”乱步突然开口打破沉重的气氛，“永恒的沉睡……别把死亡说得太随便了。” “别人没有办法违背我的意愿、剥夺我的死亡，但是你可以。”布拉姆转过身去，“我会在这片土地永远沉睡，不用为我遗憾，这里即是安息之处。” “而你、继承我的一切，踏上返程的路吧。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打败一次那个家伙。” 乱步的手握了又握，他吸了吸鼻子有些欲言又止，但布拉姆早已经准备好自己的那块墓碑。 死去的吸血鬼伯爵并没有留下遗体，他就像是灰尘那样消失，风一吹就没再留下任何痕迹。 站在墓碑前的人弯了弯腰，在压抑的咳嗽过后，又用手扶着墓碑缓缓下蹲。 “我还有要做的事情……”乱步努力睁开眼睛保持清醒，“……一定、要回去……” 他继承了布拉姆的记忆和全部的力量，“不死的伯爵”确实不朽，在上一任沉眠后，又有下一人接替它而存在。 偌大的墓地立起新坟，在一声喟叹后，造访之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第40章 迷茫的问题 漆黑的夜里,在子弹停歇后的安宁时刻，人群顺着边缘的阴影散去。 皮鞋踩过平整的道路，哒哒的脚步声后,巷子里响起一声低低的骂声。 “真有勇气，尾随我到这里,是已经准备好送死了吗。”中原中也回头看去，眼中是冷漠的杀意。 在几个小时前他就有着被监视的感觉,那视线并不明显，哪怕仔细寻找也没发现一点破绽。 所以他特地在任务结束后,独自一人绕到无人的小路,而那人也确实尾随而来。 红光冒起的同时，中也感觉有一只手贴了上来。他的身体瞬间紧绷,然后操控着重力扫腿而去。 身后的人躲避的很及时,然后是一声“嘘”。中也看清那张脸的时候，眼睛缓缓睁大：“你！” “我需要你的帮助。”穿着斗篷的人，用很生疏的话说道,“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像是疲惫到极点,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又陷入安静。 中也的情绪复杂，最后还是压低帽檐，主动伸手借力：“再忍一会儿。” 乱步点了点头,随后全身心的放松，他知道中也懂他的话外之意，但是没想到后者会直接带他去另一个地方。 瓦砖砌成的老式台球吧，因为并非营业时间，所以大门只开着一条缝。 这里曾被暴力破坏过，所以整体返修换了一种装饰风格。进门后一眼看到突出的吧台，立柜上摆满了各种珍藏的酒。 这里是旗会的据点,所以在场的自然不可能只有中也一人。 吧台上摆着酒杯，坐在高脚凳上的人回头看去：“客人？很少见你带人回来啊。” 站在门口的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看着颇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 中也烦躁的皱眉，对站在门口不动的人又气又急道：“进来！我知道你需要对外保密，但是先让外科医生给你看看！” 被提到的人正仰面躺在沙发上，闻言也好奇的探头看来。 “他们会保守秘密的，以mafia的名义。”中也放低声音，然后又转头看向其他几人，“这件事需要你们配合。” 吧台前的钢琴家很快会意，他一脸凝重点头：“这件事我们会守口如瓶，所以有人受伤了？” “港口mafia的铁律，组织排在一切之前。”乱步不紧不慢的说道，“所以如果组织需要，他们大概会毫不犹豫的违背约定。” 中也没有否认，而是同样表情凝重：“所以你要做的事情会对组织不利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会容许。” “不，我可从来不会怀疑中也对组织的忠诚。”乱步走了进去，顺带掀开了兜帽，“好久不见，钢琴家。” 第66章 钢琴家难掩脸上的诧异，他下意识站了起来端正态度：“江户川顾问。” “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路过。”乱步在空的高脚凳上坐下，“一杯特调的酒，谢谢。” “换作谁看到死而复生的人都会紧张的。”外科医生打了个哈欠，“所以还需要我吗。” “当然。”中也随手带上门，“我不管你想做什么，现在先让医生确定一下你的状态。” “我说过了不需要。”乱步微不可察的皱眉，然后肩膀被中也按住，后者压低声音隐隐带着怒气。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你的脸色有多难看吗？”中也忍无可忍的吐槽，“我不过问你身上的秘密，也不问你怎么回来的，总之身体最重要。” 乱步总算是退让选择配合，在外科医生检查的时候，中也摘掉帽子烦躁的揉着头发：“太宰让首领保留你的位置，他坚信你能回来。” “一开始我也这样相信，但是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中也眼神微暗，“是和之前的情况一样吗？需要睡很久才能恢复？” “是啊，我在海里飘了很久。”乱步面无表情的点头，“直到昨天才飘上岸。” 中也一愣，旁边的钢琴家故作惊讶：“那看来还是港口mafia的打捞技术不好，毕竟我们找了半个月都没有任何发现。” “在那样大的爆炸当中，人体恐怕会碎成拼不起来的碎片。”外科医生一本正经的科普，紧接着退后半步，“由此得出结论——不是人。” “他的身体怎么样？”中也压下心头的疑虑，第一时间询问，“他脸色那么难看，是因为在水里泡太久了吗？”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和脉搏。”外科医生放下手里的东西，“如果可以进一步研究的话，大概会有更准确的情报，比如剥开皮肤、挖出心脏等器官观察。” “没有任何生理特征，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 中也的脸色唰一下难看下来，他双手握紧成拳就那样站在原地。在吧台顶上昏黄的灯光下，那张脸确实白的过分。 “难道是记错了时间，今天其实是头七吗。”钢琴家突然开口，“中也，看来江户川顾问很放心不下你。” “开什么玩笑！”中也突然激动道，“解释、解释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其实上次的情况就很匪夷所思，你应该怀疑他其实并不是人类，又或者是什么特殊的异能。”外科医生实事求是道，“中也，冷静一点。” 乱步任由几人折腾，期间一直晃悠在装满牛奶的杯子。他对其他几人的话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彻底安静后开口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其他人，然后就是……帮我向晶子带句话吧。” ———— 监禁室的门没有上锁，不过里面的人也没打算出来。 一阵脚步声后有人停在门口，在清咳两声后提醒：“与谢野小姐？” 发言人站在门口，内心十分复杂。他一边觉得“隐瞒”是背叛首领的命令，一边又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得不这样去做。 首领让他注意太宰干部的行踪，但是没想到死而复生的人，第一个找到的是中也。 里面的人并不回答，好像单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一声轻叹，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随着“嘟”的一声电话被接通，与谢野总算分过去一个眼神：“你也一样讨厌，别白费功夫了，我是不会出去的。” “你会出来的。”发言人笃定道，“请接听这个电话吧。” 半信半疑的接过手机后，与谢野将耳朵贴上去。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晶子，听我说。” 眼眶觉得酸涩的同时，与谢野又露出一个微笑。她好像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庆幸、又带着些许熟稔的埋怨：“我等了好久、好久，你终于要来接我了吗。” “我需要你自己走出这个地方，福泽先生会在老地方等你。” 简短的话后，电话那边重新陷入安静。与谢野擦了擦眼睛，抬起下巴对等在门口的人说道：“你要阻拦还是告密？首领的走狗。” “不，我并不知情。”发言人面带微笑的说道，“我并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听到你们说的话。” “最好是这样。” 与谢野恢复之前那个样子，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很轻的话。 “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比起他为我们所做的，这些确实不值一提。” 在离开的路上，发言人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想着要怎么面对首领的盘问。而正走神的时候，等在路上的人又让他感到讶异。 “太宰大人。”发言人用挑不出错的态度主动开口，“好巧啊，有什么需要吩咐吗。” 靠墙站着的太宰治没有动，他垂着眼眸好像在思考，良久后才慢吞吞的回答：“不——” 他没有更多的解释，而是像游荡的幽灵一样，轻车熟路的从办公室的暗格里，找到几张轻飘飘的纸。 等织田作之助收到通知赶到时，太宰治正坐在椅子上走神。 “太宰大人。” 哪怕周围没有其他人，织田作之助也依旧背着手喊道。这间办公室在近一个月里都无人使用，但里面的设施都维持原样。 太宰治终于回神，他将手上的纸往前一推，脸上浮现一个微笑：“恭喜，你被解雇了。” 织田作之助有些意外，随后他接过纸张快速扫了两眼。 那确实是解雇他的文件，而落款批准的位置，很随意的签下一个名字——【江户川乱步】 身为一个底层员工，那位顾问确实有解聘的权力。 织田作之助收下那轻飘飘的纸，随后正色说道：“那你呢，对你而言在哪里都一样，那为什么不追寻他的意志，离开这个地方。” “你说过自己一直在追求活下去的理由，这个答案你找到了吗。” 并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带着一些感慨的意味。太宰治对上那双眼睛，他回以一个笑容：“大概永远找不到吧。” 织田作之助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他轻叹一声：“乱步也一定更希望你离开这个地方。” 很轻的一句话回答：“嗯，我在等他亲口跟我说。” 有很多问题等待回答，也有很多答案其实就摆在眼前。但有人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而陷入抓心挠腮的烦恼中。 “他还没醒吗？”一句纳闷的话后，紧跟着焦躁的叹息，“上次是好几个月……这次也要那么久吗？” “你走来走去他也不会醒的，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下。”钢琴家建议，“放心把他藏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中也停了下来，沙发上安睡的人依旧没有动静。当时挂断电话后，乱步就好像了结心愿一样，闷不啃声就倒了下去。 直到现在过去两天，他也依旧没有苏醒的预兆。 曾经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但那时乱步有呼吸、心跳，睡着的时候甚至会无意识的翻身。 又一次伸手去探呼吸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中也蹙眉低声说道：“这一次要多久呢……” 半开的窗户透进光来，临走前钢琴家将窗帘拉上一半，他提醒：“好不容易结束加班，虽然条件有些将就，但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嗯，我知道的。”中也脱下外套，灌下一整杯凉水。 台球吧的三楼不对外开放，所以墙角的单人床可以暂时休息。中也揉了揉鼻梁撑着桌子，他想起之前乱步陷入这种情况时，是有太宰治在旁协助。 每次乱步睁开眼睛梦游的时候，都有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及时救场。 这样一想那人或许会有头绪，但求助的想法刚冒出来，中也又想到乱步还清醒时的嘱咐。 〖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太宰。〗 他犹豫起来，于是只能更烦闷的用手撑着额头。没过多久折返的脚步声响起，中也抬头想要询问钢琴家意见。 门把手拧动，走进来的人语调上扬：“这里还真是偷懒的好地方，中也、难道要忽视干部的命令吗。” “你什么时候下令了？”中也下意识反问，然后站起身下意识掩饰，“现在是下班的时间，你出现在这里实属是多余。” 太宰治站在门口，他面带笑容挑明：“是吗，可是你的表情明明很苦恼哦？想要求助、因为你毫无办法——” 中也没有否认，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搭档，对彼此也有一定的熟悉，更何况面前的可是太宰治。 “你什么时候猜到的。”中也再次坐下，这次他的语气变得平静，“啊、或许他有预料你能猜到，所以嘱咐我离你远点。” “你的想法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太好猜了。”太宰治走了进去，他并没有直接朝目的地而去，“另外、他说的确实没错，但是我早猜到他会第一个向你求助，所以在你车上安装了追踪器。” 第67章 “你这个家伙！”中也一拳挥过去，然后被熟练地躲开。 太宰治迈着轻快的脚步，最后停留在沙发前。他低头凝视着，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 “之前是你私底下向boss解释了他的情况，所以应该了解乱步的状态吧？”中也走了过来，他双手抱臂。 在挽起袖子后，太宰治干脆脱下外套，单腿曲膝坐在沙发的空余位置，他伸出手临靠近时又有些犹豫。 指尖先是小心的触碰脸颊，没有任何反应后，太宰治又伸手去解开整齐的扣子。 躺在沙发上的人本来就只穿着简单的衬衫，敞开的衣襟露出大片肌肤。指尖在上面游走，然后着重停在胸口下方的那道疤上。 中也本来有些意外，但见太宰治不说话所以认为这也是“治疗”的一环。 “这道疤是我留下的。”太宰治开口，目光落在乱步的胸口。 那道疤颜色很淡，看着已经有一段年岁。中也仔细观察后询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很少受伤吧。” 虽然身为mafia受伤是常事，但乱步是特殊的。他很少亲自身陷危险的境地，所以有印象的就只有那么两次。 太宰治陷入回忆当中，他的语气很淡：“五年前。” “五年前……”中也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在加入港口mafia前你们就认识？不对、你也是间谍？！” 看着那张震惊的脸，太宰治露出满意的微笑：“是哦，我们认识可不止五年。” 中也并非什么都不懂，所以他很快明白太宰和乱步的另一层关系，也明白那两人为什么要营造关系不好的假象。 太宰治附身用脸侧、贴着那没什么温度的胸膛，耳朵紧靠着胸腔心脏的位置。 他没有听到心跳，和那没有血色的皮肤一样，心脏也长久的停止了跳动。 闭上眼睛好像听到奇怪的声音，不是中也的唠叨、也不是更远处街道上的喧闹。 那是——书页翻动的声音。 明明没有睁开眼睛，但脑海里却浮现清晰的场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咆哮着：〖太宰！不要继续给侦探社添麻烦！〗 下一秒场景变换，白发的少年露出真诚的微笑：〖有太宰先生在，侦探社才能度过任何困难。〗 周围熙熙攘攘出现很多人，然后下一秒一张冷漠的脸看来。 〖如果不想他丧失最后的人性，那就不要继续触碰他。〗 太宰治猛得睁开眼睛，随后他坐直身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他听到了乱步的声音，不过语气有些陌生。 “太宰？喂、太宰！”中也喊道，“你是走神了吗？我在问你有没有头绪。” 低着头的人不回答，中也探头看去，正好对上一双睁开的绿色眼睛。 看着已经苏醒的人，中也松了口气：“乱步？你还好吗。” 乱步没有回答，他依旧仰面躺着，眼睛盯着一个地方。 太宰治只老实片刻，下一秒他伸手掰正乱步的脸，两个大拇指很不客气的掰开后者的嘴查看。 他用指腹摸到两颗尖锐的牙齿，那是新出现的、不同寻常的存在。 “物种突变吗？”太宰治嗤笑一声，“这也在你的预料当中吗。” “不。”乱步终于开口，他用舌头驱逐着外来的指头，“我不会饶了他的。” 听着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中也还没反应过来，太宰治已经很自然的接话：“当然，要找他好好清算这一切。” 颇感觉多余的中也啧了一声，他也顾不上休息，拿上帽子后留下一句：“有需要再喊我。” 房门打开又关上，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 乱步保持着平躺的姿势，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变化：“我好像拿到一本书，然后翻阅它的时候，听到了你的声音。” “嗯，书里讲了什么。”太宰治盘腿坐在沙发的一角，“有我的戏份吗。” “书里说……我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乱步伸手张开五指，“那是一个很逊的故事，因为我没有异能，但是身边有很多人。” “有福泽先生、还有晶子，对了也有费奥多尔，不过他是一直找麻烦的反派。” “听着确实是很糟糕的故事。”太宰治如实评价，“然后呢。” “然后〖我〗对我说——要不要亲自去看看。”乱步又闭上眼睛，“世上会有无数个我，会因为每一个不同选择，而产生新的世界。” “你听费奥多尔说过【书】的存在吧。” “嗯。”太宰没有否认，“他说【书】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乱步撑起上半身，他直直看着那双鸢色的眼睛：“那你刚刚应该看到了不存在的记忆，你觉得我和【书】有什么关系？” 太宰治伸出双手，他掰正乱步的脸颊，然后轻声开口：“回来、找回自己，乱步。” “你就在这里，在我的面前。【书】不过也是异能的体现，而你不过是恰巧拥有一种好用的能力而已。” 绿色的眼中浮现迷茫，然后是一句自问自答：“这种不可控的力量需要锁，但是现在它没有限制了。” “太过强大的力量会让我渐渐被它同化，然后失去所有的人性，最后成为它的一部分。” 乱步歪头将身体的重量压过去，他的额头抵着太宰治的肩膀，低声的说着：“为什么它会选择我？我又为什么而存在？” 人类的身躯无法使用【书】的全部力量，但吸血鬼的能力弥补了这一缺陷。 不过或许是凡事都有两面性，如今乱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他好像丧失了感知情绪的能力，所说的话也不过是沿用以往的习惯——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这些。 蜷起的手指被另一双温暖的手握住，细微的咔哒声后，一张全家福在面前展开。 乱步盯着上面的每一张熟悉面孔，最后坐起身：“我想去看看，这样的问题其他世界的我，大概能给出满意的回答。” 太宰治的手伸出又缩回，最后只简单的“嗯”了一声。 而随着又一次闭上眼睛，乱步又听到书页翻动的哗啦声，紧接着面前出现另一个自己。 那个自己只是装扮不同，在对上视线后又伸手作邀请状。 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到，乱步默默想着这点，随后在一阵白光后，眼前豁然开朗。 世界颠倒、如同镜子里的另一个对立面，喧闹的街道上，有两人逆着人流四处张望。 他们好像在寻找什么，尤其关注着两边的甜点店铺，但一路都一无所获，所以脸上都有些沮丧。 直到他们注意到直直站在路上的人后，其中一位白发少年一脸惊喜的喊道：“乱步先生！你去哪里了啊，我们找你好久了。” 乱步转过头循声看去，白发少年对他招手，在少年身后不远处，穿着红色和服的少女紧随其后。 第41章 组合的邀请 避开来往的行人后,中岛敦压下心头不知名的躁动。 “乱步先生？”他有些疑惑的喊道，“你的衣服？” 那位名侦探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帽子拿在手上、领口敞开。就好像是匆匆穿上的一样,衣角还有明显的褶皱。 “好晒。”乱步半眯着眼睛并没有回答，只是抱怨着,“太阳好大。” “诶诶？”中岛敦眨着眼睛，“是因为出门太久累了吗,话说你的脸色好难看。” 乱步停顿了片刻，心中浮现起“拟态”的想法。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他的脸色变得正常。 操控着血液流动、心脏跳动,只要维持着规律的呼吸，那他看着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阳光有些讨厌,但没有到不能承受的地步。 这个世界是属于“未来”的时间线,所以出现了很多让人觉得新奇的事情。乱步取代了另一个自己的位置，用新颖的视角观察着这个熟悉的横滨。 只希望被迫沉睡的某人不会介意。 走在前面带路的中岛敦，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和镜花的任务已经结束,虽然谷崎让我我们来接你,但是他并没有提到要忙什么，是很棘手的事情吗。” “我让他去别的地方了。”乱步很平淡的回答，或许是注意到他的兴致缺缺,镜花熟练地从袖子里掏出糖果。 水果糖在舌尖融化，乱步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的视线停留在路边的摊子上，只那么短短几秒钟，中岛敦就已经轻车熟路的上前。 “老板，来三份可丽饼。” 在敦排队等待的时候，镜花一直安静陪在乱步身边。直到热气腾腾的可丽饼分到手上,乱步才重新迈动脚步。 中岛敦看着瘪瘪的钱包欲哭无泪，他拿着可丽饼、眼睛却盯着乱步的后脑勺。注视太过灼热，镜花上前两步面无表情的询问。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他。” 被提醒的人猛得回神，中岛敦拍了拍脸颊，欲盖弥彰道：“没、没什么！” 第68章 就是感觉乱步先生好像变得很“诱人”而已…… 回侦探社的路上，三人一直走走停停，所以没多久中岛敦就拎着大包小包，一脸沮丧的哭诉：“慢一点、等等我啊。” 乱步手上拿着买零食附赠的玩具，看着十分劣质的塑料轻轻一摆弄，就呼噜呼噜的转了起来。 他折腾着那个玩具，直到推开侦探社的门。豁然敞亮的视野，让繁忙的画面印入眼帘。 侦探社远比想象中的要更小，乱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随后眯着眼睛打量其他人。 几人回来后并没有改变侦探社的氛围，国木田依旧奋力处理工作，早已经回来的谷崎和直美正在共看同一本书。 从医疗室出来的与谢野，拿到镜花帮忙带的东西，或许是有所感应，她往靠窗的位置看去：“乱步？” 乱步闻言抬头看去：“嗯？” 拆开的薯片袋子足有四个，口味不同的薯片搭配着波子汽水，这是名侦探最喜欢的组合。 与谢野笑了笑，随后特地提醒：“马上就是下午茶时间了，零食不如先放回保险柜里？” “下午茶有什么。”乱步又往嘴里塞了两块叠起来的薯片，他含糊不清的询问，“红豆小年糕汤、还有樱饼啊。” “不愧是乱步先生。”不远处的直美笑得眼睛弯弯，“今天也猜到了呢。” 侦探社每天都有下午茶，大家聚在一起品尝不同的点心，顺带享受为数不多的悠闲时光。 红豆小年糕汤里加了过量的糖，乱步捧着热气腾腾的碗，视野里闯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对着咖啡店的店员微笑，然后又轻车熟路的推脱，说欠下的账单之后再还。 然后暴怒的国木田一拍桌子，他扯着嗓子喊：“太宰！投诉的电话又打到侦探社了！” “今天迟到并且不做任务就算了，你又去做了什么要被投诉的事啊？！” 作为太宰治的搭档，国木田独自一人负责了所有的任务。所以看到姗姗来迟的某人，他有吐槽不完的话。 “嘛，没办法那条河实在是太适合入水了。”太宰治依旧是随意的笑容，被扯着衣领也依旧摊开双手表示，“而且这次入水我可是有新发现哦。” “真的？”国木田半信半疑道，然后紧接着是一句，“骗你的。” “咚”的一声巨响后，有什么东西被摔在桌子上。对于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大家好像早已经习惯。 乱步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在这短短的观察时间里，他得到了想要的情报。 “乱步，有空吗。”门口的人喊道，“晚上可能要出门一趟。” “社长。”中岛敦拿着勺子站在锅前，“你要来一碗吗。” 见乱步一直坐着不动，福泽喻吉便点头答应下来：“麻烦了。” 他坐到乱步面前，开始说起晚上的任务：“有一位委托人约好了晚上七点钟，如果足够顺利的话，大概不会耽误睡觉的时间。” “当然不会有问题。”乱步思考着另一个自己会怎么回答，“毕竟我可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帮忙抓出轨的对象简直是轻而易举。” 其他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福泽喻吉咳嗽一声，转而替委托人掩饰：“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走一趟就可以。” 名侦探的任务，是协助警察破案、解决委托人的各种难题。 这很轻松甚至有些无聊，看着福泽喻吉熟练地和那些警察沟通，乱步站在门口伸手扯了扯衣领。 回去的时间比预料的要晚十分钟，福泽喻吉主动开口：“明天补偿你双份的点心怎么样。” “要三份。” “如果你愿意留一份放在饭后的话就可以。”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样的一幕好像十分的寻常。福泽喻吉侧头看着安静的乱步，主动伸出手道：“走得动吗。” 答案自然是可以，但乱步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很快握住福泽喻吉的手：“早就走不动了！福泽先生应该背我才对。” 本来示意乱步扯住袖子的福泽喻吉没有深究，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和往常一样说道：“今天也辛苦了，另外委托人的话并不是真心的，他只是有些情绪失控。” “是说我跟踪他的那句？”乱步握紧那只有些粗糙的手，“还是那句我维护他妻子、是因为我是偷情对象的那句。” “咳咳，所有的话都是。”福泽喻吉正色，“另外我询问过箕蒲，目前没有合适的案件作为镜花的入社测试。” “啊，差点忘记她还不是正式成员了。”乱步有些出神，“再等等吧，会有合适的机会。” “福泽先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突然的一句询问，虽然不理解乱步这样问的原因，但福泽喻吉还是给出回答：“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吧，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 “原来已经有这么久了。”乱步若有所思道，“会有下一个十二年吗？” “当然。”福泽喻吉点了点头，“侦探社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发挥你的才能。”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古井无波的内心突然浮起波动。于是乱步不由自主的去想，他十二年前的当时，是处于什么境地。 “是因为有新人加入而觉得不安吗？这不像是你会困惑的问题，毕竟镜花和太宰不同，虽然他们都曾是港口mafia的人。”福泽喻吉还是问出心中所想，“你认为她会通过测试吗。” “她会的，另外硬要说的话——是人太少了，侦探社可用的人手太少了。”乱步很认真的思考起来，“如果和港口mafia起冲突的话，侦探社的力量不足以……” 话没有说完，因为乱步抬头看到一个不明显的担忧表情。他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话并不是“名侦探”会思考的。 所以哪怕是同一个人，也会有不同之处啊。 乱步掩去那些不对劲，转而用笑脸相对：“就是担心阿敦的情况会再次出现。” “不用担心那样的事情。”福泽喻吉用平静的语气宽慰，“我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的。” “真的吗？那白天找你的人，应该有提出很没礼貌的要求吧。” 福泽喻吉脚步一顿，他轻叹一声：“我不会让自己的社员陷入危险的境地。” 悬赏70亿抓捕“人虎”的组织——【组合】，在今日正式踏足横滨。他们主动和武装侦探社交涉，要求其让出人虎的所有权。 知道这个情报并不困难，也正是因为社长和太宰治前去会面，才让乱步有机会悄无声息的取代另一个自己。 乱步没有再过问，只是有些担心如果闹大了的话，侦探社会不会就此倒闭。 横滨需要一场足够大的混乱，这样躲藏在暗处的老鼠，才会光明正大的出现。 ———— 清早的侦探社依旧忙碌，分配好工作大家都各司其职。 在远程协助警察处理几个案件后，乱步坐在办公位前，又开始了摸鱼偷闲的一天。 不过总是投来的注视，让他没办法专注阅读手中的报纸。所以乱步抬头对上那慌乱的视线，仰起笑容的同时勾勾手指：“阿敦，过来。” 【组合】所求的人虎就是中岛敦，境外组织之所以悬赏70亿想要得到他，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能寻找到“书”的踪迹。 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在其他人没有发现异样的情况下，中岛敦总是用困惑的眼神看他。 再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太宰治大概就能猜到一些破绽。 站到乱步面前的深吸一口气：“怎么了乱步先生。” 乱步一手捏着薯条，然后随意指着面前人：“你一直偷看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站到面前来仔细看。” 这句话一出，原本忙碌的侦探社陷入安静当中。中岛敦的脸唰一下红了，他支支吾吾的表示：“我、我……” “是的。”镜花亲口承认，“是偷窥狂。” “嗯？崇拜乱步的人有很多，阿敦你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与谢野也笑着调侃，“别人可没有你这样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中岛敦捂着滚烫的脸颊，努力想要平复“砰砰”直跳的心脏。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感觉乱步先生好像变得很不一样。”他一边说，一边不自觉的羞涩道，“好像很、很……好吃？” 话音刚落的同时，中岛敦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下不仅仅是镜花投来一言难尽的视线，就连侦探社的其他人也如临大敌。 乱步依旧是笑脸，他空出一只手招了招：“过来，阿敦。” 不明所以的中岛敦走了过去，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因为乱步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心脏快要爆炸了！ 等国木田和太宰治完成任务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震惊的一幕。 中岛敦恢复虎的原型趴在地上，而乱步抱着一堆零食靠着他，时不时顺手薅一把那毛茸茸的毛发。或许是接触让心情愉悦，白虎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第69章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有些欲言又止：“这是？”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解释起来，最后由与谢野一针见血的指出：“是痴汉。” “是痴汉啊，阿敦。” “原来如此，是痴汉啊。” 大家都接受的很快，只有国木田还在艰难理解。 太宰治摸着下巴，打量着那两人奇怪的姿势，出乎意料的开口：“就好像猫薄荷那样，对猫咪有天然的吸引力呢。” “猫薄荷？咪咪确实很喜欢。”直美接话道，“这样一说，老虎好像也是猫科。” 大家很快接受了这个新设定，只有国木田还在瞠目结舌的思考：乱步和猫薄荷有什么关系？ 因为中岛敦明显的偏好，大家都默契的将陪同乱步出门的任务交给他。 出门照旧是往常去的几个地方，中岛敦在前面带路，乱步抱着粗点心的盒子慢吞吞的走。 虎的直觉很敏锐，所以察觉到有人靠近时，中岛敦第一时间警惕：“小心。” 乱步停了下来，他并不意外有人拦路，【组合】的动作比想象中要快，昨天刚抵达横滨，今天就有所行动。 来人是一位牧师打扮的男人，带着细边框的眼睛神情严肃。他先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然后颔首表示：“打扰了，还请借一步说话。” 中岛敦没有让步，他看着陌生的人十分防备：“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虽然是在大街上周围还有不少其他人，但是中岛敦就是莫名其妙觉得危险。视野里多出一个红发的身影，下一秒面前的场景变换。 周围的其他人全部消失不见，不过一转眼他们就身处一个色彩鲜艳的房间里。 “空间系的能力吗。”乱步左右看了眼，格外冷静，“别冲动阿敦，你看的那个门不是出口。” 出口在对面那两个人的身后，而要出去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 出手阔绰的【组合】直接在横滨包下一整座酒店，在酒店的会客厅，乱步见到了那位金发的男人。 【组合】的团长、菲茨杰拉德，他坐姿随意的靠着沙发，然后傲慢的表示：“虽然耽误了我更多时间，但我任然愿意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随着一个眼神暗示，身边的人拿出一个装满钱的箱子。 “我希望你不会和那位社长一样冥顽不固。”菲茨杰拉德勾唇笑道，“如果交易愉快的话，那我们或许能握手言和。如果不可以的话，今天你们恐怕走不出这个地方。” 被绑架了——这是中岛敦的第一想法，但同样悠闲坐在沙发上的乱步，只是在品尝过红茶后给出评价：“甜点不错。” “当然，我不愿意在地上浪费太多时间。”菲茨杰拉德撑着脸颊，“聪明人的话应该识趣一点，据我所知你并不是攻击型的异能者，至于人虎——倒是可以空出特地制造的笼子。” “阿敦，冷静一点。”乱步恰到好处的开口，他放下杯子，“就算你们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也会因为不熟悉横滨而浪费太多时间。” 他将手一摊：“如果你确定那样东西在横滨的话，为什么不省时省力一点？” “我没猜错的话，你打算对拥有许可证的侦探社以及港口mafia动手，但是有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 菲茨杰拉德终于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哦？你很擅长交涉，说吧，如果你提出的意见足够诱人，那我可以考虑一下。” “走正规途径下达委托吧。”乱步邀请道，“不止是委托侦探社、而是委托横滨的所有的组织，港口mafia、异能特务科，所有能派上用场的势力，都将加入这场搜寻当中。” “哈哈哈哈，很有趣的说法。”菲茨杰拉德眯眼看去，“你确实是聪明人，为了钱和权、确实会有不少人心甘情愿的参与。” “不过你促成如此动乱的局面，是想要得到什么样的收货？”菲茨杰拉德很直白的询问，他是精明的商人，所以另一层想法自然瞒不过他。 “只是想要更热闹而已。”乱步很简单的回答，“你会答应的，我从你的眼神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菲茨杰拉德站了起来，他主动伸手：“你的发言让我确定侦探社也会主动配合，那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乱步站起身回握那只手，两人像是达成未知的协议，只有旁听的中岛敦一脸迷茫。 中岛敦暂时恢复了自由，只因为这些消息需要一个人传递。乱步被扣留，临分别前他对前者说道：“如实告诉他们就好，太宰会明白的。” 看着那个表情中岛敦只觉得不安，他很快的跑回侦探社，焦急的推门喊道：“不好了！乱步先生被绑架了！” 侦探社的其他人聚集在一起，听完带回来的消息后，都一脸凝重。 “不行，我们必须去救乱步。”与谢野着急站了起来，下一秒又被直美拉住，“我们先听社长怎么说。” 福泽喻吉端坐着，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太宰，你怎么想。” 太宰治回想着每一个细节，然后蹙眉：“这很不对劲，不像是乱步会说的。” 对此福泽喻吉也有同样的看法，他深吸一口气：“看来乱步发现了更大的麻烦。” 乱步自然不可能让横滨陷入混乱当中，这只能说明他得知了更多的情报，在面对更糟糕的选择下，他不得不、也只能这样去做。 “乱步先生被带上白鲸，对方邀请侦探社一同前往。”中岛敦脸色难看的说道，“不仅如此他还会邀请其他组织，其中就包括港口mafia……” “不妙啊。”太宰治吐出一口气，“空中的要塞易守难攻，那里是对方的地盘，如果真的是圈套，那很容易陷入被动的局面。” “那我们还要去吗？”谷崎也同样一脸担忧，“我们不能让乱步先生一个人在那样危险的地方！” “我一个人前去。”福泽喻吉站起身，“如果一旦失去联系，剩下的事情就交由国木田全权安排。” “社长！”其他人都紧张的跟着站起来，与谢野急切道，“我的异能可以派上用场，请让我一同前往吧！” 大家都是同样的看法，就连镜花也表示要一同前往。太宰治仔细看过中岛敦带回来的邀请函，最后沉思着询问：“乱步先生还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吗？” “乱步先生让我如实转告，他说太宰先生会明白的。” 侦探社陷入死寂当中，随着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太宰治面对社长说道：“如果不是鸿门宴的话，那确实可以去见识一下白鲸上的风光。” “太宰先生！都什么时候，请不要再开玩笑了。”中岛敦哭丧着脸，福泽喻吉则若有所思道，“是乱步向你传达了什么消息吗？” “大家一起去吧。”太宰治一锤定音，“毕竟港口mafia也不会拒绝这次的邀请，在排场上我们可不能认输。”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又都对视着点头统一了想法。 无论是圈套还是埋伏，只要他们侦探社一同面对，那就不会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另一边的白鲸之上，看着窗户外的厚重云层，乱步端着杯子有些走神。 房间并没有上锁，但也不能自由行动。空荡荡的房间很安静，直到门口传来门把手拧动的声音。 乱步停下搅拌的动作，随着杯子里的方糖逐渐融化，他也看清楚来人的脸。 准确来说只能看清楚半张脸，来者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说了句：“好久不见。” 这可真是老套的开场白，乱步在心里吐槽着。 第42章 刺杀的凶手 说完话后门口的人就站着不动,只有原本站在肩头的浣熊跳了下来。 “啾啾。” 卡尔小跑着跳上桌子，然后站立着伸出手。乱步从还没动的草莓蛋糕上取下完整的草莓，将它塞到卡尔的爪子上。 看着卡尔如此亲近乱步,爱伦坡反倒有些不适应。他抱着一本书，越发局促不安起来。 “不坐吗。”乱步主动开口,卡尔趁机跳上他的肩膀，“还是说想站着叙旧？” “乱、乱步君居然还记得吾辈吗？”爱伦坡有些意外,并且暗自窃喜，“吾辈这次来是为了重新挑战你。” 两人挨着桌子坐着,那本书被推到面前,乱步掀起眼皮看了眼身边人。 爱伦坡主动解释，语气有些急促：“如果吾辈输了的话,吾辈可以帮助你离开白鲸。” 乱步只摩挲着书的封面,并没有正面回答：“高处的风景还不错，另外——你能给出的就只有这些吗？” 在短暂的沉默后，爱伦坡毫不犹豫道：“吾辈可以告诉你【组合】的情报。” 一声轻笑声后,乱步撑着脸颊眯起眼睛：“好。” 卡尔从肩膀上跳了下来,而随着熟悉的亮光出现，爱伦坡下意识屏住呼吸。 数年前的落败让他耿耿于怀，而这次他是准备齐全才发起挑战的。 紧张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在爱伦坡看着卡尔，想要理解它表达的话时，乱步已经结束推理，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第70章 没有被刘海遮住的一只眼睛瞪大，看着淡定的乱步，爱伦坡一时哑然。 “书中的剧情还不错。”乱步评价，顺带往嘴里塞了块马卡龙,“不过还是太简单了。” 被肯定的感觉让爱伦坡有些飘飘然，卡尔跳上他的脑袋踩了踩，他急忙低下头：“吾辈会写出更优秀的内容，到时候再来挑战乱步君。” “可以哦。”乱步仰起笑脸，看着那个越发慌乱的表情说道，“我很期待新的故事。” 爱伦坡确实说到做到，他交出【组合】全部异能者的资料，并且借口讨论剧情的理由，留在了乱步的房间。 大多时候他都是安静的，所以乱步没有拒绝：“这次的蛋糕加了太多的柠檬，厨师是味觉失灵了吗。” “这样吗？吾辈去问问。”爱伦坡点头，应下不符合他这个职位应该做的事情。 然后想到什么，他又提醒：“侦探社的其他成员明天就将抵达白鲸，需要吾辈在这之前帮忙传话吗。” 看着快速倒戈的爱伦坡，乱步诧异道：“你还记得自己是【组合】的成员吗。” “吾辈本就是为了，能再挑战乱步君而参加这次远征。”爱伦坡一本正经的解释，“团长利用经济手段，对横滨实施区域性封锁，在找到那样东西前，横滨都会陷入混乱当中。” 或许是因为一口气说太长的话，爱伦坡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乱步君，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吗？” 作为【组合】的首席策划师，爱伦坡比外表看着要更加敏锐。 乱步没有否认这既定的事实，只是用叉子切开面前的白棉花糖蛋糕：“只有舞台足够盛大，暗处的角色才有参与的一席之地。” 被邀请上白鲸会谈的不止有侦探社和港口mafia，而是所有叫得上名号的组织。就连异能特务科，也不得不参与其中。 —— 在白鲸上的第三天，随着约定的时间到来，乱步见到了一脸凝重的社长。 跟在福泽喻吉身边的有太宰治，他们正和另外几人交谈，为了确定社员的安危，侦探社主动提出要见到乱步才继续谈话。 菲茨杰拉德伸手搭在乱步肩头，无视那位社长锐利的眼神，他满意道：“这些都要多亏贵社的成员，是他提供了这样好的建议。” 福泽喻吉的脸色一变，他毫不犹豫的拉住乱步，并且以强硬的语气说道：“如果是合格且正式的委托，那侦探社会考虑接下。” 接下来是严肃的讨论时间，不过那些乱步并没有参与。他被太宰治带着，见到了其他的侦探社成员。 除了没有异能的直美和其他普通社员外，其他人几乎都站在白鲸之上。这样的大动作让乱步有些意外，毕竟如果一旦出现意外，那侦探社和全军覆没差不多。 “港口mafia应该也会派不少人前来，这次的会谈不止邀请异能组织，【组合】借由商谈的名义，邀请了不少权贵。”太宰治负责解释，他简单的说了外界的情况。 “所以白鲸不能出事，为了横滨日后的安稳，这次会谈必须顺利结束。” 乱步也想到这点，他先安慰了中岛敦几人，然后提议：“这次的会谈大概会持续三天，你们先去我的房间待着，我和太宰有话要说。” 其他人欲言又止，最后在国木田的带领下，空旷的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没有其他人后，太宰治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和社长商议过，如果情况不对可能需要和港口mafia合作。” “乱步，你推动这样的局面，是因为什么其他的隐情吗。” 对上那双鸢色的眼睛后，乱步有些许走神，面前人露出困惑的表情，所以他主动解释：“只是有这种预感而已。” “为了找到那样东西，横滨的各大势力可能会陷入纷争当中。”一个声音突然插进，“大家都争得头破血流，然后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身穿和服、手持纸伞的女人，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她面上带着笑容：“首领本以为这样的想法是由你提出呢，太宰君。” “偷听别人谈话可不是好事哦。”太宰治回以一个笑容，他侧身看去，“这样的场面不正是森先生所希望的吗？越混乱的情况下，港口mafia才越有机会夺得更多的利益。” “妾身只是想来探望一下镜花而已。”尾崎红叶不动声色道，“用首领的话来说，年纪大了果然还是会更想追求稳定。” “是吗，如果对那些利益不感兴趣，那港口mafia就不会在首领亲临的情况下，还出动两位干部和三位异能者了。”乱步接过话题，“哦、差点忘了还有另一种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怕死吗。”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看着哑然的红叶笑道：“哇哦。” 面对那个询问的眼神，乱步简单的解释了句：“坡给我看过参加的成员名单。” “原来如此。”太宰治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样的话还真是热闹。” 尾崎红叶最终还是没见到镜花，乱步和太宰治等到福泽喻吉回来，后者的表情有些难看，似乎是因为已经和森鸥外打过照面。 揉了揉鼻梁后，比起询问接下来的计划，福泽喻吉率先关心道：“这几天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乱步摇摇头，然后将准备好的文件袋掏出来，“这是【组织】的情报，知己知彼才更好应付接下来的突发情况。” 太宰治主动拆开翻阅起来，他感叹：“这可真是了不得的东西。” 福泽喻吉落座，他闭眼掩去眼底的犹豫，转而用信任的眼神看向乱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组合】要找的东西，真的在横滨吗？”乱步反问，“那样东西真的能找到吗。” 那神秘的东西、能实现一切愿望的东西，正是名为【书】的存在。 但【组合】目前没有明示，要寻找的东西是什么，或许他们只是想掀起足够大的混乱，这样才能更好的在横滨大范围的搜索。 “从来没有人见过它，所以也没人能断言它是否真的存在。”太宰治回答，“但听你的语气……是【组合】掌握了什么确切的情报吗？” “如果悬赏的真的是【书】，那港口mafia和侦探社根本就不可能合作。”乱步随意拿起一张资料，“这点社长应该清楚吧？和种田长官的谈话里，他应该有透露才对。” 福泽喻吉的脸色一变，在来白鲸前他确实和种田有过谈话。 “【书】是存在的，因为种田长官手里有一张书页。”乱步说出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会成为敌人的目标。” 说完他眨了眨眼睛，又特地补充了句：“说不定阿敦也会被绑架哦，要特地安排人去保护他们。” 太宰治和福泽喻吉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里看到同样的担忧。 在会谈开始前，【组合】提供了可供休闲的场所。乱步忽略忧心忡忡的其他人，主动带着中岛敦和镜花前往。 坐在空桌子前，他们玩起翻纸牌的游戏，但其实真正投入其中的只有乱步。中岛敦十分的担心突发情况，镜花也一直警戒周围。 但猜花色、大小的游戏太过无聊，没多久乱步就没了兴趣。他捏着一手扑克牌，在中岛敦还在纠结出哪张的时候，抬头观察起进进出出的其他人。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身影闯入视野，他们短暂的对上视线，而后那双眼睛里出现复杂的情绪。 那个男人留着一头长发，发色是特殊是白紫双拼。他的眼神有些躲闪，然后主动避开了视线。 有些奇怪……乱步眯着眼睛看去，隐隐约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到场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也不乏一些和侦探社交好的委托人。在看到几个军方的势力后，乱步跟在福泽喻吉身边，一一和那些人打了个照面。 “不知道名侦探对这次的会谈有什么看法。”询问的声音响起，端着酒杯的人上前，“你在现场有什么发现？” 询问的人正是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他身边跟着一个熟悉的面孔——坂口安吾。 看来异能特务科也很重视这次的事情，乱步将已知的情报整合，然后主动开口：“目前没有发现。” 福泽喻吉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种田立马会意。在会谈开始的半小时前，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厅，进行着表面的友好客套。 站在边缘的乱步分到一杯橙汁，中岛敦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大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些不善的目光也借机投来。 中岛敦注意到那个视线，他浑身都僵硬起来，只能紧张的握紧手里的杯子：“乱、乱步先生，我们去找社长吧……” 乱步看向大厅入口的方向，走进来的两个人刚好迎面碰上。 黑色短发的少年眼神锐利，眼中的恨意和杀意没有任何掩饰。或许是因为大病初愈，他走两步就咳嗽一声。 “不要闹事，至少在这上面不行。”中原中也开口提醒，“boss吩咐过，任何冲突都等回到地面解决。” 第71章 身边人冷哼一声，中也按着帽子寻找首领的身影，而这一抬头就对上那位名侦探的注视。 他和那位名侦探没有接触过，只是听闻过那响亮的名声。所以对视的时候中也面无表情，而对面的人却扬起笑脸，远远的对他举起杯子。 这让中也很意外，毕竟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一直处于敌对的情况。但是示好没有人能无视，所以他也大方的颔首回应。 “要不是情况不对，他肯定会直接质问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乱步这样说道，中岛敦有些莫名其妙，“是说那个戴着帽子的先生吗？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乱步干脆回答，随后示意阿敦倒满杯子，“但是过去就认识了。” 中岛敦有些抗拒，因为他不想和芥川接触，他怕会直接打起来。 乱步拿着重新倒满的杯子，避开人群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发现目的地相同的中也有些疑惑，但那位名侦探只是目不斜视的越过他。 “boss。”中也主动开口提醒，视线却不由自主追着乱步，直到他站到太宰治身边。 随着几人的到来，原本凝滞的气氛又重新流动。森鸥外照例是笑脸，他对名侦探举杯：“总是听福泽阁下提到你呢，今天总算是有机会见面了。” 在刻意停顿过后，他又接着说道：“听说名侦探在路上被绑架了？真是让人遗憾，不过几年的功夫，福泽阁下就忘记曾经身为保镖的功夫了啊。” 提到这点福泽喻吉也脸色难看，因为这几天他也为乱步的处境担忧。 “是吗。”在社长开口前，乱步很自然的接话，“没想到你们是这样好心的人，不然只看外表的话，别人肯定容易误会几位、会绑架走在路上的人。” 在长达三秒钟的沉默后，太宰治率先笑出声：“哈哈哈，这样一说好像也是呢。” 森鸥外皮笑肉不笑的轻哼一声：“那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虚假的客套往来持续，在喝完第三杯橙汁后，会谈总算是开始。 乱步站在靠近边缘的位置，他看着菲茨杰拉德走上台阶，在一声清咳后朗声开口。 “接下来的话只说一遍，那就是【组合】想要委托各位在横滨寻找一件东西。” 傲慢的语气惹来窃窃私语，于是一旁站着等待的牧师上前，纳撒尼尔展开投屏，那上面是横滨的地图。 “我们要寻找的东西，是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书】。” 短暂的沉默后，是越来越大的议论声。 牧师并没有理会，只是接着解释：“我们确定它会出现在横滨，所以特邀诸位一同加入寻找，如果能提供关于【书】的消息，那组合必重金酬谢。” “不，找到它的人，可以借此向我提任何要求。”菲茨杰拉德打断谈话，“金钱、地位，所有想要的东西都可以。” “开什么玩笑。”有人提出异议，“如果这个书真的能实现所有愿望，那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菲茨杰拉德抬手准确的指向发言人：“现在你听说了。” 在场有很多普通人持怀疑的态度，但是知情的一众，在组合直白的说出来意时，就已经脸色一变。 他们没想到组合会如此直白，一旦消息确定，那横滨将掀起腥风血雨。 森鸥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其他大多数异能者也都心思各异。 乱步接受了太宰治询问的目光，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淡定的点头表示自己知情。 他的视线略过人群，自动排除那越来越大的议论声，准确的锁定脸色骤变的种田长官。 后者低声和身边人说了些什么，下一秒趁着所有人没注意的情况下，独自一人离开了大厅。 不少人还在追着问个不停，而这时菲茨杰拉德突然爽朗的笑道：“没有情报？那你们大可以去问问武装侦探社，他们的社员、人虎，可是掌握着绝对的一手情报。” 这招祸水东引让人猝不及防，顶着那些或好奇或贪婪的视线，中岛敦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他孤立无援的站着不动，而其他侦探社成员在短暂的愣神后，都默契的挡在前面。 武装侦探社陷入微妙的处境当中。 因为位置本就偏僻，乱步顺利绕开其他人离开了大厅。虽然注意到身后的视线，但这并没有让他停留。 和炸开锅的大厅不同，外面的走廊上很安静。顺着楼梯上前，能选择的只有两个方向。 静悄悄的过道从另一端响起脚步声，低着头的男人有些走神，所以突然看到等在路口的人时有些诧异。 西格玛的第一反应是“灭口”，但想起某人的嘱咐，他又只能咬紧牙假装什么都不知情。 肯定瞒不过的、他消极的想，甚至在思考打起来要怎么逃跑。 但让人意外的是，对面的人只是若无其事的和他插肩而过。 乱步没有分去太多眼神，他只敏锐的觉得那个双色发的男人，和【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顺着走廊直到尽头，紧闭的门把手上，残留着明显的血迹。 下意识抬头看去，高处的摄像头闪着红光。乱步拧动门把手，没有敲门径直走了进去。 他看到倒在地上的人，脸色惨白的种田长官捂着腹部，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快走……这是针对你们的阴谋……对面的异能是——” 乱步走了过去搀扶着种田长官的手臂，他只用了几秒钟思考，然后毫不犹豫拨出房间的急救电话。 只过去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一窝蜂赶来的人好像生怕错过热闹。 率先闯入房间的是坂口安吾，他表情难看的推动眼镜，然后转头求助：“侦探社有治疗的异能者！还请帮忙救助。” “让开！”与谢野着急的上前，然后按在伤口处，“扶好他。” 挤入房间的人变多，所以乱步让开位置。还有不少人在走廊上探头看来，目睹刺杀的场面，他们一时变得人心惶惶。 血腥的气味在鼻尖蔓延，然后是手上突然多出粘稠的质感。乱步低头看去，手上已经多出一把匕首。 这似乎就是捅伤种田长官的凶器，上面流动的血还顺着刀尖滴落。 衣服上是喷溅的血迹，所以一转身就引来惊呼声。那些人猛得倒退躲避，然后指着他大喊：“凶手！他居然还在！” 在与谢野治疗的时候，其他人也焦急等待着结果。而这突然喧哗的声音惹来其他人的注意，一转头看去，乱步正浑身是血的站在空地。 福泽喻吉立马反应过来，哪怕现实摆在眼前，他的第一反应也还是相信乱步。 他走上前夺过沾血的匕首，然后用宽厚的肩膀挡去那些视线。福泽喻吉用手揽住乱步的肩膀，下意识的开口宽慰：“没事的，交给我。” 乱步抬头看到毫无动摇的表情，现实就摆在眼前，哪怕去调监控，也会得到只有他一个人进入房间的事实。 这里没有其他出入口，而他毋庸置疑是凶手。 哪怕是这样、哪怕他真的刺杀了种田长官，也会被毫无条件的信任吗？ 这样想着乱步便没有解释，他只是紧紧拽住福泽喻吉的袖子，面前快速筑起一道人墙。 “乱步先生不会伤害别人的！这不是他做的！”中岛敦大声证明，语气急切，“这肯定是误会，只要等伤者醒来解释就好了。” 其他人一脸怀疑，纷纷远离十分警惕。而在沉默当中大家反应过来，这次的治疗有些太久了。 与谢野低着头瞳孔紧缩，血从她的指缝溢出，明明一转眼就应该愈合伤口、恢复精神才对，但是躺在地上的人依旧紧闭双眼。 “不行……我没办法治疗……”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些自我怀疑，“为什么？为什么……” 僵持的情况让现场变得更加混乱，在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中，乱步成为所有人目击的凶手。 第43章 交易的请求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而混乱的局面总算是有人出面主持。 “我相信侦探社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开口的人穿着红色的军装，一脸严肃，“但是、福泽,在还未查清前你要选择包庇他吗？这样会害了他。” 看到来人福泽喻吉的表情微变，但他依旧解释：“乱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但证据如此，顺带一提在来之前我去查看了监控。”白头发白胡子的男人遗憾摇头,站在他身边的牧师点头附和，“确实如此,出入种田长官房间的,目前只有这位名侦探一人。” 乱步没有解释，在其他社员焦急的注视下,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白发男人身上。 找到了—— 福地察觉到那个眼神,但那眼神有些不同。里面没有慌乱和着急，反倒有一种看破一切的淡定。 “这件事交由我负责吧。”福地主动提议，“大家先散开,我会给众人一个交代。” 说着他和福泽喻吉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总算是态度松动，侧身让出位置。 第72章 周围人有认出福地身份的，于是在低声的议论后都选择配合散开。但关于侦探社的杀人侦探的谣言,还是以飞快的速度传到地上。 种田经过紧急的手术治疗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依旧陷入昏迷无法苏醒。 经过判断得出他身上的伤，是由特殊的异能病毒造成，这种特殊情况别说与谢野、就连拥有无效化异能的太宰治也毫无办法。 乱步被看押起来，他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手铐固定在扶手上。不远处的两人严肃地讨论着什么，最后福泽喻吉投来沉重的注视。 “你倒是不急。”福地靠着桌子，摇摇头对着乱步一脸遗憾说着,“很显然这是针对侦探社的阴谋，先是让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然后又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侦探社会调查。”福泽喻吉谨慎道，“在那之前，乱步就拜托你了，源一郎。” 福地摸着胡子，有些诧异道：“倒是少有你拜托我的时候，这样说来几次三番的破例，好像都是因为他啊。” 那两人很熟悉彼此，甚至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这也是福泽喻吉为什么突然放松下来的原因。 乱步观察着，然后继续保持一言不发。 等到只有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福地的态度才稍微转变：“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要说什么？”乱步转动着手腕，靠着椅子懒散道，“只有冤枉我的人知道我有多无辜了。” 意有所指的话没有得到回答，福地轻叹一声转而换了个话题：“福泽肯定会全力调查这件事的，所以在那之前委屈你和我呆一段时间。” “被针对的肯定不会只有我。”乱步对上那精明的眼神，“喂，大叔你觉得呢？” 福地倒是没有否认这个称呼，他转头倒起酒来，顺带询问了句：“这珍藏的清酒味道很不错，要不要试试？” 刚说完不等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着：“不过被福泽知道的话一定会被说的，嘛、既然这样的话可要喝个痛快！” 乱步拒绝了这个提议，豪饮的大叔也没再理会，很快就晕乎乎的，大舌头得什么话都往外面蹦。 喝醉的人完全变了个样子，揽着他的肩膀就要求一同干杯。乱步换了个方向尽可能的忽视那些邀请，他甚至有些怀疑，费奥多尔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人合作。 福地是上过战场的英雄，也是强大的异能者。见到他的第一面乱步就认出他的身份——是布拉姆口中提到的宿敌。 乱步不可否认福地的实绩和付出，后者确实是可以值得敬佩的英雄。 但是福地为什么要选择和费奥多尔合作？天人五衰的手里掌握着“不死伯爵”这张底牌，可以的话他们甚至能掀起世界大战。 正直又强大的人，明明深知战争打残酷、厌恶着战争，那又为什么会被说服？ 除非有比战争还可怕的事情、比如世界毁灭之类的。 —— 被看管的第三天，除了固定送来的三餐和解闷的书外，乱步没有见过其他人。 所以对于停留在门口的人，他特地分去一个眼神。 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所属异能特务科的监牢，福地早已经忘记和福泽喻吉的约定不知所踪。 门口的人没有审问，只是脸色复杂的站着。 “想告诉我侦探社自身难保吗。”乱步又翻一页书，他头也不抬的说道，“那你希望我老实招供还是……” “越狱呢？” 坂口安吾站在探视的窗口观察着，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抬手打开了门：“侦探社被卷入恐怖袭击当中，他们成为恐怖袭击的嫌疑分子，所以侦探社的据点暂时由【组合】接管。” “他们忙着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组合】之前的悬赏，其他势力也趁其落难而出手针对。”坂口安吾解释着，顺带拿出一部手机。 “你待在这里更安全，这是太宰让我交给你的。” 乱步接过手机，在短暂的“嘟嘟”声后，那边按下了接听。 “嘛，现在看来糟糕极了。”太宰治的声音传来，“过不了多久我可能就会失去联系了，在那之后我希望你能远程给侦探社支援。” “我们不是一体的吗。”乱步抬起头，“所以为什么要为了安全将我排除在外？” 手机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是一声轻笑：“乱步你也注意到了吧、那个事实，比起危机四伏的外面，那里面确实更安全。” “是指我不是异能者这件事吗。” 坦荡的语气反而让太宰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说道：“【超推理】确实是最强的异能，这点我们都很赞同。” “那你觉得能瞒过我吗？给我进来。” 手机又一次放下，而没过两分钟，太宰治就出现在门口。他一手还把玩着手机，脸上是处变不惊的微笑。 “果然瞒不过名侦探呢。”太宰治走近，用抱怨的语气说道，“侦探社还真是惹了大麻烦——所以，我们不能没有你的帮助。”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手上的手铐就应声解开。乱步揉着手腕，太宰治朝他伸手。 他自然注意到太宰治眼中的试探，不用思考就知道后者在想什么。 但乱步还是自然而然的伸手握住，随着肢体接触【人间失格】确实有奏效。 只持续几秒钟的异样并没有被注意到，虽然引起了怀疑，但证据并不充足。 帮助两人离开的坂口安吾，一脸凝重的揉着额头，他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临分别之际也只能说一句：“拜托了。” 离开的路上太宰简单的转达了如今的情况，虽然情况紧急，但两人这边的氛围还算悠闲。 “种田长官身中的异能病毒，来自于一名偷渡的异能者、普希金，距离病毒发作还有七个小时。” 太宰治一手插在口袋中解释：“所以侦探社目前兵分两路，以社长为首的负责调查昨天的恐怖袭击，而国木田带着阿敦几人在追寻普希金的踪迹。” 两人就坐在街道的一角，丝毫没有逃犯的慌乱。 乱步从报纸上得知了昨天的恐怖袭击全貌，然后他低着头吐槽一句：“栽赃嫁祸、真是低劣的手段。” 太宰治站在旁边，他手里拿着乱步摘下来的帽子打转：“很显然对方想分散侦探社的战力、然后逐个击破，不愧是阴沟里的老鼠，果然很狡猾呢。” “只是针对侦探社吗？”乱步将报纸合上，“港口mafia不会放弃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他们没有动手——是因为也面临着足够大的危机吧。” “不愧是乱步先生！”太宰治一边鼓掌，一边用夸张的语气说道，“【组合】联合其他势力，打算打击港口mafia的地位，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因为港口附近出现了大范围感染的情况。” “被感染的人失去理智，会无差别的攻击身边人，然后受伤的人会被同化，以此反复、恐怕过不了多久，哪怕是港口mafia这样的组织也会沦陷吧。” 太宰治摸着下巴思考：“就好像是故事里的吸血鬼那样。” “目前被感染的人有多少。”乱步询问，而身边人很快给出回答，“37人。” 比预期要少的数量，乱步沉默了片刻，明白了太宰那个表情的含义：“所以侦探社和港口mafia还是合作了啊。” “港口mafia给侦探社提供了保护、和获取消息的途径。”太宰治颔首，“【组合】占据了侦探社原本的位置，并且打算在事态足够严重的时候，直接收购港口mafia。” “还真是贪心。”乱步吐槽，然后他抬起头，“所以下一步要怎么做。” “这应该是我要问的话。”太宰治在乱步身边坐下，他双手抱着后脑勺，“不过在烦恼那些之前，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距离你上一次入睡已经过去十四个小时，我可不想被社长责怪太过苛刻你。” 乱步愣了一下，他并不稀缺睡眠，而且…… 那双鸢色的眼睛盯着他，片刻后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因为条件太过简陋了吗？那要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吗。”太宰治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可以暂时借你躺一会。” “好啊。”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乱步没有拒绝，开玩笑的太宰治就那样愣在原地：“诶？” 乱步径直躺下，他侧过身蜷缩着身体，眼睛也很自然的闭上。 看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太宰治伸出手指绕着发尾打转。 他捏住几缕发丝，绞尽脑汁想的接触机会居然如此简单就得到了。 睡着的人很安静，轻的好像没有了呼吸那般。太宰治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随后他确定腿上人熟睡后，又伸手落在乱步脖颈一侧。 他贴着那柔软的肌肤，感觉到过于低的体温。 下一秒“乱步”猛得睁开眼睛。 ———— 地面上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地底的区域则陷入凝重的气氛当中。 第73章 错综复杂的地道可以通向横滨的任何地方，这里是港口mafia的据点之一。 乱步得到了关于阿敦几人的消息，他们已经找到了普希金的踪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概在三小时内就能结束。 和中岛敦同行的还有港口mafia的芥川，这两人一路上争吵不休，在汇报的时候还隐隐约约能听到前者破防的喊声。 留守临时据点的还有广津柳浪，他尽职尽责的端上咖啡，送上乱步点名需要的地图和电脑。 漆黑的过道响起脚步声，随太宰治一同进来的还有带着尾崎红叶的森鸥外。 森鸥外在沙发上坐下，手边是热气腾腾的咖啡：“福泽阁下主动求助十分少有，我们自然愿意提供帮助。” 那个表情下一秒绝对要提出要求，乱步抬头看去，而果不其然下一秒森鸥外开口说道：“不过……” “和福泽阁下的交易里提到，协助你们的前提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名成员加入港口mafia。” 对于这句话在场的人都没有很意外，红叶浅尝杯中的茶，广津柳浪和太宰治分别站在两边的沙发侧后方。 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乱步用一脸无奈的表情说道：“你们港口mafia还真是缺人。” 森鸥外轻笑一声，然后特地提醒：“是哦，福泽阁下提到无论要谁都可以。” “不对。”乱步的话很干脆，也很笃定，“社长的前提要求是、这个人绝对不能是晶子，她无法再接受成为你的助手。” “哈哈哈，这确实是他的原话。”森鸥外一手撑着下巴，“不然港口mafia能减少很多损失，治愈系的天使啊——当然，要从里面选出一人让我很纠结。” 乱步往冷掉的咖啡里又加一块方糖，他已经猜到森鸥外的想法，所以收回视线显得兴致缺缺：“既然是社长与你的交易，那我没有异议。” “是吗，如果这个人是你也可以吗。”森鸥外眯着眼睛，意味深长道，“乱步君，港口mafia可以给你提供全方面的保护，也能更好的发挥你的才能。” “好啊。”没有片刻犹豫，乱步答应的很干脆，“那太宰帮忙协助就算是另一个交易了，侦探社有权向你提出其他要求。” 这样的话是前所未料的，就连尾崎红叶都有些诧异。太宰治微微瞪大眼睛，他不可思议道：“乱步？！” 森鸥外也短暂的愣了两秒钟，随后他大笑道：“哈哈哈，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们也有相似的地方，那么——欢迎你的加入。” 乱步淡定的回握森鸥外伸出的手：“合作愉快。” 恢复独处的时候，他看着太宰治那个惊讶的表情，难得露出一个愉悦的表情：“很意外？” “当然。”太宰治如实回答，“我不敢想象社长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社长其实并没有打算交出任何一个人，包括你。”乱步靠着沙发，“他其实打算等证明侦探社的清白后，借由其他的人情或者提供协助来抵消。” “他可能没想到你会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太宰治点头，“【人间失格】派上的用处并不大，遭受感染的吸血鬼被控制着思维，我能做的最多是消除被感染者的异能。” “有办法找到感染源头吗。”乱步滑动鼠标看着屏幕，“他要同化其他人就必须抵达现场，所以源头肯定还在横滨。” 太宰治暂时没有回答，他看着乱步轻车熟路的登上港口mafia的后台，然后借着森鸥外开放的权限调查情报。 他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其实在这之前已经做好回到港口mafia的准备。 “我向森鸥外要了一批手下，准备去和【组合】交涉。”乱步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他们有一个异能者能和所有的植物共感，很方便探查情报不是吗。” 看着那平淡冷静的反应，太宰治总觉得陌生：“乱步。” 他开口喊道，声音带着些复杂：“你真的是他吗。” 乱步抬起头，对上那双凝重的双眼。他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要再试试吗？不是已经多次找机会摸过我了吗。” 他侧过脸让太宰触碰，但正因为这样坦荡的态度，后者才更觉得复杂。 一眼看破真相的能力并不是异能，所以其他人很难伪装。哪怕外表相似，那种独属于乱步的特色也无法仿造。 但正因为如此，察觉到那些细微的不对劲时，太宰治才觉得心情复杂。 —— 和【组合】的交涉很顺利，至少目前来看一切都如同预料的那样发展。 乱步要回侦探社的地盘，不过在还没有洗脱嫌疑的情况下，所以门口的封条依旧存在。 侦探社众人总算是有了能回去的地方，会议室的长桌前众人分散坐着，脸上都是一样的凝重。 距离上次在侦探社享受安详的日子不过七天，短短的一个星期，生活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中岛敦的脸色最为难看，虽然找到普希金完成了任务，但和芥川相处的憋屈、被其他组织各种跟踪的胆战心惊的感觉，都让他十分疲惫。 乱步坐在主座左侧，社长站着看向窗外，似乎是有些走神。 “咳咳，这些就是目前的情报汇总。”汇报完毕的国木田咳嗽一声，“辛苦了阿敦，种田长官已经清醒，目前可以洗脱乱步的嫌疑。” “那太好了。”谷崎长舒一口气，然后又抓着头发懊恼道，“那恐怖袭击的事情怎么处理？那批武器确实是侦探社名下的，但是我们绝对不可能袭击普通人啊！” 那场事故造成十三名普通人重伤、四人死亡，一切的罪证都指向武装侦探社。 “要找到书页。”中岛敦突然一本正经道，“要修正上面已经写下的事实，不然侦探社永远无法洗脱嫌疑。” “那些人说阿敦能找到书，所以你有预感吗？”与谢野看向中岛敦，试探着道，“集中精神，有没有感觉哪里特别的吸引你的？” “要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中岛敦垂头丧气道，他叹息一声，“集中精神啊……” “集中精神——”他嗅了嗅，半闭着眼睛去感受。 然后下一秒一双眼睛又不受控制的，看向不远处乱步的位置。 其他人正观察着中岛敦的反应，所以也齐刷刷的看向同一人。 “抱歉！”中岛敦捂着脸，然后吐槽道，“有些不由自主……” 乱步拿着一包拆开的薯片，一边嚼嚼嚼一边眨眼。他的安静落在其他人眼里，就变成这件事十分困难的表现。 “乱步，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福泽喻吉转过身询问，他的表情看着有些疲惫，“还有……为什么港口mafia的人会守在底下？” 这一提醒其他人也都注意到，楼下守着六七个黑衣服的人，为首的那个正是港口mafia的广津柳浪。 他们等在侦探社的楼底，一眼看去都随身佩戴了武器。 “他们不会想趁机偷袭吧？”谷崎趴在窗户上看，“居然趁人之危，太可恶了。” “是在等我。”乱步坐直身，这才开始解释，“不用担心太多，我卖给【组合】一个情报，过两天你们直接去他们手上，抢那件很重要的东西。” “至于要争夺的是什么、要什么时候去，太宰会告诉你们。”乱步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其余的……要小心猎犬。” 猎犬是军队的势力，由福地直接掌控。而面对侦探社的罪名，他们有直接出手的理由和权力。 “等你？”与谢野露出茫然的表情，然后又下意识皱眉，“乱步得罪了他们吗。” 福泽喻吉隐约猜到一些，但正因为如此他才变得欲言又止，他声音艰涩道：“是……那个交易吗。” 这下其他人也纷纷好奇起来，国木田率先询问：“什么交易。” “作为和港口mafia提供帮助的交易，他们要求侦探社的一名成员加入作为交换。”太宰治主动开口解释，“而这个人就是乱步。” 在长达三秒钟的沉默后，与谢野率先一拍桌子站起来：“开什么玩笑！社长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中岛敦也急切的站起来，“肯定是开玩笑吧，乱步先生怎么可能会去敌对的组织？” 其他人都看向主座的位置，他们都急切并且惴惴不安的等待一个回答。 福泽喻吉保持着沉默，他的眼神暗了下去，而也正是这份默认的态度，让其他人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第44章 最后的争夺 和其他人的凝重不同,唯一坐着的人态度很淡然。 乱步没有质问为什么要答应这样的交易，也没有等待其他人的安慰。他顶着其他人欲言又止的注视，安静的吃完一包薯片。 然后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碎末,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 他拿出一副塑料眼镜，然后将它郑重的放在福泽喻吉手中：“这件东西很重要,所以社长一定要好好保管，等之后再还给我。” 第74章 那副眼镜乱步从不离身,所以大家都知道它有多重要。尤其是送出眼镜的福泽喻吉，此时他只觉得心中堵塞。 “没关系的啦,只是短暂的分开而已。”乱步握住福泽喻吉的手,很认真的保证，“等事情结束,社长一定要来接我。” “乱步先生……”中岛敦的情绪最为外露,他眼泪汪汪的开口挽留，“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要是我再有用一点找到那样东西，大家是不是不会被冤枉……” 乱步走过去大力揉了揉、中岛敦那乱糟糟的头发,他思考了几秒钟,然后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你会找到的，那么回头见了。” 冷静的态度不似作假，谷崎露出干巴巴的难看笑容：“乱步先生这么淡定,是不是因为有其他计划？” 在他们眼中名侦探一直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听完大家也暗自期待起来，希望事情确实如此。 而这里面并不包括太宰治，他靠着墙思考着乱步留下的计划。 一动不动的福泽喻吉紧抿着唇，他握紧了手而后不甘的闭上眼睛。 楼底下的人等待许久，乱步很自然的上车然后报了个位置。开车的广津柳浪有些诧异，但还是按照目的地行驶而去。 车停在一片空旷的工厂前,暂停休整的工厂格外安静，远远就看到守在门口的黑衣mafia。 这里是一处隔离区，严严实实封闭的集装箱，是暂时的研究场所。 对于吸血鬼的研究没有任何进展，就连人间失格也没办法让他们恢复正常。 “感染的人控制在四十二人，如果源头不会再出现的话，应当不会再增加人数。”走在前面带路的广津柳浪解释，“另外这里是禁地，首领不允许其他人接近。” 出现吸血鬼的事情还没有广泛传开，所以这只是少数人知情的秘密。 主要负责这件事的是中原中也，不过此时他并不在这里。乱步点头敷衍了广津柳浪的话，然后见到了隔离在铁笼子的吸血鬼。 他们的眼白染上黑色，瞳孔变成诡异的红色，长出的尖锐牙齿锋利的足以穿透皮肉。 短暂的观察后乱步确定了推测，而后他走近隔着铁笼子对上那没有聚焦的眼睛。 原本张牙舞爪的吸血鬼突然陷入安静，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们瑟缩着躲在笼子的角落。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另一处，有所感应的源头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短时间内被重复唤醒的布拉姆，又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了无聊的天花板。 对于他的突然清醒，周围的其他人好像有些意外。他僵硬的转动眼睛，然后对上那张意味不明的笑脸。 “有人在找你。”布拉姆的声音倦怠，眼睛又再次闭上，“同类的气息……” “嗯？”戴着白帽子的男人坐在楼梯上方，他很意外的询问，“找我的人有许多，不知道你在指谁？是其他吸血鬼收集到的情报吗，真是意外你居然会主动告知我们。” “诶？好好奇啊。”一身白、戴着白帽子的白发男人笑眯眯的，“为什么不扩大感染的范围？这样的话不是会更热闹吗。” 费奥多尔摸着下巴，他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只是在这样做之前，脑海里突然有了更好的想法而已。” “你是说将布拉姆交给【组合】那群人吗？”果戈里用夸张的表情说道，“将同事交给那群人还真是担心，嘻嘻嘻，不过没关系的，我会好好完成运送货物的任务。” 被提到的货物是他，这点布拉姆十分的清楚。他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不感兴趣，但刚刚通过仆从的眼睛，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样的做法并不稳妥。”费奥多尔啃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眼睛眯着，“甚至称得上是冒险……但是脑海里确实浮现了这样的计划。” 这样的行为不符合他的作风，冒险激进但收货耶很大。比如现在他确定了——对方绝对有在关于【书】的消息。 悄无声息的改变他的思维、影响他做下决定，怎么想都只有【书】能做到。而且、那个人一定十分的了解他。 怎么想都是很有趣的交易，对方感兴趣的是布拉姆，并且主动抛出了关于【书】的消息。 “它果然出现在横滨。”费奥多尔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是被其他人所掌控？还是也有书页流落在外呢？无论哪种都很让人期待呢，呵呵。” —— 波顿曼酒店、距离它被包场距今已经十七天，而今天在门口的广场上，停留了太多来访的客人。 也不知道是谁外传的消息，据说【组合】找到了那件能实现一切愿望的东西。 大多数人还持怀疑的态度，毕竟这种稀奇的东西是否真的存在还无法确定。 但是人就有好奇心，所以在这件东西被带上白鲸前，都想要赶来凑个热闹。 港口mafia自然是其中之一，行驶的车辆里很安静，直到一直看着窗外的人开口。 “你们觉得是一直在找的东西吗。”森鸥外不紧不慢的开口，眼中带着审视，“我们搜寻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到底是谁帮助【组合】找到的？” 同在车上的中也分神思考了片刻，然后给出了简单干脆的回答：“到时候就知道了。” 乱步坐在最边上，他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听到问题没有犹豫就开口说道：“【组合】还没有确定拿到的东西是否就是书，不然根本就不会等到消息外传。” “所以特地散布消息是为什么呢。”森鸥外收回视线，“这样大的场面，就好像专门为了某场演出，而特地邀请宾客齐聚一样。” “说不定是为了一锅端呢。”乱步回以一个眼神，“目前还没露面的吸血鬼伯爵、以及身份不明的天人五衰，你觉得他们会登场吗。” “这样一说……乱步君的前同事们、武装侦探社的各位，想必也会抓住这个机会吧。”森鸥外坐正，意有所指道，“就是不知道他们被通缉的身份，能不能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在短暂的沉默中，中也想起来之前首领的话——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的合作到此为止，必要情况下，可以撇清所有的关系。 想到这点他有些欲言又止，一转头就刚好对上那双冷静的眼睛。中也心虚的咳嗽一声：“到时候就知道了。” “不用瞒我。”乱步用手支着车窗，“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港口mafia要违背盟约对侦探社下手，我也没办法阻止。” “你态度转变的很快，这让我很意外。”森鸥外这样评价，同车的中也他也是同样的想法。 得知那位名侦探加入港口mafia的消息时，他几乎要掩饰不住脸上的意外。今天看到乱步和首领还算和谐的相处氛围，心中的诧异更加。 难不成是什么潜伏的计划？中也思考着，然后发现坐在对面的人看着他露出一个浅笑。 那样的表情就好像是看破了他所有的想法一般。 车停在波顿曼酒店前方空旷的广场上，随着车门打开，远处楼上的望远镜动了动。 下车后乱步跟在森鸥外身边，他察觉到其他人若有若无的注视，不过他没有义务去解答那些人的疑惑。 在上楼梯进入大厅前，乱步特地停顿片刻，他看着另一个方向简单说了句：“我离开一会儿。” 森鸥外并不诧异，只是微笑着点头：“需要让中也给你带路吗。” “不，还是让他保护怕死的老年人吧。”乱步抬了抬手，随后几步并作一步跳下楼梯。 看着那个背影中也狐疑道：“他要和侦探社联系？” “大概。”森鸥外径直往里走去，“不过侦探社恐怕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率先潜入里面了。” “不觉得有趣吗？还没见面我就期待起，福泽阁下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因为入住的人流减少，周围的店铺好像也陷入冷淡期。路过的行人变少，营业中的店铺十分冷清。 一家书店的柜台前，因为店员的玩忽职守，站在玻璃门前的小女孩一脸焦急。 她似乎是想借用电话，但抬头往里面看了几次，都没有见到店主人的身影。于是只能踱步来回的走，不时伸长脖子去看。 正想先借钱用、然后再道歉的时候，一只手按在她肩头，然后是失去平衡的趔趄。 小女孩下意识扶住人，然后一脸着急的询问：“你没事吧？不是说要在原地等我吗。” 喘气的人低垂着头，然后咬紧下唇艰难开口：“走……快走！” 正抬头疑惑时，店门从里面推开。带着微笑的男人朝她伸手友善道：“你的名字是？” “小文……”看着那双眼睛，小文下意识回答。 然后她震惊的瞪大眼睛，因为那张脸和她捡到的人一模一样。正疑惑的时候，肩膀上的重量一空。 “小文啊，真是好名字。”乱步看着那有几分熟悉的长相，心中浮现一个猜测，“能麻烦你帮个忙吗，想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吗？” 第75章 他眨了眨眼睛，对一脸疑惑的小女孩低声嘱咐，说完后又特地竖起食指强调：“这是我们的秘密。” 小文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她看着自己的手，又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 短暂的纠结后她摇了摇脑袋，在离开前突然说了句：“大哥哥记得好好休息。” 她的记忆出现了错乱，就连视觉也被欺骗，无视了那虚弱到需要搀扶的人。 乱步稳稳扶住另一人，他听到粗重的呼吸和咬牙切齿的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醒的比我想象的要早。”乱步很淡定的回答，他任由那无力的脑袋靠着肩膀，“太久没活动是这样的，稍微适应一下。” 明明是两张一样的脸，但却一个淡定、一个愤恨，两人对视着，因为拥有同样的默契和头脑，所以对彼此的想法都心知肚明。 乱步空出一手掐住另一个自己的下巴，然后用嘴咬着扯开糖果的包装，他不由分说将糖果塞到对面人的嘴里，然后对视的同时暗示。 “稍微好一点了就自己站着。” 嘴里的糖果是熟悉的味道，【乱步】便没有那么的抗拒。或许是语言的暗示起效，他好像转眼间就恢复了正常。 在抬手握拳发现找回力气后，他毫不犹豫对着那张一样的脸挥去。 乱步侧头避开，两人拉开一定的距离：“我还是同样的问题——它为什么选择我，我又为什么而存在。” 【乱步】擦了擦嘴角，他的不耐烦明晃晃的摆在脸上：“哈？我不知道你的经历和我有什么不同，但是明知故问的问题，是永远都不会得到回答的！” “有些时候我确实可以欺骗自己，但是没有办法欺骗另一个我。”乱步颔首，他承认了那个说法，“我用你的身份体会了完全不同的生活。” “侦探社的大家都很好，那是我从未尝试过的氛围。”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为什么而存在，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 “但是——它为什么要选择我？这个答案或许连你也不知道。”乱步有些遗憾的将手一摊，“所以我要找到这个世界的【书】，那样的话或许能得到回答。” “疯子。”【乱步】骂道，他搓了搓手臂，“虽然看着自己的脸骂人有些奇怪，但你确实是疯子。” “那你可真是冤枉人。”乱步露出无辜的神态，“哪怕我不出现，你觉得侦探社就不会被针对吗？横滨本来就是多灾多难的地方，我只不过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别用我的身份去做这些事情！”【乱步】照旧反驳，“哪怕你会收拾好所有麻烦，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太作弊了，我们对彼此的想法都很了解，所以来打个赌吧，阿敦到底能不能找到书。” 【乱步】只觉得心一沉，他无法给出具体的答案，只能知道接下来的混乱，不会那样轻易的结束。 “会很快结束的。”乱步看破另一个自己的想法，“让你继续沉睡、最后只能从别人嘴里，得知事情全貌的话，就好像有些太过分了。所以在清醒的时候，要暂时保持安静哦，嘘——” 闻言【乱步】下意识后退两步，他生起转头就跑的想法，但最后只是垮下肩膀吐槽：“既然知道很过分，那就从一开始好好商量啊。” “没办法，阿敦找来的太快了。” 两人并肩同行，发泄完积攒的怒气后，他们成为最了解彼此的存在。 占据视野的高地，能够从楼顶俯瞰底下、甚至是对面酒店发生的一切。乱步指着广场那块空地，颇为笃定的说：“那里会是最后的战场。” “【组合】手上的东西手假的吧。”【乱步】坐在阳台边缘，手边是拆开的饼干和波子汽水，“是那位吸血鬼伯爵？你好像很看重他，为什么？” “欠的人情。”乱步一边回答，一边屈膝蹲下，“情况已经和你说过了，你猜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会抢起来。”【乱步】伸出手，只着对面高楼的一个方向，“没有意外的话，阿敦他们会得手，带着东西逃跑的时候，会被组合的异能者追上。” “那个超越异能的存在，绝对不是侦探社或者在场任何一个异能者能对付的，所以需要合作。” 乱步从口袋里摸出糖果，他扯着包装的玻璃纸点点头：“是的，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还是会合作。” “如果只是为了让侦探社和港口mafia，打破如今敌对的局面，那你完全有更妥善的办法。”【乱步】停下咀嚼的动作，“为什么？为什么大费周章将所有人聚集在这里。” “嗯……因为要足够混乱，费奥多尔才会亲自到场。”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面对质问，乱步只扯起嘴角微笑：“他拿出了布拉姆这张底牌，也确信有足够大的把握得到书。要找到他对峙太简单了，我更想看到他希望落空的表情。” 在一番思考、加一言难尽的理解后，【乱步】恍然大悟：“是报复啊，他得罪你了？” “哼哼，是报复。” 短暂的等待后，随着一声“砰”的巨大响声，原本完好的建筑破开大洞。 有人从十几楼的高度跳了下来，在地上砸出大洞后又慌不择路的想要逃跑。 但紧随其后的是黑色的“触手”，它锋利的切开建筑，紧接着朝白发少年索去。 中岛敦的怀里死死抱紧着一个铁盒子，就地翻滚几圈后，他跌跌撞撞的朝入口跑去。 周围飘起“雪花”，于是罗生门的目标索空。芥川眯眼看去，在冷哼一声后精准索敌。 谷崎险险避开，然后他嘴里喊着：“快跑阿敦！” 武装侦探社几乎全员到场，不过是分散在各个位置互相配合。在其他社员的掩护下，中岛敦又往前跑了一段路。 虎的敏锐直觉让他注意到，裂开的地板砖底下萌发的枝桠。无数藤蔓和树枝缠来，谷崎痛呼一声，随后越发坚定：“跑！” 一把大砍刀飞来，与谢野随贤治从天而降。他们拦在必经之路上，为中岛敦留出充足的时间。 酒店的三层楼、宽阔的走廊上站着几人，其中最前面的男人一脸紧张，正欲下场的时候身后人提醒。 “福泽，你确定要这样继续错下去吗。”不远处的人一脸惋惜，“如果你们现在放弃抵抗，我可以承诺其他成员不会有事。” “源一郎……”福泽喻吉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语气变得坚定，“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不过我相信我的社员。” “真是努力啊。”另一个声音加入谈话，“不得不让人感叹，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清白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动容。” 见到森鸥外时，福泽喻吉的脸色里面有了变化，他下意识握紧腰侧的刀柄：“乱步怎么样了。” “他大哭一场、为你的抛弃和背叛，难受的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呢。”森鸥外一本正经道，看着那难受的表情，他满意极了，“福泽阁下，你的社员确实很优秀，不过如今是我的了。” 虽然知道乱步不会这样做，但森鸥外的话还是让福泽喻吉感觉内心刺痛。他看向下方，而就是这几秒钟的沉默，整栋大楼都震动起来。 一个人影从底层飞出老远，紧接着冒着红光的石块飞溅。蠕动的巨大东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四处拍飞的触手撞断周围的柱子。 现在就连楼上也没那么安全了，三楼的几人心思各异，正想撤离的时候，又一人加入观望。 菲茨杰拉德抬手搭在额头前，对于这巨大的动静他似乎十分满意：“这样的话就会出现吗，还是要再混乱一点？” 他自问自答说着，也不要求其他人回答。在打了一声响指后，从半空的高处投下几枚炸弹。 随着“砰”、“砰砰”的巨大响声，监控里的画面被影响，在一阵摇晃后才勉强看清现场的情况。 漆黑的室内只有电脑闪着光，在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后，是低声的喃喃自语：“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呢……在等待什么？” 费奥多尔眯着眼睛，他在静静等待着，直到手边突兀的响起铃声。 他微微睁大眼睛，在两秒钟的停顿后，选择按下接通。 “那张书页在福地手上对吗。” 这是两人“第一次”谈话，熟悉的声音让费奥多尔轻笑一声：“果然是你、名侦探，你的手中也有书页，对吗。”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否认，只是轻笑一声：“费奥多尔，书确实会出现，但你绝对无法拥有它。” 利用书页也无法写下让书出现的愿望，这正是费奥多尔一直等待的原因。他隐隐察觉到，这一切的发展好像有些太顺利了。 就好像所有的行为都在预测当中，就好像是按照写好的剧本而发展那样。 于是他反应过来，只有书页可无法实现这样的事情。 第45章 暴露的身份 那个可怜的铁皮箱子,因为一个不小心脱手飞出去，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后，才被一只修长的手捡起来。 第76章 它可能是烫手山芋,捡起来的人一边“嘶”的倒吸一口凉气，一边把它抛来抛去。 “阿敦,可真是不小心啊。”太宰治拿着箱子对绊倒在地的中岛敦笑笑，“站起来,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间。” 被【组合】异能者、洛夫克拉夫特甩飞的太宰治，刚好快速到达中岛敦两人前面。芥川的注意力顿时转移,他急切地喊道：“太宰先生！” 但是不等再说些什么,洛夫克拉夫特的触手就继续甩来，他的目标也是那个箱子,并且已经完全脱离了人形,变做体型巨大、又柔韧十足的怪物。 甩来的触手被芥川操控的罗生门斩落，但蠕动的柔软□□，不过一眨眼又长了起来。 在它分裂攻击两个目标前,冒着红光的身影从天而降踩住其末端。 “什么鬼东西,【人间失格】也没用吗？”中也一边脱下外套，一边眯着眼睛打量那个怪东西。 虽然体积大，但洛夫克拉夫特的触手十分灵活。他的目标很明确,并不是在场的强者，而是准确索敌拿着箱子的人。 太宰治踉跄着躲避几次，一边夸张地“哇哇”叫喊着躲避，一边又拉开距离。随后一脚后退蓄力，将手里的东西投掷出去。 “接住！” 从洛夫克拉夫特进场后，其他组合的成员默契的在边缘围观。当然他们也限制着侦探社众人的位置，所以国木田几人在几个方向,一同焦急的喊道。 “阿敦！” 中岛敦顶着所有人的期待，挣脱罗生门的控制，他跑起来目光紧紧追着逐渐下落的一点。 芥川并没有给他靠近的机会，罗生门刺入地面，延长的同时拉近两人间的距离。随着一声痛呼，两人又打作一团。 铁皮箱子“哐当”一声落地，它足够结实、外表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因为脱离主战场，不少人心动想要借机拿到它。 有人率先出手了，一只手将它捡了起来，在其他人还惋惜的时候。 箱子很轻、外表没有任何缝隙，它很结实并非是暴力手段能够打开的。乱步掂了掂，抬头就看到中岛敦那个庆幸的表情。 像是看到主心骨那样，中岛敦顾不上身上的伤口，咧嘴就是一个笑容：“乱步先生！” 远处的福泽喻吉见状也等不住，他直接破窗从楼上一跃而下，而同时爱丽丝也手持武器，拦在必经之路上。 “那边是年轻人的地盘。”森鸥外不紧不慢道，“如此热闹的场合，还是让给他们比较好。” 场面混乱、又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除了那个大家伙洛夫克拉夫特不可控外，其他人都有各自的对手。 乱步后退了两步，中岛敦立马会意拦住了芥川。但他没能跑远，从地底蜿蜒而出的植物，如同索来的一双双手。 “芥川！配合他先撤离！”中也远远喊道，他稳稳站在洛夫克拉夫特的触手上，重力的红光逐渐形成偌大的球体。 随着一身不耐烦的“啧”声，芥川分出罗生门砍断那些植物。见状中岛敦松了口气，也借机拉开了和芥川的距离。 这里是异能者的战场，于是离得较远的与谢野几人有些担心。他们担心乱步被任何的攻击波及，那样的话完全是无妄之灾。 所以众人急迫的想要找到机会，去到他身边也好、帮忙拿走那个大麻烦也好，总之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是有东西比声音更快、比他们迫切的想法要快，随着一声格格不入的“枪”响，奔跑的人踉跄着摔倒在地。 中枪的位置是小腿，不知道是有意避开要害还是准头不行，总之是一个并不危险的位置。 乱步并不觉得疼痛，不过还是刻意压制着伤口不去愈合，他配合着摔倒在地，像一个普通人那样。 他听到远处焦急的喊声，不过已经没有时间关心那些了，也没有空暇去想这枪是谁开的。 一个猛冲而来的中岛敦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所以乱步听到了耳边粗重的呼吸声，另外滴答落在脸上的血还是温热的。 “没事吧乱步先生？”中岛敦费力露出一张笑脸，他宽慰着，“没事的、会没事的。” “明明你的伤势更严重吧。”乱步抬头抹了把脸，“肩膀上和腰侧的伤口都很严重，再晚几分钟应该就能直接找晶子治疗了。” “那可太好了，还好大家都在。”中岛敦分神回答，依旧是乐观的态度，“不用担心，太宰先生一定会有办法。” “笨蛋。”乱步吐槽了一句，然后冷静支招，“待会儿你放我下来，然后你带着箱子远离。” “去哪里都好，总之不要停下来。你身上带着所有人的希望，阿敦、不要停下来。” 又是一样的话——中岛敦愣了一下，随后感觉有一双手用力推了推他的胸膛。 他其实很害怕、伤口也很痛，但只要侦探社的大家都在，他就有用不完的勇气。 但是为什么大家都在让他跑呢？他也想留下来和大家一起战斗。 那个坚硬又冷冰冰的箱子又回到怀里，中岛敦听从乱步的指挥，毫不犹豫的闷头就跑。 但虎的听力很敏锐，他听到□□被刺穿的声音，也闻到顺风吹来的血腥味道。 他听到与谢野小姐焦急又慌张的喊声，于是心脏猛得一沉。理智告诉他最重要的是将东西带走，但中岛敦还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回头去看。 罗生门很锋利，刺穿肩头的同时又没入地面。乱步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直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的时候，才发现身上不止一处伤口。 腹部、右边大腿处，罗生门穿过伤口，将他固定在原地。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漠然的眼睛，咳嗽着的人压低声音说道。 “你背叛了组织，对于叛徒我不会手下留情。”芥川毫不犹豫说道，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抽出罗生门。 因为他很了解中岛敦。 “咳咳。”乱步咳嗽着呕出一口血，他眯着眼睛看到不顾一切靠近的与谢野。 港口mafia对于叛徒的严苛他自然清楚，所以乱步并不意外芥川的行为。 但让他意外的是，浑身僵硬回头看来的中岛敦。后者颤抖着，就那样硬生生停在原地。 【快跑。】 乱步对远处的人做口型，但白发少年只痛苦的抓着头发。 “不行、不行不行！”中岛敦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喊叫随后原地折返，“我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 “我不能抛下大家！” 跑回来的人主动将手里的诱饵高高抛起，中岛敦分散了芥川的注意力，随后化作虎爪的双手撕裂罗生门的控制。 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愚蠢，乱步这样在心里评价，但他被一双手小心的拥抱住，所以根本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 如果可以开口的话，他想问为什么要做出错误的选择。但看着那双眼睛里的害怕和惶恐，乱步又感觉内心的某处深感触动。 于是他明白，在中岛敦的认知里——同伴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重要。 耳边是低声的道歉，中岛敦的身体紧绷发抖，但还下意识安慰：“没事的、没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们去找与谢野小姐……” 面前人有些备受打击的有些崩溃了，乱步意识到这点，所以他伸出一只手贴着中岛敦的脸颊。 “冷静。”乱步开口，同时支起上半身撑住中岛敦的肩膀，“现在听我说，回去。” 中岛敦愣了一下，他看到对面跑来、越来越近的与谢野，但身体却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回头。 几声咳嗽后芥川拿稳那个箱子，他手上用力然后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打开，而一转头就看到毅然决然冲来的身影。 “愚蠢。”他嘲笑，顺带用罗生门防御，“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吧。” 随着距离拉近，那两人分开了位置。芥川忽略跪坐在原地的人，转而朝中岛敦而去。 乱步跪坐着，他起先低垂着头，然后一步步缓慢的站起身。 他先是看了周围人一眼，看到着急的侦探社众人，就连太宰那种处变不惊的脸上也有诧异。 福泽喻吉离得最远，所以他也是最急切想要靠近的那个。 “真好啊、侦探社之间的关系。”乱步自言自语的说，同时扯了扯领口，“那就稍微出点力吧，作为取代你身份的感谢。” 他从后腰的位置掏出枪，但子弹不足以穿透罗生门的防御。芥川投来一个眼神，似乎是有些意外他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早已经准备好的匕首从袖口滑出，它接下扫来的罗生门，而后短暂的对峙后，错开位置随着主人的挥动刺出。 “我不擅长战斗。”乱步对上那双眼睛，“所会的也不过是模仿见过的人，但是应付你大概没问题。” 十分狂妄的话，但接住罗生门的力道很惊人。 对于乱步的加入，中岛敦也十分诧异，他呆呆喊了句：“乱步先生？” “笨蛋、回神。”乱步靠近的同时敲了一下中岛敦的脑袋，顺带拎着他的后衣领甩开一定距离，“拿到东西后，在一分钟内将它打开。” 第77章 被甩飞的中岛敦听清楚这句话，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深意，下一秒飞来的铁盒子就朝脸砸来。 手忙脚乱的接住后，中岛敦长舒一口气。一抬头后看到，断了半截的匕首正插在芥川的胳膊上。 “好厉害……”他呆愣的感叹，“不愧是乱步先生。” 松开匕首后，转了一圈的枪对准芥川的脑袋。随着砰砰的两声，原本支撑站立的腿晃悠着跪倒。 这一枪打中芥川大腿，虽然不是要害但足够削弱行动力。 “谁说只能带一把枪了。”乱步对着震惊的人眨眼，“还有我跟记仇的，剩下的留着下次吧。” 他灵活的退后，索来的罗生门失去目标，所以只能扎进地面稳定身形。 中岛敦专注着打开那个盒子，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那个震惊的眼神。 穿着一身血衣服的名侦探弯腰盯着，两人凑在一起，在不合时宜的战场上，研究着怎么打开它。 与谢野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她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最后变成疑惑的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哪怕罗生门没有命中要害，但那个出血量、慢一点她都怕乱步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惑——原来乱步的身手这么好，伤口是怎么痊愈的？ 太宰治一个分神被甩开，在他思考的时候中也飞来踹了一脚，这才躲开洛夫克拉夫特的攻击。 “不妙……原来是这样。”他摸着下巴反应过来，然后果断的说了句，“这里就交给你了。” 看着先溜的太宰治，中也气不打一处来：“开什么玩笑？”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另外的一边两人也就此分开。福泽喻吉愣在原地，他对乱步再熟悉不过，所以知道那不是后者能做到的。 恢复的伤口、变强的身手，这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看来福泽阁下对手下还是太不了解了。”森鸥外借机嘲讽，“这样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知道吗？” 其实森鸥外也很意外，他自然知道那位名侦探只是武力值低的普通人，所以他比福泽喻吉要更快产生怀疑——那人究竟是不是江户川乱步。 失去阻拦的福泽喻吉得以靠近，他一手握着刀，一边皱眉看着那些伤口：“乱步……” “我做的还不错对吗。”乱步扬起一个笑容，“那你应该夸奖我才对。” “辛苦了。”福泽喻吉点点头，“现在先过来，无论如何都先过来。” 比起震惊乱步的改变、怀疑面前人的身份，福泽喻吉最先涌起的想法是愧疚。 是因为他的失职，才让乱步暴露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 乱步没有立马回答，随着“咔喳”一声后，是中岛敦喜悦的声音。 “打开了！” 这边的情况本就引动着其他人的注意，所以里面掉落的东西，牵动着所有人的好奇和期待。 那是一本书，白色的封皮上没有一个字。它看着有些普通，没有什么华丽的出场特效，也没有漂浮或者闪光。 它啪嗒摔在地上，但从外表来看确实是一本书。 “不可能！”靠近的菲茨杰拉德震惊道，“居然是书吗……里面居然真的是书，它出现了、霍华德！” 高声的提醒让所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在中岛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本书被一双手捡了起来。 乱步单手拿着书，随后突然的下蹲躲开了半空刺出的刀刃。 那刀刃准确索敌，突兀的出现在半空。而它的出现福泽喻吉很清楚是来自谁，这一转头果然注意到靠近的福地。 “你要做什么，源一郎。”福泽喻吉皱眉询问，他以维护的姿态挡在乱步身前。 “还没明白吗，他已经不是你熟悉的人了。”福地压低声音，他手上的是早已经出鞘的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在横滨多地出现的感染者吗？虽然很遗憾，但是小鬼他确实是被吸血鬼控制了。” 这样一解释，众人好像也明白过来。但正因为有理有据，侦探社的众人都表示不能接受。 “不可能。”代替其他社员开口的是福泽喻吉，他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但事实确实如此。”福地一脸惋惜，“我和那位不死伯爵曾战斗过七天七夜，所以自然知道被同化的吸血鬼是什么状况。” “让被封印的吸血鬼伯爵出逃是我的失职，所以现在要做的，是在事情变得更糟糕前，控制住乱步的行动。” “他是被吸血鬼控制的！已经不是你熟悉的人了！” 高声的提醒仿佛重击落下，一向沉稳的男人趔趄一步，但依旧没有让开半步。 乱步就站在福泽喻吉身后，接受着各种复杂的注视。 “等等，我之前碰过他并没有出现异样。”太宰治突然开口，“如果真的被控制，那人间失格会起效。所以现在要证明很简单，只需要让我碰一下就好。” 这番可以证明的话让其他人松了口气，中岛敦也爬起来，他看着乱步十分认真的说道：“我们不会让乱步先生被再次冤枉的。” 太宰治举着手小心靠近，乱步对上那鸢色的眼睛，从里面看到更复杂的情绪。 他确实不像众人印象里的吸血鬼，没有漆黑的眼瞳，也没有尖锐的牙齿、失去控制和思考。所以只要在太宰治触碰后，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他不能、也不许需要。 乱步谨慎的退后两步，在那之前他从福泽喻吉手里取走了武器。 强大的武士并不会令刀从手中脱手，但对福泽喻吉来说乱步是特别的，他从未对后者设防。 “借我一下。”乱步对福泽喻吉眨了眨眼，“虽然只是见你用过，但我没有忘记。” 不等福泽喻吉回答，刀剑相接的尖锐声音近在咫尺。 福地上前一步，他厉声说道：“冷静一点福泽！” 只一句话的功夫，乱步就退开数十米远的距离。他的敌人是那位战功赫赫的英雄，而胜算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 拙劣的模仿没有特殊的技巧，但胜在足够灵活和十足的力道。福地不得不评价，如果排除普通人身体的局限，那乱步绝对会是强大的敌人。 那位名侦探有着天才的头脑，所以任何偷袭都无效，甚至可以凭借他的眼神和姿态，预判出招的动作和时间。 这简直和作弊了一样。 但也有不足，那就是面前的人并不擅长战斗。或许是在此之前从未拿过刀，就进攻的姿势而言，他还有太多破绽。 “如果给你足够的成长空间，那你或许会成为数一数二的强者。”福地真心的夸赞道，“凭借这短短的交手能获取经验，仿造我的身手，你比我带过的手下、不，甚至比我的天赋还要好。” “多谢夸奖。”乱步转了转手腕，“但是我更想得到社长的夸奖，学的还不错吧？” 福泽喻吉一时有些哑然，看着对他笑的人，心中突然生出一些无奈：“只是观看就能学会，确实很有天赋。” 乱步更高兴了，他轻哼了两声动作慢下来：“那变成这样似乎还不错。” 似乎是得到了最好的宽慰，他突然在这一刻淡然的接受了，自己变成吸血鬼的事实。 不过比起久经战场的老手，他还是欠缺一些经验。 福地手里的剑、雨御前，是很特殊的存在。乱步一边观察着，一边分神躲避不知道会从何处刺来的刀刃。 偶尔的失误也没关系，伤口会在瞬间愈合。就是衣服上的血迹，似乎刺激到在场的其他人。 “够了、够了，不要再打了。”中岛敦喊出了其他人的心声，“好多伤口、好严重……大家不能坐下来好好聊吗。” “乱步。”福泽喻吉也开口，“停下来吧，剩下的交给我。” “可是他会把我抓起来，然后封印在永远见不到太阳的地方。”乱步一边持刀格挡，一边用无辜的语气说，“我不要，那太无聊了。” 一个从半空而降的人影打断缠斗，他站在中间朝两方都发动攻击。 地面出现一个圆的缺口，重力的红光占据视野的大半。而随中也一同被吸引而来的，还有不是人形的洛夫克拉夫特。 战场的微妙平衡被打破，眼见下一秒就要变成混战。 刀从手中脱飞而出，乱步看到福泽喻吉焦急的表情，而后脖子一紧被带离洛夫克拉夫特的攻击范围。 福地不愧是布拉姆的宿敌，他对付吸血鬼有着丰富的经验。 折断的肢体恢复需要时间，而短短几秒钟的破绽，就足以让经验老道的人抓住空隙。 脚离开地面的倒吊感觉并不好受，准确来说是失控的感觉。乱步仰面看着天空，双手无力垂落。 福地的动作算得上手下留情，他嘴里强调着：“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动，我可不想因为下手太重被福泽批评。” 第78章 “好痛哦。”乱步特地吐槽，他大声嚷嚷，“大叔你一点也不留情！太过分了。” “只有严格的训练才能让人成长。”福地一本正经的说，然后咳嗽一声，伸手去拿别在乱步腰侧的那本书。 书的质感和普通的书并没有区别，福地上手掂了掂有些怀疑。 “就是这个东西吗？”他狐疑的询问，但也没指望有人能给出准确回答。 不管是不是，接下来要做的是以绝对的实力，镇压混乱的现场。福地这样想着就准备将书收起来，然后下一秒他听到一声轻笑。 “是哦，大叔也有想通过书实现的愿望吗。”乱步晃悠着手臂，用懒散的声音说道。 鬼使神差的，福地突然涌起想要打开它验证的想法。 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随着书本打开，刺眼的金光冒出。 离得最近的福泽喻吉伸手想要留住什么，但随着光芒过后，原地的两人都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本孤零零的书摔在地上。 第46章 离开与开始 随着书本落地,众人一时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远处观望的菲茨杰拉德失望的“嘁”了一声，随后果断转身招呼：“收工，这个情报一点也不真。” 组合的成员快速下场,而其他人也渐渐反应过来，能将人吸入书中的好像是某人的异能。 离得最近的中岛敦呆呆的,芥川撑起上半身眉头紧皱。举着手的太宰轻叹一声：“还真是麻烦啊。” 剩下人也面面相觑，都等待着在场的两个主事人下令。森鸥外双手抱臂,有些遗憾道：“看来是白期待一场。” 福泽喻吉想要上前将书捡起来，他还未完全回过神来,但是有一双手比他的动作更快。 伸来的一只手捡起地上的书,顺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浪费了比想象中要多的时间。” 看见来人后，福泽喻吉的眼睛缓缓睁大。还坐在地上的中岛敦张大嘴,结结巴巴道：“乱、乱步先生？！你不是被吸到书里去了吗？” 【乱步】将手上的书抛了抛,随后眯着眼睛抱怨：“阿敦也太笨了，那个我明明是港口mafia的手下，他做的事情和我名侦探有什么关系呢。” 小跑过来的与谢野几人也是上下打量起来,确定【乱步】身上没有伤后,又都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发问，带着深深的疑惑，“刚刚那个……” “很显然,吸血鬼拥有伪装的技术。”会意的太宰治上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伸手。 他贴着【乱步】的脸颊，而人间失格并没有发动：“看来这位才是本尊呢。” 靠近的中也紧皱着眉打量，他分不清楚那两人的区别，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boss？”中也出声询问，同时伸手扶了把无法站立的芥川。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愧是福泽阁下。”森鸥外眯着眼睛,笑得意味不明，“那另一位已经确定是港口mafia的手下，无论他的身份是什么，如何处置都已经和侦探社没了关系。” “不行。”福泽喻吉下意识拒绝，“你们不能伤害他。” “可那人只是一个冒牌货而已。”森鸥外毫不犹豫道，“你应该感谢我替侦探社解决了大麻烦才对。” 福泽喻吉欲言又止，虽然他还不清楚如今的情况，但和另一个乱步的相处，并没有让他感觉陌生。 世上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还是说只是继承了外貌和记忆？福泽喻吉无法求证，他能确定的是，只要那人用着熟悉的脸对他求助，那他不会有丝毫犹豫。 事情陷入僵局，而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的第三个小时，【乱步】笃定书页上的内容被抹去。侦探社恢复了清白，但众人坐在会议室里，都还未恢复往常的状态。 大家都是一脸凝重，静静等待着社长发话。 在与谢野的帮助下，种田长官恢复清醒。他再一次证明侦探社的名声，并且旁推侧敲的询问，是否有第二张书页的出现。 “大概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或许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书】确实出现了。”【乱步】咬了一口粗点心，随后是喟叹声，“真是久违的味道。” “是啊，所以乱步先生出门一定要小心。”太宰治靠着桌子，手上摆弄着纸折的飞机。 “到底在说什么啊，有什么不能告诉大家的吗。”国木田推了推眼镜，一脸疑惑，“吸血鬼的源头还下落不明，我们要想办法找到他才对，别人依旧有潜藏的风险。” “真是心怀天下啊国木田君。”太宰治捧着胸口，用十分感慨的语气说道，“但是书上已经写好剧本，我们只需要按照剧情走就好了。” 意味不明的话——国木田的脸色难看，旁边的谷崎诚恳的吐槽：“剧本吗，看来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了解的。” 中岛敦也深有同感，但他确实有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危险已经过去，所以一切都会好转对吗？” 【乱步】看着那双犹豫不定的眼睛，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嗯，辛苦了阿敦。” “大家也很幸苦的。”中岛敦摆摆手，“所以还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吗？” “好好休息一下吧。” —— 漆黑的地方适合掩藏行踪，但正因为如此，出现一点光亮都会十分显眼。 电脑投射的幽光闪烁，在短暂的敲键盘声后，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卡顿。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有人从身后靠近，带来一缕不明显的甜味。 “老鼠藏在地底，果然很符合你的习性。”来人毫不客气的站到电脑前，随后又是一句感叹，“喜欢吗，我特地准备的惊喜。” “我们很熟吗？”费奥多尔坐在椅子上，他依旧啃咬着指甲，“起先我怀疑你是书的造物，现在仔细一想……你果然是书的主人，亦或是它本身。” 从啃咬指甲的微小动作和神态里，乱步推测出面前人的烦躁和不耐烦。那张熟悉的脸上，是全然陌生的表情。 所以他变得愉悦，甚至安静欣赏起那个计划被破坏、所以幽怨阴暗的表情。 “你可以尝试得到我。”乱步没有否认面前人的话，“前提是你能做到的话，对了西格玛的来历和书有关吧？策反他并不费力。” “呵呵。”费奥多尔咳嗽一声，他冷笑着表示，“是报复吗。” “是报复。”很快给出了回答，乱步站直身，“顺带一提，你能对雨御前动手脚确实很让人意外，不过猜到这一切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大叔那边就交给你自己解释了。” 坐着的费奥多尔微微仰头，他精心布置的棋局、掌握的棋子，在一夕之间崩盘。 但对方并没有直接打击他，好像只是为了目睹他的糗态。像是恶作剧那样，留下一堆烂摊子就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他轻叹一声，说不出是疲惫更多，还是为【书】的出现而期待更多。 “未来还很长。” 临走前的乱步听到这句话，他的脚步微顿随后回答：“确实，再见、费奥多尔。” 随着眼前乍亮回到地面，乱步张开双手长舒一口气。他好像找到那种久违的感觉，然后就是很清晰的疲惫感。 被利用的福地并不是愚蠢到不可救药，他们在书里聊过后，达成了短暂的和解。 至于天人五衰之一的西格玛，单纯是被利用而不自知。随着书页上的一切被抹去，他好像陷入迷茫当中。 乱步给他指了个方向，至于能走到哪里，那就要靠他自己的努力。 烂摊子还有很多，但那些是这个世界的自己，需要担忧和思考的东西。 等待许久的人站在路边，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女孩。 “自称骑士可不像是，曾经的不死伯爵会做的。”乱步双手背在身后，他调侃道，“所以之后有什么打算。” 布拉姆沉默了许久，随后他表情凝重道：“我不记得有将你同化成吸血鬼，而且你并不受我所控。” “要想时常和她接触，你或许可以考虑找一个正当的工作。”乱步忽视布拉姆的话，自顾自说着，“我可以帮忙引荐你加入侦探社，要不要考虑一下。” 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女孩后，布拉姆以沉默代表默认的回答。 看到小文的那刻，乱步就惊讶世上居然有这样凑巧的事情。不过十多岁的小女孩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在一些好运的加持下，成功从组合手上带走了布拉姆。 乱步继承了布拉姆的记忆，所以自然认出小文的长相，和他曾经的女儿十分相似。 “找到一些事情干，也就不至于那么无聊了吧。”乱步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去多看看这个世界吧，总是睡觉太无聊了。” 布拉姆走在后面，他对面前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而乱步也十分了解他。 他恢复了自由的身份，虽然限制众多，但最起码能脱离棺材那个狭小的位置。 第79章 “为什么帮我。”布拉姆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乱步转头很果断的回答，“算是回报，再见布拉姆。” 所做的这些，不过是报答因为另一人留下的恩情。 —— 入夜、侦探社的灯按时熄灭，漆黑的楼道被昏黄的路灯照亮，紧接着是折返的脚步声。 太宰治站在门口有几秒钟的迟疑，随后他推开了侦探社的门。打开的窗户透进街道的灯光，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人。 他没有开灯，只是走近的同时说道：“要想区分你们两个还真是困难。” 乱步熟练地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珍藏的零食：“是吗，你不是很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吗。” 靠着桌子坐下后，太宰治若有所思道：“大概吧。” “是什么时候猜到我不是本人的。”乱步双手撑着椅子，仰头靠着椅背，“第一次触碰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见到你的第一眼。”太宰治回答，随后是一声轻笑，“乱步先生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们之间有侦探社彼此的信任，但是绝对没有到那种、可以称得上信赖的地步。” “你对我毫不设防，一些下意识的反应能观察出。”太宰治也生出疑惑，“我很好奇，另一个世界的我们认识多久？” “你真正好奇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们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吧。”乱步眯眼微笑，直接戳穿面前人隐秘的想法，“将像你猜的那样，我们彼此了解，是比同事、朋友更亲密的关系。” “我们是家人。” 侦探社里没有开灯，所以只能从微弱的光源照明，看到那张脸上的笑容。 太宰治愣了许久，随后是一个感慨：“像我这样的人也会有家人啊。” 乱步站了起来，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近，太宰治后退了半步。 “你的脸上总有很多让我意外的表情。”乱步歪头看去，他伸手想去触碰太宰治的脸颊。 但近在咫尺的时候，指尖停留着不过几厘米外的位置。 “暂时不行啊，人间失格的优先级在书之上。”乱步收回手，“那么，再见、太宰。” 像是做了一场梦那样，太宰摸了摸脸颊一侧，明明没有被触碰，但却好像留下来似有似无的感觉。 夜晚还很漫长，一切结束了、又或者说暂告一段落，但在另一个地方，一切又都才刚刚开始。 —————— 短暂的夜晚过半，但通宵营业的酒馆还亮着灯。lupin酒吧内，等待许久的两人不知道续了第几杯。 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了第四次手表后，坂口安吾有些遗憾道：“他大概还在怪我，今天或许不会来了。” “毕竟没有当面通知，而且干部的任务很多。”织田作之助照旧解释，然后看了眼旁边早已经化冰的酒杯，“我们也很久没来这里了。” “是啊，自从我离开港口mafia后，我们的立场就变得不同了。”坂口安吾喝了口番茄汁，然后闭了闭眼睛，“不过还是恭喜你成功离职，以后有什么打算？” 织田作之助摸着酒杯，然后认真思考：“抚养孩子们长大，然后学习怎么当一个保镖。” “你真的要去当保镖？不、应该说不会真的要开保镖公司吧。”安吾有些意外，而正说着时门口传来响动。 第三位客人到来，酒保轻车熟路的送上酒杯。来人身上带着明显的硝烟味和血腥味，织田作之助如常的询问：“任务怎么样。” “浪费了一点时间。”太宰治在空位坐下，高冷不过维持了两分钟，随后在猛灌一口酒后抱怨，“最近运气差到极点。” “嗯？不顺利吗。” “处理了两三个叛徒。”太宰治面不改色道，而提到叛徒，安吾的表情微变。 他总觉得话外有话，但除了抱怨任务的不顺利，和手下的愚蠢、芥川直率的宛如傻子外，太宰治没有提及其他的任何话题。 三人短暂的小聚，像是没有发生变故那样。在喝完杯中的酒后，这才先后起身离开了酒吧。 酒吧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子深处，离开的路上太宰治率先走在前面。他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踢着路上不存在的石头。 像一个喝醉了的酒鬼，他偶尔会高声嚷嚷着听不懂的话。直到离开巷子走到空旷的马路边上，太宰治才变得安静。 “他心情似乎挺不错。”跟在后面的织田作之助说道，身边的安吾扯了扯嘴角，“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 大马路上没有车辆路过，摇摇晃晃走在前面的人，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倒在路上的感觉。 安吾有些担心，他对太宰的酒量有所了解，所以并不认为只是那么几杯就喝醉成这样。 而这一切的疑惑，直到他看到那个等待的人时，都迎刃而解。 等在路灯底下的人似乎在走神，看到“神志不清”的酒鬼，他下意识皱眉吐槽：“空腹喝了多少酒？” 乱步一边说，一边熟练地伸手接住太宰。后者打了个嗝，正欲解释的时候，突然反胃撑着路灯，哗啦吐了个干净。 “我会直接把你丢路上的。”幽幽的话出口，乱步扯着太宰的衣领，“下次再这样，就不来接你了。” 虽然嘴上嫌弃，但在太宰稍微安静的时候，乱步还是拆开随身的糖果给他塞了一颗。 不远处的安吾咳嗽一声，有些不自然道：“或许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织田作之助好像没有察觉气氛的不对，他很自然的上前打招呼：“事情处理完了吗。” “差不多了。”乱步换了一只手将人拎住，“明天老地方见，对了安吾要不要来。” “咳咳，是关于什么的。”坂口安吾看了眼织田作之助，然后下意识询问，“外人能去吗。” “庆祝作之助离职的聚会。”乱步解释了句，“太宰也会去，你们不是朋友吗一起比较好吧。” 提到朋友的字眼，安吾有一些哑口无言，最后他点头郑重道：“我会去的。” 坂口安吾参加过很多宴会，但是从未有过这样紧张又重视的时候。 他带上礼物，顺带给那几个孩子也准备了，穿上整齐的西装、几次打理头发后，这才敲响了门：“打扰了。” 欢迎他的是几个孩子，他们欢呼着小跑过来，挑选了喜欢的礼物，又叽叽喳喳的说着谢谢。 然后是向屋子的主人问好，那位看着严肃的福泽先生，面对几个孩子居然也一脸无奈。 准备茶点的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与谢野小姐，她专注着泡茶，听见有客人来才点头示意。 坂口安吾觉得自己有些来得太早了，他局促不安的坐着，福泽喻吉顺带解释了句织田作之助去买菜了。 这样和谐的氛围，让加班三四天的他有些恍惚，就好像是和梦一样的不真实。 快到午饭的时间，另外两人才姗姗来迟。纸门被推开，率先走进来的太宰治被埋伏的孩子抱住大腿。 “抓住你啦！”两个孩子也冲刺着起跳，抱住太宰治的另一条腿和手臂。 脱下外套的太宰治打了个哈欠，他看着有些睡眠不足，所以略带敷衍的回答：“嗯嗯……真厉害啊，居然抓到我了。” 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撒花一般往空中一抛：“去吧去吧。” 后一步进门的乱步拎着一壶酒，他脱掉鞋子撑着门框，很自然的说道：“我回来了。” 与谢野第一时间抬头看来，她吐出郁闷的一口气，然后扬起笑脸回复：“欢迎回来。” 或许是因为有孩子比较热闹的原因，宴会整体的氛围都很和谐。众人坐在这里忘记身份的不同、立场的不同，只安静享受着美食和酒。 对于未成年饮酒这件事，靠谱的成年人福泽喻吉欲言又止，然后半闭着眼睛保持沉默。 乱步盘腿坐在走廊底下，路过的与谢野端上热好的汤和咸口点心。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织田作之助熟练地将孩子们哄睡。等他出来的时候，其他人正围坐一圈，商量着选址和名字的问题。 “武装异能事务所？由异能者组成的组织，很适合吧。”太宰治压住地图的一角，然后趴着寻找起来。 对此福泽喻吉并没有异议，丝毫没觉得一个mafia替他们商定名字有什么不妥。 于是这个名字全票通过，见时机合适福泽喻吉也从袖子里取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很精致的纸，细看就能发现上面的几个大字——“异能开业许可证”。 想到森鸥外为了弄到这个花费的力气，其他几人顿时面面相觑。 太宰治看着那张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让森先生看到，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一定会的。”乱步点头附和，“然后就是选址。” 他盯着地图，最后敲定了同一个位置：“就这里吧。” “地理位置确实不错。”坂口安吾诚恳的给出评价，“需要我帮忙问问吗？这栋大楼好像是有对外出租。” 第80章 “出租？直接买下来就好了。”乱步撑着下巴，很理所应当道，“嗯、一楼就保留咖啡店的风格，剩下的几层可以重新装修。这件事就交给安吾了！” 坂口安吾觉得自己的开口有些草率了，不过对于抓苦力这点，乱步没有一点心虚。 一切好像都准备齐全，而直到准备离开时，坂口安吾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看着织田作之助，确定里面的人没有注意时才开口：“那……太宰呢？” 太宰并没有表示出，任何要离开港口mafia的念头。 织田作之助想起不久前和太宰治的谈话，然后意有所指道：“或许还在等着谁的邀请吧。” 或许只有亲口的邀请才能体现出正式，但看似随口一提的话，却在无声中被拒绝。 夜晚的安静时刻，乱步侧躺在屋檐底下，他撑着下巴随口说道：“喂，你不来吗。” 还在房间里的就只剩下太宰一人，他将外套搭在手腕上，似乎是准备离开。 “我邀请你了，所以回答呢？”乱步看破太宰的心事，眯着眼睛又追问一句，“放心，你叛逃的时候也会有庆祝的，想必森鸥外也会很高兴的。” 和织田作之助的正规离职不同，身为干部的太宰治并没有那么容易离开港口mafia。 乱步的消息目前还没有对外明示，与谢野的离开也暂时按上失踪的名义。 太宰治很清楚他不能离开，至少现在是。所以他放下外套，又坐到乱步身边。 “和我讲讲吧，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第47章 孤儿院少年 在长久的对视后,打破安静的是一声轻笑。 “想知道吗。”乱步扭头凑过去，随着距离拉近他低声说着，“想亲眼看看吗。” 在提醒下太宰治想起那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的记忆，不过因为接触的时间太过短暂,当时只有模糊闪过的片段。 他想知道其他世界的发展，这样可以未卜先知、也能避免再出现曾经那样的情况。 但面前人只是刻意卖关子而已,太宰治读出乱步并没有告诉他的打算：“真是狡猾啊，只一个人冒险什么的。” 乱步压低声音笑起来,他想起那宛如梦一般、在另一个世界经历的事情：“也算不上冒险,毕竟还挺愉快的，他那样受挫的表情很值得欣赏。” “不过——”他话锋一转,看着太宰治又故作深沉道,“成年人的世界太过残酷了，你还是不了解比较好。” 他见过另一个太宰治，也稍微聊了聊,所以很确定或许曾经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没必要去想那些,顺其自然就好。”像是突然成长起来的前辈，乱步伸出一只手故意揉了揉太宰治的脑袋，“虽然年纪增长了,但是未来的你好像更不正经了。” 后者侧头避了避，眼神有些幽怨：“看来你更喜欢另一个我？” 乱步没有正面回答，他只为此时太宰治稍显生动的表情而满意：“还挺不错的。” 太宰治一时没明白这句话在评价什么，直到他和以前一样躺下，枕在乱步的大腿上，看着那张脸思考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你在高兴吗,高兴我和他的不同。” 端着杯子的手一顿，乱步斜眼看去：“算是吧，年轻人还是要开朗一点比较好。” 所以那些有些沉重的故事，大可以让它只是故事。 乱步听到一声轻哼，躺在腿上的人安详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喃喃自语：“我拥有的东西要多的多，所以——暂时还不能离开那个地方。” 太宰治目前还猜测不出，未来会面临哪种困局。但他了解费奥多尔，在数次被算计的情况下，已经起了警惕心。 他需要留在港口mafia，需要可控的权力和力量，这样才能应对未来可能会出现的任何意外。 “我不会再输了。”太宰治抬起手，虚空描摹着那张脸的轮廓，“事不过三、再输给他，就有些太逊了。” 乱步嗯了两声，然后抬手盖住那双一直眨巴的眼睛：“睡吧，不然要是在这里猝死，福泽先生会怪我的。” 太宰治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不过嘴上没有安静：“你不过和他待了一段时间，怎么也染上爱教训人的习惯。” “哦，因为得知你还没成年的时候，他有些震惊。”乱步解释了句，“说作为兄长，好歹要起到管束的职责。” 噗嗤一声轻笑，太宰治拉长语调刻意强调：“兄长？” “这让我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当时阿尼亚说费奥多尔来得最晚、所以排行老三。”乱步用手肘支着矮桌，吐槽道，“现在看来他年纪不明，最小的应该是你才对。” “难道不是阿尼亚吗？” “……我说我们三人间。” 走廊上的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走进房间的人下意识放轻脚步，看着靠在一起睡着的两人，福泽喻吉将拿来的毯子轻轻盖上。 —— 武装异能事务所的开业远比想象中要快，在多方的帮助下，它很顺利的迎来开业这天。 参与开业仪式的人很少，看着偌大的办公室，与谢野摇摇头吐槽了句：“打扫起来应该很辛苦。” 织田作之助刚上楼，他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然后提醒了句：“送来的贺礼都在这里了。” 虽然到场的只有他们几人，但各方派代表送来的礼物不少。乱步翻出一瓶匿名送来、但包装精美的红酒，挑挑眉后开口：“刚好有好酒可以庆祝。” 四人围在桌前，在清脆的干杯声后，武装异能事务所正式成立。 因为福泽喻吉的名声，不少老顾客会找上门委托，不过一开始只是简单的任务，类似于跑腿、护送的繁琐工作。 开业的第一天，在处理完那些琐事后，乱步长舒一口气喊住刚进门的：“作之助，这里有一个你的任务。” “我的任务？”织田作之助刚搬完一大箱东西，“很着急吗，今天晚上约好了要带他们去吃路边摊。” “不着急，你挑个空闲的时间就好。”乱步将文件袋送出去，然后眯着眼睛特意强调，“这是你的加入事务所的测试哦，每个人都有。” 织田作之助拿着轻飘飘的文件袋，稍微有些意外：“测试吗，我会尽快完成的。” 就像他说的那样，第二天织田作之助特地空出时间走了一趟。 乱步不太清楚具体细节，他只是打着哈欠，听福泽喻吉说织田作之助顺利通过了测试。 “希望和夏目老师聊聊，能对他有所帮助吧。”福泽喻吉倒了一杯茶，然后有些疑惑的询问，“很困吗？” 一直打哈欠的人强撑着没有趴下，听见问题慢半拍才回答：“嗯？什么？” “没什么，你先休息吧。”福泽喻吉放下杯子，示意乱步先在沙发上睡一会。 通过测试后，织田作之助在工作之余，又时常走神陷入深思当中。 渐渐的他拿起笔和空白的本子，在长久的沉默和思考后，终于落笔写下了第一段文字。 随着越来越多的任务，事务所出现了明显的人手不够用的情况。大忙人织田作之助在照顾孩子之余，还要一个掰成两个用。 在又一次和福泽喻吉应付那些笨蛋政客后，乱步长叹一声，深深感觉到疲惫。 在港口mafia的时候，他从未面对过手下稀缺的情况，下达的命令都会在十分钟内，有最合适的人响应并且听命行事。 “应该多招一些人了。”乱步一本正经道，旁边的福泽喻吉在思考后建议，“我曾经有一位学生，也是异能者，情况合适的话，或许他能成为事务所的一员。” 乱步大概猜到是谁，而不过半个月，他也确实见到了福泽喻吉引荐的人。 戴着眼镜的男人一本正经，他先是对几人鞠了一躬，然后才自我介绍：“我叫国木田独步，异能是能够将笔记本上，书写的物品具现化成实体。” 或许是因为太过正经的态度，原本准备开口欢迎的与谢野愣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用这么正式，欢迎你的加入，国木田先生。” “喊我国木田就好。”国木田推了推眼镜，然后打量起在场的其他人。 除了福泽喻吉外，还有一个站着的红发男人，年纪看着和他差不多。 另外靠窗的办公桌前，有一个坐姿随意的青年。黑色的短发略显蓬松，此时正眯着一双眼睛看他，嘴里还叼着长条的饼干。 国木田将之前得知的每个人名，和面前的几人一一对上，然后反应过来唯一坐的那人，恐怕就是福泽先生口中的江户川乱步。 武装异能事务所、其中武装二字，就是为了保护他而特地强调。事务所里大部分人都是异能者，而只有江户川乱步是独特的。 来之前福泽喻吉特地解释过，乱步是唯一的普通人，他需要其他人的武装保护。 这样想着国木田生出强烈的职责心，并且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应该尽到“武装”二字的任务。 第81章 然后加入事务所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陪同乱步出门——没有多么危险的任务，也没有难缠的客户，只是出门去两条街外的粗点心店，买上新鲜出炉的甜点而已。 乱步似乎是常客，店老板熟稔的打过招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点心。 当然这些点心等不到回去，在路上就会被消灭大半。 国木田是一个优秀又上进的同事，他对生活有激情，对工作有干劲，所以在他的帮助下，其他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乱步靠在椅子上满足的叹息一声，随后他猛得坐起，而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进门的人也同时开口。 “你要调查的那件事已经查清楚了，那家孤儿院确实有一个名为中岛敦的孩子。”福泽喻吉将手上的文件放下，“要详细调查吗？” “不用了。”乱步找到一些兴趣，他热情的收拾起零食，“社长、我们一起出门一趟吧！” 被称呼为社长这件事，福泽喻吉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后面在乱步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与谢野几人也有样学样的喊他社长。 而作为合格的社长，他需要给手下带路、拎包，在路过美味的点心摊子前帮忙付款。然后也要记得零食的份额，察觉差不多后控制数量。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乱步眼巴巴的看着福泽喻吉，“这边的特色很不错吧！我们也给晶子他们带一点，当然孩子们也会喜欢的。” “我看只是你想吃吧。”福泽喻吉无奈叹息，然后一本正经道，“回来的路上再买。” 乱步耸耸鼻子，虽然嘴上说着“好吧”，但其实脚上不动，一直盯着摊子看。 在长久的坚持后，是一声放弃的轻叹：“老板，再来一份。” 资料上的那家孤儿院，在远离城市的偏远地方。外表看着有些破旧，铁门也锈迹斑斑。 听闻两人的来意，院长有些惊讶，但也很热情的招待他们。 “要收养孩子吗？我让他们都出来。”院长刚准备站起来，福泽喻吉就抬手阻止，“我们自己看看就好。” 孤儿院的孩子都怯生生的，什么年纪都有，不过统一的特点就是看着十分瘦弱、营养不良。 他们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过外人，都躲躲藏藏的观察着，然后有胆大的跑上前来，用渴望的眼神看着。 乱步寻找了一圈，分出兜里所有的糖果。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看到同样一脸渴望的白发少年。 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宽大又破旧的衣服，他手里拿着脏衣篓，对活泼开口的年幼孩子，投去羡慕的目光。 他大概也是想分到糖果，但作为年纪比较大的孩子，本身就不太讨喜，只能远远站着，用新奇的目光打量。 乱步径直走了过去，白发少年瑟缩着后退两步。瘦弱的手臂下意识抬起挡在身前，袖子滑落露出上面的陈年伤痕。 “中岛敦。”乱步开口喊到，面前人一惊然后下意识回答，“我在！” “就是他了。”乱步对福泽喻吉点头，后者会意然后同院长商量。 但听完他们的打算，原本面带笑容的院长，却突然一脸凝重：“不行，唯独他不可以！中岛敦，给我回去自己的房间！” 名为中岛敦的少年，还没从即将被收养的喜悦回神，迎面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他下意识开口询问：“为、为什么啊？！” “你不可以，因为你是没用的废物！”院长严厉的喝道，抬手就指着鼻子批评，“给我去该去的地方！” “要想收养孩子的话，院里还有其他各个年龄段的孩子，这个孩子年纪太大也太不服从管教。” 中岛敦下意识想要反驳，但院长只一个凶恶的眼神，他就无法从被压迫的恐惧中脱身。 他只浑身颤抖着，嘴唇嗫嚅着反驳：“为什么……为什么啊——” 福泽喻吉正想解释，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不对。白发少年双目涣散，嘴角扯着瞳孔转换。 眼见着下一秒就要发生异样，熟练的院长掏出鞭子，狠狠的甩过去：“中岛敦！！” 出于下意识的反应，福泽喻吉抬手挡下鞭子，但很快他意识到白发少年很危险，所以手按在身侧的刀上。 或许是攻击的姿态被注意到，原本气势汹汹的院长，反倒松开了鞭子，侧身站在前面，以维护的姿态皱眉质问：“你们真的是想收养孩子吗？” 陷入崩溃的少年松开了手，然后又紧紧抓着脑袋。在关键时候他回过神来，转而闷头跑开。 乱步伸出的手还在半空，不远处的福泽喻吉喊道：“有些危险，不要靠太近。” “只是错觉而已！你们看错了，还有这里不欢迎不怀好意的人！”院长突然拔高声音喊道。 “社长，这边就交给你解释了。”乱步简单留下一句，随后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孤儿院的地方很小，一处沙地的拐角处，茂密的叶子藏不住颤抖的背影。 中岛敦抱着自己的膝盖，努力将自己缩小想要藏起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动作一顿头更低下去。 乱步等待了片刻，直到少年主动抬起头来。那张脸上都是眼泪，倔强咬着唇似乎很不理解。 “为什么我不行？因为我很没用吗……” “不是。”他蹲了下去，掏出藏在口袋里的半块糕点，“你和其他孩子不同。” 在那茫然的眼神里，乱步进一步解释：“你并不普通，但绝对不是没用。被我们收养，就要面对很多危险，你能接受吗。” “会很辛苦、很累，也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他又一次强调，“中岛敦，你能承受这些吗？还是想要和其他人一样，只做一个普通人。” 中岛敦接过那块香甜的软糕，他细细掰碎一块品尝，那味道比他最喜欢的茶泡饭还要美味。 “我不知道。”少年茫然的回答，眼中有痛苦和不安，“但是、我想离开——” “其实你不能接受也没办法。”乱步双手撑着膝盖，“哪怕是绑架也会把你带走的。” 看着被吓到的中岛敦，乱步“哈哈”笑了起来，他伸出手：“阿敦、你是异能者，从一开始就和其他人不同。” 那双手很温暖，面前人身上好像带着和糖果一样甜甜的味道，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鬼使神差的中岛敦不断点头，他其实没听清楚说了什么，只知道光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就很放松、很舒服…… 领养的程序走完，提着小小的包袱，中岛敦站到孤儿院的门口。 孤儿院接收了来自武装异能事务所的捐款，和日后持续性的资助。福泽喻吉和院长交涉完毕，再三保证事务所的正规性后，后者才犹豫着松口。 走出很长一段路后，呆愣着的少年突然反应过来，又泪流满面的哭着抹眼睛。他一路上都沉默着掉眼泪，不知道是为过去而遗憾，还是为之后的新生活。 脆弱又无助的少年，被安排给有经验的织田作之助照顾。安顿好住处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换上新衣服入睡。 而办公室的两人还在讨论，关于中岛敦的异能。 “他也是异能者？”福泽喻吉想起当时的异样，明白了乱步为什么千里迢迢去找人，“似乎是很容易失控的异能，那位院长也有特意隐瞒。” “嗯。”乱步点头承认了福泽喻吉的推测，“给他安排测试吧，加入事务所后，就能被社长的异能所控制。” “这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福泽喻吉点了点头，然后问出自己的疑惑，“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那个地方很偏远，院长也一直有所隐瞒。” “大概……是默契。” 总是小心翼翼的少年，对谁都是一副讨好的姿态，用一碗茶泡饭就哄得他死心塌地。 对此与谢野有些无言以对，她一再强调不用那么小心，但每次看着中岛敦那个样子，又在无奈之余多出怜惜。 还好织田作之助很会带孩子，在其他几个孩子的感染下，中岛敦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 顺利通过测试后，是久违的庆祝会。中岛敦从未感受过如此热闹的氛围，而这天也是他收到过最多礼物的一天。 “乱步先生！”兴致勃勃的他刚进门，就看到一脸严肃的两人，“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没有。”织田作之助回答，“不过要稍微等一会可以吗，我和乱步有些事情要聊。” 坐在椅子上的乱步有些烦躁的撑着下巴，然后语气坚决：“不让，为什么要让？港口mafia根本就不缺这单生意，他就是故意的！” “这件事我会去处理。”织田作之助熟练地宽慰，“不过那位董事长一直要求见你一面，需要我帮你拒绝吗。” “不过是给我的一点小小教训而已。”乱步无聊的坐在椅子上打转，“想警告我，离开了港口mafia的资源，我什么都做不到而已。” “着急扩展势力，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织田作之助谨慎的询问，“你在扩大事务所的影响，但这样难免会和港口mafia起冲突。” 第82章 “各凭本事而已。”乱步简单解释了句，“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事务所成立的太晚，所以只能从其他方面努力。” 闻言织田作之助露出疑惑的表情：“太晚？” “我们需要更多的合作人或者盟友，不然没办法和港口mafia抗衡。” 隔着半掩的门缝，中岛敦听了个一知半解，里面的人在讨论很深奥的问题，那不是他能理解的。 三分钟后，随着织田作之助出门，他终于能够从墙角站起来。 “我们说完了，阿敦有事的话现在快去吧，乱步晚点可能要出门一趟。” 听完织田作之助的话，中岛敦探头朝里面看去。乱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发着消息。 “乱步先生？”他小心的开口，“与谢野小姐做了巧克力布丁。” “先放在那里。”乱步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阿敦，要不要出去见见世面。” “诶？我吗？” “是啊，介绍你认识其他人。” 如临大敌的中岛敦瞬间紧绷起来，但是他没有拒绝：“我会努力做好的！” 不管是社长、还是侦探社的其他人，都遵循着保护乱步先生的规则。中岛敦对自己的异能还不太熟练，但他会去学习并且习惯的。 草草换上还算正式的衣服后，与谢野抓着他的头发摇头吐槽：“阿敦，你这个刘海好丑。” “确实好丑。”一边的乱步也点头评价，“和狗啃的一样。” “真、真的吗？！”中岛敦一脸被打击的沮丧，“它会很快长起来的……大概？” “噗嗤，没事也很有特色。”与谢野上手整理中岛敦的领结，“你晚上要陪乱步去见一位顾客，不用担心说错话，只需要跟着他就好。” “另外不要让他喝太多酒，也不可以和其他人吵架。” 面对那些絮絮叨叨的提醒，中岛敦一脸认真的点头答应下来。他也多次陪同乱步出门过，最麻烦的情况不过是要将人背回来而已。 所以他自信今天也没问题——当然、这只是一开始的想法。 到场看到那样重大的氛围后，中岛敦宛如木头人一样变得僵硬。 第48章 自书中诞生 中岛敦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来来往往的人明明是微笑着的，但是却给他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他不敢动弹。 陪同乱步先生出席宴会，他本人反倒是随意的态度。来往的那些商人、政客,都用一副熟稔的态度和他打招呼。 但离得远了，一些人又掩唇窃窃私语。那些人大概都是大人物,因为中岛敦记性不错，他认出几个不久前才在报纸上看过的脸。 他从没想过像他这样的小角色,也有见到这样大人物的一天。所以生怕说错了话，就连站姿也变得笔直僵硬。 “我离开一会。” 一句简单的话后,欲言又止的白发少年被留在原地。他强撑着才没有大喊“带上我”,而后是煎熬的时间。 来往的人都投来奇怪的打量，中岛敦尽量往角落站,但或许是晚宴的灯光迷人眼,他渐渐迷失方向和位置。 而这下刚好挡在入口的位置，一个很厌恶的声音响起：“滚开。” “抱歉！”中岛敦下意识低头道歉，他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面前。 不抬头好像很没有礼貌……他这样想着缓缓抬头,然后对上意味不明的视线。 面前的人是很奇怪的打扮，绷带缠着半张脸，黑色的西装、肩膀上披着同色系的西装外套。 而刚刚开口一脸嫌弃的少年,就站在那个人的身后，脸上的烦躁几乎遮掩不住。 好可怕、这两个人的身上，有一种很危险的气场。 中岛敦攥紧手后退两步，同时在心里急切喊着乱步赶快出现救场，而这时最前面的那个人突然轻笑一声。 “真是胆小。”太宰治吐槽了句，然后径直往宴会中央走去。 落后几步的芥川轻描淡写的瞥了眼，随后一句话没说跟了上去。 另一边的包厢里,打了个喷嚏的人揉了揉鼻子。 乱步大概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嘟囔一句端起茶杯：“如果只是为了见我一面，而特地拖着森鸥外的邀请的话，那你的目的达到了。” 桌子对面的男人笑了笑，随后抬手让身边人将东西送上来：“想要见你一面可真是困难，江户川顾问。” “我已经脱离港口mafia了。”乱步平淡的澄清，“不过你要是有合作的意向，武装异能事务所欢迎你的到来。” “真是难得。”身为主办方的男人，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我拥有的够多了，所以本就对港口mafia许诺的利益不感兴趣。” “我感兴趣的是你啊，乱步君。”男人撑着下巴微笑，指尖绕着脸侧的碎发打转，“你的邀请我自然不会拒绝，另外港口mafia可是为了突出重视，特地派了一位干部前来。” 乱步接过杯子，看着里面的酒说了句：“我知道。” 端上来的点心很有特色，那杯酒也是。他没有拒绝，在黏腻的视线注视下一饮而尽。 在品尝那特色的点心时，熟悉的味道让乱步动作一顿。他抬头终于正视面前的男人，没被记住名字的人对他抱怨道。 “不合胃口吗？这可是我特地新聘请的厨师，据说这是来自东国的有名特色点心。”男人介绍到，顺带一提，“东国西国正处在战争中，流落的厨师急需一个落脚处，乱步君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把他送给你。” 上次得知东西两国的消息，还是大半年前。乱步放下手里的刀叉，对男人口中的好处不感兴趣。 “没那么容易打起来。”乱步站起身更正，“看来你的消息来源也并不准确，不过如果是为了帮某人试探我的话，那大可不必。” “我不会为了所谓的两国和平而回去。” 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后，包厢的房门再次打开。 拿下这次谈判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所以乱步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加上晾了阿敦太久，他肯定该着急了。 走过长长的楼梯，在回到大厅的拐角处，乱步瞥到一抹衣角。 等在拐弯处窗户前的人端着红酒，他看着窗外的街道，投射的各种光线折射在脸上。 两人已经有很久没见，一个沉迷扩展事务所的势力，另一个身为干部本就工作繁忙。 乱步站到太宰治身边，起先都沉默着不开口。 “你说东西两国的冲突什么时候会结束？又或者是正式爆发。”乱步抛出一个已知答案的问题，而面前人也如同预料那般开口，“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太宰治举了举手上的杯子，特地提及不久前的事情：“前一段时间两国确实起了冲突，森鸥外派中也去接触，从中获得了可观的利益。” “但也是时候结束了。”乱步接了下半句话，“战争不会永远消失，但也不会长时间持续。” 他们安静欣赏着同一片街景，直到找来的人打破安静。太宰治轻叹一声，随后面对楼梯口的人又是一脸冷淡。 “交涉失败了，太宰先生。”芥川低头汇报，然后说出自己的提议，“是否需要在下灭口。” “你到现在还认为，mafia只需要会打打杀杀就好？”太宰治眯眼冷漠看去，“我给你历练的机会，你就是这样把握的？” “真是愚钝的资质，比起你带的弟子，他果然更不值得一提。” 冷漠的评价芥川早已经习惯，但那句话引起他的思考，脑海里想起那个畏畏缩缩的少年。 他抬头看着太宰先生身边的人，眼中多出狠厉：“我不会比叛徒教导的弟子逊色，而且那样的废物根本没有和在下比较的可能。” “是吗，我倒是觉得他日后会超过你。”太宰治露出一个笑容，“芥川，你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是。”芥川露出思考的神色，随后低头应下，“在下会再次尝试的。” 看着芥川离开，乱步这才开口：“我可没说过阿敦是我弟子，负责教导他的是作之助。” “我知道。”太宰眨了眨眼睛，“织田作和我说过。” “那你还特地挑起他们的矛盾？”乱步瞪了眼，“阿敦知道一定会谢谢你的。” “哈哈哈，毕竟用森先生的话来说，钻石需要钻石来打磨。” “别提到他，有些怪扫兴的。” ———— 摆在桌子上的点心盒子堆出可观的高度，藏在后面的人咀嚼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应该和社长一起出门的。”与谢野路过，一边收拾一边吐槽，“至少这样就不会把零食当正餐了，也就只有社长能管管你了。” “他是去见老朋友了，和我没有太大关系。”乱步打了个饱嗝，然后眯着眼睛说道，“阳光有些太亮了。” 与谢野走过去拉上一半的窗帘，随后扭头询问：“这样怎么样？” 第83章 窝在椅子上的人闭上眼睛，含糊的点头应了两声：“可以了。” “又要睡觉吗？”与谢野纳闷的发问，“最近你的作息有点太乱了，不仅仅不正常吃饭，睡觉的时间也奇奇怪怪。” 正絮絮叨叨的开口时，椅子上的人已经脖子一缩睡了过去。与谢野轻叹一声，然后掀起毯子盖上：“好歹去沙发上睡啊。” 偏头睡着的人没有回答，他睡眠很好，哪怕有再多的声音也不会被打扰。 与谢野静静看了片刻，然后手试探着伸出去探鼻息。 她脸上是忧愁，复杂的眼神紧紧盯着面前人。因为足够了解乱步，所以这才能注意到那些细微的不对劲。 一旦进入深度睡眠，乱步的呼吸和心跳就会变得不明显。以往他并不是睡姿安分的人，至少不会和现在这样，哪怕睡半天也一动不动。 于是与谢野开始怀疑，那次海上的落难到底发生了什么。 充足的休息后，乱步打了一个哈欠。他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顺带眼疾手快的拽住快要滑落的毯子。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在，手边的桌子上留下一张纸条，还有一份阿敦打包回来的粗点心。 乱步并没有之前那么旺盛的食欲，加上还是人类时，喜欢的也是简单方便的食物，所以现在对于正餐的那些食物没有任何兴趣。 他明白了布拉姆为什么那么喜欢睡觉了，不进食会有消耗，而睡眠可以很好人的弥补这点——他这样理解着，顺带想在办公室里安一个躺椅，改善睡眠条件。 晃悠着下楼时，大家正在楼下的咖啡店商讨事情。 看到乱步下来，大家齐刷刷的停下手上的事情，与谢野率先问了句：“饿了吗？” “没有。”乱步在给他留出的位置上坐下，“在烦恼什么？” “在商量待会儿出行的任务谁陪你一起。”与谢野代为作答，“不久前社长来消息说，下午他没办法按照约定时间回来，让我们商量一下派人陪你一起。” 之前的任务，大部分陪同出门的都是福泽喻吉。不过今天他被其他事情耽误，所以商量人选也成了重要的问题。 “哦，看来你们已经商量好了。”乱步接过咖啡，然后闷头往里面放方糖。 “是我啦。”中岛敦露出腼腆的笑容，他挠了挠后脑勺，“大家说要给我历练的机会，而且这次的任务不危险，只是带路而已。” “不止是带路而已。”织田作之助一本正经的解释，“这次是和警方的合作，一些细节要记住，回来还需要写报告。” 对文书工作十分苦恼的中岛敦哭丧着脸：“是——” 下午的任务是协助警方破案，那是一起恶劣的连环杀人案，乱步从之前传来的情报，推理出凶手的下次犯案时间和地点。 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待凶手上钩。 伪装好的警察分散藏在周边的店铺里，而目标人物正毫无察觉的，在超市货架前选购。 等待无疑是枯燥无聊的，中岛敦倒是很兴致勃勃，主动配合着警察搜寻目标。 乱步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手边是热气腾腾的咖啡。他扫过楼底下的街道，手边的对讲机传来各个方位的汇报。 好无聊……半眯着的眼睛下一秒就要闭上，而对讲机里传来激动的声音。 “找到了、我看到了疑似嫌疑人在靠近目标人物，他穿着外套手上有一把伞。” “收到，大家准备靠近。” 那点剩余的睡意并没有消散，反倒有些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乱步勉为其难的睁大眼睛，然后反应过来：“不对，不是那个人。” 犯人出乎意料的谨慎，不过这个时候大概也出现在视野范围内才对。 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后，乱步站了起来。他走了两步才意识到，提神的咖啡对他并没有作用。 勉强睁开的眼睛快速扫了一圈，随后乱步打起精神。他撑着栏杆从二楼一跃而下，而后落地旁边的小路。 不过走了两步他就靠着墙停下，然后反应过来不对劲，所以及时开口提醒：“阿敦，六点钟方向，交给你了。” 对讲机里好像传来回答，但耳鸣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种情况是久违的，像是还身为人时，生病时有的那种负面感觉。 有些反胃、晕眩，随后是逐渐模糊的五感。 在大街上睡着有些丢脸，乱步这样想着，但已经没有太多的精神去介意。 他又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充足，并且十分久违的做起梦来。 很久没有做梦的情况下，这个梦便被清晰地记住。乱步记得有人握住自己的手，紧接着是迷茫的眼神—— 睁开眼睛后他发现，这并不是梦。 有人紧紧握着他的手，直到对上视线，然后才像是松了口气那般。 那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双色头发的男人，他小心的松开手，然后问出第一个问题：“我是谁？” 乱步坐了起来，他躺在室外的椅子上，睡姿僵硬又奇怪。 他大概是在睡着后，被突然出现的人捡走，带到这个远离人群的地方。 “西格玛。”回忆片刻后，乱步给出回答，“懒得想新名字了，那就叫这个吧。” 那双茫然的眼睛中找到一些方向，随后西格玛捂着自己的胸口：“那我又应该去到哪里？” 或许是因为西格玛和书有关系的原因，乱步少有的耐心回答：“你可以去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是暂时没有去处的话，就先和我回家。” “回家……” 刚刚“出生”的人，对这些还没有明确的概念。但他觉得面前人很亲切，是可以完全信赖的那种。 乱步空出一只手，捏了捏西格玛的脸颊。那是温热的、柔软的触感，就和其他普通人一样。 西格玛诞生于书中，所以出现在他的身边。这天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所以乱步觉得应该为此做些什么。 不止是赐予名字那样简单。 回到事务所时已经是天朦胧亮起的凌晨，看着日期乱步才发现，自己这一觉居然睡了四天。 “你也挺能藏的。”乱步摸着下巴感叹，“那么多人找我，你居然还能成功躲开。” 西格玛不知道这是不是夸奖，所以呆呆的点头：“我还可以藏更久，只需要记住每一条路，就可以躲开那些人。” “这并不是夸奖。”乱步更正，“不过你确实挺有天赋的，所以加入事务所吧。” 西格玛答应下来：“如果是你的意愿，那我不会拒绝。” 虽然不知道事务所是什么，但是西格玛对乱步口中的其他人生出一些兴趣。 他看着那些人抱住乱步，其中有一个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歉，而后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他，并且责怪他是人贩子。 “我不是。”西格玛努力解释，“只是人多的地方太危险了，我要带他去安全的地方。” “喂，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所以怎么随随便便把别人捡走啊。”与谢野控诉，她皱着眉，“要不是因为你，哪怕他大马路上睡着也会有人送回来的。” “晶子，不用说他。”看着有些失落的西格玛，乱步开口说道，“只是巧合而已。” 与谢野轻哼了一声，这才点头承认：“西格玛？既然你要来事务所的话，那最起码要有一个正式的身份。” 来路不明的西格玛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没有来历、没有身份，走在外面都不会被社会认可和接受。 乱步很有精神，他一口气吃完半包薯片，然后毫不在意道：“这种事情交给社长就好了。” 社长刚听到消息赶来，看着乱步理直气壮的表情，他无奈道：“还需要观察一下。” “不会有危险的。”乱步笃定道，“他和笨蛋一样，目前还不知道怎么伤害别人。” 刚出生的西格玛，就如同一张白纸那样，“书写”的人会很大几率的影响他的三观。 所以他被乱步指派给国木田带领，后者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十分上心，当天就连查带问，写了整整三页的注意事项。 就和养孩子那样精细，毕竟西格玛对一些社会常识并不了解，一切都要从头教起。 事务所的人员与日俱增，对此乱步是满意的，但也觉得还有进步的空间。 忙碌之余的空闲时间，大家迎来了第一个一起度过的新年。 今年横滨的冬天比想象中要冷，所以落下的雪也比往年要大。 中岛敦将脸埋在柔软的围巾里，他很喜欢与谢野准备的过冬装备，然后又鼻子一酸，想起在孤儿院时，冬日里必被冻伤的双手。 西格玛也很喜欢那种柔软的触感，他和中岛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相似，两人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总是磕磕绊绊的，因为太过好心不是被骗，就是增加任务的工作量。 架起的小锅咕嘟嘟煮着寿喜锅，拿着碗的两个人守着桌子眼巴巴看着。 第84章 织田作之助不停往锅里加东西看着火候，而与谢野看着两人的馋样嘲笑：“他们几个孩子都比你们两个要成熟。” 中岛敦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的笑笑，而西格玛眨眨眼睛，追着织田作之助问：“这个飘起来的白色东西是什么？” “豆腐。”织田作之助一边解释，一边捞了块豆腐一分为二，“先由你们尝尝吧。” “呜哇，好烫！”中岛敦吐着舌头，纸门从外面推来，披着一身风雪进来的人甩了甩手。 乱步甩落头顶和肩膀上的雪花，因为懒得撑伞，这一路上都是淋回来的。 落后两步的坂口安吾放下伞和其他菜品，然后从善如流的说道：“打扰了。” 在异能特务科休假的时候，他时常会来福泽喻吉的宅邸拜访，而今天也并不例外。 两位靠谱的成年人围着锅准备晚饭，与谢野陪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堆雪人。在社长和国木田回来前，他们还有短暂的玩耍时间。 乱步被西格玛拉着坐下，加上中岛敦一共三人，围着被炉玩起翻花牌的游戏。 这个游戏很考验记忆力和反应能力，在中岛敦还皱眉苦思冥想的时候，另外两人已经快速翻出对应的花色，徒留他一个人目瞪口呆：“好快！” “好简单。”乱步撑着下巴，喝了口手边的热茶，“阿敦也太慢了。” “确实很简单。”西格玛也赞同的点头，然后眼睛看向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要不……我们也去玩堆雪人吧？” 他对这些幼稚的游戏很感兴趣，不过碍于表面的年纪，有些羞于开口。 中岛敦敏锐的察觉到这点，所以兴致勃勃的拉着两人一起出门。 门外的雪又渐渐下了起来，乱步看着那两人蹲在地上揉雪球，他站在屋檐底下并没有动。 与谢野赶着几个孩子进屋顺带取暖，顺带将围巾绕着乱步脖子围得结结实实：“小心着凉。” 乱步缩起脖子，手上被放了一个巴掌大的雪人。雪人歪歪扭扭的，脸上的笑容很大。 随着社长和国木田回来，意犹未尽的中岛敦两人也被喊进屋子里帮忙。 看着越来越大的雪，乱步将那个雪人按在门口的围墙上。大门被从外面推开，他与推门进来的人刚好碰上。 披风戴雪而来的人，穿的有些单薄，披着的外套并不能很好的御寒，一双手没缠绷带的位置冻得通红。 乱步主动扯下围巾，他示意太宰治低头配合，后者吐出一口热气，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他从怀里摸了摸，然后掏出一封信，同时嘴里抱怨着：“好冷——” “那就撑伞。”乱步眯着眼睛，接过信件的同时主动握住那只手。 太宰治被拉着进入屋子里面，迎面而来的热气让他不由自主眯上眼睛。 第一眼他看到了带着滑稽帽子的安吾，紧接着是给几个孩子戴手套的织田作之助。 又一次看到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中岛敦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他和太宰治是第二次见面，但依旧很紧张。 国木田对太宰治的到来很淡定的接受了，只是出于靠谱的人设，他提醒两人在雪里站了那么久，在晚饭前需要先喝一碗热汤。 乱步端着热气腾腾的姜茶，颇有些嫌弃的皱眉。但刚想耍无赖倒回锅里，福泽喻吉就投来一个注视。 于是他只能慢吞吞的往嘴边凑，而同样被社长监督的情况下，太宰也只能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晚饭开始之前，乱步终于想起那封信，他拆开信件，里面是熟悉的字迹。 来自西国的信件上是熟悉的暗号——【战争已经结束】 第49章 重逢的家人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冬天过去。来往的书信堆满一个抽屉，而最上面的那封提到，不日即将再次碰面的消息。 战争已经结束,身为间谍的黄昏卸下身上的担子。 福杰一家在这几年也经历了各种磨难，在互相坦诚后,最终决定以如今的身份生活下去。 黄昏辞去第一间谍的工作，约尔从杀手组织退役,早在一年前阿尼亚就开始学习外语。 当然在寄来的信里，她的字迹依旧歪歪扭扭难以分辨。 乱步阅读过最上面的信件,然后罕见的翻看起日历,约定了再次碰面的时间。 而事务所的大家，也察觉到乱步最近似乎格外的有兴致。 启程去迎接的那天,是一个很晴朗的天气。同行的福泽喻吉听乱步提过一嘴,所以特地提早抵达机场迎接。 坐在椅子上的人半闭着眼睛，怀里抱着装满点心和花生的纸袋子。在长久的等待中，乱步打了个哈欠：“好慢……” “快到了。”福泽喻吉看了眼时间,然后看到迎面走来的人群。 在蜂拥而至的人群中,寻找一家三口有些困难。但如果提到特点是带了一只狗的话，那样就变得明显不少。 乱步记得邦德当时的年纪已经很大，或许是因为经过实验改造的原因,如今时隔七年，它依旧是那个老样子。 牵着狗的少女穿着黑色的短裙，以及有小披风的上衣。她有一头显眼的粉色短发，头上别着黑色的三角装饰。 率先冲在前面的阿尼亚发出“呜哇”的高兴声音，她带着邦德猛冲，一路不断对擦肩而过的路人说着抱歉。 学了一年她的口音依旧很重，不过在本地进行日常沟通没问题。 乱步远远的抬起手挥了挥,邦德率先发现他的踪迹，于是提醒的“汪汪”叫了两声。 “哥哥！”少女大声喊道，随后快跑着扑过来。 阿尼亚长高不少，已经到了肩膀的高度。不过时隔这么多年，依旧是莽撞又毛毛躁躁的性格。 张开双手结结实实的回应那个拥抱后，乱步微笑着开口：“好久不见。” “哇！有好多年、好多年了，你明明说会很快回来找我们的。”阿尼亚眼泪汪汪的哭诉，“但是大家一直没有回来，所以爸爸妈妈商量后，决定主动来找你们。” “家人就是要在一起才对。” 看着粉发少女一脸喜悦的表情、依赖的动作，福泽喻吉的表情也柔和下来，对上那好奇的绿色眼眸，他颔首介绍：“你好，阿尼亚。” “哇，白头发的大叔。”阿尼亚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你！是哥哥新的家人。” 乱步牵过邦德，顺口吐槽了句：“有没有可能本来就是白头发。” 落后赶来的夫妻两人拖着行李箱，闻言其中那位丈夫一脸歉意地解释：“抱歉福泽先生。” 金色短发的男人戴着帽子，一脸温和的笑容，他操着一口流利的语言，忽略外表不计简直和本地人没有区别。 而他的妻子也有些匆忙的按住阿尼亚肩膀，随后从善如流的道歉：“阿尼亚，不能没有礼貌。” 这对夫妻……就是东国抚养乱步的那家人，在短暂的打量后，福泽喻吉颔首作了自我介绍。 劳埃德很自然的同这位社长进行攀谈，一边关心乱步的近况，一边又打听横滨有没有适合常住的地方。 他微笑着表示：“阿尼亚的学业告一段落，所以为了避免家人分开的苦痛，我们打算来横滨长久定居。” “这是好消息。”福泽喻吉点了点头，看向走在前面的乱步，“他大概会很高兴，至于住处……不介意的话，可以由事务所提供。” 将人安顿下来并不困难，客气又有涵养的夫妻两人，能够很快的融入当地。 当然，调皮的小女儿也很得大家喜欢。 “我是阿尼亚福杰，是哥哥的妹妹。”粉发少女很认真的自我介绍，顺带又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是爸爸和妈妈，还有邦德，让大家指教？应该是这样说吧？” 劳埃德上前一步，有些无奈道：“是请大家多多指教，打扰了各位。” “都是一样的意思啦。”阿尼亚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在场所有人，然后从那些心声里，得知了让人激动的消息。 事务所的大家——居然都是和阿尼亚一样的异能者！哇酷！ 其他人一一接过福杰夫妻派发的见面礼，夫妻二人都谦虚的表示：“一直以来，多谢各位照顾乱步了。” “没有没有！一直以来都是乱步先生照顾我们才对！”中岛敦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他、他人超好的！” “噗嗤，阿敦、没必要这么紧张。”与谢野轻笑一声，随后面对约尔感谢道，“礼物我们很喜欢，劳烦费心了，夫人。” “没有，大家喜欢就好。”约尔回以一个笑容，“就是最近在搬家，所以阿尼亚只能先拜托各位照顾了。” “当然没问题，搬家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吩咐我们。”国木田体贴的说道，“对了，住处找好了吗？” “劳烦费心了，行李已经送到新的住处了。”劳埃德解释道，“因为我们的到来，之前的房子空间就不太合适，所以我们打算一家人搬到新的住所，等装修完毕后，就劳烦大家一起来参加乔迁宴了。” 第85章 “那可真是好消息。”织田作之助点头，“搬家的事情我们有空也会一起帮忙，毕竟乱步并不是外人。” “是啊，得知乱步先生还有其他的家人，我们可是很意外的。”中岛敦实诚道，他挠了挠头发，“不过真是太好了——” “我可不是第一次知道哦。”与谢野眨了眨眼睛，“之前就听乱步透露过，不过也是第一次见面。” 众人口中提到的人，正在沙发前和阿尼亚玩在幼稚的游戏，而赌注是那袋花生。 邦德解开牵引绳趴在脚边，乱步远远将手中的花生壳丢到正确位置，而捏着棋子的阿尼亚还在一脸苦恼。 很快她厌倦了游戏，嘴里嚷嚷着：“你这是作弊，太狡猾了。” “是吗，你读心的时候没读出我的下一步棋吗。”乱步笑着托腮，“看来还需要训练，只这种程度可是连阿敦都比不过。” “才不会。”阿尼亚正色，“我可是会成为最优秀异能者的人。” “不是间谍了吗？”乱步反问，“不做杀手了吗？” “咳咳，这些都太简单了。”阿尼亚心虚地解释，“这里有这么多异能者，我觉得自己没有那样独特了，所以要成为最强的异能者！” 她不再有那种被孤立的感觉，在横滨异能者虽然不是遍地都是，但大家都十分的习以为常。 除了解她的爸爸妈妈外，在这里还会有更多人包容她。 乱步没有反驳，而陪同阿尼亚玩耍的西格玛，听着这些话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杀手？间谍？这些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正疑惑的时候，粉发的少女主动朝她伸手：“要交换情报吗？” 西格玛有些诧异，他的异能是可以通过握手，交换彼此最想知道的情报。 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居然有着和她兄长一样聪明的头脑。 在掌心相贴握手后，西格玛猛得睁大眼睛，他喃喃自语道：“读心……好作弊的能力。” “是吗、原来是这样。”阿尼亚摸着下巴，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果然是这样啊！你和哥哥的关系，果然很不一般！” 说着她又兴致勃勃的去和其他人交谈，势要在第一天知道所有人的异能和喜好。 乱步没有打击阿尼亚的热情，只是吩咐中岛敦和西格玛跟着。 在两人点头答应下来的时候，他又特地嘱咐一句：“不要随意离开事务所，尤其是阿敦，最近有些不太平。” 西格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因为不解所以他主动伸手触碰，在摸到乱步的手后，他得到了目前想要的情报。 “70亿？！”大惊小怪的声音响起，西格玛捂住嘴，“真的假的。” “什么70亿？”中岛敦好奇探头看来，邦德“汪”了一声回答。 “没、没什么……”西格玛心绪不宁的摇头，随后他按着中岛敦的肩膀强调，“你绝对不要离开我的视野范围！” 三大组织联合悬赏人虎，而金额是可观的70亿。 这个情报目前还没有广泛传开，但据港口mafia的情报网，他们恐怕已经想好要怎么动手。 乱步并不担心即将到来的风波，反倒因为“死屋之鼠”的初次露面而感叹：“终于来了——” 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由阿尼亚为首、联合中岛敦和西格玛的三人，加上邦德一只狗的组合，被与谢野亲切的称之为鸡飞狗跳组合。 三人就年纪而言，是组织里最小的一批，所以都有着格外充足的激情和闯祸能力。 不过因为每次都能在紧要关头化险为夷，所以乱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他依旧强调，让几人不能主动靠近港口的位置。 当然，他知道这三个人并不会放在心上。看到独自一人回来传信的邦德，乱步叹息一声。 时间来到三小时前，站在高处的三人讨论着，关于港口mafia的存在。 “这个组织……好像很厉害。”中岛敦一边回忆，一边露出苦恼的神色，“我只知道他们都很难缠。” “你也没见过他们吧。”阿尼亚老实的重复中岛敦的心声，后者咳嗽一声，故作深沉，“港口的黑色祸犬，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存在。” 他只认识芥川，寥寥几次的碰面，后者都对他展露了很大的敌意。 另外就是——那位名叫太宰治的人，中岛敦只知道那人和乱步先生似乎是旧识，好像是芥川的同伴。 武装异能事务所和港口mafia的关系算不上好，至少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是敌对的组织。 “那位太宰治吗？”西格玛看穿中岛敦的疑惑，“他似乎是港口mafia的干部，你要知道他们一共只有五位干部，所以应该也是很厉害的人。” “那他和乱步先生是……”中岛敦疑惑发问，西格玛诚实摇头，“我只知道他们关系还不错，偶尔聚会的时候，他们会单独出门。” “是太宰啊！”阿尼亚顿时有了十分精神，“我们去找他吧！” 两人对视一眼，只以为阿尼亚是对太宰治感兴趣，所以都齐刷刷的摇头：“很危险，港口mafia的每个人都很危险。” “才不是，太宰一定是事出有因。”阿尼亚很执着，然后对另外两人发动，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击，“去嘛去嘛，我们偷偷去然后马上回来就好。” “汪。”邦德叫得很大声，它发出抗议，“汪汪汪！” “邦德！告状的话绝对不可以！”阿尼亚死死攥住狗绳，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不想知道他们两个分开的原因吗？他们一定是有误会！作为家人，我们应该帮助他们和解才对。” 邦德趴下去拒绝，而阿尼亚捂着耳朵：“不听不听，阿敦！我们把邦德一起扛过去吧！” 中岛敦并不擅长拒绝人，而西格玛也是。所以半小时后，他们出现在集装箱密集的港口。 “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现在开始作战计划a。”阿尼亚半蹲着，故作神秘道，“东西方向，有一个敌人，现在我们要靠近拷问他！” 不过两米外蹲着的中岛敦老实点头：“收到收到。” 唯一站着的西格玛叹息一声，他刚涌起要不要告诉乱步的想法，阿尼亚就眯眼看来。 虽然嘴上说着要抓住人拷问，但三人其实只是小心翼翼的靠近，然后利用阿尼亚读心的能力，得到了想要的情报。 “对方在暗地里进行重要的交易，据说观察到目标人物靠近。”阿尼亚摸着下巴，“目标人物……执行计划b，保护受害者逃脱黑恶势力的抓捕！” “是！”中岛敦用力点头，西格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目标人物……” 按照已知的情报，几人来到了邻近的货物码头。 “正常人都不会来这样偏僻的位置，又怎么会刚好凑巧离我们这么近？”西格玛狐疑道，“要不是知道情报，都要以为我们才是目标人物了。” 中岛敦也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他嘟囔了一声，随后虎的敏锐让他及时反应过来：“让开！！” 黑色的物体切开藏身处的集装箱，利落的切口光滑如平面，断裂的半面箱子砸了下来。 猛扑过去的中岛敦抱住阿尼亚，几个大跳后拉开距离。然后他一抬头，在渐渐落下的灰尘里，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港口mafia的祸犬——芥川龙之介，是凶恶的、杀人不眨眼的黑恶势力。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想起了乱步的嘱托，现在有些后悔把阿尼亚他们卷入危险当中。 从灰尘那边走来的人，压低声音咳嗽着，然后一抹嘴角凶狠道：“找到了。” 看到芥川的那刻，西格玛就明白事情脱离了掌控。他本来只是想陪着阿尼亚走一趟，然后就能借口找不到人回去。 但是他没想到，自从他们踏入港口的领地起，一切行踪就已经暴露。 “跑！阿敦，他们的目标是你！”西格玛大声喊道，同时挡在了前面。 黑色的罗生门，扭曲着宛如锋利的刀剑刺去。它穿透横着挡在身前的手臂，随后带着惯性将刺穿的人甩飞。 西格玛并不擅长战斗，这点中岛敦十分清楚，他眼睛错愕的瞪大，随后听到了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吼声：“呃啊！” 阿尼亚被放了下来，她的眼中出现惶恐，只来得及说了句：“别去——” 她并不是敌人的目标，所以带着邦德站在角落也不会被注意。那两人打了起来，都没有留情所以很快见血。 中岛敦的身手经过织田作之助、和国木田的指导，但那仅限于能防身的地步。 对面的人招招致命、不留余地，关于实战的经验，他还是逊色太多。 虎化的双手化作利爪，飞溅的血色随着“砰”的巨响，在远处的集装箱上，砸出一片血花。 阿尼亚见过很多危险的场面，但近距离面对这样大的威胁，还是会觉得浑身僵硬。 是血、很多血，她有些失神，直到邦德在她手上咬了口。 第86章 “要去喊人、要去求助……对，要去告诉其他人！”阿尼亚的头脑还算清醒，她催促道，“邦德！快去！” 邦德跑得快多了，一溜烟就消失在视野里。阿尼亚也跑了起来，她咬紧牙跌跌撞撞的顺着来路返回。 喘着粗气狼狈停下时，是因为必经之路上，站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精致的洋裙，留着金色的长发。她微笑着，如同救星一样伸手：“你看着很需要帮助？” 阿尼亚停了下来，她张口说不出一个字，而很快就注意到不对劲——她听不到小女孩的心声。 猛得后退几步后，是一个逐渐靠近的抱怨声。穿着白大褂的大叔，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爱丽丝！这里太危险了，会弄脏你的小裙子的。” 黑色头发的大叔一脸心急：“不要乱跑，找不到你的话我会很担心的。嗯？这位是爱丽丝的朋友吗。” 名为爱丽丝的小女孩撇撇嘴，一脸嫌弃道：“我才不要和你回去，林太郎最讨厌了。” 说着她小跑上前，拉住了阿尼亚的手：“我要和新朋友一起。” “哎呀，没想到爱丽丝这么喜欢你。”森鸥外眯眼笑着，“不过——这位小小姐，是走错路了吗。” “我……我是来找人的。”阿尼亚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拉长的尾音在微微发颤。 握住的那只手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她像是触电了一般，在那个男人的心声中，猛得抽回手。 少女一脸害怕的后退两步，她缩起手来，对可爱的小女孩露出恐惧的神色。 那个样子，就好像是看穿了一切那样。 “你……不是人类。”阿尼亚嘴唇动了动，眼中的慌乱藏不住，“你只是异能体。” “果然看出来了啊。”森鸥外收敛了笑意，“不喜欢吗，可爱的孩子应该很得喜爱才对，就像你一样。” “所以——你在找谁呢？”不紧不慢的话，像是催命的咒语，“这里可不是普通人能来的地方，需要我帮忙送你回家吗？” “噢，我都忘记了，爱丽丝这么喜欢你，所以要不要去我们家做客呢？” 神情紧绷的少女说不出回答的话，她很明显被吓得不轻，缩着肩膀退无可退。 看着这幕对于首领的恶趣味，其他人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齐刷刷的脚步声停下，为首的人颔首汇报：“boss，那个嫁祸我们的组织已经清扫完毕。” “辛苦了中也君。”森鸥外对几人点点头，“芥川那边似乎也有收获，今天还真是不虚此行。” 中也低着头不说话，余光打量着那个误入此处的粉发少女。 一看就是未经人事的懵懂天真，他并没有为难人的癖好，所以主动询问：“大概是不小心误入吧，找人送她离开就好。” 广津柳浪也是同样的想法，其他几人面面相觑，都等待着下一步命令。 “可爱的少女遇到了麻烦，我们应该好心帮助才对。”森鸥外并没有顺着话说，只是刻意强调，“她来这里找人，大家有没有什么线索？” “对了，还没问你找谁呢。” 中也扯了扯嘴角，很明显不会有正常人来这里找人。不过硬要说的话…… “咳咳，这件事就交给其他人吧。”中也打圆场道，“boss，那边还需要你确定一下。” “我、我不找人。”阿尼亚吸了吸鼻子，缩着脖子只想马上离开，“不、不对，我是和其他人一起来的，我们能一起离开吗？” 试探的语气询问着，黑发的男人只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他的心声很坦诚：【或许可以借机让事务所欠一个人情。】 犯错了，回去一定会被说的——阿尼亚这样想着，失落的低下头去。 而随着远处“哐当”一声后，紧接着是靠近的脚步声，然后响起不断咳嗽的声音。 被拖着走来的人咳嗽着吐出血来，然后又倔强的说：“太宰先生，我自己能走。” 芥川里面的衬衫被血染红，他被拉着领口一路拖过来，此时已经一脸苍白。 “喂喂！注意伤口啊。”中也拧眉提醒了一句，“怎么搞成这样？话说你怎么过来了，太宰。” “落败的人可没有被温柔对待的资格哦。”太宰治轻飘飘的说道，随后松手有些嫌弃的拍拍手。 中也让人上前查看伤势，但在那之前芥川已经用罗生门自己站了起来：“我可以的太宰先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高高揪起的心好像找到落初。阿尼亚强忍着鼻子酸涩的感觉，想着自己不能露出破绽。 但对上那鸢色的眼睛后，里面是久违的、无奈的情绪。 所以她再也忍受不住，转而嚎了一声：“呜哇！” 第50章 定居于此后 在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和忍耐中,阿尼亚终于从那个熟悉的表情里，找到了几分安心感。 她知道如今的局势应该装作不认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他的心声可以知道，在慌乱的时候就已经露馅。 阿尼亚捂住嘴想要冷静下来,直到她对上那鸢色的眼睛，从里面找到熟悉的感觉。 【可以哦。】 那个心声告诉她“可以”,也容许她放肆。 【我们在横滨发展自己的势力，本就是为了这天。】太宰治在心里回答,因为是心声所以格外坦诚,【阿尼亚，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不会被威胁、不会为任何人而妥协,这本就是他们分开各自为营的初目的,而现在他们也确实做到了。 【可以不必顾虑其他人的看法，阿尼亚。】 得到许可的阿尼亚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愣愣的吸了吸鼻子,然后才意识到自己不用再伪装。 所以“哇”的一声后,她一边擦着夺眶而出的眼泪，一边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可怕……好可怕，呜呜,阿敦死掉了吗？” 看着被吓哭的小姑娘，中也一言难尽的看了眼首领，然后默默在心里吐槽“恶趣味”。然后很快他发现，小姑娘并不是对着boss哭诉。 太宰治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起手来。这样的小动作并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只有站在对面的阿尼亚看到了。 所以她不再克制，而是在短暂的停顿后,一阵小跑冲了过去。 她紧紧抱住太宰治，哽咽的声音带着抱怨：“哥哥！真的太可怕了！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在少女冲过来时，站在太宰治身后的芥川表情狠厉的想要攻击。要不是被前面人侧身挡了一下，罗生门早已经穿透她的身体。 而近距离看着那凶恶的表情，阿尼亚的哭声一顿。她缩紧手臂，对着芥川吐了吐舌头。 太宰治接住扑过来的人，手安抚性的在她后背拍了拍：“很重诶，话说你长高不少啊。” “你、你！”中也震惊地瞪大眼睛，一时有些结结巴巴，“原来你们认识？还有哥哥是什么鬼啊！” 他不知道要先震惊，这个不知名的少女和太宰有关系，还是要先觉得那个家伙，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很可怕。 那可是太宰治、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阴郁又厌世的家伙。他居然也会有家人？ 少女亲昵的姿态不似作假，一边擦擦眼尾一边对芥川挑衅。 “还真是让人意外。”森鸥外叹息一声，“原来太宰君有这么可爱的妹妹，还真是深藏不露。” “没办法，毕竟对于森先生的特殊癖好，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太宰治回答着，顺带将人放下。 提到这点，其他人都齐刷刷的看向爱丽丝。 不理会其他人复杂的目光，太宰治上下扫了眼阿尼亚，然后面带微笑、实则语气幽幽：“说吧，你怎么来这里的。” 阿尼亚一时有些心虚，她的眼睛乱转，然后结结巴巴的解释：“是、是……任务，对是任务。” “事务所派给你的任务？”太宰治稍加引导，而后面前人果断点头，“就是这样！” 找回几分底气后，阿尼亚装作神秘道：“因为是很重要的机密任务，所以不能告诉你们。” “啧，你这样说可就别想随意离开了。”中也挑眉，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而果不其然她一下子就蔫吧了，但依旧坚持：“就是任务！” “是吗～”太宰治拉长语调，压低声音笑着，“听见了吗，不是误会哦。”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正在通话的手机。看着发光的屏幕，阿尼亚顿时哑然。 而让她后背一凉的，是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 “我听到了哦。”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漫不经心，“阿尼亚，既然这样、完不成任务的话，就不要回来了。” 随着通话挂断，阿尼亚一口气上不来，她猛得倒退几步，然后伸手指着太宰治：“你、你！” “我怎么了？”太宰治收好手机，“看来现在你没有去处了，既然这样的话，港口mafia地下室还有很多空位置。” 第87章 【地下室？】旁边的中也适时疑惑，【那不就是拷问室吗。】 阿尼亚欲哭无泪，她大喊道：“你背叛了我们！太可恶了！” 耍无赖的孩子没有被纵容，但在场的大人，也多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港口mafia的总部大楼，会客厅里格外热闹。 沙发对面的森鸥外悠闲品着咖啡，另一边站着的中也不断投来好奇的打量。 听闻传言赶来的尾崎红叶，没有错过这个热闹，她眯眼笑着，对可爱的小姑娘颇有耐心：“阿尼亚？很可爱的名字呢，不过很难想象，你居然和太宰君有一层关系。” 蔫蔫的小姑娘捧着一杯红茶，她正处于被背叛的失落当中。 尤其是得知，西格玛毫不犹豫带着中岛敦离开，按照乱步的话独留下她一个人时，阿尼亚更有一种全世界都背叛了她的感觉。 她讨厌哥哥的这个上司，和看着严肃的福泽大叔不同，笑眯眯的森鸥外实则很阴险。 太宰治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他随手往苦咖啡里加了几块方糖，直到里面的液体变得微微粘稠，这才满意地停下动作。 “阿尼亚小姐，港口mafia自然会好好招待你。”森鸥外将手一摊，顺带试探道，“太宰可是在这里工作了许多年，你要是想与兄长一起共事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职位。” 阿尼亚不断猛摇头，看着严肃的气氛她低声说着：“不了……我想回家。” 看着坐立不安的少女，中也咳嗽一声转移话题：“你来自东国？那边的局势刚刚稳定，确实是合适的外出时机。” “不是来这里玩的。”阿尼亚正色解释，“爸爸妈妈都决定在这里定居，要一家人在一起。” 听到这样认真的解释，中也下意识看向太宰治。后者依旧是那个悠闲的表情，事不关己的品尝着咖啡。 港口mafia的众人，大多都没有家人。但按照太宰治往常那个脾性，真的很难想象他还有能依靠的家人。 中也不再提及这个话题，只是偶尔和太宰治对上视线时，扯着嘴角冷笑一声。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稍稍和缓的气氛，广津柳浪推门汇报：“有客人来访。” 森鸥外的心情很不错，他抬手招呼：“请进来吧。” 被邀请进来的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留有一头梳理整齐的金色短发，他摘下帽子彬彬有礼道：“打扰了各位。” 和阿尼亚略有口音的话不同，男人熟练地说着本地话，姿态从容又优雅。 “爸爸！”阿尼亚立马放下茶杯，小跑着藏到劳埃德身后。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劳埃德也在内心长叹一声，随后他打起精神：“十分抱歉各位，阿尼亚给大家带来了麻烦，如果有所损失，我会一力承担。” “只是不值一提的损失而已，与其提赔偿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如就此交个朋友。”森鸥外圆滑道，“阿尼亚是很可爱的孩子，让人颇为喜欢。” 看着森鸥外身边坐着的金发小女孩，劳埃德莫名感到压力：“感谢森先生的包容。” 阿尼亚小声的补充：“他们根本就没损失什么。” 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劳埃德微微欠身，目光短暂的洛在太宰治身上，随后他十分自然的，从怀里拿出早已经打包好的礼物。 在场所有人都有份，包括爱丽丝和广津柳浪。在对方刻意忽视他们关系的情况下，劳埃德主动提及：“一直以来太宰都劳烦各位照顾了。” “得知他有各位这样优秀的同事，我十分的放心。”劳埃德面带笑容，“这是小小的见面礼，还请不要嫌弃。” 拿着那份见面礼，中也搓了搓手臂，他感觉今天起鸡皮疙瘩的次数有些太多了。 要不是在别人家人面前质问不好，他都想撕破太宰治的表象，让他们知道后者背地里有多糟糕了。 名为劳埃德.福杰的男人，比想象中的要年轻很多。他脸上有细细的皱纹，但并不显衰老，反而平添几分成熟稳重。 他行事的态度也优雅完美，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很少听太宰提及他的家人。”森鸥外把玩着那份沉甸甸的礼物，微笑着抛回话题，“不过如今看到他有这么亲近的家人，我也可以放下心来。” “太宰是家里的次子，所以一贯比较任性调皮。”劳埃德微笑着从容解释，“所以要谢谢大家的包容，另外贵公司在横滨十分有名，他能入职、得到森先生的赏识，也是十分幸运的事情。” 听着这样的形容词，不仅仅是中也、就连尾崎红叶几人，也莫名感觉怪异。 调皮？任性？这样的词是怎么，和太宰治这个家伙联系到一起的？ 这可能就是家长的滤镜吧…… 有来有往的互相客套后，中也摸着鼻子只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这位福杰先生也不是普通人。 不仅仅能毫不怯场的接住首领的话，而且能同样圆滑的抛回话题。 能和太宰治有关系的人，果然很不一般。 话聊到最后，森鸥外有些遗憾的松口。阿尼亚悄咪咪的对太宰治眨眼，而后想着终于能结束了。 而这期间太宰治被迫站起来，他在劳埃德的身边，听着这两人互相吹捧客套。 每当提及关于他的事情，森鸥外进行虚伪的夸赞，劳埃德诚恳的为其自豪。 有点奇怪……那种被认可的感觉，太宰治摸了摸鼻尖，看着中也那个扭曲的表情，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五日后我会举办搬迁宴，这是邀请、作为太宰的同事，我希望各位也能到场一同庆祝。”劳埃德熟练地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邀请函，“劳烦了各位。” 这显然是意料之外的举动，太宰治微微瞪大眼睛有些诧异，而阿尼亚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是为了替你撑腰，让他们知道你身后有人。”阿尼亚凑近小声的解释，“毕竟是搬家这样的重事，你一定要到场才行。” 森鸥外看着邀请函笑得意味不明，尾崎红叶和中也对视一眼，然后一同等待前者的命令。 “好啊，到时候就打扰了。”不知道想到什么，森鸥外很愉快的答应下来。 而想到可能会与事务所碰面，中也只担心会不会打起来。但偏偏邀请函每人有份，首领答应了他们也不好拒绝。 一天很快结束了，虽然什么也没做，但阿尼亚却觉得身心俱疲。 要和那样的人打交道可真麻烦，不过回来后她又庆幸，还好去的不是妈妈。 因为约尔一脸着急的表示，劳埃德的动作太慢了，然后又疑惑为什么不让她直接杀过去。 去的不是妈妈太好了！ 在与谢野的治疗下，西格玛和中岛敦身上的伤已经痊愈。而接下来—— “抱歉！我下次再也不会啦！”阿尼亚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原谅我、原谅我嘛，哥哥——” “你下次还会犯。”乱步坐在椅子上，忽略那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并且还觉得港口mafia不过如此，所以打算去挑战一下横滨的其他组织。” “用读心的能力太作弊了！”阿尼亚抱怨着，然后又凑过去殷勤捏着乱步的肩膀，“你最好了，所以原谅我这一次！” 乱步斜眼看去，他冷哼一声：“半个月，接下来半个月内，不许离开我身边。” 哭丧着脸的阿尼亚立马答应下来，随后又嘿嘿笑着：“那太好了，我可不想和你分开。” 看着被哄好的乱步，中岛敦两人也松了口气，不然感觉他们也要被牵连。 那次的事情好像是意外，直到四天后的乔迁宴。 搬家事务所的大家都有参与，所以看着这个新家，大家都十分满意。 而被邀请参与乔迁宴的，还有让中岛敦出乎意料的人。 车辆停在门口，一身正装的几人陆续下车。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复杂洋裙的金发女孩。 “爱丽丝，慢一点。”跟在后面的人背着手，有些无奈的嘱咐，“不要撞到人哦。” 负责迎接的中岛敦一脸错愕，他总感觉这一批人有些不好惹的感觉，直到看到最后面脸色难看的芥川，他的脸唰一下就苍白下来。 “织、织田先生！”白发少年连滚带爬的进去喊人，“有敌人啊！” 大惊小怪的中岛敦被按住脑袋道歉，出面迎接的织田作之助很自然的打招呼：“森先生，里面请。” “打扰了。”广津柳浪上前送上贺礼，负责提东西的中也终于空出手。 被邀请的除了事务所和港口mafia的人外，还有出乎预料的异能特务科的代表。 随种田长官一同前来的坂口安吾，看着前上司和现上司交谈，推着眼镜露出复杂的表情。 事务所和港口mafia私底下齐聚，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异能特务科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也是今天为什么这么热闹的原因。 门口传来喧哗声，看着中岛敦难看的脸色，乱步晃了晃杯子里的饮料。 第88章 他和福泽喻吉一同出面，迎接了森鸥外几人的到来。接下来就是两方首领的言语切磋，为了保持表面的和谐，两人都点到为止。 乱步对中也抛去一个眼神，后者咳嗽一声随他离开。 “最近怎么样？”中也开口询问，“有遇到找麻烦的吗。” “最开始确实有。”乱步点点头，“中也要为我们出头吗？” “boss说没必要和你们交恶。”在有些莫名心虚的眼神下，中也还是说到正题，“但是，我们也没打算放弃关于人虎的悬赏。” “猜到了。”乱步撑着长桌边缘，然后替中也倒了杯酒，“那你们只有今天有机会了。” “哈？”中也有些疑惑，“问你肯定也不会说的，所以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对了当时忘记了，我也是后面才想起来，之前看过你们的全家福。” 粗略的回忆一下，粉发的小女孩、白色的狗，每一个都能对上。 中也好奇地询问：“所以，最中间还缺的那个人是谁？” “是家里最小的。”乱步一本正经的解释，而后转移话题，“午饭快开始了，我们也过去吧。” 虽然私底下心思各异，但最起码表面很和谐。 乱步没有参与勾心斗角的大人组合，他混在孩子这桌，乐此不疲的看着其他人，因为输掉游戏而难看的表情。 他把玩着从汽水瓶里扣出的玻璃弹珠，然后将一把圆滚滚的珠子，撒在了堆满牌的桌子上。 一只手伸过来捡起边缘的珠子，然后对着阳光眯眼看去。 太宰治今天没穿着一身黑的西装，而是换了件低调的灰色西装搭配暗红色领带。 他没有用绷带缠住半张脸，因为刚进门就被约尔扯着关心，然后为了证明眼睛没事，只能先解开。 另一边阿尼亚又拿下优胜，她欢呼着说了声：“好耶！” 而正在宴会进行到尾声时，随着呼啸的风声，客厅里的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越来越靠近的直升机停在院子里，它来的张扬、仿佛要向所有人宣告它的到来。 这下不仅仅是事务所，就连港口mafia也怀疑有人突袭。 但只要扫视一圈就能发现，横滨顶尖的那批异能者都齐聚于此。森鸥外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看着从直升机上下来的人，他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金发的男人嚣张的下了直升机，他双手揣在口袋当中，以傲视一切的姿态降临。 “居然在这么小的地方举办宴会？还真是小气。”菲茨杰拉德单手摘掉墨镜，随后无所谓的一抛，“是谁？” 福泽喻吉正欲上前询问，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乱步放下手里的东西，主动迎了上去。 “是我邀请的客人，不必紧张阿敦。”乱步稍微解释了句，然后皱眉吐槽，“破坏院墙的费用也由你们出。” “要知道你浪费我的时间，可足以买下十个这样的院子。”菲茨杰拉德毫不客气道，然后视线一扫看着紧张的中岛敦，“就是他？” “不，找一件不确定的东西太过浪费时间了。”乱步主动解释，他先扫了眼院子里的其他人，“横滨一半以上的战力都在这里，如果你觉得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能够胜任的话，那完全可以去浪费更多时间。” “当然，如果你想强势占领横滨，那也可以试试。” 菲茨杰拉德眯眼打量着，他确实在人群中，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港口mafia的首领，还有异能特务科的长官。 “好，给你三天时间，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成效。”菲茨杰拉德干脆点头，一副随意的态度。 “先撤离对我们成员的悬赏。”乱步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毫不客气道，“这是我们的交易，而不是你的单方面命令。” 他并没有退让，反而步步紧逼：“这是最起码的诚意。” 在短暂的思考后，菲茨杰拉德干脆点头：“允许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人，只给在场众人留下狂妄的印象。而等直升机远离视野，森鸥外这才皮笑肉不笑的上前。 他们被利用了，虽然并未表示立场，但光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让【组合】误会他们有合作的关系。 港口mafia和异能特务科的人都在，无论是想要主动进攻还是合作，【组合】都需要慎重思考。 “这是事务所和港口mafia的合作吗？”眼见事情已经不可逆转，森鸥外只能更多的为组织争取利益。 “我会付出场费的。”乱步眨眨眼睛，轻飘飘的将话抛了回去，“森先生，合作愉快。” 这完全是突发情况，除了太宰治知情、阿尼亚通过读心猜到外，其他人对此都不了解。 他们只知道【组合】是悬赏人虎的势力之一，但是没想到乱步会主动联系他们。 眼见不是敌人，约尔松了口气收起武器，而她那个狠厉又充满杀意的神情，并没有逃过其他人的眼睛。 劳埃德有些感慨，为乱步如今的变化。他只知道数年前，后者还只是会缠着他说任务很麻烦，所以下午茶要加双份甜心的孩子。 “乱步，你也成长了很多啊。”劳埃德伸手，轻轻摸了摸那个脑袋，“一路以来，都辛苦你了。” “没办法，因为我有其他要保护的人。”乱步仰头露出一个笑脸，“事务所不会被任何人威胁的。” 他不会让任何人陷入危险，因为事务所的大家，也是他的家人。 第51章 暗杀异能者 白天的宴会散场,热闹过后剩下的人自发收拾起现场。 喝得酩酊大醉的与谢野睡在沙发上，中岛敦细心地替她盖上毯子。国木田和福泽喻吉率先离开，临走前嘱咐乱步不要忘记明天的会议。 窗前有一张躺椅,和曾经家里的那张很像。乱步躺在上面，招招手对着阿尼亚说道：“交给你一个任务。” 阿尼亚刚放下手上的东西,她摸了把邦德的脑袋，然后点头会意道：“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凑在躺椅前,调出电脑上的资料，乱步指着上面几个重点说道：“泽尔达夫人,菲茨杰拉德的妻子,因为女儿离世而患上心病。” “你的任务是接近她，找到下手的机会。” “我知道了。”阿尼亚认真的保证,“所以这是我加入事务所的测试吗？” 乱步笑得意味深长：“看你表现。” 看着激情满满的阿尼亚,乱步提醒身边的西格玛：“不可以给她帮助。” 西格玛摸了摸鼻子，欲盖弥彰的解释：“咳咳，我没有这样想过。” “是吗？我看你刚刚连忙调查了资料,拟定了三种方案。”乱步微笑着戳穿,“西格玛，阿尼亚可以的，她远比你所认为的强大。” 和菲茨杰拉德的交易,是必须治愈他的妻子。而前者认为，除非复活他们的女儿，不然他的爱人根本不可能恢复。 乱步很自信的保证，但他派出的并不是拥有治疗能力的与谢野，反倒是看着有些莽撞的阿尼亚。 对此劳埃德也有些担心，不过听见乱步这样说，也选择信任阿尼亚。 而后他转头表情严肃的喊住太宰治,这是两人久违的又一次正式交谈。 “太宰，麻烦过来一下。” 港口mafia的人率先离开，只留下太宰治，他和织田作之助以及坂口安吾三人，在餐桌前尝试调酒。 又往嘴里灌了一杯酒后，太宰治慢悠悠的起身：“嗨。” “你加入港口mafia，并没有特殊的理由吧？”劳埃德试探着开口，“还是因为有其他顾虑？” 太宰治靠着窗台，他摇了摇头：“并没有特殊的原因。” 闻言劳埃德会意，随后又正色道：“间谍为任务而进行潜伏很正常，但是你现在没必要如此委屈自己。港口mafia是什么地方我并非不知情，所以如果有选择的话，为何不和乱步一同共事？” “武装异能事务所的社长，也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领导。你所熟悉的朋友也在这里，所以为什么不离开港口mafia？” 鸢色的眼睛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别处，然后含糊不清的重复了一句：“委屈吗……我并不会觉得委屈。” “如果对你来说都一样的话，为什么不选择事务所这边？”劳埃德抬手轻轻搭在面前人肩头，“身为家长、曾经的前辈，我希望你选择更好的归宿。” 太宰治突然轻笑一声，他似抱怨那样说道：“织田作也说过一样的话。” 说完他摸了摸鼻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很快了，马上就可以了——” 劳埃德不再继续劝导，他只是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你一向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应该有所打算。二楼给你留了房间，常回来住吧。” “另外……有没办法处理的任务，你可以向我和约尔求助。”劳埃德意味深长道，“我们都不希望你卷入危险当中。” 那些话让人感觉轻飘飘的，太宰治忘记自己怎么回到座位，只知道在回过神来后，两个好友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看他。 第89章 “咳咳。”别扭的掩唇后，太宰治特地转移话题，“加入苦瓜汁的酒，味道会有什么不同吗。” “会很苦。”织田作之助如实回答，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但是你看着很高兴，大概不会介意这点苦涩的口感。” ———— 交给阿尼亚的任务一直有缓慢的进展，而约定的三日之期早已经过去。 或许是想起自己的女儿，泽尔达夫人对阿尼亚还算包容，所以也默许了她的陪伴。 菲茨杰拉德虽然有异议，但看妻子难得展露的笑容，也选择了默许。 眼见时间差不多，乱步在合适的时机，面见了那位夫人。 阿尼亚前一步刚离开，她带着邦德去了花园，临走前碰面的时候，还特地挤眉弄眼的暗示。 有着巨大玻璃墙面的房间里，入眼就是充足的阳光，以及各种精心的摆设。 在桌子前坐着的人，正翻阅着手里古老的书籍，她穿着一身浅色的长裙，脸色有些许苍白。 “请坐吧。”泽尔达抬眼看去，嘴角是浅淡的笑容，“这是最后的疗程吗？那之后还能见到那位小姑娘吗。” “在横滨的话就可以随时见面。”乱步在早已经空出来的位置落座，“夫人，方便和我简单聊聊吗。” 泽尔达并没有顺着话题说，而是突然提及另一件事：“阿尼亚是很机灵的姑娘，她总是让我想起自己的女儿，但是不用担忧，我并没有将她当作我可怜的孩子。” “她身上总是有特殊的魔力，就像是每时每刻都能读懂我的内心一样。”泽尔达抬手，虚虚落在胸口，“如果我的孩子还活着，她大概也会如此活泼。” 在资料里提到，因为无法接受女儿的离世，泽尔达夫人一直处于记忆错乱的状态。 她固执觉得女儿只是出国留学，所以状态时好时坏。而如今她脸色看着虽然有些糟糕，但是情绪要更加稳定。 “我愿意看在她的面上，给你们一个机会。”泽尔达并没有盲目被打动，而是依旧理智，“当然我也无意为难你，心病难医——之后我会转达我的丈夫，让他不再针对你们。” “所以……陪我稍微坐一会吧。” 泽尔达夫人是一个温柔的女性，所以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需要让她知道如今的情况，就能得到谅解。 乱步沉默了几秒钟，随后正式开口：“我没办法将已经死去的人带回现世，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你忘记悲伤的一切。” 泽尔达有些诧异，随后她轻笑一声：“谢谢你的提议，但是记忆可以抹去，有些感情却无法消失。” 他有办法真正抹去一个人存在的痕迹，从每一个人的记忆里，包括现世留下的所有证明。 但是只一个对视，他就明白这位母亲并不需要。比起恢复正常，更让她困扰的，依旧还是女儿的离去。 “你相信会有另一个世界存在吗。”乱步突然开口，“因为每一个选择的不同，都会产生新的世界。” “这样的理论我也有听说过……平行世界理论。”泽尔达点了点头，“确实是很新奇的说法。” “总会有那么一个世界存在的，所以你想看看吗。” 乱步伸出手，他静静等待着。泽尔达有些无奈，但还是顺从的搭上手：“如果只是幻觉的话，那我并不需要这些虚假的美好。” “不，不是幻觉——而且另一个世界真实存在的现实。” 随着手掌心接触，视野好像一瞬间变得广泛。泽尔达看到无数闪烁的画面，随后那双眼睛里清晰闪烁起水光。 因为每个选择不同，都会产生新的世界。而从万万千千的世界里，找出一个没有遗憾的世界，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乱步闭上眼睛，有些恍惚的寻找着。他不知道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世界存在，还是心念一动而诞生的新世界。 泽尔达看到一个没有遗憾的世界，看到她的女儿依偎在身边，然后健康的长大成人，最后成家拥有自己的孩子。 那些都是她遗憾没能看到的场面，而在这个如同梦境一样的体会当中，她短暂、又漫长的参与了女儿的一生。 “我……我无法用幻觉来形容这一切，太真实了。”泽尔达收回了手，身体还有些微微发颤，“所以真的存在其他世界、存在她能活下来的世界吗？” “只要你相信，那它就存在。” 捂着脸的夫人发出哀恸的哭声，不知道是在遗憾，还是最终释然。 乱步不擅长安慰人，所以将剩下的交给门外等待的阿尼亚。 他回到了事务所，在西格玛有些错愕的眼神里倒头就睡。 浑浑噩噩的时候，身体和灵魂好像又一分为二。乱步又看到了无数个世界出现在面前，而他短暂的失去了方向。 每个平行世界的出现，都是由书联系到一起。而这样也就代表着，每个世界都有同样的熟悉感。 就在以为回不去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揽他入坏，随后一双眼睛被遮挡住所有视野。 在睁开眼睛前，乱步先是开口询问：“我睡了多久。”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身边人似乎维持一个姿势过久，如今正在小幅度的动作。 “没多久。”太宰治低下头忽略这个问题，“感觉怎么样？被任务绊住所以回来的晚了点，另外他们大概已经察觉到你的不对劲。” 毕竟一睡着就没了任何生命特征，怎么看都很怪异。 乱步依旧躺着没动，他睁开眼睛看到半张侧脸：“不要离我太远。” 太宰治愣了一下，然后又抬手用掌心贴着乱步脸颊：“好点了吗？” 两人也是经过推测和试错，才发现了这特殊的相处模式。 因为书的影响，乱步经常出现“神游”的情况，灵魂和身体分开、以第三视角的状态，感知不到任何情绪。 而这种时候【人间失格】的无效能力，可以让他摆脱特殊情况。 一触即离的接触并没有效果，所以太宰治偶尔会空出时间，在近距离拥抱或者接触着睡过一觉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很快了。”太宰治用指尖卷起一缕碎发，“死屋之鼠行动了，在港口发现三四起，异能者被暗杀的情况。” “只针对异能者啊。”乱步摸着下巴，“那得提醒阿尼亚少出门了。” “邦德会提醒她的。”太宰按住想要起身的人，然后又慢半拍的补充了句，“对了忘记说了，这些死去的异能者，都是死在自己同类型的异能上。” “也就是说，他们是被自己的异能杀死的。” 有些耳熟…… 调查到相关情报并不困难，因为这种情况也在其他国家出现过。 引以为傲的异能者，死在自己同类型的异能上，擅长用刀的异能者，也会被刀刺穿身体而亡。 就好像敌人是自己一样。 因为只针对异能者，并且还没有出现大范围的伤亡，所以消息被压下还没有广泛传播开。 乱步回到事务所，得知了福泽喻吉接见【组合】的消息。 或许是为了感谢，菲茨杰拉德特地空出时间，想要和事务所合作达成同盟的关系。 这代表着事务所拥有可靠的助力，不过详细的事情就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了。 桌子上早已经摆好新鲜出炉的下午茶，粗神经的中岛敦还在好奇地询问：“乱步先生，你最近几天去哪里了。” “有机密任务。”乱步咬着粗点心，含糊不清的回答，“我不在大家也能很好的完成任务啊，阿敦有很大的成长。” 被夸奖的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双手按住他肩膀。 “阿敦，麻烦你先去玩一会。”与谢野一字一句道，随后扬起一个笑容强调，“我和乱步有事情要说。” “咳咳咳。”乱步眼神躲闪，“没什么好说的，是说最近今天新招收的成员吗，西格玛已经和我说过了。” “不是这件事。”与谢野皮笑肉不笑道，“乱步——我们好久没有聊聊了！” 肯定会被逼着老实交代的，乱步眼睛转了转，然后细数着时间：“三……二、等等。” 在与谢野开口前，他率先打住：“有客人！” 与谢野露出狐疑的表情，而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事务所的大门被从外推开。 进来的是织田作之助，看乱步在他松了口气：“乱步，有客人找你。” 乱步站起身，理了理衣领：“带来吧。” 在会客室里，有已经准备好的茶点。一只浣熊用爪子拨弄着茶杯，发出“啾啾啾”的声音。 “这位是【组合】的成员，爱伦坡。”织田作之助负责介绍，“他自称是你的……宿敌。” 留着厚重刘海的男人奇怪地笑了几声，一双眼睛被遮在后面：“好久不见，乱步君。” “啊，是坡啊。”乱步在沙发对面坐下，“我想想、你应该是想重新挑战我，然后带来的小说其实是——” 第90章 他清楚地复述了那本小说的剧情，就连设定和谜题都一一解释。看着对面人震惊的表情，乱步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是这样，如果是重复的剧情那太无聊了。”乱步摆摆手，忽略一脸挫败的坡，“所以去找点别的有意思的事情吧！” 浣熊卡尔跳上乱步的肩膀，随后一人一浣熊说着“出发！”，然后推门风风火火的离开。 “社长～我要和朋友出门玩了，所以下午的任务记得联系劳埃德！”扒着门框，乱步对里面说道。 门内是正在商谈的几人，原本严肃的气氛立马被冲淡。 福泽喻吉见到爱伦坡后，在回忆片刻想起他的身份，所以他点头答应下来：“这样吗，那麻烦你照顾乱步了。” 爱伦坡还处于呆愣的状态，因为那个很自然的称呼“朋友”。他一边震惊自己居然算是乱步朋友，一边又碎碎念着：“乱步君！等等吾辈。” 而看着毫不犹豫倒戈的手下，菲茨杰拉德挑眉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迫不及待离开事务所后，乱步带着爱伦坡游走在街道上。后者时常宅在家中，很少有出门社交的机会。 所以他一直跟着乱步，偶尔在需要的时候掏出钱包付款。 但渐渐的，坡也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乱步君，是想作为诱饵引出谁吗。” 乱步并不意外被猜中想法，所以摸着下巴点头：“确实是这样，是不是天还太亮，不方便他们行动的原因？” “对了，坡听说过异能者死在自己的异能下，这种类似的案件吗。” 爱伦坡很认真的思考起来，【组合】有自己的情报网，所以没多久便想起这件事相关的情报：“听说过，吾辈曾用同样的案例用在剧情当中。” “那你说要怎么才能活下来，如果敌人是自己的话。”乱步在街边长椅上坐下，“敌人是能够使用异能的自己，而本身失去异能，就只是普通人吧。” “普通人无法战胜异能者。”爱伦坡会意，补充了后半句话，“但是如果敌人是自己，那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可是那的表情很不自信哦。”乱步眨了眨眼睛，很轻松的戳穿爱伦坡的顾虑，“你也没有把握战胜另一个自己。” 爱伦坡一时有些哑然，卡尔像是看穿他的顾虑，转而发出“啾啾啾”的提醒声。 “它在说什么？”乱步挠着卡尔的下巴，扭头对趴在椅背上的人说道，“翻译一下。” “它在说如果是为了乱步哥哥的话，那它的主人就有战胜自己的勇气。”突然插进的声音一本正经，而后是发现新大陆的诧异，“哇哦。” 爱伦坡本来还在思考当中，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被吓了一跳：“吾、吾辈没有这样想！” “他就是在这样想。”突然出现的阿尼亚抬头，直勾勾的看着那张慌乱的脸，“你在想如果乱步哥哥愿意接受挑战，阅读你的作品的话，那你会做任何事情。” “啾啾。” 卡尔也赞同的点头，毛茸茸的爪子搭在阿尼亚掌心。在爱伦坡宕机的时候，她兴致勃勃的询问：“福泽大叔联系爸爸出门，所以我想肯定是遇到了新的困难。” “所以你才偷溜出门？”乱步抬手戳了下阿尼亚的脑门，“不是给你找了老师吗，你需要恶补一下学习，好为接下来的入学做打算。” “嘛，你知道我最讨厌学习了。”阿尼亚挽着乱步的手臂，一边眨眼一边扯着晃悠，“现在需要合适的人选当诱饵，我刚好是异能者，所以应该派我出动才对。” “别读我心里的想法。”乱步眯眼看去，阿尼亚讨好的笑笑，“邦德预言了那个未来，会有更多异能者被卷入的，要是我们出动，就能救下更多人了。”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图书馆借的小说丢掉。”乱步依旧没有松口，“拯救横滨这样的任务，并不会落在你身上，而你要做的是学会怎么写日文。” 阿尼亚不依不饶的说着：“身在横滨这样的地方，当然要挺身而出。” “再说的话就把你送离横滨。”乱步坚决道，“横滨有那么多异能者，目前还轮不到你发愁。” 看着蔫蔫、一脸被打击的阿尼亚，爱伦坡试探着开口：“这种情况的出现并非没有规律，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会出现雾气，是那种无法视物的浓雾。” 横滨很少起大雾，而这样的特异情况，好像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乱步正沉浸在回忆当中，他想起当时的龙头战争—— “唉，没办法了，看来只能回家了。”阿尼亚一脸沮丧，抹着不存在的眼泪，依依不舍道，“再见了哥哥，阿尼亚决定一个星期不理你了。” “而且我还决定要告诉晶子姐姐真相，告诉福泽大叔你又偷偷以身犯险。” 说着说着，阿尼亚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你愿意带着阿尼亚的话，我会帮忙保守秘密，并且告诉你太宰哥哥的秘密。” 乱步挥挥手，而后微笑着表示：“威胁无效，我会让作之助盯着你的。” 阿尼亚更难过了，因为事务所的大家，阿敦和西格玛是最好说话的，其他人也只要软磨硬泡就会被说动。 所有人里除了福泽大叔威严不容质疑外，就只剩下织田作之助最说一不二了。 看着那个失落的背影，乱步掏出手机给织田作发送了短信，提醒后者尽快去接管阿尼亚。 而就像是乱步推测的那样，转了两个弯确定摆脱注视后，阿尼亚压低声音笑着：“邦德，启动c计划，我们去找太宰哥哥吧！” “汪汪。” 邦德并不赞同，有气无力的阻止着。而从拐进路边的小巷子后，它就警惕的停下来嗅嗅。 “汪汪汪！” “邦德你太紧张了，不会被说的啦。”阿尼亚拽着狗绳催促，下一秒她感觉手上一空。 邦德不见了，但狗绳明明还牵在手上。绷紧的绳子突兀悬挂在半空，而突然出现的一个缺口，像是通往其他空间的门。 下一秒她猛得转过头，站在来路的是一个瘦弱高挑的男人，他带着一个格格不入的白色毛绒帽，披着深色的披风。 阿尼亚缓缓瞪大眼睛，一开始的警惕消失不见，而那个熟悉的称呼也即将脱口而出。 第52章 善与恶交锋 杯子里的茶叶漂浮,紧接着是响起的敲门声。 “请进。” 会议室里很安静，坐着的几人都保持严肃的表情。而见有人进来，有些担心的国木田立马询问：“有消息了吗？” 进来的是西格玛,他有些表情复杂的摇头：“没有，而且也没收到邦德的求助。” “说不定只是贪玩呢？”中岛敦皱紧眉,急切地想要安慰自己，“毕竟乱步先生总说,阿尼亚很容易闯祸。” 主座的人沉默片刻，然后闭眼说道：“乱步那边的消息已经求证过了,先将找人的消息散布出去吧。” 距离阿尼亚失踪已经一天又四个小时,虽然她并不是事务所的成员，但这么久的相处以来,大家早已经将福杰一家人视作事务所的一份子。 “先召集大家进行紧急的会议,这边有来自异能特务科的委托。”福泽喻吉冷静吩咐下去，“至于乱步那边……西格玛，就麻烦你去问问他的情况了。” 没多久大家就齐聚在会议室,新加入不过几天的谷崎有些惴惴不安,他看向只比他早两个月的贤治，然后小声询问：“不会有事吧？好严肃的气氛……异能特务科，一听就很不好招惹。” 贤治眨了眨眼睛,依旧是自信的笑容：“没关系的，我们应该相信社长。” 众人落座，看着手边空出来的位置，福泽喻吉闭了闭眼睛：“那么现在开始吧。” 见乱步缺席，与谢野也有些担心。正思考的时候，幕布上投出密密麻麻的情报。 “这个人是重点通缉的罪犯、涩泽龙彦，近日横滨出现数起异能者连续自杀案件。”福泽喻吉停顿片刻,然后继续解释，“所以为了阻止案件继续发生，事务所接下了异能特务科的委托。” 那张脸有些熟悉……中岛敦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又沉默着等待后续。 进行严肃的讨论后，众人打算分开调查情报。 临走前与谢野特地留下，她对着福泽喻吉说道：“抓捕涩泽龙彦的事情确实重要，但在这样的关头阿尼亚失踪也很巧合，我怀疑她是被卷入其中。” 福泽喻吉点头认可了与谢野的担忧，而后是特地的解释：“这件事乱步已经率先汇报过，他说阿尼亚不会有危险。” “如果不会有危险的话，乱步就不会是这个反应了。”对那人十分了解的与谢野轻叹一声，想起另一件事情她眼神微暗，“他总是喜欢逞强，之前的每一次都是。” “我也有同样的担忧。”福泽喻吉双手揣在袖子中，脸色也是同样的凝重，“所以我安排了织田贴身保护乱步，如果有特殊情况的话，他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第91章 听到这样的话稍微让人放心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织田作之助是事务所内，除了社长外第二个对乱步有较高抗性的人。他靠谱的同时又十分敏锐，因为带着五个孩子的原因，对后者习惯性的撒娇也能很好无视。 所以要想甩掉他十分困难，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乱步从爱伦坡的手中，拿到了一本新鲜出炉的推理小说。 他只对织田作之助说发现了一本好书，后者没有丝毫怀疑就翻开了。 “哪怕是作之助的话，也要花上半天时间才能从书里出来吧。”乱步用勺子搅拌的咖啡杯，对面的人闻言轻笑一声，“他会喜欢这特殊的体验的，说不定能为他的新书找到灵感。” 名为【冷调】的咖啡店里，有且只有一桌客人。 这里是港口mafia的地盘，但对于这位依旧是名义上的店主，服务员都听命站得远远的。 按照店主曾经的喜好，桌子上堆满了新鲜出炉的蛋糕和点心，不过今天它们并没有得到格外的偏爱。 太宰治捏着蛋糕上装饰的水果，有些漫不经心的抬头：“你确定？” “这是很显然的事情，他带走阿尼亚，不就是为了让我留下来吗。”乱步停下动作，“异能者自杀案件——是死在自己的异能手里吧。” “他担心我们联手，毕竟棋局上只能各自为营，如果一盘棋里有两人联手，那就没有了博弈的必要。” 这点太宰治自然也想到过，但他的表情并没有好转，只是依旧意味深长：“能战胜自己异能的人少之又少，不然就不会出现那么多自杀案件了。” “更何况你的异能情况特殊。” 他与涩泽龙彦交手并不是第一次，在五年前的龙头抗争之中，后者就是策划一切的主谋。 涩泽龙彦的异能，能够将异能者的异能剥离，所以那些人并不是自杀，而是死在自己的异能手上。 太宰治没料到他会卷土重来，在推测得出涩泽龙彦的异能后，一开始的打算是让乱步暂时离开横滨。 这是两人共同的想法，毕竟没人能料到，被剥离的异能会不会失控。 经过这一提醒，乱步慢半拍的回想起来：“噢，所以那时候的感觉果然不是意外，还记得我提到过的，匿名送来的鸢尾花吗。” “果然那时费奥多尔就出手了，这一切恐怕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太宰治依旧低头有些沉默，见状乱步故作轻松道：“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太宰治抬起头，恢复那个漫不经心的样子，“赌我会不会赢吗。” “这件事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乱步眨了眨眼，他伸手搭在面前人的手背上，“我相信你，更何况你手里还有我这步棋。” “我虽然被禁止参与对弈，但你作为执棋者，可是拥有我这张底牌。” 面前人微微抬起下巴，那个骄傲又自信的表情，是他所熟悉的。太宰治轻笑一声，抓住话中的重点：“我手下的棋子吗——” “所以赌什么。” 话题又绕回来，乱步毫不犹豫的回答：“就赌谁先猜中费奥多尔的异能吧。” “这个赌不错，那赌注呢。”太宰治撑着下巴，“当然不能是我不感兴趣的东西。” 乱步本来只是想活跃气氛，他没想到太宰治会这样认真的思考。所以沉默几秒钟后，他大手一挥：“随便你提一个要求。” “什么都可以？” “当然，我说话算话。” 两人交换了一个视线，随后默契的点头后分开行动。 随着夜幕降临，看着窗外散开的云层，窗前的人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云层后面是很圆的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我们还要等多久啊？”阿尼亚眨眨眼睛，对不远处的人说道，“继续等下去，爸爸妈妈会担心的，不过只需要等待，就能帮助乱步哥哥解决麻烦吗？” “是哦。”昏暗的室内传来回答，“阿尼亚，如果敌人是自己的话，要有打败自己的决心。” 阿尼亚并没有理解这句话，她只是看着费奥多尔，露出一个依赖的笑容来：“嗯！等一切结束，我们一起回去给大家一个惊喜吧。” 费奥多尔微笑着点头，他上手梳理着阿尼亚打结的发尾，所以低声开口：“去吧，找到迷路的人，然后将他带到我的身边。” 高悬的月亮照亮前路，牵着邦德的阿尼亚走在路上，嘟囔着夜晚突然弥漫的大雾。 白色的雾占据视野，夜晚的街道上太过安静，所以更显得冷清。 “邦德……你说街上人是不是太少了？”阿尼亚疑惑的询问，而扭头观察会发现，街道上的店铺里也空无一人。 “邦德？”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阿尼亚又催促地喊了一声。邦德终于“汪”了一声，而相对的是安静的心声。 阿尼亚听不到邦德的心声，而从它焦急的样子来看，事情好像变得复杂起来。 夜晚十点又二十分，还不算太晚的时间，但街上却只留有一片死寂。 亮着灯的咖啡店里，手边的红茶还冒着热气。前一秒端上茶杯说着慢用的服务员，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而透过玻璃窗户向外看去，浓重的雾气模糊了视野——那是笼罩整个横滨的大雾。 终于来了……乱步淡定的喝了口红茶，而后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两人都保持着安静，互相对视着从沉默中获取答案。 “看来我运气比较好呢。”对面的人扬起一个笑容，眯眼笑着说，“二分之一的概率。” 乱步的动作一顿，随后挑眉回答：“我觉得我运气还算不错，毕竟最差的推测，是会变成一具尸体。” “是的，【我】的运气一向很不错。”那人认可地点头，然后不紧不慢的托着下巴对视，“我提醒一下，如果无法接受它的话，异能就不会回到你身上。” “当然你知道的，我所说的不止是异能。”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就连细微的表情都如出一辙。他们用着一样的声音，说出彼此的心声和看法。 十分诡异……就好像是在对镜子里的自己说话那般。 被剥离的“异能”，出乎意料的看着很正常。拥有思考和对话的能力，也没有展露杀意。 于是乱步有些恍惚，他开始分不清楚彼此的差别，从而逐渐生出一种，自己才是应该被抹灭的“异能”的感觉。 “我的目标是费奥多尔。”对面的人开口说道，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我要杀了他，因为我无法容许任何背叛。” “我会杀了他。” 一再强调的话，让乱步有种错觉，就好像那也是他的所思所想。 “极端的做法。”半响之后，乱步开口回答，“我还有其他选择。” “嗯？因为是家人，所以可以容许他做任何事情吗。”对面的人眨眨眼睛，似乎是有些困惑，“这或许是他决定成为你家人的原因，你还真是好心。” “被自己这样评价很奇怪。”乱步继续搅拌着冷透的液体，“我开始好奇了，费奥多尔凭什么觉得分离出来的你是可控的。” “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就知道了。”那张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眼中也闪烁着奇异的色彩，“我真的会这样做。” “你不能杀了他。”乱步下意识回答，而后自己都愣住。 又是一阵压抑的笑声，远远的好像听到忽远忽近的爆炸声，被打断的谈话没有继续，他们于浓雾之中分离。 乱步又陷入毫无方向的情况，这座城市变得空荡荡的，只有异能者被留下陷入持久的战斗中。 他漫无目的的游走，也远远的看到几个熟人。街道上是爆炸留下的黑烟，但却闻不到任何气味。 几声枪响由远至近，随着一个飞来的身影，惊起的灰尘中响起疑惑的喊声：“乱步？” 从废墟里爬起来织田作之助擦了擦嘴角，随后一边掏出子弹上膛，一边冷静吩咐：“过来，我们先离开。” 说着没给乱步思考时间，他果断上前将人扛了起来，一边躲避身后的异能追击，一边利落的逃跑。 任何通讯设备都没有信号，两人只能凭借第六感，游走在空旷的大街上。 织田作之助本想先和其他人汇合，但是紧追不舍的异能太过难缠，加上还要保护一个人，所以更显得寸步难行。 事务所有一个众所周知的事情，那就是不能让乱步一个人外出。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后者拥有异能，其他人都认为他是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 而织田作之助是所有人里看法最特殊的，他知道乱步大概有异能，不然也不会次次逢凶化吉。 但他也认为乱步是需要保护的普通人，所以哪怕是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候，也依旧选择寸步不离。 “我自己能跑。”被扛着的乱步解释，“而且跟着你好像更危险，刚刚那发子弹，差一点就要从我脸上擦过去。” 第92章 “抱歉。”织田作之助很快回答，“但是让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很快将人放下藏在掩体后面：“给我五分钟，我先去解决它。” 面对和自己有着一样能力的异能体，织田作之助没有丝毫畏惧。他很果断就冲了上去，开始转守为攻。 但【天衣无缝】是能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哪怕是织田作之助本人也觉得难缠。 乱步安分的等待了五分钟，算是对把织田作之助骗进书里的补偿。然后时间一到，他就顺着侧边偷溜离开。 他并没有特别要做的事情，所以离开后不过也是继续游荡而已。 街道那端远远的传来犬吠声，紧接着是慌乱的尖叫。乱步看到熟悉的身影闯入视野，牵着邦德的阿尼亚一边跑，一边大喊着。 “不要过来啊！” 异能体有着异能和主人同等的身手，但读心的能力没有进攻性，所以被追的阿尼亚并没有那么危险。 不过她还是很害怕，所以在看到乱步的第一眼，双眼就亮起名为希望的光。 乱步被扑过来的人大力抱住，耳边响起碎碎念：“太好了！终于找到帮手了。” 追来的异能体拿着一根棒球棍，看着没有半点威慑力。他抬手推开阿尼亚的脸颊，然后毫不犹豫道：“自己处理。” “呜呜！真的吗？！太可怕了，它一直追我啊！” “几天前我说过不要乱来。”乱步挑眉说道，“还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阿尼亚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随后掩面吐槽：“真是太坏了！” 在乱步和邦德的围观下，阿尼亚在十二分钟后解决了问题。她气喘吁吁的，蹲下去紧紧抱住邦德：“太好了！我又能听见了！” “之前我很讨厌这个能力，但是现在看来没有果然会很不习惯啊。”阿尼亚这样说着，随后站起身疑惑道，“你在走神吗？是不是能力回来的不完全，为什么听不到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乱步思考着阿尼亚的话，随后问道，“你和费奥多尔说过什么了。” 瞪大眼睛的阿尼亚一脸意外：“你也猜到了他还活着？！他说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听阿尼亚七嘴八舌的说完，乱步点点头说道：“带我去找他吧。” 费奥多尔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阿尼亚现在有些犹豫。她说不上为什么要迟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可是啊。” 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原因，而一转头乱步已经牵着邦德离开。 邦德擅长带路，所以一边嗅着，一边就往回走去。无奈阿尼亚只能跟上去，然后一路上都在问其他人的情况。 原路返回自然是没有任何发现，那栋房子早已经人去楼空。 乱步站在门口仔细观察着，而对那个黑漆漆的房间，阿尼亚没由来的觉得害怕。 她好像现在才意识到，后背在一阵阵发寒，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眼见乱步径直走进去，阿尼亚急切地喊道：“等等啊！很明显他们已经离开了。” 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回答，阿尼亚知道乱步能通过细节观察到情报，所以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外面的浓雾遮住原本清亮的月光，房子里面没有亮灯，所以显得黑漆漆的。 阿尼亚嘀咕着：“空房间有什么好找的。” 乱步拿起桌子上原本的东西，没有回头只是说了句：“有人。” 这听上去是一句提醒，不过却让阿尼亚浑身一僵硬。她转头看了一圈，房间里并没有异样：“别吓我了……我们快点离开吧！” 话音刚落并没有听到回答，似乎是因为蹲了下去所以眼前一空。阿尼亚眯着眼睛企图适应黑暗，而这时一双冰冷的手搭在肩膀上。 她被吓了一激灵，下意识挥手过去就是一拳，但是却被轻易抓住。 身边人站得很近，抓着她的手偏头看来。虽然一言不发，但却莫名让人松了口气。 看到那熟悉的笑脸，她顿时懊恼道：“别吓我了！这一点也不好玩。” 站在她身边的是“乱步”，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不过因为房间里太暗，眼神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我没吓你，只是提醒一下。”蹲下去的人站了起来，随后拉开椅子坐了上去，“你有什么情报。” 声音从前方传来，同时还有邦德的一声“汪”附和。而那只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 “啊啊！”尖叫的阿尼亚小跑着扑过去，她躲在乱步身后，随即反应过来，“追、追过来了！怎么办啊，打得过吗。” 被她视作敌人的异能体，并没有展露攻击的意图，他很悠闲的在对面落座，一举一动都和乱步没有半分区别。 “还不是时间。”黑暗里、对面的人语气幽幽，“他说要等先和太宰治分出胜负。” “但是解除异能我就会消失，所以这样的说法不成立。所以他建议我可以率先杀死太宰治，这样就不用担心异能被解除了。” 听到这样的话，阿尼亚震惊地握紧手。不久前她还和自己的异能针锋相对，所以没想到对乱步来说会这么和平。 “很有道理，你能做到吗？”乱步靠着椅子，“当然你还有另一种可能——杀死我、你确实能够自由，但也只是被涩泽龙彦控制的异能体。”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笑，因为声音都一样，阿尼亚分不出到底是谁在说话。 “我给了你时间去观察，看着那些人你还没明白吗？”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哪怕杀死彼此，但是如果无法发自内心的接受它，也是无法回收异能的。” “你还没发现吗？从内心里你就是抗拒它，抗拒成为吸血鬼的自己。” 在黑暗中有利于思考，但咄咄逼人的话，并没有留给乱步太多反应时间。 “不仅仅是这样，你还拒绝【书】的存在。你不想使用它的力量，甚至厌恶？”轻描淡写的声音轻叹一句，像是对自我的审问，“但是我不会，我会接纳它。” “我甚至能用书的力量，让自己变回人类。我会让一切按照我所想的发展，这才是书存在的意义。” 一直以来乱步都避免使用书的力量，但现在从对面的另一个“自己”身上，他看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对面的人并不会因为各种顾虑，而放弃使用未知的力量，他反倒会肆无忌惮的使用着能力。 但因为丧失的某些情绪，所以会出现不可预估的情况。 费奥多尔所想的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愿望或许会实现。但同样的出现在面前的，是摇摇欲坠的世界。 世界说不定会因此而毁灭。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乱步再次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发现，摆在面前的似乎并不是选择题。 因为丧失能力的他，如今只是一个思维稍微活跃的普通人而已。 第53章 于骸塞齐聚 索在脖颈上的双手缓缓收紧,紧接着是空气被剥夺后的窒息，就连视野也被一片黑暗占据。 他好像久违的体验到了，死亡时那种脆弱的感觉。 在必须分出“胜负”的情况下,乱步觉得无论如何他都是没有胜算的。被自己的异能杀死……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啊。 模糊的视野看到一双很亮的眼睛，面前的那张脸带着浅淡的笑容,而后幽幽道：“好不甘心——” “为什么一直这么糟糕透顶？为什么无法获得幸福？” “为什么只有我，要一次次体会死亡的痛苦？” 熟悉的声音好像是自我心声的独白,于是乱步想起之前的每一次、每一次濒临死亡的感觉。 他好像重复了太多次这样狼狈的场面，所以心里深处也是有不甘的吗？ 反问到最后也没个答案,乱步只知道这确实糟糕透了…… 偏侧过去的脸上,那双眼睛渐渐失去神采。而离得很近的位置，是一声激动又担忧的大喊。 “哥哥！” 紧紧揪起来的心并没有落下,阿尼亚只能静静等待着。那两人太相似了,就连决战也如此和谐。 但她没办法坐视不理，所以随手抄起手边的东西，咬咬牙就砸了过去。 黑暗里响起一声闷哼,她的准头还算不错,随后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吐槽：“你下手也太重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阿尼亚依旧紧张：“你、你是谁？” “还能是谁？”地上的人缓缓站起来，挑眉反问,“这里还有别人吗。” 阿尼亚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刚刚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乱步对峙，好像是她幻想出来的一样。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乱步，此时正揉着脑袋抱怨。她不断的四处寻找，确定只有一个后，又小心翼翼的询问：“赢了吗？” “我会输吗？”带着笑意的声音反问，紧接着是主动伸出的手,“走吧。” 紧张握紧的手被温柔牵住，温热的体温透过接触的皮肤传来。阿尼亚缓缓松开了手，然后被牵着走出了黑暗的房间。 第93章 外面也没有亮到哪里去，雾气还在四处弥漫。但出门的那刻，她隐约看到一个愉快的笑脸。 面前人的侧脸，可以看到嘴角勾起的弧度。他似乎很愉悦，出门后一边走，一边哼着不着调的歌。 后面的邦德，好像是警示一般“汪汪”大叫起来。 阿尼亚反应过来——她依旧听不到身边人的心声，于是被牵着的手逐渐僵硬。 在雾气笼罩的街头，接连响起了轰隆的爆炸声。跪在地上的白发少年发出哀嚎的声音，而后大喘着气，身上的伤终于痊愈。 现在是晚上三点四十五分，中岛敦在大街上遇到了最不想看见的人，港口mafia的芥川龙之介。 两人不出意料起了冲突，后者身边还跟着一个下手果断的和服少女。 以一敌二有些狼狈，不过还好进行为时一个半小时的追逐后，精疲力尽的三人陷入诡异的和谐当中。 “我们接下来要赶往骸塞支援。”中岛敦低声说着，“社长是这样说的，让所有成员都去那边汇合。” 横滨租界的中心位置，有一座废弃高层建筑名为骸塞，那里也是涩泽龙彦的藏身处。 “哼，我们不需要过气的情报。”芥川勉强站了起来，眼神冷漠，“而且港口mafia出动了双黑，太宰先生不可能输。” 中岛敦挠着脸颊，讷讷道：“我倒是不怀疑太宰先生啦，就是……” 话还没说完，因为亲切的称呼，中岛敦又被那双眼睛瞪着。 他老实了保持沉默，三人没有再交谈，不过目的地也十分一致。 像是为了验证那些话，还没靠近租界的边缘，他们就听到巨大的响声。 远远看去，那废弃的高层建筑，有近半都坍塌倒下。但还没落地，又在诡异的红光包裹下，引发接连的爆炸风波。 在赶去的路上终于碰到熟人，看到西格玛的那刻，中岛敦大大松了口气：“西格玛！” 眉头紧皱的西格玛一愣，随后表情也松懈下来：“阿敦。” 不等小跑上前的中岛敦开口，西格玛一把拽住他：“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没、没有？” 听完回答西格玛有些失落，然后按着额心安慰自己：“那可能是错觉，我总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两人交谈着拿不定主意，最后只能先选择和其他人汇合。 去的路上爆炸的声响终于安静下来，不过率先碰到的，是另一个撑伞的和服女人。 “镜花，过来我的身边。”女人笑容温柔的招手，随后收伞询问着，“辛苦了。” 中岛敦一时没认出来这人的身份，他只敏锐的察觉到，那个名为镜花的少女似乎很紧张。 “那是港口mafia的干部。”西格玛压低声音说道，“今晚参战的异能者，大部分都是事务所和他们的人。” 看了眼芥川，中岛敦十分赞同的点头：“确实。” 正观察时，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红叶大人。” 从废弃建筑上跳下来的人很自然的打招呼，而尾崎红叶眯眼看去：“你已经从组织里脱离，所以没必要继续以前的称呼。” 织田作之助面不改色的点头，而后视线落在镜花身上：“学生？” “是妾身亲自带的孩子。” 不远处的中岛敦两人面面相觑，而后震惊地瞪大眼睛：“织田先生居然曾经是港口mafia的成员吗？！” 芥川白了眼两人，似乎是在嘲笑他们的大惊小怪。走过来的织田作之助收起枪，然后解释了句：“只是不起眼的底层成员而已。” “哦？能得到乱步重用，说明你的才能也绝无仅有。”尾崎红叶接过话题，“要知道他的挑剔程度，组织里上下都没有顺眼的人。” 中岛敦愣了一下，他花了些时间思考，然后才勉强理解了这句话：“啊？乱步先生吗？” 那个会在街头和孩子抢零食的人，居然和港口mafia有关系？！ 看着那震惊的表情，尾崎红叶轻笑一声：“二位居然没听说过？港口mafia的顾问一席，便是特地为他设立。” “确实有听说过……”西格玛也面色难看的扭过头，“港口mafia的顾问、首领之下的职位，不同于五位干部，但也拥有实权只听从首领调令。”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默默跟在织田作之助身后。或许是曾经的同事的原因，气氛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 虽然面上不显，但是两人内心都十分震撼，所以在遇到国木田后，都迫不及待的用八卦的表情询问：“国木田先生！你知道乱步先生身上的秘密吗。” “严格来说这算不上秘密。”织田作之助补充了一句，但是他没想到听完后，国木田推着眼镜也有些愣住。 “我倒是没有怀疑过这点。”国木田老实的回答，眼睛看向织田作之助，“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来历不简单，但是没想到乱步也……”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接话的是坐在不远处的与谢野，她挑眉说道，“他那样的性格，换作谁都很难想象曾经是mafia吧。” “这样一说——我记得你们曾经好像是共事过？”国木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然后眼神也同样复杂。 “你在说与谢野小姐吗？”中岛敦摸着脸颊一侧，顿时有些磕磕绊绊，“这、这么巧合吗？” “不算巧合哦。”尾崎红叶轻笑一声，“毕竟乱步君是很有魅力的人，他的离开带走不少人呢。” 说着她又故意略一停顿，意味不明的指出：“魅力确实很大，勾得某些人虽然还在港口mafia，但心早已经飘走了。” 中岛敦和西格玛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两人费力理解着，此时迫切的想找到正主八卦一下。 在骸塞外围的一片空地出，周围都是坍塌的建筑废墟，而远处的天边，好像泛起朦胧的亮光。 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散去，只留有骸塞周围小小的一圈。 众人在空地前汇合，出乎意料的是两方首领早已经在此等待。 福泽喻吉和森鸥外两人一前一后，安静站着少有的没起冲突。 而远处废墟底下，那最后薄雾围笼的地方，咳嗽着躺着一个人。 那身白色的西装上都是污渍，白色的长发披散着，显得略有些狼狈。 另一个人站在他身前，挑眉抛起手里插着匕首的红色苹果。 “背叛？我们本就不是同盟，何来的背叛。”太宰治眯眼看去，“还有也没规定不能喊援助，对吧、中也～” “闭嘴吧你。”不远处的中也靠着墙，脸上是明显的倦色，“赶快处理这个家伙，那雾又要起来了。” 太宰治穿着一身少有的白色西装，从打扮来看，他们三个确实像是同伴。 但现在一个身后站着其他同伙，一个孤独躺在地上、败者姿态，另一个则淡定的坐在桌前。 坍塌的骸塞还留有比较完好的，一片地板和半面墙，而无数泛着诡异红光的菱形宝石，零散落在地上。 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剩下的半面墙上，都安置着满满的宝石。 很震撼的场面。 众人都站在远处等待着，那雾气逐渐变成红色越发诡异，太宰治伸手略有些犹豫，正想触碰消除这些雾气时，诡异的轻笑声响起。 躺在地上的人扯起嘴角，眼睛微眯着看向一个方向：“来了。” 涩泽龙彦扭过头，看向那群人的方向，他似乎在喃喃自语：“终于来了。” 随着逐渐亮起的天边，手牵着手走近的两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落后几步被牵着走的粉发少女动作有些僵硬，她对上其他人的注视，嘴唇蠕动着说不出半个字。 第54章 对手是双黑 看到都在场的熟人,阿尼亚好像找回开口的勇气。她的手微微颤抖着，随后紧紧抓住继续往前的人。 “不、不要过去。”她低声说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耍赖硬拽着人离开,“他们会处理好的，会结束的。” 走着前面的人纹丝不动,他只侧过眼睛看了眼被握紧的手，随后嘴角扬起一个笑容：“结束？不、才刚刚开始。” 那边的几人见他们安然无事,也都松了口气。 “乱步先生，你们没事太好了。” 率先走过去的是中岛敦,但他刚抬脚迈出两步,身后的手就紧紧攥住他。 西格玛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地咽了咽：“等等……” “哥哥！”阿尼亚也跟着大喊,“不可以、不可以！” 福泽喻吉也注意到这边的不对劲,他走近正想询问，然后就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 他很少看到乱步露出这样的表情，漠然、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关心的样子。 乱步抿着唇,然后一点点的用力,掰开了阿尼亚的十指。他耐心的外表下，藏着坚决的意志。 随后他看向另一处，眼中逐渐亮起好奇的光来。 在阿尼亚大喊的那刻起,太宰治也下意识回头看去，他脸上那点得胜的骄傲表情不在，只剩下一片凝重。 第94章 坐在椅子上的人终于露出一个笑容，费奥多尔抬头看去，随后缓缓说道：“你终于来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白色外套上的灰尘，然后这才慢吞吞的走近：“终于想好了吗？” “早想好了。”站在人群当中的乱步回答，“我是说来要你的命这点。” “那我准备好了。”费奥多尔微微张开双手,就好像是亲昵的拥抱姿态，“但是、在那之前还要收拾一些烂摊子。” “乱步先生？” 看着两人熟悉的样子，众人都有些不解。那可是魔人、背地里促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们居然认识吗？ “乱步，你有感觉哪里不对劲吗。”与谢野刚想上手检查，原本站在原地的人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很快的速度、快到旁边的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有人头脑转得比较快，于是错愕说道：“是雾的影响吗？” 在大家的印象里，乱步总是自称普通人。但他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头脑，身上也藏着众多秘密。 所以在这句话的引导下，众人也推测他其实是异能者。 远处的森鸥外摸着下巴，露出一个好奇的眼神：“深藏不露的异能、会是什么呢？” 脱离人群后，乱步不紧不慢的往废墟中央靠近。他踩过地上那些零碎的宝石，然后站到了涩泽龙彦面前。 “拦下他。”太宰治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艰难开口，“中也、拦下他！” 虽然很疑惑这样指使的原因，但两人是长期配合的搭档，所以在询问前，中也已经率先动手。 重力操控着地面的碎石组成屏障，太宰治趁机对后方等待的人说道：“芥川！带他远离。” 说着他上手拽起涩泽龙彦的衣领，后者尝试了反抗，但下一秒就被甩飞出去。 罗生门接住涩泽龙彦，随后往地上一惯，芥川挡在了前面。 众人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但很快也配合着阻拦。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乱步歪头看去，随后是一个笑容：“你果然很了解我。” 垂下的手一甩，从袖子里滑出一截细长的铁丝。它向身侧人索去，发出“嗖”地一声锐利响声。 虽然看着很纤细，但是以这个速度命中的话，恐怕连脖子也能整齐切断。 中也错愕的瞪大眼睛，下意识想伸脚踹去。太宰治早有准备，在来自对方和队友的两人出手前，利落的一蹲然后后撤。 他擦了擦脸侧不存在的汗水，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中也，控制住他。” “当然不用你啰嗦。”中也压低帽子，随后面前的零碎土块飞着追击而去。 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中也推测面前的或许并不是乱步本人。 异能体吗…… 心中浮现各种猜测，在看到面前灵活躲闪的身影后，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被重力加持的石块并没有攻击中目标，乱步很灵活，一手甩着细铁丝抽去，一边又淡定的躲避。 中也起先只是尝试，见状也动起真格。面对异能体不需要留情，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因为对上那张笑脸而有些迟疑。 那真的是异能体吗？ 不仅仅是中也有这样的疑惑，其他了解乱步的人也一样困惑。 他们没见过乱步动手的样子，所以看着能和中也打得有来有回的人，觉得诧异之余，又感到一些陌生。 “真是灵活，稍加培养的话——”森鸥外摸着下巴，脸色有些意味深长，“这个力道、速度还有反应能力，都不是曾经的他能做到的。” 意有所指的话提醒了身边人，一声轻笑后森鸥外将话题抛出：“异能体会仿造主人的能力和水平，所以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让他飞速进步到这种程度，还是因为……” 话并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福泽喻吉脸色凝重，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止。利用其他人的手消除异能体也是可行的计划，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难缠。 【双黑】是港口mafia的底牌之一，无往不胜的最强组合。 但现在不知道是手下留情、还是情况特殊，在中也面前乱步也没有显露一丝弱势。 “不可能！”与谢野很坚定的回答，“他不可能会变成这样，因为他一向都说，比起粗鲁的动用武力，头脑能解决所有问题。” 在其他人的印象里也是这样的，乱步抗拒基础的身体训练，也自觉不需要这些。 这也是事务所成立的初衷，为了保护他而联合起的武装。 “事情或许不是这样。”在那边打得有来有回的时候，森鸥外突然提到，“在那件事之前，他曾经去地下室请教过某人。” 与谢野一愣，随后想起这件事。同样知情的还有织田作之助，两人的脸色均是变得沉重。 “我……我当时只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没想到是从那个时候就料到了后面的情况吗。”与谢野的脸唰一下变得苍白，她想起一些不对劲的事情。 是沉睡时失去的心跳和呼吸、是乱步刻意避免谈及的话题，也是安于如今和谐表象的自己，刻意忽略的那些问题。 或许从上一次阔别许久回来的时候，乱步的身上就出现了新的秘密。 森鸥外盯着那个身影，眼中有感叹和惋惜：“如果他还在港口mafia的话，才能或许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 “我之前曾调查过，异能特务科运送的那批货物。”姗姗来迟的解释，带着一些主观为之的恶意，“那是被标注为特危级别的存在，现在看来那次和乱步打交道的，恐怕就是如今标记为失踪的【不死伯爵】吧。” 当年的事情知情人不多，所以中岛敦只能露出茫然的表情：“不死伯爵……那是什么？” 听见这句话，福泽喻吉的脸色突然一变：“不死伯爵……吸血鬼伯爵吗。” “是的。”森鸥外露出一个微笑，特地提醒，“这样一来事情好像也能解释了，或许从那天起，乱步就已经被感染成为了吸血鬼。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能从海难中逃脱。” 不知情的中岛敦几人脸色也骤变，他们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被感染成吸血鬼代表着什么。 “所以他被控制了吗？”织田作之助从腰侧取出枪，“那应该先抓住他，太宰的能力或许能起效。” 这是一个明确的提醒，其他人一愣也都默契的赞同。但森鸥外只慢悠悠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如果被感染的异能者变多，横滨恐怕会真的沦陷。”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与谢野压低着肩膀，用怨恨的眼神看去，“你明明知道那很危险，你早就想除掉他了吧！” 神情激动的人，下一秒就要挥刀砍去。国木田和织田作之助同时动手，控制住与谢野的行动。 “这件事我可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森鸥外特地往前几步，眼中依旧是欣赏，“虽然不是我的计划，但确实值得赞叹，多么完美、不是吗？福泽阁下，我都有些可惜将他交送给你了。” 腰侧的刀出鞘，福泽喻吉的眼色冷了下去：“不要将他视作可以随意驱使的工具，如果控制不住的话我可以让你闭嘴。” 真相往往需要花费时间接受，而随着渐渐高升的太阳，那边也暂时分出胜负。 随着一声闷哼，太宰治趔趄着单膝跪下，他捂着胸口似乎疼痛难忍。 “喂！”中也下意识喊道，“扛不住就离远一点啊。” 乱步暂时停了下来，他瞥了一眼随后双手卷紧细铁丝，下一秒压低上半身就改变了攻击目标。 铁丝绕着脆弱的脖颈索紧，下一秒就要绷直割裂皮肉。 中也见过不少强者，但凭借能操控重力的异能，一直以来都无往不利。所以今天是第一次有这样挫败的感觉—— 因为他根本碰不到人，就好像每一步都被猜到一样，搭配着乱步那个笑吟吟的表情，莫名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这让他久违的想起，和太宰治刚认识不久时的、那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但是他还没想看着太宰人头落地，也没想让那家伙死在“乱步”手上。 重力随着接触的地方蔓延，红光占据视野，于是绷紧的铁丝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太宰治又倒吸一口凉气，脖颈处的绷带被细细的红色血线染红。他抬头看向被重力操控的人，而后扬起一个目的得逞的笑容：“抓到你了，这可是我和中也百试百灵的c计划。” “喂！别乱动。”中也低声提醒，“他这招大概是向钢琴家学的吧，所以乱动说不定你的脖子会被割断。” “一直打下去也不会有胜负的，他的学习能力太强了。”中也感叹道，随后双手同时靠近。 他抓着乱步的后脖颈，确定不会乱动后才催促着：“核心的位置在哪里？只要破坏它就好了吧。” 异能体的核心、那块红宝石的位置，并不在显眼的额头或者露出的位置，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心脏这种关键位置。 第95章 太宰治保持着上半身的不动，嘴里抱怨着：“别催我。” 中也话音一顿，然后挑眉说道：“下不去手？那我来，还是赶快结束比较好。” “当然不是。”太宰治拿出藏在腰侧的匕首，而后手腕翻转刀尖向上。 他没有犹豫、身体也下意识前倾，确保匕首能够破开坚硬的物体。 铁丝勒着皮肉越发深刻，疼痛又窒息的感觉，让太宰治找到些许真实感。 但匕首没入的远比想象中要容易，离得最近的两人都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刀刃刺穿皮肉的声音。 正中心脏的位置，顺着刀身、匕首滑落的，是刺目的红色。 粘稠的鲜血濡湿了手掌，鸢色的眼睛缓缓睁大。 第55章 同化与坠落 是血……是真实的血液。 中也的眼睛缓缓睁大,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者代表着什么。 “喂、你不知道吗？”中也下意识想松手，“不是异能体吗？” 从乱步出现的那刻，一切都误导着众人往他是异能体去思考。 中也没有怀疑,但他很好奇连太宰治都没有看穿吗？ “很痛哦。”乱步垂下眼眸，看着那张震惊的脸,“你的表情比之前好看多了，上一次刺穿我胸口的时候,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抬起一只手，无视重力的压力,眼见那只手要因为控制而扭曲变形,中也急忙解除部分控制。 “什么c计划，明明是苦肉计吧。”乱步依旧是愉悦的笑容,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太宰、太宰——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表情看我？我们明明一样不是吗。” 他虚虚贴着面前人的脸颊，为了不被人间失格影响，所以手被控制着不能接触。 不过只这样也好,他满意又随心所欲道：“你喜欢什么？喜欢我这张脸？还是性格？明明我都有吧,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眼神。” “乱步！” 远处想要靠近的与谢野被芥川拦住，于是另一边也因为不同的想法而起冲突。 伤口会愈合、甚至不会留下疤，但就像是衣服上的红色痕迹一样,有些事情不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就比如说他的困惑。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得不快乐。”乱步抬眼看向天空，“为什么一路走来都是苦难，伤口很痛、不是指这一次，而是每一次。” “如果我随心所欲的使用书的力量，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太宰治给不出回答，他阴沉的眼睛看向一直旁观的费奥多尔。 带着帽子的男人站在逆光的位置，他勾起嘴角露出笑容：“太宰,听说过罪与罚吗。” 没有人回答他莫名其妙的问题，费奥多尔便自顾自的开口：“他避免使用书的力量，与此同时压抑了一部分真实的自己。你没看过吗，关于他的实验数据。” “实验？”听到特殊的字眼，中也顿时变得敏锐，“发生了什么。” “不能有情绪、不能有欲/望，那些人曾试图控制他，创造出对战争有利的武器。但发现一个孩子太过容易失控，所以最后只能剥夺了，他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情感隔离——他会自我怀疑，而这个时候，我会告诉他什么是应该做的。”费奥多尔微笑着抬起手，而后满意道，“乱步，回到我的身边来。” 绿色的眼眸困惑的眨了眨，乱步站着没动，因为重力的控制：“你的异能并不是催眠。” 费奥多尔点了点头，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轻飘飘的纸。 那是书页的一部分，也正是数年前被剥离出去的那部分。 “原来是这样。”乱步若有所思的点头，“我说为什么脑子里会多出这么多东西，太烦了、不要再往里面塞多余的东西。” “多余吗？不，它并不多余。”费奥多尔开口解答了疑惑，“你一直所压抑的负面情绪，也是你本身的一部分，无法接受它可是不行的。” 乱步又眨眨眼睛，好像在思考这话的含义。而在短暂的沉默时间里，中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和太宰治交换了一个眼神，打算率先解决费奥多尔这个碍事的家伙。 在重力的操控下铁丝崩断，太宰治两人一同动作，一个朝后面的人而去，另一个翻身而起，用双手双脚将人控制住。 在人间失格的影响下，乱步失去反抗的力气，不过他也没有挣扎，只是看向身边人。 他静静欣赏着那张脸上紧张的表情，然后用轻快的语气说：“我挺喜欢的。” 不合时宜的告白让太宰治侧目，被紧紧抱住的人，终于能够伸手贴着他的脸颊。 “我喜欢你生动的表情，和之前总是千篇一律的样子不同，这样才更真实一点。”乱步慢悠悠道，“我也喜欢你的体温、拥抱。” 真心袒露的话让太宰治愣住，他一向不擅长面对直白的话，就比如现在，他抿着唇说不出任何话。 乱步欣赏着每一个人不同的表情，他哼着歌突然说了句：“差不多了。” 太宰治用了三秒钟的时间思考，然后这才反应过来，差不多了是指天亮后，异能特务科很快就会派人过来。 正思考的时候，腹部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太宰治闷哼一声，眉头皱起手上更加用力。 借着近距离的拥抱，袖子里滑出的匕首刺入腹部。 随着脸色渐渐苍白，太宰治感觉有些站不住。匕首上大概是有麻醉或者毒，他的意识逐渐感到模糊。 摇摇晃晃的人最终还是倒下，芥川焦急道：“太宰先生！” 看着仰面倒下的人，乱步揉着手腕：“这样就不用愧疚了，我捅回来了。” 说着他不理会那个沉重的表情，转而径直往另一边而去。 中也那边并不顺利，虽然费奥多尔没有出手，但每次攻击都落不到实处。 是空间传送的能力，每次就差那么一点就摸到的时候，就会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 但偏偏他拿空间传送的异能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根本就碰不到！ 看着费奥多尔脸上如出一辙的笑容，中也暗骂一声：“你们三个还真是相似到一种让人讨厌的地步。” 他讨厌太过聪明的人。 随着一声连串的大笑声，幕后的人终于现身。 那是穿着一身白色、外披长披风的男人，他一副小丑的打扮，就那夸张的笑容来说很惹人讨厌。 “太好玩啦、太有趣了！”果戈里一边鼓掌，一边笑嘻嘻的说，“那么大家现在开始无奖竞猜，有什么东西瞧瞧不见了？！” “你的脑袋。”中也冷眼看去，随后又一次攻击落空，“啧！” “哈哈哈哈，猜错啦。”果戈里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他高高站在断墙上，“是我们可爱的织女哦，他很会缝衣服所以是织女。” 随着藏在斗篷底下的手露出，他拽出一个眼熟的身影。 涩泽龙彦被拎着悬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 所有人反应过来，而一看原地果然已经空了下来。有人看向看守的芥川，后者正在太宰治身边，早忘记了那个半死不活的人。 “嘿嘿嘿，偷偷让大家吓一跳的计划大成功！”果戈里十分兴奋，然后涩泽龙彦又藏了回去，“呐，现在猜他在哪里？” “天上。”乱步给出了回答，众人抬头看去，天空确实有一个白点越发靠近。 不过不等他落地，果戈里又用传送的技能，将其高高抛起。 就像杂耍那样。 中也压低帽子又骂一声，随后他下蹲蓄力，下一秒离开地面追着涩泽龙彦而去。 其他人并没有坐以待毙，不过率先靠近的福泽喻吉和森鸥外两人，都被同样的传送技能戏耍 费奥多尔淡定的伸出手邀请，他的脸上带着微笑：“走吧，麻烦人的家伙就要来了。” 乱步看着那只手，很顺从的就走上前。他听到身后传来各种阻止声，但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随着掌心的接触，熟悉又久违的感觉传来。下一秒乱步也确实这样去做了，他突然用力扑过去，压倒费奥多尔的同时伸出双手。 他死死掐住后者的脖子，脆弱的脖颈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折断。 费奥多尔的脸色很苍白，他仰面躺在地上，帽子也随意落在灰尘当中。 那张脸上并没有意外或者害怕，反倒是维持着笑脸，亲昵的抬手触碰。 果戈里低头看来，他多余问了句：“需要帮助吗？当然你求我的话也不可能帮你哦。” “不。”费奥多尔艰难开口，他咳嗽一声，“我们能互相理解的——乱步，我们是家人。” “有些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有蛊惑人的特殊能力。”乱步低头说道，“费奥多尔啊，你不会以为我会在同一件事上被欺骗两次？” “我曾经确实可惜过你的离去，但现在不会。”乱步扬起一个笑容，眼神变得有些疯狂，“我会杀了你，像我说的那样。” 第96章 双手渐渐用力，耳边响起难受的抽气声。乱步听到咔喳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于是他扬起嘴角。 他俯身下去，凑到费奥多尔的耳边低语：“让你痛苦死去太便宜你了。” 说着大拇指的指甲变得尖锐，它刺穿咽喉、于是躺着的人痛苦挣扎着咳出血来。 围观的果戈里撑着脸颊，他十分惊喜道：“哇哦，真是酷刑呢，不过——你还不能杀了他。” 正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对上一双绿色的眼睛。只一秒钟的时间，身体就好像失控了一般。 偏侧过的脑袋还在不断咳嗽着吐出血来，断掉的不止有颈椎骨，还有遭受压迫接连断裂刺穿内脏的肋骨。 疯了、简直就像是失控那般，沉浸在单纯的杀戮当中。 奄奄一息的人依旧是微笑，一双没精打采的眼睛定定看着面前人。费奥多尔已经没办法抬手了，所以只能发出一声沙哑的叹息。 他快死了，但嘴角却是满意而又诡异的微笑。 乱步淡定欣赏着，在许多人扑过来阻止前，他松开了手。 而后锋利的指尖并拢，顺着挽起的袖子落在皮肤上。 刺穿皮肉的指尖带出长串的伤口，而后粘稠鲜红的血，顺着手腕滴落。 血液好像遭受控制那般流淌着，眼见它们要滴落在自己的伤口处，费奥多尔猛地反应过来。 瞪大的眼睛死死看着那张脸，他拼着最后的力气发动了异能，于是乱步的视野短暂被血色模糊。 他感觉到头的位置一阵剧痛，但也只有那么几秒钟。 顺着下颌流淌的血也一同汇聚，它们钻入伤口当中，融入陌生的身体然后侵略原本的躯体。 费奥多尔发出痛苦的声音，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乱步，后者满头满脸都是血，但隐约可见嘴角愉悦的笑容。 “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的。”乱步低声笑着，而后又按着那不断起伏的胸口，“我猜——你的异能……” 他附在费奥多尔的耳畔低声解释，挣扎的人好像愣了几秒钟，而后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彻底失去聚焦。 第56章 归属与争抢 滴落的血如雨如瀑,只一转眼间，就从静止的状态炸开。 飞溅的血附在墙面、地上，生生刺痛了许多人的眼睛。 在这场互相攻击的博弈当中,乱步不出意料的获胜了。他顶着满脑袋的血，缓缓松开了手。 身下压着的人没有了呼吸,那双眼睛失去聚焦，但很快伴随着伤口愈合,是一声猛得清醒的喘息。 乱步抹了把脸，刚抬头就感觉一双手按在肩头。他被硬生生拽着带离,温暖的手遮住他的眼睛。 其实没有多么可怕,只是血很多看着吓人而已。 那带着茧子的手摩挲着他的脸颊、额头，好像要确定没有伤口才能放心。 福泽谕吉露出一个复杂的眼神,他并没有责怪,只是用袖子轻轻擦去乱步脸上的血污：“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莫名有些心虚……乱步仰起脸，下一秒与谢野的手紧随其后。 他没有解释，眨着眼睛装聋作哑。毕竟这样冒险又有些疯狂的举动,要是提前说的话,肯定是会被阻止的。 但装傻并没有糊弄过去，与谢野瞪着眼睛看他，嘴里重复：“解释啊,不要总是一个人扛……” “临时决定的。”乱步抹了把脸，眼睛心虚的看向别的地方，“而且费奥多尔很危险。” “很危险那你就要独自面对他吗？”福泽喻吉不赞同道，他紧紧按住乱步的肩膀，“这太冒险了。” 那边的费奥多尔，被织田作之助和中也控制住，不过他此时正仰面躺着一动不动,恐怕没那么快反应过来。 港口mafia的几人没有选择围观，他们配合着留下了涩泽龙彦。 另一个有传送能力的人太狡猾，看形势不对立马就溜走了。 不等这边收拾给出解释，那边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一队人全副武装的手持军械靠近，他们分散将众人包围起来，为首的是脸色复杂的坂口安吾。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在异能特务科的监视下。 所以军队来得这么快不在意料之外，乱步看向那些指着自己的枪口，很冷静的选择配合。 “还请放弃反抗。”坂口安吾艰难道，“这件事异能特务科会跟进调查。” 身为吸血鬼的乱步，是需要被控制的危险人物。坂口安吾欲言又止，但又只能选择听命行事。 或许是浑身血迹太过吓人，那些人举着枪不敢靠近。乱步主动往前走了两步，对福泽喻吉摇摇头。 手铐落下，紧接着是格格不入的一声狗叫。 “汪！” “邦德！” 阿尼亚大喊一声，看着邦德带来的救星，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爸爸妈妈！” 笼罩的雾气散去，在邦德的带领下，福杰夫妻姗姗来迟。他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看乱步这样样子，又都吓了一跳。 不止是乱步，太宰也被搀扶着无法站立。他的脸色难看，不过还好经过与谢野的诊断，刀上的只是麻醉而已。 地上的那个因为满脸都是血，所以暂时没被认出来。 约尔焦急又担忧，下一秒神色变得凌厉：“是谁？！是谁做的。” 她想要靠近但却被齐刷刷的用枪指着，不等其他人解释，约尔已经下蹲蓄力，横脚一个飞踹就将离得最近的枪踢飞。 那是很流畅又有力的动作，下手果断、同时十分灵活。原本装饰用的金色长针，锋利的足以刺穿咽喉。 军队的人不得不后退躲开，有人慌乱之中开了一枪，但神色狠厉的约尔，只是横过手肘用武器就格挡下来。 穿着裙子、高跟鞋，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身手，反倒是那个开枪的男人，被一脚飞踹着倒地。 “像是精通暗杀术的杀手。”森鸥外摸着下巴，和身边人讨论，“这种程度……只是普通人吗？太可怕了。” “确实。”尾崎红叶赞同道，“他们一家人果然都不普通。” 那位丈夫、劳埃德，在妻子行动的时候，也早已经掏出枪，毫不犹豫的指向领头人物。 “住手！”被枪指着的坂口安吾大声喊道，“他们不是敌人。” 约尔得以成功靠近，她手足无措的说着：“都是血啊、很痛吗？很痛吧，我帮你包扎。” 说着说着那双眼睛里溢出心疼的泪水，约尔无措的举着手向劳埃德求助：“要怎么办才好？我上手的话会不会加重伤势？” “不要紧张约尔，先确定伤口位置。”劳埃德并没有松懈，依旧用枪指着坂口安吾，“阿尼亚，先不要过来。” 阿尼亚硬生生停下脚步，然后她站在几米远外大喊：“就是他们欺负人！早不来晚不来，刚刚去哪里了？需要你们的时候怎么看不到。” 她知道事出有因，但是阿尼亚不想乱步被带走。因为从几个人的心声里，她知道那会是很麻烦的事情。 乱步身份暴露后，异能特务科会剥夺他的自由。 “没事的约尔小姐，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得到处理，如今已经痊愈了。”福泽喻吉主动解释，“我很抱歉没照顾好他。” 约尔吸了吸鼻子，下一秒“哇”的一声，紧紧抱住乱步：“抱歉、抱歉！身为妈妈却没有保护好孩子，应该被责怪的是我才对。” 乱步举着手被紧紧抱住，他隐约听到自己肋骨断掉的声音，于是咳嗽着开始安慰：“我没事的。” 这样的解释太没有说服力了，约尔依旧情绪激动：“你那么早就离开了家一个人闯荡，外面这么危险……” 其实危险是自己找的——乱步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其他人，福泽喻吉率先闭上眼睛。 “我已经不是人了，所以伤口会自己愈合。”乱步呼出一口气解释，“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能处理好。” 约尔花了两秒钟的时间思考，渐渐靠近的劳埃德脸色凝重。两人都同样的震惊，但并没有怀疑。 “无论你是什么，总之不能在外面被欺负。”约尔依旧强调，然后眉头微蹙，“需要我解决这些人吗？” 那是很纯粹的杀意，看得人后背一凉。坂口安吾摸了摸鼻子，急忙说道：“冷静夫人！我们只是想提供保护而已。” “保护可不会用枪指着人！”阿尼亚持续煽风点火，“爸爸，他们就是心虚了。” “我自然不希望起冲突。”劳埃德更为理智，“但乱步目前依旧是西国特殊调查组的一员，我希望贵国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坂口安吾觉得事情变得越发麻烦了，他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当然。” “没事的约尔小姐，他们只是需要问话，很快就会放人的。”扶着芥川肩膀的太宰治靠近，他的目光落在半空上的一点，“对吧？” “是。”坂口安吾代为回答。 福泽喻吉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伸出手落在乱步头顶：“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会出面解决这件事。” 第97章 在短暂的停顿后，他又特地补充：“乱步，无论你是人类也好、吸血鬼也好，你都是事务所的成员。” 那张总是严肃表情的脸，此刻对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其实耍无赖不想去也可以，乱步知道会有人出面摆平这一切。但看着周围的其他人，他只是故作轻松道：“那我要和费奥多尔关一起。” 脸颊上还未干涸的血迹，因为眼泪的冲刷顺着下颌淌着。 福泽喻吉很认真的点头，然后一再保证：“不会让你待很久的。” 气氛依旧凝重，但对外的公告是，武装异能事务所抓捕了危险人物涩泽龙彦，立下了拯救横滨的功劳。 关于涩泽龙彦的处决并没有对外公开，不过作为能影响国家局势的特殊异能者，他恐怕没那么容易被处死。 毕竟几年前的龙头抗战，也正是那群人主动将涩泽龙彦引进横滨。 确定帽子没有歪后，中也这才咳嗽一声：“可以过去了boss。” 坐在沙发上的森鸥外并没有立马起身，他只是敲着桌子：“太宰，你说这次我们夺回乱步的可能性有多少？” 太宰治简单的回答：“不知道呢。” 森鸥外若有所思道：“要与事务所竞争的话……呵呵，果然我们胜算更高吧。” 关于乱步的处决，将在时隔五日后的会议上讨论得出。 这本是异能特务科敲定的事情，但因为牵扯甚广，所以港口mafia也有趁乱插一脚的机会。 从事务所手上抢人的可能大概是0——中也在心里这样想着，但表面上还是咳嗽一声：“该走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有一张圆桌，桌子上已经摆放好各种文件和茶点，推门进去时已经有几人率先落座。 主座的是种田长官，身侧站着的一脸疲惫的坂口安吾。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红色军装的白发男人，他扯着胡子意味深长。 “福泽，这件事我也很想通融。”男人开口，然后遗憾道，“但是我与布拉姆对战过，我深知吸血鬼的危害和恐怖之处。” 听到这样的话对面坐着的福泽喻吉脸上一变，但他依旧坚持：“被同化并不是他的主观意愿，不过——有没有变回来的办法？” “这或许得找到那位始祖。”福地面色沉重，随后轻叹一声，“但在海上那次运送途中，他就已经消失不见。” “社长，这是乱步的口供。”后一步进门的织田作之助拿出薄薄几张纸，“不过可能没有参考价值。” 随福泽喻吉而来的还有国木田，他探头看了眼，然后扯了扯嘴角。 因为纸上的口供，大多是哪家甜点难吃，哪家甜点值得品尝。 “福泽阁下还是太温柔了啊。”后进门的森鸥外笑眯眯道，随后话锋一转，“难道不应该质问吗，这样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如此随意的弄丢？” “严格来说，这应该是异能特务科的失职，他是受害者，理应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才对。”落后两步的太宰治接话，“如此随意就将重要的东西弄丢，都要让人怀疑是不是有意为之了。” 弄丢这样重要的东西，确实是重大的失职。仔细追查起来，异能特务科也要被问责。 在森鸥外和太宰治的一问一答的配合中，会议室的气氛凝重到极点。 第57章 三方的会谈 面对犀利的问题无人回答,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最后还是种田长官咳嗽一声，看着门口说道：“让你们见笑了。”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戴着帽子、气场十足的女人,她微微颔首，而后熟练道：“贵安,各位。” “这位是来自西国特殊调查组的西尔维亚小姐。”种田主动站起来解释，“有劳了。” 西尔维亚并没有着急落座,在她的眼神示意下，身后的弗兰克和劳埃德开始分发带来的文件。 “虽然乱步确实是横滨出生,但在五岁后他就由我们组织认养。”西尔维亚解释,“而在其七岁通过测试后，便依旧是我们特殊调查组的一员。” “当然直到现在也是,所以无论他犯什么错,都应该遣返回国，由我们调查组处置。” 分发的文件每人有份，而最上面的那张就是盖过章的身份证明。 这原本是横滨内的事情,如今这样发展,就代表着处理不妥当的话，会演变成两国的外交问题。 种田长官皱了皱眉，然后以笑脸相迎：“当然,这件事不会这样草率处理。” 西尔维亚在空位落座，随后抬了抬下巴说道：“那现在开始解释吧，贵国持有如此危险的【武器】，为何不销毁或者严加看管。” “不死的伯爵无法被杀死。”福地主动解释，“哪怕砍下头，也会快速愈合。” “您是那位有名的英雄镜狮子吧，久仰。”西尔维亚终于露出一个浅笑,“我当然不怀疑您的话，那请异能特务科交出当时的详细报告吧，然后就是容许我们组织派人入驻横滨调查。” 严肃的话说完，是特地缓和的语气：“乱步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是很优秀的成员。” 软硬兼施的态度，是十分难缠的人。种田轻叹一声，然后打起精神回答：“这件事异能特务科自然会给出交代。” 正等下句解释的时候，门又被风风火火的推开。里面的人齐刷刷看去，推门进来的人冷着一张脸。 那张脸看着没什么威慑力，但眼神却很冷冰冰。来人穿着一身深色的军装，戴着帽子雷厉风行的找到位置坐下。 “这位是？”森鸥外一手撑着下巴，露出饶有趣味的好奇表情，“今天还真是热闹。” “这位是东国的外交官、尤里布莱尔中尉。”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解释，然后蹙眉说道，“十分抱歉先生，您之前向异能特务科请求常驻在横滨的提议，目前还在商议当中。” “我自然不是为这个而来。”尤里布莱尔冷哼一声，他瞪了眼劳埃德有些咬牙切齿，“这样的小麻烦都解决不了，连家人都保护不好，还真是没用啊！” 这突然的一遭让所有人都很意外，森鸥外更是挑眉说道：“传言东西两国不和，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谁和这家伙关系好了？！”尤里大声反驳，他一拍桌子直接说道，“说那些弯弯绕绕简直是浪费时间，不要耽误我和姐姐团聚的时间啊！” 说完他将一份盖了两国印章的文件往前一甩，抬起下巴果断道：“放人。” “要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要么就走正规途径。再不济也是将他遣返回国，所以选吧。” 只是草草扫了眼，种田就明白事情变得严重。 东国安保局的中尉、尤里布莱尔，在半个月前就申请横滨入住资格。没想到他会主动牵扯进这件事，这样一看已经变成三国会谈的严肃难题了。 在种田思考的时候，坂口安吾很有眼力见的咳嗽一声。按照原本的规划，他率先打开了屏幕救场。 会议室的白屏亮起，众人抬头看去，里面的画面是一间宽大但密闭的牢房。 牢房一分为二隔开两个人，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交流。 两人各自背对坐着，偶尔报点好像是在脑海里下着一盘棋打发时间。 日复一日看着天花板有些无聊，乱步晃着腿问身后人：“你是要待在我身边，还是继续在牢里待着。” “请让我继续在牢里待着吧。”费奥多尔接话，然后抬头看向天花板的一处。 “才没那种好事。”乱步轻笑一声，意识到接通了视频。 不过他看不到另一边发生了什么，稍微猜猜就能知道，大概在进行很严肃的讨论。 在看了两秒钟后，他突然撑起上半身：“是尤里啊。” 对于尤里的到来他表示意外，然后又吐槽了句：“东国不是还需要你出力吗，这么快就来了啊。” “我当然不可能和姐姐分局两国太久。”尤里布莱尔一本正经的解释，然后拧着眉毛强调，“还有你没大没小的，要喊我舅舅！” 看着那激动的表情，太宰治轻笑一声：“这边说的话那边听不到哦。” 尤里瞪了眼，然后冷哼一声：“你这个家伙也讨人厌，不愧是劳埃德带出来的。” “谢谢夸奖。”太宰治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乱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样的争执，他享受着监狱里的宁静，偶尔会主动开口让费奥多尔安静一点。 “好吵啊，我要睡觉了。” “我并没有说话。”咬着指甲的费奥多尔解释了句，“而且你不需要睡眠。” 躺着的乱步扭头看去：“你的心声吵到我了，不用那么震惊，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在想什么，但是能隐约听到杂音。” 同化是成功的，要想知道眷属在想什么也可以，但那太恶心了。 不用睁开眼睛，乱步就知道费奥多尔的位置和状态。这样太过亲密的反馈让人有些不习惯，所以他削弱了对后者的感知。 第98章 “呵呵。”费奥多尔终于露出一个笑容，“这样不死不灭的身躯，还真是让人厌烦啊。” “当然不是不死不灭。”乱步半闭着眼睛，“想死吗？那可不能如你的愿。” 在他的控制下，费奥多尔没办法主动寻死。 “你可以寻找其他人杀死你，这样就能去到不受我控制的身体里去。”乱步敲着桌子边缘，嘴角的笑容变得明显，“大可以试试，我不怀疑你的能力。” “你肯定能做到，但是我会一次又一次的、找到你，然后一次次将你同化。” 那扭曲的表情让人有些陌生，费奥多尔笑不出来了。 乱步满意的点头，他的语气幽幽：“毕竟，我们可是家人啊。” 从未觉得家人这个字眼如此的让人后背发寒，费奥多尔轻叹一声：“失策。” 被放出去的那天来得很快，站在外面乱步久违的觉得阳光很刺眼。 或许是交涉起效，他不用带上特殊的镣铐或者被监视，表面来看恢复了以往的自由。 不过费奥多尔作为危险人物，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 乱步回到事务所，像以前一样处理任务、品尝新出的甜点。 但是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很复杂，就连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 “我没那么脆弱啦。”又一次出门，乱步对陪同的福泽喻吉抗议，“你们也都看到了，我甚至不需要保护。” “嗯，很厉害。”福泽喻吉从善如流的夸奖，“但这是大家的关心。” “社长也是吗？”乱步眨了眨眼睛，特地指出，“现在我每一次出门的任务，几乎都是社长陪我一起。” 福泽喻吉短暂愣了一下，而后坦诚的点头：“是的。” 乱步说不出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是什么，不过他还是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那好吧。” 他们去了熟悉的几家商店，运气很不错的抽中了食玩里的特等奖。就像是今天的天气一样，心情也逐渐变得晴朗起来。 尤里终于搞定了他的定居许可，这几天都忙着搬家，以及寸步不离的黏着约尔。 福泽喻吉主动提出要帮忙，所以乱步抱着一堆零食坐在楼梯上等待。 约尔和劳埃德一样，偶尔在事务所忙不过来的时候，会作为外援来帮忙。 不过他们也有其他的工作，身为间谍的劳埃德各行各业都能胜任，不过他还是选择了老本行——在擂钵街开了一家诊所。 约尔对自己要从事什么有些迷茫，不过后面在阿尼亚的陪同下，她接管了那家咖啡店，成为【冷凋】新的店长。 阿尼亚平时需要上学，有空的时候会去咖啡店帮忙。不过她还是更喜欢mafia的身份，觉得听起来更酷一点。 当然太宰治不想接管这个麻烦，森鸥外倒是有招揽的心思，所以特地安排中也照顾她。 大包小包的东西搬完，尤里对福泽喻吉表达了感谢：“乱步这个麻烦精，能有你这样靠谱的人照顾真是太让人放心了。” “哪里有？”乱步发出抗议，“比起阿尼亚我已经省心太多。” 说到这件事尤里就扯起嘴角，然后大力揉乱那本就蓬松的头发：“你们两个半斤八两，还有姐姐快回来了，我去做饭。” 本来尤里想买下隔壁的房子，但劳埃德觉得三四楼整层都有空余，所以提议他直接搬进来。 尤里终于第一次承认了，不靠谱的姐夫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被邀请留下共用午饭的福泽喻吉没有拒绝，他和尤里去了厨房准备，所以门口只留下几个废弃的纸箱子，还有依旧坐在楼梯上的乱步。 他顺手将空掉的薯片袋子塞到箱子里，然后眯着眼睛打开了波子汽水。 一双脚停在前面，在抬头前乱步率先开口说道：“要绑架我吗？” “那样的话会被其他人注意到吧。”来人这样解释，随后表情变得严肃，“我希望你能主动和我走一趟。” 福地居高临下的看去，他的手落在身侧的佩剑上。 第58章 游说与心意 两人对视着,两秒钟后是一声随意的感叹。 “你打不过我。”乱步很理所应当的说，“费奥多尔让你来之前，你没有动脑子思考吗？” 福地面无表情,按在武器上的手微微蜷起。下一秒他对上那双绿色的眼睛，意识到不对劲时急忙想要抽身。 但一只手抓住了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雨御前能够预知未来。”乱步垂下眼眸，然后轻笑一声,“那你知道它被费奥多尔动过手脚了吗。” 福地瞪大眼睛，周围变得鸦雀无声,一切都好像静止了那般。 “不可能。”他笃定道,“雨御前曾帮助我避免了无数次糟糕的结局。” “那你真觉得在不久之后，会有一场毁灭世界的战争吗。”乱步歪头看去,面前人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被费奥多尔诓骗的你，因为太过信赖一把剑，已经失去最基础的判断能力。” 握紧手中的剑后,福地心中也勾起怀疑的种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你是天人五衰的神威？还是你那个荒唐的计划。”乱步松开了手,他一副笨蛋的眼神，“预言中的那场毁灭世界的战争不会出现。” “如果雨御前真的神乎其神，那为什么没有预言到你这步棋的失败？” 战场上的英雄镜狮子,因为深恶痛绝战争的残酷，所以才铤而走险选择了极端的做法。 不得不说费奥多尔很会玩弄人心，乱步摸着下巴想到前者的狡猾阴险。 “那是因为你和书有关系。”福地依旧坚持，但语气也凝重起来，“书能避免那样的未来，但它毕竟是异能的产物。” “你不相信书，只相信自己能做到的。”乱步准确说出面前人的担忧,“那为什么要配合费奥多尔？你知道他有多险恶，到现在还认为是在互相利用吗？” 两人又恢复沉默，乱步不管福地信了多少，他冷哼一声说道：“要不是社长，我才不愿意浪费时间。” 又过去几分钟、或者是十几分钟，周围的时间恢复流动，吵杂的声音重新传入耳中。 福地也学着乱步的样子在楼梯上坐下，后者晃悠着空汽水瓶，然后央求着他将里面的玻璃珠取出来。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看着乱步眯着一只眼睛对光欣赏，福地又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赢下战争、不希望再出现战争，或许就是为了看到这样寻常的场面。 “布拉姆永远沉睡了。”乱步收起玻璃珠，状似无意道，“你封印他的那把剑，恐怕要在海底永远待着。” 福地轻笑一声：“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你果然接替他，成为了新的始祖。” “所以才说你打不赢我。” “那可不一定。” 气氛重新流动起来，懊恼的白胡子大叔气呼呼的，因为论口舌他争辩不过年轻人。 福泽喻吉推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吵闹的一幕。他有些意外的喊道：“源一郎？” “哼！那就重新比试啊，我才不会输。”乱步气呼呼的，利落的起身宣战。 福地没有认输，一拍胸口说道：“那老夫可不会放水！” “你们两个……”福泽喻吉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后又露出一个微笑，“说起来还没介绍，这位是源一郎、我的老朋友，异能特务科的会审，也要多亏他的帮忙。” 福地哈哈大笑着揽住乱步脖子，在后者的挣扎里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话说你怎么来这里了，乱步有我盯着不会出事。”福泽喻吉察觉到不对劲，于是主动解释，“我会看管好他的。” “当然不是，我是送犯人回来的。”福地挠着后脑勺，“这小子不是强烈要求要费奥多尔的监视权吗？经过商议已经确定下来了。” 说着他暗地里对乱步挤眉弄眼，小声的说着：“嘘、嘘！这件事是秘密，可不能告诉福泽。” “嘁，你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啊。”乱步扬起一个笑容，福地示弱的叹息一声，“没办法，我只剩下这一个能够交心的朋友。” 费奥多尔被送了回来，不过脚上戴着镣铐，有定位和禁止拆卸的功能。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上衣、黑色阔腿裤，遮住了显眼的镣铐，就是因为衣服太过宽松，所以更显得身材瘦削。 摸着发尾的他有些不习惯头顶空空，乱步盯着看了片刻，然后从身后掏出那个洗干净的毛绒帽子。 “多谢。”费奥多尔拍了拍上面的浮毛，然后愣了一下。 “邦德也很喜欢，所以给它戴过几天。”乱步笑眯眯的解释，然后按着费奥多尔坐下。 福泽喻吉一开始并不赞同，让这样危险的人待在乱步身边，直到他看到那张重新装裱、摆在玄关位置的全家福。 他好像稍微理解了乱步的想法，在很长久的凝视后，反倒欲言又止的说着：“是人就会犯错，只要能够改正就好。” 第99章 福地摸着胡子也看半天，然后爽朗的笑着：“费奥多尔这样的人也有家人啊，真是难以想象。” 费奥多尔坐在椅子上不动，他啃咬着手指甲眼神阴沉。 直到阿尼亚几人回来，客厅里才又热闹起来。约尔一脸笑容的说道：“欢迎回来。” 劳埃德是知情者，但他也说不出责怪的话，只是同样拍了拍费奥多尔的肩膀：“回来就好。” “是啊，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阿尼亚坐在旁边，语重心长的劝道，“费奥多尔哥哥也是，家人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呢。” “是吗？我看记仇的另有其人才对。”费奥多尔终于露出一个不怎么真诚的笑容，他咳嗽一声，“阿尼亚，对天人五衰感兴趣吗？” 刚伸出的邀请的手被另一人搭上，笑眯眯的太宰治突然出现：“天人五衰——真是有够逊的名字，算上你不过三个人吧？” “哦差点忘了，一个如今已经怀疑你，一个果断抛弃你，你只剩下一个人了。” 费奥多尔扯着嘴角并不生气：“正是因为缺人，这才想要招揽其他人加入。” “歇歇吧。”乱步坐在椅子对面，“第一次家庭聚餐，不要聊不高兴的事情。” 费奥多尔叹息一声不再开口，一家人总算是又在一张餐座上齐聚。 约尔十分高兴，并且表示要露一手。这么多年没见，她的手艺依旧是拥有巨大的进步空间。 福泽喻吉和福地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但品尝过后又都皱着眉头心情复杂的评价：“很有特色的料理。” “是吗，锅里还有哦。”约尔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尤里吃完一碗刚从晕厥里清醒，闻言又竖起大拇指感叹，“太美味了姐姐！呕、美味！” 撑着他们说话的时候，乱步眼疾手快的将碗里的东西倒到费奥多尔碗里，并且理直气壮道：“是犒劳啊、你这么久没尝了，多吃一点。” “那还真是多谢。”费奥多尔淡定的回答，然后对着阿尼亚露出一个笑容，“你还在长身体，可不能挑食哦。” 阿尼亚本想有样学样，但被微笑着注视时，她愣了那么短暂几秒钟，然后碗里多出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太狡猾了！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他是临时赶回来的，通宵完成工作后，现在应该是休息时间。 他叉起一块类似火腿的东西，动作流畅的塞到嘴里，然后带着笑容评价：“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呢，应该带给织田作和安吾试试。” 阿尼亚露出一个半信半疑的表情，她机灵的看了乱步，从后者的表情里读出真相。 “骗人！我是不会再上当了！” 她还有些不太习惯，不能时时刻刻读心的情况。横滨有很多厉害的异能者，所以乱步替她要来抑制能力的装置。 太宰治眨了眨眼，恶作剧没有得逞让他轻叹一声：“可是味道真的很不错，乱步也这样觉得吧。” 说着他用刀分出一小块，叉着送到乱步嘴边。费奥多尔抬头看来，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 乱步偏头看了眼，轻叹一声还是咬住叉子，然后回以笑容：“确实还不错。” “你怎么也帮着骗人！”阿尼亚气呼呼的，“太拙劣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嗯哼。”乱步一边嚼嚼嚼，一边瞪了眼太宰治，“所以是为了诓骗我吧。” “哈哈哈，很少有的表情。”太宰治撑着下巴看着。 午饭后福泽喻吉和福地先一步离开，尤里去了异能特务科处理剩下的事情，而约尔询问了晚上想吃什么后，就和劳埃德一同离开。 阿尼亚依依不舍的拿上书包出门，临走前还再三嘱咐邦德：“这是机密的计划，邦德、盯好他们！” “汪！” 家里只剩下三人，久违的出现同在一个客厅的情况。 费奥多尔翻阅着一本古老的书籍，他偶尔会抬头看去，另外两人靠坐在一起，讨论着港口mafia最近的任务。 “差不多可以离开了吧。”乱步随口说了句，然后揉了揉额头，“森鸥外这明摆着是压榨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 “毕竟最近不如他意的地方太多。”太宰治打了个哈欠，穿着外套就抱着手臂躺下。 他没有脱下外衣，好像是习惯这样潦草的浅眠。 一开始太宰治还靠着乱步肩膀，后面直接枕在腿上。乱步十分熟练地换了个姿势，翻着手里的报告处理起干部的任务。 “你们的关系？”费奥多尔抬头，恰到好处的停顿，“还真是亲密。” 乱步懒得分去一个眼神，只是依旧撑着脸颊下达作战计划：“哦？很意外吗。” “意外说不上，只是好奇你真的明白那份心意吗。”费奥多尔的手停在书的扉页，他意有所指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吗？那是爱、还是亲情呢？” “换言之，你觉得他对你的是依赖，还是因为特殊的感情呢？” 在问题的引导下乱步开始思考，他嘴里说着“你又在胡说八道了”，实则内心还是不受控制的往那个方向思考。 他不得不承认，费奥多尔确实很擅长洞察人心，不然也做不到一针见血。 和太宰治的关系并没有隐瞒、也没有公开明示，但哪怕是社长，也在旁推侧敲的询问过后没再提及。 劳埃德也问过这个问题，不过当时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有些欲言又止。 是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大家可能猜测过他们有关系，但都默契的没有询问，是因为根本就不明显吗？ “你们只是习惯彼此的存在而已。”费奥多尔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乱步，这样的感情可没办法称之为爱。” “爱？”乱步停下手里的动作，“这种东西……” 他对太宰治的感情，是爱吗？ 第59章 期待的答案 发现问题就应该解决问题才对,但烦闷的是根本无法控制的情绪。 “你还真是讨厌。”乱步冷下脸，看着微笑的人语气不悦道，“每一句话都很讨厌。” “是因为说中了吗。”费奥多尔将书合上,然后特地一副感叹的语气，“乱步,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啊，但是唯独从你嘴里说出来很让人讨厌。”乱步放下手里的东西,“不要一副说教的语气，更讨厌了。” 费奥多尔恰到好处的闭嘴,他看着面前人烦躁的起身踱步,然后牵着邦德生硬的留下一句：“我出门转转。” 躺在沙发上的人原本闭着眼睛，等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太宰治撑起上半身靠着沙发扶手,然后闭了闭眼睛掩去眼底深处的疲倦：“真让人讨厌啊。” 他学着乱步的话，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不要一副很了解我的语气，真的很让人讨厌。” 费奥多尔突然轻笑一声,他指出：“不正因为是事实,所以才反应这么大吗。” “太宰，你在期待他说出肯定的回答吗？可是你连自己的心意也没办法确定。” “我不是他。”太宰治冷笑一声，依旧双手交叠放在胸口,“我没有幼稚到还相信你是可以信赖的人，当然也不觉得你嘴里有真话。” “是吗，那我问你——你对乱步的心意，你和他的关系、是什么？”费奥多尔撑着下巴，眯眼看去，“如果你心中有笃定的回答，就不会是那样可怕的眼神了。”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去。费奥多尔叹息一声，似乎是十分遗憾：“你这种人，懂什么是爱吗？你对他的想法，只是宛如野兽一样的占有欲而已。” “你们的关系，大概只是床伴而已。”那是一个带着恶意的笑容，紧接着是一句补充，“噢我忘记了，你们甚至没有发生过关系吧。” “只是躺在一起睡觉，这可不对哦。是被当成哭闹的孩子哄了，太宰。”费奥多尔将手一摊，似乎是在感叹，“就像是劳埃德先生和约尔小姐的关系，他是不是认为假扮爱人，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直白的话戳中内心深处的地方，太宰治脸色难看的扯出一个笑容：“你是嫉妒吗？” 他没有乱步那样大的反应，只是用夸张的语气说：“是因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最后不属于你吗？” “他身边的、他所信任的，都不是你。” 特地的强调并没有什么威慑力，费奥多尔点头附和：“确实很遗憾，没想到当时教你的东西，结果阴差阳错达到了最好的效果。” “但是、只是信任就好吗？他可以信任任何人，那位福泽先生就是吧。”费奥多尔的笑容缓缓放大，“嫉妒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你在不满，因为哪怕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情，乱步依旧要保下我。” “家人对他而言都是特殊的，所以你不知道这份偏爱，是不是源自于这份同情。” 第100章 咔喳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起身的人带倒扶手上的一叠文件，洋洋洒洒的白纸落在地上杂乱无章。 门又在“砰”的一声后关上，费奥多尔终于满意的翻开书：“终于安静了。” 太阳逐渐西斜，晚风送来凉爽的感觉。邦德吐着舌头喘气，走在后面的人抱了满怀的零食。 说是遛狗其实是去买零食，乱步去的时机正好，赶上了新上架的限量糖果。 舌尖品尝到不同口味的糖果，但是不等它们融化，就被迫不及待的咬碎。 乱步又往嘴里塞了一把颜色各异的糖果，短短的时间里，他忘记了那些烦躁。 反正照常就好。 这样想着他仰头又往嘴里塞了一把巧克力豆，然后一抬头就看到路口站得笔直的人。 是太宰，他单手背在身后，脸色有些糟糕。 “你怎么出来了。”乱步走近问了句，“费奥多尔和你说什么了？” 他眨眨眼睛不太理解，为什么太宰治脸上是那样的表情。后者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上手拽住他的手腕。 “等、等等。” 手上的零食撒了一地，被留在原地的还有一脸茫然的邦德。 两人很少牵手，这算是比较亲密的举动吧？乱步任由前面的人带路，脑子里多出其他想法。 在外人面前他们很少这么近距离，更多的是私底下的亲密接触。 所以哪怕不明显，也不应该否认他们的关系才对。想通的乱步呼出一口气，然后这才抬头看向面前人。 不知不觉间就散步到一条河边，临近黄昏行人都在往家赶，只剩下他们两人还站在风口的地方。 “他和你说什么了？”乱步抛去话题，顺带看了眼被握紧的手。 两人站在河堤上的小路上，路边是一整排的栏杆。 太宰治面朝河流双手撑着栏杆，微风吹起两鬓的碎发，露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乱步又在口袋里摸了摸，他找到一颗幸存的糖果，在揉着玻璃糖纸发出窸窣的声音时，内心又告诉他这有些不合时宜。 在长达五六分钟的沉默后，是一声轻叹。 乱步侧身靠着栏杆，这期间一直盯着太宰治的脸：“我看不透你的想法。” 那张晦暗不明的脸上出一个笑容，紧接着是句不对劲的话：“是吗，所以是费奥多尔也可以吗？”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乱步回了句：“嗯？” 下一秒冷冰冰的手贴着他的脸颊、指腹擦过嘴唇，另一只手落在脖颈一侧，乱步被拉扯的力牵引着倾身。 他们早已经熟悉接吻的流程，但这次有些不同。 嘴角感觉到一阵刺痛，紧接着是在舌尖蔓延的铁锈味。乱步有些习以为常，眼睛转动对上那阴沉的视线。 太宰总是喜欢啃咬着留下什么痕迹，这些在他还是人类时就已经习惯。不过现在的身体离开人间失格的抑制，再深的伤口都会一转眼愈合。 所以乱步时常看到太宰用幽深的眼神，看着前一夜留下印记的位置。 那是一个纵容的表情，好像是因为习以为常，特地偏侧过头配合。 太宰尝到熟悉的、属于糖果的，那淡淡的甜味。但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却像一盆冷水浇透那点激情。 是了、他确实像是野兽一样，只有野蛮的占有欲。在显眼的位置留下痕迹，不过是占据领地的一种标记而已。 他摩挲着那染上血色的唇角，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下一秒他侧头俯身，鼻息扫在领口底下的皮肤上，带来几声声音发紧的短句。 “唔！” 乱步被迫仰头露出脖子，这是一个很被动的位置，让他有些不喜欢。 凑在脖颈一侧的脑袋毛茸茸的，他下意识伸手抓住那蓬松的短发，然后是脖子出传来尖锐的疼痛感觉。 他痛呼出声，手上用力抓住太宰治头发想要阻止，但后者反倒咬得更加用力。 除了一开始的痛呼后，乱步就开始抿唇忍耐，不过他眉头紧皱，一双手也死死抱紧。 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脖子滑入领口，两道粗重的呼吸交缠，彼此都没有松口退让。 流淌的血液被舌尖缓慢舔去，紧接着下一秒太宰治的脸被一只手掰住。 乱步用一双手掰开太宰治的嘴，他看到被血染红的唇齿，尤其是那嘴唇上附着的红色，更显得那张脸有些苍白。 掰住牙齿不让咬合的手指也被咬住，乱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血对太宰治不会有影响。 虽然放下心，但他还是不悦道：“你是狗吗？” 太宰治斜眼看去，看着脖子一侧明显的带血咬痕，他的眼睛眨了眨。 “是费奥多尔的话也可以吗。”他又一遍重复了这个问题，舌尖舔了舔嘴角，“是他的话也能对你做这些吗？如果之前是他对你这样请求，那你也会答应吗？” “允许他越界、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面前人扬起一个笑容，眼底是晦暗不明的情绪。他用笑容掩饰着、深藏起复杂的情绪，意识到这点乱步突然没由来的生起烦躁。 “开什么玩笑。”乱步皱眉回答，语气带着些气恼，“你和他当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很快的反问，带着些咄咄逼人的意味，“是指我比他在你的身边更久吗？那如果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是他呢？”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乱步又扯着太宰治的脸颊，“他不过是挑拨离间而已。” “他不是。”太宰治敛去笑意，一点点掰开乱步的手指，“他说的没错，只是习惯而已。” 莫名其妙的话——但他确实不擅长安慰人，比如现在乱步意识到要说些什么，但出口是一句质疑。 “你在怀疑什么？” 糟糕、糟糕透了，两人对上视线，而后是长久的沉默。 乱步牵起找来的邦德，他将太宰治丢在那里，留下一句：“如果真的要争执不休的话，那样才正如他的意。” 回到家后他瞪了眼费奥多尔，后者眨眼假装无辜道：“有血啊，乱步你受伤了吗。” 这一句话引得其他人紧张起来，劳埃德立马上手查看，但是伤口早已经愈合，只留下被血染红的白色领口。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位置，是可以一击毙命的要害，也是…… 劳埃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然后问道：“吵架了？” 换下衣服的乱步揉着肩膀，他欲盖弥彰道：“没有，只是被狗咬了。” “邦德可不背这个锅。”阿尼亚神神秘秘道，“需要我去读太宰哥哥的想法吗？” “不用。”乱步语气生硬的拒绝，“我们能处理。” “没有经验的事情可以请教其他人。”劳埃德留下这句话，然后揉了揉乱步的脑袋，“你对于感情还是太过迟钝，有些时候可以适当问问对方的看法。” “是吗，那你和约尔小姐，不也是花了两年才……”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劳埃德堵住，他看了眼一脸敌意的尤里，然后咳嗽一声：“嘘。” “可是乱步哥哥，你们不止两年了吧！”阿尼亚小声说着，“我有一个好计划——” 乱步不觉得阿尼亚的计划会靠谱，但是他忘记了，后者只要心血来潮就有十足的动力，根本就不需要得到支持。 第60章 送上的礼物 冒着热气的茶在桌上放下,紧接着是一盘子下午茶点心。 草莓味的甜甜圈搭配抹茶千层蛋糕，都是那家常去店铺的最新款。乱步看了眼，不知道想到什么手上的叉子悬在半空。 “又在走神了……”小声的话响起,不远处的中岛敦附在西格玛耳边说着悄悄话，“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啊,好奇怪的感觉。” 西格玛知道的更多，想起阿尼亚的话,他郑重的摇了摇头：“不、阿尼亚说，只有短暂的分开,才能让他们意识到彼此的心意。” “失去了才知道更重要？”中岛敦一脸恍然大悟,西格玛有些无奈，“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吧。” 和两人的含蓄不同,送来下午茶的织田作之助更为直接：“吵架了？” 这是乱步第四次听到一样的话了,先是劳埃德和晶子，后面就连社长也八卦的问他发生什么了。 “没事。”他干巴巴的回答，然后眉头皱起,“不过……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吧！” 乱步忍耐不住,有些愤愤的抱怨：“明明是他无理取闹才对。” 织田作之助想到昨晚的事情，太宰治破天荒的约他们两个去酒吧，但是期间一言不发。 安吾没有相关的经验,所以只是默默的建议：“或许你们应该好好聊聊？” “交谈能解决大部分问题。”织田作之助也是同样的想法，“更何况乱步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 “……你们不懂。” 一直喝酒的人简单回答，随后又撑着下巴戳着杯里的冰块。 第101章 谈情果然很伤人，这点无论是谁都不会有区别。织田作之助摸着下巴，看着面前同样困扰的乱步提议：“或许你们应该好好聊聊？” 他照搬了安吾的意见，但这对乱步也无效。 “我才不要！”乱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没有拒绝过他的任何要求。” “是吗，这样听起来确实是他在无理取闹。”织田作之助一本正经的点头，“但是感情这个事情，有些时候根本就无关对错。” 是需要谁先低头的问题。 但是很显然，那两个人虽然同样聪明，但在某些方面也同样的倔强。 乱步透过甜甜圈中间的洞往外看，然后说了句自言自语的话：“可是他一直躲着我。” 电话、短信都联系不上，如果太宰治真的要躲着他，那要找到人是很困难的。 织田作之助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他正想继续出谋划策的时候，事务所的大门被“哐当”一声推开。 “我回来啦！” 阿尼亚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在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后，目的明确的小跑着站到乱步身后。 她先趴在椅背上，然后又拽着乱步的手臂摇晃：“马上就有花火祭了，我们大家一起去吧！” 乱步听出言外之意，他看了眼花里胡哨的宣传单，阿尼亚则进一步恳求：“我还没见过呢，我们一起去吧～” “可以。” 得到首肯后阿尼亚欢呼一声，然后为了掩盖她的目的，所以特地去邀请事务所的其他人一起。 花火祭是一年里最热闹的几个时间段之一，事务所的大家也有参与的打算，中岛敦和西格玛因为毫无经验，所以都期待起那天。 乱步靠着椅子，他看着其他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眼睛越过众人看向更远都地方。 刚刚瞄了一眼，看到了筹划的时间是两天后，两天……应该来得及。 这样想着他喝了口温热的红茶，而随着花火祭预热的气氛，所有人都一同期待起来。 街上早早打扮起来，两旁的街道都是符合气氛的装饰。在那些絮絮叨叨的讨论声和期待中，距离花火祭开始只剩下五个小时。 乱步站在店铺门口，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事情完全出乎了预料，因为太宰治依旧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解释？为什么是他要解释？这样想着心中更多一些郁闷。 “说不定需要将我赶出家，他才会愿意回来。”费奥多尔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他对路过的西格玛笑笑，“花火祭，很热闹呢。” 西格玛搓了搓手臂，莫名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店铺里选好浴衣的与谢野挑选着合适的配饰，她帮中岛敦系好腰带，然后这才想起另一个需要照顾的人。 乱步还站在店门口，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宣传的广告栏。 “社长帮你挑了几件浴衣，去看看吧？”与谢野将头发挽到耳后，同时熟练地岔开话题，“阿尼亚和约尔小姐在路口等你，不要让她们久等哦。” “知道了。” 见乱步被支走，费奥多尔也收起笑容，转而专心的观察起货架上的商品。 “他们的关系没那么脆弱。”与谢野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你只是想挑拨离间的话，那是没有可能的。他们两个对彼此的感情，远比你想象的要深。” “我当然知道。”费奥多尔眨了眨眼，“只是有人太过胆怯，需要稍微帮忙推进一下而已。” “完全想不到你会有这么好心。”与谢野摇了摇头，随后抬手招呼，“阿敦、西格玛，你们两个给我全程看着他，这样热闹的时候，可不能出现破坏气氛的事情。” “是、收到！” 一整排的货架上，挂着各色的浴衣。乱步没有心思挑选，所以在福泽喻吉的建议下，拿了件浅绿色竹子暗纹的浴衣。 乱糟糟的头发被随手扒拉着，福泽喻吉看不过去，主动帮忙系出规整的结。然后借了把梳子，稍稍整理了那头不服从管教的短发。 花火祭的高潮是晚上的庙会、烟花，所以临近傍晚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三五成群的结伴。 街道上很喧闹，有些店铺早早的就亮起灯。远远的乱步就看到街头等待的人，一身粉色浴衣的阿尼亚兴致勃勃的，一张脸通红：“这里、这里！” 约尔和劳埃德也入乡随俗，选择了红色和亚麻色的浴衣，他们看到乱步独自一人过来，于是询问了句：“费奥多尔呢？” 乱步眨了眨眼睛才想起这茬，他想起不久之前费奥多尔好像是和他说了什么来着…… 完全想不起来，于是他敷衍的回答：“大概走丢了吧。” 听到这句话，随行的福泽喻吉在心里想着：除了你恐怕不会有人走丢。 而后他咳嗽一声，用更加合理的话解释：“他大概是随织田同行。” 在福杰一家人眼里，织田作之助是一个十分靠谱的人，所以闻言他们也都放心下来。 几人顺着人流同行，因为约尔对当地的习俗十分感兴趣，所以准备先前往神社参拜。 不过刚走两步，阿尼亚突然捧着脸说道：“糟糕！我把很重要的东西忘在旅店了！” 山底的温泉旅店，也是花火祭的宣传噱头其一，所以劳埃德特地定了房间体验。 闻言劳埃德扶着额头，颇为无奈道：“阿尼亚，我已经再三提醒过你了。” “抱歉嘛爸爸。”阿尼亚可怜巴巴的眨眼，“可是妈妈要去神社参拜，我和爸爸都没有去过呢——要是有人能帮我回去拿就好了，毕竟也不远。” 意有所指的话，福泽谕吉会意，于是主动说道：“山底的那家旅店吗？我去吧。” “咳咳！可是我们需要社长带路啊。”阿尼亚立马抓住社长的袖子，“没有社长的介绍，我们肯定找不到位置的。” 这种事情其实找人问一下就好，福泽谕吉欲言又止，然后看到阿尼亚和约尔，正不断的朝他使眼色。 在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声后，福泽喻吉也特地装作苦恼：“那没办法了，如果现在去拿又回来，肯定会错过最佳的位置。” 阿尼亚一边可怜的抹着眼泪，一边投来一个期盼的目光。乱步有些无语，随即他吐槽：“你能不能演的真一点？” 劳埃德十分无奈，不过还是咳嗽一声正色：“看来只能麻烦你了乱步，没关系的邦德记得位置。” 面前人一边说，一边就将狗绳塞了过来。看着手上的钥匙，乱步被推着走入人群中。 其实不用猜就知道阿尼亚打得什么算盘，乱步牵着邦德慢悠悠的往旅店走去。 他很了解太宰治，猜到后者大概只是敷衍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真的等在原地。 所以他根本没打算折返，只是牵着邦德在摆满小摊的街上乱转。 路边的棉花糖看着很不错，还有其他的糖葫芦、糖画等等…… 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乱步想找地方坐下来等。但邦德却突然咬住绳子，连拖带拽的将他引向一个地方。 旅店的老板记得那只白色的大狗，所以笑呵呵的打招呼：“落下东西了吗？” 乱步敷衍的点点头，然后看着钥匙上的门牌号，找到了那扇上锁的纸门。 门并没有被打开的痕迹，稍作思考后他转动钥匙。房间很大，外面的是榻榻米的客厅，矮桌上还放着喝到一半的茶。 那个位置空着，或许不久之前有人坐过。 乱步眼神微暗，眼神找了一圈，然后发现邦德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门。 正准备推门离开的时候，他眼见瞄到空的包装袋。于是短暂的停顿后，乱步拉开的右手的纸门。 或许是考虑到有人睡不习惯榻榻米，在右边的卧室里还有床。 而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对上一双了无生趣的眼睛。 有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床上，双手背在身后，杜绝了解开绳索逃脱的可能。 想到某人高超的开锁技术，所以捆人的是两指粗的麻绳。 对上视线后太宰治别开脸去，但他的嘴都被布条堵住，所以不仅仅没办法躲避，就连开口都做不到。 乱步站在门口片刻，然后扯出一个嘲笑的笑容：“你也有今天？” 被捆在床上的人发丝凌乱，似乎是挣扎过但是失败了。绳子捆得很紧，将手脚都被绑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是不是阿尼亚的恶趣味，粉色的丝带系在太宰治的脖子处，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就好像是待拆开的礼物那般。 第61章 深入的交流 在短暂的停留后,门口的人哼了一声去了客厅。 乱步并没有着急将人解开，而是折返客厅找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只剩下一半的茶上，然后又翻开了手边的柜子。 柜子里有另一套全新的茶具,以及体贴的准备了泡温泉适合的清酒。 就是没有饮料。 第102章 端着杯子装模作样的进去后，乱步浅抿了口清酒,他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所以辛辣的口感稍微有些不习惯。 他坐在床边,晃着杯子思考要怎么开口。 “我没什么要说的。”干巴巴的话，随后是一声冷哼,“当时是你自作主张的疏远、然后又自顾自的越界,现在哪怕后悔也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那双绿色的眼睛低垂着，敛着里面不安的情绪。太宰治调整着姿势靠着枕头,在沉默中挤出一声哼算作回答。 乱步摩挲着杯子光滑的边缘,眼睛却怎么都没看向身边人，他心不在焉的、将这段时间来想的东西通通倒了出来。 “费奥多尔确实没说错，我不太清楚这种感情叫做什么,但是——绝对不是谁都可以那样随便的事情。” 他的心思很乱,因为仔细回想，这么多年来的习惯，确实没办法改掉。 思来想去、那是绝对不想失去任何家人的想法。 “我不想失去你。”乱步如实回答,随后对上那双鸢色的眼睛，“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是你太宰治，就不允许离开我的身边。” 睫毛颤了颤，紧接着绿色的眼睛被水色湿润，伴随着低头的动作，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太宰治缓缓瞪大眼睛,他就那样僵硬在原地，看着面前人沉默的哭泣。 那一瞬间原本就加快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在耳边响动。 乱步用手背擦了擦眼尾，随后感觉眼睛越发刺痛，视线也逐渐被模糊。 但他还记得自己要说的话，所以跪坐在床上倔强道：“你不答应的话，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自顾自说着的人完全忘记了，身边人被五花大绑、就连嘴巴也结结实实堵上。 太宰治感叹着约尔的捆绑技术，同时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嘴上的布条终于被解开，在猛呼出一口气后，太宰治反倒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我没有。” 没有躲着人，不过是因为组织的任务失联了几天而已——他想这样解释，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谎言对面前人无用。 于是他承认了自己是故意的，也有这样的想法在里面。 乱步盘腿坐在床上，他低垂着头没有回答，只是不自然的眨着眼睛。 眼睛好难受……早知道就不下这么狠的手了。 他完全没听到太宰治的解释，只是在听到一声咔喳声后猛得回过神。 在眼疾手快的按住那双手后，乱步一时有些结巴：“你就这么忍受不了见到我？” 要想将手上的绳索挣脱，那就必须牺牲一些东西，将关节掰着脱臼，就能超越人体的极限。 但是这太极端了，于是因为这副轻视的态度，乱步莫名生出一些恼怒来。 两人对视着沉默，对彼此都有着不善言辞的特色。 乱步最终还是将人松绑，他换上面无表情的样子，尽量装作冷静：“随便你。” 下一秒一双手伸来捧住他的脸，凑近的鼻息在耳畔扫过。 他下意识缩了下脖子，然后听到一声轻叹。 “我没有那样的想法。”太宰治又一次重复，“只是在完成脱离前的最后收尾工作。” “既然费奥多尔说，我不过是因为陪伴你的时间更多而得到优待，那我更要抓住机会，更多的占据你的时间才对。” 太宰治用指腹擦去面前人眼角的泪痕，然后继续说着：“习惯也是很可怕的事情，那就让你习惯我的存在，到无法失去的地步就好。” 乱步半闭着眼睛，他半仰着头，看到面前人眼中促狭的笑意。 “当然，故意不联系也是想看看你着急的样子。”太宰治扬起一个笑容，他满意的说道，“只是想看你会做到什么程度而已，不过没想到有人更等不及，约尔下手很重，我的脖子到现在还在痛。” 说着他的手一顿，太宰治凑过去嗅了嗅，然后伸出舌头舔去眼尾那摇摇欲坠的泪。 “好辣——你抹什么在眼睛上了？” 乱步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然后他的一双手也被抓住。 “……芥末。” “你对自己可真下得去手。” 确实很辣，但是比起那种长久的苦涩感觉要好。 用湿毛巾擦过眼睛后，那种感觉才算是有所好转。一转眼的时间，红肿的眼睛就恢复正常。 太宰治已经换上劳埃德准备好的浴衣，那是鼠灰色的竖条纹款式，只不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脖子上那粉色的蝴蝶结一直没有解开。 乱步上下扫了眼，然后询问：“你要这样出去？” “我可是阿尼亚送给你的礼物，当然没有自己拆开的权力。”太宰治轻笑一声，然后就打算那样出门。 看不下去的乱步将人拽住，他将蝴蝶结解开：“太丢人了。” 街上行人很多，大家忙着自己的事情，就算真的绑着蝴蝶结也不会有人在意。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路上，也没有约定碰头地点，只是随着人流而动。 或许是因为人流太多，一双手很自然的就牵在一起。乱步又路过那几个摊子，然后走过一遍后，手里多出了棉花糖和苹果糖。 当然太宰治手里还有其他东西。 夜色渐深，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声，不少人都加快了脚步。 河流前的空地上，早已经汇聚了不少等待的人。他们没有走下去，也没办法在人数众多的地方找到熟悉面孔，所以只是彼此陪伴着，挑了个合适的观赏位置。 随着一发“砰”的声响，彩色的烟花在夜空绽放。 对于太过热闹的地方还是有些不适应，乱步捂着一只耳朵，而后感觉牵着的手被握紧。 两人走下台阶去向僻静的草坪上，而远远的就看到几盏亮起的花灯。 “这里、这里！”熟悉的声音招呼着，然后是一句抱怨，“你们来太慢啦。” 乱步从西格玛手上接过烟花棒，然后被几个孩子推着来到中央位置。 与谢野趁机凑过来，眨眨眼睛询问：“怎么样？苦肉计怎么样。” “有点辣眼睛。”乱步如实评价，然后点点头，“不过确实有用。” 另一边的太宰治很自然的和织田作之助汇合，后者很明显也询问了些什么，他在稍作停顿后，脸上露出笑容。 花火祭很热闹，所以散场的时候众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乱步又被一脸兴奋的阿尼亚拉住，她急不可耐的说着：“接下来去泡温泉放松吧！那间房间就给你们了，爸爸还订了其他房间。” 说完阿尼亚凑近挤眉弄眼，并且小声说着：“一定要抓住机会啊！” 其他人也好像早早收到消息，三三两两结伴、说着明天见后就都头也不回的离开 所以最后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回到之前的那个房间后，周围才算是又安静下来。 温泉就在院子里，出去拐两个弯就到了。太宰治懒散的坐在走廊底下，手指上捻着托盘里的葡萄。 “要泡温泉吗？”他抬头问了句，乱步还在房间里找着什么。 “来喝一杯吧。”乱步又翻出酒杯和清酒，然后在太宰治身边坐下。 杯中的酒被倒满，看着这幕太宰治觉得有些熟悉：“那个时候……你好像也是带着酒来的。” 是为了庆祝他成为干部的那天，而每次和酒有关的事情，好像都是为了借它找到一些勇气。 太宰治还没点明那个猜测，身边人就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乱步握住了太宰治的手，因为没有人间失格的影响，他根本喝不醉。 其实一杯酒根本不醉人，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 身边人撑着他的肩膀翻身跨坐上来，太宰治后仰脖子，手上的酒杯晃了晃。 杯中的酒全数撒了出来，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人介意了。 乱步的动作有些生疏，他很利落的解开腰带。浴衣本就十分方便，这一解开就露出大片的胸膛，紧接着衣服下滑，露出肩膀挎在胳膊上。 太宰治干脆放下酒杯扶住面前人的腰，贴着皮肤近距离的接触，得到的是细腻手感的反馈。 抬头对视得到肯定的反馈后，太宰治抿着唇接过主动权。 他欣赏着面前人忍耐到极致，然后喘息着失神的表情。而这样隐忍又隐私的模样，只会在他面前显露。 是夜，折腾到天边逐渐泛白的时候。 头脑和身体好像都后知后觉的涌上疲惫，看着近在咫尺又十分精神的脸，乱步有些气恼的，抓住人就在脸上咬了一下。 这下见血了并且留下完整的齿印，不过得到的依旧是不要脸的反馈。 “只有这样吗？” “……我才不像你那样爱咬人。” 乱步懒洋洋的回答完，然后闭着眼睛任由那个脑袋搁在头顶：“明天……不，晚一点也可以……” “去见社长吧。” “见家长吗？我认为他早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太宰治捻着乱翘的发尾，“需要带礼物吗。” 第103章 “你是笨蛋吗？”乱步睁开眼睛反驳，“是指入所测试的事情，想哪里去了。” 太宰治突然轻笑一声，然后闭着眼睛说：“森先生知道的话会哭的吧。” “想想那样的画面怪恶心的。” 不过说不定反倒如他的意，毕竟几年前他就有这样的想法。如今不过是迟到几年完成而已，就是不知道森鸥外得到消息，会是什么样表情。 第62章 加入的邀请 收到中岛敦失踪的消息时,众人都有些意外。 思来想去会对他下手的好像只剩下港口mafia，但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靠窗的位置时，悠哉躺靠着的人只十分笃定的回答。 “他会没事的。”乱步嚼着酥脆的饼干,略做停顿后突然坐了起来，“不对,糟糕啊……” 大家都紧张起来，尤其是西格玛擦着额头,一脸凝重道：“我去支援！” “安心。”乱步抬手拍了拍西格玛的肩膀，“与其关注这件事,不如陪我去抢购那家新开的甜点吧！” “糟糕原来是指这件事吗。”与谢野无奈摇头,“不过确实那家很受欢迎，去晚了说不定要等很久。” “那出发吧！” 事务所的门又再次关上,透过窗户看着乱步兴致勃勃的背影,与谢野放下心来：“既然乱步都这样说了，那我们放心就好了。” 烘焙的麦香透过纸袋传来，大包小包的礼物盒堆了满桌,而一路提过来的西格玛长长出了口气。 抬头看着【冷调】的招牌时,他隐约明白了乱步的想法。但推门进去看到那张笑眯眯的脸，西格玛又莫名感到压力。 无论过去多久，他都无法习惯费奥多尔的存在。 柜台前的人穿着宽松的衣服,在店里他没有带那个格格不入的毛绒帽子，略长的头发在后脑扎起，面带笑容欢迎着来客。 乱步在固定的位置坐下，然后这才翘着二郎腿表示：“两杯咖啡。” 在略作停顿后，他又歪头补充：“不许悄悄换成苦咖啡，搭配的茶点也不要苦巧克力蛋糕。” “那可是本店研发的新品。”费奥多尔不紧不慢的回答，“错过的话会很可惜哦。” “那种发苦的东西,根本称不上是甜点。”乱步撑着下巴，摆弄着手边的收音机，“老掉牙的物件，也多亏你能找到了。” 收音机里播放的古典音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符合店铺里的氛围。 西格玛有些局促的落座，直到咖啡端上桌，他才找到一些能做的事情。 不过刚端起杯子浅尝一口，他的脸立马就扭曲起来。 好苦！！ 看乱步的表情他的那份似乎是正常的，是不敢报复本人，所以迁怒他吗？！ 脸色扭曲的西格玛默默的往咖啡里加方糖，而对面的人正专心摆弄收音机。一阵咔嚓的怪异声后，优雅的古典乐戛然而止。 随即从里面传出呲啦呲啦的电流声，紧接着是一阵吵杂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慌乱的喊叫着，在混乱的声音当中，西格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中岛敦的声音，他正大喊着“等等！”，但很快那些声音诡异的静止一秒，紧接着渐渐远去。 西格玛紧张的站起来，他将耳朵贴过去仔细听，然后在一声爆炸前，是一句飘忽的声音。 那是少女略带哽咽的回答——“我、已经不想再杀人了。” 声音再次静止，一只手伸了过来，将频道切换回古典音乐。 在缓了片刻后，西格玛又安静坐了下来。乱步端着杯子评价费奥多尔的手艺很糟糕，后者则站在桌子边上，眨眨眼又往咖啡里倒了半碟子方糖。 方糖在剩余的咖啡里堆得冒尖，它们缓慢的融化，然后液体肉眼可见的变得粘稠。 乱步动作一顿，随后扯着嘴角就要将咖啡泼出去。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这么做，因为店门被再一次推开。 看着走进来的人，西格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率先问了句：“会没事的吧？” 走进来的人哼着调子，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笑意：“不会有事的。” “太宰先生。”西格玛站起来喊道，然后一时有些结巴，“你没事吧？” 走进来的人换了一身打扮，他脱下了那身黑色、显得阴沉的西装，转而穿着衬衫、条纹马甲，外披一件轻飘飘的沙色风衣。 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恭喜。”费奥多尔率先开口，他咳嗽着掩唇，“恭喜你通过了测试，真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是呢。”太宰治回以一个笑容，他很淡定的摆摆手，“庆祝会一定会邀请你的。” “庆祝会？”西格玛被转移了注意力，他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庆祝他加入事务所的宴会。”乱步解释了句，顺手抽出手巾往边上一递。 太宰治接过手巾擦了擦手，而后手上的血便留在了雪白的布料上。 这也是西格玛一开始询问的原因，太宰治侧过身对身后人说道：“来吧，自己争取机会哦。” 这一让开几人才看到，站在后面的那个孩子。 有着双色发的孩子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玩偶，他的脸色很难看，而一只手垂在身侧，流动的血正顺着指尖滴落。 “怎么回事！”西格玛一脸焦急，随后快步过去蹲下身，“没事吧？受伤了啊，要先包扎才好。” “我劝你最好不要碰他。”太宰治落座，顺带撑着下巴欣赏，“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好像是得到提醒，双色发的孩子嘴唇蠕动着收回手，嘴里低声说着：“不能惹麻烦……” “随着我叛逃，组织里也没人能约束他的异能，所以森鸥外打算让他回到禁闭室。” 梦野久作浑身一颤，他紧紧咬着下唇神色惊恐。但无论如何尝试，他都说不出半个字。 “不自己求助的话——是没人会伸出援手哦。”太宰治眯着眼睛看去。 浑身僵硬的梦野久作低下头去，再次抬起脸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已经顺在脸颊滑落。 西格玛有些不忍心，刚想上手的时候，那个少年却避开他的接触。 梦野久作绕开面前一看就好心的心软的男人，转而对上那双绿色的眼睛。他有些害怕，但还是强撑着走过去。 他先是小心的抓住乱步的衣服一角，然后慢慢的用力抓紧，声音哽咽着说道：“我不想、不想回去，无论什么样都可以，只要不回到那个地方……” 乱步低头看去，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而在那长久的沉默中，隐忍哭泣的颤音，变成崩溃的大哭。 紧紧抱住那只手臂后，梦野久作抽泣着请求：“拜托——求求你了，大哥哥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血蹭着袖子上、手上，明明用力会绷开伤口感到疼痛，但面前人依旧十分用力。 在回答前乱步先瞥了眼太宰治，他任由梦野久作痛痛快快的哭着，然后询问了句：“森鸥外居然会让你带走他？真是难得，镜花那边有红叶操作倒是不难理解，久作他一直看得很紧才对。” “没有我留下他也只是一个定时炸弹。”太宰治坐直身，随后抬手接过费奥多尔泡的咖啡，“而且谁叫这是织田作的拜托呢，我可是让他答应了请我吃一个月的螃蟹。” 乱步狐疑的抬头看去，同时伸手落在梦野久作的头顶：“一个月？他养那些孩子已经很辛苦了。” “没办法～谁让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身无分文可是连住处都没有。”太宰治假惺惺的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要是有人能收留我就好了。” “家里给你留了房间。”费奥多尔冷不丁的提醒，“当然你们要是想住一个房间、同睡一张床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哭泣声渐渐安静下来，或许是哭累了，又或许是许久没休息，那个孩子蜷缩着睡在椅子上。在他睡着后，太宰治也特地掏出绷带，帮忙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店里又陷入短暂的安静，西格玛觉得自己有些不适合待在这里，因为那三人都了着一些加密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如果能加入事务所的话，社长的异能可以稍加控制。”太宰治主动提到，“如果当时先遇到他的是社长，恐怕也不会有养成这样的性格吧。” “唯独你这样糟糕的性格，没办法去批评别人。”费奥多尔抿了口红茶，“不过这样一说，那位首领确实不适合教导人。” “这点我不否认。”乱步捻着一块方糖，精准无误的抛入费奥多尔杯中，“先等他适应一下吧，如果他没有加入事务所的想法，那就送去异能特务科，刚好尤里那边缺人。” 太宰治也捻起一块方糖，眯着一只眼睛往同一人杯里投掷：“确实是好提议——” 抛起的方糖被一只手准确拦截，费奥多尔回以一个微笑：“太幼稚了二位。” 说完他两指夹着方糖弹回去，不过太宰治歪头一躲，它就可怜的撞上椅背，然后咕噜噜的在地上滚了几圈。 第104章 “别浪费食物啊！”西格玛突然找到了勇气，“还有这么苦的咖啡根本不能喝！这也是浪费。” “是啊。”乱步举手强调，“这个巧克力蛋糕也很苦！费奥多尔简直是罪大恶极，这是浪费甜点的生命！” 太宰治也举手赞同：“就是就是。” “你们一个的特色是洗洁精咖啡、一个是甜甜圈千层泡红茶，这样一说好像也是浪费呢。”费奥多尔淡定的反驳。 太宰治笑眯眯的，他对着西格玛说道：“你的性格——好像社长哦。” “是啊，已经有上了年纪的感觉了呢。”乱步点头附和，“明明西格玛年纪是最小的吧。” 西格玛嘴角抽了抽，顿时有些无力吐槽，他长舒一口气，表情柔和下来：“事务所要有新人了吧，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还有，早在谷崎之前，我就已经不是最晚加入事务所的新人了！” “啊哈，果然很在意自己年纪最小这件事吗。” 第63章 平淡而真实 虚掩的门推开,医务室的窗帘半拉着。 “最近受伤的人有点多啊。”桌子前的人感叹道，随后又摆弄着手边的瓶瓶罐罐，“另外——红叶居然真的舍得放她离开吗？” 病床上躺着一个少女,她闭着眼睛睡得并不踏实。 与谢野走过去帮忙盖好被子：“镜花……听说很得看重，大概是因为有同样的经历,红叶才如此重视她吧。” “正因为经历相似，所以她想离开才会被支持。”乱步搅拌着杯子,随后往里面放了颗棉花糖，“不过她和阿敦很有缘,红叶也是看在事务所都是熟人的份上,才会答应的如此干脆吧。” 提到这件事，与谢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挑眉说道：“对于社长安排他和太宰搭档的事情,国木田可是很苦恼的。” “不过早几年前我也没想到，换了个地方身边居然也还全是熟人。” 太宰治是前港口mafia的干部，这点事务所得大家都知道。 当然大家也知道他和乱步有私情,只不过没想到那位干部,会直接叛逃加入事务所。 而对于每天浑水摸鱼翘班的新搭档，国木田不知道修改了多少次记事本上的计划，然后忍无可忍的暴躁出手。 社长本来打算安排相熟的织田作之助,作为太宰治的搭档一同出任务。但新接来的梦野久作十分没有安全感，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虚掩的门推开，刚提到的人站在门口说道：“社长找你，乱步。” 梦野久作站在织田作之助身后，一双手扯着后者的衣角。他探头看了眼医务室的两人，然后又抿着唇默默缩起脖子。 “来了。”乱步放下手里的东西，慢吞吞的赶到社长办公室。 同在办公室的还有一脸苦恼的中岛敦,看到乱步他呼出一口气：“乱步先生。” 社长点了点头，将桌子上的文件摊开：“这是来自警局的求助，你觉得作为加入事务所的考核来说怎么样？” “太简单了。”乱步眨了眨眼睛，草草看了两眼，“我甚至不用去现场就知道凶手是这个老板。” 他抬手一指，身边的中岛敦无奈笑道：“乱步先生很厉害，是别人不能比较的。” “是吗。”福泽喻吉闻言认真思考起来，他摸着下巴点头认可乱步的话，“这样一想确实太简单了，你有什么主意吗？” “交给阿敦好了。”乱步笑眯眯的回答，“要设计什么样的考核、什么样的困难，都交给你来思考好了。” “我、我吗？”中岛敦诧异的指着自己，“不行的，我肯定不行。” 他下意识否定自己，不断摆手摇头。 “可是让她加入事务所，不是你当时的请求吗。”乱步强调，“你说是私情、既然打算帮助她，那就要坚持到底哦。” 乱步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十分放心：“而且阿敦加入事务所已经这么久了，相信你可以的。” 想到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中岛敦就有些不好意思。但在他之后加入事务所的人也不少了，他早已经不是需要前辈带领的新人了。 将所有麻烦抛出去后，乱步满意的伸了个懒腰。在和社长一同出门，解决了那两个案件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有足够的空闲。 而人一旦悠闲下来，就会不可避免的变得懒散。 在沙发上平躺着的人，打了个哈欠眼睛闭上。事务所里来来往往的人，都下意识压低声音。 织田作之助抱着一堆文件进来，他歪头看了眼，正想空出手时，紧跟着进来的梦野久作会意拿起椅子上的薄毯子。 他学着织田作之助的样子，将毯子盖在乱步的身上。然后又趴在沙发边上，仔细看着那张脸。 安静的时候确实没有那么可怕……梦野久作思考着织田作之助的话，对面前人的恐惧稍微减轻了些。 正仔细盯着这张脸的时候，事务所的大门突然被“哐当”一声推开。 梦野久作被吓了一跳，他生怕这样的动静把乱步吵醒，但还好沙发上的人依旧闭着眼睛。 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后，他悄悄躲到办公桌后面。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人，一脸笑容的和其他人打过招呼。 阿尼亚站在沙发前，然后将书包远远的一抛，空出手挽起袖子就喊：“起床、起床啦，现在可是白天，怎么能睡觉。” 乱步假装听不见，但那双手锲而不舍的扯着他手臂摇晃。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啦，醒醒！” 不厌其烦的阿尼亚用出百试百灵的手段，而在她的坚持下，那双眼睛终于睁开。 “哪里有那么多需要拯救横滨的事件。”乱步打了个哈欠，他被拽着坐起来，“你不去找事的话，根本就不会出现案件。” 阿尼亚眨眨眼睛，她一脸兴奋：“可是我不去的话，就会有人陷入危险当中！而且今天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如果是指尾随中也的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乱步抬手用力按住阿尼亚的脑袋，“他是脾气好，但是和组织相关的事情都不会手软。” “我当然知道，太宰哥哥离开港口mafia后，我就没有再去接触他们了。”阿尼亚催促着，“但是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 背后的手推着他往前走，乱步扯过外套有些无奈道：“你一天天的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 “可能是因为年轻吧。”与谢野点点头赞同，“不过阿尼亚，不能自己去冒险哦。” 不断点头的阿尼亚挥挥手，对着其他人说道：“那我们就先走啦。” 被连拖带拽的拉到楼底下时，乱步眯着眼睛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人，看到太宰治和国木田，阿尼亚的眼睛亮了亮。 “来得刚好。”她上前也拽住太宰治的手臂，“人我就先借走啦。” 国木田正捏着鼻梁一脸疲惫，闻言他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太宰治被拉着往前走，他脖子后仰看向乱步，然后眨了眨眼用眼神询问。后者有些兴致缺缺，但也点点头认可了那个猜想。 一路上阿尼亚都很兴奋，来到约定的地点，他们和早已经在等待的费奥多尔碰面。 牵着邦德的费奥多尔等在路口，手上有一本老旧发黄的书。 这一幕有些熟悉，就好像与许多年前平平无奇的某一天重合。 “来了？”费奥多尔将注意力从手上的书转移，“看来时间刚刚好。” “确实。”阿尼亚十分认可，“按照你说的时机，刚好都等到人了。” “那接下来去找约尔小姐吧。”费奥多尔将书合上，然后带着邦德走在前面。 “说起来——好像也很久没有一起出门了。”走在后面的两人谈论着不同话题，太宰治双手背在身后，“等会儿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 从打定主意加入事务所后，太宰治将陷入忙碌当中。 他要处理好自己身份带来的麻烦，为加入事务所的测试做准备，通过测试后，又马不停蹄的接手那些复杂的任务。 而经常陪同乱步出门的，不是社长就是西格玛，所以仔细一想，他们好像很久没有享受独处的时间了。 乱步点了点头：“可以，如果阿尼亚的兴趣能早点消退的话，那我们说不定还有闲逛的时间。” 提到这点太宰治轻笑一声，然后摇摇头道：“那似乎有些困难。” 和劳埃德两人碰面的时间比预期要早，约尔手里抱着一捧玫瑰花，脸上还有未散去的红晕。 在发出嘿嘿的笑声后，阿尼亚突然转头，用揶揄的眼神看他们两个：“爸爸妈妈是刚约会完，你们的话……” 正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肩膀就被费奥多尔按住。 “阿尼亚，我们不应该打扰他们对吧。”费奥多尔微笑着强调，“毕竟某人可是很记仇的。” 几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早已经预定好的照相馆，劳埃德负责和老板沟通，阿尼亚则掏出一张照片，比对着上面说道：“要一张和这个一样的全家福。” 第105章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店老板感叹道，然后眯着眼睛一个个对上身份，“要一样的站位吗？” 一家六口的配置很少有，所以老板十分好心的推销：“我们这里不止能拍全家福哦，需要其他类型的吗？” 劳埃德看着宣传图认真思考，然后提议：“那来一张外景吧，稍微做出一些改变也好。” 外景的选址很简单，蓝天白云和草坪、还有茂盛的花坛。而为了契合环境，那位老板建议：“这位夫人带来的捧花很漂亮呢，要不要带着一起入境？” 约尔眨了眨眼睛没有拒绝，但一大捧花有些太过抢眼，所以劳埃德主动帮忙拆解。 阿尼亚灵光一现，她将拆开的花折去枝叶，然后兴致勃勃的将它们点缀在场景当中。 乱步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等待，他微微低着头任由阿尼亚将花别在胸口的位置。 要想重现当年的站位有些困难，毕竟长大后的阿尼亚已经做不到同挤一张椅子。 正思考要怎么站时，一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而身边空出来的位置，被挤上去的邦德占据。 乱步靠坐在另一边的椅子扶手上，太宰治站在他的身边一手十分自然的搭在他肩头。 另一边扶手旁边站着费奥多尔，他的手落着邦德的头顶。 后面的位置站着两位家长，随着老板满意的点头，以及“再靠近”一点的提示，在“咔喳”声后这一幕于阳光底下定格。 照片很快就洗了出来，依旧是一人一份。费奥多尔看着照片突然轻叹一声，他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太宰治，扯着嘴角说了句。 “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没必要用这样敌视的目光看我。” 太宰治轻笑一声，然后晃了晃手上的照片：“我可没有这样想，只是觉得你当时说的果然没错。” 当年拍第一张全家福时，他还没有确切的实感。而现在——他想，这不会是最后一张全家福。 第64章 灵魂互换（一） 那是混乱的一天,身为当事人的两人，都深有同感。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天，从睁开眼睛的那刻后变得不同。 身边的床是空的,乱步下意识伸手去摸，然后敏锐的发现有些不同。 他久违的赶到疲倦——并不是纵容的影响,而是很正常的，那种酸痛的感觉。 在睁开眼睛后,他看到了熟悉但不对劲的手掌。于是猛得坐起身后，看着微卷的短发,他花了几秒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他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醒来，看着镜子里的脸,乱步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很明显这是太宰治的身体,如果交换灵魂是因为某种异能，那人间失格会奏效才对。 除非这个异能不需要接触发动，又或者是什么更高深的东西。 属于人类的、脚踏实地的感觉有些久违,乱步摸着脸颊,长手一伸捞起衬衫。 他不紧不慢的穿好衬衫，然后就开始寻找“失踪”的另一个人。 正在他身体里的太宰治坐在客厅，后者缩在沙发的一角偏着脑袋,听到声音时才抬头睁开眼睛。 乱步走过去伸出手，在触碰到太宰治的脸颊后，得到了神奇的反应。 人间失格起效了，但两人并没有换回来。 看着自己的脸露出笑容很奇怪，乱步摸着下巴吐槽：“你搞的鬼？” 太宰没有否认，只是轻哼一声掀开怀里盖着的毯子。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出来，藏在底下的孩子捂着嘴眨眼,被发现立即往前者的怀里又藏了藏。 那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准确来说是四五岁的他。 乱步一时觉得心情复杂，他冷笑一声：“你只会用书的力量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并不无聊。”太宰治摸了摸怀里孩子的脑袋，“很有意思不是吗。” 伸手戳了戳后，那个孩子也没有消失。乱步明白在太宰治达成目的前，他们恐怕都要维持这副样子。 两人都保持着安静，于是好奇的孩子又探头看来。他伸出手抓住那作乱的手指，然后疑惑的询问：“好奇怪，你们是对方吗。” “可以这样理解。”太宰治伸出手，然后穿过孩子的腋下将人抱着举起，“那么现在自我介绍一下怎么样。” “021。” 太宰治的笑容就那样僵硬在脸上，乱步轻笑一声：“也可以这样称呼。” 是实验的代号，也是方便那些人称呼的“名字”和。 在几秒钟的沉默后，太宰治难得反驳：“这可算不上名字。” 021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短短的相处，让他十分信任面前的两人。 “未来的自己——”他伸出手，抓住那伸来的手指，“你是未来的我吗。” 太宰治没有解释，只是揉着那个脑袋强调：“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不用压抑情绪的孩子很快变得活泼，他趴在另一人的腿上，疑惑又若有所思道：“我觉得你很熟悉，我们是不是认识。” 出于天生的敏锐，021对这个陌生身体里的灵魂觉得熟悉。 “可以这样想。”乱步吐出一口气，多出一些耐心，“只有一天的时间哦，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今天可以破例去做。” 这句话不仅仅是在告诉021，也是在侧面通知造成这一切的某人。太宰治撑着脸颊接话：“是哦，如果只是许愿双倍下午茶点心的话，那太浪费这个机会了。” 想法被猜到的021有些苦恼，他掰着手指头细数：“三份、不四份吧！” “小孩子可不能吃那么多。”太宰治又一次否定，然后主动牵着那只手说，“不如久违的出去走走吧。” 021睁大着眼睛，迟疑道：“真的可以吗？出门的话，会给大家惹麻烦的。” “牵着我的手就不会了。”太宰治伸出手，眼睛转了转后又强调，”哎，只有我们两个还是太危险了吧，要是能有人一起出门就好了。” 在费劲理解这句话后，小小的021心领神会的伸出手，他向另一个人邀请，眼中满是期待。 最好的办法是在家待一天不惹麻烦，但看着那亮晶晶的眼神，乱步根本没办法拒绝。 他们牵着一个孩子出门，像是普通的一家人一样游玩。 走在前面的一大一小两人，为抢到零食大礼包而欢呼雀跃。但抱着满怀的东西，021却局促的站着。 他不习惯人多的地方，那些声音、好奇的眼神，都让他压力倍增。 乱步看出这点，于是主动蹲下去将人抱起。随着视角的拉高，021抱住他的脖子。 太宰治主动接替了提东西的任务，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另外两人露出同样的表情。 021抓着一个气球，他歪着脑袋费力思考着，然后又有所预料的转头看去。 在街道的对面，是一个站着不动的金发身影，在她的旁边带着帽子的黑漆漆小人，露出一个复杂又震惊的表情。 中原中也提着两个购物袋，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不过还是在首领指使下，陪同着一同出门。 今天不适合出门，不然也不会和见鬼一样。 远远的他就看到熟悉的背影，自从太宰治叛逃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偶遇。 这天迟早会来，但中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画面。站在商店前的“太宰治”抱着一个孩子，然后半弯着腰侧耳和孩子低声说着什么。 那张脸上是难得的柔和表情，微笑着、颇有耐心的样子。 “哟，中也。”太宰治探头看去，他满意地欣赏着那张脸上震惊的表情，“真是难得，是在怀疑自己在做梦吗？” 中也听着“乱步”的话，扯着嘴角觉得奇怪——这个语气……好像太宰啊，果然两个人太过亲近，性格会变得一样吗。 港口mafia和事务所的关系，并没有糟糕到在大街上打起来，所以在爱丽丝小跑着过去后，中也按着帽子也跟了上去。 看到“太宰治”怀里那个孩子的正脸，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像是刮起海啸一样难以平静。 那个孩子有着毛躁的黑色短发、一双圆滚滚的绿色眼睛，脸上正带着好奇看他。 这个长相和乱步一模一样的孩子是什么来历？幻觉吧、一定是假的吧？！ 中也十分的震撼，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那个孩子正被“太宰治”抱着，说明这并不是虚假的。 “我应该还在做梦……”中也低声说着，爱丽丝笑吟吟的点出，“他和乱步很像呢，是你们的孩子吗？看年纪……是从乱步离开的那年就有了吗？” 那孩子看着不过四五岁，而四五年前刚好—— 中也的思绪发散，然后又猛得摇头。两个男人怎么可能有孩子！虽然这样想，但他嘴上还是下意识嘲讽：“这孩子可一点都不像你，一点参与感都没有啊，太宰。” “哦？中也是羡慕我们有个孩子吗。”太宰治接话，中也下意识摇头，“也不是……不过，这样重要的事情怎么没告诉我们？” 第106章 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不然应该送上恭贺的礼物才对。 中也伸手摸了摸口袋，除了手上购物袋里的小洋裙外，他好像没有能拿得出的礼物。 所以他干脆掏出随身的卡，十分随意的送了出去：“想要什么自己去买，见面礼等之后补上。” 对于接受的这么快的中也，乱步挑眉表示诧异。他刚想伸手去接，前者就眯着眼睛抽回手。 “是给这个孩子的。”中也强调，确定亲手交到孩子手里才哼一声，“你们两个可真能瞒，孩子叫什么，多大了？” “021。” “哈？好随便的名字，是连名字也需要隐瞒吗？”中也十分狐疑，并且合理怀疑，“你们两个是不是亏待了他？哪里有这样做父母的。” 盯着那个复杂的眼神，乱步的眼神飘忽不定。他不着痕迹的等了眼太宰治，为后者惹出的这一系列麻烦而不悦。 那两人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让那个孩子招招手就忘相反的方向而去。 徒留中也待在原地十分好奇，半响红他喃喃道：“算了，他们两个不靠谱也正常，反正事务所还有其他人。” 哪怕“父母”不靠谱，但最起码事务所还有不少靠谱的其他人。 而就像是中也所想的，靠谱的事务所大家，此时正看着群发的短信目瞪口呆。 消息是西格玛群发的，而随消息一同发来的，还有一张证明的照片。 那很明显是偷拍的角度，画面的背景是路边的摊子，而正中间的主角是一脸笑容的一家三口。 如果不是那一家三口十分眼熟的话，大家恐怕也不会立马放下手上的事情陷入讨论当中。 “他们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不知道是誰震惊的出声，于是事务所的安静被打破。 “什么！孩子都这么大了！”与谢野风风火火的就想出门，“他们两个也太过分了。” “诶、诶？！”中岛敦盯着屏幕，眼睛瞪大，“等等与谢野小姐，西格玛说他们正在回来路上。” “不行，我要亲自去看。” 而另一边偷拍的西格玛还没缓过神来，他刚将消息发送出去，来不及编辑更劲爆的八卦，就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乱、乱步？！” 心虚的西格玛下意识想扭头就跑，下一秒就被一只手稳稳抓住。 “跑什么。”太宰治看着缩成一团的人，“造谣什么了？” “没、没什么……” “只是告诉大家你们有个孩子而已。”同行的织田作之助摇了摇手机，然后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多大了。” 说着他轻车熟路的从口袋里掏出糖果，一半塞到孩子手里，一半则很自然的塞到“乱步”手上。 乱步的眼神追着糖果看去，然后他也很自然的，将怀里的孩子送出去。他活动着有些酸痛的胳膊抱怨：“好重。” 织田作之助十分有带孩子的经验，他调整着抱资，指了指那个接连不断响起的手机。 “还是接一下比较好，不然他们大概要直接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