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爱意》 第1章 [bg同人] 《(hp同人)[hp]爱意》作者:云切【完结+番外】 文案: 七年级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克莱尔被西里斯一球误砸,进了医疗翼。自那天起,她开始频繁出现幻觉。 幻觉让她看到了属于未来的身影:黑发绿眼,神似詹姆的男孩从眼前一晃而过。 听见来自未来的声音:不同的人在耳边呼喊“哈利”“赫敏”“罗恩”。 连看份报纸都能把头条幻视成西里斯的通缉令,刊登日期还是1993年8月。 她觉得自己病得不轻,好友莉莉也劝她再去医疗翼做个头部检查。她去了,但检查没能派上一点用场,幻觉一直持续到了毕业。 毕业前最后一天,西里斯约她在天文塔见一面。 她准时赴约,却没有等到西里斯,反而因为突然的晕眩,在转眼间穿越到了1993年。 未来和幻觉中的景象完全重叠。 莉莉和詹姆早已遇害,西里斯成了越狱通缉犯,曾经的好友无一不遍体鳞伤,而她已经失踪十五年。 . 克莱尔·奥平顿x西里斯·布莱克(格兰芬多x格兰芬多) 内容标签: 西方名著 英美衍生 魔幻 穿越时空 主角视角:克莱尔 西里斯(小天狼星) 配角:莉莉 詹姆 哈利 其它:hp 一句话简介:西里斯bg 立意:爱意如初 第1章 幻觉 她大概有病。 早餐才吃到一半,克莱尔·奥平顿就深恶痛绝地骂了八次人。 骂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莉莉·伊万斯在一旁担忧地看她,好友糟糕的精神状态让她也吃不下饭。 “今天还有幻觉吗?” 克莱尔点头:“有。” “还很严重?” “更严重了。” 她身上的“幻觉”,出现时间是一个月前。她作为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追球手,在毕业前的最后一场比赛被同队的击球手西里斯·布莱克一球砸中了脑门。 西里斯这球是失手击出的,但力道够狠,直接让她从高空坠落,晕进了医疗翼。 从医疗翼醒来后,克莱尔就开始频繁出现幻觉。 早晨离开休息室,她的眼前总会闪过一个陌生男孩的身影。那男孩的模样简直是詹姆·波特的翻版,头发乌黑杂乱,碧绿的眼睛又像极了莉莉那双。 这道身影经常出现,每次想要细看却又会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除了身影,她还能听到声音。连续一个月,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声音从她耳边飘过,即便她身边没有一个人。 仿佛她出现在了两个时空的重叠部分,1978年的她能够听见来自其他时空的声音。 那些声音呼喊不同的名字,大概是在互相打招呼。出现频次最多的三个名字是——哈利、赫敏、罗恩。 “哈利”。 “赫敏”。 “罗恩”。 她一边咬馅饼,一边低头把这三个名字写在手边一份报纸上。 莉莉看到后问:“他们是谁?” 克莱尔指着第一个名字回答:“这个应该是詹姆的儿子。” 另外两个不认识,姑且算詹姆儿子的朋友。 莉莉已经愣住了:“哪个詹姆?” “詹姆·波特。” 莉莉沉默了,一脸“你确实病得不轻”。 克莱尔把这三个名字抄了十几遍,莉莉又开口:“我陪你去医疗翼看看吧,再让庞弗雷夫人检查一遍,好吗?” 克莱尔是这样的人:她骂自己有病没问题,但别人说她有病她会二话不说,直接奋起。 她把羽毛笔往桌上一拍:“我没病。” 莉莉让她不要自欺欺人。 没办法,克莱尔泄了气。她把报纸摊开,翻到了反面,指着其中一篇报道问莉莉:“这篇讲了什么?” 莉莉不解但回答:“约克郡的流星雨。” 克莱尔又翻了一面,这次指的是报纸的第一版:“这个呢?” 内容大概十分严肃、让人揪心,莉莉语气都生硬起来:“圣芒戈魔咒伤害科……遭遇不明袭击。” 好,看来她又出现幻觉了。 一篇是流星雨,一篇是圣芒戈遇袭,但在克莱尔眼里,这份报纸上的所有文字、照片都指向了同一个内容——“布莱克仍然在逃”。 这是一份通缉令,通缉对象是“阿兹卡班有史以来关押过的最为邪恶的囚徒”,西里斯·布莱克。 通缉照片上的西里斯脸颊凹陷、憔悴不堪,皮肤白森,满眼阴郁活像个吸血鬼。 报纸上还说,他罪孽深重,曾用一个咒语屠杀十三个麻瓜。 这都是幻觉,克莱尔告诉自己。 她开始质疑幻觉的真实性,说不定她看到的根本不是未来,而是她自己的臆想,毕竟西里斯怎么会变成通缉犯呢? 但如果是她的臆想…… 西里斯虽然刚砸了她一球,可她不至于把他臆想进阿兹卡班吧? 克莱尔琢磨得头疼,连真正的西里斯在面前坐下都没发现。最后她终于回过神,猛地看向他的脸。 很正常、很健康的脸。 脸色红润,两眼有神,没有皮包骨头,也没有满口黄牙。 他正慢条斯理地喝燕麦粥,完全不像通缉令上饿了很久的样子。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头看她:“克——” 克莱尔还陷在“通缉犯西里斯·布莱克”带来的阴影里,抬手挡住他的脸:“你别说话。” “?” 她需要缓一会儿。 五秒。 十秒。 报纸上的幻象完全消失,所有照片、文字都恢复了正常。克莱尔呼出一口气,放下手,叉起一根培根继续填饱肚子。 西里斯还看着她,眼神复杂。 “你的伤怎么样了?” “开始漏气了。” 他莫名放了心:“看来没事。” 克莱尔诧异,怎么就没事了? 和西里斯一起进礼堂的,还有詹姆·波特和莱姆斯·卢平。他们三个加上彼得·佩迪鲁,是霍格沃茨出了名的四人组,还取了个挺响亮的名号——“掠夺者”。 掠夺者四个人向来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但直到现在彼得都不见踪影。 “彼得呢?”莉莉问。 莉莉发问,詹姆回答得非常快。 “在盥洗室,”他边说边往面包片上涂果酱,“快考试了,他紧张得一直便秘。” n.e.w.t.考试近在眼前,彼得成绩平平又胆小怯懦,会因此紧张无可厚非。不过,他便秘的频率实在太高了。 “虫尾巴要考的科目比我们少多了,竟然还能这么紧张,再在盥洗室待下去都要沾上下水道味了。”西里斯抱怨。 克莱尔又切了根培根:“排污管爆了才会沾上下水道味。” 詹姆打断他们:“你们能别在吃饭的时候谈排污管吗?” 识趣的沉默后,克莱尔反驳:“不是你先谈盥洗室的吗?” 詹姆无言以对。 “我的错。” 提起n.e.w.t.考试,莱姆斯的表情也不见轻松:“后天就考第一场了。” 因为担心,他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放心吧,莱姆斯,你肯定可以的。”莉莉鼓励他。 莱姆斯各科成绩都很不错,唯一的弱点就是缺乏自信,莉莉对他很有信心。上场第一门又是他最拿手的黑魔法防御术,肯定没问题。 和莱姆斯相反,西里斯胸有成竹:“一场考试而已,我十分钟就能写完。” 詹姆不甘示弱:“太慢了,大脚板,我只用五分钟。” 一个比一个夸张。 克莱尔吐槽:“你们笔能冒火。” 她率先吃完早饭,准备提包走人。 见她起身,西里斯问道:“去湖边复习吗?山毛榉下面。” 他喜欢去黑湖边复习吗?好有格调。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复习呢。”克莱尔说。 五年级考o.w.l.的时候,他就整天把“我全知道,用不着看这些垃圾”挂在嘴边了。今年当然也是这样。 “随便看点,顺便吹吹风,闲着没事干太无聊了,”西里斯又问了她一遍,“走吗?” 也行吧。 反正她也不喜欢待在图书馆,和西里斯一起复习还能练练实践,比如对打什么的——手抖误伤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克莱尔转头问莉莉:“莉莉你去吗?” 莉莉抿了口南瓜汁:“不了,我待会儿去图书馆。” 詹姆瞅了西里斯一眼,也说:“我也去图书馆。” 莱姆斯附和点头。 “走吧。”西里斯朝克莱尔招手。 他根本没带书包,就这样直接往礼堂门口走了。大概用缩小咒把课本塞口袋里了,总不至于空手复习吧?反正她是不会借书给他的。 克莱尔边想边跟上他。 可恶的西里斯·布莱克,走这么快。 第2章 “你慢点。”她喊了一声。 西里斯放慢脚步,直到和她并肩。他一路频频望向她的额头,几次想要开口。 “想问什么?” “你的伤真的没事了吗?” 她好像没说过自己没事了。 克莱尔随口回了一句:“不疼了,但是有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她没有马上回答。 出现幻觉的事,她只告诉了莉莉。其他人,包括西里斯都以为她只是单纯因伤头疼。 要告诉他吗? 可n.e.w.t.近在眼前,就算西里斯一直声称自己一点也不担心这场考试,知道这件事多少也会受影响吧? 其实也不是很严重的事情,再说告诉了又有什么用呢?克莱尔直觉自己的幻觉并不会轻易消失。 告诉莉莉就够了,莉莉已经足够为她担心了。 要是实在解决不了…… 那就再说吧。 他们穿过门厅,克莱尔才迟迟道:“偶尔会头晕。” 她说完就板起脸摆出“别再问了”的表情,也不知道西里斯信没信。 城堡外天气晴朗,明媚的阳光照得湖面波光粼粼。时间还早,大多数人又习惯待在室内看书,草地上只有几个低年级学生在跑来跑去。 他们在山毛榉的树荫下坐下。 这地方十分凉快,树叶在风中摇曳,相互摩擦,不断发出沙沙声。克莱尔摊开书本,呼吸到新鲜空气让她感到浑身轻松。 她以前也总和莉莉来这写作业,她们会在这棵树下待上一个下午,写完就坐在草地上闲聊。 和西里斯一起倒是第一次。 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事情,无论是人,还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莉莉过去很讨厌詹姆,嫌他傲慢又自大,但在詹姆变得成熟以后,他们就开始约会了。 她和西里斯也不止一次吵得不可开交。这些年来他被教授们关过不下五十次禁闭,超过一半都是被她举报的。他也破坏过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还矢口否认地说只是开个玩笑——她当时哭了一整个晚上。 更别提上个月那一球了。 现在他们竟然能坐在一起复习,真是不可思议,克莱尔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慷慨宽容,可以不计前嫌。 话说,他们最初是怎么结下梁子的来着? 克莱尔还没开始回忆就听到西里斯说:“我还记得一年级乘船过黑湖的时候……” 他正望着湖面。 她想起来了。 “我记得,”克莱尔接话,“我被你撞进了湖里。” 七年前,只有十一岁的她前脚刚上船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扑通一声掉了湖里。那天晚上还下了雨,她到现在都记得湖水有多黑多冷。 撞她的人就是西里斯。 “我当时太兴奋了,急着坐船,去分院,没有看见……”他越说越慢,“就是因为这件事,你后来才会那么讨厌我吧?” 这不是废话吗,他突然变傻了吗? 克莱尔用看笨蛋的眼光看他:“不然呢?” 西里斯回看她。 “对不起。” “你道歉道得也太晚了吧!” 既然他提起以前的事,那她也要翻旧账了。 克莱尔把书往腿上一拍,声色俱厉地说:“还有四年级。” “四年级?” 他一脸“四年级我没撞你吧”。 克莱尔质问他:“四年级我和福斯特约会,你干嘛来捣乱?” “哦,这个……”西里斯一时间张口结舌,像有什么堵在了嗓子眼里。 克莱尔先声制人:“先道歉。” 西里斯犹豫片刻:“……对不起。” “好了,继续说吧。” 她这么说完,西里斯又缓了好一会儿才像刚才一样回忆起自己从前的心理。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他缓缓道,“听莱姆斯说你在和福斯特约会,脑子都不会转了,不对,应该是听彼得说的,反正我听到你和他接……” 最后一个词他绕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克莱尔听不下去了,像要告他造谣一样激动:“没接吻!没亲上呢!我刚和他贴在一块你就来了!” 那本来是她期待已久的一次约会,却因为西里斯闹得不欢而散,她连黄油啤酒都没能喝上一口——因为全撒了,一滴不剩。 至于福斯特,他当时应该挺喜欢她的,但自那以后再也没来找过她,说是“怕被布莱克报复”。 见鬼! 克莱尔骂了半天见鬼才发现西里斯又沉默了。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简直诡异。 她瞥了他一眼,他又说话了:“你真的喜欢他?” 莫名其妙,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约会。 “喜欢,至少以前喜欢。” “为什么喜欢?” 他问个没完了。 时隔三年,要说出个理由也只能靠现编了,克莱尔随便说了个:“因为他长得好看。” 西里斯嘲讽人很有一套:“我怎么看他长得像只猴子。” “……” 你泼人家一身黄油啤酒还不够,三年过去还要骂他长得像猴!? 克莱尔想反驳但不知道该反驳点什么,算了,还是别把复习的时间花在她不知道在哪的初恋上了。 她投降般继续看书:“够了,我要继续看了。” 但西里斯没有安分,没一会儿就开始拔草,还宣泄情绪一样越拔越狠——这家伙根本没打算复习。 克莱尔受不了一把抓住他的手。 “别拔了,我承认他长得像猴。” 他终于消停了。 克莱尔抓住机会赶紧复习,早知道不来了,下午一定要去图书馆找莉莉。 她一边想念莉莉,一边把书翻得唰唰响。她复习的速度其实很快,西里斯不捣乱的话会更快。 她一口气背完十几道破解咒和防御咒的定义、用法,这时湖面忽然起了阵风,吹得头发直往后飞。 西里斯刚才的话又一次挤进她的脑海。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 “听莱姆斯说你在和福斯特约会,脑子都不会转了”。 “西里斯,”她喊了他一声,“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风还在吹,西里斯看向她,眼里映出她的倒影。 这双眼睛和她幻觉中的那双截然不同,没有阴郁,没有痛苦,是他理所应当、真正该拥有的眼睛。 偶尔烦恼,但大多时候都是放荡不羁、充满自由的,注视她的时候很是灼人。 她就这样看着他,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2章 n.e.w.t 从湖边回城堡的路上,克莱尔一言不发。 问出那个问题前,她就做了设想:无论他说什么,这天留给她的印象都会相当深刻。 确实深刻。 她等了好久才等来他的一句:你觉得呢? 什么她觉得啊? 谁要觉得啊? 谁要这种回答啊! 这还没完,他更支支吾吾起来。 “其实我……我………” “你什么?” 克莱尔被西里斯含糊的态度气得不轻,直接收书走人,并且拒绝再和他说话。 不管他是不是大阵在前踌躇不定,既然他还没准备好,那就继续准备去吧。 她回城堡,西里斯也马上追上来,一路喊她的名字。 克莱尔全当没听见,他再补充什么也一概置之不理,为了不被他追上,脚步比出来时快了好几倍。 她跑进图书馆。 莉莉、詹姆和莱姆斯,还有克莱尔的另一名舍友玛丽·麦克唐纳坐在一起复习。见他们这样返回,原本全体一致的八卦表情一下子乱得五花八门。 詹姆长大嘴巴,不敢置信:“不会吧?” 西里斯还想和她说话:“克莱尔,我……” 克莱尔只想带走已经站起来的莉莉:“换个地方。” 还叫上了一脸懵的玛丽。 她们离开前,她听见西里斯狠狠踢了一脚身边的书架。这一脚造成了不小的动静,引来平斯夫人的破口大骂。 “吵什么吵!”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她便顺势决定,把心思都放在复习上。 除了埋头背书和保持基本作息,接下来两天克莱尔只做了一件事——在莉莉的陪同下去了趟医疗翼。 她们拜托庞弗雷夫人帮她做个检查,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 “说不定是没休息好,”庞弗雷夫人为她倒了杯醒脑魔药,“因为考试紧张得睡不着觉,整天疑神疑鬼的学生实在太多了。” 这杯魔药只有一个用处,让她一天都没有打瞌睡。 庞弗雷夫人也查不出问题,这样一来,求助老师似乎成了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但教授们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不仅要帮基础薄弱的学生补习,还要接应巫师考试管理局的主考官。直到考前最后一个晚上,克莱尔才在休息室见到了麦格教授。 第3章 这天晚上的氛围压抑得让人不自在。大家都在争分夺秒,抓紧时间复习,时不时就会有人崩溃大叫,嚷嚷自己肯定完蛋了。 克莱尔的心态比他们好得多,她和莉莉坐在壁炉旁的两把扶手椅上,互相抽问最容易忘记的几个知识点。 她尽量不让自己走神——不被西里斯的目光分散注意力,或是花太多时间寻找麦格教授的身影。 接近十点,麦格教授终于出现了。她走进休息室,叮嘱他们务必放平心态,及时休息。 克莱尔深吸一口气,莉莉轻拍她的肩膀:“去吧。” 她能想象到麦格教授会说什么——“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但还是一股脑走了过去。 “教授,我有话想说。”她走到麦格教授面前。 麦格教授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见她一脸严肃、明显不对劲,把她拉到了远离其他学生的角落。 “什么事,奥平顿小姐?” 克莱尔刚准备开口,余光便瞟到西里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她的方向看。从昨天到现在,克莱尔第一次和他对视上,她向他使眼色:别过来。 “奥平顿小姐?”麦格教授又问了一遍。 克莱尔连忙收回视线。 随后的五分钟里,她把自己出现幻觉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麦格教授。麦格教授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凝重。 她推了推眼镜:“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月前,”克莱尔如实回答,“魁地奇比赛结束以后就这样了。” “魁地奇比赛……”麦格教授若有所思,“布莱克先生用球砸中你以后?” “对。”克莱尔点头。 “身体有其他不适吗?” “这个没有……就是偶尔会头晕,但很快就会好。”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只有莉莉。” 麦格教授担忧的目光让克莱尔有些不安,她连忙补充:“这些幻觉应该不会影响考试,就算碰上实践考试,我也能反应过来,不会影响成绩。” 这么说既是向教授保证,也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幻觉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她差不多能适应这种状态了。 “放心,我相信你的能力。”麦格教授听完说,这话让克莱尔心头一暖,“别太担心这件事,我会和邓布利多教授商量的……不过可能要到考试结束后。虽然我向来不信这个,但你的幻觉说不定和预知有关,你的家里出现过先知吗?” “先知?”克莱尔摇头,“没有,而且我觉得我看到的不一定就是未来。” “为什么确定?”麦格教授追问。 “我看见西里斯出现在通缉令上,”她不自觉往西里斯的方向看了一眼,“上面说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这怎么可能……” 麦格教授显然也认为不可能。西里斯虽然出生在极端的纯血主义家庭,却从未与家人同流合污。他和詹姆一样,虽然调皮捣蛋但一直重情重义,本质很善良。这样一个人的未来,就算在动荡黑暗的当下,也该是光明无限的,怎么会和阿兹卡班扯上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必担心了,把它们当成假象,专心准备考试吧。”麦格教授安慰她,“对了,你哥哥托考试管理局的人带了封信给你,他不方便用猫头鹰。” 麦格教授说着就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浅黄色的信封,正面只用翡翠色的墨水写了一个词。 “claire”。 是她的名字,这是她哥哥达里安的字迹。 达里安比她年长四岁,现在正在傲罗办公室工作。伏地魔不断的施压让局势越来越严峻,傲罗早就忙得脚不沾地,她还以为他不会给她写信了。 她马上展开信,逐字往下读。 克莱尔: 考试顺利,我相信你能考好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妈妈最近气色很好,不用担心。暑假要是有空的话,我可以带你出去玩(她相信他没空)。 最近很不太平,注意安全。 永远爱你 达里安 信很简短,但克莱尔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达里安对她考试的鼓励、妈妈身体平安的消息,还有最后一句“注意安全”,都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她的心情好多了。这时时间已晚,休息室内的学生们开始零零散散地返回宿舍。 克莱尔收起信回到壁炉边,莉莉还在等她。莉莉看见她轻松许多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回去吗……”莉莉对她说,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她指了指克莱尔身后。 “克莱尔。” 是西里斯。 克莱尔一下子又僵住了。她转过身,冷下脸:“抱歉,影响你考试了。” “不……”西里斯说,看得出来,她的疏远让他很难过,“我能和你说会儿话吗?” 他身边还有陪他一起的詹姆、莱姆斯和彼得。詹姆明显想帮西里斯说些什么,但磨了半天也只能干着急。 “考完试再说吧。” 她没有答应,丢下这句话就避开他,拉着莉莉回了宿舍。 莉莉反复欲言又止,直到回到宿舍才试探道:“詹姆跟我说,西里斯一个晚上都没看进书。” “对不起。”克莱尔向不在这的西里斯道歉。 她知道他没有好好复习,一晚上他朝她看了至少三十次。 “你们那天到底怎么了?”莉莉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他那天……是打算向你表白的吧?我们在图书馆就在说这件事了。” “是吗?”克莱尔惊讶,“他想向我表白?看不出来。” “他没说?”莉莉愕然。 克莱尔沉默了,莉莉在她床边坐下。 “他真的没说?” “算也不算,是我小题大做。” 是她钻牛角尖,可她想要的就是他能在她问出是不是喜欢她的下一秒就给她答案,是或不是她都能接受。 她不想要他的犹豫,半点都不要,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 “我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我都问得那么直白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按他的意思,他四年级就喜欢我了,那为什么不敢回答我?” 她把那天发生的事告诉莉莉,莉莉听完,帮她一点点复盘。 “我也觉得西里斯应该是个很果断的人,他那天离开礼堂的时候还挺有底气的。到最后,可能是他太小心了吧,他确定自己的心意,但不确定你的……万一,说不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反应那么大,他现在该知道我是什么想法了。”克莱尔心力交瘁地倒在床上。 莉莉也躺下来,紧挨着她:“那再和他聊聊,好不好?” 克莱尔没说话,她突然觉得很感动。 曾经打死也不愿意和詹姆多说一句话的莉莉,现在竟然苦口婆心地劝她和西里斯好好聊聊。 “他找了你那么多次,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听他说说话,好吗?”莉莉又说。 克莱尔又感动了一会儿,最后喃喃:“我和他说了。” 莉莉没听清:“什么?” 克莱尔重复道:“我和他说了,考完试再说。考完试我就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那就好。”莉莉总算安心了。 “嗯,”克莱尔点头,“所以现在去睡觉吧。” 已经不早了,她们各自躺回床上,还和晚些回来的玛丽道了晚安。 可是…… 克莱尔迟迟没能睡着,周围一旦安静下来,莉莉刚才的话就在耳边挥之不去了。 “西里斯一个晚上都没看进书”。 她翻了个身,想道,一个晚上只是最保守的说法。他说不定整整两天都没能复习。 就算他根本不需要复习,她也过意不去:要是他因此考砸,那她就是罪人了。 罪人。 罪人。 直到第二天早上,这个词还在她脑子里不停打转。 而考试来得刻不容缓,九点半,他们按姓氏首字母分成了几个班,按次序进礼堂进行黑魔法防御术的理论考试。 她努力不让自己想别的,绷紧弦写完了试卷。答得还算顺利,但一踏出考场,困扰她一晚上的词就又冒出来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下午进行实践考试。和理论不同,实践不需要所有人待在一起考,而是几人一组,分批被叫进去。 克莱尔和詹姆、彼得分在同一组,莉莉、西里斯、莱姆斯字母靠前,比他们更早考,尤其是西里斯。 他们在礼堂旁的小房间里排完队,等着被叫名字。克莱尔忍了很久,还是问了詹姆西里斯昨天的状况。 詹姆一脸苦恼:“特别糟糕。” 可恶。 第一组已经进去五分钟,紧接着是第二组,西里斯就在这组。教授拿着名单在前面喊道: “西里斯·布莱克——阿米莉亚·博恩斯——克雷吉·布洛贺。” 詹姆告诉克莱尔:“完了,西里斯理论考试就写错了好几个——” 第4章 克莱尔一惊:“什么!?” 行动快过大脑,她当场喊了一声。 “西里斯!” 西里斯听见她的声音,立刻转过头来。不止他,在场所有人都停下练习魔杖,齐刷刷看向她。 克莱尔没管他们,三步并五步跑出队伍。也没管西里斯的表情,一把抱住他乱说一通:“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拿到证书。” 说完了,她抬头看西里斯。 他还愣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角止不住上扬,然后飞快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我肯定能拿个o。” 耳边像有烟花炸开,脸上不断升温。 教授又喊了一遍西里斯的名字,他才松开她,进了礼堂。 是啊。 他肯定能拿个o,不然才怪呢。 克莱尔又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回到队伍,听见斯莱特林的穆尔塞伯朝她嘁了一声——嘁什么啊,这个傻大个,她回瞪他。 等待继续,很快就轮到了莉莉。像刚才一样,克莱尔也冲过去抱住莉莉,差点来了一句“要不你也亲我一下”。 “加油。”她给莉莉鼓劲。 “嗯,你也是。” 莉莉攥紧魔杖,走向礼堂。 接下来的每个人——莱姆斯、玛丽,还有和她一组的詹姆和彼得,克莱尔都抱了个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平复下来。 抱到彼得的时候,他脸红得像辆蒸汽火车:“我,我也要吗?” 克莱尔说:“当然。” 詹姆催促他:“别冒傻气了,虫尾巴。” 彼得不停嗫嚅“还好西里斯不在”。 他们走进礼堂,找到不同的主考官。监考克莱尔的是一名年迈、有些谢顶的男巫,姓皮斯古德,他坐在左边第一张桌子后面。 皮斯古德教授看清她的脸,用沙哑的声音说:“哦,我刚刚才见过你。” “?” “克莱尔·奥平顿,对吧?” “是的。” “考试内容很简单,”他挥挥魔杖,变出了一个柜子,“博格特。” 克莱尔聚精会神。 那柜子一落地就抖个不停,这代表里面的博格特正在嘭嘭乱撞。 这种生物喜欢待在阴暗狭窄的角落,一旦现身就会变成人们最恐惧的东西——博格特驱逐咒她三年级就学过了。 当时教他们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也变出了一个柜子,让他们和博格特面对面。那一年正是妈妈病情最严重的时候,所以一对上她,博格特就变成了妈妈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的样子。 她当时被吓得不轻,但现在不会了。达里安信里说妈妈情况很好,所以她不用再为此担心,就算博格特变出的模样一成不变,她也能从容应对。 柜门把手慢悠悠地转动,柜子被打开了。 克莱尔抽出魔杖,直对着破门而出的—— 不是妈妈,走出来的,是身穿褴褛囚服,面无人色、枯瘦可怖的西里斯。 第3章 十五年 克莱尔记得通缉令上的每一个字,还有那张照片,简直像烙在了她的脑子里。 幻觉成了实体,她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形容眼前的“西里斯”? 脏乱的头发一直垂到胳膊肘,惨白的脸形同骷髅,整个人宛若行尸走肉。 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死死瞪着她,像要杀了她。 詹姆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他距离她最近——看清博格特的模样,他差点没拿稳魔杖。 “西…西里斯……?” 克莱尔猛地惊醒,赶在“通缉犯西里斯”迈出下一步前使出驱逐咒。 “滑稽滑稽!”几乎是喊出来的。 啪的一声,“西里斯”消失不见了,博格特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充□□,漏了气般到处乱飞。 “哦,很好!非常精准!” 皮斯古德教授高声称赞她,但克莱尔没感到一点振奋。她浑身发冷,僵硬地听完接下来的题目。 “请向我展示四个咒语——昏迷咒、铁甲咒、障碍咒以及缴械咒。” 克莱尔一一挥出,皮斯古德教授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太好了,挑不出一点毛病!我想可以了,你可以走了!” 还好有肌肉记忆。 考试结束了,詹姆站在门口等她。他看上去心事重重,她尽量不和他对视,扭头望向位于礼堂另一头、还没考完试的彼得。 但詹姆·波特说话向来直接,他直言不讳地问她:“刚才那是西里斯吗?你的博格特?” 没办法了。 他肯定看清脸了,她没法隐瞒:“是西里斯。” 詹姆沉默了一会儿。 “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认不出来很正常。” “为什么是那副样子,还穿着阿兹卡班的囚服?他看起来,看起来快要死了……” 看起来确实和快死了没两样。 詹姆眉头紧皱,她和他一样不愿意回想,那样的西里斯让人揪心。 “我也不知道。”克莱尔回答。这是实话,她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她会出现幻觉?为什么幻觉里的西里斯会被通缉?为什么博格特会变成被通缉的西里斯? 前两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很久,但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有答案:因为她真的害怕幻觉变成现实。 她心烦意乱:“可能是因为……我怕他坐牢?” 詹姆想了想:“也对,你关心西里斯,这很正常……不过为什么担心这个?放心吧,西里斯不可能进阿兹卡班。” 他把那副模样的西里斯称为“大脚板最不可能变成的样子”,语气非常笃定。 “除非伏地魔真的拿下魔法部,他们才可能把西里斯关进阿兹卡班,不然想都别想。不,就算他真的被关进去,我也会去救他的。” 他说得没错。 克莱尔好受多了:“真有那天的话,我肯定帮你劫狱。” “有你帮忙,成功率就高多了。”詹姆回道,然后朝考完试的彼得招手,“快点,虫尾巴。” 彼得脸色苍白地啜泣:“我完了……” 他把昏迷咒和铁甲咒弄混了。 “考完就别再想了,”詹姆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往门外带,“去晒晒太阳。” “别再想了”,克莱尔也这么告诉自己。就像麦格教授说的,要把幻觉都当成假象,西里斯也绝不会像博格特那样看她。 他们来到城堡外,外边风和日暖、鸟雀啁啾,克莱尔呼出一口气。 大部分人考完试都会来这散心,为明天留足精力。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克莱尔就和莉莉约好了:下午考完在湖边碰面。 但她一直没有看见莉莉。倒不如说,是很难找到莉莉。 黑湖边聚集了不少人,不知怎的乱成了一团。阿米莉亚·博恩斯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教授马上就过来了!” 学生们本来因为好奇凑过去,但在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后纷纷散开——几道魔咒在空中飞过,快成了残影。 有人在斗殴。 詹姆犀利地眯起眼睛,看见敌人般飞快抽出魔杖。 “斯莱特林……” 斗殴的两伙人,一边是几个斯莱特林,克莱尔看见了穆尔塞伯和埃弗里那两个混蛋。 另一边…… 是西里斯和莱姆斯。 彼得吓得不轻,瑟瑟发抖:“打,打起来了吗?” “你留在这。”詹姆说完就冲了过去,克莱尔扶了彼得一把,也追上去。 “他们疯了——” “有人受伤没——” “有,一个赫奇帕奇——” 他们穿过叫嚷的人群。 电光火石间,又一道恶咒从埃弗里的杖尖射出。 “去死吧,布莱克!” 西里斯闪避不及手臂被划开一道狰狞血口,克莱尔的心脏猛地往下一沉。 “昏昏倒地!”詹姆的昏迷咒击中了埃弗里,埃弗里膝盖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 她立刻补上一记缴械咒:“除你武器!” 与此同时,莱姆斯击飞了穆尔塞伯的魔杖。 “漂亮,”西里斯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对他们说,“来得够及时。” “你怎么样?”詹姆脸色差到了极点。 “没事。”西里斯说。 “你管这叫没事?”克莱尔怒火中烧,把埃弗里的魔杖踹进了湖里,“我早说他们是神经病。” 埃弗里已经失去意识,但穆尔塞伯因为她这一脚狠狠咒骂了一声。 “这话我同意。”西里斯赞同了克莱尔,她帮他治疗伤口,他于是放低声音,“真的没事,这点程度还没沃尔布加扎得深呢。” 他大概想宽慰她,但她听完火气烧得更旺了:“别说了。” 他以前惹她生气,为了解气她不止一次幻想过他能被千刀万剐——但那都是气话。 止完血,她又帮他愈合伤口,西里斯忍着痛没吭声。 第5章 莱姆斯也受了伤,幸运的是伤口都很浅。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这点伤还没我抓得深呢”。 这倒是真话。 聚在这闹事的家伙不止埃弗里和穆尔塞伯,还有其他面孔,都是些推崇黑魔法的“预备役”。 詹姆挡在他们面前,举着魔杖提防这帮人。他问莱姆斯:“莉莉呢?” “去医疗翼了。”莱姆斯回答。 “她受伤了?”克莱尔忙问。 “没有,她没事,”莱姆斯解释,“她和玛丽陪同一个三年级学生去医疗翼,那个学生受了伤。” 西里斯咬牙切齿:“这帮渣滓用了钻心咒。” 克莱尔和詹姆听见,脸色都陡然刷白。 不可饶恕咒。 果然是群疯子。 麦格教授的声音从草地上传来,她怒不可遏地喊道:“所有人!放下魔杖!” 闹剧总算告一段落,詹姆收回魔杖,斯莱特林们也不得不放下举起的手。麦格教授大步走到他们跟前,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需要一个解释。” 达里安说得没错,最近很不太平。即使是霍格沃茨也不安全,因为学生中的毒虫早就蛇鼠一窝了。 那个受折磨的三年级学生需要进行长期治疗,斯普劳特教授作为他的院长负责通知他的父母——再三保证会严惩涉事学生。 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大概率会被开除,尤其是穆尔塞伯,那道钻心剜骨是他发出的。 克莱尔巴不得他们早点滚蛋。 到了晚餐时,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学校。大家议论纷纷,格兰芬多的长桌上满是咒骂声。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西里斯冷哼一声,“快毕业了急着站队,是不是?” “他们早就选好边了。”詹姆嗤之以鼻。 “他们选在今天闹事,不是连n.e.w.t都考不了吗?”彼得弱弱地问,埃弗里和穆尔塞伯都被取消了考试资格。 “你傻啊,虫尾巴?”西里斯说,“他们根本没打算要这些证书。” “反正他们有路可走。”克莱尔说,见彼得看过来,她继续道,“走狗当然要去找狗主人了,那人就喜欢找些蠢蛋。” 他们都知道她说的“狗主人”是谁。 “对未成年巫师使用不可饶恕咒会被终身监禁。”莉莉也很气愤,她和玛丽把受伤学生送去医疗翼,很清楚他的情况有多糟糕。 “他们不会,”西里斯道明,“会有人给他们兜底。” 这话让晚餐的氛围更凝重了。是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件事到最后说不定只会是一场“普通的学生冲突”。 莱姆斯试着缓和气氛:“好了,我相信邓布利多教授会妥善解决的。好好吃饭吧,明天还有考试呢。” 只能如此了,还是学生的他们对许多事都无能为力。 尽管刚经历一场风波,考试依旧会如期而至。明天就考第二场,变形术。 接下来几天的天气都不像之前那样晴朗,第二天起床时,克莱尔发现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 突然的降雨让羊皮纸都受潮了,不过没有妨碍实践考试,她很顺利地把火蜥蜴变成了写字台,并让一只猫狸子完全消失——这门课的成绩肯定只高不低。 让人为难的是雨下了一个多星期。几乎每天,他们都要冒着雨去考场,又冒着雨回来,几天下来全身都是雨水味。因为一直下雨,考试管理局只能把天文学的实践考试延后。 雨天也影响了克莱尔身上的幻觉。幻觉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但存在时间越来越短,通常都是一闪而过——有时候,“哈利”这个名字在她耳边响起不到半秒钟,就戛然而止了。 这样也好,她对自己说,这样一来幻觉最多只会影响她两秒钟,更不会拖累考试了。 天气放晴那天,是第二周的星期三。克莱尔考完古代如尼文,从考场出来。 她这天心情不错,因为三件事—— 第一,中了钻心咒的那名学生终于好转了。 第二,达里安又来了信,说毕业那天会去车站接她。 第三,西里斯在考场外等她。 克莱尔是这届格兰芬多里唯一一个继续选修古代如尼文的人。其他人不选这门课是因为它太过枯燥,比如莉莉就决定把自己的时间花在更重要、更有趣的课上。而她选择上这门课,是因为她有强迫症。 凡是上课时间不冲突的课程,她都选了个遍。加上她成绩向来不错,这就导致她的考试科目比所有人都多。 西里斯今天没有考试,他看见她,把她拉到一边。这里远离考场出口,还有座雕像遮挡,能很好地避开其他学生。 “什么事?” 她虽然这么问,但看西里斯的表情也能猜出个大概。 “我想和你单独说这个,”他说,他们还牵着手,谁也没松开,“最后一天去天文塔吗?” 他问完就看向她耳后的碎发,就像她的头发长得多奇特似的。 “晚上吗?” “当然,之后都是晴天。去吗?”他又问了她一遍,和那天问她去不去湖边复习一样。 他们明明站在走廊上,却恍若回到了那棵山毛榉下。但也有不同,那天起了风,能听见满树树叶被吹动的声音,而现在只有近在咫尺、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这地方真窄。 克莱尔不由地心跳加速,她当时问他是不是喜欢她,心跳都没有现在这样快。 “好。” 她答应了,反正她也说过——考完试就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那我等你。”西里斯给了她一个短暂但缱绻的拥抱。 她第一次知道和人拥抱能让人这么晕头转向。 当天晚上,克莱尔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莉莉。莉莉非常激动,祝贺他们终于开始约会了。 “还不是约会。”克莱尔脸上飘红。 “差不多啦,”莉莉调侃她,“天文塔是除霍格莫德外最浪漫的地方了。” “有这回事吗?” “有这回事!” 不管有没有——克莱尔忽然想到,就算她和西里斯就此交往,他们也没机会去霍格莫德了,至少不能以学生的身份。 真是可惜,谁不想和恋人去霍格莫德约会呢?连莉莉和詹姆都一起去过帕笛芙茶馆。 她一边感到可惜,一边不停念叨“浪漫”“浪漫”“浪漫”,最后说了句和浪漫毫无关系的话:“其实,天文塔也是最适合跳楼自杀的地方……” 因为够高。 莉莉打了个寒颤:“怎么突然这么吓人……克莱尔?你怎么了,没事吧?” 克莱尔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古怪,像被一道闪电劈中了。 “我……”她出了一身冷汗,手上的星球模型“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莉莉马上走到她身边,扶她到床上坐下:“又出现幻觉了?” 没错,又是幻觉。 可这次的幻觉—— “好怪,”克莱尔说,“很模糊。” 她脑中闪过一幅画面:有人从天文塔坠下,像一个破了洞的布娃娃。 从前的幻觉,没有任何一次和这次一样,能让她毫无缘由地感到无比悲痛,她甚至看不清那人的脸。 那是谁? “谁?”莉莉听完问。 “看不清。”克莱尔捂住脑袋,头痛欲裂。 “那就别想了!”莉莉忙说,“看不清就别管了,放轻松,放轻松。” 克莱尔不再回忆了。 可这算什么?幻觉让她看到这样的画面,让她知道会有人坠楼身亡,却不肯告诉她那是谁,这不是耍她吗? 更过分的是,那幅画面还会越来越模糊。次日一觉睡醒,再听见“天文塔”这个词,克莱尔就再也想不起那次幻觉了。她只能想到终于盼来晴天的天文学考试,以及西里斯的邀约。 莉莉也没再提起,这件事从此翻了篇。 为期两周的考试即将结束,克莱尔只剩下最后两个科目,魔药和天文。最后几天,她每天都在背诵各种魔药配方,或是研究星星图表。 这几天是真正的拉锯战,许多人都早早不耐烦了,恨不得马上骑扫帚飞走。 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他们不得不不断提醒自己:考完就能大玩一场了。 克莱尔也对自己说:考完就能见到达里安了,考完就能见到妈妈了,考完就能…… 就能和西里斯在天文塔见面。 彻底忘记那次幻觉后,天文塔就又变成了一个浪漫的地方。一想到要在那见面,她就忍不住走神,一旦走神,就很难再把心思收回来了。 这就是恋爱对复习的坏处,克莱尔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只能求助莉莉:“把西里斯·布莱克从我脑子里赶出去。” 莉莉说:“不可能。” 西里斯也照例不认真复习,看书最多只翻上两页。他习惯在吃饭时坐在她对面,这几天也一样。他从前就喜欢悄悄看她,这几天,他看得更明目张胆了。 第6章 克莱尔不止一次注意到,他会在她低头喝南瓜汁时注视她的嘴唇,被她发现后又迅速扭头。 这也太直白了,遮掩得也太假了,他明摆着想和她接吻! 她大发慈悲没有点破,继续解决桌上的早餐。 最后几天,克莱尔的幻觉只出现了一次——在魔药学的实践考试上。理论考试她完成得很顺利,有关“活地狱汤剂”的题目她写了满满一大段,确信能拿满分。 实践考试放入原料时,她的坩埚锅底闪过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脸(鹰钩鼻加大版),吓得她险些加错材料。那张脸真让人印象深刻啊,她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不在考试结束后盯着真正的斯内普看。 天文学的实践考试安排在晚上十一点,考试内容同样很简单。克莱尔用望远镜观察各颗恒星、行星的位置,然后把它们都记在图表上。没有哪次的数据能比这次更精准了,她提前半个小时完成了考试,放下笔那刻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 七年结束了。 她看向不远处的莉莉,决定主考官一喊收卷就冲过去抱住她。 同时注意到了西里斯的目光,他也完成了试卷,对着她做口型:“明天。” 克莱尔回了个手势,表示她当然没忘记。 考试结束后学校安排了一天时间让学生们做收尾工作,比如收拾行李、归还各类物品。克莱尔和莉莉花费了一整个下午,悠闲地在城堡里散步。 她们立志把每个角落都走上一遍,走到一些特别的地方就会开始回忆—— “我记得这,第一天上课我们俩在这迷路了。” “二年级我们搬了一大堆书上这段楼梯,当时为什么不用漂浮咒呢?” “我最喜欢这间空教室,四年级我们来这写过作业。” “是啊,还碰上小情侣幽会了。” “真想回到那时候啊。” “真的想吗?” “真的想。” 但时间是往前走的,她们回不到过去。 好在她们都还有很长的未来,所以用不着这么感伤。 夜幕降临时,克莱尔散漫了一整天的心情终于压不住了。距离和西里斯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控制不住地来回踱步。 “晚餐时就没看到西里斯,他肯定在准备呢,包你喜欢。”莉莉不嫌事大地逗趣道。 “别说了——”克莱尔彻底面红耳赤了。 她也没怎么吃晚餐,囫囵几口就回了宿舍。然后开始准备、准备、准备。莉莉帮她选了一个发夹,说“这个搭你的发色”,那发夹别在她的头发上,更衬得她金灿夺目了。 克莱尔对自己很满意,无论是发型、妆容还是特意喷的香水。 至于西里斯会不会满意——他要是不满意,她会忍不住踹他! 好了。 在莉莉“晚点回来”的祝福下,克莱尔离开了宿舍。天文塔是城堡最高的塔楼,一路过去要走挺远,夏日的风拂在身上,温和又干燥。 接近十二点了,克莱尔有些犯困。等等,怎么会犯困?为了打起精神她可是喝了半瓶提神魔药。 可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直到她登上天文塔顶,吹上迎面的夜风,才堪堪恢复了点精神。 西里斯还没来,真够慢的。他不是说了会等她吗? 克莱尔为此抱怨,然而再生气的抱怨在这个晚上都变成了娇柔的嗔怪。她竟然能这么有耐心,自己都大吃一惊。 又等了十几分钟,楼梯口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克莱尔立刻回头,一声“西里斯”就要脱口而出。可困意在这时候达到顶峰,她忽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第4章 失踪 她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时物是人非,天翻地覆。 …… 耳边不断有人走来走去,他们急匆匆地凑过来看她,看清她的长相后纷纷惊呼——“真的是她”“错不了”。 克莱尔听见许多声音。 不敢置信的。 警惕质疑的。 欣喜若狂的。 泣不成声的。 她头昏脑胀,费了好大劲才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达里安·奥平顿听到这个消息,一大早就从部里请了假。” “凭外貌就能断定她是奥平顿?偏偏在这个时候,万一和西里斯·布莱克有关系——” “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教授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 “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你说,韦斯莱。” “呃——我们昨晚下了天文课,走到半路发现忘拿东西了——是我的星星图表,我不能丢下它不管,我和哈利画了好久才——” “罗恩!别扯别的!” “好吧,那我重新说——” “她有动静了!” 距离克莱尔最近的一道声音喊道。这声音很耳熟,她在幻觉中听见过很多次——是“哈利”的声音。 等等,哈利? 她连忙睁开眼睛。 眼前是医疗翼,她正躺在病床上,床边围着许多人—— 麦格教授,见她醒来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庞弗雷夫人,马上问她有没有什么不适。 莱姆斯,突然年长许多,脸上多了不下十道更深的伤疤,连头发都有些花白。 斯内普,变成了她幻觉中的模样,头发一如既往地油腻,大鹰钩鼻更加惹眼。他多疑地审视她,就像她人皮底下藏着什么危险十足的东西。 除了他们,还有三副面孔。 哈利,赫敏,罗恩。 什么意思? 幻觉终于把她弄疯了?她真的见到“未来”了? 克莱尔想掐自己一把,但被制止了。麦格教授在她床边坐下,紧紧攥住她的手,像怕她溜走:“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她声音颤抖,明显刚哭过,克莱尔从没想到麦格教授会哭成这样。 “有点头晕。”克莱尔回答。 这话让麦格教授再次扑朔泪下,万分懊悔:“你当时说你头晕……我就该重视起来,而不是让你别放在心上……可是太晚了……” “教授?”克莱尔不知所措,只能看向莱姆斯。 莱姆斯的状态也很糟糕,他满眼血丝,十分憔悴。她和他对视上,他张了张嘴,大概想和她打招呼,但非常别扭。 克莱尔先开口了:“你看起来至少三十多岁了,怎么回事?” 她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诙谐幽默,这样更像在发疯做梦。 “是啊,我老了很多,你知道为什么吗?”莱姆斯扯了个笑,但看上去并不好笑,反而非常苦涩。 “为什么?恶作剧?增龄剂?我在做梦?”她把能想到的原因都说了一遍,并表明自己更倾向于“做梦”。 恶作剧她也能接受,总之千万别是—— “因为你消失了十五年,克莱尔。” 莱姆斯还是这么说了,这就是那个能解决她所有疑惑的答案。 克莱尔愣住:“你说什么?” 莱姆斯又重复了一遍:“你消失了十五年。十五年前,你突然失踪了……昨晚你又突然出现。” 他说得清清楚楚,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克莱尔听完他的话,第一反应是,他在开玩笑。 莱姆斯否认了她:“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第二反应是,他撒谎,他肯定在开玩笑。 他说她穿越了时空,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 克莱尔的心脏快要爆炸了,像做自我介绍一样,她一句一顿道:“我十八岁,刚考完试,明天就要毕业了,我刚和莉莉说完话,刚刚走出宿舍,在天文塔等西里斯,我现在在1978年,六月份,对啊,没错啊——” “现在是1993年。”莱姆斯无情地打断她。 “看来你需要分辨一下现在的年份,”斯内普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对哈利说,“波特,找份今天的报纸过来。” 哈利还沉浸在克莱尔说的话里,听见斯内普的叫唤回过了神:“报,报纸?” “没错,”斯内普继续说,“找份《预言家日报》,这几天的第一版都是——” “够了,西弗勒斯。”麦格教授制止了他,“那件事晚点再说。” 克莱尔更觉得不对劲:“第一版都是什么?” 她又一次看向莱姆斯,问道:“西里斯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医疗翼内静得可怕。 其他人没说话,斯内普一副准备冷嘲热讽的样子,哈利显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不知道该从哪问起。 克莱尔看向哈利,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站在她面前。这么看他就更像莉莉和詹姆的结合体了,那双绿眼睛直直看着她,克莱尔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莉莉和詹姆呢?”她问。 这两个名字像两颗炸弹,炸得所有人表情空白。哈利顿时呼吸急促,迫切开口:“我爸爸妈妈……” 第7章 莱姆斯向他摆了摆手,表示让他来说。 “克莱尔,你听我说。莉莉和詹姆已经……” 他似乎做了很多心理工作,才有勇气告诉她这些话。他说完,一片寂静。 霍格沃茨要是多了条传闻,说学校里突然冒出个失心疯,那就是她了。 克莱尔坐在床上,持续耳鸣,如果可以她能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完。 大家都回去了,只有莱姆斯留下来陪她——他现在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他说他今天没课,可以陪她说说话。麦格教授离开前还在安慰她,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千万别想不开。庞弗雷夫人去忙活别的,时不时就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斯内普临走还不忘讥讽她,语气高高在上,仿佛换作是他遇到这样的事,就绝不会崩溃似的:“哭能解决问题吗?” 克莱尔找到她唯一能找到的东西——床头的花瓶——歇斯底里地扔过去:“你给我滚!” 她又不是为了解决问题才哭的。 她本来有那么好的前程,那么好的朋友,即将迎来崭新的未来。差一点她就要和喜欢的人互表心意了,唯一的遗憾不过是“怎么到毕业才说出口”,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花瓶砸在地上,玻璃渣四处飞溅。瓶里的鲜花是昨天新采的,此刻七零八落,破败不堪。 斯内普不作声了,他最后望了她一眼,扬长而去。哈利也被他的同伴拉走,那个名叫赫敏的女孩一直劝他:“晚点再问吧,哈利,听教授们的,她需要休息……” “恢复如初。”莱姆斯让花瓶恢复了原状,然后歉意地朝庞弗雷夫人点了点头,“抱歉。” 庞弗雷夫人担忧地问:“需要喝点什么吗?” 比如镇定剂之类的。 “晚点吧。”莱姆斯说。 克莱尔盯着被放回床头的花瓶,被魔法复原的花瓣又一次娇艳欲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虚假的完好让她难受。 “希望西弗勒斯没事。”莱姆斯轻声说。 “我又没往他身上砸……”克莱尔发泄完,情绪终于镇定了些,“你管他叫‘西弗勒斯’?” 她终于露出了悲伤和崩溃之外的表情,注意到莱姆斯对斯内普的称呼,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像他不是叫了一声斯内普的名字,而是亲昵地管伏地魔叫“心肝宝贝”。 “是啊,西弗勒斯,”莱姆斯平静地说,“毕竟是老同学,现在又是同事,客气一点还是很必要的。” 尽管刚在这见过斯内普,他也一副教授模样,克莱尔还是止不住怀疑:“西弗勒斯·斯内普也是教授了?他能教什么,黑魔法入门吗?” 她对斯内普没有一点好感,换句话说,她对整个斯莱特林都充满厌恶,尤其是那些打定主意要和伏地魔一道的斯莱特林。斯内普不是预备役吗?她不信他后来没有变成食死徒。难道世道真的变了,食死徒也能当霍格沃茨的教授了?不怕课上到一半,学生就被害得当场暴毙吗? “教魔药,”莱姆斯回答,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魔药课的成绩一直很好,不是吗?” “可他明明——” “他已经投靠邓布利多了,”莱姆斯解释道,“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克莱尔。” 最后一句话沉甸甸地打在她身上。她错过的这十五年,足够一个人改头换面,也足够她失去一切—— 包括莉莉、詹姆,还有西里斯。 莱姆斯问她:“你还记得最后发生了什么吗?” 她当然记得,这对他们而言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在她眼里只是一个晚上:“我觉得很困,头晕,然后就栽倒了。” “头晕,栽倒……”莱姆斯也开始回忆,像缓缓揭开一道旧伤疤,“是西里斯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最初谁也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你突然消失了,像蒸发了一样,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 她的穿越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我们找了很多地方,想过很多办法,怀疑过很多人,埃弗里,穆尔塞伯,我们怀疑是斯莱特林想报复我们,直到莉莉告诉我们你之前就不对劲了,你出现了‘幻觉’,对不对?” “对。”克莱尔承认,事到如今也不必隐瞒了,“在那一个月前就出现了。” 这和莱姆斯得知的一样,他点头:“麦格教授也是这么说的,可我们都不知道。” 他的眼神在责怪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 因为怕你们担心。克莱尔想回答,却如鲠在喉。 “西里斯认定这是他的错,”莱姆斯继续道,“是他让你受伤的,要是他早点赶到说不定你就不会出事了,他一直在怪自己,一直没有放弃找你……” “这和他没关系。”克莱尔说。 这样的事换谁遇上都只能自认倒霉,这绝不是西里斯的错。 莱姆斯没有对此做出评价,他继续讲之后发生的事:他们毕业加入凤凰社,莉莉和詹姆结婚,哈利出生,西里斯成了哈利的教父。 “后来出现了一个预言,‘有能力击败黑魔王的人将在七月结束时诞生’,伏地魔断定那个人就是哈利。莉莉和詹姆不得不带着哈利躲藏起来,他们选了西里斯做保密人。” 克莱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声音沙哑:“然后呢?” 莱姆斯像在宣读判决书:“西里斯背叛了他们,把他们的位置告诉了伏地魔——” “不可能!”克莱尔打断他。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莱姆斯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可那时距离你失踪已经过去了三年,我想,恐怕连你也不能肯定西里斯不会改变吧?” “我能肯定,他不会变的,他不可能背叛他们。”她笃定。 但莱姆斯置若罔闻:“我们怀疑西里斯真的怕了伏地魔,或是伏地魔给了他拒绝不了的筹码,比如伪造了你的下落,他想赌一把——” “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月亮脸?”克莱尔厉声问他。 这声“月亮脸”让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西里斯是最重情重义的人,他不可能背叛朋友,就算他是为了我——他又不傻,他怎么可能相信伏地魔的鬼话?” “不,克莱尔,”莱姆斯仍固执地要让她面对现实,“你太低估自己在西里斯心里的份量了,你一直下落不明让他发了疯,只要伏地魔抛出一丁点希望,他就很有可能——” “没有这种可能!” 她一遍遍地重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莱姆斯只是叹气:“没有证据能证明西里斯没做过这些,不是吗?” 克莱尔逼问:“那你给我他投靠伏地魔的证据——” “有,有!”莱姆斯突然拔高声音,“彼得死了,被他杀死的!他还杀死了十三个麻瓜!莉莉和詹姆的死也是证据,他是保密人!” 说完这些,他便支撑不住,脱力般跌回椅子上,他也很痛苦。 克莱尔声音发颤:“彼得也死了?” “对,”莱姆斯闭上眼,“西里斯炸了一整条街,彼得只剩下一根手指头。” 她几乎喘不上气了,莱姆斯说的没错,她没有证据能证明西里斯是清白的。而所有她没能见到的、只能听别人提起的过去,都表明“西里斯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罪人”。 她相信西里斯,这样的固执在别人眼里说不定傻得惊人,是“只知道感情用事”“太过单纯”,她谁也说服不了,连莱姆斯都不愿意信她。 漫长的沉默持续了十几分钟,最后她说:“我想看看报纸。” “好,我去找一份来。”见她终于显露出让步的迹象,莱姆斯站起来,离开前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这个发夹。” 他从长袍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发夹——克莱尔才注意到他是这样衣衫褴褛,这些年他过得肯定很艰难——是莉莉“昨晚”帮她选的那个。 他递给她:“赫敏给我的,应该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克莱尔接过,发夹上镶嵌的珍珠还泛着晶莹的光泽,她把它紧紧攥在手里,又一次潸然泪下:“莉莉后来怎么样?” “没有一天不思念你。”莱姆斯回答。 他离开医疗翼,为她找来今天的《预言家日报》,第一版就是西里斯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的照片和她的幻觉毫无二致,文字部分是如今的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对西里斯的谴责痛斥,以及最新的搜捕情况。 “西里斯·布莱克是个亡命徒,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碰上他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们将竭尽全力,尽快将其捉拿归案”。 他们还没有抓到他,克莱尔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段字上——“有麻瓜发现了布莱克并拨打了热线电话,但在我们的人员赶到时,他便逃之夭夭了”。 报纸上称“布莱克出现的地方距离霍格沃茨很近”,克莱尔把那个村庄的名字细细读了几遍。 莱姆斯注意到她的动作:“答应我,克莱尔,别去找他。” 第8章 克莱尔没有说话。 临近中午时,她见到了达里安。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非常明显的痕迹,他有些谢顶了,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如今疲惫不堪,她看得出他一直在被痛苦折磨。 痛苦的根源无疑是她。 “回来就好,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他泪流满面,紧紧抱住她,不断重复这句话。他当年没能接到她,现在终于接到了。 “妈妈怎么样?”克莱尔回抱他,问道。 达里安悲伤的样子让她深深愧疚,如果妈妈因为她病情恶化,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好好的,放心吧,这几年都没有出现大情况,”他捧起她的脸,仍在哽咽流泪,“她也很想你,每一天,每时每刻,她都在等你回来,一定要见到你……等一切过去,我就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克莱尔立刻答应:“好。” 等一切都过去…… 麦格教授也说了类似的话,她总觉得他们说的“那个时候”,指的是把西里斯抓住之后。 达里安还在傲罗办公室就职,是负责抓捕西里斯的主要人员之一。 “还有……”他们又说了好些话,最后达里安忧心忡忡地叮嘱她,“布莱克非常危险,我不希望你再出任何意外了,别去找他,好吗?” 他对她说了和莱姆斯一模一样的话,克莱尔依旧沉默。 她知道他们是在担心她,可是不去找西里斯,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第5章 西里斯 十八岁的詹姆把隐形衣塞进行李箱,打了个哈欠:“还没折腾完吗,大脚板?” 西里斯站在穿衣镜前,嘴里咬着头绳,说话含糊不清:“还是不行……” 他把垂在额前的头发梳向另一边,觉得不满意又梳了回来。詹姆瞥了一眼:“没区别啊。” 莱姆斯看向他们:“詹姆要是有你一半讲究,头发就不会这么乱了。” “乱点不帅吗,月亮脸?”詹姆说着就把自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看起来像刚从飞天扫帚上下来。这是他的标志性发型,显得他像个很有范的国际球星。 莱姆斯无奈:“帅。” 詹姆满意了,又问西里斯:“你不收拾行李了?” 他注意到西里斯连行李箱都没打开过,床上更是乱成一团,堆着各种被他选完淘汰的衣服。 “还要收拾行李?”西里斯终于放弃摆弄发型,“有了今天晚上,把行李全扔了也没关系。” 就快大功告成,他问詹姆:“怎么样?” “不能更完美了。”詹姆评价。 西里斯松了口气:“我要是搞砸了,她肯定会生气。” “这倒是真的,”詹姆赞同,“克莱尔生起气来一直很吓人。” “我听说她把一个二年级学生骂哭过,那个学生哭了一个小时呢……”彼得缩了缩脖子,仿佛被骂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我当时正好路过,”莱姆斯回忆道,“是对方先侮辱了普德米尔联队的守门员,我记得克莱尔当时说的是‘你连一场比赛都没看过,听点小道消息就敢说别人拖后腿’,应该是这句。” “她是普德米尔联队的忠实粉丝,她爱队里每一个人。”詹姆毫不意外地说。 “但她骂得还是太狠了点……”彼得喃喃,说完又补上一句,“我是说,就一点点。” “这样才是她,”西里斯说,“她每次生气都很迷人。” “‘迷人’?”詹姆调侃,“哎呀,大脚板,我怎么才发现?你坠入爱河彻底没救了。” “得了吧,尖头叉子,”西里斯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你也没救了。” 他们眼疾手快,各朝对方砸了一记枕头。西里斯跳着躲开,保护自己的脸:“嘿!别毁了我的造型!” “好了,已经挺晚了,”莱姆斯看了眼手表,“快十二点了。” “十二点了?地图在哪儿?”西里斯忙用飞来咒唤来活点地图——被詹姆压在了被子底下。 “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越到这时候越紧张,他不停咽口水,心跳快如擂鼓,拼命寻找克莱尔的名字。 找到了,标着“克莱尔·奥平顿”的黑点正在一节楼梯上移动,她在上楼。 “她出发了。” “快去,”詹姆催促他,“把地图带上。” 满心的兴奋盖过紧张,西里斯立刻跑出宿舍。詹姆大喊的“好运”越来越远,最后连回声也听不见了。 目的地是天文塔。 克莱尔在等他,必须快点。 快点,再快点…… 山洞内,阿兹卡班的囚徒,西里斯·布莱克睁开眼睛。 他望着岩壁,两眼空洞。 这个山洞临近霍格莫德,是他昨天找到的,勉强能用来落脚。更准确地说,是用来躲藏。 他手边躺着一只只剩下半截身体的老鼠,沦落到这种地步,连老鼠都是顿“大餐”了。他把它抓起来,连皮带血、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他身上已经看不出半点从前的影子,他穿着一件破烂的袍子,是离开阿兹卡班时穿的那件。枯瘦的脸没有一点血色,眼窝凹陷得像个吸血鬼,头发肮脏蓬乱,已经好几年没有打理过了。 克莱尔要是在这儿,肯定认不出他。但他仍渴望能再见到她,哪怕一眼。 回忆总在梦中重现,每一次都戛然而止。或许是他自己不愿意继续,再往后,美梦就是噩梦了。 詹姆祝他好运,可命运从未善待过他。他是个倒霉蛋,什么也抓不住。 老鼠开始让他反胃了,这很正常,它死了很久,他吃下前它就已经腐烂发臭。西里斯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他没有其他食物了,一旦吐出来准会饿晕。 今天必须去霍格莫德,必须尽早潜入霍格沃茨。他要找到彼得,他必须杀了他。 对彼得的恨意无时无刻不达到顶峰,西里斯靠在岩壁上,眼前不断闪过好友的脸,恋人的脸。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克莱尔的声音,记得她喊他名字时的样子。 他早就一无所有,不能让哈利也出事,这是唯一能支撑他活下去的事了。 . 克莱尔一把推开活板门,翻上地窖。 蜂蜜公爵名副其实,地窖内满是浓郁沁鼻的糖果味,她一下子认出了好几种糖果——巧克力蛙、滋滋蜜蜂糖、胡椒小顽童、甘草魔杖,还有吹宝超级泡泡糖。 她关上活板门,留意顶上的动静,人们的说话声集中在柜台和货架边,谁也没发现地窖里多了个人。 她是偷偷溜出来的,教授们为了阻止她去找西里斯,费了不少劲——她被禁止离开学校。这几天除了睡觉、去盥洗室,无论走到哪儿她都会被监视。 莱姆斯和麦格教授总会突然冒出来,问她“待会儿打算去哪儿”。达里安也坚持让她留在学校,说这样更能保护她。还有斯内普,她醒来以后,他没有一天给过她好脸色——当然,她看见他也会甩脸。他认定她和西里斯有联系,只要她表现出想去外面转转的念头,哪怕只是去草地上走走,他都会大惊小怪,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去哪儿?奥平顿?” 她非要恶心他:“带西里斯回来见你,开个同学会怎么样?” 很显然,斯内普根本受不了她和西里斯一起出现,这招百试百灵,他很快就会被刺激得不想再搭理她。 今天是个相当难得的机会。麦格教授和莱姆斯同时有课,其他教授也都忙得不行,她受到的监视一下子少了大半。 斯内普虽然没课,但她用两道昏迷咒把他打晕了。管他会不会骂她,反正她今天必须出来。 人人都说西里斯想闯进霍格沃茨,无论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在霍格沃茨守卫森严的情况下,他肯定会先来霍格莫德落脚,至少会在附近逗留。 她必须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他。 克莱尔幻影移形到店门口,一落地就听见了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别想耍小聪明,奥平顿。” 斯内普站在她面前,脸都气歪了。 她想骂人。 “我没耍小聪明,”克莱尔努力压住火气,“我这是大聪明,能把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打晕拖进扫帚间,这样的壮举除了我没有人能想得到了。” 从店里出来的人听见她的话,向他们投来惊奇的目光。 斯内普脸都绿了:“你但凡多动一下脑子,就能想到那地方会有很多人经过。” 根本藏不住人,很快就会被发现。 克莱尔问:“你被人看见了?” 看来是的,他看上去想杀了她。 “我想喝黄油啤酒。”克莱尔绕开他,不耐烦地往前走。到底想干嘛?他在这儿她还怎么找人? “大费周章出校就为了喝黄油啤酒?”斯内普紧跟着她,“你觉得我会信吗?” “不信拉倒。” 三把扫帚酒吧是霍格莫德最热闹的地方,应该能打听到不少消息——克莱尔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第9章 还没到霍格莫德周,来往的人都是些成年巫师。霍格莫德在未满十一岁的小巫师间也很受欢迎,但一路看见的小孩寥寥无几。 “我儿子山姆非要来霍格莫德,现在这个时候,是能闹着玩的吗?” “在抓到布莱克之前,还是别让孩子们出门了。” “别说小孩了,我自己都提心吊胆的,听说他离这儿越来越近了。” “毕竟边上就是霍格沃茨……” 斯内普一听见西里斯的名字,就会朝她狞笑:“听见了吗,奥平顿?” 当然听见了,怎么可能听不见。 “你但凡闭下嘴,就会发现不说话其实不会死。” 他们挤进三把扫帚,里面拥挤嘈杂、烟雾缭绕,斯内普的表情更臭了。 “受不了就回去。”克莱尔真心建议他。 “想都别想。”他依然阴魂不散。 她点了杯黄油啤酒,斯内普什么也没点。罗斯默塔女士把那杯冒着泡沫的黄油啤酒推到她面前,看清她的脸惊呼了一声:“你是……!?” “好久不见,罗斯默塔女士。”克莱尔向她打招呼。 罗斯默塔眼睛瞪得很大:“你是克莱尔·奥平顿的女儿?妹妹?” “我是她本人。” 罗斯默塔还记得她,是因为她从前就是三把扫帚的常客,每次霍格莫德周都会来这儿坐会儿。加上四年级时,西里斯因为她大闹一场,吓走了不少客人,罗斯默塔就更对她印象深刻了。 罗斯默塔震惊于她的样貌丝毫未变,以及—— “我听说你很多年前就失踪了。” “我现在回来了。”克莱尔简短地说。 窗边还有两张空桌,克莱尔捧着黄油啤酒走过去,对斯内普扬扬下巴:“你坐那桌。” 她才不想和他坐在一起。 西里斯是巫师们喝酒聊天时的热门话题,一名和她隔了一张桌子的老巫师就在和人谈论他。他喋喋不休,非说自己今早在自家院子里看见了西里斯,已经烦走了三个人。 “你喝酒喝糊涂了吧,我猜布莱克至少还要五天才能到这儿呢。”一个没走的男巫说。 “你猜?你猜的有什么用?”老巫师气得捶桌子,桌上的几杯蜂蜜酒哐啷直晃,“你知道布莱克有什么能耐吗?” “有什么能耐?”另一个人说,他是那个男巫的同伴,“要我说根本用不着怕布莱克,他早就被缴掉魔杖了。” “没有魔杖可以抢啊!”老巫师更用力地捶了两下桌子,“你怎么确定他不会用无杖魔法?布莱克是神秘人最得力的助手,他做梦都想坐上第二把交椅!他就是个疯子,为了他的主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如果是几天前听到这些话,克莱尔肯定会站起来骂他放屁。但现在她稳重多了,听到最后也只是气得差点撕烂报纸。 她桌上摆着的报纸是昨天的《预言家日报》,内容照例提了点最新的搜捕情况——“魔法部将继续加大搜查力度”,意思是依旧一筹莫展。她还看到了达里安的名字,报纸上摘录了一段他说的话:“一旦发现布莱克,请立即联系傲罗办公室及魔法法律侦查队。” 老巫师的话暂且存疑,那就是说除了之前那个麻瓜,再也没有人见过西里斯,这显然不合常理。 除非他只在夜间行动,而且是以不易被人察觉的模样。 比如阿尼马格斯。 掠夺者四个人,除了莱姆斯都是未经登记的阿尼马格斯。詹姆是牡鹿,彼得是老鼠,西里斯是黑狗,她第一次知道他会变狗还吓了一跳。 如果西里斯真的变成狗出逃,那也能解释他为什么能逃出阿兹卡班。摄魂怪通过嗅觉和感情分辨人类,变成动物说不定真能蒙混过关。 克莱尔喝了口黄油啤酒,继续琢磨。 看来比起找人,她更应该找狗。至于什么时候找…… 她进密道时刚过正午,想在这儿留到晚上只能拖延时间。 克莱尔“咚”地一下放下杯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向斯内普:“你一点东西也不喝,看起来好可怜。” 斯内普没理她。 她直接走向吧台,问罗斯默塔要了一堆酒:黄油啤酒、蜂蜜酒、火焰威士忌、红醋栗朗姆酒和樱桃糖浆苏打水。每种各要了两杯。 罗斯默塔帮她把酒送到斯内普的桌子上,克莱尔自己拿了杯火焰威士忌,对斯内普说:“喝完自己付钱。” 斯内普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克莱尔反问他:“你不知道吗?” 斯内普阴着脸:“我能知道什么?” “我最近很郁闷,”克莱尔继续坐下,“想多喝点。” 她说完就给自己灌了大半杯酒,火焰威士忌烧得她喉咙发痛。 斯内普冷哼一声:“你确实该郁闷。不过放心吧,布莱克肯定不舍得杀你。” 他这句安慰一点也不像安慰,语气恶毒得像在咒她。 克莱尔早就对他的臭脾气知根知底了,她把红醋栗朗姆酒往他的方向推了一把:“喝。” “闻着就反胃。”斯内普碰也不碰。 “你对着罗斯默塔再说一遍。” 他不吭声了。 她的本意是想把他灌醉,结果他只喝了几口苏打水。于是这几杯酒就全被她用来排解情绪,克莱尔一杯接着一杯喝个没完,直到所有酒杯都见了底。 畅快多了,这些天她被要求要克制住的、那些糟糕透顶的坏心情通通散了出去,喝完最后一口朗姆酒,克莱尔捂着脸靠在了桌子上。 她喝得这么肝肠寸断,简直像被全世界抛弃了,斯内普大概也能相信她是真的和西里斯断联了。 他看着她头上的发夹:“你是不打算吃晚饭了吗?” 克莱尔闷声说:“我想吐。” “去外面吐。” 克莱尔抬头看了眼窗外,喝了这么久天竟然还亮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罗斯默塔——!” “你有完没完!”斯内普厉声道。 克莱尔又摇摇晃晃地坐下:“没完。” 她看向斯内普,发现他在旋转,她突兀地问:“你是不是给那家伙当过手下?”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他的脸色瞬间僵得可怕,像听到了一件让他万分屈辱后悔、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当然比不上布莱克。”斯内普愤恨地说。 “你是比不上他。”克莱尔又把酒杯举起来,但杯里半滴酒都不剩了。 她头晕了一会儿,又一次站起来,觉得天快黑了。 他们在酒吧待了一个下午,客人已经换了好几批。有人忧心地说:“还是早点回去吧,万一他专挑晚上出来害人……” 他们出去时,罗斯默塔正在门口和一个客人闲聊,她向那人抱怨昨天摄魂怪又来她这儿搜查了一次。 克莱尔向她告别,罗斯默塔听见,又一次看向她的脸:“哦,好,奥平顿小姐,再见。” 斯内普跟在克莱尔后面:“还要去哪儿?奥平顿?” “猫头鹰邮局,”克莱尔说,“我要给我哥哥写信。” “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棚屋是个摆设吗?” “我总不能一直借别人的猫头鹰,邮局的猫头鹰能出租。” 夜幕即将降临,头顶冒出了星星。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走了一段路还能听见罗斯默塔和那个客人的交谈声—— “你认识奥平顿吗?” “达里安·奥平顿?” “不是,是他妹妹,刚刚过去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克莱尔租了一只雪枭,这只和哈利的海德薇很像。写给达里安的信很简短,因为她有些心不在焉: “很安全,放心。” 斯内普在门外等她,他为了监视她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是尽职尽责。 “走吧?”他对她说,意思是现在能回学校了吧。 克莱尔绑好信,跟着他离开邮局。天色彻底暗下来,习惯在夜间活动的动物纷纷出没觅食。 没走几步,她就听见了一声又急又响的犬吠,从不远处的拐角传来。 克莱尔望过去,发现灌木丛后有一双发亮的灰眼睛,正直愣愣地看着她。 是西里斯。 第6章 保密人 克莱尔的心脏嗵嗵狂跳,快从嘴里蹦出来。 他果然是变成动物出逃的。 阿尼马格斯形态下的西里斯体型庞大但非常瘦削,这是长途跋涉,成天风餐露宿的结果。 他们对视上,他又叫了几声,比刚才更响更狠,简直像发了疯—— “哪来的狗?”斯内普眯起眼睛,狐疑地问。 “流浪狗,”克莱尔极力保持镇定,庆幸斯内普不知道西里斯是个阿尼马格斯,“他喜欢我冲我叫几声,怎么了?” 西里斯看见斯内普,一下子僵在原地,脸上露出动物绝不可能会有的混乱表情——显然没想到斯内普会在这儿。 第10章 她懂,她第一次知道斯内普成了教授的时候也是这个心情。 “是吗,”斯内普轻蔑地说,看不出信没信,“你真是受野兽欢迎啊,奥平顿。” 他这声“野兽”肯定把莱姆斯也骂进去了,克莱尔无声回骂。 再把这家伙打晕的成功率几乎为零,刚才在猫头鹰邮局,店员还提到了“晚上说不定会有摄魂怪过来”,西里斯现在太危险了,在这儿和他说上话根本不可能…… 她拼命朝西里斯使眼色,灌木丛的枝条被压断,发出清脆的嘎吱声。西里斯犹豫着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定在那儿不肯继续,又一次想冲上来。 他凝望着她,眼神那么烫人,比他们从前每一次相视都要炙热——他找她找了太久,不想再等了。 斯内普还以为克莱尔眼睛抽筋了,又开始催命:“回学校,快点。” “回回回,马上回。”克莱尔应道,趁斯内普转身往后扔了张纸条。 这纸条是给达里安写信时随手撕的,上面用极浅的墨水写了几个字: “尖叫棚屋见”。 西里斯看见了。 她跟上斯内普,他立刻从灌木丛中跳出来。 回到学校时,其他师生已经在礼堂就餐。克莱尔一进门厅就听见了麦格教授心急如焚的声音:“你是说,她一个下午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莱姆斯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我去找她才发现她不在房间里……” “人带回来了。”斯内普领着克莱尔走到他们跟前,冷着脸说。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莱姆斯的表情难得这么严肃:“你去哪儿了,克莱尔?” “霍格莫德,”克莱尔回答,瞥了斯内普一眼,“我闷得慌,他陪我喝酒。” “奥平顿差点把自己喝死,还喜欢到处乱窜。”斯内普讥讽。 麦格教授忙问:“有没有遇到……” “没遇到。”克莱尔没把西里斯抖出来。 “白折腾一趟,运气感人。”斯内普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说要回办公室。 “不吃晚饭了吗,西弗勒斯?”莱姆斯追问。 “没胃口。” “我也没胃口,”克莱尔说,“喝太多了。” 她看上去确实醉醺醺的,麦格教授问:“你喝了多少?” “十杯。”她精确回答。 麦格教授倒吸一口凉气:“年轻人……” “一直待在学校确实很无聊,你下次想出去可以叫上我。”莱姆斯的脸色没有那么差了,他这么说,克莱尔立刻同意。 “吃不下也带点回去吧,免得半夜饿醒。”麦格教授建议道。 克莱尔同样答应:“好。” 她本来就打算带点吃的走,不是给自己,是给西里斯。他肯定饿了很久。 她拿了一堆咸肉、鸡腿和面包,把它们一个个包起来,通通塞进施过延展咒的珠绣包,最后又拿了两瓶南瓜汁。这时学生们已经散得差不多,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西里斯的事。 “我回去睡觉了。”她对莱姆斯说,莱姆斯也没看出她的不对劲,只说她久违地很有活力。 她当然要有活力了。 下雨了,城堡外一片漆黑,狂风肆虐,远处的天空闷雷滚滚。克莱尔总觉得这场雨能下很久,恍若又回到了考n.e.w.t.的那几天,那时候的雨也像现在这么大。 但霍格沃茨再也不会有莉莉和詹姆了,他们永远留在了过去。而她要做的是悄悄离开城堡,去尖叫棚屋见西里斯。 她就是这么固执,不信西里斯是叛徒,不信他想杀死哈利,认定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她要让一切真相大白。 打人柳下的密道连接尖叫棚屋,她从前去过几次,但没有任何一次走得像现在这样漫长,仿佛永远到不了头。克莱尔不停做深呼吸,不断加快脚步。 终于,她看见了出口、楼梯,以及一扇小门。 屋里很安静,静得不像有人。但一推开门,就有黑影向她冲过来。 变回人形的西里斯紧紧抱住了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喊她的名字。 “克莱尔!!” 数不尽的泪水落在克莱尔肩上,无比滚烫。 “我听见罗斯默塔说的话……还以为听错了……我不敢信……我不敢信……” 西里斯瘦骨嶙峋,肋骨硌得她生疼,声音一直在抖。 “我以为我在做梦……我以为是梦……克莱尔……” “不是梦,没有听错,是真的,是真的,”克莱尔一遍又一遍地说,也紧紧抱住他,“我回来了,西里斯,我真的回来了。” 她的声音也在抖,流出的眼泪也浸湿了西里斯的肩头。 他捧起她的脸:“你还和以前一样……” 克莱尔止不住地哽咽:“我总不可能一下子老了十五岁,那样我会受不了的……现在这样我也受不了……” 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今天下午喝的那十杯酒都没有用了,这里光线很暗,克莱尔透过模糊的泪水看清了西里斯的脸。 不是幻觉,不是博格特,也不是通缉令,是活生生的西里斯,就站在她面前。她第一次在幻觉里看见这样的他就觉得难以置信,现在更觉得心脏绞痛,像被刀砍了几百几千下。 西里斯抚过她的脸颊,小心翼翼。他想要吻她,但一靠近便停住了。 他从前为了和她约会,能花上四五个小时打理自己,不想让她失望所以拼命准备。可现在呢?他变得这么狼狈邋遢,任谁见到都会说一句——这是西里斯·布莱克?怎么成这样了? “我已经不像样了。”他痛苦喃喃。 “我不觉得。”克莱尔不在乎地说。 他受尽折磨,饱经风霜,但他还是他,她还能从他眼里看见他从前的样子,她最喜欢的模样——意气风发、自由不羁。 她抬头亲吻他,这是最轻柔最温暖的吻,迟到了整整十五年。 这个吻足够让西里斯活过来了。 他们又抱了好一会儿,分开时,克莱尔说:“我带了吃的。” 西里斯眼睛发亮,像真的狗一样耸动鼻子:“我闻到肉的味道了。” “有很多肉。”克莱尔环视了一下房间,走向一旁的四柱床。用除垢咒做了清理后,她一股脑地把所有吃的倒在床上。 西里斯急切地凑过来,抓起几块咸肉就开始狼吞虎咽。 “你慢点。” “我饿坏了。”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克莱尔在他身边坐下,“我说的是正常东西。” 西里斯想了想:“一个月前,它们给我舀了点粥。” “只有粥?” “连半碗都没有,大概只有几粒米吧,”西里斯朝她笑了笑,“已经算很好了。” 克莱尔笑不出来,还好她拿得够多:“你把这些都吃完。” “放心,”西里斯又抓起两只鸡腿,大口咬肉,“一点面包屑也不会剩。” 他吃东西时仍会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怕她再次消失。 克莱尔坐得更近了些,她把自己一下子穿越了十五年的事都告诉了他。 西里斯的动作停了下来:“真是这样,穿越时空……因为你的幻觉?” “没错,”克莱尔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不起。” 每次想到她的幻觉,想到她的失踪,想到她给她的家人、朋友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克莱尔都会控制不住地深深自责。 如果是西里斯下落不明十五年,她肯定也会发疯。她也不愿意这样,她给她爱的人造成了多少苦难?莉莉甚至到最后都没能等到她。 “这不是你的错,”西里斯扔下手里的面包,抱住她,“别想了,你回来就好,你能回来我就感激不尽了。” 克莱尔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地问:“你还有力气吗?” “有,靠着我吧。”西里斯搂住她的肩膀,支撑着她,“要吃点吗?” “不用,我不饿,”这么多天以来,克莱尔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我下午吃了很多。” 其实是喝了很多,但也没差。 “下午……”西里斯回忆道,“为什么斯内普会在?” “他在霍格沃茨当教授,教魔药课。”克莱尔回答。 “邓布利多聘他教书?”西里斯和她一样觉得匪夷所思,“谁敢喝他做的魔药?不怕被毒死吗?” 克莱尔忍不住笑了,他说话还和以前一样,这也能证明他没有改变。 她直起身,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告诉我吧,西里斯,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她肯定会相信他。 西里斯凹陷的眼睛里燃起怒火,火光越烧越旺:“因为彼得。” “彼得?”克莱尔茫然,“彼得不是已经……” 等等。 她脑中闪过莱姆斯说的话。 “他们选了西里斯做保密人。” 第11章 “西里斯背叛了他们,把他们的位置告诉了伏地魔。” “彼得死了,被他杀死的。” 远处的天空劈下一道闪电,克莱尔瞬间惊醒:“彼得才是保密人?” “对,”西里斯脸色惨白地点头,“我在最后一刻劝詹姆和莉莉换了保密人,还以为这办法很聪明……但彼得是叛徒,他早就投靠了伏地魔,我们都不知道……” “他——” 她记忆中的彼得胆小软弱,总跟在西里斯和詹姆身后,她不久前还在考试前鼓励他,给了他一个拥抱,还为他的“死”难过。 她的耳边久违地响起两道幻觉般的声音,撕心裂肺,充满绝望—— “莉莉!跑!” “带着哈利!快跑!” “别碰哈利!求求你!” “杀我吧!把我杀了吧!” 这是莉莉和詹姆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克莱尔猛地捂住耳朵,西里斯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很远。 “怎么了?” “又有幻觉?” “克莱尔!?” 又是两道声音,尖得她快滴血,是彼得和伏地魔。他们一个在兴奋地邀功,一个在疯狂地大笑。 “成功了,主人。波特夫妇让我做他们的保密人。” 伏地魔的笑声久久不散,克莱尔抬起头,背上淌满冷汗。恨意如参天树一样扎进她的身体,又像毒药要把她折磨至死。 西里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很难受吗?” 克莱尔颤抖着摇头。 她能猜到西里斯为什么要来霍格沃茨了,不是为了杀哈利,是为了杀彼得。 她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在霍格沃茨?” 她知道了,西里斯重重地说:“在霍格沃茨。” 克莱尔第一次这么想杀死一个人,杀死一个恶人。这个人是她曾经的同学,曾经的朋友。彼得·佩迪鲁,被他们百般信任,却向敌人低了头,害死了莉莉和詹姆。 她想起n.e.w.t.考试的第一天,詹姆那么真心实意地安慰考砸的彼得,他揽过他的肩膀,告诉他“考完就别想了”,让他去晒晒太阳。 那时候的詹姆肯定想不到,自己三年后会被这个人害死。 还有莉莉,她是那么善良的人,珍视身边每一个人。她说彼得虽然有点胆小,但还是挺可爱的。她劝詹姆和西里斯多关心彼得的感受,别总把他当跟班,知道他的绰号是“虫尾巴”,还亲切地叫他“小虫”。 可爱……朋友…… 克莱尔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尖叫棚屋的,她像丢了魂,每一步都走得宛若行尸走肉。西里斯变成狗跟在她后面,时刻提防四周的动静。潜入霍格沃茨的过程比他们原想的顺利得多,邓布利多不准摄魂怪进校,他们没遇上它们,也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这些天她住在教工休息室旁的一间空置房间里,她让西里斯先待在里面,又确认一遍:“罗恩·韦斯莱的老鼠?” “没错,老鼠,”西里斯变回人形,“我在报纸上看到的,他变成老鼠待在他们家里,谁也没有发现,他就这样藏了十二年。” 他从袍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破破烂烂的报纸,它被折成了很小一块。西里斯把它展开,抹平了给她看。 是七月底刊登的一份《预言家日报》,第一版就是韦斯莱一家游玩埃及的照片。彼得就在这张照片里。 为了活命装了十二年老鼠,该夸他毅力惊人吗? 克莱尔知道哈利的朋友罗恩·韦斯莱养了只老鼠,罗恩管它叫“斑斑”,但她从没亲眼见过。斑斑总是缩在罗恩的口袋里,罗恩说它生了病——它确实该生病,听说西里斯从阿兹卡班逃出来吓得不得了吧?不敢在她面前出现是怕被她认出来吧? 想到彼得就这样待在哈利身边,在校每一天都能见到哈利,她就一阵后怕。 她现在就去找他。 “我和你一起!”西里斯也想跟上。 “你留在这儿,”克莱尔说,不论是人形还是动物他都太显眼了,去休息室找彼得肯定会被发现,“我要是能找到他,今晚就会把他抓回来。要是被他逃走……不,我不会让他逃走的。” 藏了这么久,他别想再溜走了。 克莱尔在房间里施了抗扰咒,又补了一个反阿拉霍洞开。 现在是晚上八点,城堡外的雨越下越大,她顺着楼梯一路往格兰芬多塔楼走。胖夫人的画像挂在公共休息室门口,克莱尔清清楚楚地记得口令内容,几天前她在学生口中听到过—— “吉星高照。” 胖夫人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为她开门,没看清她有没有穿校服,还是不是学生。 “进去吧。” 肖像画弹开了,刚好有人从洞口爬出来——是哈利。 “克莱尔?”哈利自从知道她是莉莉和詹姆的朋友,就和她非常熟稔了,“你怎么来了?” 他正拿着他的飞天扫帚,光轮2000。克莱尔问他:“你去哪儿?” “魁地奇快开赛了,伍德让我们今晚去开会。你呢?” 哈利在格兰芬多魁地奇队当找球手,他打得很好。除了位置不同,他完完全全地继承了詹姆的飞行天赋。 克莱尔更加怒火中烧:“我来找罗恩。” 哈利疑惑不解:“罗恩?” “对,”克莱尔继续说,“我想见见他的‘老鼠’。” 第7章 真相 “去开会吧,你回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克莱尔错开哈利进了休息室,往里面扫了一眼。 大概有二十几个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赫敏抱着她那只名叫克鲁克山的猫,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罗恩的那对孪生哥哥,也要去球场开会的弗雷德和乔治在她进来后出了门,嘴里不停抱怨。 “这么大雨还要出去——” “只有伍德想得出来——” 罗恩不在,赫敏看见克莱尔,从沙发上站起来。克莱尔率先问她:“罗恩呢?” “罗恩?”赫敏一时没反应过来,“呃……他回宿舍了。” “他的老鼠在吧?”克莱尔又问。 “在,他带着它一起走的。”赫敏见她提到斑斑,突然变得很恼火,克鲁克山也气愤地龇牙咧嘴,“你找斑斑……有事?” 人找老鼠有事怎么听怎么怪。 “有大事。”克莱尔说着就抽出魔杖往男生宿舍的楼梯走。 赫敏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克鲁克山差点从她怀里跳出来:“等等,克莱尔——” 其他学生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们大多都在学校里见过克莱尔,但不知道她是谁,她突然出现在公共休息室让许多人感到意外。 珀西想拦住她:“你做什么?” 克莱尔说:“抓人。” “抓谁?罗恩?”珀西挡在楼梯前,他刚才只听见了罗恩的名字,“他犯什么事了?” 克莱尔只能停下,冷声道:“不是他,我要抓杀人犯。” 这个词让在场所有人惊恐万分。 “杀人犯?谁?” “西里斯·布莱克闯进来了?” “她刚才提到了韦斯莱?” “布莱克在我们宿舍?纳威?” “我——我不敢回去了——” “小声点,别被他听到了!”珀西第一个镇定下来,但脸色依旧煞白,他继续问克莱尔,“布莱克有武器吗?魔杖,或者刀之类的?你怎么知道他进来了?他已经进宿舍了?他干嘛要找罗恩?是以为哈利在?罗恩他……” “你等会儿,”克莱尔没回答他,转向赫敏,“去把教授们叫过来,邓布利多教授和麦格教授,还有卢平教授,斯内普……能叫几个叫几个。” “我现在就去!”赫敏立刻答应,离她不远的帕瓦蒂说陪她一起。 气氛变得这么紧张,大家都惊慌失措,但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克莱尔看见了珀西亮锃锃的徽章:“你是学生会主席?” 珀西猛地点头:“我是!” 那好办了,克莱尔说:“你叫上几个靠谱点的高年级学生把出口堵上,别把人放出去。” “我知道了,”珀西立即行动,又不放心地回头,“我弟弟罗恩——” “他不会有事的,”克莱尔继续上楼梯,“谁知道他在哪间宿舍,帮我带个路。” 纳威腿软得站不起来,迪安深吸一口气:“我和他一个宿舍,我来。” 他们走了,学生们更加害怕。 “她能行吗?” “她看上去没比我们大多少。” “那可是布莱克!” “还是等教授们吧!” “等教授过来韦斯莱就没命了!” 克莱尔能保证罗恩不会没命,会没命的只有彼得。 休息室里的吵闹声多多少少也传进了宿舍,迪安刚把克莱尔带到门口,门就被猛地推开。 “你们吵什么呢?”罗恩气哄哄地嚷道,“我刚想睡觉——克莱尔?” 第12章 他正好抓着他的老鼠。 这只模样寒伧的老鼠少了个脚趾,在罗恩手里疯狂扭动,吱吱乱叫想要挣脱他,眼睛瞪得快从眼眶里蹦出来。 彼得这辈子的聪明劲全花在这了——愤怒像几把大火在身体里炸开,克莱尔魔杖直指彼得的脑袋。 “把他给我。” “给,给你?你说斑斑?” “对,给我。” 迪安插话:“不是说抓布莱克吗?” 彼得挣扎得更用力,狠狠咬了一口罗恩的手指。 “哎呦!”罗恩吃痛叫了一声,连忙松手,“斑斑!” 彼得像道影子蹿向地面,克莱尔立即扔咒:“昏昏倒地!” 咒语擦过老鼠尾巴打在墙上,彼得撒开腿拼命奔逃,克莱尔紧追不舍:“统统石化!” 罗恩大叫:“你干什么!” 打中了,彼得瞬间僵在半空,然后像块石头一样滚下楼梯,摔在了公共休息室的地板上。 学生们屏住呼吸,凑近看他。 “老鼠?” “韦斯莱的老鼠?” “打错了?布莱克还在上面?” 克莱尔飞快下楼,又是一道咒语打中了彼得的后背:“滚出来!” 今晚最吓人的事发生了,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老鼠斑斑”噗通一声长出来了一个人脑袋,又是噗通一声长出了四肢,变成了一个矮墩墩的男人,他浑身僵硬,满眼惊恐。 赫敏和帕瓦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教授来了!” 麦格教授第一个看见彼得,她捂住嘴:“谁——” 莱姆斯像挨了一枪:“彼得………” 罗恩吓得从楼梯上跌下来:“斑斑——斑斑——他是个人!” 赫敏冲过去扶住他:“罗恩!当心!” “彼得·佩迪鲁,我的老朋友,”克莱尔告诉所有人,她一脚踩在彼得头上,力气大得快把他的脑浆踩出来,“你怎么不再用那招呢,小虫?把这炸了,或者从窗户上跳下去,是怕摔死吗?” 彼得痛得不行,绝望地瞪大眼睛。 斯内普给他加了记禁锢咒:“他怎么在这?” “你该问他怎么还活着。”克莱尔说。 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获得者,为波特夫妇报仇反遭西里斯·布莱克虐杀的英雄,彼得·佩迪鲁还好端端地活着,这件事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莱姆斯止不住颤抖,看向彼得的眼神里带着源源不断的震惊与恨意:“变成老鼠,躲到现在……那么……” “还没到万圣节,就这么热闹了。”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所有人都看向休息室门口。 阿不思·邓布利多穿着他那件拖到地的紫色长袍,温和平静地望着他们。 “阿不思,你来看——”麦格教授给他让路,指着地上的彼得。 “啊,”邓布利多先看向克莱尔,语气轻快,仿佛没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有多惊骇,“晚上好啊,克莱尔,见到你真高兴,还有——” 他的目光落在彼得身上,眼里终于多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彼得彻底逃不了了,因为邓布利多也举起了魔杖。 “把咒语解开吧,克莱尔,”邓布利多说,“让佩迪鲁说说话。” 克莱尔又踹了彼得一脚:“老实点。” 终于能说话的彼得立刻发出一声恐慌的尖叫,他忙套近乎:“克莱尔!真的是你!你不知道,我听说你回来了有多高兴!我高兴得都睡不着觉——” “你说什么鬼话!”克莱尔吼道。 彼得被她吼得一抖,求助般看向莱姆斯,但莱姆斯也冷着脸。 “克莱尔,你,你见到西里斯了吧?他来找你了,对不对?”彼得害怕得直咽唾沫,斯内普的禁锢咒还在,他依然动弹不得,“你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全是可怕的事!他肯定骗了你,他知道你会对他心软——” “那都是你做的!!” 克莱尔火冒三丈,莱姆斯拦下她的“粉身碎骨”:“先别杀他。” 莱姆斯已经猜到大概,这句话的意思是“就这么让他死了太轻松了”。 “布莱克也在学校?”斯内普问道。 克莱尔缓了好一会儿才顺了气:“在我那儿。” 莱姆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西里斯也来了,那就方便多了,”邓布利多说,看向斯内普,“拿点吐真剂过来吧,西弗勒斯。” . 很难不担心。 西里斯背靠着床坐在地板上,目不转睛盯着门口。 他应该一起去的。他们来不及制定计划,行动非常匆忙,不一定能成功。如果彼得再耍花招,克莱尔可能会有危险。 她要是再出什么事…… 他根本不敢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克莱尔回来了。 她没有受伤,急冲冲地进来,眼里闪着拨云见日的光:“抓住他了!” 来接他的除了克莱尔,还有莱姆斯。 “克莱尔都告诉我们了,”莱姆斯说,脸上带着和从前一样的微笑,“邓布利多教授让你去趟校长办公室。” “斯内普在给彼得准备吐真剂,”克莱尔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这只死老鼠,等着见摄魂怪吧。” 西里斯怔怔地听着。 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了,他觉得自己踩在了云上,正在做梦,脑子嗡嗡作响。 他又问了一遍克莱尔:“抓到他了?” “抓到了,有我出马还能抓不到吗?”克莱尔志得意满。 “有你出马当然抓得到,”莱姆斯笑着点头,“你那几个咒语都用得很好。” “那当然了,麦格教授说我的n.e.w.t.拿了——” 西里斯突然把她拥进怀里。 这一瞬间,捆在他身上的枷锁被打破了,他饱受折磨、枯瘦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了十几年前的模样。 这一天真是过得不可思议,今天早上他还在为怎样潜入霍格沃茨绞尽脑汁,为只留存在梦里的过去痛不欲生,现在却阔别多年与恋人、好友团聚,他很快就能洗清罪名,将仇人绳之以法。 “莉莉和詹姆会很高兴的。”克莱尔轻柔地说,泪水夺眶而出。 莱姆斯搂住他们两个:“去见邓布利多吧。” 彼得还在校长办公室,他们赶到时,他已经把自己做的事全招了——投靠伏地魔,向他传递了一年的情报,代替西里斯成为保密人,不到一星期就出卖了莉莉和詹姆,被西里斯堵住后炸死了街上所有麻瓜,变成老鼠钻进下水道逃之夭夭,在韦斯莱家躲了十二年…… 在场的人除了邓布利多,听完这些没有一个不瞋目切齿。罗恩差点吐出来:“十二年!待在我家!我还让你睡我的床!” 赫敏幡然醒悟:“所以克鲁克山才会这么讨厌你,因为你根本不是老鼠!” 吐真剂没了效用,彼得又开始尖着嗓子挣扎,求罗恩为他求情:“罗恩!我,我是你的好宠物啊,你不要你的小老鼠,不要你的小斑斑了吗!” “你滚开!”罗恩嚷道。 彼得又朝其他人叫:“西里斯!莱姆斯!克莱尔!我们是朋友啊!我们是好朋友啊——” “谁跟你是朋友!”西里斯脸都歪了,虽然同意把彼得送去阿兹卡班,但见到他还是想要杀了他,“你还有脸提‘朋友’?你对得起莉莉吗?对得起詹姆吗?” “我——我——”听到莉莉和詹姆的名字,彼得扑通一下滚到了地上,“他们,他们会原谅我的!” “他们不会!”西里斯怒吼。 彼得狠狠抖了两下,不敢再看西里斯,转身朝莱姆斯爬去:“莱姆斯!我知道你不忍心杀我——” “我忍心。”莱姆斯极度厌恶地说。 彼得只能再转一下:“克莱尔!你最好了!你救救我,帮我劝劝——” 克莱尔想啐他一口:“我还抱过你!我现在想把手砍了!” 没有一个人愿意可怜他,彼得彻底绝望了——不,没有,他突然朝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哈利!” 哈利来了。 克莱尔、西里斯和莱姆斯齐刷刷朝门口看去。哈利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魁地奇球场的雨水。 “哈利……”西里斯见到哈利,立刻朝他走去。 彼得比西里斯更快,他像见到救星一样直接扑了过去:“哈利!好孩子,好孩子!” “你是谁?”哈利根本不认识他,他不知所措地看向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邓布利多教授……西里斯·布莱克?” 他没见过彼得,但在通缉令上见过西里斯。 “离我教子远点!”西里斯把彼得从哈利身边拽走。 “哈利!”克莱尔也跑过去,指着彼得告诉哈利,“就是他害死了莉莉和詹姆!” 彼得倒在地上哀声叫屈:“我也不想!黑魔王会杀了我的!我也不想!” “哈利,”邓布利多喊道,“来这坐吧,让大人们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3章 “好……”哈利僵硬地说。 克莱尔之前就和哈利说过,“你回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现在,他们把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包括西里斯是他的教父,包括彼得才是真正的保密人,他背叛了莉莉和詹姆,害得西里斯入狱十二年,自己则变成罗恩家的老鼠苟且偷生。 哈利需要时间消化,但听完这些足够他和其他人一样憎恨彼得——或是比所有人都更恨彼得。 就是这个人出卖了自己的朋友,害他成了孤儿,害他从没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说过一句话。 这个人还害得他的教父蹲了十二年牢,成了别人口中“丧心病狂的杀人犯”。 彼得还妄想得到他的原谅:“哈利!求求你,你放过我吧!詹姆也会原谅我的!你知道吗,你和詹姆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我在火车上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你怎么敢让哈利原谅你!”西里斯横眉怒目,“你怎么敢在他面前提詹姆!” “哈利,哈利……我错了……放过我……”彼得跪下来恳求、痛哭。 哈利的话是最后的判决令,他目光如刀:“带他见摄魂怪。” 邓布利多很快便联系了福吉,抓住彼得对为西里斯翻案非常有利。 “西里斯即将沉冤得雪”,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克莱尔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她还给达里安写了信,达里安得知真相后大吃一惊,特意来了趟学校说要把彼得送去魔法部。 有他在就更不用担心彼得会半路逃走了,几天后克莱尔见了彼得最后一面,她为他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死牢里吧!” 彼得相当顺利地进了阿兹卡班,西里斯也以自由之身回到了霍格沃茨,他终于又能畅快地呼吸了。 有了教父已经让哈利喜不自胜,西里斯是个阿尼马格斯的事更让他瞠目结舌:“狗?你会变狗?黑狗?” “没错,”西里斯笑着说,“你应该见过我。” 哈利想起来了:“是木兰花新月街那只!” 西里斯点头:“应该是那,我不知道那条街的名字……我那时候刚从阿兹卡班逃出来,想去见见你。” “你站在麻瓜街道上肯定很显眼,”克莱尔说,她告诉哈利,“西里斯还有个绰号叫‘大脚板’,就是因为他会变狗。” 哈利对“大脚板”这个绰号很感兴趣,他们还告诉他莱姆斯的绰号是“月亮脸”,詹姆的绰号是“尖头叉子”。 他已经知道莱姆斯是个狼人,但不知道詹姆为什么会叫这个绰号:“为什么叫‘尖头叉子?’” “因为他会变成牡鹿。”西里斯回答。 “我爸爸也是阿尼马格斯?”哈利很吃惊。 “是啊,”克莱尔说,“‘尖头叉子’,很形象吧。” 哈利第二次见到“月亮脸”“大脚板”和“尖头叉子”是在万圣节前一天,他从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那拿到了一张地图。 那天是霍格莫德周,克莱尔和西里斯决定在霍格沃茨过万圣节——邓布利多也这样邀请他们——晚宴前的时间就待在霍格莫德。 西里斯帮哈利在许可表上签了字,哈利一到霍格莫德就来三把扫帚酒吧找他们,给他们看这张“神奇的地图”。 克莱尔当即认出这是掠夺者的活点地图。 西里斯像见到老朋友一样接过它,和十五年前一样喊道:“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地图立刻显现出掠夺者四个人的绰号——“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 西里斯冷哼一声:“该把小彼得去掉了。” 克莱尔举双手双脚赞成他。 这几天过得非常愉快,晚上的宴会也会相当周到。食物种类丰富,样样美味,礼堂里装饰着成百上千个南瓜,里面全都点了蜡烛。此外还有一大群活蝙蝠,以及数不清的、水蛇般的橘黄色横幅。 西里斯打趣说那些蝙蝠长得像斯内普,克莱尔忍俊不禁。 他们把莱姆斯从教工餐桌拉过来,三个人一块聊天。西里斯非常支持莱姆斯当教授,说“没人比你更适合教黑魔法防御课了”,莱姆斯则担忧明年是否能继续在霍格沃茨任教。 “家长们要是知道我是个……肯定不会放心。”他长长叹气。 “家长怎么会知道?除非有人说出去,”西里斯说,“斯内普?他针对你?” “就算他不说,这也是事实。”莱姆斯说,他劝西里斯别再对斯内普抱有偏见了。 西里斯当然不听,他嘲讽:“我看他还是跟以前一个样——” “好了,别提斯内普了。”克莱尔阻止他们继续争论,“来谈谈哈利吧。” “哈利?”西里斯看向她。 “嗯。”克莱尔点头,“你是哈利的监护人,以后要带着他一起生活吗?” 还没找到西里斯的那几天,她和哈利讲过很多有关莉莉和詹姆的往事,哈利每次都听得非常入迷。他也告诉她,他的姨妈姨父对他有多差劲。 如果能离开德思礼家,和西里斯生活在一起,哈利肯定会很高兴。 “对,”西里斯忙说,“我问问哈利。” 礼堂里到处都是浓郁香甜的南瓜味,学生、教授人人乐不开支,哈利和他的朋友坐在一起,西里斯朝他招手。 “哈利!快过来!”西里斯喊了一声。 霍格沃茨的幽灵们开始表演节目,哈利擦过差点没头的尼克,快步朝他们走来,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 “怎么了?” “我们想问你,”西里斯问他,“你愿意离开你姨妈姨父家,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哈利愣了一下,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后,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喜悦、更幸福了。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了!”他立即说。 哈利这么喜出望外,克莱尔也被感染。 迄今为止,莉莉和詹姆已经离去十二年。他们会永远思念他们,也会好好照顾哈利,给他莉莉和詹姆来不及给他的爱。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克莱尔相信。 宴会结束了,所有人都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西里斯问完哈利,又问克莱尔,语气比刚才不自然多了:“你愿意和我住在一起吗?” “你打算住哪?”克莱尔问道。 “找个房子,哪都行,肯定有很多地方可以去……”西里斯说,不停看她的表情,“你愿意吗,克莱尔?” 找个房子……克莱尔思索,达里安现在一个人住,他工作太忙,她搬过去会影响他……妈妈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离不开圣芒戈的照料,最好能离那近点,远点也行,反正可以用飞路粉和幻影移形…… 她一直没答应,西里斯也没了底气:“你不愿意吗?” “不愿意?我没说不愿意啊,”克莱尔不解,“你不是和哈利说了,让他‘和我们住在一起’吗?我想离圣芒戈近点。” 西里斯如释重负:“听你的!” 克莱尔又想到莱姆斯,他即使当上教授也穿得那么衣衫褴褛,生活肯定很拮据。 “莱姆斯可能也没地方住,让他和我们一起吧。” “莱姆斯……”西里斯想了想,“好,我和他说。” 他们决定明天去圣芒戈附近看看房子,克莱尔想顺路去看看妈妈。这时候师生们都离开了礼堂,他们在门厅里听见了邓布利多的叫唤。 “克莱尔。”邓布利多站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 “邓布利多教授?” “去我办公室说吧,”邓布利多说,胡须微微颤动着,“我想我知道你的幻觉是怎么回事了。” 第8章 过去 邓布利多曾向她借过一段记忆,那段记忆跨越了一整个月——从克莱尔第一次出现幻觉,到她晕倒穿越。 邓布利多说,他已经从中看出了点端倪。 时隔多日又来到校长办公室,没有其他人,这里比上一次来时安静得多。福克斯栖在镀金栖枝上,霍格沃茨的历代男女校长在肖像画里歇息或假寐,邓布利多把克莱尔和西里斯领到一个敞开的黑柜子前。 “过来吧,就是这了。” 克莱尔和西里斯交换一个眼神。柜子里有一个盆底很浅的石盆,不断发出明亮的银光——是冥想盆。 克莱尔的那段记忆就被放在里面。 “要把来龙去脉说清楚,还是从头再看一遍比较好,来吧,”邓布利多邀请他们,“你也一起吗,西里斯?” “一起吧。”克莱尔说。反正是她的记忆,西里斯也会出现。 “一起。”西里斯也说。 “那就开始吧。”邓布利多让他们靠近冥想盆。 盆里全是些如水如银的特殊物质,他们一靠近,这些物质便飞快旋转起来,逐渐变得透明。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他们被吸进漩涡。 落地时,周围不再是校长办公室,而是一片鲜红色的海洋,这是格兰芬多的颜色。天空晴朗无云,到处人声鼎沸,学生们拿着望远镜,不停朝前呐喊。 第14章 他们落在了魁地奇球场的看台上,解说员被放大的声音近在耳边。 “一个漂亮的传球,给了克莱尔·奥平顿——她非常敏捷——戴维·格杰恩想把球断掉——没成功!格兰芬多得分!” 克莱尔遇到过挺多稀奇古怪的事,亲眼看见自己打球就是现添的一件。 她的进球赢来了相当热烈的欢呼声,克莱尔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她看见了一头火焰般的红发。 莉莉坐在前排座位上,和其他人一起为她喝彩:“克莱尔!好样的!” “莉莉……” 克莱尔控制不住想要上前,但这是记忆,她碰不到她。 西里斯握住克莱尔的手:“看。” 他们在空中看见了过去的西里斯和詹姆。 “格兰芬多又抢到了球,应该是詹姆·波特——没错,波特!没人能从波特手里抢到球!他简直是一路飞奔——多卡斯·梅多斯随时准备接应——是游走球!来自拉文克劳的击球手卡拉多克·迪尔伯恩——不好——西里斯·布莱克把球拦下了!非常及时!” 詹姆投球,格兰芬多又得分了,周围又一次欢声雷动,最尖的一道声音来自彼得,莱姆斯抓着他的帽子,免得他激动得从座位上滚下去。 “这段记忆很长,”邓布利多说,他提醒他们,“要来了。” 克莱尔又看见了自己,她从看台前飞速掠过,朝现在持球的拉文克劳追球手蒂芙娜·萨莫比飞去。 西里斯握得更紧了,好了,她知道是什么要来了。 “奥平顿看上去势在必得,但萨莫比也很快——看看行不行——哦!!什么——” 一颗游走球砸中了她,直击脑门。 解说员反应过来:“布莱克打偏了!他打中了奥平顿!格兰芬多乱了阵脚,萨莫比抓住了机会,拉文克劳得分!” 克莱尔看见自己一下子失去意识,从高空坠落。这么一下不摔出脑震荡才怪。 “真的很痛。” “对不起……” 西里斯和詹姆立刻落回地面,多卡斯作为格兰芬多队的队长向霍琦女士申请暂停比赛。看台上也乱成一团,莉莉和玛丽离开座位朝底下奔去,莉莉喊道:“她怎么样!克莱尔!” 她躺在草地上,双眼紧闭。 “这就是开头。”邓布利多说着拍了拍手,变换了周围的场景。 魁地奇球场消失了,他们站在了一条走廊上。克莱尔认出这是去变形课教室的路,过去的她拎着书包,和莉莉走在一起。 “记得这吗,克莱尔?”邓布利多问。 “记得,我第一次出现幻觉的时候。”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奇异的现象——哈利出现在走廊尽头,朝他们迎面走来,快靠近他们时又忽然消失不见了。 “哈利?”西里斯瞪大眼睛,虽然知道这段时间的克莱尔已经出现幻觉,但亲眼目睹这一幕还是让他无比吃惊——他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说“你看到的都是这些?” 克莱尔冲他点头:“对,都是这些。” 一整个月都被这样的幻觉折磨,她没疯掉真是不可思议。 邓布利多又拍了拍手,场景又变换了。 他们出现在魔法史课的教室里,宾斯教授在用他那干巴低沉、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讲课,学生们已经睡着大半。 “过来吧。”邓布利多招了招手,他们走到过去的克莱尔跟前。 这么近距离地盯着自己看,感觉真是瘆人。 过去的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在看课本的同一页,像要把那页纸盯出洞来。她头疼地挠了几把头发,他们耳边又飘过了幻觉的声音。 是罗恩的声音:“马尔福的胳膊早就没事了,他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然后是哈利:“他会一直装下去的,我真担心海格。” “我这时候已经出现好几天幻觉了。”克莱尔说。 一个纸团落在桌上,过去的克莱尔回了头。西里斯认出这个纸团:“是我扔的。” 果然,坐在最后一排的西里斯正朝这边比口型:“打开。” 纸团上写着:“还头疼吗?” 她提起笔想写点什么,想了半天还是不耐烦地把纸团扔了回去。 西里斯见她什么都没写更着急了,又给莉莉扔了个纸团,上面写着:“和我换个位置。” 邓布利多感慨:“年轻的爱情啊。” 克莱尔咳了好几下:“快一点吧,教授。” “好,”邓布利多笑着拍手,“我看过也不记得了,西里斯后来换到座位了吗?” “没换到。”西里斯回答。 邓布利多呵呵笑着,场景又转,他们离开教室站在了黑湖边的草地上,不远处是一棵山毛榉。他们立刻懂了。 邓布利多似乎很喜欢这段:“这天天气真好啊,我记得之后下了很久的雨。” 克莱尔和西里斯都没说话,他们望着山毛榉树下的自己,很快就听见了那段幼稚的对话。 “因为他长得好看。” “我怎么看他长得像只猴子。” 邓布利多还是乐呵呵的:“不知道福斯特现在在哪工作,我听说是魔法事故和灾害司。” “是吗,挺适合他的。”克莱尔随口应道。 “在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西里斯倒是知道,“估计还没升职呢。” 起风了,山毛榉的树叶被吹得哗哗响。他们继续看,把福斯特忘在一边。 树下的克莱尔问西里斯:“你是不是喜欢我?” 西里斯耳根烧红,怎么说话都不流利:“其实我……我………” 之后的事他们都记得。西里斯支吾半天不敢承认,她勃然大怒起身离去,一时间连风都不如刚才畅快了。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现在的西里斯说:“我当时想说,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克莱尔吸了吸鼻子:“你现在说也不晚。” 邓布利多又笑着拍手,之后的场景都转得飞快,像n.e.w.t考试一样急凑紧张。莉莉陪她去医疗翼,检查无果。她在休息室问麦格教授,依旧无果。 “米勒娃在考试期间就找我说了这件事,我当时就在琢磨了,可惜我琢磨得太慢了。”邓布利多惭愧道。 场景又转,他们来到了考试的第一天下午。学生们站在礼堂旁的小房间里,等着进去考黑魔法防御术的实践考试。 第二组学生被喊到了名字。 “西里斯·布莱克——阿米莉亚·博恩斯——克雷吉·布洛贺。” 他们看见过去的克莱尔冲上去抱住了过去的西里斯,西里斯低下头亲吻她的脸颊:“我肯定能拿个o。” 她强装镇定,像刚才那样抱了其他人。抱到彼得的时候,彼得小声道:“还好西里斯不在……” 现在的西里斯厌恶地嘁了一声。 他们跟着过去的克莱尔走进礼堂,监考她的考官是年迈谢顶、声音沙哑的皮斯古德教授。 “我也是这个考官,考到了博格特,”西里斯说,脸色不太好,“我的博格特是你的尸体。” 克莱尔恍然大悟:“所以他才说他刚刚才见过我!” 皮斯古德教授也考了她博格特,他们很快便看到——博格特从柜子里走出来,是通缉犯模样的西里斯。 西里斯怔住了:“那个时候就看到……” “我还看到过你的通缉令,”克莱尔回答,“吓了我一跳。” 场景又转,他们看到她考完古代如尼文,从考场走出来。西里斯等在考场外面,看见她后把她拉到了雕像旁的角落。 他显然想吻她,为了克制住只看她耳边的头发:“最后一天去天文塔吗?” 场景再转,快到最后了。莉莉为她别上发夹,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离开宿舍。 西里斯望着她的背影:“很美。” 克莱尔笑了:“那当然了。” 再转,他们来到了天文塔。 从旁观者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对劲——她走路有些晃悠,每隔一会儿就会摇下头。 “我当时以为是太困了。”克莱尔说。 “是错乱的时空要把你带走了。”邓布利多纠正她。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他们齐齐看去。西里斯脸色一白,像蒙了一层霜:“就差一点……” 过去的克莱尔听见脚步声,也转过身去,想要呼喊,结果一下子栽倒在地。周围瞬间暗了下来,之后的画面只有一片漆黑。 “时空扭曲了,可以说你在这片黑暗里睡了很长又很短的一觉,醒来后你就来到了未来,也就是现在。”邓布利多说完,他们便离开了这段记忆。 周围是校长办公室,面前还是那个发着光的冥想盆。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谁也没再说一句话。最后克莱尔问:“您说您知道我的幻觉是怎么回事了……是怎么回事?看了我的记忆,能看出什么来吗?” “能,能看出点东西来……”邓布利多颔首,仿佛要给他们讲一个很久远的故事,“我老糊涂了,最近才想起来,这样的情况其实我以前听说过类似的。” 第15章 他举起魔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从那抽出了一缕银色的物质。这是邓布利多自己的记忆,他把这缕记忆放进冥想盆,说:“是一个女孩告诉我的,我记得,那个女孩是你的妈妈。” 克莱尔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我……我妈妈?” 西里斯的表情和她差不多:“幻觉……还能遗传?” “不排除这种可能,”邓布利多模棱两可道,“好了,再来看看吧。” 又一次进入冥想盆,这次的场景是邓布利多从前的办公室。距离现在将近五十年,那时的邓布利多还是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 “四十八年前,你妈妈当时五年级,她告诉我她出现了幻觉,”邓布利多回忆,“她很信任我,因为我的课教得还算不错。” 记忆里的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门外传来敲门声。克莱尔看见了十五岁的妈妈,她穿着格兰芬多的校服,询问后进了门。 “教授,我有事想说……” 她和克莱尔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同样是金发褐眼,连说话时的神态都别无二致。 “好像。”西里斯惊讶。 “好像。”克莱尔震惊。 她也这么说,西里斯反而觉得滑稽了:“她是你妈妈,你们长得像不是应该的吗?这么意外吗?” “当然意外了。”克莱尔说。 她虽然知道自己的眉眼和妈妈有些相似,但没想到妈妈年轻的时候居然和她这么像。从她记事起妈妈的身体就很差了,大小病年年不断,她从没见过妈妈这么健康的样子,她脸色这么红润,看不出一点病态。 “她和你一样是追球手。”邓布利多告诉克莱尔。 “她打过魁地奇!?”克莱尔更难以置信。 “是啊,而且打得很好,我记得她说过她想去普德米尔联队。”邓布利多说。 这时候记忆里的邓布利多也说话了:“进来坐吧,奥罗拉。” “奥罗拉”是克莱尔妈妈的名字,她的原姓是“维尔比拉夫”。 克莱尔还陷在源源不断的震惊里,她很难把“魁地奇”这个词联系到妈妈身上。妈妈打过魁地奇,而且打得很好,她和她一样是追球手,还想进普德米尔联队……她从没和她说过。 她的妈妈,奥罗拉在邓布利多的办公桌前坐下。她很苦恼,和那一个月的克莱尔一样苦恼,她求助邓布利多:“我又出现幻觉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简说了这件事,她还以为我在开玩笑……” 克莱尔朝她走过去,走到她身边。 她们一样苦恼,可她的情况要比她好得多,她还有莉莉,莉莉一直陪着她,没有和简一样把幻觉的事当成玩笑。 “你这次看见了什么?”过去的邓布利多问。 “我看见我外祖母,还有其他人,我还听见他们说话……”奥罗拉眉头紧蹙,“可我从没见过我外祖母,她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看到她十几岁时候的样子,和她画上的样子一模一样,我看到的是过去吗?” “看来是的。”过去的邓布利多若有所思道。 “过去?”西里斯突然说,“可克莱尔看到的是未来。” “对,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现在的邓布利多说。 “我妈妈的幻觉后来解决了吗?”克莱尔问。 邓布利多遗憾摇头:“没有,我当时在忙着其他事,就把这件事搁在了一边,我很抱歉……” 过去的邓布利多在给奥罗拉提建议,显然这些建议后来都没有奏效。 “你妈妈六年级的时候,忽然消失了一整年,”邓布利多继续回忆,“她回到了过去。” “她也穿越了?”克莱尔对这件事同样一无所知,“可是……她后来又回来了。” “是的,她又回来了。”邓布利多点头。 这段记忆很短,很快就结束了。奥罗拉听完邓布利多的话便起身离开,赶着去上下一节课。她关上门后,他们又回到了校长办公室,面前依然是那个闪着光的冥想盆。 邓布利多接着说:“她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打过魁地奇了。一方面,是她升上七年级临近毕业,又差了一整年的功课,需要花更多的心思在学习上。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因为……”克莱尔的声音在颤抖,“因为……她回来了?” 邓布利多再次点头:“我想是两次穿越给她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创伤,她扛不住。我听说她毕业后通过大量治疗恢复了正常,看上去又是个健康的人了,但后来……可能是先后生下两个孩子对她的损伤太大,也有可能是穿越的后遗症又发作了……” 他把他们领到办公桌旁,让他们在椅子上坐下。克莱尔浑身僵硬,西里斯搂住她。 邓布利多停了一会儿,又接着往下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和当时的几个教授,对了,还有伯纳德·奥平顿。” “我爸爸?”克莱尔愕然抬头。 她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她爸爸的名字了,连达里安也很少提起,因为怕她和妈妈难过。很长时间以来,他们家的家庭成员都只有她、达里安和妈妈三个人,爸爸这个角色一直是缺失的,因为他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事去世了——他在一场妖精叛乱中牺牲了。那不是一场大到能记入历史的叛乱,只是一场范围很小、持续时间很短的小动乱,可就是这样的小动乱,永远夺走了他的生命。 爸爸的死对他们打击巨大,妈妈常年卧病在床,她和达里安还是小孩帮不了什么忙,如果不是奥平顿家的家底还算殷实,又有许多亲戚愿意出手帮扶,他们肯定撑不下去。 她很久没有想起爸爸了,时隔多年再听见他的名字,简直恍若隔世。他也知道妈妈出现过幻觉、经历过穿越,但他和妈妈一样从未告诉过他们。 “他们不告诉你们,或许是不希望你们也碰上这些事,可惜事与愿违……幸好你没事。”邓布利多从桌上拿了几颗滋滋蜜蜂糖,问他们,“好了,来一颗吗?很美味。” 西里斯拿了一颗,剥开递到克莱尔嘴边:“吃颗吧。” “我吃不下。”克莱尔没胃口。 她之所以会没事,是因为她没有和妈妈一样穿越两次。 等等……妈妈既然能穿越两次,是不是说明她也能回到十五年前?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非常重要。直到离开校长办公室,克莱尔还在想——她已经知道大家的未来,知道彼得是叛徒,知道莉莉和詹姆会遇害,只要她回到十五年前,不就能改变一切了吗? 一得出这个结论,她就把“创伤”“后遗症”统统抛之脑后,只顾着琢磨该怎么穿回去了。 她终于有了动力,一下螺旋梯就迫不及待把这个想法告诉西里斯,想和他探讨一下该怎么实践:“我妈妈肯定知道方法,刚好我们明天要去圣芒戈——” “不行。”西里斯立刻反对她。 “不行?为什么不行?”克莱尔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他表情严肃得就像她刚刚说了句疯子才会说的傻话,他想让她清醒过来:“邓布利多说了,两次穿越会造成严重创伤,我们不可能让你冒险。” 被拋远的“创伤”“后遗症”又回到了她的脑子里,但克莱尔仍然满不在乎:“冒险怎么了?我愿意冒险,你难道不想救莉莉和詹姆吗?” “我当然想,”她还在坚持,西里斯急得抓住她的肩膀,“但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这关我的性命什么事?我不会出事的,”克莱尔固执己见,“我不会怎么样,创伤不会让我死的,我现在很健康,我扛得住——” “你妈妈以前也很健康!”西里斯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克莱尔愣在原地。她想起来邓布利多记忆里妈妈脸色红润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回忆里妈妈发病时的样子,最严重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差点死去。她小时候不止一次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害怕要是妈妈也走了,她和达里安该怎么办。 西里斯是真的想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她刚才的话让他恐慌。他松开她的肩膀,转而把她抱进怀里。记不清这是几天来的第几次拥抱了,但之前的拥抱他没有一次颤抖得像现在这么厉害。 “十五年……克莱尔,你消失的十五年里我一直在害怕,我怕你真的出事,怕你受伤……你要是受了伤,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克莱尔不作声,西里斯继续劝她:“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买个房子,把哈利和莱姆斯都接过去,要好好照顾哈利吗?我之前说,你能回来我就别无所求了,但我还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我不能……我接受不了房子还没找好女主人就先出事了……” “西里斯……” 他铁了心了,她说什么都不肯同意。 “好了好了,”克莱尔只能宽慰他,“当我没说,当我没说,还有,什么叫‘女主人’啊?我们明明算刚开始交往吧?” 第16章 她总算扯到别的事,西里斯终于松了口气:“我说错了。” 这话的意思怎么听都不是“说错了”,而是“说早了”。 “不过明天还是要去圣芒戈,”克莱尔说,又补充一句,“放心吧,我就是想看看我妈妈,不问穿越的事……你抱得好紧,松手。” 她快喘不过气了。 西里斯这才松开她,见她确实像断了念头,答应道:“好。” 第9章 女贞路 达里安难得粗心一次,他告诉她妈妈刚换了病房,但忘了说到底换到了哪。 “问接待员吧。”西里斯说。 只能这样了。 圣芒戈在万圣节也人满为患,他们特意起了个大早提前出发,结果还是排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队。 问询处的女巫已经被各种奇葩问题扰得不耐烦。 “你的眼睛也肿了?指示牌上写着了,蜇伤去二楼,下一个!” 被比利威格虫蜇了一脸包的男巫摇摇晃晃地走了,克莱尔马上上前:“我们来看望奥罗拉·奥平顿。” 女巫看了一眼手边的一张长单子:“五楼十一号病房,下一个!” “走。”克莱尔和西里斯挤过人群上楼。 圣芒戈的走廊又长又窄,到了五楼更是充斥着各种哀号尖叫。这层楼是“魔咒伤害科”,住着许多因为魔咒、恶咒和魔法事故精神失常的病人。 他们经过一扇门时,门上的小窗突然贴过来一张脸。里面的病人,吉德罗·洛哈特冲他们痴痴笑着,问他们“要不要签名”。还有一间病房,让克莱尔心脏猛地往下一沉,她透过半开的房门看见了两张眼熟的面孔——弗兰克和艾丽斯·隆巴顿。 其实也不算“眼熟”,因为他们已经疯得不成样子了。 “伏地魔的手下把他们折磨疯了,”西里斯告诉她,充满恨意地报出了一串人名,“贝拉特里克斯、罗道夫斯和拉布斯坦·莱斯特兰奇,还有小巴蒂·克劳奇,全进了阿兹卡班。” 他说完揽过克莱尔继续往里走:“走吧,下次再来看他们。” 克莱尔还想问:“那帮家伙用了什么?” “钻心咒。”西里斯的声音很沉重。 钻心咒…… 就是穆尔塞伯在黑湖边对那个三年级学生用过的咒语,是不可饶恕咒之一,带来的精神损伤永远不能愈合。 克莱尔穿越以来,已经了解了不少有关那场战争的情况,她知道他们在取得胜利的同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那场战争近乎同归于尽、鱼死网破,而人们真正受到的伤害恐怕比她所知的还要多,还要惨重。 隆巴顿夫妇被折磨致疯,多卡斯被伏地魔亲手杀死,麦金农一家全部遇害,还有埃德加·博恩斯、卡拉多克·迪尔伯恩、普威特兄弟、莉莉和詹姆…… 胸口沉甸甸地像压了块石头,克莱尔一路沉默不语,他们最后停在了十一号病房门口。 这就是妈妈新换的病房了,应该会是以后的常住病房。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坏心情带给妈妈,她平复后敲了敲门。 克莱尔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之前都是达里安帮她们来回传信。 里面传来治疗师的声音,是位年轻女巫:“克莱尔吗?进来吧。” 妈妈已经知道她要来看望她的事了。病房很小,光线昏暗,只有门对面的墙上有扇高高窄窄的窗户,稍微透了点光进来。他们进门后,刚才说话的那名治疗师开了“灯”——她用魔杖点亮了飘在天花板上的几个水晶泡泡。 奥罗拉坐在床上,她的头发全白了,两颊瘦削,脸色憔悴如蜡,看不出一点邓布利多记忆里的样子。 “克莱尔。”她朝克莱尔张开枯瘦的手臂。 克莱尔心都碎了,她立刻扑过去,又小心翼翼地怕把她弄疼:“妈妈……” 奥罗拉像小时候一样轻抚她的后背:“你还好好的,太好了。”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对不起……”克莱尔在她怀里哭泣。 “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奥罗拉说,虚弱但很温柔,“要吃糖吗?你以前就喜欢吃这个。” 奥罗拉从床头拿了几颗糖,是吹宝超级泡泡糖。 “吃。”克莱尔说,见到妈妈让她很有胃口。 “我记得还没过期……”奥罗拉喃喃,帮她剥了一颗。 “都没过期,”治疗师整理完窗边的药瓶,准备离开病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聊。” “待会儿见,伊芙。”奥罗拉颔首,告诉克莱尔,“伊芙人很好,一直很照顾我,还陪我过万圣夜。” “真的吗?那太好了。”克莱尔说,有人能照顾妈妈让她安心。伊芙离开前还和西里斯说了句话,让他也到床边去,别在门口杵着。 “西里斯?过来啊。”克莱尔朝西里斯伸手,把他介绍给妈妈,“这是我男朋友。” 西里斯少见地笨手笨脚起来,第一次见克莱尔的长辈让他很紧张,连打个招呼都吞吞吐吐。 好在奥罗拉很和蔼:“西里斯……我记得你,克莱尔以前提过你很多次。” 西里斯终于不那么拘谨了,他小声问克莱尔:“你提过我很多次吗?” “是提过很多次,”克莱尔承认,“不过都是骂你的。” 意料之中。 “我就知道……” 奥罗拉被逗笑了,给西里斯也拿了颗糖:“吃一颗吧。” “谢谢。”西里斯马上接过。 奥罗拉的目光仍落在他身上,她继续说:“我这几天也看了报纸……你受苦了,好孩子。” 西里斯眼眶红了,他很少感受到家的温暖,上一次还是在波特家。 “以后不会了。”克莱尔信誓旦旦,摆出“再也不会让西里斯·布莱克吃苦”的架势。 奥罗拉又笑了,提起别的话题:“我听达里安说,你们打算买个房子?待会儿就去看吗?” “嗯,待会儿就去,”克莱尔又抱了一下她,“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她虽然面色苍白,但好在精神状态还不错,这也让克莱尔安心多了。 她同她告别,奥罗拉温和地叮嘱道:“路上小心。” “我会的。” 他们下了楼,穿过候诊厅的墙壁回到了淘淘有限公司的橱窗前。 面前是那条宽敞的街道,街上行人行色匆匆,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凭空冒了出来。 顺利见到了妈妈,离开圣芒戈也没被麻瓜看见,克莱尔很愉快:“好运气。” 说完就发现西里斯不知怎的一脸懊悔。 “我应该带点礼物的……我竟然什么也没带……”他自言自语。 “礼物?” “对,礼物,给你妈妈。”西里斯回答。 “没事,我妈妈不会在意的。”克莱尔安慰他,“我们现在去——” 一声刺耳的鸣叫打断了她的话。 这个瞬间,克莱尔仿佛又看到了西里斯失手砸过来的那颗游走球——一只猫头鹰拼了命地扇动翅膀,直冲她的头顶。 西里斯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猫头鹰“砰”的一声撞上橱窗,动静大得连橱窗里的假人都抖了一下。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猫头鹰……”西里斯一脸嫌弃,拎起猫头鹰的一只翅膀,把它拔了起来。猫头鹰扑腾了几下,把嘴里叼着的信吐到了地上。 “送到圣芒戈的?”克莱尔捡起信。 信封上写着: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门口(淘淘有限公司橱窗前),克莱尔·奥平顿及西里斯·布莱克收。 “是给我们的。”她说。 “给我们?”西里斯凑过来看。 是邓布利多寄来的,克莱尔展开信,信的内容刚好和他们将要做的事有关。 克莱尔,西里斯: 节日快乐。 我听说你们想把哈利从德思礼家接走,让他和你们住在一起。这真是个不错的提议,看得出哈利也很高兴。 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哈利成年以前,恐怕不能离开他姨妈的家。 克莱尔和西里斯异口同声:“什么!?” 信的末尾还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如果可以,请看信的反面。 反面一片空白。西里斯念了“原形立现”,有字浮现出来: 莉莉牺牲时,她的爱在哈利身上留下了一种相当强大的保护魔法,使他免受伏地魔的伤害。 但这种保护魔法的生效需要血缘的维系,也就是说,哈利必须住在莉莉血亲的家里,至少要在名义上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家”。 他们看完,久久不作声。 克莱尔不停默念邓布利多说的几个关键词——爱,保护魔法,血缘,血亲,家。 良久,她才继续开口:“莉莉还有哪些血亲?” “从邓布利多的意思看,应该只有一个了,”西里斯头疼地说,“哈利的姨妈。” “怎么会……”克莱尔同样头疼,她现在恨不得自己突然多出个亲妹妹,名字叫莉莉·伊万斯。 第17章 “要把莉莉血亲在的地方称为‘家’,”西里斯又看了几遍信,“就是说,我们把哈利接走,他的‘家’就变了……” “那怎么办?”克莱尔愁眉不展,“哈利那么讨厌他的姨妈姨父,让他继续住在他们家和让你回布莱克家有什么区别?” 听到“布莱克家”,西里斯立刻黑脸:“不可能继续住。” 但确实没办法…… 他们又把信看了一遍,想找点空子。 “在名义上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家’……”克莱尔使劲琢磨,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莉莉的姐姐叫佩妮吗?” “我不知道。”西里斯说。 “她现在住哪?”她又问。 她记得哈利提到过“女贞路4号”,但不知道那地方具体在什么位置。 西里斯倒是知道位置:“在萨里郡小惠金区……走,我们现在过去。” 今天是周一,现在刚过上午十点。路上没人,他们在街角幻影显形,打量起周围。 女贞路的房子全部整齐划一,树篱和花园修剪得一丝不苟,停在路边的几辆汽车光亮照人。 4号的门窗紧闭着,哈利的姨父、表哥都不在家,只有姨妈在厨房里忙活,他们看见她从窗后走过。 “哈利必须把这当成‘家’的话,我们最好离他近点……”西里斯说,目光往4号旁边的房子瞟。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5号开门出来,沿着花园小径走向他的汽车,嘴里哼着一首他们没听过的麻瓜歌。 克莱尔扬扬下巴:“给他点钱。” . 当天傍晚,弗农·德思礼一进家门就被妻子佩妮拉住,得知了一个大新闻。 他们的邻居,住在5号的普伦提斯一家决定搬走了。 虽然他一直不喜欢那一家子——普伦提斯先生总爱修理汽车,把邻里弄得吵吵嚷嚷——但还是对此大吃一惊:“怎么突然搬家?” 要知道,女贞路可是一处相当体面、规矩的社区,这里的住户应该以能居住在这为荣,普伦提斯一家却要反道而行,搬家走人? “今天来了个富翁,买下了他们家的房子,”佩妮的语气里带着盖不住的嫉妒,“合同流程什么的全部从简,让他们今晚就搬走。” “给了多少钱?”弗农问。 佩妮说了一个数,这是他卖多少年钻机都赚不到的数目,他立刻和佩妮一样妒火中烧。 怎么会这样?吃晚餐时,弗农还在想这个问题。他们两家的房子明明一模一样,为什么那个富翁选了5号不选4号?因为普伦提斯刚好偷懒在家,而他勤勤恳恳去上了班吗? 佩妮也心烦意乱,一顿饭她至少看了十次窗口。邻居家传来动静,新住户搬进去了。 弗农倒了好几杯红酒,还是觉得不畅快:“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姓布莱克,名字不知道。”佩妮回答,把她的长脖子缩了回来。她听见普伦提斯管那个富翁叫“布莱克先生”,喊得非常殷勤。 “布莱克……布莱克……”弗农气愤地直絮叨,终于挤出了点他惯有的神气,“呵,普通的姓氏。” “可不是吗?随处可见。”佩妮附和,但还是如坐针毡。 达力被他们反常的样子弄得一头雾水:“什么布莱克?你们在说什么?爸爸?” 他看向弗农,弗农说:“什么事也没有。”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什么事也没有”。 “妈妈?”达力又问佩妮,佩妮没有回答他,她又忍不住往窗外看了。 弗农还是压不住性子:“他只有一个人?” “还带了一个,”佩妮说,她现在眯起了眼睛,这是她窥探邻居、窃听八卦时的招牌表情,“他带了个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弗农也眯起眼睛,一脸狐疑。 “对,没错,”像终于发现了那个阔绰富翁的一个把柄,佩妮又趾高气昂起来,“那个布莱克应该有三十多岁了,但他带的那个姑娘看上去才高中毕业,最多刚上大学,八成是他养的小情人——” 她说话时一直看着窗外,突然尖叫一声,冲到厨房猛地把窗帘拉上。 弗农听完她的话刚要破口大骂,就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怎么了?佩妮?” “不像话!”佩妮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汹涌的怒意,气得浑身颤抖,“在家门口亲起来……!” 她没有继续描述下去,一方面是觉得实在不合体统太不像样,另一方面是怕说下去会带坏达力。 她忧心忡忡地对自己的宝贝儿子说:“你一定要离那两个人远点,越远越好,记住了吗,达达?” 达力愣愣地点头:“好,我,我知道了。” “放心吧,亲爱的,达力向来是个乖孩子,他不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的。”弗农说,他已经对新邻居充满鄙夷了,和这种不懂规矩的人挨得这么近让他非常气愤。 他们开始质疑那个布莱克到底是不是个真的富翁,很快便断定他的钱财肯定来路不明,接着斥责那个姑娘不知廉耻、自轻自贱,最后庆幸这两个家伙买的是5号,没有玷污他们的房子。 “他们要是来敲门,说要拜访邻居什么的,绝对不能开。”弗农千叮咛万嘱咐。 佩妮和达力一致答应。 . 事实是他们想多了,克莱尔和西里斯根本没打算拜访他们。 5号的原住户走后,他们立刻搬了进去。西里斯刚出狱,她刚穿越,两个人都没什么行李,家具都是下午现买的,有魔法帮忙搬起来非常轻松。不到十分钟就全部搬完了,他们还闲得在门口接了会儿吻。 吃过晚餐,莱姆斯来了信。他很乐意搬来和他们一起住,并说会把他们买下女贞路5号的事告诉哈利。 他们把二楼的其中两间房间空下来,给莱姆斯和哈利用作卧室。 他们已经盘算清楚了——保护魔法生效需要血缘的维系,哈利仍需要把佩妮所在的地方当成“家”,但不代表他需要一直住在那。选择买下女贞路5号也是因为这个,成为德思礼一家的邻居不仅能近距离保护哈利,盯着那家人防止他们虐待他,哈利也能随时过来,吃饭、写作业,甚至过夜。 “太聪明了,”克莱尔又一次自夸,“哈利名义上的住址没变,德思礼家还是他名义上的‘家’,而我们是他名义上的‘邻居’。” 到邻居家串门再正常不过了,一天串几次就别管了。 “绝妙的主意,”西里斯笑道,“把哈利的卧室布置一下吧,到了圣诞节可以给他一个惊喜……他会回来过节吗?” “有我们在肯定回来。”克莱尔说。 “他喜欢什么?”他们往二楼走,西里斯问。他见到哈利还没多久,还不怎么清楚哈利的爱好。 克莱尔认识哈利也没多久:“魁地奇?” 哈利喜欢魁地奇,这点和詹姆一样。 魁地奇…… 克莱尔忽然想起来,西里斯被通缉的那段时间,报纸上除了他的通缉令,最常出现的就是一则广告。 “西里斯!”克莱尔抓住西里斯的胳膊,西里斯回过头。 “怎么了?” 克莱尔眼睛很亮:“我知道送哈利什么圣诞节礼物了!” 第二天一早,一封新写的信从女贞路送去了霍格沃茨。信的内容很简短: “哈利,回来过圣诞节吗?” 写信人是克莱尔,她还在信纸上画了一条黑狗,代表西里斯。 哈利很快便回了信,内容同样简短: “回来!” 之后的两个月,克莱尔和西里斯只做了几件事:在家消磨时间或出门乱逛,每周抽两天去圣芒戈看望妈妈,偶尔和女贞路上的其他住户打打招呼,以及,给伦道夫·巴德摩寄了份订单。 西里斯在订单上的原话是:“711号金库,加隆随便拿。” 圣诞假期的第一天,他们去国王十字车站接哈利和莱姆斯。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停在9?站台,不断冒出腾腾浓烟,哈利和莱姆斯随着人流下了车。 哈利看见他们,立刻跑过来:“西里斯!克莱尔!” 他们给了他两个很大的拥抱。 满月刚过几天,莱姆斯还有些虚弱,但也笑意盈盈:“哈利一路都在念叨你们。” “我等不及要见你们!”哈利雀跃地说。 “我们也等不及要见你,”西里斯说,“走吧。” 在进家门前,他们让哈利去德思礼家转了一圈,对佩妮说一句“我回来了”,哈利虽然觉得奇怪——佩妮更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哈利对他们为什么要住在德思礼家隔壁同样疑惑不解:“我还以为你们会买其他地方的房子……总之不会买在这。” “我们也不想住在这,”克莱尔说,西里斯和莱姆斯在搬行李,“是邓布利多说……” 她没有说下去。 哈利眨眼:“邓布利多?他说什么?” 第18章 邓布利多说要先对哈利保密。 “他说你突然换地址可能会被伏地魔的残党找上麻烦。”克莱尔随口编道。 哈利听到伏地魔的名字,信了大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克莱尔错开话题:“赫敏和罗恩都留在学校过圣诞节吗?”。 “他们都回家了,”哈利回答,“他们本来想留下来陪我,但我没有留校,所以他们也回去了。” 这还是他入学以来第一次没在霍格沃茨过圣诞节,也是第一次这么盼望回到女贞路。 西里斯和莱姆斯搬完行李,西里斯在楼梯口喊了一声:“克莱尔?” “来了!”克莱尔应道,对哈利说,“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一个宽敞、舒适的房间,是哈利从未拥有过的。 里面布置得很明亮,比达力的房间还要漂亮。墙上贴着许多魁地奇球员的海报,大部分都是普德米尔联队的成员,全是克莱尔贴的。西里斯给哈利买了电脑和游戏机,他虽然没怎么用过麻瓜的东西,但哈利在麻瓜世界长大,他猜他会喜欢这些。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魔法照片,克莱尔和西里斯找了挺久才翻出来——都是他们学生时代的照片。 掠夺者的合照,彼得被剪掉了,剩下三个人互相搭着肩膀,满面春风;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合照,七名队员穿着鲜红色的队袍站在一块,詹姆的头发被风吹得更乱了,西里斯在偷看克莱尔;克莱尔和莉莉的合照,她们笑容灿烂,在对角巷买了两个很大的草莓花生黄油冰淇淋;莉莉和詹姆的合照,是他没见过的,海格给他的相册里也没有,背景是下雪的霍格沃茨城堡…… 哈利一张张照片地看,又看看海报、电脑和游戏机,怎么也看不够。他的眼里闪着泪光:“不能更好了。” “不止这些。”克莱尔把他推到床边。 崭新、柔软的床上放着一个狭长的大包裹,它在最后出场,显然是个重头戏。 “是什么?”哈利问。 “圣诞节礼物,”西里斯微笑,“拆开看看吧。” 哈利拆开包裹,激动得说不出话了。里面躺着一把精美绝伦、气派十足的飞天扫帚。 是火弩箭! 第10章 戈德里克山谷 这绝对是最棒的圣诞节礼物。 哈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真的?火弩箭?” “货真价实,”克莱尔说,把火弩箭的宣传广告一字不差地背了一遍,“魁地奇冠军的选择,纯手工锻造,只为巅峰飞行!” 火弩箭造型漂亮,性能精妙,每一根枝条都受过精心挑选、细细打磨,即使是不懂魁地奇的人也能一眼认出这是一把国际水准的精品扫帚。 “一定很贵吧?”哈利问。他记得魁地奇精品店里的那把样品,旁边的标牌写着“价格面议”。 “洒洒水而已。”克莱尔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另一只手搭上了西里斯的肩膀。这个动作就像在说,你不知道你的教父很有钱吗? “你喜欢就好。”西里斯欣慰地笑着。 “我特别喜欢!”哈利爱不释手。 可惜他们现在在麻瓜世界,不然他真想出去飞几圈。扫帚把在他手里微微颤动着,这种感觉棒极了。 莱姆斯也笑道:“格兰芬多今年的魁地奇比赛肯定能打得很好。” 那是肯定的,哈利胸有成竹。一想到马尔福会露出什么表情,他就更合不拢嘴了。 他迫不及待:“我要写信告诉罗恩他们!” 想想吧,罗恩要是知道他有了一把火弩箭,该有多激动,这可是世界上最好的扫帚!还可以写给伍德,他准会高兴得发疯。 “吃完晚餐再写吧。”克莱尔提醒道,已经到晚餐时间了。 “对,去吃饭吧,我饿坏了。”西里斯也催着他们下楼。 晚餐格外丰盛,他们做了一大桌美食,每个人都吃得非常愉快。七点左右,窗外飘起了雪花,他们窝在客厅看了一部喜剧电影——四个巫师坐在一起看麻瓜拍的电影,还看得这么聚精会神,感觉真是奇妙。 不会有更幸福的夜晚了。一整个晚上,哈利都过得非常自在,他一口气吃了很多糖果,在德思礼家这可是达力才有的权利。看完电影,他开始给罗恩和赫敏写信,克莱尔给他拿了一份特大号的巧克力味冰淇淋,上面洒了碎果仁,比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里卖的还要美味。 他的床也非常温暖舒适,他躺在上面,觉得睡在橱柜和达力的杂物间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海德薇也吃了不少零食,它今晚给自己放了个假,惬意地待在笼子里休息。 或许是太兴奋的缘故,哈利躺了很久都没睡着,他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快乐地跳动,把困意驱散得一干二净。不过,晚点再睡也没关系,反正明天可以赖床,他想几点起就几点起。不会再有人把他早早叫醒,让他去干活了,明天睁开眼睛,他见到的只会是西里斯、克莱尔和莱姆斯亲切的笑脸。 哈利这么想着,又翻了个身。 这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他听见克莱尔的声音:“你睡了吗,哈利?” “还没,”哈利从床上撑起来,“怎么了?” 门开了,克莱尔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外出的常服。她踌躇道:“……你要是太困了,就下次再说吧。” “我不困,”哈利摇头,“你要去哪?” 这个点出门? 她又犹豫了一下,问他:“我想去趟戈德里克山谷,你去吗?” . 为了确保西里斯已经睡着、短时间内不会醒,克莱尔特意等了半个小时。 他呼吸均匀,睡得很熟,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小声试探:“西里斯?大脚板?” 没有回应。 她于是轻手轻脚下床,换下睡衣,把枕头悄悄塞进西里斯怀里。 西里斯动了动,伸手搂紧枕头。 还是没醒,那就好。她想去的地方,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担心。 哈利的房间就在主卧隔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还没睡,克莱尔敲了敲门,问他愿不愿意和她一起。 她猜他会想去的,毕竟那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莉莉和詹姆牺牲的地方。 但哈利的反应让她意外,他竟然一脸茫然:“哪?” 克莱尔走进房间:“没人告诉过你吗?” 他已经十三岁了,竟然没听说过戈德里克山谷? “没有……”哈利不自觉地攥紧手,“那是哪?” “是你的家,哈利,”她告诉他,“你从前的家。” 如果没有战争,如果莉莉和詹姆还活着,他就会在那儿长大。 哈利听到“家”这个词,一下子僵住了。克莱尔能从他脸上看出很多情绪——震惊、恍惚、悲伤、渴望。 “去!”他斩钉截铁。 那就出发。克莱尔等他换好衣服,让他带上隐形衣,在确认西里斯和莱姆斯的房门都还紧闭着后,她带着哈利幻影移形。 他们落在一条积满雪的小巷里,这里的雪下得比女贞路大多了,他们费了不少劲才把脚从雪地里拔出来。 周围一片漆黑,灰暗、厚密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落下。克莱尔从珠绣包里取出一把伞,撑开,接着让哈利穿上隐形衣:“穿上保险点。” 尽管已是凌晨一点,附近空无一人,但哈利还是不露面更安全些。 “好了。”哈利消失了。 “走吧。”克莱尔点亮魔杖。 他们穿过雪地,一路经过许多房子。那些房子的门廊、屋顶和窗棂上都积满白雪,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静谧。 “冷吗?”克莱尔问。 “不冷,”哈利说,“哪栋是……” 他想问哪栋是他家的房子,但克莱尔也不清楚确切的位置:“待会儿再找吧。” 他们拐过小巷,走到了整个村子的中心,那儿有座小教堂。接近圣诞节,教堂外已经挂上了明亮斑斓的彩灯,到了夜里也还亮着,和教堂的彩绘玻璃交相辉映。教堂前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中央立着一块刻满人名的纪念石碑。 克莱尔喉咙发紧:“这块石碑……” 这不只是石碑,他们一向它走近,它就变成了一座雕像。 雪花落在雕像上,那是一家三口:戴着眼镜、头发蓬乱的父亲,美丽动人、和蔼善良的母亲,还有母亲怀里的婴儿,他幸福又快乐,头上没有伤疤。 是詹姆、莉莉和哈利。 “这是……” “人们一直在纪念你们。” 纪念十二年前的万圣夜,纪念英勇牺牲的波特夫妇,纪念大难不死的男孩。 哈利藏在隐形衣下,克莱尔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和她一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能感受到他的哀伤,她的心情和他一样。 上一次见到莉莉和詹姆,他们的生命还那么鲜活。如今再想见他们,除了过去的旧照片,就只剩下面前这座冰冷的纪念雕像,以及……他们即将去的墓地。 第19章 克莱尔连做几次深呼吸才没让眼泪涌出来:“去教堂后面看看吧。” 哈利的声音已经带上哽咽:“好。” 这个夜晚,在他们决定来戈德里克山谷后,就变得无比沉重了。 教堂后就是那块墓地。数不尽的墓碑上刻着已故的历代居民的名字,他们慢慢走过去,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姓氏。 其中两块墓碑上刻着坎德拉和阿利安娜·邓布利多的名字,墓碑上还刻着一句格言: 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 “她们是邓布利多的……?”哈利顿住,惊愕道。 “邓布利多的母亲和妹妹,他们家在这儿住过。”克莱尔告诉哈利自己知道的,领着他继续往墓地深处走。 魔杖杖尖发出的荧光照亮一块又一块墓碑,扫过一个又一个名字,最后停了下来。 雪似乎也停了,心脏怦怦狂跳,快要撞破胸膛。他们看清了那块墓碑上的铭文: 詹姆·波特 生于1960年3月27日 卒于1981年10月31日 莉莉·波特 生于1960年1月30日 卒于1981年10月31日 下边刻着格言:“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 泪水终于决堤,克莱尔控制不住地颤抖:“就是这了。” 她摸索着抓住了哈利隐形衣下的手,他们的手同样冰冷,却在此刻成了彼此唯一的支撑。他们都需要这样的支撑,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站稳,才能让自己接受“莉莉和詹姆早已长眠于此”的事实,才不会在这片雪地里崩溃。 雪又下大了,轻柔又无情地盖住莉莉和詹姆的墓碑,也落在她和哈利的肩头。 泪水永远也流不尽。 克莱尔在碑前变出一束百合花,这是莉莉生前最喜欢的花。百合花洁白无瑕,在雪中轻轻摇曳。 她帮莉莉拂去名字上的积雪,心痛得像被划了一道大口。 “我回来了……你怎么样……” 詹姆的名字同样被雪模糊了轮廓。他的名字从前总是闪闪发光,现在却变得这么黯淡。 他那样闲不住的人,只能待在这肯定很不畅快吧? 肯定很冷很痛吧,他们的尸骸就这样躺在冰天雪地下,失去体温和知觉,已经彻底腐烂,再也不会醒来了。 这样的场面,克莱尔在出发前就设想过无数次了,她明明有好多话想和他们说,想告诉他们她有多想念他们,告诉他们她还想和他们说说话,可当她真的站在这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什么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了不成句的抽噎。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帮他们擦去雪花,可雪一直在下,怎么擦都没有用…… 两个月以来,那个被西里斯拒绝提起、被妈妈刻意规避的念头总会时不时地冒出来。现在,它变得更强烈了。 西里斯不希望她出事,妈妈不愿告诉她再次穿越的方法,她当然也不想让他们担心,可是……她怎么可能放弃呢? 她有这样的能力,无论如何也想试试。如果成功了,她就能救下莉莉和詹姆,不仅如此还能救很多人。 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才能成功。 夜色已经浓得分不清时间,克莱尔最后给百合花加了一层保温咒,扶着哈利离开了墓地。 哈利还穿着隐形衣,她问他还好吗,他闷着头没说话。 让一个从小就成了孤儿、如今只有十三岁的孩子直面自己父母的坟墓,果然还是太残忍了。 “应该过几年再带你来的。”克莱尔自责。 “不,这样挺好的,”哈利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快被风雪淹没,“我也想见见他们,这是我离他们最近的一次了,我知道他们葬在哪了……” 克莱尔心如刀割:“哈利……” 她望了望周围,让他摘下隐形衣的兜帽:“让我看看你。” 哈利眼眶通红,脸上全是冻结的泪痕。 “我没事,真的,”他吸了吸鼻子,鼻头也红透了,“你能带我来,太好了。” “别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很难过。”克莱尔用袖口帮他擦去眼泪。哈利终于崩溃,埋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他想哭多久她都会陪着他。雪继续刮着,不知又刮了多久,哈利抬起头:“我想回家看看……” 这声“回家”他说得很沉重。 “好。”克莱尔答应,帮他重新戴上兜帽。 对于自己的穿越,她有两个猜测。 其一,穿越和幻觉有关,幻觉出现越频繁,穿越成功的概率就越大。 其二,有关过去,尤其是有关那场战争的旧物可以让她再出现幻觉。 十五年前的那次穿越,是在她连续出现一整个月幻觉后发生的。但自从来到未来,她的幻觉只出现过一次——和西里斯重逢那天,她在尖叫棚屋听见了莉莉、詹姆、彼得和伏地魔的声音。 只有那一次,实在太少了。这也是除了看望莉莉和詹姆外,她选择造访戈德里克山谷的另一个原因:刺激自己的幻觉。 波特家的房子很容易辨认,因为它是一众漂亮完整的房子中唯一的一座废墟。她猜得没错,她一靠近这个地方,耳边便又响起了莉莉和詹姆的声音,这次还能看到画面—— 手无寸铁的詹姆拦住伏地魔,想靠牺牲自己为妻儿争取逃生的时间。 莉莉护在哈利身前,歇斯底里地恳求伏地魔放过自己的孩子。 最后,是一道撕裂夜空的绿光。 …… “克莱尔?” “你怎么了?” 哈利焦急的声音近在耳边,又仿佛离得很远,他不停喊她的名字。 “克莱尔?!” 克莱尔跌倒在地,出了一身冷汗,哈利扶住她。 “我没事……”她说。幻觉消失了,看来今天到此为止了。 “怎么会没事?你的脸色这么差!”哈利根本不信她的话,“要去医院吗?巫师的医院?” 克莱尔晃了晃脑袋:“不用……我就是有点头晕……” 想要穿越回过去的计划,她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但是现在…… “哈利,你听我说。”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什么?” . 克莱尔没有告诉哈利穿越的后果——会带来创伤。 只问他:“你想救莉莉和詹姆吗?” 哈利的回答当然是“想”。 他知道克莱尔一下子穿越了十五年,现在知道她有可能可以穿回去,简直惊喜万分。 他们于是达成了协议——哈利同意帮她激发幻觉,方式是借莉莉和詹姆的照片给她。 克莱尔听他提起过,海格曾给他一本相册,里面有许多旧照片。那些照片中的一大部分都是莉莉和詹姆毕业后拍的,不少都有关那场战争,她从未见过,应该能派上用场。 同时,她还让他帮她保密。 “别告诉西里斯。”她尤其强调。 “为什么?”哈利不解。 她撒谎:“因为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不想让他失望。” “好。”哈利答应了。 他们返回女贞路,这时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他们都精疲力尽了,只想马上回房休息。 克莱尔的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她往二楼看了一眼,发现主卧的灯亮着。 不好。 他们进了家门,她对哈利说:“你先——” 被打断了,西里斯正好下了楼梯:“克莱尔!” 她和哈利身上还沾着不少雪花,出现幻觉又幻影移形,她没缓多久脸色还很苍白。 西里斯忧心如焚:“你们去哪了?克莱尔?床空着……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她又消失了。 莱姆斯也从楼梯上下来,他被西里斯叫醒了:“西里斯急坏了。” 克莱尔想让他们别担心,但这不可能——她和哈利这么晚出门,又这么风尘仆仆地回来,怎么看都很让人起疑。 西里斯来来回回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检查完紧紧抱住她,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她还好好的,还站在他面前。 “你们去哪了?”莱姆斯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哈利瞟了克莱尔一眼,如实回答:“戈德里克山谷。” “戈德里克山谷?!”西里斯猛地一僵。这下好了,他更不可能放心了。 克莱尔搜肠刮肚:“哈利他……” 哈利接上她的话:“麦格教授和我提起过戈德里克山谷的事,我想去看看,克莱尔不放心所以陪我一起。” 好样的。 避开穿越的事,还搬出了麦格教授,克莱尔真想给他比个赞。 他们都知道戈德里克山谷对哈利有什么意义。莱姆斯听完,很不赞成地皱起眉头:“那也不该选在这个点。” “我实在等不及了,对不起。”哈利诚恳地认错。 西里斯也能理解他想去戈德里克山谷的心情:“下次想去看望莉莉和詹姆,可以叫上我们。” 第20章 “没错,在白天去。”莱姆斯附和,除此之外,他还有疑虑,“不过,克莱尔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 只是去戈德里克山谷一趟,她的脸色不该这么差。 她脸上,不仅有悼念故友的难过,还有接近病态的虚弱。 没办法,只能强词夺理、蒙混过关了。 西里斯和哈利说话时松开了她,现在克莱尔又靠了上去,她要把自己脸色苍白的原因都归于太冷太困:“因为太冷了,你们不知道戈德里克山谷的雪有多大,而且我好困好想睡觉,我不管,你抱我上去。” 她就差挂在西里斯身上了。 哈利连忙挪开视线,莱姆斯也咳了好几下,和哈利看向同一盆盆栽,就像那盆盆栽长得多奇特似的。 西里斯还挺吃这套的:“好好好,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成功了,她一副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样子,西里斯立刻抱她上楼。 莱姆斯和哈利也各回各的房间,莱姆斯叮嘱他们:“早点休息。” 时间当然不早了,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真的去休息吧”。 “你也是。”西里斯对他说,关上房门。 换回睡衣、躺回床上,就真的昏昏欲睡了。折腾太久,克莱尔彻底没了力气,这样也好,这样一来西里斯也用不着担心她再闹失踪了。 他摸着黑吻了她一下:“睡吧,晚安。” 意识不清的吻和没吻没区别,克莱尔迷迷糊糊地说:“晚安。” 第二天,哈利按照约定给她拿来莉莉和詹姆的照片。 “这些都是他们毕业以后拍的。”他告诉她,挑出她想要的那部分。 一共有四十九张照片,时间从1978年跨越到了1981年,其中1979年和1980年的照片最多。 克莱尔算了一下。 1979年,莉莉和詹姆结婚,同年莉莉怀孕。 1980年,哈利出生。 那是他们遇害前少有的可以苦中作乐、能算得上幸福的时候。 并不是所有照片都能刺激她的幻觉,克莱尔翻了几张,在翻到他们的结婚照时才听见了一些声音—— “好了,笑一个吧。” “她知道了也会为你们高兴的。” 照片里的詹姆朝镜头挥手,莉莉挽着他的胳膊露出笑容,眼里还闪着泪光。 他们说的“她”是她。 “谢谢。”克莱尔对哈利说,若无其事地把照片放进口袋里。 “没事。”哈利摇头。 照片都被收起来了,莱姆斯敲门喊他们时也没发现:“出发吧。” 西里斯也收拾好了,在楼下等他们。 他们准备去对角巷逛逛,一是为了解闷,二是想去买只猫头鹰——买给罗恩。 “我们害得他丢了老鼠,作为补偿,就送给他一只猫头鹰吧。”西里斯是这么说的。 “罗恩肯定会喜欢的!”哈利说。 他和克莱尔一起下楼,谁也没有提起照片、幻觉和穿越的事。 第11章 夏 对角巷人头攒动,他们穿过人群,挤进巷子北面的咿啦猫头鹰商店。 店面很小,里面黑洞洞的,有许多带孩子来买猫头鹰的巫师家长。他们进门时,一个男孩刚和他的父亲走出来,手里的笼子关着一只鸣角鸮。 他兴高采烈地问个不停:“它一天能送几封信?它只吃坚果吗?它喝不喝南瓜汁?坩埚蛋糕呢?” 还有一对父母给他们的女儿买了一只雪枭,作为o.w.l.考试的鼓励。 “叫它‘莉齐’好呢,还是‘贝思’呢?”女孩问。 “叫莉齐吧。”她的母亲说。 数不尽的猫头鹰在笼子里叽喳乱叫,密密麻麻地挂满了一整面墙。 克莱尔选中了一只小猫头鹰。见有人选它,这只毛绒绒的小家伙高兴得活蹦乱跳。 店里的女巫告诉克莱尔:“它特别活泼,而且很积极。” 克莱尔很喜欢它,西里斯则嫌它太小太瘦:“它送得了信吗?” 它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普通的信封对它来说也太大了,他怀疑它根本叼不动。 克莱尔抢在女巫之前说:“送得了送得了。” 小猫头鹰也努力展示自己的“强壮有力”,蹦得比刚才更高了。 西里斯无奈:“克莱尔……” “好小的猫头鹰,”哈利也被这只猫头鹰的大小震惊了,他看过来,“像金色飞贼!” 这是什么比喻? “和金色飞贼比它还是挺大的,”克莱尔说,“罗恩会喜欢它吗?” “嗯……”哈利想了想,“我觉得不论送怎样的猫头鹰,他都会喜欢的。” 毕竟他一只猫头鹰也没有,埃罗尔还是家里共用的。 他们推测罗恩应该会喜欢,至于原因一人能说好几条:这只猫头鹰很可爱,无聊的时候能逗来玩,店长说它送信很积极,每天放在兜里就能带走,跟着上课也不容易被教授们发现…… 莱姆斯在边上听着:“我已经发现了。” 哈利被逗笑了,克莱尔又转向西里斯:“就它了,买吧买吧。” 小猫头鹰也睁圆眼睛,等他松口。 “好,买买买。”西里斯松了口。 小猫头鹰欢快地叫了好几声,女巫把他们招呼到柜台前。西里斯付钱,克莱尔给哈利、罗恩另买了两大盒猫头鹰坚果。 “可以先给罗恩看看,他要是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换只威风点的,这只留给克莱尔。”莱姆斯稳妥地说。 “好主意,莱姆斯。”克莱尔夸道。买完猫头鹰,他们回到了阳光明媚的店外。 克莱尔想去其他店转转:“我想给妈妈和达里安买点礼物。” 哈利也说:“我要买件给赫敏。” “去那家看看吧。”西里斯指了指不远处的维泽埃克魔法用品店。他也打算买点,之前忘了给奥罗拉带礼物,刚好能在圣诞节补上。 维泽埃克魔法用品店的人比猫头鹰店更多,店里也被装饰成了充满圣诞氛围的样子。 先在这里给达里安看看礼物,待会儿再去摩金夫人那儿给妈妈看看围巾,要买最保暖的。不过…… 说实话,其实她摸不准到底该送点什么。妈妈还好,她的喜好和从前差不多,但达里安这些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他从前喜欢天文学,如果是十五年前,她肯定会送他一幅漂亮的星象图,可现在呢?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喜欢。 克莱尔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发现自己想的不是“哥哥会喜欢什么礼物”,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傲罗会喜欢什么礼物”,并且越想越头疼。 达里安已经毕业很多年了,生活习惯也和从前大不相同,他现在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还会喜欢星象图吗?会不会觉得太幼稚了? 克莱尔想起小时候带她去屋顶看星星、告诉她哪颗是狮子座α的达里安,又想起几天前见到的,被繁重工作压得心力交瘁、满眼疲惫的达里安,拿起星象图又放下。 西里斯注意到她的动作:“怎么了?” 克莱尔把苦恼告诉了他。不知道送自己哥哥什么圣诞节礼物,真是太不应该了。 “这张挺好看的。”西里斯拿起那幅星象图。 “真的吗?”克莱尔犹豫不决,“他以前可能喜欢,但现在不一定……” “我相信只要是你送的,他都会喜欢的,”西里斯肯定道,“他以前会喜欢,现在也会。” 听他这么说,克莱尔也有了底气,她把星象图重新拿在手里,问西里斯:“那你呢,你喜欢什么礼物?” 西里斯只回答:“我一点也没变。” 返回女贞路时,他们带了一大堆东西。克莱尔买下了那幅星象图,给妈妈买了一条围巾,还给莱姆斯、哈利、麦格教授、邓布利多教授等等都准备了礼物。至于给西里斯的礼物,是她最后去笑话商店买的——一大把费力拔神奇烟火和见水开花烟花。 “我以前每年都会买这些。”西里斯回忆道。 没错,她记得。他和詹姆不止一次差点炸了列车包厢。 克莱尔把神奇烟火提前塞给西里斯——圣诞节还可以用它们助兴——然后告诉他还有其它礼物。 她故弄玄乎,西里斯也很好奇。 “还有什么?” “一百个吻。” 她说着就要吻他,这是最合他心意的礼物了。 他们分开时,西里斯笑道:“我最喜欢这个。” 节日的气氛越来越浓,所有人都在期待圣诞节的到来,连平日里规规矩矩的女贞路都变得欢快多了。到了圣诞节那天,喜悦和欢乐达到了顶点。 他们度过了一个相当美好的圣诞夜,第二天早上,克莱尔一下楼就发现客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多到没地方落脚。 赫敏、罗恩、韦斯莱夫人、海格送给哈利的礼物,达里安送给她的礼物,妈妈送给她和西里斯的礼物,还有各种各样的贺卡,克莱尔拿了一张,是麦格教授寄来的,她祝他们四个节日快乐。 第21章 西里斯、莱姆斯和哈利比她更晚下楼,他们每进来一个,她就会喊一声:“来拆礼物!” 只是拆礼物、回复贺卡就折腾了一个上午,不过,这也算节日独有的乐趣了。 这个圣诞节像梦一样快乐,假期结束时,许多人脸上都带着对节日的不舍。哈利的不舍要比麻瓜家庭的孩子少得多,他虽然留恋克莱尔和西里斯,但也很想念霍格沃茨。 “我到学校就给你们写信。”他对他们说。 “我每天都会留意猫头鹰的。”克莱尔说。 她帮哈利收拾了行李,叮嘱他别落下东西。最后,把一叠照片塞给他——是假期刚开始时,哈利借给她的那些照片的其中几张。 这些天以来,他们都没有提起,至少没在西里斯和莱姆斯面前提起照片的事。 哈利数了数照片,他借了克莱尔四十九张,她还给了他十八张。 “这些都没有用吗?”他边问边留意门口,看看西里斯他们有没有过来。 “没有用。”克莱尔回答,她试过了,一些照片能给她带来明显的幻觉,一些则很微弱,而她还给哈利的这些照片没能刺激出一点幻觉。 “你留着吧。”她把它们还给哈利,希望这些照片里的莉莉和詹姆能继续陪着他。 “好。”哈利把照片收进行李箱,又瞟了一眼门口,“你……能成功吗?” 他问得没有把握,克莱尔同样没什么把握。实际情况确实比他们原想的困难得多。 克莱尔为难:“我再试试。” 确实很困难。 哈利和莱姆斯回霍格沃茨后,她又偷偷去了趟戈德里克山谷。她又一次站在波特家破败的房子门口,用和上一次差不多的心情望着这座废墟,但她的耳边再也没有响起莉莉和詹姆的声音,更看不到画面了。 什么意思?来这儿也没有用了?非要和她作对? 西里斯看出她的心情很烦躁,他问她怎么了,她只能用晚上睡不好觉搪塞他。 她有事瞒着西里斯,西里斯也有事瞒着她。这些天以来,他总会在说话时突然走神,眼神乱瞟,一会儿看看她的脸,一会儿看看她的手,被她发现就别开头:“没,没事。” “没事”也说得磕磕巴巴。 她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没有问下去,就当互不追究了。 到了三月末,哈利给她的照片就彻底没用了。它们被榨干了所有作用,能出现的幻觉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没了用场。 克莱尔只能另寻他法,比如给曾经的同学写信,想听些有关过去的只言片语,结果成效可怜。她能联系到的人少之又少,许多人都在那场战争中失去性命、下落不明,一些幸存下来的人也都选择远离魔法世界,当上了“麻瓜”。 她甚至联系不上她的另一名舍友玛丽。知情的人告诉她,玛丽很多年前就不知所踪了。这是委婉的说法,言外之意一目了然——玛丽也是麻瓜出身,她应该也遇害了。 除了联系老同学,她还尝试和莉莉的姐姐、他们的邻居佩妮聊天。 佩妮起初为她会和自己搭话感到震惊,后来就更对她避之不及了。 克莱尔第一次找她说话的那个上午,佩妮刚听完一通八卦。她刚准备回家,克莱尔便叫住了她。 她找她当然不是为了让她分享八卦,她是想说——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佩妮像看动物园里的狒狒一样看她:“我当然知道。” 她每天都能听见西里斯喊她好几次,他们连去花园浇个花都要成双成对、卿卿我我的。 “全名呢?你知道我姓什么吗?”克莱尔接着问。 “布莱克?” “我不姓布莱克。” 佩妮立即露出鄙夷的表情,仿佛有什么猜想被证实了。克莱尔在她开口嘲讽之前说:“我姓奥平顿。” 克莱尔·奥平顿,这个名字被组合起来,佩妮的表情便有些古怪了。 克莱尔继续提醒她:“你应该听莉莉提起过我吧?” 佩妮的表情从古怪变成了惊恐。她当然听说过她,不仅听莉莉提起过,还看过她写的信——克莱尔给莉莉寄过的一封信,曾被猫头鹰误送到她的房间,在把信撕毁前,她把它读了一遍。 寄信人就是“克莱尔·奥平顿”。 佩妮吓得发抖,像看见了什么妖怪:“你……你你在开玩笑吧?是重名吧?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 “妖怪”决定放她一马:“对,我在开玩笑。” 但佩妮更怕了,她立马跑回家,“哐当”一下关上了家门。 之后几天,克莱尔仍会时不时去找她,和她提几嘴莉莉。佩妮来不及躲她的时候,她能通过她们的对话获得一些幻觉,比如看见佩妮、弗农和莉莉、詹姆起争执的画面。 这些方法有些用场,但还是不够,往往一个星期下来,她出现的幻觉还没她七年级时吃顿早餐出现的幻觉多。 克莱尔烦得头疼,真的变成晚上也睡不好觉了。 她真想跑去圣芒戈,问问妈妈有没有什么不用堆幻觉就能穿越的办法。但这不可能。 她就这样东拼西凑地过了几个月,到六月末时,她终于等来了转机。 那是个没有风的午后,进入夏季,白日变得越来越漫长。她看了一本有关魔法史的书,久违地出现了非常强烈的幻觉,她感到头晕、视线模糊、太阳穴刺痛。 这本书是她几天前在丽痕书店随手买的,是店里清仓都没卖出去的滞销书,书名是《巫师与战争》。 内容如名,整本书讲述了历史上有记载的、发生在魔法世界的所有战争,当然也包括了伏地魔发动的那一场。 书中详细记录了那场战争的伤亡情况,包括两方的战力对比,黑方是“神秘人”伏地魔及其党羽食死徒,白方则是魔法部及一些自发性的地下组织,例如邓布利多领导的凤凰社。 书中提到,凤凰社在战争后期成为了对抗伏地魔的中坚力量,他们为战争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尽管其成员数量只有食死徒的一半,他们仍选择了奋战到底。 读到这时,克莱尔出现了第一次晕眩。 书里还罗列了一长串确认遇害、可能遇害的人员名单,这些名字明明是黑纸白字,却像一把把尖刀,血淋淋地刻在她的心口。 她一个个名字读过去,每读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眼前便会闪过模糊的重影。读到其中一个名字时,重影变得无比清晰,她仿佛又站在了十五年前的天文塔上,马上就会再次栽倒。 这个名字既不是莉莉,也不是詹姆,而是雷古勒斯·布莱克。 他不是惨遭杀害、下落不明的白方人员,而是黑方。他是西里斯的弟弟,比他们小上一届。 西里斯对他的评价是“盲目”“懦弱”,以及“妈妈的乖宝宝”。 雷古勒斯上学时就是预备役小团体的成员,之后更不用想,他肯定也是伏地魔的党羽之一。 书上对他的记载非常少,只有一句:“雷古勒斯·布莱克,食死徒,确认死亡”。 但只是这一句,就能让克莱尔感到极度的晕眩。这么说,她一直找错了方向?雷古勒斯比莉莉、詹姆更能刺激幻觉? 克莱尔盯着雷古勒斯名字后的“确认死亡”看,头疼得快要裂开,画面徐徐不断—— 死寂的湖面。 破水而出,数不尽的腐烂的手。 还有充满痛苦、绝望和哀求的叫喊。 “雷古勒斯少爷!!!” “回家……回………” 接着是无尽的水声,抓扯,只有死,没有还。 敲门声打断了幻觉,西里斯的声音把克莱尔拉回现实。 “出发吧,”他在门口说,“克莱尔?” 克莱尔额上不停冒冷汗,她不敢回头看他:“去哪?” 还好这句话很简短,西里斯没听出不对劲。他轻快地问:“去车站,还能去哪?” 夺目的阳光照在窗台上,克莱尔惊觉,又到夏天了。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一如既往冒着蒸汽,这次下车的人比上次更多,克莱尔等不及要和哈利说话。 虽然晚了点,但总算有进展了,而且是相当大的进展。 当天晚上,她找到哈利。哈利听完她说的,喜出望外:“真的!?” “真的!”她回答。 她决定多找些有关雷古勒斯的信息,这次的幻觉,频率如果能像十五年前一样,大概再过一个月她就能成功了。 和哈利聊完,克莱尔回到房间。她刚才是以去洗漱为由溜出来的,西里斯还在房里等她。 看见西里斯,克莱尔欢快了一整天的心情忽然往下一沉。 对穿越创伤的担忧、恐惧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她的信心已经比过去六个月的每时每刻都更高涨,但是…… 她要是成功了,可能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和西里斯在一起了。她会受伤,会衰老,一辈子都得待在圣芒戈。 第22章 就像妈妈一样。 要不……再等等? 至少再陪西里斯过完这个暑假。 “克莱尔?”西里斯在喊她,她马上把心事压了下去。 对,等夏天结束说吧,明天再去告诉哈利,他会理解她的。 “你看什么呢?”克莱尔回到床上,依偎在西里斯怀里,西里斯环抱住她。 连续几个月都被幻觉、穿越烦恼,现在决定把这些事放到一边,压在身上的重担便突然消失了,克莱尔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因为是暂时的,所以更该珍惜。 西里斯把手里的《预言家日报》往她面前挪了挪。是今天的报纸,今天这刊在下午才送到,他们去车站接哈利和莱姆斯了,还没看过。 配图是魁地奇世界杯的营地照片,题目是《万众期待!魁地奇世界杯倒计时》。 克莱尔往下读,世界杯的决赛时间定在了8月22日,临近八月末。 八月末…… 她可以在世界杯结束后再忙穿越的事,一起去看世界杯也算很不错的告别方式了。就这么决定了,她问西里斯:“去看吗?” 当然要去看。 西里斯说:“去,我来买票。” 入睡前,克莱尔努力让自己只想着暑假、世界杯的事。这么做很有用,她躺在床上,久违地一夜好梦。 次日一早,她把自己打算歇一歇的想法告诉哈利。哈利也同意了她:“你确实该休息一下!慢慢来吧,没事,不用急。” 没错,不用急,在未来的时间接近尾声,就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生活吧。 克莱尔依然会留意有关雷古勒斯的线索,书、旧报纸,但无论是文字还是照片,她都只会看一眼,然后便把它们统统收起来,等两个月后再开封。 她每天都吃好睡好,告诉所有人自己很健康,很幸福。妈妈说她来圣芒戈越来越勤快了,克莱尔撒娇:“因为太想你了。” 她还去魔法部看了几次达里安,想把他现在的模样刻在脑子里。七月的最后一天,他们一起吃了顿饭,买的都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 “你去看世界杯吗?”克莱尔问他。 “去,”达里安回答,“不过不会看太久,要是有时间我会去找你的。” 他去世界杯估计也会继续工作,保证期间的安全——到时候会有很多普通巫师、魔法部官员。 “那到时候见。”克莱尔说。 她吃饱喝足回女贞路,韦斯莱家的信也在这时候送到。是罗恩寄来的,送信的猫头鹰就是他们圣诞节时在对角巷买的那只。 小猫头鹰还记得她,看见她兴奋得不得了,送到信后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她就知道它能送信,它现在叫什么名字来着?哈利好像说过……朱薇琼?小猪? 好像是小猪。 小猪落在她的肩头,克莱尔看了眼信封,是写给哈利的。 “进去吃点东西吧。”克莱尔对小猪说,开门进去。 哈利在客厅里,和他一起的还有西里斯。她听见他们在里边说话—— “你说真的?你决定好了?” “我决定好了,我想最好等你们回来,别告诉……” 很难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克莱尔敲了敲门,他们飞快弹开。 “你们在忙?”克莱尔问。 “没有。”西里斯立刻说。 克莱尔狐疑地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信:“罗恩寄来的,给你的,哈利。” “哦,好!”哈利跳起来,“我马上看!” 他看信看得很快。 “罗恩让我们去陋居,到时候和他们一起去看世界杯,”哈利复述道,“我们去吧!” 他显然很想去。 和韦斯莱家一起看世界杯……挺不错的,克莱尔对他们一家印象很好。 “去。”她同意,西里斯也没有异议。 哈利欢呼了一声,说要给罗恩写回信。 “刚好让它送回去,”西里斯指着小猪说,“它叫什么来着?” “小猪。”克莱尔回答。 “小猪,小猪……”西里斯重复了几遍,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刚好能让小猪送回去。” 小猪听见自己的名字,叫了两声作为回应。 “来,小猪,一定要火速送到。”哈利招呼它。 小猪等他写信,一人一鸟匆匆忙忙的,克莱尔和西里斯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被衬托得很悠闲。 至此,夏日继续,世界杯越来越近。 第12章 世界杯 整个魔法世界都在期待魁地奇世界杯,连续半个月,《预言家日报》的头版都是各种球队介绍、球员专访。 女贞路5号的餐桌话题也总围绕这场赛事——哈利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克莱尔和西里斯从前都是魁地奇球员,他们每次都能聊上很久。 出发前一天,他们开始整理行李。要带的东西不算多,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放弃了幻影移形,改用飞路粉去韦斯莱家。 出发当天中午,他们聚在客厅。西里斯往壁炉里撒了一把飞路粉,赤红的火焰瞬间变成了碧绿色。 “你先来,哈利。”他对哈利说。 “好。”哈利跨进火焰,喊了一声“陋居”便消失了。 接着是克莱尔,她紧随其后踏进壁炉,喊出目的地后和哈利一样被高高升起的火焰吞没。 天旋地转间,无数个壁炉从眼前飞速掠过。最后,她来到了韦斯莱家的厨房。 这个狭小的厨房挤着好几个、有着一模一样红色头发的人,脸上都洋溢着亲切的笑容。 “来,亲爱的。”莫丽朝克莱尔伸手,把她从壁炉里拉出来。 “谢谢。”克莱尔握住她的手,立刻被韦斯莱家温暖的气氛包围。 很快,西里斯和莱姆斯也相继抵达,都受到了相当热情的欢迎。 赫敏比他们早一天到这,加上她,陋居现在足足有十四个人——罗恩最年长的两个哥哥,比尔和查理也回了家,要和他们一起去看世界杯。 克莱尔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么多人,晚上住得下吗? 莫丽让她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的。” 办法是几个人挤一间房间。 哈利、弗雷德、乔治和罗恩睡在一起,在六楼;西里斯、莱姆斯和比尔、查理睡在弗雷德、乔治原来的房间里,在三楼;克莱尔则和赫敏一起睡在金妮的房间,在二楼朝阳的位置。 他们穿过狭窄的门厅,把行李搬上摇晃弯折、吱呀作响的楼梯。 “珀西非要单独住一间,说是为了工作……”金妮不好意思地告诉克莱尔。刚才在楼下,她一直红着脸没说话,因为哈利在,“你睡这张床,可以吗?” “当然可以。”克莱尔微笑。 金妮的房间温馨明亮,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韦斯莱家的果园。房间的墙上满满当当地贴着古怪姐妹的海报,还有霍利黑德哈比队的队长格韦诺格·琼斯的照片。 霍利黑德哈比队是唯一一支完全由女巫组成的魁地奇球队,克莱尔认出了琼斯身上的队袍:“你喜欢霍利黑德哈比啊。” “是啊,”金妮的眼睛闪闪发光,“她们太棒了。” 她和赫敏帮克莱尔铺好被子,楼梯上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大概是行李箱滚了下来。 罗恩惨叫一声:“哎呦!我的脚!” 莫丽在楼下往上喊:“小心点!” “动静小点!”珀西在三楼吼道,“别轰隆隆地乱跑了,我很难集中精力!” 罗恩恼火地回了一句:“没人轰隆隆地乱跑!” 他们忙了很久才收拾完,晚餐在花园里进行,因为房子里实在挤不下。克莱尔和赫敏、金妮下楼时,莫丽正在厨房里忙活,挥动魔杖变出奶油,让土豆自动脱皮。 “需要帮忙吗?”克莱尔走进厨房问。 “帮我把这些盘子搬出去吧,”莫丽和蔼地回答,对同样下了楼的罗恩和双胞胎喊道,“你们几个,把刀叉拿出去……” “我来吧。”克莱尔用了漂浮咒,让盘子、刀叉整整齐齐地飘向花园。 “能用魔法就是方便。”弗雷德羡慕地感叹。 他们从后门出去,来到花园。 和上一次在休息室见到时相比,弗雷德和乔治长高了不少,克莱尔问:“你们快满十七岁了吧?” “还差好几个月呢。”乔治蔫蔫道,和弗雷德交换了个眼神,“对了……克莱尔,我们能这么叫你吗?” “当然。” 弗雷德压低声音,接上乔治的话:“我们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 他们想让克莱尔帮他们保管“笑话产品”,带去世界杯,别被大人们发现,尤其是别被他们妈妈发现。 克莱尔听完他们的描述,来了兴趣:“你们自己做的?有什么?” “有很多呢,”弗雷德兴奋地掰着手指数,“有肥舌太妃糖、鼻血牛轧糖、假魔杖、金丝雀饼干……” 第23章 乔治帮他补充,说得更详细:“还有速效逃课糖,能让你立刻生病;便携式沼泽,能把整条走廊都变成沼泽,费尔奇最讨厌这个;还有……哎呀,爸爸在那儿。” 亚瑟正在不远处和西里斯、莱姆斯交谈,见他们从屋里出来往这看了一眼。西里斯看见克莱尔,朝她笑了笑。 “没问题,我帮你们。”克莱尔爽快地答应了。 “太棒了!”弗雷德欢呼,“我们吃完饭给你送去!” 韦斯莱家的花园是享用晚餐的绝佳场所,从这能看到整片晴朗明净的天空。大家各忙各的,赫敏的猫克鲁克山追着地精满园子跑,地精跳进门口的靴子,在里边咯咯大笑;比尔和查理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还让它们在空中“打”了一架,查理控制的那张桌子被撞掉了一只腿。 珀西从三楼的窗户探出头:“你们能不能小声点!” “对不起,珀西,”比尔嬉皮笑脸地问,“坩埚底研究得怎么样了?” “一团糟!”珀西气呼呼的,砰地一下关上了窗户。 暮色渐浓,空气中飘荡着金银花的芬芳。七点左右,亚瑟变出几支蜡烛点亮了花园,莫丽准备的佳肴陆续上桌。 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克莱尔在西里斯身边坐下,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明天出发的时间,还有着装问题,”西里斯边吃鸡肉边说,“亚瑟他……不太知道麻瓜会穿什么衣服。” 为了不引起麻瓜注意,去看世界杯需要穿着麻瓜服装。韦斯莱家和他们不同,他们没有那么多讲究的麻瓜邻居能供他们参考,亚瑟对麻瓜穿衣风格的理解让人担忧。 至于出发时间,西里斯说:“天亮前出发,我们可以和孩子们一起步行去门钥匙那儿,或者晚点直接幻影移形过去。” “和大家一起吧。”克莱尔向来喜欢这种集体活动。 “听你的。”西里斯答应,反问她,“弗雷德和乔治找你什么事?” 克莱尔瞥了眼正在和金妮说话的莫丽,凑到西里斯耳边:“他们想让我帮忙带些笑话产品。” “他们自己发明的?”西里斯赞许地挑眉,也很感兴趣,“有意思……莫丽不同意他们做这些吧?” “估计是。”不然他们也不会让她帮忙保管了。 这顿饭吃了挺久,克莱尔品尝了美味的火腿馅饼、煮土豆、炸香肠、洋葱汤和草莓冰淇淋。大家热烈地讨论世界杯的决赛,查理坚信爱尔兰队会赢。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珀西一直在提“克劳奇先生”——一听见巴蒂·克劳奇的名字,西里斯的表情便会阴沉下来。克劳奇曾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当年就是他未经审判就把西里斯送进了阿兹卡班。 克莱尔按住西里斯的手,朝桌子另一边喊:“珀西!” “什么事?”珀西没能领会她的意思,他正说到“克劳奇先生为世界杯呕心沥血”,突然被打断显得很不满。 亚瑟看见西里斯糟糕的脸色,连忙转移话题:“我觉得卢多也挺好的,我们的票就是他送的,因为我帮了他一个小忙。” “哦,他,勉强及格吧,”珀西不以为然,又提起克劳奇,“和克劳奇先生比他还是差得远了,我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当上司长的……” “算了。”西里斯努力压抑火气,“他还小,不知道很正常。” 克莱尔心疼又难受:“吃点冰淇淋吧。” “好。”西里斯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些。 结束晚餐回到房间,弗雷德和乔治把他们的笑话产品拿给了克莱尔。有满满一大袋,全是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克莱尔把它们缩小收好。 “本来还有更多,”弗雷德告诉她,“可惜被妈妈发现没收了。” “我们的订单也被烧掉了。”乔治说。 看来莫丽确实很反对他们做这些。 “我会好好保管的。”她保证道,弗雷德和乔治向她再三道谢。 大家都早早歇息,房间里很快便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赫敏和金妮睡着了。克莱尔翻了几次身,说实话,西里斯不在身边她还有些不习惯。 夜晚的风吹动窗帘,这样躺在床上看向窗外,能瞧见许多星星。她已经决定先不去管那些事了,但看到这些星星还是会想…… 或许也能看见“狮子座α”吧…… 凌晨时,莫丽把她们一一摇醒。赫敏和金妮显然也没睡够,脸色苍白地直打哈欠,金妮揉着眼睛抱怨:“干嘛要起这么早?” “你们要走一段路呢,”莫丽催促道,“赶紧换衣服吧。” 其他人已经在吃早餐了,克莱尔下了楼,找到西里斯。西里斯接过她手里的梳子,熟练地帮她梳头。 克莱尔又打了好几个哈欠:“我还能再睡十个小时。” 明明是她自己坚持要和大家一起出发,现在却困得睁不开眼。 “到地方再睡吧。”西里斯说。 “到地方就醒了。”克莱尔反驳。 匆匆吃完早餐,他们告别莫丽,穿过漆黑的院子。 月亮高悬,空气也凉飕飕的。陋居在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的外围部分,他们穿过村子黑暗潮湿的小路,天还没亮,四下非常寂静。 亚瑟向哈利介绍“门钥匙”的用途,莱姆斯也会时不时补充几句。这次要用到的门钥匙在白鼬山上,那就是他们此次步行的目的地。 天色渐明,地平线由灰绿色变成了蓝色。 克莱尔收回出发前的话:“我到地方就要睡觉。” 就算吹上了风,她依然困得眼皮打架。 “昨晚没睡好吗?”西里斯问,他们渐渐落在了队伍后面。 莱姆斯回头望了一眼:“怎么了?” “没事。”克莱尔说,然后回答西里斯,“没睡好……” 她记不清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好像一直半梦半醒,意识昏昏沉沉。 她轻声道:“大概是因为你不在吧。” 西里斯会心一笑:“待会儿好好补个觉。” 登上白鼬山后,他们遇到了附近的其他巫师住户,阿莫斯和塞德里克·迪戈里。 “洛夫古德一家上周就到那儿了,福西特家没弄到票,”阿莫斯告诉他们,“没别人了,对吧?” “没有了,”亚瑟让他们聚到一双旧靴子周围,那就是门钥匙,“好了,还差一分钟,都过来吧。”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实在不容易,更别说大家都背着鼓鼓囊囊的大背包了。 亚瑟开始倒数:“三,二,一!” 他们被猛地往前一钩,双脚瞬间离地—— 抵达目的地了。 除塞德里克外的所有孩子都狠狠跌在了地上,一道声音响起:“五点零七分,来自白鼬山。” 周围是一大片荒凉、起了浓雾的沼泽地,两个巫师站在他们面前。其中一个拿着一块金表,负责计时,刚才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另一个拿着一卷很厚的名单,以及一支羽毛笔,他核对了他们的名字。 “布莱克……迪戈里……韦斯莱……” 得知营地位置后,他们穿过沼泽地去找各自的管理员。 克莱尔已经困到走路都能睡着的地步了,只能迷迷糊糊地跟着其他人走。西里斯拉着她,嘴里嘀咕:“佩恩,佩恩……” “什么佩恩?”她问,她刚才什么也没听清。 “营地管理员的名字,应该是个麻瓜。”西里斯回答她。 他们和韦斯莱家不在一块营地,但离得不算远,哈利还在朝赫敏和罗恩挥手:“待会儿见!” 赫敏和罗恩说:“我们晚点去找你!”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前面出现了一扇门,门后就是营地。里面有成千上百顶帐篷,那个名叫佩恩的管理员就站在门口。 克莱尔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快点,快点,快点去睡觉。 终于,他们根据营地的平面图找到了地方,搭完了前几天预订的那顶帐篷。 莱姆斯带着哈利去接水,哈利很有精力,一路东张西望:“我顺便去看看罗恩他们。” “待会儿见。”西里斯同他们告别,带克莱尔钻进帐篷。 帐篷施过无限延展咒,布置和他们在女贞路的房子相差无几。这样再好不过了,熟悉的环境有助于她更快睡着。 克莱尔一进房间就往床上一倒,叮嘱西里斯:“到了中午叫我。” 帐篷外很热闹,她待会儿还想去转转。 “好,”西里斯坐在床边,“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如果说刚出发时只是犯困,那用了门钥匙后就能算得上头晕目眩了。简直晕得出奇,就像在天文塔那次……不,不应该,幻觉还不够…… 西里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帐篷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远。 克莱尔莫名有种预感——如果睡着,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 梦里是一片死寂的湖水,贴近细看的话,能发现湖里浮着数不尽的阴尸。 第24章 原来那是阴尸,克莱尔恍惚地想。 他们的眼睛全都灰蒙蒙的,头发、衣服在水中飘飘荡荡。忽然,湖水剧烈搅动,他们伸手抓住她,拼了命地把她往下拽。 耳边充斥着哗啦的水声和刺耳的尖叫声—— “克莱尔?” “克莱尔!” 她猛地惊醒,西里斯苍白的脸上充满担忧:“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克莱尔喘不上气。 确实是噩梦,阴尸冰冷、让人窒息的触感无比清晰,她飞快掀开被子。 什么也没有。 冷汗浸透了衣服,西里斯帮她顺气:“没事了,只是梦,只是梦……”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平复下来。帐篷外的阳光洒进来,比他们刚到时亮多了。 “几点了?”克莱尔哑着嗓子问。 “九点。”西里斯回答,她睡了三个多小时。 “我想出去走走。”她决定下床。 西里斯不放心:“再歇会儿吧。” 但她执意要出去,他只能妥协:“那我陪你。” 莱姆斯和哈利在房间外,见他们出来,哈利站起来:“克莱尔——你怎么了?” 她的脸色还很差:“没事。” “做了噩梦,”西里斯带她出去,“我们出去转转。” 莱姆斯忧心地点头:“好,慢点。” 克莱尔回头看了眼哈利,他手里好像有什么……一叠东西? 哈利朝她比口型:“放你房间。” 阳光照在身上,克莱尔好受多了。营地的其他巫师也都睡醒出来了,在外边走来走去,互相闲聊。小巫师们骑着玩具扫帚低低地飞着,成年巫师们开始做早餐。 这块营地的大部分人都支持爱尔兰,他们把爱尔兰队的旗帜高高挂在帐篷顶上,一眼望去像一片绿汪汪的海洋。 当然还有人支持保加利亚,他们经过第九个帐篷时,听见一个男巫在和人争论:“你没看过他的比赛吗,福斯特?那可是威克多尔·克鲁姆!” 那个叫福斯特的说:“魁地奇是七个人的比赛,只靠找球手一个人是不够的。” 他说得对,克莱尔想。等等…… 她停住。 西里斯也猛地僵住。 “他叫什么?”克莱尔往那边看。 西里斯的表情不太好,但也看了过去:“叫……” 那顶帐篷是附近所有帐篷里唯一一顶插着保加利亚旗帜、贴着保加利亚张贴画的——他真是胆大,不怕被“邻居”群殴——帐篷的主人和福斯特吵了起来:“他一个人就能顶七个人!” 那个福斯特……真眼熟啊。 克莱尔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的初恋是不是姓这个。是姓“福斯特”,对吧?再说他长得也很像…… 没错,就是他本人! 奥多·福斯特,现在的他比学生时代强壮多了,至少没以前那么瘦了。他顾着和帐篷的主人说话,没看见他们。 “他再厉害也是个普通人,不可能一个顶七个。”福斯特说。 “他不是普通人!”帐篷的主人坚持道,他显然是克鲁姆的狂热粉丝,“他是个天才!天才!” 福斯特叹气:“唉,他……” “走吧。”克莱尔说,拉着西里斯继续走。她都多久没见过福斯特了,他估计早把她忘了。 西里斯见她没打算过去搭话,明显松了口气,走得飞快:“走走走。” 他们把福斯特抛之脑后了。 除了专注看比赛的普通巫师,营地里还有许多借此机会大力推销自己商品的商人。 克莱尔和西里斯打算买两架望远镜。 一个尖嘴猴腮的巫师在前边招揽生意,把他的望远镜吹得神乎其神:“这可不是一般的望远镜!它有两个筒!” “两个筒的望远镜多了去了。”西里斯说。 那巫师呛了一下,继续说:“它不止有两个筒!它还配有危险警报功能,一有危险靠近就能不停闪红光!” 他说着就从口袋里拿了把刀出来,摆出要砍望远镜的架势,那望远镜果然冒出了红光。 “装了窥镜吗?”克莱尔猜测。看个比赛能有什么危险,被球砸吗? “它比窥镜还准!”巫师说。 “它还有什么功能?”克莱尔问。 巫师很激动,说她问到点子上了:“它还是个全景望远镜,能重放画面,还能设置慢动作。当然了,它还有一个最出色的功能……” 他故意吊他们胃口,一个路过的男巫问:“什么功能?” “有什么功能?”克莱尔也问了一遍。 巫师神秘兮兮地公布答案:“它能看透隐形衣!” 一阵沉默。 刚才那个问问题的男巫直接走了,认定他在吹牛。 西里斯顿了一下,没说信没信,只说:“看个比赛要看透隐形衣干嘛……” 克莱尔笑了:“可能有球员躲在隐形衣下面吧。” 巫师对这个功能非常自信,把望远镜推到他们面前:“货真价实!而且物美价廉!” 克莱尔看了眼那个望远镜,干巴巴地问:“多少钱?” 巫师摆出一个数:“五个加隆!” 确实挺便宜的。 西里斯看了眼克莱尔:“你要吗?” 反正才五个加隆……她还挺想试试他说的功能是不是真的。 “买买看?”她说。 巫师眼里冒光:“好!我马上给您包起来!” 他包得非常快,一副怕她反悔的样子,还送了她三面爱尔兰队的小旗,和一大把玫瑰徽章。 克莱尔把望远镜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挺重的。” 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叮嘱西里斯:“你买个靠谱点的。” 免得他们两个的望远镜全是没什么用的花架子。 “好。” 西里斯在另一个摊位买了个全景望远镜,价值十五加隆,看起来确实靠谱多了。 他们又转了几圈,便回了帐篷,莱姆斯在准备午餐,哈利又出去了。 克莱尔找到哈利说的那样东西,他把它藏在了她的枕头底下。趁西里斯没进房间,她看了一眼。 这是一份手记,字迹是相当工整规矩的斜体字。 里面夹了张纸条,落款是她从前认识的一名同学。她向他问过,有没有有关雷古勒斯的旧物——他和雷古勒斯是同级生,应该有过往来。 纸条上写道:我找布莱克借过一次笔记,这份是我当时用复制咒复制的。 虽然是复制品,但仍能让她看到许多画面。雷古勒斯在纸上写字,他写下他的名字——r.a.b。 没错,整份手记刺激最强烈的部分就是他的名字。 r.a.b,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 克莱尔刚把这个名字默念一遍,便听见了西里斯的叫唤,他喊她吃午餐。哈利也回来了,他在外边和西里斯、莱姆斯说话。 “来了!”克莱尔应道,匆匆把手记塞进包里。 她离开房间,和哈利交换一个眼神,告诉他她已经看到那样东西了。然后若无其事地提起晚上的比赛。 “晚上几点进场?” “我们六点钟过去。”西里斯回答。 帐篷外传来争吵声,又有人在争论到底哪队能夺冠了。有些嘈杂,但也让营地的热闹氛围变得更加浓烈。 所有人都在期待夜晚的到来,克莱尔也一样。 第13章 黑魔标记 接近六点,一切准备就绪。 克莱尔带上望远镜,为了验证那个巫师说的话,出发前她特意让哈利穿了一会儿隐形衣。 结果是…… 根本没用! 根本看不透!! 西里斯一脸“果然被骗了”:“我就说那家伙是个骗子。” 骗子把她当猴耍,克莱尔气得冒火。 莱姆斯安慰她:“哈利这件毕竟不是一般的隐形衣,看不透很正常。” 只能这么想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隐形衣供她参考。 西里斯带上了他那副明显靠谱很多的望远镜,还顺手把一个小玩意塞进口袋。 他塞得很快,但克莱尔生气时眼力特别准:“那是什么?” 这时候说“你看错了”是没用的,西里斯眼神飘忽:“呃,窥镜。” 窥镜? 要不是听见这个词,克莱尔都忘了她这副望远镜还有一个功能,她拜托莱姆斯:“帮我炸了它,霹雳爆炸就行。” 莱姆斯没反应过来:“霹雳爆炸?!” 还没中招,只是听见一句“霹雳爆炸”,望远镜便扑闪扑闪地冒起红光。 “它会报警?”哈利大吃一惊。 “没错。”克莱尔勉强满意了,至少这个功能是真的。 她没管这个功能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场,也忘了问西里斯带窥镜干嘛,六点了,该出发了。 “走吧。”她掀开帐篷。 外面已经相当热闹,几千盏灯笼照得营地亮如白昼,叫喊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第25章 比赛即将开始,所有人都激动不已。许多人在唱歌,尖着嗓子喊“爱尔兰夺冠”“冠军是爱尔兰”。 也有人与众不同,其中一道突兀的声音是克莱尔和西里斯白天时听见过的—— “放屁!克鲁姆会抓住金色飞贼的!” 接着是一顿砰砰咚咚、东扔西砸。 哈利回头望了一眼:“他好像被打了……” 克莱尔同情点头:“不意外。” 他们和韦斯莱一家约在树林边碰面,亚瑟在那儿朝他们不停挥手:“在这儿!快来!” 赫敏和韦斯莱家的孩子站在亚瑟身边,除了弗雷德和乔治——为了赌一把,他们把钱都押给了卢多·巴格曼——每个人都买了纪念品。 比尔、查理、金妮买了和克莱尔一模一样的玫瑰徽章,罗恩戴着一顶会跳舞的三叶草帽子,亚瑟拿着一面爱尔兰队的小旗,赫敏给所有人都买了比赛说明书,她递了三份过来:“给。” 哈利已经有了,克莱尔接过说明书,西里斯和莱姆斯也各自拿了一份。 “你真好,赫敏。”克莱尔感谢道。 赫敏脸红了,但在夜晚不太明显:“不客气,好了,我们该走了。”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树林的另一边,眼前就是体育场。场馆大得惊人,站在这儿往上看,只能看到其中一小部分。 “可以同时容纳十万名观众,”亚瑟毫不夸大地说,领着他们继续走,“来这儿,孩子们。” 入口处站着一位魔法部的女巫,她为他们验票:“一等票!一直往上走,顶层包厢!” 他们踩上铺着紫红色地毯的楼梯,克莱尔不停往下看。西里斯拉住她,防止她踩空翻下去。 整座体育场都被迷人的金光包围,在这么宽敞、漂亮的地方打魁地奇,感觉一定很棒。 克莱尔很久没打魁地奇了,从前最普通不过的日常,现在却变得这么遥远,简直恍若隔世。 在世界杯的球场飞行,这样的事只能在梦里想想,再说,她真的还有机会再打上一场吗? 克莱尔收回目光,陷入沉默。西里斯似乎也有心事,她总觉得他很紧张。 只是看个比赛,有什么可紧张的? 还在帐篷时他就挺奇怪了,克莱尔观察起他的表情。她当时没问,现在才想起来:“你带窥镜——” 走在最前面的亚瑟打断了她:“我们到了!” 他们已经走到楼梯顶,大家迫不及待地挤进包厢,西里斯是最急的那个:“我们走!” “等等……” 他根本没给她问的机会。 包厢里有两排座椅,他们一坐下,西里斯就开始调试他的望远镜。 他调完,竟然深吸了好几口气。 “西里斯,”克莱尔没调望远镜,她凑过去突然又直白地要求,“你亲我一下。” 他们三天没接吻了,已经刷新记录,佩妮要是知道估计会感叹一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西里斯愣住:“现,现在?” “现在不行吗?”克莱尔反问,说他果然不对劲,“你以前都不会拒绝我的。” 她把头扭到一边,西里斯连忙改口:“我没有拒绝!” 他终于不躲她了,顶层包厢的光线比其他座位暗得多,他们对视一眼,吻在一起。 这个吻,怎么说呢…… 西里斯依然绷得很紧,他们贴得越近,克莱尔就越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有多快。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却吻得像第一次约会似的。 周围的声音统统远去,连离他们最近的哈利的说话声都变得模糊不清,克莱尔只能依稀辨出,哈利在和一个家养小精灵说话。 怎么会有家养小精灵?她想到这句话的时候,西里斯松开她,他们大口喘气。 “克莱尔……”他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又吻了上来。 “停停停停,”她喊停,“让我缓缓。” 他们仍搂在一起,克莱尔靠在西里斯肩上。这么一折腾,西里斯总算压不住性子:“你之前问我……” 他压住了,没有说下去。 克莱尔抬起头:“我问你什么?” 她问过那么多,只给这么一点线索怎么可能猜得到?她让他再说点,西里斯挤出一句:“莉莉和詹姆……” “莉莉和詹姆?” 他不说了,只是承认:“待会儿再说,我确实有事瞒着你……待会儿再说……” 行吧,也算达到目的了,克莱尔同样坦白:“我也有事瞒着你。” “什么?”西里斯立刻问。 “到时候再说。”克莱尔以直报直。 西里斯只能接受,他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好,好,到时候说。” 包厢里的其他观众陆续赶到,赫敏在读比赛说明书:“比赛前有球队吉祥物表演。” “那永远是值得一看的,”亚瑟说,“每支队伍都会带来各自国家的稀奇动物,让它们做一番表演。” 他说完便站起来,与新进包厢的人握手、交谈。魔法部部长康纳利·福吉,和保加利亚部长奥巴隆斯克走进包厢时,珀西也起立了,他狠狠鞠了个躬,摔碎了眼睛。 克莱尔全程低着头,西里斯也只吭了一次声——福吉看见他,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见,西里斯。” 西里斯随口应道:“好久不见,部长。” 他虽然洗清了罪名,但对魔法部的官员仍然没有一点好感,应付完福吉就继续和克莱尔说话。 克莱尔在研究她那副望远镜:“它在闪。” 望远镜上的红光,比听见霹雳爆炸时闪得更亮更快。 “它闪了挺久了,是出故障了吧?”莱姆斯说,他们忙着接吻时他就注意到了。 西里斯接过望远镜,拿在手里晃了晃:“用我那副吧。” “那你怎么办?”克莱尔没答应。 哈利也凑过来,他刚才被福吉拉着嘘寒问暖,现在才脱身:“有危险?” “不,”西里斯摇头,“应该只是故障,除非……” 他忽然停住,眼神往包厢门口瞟。又有三个人进了包厢,是卢修斯、纳西莎和德拉科·马尔福。 “除非是因为他们。”西里斯说。 看见马尔福,哈利和西里斯一样,脸色瞬间差到了极点。要是有什么能破坏一场美妙绝伦、让人振奋的世界杯比赛,那就是他们了。 “哦,福吉,”卢修斯朝福吉伸手,“我想你还没见过我的妻子,纳西莎吧?” 克莱尔没听几句就转了回来,她对马尔福一家的印象一直很差。他们是彻头彻尾的纯血主义者,卢修斯自不必说,纳西莎是西里斯的堂姐,继承了老布莱克家那套腐朽的旧观念。至于德拉科,他和他爸妈如出一辙,用哈利的话评价他,就是——“他是个幼稚烦人的蠢蛋”。 “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克莱尔拿回望远镜。 就算不想搭理马尔福,他们也会自己找上门来。卢修斯结束了对亚瑟、赫敏的阴阳怪气,下一个目标便是西里斯,他惊讶得仿佛几百年没见过他了:“天哪,布莱克,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西里斯轻蔑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想不到你还剩了点人样。” 卢修斯沉了脸:“你过得不怎么样吧?” 西里斯冷哼一声:“比你好多了。” 有目光落在克莱尔身上,不是卢修斯,就是纳西莎。果然,下一秒卢修斯便继续说:“你女朋友?” 他说的当然是她,语气无礼极了,就像她是个随时都能丢掉的物件,西里斯把她当女朋友只是随便玩玩。 克莱尔从望远镜上抬起头,直直瞪着他:“有问题?” 西里斯的怒意比刚才更盛:“你们最好滚远点。”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巴格曼冲进包厢喊道,让他们都坐回座位,“部长,可以开始了吗?” “你说开始就开始吧。”福吉说。 马尔福走了,坐在离他们远些的位置。纳西莎最后还和卢修斯说了句什么,克莱尔没能听清。那样最好,别被她听清。 “声音洪亮!”巴格曼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说出的话响彻整个体育场,“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的到来!欢迎你们前来观看第422届魁地奇世界杯!” 回应他的是一片鼎沸雷动的掌声和欢呼声,成千上万面旗帜同时挥舞,之前一直在打广告的那块黑板亮出了比分:爱尔兰:0,保加利亚:0。 首先是两支队伍的吉祥物表演,保加利亚是媚娃,爱尔兰是小矮妖。 克莱尔把马尔福带来的坏心情忘得一干二净,和其他人一起用力鼓掌,周围太嘈杂了,她只能拔高嗓门:“你要当心,哈利。” 哈利没明白:“当心什么?” “媚娃——” 来了,一百个媚娃在下面跳舞,随着音乐越跳越快。许多人都着了迷,西里斯及时拉了哈利一把,把他从包厢墙上拉了回来。 第26章 表演结束后,体育场立即被愤怒的抗议淹没,人们不愿意媚娃离开。哈利面红耳赤,发现他们都没有像他那样想要翻出包厢,更加窘迫不解:“怎么回事?” “这就是媚娃。”克莱尔告诉他。 直到爱尔兰的小矮妖登场,媚娃带来的痴迷效果才彻底散去。支持爱尔兰队的人们清醒过来,又开始为爱尔兰欢呼喝彩。 小矮妖在赛场上变出一道彩虹,还有一个会撒金币的大三叶草。 人们喊道:“太棒了!爱尔兰!爱尔兰!” 更棒的还在后面,比赛正式开始,每队七名球员依次登场。保加利亚队的找球手威克多尔·克鲁姆出现时,和他们隔了几个座位的罗恩尖叫道:“是他!克鲁姆!哈利,快看!” 克莱尔架起望远镜,对准克鲁姆:“他就是克鲁姆啊。” 西里斯问:“看得清吗?” “看得清。”克莱尔回答,这副望远镜虽然不怎么样,但看场比赛还是没问题的,“来了,开始了!” 裁判吹响口哨,所有球都飞向空中。追球手们立刻争夺起来,克莱尔飞快移动望远镜,看见爱尔兰队的特洛伊抢到了第一个球,保加利亚队的莱夫斯基把球截了,又被莫兰抢了回去。 西里斯在看击球手的动作:“反击球——没砸中——” 哈利来回转动慢速旋钮、看赛况分析,莱姆斯对魁地奇不算特别了解,但也看得很投入。 这绝对是他们看过的最精彩的一场魁地奇比赛,爱尔兰队每进一个球,克莱尔就会激动地抱住西里斯直叫:“你看到了吗!太聪明了!莫兰!还能这么打!” 她已经变成爱尔兰队的三名追球手,特洛伊、莫兰和马莱特的忠实粉丝了。 西里斯也抱住她:“看到了!快坐下,保加利亚抢到球了!” 保加利亚队的追球手把鬼飞球截走了,克莱尔立刻坐回去,继续呐喊:“抢回来!特洛伊!” 整场比赛都非常激烈,非要分出一个高潮部分的话,大概是比分从30:10变成130:10的那十五分钟。紧张的气氛在那时达到了顶点,爱尔兰队势不可挡,一口气拿下十个球。 克莱尔嗓子都快喊哑了,她一下子看见了一连串让人眼前一亮的战术,不仅有追球手的,还有守门员和击球手的。 爱尔兰队的击球手奎格利打出了一记完美的游走球,克莱尔连忙喊西里斯:“看——” 西里斯的座位空着,他不见了。 去哪儿了? 什么时候走的? “西里斯?”克莱尔四下望了一眼,没看见他的身影。 坐在她另一边的哈利还在看比赛,看上去什么事也不知道。他还在欢呼:“好样的!那是,那是,好样的!” 克莱尔轻推了一下哈利,哈利一点反应也没有,还在那儿喊“好样的”。 ? 好怪。 望远镜还在不停冒红光,克莱尔感到一阵心慌—— “克莱尔。” 西里斯回来了,他站在座位旁,右手背在身后。 爱尔兰队又进球了,观众们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但他们谁也没去看。 “你之前问我,莉莉和詹姆是几岁结婚的,”西里斯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十九岁,他们毕业后第二年就在一起了……” 克莱尔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西里斯的眼睛很漂亮,离开阿兹卡班后,它们又变得和从前一样,总是闪着光。 他现在注视着她,眼里像有火把在燃烧,在欢腾,满含爱意。 她能听见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声,哈利、莱姆斯,可能还有其他人,他们屏住呼吸,都在看他们。还能看见—— 西里斯把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手里紧紧握着一个丝绒小盒。 不。 不不不不不。 克莱尔从没想过,或许以前想过,但现在不会了,现在不可能了,她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在西里斯下跪前举起望远镜继续看比赛——好吧,她急得转过了头,竟然转向了哈利。 哈利见她转过来,瞬间呆住了:“什么?” 她这个动作已经给了西里斯回答,哪怕他还没问出口。 赛场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声。爱尔兰队的支持者们在大喊“犯规”,媚娃和小矮妖互相侮辱、打骂,魔法部的官员们在极力维持秩序。 “克莱尔……?”西里斯不敢置信地喊她的名字,像把刀扎进她的胸口。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在紧张的事,他想向她求婚,就在今天晚上,其他人都知道。 原来是这样,克莱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所以他才会那么频繁地看着她的手走神,才会和哈利说“我决定了”“最好等你们回来”,才会在离开帐篷前把东西塞进口袋,还说那是窥镜。 那不是窥镜,是戒指。 克莱尔不敢回头,只想把这件事翻篇,赶紧提点别的事。有了—— 红光无比刺眼,她透过望远镜,看见哈利身边站着一个披着隐形衣、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这副望远镜看不透哈利的隐形衣,但能看透这件,那人往哈利的口袋伸手,想偷走他的魔杖。 比从前每一次都快,克莱尔抽出自己的魔杖:“昏昏倒地!”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下吓到了,她的昏迷咒击中了对方,那个披着隐形衣的家伙跌倒在地,露出了真面目。 “谁!?” “有人躲在这儿?” “穿了隐形衣?” 包厢内立刻乱成一团,和哈利说过话的那个家养小精灵捂着脸尖叫,在主持比赛的巴格曼,观看比赛的福吉、马尔福也看了过来。 西里斯反应过来,把克莱尔拉到身后,魔杖直指地上的人:“荧光闪烁!” 那人的脸被照亮了,看清他的长相,包厢里响起了好几道吸气声。 是小巴蒂·克劳奇。 “谁!?” “小巴蒂·克劳奇?” “他应该在阿兹卡班啊!” “不对,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家养小精灵闪闪哀号道:“不——闪闪搞砸了——不——” 福吉从座位上跌下来:“克,克劳奇呢?” 他问的是巴蒂·克劳奇。 . 世界杯的包厢里藏着一个“已经死去”的食死徒,魔法部费了不少劲,才没让这件事传出去。 巴蒂·克劳奇赶到时,脸色惨白得宛若死尸。 “我们会处理好的。”福吉这么说,让他们安心回去休息。 克莱尔在包厢外见到了达里安,他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同样临危受命的还有其他傲罗。 达里安一看见她就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克莱尔有气无力地回答,“他没有魔杖,一招就倒了,我没有受伤。” 虽然没受伤,但她的状态明显很差。 达里安忧心忡忡:“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克莱尔的喉咙哽得发痛,她摇头:“真的没事,我挺好的。” 返回时已经很晚了,其他帐篷都在为爱尔兰夺冠欢呼庆祝,而他们的帐篷里静得可怕。 哈利几次看向莱姆斯,莱姆斯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西里斯丢了魂似的僵在那儿,克莱尔的心情和他差不多。 她提出要和西里斯分房睡,过了好一会儿又说了第二句话:“我去睡了,晚安……刚才真是惊心动魄。” 她说得好像今晚只发生了那一件事,现在小巴蒂被傲罗们抓住了,就用不着再担心了。 西里斯站起来:“克莱尔……” 他眼里噙满泪水,时刻都会涌出来,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拒绝他。 像不愿溺死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他说:“因为你觉得太早了?是我太着急了?我吓到你了,对吧?你才十九岁,想晚点结婚很正常,是我的错……” 西里斯匆匆忙忙地把那枚戒指取出来,戒指在他手里闪着光,内侧刻着他们的名字:c&s。 她刚才就该见到它了。 “很漂亮。”克莱尔说,是她会喜欢的款式,西里斯很了解她。 “你先收着,”他把戒指塞给她,“不戴也没事,再过几年——” 克莱尔没收:“你留着吧。” 她说完就关上房门,把他拒之门外。之后还有什么动静,他又说了什么话,她一概不听了。难过如洪水般袭来,再也止不住,克莱尔立刻泪流满面。 可是还能怎么办?她早就决定豁出去了,她已经没有未来了。 就算她说过…… 说过再也不会让西里斯吃苦。 这句话在耳边不停打转,克莱尔就这样在门口坐了很久。 最后她振奋起来,抹干眼泪从床边的包里找出纸笔。她把她这些日子以来在做的事、之后会做的事,以及拒绝西里斯求婚的原因一五一十地写了下来。 她写得很快,有太多话想说,加了足足两页纸,让她停下笔的是一阵敲门声。 第27章 这声音急得不正常,西里斯和莱姆斯都在喊她:“克莱尔!快出来!克莱尔!!” 她刚把纸塞进口袋,西里斯便破门而入,拉起她往帐篷外跑。 这个足够惊心动魄的夜晚竟然还有后戏。 帐篷外欢快的歌声变成了惊慌、恐惧的叫喊,许多帐篷都被点燃,人们吓得四处逃窜。西里斯拉着她,莱姆斯护着哈利,他们跟着慌乱的人群往树林的方向跑。 这下谁也顾不上什么求婚不求婚,穿越不穿越了,克莱尔问:“出什么事了?” “有食死徒!”西里斯回答,他们立刻听见了几道响亮难听的狂笑,一群戴着兜帽的巫师围成一团,高高举起魔杖。 飘在魔杖上方的是几个活人。 “是营地管理员。”莱姆斯说。 场面太乱了,尖叫声从四面八方刺进耳膜,克莱尔差点被人绊倒,她满腔愤怒:“他们怎么敢!!” 她看见那个麻瓜管理员的妻子被人倒挂下来,衣不蔽体;孩子被升到高空,不受控制地飞快旋转。 那些带兜帽的家伙笑得更欢了,西里斯极度憎恶地说:“和以前一样恶心。” 远处传来亚瑟的声音,他在保护他的孩子们:“我要帮部里维持秩序,你们先走!去树林,不要散开!” “我们去帮忙——”克莱尔想回头。 西里斯把她往树林里推:“我和莱姆斯去,你带着哈利走!” 他说完就和莱姆斯一起朝那些家伙奔去,克莱尔喊了他一声,声音马上散在了拥挤的人流里。 “西里斯——!!” 没有回应,无数道咒语四处飞射,发着绿光的恶咒,来自魔法部傲罗的昏迷咒,一不留神就会被击中、撞倒。克莱尔只能先护住哈利,抓起他继续往树林深处跑。 奔逃间,一道咒语擦过她的肩膀,划开一道瘆人的血口。 哈利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克莱尔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脸色煞白:“没事……我们走……” 刚走一步,树林上空便传来一声爆响。就在距离他们很近的位置,那片天空冒出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骷髅头。 骷颅头的嘴里吐出一条蟒蛇,这条蟒蛇让克莱尔产生了一阵强烈的晕眩。 一瞬间,哈利的声音变得无比遥远。 “克莱尔!” “克莱尔!!” 克莱尔失去知觉,摔在地上。 第14章 梦 “我和莱姆斯去,你带着哈利走!” 他把她推进树林,克莱尔的叫喊声散在拥挤推搡的人群里。 “西里斯——!!” 不会出事的,那些家伙选在营地闹事,树林是最隐蔽、安全的地方,她和哈利待在那儿再稳妥不过了。 等事情解决了再去找他们。 “走。”西里斯没有回头,握紧魔杖和莱姆斯奔向营地。 成片的帐篷被点燃,到处都是焦糊味。 一道绿光在空中炸开,像投下一颗炸弹,紧随其后的是更多来势汹汹、下了死手的恶咒。 “西里斯!莱姆斯!”亚瑟十万火急地赶来,身边跟着比尔、查理和珀西,“这帮人——” “粉身碎骨!” “盔甲护身!”莱姆斯挡下这道咒语,“待会儿再说!亚瑟!” 西里斯的缴械咒和软腿咒先后打中了两个人:“用脚趾想都能猜到是谁,只敢戴着面具!” 赶到现场的傲罗们举起魔杖,扔出昏迷咒和减震咒。 “昏昏倒地!” “减震止速!” 飘在空中的麻瓜管理员罗伯茨,和他的家人被解救下来,但场面依旧混乱。 “福吉呢?!”西里斯喊了一声,抬手甩出下一道咒语,“飞沙走石!” 三名食死徒被击中,飞出几十英尺。 “在路上,”回答西里斯的是达里安,他面如土色,“出事了……” 电光火石间,所有人都抽了空看向他,达里安说:“小巴蒂·克劳奇不见了。” 今晚留在营地的傲罗,一半来了这儿,另一半去追捕小巴蒂·克劳奇——几分钟前,他抢了根魔杖逃走了。 这是傲罗工作的失误,西里斯的内脏瞬间抽紧:“他逃到哪了?” 达里安也只能说出个大致位置:“树林。” 下一秒,树林上空传来一声巨响。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一个巨大的骷颅头在空中盘旋,嘴吐蟒蛇,越升越高。 除了韦斯莱家的三个孩子,在场所有人都亲身经历过那场战争,都知道这个标记代表着什么。 这是伏地魔的符号,黑魔标记。已经十三年没出现过了,十三年前,这个标记每次出现都代表着——伏地魔和他的手下杀了人。 那些只敢戴着兜帽游行的食死徒,看见这个标记吓得立刻抱头鼠窜、幻影移形。 “不好!” “可恶!” 傲罗们只来得及抓住一两个人。 福吉姗姗来迟,望着天空浑身发抖:“千万……千万别出人命……” 许多人都从树林里逃了出来,神情惊恐地挤在小路上,亚瑟找到了他的几个孩子:“金妮!你们怎么样!” 韦斯莱家的另外四个孩子,还有赫敏都在那儿。穿着睡衣,惊魂未定,但都平安无事。 金妮说:“我们没事!” 赫敏心急如焚:“我们没看见哈利!” 巴格曼从树丛里跌出来,指着树林深处:“他在那儿!克劳奇!还有波特!有,有人受伤了!” 他们赶到时,小巴蒂·克劳奇已经被几个傲罗制服在地,他神志不清,发了疯似的大声狞笑。 就在离小巴蒂不远的地方,那画面触目惊心——哈利跪在那儿,手上、衣服上全是血。 “西里斯!”哈利喊道,“你快来!西里斯!” 克莱尔倒在哈利身边,不省人事。 西里斯像被子弹打中了:“不,不,不……” 达里安和他同时冲过去。 克莱尔肩上受了伤,伤口不断淌出鲜血,她双眼紧闭,像没了生命。 西里斯一遍遍地确认她的心跳、呼吸,急得不停颤抖:“克莱尔……醒醒……别……克莱尔……” 一名绑住小巴蒂,有着泡泡糖般粉色头发的傲罗说:“她还活着!我看过了,她还有脉搏!” 虽然很微弱,但还有脉搏,她还活着,只是昏倒了。 “愈合如初。”达里安为克莱尔治疗伤口,血止得很慢。他对刚才那名傲罗说,“把克劳奇打晕,唐克斯。” “收到!”唐克斯给了小巴蒂一个昏迷咒,然后关切地问,“怎么样?要送她去圣芒戈吗?幻影移形?” “这样的状态用幻影移形太危险了,世界杯应该配有治疗师吧?”莱姆斯问福吉。 “有!”福吉立刻回答,没闹出人命,小巴蒂也被重新抓住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先回营地,应该还有没点着的帐篷,”西里斯抱起克莱尔,“现在就走。” . 细细密密的雨丝飘在脸上,克莱尔握着飞天扫帚,在往前走。 “今天就练到这。”有人在前边说话。 是他们的第一任队长,本吉·芬威克。 “我还能再飞两个小时!”一个男孩说,淋着雨飞了这么久,他还是精神抖擞。 克莱尔看到他的脸,有些恍惚:“哈利?” “哈利?”男孩看向她,“谁是哈利?” 褐色眼睛,没有伤疤,他是詹姆。 他看上去只有二年级,她也一样。 想起来了,克莱尔对这个雨天印象深刻,这是他们加入球队、打第一场比赛前的最后一次训练。 这是真的,还是梦? 她怎么梦到这时候了?她好像晕倒了,为什么会晕倒……不记得了。 “明天就比赛了,早点回去。”芬威克没同意詹姆再飞会儿的要求。 队员们依次走进更衣室,准备换下队袍,回去睡觉。 克莱尔还杵在那儿,有人在她身后喊:“你挡着我了,奥平顿。” 她回过头。 雨水把他的头发打湿了,平日卷曲的发丝现在都服服帖帖地贴在他脸上,灰色的眼睛眯着,他不耐烦地催促她。 见她没反应,他错开她继续走。 克莱尔下意识说:“西里斯?” 西里斯一下子僵住:“你……你叫我什么?” 哦,对,二年级正是他们关系最差的时候——虽然其它几年也吵得很凶——克莱尔马上改口,换上符合她现在年龄的冰冷语气:“说错了,布莱克。” 她绕过他走向更衣室,西里斯还在纠结称呼的事:“等等,喂!奥平顿!” 已经换下队袍的詹姆从更衣室里探出头:“你干嘛,西里斯?” 詹姆问完,周围的场景忽然变了。 克莱尔身上的雨水干了,她坐在礼堂的长桌旁,桌上摆着一个刚吃完的空盘子。 第28章 莉莉坐在她身边,问她:“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克莱尔的心脏怦怦狂跳。 “我马上——” 莉莉没听清,兀自说下去:“嗯……我想想,你要是在宴会前回来,我就在休息室等你。要是晚点,我就在礼堂等你。” 她说的是万圣节宴会,这是她们三年级的时候。这段时间妈妈病情加重住了院,克莱尔请了一天假去圣芒戈。 她当时很晚才回到学校,莉莉等到她时,宴会早就结束了。 “不用等我,”克莱尔说,“我赶不上宴会。” “赶不上吗?”莉莉面露遗憾,怕她难过安慰她,“没事,我会多带点吃的回去!肯定比你在宴会吃得还多!” 她说完,周围又变了。 地面在颤抖,克莱尔站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过道上,面前是那辆售卖零食的小推车。 “如果我是他的话,估计也会离家出走。”长大许多的莉莉从小推车上拿了袋比比多味豆,“你吃这个吗?” 列车外的阳光照进来,洒在莉莉的红发上,克莱尔好一会儿没说话。 “克莱尔?”莉莉又问了一遍。 克莱尔才吭了声:“吃。” 这是六年级刚开学的时候。西里斯在这个暑假和布莱克家决裂,还没到霍格沃茨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格兰芬多。 “我前几天吃到了一颗肥皂味的,特别怪。”莉莉苦着脸说。 “试试这颗。”克莱尔帮她挑了一颗,根据她的经验,这颗口味肯定不差。 莉莉也很信任她,一下子塞进嘴里:“橘子酱味!” 克莱尔也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但没能尝出一点味道。 果然是梦。 这个梦这么美好,很难不冒出“真想永远待在这儿”的想法。 可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说:不是这儿,快醒醒,别睡了。 她们往回走,正好经过掠夺者们的车厢。西里斯和詹姆在里面大谈特谈西里斯离家出走、连夜跑去波特家的事。 “快凌晨的时候到的。” “我那天在门口看见他吓了一大跳……等等,门口是莉莉吗?” 莱姆斯说:“是莉莉,还有克莱尔。” 西里斯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听见她的名字马上拉开门:“克莱尔!” 克莱尔看向他。 他叫住她完全是脑子一热的结果,她真的停下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抓住门框支支吾吾:“呃……那个……” 她当年什么也没说,但既然梦到了…… “你做得很好。”克莱尔夸他。 西里斯露出前所未有的惊喜表情,情不自禁迈了一步:“那当然!你——” 他还有话想说,但她听不到了,这个梦在这时戛然而止。 梦里的光散去,克莱尔出现在了魁地奇世界杯的营地上,不远处就是树林。 对,就是这儿。 要往树林里跑,要保护好哈利,等西里斯回来,要往树林里…… 如果之前的几个梦是美梦,那之后的梦就是噩梦了。 克莱尔来到树林深处,哈利不在,她身边空无一人。接着,空中传来一声巨响,那个吐着蟒蛇的骷颅头冒了出来。 这是黑魔标记。 在梦里见到它,克莱尔没有再晕倒,她眼睁睁地看着它不断冒出绿莹莹的烟雾。 低头时,周围不再是树林,而是一个黑黢黢的岩洞,岩洞内的湖水无比死寂。 她看见了雷古勒斯,他跪在一个冒着绿光的石盆前,不知道在喝些什么。 肯定不是水,那东西让他痛不欲生。雷古勒斯的身边有一个家养小精灵,叫克利切。 这个梦的结局和克莱尔的幻觉一模一样:克利切哭得声嘶力竭,雷古勒斯被阴尸拖下了水。 而她站在那儿,像被强行定住了,什么也做不了。但她发现了一个在幻觉中从未注意到的细节——克利切离开岩洞前,手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挂坠盒? 还没细看,周围便陷入黑暗,穿不透、看不透的黑雾笼罩着她,克莱尔奋力睁开眼睛。 她醒了。 眼前一片模糊,光线只比梦里亮了一点,天花板上的水晶泡泡闪着微弱的光。 床边有人说话,声音很陌生:“你还是去睡会儿吧,西里斯。” 接着是西里斯的声音:“不用。” 克莱尔的嗓子哑得可怕,像插了把刀,她挣扎着开口:“西里斯……” 听见动静,西里斯立刻弹起来:“我在!我在!” 他肯定很久没合眼了,眼里布满血丝,夺眶而出的泪珠落在克莱尔脸上,这点重量对现在的她而言已经算不小的负担了。 她想说“没事了”,但她现在的状态和“没事”搭不上一点边。 刚才那个陌生的声音来自一位年轻女巫,见她醒来,女巫的头发奇迹般地从粉色变成了亮红色:“我去叫治疗师!” “好,”西里斯对她说,“谢谢,唐克斯。” “别客气!”唐克斯风风火火地走了。 克莱尔想从床上撑起来,但肩膀钻心得疼,西里斯扶住她:“慢点,你的伤还没好,当心。” 她肩上还缠着绷带,应该刚换不久。 “我晕了多久?”克莱尔觉得很饿。 “十天。”西里斯说。 十天!? “哈利已经去霍格沃茨了,”他从床头的盘子里拿了块糖浆水果馅饼,“吃点东西吧。” 克莱尔咬了口,咬不动。 她昏迷了这么久,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病号服,那她塞在口袋里的纸…… “我写的——” “我看到了,哈利也把事情告诉我了。”西里斯说,他显然很想拥抱她,但又怕弄疼她,所以只能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我现在才知道,对不起,克莱尔……” 他这么愧疚这么后悔,克莱尔问:“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明明是她对不起他。 西里斯仍在道歉:“这么久我都没发现,让你一个人冒险,对不起……” 他们每天都待在一起,他却一直没能发现她的异常,什么都没能帮到她。 克莱尔眼眶红了,她抬起手轻拍他的后背:“没事,没事,是我,是我怕你怪我。” “我永远不会怪你,”西里斯为她擦去脸上的眼泪,这些泪水有些是他的,有些是克莱尔的,“我和你一起想办法,肯定有更保险的办法,我陪你一起,好吗?” 他愿意陪着她,她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克莱尔吸了吸鼻子:“好。” “来了!”唐克斯回来了,后面跟着一名治疗师。 “小声点,”治疗师说,“病人都在休息。” 唐克斯压低嗓门:“对不起!” 治疗师在床边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 克莱尔解开上衣,露出肩膀。治疗师挥了挥魔杖,绷带被掀开一角,下面的伤口刺目狰狞,唐克斯倒吸一口凉气。 “烂了……”治疗师说。 “能恢复吗?”西里斯问。 “可能会留疤。” “为什么会这样?”克莱尔问,她不过挨了道咒语,伤口却恶化成这样,自己都大吃一惊。 “你的身体应该出了问题,伤口愈合得很慢,很古怪。”治疗师回答。 出了问题……克莱尔和西里斯都沉默不语。 “我去拿药,”治疗师合上绷带,从床上坐起来,“你好好休息。” 她走了,克莱尔靠在床上:“留疤就留疤吧。” 但问题不止是留疤。 西里斯愁眉不展:“和穿越有关?可明明还没有……” 克莱尔头疼:“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晕倒后做的梦也算……” 唐克斯听得一头雾水:“你们说什么?” 克莱尔犹豫了下,西里斯说:“晚点再说吧。” “好吧,”唐克斯问克莱尔,“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去找点?南瓜汁怎么样?” “可以,谢谢你。”克莱尔向她道谢。 唐克斯去找南瓜汁了,西里斯才想起来要把她介绍给克莱尔:“她是我堂姐安多米达的孩子,叫尼法朵拉·唐克斯,是傲罗。达里安在部里抽不开身,让她来看看你。” “他好像提起过。”克莱尔回想道,达里安提过一次,说办公室新来的成员有个易容马格斯,应该就是唐克斯。 西里斯接着问:“你刚才说,你做了梦?” “对,”克莱尔点头,“我梦到一些以前的事,还梦到了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西里斯默念着自己弟弟的名字。 她留给他的纸上写到了,为了刺激幻觉她一直在找有关过去的旧物,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有关雷古勒斯的旧物能带来的幻觉是最强烈的。 至于她晕倒后做的梦,她怀疑它们并不是普通的梦,前三个梦她梦到了自己的过去,她能和过去的莉莉、詹姆、西里斯对话,除了尝不出比比多味豆的味道外,一切都非常真实——或许,那些梦其实是她以意识的形式进行的穿越? 第29章 穿越会带来的创伤,实际是改变过去受到的惩罚。她在梦里短暂地回到了过去,虽然是意识,但这样的穿越也能让伤口恶化。 只是一个猜想,克莱尔问西里斯:“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参加魁地奇比赛前的最后一次训练?” “最后一次训练?”西里斯思索,眼前仿佛飘过了一片积雨的浓云。 克莱尔连忙补充:“那天下着雨!你记不记得,我那天应该很反常!” 二年级可能太久远了,她想了想又说了第三个梦:“还有六年级开学的列车上,我跟你说——” 西里斯猛地抬头,不敢置信:“我记得,本来没有……” 如果她的猜想没错,那她在梦里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可能真的已经成了现实,西里斯说不定也因此多出了几段他曾经没有的记忆。 没猜错。 “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西里斯说,“列车上你跟我说,‘你做的很好’。” “就是这两句!”克莱尔激动得快从床上跳起来,“哎呀——” 她扯到伤口了,西里斯连忙让她坐下:“别动!别动!快坐下!” 克莱尔又有力气了,她咬了一大口馅饼:“想不到还能这样。” 西里斯也没想到,他轻声说:“让我看看你的伤。” 就算松了口,看到她的伤口还是会心疼。 “很难看吧?”克莱尔自嘲。 “怎么会难看。”西里斯把她搂进怀里,“我待会儿写封信告诉邓布利多,我前几天刚给他写了一封。” 听见邓布利多的名字让人安心,求助他的意见确实比他们埋头单干强。 “好。”克莱尔答应。 唐克斯和治疗师回来了,唐克斯跑了两层楼才找到南瓜汁:“他们就喜欢把东西到处乱放!” “今天早上熬的,新配方,说不定有用,”治疗师拿了一大瓶魔药,魔药还在冒气泡,她帮克莱尔倒了一杯,“很难喝,你可以做下准备。” “不用准备。”克莱尔选择直接喝。 西里斯让她别冲动:“抓着我吧。” 他把手臂伸过去,但克莱尔已经仰起头一口喝下了一大半。 魔药像滚烫的岩浆,穿过她的喉咙,她肩上的伤口、身上不经意留下的细小擦伤都火烤似的剧烈作痛。 她喝得这么畅快,治疗师都大为惊叹:“你很适合喝药嘛。” 什么叫很适合喝药啊! 剩下一点喝不下了,克莱尔脸颊烫得通红,不停咳嗽:“咳咳咳咳——!!” 西里斯忙拍她的后背,唐克斯吓得赶紧把南瓜汁递过来:“快喝点!” “不不不,现在喝南瓜汁会削弱药效,”治疗师阻止她,“差不多了,来看看效果吧。” 克莱尔的伤口还在灼痛,她能感觉到肩上被切开的血肉在慢慢合拢,西里斯说:“有用!有用!” 毕竟只是第一次创伤,还能靠服药治愈。 为了更好恢复,克莱尔把瓶里最后一点魔药也喝完了——这次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喝完药,她继续躺下休息,等着喝南瓜汁。 南瓜汁被放在床头,她幽怨地注视它:“这才是人该喝的东西。” 西里斯忍俊不禁。 克莱尔更幽怨了:“别笑。” 他们决定再在圣芒戈待几天,等她完全恢复了再去霍格沃茨找邓布利多。对了,说到圣芒戈…… “这是几楼?”克莱尔问西里斯。 “五楼。”西里斯回答。 她是被魔咒伤到才住院的,当然住在魔咒伤害科。 “我妈妈她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她受伤住院的事?她还是不想让妈妈担心…… “不知道,我们没有打扰她。”西里斯摇头,克莱尔松了口气,“福吉把那天发生的事说成是‘酗酒巫师的恶作剧’,黑魔标记更是提都没提,她在报纸上也看不到报道。”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嘲讽,克莱尔也讥讽:“有这种部长真是没救了。” 西里斯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不可能一直瞒着你妈妈。” 就像她没能一直瞒着他,妈妈迟早也会知道的。 “晚点再告诉她,”克莱尔说,“等见了邓布利多再说。” . 他们抵达霍格沃茨时,城堡刚响过下课的钟声。 学生们纷纷从教室里出来,成群结队地,几乎每个人都在讨论同一个话题——“争霸赛”。 昏迷了十天,醒来后又在圣芒戈调养了四天,克莱尔都快和社会脱节了:“什么争霸赛?” “三强争霸赛,已经一百多年没办过了。”西里斯回答。 “这我知道,”克莱尔说,“又开赛了?在霍格沃茨办?” 显然是的。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学生,一半的人都在讨论该怎么让自己的年龄变大,好蒙混过关,报名参加三强争霸赛;剩下一半则在讨论参加争霸赛的另外两所学校,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想象它们的学生会是什么样子。 最近一直在下雨,克莱尔和西里斯穿过草地、走廊,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时,身上还带着雨水和青草的味道。 又来到这儿了,现在是上午九点,邓布利多说他一整个上午都会在这儿等他们。 他们进去,克莱尔先喊了一声:“教授?”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他还是笑吟吟的,十分和蔼,半月形眼镜后的湛蓝色眼睛炯炯有神:“下午就会出太阳了,真好啊。” 这是他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是:“见到你们俩还是这么让人高兴,过来坐吧。” 第15章 共生 “我推荐你们尝尝这个,是麻瓜的糖果,叫柠檬雪宝,”邓布利多微笑着递来两颗柠檬味硬糖,“很美味,我很喜欢。” 吃点糖果确实能让进办公室以来一直紧绷着的心情舒缓许多。 克莱尔道谢:“谢谢教授。” 西里斯把糖握在手里,没有吃。 邓布利多自己也拆了颗,看出他们的心急,他切入正题:“我把两封信反复看了几遍,既然你们已经下定决心,我能做的就是尽力提供帮助。” 克莱尔和西里斯全神贯注地听着,就像在听考前最重要的一场复习课。 “我之前提过,莉莉牺牲时,她的爱使我在哈利身上施的魔法生效了。那是一种相当古老、强大的魔法,足够与杀戮咒抗衡。” 邓布利多继续说,咬碎糖果发出的脆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或许也存在类似的魔法,可以保护你,使你免受穿越的创伤。” 他注视着克莱尔,神色平静,和他截然相反,克莱尔心跳快如擂鼓:“有这种魔法?!” 西里斯同样激动不已:“找到了?!” 要是真有这样的魔法,那真是—— 可邓布利多摇了头:“很遗憾,那只是我的猜想。我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书,也没能发现一条合适的咒语,强大到能抵抗时间的惩罚。” 果然没那么容易。 那些创伤无数次让妈妈险些丧命,折磨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破解? 西里斯不死心:“没有其它办法吗?” 邓布利多目光深沉,像在权衡什么:“虽然不能完全抵挡,但可以试试‘共生’。” “‘共生’?”克莱尔疑惑。 “不错,简单点说,就是‘分担伤害’,”邓布利多用了个无声咒,桌上的一颗糖果一下子裂成两半,“就像这样,把负担一分为二。只要有人能和你建立起一种特殊联系,把你受到的伤害分去一半,你就能轻松许多。” 克莱尔连忙追问:“咒语是什么?有什么条件?” 要是没有条件,可以随便选择共生对象,她就能把创伤分给食死徒,比如彼得、小巴蒂·克劳奇。她今天就能去阿兹卡班“探望”他们,最好能多分点,把他们直接痛死。 不过…… 既然是“共生”,是不是代表着不仅对方能分到她受到的伤害,她也能分到他们的? “有两个条件,”邓布利多伸出两根手指,“首先,是数量上的限制,最多只能分给一个人;其次,那个人必须是自愿的——” 他还没说完,西里斯便抢着说:“我来!” 克莱尔还在为不能痛死食死徒遗憾,听他这么说马上转向他:“你来什么来?这不是开玩笑!” 把创伤分给他,除非她疯了。 “我也没开玩笑,”西里斯说,“我撑得住,阿兹卡班十二年我都熬过来了。” “这不一样!”克莱尔反对。 西里斯抓住她的手:“我说过要陪你的,帮不到你我才会受不了。” 他说得很认真,克莱尔没能挣开他。 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你会痛死的。” “只有一半,”西里斯毫不在意,“除非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第30章 邓布利多也让克莱尔放心:“分出一半,就不会像原来那样严重了,庞弗雷夫人和斯内普教授也会帮忙。” 听见斯内普的名字,西里斯调侃:“你就当行行好,给斯内普一个表现的机会。” 这话让氛围缓和多了。 确实找不到比西里斯更合适的人选,克莱尔犹豫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你肯定没我适合喝药。” 西里斯笑了:“那可不一定。” “那就开始吧。”邓布利多让他们伸出手,一根火红、炙热的细线从他的魔杖杖尖冒出,缠绕在他们相握的手上。 克莱尔看着这条线,喃喃:“像牢不可破咒……” 细线擦过她的手腕,烫得她忍不住一抖。紧接着,胸腔内仿佛有第二颗心脏在跳动,一下接着一下,和她自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这是西里斯的心脏。 她看向西里斯,西里斯也正看着她,说出的话比细线更滚烫:“这下分不开了。” 很快便结束了,他们准备离开校长办公室时,克莱尔还不太适应。 “好怪。”她捂着胸口。 邓布利多嘱咐他们:“一旦出现问题,就联系我。” 他们同他道别,邓布利多和他们来时一样坐在办公桌后,半月形眼镜后的眼睛和蔼、慈祥。 这种名为“共生”的魔法,可以把克莱尔受到的伤害分给西里斯,但不能把她的幻觉也分给他。 同样,西里斯也感受不到她因为幻觉产生的晕眩。 所以他们出门前,只有她突然踉跄了一下。 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浮现,眼前闪过的画面比上一次清晰得多—— 有人从天文塔坠下,像一个破了洞的布娃娃。 第一次看见这画面,克莱尔只能感到无尽的悲痛,看不清那人的脸,可这次…… “怎么了?又有幻觉?”西里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对,又有幻觉,有关未来。 “教授,”克莱尔往回走了一步,声音颤抖,“我看见你从天文塔上摔了下去!” . 一整个上午,哈利满脑子都在想着两件事。 第一,下午就要上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阿拉斯托·穆迪的第一堂课。 第二,克莱尔和西里斯来信说,今天会来一趟霍格沃茨。 “他们什么时候到?”罗恩在午餐时问。 赫敏没来吃午餐,为了给家养小精灵争取权利,她最近经常待在图书馆。 “没说几点,他们要先去见邓布利多,”哈利不停往礼堂门口张望,“可能会聊到中午,然后再来看我。” “见邓布利多?他们要聊什么?”罗恩把一盘太妃糖推过来。 哈利一口也吃不下:“聊克莱尔——” 他突然看到一头金发,差点跳起来,但那不是克莱尔,是赫奇帕奇的汉娜·艾博。 “克莱尔还好吧?”罗恩问。 西里斯的信昨天很晚才送到,哈利还没来得及分享给罗恩。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哈利回答。 “那天真是吓人!”罗恩一脸后怕,“我真以为是那个克劳奇杀了——” “小声点,罗恩。”哈利提醒道,让他别吓到周围的同学。 “哦,好吧。”罗恩闭了嘴,但没一会儿又开始念叨,“珀西那个傻瓜,他一直说老克劳奇是无辜的,还说什么‘克劳奇先生肯定不知道他儿子也在那儿’,怎么可能啊……” 罗恩把珀西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哈利听他抱怨了一会儿,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去找找他们,你帮我把课本带去教室吧。” “行,”罗恩抱怨得解气了,冲他点点头,“你快点。” “我会的。”哈利说。 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变成了明亮的蔚蓝色。 哈利跑出礼堂,脚步很快。他等不及要见到克莱尔和西里斯,他有好多话想和他们说。 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在内疚,克莱尔向他隐瞒了创伤的事,而他信了,他还以为穿越回过去、改变过去是件非常好的事,不知道它竟然还有副作用。如果不是他一直帮克莱尔找照片、搜罗各种线索,帮她瞒着西里斯,她说不定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不会陷入昏迷。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天在树林,自己是什么心情,记得西里斯有多崩溃。 那天,当他向西里斯和莱姆斯坦白一切,西里斯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刚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囚犯,一下子丢了灵魂,眼里没了光。 莱姆斯也痛心地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哈利。” 他应该早点告诉他们的。 要是克莱尔没能醒来,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内疚和后悔浓云般笼罩着他,久久不散,直到他听见了两声呼唤。 “哈利!” “这边!” 哈利回过头,看见克莱尔和西里斯站在庭院的树下,朝他挥手。 克莱尔看上去和平常没区别,她真的恢复了。 他立刻赶过去。 . 克莱尔把自己看到的画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听完,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表现得这么风轻云淡,她很难不着急。 “邓布利多心里肯定有数。”西里斯安慰她。 也对,邓布利多不是一般人,就算他真的和她看见的一样,会从天文塔坠落身亡,提前知道后肯定会早做打算的。 “我总觉得我看到的不完整。”克莱尔思索。 “我也觉得不完整。”西里斯说。 很不完整。 邓布利多为什么会摔下天文塔?幻觉里的他后背向下,被人推下去的概率显然更大。 可是,谁会推邓布利多?虽然刚有食死徒在魁地奇世界杯作乱,可伏地魔毕竟没有真的回来,就算他真的回来,她也不信有人能有这个本事,能害死邓布利多。 “好了,别想了,”西里斯揽着她穿过走廊,走向庭院,“不知道哈利今天有什么课。” 见他提起哈利,克莱尔说:“他不是寄了课表吗?今天下午有黑魔法防御课。” 她一脸“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信”。 “是吗?”西里斯没留意课表,“他们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是疯眼汉吧?” “对。” 西里斯加入过凤凰社,和疯眼汉穆迪共事过,比克莱尔更熟悉他。克莱尔没怎么见过穆迪,只在达里安刚当上傲罗时听他提过几次。 “他退休很多年了,邓布利多这时候启用他,说明有些预兆是真的……” 他这么说,克莱尔又开始担心。说不定真有人在暗暗做准备,打算害邓布利多…… 她没想多久,西里斯突然向一旁的走廊喊了一声:“哈利!” 克莱尔急忙挥手:“这边!” 哈利向他们跑来。 风和日丽,树影斑驳。克莱尔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哈利了:“新学期怎么样?” “挺好的,”跑得太急,哈利的鼻尖还冒着细汗,“你呢,你还好吗?” “我也很好。”克莱尔用手帕帮他擦汗。 他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着说了会儿话,克莱尔和西里斯把他们和邓布利多聊的内容告诉哈利。 哈利听完,马上问:“成功了吗?” “应该成功了。”克莱尔晃了晃手腕,那条缠着她和西里斯的细线,在他们挨得近时仍会显现出来。 哈利凑近观察:“什么感觉?” “像蛛丝一样,很轻。”西里斯描述。 “有点烫。”克莱尔补充一句。 至于是不是真的成功,还要等下一次受到创伤才能知道。 “只能分给一个人吗?”哈利问,“不能多分点?” 他也很乐意帮克莱尔分担,还能叫上赫敏和罗恩,他们肯定也会愿意的。要是能分得更多些,就不会有危险了。 “不行,”克莱尔摇头,“有限制,只能分给一个人。” “一个人就够了,不用担心。”西里斯说,他又在走廊上看见了一个熟人,“是疯眼汉。” 穆迪站在不远处,杵着拐杖,魔眼转来转去,花白头发下的脸伤痕累累,他朝他们颔了颔首。 西里斯向他打了个招呼。 哈利从长凳上站起来:“我要去上课了。” “去吧,疯眼汉会是个好老师的,他懂得很多。”西里斯对他说。 莱姆斯没能再教黑魔法防御课,但穆迪也是个很不错的教授,实战经验非常丰富。 “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们。”克莱尔让哈利多给他们写信。 “好,”哈利最后问道,“你们待会儿去哪儿?” “去格里莫广场。”西里斯回答。 哈利虽然不知道那是哪儿,但听西里斯的语气也能猜到他很不喜欢那地方:“哪儿?” 克莱尔解释:“布莱克老宅。” 第31章 妈妈有午睡的习惯,他们决定晚些再回圣芒戈,和她说穿越、共生魔法的事,在那之前,他们准备先去趟布莱克家的老宅。 老宅位于格里莫广场,12号,那地方的阴冷灰暗和霍格沃茨的阳光明媚形成了鲜明对比。 幻影移形到门口,一进门,他们就被一股陈腐、呛鼻的气味包围。 门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角落里还有窸窸窣窣的,老鼠发出的声音。 克莱尔难受地捂住鼻子,刚想说些什么就叫了一声:“你踩到我了!” “对不起!”西里斯忙把脚移开,点亮墙上的老式气灯。气灯闪了闪,投下的光晃晃悠悠,很不亮堂。 墙纸几乎完全脱落了,地毯肮脏、陈旧,满是绽线。 显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住过人,没人打扫,房子的布置又阴森得可怖——头顶的吊顶特意做成了蛛网形状,帷幔布满虫眼,墙上的饰板粘着一排干瘪的家养小精灵的脑袋,连门把手都是蛇头形状。 这地方简直不是人能住的。 更别提那些发黑的肖像,挂得斜斜歪歪的,他们一靠近,其中一幅肖像便破口大骂起来,即使他们和她之间还隔着一道帷幔,尖叫声仍无比刺耳。 “你还有脸回来!你还敢来玷污我祖上的家宅!你这个败家子!家族的耻辱!孽种!” “闭嘴!老巫婆!”西里斯吼道。 “谁?”克莱尔问,凑近看那因为尖叫声不停颤抖的帷幔。 “我母亲——” 发现还有一个人,他母亲的肖像叫得更加气急败坏。 “哪儿来的贱货!你这个孽种,竟然还敢带人回来!滚出去——” “我让你闭嘴!!” 西里斯又吼了一声,气愤地拉克莱尔上楼:“别理她,她就是个疯子。” 那声音还没消停,她气坏了。 克莱尔回头望了一眼:“你能长大真是不容易。” 她的童年虽然也算不上很美好,但从没缺少过爱和亲情,每每回忆,克莱尔都能想起许多充满幸福、欢笑的日子。 而西里斯呢,他能想起什么?母亲的侮辱打骂,阴森恐怖的房子,一群疯子似的家人? 换她肯定受不了。 “我也受不了,”西里斯对这座房子充满厌恶,“有九年了,自从我母亲去世以后,这鬼地方就再也没住过人,除非算上她留下的那个家养小精灵。” 楼梯吱呀作响,很容易踩空,但他们走得很快,为的就是早点离开。 “最好快点,我可不想在这儿待到晚上。” “我也不想。” 他们专程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些有关雷古勒斯的线索,西里斯认为直接去雷古勒斯的房间看看效果会更好。 “当然,你要是太难受,我们就走。”西里斯说,克莱尔幻觉发作往往都很严重,她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就得不偿失了。 “好。” 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的房间都在房子的最顶上,他们刚走上二楼的平台,就看见了一双充血的大眼睛。 是一个家养小精灵。 他很老了,只在腰上围了一条脏兮兮的破布,声音像牛蛙的叫声一样低沉、难听。 “真丢人,真丢人哪……我可怜的女主人,你看看谁回来了,克利切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那个讨厌的败家子,他从阿兹卡班回来了……” 他就是克利切。 西里斯厌恶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包括这个家养小精灵,又一次沉了脸:“他精神不正常了。” 克利切确实精神不正常了。 他僵硬地朝他们鞠了一躬,脸快贴上地面,仍在用那牛蛙般的声音说:“不是泥巴种,但也不干净,真恶心哪,败家子竟然和这种人待在一起,克利切都能闻到她身上的臭味,真恶心……” 西里斯本来就怒气冲冲,这下更想上脚踹他:“滚开!” 克莱尔拦住他:“别!” 换作平时,她肯定也会骂一句“你才恶心你才有臭味”,但现在不行。 刚才踏进这座房子,她的耳边便响起了许多微不可查的声音,像有人在低语。都是些很普通的幻觉,仔细听也只能听到一些重复、没有意义的内容—— “女主人。” “少爷。” “雷古勒斯少爷。” 无非就是这几句称呼,而克利切出现后,这些声音就变成了响彻岩洞的哭喊。 她描述过的那些有关雷古勒斯的幻觉,其中也有克利切的出现,西里斯只能压住火气:“他也有用?” “有用。”克莱尔向克利切走了一步,克利切仿佛忍受了极大的屈辱,又要朝她鞠躬,“不用鞠躬,带我们去雷古勒斯的房间。” “要他带?”西里斯眉头紧皱。 “要他带。”克莱尔重复一遍。 克利切也在场的话,幻觉肯定会强烈。 他们提起雷古勒斯,克利切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骂出口的话比刚才响亮得多:“她还要去雷古勒斯少爷的房间,她肯定想偷东西,她是个小偷,可恶的小偷……” 但家养小精灵不能违背命令,西里斯就算被除了名,也还是布莱克家的继承人。 “带我们去,快点。”西里斯冷硬地说。 克利切只能带路。 雷古勒斯的房门上挂着一块小牌,上面工整地写着几行字,和他手记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未经本人明示允许,禁止入内 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 克莱尔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对应上了他在手记上的署名:r.a.b。 强烈的晕眩瞬间冲上头顶,克莱尔差点撞上房门,还好西里斯及时扶住了她。 他提出让她先去他的房间坐会儿:“晚点也没事,不用急!” 克莱尔忍着难受摇头,只想继续开门:“阿拉霍洞开。” 咔哒一声,门开了。 “走吧。”克莱尔站稳,先跨过门槛。 克利切又开始低语:“竟然真的敢进去,竟然真的敢……雷古勒斯少爷,是克利切太没用了,让他们弄脏你的房间……” 这是个非常斯莱特林的房间,墙壁、桌椅、窗户和床都覆盖着绿色和银色。枕头上绣着布莱克家的家徽,还有“永远纯洁”的箴言。 虽然还没去过西里斯的房间,但也能想象到,他的房间肯定和这儿截然不同。 雷古勒斯的房间里有许多拼贴画,都是些剪报,年岁已久早就泛了黄——全都关于伏地魔。 “他陷得很深,简直着了魔。”西里斯嗤之以鼻,边说边留意克莱尔的状况。 克莱尔一幅幅剪报地看过去,每看过一幅,眼前就会闪过雷古勒斯剪下这些报纸,把它们拼在一起的画面。 “还好吗?”西里斯担忧地问她。 “还好。”克莱尔沙哑地说,摸过下一张皱巴巴的拼贴画,又控制不住地狠狠晃了一下。 这张拼贴画不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更像是雷古勒斯自己画的涂鸦,是一个黑魔标记。 西里斯扶她坐下:“离它远点。” 克莱尔仍注视着那个黑魔标记,幻觉散去后,她看向站在门口的克利切,小精灵苍老的模样和幻觉中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渐渐重叠。 “那东西还在吗,克利切?”她问他。 克利切警惕地望着她:“克利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东西?”西里斯也问。 克莱尔索性说得更直白些:“挂坠盒,雷古勒斯给你的挂坠盒。” 第16章 魂器 雷古勒斯至死还在嘱咐克利切,让他把挂坠盒带走,想办法摧毁它。 但从克利切的反应看,结果恐怕很不顺利。 克莱尔又问了一遍:“挂坠盒还在吗?” 克利切肯定知道挂坠盒的下落,他更加警惕:“你,你怎么知道挂坠盒?” “什么挂坠盒?”西里斯问。 克莱尔没有向西里斯提起过有关挂坠盒的事,事实上,连她自己也是在来到这个房间、看了这些拼贴画以后,才在幻觉里看清了那个挂坠盒的模样。 上面有斯莱特林的“s”形标记。 “待会儿再说,”克莱尔没有回答西里斯,继续看着克利切,“它在哪儿?带我们去。” 她也有很多困惑。比如那个洞穴到底是什么地方?雷古勒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那个挂坠盒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毁掉它? 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克利切把他们带到了二楼的客厅,停在壁炉旁的玻璃门柜子前。 和老宅的其它地方一样,这个柜子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搁板上布满灰尘。里面摆着许多物件,几乎都是老古董,有让人昏睡的音乐盒、蜘蛛似的多脚镊子、各种金杯银杯、一大堆古色古香的印章等等。 克莱尔用了个飞来咒,但柜子没有一点反应,只能埋头用手找了:“找吧。” 要从这里面找到一个挂坠盒,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 第32章 克利切明显不想帮他们,把他们领到这儿以后,他就站在边上一动不动了。让他帮忙也只会重复一句“克利切也不记得放在哪儿了”,挂坠盒是雷古勒斯留下的东西,他估计巴不得他们找不到。 西里斯呛了一嘴灰尘:“你整天只知道睡觉吗?” “克利切每天都在打扫卫生,克利切终生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效力,保证布莱克家族的房子能干干净净的。”克利切说。 西里斯翻了个白眼,把一个装了梅林一级勋章的盒子扔了出去。 克利切忙把盒子捡回来:“这是布莱克家族的荣耀,少爷——” “见鬼的荣耀,”西里斯又扔了一枚刻着布莱克家徽的大金戒指,“去找个袋子来,克利切。” 克利切愤愤不平地去找垃圾袋,克莱尔看见他把那枚戒指藏进了自己的腰布,边藏边骂西里斯是个“没良心的下流胚子”。 她找到了一个很像挂坠盒的金属盒,但打开后发现它只是一个小收纳盒。 到底藏在哪儿了? “这个?”西里斯把手伸进了柜子的角落。 边上一只鼻烟盒张开嘴想要咬他,被克莱尔用一本《生而高贵:巫师家谱》拍飞了:“找到了!?” 西里斯把那个挂坠盒取出来:“你看看,是吗?” 沉甸甸的挂坠盒躺在他手里,盒身上的一条银蛇弯曲成了“s”形。 和幻觉里的一模一样。 “就是它!”克莱尔接过,仔细端详,“怎么打不开?” 她费了不少劲,和西里斯轮流撬盒盖,也没能把挂坠盒撬开。 “可能施了抵御咒,”西里斯猜测,凑近看盒身上的标记,“斯莱特林的图案……雷古勒斯和这个挂坠盒有关系?” “对。”克莱尔点头,发现克利切回来了。 他拿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垃圾袋,拖着脚走了进来。看见被他们拿在手里的挂坠盒,他顿时急得流眼泪,要把挂坠盒从克莱尔手里夺回来:“这是雷古勒斯少爷的挂坠盒!雷古勒斯少爷的!” 克莱尔把挂坠盒拎高,没给他:“你毁不掉它,对吧?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帮你。” 摧毁挂坠盒和雷古勒斯留给克利切的命令一样,他不会不帮他们。 他们回到了楼上雷古勒斯的房间。 带着挂坠盒返回这里,出现的幻觉比刚才更强烈。克莱尔能听见无数拍打峭壁的海浪声,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海中央的岩石上,正在寻找那个岩洞。 她甚至看到了进入那个岩洞的方法:把血洒在岩壁上。 回过神时,克利切已经讲起了雷古勒斯。 他站在雷古勒斯曾经的书桌旁,大眼睛还死死盯着克莱尔手里的挂坠盒,像要把它盯出洞来:“克利切没能执行少爷的命令,克利切没能毁掉它,克利切太没用了……” 西里斯被他一句一句的“克利切”吵得头疼,不耐烦地催促:“这个挂坠盒是从哪儿来的?雷古勒斯跟它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毁掉它?” 克利切的目光从挂坠盒移到了西里斯脸上,答非所问:“少爷不关心家里的事,生了点气就跑走了,他丢下家族不管不顾,伤透了女主人的心。” 他这次说的“少爷”是指西里斯。 西里斯表情很臭:“我在问你雷古勒斯——” “让他说完。”克莱尔按住西里斯的手。 她让克利切继续说下去,提起雷古勒斯,克利切的语气比之前骂人时好上太多了:“雷古勒斯少爷和西里斯少爷不一样,他有自尊心,懂得感恩,知道布莱克这个高贵的姓氏和他纯正的血统代表着什么。” 西里斯无比鄙夷地哼了一声,克利切没听见似的接着说:“雷古勒斯少爷十六岁的时候,加入了黑魔王的组织。黑魔王让巫师们不必躲躲藏藏,站出来统治麻瓜和麻瓜的后代,这正是雷古勒斯少爷和布莱克家族想要的。雷古勒斯少爷能效力于这么伟大的人,他非常高兴,非常自豪……” 伏地魔拉拢纯血家族的说辞,雷古勒斯对伏地魔的崇拜,加入食死徒的时间,这些都是他们知道的。 克莱尔聚精会神地听着,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肯定…… 果然有。 克利切提起了雷古勒斯加入食死徒之后的事:“那一年后,有一天,雷古勒斯少爷来找克利切,他说……” 西里斯敏锐地眯起眼睛:“他说什么?” 这件事显然让克利切非常害怕,他本就是个很年迈的小精灵,此刻看上去更苍老了。 他瑟瑟发抖:“他说……黑魔王需要一个小精灵……” “伏地魔需要一个小精灵?”克莱尔和西里斯交换一个眼神。 说完接下来的事,对克利切而言是个相当困难的挑战。他每说一个词就会停下来,发出恐惧的啜泣声。 “雷古勒斯少爷向黑魔王贡献了克利切……这是一份荣耀,是雷古勒斯少爷和克利切的荣耀,是布莱克家族的荣耀……” 又是“荣耀”,伏地魔想要一只家养小精灵,绝不是想和他喝喝茶、说说话那么简单,他不可能给他们颁一块“奖牌”。雷古勒斯难道真有那么糊涂,发现不了这件事的不对劲? 克利切摇晃得很厉害:“雷古勒斯少爷让克利切必须服从黑魔王的命令,完成黑魔王让克利切做的所有事,然后回家。” 他提起岩洞了。 “黑魔王把克利切带到了海边的一个岩洞,那个洞里有一片很大的湖……” “就是你看见的那个?”西里斯看向克莱尔。 “应该是。”克莱尔说。 但她看见的只有雷古勒斯和克利切,实际上在那之前克利切就去过一次了,而且是和伏地魔一起?这么说,挂坠盒和伏地魔也有关系? 克利切对岩洞的描述和幻觉中的情景一模一样,湖底有一条船,湖中央的小岛上有一个石盆,里面全是魔药。 克利切越说越怕,最后整个缩了起来:“黑魔王让克利切喝完石盆里的魔药,克利切喝了,看到了好多恐怖的景象……克利切的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黑魔王一直大笑,没有女主人救克利切,雷古勒斯少爷也不在……等克利切喝完,黑魔王就把一个挂坠盒放到了石盆里,又往里面加满了新的魔药……” “然后,黑魔王就上船走了,他把克利切一个人丢在了那儿。可是雷古勒斯少爷让克利切回家,克利切就必须回家……克利切把事情告诉了雷古勒斯少爷,他很担心,他让克利切躲起来,不要离开家门……” 雷古勒斯知道了岩洞里发生的事,克利切继续回忆:“又过了一段时间,一天夜里,雷古勒斯少爷来找克利切,他好奇怪,他让克利切带他去那个岩洞……” 大颗大颗的眼泪断了线般地掉下来,克利切崩溃地抱住脑袋,不想再说下去。 克莱尔攥紧挂坠盒,她让克利切缓一缓,转头问西里斯:“你还记得,雷古勒斯是怎么死的吗?” 西里斯听了克利切说的这些往事,脸上已经露出怀疑的表情,但还是坚持自己一直以来的观点:“他还能怎么死?他加入食死徒,结果害怕了想退出,被伏地魔和他的手下杀死了。” 恐怕不是这样。 克利切能这么痛苦,几乎把“雷古勒斯会死在那个岩洞”说出来了,雷古勒斯是在岩洞里丧的命。 克利切仍在流泪,仍缩着身子,抱着脑袋,但他突然有了某种勇气。那勇气让他下定决心要把之后发生的事说出来,把包括西里斯在内,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雷古勒斯真正的死因说出来。 “雷古勒斯少爷让克利切带他去那个岩洞,”克利切瘦削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刀磨般的声音,“他喝了石盆里的魔药,让克利切等着……” 那魔药肯定是毒药,克莱尔问:“他让你把挂坠盒换了?有第二个挂坠盒,对吧?” “有第二个,”克利切捂住脸,“雷古勒斯少爷也拿出了一个挂坠盒,和黑魔王的这个一样,他让克利切把挂坠盒掉换一下。” 西里斯的脸色也变得很白:“然后呢?” 克利切抬起头,眼睛已经红得不成样了:“雷古勒斯少爷让克利切回家,把挂坠盒毁掉,然后,他自己被湖里的东西拖了下去……” 说完雷古勒斯的结局,克利切再也撑不住,把头往书桌上砸:“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克利切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是挂坠盒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克利切毁不掉它!克利切对不起雷古勒斯少爷!” “够了!”克莱尔制止他,想把他拉过来,“别砸了!克利切!” 但克利切还在惩罚自己,额头高高肿起:“克利切对不起雷古勒斯少爷!” “别砸了!”西里斯也喊了一声,继续问他,“这个挂坠盒是伏地魔的,他用它来干嘛?雷古勒斯为什么要毁掉它?” 克利切还是没能解决他们刚才的疑惑,反而让事情变得更乱了。雷古勒斯想毁掉挂坠盒,在毁掉它之前还特意换了个一样的,肯定是怕伏地魔发现,他想要违抗伏地魔,这完全颠覆了他们之前的认知。 第33章 “克利切也不知道这个挂坠盒有什么用,”克利切痛苦地摇头,“不知道雷古勒斯少爷为什么要毁掉它。” “雷古勒斯应该没告诉他。”克莱尔说,说完忽然捂住头,和克利切一样跌在地上。 西里斯忙扶住她:“又有幻觉吗?!” “其实一直有幻觉……”克莱尔回答,只是现在的幻觉是之前从没出现过的,眼前闪过最重要的一幅画面时,她问,“有没有笔?还有纸?” “笔和纸?”西里斯问了克利切,可克利切现在根本没办法找来东西,他还在那儿哭泣。 “我去找。”西里斯跑出房间。 雷古勒斯书桌的抽屉里应该有纸,但墨水早就干了,根本写不了。克莱尔整个人晕头转向,“哐当”一声直接撞上了桌子。 这一下把克利切都吓到了。 “克莱尔!”西里斯很快就回来了,拿着墨水和羽毛笔,“笔!” 来不及找纸了,必须得快点,免得那画面从她的脑子里溜走。克莱尔直接从墙上的拼贴画上撕了一张,正好是雷古勒斯画的那幅黑魔标记。 她一股脑地把自己看见的内容写下来,那是雷古勒斯曾在假挂坠盒里留的字条,她写得一字不差—— 致黑魔王: 在你读到这之前我早就死了,但我要让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我偷走了真正的魂器,并打算尽快销毁它。我甘冒一死,是希望你在遇到对手时,能被杀死。 r.a.b. 写完最后的署名,克莱尔抬起头,脸上、背上全是汗。西里斯盯着纸上的字,像再也没办法把目光移开了,他浑身颤抖:“魂器……?” 他们现在知道了。 雷古勒斯掉换挂坠盒,想要毁掉它的原因,是为了杀死伏地魔。 . 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留在老宅的目的,就从“找点关于雷古勒斯的东西”,变成了“查清楚什么是魂器”。 能被伏地魔用来保命的东西绝对非常邪门,在一般的书里肯定找不到,或者说,在所有上得了台面的书里都不可能会有记载。 西里斯想起了他的父亲:“我父亲有不少藏书,可以去看看。” 他们于是又花了大把的时间,在书房里找书、翻书。 “你以前听说过‘魂器’吗?”克莱尔问。雷古勒斯知道魂器的存在,西里斯说不定也听说过。 “没印象。”西里斯说,把手里的《至毒魔法》丢到一边。 克利切对他们近乎“破坏男主人书房”的找书行为没有一句怨言,因为克莱尔说了“查清楚才能帮到雷古勒斯”,他甚至提出要做洋葱汤犒劳他们。 “我不喝。”西里斯拒绝了。 “我喝。”克莱尔没客气。 克利切一下子变得这么好声好气,可见他有多在乎雷古勒斯。 在开始找书前,克莱尔和西里斯给邓布利多写了封信,告诉了他伏地魔魂器的事。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在信上加了魔法,至少要用三次原形立现才能看见信的内容。 克莱尔还给妈妈写了封,告诉自己选择回到过去的决定、邓布利多在她和西里斯身上用的共生魔法,以及“西里斯状态不太好,我今天可能不能去看你了”。 和给邓布利多的信相比,给妈妈的信她寄得格外忐忑……希望妈妈能理解她。 西里斯状态不好,她因此抽不开身也不是假话,知道雷古勒斯宁死也要杀死伏地魔后,他就很不对劲了。 他虽然强撑着没有明说,但她能看出他心绪很乱。他好几次翻书时差点把一整页纸撕下来,整个人阴沉得反常。 不怪他,换作是她误解了自己的弟弟那么多年,在他牺牲十五年后才知道他死亡的真正原因,才知道他最后也选了和自己一样的道路,她肯定也会受不了。 克利切把热腾腾的洋葱汤端进书房后,克莱尔轻声问:“你还好吧?” 西里斯的嗓子像被卡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没事。” 一点也不像没事。 “这里只有我,不用憋着。”克莱尔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脸转过来,她都看到他的眼泪了。 “真的没事,放心,”西里斯还在嘴硬,但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淌下来,他连忙仰了仰头,手往他正在看的书上一指,“你看这儿——” 这动作像是为了转移话题随便做的,可是非常准,那一大段字描述的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魂器的制作与摧毁方法”。 “这是什么书!?”克莱尔马上读下去。 “《尖端黑魔法揭秘》。”西里斯报出书名,擦去眼泪和她一起读。 “制作魂器在于分裂灵魂,灵魂需要巫师通过杀戮等行为撕裂。用于封存灵魂的器皿,就是魂器。” “摧毁魂器的方法屈指可数,必须是极强力的东西,才能使魂器再也不能复原。” “魂器一旦被摧毁,存放在其中的灵魂碎片就会彻底碎去。” 意思是挂坠盒里有一块伏地魔的灵魂,它作为伏地魔的一部分还安安稳稳地躺在这儿,他果然没死透。 克莱尔把书上的其中一行字来回念了几遍:“极强力的东西,极强力的东西……怎么样才能算极强力的东西?” 她首先想到的是阿瓦达索命咒。 伏地魔用索命咒杀害了那么多人,他们反过来用它杀死他的灵魂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不可能真那么做,要让她学习甚至使用不可饶恕咒还不如让她直接去死。 “妖精制作的武器,”西里斯说了一个,“不知道这个房子里还有没有……” 应该没有,要是真有,克利切不会想不到。 他又说了一个:“格兰芬多的宝剑?” 他们推测那个挂坠盒大概率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遗物,既然如此,他们完全可以用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遗物摧毁它。 格兰芬多的宝剑现在就在邓布利多那儿。 “告诉邓布利多就行了!”克莱尔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对,告诉邓布利多,”西里斯把挂坠盒重新拿了出来,低声念叨,“告诉邓布利多就行了……” 告诉邓布利多就不会有问题了,雷古勒斯的遗愿也能完成了,他就不会白白牺牲了。 克莱尔抬起头:“我会救他的。” 只要能回到过去,她就能改变很多人的结局,她想救很多人,现在又多了一个—— 雷古勒斯。 . 他们没能等到邓布利多的回信。 除了上午时有空见了他们一面,邓布利多今天一整天都格外繁忙,就算直接去霍格沃茨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他没时间看他们写的那两封信——找到有关魂器的记载后,他们又写了一封——克莱尔和西里斯只能先自己摸索。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很着急。 另一方面,是因为克莱尔实在等不了了。 还没离开老宅,她就又开始头晕,差点把克利切做的那碗洋葱汤吐出来。 幻影移形回到女贞路,更是差点摔倒,眼前一片漆黑。 莱姆斯在客厅等着他们,见他们急匆匆地跑回来,克莱尔还晕成这样吓得不轻:“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 克莱尔没有一点力气能用来说话,只想赶紧上楼睡觉,不,是上楼晕倒。 她猜这次又是靠意识穿越,她又听见海浪声了,还能听见雷古勒斯问克利切,“就在里面?” “晚点再说。”西里斯越过莱姆斯,也飞奔上楼,“克莱尔!慢点!” 海浪声越来越清晰,雷古勒斯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和西里斯的呼唤声重叠在一起。 对自己特殊能力的了解,外加两次晕倒的丰富经验,已经足够让克莱尔面不改色了。就算没能赶到床边,她也能毫无怨言,立刻适应,马上睁眼。 再睁开眼,眼前便不再是她在女贞路5号的卧室,而是那片波涛汹涌的海面。海浪不停翻滚,不远处耸立着一座悬崖,这地方荒凉无比,确实适合藏秘密。 克莱尔站在一块岩石上,身上穿着十六年前,她去天文塔见西里斯时穿的那件衣服。 她回到过去了。 现在是雷古勒斯牺牲的那一年,1979。 第17章 番外 1974 . 西里斯挤进蜂蜜公爵糖果店,身后跟着莱姆斯和彼得。 大部分学生都会把这家店作为霍格莫德周的第一个目的地,店里已经人满为患。 “詹姆不在我还有点不习惯。”彼得频频回头看向店门口,仿佛詹姆下一秒就会出现在那儿。 “我也不习惯。”莱姆斯说。 “他只要不手滑就能在这儿了。”西里斯拿了个空糖果桶,边走边说。 昨晚最后一次禁闭,詹姆失手打翻了奖品陈列室的一整排银器,被路过的麦格教授逮个正着。作为惩罚,他这周末只能留在学校。 第34章 所以,今天只有他们三个人来了霍格莫德。 早上出门前,西里斯花了足足半个小时听詹姆抱怨麦格教授,又花了半个小时记下他让他代买的所有东西——杏仁糖、椰子冰糕、比比多味豆、毛毛牙薄荷糖、滋滋蜜蜂糖,还有能让人悬浮在空中的果汁奶冻球,能让牙齿结冰的冰老鼠,能让喉咙喷火的胡椒小顽童…… 总之都能在蜂蜜公爵买到,还好詹姆只想吃糖,不然他还得跑去其它店“进货”。 他抓了几大把胡椒小顽童和比比多味豆,扔进桶里,然后继续找下一种糖。 彼得停在一排货架前,对着架子上的几百种巧克力流口水:“一定很好吃,你觉得呢,莱姆斯?” 莱姆斯微笑:“买点吧。” 有不少人在挑选巧克力,西里斯看见了莉莉和玛丽。 和其他人一样,她们在讨论该买哪种巧克力,莉莉拿了其中一种:“这种会在嘴里爆炸!” 玛丽拿了另一种:“这种也尝尝看!” 只有她们俩,克莱尔不在……奇怪,明明离开学校前他还看见她了。 西里斯尽量让自己不去找克莱尔的身影,只专注货架上的糖果,他问走近的莱姆斯:“冰老鼠在哪儿?” “在前面吧。”莱姆斯指了指前面的货架。 那片区域是整个糖果店的中心,围着许多人。 冰老鼠确实在那儿,但学生们聚在那儿不是为了买冰老鼠的,他们在围观另一种糖果。 那糖果被做成了爱心的形状,连包装盒都是粉色的,吃进嘴里会冒出粉色的泡泡。 “恋爱的滋味!”店里新聘的推销员跳到人群中间,扯着嗓门喊道,“和笑话商店合作的新款式,能让你们陶醉在爱情的芬芳中!” 学生们凑在那儿叽叽喳喳地笑个不停,也有一些人选择在外围偷看,红着脸,躲躲闪闪。 西里斯看见了不少熟人,好几个都是和他们同一届的。不意外,毕竟自从升上四年级,就有许多人相互看准眼,成双成对地开始约会了,他们夜游时撞上过好几次——情侣们躲在扫帚间、空教室和走廊角落幽会、接吻。 他打赌詹姆肯定想和莉莉约会,詹姆也打趣过他:“我还以为你会是第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呢。” 毕竟从一年级起,西里斯就被很多女生喜欢了,他长相出众一直是公认的,这点连克莱尔都没否认过。 “我才没兴趣。”西里斯当时这样回答詹姆。 他才没有兴趣,会走向那几排货架也是冲着冰老鼠,绝不是为了买所谓的“恋爱糖果”。 彼得倒是很感兴趣,他一直踮着脚尖,想挤进里边看看:“你们说,是不是真的啊?” 那个推销员已经把恋爱糖果吹捧到“吃一颗就能让你成功约到会”的地步了。 “怎么可能,”西里斯嗤之以鼻,“要是真的,詹姆现在就会从学校冲过来了。” 莱姆斯说:“只是推销手段而已。” 彼得很失望:“是假的啊……” “你想约会啊,彼得?”西里斯调侃。 彼得脸红得快要爆炸:“我只是随便说说!” 他们站在那儿听了一会儿,纯粹是为了凑热闹。推销员吹完“吃一颗就能约到会”,又开始吹嘘“吃起来就像在和你喜欢的人接吻”。 学生们听到这话笑得更欢了,彼得又开始问:“真的吗?” “怎么可能?”西里斯还是这句话,“动动脑子吧。” 彼得又脸红了,莱姆斯无奈地摇头:“只是推销手段,去其它地方看看吗?” 西里斯意外地没动:“等等……再看看。” 他发现詹姆想吃的毛毛牙薄荷糖也在这几排货架,他随手抓了几包扔进桶里,但拿完还是没动。 “西里斯?”莱姆斯疑惑。 西里斯又瞥了一眼那些恋爱糖果。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吹牛,那个推销员从学生里拉了一名男生,拆了颗糖果让他亲口尝尝。 那男生面红耳赤,怕被人看见脸,吃糖果时一直低着头。 “是迪尔伯恩。”莱姆斯认出了他。 西里斯也认出来了,拉文克劳的击球手卡拉多克·迪尔伯恩,他在比赛时经常遇到。 迪尔伯恩在球场上是个挺有实力的对手,球场下的性格却很反差地非常害羞。 他把糖吃完,声如蚊蚋:“是,是有点像。” “他怎么不和福斯特待在一起?”西里斯问,迪尔伯恩和他的好友奥多·福斯特从前总是走在一块。 他和拉文克劳的人不怎么熟,换作平时肯定不会多管闲事。但或许是同样没在莉莉身边看见克莱尔的缘故,他才会鬼使神差地问这么一嘴。 莱姆斯说自己也不清楚,出乎意料,彼得知道原因:“因为福斯特在约会吧,我听说他昨天约了克莱尔……” 糖果店很嘈杂,彼得刚往嘴里塞了颗糖,说得也很含糊,西里斯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向彼得,像被闪电劈中了:“他约了谁?” . 西里斯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蜂蜜公爵的,他连詹姆让他买的糖果都没买完。 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很差,莱姆斯和彼得一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彼得用眼神求助莱姆斯:“我说错话了?” 莱姆斯只能摇头。 西里斯差点把买的糖果扔进垃圾桶,东转西晃地不知道该往哪走。 去哪儿?帕笛芙茶馆?他们会去那儿吗? 可能会吧,毕竟很多人都会选在那儿约会。从前的霍格莫德周,他每次路过里面都挤满了情侣,情侣们会贴在一起,喝茶、聊天,还有接吻…… 推销员的话又从脑子里冒了出来,他说那种糖“吃起来就像在和你喜欢的人接吻”。 好啊,他们不用吃那种糖就能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他们能直接接吻。 “西里斯!”彼得突然叫了一声,西里斯不耐烦地回过头,他现在觉得彼得的声音特别烦人—— “干嘛?!”西里斯的语气很不好。 彼得被吼得抖了一下,他小声说:“他们在三把扫帚……” 三把扫帚酒吧,除蜂蜜公爵外霍格莫德最受欢迎的地方。 西里斯把买的糖果塞给莱姆斯:“帮我拿下。” “哦,好,”莱姆斯知道他想做什么,搂紧糖果,“你慢点!” 根本慢不了,还好三把扫帚足够近,他很快就透过窗户看见了克莱尔。 他应该注意到的,他早餐时看见她了,他那时就该注意到她今天很不一样。她一定起了个大早,特意打扮自己,她化了妆,还换了发型——就为了和福斯特约会。 三把扫帚和帕笛芙茶馆简直没差别,他们和选在茶馆约会的情侣一样贴在一起。贴得真近,桌上只摆了一杯黄油啤酒,福斯特在给克莱尔讲笑话。 西里斯听不见那个笑话,不过应该挺好笑的,克莱尔听完笑得很开心。 福斯特贴得更近了,西里斯忙走近窗户,拍了几下。 “当当当”的几声,克莱尔听见了。她朝他看来,窗上的雪花也簌簌落下几片。 他会出现在这儿肯定让她很意外,克莱尔向他比口型:“你干嘛?” 西里斯只想找个办法把这扇窗户砸了——福斯特把克莱尔拉了回去,对她说了句话。西里斯听不清,但他能猜到克莱尔回答了什么。 她说,“好啊。” 好啊,什么好啊? “西里斯!”莱姆斯和彼得赶了过来。 西里斯离开了那扇窗户,跑向了三把扫帚的门口。 挤进三把扫帚比挤进蜂蜜公爵困难得多,酒吧很狭窄,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正要开门的罗斯默塔。 罗斯默塔急忙躲开:“哎呀!你跑什么!” 西里斯没停下,急着找克莱尔和福斯特的那张桌子。 找到了,福斯特和克莱尔说完刚刚那句话,已经搂住了克莱尔的头发,朝她的嘴唇贴了过去。 他什么也想不到了,连自己又撞了几个人也来不及看,只一股脑地冲过去,一脚踢翻他们面前的桌子。 “啊!”克莱尔和福斯特同时跳起来,桌上的黄油啤酒被掀飞,要往他们身上洒。 西里斯把克莱尔拉过来,黄油啤酒砸在了福斯特头上。 福斯特全身湿了一大片,他惊魂未定:“布莱克??” 克莱尔也吓了一跳:“你有病啊!!” 周围的人被他这一下惊得四散,莱姆斯和彼得也挤进了酒吧,彼得惊叫一声:“天哪!” 克莱尔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西里斯呼吸急促,才发现她也溅到了黄油啤酒:“你的头发……” 她精心打理的发型已经不成样了,克莱尔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像看疯子一样看他:“我的头发被你毁了!” 不止头发被他毁了,她的约会也是。 福斯特抹了好几把脸,直到有个老巫师帮忙施了个魔法,才把黄油啤酒清理干净。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贴着墙壁要离开酒吧:“我走,我走。” 第35章 一副不敢惹他的样子。 克莱尔喊了几声:“等等!奥多!回来!” 福斯特没回来,刚才帮福斯特清理黄油啤酒的老巫师问克莱尔:“要帮忙吗?” 克莱尔正在气头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话说顺:“要……还有我的手。” 她的手也要一个清理一新。 西里斯僵在那儿,一句话也不会说了——她说的手,就是他刚刚握住的那只。 . 他和克莱尔的关系,从他们一年级入学开始就很糟糕了。 到了二年级,更是每天都得吵上一架。他们都很幼稚,还都进了魁地奇球队,动不动就会因为训练、比赛的问题闹得不欢而散。 到了三年级,他们的关系好了一些,也许是因为变成熟了些,也许是因为他们发现有些争吵根本没必要——与其骂同院的同学,还不如多骂骂那些讨人厌的斯莱特林。 也是在这一年,他发现她其实还挺可爱的。 当然了,夸她可爱的话他从没当着她的面说过,他相信就算说了她也不会信,反而会让他别恶心她。 她肯定会。 总之,他们三年级时的关系算得上很不错,几乎能算是朋友了。但到了四年级,他们的关系又一次急转直下,就显得三年级的“算是朋友”是个错觉了。 尤其是这次霍格莫德周结束以后。 西里斯提前回了学校,一到宿舍就倒在了床上,连晚餐都没去吃。 他变成这样,莱姆斯和彼得也没心思再在霍格莫德逛下去。 得知消息的詹姆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呃,因为……”莱姆斯犹豫了很久也没能开口,怕被西里斯听见,即使他拉紧了帷帐,好几个小时都没发出一点动静。 其实就算不说原因,也很容易猜到。 因为女生宿舍的情况也很糟糕,克莱尔也很早回了宿舍,也没去吃晚餐,而且哭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是周日,詹姆吃完早餐从礼堂回来时西里斯还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梅林的袜子,他简直怕他死在里面了。 “西里斯?”他去掀他的帷帐,想把他揪出来,至少要让他说说话,“西里斯?你动动,别睡了!” 西里斯根本没睡,他憔悴不堪,声音沙哑:“我现在觉得你还是有可能约到莉莉的。” 虽然不合时宜,但詹姆还是脸红了:“你说什么呢!” 西里斯脸白得像纸:“我不可能了。” 他说的是克莱尔。 詹姆忧心忡忡:“你还好吧?其实……其实克莱尔她……她也没有很……嗯……” 他想说克莱尔没有很怪你,但实在说不出口——他刚才在公共休息室还听见玛丽说克莱尔哭完又砸了好多东西。 西里斯翻了个身,继续自闭:“她很讨厌我。” “别说讨厌不讨厌的了,”詹姆推了推他,“去吃点东西吧?你现在能不能睡着?我去帮你拿点?” 西里斯闷着声说:“不吃。” 詹姆没听见似的站起来:“我去拿!” 詹姆走了。 西里斯还躺在那儿,眼神空洞地盯着天鹅绒帷帐。 他没有一点胃口,但还是从床头抓了一把糖——是莱姆斯和彼得放在那儿的,他们怕他饿坏了,把自己买的糖也一股脑地倒给了他。 他抓的这把糖里,有四颗比比多味豆。味道都是挑选过的,有两颗沙丁鱼味的,一颗南瓜味的,还有一颗草莓味的。 除了比比多味豆,还有滋滋蜜蜂糖,蜂蜜甜得他难受。 除了比比多味豆和滋滋蜜蜂糖,还有…… 还有被那个推销员吹得天花乱坠的恋爱糖果。 应该是彼得买的,西里斯往嘴里塞了几颗。 推销员是怎么说的来着? “吃一颗就能让你成功约到会”。 他和詹姆说过了,已经不可能了。 “吃起来就像在和你喜欢的人接吻”。 他嚼了几下,仿佛又站在了那扇窗户前,看见雪花纷纷落下,又看见了克莱尔的眼睛。 他三年级时觉得她很可爱,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觉得她的眼睛很漂亮。 那双眼睛,在窗户的另一边,注视着福斯特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 西里斯又往嘴里塞了一颗,发现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直到詹姆回来,他也没能尝出一点“恋爱的滋味”。 果然是骗子,那个推销员果然在吹牛。 和喜欢的人约会,和喜欢的人接吻,他根本想象不到。 第18章 改变 和尝不出比比多味豆的味道一样,克莱尔也闻不到海水的气味。 四下很暗,岩石被海浪冲刷得非常湿滑,悬崖很陡,没有一步路利于行走。但雷古勒斯已经进岩洞了,必须快点。 岩壁上还有残留的血迹,显然刚洒上去不久。 克莱尔给自己的手掌来了一道切割咒,岩壁又一次吸收到鲜血,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门洞。 “愈合如初。”她念道,还在冒血的伤口闭合了。 反正没有知觉,这套动作她做得非常快——真正的创伤还在后头呢。 洞里很静,静到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就算在幻觉里看过很多次,真正到了这地方,克莱尔还是很难保持镇定。 她早就知道湖里有阴尸了,现在还知道了去往湖中央的方法。 是克利切告诉她的:“湖底有一条小船,像幽灵一样……” 克莱尔把魔杖往湖里一探,一根蟒蛇粗细的链条从湖底蹿上来,滑进她的手心。在链条之后出现的,就是克利切口中那条幽灵般的小船。 这条船被施了魔法,一次只能载一名巫师。克莱尔踏上去,小船立刻动了。 确实像幽灵,船身穿过湖面时没有掀起一点涟漪,平静得诡异。 整个岩洞仅有的光源,除了她魔杖发出的亮光,就只有湖中央那道朦朦胧胧的绿光。 “荧光闪烁”穿透如雾的黑暗,照亮了湖面。 湖下的阴尸密密麻麻地“睡”在那儿,小船经过时,他们的头发、长袍在船底飘飘荡荡。 克莱尔看见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的眼睛灰蒙浑浊,个子很瘦很小,最多只有七岁——这么小就成了阴尸。 他们都是被伏地魔杀害的可怜人,她待会儿就要对付他们。 绿光越来越亮,距离中央的小岛越来越近,等待越来越焦灼。终于,克莱尔听见了一道凄厉的哭喊,是克利切的声音。 “雷古勒斯少爷!!” “别过去——不——!!” 克利切瘫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石盆空了,雷古勒斯被盆里的毒药折磨得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冲到湖边。 湖里的阴尸就在等这一刻,一只黏糊糊的手破水而出,一把抓住了雷古勒斯的手腕。 “火焰熊熊!!” 克莱尔用了她能使出的最快的速度,甩出咒语,把雷古勒斯拉回来。 雷古勒斯摔在了地上,克莱尔挡在他身前。 刚才抓住他的那具阴尸被火焰逼得退回了湖里,但又有新的阴尸跃了出来。 两只,三只…… 远不止这点,还有更多数不尽的脑袋,更多数不尽的手,女人的,男人的,孩子的,老人的,全都从湖里抽出来,发了疯地想要爬上岸,朝他们逼来。 “霹雳爆炸!”克莱尔大喊,电光在洞中疾飞。 她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一下子变出这么多火,这么多光,而这还不够。 “火焰熊熊!” 阴尸们被火焰烧得连连后退,克莱尔问雷古勒斯:“你的魔杖呢?!” 要是有第二根魔杖,要是雷古勒斯也能念几个咒语,他们就能更快脱险了。 但雷古勒斯根本回答不了她,他仍在痛苦呻吟:“水……给我水……水……” 没办法了,克莱尔又扔了一道火焰熊熊,向克利切喊道:“带我们出去!” 伏地魔给岩洞设了限制,巫师不能在这儿使用幻影移形,但家养小精灵可以。 这时候的克利切还不认识她,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快点!”克莱尔又喊了一声,“你想让他死吗!” 克利切当然不想,他不再犹豫了,朝克莱尔伸出手:“手——” 克莱尔把握着魔杖的手伸过去,另一只手紧紧抱住雷古勒斯:“去圣芒戈!” “啪!” 一道清脆的响指声后,他们飞速旋转,离开了岩洞。 想救下雷古勒斯,把他带出岩洞不过是成功了一半。伏地魔在石盆里放的毒药绝对不简单,可能很快就会致死,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找专业的治疗师。 但是—— 雷古勒斯毕竟是食死徒,圣芒戈的治疗师愿不愿意救他还是个问题。 他们落在了圣芒戈一楼的候诊厅,显形得太匆忙,克莱尔的脑袋差点砸在了长椅上,雷古勒斯从她怀里滚了出去,撞翻了墙角的垃圾桶。 第36章 “哐当”一声,不少巫师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又有病号了。”一个男巫说了一句,像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了。 “哎呀,他看上去快没命了。”男巫边上的女巫说。 克莱尔急匆匆地从地上爬起来,抢在克利切喊出“雷古勒斯少爷”之前给雷古勒斯来了一个蜇人咒。 雷古勒斯的脸瞬间像烧焦了一样肿起来,眼睛只剩下一道缝隙。 “别喊。”她提醒克利切,把雷古勒斯架起来,朝问询处的接待员喊道,“他喝了毒药!治疗师呢!” 喝了毒药,在伏地魔和食死徒闹得天翻地覆的当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大概每天都会有那么五六个巫师因此被送进医院吧,虽然他们都没有雷古勒斯这么严重。 就像刚才那个女巫说的,雷古勒斯看上去确实快死了,所有人都为他们让路,克莱尔顺利排到了候诊队伍的最前边。 接待员凑近看雷古勒斯的脸,看不清:“他叫什么?” 克莱尔编了一个:“戴维·格杰恩。” 要去四楼。 圣芒戈的情况远不如克莱尔原想的,战争的持续激化,伤亡事件的频频增多,让治疗师变得弥足珍贵。 同样,能派上用场的解药也少得可怜。 在治疗师赶到之前,他们只能靠粪石进行急救。克莱尔把两块粪石塞进雷古勒斯嘴里,给他灌了一口水。 这点水完全不够,雷古勒斯还闭着眼——虽然已经肿得睁不开了——和之前一样念叨:“水……” 克莱尔又给他灌了一大杯,塞了第三块粪石:“怎么样?” 克利切在床边急得扑朔泪下:“雷古勒斯少爷……” 雷古勒斯咳了好几下,像要把肺咳出来。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在离开岩洞,摆脱最大的危险后看清了克莱尔的脸。 “……奥平顿?” 他的脸要不是还肿着,克莱尔就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眼里的情绪。 当然,不用看也能知道他现在肯定非常震惊。 那个岩洞的位置,里面有什么东西只有他、克利切和伏地魔知道。她能及时出现简直是不可思议,竟然能赶在他被阴尸拖下水之前赶到…… 更匪夷所思的是,她不是失踪很久了吗? 还在候诊厅时,克莱尔就特意留意了现在的时间。那些排队的巫师中,有人在看《预言家日报》,上面印着“1979年11月4日”。 距离她从天文塔失踪已经过去了一年零五个月。 她失踪时雷古勒斯也在校,他还是西里斯的弟弟,西里斯找她找得要死要活,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克莱尔瞥了眼病房门口,“你本来应该和你打算的一样,死在岩洞里的。我去过十五年后,是克利切把你的事告诉我的,我知道那个挂坠盒是什么东西。” 雷古勒斯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支撑他思考。 她说她知道他的计划,还说她去过十五年后,十五年后的克利切告诉她……什么意思?她去过未来?她穿越了?一想要理解,喝下的毒药就又会开始灼烧。 克莱尔又从床头拿了块粪石,这几块都是她上楼前顺手拿的:“一下子说不清楚,再来块吗?” 不用再来块了,治疗师到了。 “你先喝药,”克莱尔从床边站起来,看了眼雷古勒斯的左臂,“别被看见。” 雷古勒斯面色一僵:“……我知道。” 克莱尔把克利切叫了出去,没有走得很远,就站在门外的走廊上。 克利切当然不放心雷古勒斯,但又很警惕她——她都救了他们了,还警惕什么? “你刚才说是克利切把事情告诉你的,克利切怎么会告诉你?”克利切问她,几乎是质问。 克莱尔突然很想念在未来给她做洋葱汤的克利切。 她当然也想告诉他们原因,说清来龙去脉对她想要改变过去的计划也有帮助。但就像刚才对雷古勒斯说的,一下子说不清楚。 而且…… 她这次也是通过意识穿越的,她能感觉到这个“梦”即将结束,这条走廊的尽头冒出了白光。 很不错了,坚持得比她原想的久很多。救下雷古勒斯绝对是改变过去的一大步,只要魂器被成功摧毁,伏地魔就会严重受创,他们说不定也能提前胜利。 未来肯定会变好的。 要是好不了,那就再来几次。 “不管你信不信我,”克莱尔争分夺秒地叮嘱克利切,“总之你记得告诉雷古勒斯,只有足够强的力量才能摧毁那东西——” 白光一转眼就覆盖了大半条走廊,她说得更快。 “找把妖精制的武器,或者直接去找邓布利多,用格兰芬多的宝剑——” 走廊、病房和克利切都不见了,她醒了。 . 回到未来了,现在是1994年。 克莱尔躺在卧室的床上,和在圣芒戈醒来时一样,她喊了一声西里斯的名字。 西里斯和那时一样出现在她眼前:“我在!!” 晴日的阳光照进房间,就是她在梦里走廊看见的那道光。莱姆斯也在这儿,满脸担忧:“还好吗,克莱尔?” 克莱尔从床上撑起来,西里斯扶住她:“疼吗?” 她捂住胸口:“好闷。” 除了闷就没有其它感觉了,她问西里斯:“你呢?你怎么样?” “不能再好了。”西里斯很轻松。 “西里斯这几天一直在喝魔药,没什么问题。”莱姆斯告诉她。 “我晕了几天?”克莱尔问。 上次在世界杯晕倒,她昏迷了足足十天,这次也有这么久? “七天,”西里斯从床头拿了一盘巧克力松糕,“吃点吧。” “七天?!” 她在过去最多只待了一个小时,两边的时间竟然相差这么大。 克莱尔吃了几口松糕,刚要再说点什么就感觉鼻子一热,下一秒便涌出了鼻血。 见了鬼了! 克莱尔眼冒金星,连手里的松糕都看不清了,只能听见西里斯焦急地喊:“魔药!!魔药!!” 莱姆斯端来了一大瓶琥珀色的魔药,还有纸,西里斯喂克莱尔喝下:“会好受点……慢点……” 她猜这药是斯内普熬的。 “还在流……”克莱尔还是看不清,连手心都火烧似的痛起来——就是她进岩洞前,用切割咒划开的那块地方。 好一会儿才止住了血,被子上全是大滩大滩的血迹。还好他们是巫师,很快就能清理干净。 药瓶见了底,西里斯焦灼地问:“好点了吗?” 克莱尔靠在他身上,他这么担心她都不忍心说实话了:“好多了。” “别骗我,”西里斯搂住她,不信她的话,“别骗我……果然还是太严重了……” “不严重,”克莱尔虚弱地摇头,“你不痛就好。” 视线恢复了些,她看到了缠绕在她和西里斯手腕上的细线,它正闪着红光,把她受到的伤害分给西里斯。 好在西里斯没什么反应。 “我宁愿痛的是我。”他搂得更紧了。 “好了,没事了……”克莱尔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空药瓶递给莱姆斯,“有变化吗?” 她救下雷古勒斯了,她相信他能毁掉魂器的,未来肯定改变了。 但从西里斯和莱姆斯的表情看,结果好像不尽人意—— “没有区别,克莱尔。”莱姆斯说。 克莱尔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区别?” 西里斯纠正:“有区别,雷古勒斯他……” “雷古勒斯活下来了吗?” 没有,雷古勒斯还是死了。 西里斯告诉她:“这次是被伏地魔杀害的,不过比原来晚了一年。” 只晚了一年?魂器呢?魂器没能毁掉?还是说,他摧毁魂器的事被伏地魔发现了? 西里斯给她拿了本书,是她发现自己即将穿越,昏迷之前让他找出来的——《巫师与战争》。 她关注到雷古勒斯,就是因为看了这本书。上次在这本书上看到雷古勒斯的名字,上面写着“雷古勒斯,食死徒,确认死亡”。 现在写的…… 和之前一模一样。 “书上没写他遇害的时间,但我和莱姆斯的记忆都发生了变化,”西里斯说,虽然字没变,但死亡名单上雷古勒斯的名字确实比之前靠后了,证明他遇害得比之前晚,“我们明天可以去格里莫广场看看,那儿有块挂毯,能看见他的生卒时间。” 克莱尔看了眼窗外,时间还很早:“今天就去。” “今天不行,”西里斯不同意,“你需要休息,至少要休息一天。” 莱姆斯也这么说:“再睡会儿。对了,你妈妈给你写了信。” 克莱尔更不可能继续睡了:“她写了什么?” 莱姆斯把信拿过来。是前天送到的,信上写着: 第37章 克莱尔: 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我知道你会走出这一步,因为我从前和你一样。 我永远不可能放心,但我也清楚你不会放弃。所以,我选择支持你。 我爱你。 . 西里斯坚持让她睡到中午,就算克莱尔说了好几遍“我真的没事了”,他也会把她掀开的被子重新盖上。 “再睡会儿。” 克莱尔动了动:“我不困了。” 西里斯抱住她:“我困。” 他说完就闭上眼,看上去真的像没睡醒。 克莱尔把脸转向他,她昨天忘了问:“哈利来过信吗?” 西里斯喃喃:“来过,今年不比魁地奇了,他很无聊。” “换我也无聊。”克莱尔很理解。 西里斯笑了:“等争霸赛开始就不无聊了。” “我们能去看吗,争霸赛?”克莱尔问,她想去看。 “当然,邓布利多肯定会同意的。” “我猜他会说……” 西里斯很流畅地接上她的话:“‘见到你们俩真让人高兴’。” 对,就是这句。 他们吃过午餐出发,莱姆斯也一起。克莱尔让他做好心理准备:“那不是一般的房子,那是最邪恶的黑巫师的房子。” 西里斯强调:“全世界最邪恶的黑巫师的房子。” 莱姆斯上学时就听西里斯咒骂过布莱克家无数次了:“好好好,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马上走。 他们幻影移形到格里莫广场,等着12号从11号和13号之间冒出来。出来了,肮脏的墙壁,阴森的窗户,还有那扇带着几道划痕、没了漆的房门,蛇头形状的门环差不多完全脱落了。 克莱尔总觉得有点怪。 上一次来时,这个门环有这么旧吗? 她压着心慌:“不知道克利切怎么样了。” 西里斯显然也觉得不对劲,他皱着眉,用魔杖敲了几下门:“进去看看吧。” 确实很古怪。 如果说之前的老宅只是因为缺少打扫而脏乱的话,那现在这里就能算是没有一点人气了。 蛛网密布,地毯不仅绽了线还被老鼠啃得不成样子。屋里老鼠的数量也增多了,到处都是吱吱唧唧声,角落里还挤着许多虫蚁。 狐猸子多到压断了窗帘,空气中除了灰尘,还有一股呛得人直犯恶心的甜滋滋的腐烂味。 唯一没变的就是那些肖像,西里斯的母亲,沃尔布加·布莱克在他们经过时破口大骂,没了帷幔的遮挡她的声音变得更响亮刺耳: “你还有脸回来!你这个孽种!耻辱!我一家都被你毁了!你还有脸来玷污我祖上的家宅!你还敢带人回来——!” 西里斯没搭理她,他们穿过门厅走下楼梯,直接去了位于地下室的厨房。 克利切就睡在这儿。 克莱尔更加心慌:雷古勒斯盗取魂器的事被伏地魔发现,那克利切呢?他有没有被发现,有没有被杀? 厨房里的情况没比楼上好,甚至更糟。克利切睡在厨房柜子的壁炉下面,那儿已经成了老鼠的窝,里面连一条旧毯子也不剩了,全被啃干净了。 他们走过去时,一只老鼠从里面窜了出来。没人打扰,它长得又大又胖,胆子很大要来啃他们的脚。 莱姆斯把它石化了。 克利切不在。 “他也被杀了?”克莱尔站都站不稳了。 她回去一趟,不仅没有救回雷古勒斯,还把克利切害死了? 她做了什么啊? 西里斯撑着她:“没事,没事,我们去看看挂毯。” 他说的挂毯,就是布莱克家的家谱。它被挂在二楼的客厅,覆盖了一整面墙壁,顶上绣着几个大字: 最古老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 永远纯洁 挂毯的好几块地方都被狐猸子咬破了,已经很旧很旧。但连接着家族成员的金线还闪着光,从最久远的中世纪一直串下来,变成了一棵枝蔓丛生的树。 西里斯十六岁就被除名了,本来写着他名字的位置成了一个焦黑的圆洞。 他们在圆洞边上看见了雷古勒斯的名字: 雷古勒斯·布莱克(1961年-1980年) “之前是1979年。”西里斯指着“1980年”说。 从十八岁牺牲变成了十九岁牺牲。 克莱尔说:“去雷古勒斯房间看看。” 她的直觉告诉她,雷古勒斯说不定会留下点东西。 可能是一直锁着门、施过抵御咒的缘故,雷古勒斯的房间和上一次来时没有什么区别。 极具斯莱特林风格的家具、装潢,满墙关于伏地魔和纯血主义的拼贴画。 和之前很像,但是…… 雷古勒斯毕竟多活了一年,肯定会留下新的东西。 他们一处处角落地观察,想揪出点蛛丝马迹。克莱尔看过每幅剪贴画,上面伏地魔的照片还在栩栩如生地动着——雷古勒斯早就背叛伏地魔了,他留着这些照片,是单纯忘了撕,还是想演给别人看? 她回想起这些拼贴画之前的顺序、位置,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西里斯!” “什么?”西里斯立刻过来,莱姆斯也凑近。 “你看这儿——”克莱尔指着其中一幅拼贴画,那是一幅简报。 如果她没记错,这里本来应该贴着雷古勒斯画的那幅黑魔标记。 但现在它成了…… “《预言家日报》?”西里斯贴近看。 “1979年11月4日,专门贴了这张报纸?”莱姆斯说。 这一天的报纸很普通,只报道了那一天的社会新闻,刊登了几则广告。 专门贴了这张? “我看过这张报纸,”克莱尔说,“我从岩洞救出雷古勒斯的那天,就是11月4日。” 这张报纸和她为了确认时间,在圣芒戈候诊厅瞥到的那张是同一刊。 西里斯伸手摸了摸报纸,没发现什么蹊跷。克莱尔尝试把报纸撕下来,发现被报纸盖住的墙上刻着两行字。 “这是……” 他们瞪大眼睛。 这就是雷古勒斯留下的东西,是他留给克莱尔的信息。应该是用刀刻上去的,刻得很深。 第一行字是: 他发现了。 第二行字是: 不止一个。 “‘他’是指伏地魔?”西里斯推测。 “是伏地魔。”克莱尔笃定,又读了一遍。 “他发现了”,意思是伏地魔发现了雷古勒斯试图摧毁魂器的事。 “不止一个”,意思是…… 魂器不止一个。 第19章 冈特 “有可能,”克莱尔思忖,“伏地魔那么怕死的人,多造几个魂器来保命完全是合理的。” 她懊恼地抓了把头发:“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她还以为只要毁了挂坠盒,就能大功告成了。 “不止一个,到底有几个?”西里斯把边上的几幅拼贴画也撕了,想看看墙上还有没有其它字。 没有,只有那两行。 “也许雷古勒斯也没能查清楚,”莱姆斯猜测,“他可能是在摧毁了第一个魂器,着手寻找其它魂器的过程中被伏地魔发现的。” 那该怎么办? “如果我是伏地魔……”克莱尔把自己想象成伏地魔,虽然这么想象让她很反胃,“我至少要造十个魂器才能安心。” “造十个他都不成人样了。”西里斯说,把灵魂分成那么多份不是闹着玩的。 “没错啊,”克莱尔点头,“伏地魔不就是要鼻子没鼻子,要头发没头发吗?” 西里斯惊醒:“哦……对,他确实人不人鬼不鬼的。” 活像条蛇。 他们还在上学时,斯莱特林的那帮预备役就总把伏地魔非人的可怖长相美化成“黑魔王与众不同的象征”,但现在看来,那完全是他自食的恶果,分裂灵魂的报应。 那就按最坏的情况算,先假设伏地魔真有十个魂器——不,应该说不管他有几个,都可以先把每样有可能是魂器的东西找出来砸一遍,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克莱尔把那张印着1979年11月4日的报纸卷起来,握在手里掂了几下:“挂坠盒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遗物,伏地魔既然把它做成了魂器,会不会把其他创始人的遗物也做成魂器?格兰芬多的宝剑在邓布利多那儿,应该没可能,那赫奇帕奇的金杯和拉文——” “赫奇帕奇?”西里斯突然说。 “什么?” “报纸上有字!” 克莱尔把报纸重新展开,西里斯指着报纸的反面。在“野外必备,让领地更安全”和“防毒面具,抵御近百种至毒攻击”两则广告的缝隙间,挤着几个很浅的小字: “赫奇帕奇”。 “拉文克劳”。 是雷古勒斯留下的。 意思是伏地魔真把赫尔加·赫奇帕奇和罗伊纳·拉文克劳的遗物做成了魂器? 第38章 他们把报纸的其它角落也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莱姆斯看见了:“这里。” 在“独活草或将涨价四西可,粪石或将涨价一加隆”的后边,写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字母。 克莱尔读道:“g……a……” 看不清了。 到底是什么? 他们开始琢磨哪些词是“ga”开头的,可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动静。 不是老鼠和狐猸子发出的声音,是有人在说话,隔得太远分辨不出是谁。 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来这儿? 克莱尔首先想到了克利切,难道他还活着?她马上下楼,西里斯和莱姆斯紧跟着她。 不是克利切。 在一楼前厅的半空中,有一只很像福克斯的银色凤凰在那儿扑扇着它巨大的翅膀。他们停在楼梯上,凤凰注视着他们,尤其注视着克莱尔。 接着,他们听见了邓布利多的声音:“我想,用这种方式通知你们会更快,更安全些。” “是邓布利多的守护神。”西里斯说,他从前见过。 邓布利多的声音继续说:“请幻影移形到我接下来说的地方,切勿走错。” 他们全神贯注地听着。 “小汉格顿。” . 小汉格顿坐落在一座山谷的两道陡峭山坡之间,是一个麻瓜村庄。 他们幻影显形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山坡上那座砖瓦不全、门窗紧锁的大宅子。 “那宅子的主人许多年前就不在了。”邓布利多本人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们转向他,克莱尔问:“教授,这里是?” 邓布利多没有直接回答:“边走边说吧。” 他没有进村庄,而是走向了村外的一条小路。这条路很陡,他们不得不小跑起来。 邓布利多年纪很大了,步伐却很矫健,他往前迈了一个大步,非常轻松地跃过了一个大水洼。 “身手真好。”克莱尔感叹。 “等我们老了,我的身手也会很好。”西里斯畅想。 “最好是那样。”克莱尔说。 虽然说了“边走边说”,邓布利多却迟迟没有开口。他带着他们往右拐到了另一条小路,钻进篱笆中的一个豁口。 “我们要去的地方,”他终于说话了,“是一个没落了的纯血家族的老宅。”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克莱尔问:“和魂器有关?” 邓布利多点头:“我想是的。” 西里斯问:“什么家族?” 他们已经穿过豁口来到了另一条土路,这条路比刚才更狭窄,两边的灌木和树篱则比刚才更高大、茂密。 遍地枯黄的落叶在脚下发出嘎吱的脆响,和邓布利多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冈特,”邓布利多回答,“我想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伏地魔一直宣称自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他确实是,他的原名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中间名就取自他的外祖父马沃罗·冈特。” 伏地魔早就抛弃自己的原名了,这还是克莱尔第一次知道他真实的名字。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马沃罗·冈特。 冈特…… 脑中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克莱尔几乎要跳起来:“冈特怎么拼?!” 西里斯回答:“gau……” 他说到一半就打住了,明白过来克莱尔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 冈特是“ga”开头的,雷古勒斯写下的词,说不定就是“冈特”。 莱姆斯也说:“有可能。” 冈特和伏地魔有关系,克莱尔肯定:“很有可能!!” 邓布利多对她过于激动的反应毫不意外:“看来你们已经猜到了。” “不是猜的,教授,”克莱尔说,“我们在布莱克家看到……” 她把雷古勒斯在墙上、报纸上留下的信息,伏地魔不止一个魂器,以及其中三个魂器和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冈特有关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这么说我也猜对了,”邓布利多高兴得就像他新交的作业得了满分,“我猜伏地魔既然决定制造魂器,就绝不会只制造一个。我教过他,对他的性子有所了解。” 克莱尔等不及问:“他可能会造几个魂器?” “只能确定数量不会太少,”邓布利多也说不出准确的数字,“很多年前我就开始想办法了解他的过去了,值得庆幸的是我活得足够久,认识的人足够多,有不少了解伏地魔过往的人向我提供了他们的记忆,虽然有一些人起初并不那么乐意……” 他一下子报出了许多人名,曾在魔法法律执行司就职的鲍勃·奥格登,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曾经的店长卡拉克塔库斯·博克,还有他们上学时的魔药课教授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等等。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记忆非常重要,其中提到了魂器,可惜那段记忆曾被纂改过,”邓布利多在提到斯拉格霍恩时说,“他和鲍勃·奥格登、伏地魔的舅舅莫芬·冈特的记忆中都出现过一枚戒指,是冈特家族的一件传家宝。伏地魔佩戴过它,他有个喜欢收集纪念品的癖好,我认为他会更倾向于用足够珍贵的东西来保存他‘珍贵’的灵魂,比如斯莱特林的挂坠盒,还有……” “那枚戒指?”西里斯接道。 “没错,”邓布利多赞同颔首,“那枚戒指很有可能就是他精心挑选的一件魂器。” 克莱尔追问:“他把它藏在这儿了?放回了家族的老宅?” “我是这么认为的,”邓布利多又一次赞同,“如果戒指在这里,他肯定会用相当强大的魔法保护它,运气好的话,我们待会儿就要面对那些魔法了。” 他们看见冈特家的老宅了。 它由三间木屋组成,比布莱克家的老宅更破败,比山坡上那座大宅子小得多。 房顶的瓦片全部脱落了,四周的荨麻疯长到了窗边。所有窗户都很狭小,不是破得不成样子,就是积满了陈年的污垢。 伏地魔确实在这里设下了抵御咒。 邓布利多让他们做好准备,一声令下,四根魔杖同时迸发出亮眼的红光。邓布利多的光是最强最亮的,克莱尔相信就算不带上他们,他一个人也能破解这些魔法。 不到一分钟,那道无形的屏障便如玻璃般碎开。但危机没有解除,屏障消失后,一大股浓厚迷蒙的黑雾便从门窗间喷涌而出,转眼聚成一个巨大的蛇头。蛇头带着刺耳尖锐的嘶嚎声,向他们猛扑过来,想要吞没他们—— 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亮光闪过,雾散了,呼啸声只剩下回音。 “没问题了,”他轻松愉快地说,“我们进去吧。” 老宅内部比从外边看更污秽脏乱,里面蛛网密布,墙壁、地面都满目黑糊,克莱尔踩在一块松动的地板上,觉得它随时都会塌陷。 和挂坠盒一样,那枚戒指也不能被飞来咒找到,他们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仔细翻找。 克莱尔翻出了好几只发臭的死老鼠,好几条腐烂的死蛇,有一回她都把西里斯叫来了,才发现她找到的不是戒指,而是一块旧怀表。 “是我眼花了。”她无力地说。 这块表看上去是麻瓜制作的——虽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麻瓜的东西——它被藏在炉子旁一个隐蔽的小暗格里,克莱尔刚把它拿出来,表盖就“啪嗒”一下自己弹开了。 里面夹着张旧照片,上面是个相貌英俊的黑发青年,骑着一头高大油亮的红枣马。 照片不会动,西里斯说:“真是麻瓜。” 他们已经知道这座房子曾住过哪些人:伏地魔的外祖父马沃罗,舅舅莫芬,以及母亲梅洛普。 无论是怀表还是照片,都不可能是马沃罗和莫芬的东西,那就是梅洛普的了。 克莱尔若有所思:“该不会是……” “西里斯!克莱尔!”莱姆斯的呼喊声从另一间屋子传来,打断了她。 他们找到戒指了。 顾不上照片了,克莱尔把怀表塞回暗格,和西里斯匆匆赶了过去。 莱姆斯和邓布利多站在房间中央,邓布利多向他们招手:“来这边。” 那枚戒指被邓布利多用漂浮咒悬在空中,是从地板下找出来的。戒指很大,由金子做成,做工很粗糙,上面嵌着一块带有裂纹、黑漆漆的宝石。 不是一般的宝石,克莱尔一看见它,就凭空看见了很多人影。 他们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既不是幽灵,也不是活人。 她看见了她的爸爸,她四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他穿着他生前最喜欢的那件衣服,把手插在兜里,朝她微笑:“我今晚就回家。” 还有莉莉,不是七年级时的莉莉,而是二十一岁的莉莉。她身边站着同样二十一岁的詹姆,他们俩一起对她说:“你回来了?” 她还看见了多卡斯,玛丽,还有…… 克莱尔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西里斯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嘴里念着詹姆的名字。 第39章 等等。 不对。 突然出现的幻觉盖过了宝石的魔力,克莱尔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画面——邓布利多从天文塔坠落,右手干枯焦黑。 这画面不断重复,直到克莱尔反应过来拉住西里斯,朝邓布利多大喊:“别碰它!!” 邓布利多也被影响了,他距离宝石最近,只差一点就碰到它了。 听见克莱尔的声音,他猛地回过神,手停在空中。 西里斯和莱姆斯也恢复了正常,邓布利多神色警惕,声音沙哑:“是复活石。” 复活石…… 来不及细想,无比强烈的晕眩感便冲上了头顶,克莱尔拉住西里斯的手松开了,反过来换西里斯抱住她。 “克莱尔?!克莱尔?!” 脑中“咚”地一声响,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 睁眼是破釜酒吧。 克莱尔摔在二楼的地板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拿着扫把、正在清洁走廊的女巫被她吓了一跳:“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从……”克莱尔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才说清话,“幻影移形,我幻影移形来的。” “真的?”女巫不太相信地嘟囔一声,低下头继续扫地了。 克莱尔从她身边走开。 楼下一片嘈杂,有不少人在抱怨这周新发生的袭击案,以及魔法部为此制定的新法规。 还有一部分人在喝酒聊天,她听见了“别喝了顿格”“再喝点,急什么”之类的对话,以及一句模糊的“浪费时间”。 头晕。 刚看见幻觉就晕倒了,这次穿越来得猝不及防,简直莫名其妙。不过也算走运吧,至少她看到并弄清楚了雷古勒斯留下的信息,确认了冈特家族戒指的位置,还阻止了邓布利多触碰戒指上的复活石…… 还好邓布利多没有碰到它,不然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克莱尔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这时旁边的一扇门开了。来得正好,她正想去找他——雷古勒斯站在门口,气色比他们上次见面时好上许多,看来圣芒戈提供的解药很有效。 “我住了两天院,”雷古勒斯简短地说,示意她进房间,“之后一直住在这里。” 现在是1979年的11月9日,距离她上一次穿越过去了五天。 真不明白两边的时间是怎么算的,克莱尔索性没再纠结,问雷古勒斯:“克利切呢?” “我让他回家了,”雷古勒斯始终保持着警惕,“你真的……”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你真的会穿越? 其实就算不问他也该知道了,她两次突然出现,不久后又会突然消失,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很多。 “对,我会穿越。”她再次承认。 她没办法在这儿停留太久,必须抓紧时间。她一口气把自己出现幻觉、穿越过多次的事情告诉了雷古勒斯,并说自己回来就是为了杀死伏地魔、改变过去。 杀死伏地魔,这和雷古勒斯的目的一致,加上她曾救过他,他说什么也应该相信她。 克莱尔说完就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雷古勒斯沉默良久,最后喃喃:“真是这样……” 他一副做了很多心理准备的样子,问她:“未来怎么样?” 克莱尔直言不讳:“你死了。” 雷古勒斯本来就赴过死,所以对此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克莱尔接下来说的话——“伏地魔的魂器还在。” 那些关于魂器的更多信息,是1980年的雷古勒斯在被杀前不久留下的,现在的他还不知道。 他一脸错愣:“为什么……我明明……?” 他明明按照她留给克利切的话,用妖精制的武器毁掉了挂坠盒。 “因为还有其它魂器,”克莱尔回答,补充一句,“是你告诉我的。” 是他花费一年时间查清了魂器不止一个的秘密,给她留下了线索,现在她提前把这些事告诉了他。 “还有哪些魂器?”雷古勒斯接着问。 “就我所知,至少还有三个,”克莱尔伸出三根手指,“两个和赫尔加·赫奇帕奇、罗伊纳·拉文克劳有关,应该是她们的遗物,金杯和冠冕。还有一个,是冈特家族祖传的戒指。” 关于冈特家的戒指,她描述得很具体:“伏地魔把它藏在了小汉格顿冈特家老宅的地板底下,在靠右的房间。戒指上有复活石,带有诅咒,绝对不能直接触碰。” 她给他画了张地图,确保他能一眼认出路该怎么走,那个房间到底在哪儿,以及戒指长什么样。 当然了,如果她下次能穿越到他出发去找魂器的时候,她也会帮忙带路的。 只要找到戒指,就能提前摧毁它,保险起见,克莱尔推荐雷古勒斯求助邓布利多——她之前就让克利切转告他,让他直接去找邓布利多了。 反正他们已经在合作了,向邓布利多求助只会让成功率更高。 但雷古勒斯回绝了她:“我没有这个打算,我会自己找到魂器。” “为什么?”这次换克莱尔不解,“你一个人找太危险了,万一被伏地魔发现——” “我会小心,”雷古勒斯很固执,“多谢你告诉我。” 他执意不和邓布利多合作,就算选择了对抗伏地魔,他对邓布利多和凤凰社也仍怀有戒心。 是啊,克莱尔忽然想道,迄今为止的两个未来里,雷古勒斯都是在孤军奋战的情况下遇害死去的。他要是对邓布利多毫无戒心,愿意和邓布利多合作,就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了。 他在担心什么? 担心邓布利多和凤凰社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对抗伏地魔?担心自己作为曾经的食死徒,能不能被凤凰社接受?还是担心合作会增加暴露的风险,给他的家人带来危险? 大概三者皆有,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西里斯也在凤凰社,对雷古勒斯而言,他们之间的隔阂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消除的。 克莱尔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他知道你的事后哭了。” 雷古勒斯定住了:“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西里斯,”克莱尔说,像一个姐姐一样告诉他,“有机会的话,和他谈谈心吧,他肯定想知道你已经改变了。” 雷古勒斯没说话。 窗外飘起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雪花在空中旋舞,落在窗沿上,克莱尔轻声说:“我本来看不到这场雪。” “我本来也看不到。”雷古勒斯终于吭声了,他和她一样。 在重新开始、本来没能拥有的未来里,更应该做一些本来没能完成的事。 “你能在这儿待多久?”雷古勒斯问,他知道她这次也会突然消失。 “大概一个小时。”克莱尔回答。 雷古勒斯点点头,也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他就在楼下,你先去见他吧。” 克莱尔定住:“谁?” “还能是谁?”这段对话和刚才太像,雷古勒斯也露出了笑意,“当然是西里斯。”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这个时代的西里斯。” 第20章 再会 “他们在聊上周那件事啊。”蒙顿格斯醉醺醺地说,他喝酒时会发出很难听的咂嘴声,身上还总带着一股臭袜子般的怪味。 “是这周的。”迪尔伯恩纠正道。 几个巫师聚在距离他们最近的那张桌子旁,大声抱怨部里的新法规:除特定人员外,所有人在晚上八点之后均不得外出,违者一律按反动处置。 之所以颁布这样一条法规,是因为这周又发生了一起挺严重的袭击案。 “反正我们肯定得出门,还要给邓布利多干活呢。”蒙顿格斯又喝了一大口酒,响亮地咂了下嘴。 “‘禁止外出’,魔法部竟然相信这样能管用。”西里斯厌烦地说。 “是啊,是啊,他们一直很糊涂。”蒙顿格斯顺着他的话说,垂涎欲滴地盯着他的酒杯,“你不喝吗,西里斯?” 西里斯的酒杯满满当当的,他一口也没喝。 “要喝你喝吧,”西里斯站起来,“在这儿喝酒就是浪费时间。” 蒙顿格斯把他的酒杯拿到自己面前:“怎么能算浪费时间呢,所谓‘一醉解千愁’嘛。” “你有什么愁可解的?”西里斯嘲讽。 “我当然有了,”蒙顿格斯喝了太多酒,比平时更口不择言了,“仗打到现在,死了这么多人,我也很难过啊。这种心情你应该能懂啊,西里斯,你女朋友不也出了事嘛……” 迪尔伯恩在边上听着,顿时警铃大作,想劝他赶紧住嘴,可是来不及了。 西里斯的眼神已经像刀一样劈过来:“她没有死!!” 这一下让边上所有人都噤了声,打扫完二楼的女巫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我一天要担惊受怕几次啊!” “好了好了,”迪尔伯恩忙打圆场,也站起来想安抚西里斯,“他喝多了,你别放在心上。” 第40章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西里斯怒不可遏,语气冷硬可怕:“我出去等。” 他待不下去了。 “哦,好,好。”迪尔伯恩说,他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他们来破釜酒吧,是为了在这儿和凤凰社的其他成员,爱米琳·万斯和埃德加·博恩斯汇合,现在他们俩还没到,西里斯就摔门走了。 蒙顿格斯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假装喝断了片,往桌上一趴装起了死。迪尔伯恩倒回椅子上,把希望寄托于西里斯不会走太远。 那些被西里斯吓到的巫师,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镇定,继续对魔法部的法规骂骂咧咧。 负责清洁的女巫一桌桌地打扫,嘴里嘀咕:“没完没了,弄得我总是疑神疑鬼的,抬脚!” 扫到他们这桌了,迪尔伯恩抬了脚,眼睛下意识看向酒吧的楼梯,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以前是拉文克劳魁地奇球队的击球手,从二年级起,他每年都会和格兰芬多队打上一场比赛。他一直对格兰芬多队的追球手克莱尔·奥平顿印象深刻,因为她打得很好,总能得很多分。 他还是奥多·福斯特的好友,奥平顿和福斯特约过会,她临近毕业失踪后,福斯特还去问了情况,和他提过好几次。 更不用说他加入凤凰社以后了,他几乎每天都会和西里斯、波特夫妇共事,知道他们一直在找奥平顿。西里斯刚才那么生气,就是因为蒙顿格斯提到了奥平顿,还说她…… 说她…… 不可能认错的,迪尔伯恩想。 除非这世上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除非奥平顿有个孪生姐妹,或是有人专门喝了复方汤剂,不然他不可能认错。 他望着楼梯,听见自己说:“……奥平顿?!” . 西里斯没有去对角巷,摔了门走到了麻瓜的街道上。 破釜酒吧施过驱逐咒,他从里面出来,路过的麻瓜只会以为他是从边上的书店或唱片店走出来的。 他在唱片店橱窗外的长椅上坐下,下雪了,晶莹洁白的雪花落在他身上。 雪花很轻很轻,却压得他喘不上气。 距离他从霍格沃茨毕业已经过去了一年零五个月,冬天都来了两次,可他总觉得自己还被困在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本该很美好,他盼了那么久,理所应当地该和克莱尔在一起。他们应该一起度过那个夏天,然后迎接更多个夏天,可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自己那天是什么心情,记得克莱尔的名字从活点地图上消失,记得莉莉把一切告诉他们时自己是什么心情。 什么办法都试过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没用,都没用。克莱尔像蒸发了一样,不管怎样都找不到她的下落。 几天前詹姆和莉莉为他庆祝生日,他许的愿望和去年一样:让克莱尔回来吧。 让她回来吧。 这是他唯一的奢望了,他只想让她回来,只想再看看她。 雪越下越大,气温不断降低,西里斯就这样冒出了“还不如在这儿冻死”的念头。 这念头久久不散,直到他发现雪似乎停了。 全世界的雪都停了。 雪花不再落向他,因为有人为他撑了把伞。那把伞的伞柄是一根魔杖,一根他绝不可能认错的橡木魔杖。 还有那只手…… 西里斯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克莱尔站在他面前,像在告诉他“你的愿望成真了”:“我在里面没找到你。” . 克莱尔让雷古勒斯留在房间里,自己下了楼。 西里斯既然也在破釜酒吧,那她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面。 还有时间,还来得及,她想和他说说话,和这个时代的西里斯,和还没有进阿兹卡班,还没有等她十五年的西里斯说说话。 焦急的心情很快就达到了顶峰,西里斯就在楼下,这么说,她刚才应该也听见了他的声音? 她竟然没听出来? 不留余地地骂了自己几句,克莱尔下了楼梯,一眼便注意到了正对楼梯口的那张桌子。 那儿有一个很眼熟的面孔,是卡拉多克·迪尔伯恩。 拉文克劳曾经的击球手,身边堆着一团破布——好吧,那是个人,不知道是谁,但迪尔伯恩是凤凰社的成员,西里斯应该和他坐在一块才对。 西里斯人呢? 迪尔伯恩看见她,眼珠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奥平顿?!” 他这么一喊,那个破布一样的人也动了:“谁?西里斯的女朋友?她不是已经……?” 她出现在这儿,在他们眼里无异于“死而复生”。她的情况确实需要解释,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赶快找到西里斯,克莱尔问迪尔伯恩:“西里斯呢?” 迪尔伯恩仍惊魂未定,颤抖着手指向门口:“他,他出去了。” “谢了。”克莱尔向他道谢,出了门。 在她打开门的同时,迪尔伯恩身边那个人说:“我……我真说错了?” 雪比刚才更大了,夹在冷飕飕的风里,吹得街上不少行人直打喷嚏。 克莱尔在唱片店外找到了西里斯。 他竟然在淋雪,真够傻气的。不过,这也让她很心疼。 唱片店飘出的音乐忧伤沉缓,像专门为他配的乐。西里斯两眼无神地坐在那儿,给克莱尔一种这里不是伦敦,而是霍格莫德的感觉。 他们四年级时因为福斯特的事在霍格莫德大吵一架——主要是她在骂他——西里斯也是这样,在风和雪里黯然神伤。 克莱尔用魔杖变了把伞,周围的麻瓜大都低着头赶路,没有人发现她的伞很不寻常。 西里斯的头发都被雪水打湿了,狼狈地贴在他消瘦的脸上,这样的天气让他苍白无力,疲惫不堪。 她为他撑伞,他马上注意到了她,惊愣地抬起头,表情一片空白。 “我在里面没找到你。”克莱尔说,喉咙发紧。 西里斯那么空洞,那么破碎的眼睛,在这一瞬间聚起了光,瞳孔剧烈颤动。 干裂的嘴唇也冻坏了似的不停打颤,想喊又不敢喊她的名字。 “克……克莱尔……?” “是我。” 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了,又痴痴地喊了一次她。 “克莱尔……?” “是我,克莱尔·奥平顿。” 是她本人。 她想把伞举低些,可西里斯已经站起来用力抱住她。他本来就很高,这一下更是撞得她差点摔倒。 这是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不能更紧了。她的头发也被打湿了,被他的泪水。 克莱尔回抱住他,明明早就在未来重逢过,明明现在的西里斯远不如那时憔悴,她还是心如刀割。 “我没在做梦……克莱尔……克莱尔……我没在做梦……真的是你……” 更多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没有一句话不在发抖。 “你在这儿……你怎么在这儿……” 她怎么在这儿,怎么让他找了这么久。 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还以为“她会回来”只能是成不了真的梦。 他们在尖叫棚屋重逢时,西里斯也像现在这样,一遍遍地重复“这不是梦”。克莱尔也和那时候一样,一遍遍地向他重复“真的不是梦”,一遍遍地向他保证“真的是我,我真的回来了”。 “久等了。”她流着泪向他道歉。 现在才是1979年,真不知道之后的十四年他是怎么过的。 她真不忍心告诉他,她没法在这儿停留太久,她待会儿还会消失。 他们过于显眼,吸引了不少路人,克莱尔忙把魔杖收起来。可惜了,这下又得淋雪了。 但淋就淋吧。 西里斯根本顾不上淋不淋雪,也顾不上边上有多少麻瓜,他有那么多问题想问,他想问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想问她到底去了哪儿……但在那之前,他只想吻她。 雪仿佛真的停了,周围的积雪也开始融化,甚至开始燃烧了。 西里斯的吻总是这么热烈,他把他所有的呼吸都给了她,想要感受更多她的存在,所以一吻再吻,不肯停下。 他们在上升,在燃烧,在沸腾,把所有话都融进了这个吻里。西里斯抬起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克莱尔则环上了他的脖颈,继续回应他。 一边回应一边盘算…… 还有多久? 要是没有时间限制,她当然愿意和他继续接吻,她还想多留一会儿,还想去看看莉莉和詹姆。 可是不行,她总觉得差不多了,快到头了。 她强行躲开西里斯的嘴唇:“回酒吧。” 她会突然消失,不能被麻瓜们看见,回破釜酒吧会更安全。而且雷古勒斯还在那儿,有他在她能解释得更快些。 必须快点,克莱尔越来越觉得自己快要醒了。 她抓起西里斯的手就往破釜酒吧跑——几乎是冲——她这么匆忙焦急,西里斯也看出了不对劲:“怎么了?” 第41章 他控制不住地开始心慌,克莱尔没有回答,推开门一脚跨进去。 要不就上楼,要不就找个没人的角落,这里虽然没有麻瓜,但也聚集了不少无关的巫师。还好酒吧光线挺暗,人们各喝各的,除了看到他们回来立刻站起来的迪尔伯恩,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西里斯又问了一遍:“怎么了?!克莱尔?!” 怎么了…… 她能告诉他吗?告诉他她又要消失了? “我要是来不及说,你就去二楼找雷古……” 真的来不及了,在醒来前,克莱尔脑子里只剩下两句话: 他握得好紧。 可是她不得不松开了。 . 现在是哪一天?几点? 天黑着,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克莱尔躺在床上,感到饥肠辘辘。 “西里斯?”她喊了一声。 不论几点,西里斯都和前几次一样回应她:“我在!!” 他握住她的手,握得和“刚才”一样紧,他知道她想问什么:“过去了三天,现在六点。” 傍晚六点。 克莱尔听见了楼下学生们离开礼堂,成群结队回公共休息室的吵闹声,他们现在在霍格沃茨。 她爬起来:“好暗。” 西里斯用魔杖点了灯,扶着她:“慢点。” 这是克莱尔刚到未来、还没见到西里斯时住的那个房间,在教工休息室的隔壁。 过去这么久了,这里的家具摆设竟然还和之前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窗边的桌上新摆了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大束鲜花,显然是刚采不久的。 “赫敏和金妮中午时送来的,她们过来坐了一会儿。”西里斯告诉她。 “她们真好,”克莱尔说,“你也很好。” 西里斯绽出笑容,给她拿了一份南瓜馅饼:“新做的。” 不仅有南瓜馅饼,还有烤牛排、煮土豆、炸果酱甜圈和约克郡布丁。 “你也吃点。”克莱尔咬着馅饼,把烤牛排推给西里斯。 他一副看她吃就能饱的样子:“你吃吧。” “快吃。”她给他硬塞了个甜圈,硬要他张嘴。 西里斯只好也吃起来。 住在霍格沃茨就是方便,他们能得到更丰富、更美味的食物。离庞弗雷夫人和斯内普更近,也能更快得到足够的魔药。 “疼吗?”西里斯吃完甜圈,忧心地问她。 “还不疼。”克莱尔摇头,忽然想到什么,万分懊悔,“糟糕!我忘了!” “什么忘了?” “忘了让你提防彼得!” 她应该说的,她必须说的,让西里斯提防彼得,把彼得从凤凰社撵走,从莉莉和詹姆身边撵走,别给他投奔伏地魔的机会,把他撵走,把他…… 克莱尔一口也吃不下了。 她都干了什么?她忘了提醒西里斯,也没来得及向他解释自己穿越的事,她什么也没干,她是笨蛋吗?她就顾着和他接吻了? “已经很好了,”西里斯马上抱住她,“已经很好了,你已经改变了很多了!冈特家的戒指消失了,在我们准备毁掉它之前就消失了,是雷古勒斯在过去毁了它!而且雷古勒斯活下来了,他这次没有被杀!” 他一件件地告诉她她这次都改变了什么,告诉她在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能做到这些已经很棒了。 克莱尔听着,确认道:“雷古勒斯活下来了?” 他听了她的话,小心警惕,防住了伏地魔? “对,”西里斯接着说,“还有克利切,他也活下来了。雷古勒斯现在也在霍格沃茨,他去找邓布利多了,莱姆斯应该也去了那儿,我们待会儿可以过去。” 在邓布利多那儿…… 这么说,雷古勒斯愿意相信邓布利多了? 西里斯松开她,直直地注视她的眼睛:“你这次回去,我很想谢谢你。” “谢我什么?”克莱尔问。 “谢谢你来看我,”西里斯眼底泛红,“那是我那么多年里最高兴的一天了……本来没有那一天……” 他说到最后彻底哽咽了。 “西里斯……”克莱尔为他擦去眼泪。其实她知道,她去找他,又在他面前再一次消失,对他而言会是怎样得而复失的打击。 西里斯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那一年彼得还没有投靠伏地魔,下次再找他算账也没事,你先……” 他又一次说不下去了,这次不是哽咽,是因为他喉咙里突然涌出了血。 “西里斯?!!”克莱尔吓了一跳。 西里斯撑在床边,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魔药呢?! 看见了,被放在壁炉台上了,克莱尔跳下床拿给他:“快喝点!” 她急得冒汗,西里斯则面白如纸:“我今天忘记喝了。” 克莱尔撑着他,让他多喝几口:“你每天都喝魔药吗?” 西里斯没听见这句话,他太难受了。她让他靠在她的肩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好受了些。 他确实每天都会喝魔药,莱姆斯之前提过,克莱尔想起来了,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伤得这么重。 “留点给你吧。”西里斯不继续喝了。 “不用留给我!”克莱尔把魔药推回去,让他喝完。 又不是没有其他药了。 这下好了,现在她不仅不清楚她穿越时,两个时代时间的流逝速度是怎么计算的,还不清楚创伤是怎么分的了。 邓布利多不是说,他们受到的伤害是两人平分,一人一半吗?不是从她身上分给西里斯吗?那应该让她先承担伤害啊,为什么这次会这样?她还没感觉到疼痛,西里斯就先咳了血? 克莱尔看向那条缠在她和西里斯手腕间的细线,它依然闪着红光,看上去和之前没区别。 真的没区别? “魔法是不是出了问题?”她怀疑。 “没出问题,”西里斯否认道,“是我没休息好。” 为了确保她一睁眼就能看到他,他合眼休息的次数少之又少。 真是这样的话……克莱尔让他在床上躺下:“你睡会儿。” 西里斯不舍得她担心,但也不愿意歇太久:“我睡半个小时就好。” 克莱尔不同意:“不行,两个小时!” “一个小时。” “好。” 她会掐点看表,保证他睡足一个小时的。 克莱尔熄了灯,自己也上了床,轻手轻脚躺在他身边。 房间又暗下来,有她在,西里斯入睡得很快。 他睡得很安心。 . 忘记说了。 克莱尔没有手表,这个房间也没有钟,所以她根本看不了时间。 他们一共睡了三个小时。 她昏昏沉沉地醒来,觉得世界一片天昏地暗。睡得太久了,她坐起来,揉了几把脸。 西里斯也醒了,她听见他在摸床头的外套。补了一觉,他的状态总算好些了。 克莱尔等他扣完纽扣:“走吧。” “好,走,”西里斯说,“莱姆斯不在校长办公室的话,就在教工休息室。” 莱姆斯虽然不再是教授了,但仍被允许进教工休息室,他也确实在那儿。 他们刚出门,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莱姆斯拿着活点地图走出来:“我看见你们动了。” “还好吗?”他问。 “好得不得了。”克莱尔回答。 “不能更好了。”西里斯说。 这是他们一年以来,第四次爬上城堡八楼,第四次进校长办公室。 “薄脆羽毛糖。”莱姆斯报了口令,滴水嘴状石头怪兽往后跳了一步,他们一步两级登上螺旋楼梯。 这间圆形办公室在夜晚显得更加静谧,月光洒进来,皎洁明亮。福克斯站在栖枝上,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 邓布利多不在。 “看看地图。”西里斯对莱姆斯说。 莱姆斯打开活点地图,他们看见代表校长办公室的位置,此刻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名字。 但过了两秒钟,地图上便多了另外两个名字:阿不思·邓布利多,雷古勒斯·布莱克。 “啪!” 邓布利多本人在他们面前幻影显形,他看见克莱尔,非常喜悦:“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克莱尔应道。 和邓布利多一起抵达的,还有三十三岁的雷古勒斯。亲眼看见他还活着,成就感油然而生。 雷古勒斯一站稳,西里斯就上前拥抱了他。克莱尔更觉得欣慰:隔在他们之间的那道裂痕,已经不复存在了。 “成功了吗?”西里斯问他的弟弟。 “成功了。”雷古勒斯回答。 他和邓布利多刚外出了一趟,目的是找到斯拉格霍恩,向他借来未经篡改、有关魂器的真正记忆。 他们借到了,这是个十足的好消息。 雷古勒斯拥抱完西里斯,也看向了克莱尔,像邓布利多那样欢迎她回到未来。 第42章 “好久不见,克莱尔。”他说。 克莱尔再次应道:“好久不见,雷古勒斯。” 第21章 下落不明 “过来吧。” 冥想盆被放在桌上,邓布利多把水晶瓶里的银白色物质全倒了进去,它们在里面漂浮、旋转,发出莹莹的微光。 这就是斯拉格霍恩的记忆。 “我之前说过,斯拉格霍恩教授给我的第一段记忆曾被他篡改过,”邓布利多伸出手,像淘金者筛金子那样转动冥想盆,“为了让自己体面些,他抹去了不愿意让我看到的那部分记忆。” 借到真正的记忆不是件容易事,克莱尔问:“你们怎么说服他的?” 雷古勒斯回答:“我把我掉换魂器的经过告诉了他,他大概觉得很羞愧。” “而且斯拉格霍恩教授一直很喜爱雷古勒斯,”邓布利多补充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他后退一步,示意克莱尔第一个进冥想盆。克莱尔走到冥想盆前,俯下身子,把脸扎了进去。 下坠感持续了几秒钟,最后,她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其他人在她之后赶到,西里斯认出了这个房间:“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 留着草黄色头发、姜黄色胡子,年轻许多的斯拉格霍恩坐在他们面前的一把扶手椅上,脚下搁着一块柔软的天鹅绒坐垫,两手边分别放着一杯葡萄酒和一盒菠萝蜜饯。 办公室里还有六七个十几岁的男孩,他们都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正围坐在斯拉格霍恩身边。其中一个男孩格外显眼——他相貌英俊,手上戴着一枚嵌着黑宝石的金戒指。 是少年时的伏地魔,那戒指正是冈特家族祖传的那枚。 克莱尔看清伏地魔的脸,立刻看向西里斯:“怀表里的?” 西里斯也想到了:“一模一样!” 梅洛普藏在怀表里的那张麻瓜照片,上面的人果然是伏地魔的父亲。 他们跟着邓布利多向伏地魔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定。 和其他男孩一样,伏地魔的椅子比斯拉格霍恩的矮一截。这让他们得以居高临下地俯视年少时的他,俯视这个他们殚精竭虑想要杀死的人。 邓布利多告诉他们:“伏地魔在这一年暑假回了小汉格顿,杀死了他父亲一家,并嫁祸给了他的舅舅莫芬,从莫芬手中夺走了戒指。” 杀死自己的父亲和祖父母,十六岁就背负了三条人命,这时候的伏地魔已经是个罪孽深重的魔头了。 冈特家的戒指闪着光,伏地魔说话了:“先生,梅乐思教授要退休了吗?” 斯拉格霍恩当时很喜欢他,他对他摇了摇沾满糖霜的手指,把责备的话说得像亲切的玩笑:“汤姆,汤姆,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我不得不说,我想知道你的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孩子,你比一半的□□知道得都多。” 伏地魔微微一笑,他身边的其他男孩也笑了,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钦佩。显然,伏地魔的“神通广大”为他吸引到了不少追随者。 “因为摄神取念。”雷古勒斯准确地说。他崇拜过伏地魔,当过食死徒,知道伏地魔精通这个咒语。 “很有可能,”邓布利多颔首,“顺带一提,伏地魔刚才问的‘梅乐思教授’,是霍格沃茨当时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伏地魔毕业以后曾回校申请过这门课的教职,想接任梅乐思教授的职位。当然,我拒绝了他。” 伏地魔还想当教授?克莱尔表情都抽搐了一下,这么一对比,她一下子就能接受斯内普教书了。 “谢谢你的菠萝,你猜对了,这是我最喜欢的。”斯拉格霍恩从盒子里挑了一块菠萝蜜饯,吃得津津有味,“我相信你二十年内就会升为魔法部部长,如果你经常给我送菠萝蜜饯的话,也许只要十五年。我在部里有很硬的关系。” 最后一句话赢得了男孩们更兴奋的笑声,克莱尔更觉得恶心:“难怪他会改记忆。” 雷古勒斯也露出嫌恶的表情,莱姆斯沉着脸,西里斯翻了个白眼。 “斯拉格霍恩教授确实把这部分记忆删去了。”邓布利多说。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记忆曾被篡改过。 伏地魔又故作谦虚地说了些自己“可能不适合政界”“没有背景”之类的话,斯拉格霍恩毫不吝啬地夸赞他:“你那样的才能,一定出自体面的巫师世家,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你前途无量,汤姆,我还从没看错过一个学生。” 他说完,书桌上的金色小钟敲响了十一点。斯拉格霍恩催促男孩们离开,男孩们站起来,鱼贯而出。只有伏地魔故意磨蹭,落在了后面。 “就是这儿。”邓布利多提醒道,他们警觉起来。 斯拉格霍恩发现伏地魔还站在那儿,又催了一次:“快点,汤姆,你不想被人抓到熄灯时间还在外面吧,你是级长……” 来了。 “先生,我想问你点事。” “那就快问,孩子,快问……” “先生,我想问你知不知道……魂器。” 伏地魔说话时一直在抚摸他那枚戒指,斯拉格霍恩则心不在焉地摸了摸他的葡萄酒酒杯。 “黑魔法防御课课题,是吗?”斯拉格霍恩说。 “怎么可能是课题?”克莱尔说。 为了查清魂器是什么,她和西里斯在奥赖恩·布莱克的书房花费了那么多时间,才找到了一本《尖端黑魔法揭秘》,而这本书大概能算是奥赖恩所有藏书中最邪恶的一本了。 莱姆斯观察着斯拉格霍恩细微的表情:“他应该也知道,这不可能是学校的课题。” “是的,他知道,可他还是把魂器的事告诉了伏地魔,”邓布利多说,“斯拉格霍恩教授犯了错,而且是一个无法挽回的严重错误。” 正如邓布利多所说,伏地魔只是说了些恭维讨巧的话,斯拉格霍恩就向他解释了什么是魂器:“给你简单介绍一下也没什么坏处,只是让你理解一下这个名词。魂器是指藏有一个人部分灵魂的物体。” 伏地魔求学似的平淡语气里暗藏激动:“可我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先生。” “就是说,你分裂你的灵魂,将一部分藏在身体外的某个物体中。这样一来,即使你的身体遭到袭击或摧毁,你也死不了,因为还有一部分灵魂留在世间,未受损害……以这种形式存在……当然,汤姆,很少有人想那样,死去还痛快些……” 斯拉格霍恩皱起了脸,伏地魔的饥渴、贪婪再也藏不住了:“怎么分裂灵魂呢?” 他问了整整两次。 这让斯拉格霍恩感到不安,可他还是回答了他:“通过最邪恶的行为,谋杀。杀人能使灵魂分裂,想要制造魂器的巫师会利用这种破坏,把分裂出的灵魂碎片封存起来——” 伏地魔追问:“封存?怎么封存?” 斯拉格霍恩彻底觉得不对劲了,可就算他拒绝告诉伏地魔封存灵魂的咒语,到了这时候也无济于事了。 他只能强行找补:“对这些事情有些好奇是正常的……有才能的巫师总会被魔法的那一面所吸引……” “是的,先生,”伏地魔又问了一个问题,“可我不明白的是——仅仅是出于好奇,我想问,一个魂器的用处大吗?灵魂只能分裂一次?多分裂几次是不是更好,能让你更强大?” “注意。”邓布利多又一次提醒。 伏地魔说:“比如说,‘七’不是最有魔力的数字吗?” 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这段记忆在这之后不久就结束了,整段记忆最后的一幅画面是伏地魔狰狞、狂喜的脸。 他们落回校长办公室,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夜色比他们来时更浓更黑了。 墙上肖像里的历代校长都醒了,他们从画里的座位上站起来,贴过来偷听他们说话。菲尼亚斯·布莱克眯着眼睛,完全贴在了画框上,似乎才发现他的两个曾曾孙子都在这儿。 克莱尔也急着对刚才这段记忆提问:“七个?他造了七个?!” 虽然没有她设想的十个多,但也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数字了。 分裂灵魂的方式是杀人,也就是说,伏地魔单是制造魂器就杀死了七个人。 他们现在除掉了几个魂器?就她所知只有两个,挂坠盒和戒指……还有五个? 邓布利多说:“我更倾向于伏地魔计划制造七个魂器,但不一定真的做完了七个。” 他可能还没来得及制造七个,就在1981年的万圣夜被还是婴儿的哈利“杀死”了。这样意料之外的“死亡”打断了他继续制造魂器的计划,所以,魂器说不定并没有七个。 克莱尔问:“我们现在找到了几个?” 他们还是不知道魂器确切的数量,只知道了最坏的情况是七个。 雷古勒斯报出了几个数字:“知道四个,找到三个,毁了三个。” 知道挂坠盒、戒指、金杯和冠冕是魂器,找到了挂坠盒、戒指,以及—— 第43章 “你找到赫奇帕奇的金杯了,对吧?”西里斯问。 “对,”雷古勒斯回答,“伏地魔把金杯交给了贝拉,贝拉把它藏在古灵阁莱斯特兰奇的金库……很容易就能猜到。” 西里斯一脸了然:“贝拉肯定得意坏了,巴不得到处炫耀。” “没错,”雷古勒斯说,“那段时间,她逢人就说黑魔王让她去办一件大事,我猜她说的就是藏魂器。” 他猜对了,并且成功潜入古灵阁,毁了金杯。 那拉文克劳的冠冕呢? “冠冕呢?”克莱尔追问。 “很遗憾,我没能找到,”雷古勒斯回答,“伏地魔可能并没有把它交给食死徒保管,直到他消失,我也没能打听到冠冕的下落。他消失后,线索就更少了。” “拉文克劳的冠冕本来就失踪了,几个世纪以来一直下落不明,凡是活着的人谁也没有见过它。伏地魔能找到它,把它制成魂器,实在让人意外,他会把它藏在哪儿,就更说不准了。”邓布利多说,这消息让人泄气。 “继续找。”西里斯下定决心。 必须继续找。 “克莱尔现在的穿越方式,不能支撑她在过去停留太久,”邓布利多给出了方案,“我们可以在这个时代继续搜寻线索,然后再让克莱尔在过去摧毁它。” “也可以告诉过去的我们,”莱姆斯说了他的想法,“凤凰社除了彼得,都能帮忙找。” 对,克莱尔又有了动力,把魂器、冠冕的事告诉从前的凤凰社,告诉西里斯,还有莉莉和詹姆,她早就想见他们了。 邓布利多愉快地说:“既然有了计划,离成功就迈近一大步了。明天再开始吧,今晚先回去休息。” 已经很晚了。 他们同邓布利多道别,克莱尔、西里斯和莱姆斯仍留在霍格沃茨,雷古勒斯则说要回布莱克老宅。 “那儿还和以前一样吗?”克莱尔忍不住问。 “大变样,我差不多把它彻底翻了新,”雷古勒斯邀请她,“下次你可以来看看。” “好啊。”克莱尔答应。 “我还以为你会搬出去住呢,”西里斯说,“那房子有什么好?” 雷古勒斯苦笑:“那样的话,母亲的咆哮就能把我震聋了。” 他把沃尔布加的叫骂声称为“咆哮”,西里斯听完笑了。 他们走下螺旋楼梯,在走廊里和雷古勒斯告别,然后继续下楼。 克莱尔走得很慢,西里斯问:“困了吗?” “不困。” 今晚做了这么多事,她反而觉得很精神,她是在想其它事…… 不能拖着,克莱尔看了眼西里斯,停下脚步:“你们先回去吧。” 莱姆斯回过头:“怎么了?” 西里斯也觉得奇怪:“出什么事了?” 克莱尔还是那句话:“你们先回去,我晚点回来。我还有事找邓布利多。” “找邓布利多?”西里斯追问,“这么晚了,明天再找吧?” “我想早点解决,”克莱尔说,“是关于我妈妈的,你先回去吧。” 西里斯显然不太相信:“我陪你一起。” “不用!”克莱尔已经往回跑了,让他别追上来。 “克莱尔!” 西里斯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里,莱姆斯拉着他:“没事,西里斯……不一定是……” 克莱尔一口气跑回了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见她返回,看不出意不意外。 他刚把冥想盆放回柜子里:“怎么了,克莱尔?” “教授,我有问题想问,”克莱尔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腕,“共生魔法,是不是出了问题?”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钟。 她问西里斯时,西里斯的回答是没有问题,只是他没休息好。她不信。 “没问题,”邓布利多打破了沉默,也这么说,“我认为它很正常,并没有问题。” 克莱尔还是不信:“西里斯来找过您吧?” 邓布利多走向了书桌:“你是指?” “单独来找您,背着我,像我现在这样?”克莱尔紧跟着他,“他是不是让您帮过忙?更改了魔法?” 肯定是这样,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每次结束穿越、回到未来都会喝一次魔药,通常只用一杯,可西里斯呢?他的剂量是她的多少倍? 这是平分?怎么可能? 邓布利多在桌子后坐下,像从前那样给她递来一颗柠檬雪宝:“吃一颗吧,慢慢说。” 克莱尔想起西里斯今天咳了血的场面,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要是吃了就能告诉我,那我就吃吧。” 她像喝毒药一样剥开糖,就义一样把糖扔进嘴里。 她把柠檬雪宝吃得这么“壮烈”,邓布利多也忍俊不禁:“他确实来找过我。” 克莱尔忙把糖咬碎,让自己吐字清晰:“改了吗?” 邓布利多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平静地望着她:“他只是让我加固一下魔法。” 邓布利多刻意把这个词说得很慢,不可能只是加固,克莱尔顺着他的话说:“我也要加固!” “决定好了?”邓布利多问,已经拿出他的魔杖了,“‘加固’并不需要两个人同时在场。” “决定好了。”克莱尔回答。 不需要两个人同时在场,她果然没猜错。邓布利多伸出魔杖在她手腕上一点,西里斯不在她也能看见那条细线了。 果然是这样…… 细线表面上没有改变,还和从前一样,缠在手腕上,冒着红光,但她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条线不再滚烫了呢?是她感受不到热量,而西里斯能吧? “好了。”邓布利多收回魔杖,细线又一次发起烫来。 与此同时,克莱尔的胸口传来了一阵迟来的抽痛。她一下子扶在桌上,疼得额角冒汗。 这样就好,这样才对,这样她才能心安。 抬头时,邓布利多仍望着她:“你们都很在意对方。需要喝点药吗?” “我回去喝,”克莱尔又撑了一会儿,直到站稳了才后退一步,“谢谢您。” 邓布利多让她别客气:“好好休息。” 西里斯和莱姆斯没有回去,克莱尔一出办公室,就在入口看见了他们。 西里斯看见她,立刻过来:“克莱尔!” “解决了,” 克莱尔握住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他肯定能感觉到,魔法被改回去了。克莱尔说:“你不是说了吗,等我们老了,你的身手会很好的。” 西里斯眼眶里的眼泪差不多和她在办公室里时一样多了:“对……对。” 他不舍得她受伤,她当然也是。 . 迄今为止找到的三个魂器,分别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赫奇帕奇的金杯,以及冈特家族的戒指。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被藏在岩洞里,由阴尸看守,还放有毒药。 赫奇帕奇的金杯被藏在古灵阁,伏地魔最信任的仆从,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金库里,同样守卫森严。 冈特家族的戒指被放在冈特家的老宅,设有抵御咒和诅咒,还有点“落叶归根”的意思。 那拉文克劳的冠冕呢,会在哪儿? “肯定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克莱尔只能确定这一点。 找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结果,他们便聚在克莱尔在霍格沃茨的房间,重新商量对策。 西里斯猜测:“拉文克劳塔楼?” 克莱尔斜了他一眼:“你在开玩笑。” 陈述语气。 “越是别人觉得不可能的地方,他说不定就越会下手。”西里斯坚持。 “有可能,”莱姆斯说,“可如果放在拉文克劳塔楼,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呢?拉文克劳的学生肯定比别人更了解、更执着于冠冕,会发现不了吗?” 更何况,伏地魔一个斯莱特林,怎么会去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呢?大部分人毕业以后就不会再回霍格沃茨了,伏地魔应该也是…… 不,他回过! 雷古勒斯正在说“可能真的在霍格沃茨,我之前没在这儿找过”,克莱尔便一拍大腿:“他回来过!” “什么?”三个人同时转向她。 “伏地魔毕业后回过霍格沃茨,”克莱尔把话完整,“邓布利多说,他想接任梅乐思教授的职位,他回校申请过当教授!” 他真的想当教授?反正她是不信,谁知道他是不是想趁那次回校的机会,把魂器藏在学校? “如果他真的把冠冕藏在了霍格沃茨,”西里斯若有所思,“肯定会藏在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活点地图上大概率看不到。 雷古勒斯说了一个:“斯莱特林的密室?” 莱姆斯摇头:“密室两年前就被打开了。” 那该在哪儿? 克莱尔头疼地倚在桌上,是真的头疼。雷古勒斯问她:“开始头晕了吗?” 第44章 她说过她每次穿越的前兆就是头晕。 西里斯帮她揉太阳穴,克莱尔如实回答:“晕。” 这一次穿越相隔的时间已经比上一次久了,至于找魂器,猜它在霍格沃茨,算不算有进展? “能待久点就好了,一个小时也太短了。”克莱尔很没底。 “尽力就好。”西里斯安慰她。 揉太阳穴也没用,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在脑子里列了个计划: 首先,她应该还是会穿越到雷古勒斯身边。 她要尽快告诉他她在未来的进展,告诉他他们对冠冕下落的猜测。 然后…… 然后去找西里斯,还有莉莉,她这次一定要见到她。 彻底睁不开眼了,一切声音都变得越来越远,克莱尔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西里斯搂住了她,让她靠在他肩上。 不对,她还能听见一个声音—— 他们前几天买的那个金属钟,此刻被放在壁炉上,发出的声音像极了斯拉格霍恩记忆里的那个。 “铛”。 “铛”。 “铛”。 克莱尔觉得这钟在倒着转,她离开了1994年,离1979年越来越近了。 按照她的计划,她应该赶快找到雷古勒斯。 可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雷古勒斯,而是一双盈满泪水的翠绿色眼睛。 她落在一张沙发上,莉莉站在她面前,声音颤抖: “克莱尔?” 莉莉身边,还有西里斯、詹姆和莱姆斯。 第22章 有求必应 没有穿到雷古勒斯身边,是因为他已经活下来,她不必去救他了? 还是因为她实在太想念莉莉和詹姆,所以能任性一回? 管不了这么多了,克莱尔扑进莉莉怀里,泪水瞬间决堤。 “莉莉!!” 这正是她梦寐以求,最想在过去看到的画面。 她有多久没见到她了?整整一年,而且是生死相隔的整整一年。 “真的是你……我不敢信……克莱尔!”莉莉抱住她,泣不成声,“天呐……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 豆大的泪珠断了线般落在克莱尔脸上,莉莉的泪水这么滚烫,怀抱这么温暖,生命力这么旺盛。 她还活着,詹姆也是。 他们还没有变成戈德里克山谷的那座纪念雕像,没有变成小教堂后落满积雪的冰冷墓碑,他们的心脏还在跳动,眼里还有光。他们还活着,鲜活地笑着,哭着,在为再见到她流泪。 克莱尔以前从没见詹姆哭过,但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抹了好几次眼泪:“我……我还以为大脚板又说胡话了呢。” 莱姆斯同样泪眼朦胧:“西里斯每过几天就会说一次你是不是该回来了。” “这次不是胡话,这次没有胡说,”西里斯走近,想拥抱她,“克莱尔……” “你见过她了!再让我抱抱她!”莉莉拒绝把克莱尔让给他。 克莱尔破涕为笑,伸出一只手给西里斯:“我很想你们,真的很想你们。” 西里斯紧紧握住她的手,簌簌落泪:“我们也很想你,每天都在想,每时每刻都在想。”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莉莉说,反反复复地确认克莱尔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她松了口气。 克莱尔才想到,莉莉这时候是不是已经怀孕了?她刚才抱得是不是太紧了? 她小心翼翼起来,低头看向莉莉的肚子。应该刚怀不久,还看不出来。 莉莉的语气温柔又幸福:“才一个月,还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呢,不过我记得你说过……” 她记得克莱尔在预言家日报上写过三个名字,“哈利”“赫敏”“罗恩”。克莱尔当时说“哈利”是詹姆的儿子,她起初还不相信呢。 “叫哈利。”克莱尔说。 “‘哈利’?”詹姆也充满喜悦,“我喜欢这个名字!” 他肯定会喜欢。 “看来是真的,你见到这个孩子了,见到了哈利?”西里斯问,“你真的去了未来?所以你才会……” 才会突然消失,从天文塔消失,从破釜酒吧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 “我去了十五年后。”克莱尔说了具体的时间。 他们已经知道她穿越的事了,说明西里斯见到了雷古勒斯,雷古勒斯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和雷古勒斯那天的问题一样,詹姆问她:“未来怎么样,克莱尔?” “未来……” 克莱尔忽然止住。 她刚才没注意,这里应该是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家。这儿只有他们几个,彼得呢? 她冷下声问:“彼得呢?” 他们还不知道彼得会变成叛徒,以为她这么问是因为想念彼得。 “就快到了,不,到了!”詹姆说着就去开门,他们听见了敲门声。 西里斯发现了克莱尔的不对劲:“虫尾巴怎么了?” 克莱尔站起来:“他投靠了伏地魔。” 虽然现在还没投靠,那是明年的事,但也没差多久了。他迟早会那么做的,出卖凤凰社,给伏地魔通风报信,背叛莉莉和詹姆。 所有人血色全无,詹姆刚打开门,听见她的话猛地回头:“……什么?!” 莉莉不敢相信:“怎,怎么会?!” 克莱尔抽出魔杖冲向门口:“就是他害死了你和詹姆!” 她怒火滔天,彼得惊慌失措。 “克莱尔??” “昏昏倒地!” 彼得被红光击中,“砰”地往后飞去,发出一声凄厉响亮的惨叫。 克莱尔没给他喘气的机会:“飞沙走石!” 彼得飞得更远,人仰马翻,几乎皮开肉绽了。 “克莱尔!” “等等!” 莉莉、西里斯和莱姆斯都追出来,詹姆想去看彼得的情况——他倒在地上痛得嗷嗷叫,身上好几块地方都被炸伤流了血。 “让他滚远点!”克莱尔拦住詹姆,“我说的都是真的!” 掠夺者的成员,他们这么多年的好友,彼得会变成叛徒,甚至害死莉莉和詹姆。这样的事确实很难让人接受,但克莱尔不可能说错。 “我们相信你!”西里斯让克莱尔进屋,“但这边上还住有麻瓜,先进来!” 在克莱尔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没让彼得进来,她还要求:“把他从凤凰社踢出去!现在就告诉邓布利多!” 她把彼得会在明年投靠伏地魔,害死莉莉和詹姆,害西里斯含冤入狱十二年的事都告诉了他们。 “西里斯入狱以后,他就变成老鼠躲在别人家里,躲了十二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是个英雄!十二年,十二年里哈利一直是孤儿!”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在尖叫棚屋听到的那些幻觉,记得彼得对伏地魔说,“成功了,主人。波特夫妇让我做他们的保密人”,她把这句话也告诉了他们。 詹姆用了呼神护卫,让他的守护神去通知邓布利多。银色的牡鹿昂扬地走了,詹姆却站也站不稳:“彼得……彼得………” 他十一岁就认定的朋友,九年来一直跟在他后面,总会说“太厉害了,詹姆”“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的彼得,是叛徒? 害死了他? 害死了莉莉? 害西里斯进了阿兹卡班? 害哈利成为孤儿,从小受人虐待? “詹姆……”莱姆斯扶他坐下,詹姆才没有摔倒。 “所以,”他颤抖着说,“n.e.w.t.考试的时候,你的博格特才会是穿着囚服的西里斯……那是真的……” “对,是真的。” 因为她出现过幻觉,而她的幻觉就是未来。 莉莉捂着脸哭泣,克莱尔搂住她:“现在不会发生了,他们再也逮不到机会了,未来会改变的。” 未来会改变,他们不会死,西里斯也不会再进阿兹卡班。 莉莉仍在啜泣,如果不是刚和克莱尔重逢,有足够的喜悦,他们肯定会难过到崩溃。 西里斯眼里冒着火光,看上去要把彼得杀了:“那两下太便宜他了!” 应该再多给他补几个咒语,克莱尔说彼得用霹雳爆炸炸了一条街,还栽赃给了他?好啊,很好,那就让彼得也尝尝霹雳爆炸的滋味。 “我把他抓回来!” “他肯定走了!”克莱尔喊住他,“晚点,西里斯!我还有话没说!” 她看了眼屋里的摆钟,只剩半个小时了。 西里斯马上回来听她说话:“你这次也会……” “也会消失。” 莉莉抬起头:“你才刚回来!” “我也想多留会儿,”克莱尔又给了她一个拥抱,“但是只有一个小时,没办法。” 可能是她在未来待了太久的缘故,也可能是她靠意识穿越了太多次,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穿越方式的缘故,她越来越不可能用实体穿越了。 第45章 她试过,可是不行。 克莱尔只能抓紧时间把魂器的事告诉他们,每说几句就会看一眼钟:“最差的情况应该是七个,我们现在知道了四个,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她对西里斯说:“告诉雷古勒斯,金杯在古灵阁贝拉特里克斯的金库里,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 “好!” “还有个冠冕?拉文克劳的?”詹姆确认道。 “对,但我不确定它在什么地方,可能在霍格沃茨。你们知不知道霍格沃茨有什么隐蔽的房间?很少人知道的那种?” 西里斯和莱姆斯都不知道,克莱尔把希望寄托于莉莉和詹姆。 万一他们听说过呢?一丁点线索也好。 “我好像听谁提过一次,霍格沃茨有个房间,叫……” 莉莉回忆。 “有求必应屋。” . 幻影移形到霍格莫德,再步行到霍格沃茨,时间只剩下十几分钟。 雷古勒斯没在霍格沃茨找过魂器,伏地魔毕业后专门回来过,冠冕在这儿的可能性很大,在有求必应屋的可能性也很大,克莱尔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就让冠冕在那儿吧,她把她这辈子的运气都赌在这儿了。 可问题是他们谁也没进过那个房间,甚至连见都没见过,这该怎么找? “这次找不到也没事!”西里斯向她保证,“我们会告诉邓布利多,告诉疯眼汉,整个凤凰社都会知道,会继续找其它魂器!” 他这么说,克莱尔就想再赌点了:让冠冕成为最后一个魂器吧。 把金杯和冠冕毁完,伏地魔就马上不堪一击,一招就死,行不行? 莱姆斯去找邓布利多了,莉莉和詹姆在其它楼层找有求必应屋,克莱尔让西里斯接着保证:“一定要把彼得赶出凤凰社!” “今天就赶出去!” “把他揍一顿!” “一顿怎么够!!” 对!不够! 克莱尔现在觉得最遗憾的事,就是不能再把彼得送进阿兹卡班了。 不过,莉莉和詹姆能活下来就好,就当便宜彼得了。 她这么想,突然看见走廊那头,跑来一只银色牝鹿。 是莉莉的守护神,他们听见了莉莉的声音:“在八楼!” 八楼,那个神秘的房间就在“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对面。 克莱尔和西里斯赶到那儿,发现莱姆斯也到了,莱姆斯告诉他们:“我问了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说,进入有求必应屋的方法是集中精力默念自己要去的场地,并在这面白墙前来回走上三次。 他们照做了,五个人同时默念: 我们要去伏地魔藏起冠冕的地方……我们要去伏地魔藏起冠冕的地方…… 把伏地魔换成汤姆·里德尔,会不会更好些?克莱尔不太集中精力地想道,然后继续念: 如果他把它藏在这儿……带我们去……如果他把它藏在这儿……带我们去…… 从白墙一端的窗户到另一端竖着的花瓶是一个来回,他们一共走了三个来回。 第三个来回结束时,墙上出现了一扇光滑的门。 克莱尔激动万分,这代表什么?代表冠冕真的在这儿! 他们立刻进房间,克莱尔急匆匆地问莱姆斯:“邓布利多来了吗?” “他待会儿就来!”莱姆斯回答。 待会儿…… 她不一定能撑到那时候了,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 她现在的状态就像一觉即将睡醒,却强撑着不想睁开眼,逼自己继续做梦、不想让梦境就此结束的感觉。 每走一步路,眼前就会闪过白花花的光。 大门在他们进房间后就消失不见了,里面的空间有一座教堂那么大,而且深得像个迷宫。历历代代、早已不在人世的学生藏在这儿的所有东西堆得和山一样高。 要在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东西里找一顶冠冕…… 克莱尔感到心脏一阵绞痛,像被人狠狠拽住,拧了又拧。 然后,又有人拿了把刀,不停往上面扎,往上面捅。 她听见西里斯说:“伏地魔竟然以为这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这是她能听清的最后一句话了,她拉住西里斯的手。 “西里斯……” 已经看不清西里斯的脸,也听不清他对她说了什么了。但不用听不用看也能猜到,她这样肯定把他吓坏了。 不止西里斯,其他人的面孔也变得模糊不清,他们大概在喊她的名字吧? 之前的穿越,克莱尔都像身处梦境一样没有知觉,直到苏醒后才会受到创伤。 可是现在,她还没醒来就觉得痛得难受了。原因有两个,首先,时间超了,其次,这次的未来肯定改变很大。 不管西里斯回答了什么,她都得说下去。 “继续找……” 只差一点了。 “你要……好好的……” 他更改共生魔法的事,还好被她及时发现了,不然他肯定会受不了。 克莱尔最后看了一眼莉莉,她相信他们能做到的。 未来见。 . 1994年10月29日。 哈利从梦中醒来,发现窗外正飘着雪花。 他没有完全睡醒,此刻睡眼惺忪,脑袋卡壳似的转得很慢。 不过,他还是想到了一件事—— 再过两天就是万圣夜了。 今年的万圣夜……好像和从前有些不同。 到底有什么不同? 一时间想不起来。 格兰芬多的帷帐和从前一样鲜红,罗恩的呼噜声也和从前一样响。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西莫还睡着,纳威和迪安都醒了,正在穿衣服。 哈利索性也起了床,看到纳威,他发现了第一个不同:纳威,好像瘦了点? “你万圣节要回家?哎呀,那太可惜了。”迪安正小声和纳威说话。 万圣节那天晚上,火焰杯就要公布三强争霸赛的勇士名单了,纳威在这时候请假回家,确实很可惜。 哈利从床头抓了件手织的套头衫,听见纳威说:“我爸爸昨天被比利威格虫咬伤了,奶奶让我万圣节回去看看他。” “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小虫而已。” 就算不严重也该回去看看,哈利边穿衣服边想,他又发现两个不同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纳威提到他爸爸,纳威好像还提到了他妈妈。 以及,他刚才套的这件套头衫,是他从前没有的。 上面像韦斯莱夫人那样织着他名字的首字母“h”,但他能肯定,这件衣服不是韦斯莱夫人织的。 是谁织的呢…… 除了套头衫,他的床头还多出了一张便签,看上去像个日程表,上面写着他这几天要做的事。 是用来提醒他自己的: 10月29日,周六,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10月31日,万圣夜,回家。 看来他和纳威一样,也不打算在学校过万圣节了。 哈利一边念着“圣芒戈”和“回家”,一边走到镜子前。 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后边,还有一个括号,写着“s&c”,这说明他要去看望的病人是西里斯和克莱尔。 至于他要回的“家”,哈利能肯定不会是德思礼家。他很久没和那家人住在一起了,现在想起来,他发现自己连他们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但是这个“家”,应该也不是他和西里斯、克莱尔、莱姆斯在女贞路5号的家,而应该是…… 戈德里克山谷。 哈利看着镜子里头发乱糟糟的自己,脑中闪过许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他很小的时候,家里养了一只猫。 也是他很小的时候,西里斯送给了他一把玩具扫帚。 他长到四五岁大的时候,爸爸带他一起骑扫帚。 每一年爸爸妈妈、西里斯和莱姆斯都会为他过生日。 还有他十一岁的时候,他们送他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妈妈亲吻他,爸爸断言: “你肯定会去格兰芬多的!哈利!” 他想起来了。 他知道有哪些不同,知道为什么会不同了——克莱尔又回到过去了,她改变了未来! 哈利连忙拨开自己的头发,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 他额头上的那道闪电形伤疤不见了。 一切……结束了? . 这一次穿越,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 克莱尔只知道,这次的情况和之前大不相同。 她没办法和之前一样喊“西里斯”,因为她的喉咙已经痛得说不了话了。 西里斯也没在床边守着她,因为他和她一样,也住院了。 他和她一个病房,现在就躺在另一张床上。 代替西里斯守着她的,是莉莉、詹姆和莱姆斯。 见她醒来,莉莉忙给她拿水:“快喝点,有力气吗,克莱尔?疼不疼?” 第46章 没什么力气。 很疼。 但面对莉莉,克莱尔只说了一句:“好渴。” 见到未来的莉莉,见到未来的詹姆,就算喉咙还是疼得像被刀磨了几百几千遍,她也想大哭一场,想问:“成功了……?” “成功了!成功了!”莉莉泪眼婆娑地告诉她。 “毁了冠冕?” 这次是詹姆:“都毁了!金杯!冠冕!他们彻底完蛋了!” 伏地魔被打败了? 死了? 他们赢了?赢得彻底? 真的只有这几件魂器? 克莱尔看向西里斯,他也正看着她,脸色比床单还白——她肯定和他一样——也痛得说不了几句话:“比我想象中疼。” 他说完对她绽出一个微笑,眼里闪着无尽的泪光。 “那当然了,”克莱尔同样泪中带笑,“那当然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她不能更高兴,不能更幸福了。 今天下了场大雪,克莱尔却觉得没有哪一天的天气能比今天更好了。一整个上午,她见到了许多人,达里安,妈妈,邓布利多,雷古勒斯,还有隆巴顿夫妇,多卡斯,马琳,迪尔伯恩……她还见到了曾经生死不明的玛丽。 这些人中,有些人帮忙找过魂器,知道她曾穿越过,清楚她住院的真正原因。 有些人则不知道,以为她和西里斯只是突然受了点伤。 一直到中午,克莱尔已经缠着莉莉问了好几次过去的事——她一恢复力气,就迫不及待要和她说上许多话,她问她他们是怎么找到冠冕、毁掉冠冕的。 莉莉向她描述:“在一座五十英尺高的垃圾堆上,是詹姆看见的……” 克莱尔说:“那叫‘垃圾堆’吗?” “哎呀,差不多。” 西里斯纠正:“不止五十英尺,有六十英尺!” 那真高啊。 “你们怎么爬上去的?”克莱尔问,“把它轰倒?” “那就又找不到了,”詹姆回答,“我们用了飞天扫帚!” 于是,他们又向她描述起他们从其它“垃圾堆”唤来飞天扫帚,一直飞到那座“垃圾堆”的顶上,拿到了那个“詹姆一眼就看见”的拉文克劳冠冕。 克莱尔听得入神,恨不得和他们再那么飞一次,她要求:“再讲一遍!再讲一遍!” 莉莉不带抱怨语气地抱怨:“克莱尔!都讲了六遍了!” 简直和梦一样美好,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不能更幸福,更快乐了。 克莱尔连魔药都喝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她在得知“摧毁伏地魔魂器的凤凰社在1980年初一战杀死伏地魔”的时候;尤其是她见到达里安和妈妈,和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是雷古勒斯为她和西里斯送来两束鲜花的时候;尤其是邓布利多也赶来圣芒戈,表扬她“做得非常好”的时候;尤其是…… 总之她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特别好。 这样一直喜悦的心情,在哈利来看望他们时,又一次达到了顶峰。 哈利一进门,她就喊道:“哈利!” 克莱尔今天见到的这么多人里,哈利绝对是哭得最久的那个。这也正常,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只有十四岁。 他拥有过从小失去父母、寄人篱下饱受虐待的童年,拥有过“大难不死的男孩”,那样用他父母生命换来的名号,现在他的名号不复存在,童年充满了亲情和爱,他能和莉莉、詹姆真真实实地拥抱在一起——他怎么可能不哭呢? 克莱尔看着在莉莉、詹姆怀里哭泣的哈利,对西里斯说:“我也好想哭。” 其实她已经在哭了。 西里斯也哭了:“哭吧……哭吧……” 反正是幸福的泪水。 莱姆斯坐在她和西里斯的病床之间:“你们俩要再吃点东西吗?” “要!”克莱尔现在非常有胃口。 喝了那么多药,她已经很有精神了。要不是这里是圣芒戈,她都想叫来古怪姐妹,让他们来病房里唱几首歌,好好庆祝一场了。 “我想吃巧克力蛋糕,大份的,月亮脸。”西里斯毫不客气地点菜。 莱姆斯说没有这道“菜”:“圣芒戈会有巧克力蛋糕?这里不是霍格沃茨,大脚板。” 克莱尔惊讶:“狗能吃巧克力吗?!” “克莱尔!”西里斯不平,“我又不是真的狗!” 这话让正在相拥哭泣的哈利、莉莉和詹姆也笑成了一团。 在哭过、笑过、休息充足之后,克莱尔开始计划出院后该做些什么: 首先,她要去看一场普德米尔联队的比赛,她好久没看他们比赛了。 然后…… 然后,她的计划被打断了。 这时已经是晚上六点,西里斯如愿吃到了巧克力蛋糕,不是圣芒戈的,是詹姆和莱姆斯特地出院买来的。 每个人都切了一大块,哈利吃到一半,忽然停下来问他们:“你们后来摧毁的那些东西,是叫‘魂器’吗?” 他们和哈利提过这件事,提过只有毁掉魂器才能彻底杀死伏地魔。但没有具体告诉他魂器的含义和制作方法,毕竟那些东西太过邪恶,而哈利还太小。 不过,就算不说含义,从名字上也能猜出魂器大致是什么东西。 “对,”克莱尔吃了一大口蛋糕,“魂器就是……” 她看了眼莉莉和詹姆,在他们表示“没事,说吧”之后,向哈利解释:“就是用来封存灵魂碎片的物体。” 哈利很聪明:“就是容器?伏地魔的魂器里有他的灵魂?” “没错,哈利,”西里斯点头,“伏地魔的魂器全部被我们毁掉了。” 西里斯说“全部”的时候语气很笃定,但哈利听完,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犹豫。 他继续问:“你们毁了哪些?” 詹姆告诉他:“冈特家的戒指,斯莱特林的挂坠盒,赫奇帕奇的金杯,还有拉文克劳的冠冕。” 就这四个。 莉莉问:“怎么了?” “嗯……是这样……我记得……”哈利回答,“我二年级的时候,是原来二年级的时候,斯莱特林的密室曾被打开过……” 斯莱特林的密室被打开过,是“曾经”被打开过,他们知道。 哈利接着说:“但是现在未来被改变了,我的记忆、从前发生过的事都被改变了,所以,这次那个密室没有被打开……” 他们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克莱尔放下蛋糕:“所以?” 哈利看向她:“我记得那一年和密室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日记本,我用蛇怪的牙齿毁了它。” 但在现在这个未来,他没有毁掉那个日记本,甚至从未见过它。 克莱尔觉得很不安。 那个日记本……该不会也是…… 哈利的下一句话印证了她的不安: “日记本里有伏地魔的灵魂。” 第23章 疏漏 伏地魔没死透? 这消息简直是晴空霹雳,震得所有人面色一沉。 克莱尔问哈利细节:“它从哪儿来的?本来在谁手里?” 既然是魂器,伏地魔一定把它藏了起来,或是托给心腹保管,不可能凭空出现。 哈利回答:“在卢修斯·马尔福手里。” 他把当年发生的事,所有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们:从卢修斯·马尔福把日记本塞给金妮,到他发现日记本的秘密、进入密室,在里面遇见伏地魔的“记忆”,用蛇怪的牙齿毁掉日记本。 那不是“记忆”,是灵魂碎片。 “马尔福……”西里斯眯起眼睛,“藏得真好啊。” 詹姆懊恼:“我们竟然没发现!” “雷古勒斯混在食死徒里也没发现,谁知道他们手里还有一个,”西里斯说,“还以为已经结束了。” 是他们庆祝得太早了。 “可恶,”克莱尔大倒胃口,想把刚才吃的蛋糕全吐了,“我们去找!” 她现在就想冲到马尔福家门口。 莉莉按住她:“那也要先等你们出院!” 莱姆斯也劝她冷静:“直接去找太危险了,我们连日记本具体藏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贸然行动很容易打草惊蛇。” 好好的一场庆祝晚餐就这样变成了行动讨论会。 “怕什么,”詹姆对此很有信心,“我们有隐形衣啊。” “对!有隐形衣!”哈利也说,隐形衣现在就放在他的宿舍呢。 陪他们两代人夜游过那么多次的隐形衣,在这时候用上再合适不过了。 “我怀疑……”西里斯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日记本真的还在马尔福那儿吗?” 克莱尔会意:“你是说他把它扔了?” “对,”西里斯说,“他大概根本不知道那是魂器,伏地魔不会告诉他的。贝拉拿到金杯也只把它当成‘主人赏赐的一件宝贝’,不知道它为什么会那么重要。” 第47章 有道理,如果马尔福只把日记本当成伏地魔学生时代的纪念品,觉得它太危险,是个烫手山芋,说不定真会找个机会把它处理掉。 伏地魔战败以后,马尔福不就为了自保和食死徒撇清关系,表现得像个被胁迫的受害者吗? 哈利立刻赞成:“他会扔的,他把日记本塞给金妮,就是想顺便陷害韦斯莱先生,这次他肯定也会扔。” 那就更难找了。 更糟的是,伏地魔既然没死透,迟早会卷土重来。万一他已经复活,继续制造其它魂器,他们之前做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比起在这个时代找…… 西里斯看出了克莱尔的想法:“再穿越一次?可以吗?” “可以,”克莱尔问他,“你受得了吗?” 她更担心他。 西里斯笑了:“当然受得了。” 这次他没有进阿兹卡班,免受了十二年的折磨,身体比从前强壮得多。不会有问题的,大不了再住几次院,再喝几次药。 “好。” 就这么决定了,莉莉揽住克莱尔:“那再多休息几天。” “嗯,”克莱尔让她放心,“我会吃饱喝足,好好准备的。” 她又有胃口吃蛋糕了,不就是再来一次—— “等等。”詹姆忽然说,表情比刚才更凝重。 “怎么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 詹姆则看着哈利:“哈利你……为什么能进斯莱特林的密室?” 这是被他们疏忽的一个重点。 按理说,斯莱特林的密室只有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才能打开,为什么哈利也能? 哈利刚才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进密室的方法,现在他回答:“因为我会蛇佬腔。” 不止詹姆,每个人都异常严肃。 克莱尔惊诧:“你会蛇佬腔?!” 西里斯问:“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们?” “我,我一直忘了,”哈利解释,“但是我问过邓布利多,他说是因为伏地魔给我留下伤疤的时候把他自己的一部分法力转移到了我身上,所以我才会蛇佬腔,不过现在应该不会了。” 在被改变的过去、他的“新记忆”里,他既没有在动物园和巴西蟒蛇对话,也没有在决斗俱乐部阻止蛇攻击贾斯汀,更没有用蛇佬腔打开过密室。 他现在没有了伤疤,自然也不会蛇佬腔了。 “是这样,”克莱尔重复念道,“伏地魔的法力转移到了你身上,转移到了你身上,转移……” 听着怎么这么像…… 不,应该不会吧? 她真是找魂器找糊涂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是魂器呢? 克莱尔看着哈利的额头,那儿确实没有伤疤了。所以,就算哈利真是魂器,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知道了蛇佬腔的由来,并确保这件事已经不会影响、危害到哈利后,他们就放下心了。 他们把日记本的事告诉了邓布利多和雷古勒斯,然后制定了第一步计划:再休整几天,顺便再打探些消息。 克莱尔对“打探到消息”不抱什么希望,如她所料,他们只得到了一星半点传闻:前年魔法部搜查纯血家族府邸时,在马尔福家一无所获。 “他真把日记本扔了。”克莱尔满含怨念。 能找到扔到哪儿了吗,哪个垃圾桶?能不能去炸了它? “伏地魔要是知道他的宝贝魂器被扔了,马尔福就要倒大霉了。”西里斯说。 他能下床了,说要给克莱尔削水果吃。克莱尔接过他递来的苹果,继续咒骂马尔福:“他最好倒八辈子霉。” 万圣节他们也在圣芒戈度过,莉莉、詹姆和哈利没有回戈德里克山谷。霍格沃茨正在举办三强争霸赛,哈利说三个学院参加比赛的勇士名单就在今天晚上出。 “你觉得霍格沃茨的勇士会是谁?”克莱尔向哈利八卦。 “不知道,”哈利耸耸肩膀,“可能是赫奇帕奇的迪戈里吧,他挺优秀的,大家都说他很有能力……呃,大部分人是这么说的。” 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克莱尔有印象,之前和他们一起去过魁地奇世界杯。 对了,说到世界杯…… 她看向西里斯。 西里斯正和詹姆抱怨“我们那时候怎么没办争霸赛”。 詹姆说他也想当勇士,克莱尔为他鼓掌:“我要是能穿得更早点,就让他们给你办一个,口号就喊‘勇往直前,勇士波特’。” 虽然完全不可能,但詹姆还是乐得欢呼了起来。 西里斯也要:“我也要当!” 克莱尔又鼓掌:“那就再加个‘勇往直前,勇士布莱克’。” 西里斯也开始欢呼,莉莉被逗笑了:“你们怎么还这么幼稚?” 莱姆斯无奈摇头:“一所学校只能有一名勇士,别忘了。” 是啊,哈利也笑着说:“对,只能有一名。” 只能有一个勇士,在西里斯和詹姆闹得要“决战出谁有资格当勇士”前,克莱尔拉了一把西里斯:“我有话想说。” 他们不闹了,西里斯马上靠过来:“什么?” 其他人也看向了她。 克莱尔难得红了脸,压低声音,凑到西里斯耳边:“那枚戒指,下次再让我看看吧。” 西里斯眼里像有烟花绽开。 “真,真的?!!” 他看上去又想亲她又想抱她,干脆全来了几遍。这么大的反应,其他人也猜到克莱尔说了什么了。 莉莉惊喜:“终于!” 克莱尔由西里斯抱着:“等结束了再说。” 西里斯立刻答应:“好!好!” 距离一切结束,不远了。 . 希望真能顺利结束。 休整六天后,克莱尔和西里斯出了院。 女贞路5号不复存在了,他们现在住在伦敦,和克莱尔原想的位置一样,距离圣芒戈很近。 同样,距离格里莫广场也挺近。 他们到家不到一个小时,雷古勒斯便登门造访,带来比他们之前得到的,“魔法部搜查一无所获”有用得多的消息。 “马尔福有个藏书室,”他一进门就直奔主题,“他曾经把日记本藏在那儿,进去的方法是拿到他的手杖。” 他说得这么详细,克莱尔问:“你怎么知道?” 雷古勒斯回答:“摄神取念。” 他直接去找了马尔福,入侵他的思想,看了他的记忆。 “干得漂亮!”西里斯拍案叫绝。 “太给力了!雷古勒斯!”克莱尔也夸道。 这样一来,他们成功的概率就高多了。 雷古勒斯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应该的。” 克莱尔追问:“马尔福知道自己被摄神取念了吗?” “现在不知道了,”雷古勒斯很谨慎,“我纂改了他的记忆,他不会记得今天见过我。” 太妙了。 雷古勒斯继续说:“你这次回去,时间应该是1979年十二月,那段时间的马尔福家是伏地魔的一个基地,你来找我,我带你进去。” “或者,”他还有一个方案,“把日记本的事告诉我,我去毁了它。” “我去毁。”克莱尔坚持。 马尔福家既然是基地,里面肯定聚集了不少食死徒。她去找会更保险,毕竟只要满一个小时,她就能直接消失,不用担心离开时被发现。 “十二月……”西里斯也回忆道,“詹姆的隐形衣那时候被邓布利多借走了,找他借回来可能会来不及……” “用幻身咒好了。”克莱尔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只要小心些,一个幻身咒就够用了。 “好,”计划落地成型,雷古勒斯朝克莱尔伸出手,“祝你好运。” 克莱尔握住他的手:“谢谢。” 西里斯则拥抱了她:“尽力就好。” “你每次都这么说,”克莱尔笑着回抱他,“我会的。” 向达里安和妈妈报完平安,克莱尔给莉莉写了封信,告诉她“我准备出发了”。 应该就是今天晚上了,她有预感。 不知道这次会穿越到什么地方,晚上七点,克莱尔躺在床上,等待昏阙的到来。 嘴里喃喃:“能直接见到雷古勒斯就好了。” 雷古勒斯离开前说,那一年的十二月他还住在破釜酒吧,住在他们上次碰面的那个房间。 西里斯躺在她身边陪着她。 就快来了,克莱尔又喃喃一句:“能见到你也好……” 能见到他也好…… . 再次睁眼,她回到了1979年。 面前是一个陌生房间,不是破釜酒吧,也不是波特家。 她从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摔下来,头砸到床板,发出“砰”的一声响。 简直是天旋地转。 克莱尔晃了晃脑袋,又一次环顾四周: 这是哪儿? 房间不算宽敞,只够单人居住。墙上贴着许多张贴画,还有几幅很大的海报,一些印着麻瓜的摩托车,另一些印着几支乐队——麻瓜乐队和巫师乐队。 第48章 克莱尔认出了古怪姐妹,鼓手奥尔西诺·斯拉斯顿正用他那妆容夸张的侧脸向她咧嘴笑。 她还认出…… 墙上还有许多她的照片。 有她穿着校袍的照片,还有她穿着魁地奇队袍的照片,穿着麻瓜衣服的照片。 有在霍格沃茨用魔法相机照的,还有和莉莉去麻瓜世界玩时,用麻瓜相机照的。 照片里的她明媚动人,或沐浴在阳光里,或站在细雨蒙蒙的雨幕前,看着镜头,笑容灿烂…… 她知道这是谁的房间了,是西里斯的。 这是他成年后住的房子,她记得他说过,他十六岁离家出走去了波特家,假期时一直暂住在那儿,到了十七岁,他就自己找了个地方。 就是这儿了。 果然,没过几秒房门便被打开。西里斯站在门口,看见她,整个定在了那儿。 “……克莱尔?” 她几步向他奔过去:“西里斯!” 西里斯紧紧抱住她,紧得像要把她融进身体里:“你怎么回来了?!” 他们已经毁掉冠冕了,她会回来,一定是又有急事。 “还有一个魂器,一本日记本,”克莱尔赶时间,说得很快,“在马尔福家!” 她把经过都告诉了他,嘱咐他:“你记得告诉邓布利多,我现在去找雷古勒斯。” “我陪你去!”西里斯说。 “我自己去就好,”克莱尔抬头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没问题的,相信我吧。” 他相信她。 “好,好,”西里斯也吻了一下她,再三叮嘱,“有危险就马上走,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会小心的。” 她赶时间,幻影移形到破釜酒吧,一见到雷古勒斯就像刚才那样,把还有一个魂器的事告诉了他。 “在马尔福家?”雷古勒斯向她确认。 “在马尔福家,卢修斯·马尔福的藏书室,”克莱尔回答,“你有武器吧?” 妖精制的武器。 “有!” 雷古勒斯立刻取来一把嵌有红宝石的短刀,就是他用来摧毁斯莱特林挂坠盒的那把。 虽然比不上格兰芬多的宝剑,但足够了。 “好极了。”克莱尔很满意,她把短刀握在手里掂了一掂,大小和重量也很合适。 还是那句话,她赶时间,刻不容缓。 她用了幻身咒,雷古勒斯给她加了第二层,确保她完全隐形,万无一失。 “没问题了。”雷古勒斯彻底看不见她了。 “走吧。” 他们直接幻影移形去了马尔福家附近。 这是一条乡间小路,不远处有一道铁锻大门,大门后是一条很长的车道。 不知道伏地魔在不在这儿。 短刀被放在口袋里,克莱尔攥紧魔杖,四下望了一眼。没有人,看来食死徒也不会天天跑到基地集会—— 不,有人。 在他们后边不远的地方,走来了一个头发乌黑油腻、瘦削如柴的人。 真眼熟。 雷古勒斯带着克莱尔向大门走去,门上的锻铁见到他立刻变形,扭曲成一张怪异的人脸:“雷古勒斯·布莱克?说出来访目的。” 雷古勒斯告诉人脸:“找纳西莎。” 他是纳西莎·马尔福的堂弟,这样的来访目的挑不出毛病。 但大门没有打开,因为那个走在他们后边的人——这个时代的斯内普也走到了门口,人脸还要再问一次。 “姓名和来访目的?” 斯内普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羊膻味:“西弗勒斯·斯内普,见黑魔王。” 大门开了。 克莱尔跟着雷古勒斯进去,听见他对斯内普说:“黑魔王今天不在这儿。” 语气很疏离,如果斯内普没有提到伏地魔,他肯定不会搭理他。 斯内普却不信他的话:“他下午两点会来这儿,布莱克。” 下午两点? 克莱尔看了眼雷古勒斯的手表,分针正指到“6”,刚刚一点半。 “是吗?”雷古勒斯似信非信地说,默默加快了脚步。 克莱尔也加快脚步,最后瞥了一眼斯内普。她总觉得他看上去好像很兴奋,他兴奋个什么劲?想向伏地魔邀功? 这时候的斯内普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食死徒呢,要不是这里是马尔福家,克莱尔都想给他扔几个恶咒了。 对了…… 她想起了1993年时,她曾用两道昏迷咒把斯内普拖进扫帚间的壮举。 她待会儿要用马尔福的手杖进藏书室,也得把马尔福打晕吧?根据上一次的经验,这次至少要扔三道昏迷咒。 再保险点,还是扔四道吧? 克莱尔这么想着,跟着雷古勒斯穿过两旁载着高大树篱的车道,走向一条碎石路。 马尔福家是一座气派十足、年代久远的大庄园,碎石路也走到尽头时,他们碰见了雷古勒斯“来访目的”上要见的人,纳西莎·马尔福。 和魁地奇世界杯时相比,这时候的纳西莎更年轻,和莉莉一样刚怀上孩子。 不过,她的声音和未来一样冷:“雷古勒斯?” “纳西莎,”雷古勒斯向她致意,见到她本人就换了个来访目的,“卢修斯在吧?” “在,”纳西莎说,看见了斯内普,知道他来这儿应该和伏地魔有关,“进来吧,黑魔王两点钟会来。” 也是两点。 克莱尔的心脏跳得比刚才更快了,不足半个小时的时间,比她穿越结束剩下的时间还短。 他们登上石阶,进了门厅。 雷古勒斯目视前方,悄声说:“没事。” 对,没事。 别担心,不用急,越急越乱,克莱尔不停安慰自己,努力平复呼吸。 她开始回忆卢修斯的蛇头手杖长什么样,回忆未来的雷古勒斯说的,藏书室的具体位置,以及那本日记本的模样。 他们没有在客厅看见卢修斯,纳西莎对雷古勒斯说:“他在二楼。” “我去找他。”雷古勒斯点头。 斯内普只顾着早点见到伏地魔,根本没兴趣,也不会管雷古勒斯为什么要见马尔福。 他们很顺利地上了二楼,克莱尔总算有机会说话了:“他要干嘛?” “他”指斯内普。 斯内普虽然不会管他们干嘛要找马尔福,但她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见伏地魔,万一和凤凰社有关呢? 雷古勒斯倒是不担心:“把魂器毁了,他想说什么都没用了。” 说得对。 反正斯内普不可能知道魂器的事,只要妨碍不到他们,无论他想对伏地魔说什么,想邀什么功都用不着担心。 见到马尔福的过程也很顺利,他也和未来一样,声音懒洋洋的:“什么事,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走到他面前,克莱尔绕到他身后,给他的后脑勺来了个昏昏倒地。 是无声咒,马尔福两眼一闭瞬间倒地不起。 克莱尔又补了三下,叮嘱雷古勒斯:“记得给他施遗忘咒。” “我会的,”雷古勒斯的话和他未来的话重叠,“他不会记得自己丢过魔杖。” 他们兵分两路,雷古勒斯留在二楼,假装在这儿和马尔福“闲聊”,等到半个小时后把他敲醒。 克莱尔则去了那个藏书室,它位于庄园的地下室。 还有那本日记本…… 她又一次回忆起它的样子。 黑色封皮,第一页写着“t.m.里德尔”,除此之外每一页都是空白的,封底印着伦敦沃克斯霍尔路一位报刊经销人的名字,不能更清楚了。 马尔福肯定会把它藏得很深,她得从角落找起。 克莱尔来到藏书室门口,用被幻身咒隐形的蛇头手杖开了门。门开了,她又用自己的魔杖点了一下手杖,让它回到二楼还在昏迷的主人身边——还是以隐形的样子。 做完这步工作,她进了门。 这间藏书室的大小是奥赖恩·布莱克那间书房的三倍,没有点灯,里面一片漆黑。 克莱尔念了“荧光闪烁”,开始找书。 短刀还在口袋里,在破釜酒吧拿到它时,她觉得它并没有很重,现在却觉得它越来越沉。 克莱尔手心不断冒汗,西里斯的话在耳边响起:“尽力就好。” 别急。 她把所有类似的书都抽了出来,凡是黑色封皮,都打开翻了几页,翻上了大概一百本。 有字。 有字。 有字。 有字…… 没字。 黑色封皮,整本书只有第一页模糊不清地写着: t.m.里德尔。 就是它了,时间也刚刚好。眼前闪过白光的同时,克莱尔拔出了短刀。 第24章 圣诞 短刀划破日记本,正好把第一页伏地魔的名字划成两半。 克莱尔被拉回未来。 …… …… 结束了。 第49章 1980年初,伏地魔被凤凰社击败。截至那时,他制造出的所有魂器无一幸免,全部被毁。 他彻底死了,死透了,克莱尔百分百确定,因为这一次的创伤比从前每一次都强,强了不止十倍。 醒来时,她依然睡在卧室的床上,西里斯依然躺在她身边。他们没有去圣芒戈,因为已经痛到起不了床,更别提出门了。 像被整个切开,从头到脚都刀砍般剧痛无比,克莱尔不仅没有力气开口说话,还视线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只能隐约分辨出房里除了她和西里斯,还有几道隐隐绰绰的人影。 “克莱尔醒了!”其中一道人影说,是詹姆。 接着是莉莉:“还好吗?克莱尔?你怎么样?能不能喝药?” 喉咙里全是腥甜的血味,克莱尔想说“很难受”,但发不出声音。 “先喝点试试,”詹姆说,“莱姆斯,药!” 莉莉托住她的后背,小心翼翼扶她坐起来,让她靠在她肩上。 莱姆斯端来魔药,递到克莱尔嘴边:“慢点,还有点烫。” 不仅烫,还很苦,她只咽得下半口。 不过,这半口让她恢复了视线,至少能看清他们了——莉莉、詹姆和莱姆斯都紧紧注视着她,眼中满是担忧。 “可以吗?再来点?”莉莉询问。 克莱尔点头,又咽了半口。这次没那么顺利,没过几秒她便一阵反胃,身体猛地一弓,把魔药和喉咙里的鲜血全吐在了被子上,刺目鲜红。 “再躺会儿!”莉莉吓了一跳,“再躺会儿!待会儿再喝!” 克莱尔重新倒回床上。 这样的创伤,如果没有分出一半给西里斯,她绝对受不了。 西里斯…… 他怎么样了? 她看向床的另一边,西里斯面白如纸,仍昏迷不醒。她费了好大劲才够着他的手,那条缠在他们手腕上的细线正冒着红光,比火把还烫。 和细线的温度相反,他的手冰得惊人。 “他还没醒,”莉莉轻声说,“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詹姆也安慰她:“对,西里斯肯定没问题。” 他们让她继续休息,晚点再喝药。莉莉留下来照顾她,詹姆和莱姆斯去通知其他人,哈利、达里安、雷古勒斯,还有邓布利多。 “哈利昨天就来了信,”莉莉清理完被子,给她念了几个治疗咒语,“他问了你和西里斯的情况,还说了争霸赛第一个项目的事。” 用其它话题转移注意力,也能让克莱尔好受些。 她这次晕了好些日子,下周,三强争霸赛的第一个项目就要在霍格沃茨举行。哈利在信里说“所有人都在猜会比什么”,他也非常期待,非常好奇。 肯定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项目。 她本来还想去看比赛呢,但从现在的状况看怕是没可能了,至少第一场赶不上了。 “选了谁当勇士?”克莱尔问,这是她醒来后有力气说的第一句话。 “霍格沃茨的勇士是塞德里克·迪戈里,”莉莉回答,“赫奇帕奇的男孩。” “啊,是他啊。” 哈利之前就猜迪戈里会是勇士了。 莉莉继续说,布斯巴顿的勇士叫芙蓉·德拉库尔,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是威克多尔·克鲁姆。 克莱尔听着,时不时就会咳嗽一下,看一眼西里斯。 莉莉也给西里斯念了治疗咒语,他苍白的脸色稍稍缓和,但依然没醒。 克莱尔醒来时刚过正午,直到暮色西沉,西里斯才有了动静——她刚见到从部里赶来的达里安,向他再三保证自己已经好多了,就感觉到被子下西里斯的手覆上了她的。 他挣扎着喊她的名字:“克莱尔……” 焦躁不安、高悬许久的心终于落了地,她像他从前那样回应他:“我在!!” 休息了一个下午,她的声音仍格外沙哑,西里斯的脸色也还是很白。 他扯了一个虚弱的笑:“像回了一趟阿兹卡班。” 简直是死里逃生,他连气都喘不上了,额头不断冒冷汗。 克莱尔泪光闪烁:“痛吗?” 他本来不用受这些苦,都是因为她才会这么难受。 西里斯仍然微笑,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小菜一碟。” 胡说,肯定很痛。 她好想抱抱他,但在那之前他得先喝药。克莱尔问达里安:“还有魔药吗?” 房间里最后一杯魔药,刚才被她喝完了。 “我去看看,”达里安站起来,“应该熬好了。” 圣芒戈的治疗师下午时来过两趟,詹姆和莱姆斯把她醒来的消息告诉邓布利多后,庞弗雷夫人也专程离开学校,为他们送了一次药。 其中一些魔药需要现熬,莉莉和詹姆现在就在楼下架着坩埚熬药,用詹姆的话说,就像“又上了一次魔药课”。 “好。”克莱尔应道。 “多谢。”西里斯向达里安道谢。 “别客气,好好休息。”达里安开门下了楼。 克莱尔刚才说,她想抱一抱西里斯,但事实是西里斯先撑起来抱住了她。 因为刚醒,他立刻脱了力。 “小心!”克莱尔忙扶住他。 西里斯晃晃悠悠,努力顺平了气:“太好了。” 他们都很虚弱,这样抱在一起却能撑起对方。他没说究竟是什么“太好了”,克莱尔却能马上明白。 她也觉得太好了。 她成功回到过去,成功联系到雷古勒斯,成功潜入马尔福家,毁掉了日记本,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未来已经很棒了,她不必再穿越,不必再冒险了。 这次创伤虽然异常严重,但它会是最后一次,他们能熬过去的。 “我刚才还以为……”西里斯不再逞强,他如实说,“还以为我会醒不过来。” 他切切实实地去天堂门口走了一趟。 “我会把你摇醒的。”她不许他出事。 所以,还有一件“太好了”的事——他们还能抱在一起,尽管后怕但都平安无事。 “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西里斯说。 伏地魔不复存在,过去已经结束,可未来才刚刚开始,他才不甘心就这样丧命。 克莱尔帮他擦去冷汗,这时房门被再次打开。达里安端来新熬的魔药,身后还跟着雷古勒斯。 见西里斯没事,雷古勒斯如释重负,也说了一句“太好了”:“太好了,你们都醒了。” 达里安为西里斯倒了一大杯魔药,像冒着泡的墨汁,又稠又黑。 克莱尔一眼就认出这是所有魔药中最难喝的那种,堪称恶心,只是闻到气味就够倒胃口了。 “比鼻涕虫还恶心。”她苦着脸说。 西里斯拿魔药的手抖了一下:“……你吃过鼻涕虫吗?” “没有,但肯定比鼻涕虫恶心。”克莱尔笃定。 果然,西里斯才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干呕,脸都从白色变成了绿色。 他实在受不了:“比洗脚水还恶心。” 克莱尔表情抽搐:“……你喝过洗脚水?” “没有,但肯定比洗脚水恶心。”西里斯笃定。 他们还能一唱一和地抱怨魔药难喝,说明情况还算不错。雷古勒斯督促西里斯:“快喝。” 达里安给克莱尔也倒了一杯:“恶心有恶心的道理,要喝完。” 克莱尔不情愿地接过魔药,愁容满面:“好绝情的话。” 不过确实没说错,这种药的药效格外强,喝多了还会有“耳朵鼻子一块冒火”的感觉,像吃了一大把胡椒小顽童。 克莱尔想到了妈妈:“妈妈喝过这种药吗?” 可以推荐给她,肯定能管用。 “喝过,”达里安回答,“这是圣芒戈的新药,她喝了,效果很不错。” 这是个好消息。 西里斯想到了詹姆:“他真的没往坩锅里扔袜子吗?” 他没有一口喝得不想吐。 雷古勒斯忍俊不禁:“放心吧,没扔。” “别冤枉詹姆了,”克莱尔彻底豁出去了,一口气猛喝了几大口,“好了,我喝完了。” 她的杯子见了底。 西里斯向她投来有史以来最目瞪口呆的眼神:“克莱尔……你真是……” 她真是太有胆量了,克莱尔也加入了催他喝药的队列:“快喝,快快快。” 没办法,西里斯也只能豁出去了。 有这种难喝到极致的魔药,和其它没这么难喝但同样难以下咽的魔药在,他们恢复的速度比克莱尔原想的快得多。 她本以为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两三个月,结果只花了不到一个月。 虽然创伤还是让他们落了病根,从此往后大小病患仍无法避免,但已经非常不错了。只要继续喝药,就能把大病化小,变成最简单的感冒发烧。 这代表,创伤已经不成问题。 第50章 她从前以为不可能跨得过,会让她付出一切代价的难关,就这样不可思议地成了过去式。 而且,她的家人、朋友和爱人都安然无恙,幸福美满,就更让这一切如梦一般美好。 醒来一个月后,克莱尔的状态恢复得和以前相差无几。 情况很乐观,莉莉和詹姆也安心回了家,这座被各路亲朋好友和浓郁魔药味包围的房子只剩下她和西里斯两个人。 这天下了雪,炉栅内的火噼噼啪啪地响。关紧门窗后,温暖的室内就和外边的世界完全隔绝。 克莱尔裹着毛毯,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把脑袋枕在西里斯腿上。西里斯右手拿着电视机遥控器,左手慢悠悠地帮她梳头。 惬意得完全不像大病初愈。 他们还拆了包薯片,要知道不久前他们一日三餐还只能喝南瓜汁。 西里斯换了几次台,最后决定看电影。这部喜剧电影和他们在“女贞路5号”和哈利、莱姆斯一起看过的那部很像。 “同系列吗?”克莱尔把薯片咬得咔嚓响。 “是续集吧。”西里斯猜测。 两部电影的主角姓氏相同,演员样貌也很相似,应该是特意选的。 确实是续集。 “才一年就出续集了?” “我们上次看的也不是新电影。” “是吗……” 他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电影播到二十分钟,薯片就吃完了,播到一半,克莱尔就睡着了。 没错,这个惬意十足的雪日午后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这部电影比前一部无聊多了。 克莱尔困到睁不开眼,脑子里还在琢磨一句话: 怎么想的,为什么非得拍主角孩子的故事?! 西里斯肯定也这么觉得,她睡得不算沉,能感觉到电影播到后半段,他就无聊到开始编她的头发玩了。 电影结束,克莱尔准时睁眼。 西里斯玩她的头发完全是编了又解,解了又编,她醒来时头上还剩下四条麻花辫。 有松有紧的特别别扭,克莱尔使劲晃脑袋:“解开。” “马上!”西里斯解得很快。 解开以后,克莱尔一半的头发都打起了卷。她胡乱抓了一把,明明刚睡完一觉,就又觉得困了。 电视机还在播电影的片尾曲,很快就到了尾声……不,好像还有一首。 怎么连歌都要放两首?克莱尔不打算听也不打算看了,坐起来,任由毛毯从肩上滑落。 壁炉噼啪作响的柴火声忽然变得很近很近。 像刚才那样悠闲地看电视,是过去奔波劳碌的几个月里少之又少的事,接下来的拥抱和亲吻也是如此。 克莱尔靠近西里斯。 “我们……” 这句话散在了柴火声和再次响起的音乐声里,但西里斯听清了。 他伸手揽住她,这次是他们一起倒向沙发。 外边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现在,这个雪日午后唯一的美中不足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 整个十二月,克莱尔最期待的日子就是圣诞节。 他们没能赶上十一月底争霸赛的第一个项目,但能赶上圣诞节的舞会。 哈利早早就来了信,问他们“到时候能不能来霍格沃茨”。几天前,他们还收到了邓布利多的信,他直接邀请了他们,问他们愿不愿意作为校友出席舞会。 莉莉、詹姆、莱姆斯和雷古勒斯也受到了邀请。 根本不用犹豫,克莱尔当天就回复了邓布利多: “愿意!当然愿意!” 舞会从晚上八点开始,他们有大把时间做准备。 圣诞节当天,克莱尔一觉睡到了中午,洗漱完就和西里斯坐在卧室的地毯上拆礼物。 今年的礼物比去年多得多,因为有许多曾经死去的人在这个未来活了下来。 第一份礼物是一大罐巧克力松饼,是隆巴顿夫妇送的。他们曾被食死徒折磨致疯,如今身体健康,依然是两名非常优秀的傲罗,能够陪伴他们的儿子纳威长大。 第二份礼物是玛丽送的一大盒吹宝超级泡泡糖,麻瓜出身的她曾在战争中失踪遇害,如今生活安稳,作为曾经的舍友和莉莉一样关心克莱尔和西里斯的“最新情况”,比如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克莱尔总会卖关子:“我也不知道。” 松饼和泡泡糖成了他们今天的早餐,虽然已经是中午了。 克莱尔继续拆礼物,每一件她都很喜欢,每一件她都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大家都还活着。 拆到达里安和妈妈的礼物时,她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泪水了。达里安的礼物是一本《观星指南》,里面每一页都是能展开的大幅星象图。像回答她一年前的那个问题,“三十多岁的哥哥还会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天文学吗”,他在扉页上写道:“我一点也没变,以后每一年都能陪你看星星。” 妈妈的礼物是一张她亲手画的折叠贺卡,打开后会开出芬芳馥郁的鲜花。这份礼物很简单,不贵重,那朵花也只是随处可见的金银花,但正是这种花朵,能让克莱尔想起小时候家里的庭院,它曾陪伴了她一整个童年。金银花散发出的花香,也是她能想到的,妈妈身上除药味外最浓郁的味道。 妈妈在贺卡上写道:“我真为你骄傲。” 看到这行字的瞬间,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西里斯放下手里拆到一半的礼物,把克莱尔拢进怀里。 克莱尔哽咽:“别笑我。” 西里斯轻拍她的后背:“怎么会笑你?” “我只是觉得……太好了……” 又是这个词,她想不到别的了,但这个词已经足够表达她现在的心情:大家都这么幸福,太好了。 “以后也会这么好的。”西里斯保证道。 这样的未来正是他们理所应当,本就该拥有的未来,现在谁也夺不走它了。 他们拆完了剩下的礼物。 莉莉的礼物是一条特别暖和的手织围巾,克莱尔马上把它围上,西里斯也拿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詹姆的礼物是一顶绣着金色宽叶菖蒲的帽子,这是普德米尔联队的帽子,上面还有联队现任队长的亲笔签名,克莱尔无比惊喜,也立刻戴上。 莱姆斯的礼物是一罐果仁脆糖,很美味,它成了继松饼和泡泡糖后的又一件早餐。 雷古勒斯的礼物是一块怀表,里面夹着一张西里斯小时候的照片(西里斯看见叫了一声:“怎么还留着?”),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永远顺心”…… 这真是最棒的圣诞节了,可惜他们刚病好不久,来不及一件件准备回礼。 “明年再送也没事。”西里斯说。 不止明年,以后每一年都能送。 克莱尔给每个人都写了贺卡,全部寄出后,他们就开始准备晚上的舞会。 礼服是昨天下午由猫头鹰送来的,他们给摩金夫人长袍店和脱凡成衣店各寄了一份订单,把这个月最新款的晚礼服全买了下来,等着今天试穿。 他们上学时,霍格沃茨既没有办过争霸赛,也没有办过这么隆重的舞会——说出来真是催人泪下——所以,克莱尔的兴致格外高昂。 她执意让西里斯去别的房间准备:“必须有神秘感。” 虽然他已经看到衣服了,但穿上会是什么效果,至少要晚点才能知道。 “就当是送我的圣诞礼物,”西里斯赖在门口不肯走,“让我提前看一眼。” 一眼也不行,克莱尔嗔怪:“有机会和我跳舞不算礼物吗?” 她这话说得大有“敢说一个‘不’字,就别想过了”的架势。 “算礼物,当然算礼物,”西里斯迁就她,走过来最后吻了她一下,“给你的礼物也晚上送。” 克莱尔明白。 “好。” 虽然不是惊喜了,但完全不成问题,一想到他说的“礼物”是什么,她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扬,怎么也压不住——就是她那句,“那枚戒指,再让我看看吧”。 一整个下午,这份好心情都持续高涨。 像回到了十六年前,她在宿舍准备了一个晚上,满心只想见到西里斯,和他约会的时候。 克莱尔最后选了一条淡粉色的缎面长裙,面料光滑,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腰上的褶皱让裙摆如同水波涟漪,又像一朵盛开的花。 创伤让她的抵抗力下降了许多,在冬天参加舞会必须注意保暖。 她给自己加了两层保温咒,还好是魔法,一点也看不出来。加完以后,准备工作就只剩下最后三步。 前两步,化妆和盘发。完成得非常完美,有魔法帮忙效率也很高,克莱尔收回魔杖站在镜子前,恨不得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夸一遍。 最后一步,也是她最期待的一步,下楼见西里斯。 接近六点了,差不多了。 克莱尔还没穿高跟鞋,跑得足够快。她提着裙裾迈下最后几节楼梯,抬头正好撞上西里斯的眼睛。 第51章 她心跳如鼓:“怎么样?” 如果说准备礼服让她想起了在宿舍准备和西里斯约会的时候,那现在和西里斯对视上,就像是——她真的在天文塔等到了他。 西里斯也像回到了十八岁,他看见她腾地红了脸,语气如痴如醉:“比我能想到的,还要美。” 克莱尔笑了:“你也不赖。” 他穿了一件黑色丝绒礼服,卷曲的头发经过打理,少了平日里的随意,但也不死板。 很好,她对他也很满意。 “莉莉刚打电话过来,他们准备七点出发。”西里斯说。自从发现电话比寄信快得多,他们和莉莉、詹姆就开始用电话联系了。 “我们也七点走。”克莱尔决定。 晚上七点,他们准时出发,在霍格莫德幻影显形。 海格提着灯,在那儿等着他们:“你们来了!来这儿!” 霍格莫德的雪比伦敦大多了,克莱尔裹在一件长袍里,由西里斯拉着走向海格。 西里斯向海格打招呼:“好久不见,海格!” “好久不见,你们俩——”海格也向他们打招呼,话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幻影显形发出的巨响打断了。 “啪!” 是莉莉和詹姆,詹姆一看见海格,就像西里斯那样喊道:“嘿!海格!好久不见!” 他太热情了,海格高兴地哈哈笑:“好久不见!你们四个!” 莱姆斯和雷古勒斯都会晚点到,雷古勒斯起初对参加舞会并不感兴趣,但在得知西里斯的“计划”后,就改了口说要来见证一下。 “我们先走。”海格带着他们走向城堡。 霍格沃茨非常重视这场争霸赛,这一点从舞会的排场就能看出来。 城堡前的草坪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仙女之光,几百个仙女在玫瑰丛和喷泉旁的雕像上扑闪翅膀。天气太冷,一路都是白皑皑的积雪,走廊顶上结着一串接着一串、晶莹剔透的冰柱,这也让圣诞节的氛围更浓了。 距离舞会开场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但门厅里已经满是学生,他们挤过去进了礼堂。 里面更是气派十足,天花板变成了璀璨的星空,墙壁上布满了明亮夺目的银霜,还挂着好几百只由槲寄生和常春藤编成的花,原本摆着四张长桌的位置摆上了一百张小桌。 所有教职工都换上了礼服,海格就穿着一件新崭崭的棕色礼服,胸前的口袋插着一枝新摘的鲜花。不远处的麦格教授穿了一件红格子呢的袍子,帽檐上装饰着一圈蓟草花环。 他们很快就看见了邓布利多,海格向他示意:“先生!他们来了!” 邓布利多脸上仍带着慈祥和蔼的微笑,但比从前更轻松、更愉快了。 他对他们说了那句意料之中的话:“见到你们,真让人高兴啊。” 第25章 春 克莱尔笑容满面:“见到您也很让人高兴!” “我今天准会因为这句话睡不着觉,”邓布利多笑吟吟地说,转身喊了声麦格教授,“他们到了!” 事实上,海格刚才那一嗓门已经把麦格教授引来了。 她见着他们,泪眼婆娑:“哦……你们都没事!” 他们曾经的院长,此刻不见一点往日的严厉,眼里满是温柔,她像拥抱自己的孩子一样拥抱了他们。 “我一直很担心你们。”她无比心疼地注视着克莱尔和西里斯。 西里斯还从没见麦格教授哭成这样:“我们都很好,放心吧,教授。” 克莱尔也说:“没错,不能更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麦格教授又抱住莉莉和詹姆,眼眶更红了,“我一直想去看看你们,但抽不出空。” 莉莉紧紧回抱她,詹姆则开了个玩笑:“要是能早点见到您,也能上会儿课,我的舞也不至于跳得这么烂了。” 为了帮助学生们参加舞会,麦格教授亲自上阵,给格兰芬多开了节舞蹈课。 她破涕为笑:“我相信你们能跳好的。” “先去坐会儿吧,”邓布利多建议,“舞会开场前会举办晚宴,好几道菜都是我特别喜欢的。” 霍格沃茨的晚宴总是相当丰盛,这次更不必说。喝了这么久的魔药,克莱尔下定决心要大吃一顿,去去药味。 温暖的雪花从天花板轻轻飘落,他们找了张靠近礼堂中央的桌子,克莱尔把脱下的长袍外套搭在椅子上:“我去拿点蛋糕。” “好,”莉莉点头,夸赞她的礼服,“好漂亮!” “你也很漂亮!”克莱尔也夸赞她。 莉莉今天的礼服、发髻虽然很简单,但都非常适合她,衬得她翠绿色的眼睛更加美丽动人——这点从詹姆看向她的陶醉眼神就能看出来了。 晚宴虽然还没开始,但门口圣诞树旁的小桌已经摆上了几盘供人解馋的纸杯蛋糕。 克莱尔拿了一盘,听见身后的大门又一次被打开,莱姆斯进来:“被围住了。” 他刚才一进门厅,就有许多学生向他问好,缠着他说了好些话,“真的是卢平教授”“我一直想再上一次您的课”,诸如此类非常热情。 能被这么多学生喜爱和想念,让莱姆斯非常感激。 “这是应该的。”克莱尔毫不意外。 除了个别斯莱特林,任谁上过莱姆斯的课,都会喜欢上他这个老师。 端着纸杯蛋糕返回后,克莱尔把莱姆斯的“战绩”告诉了其他人。 詹姆当即说:“你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一个很棒的老师。” 莉莉赞同:“学生们比所有人都清楚你教得有多好。” “如果可以,我也想再给他们上一节课。”莱姆斯微笑。 克莱尔心底泛起浓浓暖意,她把纸杯蛋糕分给每个人,问西里斯:“雷古勒斯几点过来?” 莱姆斯也到了,就差雷古勒斯了。 “九点以后吧,”西里斯说了个大致的时间,“或者再晚点,反正不急……” 他说完,小声补充了一句:“不,其实我很着急。” 他急着想快点到十二点。 克莱尔会心一笑:“等着吧。” 舞会的主角是三所学校的学生和参加争霸赛的勇士,以免喧宾夺主,西里斯把向她求婚的时间推到了十二点,舞会结束以后。 但十二点之前的时间同样弥足珍贵,他们说过,要好好跳一次舞,要跳好几支曲子。 克莱尔吃了两块纸杯蛋糕,非常美味。当然了,比纸杯蛋糕更美味的是接下来的晚宴。 八点整,礼堂大门被彻底打开,麦格教授走到门外喊了一声:“勇士们到这儿来!” 其他学生鱼贯而入,每个人都换下了平日里的长袍,穿上了舞会礼服。凡是找到舞伴的人都挽着他们的舞伴,神色各异,或激动不已,或局促不安。 哈利也挽着他的舞伴入了座,詹姆朝他招了招手,他看见他们,瞬间放松了不少,也兴高采烈地朝他们招手。 克莱尔对西里斯摇摇头:“没成功。” 哈利穿着莉莉为他准备的黑色燕尾礼服,舞伴是一个穿着粉红色礼服、手腕上戴着金手镯的女孩,克莱尔认出她是赫敏的舍友帕瓦蒂·佩蒂尔。 哈利没能邀请到拉文克劳的秋·张。 西里斯看向坐在哈利另一边的罗恩:“罗恩也没邀请到赫敏。” 罗恩穿着一件镶有荷叶花边的酱紫色长裙,舞伴是帕瓦蒂的妹妹帕德玛,她正绷着脸,用很嫌弃的目光打量罗恩起毛的领口。 赫敏没在他们身边。 她在…… “在那儿。”克莱尔看向门口。 勇士们和他们的舞伴正在入场,全场响起热烈非凡的掌声。 威克多尔·克鲁姆的舞伴,是一个身穿浅紫光蓝色礼服,梳着高雅发髻的美丽姑娘。 一下子真认不出来,那是赫敏。 她的头发变得格外柔顺,门牙也缩小了许多,不再像往常那样被一大堆书压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大变样了。 哈利和罗恩显然也没料到赫敏会和克鲁姆一起参加舞会,哈利吃惊地张大嘴,罗恩一脸不敢置信,注视着赫敏从眼前走过,嘴里一直在嘀咕些什么。 应该是“不,不可能 ……”。 至于哈利喜欢的女孩,秋·张是塞德里克·迪戈里的舞伴,他们俩亲昵地手挽着手,明显是一对情侣。 “是这样。”克莱尔懂了。 “他们没法好好吃晚餐了。”西里斯了然。 晚宴正式开始,大家学着邓布利多的做法,对着手里的菜单点菜。 克莱尔先点了份牛排,西里斯点了烤火鸡。和他刚才说的一样,尤其是罗恩——看到赫敏坐在克鲁姆身边,和克鲁姆聊得那么投机,他就一直把餐叉往空盘子上戳,整个晚宴都没吃下几口饭。 克莱尔也了然:“他们会吵一架的。” 她有预感。 西里斯想起从前的自己:“我们十四岁的时候也是这样。” 第52章 是啊,没错,克莱尔也想起来了。 哈利他们现在面临的苦恼,她和西里斯从前也经历过。 她吃饱喝足撑在桌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星星,还有簌簌落下、数也数不尽的雪花。 不由地感叹…… 时间真是奇妙。 晚宴结束,邓布利多挥动魔杖,让场内所有桌子飞到了墙边,在礼堂正中心变出一个高高的舞台。 舞台上有好几把极具特色的乐器,架子鼓、吉他、低音提琴、大提琴、风琴和鲁特琴等等。 紧接着,古怪姐妹登上舞台,赢得了比勇士们入场时更响亮的掌声。 上次在圣芒戈,克莱尔就想把他们请来好好庆祝一场了。 现在这样也算是庆祝吧。 勇士们开舞,不久后,更多人加入了舞池。西里斯拉着克莱尔的手跃入舞池中央,古怪姐妹演奏的第一支曲子缓慢忧伤,第二支则轻快明朗。 克莱尔喜欢第二支曲子,她和西里斯跳得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和任何一种舞种都搭不上边,但她就喜欢这样跳。 整个礼堂只有舞池还亮着灯,格外明亮。 西里斯一会儿握住她的手,一会儿抱住她的腰,他们一会儿分开,一会儿贴近,克莱尔隔一会儿就会转上几圈,但大部分时间她都和西里斯脸对着脸,憋上几秒钟的笑,然后同时笑出声。 耳边全是音乐声和大家的欢笑声,但最清晰的还是西里斯和她自己的声音。 “不算华尔兹吗?” “不算!” 她很久没这么畅快过了,简直快活得不得了,好几次都差点撞上弗雷德,还有他的舞伴安吉丽娜·约翰逊——他们俩跳得非常奔放。 跳完两支舞,一批人离开舞池稍作休息,另一批人上前跳舞。克莱尔拿了两杯黄油啤酒,和西里斯找了张桌子坐下。 “好热。”她跳得冒汗,喝了口黄油啤酒后,身上就更热了。 西里斯也跳得颊上泛红,他喘平了气,捧起她的脸,把距离拉得比跳舞时还近。 克莱尔闭上眼,和他交换了今晚的第一个吻。又湿又黏,带着浓郁的酒味。 分开时,西里斯问:“怎么样?” “有点累,不过还想跳。”她回答,两句都是实话。 过去一个月,她每天的运动量都少得可怜,现在突然跳这么久的舞,实在很难缓过来。 而且,创伤也让她更容易感到疲惫了。 好在黄油啤酒能帮她恢复力气,克莱尔喝完第一杯,又用续满咒续了第二杯。 西里斯也续了一杯:“我也还想跳。” 他也这么说,她就更不觉得累了,干劲十足地站起来:“我去拿点吃的。” “纸杯蛋糕?” “当然换别的。” 餐后甜品种类繁多,克莱尔拿了个盘子,挑了点圣诞布丁、酒浸果酱布丁、苹果饼和炸果酱甜圈,顺带挖了几勺草莓味冰淇淋。 差不多了,抖下最后一勺冰淇淋,她把冰淇淋勺放回原位。 结果差点把勺子甩飞。 首先,她要声明,她的胆子向来很大。距离最近的证据就发生在前天,她和西里斯看了一部“据说非常刺激可怕”的恐怖电影,全程都没有叫出一点声。 但她这次真的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她发现黑暗里突然冒出了个鹰钩鼻,鼻子上面的眼睛正盯着她,下面的嘴巴还会说话的时候。 那嘴巴发出了斯内普的声音:“我以为你起码该知道,自己应该戒生冷。” 是他啊,克莱尔稳住了勺子。 她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她和西里斯喝的魔药虽然有好几类都是他熬的,但他向来只负责熬药,能少和他们说话就绝不会和他们说话,能少见他们就绝不会见他们。 他现在的声音、语气真是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不,也有点不同。 这次醒来以后,雷古勒斯告诉她,斯内普当年去马尔福家找伏地魔,是为了告诉他一个预言。 那个有关哈利的预言。 斯内普偷听到它,在不知道它指向了哈利,会害死莉莉的情况下把它说了出去。 他曾酿成大错,悔恨愧疚多年,这也是他做出转变、弃暗投明的原因。 克莱尔没把冰淇淋放回去,反正已经挖出来了:“加点魔法就行,雪花都能变成热的。” 她指了指头顶的雪花,它们能变热,她盘里的冰淇淋当然也能。 但斯内普还是那副表情:“还有酒精?” “只是布丁,这算什么,”克莱尔不以为意,“我刚才还喝了两杯黄油啤酒呢。” 他的表情终于变了,从“你到底懂不懂”变成了“行了你没救了”。 他肯定又要批评几句,克莱尔稍微等了会儿他的批评,但他只说了一句:“下个月的药,会加两种新药材。” 没有批评,他说完,最后望了一眼舞池便转身离去。 看来她救下莉莉,足够让斯内普对她的态度好点了。 克莱尔原路返回,路上经过莉莉和詹姆,他们俩正在跳新曲子,跳得那么快乐,那么幸福,仿佛把舞池所有的光都聚在了身上。 真好,她也很庆幸自己救下了他们。 “克莱尔!”西里斯在前边喊她。 克莱尔加快脚步赶过去,发现雷古勒斯到了。 “我只拿了两人份!” 早知道就多拿点了。 “没事,”雷古勒斯说,“我刚吃完晚餐。” 其实他们也才吃完不久。 魔法能让冰淇淋变温暖,但不会让它们融化。克莱尔还是第一次吃热冰淇淋,口感奇特。 西里斯吃完圣诞布丁和苹果饼,问道:“继续跳吗?” 这支曲子也快结束了,他们正好能赶上下一支。 “跳,”克莱尔说,“你呢,雷古勒斯?找个舞伴?” “不了,你们跳吧。”雷古勒斯继续坐着。 甜品让他们的体力完全恢复了,克莱尔和西里斯再次进入舞池。 音乐比刚才更快更响,大家也跳得更加热情。 又跳完两曲,下一支曲子的节奏忽然慢了下来,变得和舞会开场时一样舒缓。 “别让魔法枯萎,答案就在这儿。” 克莱尔脑子里晃晃悠悠地,全是这句歌词。 舞步越来越慢,她对西里斯说:“我想出去走走。” “好。”西里斯听她的。 他们紧牵着手,穿过舞池,离开了礼堂。 像在私奔。 城堡外仍飘着雪,草坪上也仍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仙女们在玫瑰花丛间悠悠飞舞。 克莱尔拉着西里斯,在花丛后找了张长凳。这位置很好,足够隐蔽,既能闻到玫瑰花香,也能听见喷泉哗哗的水声。 “感觉喝醉了。” “因为黄油啤酒?” “因为冰淇淋。” 她在这种时候就爱说胡话。 不少学生都趁着这个机会,偷溜出来幽会,克莱尔完全能懂他们的心情。礼堂内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这样黑漆漆的角落,一切都变得柔情似水起来。 西里斯的吻落在她的头发上,耳朵上,眼睛上,脸颊上和嘴唇上。那些真实的,来自天空的雪花,也是这么落在她身上的。 吻比雪炙热多了。 他们这样搂在一起,吻了很久很久,久到克莱尔甚至觉得……是不是已经到十二点了? 还有一会儿。 结束时,克莱尔的发髻都乱了。她干脆把头发解开,就这样靠在西里斯肩上。 两个人都喘着气,克莱尔望着雪地,有些失神:“外面空气真好。” 西里斯笑了:“你已经出来很久了。” 克莱尔又说:“我有个要求。” 这话没头没尾的,西里斯问:“什么要求?” 克莱尔卖了关子,半天没说下一句话。直到西里斯看向她,才继续说:“我不姓布莱克。” 西里斯愣了一下,很快又笑了:“你当然不用姓布莱克了!我还想姓奥平顿呢!” “真的?” “真的!” “你再亲我一下,我就准你姓奥平顿。”克莱尔说着又环上他的脖颈。 西里斯再次吻住她。 好了,她准了。 . 十二点,舞会结束,古怪姐妹停止了演奏,许多人都恋恋不舍。 克莱尔没有一点不舍,现在正是她这一整天最兴奋最激动的时候。 和走出礼堂的学生们相反,她和西里斯穿过门厅,回到了礼堂。留下的人也有不少,他们的朋友、家人,还有各个教过他们的教授,全都在等着他们,克莱尔发现达里安也在。 “你什么时候到的?!” 她和西里斯溜出去的时候,他还不在呢。 “刚到不久,”达里安说,“你的头发怎么这么乱?” 其实也没有很乱,但克莱尔一下子脸红到了极点:“呃……因为……” 第53章 她本来没觉得害羞,被达里安说出来却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我帮你理理,”莉莉帮她重新盘好头发,还变出几颗珍珠,嵌在了发丝间,“好看,很衬你。” 衬得她金灿夺目,就像当年那枚珍珠发夹。 克莱尔抱住莉莉:“谢谢。” 莉莉也抱住她:“好啦,差不多了。” 他们进来前,邓布利多就移走了舞台和桌子,把这儿变得格外宽敞。 雪依然下着,礼堂内却开满了属于其他季节的鲜花,空气中尽是怡人的花香。最显眼的是玫瑰花,还有西里斯记住的、曾让克莱尔流泪的金银花。 克莱尔确实想流泪了,她仰了仰头,发现连天花板上的星星都变得更多、更耀眼了。还有一颗接着一颗的流星划过,就算上了天文塔,也看不到这么美的景色。 “过去吧。”莉莉轻轻推了推她。 西里斯站在礼堂中央,站在他们刚才跳舞的位置,手里握着那个丝绒小盒。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莉莉笑着走到詹姆、哈利和莱姆斯身边;邓布利多一脸欣慰;麦格教授用手帕捂住了嘴,眼里闪着喜悦的泪光;雷古勒斯微笑着;达里安抬起了手,准备为他们鼓掌…… 克莱尔走向西里斯,他注视着她,做了他早就想做的动作,问了他早就想问的问题。 取出戒指,单膝跪地。 “你愿意嫁给我吗,克莱尔?” 眼泪再也止不住,源源不断地顺着脸颊淌下来。这不是惊喜,却能让她这么快乐。 克莱尔向他伸出手,这次没有拒绝:“我一直愿意。” 周围响起的掌声和欢呼声比古怪姐妹演奏的音乐还要响亮,西里斯为她戴上戒指,然后飞快站起来,紧紧抱住她。 他们又吻在一起,这是今晚最后一个,也是最热烈、最缠绵、最缱绻的吻。 天花板落下的雪不寒冷,来自礼堂外的风也不寒冷,克莱尔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 她真喜欢这枚戒指。 答应西里斯求婚后的一整个月,克莱尔每天都会对着它,欣赏上至少半个小时。 这样欣赏了一个月,到了第二个月,她觉得自己该收敛点了。 于是立马坐起来,把手藏进枕头底下:“不行,这样显得我很愚蠢,很物质,很爱慕虚荣。” 这是二月初的一个晴朗午后,他们又一次一觉睡到了十二点半。 西里斯还有些睡眼朦胧,他抱住她:“这三点你一点也没占。” “你睡醒了再说。” “我睡醒了也会这么说。” 好吧,她信了。 克莱尔又把手取了出来,她喜欢至极的戒指仍闪着她喜欢至极的光,她太喜欢了。 这是求婚戒指,他们还会有婚戒。他们的婚礼按照克莱尔的喜好,定在了三月初,春天。 她还希望婚礼能办在一个风景够好、足够开阔的地方,那样的地方能让她想起小时候的家。 西里斯知道她这个愿望后,提议:“我们可以直接去那儿办,你们以前住在哪儿?赫特福德郡?” “对,”克莱尔点头,又摇头,“但我们搬家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我们的房子……应该已经住上麻瓜了。” 就算回去,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再换个地方,再换个……”西里斯又琢磨起来。 克莱尔也跟着琢磨,琢磨了好些天,他们最后把地点定在了:戈德里克山谷。 那里有足够宽阔的场地,春天的景色也足够生机盎然,最重要的是,波特家就住在那儿。 克莱尔很喜欢戈德里克山谷,立刻决定就在那儿举办婚礼。 地点敲定以后,他们开始准备其它事项。克莱尔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挑选婚纱,莉莉和玛丽都抽了空帮她一起挑选,妈妈也给她提过不少建议——魔药配方得到改进,越来越有效,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了。 准备的日子忙碌又充实,真正到了三月,春意融融,天气比克莱尔想象中最美丽的日子还要明媚晴朗。 克莱尔喜欢春天,因为春天是个充满回忆的季节。 它能让她想起苦乐相伴的童年,想起精彩纷呈的少年,想起魁地奇球场上掠过的风,想起黑湖边莺飞草长的草地,还有沙沙作响的山毛榉树叶。 以后,她还能想起这场婚礼,想起西里斯。 这一天美妙无比,他们提前两天住进了波特家,克莱尔早上醒来时,莉莉告诉她:“他们去搭帐篷了。” 西里斯一个小时前就起了床,他给她留了张字条,上面没写字,画了颗爱心。 克莱尔的嘴好像有了自己的思想,没等她说一句话就拼命往上翘。 她怎么也压不住,只能捂住脸:“哦……莉莉……” 莉莉坐在床边,调侃她:“脸好红啊,克莱尔。” 克莱尔的脸更红了。 上次这么红还是达里安问她头发为什么这么乱的时候,不,应该比那时候还红。 她抓了好几把头发,抿了好几下嘴唇,靠在床背上,声音轻得听不清:“我好喜欢西里斯。” 莉莉真的没听清,她凑近问:“你说什么?” 克莱尔只好再重复一遍:“我好喜欢西里斯。” 她面烫如火,眸光闪烁,像在告白。 “他也很喜欢你,”莉莉笑着说,“你待会儿就能见到他了,现在起床吗?” “起床。” 克莱尔马上掀被子下床。 他们在山谷南面的一块空地上搭了个大帐篷,一过正午,就有一批接着一批的客人从各地赶来,等着参加婚礼。 詹姆和莱姆斯顺着长长的地毯变出各种鲜花,詹姆还另外变出了十几个颜色各异的气球,让它们飞到了帐篷顶。 “我算了下,”放完气球后,他对莱姆斯说,“他们俩比我和莉莉晚了十六年结婚,对吧?” 莱姆斯肯定:“对,没算错。” 达里安对着座次表,告诉客人他们应该入座的位置,这些客人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克莱尔和西里斯从前的师长、同学和朋友,还有一些奥平顿家的亲戚,布莱克家的亲戚来得很少。 雷古勒斯也帮着安排座位,有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老巫师拉住他,非要问他一句:“他不姓布莱克了?你没意见?” 雷古勒斯无所谓:“没意见。” 十几年前他可能会有意见,但现在完全不会了。 老巫师不相信,还要拉他,被他绕开了:“别管得太宽了。” 到了下午三点,帐篷里就挤满了人。 因为正好赶上周末,哈利、赫敏、罗恩,以及霍格沃茨的教授们也能抽出空来参加这场婚礼。 入口的地毯旁摆满了鲜花,人们身上也带着来自各地的花香,大家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互相闲聊,非常欢快。 克莱尔要在最后出场,婚礼正式开始前,她都待在波特家。 莉莉帮她化妆、打理婚纱,玛丽在中午时赶到,她一打开房门,就惊叹一声:“你太美了,克莱尔!” 她把她知道的,所有可以用来形容一个美丽新娘的词都说了一遍,还重复了好几遍“你和西里斯般配极了”。 克莱尔还在整理自己的发型,听到她的夸赞,露出笑容:“谢谢你,玛丽。” 玛丽说完,没有进来,也没关门,她神秘兮兮地说:“有个惊喜要给你。” 莉莉显然也知道这个“惊喜”:“对,有个惊喜要给你。” “什么惊喜?”克莱尔问。 这么神秘? 她猜了一下:难道,她们把西里斯拉过来了? 猜错了,玛丽闪开身子,克莱尔看见她原本站的地方,走出了一个人——是妈妈。 “妈妈!” 她离开圣芒戈,来看她了?来参加她的婚礼? 克莱尔立马放下梳子,朝她跑过去,莉莉叫了一声:“哎呀!还没化好呢!应该晚点说的,玛丽!” 她们都笑了起来,克莱尔扑进妈妈怀里,听见她说:“我当然要来了,我怎么能不来呢?” 她真的恢复了很多,脸色变红润了,也有力气出院走走了。 太好了。 克莱尔憋住眼泪,声音哽咽:“太好了,太好了……” 她一整天都非常幸福,像泡在了蜂蜜罐里,无时无刻不满怀期待,无时无刻不在笑,就算忍不住冒出眼泪,流的也是喜悦的泪水。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看一眼时钟,数着点。 一点。 两点。 三点。 四点…… 终于,夜幕降临。 整个帐篷,乃至整个戈德里克山谷都充满了祝贺声和欢笑声。 克莱尔见到西里斯了,当达里安代替爸爸挽着她走过通道时,她见到了他。 他穿着和她身上的婚纱极为相称的白色西装,从她走进帐篷起就一直望着她。 第54章 就像莉莉和玛丽说的,他根本没办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克莱尔在过去几个月里想象过无数遍的话,由今晚的牧师,一个蓄着浓密白发的老巫师说出了口。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聚在这里,共同见证两个忠贞心灵的结合。” 才刚刚开场,人群中就传来了一道抽泣声,听不清是谁发出的声音,但无论是谁,都非常真挚。 克莱尔握着西里斯的手,知道这一段旅程即将结束,今天过后,他们会开启下一段旅程。 西里斯握着她的手,握得越来越烫,缠在他们手腕上的细线很滚烫,他们彼此交叠的掌心更滚烫。 “西里斯·奥赖恩,你愿意娶克莱尔·奥罗拉为妻吗……” “克莱尔·奥罗拉,你愿意嫁给西里斯·奥赖恩吗……” 两句问誓,誓言都是从今往后,无论顺境逆境、富裕贫穷、健康疾病,都彼此相爱,彼此珍惜,直至死亡将他们分开。 “我愿意。” “我愿意。” 两句回答,都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克莱尔看了眼台下,看见莉莉、玛丽、妈妈都又哭又笑,詹姆和莱姆斯都在抹眼泪,哈利也红着眼圈。她又看回来,看见西里斯的眼里也满是泪水,连拿着戒指的手都在抖。 她今天已经哭过很多次了,现在她只会笑:“不应该笑吗?” “应该笑,”西里斯说,泪中带笑,“我只是,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克莱尔说。 他们为彼此戴上婚戒,西里斯抢先说了那句话,目光灼灼:“我爱你,克莱尔。” 克莱尔加了个词:“我永远爱你,西里斯。” 西里斯也加了这个词:“我也永远爱你。” 如所有人呼喊的那样,他们拥吻在一起。 “我宣布你们结为终生伴侣!” 牧师的声音淹没在了雷鸣般的欢呼声里,大家呐喊、鼓掌,几乎要把帐篷都掀翻了。 克莱尔觉得,他们大概能一直亲上半个小时。 她真喜欢今天,真喜欢这个地方,到处都是花香,到处都是春天的味道。 她喜欢春天,也喜欢其它季节。 只要能和自己的家人、朋友、爱人相伴,每一年,每一天她都会喜欢。 她相信誓言注定成真,相信她和西里斯会永远在一起,永远幸福安康,永远快乐顺意。 此后岁月,爱意不减。 ——正文完—— 第26章 番外一 1.烤面包 今年夏天格外炎热。 新闻每天都在报道全国各地遭受的严重旱情,为了避暑,连虎皮鹦鹉都学会了用水橇滑水。 广播员详细描述了虎皮鹦鹉多吉从穿上装备到滑入水中的完整过程,这样清爽的运动真够让眼睛降温的。 克莱尔很心动:“我也想学。” 西里斯“汪”了一声,意思是:“学!” 他现在是阿尼马格斯的形态,因为克莱尔今早说了一句“好久没看到‘大脚板’了”,他便变成了大脚板的模样。 施过魔法后,他的体型就从原本熊一般的大小,缩小到了普通家养犬的大小。 这样能躺上沙发。 “算了,”克莱尔打了退堂鼓,把他抱进怀里,“还是待在家里吧。” 外面太热了。 她给他挠痒,西里斯发出愉快的哼唧声,叫道:“汪汪!” 意思是确实太热了。 入夏以来,他们像回到了去年十一月份,又整日闭门不出。 不,偶尔也会出门。比如存粮不足,必须去买菜的时候,或是克莱尔想吃烤面包的时候。 两个月前,天气还没这么热,他们在闲逛时逛进了一家面包店。 是一对老夫妻开的店,据西里斯所说,他小时候他们就在那儿了。 那时候的老夫妻还很年轻,他从布莱克老宅偷溜出去玩,路过店门口,特别想进去买面包吃。 和他小时候想象的一样,店里的糕点、面包都非常美味,克莱尔只尝了一口就爱上了他们的烤面包。 “比家养小精灵做得还好吃!”她当时没多想就夸出了口。 还好老父妻只把她说的“小精灵”当成了没听过的童话故事:“喜欢就好,以后常来。” 肯定会常来。 他们之后又来光顾了很多次,克莱尔每次都会买烤面包。 她又想吃了。 西里斯看出她的想法,又“汪汪”一声,意思是:“去买!” 克莱尔这回没有打退堂鼓,直接站起来:“走!” 真的很热,街上行人稀少,停在路边的车辆少了平日的光鲜亮丽,看上去蔫巴巴的。 西里斯变回了人形,因为狗毛又长又厚,盖在身上非常闷。 面包店没有因为天气打烊,他们开门进去,门铃叮当作响。 一下子就被浓郁沁鼻的香味包围了,老夫妻很热情地欢迎了他们:“是你们俩啊,欢迎光临!” 克莱尔直奔烤面包,老婆婆包完递给她:“给,刚烤好的。” “我等不及想吃了!”克莱尔说。 西里斯挑了黄油可颂和肉桂卷,同样让人垂涎欲滴。 离开时,老父妻也很热情地向他们告别:“下次再来!” 下次肯定再来。 克莱尔一边吃烤面包,一边往回看:“他们在这儿很多年了吧。” 可能比西里斯知道的还要久。 “是啊,”西里斯吃着黄油可颂,“很幸福。” 店里暖黄色的灯光落在老夫妻身上,像为他们的白发裹上一层蜜糖,真的很幸福。 克莱尔和他们一样绽出笑容:“我们也很幸福。” 她往家的方向走,西里斯跟着她,赞同她的话。 “对,我们也很幸福。” 2.布莱克 雷古勒斯之前说,他已经把布莱克老宅翻了新,他们还没去看过。 克莱尔提起这件事,西里斯提议:“明天去看看?” 他厌恶布莱克家,厌恶从前那座腐烂发臭的老宅子,但它既然翻了新,那就不得不去瞧一瞧了。 他也想知道雷古勒斯能把它变成什么样子。 克莱尔给布莱克老宅换了名字,她现在管它叫“布莱克新宅”。 西里斯评价:“很准确。” 雷古勒斯在广场上等他们,干旱让广场中央的荒草完全枯萎,但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他步履轻松,脸上带笑。 “走吧。”他对他们说。 克莱尔也想赶紧进屋,他们穿过马路,假装若无其事地站在11号和13号之间,等着12号冒出来。 出来了,确实焕然一新。 那扇本破烂不堪的大门,变得完整又气派,像新安上去的。 墙壁也不再肮脏,窗户像擦过几百遍,锃明瓦亮。 屋里更是天翻地覆,腐臭味荡然无存,墙纸、气灯和地毯都换了新,门厅用过延展咒,变得十分宽敞。 蛛网状的吊灯没了,布满虫眼的帷幔没了,饰板上家养小精灵的脑袋没了,墙上发黑的肖像也没了。 西里斯瞠目结舌:“用了多少除垢咒?” “一百个‘清理一新’和一百个‘旋风扫净’。”雷古勒斯夸张十足地说。 克莱尔一点也不觉得夸张:“不止,要两百个吧。” 这么一对比,上次来这儿、看到那副让人头皮发麻的脏乱景象简直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满地爬的老鼠,到处飞的狐猸子,各种七七八八的小虫,还有扑面而来的灰尘通通没有了,代替老宅的新宅只有清新的空气、明亮的光线和干净整齐的每一个房间。 除了二楼的客厅,他们每个房间都去了一遍。 之所以不去客厅,是因为雷古勒斯说:“我把肖像都移到那儿了。” 布莱克家族历代祖先的肖像,包括沃尔布加的肖像。 西里斯讥讽:“和自己心心念念的族谱待在一起,他们能死得瞑目了。” 雷古勒斯翻新老宅、移动肖像,克利切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一方面,是因为雷古勒斯完全继承了这座宅子,可以随意处置宅子里的任何财产;另一方面,是因为克利切本就对雷古勒斯非常忠心,受他影响,自己也渐渐改变了过去根深蒂固的旧观念。 他们在厨房见到了克利切,他也大变样了,身上围着一条雪白的毛巾,两只大耳朵里冒出棉絮般蓬松的白绒毛。 他现在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小精灵。 “你好可爱!”克莱尔夸赞他,克利切受宠若惊。 他称她为“夫人”,对西里斯也像对雷古勒斯那样尊敬,说要为他们做晚餐。 雷古勒斯也说:“留下来吃饭吧。” “行,”西里斯点头,他对克利切的态度也好多了,“不用做太多。” “是!” 克利切开始忙活,他们则用魔法摆好餐碟。没过多久,厨房内就香气四溢。 第55章 虽然说了不用做太多,但晚餐还是相当丰盛。 克莱尔多点了几支蜡烛,让它们飘至空中。烛光摇曳,照得餐碟闪闪发光,照得美食更加诱人。 真是完美的晚餐。 3.天文塔 因为克莱尔曾在那儿消失的缘故,西里斯一直不敢再去天文塔。 但克莱尔想去看看。 “我不会再消失了,”她向他保证,“我们一起去看看,好吗?” 就当是弥补曾经在那儿错过的遗憾。 这也是西里斯的遗憾,他松了口:“好。” 他们在九月一日,开学那天去了霍格沃茨。 那天早上,他们和莉莉、詹姆一起送哈利去车站,同他告别。 那天晚上,哈利就在霍格沃茨见到了他们。 “嗨,哈利!”阔别一个下午,克莱尔非常激动地向哈利打招呼。 “又见面了,哈利!”西里斯也向他打招呼。 哈利大吃一惊:“你们怎么在这儿?!” 他们是霍格沃茨的常客了,但凡毕业后没在霍格沃茨就职的,没有一个回校回得比他们勤快。 “我们想去天文塔转转。”克莱尔告诉他。 “你先去参加晚宴吧。”西里斯说。 一年级新生还在乘船过黑湖,其他年级的学生都进礼堂入了座,只有赫敏和罗恩还在门口等哈利——他们俩当上了级长,胸前都戴着徽章。 “你们不吃吗?”哈利问。 “我们吃完了。”克莱尔回答。 他们下午太饿,在霍格沃茨的厨房提前吃了晚餐。 “那……我走了?”哈利依依不舍地同他们告别,这次是真的告别。 “嗯,圣诞节见,”克莱尔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放轻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哈利已经五年级,明年六月就要考o.w.l.。 西里斯也鼓励他:“有不明白的,尽管写信问我们。” “好!”哈利应道,和赫敏、罗恩进了礼堂。 克莱尔和西里斯则转身登上楼梯,前往天文塔。 运气很好,下午时天边卷起的浓云,此刻全部散了,月亮和星星全露了出来。 “好漂亮!” 克莱尔跨上螺旋楼梯的最后两级台阶,发出惊叹。 “真美。”西里斯也赞叹道。 克莱尔拉着他在围栏边坐下:“来这儿!” 十七年前,她就是在这儿等他的。 这里的视野非常好,他们沐浴在溶溶月光里,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斗,还能看见城堡那一扇扇在星光下闪着光的窗户。 克莱尔靠在西里斯肩上,喃喃:“十七年了……” 她想象过,如果她那时没有突然穿越,等到了西里斯,他们就会像现在这样靠在一起,一起看星星。 他们会互相告白,说很多很多话,会在这儿待到很晚。 到了第二天,他们会一起毕业,一起加入凤凰社,一起走向未来。 每次想到自己本该拥有的另一种“未来”,克莱尔就会觉得胸口发闷,眼睛发酸。 但现在这样也很好,十七年前的星空很美,现在的星空,以后每一年的星空也会很美。 “我已经很满足了。”西里斯搂住她。 “我也很满足。”克莱尔说。 这里也是她在幻觉中,看见邓布利多坠楼身亡的地方,那画面让人心如刀割,好在它不会成真了。 从此以后,天文塔便只剩下最美好的回忆。 晚风拂在身上,温和又干燥,一如当年。 他们不再有遗憾了。 第27章 番外二 4.合照 妈妈九月底出院时,达里安刚搬了个宽敞的新家,正好能接她入住。 “最近工作轻松些了,能多照顾妈妈。”达里安这么说。 魔法世界现在很太平,新入职的傲罗也越来越多,他的工作远没有以前繁重了。 克莱尔也很积极:“我和西里斯也会常来!” “我也想多见见你们。”妈妈笑容温柔。 她总是很想念自己的两个孩子,对西里斯也视如己出。 于是,每周的周三和周日就成了奥平顿家的“家庭团聚日”。 克莱尔很珍惜这些日子,陪妈妈聊天,逗她开心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十月的第二个周日,伦敦下着绵绵细雨。他们吃过午餐准备出发,照常去看望妈妈。 克莱尔还带上了新买的相机,打算拍些照片。 这是麻瓜的相机,拍出的照片不会动。她之所以买下它,一是出于新奇,二是觉得挺有意义。 “这样的照片,画面会永远定格在人们最快乐的时候。”她边走边说。 以后每次回看,也会马上回忆起那一瞬间的心情。 “有道理。”西里斯边听边点头。 克莱尔也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简直很有哲理。 “太会说了,”她忍不住自夸,顺便打趣西里斯,“怎么样,被我迷倒了吧?” 西里斯顺着她的话:“迷倒了,早就迷倒了。” “太会接了。”她也夸他。 达里安新家的住址距离不远,他们没有幻影移形,就这样撑着伞慢悠悠地走过去,就当餐后散步。 克莱尔把相机塞进口袋,手挽着西里斯,脚忙着躲避路上的水洼——偶尔也会踩几个玩玩。 入秋以来,天气就开始变幻不定,天空总是突然放晴,又突然下雨,叫人捉摸不透。 但比热得冒汗强多了。 他们路过老夫妻的面包店,进去买了几袋面包;抵达目的地时,是达里安开的门,他今天也在家。 “刚好在念叨你们。”他说着从西里斯手里接过雨伞,领他们进门。 “妈妈呢?”克莱尔问。 “在客厅。” 客厅里不仅有妈妈,还有妈妈新养的宠物猫。是在对角巷买的,和赫敏的克鲁克山长得很像,非常聪明,克莱尔怀疑它也是一只混血猫狸子。 他们刚进客厅,它就从妈妈怀里跳出来,朝克莱尔扑来。 “喵!” 克莱尔抱住它,差点被撞倒。 “你又胖了!” 他们都笑起来。 妈妈笑意盈盈:“米西亚替我迎接你们了。” “米西亚”是猫的名字。 它蹭了蹭克莱尔,又朝西里斯喵喵两声,西里斯摸了摸它的脑袋:“好姑娘。” 米西亚又喵喵叫了两声。 克莱尔抱着它在沙发上坐下,对妈妈说:“我们带了面包。” 西里斯拆开面包包装袋,香味扑鼻四溢。 妈妈拿了一块:“这就是你说的烤面包?” 克莱尔向她推荐过很多次了。 “对,快尝尝!” 妈妈尝了一口,露出和克莱尔第一次尝到这种烤面包时一模一样的表情。 “确实很好吃。”她也很喜欢。 “是吧!”克莱尔很得意。 他们像往常那样围坐在一起,唠了好一会儿家常。达里安洗了盘水果,很新鲜,和烤面包一样可口。 最后,克莱尔拿出了那台相机。 她想拍张全家福:“来拍合照。” “麻瓜的相机?”达里安问。 “没错。” 妈妈坐在中间,怀里抱着米西亚,左右分别坐着克莱尔和达里安,西里斯紧挨着克莱尔。 克莱尔用魔杖“指挥”相机飞在空中,镜头对准他们,按下快门。 完美的合照,完美的全家福。 当天晚上,她就把这张照片裱进相框,摆在了床头。 每晚睡前都能看到它。 西里斯也很喜欢这张全家福:“这是我拍过的第二张全家福。” 第一张是他十六岁时,在波特家拍的。那时詹姆的父母还健在,他们亲切友善,把他当作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对待。 至于他小时候拍的和“家人”的合照,那根本算不上全家福。 毕竟沃尔布加和奥赖恩根本不配做父母,布莱克老宅也不配称之为家。 克莱尔揽住西里斯:“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全家福。” 西里斯亲吻她:“嗯。” 不止全家福,他们还能拍很多双人合照,想要多少就拍多少,还能把它们全贴在墙上。 就像克莱尔回到1979年,在西里斯曾经的房间看到的那面墙,那上面贴了许多她的照片。 西里斯说,她不在身边的那些年,他就是靠那些照片想念她的。 “大部分是问莉莉借的,”他回忆道,“我一直觉得很可惜……我们上学时的合照,竟然只有魁地奇球队的照片。” 照片上有足足七名队员,他们隔得挺远。 克莱尔像刚才那样说:“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合照。” “对,”西里斯也像刚才那样亲吻她,“以后会有很多。” 属于他们的回忆会越来越多。 5.莱姆斯 第56章 莱姆斯恋爱了。 得知这个消息前,克莱尔从没把“恋爱”这个词和莱姆斯联系在一起过。 但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只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 莉莉也笑着说:“莱姆斯人这么好,肯定会有女孩喜欢。” 那个女孩是唐克斯。 克莱尔对她印象很深——傲罗,易容马格斯,达里安的后辈,西里斯的堂外甥女。 她记得她和西里斯的婚礼上,唐克斯就坐在莱姆斯身边。 就算不是身边,也挨得很近。 她向西里斯确认:“那时候熟起来的?” “更早,”西里斯说,“应该是世界杯结束以后。” 就是她在树林受伤晕倒,住进圣芒戈后,莱姆斯是在那时候认识唐克斯的。 克莱尔想起来了:“那么早?!” 她大表吃惊,看向莱姆斯时,眼里的吃惊就变成了祝贺恭喜。 不仅是她,西里斯、莉莉和詹姆都祝贺了莱姆斯。 他们由衷为他高兴。 这天是万圣夜,他们聚在波特家一块过夜。莉莉和詹姆准备了一大桌美食,克莱尔和西里斯买了一大堆节日物品,各式各样的糖果和五光十色的装饰品,把房子装扮得不输霍格沃茨办宴会时的礼堂。 现在,莱姆斯的脸就被南瓜灯照得又橙又红。 为克莱尔和西里斯的身体着想,他们今晚只准备了南瓜汁,但他仍像喝了酒,说话时酒酣耳热。 “我们约好明天一起去霍格莫德转转,或者对角巷。”他说。 唐克斯今晚有任务,不然他也想和她一起过万圣夜。 现在这个未来,不仅西里斯没有进阿兹卡班,莱姆斯的生活也改善了许多。他有了稳定的工作和住所,足够他不再颠沛流离。好友仍在身旁,一直支持着他,他也有勇气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了。 真好,克莱尔感叹。 她向莱姆斯推荐了一长串霍格莫德和对角巷的“绝佳约会地点”,最后补充:“也可以去麻瓜世界转转,那儿也很有意思。” 莱姆斯虚心点头:“好,我记住了。” 他对麻瓜世界也很熟悉。 他和唐克斯的恋情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别样的趣味,直到闹腾完毕、上楼睡觉,克莱尔还在想这件事。 但想得更远了些。 她和西里斯睡在主卧隔壁,洗漱完躺在床上,她问:“他们会结婚吗?” “大概率会,”西里斯回答,他看得出莱姆斯很爱唐克斯,“莱姆斯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 “我也觉得他会。”克莱尔说。 他们从来都只把莱姆斯的狼人身份看作“一个毛茸茸的小问题”,相信他有资格和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拥有他可以拥有的一切幸福,包括和喜欢的人恋爱、结婚。 “这次我一定要到场。”克莱尔下了决心。 她没能参加莉莉和詹姆的婚礼,必须得参加莱姆斯的。 “你一定得到场,我们都得到场。”西里斯说。 真到了那天,他们会给莱姆斯和唐克斯送上最简单,也最真挚的祝福: 永远幸福。 6.冬 又到了圣诞节,假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车站接哈利。 因为o.w.l.考试,哈利这学期给他们写的信比过去两年加起来的都多。 他会在信里吐苦水,幽幽地抱怨“家庭作业越来越多了”“罗恩和赫敏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也会问他们他不明白的问题,在学习上遇到的困难。 无论是谁第一个收到信,都会第一时间回复他:“别着急,慢慢来就好”“多出门走走,别总闷在屋里”“这方法不行,换个角度想”等等。 哈利还会告诉他们自己获得的进步,他黑魔法防御课学得很不错,缴械咒、昏迷咒和铁甲咒样样手到擒来,还很擅长守护神咒。 他们便会回信表扬他,有一回,西里斯表扬了哈利整整两页纸。 克莱尔翻出她从前的课本和笔记本,上面有不少注释,多少能帮到哈利——她当年消失以后,她放在宿舍的所有行李,包括后来下发的十一本n.e.w.t.证书就都被寄到了达里安那儿,他一直帮她保管着。 她把各门课的笔记本摆在一起,帮哈利分出o.w.l.要求掌握的部分,西里斯则在一旁翻看她的n.e.w.t.证书。 看到一连串的“o”后,他问:“除了算数占卜,你所有课都选了,我没记错吧?” “没记错。”克莱尔点头。 除了上课时间总会和其它课程发生冲突的算数占卜,她所有课都选了,而且都进了提高班,都拿到了“o”。 克莱尔继续说:“快夸我。” 西里斯马上夸她:“你太厉害,太聪明了,克莱尔。” 他的成绩也很出众,但选的课程比她少,所以证书也比她少。 克莱尔把n.e.w.t.证书和更早的o.w.l.证书摆在一起,这么看,她的优秀就更直观了。 想想吧,哪怕是成为傲罗,要求也不过是拿到五本证书,十一本证书无论在哪个职位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成绩。 她是个人才,她开始琢磨。 从前考这两项考试时,她理想的职业是什么?她想去国际魔法合作司或魔法体育运动司工作,她记得自己还说过“魔法法律侦查队也很帅”。 而现在呢?现在的生活很悠闲,很清净,自从解决完魂器、击败伏地魔,她和西里斯就过起了“退休生活”。 这样的日子很好,但她还很年轻,还是想一展宏图。 再说,休养了这么久,他们虽然仍需要时常服药,但越来越重质不重量,身体也越来越好了。穿越留下的创伤不会影响她投入工作,她可能遇到的仅有的问题,大概只会有长相和年龄不符,真实年龄和表面年龄不符。 那算不上问题。 克莱尔对西里斯说:“我想找个工作。” “魔法部?” “魔法部。” 西里斯对魔法部仍然没有好印象,但支持她:“你肯定可以的。” 有他这话,她就更有信心了。 克莱尔看了眼怀表,快到时间了:“该走了。” 他们和莉莉、詹姆约好,下午五点半在车站碰面。 天空从橙红色变成灰蓝色,街道上覆着新积的白雪。他们在车站外看见了詹姆,他朝他们用力挥手,非常显眼。 他身旁站着莉莉。 这里挤满了麻瓜,各自嗡嗡地说话。克莱尔挤到莉莉身边,像交接机密一样把她想去魔法部工作的打算告诉她。 莉莉也很支持她:“你一定能做好的!” 詹姆说:“他们会抢着雇你的!” 他们从九号站台和十号站台之间穿过去,麻瓜们没有注意到他们非同寻常的交谈,也没有发现他们从墙壁间凭空消失了。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刚好到站,冒着蒸汽,带着来自苏格兰高地的雪花。 学生们依次走下列车,个个面色红润,见到自己的父母喜出望外。 哈利也是。 “哈利!”詹姆又用力挥起手,“快来!” “来了!” 哈利同赫敏、罗恩告了别,拖着行李朝他们奔来,海德薇在笼子里快活地鸣叫。 莉莉张开手臂抱住他,在他颊上吻了一下:“欢迎回家。” 哈利像个六七岁大的孩子一样,依偎在她怀里:“我盼了好几天了,想快点见到你们。” “我们也盼了你很久。”克莱尔说。 “每时每刻都在盼着你。”西里斯说。 他们花了好些功夫问他路上饿不饿,在学校累不累,告诉他今天的晚餐很丰盛,圣诞节的晚餐比今天的更丰盛。 “莱姆斯圣诞节也会过来。”詹姆对哈利说。 “那太好了!”哈利也很想念莱姆斯,也听说了他和唐克斯的事,很为他高兴。 他们离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离开国王十字车站。 天色彻底暗下来,雪比刚才大多了,但一点也不冷。克莱尔觉得自己浸在了热黄油啤酒里,浑身都暖洋洋的。 想到圣诞节,想到她即将开启新篇章的生活,她就动力十足。 她握住西里斯的手,西里斯回握住她的,掌心一如既往地滚烫。 又是一年冬,他们都无比温暖。 第28章 番外三 1996年7月31日 克莱尔捧着一大束百合花,出现在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家门前。 “咚咚咚”。 她敲了几下门。 莉莉翠绿的眼睛、温柔的脸庞从门后探出来,看见她惊喜道:“你来了!” 克莱尔把百合花送给她:“送给我最爱的莉莉。” 送“百合花”百合花,完美,般配。 莉莉很喜欢,带她进门:“西里斯还说你最爱的是他呢。” 屋里很快就传来西里斯的声音,他正在和詹姆玩噼啪爆炸牌。 她进来就不玩了。 第57章 他放下牌,心碎般重复莉莉说的话:“你最爱的是我啊,克莱尔!” 克莱尔像才想起这件事:“哦,对啊!我最爱的是你啊,西里斯!” 她“很爱他”地吻了他一下。 西里斯满意了:“感受到你的爱了。” “浓吧?” “太浓了。” 莉莉被他们逗笑了,她转身把百合花放进窗边的花瓶。 沁鼻的花香和噼啪爆炸牌发出的浓烈焦味混在一起,搭配别致。之所以有焦味,是因为—— 詹姆趁西里斯不注意,帮他翻开了所有没能配上对的牌。那些牌无一例外,全部爆炸。 “嘿!我赢了!”詹姆胜利欢呼。 “嘿!这把不算!”西里斯不同意他胜利。 他们争了好一会儿“这把到底算不算”,争论结果是:把牌复原再来一把。 詹姆坚信自己能赢第二把:“这次才是生死之局。” 西里斯坚信赢的会是自己:“决一死战吧。” 氛围严肃又激烈,像要对抗迎面走来的罪恶食死徒。 莉莉说了那句她说过无数遍的话:“他们俩还是老样子。” 还是老样子,而且目测未来几十年也不会变。 “你也还是老样子。”克莱尔对莉莉说。 莉莉绽出笑容,关心她:“最近工作怎么样?” 她们在沙发上坐下,边看西里斯和詹姆玩牌边聊。 “很好,”克莱尔回答,“我很喜欢,越来越有盼头了。” 她现在在国际魔法合作司工作,工作内容她很拿手,是负责与魔法体育运动司共同筹划、举办各类国际赛事,例如魁地奇世界杯和欧洲联盟杯。 她可太爱魁地奇了。 “那就好,”莉莉很为她高兴,同时叮嘱,“但也别太累了。” “放心吧。”克莱尔说,她会多注意的。 西里斯和詹姆的“决战”,在十分钟后迎来了最终战况——赢的还是詹姆。 “嘿!我赢了!”詹姆又欢呼起来。 西里斯这次不能再“嘿”了,他只能哀号:“不——” “好了好了,”莉莉让他们别闹了,“别幼稚下去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没错,他们还有正事要做。 詹姆很听莉莉的话,一秒切换,不再幼稚了。 “你也是,”克莱尔拍了拍“因为受到严重打击所以倒在她肩上一蹶不振”的西里斯,催他起来,“我们还要给我们最爱的哈利庆祝生日呢。” 今天是7月31日,哈利的生日。 哈利现在在陋居,和韦斯莱家的孩子待在一起,预计傍晚六点回来。在那之前,都是他们为今晚的生日派对做准备的时间。 时间过得真快,哈利都满十六岁了。 他们一边准备派对,一边回忆自己的十六岁。 首先是詹姆:“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在和西里斯、莱姆斯一起夜游。” 他略去了彼得。 然后是西里斯:“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也在和詹姆、莱姆斯一起夜游。” 他也略去了彼得。 都是夜游,克莱尔点破:“你们有哪天不在夜游吗?” 每天都在吧!只要在上学! “每天都在夜游,没办法,夜游太美好了,”西里斯说她点对了,他问她,“你呢,克莱尔?” 于是克莱尔继续回忆自己的十六岁生日,也就是她十六岁时的1月21日……那天她在干嘛? 她回忆完了:“当然是在吃蛋糕啊!” 准没错! 莉莉的生日只和克莱尔相差九天,她十六岁生日时做的事也和克莱尔差不多:“嗯……这么说的话……其实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也在吃蛋糕……” 她是憋着笑说出这些话的。 哈利十六岁生日也会吃蛋糕。 他们为他准备了一个特大号的奶油蛋糕,詹姆坚持要在蛋糕上加一个同样是特大号的翻糖金色飞贼。 克莱尔打赌:“哈利肯定会喜欢。” 西里斯赞同:“肯定的。” 尤其会喜欢“金色飞贼”。 除此之外,他们还准备了其它糖果。种类繁多,都是在蜂蜜公爵买的。 准备接近尾声的时候,克莱尔就坐回沙发,拆了块毛毛牙薄荷糖吃了起来。 西里斯坐在她边上,也拆了块毛毛牙薄荷糖:“莉莉让我问你,你下次休假是什么时候?” 克莱尔质疑:“是你想问我吧?” “好吧,是我想问,”西里斯承认,“所以是什么时候呢?我总觉得我们上一次一起赖床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因为要忙今年联盟杯的事,克莱尔甚至很久没过过周末了,今天能提早下班已经相当难得。 他真的怕她累坏了。 “我也总觉得上个周末是上辈子的事了,不过……”克莱尔想了想,“下个星期我应该能放个假了。” 该忙的已经忙完了,联盟杯的后续工作会由体育运动司负责。 “真的?!”西里斯确认道。 “当然是真的。” 西里斯欢呼一声,开始计划他们能在久违的假期做点什么。 首先是赖床,这是必不可少的。 “你必须得好好睡上一觉,假期每天都得好好睡上一觉。” 克莱尔觉得他计划得太对了:“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像个神医啊,西里斯。” “神医”西里斯继续计划:“赖完床以后,我们得一起吃个午餐……” 这也是必不可少的,之后的“一起逛街”“一起看电视”“一起去游乐场”“一起去电影院”等等都是必不可少的。 真是完美的计划啊,克莱尔越听越期待了。 莉莉和詹姆也在做计划,他们在计划哈利明年的生日。 十七岁生日非常重要,那可是成人礼。 詹姆提议:“我们可以给他做十七个蛋糕。” “他会乐坏的。”莉莉说。 事实上,只要他们能陪在哈利身边,就够哈利乐坏的了。 五点左右,莱姆斯赶到了。他牵着他的新婚妻子唐克斯,开门进来。 他和唐克斯是在一个月前结婚的,结婚地点是苏格兰北部的一个巫师酒馆。那个酒馆挺小,但那场婚礼办得非常美满,参加婚礼的每个人都非常幸福。 “我们来晚了。”莱姆斯歉意地说,脸上写满蜜月期的欣悦甜蜜。 “还有要帮忙的吗?”唐克斯问,她今天的头发是泡泡糖粉色的。 “还有一点要忙的。”莉莉招呼他们。 詹姆催克莱尔和西里斯:“你们俩也别坐着了。” “不行啊,”西里斯即兴表演一滩软泥,“我和克莱尔是长期病号,需要多休息。” 克莱尔也成了软泥,附和道:“没错,我们要多休息。” 她说着又拆了块糖。 “好吧,”莉莉迁就他们,“你们今天还是只能喝南瓜汁,明白吧?” “噢——” “不——” “软泥们”哀号不止。 莱姆斯和唐克斯也加入了准备派对的队列,如之前所说,他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克莱尔看着莱姆斯和唐克斯:“太配了。” 和唐克斯站在一起,莱姆斯都变得健康阳光活力四射了。 西里斯看着墙上的窗户,窗玻璃正好映出他和克莱尔的倒影:“我们也很配。” 克莱尔锤了他一下,以软泥的力道。 笑意不止。 六点左右,哈利回来了。 一起到的还有韦斯莱家的几个孩子,金妮、罗恩、弗雷德和乔治,以及他们的父母,亚瑟和莫丽。 赫敏当然也到了,此外,哈利还邀请了纳威,以及他去年新交的朋友卢娜。 歇了好一会儿的克莱尔和西里斯负责起了迎客工作。 最后一次开门,他们迎进了多日未见的雷古勒斯——他从今年一月份开始环游世界,昨天刚从澳洲回来。 “你确实该多出去走走。”西里斯很支持雷古勒斯去各地旅游。 去看看不同的世界,这是他们那些固步自封、抱残守缺的长辈祖先们到死都没能做到的。 但环游世界有一个坏处。 “我还没倒完时差。”雷古勒斯一进门就栽进了沙发,困得睁不开眼。 他也是滩软泥了,解救方法是来杯提神魔药。 克莱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完由衷感叹:魔药拯救世界。 这个位于戈德里克山谷的小家很快就变得格外热闹。 屋内温馨明亮,充满欢声笑语。 “我太喜欢了!”哈利爱极了这个派对。 这是一个无比快乐的夜晚。大家围在一起分享蛋糕,哈利闭上眼许愿时,克莱尔发现他的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她猜他的愿望是“大家永远在一起”“所有人都能一直幸福下去”——如果是她过生日,她也会这么许愿的。 第58章 她也哭了,西里斯为她抹去泪水。他动作轻柔,眼眶也通红着。 克莱尔为他们的“休假计划”新添了一个计划:“我也想要蛋糕。” 西里斯答应她:“我会给你做二十一个蛋糕。” 她已经满二十一岁。 “我太期待了,”克莱尔抱紧他,“我会给你做三十七个蛋糕。” 他即将满三十七岁。 “那我就赚大了。”西里斯也紧紧回抱住她。 同时,哈利也和莉莉、詹姆抱在一起。 弗雷德和乔治已经毕业,他们俩在对角巷开了家笑话商店,卖着各类新奇十足、大受欢迎的笑话商品。 现在,他们就在用店里最新款的神奇烟火为哈利庆生。 早在魁地奇世界杯,他们托她保管笑话商品的时候,克莱尔就知道他们俩的笑话事业会大获成功了,他们确实大获成功、蒸蒸日上。 西里斯也给弗雷德和乔治投过一大笔加隆作为启动资金,那是一笔效益斐然的投资。 神奇烟火非常漂亮。 弗雷德和乔治一句接着一句地说: “笑一个,哈利——” “咧下嘴,哈利——” 哈利已经在笑了。 笑容灿烂,泪水晶莹,所有的所有组成了这个夜晚。 这个夜晚还充满祝福,所有人都在祝福哈利: “生日快乐!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