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半沉》 第1章 [gl百合] 《许我半沉gl》作者：独孤若风【完结】 文案： 英语课代表的顾岩喜欢上了年轻老师林清，禁忌的同性之爱让她隐忍痛苦。为林清努力考上重本的顾岩在高考之后向林清表白无果随后出国。 七年后，出国留学归来的顾岩，爱人不在，所面对的只有一座浅浅的坟头...... 内容标签：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清，顾岩┃配角：张佳静，米洛┃其它：师生，校园 一句话简介：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立意：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第1章 光阴遗失 chapter01 遗失在光阴之外 遗失在光阴之外 记忆在心底凝结成琥珀 晶莹而空灵 逆着光 喧闹的青春，膨胀的荷尔蒙 还有关于生命中的狂喜与刺痛 能不能再重来一次？ 所有被错过的时光 错过的人 我愿永远珍藏这份被重获时的 小心翼翼与欣喜 ————顾岩 one 厚重破旧的教室门被顾岩推开了。 时隔七年，她又回到了这座城市，回到了她的母校h中，走进了高二【3】班的教室。 环顾四周，窗台上放了几盆嫩绿的植物，一种熟悉却又独特的味道在教室游荡。 脸色苍白的顾岩，看着整齐的课桌出神。 她缓缓走上那个略显沧桑的木制讲台，忧郁的眼眸中掠过丝丝怅然与悲伤。 黑板上细小的尘埃与粉笔末被她的指尖推开，留下了一串浅浅的纹路。 她走到靠窗第三排的位置坐下。恍惚间，顾岩的呼吸开始急促。 坐在以前坐位上的顾岩，下意识的习惯-她托腮转头，推了眼镜，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白云慵懒地越积越多。 此时此景，像极了高中时代的某个下午。 凝眸中，恍若隔世却又似昨日重现。 教室不远处的那颗榕树还在。 七年过去了，在这个夏天它却显得极其突兀和萧条。嶙峋的树干，病黄的叶子，没有一点生机。 “顾岩”！。 “哎”！ 高二上学期第一周第二节英语课，作为课代表的顾岩看着窗外的榕树走神被她们新来的英语老师点名提醒，恍然过来的顾岩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下子从座位上蹿了起来，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哄笑。 顾岩微微笑着，目光从窗外回到教室。 晚霞透过窗洒在了讲台上，缓缓的从讲桌右下角流下，整间教室显现出一层奇特的光影。 顾岩突然感觉自己回到了那个下午。 讲台上，那位姓林的女老师，她优雅的转身，粉笔末轻轻下落，当细小的微粒在整间教室像分子一样在做无规则运动时，流畅的线条，一长串优美的英文字母好像被镶嵌在了黑板上。 这个季节，坐在以前位置的顾岩。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讲台，晚霞依然温柔地投射进来。 然而当初那个画面，那些瞬间，仿佛早已隔了千年，已成隔世沧海。 太阳渐渐隐退，光线灰暗下来。安静得让人感到一丝恐惧的教室，被顾岩滴落在课桌上的泪珠声打破。 肆虐的泪水。曲终，人散，所有的欣喜和漠然慢慢在流年中沉寂，消逝在时光的碎片中。 三天前，身处异国的顾岩接到了一个来自中国的电话。 电话这边，话还没说完，整件事情都还没说清楚。听筒那一端的顾岩早已颤抖泣不成声。 顾岩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身处异国多年的思念，孤单，隐忍，一触而发，决堤的泪水滔滔不绝。 电话来自于米洛，她的高中死党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好朋友。 电话里，她鼻音很重的对顾岩说，她们的高中英语老师-林清，一个星期前，死于乳腺癌晚期。 呜咽着，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顾岩，不知哭了多久，失神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手机被摔向了墙角。 她点了一支烟，瘫在了沙发上，空洞的目光，娴熟的动作。不间断的青烟扭曲，折叠着四处飘散，一个又一个的烟圈细碎地融进了悲伤中。 随着烟灰缓缓下落，烟尽。顾岩向航空公司订了一张回国的机票。只到东方发白，顾岩才忙完一切，下午收拾完东西朝机场赶去。 “小姐回来了！”。几年没见顾岩的保姆一路欣喜的叫着，顾岩的出现让她意外惊讶。 闻声从楼上下来的顾岩的继母-陈庭，她满脸的诧异。因为顾岩已经整整七年没有回国。 顾岩环视四周，总体布置没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些高档异国风情的家具和装饰。这个曾经被同学无比羡慕的家，顾岩却很少感到过温暖。 顾岩正盯着墙上某位大家的国画出神时，一个穿着球服满身是汗的少年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没理会说话的几人，拍着球想绕过她们上楼。 “澄澄，快过来和你姐姐打招呼”顾岩看着腼腆有些害羞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多年未见，已有生疏和距离感。 “哇，你到家了啊？”前后进门的男人声音低沉，却难掩欣喜。 顾岩回头，父女相视，顾向楠的两鬓已有白发。七年未见，顿感时光交错。 顾岩接过父亲的包，两人坐在了沙发上。顾向楠让保姆张妈倒了一杯布卡奇诺给顾岩。 握着暖暖的杯子，顾岩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抬头，愣了一下看着顾向楠。 “我还记得这咖啡是你上高中以来就喜欢喝的，怎么，在国外生活了几年，生活习性都变了？” 顾岩苦笑着摇摇头。 对于习惯，有些习惯，或许一生都不会变的。 “我这次回来，不打算回去了，国外的工作已经交接了.....”。 “你出国都七年了，也是时候该回来了，你休整一段时间就去公司上班吧，也要学着接下爸的担子喽。”顾岩没有吱声，低头看着杯子，有些出神。 “对了，你林老师的事你知道......吗”坐在一旁的继母小心的留意着顾岩的神情。 “知道了，米洛告诉我了”顾岩握着手中的杯子，语气故做无谓，没有人知道顾岩此次突然回来最主要的原因就因为林清。 顾岩和高中死党米洛、张佳静、李波木约好下午四点在林山公墓相遇，一起去祭拜已故的英语老师林清。 去车库里取了车的顾岩，在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兜兜转转。 之前熟悉的街景、林荫道，几年没回来，以前的建筑都通通消失不见。 恍惚中，顾岩的车子竟鬼使神差的停在了h中门口。 已是暑假，学生们都放假了，稀稀疏疏的校园，人少得可怜。顾岩向留校值班老师说明了来意。 来到了熟悉的走廊，站在梦中无数次梦到的教室门口，恍如隔世却又怅然所失。 “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我办公室里还有事，就不陪你了”顾岩点头致谢，拎着钥匙踩着高跟鞋的物管老师渐渐走远。整个回廊里只听到她富有节奏清脆的鞋声。 顾岩轻轻推开了门，走进了教室，整齐的课桌，墙两侧的座右铭有些泛白。 泪水溅起了桌上薄薄的尘埃，看着那个安静的讲台，恍若一切都只是在梦中， 文字的独白苍老了岁月，光影在先知先觉中反复缠绕，而后清晰。 “恨时光呼啸而去， 未经允许，还来不及， 将承诺的未来堆砌 还来不及，和你穿行在普罗旺斯的花海里。 还来不及，突然只剩泪滴的静谧……”。 --------------------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好几年上了晋江意外的发现居然还有宝宝来看文哈哈哈谢谢你们我准备认真改一遍错别字这次不允许啦 再改一遍哈哈 第2章 年华似水 chapter02追忆似水年华 一光年的距离 我们都回不去了 我傻傻站在原地 期盼上帝送我一个时光机 回到过去 去留住藏在笔记本的秘密 或许我可以 我愿意 在年华之上等你 ————张佳静 one 多年后，当你意识到时间像个贼时，它已偷光了你所有的选择，恍然惊醒已过了而立之年。 某个夜晚，爱人和孩子沉沉睡去，你放下所扮演的妻子，母亲，教师的多重身份后，回到了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俯瞰窗外城市的繁华，莫名的惆怅和寂静会让你倍感凄清。 翻开台灯下那本厚重稍许布满灰尘的相册时，高中毕业照上的某个笑容和眼神也许会让你眼睛湿润，内心最纤细的神经触动。 而后，你试着在那模糊遥远的记忆里寻找源头。蓦然发现，关于青春，关于成长里的那些人那些事早已遗失在光阴之外，沧海不复。 第2章 高中毕业照上，顾岩，米洛，李雪，波木我们几人扭成了一团，曾经不可一世的五人帮毕业后分散于大江南北。 当年最开朗神经质的米洛凭着自己的努力和绘画天份去了北京一所艺术学院，毕业后开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样貌一般的李雪和一个足以做她父亲年龄的暴发户去了澳洲。 顾岩，四人中有着最多故事的她高中毕业之后借着优越的家境去了国外深造。 而我顺从命运的足迹，师范毕业之后回到了母校h中任教。 七年过去了，我早已没有顾岩和小雪的消息，幸运的是我还与北京的米洛一如往常，我们相互扶持鼓励走过大学四年。 下午米洛从上海打来的电话让我又惊又喜，她说顾岩回来了，那个离开七年的家伙终于从国外回来了。 我和米洛在电话里一会哭一会笑，办公室里的老师都以为我受了什么打击。 米洛说她明天早上的飞机，从北京中转回来。一起约好下午四点去林山公墓。 时间就像电影一般一晃而过，当你想重放一两个你喜欢的瞬间重温那些动人的画面时，却惊惧地发现，在成长的电影里，永远没有暂停键。 还没等你用心体会时，电影已接近了尾声。 顾岩，看着毕业照上的她，搞怪的笑容依然藏不住她眼神里淡淡的孤寂和稍许的落幕。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许多，我和她都不曾想过，毕业之后，我们几人竟会分别七年。 two 时间倒退回七年前，高一文理分班后，我，米洛，小雪，顾岩，我们从原先的班级来到了文一班。 我相信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也是老天早就注定好了的。 上自习铃响前十分钟，背着双肩背包穿着米白色运动服进来的便是顾岩，她把鸭舌帽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顾岩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停下，拿出纸巾细致的擦了一遍桌子和椅子，放下书包缓缓坐下。 小雪，她是最后一个走进教室的。当她看到顾岩的身边还有空位时，她走到顾岩桌前，笑着示意。 顾岩往窗边挪了挪，没有对白，甚至都没看小雪一眼，李雪尴尬的笑着，心里在想这个同桌怎么那么高冷。 一整个晚自习，新任的班主任都按照形式宣读新章程，然后按照上学期期末成绩的排名选班委。 “班长，朱宇。学习委员，张佳静。宣传委员，米洛，英语课代表，顾岩……”。洪亮的声音响彻整间教室。没有问愿不愿意，赵老师严肃的看着学生，片刻的安静之后，她笑着往她的工作手册上写着什么，全班被点到名字的同学，默认代表了服从。 赵老师的威严在h中是出了名的，历届学生都闻风丧胆，所以背后一直都尊称赵老师为“赵太后” 星期一的第二节是英语课。预备铃响过了好几回，文一班教室里却依旧乱哄哄。新学期新班级新同学，所有人都处于激动兴奋中。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斜射进来，安静的洒在讲台上。 坐在窗边的顾岩呆呆看着阳光直射下四处漂浮的微小粉笔末和尘埃，她伸出手去，肉眼可见的漂浮物在她的指间无规则游荡。 突然，门开了，吵闹的教室瞬间变得安静。四十多双齐刷刷的眼睛霎时看向讲台，人生只若如初见， 一位身穿黑色正装，带着眼镜踩着高跟鞋的女老师优雅的走上了木质讲台。她乌黑的长发柔软的散披在肩上，脖间一条精致简约的项链尤为显眼。 举手投足间，迷离成熟的气息径直扑面而来，别样而盛大的气场将其围绕在中间，沸腾的气氛让文一班的男生们都像发情的猴子一样叫着拍起了桌子。 她放下了手中的教案，环视全班，笑着摆手示意安静， “goodmorningeveryone,mynameislinqing,fromnowoniamresponsibleforyourenglishcourse.ihopethatwecancooperateentertainment.” 流畅纯正的英式腔调，声音富有磁性，叽叽喳喳的惊叹声在教室此起彼伏。坐在最后一排叫李波木的男生大声叫到：“mygod,美女老师，你在说啥”全班哄笑。 “大家好，我叫林清，本学期由我来任你们班的英语课，我同时还兼任文〈三〉班班主任，你们是我带的第二届学生，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话音刚落，同学们热烈地鼓起了掌。 再问到英语课代表时，顾岩在同桌小雪的提醒下缓缓站起身来。 金黄色的阳光从林清长发泻下，站在窗前的顾岩看着讲台上的侧影脑子里只蹦出来一首诗：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 周四放学回到家，顾岩留意到父亲书房里的行李箱和一些东西都不在了，她知道顾向楠又去出差了。 “小岩，你们新任的班主任教什么？”。 “语文”。 “男老师，女老师？”。 “女” “英语老师呢？ “女…… 饭桌上顾岩和母亲的谈话总是这样，母亲想要找话题缓解气氛，但每每一字一句之后便剩下漫长的沉默和尴尬，这份尴尬也时时表明着她们的真实关系，她是顾岩的继母。 顾岩6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她的母亲，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被小雨湿了头发的顾岩没有哭，只是呆呆的看着。 6岁的顾岩或许还不知道死亡的真正概念，她只懂得，从那一天起，没有那个人会再去接她放学，给她做可口的饭菜。 三年后，另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进了这个家。 无数个漆黑漫长的夜，内心充满恐惧无助绝望的顾岩，一遍又一遍地用泪和墨勾勒着母亲的轮廓，然而关于母亲的笑容，记忆，关怀的温度还是在时间的消逝中渐渐模糊了。 顾岩多了一丝桀骜不驯，变得坚强倔强的同时，也开始把自己锁闭了起来，变得忧郁孤僻。 所有的心事，想说的话，只有那本陪伴她好多年的黑色笔记本了解。 她很亲热的喊她小岩，而顾岩从不喊她妈妈，冷冰冰的阿姨一叫便是11年。顾向楠出差的时间里让这份尴尬愈加明显，好在顾岩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顾澄，好像他来到这个家里，只是为了缓解自己与继母之间难以形容的气氛。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小岩，再吃一……”。继母陈庭的话还没说完，夹菜的手停在半空，顾岩迅速放下碗筷快步向楼上自己的房间跑去。 她不想再让这份尴尬和沉默变得长久，那样快让自己喘不过气。 回到房间的顾岩拿出了英语课本开始温习单词，今天英语老师那个包含了太多东西的眼神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二天语文课后，班主任赵老师召集了所有班委召开了一个简短的班委会。并在大家商讨后定下了文一班班规，让大多数学生觉得很变态的规定—— “一、不许带味道大的早点进教室 二、上课不许讲话、睡觉、偷吃东西 三、早操，课间操，无故不参加者罚做值日 四、在校必须穿校服 五、私自逃课，一经查处，严惩不贷” …… 在这所远近闻名的重点中学，校领导对文科班尤为重视，因为它的名气来自于几乎连续五届的市高考文科状元都出自于该学校。 three 下自习后，米洛尾随在顾岩后面，她不经意在点名册上看到顾岩的信息，而且顾岩额头上那道浅浅的刀疤更让米洛怀疑顾岩是自己四年级时的小学同学。 想要追上顾岩问个究竟时，顾岩早已消失在人流中。 回家之后，米洛翻出了床底的一个箱子。 她在一个编织袋里找出了小学时的所有物品，七巧板、红领巾、贴有明信片的抄歌本还有一大包大大小小被折叠成星星的纸条，米洛一一打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立马让她回想起当年的往事也更加确信了自习上的那个猜想。 顾岩额头上那条浅浅的刀疤便是米洛在削铅笔时不小心划伤顾岩的。米洛隐约记得那个下午，自己好像与顾岩闹了点小别扭，在削铅笔的时候顾岩来到桌前说有事要说，因为顾岩靠的太近，不知怎么的手中的小刀蹭的一下划过了顾岩的额头，看到一下子涌出的血，班上胆小的女生顿时哭了起来。 按在顾岩额头上的纸巾不一会就被血染得殷红。班主任焦急的带着顾岩去附近的医院，因为再差几厘米便会伤到眼睛。 第二天，老师说顾岩转学了，米洛不知道那天顾岩只是来向自己道别，因为顾向楠帮她联系了一所更好的小学。 对于顾岩的离去，米洛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她还没为自己的疏忽大意道歉，顾岩却突然消失了。 当时电话还没有普及，一个三年级的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去联系朋友。那些折成星星的字条写满了自己对顾岩的思念与道歉，上了初中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同学，米洛渐渐将这件事淡忘，没想到七年之后再次遇见顾岩。 第3章 或许，从一开始就都是注定好了的。 four 数学教研室里的风扇悠悠的转着，数学老师张丽的桌子上堆满了三个班的作业。 文一班杂乱，雷同，错误百出的计算题让她瞬时没了批改后面两个班作业的心情，实验班都如此，更不用想平行班的情况。 没盖盖子的钢笔滚到了一边，眉头紧锁的张老师抱着文一班的作业风风火火的往教学楼赶。 数学课，是顾岩从小到大最头疼的课，小学一年级再简单的加减法也从未得过满分。对数学的讨厌憎恨让顾岩渐渐变得逃避、恐惧。 顾岩觉得数学老师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催眠师，尤其是像张老师这样的，她可以在十分钟之内让班上和自己一样讨厌数学的同学昏昏欲睡。 顾岩看了看周边的人，小雪在看郭敬明的小说，前后桌在笑着偷吃零食。就连班长朱宇也在偷看数学课本下的篮球杂志，唯独学习委员张佳静在这样枯燥无聊的数学课上还是那么认真，她以一个标准好学生的姿态坐在第一排，每堂课都聚精会神，认真的做笔记。 顾岩用橘黄色的荧光笔在数学公式上画了横线，抬起头时，张老师已在黑板上写满了数列。 低头看了表，离下课还有半小时，睡意顿时涌来，顾岩小声的打了一个哈切，顺手拿了小雪将近一半的课本放在了自己的书头上，一下子堆高的课本将讲台上的张老师完全挡住。 刚要趴下睡觉时，从后面传来的纸条正正的砸在了自己的头上，顾岩瞟了一眼讲台上的张老师，她依旧背对着大家抄笔记。随后她弯腰捡起了落在桌下的纸条。 顾岩打开纸条，诧异得唔住了嘴。 纸条是米洛写的，她问顾岩还记不记得自己额头上的刀疤是怎么回事，说自己就是顾岩小学三年级的同桌，正当顾岩陷入惊讶回忆过去的事时，张老师用教鞭连续敲击讲台的声音让全班恍过神来，在看小说的小雪吓得一把把书扔进了抽屉里。 “睡觉的，看小说的，吃东西的，丢纸条的，都当我看不到吗，掩耳盗铃这个成语学过没有？？”。 “看看你们的作业，已经第三周了，抄作业的那些，连课本上有的公式都抄错，你们让我怎么教”？。 张老师说着顺势把教案狠狠的摔在讲桌上，教室霎时安静。 “刚刚丢纸条的那两个同学，请离开我的课堂”全班同学的目光顺着张老师严厉的眼神看向了米洛，米洛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瞟了一眼张老师昂首阔步走出了教室。 “顾岩，还有你！以后别在我课上搞这些小动作，不想上课你也出去”。张老师拍着手上的粉笔灰，她拧开杯盖喝了一口茶。 涨红了脸的顾岩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缓缓起身。 从座位到教室门口，不过短短的几步路，顾岩却走得艰难，才刚开学就被老师赶出教室可真丢人。 出了教学楼，顾岩看到在不远处等自己的米洛，米洛笑着朝顾岩挥挥手，示意她过去。 学校操场边有许多高大的杉树，树荫下很多错落的石桌石凳，两人走到这都默契的准备停下。 “对不起啊，害你和我一块被赶出教室”。米洛笑着，语气里充满了抱歉。 顾岩摇摇头，她拿出了放在口袋里的纸条。米洛说着七年之前的那个下午的事情，并为自己的失误道歉。 顾岩笑着，然后她给米洛说了自己转学的事情。 原来一切只是个误会。 --------------------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跨度太大，已经半年没更，不管有没有人，我都会把这个故事写完。因为它就是我自己的故事，谢谢来看文的宝宝...... 第3章 年少轻狂 chapter03流年里的风 站， 在舒曼身旁 用流不尽的忧伤 书写一段 溢满惆怅的荒凉 纯真与浪漫不再流淌 铺一纸墨浓 奈何随梦偷临的风 吹散了彩虹” ----林清 one 接近黄昏的小晚自习上，文一班的同学们都在大声地背诵近代史。历史老师偶尔抬头巡视，在看到顾岩附近一小群人开始交头接耳讲话时，她瞟了一眼装作没事继续低头写教案。 “顾岩，走，我和你去校医院吧”。小雪很小声，可依然引起了四周同学的注意。 “不用了，拉肚子而已，快给我点纸我又不行......了.....”。虚脱的顾岩像只大虾一样捂着肚子半趴在桌子上。 小雪翻遍了书包和抽屉，最后，她转头回去 “快，大伙给点纸来，顾岩要拉屎”。 前后左右噗嗤笑了出来，看到历史老师突然准备起身时。顾岩一边瞪着小雪，一边抓了纸，抱着肚子冲向了讲台。 “老师，我……”。话还没说完，历史老师看着疼得满头是汗的顾岩，会意笑着招手让她快去。 从卫生间出来，顾岩顺道下楼去了校医院。捏着手里的药，看了看表，耗时25分钟，眼看马上就要下自习了,顾岩连忙超近路往逸夫楼赶。 经过实验楼的时候,靠窗走的顾岩远远便听到一楼音乐教室里很特别的琴声。她故意走进教室瞟了一眼。 近视的顾岩轻轻半靠在墙上,脸贴在了窗边,扶了扶眼镜,音乐教室里的一切,让顾岩惊诧。 光影交错,夕阳透过玻璃洒满了整间音乐教室,几束光线柔柔的从钢琴面前女人的长发泻下。线条分明,尽管只是看到了一个侧脸,可顾岩百分之一千的肯定,那不是音乐老师,而是自己的英语老师,林清！ 被琴声陶醉看呆的顾岩,突然一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背上, “喂，你是那班的学生，鬼鬼祟祟在这干吗呢？”音乐老师突然的出现让顾岩吓了一跳。 拿着药的顾岩急忙找了借口开溜。 谁想瞬间成永远，这个意外的下午，唯美的画面，从此像烙印一下深深驻扎在顾岩的脑海，时不时会在梦中出现。 许多年后，在国外一次偶然的音乐会上，顾岩得知了当日林清弹奏的曲子是德国钢琴家舒曼的名曲《此时情景》-是舒曼写给小他九岁的情人克拉拉的情书。 为了提醒克拉拉， “不要把爱人遗忘”。 two 已进初秋，天气渐渐转凉，窗外的榕树开始有叶子下落。转眼已到期中，学校对高二年级进行了期中统测，因为是文理分班后的第一次考试，学校很是看重。 每个考场都有两个监考老师，考场气氛异常严肃。 整个考场只听到学生们伏笔做答的刷刷声，偶尔传来走廊里巡考女教师富有节奏感的高跟鞋声。 期中的成绩不免让顾岩有些痛心。虽然语文和英语都是全班最高的，英语只扣了7分，143！文综也比高一提高了好多，然而数学，那科无可奈何，只能望分兴叹的数学，150的总分，顾岩只得了23分。 23？“破产号”！ 因为数学，总分被拉得太低，名次不是很好。 顾岩看着那黑压压的成绩分析册上的排名时，顾岩第一次感受到了付出和努力不成正比。那么多个挑灯夜战花在数学上的时间，成了徒劳。 上课铃声响了，这一节是数学课。数学张丽老师抱着卷子满脸不高兴地进了文一班。 她没有立即发卷子，而是反常的讲起了题。 “知道斜率求椭圆a,b的值，首先求出离心率，然后再用准线方程，或是根据公式ba-b,然后开根就可以。15分啊！同学们！这样的压轴大题完完全全这是白白送分给你们！你们要学会找出题中所隐藏的解题信息，假如直接告诉你离心率，那它就没有考的必要了。这么简单，怎么大多数同学都翻船了呢？”。 “噗嗤，简单吗”小雪翻着白眼看着张老师小声嘀咕。 “这次期中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可能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年级最高分，王宇丹146！，”张老师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音量的加大，赞许的目光和许多羡慕的眼神都纷纷投向了王宇丹。 “虽然年级第一在我们班，但因极个别同学影响，你们班这次的平均成绩在整个年级倒数第二！”。满面桃花的张老师突然脸色一转，气愤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嘲讽。 说到极个别同学时，不知道张老师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瞅了窗边第三排的顾岩。 学习委员张佳静发下答题卡后，大家都在低头细致的检查核对。 23，鲜红刺眼的数字，顾岩的脑子很热，她看了看同桌小雪高出了自己90多分，前后左右貌似都是120分上的…… “试卷发下后，希望大家别老盯着那个分数，多找问题，反思，发现问题善于总结，这样你们才能提高”。 张老师拧开杯盖，喝了口茶，走下了讲台，她拿起了坐在第一排王宇丹的卷子，边看边嘀咕。 “嘿，我就奇了怪了，为啥你能考这么高，有些同学却连你零头都考不到。都是重点班的学生，是我授课有问题，还是你们自身的智商作怪呢？”。张老师的声音不大，但全班都听得很清楚。 第4章 “砰！”。顾岩发力一拳打在了桌上，又狠狠踢了一下桌脚，把小雪和前排的同学吓了一跳。 “顾岩，你有什么问题？！”。看着闻声而来质问的张老师，顾岩又再次重重踢了一脚。 这一次，全班都静静注视着从讲台走下的数学老师。 “怎么？我说的不对？还是对我有意见？” “我哪敢啊，呵？”。顾岩抬起头轻蔑的笑着 “你什么态度！”。张老师放下手中的粉笔，对着顾岩严厉呵斥。 “我什么态度，不就弄响了一下桌子，不小心踢到了桌脚嘛，又不是你家的，你大呼小叫至于吗？”。后排的男生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李波木还吹起了口哨。 “砰！”。这次轮到张老师拍桌子了，刚才的笑声，让她很是气愤。 “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自己就考了那么点分数，还又拍桌子又踢桌脚的，还有理了？还好意思在这跟我嚷”。 整个教室突然缄默，刚才笑的同学也都被数学老师发飙的威力震慑到了，大伙都感到意外，一向沉默安静的顾岩也居然敢和风风火火的数学老师叫板。 涨红了脸的顾岩霎时站了起来，嘴角嚅动着，却没吱声。突然，顾岩拿了课桌上的数学试卷和答题卡以那个充满挑衅的眼神瞪着数学老师用尽力气狠狠的将答题卡撕碎揉成一团，然后在全班的注视下扔向了墙角。答题卡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线形正正的进了垃圾桶。 “你这是干什么？”。张老师的声音突然小了许多，她没有想到班上公然有学生与她抵抗，还是女生。 “我实验一下上节课物理老师讲的弹性形变！”。顾岩的这句话让全班都狂笑不已，控制不住场面的张老师有些难堪。 后面的男生正等着看好戏时，下课铃声响了。 “我还有课，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你好好反思，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哼！”。拿了书，踩着高跟鞋的张老师悻悻的摔门出去了。 “快坐下吧，还好没啥事，我可替你捏了把汗，她那种脾气你都敢惹”。小雪拉了拉顾岩的衣角。 课间，顾岩感到依然有好多双眼睛还在注视着自己。她隐约听到冯瑶等几个女生小声的议论声，分数考得那么低还敢和数学老师闹真不要脸之类的。 站在窗边的顾岩，看着窗外的榕树发呆了许久。她握紧了拳头，因为太用力，骨节咯咯作响。突然的想法，她一拳挥了出去。 “哐当！”。两片玻璃霎时碎了，附近几个班里传来了尖叫和口哨声。顾岩收手回来时，少量血迹不小心擦在了洁白的墙壁上。 “顾岩，你疯了！”。小雪尖叫了起来，听到响声，班长，米洛许多同学都迅速围了过来。 “走去校医室！”。 “快给点纸！” “快来清理碎玻璃，要上课了！……”。各种声音，让文一班一片混乱。 顾岩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依旧呆呆的站着。冰凉的血液顺着她握紧的拳头流到指缝里，看着窗外那仿佛和自己一样沉默伫立着的榕树，顾岩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没什么感觉，好像这一切都只是在梦中。 血还在不停的流，米洛和小雪用纸巾把顾岩的伤口包了起来，可不一会，厚厚的纸巾层层渗透都已殷红。 “走，快去校医室！”。生气的米洛和焦急的小雪开始来拽顾岩。 上课了，听到铃声，半数同学回到了座位上。这节是英语课，当看到林清走进来时，突然像梦中惊醒似的顾岩，恍过神来，立即抽过小雪握着的手，坐下趴在了桌子上，把头埋下。 “桌上有碎玻璃！”。米洛叫了起来。 林清见满地的碎玻璃与墙上的点点血迹，又看到趴着的顾岩，她穿过还围在顾岩课桌前的人群。 走到顾岩桌前，小雪说她伤到手了。林清弯下身，轻声道：“走老师送你去校医室”。 “林老师，我送她去吧，您上课”。朱宇挽了袖子，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不用了，你维持好纪律，张佳静，你把期中的卷子发下去，把答案公布一下，你们自己先改错”。 顾岩没出声，依旧趴着。 “你给我起来！”。命令口吻的林清边说边把顾岩拽了起来，看着头发凌乱，眼角红红的顾岩，对视间，彼此都沉默了数秒。随后，林清挽了她的手，迅速向校医室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顾岩就一直呆呆地看着地面。 当校医把消毒水浇在顾岩的手上时，顾岩吸了一口凉气，持续的刺痛感让她感觉大梦初醒。 “医生，她手没事吧？” “没有伤到动脉。碎玻璃都清理干净了，一会记得把药吃了，这几天伤口不能碰水，不然会感染，晚上记得重新换下药和纱布”。 出了医务室，林清搂着顾岩的肩膀，走了不远。顾岩突然停下转身看着林清 “林老师，谢谢，我，对不起……”。顾岩变得语无伦次，心里有好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感觉内心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很重很重，她缓缓低下了头 两人回到教室，班主任，政教处的李主任还有刚刚被自己气得发飙的数学老师全都驾到了。 看着赵老师气势汹汹瞪着自己，顾岩慌了，有点不知所措，她停下了步子。 林清见状，搂着她上前，见赵老师和李主任要说什么，她向他们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赵老师会意，李主任表情复杂的看了顾岩被纱布包扎的手和张老师一眼，和赵老师出去了，数学老师看到政教主任远去，扶了扶眼镜走近顾岩。 “顾岩啊，老师知道今天的话有点过了，但是你也太冲动脑子热了一下吧，以后在数学上遇到什么问题，你多来问老师，勤能补拙嘛”。数学老师笑着故意缓和气氛，看着一动不动的顾岩，林清推了她一下。 “林老师，那我就先走，不打扰你上课了，”。林清笑着点点头。 回到座位的顾岩，被前后桌小声的嘘寒问暖，也有从后排传纸条上来慰问的。 整节英语课，顾岩都低着头看着课本，虽然余光好多次感觉到林清在看向自己。可顾岩一直没有抬头。 快下课了，林清拿了卷子简要的分析了整体情况。走神的顾岩隐约听到林老师念到自己的分数和名次，年级第一！ 刚刚毫无知觉的手，渐渐清晰持续的疼痛感浮起。看着窗外下落的榕树叶子和被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手，顾岩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却又似还在迷雾中行走。 最后两节课与历史晚自习过得很快却又煎熬。鲜红刺眼的23就像幻灯片一样。不间断的在脑海中重复。 “顾岩，林老师让你去教研室找她”。交完作业回来的张佳静在半路上叫住了顾岩。 在人流中逆行的顾岩，有些吃力。 -------------------- 作者有话要说： 一遍一遍改，错别字太多。600°的大虾已哭瞎 第4章 西窗的雨 chapter04想写一首小诗 想写一首小诗给你 把灯都熄灭 站在黑暗里 望着窗外静默的关于希望的闪烁 我想堆砌一些华丽的辞藻 用煽情的排列 燃烧出瞩目的光焰 字里行间镶嵌让你感到温暖的温度 用上扬的嘴角划下诗的行距 -----林清 one 顾岩来到英语教研室，只有林清一个人在。台灯下，她还在认真的备课。 林清给顾岩倒了一杯热水，担心顾岩回家太晚家人睡了,她主动提出帮顾岩换药。 顾岩再三谢绝。不容分辩，林清一把夺过她的书包翻出换药的袋子。 看着低头为自己包扎换药的林清，顾岩第一次离她这样近。她动作很轻，很温柔，淡淡的发香，白皙的脸庞，安静，美丽。 顾岩恍惚了，她想起了一个成语“岁月静好”，一个转身，却醉了倾城一世,她的美丽仿佛可以摧毁一切与时光有关的东西。 一瞬间，好想上前抱住她。 “岩儿…”。 “啊？”。顾岩一愣，错愕与欣喜，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叫过自己。 “下午在办公室，你们班主任和数学老师都和我说了你的事情，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冲动了！”。视线交织，久违的关怀，让顾岩心里一暖。 “还有我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藏在心底，一个人憋着，就这样越憋越多，而这次的分数与张老师说的那些话，终于成为你爆发的一个口，对吗？”。 “额，这个倒真没有”。顾岩刻意的笑着想掩盖脸上瞬间变化的情绪。 “好吧，希望是我想多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林老师，谢谢您！”。 “快走吧……” “好，老师再见………” 顾岩拿了书包，要出教研门室时，她忍不住回头，发现林清一直看着自己。 第5章 顾岩突然心跳加速，脸庞微热，她挥手感谢，快步离去。 迷离的街头，昏黄的路灯下，顾岩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微凉的秋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偶尔急速驶过的摩托车，轰鸣声刺破了街道的宁静。 回到家，被林清说中了，继母和顾澄她们早已睡了。 看了看手，纱布包得要比早上医生弄的好看很多，顾岩花痴一样的笑着。 台灯下，杯子里的布卡奇诺冒着热气，白色的奶泡安静的躺在最上层，丝滑香浓中略带丝丝苦涩。 顾岩打开英语课本预习了一会，手中转动的笔不小心飞落下了书桌。 顾岩没有去捡，她托腮坐着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林清，今天发生的一切又如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回放，交谈中那个充满关爱的眼神，换药时那轻抚温柔的动作，还有阵阵沁人的发香，瞬间想去拥抱她的念头。 crazy...... two 高二的生活虽然没有高三紧张，但依旧是三点一式的机械运动，面对越来越难懂的数学，顾岩有些恐慌和自责。 上节数学课她打瞌睡了，尽管用力掐了自己无数次，但迷迷糊糊过了一节课，什么都没听懂。 课间顾岩向班上的“数学达人”王宇丹请教三角函数，一个题还没讲完，铃声响了。 手拿教案，严肃又极具亲和力的班主任赵丽蓉老师走上了讲台。 “本学期因为教学要求，我们先看第四单元的中国现当代散文。一单元的汉魏晋诗歌，还有五六单元的宋、明、清文言文，我们放在最后讲”。 “今天，我们来学习郁达夫-《故都的秋》”讲着讲着赵老师已从现代到了古代，又从亚洲到了欧洲，同学们都在惊叹赵老师的文学魅力时，她顿了顿。 拿起粉笔，转身，“雨巷—戴望舒”，几个笔力苍劲的大字映入眼帘。 “淅淅沥沥下雨的黄昏，在一个诗意、绵长的雨巷，一个少年，他在等待一个少女的靠近。迷离的雨巷，作者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朦胧的情愫，美好、欣喜、悲恸、到最后那个丁香姑娘的默默远去，又多了丝丝的无可奈何”。 “不论是诗歌、散文、还是札记，我希望同学们能明白文字该有的严谨精神，只有思想情感与语言的精炼互相吻合，才能………” 顾岩的思绪开始游离，她想起了宋代大词人陆游与表妹唐婉凄美的爱情故事，曾经的海誓山盟却只换来了沈园咽泪装欢的擦肩而过。 最后只剩下一首太多叹息太多无奈的“钗头凤”，尘缘错，一盏离愁，酒暖回忆思念瘦。 还有郑愁予的那首《错误》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帏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个错误 我不是归入，是个过客”…… 不一样的人景，却是同样的惆怅，咫尺的距离，却遥远了天涯。 课后，赵老师给全班留下了一道课外作业，找出课文中的景物描写，提炼出作者融入的生活感受和审美情趣，并用自己的语言仿照作者用听觉、视觉和触觉来写景描写秋。 打雷了，墨云来袭。一上午的闷热，令人烦闷不安。淅淅沥沥的中雨一下就是两节课。托腮凝神的顾岩看着窗沿连成线的雨水出神。 顾岩拿出了美工笔，找了一张还有淡淡余香的蓝色信笺。 “独走雨巷 一个人彷徨 寂寥而悠长 湿漉漉的夜 不安与伤感无处排遣 雨声，轻点容颜 上一章节交错的视线 忽然不见 迷失雨巷 一个人痴狂 明媚却微寒 雨打在脸上 黯然神伤无处躲藏 雨落，模糊了想象 紧锁的窗耀眼的光亮 只是偶然 驻足雨巷 一个人迷惘 寂寥却喜欢 心想被流放 去那个丁香盛开的地方 雨过，心没雨巷 雨湿丁香，消散了芳芳 依旧惆怅 我是否早已被遗忘？ 星期三，一周中被称为是过渡，学习状态最好的一天，顾岩却略显疲倦。 课间休息，文一班的学生们都跑到教室外不远处的生物园玩耍去了。生物园里种植了许多果树，还有各色的植物和花。因为树林较深位置隐蔽所以这个地方也成了h中学生偷偷谈恋爱约会的地方。 顾岩理了理桌子，拿了英语周报摊开，爬在了桌上，均匀的呼吸，浅浅的睡着了。 不一会，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迷糊睁开了眼，是学委张佳静。 “顾岩，赵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呢”。 “现在吗？” “对，现在！” 一路上揣测着各种想法的顾岩，忐忑不安的来到了办公室。 “赵老师，您找我啊？” “喔，来了啊，坐吧”赵老师指了指对面李老师的座位，怯怯的顾岩小心翼翼留意着赵老师的神情。 赵老师突然往作业堆里抽出了一张纸。 “英语课代表，写得不错嘛”。赵老师宠溺的笑着说到 顾岩低头，赵老师手里的蓝色信笺...... 昨天不小心夹在作业本了，该死！ “最近这两个星期，张老师都来和我反映，数学课上你总是很疲倦的样子，时而走神，恍惚，经过上次的事情，我知道你对数学这科有压力，但是你不能放弃。” “要是生病了就好好去看一下医生，如果是晚上熬夜生物钟的原因，那要自己调节。还有老师想说的是心事别太重了，有什么多和朋友家人交流，当然了也可以和我讲讲，别一个人憋着，那样会很累”。 顾岩一愣。 “没什么心事，老师想多了”。 “真没什么吗？也许你会不知道，人在不经意间写出的文字，字里行间流露的都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我教了十多年的语文，现在又是你的班主任，加之课堂上的表现，你这点小心思我会看不出来？”顾岩抬头看着班主任，没有说话。 “老师希望你注意身心健康，晚上早点休息，保持乐观的心态，继续努力。 “嗯，我会的，谢谢赵老师”。 “那行，快回去吧，要上课了”。 顾岩箭步离开了办公室，对于今天班主任的谈话，在感动赵老师关心自己的同时，也深深惊叹自己的班主任居然可以把自己看得如此透彻。 最近与继母闹的很僵，简直不想再回那个家，…… 母亲的去世，继母的到来，太多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岩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敏感。自立，孤傲的同时也让顾岩性情变得淡漠。 好多次放学回家看到爸爸，继母，和弟弟三人在客厅看电视有说有笑。那样温馨的画面，却让顾岩的心像针扎一样的痛，有时会觉得自己很多余。 顾向楠已经连续出差两个月了，顾岩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 浓浓的月色中，聒噪了一整个夏天的蝉声突然嘎止了。倚在窗前的顾岩，看着远方的万家灯火，一抹怅然凝在了心间。 第5章 忧伤过往 chapter05黑色friday 可不可以不再想， 流年凌乱的烟火， 要在哪里转换？ 烟雨深秋朦胧的路口， 黑色幽默败给了覆水难收。 可不可以不去想， 千百次轮回的春秋， 竟是将那荒凉等候？ 彼岸苍茫的月光， 钩不动， 刻满忧伤落寂的五重奏。 ----李波木 one 秋天，渐渐深了。秋日的黄昏，时而忧郁却又细细碎碎的明媚着。 风时不时揭起丝丝寒意，窗外的榕树叶子开始泛黄。 下自习铃声刚响，边收书的顾岩边转头回去看米洛。自从熟悉之后，每天下自习，她们都是一路回家。 还没等顾岩收好课本，米洛冲了上来凑在顾岩耳旁小声耳语：“我今晚要住学校，理科班的一个朋友过生日，你先回去吧”。 “什么？那，宿管那边你怎么应对？……”。因为当心走读生在校逗留惹事生非，所以h中有一条特别的校规，走读生不能留校，一经查到，记大过处分。 “你就别操心了，我有办法，嘿嘿　”。米洛狡黠的笑着 回到家，做完习题的顾岩，有些睡意，她伸了伸懒腰。突然手机响了，是米洛。 “刚刚查夜老师来过，我躲去卫生间了，哈哈，啥事也没有，我机灵吧？我去，你们干嘛？阿西吧.....”。米洛突然大喊了起来，电话里很乱。 第6章 “这些混蛋，她们趁我给你打电话，从身后偷袭给我抹了一脸奶油，哈哈哈……”。 顾岩笑着挂了电话，她端着杯子去楼下泡了一杯咖啡。见客厅里已没有人，顾岩猫着腰轻轻上楼，在确认继母和顾澄房间里的灯都灭了时，她犹豫再三，踮起脚尖溜进了顾向楠的书房。 顾向楠的书房里内部有一个玄关，里面仿佛装了些很神秘的东西，每次顾岩询问玄关里面有什么时，顾向楠总会找借口搪塞过去。 趁这次顾向楠出差，继母和顾澄都睡了，这难得的机会终于能让顾岩一探究竟。 她回想起玄关的备用钥匙放在顾向楠书桌抽屉的铁盒子里，她蹑手蹑脚拿了钥匙，突然听到门咯吱开了。做贼心虚惊吓之余，原来是家里的橘猫大贵溜了进来。 顾岩摸了摸它的头，示意大贵别出声。顾岩屏住呼吸侧耳听了室外没有动静时，才拿了钥匙打开玄关。 让顾岩意外的事，玄关里面没有什么金银财宝，只是一大个被封住了的纸箱，上面细细落了一层灰，像是多年没打开的样子。 好奇心越来越重的顾岩终于拿美工刀拆开了用透明胶封住的纸箱，里面原来是顾向楠前妻也就是顾岩亲生母亲的一些遗物，有全家福的照片还有大红色绒缎封面的结婚证。 纸箱的角落里，有一团被报纸包裹的东西，顾岩拂去尘灰，打开报纸，原来是一个木制的音乐八音盒。 顾岩小心翼翼把其他东西放回原位，看了一下现场，蹑手蹑脚把八音盒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6:10,闹铃果断叫醒了星期五,跑操,早读,每天都机械重复。 天气有些反常,很厚的云层,看不到阳光,闷热了一整天,好像离开水的鱼,窒息一样的感觉让人不免有些郁闷不安。 第七节课后，赵老师来宣布了一个让整个文一班沸腾的消息。 “这星期因为高二的绝大部分老师到外校听课要做课题研究，所以今晚上的自习不上了。”赵老师话还没完呢，文一班欢呼声一片。 激动高兴的同时,雪花似的试卷纷纷飘落了下来,政治老师刚走,响亮有节奏的高跟鞋声响彻走廊。 “数学试卷来了,”小雅耷拉着头说. “哇,不可能吧,听走路声就知道是谁你也太牛了吧”,小雪转身接到。 没过十秒,张老师抱着卷子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哇,小雅,你……”。小雪瞪大了眼睛， “哈哈,小雪,人家可是物理课代表,这就叫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错，不错，功力深厚”。三人相视大笑起来。 “这星期作业不多，只有两张卷子”，讲台上正在分试卷的张老师眯着眼睛笑着说到。 “顾岩！”。 “纳尼？“” “怎么了，九张卷子就把你吓傻了，瞪着窗外看什么呢？”。 “不是，我想我们赶紧回家吧，看这天估计是要下大雨了”。顾岩仰头看着窗外面色凝重。 “对对，快走吧，我没带伞，可不要半路淋成落汤鸡”。 一路上，林荫下人行道上骑自行车的两人吵吵闹闹，一下并排手拉手，一下前后追赶，完全把每周班会课上赵老师重复啰嗦n遍的交通规则当成耳旁风。 顾岩回到家，保姆张妈在厨房招呼说饭菜马上就好。上楼准备换衣服的顾岩，突然发现自己卧室的门竟大大的敞开着。 她快步走向了卧室，眼前看到的一切霎时让顾岩想发火。8岁的顾澄蹲在椅子上，书桌上是被拆成碎片的音乐盒。 昨晚忘记收了！ “你怎么乱碰我东西！”。气急败坏的顾岩，看着桌上碎得不能再碎的音乐盒对着顾澄大喊了起来。 顾澄先是一愣，抬头瞟了一眼顾岩。 “什么烂木头，哼，我让爸爸买变形金刚给我”。 “还你......”。边说，顾澄顺手把音乐盒掀在了地上，顾岩一步上前想接住音乐盒，蹲坐在椅子上的顾澄以为姐姐要上前打自己，他急忙一闪，却不想鼻子碰到了桌角，顿时血流如注。 顾澄嚎啕的大哭声，让楼下的继母和张妈立即跑了上来，张妈见状，她连忙去拿湿毛巾和纸巾帮顾澄擦脸。 “姐姐打我，姐姐打我，呜呜……”顾澄揉着眼睛直哭。 “小岩，你不拿他当弟弟也就算了，还把澄澄鼻血都打出来了，你这个姐姐当的可真行啊”。顾岩的继母气愤不已。 “我没有！……”。话音刚落，继母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了顾岩的脸上，这巴掌来得猝不及防，清晰的指痕，顾岩顿感脸上火辣辣的。 “你他妈凭什么打我？”。欲要上前的顾岩被在一旁的张妈死死的拽着，顾岩歇斯底里的叫着。 后退两步的继母被气得脸色苍白。 正吵着，去越南出差三个多月的顾向楠回来了，一家团聚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合。 顾向楠还没来得及放下身上的包，看着眼前的场面他把顾澄抱了起来。 “你这个女儿，我管不了了，他欺负澄澄，把他鼻血都打出来了，我就说了两句，她就骂我臭三八，这个家以后我都不管了，我没资格管！”继母转身过去，拿了桌子上的抽纸，坐在沙发上小声啜泣起来。 顾澄看到了爸爸，顿时哭得更起劲。 “装，继续装，我呸”。顾岩朝着委屈的继母喊了出来。 业务谈判失败舟车劳顿的顾向楠，回来的路上就窝着一肚子火。回到家又看到哭得稀里哗啦还在流鼻血的顾澄。于是又一个巴掌重重地又落在了顾岩的脸上。 巴掌落下，顾向楠的手有些颤抖，继母傻了，顾澄也不哭了，她没想到顾向楠居然会动手打顾岩。 “爸，连你也打我，从小大到，今天，你为了这个女人，竟然第一次打我，哈哈哈哈”。泪如雨下的顾岩咬着牙齿，仇视着瞪着顾向楠，嘴角嚅动， “我恨你，我恨你们，我恨这个家！……”，咆哮着，顾岩按着微肿的脸，摔了门，冲了出去。 继母和张妈转身带着顾澄回房间换衣服，刚才那么一折腾，他雪白印有奥特曼的t恤已被弄得又脏又花。 顾向楠点了一支烟，坐在了椅子上。低头，他看到了脚下的一堆木片，金属条，还有小动物。顾向楠把烟灭了蹲了下去，拿起了一只小熊。 “岩岩，要这个行不？三只小熊给你唱生日快乐歌，”五岁的顾岩手舞足蹈的从她妈妈手中接过那份最后的生日礼物。顾岩五岁生日时，一家三口去商场，前妻看到了这个有三只小熊音乐盒……。 顾向楠晃过神来，明白了期中的缘由。他拿了伞冲出了家门。 出了小区，那里还有顾岩的身影。不间断的闪电，刺破天空，雷声震震，使人悸恐。 顾向楠显得有些焦急，走了不远，又往家的方向赶。 悲愤，冤屈，心碎的顾岩茫无目的在大街上跑着。无止境的泪水，撕开天幕的雨水，雨泪俱下，视线早已模糊。 失神的顾岩脚底一滑重重摔了出去，跌在了满是积水低洼的马路上。 顾岩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牛仔裤被摔破了一个口子。巨大的悲伤已经使她忘记了饥饿和膝盖的疼痛。 车来车往，路上打伞行人手中的伞快被大风吹飞。雨声轰鸣，此时的天就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宛如瀑布朝大地倾泻下来。 全身湿透滴水的顾岩，在雨中拖着疼痛的脚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一直走，一直走，好像这条路没有了尽头。 不远处，坐在出租车上开完研讨会回家的林清，看到了雨中低头行走的顾岩。刚开始林清看得不是太清楚，车子驶过好远，在确定是顾岩后，林清让司机把车倒开了回来，林清立即拿伞下了车。 低头拖着腿一瘸一拐缓慢行走的顾岩，突然感到一瞬间雨没有再灌入她的脖子，没有雨点再砸在头上。雨停了？ 顾岩抬头转身，看到了身后极度诧异的林清。 “你干嘛呢，怎么一个人在淋雨啊？”。风雨交加间，林清差不多是喊了出来 “林老师，我……”早已饥饿体力不支加之刚才那重重的一跤，顾岩腿一软，瘫了下去。林清立马扶住了顾岩，不由分说，把顾岩拽上了车。 全身湿透的顾岩有些发抖，林清脱下了外衣给顾岩披上，并紧紧的把顾岩搂在了怀里。 “老师，我身上都是水，这样会把你也弄湿的”。顾岩用力地蹭了蹭，想挣脱林清的怀抱。 “干什么呀你，傻瓜……”，林清把顾岩挽得更紧,额头相抵，熟悉的发香,温暖的臂弯,又是一波强烈的感动和沉醉。 回到家的顾向楠看到顾岩的手机还在家里没有带走。坐在饭桌上的顾向楠，看着保姆精心准备的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却没了胃口，拿着新玩具的顾澄坐在张妈旁边嚷着要吃小龙虾。 顾向楠问顾澄，姐姐确实动手打你了吗，第一次问的时候顾澄是说的，顾向楠对顾澄说，如果澄澄撒谎，那以后爸爸再也不给你买玩具，顾澄看着手里崭新的变形金刚，低了头，说是自己躲姐姐的时候撞的。 第7章 脸色突变的顾向楠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到了牧禾小区,林清按了门铃又敲了门 一个五十多岁笑容可掬的女人小跑着出来开了门。 “呀小清，怎么，没带钥匙啊？”。 “今晚开会落在办公室了”。 “妈，这是我学生，半路遇到的，淋雨了”。 “阿姨好”，顾岩笑着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哟，都成落汤鸡了，快进来把水弄干，小心感冒呢”。林清的母亲笑着，一把把顾岩拉进了门。 “饭还给你留着呢，我赶紧去热一下”，林妈说完进了厨房，林清放下包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但却幽香的中药味，站在客厅全身滴水的顾岩，一时怔在了那儿，不知所措。 环视四周，简单的三室一厅，布置简介却整齐温馨，正在看着，一套衣服扔了过来。 “快去冲个热水澡，把湿衣服都换下来，这是我的睡衣，新的，还没穿过呢”。 失神的顾岩走进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洗漱台上放着的沐浴露，淡淡的馨香。就是老师身上那香味。洗完热水澡的顾岩，人也似乎精神了好多，她把换下的衣服洗净晾去了阳台。 “岩儿，好了吗，快来吃饭”。 “好”。 折腾那么久的顾岩实在是饿坏了，开始大吃起来，完全不顾在林清面前的斯文形象了。 收拾完，林清给坐在沙发上的顾岩倒了一杯感冒冲剂又给顾岩拿了云南白药，握着暖暖的杯子。还没等林清开口。 眼角微红，眼神中包含了太多东西的顾岩看着林清。 “老师，谢谢您，我……”。顾岩又一次的欲言又止。 林清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 “喂，赵老师，对，她在我这儿，是啊......半路遇到的！对对！没事，明天我送她回家，你们放心吧。嗯嗯，好的，赵老师再见”。接电话的林清一直看着顾岩。 跑出来的顾岩什么都没带，四处找不到女儿的顾向楠最终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赵老师给班上的同学都打了电话询问，但都没顾岩的消息。 就在顾向楠决定报警时，同样焦急的赵老师想到了顾岩是英语课代表，平时看到顾岩和林清走得很近，就给林清打电话过来…… “顾岩，你爸爸他们到处找你呢，赵老师也急的不行，怎么出来都不和家人说声呢。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多少人担心啊”。林清语重心长的看着顾岩，语气中有些责备。 “家，家人？我没有家”，顾岩冷笑着面无表情的说到。 “从看到你在大街上淋雨时，我就知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之前我没问你。现在，可以和老师说了吧？”。 “……”。 顾岩低头看着手中杯子里褐色的感冒冲剂，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告诉了林清，顾岩的眼镜上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顾岩……”林清沉默了，有些心疼也终有所悟。 “老师，我错了吗？”。顾岩抬头看着林清，眼神里渗着丝丝无奈与绝望。 “好多次在我的课上，我都看到你恍惚走神，思绪游离。赵老师也和我说过，你是个心事重的孩子。期中数学你没考好，张老师说了你，你打玻璃。那晚找你去我办公室，我就希望你能和我聊聊，而你依然装笑着故作无谓，刻意掩饰你内心的想法，感觉甚至是痛苦。之前我有想过，你敏感忧郁的性格会不会是和你的家庭背景有关。看来，我还是有点后知后觉了。顾岩，你这样不累吗？”。 四目相视，林清温柔的眼神中透着丝丝关切。顾岩惘然，这一切好似一场幻觉一场梦。时光竟然如此寂寞，苍凉。 窗外的雨霎时又大了许多，风咆哮着，电线发出呜呜的响声，犹如黑夜中的抽泣。 “岩儿，明天我陪你回家。我希望你能勇敢的去面对一切，用感恩包容的心去看待你周边的事物”。林清微微笑着揉了揉顾岩半干的头发。 也许是感动，也许是心痛，泪水模糊了顾岩的脸和视线。 第6章 野火一季 chapter06野火一季 “愿有岁月可回首， 且以深情共白头” -------李雪 one 整夜雨后的街道显得格外洁净，空气清新。城市路两边高大的法国梧桐，阳光下，叶子上的雨滴晶莹闪烁。 下了车，林清挽着顾岩缓缓在林荫道上行走。 两人说说笑笑，不远处，一只浑身发抖的流浪猫蜷缩在墙角。全身脏兮兮，耳朵旁凝固的血迹让它的毛成了红黑色。 顾岩看到猫，刚才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语气有些迟缓，她拉了拉林清的衣角。 “老师，你看那只猫，像不像我？受了伤就自己舔舐伤口，孤独的时候就看看身过往的行人，你猜它会不会有一天厌倦这个世界，睡去，然后去另外一个世界开心的继续流浪？”。顾岩指着猫，看着林清认真的说到。 “啪”，一巴掌落在了顾岩的肩上， “再胡说，小心我罚你抄单词，每个十行”林清一脸的坏笑。 “老师，到了！”顾岩在棕榈树前拉住了还要前行的林清。 眼前一幢别致的法式建筑的小别墅及停车区两辆价值不菲的轿车让林清大为震惊，一向在学校穿着低调朴素的顾岩，原来家境竟然如此殷实。 顾岩输了密码，古朴有质感的木质自动大门从一侧缓缓打开。 外门到内室有一大段用鹅卵石铺成的羊肠小道，路的两旁都栽满了颜色各异的植物。林清看到精致的大石缸里浮着的睡莲莹莹欲滴，旁边的假山喷泉造景显得格外考究。 两人绕过喝茶的凉亭，上了迎宾台，顾岩扶着白色的玉栏杆变得有些气喘，内心某种不安与害怕隐隐作怪，手心沁出了汗珠。 她看着凉亭下水池里的金鱼犹豫了一下，欲转身往回走，被林清看出了想要逃离的心思。林清一把拽住顾岩半推半就。 门开了，顾岩看到姑妈、小姨、表姐、继母、外婆，像八国联军大扫荡一样的阵势，霎时让顾岩惶恐。最主要的看到坐在顾向楠身旁的班主任赵老师，顾岩只觉一群乌鸦在头顶飞。 几人看到了顾岩身旁戴着眼镜气质不凡成熟温婉的林清，都笑着起身相迎。 “林老师，不好意思我们家顾岩昨晚给您添麻烦了”，顾岩的继母笑着给林清端了一杯美式咖啡。 顾岩抬头，发现赵老师正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这也是班主任第一次到自己家来。顾岩秒移视线。 顾岩的姑妈和继母跟两位老师寒暄闲聊了会，算是缓和气氛，最后的话题依然回到了顾岩的身上，顾岩的姑妈以她超大的嗓门对着顾岩开始激烈炮轰。 “﹠﹪%*﹡&#……？？？？”。面对姑妈的责备询问时，这一次，顾岩的态度令大伙都有点捉摸不透，顾岩始终保持沉默，看着窗外，好像又回到了打玻璃那个早上，脑中空白，像树一样沉默的自己。突然她想到了一位作家的话，从来没有这么符合现在的心境，这么喜欢，这么安静。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伤的姿态，一半在尘土中安详，一半在空中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顾岩想着想着突然自己傻笑起来，这一笑，不要紧，却吓坏了所有人。 “顾岩，你没事吧？”。林清看着顾岩，欲要起身。顾岩转头，依旧持那样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让人担心诡异的笑， “林老师，我没事，就随便笑笑”。顾岩的回复让在上大学的表姐有些哭笑不得。 顿了顿，顾岩放松了她紧握的手，看着顾向楠一字一顿。 “爸，我错了，我昨晚不该往外跑，不该让你们担心，还有小澄，姐姐不该打你，不该为了那个所谓的玩具打你，哈……”。 顾岩就以这样玩世不恭的态度道歉。这样的笑声，这样的语气，分明是无声的讽刺与顾岩内心愤懑不满的宣泄。 碍于两位老师在，顾岩的姑妈不好发作，顾向楠也只是尴尬的笑着。顾澄坐在亲外婆的腿上，低头玩手指不敢做声。 随后，顾岩的继母和小姨陪同赵老师一路聊着走出门去。顾向楠已经在附近的泰国餐厅定好了位置，请两位老师吃饭， “小岩，你们快点，可别让老师等，”表姐拉着蹦蹦跳跳的顾澄，顾岩的外婆也紧随其后出去了, “姑妈，我胃疼，可不可以不去了？”。顾岩抱着肚子突然蹲在了地板上。 “哟，你这个胃倒是挺娇嫩的，怎么会疼得如此及时”。 “她昨晚就喊胃疼，我还给她找了药，怎么，现在又疼了？”,林清蹲了下去，一只手搭在了顾岩的肩上，神情严肃。 “姑妈，我真去不了，你们陪林老师快点去吃饭吧”，顾岩撅着嘴，故作可怜状。 “张妈，那就麻烦你待会给她煮碗粥，有什么事你给她爸打电话，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第8章 出门的林清回头瞪了一眼顾岩，顾岩朝她扮了一个鬼脸。 “老师，再见！”。 乐得忘形的顾岩，脚上的鞋子被甩飞了老远，保姆张妈端着热水和胃药看着蹦跶的顾岩，她无奈的笑笑明白是顾岩不想去吃饭的诡计。 蹦跶着上楼的顾岩，哼着小曲直接跳上了床，想了一会立马从枕头下拿出手机,急忙开机,又跌跌撞撞下床,翻开了英语课本，首页上，有林清的电话号码。 第一次给林清发短信,顾岩有些激动又有点后怕,不知道说什么,信息一次次编好又删掉, “林老师,谢谢你，我是顾岩n_n”不到一分钟,手机震动,满心欢喜的顾岩差点没汗死, “你个小鬼,老师可是头一次对家长说谎,后天来我教研室帮我改作业”. “.......” two “顾岩，赵老师喊你去她办公室！”。 “嗤，我又做梦啦？”，趴在课桌上睡着的顾岩被叫声惊醒，喃喃揉着双眼，垫课桌的语文周报已被她的口水弄湿了一小片。 小雪在顾岩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顾岩大叫了起来，吓到了教室角落偷玩扑克的几个男生。 “快点，别闹了，赵老师在等你呢”，张佳静没好气的看着两个打闹的人。 顾岩一路小跑着来到办公室，还没敲门喊报告，赵老师微笑着招手让顾岩进去。 “老师，您找我有事啊？”。赵老师没有言语，低头自个在抽屉里找什么，顾岩转头又看到对面李老师桌上有一株很可爱的植物，正要上前细看时。 “顾岩！”赵老师突然的一喊，把顾岩吓了一跳， “你看”，赵老师拿出了一份文件， “在下个星期就是运动会和校园文体艺术节了，学生工作处这边要进行运动会征文，到时候还要评奖呢，我们班的就交给你和语文课代表负责，回去你们分工一下，我希望你们提前准备”。 “好的”，拿了运动会流程表的顾岩刚出办公室门口，就低头迫不及待的翻看，楼道转角处 “啪”，一个满怀，对方手里的作业本被撞得落了一地。顾岩赶紧蹲下捡本子，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抬头，英语老师林清正欠身看着自己。 “林老师，不好意思”顾岩把理好的本子双手递给林清。 “还是这么跌跌撞撞，走路低头的习惯可要改改，已经是第二次转角处撞到我了！还好我抱的是作业本，换做是热茶，你这小鬼估计要遭殃了”。林清没好气的说到 沉浸在林清叫自己小鬼的喜悦中，顾岩一路花痴笑着奔向教学楼。 回到教室，顾岩把运动会征文的有关事项放在了讲桌上，陆续有围观的同学。 教室里突然的躁动让顾岩怀疑除了自己其它人是不是都吃了兴奋剂，朱宇只简要说了一下运动会，便一窝蜂涌过来争着要报名表。 “顾岩，你要报什么？”。波木从后排窜了上来。 “我天生就是观众的料，从小学到现在，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参加运动会了”。 “咳咳，我报了女子2000m，你们说希望大不？”小雪托腮睁大眼睛看着顾岩和波木。 “噗嗤，别说我看不起你，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别到时候当那么多人面丢人现眼又说我不提醒你”。顾岩坏笑着，眼神有些怀疑 “小雪你行的，不然你们两打个赌吧”一旁的波木对小雪充满信心 “好，到时候如果你赢了我请你喝雪碧，输了我让米洛请，输赢你都赚嘛，哈哈”。顾岩偷瞄了在后排吵闹的米洛，貌似米洛没有听见。 运动会一如往年机械式的开场也洒狗血式的结束，不过让顾岩意外，也让全班震惊，一向娇弱无比，赵老师比喻“风一吹就倒的林妹妹”的小雪竟然在高二年级组女子2000m比赛中荣获二等奖。 顾岩输了一厅雪碧，心里却比谁都高兴，在小雪身上她看到了信念带来的力量。 同时和语文课代表一起精心准备两个多星期的征文也在这一次运动会中得到了回报。顾岩所在的文一班获得了全校“优秀新闻报道奖“。 文体艺术节的夜晚，会场布置要比之前歌手大赛隆重。精彩绝伦的节目，呐喊、掌声、尖叫、口哨声，此起彼伏充斥满整个会场。 顾岩时不时的往文三班偷瞄，却始终没有看到林清的身影。思念泛起。顾岩也不知道只不过半天没有见到林清，却很想念。 在看见赵老师和隔壁班的班主任闲聊时，假装上厕所的顾岩，猫着腰，从后门溜出了会场。一口气跑到了教学楼后面的生物园，借着前方暗暗的路灯，顾岩在花台边的小路上放慢了脚步。 淡淡的月光，静谧，安好，稀薄的空气里还有植物淡淡的花香。 顾岩闭上了眼睛，轻轻呼了一口气。抬头，空旷的天空，遥远的狮子座星，闪闪烁烁，那么远，又那么近...... 第7章 倾城瞬间 chapter倾城瞬间 月亮离我很近 你却离我很远 转身的眷恋，顷刻间 缠绵已不见 缥缈的尘缘，思绪已搁浅 回眸一瞬间，往事越千年 月亮离我很近 而你离我很远 繁华三千 难以跨越 莫名的湿了眼 恍若隔世，红尘门前 轮回上演了千百遍 想念在无声中冷却.... ------顾岩 one 冬天渐渐深了，严寒袭裹了整个大地。 南方的冬天没有浪漫的雪，也不会下很大的雾。 对于南方的孩子，雪似乎只是童话中的景象。最初关于雪的描述，应该是小学语文课本里老舍-《济南的冬天》，毕竟没有多少人家专程带孩子到北方看雪的。 明晚就是西方的平安夜，在西方文化猛烈来袭的同时，学校门口的商贩们往往能抓住时机，狠狠在学生身上捞一笔。 雪花、彩带、苹果、圣诞树、圣诞老人玩偶。各式各样与圣诞节有关的商品，琳琅满目。 相比班上疯狂买苹果，买雪花的女生们，顾岩的表现有些事不关己。自己从不喜欢过洋节，崇洋媚外似乎说得有点远，无关爱国主义，也无关宗教信仰，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可这一次的圣诞节，顾岩有了想要送苹果给林清的念头，送苹果的想法好像只是自己内心一种强烈的感觉。 包苹果的纸没有很多，白色，淡蓝色，淡紫色，顾岩喜欢一切淡的东西。 苹果的最外层，加了一朵丝质的拉花。简单，却很精致，顾岩拿了小姨旅游带回来的jomalone香水，对着苹果拉花，轻轻喷洒。 淡淡的花纷香味在空气中扩散，有种异样的魅惑，却很馨甜舒服。 平安夜是星期四，刚好是英语晚自习。忐忑一整个下午的顾岩，当晚自习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突然进来的班主任让顾岩好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整个下午的欣喜瞬间化成失落。 “你们林老师有事，今晚的自习给我了，同学们拿出第五单元的试卷，我们开讲”。 小雪小雅都转头看向顾岩，她们知道这个苹果顾岩包了不下十次，不但不要人帮忙，直到自己觉得还可以才作罢。 顾岩把钢笔扔在了一边，满脸不悦。 “我猜肯定是赵老师试卷讲不完所以向林老师要的自习”正郁闷着，小雪挪了演草本过来写到。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只不过，要的是生物自习。 顾岩抬头看着讲台上激情万丈的班主任，突然感到她和蔼慈祥的笑容不见了。霸自习、上课迟到要罚扫地、跑早操像监工，简直就是一个恶毒太后。 顾岩想给林清打个电话,可是手机又在家里。h中校规不准学生带手机入校，一经查收一律没收不予反还。偷带手机入校的非富即贵都是勇士。 敏感的顾岩胡思乱想了一个自习。下了自习后她一个劲的往文三班跑。看着汇通大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顾岩有些眼花，突然看到那熟悉典型的羽绒服，顾岩从身后一把拉住了谢媛媛，三班的英语课代表。 “媛媛，今晚你们上英语晚自习了吗”？其实自己想问林清来了没有，可还是委婉一些比较好。 “没有，我们今晚上了历史呢，我也正郁闷林老师怎么没来，历史老师也没说”， “好的谢谢啊，……”话还没完，顾岩拉了加绒面包服的拉链，冲向了停车棚。 回到家,已经23点了拿出手机，看着林清的号码，顾岩有些不知所措。这么晚了，今晚她又不在学校，照理应该早就睡了。想打，可是又怕吵到她休息，不打，又想知道她怎么了，纠结中，手指不小心点了关机键，看着瞬间黑去的屏幕，顾岩愣了一下，没有重启，顺手扔进了抽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顾岩，第一次失眠，脑海中全是关于林清没来的n个猜想。 不知道到多晚才迟迟入睡，感觉打了个盹闹钟就响了。虽然没睡够，可顾岩很高兴，今天早上最后一节是英语课。早点去学校，说不定路上还能遇到林清。 第9章 顾岩不知道这个早上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可以连续两节课走神思绪游离。第三节是语文课，赵老师今天很反常，一贯轮流按学号叫学生回答问题的，今天开始随机点名提问。有两个学生因为站起来支支吾吾遭到了赵老师的一顿臭骂。 “顾岩！”顾岩还在发呆，完全没有听到赵老师在叫自己。 “顾岩？”。赵老师又喊了一遍，小雪立马用胳膊拐了一下顾岩提醒她起身，顾岩晃过神来，立马站了起来，慌乱的看着赵老师。 “你来说一下，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中弱字的意义和用法”。 顾岩低了头，瞟了一眼小雪。 “嗯？”赵老师看了一眼不出声的顾岩，有些不悦。 “使动，使什么弱……”小雪的声音低得像蚊子。 “嗯，弱，……弱……”。 赵老师合上了课本，皱着眉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周围的同学都屏住了呼吸，顾岩挪了挪脚，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坐下，认真听讲，我都看你好几次了，可你依旧顾着发呆，使动用法二十分钟前我才讲过”。 有惊无险，刚刚那几个被骂的学生暗暗在心中怨骂赵老师偏心。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这就是好学生独有的特殊待遇。 缓缓坐下的顾岩，瞟了一眼小雪的课本：95页，《六国论》习题第三小题。再看一下自己的，86页《巴尔扎克的葬词》…… 小雪极度诧异又带有鄙视的神情，让顾岩觉得应该赶紧给自己写给葬词或墓志铭什么的，然后一头去撞死。 第一次语文课上出这么大的丑，丢人呐。 下课了，顾岩瞬间像棉花糖一样瘫软趴在桌上，脸微微有些发烫，还听得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顾岩，你是咋了，太后的课你也敢不认真听，你在想啥？”后排的小雅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岩问到。 “敢情是思春了，哈哈哈”接话的米洛笑着调侃到。 第四节下课后，历史老师刚走出教室，班上的男生就拿出他们的作战武器—雪花喷雾和彩带，对着女生狂喷不已。 男生喷得不亦乐乎，满头雪花的女生一边清理身上的不明物一边前后追打，教室里的男女生追闹着。满地的彩带，垃圾，还有一节课，同学们都好像不以为然。 预备铃声响了，过道里吵闹的大伙们似乎意犹未尽，都不情愿的收了雪花回到坐位，早已平静的顾岩此时心里又开始翻腾。 前所未有的悸动、期待，又怕像昨晚一样的失落。顾岩呆呆看着教室门口， “goodmorningmisslin”熟悉的问候，可这一日不见，竟如隔千年。 “goodmorningclass，merrychristmas！…”。林清看着教室走廊里满地的彩带垃圾笑着说到。如若换做赵老师的课是没有人敢那么做的。 “今天这节我就不上新课了，命题作文，下课之前交。假如你是李华，要到英国伦敦留学，请写信给……”。 林清转身抄起了题目，脸色有些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看起来像生病了。 坐在讲台正下方第二排的顾岩(班上的座位是每周流动的，每月换一次组数，一三，二四对换，)，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的总以为墙还在。 早就抄完题目的她时不时抬头观看坐在讲台上的林清，她今天穿的衣服也比平常要厚的多，不停在打冷颤。 正看着，也许林清也感觉到有人在下面注视着自己，林清头，两人对视不到五秒，顾岩神慌忙逃离，装模作样的拿笔往本子上写。 不知不觉中，离下课只有五分钟了，顾岩写了交作业的小纸条分别传给三个小组长。 安静的教室霎时有些嘈杂，讲话的，递东西的，喝水的，林清抬头，环视了一下全班，又继续着低头批改作业。 下课了，早就交齐的作业，顾岩还在一本一本认真的数着。班上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 看到林清走下来，顾岩也站了起来。 “老师，都交齐了”。 “嗯，好……”。淡淡的微笑，有些无力。 “林老师你生病了吗？”。顾岩刚要问，留下教室的一个同学开口了。 “昨晚赵老师说你有事，”。顾岩满脸的疑问看着林清。 “昨早来的时候吹了点风，中午的时候有些头痛，以为吃两片药就没事了，我原本打算来上晚自习的，可头重得抬不起来，刚好你们班主任看到了，她向我要了自习，我就赶紧去打点滴了”。 “林老师.”。顾岩半弯着腰从书桌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那个早就精心准备的苹果和纸袋里的礼物。 “圣诞快乐喔,本来打算昨晚给你的,可你又没来”。 “谢谢！”双手接过苹果的林清有些欣喜。 “顾岩，好了没？走啦！”。在门口等了很久的米洛有些烦躁 “林老师，那我先走了哈”，顾岩摆摆手，笑着跑了出去。 和米洛挽着手走出教学楼好远，顾岩依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直加速。 昨晚到今早，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等待，所有的等待都是漫长的吗？ two 体育课上，冬日明媚的阳光被女生们细碎的踩在脚下，简单的热身运动丝毫没起半点暖意。 一贯怕冷的顾岩把外衣拉链拉到了尽头，鼻子冻得有些发红，像个套子中的小丑。 解散了，男生抱了篮球涌向了篮板。女生们则三五成群地挤在球场边的花台上，叽叽喳喳的说笑着。 冬日的太阳，光线不算刺眼，暖暖地照在身上，让人很惬意。 在任何场合任何课上都不安分的米洛，勾搭了波木不知从那弄了一根很粗很长的绳子。突然异样的尖叫声，把正在球场边看男生打球的体育老师都吓了一跳。 张佳静被米洛和小雪用绳子套住，她挣扎着，可越挣扎绳子越紧。在呼救声中，同桌刘恬恬势在必得的来解救张佳静，一不留意，又被套住了。 米洛的队伍渐渐扩大，尖叫声，欢笑声，充斥满整个操场。 站在一边的顾岩，没有理会吵闹的人群，独自向围墙走了过去。因为施工，围墙边留下了一块低洼的空地，渐渐地，空地积水，疯长了一些水草和不知名的植物，远远看去，像一片沼泽。 顾岩走进，看到一小簇形状很奇怪的草，她蹲了下去。草的中间居然开了一朵很特别的白花，当白色的花朵刚与花萼分离时，顾岩的手指像被蜂蜇，刺痛感一下子传到了神经末梢。 最外层的花瓣被血渐渐染红。阳光下，那片沼泽，水面上有雾气缓缓向上蒸腾，出现了一层奇特的光影。顾岩小心地摘了刚才划破手指的草，细细观察，草的边缘，呈密密麻麻一些很规则的齿状。突然想到，这就是划到鲁班手指，而为锯子的发明做了大贡献的芒草。 看着血液慢慢溢出，又渐渐凝固。顾岩闭上眼睛的时候，居然在一片坍塌的殷红之中，看到了金属链与木质的十字架交叉。 睁开眼，犹豫了片刻，顾岩立刻跑向了正在玩套人游戏的女生们，突然的惴惴不安让内心恐惧。 第8章 不及的梦 chapter08你是我不及的梦 世间所有的相遇 都是久别重逢 -----米洛 one 顾向楠又去出差了，临走前他和顾岩、顾澄交代，好好准备期末考，等他从西安回来会有特别的礼物。 顾澄开心的欢呼着，而面无表情的顾岩显得事不关己，因为一直以来自己对物质都不是特别在意。 星期二的英语晚自习，文一班和文三班被通知到多媒体教室集中上课。 两个班100多号人同时安排在了一个教室，女生们显得有些兴奋，讲话的，哼歌的，嗑瓜子的。一时间，教室好像热闹的早市，叽叽喳喳嘈杂的声音让朱宇和三班的班长都束手无策。 “同学们安静！”，穿着冬裙突然出现的林清让两个班的男生和顾岩都惊呆了。穿着长裙的林清显得更加温婉迷人，落落大方宛如御姐。 “今天好不容易换了自习，把两个班的同学集中到一起，希望接下来播放的内容你们都认真听，这是衡水中学老师做的课件。系统，全面，重难点清晰，我想比我在课堂上讲，你们更容易理解和掌握！”。 林清说完拿出u盘，开始进入课题，她起身关了教室里的灯。 幕布旁边的林清，浅浅的酒窝。投影仪幽蓝色的灯光下，顾岩看到了和往日不一样的她。 课件开始播放，林清坐了下去，整个人被电脑挡住只看得到头发。坐在第二排的顾岩，一直目不转睛看着讲台，心里期待林清能下来和自己坐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简单的坐在一起。 第二排到讲台，不过隔了三四步，一时间，距离好近，又仿佛遥不可及。熟悉的寂寂感微微从心底泛起。 学习认真喜欢记笔记的好学生，在幽暗的光线下依然摸索着记下所谓的重点，林清留意到，她起身开了中间的两盏灯。灯一亮，这让在黑暗中讲话吃东西的同学很不乐意，只能耐着性子安分一点。 第10章 “林老师，给我们看跨年演唱会吧！”。是波木，顾岩转头回去，突然的叫声让原本很安静的教室霎时躁动起来。 “是啊，老师，今晚是湖南卫视跨年演唱会！给我们看吧”。 “求您了！求您了！”在男生的带动下，三班的女生也突然此起彼伏喊了起来。 林清笑着，没有办法，连自己班的学习委员都带起了头。 “好了，好了，下不为例”林清点了鼠标，切换到优酷高清-湖南卫视2009-跨年演唱会，讲台下一阵欢呼和鼓掌。 如若换做别的老师，这样的事情概率为零。 “林老师，！”。又有人叫了起来，听不出是谁。 “声音开大点儿，不够嗨……”。话音刚落，两班同学都哄笑起来。 林清调高了音量，摇滚乐重金属的力量，顾岩觉得教室也跟着晃了起来。 “林老师，下来和我们看呗”，三班的英语课代表李媛媛站了起来朝她们班主任挥了挥手。 林清笑了笑，却没有动身。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自己的班主任。 “我们的爱，我明白，过了就不再回来”飞儿乐队的歌声一下把在想心事的顾岩拉回了大银幕，目光不经意的与讲桌旁的林清相撞。四目相视，这次，顾岩没有逃离，她直勾勾的看着林清。 接下来的举动，让顾岩意外欣喜，也让李媛媛羡慕嫉妒了一番。林清径直走下讲台，走到顾岩桌前的空位停下，她顺了顺裙子，轻轻坐在了顾岩的身边。 顾岩刻意掩饰着内心的巨大狂喜激动，身边的米洛坏笑着用手拐了一下顾岩。 “老师，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怎么会弹钢琴？”。顾岩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歌声与同学们的尖叫声所淹没。 “什么，你大点声，听不到”。林清把头凑了顾岩，又一次这么近，又是淡淡熟悉的发香，心醉，神醉。 “你这个小鬼，那天郭老师(音乐老师)和我说有个学生在音乐教室门口偷看我练琴，原来是你呀”。 “哈哈，是的，就是我，告诉我嘛”。 “想知道，期末考第一再说吧！”，看着顾岩，林清得意地笑了，嘴角上扬，像个孩子。 跨年演唱会还没结束，下自习铃声响了，大多数的人都依依不舍的盯着投影幕布缓缓离开多媒体教室。 two 期末的脚步渐渐近了，各科老师都抓紧了复习的节奏。在林清面前答应了要考第一的顾岩也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当顾岩倦怠慵懒时，一想到期中数学答题卡上的那个鲜红刺眼的分数，总能让她麻木的神经亢奋起来。 历史小晚自习上，高二文一班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整个走廊。同学们都谨记着历史老师“背多分”的学习秘诀，默背的有之，大声朗读的，还有在纸上写划的。 姗姗来迟的李波木打乱了教室原有的秩序，他放下了跨包，看到周围的同学都认真在背书，没有聊天的伴，无聊的他也装模作样的拿出了中国近现代史的课本。 波木周围的女生开始三三两两捂嘴偷笑，有的因为不敢太出声，脸被憋红了像个茄子。 历史老师抬头，看到拿着历史课本摇头晃脑的波木，她狐疑了一下，到最后，连讲台上的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喜欢捣乱的波木正襟危坐，用搞怪的语调，似乎是湘潭一带的方言，又好像是自己编的，高声反复的重复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咳咳，学毛爷爷？ 波木奇怪的语调与极其戏精夸张的表情让全班同学哄笑不已，历史老师也无奈的摇头笑着走下讲台敲敲桌子让他正经背背古代史。 下课之后，米洛正和顾岩说着参考答案有错时，从空而降的毛茸茸的东西吓到了两个人。 波木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仿真蜘蛛玩具，班上许多女生都被他吓到了。 恍过神来的米洛，握紧了拳头，愤怒的向波木追了上去，两人就像猴子似的在教室里上蹿下跳，前门进后面出的不停追赶。 几圈下来，米洛有些气喘，半倚在前门的波木，坏笑着看着米洛。 米洛喘气的时候，暗暗给在后面旁的小雪使了个眼色。小雪坏笑着趁波木不注意时轻轻关上了门。米洛笑笑，势在必得的猛的追向波木，反应过来的波木迅速向后门冲去。突然门被锁了，看到冲来的米洛，波木本能的向后跑，猛然一回头， “砰！＂一声巨响，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时，自己已被撞倒在地。看着头顶走廊过道上的灯光，天还没黑，却让波木过道有些眩晕。 笑声中，一咕噜起来的波木看到不远处两个女生在扶一个胖女人。 “老师，您没事吧？”过路的几个女生都连忙过来扶起了摔倒的女人。 站在教室门口目睹了这一切的顾岩，挽着小雪捂着嘴笑着。文一班的位置很特殊，后门的转角处便是大厅，老师上课都要经过这个地方。相比之下，这个区域是个盲角。 “老师，对不起，我没看到您”，尴尬的波木上前低声的躬赔礼道歉。 “哎哟，你这小伙子力气倒是挺大的嘛，力的相互作用，我今天算是领会了，以后走路留心点！”。被摔倒的老师揉着腰在她学生的搀扶之下缓缓走了。 星期二的晚自习是班主任赵老师的，值日生早早不停的又抹讲桌，又拖讲台。 自习十分钟前的预备铃刚响过，全班都已整齐安静的坐好，没有人还像平常一样在外游荡。 赵老师来的时候都是固定的，刚进门，就让大伙笑喷，差点没把波木汗死。 “哎，听说今天下午我们班的一个学生把隔壁的英语老师撞了个人仰马翻四脚朝天的，是谁呀？”。 在全班不约尔同的哄笑声中，波木不好意思的举了举手，尽管很低，可一向洞察力很强的赵老师很快在同学们的神情中知晓了答案。 “哎哟，李波木，是你呀，以后小心点，人家老师都一把年纪，在办公室里，她今天还开玩笑说被你这么一撞，屁股都快散架了”。赵老师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借着气氛，教室里更是炸开了锅。 “都给我注意了，以后不管是谁，出进都要小心，尤其我们班的这个地理位置很特殊，安全第一！”。 晚自习后，顾岩没有再加入吵闹的几人。看了看窗外，稀稀疏疏有人在操场边的草地上散步。 顾岩随手拿了一张做过的语文周报，悄悄从后门出去。 夜晚的温度有些低，偶然呼啸过的风把脸割得生疼。 星空之下，薄凉的空气中，有股淡淡烧麦秸秆的烟火味。 绕过大厅，台阶之下，便是操场，没有理会大厅里谈笑风生众老师诧异的目光，顾岩摊开了刚才所拿出的报纸，坐在了冰凉的石阶上。 有种寒澈心扉的凉，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星星，顾岩忽然想起了今天是冬至。地理中北半球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隐约记得地理老师说，冬至过后的两个星期便是期末考试。 想到马上考试，顾岩有些难过，考试一结束，意味着自己要整天呆在那个向牢笼一样冰冷的家。 一个从来不想回的，家...... 第9章 糖果屋下 chapter09糖果屋下 one 期末考的结束随之是新年的到来。 年味相比之下比以前要重得多，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商业促销广告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这不是第一个顾岩感觉不到任何喜气的春节。一年365天，任何一个节日，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方的节日，顾岩都表现淡漠。 仿佛自己天生就是一个看客，一个故事之外的无关少年，这份冷淡疏离从小就表现出跟同龄人不一样。 看着满满一桌丰盛的菜，顾岩有些发愣。轻轻拿起筷子往碗里夹了两个一到春节，电视上就在反复广告的速冻饺子。 她想念小时候一家人在乡下的除夕，奶奶会和面擀面皮包饺子，牛肉的、芹菜的、白菜的...... 看着僵硬扭曲黏在一块的“冰面团”下锅时，顾岩很想乡下的爷爷奶奶。因为顾向楠的原因，她已经很多年没回乡下了。 桌上的清酒散发出淡淡的酒香萦绕在空气中。顾岩拿起了酒瓶，也往自己杯子里倒了半杯。顾向楠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与不悦瞬间被所谓除夕的气氛覆盖。 顾岩举起了杯子，“爸，阿姨，我敬你们”，这些年了，顾岩依然叫继母一个阿姨。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不容易改了，每当外婆姑妈指责顾岩应该叫继母妈妈时，顾岩总是这么说。 “来，干杯！”。顾向楠举起了杯子，继母微微笑着，脸上显露疲倦，保姆张妈回家了，今天的所有菜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顾岩拿着杯子，晃了晃，酒杯倾斜。酒未入喉，才触碰到嘴唇时，瞬间便是刺鼻的辛辣，味蕾像是吃芥末一样的忡。之后，淡淡的醇香在齿间弥漫，有种微妙的感觉。 第11章 吃完年夜饭，顾向楠，继母，顾澄，三人坐在客厅里看春晚。 顾岩冲了布卡奇诺，拎着包装有些刺眼的红包和礼物转身回房。 孤单是一群人的狂欢，狂欢是一个人的孤单。顾岩的离开，没有人会在意，因为一切都已成为习惯，就算是在除夕的夜晚。 刚进卧室，桌上的手机一直不停的震动着，走近，三十多条祝福短信。在大半高中同学的名字里，顾岩看到了“太后呀”，顾岩笑笑，连忙给赵老师回复了祝福短信。 三十多条短信，不到一分钟就看完了，顾岩简单的回复了其中的两条。因为只有这两条是原创的，相比其他花一角钱的“商业化”的祝福短信，字数没有很多，语言也很老土没有太新颖，但往往正是这样发自内心最简单真诚的祝愿，能让人感到温暖。 窗外的礼炮声突然大了许多，顾岩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眩晕。刚才喝的那半杯青酒渐渐起了作用，看着桌上画册旁的闹钟，时针和分针快要完全重合，迷糊中，有些不真实。 打算0点准时给林清发祝福短信的顾岩，仔细检查着草稿箱里已经编好的短信。 “铛，铛，铛”。楼下挂钟的声音和电视里跨年的钟声同时响起。 顾岩打开手机，立即点了发送键。 看着信息沙漏的图标，上下反复旋转，已经过了五分钟，依然显示“正在发送”。顾岩起身往杯里添了些水，咖啡的味道越冲越淡，酒精的反应却越来越强烈。 倚在书桌上咪了一会的顾岩，醒来时，手机显示0：31，信息发送失败。 没有迟疑，顾岩立刻拨了林清的号码，几声嘟声之后，传来的是那个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迷乱之间，胃痛感渐渐持续，顾岩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只剩两三粒药的瓶子向厨房走去，她脚步很轻，不想引起父亲他们注意。 和着冰水，顾岩吞下了熟悉的药片躺在了床上，手机早被扔在了一旁，没有再想什么短信，祝福的事，只希望自己可以早点睡着，这样，就不会感到那么痛了。 two “喂，顾岩，你死哪去了！…”。从大年初一我就给你打电话想约你出来玩，不是停机就是死机，你干嘛去了”，电话那边的米洛激动有些抓狂。 “咦？”。顾岩想起上一次拿手机发短信已是半月之前，早上收拾房间才发现床底下躺着的手机。过去的十五天，自己就像是喝醉了做了一个梦，浑浑噩噩。 开学了，高二下。一个假期未见的同学有些激动。男生吹嘘着整个假期游戏上升了几级，打了多少装备。女生炫耀互相攀比着春节给的压岁钱，教室里叽叽喳喳的热闹不已。 顾岩理好了桌子，却迟迟不见同桌小雪的踪影。说笑之间，班主任推开了门，依然是那个和蔼亲切的笑容。 “顾岩，”。 “嗯？”。晃过神来，赵老师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小雪生病请假了，明早才来学校，她的课本你带领一下”。 “嗯，好”。顾岩点点头，发现赵老师正微笑着注视自己，这样的眼神有些陌生，就像一个母亲用溺爱的眼神看自己的孩子，眼神中透着鼓励，赞许。 新学期第一节班会课，赵老师翻开会议记录阅读一如往年的“开学须知”。接着向全部宣布了成绩。说到分数，顾岩的心像被揪了一下，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英语，数学，数学，英语，英语……。. “第一名，张佳静，总分年级第一！”，张佳静习惯性的抬头迎接赵老师那赞许的目光，学习委员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第五名，刘宇丹，数学147，年级单科第一！”。 “啧啧啧……”。教室里一片哗然，羡慕的，崇拜的，嫉妒的，同桌小雅偷偷瞄了一眼这位“数学奇才”，面对班主任的表扬同学的崇拜，虽然她故作淡定，可欣喜与自豪还是分明的在她脸上呈现。 赵老师没有说第二名，这给全班留下了一个悬念。正当大家都在内心里纷纷猜测时，赵老师清了清嗓子。 “咳咳，这学期，我要重点表扬的是顾岩同学，上学期期中考，她的数学在我们班是最低的”。顾岩抬头看了一眼班主任，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她不放弃，她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上学期期末考中她荣获了第二名，语文班级第一，英语年级第一！大家祝贺她”。赵老师笑着带头鼓起了掌。 没有在意自己的班级排名，当听到英语的分数时，雷动的掌声中顾岩有种想哭的冲动。上次期中的年级第一，自己背负了很大的压力，许多人说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得瑟啥。顾岩知道，要让别人信服，不是力争巨辩，而是努力再一次做到。考一次第一或许是运气好，考两次三次，别人自然没话说。 无数个挑灯夜战熬夜刷题的晚上，付出最多的还是数学。当张佳静把成绩册拿给顾岩时，数学81!，150的总分，三分之二都不到，离90分的及格线还差很多。虽然很打击，可比起期中破产号的23分已经进步了好多。年级第二的分数完全靠文综和英语拉着。 第一节晚自习后，渐渐有人来和顾岩借文综和英语的答题卡。 “你们自己拿了看就行”。 “顾岩”。正在拿卷子的顾岩听到窗外有人喊。 顾岩跑了出去，600度的近视，又是晚上，以至于窗外的人不能看得太真切。 出了教室门，正在四处张望的顾岩。被身后突然伸出的一只手吓出了冷汗。又是虚惊一场， “是你呀，哈哈”顾岩看到文三班的英语课代表谢媛媛，笑了起来。 “嘿嘿，好久不见，那个，林老师让你现在去教研室搬卷子”。 听到林老师，顾岩感觉脑袋中轰的一声炸开。仿佛失忆的病人在撞击下突然回忆起过往。已经一个假期没见到林清，一个假期没上英语课，一个假期没去教研室帮她提录音机！ 远远的，台灯下还是那个熟悉认真备课的身影。顾岩看着，陌生又熟悉，她停在了门口，有些恍惚。 林清吸墨时，抬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顾岩。 “快进来，你在哪里发什么愣”。顾岩走近办公桌 驻足，久违的对视。或许顾岩心里的那些想法藏不住，眼睛泄露了一切。 “怎么了小鬼，怎么用这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一个假期没见，我想你了”。声音有些低，却是心里一直想说的话，顾岩笑着调整情绪马上恢复原状。 “把手伸开”。微笑着的林清突然变得严肃。 “干嘛？顾岩看着林清桌上一把长尺向后缩了缩。 “哈哈，你这孩子，想些什么呢”。林清看出了顾岩的心思，笑了起来，周围的老师都纷纷抬头观看。 林清笑着，往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糖果和一本包装精致的笔记本。 “给，这些是给你做为上次期末考的奖励，老师希望你再接再厉”。 顾岩欣喜的道谢着，双手接过礼物。又出现了上次喝醉时的感觉，面前站着的人和她手里拿的东西，有如梦中，恍惚朦胧，太不真实。 “对了林老师，您不是答应我，考到第一就告诉我那个答案吗？”顾岩捧着礼物，她目光闪烁看着林清问到。 “你这个小鬼，还念念不忘？哈哈”林清笑了起来 “告诉我嘛，emmm……” “因为舒曼！” “大学的时候很喜欢他的曲子《在异国》，所以就去学了钢琴……”。 罗伯特。舒曼（robertschumann）19世纪德国作曲家、音乐评论家，被称为“音乐诗人” get。 回教室的顾岩，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把林清送的礼物捧在怀里，满怀皆是欣喜。 three 高二下学期的到来，教室里弥漫的硝烟味分明的重了。 课桌上的书越码越高，作业试卷也越来越多。等6月份高三的一走，整个校园便是这群“准高三党”的天下。 欣然迎接高三的同时，这学期所有高二学生都面临—结业考试(会考)。要想顺利拿到毕业证，必须通过九门功课的文化考试，还有物理化的实验考。这对于平时不认真学习的同学来说，有一定难度。 翻开自制的日历，距离会考还有101天。整本日历，已被顾岩用橘黄色的荧光笔圈圈叉叉标注满。 清晨的数学课，张老师总是精神饱满，激情四射，吐沫横飞。 “已知函数yfx定义域为2求值域”。这样一道很简单的函数题依然让顾岩感觉头大，从小就对数学心生憎恨，幼稚园的时候，就算再简单不过的加减乘除，自己也从未得过100。 讨厌害怕数学的同时，顾岩渐渐逃避。于是从小学到初中，不懂的知识越积越多，到了高中，问题就更明显，对于文科生，数学就是致命的关键。 下一节是英语课，迫切等待下课的心情让顾岩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打瞌睡。偶然抬头，黑板上已写满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公式。 第12章 顾岩皱了皱眉 今天轮到自己值日！ohno 第10章 护花使者 chapter10你不知道的事 你不知道的事 是关于我最疯狂的事 想念是天空的颜色 我怀念朔方的寒冷 却醉在南国温软潮湿的梦里 岁月的话题是你 还是逝去在风中的回忆？ ---顾岩 one 预备铃刚响，朗朗的读书声从文一班传出。位于人来人往一楼大厅旁的文一班，多次被校领导与其他班任课老师表扬，学生主动性强，学习兴趣高。 “solarsolarsolar,” “humanoidhumanoidhumanoid”文一文三班英语课有特别的要求，课前三分铃响过，全班开始读单词，每个单词读三遍，每天一个单元。 朗读完毕，开始听写。 整节英语课，不止顾岩察觉，连小雅也偷偷传来了小纸条，“林老师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舒服”。 顾岩凝视着讲台上的林清，才讲解了十分钟，她停下了三次，喝了四次水。顾岩感到她说话的声音也是沙沙的。 下午放学后，顾岩利用吃饭时间的空档，骑车跑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药店。 拿着润喉糖和清热解毒颗粒的顾岩，蹑手蹑脚来到教研室，看了看，空无一人，老师们去吃饭了都还没回来。 在确定没有人进来时，顾岩把袋子放在林清桌上，顺手整理了办公桌上滑落有些凌乱的作业本。 晚自习，化学测验。 对于文科生来说，理化生就像是碾压智商的机器，总有配不平的方程式，解不出的计算题。 “如果会考就考这样的，那我一定是过不了的了，呜……”。后排表情痛苦的小雅抱着头小声的喃喃。 渐渐地，开始有人议论，讲话声、喝水声、翻书声、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惊动了讲台上坐着的化学奶奶。 化学老奶奶并不老，年龄和赵老师差不多，之所以有了这个称号，是因为化学奶奶动不动就放狠话。 “后面那几个，再给我讲话，信不信我往你们脸上泼硫酸！”。此话一出，没有人再敢以身试法。 化学老师扶了她比酒瓶底还厚的眼镜，她合上了备课本，走到第一排看了几个同学的试卷，又翻了课本皱着眉若有所思。 “这张卷子我看了一下，超纲了，会考不会考这么难的。今晚就不收了，我也不批了，你们当做是练习，不会的就翻课本。下个星期我抽空又给大家讲”。 教室里的欢呼声一应而起，顾岩扔下了手中的笔，看了看小雪，满脸的奸笑。难怪刚才她在一旁看安妮宝贝的小说，一点也不着急。 two 星期三的英语早自习，同学们一如往常在这个点享受语文自习不能吃的各种美味早点时，班主任赵老师的突然出现让大半学生措手不及。 一种包子韭菜香菇米线各种混合的味道让有鼻炎刚进门的赵老师狂打喷嚏。 “我不是说过了，味道太重的早点不准带回教室！你们要吃自己在外面解决！” “教室是学习的场所，大葱味，菇子味，各种味，这么大个味，不知道你们怎么就能忍受，还都吃的不亦可乎！！” 小雪拿着吃剩的半个香菇包惊悚的看着赵老师，她不知道怎么班主任突然的会出现在英语自习上。 赵老师转身看见讲桌上的粉笔灰和三五成团堆在一起的脏抹布，刚刚压下去的火瞬间如火山爆发。 “谁值日，给我站起来！”。赵老师快要发作时，看着缓缓站起来的张佳静和王雯。气的脸色发白的她沉默了几秒，一个是学习委员，另一个是她最爱的课代表。 “哟呵，原来大家和我闹着玩呀”。赵老师惊悚的笑声，让全班同学心里发毛。 “我要谢谢林老师，如果今天我不来，我不知道你们还要骗我多久。语文课，语文早晚自习、班会课，所有和我有关课堂的干净整洁，原来一切只是个假象，你们这是在装给谁看！！！！！”。 赵老师把彩色的毛巾瞬间提了起来，狠狠的摔在讲桌上，借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顾岩看到那些细小的粉笔末和微粒在第一排同学之间游荡。 此时爆发的赵老师像个受伤后发飙的母狮子，张佳静和王雯吓得弯腰低着头，脸快碰到了桌子。顾岩瞥见周围，许多同学不知不觉中正襟危坐，双手放在了桌上。 赵老师抱了一摞作业气凶凶的走到顾岩身边，顾岩感到自己的小腿控制不住微微发抖。作业本没有像上次一样轻轻放下。 和毛巾一样的下场，整摞听写本摔在了桌上，少许滑落到了地下。 顾岩正在犹豫要不要捡时，零星的雨点洒在了自己脸上。 “你们林老师生病请假了，让你给发下去”。 “好”。顾岩怯怯的回答。 看着悻悻出去的班主任，全班都吓得惊魂未定。教室出奇的安静，数分钟之后。张佳静带头拿出课本背起文言文来，背书的声音渐渐大了许多。 “好端端的英语自习怎么就变语文了，害得我早点都没办法好好吃，还吓个半死”。小雪在一旁抱怨，她不知道窗外的赵老师已经死死地看她好久了。 “太后在窗外看你”。顾岩拿着课本摇头晃脑的装作背书给小雪提醒。 小雪一回头，赵老师那犀利充满杀气的眼神，差点让她惊叫起来。她连忙拿了课本，不知所措。 “寄蜉蝣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小雪跟着周围的同学背起了苏轼的赤壁赋。 “课本拿倒了，白痴，哈哈”。顾岩正襟危坐，拼命忍住笑声。 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本子，桌上整齐的那摞，最上面那本是自己的。 顾岩一打开，一张小纸条掉了出来。 “顾岩，谢谢你的药”。旁边画了一个笑脸，顾岩没有好奇林清怎么知道药是自己送的。瞄了瞄窗外，赵老师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壮着胆子，顾岩左手偷偷伸进了抽屉。一边看着课本装作背书，一边在抽屉里给林清发短信。 “老师，你在哪？没事吧”。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震动了一下，几个班委都惊觉的扭头回来。 一整个早上，手机都静静的。放学后，顾岩拨了林清的号码，电话关机。 每个星期三下午的小晚自习，全校老师都要参加例会。只有年级组长和教导主任偶然过来巡视，以往的这一节课，是班上同学最喜欢的课。因为没有老师，在不把年级组长招来的前提下，吃东西，睡觉，小声讲话，看杂志，想干什么都可以。 由于早上赵老师的突然出现，让全班心里都有了提防的心理。平时睡觉，吃东西的同学在这个自习显得特别安分。 果然，后门轻轻开了，坐在后排的同学吓得半死。赵老师从后门像幽灵一样飘了进来，走了一圈，没有人违纪。同学们都安静认真的做作业，早上的狮吼功起了威力，看来以后有事没事都要多吼吼，赵老师笑着满意的离开。 被三角函数弄得头大的的顾岩准备拿出地图册背地图时，突然听到抽屉里嗡嗡的震动声。 拿出手机，短短的几行字，自己却等了一天。 “不好意思，刚刚才开机。我在校医室输液，你和同学们说下，今晚的自习我和生物老师换了，明晚的生物又上英语”。 赵老师刚走不久，看了看表，顾岩拿了钱包，在全班同学诧异和极度惊佩的眼光下跑了出去。文一班偷带手机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像顾岩这样顶风做案的是真的猛士！ 半路上，顾岩撞到了前来上晚自习的生物老师。 捂住肚子，上一次骗历史老师的诡计再一次重演。台词依旧是那么几句，不过对于这样的把戏，顾岩早已炉火纯青。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在生物老师关切的目光下，顾岩“娇弱”的走向校医院。 走到一半，顾岩转身跑向了英语教研室。偷偷拿了林清的杯子，接了一杯热水，又跑去食堂买了一份红枣糯米粥。 浓烈的消毒水和青霉素的味道弥漫在校医院，少许的学生进进出出。看着走的风风火火探头探脑的顾岩， 一位路过的女医生主动走上前来。 “同学，找人呀”。顾岩手上拎着东西，一看就不像是来打针的。 “嗯，我来找老师，” “她在二楼的输液室，最右边的那间”。今天看病的人很少，女医生记得今天来的都是学生，除了中午来过一位老师。 “谢谢……”走了不远的顾岩转身回头，她突然想起，上学期期中打玻璃划破手，就是这女医生给包的。 顾岩脚步很轻，走廊的回声足以让病房里的病人惊醒。来到门口，顾岩探头往虚掩的门缝观看，冰冷的病房里，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林清静静的看着半瓶针水出神。 第13章 敲了敲门，还没等林清反应，顾岩径直走了进去。 “林老师，”。拎着东西突然进门的顾岩，让林清有些意外。 “来，喝水”顾岩拧开杯子，见林清迟疑了一下，顾岩连忙解释 “这是你的杯子，我去你办公室里拿的，嘿嘿”。林清接过有些烫手的杯子，一阵暖流也瞬间回荡在心底。她在想顾岩是如何把这样一杯烫手的水，丝毫没漏半点端到校医院的。 顾岩解开了袋子，小心的端出那杯还有余温很满的红枣粥。 “林老师，趁热喝吧，这个点食堂也没什么好吃的。你随便先喝点，回家在好好吃饭”。 “好……”。接过粥的林清感觉自己声音有些哽咽，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感动。 “咦，现在都上自习了，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装病向生物老师请了病假，她知道你也在校医院，明天你要记得和她说，看到我来“看病”了，哈哈”。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林清笑着，有气无力。早就有饥饿感的她，一小杯稀粥很快就喝完了。顾岩收拾桌上的垃圾时，不小心碰到了林清冷得像冰块一样的手。 顾岩突然跑了出去，让林清有些费解。来到了刚刚那位指路女医生的诊断室，敲了门，女医生在悠闲的织毛衣。 “阿姨，请问您这有没有空的玻璃瓶？。顾岩笑着礼貌的问道。 “你这孩子还挺客气哈，还都请了，不用，喏，刚好有一个葡萄糖的，你要用的话先去洗洗”。 顾岩双手接过瓶子，连连道谢。女医生很好奇顾岩的举动，她出门留意顾岩的去向。当她看到顾岩转身走进了一楼的开水房时，恍然一笑。 玻璃瓶被灌满了100c度高温的热水，顾岩只能脱下了校服，把整个瓶子包了起来。比起刚才的塑料杯，这个玻璃瓶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因为玻璃的隔热性是最不好的。 “顾岩，你刚刚去哪了？”。林清看着进门的顾岩，有些生气，突然就一声不响的跑了出去。 “我去要瓶子，想回家给你拿热水袋但晚自习时间出校门要证明，先用这个唔一下吧”。 顾岩把怀里的玻璃瓶递给了林清，瓶子很烫，不过对于林清，可能刚刚好。嘻哈的顾岩没有看到林清脸上闪过的某种喜悦与感动，可分明感觉林清盯着自己看了好久。 第11章 只因为你 chapter11只因为你 踏花拾锦年 怦然心动的感觉 似曾相识的错觉 ------林清 one 阳光不知不觉中明媚了起来，足球场边上几株高大的榕树，繁茂的枝叶里传来了久违的蝉鸣。 由于换季的原因，班上感冒的同学一下子多了起来。不仅是文一班，全校大半数的班级都有感冒发烧的。 很快，流感席卷了整座城市。流感越闹越凶的时候，在校的学生都被要求戴口罩。校领导给每个班发了温度计，要求每天各班班长按时向校医室汇报本班学生的体温情况。 有异常情况的，马上就被隔离。 公交车上，一有打喷嚏的，旁边的人就像看到瘟神一样，立马远离。米洛就是用这样的方法，一上公交车就狂打喷嚏，当自己和顾岩舒服的坐在坐位上时，两人相视坏笑。 英语课上，没有再传来夕日背单词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出奇的安静。 这让张老师有些高兴。以前数学课上自己要一边讲课一边维持纪律，现在不用了，同学们戴着口罩安安静静，自己省了力气不说，课堂效果还很好。 没有读书声和欢笑声的课堂令人发闷，课间，同学们也不在互相追逐吵吵闹闹。 离下课还有2分钟，林清收了听写本就匆忙离开。顾岩拿了抽屉里准备好的东西，坐在座位上盯着手表等着下课铃响。 林清走得很快，顾岩跑着追出教学楼时，她已经快到操场边上的草坪了。 “林老师……。”气喘吁吁的顾岩顺手摘下了口罩。微微吹来的风，淡淡的松脂与青草混合的芳香气味让自己想把口罩远远的扔了。 “快把口罩戴上！”转过身的林清，看到口罩半挂在下巴上的顾岩，严厉责备。 “你不也没戴么，你都不怕，我更不怕！哈哈”。 “别闹了，一会校领导看见了说我呢，看到学生不戴口罩也不管”。顾岩看了手里拎着的东西，才想起追出来的目的。 “林老师，给你......”。 “这是什么？”。林清好奇的接过顾岩手中精致的牛皮纸袋。 “是药啦，我当医生的小姨给带回预防流感的药。班上的同学都分过了，这是留给你的。我姨说了，预防比治疗更重要！…” 林清笑着，驻足看着跑向教学楼的顾岩。她已不像以前一样会习惯性的和顾岩说谢谢。 这场流感，在轰轰烈烈如洪水一样猛然来袭时，也很快被这个燥热的夏天蒸发。政治老师说过，事物都是向前发展的，向前，向前…… two 顾岩感到林清对自己更关心了，自习上的辅导，课后的谈心，课上的对视。顾岩知道，这所谓的关心其实不过是出于老师对学生的责任与义务，甚至是好学生独有的偏好。 就像赵老师一样，她也很关心自己。而正是这份久违来自心底的爱和关心，慢慢打开了顾岩紧闭的心扉。 频繁的胃痛，导致顾岩夜里渐渐的失眠。 也渐渐，让失眠成为挥之不去的习惯，就像每天晚上都要喝杯布卡奇诺才能入睡一样。 无尽的夜，刚开始只是胃痛。随后，头也一阵阵剧烈的跳疼。 年少轻狂，青春的放纵，疯狂的背后，是犹如黑暗的万丈深渊。不但自己无法回头，身边无辜的人可能还会牵连受到伤害。 当疼痛在半夜爬出来一点点啃噬顾岩的身体时。顾岩的大脑里，仿佛疯长了千千万万把锯子，它们上下交错不停的锯，不停的锯，没有力量可以使这把锯子轻易停下。 疼痛过后，只剩空白。对自己的老师产生了一种朦胧模糊却又强烈的情感是一件可怕的事。 在感到美好温暖的同时，自己的理智与内心也被这种疯狂的念头如火一样被灼伤。 顾岩分不清对林清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感情，超越友情？类似亲情?还是本来就是爱情！ 爱的同时，自己也怕，怕有一天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个荒诞的笑话，怕班上的同学鄙视讥讽，更怕林清从此之后不再理会自己。 three “法国属地中海式气候，由于受极低负高压带的控制，所以……”。地理老师杨柳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标准的气压带风向图，逐一讲解着几种重点的气候类型。 法国，一个美丽充满浪漫色彩的国度。一次英语课上，林清无意间谈到了法国，她最喜欢的国家。安静又惬意的莱茵河、时光静止的咖啡馆、凯旋门、象征自由民主的埃菲尔铁塔、大片大片让人心醉的薰衣草，还有那个让人无限向往的小城普罗旺斯…… “顾岩！注意听讲！！！怎么这段时间你总在我的课上游离？要会考了，留点心。”杨柳双手按在课桌上向台下走神的顾岩呵斥到。 “顾岩，注意力集中一点......！！” “打瞌睡的小顾同学，请抬头看黑板......！！！”。 整整一个早上，被三科老师连续点名批评，顾岩心情很不好。 一晃眼，已经到了高二下学期的第一次模考。原本两个星期之前就要考的，因为流感，学校的许多行政工作都受到了影响,，所以考试被延期。 早上考的数学让顾岩很受打击，选择题是乱蒙的，填空题瞎编，后面的大题、三角函数、数列、几何证明、熟悉的题型，答案都似曾相识，顾岩却理不出任何头绪。 第二场语文考试结束后，去往食堂的途中，一直沉默的顾岩在听到前后路人的考后交流，顾岩惊觉自己的作文立意偏离，可能偏题...... “顾岩，你怎么了？怎么一路闷闷不乐不说话”？ “啊，有吗'?”顾岩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和米洛、波木她们一行人来吃饭的。 我又在做梦了？ 下午的考试也全都一塌糊涂。出了考场顾岩才感觉一下子自己又“醒”了过来。回忆刚才做的试卷，二战的时间弄成一战的，政治中要求答经济学加哲学的，好像自己只答了哲学。 所有科目中，英语是顾岩感觉最差的。放听力时，顾岩看着前方不远的讲台发起了呆，迷迷糊糊中，录音已经到了说再见的那段。 阅读、完型填空，平时熟悉再简单不过的单词长句，此刻却让顾岩感觉陌生狰狞，越看越不懂，距离考试只有15分钟的提示铃声响过，慌乱的顾岩拿着2b铅笔胡乱涂答题卡。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顾岩早早就有不好的预感。分数揭晓之前，顾岩知道自己这一次，玩完了。 最后的结果，让赵老师，林清以及全班傻眼。顾岩的语文还是第一，多看点课外名著还是有用的用，考试本就源于文学阅读和生活感悟。 第14章 素来以英语称霸从未掉过140分的顾岩，这一次。史上最低分，78，离及格还差20多分 语文第一，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对于文科生，名次拉分的关键在于英语和数学。顾岩一下子从班上第二名跌倒43名，接近倒数。这让几个好朋友想不通，也让所有的任课老师极度诧异。 看着前后左后同桌的总分名次都比自己高时，顾岩第一次觉得心里重重被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 试卷还没发齐，各科老师的谈话接踵而至。 坐在李老师椅子上的顾岩，看着对面苦口婆心的赵老师。有点自责与愧疚，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岩，各科老师都来和我反应你的情况。成绩波动很正常，可像你这样一下子从第2名落到43名，你找过原因吗？高一到现在，你的成绩可从未掉过前十！”，顾岩扶了扶滑落在鼻梁上的眼镜，怯怯的看着赵老师没吱声。 “杨老师，张老师都来和我反映，自开学以来到现在，你上课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数学我可以理解，就不说你了。那地理课呢政治课呢，杨老师点名说了你多少次了，可是你一点改进也没有。” “全班50个人，你这次模考成绩如此一落千丈，老师想知道，是不是要会考了，你压力大？这是怎么说呢？”。低了头的顾岩蠕动着嘴角却一直没有开口 “说话呀你，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哑巴了？”。 “我……”顾岩一直低着头，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抬头看赵老师。成绩下降，上课不专心，思想开小差，真正的原因只有自己知道。说出来，可以吗？这是一个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也是注定逃不过的一劫。 让顾岩失落和意外的是，所有的任何老师都苦口婆心找自己谈话，除了林清！对于这次的模考成绩好像她不怎么在意，却又在班上反复的拿文三班和文一班做比较。 漫长的一周，终于挨到了周末。顾向楠打电话来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还有顾岩的成绩，被顾岩遮掩了过去。 周六这天，继母带着顾澄去游乐园玩了。保姆张妈也休假去找儿子了，一个人在家的顾岩关了电脑里的网页，她跑下楼，在院里的凉亭下，半倚在木凳上，看着亭子下鱼池里的鱼呆坐了很久。 不一会，顾岩听到门外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来不及换鞋的顾岩拖着拖鞋小跑了出去。刚到门口，米洛，波木，还有小雪三个人齐刷刷站在门外。 “你丫的，打了一早上电话怎么不接？”米洛上前一把揪住了顾岩的耳朵，驻足说笑的几人让路过的行人都纷纷侧目。 “我的手机在楼上，应该是静音了，我没听见响” “走吧顾总，哥们几个带你去散散心，别不开心了”踩在滑板上的波木脱下鸭舌帽向顾岩鞠躬，他的神态惹得几人大笑。 顾岩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人字拖鞋，笑着说不换鞋子了那就走吧。顺手摸出口袋里的钥匙，铁门外的自动木门瞬间锁了起来。 小雪第一次跟着米洛来顾岩家，她探头探脑，想不到在学校低调的同桌家境如此富有让她唏嘘了良久。 在电玩城玩了一下午电动游戏的波木显得意犹未尽。游戏带来的短暂欢乐，并没有让顾岩忘了那些刺眼的分数和垫底的名次。顾岩拖着拖鞋，漫不经心在游乐场绕了一圈。拿着手中的游戏币还有一大半，可她已没有继续玩的兴趣。 看着抓娃娃起劲的米洛和小雪，顾岩没打扰她们，买奶茶回来的顾岩，她把奶茶到不远的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顾岩，你和林老师怎么了？”。 “什么？”。顾岩被走过来的波木问得一头雾水。 “这发作业，抄笔记不是你英语课代表的责任吗,关学习委员什么事？ “对对，我也觉得这两周林老师对你好像不像从前了，上课提问问题少了，偶然投过来的眼神也是冰冷的”刚刚还在抓娃娃的小雪和米洛突然从波木身后钻了出来。 小雪吸了一口奶茶，拿上周张佳静抄英语范文的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 “可能是我这一次考得不好，让她失望了吧，班上的平均分都110多，而我考了那么点分数，拉了班级的后腿。林老师那样对我，很正常”。顾岩被小雪的一席话惊醒，原来不是自己敏感多想，这些小事，竟连同桌都察觉到了。 短短两个月，顾岩感觉一下子从天堂回到地狱。名次下降后，以前向自己问问题的同学一下子涌向了学习委员，就连后排的小雅遇到不懂的单词也抱着课本不辞辛苦从二组绕到四组向张佳静请教。 顾岩笑笑，人情冷暖，在哪里都是一样。 生意风生水起的顾向楠开始在圈子里小有名气，顾岩的零花钱因为顾向楠生意的进展也比之前翻了几番。 失落的同时，顾岩开始自我堕落。崭新的ipad。拿起刀，拼命的杀，拼命的砍，腥风血雨的江湖，自己是主宰万物的唯一胜者。 之前每晚回家的挑灯夜战学习，被游戏所取代。 逼真高清的画面，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让顾岩在冰冷的现实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胜利与众星捧月的优越感。 任课老师给顾岩敲的警钟和赵老师苦口婆心数次的归劝都成了耳旁风。 在游戏的世界中，顾岩不用再去理会成绩、名次，不用在去绞尽脑汁的与数理化斗法。 纯粹简单的快乐和那虚空的胜利满足感让顾岩暂时忘了林清忘了成绩。 three 周四体育课点名集合之后，顾岩公然在体育老师的眼皮底下偷偷溜回了教室。 进入游戏状态的顾岩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昨晚熬夜到一点还没到手的装备今天都通通得到了。 完全沉浸在游戏中的顾岩没有留意抱着听写本走进来的林清。 “到手了，good，哈哈”。看着ipad屏幕战绩的顾岩自言大笑起来，余光好像察觉到身后有人。 顾岩条件反射一把抽了书把ipad盖住。 抬头，久违的对视。顾岩仿佛一个炸雷，是林清！不知道她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 两人对视良久，彼此都没有说话。看着眼袋渐深精神萎靡的顾岩，林清有些心疼，更多的则是诧异失望。 顾岩察觉到林清的眼神已不像从前一样温和，冰冷陌生的目光中夹杂了很多东西，顾岩慢慢低下了头去。 “顾岩，你可真行啊！……”林清颤抖的语气中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上次模考，我知道每科老师都来找你谈话，我想你面对的已经够多了。我没有找你，是想让你自我反思。这段时间我留意到赵老师一直频繁的找你谈话，我也和她交流你的课堂表现。我原以为你会有所警醒。没想到，一次小小的失败，你竟然承受不起，选择逃避，自我堕落！” “这样的顾岩真的好陌生！！…”。 看着悻悻出去的林清，愣在教室里的顾岩，眼泪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原来林清还是关心在乎自己的，她并没有放弃自己！ 回想过去的一个月，每晚玩游戏到深夜，有时候半夜醒来，那种无边的落寞与空虚感将周围的一切包围。 整间教室回荡着顾岩的抽泣声，快要下课时，顾岩抱着ipad一口气冲了出去。 微微袭来的风，迅速吹干了顾岩脸上的泪。 顾岩跑到球场围墙边慢慢停下，看着砖墙上的红色标语“奋发向上，自强不息”，顾岩感觉头脑很热。 一甩手，价值不菲的ipad瞬间屏幕碎裂。直到把ipad砸到不成形时，顾岩才喘气停了手。 零星的碎片与残骸散落飞溅四处，一大块液晶的屏幕反射着太阳光，异样的蓝色，和海水一样，有些梦幻。 顾岩笑了。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大踏步向球场走去，集合的口哨声中，顾岩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自己。 后面的一周，顾岩成了h中的新闻人物，办公室里老师讨论的话题都是某某班同学-球场怒摔ipad...... 第12章 飞鸟与诗 chapter12飞鸟与诗 "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看不见 你看见的 只是你的影子” ——————张佳静 one 课外书读得多了，有一阵子，顾岩疯狂的迷恋上诗歌。顾城的，北岛的，戴望舒的，还有泰戈尔的…… “staybirdsofsummercometomywindowtosingandflyaway,andyellowleavesofautumn.whichhavenosongs,flutterandfalltherewithasigh”。夏日漂泊的鸟，飞到我窗前唱歌，又飞走了。秋天的黄叶，它无歌可唱。抖动着坠落，触地一声叹息。 初次看到《飞鸟集》，顾岩莫名的就爱不释手。记得初中语文老师课上说过一句“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一直喜欢的句子，没想到是《飞鸟集》里摘录的，顾岩仿佛邂逅了一位被遗忘多年的老朋友，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当校园里女生穿上了校裙，手里的甜筒不到两分钟奶昔就像烛蜡一样滑落时，顾岩才感到夏天是真正来了。 第15章 每个周末，顾岩都喜欢和米洛乘车半小时到市郊边的海边吹风。 说是海，事实上只不过是一个天然的内陆淡水湖泊。因为面积比较大，一望无际的水水域，还是给人在海边的感觉。 顾岩喜欢这片严格意义上叫做湖的海，虽然海风中夹杂的咸味不是太浓烈。但水的颜色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蓝，纯净的蓝，近似无限透明的蓝。 辽阔的水域，海边是细细被来回的潮水洗净冲剂的沙滩，浅水区域还有许多清澈可见光滑的鹅卵石和细小的贝壳。 海边的树下，绵延着许多大大小小不规则的石头，较平一些的，过往的游客行人都会在上面歇歇脚。 顾岩每次和继母发生矛盾，不想在家时，都会一个人来海边，在离水最近的那块石头上呆坐上一个下午。 看着平静的海面，躁动的心也会慢慢跟着海水静下来。少许的海浪来回拍打着岸边的石头。 水花声、浪花声、泡沫破裂声，还有风中盘旋的海鸥鸣叫声，一起回荡在这片辽阔的水域。 风掀起了海上的涟漪，一层一层向顾岩缓缓袭来。顾岩想起了顾城写过的诗：“我需要，最狂的风和最静的海！”。 最静的海在眼前，而最狂的风呢？它时不时在顾岩心底回溯。 花季般的年龄，开始的却是一段痛苦纠结的暗恋。爱情的美好，在于它的甜蜜浪漫，历久弥新。却也似没加糖的咖啡一样，醇香的同时，也是淡淡的苦涩。 英语自习上，顾岩总会条件反射般的抬头凝视讲台上的林清。无数次看着教室转身离去的那抹身影和那个遥不可及的讲台，顾岩的心中总有一份说不出的寂寂与惆怅。 “号外号外，2010最具爆炸性新闻！”. “哇塞，那男的真的也太帅了，……”。刚进门的小雅和文一班八卦女冯瑶顿时激动的巴拉了起来，一向对八卦新闻最感兴趣的小雪也冲了上去。 “我们刚刚出去，看到了一极品帅哥来接林老师。看起来好像是她男朋友，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真是羡慕嫉妒恨呐！！！”。在众同学好奇的追问下，冯瑶显得有些激动。 “那帅哥简直就像吴彦祖，哈哈！”。 “男的玉树临风。咱们林老师也算博学优雅，美丽温柔，绝配绝配”。叽叽喳喳议论的几人顿时炸开了锅，大家都你一言我一句的。 正在看《飞鸟集》的顾岩当听到林老师的男朋友时，她笔下的铅笔芯因为太用力一下折断了。 “themostdistantwayintheworldislovebetweenthefishandbird,oneisflyingatthesky,theotherislookinguponintothesea”。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飞鸟和鱼的距离。一个在天，另一个却深潜海底。 距离，一个人孤单的心事。 表情古怪的顾岩让坐在一旁的小雪认为这个同桌很有患上精神分裂的可能性。 一会忧郁，一会阳光，性格转换快得堪比林妹妹。 吃过晚饭后，顾岩，米洛小雅几人走向了校门口的小卖部。炎热的夏天让大家都想吃冰的，米洛和小雅在冰柜里翻着最新上的雪糕和碎碎冰，波木拿了一罐冰镇的可乐，顾岩只要了一瓶哇哈哈苏打水。 燥热的空气，离开冰柜的饮料，薄薄密密的水珠立即覆盖满深紫色的包装纸。 拧开盖子抿了一小口水的顾岩，感觉今天的水的味道有些奇怪，没有平时那样淡淡的甜味，正在仔细看出厂日期时，旁边的小雅喊了起来。 “喂喂喂，林老师耶，快看快看。她身边那男的就是那天我们看到的那帅哥，吴彦祖吴彦祖……”。小雅看到帅哥便激动得语无伦次。 顾岩呆呆看着从校门走出的林清和她身边帅气的男人，在出出进进的学生里，他们有说有笑像是一对没有牵手的情侣。 “砰”。顾岩手中的水不知怎的掉在了地上，因为没盖盖子，裤子上洒了半瓶。还没等小雅和米洛反应过来，顾岩发疯一样快速的冲进了校园。 顾岩攒着拳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教室奔去，一路上感觉耳边有风在呼啸。 冲进教室的顾岩，吓到了教室角落里一对正在拥抱的男女生。看到他们惊慌立马分开的神情，顾岩没有理会尴尬的两人，她缓缓走向座位，失神般坐下。 翻开英语笔记本，空白的一页。 瞬间涌来的灵感，笔尖在纸上游荡。 失落、嫉妒、悲愤，莫名其妙的抓狂化作了一首不叫诗的诗。 写完后，看着文字，顾岩感觉自己慢慢的平静下来。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到米洛一路嚷着进门时，顾岩立马合上了笔记本，迅速扔进了抽屉。 “你丫的。又发什么羊癫疯，不过是水打翻了嘛，你跑啥跑？”。米洛瞅着顾岩，把藏在身后新买的苏打水笑着递给了顾岩。 顾岩拧开瓶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站在一旁的米洛和小雅差点石化。 星期四早上第三节体育课，一向不喜欢运动的顾岩反常的跟着米洛几人抱着篮球涌向了篮板。 小学二年级的一次体育课，站在一旁的顾岩被从天而降的篮球砸出了鼻血，从那以后，看到篮球，都会敬而远之。对篮球是一直的阴影。 肚子隐隐作痛了一早上的小雪请假去了卫生间，发现大姨妈来了，惊慌着和体育老师请假跑回教室拿卫生棉。 小雪转身离开时，无意间瞟了一眼顾岩桌上翻开着的笔记本。两行优美的英文下，是一首字体隽永飘逸的散文诗。 飞鸟祭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和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另一个却深潜海底。 ———泰戈尔《飞鸟集》 我是飞鸟， 我不知道 能否溶于你水中的线条 桃之夭夭，想念初见的美好 假如再来世上一遭 相信痴迷依旧无处可逃 我是飞鸟 早该知道 蝴蝶飞不过沧海 桑田也成暮雨潇潇 负一轮水月，云水难以紧靠 我是否早该悄悄 逃离这片黯然的海角？ 我是飞鸟 已不知道 怎会闯进这座凄然的牢 变成那只对鱼依恋的飞鸟 是否这是命运化妆时留下的玩笑 你的气息不再围绕 岁月深处 能否依然将隔世的温柔紧抱？ 我是飞鸟 原应知道 不会相交的两条轨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过是 童年游戏一场斑斓的美好 我还在红尘深处浅浅寻找 寻找你当初带走的原属于我的那份 所剩无几的骄傲 我是飞鸟 不想知道 最初的悸动是否都已成了飘渺 下一个轮回 彼此的目光 是否可以忘却难以预料 依然没有顾虑温暖的相交 停留凝眸深处你那浅浅的笑？ “mygod！顾岩喜欢林老师”小雪捂着嘴尖叫了出来。 顾岩太马虎大意，本来这样一首诗并不能说明什么。可她把应该写在日记本里话也一并写在了诗的后面。 “林清，我好想你...... 我喜欢你，喜欢你的课堂,你的笑容,喜欢远远看你弹琴，喜欢上课时你看我的目光。 我喜欢你，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我也知道不能说，我不知道这样的喜欢与迷恋在你眼中算什么？无数次在梦里，就算在梦里，我也没有勇气走进你，只能驻足远远看着人群中的你。不管我怎样努力，也始终握不住你轻若游丝般的气息。 你的讲台，离我很近，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我们之间仿佛隔了几亿光年的距离。书上说，学生只是老师加工的艺术品，加工好了会欣赏会偏爱。倘若失败了，在感到遗憾的同时，马上就会淡忘。开始加工下一批…… 我不是最好的模具，可我能永远享受你“加工”的过程吗？......”。 小雪颤抖的手轻轻合上了顾岩的笔记本，已经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看到了。在欣赏顾岩文笔的同时，她才焕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让顾岩课上思绪游离，情绪不稳定成绩忽上忽下的真正原因！ 第13章 泡沫之夏 chapter泡沫之夏 one “与君初相识 犹如故人归” -------李雪 one 盛夏的校园，操场边上几排高大的杉树生机盎然，密密的叶子挡住了毒辣的阳光。夏日渐长里，聒噪的蝉鸣成了这个夏天最深的印记。 树荫下的错落的石凳石桌，成了h中学生避暑看书的最佳场所，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树叶空隙里，斑驳射下的阳光，光影交错。淡淡的树脂与与泥土混合散发出的味道让人极为舒服。 语文课上，赵老师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离去。 第16章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时，门突然开了。赵老师的身后跟着一个背着nike双肩包瘦高清俊的少年。 “这是从师大附中转学过来的顾泽年同学，以后就是文一班的一份子，大家欢迎！”。简单的客套之后，赵老师笑着带头鼓起了掌。 师大附中，讲台下传来了一阵嘘声。 宽松的t恤，棱角分明的轮廓,清澈的眸子。 顾泽年，仿佛日韩漫画里的男主角，像午后的阳光，斑驳而宁静。让班上的女生都欢喜不已。 课间，班上花痴的女生都主动上前与顾泽年搭讪打招呼。顾岩印象中，转来的学生以及插班生都是坐在后排，但这位顾泽年却被安排在一组四排的黄金位置。 在小雪听来的新闻中，顾岩知道了顾泽年的一些情况。 顾泽年家世显赫，爸爸是市里的领导，妈妈在大学工作，说起来也算个官二代。因为在校期间与校花谈恋爱，又与社会青年打架，造成恶劣影响被校方开除,在教育局工作的姑姑安排下来到了h中。 顾岩和顾泽年的交集在一个星期后。一组的小组长抱着英文作页来到了三组。 “交齐了吗？”。顾岩已经等了很久，全班就属一组效率最差，因为波木等拖沓大王都在该组。 “没有喔，那位高富帅还没交呢，我催了他好几遍了”。刘梅看着她们组的“镇组之宝”，羞涩的笑笑。 我可不像你那么温柔，顾岩心里想着三步两步跨了过去。 “喂！同学，你的作业”。顾岩淡淡的口吻，不带任何表情。 拿着手机看nbn的顾泽年抬头，逆着光线，顾泽年的头发在阳光下显现出柔和的光泽，安静的眉宇间，让顾岩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还有如此干净的男生。 “我不会写，”。顾泽年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答到。 还师大附中呢，顾岩鄙视的同时转身回桌拿了一本英语作文大全扔在了顾泽年课桌上。 “你自己看着抄一篇，抄的痕迹不要太明显”，没等顾泽年反应，顾岩已经离开。 因为性格兴趣相投，使波木和顾泽年产生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第二天便拜把子称兄道弟。 又因为波木的关系，米洛顾岩和顾泽年的交集渐渐多了。顾泽年才明白原来顾岩不止对自己淡漠，所有人都一样。 米洛注意到自从顾泽年来后，一贯来上课专心的小雪近来两个星期上课频频发呆出神，时不时还一个人偷笑。 在自己的追问下，小雪告诉顾岩和米洛说自己喜欢上了顾泽年。omg! 顾岩让小雪就此打住时，波木和米洛却热心的忙着帮小雪和顾泽年拉红线。 在米洛的拖拉和小雪的哀求下，顾岩很后悔加入这场荒唐的牵红线闹剧中，不但两人没成，还把自己拉下了水。 “斯坎迪亚半岛，北大西洋寒流。马达加斯加岛，马达加斯加暖流，千岛寒流……”。正在背暖寒流图的顾岩看着旁边睡觉口水快要流出来的小雪忍不住的笑。 突然，一个纸团从后面斜射了上来，擦过顾岩的头顶落在了课桌上。 顾岩怒视着转头寻找扔纸团的人时，二组的冯瑶眯着眼睛朝自己摆摆手，“sorry,手误”。 打开字条，很清秀细长的字体，最后的落款让顾岩大吃一惊，居然是顾泽年。 一个男生居然写了好多女生都写不出的好字，足以看出他的心思细腻。 “课代表，什么时候有空想请你帮我补一下语法。上次的作文语法错了不下十处，我都不好意思再交上去了，哈哈。 顾泽年 顾岩回头，看到顾泽年着看自己，顾岩点点头。余光发现地理老师走了下来，讲话的声音马上降为零，刚刚睡醒的小雪也立马精神了起来拿了笔装做题。 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把顾岩桌角上的“蛋仔”拿走了。原来她是下来拿橡皮的，虚惊过后，讲话声又渐渐的大了起来。 正在精心准备青年教师课堂比赛的杨老师顾不了那么多，这一久的自习纪律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就行。 午休的时间，教室人很少。顾岩拿了笔记本，耐心的给顾泽年讲时态。 “一般现在时，to+动词原形(togive)”第一次和男生坐一块又挨得很近，顾岩有点不自然。 “哎呀，就是就是......”。看着雨里雾里的顾泽年，顾岩感觉平时还不错的语法也一窍不通了，不但顾泽年不知所云，就连自己也越绕越糊涂。后面的几次讲解，顾岩才找到了感觉。 “顾岩，谢谢你帮我补课，下午请你喝奶茶，顾泽年”。 “顾岩，下课笔记记得借我喔” “顾岩......”。 频繁传上来的纸条，尤其顾岩和顾泽年坐在一块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说说笑笑。班上开始有谣言传出。 “你说顾泽年，切，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她”。 “不过你们班的那顾岩也挺贱的，借补课之名，实则却是□□裸的勾引。我原先以为她学习挺好的，看着也挺斯文的，没想到，噗……” 在卫生间无意听到冯瑶和三班一女生的谈话，气得手发抖的顾岩，真想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把冯瑶从窗外丢下去！ 回教室的途中，感觉三班门口站着的女生对自己指指点点，顾岩一路忍着回到了教室。 “顾岩，你的创新作文借我看下”。顾岩抬头，是刚才在卫生间里诋毁自己的冯瑶，看着她那恶心的嘴脸。顾岩从书堆里抽了创新作文有意又似无意的摔在冯瑶的手上，冯瑶一时没接稳，书掉在了地上。冯瑶看着表情不对的顾岩，捡了书赶紧回到了座位。 铃响了，抱着卷子进来的小范老师招招手示意张佳静把卷子发下去。 “这张卷子，我要改，还要评分数，自己做，不许翻书！”，拿出纸巾的小范老师正在细心擦凳子上的粉笔灰。 “分封制......”。 又是一个飞上来的纸团打乱了自己的思路，顾岩隐约中又听到冯瑶那货唧唧歪歪的声音。 数学，政治，……最近的一周，除了英语和语文，纸条就没消停过。顾岩已经告诉过顾泽年不要在课上再给自己传纸条可还是一如既往，真想把这些纸条狠狠的塞进顾泽年和冯瑶的嘴里。顾岩正在幻想着故事情节时，生物老师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你们班主任喊你呢”。生物老师指指窗外正在向自己挥手的班主任，顾岩点点头。绕过生物老师时，和林清有些相似的发香味让顾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从后门出去的顾岩，余光觉察到顾泽年与冯瑶附近女生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绕过大厅，看到身穿正装的赵老师正在花台边等着自己。 “赵老师......”。顾岩不知道找自己又有什么事。 “顾岩，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赵老师显得语重心长。 “啥？”。顾岩被问得莫名其妙，好好的怎么自己又错了。 赵老师看见班上靠窗的同学时不时的把头转过来看时，她搂着顾岩向操场边走去，远离班上同学的视线。 “顾岩，老师知道你的改变与努力，可你别以为现在才高二，一晃只有两个月了你们就是高三的学生了。这个学期很重要，它是为迎接高三做好铺垫最重要的一个学期”，顾岩静静听着，没有吱声。 “我理解。青春期嘛，有这样的感觉是很正常的，但现阶段要以学习为重......”。 “赵老师，您到底想要说什么，我不明白？”。顾岩停下，转身看着赵老师。赵老师也感到很奇怪，一向敏锐语文学得很好的顾岩，竟然不懂自己的意思。 “有老师和我反映，在课上你总是和同学扔纸条，写情书，咳咳，班上有同学和我反映，说你和顾泽年在谈恋爱，对不……”。 “bullshirt，我没有！”。赵老师话还没有说完，顾岩气急败坏的喊了出来，自己不过是帮顾泽年补了一下语法，班上的女生竟如此诋毁自己。顾岩自然知道赵老师口中的同学是谁，女生之间的嫉妒真是让人害怕。 “是顾泽年让我帮他补语法，谁知道班上的女生就捕风捉影造谣生事，老师，我真的没有……”。无奈的顾岩一边解释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算扔到垃圾桶的纸条。 赵老师很急切的打开，让她失望的是只不过是一些借笔记借资料很平常的话语，并没有像冯瑶说的情情爱爱的肉麻话题。 “嘿嘿，我相信你不会，你在我眼里一直很乖……”。赵老师尴尬的笑着。 “回去上自习吧，告诉顾泽年以后上课不许再扔纸条，影响周围同学学习，就说是我说的”。没有出声的顾岩低着头回了教室。 “顾岩，等一下”。经过讲台时，生物老师叫住了她。 “刚刚我们纠正了昨天课上讲的关于有丝分裂细胞的计算，来，我再重新给你讲一遍”。生物老师往边上挪了挪，示意顾岩和她坐一块。 第17章 谣言很快不攻自破。顾岩后来才知道，谣言的幕后是冯瑶和三班一暗恋顾泽年的女生一手操控的。 因为谣言的事，赵老师找了冯瑶谈话，结果全班都知道了，班上的女生开始对冯瑶渐渐疏远。 冯瑶因为受到同学冷淡，有一断时间变得很安分。作为整件事情的受害者，顾岩什么都没说，清者自清，过多的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two 因为周四周五会考的原因，本周的英语课全被冲掉了，英语自习要到周四才有，这样意味着两天都见不到林清。 顾岩看着课表出神。小雪看出了顾岩的心思，拉着顾岩和她去文三班找朋友。 顾岩和小雪走到文三班后门口，两人看到林清正在严厉训斥班上一个男生。 “呀，原来你的林老师还是凶的嘛，”小雪停下了脚步探头探脑朝文三班观望，在看到林清要看过来时，小雪一个快闪，身后的顾岩正对门口。林清以为顾岩有事找自己，立即走出教室。 顾岩正拉着小雪准备跑时，被林清叫住了自己 “你们两有什么事吗？ “没有，林老师，顾岩想你了哈哈” “丫的....”还没等林清反应过来，高兴激动的顾岩气急败坏朝小雪追打了过去。 林清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她笑着转身回了文三班。 两个追闹着回到教室，看到每人的桌上都发了会考准考证。在看到准考证上自己歪脖子的照片时，顾岩忍不住笑趴在了桌上。 绕着教室走了一圈，原来自己并不是最夸张的，小雪被照成了瞎子，张佳静看起来像板寸的男生，被女生称为高富帅的顾泽年也被拍得就像屠夫。 大伙们在笑声中相互咒骂学校请的那位摄影师傅。 星期三的下午，全校进行大扫除。教室里除了卫生工具都被统统搬空，对于h中的学生最怕的就是这样比较重大的考试，因为每一次都要把书从教室里搬回500米远的宿舍。每每临近考试，整个学校都是人来人往的搬书人潮，场面颇为壮观。 在班上女生的央求下，波木向学校送水的后勤处借了一辆三轮车。全班女生的书就由波木一人负责运到女生宿舍楼下，骑三轮车的波木在人群中引来了无数人侧目。当球场上的顾泽年看到波木在拖书时，也小跑过来帮忙推车。 满满一车书，加上毒辣的太阳，大汗淋漓的波木，身上穿着的短袖已经被汗水弄了半湿。 波木夸张的表情让女生宿舍的宿管大妈误以为是校外来收购废品的，当宿管大妈欢喜的把自己收集的一大袋饮料瓶拿出来时，车后帮忙推车的几人捂住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在顾泽年给买的冰红茶和三明治下，波木极度郁闷的心情才稍稍有所缓解。 “这次的会考，希望同学们引起高度重视，因为它关系到你们能否顺利拿到毕业证。本次的考试考场气氛会比较严肃，监考老师全都是外校的，由本市几所中学的老师互相搭配……”。全班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赵老师讲述关于考前的相关说明。 “我希望你们沉着冷静，遵守纪律认真作答。如果有人想玩点小花样，敢给文一班抹黑的，那你们给我试试看！宁丢分，勿丢人！”。拿着工作记录的赵老师，音量突然加大 第14章 小城往事 chpter14小城往事 “宁愿是条船 如果你 是大海 那么就让它 降落在你怀中” ------顾岩 one 会考这天，进入考场等候的顾岩，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无聊之余，玩起了下午刚买的花生状的橡皮。 顾岩前排的一个男生，以很悠闲的姿势靠在了顾岩的桌子上，他不停的晃动小腿，让顾岩的桌子也跟着摇起来。 顾岩正在想法子让晃动停止时，抱着密封试卷袋进来的男女老师让顾岩觉得有些熟悉。 顾岩往前坐直了身子扶了扶眼镜，确定监考的女老师就是自己两年未见的初中语文老师。 她和赵老师一样，教学经验丰富，课堂生动。尤其是那笔锋苍劲的板书极为潇洒飘逸，在初中首屈一指，众多男教师都甘拜下风。 在宣读了考场纪律后，顾岩看到窗外一位提着铁锤的老师走向了高三教学楼后面树上挂着的钟。 “铛，铛铛......”清脆的钟声开始在整个校园回荡。考前提示不用电铃，钟声长鸣，h中教学楼树边上挂着的老钟，见证了一代又一代无数人的青春，也是h中保留下来特别的校传统。 和蔼严谨的语文老师开始一一检查准考证核对信息。当来到顾岩的桌前，看了准考信息，她抬头看了一下身旁的顾岩。顾岩笑着致意算是打招呼，语文老师有些惊讶，记忆中那个乖巧娇瘦的顾岩，两年不见已变得成熟文静。 正式作答铃声响后，整个考场都是伏案作答写字的刷刷声，整场考试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纵一苇之所如，﹏﹏﹏﹏﹏﹏” “爱而不见，﹏﹏﹏﹏﹏﹏﹏﹏” “﹏﹏﹏﹏﹏﹏”，所以游目骋怀，足以及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童，﹏﹏﹏﹏﹏﹏，行影相吊。” 顾岩瞟了一眼，心中窃喜，这些都是自己平时背得滚瓜烂熟的文言文，作文给的材料写比较简单，关于“细节”。顾岩习惯性的看了一眼窗外，眼神不小心与语文老师相撞。 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女老师走了下来，好像故意的从顾岩身边经过，看了一眼她的卷子，作文已经快要写满。 顾岩在作文距离末尾四行的位置，用格调积昂的古诗体式的排比句结了尾。 最后的15分钟很快溜走，离开教室的时候，顾岩有意走近讲台与老师道别。考前的场合不适合开口说话。 把顾岩整张卷子看得细致的女老师，时不时笑着自言自语，让一旁的男老师有些匪夷。 “怎么，这学生你教过？”。 “她是我初中教过的学生，文笔是越来越犀利了，这孩子……”。 下午考的生物，化学，英语科目顾岩都感觉很好，应该全都可以拿到a。 最后一天的考试，早上物理，下午数学。 走出考场的时候，顾岩感觉小腿有些软。飞奔到女生宿舍，翻看了课本，自己刚刚瞎编的那些还都对了。窃喜的同时，顾岩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在了小雪的床上。 two 聒噪的蝉鸣声在这个中午居然意外的停止了，远处突然传来的劈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了教室里正在午休的同学。 “妈的，这是咋了，大白天的在学校里放什么炮，脑子有病吧”。睡午觉被吵醒的的冯瑶揉着眼睛破口大骂。 “大伙别睡了，高三的学姐学长要去高考了，爱心车队来接他们，还有电视台的记者呢，有热闹看，快起来，走啦走啦”。小雪一路气喘吁吁跑回文一班宣布这个消息。 不愿出教室门的顾岩被几人强行拖来了操场上。放眼看去，人头攒动的高三学生，在校长的誓师鼓励下，每个人都显得激动异常。 操场上排列有序的贴有“爱心送考车”标语的面包车，让顾岩觉得像是待发作战的甲壳虫部队。 “真羡慕，两天的时间，考完他们就彻底解放了……”。类似这样感叹的话语从看热闹的高一高二学生堆中传出。 顾岩看着一个个高三学生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高一的蓬勃生气，沧桑疲惫的面孔似乎经历了巨大的历练，笃定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喜悦与期盼。 顾岩留意到文科素质班最前排的一个戴眼镜很文静的女生，整场誓师期间，她都始终以哪种安静的眼神看着远方，在她脸上，自己好像看到了“千帆过尽，只等美人迟暮”的平静。 顾岩害怕是否一年后，自己也会被高三和那场华丽却又落寞的高考折服。喧闹的青春，膨胀的荷尔蒙，轻狂与躁动是否会随着高三高考的结束而退却，尘埃落定。 看着身边可爱的同学，想到一年后自己就会离开这座校园，离开林清，顾岩心里泛起淡淡的怅然。 two 海子说过：“远方比远方更远”。未来的路，似乎没有尽头，却又仿佛终点就在眼前。 这个明媚的夏天随着会考与高考的结束也渐渐接近尾声。 只不过，关于那些人的故事还没有结束。那些旧时光里的记忆，也如木马一样还在旋转。 顾岩对林清那份朦胧的情感，宛如大海，时而汹涌，时而平静。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深深的湖水中，在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时，石子沉底，波纹渐逝，无痕有迹。 期末考的结束，伴随着又是一个漫长的假期。临时的安排，顾岩和姑妈驱车赶往多年未回乡下的老家。 走的时候太匆忙，顾岩只拿了换洗的衣服还有几本课本，以及大兜小兜和爷爷奶奶的衣服礼物和零食。 第18章 离城数百公里之外是另一个世界。风吹麦浪，整片整片绿油油的麦田。放下车窗玻璃，呼啸而过的风吹拂着顾岩的脸，顾岩没有理会姑妈一旁注意安全之类的唠叨，她把手伸出了窗外。风在手掌间快速的穿过，有点痒。 远离城市的喧嚣与繁华，小村庄的宁静与一片盎然的农村田园风光一路上让顾岩感慨很深。仿佛遗忘了时光，忘了以前住的城市，身边的朋友。 当看到田间劳作的人们以及挽着满是泥浆裤腿的农民扛着锄头在田梗上劳作时，顾岩想到城市高大写字楼里那些麻木冰冷的面孔。 想得多了，顾岩有些累，靠着舒适的皮倚，渐渐睡着了。姑妈关上了两侧的玻璃，开了空调，她担心这样时大时小的风把顾岩吹感冒了。 车子停下的时候，顾岩也刚醒。环视四周，几年前记忆中那个还是土墙瓦房的村庄，有了很大改变，大半都盖起了三层洋楼，多数还装了太阳能。 而爷爷家，似乎没什么改变，依旧是那扇厚重有些斑驳的木门，门前有一小撺竹子，还是那样的绿。 提着行李，跟着姑妈走在后面。木门到里屋有一段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石板缝隙中有少许嫩绿的青苔。顾岩记得小时候总喜欢和堂姐光着脚丫在冰凉的石板上玩耍，有一次自己被碎玻璃割破了脚，堂姐因此还被爷爷打了一顿。 “爹，我们回来了”。。 坐在藤椅上抽旱烟的爷爷颤巍巍的起身，顾岩看得出爷爷心中的欢喜。 “爷爷”。顾岩看着多年未见一下子老了很多的爷爷，走路也需要拐杖，鼻子有些发酸。 “爸，你怎么还抽烟？这对身体不好”。 “这是向楠给你买的衣服还有保健品，顾岩的姑妈把从省城带回来的礼物一样样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顾岩的爷爷看着桌上的礼物，瞟了一眼， “他的东西我不要，受用不起”随着依旧哒吧哒吧抽旱烟。 顾岩这才知道这么多年爸爸每次都找借口不回老家的原因，原来是爸爸和爷爷因为一些过去的事情两人心有芥蒂。 “汪汪，汪，汪汪汪……”。进来的一只大灰狗看到顾岩突然狂咬起来。 这只咬了没几声便向顾岩扑过来的狗原来是顾岩小时候曾一起玩过的小伙伴，因为鼻子上有乌青色的斑点，所以顾岩的爷爷给小狗起了个小乌的名字。 好多年不见，当年那只瘦弱的小狗如今已彪悍凶猛。 顾岩有些激动，那些难忘美好的记忆似乎在小乌这里，找到了源头。 顾岩走进，试探性的伸出手，灰狗嗅了嗅，数秒之后，开始蹭顾岩的小腿。 “岩岩……”。除了妈妈，没有第二个人这样叫顾岩。 顾岩随声看去，挎着菜篮的奶奶，双鬓已有些斑白，顾岩激动的一把上前把她抱住。 “又长高了，都比奶奶高了，”。顾岩闻到了记忆中那股雕牌透明皂与阳光的混合味道，淡淡的，香香的，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你们要呆多久啊？”。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厂里就准了我三天假，顾岩在你们这估计得住到开学吧，开学前面，他爸会回来接她”。 “真的？你弟会回来”。顾岩看得出奶奶难以掩盖的欣喜，长大的顾岩也想借着这次爸爸来接自己的机会化解爸爸和爷爷的矛盾。 第15章 沉没的岛 chapter15沉没的岛 “我们的岛 沉入水下” --------顾巧巧 one 丰盛的晚餐，满满一桌菜顾岩吃出了城里没有的鲜味。 晚上睡在窗边的顾岩，听着院子花盆下窸窣传来蝈蝈声失眠了。 有点想念林清和几个好朋友，因为来的匆忙手机被忘在了家里，爷爷奶奶都没有电话。想联系林清的念头只好作罢。 清晰梦幻的银河带让顾岩看了很久，站在同一片璀璨的星空下，顾岩在想林清能不能也看到同一颗星星，城市里因为光源及大气污染，很少能看到这样洁净璀璨的星空。 假期里无聊的米洛和张佳静，因为给顾岩打电话无人接听，两人相约到顾岩家找顾岩，被保姆张妈告知顾岩回乡下了。返程的两人临时决定买了高铁票去往苏州。 “二爷爷”。顾岩听到喊声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爷爷笑着接过小女孩手里的篮子-满满一篮红透的火把梨。 “我听说我奶奶说你回来了，我就来找你了，嘿嘿，还记得我不？小岩”挽着裤腿，扎着羊角辫，皮肤有些黝黑，顾岩打量着对面这个女孩。 “你是巧儿？”。顾岩有些迟疑，她不太大确定对面这个就是从小玩到大后面因为自己去了城里就中断了联系的好朋友。 叫巧巧的女孩笑着点点头。 随后，顾岩给了顾巧巧许多自己带回来的进口的糖果和零食，顾巧巧拉着顾岩跑到了她们二三年级时一起在水里嬉戏抓鱼的渔湖。 熟悉的村庄，记忆里那个水清见底被村民称为“渔湖”的池塘还在，顾岩很惊讶，在工业化污染日益严重的情况下，这里的水还是那么清澈没有受到半点污染。 去渔湖的途中，要经过一段幽禁的小路，路两边白色的荆棘花开得正烈，一路蛮是乱飞的蝴蝶和蜜蜂。 芦苇从深处，便是安静清澈的渔湖。片刻的停留之后，顾岩和顾巧巧又去了后山的半山腰。 躺在草地上的顾岩和顾巧巧看着天空，大朵大朵的云彩，好像就要掉下来。 终年积雪的雪山在云彩的衬托下，云雾缭绕，奇幻神秘。顾岩感到城市里那种极强的节奏感在这静谧的小山村顿时烟消云散。 顾岩和顾巧巧把带出来的饼干吃了个精光，当太阳红了半边脸，开始下山时，两人才哼着小调朝村庄走去。 “奶奶，我回来了”。 “小岩呀，快进来，你婧姐姐回来了”。听到厨房里奶奶的喊声，顾岩立刻放下脸盆，向厨房奔去，盆里的水溅了一地。 “回来了呀，哎哟，这么多年没见，当年那个小不点都成秀气的高中生了”。 “婧姐姐……”。 “俊俊，快过来”。三岁的小男孩听到妈妈的呼唤立即从外面跌跌碎碎的跑了进来。 “快，叫小姨”. “小姨一一一一”，俊俊可爱的表情让几个坐着的大人忍不住大笑。在与堂姐的闲聊中，顾岩知道堂姐在自己初三那年嫁给了邻村一个做泥水匠的，后面有了孩子就专职做起了家庭主妇。 看着比自己大四岁的堂姐，现在却已是三岁孩子的妈，顾岩看不到一个23岁女子应有的风姿和美丽。满脸沧桑，指甲里还有残留未洗净的泥土……。 顾岩有些心酸，她没想到堂姐就这样被命运安排，定格。洗衣做饭，相夫教子，这样的农村妇女，或许一辈子就在小山村里过着平淡的日子，她们无法领略外面世界的精彩。 送走了堂姐，顾岩感觉自己怪怪的。在这之前她是多么希望见到堂姐，可是见面之后，发现自己和堂姐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生活的洗礼让堂姐变得有些世故，她们之间没了话题，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和尴尬之间，顾岩在想，是自己变了，还是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仲夏的夜晚，顾岩和顾巧巧在葡萄架下边吃葡萄边聊天。顾巧巧告诉顾岩再过久等毕业证拿到手了，就要和表姐到广东去打工，顾巧巧说，自己很羡慕顾岩，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可以在城里生活，上学，以后还可以去上好的大学。顾岩听了心里很沉重，可一个17岁的高中生并不能做什么。 吃过早饭，顾岩和奶奶在葡萄架下剥核桃，中午奶奶说要包汤圆给顾岩吃。 不远处，爷爷坐在藤椅上眯着眼睛抽旱烟，小乌在奶奶的脚边平躺着。 小乌的肚子一起一伏，耳朵贴在地上。微微闭着眼睛，又时刻保持警觉。 突然小乌猛的起来，朝门口冲去，小声的碎咬之后，小乌摇着尾巴跟在一个女人的后面跑了进来。 “姐，出事了，出大事了”。进来的女人扶着葡萄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就说怎么这两天村边的树林里，乌鸦叫个不停，让人心惊！太突然了，老虎出事了！嫂子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造孽呀。 “什么，你说老虎他…”。顾岩奶奶手中拿着的核桃掉在了地上，看着奶奶快要站不稳，顾岩立即扶奶奶坐下。 “他在的煤窑塌了，尸体今早才被送回来，据说煤窑的老板跑了，大伙都在他家乱成一锅粥了，姐，你快去看看呀”。 老虎的爹和顾岩的奶奶是亲姐弟，最重要的是老虎是顾巧巧的爸爸。 顾岩跟着奶奶来到顾巧巧的家里，她不敢相信眼前混乱的场面。顾巧巧的妈妈在众人的劝拉下，散披着头发像精神病人一样在地上哭滚着。家庭的变故，丈夫的离去，让这个家顿时挎了，也把这个平时贤惠的女人逼成这个样子。 第19章 顾岩走了一圈，没看到顾巧巧，巨大的悲痛已经让大人无暇顾及孩子的去向。 渔湖，水边！顾岩攒着拳头一口气跑向渔湖，穿过小路时，开满的荆棘花，白的刺眼，仿佛是葬礼上簇拥的让人心酸的悲痛。 树荫下，渔湖的水边，远远顾岩便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 顾岩轻轻走近顾巧巧，没有说话，缓缓坐在了顾巧巧的身边。 顾岩脱了鞋，一并把脚伸进渔湖里，轻轻搅动着清澈的湖水。 身边的顾巧巧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掉一滴眼泪。空洞的目光一直看着水里模糊扭曲的影像。空气也都沉默着，顾岩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安慰顾巧巧。 “上星期，爸爸回来，他说他挣到钱了，让我接着念高三，上大学的钱也有了”。顾岩转头看着顾巧巧，她洋溢中幸福的笑容是那样让人动容。 “想不到，昨天，他就……”。说着说着顾巧巧大哭起来。顾岩把身子挪了挪，让顾巧巧靠在自己肩上。 “我没有爸爸了，我再也看不到爸爸了，呜……”。整个下午，顾岩安静的听着巧巧哭诉，仿佛自己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顾岩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一本书： “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传说，所有掉进这条河的东西，不管是落叶、虫尸或鸟羽，都化成了石头，累积成河床，假若我能把我的心撕成碎片，丢进湍急的流水之中，那么，我的痛苦与渴望就能了结，而我，终能将一切遗忘；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冬天的空气让颊上的泪变得冷冽，冷冷的泪又滴进了眼前那条奔流着的冷冷的河里。在某些我看不见，也感知不到的地方，它汇入了另一条河，然后，再汇入另一条河，直至，流到大海”...... ——（巴西）保罗科埃略《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 临近开学前一周，顾向楠驱车从城里回来接顾岩。 从里屋出来的顾岩看到跪在爷爷藤椅边的爸爸被奶奶扶了起来，她知道过去的矛盾终于得到化解。 顾巧巧爸爸的离世，让村里的的人都扼腕不已。 马上就要走了，顾岩想去和顾巧巧道个别。这个短短的假期，她给了自己太多感动太多回忆。 转过小巷，顾岩远远看到顾巧巧家朱红的木门上一把醒目的大锁，粉色残破的挽联在风中摇曳， “音容已逝，人界永别”。 最后一次来渔湖，顾岩想起那个安静忧伤的下午，想起那个在渔湖边哭泣的顾巧巧。 年华似水流，有些难过，有些莫名的伤感。 走了好远，顾岩忍不住驻足回望。落日余晖下，渔湖水变成了红色，夕阳的倒影也在水里从完整到破碎。 顾岩回头，只不过短短的几天，荆棘花也渐渐凋零，踏着落下的荆棘花瓣，顾岩感到眼睛里有东西抑制不住的往外涌。 坐在副驾驶的顾岩超拄着拐杖的爷爷挥手，让他快点进屋。送别的奶奶有些不舍，顾岩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往背包里拿出了一本包装精致的散文集，递给了奶奶。 “奶奶，巧巧回来，把这个给她，记得呀”。奶奶接过书，瞟了一眼，不识字的奶奶，手中的书是倒着拿的。 车子走了不远，怕奶奶记不住，顾岩把头伸出窗外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给巧巧！……” 给巧巧的书，是顾岩带回乡下却未拆封的散文集-《人间四月天》。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第16章 怅然于心 chapter16怅然于心 “拂墙花影动， 疑是玉人来” ----林清 one 从乡下回到家的顾岩，下了车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 床上躺着的手机早已低电量关机，充电开机数秒后，二十多条短信嗡嗡震个不停，顾岩一一打过去说明情况。 让她失落的，没有林清的名字。 晚饭后顾岩开始整理书桌，课本，第二天就正式开学了。 站在窗前的顾岩，眺望着这座城市远方耀眼的光亮，内心觉得异常寂静，乡下所经历的一切仿佛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次日，顾岩以开学人多为由谢绝了顾向楠开车送她的请求。她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路两边的银杏树已微微泛黄。 新生入学的日子，送行的小车，摩的，三轮熙熙攘攘的人流让校门口的交通变得混乱不堪，两个保安在一边拿着扩音器维持秩序。 校门上方鲜红的“热烈欢迎新同学”的条幅，让顾岩一下子想起了当初入学时的场景。 从车棚出来，顾岩发现同一年级的女生都在不停的往女生宿舍相反的楼搬。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整个高三年级教室，宿舍都做了调整。文理共12班都集中搬到了操场西边高三专用的教学楼—“笃志楼”。 文一班被安排在三楼楼梯口左边的第一间。这栋教学楼是学校早期建筑之一，多年的风雨侵蚀，让这座教学楼显得摇摇欲坠。 设施简陋，课桌还是古老的木桌，上面还有上一届学生留下的座右铭和爱情语录。 整栋教学楼与之前相比条件差了很多，投影等教学设备也比较陈旧。但环境清幽。一出教室，就是一个花园，花园里有许多株长青的台松，花园中央有个音乐喷泉。 开班会前，班上的同学都在新教室里认真的打扫卫生，班委去了原先的教室拿回原来的财产，卫生工具，饮水机，还有地理老师给买的两大张地图。 高三的第一节班会课，显得有些严肃隆重。校长和年级组长一班一班进行机械式打鸡血式的发言。 班会的最后，赵老师简要宣布了上学期的成绩。顾岩的总分提高了不少，尤其是数学，但名次却下降了3名，但依然保持了年级前十。 厉来h中文科前100名上一本都没有问题，年级前20名都被校领导一一谈话鼓舞冲刺名校。 翻看着新发的一轮复习专题书时，顾岩看到了“志宏优化”。桌上高高的一摞新书，在也看不到数理化的字眼顾岩倒有些开心。纯粹的高三，不用再向高一高二一样，左手文科，右手理科。 “对了，通知一个事情。高三这一整年，你们的英语由陈芳老师带，不出什么意外，就一直到毕业”。赵老师话还没有说完，台下一片哗然 “林老师呢？”半班的学生都前前后后问了出来 “你们林老师，被学校安排，调整回去接高一了，不能陪你们到最后，或许有些遗憾，但来接手的陈老师是英语教研组组长，教龄长，经验丰富，你们能被她带，应该感到荣幸”。赵老师满意的笑着注视着全班。 顾岩感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一切只是自己在做梦，是幻听！ 赵老师话刚说完，几个死党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看向顾岩，顾岩感觉脸在发热，太阳穴不停的跳动，内心有一团火似乎就要燃烧。 下自习的铃声刚响，顾岩几乎是踏着铃声在赵老师之前跑出的教室。 从笃志楼绕过操场跑到综合楼的教研室，在门口停住的顾岩有些发愣，熟悉的位置却坐着陌生的身影。桌上的盆景也不在了，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时， 准备去上课的文三班历史老师余欣老师看到愣在门外的顾岩。 “余老师，林老师她不在这里了吗？……”。 “顾岩呀，你林老师搬去高一的教研室了，在四楼靠右的第二间，她没和你说麽？”顾岩道谢着迅速转头离开，她不想让余欣看到自己快要流出来的眼泪。 从二楼到四楼，短短的台阶，顾岩感觉自己走了好久，上自习的铃声已经响过，顾岩已经无暇顾及。 她来到高一英语教研室的门口，没有敲门径直走了进去，偌大的教研室，许多伏案备课的老师让近视的顾岩没有头绪一一寻找。 “请问林清老师是在这里吗？”。顾岩向坐在一进门椅子上喝茶的老师询问。 正在看报的老师扶了扶她的老花镜，抬头瞟了一眼顾岩， “小林在里面，你进去吧。” 顾岩挪动着脚步，仿佛呼吸快要停止。 在角落里的林清正埋头整理新生资料，看到顾岩，她挥挥手随即笑着绕出办公桌。 “林老师，为什么？”。顾岩走近，还没等林清开口，没忍住的顾岩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顾岩突然的大喊，让教研室里的老师都纷纷抬头观望。 “为什么你不教我们了，为什么你要去带高一，赵老师说我们英语老师换成了陈芳，我不相信，林老师，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你要走，为什么都不说一声？”。泣涕连连的顾岩几乎是发疯一样哭着喊了出来。 林清看着周围老师异样良久的眼光，尴尬的笑着搂着哭花脸的顾岩向外面的花台走去。 “岩儿，我们出去说……”。 第20章 和林清并肩走着，顾岩发现自己快有她高了。 “对不起，刚刚失态了”。顾岩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刚才在教研室的举动，实在是疯了！ “呵呵，看不出来你这小鬼原来这么离不开我呀”。林清笑着打趣到，顾岩却没有心思笑。 “张佳静我们说了，只有你肯回来，我们全班联名上书给学校把你要回来。老师，你也知道我们都习惯了你的教学方式，这突然的换…” “岩儿，老师也想把你们教到毕业，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年，但和你们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我也不想的……”林清看着远方，好像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是不是校领导逼你？我们去联名上书”。 “我妈妈病了，需要有人长时间的照顾……”。许久，林清缓缓开口。顾岩突然想起来，那次离家在林清家里，闻到的很浓烈的中药味，原来是...... “我哥在外地上班，家里又太多事，我爸一个人忙不过来，刚好高一这届英语老师紧，我就向学校做了申请……”。 “还有，你说我不告诉你，假期的时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给你，可一直关机。开学的时候，因为我又被安排当班主任了，新生入学，英语接手，各种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我也没时间去找你们。我不是不想教你们……你懂吗？”林清说得动情，声音很轻很温柔。 “可我以后就不是你学生了…”。顾岩哭到哽咽。 “怎么会呢，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林清一把上前抱住顾岩，语气中还故意加重了喜欢两个字。 顾岩扑进林清怀里，双臂紧紧环住林清。听到林清说喜欢自己，心里很高兴，可话语间的喜悦依旧挡不住眼泪。 过了许久，顾岩缓缓松开双手，林清也后退一步， “好了，不许哭了。虽然不教你了，可你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来找我的。而且，马上就要面临高考，我希望你多把心思多花在学习上，别让我失望，我喜欢的学生可是要听我话的”。 “嗯……”。顾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呆呆的看着林清。 “好啦，快回去吧，这都上了半个小时的自习了，看守自习的老师怎么批评你”。林清微微笑着，目光闪烁。 “我看着你走”。顾岩表现得很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林清有些无奈。 “那好，我先走了，教研室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做呢，你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或给我打电话”。 看着黑暗中渐渐远去的身影，顾岩惘然寂寂，空气中还有林清淡淡的发香。 哽咽了很长时间，第一次压住想要说出来的话，喉咙像卡了刺，又干又痛。 顾岩来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冷水脸，看着灯火通明的高三教室，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调整了一下情绪，顾岩缓缓走上三楼。 “报告” “嗯，进来吧”。坐在讲台上的政治老师朝顾岩挥挥手。 “你去找林老师了？”。小雪看着怅然所失的顾岩，尽管她洗过脸了，可还是很容易的看出来顾岩哭过。 “嗯，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顾岩摊开政治的一轮复习的书，拿起钢笔开始做题，书上的字迹渐渐被滴下的眼泪模糊，像花一样大朵大朵的蕴开。小雪见状，立即递上纸巾。看到顾岩这样，自己心里也很难受，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同桌。 星期一的早读，顾岩没有再向往常一样去教研室提录音机，因为她不知道这位新来的陈老师是如何安排的，自己也不想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铃声响过，顾岩呆呆的看着教室门口，她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林清依旧会提着录音机笑着进来。 “goodmorning,everyone！…”。进来的陈老师笑容和蔼，她看见一边吃馒头一边背单词的同学立刻示意全班停下。 “吃早点可不能马虎，好好吃完再背！”同学们都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什么神仙老师。 “班长，学习委员请起立”。站起来的张佳静和朱宇被弄得一头雾水，互相观望时，陈老师笑着让他们坐下。 “课代表是哪位呀？听说你们班这英语课代表可是高手，连续三次考了年级第一？”。顾岩没有理会，直到小雪用力的用手拐了她，才慢腾腾站起来。 傲慢的态度与不屑的神情让陈老师有些不悦，与班主任口中文明礼貌的好学生差距很大。 two 高三才刚开始，大多数人都有了紧迫感。 算不上很大的校园，顾岩整整一星期都没有看到林清的身影。顾岩有些难过，好像林清就像被蒸发的泡沫一样，霎时没有了踪迹。 想象中的不期而遇，概率为零。 每每只有在星期一升旗时，顾岩才有机会看到林清。近视的顾岩在距离本班很远位置的教师队伍里很吃力的寻找林清的身影，有时只是远远一个模糊的背影或者轮廓，也会让顾岩莫名其妙的开心一整天。 当升旗仪式完毕体育老师宣布解散时，顾岩多么希望临时突发什么情况，开个大会，稍作停留。瞬间的失落与怅然就像解散后的人群一样，一层一层将自己围得喘不过气。 刚开始抱怨换老师，怀念林清的那些人也迅速适应了陈老师的方法，她独有的教学理念及专业老道的教学方法让班上的同学不得不信服。 但对于顾岩来说，没有了林清，换谁都一样。 第17章 浮华落尽 chapter17浮华落尽 “蝴蝶儿飞去 心亦不在” ------李雪 one 为了同桌顾岩，小雪动用自己的关系偷偷弄到了高一的课表。有了这份课程表，顾岩知道了林清大概的行程，每当林清有课的时候，顾岩都会算好时间，拉着小雪假装从林清必经的路路过，一次次看似不经意的“邂逅”，其实都是自己的苦心安排。 每个星期四的体育课，解散之后。顾岩每次都冒着被体育老师骂的危险，偷偷离开操场。偷跑到到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后的花台前停留。 树荫下，站在花台上的顾岩。她垫脚仰头，在书声嘈杂的声音里分辨林清的声音。 熟悉的发音，时不时的笑声，顾岩羡慕那群高一的学生。 顾岩开始怀念，怀念她的课堂，她的严谨，她的温柔。 当听到林清提问同学的声音时，顾岩想起了第一堂英语课林清询问课代表时的情节，仿佛历历在目，却又已成隔世沧海。 高三的学习生活一边枯燥压抑，一边让人充实欢喜。天气渐渐转凉，又到了“秋风秋雨秋煞人”的季节。晚自习上，窗外幽香阵阵的夜来香，在整栋高三教学楼轻轻浮动，游宛。 “印度属亚热带季风气候......”杨柳老师拿着地图册充满激情的讲解着南亚的气候类型。 “和中国一样，印度是人口众多的大国，贫穷和饥饿是限制发展的主要问题，上一次我讲过，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有那些？”。杨柳老师看在台下大半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同学，她没有点名提醒，依旧情绪高涨的讲着。 “快点说，方法有哪些？”。 “要想富，先修路”。第一排的女生小声弱弱的说了出来。 “嗯，还有……？”。 “少生孩子多种树！…”。杨柳老师还没说完，波木突然的一喊，让全班哄笑不已。刚刚那些思想开小差的同学也瞬间缓过神来，七嘴八舌跟着嚷了起来。杨柳老师也跟着大伙笑起来，时不时的拿波木开涮两句。 高三的课间，大家变得很安静，除了上厕所喝水，绝大多数的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背单词、默写公式、做题，也有疲惫补觉休息的。少了嬉笑吵闹，在好学生的带头下，认真的同学渐渐多了起来，文一班的学习风气也越来越好，这让赵老师笑的合不拢嘴。 原来漫长煎熬的三个小时的晚修，到了高三，却发现时间不够用了。往往做不了几道数学证明题，文综大题也只开了个头，不经意看下时间，离自习结束只有几分钟。 当铃声响后，四个班的学生往一个楼梯口下，拥挤的人群让这栋老楼有些摇摇欲坠。 顾岩观察到越来越多的住宿生都带了课本回宿舍，熄灯之后还借着小台灯微弱的灯光拼命。以至于每晚熄灯之后，高三的宿舍楼底下，都是查宿的老师拿着勺子不停的吹。 从女生宿舍楼推出车的顾岩和米洛，还没出校门，就跨上车，踩着踏板，快速的奔驰。还没等门卫大爷反应过来批评时，两人已经像风一样溜出校门好远。 自从上了高三，顾岩每晚回到房间，都发现桌上都会放着一杯刚煮好的牛奶，好多次想要和继母说声谢谢，可一直没有开口。 浓香四溢的牛奶热冒着白气，轻轻用勺子搅动，沉淀在杯底晶莹的白糖不停的在杯中上下翻腾。 two 第21章 已近深秋，校园里的银杏和杉树开始有大把大把的叶子落下，这样美丽的景色却少有人欣赏。 随风飘落各处的叶子让环卫值周的班级很是头痛。 靠窗的顾岩，透过玻璃，远远看到以前教室门口的那一棵杉树，还没到冬天，叶子全部落光了，只剩嶙峋的枝干，在一排还有绿荫充满生机的杉树里，尤显突兀。 第四周，高三第一次月考开始。月考的试卷用的是省师大附中的，难度系数高，由于考试时间统一，分数下来后，各学校之间容易比较，因此市里的四所重点高中已经一些平行完中都用省师大的卷子。 和高二的考试大同小异，依旧是单人单行，两个老师监考，不过试卷题量的突然增大让许多学生措手不及。 星期五的下午，全部考试结束，高三学生迎来了自开学一个月以来盼望已久的第一个双休日。 “顾岩……”。背着包的顾泽年向快出校门的顾岩追了上来。 “干嘛？” “我们打算去放松一下，吃大餐，晚上去k歌，难得的机会，和我们一起去玩吧”。顾泽期盼的看着顾岩。 校门口不远处，顾岩看到顾泽年家来接送的私家车和自己家的是一样的型号，车的旁边三三两两站了几个人。仔细看了一下，波木，小雪，还有一个男生貌似是理科班的。 “谢谢，我不去了，我有点累了，回家洗个澡想好好睡一觉，你们去玩吧”。顾岩礼貌的谢绝，让顾泽年有些失望。 看着开车远去的他们，顾岩也跨上自行车缓慢的踩着踏板离去。 高三开学以来第一次没有和米洛一路回家，虽然少了说话的伴，但顾岩还是很开心，盼望已久的假期终于是到了。 南方的秋天，昼夜温差变得很大。在人行道上缓慢骑行的顾岩，两旁高大的梧桐依旧挡不住毒辣的太阳，不一会，顾岩感到背上都是湿漉漉的，有些黏。 顾岩开始加速，变速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习习吹来的风大了许多，凉快的感觉没持续多久，空气依旧莫名的燥热着。 快到十字路口时，由于行人很多，顾岩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视线的正前方，顾岩看到3米开外人行栈道上的一对情侣，女的挽着男的，时不时的说笑，当那长发飘飘的女子转脸回来用纸巾帮男人擦脸时，让顾岩傻了眼。 穿着裙子，头发散披在肩上，一个侧脸就可以分明的看出来是林清。顾岩就呆呆的看着他们两，由远及近，那个男人一只手搭在了林清的肩上，彼此暧昧的眼神，含情脉脉有说有笑。 转身的瞬间，林清也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一转头，发现是骑着车的顾岩。3秒不到的对视，顾岩回头看着前方用尽力气往前加速。 “砰……”前方突然停住，没有刹车灯拉货的简易电三轮车让顾岩来不及反应，一个急刹还是撞在了前面的车上，反弹回来时，顾岩从车上摔了下来，被扔出很远。 膝盖霎时剧烈的疼痛，顾岩挽起裤子一看，擦掉的皮下，开始有血液慢慢的往外渗。 “哎哟，小姑娘，你没事吧？”。骑三轮拉货的大爷连忙下车扶起顾岩，一旁的行人也欲要上前帮忙。 “不好意思，我骑太猛了……”。顾岩咬牙揉着膝盖，不好意思的笑笑。 “顾岩，你没事吧？”。不远处的林清从看见顾岩到她撞车摔倒，一切自己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放开男人的手，喊着追了上来。 顾岩看到身后不远追向自己而来的林清，没有理会大爷的去医院包扎类的话，她忍着剧痛，跨上车，快速的在红灯的情况下穿过人行道。 违反交通规则的顾岩，当刚刚穿过马路的刹那，一辆几吨的大卡车几乎是零距离与自己擦身而过，在交警的哨声与行人的尖叫声中，顾岩低了头快速的离开。 终于挨到家时，实在撑不住了顾岩从车上摔了下来，摔破的牛仔裤已有明显的血迹。她坐在门口大喊保姆的名字。保姆出门来看到坐在地上的顾岩，急忙的把她扶进屋。 翻开急救箱，胡乱上了云南白药，缠上了纱布， “小岩，你的脚怎么了？怎么这么肿？？”。接顾澄放学回来的的继母看到顾岩的膝盖肿得像个馒头，顾澄躲在张妈身后看着面呈苦色的顾岩。 “我骑车不小心摔的，没事……” “还没事呢，都肿成这样了，走先去医院......”。 从医院回到家里，顾岩看到继母累得满头大汗，心里满是惬意。还好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外伤，换下药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医生说伤口不能碰水，不然会感染，可是刚才弄湿的衣服阻挡不了顾岩洗澡的决心。 躺在浴缸里的顾岩，只能屈膝，尽量让水碰不到膝盖。想想刚才的场景，真是惊心动魄。 水有些烫，顾岩闭上了眼睛，感觉全身的汗液开始不停的往外流，洗完澡后，却是前未有过的舒坦。 吹干头发，回到房间的顾岩。看到桌上的手机有十来个未接电话和七条短信。全都是林清 “居然不接电话，你在干什么，看到后立马回电话！”. 顾岩半倚在床上，手指轻轻回拨林清的号码，嘟声之后，还没听到铃声，电话就被接起。 “喂，林老师………”。 “还知道我是你老师啊！…” “……”。顾岩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听着林清说话。 “我看到你撞车摔下来了，没事吧？有没有弄伤？” “没事，我刹车有些失灵，停下的时候我才发现，可来不及了……” “小清…”顾岩隐约听到电话那边有男人的声音不停的喊林清的名字。 “岩儿，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 “林……”还来不及说老师再见，林清已经把电话挂断。 “啪”手机又被顾岩扔到了墙角，看着电板与后盖分离时，顾岩大笑起来。自从老爸给买了这个手机后，无形中好像就成了自己的出气筒，顾岩也很惊奇诺基亚的手机居然如此耐摔。 星期天的下午，顾岩换了运动服，宽松的裤子让膝盖不至于那么痛，一瘸一拐的回到学校，刚进教室，让班上的同学都上前嘘寒问暖。 第一节自习便是班主任的，全班前五名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次的月考成绩。让顾岩有些意外，文综居然上了260，班上第3名，一向给人混日子感觉的顾泽年成了班上的第七名，年级进了前十五，这让全班都震惊不已。 两个晚自习中间20分钟的休息时间，顾岩出了教室，倚在栏杆上看着教学楼前面的花园出神。花园里的树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扭曲诡异。 “顾岩？”。一只手从后面伸了出来，顾岩已经习惯李媛媛这样恐怖的打招呼方式，久而久之也不会再吓得大叫出来。 “喔，在教室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刚刚我们班主任说这次年级的最低分在你们班，好像只考了7分耶，八卦的问一句是谁呀？” “林老师....？不对，刚说出口，顾岩立马反应过来林清已经回去教高一了，文三班的班主任换成了数学老师。 “什么？7分……。”顾岩张大了嘴，上次自己考的23分已经破记录了，没想到居然有人考各位分的。 “不知道哎，我们试卷还没发，明天下午才有数学课，还好我已经知道了我的分数，不然估计我今晚睡不着了”。 “我们老师说是个男生”。 下了自习，顾岩让米洛先走，自己要坐车回家，米洛来得比较晚，所以她不知道顾岩脚受伤的事。等教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顾岩才缓缓起身，她可不想因为自己造成交通堵塞。 扶着有些生锈的扶手，一拖一拖的往下走。每下一个台阶膝盖都一阵剧痛。顾岩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奶奶一点一点扭着下楼。 “顾岩？”。上完理科班自习的赵老师才收拾完下自习，看到前面下楼夸张吃力的顾岩，她立马追了上来。 “你怎么了，脚受伤了？”。 “我骑车不小心摔了，没事，就是上下楼梯有些不方便”。 “来，我扶你吧”。顾岩还没来及谢绝，赵老师把包换向了左手，右手从背后扶住了顾岩的肩膀。有了支撑，顾岩感觉膝盖不那么痛了。 “你能回家吗？不行的话我送你回去” “嗯，不用了，外面有车来接我，谢谢老师”。 “那小心点哈，这星期的早□□不都不用上了”。顾岩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自己正要和她说请假的事。 “谢谢，老师再见”。看着和自己反方向离开的赵老师，顾岩心头一暖。 第18章 醉酒说爱 chapter18醉酒说爱 “有些事， 你把它藏在心里， 等时间久了， 也就成了故事” -------米洛 one 星期一下午第三节课，张老师抱着答题卡气冲冲的来到文一班。 第22章 铃声刚过，全班都拿到了答题卡。捶胸喊天的、抓狂的、绝望的、泄气的、对王宇丹膜拜羡慕的，各种声音让文一班乱成了一锅粥。 正式铃响后，说话的声音渐小，在教室外与文三班老师闲聊的张老师跺着高跟鞋，铿锵有力的走上了木制的讲台，木板被震得吱吱作响。 “有劳大家，这次你们班的平均分，年级倒数第一！…”。张老师手里仅有的一张答题卡被她狠狠砸在桌上，顾岩看到她的手微微发抖，一下子变得通红，应该很痛。 “这次的考试让我失望到极点。高分很少，低分一堆，拖后腿的就更厉害了，居然给我考了7分！7分呀，一道选择题就5分，就算闭着眼睛瞎猜也不至这个分数！”。 “王匈霖，上来拿你的答题卡，破校史数学最低记录！”张老师语气尖利，音量大得似乎想让整层楼听到。 在全班各种目光的注视下，王匈霖缓缓起身，从最后一排到讲台，他走得很急，只想赶紧拿了答题卡回到座位。 顾岩看得出来，如果有洞，他一定会钻下去。因为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当王匈霖手碰到卷子的时候，张老师似是有意不放，对着王匈霖又像是说给全班听的。 “还王匈霖，我怎么看不出你那里凶了？7分，还真有本事，简直就是猪！…”。张老师阴阳怪气嘲讽的语气全班都听得很清楚。 王匈霖瞬间涨红了脸。咬着牙，他抬头看了一眼张老师，手中拿着的卷子已经被紧紧捏成了一团。 “看什么看，我说错了么，看看我们班的王宇丹同学，139分！人家个位数都比你高！呵”，张老师可能忘记了，类似的话她也对顾岩讲过，只是她不曾想到，一个女生居然敢和她叫板。 “下去吧！”。王匈霖紧紧捏着手中的答题卡，低头箭步回到了墙角的座位。 下午放学后，全班都忙着去食堂抢饭吃。高一高二距离食堂近，高三教学楼偏远，去晚了不但菜少饭凉，就连找个地方吃饭的地都很困难。 顾岩和米洛不大喜欢吃食堂的饭菜，习惯了在校外吃点快餐面食之类的，味道好而且节约时间。 路过奶茶店时，顾岩买了三杯奶茶，一杯递给了米洛。 当班上的许多学生还在食堂拥挤着抢饭抢菜时，顾岩和米洛已经吃好回到了教学楼。 跨上三楼最后一级台阶时，两人隐约听到了教室里好像有哭声。 顾岩一把拉住了欲往教室冲的米洛，一番耳语后，两人匍匐弯腰偷偷的趴在窗前。 “我是猪，我是猪……”，只看到教室角落里，王匈霖不听的重复着我是猪的话，哭成了泪人。 顾岩直起身故意喊了米洛的名字，装作刚要走进教室。王匈霖见有人来了，立即抹了眼角，把头埋进了抽屉。 “老兄，给你买了杯奶茶，”。 “谢谢”。王匈霖吸了吸鼻子，如若往常，自己肯定是要笑翻天，一个大男生居然在教室哭得像个林妹妹，真是不可思议。可自己有过同样的经历，那种被鄙视讥讽的感受，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我是猪，哈哈，我本来就是猪………”王匈霖看着手里的奶茶，笑着自嘲突然又大哭起来。 “老兄，别伤心了，你看上次顾岩考了倒数第一还不是被她打击，人家都挺过来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哭啥呀？”。米洛笑着安慰王匈霖，顾岩却瞪了米洛一眼。 顾岩使了一个眼色，会意的米洛看向了王匈霖的桌下，桌脚旁是如小山一样撕得不能再碎的数学试卷，答题卡还有高一到现在的数学课本。 顾岩拉着米洛走了出去，让他一个人好好发泄或许才是最好的。两人绕了一圈回到教室时，发现王匈霖不见了，他座位下刚刚撕碎的试卷也被打扫干净，一并干净整齐的还有他的抽屉和课桌，所有的书都被搬得空空如也。 回到自己的座位，顾岩看到自己的桌上放了一篇从英语练习本上撕下来的纸，歪歪扭扭有些像小学生的字迹。 “顾岩，谢谢你和米洛，我走了，或许，真的像张老师说的一样，我是猪脑子，不适合学习。自从上了高三，我每晚都做噩梦。祝你考上好大学” 老兄︵_︵ 看着那个画得很灿烂的笑脸，顾岩却笑不出来。 次日，赵老师在班上宣布了王匈霖退学的消息。全班哗然，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张老师多多少少应该负点责任，可竟谁也没有追究。 two 王匈霖的离开除了让文一班教室的角落多了一块醒目的位置与张老师心中的欢喜，好像就如他桌上薄薄的尘埃一样，落定的同时也很快被人忽略。 花台里泛黄的落叶渐渐越积越厚，顾岩捡了几片颜色均匀，纹路清晰的银杏叶做成了书签。 枯燥的叶子没有了水分，却别有一番独特的美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顾岩把叶子夹在了上学期林清送的笔记本里。笔记本很特别，每一页都有不超过十五个字的短句，不同彩色搭配的插画，这本精致的笔记本成了顾岩最珍贵的礼物。 文字，渐渐成了顾岩高三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残酷的现实与无声战争的欷歔中，唯有文字能给她一份真实厚重的温暖与平静。 月考过后的第二个星期，高三年级被通知周六周天补课取消。没有人关心放假的理由，欢呼声，尖叫呐喊声充斥着整栋高三教学楼。 星期六不仅是高三破天荒放假的狂欢日，刚好也是米洛的成人礼生日。特殊的纪念意义加之难得一遇的放假，米洛邀请了班上10多个同学到市中心一家ktv为自己庆祝。 18支蜡烛吹灭的时候，米洛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许愿。 唱完了生日快乐歌，大伙纷纷举杯，即为米洛祝福，也为这难得的放假庆贺。 喧闹的青春，膨胀的荷尔蒙，在酒精的催化下，大家都显得莫名的躁动与亢奋。 耀眼闪烁的气氛灯光与紧闭的房间，让顾岩有些发闷与眩晕。她瘫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远远看着拿着话筒唱歌的几人。 小雪点了首张靓颖的《画心》，前奏低沉抒情略显伤感的大提琴，看着远处模糊的mv，顾岩的瞳孔开始渐渐放大，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又被触动。 高二上学期期末那堂在多媒体教室上的英语课，当时就是放着这首曲子，坐在人群里的顾岩，遥遥看着投影仪前穿了冬裙的林清。 那种怅然遥不可及的酸楚感随着音乐愈演愈烈。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顾岩起身从桌上拿了啤酒，没有用杯子，直接端着酒瓶底一饮而尽。接着又是第二瓶，第三瓶…… 直到张佳静发现不对劲上前想要夺下顾岩手里的酒瓶时，顾岩笑着推开张佳静的手。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顾岩趁着酒兴，摇头晃脑念起了诗。 “哟哟，这都什么场合，还不忘曹操的《短歌行》，王雯，来上来比划一下”。顾泽年看着对面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语文课代表王雯打趣到。 “来，大家干杯，为米洛的18岁成人礼祝贺，为我们美好的明天干杯……”波木带头喊了起来，顾岩张佳静王雯坐着的几人都纷纷起身，走向了围成一圈的大伙。没等大家碰杯，顾岩已经率先喝了大半瓶。 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的顾岩，七八瓶啤酒喝完，满肚子已都是水。摇摇晃晃去了趟卫生间，满身的酒气，喉咙难受想吐。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顾岩想洗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可这样微醉的感觉飘飘欲仙。 在回房间的路上，顾岩感觉路是软的，脚也不听使唤。身边三三两两走过的服务员，竟然分不出性别，喝醉了？ 推开门的时候，一脚踩空，顾岩整个人摔了下去，倒在地上的顾岩傻傻的笑着，奇怪自己竟然没有感觉到痛，见状的几人连忙把顾岩扶到沙发上。 “哎呀，别管我，你们去唱歌”。小雪和服务员要来了一块用冰毛巾敷在了顾岩的额头上。 极其冰冷的毛巾一下子碰到发烫的脸，顾岩抓了毛巾，一把扔了出去。小雪没有办法，只好静静坐在顾岩身边。 顾泽年在小雅、冯瑶等一小群女生的央求下，拿起话筒，点了张学友的歌。唱得正嗨的几人没有留意到角落里顾岩等人的动静。 “让我喝，还我酒瓶，给我酒！…”顾岩嘟囔着，右手用力扯着小雪的衣襟。 “来来来我陪你喝，喝个够！”。波木从小雪手里夺过酒瓶递给了顾岩，自己开了一瓶。七年的同学，从认识至今，波木从来没有看到过顾岩像今天这个样子。 “波木，你疯了！”小雪一把挡住了给顾岩递酒的波木。 “顾岩，你丫的，怎么喝这么多酒，波木你也是的，不但不管她还陪她喝”？端果盘和拿零食回来的米洛看到沙发上烂醉如泥喝得醉醺醺的顾岩，不听的数落指责一旁还拿着酒杯的波木。 第23章 “我刚离开这么一会，怎么又开始喝了”。上卫生间回来的张佳静看着顾岩桌前一排空瓶子，嫉妒诧异。 “不该喜欢的喜欢都是心酸”。顾岩忽地腾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话说完又坐了下去，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看起来有点神志不清不停的在笑着喃喃自语。 “为什么她要离开我，为什么一星期想见一面都不可以，为什么……”。 “顾岩，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小雪，她到底是咋回事？”，米洛看着疯疯癫癫振振有词的顾岩有些发懵。 “我也想知道，从顾泽年刚唱歌那会，她就不停的喝酒，醉了之后嘴里就开始念念叨叨，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失恋了？”。 “失恋？怎么可能，她初恋还在千里之外呢”。波木哈哈大笑了起来，和顾岩从小学五年级就是同学，顾岩的事情，没有谁比波木更清楚。 “我是不是不该喜欢她？为什么我要喜欢她？我好痛苦好难受，为什么见不得光，这算什么？我又是什么？好残忍”。闭着眼睛的顾岩像在询问身旁的人却又仿佛一个人在胡言乱语，又哭又笑。 “你喜欢谁呀？”。混乱中，不知道是谁问出了一样一句话。 “我喜欢林清。为什么她不教我了，为什么她要是我老师，林…清，我…爱你……,我…………”。 顾岩眼角渗出绝望的泪，缓缓滑落到了耳边，弄湿了鬓角的头发。 第19章 镜中的你 chapter09镜中的你 “我藏不住秘密， 也藏不住忧伤。 正如我藏不住喜欢你的喜悦， 藏不住分离时的彷徨” -----顾岩 one "喂，小清，我在你们小区广场楼下，可以下来一下吗？”林清接了大学班长陆昱飞的电话换了一套裙子向楼下走去。 已近黄昏，热闹的广场聚集了很多人，林清刚要打电话给陆昱飞问他具体位置时，只见西装革履的陆昱飞抱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风情款款地朝林清走来。 他的身后是用蜡烛摆成的爱心，还有拉着横幅拿着气球彩带的在一旁加油喝彩的朋友。 “小清，嫁给我好吗，我爱你”才子佳人，围观的群众们都纷纷鼓起了掌。林清看着眼前单膝跪地捧着玫瑰花向自己求婚的陆昱飞，她一时怔在了原地。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听到惊讶声的冯瑶拉着其他女生冲了上来，张佳静一看是她，都眼神示意大家别说话。 “没什么，顾岩喝多了，刚刚耍酒疯呢，你们继续去唱歌吧”。 “顾岩……”小雪蹲下，拉着顾岩的手轻轻喊到。自言自语嘟囔着闭眼的顾岩渐渐安静。 顾岩感觉自己在做梦，梦里分不清是胃还是肚子像被掏空一样的隐隐作痛，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讲话，旁边的人不停的喊自己的名字。 眼皮变得越来越重，当自己快要滑进一个黑洞时，身后突然有一股巨大温暖的力量把自己往回拉。 两股力量之间的较量，让顾岩痛不欲生。 最后，好像自己渐渐远离那个黑洞，缓慢修复的平静让世界变得漆黑与安静。 顾岩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感到胃和大脑一阵剧痛，视线上方的葡萄糖的汁水嘀嗒嘀嗒不停的往下掉，看着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顾岩努力回忆着事情的经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有剧烈的头痛。 隐约是星期六放假，米洛过生日，然后自己喝酒，再然后……仿佛中间的这一点片段被删剪过，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小岩，你可终于醒了……”。坐在病床前的继母脸色憔悴。 “我怎么了…”。 “你酒精中毒，胃出血，都昏迷三天了……”，顾岩听得出继母深长的语气中透露着的急切与慌乱。 “我和赵老师请了假，你昏迷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来看过你”， “顾岩，你啊……。”背着公文包出差回来的的顾向楠下了飞机没有回家就直奔医院，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老爸与几夜未合眼憔悴的继母，顾岩心里深深的内疚与自责。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干嘛一个人喝闷酒？”。 “行了，别说了，她才刚醒，要好好休息”。顾向楠话还没说完，继母瞅了他一眼。 “你先回去吧，这几天让你累了…”。 “桌上的药要记得按时吃，有什么记不住的打电话给我”顾岩看着继母，有气无力的从椅子上缓缓起身。 “妈，别走……”。轻轻喊出来的声音，顾岩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听到顾岩喊自己妈时，继母愣住，沉默数秒，也许因为感动也许因为那么多年的付出终于让顾岩接受自己，继母小声的啜泣起来。 “以前都是我不好，让你们为难了，以后不会了，我会听话……”。同样是泣不成声的顾岩哭得像个孩子，一旁的顾向楠也眼睛湿润，笑着点头没有吱声。 two 出院回家休息了两天之后，顾岩立马回校。毕竟高三了，多耽误一天，无形中与别人的差距就会更大。 又是预料之中和赵老师的谈话，喝酒胃出血住院被继母和几个好朋友说成了急性阑尾炎，赵老师关心的话语让顾岩心里的内疚和负罪感越来越重。 高三就这样简单机械地重复着，大考、小考、第二次月考，顾岩的名次有些下降，彼此差距却不大，问题在于数学。 记满心情，随笔林清送的那本笔记本，被顾岩一页页翻过。 听着哗哗的声音，看着自己用钢笔写的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字时，周围竟是一片岑寂。 想起那天疯狂的喝酒，差一点或许自己就再也醒不来，顾岩的心里像打翻的五味瓶。 星期二的早晨，英语早自习下后，陈老师要求同学们把第二次月考的错题的改在作业本上，尤其写错的单词，每个抄十行早上放学之前交。 第三节下课后，由于广播临时出了故障。课间操被取消，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大半数同学都趴在桌上睡觉。 “顾岩，月考的英语答案借我看一下”。 顾岩从英语课本中拿出了写着abcd答案的试卷递给了冯瑶。 冯瑶接过手细细一看，皱了皱眉。 “我要的不是这张，我要的是有详解的那种”。 “没有详解，陈老师就只给了我这张”，正在做证明题的顾岩顾不上抬头看冯瑶，两条毫不相干的线分要证明是垂直的。顾岩弄了一节课，已是一个头两个大。 “切，不借就不借嘛，谁不知道，答案每次发下来后，不就你英语课代表一个人专用嘛”。冯瑶斜着眼没好气小声的嘟囔了出来，可周围的人还是都听见了 “陈老师就给了我这一张，不信你去教研室找她呀，爱信不信”。把数学优化设计合上的顾岩看着冯瑶说到，被她这么一打岔，刚刚做题的思路完全乱了。 “哎呀，别动不动就把老师搬出来吓唬人，谁不知道，自从你当上英语课代表后，每次老师给了你答案，你都说没有，怕我们班的学生超过你吧？”。冯瑶突然质问的笑声让前后专心做题的同学都停下了笔纷纷侧目。 “本来就没给我啊，你爱咋说咋说，我随便” “变态，呸！”。步步紧逼的冯瑶把手中的英语答案摔在了顾岩码得高高的书上。趴在桌上睡觉的同学都被惊醒。 “我惹你了怎么说，你骂谁呢？”。被惹急的顾岩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就说你怎么着？暗恋林老师，喝酒胃出血住院，还骗班主任急性阑尾炎。还好学生呢，我呸!”。冯瑶双手叉腰，足像一个骂街的泼妇。周围的同学都纷纷起身走近，不可避免的战争一触既发。 听到冯瑶说自己暗恋林清时，顾岩打了一个寒颤。 顾岩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握紧的拳头骨节已经咯咯作响。 看着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时，冯瑶不但没有消停，反而越来越嚣张。既然都已经撕破脸了，不如斗个你死我活。 “号外号外，大家不知道吧，你们眼中勤奋好学，老师眼中的好学生顾同学，其实是个喜欢女人重口味的变态，哈哈哈！”。旁边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bitch!有种再乱说，信不信我抽你？”。身后的小雅与王宇丹两人紧紧拉住暴跳如雷想要上前打人的顾岩。 “你她妈不就喜欢林老师了吗，你那英语笔记本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嘛，什么爱不爱的，怎么现在你不敢承认了，你说你一个女学生暗恋女老师，这不是变态是什么？我说你妈的恶心，变态！呸！......” 没等冯瑶骂完，顾岩挣脱小雅和王宇丹，上前一把抓住了冯瑶的头发。两人很快厮打在一块，女生间的打架除了揪头发也就是揪头发，短发的顾岩占了上风。喜欢养指甲的冯瑶，吼叫着对着顾岩的脸一阵狂抓。 第24章 当大半班人把厮打中的两人分开时，冯瑶的束发带掉在了地上，蓬乱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有些失态。 顾岩的脸被她的指甲像猫一样狠狠抓过，火辣辣的脸微微开始发肿，顾岩用手一抹，少量的血迹。 “哇靠，你们这是在排话剧呢还是再演电影，”。上厕所回来的米洛，张佳静小雪三人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时惊呆。 冯瑶咆哮着顺手抱了手边课桌上的一摞书猛的砸向了顾岩，毫无防备重重砸过来的课本让顾岩来不及闪躲。 眼镜被书带下掉在了地上，众人的尖叫声中，顾岩扶着两侧的课桌，一个快速的飞腿正正踢在了冯瑶的的肚子上。 小雪在满是课本试卷的地上，找回了眼镜递给了顾岩。 看着地上嚎叫摔倒的冯瑶，有一瞬间，顾岩有点后悔，刚刚自己那一脚是不是太重了。 冯瑶哭着被同学扶起身，同桌惊恐的眼神对着冯瑶耳语了一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岩的那一脚，冯瑶突然来了大姨妈，她淡颜色的牛仔裤马上殷红。 刘梅拿了校服系在冯瑶身后，几人搀着冯瑶风风火火的往卫生间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教室还未恢复平静的情况下，又传来在去卫生间的途中，冯瑶突然晕倒，已被送往医院的消息。 教室霎时各种混乱，送冯瑶的，找班主任报告的，收拾现场的，安慰顾岩的，讨论出谋划策的，此时的文一班就像一个赶集的菜市场。 米洛跑到小卖部买了一瓶冰水和毛巾，跑回教室让顾岩赶紧把脸敷一下，顾岩回到座位，缓缓坐下，冰镇的毛巾碰上火辣微肿的脸让顾岩如处梦中。 失神的顾岩慢条斯理打开书包，把手机，钱包，散文集笔记本全都放了进去。 拉好拉链，顾岩抱着书包静静坐在凳子上。不用说，该来的，已在路上。 “顾岩，冯瑶的妈妈已经来学校了，赵老师让你现在赶紧去她办公室！”。赶回教室的朱宇累的气喘吁吁。 没有理会任何人，甚至没有和在门口等着正式铃响的张老师说一声。顾岩背着书包毅然离开了教室。 敲门进了语文教研室，像吃了火药一般的赵老师变得有些陌生吓人，劈头盖脸对着顾岩就是一顿臭骂。 赵老师对面坐着冯瑶的妈妈，从始至终一直用诧异的眼神打量着顾岩，好像在惊讶，这样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居然对自己的孩子拳打脚踢，在知道顾岩还是班委时，冯瑶的母亲用同样的眼神看了一眼赵老师。 当冯瑶的母亲离开时，赵老师才心平气和的与顾岩交谈。 “朱宇说，你和冯瑶打架是因为林老师？”。赵老师很小心用词，听得出来她说得很委婉。 “呵呵，是就是吧，事到如今，我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赵老师，我这有5000块钱，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冯瑶，如果不够，麻烦您打电话给我的继母，我爸出差不在家”。 因为了解顾岩的家庭背景，赵老师并没有对一个高中生身上带着这么多钱诧异。她只是惊叹，从顾岩进来到现在，一直表现得极为镇定，淡漠的态度好像事不关己。 “赵老师，我请一下午的假可以吗，我想回家休息”。 “好，你脸没事吧，”,顾岩脸上又红又肿的抓痕极为显眼。 “还好……”。 “你也别太急，冯瑶的爸爸刚刚在医院给我们打过电话了，他说冯瑶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所以她妈妈才来学校了解情况。”。 “赵老师，没其他事，我先走了”。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把书包甩在了肩上的顾岩，还没等赵老师开口答应，她已经径直走出了语文教研室。 看着远去的顾岩，赵老师心里五味陈杂，这是她教学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成绩优异又态度淡漠的学生。 在校园转了一圈，顾岩没有再回教室。打架，进医院以及冯瑶说的那些什么喜欢林清变态之类的话，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在整个高三年级传开。 进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顾岩用纸巾轻轻擦掉右脸颊上的血迹。微肿的脸，火辣辣的感觉让大脑也仿佛要燃烧起来，水碰到了伤口霎时有些刺痛。 站在镜子前的顾岩，从洗手槽里掬了一捧水，瞬间泼向了镜子。水注开始无规则一道道往下流，看着镜子中模糊扭曲的自己，顾岩好像看到了和顾巧巧坐在渔湖边的那个下午。 水里摇晃的影像让一切虚幻缥缈，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第20章 淡水海边 chapter20淡水海边 “情到 深处 人 孤独” -------米洛 one 出了校门，在街上漫无目瞎逛了一圈后，顾岩搭上了去往d市的班车。 40多分钟的车程，如若往常，顾岩肯定会塞上耳机眯着眼睛美美的打个盹。可今天的心情如同窗外暗灰色的天空一样，大片大片的墨云似要往下掉。 看着窗外急速驶过的风景，耳机里的音乐突然嘎然而止。拿出手机一看，低电量自动关机。 到达d市，顾岩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海边。 坐在许久没来的石头上，冬日的海面，薄薄升腾着一层雾气，远方小山上的寺庙烟雾缭绕。 顾岩的手冻得有些僵硬发红，身下的石头只觉阵阵冰凉。随手翻开的《飞鸟集》，21页上的一段话让她恍惚。 “whatyouareyoudonotsee,whatyouseeisyourshadow”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看不到。你看到的，只是你的影子”。 淡水海边，你看到的，只是你的影子。 “我连影子也看不到了”。顾岩看着《飞鸟集》喃喃自语。 医院里，醒来的 冯瑶在爸妈和同桌刘梅的陪伴下，状态渐渐好了起来。诊断的结果是血压过低，这也说明冯瑶今天的晕倒并不是顾岩直接造成的。 在赵老师给顾岩的继母陈庭打电话说明情况后，陈庭匆忙买了水果和赵老师一道去医院看望了王雯。 从医院里出来，赵老师问了一下顾岩回家后的情况，让陈庭大惊失色。 “什么？她没回家…”。 因为顾岩有过一次离家出走的经历，两人都迫不得已往坏的方面想。赵老师让陈庭先回家，如果到了下午两点，顾岩还没有消息的话，学校这边又采取行动。 平静的海面，岑寂的周围让顾岩一时忘了早上所发生的事以及不知道怎么面对林清的复杂心情。 顾岩脱了鞋子，把脚伸进了海水里，冬日里刺骨冰冷的海水让顾岩本能的往回缩了一下。没多久，顾岩开始习惯海水的温度。 海水很清，顾岩看到脚下方细小的贝壳，还有沉落在泥沙上的碎玻璃反射着太阳光。戴在顾岩左脚上祈福避邪的黑色棉线，扭曲在一起的线头在水里慢慢舒展。 慢慢的，顾岩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了很多。远离了学校，也就离谣言恶意更远了些。 下午四点半，在办公室批改作文的赵老师接到陈庭的电话，说顾岩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没她一点踪迹，电话也关机无法联系。 赵老师一路小跑着来到文〈一〉班，打断了讲台上唾沫横飞的张老师。说明来意后，张老师端着茶杯走了。 “今天早上顾岩和冯瑶的事，从争吵到冯瑶被送医院。中间近二十分钟的时间，事中为什么都没有一个人来和我反应！”面对赵老师的责问，班委们一一低下了头。 “刚刚顾岩的妈妈打来电话，说她并没有回家，电话也关机，现在家里到处找她。班上的同学有没有知道她去哪了？……”。 台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小雪急得哭了出来。 随后，在赵老师的许可下，张佳静，米洛和小雪三人离开了教室。上第二节课的地理老师杨柳看到教室里许多空位置，她发了卷子，随堂测验没有上课。 心照不宣的默契感十足的三人来到了高一英语教研室，林清一看是以前教的的学生，有些意外。 张佳静把早上顾岩和冯瑶打架的事从头至尾和林清说了一遍，让林清诧异良久。 “顾岩没事吧？，她现在在哪？”。林清责备着，语气中却又透着急切。 “脸被冯瑶抓伤了，林老师，现在顾岩的家人也找不到她，我想我知道她在哪。只是，我们想请您一块去找她，毕竟今天这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您……”。 林清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她手按着桌角挪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是啊，林老师，和顾岩快一年半的同桌了，我很了解她。几乎全班都看得出来她非常非常喜欢您。圣诞节那一次，她送您的那个苹果她自己包了不下十次，不让人帮忙。星期四的晚自习您给了赵老师没来，巨大的失落与难过让她后半个自习都在发呆……”。 林清若有所思，竭力回想事情的经过时，小雪动情的像在讲故事。 “我记得有一次下雨，我看到您打着顾岩的伞回家。顾岩却冒雨骑着自行车离校，第二天她就感冒了。上学期她英语没考好，自我堕落的原因也是因为您对她忽冷忽热……”。 第25章 “还有今天早上她与王雯打架，是因为王雯看了她的笔记本写着一些喜欢您之类的话，故而骂顾岩变态，顾岩才动手的。林老师，顾岩看似疯狂怪异的行为背后，其实大多数都是因为您……”。三人你一言我一语 “我知道......”许久，林清缓缓回答。 收拾了东西后，四人来到d市。米洛带着三人往海边那块自己和顾岩常坐的石头赶，远远，石头上安静坐着的顾岩，背影有些单薄。 “林老师，我们在这等你们……”。明理的张佳静一把拖住了欲要往前的小雪和米洛。 林清会意，只身径直走向顾岩。 “顾岩……”林清动作很温柔的从身后把手搭在了顾岩的肩上，熟悉的声音让恍如梦中的顾岩一下子惊醒，手里拿的书不小心滑落进了水里。 “你的书！……”。林清看着掉进水里的书喊了出来，半浮在水面上的《飞鸟集》有种特别的美感。 顾岩没有管掉下水里的书，回头，看到身穿正装弯腰俯视着自己的林清，她挡住了阳光。 “对不起，林老师......”，顾岩转身蒙着脸大哭起来，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林清，林清上前蹲下轻轻抱住了顾岩。 久违的拥抱，熟悉的发香。爱人在怀，却又是如此遥远..... 顿了顿，顾岩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回去，擦了一把眼泪，看着林清。 “我喜欢你，林清，从一开始你教我时就喜欢”顾岩突然改口直呼其名，英语老师林清静静听着没有吱声。”。 四目相视，顾岩看着林清一字一句 “我知道你也许觉得我就是个小孩，我不说爱，那个字眼太沉重，亦或我还不懂，可我会努力，终有一天我会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看着眼前目光真挚说话认真的顾岩，林清情不自禁伸手轻抚了她的脸。自己也是从学生阶段过来的，顾岩对自己的喜欢，作为老师又怎会不知道呢。课堂上顾岩每次炽热充满爱意的眼神，每次对视，林清都不知道怎么去回应她。 “嘶”。即使是轻柔的触摸，瞬间的刺痛感也让顾岩本能的往后闪了一下。 “疼吗？”顾岩点头说着不疼让林清霎时笑出声来。此刻的顾岩也许知道了林清的心意，她虽然没有明确接受，可并没有拒绝，顾岩觉得一切都值了。 落日余晖，夕阳温柔的撒满了半个海面。红色的海水轻轻摇晃，细细碎碎，波光粼粼。 归途中，几人的欢笑声细碎地溶进了微咸的海风中。 第21章 简以时光 chapter21简以时光 “柔情似水 佳期如梦” -------林清 one “报告”。米洛一行人的到来让文一班读书声瞬间小了下去，几乎是全班都不约而同注视着教室门口的顾岩与她身后的班主任和林清。 刘梅注意到同桌冯瑶瞬间的情绪变化，她假装找书把头埋进了抽屉。 霎时的安静，让讲台上的小范老师搞不清状况，数秒之后，张佳静拉了一下顾岩的衣角，全班都像猎人一样瞄准猎物般的眼神看着讲台，冯瑶也抬头看着顾岩的反应。 又像是上一次的说不出话，胸口很闷很重，转身看了一眼林清。顾岩缓缓走上讲台，小范老师会意，立马起身走向了教室门口和赵老师并肩站在了一块。 “在这里……”。顿了顿，顾岩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讲台下的同学， “我今天当着全班同学与三位老师的面，真诚的向冯瑶同学道歉，我不该骂你，不该激动和你争执，不该扯你的头发，更不该用脚踢你的肚子…”顾岩哽咽着，对着讲台下的所有人深深鞠了一个近似90度的躬。 “请你原谅我……”。话音落地，不知道谁带头鼓起了掌，打破了教室的缄默。 顾岩看着林清走向了讲台，忽然莫名的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现场的冲动，还没等自己迈出脚步时。林清扶了扶眼镜，看着大家说道， “同学们，很高兴时隔半年我又回到了文一班。虽然不在教你们，但我很庆幸能遇到你们。我大不了你们几岁，我们之间的代沟也许比起其他年长的教师要小得多，但是一直以来我都用大人老师的视角高高在上的看待你们的世界，对你们关心少，理解少，以至于许多时候，我看到的往往与事实不一致……”。 整间教室都静静的，站在讲桌前的林清，像在演讲，她讲得动情，每一句都发自肺腑。一旁的赵老师与小范老师也神情专注，若有所思。 “和谐，新型，亦师亦友的师生关系，我想应该是每个教师所追求的。从教的第五年，从当初和你们一样懵懂幼稚的学生蜕变成一个老师，太多感触，我竟一时无法用语言表述，……” “你们是我的第二届学生，也是我诸多故事的参与者。我很感谢顾岩，很感谢这些喜欢支持我的学生。虽然在各方面我做得还不够好，但谢谢你们所给予的肯定、支持和陪伴，让我在教书育人这条路上不再孤单，怀着巨大的希望，让我去爱更多的学生。此刻的我，很满足，很幸福，谢谢你们，真的很感谢………”。 林清声音很低，低到瞬间她感到鼻子一阵酸涩，在全班学生甚至两位同行面前，她没有刻意去阻止心里那些感觉，任由眼泪缓缓滑落。 身后的顾岩也早已是泣不成声，雷动持续般的掌声中，同样被眼泪模糊视线弄花脸的冯瑶快速的冲向讲台，猝然的紧紧抱住了顾岩。 “顾岩，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还有林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哭得稀里哗啦的冯瑶不停的说着道歉的话。 意外与感动似是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文一班此起彼伏的掌声，让年级组长过来巡视了很多次。 two 星期三早上第二节下课的铃声刚响，严寒的冬天，走廊上温暖的阳光让班上的学生们都鱼贯似的兴奋地走出教室。 男生趴在栏杆上，女生三五成群的靠在墙上，每个人都在享受温暖渐渐蔓延全身的感觉。 刚要出门的顾岩瞟了一眼讲台边上放着的盆景，似乎值日生很久没有浇水。叶子干枯黯黄，没有了往日的生机与鲜活的绿色。 她挽起了袖子，轻轻用手把盆里的水浇向快要枯萎的植物。 “把它抬出去晒晒太阳吧，比起水，它更需要阳光，植物不是要进行光合作用才能更健康么？”。顾岩抬头，张佳静笑着看着自己。 两人小心翼翼把盆景从讲台搬出了教室，放在了走廊的边上。顾岩蹲下了身子，看着叶子在阳光下慢慢舒展，叶片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闪烁着。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冬天，就这样安静的一点一点流向远方。 教室门口，高三走廊上，冬日里这一小片阳光，让顾岩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真实的存在感。 顾岩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薄凉的空气夹杂着少许的烟火味道，她伸出了双手，掌心的纹路在阳光下渐渐清晰...... \\\\ 第22章 青春散场 chapter22 “所爱隔山海， 山海不可平” ---------顾岩 one 经过上次表白打架的事后，关于顾岩和林清的流言蜚语一时在h中流传。 鄙夷以及指点让顾岩不以为然，但为了不给林清带来更多的困扰，整整一个学期她再也没有去过林清的教研室。 有时在半路遇到，顾岩都会提前掉头跑开。 不知白天黑夜的学习，顾岩只有在书本和疯狂的学习中才能让想念林清的那些念头消退。 几个月过去了，顾岩消瘦了许多，她全力以赴学习的劲头让几个任课老师和班主任极为高兴。 短暂又漫长的的高三下学期在五次月考与两次省统测中结束，高考前一晚的晚自习成了高三学生撕书狂欢的时间，漫天飞舞的试卷和课本碎片让笃志楼看起来像个垃圾场。 高考成绩出来后，意料之内顾岩上了重本线。 为表感谢顾向楠一家请了文一班所有的任课老师以及林清在市中心高档的餐厅吃饭，每位老师都有一份厚重的礼物。 顾向楠说，就算顾岩考不上大学也没有关系，他已经为顾岩准备好了相关出国留学的安排，但仍然感谢各位老师尤其班主任赵老师在顾岩身上花的心血。 席间，顾岩一一给各科老师敬酒致谢，她对着班主任赵老师真挚的说了很多发在肺腑感谢的话。赵老师溺爱的笑着，拥抱了顾岩，拍了拍她的肩膀，赵老师说顾岩没辜负自己那么多次苦口婆心的课后谈话。 敬酒到了林清，顾岩一个字也没说，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林清，端着酒杯 “林老师，我干杯，您随意”几个字说完，大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连续敬了数十杯红酒的顾岩已有醉意，领座的表姐觉察到顾岩神态有些恍惚，说先送她回家休息。 顾岩摆摆手，向桌上的老师道歉后一个人跌跌撞撞朝外走了出去。 第26章 踉踉跄跄出去的顾岩走了没多远，林清拿了包在众老师注视中追了出去。 穿着高跟鞋的林清追上顾岩时已经到了餐厅外一条背向的步行街道，路灯把顾岩的影子拉得老长。 路灯昏黄，行人很少，深一脚浅一脚的顾岩感觉脚下的水泥地变得就像橡皮泥一样软，双脚也不听使唤。 突然的踩空，整个人快要往后倒时，身后的林清一把扶住了她，顾岩回头顺势紧紧把林清搂住。 顾岩比起高二时长高了许多，穿着高跟鞋的林清只勉强齐顾岩的额头。 “你没事吧，走，老师送你回家” “不要......” 抱住林清的顾岩，她熟悉的发香和温柔的语调让顾岩只觉是在梦中，她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感觉时间就此静止。 没过多久，顾岩松开了紧紧环住林清的手，顾岩往后退了半步，她看着林清，喝了酒的她眼神有些迷离，今晚穿的裙子比在学校的正装看起来更加妩媚温婉。 四目相视，这一次林清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和回避。 夜晚的微风把林清鬓角的头发吹得有些散乱。顾岩伸出手去轻轻理了理林清的头发，她呆呆看着林清，白皙的脸庞和清澈的眸子。老师好美! 酒精的催化下，顾岩呼吸开始急促别样的悸动。 上前，猛的低头，顾岩瞬间吻上了林清的唇。香甜，柔软，一瞬间如电流扫荡过遍全身。短暂的几秒，林清一把推开了顾岩。 “岩儿，不可.....” 林清立马转身离去，站在风中的顾岩如大梦初醒。她大喊了一声 “林老师”林清止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我爱你......”声嘶力竭的我爱你喊出来时，顾岩已是泪流满面。林清没有回头，她站了许久后，提着包快步离去了。 看着远去的林清，顾岩耸着肩痛哭着跪了下去，两年时间里的思念，爱慕和寂寂只剩了这夜风中的痛哭......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顾岩，你在干吗呢？” 顾岩抬头，是李波木。 顾岩擦了脸站了起来，尴尬的笑着问李波木说我是在做梦吗？ 顾岩边笑着，顺手拿了波木手里的香烟和火机，满头雾水的波木看着顾岩在自己的面前点火，抽烟却没有阻止。 那里会有人喜欢抽烟呢，只是当那一个又一个的烟圈吐出口时，感觉所有的烦恼忧愁也都随着烟一样消散在了空中。 当波木把半醉的顾岩送回家时，顾岩家里空无一人，李波木给顾岩的继母打了电话，说她已经平安到家。 谢师宴才到一半，短暂的时间里却让顾岩觉得漫长煎熬。 懵懂的吻，没有任何回应的告白。即使拿到了一直青睐的985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顾岩也没有任何喜悦之感，她呆坐良久，看着那个烫金的录取通知书，把它扔进了抽屉。 凌晨两点，失眠的顾岩看着窗外，她想念那个在乡下的暑假，那个与现实很远却又快乐平静的暑假。 八月结束后，顾岩匆匆启程去往英国。临走前的一晚，小雪、张佳静，李波木、米洛几人为顾岩弄了个欢送仪式。即将分离去往东西南北的几人相拥痛哭流涕。 进机场前，顾岩看到了父亲还有继母微白的双鬓，弟弟顾澄有些害羞的过来轻轻抱了顾岩。红了眼的顾岩看着眼前的弟弟又长大了。过去的时间里，自己从未认真的关心在乎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紧紧的抱了顾澄，摸了摸他的头发。 拖着行李箱的顾岩朝家人还有几个死党挥手告别准备进站时，顾岩听到了身后的叫声。 “等一下，等一......下......”穿过人群，气喘吁吁的张佳静跑得满头是汗，她喘着粗气说还好赶上了。 “顾岩，林老师知道你今天要走了，她让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你”听到林清的名字，顾岩颤抖的手接过了那个盒子，急忙拆开一看，是一本精装的泰戈尔的《飞鸟集》和一封淡绿色邹菊信封的信。 飞机上的顾岩读着林清的亲笔信，看着那熟悉的字体，顾岩眼泪簌簌只下。 窗外，机翼下的云彩宛如卡布其诺咖啡上浮着的奶泡...... 第23章 人间天上 chapter23 你是我无法斑驳的时光 “小舟从此逝 江海寄余生” ----李波木 one “米洛我在这.....”接机的围栏外，张佳静朝着人流里出来的米洛挥手，从北京直飞回来的米洛，带着墨镜穿着时髦的她在人群里很显眼。 “波木，几年没见，你都成大叔了，哈哈”已经做爸爸的波木胡子邋遢，他笑着接过了米洛手中的行李箱。 “牛肉丸，西红柿，”坐在火锅店点菜的三人看着菜单感慨良多。 “上一次我们几人整整齐齐吃火锅已经是七年前了...” “时间都去哪了？”米洛叹息着捏了捏张佳静的脸。 “对了，米洛，顾岩不来吃饭吗？。”张佳静由于都没和顾岩联系，她有些疑惑。 “不来了，我们约好四点在林山公墓见，吃完饭过去差不多....” “顾岩对林老师也太钟情了，大学四年不谈恋爱，换我是林老师当初不会.....” “别瞎说”张佳静打住了米洛。 “其实事情都不像你们想的那样简单，林老师有她的苦衷”。 “也许这些真相应该让顾岩知道，只是现在太迟了......” “什么真相？”顾着吃肉的李波木倒了半杯酒突然停下。 “顾岩出国前一天，林老师找了我，让我把一个礼盒转交给顾岩”张佳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好奇的两个人缓缓说到。 “盒子里面是什么？”在回微信的米洛也突然放下了手机，神情专注的看着张佳静问到。 “我不知道，盒子用彩色胶纸封住了，林老师说顾岩和她表白了” “omg!那林老师有没有接受？” “你是不是傻”米洛和张佳静都不约而同白了波木一眼 “林老师在陆昱飞的追求及家庭压力下和那渣男结了婚，还没有两年，那男的便出轨家暴，离婚后的林老师经常学校医院两头跑，照顾她妈妈，压力很大”。张佳静看着锅中上下翻滚的菜，她平静地像在讲故事。 师大毕业后回校任教的张佳静和曾经教过自己的老师们成为了同事，林清近几年的生活，她再清楚不过。 “这狗东西，追老师的时候可人模狗样儿的”波木忍不住骂骂咧咧了起来 “那顾岩知道吗？为什么当时林老师不接受顾岩呢”米洛变得有些激动 “顾岩出国后就没和林老师联系了，她一直以为林老师很幸福。你们觉得可能吗？同性师生恋？先不说林老师所要面对的社会压力，顾岩的父母能接受吗？所以顾岩和林老师表白那晚，她才决绝转身”后知后觉的波木突然明白了为何那晚遇到顾岩跪在地上痛哭，拿了自己手里的火机和香烟。顾岩不知道的是，转身离开的林清也是一样泪流满面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三人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对视间彼此都沉默许久。看着锅中缓缓升腾的雾气，仿佛那逝去的七年时光只是一场幻觉一场梦。 two 下午两点，提前到了陵园的顾岩，她缓缓在陵园间交错的人行小道上穿行。 顾岩不知道林清墓碑的位置，但仿佛被一股力量指引，她往前走又往右转。 当手中抱着的白色花束的花瓣被风吹落时，顾岩停住了脚步。抬头，显眼的一座新墓如同中午的太阳一样刺眼让人眩晕。 吃完饭到了陵园的三人不见顾岩的身影，顾岩的电话早已关机。 林清的墓碑前放了一束白色的郁金香，鲜艳的花朵上还有残留的水珠。 “应该是顾岩来过了......”细心的波木留意到花下压着的一张半打开无数折痕残破的信。 “你们知道郁金香的花语是什么吗？”眼角湿润的波木怅然若失的拿着信缓缓问到。 ----失去的爱！ 一座座白色的墓碑像被镶嵌进了翠绿的山峦里。 顾岩驻足回望渐渐远去的陵园，只有一阵风穿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故事有点单调，结尾略简单，人物刻画得不够细致。但坚持把内心想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完了，结局和信的内容就留给来看文的宝宝了。 爱上同性，真的很无力。希望有一天，中国大陆能够真正包容，无论是男男，女女，所有的真爱都能在阳光下，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有些事情是可以遗忘的，有些事情一直心甘情愿，一些事情却无能为力。 我爱你，这是我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