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们是联姻》 第1章 《抱歉,我们是联姻》作者:猫咬鱼【完结】 本书简介: 【主攻,受追攻,受宠攻。】 8岁童星出道,18岁拿下最佳男主角奖,22岁在动态上晒出结婚证,引爆热搜。 时梧的事业在这场风波之后,开始走起下坡路——大规模的脱粉,比从前更多的骂声,总共两部待播电影,其中一部还因重要配角出事而迟迟无法上映。 24岁那年,经纪人将一档夫妻恋综的邀约递到他手里,请他务必带上自己结婚2年分居1.8年的伴侣一起参加节目。 节目录制的第一天,时梧坐在备采室里,面对主持人提出的“您认为您的伴侣有什么优点/缺点?” 他诚实答道:“抱歉,我们是联姻,不太熟。” - 恋综官宣时,扑天盖地的恶评涌入时梧微博,责骂他年纪轻轻不好好搞事业,最后沦落到用恋情炒作的地步。 紧接着预告里的那句“联姻”更是又一次引爆热搜。 有人骂他炒作,有人催他离婚,有人在混战之中不忘向全世界安利他的新作品。 然而第一期播出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了: 【有一说一,时梧这张脸是真好看。】 对于这场联姻—— 看节目前的网友:呵,强扭的瓜。 看节目后的网友:在朕看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自己在网上掀起了怎样的风浪,时梧全不在意,他只是很纳闷,原本和自己相敬如宾,且总是一脸冷淡的伴侣,为什么变得越来越黏人了…… 在吃饭/喝水/背台词的时梧低头看了看横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可以松手吗?” 对方非但没有松,反而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片刻后,付安书礼貌回绝:“不可以。” 事业脑攻x恋爱脑受 【阅读须知】 1.同性可婚,先婚后爱; 2.受先动心,受比攻高; 3.攻有前男友,就坐在恋综的观察室里; 4.副cp:可爱攻(言嘉诺)x老实人受(牧礼),人夫攻(宁舟)x画饼受(周泊然)[这对be]; 5.文中剧名、电影名、奖项名都是编的,与现实无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内容标签:娱乐圈 甜文 团宠 先婚后爱 综艺 主角视角时梧互动.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受追攻 立意:热爱生活,好好爱自己 第1章 五月的南港市已初见夏日端倪,微风裹挟着层层热浪,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 随着负一楼电梯“叮”的一声响,一道修长的身影在保镖的带领下走出电梯,停车场里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身形,白色的内搭t恤加上浅蓝色短衬衫外套,左侧口袋上别了一个兔子胸针,下穿一条蓝色阔腿牛仔裤,搭上一双小白鞋。 时梧身上戴的饰品并不多,除去左手手腕处的蓝白色系运动手表和那枚胸针之外,再无其他。 “这像话吗?我已婚。”时梧无奈道,接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与此同时,助理程莹也拉开了另一侧的车门,“热情洋溢、开朗青春的男大形象不好吗?时老师出道16年,归来也才24岁。” 落座的那一瞬,程莹从包里翻出和胸针同款的兔子项链,给时梧戴上。由于行程衔接得很紧,他们拍完新品的广告片,就地做了第二套妆造,转道去录制恋综《真爱观测台》。 “差点忘了,还有婚戒。”程莹取出包包夹层里放置的婚戒,递给时梧,后者将其随意地套入无名指。 车子驶出停车场,光线一下子明朗起来,阳光疏疏落在时梧冷白色的皮肤上,他的眼睛很漂亮,是一双很标准的桃花眼,眼尾轻微上扬,瞳色偏浅棕,光落进去时,只会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深情又勾人。然而不仅是眼睛漂亮,细细看来,就会发现时梧鼻梁高挺,嘴唇即不会太薄也不会太厚,涂抹了唇膏后看起来更加性感和柔软。 仿若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程莹忍不住又夸了一句“好看”,接着迅速调整状态,开始飞快地给时梧过一遍恋综的流程,他们拿到的流程不会太细致,只粗略地告诉他们要做一些游戏,以及在某时某地要拍摄一些日常,除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摄像头之外,倒没有别的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夜里十点过后,他们可以用黑布遮盖摄像头,并关麦处理私事。 时梧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行李都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衣服都成套装在了一起,你要穿的时候直接拿一套就行。饰品品牌方都是送来的新品,你随便选着戴一戴就好,这几天戴过的我会记录一下,下次就不装进行李箱了。” 时梧从头到脚都有代言,平日里的私服就有诸多要注意的事项,上了节目更是如此,要是不小心带火了竞品,会惹得品牌方不高兴。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又道一声辛苦了。 事情交代完,车内复归宁静。 恋综录制的地点在临水湾别墅区,车程要一个多小时,时梧昨夜睡得晚,今天又早起赶广告拍摄,总共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一杯冰美式都救不了。 趁着节目组的人还没上车,时梧靠着椅背,打算小憩一会。然而分明刚刚还困倦得不行,闭上眼后反倒怎么都睡不着,关于这档恋综的事萦绕在时梧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8岁童星出道,或客串或主演了无数电影、电视剧,18岁那年凭借一部文艺电影拿下金视奖最佳男主角,22岁正是星途璀璨之际,却突然在微博晒出结婚证,官宣结婚,此后便是大规模脱粉,事业一落千丈。 婚后两年,他只有两部待播电影,其中一部因重要配角陷入丑闻风波,迟迟无法上映,另一部的档期则一延再延,最终定在了今年的6月15日。从前他爱惜羽毛,不想打破自己在观众心里的神秘感,在综艺、真人秀盛行的年代,拒绝了无数邀约,比较活跃的时间,也仅仅是电影上映或电视剧开播前的宣传和采访。 这是他出道这么多年以来的首个真人秀。 两个月前,经纪人乔颂可带着恋综邀约上门,请他务必带上自己那位结婚两年分居一点八年的伴侣参加节目。时梧对于这一邀约并不高兴,可出于某种特殊原因,他还是答应了。 起初,时梧答应得很迟疑,他想着但凡付安书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愿意,他就会立刻回绝这个邀约,可偏偏,付安书竟然答应得毫不犹豫。 不仅如此,付安书还成为了这档恋综的唯一赞助商,就连这次录制的地点——临水湾,也是付氏集团旗下地产。 时梧在心里微叹一声,细细想来就能明白,付安书大概是打算开辟娱乐产业,而这个恋综,仅仅是个开始。 距离临水湾还剩下两公里,车子停下,程莹收拾东西下了车,坐上后面的工作人员的车辆,改由恋综摄像组上车,给时梧拍几个路上的镜头。 由于车牌提前做了登记,很顺利地驶入了临水湾别墅区,世界的喧嚣在这一刻好像骤然截断,他们的耳畔只剩下车轮划过地面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这是名副其实的富人区,在寸土寸金的南港市,这里的每一幢小别墅都有它们独立的区域,小院里偶尔飘来花香,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从院墙的小窗里伸了出来。 车子停在其中一座别墅前,时梧提着行李箱进门时,一眼就瞧见了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依旧是熟悉的西装革履,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视线相交的那一刻,两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他们的上一次见面,还是为了应付家中长辈而吃的除夕夜团圆饭,四个月后再会面,眼里只有对彼此的陌生。 好在,时梧会演,而付安书也在名利场里游走多年,片刻的寂静后,两人都迅速反应过来,在时梧换鞋的功夫里,付安书起身朝他而来,自然而然地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再问上一句万能开场白,“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呢?” “还没。” “……” 时梧心里闪过一丝困惑,节目组不会只给他流程而不给付安书,程莹知道要提醒他先吃午饭,付安书的秘书难道没有提吗? 眼下,付安书已经提着时梧的行李箱上了二楼,他压下心里的困惑,跟了上去。这人到得比他早些,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放下箱子的一瞬间,他们的眼神再次于半空中交汇。 ——介意我帮你收拾东西吗? ——介意,我自己来吧。 ——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叫我。 ——好的,谢谢。 在需要对着镜头自言自语的综艺里,他们两人硬是用眼神完成了一次顺畅的交流,付安书让开位置,时梧蹲下来,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两个无糖小面包,递给付安书让这人先垫一垫肚子。 接下来的时间,时梧安静地整理衣物,付安书安静地吃面包。面包两口就吃完了,付安书帮时梧把行李箱搬进衣帽间,一件一件地递给时梧,后者再把它们一一挂进衣柜里。 第2章 原本就不宽敞的衣帽间,此刻站了两个大男人,难免显得有些逼仄,付安书比时梧还要高几厘米,西装隐隐勾勒出肌肉的轮廓,衬得减重期的时梧身形有些纤细单薄。他们站得很近,热量顺着空气攀上时梧的手臂,这使得他的动作越来越僵硬。 待到离开衣帽间,时梧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下楼时,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手里举着一块超大牌子,他严肃认真地看着时梧、付安书,手上的牌子简单粗暴地写着三个大字——请说话。 时梧尴尬地扯了一些话题,一会儿聊聊桌上的花瓶,一会儿又研究起了餐厅的咖啡机。付安书不习惯开口找话题,但好在有话必应,不会让时梧演独角戏。 他们在一楼转了一圈,随后便发现这里没有任何食物,冰箱空荡荡的像是被饿死鬼抢劫过。 就在时梧和付安书商量着出门觅食之际,一张任务卡递了过来,两个工作人员从不对他们开放的区域里走出来,分别引着他们去往一楼、二楼的备采室。 备采室里的设施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沙发,几个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站在对面,现场导演席地而坐,手里拿着流程卡,在正式开始采访前,化妆师稍微给时梧补了一下妆。 等一切就绪,现场导演打了个手势,正式开始录制。 冰箱空荡荡并非是意外,而是一个游戏的开始,他和付安书要通过十道问答题,考验夫妻默契,然后赢得食材。 时梧面上不动,食指却轻轻地点了一下桌面,他和付安书之间连真爱都没有,又何况是默契? 问答开始前,先是一个简单的采访,现场导演开始向时梧提问,“您认为您的伴侣有什么优点/缺点?” 这对于其他夫妻来说,大概是个很简单的问题,毕竟相识多年、相恋多年,枕边人究竟如何,不论好坏,总是能给出一个答案。 但时梧和付安书不同,他们不熟,是真正意义上的不熟,分居的这些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还是为了应付双方长辈,他们私下可谓是零交流。 他也许可以撒谎,可以胡编乱造,可以演出一副和付安书很恩爱的样子,笑着说付安书毫无缺点。 这个团队会依照付安书的要求,剪辑出付安书想给大家看的一面。 而他只需要演就好了。 完全不用担心露馅。 只是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时梧直视着镜头,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笑意,他的声音坦荡又真诚,“抱歉,我们是联姻,不太熟。” 话音落下的瞬间,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工作人员没料到时梧的答案会是如此,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 现场导演怀着无畏无惧的勇气以及对话题度的火热追求,直面唯一赞助商的爱人,犀利发问:“也就是说,您和您的伴侣之间,其实毫无爱情可言,对吗?” 第2章 备采结束,时梧从小房间里走出来,原本的大房间里不知何时已经摆放了一张木桌,上面整齐地摆放了二十张卡片,写着不同的食材,在刚才的问答中他答对几道就可以获得几样食材。 不幸的是,时梧只答对了一道。 他站在桌前,看着这二十样食材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要是付安书也只答对了一道题,他们还不小心拿了同样的东西,就很糟糕了。 时梧沉思片刻,抬眸看向身前的工作人员们,现场导演戴着监听耳机,偶尔发出很轻的沟通的声音。 被他这么一盯着,大家都不自觉紧张起来,摄像大哥更是险些手一抖。镜头里的男人生着一副完美的皮囊,轻轻一挑眉就足以摄人心魄,他们拍过无数明星,遇到过真人比镜头里更美的,也遇到真人还不如镜头里的,但时梧则属于镜头里、镜头外都很美的那一种。 线条流畅的脸型,吹弹可破、细腻雪白的皮肤,犹如精雕细琢的五官,加之时梧身上淡淡的温柔气质,让人忍不住被他吸引,下意识想要和他亲近,也确信面前之人是个好脾气的人。 眼下,这个好脾气的人微微弯了眼眸,柔声问道:“你们已经知道付安书答对了几道题,对吗?” “……” “单数还是双数?” “……” “3?5?7?9?” “……” 时梧的眼神锁定在现场导演的脸上,后者缴械投降,拿纸挡住了脸,时梧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等待着,等对方再次投降,把纸放下来的瞬间,他肯定道:“付安书答对了九道题。” 从对方神情的反馈看来,时梧确信自己获取了正确答案,于是开始低头选择食材。 其余工作人员纷纷将视线转向现场导演,只见后者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满脸劫后余生。 时梧拿起写着鸡翅的那块牌子,展示给镜头看,随后下楼和付安书会合,工作人员们又进到了工作室里,控制着各个角落里的摄像头,对准他们二人。 一见面,时梧就看到了付安书手上拿着的一摞牌子,还不等时梧开口,这人就很清楚他想要说什么,自觉把自己挑选的食材卡递给时梧看。 九张卡,和时梧挑选的没有重复。 食材送来之前,他们只能坐在沙发上干等,五分钟的沉默过后,工作人员再次出现在拐角,神情恳切地朝他们举牌子,比上次还多了两个字。 ——两位请说话。 时梧下意识转头,看向付安书所在的位置,只见后者嘴角微动,似要开口。他于是静候片刻,听付安书问道:“你答对了哪一道题?” “你喜欢的颜色。”时梧答道,事实上他先前并不知道付安书喜欢什么颜色,只是在衣帽间里,他注意到这人带来的衣服清一色的黑白,而黑又要多于白,所以蒙了一个黑色。 他蒙对了。 ……他真的蒙对了吗? 看着付安书此刻的目光,时梧反而有些不确信了,对方听到他答对的是这一题,露出的表情,像是早有预料。 付安书不一定喜欢黑色,但笃定时梧会写下黑色,所以他给出的答案才会是黑色。 “你怎么会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 “参加节目前……”付安书迟疑片刻,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说出口,“对你做了一些功课。” 时梧是明星,就算近年来不常活跃于大众视野之中,也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只要稍微用点心思,就能搜索出来时梧的喜好和特长,而那些问题,就全是有关于时梧的喜好。 “你喜欢的动物不是兔子?” 时梧在过往的采访里并没有给出过明确答案,只说过毛茸茸都喜欢,问他喜欢小狗吗,他说喜欢,问他喜欢小猫吗,他也说喜欢,付安书得不到确切的答案,只能从时梧身上获取,而恰好,时梧身上就佩戴着兔子胸针和项链。 “……” “……” 空气静谧了两秒,付安书敏锐地捕捉到了时梧眼底转瞬即逝的为难,他抬眸对着一处监控命令道:“这段掐掉。” 摄像头点了一下脑袋,不敢有半点的忤逆之心。 时梧松了一口气,眨巴着眼看向付安书,“那我刚才写的答案能都改掉吗?” 付安书接收完时梧眼底的信号,扭头看向刚才的那个摄像头。 顶着巨大的压力,摄像头试图摇一摇脑袋,就见金主瞬间冷了脸,大有一种让他们全滚蛋的架势,摄像头放弃原则,正准备点头,忽见金主夫人凑近金主,所有摄像头立刻“整装待发”,统统对准了时梧。 柔和的光线笼罩在时梧的身上,大概是带了一点逗趣和撒娇的味道,使他看起来更加勾人,泛着水光的双眸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扯了去,包括付安书。 时梧轻笑道:“我开玩笑的,付安书,不用改答案。” “兔子很可爱。” “但我更喜欢小狗。” 一道很轻的气息拂过付安书的耳畔,他的视线不可控地落在了那双桃花眼上,并注意到时梧浓密而长的睫毛忽地颤了一小下。 时梧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便毫不犹豫地坐回原处,那道很轻的气息消失了,只剩下一缕若有似无的冷香缠绕在付安书的鼻尖。 蓦地,门铃声响起,时梧猜测是食材送来了,便起身朝门口走去,付安书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愣在了沙发上,但凭着身高腿长,很快就来到时梧身边。 门打开,果不其然是两小袋食材,每样的份量很少,只有诸如葱姜蒜类的配菜会多一些。 时梧刚要把东西拿起来带去厨房,就忽地感觉到一道阴影落下,将他笼罩在内,付安书一手扶着门框,一手伸出,轻松提起两个塑料袋。 他们的姿势就好像付安书把时梧圈在怀里似的。 四目相对。 片刻后,时梧朝旁边挪了一步,脱离这种无形的囚笼,付安书拿着袋子往厨房的方向走。时梧很快跟上。 第3章 准备做饭之前,他们又接到了节目组送来的任务卡,又一个晴天霹雳——在问答挑战中输的那一方,要负责做饭。 时梧压根就不会做饭,他甚至不知道煤气灶该怎么打开。 可他要是拒绝,付安书大概又要去威胁摄像头,时梧想了想,拿手机开始查菜谱,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会做饭,那么想必做饭绝不是件难如登天的事,看完菜谱后,时梧更是信心大增。 在他看菜谱的功夫,付安书很利落地洗菜、切菜,分类放置在餐盘上以便时梧随取随用。 “你好像很会做饭?” “以前在国外念书,吃不惯,都是自己做饭。”付安书顿了顿,“你……” “放心吧。”时梧胸有成竹道,“我会做饭。” 虽然是现学的,但他觉得并不难。 五分钟后—— 时梧指着身前起火的锅,淡定地跟付安书说:“这个锅好像破洞了,漏火。” 同样,付安书淡定地拿起锅盖罩住那团火,“没事,我们换一个好的锅。” 节目组的人险些被吓死,出来紧急叫停,换付安书来做饭。时梧知难而退,乖乖让出位置,在旁边认真洗菜叶子。 过了一会儿,门铃“叮咚叮咚”响个不停,还不等时梧去开门,来人好像就意识到大门未锁,不客气地转动门把手,走了进来。 那是恋综的另一对夫夫,言嘉诺和牧礼,同时他们也是时梧的大学同学。 厨房与客厅之间做了吧台设计,因此言嘉诺一进门就瞧见了水池边认认真真洗菜叶的时梧。 身后的动静太大,付安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言嘉诺热情洋溢地冲到时梧身边,给了后者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就好像是时梧会喜欢的那种开朗的、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小狗。 “小狗”抱完时梧,震惊地看了一眼他们的厨房,“什么!十五你居然有饭吃?!” 时梧:“……” 其实他和付安书也没有塑料到连饭都没得吃的程度吧? 与此同时,牧礼拎着满满三袋食材走进来,总共20样,一样不差地摆在了时梧和付安书的面前。 言嘉诺抬手拍了拍时梧的肩膀,“一点点赈灾粮而已,不用谢。” 压根没谢的时梧:“?” 第3章 有了言嘉诺的加入,原本略显空寂的屋子瞬间热闹了起来,在场的几人其实都不算是爱说话的人,牧礼性子沉闷,但一颗心全放在言嘉诺的身上,不管言嘉诺说些什么,他都会迅速给予回应。 起初,这人进门后一甩鞋子,赤着脚就冲进了厨房,牧礼来晚一步,没看到言嘉诺赤脚进门,但习惯性地帮这人摆正鞋子的位置,等放下食材后,见言嘉诺没穿鞋,直接提溜着这人到玄关处穿好鞋。 “哎呀!天这么热,不穿鞋也没事!” “不行。”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嗯。”牧礼没松手。 句句有回应,句句不答应。 时梧看着这吵吵闹闹的一对,忍不住低头抿唇一笑。 后来言嘉诺穿好拖鞋,嗒嗒嗒再跑进来时,一眼就瞧见了时梧唇角未散开的笑意,他一屁股把时梧从洗手池挤开,“你给菜叶子做spa呢?看我的,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洗菜绝对是一流的!” 这话不假,言嘉诺很迅速地把蔬菜洗净放在篮子里,然后把厨房交给牧礼和付安书两个闷男人,拉着时梧来到餐桌旁,鼓捣榨汁机。 那20样食材里包含了几样水果,时梧和付安书都没有选,因而现在榨果汁的食材都是言嘉诺他们带来的。 时梧听言嘉诺的话,拿出手机搜索榨果汁的步骤,还没挑选到合适的,手机里就忽地跳出了一条消息。他们录节目的最开始,自己的手机就已经交给助理保管,因此现在手上拿的全是节目组发下来的手机,通讯录里也只有参加节目的几名嘉宾。 【言嘉诺】:他欺负你了吗? 时梧眼底闪过一瞬的困惑,而后终于恍然为什么言嘉诺从进门到现在几乎不和付安书说一个字。 【时梧】:你为什么觉得他会欺负我? 【言嘉诺】:老男人都是这个样的!! 【时梧】:他好像才28岁,算不上老男人吧? 【言嘉诺】:我不管,他要是没欺负你的话,当初你为什么从付家搬出来? 看到最后一行字,时梧不由地怔了神,思绪猝然被拉回正式分居前的那个雨夜。他收了手机,抬眸无奈地看了言嘉诺一眼,随后抬起手,轻轻弹了弹言嘉诺的脑门,“想象力这么丰富,我看你该去当编导。” “哎呦,真的吗?”言嘉诺单手捂着脑门,“那你能0片酬参演我的剧吗?” “倒贴钱都行。” 言嘉诺狠狠心动,小鹿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时梧,他颇为感动地说道:“好宝,我就知道你爱我。” “……” 时梧默默伸出手,捏住言嘉诺的脸颊,然后往这张喋喋不休、没个把门的嘴里,塞了一片酸柠檬。后者当即被酸得吱哇乱叫,跑进厨房里找牧礼告状,得到了一块红烧排骨后,又喜滋滋地跑回时梧身边炫耀。 饭做好之后,没用完的食材,牧礼都打包好放进了时梧他们的冰箱里,自己只拿了一小部分早餐要用的食材。言嘉诺对此毫无异议。 “食材都给我们了,那你们明天吃什么?” 言嘉诺又一次拍了拍时梧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没关系,我和牧礼有夫妻默契度,顶饱。” “……我现在可以把你们扫地出门吗?” “不可以哦。”言嘉诺小跑到牧礼身旁坐下,张嘴又获得了一块会自动“跑”进他嘴里的红烧排骨。 比起肩并肩坐着的言嘉诺和牧礼,时梧和付安书之间的距离就显得有些宽敞,后者本就不怎么说话,自从言嘉诺进门后就更是彻底沦为了背景板。 吃饭到中途,言嘉诺、牧礼已自成一个小世界,开启了夫妻间的窃窃私语和互相投喂。餐桌上的大部分食物重油重盐,但有一小部分很清淡,也很自觉地放在了时梧的四周,他吃得很慢,一口食物要嚼上许多下,才会咽进肚子里,越吃越没滋没味,整个人渐渐失去灵魂。 就在这时,一碗小料汁摆在了时梧的手边,付安书戴好一次性手套,拿过那盘时梧没动过的水煮虾,开始一个个剥好,放在时梧手边的空盘子里。 小料汁大部分是陈醋和水,加了一点蚝油和生抽、蒜末,蘸着吃也没关系。 时梧本想让付安书不用这么麻烦,刚要开口,就被对方的一句“尝尝合不合口味”给打断,他只好夹起一块虾肉蘸上料汁,送入口中,确实比其他菜要好吃许多。 毕竟是在录综艺节目,付安书想表现出体贴的一面,也无可厚非。何况就在他们的面前,言嘉诺、牧礼已经缠缠绵绵到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地步。 时梧接受了付安书的好意,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说了一句客气的“谢谢”。 屋外天色渐沉,暮色张牙舞爪地染红了半边天,随后又被逐渐蔓延的黛青色取代。 言嘉诺和牧礼吃完饭就离开了,只剩时梧和付安书待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四周再次静下来,节目组大概是放弃了挣扎,没再举着那块“说话”牌子出现。 通过言嘉诺的转述,时梧大概知道了一点关于第三组嘉宾的事。 由于言嘉诺和时梧更熟悉,为了避免落人口舌,他们在来找时梧之前,先去的第三组嘉宾那儿,并试图邀请对方来时梧这儿吃饭,但被拒绝了。第三组嘉宾之间的氛围很奇怪,言嘉诺说不上来,不过对方不愿意一起,言嘉诺也不强求。 最后的最后,言嘉诺说:“他们拿到了十八样食材。” 三组嘉宾里,时梧这组的成绩最差。更准确来说,是时梧一个人的成绩最差。 要不……趁现在了解一下付安书? 时梧打定了主意,便往付安书的位置挪了挪,见对方并未抗拒他的靠近,这才定下心来坐到付安书的身边。 比起说话,他和付安书之间显然更喜欢用眼神交流,对视的瞬间,时梧还没开口,付安书就轻点一下头。 于是他们各自动身,三十秒不到,时梧把白纸递给付安书一张,付安书则把笔递给时梧一支,两人肩靠肩坐着,默契度显然加在了很怪的地方。 大抵是思绪被重要的事情占据,时梧没注意到他们靠得极近,肩与肩抵住,布料相互摩擦,早在做饭前,付安书就已经褪下西装,换上了简单的家居服。 付安书觉察到,紧贴着自己手臂的那一截洁白如玉的手微凉,交换中性笔时短暂的触碰,也能感觉到时梧指尖的寒意。 海边昼夜温差大,日落西山之后,温度便倏降下来。时梧只顾着在白纸下唰唰写下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该加一件外套。 第4章 付安书朝着摄像头打手势,示意他们拿一床毯子来。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出现,这人小心翼翼地把付安书的西装外套放在了他的右手边,再猫着腰离开。 “……” 时梧停笔,他已经写下了十个问题,这会儿也注意到了工作人员的鬼祟行径,正欲问出一句“你冷吗”,就见付安书轻轻把那外套抖开,披在了他的肩上,接着又抽走他手中写好问题的纸张,把自己的那张换进时梧手里。 对比时梧写下的身高多少、体重多少的问题,付安书要问的则显得怪异许多,时梧看清的瞬间,竟连句“谢谢”都忘了说。 这人问他——喜欢奶狗,还是狼狗? 时梧:“?” 听着好像不是正经狗。 安静的小屋内再一次响起纸张交换的声音,时梧看着付安书的身高沉默片刻,这人居然比他高了七厘米。直到耳畔传来一声低笑,时梧才从沉思里回过神。 “……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时梧压低声音说道。 他心里清楚,哪怕压得再低,都会被麦克风捕捉。但付安书有权决定哪些片段可以播,哪些片段不可以播,时梧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一些警惕。 纸上给出的答案是:正常狗。 付安书也同样压低了声音,“误会什么?” “我并没有特殊癖好……”时梧忽然意识到,他与付安书离得过于近了,呼出的气息在半空中纠缠,难舍难分。 他下意识想退,又觉得眼下不是个该退的好时机,身上的那件属于付安书的外套突然变得存在感极强,木质香沉沉罩住他,正一点一点地吞噬掉他身上的冷香。 付安书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脸扭到了另一边,极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这个问题就这样被揭了过去。 付安书了解时梧,比时梧了解付安书要多,因而每一次纸张的交换,多半是时梧在问,付安书在答。 期间,付安书有了片刻的分神,不自觉地盯着电视屏幕看,只见那上面,粉嘟嘟的小时梧张开双臂,扑到了男主角的怀里,甜甜喊了一声,“爹爹~抱抱~” 那年,他才九岁。 连黑历史都高清无损的。 时梧的耳尖红得仿佛要滴血。 问答到了尾声,浮于表面的问题时梧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再深层次一些的,节目组不会问,时梧也没必要知道,他匆忙站起身,西装外套顺着肩膀滑落在皮制沙发上,他只留一句“我先去洗澡”,就匆匆离开了。 等时梧洗完澡,付安书还在楼下看那部剧,经由热水的洗礼,困意又一次蔓延,时梧懒得再下楼,也没往摄像头上盖黑布,直接倒头就睡。 意识归于梦乡之前,经纪人的话又一次回荡在时梧的脑海里。 “时梧,你因为这场婚姻而陷入困境,那不如就试着借这场婚姻走出困境。现在的大环境对演员恋爱包容不少,你哪怕是装也要装出和那位很恩爱的样子,这样才好吸引一些cp粉。” “要知道你已经24岁了,人生有多少个两年可以浪费?火是最重要的,方式反而是其次。更何况……” “付安书他一定会无条件配合你的。” 时梧将脸埋入柔软的蚕丝被里,唇角向上扯了扯,弧度很小,却不带一丝笑意。 他心想,付安书确实很配合。 第4章 时梧没想到自己这一觉,居然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不见付安书,但属于付安书的那一侧,还留有余温。 他顶着一头凌乱黑发坐起,忽地听见浴室传来哗哗水声,大概是付安书在洗漱。这会儿才刚过六点,看来当了总裁也要早起。 时梧睡眼惺忪地下了床,到衣帽间随手取下一套运动装,去到二楼的另一卫生间里洗漱。 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拉至最顶端,衬得肤色雪白,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时梧眼尾泛着一点妖冶的薄红,双眸泛着水光。走廊的摄像头捕捉到这一幕,在那之后的工作人员手一抖,摄像头也跟着抖了一下。 时梧正准备下楼,就见付安书也一身运动装从卧室里出来,两人习惯性地又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同步朝外面走去。 清晨水汽深重,风带来了海水腥咸的气息。 尽管心里不情愿,时梧还是跟着付安书往同一个方向开始晨跑了。最开始时梧还有点担心,见付安书规划的路程就在临水湾内便松了一口气,他不太想叫人认出来。 恋综已经到了官宣的阶段,虽然只是放出剪影,但眼尖的粉丝一看就知道谁是谁,时梧趁洗漱的时候看了一眼微博。 恋综词条下吵开了锅,粉丝呕心沥血地让他不要参加这档恋综,不要自降身份,不要变成用恋情炒作的那种人。她们发自内心地担忧时梧的前途,希望他能再回到以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却也明白眼前时梧的境地她们实在无能为力。 明天就会正式官宣,后天就会放出第一期的预告片,程莹做好了准备,让时梧断网三天。 时梧真不知道,就以他和付安书现在的状态,谁会嗑? “时梧。” 身侧的人忽然出声,时梧下意识望了过去,结果就是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付安书放慢脚步,抬手替时梧整理了一下,他的动作自然得好像这件事情曾发生过无数次,但事实上就时梧所知,这是第一次。 或许付安书的演技还胜他一筹。 想到这一点,时梧心里有点不痛快,他回以付安书一个深情款款、满是依赖感的眼神,“谢谢,你刚要说什么?” 面对这样的目光,付安书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他脚步一顿,不自觉停了下来。 风一阵阵地吹来,时而又急又猛,时而又慢又柔,他看到时梧的脸上挂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在阳光下显得那样晶莹剔透,好像覆上了一层细碎闪光。 “……没什么。” 付安书摇了摇头,重新迈开步子,他保持着比时梧快一步的速度,往前跑着。结果不知道这怎么惹着了时梧,对方开始快步向前冲,付安书不放心,只能快步去追,两人你追我赶,绕着别墅一圈一圈地跑,最后竟莫名其妙演变成了竞赛。 路过言嘉诺所在的别墅时,对方站在二楼阳台上,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大声喊着:“十五加油!十五冲啊!!咳咳咳——” 被泡沫呛到的言嘉诺被牧礼紧急带走进行“抢救”。 时梧眼里燃起熊熊战火,对着付安书说道:“最后一圈。” “嗯。” 受此气氛的感染,付安书不由地正色起来,卯足劲往前冲。他们远远地把两位vj(跟拍摄影师)甩在后面,如风一样冲向终点。 最后,付安书赢得了胜利,他先时梧五米的距离跨进院子里。 时梧很快也抵达终点,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汗水打湿了他的额角,黑发湿漉漉的,脸颊也带上了浅红,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依旧明亮。 从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里,付安书看到的仅仅是赞赏,没有不服气,也没有气急败坏。 “你……真厉害。”时梧喘着粗气,艰难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剧烈的奔跑过后,连吐字都多是气音,软软地如同羽毛往付安书的心上挠了一下。 时梧没注意到付安书眼神里的异常,他渴得要命,此刻只想大口大口地喝水,有些急迫地往里走,结果一个不小心,被地毯绊了一下。 眼看着就要重重摔在地上,一双结实而有力的手及时伸来,稳稳抱住了他,温热而硬邦邦的手臂肌肉抵着他的胸口,另一只手则牢牢锁住他的腰。 “小心点。” 待到时梧站稳,付安书就礼貌地收回了手,前者道了谢,满脑子还是喝水,迅速去找杯子,后者站在原地看着时梧略显单薄的身影愣神片刻。 他觉得时梧太瘦了。 虽说是为了进组而做准备,但未免有些太不健康。 时梧喝下一杯温水,总算好受了一些,见到付安书跟个没事人一样走过来,内心不免地感到好一阵郁闷。 这要是播出去,会不会显得他很弱? 不过时梧很快就想到了绝佳计策,他明天拉言嘉诺他们一起晨跑,这样大家就会发现,言嘉诺才是跑步最差劲的那个,而他时梧,只是跑出了正常男生该有的状态。 想通之后,时梧顺手把接好的另一杯温水递给付安书,然后道:“我先去洗澡。” 就在时梧准备上楼之际,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却又不至于让时梧感到疼痛。 “早餐,你想吃什么?”付安书问,没一会儿他又补充,“我来做。” “两个水煮蛋,一根玉米。” 时梧说完后隔了好几秒钟,仍不见付安书松手,困惑地微微倾头,“……要我帮忙吗?” “不用。”付安书终于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就吃这么点?” 第5章 “嗯。” 时梧点了点头,汗水打湿了他里面穿着的短袖,黏糊糊贴着身体,让他不太舒服,因此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楼洗澡。 等时梧洗好澡下来,付安书已经弄好早餐摆在桌上,时梧捣鼓了一下咖啡机,然后戳一戳桌柜上的摄像头,撒娇想要一包咖啡豆。 摄像头后的工作人员屈于美色的诱惑,点头答应了。 一袋咖啡豆如约送来,时梧兴高采烈地弄了两杯美式,对着摄像头又是一阵美貌大放送的感谢。 早餐在很轻松的环境下吃完,时梧记得今天有游戏任务,但十点半以后才会开始录制,他们还有时间做一些自己的事。 付安书没再看他的黑历史,也没有以此打趣时梧,这人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很强势,比如坚持不让时梧洗碗,在某些方面又带着奇怪的体贴。 电视机打开,付安书熟练地调到财经频道,看了起来。 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显示他正在参加一个视频会议,不过他这边的摄像头没有打开,付安书只静静地听着,不过多地发表意见,只在需要决策的时候,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 时梧上楼做造型。 人一走,付安书就拿起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调到最小,并切回昨天晚上那部剧,由于时梧只是客串,戏份并不算多,付安书挑着看完了剩下的五集。 还有十分钟到十点半,付安书听到一阵很轻微的脚步声,抬手淡定地关了电视,看着时梧出现在楼梯口。 对方应要求化了一点淡妆,弱化了五官上的攻击性,依旧很漂亮,但显得温柔了许多。上身是白色涂鸦t恤,配一条浅色牛仔短裤,裤腰处绑了一条墨绿色头巾,与手腕上的表带相呼应。 待到时梧走近,付安书看到他戴的项链上挂着一枚绿色梧桐叶的小吊坠。 很漂亮。 他们接到指示,去往距离别墅不远处的空地上开始今天的录制,半道遇见另一组嘉宾,是昨天没见到的宁舟和周泊然,双方礼貌而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此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周泊然见气氛不太好,开口问了时梧几个问题,主要是问他们昨晚过得怎么样,然后又说起昨晚没能到时梧那里吃饭,很是遗憾,下次有机会一定聚在一起吃。时梧礼貌地回应着,看来既不敷衍也不热切。 期间,周泊然也问了付安书几个问题,大多是关于付安书的公司,后者开始还嗯哦地敷衍一下,后面直接当作没听见,任由周泊然自说自话。 时梧瞥了一眼付安书的表情,后者神色淡然,看不出来究竟是讨厌周泊然还是不讨厌。但通过这一小段时间的谈话,时梧大概看出来,付安书好像不太想搭理其他嘉宾,包括昨天的言嘉诺和牧礼。 另一边,周泊然自知没趣,也就没再没话找话,他就着临水湾的景色和宁舟聊了起来。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指定的录制地点,言嘉诺和牧礼早已到位,黏黏糊糊地靠着坐在一起,像连体婴似的。 见时梧来了,言嘉诺迅速抛弃牧礼,迈着欢快的步子冲到时梧的身边,“嘻嘻,你完蛋啦!” 时梧:“?” 言嘉诺冲他做了个鬼脸,扔下一句“今天还是夫妻默契度大挑战”,又乐呵呵地跑回牧礼身边,扬言要拿下第一名。 三组嘉宾虽说年纪都不算大,但婚龄各有不同。 时梧在22岁时与26岁的付安书结婚,迄今为止婚龄两年。言嘉诺、牧礼和时梧同岁,婚龄却已有四年。宁舟如今29岁,和28岁的周泊然结婚五年有余。 除去联姻的时梧和付安书,其余人都是校服到婚纱,在结婚前就谈过不短时间的恋爱,默契度自然不低。 时梧有一点点不安,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今日的时梧已非昨日的时梧,他通过昨夜的问答,对付安书这个人有了一定了解,想必绝不会输得太惨。 半个小时之后—— 节目组给默契度为0的时梧和付安书分别送上了装备。 时梧戴着草帽,沉默地看着手里的小锄头。 ……什么意思? 要他和付安书去挖野菜吃吗? 第5章 今天的小游戏确实是考的默契度,但并不是时梧所设想的那种问答题。导演组现搭了六个小棚子,将所有人隔开,在他们的身前放置了红、蓝两个按钮,他们还没来得及通个气,就全被隔绝开来。 导演随机选词,譬如西瓜还是橙子,让他们二选一,三秒内必须给出答案,选前者就按红色按钮,选后者就按蓝色按钮,游戏未结束之前,谁都不能从小棚子离开。 最先开始的是言嘉诺和牧礼这一组,时梧和付安书最后。三组的测试全都结束,他们才拿到结果,言嘉诺和牧礼默契度100%,宁舟和周泊然默契度80%,前者拿到了豪华海鲜券,后者拿到了西餐券。 时梧和付安书默契度0,拿到了两把微锈小锄头。 临走之前,言嘉诺拍了拍时梧的肩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可怜的小梧,这该不会是要去挖野菜吃吧?”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调侃,就见宁舟攥着那张西餐券走过来,轻声询问时梧,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吃西餐。 言嘉诺怔了一下,他越过宁舟去看不远处站着的周泊然的脸色,只见后者神情隐隐不耐,似乎对于宁舟的自作主张很不满,可碍于在摄像机前,又不好发作。 最近,周泊然爆了一部偶像剧,当然所谓的“爆”,大多也不是他的功劳,编剧给了他最好的人设,也写出了最完美的剧情,只要周泊然演技不算太拉胯,剧会爆火是正常的。周泊然吃了红利,眼下热度正高。 言嘉诺不喜欢这人,昨晚他去找宁舟,周泊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插话,打断他们,还有在他提及时梧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里闪过一瞬的厌恶和看轻。 不是什么好东西。 言嘉诺笑着打趣了宁舟几句,然后拉着牧礼坐上了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车子。他不会刻意地提醒时梧要小心,他自己也不过才和周泊然、宁舟交流了几句而已,讨厌一个人是很主观的行为,时梧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看得比他更清楚。 时梧拒绝了宁舟的好意,笑着感谢了宁舟的贴心,然后带着付安书上了属于他们的那一辆车。 车子很快驶出临水湾,与言嘉诺他们拐向不同的方向,路旁两侧栽种的树木一点点倒退,节目组嫌草帽和小锄头的镜头冲击力不够,又拿了一筐道具上来,让他们挑选。 时梧本身无所谓,但总觉得这会儿付安书的沉默里带了点命苦的味道,他忍不住心里发笑,贴心地问:“要不要我帮你选?” “……” 付安书沉默地看他一眼,内心挣扎数秒,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头。 也不知道节目组到底从哪搜刮来的奇怪装备,时梧每从框子里拿出一样,就震惊得说不出来话来,并且实在无法想象这些东西套在付安书身上会是什么模样。 他每拿出一件,视线就不自觉地转向付安书,见对方的脸一黑再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惹恼”了这位金主大人,后者面无表情地说:“你帮我选,我帮你选。” “……” 金主的报复心还挺重。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刚一下车,摄像机立刻就怼了上来,将他们的装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面展示。 付安书戴着一顶大草帽,系着一条红色碎花的围裙,脚踩一双红色大码雨靴,眼神朝四周嗖嗖放冷箭。 而在他的身旁,时梧的草帽边沿微微上翻,夹了两个可爱的卡通小狗发夹,系着的围裙是绿色碎花,原本系在他裤腰处的头巾被付安书取下,改系在了围裙肩带上,并打了个漂亮的结,他的脚上也穿着同款雨靴,不过是绿色的。 很像是情侣装扮,但比之付安书的随意往身上一套,时梧则显得精致许多,绿色衬得他的肤色更白,看起来清新又亮眼。 这不是时梧自己弄的,而是付安书一点一点帮他调整,并从那堆丑东西里挑出一些好看的,装点在时梧的身上,围裙上还别了两个动物夹子和一朵毛绒绒小花。 一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时梧的脸颊就阵阵发烫。 他的耳朵一定很红。 节目组把两个篮子分别交到了时梧和付安书的手里,在他们的身前,是一大片红薯田,他们的午饭就是这些红薯,当然,如果挖得太多,他们也可以选择把红薯卖掉,换来资金,去吃别的东西。 能用得上“联姻”二字,就证明时梧和付安书都是娇生惯养的富二代,他们的手通常用来弹琴或是签合同,从没下地干活。 付安书刚准备跟时梧说,他一个人挖就行了,就见导演一声“开始”落下之际,时梧犹如一颗花花绿绿的漂亮小炮弹冲了出去,兴致勃勃地开始挖红薯。 锄头落地的第一下,时梧回头看了付安书一眼,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对胜利的势在必得。 第6章 ——他似乎正在挑衅付安书。 付安书的感觉并没有错,时梧确实在挑衅,他对于早上跑步输了的事仍耿耿于怀,这会儿卯足了劲势必要赢下一局。 节目组看他真卖力在挖红薯,赶忙拿了手套过来,生怕时梧因太卖力而磨破了手。 见付安书明白了他的意思,时梧便专心挖起红薯来,红薯的热量不算高,减重期也能吃,时梧对这一午饭还算满意,可不能真让付安书陪他一起吃红薯。 红薯价格不高,卖了也挣不了多少钱,好在昨天晚上还留了一些食材,付安书对付对付,应该也能活下去吧。 烈日当空,暑气悄然蔓延开来,时梧抬手抹去脸上的汗水,他整个人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趁着擦汗的功夫,时梧偷偷摸摸往付安书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偷瞄得明显,付安书瞬间捕捉,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付安书镇定地把篮子往身后一藏。 等时梧视线一挪开,付安书又把篮子重新放回身前,时梧用余光看不清,只见朦胧一道影。 ……坏透了。 时梧静止几秒,假装要继续挖红薯,然后趁付安书低头之际,迅速转头伸长脖子去看。 ——红薯上覆了一层红薯叶。 付安书抬眸,朝他挑了一下眉。 ……坏透了! 时梧立刻也用红薯叶把自己挖到的红薯盖起来,然后继续奋力地挖。 原本节目组只打算让时梧、付安书挖十分钟,攒一攒素材就行,没曾想这两人越挖越起劲,大有挖到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意思,只好由着他们挖了40分钟才叫停。 时梧提着自己的两篮子红薯小跑到自己的跟拍摄像面前,目光里满是信任地交给对方进行保管,接着又找来农田的主人,借来一个称。 直到称摆在时梧和付安书的中间,节目组才反应过来,这两人刚才是在竞赛,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要记录下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付安书本想直接把红薯叶扔掉,见时梧用塑料袋装起来,明白了这是能吃的,也要来了一个塑料袋。 处理好红薯叶之后,就到了称重环节。 时梧蹲在两个篮子前,双手捏着篮子的手柄,看看付安书的,又看看自己的,目测无法得知究竟谁的更多一些。 他们分别先称了第一个篮子里红薯的重量。 付安书挖了6.17千克的红薯,时梧挖了6.05千克。(注:1千克等于2斤) 听到结果的时梧不由地攥紧了另一个篮子的手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可怜,工作人员不忍让时梧输掉,试图偷走付安书篮子里的一两根红薯,被这位冷酷无情的总裁盯了一下,颤颤收回了手。 付安书拎起第二个篮子走到称旁,重量很快展示在镜头前,5.56千克。加上第一个篮子里的红薯,付安书总计挖了11.73千克红薯。 “到你了,时梧。” 闻言,时梧深吸一口气,拎起第二个篮子冲到称边,闭着眼睛就把红薯放了上去,他不太敢看结果,然后也没见有其他人给出反应,时梧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看到了称上的数字。 ——6.27千克。 对于付安书来说,是个不意外的结果。 接着,付安书清楚地看到,时梧在意识到自己赢了的那一刻,五指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眼里泛起零星笑意,显然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 他望向了付安书,眸中映着天光,显得那样清亮动人。汗水并没有使得时梧的美貌减弱半分,反倒让他看起来闪闪发光,付安书忍不住走近,替时梧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草帽,“你真厉害。” “……付安书,你这是在哄小孩吗?” 付安书收回了手,刚才那一动作不过顺势而为,再自然不过,等过了好一会儿,付安书才压低声音答了一句什么。 恰好周遭嘈杂,时梧并没有听清。 他不在意,所以也没追问。 第6章 他们只留了三千克的红薯,用作午餐以及给其他嘉宾送一些,剩下的则全部卖掉。 节目组当然不会替他们卖红薯,只是为他们提供了可卖红薯的地方,时梧拆下围裙带子上的头巾,绑在了带来的墨镜上,简单地完成了伪装。 结果他和付安书刚摆好摊,粉丝直接就走了过来,问他是不是时梧。 “我不是……”时梧故意哑着嗓子说道,“你认错人了。” 他不答还好,一答粉丝顿时露出了“你化成灰我都认识”的表情。恋综已经官宣,她很清楚时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也清楚时梧身旁那个人是谁,她不再戳穿,而是低头开始挑起了红薯,“多少钱一斤?” 要是仔细观察一些,不难发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三块钱……” “我全要了。” 时梧怔了一下,刚想开口让对方不必买这么多,只见对方从包包里拿出一支眼线笔,再指指自己的手机壳,“顺手给我签个名。” “……好。”时梧乖乖点头,接过眼线笔在那个手机壳上签下时梧二字,他一边写一边很轻地说道,“谢谢你。” “你会再拿奖的,对吗?”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却又很快消散在风里,见时梧最后一笔落下许久,迟迟未动,她心里愈发怜惜,也就不再强求对方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没关系,就算你不拿奖,我也会一直喜欢你。” 时梧把眼线笔递回给对方,神情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努力的。” “加油。” 这位粉丝招呼来与自己同行的朋友,一起拎着红薯离开了,全程没给付安书半点眼神,只当他是透明人。 红薯就这样毫无阻碍地卖光,时梧他们拿到了120块钱资金。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两人都有些饿了,先买了几个包子垫一垫肚子。 付安书比时梧想象中的还要没有架子,竟安安分分地陪他蹲在马路边啃包子馒头。 街道上人来人往,时梧被认出之后,俨然破罐子破摔,就这样大咧咧地迎着众路人的目光和相机闪光灯,小口小口吃着手里的馒头。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和付安书在街边讨饭的新闻就会上热搜。 这期间,时梧好奇地看了付安书一眼,后者总是能最迅速捕捉到时梧的目光,在第一时间看过来,“还要吃点什么吗?” 时梧咬着还剩一半的馒头,摇了摇头,随后他朝着付安书眨了眨眼睛,想试试付安书是不是真能懂他眼神里传递的意思。 “想问我有什么感想?” 时梧惊讶地睁圆眼,还真让付安书猜准了。 “……这节目组。”付安书停顿片刻,“以前是不是做过《变形计》?” 时梧一个没控制住,低头笑出了声。付安书形容得太准确,语气中又并非含有真情实感的厌恶,倒让时梧觉得,付安书比他想象中的好相处得多。 虽然付安书在某些方面态度强硬,但不至于让时梧感觉到被冒犯,就算节目组有时候不怎么做人,付安书也没什么怨言。 正如乔颂可所言,付安书确实很配合。 时梧眼里的笑意淡了一些,他起身和付安书去了最近的一家超市,用剩余的资金买了点蔬菜和猪肉。 他们到家了才发现,昨夜剩下的食材全被可恶的节目组没收了。此刻,时梧站在空荡荡的冰箱面前,“……付安书,我们被偷家了。” 真得啃红薯和红薯叶了。 付安书比时梧更快接受了这一现实,他们带回来的东西算不上好,但要当作午餐和晚餐完全没问题,“我蒸几个红薯,再煮一锅西红柿鸡蛋面?” “好。”时梧合上冰箱门,彻底认命。 煮面花不了太多时间,时梧只吃了一个红薯,和一小碗面条。空荡荡的屋子里透着凄凉的气息,他们住着最宽敞、舒适的二层小别墅,吃着最接地气的红薯和鸡蛋面。 偶尔对视一眼,都会“惨”到忍不住发笑。 但奇怪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时梧对待付安书,反倒没有昨天那么拘谨了。 他们吃饱后,又一起收拾了厨房,碍于在外面奔波了好几个小时,时梧上楼洗了个澡,换上了家居服。 他有些困极,但导演组说为了多些镜头,让他别回房间睡觉,时梧只好抱着一床空调被,倒在了沙发上。 累了一天,时梧的眼皮止不住地打架,付安书却还很有精神,这人在客厅里播放着他十二岁那年拍的一部电视剧——时梧在里面饰演男主角的少年时期,戏份不重,只在前两集出现。 这部剧的男主角并不丑,反而算得上是英俊,但少年时期的时梧实在过于惊艳,导致剧粉对长大后的男主大失所望,黑粉趁机搅和,大肆发表拉踩言论,他的粉丝和男主的粉丝陷入长期骂战,剧播完了也没停止争吵。 时梧成年之前,所有社交平台都由公司来打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被允许自己去回应。拍戏期间,他和男主0交集,剧播时,他不参加宣传,进了另外的剧组,直到剧播完的半年后,他在一场红毯上遇见了这位男主角。 第7章 他礼貌地和对方打了招呼,对方淡淡地给予了回应,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时梧很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眼睛里的冷淡与不满。 娱乐圈里,不喜欢他的是多数,想利用他的是多数。 像言嘉诺、牧礼那样的,则是少数中的少数。 只要站在一起,就要被比较,就会被拉踩,很少会有人真的不介意。时梧比他们年轻得多,褪出刚出道时的稚嫩和婴儿肥,他非但没有长残,反而越来越美。 乔颂可不止一次称赞他完美的脸蛋,而后又惋惜道:“真不演点偶像剧?这脸、这身材、这气质,不去演点校园男神真有点可惜。” 不是不愿意演。 而是实在没有让他很心动的剧本。 加之他如今的处境,恐怕就算真有好的偶像剧的剧本,碍于那位的身份、地位和坏脾气,也不太可能考虑他。 时梧抬手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想到自己再过两个月,终于又要进组,并且还是一个还不错的制作团队,高兴之余,又担忧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他这一觉睡得并不久,醒来时发觉屋内安安静静,没有一丝人影,阳光愈烈,院子里的草坪染上金光,落地窗的纱帘拉上了一半,因而时梧并未被阳光晒到。 时梧慢慢坐起身,空调被从肩上划落,由着洁白的手指一捞,堪堪没有落到地面,他环顾四周,没见到付安书,也没听到四周有什么奇怪的声响。 拖鞋经人摆正,整齐地放在沙发旁边,时梧刚睡醒,人还有些恍惚,穿上鞋之后,就去倒了一杯温水,随后便站在家门口,一边小口小口地喝,一边望着不远处被晒得发亮的枝与叶。 他自己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毕竟他只是站在门口看看风景、醒醒神而已,但时梧全然不知房间里面的工作人员已经脑补了一尊望夫石,心里感叹他们夫妻二人哪怕面上表现得不熟,其实还是很依赖对方的。 工作人员本想上前,告知时梧,付安书的动向,然而得到付安书vj的消息,知道这人已回到半道,便又退回了房间内。 正当时梧看风景看够了准备回屋之际,忽见拐角的小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付安书提着两袋东西出现,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门口的时梧,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又很快恢复如常,他的步子迈得快了些,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时梧面前,“外面热,怎么不在屋里坐着?” 时梧伸出手想要帮忙,结果被付安书避开,这人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推了一下时梧的腰,带着人往屋子里走,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时梧感受到了付安书掌心的温热,这种强烈的存在感,在付安书收回手之后的很长时间,都未曾褪去。 他们一同来到餐桌旁,付安书从袋子里一样接一样地取出食材,袋子里是处理好的鱼肉和瘦牛肉、鸡胸肉,还有蔬菜和一盒草莓,另一袋则是鲜虾,还会动的那种。 付安书打开那盒草莓,递给时梧,“洗干净了,可以直接吃。” “你从哪儿弄来的?单独做任务了?”时梧拿起一个草莓咬了一口,味美多汁,他很喜欢。 见付安书拎着活虾进了厨房,时梧也端着那盒草莓走了进去,他自己吃一颗,喂付安书一颗。 付安书一边处理虾线,一边面不改色地扯道:“刚好有个朋友住在这边,我抽空去拜访了一下,这些都是他硬塞给我的。” 这一路的威胁和抢劫,就只有时梧一个人不知道。 时梧没多思考,轻松地接受了付安书的说法,顺手又喂了一颗草莓给付安书,晚餐有了着落,总归是件心情舒畅的事,消耗了大半盒草莓之后,时梧主动提出,由他来洗菜,付安书迟疑了一下,点了头。 摸清了时梧的口味,付安书这一顿饭做得少油又少盐,虽说清淡得令人绝望,但这样,时梧倒能放心大胆地多吃一些。 就在双方落座餐桌旁,准备开饭时,门外又传来了言嘉诺大呼小叫的声音,仿佛隔了三里地还能清晰地听见。 “十五——十五——” 言嘉诺熟练扭开门,拎着打包好的两盒海鲜嗒嗒嗒跑进来,“噔噔噔,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 这人的声音在注意到餐桌上还算丰盛的晚餐时戛然而止,言嘉诺接连后步两步,震惊地看了看时梧,又看了看付安书,再转回时梧身上,目光里满是难以置信,仿佛在对时梧说——“你怎么又有饭吃?”“你背着我和付安书好了吗?” 时梧拿起手边的一颗草莓,问道:“吃吗?” 于是言嘉诺立刻变脸,震惊和难以置信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凑了过来,一口叼走了那颗草莓,放下海鲜的同时,还抓了三颗草莓带回家,迫不及待要向牧礼展示一下他此趟收获的战利品。 言嘉诺走后,周泊然也送了一些打包好的食物过来,整个人殷勤又客气,但在接过时梧作为回礼的红薯时,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这两人刚一出门,红薯就落到了宁舟的怀里,对方抱着那袋红薯,回头朝时梧感激地笑了一下,也总算弥补了时梧心里那一丝不快。 付安书有健身的习惯,时梧也需要消消食,晚饭过后的第三个小时,两人同时起身往健身房去,一边慢跑一边聊天。 健完身,洗完澡,一天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付安书走进卧室的时候,摄像头已经被时梧用黑布盖上了,他们的麦克风也全都关闭,眼下到了他们的私人时间。 从昨天开始,付安书就有话想要向时梧确认,可每次录制一到点,时梧就进入了梦乡,实在分不出半点私人时间给他。 今天晚上也一样。 付安书无奈替时梧掖好被角,然后轻手轻脚地躺了上去,枕边人并未被吵醒,暗调的灯光柔和地落在对方的脸颊上,一切似乎都显得那样的静谧美好,让人不忍破坏。 综艺开拍之前,与付安书进行沟通的人并非是时梧,而且时梧的经纪人乔颂可。对方在和他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他,很多事情不敢说得太笃定,唯一只对时梧的人格进行了担保。 ……他爱人的人格,居然还要别人来向他担保? 许是他那时的神情不好,乔颂可不再多言,只告诉他,上了节目之后,配合时梧的行动就好。 怎么配合? 时梧希望他做到什么程度? 这些问题他暂时还没得到答案,只能凭着感觉,认为他目前的行为还没有招来时梧的不满。他不会过多地去参与这个综艺的审核,要是因为一些小问题而勒令这处剪掉,那处也剪掉,也许非但帮不到时梧,还会浪费掉一些观众会喜欢的属于时梧的镜头。 好不容易…… 他才有了一个光明正大帮时梧的机会。 既可以帮到时梧,还不必担心违反他们之间的协议。 付安书的视线从时梧的脸上挪开,他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白日里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闪过,或许他能从时梧的行为里,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很快,一个念头在付安书的心里逐渐成形。 …… 窗明几净,花园里的玫瑰悄然开放。 时梧顶着鸡窝头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付安书早已经换好了衣服,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发胶的味道,对方坐在窗边,直到时梧的视线望过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醒得比你早。” 时梧:“??” 大明星茫然地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脑子试图转动,但转动失败,不明所以但很给面子地说道:“哦,那你很棒。” 第7章 时梧隔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反应过来付安书的意思是什么——这人在向他发起战书,要和他决战到底! 于是他立刻换上自己的战服——宽松且舒适的黑白色运动服,并戴上一条黑色运动发带,简单地热身过后,他向付安书投去一个“我们开始吧”的眼神,后者领意,也做好了准备。 安静的临水湾别墅区,突然多了四道狂奔的身影,前两道游刃有余一些,后两道则略显狼狈,好在很快就有援助出现,摄像分布四个角,定点进行拍摄。 半个小时之后,时梧气喘吁吁,咬牙切齿,胸膛起伏不定,却又不得不在胜利者看向他的时候,露出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 两人站在原地,对视良久,都颇为警惕地看着对方,生怕下一秒谁的脚先动,又开始了新一轮比拼。 时梧真不明白,付安书到底哪来的这么好的体力,这人天天坐办公室,出门就有车接送,不应该要么虚要么胖吗? 他在跑步上输了,就不免地想要在别的地方争回来。时梧今天格外期盼导演组发来的任务。 十点钟一到,三组嘉宾又聚到了昨天的那块空地上,原本时梧还很担忧又是一次出乎意料的夫妻默契度大考验,但好在并非如此。 第8章 导演组今天换了点花样,给他们每个人戴上了心率检测手表,他们每人有一分钟的时间,对自己的伴侣或表白或说些别的话,好使伴侣的心率加快。 心率峰值总和最高的夫妻将获得最多的资金,以此决定他们今天的约会,是享用豪华大餐,还是蹲街角啃馒头。 导演话音落下的瞬间,其余两组嘉宾的目光都不自觉停在了时梧和付安书的身上,毫无疑问,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 最不被看好的一组,自然要留到最后,时梧和付安书退到一边,看到工作人员搬来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最先开始的是言嘉诺和牧礼。 如果说时梧是曾经红过,周泊然是正当红,那么言嘉诺就是一直红着,他天生一副好嗓子,属于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但凡从他嗓子里过了一遍的歌,就一首是没有难听的。 凭借着可爱的外表、开朗的性格,言嘉诺拥有不少妈粉,凡他参与的音综,没有不拿下第一的,而他唱过的电视剧ost,哪怕剧糊到沉底,歌也一定会大爆。 而牧礼,几乎就是言嘉诺的专属作曲、作词家。言嘉诺的每一张专辑里,含“牧礼”量极高。 他们的恩爱是圈内圈外人尽皆知的事。 此刻他们分坐桌子的两端,才对视不到十秒钟,牧礼的眼神已然万分柔和,满是爱意,他的心率一直处在较高的位置。时梧不自觉地看向牧礼的胸口,想知道一个人满眼爱意的时候,心脏是不是会跳得特别快。 言嘉诺的心率没牧礼的那么高,但也不算低,他的笑意比牧礼的更深,更不加任何掩饰。 “你先说吧。” 那颗小虎牙看起来很可爱,勾得牧礼心神不定。他低头轻咳两声,调整好情绪之后才再次抬眸看向言嘉诺。 牧礼不太会说什么漂亮话,可能这个规则在他眼里看来,并非是要使言嘉诺心率飙升,而是要他向言嘉诺告白。 ——他为言嘉诺写了一首歌。 虽然他为言嘉诺写过太多、太多首歌,但这首不一样,这一首他写了四年,从他们结婚的第二天就在构思,接着用他们婚姻生活的点点滴滴填满这首歌。 他将他们的四年写作了一首歌,送给了言嘉诺,并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言嘉诺。 牧礼简单地向言嘉诺哼了一小段,他的眼里只容得下言嘉诺一人,在告白的时刻,他的心率一点也不比言嘉诺的低。 喜欢或许能够演出来,但心跳不会,在场的人都看得很清楚,言嘉诺因牧礼的话而心跳加快,甚至脸颊都泛了一层淡淡红晕。 很快,牧礼和言嘉诺的身份交换。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言嘉诺突然站起身来,他身子前倾,精准无误地在牧礼的唇上落下一吻。 现场气氛瞬间沸腾,牧礼的心率差不多高到要给他叫救护车的程度。 时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76的心率,他终究是习惯了这俩人的随地大小亲,如今已到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程度。 相较于第一组,第二组的宁舟和周泊然显然就不那么顺利,他们面对面坐下时,只有宁舟的心率稍快一些。 宁舟谈起了他们在海边旅游的经历,述说着他和周泊然曾经的美好回忆,然而这作用不大,周泊然听得心不在焉,心率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最后一秒倒计时结束,宁舟的神情有些低落。 换周泊然开口,这人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大多空口画饼,说自己会努力拍戏赚钱,给宁舟买一套更大的房子,说节目结束之后,就给宁舟买一只小猫,他记得宁舟一直想养一只猫来着…… 时梧听得很不是滋味,偏偏还看到宁舟的心率一直在上升,那双望着周泊然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期待。 见言嘉诺把“不爽”写在了脸上,时梧只好用胳膊肘捅他一下,以作警示,言嘉诺不甘示弱地用胳膊肘捅了回来,结果就是他俩捅来捅去,时梧一个没站稳,直接跌进了付安书的怀里。 “……” “……” 他的后背紧贴着付安书坚实强壮的肌肉,腰上搭着一双手,稳稳扶住了他。 确认时梧站稳后,付安书这才收回手,前者礼貌道谢,后者也礼貌回答了一句“不用谢”。 宁舟和周泊然从座位上离开,换时梧和付安书坐了下来。 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时梧早就想好了自己要说什么,但平日里付安书总一副风吹雨打安如山的模样,时梧担心自己的话不能叫他心里起波澜,更担心他对于付安书的话,也不起半点波澜。 他们面对面,目光互相落在对方身上,连接着屏幕的手表,却清楚地显示着他们一个人的心率在76-80之间浮动,另一个人稍微好点,在78-83之间浮动。 两人的眸子仿若一池平静湖水,清澈见底,什么情绪都没有,更没有浓烈的爱意。 说话的权力最先交到付安书的头上,后者静默良久,问出了一个让时梧有些意外的问题。 “我有什么让你感到讨厌的地方吗?” 时梧心猛地一跳,转头看向了导演所在的位置,“我能回答吗?” 导演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付安书看了一眼手边的屏幕,他注意到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时梧的心率到了90,不算太高,但确是明显的升动,他不可能像别的嘉宾那样深情告白,甚至是当场亲吻时梧,他们的感情基础注定了他这么做就只会无功而返,平白惹时梧厌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眼看着还剩最后二十秒,时梧的心率一点点升高——这完全是想胜利的心情造成的结果,没有半点是付安书的功劳。 “时梧……” 付安书终于开了口,然后亲眼看见时梧的心率掉到78,嘴角控制不住抽了一下,他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稍稍平复心情后继续说道:“今天晚上,别睡那么早。” 周围一阵哄闹声,不知是谁先开的口,但叫嚣得最起劲的,一定是言嘉诺。这人知道时梧脸皮薄,在这种环境下一定会脸红,进而心跳加速。 时梧耳尖有些红了,睫毛颤动的频率也高了一些。 最后关头,付安书又稳稳开口,补完了刚刚被打断的话,“我有一些不想被摄像头和麦克风捕捉的话,要亲口对你说。” “哇哦——哇哦哇!!” 言嘉诺野猴子似的转了一圈,最后被牧礼出手“制裁”,老实了下来。 现场的气氛火热了一些,时梧的耳朵彻底红透了,一半是因付安书的话,一半是因言嘉诺的打趣。 等到说话权移交给时梧之后,他先长呼一口气,脸颊微微鼓起,心率瞬间从100掉回75。 其余人震惊地看看屏幕,又看看时梧,怀疑他嘴里是不是含了速效救心丸,掉得比翻书还快。 时梧和付安书一样,都不是着急开口、争分夺秒的性子,他们的目的都在于一瞬间的峰值,时梧的身子朝着付安书所在的方向微倾,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缠绵。 没人知道时梧要说什么,但大家都自觉地保持了安静。 付安书隐隐约约感觉到,时梧将要说出口的话会很惊人,他试图让自己不做准备,好等到时梧话脱口而出的霎那,顺利地被吓一跳。 ……这有些难。 好在很快就另有一件事拉走了付安书的注意力,他的目光完全让时梧的眼睛吸引了去,那双琥珀色的双眸清如琉璃,映着微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就在他注意力最分散时,忽地见到时梧的眼神变了,柔情里藏着依赖和爱意,一同落到付安书身上,直叫人心脏猛地一跳。 随后,时梧如珠玉落盘的声音在付安书的耳畔响起,说出的话却如一道惊雷落入付安书的脑海里。 他说—— “付安书,我怀了你的孩子。” 一旁的屏幕上,付安书的心率值一路飙升,最终停在了161的位置。 第8章 虽然没拿到第一,但至少时梧他们拿到了第二名。 付安书坐在椅子上,很长时间没缓过神来,其实他很清楚,时梧从各方面来说,都不具备怀孕的条件。可是时梧很少和他开玩笑,这人的眼神通常是柔和的、含着浅浅笑意的,要不就是懵懵懂懂的,带着未睡醒的惘然。 眼下,一声哨响决定了游戏的结束。言嘉诺冲了过来,抬手给时梧来了个锁喉,嚷嚷道:“好啊你!为了赢连‘怀孕’都能说得出口?” 时梧眉眼带笑,眸光潋滟如晴日里的一汪清泉,言嘉诺手上的力道并不重,多少带了点玩闹的意味,他顺势后仰,脑袋抵住了言嘉诺的胸口,语气熟稔,“你还好意思说我?” 半斤和八两对视着,双双笑弯了眼。 时梧脱离了言嘉诺的桎梏,视线重新落回付安书身上,后者神情里的错愕已尽数消失,剩下的仅是清浅笑意。 羞怯的情绪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他避开付安书的目光,看向了更远处。 第9章 节目组将他们赢得的资金装在信封里,分别交给他们,第一名2000元,第二名1000元,第三名100元。 说实话,时梧没预料到节目组会给这么多,他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毕竟拍过很多年的戏,有时在大山里一待就是半年,有什么就吃什么。 普通人吃两顿饭花不到一千。 但是…… 时梧看了一眼身侧的付安书,也许这人吃的一道菜就要一千。反正都要“委屈”付安书了,再多委屈一些也无妨。 他从信封里抽出500块,递到宁舟的面前,另一边的言嘉诺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递给了宁舟1000块,并且还是越过周泊然直接给的宁舟。 三人都怔住了。 言嘉诺最先反应过来,他把时梧的手推了回去,再把那1000块硬塞进宁舟手里,接着朝时梧眨了眨眼,笑道:“这样我们三组都有1000啦!” 他说完就迅速跑向节目组准备好的大巴车,“我要占个好位置!” 闻言,牧礼立刻动身,他很快就追上言嘉诺,并且超越言嘉诺,最后,他迈上大巴的台阶,转身问言嘉诺,“坐哪?” “最后一排!” 牧礼应了一声“好”,然后往里走,言嘉诺三两步上了车,一靠近牧礼,就跟没了骨头似的歪倒在对方怀里。 时梧有话想和付安书说,因此走得慢了些,他们落后宁舟、周泊然几步。时梧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吓到你了吗?” 要说没有是不可能的。 “有一点。”付安书轻咳一声,“你那时的神情,让我……不能不重视。” 时梧眼眸微挑,“你这是在夸我的演技好?” “没错。” “那你可以去看看《剥离》。” “你在里面……” 时梧一只脚迈上大巴的台阶,转头看着付安书,浅浅一笑,“我在里面饰演一个邪恶大反派。” 付安书眼神微动,但他不过才怔神片刻,就错过了向时梧解释的时机,对方已往车里走,谈论声四起,付安书正欲上车,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撤回了脚,他招手示意摄影师凑近,然后对着镜头说:“《剥离》,我看过。” 他刚踏上台阶,又觉得这句话不够,转头再补上一句,“不下十遍,倒背如流。” 等综艺播出后,时梧应该会看见。 而此时的车内,时梧敏锐地觉察到气氛有点不对劲,虽说言嘉诺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际上心思细腻,很会察言观色,也很会消化负面情绪。 很难得地,言嘉诺在镜头前神色不佳,直到看到时梧的那一秒,对方脸上的不悦才有所好转,他随意抬手,拍了拍自己前排座椅的靠背,示意时梧坐过去。 时梧没什么犹豫地走了过去,在路过宁舟和周泊然时,他注意到这两人正十指相扣着,宁舟失神地望着他们交握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有言嘉诺软若无骨地靠在牧礼怀里,前有宁舟、周泊然十指紧扣,时梧一落座就忍不住发出感叹,“你们这样,我是不是得坐在付安书腿上?” 他这话说得不巧,在车外磨蹭了半天的付安书恰好上车,听到了这句。言嘉诺没说话,只唇角勾着笑,眼神流转在时梧和付安书之间,宁舟低着头不说话,但脸颊稍红,周泊然借机打趣道:“也不是不行,你就坐付安书腿上好了,到时候一定上热搜。” “……” 气氛忽地降至冰点。 付安书路过周泊然时停下了脚步,只要他一秒不落座,车子就不会启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泊然,眸光之中闪动着森冷的寒意,冷笑道:“你牵着宁舟的手,也是为了热搜吗?” 周泊然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对不……” “并不好笑。”付安书打断了他的话,随后连半个眼神也没赏给周泊然,径直走到时梧身旁坐下,那股寒意褪去,付安书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端方俊雅的模样。 言嘉诺这会儿已经坐直了身子,正双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对夫夫。 于是他就看见时梧和付安书两人“眉来眼去”好一阵子,时梧先是严肃,而后有些无奈,最后温柔下来,付安书他看不太懂,只觉得一副淡淡的死人脸。 眉来眼去的结果,就是付安书颔首无奈道:“我知道了。” 而时梧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言嘉诺:“?” 不是,知道什么?好什么? 言嘉诺刚准备开口,就感觉到一只燥-热的手滑进了他的衣服下摆,贴在他的小腹上,他顿时眼睛微圆,扭头用眼神警告着身旁那个不安分的男人。牧礼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但被这么一打岔,言嘉诺倒没能成功问出自己的困惑了。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尽管暗流涌动,每个人的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除了付安书。 行驶到半道时,一直沉默着的宁舟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要去吃什么?” 他只是开了个头,周泊然就迅速接道:“对啊,你们打算去吃什么?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们呢,要不然……我们一起?” 言嘉诺爽快道:“行啊。” 时梧和付安书也没什么意见,几人干脆拿出手机查询目的地附近有什么餐馆,确定之后,节目组立刻和餐馆就拍摄问题做了一些沟通。 他们在餐馆里订了个小包间,虽说是一起吃饭,但时梧、付安书、宁舟三个人吃得清淡,另外三人则喜欢吃辣,他们干脆分了两个阵营来点单。 时梧和宁舟吃得不多,付安书似乎也没什么胃口,三人吃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如对面的一半。 口味似乎也将他们的聊天划分成了两个区域,时梧和宁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起初他能感觉到宁舟有些拘谨,但随着聊天的推进,终于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他们在讨论最近新上的电影。 自结婚以来,宁舟就没再拍过戏,他专心地待在家里或是跟在周泊然身后,照顾对方的生活起居。偶尔闲暇时间,也会看看新上的电影或是电视剧,喜好的类型基本与时梧重好。 在他们讨论电影的功夫里,付安书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用公筷帮时梧夹些菜放在碗里,以及把剥好的虾和最鲜嫩的鱼肉夹给对方,面对别人抛来的话题,他要么装没听见,要么敷衍了事,只有面对时梧才会认真回答。 节目组不敢乱剪付安书的任何片段,对这人不利的绝不会出现在正片里。因此时梧也就没去管付安书答或不答别人的话。 吃饱饭后,几人刚一出门,就被工作人员隔开,时梧、言嘉诺、宁舟上了一辆车,另外三人则坐上了另一辆车,他们还被要求戴上了眼罩。 时梧回忆了一下流程,确定了这是第一次录制的最后一个游戏,等到游戏结束之后,他就可以离开别墅。 没过一会儿,言嘉诺突然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俩都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宁舟不安地问。 时梧知道这人肯定又要说一些没营养的话,但有宁舟配合,他也就懒得再开口,只静静地等着。 果不其然,下一秒这人就语气非常严肃地说:“我听到了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这说明什么?!说明车子在开!” 时梧适时地淡淡开口道:“好伟大的发现,一会儿帮你申请个专利。” “……” “……” 空气安静了两秒,宁舟最先忍不住,低着头笑了,他笑得太含蓄,因此言嘉诺和时梧一听就知道。 言嘉诺当即不干了,嚷嚷道:“好啊,你们俩笑话我!” 然而谁都清楚他压根没生气。 车内的氛围渐渐好了起来,言嘉诺一会儿吐槽节目组神神秘秘地肯定没存好心,一会儿又吐槽另外三个人待在那辆车子肯定一个字也不说。宁舟没有言嘉诺能说会道,他小心翼翼地回应着言嘉诺的每一句话,绝不让言嘉诺的话掉到地上。 至于时梧,他既然都戴上眼罩了,就很干脆地睡了十多分钟。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又被单独带入了一个房间。时梧察觉到有一个类似手铐的东西戴在了他的手腕上,随后是咔嗒一声响,将他锁在桌子边。 工作人员退了出去,通过房间角落的小广播,告知时梧可以取下眼罩。 视线重新恢复,时梧被房间里的光线刺痛一瞬,眨了好一阵子,才逐渐适应。他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面上镶了一颗钉子,钉子连接着锁链,最末端则是单个银手铐,正铐在时梧的手腕上。 广播再次响起,给他们介绍了游戏规则—— 他们成为了“人质”,而他们的伴侣,需要通过一系列夫妻了解度考验,获取钥匙,解救他们。 时梧:“……” 那他岂不是要在这里过夜? 第9章 时梧自不可能安分在这过一夜,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付安书身上,倒不如相信自己。他将腕上的手铐检查了一番,节目组不可能用真的警-用手铐锁住他们,细细看来,会发觉其做工粗糙,要打开并不难。 第10章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发觉衣服上别着的一枚别针就很适合用来开锁,于是将别针取下,拨动锁眼的同时侧耳倾听,直到一声很轻微的“咔嗒”声响起,手铐成功解开,落在桌面上。 广播里并未响起节目组的警告,时梧起身就往门外走。他刚一开门,就和对门的言嘉诺撞了面,两人皆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 “……” 言嘉诺最先开口,“好啊,你越狱!” 这人三两步来到时梧身旁,手臂自然而然地搭上了时梧的肩,顺势往他身后的空房间看了一眼。 言嘉诺一眼就瞧见了落在桌上那个解开了的手铐,好奇道:“你哪来的钥匙?付安书好像还没来。” “随便解解就开了。”时梧往言嘉诺的房间看了一眼,就见手铐完完整整地平躺在桌面上,不知道是解开后又锁上,还是压根没被解开过,“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比起言语,显然行动更有说服力。言嘉诺带时梧进了自己房间,然后拿起那个手铐为时梧演示。 只见这人把手铐往手上用力一塞,塞了进去,然后又用力一拔,拔了出来。言嘉诺玩得不亦乐乎,手红了一片,也不在意。 “好了。”时梧拉走言嘉诺,“一会儿磨破皮了,又惹你家牧礼好一阵心疼。我们先去找宁舟。” 宁舟就关在时梧的隔壁,他们拧开门把手,不客气地走了进去。见他们出现,宁舟很是讶异,“你们怎么……” “越狱啦。”言嘉诺双手抱臂靠着墙,等候时梧为宁舟开锁。 言嘉诺个子不高,手比时梧、宁舟的要小一些,所以才能轻松地把手从手铐里拔出来。 在言嘉诺和宁舟谈话的时候,时梧绕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他没有急着去为宁舟解开手铐,而是下意识放柔了声音询问道:“宁舟,你要跟我们走吗?” 他眼里的神情太专注,也太体贴,宁舟不由地恍了神。 宁舟感到很为难,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就这样走掉,或许会让周泊然不高兴,另一方面时梧和言嘉诺好心来救他,要是拒绝又显得很不知好歹。 他心里想走,不想独自一人待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等待不知何时会来的救援,和时梧他们待在一起让他感到很放松。 可是…… 宁舟垂眸。 “要不我去找点吃的,然后我们就在这个房间里聊聊天怎么样?”言嘉诺一拍手提议道,“反正我们也没别处可去。” 时梧补充:“要是有桌游就更好了。” “我看你更需要一台电脑打游戏。” “又被你看出来了。” 言嘉诺轻笑,“那是自然。” 两人给了宁舟插话的时间,后者自然而然地问道:“你……喜欢打游戏?” “看不出来吧?”言嘉诺,“是不是以为他不食人间烟火,只喝仙露?” “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偶尔会打游戏放松一下,算不上很喜欢。”时梧,“我们先去找点东西,顺便搬两张椅子过来。” 他话音刚落,就见宁舟忽地抬起了手,银链晃动,发出轻微声响。宁舟终于定下了决心,“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别针再次上线,时梧不给宁舟任何反悔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拨动锁眼,咔嗒一下解开了手铐。三人一齐离开了房间,只不过没走多远,就被工作人员拦下,他们这会处在一家商场的五楼,楼下设了层层关卡,等待另外三人通过,他们不能离开这个大房间。 好在他们的目的也不是出去,拿了一点水果,又要来了一个海盗桶,就重新回到了刚才那个房间里,桌子被他们挪到了正中央的位置,另两个房间的椅子也搬了过来,三人围着方桌坐下。 海盗桶的规则就是往桶身插入塑料剑,谁触发了机关,使得海盗弹起,谁就输了。 “输了的人就要回答一个问题,不能撒谎。”时梧看向面前的两人,“怎么样?” 没有异议。 三人很快就开始了这个小游戏。 其实这东西无聊得很,多亏了言嘉诺的一张嘴,才使得气氛不那么安静,而第一个触发机关的人,正是时梧。 宁舟倒没有问题要问时梧的,他们之间不太熟悉,对彼此的了解仅仅是通过他们曾经出演过的剧集,于是问问题这事便自然而然落在了言嘉诺的头上。 “时梧——” 言嘉诺故意拉长了声音,不需要剪辑和气氛紧张时播放的bgm,他一个人就把神秘感拉满,让不明所以的宁舟都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他眸光一沉,正色道:“你是为了付安书,才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吗?” 不需要多想,时梧就给出了坚定的答案。 ——不是。 他之所以参加这个节目,和付安书半点关系都没有。 游戏的意义在这一刻拉满,宁舟看着眼里忽然点燃战火的时梧和言嘉诺,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好可怕的眼神。 第二轮比拼开始,不同于第一轮的悠闲惬意,这回的每个人都万分警惕小心,就连言嘉诺的话都少了不少。 宁舟捏紧了手里的塑料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海盗桶上只剩下两个空位,有可能他这一剑下去,这一轮游戏就结束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时梧和言嘉诺满含期待、跃跃欲问的目光下,把剑插进了最上方的那个空位…… 无事发生。 接下来要轮到谁,不言而喻。时梧一抬手,掌心摊开示意言嘉诺插上最后一剑,翩翩有礼道:“请吧,小言。” 言嘉诺认命地将剑插了上去,机关触发的一瞬间,弹出的海盗被时梧精准地握在了掌心,海盗在时梧手里转了一个圈,然后稳稳停在桌面上。 还不等时梧开口,宁舟就主动提出让时梧来提问。 时梧没有客气,而是将第一个问题,也抛出来,反问言嘉诺:“你又是为了什么,才来参加这个节目?” 就和时梧从没上过真人秀一样,言嘉诺其实也没参加过除音综外的任何综艺,以他的形象去拍戏也绰绰有余,市面上的半数男主角甚至不如言嘉诺长得好看,但他只一心扑在自己的音乐事业上,视小提琴、钢琴和架子鼓为自己最心爱的宝贝,连牧礼都要往后排一排。 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言嘉诺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缺钱,他本来应该专心准备明年的巡回演唱会,而不是出现在这个恋综里。 言嘉诺笑了一下,语气是打趣的,眼神却显得无比真挚,“是为了你。” “有我和牧礼在,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啦!” 时梧无奈笑道:“本来也没人会欺负我。” 他和言嘉诺默契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摄像头,异口同声道:“这段剪掉。” 狂喜了不到一分钟的节目组:“……” 又又又痛失一段素材。 第三轮比拼开始,宁舟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认真游戏的两人,内心莫名涌上艳羡的情绪,他性子静,不太会说话,朋友少,婚后渐渐断了和从前朋友的联系,到如今,他已经彻底没了可以谈论心事的朋友,更多时候,他坐在空荡荡的家里,播放着他喜欢的电影,一遍又一遍地看,等待周泊然给他发来消息。 他手机通讯录被周泊然检查并清理过,除了周泊然之外,就只剩下家人和亲戚。 头一次,他不明白自己的人生怎么会变成这样。 从前站在领奖台上,万众瞩目的感觉在记忆里一点点褪去,剩下的全是做不完的家务和各种琐事,他的世界在围着周泊然转。 宁舟心不在焉地取过一把剑,随手插在了某一个空位上。 “砰”的一声,海盗被弹飞出去,而后又“咚”地落回桌面,被时梧握在手心里。宁舟从回忆里抽离,紧张地望着时梧和言嘉诺,害怕他们也问他同样的问题,害怕他的答案不够好,让观众失望,而自己又不像他们一样拥有话语权,可以剪掉。 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想过撒谎。 “宁舟,我问你……” 时梧的声音很温柔,像初春拂过耳畔的一缕清风,又像铺满月华的池水,在一定程度上抚平了宁舟的不安,后者壮着胆子看向时梧,等待着同样的问题落在他的身上。 可出乎意料的是,时梧并没有问宁舟上节目的原因。 “你有没有想过重新演戏?” 光是听到这个问题,宁舟的心脏都漏了半拍,又酸又涩的感觉充斥着胸腔,使得他勉强扬起的笑容都带着苦涩。 就在宁舟将要开口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付安书恰好听到了时梧的那个问题,他察觉到自己来得并不是时候,便默默后退两步,稍一欠身,在三道目光的注视下,贴心地替他们把房门关上。 “……” “……” 两分钟之后,付安书觉得差不多了,便抬手轻敲房门一下,得到应允,这才将门重新打开,顶着三道注视,他礼貌地问:“现在,我可以接时梧回家了吗?” 第11章 第10章 付安书带走了时梧,但他们并未直接回去临水湾,而是被节目组带上了六楼。 六楼有一处休息室,里面摆放着一个舒适柔软的长沙发,可供他们暂时休息,等候晚餐的开始。也正是这时,时梧才知道付安书他们在楼下做游戏,不仅仅是为了解救他们,还为了给他们赢来晚饭。 茶几上摆放了各种坚果和水果,让他们在等待之余,也不会太无聊。时梧从宁舟那儿拿到了答案,对于从那个房间里离开,并不感到遗憾。 沙发太高,茶几又太矮,时梧从一旁取来软垫,盘腿坐在地上,拿过叉子吃了一块西瓜。节目组把西瓜切得很小块,这样吃起来显得形象更好一些,时梧刚刚咽下一块西瓜,就见付安书也取过软垫,陪他一起坐在地上。 盘子里还有一些开心果和夏威夷果,付安书拿起后者来仔细瞧了一眼,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打开。像这种坚果类的食品,家里的佣人通常都是去了壳之后才端给付安书。 时梧取来工具,给付安书演示了一遍,同时问道:“你拿了第一,怎么做到的?” “他们问的所有问题,都是有关于这两天的同居生活。”付安书答道,他从时梧的手里结过夏威夷果,尝了一口,并不喜欢。 他见时梧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就放弃了帮时梧剥夏威夷果的想法,转而把草莓和坚果调换了位置,方便时梧拿取,“细心一些,就能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 不是看谁更爱谁,而是看谁更细心。 不知道为什么,在认清这一事实后,时梧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没在摄像机前表现出任何异样,对于付安书的回答,也给出了一个合格的反应,他好奇道:“那他们都问了你什么问题?” “比如你在某一时刻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戴的什么饰品,又或者在某一时刻,你在做些什么事。” “……” 时梧一时语塞,扭头看向身侧坐着的付安书,后者挨他很近,偶尔一抬手,衣服布料就会相互摩擦,发出声响。 这些问题…… 也太为难人了,谁会时时刻刻去注意身旁人的穿搭,还有行为。 由于太惊讶,时梧一不心犯了傻,“你全答对了吗?” “嗯,全对了。”付安书答。 他们并不是一上来就能有答题的权力,而是要游戏通关后,才能答题。还好都是些简单的游戏,一次性通关后,又一次性答对题目,这才没让时梧等他太久。 也终于,时梧不用再因为他而陷入啃馒头、啃红薯的境地。 每一次时梧回家吃饭,家里厨房选用的食材都是最最新鲜的,连猪牛羊都是现杀现做,还有那些水果,全都现摘装箱,空运而来。 他没料到,时梧在娱乐圈过的竟是这种苦日子…… 付安书收了思绪,问道:“那你们呢,在房间里都干了些什么?” 时梧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先是被锁住,然后撬开锁,见到了言嘉诺,又一起去找宁舟,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等他说完,付安书这才想起,所有关卡结束后工作人员好像递给了他一个盒子,他从口袋里取出盒子,打开的瞬间,“啪”地一下弹出一颗通红的爱心,爱心上粘着一把钥匙。 “……” 土得两人说不出话来。 这个功夫里,言嘉诺和牧礼也过来了,这两人也取过软垫,坐在时梧的那一侧,四人凑在一起聊着天,只是聊着聊着,又不免说起了周泊然那组的情况。 付安书一层一层楼地通关,头也不回地离开,丝毫没管牧礼、周泊然他们的表现如何,仿佛他们就是死了也不关他的事。 若是他们恰好死在了付安书将要走过的路上,这人绝对会面无表情地踏着他们尸体而过。 牧礼本来也不至于那么慢,在一楼时被周泊然缠住求助,因此被耽搁了不少时间。 也不知道是为了镜头,还是真笨,周泊然简直是个游戏黑洞,就算在牧礼的好心相助下通关了游戏,也没办法答对问题,就得重新游戏,重新获取答题权。 第一关就卡了半个小时,牧礼也不是圣父,更不想让言嘉诺等他太久,最后一狠心将人抛下,直接上了二楼。 牧礼通了四楼的关卡时,周泊然还在过二楼的关卡。总之,情况不太妙,也不知道那一组要多久,才能结束录制。 时梧和言嘉诺很想下楼去陪宁舟,反正在这坐着也只是干等,可他们刚一动,就被节目组拦住了。 他们待在休息室将近一个小时,到了晚餐时间,工作人员才引着他们,去往另一处空地,那儿摆放了三张方桌,菜肴一道接一道地端上来,时梧这桌尤其丰盛。 他们吃完晚餐,周泊然和宁舟都还没有来,商场外的天空逐渐暗沉,城市里的霓虹灯亮起,星星点点,连成一片。 节目组安排了车子,送他们先回去,下楼的时候恰好见到了上来吃饭的周泊然和宁舟,前者皱着眉头,神情不悦,一直在自嘲自己是个游戏黑洞,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节目组为难人,后者安安静静地走着,时不时出声安慰周泊然几句,然而这只换来了周泊然的一声嗤笑,以及语气不善的一句,“我看应该你去做这些游戏。” “……对不起。”宁舟低下头,望着脚尖的位置。 时梧拉住言嘉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后者别冲动。 一个人敢在镜头前说出这种话,要么蠢要么有底气,保证节目组不会剪进正片里。时梧不清楚周泊然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但录节目之前,经纪人乔颂可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他不要和周泊然发生冲突,除非他能保证,时家又或是付安书,愿意为他出头,前一种不可能,后一种他绝不需要。 电梯门一点点合上,将宁舟和周泊然的身影、声音隔绝开来。狭窄的电梯里站了他们四人,还有一名摄影,稍显拥挤,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向开朗的言嘉诺更是将脸偏过一边去,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出了商场以后,他们没有立即上车,言嘉诺拽着时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谈话,牧礼则留在原地,不许任何人靠近言嘉诺那边,包括付安书。 “我想帮宁舟。”言嘉诺开门见山地说,“他是个好人。” 时梧反问道:“可他需要你的帮助吗?他想和周泊然离婚吗?” 这两个问题一下子就难住了言嘉诺,他支支吾吾半天,“……这个,就算……就算他不想离婚,那我们也可以在别的地方帮他啊,我认识几个导演,可以介绍给他!” 见时梧不说话,言嘉诺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那个真心话的游戏,他也在场,也清楚地听到了宁舟的答案。 他冷静下来,忽然觉得自己过于冲动。 毕竟他们和宁舟才认识不到三天时间。 言嘉诺深呼吸一口气,反省道:“我真是气昏头了,我们和他们才认识多久……谁知道事情到了后面,还会不会有反转。” 在娱乐圈里待久了,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他们都见过,顶着一张好人皮囊做尽天下恶事的人不少,被泼尽脏水、遭千万人唾骂实际清白无辜的例子比比皆是,三天时间不足以让他们看清周泊然和宁舟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晚风喧嚣,吹得人心纷乱。 “有糖吗?”时梧冷不丁道。 “你不是在戒……” 言嘉诺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放进时梧的手心里,他看着时梧剥开糖纸,把那粒橙子味的糖果含进嘴里。时梧并不喜欢甜食,但心情烦躁的时候喜欢含着一颗糖。 光从表情上,其实很难准确地获悉时梧真正的情绪。含糖这一习惯,也是言嘉诺与时梧相处多年,才一点点发掘出来的。 “还要吗?”言嘉诺客气地问了一下。 时梧点了点头,在言嘉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接过那颗糖,然后塞进口袋里,“我拿回去给付安书。” “……” “你这什么表情?” “见了鬼的表情。”言嘉诺,“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时梧低笑一声,“扯得未免太远了些,一颗糖而已。结婚两年都没爱上,难道相处这三天就能改变什么吗?” “也是。” 他们不想让其余人等太久,稍微聊了几句,就重新往回走。 眼看着就要回到人群中去,时梧稍稍压低了声音,最后对言嘉诺说道:“你不会看不出宁舟喜欢周泊然,别因为周泊然的举动让你不满,就忽略宁舟的情感。” 言嘉诺的肩膀一下子就垮了。 车子驶向临水湾时,天色已黑沉,带着光晕的半圆的月亮被云层短暂遮住,灯火将这座城市照得通明,街道上车流如水,涌向四面八方。 时梧和付安书一辆车,言嘉诺他们则坐在另一辆车上,节目的焦点主要放在每一对夫夫之间,他们的独处时间只会多不会少。 第12章 为了接下来的录制更加顺利,时梧朝着付安书伸出了手,他的拳头里明显握着什么东西,一看便知,付安书摊开手掌,置于时梧的手的下方。 一颗蓝色包装的糖果轻轻落了下来。 那双桃花眼微弯,带着沁人心脾的柔和笑意,温声道:“给你的。” 付安书愣了一下,过了许久,视线才从那双眼上挪开,他撕开包装纸,把糖果含进嘴里,甜味瞬间蔓延开来,是蓝莓的味道。 他一向不喜欢甜食。 却意外地觉得这颗糖果的味道还不错。 付安书忽地觉得车内太安静了,便主动道:“哪来的糖?” “言嘉诺有低血糖,大概率是牧礼买给他的。” 付安书:“……” 细品一下,好像也没那么好吃。 高楼大厦被远远甩在了身后,整齐排列的路灯照亮了前方,他们很快就回到了临水湾,在那座别墅里,程莹已经将时梧的行李打包完毕。 录完回家的这一段路,时梧就该收工转道下一个城市,参加明天品牌方的新品发布会。 程莹根据时梧的要求,给别墅区的工作人员安排了夜宵和奶茶,然后将行李让人带回时梧家,自己则另外备了新的行李。 飞机将在23:15起飞。 时梧走得干脆、匆忙,对于无法在睡前听付安书说那些不能被录下的话,他略表歉意,然后让付安书可以在他走之后,发微信给他。 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在微信上说的,要实在不行,打微信电话也可以。 第11章 新品发布会结束,时梧转道另一座城市拍摄杂志封面。许是觉得没了问的必要,付安书并未发来任何消息,他们之间又恢复到了互不打扰,而这恰恰才是他们的常态。 恋综放出第一期的预告,时梧那句“联姻”上了热搜,最开始是路人在嘲讽,随后渐渐被粉丝安利压了下去,各路营销号的话术统一,也不知道究竟谁抄的谁,评论区的前排被粉丝占据,但只要多往下翻翻,就能找到黑粉的阴阳怪气。 [我都不知道恋爱脑还有嘴硬的属性,上升期结婚自毁事业,真是活该] [啧,沦落到用恋情炒作了] [没戏可拍,只能和老公上上综艺啦] [装什么装,还有我看恋综不想看这种假夫妻,没感情基础建议出门左转民政局直接离哈] [……] 很多评论被和谐,而他的私信也被各种各样的话语塞满,有粉丝关心,也有粉丝质疑,有人辱骂,也有人嘲讽,时梧扫到了一些,却没有去细看,消息弹出得太快,后一条很快就将前一条覆盖,犹如层层海浪拍打礁石,没有停歇。 程莹劝他断网,时梧却觉得没这个必要,他公事公办地转发了恋综的预告博,连公司给他准备的文案都没用。 转发完微博,时梧又切到了短视频软件看一眼,与微博不同,这个预告视频下面的评论区更加混乱,一部分骂他炒作,一部分舔颜。 [他有这样一张伟大的脸为什么不拍偶像剧(大哭)他有这样一张伟大的脸为什么不拍偶像剧!!(大哭)] [虽然不粉了,但再看到这张脸还是会狠狠心动一下] [这种前期说不喜欢,后面都爱得要死,恋综能不能整点新鲜玩意??] [像这样的,我们一般建议直接离婚] [……] [有一年多没关注时梧了,没想到再看到他的消息居然是要上恋综,怎么说呢,好失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去年一年都没有新剧上线吧……就不能好好拍戏,再拿一次最佳男主角吗?距离上次拿奖已经六年了啊,这六年你到底在干什么?明明知道这段婚姻最扎粉丝的心……摆到台面上来又不好好演一下,是要让粉丝看到你的婚姻不幸福还是看到你的一事无成?……抱歉,脑子很乱,写得也很乱。] [时梧,要是不幸福的话,就离婚吧] 时梧的手指停在最后一句话良久,最终退了出去。大概的风向他已经知晓,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 他刚要收好手机,就听见一旁的程莹发出惊呼,“诶,黑热搜没了。” 不是慢慢降下去的没有,而是直接从热搜榜上抽空。除了节目组买的一些宣传词条之外,唯一和时梧有关的只剩下一条—— #时梧好美 时梧:“……” 撤热搜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条也撤了。 程莹点进去看了一眼,热搜页基本上都是时梧的美图,实时页的位置则有一些黑粉p的丑图,但很快就消失了。 也不知道出手的究竟是时家,还是付家,反正怎么都不可能是抠搜公司。 程莹转念一想,忽地又觉得答案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且不说付安书与时梧结婚以后就一直保持着互不打扰的关系,他们之间毕竟还签订了协议。想到这一点,程莹颇为惋惜地看了时梧一眼。 过了一会儿,保镖兼生活助理的何旭带着他们三人的午餐回来了。时梧看着自己绿油油的午饭,实在没什么胃口,嚼蜡似的吃了几口,见程莹还在狂戳手机键盘,便出声道:“行了,小莹,别和网友吵架了。” “可恶的键盘侠!”程莹用筷子往嘴里狂塞一口饭菜,然后继续打字,“我不能输!小何,你快点上线助我一臂之力!” “好。”何旭点了点头,一边吃饭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极为熟练地加入了反黑工作。他不参与骂战,只去投诉那些说话很脏的账号。 等时梧啃完最后一颗西蓝花,程莹、何旭与黑粉的大战也告一段落,两人将发烫的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由程莹问道:“我们下午回南港吗?”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回不回付家。 “下午你先回南港,明天有个话剧我想去看,小何留下陪我就行。”时梧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礼仪课和武术指导课帮我排一下,排满我剩余的空闲时间。我后天飞回南港,两点之后就可以开始上课。” 气氛安静了几秒。 时梧不解倾头,“怎么了?” 程莹和何旭对视一眼,综艺录制期间他们其实大部分都待在现场,但只在时梧做妆造的时候出来帮忙,其余时间则轮流待在工作人员的房间里。 综艺的每一个环节,他们至少都有一个人看着。 “不,没什么。”程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这就去安排。” 见小姑娘一副“我很想问但我又不敢多嘴”的模样,时梧眼底流露出一丝无奈,“你想问我回不回付家?” 刚站起身的人又重新坐下了,用力点点头,“嗯!” “录节目前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时梧想了想,认真答道,“没有改变什么。” “时哥,要不然……”程莹坐直,正色道,“你去色-诱付总吧?反正你们已经结婚了,不亏!他看起来对你的美貌毫无招架之力!” “……” 午后阳光炙热滚烫,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室内一片金黄。时梧让何旭把胡说八道的程莹拖了出去。 他下午没什么安排,就给程莹和何旭放了假,自己则待在酒店里,拿出了《斩妖》的原著翻看。 主角在斩妖的过程之中改变了对妖的偏见,完成自我救赎。立意并不新颖,然而故事线紧凑、一再反转,三人斩妖小队,主角无爱情戏无官配,三人小队之间始终都是最纯粹的友情,为斩尽天下邪魔怪道而甘愿付出一切。 时梧很久没拍过古装戏了,难得遇上了还不错的人设和剧本,自要好好准备一番。 而后的时间里,时梧都在紧凑的学习中度过,他无心去管恋综的上线,宣传都全权交给公司来做。 周六中午十二点,《真爱观测台》第一期上线。 时梧、言嘉诺和周泊然三方的粉丝大量涌入,开头的弹幕密密麻麻将画面全遮挡,也有不少被预告吸引而来的路人,开播不到五分钟,线上观看人数就破了十万。 程莹咬了一口苹果,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她只挑了时梧的部分观看,节目组并没有恶意剪辑,原原本本地将时梧和付安书的不熟展露在了镜头前。 她将弹幕打开,只见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好了这是真不熟”。 将弹幕的画面缩小、减少之后,程莹继续往下看,除去一些挑事的弹幕,大部分都在说时梧和付安书不熟,要不就是让他们赶快离婚。 镜头很快就来到了备采室的那一幕。 程莹当初没在别墅,何旭则是恰好没听见,她曾问时梧究竟是怎么回答的,后者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她。 她只得从节目里寻找答案。 画面里出现了现场导演的声音,“也就是说,您和您的伴侣之间,其实毫无爱情可言,对吗?” 听到这个问题,时梧没有立即回答,他陷入了沉思,时间好像都被无限拉长,连背景音都在渲染紧张的气氛,就在程莹忍不住想要长按倍速快进的时候,时梧终于开口。 第13章 那双动人的眼眸,此刻满是真诚,他直视着镜头,拉近的特写镜头将时梧的美貌也一并放大,程莹怔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欣赏时梧的脸了,压根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她把进度条往回拖了拖,听见时梧说道—— “事实上,我很满意这桩婚姻。” “满意?” “嗯,满意。” 连程莹都听得出来导演的那声反问的言外之意,时梧不会听不出来,可他还是执着地说了“满意”。 只是满意而已。 就像这桩婚姻的存在仅是“可以有”,而不是“我想要”。 程莹有点不敢点开热搜了。 与此同时,南港市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付安书坐在沙发上,他拿着遥控器,反反复复拖动进度条,将时梧那一句回答看了不下十遍。 家中空空荡荡,佣人、管家走路的声音很轻,如非必要,不会来打扰他。偌大的别墅里显得那样地清冷,没有烟火气息,付安书喜静,所以这里的一切都很安静,墙上镶嵌的时钟滴答滴答向前走着,头顶的水晶吊灯闪动着碎金般的光芒。 他不解地看着画面里的人。 ——时梧真的对这桩婚姻满意吗? 第12章 节目第一期的时间线是第一天夜晚的采访和做饭,以及第二天的快问快答、午餐和晚餐。更新后的六个小时,热度居高不下,讨论度主要集中在时梧、言嘉诺的身上。 他们两对夫夫简直成了鲜明的对照组。 在镜头捕捉到的每一个瞬间,言嘉诺和牧礼眼里的爱意满到都快要溢了出来,这俩人一出现就宛若连体婴,做什么都是黏黏糊糊,巴不得每分每秒都待在一起。 有人很嗑他们俩,但也有不少人吐槽他们的恩爱假得要命,不过作秀一场。然而言嘉诺和牧礼这对夫夫属于越扒越有,十张狗仔偷拍的图片里有五张他们牵着手,有三张他们抱在一起,还有两张边抱边牵。 粉丝对于他们的缠绵早已习惯,面对黑粉的挑事和阴阳,只沉默地一张张甩出他们相爱的证据。 那些糖点多得能写成一本书。 与言嘉诺他们相反,时梧和付安书两人都挺有礼貌,相处时甚至还会过分拘谨。 是真的不熟。 [说真的,有点意外,这两人好像是真的不熟?不熟却要参加恋综,还是为了炒作翻红吧?] [他俩的状态好微妙啊,把不熟摆在明面上,对联姻的两家来说,是有正面影响的吗?双方家长看了不会膈应?] [联姻本来就是以利益为基础,两家才不管这两人爱不爱,但表面功夫都不做一下属实牛13] [有一说一,时梧这张脸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 [好美的脸蛋我啃啃啃——] [这么美我叫声老婆不过分吧?] [说实话时梧有这张脸,想不火都很难吧?他演技分明也挺好的,这两年到底为什么杳无音讯?难道付家不同意他演戏?付安书看着不像那种人啊?] [没人说吗?我感觉时梧素颜的时候更好看,后面好像化了一点妆,把那种勾人感都压住了] [那些看脸的人,你们真是够了!不要骚扰我的老婆prprpr] [……] 到了下午六点,依旧挂在热搜榜上的仅剩时梧的美貌与自律、时梧和付安书的pk,两人挖红薯的片段被剪了又剪,传播在各个平台,随之而来的是时梧的各种表情包,最火的是他接到锄头的那一幕,配字是傻眼。 泥塑粉见了碎花绿围裙的装扮,雷达猛动,狂喜之余火速p了九宫格,给时梧p上双马尾、麻花辫、大波浪以及各种各样的可爱小发夹,然后被整肃粉骂了个狗血淋头,双方当即互掐,内战外战直到深夜也不停歇。 这一切,时梧都不知道,他没有上课带手机的习惯,把手机交给助理代为保管,就沉浸式上课,等下了课后,他浑身酸软,泡着澡都睡了过去,直到梦见自己被泡发,吓得一激灵,这才磨磨蹭蹭地从浴缸里出来,水珠顺着白皙劲瘦的身体向下滑落。 擦干身体,换上睡衣,时梧倒头就睡,不知何时被何旭放在枕边的手机在昏暗的卧室里发出微光。 一条消息发送过来,又很快被撤回了。 …… 早上七点整,时梧准时起床,大概是昨天的拉伸动作很到位,身上的酸痛感减轻了些,这也得益于他平时都有运动保持身材。 随意套了件t恤和裤子,时梧下了楼,早餐已经准备好,吃完后得去燃尽拍广告,他这些年虽然没怎么拍剧,但时尚资源并没有降级。 违合的割裂感。 既不想他拍戏,不想他太火,又不许他穿戴低级,成为笑柄。 时梧将第二颗水煮蛋吃完,拿出手机刚准备给程莹发消息,这才注意到付安书昨夜给他发了消息,第一条撤回了,第二条则是问他这几天回不回家吃饭。 大概是打错字了,才会撤回。时梧没去管,而是一边小口喝着牛奶,一边打字问: 【时梧】:回谁家?你家还是我家? 还不等时梧切出去给程莹发消息,付安书的回复就发了过来。 【付安书】:我们家。 时梧一时手快,发了个问号过去,接着立马撤回。 他从没把付安书的别墅看作他们家,只是这个态度没必要摆到明面上来,对于联姻而言,能保持相敬如宾是最好的。 【时梧】:不一定,如果回去的话我给你发消息。 对话框顶部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过了很久,久到时梧给程莹发完消息有好一会儿了,才收到付安书的“好,我等你消息”。 时梧放下手机,就见对面坐着的何旭拿着个包子,也不吃,就这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怎么了?” 何旭纠结了两秒,“小梧,你不看综艺,是不想……看见那个人吗?” 无需点明,时梧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一个名字。 ——商栩。 他的前男友,同时也是他的初恋。 同性伪装成友人,要比异性简单很多,知道时梧和商栩谈过恋爱的人并不多,跟了时梧七八年的何旭算一个。 他和商栩18岁相识相恋,21岁分手,等到22岁,时梧就和别人结了婚。 相爱得轰轰烈烈,分了手就免不了要感到遗憾。 回想起以前,他们会躲在停车场的角落里,笑着看狗仔找不到人而急得骂脏话,会坐凌晨的飞机,跨越千里万里,到对方的城市只为见个一面,他们会在无人的楼道里拥抱、接吻,交换彼此的气息,他们在19岁、20岁的年纪做了很多疯狂的事,他们一起蹦极、攀岩、登雪山、看极光…… 时梧以为自己会和商栩结婚,但也仅仅是他以为而已。 时光和差距会逐渐把一段感情变得面目全非,他们聚少离多,一个人忙忙碌碌不得停歇,一个人四处试镜总是碰壁,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最终分道扬镳。 “不是,只是觉得没要必要看。”时梧答道。 他感觉得到,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何旭变得有些紧张,似乎是怕说错了话勾起他不好的回忆,对方眼里的好奇散去,转为了担忧。 时梧开玩笑道:“怎么?他在节目里骂我了?” 何旭赶忙摇头,但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再说。 对方并没有骂时梧,但整个录制下来,明眼人都看得出,商栩很关注时梧、付安书这对夫夫,他对时梧满是赞美,对付安书则时不时夹带几句“冷静”的批评。 网上都说,商栩是时梧的唯粉。 这么说也没错,商栩确实是“唯粉”,一个纯粹夹带私货、完全掺杂着个人情感来批判这段婚姻的唯粉。 这人就差把“建议他们离婚”打在公屏上了。 吃过早饭,时梧和何旭去往燃尽所在的大楼,拍摄进度很顺利,几乎是两三条就过了。 结束后,时梧换回自己的日常服装,坐在化妆室的镜子前,看着那里面映出的自己的模样。他是少数没有长残的童星,时光只让他少了几分稚气,五官反而更显精致。 原本要和付安书结婚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他姐姐时楚。 那时候,时楚有个谈了五年的男朋友,感情稳定,很爱彼此。只可惜对方家世不好,出身贫寒,被认定为配不上时楚,他们的父亲勒令时楚同那人分手、断了联系,并嫁入付家。 时楚因此大闹一场,与时父的关系降至冰点,为了不嫁给付安书,她凌晨从二楼一跃而下,试图逃跑,结果就是摔断了腿,住了一个月的院。 时父最终妥协了。 某个炙热的午后,时梧站在书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了他父亲的声音——“付家那边说了,是谁都无所谓,既然时楚不愿意,那就由时梧和付安书结婚。” 后来,他们问他同不同意,但与其说是“问”,倒不如说是通知。 第14章 时梧没理由不同意,他没有爱到愿意倾尽一切的人,也不愿意看时楚再这么难过下去。 没有任何意外地,付家对于时家换人没有异议,他和付安书荒里荒唐地结了婚,相敬如宾两年。 是谁都可以。 这就意味着重要的不是感情,不是性别,而是两家的资源互换,是财产的合并与持续扩大,是时家与付家,而非时梧和付安书。 付安书在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和时梧父亲一样的,重利重己的商人罢了。 第13章 第二期节目一经播出,时梧怀孕的词条迅速登顶热搜榜第一,程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乐呵呵地看节目。 弹幕上又多了一批疯狂舔颜的粉丝,尖叫着“好帅啊啊啊”又或是“美惨了我的宝宝”。 “你刚刚说什么?”时梧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汗,练习了一个上午,总算把一个高难度动作捋顺了。 回忆起老师的衷心夸赞,时梧不由地唇角上扬,心里很高兴。 他练过一两年跆拳道,以前为了打戏更好看也曾上过不少武术课,除了一些必须要吊威亚的打戏,大部分动作他都可以凭借自身就能完成。 程莹喝着奶茶,答道:“我说你又上热搜了。” “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怀孕了。” “咳咳咳——”时梧喝着水,险些呛死过去,“我那是开玩笑的!” 程莹忍着笑意,继续往下说:“营销号纷纷说,怪不得你最近衣着宽松,原来是为了掩盖孕肚,他们猜测你怀孕已有三个月以上,否则绝不可能在节目上公布,俗话说得好,头三个月需要谨慎再谨慎……” “……” 时梧怀疑地看向自己身上的衣着,一般情况下,男生穿着宽松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他苦着脸,“我真没怀孕,而且我也怀不了。” 程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行了,大家也没当真。” 谁也不会去信一个男人会怀孕,大多数人仅仅是在玩梗,热度有了,就会吸引更多人去看节目,至于那间或夹杂着的骂声、嘲讽声,会被一波又一波的讨论给淹没掉。 时梧不是一个很有梗的人,他不如言嘉诺那边的笑点多,甚至连话也没周泊然那组多,他和付安书静得要命,却偏偏又以这样的静态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镜头只要切到他们二人身上,就会透露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当然,前提是他们别开口说话。 这两人只要一开口,就会完全暴露不熟的事实。 除了“怀孕”之外,有关于时梧的还有另一个话题,就是开锁——这家伙在开锁前还不经意地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那枚别针,而且开完后也并未损坏。 程莹切到品牌方的官店看了一眼,那枚别针果然售空了。 她再切到真爱观测台的词条下方看了一眼,一条点赞、评论量很高的微博引起了她的注意。 #真爱观测台,不明白时梧长得好看,演技又好,人还有背景,为什么不火?补了点他的影视作品,真有点爱上了#时梧怀孕 [很高兴你也喜欢小梧呜呜呜!他真的超级超级努力!不拍戏的时候也会一直提升自己,去上各种各样的课程,会跆拳道会钢琴会滑雪会篮球排球网球……] 这条评论底下还附了不少时梧的实绩,密密麻麻的文字占据了一页纸。 [本来我以为他不演戏是回家继承家产去了,但看他这个状态,似乎也不是不愿意演戏,fas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同意他演戏的那种人啊。] [我真不敢想他那张脸去演校园偶像剧我会有多爽……他看起来真的好水嫩!说十八岁我都信!] [被这张脸拉入坑,去补了一下他的电影,真的超绝!!!演主角的时候就是真善美本身,演起大反派来又总让人不寒而栗!好绝啊我的妈!!] 撇去一些粉丝放的美照和控评,程莹又往下看了看。 [演技好?粉丝真能吹,但凡有分量的最佳男主角奖,sw这些年一个也没拿过。要知道,拿奖这种事不是光凭演技好就行,当年的最佳男主角敢说他不是占了运气好的成分?好剧本、好团队,再加上同期无人能敌,最佳男主角这才落在他头上。他现在就是在走下坡路,演技越来越差,而且综艺这东西,也不知道叠了几层滤镜,狗上狗都能变成仙女下凡。] [演技不是唯一要素,但演技不好显然不行,承认时梧优秀就这么难吗?同期小生里他就是一骑绝尘。] [博主粉装路有一套。] [恋综只是开胃菜,很显然sw放弃演戏要转向综艺了哈,信不信过两个月就官宣新综?真好笑,先前还信誓旦旦说不上综艺,现在打脸了吧?] 程莹:“……” 时梧什么时候说过他不上综艺? 她忽地想起了什么,又回到播放软件,找到某一片段,举到时梧的面前,“时哥,你看看这个。” 时梧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胸肉,视线往程莹的手机屏幕上看去,画面里是他们上车之前,自己和付安书谈话的那一段,他推荐付安书去看《剥离》。 落在他身后的人,对着镜头很认真地说道:“《剥离》,我看过。” “不下十遍,倒背如流。” 时梧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西蓝花,腮帮子鼓起一块,“我看完了。” 空气静了两秒。 “呃?”程莹放下手机,双手无措地在半空中比划了两下,“就……没点什么感想?” 时梧“唔”了一声,陷入沉思,最后一本正经地说道:“那这样,下次录制,我考一考他?” 程莹:“……” 果然是一块很美丽的木头。 时梧吃完午餐,就找了个安静的房间独自一人呆着,一边来回踱步消食,一边练习台词、发音。尽管现在十部剧有九部剧是找的配音演员,但时梧为了让自己的原声更有感染力,吐字更加清晰,会一直不断练习。 在快餐时代,演员似乎只要有一张好看的脸就能演戏,时梧有这样的外貌条件,却不想只做一个花瓶。 他要自己的身材好,要台词功底好,要形体佳,他可以扮丑,但不能真的丑,他要既可以演流氓地痞,也可以演风度翩翩的世家少爷郎,他要自己的一切都很完美,以便机会找上门来时,能够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已是晚上九点,时梧换了衣服,进了车子后就不愿再动弹,期间手机震动了好几次,他也懒得去看究竟是谁发来的消息。 城市的夜景飞速略过,街灯投下的影子使得地面斑驳陆离。 身侧的程莹又开始疯狂敲击键盘,引得副驾的何旭好一阵侧目,“你这是又和谁吵起来了?” “什么叫做‘又’?”程莹头也不抬,气冲冲道,“和商栩的粉丝在吵,这人真会蹭热度!节目里就专挑着时哥和付总的片段点评!” 闻言,何旭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去。 红灯亮起,车子停在十字路口,时梧的视线依旧停在车窗外的街景上,他看着外面三两成群散步逛街的人们,都快要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在街上闲逛了,就算全副武装也总能被人认出来。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轻声道:“商栩是我的前男友。” 听到这话,程莹手一抖,手机直直摔到腿上,她惊讶得合不拢嘴。 程莹是在时梧和付安书结婚以后,才成的时梧助理,不知道他和商栩的事也情有可原,毕竟自从分手以来,“商栩”这个名字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耳边,再不会被他身旁之人提及。 小姑娘心细、嘴严,还很护短,尽管时梧不赞同她在微博上与黑子大战,但鉴于程莹说话有度,不会透露他的半点行程,也不会和其他粉丝联系,加上,不让她骂黑子她还会被网上那些言论给气哭,一天天红着眼睛,时梧便由着她去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和商栩粉丝“打”起来了。 程莹神情严肃地重新拾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话,然后又看向时梧,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眉头紧锁,沉默半晌,继而小心翼翼问道:“……是要我骂得再狠一点的意思吗?” “……” “……” 这下,时梧和何旭都不得不扭头看向程莹了,后者紧紧捏着手机,神情无比认真地说道:“他一定是在报复你!” 时梧:“?” “他针对你们这组,一棒子打醒那些想嗑你们cp的路人粉,然后再假装喜欢你,引你的粉丝去骂他,那么他的粉丝也不会坐视不理,她们会倾尽一切力量去反击,虽然你出道以来没什么黑料,但存心想伤害你的人,会恶意p你的丑图,会不择手段地造你的谣,会让不明所以的路人们误以为你就是一个很差劲的人。这样一来,他不但成功地打破了你的路人缘,还狠狠地虐了一波粉,天呐,这个坏家伙!!” 第15章 这时,程莹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响,一条相关推送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是营销号发布的消息,说商栩发布了一条微博,上面简单地配了一张客厅的图片,电视上播放着时梧主演的电影《剥离》。 配字是:第二十遍。 程莹:“……” 程莹:“他真的爱你。” 这个“二十”对标的是什么,她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程莹有些不敢看微博了,那上面一定腥风血雨。 “我结婚了。”时梧皱眉道。 “可能是看你不幸福?想把你从付总身边抢走?” 时梧无意识转动着手指上的婚戒,声音很淡,“要是他火了,才敢爱我的话,也没什么必要。” “你们什么时候恋爱的?” “小梧18岁的时候,谈了三年。”这话是何旭回答的。 程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你18岁好像比现在火哎。” “……” 车子稳稳停在路边,时梧嘴角噙着一抹礼貌的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让程莹麻利下车,回家洗洗睡吧。 小姑娘挑了挑眉,下了车。 等到车子重新启动时,时梧轻靠椅背,解锁了手机,一条短信弹了出来,付安书又给他转了十万。 这人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给他转钱…… 时梧切到微信,找到付安书的聊天框,刚打下两个字,又觉着不妥,删了之后重新打下一行字。 【时梧】:方便接电话吗? 【付安书】:方便。 于是时梧拨了电话过去,他先礼貌聊了两句家常,而后才无奈道:“付安书,你不用总是给我转钱的,我的钱够用。” “……只是够用?” 付安书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隔着手机,时梧都能想象到他皱眉的样子。 下一秒,时梧的手机“叮”了一声,又有五十万到账。 时梧:“……” 算了,这人是说不通的。 “我明天晚上过去,大概六点钟。”时梧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并不是看在钱的份上。” 听筒里似乎传来了一声低笑,很轻。 付安书“嗯”了一声,“我等你。” 第14章 次日18点整,时梧分秒不差地抵达了付安书在南港市郊的别墅,大门感应到时梧的车牌号,缓缓向两侧打开,他刚一下车,管家就已经等候在门口,并另外吩咐佣人将时梧的车停好在车库。 他进了门,没走几步就遇见了付安书,后者自然而然地走到他身边,接替了管家原本的位置。管家识趣退场。 两人慢步朝着餐厅的位置而去。 时梧有大半年时间没到过这儿了,他对这座房子的印象有点淡,但随着他们一步步往前走,沉寂的记忆又一点点复苏。 这里仍和记忆里的一样。 依旧豪华宽敞,依旧冷冷清清。 他们很快在餐桌旁落座,由于只有他们两人用餐,所以进了小餐厅,铺着精美桌布的餐桌上,摆放着一个小花瓶,里面插着两支娇嫩的红玫瑰,花上散了点金粉,还点缀着露珠。 烛光摇曳,光影微晃,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在小餐厅里,佣人端着前菜进门,轻放在他们身前。 时梧:“……” 这是回家还是回了五星级餐厅? 虽然一言难尽,但时梧贴心地什么都没说,而是拿起刀叉小口地品尝起来,食物的品相和口感都是一绝,付安书应该提前和厨房打过招呼,因此面前的食物热量不高,低脂又健康。 他们安安静静地用着餐,谁也不开口说话。 直到用餐进行到了尾声,付安书将最后一小块牛肉放入口中,“时梧,你看节目了吗?” “没有。”时梧如实回答,“不过助理和我说了一些。怎么了吗?” 付安书沉默着,似乎不知该如何作答。 佣人们走近,撤下了餐盘,饭后甜点给时梧的是一份由奶油南瓜、肉桂粉与少量牛奶制成的南瓜布丁,贴心地说了热量值。 待到佣人们离去,付安书这才继续问下去,“你对这段婚姻,真的满意吗?” 这个问题让时梧有些惊讶,他以为像付安书这样聪明的商人,应当清楚什么事该捅破,什么事不该捅破。这场婚姻建立的前提就是利益的交换与最大化,那么只要对时家有力,时梧自然是满意的。 然而这种满意又不仅仅只为这个。 时梧很喜欢这种丧偶式婚姻,很喜欢付安书不干涉他的生活、他的事业,喜欢他们保持着一年只见四五面的频率,喜欢他们双方都当对方死了一样,只有要用到对方的时候才把对方从坟墓里拖出来装装和睦,装完了又立刻一拍两散。 有钱,有自由,没有什么比这更令时梧满意的了。 他只在年轻的时候才会渴望和恋人成天腻在一起,渴望充满热情的爱情,渴望轰轰烈烈和不顾一切,然而现实只给了他沉重的一鞭子,告诉他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他长大了,不再对“爱情”这种东西抱有如泡沫幻影一般的妄想。 时梧愿意让这段婚姻继续下去,他喜欢这种名存实亡,这至少替他解决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假如付安书不愿意,时梧也不会有任何的留恋。 离了婚或许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但这些麻烦并非永久性的。 时梧并没有直接回答付安书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么你呢,你满意这段婚姻吗?” 付安书的神情闪过一丝愕然。 正是这一瞬的愕然使时梧定下了决心,他放下了手里的银制长勺,“付安书,我没办法现在就和你离婚,请至少等到综艺录制结束之后。” 时梧站起身,朝着付安书微微欠身,客气又疏离,“感谢款待。” 他离开了餐厅,一边走一边询问门外站着的管家,“我上次住的那间空房?” “已经打扫过了,我带您过去。” 一楼的电梯门在时梧抵达的前一秒缓慢打开,穿着正装的侍者伸出戴着白手套的那只手,阻拦电梯门关上,等时梧进去之后,他收回了手,朝着时梧和管家行了颔首礼,目送他们上楼。 付安书还坐在餐厅里,他脸上的表情虽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总让人感觉到气压倏然变得很低,空气稀薄到令人窒息。 佣人们低着头一声不响地收拾好餐桌,退了出去,再没有人进来打扰。 直到过了很久,付安书的眉头才慢慢地皱紧。 时梧想要离婚。 ……为什么? 他的一切事情都做得很隐秘,能用钱解决的,砸上多少都无所谓,只有动用人脉一事不被发现比较困难,但他也尽量做到了不留痕迹。 是燃尽的人走漏了风声?还是对接高奢品牌的造型师? 不,都不是。 这些事要想溯源,是绝不会找到他头上的。时梧想要离婚,不该是他破坏了协议。 付安书抬手摁了摁太阳穴,眉头皱得更紧,一阵心烦意乱过后,紧跟而来的是深深的茫然。 从小习得的礼仪告诉他,要尊重别人的想法和意愿,尤其是与自己亲近的人,他因此格外尊重时梧。 成了家,时梧就是他的第一顺位。 时梧想要离婚,他应该尊重时梧的想法,应该找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书,应该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分给时梧一半,甚至更多也行,他不在乎这些钱。 他应该游刃有余地举杯,问时梧确定想好了吗?得到答案之后,他应该笑着祝对方前程似锦,给彼此一个体面的结束。 可他不仅做不到游刃有余,甚至还很不舍、很不快,以及极度焦虑。 这些情绪的来源他自己也摸不清。 突然之间,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付安书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一开锁,画面仍定格在那个综艺里,他不由地攥紧了手机。 时梧态度变化的最重要因素,就是恋综的第一次录制,在网友们的呼声里,时梧对离婚的念头便愈发坚定。 ——时梧对于他在综艺里的表现非常不满,不满到甚至想要和他离婚。 付安书深呼吸一口气,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付安书也已经冷静下来,他开口道:“给你二十四小时,清理全网有关于让我和时梧离婚的言论。” “…………” 付安书声音里透着不耐,“嗯?” 对面长叹一口气,“付总,要不你还是让我去沙漠里种树吧。” “奖金翻三倍。”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挂断之前,付安书似乎隐隐从其中听到了一些人类返祖猿猴吱哇乱叫的声音。 …… 这一夜,时梧睡了个好觉,淡淡的香薰燃烧的味道萦绕在房间里,枕头柔软带有清香,被子亲肤如天边云制成,温度适中,湿度适中,用钱堆成的小窝果然不一般。 第16章 他赖了五分钟的床,才慢悠悠爬起,在客房自带的浴室里洗漱完毕,然后走出房间。 时梧刚一出门,就见到了三楼小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穿戴整齐的付安书,后者捧着一杯热茶,心不在焉地凝视着茶几上放置的果盘,不像想吃,也不像厌烦,更像是无意识落下的视线。 细看还能注意到对方眼底淡淡的乌青。 总裁也要熬夜工作吗? 听到时梧走动的声音,付安书抬眸望了过去,比之十多天前,时梧似乎又清瘦了一些,然而这些变化是细微的,需要仔细观察才行。 浓密而蓬松的黑发因其主人的睡姿不正而微微翘起,发梢上挂着水珠,在光线的照耀下,散发着浅浅光辉。时梧五官的轮廓更加清晰了,仿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每一分每一毫都完美无瑕。 “怎么瘦了那么多?”付安书问道。 时梧走到付安书身边坐下,沙发微微下陷,一股清淡的牛奶味涌入付安书的鼻尖,那大概是时梧的面霜的味道,他记得时梧有很多瓶瓶罐罐,上面贴着标签,清楚地写着用法和步骤,字迹却不是时梧的。 这人明明没有贴着他坐,那股香气却始终缠绕在他鼻尖,让付安书生出了一丝他们靠得很近的错觉。 “也没瘦很多吧。”时梧抬起手臂看了一眼,“两斤而已,区别不大。” 时梧看完,就彻底放松下来,他靠着沙发,看到了付安书微微皱紧的眉头,那不赞同的神情,与他父亲一模一样。 然而再开口时的第一句话,却不像他父亲那样充斥着责骂和厌恶。 付安书对他说:“等你拍完戏了,带你吃些好的补回来。” “好啊。”时梧笑着回答,尽管他觉得不会有那么一天,“健身去吗?” 付安书放下茶杯,点了点头。 健身房设在负一层,他们乘电梯下去的时候,恰好佣人们打扫完毕正准备上去,她们朝着付安书和时梧微微欠身,“先生早,夫人早。” 时梧:“??” 时梧扭头去看付安书,付安书扭头去看天花板,待到时梧逼近,决意质问付安书之际,后者忽地转头,鼻息缠绕,热量交融,各自的瞳孔里都映着对方的身影,一切都是那样清晰,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怎么了?”付安书明知故问。 时梧后退一步,付安书说话时的气息擦过他的耳畔,又痒又烫,他不用看,也知道他耳朵一定又红了。 耳朵易红的毛病是他演艺生涯里唯一的痛,治不了,还控制不住。 时梧张了张口,又心觉算了,他一年来不了这里几次,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爱叫什么叫什么吧,他被粉丝追着叫老婆、妹宝、宝宝的时候还少吗? 当了艺人就避免不了被这塑那塑,有时候他甚至是猫狗猪兔。 相较而言,“夫人”至少是人类。 “没什么。”时梧选定了跑步机,将速度调整到合适的位置后,就开始了今天的锻炼,他迅速调整心态,拿出了即将面对工作的态度,“现在七点半,我们可以运动到八点半,简单洗个澡,再吃早餐,应该刚好九点半节目组的车过来接我们去临水湾。时间很紧张,我们开始吧!” “……” 付安书踏上跑步机,调整到和时梧同频率,他忍不住瞥了一眼时梧的方向,只见后者耳朵上的红晕已然散了个干干净净、无影无踪,对方神情坚毅,满脸都写着“我一定要好好工作”。 第15章 节目组的车提前十分钟抵达付安书别墅的豪华前院,付安书拉开车门,一手挡着车沿,先让时梧上了车,自己再绕道另一侧上车。 这一段路不会开始拍摄,时梧解锁手机看了一眼有没有什么工作上的消息,然后就看到程莹在她、时梧、何旭的三人小群里吱哇乱叫,犹如脱缰的野马。 【程莹】:我kkkkk—— 【程莹】:你们知道吗!昨夜有人清了全网的“时梧付安书离婚”的词条!!现在微博上只要打下这七个字,秒没!秒和谐! 【程莹】:不止是微博,其他平台也是这样!天啊,这得花几个亿? 配图是各种各样的震惊、尖叫表情包,刷满了屏幕。 时梧提取了关键词后,回复了个1,就放下了手机。 他看向一旁的付安书,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身旁的人察觉到了他投来的视线,毫不畏惧地接受了这种审视。 “你知道吗?有人清了全网关于让我们离婚的词条。”时梧注视着付安书的双眼,试图从那其中找到答案。 他以前为了扮演好一名心理医生,特地去学习了相关知识,去观察他人的微表情、微动作,虽不如真正的专业人士那么厉害,但至少要比普通人看得更透彻一些。 然而他的技能在对待付安书时,就并非次次能作出准确的判断。 这人沉思着,从他镇定的表情上找不出一点漏洞,就在时梧心里动摇之际,付安书的视线再次落到了他的双眼,不避也不闪,坦荡荡地问道:“你觉得是我做的吗?” 语调里带着绅士般的慢条斯理。 仿佛问的不是“你觉得”而是“你希望”,而假若时梧答的是“希望”,付安书就会做得比这更多。 时梧败下阵来,收回视线,付安书的态度使他有些不安。他觉得事情有脱离轨道之态,恋综好像改变了他们的关系,却又让他道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想了想,回答:“我希望不是你。” “为什么?” “首先,这个话题光靠清理是永远不会清理完的,他们会在中间加上分隔符,又或者是使用拼音、谐音字,一样能够发声,其次,花的是夫妻共同财产。” “……” 付安书淡淡地点了一下头,“还好不是我。” 街景飞速倒退,阳光变得炙热。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临水湾,节目组在去接时梧之前,就已经和程莹见过一面,并将时梧的行李装进后备箱。 这会儿还不等时梧动手,付安书就已经把两人行李箱拿下来,这人并未直言拒绝时梧,而且拐着弯提出了另一个请求,“能帮我开一下家门吗?” 说着,还熟练避开了时梧伸来的手。 时梧无可奈何,只得先付安书一步,打开门让对方进去,付安书换了鞋,提着行李上了二楼。 为了不耽误午餐时间,二人一齐进到衣帽间整理衣物,衣帽间里没有摄像头,vj原先想跟进来,结果付安书面无表情一抬手,把柜门一拉,冷漠地赏了对方一个闭门羹。 这一切时梧都未曾察觉,上次觉得塞下两个大男人就稍显拥挤的衣帽间,这次仍有同感,他的手总在不经意间和付安书的手撞在一起,偶尔时梧没站稳,付安书的手也会紧紧地扶住他的手臂。 甚至,偶尔付安书会站在他的身后,手臂越过他去取东西,木质香沉沉压在时梧身上,使他难以动弹。 那姿势,就好像付安书把他拥在怀里一般。 尽管这样的动作仅仅存在一两秒钟,可随着衣帽间的温度慢慢升高,时梧的动作和大脑都开始变得缓慢,那一两秒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是他的错觉吗? 付安书怎么好像老往他身上贴? 时梧停了手上的动作,转向付安书,对方此刻背对着他,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挂进柜子里,仍是黑白色系,但风格偏向休闲,不再像第一次录制时那样古板。他正欲开口,就听付安书忽然道:“这衣帽间……是不是有点小?” 付安书慢慢转过身来,视线与时梧相撞。 “嗯……”时梧挪开眼,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投落一小片暗影,他原本的话就这样咽了回去,赞同地点了一下头,“是有点。” 关门之后,冷气绝大部分被隔绝在外,他们两人又挨得近,热量相互影响,气温越来越高很正常。这个衣帽间比起付安书家里的确实太小了,甚至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的卧室都比不上付安书的衣帽间宽敞。 显然付安书只是不习惯这里的拥挤,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到时梧。 一切都说得通了。 时梧只剩一些饰品没有摆放,如今也不想再整理,他提议道:“先下楼吃饭?” “好。” 他们再下到一楼时,桌面已经摆放了不少食材,节目组好心得让人生疑,时梧拿起一旁放置着的任务卡,确认食材真是白白送的,这才放下心来,帮着付安书把菜提到厨房里去。 时梧只承接了一些简单的工作,例如洗洗菜,在付安书需要某样东西而这东西又恰好在他身旁时,把东西递过去。 双方情绪都十分稳定,安安静静、配合有度地完成了这顿午餐,时梧用剩余的一些边角食材榨了蔬菜汁。这浓稠的绿色,让他不由地呆滞了几秒。 “你要来一杯蔬菜汁吗?”时梧礼貌地问了付安书一下。 第17章 对方的视线慢慢下移,停留在榨汁机里的不明绿液上,他只迟疑了一秒,“……要。” “你……确定?” 付安书将最后一道鲫鱼汤摆好,坚定道:“我确定。” 于是两杯色泽浓郁的蔬菜汁分别摆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时梧拿起杯子,浅尝了一小口,入口是草香,充满了大自然的味道,让人仿若化身青青草原上的牛与羊。 总之,难喝得要死。 他淡定地放下杯子,将一切反应深藏心底,见他如此云淡风轻,毫不设防的付安书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付安书:“…………” 时梧眉眼里带着浅浅笑意,一脸期待地看着付安书,“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味道。”付安书几乎是把良心拿去喂狗了,才硬生生把剩下的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特别好,我很喜欢。” 付安书话音方落,就见对面的时梧稍稍低头,水润而泛有光泽的唇瓣微扬,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声低笑仿佛无形之中也感染到了付安书,使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柔软。 和在付家的状态不一样,眼前的时梧似乎要更放松一些。 付安书也跟着放松了一些,他看着时梧尝了尝鱼汤,由衷地发出夸赞,心里有了稍许安慰,无意识地端起那杯蔬菜汁又喝了一大口,被刺激过后的味蕾短暂地处于麻木的状态,他像是被洗脑了一般,竟真觉得这杯蔬菜汁非常美味。 他把那一杯都喝完了,干干净净,一滴也不剩。 他因此收获了时梧充满敬佩的注视,心口莫名泛起一丝甜意,他把空杯放下,“我能再来一杯吗?” 时梧:“……” 这人是没有味觉吗? 白天的任务是拍摄日常,两人吃饱饭后又开始收拾厨房,一直忙碌到两点钟,才终于坐到长沙发上休息,节目组告诉他们晚上会有一段备采时间,与明天的活动有关,在这之前,他们都可以自由活动。 海边的日晒最为毒辣,时梧不想出门,就干脆带着付安书上了二楼的电竞房,他一边开机一边问付安书,“你常常玩游戏吗?” “不常。” 公司日常事务较忙,开不完的会,出不完的差,付安书在婚后接管了付氏集团近百分之六十的产业,今年才渐渐从忙碌的事业中脱身,他没时间打游戏。 时梧一眼就看出了付安书并未说谎,粉嫩的舌尖伸出,轻轻舔了一下唇瓣,他嘴上有模有样地说着,“我会让着你的。” 然而眼神里却写满了“我赢定了”。 他们选定了一个枪战对抗游戏,时梧先给付安书讲了一下规则和每个按键的用法,随后利落开局,他落了个好位置,随后立刻捡了一把短-枪,三枪爆头,送走了付安书,无痛赢下第一局。 时梧勾着唇角望向付安书,“不好意思啊,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付安书朝着他轻挑眉头,“再来?” 未曾说完的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扭转成了一句充满斗志的“再来”。 随着一局接一局的游戏推进,时梧察觉到付安书对这游戏的熟练度在飞速上升,每一局结束的时间都要比上一局多个几分钟,甚至是十几分钟。 要想一枪击中付安书变得越来越困难。 就在这时,付安书操控着游戏人物从天而降,枪管抵住了时梧的眉心。 那种突如其来的寒意使得时梧呼吸都停滞住了。 可枪声久久不曾响起。 画面里,身着军装戴着面罩的人物后退了一步,他放下了手,静静地看着时梧,好像在等时梧动手,结束这一局游戏。 “你……” 时梧打游戏时不喜欢说话,久未开口后的第一句,显得有些沙哑,“怎么不开枪?” 付安书的声音仍一如既往的淡,眼神如缠绕在山侧清绝的薄雾,让人读不懂也看不清。 他道:“舍不得。” 第16章 你不舍得,但我舍得。 时梧差点就想趁虚而入,反杀付安书,然而良心和肚子都叫他住了手,“我有点饿了。” “那我们下去吧。” 不知不觉,他们竟玩了三四个小时的游戏,处在西南角的电竞房恰好能透过西面的玻璃窗,看见天际赤红一片的晚霞,时梧受此吸引,不由地多看了几眼,直到付安书起身,他才跟着站起。 但付安书并未直接下楼,而是拐入他们的卧室,从行李里取出两个小面包,放入时梧的手里,“饭要做好没那么快,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正是时梧初到这里的头一天,递给付安书的那个无糖小面包。 时梧愣神片刻,追上付安书,他把其中一个塞回付安书的手里,眨了眨眼,“一个就够了,你也吃一个垫垫肚子。” 他撕开小面包的包装袋,咬了一口。 面前的付安书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他们快速地解决了小面包,然后前后脚进了厨房。 夜间的气温又降了下来,海风拍打着门窗,纱帘不时被挑起,又轻飘飘下落。 吃过晚饭之后,天已完全黑沉下来,时梧和付安书被工作人员分别带到两个备采室里,并递给他们一块纸板。 “明天我们将出发去海岛寻宝,然而除了寻宝任务之外,还有一个特殊小游戏。” “请在纸上写下你不希望对方说出的禁词,不得少于两个字,不能是常用语,比如你好、吃饭等等。假如对方明天说出了这个词,就会遭到惩罚。” 时梧好奇地问:“什么惩罚?” “用笔在脸上画乌龟。” “我来画?” “对。” 时梧拿起一旁的笔,干脆利落地写下三个字,他将纸板有字的一面转向节目组,问道:“这个可以吗?” “可以。” 于是时梧放下纸板,结束备采,离开了房间。他下到一楼时,付安书也已经结束,正站在客厅旁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小花园,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时梧下来,付安书主动问:“出去走走吗?” 他们在电竞房坐了一下午,是时候去外面散一散步了,何况他们上次来就没去海边散步,这回说什么也该去看看才对。 时梧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到玄关处,他的手腕忽地被人握住。 那人的手掌干燥而带有薄茧,极为轻松地圈住时梧的手腕,仍有剩余。 “等等。”付安书拉住时梧,确认对方停下脚,就松开了手,“我上楼拿个东西,等我两分钟。” “好。”时梧乖乖站定,等付安书离开视野,这才不适地转了转手腕,刚才付安书握得很紧,掌心的温度像是烙在了他的皮肤表层,存在感异常强烈。 付安书再下楼时,臂弯处多了一件外套,他走到玄关处换鞋,顺势把外套递给时梧,“外面会冷,穿上吧。” 拿的甚至不是时梧自己的外套。 今天的付安书实在太奇怪了,从来到临水湾的那一刻,就十分奇怪。 时梧听话地穿上外套,他不好在摄像头前拒绝付安书的好意,毕竟他们是夫妻,又不是陌生人,穿伴侣的外套不会死人,也不会上热搜。 只是付安书的外套比他想象中的要宽一些,分明他们的身高只差了几厘米,属于付安书的外套却盖住了他的屁股,双手垂下来时,仅露出指尖。 但很暖,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香味。 门打开,他们走了出去。外面风很大,树叶簌簌响,时梧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但美貌不减半分,甚至在这狂舞的晚风里,时梧的皮肤被衬得更加白皙,眼尾带着薄薄红意,看起来更加漂亮。 昏黄的路灯一字向前,照亮通往海边的路,风一阵接一阵地涌来。这里不像市区热闹,处处透着静谧的气息,他们沿路漫步去往海边。 路过言嘉诺和牧礼他们所在的别墅时,客厅和二楼都没有亮灯,只有工作人员所在的区域亮着。言嘉诺不是会宅在家的性子,定然拉着牧礼在这周围闲逛、拍照,言嘉诺喜欢记录生活,天天都在朋友圈发照片,有时拍人,有时拍小动物,有时也会发景物。 宁舟和周泊然所在的别墅则亮着灯,客厅的纱帘落下,模糊了他们二人的身影。时梧没有要去打扰的意思,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不到十分钟,他们就走到了海边,圆月高悬天际,碎光在海平面铺成了一条通往海深处的路,岸边灯火通明,连成一线,不远处灯塔顶部的红光规律地闪动着。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会儿说着海边的景象,一会儿又聊起下午的游戏,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因此一句话接一句话,聊得不徐不疾,看似没聊多少内容,实则没冷落一分钟。 “你觉得,海边适合做什么?”付安书突然问道。 时梧迎海而立,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他思忖片刻,答道:“堆沙雕,捡贝壳,和爱的人接吻……” 第18章 前两个答案是认真思考后得出的,最后一个却是失控地脱口而出。时梧懊恼自己的口误,转头看向一旁的付安书,对方的视线早已停在他的脸上,而后又一寸寸下移,停在时梧的嘴唇。 ——他们自然是接过吻的。 付安书平日里温雅有礼,接吻时的动作却并不温柔,凶狠的程度,几乎是要把时梧吃拆入腹。 那一次,时梧的唇瓣红肿得厉害,身上更是遍布着不少吻痕,隔了许久时间,才完全消褪。 陡然想起这段回忆,两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不自在,他们各自将视线挪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对方。 海风从他们的间隙中穿过。 冷不丁,他们又默契地选择了同一时间转过来,海风吹乱了时梧的黑发,发梢拂过眉眼,使他一时睁不开眼。 还不等时梧抬手,付安书的指尖就已轻触他的皮肤,小心地替他理了理乱发。海浪不停翻涌,一声高过一声。 他替时梧整理头发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只是看到了,顺手做了,既不会过长时间地停留,也不会趁机占时梧的便宜。 “那件事……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时梧重新看向海平面,细碎的光点在海面轻晃,“喝醉的……也不止你一个。” 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时梧就羞愧地低下了头。 回想起自己那天醉酒之后,神智不清地抱着付安书不肯撒手,他就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17章 从海边回去的路上,时梧已经完全从回忆里抽离,他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等他们回到别墅,健了会身,又洗了澡,就到了十一点。 时梧用黑布盖住摄像头,又觉不够,便干脆把电也拔了。他和付安书的麦克风都已关闭,再开口也不会被节目组收音。 “回到这我才想起来,你之前说的不想被节目组听到的话,是什么?” 离开别墅后,付安书也没有就这件事给他发消息,时梧摸不准他是不想说了,还是觉得当面说更好,既然这会重新想起,问一问也不会损失什么。 面前的付安书先是一怔,再看一眼摄像头的位置,拔下的插头就落在桌面上,他确信节目组不会听到,这才开口:“开始录制前,你的经纪人曾来找过我,说要我配合你录节目。” 听到这儿,时梧神色一敛。 “她说,具体该怎么配合,你会告诉我的。” “……” 付安书说完,就静静地坐着,等待时梧给出答案。他注意到,时梧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这人的情绪总是藏得很好,必须要仔细看,仔细琢磨,才能准确无误地读懂。 那只骨节分明、白皙洁净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被单,接着又慢慢松了开来。 他看出,时梧对于他的话,似乎有些错愕。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最后话语权落到时梧的身上,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意识到他和付安书之间大概存在着某种误会,“抱歉,我应该早些和你谈一谈的,我没想到乔姐什么都没和你说。” 夜色已深,窗外传来阵阵蛙鸣。 他们二人靠着床头坐下,付安书接着时梧的话往下说,“她也许……怕我。” 时梧刚想说“你怎么会可怕”,又陡然想起付安书对待周泊然的态度,心想乔颂可怕付安书也不是不可能。 付安书的父母,是政商形势下的联姻,近两年以来,付氏集团在付安书的管理下,资产翻了两倍不止。付家在南港市的地位牢不可破,就像相互盘绕、交叉的树根,深深地扎在这片土地上。 乔颂可会怕他,再自然不过。 “你做得很好,没什么需要改的。”时梧深呼吸一口气,“只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不管怎么样,不要去动周泊然。” “……” 时梧没有去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周泊然留下,而付安书也没有追究到底,后者只是点了点头,“我们之间有协议,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虽然周泊然不算你的工作,但这个综艺是。” “没错。”时梧松了一口气,“我知道的,你一向很遵守约定。” 付安书:“……” 不,只是表面上很遵守而已。 两人各怀鬼胎,谁也没有去盯着谁的眼睛看,因而谁也没有读出对方眼底的心虚。 时梧往下一滑,躺了下来,他将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小半张脸。 他不希望周泊然“塌房”,不管是真的塌还是造谣的塌,他吃过这种事的苦头,吃过很多次,实在不想再吃。拍戏是他的工作,这个综艺也同样是,他既然接下了,就希望一切能够顺顺利利地进行。 身侧的付安书也躺了下来,开关发出“嗒”的一声响,室内变得昏暗一片。黑暗掩去了他们的所有表情,谁也不需要再伪装。 时梧轻声道:“晚安。” 付安书也低声回了他一句“晚安”。 世界静谧一片,屋外的蛙鸣也有了停歇。 就在这时,本该闭眼睡觉的付安书忽地开了口,声音并不大,在夜色里却很清晰,他道:“时梧,我很满意,满意这桩婚姻,也很满意你。” 时梧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他很想装作自己睡着了,可距离他们互道晚安还不到一分钟,他实在没那么快的入睡速度。 他重新睁开眼睛,轻叹一声,“……你这话,难道不该在我睡着之后才说吗?” “可我希望你能听到。” 过了两秒,付安书又补充道:“听到就好,不必回答。” 时梧陷入了沉默,他隐隐约约能猜到付安书最后这话的意思,因而更感难以置信,繁乱的思绪缠绕着他,使他没能开口作答,直过了好半晌,付安书温声说了一句“别想了,睡吧”,他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婚姻关系…… 好难。 时梧闭上双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付安书,他抛去一切想不通理不清的念头,沉沉睡去。 …… 次日九点,三组嘉宾出发前往码头,再搭乘客船去往附近的海岛公园。 不出意料,这座海岛也是付氏名下的地产,建造成了岛上公园,岛内设置了各种娱乐设施和食宿。录节目前,付安书就和海岛公园打过招呼,这七天不对外开放,前五天由节目组上岛布景,第六天他们正式开始录制,第七天拆除布景。 今天是个大阴天,没有毒辣的阳光,迎着海面微风,他们只花了半个小时就顺利抵达海岛公园。 公园大门处立着两排穿戴整齐、年轻力壮的保安,他们几人一登岛,保安们就不约而同地一鞠躬,就差把“欢迎少爷、夫人登岛”说出口了。 时梧后退几步,落在两组嘉宾后面,付安书在他放慢脚步的那一秒,也做了同样的选择。开机地点在公园的接待大厅里,所有其他品牌的零食、日用品,要么已经遮住了logo,要么已经撤下,仅剩下付氏旗下,以及时梧代言的物品。 他们三组按一字排开,节目组开始公布今天的游戏规则——他们在岛上设置了二十处游戏点,完成任务可以获取徽章,单人游戏最先通关者可获得一枚徽章,双人游戏最先通关者可获得两枚徽章。 上午的游戏是10点到12点,中间休息两个小时暂停录制,下午14点开始录制,18点结束游戏,而后清算所有徽章,兑换奖励。 岛内地图分发到他们六人的手中,上面标注的蓝点代表是单人游戏,红点代表双人游戏。 “最后,寻宝游戏还有一个重要规则。” “录制开始后,夫夫之间只要手牵着手不松开,就可在游戏通关后额外获得一枚徽章。” 导演话音刚落,言嘉诺和牧礼立刻就牵上了手,但与其说是为了赢,不如说他们就想牵着手一起走。 一旁的宁舟和周泊然没有那么迅速,他们低声交流了几句,大多是在思考会不会不方便做游戏,但细细思考过后,两人还是决定牵着手。 时梧看了一眼周泊然和宁舟所在的方向,他感觉得到周泊然态度的变化,但这种变化似乎……极为表层。 导演开始倒计时,另外两组嘉宾都做好了准备,只有时梧和付安书的手还没牵上。时梧察觉得到付安书正看着他,他于是转头看了过去,眼神里坚定地写着——这是我和你的战斗! 付安书:“……” 显然,时梧不仅要赢过其他组,还要赢过付安书。 一声哨响—— 时梧如风一般冲了出去,付安书很快也往外跑,他们边跑边确定了策略,不一会儿他们就跑到了岔路口,接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皆拿出了必赢的决心。 “……” “……” 在他们身后,另外两组嘉宾怔在原地,看着时梧和付安书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言嘉诺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又看向自己与牧礼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恋综?” 第19章 第18章 在其他两组嘉宾手牵着手、甜甜蜜蜜去往双人游戏地点的时候,时梧已经飞快地奔到了首个单人游戏的地点,守在那儿的工作人员见来的人只有时梧一个,不由地一怔,毕竟谁也不会想象到,在一档展示夫夫恩爱日常的节目里,会有男嘉宾火急火燎地独自出现在游戏地点,语言举止里全然没有对秀恩爱的一点兴致,而是写满了“我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耳返里传来导演的提醒,她一边将游戏规则告知时梧,一边从一旁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墨镜,戴到脸上。 时梧:“……” 时梧:“是不是有点见外了?” 她摇了摇头,面带微笑,不失礼貌地说道:“对您是应该的。” 时梧无话可说。 他很幸运,第一个游戏就是猜数字,不过在猜之前,他需转呼啦圈20下,才能获得两次询问的机会,接着给出答案。 工作人员事先写下的数字会在1-20之间,不会高于也不会低于这一区间。 答案正确即通关,失败则需冷却三分钟等待下一次转呼啦圈获取答题机会。 转呼啦圈对时梧来说并不难,他干脆利落地转满了二十圈,然后重新走回到工作人员面前。 对方戴上墨镜,确实有点影响,可要观察一个人的情绪波动,不止可以通过对方的眼睛。 他有两次询问的机会,时梧已经思考好了该怎么去问,只是在开口之前,他需要调整一下情绪,故而闭上双眼,深呼吸一口气。 工作人员被他这架势弄得紧张起来,而且很不巧的是,时梧初入小屋那天,她也在备采室里,清楚地目睹了时梧是怎么套出导演的答案的。 她心里打起鼓来,尽管导演让她再面对时梧的时候最好闭眼,动作也要克制一下,最好只点头或摇头,可是…… 那么美的一张脸就在她面前,别说是让她闭上眼睛,就连要把视线挪开都变得异常艰难。 细看之下,时梧的皮肤白净到几乎没有一点瑕疵,就像最完美、最光滑的羊脂玉,这人比镜头前的还要更美。 眼下,天空阴云密布,气象台预报说明天会下大暴雨。在这样暗沉沉的天气里,时梧往那一站,好像自带光彩,桃花眼微微一颤时,简直要把人的魂魄都勾了去。 作为混迹娱乐圈的工作人员,她自然是见过许多明星的,能在圈内火起来,没有几个是丑人。 但时梧不仅好看,气质也极为特殊,他就像是阴雨天的潭水里独自盛放的莲花,清淡温雅,雨水落在花瓣上,它在雨中微颤,却仍然挺直茎杆、张着花瓣,绝不会弯一下腰、低一下头。 世间一切与之相比,都稍显黯淡。 她看着时梧的脸,脑子里晕晕乎乎俨然忘光了导演的警告,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时梧说:“答案是15。” 等等—— 她错过了什么?怎么游戏就结束了?! 她一脸震惊地把徽章交到时梧手里,看着对方收好徽章之后就迅速奔向下一个游戏地点,直到时梧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她的记忆才渐渐回笼。 时梧的第一个询问很简单,他把1-20都念了一遍,然后问她答案是否就在其中。 这看似是个没用的问题。 实际上时梧在观察她的反应,他故意念得很慢,看她对哪个数字有反应,随后就立刻给出了答案。 色令智昏,完完全全的色令智昏! 她倚着身后的柱子,拿起对讲机,对着下一关的同事语重心长地说道:“保重,兄弟,他简直是个小魅魔。” 下一关的人回道:“放心吧!我钢铁直男!”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阳光开朗的身形朝他而来,对方停在他面前时,黑发仍保留着被风吹乱的造型,脸蛋嫩得说是高中生也不为过。 无可挑剔的脸蛋,无可挑剔的身形。 时梧跑得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眼睛明亮动人,像藏了星星的水池,漂亮到让人不由呼吸一滞的地步。 不一会儿,时梧颔首,声音乖巧,“你好。” 好乖,好像个精致的小手办! 这位直男完全忘了自己上一秒曾保证过什么,他引导着时梧走到三个恐怖箱旁边,并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这里面的东西一点也不恐怖,你大胆地摸,三个全猜对了就通关了!很简单的!” “对对对,就这样,手伸下去,再下去一点点,左边,再左边,摸到啦,是什么?能摸出来吗?” 时梧“唔”了一声,“好像是一个苹果。” “诶,对!就是苹果,好,我们来摸下一个箱子。” 在工作人员和蔼又热情的引导下,时梧很快就猜出了另外两个箱子里的东西,成功拿到了徽章。 待时梧离开,躲在灌木丛后的上一位工作人员拿起手里的对讲机,掐着嗓子嘲讽道:“哎呦,我钢铁直男~~” “……” 时梧并不知道自己给两位工作人员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他有点跑累了,去往第三个地点时不由地放慢了脚步。他从口袋里摸出两枚徽章,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对自己的战绩感到非常满意。 这时,一辆观光车慢吞吞地从时梧身旁经过,他本来想伸手拦下,结果看到这车的速度堪比蜗牛,便死了心继续朝前走。 可疑的是,观光车见他不来,就追着他开,最后到了围着他打圈的地步。时梧停下脚步,看着观光车终于停在他面前,“尊敬的客人,要上车吗?” “可以吗?”时梧警惕地问,他记得程莹的教诲,这种送上门的馅饼大多有诈。 果不其然,下一秒司机就从旁边取过一个猫耳发箍,说只要时梧带上它三十分钟,就可以获得专属座驾,“还有就是,观光车其实也能往快了开。” 闻言,时梧毫不犹豫地拿过发箍戴到了自己脑袋上,然后一屁股坐上了车,“我们出发吧。” 黑粉色的毛绒绒猫耳与时梧的发色完美融合,vj忍不住来了好几段怼脸录像。 观光车确实能够提速,但也有一定限制,好在公园已经清场,这里没有任何的阻碍物,观光车可以全力往前冲。速度和时梧卯足了劲跑起来差不多,但坐上车,就不废时梧的双腿了。 期间,时梧与付安书乘坐的观光车隔着一片草地一同向前,时梧一眼就瞧见了,付安书的脑袋上,顶着一对深棕色耳朵,比他的要大一些。 “他那个耳朵……好像比我的大?” 司机面不改色地朝前开,“你这个是可爱乖巧的小猫咪,他那个是狗。” “……” 时梧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第19章 节目组设置的这些小游戏难度并不高,大概只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展示夫夫间的互动。 十一点半,时梧舍弃了猫耳和他的专属座驾,从花园的小道奔向第五个单人游戏的地点,然而等他到那儿的时候,周泊然和宁舟已经通关,在牵手的加持下,他们拿到了两枚徽章。 时梧没多犹豫,转身就去找他的专属座驾,熟练地把猫耳朵戴回头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拨电话给付安书,然而对方就像是和他存在着某种默契一般,他才刚解锁手机,付安书的电话就来了。 “时梧,你在哪?” 时梧看了一眼地图和地标,“在祥云桥这边。” “好,我去找你。” 听到这话,时梧心里一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机,很轻地回了一声“嗯”。电话挂断之后,他又一次舍弃观光车,走上祥云桥,这是人工湖泊,桥边的石碑上刻云湖,下刻祥云桥。 海岛公园的生态环境很好,湖中央甚至有两对鸳鸯在游,天光倒映在碧绿色的湖水里,偶尔被风吹皱。 时梧并没有等多久,付安书就已经来到他面前,他们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桥梁上悬挂着的风铃,随着风一阵阵拂过,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 他们同时将手伸进口袋里,气氛倏然变得紧张,时梧睫羽微颤,心里莫名打鼓,他对于游戏的结果早有了清晰的猜测,唯一不确信的是…… 付安书会不会说那个禁词? 他和付安书的手一同从口袋里伸出,双方都做握拳状,两位vj一个将镜头拉近拍双方手部特写,一个负责半身景,记录双方的表情。 “我数三二一,一起摊开手?” “好。” 时梧开始倒数,待到“一”字落下,他和付安书同时摊开手掌。如他所料,付安书的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五枚徽章,这人若不是拿到了五枚,是不会选择在这时候来找他的。 “我赢了。”付安书说。 随后他亲眼看到,时梧因他的这句话而唇角微扬,唇瓣色泽犹如初春盛放的桃花,水汪汪的一双眼睛透着少有的狡黠。 vj从口袋里取出笔,递给时梧。 第20章 后者眉眼带笑,“那么我也赢了。” 付安书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低眉一笑,微微弯腰,靠近时梧的方向,声音清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请。” 时梧也不客气,拔开笔帽,认真又小心地在付安书的左侧脸颊上画乌龟。 画笔与时梧的气息皆落在付安书的脸颊左侧,他觉得有些痒,甚至有些麻。他尽力不去想那圆润的笔尖落在他脸上的感觉,视线却又不自觉地被别处吸引去,从他的角度往下看,恰好能见时梧雪白的脖颈,对方肩颈处有一颗棕色小痣,很浅很浅,不细看难以察觉。 ——他吻过这里。 回想起那一夜,付安书的呼吸不由地有些乱了,他艰难地闭了闭眼,待到时梧最后一笔落尽,他已然调整好了状态。 借用熄了的手机屏幕充当镜子,付安书看了看时梧在他脸上画的乌龟,工工整整,不难看,画得很可爱。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上午的录制结束,时梧把自己的四枚徽章放进付安书口袋,交由对方来保管,然后带着付安书坐上自己的专属座驾,一起前往餐厅。 最先抵达餐厅的是言嘉诺和牧礼,他们每个的脸上都化了三只乌龟,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是他们夫夫之间的小乐趣,明知道是禁词,也要说出来,并以“脸上画了乌龟”为乐。 等时梧和付安书进门,就见牧礼把剥好皮、又剥成一瓣一瓣的柑橘,喂给言嘉诺。后者一眼就瞧见了付安书脸上的那只乌龟,顿时好奇地问:“你们的禁词是什么?” 显然比起徽章,言嘉诺对禁词更感兴趣。 “不告诉你。”时梧在言嘉诺旁边落座,付安书跟着坐在他手边。 “反正节目组播出我也会知道的~” 两人还想再聊,就见宁舟和周泊然一同走了进来,后者的脸上也画了一只乌龟,并且神情有些不耐,只有当视线落在付安书、言嘉诺、牧礼三人的脸上时,才稍稍缓和一些。 他刚一落座,就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朝着导演的方向问:“这个乌龟要到下午六点之后才能洗掉吗?” 还不等导演组回答,一旁的言嘉诺就已经掏出手机、靠在牧礼怀里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留作纪念,“洗什么洗,这多可爱啊。” 周泊然没搭腔,但脸色冷了下来。 节目组见气氛不对,便将话题岔开,公布了他们三组获得的徽章总和。 第三名是周泊然和宁舟,他们完成了一个单人游戏和一个双人游戏,共获得了3枚游戏徽章和2枚加成徽章,总数为5枚。 第二名是言嘉诺和牧礼,他们完成了两个双人游戏,共获得4枚游戏徽章和2枚加成徽章,总数为6枚。 第一名是时梧和付安书,共完成了九个单人游戏,获得了9枚游戏徽章,无加成。 眼下总共还剩七个双人游戏,他们下午得争夺最后的十四枚徽章。 跑了一上午,时梧的食欲还不错,他人很自觉,高热量的食物一点也不会碰,程莹只需要提前和节目组沟通好,把一些低脂、低热量的食物摆到桌面上,那么时梧就会自觉地把这些食物放到自己面前,根本无需监督。 这种没什么滋味的食物通常也不被另几位喜爱,不会与时梧争夺,言嘉诺甚至很顺手地把那盘玉米粒挪到时梧那里,再把那一盘孜然羊排换过来。 付安书不喜欢重盐的食物,所以言嘉诺拿走羊排,付安书也没什么意见。 这顿饭多亏了言嘉诺在暖场,气氛还不算太糟糕,只是周泊然对于脸上被画了乌龟一事耿耿于怀,半个小时下来一直臭着脸吃饭,一个字也不说,旁边的宁舟面露愧色,一直给周泊然剥虾、挑鱼刺,自己却没吃几口。 时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说。 海岛公园餐厅的三楼和四楼是酒店,他们仅提供套房,价格昂贵,数量也并不多。由于海岛闭馆七天,所以此刻的酒店里也没有客人居住,休息的两个小时不单是给嘉宾的,同样工作人员们也需要休息一下。 时梧和付安书拿着房卡上了4楼403,这一层仅有三套房间,他们三组嘉宾分别使用一套。 沙发上放有两套衣服,大胆的程莹搭了两套情侣装,并且依旧延续了男大风格,青白撞色拼接t恤加白色短运动裤,这两套色系相同的衣服从设计上来说完全不一样,一套阳光明媚,一套则简约许多,阳光那套的上面,还整齐地摆放着一长一短两条项链,还有一枚镯子和一条珠串手绳。 “你要先去洗澡吗?”付安书问道。 “嗯。” 时梧懒得点明程莹的小心思,他不说的话,付安书大概也不会联想到,他拿起更阳光的那一套,带进了浴室。 他作为艺人,就算素颜再能抗,也需要化妆,做造型。除了言嘉诺那组,他们另外两组的造型团队也跟着上了岛,再过二十分钟他们会上来给时梧化淡妆,吹个头发,时间很紧迫,他必须快一点。 至于付安书,随意化一化就行了,这人本身就不丑,不需要像时梧那样时刻注意形象。 一通忙活下来,时梧压根没能休息,餐厅送了两杯咖啡上来,时梧猛喝两口,心理得到了安慰,人好像也更精神了些。 他没休息,付安书也同样,这人一开始只是坐着等他,后来时梧看不下去他又闲又不午睡,拖来一张椅子,再把付安书拽过来摁到椅子上,对着发型师说:“康哥,给他吹个帅气发型。”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他们夫夫二人在嘉宾里的颜值都是数一数二的,一个小时虽然仓促了些,但效果很惊人,造型师们纷纷朝他们二人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绝配!” 时梧:“……” 谢谢,但我们其实是塑料夫夫。 离正式开始录制还剩下十五分钟,时梧最后确认了一下流程和自己的造型,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就打开门和付安书一起走出去。 然而门一开,外面的景象却使得时梧一愣。 宁舟已经做好了今天的第二套造型,妆造和发型几乎没有变化,像是只换了一身衣服而已。他就站在401的门口,神情有些局促,见时梧出来,他张了张口准备说话,余光注意到付安书也走了出来,话当即咽了回去。 眼看着宁舟要打退堂鼓,时梧主动问道:“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宁舟点了点头。 于是时梧扭头看向付安书,“我一会儿和宁舟一起下楼,要不你去找周泊然陪你下楼吧。” “……” 付安书神色淡漠,显然对这个提议不是很喜欢,他的伴侣满脸写着“求你快走”,也让他的心情有那么一些不愉快。 他答:“我想,我可以自己下楼。” 闻言,时梧敛了神色,郑重其事地朝着付安书竖起大拇指,“好棒。” 付安书:“…………” 敷衍地夸了一下付安书之后,时梧就带着宁舟走向楼梯间,他们二人的肩膀靠得那样近,时梧眼里的笑意又是那样清晰。 付安书一脸不悦走进电梯,并注意到401的门又一次打开,周泊然走了出来。 他冷脸抬手,狂摁三下关门键。 第20章 “你们的感情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他们这会儿并没有带上麦克风,摄像在一楼等他们下去,不会上来。四楼目前来说是安全的,他们的谈话不会成为节目组的素材。 担心时梧误会,宁舟赶忙又补充道:“我不是说你们感情不好的意思,就是……就是你们上一次看起来不太熟。对不起,对不起。” 越抹越黑,宁舟顿时露出懊悔的神情,周泊然总因他嘴笨而生气,不知多少年了,他竟没有一丝长进。 “我和付安书确实不太熟,你没有说错,所以也不用感到抱歉。”时梧想了想,转而问道,“你来找我,是想通上次的答案了吗?” 上次的真心话游戏,宁舟给出的答案是——“抱歉,我不知道”,时梧看得出来,宁舟确实没有撒谎。 当时,时梧没有追问,从宁舟纠结的表情来看,他知道宁舟心里是想要演戏的,可再重回演艺圈有太多太多的阻碍,这些阻碍之中,大部分无可紧要,唯有一点,宁舟不能忽视。 那就是宁舟的家庭,宁舟的丈夫。 录制还有十分钟开始,他们慢慢往楼下走,宁舟继续说道:“那天之后,我其实很想找你聊一聊,只是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时梧,我很感谢你问出那个问题,我那时的回答大概让你很失望……这些天以来,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想不想回去继续演戏?毫无疑问我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我想,我非常想。” “可是……我既不再年轻也不再好看,这么多年没演戏,我的演技一定退步了很多很多。我害怕打破我在曾经的粉丝心中的形象,害怕朱砂痣有朝一日变成了令人厌弃的蚊子血。” 第21章 “还有就是,泊然是陪伴我走过所有低谷的人。尚未出名之前,我们挤在狭窄的出租屋里生活,互相鼓励互相打气,我们走南闯北,当过群演,当过替身,当过无数次配角,我们不放过任何一个演戏的机会。那时候要是没有他,我一个人绝对坚持不下去。他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再加上……一些特殊的原因,他需要我陪伴在他身旁,我不能离开他。” 宁舟深呼吸一口气,最终下定决心,“时梧,抱歉,我不……” 这时,时梧抬起手,一根手指虚空搭在宁舟的嘴巴前,并未有实质的触碰,但意思很明显,宁舟听话地噤了声。 时梧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付安书很像。 假如对方不能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让对方迟些再回答好了。中间总还会有无数个变数,要是这样还不能使对方改变想法,再认命也不晚。 他们已经走到了二楼,时梧见宁舟乖乖地没再说话,就收回了手,他的眼底透着柔和的笑意,声音坚定而认真,“宁舟,我们都认为,现在的你依旧很好看。婚姻不会给你的人生履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事业才会。你不过才29岁,这世上30岁以后才事业有成的人多得是,只要你想,演戏可以是一辈子的事,什么时候开始都不会太晚。” “何况,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感情里都不该只有你在让步。” 时梧话尽于此,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看到宁舟眼神微动,知道这番话对宁舟来说有所触动,只是这还不够,不足以让宁舟改变想法。 “我们下去吧,就剩三分钟了。”时梧转身往楼下走,他觉得时楚真该给他也发一份工资才对。 楼道口与电梯口离得不远,他们一出来,工作人员就聚了上来,替他们戴好麦克风。时梧走到付安书的身旁站定,他注意到周泊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即便脸上顶着一只乌龟也没再冷脸,这人见宁舟来了,就情不自禁攥紧宁舟的手腕,将人拉近自己,力道很大,手腕青筋若隐若现。 他的视线与周泊然相撞,后者眼神里藏着愤怒,不太明显,但时梧能看清。 这时,一个身影向前半步,阻隔了时梧与周泊然的视线,付安书冷冷地剜周泊然一眼,神情里含有警告之意。 仿若弥漫着硝烟的氛围只到开机前一秒,导演先进行了一些开场白的录制,随后询问他们三组是否依旧要牵着手进行下午的录制,言嘉诺他们选择继续牵手,周泊然放弃了牵手,而时梧这组仍决定不牵手。 三组的专属座驾稳稳停在了餐厅门口,付安书很自然地接过司机递来的猫耳发箍,然后套到了时梧的头上。 “……你倒是很顺手?” 付安书贴心地请时梧先上车,然后自己才跟着坐了上去,“适合你。” 观光车平稳向前,付安书用手指拨了拨时梧的猫耳朵,看到猫耳朵一动一动,就联想到了时梧总会暴露内心的那对耳朵,“很可爱。” “不可爱。”时梧拍开付安书不安分的手,不服气地说,“我觉得你也很适合那个狗耳朵发箍。” 付安书笑了,“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戴上。” 换作是别人,也许客气一下就算了,但时梧不是,他伸手捞过前排上的那个狗耳发箍,在付安书还没缓过神之际,“唰”地一下套到付安书的脑袋上,“没错,我很喜欢。” 他们对视着,一个眼带笑意,一个则略显无奈。周遭忽地变得很静,风声和鸟啼都消失了,无形的暧昧悄然无息地回荡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他们的手臂紧挨着。 观光车忽然一个颠簸,时梧没坐稳,被付安书顺势捞进了怀里,结实而有力的双臂牢牢地圈住他,鼻尖涌入一阵栀子花的香气,分不清究竟是他身上的,还是付安书身上的。 他们用了同一间浴室,同一瓶沐浴露,自然香气也是同样的。 “哇——” 在时梧迅速后退,拉开自己与付安书的距离时,牧礼熟练抬手,挡住言嘉诺的嘴,一边祝时梧、付安书百年好合,一边小声催促师傅开快点。 等到他们超车十米,确认好友无法对自己爱人痛下“杀”手后,牧礼松开了手,让言嘉诺顺利地把话说完。 “十五——” 时梧顿感不妙,立刻抬手捂住付安书的双耳,就听言嘉诺大声喊道:“你的耳朵好红!!” 声音从指缝间漏进了付安书的耳朵里,他回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最后一幕,对言嘉诺的话给予了肯定,“确实很红。” 时梧:“……” 他不想和这两人说话了! 然而心里这么想着,时梧一下车就忘光了,他拉着付安书往游戏地点跑去,“我们不能输。” 在他们的眼前,摆放着一个长方形沙坑,中间有横杆吊着一个面包,他们需要站在沙坑旁边,一人拉,一人去咬面包,脚不能落进沙坑里,只要咬到面包就算胜利。 时梧拉不稳付安书,甚至有双双栽进沙坑里的危险。两人试了一下,决定换位置,时梧去咬面包,付安书站在他的身后,拉住他的双手。 时梧将双手背到身后,不一会儿就感觉到温热的掌心贴到了他的手腕上,付安书轻轻松松圈住他的手腕,并且收紧。 有那么一霎那,时梧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那双手的力道那么重,那么烫,好似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锁在怀里。 时梧深吸一口气,将一切杂念都抛开,很快,他的眼里、脑袋里都只剩下了他此刻的目标——小面包。 他身子向前,一再向前,然而始终离那块面包差一点。 两人稍做调整,从握着手腕,改成十指紧扣,骨节紧紧相碰,两人的指尖都泛了白。多次尝试无果,时梧伏在付安书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后者的神情凝重。 “这样你很容易掉下去。” “先试试吧。” 节目组将距离设置得太远,显然在故意刁难,时梧活动活动筋骨,刚准备尝试,就听到身旁的工作人员说道:“接吻十秒,可以把面包往前挪三厘米哦。” “谢谢,但我不要。”时梧干脆利落地回绝。 他将自己的一只手交到付安书的手里,然后再一次尝试去咬到那块面包,原本付安书只是握着他的手腕,慢慢地滑到手掌,再到指尖,时梧奋力去咬住面包的那一瞬间,付安书空着的那只手立刻攥住时梧的手,将人猛地拽回来。 由于用力过猛,付安书拉着时梧往后倒,两人“砰”的一声,一齐摔在了软垫子上,时梧靠差付安书的胸口,腰被一只大手死死握住。 vj见状,赶忙扛着摄像机上前几步,然后半跪在地,迅速调整镜头,非常敬业地怼脸拍下这“情意绵绵”的一幕。 下一秒,时梧迅速从付安书的身上爬起来,顺势将对方也拉起,他回到工作人员面前,拿到了两枚徽章,然后拉起付安书就往外跑,“快,我们去下一个游戏。” “……” 工作人员们集体陷入了沉默。 好直的一根钢铁。 第21章 一坐上车,时梧就拿出了地图。 双人游戏比他想象中的要费时间,难怪另外两组上午的战绩并不佳,幸好他觉察到不对劲,没有选择与付安书牵手完成任务,否则这个游戏不知道要何时才能通关。 “这个地方聚集了三个双人游戏,我们先去这边?如果碰上其他组正在做游戏,我们可以迅速调整去旁边的游戏点。” 付安书没意见,“好。” 于是时梧向前,把他们的目的地指给司机看,“哥,我们先去这里。” 司机被时梧一声乖巧的“哥”哄得合不拢嘴,爽快应下,“好嘞,坐稳。” 时梧听话地坐回了原位,他本身没有看过节目,不清楚另外两组在游戏里的状态,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记得程莹曾说过一句“周泊然真是个游戏黑洞”,从上午的战绩来看,或许是发现了双人游戏难以通关,周泊然和宁舟才转战单人游戏。 还好他和付安书扫荡得快。 眼下只剩下双人游戏,宁舟那组不足为惧,只有言嘉诺他们那组,是时梧他们最大的敌人,要是他们同样完成了3个游戏,言嘉诺他们在牵手的加成下就会胜利,要是同样完成了2个游戏,时梧就会险胜。 现在快到15点,距离录制结束还剩三个小时,时梧面色凝重地开口:“你觉得我们能抢先通关四个游戏吗?” 只要率先拿下四个游戏,他们就赢定了。 付安书眸光微敛,“试试也未免不可。” 观光车在平坦的大路上疾驰而过,散布在公园各个角落里的保镖们使用对讲机进行通话,有序地开始清理碎石、障碍物,疏散人群,包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以保证付总及付太太乘坐的观光车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目的地。 而此刻的云湖边,言嘉诺在桥上长椅跪坐着,一手牵着牧礼,一手从腿边的塑料小袋子里掏出一把鱼食,撒向湖面,密密麻麻的锦鲤涌了过来。 第22章 数张鱼嘴大张着,挤着,争相夺食。 言嘉诺眉心微蹙,“嘶——有点可怕。” 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咔嚓”拍下这一幕,“晚上发个朋友圈好了~” 拍完后,言嘉诺有气无力地半挂在栏杆上,牧礼担心他一脑袋栽进湖里,相扣的手又握紧了几分,“我们不去做游戏了吗?” “我没电了……”言嘉诺懒懒地滑下来,脑袋枕着牧礼的双腿,他自暴自弃道,“节目组大不了就饿死我吧。” 牧礼低笑出声,“放心,我不会让你饿死的。” “唔……”言嘉诺困倦地眨了眨眼,最终还是没忍住,慢慢阖上,他的声音越来越轻,“15和付安书有劲,他们肯定挣得多,我们可以去……抢?” 幻视言嘉诺端起两盘菜就跑的样子,牧礼忍不住弯了唇角,他向vj借了一块板子,替言嘉诺挡一挡光,“好,我们去抢。” …… 第二个游戏是双人划船,从起点划至中点,取下小旗,再划至终点,十五分钟内完成就算成功。 这个游戏只能一次过,要是第一次没有完成,白耗了力,往后只会越来越艰难。 时梧誓在必得地盯着终点看,并对付安书说:“先热身。” 两人都有健身习惯,热身运动自然不在话下,很熟练地开始活动筋骨,等热完身之后,两人穿上救生衣,付安书先上了船,然后伸手扶着时梧也安全上船。 风很大,湖边树影来回摇晃。 这是脚踏式游船,类似骑自行车,付安书坐在前排,时梧坐在后面,只有当他们两人用同等且快的速度一同向前,船才会走得快。 节目组提前测试过,他们派了两位经常运动的工作人员去划这个船,最快也要十二分钟。 他们对于时梧、付安书的预测,在十三分钟左右。 但他们显示低估了时梧的胜负欲。 随着哨声响起,两人卯足火力蹬腿,船近乎笔直地朝着中点的旗帜而去,就算偶尔偏离,也会被付安书迅速调整过来。 中点越来越近—— “你握紧方向盘,我来取旗子。” “好。” 时梧迎着风张开了手掌,五指不停地抓握、舒展,他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在船身与旗帜相距二十厘米的时候,伸手一把抓住了旗帜。 没有一刻的停留,两架无人机清晰地记录下了这一瞬。 船靠岸的一霎那,工作人员按下了计时器的暂停键,将其展示给镜头看的同时,向时梧他们宣布道:“10:33.54,恭喜两位成功通关。” 付安书率先上岸,然后朝时梧伸手,他们蹬得又快又急,虽然才短短十分钟,时梧感觉自己腿都要冒烟了。 他站不太稳,只能紧紧地抓着付安书的手,时梧踏上岸边的刹那,付安书用空着的一只手扶住时梧的腰,几乎是把时梧提上了岸,然后抱在自己怀里。 这个拥抱只存在了一两秒钟。 时梧没去细想这个拥抱存在的意义,他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徽章,便带着付安书赶往下一个地点。 一上观光车,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就递了过来,时梧迟疑了两秒,“……是你拧开的吗?” 付安书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答道:“是。” 听完这话,时梧这才放心地把水送到嘴边,接连喝了好几口。 “以前发生过不好的事?”付安书皱着眉头问,同时他注意到时梧的嘴角沾了点水渍,刚准备抬手替时梧拭去,就见后者自己用手背抹掉了。 付安书遗憾地收回了手。 “不是我。”时梧用手指轻点一下领口别着的麦克风,提醒付安书别谈论一些危险话题。 尽管付安书在节目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时梧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他们不会知道,网络上什么时候会跳出来一个“知情人”。 车子驶到半道被拦下,时梧带来的化妆团队快速帮他补了一下妆,被耽误了时间,时梧有点不高兴,但只能乖乖坐着,委屈巴巴地让化妆师快点,“许姐,你速速,一会儿我要输了。” “小祖宗~”许姐一个粉扑贴到时梧脸上,开始定妆,“你参加的可是恋综!” 时梧怔住。 补完妆,许姐把画笔递给时梧,“帮你老公补一下那只王八,就可以了。” 时梧:“……” 时梧嘴角抽动了一下,“是乌龟,不是王八。” “差不多差不多。”许姐把东西收拾好,然后看着时梧认认真真地给乌龟补妆,“别怪姐不疼你,一会儿开拍了,你打个电话给言嘉诺。” 最后一笔落下,时梧把笔帽盖上,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然后满意地把笔还给了工作人员。 观光车重新驶向目的地,时梧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了言嘉诺的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里,时梧开了免提,并把手机举到自己和付安书中间。 付安书先是愣神片刻,随后很自觉地凑过来听。 电话接通,言嘉诺慵懒微哑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时梧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你在哪睡觉?” “唔,写的什么玩意,样云桥?” “……祥云桥。” “对,祥云桥。”言嘉诺打了个哈欠,“你赢了吗?” “还没。” “那你加油。”听声音,言嘉诺大概翻了个身,间或还朝牧礼呢喃了一句,说腰酸背痛。 最后,言嘉诺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梧啊,现在你的肩膀上扛着我们两个家庭的幸福!任重而道远,你得好好干呐——” 时梧:“奖励不是食物。” “不是吃的?那我把我们的徽章全给你了吧。”言嘉诺,“你想要什么就尽管换,我有牧礼就够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唔。” 后面的声音有点混乱,那边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时梧利落地挂断电话,不用想也知道这俩人又腻歪起来了。 ——两个可恶的恋爱脑。 “那我们接下来?” “继续我们的计划。”时梧肯定道。 虽然对手萎靡不振,打击了游戏的积极性,但没关系,断层第一也很吸引人。 他想要断层第一! 时梧的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身旁的付安书,他并未意识到无形之中某人悄然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会儿他们的手臂紧挨在一起,狭窄的观光车里,他们的大腿也挨着大腿。 他问:“付安书,你还行吗?” 听到这话,付安书皱着眉稍稍坐直些,他原本就仪态端正,此刻更是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站如松坐如钟,他的声音低沉,“我很行。”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张漂亮的脸在付安书眼前倏然放大,时梧手指搭着前排的座椅,歪着脑袋凑过来看他的表情。 天光照得时梧的瞳色更浅,平添几分清冷,然而当笑意缓缓漫上来时,清冷的雪就化成了温暖的水,好似绿意袭卷整片森林,小鹿在其间奔跑,偶尔停下,从树后探出脑袋,望过来。 纯净而美好。 时梧笑着对他说:“付安书,我是真的很满意你。” 心跳声好吵。 付安书动了动手指,强压着,才没有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心脏。 第22章 时梧带着付安书,势不可挡地夺下了另外两个游戏的胜利。还未到六点,三组嘉宾就重回餐厅,进行结算。 时梧和付安书不出意外地拿下了断层第一,共17枚徽章。其余两组并列第二,都是9枚。 节目组用kt板陈列了数种奖品: 2枚徽章可换电影票2张。 6枚徽章可换公园门票2张。 8枚徽章可换乘坐热气球。 10枚徽章可换游乐园畅玩。 15枚徽章可换一位神秘嘉宾。 时梧很庆幸他在开始游戏之前没有看到这些奖品,否则他的积极性一定会降低。好在至少“神秘嘉宾”勉强还算不错,他和付安书一商量,就选了这个,还剩两枚徽章,时梧各给了宁舟、言嘉诺一枚。 言嘉诺兴高采烈地选择了游乐园,宁舟他们则选了热气球和电影票。 暮色悄然降临,节目组在公园的一处空地上搭了架子,给嘉宾们准备了水果、点心和烧烤,六人围着烧烤架坐下,宁舟的厨艺在他们之中是最好的,烤出来的肉串外酥里嫩,连时梧也没忍住,吃了几串。 整场烧烤,由宁舟主厨,牧礼和付安书负责打下手,不会做饭的另外三人则负责串菜。他们坐得并不会太分散,因此聊起天来也不需要很大声,但宁舟和周泊然全程没有交流,似乎正处在冷战当中。 等到用餐结束,他们也还是没有说话,宁舟沉默地跟在周泊然的身旁,低着头,只在时梧、言嘉诺搭话时,极为勉强地回上一句,他的心情太低落,实在说不出话来。 当天夜晚,他们没有在海岛停留,而是乘船回别墅。在船上,节目组递给他们一些卸妆湿巾,至此,脸上被画了乌龟的嘉宾才得以擦去那些画作。 第23章 宁舟撕开湿巾的包装,小心翼翼地用一角,一点点擦去周泊然脸上的乌龟,他的动作很轻,因此擦得很缓慢。仿佛被无限拉长的时间使得周泊然再也忍不住了,言语里带着无法克制的怒意,“你为什么要写下那些词?” “……对不起。”宁舟低垂着眼,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周泊然的胸口起伏着,乘船是休息时间,既没有摄像头,大家也关了麦克风,他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看到宁舟逆来顺受的模样又忍不住心头燃起怒火,“你笨难道不是事实吗?我说错了吗?” 气氛忽然变得凝固起来。 时梧把卸妆湿巾塞进付安书手里,让他自己擦,刚准备开口,另一道声音就先插了进来。 “我说,你知道什么叫做‘禁词’吗?你上学的时候难道没学过语文吗?”言嘉诺一手搭在前排座椅上,缓缓坐起,他原先枕着牧礼的腿,舒舒服服地享受着伴侣贴心的卸妆服务,不曾想被周泊然的话搅了心情,受不了地出声打断,“他不喜欢你说那个词,你不懂吗?” 言嘉诺冷笑道:“这只是一个游戏,周泊然,你真玩不起。” 闻言,周泊然“腾”地一下站起,整艘船都因他的动作而摇晃了一下,宁舟迅速拉住周泊然的手腕,然而即便如此,也没能阻拦周泊然冷冷地放下一句,“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们的谁?你喜欢脸上被画乌龟不代表我也喜欢!” “你有种就去骂导演!把气撒在宁舟身上算什么本事?” 周泊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宁舟拽了拽他的手,拉着他重新坐回原位。 船内一片死寂。 时梧见言嘉诺重新躺回牧礼的腿上,一副根本不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的模样,就收回了视线。周泊然太不占理,在言嘉诺的攻势下,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无需他开口,战局就已结束。 他心情有些复杂。 结果一转头,就见付安书攥着那片湿巾没有动,面上若有所思。 时梧不解道:“你不会用吗?” “……不是。”付安书停顿片刻,他抬起攥着湿巾的那只手,还未触及脸颊,又放了下来。 船内太安静,这导致了付安书的声音在众人耳朵里异常清晰。他接着说道:“我很喜欢这只乌龟。” “……” “……” 言嘉诺再次坐起身,用一种“大哥,你未免装过头了”的表情看着付安书。 宁舟同样也看向了时梧、付安书那个位置,他神情愕然,攥着窗侧栏杆的手不由地一紧。 最终,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周泊然身上。 许是被震惊得过了头,时梧隔了很久才找回丢失的语言系统,他抽出付安书手里的卸妆湿巾,一下糊到了付安书的脸上,无情地搓去那只乌龟,“再喜欢也要擦掉。” 抹干净后,时梧把湿巾扔进垃圾桶里。船也恰好在此刻靠了岸,周泊然率先起身,拉着宁舟的手腕,往外走去。 时梧看到宁舟的手腕红了一片。 下了船就会继续录制,宁舟抽回自己的手腕,在周泊然因这一举动生气之前,轻轻握住周泊然的手,这一次是十指紧扣。 夜色模糊了宁舟腕上的红痕,他转过身来,朝着时梧他们四人说道:“我们先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由于不像周泊然那样着急,时梧等人下了船,就慢悠悠地沿着小路去往别墅区,最后在时梧和付安书居住的别墅前分别。 他们刚一进别墅,时梧就被工作人员带入了备采室,他和宁舟的脸上都不曾被画过乌龟,也就意味着他们并不知道伴侣写下的禁词是什么,节目组把时梧带入备采室,正是要把答案告诉他。 把答案递给时梧之前,导演照流程询问道:“有猜到他会写什么吗?” 时梧猜不到。 但他确实认认真真思考过,付安书究竟会写下什么? 在节目录制的这段时间,付安书一直都很照顾他,也很配合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会为难时梧的性子,所以他猜测,这人写下的词,要么是不希望他说出口的,要么是确定他不会说出口的。 付安书这个人一点综艺细胞也没有,大概率不会为了要在时梧脸上画乌龟而写下时梧常说的词汇作为禁词。 思考到了这儿,就开始卡顿。 时梧太不了解付安书,根本没法猜测这个不希望他说又或是确定他不会说的是什么词。 “实在……猜不出来。”时梧苦恼地看着镜头,眼底带着“饶了我吧”的笑意。 节目组没打算为难时梧,很爽快地就拿出了付安书写下答案的那块牌子,只是在递给时梧之前,“你可以决定要不要把这块牌子展示给观众看。” 时梧不解地伸手,接过牌子。他不明白节目组为什么会这么说,直到他看清了付安书在牌子上写下的那个禁词。 他的眼里闪过深深的错愕,而后又一点一点化为了困惑。 时梧把牌子倒扣在桌面上,无声给出了答案——他不希望把这个词展示在镜头前。 …… 从备采室里出来,时梧的心情仍很复杂,偏偏又在这时,在走廊的尽头,他看到了等候着的付安书。 “怎么站在这里?”时梧先开口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付安书转过身来,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时梧朝前走了几步,来到付安书的身边,在他的身后,工作人员们收了工具正往楼下走,他们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影响付安书与时梧的谈话。 但付安书还是等到他们全都离开了,才严肃地问:“要比赛吗?” 时梧:“?” 时梧:“比什么?” 付安书想了想,又看了看时梧,白天的游戏消耗了时梧的太多精力,对方的身上笼着浅浅的疲惫感。 在给出答案之前,付安书不免地又回想起乘船回来时,言嘉诺说的那番话——禁词是不想听到的词。 那么也就是说,时梧不希望他赢。 付安书定了决心,神情愈发坚定,“我们比谁洗澡更慢。” 时梧:“???” 时梧的嘴角动了动,可他又实在说不出半个字,他望着付安书的那双眼,从其中清清楚楚地读出——你放心,我会让你赢的。 ……付安书是不是被门夹到了? 时梧无奈地用手捂住了脸,“好,就比这个。” 半个小时后,时梧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不出意外,他成功赢下了这场比赛。 第23章 时梧在一阵电闪雷鸣中清醒过来,暴雨敲击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冷空气不知从何处灌入,室内阴凉一片,唯有被子里是暖和的。 看来今天不能在室外跑步了。 他一向很难有在外面活动的机会,由于临水湾别墅区不在市中心,面积大管理严,所以鲜少有人打扰,时梧可以尽情散步、奔跑,不用戴着口罩和墨镜,不用全副武装,路旁的绿荫和带有花香的清风都很吸引他。 可惜这里离机场太远,他不能搬到这边来住。 时梧慢慢坐了起来,一旁的付安书也紧跟着坐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现在刚过七点,因为这场暴雨,外面天色暗沉,比平时要黑上许多。 还没到开机录制的时间。 他们的谈话还不会被节目组收音。 时梧揉了揉眼,又抓了抓头发,原本就凌乱的发型因他的动作而更乱一层楼,好在他有一张无敌的脸,不管怎么折腾头发都不会折损美貌。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因声音撞在了一起而同时闭嘴。时梧用眼神示意付安书先说,后者于是道:“你饿了吗?想吃什么?” 时梧:“……” 他还以为付安书会说那个禁词的事。 “还好,不是特别饿。”时梧答,“今天雨大,上午大概率是拍摄我们的宅家日常,所以我们一会儿一起下去做早饭?” 付安书点头,“好。” 两人没再赖床,起身就进了浴室,盥洗池足够两人并肩洗漱,但他们还是头一次,一起刷牙。 镜子里映着他们的身影,他们拿着牙刷从左到右,再从右往左,接着同时端起漱口杯,含了一大口水,漱一漱,吐出…… 动作同步得惊人。 “我们好像还挺默契?” 付安书如实道:“我在学你。” “……” 时梧不解,“学我,为什么?” 下一秒,付安书的手指捏住他的脸颊,对方的手被凉水浸湿,冰冰凉凉的使时梧控制不住一激灵。 付安书就这样捏着他的脸迫使他转头面向镜子,然后解释道:“因为你会露出这种呆呆、想不通的表情,还挺可爱的。” 笑意悄无声息地蔓上付安书的唇角。 对比起来,时梧更呆了。 时梧拍开付安书的手,“你学坏了。” 第24章 洗过脸后,时梧还有日常的护肤步骤,付安书低头看了一眼那些贴着标签的瓶瓶罐罐,“这些,都是你助理贴的吗?” “不是。”时梧找到那瓶标有“早晨洗脸后涂抹”的东西,拧开后往脸上均匀涂抹,“你要来点吗?” 付安书迟疑片刻,点了头。 于是时梧用手指挖下一大块,抹在付安书的脸颊上,接着就不再管付安书的死活,继续自己抹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时梧的余光注意到付安书没有下一步动作,好奇地望过去,“你不会擦脸吗?” “我当然会,只是……”付安书顿了顿,继而道,“按照恋综的流程,不该是你帮我抹开,我帮你抹吗?” “那种流程是针对暧昧期的两人。” “那我们算?” “我们算是没感情的老夫老妻。” “……” 两人对视片刻,默契地别过脸去,笑出了声。付安书放弃了让时梧帮他的想法,自己动手抹开的同时,说道:“你也学坏了。” “彼此彼此。” 护完肤,他们一起离开卫生间,将摄像头上的黑布扯下,又插上了电源,接着重新戴上麦克风。他们一起下楼,走进厨房的时候,如付安书所愿,他们互相帮对方系上了围裙,然后互帮互助,共同完成他们的早餐。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未有片刻停歇。 不是所有嘉宾都像时梧、付安书他们这样起个大早,此时此刻的另一边,宁舟还躺在床上,天光从窗帘的缝隙穿过,隐隐照亮室内的一片狼藉。 周泊然心情不太好,情绪很不稳定。 昨晚回来以后,就拽着他进了房间,关了麦克风,拔了摄像头,将他摁在床上,疯狂亲吻,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是撕咬,他的嘴唇因此而破了一个小口子。 从卧室到浴室,再回到卧室,周泊然渐渐平复了心情,他们相拥着睡去。 抱着他的那只手动了动,而后向下。 “宁舟……”周泊然没有睁眼,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这个节目录完以后,我们去旅游吧。”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周泊然说出这句话了,但宁舟没有理由拒绝,细碎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好……” “宁舟。” “唔。” “别和他们走太近,好吗?”周泊然看着宁舟渐渐失神的双眼,手上稍加用力,“你知道的,我很讨厌他们。” 宁舟控制不住地仰起头,“唔——” 另一边。 言嘉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位置,又回忆起了昨天晚上某人的胡作非为,生气地抬起脚,熟练地一把将某人踹下了床。 他们还在录节目呢!! 看到他紧张兮兮,害怕被听见的样子,这人居然更起劲了。 言嘉诺仍不解气,又一个枕头砸了过去,“什么老实人,好丈夫,你个混蛋……唔!!” 又一个吻落了下来。 牧礼低着头,声音微哑:“现在是私人时间……” 而且,这就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雷声闷闷地在远处响起。 时梧唇角勾起一抹笑,而后将指间夹着的白子放上棋盘,“嗒”的一声轻响。 五子连成一条直线。 他道:“我又赢了!” 付安书自觉伸脸过来,让时梧往自己的脸上又贴一张纸条。 他们总共玩了六局,而付安书只赢了一局。时梧不会看不出来付安书在让着他,之所以不拆穿而继续玩下去,不过是享受在付安书脸上贴纸条的快乐。 自从见付安书的第一面起,时梧就笃定这人是时父所想要的那种儿子,年少有成,专心家族事业,西装和衬衫就跟焊在身上似的,永远姿态端正,永远不苟言笑。 眼下,男人褪去了衬衫和西装裤,穿着再平常不过的家居服,头发不再梳得一丝不苟,没有喷上发胶,就像个普通人一样盘腿坐在垫子上,陪他下幼稚的五子棋,脸上还贴着五张纸条。 这种感觉还不错。 又一局终了,时梧拿着纸条贴在付安书的脸上,随后拿出手机,“咔嚓”拍下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雷声越来越响,闪电划破昏暗的天空,时梧看向落地窗外,大雨模糊了一切景色,湿凉的空气无声蔓延。 一道开门声响起,何旭面色凝重地出现在工作间的门口,手里正拿着时梧的私人手机,他朝时梧递来一个眼神,表明出事了。 时梧先是愣了一下,眼底的笑意霎时间散了个干干净净,他起身朝着何旭所站的位置而去,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他接过了何旭递来的手机。 不安感悄然蔓延。 时梧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除了这件事情外,没有别的什么能让何旭露出这副表情,尽管他心里有百分之九十的肯定,却又不免希望将要出现的意外,是那百分之九十以外的事情。 他解锁了手机。 乔颂可给他发来了消息。 【乔颂可】:时梧,我刚接到通知…… 【乔颂可】:《斩妖》的男主角,换成了柯绪。 时梧眸光微黯。 又来了…… 他心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还是打下一行字发了过去。 【时梧】:那我呢? 【乔颂可】:抱歉。 又是这样熟悉的字眼,透着沉重的无能为力感,时梧把手机关掉,重新递给何旭,带着一身冷意,转身上了二楼。 第24章 阴云笼罩着临水湾别墅区,暴雨劈头盖脸浇下,压弯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时梧上到二楼时,已经冷静了一些,他找到最近的摄像头,走近,带着歉意地说:“很抱歉,我需要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看到摄像头笨拙地点了点头,时梧这才走进卧室,熟练地用黑布把摄像头盖上。 然后栽倒在床上。 比起还没起床录制的另外两组,时梧这一组不仅起得早,一起做了早餐,还在客厅里下了好几局五子棋,素材完全是够的,他们没理由拒绝时梧的暂停。 工作人员们看着监视器里那黑了一块的屏幕,面面相觑片刻,就各自忙碌起各自的事来。 镜头里,属于时梧的音画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付安书坐在客厅里,一点一点取下脸上贴着的纸条。 他们看着这人的神情愈发冷峻,眉间仿佛浸了冰雪一般,付安书站起身来,正当大家以为他会上楼安慰时梧的时候,这人却一步步来到了工作间的门前。 付安书抬手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来给他打开房门,一声接一声忐忑不安的“付总好”响起,他的目光徐徐扫过房间里面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何旭的身上。 时梧的存在会冲淡付安书身上的寒意,然而前者一离开,后者身上那种久居高位、习惯发号施令的压迫感又渐渐浮了上来。 他冷声道:“你留下,其余人出去。” 其余人大气也不敢喘,没有犹豫地低头离开,甚至在路过付安书的时候尽量贴着墙走,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付安书和何旭两个人。付安书身上的气压太低,何旭有些紧张,“付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付安书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直入主题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刚……”何旭回想起时梧交代过他们的话,“什么也没有发生。” 付安书眼底的神色更冷了。 “您和时梧约定过,假如您插手他的事业,你们就立马离婚。” “……” 冷意倏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探究和好奇。付安书看着何旭的眼睛,指尖在桌面上轻点,“所以你很希望我和时梧离婚?” “……当然不是。” “那就是,你很乐意看到时梧被人欺负?” “不,我绝没有!” 付安书拿出手机,“银行卡号。” “什么?” “报你的银行卡号给我,或者直接打开你的收款码,都行。” “……您这是?” “转你封口费。” 手机在口袋里的轮廓里明显,何旭知道它在哪里,但并没有将它拿出来。付安书的话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他自然不希望时梧受欺负,而只要他不说,时梧就不一定会知道付安书做了什么,他不会成为导致时梧离婚的那个人。 他可以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付安书。 不拿一分钱。 他帮不了时梧,他身边也没人可以帮时梧,只有付安书有这个能力。不仅仅是因为付安书有钱有势,更因为付安书是时梧的合法伴侣。 何旭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时梧的角色被人抢了,又一次。” 谈话声淹没在了暴雨声中。 事情的来龙去脉,何旭全都告诉给了付安书,包括这次抢角,背后的人是谁。 “其实在接下这个本子之前,我们就猜到会有这个结果。那是一名新人导演,人脉不够广,也不够硬,就算被时梧的演技所折服,也没办法与‘那位’抗争。” 第25章 “但合同的签订很顺利,顺利到我们都很难以置信,那位看起来就像是疲于斗争,要放过时梧,让他演戏了一样。” “时梧自然很高兴,他一直在为了进组做准备,没有通告的时候就去上课,上礼仪课、武术课、表演课,要是没课,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习台词,看看原著,背一背剧本。他真的很努力……” 说到最后,何旭气得都顾不上害怕付安书,顾不上去管自己有没有说错话,他攥紧了拳头,“那位一定是在故意恶心小梧!” “《斩妖》不是个特别好的剧本,小梧也不指望用《斩妖》拿奖,可他真的很喜欢演戏,真的很想要演戏……” 他和程莹看着时梧日日夜夜努力,想到最后却又一次换来这样的结果,何旭顿时红了眼眶。他抬眸想从付安书的眼里找到一丝和他一样的同情的眼神,可他从对方的神色里只能看到和往日无差的冷漠。 何旭有些慌了,“付总……” 付安书没再说什么,他起身往外走,后续的转账,他会交给秘书来操作,眼下,他只需要关心时梧的事就好。 狂风奋力地拍打着门窗,明亮的天色不过是一瞬,而后渐渐地又昏暗起来。雨下个不停,使这屋子里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倍受煎熬。 付安书站在楼梯口,透过玻璃窗,望向黑沉的天空,他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做是最好的,该把什么送到时梧面前是最好的。 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付安书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从刚才起他拿的就是自己的手机而不是节目组发的,这会儿他点开通讯录,找到某个沉寂已久的头像,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付安书】:你那个写了五年的剧本写完没有? 消息很快就有了回复。 【裴原】:怎么,你要塞人还是塞钱? 【付安书】:都塞。 【裴原】:…… 【裴原】:你认真的啊?塞谁?不会是要塞你老婆吧?不行! 【裴原】:当然我不是说他演技不好,相反,他的演技很好!但他那张脸实在是太张扬了!! 【裴原】:他那脸一放到大荧幕上,观众个个都当了花痴,谁还会注意到我写的剧情啊!我笔下的主角又不是绝世美人。 【付安书】:那只能说你写的剧情比不上时梧的脸有吸引力。 【付安书】:你真没用。 【裴原】:………… 【裴原】:你不能只塞钱吗? 【付安书】:时梧在哪,钱就在哪。 【裴原】:可恶的恋爱脑资本家。 付安书没再搭理裴原,他已经把自己的诉求说清楚,剩下的只需要裴原想通,然后和他签订合同。 他并非只有裴原这一个打算,有他当投资方,没人能够再抢走时梧的角色,聪明的商人会在想要违反协议的时候,寻找合适的漏洞,他主动插手是破坏协议,但“被动插手”不是,更何况他和时梧之间,总算有了一点点感情基础,他这时候帮忙,不会引起时梧的反感。 只是时梧既然想要再拿奖,裴原或许是最佳的选择,这人虽然神神经经,但写出的剧本还不错。 付安书想去看看时梧怎么样了,刚迈开步子,就听见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从二楼的琴房传来。 他循声上楼。 琴房的门大敞着,一台白色钢琴置于空地上,时梧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居服,流畅而动人的音符从他的指尖倾泄而出。 雨声渐响,乐声也渐渐激烈起来,然而时梧的双眼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身上的温柔也未曾动摇过半分。 两种声音浑然天成地融合在了一起。 到了后半段,乐声彻底掩盖雨声,光明驱走了房间的昏暗。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世界已然明亮,屋外的雨也停了。 时梧收回手,转身看向付安书的位置,光从时梧的身后照来,付安书却感觉时梧的眼睛比那光线更明亮,比被大雨冲刷后的世界更清透。 这人眼神温柔,总是带着笑意。 然而骨子里又透着倔强,透着不服气。 他那样生动,那样骄傲,和初见时一模一样,似乎从不曾改变过。 付安书走近,在钢琴旁边坐了下来,他的视线不能从时梧的身上离开,只觉眼前之人光芒万丈,天生就该待在舞台的正中央。 “弹得很好。” “谢谢。”时梧笑着,手指又一次落在了琴键上,欢快的小调充斥在房间里,狂风暴雨散去,被冲洗过后的世界清新又明媚。 一曲终了,时梧离开了钢琴,和付安书一起下楼。 那十分钟,足够他做好决定。一味的压迫不会使他屈服,不会使他被打磨成对方想要的模样,再艰难又会比现在难多少呢? 他注定要反抗,他喜欢演戏,无论如何也要演,哪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反正,现在的一切他都不留恋。 下了楼,两人便一同进了厨房,付安书洗好水果、切好,由时梧把它们摆好盘,而后他们又一起把果盘带到客厅,放了一部电影边吃边看。 期间,裴原给付安书发来了消息。 【裴原】:找个时间,来吃顿饭,带上时梧。 付安书回了个“嗯”,就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身旁坐着的时梧神情专注,看着那部老电影,不知是不是付安书的错觉,他觉得时梧的眼神比上楼之前要坚定了许多。 他坐近了些。 引得身旁之人侧目看他。 付安书开口道:“要喝点酒吗?” 一听到“酒”字,时梧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警惕地看着付安书。 “……你这眼神怎么怪让人伤心的。” “我酒量不好!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你喝醉了喜欢抱着人撒娇。” 付安书转向时梧,他神色淡淡,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然而眼底情绪复杂汹涌,让时梧很不理解。 “或者……”付安书顿了顿,“直接跳到最后一步也行。” 时梧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 他简单无法相信,付安书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要和他直接进行最后一步。 变态。 付安书尴尬地咳了一声,“我是说,拥抱。” “……” 看着时梧眼神无措,睫羽不停颤动,付安书勾了勾唇角,抬起手,把他们两人的麦克风关了。他将时梧抱进自己的怀里,后者没有反抗。 宽厚而温暖的怀抱沉沉笼罩住时梧,付安书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水又在一点点地侵入他的领地。 雨后的天气又湿又凉,倒衬得这个拥抱温暖异常。时梧没理由推开付安书,仅仅因为他们结了婚,付安书是他的合法丈夫,讨要一个拥抱并不过分。 他将脑袋埋得低了些,轻声道:“香水很好闻。” “你说过你喜欢。” “……什么时候?” “喝醉的时候。” 时梧觉得自己就不该开这个口,脸颊微烫,他那天到底说了多少胡话? 过了一会儿,正当时梧觉得这个拥抱是时候该结束了,付安书忽地低声道:“刚才裴原来找我,他说想和你吃顿饭,聊聊他的新电影。” 时梧:“?” 时梧自然是知道裴原这个人的,对方是导演圈内有名的天才,25岁那年由他执导的《借刀》斩获金视奖的最佳男主角奖、最佳女配角奖、最佳导演奖、最佳摄影奖,裴原一作成名,而后宣布闭关,至今已有五年。 时梧沉声道:“你知道我们之间……” 抱着他的那双手收紧了些。 时梧想忍痛割爱,但实在没忍成,“裴原”这个名字对他来说诱惑力太大,他的话刚到嘴边就硬生生拐了个弯,“既然是他主动找你联系的我,那就不算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 裴原有钱有权,还有天赋,和这人合作是他最好的选择。时梧也很想知道,这人闭关五年之后,写出的剧本究竟如何。 “等这次录制结束,我们找个时间和他见一面。” “嗯,好。” 又过了一分钟,时梧忍不住道:“既然说完了,是不是……该松开我了?” 于是付安书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手。 拥抱结束了,然而他们双方的身上仍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时梧不自在地活动了一下手臂,狐疑地看付安书一眼,就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屏幕上播放的电影。 他好像…… 察觉到了什么。 雨一停,录制又陆陆续续恢复正常,导演组把他们三组嘉宾聚集到了言嘉诺他们所在的别墅,然后交给他们一些经费,举办一次夫夫派对。 他们略一商量,由言嘉诺他们购入布置派对用的道具,还有一些玩具,宁舟他们去买菜,时梧和付安书去买水果和零食。 时梧、付安书和宁舟、周泊然乘坐一辆车,由宁舟开车,去往最近的超市,言嘉诺和牧礼则乘坐另一辆车,去往市中心。 第26章 车内很安静,宁舟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专注地开着车。雨后的城市地面湿滑,所以他开得很小心。 周泊然则双手抱臂,闭目养神,一副不愿与其他人多交流的模样。 这一带宁舟不太熟悉,他忘了开导航,又不好叫周泊然帮忙。至于后排的时梧和付安书,他每每想要开口,总会记起周泊然“交待”他的话,一时感到为难。 叫醒周泊然也不是不行,顶多被骂两句笨,到最后周泊然还是会帮他开导航的。但如果走错了路,恐怕就不单是被骂一句笨这么简单了…… 宁舟变得焦虑起来,十指紧紧攥着方向盘,他的大脑被可能会出现的责骂占据,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恰好车子驶到了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宁舟正准备快速的开个导航,一个手机就从后排递了过来。 手机上已经开好了去往附近超市的导航,不过宁舟停在了直行道上,一会儿需要调头再拐弯,开个两公里就能到超市。 他颇为感激地看了一眼时梧,轻声道了谢,随后把手机放到支架上,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后半程,四人顺利抵达附近的超市。 周泊然醒后,宁舟就被他护在了身后,牢牢与时梧、付安书两人隔开,前者不似先前那般夹枪带棒,反而很礼貌地朝着时梧他们颔首,“我和宁舟先去蔬菜肉类区了。” 说罢,周泊然牵着宁舟离开,后者在入口处推了一辆购物车。 付安书学着宁舟,也去推了一辆车,并肩走在时梧的身边,他好奇地问:“他们的状态是正常的吗?” 时梧只花了0.5秒就猜到了付安书在想什么,“比我们正常。” “我们是不是也该牵着手?” “不要,碍事。”时梧答完,从零食架上取下两包超大版薯片,问付安书,“烧烤味,还是牛肉味?” 付安书从时梧手里取出那两包薯片,全都放进了推车里,“超市,也是付氏集团名下的。” “小言喜欢这个,我多拿几包。”时梧又往推车里塞了四包。 “……” 付安书沉默了。 但当他们走到水果区的时候,付安书开始发力,把时梧喜欢的水果全都拿了个遍。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时梧回头就已经见付安书把推车塞得满满当当,他看了看付安书,又看了看推车上的水果,“你这是……?” “言嘉诺有的,你也要有,并且比他更多。” 时梧嘴角抽了一下,“……谢谢啊。” “不用谢。”付安书把两包薯片随机塞给超市里的工作人员,腾出来位置,又多拿了两盒草莓。 工作人员早就得到消息,知道付总和付夫人要来,她抱着那两袋薯片,看了时梧一眼,顿时脸一红,对着时梧磕磕绊绊地说道:“谢……谢谢。” 时梧:“……” 付安书冷漠开口,“不用谢他,反正我们也没付钱。” 时梧迅速抬头,望着天花板,接连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没有笑出声来。随后,他略带歉意地看了看脸颊爆红的小姑娘,一边道歉一边推着付安书离开了。 他们结账的时候,超市的经理已经等候在了收银台的位置,甚至派人帮他们把东西装好,送到车子旁,再一一装到后备箱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时梧和付安书就在车旁边站着,等宁舟他们出来。由于不是封闭式拍摄,街道上有不少人认出了时梧,不管是不是时梧的粉丝,纷纷掏出手机先拍几张照片。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才从出口处见到宁舟和周泊然的身影,看清这两人的一瞬,时梧忍不住拧着眉心,快步朝宁舟走去。 ——周泊然手上只拎了一小袋子蔬菜,其余的东西全在宁舟的手里。 时梧来到宁舟身边,不管宁舟说的“没关系没关系,我来拿就行”,硬从后者手里夺过一半,落后他一步的付安书把时梧夺过来的那一半夺到自己手里,于是时梧只好又从宁舟的手里夺了两个袋子,他冷着脸看向周泊然,“为什么让宁舟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 周泊然不答,脸上也没有一丝愧疚。 反倒是一旁的宁舟带着歉意开口:“是我自己要拿的,泊然的手受过伤,不能提重物。” 适时地,听到答案的付安书冷笑一声,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他的身上。付安书打量着周泊然,神情轻蔑,“你大概很享受吧?” “你什么意思?”周泊然黑了脸。 回答他的人是时梧,“你自己过得不痛快,所以也要宁舟不得安稳。你手受了伤,所有的重物就要宁舟来拿,明明你们可以用推车把东西带出来放上车,但你偏不,看宁舟照顾你、迁就你,心里愧疚、不安,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们有证据吗?你们和宁舟很熟吗?和我很熟吗?时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打算。”周泊然带着怒火说道,“你希望宁舟和我离婚!他们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难道你以为我也不知道吗?你不过是受了你……” 这时,宁舟横跨一步,插在了周泊然和时梧的中间,隔开了两人的视线,他有些疲倦地说道:“别吵了。” 时梧垂眸,看到了宁舟颤抖的指尖,他为自己话语里的直白感到懊悔,轻声对着宁舟说:“抱歉……”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付安书没有立刻跟上,冷淡地扫了宁舟和周泊然一眼,最后停留在周泊然戴着的项链上。 他觉得这条项链,和周泊然不太搭,也许可以直接“扯”下来。 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而已。 四人重新坐上了车,只不过这回开车的人从宁舟变成了付安书。车内再次静悄悄的一片,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谁也不想提供素材,时梧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宁舟三番四次朝他投来的眼神。 时梧没有给予回应。 他让言嘉诺不要过多地插手宁舟的事,结果他自己反而一再越界,试图让宁舟“清醒”过来,明明他自己也不了解,宁舟和周泊然之间发生过什么。 他们很快回到了临水湾,言嘉诺和牧礼也紧跟着回到,言嘉诺一到市中心,就觉得没必要浪费钱在布置上,就简单地买了个七彩ktv灯球,剩余的钱几乎全都用来买零食了。 灯球一挂好,言嘉诺就迫不及待地将它打开,七彩炫光瞬间普照,把每一个人的脸照得红一块紫一块蓝一块。 言嘉诺兴奋高歌,“死了——都要爱——” “……” “……” 言嘉诺在沙发上站着唱不过瘾,还要抓着麦克风,跑到厨房与客厅的吧台前,对着正在做饭的宁舟、周泊然和牧礼放声歌唱。 好在他声音好听,在忙碌的人的耳朵里听来,也算是一种享受,宁舟受他的笑容所感染,眼底带上了笑意。 时梧又鼓捣起了榨汁机,剩下没事可干的付安书守在他的身边帮忙把水果切块。 忽然间,言嘉诺凑了过来,他手握话筒,杏眼微微眯起,突袭问道:“付安书,对于零食只有四包薯片,水果却有几大袋,你该怎么解释?” 话筒举到付安书面前,后者不紧不慢地答:“我就只是挑了一点点时梧爱吃的而已。” 言嘉诺又把话筒举到时梧面前,“就一点点吗?” “嗯。”时梧认真点头,“就亿点点。” 他熟练地往主持人言嘉诺的嘴里塞了一块切好的苹果,压低声音道:“嘘。” 被贿赂成功的主持人转向最近的摄像头,深情款款地捧住摄像头的小脸,“确实只有亿点点啦。” 时梧忍不住笑了,一抬眸,视线又与付安书撞在一起。见时梧看过来,付安书也不避,而是拿起一颗草莓,递到时梧的唇边。 他不客气地咬住。 主持人已经进了厨房,开始去采访别的嘉宾,大概是不同赛道的缘故,周泊然对言嘉诺的敌视并不如对时梧的大,在言嘉诺的引导下,厨房里的氛围也算不错。 就这样采访了一圈之后,言嘉诺回到沙发上,他切了一首自己的情歌,低低地唱了起来。 动听的歌声使人身心愉悦,每个人的心情都随着言嘉诺的声音而静了下来。 时梧新创的果汁新鲜出炉,淡黄色的液体里混着各种果肉,他往两个杯子里分别倒了一点,然后可怜兮兮地望着付安书。 付安书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同握住玻璃杯,猛地端起,一饮而尽—— “……” “……” 在难喝与好喝之间,这果汁最终选择了好难喝。 偏偏在这时,言嘉诺从沙发跳下来,穿上拖鞋嗒嗒嗒跑来,好奇地问:“怎么样,好喝吗?” 时梧正色道:“好喝。” 付安书收到信号,点了点头,“很好喝。” 于是言嘉诺兴高采烈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下肚,忍不住“yue”了一声。 第27章 他站在原地失去灵魂数秒,待回过神来之后,他拿着自己没喝完的那杯果汁去厨房里找牧礼,“喝吗?我亲手给你倒的。” “……我听到你yue了。” 言嘉诺无辜眨巴眨巴眼,“老公。” 闻言,牧礼一口闷了,他沉默良久,感叹道:“真难喝,让时梧离厨房远点。” 言嘉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他越过牧礼,去看宁舟和周泊然,“你们要试试吗?” 起初,周泊然并不想喝,但宁舟想要试一试,他不想被排除之外,只好点头。于是言嘉诺转身回去又倒了两杯来,他笑着把果汁放到了这两人的手里。 两人小心地尝了一口,味道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难喝,宁舟愕然地往时梧的方向看去,就见后者摇一摇手里的糖罐,朝他们弯了弯眼眸。 宁舟下意识地握紧了杯子。 他忽然发觉,自己……完全拒绝不了时梧。 他实在没办法听周泊然的话,离时梧远远的,他想要和时梧交朋友,很想。 客厅里再一次响起言嘉诺的歌声,当最后一句落下时,饭菜已尽数端到了桌面上,果汁加了糖,不再像最初那样难喝,于是它有了上桌的机会。 聊天依旧由言嘉诺引导着,欢声笑语一片,好像白天的争吵和烦恼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吃饱喝足,几人聚在客厅里,玩飞行棋的玩飞行棋,打游戏的打游戏,没人是时梧的对手,除了付安书。因而几次轮换过后,付安书成了时梧固定的“敌人”,两人握住游戏手柄,战况激烈,打得难舍难分。 他们的操作太过亮眼,挥刀格斗、弯腰闪躲的姿势流畅又漂亮,很快就吸引了其余四人的目光,大家抛弃了飞行棋,围坐着看时梧和付安书“厮杀”。 最后,时梧以百分之五的血量险胜。 他倒在沙发上,唇角微勾,笑意在眼眸里流转,“我赢了。” 付安书定定地望着他,像是魂魄都被勾走了似的。 “咔嚓”一声轻响。 合照把这一秒钟定格,言嘉诺靠在牧礼怀里,举着相机,周泊然和宁舟并排坐着,朝着镜头开心地笑了,而在他们四人身后,时梧的唇角染着笑意看着付安书,付安书也在看着时梧,并且,比时梧投向他的目光还要更专注。 …… 聚会结束,一天的录制也紧跟着结束,他们三组嘉宾各自回到家中,洗漱后躺到床上,畅聊几句,便熄了灯睡去。 次日,晨曦透进屋内,付安书悠悠转醒,他下意识往身侧看去,就见时梧并不在,他用手探了探,发现被子里的温度是凉的,时梧似乎离开已久。 他刚一坐起身,就听见手机“叮”的一声响。付安书解锁了手机,看到了时梧准点发来的消息。 【时梧】:有工作,先走了,拜拜。 付安书沉默地看着那条信息,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又跑了。 与此同时,收到付安书回信的时梧把手机收了起来,脱离摄像头的监视,他有了片刻喘息,眼神透着疲惫和茫然。 程莹小心翼翼地问:“那些课程……” “继续上。”时梧缓缓闭上眼睛,掩去疲倦。 除了继续上课,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事可做,还有什么可以把他的时间都填满,满到无法分出心神去难过和失望。 第25章 和裴原约定好的吃饭时间在周六晚上,因此这三天,时梧一边上课,一边为宣传将上映的电影《无声的抗议》作准备。 忙碌的生活让时梧无瑕思考,关于《斩妖》的一切东西都被程莹打包好,带离了时梧的视线,除了一开始的痛斥剧组之外,程莹再也没提过任何有关于《斩妖》的事。 只是这几年以来,在指间流失的剧本又何止《斩妖》一个,时梧甚至已经麻木到,不愿再去讨要一个说法,他最终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句无力的抱歉。 “时哥,吃炸鸡么?”程莹把自己的那盘炸鸡往时梧的方向推了推。 时梧摇摇头。 他和裴原要见面的事没告诉程莹,也没和乔颂可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告诉她们也没用。最近,公司给乔颂可安排了一个新人演员,因而也不常来时梧这边走动了。 程莹心疼地看了时梧一眼,见对方真没有要尝一口的意思,只好把盘子挪回来,她从包里拿出ipad,熟练地点开播放器,“恋综更新了,你要不要也看看?” 这一次,时梧没拒绝。 于是程莹把ipad横在他们中间,点开了最新一期的《真爱观测台》,几秒的开头由远及近拍摄了临水湾的三座别墅,然后很快就切到嘉宾观察室,五人坐在沙发上,从主持人开始依次向镜头打招呼。 第三个,是坐在主持人左手边的商栩。 “大家好,我是演员商栩。” 程莹悄悄瞥了身旁的时梧一眼,就见后者神色毫无波澜,正用叉子叉起一块紫薯往嘴里送。 观察室的嘉宾们都打过招呼之后,就由主持人简短地总结了一下上一期的内容,他顺势提到了商栩在微博上发布的照片,用较为欢快的语气打趣道:“商栩,原来你是时梧的粉丝吗?” 商栩“嗯”了一声,没否认,“我喜欢时梧很多年了。” 现场一片起哄声,更有甚者向节目组提议,收官那一期把时梧请到观察室来,和他们一起观看。 闻言,商栩的呼吸重了几分,时梧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毕竟分手三年,他或是商栩,在这三年里都成长了不少,他们不再像从前那样毛毛躁躁,商栩瞬间就调整好了心态,笑着对镜头说道:“好啊,我很期待。” 话题又重新转回到恋综当中去。 最先放出的是宁舟和周泊然的片段,和时梧预料的一样,正片里的周泊然和宁舟感情虽说算不上特别恩爱,但也绝没有他们实际上看到的那样不堪,他们两人就像是相处多年、平平淡淡生活的夫夫。 再接下来,是言嘉诺和宁舟在海边冲浪的片段。 鉴于时梧没看前两期,程莹贴心地为他解释道:“事实上,另外两组对‘海边’的利用率都特别高,周泊然那组晚饭后到海边是常态,言哥那一组也经常在海边散步,还会冲浪、开海上摩托,哦对了,他们俩还捡贝壳串成项链送给对方!” 时梧:“……” 过去这么多年,这俩人怎么还做着捡贝壳串项链送礼的傻事。 程莹想到了什么,忽地一脸疑惑地摸了摸下巴,时梧的别墅里有一个房间是用来装粉丝礼物的,贵重礼物他不会收,大多是收信,偶尔也会收一些千纸鹤、星星之类的。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些礼物里有三条贝壳项链,被单独放在了一个抽屉里。 “你也收到过贝壳项链呢。” 时梧叉起一块苹果,放入嘴里,“你说的是商栩送的那三条吗?” “……” 程莹用手掌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只恨自己又多嘴了。但她实在没能忍住好奇心,试探性地问道:“时哥,你们……你……难道还喜欢商栩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时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联想到贝壳项链的事,不由轻笑,“对于那段感情,我早就放下了。但那毕竟是我的一段经历,我没有必要抹杀所有商栩和我相爱过的证据。” “说不定将来有一天我和付安书离婚,我也会留下婚戒作纪念。” 程莹敬佩地朝时梧竖起大拇指。 来到了时梧和付安书做午饭的画面,程莹单手托腮,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真般配”,室内光线很好,虚虚笼在时梧他们的身上,因为他们两人没怎么说话,大多就由节目组配上文字,再加上舒缓的bgm,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岁月静好。 蔬菜汁那一段,时梧呆滞的表情被摄像头捕捉且放大,配上四个大字——灵魂出走,一缕小魂飘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小魂又飘回时梧身体里,他微微眯起眼睛,问付安书要不要来上一杯。 一口下肚。 灵魂出走的人又变成了付安书。 待到灵魂归体,付安书艰难道:“……味道,特别好,我很喜欢。” 程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头就见时梧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奇问道:“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的感觉没有错。”时梧眉头紧锁,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屏障丈量了一下,“他离我很近。” 程莹:“……” 程莹:“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你老公,不是想占你便宜的臭同事?” “没有感情的夫夫,为了利益而一起上了同档节目。”时梧收回手,“不是同事是什么?” 程莹无奈地咬一口炸鸡腿,“可我看付总对你,不像是同事。” 关于这句话,时梧并未作答,他的思绪又重新落回到了综艺上。三对夫夫的片段依次放完,就又切回了嘉宾室,嘉宾们开始对那些片段进行点评。 第28章 嘉宾并非全是明星,其中也有一名心理师,她最先对宁舟那组进行点评,在镜头前面她不会说得很过分,只简要地说了几句,“在这段婚姻里,其实周泊然更像是主导者,宁舟是服从者。” “感情里的服从者,要么生性懦弱,要么爱得更深,我更倾向于后者。” “而言嘉诺这一对,表面上看来似乎牧礼更为强势一些,经常要求言嘉诺做这做那,比如说第一期的穿好拖鞋,还有这一次的绑牢救生衣,但实际上言嘉诺才是婚姻关系里更强势的那一位,他们的一切行为、活动,都是言嘉诺来引导的。” “不过与周泊然那组不同的是,言嘉诺会适当地放权,类似于‘你听我话,我也会乖乖听你的话’。他们俩的性格很互补,高低位时常交换,结婚这么久还处在热恋期,实在很难得。” 到了最后一组,她卡壳了一下,“时梧这组呢,其实关系明显有变好了一点。他们的性格很合得来。” 她不敢过多评价时梧和付安书,主持人自觉接过了话,商栩沉默着什么也没说,也有可能是说了而被剪掉了。 其余嘉宾的话则稍显单调,多是“好嗑”“很甜”“看得心里暖暖”一类的词汇。 画面再次转回临水湾,浪够的言嘉诺和牧礼到了海边一家餐厅,一边享受海风吹拂,一边享用美食,宁舟和周泊然则去到了附近一家彩绘店做手工,只有时梧和付安书,闷在家里打了一下午的游戏。 这一段的收尾,是付安书的那一句“舍不得”,以及时梧略显错愕的神情。 镜头一转,切到了主持人和商栩,前者问后者,“小商,你既然是时梧的粉丝,那么你有感应吗?你觉得时梧听到这句话,心里是怎么想的?” 商栩不假思索,答道:“他在想——‘你不舍得,我舍得’。” 观察室顿时笑声一片,但没人将商栩的话真正放到心里去,甚至还有一位嘉宾发出了不赞同的声音。 程莹心情复杂地看向时梧,“哥,你不会……真是这么想的吧?” “我是。”时梧没有否认。 听到这样肯定的回答,程莹没再接话,她又一次恨不得把脸埋进饭盆里。节目很快来到了禁词这一项,进而是海岛寻宝的上午半场,程莹津津有味地看着,时梧却已经低下头去捣鼓手机,没再往下看。 付安书给他发来了消息。 他们最近聊天的频率因“裴原”这一名字而有所上升,时梧纠结自己晚上该做什么打扮,才能更符合裴原心目中的男主角,因此拜托付安书去探了探口风。 【付安书】:是个私家侦探。 【时梧】:性格呢? 对话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但始终没有消息发来,时梧静静地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付安书的新消息。 【付安书】:有点痞。 【时梧】:我要听原话。 【付安书】:贫嘴的流氓。 时梧嘴角抽动了一下,但还是迅速调整,给付安书回了一个“好”字。 天才都是有点怪的,裴原也不例外。而且就以裴原的首作来说,这个主角绝不单单是“贫嘴的流氓”那么简单。 时梧心下有了决定,又切到微博看了一眼,和前两次一样,热搜上又有不少关于恋综的词条。 #时梧蔬菜汁 #时梧付安书舍不得 #时梧商栩 然而不到十秒,时梧和商栩的这条热搜又消失了。他点进“舍不得”那条看了一眼。 实时那儿的微博刷新得很快,每秒都有新的言论出现,时梧随意地扫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付总喜欢十五] [他俩的关系真的好微妙啊,说不熟吧好像又没有那么不熟,哪个不熟的人能默契到用眼神交流?] [这对能不能别装了……真拿剧本演从陌生到相爱是吧?] [难嗑,滚,十五独美] [请多多关注我们时梧准备上映的新电影《无声的抗议》(打call)警员小夏前来报道(打call)] [都来看我们美美的时梧(图片)] [突然有点想嗑他们俩了,联姻又怎么了?联姻难道不发结婚证?真夫妻就要大胆嗑!] [朋友们,我把这俩的相处发给心理专家看了,他说fas绝对有异样的心思!他喜欢他老婆!天呐,震惊!] [就算是演的我也爱看,真夫妻就要往死里嗑!何况,时梧能演给我看,是我的福份,在下不是个不知足的女人!] [天天炒作烦死了,能不能别买热搜了,0个人爱看] [时梧和付安书今天离婚了吗?] [感情一旦摆到台面上任人评头论足,最终都会走向破裂,时梧和付安书迟早会离婚,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笑)。] [……] 没过多久,实时广场和热门就已经被时梧的粉丝所占领,铺满了他的美照,和新电影安利。 时梧顺手存了几张图,然后下线。 现在刚过一点半,程莹解决完午餐,综艺也放完了。时梧把盒子里最后两块西瓜吃完,安排道:“我晚上要去见个导演,帮我约下造型师。” 程莹把垃圾收了一下,听到这个消息,不免地兴奋起来,“导演?餐厅订好了吗?几点?” 时梧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呃,晚上九点,在导演他家里吃。” “……” 程莹敛了笑意,欲言又止地望着时梧,直到忍不住担忧而问道:“是正经导演吗?哪个导演约演员晚上九点在自己家吃饭?要是被狗仔拍到了,指不定抹黑成什么样,没发生什么都能写成什么都发生了!时哥呐,我们可不能自暴自弃啊!你还年轻,一定可以翻身大红的,不差这一部……” 等程莹絮絮叨叨地说完,时梧这才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付安书会陪我一起去。” 程莹瞬间变脸,恢复喜笑颜开,“一会儿我就安排造型师,一定给我们时老师打扮得漂漂亮亮,艳惊四座~” 小姑娘兴高采烈地拎起垃圾往外走,准备倒完垃圾后,立刻就开始干活。 房门“咔嗒”一声关上,时梧靠着沙发,回想了一下付安书的话。 对方说裴原这人凌晨6点睡,下午16点起床。 16点吃早饭,21点吃午饭,凌晨4点吃晚饭,早饭有起床气不宜见客,凌晨4点阴气重不宜见客,只有晚上21点刚刚好。 怪怪的。 不过付安书有钱,也不是无所事事的混二代,平时行为检点端正,应该不是那种会卖了时梧的恶毒老公。 想到这一点,时梧又安心不少。 他们先回了时梧的别墅,三点整一到,两位造型师上门给时梧吹头发和搭衣服,针对裴原所说的“贫嘴的流氓”,四人陷入了苦思,最后还是决定让时梧素颜,只涂了一点点偏向原唇色的口红,让他的气色看起来更好一些。 着装上选了白t配银链,下身是破洞牛仔裤,腰间系一条黑灰格子衬衣,两只手腕戴了几条朋克风手链,由于时梧没有耳洞,他们就给他戴了三四个耳骨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梧罕见地沉默了。 “我觉得不像流氓……我像是要去夜店打碟的dj……” “宝宝,夜店打碟不穿这样,你顶多是要去唱摇滚乐了。” 最终,他们取掉多余饰品,保留了银项链、一个耳骨夹,以及一根黑绳手链。 虽然依旧不像流氓,但至少让时梧看起来“不正经”了一些。 八点整,付安书的车稳稳停在了时梧别墅的大门前,待到时梧上车,他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才启动车子前往裴原家。 镜子里的两人,一个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一个则穿着熨烫平整的衬衫,挽上去的袖口都整整齐齐。 付安书有点懊恼穿成这样了。 然而更给付安书沉重一击的是,裴原打开家门,先是扫视他们一眼,“啧”了一声后,挖苦道:“付安书,你老婆看起来比你小十岁。” “……” 当着时梧的面,付安书面无表情地踹了裴原一脚,直接把萎靡不振的死宅裴导踹倒在地,随后他跨过裴原的“尸体”进门,反客为主地朝时梧伸手,邀请后者直接进来。 就在时梧犹豫着,但还是握住付安书的手的那一刻,裴原骂骂咧咧地坐起身来,一个手刀劈掉他们握着的手。 第26章 付安书和裴原的关系,比时梧想象中的还要好,而后通过付安书的转述,他才明白这两人是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 裴家做进出口贸易的,业务主要集中在遥安市,家族势力并不在南港,只是近两年才慢慢向南港发展。 要和时家对抗有些难。 除非……再加上一个付安书。 裴原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并没有立即让时梧坐下,他一边摸着下巴沉思,一边绕着时梧转圈打量。 和他预料的一样,时梧过于漂亮了。 第29章 流畅的线条,精美的五官,灵动清亮的眼神,就连身材也挑不出一丝错处。毫不夸张地说,时梧现实中比镜头里更漂亮。 裴原“嘶”了一声,眉头紧锁,他刚要凑近细看,余光就见付安书朝他冷冷甩来一个眼刀,裴原莫名其妙地看了过去,就见在时梧也转过去的瞬间,付安书变了脸,这人靠在餐桌旁,云淡风轻地拿起杯子,倒了两杯水。 裴原:“……” 死装货。 他懒得再搭理付安书,重新看回时梧,但没再凑近,“你化妆了吗?” 时梧从口袋里取出备用的卸妆湿巾,把原本化妆师擦的那点口红给抹干净,“现在没有化了。” “……” 这和刚刚有什么区别? 裴原又一次皱紧了眉头。 对方的态度令时梧不安起来,尤其是自他进门以来,裴原的脸上就没有流露出任何一点的满意。 “裴导,我……” 裴原抬起一只手,示意时梧先别说话,他哀声叹气地走到沙发旁,失力地倒了下去,坦白道:“你太漂亮了。” 付安书把倒好的两杯水端了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时梧,然后引着人往沙发的方向去,示意时梧坐下。 “我可以扮丑。”时梧握紧水杯,坚定道。 他注意形象,保持完美,但他不是那种不愿意为了贴合角色而牺牲的人。 裴原抬眼看时梧,而后注意到一旁的付安书又在嗖嗖放冷箭,他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桌面上的剧本,“你先看看,这不是最终版,何况我还有飞页的习惯,不到成片的阶段一切都不是定数。” “你的演技很好,这几天我补了你的代表作,可塑性很高。” 裴原翻了个身,又定定地盯着时梧看,虽然一开始确实因为时梧的美貌而沮丧了一会,但稍一冷静,就发觉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时梧可以接受扮丑,那么关键是…… 他需要时梧扮丑吗? 他笔下的主角其实并不是个贫困的底层小人物,“他”家里有些小钱,见过很多“大人物”,读过不少的书,“他”圆滑、知世故,贫嘴、聪明伶俐,表面上总是一副懒散的模样,然而真到了高端场合,又能把自己很好地“包装”起来。 获取信任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一张极具迷惑性的、漂亮的脸蛋。 剧里的人物会被“他”迷惑,剧外的观众也会被时梧的脸而迷惑,如此一来,真相与手段揭开的一刹那,那些因为天使脸蛋而被忽略的小手段,就会爆发开来,会使得发觉真相的观众们陡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像《剥离》那样,他相信时梧能给出他想要的东西来。 一个美好的愿景在裴原的脑海里展开,他不由地一阵狂喜,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就你了!!” 专心看剧本的时梧和专心看时梧的付安书都被裴原这一动静吓了一跳,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裴原拍完大腿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饿了,点个外卖,你们要吃什么?” “你点你自己的吧。”付安书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本杂志,放在膝上随意地翻着,他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我让家里的厨师做了一些干净卫生又低热量的食物送过来,大概还有十分钟到。” “……” 裴原从沙发上坐起,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他一向知道付安书冷血无情,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进化到连狗都不如。 他的视线转到付安书身旁的时梧,后者长睫垂落,又认认真真地看起剧本,灯光虚虚洒在时梧身上,让这人看起来清冷脱俗,还带了点乖巧。 真有点赏心悦目。 就在这时,“啪”地一下,一本杂志飞到了裴原的脸上,把他给打醒了。付安书冷冷道:“不点你的外卖了?” 裴原将杂志甩到另一边,“你在我家摆宴席,还不准我蹭两口?” 付安书没理他,又拿起了另一本杂志。 这两人在进行眼神大战的时候,时梧已经完全沉浸在剧本里,文字好像跃出纸面,在他眼前展开了一幅画卷,主人公被卷入案件的惊险,那些随着案件深入而展露出来的黑暗与腐败,还有主人公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以及好友的帮助,一次次脱险,无一不深深地吸引着时梧。 在这期间,厨师们早已端着满汉全席进了裴家,一一地摆放在餐桌上,然后朝着付安书、时梧微微鞠躬,再退了出去。 约定了九点吃晚饭,所以时梧在来之前只稍微吃了一点点。九点太晚,吃多了不好消化。 起初他还有些饿,但一拿到剧本之后就无心去看桌上有什么食物,饿意也稍稍淡了一些,他担心边吃边看会弄脏本子,所以把大多数盘子往付安书那边放,只留了少量感兴趣的在自己面前。 他只夹自己面前的食物,但看得太入迷不免次次夹空。在他第三次吃了一口空气的时候,一个小银勺放在了他唇边,时梧没多想,张口咬住,把那上面的食物送入口中。 就这样被喂了三四口,时梧这才意识到不对,他的视线从剧本上挪开,最先看见的是对面仿佛一头黑线的裴原,接着看见又一次送到他唇边的食物,以及付安书没有表情的表情。 见他没及时张嘴,付安书沉默一秒,哄小孩似的开口道:“啊——” 时梧:“?” “咳咳咳!”裴原差点被嘴里的饭菜给呛死,他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又狂灌一大口水才缓过来,“真是见鬼!我说,你俩不是联姻吗?不是不太熟吗?” 时梧的表情虽然没有裴原那么夸张,但也有些惊讶,他疑心望着付安书,见后者迟迟没有收回投喂的手,还是张嘴含住了那口饭。 他没回答裴原的问题,付安书同样也没有。 好在裴原也没有继续追问,这人见时梧看得差不多了,就孜孜不倦地和时梧讨论起来,他在见过时梧之后,又产生了很多的新想法,并打算将它们一一实现。 更令裴原感到惊喜的是,时梧不是那种空听不谈的演员,时梧也会提出一些想法,这些想法通常与裴原的不谋而合,加上时梧的态度并不强势,这人始终安安静静地坐着,不紧不慢地提出想法,在裴原天马行空的时候将他拉回实处,又在裴原陷入苦思的时候适当地提出亮点。 吃过晚饭后,三人回到茶几旁继续谈,付安书没事干,就继续翻杂志看,偶尔接几个电话,时梧和裴原拿着剧本坐在地上,一点点地探讨。 客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付安书拿着杂志坐在沙发上,视线停留在时梧毛茸茸的发顶和雪白的后颈,这人连背影透着认真。 见时梧的杯子又空了,付安书放下手里的杂志,弯腰去给这人添水。他刚倒完,就见裴原举着自己的空杯伸了过来,“给我也添一点。” 付安书放下水壶,淡淡瞥裴原一眼,然后重新把杂志拿起来,“滚。” “……” 裴原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双标狗。” 他自给自足,倒满一杯后又喝了一大口,转头对时梧说:“他那么贱,你是怎么忍得了他的?” 时梧欲言又止地看着裴原,随后又将视线缓缓挪动到自己的水杯上,他和裴原谈得尽性,倒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水杯始终是满的。 裴原注意到了他未曾说出口的话,这下是真的无语了。 “我去上个厕所。”时梧开口道。 裴原点了点头,给时梧指了位置。他们坐得太久,时梧腿有些麻,刚勉强站起身来,一只手就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借了一些力给他。 时梧确信自己没有往付安书那边倒,不存在是自己把自己的胳膊送到付安书手里的。 待到时候差不多了,付安书默默收回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再次拿起那本杂志翻看。 时梧没多说什么,朝着裴原所指的方向走去,他在卫生间里顺便洗了把脸,然后把刘海拨了上去,只落下几缕,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而随意。 做好这一切后,他走了出去。 裴原原本就在等着时梧回来和他一起往下探讨,因此在人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那一瞬,目光就追了过去。和他一样,付安书也望了过去。 那处的灯光并不明亮,时梧双手抱臂,倚着墙面,整个人就处在光与影的中间。他静静站在那里,气质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唇角挑着笑,微扬的桃花眼里带着戏谑。 那样含笑的眼神,让在场的两人都不免地呼吸一滞。付安书或许不懂,但裴原再清楚不过,时梧现在试的戏,就是一场舞会。 一场充满贪婪、恶欲的舞会。 时梧嘲讽看着这一切,记录着这一切,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把“他们”送入地狱。 这人就仅仅是站在那儿,用简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证明了一切。 男主角,非他莫属。 …… 讨论结束后,已经是凌晨一点,时梧跟着付安书下到负一楼,后者贴心地为他打开了车门,等他坐进去之后,才绕到驾驶座上车。 第30章 “有点晚了,今天就回家里住一夜吧?” 时梧抱着剧本,并不意外付安书会提出这个要求,他眼下心情很好,所以“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引擎声微鸣,车子驶出停车场,往付安书的别墅而去。 然而一进家门,两人刚上到三楼,时梧就礼貌又客气地向付安书道了谢,“今天谢谢你,时候不早,我先回房间了,晚安。” 付安书伸手想要留住时梧,然而衣角从指缝里流过,他抓了个空。眨眼间,时梧进了常睡的那间客房,寂静的环境里,响起“咔嗒”一声。 那是反锁房门的声音。 一旁的管家怜惜地看了付安书一眼,紧接着问道:“需要钥匙吗?” “我要是拿了钥匙开门进去,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管家礼貌一笑,不失体贴地说:“大概会立刻让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书,争取在十二小时内和您完成所有离婚手续。” “……” 第27章 虽说面上不动,但实际上这个夜晚时梧都很兴奋,在他看来这个新剧本立意足够,人设足够,比《斩妖》更有可能拿奖。 他很兴奋,又很担心会再次被换角。 时梧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手指摸索着找到枕边的剧本,光滑而带有墨香的纸面给他带来了一些安全感。 明明夜晚那么静,黑暗将他虚拢在内,时梧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和思绪一样吵闹,他太久没有遇见过好的剧本,脑子里一会儿是裴原的皱眉,一会儿是付安书镇定的双眸,一会儿又跃回纸面,吵得他不停地翻来覆去。 时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醒来时,天光大亮,地面落了一道金色光斑。 他伸手抚上枕边的剧本,整个人清醒不少,接着才摸索着找到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已经10:26了。 昨天到家晚,他又兴奋得睡不着,这会儿哪怕坐起身来,也还是不由地困得打了个哈欠。 手机里有十几条未读消息,有些甚至是昨天晚上发来而他还没来得及看的。时梧最先点开程莹发来的,告诉他下午的礼仪课,老师生病了,可能上不了了。 时梧拿起剧本,沉思片刻,给程莹回了一句:礼仪课就先不安排了。 其余的消息,时梧也一一进行回复,直到某条消息出现在眼前,时梧的指尖有了片刻的停顿。 【爸】:周一晚上,回来吃饭。 冷冰冰的字眼和命令式的语气打乱了时梧原本的好心情,他回了一个“知道了”,就又懒懒地倒回床上。 正好,他本来也打算回家一趟。 就这样又躺了十分钟,时梧才慢悠悠地爬起来,到卫生间里洗漱。 等他从房间里出来时,付安书仍像上次那样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 付安书放下平板,轻拍身旁的空位,对他说:“过来坐,我让人把早餐送上来。” 没多想,时梧就坐了过去。 付安书摁下茶几上的铃,不到五分钟,早餐就一一摆在了时梧的面前,他一边吃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昨晚令他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和裴原的见面只是简单地聊了一下,没想到裴原直接定下了他就是男主角,对方这两天就会拟好合同。 裴原会把剧本再改改,基调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时梧先看第一版也没关系。剧本改完会送往广电总局审核、备案,而后才进行选角。 对方希望时梧能抽空参与选角,尤其是对男二、男三的选择。这部电影的主色并不是爱情,但男主确实有个戏份不重的官配,两人算是点到为止的爱,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戏也仅仅是一个劫后余生的拥抱。 关于这个官配,裴原希望时梧能自己来选择。然而裴原不知道的是,这个角色,时梧的心里已经有了最合适的人选。 这一系列开拍前的流程都要耗费时间,至少要在恋综结束以后,时梧想起剧本里,他有两场打台球的戏。 裴原问时梧会不会打台球,他老实答了不会,裴原没感到意外,只淡淡答一句——付安书会,你可以让他教你。 倘若要付安书来教他,难免又欠下一个人情,时梧并不想这样,他正准备联系程莹给他找个教练,就听一旁的付安书开口道:“今天有工作吗?” 时梧在撒谎与诚实之间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诚实,“没有。” “二楼电竞室里有台球桌。”付安书低着头看财经杂志,“一会儿要不要玩两局?” 付安书确信,一旦时梧答应,就不单单是两局这么简单就能结束的了,好胜心会让时梧眼睛都发亮,那种气鼓鼓却又不想表现出来的神情,实在…… 可爱至极。 时梧警惕地看了付安书一眼,然而实在受不了台球桌就在楼下他却不去碰一碰、练习一下的诱惑,他已经吃饱,放下叉子,点了点头,“现在就去?” “行。”付安书合上杂志,带着时梧下了楼。 电竞室里并不只有台球桌,实际上还有两台游戏机,两台电脑,电竞桌椅、键盘耳机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放了很多小玩意,墙上挂了几个滑板。 这里大多数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装修的风格也和外面的灰白金大有不同,张扬的蓝绿色是这里的主色调。 难以置信,付安书会在家里安排这么一个地方。 “这不像是你的风格。”时梧走到台球桌旁边,好奇地张望。 付安书把球摆好,轻飘飘地说:“这是为你准备的。” “……” 时梧愣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在综艺里和付安书打游戏的那一天,也许是对方误以为他很喜欢游戏,所以才会准备这个。 第二次录制结束到如今,不过才短短的三天时间。 时梧不由地感叹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样的布置,真了不起。” “两年。”付安书给杆头擦上巧粉,随后递给时梧,“这个电竞房,是我在两年前就给你准备的。我知道你还很年轻,又听说你喜欢打游戏,所以我想你可能会喜欢这个地方。” “只不过那时候……” 不等时梧反应过来,付安书就已经从身后拥住了他,那姿势就像是把时梧摁在台球桌旁一样,他的左右手都被付安书握住,对方正在帮他一点点调整握杆的姿势。 他的后背抵着付安书的胸膛,付安书的气息沉沉如山笼罩着他,温热的鼻息滑过时梧的耳廓,他一个激灵,想躲开,结果反而被困得更深。 “你心情低落,并不想搭理我。我让管家带你在这座房子里逛逛,你也拒绝了。” 付安书握着他的右手,将杆子用力往前一推,精准击中母球,“咚”的一声,小球四散开来。 一次完美的开球。 时梧几乎要被压倒在台球桌上。 属于付安书的温度几乎要把他烫伤,时梧欲张口,就又听付安书沉声继续道:“是因为商栩吗?” 那气息又一次擦过时梧的耳畔。 不容反抗的力道控制着他的双手,再一次推动杆子,击中母球,把袋口的花色球推入袋中。 “你刚和他分了手,就和我结了婚。我破坏了你们的感情,所以你才会不高兴,才会讨厌我,对吗?” 又一颗花色球落了袋。 时梧耳朵和脸颊都在发烫,他想要收回手,却反而被攥得更紧,付安书击打母球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每次母球都能回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要是他挣扎,反倒会引来付安书的一句“别乱动,专心学”。 这姿势叫人怎么专心学! 时梧难耐地呼出一口热气,“付安书,你能先松开我吗?” 被控制着挥杆的动作停了几秒,一颗汗珠顺着时梧的脸颊滚落,没入球桌。他们就以这个姿势抱了十几秒,付安书渐渐地松开了手,时梧松开球杆,双手撑着桌面。 分居得太久,他都快要忘了付安书那一夜带给他的压迫感。 时梧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慢慢冷静下来,“我和商栩分手,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 他重新攥紧手边的球杆。 从付安书的角度望去,只见时梧的脸颊带着红晕,一直蔓延至耳尖,那双眼睛里盈了一层水雾,被咬紧后松开的唇瓣,此刻一片殷红。 让人忍不住想要更过分,欺负得更狠一些,好让那些泪珠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颗一颗地往下落。 他骨子里的邪恶因子在不安地跳动。 付安书看着时梧的胸口起伏着,看着后者重新拿起球杆,完完整整地摆出了他方才为时梧调整的姿势,分毫不差。 那双眼里的神情变了,透出几分坚毅和不甘,时梧对他说:“我有在认真学!” 时梧用力推动长杆—— 然后戳了个空。 “……” 死一般的寂静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时梧的耳朵更加红了。 付安书没忍住笑意,低下头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的笑声换来了时梧气急败坏的一个瞪眼,“不许笑!” 第31章 于是付安书收了声,笑意只存在于眼底,他重新走回时梧的身边,张开了双手,“要不要?” 时梧讶异于这人的厚脸皮,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要!” 但那个假公济私的拥抱还是落了下来,又一次把时梧摁在台球桌旁,付安书敛了笑意,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在好好教时梧打台球。 一颗又一颗的球落了袋。 直到球桌上仅剩下母球和黑8,付安书一边握着时梧的手寻找角度,一边不疾不徐地开口,“时梧,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调戏我?”时梧故意把语气加重,试图让付安书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然而并没有用。 付安书笑了,随着黑8落袋,一局终结,他的声音在时梧耳畔响了起来。 “我喜欢你,准备追求你。” “时梧,我不想和你离婚。”付安书顿了顿,“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离婚。” 第28章 时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可以先给付安书一个过肩摔,然后把人摁在地上暴揍一顿,才不枉他学了那么多年的武术。 可偏偏每次四目相对,他都会被付安书眼里的“温文尔雅”给骗过去,这使他不自觉怀疑起来,他们贴那么近真的是练习需要。 后来,时梧渐渐习惯了这种教学方法,他把心思更多地放在了付安书的讲解上。 贴库球该怎么打、袋口球该怎么打、曲线球该怎么打…… 击打母球的哪个位置,会使它走怎么样的路线,还有什么时候该用什么力道,是轻推还是重击,付安书都讲得很细致。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虽然偶尔时梧还是会滑杆,也不能完全掌握高、低杆,但进步总归很大。 时梧很兴奋。 以至于他完全忘了要程莹去找个教练的事情,在饭桌上也认真思考着上午的练习,并向付安书求教。 吃完午饭,时梧撇下付安书又溜到电竞房去继续打台球。付安书接了个电话,简单地聊了十多分钟,然后也跟了进来。 就这样又玩了两个小时,倦意涌来,时梧抱着球杆倒在电竞房的沙发上,时梧静静地看着付安书朝他走近。 程莹的话忽地回荡在时梧耳边,要想完全拿下这个角色,色-诱付安书确实是条捷径,更何况付安书才刚刚向他告了白。 他对于付安书,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他们结了婚,接过吻,上过床,该做的一切都做过了,无妨再做第二次。 他为了演戏,吃过那么多苦,假如不能在荧幕上大放光彩,他这些年的努力和自律算什么? 付安书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只是尽管心里想着没什么不能牺牲的,时梧却手脚僵硬不能动弹,他偏过脸去,喉间泛起酸涩感,眼前世界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 时梧轻呼一口气,想将心中的郁结之气一并呼出,但不曾想,它仍卡在那,不上也不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回房间休息一下。” 可就在他站起身之际,一只手掌圈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只是虚虚拢着。付安书先开了口,“我投资了裴原的电影。” “……” “我对裴原只有一个要求,男主角必须是你。”见时梧停下脚步,付安书松开了手,指尖残留的温度,使他下意识地拢了拢手指,想要存住那种感觉,“时梧,我只相信你。” 时梧转身垂眸,与沙发上坐着的付安书对视,没有肮脏的交易、龌龊的思想,他只看到了真诚和尊重。 他的声音低哑,问道:“为什么……只相信我?” “你足够优秀,足够努力,在我看来,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角色。” “我相信你和裴原会拿出一部好作品来回报我。” 时梧忍不住笑了,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就不怕你投的钱打水漂?” “没关系,我有的是钱,和挣钱的能力。” 这个,时梧确实没法反驳。 也许是付安书短短的两句话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让时梧看到了权色交易以外的可能性,他只要好好演戏,用票房回报付安书就行。 这才是正经商人。 时梧为自己先前的思虑而感到懊悔,望向付安书的目光里不免地藏了几分心虚,以至于他在说出自己打算在这里午睡片刻的时候,没有拒绝付安书从一旁取过毯子,轻轻地替他盖好。 由于上午近距离接触产生了扰人的热量,房内空调的温度开得更低了些,事情说开以后,困意再次袭卷,时梧往下滑了滑,小半张脸埋入毛毯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久,醒来后付安书仍在他身边,正在用平板查阅邮件,哪怕是周末,这人也需要工作。 时梧活动了一下,又继续开始打台球,他上手得很快,但技巧还要再多磨练,偶尔他也会停下来,学一学台球的规则。付安书忙完了就来陪他,最后他们甚至是在这个房间吃的晚餐。 等时梧意识到要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过了。礼仪课取消以后,他周一也没有工作,时梧正犹豫着要不要回自己的别墅,顺便买张台球桌回家,就听到付安书对他说:“今天就先练到这吧,你的胳膊会酸,我明天再给你讲一些技巧性的东西?” 时梧略一盘算,继续待在付安书这儿确实划算,找教练和买台球桌都需要时间,而付安书这里全是现成的。他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又道:“你明天不上班?” “不上。”付安书如实回答道,“我想陪你。” 时梧:“……” 听起来很昏君的发言。 第二天,付安书果真没去上班,在家陪时梧打了一天的台球。 时梧得回时家一趟,下午五点整,司机就把车开到了付家别墅外,时梧不愿去看付安书那“不舍”的表情,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上了车。 这家伙的黏人程度简单直线飞升。 车子平稳地向时家行驶而去,想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时梧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他再无暇顾及付安书的异常。 等进了时家别墅的大门,天色已暗沉,四周皆是如墨般黑暗,唯有眼前建筑透出光来。 时梧下了车,抬眸望向这个自己曾住了21年的家,竟提不起一点怀念和留恋。 管家将门打开,在时梧进门的那一刻告知他直接到餐厅用餐即可。从玄关去往餐厅的路上静悄悄一片,然而这与付安书家里的“静”不同,这里更像一座死宅,这里每个人、每样物品都死气沉沉。 到了餐厅,时父已经坐在了首位,长方形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冷白色的灯光落了下来,照在时梧的身上,他的指尖一片冰凉。 他迟迟不曾坐下,引得时父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还要站多久?” “我回来这一趟,不是为了和你吃这顿晚餐的。”时梧冷冷道,“你插手了《斩妖》的选角,是吗?” 比回答先来的,是一声嗤笑,那道沉稳有力的声音里,并不掺杂着一丝愧疚,“是我,你的每一个被抢的角色,全是我做的。你已经结婚了,没必要再那样抛头露面,当一个任人评头论足的下贱的戏子。” 见时梧不肯坐,他也没再管,而是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回想起最近看到的消息,时文绍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你的那个恋综是怎么回事?付安书为什么不老实上班,跟着你一起胡闹?” 该上班的人不好好上班,居然去参加这么一个没必要的节目! “你能不能……” 时梧的胸口起伏着,对方云淡风轻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睛,“别再妨碍我?” “别再动用你的权力去更换我的角色,别再找网络水军网暴我,抹黑我,以此来逼我退圈,别再破坏我的每一份工作!我不靠你的名字、人脉就能拿到角色,也请你别靠你的名字、人脉去破坏我的努力!” 筷子重重摔在桌面上,时文绍忍无可忍,怒火中烧道:“没有我,你一开始就不会有人要!你生在时家代表的就是时家的脸面,假如你真的无权无势,人家凭什么用你?我真是放任你太久,才给了你可以忤逆长辈的错觉,竟敢站在我面前对我大呼小叫!” “我有演技、有长相,他们凭什么不用我?!” “你空有演技和长相,那他们就只会想睡你,而非用你!”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龌龊。” “啪——” 响亮的一巴掌,重重地甩在时梧脸上,白皙的面庞很快就显出了清晰的指印,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我要是有第二个儿子,就绝不会再管你这么一滩烂泥!”时文绍恶狠狠地说道。 时梧扯动唇角,嘲讽似的笑了一下,“那你就去和你那些情人生第二个儿子好了,至于我,不需要你管,更不想要你管。” “断绝父子关系的承诺书,改日我会让律师送来。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 第32章 时梧绝决地转身,离开了这里,他没再去管身后的咒骂声究竟有多难听,往昔最亲近的人终究最懂怎么说出伤人的话来伤害他。 他已经受够了退让,不断退让。 退让只让存心想伤害他的人变本加厉,变得更加扭曲,妄想掌控他的人生。 时梧下到车库,将车子驶离别墅。 车子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行驶着,时梧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他有房产,有好几处,这是他和时文绍关系破裂后就做好的打算,然而那些都谈不上是家,充其量只是个住所而已。 他就这样麻木地向前开着,眼泪早就不流了,但脸颊还火辣辣的疼。 直到他来到了海边。 不是靠近临水湾的那片沙滩,而是他在大学时期,常和言嘉诺他们来过的那一处。 时梧停好车,取出常备在车里的口罩,戴好后下了车,海风瞬间涌来,吹乱了时梧的头发,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直到脚下踩到松软的沙子。 他在沙滩上坐了下来,听着海浪声声,感受着风吹遍他的全身,像是要把那些不快都一并吹走,他抓了一把沙子,失神地看着那些沙子从指缝间一点点流失。 很快,一道人影停在了他的面前。天太暗,时梧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他能听到对方不受控的喘气声。 对方慢慢蹲了下来,视线与时梧齐平,这时他才看清这人额角的汗珠。 商栩平复好呼吸,说道:“时梧,好久不见。” 第29章 时梧正准备开口,就见商栩的视线忽然越过他,落在了他的身后。时梧好奇地顺着商栩的视线往后看去,见到了一个意料外的人——付安书。 “你怎么……”时梧的话还没说完,付安书就已经将手上的外套抖开,轻轻披在了时梧的肩上。 那只温暖的大手隔着口罩,温柔地捧住时梧受伤的那半边脸颊,即使天色昏沉,借着栈道那边传来的微弱灯光,时梧还是清楚地看见了付安书眼里的疼惜。 这一发现让时梧怔在原处,而付安书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时梧感到很不知所措。 付安书说:“时梧,我来接你回家。” 此时此刻,时梧的大脑“轰”地一片空白,只能由着付安书把他从地上拉起,这人替他拍了拍衣裤上的沙子,然后揽着他的肩膀往停车位的方向走去。 整个过程里,付安书看都没看商栩一眼。 但时梧做不到无视,他扭头看了一眼呆立在海边的商栩,风很大,似乎将商栩的身形都吹得模糊起来,那人静静地望着他们,身上无端笼罩着痛苦的阴云。 过了一会儿,商栩竟迈开步子跟了上来。 时梧被付安书带着走,也不好一直回头看,便将脸转了回来。他们很快就到了时梧停车的位置,付安书问道:“你的车钥匙呢?” 商栩在距离他们五米的位置停下。 时梧从口袋里把钥匙取出,递给付安书,而后就被轻送到副驾驶的位置,他坐进去,付安书替他系好了安全带。 没多停留,付安书不给商栩下定决心的时间,也不给时梧反悔的机会,他绕到驾驶座,插上钥匙,启动车子,迅速驶离海湾。后视镜里,商栩的身形渐渐化作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时梧察觉到付安书的小心思,无奈地将脸转向驾驶座的位置,他看到付安书眉心微微蹙起,面色不快,不由地回想起台球桌旁付安书的话,顺口解释道:“我在这里遇见商栩,只是个巧合。” 他毕竟和付安书结了婚,不想被误会成一个对婚姻不忠的人。 听到这句话,付安书眼神微动,他虽然不高兴在这种情况下看见商栩,但真正令他感到不快的,并非是这个。 他眸中的疼惜愈发深重,懊恼道:“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 时梧彻底愣住,以至于付安书又追问了他一句“疼吗”,他也没有回答,繁乱的思绪将时梧整个吞没,往事一幕幕回荡在眼前。 他从前总将付安书和时文绍划上等号,不过是因为他和付安书不熟悉,他抗拒这场联姻,抗拒商人凡事只讲利益而没有感情,所以对付安书带有偏见。 可实际相处下来,他很明白付安书并非独断专行的人。 时梧轻叹一口气,将视线挪至窗外的街景。 许是看出时梧不想说话,付安书没有再多问。时梧一点点地捋顺了自己的思绪,直到车子驶入别墅负一楼的车库,付安书下了车,绕到他这边,打开车门,帮他解开安全带,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就这样,时梧没有任何反抗地任由付安书拉着走,他们乘电梯上了一楼,客厅的茶几上已经摆放好了药箱,付安书扶住时梧的双肩,让他在沙发上坐好,而后小心翼翼地取下时梧戴在脸上的口罩。 他不清楚那些指痕是否还在,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早就淡去,被压迫而带来的苦闷也早已被海风带离。 付安书半跪在他的身前,视线停在他的脸颊上,伸出的手想要触碰,又害怕弄疼他而僵在半空,愧疚和心疼交织着,好像要把付安书吞噬殆尽。 这人好像真的喜欢他。 棉签蘸取了冰凉的液体,很轻地涂抹在他的脸颊上,时梧定定地看着付安书的那双眼睛,良久才吐出一句,“付安书,我不疼。” 如果他还对时文绍抱有期待,这一巴掌定然会很疼,好在幸运的是,他对时文绍失望透顶,自然也就不觉得疼。 握着棉签的那只手一顿,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就又继续给时梧上药。 “对不起……” 时梧:“不是你打的,你不需要道歉。” “是我没保护好你。” 时梧低声笑了,但这笑意浅显不达眼底,也没落在心上。时梧以为付安书能明白他的意思,却不曾想对方竟然越了界,站起身来将他抱在怀里。 这个拥抱好紧。 对方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却又不会让他感觉到被冒犯。 被一个人发自内心地心疼、安慰,是不会感到被冒犯的,这只会让那些压在心底的委屈不停翻涌,直到化作眼泪溢出。 时梧将脸偏向一边,但没有推开抱住他的付安书,他偶尔也想放松一下,偶尔也想把压在心口的石头搬开。 尤其是,脸颊还印着指痕的时候。 他不由地再一次向付安书确认,“那个男主角只会是我,对吗?” 付安书摸了摸时梧的脑袋,肯定地回答道:“只会是你。” 这样的回答确实让时梧安心不少,可也让他的眼泪较之前更加汹涌,付安书的肩膀被打湿,时梧很不好意思,挣扎着想离开,却反被付安书抱得更紧。 在时梧看不见的地方,付安书眼神里除开心疼以外,多了几分冷意。 哭够了,倦意自然而然地袭来,付安书借口不放心时梧一个人待着,把他带回了主卧,等他洗漱好,一杯温热的牛奶已经摆在床头。 付安书哄他喝完牛奶,又贴心地给他盖好被子,最后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见状,时梧无奈道:“付安书,你在哄小孩吗?” “不。”付安书用指腹拭去时梧唇角的那点水渍,“我在哄付太太。” “……” 时梧无言以对,没什么气势地瞪了付安书一眼,然后红着耳朵把脸埋进被子里。 他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他这一夜睡得很好,什么梦也没有做。只不过再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付安书怀里。 时梧反手碰了碰床沿,根据这个距离,时梧确认自己好好地待在了自己该待的那半边,是付安书不要脸地凑过来,主动抱的他。 于是时梧丝毫不顾及昨夜的“安慰之情”,将付安书推开,装睡的人这会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装睡了,只是对视的瞬间,付安书忍不住弯了唇角,“早安,付太太。” 时梧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的人,想骂又不知道该骂什么,想反驳又不知道该反驳哪个词,最后只得泄了气,从床上爬起来,认命地回上一句“早安”,然后去往卫生间。 今天心情稍微好点,时梧就在意起自己的脸来,他到卫生间里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确认红肿的地方已经彻底消褪,没留下一点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洗漱完毕就一起下去健身房。 电梯里,付安书问他:“能搬回来住吗?” “我不要。” “那我搬去你家住。” “……” “如果你觉得不自在,可以把我当成死人。” “……当成死人会更不自在吧?” 出了电梯,时梧看了一眼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紧紧地贴着他走的付安书,真诚发问:“你家应该不至于狭窄到要贴着我走路?” 付安书默了默,而后一本正经道:“房本上有你的名字,这里也是你家。” 关注点在开头两个字上吗? 时梧嘴角抽了一下,突然有些没撤,他干脆无视付安书的话,默默地上了跑步机开始锻炼,期间付安书多次向他投来眼神,时梧直接扭头当没看见。 第33章 锻炼完去吃早餐的时候,付安书已经进化到光明正大地盯着时梧看,好在时梧吃饭的时候不脆弱,拍戏时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吃,他很习惯。 本来吃完早餐,时梧就打算跑路,又被付安书一句“我教你打台球”给诱惑住了,他决定再留一天,至多一天。 时梧给何旭发去消息,让他帮忙订购台球桌,至于牌子,时梧干脆把付安书家里这个拍了过去。 得到“六位数”的回复后,时梧果断放弃,让何旭买个便宜点的就行。他毕竟刚和时家闹翻,不好再大手大脚地花钱。 这时,时梧才切出去看经纪人乔颂可发来的消息,由于他的工作慢慢减少,乔颂可的重心已经不在他身上。时梧不怪乔颂可,他很清楚这是公司的安排。 【乔颂可】:时梧,《斩妖》要夭折了。 时梧困惑地皱起了眉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斩妖》的剧本已经过审,投资也谈好了,只差开拍,柯绪的人气不比他低。 【时梧】:什么原因? 【乔颂可】:一夜之间,投资全撤了。 【乔颂可】:《斩妖》,其实早就定了柯绪出演男主。 短短的两行字,让时梧思考良久,他坐在电竞房的长沙发上,看向门口正和管家谈论午餐要求的付安书。 去年时梧也经历过被换角的事,那两个剧组,一个因拉不到投资而搁置了拍摄,一个在快拍完的时候,主演出了事。 这些剧组无外乎都有一个特点——和时梧这边闹得很“难看”。 想来也很奇怪,时文绍恨不得把他在娱乐圈的路彻底毁掉,又怎么会让他顺利地拍完了两部电影。 虽然有一部被压着还不能播,但另一部只要一上映,时梧就确信自己一定会翻身。 ……难道时文绍控制不了他要上映的那部新电影吗? 付安书和管家谈完,就重新坐回到时梧身边,他刚准备再争取争取搬到时梧家里去,就见后者把聊天记录怼到他眼前。 “你干的?” 时梧严重怀疑自己低估了付安书,这人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老实。 然而事实确实如他所料,付安书点了点头。 “你……” 时梧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就听付安书反问道:“《斩妖》是你的工作吗?” “……” 仔细一想,现在好像还真不是。 时梧默默地收回了手,总觉得付安书在卡bug,下一秒,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时楚】:时家丢了两个大项目。 【时楚】:活该。 时梧微微眯起眼睛,再次把聊天记录怼到付安书眼前,“这也是你干的?” 这回付安书学聪明了,他跳过点头,直接反问:“这个也算你的工作吗?” 时梧哑口无言。 认真想想,好像付安书也没破坏协议。 紧跟着,又两条消息弹了出来,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付安书干脆往时梧那边看了看,决意与他一同赏阅。 于是—— 【言嘉诺】:十五!!你和商栩谈过恋爱的事情被爆出来了!![气愤.jpg] 【言嘉诺】:他们还怀疑付安书是小三哈哈哈哈哈! 尽管时梧眼疾手快地想挡住屏幕,但付安书还是清楚地看见了这两句话,并且瞬间黑了脸。 在付安书一脸杀气地拿出手机之际,时梧一把摁住了他的手,安抚道:“息怒,付总。” “你真不是小三。” 第30章 时梧还没来得及点开热搜,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地响起,先是乔颂可打来电话,给时梧细说了一下情况和公司的公关,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时梧告诉乔颂可,他打算发一条微博,后者权衡良久,同意了,但希望时梧在发表前给她过目一下,时梧对此没意见。 挂了电话之后,程莹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和乔颂可要说的内容差不太多,但比起乔颂可的提意见,程莹更主要是在吐槽。 狗仔在爆料前,通常会把照片发给公司趁机敲诈一笔,像这样直接发出来是极少数的情况。 而这“极少数”的情况,一般是背后有人推动。 时梧实在不想接电话了,干脆就开了通话拦截,将所有来电全都拦截在外,他点开热搜看了一眼,短短几分钟,词条已经升到了热搜第一。 身旁的付安书见时梧终于得空,“需要我撤热搜吗?” “不用。”时梧答道。 该词条下的热搜页第一,总共放了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商栩蹲在他的面前,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第二张是付安书到来,把外套披在时梧身上,冷冷地看了商栩一眼;第三张是在停车场,付安书开车门让时梧上车,商栩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微信弹出消息,言嘉诺告诉时梧,商栩为了联系上他,快急疯了。从第一期节目播出开始,商栩就试图加回时梧,无一都被拒了,眼下时梧也不打算同意商栩的好友申请,他暂时无视言嘉诺的话,继续看热搜里的爆料。 由那三张照片作为导火索,陆陆续续有人扒出了时梧和商栩的恋情,先是各种各样的情侣戒指、项链,再然后是情侣装,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穿情侣装,只会搭同色系,时梧的每一套衣服几乎都有记录,再去扒同一天的商栩的行程,就能发现同一天里和时梧同色系或同品牌的衣服竟高达上百件。 然后他们紧跟着又扒出了时梧有两三年时间,只要不工作,就和商栩形影不离,他们一起蹦极、露营、看极光…… 原本那些“好朋友”的证据,在“情侣装”的加持下,成为了他们恋情的铁证。 很快,又有一张照片出现在首页。 冰天雪地里,十九岁的时梧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他站在商栩的身边,尽管照片距离有些远而稍显模糊,但依稀能看清,时梧抬眸望着商栩,明媚地笑着,而商栩也温柔地垂眸看他,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配文是:没想到,一眨眼就是五年,好怀念那时候的时梧,被商栩好好爱着,也好好爱着商栩,而不是如今,被一场联姻困住、郁郁不得志的时梧。 看清文字后,时梧尴尬地呛咳两声,一旁的付安书抬手替他顺了顺后背,终于克制不住酸溜溜地问:“昨晚,我打扰你们了吗?” “当然没有。”时梧解释道,“我只是想散散心,没想到会碰到商栩。不过说起来,我倒忘了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 “你姐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在时家受了欺负,我立刻开车去找你,恰好在东十三路看到你的车子,就一路跟到了海边。” “我姐又为什么会找上你?” “不久前有个展会,我在那里碰见过她。她告诉我,她正在追我们的恋综,并成了我们的cp粉,不过是歪屁股cp粉,如果被她发现我对你不好的话,她就掐死我。” “……” 什么乱七八糟的。 时梧低头去思忖该怎么发澄清,微博上就他、商栩和付安书的事讨论得热火朝天,事情发酵至今,网友们甚至整理出了一份思维导图。 “为什么……” 身旁之人忽然开口,时梧刚打下两个字,没抬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你和我结婚官宣,和商栩恋爱却不官宣?”付安书问道。 时梧转头看了付安书一眼,后者眼底情绪翻涌,好似脑补了很多,时梧礼貌又贴心地解释道:“为了保护商栩。” 期待散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不屑,付安书冷哼道:“他没本事,才会需要你的保护。” 见时梧不说话,低头打字,付安书又凑了过来。由于没什么不给看的,时梧也就没管偷看的付安书。 “我想帮忙。” “不需要。” “我有钱,人脉也有。” “不需要。”时梧顿了顿,终于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付安书一眼,“付安书,你是想挤死我吗?” 他已经被逼至沙发角落,要不是有扶手恐怕早就被挤到地上。 闻言,付安书朝另一边挪了一点点,但也仅是一点点而已。时梧起身欲走,又被付安书拽住,拉回沙发上,“不帮忙,怎么证明我喜欢你?”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时梧仍觉得挤,抬手把付安书往外推了推,直到他们不再挨着才满意。他把自己打下的话给乔颂可发去,得到回复之后,才重新打开微博,公布出去。 后台消息不断刷新,不到一分钟,转赞评就超过十万。 【时梧】: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和商栩确实谈过一段恋爱,于三年前因工作繁忙聚少离多而和平分手,不存在他人插足。 消息弹个不停,时梧没心思去看,但他觉得有些奇怪,身旁的付安书好像安静得奇怪,他扭头去看,恰好看到付安书发了这么一条消息给秘书。 [付安书]:把时梧和商栩那个词条删了,把时梧和我的词条推到第一位。 第34章 收到肯定的回复之后,付安书切到微博,用自己那个刚认证好,只关注了时梧一个人的微博账号,转发了时梧的澄清,并附文。 【付安书】:已成过去式。 做完这一切,付安书也忽地意识到周遭安静得过分,他反扣手机,转头朝旁边看去,正好对上时梧充满审视的眼神。 “……” “……” 付安书的脸皮比时梧想象得还要厚,这人神色淡淡,甚至没有半点心虚,他为时梧出主意道:“要不然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我可以找个狗仔偷拍,到时候写‘时梧接连七天不曾离开新婚别墅,打破夫夫不睦谣言’,怎么样?” 时梧面无表情道:“不怎么样,很馊。” 然而结果却并不如时梧所愿,何旭购买台球桌的事不顺利,加上布置到家中也需要时间,为了不耽误练习,时梧被迫留在付安书家里。 只是…… 时梧盯着何旭发来的消息,困惑了好一阵子。 买张台球桌很难吗? 但这困惑也仅存在了一小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时梧专心地练起台球来,并在室内放置了两台相机,打算不时翻看一下录像,确认一下自己的仪态问题。 裴原拟好了合同,让人送来别墅,乔颂可也因此上门和时梧讨论了一番,最后签订合同,拿下男主。 微博上关于时梧和商栩的讨论度依旧很高,过期糖虽然夹带伤人的玻璃,但不妨碍它真的甜,网友一边哭一边嗑,甚至还大胆建立了cp超话。 不过这些超话通常不超过12个小时,就会被付安书用钞能力炸掉。 网友气急败坏,大骂付安书是邪恶黑势力,自己和时梧的糖不好嗑,还不许别人嗑时梧和商栩的。 于是该网友的号很快也被炸了。 时梧该澄清的已经澄清,剩下的在网络上带节奏攻击时梧、攻击付安书的,自会有公司的团队和付安书的法务部来处理,不会影响到恋综的继续录制。 事实上,这一风波反而使得恋综的播放量再度拔高,众人兴致勃勃地用八倍镜去观察时梧和付安书这对夫夫,再用八倍镜去观察那个坐在观察室里观察时梧的前男友商栩。 [难怪sx对fas敌意那么大,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俩不是和平分手吗?怎么sx看起来余情未了的样子?] [朋友,但凡你补过sw和sx的过期糖,就能懂sx为什么放不下了,香香软软又明媚可爱的早期梧没人会不喜欢,唉,sw以前笑得多甜啊,现在嫁给fas之后,天天满目愁容,有再多的钱有什么用?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座冰冷的坟墓!!(大哭)] [宝子,你号大危啊!]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观察室里的商栩有点想哭,这是什么现实版的白月光被夺,他为了他来到这档节目,看着他慢慢和他变得熟悉,最后甚至可能相爱……好心酸。] [听圈内的朋友说,sx是零片酬参加这档综艺的,录制的时候确实只关注sw和fas,别组夫夫都不关心。] [都分手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能因聚少离多而分手,难道复合之后就会改变什么吗?你们自己去看,狗仔扒出来fas一年才和sw见几面,这都没离婚,很显然fas更适合sw这种工作狂。] [sw没和fas离婚是因为他压根就不爱fas啊,所以才不在意见不见面,他和sx一看就爱过,自然就会在乎能不能见面,这两人不是还被扒出来结束工作后立马坐十个小时飞机就为见一面吗?如果不爱,谁经得起这么折腾?] [如果sw能和fas离婚就好了,我觉得他还是跟sx更般配,至少他们的理想都是一样的。] [……] 付安书心情烦躁地关了手机。 他抬眼望去,看到时梧穿着睡衣立在台球桌旁沉思,一头黑发被抓得乱七八糟,然而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状态,使时梧看起来美得惊心动魄,仿佛可以将这人随意一搂,低头吻住。 网上言论纷杂,但无一例外的是,对付安书很不利,到处都是希望时梧和商栩复合的,她们甚至说,时梧和商栩的姓氏首字母s,而他们的名字又都是“木”字旁。 这在当代网友眼里,就是八字很合的意思。 他再也不能忍了。 付安书起身走到时梧的手边,他攥住时梧的手腕,正色道:“我想改个名字,你觉得‘申桐’怎么样?” “……” 时梧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看你不如改名叫‘申经’。” “有‘木’字旁的jing字吗?” “……” 时梧挣开付安书的手,真心实意地给对方提出了戒网的建议,然后又把心思转回球桌,继续研究贴库球怎么打。 第31章 第四期上线的那天,深陷台球桌的时梧被付安书直接搂腰抬走,强制休息。二楼同样也布置了会客厅,甚至比三楼的还要更宽敞,两人盘腿坐在坐垫上,厨房把他们的午饭端了上来,一一摆放好,全是时梧爱吃的。 时梧对这个综艺并不感兴趣,但饭总归要吃,便也没再逃走。 这一次的片头是海岛公园的全景,而后切入观察室,嘉宾们依次打招呼。付安书看综艺的时候没将弹幕关闭,轮到商栩介绍时弹幕密密麻麻的都是——“前夫哥上线”“慕名而来”“原来这位就是前夫哥”。 时梧把两片莴笋送入口中,看到付安书冷冷地盯着屏幕上的商栩,周身萦绕着黑沉沉的气息。 把这时候的付安书拍下来贴在门上应该能辟邪。 不一会儿,镜头又切到了他们,程莹搭的情侣装在镜头的刻意扫视下,一览无余,于是弹幕又统一变成了“现任哥上线”“原来这位就是现任哥”。 付安书盯着那滚动的“现任哥”,气温与气息洁白度都稍有回升。 [15和现任哥搭的情侣装哎,嗑到了嗑到了!!] [这一看就不是他们自己搭的,应该是公司安排的吧] [那小破公司还能安排得了付总?] [15那张脸真是美我一大跳] [啊啊啊15老婆我啃啃啃——] [……] 画面里,付安书在观光车后排落座,将猫耳发箍很顺手地套在了时梧的脑袋上,毛茸茸的猫耳朵让时梧也柔软下来,可爱得让人想摸摸他的脑袋,又或者是挠一挠他的下巴,看这位“小猫”是不是会甜美地喵喵叫,又或是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弹幕上一片“干得好”。 他们有说有笑,直到一个颠簸,时梧被付安书抱在了怀里。 [我kkkkk——] [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 [啧啧啧看现任哥那个眼神,那个嘴角,你也很想亲我们十五软乎乎、水嫩嫩的小嘴巴是吧?] [哈哈哈15的耳朵好红!!!] 节目特意给这一段用了慢镜头,因此付安书能够很直观地看到,时梧的双耳是如何一点点变红,又是如何撩拨他的心弦,让他牙有些痒,想咬住,含住,轻轻地磨。 付安书的呼吸重了几分,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转头就对上了时梧警惕的眼神,后者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小块牛肉,然后挪远了些。 一盆冷水把付安书浇醒了,他发现自己现在压根没有亲时梧的权力。 他遗憾地重新将目光转回电视上。 亲身经历和在屏幕前观看,总归还是有很大不同,那些被他们忽略的小细节,会被镜头刻意放大,甚至是放慢。 陌生,又新奇。 付安书看着画面里的自己和时梧,觉得在剪辑师的“妙手回春”之下,他们两人是那样般配,那样甜蜜,尤其是第一个双人游戏,时梧倒在他怀里那一幕。 观众的反应也不错,弹幕密密麻麻都是嗑到了,说他是个很好的骑士,让他保持下去,就这样护着时梧。 然而现实是—— 他一转过头去,时梧就警惕地瞪着他,不许他靠近。 好生见外。 他们难道不是夫妻吗? “别挪了。”付安书无奈道,“我又不吃人。” 时梧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再信付安书一次,他安稳地坐着,将目光投向屏幕,画面已经转到了宁舟那一组,下午场的游戏这两人没再牵着手,然而这也并未给他们多大的便利,难以通关的游戏依旧很难,周泊然的脸色不太好,话自然而然也少了许多。宁舟安安静静地跟在周泊然身边,偶尔在对方停下时,替对方擦一擦额角的汗水,贴心地说上一两句安慰的话,不过收效甚微。 “你觉得他们两个的状态怎么样?”时梧问道。 付安书不太关注这两人,画面一切到他们就开始动筷吃饭,因此至多也就扫到了三四眼。正片比现场要收敛许多,至少把周泊然的态度往好了剪。 他如实回答:“不怎么样。” “世界上99%的夫妻都是这样。”时梧叉起剥好的虾肉,放入口中,“相处久了就会变得冷淡,变得厌恶对方。” 第35章 画面正好切到了祥云桥上腻腻歪歪的言嘉诺和牧礼,付安书皱着眉头,总结道:“这么说来,言嘉诺和牧礼在装恩爱,其实他们私下都恨不得打死对方?” 时梧:“……” 时梧一时答不上来,就见付安书歪头看他,故作糊涂地“嗯?”了一声,让时梧给出答案。 最终,时梧败下阵来,“他们是那1%。” 付安书笑了,那笑意很浅,甚至还带了点调侃,“我们也可以是那1%。” 时梧动手把人推远了些,也没回答,游戏接近尾声,他不想再往下看,也不想回忆起那天的暴雨,干脆站起身,“吃饱了,我回房间背台词。” 付安书知道时梧在逃避什么,因此并未阻拦。他挑着把自己和时梧的镜头看完,又处理了一些公司事务。 等时梧背了一个半小时台词,又睡了二十分钟,下楼前往电竞房的时候,付安书立刻丢下手头工作,跟进电竞房。 下午的热搜依旧被恋综占据。 周泊然的状态不佳引起了一些讨论,但更多还是集中在时梧和付安书的身上,他们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地变得熟悉起来,而这档以夫夫日常为卖点的恋综,付安书是唯一一个能和时梧同频的——他们都有很强的好胜心,却又不会输不起。 两人的cp超话人数疯涨,cp向视频散布各个平台。 [就算是剧本,朕也有点想嗑……] [真夫妻有什么不能嗑的?反正我什么都嗑,时梧跟谁的我都嗑,什么都吃只会让我营养更均衡] [好难选啊,有点想嗑15和sx,又有点想嗑15和fas,好难选啊] [15好美prprpr,现任哥也算是个人] [不嗑过期糖,现任yyds] [付总还在炸15和sx的cp超话,笑死了,这是有多破防?] [楼上姐妹,你没看那个爆料里,付总想要刀了商栩的眼神是藏不住的hhh] [……] 微信消息的震动声吵得时梧心烦,他放下球杆,正准备把消息提示音也全关掉,就收到了乔颂可发来的消息。 【乔颂可】:管管你老公吧……到处点赞你们的cp向视频呢…… 时梧:“……” 他扭头看向沙发上面无表情刷视频的付安书,时梧收了手机,故意放轻脚步,绕道从另一边靠近付安书。 这人太过沉浸,并未注意到时梧正在靠近,直到冷不丁的一声“好看吗”响起,付安书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一个个放慢的画面,剪辑成了他与付安书的深情对视,再加上应景的bgm,倒显得他们真的含情脉脉。 这一类型的视频,时梧见到过不少,他每一部新剧播出,cp视频就如漫天雪花一样散了下来,他和女一女二女三,和男二男三男四,甚至他和猫猫狗狗都有份。 “别再用你的大号点赞,会上热搜。” “上了热搜又得用钱撤热搜、清广场,我知道你钱多,但没必要。” 付安书认真地听着,直到他看见时梧在收拾东西,而这会儿才下午三点,一般来说时梧会打到下午五、六点,他起身走到时梧身边,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在意得要命地问道:“咳,你今天有安排?” “嗯,约了造型师。”时梧其实没什么要拿的,把耳机和数据线塞口袋里就完事,见付安书一直跟着他,于是抬起一只手,横在他们中间,“停,我今晚不回来了。明天下午我再过来,出发去参加第三期录制。” “第三、四次连录你是知道的吧?” 付安书点头。 由于时梧新电影即将上映,他需要辗转多个城市进行路演,综艺开拍前就和节目组沟通过,正好言嘉诺和牧礼后面也要参加金曲奖的颁奖典礼,和第四次录制有冲突。 因此这一次录制五天半,一口气把第五到第八期的素材都提前录制完。 “别忘了多带一些衣服。”时梧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付安书仍跟了上来。 他进电梯,付安书也进电梯,他在玄关处换鞋,付安书也跟着换鞋。时梧沉默地盯着付安书看,付安书也沉默地盯着时梧看。 “你应该不是要跟着我出门吧?” “我想跟着你。” “……” 时梧故意沉下脸来,“我其实也不介意现在就和你离婚。” 闻言,付安书后退一步,重新换回拖鞋,他朝时梧投去温和的一眼,“我在家等你。” 时梧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门关上。 二十秒之后,付安书重新换上鞋,将大门拉开,然后和门外倚柱而站的时梧视线撞了个正着。 “……” “……” 付安书试图撒谎,但对上时梧的眼神就明白他无所遁形,只好老实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这就回去。” 然后重新退回屋内。 第32章 周日下午。 付安书第三十六次抬眸去看墙上的挂钟,距离时梧约定到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二十三秒,他头一次感觉时间那么漫长且难熬。 直到管家的声音响起,他告诉付安书,时梧的车子已经驶进前院。 付安书当即站起,一秒都没犹豫,就走向门口。恰好门铃声响,付安书给时梧开了门,只一眼,付安书就愣在原地。 时梧去接了发,做了鲻鱼狼发造型,还有挂耳挑染,深蓝色的。那抹蓝很深,只有当阳光落上去时,才会明显。他上身穿着一件法式衬衫,宽袖在手腕处作了收紧设计,衣领口处别着一块蓝宝石,与挑染的发色相呼应。下半身穿着高腰黑色西装裤,完美地贴合时梧的腰线,一双腿又长又直。 这是不一样的时梧。 美得张扬,带着一丝不经意的痞气,唇角扬起的弧度都那么恰到好处,像是言语虽轻浮举止却矜贵的被宠坏的小王子。付安书看直了眼,就连自己挡着路都没意识到,还是时梧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付安书这才回过神来,给时梧让开了位置。 时梧进门,他在这里住了一周,熟悉度大幅度上升,因此不需要付安书指引,他也能够自己走到客厅坐下。 他很清楚刚才付安书为什么愣神,毕竟他刚做好造型的时候,工作人员们就已经围着他发了一次“疯”了。相较而言,付安书至少表面上很沉稳,没有在他耳边大声尖叫。 那天从时家离开以后,时文绍大发雷霆,摔了不少东西,这人把时楚叫回家训话,让她好好管教时梧。 时文绍在等时梧回去道歉。 然而等来的只是付安书的打击,以及时楚的敷衍,他气极,命人停掉了他给时梧的银行卡,接着又发现这几年时梧压根没花家里的一分钱,时文绍不肯就此认输,抽掉了时梧的两个日用品代言,转手给了他在娱乐圈包-养的小情人。 但他很快又发现,付安书另外给了时梧两个更好的代言。时文绍施压不成,反被将了一军,就找上了付家。 时梧不清楚付安书是怎么处理的,但至少付家没有一个人来找时梧的麻烦。 他静静地坐着,意识到付安书在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去管,聊天界面上,时楚又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时楚】:你真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吗? 【时梧】:嗯嗯。 【时楚】:[大拇指] 【时梧】:我以后要是落魄了,你会偷他的钱养我吗? 【时楚】:必须的! 【时楚】: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儿子了[抱抱]他不要你,我要[抱抱] 【时梧】:?再见。 时梧默然无语地收了手机,抬眸就见付安书还在直勾勾地看着他,“我脸上有花?” “很新奇。”付安书夸赞道,“好看。” 时梧被他直白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干脆转移话题问道:“我爸找你麻烦了吗?” “麻烦算不上,动动手指就解决了。” “……” 这人掌权付家以后,好像变得更强了。两年前付家明明还很忌惮时家,现在付安书却能连时文绍也不放在眼里。对比起来,时梧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戏呆子”。 离节目组的车过来还有一段时间,付安书知道时梧要来,就让厨房提前准备了一些低糖低卡的小点心。 两人餐后不久,节目组的车子驶入付家别墅,工作人员已经是第二次来,他们看着付家堪比足球场的前院,仍发出了与上次一模一样喟叹。时梧和付安书一道上了车,开始今天的录制。 在上次的海岛寻宝里,时梧兑换了“神秘嘉宾奖”,开拍的瞬间,工作人员递来一张卡,上面写着: 海岛寻宝奖励已兑现。 神秘嘉宾正在两位居住的真爱小屋里等着你们的归来。 时梧念完,一转头又见付安书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他看,“……” 他只好开口转移付安书对于他脸蛋、发型的注意力,问道:“你觉得这个‘神秘嘉宾’会是谁?” 第36章 时梧这几天有让程莹观察一下网络上的动态,看看有没有什么飞行嘉宾要过来,特别是他的圈内好友。 第四期播出后,恋综的粉丝们就“神秘嘉宾”做了各种猜测、许愿,甚至有些不怕炸号的网友希望神秘嘉宾就是商栩。 他们很乐意看付安书和商栩打起来。 按道理来说,节目组应该提前给他透露嘉宾,让他做好准备才对,然而他竟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连程莹也很不解。 “猜不出来。”付安书挪开了视线。 正是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心虚”让时梧恍悟,节目组不是没有提前沟通而是只和付安书做了沟通,他们在瞒着他,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难不成是裴原要来? 时梧还挺希望是这个答案的,这样他甚至能带薪和裴原讨论、接触,真一举两得。 不过这个猜测又被时梧压了下去,他看不出来裴原的到来会给恋综带来什么价值。既然没有价值,就不会被邀请。 他还想去细看付安书的表情,结果反被这人捂住了双眼。 付安书的动作很轻,并不捂严,也许是担心弄乱了时梧的造型。紧跟着,时梧清听见付安书淡淡开口:“禁止使用读心术。” 他忍不住弯了唇角,为付安书这话感到有些好笑,但还是很给面子地说:“好,我不用。但你得告诉我,是惊喜还是惊吓?” 付安书撤回了手,“你会喜欢的。” 这倒叫时梧又期待起来了。 窗外景色渐渐变得熟悉,隐隐可见无际的海边,车子驶入临水湾,他们下了车。 家门打开的瞬间,时梧就注意到玄关处摆放着一个纸盒子,他困惑地走近,注意到纸盒子动了一下。 时梧刚一蹲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顶开纸箱,好奇地望着他。 那是一只纯白色的萨摩耶,年纪还很小,不怕生,正咧着嘴朝时梧傻乐。 时梧惊喜地睁圆了眼,伸手将小狗从纸盒里抱了出来,毛茸茸的触感一下就征服了他,他爱不释手地抱着,抚摸小狗的脑袋,“这就是神秘嘉宾?” “嗯。”付安书半蹲下来,抬手也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它叫付十六。” “从今天开始……”付安书眼神柔和地看向时梧,“它就是我们的儿子了。” 时梧低头逗狗,懒得去戳穿付安书的小心思。 这人要是以为光凭一只狗就能把他拴在身边,就大错特错了。他绝不会被拴住,只会把狗偷走。 时梧陪十六玩了好一会儿。 节目组把养小狗的各种用品都准备好了,就放在另外的箱子里,还贴心地附赠一份养狗手册。时梧先前工作忙碌,经常各地飞,一年四季住酒店的时间比住家里的时间更多,但他近年来工作少了很多,养只小狗也未免不可。 他一边陪十六玩丢球游戏,一边看养狗手册,付安书在厨房准备他们的晚饭。 吃完晚饭,付安书提议去海边散散步,顺便遛遛狗,时梧没多犹豫就同意了,他拿起玄关柜上的狗绳,系在付十六的脖子上,一出了门,十六的尾巴就开始疯狂摇晃,显得很是兴奋。 南港市进入六月,气温大幅上升,海风把湿热的空气一吹,连带着地面都微微发烫。 他们沿着树荫处绕道去往海边,一路走得很慢,十六对这个世界很好奇,到处都要嗅一嗅,什么都能吸引它的注意力。它一边探索世界,一边时不时回头看一下时梧,确保时梧没有走丢。 等他们散步到海边时,太阳已沉入天际,只余一片绚丽的晚霞。言嘉诺和牧礼也同在海边玩,见时梧他们过来,言嘉诺立刻扔下手里的塑料小铲子,飞奔而来。 他先围着时梧左右转了转,惊喜地看着时梧的新造型,眼睛亮了又亮,直把时梧夸到耳朵发红发烫,才肯放过时梧。 牧礼狠狠吃醋,不等言嘉诺把十六“揉搓”个痛快,就把人提起来带走了,离了十米开外,时梧还依稀可以听见言嘉诺的吵闹声。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吃我一巴掌!吃我两巴掌!嗬!三巴掌!啊啊啊混蛋!” 时梧不觉弯了唇角。 只是再回过头来,他恰好对上了付安书满是醋意的目光,时梧装作没看见,拉着十六继续往前。 他们才走了一小段路,付安书就没忍住,故意摆出一副大方坦荡的模样,问道:“你和言嘉诺关系很好吗?” “嗯,很好。” “能说说吗?你们的曾经。” “我们是在大学的选修课遇到的,那时候他恰好就坐在我旁边。你知道的,他有点自来熟,我们聊得畅快,然后被老师点名批评,罚上台去表演节目。言嘉诺唱歌,我弹电子琴给他伴奏。”时梧本来只想简单陈述两句,开了头之后就不自觉说了下去,“我是第一次听到言嘉诺唱歌,他的声音很好听,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大家为他的声音所倾倒,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其中被迷得最厉害的,当属牧礼。下了课,我和言嘉诺约了一起去食堂吃饭,牧礼过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这人不擅长搭讪,望着言嘉诺欲言又止,整个人红温到要熟透,最后从书包里抽出三首他自己写的歌,强塞到言嘉诺的手里,请求言嘉诺唱他写的歌。” “再后来,我出钱,牧礼出词曲,言嘉诺唱歌,我们合力发行了言嘉诺的首张ep。那其中的一首歌,还成为了我18岁那年主演的首部电视剧的主题曲,提名了金曲奖。” 只可惜那年的乐坛神仙打架,言嘉诺刚出道,人气基础不够,最终没能拿下该奖。 “总的来说,他们两人也特别有事业心,是‘事业’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让我们的关系渐渐变好。” 风拂过耳畔,天际的最后一抹彩霞也随之消散。 付安书好奇地问:“那我们一起拍电影,我出钱,裴原出剧本,你负责演。我和你的关系是不是也能变得更好?” 时梧笑了,他并没有给付安书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含糊地说:“这谁知道呢?”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他一歪脑袋,故意道:“说不定我最后会和裴原的关系更好。” 付安书瞬间变了脸色,脑海里闪过无数种让裴原驾鹤西去的办法。 最后,这人正色道:“裴原很虚,爬三楼就会大喘气,不能陪你跑步、健身。他打游戏很菜,一开战就跟双手灌了铅、脑子灌了水一样。他没我帅,没我有钱,而且我敢打赌,他三十岁以后一定会发福,四十岁说不定还会头顶地中海……” 时梧听不下去了,他抬起一只手,捂住付安书的嘴。 手动闭麦。 他快要无法直视裴原了。 第33章 遛狗遛得差不多了,十六的兴奋劲显然已经过去,开始主动拉着时梧往回走。他们不多时就回到了别墅前,在院门的位置,时梧意外地见到了一个人的背影。 他走近,“宁舟?” “我……”宁舟把手里拿着的纸袋递到时梧的面前,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我做了一些全麦饼,想送给你们尝尝,有芋泥,还有紫薯口味的。我知道你在控制饮食,所以只放了一些0卡糖,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时梧接过纸袋,往里看了一眼,每个全麦饼都是单独包装,香气涌入鼻尖,还是微微热的,他眸光里闪过一丝惊喜,“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我才应该感谢你,你帮了我很多。”宁舟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就在宁舟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这才注意到隔壁别墅二楼阳台上的言嘉诺,后者扬了扬手里吃了一大半的全麦饼,笑着对宁舟说:“特别特别好吃!!” 宁舟被夸得脸红,朝言嘉诺招招手,快步离开了原地。 时梧盯着那道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问付安书道:“你觉得裴……还缺钱吗?” 他没有明说,付安书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人的语气又带上了一丝醋意,“……不,他不缺。” 时梧还想说什么,被十六的两声叫唤给打断了,他打开院门,十六跑了进去,坐在门口等时梧给它打开家门。 小狗进了家也不着急乱跑,乖乖地坐在玄关的毯子上任由时梧用湿巾给它擦干净爪子。 晚上依旧是拍摄日常,时梧和付安书挑了部电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宁舟送来的全麦饼。十六就在时梧附近乖乖趴着。 宁舟的厨艺实在太好,言嘉诺的那句“特别特别好吃”完全没有夸张的成分,时梧忍不住多吃了几个,而等临睡前再和付安书到健身房锻炼一下。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六位嘉宾都集中到言嘉诺他们的小屋里,海岛的奖励会在今天全部兑现,时梧他们除了收到十六之外,还收到了狗狗乐园的门票。 他们需要通过夫妻默契度大挑战,获取交通工具,分别是——轿车、小电驴、自行车。 第37章 依旧是熟悉的快问快答。 在游戏开始之前,时梧用手机搜索了狗狗乐园的位置,然后安慰付安书道:“三公里,我们骑自行车也没关系。” 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这一次的食物快问快答,然而结果却令时梧倍感意外,他们不是倒数第一。他只需要在导演问出例如“苹果还是草莓”的时候,选择自己喜欢的那个就好,付安书自然会给出一样的答案。 十题下来,他们答对了九道。 言嘉诺和牧礼答对了十道题,而宁舟和周泊然只答对了两道题。这个结果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他们都露出了或不解或意外的神情,只有宁舟,仍是一脸平静。 在节目组去准备交通工具的时候,周泊然忍不住问宁舟:“你今天怎么回事?” “你一直选择你更喜欢的,而我一直选择我更喜欢的,当两个答案有冲突,我们答错不是很正常吗?” 闻言,周泊然的眉眼间藏着怒意,“你了解我胜过我了解你,那么为什么你不能跟随我的答案来回答?” 这话过于无理取闹,在场的人无一不皱起眉头,言嘉诺打人的心都有了,牧礼看穿他的心思,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他们总共录完了两次,见面的天数曲指可数,但这短短的几天之中,宁舟每次在矛盾产生时都是让步的那一个,他们下意识认为这一次也一样。 但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宁舟反问周泊然:“我欠你的吗?” 宁舟的语气并不重,他看起来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只是平静又疑惑地把这一问题问了出来。 见周泊然不答,宁舟又补了一句,“为什么……总是我在让步?” “你……”周泊然答不上来,宁舟眼睛里的失望刺痛了他,他红着眼,下意识地要攥住宁舟的手,紧紧地攥住。 然而宁舟避开了。 节目组早就把交通工具布置好,就在院前摆着,他们知道嘉宾发生了矛盾,所以没有进来。 客厅里的七八个摄像头会记录下一切。 宁舟没再说下去,他起身往外走,到玄关处回过头来看了周泊然一眼,“还不出发吗?会赶不上电影开场。” 仅是礼貌,以及为了录制的顺利。 周泊然追了上去,其余人也陆续离开,言嘉诺在和时梧道别时,还冲他眨了眨眼,那眼神里的意义不言而喻,时梧回以一笑。 他和付安书走到属于他们的那辆电动车旁,全粉的配色,连头盔都点缀着粉色猫耳,边缘还缠了一圈蕾丝。 ……这根本就是惩罚吧。 两人老实地戴上了头盔,由付安书开车,时梧抱着十六坐在后排,他们朝着狗狗乐园出发。 碧空如洗,柔软的云缓缓飘过。 时梧心想,在综艺录制结束前,宁舟或许就会改变那个答案。 三公里不算太远,加上这附近并不如市中心拥堵,小电驴开了二十分钟左右,就抵达了目的地。 锁好小电驴,两人一狗就往乐园里走,这个点的狗狗乐园已经有了很多小狗和他们的家长,节目组和狗狗乐园的负责人提前沟通过,因此在这一天进入乐园的游客,大多都不介意入镜。 他们甚至很热情地和时梧、十六打招呼,因为大部分是不追星不混娱乐圈的普通人,他们对待时梧的热情刚刚好,不过会太过贴近时梧和付安书。 十六看到很多陌生人和陌生小狗,原本它还很拘谨,但得到了那些小狗的热情邀请,于是渐渐也大胆起来,时梧解开绳子,十六奔入狗群中,和那些小狗在草地上奔跑打滚。 它时不时往时梧的方向看,确认时梧还在它的视线范围之内,又放心地继续玩。这块供狗狗们奔跑的草坪足够大,周围安置了长椅供人休息,另外还设了一个“玩具站”,可以提供飞盘、小球之类的玩具。 时梧去挑了一个白色小球,十六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撇下狗友,重新回到时梧身边,摇着尾巴咧着嘴要玩球。 这会儿功夫,付安书也买来了一包给狗狗吃的小零食,每次十六把球捡回来,付安书就把零食递给时梧,由时梧喂给十六。 玩了一个多小时,狗和时梧的精力都有了大量消耗。付安书把矿泉水拧开,递给时梧,又倒了一些在小碗里,喂给十六。 他问时梧,“饿了吗?” 时梧无力地点点头。 小狗精力太旺,又只接他丢出的球,只要他陪自己玩,一通下来,时梧觉得自己中午吃点好的也不是不行,裴原说过他现在的身材就可以了,不需要再瘦。 付安书道:“那边有一个餐厅,除了提供人类的食物,还提供狗吃的。要不要我背你过去?” 时梧:“?” 听到这话,时梧“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绝不给付安书看扁他的机会,“我很行!我可以走过去。” 然而对视的瞬间,时梧清晰地瞧见了付安书眼里无奈的笑意,这人站起身来,直言道:“是我想背你。” 时梧从地上捞起狗,塞到付安书怀里,“你抱狗就行。” “……” 时梧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付安书带路。这人即便迈开步子朝餐厅去了,也依旧没有放弃,开始向时梧提问:“你知道‘我想背你’的意思是什么吗?” “你看不起我。” “……不是。” “那就是想占我便宜!” 原本时梧只是故意这么说,没想到付安书沉默数秒后,似乎被说服,点头道:“是的。” 太不要脸了。 好在餐厅离他们没几步路,付安书进了门后,只得暂时打消这一念头。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餐厅里食物的种类并不太多,时梧点了一份意大利面和一份凉拌豆腐,一杯冰美式,再给十六点一份狗狗套餐a,接着才把菜单递回给付安书。 吃饱喝足,他们又到了乐园的休息区坐了一会儿,造型团队见缝插针,帮时梧补了一下妆,中午有些热了,时梧把头发扎了一个小辫子。 付安书手里捧着一本宠物杂志,但心思压根就不在那上面,他不加以掩饰地看着时梧,新造型衬得时梧的脸蛋更加小巧精致,仿佛他一只手就能遮住,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此刻透着漫不经心,柔和的光线使得时梧的美貌更加撩人心弦。 他看了很久,又在时梧望过来的瞬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去看手里的杂志。 一个字也看不进。 满脑子都是时梧的样子和声音。 对方补完妆,就坐了过来,睡过一觉的十六重新恢复活力,蹦蹦跳跳地跟着时梧,要他摸摸它。 白毛显然很不耐脏,时梧细心地给十六擦了擦身子,等到小黄狗重新变回小白狗,这才说道:“乐园里还有一个小狗游泳池,我们带十六过去吧。” “好。”付安书合上书。 他看了看时梧略带倦意但依然明亮的眉眼,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是给他们的奖励,还是给十六的奖励。 “你看起来有点累了,要我背你吗?” “……不用。” 他们到小狗游泳池里玩了一会儿,最主要是十六在玩,时梧陪着,小狗游着游着,就要看一眼时梧,确认自己的主人还在,这才继续往前游,游了一圈,上岸后就奔向时梧,间或甩一甩毛,把时梧也弄得湿漉漉的了。 一人一狗晾干后,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临水湾。 最终,付安书还是如愿地背上了时梧。 他们乘坐的小电驴在刚到临水湾门口电量告罄,完全开不动。而那时,他们离家大约还有五百米的距离,付安书见时机已到,趁时梧不备,直接把人横抱起来,一脸平静地说:“你太累了,我抱你回去吧。” 时梧被吓了一跳,双耳通红,可怜的十六因狗绳的牵引,两只前爪离了地,呆头呆脑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vj都被付安书安排去推小电驴了,眼下并没有摄像跟着他们。 时梧妥协,让付安书快点把他放下,允许这人背他回家。 于是,付安书得逞了。 时梧趴在付安书背上,双手搂住付安书的肩,他确实累坏了,最开始他还有所顾虑,到后面干脆连脑袋都搭在了付安书肩颈处。 “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背我?” “……” 时梧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付安书的肩,“付、安、书。” “商栩背过你。” 这个理由让时梧有些意外,“所以你是因为吃醋,才想要背我的?” “不完全是。”付安书停顿两秒,“我觉得自己对你不够好,对你有所亏欠,所以在尽心尽力地弥补。” 时梧很少在他人口中听到“亏欠”二字,第一次是和商栩分手,后者红了眼哽咽着对他说“是我亏欠了你,我配不上你,对不起”,再有一次是他替时楚嫁给付安书,那一天,时楚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诉说她对他的亏欠。 第38章 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时梧顺手关掉了他们的麦克风,付安书走得好慢,比推小电驴、扛着自己和同事摄像机的两名vj还慢,那两人都已经跑他们前面去了,还顺手把累得不行的十六放到小电驴踏板上带回别墅。 “付安书,你是个好人。” 听到自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付安书心情有些复杂,但总体而言还是向着积极的一面。 然而时梧的下一句,却让付安书一惊。 “假如当年时楚没有爱的人,假如她顺利地和你结了婚,那么或许是对你、对她、对我来说,最好的结果。” 和商栩分手之后,时梧一度不再想再谈恋爱,更别提结婚。像他这样以事业为生命中心的人,或许就应该孤独地过完一生。 偏偏,他阴差阳错和付安书结了婚。 “等等——”付安书停下脚步,疑惑不解地问,“什么叫‘她顺利和你结了婚’?” “呃,意思就是……本来要和你结婚的人是时楚,后来换成了我。”听到付安书困惑的语气,时梧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并不知道。” 付安书察觉时梧有下滑之势,便将人往上托了托,“我只知道,从一开始,我要结婚的对象就是你。” “怎么会?”时梧双手搭在付安书的肩膀上,他的视线里已经出现了他们所住的那座别墅,只不过下一秒,付安书一个丝滑拐弯,背着他走上另一条路,“等等,你这是要拐哪去?” “我觉得我们在说清楚前,最好先别回到那座房子里。” 付安书意识到了什么,也确信这一次的谈话将会是他和时梧关系的突破口。 他要牢牢将机会把握在手里。 第34章 繁茂的树叶将阳光遮挡,付安书选了一条适宜的路,慢慢朝前走。时梧对他来说并不算重,再背着走个半个小时也没问题。 付安书继续往下说:“还记得那个晚宴吗?就是我在时家的花园里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次,那天也正是时家和付家决意联姻、初次商讨的日子。” 时梧很轻地“嗯”了一声,他这会儿思绪有些乱,也不想去理清,任凭付安书引导着话题的继续。 “夜晚坐上车离开的时候,我就被告知,我会和你结婚。” 时梧微微皱起眉头,他们被告知联姻的事至少在晚宴后的三天。 “我那时候对你更有好感,不过用‘更’字其实也不太准确,我完全没注意到时楚,毫无印象。你……太亮眼了,几乎让人挪不开视线。”想到这儿,付安书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尤其你还正打算翻墙离开。” “你想笑完全可以直接笑。” “很可爱。”付安书道,“真的。” 时梧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 他又听付安书往下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你那样的误解。但从我的角度来看,家里为我安排了一桩婚姻,我见了对方一面,很有好感,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我们订了婚,筹备婚礼,步入婚姻的殿堂。” “直到你搬进付家,我才意识到,你似乎讨厌我,并不想长久地和我待在一处。” 付安书自然没有自恋到认为时梧一定会喜欢他,然而“讨厌”却让付安书感到意外,分明花园里那场意料之外的见面中,时梧对他的态度还很好。 “也许我早些找你谈谈,我们现在就不止这样了。” 时梧沉默不语。 和付安书结婚的那一年,他的状态其实并不太好。时文绍不满他在娱乐圈的发展,但他作为童星出道,前十多年顺风顺水,更重要的是有一个人的支持——他的母亲。 ——小梧,如果这是你想选的路,那么妈妈会支持你。我也很喜欢小梧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样子。 这句话,时梧记了很多年。 21岁那年,他的母亲去世,他和相爱三年的恋人分手。母亲去世后的第三个月,他重新开始他的工作,成为了他和时文绍关系恶化的导火索,对方开始阻碍他工作,开始以一些恶心的手段抹黑他的形象。 22岁,亲姐姐从二楼逃跑,右腿骨折,他成为了替代她联姻的牺牲品。新婚之际,他等来的只有凌晨三点的黑热搜和黑通稿,占据了热搜榜二分之一的榜面,时文绍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 这样的情况下,时梧没办法去接受一段关系的发展,他对于付安书只有一再的逃避。 “你睡着了吗?” 时梧轻声答:“没有。” “能搬回家里住吗?” “暂时还不太想。” 付安书又道:“和现公司解约吧,我会入股时楚的那家娱乐公司,我保证再没有人能干涉你的工作。” 闻言,时梧一怔,他默了片刻,“……你这样会毁掉时、付两家联姻的初衷。” “对我来说,从一开始‘你’就比‘利益’更重要。”眼前又一次出现了他们居住的别墅,付安书停下脚,他不算是个内耗的人,因此直言道,“要怪就怪欺负你的那个人。” 时梧低低地笑了一声,并没有给付安书一个明确的回答,只是在对方又想拐到另一条路上时出声阻止,“行了,我们该回去了。” “……” “再往前走我就跳下来。” 这下,付安书才老实地拐向别墅。 他们下午没有别的拍摄任务,其他组的夫夫也还没约会回来,时梧洗过澡,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他实在困极。 等他再醒来时,却意外发现自己躺在了二楼的卧室里,过道上摆着十六的狗窝,它搂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还没睡醒。 时梧从床上坐起,柔软的大床总归比沙发要舒服,他这一觉睡得很好。起身后没有打扰熟睡的十六,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发现付安书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做晚饭。 见他醒了,付安书从厨房里出来,把时梧带到沙发上坐好,“我怕做饭的声音吵到你,就把你抱到二楼去了。晚饭很快就好,你先吃点水果。” 一个果盘摆在了时梧面前,还附上一杯温水。 时梧呆呆地望着付安书离开的背影,满脑子都只剩下那句“把你抱到二楼去了”。直到付安书进了厨房,时梧的视线又缓缓挪到正对着他的那个摄像头,脸“唰”地一下红了。 而且付安书说的晚饭很快就好,是真的很快,时梧人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付安书说上一句“时梧,可以过来吃饭了”。 “吃饭”二字触发了十六的活力模式,小狗迅速下楼,一个脸刹着地,时梧被它这一下惊到,检查了一番,确认小狗没事,这才按照节目组制作的养狗手册给十六放了粮。 晚饭过后他们几人又聚在了言嘉诺的别墅里聊一聊日常,付安书一落座就贴着时梧,引来了其他人的好奇注视,而宁舟和周泊然却反常地隔了一段距离,沉默着不搭话。 晚上九点整,工作人员拿着六个信封出现,并告知他们其中三个信封里装着约会地点,另外三个则装着约会资金。 他们每组需分别从约会地点和约会资金里抽取一个信封,来决定明天的约会。 时梧抽到了旱冰场,资金1000元。周泊然抽到了动物园,资金500元。言嘉诺抽到了游船,资金是1500元。 拿到现金后,言嘉诺把500块塞进了宁舟手里,“明天吃点好的,别委屈自己~” 说完,言嘉诺神色古怪地看向把时梧挤到缩在角落里的付安书,这两人怎么开始腻歪起来了?他错过了什么? 时梧麻木地抬起一只手,把这个狗皮膏药从他身旁推开。他们只再坐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到家中,一进门,时梧就收到了言嘉诺发来的消息。 【言嘉诺】:你们俩怎么回事? 时梧抱起朝他奔来的十六,一起躺到了沙发上,回复道: 【时梧】:他也许喜欢上我了吧? 言嘉诺秒懂,回了一个ok,就不再继续往下说。这毕竟是节目组发的手机,他们有的是机会在录制结束后再细谈。 时梧下午睡了一觉,因此并不算困,和付安书到琴房里去弹了一会儿钢琴,又到电竞房打了几局游戏,直到凌晨一点两人才重新躺到床上。 鉴于他们经常有一些危险发言,因此除了给摄像头盖上黑布,还顺手把电源给拔了。 付安书翻了个身,朝向时梧,“联姻那件事,我一定会弄清楚,然后给你一个答复。” 时梧刚想说即使没答复也没关系,然而纵观这几天他和付安书的相处,总觉得自己一直在拒绝付安书,毕竟两人还是夫妻,时梧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改口应下,“好。” 屋外夜色正浓,月华洒落人间。 付安书摁下灯的开关,房间里昏暗下来,时梧纠结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转过身去背对着付安书。 过了一会儿,黑暗里响起了付安书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晚安,时梧。” 第39章 于是时梧也低声回答道:“晚安。” 一夜好梦。 第35章 第二天一早,他们准备出发去旱冰场时才发现,节目组又给他们挖下了一个坑——不提供出行的工具,还不许付安书摇人。 光是打车到目的地的预计车费,就要99块。 付安书扫了一眼价格,“不贵,很吉利。” “……但假如我们只有1000块呢。” 付安书陷入沉思,“那确实有点贵了。” 就在他们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另一边的宁舟和周泊然显然也在为车费发愁,双方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宁舟率先朝他们招了招手,“时梧,早上好。” 周泊然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这显然并没有被宁舟收入眼底,后者依旧朝着时梧他们而来,只不过宁舟刚走没几步,就被周泊然攥住了手腕。 “今天是夫夫间的约会,就别打扰他们了吧。” 周泊然话音落下的瞬间,时梧就已经走到了宁舟的面前,“要不要一起打车?” 两组的目的地相隔不算太远,他们可以共同打车到交叉口,剩下的路程可以骑自行车或是乘坐地铁,都很方便。 时梧不想太引人注目,更希望骑自行车。 这样他们打车的费用平均下来也能节省一半。 宁舟也有这样的打算,点了点头,“我和你们一起。” 至于周泊然,他回头询问道:“你要一起吗?还是你自己打车?” 周泊然隐隐有了怒意,正欲开口,视线就与一旁的付安书对上,他想起了自己丢掉的两个代言,火气愈大,冷冷道:“我自己打车,你和他们一起吧。” 到这时,周泊然认为宁舟应该不会再和他闹小脾气,毕竟夫夫恋综哪有分开出发的道理。 然而令时梧也倍感意外的是,宁舟一脸平静地点头答应,“好。” 直到他们打了车,宁舟自觉坐上副驾驶,将后排留给了时梧和付安书,周泊然才意识到宁舟压根就没想过要妥协。 “师傅,我们走吧。” 车子扬长而去,透过后视镜,宁舟看到了周泊然攥紧的拳头。 车内很安静,宁舟担心自己破坏了时梧和付安书的约会,试图紧紧地闭上嘴,争取当个透明人。 更可怕的是,他透过后视镜,看到付安书在看着时梧,而时梧在看着他,眼看着时梧嘴巴动了一下,准备开口说话,宁舟赶忙打了一个哈欠,装作睡眼惺忪地说:“我睡一会儿,到了你们再叫我吧。那个……我睡得特别沉,你们可以放心聊,不用管我。” 然后立刻歪头闭眼,不敢多清醒一秒。 时梧觉得有些好笑,扭头去看付安书,对视的瞬间,这人取出一个礼物盒,递给时梧。 “这什么?” “礼物,送你的。” 答了约等于没答。 时梧思考片刻,最终还是从付安书的手里接过了那个盒子,将其打开。 那是一条项链。 吊坠是一片厚实的纯金梧桐叶。 时梧不打算把它戴上,但就在他笑着对付安说“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然后准备把盒子合上的时候,付安书凑近,低声补充道:“是用夫妻共同财产买的,你也算出了钱。” 时梧不在意。 “而且,这还是燃尽的定制款。” 作为燃尽代言人的时梧敬业地把项链戴到脖子上,并将其大大方方地展示在镜头前。 付安书在一旁忍着笑意。 时梧知道他在笑什么,微笑着给了这人胸口一拳。 为了打发无聊的乘车时间,时梧和付安书联机下起了五子棋,并约定谁输了,今晚谁就要给胜利者按摩。 七局结束,时梧获得胜利。 付安书看着他,郑重其事道:“晚上我会好好服务你的。” 时梧:“……” 总觉得被算计了。 车子一抵达目的地,宁舟不需要别人叫,就迅速睁眼,他拒绝了时梧提出的三分之一的费用,仍给了时梧他们二分之一。 临走之前,他拍一拍自己装着钱的口袋,笑着说道:“460完全够我花一天,拜拜。” “拜拜。”时梧朝宁舟挥了挥手。 等到宁舟消失在视线里,时梧扭头再一次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付安书的脸。眼神交流是他们这对“不熟的夫妻”的一大特色,付安书很轻松地从时梧眼里读懂了时梧想说的话,于是视线左移,避开了时梧的眼睛。 时梧右移一步,对上付安书的眼,后者改为左移,他也跟着右移,继续对视。 就这样反复个三四回之后,付安书终于不躲了,这人直视着时梧那双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的眼睛,诚恳道:“你这样逗我,会让我很想亲你。” “……不要脸。” 时梧斗不过付安书,决意今天的录制结束再找这人算账,好知道这个家伙又背着他卡了什么bug干坏事。 他们到便利店买了两瓶水,顺便换了一些零钱,付安书拿着六枚一元硬币沉思良久。 “没见过一块钱?” 付安书没否认,“确实少见。” 时梧从付安书的手心里取走四枚,交给了他们的vj,好让他们帮忙扫码解锁共享单车,在这期间,时梧好心说道:“留两枚给你做纪念,等你上了年纪,可以传给付十六,付十六的儿子,付十六儿子的儿子……” “好主意。”付安书收好这两枚硬币,正色道,“谁知道一百年之后,它们会不会和我们玩起‘1块变10000块’的小游戏。到那时候,小小小小小付十六就不愁吃不愁喝了。” 时梧被逗笑了。 两人看了一眼地图,骑上自行车,朝着目的地的旱冰场而去。在进旱冰场前,节目组和他们简要沟通了一下,为了确保拍摄安全,眼下旱冰场里一半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半是请来的演员,人不会太多,不会主动靠近他们从而影响拍摄,让他们在里面放心玩。 时梧和付安书都点了头,录制正式开始。 旱冰场里的灯光主要呈蓝紫色,不算很明亮,但营造出来的氛围感还不错,里面的人也正如节目组所说的那样,不算特别多。 时梧坐在长椅上换轮滑鞋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一旁的付安书一边穿一边看他,像是在学习他的步骤。 “你不会滑吗?” “嗯,我不会。” 时梧从一旁取过护膝,给付安书戴上,紧跟着他把自己的也戴好。做完这一切后,时梧站了起来,简单给付安书讲了一下要领,见这人成功站稳,满意地竖起大拇指。 他引着付安书往里走,后者实在生疏,走不太稳,甚至极为可怜地朝他伸来了一只手。时梧一时心软,牵起付安书的手,“我带着你滑吧。” 在时梧所看不见的地方,付安书的唇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这人紧紧握住时梧的手,装出一副紧张又害怕的样子,“那就麻烦你了。” 第36章 这毕竟是一档夫妻恋综,时梧虽然很遗憾不能和付安书比赛,但偶尔放松下来,牵着付安书在场馆里漫无目的地滑,也还不错。 节目组找来的演员们大多是成对的情侣,年纪很轻,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活力,旱冰场里都是欢声笑语。 滑了一圈,付安书开口道:“你会的东西很多。” “小时候淘气,要被打了就穿上轮滑鞋飞快逃跑,他们追不上我。”时梧一本正经地回答,见付安书呆滞两秒,似乎没预料到这个走向,得逞地扬着唇角笑了,“开玩笑的。” “你小时候看起来很乖。”受时梧感染,付安书的眼底也漫上了一丝笑意,“我看过你小时候演过的剧。” 一提到这个,时梧又脸红了。 这莫名让付安书联想到了一个电视剧的花絮,那时候时梧才九岁,个子不算太高,精致又漂亮,片场里的演员们喜欢逗他玩,经常夸他可爱,长得漂亮乖巧,还会夸他刚刚演得特别特别好,时梧常被逗得小脸通红,害羞地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脸,软绵绵说上一句,“谢谢。” 可爱得让人想捏捏他的脸。 而眼下,放大版的小糯团子红着脸没什么气势地瞪了他一眼,“不许提我小时候。” 乖巧少了几分,傲娇多了几分。 但依旧让人手痒痒。 付安书鬼使神差地问:“我能捏捏你的脸吗?” “不能!” “时梧,你好可爱。” “……” 逗得过火了,时梧故意松开付安书的手,而等这人不知所措,眼看着要摔倒的时候,时梧又立即扶住。 于是付安书又夸道:“你还很善良。” “付安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能说会道?” “我可是从以前就发现你可爱又善良。” “再说我就松手了。” 付安书紧紧地攥住时梧的手,一脸不知悔改地说:“我错了。” 第40章 有了前车之鉴,时梧不再顺着付安书的话往下说,以免又被这人打趣,还不了嘴。付安书背着他偷偷进化,着实可恶。 他们牵着手,又滑了两圈,也不知道节目组是不是故意的,在场内放着关于恋爱的小甜歌,气氛有些过于暧昧。 场馆的温度明明调得很低,然而时梧握住的那只手,燥热异常。一旦开始在意,心思就不能完全从他们交握着的手离开了。这使得时梧自己也发起烫来,出了一身薄汗。 他们在一旁的长椅休息片刻。 轮滑是恋综里的常备项目,重点并不在他们怎么滑,而是在于他们在滑的过程中聊些什么,以及通过牵手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暧昧的氛围,在牵手往前滑的过程里,他们只要露出了哪怕是一次的灿烂笑容,节目组也能捕捉到这一画面,将其放慢,再配上浪漫的背景音。 可时梧不想就这样结束。 他认为付安书不能白来一趟,给节目组提供一段素材,然后就离开。 时梧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他定下决心,对付安书说道:“我教你吧。” 无需多言,付安书就明白了时梧的意思,这人不肯让他白来一趟,希望能教他一些东西。 付安书点头说好。 他的目光又不自觉落在了时梧的脸上,今天的时梧依旧扎了个低的小辫子,凑近看,挑染的那抹蓝因此更明显。这人不笑时,那种魅态又自然而然地发散出来,时梧在认真思索,考虑要怎么教他。 时梧的睫毛好长。 嘴唇看起来很水润,很柔软,或者还很甜。 “付安书?”时梧伸手在付安书眼前晃了晃,“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付安书倏然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你是个笨蛋。” “确实是。”付安书顺水推舟,“那就麻烦时老师一会儿好好教我了。” 看在付安书态度还算端正的份上,时梧没有拒绝。 他们又休息了十分钟,看着节目组找来的演员们自在地滑着,情侣手牵着手,笑着,闹着,甜甜蜜蜜。 等正式开始教学,时梧就敛了笑意,他对待学习很认真。好在付安书算是个好学生,能专注地把时梧的话听进耳朵里,由于时常锻炼,付安书的运动天赋并不差,哪怕姿势不对,在时梧的指点下,也能很快掌握要领,调整过来。 完完全全的,他们把约会变成了上课。 这两人乐在其中,时梧享受在他的指导下付安书取得进步的成就感,而付安书享受时梧在指导时,与他的肢体接触。 为了不耽误教学,中午两人甚至是在场馆外的一家牛肉面馆吃的东西,没有浪漫的烛光午餐,没有玫瑰花和红酒,只有两碗加起来不到五十块钱的牛肉面。 吃完再回到旱冰场里,付安书已经能够不在时梧的搀扶下,独立地滑了,时梧非常满意,夸赞付安书有天赋,付安书则很谦虚地说都是时老师教得好。 他们在旱冰场玩了一下午,时梧教会了付安书之后,就忍不住教了一些花样滑法,付安书很快上手,最后还和时梧比了几场赛,当然不出意外地由时梧获得了胜利。 这一天的“约会”还算不错。 时梧坐回长椅,换上了自己的鞋,付安书要去洗个手,时梧便到大厅去等付安书。 这家轮滑馆开设已久,也包揽教学,大厅的一面墙上挂着许多照片,有教练的,有优秀学员,也有一些游客。时梧想着付安书下来大概没那么快,就走到照片墙那儿看了看。 他一眼就瞧见了某张照片——中央站着缩小版的付安书,正一脸冷漠地握着奖杯。 底下附了一行小字:xxxx年南港市轮滑大赛青少年组冠军。 时梧:“……” 诡计多端的家伙。 在付安书回来前,时梧离开了那面照片墙,若无其事地和付安书商量着他们的晚餐,最后他们决定去一家粤菜馆。 他们吃得不多,所以也没花多少钱。 留了一部分钱用来打车回家,剩下的全拿去电竞城打游戏和抓娃娃。好在战果颇丰,他们夹到了九个钥匙扣和六个毛绒玩偶。 付安书拎着大袋小袋,和时梧一起坐进了出租车后排。时梧拿过装着钥匙扣的那个袋子,翻了翻他们的战利品,“这个可以挂在你家电竞房的墙上,一排三个,挂上三排。” “我、们、家。”付安书纠正道。 时梧微笑着从付安书手里拿过那个毛绒绒大麻将,那正中间有一个大写的“發”字,他答道:“这个我要带回我、自、己、家。” 付安书低头笑了。 “你笑什么?” “幼稚鬼。” “……” 时梧挑了一下眉头,眼神里清楚地透着三个字:你等着。 再后来的时间,时梧都表现得很正常,他不戳破付安书今天的谎言,两人回到临水湾后先好一阵洗漱,打了一个小时游戏。 睡前,付安书接受今天在车上下五子棋的惩罚,给时梧按摩。他的手法很好,时梧非常满意,并约定以后都用“按摩”作为惩罚。 夜色渐浓,两人在床的两侧躺下,互道晚安。 十五分钟之后,时梧睁开眼睛,他倾耳倾听了一会儿付安书平稳的呼吸声,接着慢慢地起身。由于睡前只拉上了一层纱帘,月光肆无忌惮地洒了进来,室内不算昏暗,尚可视物。 时梧小心地从枕头底下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笔,将盖子打开,他的动作很缓慢,很轻,试探性地落了一笔在付安书脸上。 这人没醒。 于是时梧又继续往下画。 他打算在这个骗子的脸上画画,而等明天揭开摄像头上盖着的黑布,全国各地的人民都将看到付安书脸上的一只王八。 时梧很少干坏事,心脏怦怦直跳,手指微微颤抖,脸颊更是阵阵发烫。好在付安书一直没有醒,时梧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眼看着最后一笔落尽,时梧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躺回原处。 他的手腕被人攥住。 对方掌心温热,弄得他一激灵,手里的笔滚落在床上。 付安书陡然睁开双眼,一个反身调转位置坐在时梧身上,他牢牢压住时梧的同时,也紧紧地钳制住了时梧的双手。 “画完了?那是不是该我了?” “等等!”时梧的双手被付安书一只手握住,反举至头顶,他试着挣开,但付安书纹丝不动,这人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笔,“付安书!” “别动。” “唔!好痒!我错了我错了!” 付安书落笔并未迟疑,时梧求饶的声音更使他兴奋,待到最后一笔结束。他往画作上轻轻吹了一口气,时梧颤了一下,偏过头去,露出了比脸颊还要更敏-感的地方——耳朵。 他于是往那儿也轻轻吹了一口气。 “呃!你!” 羞恼的声音从那一张一合的唇瓣里蹦了出来,在付安书听来,是那么悦耳和可爱。 随后,时梧找准角度,全力一击,直接把付安书整个人掀下了床。 时梧抄起付安书的枕头,一把扔到这人的脸上,他抬手碰了碰付安书画画的地方,指尖所触碰的地方,正在阵阵发烫。 他又羞又气,手腕还残留着付安书的体温。 时梧拽住随付安书一起掉到地上的被子,扯上来后把自己一裹,像极了一个自闭的蚕蛹。 隔着一层被子,时梧听到付安书终究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他再也不要理付安书了!! 过了一会儿,付安书把睡衣往下扯了扯,呼出一口热气。 第37章 付安书很少委屈自己,也不是个老实的商人。他只在地上躺了十分钟,就放轻动作,爬上了床。 又二十分钟,他小心翼翼地搂住了“自闭的蚕蛹”。 一夜无事,他没再被时梧掀下床。 时梧并不知道付安书是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他被门外一阵嗒嗒嗒的跑步声吵醒,下意识翻身下床,打开了门,被兴奋的十六扑了一下,小狗一夜不见如隔三秋,直冲他摇尾巴。 时梧心下一片柔软,抱着十六摸了好一阵子,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脸上被付安书画了画的时候,已经晚了,走廊上的三个摄像头统统对准了他,将他脸上的画作精准捕捉。 沉思两秒后,时梧进屋,揭开了摄像头上的黑布,然后喊一声付安书的名字。后者没有任何防备地望了过来,脸上的王八被镜头精准捕捉。 恶作剧成功,时梧心情很好地摸了摸摄像头的脑袋,“乖孩子。” 他进到卫生间,查看了一下付安书在他脸颊上画的东西,虽然很潦草,但看得出来是一只小猫。 付安书也跟了进来,在镜子前欣赏脸上的王八,他看起来爱得不得了。付安书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又说了禁词吗?” “不。”时梧用卸妆湿巾擦去脸上的小猫,“等节目播出你就知道了。” 第41章 他确信昨天他的跟拍摄影也捕捉到了照片墙上那一幕。 两人洗漱完,就换了运动服到外面晨跑,与前几次不同的是,他们多了一个伙伴——付十六。 一家三口在临水湾内的林荫道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光大亮,世界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这一次时梧和付安书没再比赛,有了“孩子”以后,两人都稳重许多。十公里下来,十六最后是被付安书抱回去的。 进了家门,付安书先洗了个澡,然后准备一家三口的早餐。时梧在门口给十六做简单的清洁工作,小狗累得不行,一个劲往时梧怀里倒,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时梧。 养狗手册上有说,付十六是个颜控。 就以时梧的亲身经历来说,这手册说得没错。 “这样一直抬头看我,累不累?” 小狗歪头,吐着舌头。 时梧盘腿坐在玄关处,拍了拍自己的腿,让十六把脑袋搭上来,小狗照做了,时梧一边抚摸小狗的脑袋,一边给小狗梳一梳毛。 后来时梧上楼洗澡,十六寸步不离地跟了上去,一直贴着时梧走,时梧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生怕踩到十六,走得小心翼翼。 他进了卫生间,十六就在门口趴下,不时发出呜呜声,似乎在告诉时梧,它一直都在外面守着。 付安书不得以被困在厨房,快被这个心机狗气死。后来吃早餐的时候,付安书特意把付十六的碗固定在了客厅靠近落地窗的角落,离他们远远的,十六看看时梧,又看看自己的饭碗,最终还是没忍住食物的诱惑跑了过去,吃两口就抬头看一眼时梧。 今天的拍摄任务安排在了下午,因而整个上午都是他们的日常时间。时梧昨天收了礼,今天就想要给宁舟回一回礼,然而像他这样的厨房杀手,恐怕只能还一杯蔬菜汁。 他最近的蔬菜汁榨得还不错,要不试一试? 时梧定下决心,立刻就行动起来,冰箱里满满地塞了时蔬和肉类,他挑出一些青菜和一根胡萝卜,一边处理,一边注意到付安书正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你那是什么眼神?” 付安书面不改色道:“鼓励的眼神。” “一看就不是。” 时梧将蔬菜洗净切成小段,付安书帮他把胡萝卜去皮,切成丁。这些处理好的食材被一股脑倒进了榨汁机里,时梧满心期待地看着榨汁机,期望能得到一杯美味的蔬菜汁。 然而—— “yue……” 时梧紧紧捂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会那么失态。 一旁的付安书淡定地拿起属于他的那一杯,悠悠喝了两口,点了点头,“还不错。” 时梧:“?” 他笃定,这人绝对没有味觉! 这么难喝的东西,即便加了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时梧放弃把它端给宁舟品尝,给自己和付安书都倒了满满一大杯。 双方视死如归地干了杯,旋即仰头一饮而尽,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痛苦面具,又在对视的那一瞬间,纷纷换上得体的微笑。 最后,在付安书的提议下,两人驱车去往超市,买了一些做布丁的材料,再返回家中,由付安书指导和协助,时梧主厨,做了六份水蜜桃布丁。 他们把属于宁舟、周泊然的那两份送到两人手里,言嘉诺和牧礼并不在家,估计又去海边玩了,时梧只得晚些时候再送这两人的。 离外出录制还有两个小时,时梧最近才爱上台球,就和台球分离了三天,他很是难过。 付安书看出他想打台球了,于是有了一个主意…… 十分钟以后,时梧手握晾衣杆,站在二楼电竞房的长桌前,桌上摆放着两颗不知何处而来的网球。付安书抬手示意时梧可以开始了,并向他郑重承诺道:“别担心,我会负责捡球工作。” “……你认真的吗?” “你先忍忍,下午要是出临水湾,我们就去台球馆。” “那节目组的流程……?” “反正照着走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随心地去玩。” 非常有道理,时梧瞬间就接受了这个提议。他握紧晾衣杆,对准桌面上的小球,用力一戳—— 戳了个空。 付安书评价道:“很可爱的一球。” 时梧脸热得要命,不服气地把晾衣杆递给付安书,让对方也试一试滑杆的滋味。 果不其然,摆好完美姿势、神情庄严肃穆的付安书手握晾衣杆,用力一捅,捅了个空。 时梧双手抱臂,肯定道:“嗯,超可爱的一球。” 付安书尴尬地咳嗽两声,随后笑了。 尽管晾衣杆用得并不顺手,但两人并未就此放弃,开始一点点调整力度,找准角度,十分钟以后,晾衣杆已成为了很顺手的球杆。 时梧每击中一球,付安书就会接住落下的小球,把它重新摆回球桌上。时梧专心击球,付安书则专心地欣赏时梧。 有了感兴趣的事,时间就过得很快。直到工作人员来提醒他们,两人这才意识到录制要开始了。 时梧告别十六,不舍地摸摸小狗,然后才出了门。他们这次依旧是去往别墅区的空地,接下节目组递来的任务。 由于只有时梧、宁舟两组待在别墅里,所以他们一出门就遇见了对方,相视的瞬间,周泊然不满地皱起眉头,宁舟却不顾周泊然,走过来很自然地和时梧、付安书打了招呼,他看得出时梧在等他过来,因此也没有半分迟疑。 时梧很友好地回应了宁舟,一抬眸就见付安书又摆出了那副死人脸,用胳膊肘捅了付安书一下,又使了个眼色,后者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宁舟一句,“你好。” 这时,周泊然也走了过来,他一言不发,只偶尔看一眼宁舟,就把视线挪开。 上一次录制结束后,他掉了两个代言,在家里大发雷霆,摔碎了很多东西,其中就有他和宁舟在大学时期手绘的情侣陶瓷杯。 碎片划伤了宁舟的手。 他明明是想道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你不会躲开吗?你怎么这么笨!”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就在后悔,可宁舟一贯的包容,又让他不想拉下面子。 那一次他失算了。 宁舟只是失望地看他一眼,道上一句“你自己冷静冷静吧”,就离开了家。他想追出去,两只脚却不听使唤,时间过去很久,宁舟早就走远,他才颓丧地坐在地上。 等他反应过来终于追出去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宁舟,对方没带手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带钱,他们家的门口落了一滴鲜血,通红,刺目,源于宁舟手上的伤口。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宁舟才回到家中,衣服从出去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手上的伤口贴了创口贴,手里还拎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药和创口贴。 “你哪来的钱买这些?” “粉丝买的。” “你哪还会有粉丝?我看……” 宁舟打断了他的话,“周泊然,我们离婚吧。” 这意料外的一句如晴天霹雳落在了周泊然的身上,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话,无一不是质疑和讽刺,他认为宁舟更需要他,他们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宁舟的衣食住行,全是花的他的钱。 他想反驳,想让宁舟认清现实,想让宁舟死了离婚的心思。 可还不等周泊然开口,就听宁舟又道:“我对这段婚姻……好失望。” 周泊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如今,在他的眼前,宁舟的注意力没再放在他身上,这人亲密地和时梧聊着天,把他当成了空气。 “那个水蜜桃布丁很好吃!” “真的吗?我还买了一些别的材料,晚上你要不要过来,我们一起做布丁?” “好啊。”宁舟不假思索地应下。 周泊然忍不住了,带着刺开口道:“我不会和你一起去的。” 一旁的付安书莫名其妙地看了周泊然一眼,“那更好,反正你也没……”什么用。 “……” 时梧抬手捂住付安书的嘴,而后朝周泊然递去一个礼貌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和付安书的没什么两样,“你不来也没关系的,不用有心理压力。” 第38章 待到三组嘉宾都到齐,节目组宣布了今天的拍摄任务:采购明天登山野餐的物资。 每组资金预算是500。 由于是夫夫恋综,节目组备了三辆车,希望他们能分开行动。大家都没异议,包括正在冷战的宁舟和周泊然。 时梧这组由付安书开车,时梧搜索登山所需要的东西,那座山并不难爬,时梧首先淘汰的就是登山棍,他询问了付安书的意思,“你需要登山棍吗?” “我不需要拐杖。” “看来我们的付总年轻力壮。” “去掉‘们’字。” “……你越发不要脸了。” 第42章 除去登山设备,时梧锁定的便是食物和驱蚊虫用品,这些在超市应该都能买到,他们去往市中心的某家超市。 在那里,还有时梧心心念念的台球馆。 时梧列好清单,再仔细核对,确认没有遗漏,也刚好抵达超市,两人速战速决,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买齐东西,然后放入后备箱,去了台球馆。 时梧没进组的时间里,通常都在学习,与戏有关或无关的练习通通掺杂在一起,因此粉丝有期待但也不会认定与拍戏有关。 这一回,台球馆不再是付家产业,而是时楚名下,他们订了个包厢,私密性足够强,地方也很宽敞,时梧不再局限于自己练习,而希望能和付安书比个输赢。后者足够强,更能激起他的好胜心。 第一局。 付安书开球即进,清掉三球,随后让位置给时梧,等到击球权再交换,付安书一路进球,直至剩下黑8。 只要打进黑8,付安书就赢了。 他停下动作,挑眉看向时梧,问道:“希望我赢吗?” ……可恶的家伙。 时梧握紧手里长杆,他迟早有一天要一杆清台,好叫付安书清楚他的能耐,眼下,时梧仅微微一笑,“我总有一天会赢过你的。” “好。”付安书将杆头对准母球,调整好角度,将黑8一击入袋,“等你十年。” ……完完全全是个可恶至极的家伙! 他们又重开了一局,在付安书的挑衅下,时梧调整到最佳的状态,但凡轮到他来击球,都会最大限度地进球,原本只能进一球,后来到两球、三球…… 时梧毕竟是初学者,很多时候只能依靠球路是活的,才能将球击中,假如球处在刁钻的位置,他基本只能让出击球权。 就比如现在,时梧找不到可以击落袋的花色球。 他正苦恼之际,付安书低声提醒道:“进攻不行,就试试防守。” 初学者通常无法兼顾进攻和防守,更多将重心放在进攻上,时梧好胜心强,攻击性也会更重。 付安书走近,从时梧身后将他拥住,并握住他的两只手,击打母球,撞击花色球,力道刚好停在了几颗花色球的中间。 假如这时付安书要再想去击打己方的全色球,不仅困难,还很容易在中途擦到花色球的边,导致犯规。 打台球不单单是将球击落入袋就算完,要排兵布阵,要击落一球的同时,将下一球的路线规划好,假如下一球通向袋口的路线皆死,那就设法让母球停靠的位置变得刁钻,让对方无法顺利进攻。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付安书就像是单为了给时梧演示一般。 如果时梧没在付家住那几天的话,他会相信付安书是个正人君子,但现在,他只会觉得付安书假公济私。 反正目前还在婚姻关系期间,时梧便由着他去了。 不知不觉,两人在台球馆待到了六点,付安书提出带时梧去吃霸王餐,因此两人来到了一家西餐厅。 配有钢琴、小提琴演奏者和浪漫的烛光,侍者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放在时梧的身边,说由于他们是本餐厅第999位顾客,因此赠送一束玫瑰花。 时梧看了一眼他们的四周,除了他们以外再没别的客人,显然这个“999”的真实性并不高。 不过…… 既然能够享受,又何必戳破。 时梧接受了玫瑰,也接受了这顿晚餐。 再回到临水湾已经是九点钟了,时梧将玫瑰花拆散,放了几支在客厅,其余的则放入卧室。 他没忘了和宁舟的约定,因此将东西收拾妥当之后,就给宁舟发了消息,问后者要不要现在过来,宁舟很快给了回复,说十分钟之后到。 时梧站在餐桌旁,看一看冰箱,又看一看付安书,提议道:“你去找牧礼玩,然后让言嘉诺过来,怎么样?” “我去找牧礼玩?”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付安书颇有些咬牙切齿。 时梧只好安抚道:“其实我是想给你个惊喜,给你做一份豪华芒果布丁如何?多加西米露和奥利奥碎!” “……” 付安书在思考。 时梧想支开他的情绪太明显,他要是强行留下,或许不是好事。牧礼作为时梧的同学,兴许也能知道不少关于时梧的事。 但就这样答应,未免不甘。 付安书倚着墙,“你抱我一下,我就去。” “行。”时梧爽快应下,他不是会拒绝亲密戏份的演员,和同事们抱来抱去已成常态。 他大大方方地走向付安书,张开双手抱住了这人,不过令时梧没有预料的是,付安书搂着他的肩,趁机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不重,更像是含。 时梧浑身一颤,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他迅速结束了这个拥抱,拉着付安书的手臂,把这人“送”出门外,然后“砰”一声重重关上门。 隔着家门,时梧还能听见付安书在外面礼貌询问:“还会给我多加奥利奥碎吗?” 时梧将门打开,“给你多加苦瓜!!” 然后又“砰”地将门关上了。 第39章 付安书走后没多久,宁舟和言嘉诺就过来了,前者认为自己是来做客的,至少稍微打扮了一下,而言嘉诺直接脚踩拖鞋,顶着个凌乱的发型就嗒嗒嗒跑了进来。 和时梧一样,言嘉诺也是个厨房杀手。 两人唯一不同的是,言嘉诺洗菜比时梧更熟练。 没了付安书从旁指导,时梧有些不太敢下手,几次朝宁舟的方向张望,后者察觉到时梧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回望,“?” 此刻,言嘉诺已经像个二大爷似的坐在了椅子上,正用勺子享用着他中午错过的水蜜桃布丁,见时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趁机担起了损友一职,戳穿道:“没人指导,他不会做。” “抱歉。”宁舟带着歉意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宁舟捧着那些洗净的水果来到时梧身边,所有的工作都划分为了两份,宁舟做什么,时梧就做什么,宁舟加多少牛奶,时梧也跟着一比一复刻。 言嘉诺则在一旁纯吃纯看,偶尔吃高兴还会小哼一曲。 过了一会儿,言嘉诺忽然道:“宁舟,你为什么总在说‘抱歉’?” “我……” “你什么都没做错,不需要说抱歉。”时梧看了他一眼,柔声道,“真正笨手笨脚的人是我,就算要说‘抱歉’,也该是我来说才对。我把你叫来,结果我什么都不会。” “你能让我过来,我很感激。”宁舟赶忙道,“所以千万别说那个词。” 三人相视一笑。 言嘉诺吃完手里的布丁,开始坏心眼地提问宁舟,“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时梧?” 这一下直接把宁舟给问呆滞了。 宁舟眼睛里闪过慌乱之色,几次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脸都红了。 时梧一边剥葡萄,一边不留情面地说:“别理他,他坏得很。” “我看宁舟很紧张嘛,问个问题放松一下他的心情。”言嘉诺拉着椅子往桌边坐了坐,开始切西瓜。 时梧趁机问:“那我和牧礼,你更喜欢谁?” “都非常非常非常讨厌~” 宁舟没忍住,低声笑了。一旁的时梧抓住机会,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言嘉诺,又问宁舟道:“我就说他坏得很吧?” 宁舟用力点点头。 气氛至此缓和下来,言嘉诺虽然偶尔弄些小恶作剧,但大体上还是找了些让三人都感兴趣的话题,比如明天的登山和野餐。 他们大多将钱花在了购置食物上,且只有言嘉诺买了登山棍,他对自己的体力有明确认知,尽管他看似每天和牧礼在海边玩,实际上充电三小时玩耍十分钟,每天不是在沙滩的这里躺就是在那里躺。 把做好的布丁放入冰箱冷藏,三人就捧着剩余的水果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看第一期的综艺。 除了时梧之外,其他人都有准点追综艺,言嘉诺不好意思当着另外两人的面看他和牧礼的片段,因此特意选择了“只看时梧”。 画面里,第一次录制的时梧说出那句“抱歉,我们是联姻,不太熟”时,言嘉诺摁下了暂停键,然后单手握拳伸到时梧唇边。 做完这个动作,言嘉诺并未立即开口,而是朝着宁舟递去一个眼神。后者于是也有样学样地握拳递到时梧唇边,并得到了言嘉诺投来的嘉奖的眼神,宁舟有些不好意思。 “请问时先生。”言嘉诺,“您现在和付总熟了吗?” 宁舟附和道:“熟了吗?” “咳。”时梧清了清嗓子,答道,“五分熟吧。” 这个堪比牛排几分熟的回答瞬间让三人都笑了。 由于只看时梧的相关片段,前两期很快就看完。夜色已深,三人一开始还能坚持采访,到中期,由言嘉诺先开始,其余两人跟着学,都躺得东倒西歪。 第43章 当时针指向12点整,言嘉诺和宁舟都睡着了。时梧将电视的声音调小,给牧礼发了消息,让对方来接言嘉诺。做完这件事,时梧犹豫了一下,最终没选择给周泊然发消息而是轻轻碰了一下宁舟,“宁舟,我送你回去吧?” 三座别墅相邻,就算送也没几步路,宁舟本想拒绝,但也许是他也很希望能和时梧多待一会儿,就点头同意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恰好遇见付安书和牧礼过来,见时梧又要走,付安书干脆一个丝滑转身,跟在时梧身后。 时梧:“我送送宁舟,你在家等我就好。” “我去他们家接你回家。” 时梧:“?” “现在刚好和你顺路。” “……” 时梧无话可说,想着反正也没几步路,付安书想跟着就跟着吧。他之所以想送一送宁舟,无非就是提一句布丁的事,明天他们要起大早去爬山,时梧想着把布丁带上车,他们可以坐车的时候吃。 他询问了宁舟的口味,得到答案后,也没去问周泊然想要什么口味。时梧在试探宁舟的态度,见宁舟没有主动提及,稍稍放下心来。 路程短,自然也就聊不了什么,看宁舟进家门之后,时梧一回头,就对上了付安书幽怨的眼神。 他装没看见,扭头向另一边,然而付安书不肯就这样放过时梧,直接捏住他的脸,迫使他转回来,接着再把那幽怨的眼神直白地投到他的脸上。 “……” 时梧拍开付安书的手,明知故问:“怎么样,在牧礼那玩得还好吗?” 付安书演都不演,幽幽道:“特别不好。” “哦?”时梧继续装傻,“怎么就特别不好了?” 总的来说,付安书确实从牧礼那儿得到了一些消息,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其余的两个多小时,他和牧礼就只是干坐在沙发的两端,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江,谁也不搭理谁。 “算了。”付安书往左挪了挪,贴近时梧,他们的胳膊碰在了一起,“现在更重要。” 时梧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晚风很是惬意,天空零散地布着几颗星星。 付安书故计重施,强买强卖,“你看起来困了,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不要。” “真不要?” 时梧一只脚踏入院中,朝付安书递去一个“你再多说一句我都已经上到二楼了”的眼神。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上了二楼,许是刚看过第一、二期的缘故,时梧此刻很清晰地察觉到了他和付安书关系的变化,不再像最初那样需要靠硬挤,才能把话题聊下去。 变化最大的,当属付安书。 时梧站在浴室门后,默默注视着门前的付安书,后者绅士有礼地询问他:“需要提供沐浴时的陪聊服务吗?” “不要,退后。” “真不考虑一下?” “不考虑,退后。” 付安书遗憾后退一步,于是时梧“砰”地关上了门。 这人变得更不要脸了。 等时梧从浴室里出来,付安书把房间里杂乱的物品都整理了一遍,床也铺好了,甚至还在枕头上放了几片剪成爱心形状的玫瑰花瓣。 ……好强的行动力。 他有洗那么久的澡吗? 时梧拾起其中一片,“这是什么?” “是玫瑰花瓣。” 一句废话。 时梧啪叽一下把手里的爱心花瓣拍在付安书脑门上,接着把自己枕头上的花瓣扫到两个枕头中间,“你,去洗漱。我,睡了。” “晚安。”付安书拿着睡衣去了卧室外的卫生间。 “晚安。” 时梧给他留了一盏小夜灯,而后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付安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这一夜的梦中,总有玫瑰花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 淡淡的,还算好闻。 凌晨四点,时梧定好的闹钟响了,他一脸疲惫茫然地睁开眼睛,然后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贴着什么东西。 时梧把它揭了下来,顺便打开台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一片爱心玫瑰花瓣映入眼帘,时梧“啪”地一下把它贴在付安书的脸上。 后者醒了。 睡眼惺忪地说:“好香的一巴掌。” 时梧坐起,一脸古怪地看向付安书,他觉得这人大概没救了。 他下了床,将窗帘拉开,天微微发亮,不见太阳的影子。时梧去卫生间里洗漱,付安书很快也起床,立在时梧身侧,和他一起挤牙膏刷牙。 付安书简单弄了些早餐,时梧则做了两杯咖啡,两人吃完后都清醒了不少,出门前给十六喂了粮。他们离家的时间,工作人员会帮他们照顾小狗。 节目组的大巴车已经停在临水湾门口,时梧和付安书到得最早,其次是宁舟和周泊然,最后牧礼背着言嘉诺出现。 车子启动的瞬间,六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补觉。 只是五分钟之后,付安书重新睁开眼睛,他小心翼翼地把时梧的脑袋扶向自己这边,让时梧枕着他的肩膀睡,然后再次闭上眼。 第40章 后半程大家都醒了,时梧把打包好的布丁分下去,给周泊然的,是宁舟喜欢的口味,这人没有异议,沉默地吃完。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这会儿六点不到,天光已亮,晨雾浅浅缠绕在山侧。 付安书帮时梧把背包背好,重物他都放在自己的包里,给时梧的只有野餐布和一些小面包。 节目组在山顶插了一面小旗子,那个地方就是他们登山的最终目的地。 最有活力的时梧和付安书最先出发,其次是言嘉诺和牧礼,而宁舟和周泊然,由于一直在冷战,登山前也没做好协商,整理背包的时候周泊然才发现忘了带水。 “你先上去。”周泊然将背包拉链拉上,“我去买瓶水。” 他看向宁舟,希望对方能说一句跟他一起去,又或者是在原地等他。 但宁舟没有。 宁舟点了点头,既没有要责骂周泊然丢三落四的意思,也没有要陪周泊然的想法,他说上一句“那我先走了”,就决绝地转身离开。 周泊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不过宁舟走得太快,根本也没给周泊然发脾气的机会,他只好冷着脸去大巴停靠点附近的便利店买水。 买到水之后,周泊然加快脚步去追宁舟。一股烦闷之情涌上他的心头,从前他的生活起居都是宁舟负责,假如这次也是,宁舟是绝不会忘记给他装上一瓶水的。 他不得不承认,宁舟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那样笨,对方把他照顾得很好。 宁舟走得不快,并不是为了等周泊然,而是知道前两组一旦发现他落单,会带着他一起走。他不想当其他夫夫之间的电灯泡。 等周泊然追上宁舟的时候,时梧和付安书两个狠人已经快到半山腰,比起原生态被踏出一条路的山林来说,这些铺设了水泥台阶的更累人,时梧将步子迈大了些,跨两阶或三阶往上,付安书有样学样,长腿一迈就是三阶,这激起了时梧的好胜心,也开始三阶三阶往上爬,渐渐地,两人你争我赶,莫名其妙又比起赛来,把其他嘉宾远远甩在身后。 节目组料到他们会这样,因此安排了两个更为年轻力壮的跟拍摄影追着他们。 等到了半山腰,时梧和付安书同时停住脚,都极为警惕地望着对方。 “输了的惩罚是什么?” “按摩!”时梧答道,“输的给赢的按摩!” 付安书眼神微动,他自然是能轻松赢过时梧的,在体力上他从没输过,但他不确信自己该赢好一些,还是输好一些。 他先一口应下,“好。” 输了他按时梧,赢了被时梧按,好像都不算亏。 两人于是卯足劲开始往上爬,登山不比平地跑轻松,加上旭日东升,气温渐高,时梧的额角盈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汗。 他们这会儿已经靠近山顶,付安书比时梧快上两步,眼下停住脚休息片刻,时梧见他不动,也停下来喘会气,两人久久地对视着。 付安书试图从时梧的眼神里找出一丝柔情,但很可惜,全是防备,还有发誓要超越他的决心。 这种状态是不是不太对? 他们是不是该互相依偎,互相搀扶,然后甜甜蜜蜜、欢声笑语地爬山? “时……” 付安书才刚刚开口说了一个字,时梧就立刻抓住机会,一个跨步超越付安书,一秒钟也没停留地往上继续走。 他只犹豫了一下,就跟了上去。见付安书追上来,时梧加快脚步,这就导致付安书也加快了脚步,他担心时梧有危险而他却不能及时出手。 到了山顶,台阶已经没了,这里趋近于平地,时梧向四周张望,锁定了旗帜的位置,他扔下背包,刚准备跑过去,一时不察脚下拦路的树枝,整个人被绊了一下。 第44章 一旁的付安书反应迅速,一把抓住时梧的手,将人拽回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这一幕似曾相识。 唯一不同的是,付安书抱得比上一次更紧些。 “……可以松手了吧?” 付安书灵光一闪,“我要是这样一直不松手,那算谁赢?” 这是个好问题,时梧停止了挣扎,略一思考过后,他认定被限制住行动,更亏的是他,毕竟他刚才比付安书要更先冲向旗子,要不是被付安书抱着,他已经拿到旗子了。 ……要不他用力踩付安书一脚? 或者直接猛地给付安书来个过肩摔。 嘶—— 要是时文绍看见了,一定会给他买个家暴人设的黑热搜。 “你先松开我。”时梧决定先以礼相待。 付安书没松,他借口道:“我不能让你先拿到旗子。” 于是时梧开始挣扎,奈何付安书的手劲太大,紧紧地箍着他的腰,像是铁浇筑而成的防线,本来爬山就耗掉了时梧的大半力气,眼下更是难以挣开。 时梧只好道:“这样你也赢不了。” “你没赢,就意味着我没输。” “……” 太阴险了。 时梧放松身子,干脆倚着付安书休息片刻以恢复体力,好一举挣开这人的手。期间,他并未彻底放弃,“你这样抱着我,不热吗?” “不热。” “要不我们坐下来?” “坐下来的瞬间你就会逃走。”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把你当敌人似的?” 付安书默然片刻,笑了,“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公。” “……” 时梧这会儿是真想踩付安书一脚了。 二人僵持不下,只能保持现状,时梧试图往旗子的方向挪动,付安书就故意逗他,先随着他往前挪两步,再提起时梧倒退三步,如此反复个三四次,他们离旗子的位置反而更远了些。 时梧气得牙痒。 他自然可以撞倒付安书,可这毕竟是在山上,碎石与枯枝很多,一个不好,就会把付安书弄伤。 为了一面旗子,还不至于做到这一地步。 “要不这样吧,你松开我,我让你赢。” 付安书义正词严道:“我是不会要施舍而来的胜利的。” “……你根本就是单纯想抱着我是吧?” “时梧。”付安书夸赞道,“你为了胜利而急眼的样子好可爱。” “……” 时梧用力踩了付安书一脚,这人吃痛松了手,他便立刻头也不回地去拔下那面旗子,成功将胜利握在了手心里。 vj上前一步,扛着相机,半跪着,郑重记录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幕。 某年某月某日,某综艺,时梧打败众多敌手,斩获登山大赛冠军! 时梧累得想直接瘫在地上。 还是付安书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从两人的背包中取出野餐布和矿泉水,先喂给时梧一些水,再铺好超大餐布,让时梧躺下去。 两人都疲倦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有树荫遮挡,加上阵阵山风拂来,运动带来的炎热渐渐散去,时梧险些阖眼睡去。 他想起付安书刚才那个一瘸一拐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要不是付安书逗他,他是不会去踩这人脚的。 付安书活该。 可是…… 付安书帮他拧开瓶盖,帮他铺好野餐布供他休息,这人还负责背水、背重的食物。时梧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 几经思虑,时梧取过自己放在一旁的小旗子,把它轻轻放到付安书的胸口上。 付安书拿起那面旗子,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向时梧,山顶的树木并不繁茂,为了做观景台,大多只留下矮灌木丛。他们躺着的地方倒还剩两棵粗壮的树,阳光穿透层叠的绿叶,星星点点地落在时梧身上。 他抽出一张纸,轻擦时梧颈侧上的汗水,后者没有阻拦。 碰到时梧的耳垂时,付安书注意到这人长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付安书眼底带笑,问道:“是要我把旗子插回地上吗?” “不是。”时梧握住付安书替他擦汗的那只手,待对方动作停止,就松了手,他将目光转向付安书。 他们在林荫下四目相对着。 付安书看着时梧更显清透白皙的面庞,觉得这人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说是十八岁绝不为过。他看晃了神,直到耳畔响起很轻的一句,“我把这个胜利送给你。” “晚上,我帮你按摩吧。” 付安书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说不出话,视线也无法从时梧脸上挪开,心脏更是怦怦跳个不停。 他甚至觉得刚被时梧亲了一口似的。 很甜。 第41章 第二个抵达的,是宁舟和周泊然,他们虽然比言嘉诺他们出发晚,但言嘉诺走得慢,还经常被山路外的一切吸去注意力,差不多每走十米就停下来歇歇,拍拍照。牧礼没有一点异议,他将这看作是与言嘉诺的约会,那么只要他们在一处,就是最好的。 宁舟不想打扰他们,所以越过两人,向上继续爬,他和周泊然体力相当,因此周泊然紧紧地追着他。 碍于有vj跟着,周泊然没多说什么,可宁舟心里清楚,这人开始不耐烦了,甚至有将现在的一切怪到他人身上的想法。 宁舟不想再去思考有关于周泊然的一切,他将自己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周遭的景色,以及林间自在觅食的小鸟上。 等宁舟和周泊然抵达山顶之际,时梧和付安书已经躺了半个小时,他们的体力都有了回升,开始把背包里的食物一一拿出,并摆好。 为了拍摄方便,宁舟他们铺上野餐布的地方离时梧他们并不远,时梧能够很清晰地看见宁舟带来的三明治和糕点,一看就让人非常有食欲,隐隐间还能嗅到香味。 比起时梧这边清一色的仿佛来野外生存的干粮与牛奶,宁舟那边简直是天堂。时梧有些羡慕地看着,他那羡慕的眼神迅速让付安书捕捉了去,后者惊觉失策,暗自后悔没有一展厨艺,亏待了时梧的胃。 眼下,宁舟从带来的食物里拿出一份,递给时梧他们,“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我昨天做得比较急……” 付安书盯着时梧看,见后者露出了感动的神情,登时更加懊悔,他看到时梧道了谢,并从自己那份干粮里挑出最贵的,送给了宁舟当作回礼,双方眼睛里充满了爱。 他好气。 付安书的目光又落在不远处如同死人一样的周泊然。 他确信,一切都怪这个人。 又过了半个小时,言嘉诺和牧礼才终于抵达山顶。前者为了在山顶的野餐不无聊,特意往包里塞了一把尤克里里,边弹边唱。 宁舟在言嘉诺的提议下,则带了画本,一点点地把景、人物画下来,他先是画了言嘉诺和牧礼,前者低声唱着情歌,眼睛里永远带着笑意,亲切又可爱,而一旁的牧礼则专注地看着言嘉诺,眼睛里只容得下那么一个人。 最后一笔落尽,宁舟不太满意地看着眼前成果,他太久没画了,有些生疏,并不能很好地将言嘉诺和牧礼之间飘浮着的爱意完美地展现出来。 他很羡慕言嘉诺和牧礼。 这是他所见过的最恩爱、感情最好的一对伴侣。 然而似乎他和周泊然也曾有过这样感情很好的时候。 宁舟本想重画,言嘉诺却已经跑到了他身边,取走了那张成品。 他得到了夸奖,言嘉诺很喜欢那张画,小心翼翼地保存着,打算下了山就把画裱起来。宁舟很高兴言嘉诺能够喜欢,也因为得到了肯定而稍稍增长了些自信。 “宁舟,也画一画我和付安书吧。” “好。” 宁舟转向时梧他们所在的方向,虽然他早就打算要给时梧也画一张,但他很意外时梧会主动提出。 尤克里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言嘉诺哼起了民谣小调,和山林里的鸟鸣、风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时梧从宁舟这儿借了白纸和一支铅笔,又和付安书下起五子棋来,这已经成为了他们打发时间的必备小游戏。 比起正片里播放的片段,宁舟身为剧中人更能清晰地看到时梧和付安书的变化。他一直都有在看着时梧,对方太过光彩夺目,宁舟没法不去注意。 时梧的容貌、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就像是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落在他的眼前。 第一次录制结束的时候,他去搜了时梧的红毯合集,如他所料,时梧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散发光芒。 羡慕时梧,敬佩时梧,越是接触,他就越是想要成为像是时梧这样的人。 他想要重新演戏,很想。 并且,现在再没有可以阻碍他的因素了。 他不需要周泊然养着他,关着他,像对待一只家雀那样。他要演戏,和时梧一起。 第二张画完成,言嘉诺率先凑过来看,他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第45章 这张画自然是好看的,但…… 时梧和付安书、景色显然不在一个画风里,其他是简单的几笔,时梧则是精细到头发丝的程度,毫不夸张地说,言嘉诺觉得这幅画上的时梧好似在发光。 待到时梧和付安书走近,宁舟尴尬地用手指抠着笔侧,“抱歉,时梧太漂亮了,我实在没忍住……” 付安书和周泊然都黑了脸。 时梧则取过那张画,他很满意,爱不释手,“下山我也要把它裱起来,很好看,宁舟你真厉害。” 他们在山上待了两个小时,带来的食物互相分享,吃了个干干净净。把东西收好,垃圾装袋,几人就准备下山。 依旧是时梧和付安书打头阵,他们在休整后都恢复了活力,两人没再比赛,可比赛比多了带来的后遗症还在,他们时不时就要警惕地望对方一眼,生怕对方心血来潮突然开跑。 “……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着相信一下对方。”付安书提议道。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时梧反思了一下,发现每一次比赛的发起人似乎都是他,假如他不突然开跑,付安书应该也不会突袭他。 他于是点了头,“好。” 下山的路总比上山要轻松,就连体力最差的言嘉诺也离时梧他们不远。但毕竟是恋综,后两组都放慢了脚步,没有追上时梧他们。 林荫隔绝了一些暑气,总体还算惬意。 时梧随手从路边拔了几根草,做了两只草编小鱼,付安书要了去,说要留着纪念。而后见了同样的草,付安书拔下来让时梧教他。 就这样编了一路,付安书挑了一个做得最好的送给时梧。 坐上大巴,疲倦感忽地袭来,几乎在车开的瞬间,几人都闭上眼开始补眠。 付安书有始有终,在车开的五分钟后,偷偷睁眼,扶着时梧的脑袋,让对方靠住自己的肩膀。 这次的录制还剩最后一天。 * 次日清晨,一家三口照例又去跑步。 付安书询问了时梧接下来的安排。这一期的播出要在路演结束后,因此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时梧报了几个地名,他后天乘机先去往第一个城市,明天还能休息一天。 说完,时梧看了一眼跑在他们前面的毛绒绒白团子。 要离开付十六,他实在有点不放心。付安书平时虽然也会给付十六喂食什么的,但完全不陪付十六玩。 不过时梧转念一想,记起付安书家里那个堪比足球场的院子,地方宽敞,足够付十六活动和玩耍了。 他得去付家贿赂几个人,让他们帮忙照顾小狗。 他们晨跑到了末声,此刻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走回别墅,十六想要抱,被付安书无情地阻拦,这人放下狠话,“你不走就待在这吧。” 临水湾的保安认识十六,不会让它乱跑,最差的情况也不过跑进别人院子里。 十六并不清楚这一点,见付安书拉着时梧走了,真的不打算抱它回家,顿时呜呜咽咽地追上来。 小狗的可怜样让时梧很是心软,他愈发坚定要办成贿赂一事。 “付安书,我……”时梧转头,对上了付安书的视线,近来这人的目光更不加以遮掩,始终落在他身上。 付安书抬手拨开时梧脸颊处的一缕乱发,自然而然地问:“今晚回家吗?家里离机场近些。” 尽管这就是时梧想提的,他却没有一口应下,直到付安书又补充一句,“家里还没有十六的东西,我们明天可以去逛逛,挑选一下。你知道的,我审美不好,十六不喜欢我给它选的东西。” 时梧被“说服”了,点了点头,“好。” 最后的一百米,时梧实在受不了十六可怜兮兮的模样,于是把小狗抱起,一路抱回家。 用过早餐后,时梧捡出四人份的布丁,准备带给另外两组嘉宾,剩下的则让付安书分给工作人员。恋综录制到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尾声,再有20天左右,就是最后一次录制,他们能够相处的时间不多。 时梧先带了言嘉诺他们那份去拜访,昨天的登山野餐之旅耗费了言嘉诺的大量精力,这人瘫在沙发上,已经无力动弹。 他和付安书只坐下聊了一会儿,就告辞,重新回家里拿上给宁舟的那一份,再去拜访宁舟他们。 出家门后,时梧并没有直接过去,宁舟和周泊然最近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差,而周泊然讨厌他是众所周知的事,尽管时梧并不清楚这人为什么讨厌他。 宁舟的心现如今有了动摇,那么周泊然大约只会更讨厌他。 见他迟迟未动,付安书问:“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时梧迈开步子,去往宁舟所在的别墅,他摁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并非是宁舟。 周泊然见他们来了,脸色有些不好,但还算不上失态。他给时梧、付安书让出了位置,让这两人进门。 布丁被放置在茶几上。 周泊然给他们两人各倒了一杯水,三人无言坐下。 这座别墅里很安静,电视是关着的,也没放音乐,时梧没见到宁舟的半点影子,视线再转回周泊然时,注意到这人眼底有淡淡乌青,显然一夜没有睡好。 宁舟不在,时梧也不打算久留,他刚站起身,就听到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宁舟出现在楼梯口,对方的手上沾了一些颜料。 “你在画画吗?” 宁舟点了一下头,“时梧,你要看看吗?” “好啊。”时梧起身,接着又转头对付安书说,“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付安书只好又坐了回去。 懂事的男人不会在布满监控的房子里乱吃飞醋。 但付安书不懂事,他冷冷地剜了周泊然一眼。 周泊然无心搭理他,干脆背过身去,望着小花园的景色。 三座别墅的布局大致是一样的,但节目组显然用了些心思,在开拍前了解了嘉宾们的喜好。时梧是第一次参观其他嘉宾的二楼,才发现这里并没有琴房、电竞房以及书房。 宁舟他们的二楼是画室、娱乐室以及电影房。 时梧跟着宁舟进了画室,正对着窗户的位置摆放着一个画架,上面有宁舟刚画好的一幅画,正是窗外之景。 被风吹动的绿叶,藏在绿荫后的屋檐,以及远处的海,晴朗的天。画上的一切,处处都透着生机。 时梧喜欢这幅画,发自内心地夸赞宁舟。 同时他也更加确定,宁舟改变了答案。 他们在二楼聊了一小会儿,就下去了,宁舟知道付安书与周泊然无话可聊,也看得出来付安书现在喜欢时梧,黏着时梧,因此不想耽搁太久。送走时梧和付安书之后,他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布丁,重新进了画室。 送完布丁,时梧和付安书就带着十六去了上次的狗狗乐园,玩了一下午,十六尽了性,直往时梧怀里钻,要时梧抱它回家。 付安书坐进了驾驶位,扭头看一眼身旁的人和狗,忍不住道了一句:“心机狗。” 结果,付十六不仅听懂了,还直把狗头往时梧怀里埋,呜呜嘤嘤地叫着,显得十分委屈。 时梧摸了摸小狗脑袋,“你和十六计较什么,它好歹也是你的儿子。”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某人:“……” 见付安书还不开车,时梧疑惑抬眸,而后就见这人忽地面无表情歪着身子朝向他,沉声道:“也摸一摸我。” 时梧:“?” 他不太理解付安书的癖好,但为表示尊重,时梧还是抬起手来,也摸了摸付安书的脑袋。后者心满意足地收回身子,开车驶向临水湾。 等到天色暗下来时,言嘉诺来找时梧出门散步,他们拆了麦克风,也没带跟拍摄影,单纯只是朋友在海边相约着散一散步。 风吹皱了海面,将光影也搅乱了。 言嘉诺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地问:“你们俩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现在其实是收工时间,正式录制已经结束。只不过前两回,时梧都走得很干脆。 时梧沉思片刻,得出结论,“自从我提离婚,他好像就这样了。” “他喜欢你?”言嘉诺,“一直喜欢?” “我不知道。” “我看像是,他以前看你的眼神就不太对劲。”言嘉诺说完,借着光看了一眼时梧的神情,发觉在提到这事时,时梧脸上并没有什么消极情绪,这才放下心来,“那你怎么想的?” 时梧恍惚了一阵。 近段时间以来,他确实觉得和付安书相处很轻松愉快,毫无疑问,付安书在性格上与他合得来。 但这只能说他们合适,还谈不上喜欢。 他太久没心动过,几乎记不清对一个人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这几年在娱乐圈里沉沉浮浮,他也见过不少表面上如胶似漆,实际上同床异梦的情侣或夫妻,纯粹的喜欢寥寥无几,利益的捆绑比比皆是。 第46章 喜欢不一定有用,合适才能长久。 他和时文绍已经闹翻,要是这时候再和付安书离婚,也许这辈子就再演不了戏了。付安书是他觉得合适的人,同时,也是能够带给他利益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梧实在没法认清自己的心。 时梧叹了一口气,答道:“不知道。” “现在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并不讨厌和他待在一起。” 第42章 录制结束的次日,付家的司机来接他们回去,时梧抱着十六坐在后排,强制要求付安书阅读养狗手册,并补充道:“我听说爬楼梯对小狗不好,我不在的话,就给它控制一下活动范围吧。” 付家每一层都足够大,不会让十六感到憋屈。 在临水湾,基本上都是时梧把十六抱上二楼,仅少数情况是十六跟在他身后一起上了楼梯。 “好。”付安书应道,“我会照顾好它的。” 付安书合上养狗手册,他经过一夜的思考后,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父凭狗贵”四个字,只有照顾好付十六,时梧才能安心,安心了便能在之后都将付十六交给他,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就有了共同话题,有了来往的理由,他甚至能借狗之名义,与时梧见面。 很完美。 他头一次看这心机狗那么顺眼。 车子很快驶进付家别墅,行李自有佣人来取,两人带着十六进了家门。小狗对新环境有些紧张,始终围绕在时梧身侧,等它意识到时梧会一直陪着它,这才四处探索它的新家。 时梧这一趟过来,还把十六的玩具一起带上了。他们吃过早餐,就上了二楼,电竞房足够宽敞,时梧放了个电动小球在地上,让十六自己玩,他则继续和付安书打台球。 接下来的工作里,他有十二场路演,中间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会去见裴原。剧本已经送审只待通过,顺利的话,八月底就能开拍,在那之前,时梧希望能敲定男三,也就是他官配的人选。 今天是周六,中午会更新恋综的第五期。 时梧又一次被付安书拉到小客厅,一边享用午餐,一边看。开头依旧是观察室里的嘉宾作自我介绍,不知道是不是时梧的错觉,商栩的镜头少了很多,开口的片段甚至只有一开始的“大家好,我是商栩”。 开场是三组嘉宾驶向临水湾的片段。 最先播放的是言嘉诺这一组,夏日午后,两人依偎在一起,咬着耳朵说一些悄悄话,弹幕很和谐。 第二组是宁舟和周泊然,他们的状态从出发时就不太对。这次,节目组没有把周泊然剪得更正向,一些冷脸的片段也被抬了上来。 [周泊然这是生气了吧?] [好明显的挂脸,宁舟是不是又做什么蠢事了?] [说句实话的,这一对真的好难嗑] [周泊然独美] [一点也不喜欢宁舟,感觉他有点讨好型人格,很烦] [……] 弹幕上几乎都是对宁舟不利的话,时梧微微蹙眉,他仔细从中寻找,也只看到那么一两条为宁舟说话的弹幕。 [宁舟很温柔的好不好?反观周泊然,冷脸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前面好几期的远景都很明显,他脾气真的很差!] [前面那些骂宁舟的,我只花0秒就猜到你们的粉籍(白眼)果然粉随正主(白眼)] 乘车的片段不过短短一分多钟,很快画面就切到了时梧和付安书这一组,他这里的弹幕倒很统一。 [我ccccc——] [新造型啊啊啊!好帅!] [现在我真得喊一声老婆了prprpr] [这样一看,时梧的可塑性真的好强,谁懂我前几期看他都好像在看乖宝宝] [呜呜呜好漂亮的小梧] 与前两组不同,他们这组因为接了一张奖励卡,时长稍长一些。镜头里,时梧认认真真地念着卡片上的字,吐字清晰,如珠落玉盘,弹幕上除了一众舔颜外,多了些夸他台词功底的。 在他念的时候,付安书的眼睛就没从他脸上离开过,留给镜头的只有始终如一的侧脸。 [笑死,什么盯妻狂魔] [能不能让我魂穿fas,我也想盯着15看个够] 看到这句话,时梧扭头看向一旁的付安书,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到了他的身侧,他们的胳膊挨在了一起。 算了,懒得计较。 时梧重新看向电视,看着画面里他与付十六的初见,看着弹幕里纷纷“斥责”付安书的心机,试图用狗儿子拴住时梧。 海边散步的片段剪了很多,只留下一些聊家常。 第五期主要是海岛寻宝的奖励发放,前一夜的日常都极短地播放完,然后进入正题。快问快答获取交通工具之前,弹幕里都在为时梧这组默哀,他们认定时梧会拿下最后一名,就连当时的时梧也是这么想的。 事实出乎意料。 宁舟和周泊然成为了最后一名。 令时梧也倍感惊讶的是,节目组并没有把游戏后宁舟和周泊然的争吵剪掉,而是近乎原原本本地放了出来。弹幕瞬间一片问号。 [我没听错吧??周泊然在说什么?] [好无语啊,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是不是被恶意剪辑了?周泊然在圈内不是一直很礼貌,很尊重人的吗?他怎么可能对宁舟说那样的话?] [所以是真吵架了吧?他们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讲话] [难以置信……] [好一个恃宠而骄(白眼)] 恰是这时,时梧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点开看了一眼,是时楚发来的消息。 【时楚】:宁舟来联系我了。 【时梧】:他愿意复出? 【时楚】:八成。 时梧看着这简短的两个字,陷入沉思。在时楚决定要签下宁舟的时候,就对宁舟这个人做了调查,说实话,情况很糟糕。 由于无权无势,宁舟在娱乐圈这条路上走得很艰难,与前公司签订了不平等的合同,赔付了一大笔钱。他长相出众,却没有靠山,常被业内人骚扰,最严重的一次被下了药带走,最后被周泊然救走。 宁舟得罪过不少人。 然而这并非是时梧沉思的原因,宁舟愿意重新回来拍戏,就证明宁舟有勇气,不会被那些肮脏的事磨灭心性,他只担心,凭借时楚现在的力量,不能保护好宁舟。 【时楚】:付安书找我谈了入股的事,我没拒绝,有他帮忙,我们的路会更好走一些,只不过…… 【时梧】:不过什么? 【时楚】:他要往我这塞一个人,给宁舟当助理。 【时梧】:谁? 【时楚】:盛宸。 这个名字有些眼熟,时梧皱眉思索,最后决定直接问付安书,“盛宸是谁?” 付安书很快就明白了时梧要问什么,他答得比时梧问的还要更多一些,“我表弟,喜欢宁舟,想当小三。” 时梧:“??” 有那么一瞬间,时梧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差错了。 “想当……什么?”他不确信地问道。 然而付安书的声音却更加坚定,“想当小三。” “……” 时梧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觉得付安书这表弟的思想,有时候也和付安书一样莫名其妙。 他略一思索,又觉得这种带着目的的接近恐怕不太好,更何况还是生活助理一职。时梧试探性地问道:“这人,必须要塞到宁舟的身边吗?” “不一定。” 时梧明白了,塞不塞人都不影响付安书入股,那么要不要这人当助理,宁舟有决定权。 他放了心。 正当时梧准备把手机放回原处,一个电话拨了进来,来电显示是时文绍。他不太想接这个电话,时梧确信时文绍找他,绝非是服软。 就在时梧犹豫不决之际,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的手机拿起。付安书摁下接听键,时文绍不悦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是我,付安书。” 那头沉默片刻,“时梧呢?” “去洗澡了。” 付安书冷漠的语气让时文绍很不满,这人声音一沉,“大中午洗什么澡?!让他接电话。” “时梧想什么时候洗,就什么时候洗。”付安书没退让,“洗澡的时候,接不了电话。” “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面的声音显得那样愤怒。 付安书想起那夜时梧脸上的指痕,眸光一沉,他朝时梧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后者的眼神中没有他担心的慌乱与害怕,有的仅仅是对他的探究与好奇。 他明白自己没有做错,也没有因为说了这些话而招致时梧反感。 “我对你的态度。”付安书抬手摸了摸时梧的脑袋,好似安抚,也好似在告诉时梧,他足够坚定,“仅取决于你对时梧的态度。” 付安书挂了电话,就像刚才的对峙不过一个不值得挂心的小插曲,“吃完了饭,我们就去买宠物用品。” 第47章 “好。” 时梧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付安书拿起遥控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只看时梧”。 付安书忍了两秒,还是没能忍住,酸溜溜地说道:“我发现……你对宁舟的片段,似乎更感兴趣。” “当然。”时梧没否认,见付安书脸色瞬间垮掉,感到有些好笑。他坦荡地看着付安书的眉眼,笑道,“毕竟我将来有可能会成为他的老板……之一。” 付安书垂眸,视线落在了时梧的唇瓣上,他轻声问:“我刚刚做得对吗?” 他其实知道答案。 而时梧也一定知道他知道。 时梧只怔了一秒钟,就回答道:“你做得很对。” “那我……”付安书顿了顿,“现在可以吻你吗?” 这一次,时梧思考得更久一些。 最终,他说:“只许碰一下。” 付安书稍稍低头,在时梧的唇上落下极为克制的一吻。柔软的,甜蜜的,属于时梧的一切,都加速着付安书的心跳。 第43章 在宠物用品的超市里,付安书显得比狗还要兴奋。 时梧牵着十六,看着付安书一股脑的把什么都装进购物车里,每满一辆,就有工作人员来把购物车推走,再换一辆空的过来,要是大件物品,则直接让人搬走。 到最后,眼看着已经足够装一卡车了,时梧忍不住出声阻拦,“差不多了,十六只是一只小狗,用不了这么多。” “三楼、四楼是服饰和家具,要不要去看看?” 时梧坚定表示拒绝,付安书此时此刻有着疯狂的购物欲望,要是再去看看,就得有三辆卡车把东西运回付家别墅。 他明天就要走了,综艺结束后不久就要进组,付安书买给他,他也用不上。不过时梧没将这扫兴的话说出来,而是转移了付安书的注意力,“回家吧,我想吃冰淇淋。” “好,我马上让厨房做。” 冰淇淋做好需要一定时间,两人到家时还没好。付安书打算将酒窖和茶室搬至负二楼,负一楼改造成狗狗乐园,并在负一楼与一楼之间加装一个狗狗滑梯,向设计师提完需求,付安书等着对方交给他成图,审阅,接着便又和时梧泡在了电竞房里。 打了台球,背了台词,和裴原打了个视频通话沟通接下来的安排,时梧的一天就这样过去。 时梧订购的礼物在下午就已经到了付家,他把这些东西分了下去,希望他不在家的这几天,大家能多多照顾十六。 小狗年幼,活泼好动,偶尔会犯点小错。好在它亲人,可爱,这别墅里的不少人都喜爱十六,空闲下来就陪十六玩一会儿。 等到了夜晚,将要歇下的时候,时梧才被告知他房间里的被子、床单都送去清洗了,暂时没有可替换的。 清洗的原因是付十六把茶水打泼在了上面。 小狗无辜歪头。 恰是这时,付安书“体贴”开口,“要不到我房间里来睡吧?” 拙劣的一出戏。 见时梧没说话,付安书只好又补上一句,“我可以睡沙发。” 但最终,时梧也没真让付安书睡在沙发,他们在同一张床上躺下,和在临水湾的时候一样。 待到次日清晨,时梧发现自己又被付安书抱在了怀里,他依旧待在自己的那一侧,是付安书挤了过来,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上他。 并且这只早醒了的八爪鱼还在装睡。 时梧把人推开,起身洗漱,明天是首映礼,他今天得飞往清山市做准备,中午得和剧组人员见面、吃饭,简单彩排、熟练流程。 十一点的飞机,何旭和程莹九点半来接他去机场,现在八点,他还有一个半的时间用来吃早餐,东西程莹会帮他从家里收拾好,再带过来。 时梧先到健身房锻炼半个小时,而后花半个小时用餐,最后半小时用来陪十六。小狗似乎有预感时梧要出远门,并且不带上自己,有些不大高兴。 他蹲着,捧着小狗的脸,看看小狗,又看看一旁的付安书。一人一狗不高兴的表情如出一辙,让时梧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一笑,付安书就猜出了个大概,面无表情装作正经的样子,伸手来挠时梧的痒痒肉,这人自从发现他不仅耳朵易红、腰侧还很怕痒之后,就总是触碰这两个地方“欺负”他。 时梧受不住,求饶着往后倒,一不小心连带着付安书也倒了下来,这人压着他,视线一寸寸地、缓慢地扫过他的眉眼,最后停在时梧的唇边。 昨天那蜻蜓点水的一吻并不能让付安书感到知足,对方贪得无厌地想要更多。 家里忽然变得很安静,佣人们放轻了脚步离开,绝不打扰他们的“好事”。 “时梧……” 付安书的话还没说完,被冷落的十六就显出一副不大乐意的样子,小狗用脑袋抵着付安书,想让这人从时梧的身上下来。 付安书无情地一巴掌推开狗,“临别前,能亲一下吗?” “不可以。”时梧果断拒绝。 他把付安书从自己身上推开,这人沉得很,压着他难受。 还有两分钟就到九点半,时梧知道何旭和程莹不会迟到,他一会儿就得出去,眼下他看着一脸欲求不满的付安书,时梧笑了笑,问道:“你就是这么追求我的?” 付安书答不上来,还被问得有点愧疚,“抱歉。” 可他转念一想,又带着求知的目光望向时梧,“不过昨天为什么能亲?” “昨天我高兴。”时梧从地上站起身来,最后揉了揉十六的脑袋,“所以给亲。” 付安书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他和十六一路跟着时梧走到大门口。门一开,果不其然何旭开着车已经等候在前院空地上,时梧没什么要拿的东西,手机塞在口袋里就是他的全部行李。 当着付安书的面,时梧屈膝蹲下,在付十六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付安书:“……” 眼看着付安书疯狂吃醋,要伸手逮人,时梧起身后退,从容不迫地躲开,跑走了。等上了车,时梧降下车窗,嘱咐道:“付总,记得照顾好我们的儿子。” 付安书:“……” 等车子驶出院门,付安书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在付十六的脑门上拍了一下。 * 十二点半,飞机抵达了清山市。 由于只是简单地吃一顿午餐,时梧没过多地做造型,只是把头发扎了扎,妆也没化,戴着墨镜就来到了餐厅。程莹回酒店放置东西,陪时梧用餐的是何旭。 这部电影拍摄完距今为止已经过去一年,时梧和另外几位演员的关系还不错,这一年内多多少少聊过几次,偶尔也聚在一起吃顿饭,这是部刑侦电影,时梧饰演的是一名新入职场的警员。 狼尾本就是为了综艺而做的造型,为了更贴合电影形象,在首映礼之前,时梧就得把头发剪短。 一顿午餐的氛围还不错,饭桌上大家都喝了酒,只有时梧喝的茶,他们知道时梧酒量奇差,又明白时梧是个有背景的人,没有硬逼他喝酒,反倒是与时梧搭档的女演员宋知雅,喝了好几杯。 待午餐进行到尾声,宋知雅问时梧,“一会儿一起回酒店吗?” “行。” 酒店离饭馆并不远,剧组的演员都住在那个酒店里。宋知雅找时梧同行,一来能避开一些麻烦,二来她也看了那档综艺,对时梧和付安书的事感到很有兴趣。 她将墨镜戴到脸上,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这样的木头,完全不会开窍呢。” 时梧无奈一笑,“宋姐,你就别笑我了。” 杀青当天,宋知雅向时梧告过白。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仅到此为止,宋知雅知道时梧是有家室的人,不会越界,同时她也更清楚,时梧那些情深的目光,只是为了戏,都是演的,一旦导演喊了“卡”,时梧就会恢复常态,疏离又客气地看着她。 入戏快,出戏也快,时梧天生就是吃演员这碗饭的。 和时梧这样的人搭戏,实在很难不因戏生情。宋知雅自从杀青以后就没联系过时梧,原以为一年过去,她该放下了,却没料到再见到时梧,那颗沉寂下去的心,又再次活跃起来。 他们一道进了酒店的电梯,两人在不同的楼层。宋知雅看着电梯内壁映着的时梧的身形,忽然道:“很好看。” “什么?” 宋知雅笑着说:“你的这个造型很好看,意料之外的适合你。” “谢谢。”时梧,“可惜不太符合电影宣传,下午就该剪短了。” 电梯“叮”的一声响,门缓缓向两侧打开,宋知雅走了出去,她不敢看时梧的眼睛,只垂眸道:“我先回房间了,拜。” “拜。” 电梯门重新合上,随后在九楼停住,时梧带着何旭走出电梯。 他们定的套房,一共三个房间,程莹在客厅等候已久,见时梧回来,就和他对了一下流程。她约了造型师四点上门,路演没有红毯正式,服装打扮也尽量以舒适为主,程莹把定好的十几套衣服给时梧挑选。 第48章 确定好衣服,接着便是做造型,工作人员将明天首映礼的流程发给了程莹,详细到各个时间点该做什么,以及定好的媒体们会提问的问题。 时梧不是第一次参加路演,更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影院,他很从容地完成了首映礼当天的工作,回答媒体问题时也条理清晰,找不出一丝错处。 接下来的三场路演也是如此。 《无声的抗议》一经上映,便好评不断,时梧的名字占据着热搜榜的前三,光是预售票房就已经破亿。 时梧忙得连轴转,上午乘机飞往各地,下午抵达影院参加路演,一天之中似乎没有什么停歇的时候。 等到四场路演全结束,程莹把平板交给时梧,让他看看网上的评价。 [呜呜呜朕与小梧何时有过间隙?] [真验证了那句脸在江山在,有时梧这张脸进入电影圈,是我这种颜控的福利,天知道在电影院看到这个漂亮的脸蛋对我来说有多幸福!!] [时梧的脸真是没得喷,就是太漂亮了,感觉穿着便衣走在路上也很难不被注意吧(笑哭)] [不得不说,时梧的演技真的好绝,好几个片段我真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台词功底也很好,除了长得太好看之外没别的缺点了] [谁懂时梧一出场我就只会盯着他的脸看的无力感……完全不记得讲了什么东西……] [有一说一,时梧比女主角还漂亮] [说真的,感觉宋知雅接不住时梧的戏,和时梧也没什么cp感,感情戏好多余] [这么一对比,还是fas更配时梧,电影完全嗑不动时梧和szy] [……] 时梧微微蹙眉,这个风向明显不太对,他点进那些夸他比宋知雅还好看的账号的主页,果不其然看到了这账号发布过他的黑热搜相关以及一些恶意p图。 关注他演技的人并不少,也有一些电影博主趁热点评,但在这些地方的评论区,充斥着大量“只能看到时梧漂亮的脸蛋”的相关评论,这绝不是一个好的舆论导向。 对于时梧现公司来说,讨论度就是热度,除非很严重地对时梧的形象不利,否则公司是不会下场的。 他正准备让程莹联系人,撤掉一些用他拉踩宋知雅,以及搬出付安书说更好嗑的词条,就听程莹说道:“拉踩的热搜都被撤掉了,付总的名字也从热搜上消失了。” 光凭第一点,时梧或许还会猜测是不是宋知雅那边干的,但听到最后一句,时梧就没任何疑虑了,他拿起手机,找到付安书的对话框。 刚准备打字,就发现付安书前天和昨天都给他发了消息,而他一句都没回复。 时梧:“……” 直接切入正题似乎不太礼貌,时梧只好先一一回复付安书先前的话。 【时梧】:(引用:早上好)早。 【时梧】:(引用:我看到你的路演视频了,新造型也很适合你,很好看)谢谢。 【时梧】:(引用:晚安)安。 【时梧】:(引用:过两天我要出差,也许……刚好会到你在的城市,能一起吃个饭吗?)好。 【时梧】:(引用:这几天是不是很忙?十六想你了,天天在家鬼哭狼嚎[视频])可怜的十六,我再过几天就回去看它(抱抱)。 时梧选择性略过一些话,只挑了几句进行回复,他刚回复完,付安书的新消息就发了进来。 【付安书】:你回狗的话都比回我的话多很多字。 接着,这人又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付安书把十六撂倒在地,掐着小狗的脖子,显出一副因吃醋而要大义灭狗儿子的模样。 为了解救无辜可怜又弱小的付十六,时梧引用了付安书说要一起吃饭的那句话,重新回复道:要出差,肯定很辛苦(抱抱)等你来了我一定请你吃大餐(ps:这回字多)。 下一秒,付安书发来了他摸狗头的照片,并附言:这还差不多。 家常聊得差不多了,时梧直入主题,问热搜是不是付安书撤的,后者很干脆地承认,这反倒让时梧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好在付安书主动接了下去。 【付安书】:虽然我很乐意看他们说我跟你更般配,但显然这些话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合时宜,所以我把热搜撤了。 【付安书】:我做得对吗? 【时梧】:嗯,做得很对。 【付安书】:那我可以得到一个吻。 甚至不是一个问句,时梧沉默片刻,最终回复道—— 【时梧】:是的。 第五场路演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时梧没再和付安书继续聊,而嘱咐程莹多关注网络动向,尽量把热度加在他的演技上。 时梧没去问付安书要去哪出差,他更相信出差只是个借口,这两个月来他差不多把从前并不熟悉的付安书给了解透了,这人看似工作狂,实际上多少有点恋爱脑。 网络上关于《无声的抗议》的讨论越来越多,有夸赞的,也有批评的,但总体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上映不到一周,票房已过六亿,六月中旬算不上是个好时间,比不上寒暑假、国庆档以及春节档,好在电影风评不错,票房连续三天逆跌。 不可否认时梧确有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即便是全片素颜,也依旧无死角的好看。然而他又不是个花瓶,在一众老戏骨之中,演技完全不输,该是他的高光时刻,从来都牢牢地把握住,短视频上时梧所饰演的角色的播放量很轻松破了百亿,官博里时梧的相关片段也全破了百万赞。 时梧的圈内好友、合作过的演员纷纷包场支持,主动为时梧的新电影做宣传,一时声势浩大,将电影又推向一个新高潮。 大家都默认时梧又一炮而红了。 但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清楚,时梧一直是火的,要不是时家从中作梗,时梧这几年的成绩还会更好。他们不愿招惹麻烦,不敢与时梧合作,现如今新电影的成绩以及付安书的公然维护,叫那些导演、制片人又全都蠢蠢欲动起来。 时梧这几天饭局不断,除了路演和做妆造几乎要长在饭桌上。 陪着两位导演还有一位制作人从餐厅里出来时,时梧的眉眼带上了一些淡淡的疲倦,不过藏得很好。他愿意和这些导演谈一谈,愿意为自己拿到更好的剧本而接触更多的人,他喜欢工作,喜欢忙碌,只是应酬太多,难免感到疲惫。 他们站在餐厅外做最后的寒暄。 等聊得差不多了,忽地一声鸣笛响起,将他们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时梧知道那车牌号是付安书的。 及至付安书下了车,那几人才反应过来,笑着打趣时梧两句,又和付安书简单地打了招呼,接着识趣地把谈话的空间交给了夫夫二人。 付安书拉着时梧的手腕,将后者轻带至车旁,送上了副驾。时梧靠倒在座椅上,累得手都不想抬,还是付安书给他系上安全带的。 等付安书在主驾落座,时梧偏过头去,好奇地问:“来出差?” “不……” 付安书望着时梧,坦白道:“我很想你,所以过来了。” 不出所料的答案,时梧困倦地眨了眨眼,险些睡过去,见付安书又盯着他嘴巴看,时梧不甚清醒地说道:“欠你一个吻,亲吧。” 过了很久,付安书都没动作。 “不亲了?” “当然不是。”付安书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时梧的脸颊,后者现在很累,任他为所欲为也不反抗。 比起他的欲望,他更希望时梧能先好好休息。 他不希望只有自己一个人享受,更不希望他还没亲过瘾,时梧就先睡着了。 付安书极为正人君子地说道:“你现在太累了,看起来不太会享受和我的接吻。” 时梧:“?” 享受? 就两瓣嘴唇碰两瓣嘴唇,有什么需要享受的? 时梧不明白,但此刻也实在懒得去思考,付安书不亲,那他干脆就两眼一闭,直接睡着了。 第44章 车停下的那瞬间,时梧就醒了过来,付安书并未把车开到他所在的酒店,而是去了另一家。 他明天没有工作,被拍到和付安书出入酒店也不是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时梧没顾忌,下了车跟付安书往酒店里走,进了房间,开了灯,入目便是玫瑰花瓣铺成的路,尽头是床。 床上摆着一束花,以及一个礼物盒。 付安书引着时梧走到床边,示意他将礼物盒打开,时梧照做了。 礼物盒内装着一条玻璃种翡翠项链,三脉梧桐叶,清澈透明,不含有一丝杂质。 付安书取出项链,替时梧戴上,那枚金梧桐叶早就不在时梧脖子上,但付安书也并未介意,饰品就是要常换常新,时梧若是不取下,换上条新的,倒会让付安书觉得自己亏待了时梧。 “明天有个晚宴,能陪我一起去吗?” 第49章 这句话让时梧愣了一下,一些不好的回忆涌入心头,而等他想掩饰掉这些负面情绪时,已经晚了,付安书捧住他的脸,严肃地问:“有人在晚宴上欺负过你?” “那倒不是……”时梧将这人的手拿开,“谁敢欺负我。” “那就是时文绍。” 一针见血的,付安书说出了这个名字,同时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丝危险的光。时梧忽然意识到,他们现在站得太近了,属于付安书的热量源源不断地涌向他。 时梧往后退一步,直接跌坐在床上,“我可以和你去参加晚宴。” 他这一坐,几乎要让付安书克制不住地压下来,只是还不等付安书的行动完成,时梧的一只手就已经横在了他们中间。 他们之间并未说话,只是望着彼此。 时梧知道付安书为什么想要带他去参加晚宴,抛去男伴的问题外,晚宴无疑是拓展人脉的最好方式,其次,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宣示主权的时候。付安书希望能让他们看到自己与时梧的恩爱,知道没了时家做时梧的靠山,也还有付家。 最近,时梧收到了很多剧本以及品牌方抛来的橄榄枝,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他们对视得太久,让付安书由内而外地升起一股冲动,这人还是压了下来,将时梧摁倒在床,目光缓慢地扫着时梧的肌肤。 他的吻最先落在时梧的眉心。 随后一点点往下,吻过时梧的鼻尖,最后停在柔软的唇瓣上。时梧觉得这就足够了,他给付安书的奖励仅到此为止,然而当他伸手抵住付安书肩膀,打算将人推开之际,付安书忽地加深了这个吻。 他撬开时梧的牙关,像饿了许久的野兽似的,用舌头搅动着时梧的口腔,逼着时梧发出一些细碎的、难耐的声音。 付安书的吻并没有什么技巧,就跟那一夜的酒后乱性一样生涩、粗鲁,只知道占有和攻略,可偏偏又总能在疯狂之中,带给时梧一丝丝的愉悦。 温热的掌心贴着时梧的肌肤。 吻是充满了攻击性的,手掌却在安抚他。 时梧越是挣扎,付安书的动作就越强势,他牢牢地将时梧锁在怀里,用力地吻着,吮着,搅着,直到时梧失力,不再挣扎,被迫地承受着。 良久,付安书松了手。 他倒很想继续亲下去,尤其是看到时梧更显红润的唇,以及浮着一层水雾更亮更动人的桃花眼,“欺负”时梧真是让人心痒不断的事。 付安书有把握时梧会在这件事情上原谅他,但没把握再往下做,会不会又重蹈覆辙,他松开时梧,艰难呼出一口热气。 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时梧生气地瞪着他,却因那层水雾,提不起半点气势。时梧抬起手,看样子想给付安书一巴掌或者一拳。 在这样艰难的时刻,付安书忍着一身火,决定先哄好时梧。他耍无赖道:“你欠我一个吻的。” “不是这种程度的吻!” “我们约定的时候没说是什么程度。”付安书看着时梧一张一合的唇,咽了咽口水,某地更加精神了,“早知道你接受不了,我是万万不会强迫你的。” “……” 冠冕堂皇的禽兽。 时梧的拳头没落到付安书的脸上,他被付安书的无耻给说服了,只将人从床上推下去,再躺一起,他怕付安书忍不住。 好在这人还算老实,真的乖乖去洗了冷水澡。热度这东西,毕竟会传播,时梧也有了点反应,但没付安书那么紧要,他将空调温度开得更低,同时找了块亚克力板给自己扇风降降温。 他的倦意散了个干净。 脑海不自觉地又浮现出付安书的那句“明天有个晚宴,能陪我一起去吗”,他不知道这个晚宴上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又有一些有头有脸的商人对他指指点点,或者会不会在那场晚宴里,遇到娱乐圈里熟悉的明星挽着金主,低声赔笑。 他好奇付安书的反应,所以答应了邀约。 等付安书洗完澡出来,时梧已缩在秋千椅上睡了好一会儿,付安书擅自把他带到这来,自然不会什么也没准备,很快就有人把洗净烘干的睡衣送了上来。 他泡了个澡,而后才躺到了床上。付安书搬出一大堆“他们可以同床共枕”的理由,就好像时梧不同意,这人也会夜半爬床似的。 时梧嘟囔了一句“无赖”,就背着付安书,沉沉睡去。 次日,付安书带走时梧的事果不其然又上了热搜。一些人趁机浑水摸鱼,照搬出恋综一开始的那套说辞,痛斥时梧用恋情炒作。 只是今非昔比,时梧有了新的作品,证明了他自己绝非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花瓶,哪怕是在恋综里,他也不是个恋爱脑。 [但凡看了恋综和电影,都不会说出时梧是依靠恋情来炒作的人,他自律、努力,有天赋,他注定是要大红大紫的人] [有时候真感觉很奇怪,为什么时梧结了婚就突然有那么多人跳出来黑他?粉时梧这么多年,我很清楚他不是个媚粉的人,他和粉丝始终保持着朋友的距离,时梧希望能用好作品回报喜欢他的人,也只希望用作品。他迟早是要结婚的,结婚算什么过错?算什么黑点?算什么值得某些群体逼着他不放、追着他辱骂的黑点?那些人是真正的粉丝吗?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喜欢时梧,喜欢他的作品,而不在乎他是不是结了婚,有了个狗儿子。] [时隔两年,在大荧幕上又一次看到时梧的作品,谁知道我在电影院里哭了好多久?看着他光彩夺目的样子,总不免联想到这两年他受的委屈,求求那些黑子,别再假装粉丝发一些矫情、狗屁不通的小作文了,真正的粉丝是不会因为时梧恋爱了就脱粉的。就算一开始喜欢的是时梧那张脸,在了解时梧的为人之后就会明白,长相只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喜欢时梧有八年了,说是看着他长大也不为过,他所有电影的路演我几乎都会去,大大小小的活动、见面会去了不下百次。昨天中阳电影院的那场路演,坐在我左右两边的也是老粉,时梧好像一入场就认出我们了,但我们也不敢保证。直到路演的互动环节结束,主演们准备退场,他主动过来和我们说了一句“好久不见”。谁知道,我们三个出了电影院就一直在哭,眼泪收都收不住。] [谁和时梧的cp我都不嗑,不嗑付安书,不嗑商栩,不嗑宋知雅,不嗑任何一切乱七八糟的人,在我看来没人配得上温柔又坚韧、知性又漂亮的时梧。] [……] 付安书退出了社交平台,晚宴在八点开始,造型团队带着礼服会在下午三点钟过来。 他和时梧起得很早,这一个早上,他在开会,时梧在看福尔摩斯,他在刷网络动态,时梧在看福尔摩斯,他试图去贴贴时梧,这人让自己别打扰他看福尔摩斯。 付安书无事可干,又给时梧挑起礼物来。 他选了一枚蓝宝石胸针,和搭配好的一对袖扣,这两样东西很适合时梧走红毯的时候配戴。 过了一会儿,付安书瞥见时梧活动了一下肩膀,便立刻凑了过去,“我帮你按按。” 时梧颇为警惕地看着他。 倒好像付安书是什么豺狼虎豹,会随时把时梧摁倒非礼似的。 付安书只好一只手捏住时梧柔软的脸,将其转回平板的方向,“放心,不会欺负你的。” 正如付安书的承诺一样,这确实是一次安分守己的按摩,没有半点越界,时梧这才放下心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付安书这人一做坏事,就会装乖几天搏取他的好感。也正是这种类似乌龟能缩能伸的精神,致使时梧在付安书胡来的时候,总不免地联想到,付安书老实了这么久,应该是完全忍不住了才会这样,毕竟付安书还算年轻,又禁欲许久,难免血气方刚。 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 袖扣和胸针在礼服的后脚送到,付安书大概早有准备,提前定制好了适合时梧的西装,要拿到时梧的三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法式白色衬衫配上黑色马甲,最外再套上一件黑西装外套,付安书拿起那两颗蓝宝石袖扣,替时梧戴上。修裁整齐的西装完美地勾勒出时梧的肩颈线和腰线,黑色西装裤衬得时梧的双腿笔直修长。 明明叫来了造型团队,付安书在一些小事上却要亲力亲为,他取过一条蓝色领带,动作缓慢地替时梧系上,他享受与时梧面对面的时间,他们靠得近,气息交融,付安书只需稍稍一低头,再往前一凑,就能吻住时梧的唇。 “你行不行?不行我自己来系。”时梧不留情面地问道。 “……” 暧昧的气氛被打散,一旁的工作人员憋着笑,抬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 在时梧抬手准备自己系领带的前一秒,付安书利落地完成了最后一步,“好了。” 鉴于这人磨磨蹭蹭的模样,时梧没再让他替自己别上胸针,从工作人员的动作,以及宝石的成色、体积,时梧大概猜到了它的价值不菲,戴的时候多小心了一些。 第50章 礼尚往来,时梧也为付安书系上领带。 但他没有付安书的小心思,只为了证明自己比付安书更行,而只花了不到十秒系好,再花个两秒证明,最后以欣赏的目光看向成品,觉得自己何止行,简直是非常行。 工作人员用怜悯的目光偷偷地看了一眼付安书。 收拾妥当,两人出发前往楚家。这是楚氏集团总裁为他的独生女举办的生日宴,地点就在楚家的花园里,在南港市,楚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时梧知道,时文绍大概也会去。 既然邀请了付家,那自然不会落下时家。 他坐在车上,思绪飘得很远,连付安书和他搭话,他也难以集中注意力去听。他一会儿想起小时候的事,想起时文绍的脸,一会儿又忍不住想起宁舟,以及那个盛宸,昨天时楚发来消息,说已经和宁舟签订了合同。 付安书没怎么接触过娱乐圈,大概不了解助理是不会从“粉丝”中选择的。 盛宸喜欢宁舟,要是得到了时时刻刻陪伴在宁舟的机会,难保不会有什么失控的举动。而要是这种喜欢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又会不会转化成为别的什么不好的感情,万一盛宸发起疯来,囚禁、强迫宁舟,宁舟又该怎么办? 也许宁舟心地好,不一定会拒绝这事,但时梧担心,不得不预防。 又过了一会儿,付安书终于忍不住,伸手捏住时梧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然后细细打量,没有紧张、没有害怕,更没有半点痛苦,“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我在想……”时梧坦白道,“宁舟的事。” 付安书眸色幽深,不太高兴自己就在时梧身边,他却想着别的男人。 “接下来我还有一天半的休息时间,我想明早飞回南港,去陪陪十六,晚上再和裴原见一面。怎么样?” 不仅想着别的男人,还要见别的男人。 付安书气极,然而面色却没有太大变化,只语气里透出一丝丝不悦,“你重说一遍。” 时梧立刻就明白了付安书的意思,他不打算和小心眼又爱吃醋的丈夫计较,放软了声音重新道:“明天早上,我们两个人,一起飞回南港,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儿子付十六,接着晚上我们再一起去见一见裴原,聊一聊我们将要一起合作拍摄的新电影,如何?” 付安书心满意足地点了头,“好,就听你的。” 他们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楚家的侍者引着他们进入与花园相接的会客厅,他们踩着点到达,因此会客厅里、花园里已立着不少男男女女,年纪稍长的,都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立着,或坐在四周的软沙发上谈话,而年纪轻的男女们都在花园里玩乐、享用点心。 付安书一出现,便有不少人走过来和这人打了招呼,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目光会更多地落在时梧身上。 但凡认识时家,与时家有合作关系的,都会知道时家出了个明星儿子,也都知道这位明星和付安书结了婚。 与付安书年纪相近的,并不会因为时梧是个明星而多说什么,或另眼相待,他们礼貌又客气地和付安书聊了几句,末了都会夸时梧一两句。 他们夸时梧不是因为时梧是个明星,而就第一印象来看,时梧非常漂亮,他们光凭客套就已经称赞了数位男女帅气或美丽,但称赞时梧的时候,则完全发自内心。 渐渐地,众人的注意力从付安书的身上都转移到了时梧的身上。若他只是付安书带来的男伴,只是付安书的附属品,时梧是无法完全吸引那些以利益为重的商人的目光的,那些人清楚时梧与时文绍之间的事,甚至还受过时文绍之托,拒绝时梧成为他们产业旗下品牌的代言人。 在时梧的事业陷入低谷时,曾有过传闻,说他其实是时文绍的私子,也有说他其实是时文绍的养子。这条新闻很快就消失在了大众视野里,有人花钱清除了它们,也有时楚出来澄清,唯有两位当事人——时梧、时文绍,闭口不谈。 新闻的痕迹消失了,但它还留在他们的脑海里,逼他们去猜测、去怀疑、去思索时梧究竟是不是时文绍的亲儿子? 毕竟没有那一位父亲,为了毁掉儿子的事业,不惜往儿子身上泼尽脏水。 老一辈商人的眼中,时梧是个不务正业的富二代,他放着好好的家产不打理,居然跑去当个戏子,为此跟家里长辈翻脸,他们看不起时梧,将他当作反面教材。 然而此时此刻—— 在这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时梧轻挽着付安书的手臂,他身姿挺拔,举止优雅从容,他说话时永远含着得体的微笑,这笑容本身就含有使人如沐春风的意味,让人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的笑容,无一不感到舒适愉快。 他不高傲,不谄媚讨好,不是他们刻板印象里的明星戏子,他的一举一动显得端庄而高贵,要说他是不务正业的富二代,那些半夜开着跑车炸街、天天不是这个夜店就是哪个高级会所的是什么? 谈话的重心慢慢转移到了时梧身上,尤其是那些家中儿女、父母喜欢看时梧演的电视剧和电影的,都来和时梧聊天。 付安书没有任何不满。 他看着灯光璀璨的会客厅里游刃有余与其他人谈天说地,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接上两三句的时梧,不出所料的光彩夺目,他弯了唇角。 付安书端了一杯香槟和一杯可乐过去,然后把可乐递给时梧,高脚杯中的气泡太明显,以至于时梧怔了一下。 “不好意思。”付安书转向其他人,“小梧酒精过敏。” 时梧的耳朵红了。 其他人看看时梧,又看看付安书,他们或许不清楚时梧是不是真的酒精过敏,但他们看得出来,这两人在秀恩爱,顿时一片不带恶意的打趣声起,厅里欢声笑语四起。 这会儿功夫,外面花园里的年轻人们已经注意到会客厅里的异常,他们之中最小的不过才六岁,大部分处在十五、十六岁的年纪,大家不喜受长辈约束,也不喜欢听长辈说一些什么股票、合作。 他们对视一眼,怕被揪进会客厅里左一个伯伯好,右一个叔叔好,最终决定挤在角落里,透过玻璃窗看看里面的情况。 他们很快就看见了时梧。 “里面有个好漂亮的哥哥!” “哪里哪里?让我也看看!” “你别挤我!那边还有一个窗户!” “啊!我认得他!他是时梧,那个大明星时梧!” 几个孩子在窗外叽叽喳喳闹了好一会儿,纷纷觉得时梧比他们见过的男人或女人都好看不下百倍。 他们心痒得厉害,想叫时梧出来玩,又不太想进去。最后,大家略一商议,出动了最小的那个孩子,他们挑选了一块最甜美的蛋糕,让小女孩端过去给时梧,最好邀请时梧放弃和那些大人聊天,出来陪他们一起玩。 女孩捧着小盘子走了进去,一走近时梧的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包括时梧。 走近了看,才发现时梧的模样比起她在窗外看到的还要更好看,她小脸一红,把蛋糕递给时梧,“哥哥,给你。” 她快要呼吸不了了。 时梧笑着接过了蛋糕,“谢谢~” 女孩的脸更红了,她说不出话来,捂着脸飞快跑回了花园里。小伙伴们对她失败的行动感到很气恼,商议着派另外一位胆子大些的再进去一回。 刚刚的那一小插曲引得会客厅里又是一阵谈笑。 可是很快,愉快的气氛就冻住了。 在侍者的引领下,时文绍走了进来,众人的视线转了过去,时梧心下一沉,但也跟着望了过去。 时文绍依旧和上次见面的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仍显得那样强势和高傲。他也看见了时梧和付安书,眉心微蹙,他没有和时梧、付安书打招呼,只投来冷冷的一眼,就走向另外一边。 围在时梧附近的人散了一些,他们去和时文绍打了招呼,一部分打了招呼就散开,一部分留在了时文绍身边。 他们父子二人好像在会客厅里划上了泾渭分明的一条线。 时梧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付安书。 后者就等着他这一眼,伏在时梧的耳边轻声道:“去花园里坐一坐吗?你的‘小粉丝’们趴在窗边都快馋死了。” 时梧笑了,不轻不重地掐了掐付安书的手臂,“胡言乱语。” 他们挽着手,走出会客厅,来到了花园里。 不意外的,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他们把时梧拉到秋千处坐下,勉勉强强把付安书也带上了。 他们不停地夸时梧好看,有一个人开头,就有好几个人跟上,说时梧是仙子是天使,说他眼睛好漂亮,像宝石像星星,把时梧夸得非常不好意思。他们好奇地问东问西,看了电影的问电影,看过剧的问剧,有那么两三个,甚至看过时梧的综艺,他们蹲在时梧面前,双手托腮,大胆发问:“你们是真夫妻吗?” 第51章 “当然了。”时梧答。 “不信!”“我们不信!”“你说你们不熟的。” 就在这时,付安书捧住时梧的脸,弯下腰低着头,在时梧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他挑衅地看着那几个小孩子,绝不让他们说出“我长大以后要和时梧结婚”的话来。 小孩们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一阵哀嚎后,大喊付安书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偷亲仙子时梧。 第45章 时梧在八岁那年,初入娱乐圈,客串了好几部戏,因粉雕玉琢的模样、可爱灵动的演技小有名气。 那时候,时文绍并不像现在这样反对时梧拍戏,他仍会因为自己一双聪明伶俐的儿女而感到骄傲。 时文绍常携着时梧、时楚去参加晚宴。 随着时梧名气的上涨,一些负面的言论开始出现,他们不会直接说时梧的不好,而会拐弯抹角地提醒时文绍。 “娱乐圈可是个大染缸,时小少爷要多小心一些,别沾染了恶习。” “小孩子嘛,现在玩一玩没关系,以后长大了还是得继承家业。” “老时啊,你听说了吗,那谁把儿子送国外去了,好像打算让他十六岁的时候就慢慢了解家族的生意。” 合作伙伴尚且如此说,亲戚更是口不择言,他们向时文绍列举了十几个劣质艺人,说娱乐圈怎样教那些人学坏,他们说时梧这样抛头露面,凭人评头论足,有多不好,每每有时梧的黑热搜,他们就会热切地谈论起来,偶尔还会被时文绍听进去。 一颗小种子就这样埋进了时文绍的心里。 真正让时文绍下定决心逼时梧退圈的,是时梧母亲的去世,平衡被打破,没人在时文绍耳边替时梧说好话,而只剩下了一些反对时梧在娱乐圈继续活动的言语。 时梧是时文绍唯一的儿子,理应继承他的家业。尽管他心里清楚时楚更愿意打理家业,也比时梧更有能力去打理家业,可说到底,时楚是个姑娘家。 在晚宴上,时文绍并未多做什么,多说什么,他们父子二人光是话都不说一个字,就足够招笑,要是再吵起来,更是丢脸至极。 时梧知道时文绍不会放过这个教训他的机会,他作好了准备,因此在离开楚家,时文绍命司机开车横在他们面前时,时梧没有一丝意外。 车窗摇下,露出了时文绍冷峻的面庞。 这人看向时梧,沉声道:“上车。” 时梧没动。 这时,付安书牵住时梧的手,将人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隔开了时梧和时文绍的视线。付安书不紧不慢地开口,“太晚了,时梧需要回家好好休息。” “他究竟是需要好好休息,还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付安书淡淡道:“您怎么想都可以。”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考,时文绍倒像是冷静了许多,他不再执着于让时梧上车,而是平静地说:“他现在喜欢你,所以护着你。” “时梧,他能喜欢你多久?” 就这样在时梧的心里投下一个石子之后,时文绍离开了。 尽管初一听到这句话,时梧有些茫然,但坐上车以后,他就想通了。眼下有付安书庇护他,他能安安静静地拍上几个月、一年的戏,就算挣来的。 也许等付安书不喜欢他了,不站在他这边了,时楚却做大做强,也说不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时梧放松了身子,注意到付安书在看着他、等着他,确认时机到了,付安书把手机递过来,让时梧看一张截图。 上面是网友@时梧付安书999发布的一段话: [都分手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能因聚少离多而分手,难道复合之后就会改变什么吗?你们自己去看,狗仔扒出来fas一年才和sw见几面,这都没离婚,很显然fas更适合sw这种工作狂。] 等时梧看完,付安书道:“网友说我更适合你。” “是吗?我怎么记得他们都在劝我们离婚?” “那是从前。”付安书尴尬地咳了两声,“我已经改好了。” “话说回来,你刚刚偷亲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 难得的,时梧从付安书的脸上看到了心虚。 他心里感到有些好笑,同时也觉得很好奇,不免看得更久了些。直到忽然间,付安书开口说了那么一句话—— “时梧,我会爱你很久很久。”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时梧的心脏漏了半拍。紧跟着,他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了他的头顶,极温柔地,抚摸了他一下,付安书继续道:“你不用管我,尽管把你的目光放到你的工作上。我想见你,我就会来找你,你要是在忙,不会特意关照我,我只远远地看着你,也会觉得很幸福。” “首映礼我去看了,你好像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天生就该待在舞台中间,待在辽阔无垠的天空里。” 付安书的手掌缓缓向下,停留在时梧的脸颊上,他知道时梧对这段婚姻,对他们的关系没有安全感,他不介意一遍又一遍地向时梧表明他的心意,也不介意用行动证明他对时梧的喜欢。 每每想起时梧,他总会心口发热。 喜欢得不得了。 时梧握住了付安书的手腕,将后者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上拿开,毫无疑问他能看出付安书眼睛里的真诚,那确实让他的心跳频率乱了一瞬。 他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么样。 但不介意在眼下,张嘴咬一口付安书的手。 他咬得不重,付安书看着,忍不住扬了唇角,“小猫被摸高兴了就会咬人一口,和现在的你还挺像。” 时梧甩开付安书的手,“这是你偷亲我的惩罚!” “怎么办?”付安书凑近,“我倒觉得是奖励。能不能我多亲你几下,你多咬我几口?” “……” 时梧抬手抵住付安书的胸口,阻止这人的靠近,“不能。” 推开付安书后,时梧扭头看向窗外,夜色朦胧,灯光连成一片,他脸上的热度慢慢降了下去。 车窗上映着付安书的模样,这人在静静地看着他。 * 第七期播出,时梧和付安书不出所料的又上了热搜。 [没想到啊没想到,付总也是个心机男] [轮滑大赛青少年组冠军:我~不~会~] [笑死了,看到最后那个照片墙,我又拉回去看他们在旱冰场滑的片段,才发现这个心机男装摔都要往时梧那边倒!] [嗑到了嗑到了] [笑死我了,但谁能告诉我!那个王八和小猫咪怎么回事(抓心挠肝)为什么不放过程(抓心挠肝)] [呜呜呜画王八的过程呢!节目组是不是没拍到(大哭)能不能让时梧和付安书重现一遍(黄心)] [……] 此时此刻,时梧和付安书已经回到了南港市的别墅,付十六窝在时梧的怀里,享受着爱的抚摸。 时梧看了身旁正襟危坐的付安书一眼,故意道:“我~不~会~滑~” 某人心虚地摸摸鼻子,“我错了。” 语罢,付安书把笔双手递到时梧面前,然后再把自己的左脸伸过去,“请惩罚我。”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倒像他们有什么特殊癖好一样。 时梧拔开笔盖,很轻地,在付安书的左脸上,画了一颗星星。 第46章 和裴原见了一面之后,他们就男三的选择做了一番讨论——恰巧裴原的心里也有个合适的人选。 谈不上谁更好,两人在形象上都十分贴合男三一角,那么这两人就将以演技分出胜负。 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宁舟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演戏。时梧把裴原发来的男三的剧本转发给宁舟,让他好好作准备。试镜是公开的,到时候会有另外的竞争者,假如出现了比这两人还要更贴合男三的演员,裴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个人。 回南港市和裴原见过面之后,在付安书的安排下,时梧和盛宸也见了一面,后者的年纪出乎时梧意料的年轻,这人才刚刚大学毕业,他还以为盛宸和付安书会和差不多大。 年纪小,阅历自然就会不够,遇事更容易冲动,加上盛宸出身富贵人家,恐怕没吃过什么苦头。时梧不信他能照顾好宁舟。 不过最终决定权在宁舟手上,时梧仅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剩下的就看宁舟怎么抉择。 只是看宁舟的回复,时梧觉得他和盛宸好像早就认识。 很快,时梧离开南港市,重新投入路演的工作之中。电影的口碑不错,开分9.5,网络上的评价也趋于正向。 路演期间,付安书来看过时梧几次,这人遵守承诺,并不打扰时梧工作。有时,时梧一回到酒店就困得睡过去了,付安书就在一旁安静坐着,好像他需要的,就只是听着时梧的呼吸声。 有时候时梧醒来,付安书还在,命厨师准备好了他喜欢的饭菜,有时候付安书不在,留下字条和礼物。 第52章 最后一场路演结束,天空下了点小雨,付安书将车子停在餐厅门口。等时梧结束聚餐出来,他撑着伞,捧着鲜花,来接时梧回家。 他们回了南港,回了付安书的别墅,付十六疯狂摇晃着尾巴,一边汪汪叫着,一边往时梧身上扑。小狗的热情让时梧有些招架不住,但也让他觉得很温馨。 路演虽然结束了,但剧组还有几场直播和两次扫楼,时梧的工作还没彻底结束。好在不再需要四处奔波,扫楼也在南港市内,时梧清闲了一些,空余时间不是背台词和练习,就是陪付十六玩。 剧本已经通过了广电的审核,进入筹备和选角的阶段,由于付安书投入的资金足够,完全不用裴原担心,他便立刻着手演员的试镜。 裴原的作品并不多,但仅凭一部电影就奠定了地位,就算谈不上最优秀的导演,但仍比市面上的大数导演要更优秀。每当宅家写剧本的日子结束,裴原都会把自己好好收拾一番,时梧看他也终于越来越有人样,而不是一把快散架的骨头。 来试镜的演员很多,时梧参与了一些角色的试镜,大部分是与他有对手戏的角色,包括男三这一角。 男三的竞争比时梧想象的更激烈。 初筛就减去了百人,剩下还有三、四十,裴原凭着形象再筛去几十个,最后留了七人,要求他们诠释某一片段,并由时梧给他们对戏。 最终能接住时梧的戏的人,只有宁舟。 宁舟的表现让时梧也倍感意外,他甚至可以说,现在的宁舟的演技比从前还要更加成熟了。 忙碌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很快又来到了恋综的最后一次录制,在付安书的软磨硬泡之下,时梧不仅没回自己的别墅,甚至在付家的日用品也一天天多了起来,这人好像不单买通了何旭,还顺手把程莹也给贿赂了,他日常用的护肤品,除了定制款,付安书全都买了一套新的,连那上面的手写标签付安书都要贴上新的。 时梧拿起其中一瓶罐子,看了一眼付安书写得龙飞凤舞的一行字:睡前涂抹。 他问:“你知道先前那些是谁写的吗?” “时楚。”付安书答。 时梧挑了一下眉,“那你还吃醋?” “我没吃醋。”付安书嘴硬道,他的眼神透着一丝心虚,表明他正在撒谎。不过很快那点心虚又散了去,“这样,你看着这些瓶瓶罐罐会想起我。” 时梧低眉笑了。 他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了那些标签上面。 替嫁的事,付安书在路演开始前就已经弄清楚并向他解释了。 付安书的父母和时文绍一样,也是讲究利益的商人与政客,在提出联姻之前,他们就调查过时楚和时梧,知道了这姐弟二人的品性和感情经历。 他们知道时家只能拿出时梧来与付安书联姻,原本也打算直接提出,选择时梧。更何况付安书的爷爷很喜欢看时梧的剧,他们在请示时,老人家一口就应下了。 令他们打消这一想法的,是那场晚宴。 他们在二楼的露台,清楚地看到了付安书与时梧的初次见面,看到了付安书的心动,以及对时梧的好感。 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好的讯号。 联姻建立的前提就是利益,要取得利益就要保持理智。他们并不觉得联了姻就真成了一家人,尤其是他们也在时文绍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想法,那么他们付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喜欢时梧,唯独付安书,对时梧的喜欢要少一些才行。 于是他们对时文绍说,不论时家安排谁来联姻,都可以。 时文绍独断专行、控制欲强,不会优先选择时梧,他会安排时楚来与付安书联姻。时楚虽然是女孩,骨子里的倔强和傲气却不比她父亲少,时家会因为联姻一事发生争吵,甚至是冲突,时楚常年被打压,遇上这事只会更激烈地反抗,时文绍说服不了她,那么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就一定会提出让时梧来联姻。 替嫁会让时文绍心有愧疚,那么他们再借着这一时机,为自己谋些福利,时文绍会为了长期的合作而让步。 一切计划都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联姻的人是老爷子满意的时梧,他们拿下了一块原本属于时氏集团的地皮。婚后两年时间,儿子与儿媳感情平平淡淡,只在人前装出恩爱的样子。 他们非常满意。 直到这档恋综的出现,让他们困惑不解,心生怨气,再看到付安书近来的消费流水,更不明白他们两个事业脑究竟怎么会养出付安书这么个恋爱脑玩意儿。 他们找到付安书,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了一顿,付安书并未立刻反击,而是转头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付爷爷,后者直接把这夫妻俩骂了个狗血淋头,为了表示歉意,付爷爷送了套市中心的别墅给时梧。 与房产证摆在一起的,是付安书定购的一条鸽血红宝石项链。 眼下,时梧放下手里的护肤品,离开卫生间,佣人推着两排衣服进来,付安书跟在他身后,贴心地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为最后一次录制,给你准备的衣服。” 最后一次录制在草原上,付安书贴心地准备了骑马服。总共两天一夜的草原之旅,时梧挑了四套衣服和一套睡衣,他有理由怀疑付安书把这些衣服都搭了成套的情侣装。 而出发去往临水湾,录制旅行前的准备时,时梧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付安书确实搭了情侣装。 幼稚鬼。 由于要搭乘飞机,带上付十六不太方便,小狗只得留守家中。时梧和付安书会在临水湾里住一夜,第二天再正式出发去旅行。 抵达临水湾后不久,他们就被分别带入了备采室,录制感想。 等出来以后,时梧和付安书都默契地没有提及自己在里面说了什么。他们开始一起准备晚餐,时梧的厨艺依旧很糟糕,不过他会洗菜和切菜,付安书其实不需要他做什么,但喜欢他陪在自己身边,喜欢一抬眼就能看见时梧,他们不需要匆匆忙忙地完成做饭的任务,所以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静谧和岁月静好。 等洗菜和切菜的活都结束了,时梧拿着端着切好的香橙和红柚去榨汁,水果汁不容易翻车,最后的成品确实也还不错。 饭后,两人沿着海岸线漫步。 不远处灯光点点,似星星连成一片,海风阵阵吹来。 时梧忽然顿住了脚步,在远处的栈道上,他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不知道立了多久,也不知道望了多久。就像粉丝能够轻易看穿他的伪装一样,墨镜、帽子无法阻止他和商栩一眼就能认出对方。 见时梧看向自己,商栩不由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这,可他实在没忍住。为了不被摄像机捕捉,商栩只得离开。 走出十米开外,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到了时梧的背影。 沙滩上,留下了时梧和付安书的脚印。 “我能抱你回家吗?”付安书突然问。 “不能。” “那背你回家?” “也不能。” “那我们……能牵着手吗?” 时梧狐疑地看付安书一眼,而后确信,这才是付安书的最终目的。他在付安书伸手过来之际,故意把手缩回去。 就像时梧能看出付安书的目的一样,付安书也看得懂时梧并不是反感才缩手,而是有一种“想牵?那得看你本事如何”的感觉,他没灰心地再去捉,而时梧又躲,两人干脆在沙滩上追逐了起来。 直到付安书抱住时梧,握住时梧的手,再一点一点地,完成十指相扣的动作。 他道:“抓住你了。” 他们一路牵着手回了别墅。 第47章 旅行最能体现一对情侣/夫妻的状态。 像言嘉诺和牧礼这样,黏黏糊糊的,叫做热恋期,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比对方的吸引力更大。像时梧和付安书这样,时不时逗一下闹一下,一方总是盯着另一方看,另一方偶尔给点回应,大部分时间装作没看见,叫做暧昧期。而像宁舟和周泊然,互不搭理,一方有心搭话,另一方干脆装睡,叫做感情破裂期。 看着闭上眼睡觉的宁舟,周泊然不由地攥紧了拳头,他近来愈发清晰地察觉到宁舟的冷淡,他知道宁舟签了时楚的公司,知道宁舟接下了时梧主演的电影的男三号,这些都不是宁舟主动告诉他的,宁舟已经不会主动向他分享自己的生活了,而他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关注过宁舟的生活了。 婚后,宁舟就只是围着他转,除了柴米油盐没有任何趣事,周泊然没有听的必要,也不想听柴米油盐。 他们之间总是他在倾诉,宁舟在听,在安抚他,在纵容他,就连在床上,也都是他命令宁舟怎么样,宁舟就怎么样。他不想动,就躺着享受,望着宁舟泛红的面容,他想掌握主动权,就牢牢地钳着宁舟的双手,自己骑在宁舟身上动。 他喜欢宁舟很听话的样子。 第53章 可一向听话的伴侣把一纸离婚协议书放在了他的面前——宁舟不惜净身出户,也要和他离婚。 周泊然先是愤怒,随后发现愤怒并不能让宁舟改变心意,反而使得宁舟更加坚定要和他分开,他们大吵一架,一怒之下周泊然签了那份协议。 他们离婚了。 宁舟搬离了家里,凡是周泊然买的,周泊然送的,统统没有带走。家里只是少了个人,别的东西都没有少,却让周泊然觉得家里好像骤然被搬空了似的,清冷得可怕。 周泊然开始后悔,他并不想和宁舟离婚,他找到宁舟的出租屋,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宁舟也没有开门,他送出的礼物,统统被宁舟退了回来。 要不是还有这最后一次录制,恐怕他连坐在宁舟身旁的机会都没有。 周泊然深呼吸一口气,拿过一床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宁舟的身上。这些夜晚他想了很多,起初责怪时梧,责怪时楚和付安书,可等冷静下来,他明白造成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自己。 假如他不总是以自我为中心,忽略了宁舟的感受,宁舟是绝不会和他离婚的。 他打算利用这场旅行,让宁舟回心转意。 时梧就坐在与宁舟他们同一排的位置上,自然也看到了周泊然的动作。 人好像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他将目光转回窗外,看着厚重的云层,以及湛蓝的天空,无聊的付安书正拿着红色折纸给他折玫瑰花,这会已经折好了两朵。 付安书的动作很专注和小心,力图追求每一个折痕都是完美的,做出来的每一朵红玫瑰都精致好看。 ……时梧压根受不了这种诱惑。 他的心很痒,痒得他再也坐不住,而后从小桌板上取过一张新的纸,眼巴巴地望着付安书,“教我。” 付安书没有任何意外地爽快答应了,他知道时梧喜欢学习,看到新鲜玩意根本忍不住,而他除了真要折纸玫瑰送时梧外,就等着好学的小鱼上钩。 他们开始一起折纸玫瑰。 为了更方便教学,每一两个步骤,付安书就要上手,握住时梧的手进行指导。后者一脸的看破不说破,任由付安书耍小心机。 等一朵成品完成,眼看付安书还要上手,时梧开口戳穿道:“还没摸够?” “咳咳。”某人只能讪讪收回了手。 抵达目的地后,付安书已经折好了一捧玫瑰花,用包装纸捆好,送给了时梧。而时梧为了学习折纸玫瑰而制作的两朵,被付安书私藏带走了。 到了酒店,节目组给了他们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说是休息,也会有摄像头记录,只是取材可能就一分钟或几十秒。 这里的天气不似南港那么炎热,但空气十分干燥,付安书打开加湿器,然后和时梧一起瘫倒在沙发上。 只住一夜,他们带的行李并不多,也不打算把衣服挂到衣柜里去,要换的时候从行李箱里随取随用就行。 那束纸玫瑰被摆在了茶几中央,付安书的手艺还不错,时梧觉得它们还挺好看。 “好奇我为什么会折纸玫瑰吗?” “不好奇。” “……” 见付安书一副吃瘪的模样,时梧哑然失笑,给面子地重新回答道:“我非常非常好奇,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折这个吗?” “想送给你,所以学了。”付安书稍稍侧过身来坐着,以便把目光全数放到时梧的脸上,“用钱买的,用心做的,都想送给你。” 这道炙热的目光让时梧脸颊发热。 他看向那束玫瑰花,肯定道:“很好看。” 付安书看起来很高兴。 休整片刻之后,他们离开了房间,到楼下餐厅用餐,其余两组夫夫也已经在餐桌旁了,言嘉诺兴致勃勃地和宁舟聊着天,见时梧和付安书来了,便招手示意他们也坐下。 酒店后面大约五百米的位置有一片草原,那上面围了栅栏,养了很多小羊,他们有一个喂小羊的拍摄,言嘉诺担心被吐口水,直到时梧告诉他,不是会吐口水的羊,他这才放下心来。 从时梧、付安书房间的窗户往外望去,能看到那片草原上,那很多洁白的小羊。 他们拿上喂给小羊的食物,兴冲冲地来到了第一个拍摄地。一靠近,小羊们就蹦着跳着跑了过来,先隔着一两米的距离,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在嗅到食物的味道后,它们紧贴到了时梧的大腿外侧。 三组夫夫分散开来,时梧被小羊们围了一圈,像突然拥有了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付安书无心喂羊,反倒是拿着手机,咔嚓拍下了这一幕。 喂了羊,雨露均沾地摸过了每一只凑近的小羊的脑袋,和小羊们合照,尝试了羊奶。时梧被付安书牵着,回到街区,他们换上了当地服装,时梧戴上了一条镶有玛瑙石的额饰,长长的带子垂落在身后。 无论走到哪里,时梧都是引人注目的,那些不一定认识他是谁,但会被他漂亮精致的五官所吸引,来找他合照。 也有一些人,特意买来一枝花送给时梧,单纯是表达对他的喜爱,而非要求时梧给予回应。 为了这事,付安书还特地学了一句当地方言,每每有人来问时梧是不是单身,付安书就举起时梧戴着婚戒的那只手,用方言说:“我是他的丈夫。” 借机,付安书牵住了时梧的手,不肯再松开。 到了夜晚,他们围在篝火旁,跟着当地牧民的脚步,跳起了当地的舞蹈,火光给他们的脸颊映了通红一片,火星噼里啪啦,牧民的歌声婉转悠长。 第二天早上,时梧和付安书去射箭,他们都练习过射箭,很自然地上了手,开始比拼。 时梧站在离靶二十米的位置,熟悉地搭弓拉弦,他的姿势非常标准,透着少年侠气,连一旁的教练也称赞不已。 长箭破空,正中靶心。 顿时惊叹声四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时梧的身上,随着又一箭射出,依旧是不偏不倚的红心。 时梧先射出了三箭,箭箭十环。 风拂过时梧的发梢和衣角,他朝付安书挑了一下眉。后者接下了挑战,同样也是非常标准的姿势,射出了三箭,全都正中靶心。 他们开始轮番射出一箭,直到谁先没有射中靶心,谁就输了。周围全是为他们加油打气的声音,大家对于他们的比拼感到很兴奋。 二十箭后,依旧胜负未分。 他们明白不会有胜负了,除非有一个人先放水。 两人收了箭,并没有非要争出一个输赢,他们很快将这场比拼抛之脑后,骑上马匹,在草原上驰骋。 风呼啸而过,草地清新的味道涌入鼻尖。 马匹你追我赶,不相上下,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没带麦克风,节目组控制着两架无人机追随着他们,但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时梧拉动缰绳,使马放慢了速度。 他们在辽阔的草原上骑马慢行,辽阔的天地使人的心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时梧望着绿色草原,连着远处青山,抬头是蓝天白云,一条小溪横在他们的不远处,流水潺潺。 “付安书。” “嗯?”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真正影响我事业的并非是这段婚姻。结婚或许会让我流失一部分粉丝,但不至于让我无戏可拍。”时梧转头看向付安书,“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对我有好感。” 被人喜欢着,怎么会看不出来? 时梧并不是感情迟钝的人,他能清楚地看到粉丝眼睛里对他的爱意,能看见商栩的喜欢和痛苦,同样也能看到付安书的好感和真诚。 立下协议,与付安书划清界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是有扼杀那点好感的想法。 只是他没想到…… 付安书对他的好感意料之外的长久,甚至稍有火星,爱意就如燎原之火。 “付安书,我……” 两匹马挨得很低,它们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停下了脚步,开始低头吃草。一只手掌轻抚上时梧的脸颊,这个动作打断了时梧想要说出口的话,他看到付安书倾着身子,靠近他,那只手向下滑去,握住了时梧空着的手。 付安书对他说—— “我爱你,时梧。” 一个吻,落在时梧的指尖。 第48章 在草原上自由自在地玩了两天,没有约束没有任务,也没有任何默契大挑战,抛去如影随形的摄影师之外,他们倒好像真是来旅行的一般。 节目的一开始是在临水湾,最后的结束自然也要在临水湾。他们最后一次聚餐,宣布录制的正式结束,这一个月出乎意料的快,仿佛来到临水湾不过是前两天的事情。 他们打乱组队,没再夫夫二人一起,而是时梧、言嘉诺和宁舟一组,剩下的三人则成一组,负责布置场地。 既然是最后一个夜晚,他们希望工作人员们也能一起共进晚餐。家里还有一些食材,会由牧礼三人进行处理和烹饪。 第54章 这个分组的水分不必多言,言嘉诺一手拉着时梧,一手拉着宁舟往外跑的时候,另外三人就像望妻石似的立在家门口,脸上神情都谈不上愉快。 牧礼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和言嘉诺的感情很好,经得起这一两个小时的分别,虽然有点不想,但聚会结束后,他会有更多时间和言嘉诺黏在一起。 他进去布置客厅,另外两人也沉默地进了门。 而另一边,言嘉诺主动坐进了驾驶座,让时梧和宁舟坐在后排。节目录制的结束,不会为言嘉诺带来感伤,要是想见面了,他随时随地可以去找时梧和宁舟,如果他们很忙,就简单地吃一顿饭,聊一聊天。 反正,再忙也是要吃饭的。 附近的超市他们已经很熟,宁舟不像最初那样拘谨,他开始主动寻找话题,和时梧他们有说有笑,甚至在看到一样熟悉的东西,还会告知他们使用的小妙招。 时梧和言嘉诺被这些新奇的用法所吸引,不管他们目前用不用得上,认真记下来,说不定以后也会用上。宁舟受到了鼓励和夸奖,肉眼可见的自信了些。 他们迅速地购入食材。 然后在超市入口玩起了抓娃娃机。 言嘉诺的手法纯粹是给娃娃机送钱,宁舟比他稍好一些,还是抓中了那么一两个。最后还是多亏了时梧,抓到了七八个,不至于让他们看起来惨败而归。 他们这边玩得尽兴,聊得痛快,别墅的另外三人则沉默地各干各的,牧礼切菜备菜,付安书和周泊然调整桌椅。 回到临水湾,时梧才刚进门,付安书不经意地贴了过来,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枝花,递到时梧面前。 毋庸置疑,花是从院子里新鲜采摘的。 时梧收下了这朵礼物,把自己夹上来的一只菠萝毛绒玩具送给了付安书。 交换了礼物,也不可能一直拿着,他们把花和玩偶放在了柜子上,等离开的时候拿。 剩余的时间则是忙忙碌碌,光靠牧礼一个人准备不了那么多人的饭菜,付安书、宁舟和周泊然都到厨房里去帮忙,时梧和言嘉诺则把花园也布置了一下,挂上渲染气氛的灯带。 除了动手做饭,他们也还点了炸鸡外卖和奶茶,家中满满的都是食物的香气。 六位嘉宾坐一桌,其余工作人员坐了两三桌,空间里响起络绎不绝的称赞声,气氛很是热闹,大家举杯庆祝杀青,由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刻的笑脸。 准备了一下午,实际上吃完不过一两个小时,工作人员不好意思白吃,主动提出由他们来收拾东西,然后把三组夫夫推出了门外,让他们去散步消食。 天朗气清,明月高悬。 时梧和付安书并肩走在沙滩上,在他们的面前,是蹦蹦跳跳的言嘉诺,和追逐着言嘉诺的牧礼。宁舟和周泊然倒不知道去哪了,但也不是他们眼下关心的事。 一只手试探性地碰了碰时梧的手背,向他发出信号,表明邀请之意。 慢慢地,付安书握住了他的手。 时梧停住脚,“付安书。” 握着他手的那只手不松反而更紧了些,他们走过一个搭建在沙滩上的小木屋,付安书拉着他,进入背光处。 这人动作很轻地将他抵在墙上,另一只手护住时梧的后脑勺,确定了姿势后才开始施加压力,确保时梧无法逃跑。 黑暗沉沉笼罩在他们的身上。 付安书温热的呼吸擦过时梧的耳畔,两具身体紧紧地贴着,好像不留有一丝缝隙,付安书反扣着时梧的手,低着头,与他鼻尖相抵。 只需再往前一点,就能吻住时梧的唇瓣。 付安书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他很想亲时梧,非常想,可他也很担心时梧会生气,会反感,他一面情不自禁,一面极力克制,整个人快要疯掉。 他的呼吸落在时梧的脸上,在试探,在恳求,被他困在怀里的人没有挣扎,抵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没有用力。 这就是信号。 付安书吻了下去。 这里不是个完全隐蔽的地方,尽管时梧是和自己的合法伴侣在接吻,他也仍觉得不安,耳畔好像总有一些细小的杂音,惹得他总是受惊。 偏偏他越紧张越分神,付安书就越是得寸进尺,越是发狠地攻略城池。 到最后,时梧有些发软,站不稳,只能依靠着付安书的两只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才勉强站住。 热流遍涌。 一吻终了,付安书仍紧紧地抱着时梧,他的下巴抵在付安书的肩膀上,轻轻地喘着气,海边吹来的风在一定程度上消减了因接吻而攀升的温度。 可时梧的脸颊还在发烫。 他抬眸看了一眼他们的四周,没发现什么人影,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耳畔传来付安书的一声轻笑。 时梧想踹付安书一脚,好叫这只黏人的大狗松一松爪子,“笑什么?” “可爱。”付安书摸了摸时梧的脑袋,“你好可爱。” “……松手!” 付安书注意到时梧攥着拳头给了他一拳,很轻,不痛不痒,就像是小猫挠了一下,他低头吻了吻时梧的眼尾,柔声哄道:“乖,再让我抱一会儿。” “你抱得已经够久了。” “可我觉得还不够。”付安书闻到了时梧身上的那道冷香,一如初见,“远远不够。如果我们能这样抱着,直到天荒地老就好了。” 时梧沉默两秒,“……你不想上班,但我还想工作呢。” “要是我们接吻到一半,剧组的人给你打电话,你会怎么样?” “推开你,接电话。” “要是我们……” “接电话。” “你……” “坚决接电话!” 付安书气得牙痒痒,把怀里的工作狂摁住又亲了好一顿。他为此,甚至还用上了正当理由,“接吻的时候你要接电话,那现在没有电话,我们最好亲久一点,好把你接电话的时间给补回来。” “付……唔……” 月色映入海面,随风轻轻晃动。 缠绵过后,付安书背起时梧,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月光迎面铺洒,像轻纱一般,落在他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