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下山日常》 第1章 《狐狸下山日常》作者:晚灯明【cp完结】 简介: 初见 高大俊美的男人逆着光,垂眸道:“你们吵架刮花了我的车,我已经报警了。” 再见 宁祺安变成只狐狸住进男人家里。 他骂人男人说他撒娇,他翻白眼男人说他卖萌,他睡觉男人摁着他的脑袋不让睡。 宁祺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男人道:“又卖萌。” 宁祺安无语:得,敢情就是欺负狐狸说不了话呗。 某日,宁祺安不小心变回人身,不小心和男人来了个深情对视。 男人:你怎么在我床上? 宁祺安:要问你爹。 还真是你爹要求的! 看似乖巧实则不懂风情内心戏足的狐狸受x看似高冷霸气实则被迫霸气内心狂放的霸总攻 沙雕小甜饼 背景参考上一本《十四州》数千年后。 感谢各位宝子观看,如有错别字或逻辑不对的地方,十万分欢迎宝子指点! 标签:甜宠、欢喜冤家、 第1章 下山 “这是您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请您拿好。” 两根白皙的手指捏起身份证一角,宁祺安皱眉打量下身份证上的照片,嘟囔道:“咋拍得那么丑啊?” 前台小姐笑容不变,抖了抖一对雪白的猫耳,道:“这是正常的呢亲~” “好吧,谢谢你了。” 宁祺安把新鲜出炉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揣进兜,接过前台小姐递来的钥匙和一个小册子。 迅速扫了眼小册子上的“中小学生行为规范准则”一行大字标题,宁祺安面不改色地塞进兜。 不大的衣兜承受太多它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沉甸甸的往下坠。宁祺安像是听不到它无声的呐喊,钥匙挑开那一层布料,投入了衣兜的怀抱。 “具体的行为规范准则相信您已经了解,那么……”前台小姐半抬右手,微笑道:“祝您成功融入人间。” 跨过那一道光门,宁祺安来到的明久巿。 面前的车水马龙和高楼耸立看得他目不暇接,宁祺安呆滞地站在原地张大了嘴,直到身边的人都在往前走,回神时看见不远处的绿色小人,急急忙忙地跟上。 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亮了等一等。 宁祺安在心里默念三遍妖怪入市必看小视频里教的话,快步穿过斑马线。 “叮铃铃——” 绿色小人变成红色了,不过他已经成功独立的过了马路,这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只不过…… 宁祺安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在兜里翻了半天掏出了张皱皱巴巴的纸,展开对着那几条弯弯曲曲的线条认真端详了一番,良久,他冷笑一声,将纸揉得稀巴烂,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这是哪个妖才画的地图,乱七八糟的跟他头顶的黑线一样。 想起头顶,宁祺安伸手薅了下头发,自己的那对狐狸耳朵已经消失不见,换成了一对莹白小巧的人类耳朵,一小半藏匿在微长的碎发里,他有点不习惯的揉了揉耳垂。 算了,总要习惯的。 宁祺安看了眼高楼之间快落下的太阳,寻思早点回妖怪管理局给他安排的小屋子看看。 他拉住一个面善的大叔,问道:“叔叔,福馨小区3栋12层在哪里?” 宁祺禧还记得不能随便将门牌号告诉给陌生人,于是很聪明的将门牌号隐去了。 嘿嘿嘿,他可真是一只厉害的狐狸。 宁祺安沾沾自喜,要是他的狐狸尾巴还在,一定翘得老高了。 大叔挠了挠自己的光头,虽然不明白这年轻人有什么毛病,但还是指明了路,道:“穿了这条斑马线,往右边走个百来米就到福馨小区,至于3栋12层……我不住那,你问保安。” 宁祺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确定道:“还要过马路?” 大叔一脸肯定:“是啊。” 宁祺安:“……好哦,谢谢叔叔。” 白走了,下次一定不要一看见绿灯就过马路。 福馨小区的保安大爷也挺和善,就是有点耳背。 宁祺安:“大爷,这是福馨小区吗?” 大爷一脸欣慰:“是啊是啊,国家复兴发达,幸福人民。” 宁祺安:…… 余光瞥见保安室桌上的本子写着的“福馨小区外来人员登记本”几个字,宁祺安了然地缩回头。 幸好妖怪管理局有要求认字,不然今天他就要在这和大爷彻夜长谈了。 他掏出钥匙在保安大爷面前晃了晃,扯着嗓子道:“大爷,我是新入住的那一户,3栋12层怎么走啊?” 大爷的耳背依旧稳定发挥:“啥?新年快乐?这还没到新年呢,你也忒急了。” 宁祺安:…… 他遇到了下山后的第一个难题,如何与耳背的大爷聊天?这可是认字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所幸一位户主进门解救了他。 “3栋搁那呢,最里头那一栋。” 提着一瓶酱油的阿姨格外热情地为他指明前进的道路。 宁祺安点点头,又问道:“那12层在哪?” 阿姨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在触及那一件单薄的卫衣后,瞬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热情道:“是1203吧?唉,我知道你们,福利机构资助你们走出大山,会给你们安排房子免费住一个月,这福利机构的主办方可真仁道。” 阿姨讲的是粤语,宁祺安没听懂,疑惑地“啊”了声。 这是什么?人类不应该都说普通话吗? 他的反应落进阿姨眼里,就是默认的意思。 阿姨怜爱地拉起他的手,道:“没事,姨熟得很,姨带你去。” 热情的阿姨带宁祺安进了电梯,又怕他不懂怎么坐电梯,一一告诉他每一个按钮和数字的作用。 妖局有发教坐电梯的视频,但……山里信号不好,这条视频刚好没加载出来,宁祺安等不下去就跳过没看,刚好考试也没考,侥幸逃过一劫。 事实证明,不能有侥幸心理,因为后果自负。 最后,宁祺安神情恍惚站在自家门口,旁边是喋喋不休的阿姨。 “你叫我刘姨就好了,我就住你下面一层,以后有需要就来我家吃饭,你这样的年轻人,我已经帮助了三位了。” 刘姨竖起三根手指,略微得意,见宁祺安一脸呆滞,她接着道:“不要怕生,你尽管来,别饿着自己,晓得不?” 宁祺安木讷道:“晓得了。” 刘姨方才满意点头,道:“我有个娃儿和你一般大,在北京打拼,说等安定了就带我过去住嘞。所以你也要定下心来,好好工作,后面才能过上好日子。” 宁祺安不清楚刘姨怎么跟他讲起她的儿子,应了两声便送对方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后,他把钥匙插进锁孔,一扭,老旧的防盗门发出“吱呀”一响,门后一片漆黑。 兽类良好的视力让宁祺安无需开灯也能看清里面的构造,但夜晚不开灯,这不太符合人类的生活习惯。 准确摸到玄关上控制开关灯的按钮,“啪嗒”一声,暖色的灯光照亮了这一间小屋子。 妖局分配的屋子不大,一房一厅,刚好够一个人居住。 将钥匙放在玄关鞋柜上,宁祺安想了想,拉开鞋柜门,惊喜的发现一只蟑螂正静悄悄地趴在对面,在光线入侵鞋柜时“嗖”地一下爬到了阴暗的角落。 宁祺安:……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入侵者。 今天无语的次数太多,宁祺安已经波澜不惊了。 他阖上柜门,将鞋柜留给了那位小强,看着那层覆在地板上的薄灰,决定还是穿鞋入室。 笑话,他就一双袜子,可不能弄脏了。 沙发有用防尘膜盖着,宁祺安感慨妖局的人性化,将那层塑料扯下来丢到一边,一屁股坐进沙发,往上颠了颠,勾唇一笑,往后倒去。 还挺软的,比他的狐狸窝要舒服很多。 宁祺安侧脸贴着沙发冰凉的布料,半阖眼帘仿佛睡去,直到那一小片地方都染上了他的体温,他猛地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踱步进了房间。 第一次下山太兴奋睡不着,不如趁着精神开始搞卫生吧。 扯下防尘膜,从衣柜掏出被子毯子铺在床上。又去厕所拿了拖把,将地板拖得到处是水。宁祺安盯着湿漉漉的地板思索片刻,然后一拍手,把所有窗户都打开。 通风! 冷风一灌,他立马打了个喷嚏。 好冷好冷,人间的冬天有这么冷吗?明明都还没下雪! 究竟是冬天变冷了还是他现在是人形穿太少,宁祺安决定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收拾好屋子,他拿起钥匙,没有惊动鞋柜里的户主,出门去了。 夜色渐浓,一排排宛如夜明珠的路灯被点亮,高楼大厦投射着斑驳的光影,霓虹灯光点缀着夜,比山里头看到的星星还要亮。 第2章 路上人潮汹涌,街边店铺像一件件发光的小格子,各种食物裹着刚出锅的热气扑面而来,被吸引来的顾客买走。 这就是传说中的夜生活吗? 宁祺安早有耳闻,向往已久。 他双眼放光,扭着脑袋到处转,眼花缭乱地看了一圈后,最后还是鼻子指引他来到一家烧烤店。 碳烤出来的东西带着股奇怪又很香的气味,宁祺安看一男子买了个烤鸡腿,一口咬下焦黄的皮,露出底下白嫩嫩的鸡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烧烤店老板看他这么馋,笑问道:“要不要来一个尝尝?只要5块钱。” 宁祺安当然知道买东西要给钱的道理,他在兜里胡乱抓了几下,找出三张妖局给的红色钞票,盯着上头粉红的“100”,心里头默默算了下。 一百减五,嗯,是九十五块。 买得起,甚至还剩不少。 于是他大手一挥,道:“我要两个,不,三个鸡腿。” 烧烤店老板接过宁祺安两指间夹的百元大钞,从后边的小盆数出了一叠零钱,随后递给他。 “数数哈,看少没少。” 闻言,宁祺安低下头,仔细挨个将那一叠零钱数了两遍,确认没少后,他抬头认真道:“没有,刚刚好,叔你好厉害。” 烧烤店老板被他这话说逗笑,道:“只是找钱而已,又不是啥难事。” 估计是无聊,他一边烤着鸡腿,一边闲聊道:“靓仔你多大啦?” 宁祺安道:“20岁。” 烧烤店老板动作一顿,有些惊讶地看了宁祺安一眼,面前这小伙子长得白白嫩嫩的,看着像个未成年,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 他把鸡腿翻了个面,拿了根烟塞进嘴里,香烟上火光亮起一瞬,老板吐出口白烟,道:“那你可真显小,不是本地人吧?” 宁祺安迟疑道:“应该不是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妖怪,只知道自己是一座山里的狐狸。 烧烤店老板又笑了一声:“你这年轻人说话真有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哦对了,要辣不?” 这题宁祺安会,他道:“一个不要辣,一个要辣,还有一个加蜜。” 他闻到那一堆调味料里头有一丝蜂蜜的甜味,早早就盘算好三个鸡腿的口味分配了。 第2章 相逢 “好嘞!” 老板按要求洒好调料,麻利地分装打包好给口水都快流下来宁祺安。 宁祺安捧着一个鸡腿,一口下去带来的满足感,美味到狐狸耳朵都要冒出来了。 果然,熟的食物要比生的好吃,别人做的比自己做的要更好吃。 宁祺安也会做饭,但仅限于熟。 看人很喜欢自己做的食物也是一件快乐的事,烧烤店老板明明已经看出来了,却还是笑呵呵地问一句:“好吃吗?” 得到宁祺安肯定的回答,老板的笑容更灿烂了,他道:“好吃就常来哈。” 风卷残云地啃完三个鸡腿,宁祺安摸了摸肚子,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巴了下嘴。 烧烤店又来了几名客人,宁祺安没有出声打扰正在忙活的老板,而是在店外朝老板挥了挥手,也不管对方看不看的见。 解决了晚餐,宁祺安没有立刻就回小区,而是继续在附近漫无目的地逛街,熟悉一下周围的店铺。 妖怪也爱夜生活,无论是在山里还是城市。 跟着人潮走,穿过几个红绿灯,中间驻足在一个店铺前,对里头精美好看的商品产生好奇。 他看见一只红狐狸挂件,巴掌大小,毛茸茸的,几乎和他原形一模一样的。宁祺安瞬间心动,结果一看价格是三个鸡腿钱,又立马放回原位。 可能是三个鸡腿当晚餐还是少了点,宁祺安又被炸五花肉勾引,斥巨资买了一份。 钱包-10 不对,他没有钱包,他只有特别能装的卫衣兜。 美滋滋地吃完一份炸五花肉,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宁祺安拍拍手,准备回窝了。 幸好他还记得路,按照来时的反方向走就可以了。 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一只蹲坐在路灯下的田园犬。 白毛田园犬视无聚焦地看着一点,似乎有什么心事。 宁祺安瞅了好一会儿,悄眯眯地凑上去,突然发声:“你好?” 田园犬懒懒看了他眼,尾巴随意摇了两下。 有屁快放。 宁祺安听懂了田园犬的狗言狗语,转头又冲电线杆上的一只麻雀喊道:“小麻雀你吃了吗?” 麻雀鸟都不鸟他,扑棱翅膀飞走了。 他若有所思,看来人类社会的动物和山里的一样,妖怪只能和自己同一科类的普通动物交流。 宁祺安对心事重重的狗兄道:“狗哥你真帅。” 田园犬瞥了瞥他,扭头到另一个路灯下坐着了。 莫名其妙。 大抵是夜深了,街道上的人没有初见时那么多。 宁祺安本来是闲散慢步,结果一道寒风吹袭,他默了默,戴上了卫衣帽子,地上的影子似乎也变小了点。 早知道就不挑这个季节下山了! 可他身上钱不多,买了衣服就不够吃饭了。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宁祺安决心要去找一个工作,他要赚钱! 择日不如撞日,没错,明天就去找,今天先回去睡觉。 刚定下决心,忽而,宁祺安听见一阵吵闹声。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狐狸也不例外。 宁祺安寻声过去,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街上人怎么那么少,感情是全聚在这边看热闹了。 吵闹声的来源是一名男人,他正堵着另一名清秀男孩,手上拿着一个透明的瓶子,唾沫横飞的同时还不忘喝上一口。 宁祺安嗅到了浓重的酒味,瞬间蹙紧眉头。 好刺激的味道。 他揉了揉鼻子,这下知道那个透明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大家零零散散地站着,看似都在干自己的事,实际眼珠时不时就往那边瞄。 这就显得目不转睛的宁祺安格外亮眼。 宁祺安仿佛没注意到自己的特别,他伸长脖子,刚松开的眉头又皱起。 略过刺鼻的酒味,他又闻到一丝妖怪的味道,好像是…… 兔子! 宁祺安有些惊喜,这是他在人间遇见的第一个妖怪,没准还跟他出自同一座山呢。 宁祺安想去认识一下这位老乡。 可现在老乡好像遇上点麻烦了…… 他眨巴下眼睛,没犹豫太久,抬步走进那一片真空地方。 “装什么……清纯,我都……看见你在酒吧跳舞了,那腰扭得,骚得很。” 男人脸颊发红,吐字断断续续的不清晰,已是醉了。 白途不耐烦地“啧”了声,拍开男人指着他头的手,骂道:“傻比玩意儿,脑子长下面了吧?需不需要小爷帮你剁了?” 酒精模糊了男人的无感,他没听清白途具体说了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他听见了“傻比”二字。 男人掏出钱包,抽了两张红钞票甩给白途,道:“要钱是吧?我懂,我懂,这下可以了吧?” 说完他就要去勾搭人家肩膀,白途冷笑一声,捞起两张红钞票直接塞进男人嘴里,语气嘲讽:“要钱是吧?我懂——这就满足你。” 男人“呸”地吐出钱,怒道:“你别敬酒不吃……” 还没说完,白途就打断了他,瞥了眼围观群众,特意降低音量道:“哎哟,你咋知道我爱喝罚酒,来,打我。” 头一回见找打的,男人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空出的一只手握拳挥来。 白途不闪不避,含笑等着拳头来临。 敢骚扰他,看他不去打官司讹个几万块钱出来。 可他的期愿落空了,拳头半途被外力阻止,白途深吸了口气,微笑偏头看去。 是一只狐狸。 准确来说,是一只刚下山的狐狸。 那涉世未深,没被生活打磨过的气息一看就知道。 “你怎么能打人呢?” 宁祺安不赞同地看向男人,看起来十分清瘦的手牢牢握住了男人的手腕,男人挣脱了下,没成功,又挣脱一下,还是没成功。他有点恼羞成怒,举着酒瓶朝宁祺安脑门打去。 宁祺安一个下蹲从他们相互制约的手臂下绕到另一边,然后松手拉起白途往后退几步。 “你没事吧。”宁祺安道。 白途双目暗含水光:“没事,谢谢你来帮我。” 宁祺安:“不用害怕,我会帮你挡着的。” 他可没忘记妖怪管理局遵循的最后一条行为准则:妖与妖之间要互相帮助。 白途抹去一滴晶莹的泪珠:“嗯嗯。”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到嘴的几个小w飞了。 白途有苦说不出,因为从法律角度上来讲,他确实在讹钱,从道德角度来讲,他确实是故意激怒这个醉汉的,挺不道德的。 第3章 男人将瓶里最后一口酒喝完,踉跄步子上前走几步,宁祺安立刻警惕,道:“喂人类,你快放下武器,我们已经报警了。” 白途挑了下眉,自觉掏出手机划到拨号处摁下三个键,躲在宁祺安后面晃了晃屏幕。 男人醉得根本没听见宁祺安的警告,鼻子喷出白气,冷道:“又来一个找打的浪货,我倒要看看男人的滋味是不是真比女人好,能勾得我兄弟连续几次放我鸽子。” 宁祺安疑惑不解,他侧头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白途撅嘴,道:“我哪知道。” 他挽起宁祺安往后拉,道:“哎呀他就是把脑子喝坏了,别理这个醉汉了,快点离开吧。” 宁祺安看喝醉的男子双目布满血丝,乖乖点头,跟着白途侧身从两辆车之间钻过。 谁料那个男人并不肯放过他们,高喝一声:“谁准你们走了,都给我站着别动!” 见两人都不理会他,男人怒火上头,手举过头顶,透明的酒瓶脱手丢出去。 宁祺安瞳孔一缩,一把抱住白途蹲下,他比白途高点,恰好能挡住大半。 酒瓶擦过他的头顶,落到后面那辆车的挡风玻璃上,发出清脆巨响,围观群众顿时哗然一片,有人见事态变得严重起来,迅速报了警。 看热闹可以,要是打起来了可就不好了。 酒瓶炸了一车玻璃渣,一片一片尖锐的玻璃渣堆积在雨刮器上。 二人躲在车中间侥幸躲过,宁祺安感觉好像有几块小玻璃渣掉进头发了,他甩了甩头,抖出几粒透明渣子。 白途替他挑走一粒细小的碎玻璃渣,面色复杂:“谢谢,你有没有受伤?” 宁祺五指抓了几下头发,笑道:“幸好我头发蓬松,一点事都没有。” 他脸上有两个酒窝,一笑就特别明显。 白途也抿唇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肉食动物都很凶呢,没想到出了你这个异类。” 宁祺安好奇道:“你还见过其他妖怪吗?” 白途:“当然,是一只灰狼,天天板着个脸,死装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似乎是想起某个讨厌鬼,白途忍不住捏了捏宁祺安的脸,调侃道:“要是都像你这么活泼灵动就好了。” 宁祺安:“哦。” 他轻轻推了下白途的肩,道:“快走快走,免得他又发疯了。” 手刚收回来,头顶突然被一道阴影盖住,宁祺安仰头,他们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的男子。 “稍等一下,你们吵架刮坏了我的车,我已经报警了。” 男人背光而立,眼神晦暗不清,却依稀能看出面部线条的坚毅。他身穿一件黑色大衣,长裤包裹着笔直的双腿,看着就很高。光线似乎格外偏爱他,在他周身上下跃动,妄图引起他的注意,却毫无作用。 因为男人此时正垂眸看着蹲在他车前的两个。 刮花他新提的爱车的凶手之一。 靠。 第3章 来警局做个客 秦绥禧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暗骂一句。 好有病,吵架就吵架,为什么要动手?动手就算了,为什么要霍霍他新买的卡宴? 本来就烦现在更烦,他又暗骂一声。 真服了。 心里头是这么想,但秦绥禧面上依旧冷冽得比寒风还寒冷。 要问他为什么表里不一? 因为他现在是天秦集团的总裁,总裁可是高冷霸气的存在,怎么能骂人呢?总裁只会在心里偷偷骂。 秦绥禧又看一眼爱车上肉眼可见像猫抓过一样的划痕,又开始心痛了。 他默默移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主打一个鸵鸟心态。 刚好附近就有一个警察局,不一会儿四人就坐上了警局的凳子。 “呜呜呜呜呜我就是在酒吧上班,他喝醉了看我孤身一人就来骚扰我,我当时害怕极了。” 白途泪眼婆娑道。 “那个混身酒味的混蛋在欺负兔……人,我一时看不下去,就上去了帮忙了。我没动手,是他拿酒瓶子欺负我们的。” 宁祺安嚅嘴,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干。” “我是报警人,为什么我也要录口供?” 秦绥禧双手抱胸,面无表情道。 警察不好意思道:“流程,流程,谢秦先生配合。” 至于那个万恶之源…… 男人已经从发酒疯过渡到下一阶段。 随地大小睡。 那片地区有监控,再加上围观群众一致的口供,警方确定是醉汉单方面的骚扰和过错。 秦绥禧刚好给爱车买过保险,等保险公司确定了刮伤程度和面积就可以了。 白途不愿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假惺惺地抹了下眼睛道:“他还对我有口头侮辱,我可以要他补偿我精神损失费吗?” 对面的小警察嘴角抽搐:“可以,你们私下商量。” 别以为我没看见背过身悄悄打哈欠,这眼泪是假的! 白途轻声道:“不用私下了,就现在吧。” 他隔着玻璃对里头呼呼大睡的男人道:“你补偿我两千好了,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男人没有说话,呼噜声震耳欲聋。 白途扭头对小警察说:“他同意了。” 小警察:……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白途没忘记宁祺安也被侮辱过,拉着对方站在玻璃前又重复了一遍流程,宁祺安喜提两千块精神损失费。 宁祺安还没办电话卡,白途帮他谎称电话卡报废了,明天就去补办,警察也不是不通人情,让宁祺安留下了自己的住址。 三人一起几乎同步踏出警局,一阵冷风狠狠吹过,立竿见影的,宁祺安狠狠打了个喷嚏。 白途刚拉开自己外套链子,几秒后,他又默默拉回去了。 冷一个总好过两个都冷,他道:“你不去买几件衣服穿啊?” 宁祺安真情实意:“没钱。” 白途:……我懂。 刚入世的妖怪身上大多都只有300块妖局的友情赞助资金,他是夏天来的,拿着钱熬了一周才找到工作,提前预支半个月的工钱勉强渡过那一段时间。 他安慰道:“没事,你先去买个外套吧,明天等那个醉汉清醒了,你就有钱了。” 宁祺安应了声,视线不自觉晃到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对方似乎在等人,不过这不是宁祺安注意的点。 他身上的气味……有点奇怪。 很快,警局门口多了一辆车,男人拉开车门,长腿一迈,车门挡住了内部,黑车启动离开,尾部红灯一闪,消失在拐角。 白途:“你应当是住福馨小区吧?” 宁祺安收回自己的视线,回答了白途的问题:“是的。” 白途叹口气,道:“我刚开始那一个月也住那,后来期限到了就搬走了。哎对了,你有手机吗?没有的话我把电话号码写给你,你有手机后记得加我。” 宁祺安知道手机是什么东西,他摇摇头,白途跑回警局要了纸笔,写下电话号码后交给宁祺安。 “很高兴能够认识你”,白途道:“有空一起出去玩啊。” 说完,白途就准备朝另一个方向走。他租的房子和福馨小区是相反方向,二人并不顺路。 “等等。 宁祺安拉住他外套一角,道:“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工作吗?我十万分需要。” 十分不足矣形容他的急迫,要十万分才行。 白途猛拍一下自己的头,力气之大,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看得宁祺安一愣一愣的。 “瞧我这记性”,白途转头认真道:“现在大城市找工作可难了,看学历看才艺更看能力,前两项咱们都没有,最后一项看运气。” 他笑了笑,道:“我就在酒吧跳舞和调音响。狐狸是犬科动物,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当个调香师呢。不过这还太遥远了,我建议你可以去永风大饭店应聘,听说饭店老板也是只妖怪,所以那边也是很多妖怪找工作的选择。” 永风大饭店…… 宁祺安道:“嗯,我记得了,谢谢你。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我叫宁祺安,你呢?” 宁祺安很有先见之明的迅速抓住白途要拍头的手。 脑袋就一个,要是拍坏了就完蛋了。 白途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道:“我叫白途。” 宁祺安:“白兔?这样不会暴露吗?” 白途道:“是旅途的途,我爹妈孩子太多,又不会取名,就让我们自己取。我这名可有大把兄弟姐妹抢,但他们都抢不过我。” 白途一挺胸膛,骄傲极了。 宁祺安极其捧场:“哇,老铁666。” 这是路上他看一个穿校服的小孩发语音说的话,问过小孩后得到解释才恍然大悟,现在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果不其然,白途一听,更骄傲了。 “你嘞?”白途道:“你这名字一看就是翻字典的文化名儿,是有什么含义吗?” 第4章 宁祺安琢磨自己名字的意思,半天也没想出来,他道:“是我妈妈取的,好像是有个什么意思,但我忘了。” 后来他也没机会知道了,因为妈妈走了,她出了车祸,半年后,爸爸也随她而去了。 都道狐狸滥情祸国,实则却是难得忠贞。 宁祺安是他们家最勇敢的一个,在哥哥姐姐因为妈妈出车祸而不敢去人间,只有他跨出大山。 一想到父母,他的情绪稍显低落,但还没等白途察觉,他就自行调节好情绪了。 白途用手在耳边比了个宁祺安看不懂的手势,道:“行,你有手机了就记得联系我,还有,趁现在店还没关,赶紧去买一件外套,光靠一件卫衣可过不了冬的。” “再见。” 宁祺安:“再见。” 他目送白途离开,慎重的将那张写了一串数字的字叠好握在手里。 这可是他下山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呢。 宁祺安找到了家正准备关门的店,看着里头各种颜色款式的衣服,脑子里恍然闪过一个背光看他的男人。 “你好……” 宁祺安努力回忆,对着店家尽力描述,一边说一边比划:“你这有没有……长长的,有扣子但不扣的,嗯,看着很贴身很帅的外套?” 店长:“啥?” 几年的开店经验让她瞬间从宁祺安乱七八糟的描述里找出一件风衣,宁祺安两眼放光,头发随着他的点头一颤一颤的。 “对对对,就是它。” 宁祺安试穿了一下,然后一照镜子。 …… 为什么不一样?难道不是这件吗? 店长也在一旁看着,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嘴巴,道:“你穿风衣显矮啊,要不换个短外套吧。” 174的宁祺安:……原来我很矮啊。 宁祺安当即反驳了一句:“我不矮,我有1米74。” 已经比大多数人类高了好吧。 店长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说错了,作为补偿,我给您打八折吧。” 八折……要是没记错的话,“折”好像都是便宜点的意思。 宁祺安顿时不难过了。 他对着镜子打量了好一会儿,这件衣服确实不适合他,他脱下来还给店长,道:“还是……姐姐你觉得什么适合我,就拿什么吧。” 说完,怕对方拿了一件贵的,补充道:“我很穷的,只有200多块钱,不要太好的。” 店长看了眼他的脸,道:“还是学生吧,成,保管挑一件令你满意的。” 她从一排外套里挑出了一件白色的棉袄出来,递给宁祺安。 “试试?” 宁祺安乖乖穿上,对镜子一照,果然要好看许多。 白色外套中间是一只被拉链分隔的棕熊,后边还有一个帽子,边缘缝了一圈白色绒毛,越发显得宁祺安乖巧安静。 店长也在一旁欣赏,感慨道:“你生的好看,再加上我的眼光,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宁祺安听懂了这份夸赞,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笑道:“谢谢姐姐。” 店长姐姐手捂心脏,道:“我知道男孩子不能用可爱形容,但我还是觉得你好可爱。” 宁祺安心想,如果可爱能当鸡腿吃,那他愿意。 宁祺安痛快的付钱买下了这件外套,比预想的价格要好,只花了他230。 穿上新买的衣服,这下出去吹风遛弯啥都不怕了。宁祺安高兴地和店长告别,他能感觉到体温正被棉袄牢牢锁住,是万物复苏时春天般的暖和。 他又试着戴上帽子,边缘那一圈白色绒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但绝对不是狐狸毛,他没闻到狐狸的气味,也没闻到其他动物的气味。 或许等换毛的时候,他也可以收集一点毛发做衣服。 早知道就问一下店长了,可人家估计已经关门了,他是最后一位客人。 第4章 找呀找呀找工作 路边的夜明珠明亮,却又不像真的海底夜明珠一样一直亮着,等到了一定时间就会自动熄灭。 宁祺安知道这种夜明珠叫“路灯”,靠电力维持运行。 人间的一切都很神奇,是妖怪所难以想象的。 宁祺安去办了张银行卡,又去办了张电话卡。 他现在有一千块钱了,本来今天那个醉汉醒来是不认的,后来还是白途接到警局电话和那个醉汉大闹一通据理力争,给他争取到一千块钱。 白途带他去买了个二手机,花了他800块。 加上办理电话卡和什么包月套餐,这下他又变回穷光蛋了,虽然他本来也没多少钱。 宁祺安惊奇地看着屏幕上多姿多彩的图片,道:“好神奇。” 白途帮他插上手机卡,一套操作下来把电话和微信存好加上,有顺便下载了几个常用软件,把二手机丢给宁祺安。 “会用手机吧?” 宁祺安迟疑点了下头,道:“有字的话,看得懂,应该会用。” 白途道:“会就好,有手机就方便一点,以后见面可以提前说一下。” 今天白途可是守在福馨小区门口一个多小时才守来一只出来觅食的狐狸。 古有农民守株待兔,今有白兔守楼待狐。 白途看了下时间,道:“快1点了……你早上就啃了一个馒头,饿坏了吧?” 宁祺安:“嗯,饿坏了。” 在办电话卡的时候他肚子就叫过一次了,不过那会白途去上厕所了,没听见。 白途在屏幕上划了几下,道:“想吃什么?肉?我去买团购,团购更便宜。” 宁祺安口味不挑,道:“都可以。” “那就去吃自助小火锅吧。”白途下单了两张团购票,笑道:“我喜欢吃素。” 自助店在一个商场里,里面素菜荤菜应有尽有,他和白途各自占了一个小火锅,选好锅底后他们奔向两个不同区域,一个只拿肉一个只拿菜,摆在桌上完全是两个极端。 白途看宁祺安那三四盘一片血红的肉,一边下菜一边问道:“这应该没有兔子肉吧?” 宁祺安一愣,不确定道:“应该没有,我没看见。” 白途松了口气:“那就好,最讨厌有谁吃兔子肉了,兔兔这么可爱,这么能吃兔兔。” 所以吃猪牛羊鱼就行,反正他又不是猪牛羊鱼。 宁祺安闻言,正襟危坐道:“我就不爱吃兔子。” 白途给了他一个飞吻:“我就稀罕你这种肉食动物。” 吃完饭后,宁祺安把饭钱转给白途。 大家都不容易,他不会故意占便宜。 白途见他固执,那他没办法,只好收了那个微信红包。 宁祺安还要去永风大饭店应聘,二人在商场门口分开了。 永风大饭店在这片地区十分有名,坐落在明久市最繁荣的那条商业街。 一到门口,宁祺安遇到了下山后见的第二只妖怪。 他一下就闻出那位接待员小哥是只孔雀妖怪。 大概是因为雄孔雀羽毛大多鲜艳,是以几乎每一只雄孔雀变幻出来的人形都是美艳好看的。 那只孔雀妖也发现了宁祺安的狐狸身份,挑了下眉,问道:“来应聘工作的?” 来永风大饭店的妖怪一半是找工作,另一半是来吃饭的。 孔雀熟练地拨通电话机,对着话筒道:“喂狗砸,来应聘的,你来接个手……嗯我现在没空,哎呀我要站岗……得嘞现在就叫他上去。” 估计是和那边聊了几句,说一段话停一下,宁祺安自觉乖乖站在旁边不出声。所幸他们并没有聊多久,很快那只长相明艳的孔雀指了指电梯,道:“上三楼,出电梯门左拐第四间房。” 宁祺安:“好的,谢谢你。” “电梯三层,到了。” 该说不愧是大饭店,连电梯都会播报,那道电子女音一出来时,宁祺安的头发都被吓直了几根。 宁祺安分得清左右,妖局给的入世小教程里教的第一个就是“左右”,其次是“东南西北”,他学得可快了。 “1……2……3……4……哦,就是这间。” 宁祺安曲起食指敲了两下门,出声道:“你好,我来应聘。” 门豁然被打开,入目是一具快贴到脸上的白布,扣子几乎快被肌肉给崩出来了,透过缝隙能隐隐看见小麦色的皮肤。 宁祺安:……店长姐姐似乎说得没错,他可能,也许,有那么一点矮。 默默在心里叹口气,他认命地仰头,嘴角礼貌一笑,道:“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宁祺安。” 男人侧身让出点位,道:“你好,我叫黄木全,喊我全名就好。” 宁祺安闻言喊道:“黄木全你好。” “你是狐狸吧?这味我一闻就闻出来了。”黄木全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脊背往后靠,头朝前边的椅子一扬:“别拘谨,坐。” 等宁祺安坐好后,他问道:“想干哪一个岗位?” 第5章 这宁祺安还没考虑好,毕竟他今天才买了手机,对那些岗位都不太了解。 突然,脑海里莫名想起过来时他查看应聘岗位资料时看见的一句话,不禁脱口而出:“我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黄木全:?还挺潮。 他端详一番宁祺安的脸,发现这小子长得就很容易讨长辈欢心,要是嘴再甜一点就更不错了。 “接待客人会吗?”他道:“就门口那只孔雀。” 宁祺安眨了下眼,道:“会。” 二人一拍即合,黄木全拉开抽屉,从一堆纸里抽出张合同。 黄木全:“你有啥要求不?有就提,签了名儿可就没法改了。” 宁祺安拿过合同一字一字地看过去。 月薪3000……一月可带薪休假4日……一天8小时…… 宁祺安有要求吗?他可太满意了。 一个月3000,相当于一天就有100块,可以买20个鸡腿了。 他算数一向不错。 但仅限于简单的加减乘除。 饭店不可能因为妖局最后一条准则就完全偏向妖怪,黄木全特意指出几点,道:“永风是对妖怪友好,但如果妖怪在工作时暴露身份,有危害人类的行为,包括口头上的侮辱,我们都会将其开除。” 宁祺安点头,表示理解。 他接过钢笔,他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黄木全一看,写得还算工整,但三个字就写了十秒。 “原来是这个‘祺’啊,我还以为是‘其实’的‘其’,看不出来你爸妈还是个文化妖。” 黄木全咋舌感慨,哪像他,“木”是因为他从小就爱捡树枝玩,“全”就更好理解了,“犬”的谐音。 那张签名的合同重新被塞进抽屉,黄木全起身整理了下衬衫袖子,捞起办公椅上搭着的黑色马甲穿上,道:“走吧,我带你了解一下饭店。” “一楼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大堂里摆了一张张桌子,里头算是公共空间,大家各吃各的,桌与桌之间基本不会有交集……不过偶尔也会有包场一楼的客人,拿来办婚宴或满月酒之类的。 你平常待的地方就在一楼,具体要做什么到时候洛海棠,就你见过的那只孔雀,他们孔雀都喜欢以花来取名,他会教你。” 三楼没啥好看的,都是处理饭店大大小小事情的地方,黄木全直接带宁祺安去了二楼包厢。 二楼就雅趣多了,木头做的栏杆,外头是一大片湖,小半湖水上的荷叶在冬日依旧翠绿,甚至还有一小群粉嫩的荷花。 “冬天也能有荷花?” 黄木全扭头看去,直言道:“假的。” 宁祺安注意到湖水上有几只黑天鹅,黄木全也看到了,他睨了一眼,道:“这六只黑天鹅也是妖怪,他们就轻松很多了,一样3000块钱,他们只用变出原形来这游泳嬉闹就有了。” 黄木全短促笑了声,道:“不过到了冬天可就遭罪了,一游就是一整天不准上岸,不晓得他们冻不冻脚。” 宁祺安看了看黑天鹅们高贵优雅的身姿,谁能想到这背后的辛酸? 宁祺安身临其境地打了个寒颤。 还好自己是狐狸,不会游泳。 路上他们没碰见人,估计是因为现在不是饭点。黄木全去后勤拿了两套工服,是和他身上一样的服装。 宁祺安摸了摸单薄的料子,沉默片刻,真心实意地发问:“会不会冷了点。” 黄木全微微一笑,从其貌不扬的马甲里扣出了……一片暖宝宝。 “秘密武器。” 黄木全捏着暖宝宝一字一顿道,然后丢给宁祺安,道:“送你了,还能再用5小时呢。” 宁祺安:……我谢谢你哦。 但当他把暖宝宝贴进衣服里时,没多久,他就问:“你还有暖宝宝吗?” 黄木全脱下马甲翻了个面:“你要几个?” 宁祺安:“我可以选择要新的吗?” 黄木全:“啊,好吧。” 宁祺安:……你怎么看起来还挺失望? 黄木全穿好马甲,道:“暖宝宝免费不要钱,你需要时提前找后勤要就行。” 免费?那老板对妖怪好的,还怕员工冷着。 在湖里游泳的黑天鹅:哈?要不你抬头看看我? 当今社会人与人认识之后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加微信。 宁祺安和黄木全加了微信后,又和一楼的洛海棠加上了。 他看着微信列表可怜的三个人,满足地笑了。 加微信时他偶然瞥见黄木全的列表,直接将一整个屏幕都填满了甚至还要划几下才能到底。 “你以后也会有很多人微信的。” 黄木全当时是这么笑着道。 宁祺安觉得自己肯定能,不过应该还要好一段时间。 明天才是他正式上班的时间,今天被应聘成功,他决定奖励自己吃五个鸡腿。 虽然应聘没有难度,但总归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第5章 上班妖上班魂 套上饭店标配白衬衫黑马甲,宁祺安往门口一站就是兵。 他和洛海棠各自守着一边门,有客人来了就上前一步询问是否有预约,有就知会一下服务员带他们去对应的号码桌,没有就去前台问空桌,算不了什么难事。 “永风大饭店可是远近闻名高级饭店,当然要给客人宾至如归的感受。” 洛海棠如是说,他大半身子躲在门后,完美的避开外头吹来的风,直到有人来了才往旁边迈一步装装样子。 宁祺安学着他的样子,也躲在门后,直到有人来了才装装样子。 “你们咋了这是,躲门后干啥呢?” 下楼找前台拿资料的黄木全一脸奇怪的看着畏畏缩缩宛如老鼠的他俩,恍然大悟道:“你们在摸鱼吧。” “我可是孔雀,摸点鱼怎么了?” 面对黄木全的疑惑,洛海棠义正言辞道。 黄木全:“孔雀还吃鱼吗?” 洛海棠微微一笑,一个正步踢开,立正站好,完成了从老鼠到门神的进化。 宁祺安有模有样,正步踢开,永风大饭店里又多了一位门神。 黄木全:“……狐狸你别什么都学。” 得亏现在不是饭点没什么人,不然他都怕明天饭店上新闻。 “惊!永风大饭店的接待员竟然是精神病!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妖怪会得精神病吗?黄木全不知道,因为他没得过。 他拿资料拍了下洛海棠的头,道:“正经点,明天老板要来巡视,你可安分点。” 洛海棠敬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黄木全又拍了下他的头:“少看点电视剧吧,傻不拉叽的。” 说完他就拿资料上电梯了,对着他的背影,洛海棠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傻不拉叽的,好像你很聪明似的。” 那边洛海棠在扯鬼脸,这边宁祺安看似还活着其实也还活着,只是已经走神一段时间了。 老板? 黄木全声音不小,宁祺安也能听清。 能在人间开一个大饭店的妖怪,一定是厉害的妖怪。 宁祺安心想,不禁对这位妖怪老板产生好奇。 他朝洛海棠挤眉弄眼,用自以为很小声的声音问道:“我们老板……他是什么妖怪啊。” 洛海棠明艳的脸上泄露一丝笑容,就在宁祺安聚精会神的以为他要说出一个妖怪种类时……他把耳麦取出,然后掏了掏耳朵,很有礼貌的拿帕子擦了擦手没有直接弹到地上。 “这下好多了。” 洛海棠收回帕子,抬眸对上呆滞的宁祺安,道:“是人类哦,咱们老板是人类。” 闻言,宁祺安更呆滞了。 人类?不是猿猴吗?纯种人类?白途消息有误? 宁祺安:“哇哦,好特别哦。” 他回过神,迟疑道:“可为什么妖怪都来这里工作?” 宁祺安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人类面对这么多妖怪,他不怕吗? 他甚至看到了一名棕熊服务员,这个原身都深受人恐惧的动物,却被老板包容了。 洛海棠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小镜子,对着镜子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道:“我哪知道,黄狗也不告诉我们,反正老板不怕,我们也不和老板久处,干好分内之事就行哪需要知道那么多为什么。” 宁祺安张张嘴,欲言又止。 那……老板是怎么知道妖怪的存在的? 他没问,因为洛海棠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我可真好看。” 洛海棠一脸花痴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道:“也不知道未来会便宜哪个家伙。” 宁祺安嘴角抽搐,眼尖地发现外头有一行人过来,立马抬头挺胸,并提醒了下对镜子花痴的洛海棠。 “海棠,有客人来了。” 洛海棠当即合上小镜子,两指夹着往上一丢,四四方方的小镜子稳稳落入马甲口袋,技术之熟练,令宁祺安惊叹不已。 第6章 “欢迎光临永风大饭店,请问客人有预约吗?” 洛海棠特有眼力见的挑了个看起来是为首的男人问道。 “有,山海阁。” 山海阁是二楼的一间包厢名,男人摆摆手,洛海棠心领神会,笑容大方地退回去。对衣领上别着的小麦道:“山海阁的客人来了,小黑你去点单。” 耳朵里的耳麦夹杂着电流声传来一句“ok”。 男人显然是熟客,自己找到了电梯的位置。 今天是工作日,来吃饭的人不多,加上明天老板要来巡视,为了保证第二天的精神状态良好,宁祺安等人提前一个小时下班。 回去时他顺便绕了点路去买了五根鸡腿奖励自己工作一天。 虽然没来几次,但烧烤店老板已经记住他了。 毕竟谁会连续好几晚过来买五根鸡腿? 但这个小伙子会,所以老板感动,这可是对厨师来讲最大的认可。 “来,三个蜂蜜味两个微辣,你拿好。” 烧烤店老板凶悍的脸上硬是挤出抹和蔼可亲的笑,连手臂上狰狞的青龙都瞅得有几分憨厚可爱。 宁祺安已经安排好了,先吃一个蜂蜜味的再吃一个辣味,这样不会腻。 都说热的东西才好吃,特别是在冬天里最舒服,宁祺安刚拿到手就挑了个幸运腿开啃。 两个字:爽! 感叹号也算。 “哥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可以。” 宁祺安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没有任何生物不会喜欢赞美。特别是真诚的赞美,一句夸赞可以令人或妖开心一整天,而这只需要动动嘴就能完成。 回去后宁祺安洗了个澡,换上明天要穿的白村衫,“唰”地一下钻进被窝,然后掏出个从公司顺手拿来的暖宝宝贴在背上。 完美! 果然海棠哥说的没错,公司免费的东西就是好用。 为了紧跟时代潮流,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宁祺安拿出手机……开始刷小视频。 不一会儿被子里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 等他定好的闹钟,宁祺安极其克制地摁下熄屏键,关灯睡觉。 他可是一只自律的狐狸呢。 没多久,房间里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次日,宁祺安被闹钟敲醒沉睡的心灵,懵逼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走出家门被呼呼冷风拍了一巴掌,瞬间清醒。 又活过一天,万岁! 今天老板要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宁祺安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 比如他面前的红地毯,比如手上的礼炮,比如洛海棠白了一个度的脸。 “你的脸……” 宁祺安茫然了,不仅仅是他,连前台的两位小姐姐也白了一个度,眼睛似乎也变大了一点。 洛海棠一看他这样,“噗呲”笑出声,他道:“化妆你不知道吗?能让自己变得更好看的技术活儿。” 化妆?宁祺安隐约听过这词,好像是什么四大邪术之一,但看洛海棠的脸,又好像和他在视频上看过的换头术不太一样。 至少他还能认出洛海棠。 化妆这东西解释起来麻烦,趁时间还早,他直接亲自上手给宁祺安展示一番。 洛海棠捏着宁祺安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道:“你皮肤挺好,耐造。嗯眼睛也够亮,其它也挺协调的,上个口红腮红就ok了。” 宁祺安不懂:“ok?” 昨天他就听过这个词,但因为后来洛海棠在教他用耳麦联系人,一时就忘了问。 洛海棠:“英文,就‘可以’的意思。” 他笑了笑,补充道:“我也只会几句英文。” 洛海棠的头发很长,至少是宁祺安见过的男性里最长的了,差不多到胸膛那了。 似乎是嫌碍事,他的头发被扎起丢到背后,却因此时弯腰的动作又悄悄溜到前面。 宁祺安乖乖地任他摆布自己的脸,余光瞥见他的长头发,好奇道:“海棠哥你的头发为什么那么长?” 洛海棠头一甩,一直搁脖子挠痒的发丝被他甩回头发该待的位置:“笑话,这跟你问我孔雀的尾巴为什么那么长一样,我也不想啊,可剪了头我尾巴也会短一截,那将是个灾难。” 宁祺安还以为是什么潮流,敢情是雄性孔雀的无奈。 “行了,闭上你的小嘴巴我要给你涂口红了。” 宁祺安立刻闭嘴屏息。 他暂时还没有变鬼脸的打算。 “好了。” 没费太长时间,洛海棠一声令下,宁祺安立马张开嘴巴大口呼吸。 洛海棠:“?我没叫你憋气啊?” 宁祺安大喘气:“我害怕。” 洛海棠:“……第一次都这样。” 他把小镜子递给宁祺安,道:“瞅瞅,是不是气色好多了?之前你那小脸白的,看着就虚。” 这么说宁祺安可就不乐意了,当即反驳:“我不虚,那是吹风吹出来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男人不可以被说“虚”。 洛海棠没想到宁祺安还懂这个,笑了:“好,你不虚,黄狗虚。” 说黄狗黄狗到。 黄狗幽幽道:“孔雀,聊天呢,挺会摸鱼的啊,平时没少干吧。还不赶紧去门口守着,老板马上就到。” 洛海棠小声嘀咕:“狗叫人去看门,怪哉。” 黄木全:“谁说狗就一定要看门?请不要刻板印象谢谢。” 洛海棠震惊:“你听见了?” 黄木全额角微痛:“我不聋谢谢。” 他才不会说自己也干过看门的活。 玩笑归玩笑,洛海棠和宁祺安任劳任怨地守在门口,静候老板来临。 大约半小时后,一辆迈巴赫停靠,司机匆匆下车开门,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的身影出现,黑皮鞋一步一步踩着红地毯走来。 第6章 狐狸是关系户?! “老板好——” 宁祺安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男人目不斜视地点了下头,步伐不变。 老板看起来穿的不比他们多,宁祺安的目光隐蔽一扫,标准的西装外套加衬衫领带,还有几件小饰品,至于叫啥名宁祺安忘了。 老板也贴了暖宝宝吗? 宁祺安视线移动,认真寻找也没看见西装外套下可疑的长方形物体的轮廓。 他大为震惊:不愧是老板!一点也不怕冻。 殊不知其实西装外套可自动发热,属于高科技。 不过,宁祺安腹诽,老板还真是纯种人类耶,一点妖味儿都不带。 其实还是有一丢丢的,但只有像他这样嗅觉灵敏的妖怪才闻得出来,就是味太淡,闻不明白。 黄木全说老板喜欢低调,不要大张旗鼓地欢迎他来,所以饭店一切照旧,只有黄木全在门口接到老板后,落后一步一同上了电梯。 人一走,洛海棠便松了口气,挺直的腰背也弯出了个不明显的弧度。 他竖起个大拇指,道:“不愧是上市公司的boss,这气势就是强。” 宁祺安回想了下,道:“嗯,强。” 狐狸不是大型猛兽,但刚刚呢那名中年男人过来时,即便对方怎么注意他,却还是有种见到大型猛兽的压迫感,是与一楼那只傻乎乎的棕熊不一样的感觉。 而且,虽然只看见了一个侧脸,但那略微眼熟的面部线条,让他想起某个人。 一个只匆匆见过几眼的人类。 大概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气质很相像吧。 宁祺安拍拍脸,拉回自己发散的思绪。 有客人来了,他该工作了。 没去一楼打扰正在用餐的顾客,秦远上了三楼,黄木全推开最大那间房的门,里头已经站了三四人,见秦远来了,纷纷道:“秦总好。” 和其他员工不同,他们喊秦远为“秦总”,听说天秦集团的人都这么称呼他们boss的,听着比老板高大上一点,他们也这么叫老板,不得哄老板开心啊。 这是他们当中的一只马妖出的主意,他一贯会拍马屁。 只不过这回马妖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秦远一记眼刀过去,道:“饭店有一个夏总就够了,我不是。” 马妖用力拍了下大腿,这回是真拍马腿了,他赔笑道:“瞧我这鼻子,大抵是闻错了味,脑子一时恍惚喊错了,老板莫要挂心上,就当我放屁。” 秦时懒得计较,他坐在最中间的办公椅上,翻开一张张报表分析,不用那几只妖怪插话解释,他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良久,也就过去十来分钟,报表就被翻到底,秦远揉了揉太阳穴,闭目道:“下次弄成电子版的,别告诉我你们还没学会。” 一众妖怪:“……好的老板。” 妖杀的不是他们不会用电脑,而是某个妖最后关头忘保存了。; 众妖幽怨的视线集中在黄木全身上。 黄木全:……不好意思啊。 秦远不管底下一脸委屈的妖怪,手指敲了两下桌子,突然问道:“最近有妖怪入职吗?” 第7章 黄木全清咳一声,汇报道:“这个月我们只招了一只狐狸。” 随着时代越来越发达,妖怪们大多受不了人间快速的节奏,再加上现在人类对各方面的要求提高,这对刚入世一穷二白还没有学历宛如孤儿的妖怪越来越不友好,大多数妖怪在化出人形后都选择留在妖界,不踏入人间半步。 二十多年前人间的妖怪最多,但现在……一年到头,选择入世的妖怪寥寥无几。 狐狸? 听到这词,秦远眼睫微颤,他徐徐抬眸,道:“倒是稀奇。” 十五年前有一只雌性狐狸出了车祸,其丈夫也在半年后离世,自那以后,人间就极少再见狐妖。 巧的是,他还认识这一对狐狸夫妇,在他们的婚礼上。 秦远又开始想念一个人了,他缓缓吁出口气,交代了那几只不太聪明的妖怪几句,在黄木全的跟随下离开会议室。 坐电梯时,看见上头的数字变为了“2”,秦远忽而道:“告诉那群黑天鹅,天冷就不用勉强自己下湖,工资照发。” 黄木全闻言心底又是一片羡慕,他好想扒拉老板的裤腿说他也会游泳,可他不敢,只得道:“好的老板,我会吩咐下去的。” 老板对黑天鹅一向温和宽容,原因他知道,这也是他坐上如今这个位置的原因。 秦远没待太久,其实对于他而言,永风大饭店带来的利益微乎其微,比不上天秦带来的利益大,可他还是会每月来看一眼。 走上那个他都懒得喷的红地毯,耳边传来两道问好。 一声清悦,一声温润。 蓦然,他顿了顿脚步,偏头看去。 是一个少年人。 脸庞看起来尚显稚嫩,双眼明亮清透,疑似故人。 有点眼熟,长得好像一位故人。 黄木全他停了,小声道:“这就是新招的狐狸,咋啦老板?” 狐狸应该没惹老板吧?他还挺喜欢对方的,可别被老板裁了。 黄木全心里嘀咕。 秦远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我儿子了。” 秦远上下打量着宁祺安,道:“你叫什么名字?” 宁祺安疑惑不解,却还是保持着自己标准的微笑道:“我叫宁祺安。” 这个名字一出来,秦远似乎是回忆到什么了,语气里透着怀念:“哦,原来是你,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宁祺安:哈? 偷听的黄木全和洛海棠:卧槽!是关系户! 二妖瞬间两眼放光,控诉的眼神死死黏在宁祺安身上,仿佛要将他的脸盯出个洞。 真不够妖,还把我们当外妖看。 宁祺安硬着头皮顶着两道极具存在感的视线,道:“老板……您怎么可能抱过我呢?” 秦远十分肯定道:“我记得你的名字,还随妻参加你和你哥哥姐姐的满月酒,当时我抱了你,你在我怀里撒了泡尿,我记得很清楚。” 宁祺安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愿面对现实。 这种事就不用说啦,丢死狐狸啦! 偷听的黄木全和洛海棠眼神努力憋笑:在冷面无情老板怀里撒尿,那画面太美怎么想都很好笑哈哈哈哈哈。 宁祺安:你们嘴角的笑可以收一下吗?请不要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秦远端详了一番,道:“长得和你妈妈一模一样。” 这确实是,宁祺安和他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宁祺安对秦远露出不太标准的微笑,道:“是的呢。” 秦远“嗯”了声,回归正题,道出自己心里的一个想法:“你愿意和我帮我个忙吗?我可以给钱” 宁祺安神情一怔,道:“什么忙?” 秦远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微信上细说。” 别看他平常绷着张脸,其实只要不惹他,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现在遇到故人之子,哪怕对方在他怀里上过厕所,他心情也变得不错。 属于小雨转阴。 宁祺安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点开某个绿色的软件,道:“我扫您。” “滴——” 宁祺安成功加上老板微信,他改备注为“老板”,又露出标准的微笑道:“好了老板。” “叫‘秦叔’吧”,秦远似乎陷入了回忆,呢喃细语:“如果没发生那么多意外,你和嘻嘻或许会是竹马。” “嘻嘻”又是哪位? 宁祺安不明所以,却还是顺从喊道:“秦叔好。” 秦远回过神,应了声,他似乎还有事,加完微信后说了句“回聊”,大长腿一迈上了迈巴赫扬长而去。 宁祺安收回视线,被两个贴脸的头吓了一跳,他惊魂未定地急喘几口气,道:“吓死我了,你们干嘛?” 右边的洛海棠:“藏得够深啊你,还认识老板,我现在和你混好关系还来得及吗?” 宁祺安一脸麻木:“来不及,晚了。” 左边的黄木全:“你还在老板怀里撒尿,你好大的胆,做了我一直以来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宁祺安动了动眼皮:“这胆子借给你,你去。” 黄木全疯狂摇头:“谢邀,婉拒。” 插科打诨后,黄木全还要去整理下电子版报表,跑回他的三楼狗窝去了。宁祺安忽略洛海棠冲他手机挤眉弄眼的表情,趁没客人时放松下他快笑僵的脸蛋。 于是洛海棠呆滞的看着宁祺安快速撅嘴抿唇、然后扇自己一巴掌。 甚至一巴掌不够来两巴掌! 可能狐狸的皮要厚实一点吧…… 不理解,但尊重。 洛海棠恍恍惚惚地想,至少他不会扇自己两巴掌。 回去后,宁祺安看着老板黑天鹅的头像,小心翼翼地发了条信息过去。 [狐狸不吃梨:秦叔,你要和我帮什么忙啊?] 大约半刻钟,在宁祺安刷小视频时手机屏幕上方弹出条信息。 [老板:你应该猜到了,我的妻子是只黑天鹅。] 正在刷视频的宁祺安:我什么时候知道了? 紧接着,宁祺安聪明的小脑袋瓜一转,旋即恍然大悟。 对哦,人和妖是可以在一起的,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秦叔一只人类竟然知道妖怪的存在。 宁祺安面不改色地回复。 [狐狸不吃梨:是的,我知道。] [老板:所以我们的孩子是人类和妖怪的爱的结晶。] [狐狸不吃梨:嗯,我知道。] 后代就后代,为啥人类都喜欢称呼后代为“爱的结晶”,是这样会好听一点吗? 没给宁祺安吐槽的时间,秦远下一条信息就弹出来了。 [老板: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妖怪。] 意思就是秦叔儿子不知道自己还有一半妖怪的血脉。 正常……就怪了。 第7章 人类不懂狐言狐语 什么!还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父母的血脉吗?他都知道自己爸妈是狐狸。 这对父母可真不负责。 [狐狸不吃梨:是担心孩子接受不了吗?] [老板:不是,他还没懂事的时候,他母亲就去世了。] 宁祺安:我可真该死啊。 他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羞愧。 [狐狸不吃梨:那秦叔想让我怎么做呢?] 羞愧过后,他缓慢地敲下疑问。 那边直接跳出一个语音通话。 片刻后,宁祺安挂断语音通话,倒进了如云朵般床铺,只觉得几分飘忽。 他回想起秦远提出了的计划,竟还有点认同。 行叭,只是出卖一下肉体,请爸爸妈妈在天之灵不要嫌弃。 还没等他问完爸妈的意见,秦远就发来条转账。 对着那条橙色长方形条,宁祺安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手指虚虚数过。 “我滴天啊,4个‘0'是多少钱?” 回顾妖局的数学教程,宁祺安得出了一个数字。 “八万?!” 打字的手都有些颤抖,他问道。 [狐狸不吃梨:这是报酬吗?] [老板:见面礼,有点少,你别嫌弃,今天额度用完了。] 大户人家果然不一样,见面礼都比他一个月工资还要多个几十倍。 他自动忽略后面几个字,怕打击太大。 宁祺安立马表率,抱紧大腿。 [狐狸不吃梨:感谢秦叔,保证完成任务!] 等了十多分钟,秦远没回,激动的心情平缓下来,他给手机充上电,将原先的备注从“老板”改为“秦叔”。 翻了个身把第二天的闹钟关了,明天下午秦远会派人来接,永风大饭店也暂时不用去了,想着微信里的余额,宁祺安美滋滋地打了个哈欠,被子一盖灯一关,睡醒又是条精神好狐。 “滴——指纹认证成功,欢迎回家。” 电子音响起后,随着一道开锁声,厚重的大门自动打开,秦绥禧踩掉皮鞋,换上一旁的毛拖鞋,进门回家。 第8章 随手扯掉束缚一整天的领带,又解开两粒扣子,方才顿感能正常呼吸。 秦绥禧往玻璃杯倒满温水,半阖眼帘饮下。 人一天要喝八杯水,他忙活了一天,还差两杯呢。 玻璃杯缓缓见底,嘴里的水还没进肚,余光忽而瞥见左下角有什么红棕色的东西,秦绥禧一惊,维护住了霸总的尊严仓皇把水咽下去,好歹是没吐出来。 吓死人了,还以为有鬼呢。 他轻踢那团红棕色的东西,皱眉道:“一边玩去,卖萌也没用。” 那东西不走,蹲坐在脚边,仰着个头拼命展示那双卡姿兰大眼睛,轻轻叫唤着。 这是一只狐狸。 一只他老爹莫名其妙养的还莫名其妙送到他这养着,还美名其曰互相熟悉增加感情的狐狸。 一只狐狸能叠加这么多buff,秦绥禧还是第一次见。 老爹没说名儿,秦绥禧也懒得起,就喊它“狐狸”,所幸这狐狸瞧着也通人性,听“狐狸”二字狐狸就来,只是每次过来都拉着个脸,仿佛欠它几百万似乎的。 宁祺安:可不得有灵性吗?还有,他没有名字的吗为什么总叫他狐狸?难道他以后喊秦绥安也喊“喂,人类”吗?听听这像话吗? 所有的吐槽都变成了一声包含太多情绪的“嗷”,结果那人还以为他在卖萌。 宁祺安:靠背哦。 这话还是他跟洛海棠学的。 回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光,那衣服,那氛围感,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面。 刚开始被秦叔送到秦绥安手上时,再次见到对方,他盯着秦绥禧的脸发楞,暗道“这么巧”。 经过一天的相处后,宁祺安无比深刻的认识到“人不可貌相”的意思。 什么叫做“卖萌也没用”?他卖萌了吗他这不是在控诉吗? 再比如现在,秦绥禧准备去洗澡了,洗澡前还不忘拎起宁祺安的后颈,摸了把他光滑油亮的毛发,嘀咕道:“还听厚实。” 秦绥安的手从背后慢慢往前,五指插进雪白的毛发,一路往下……他碰到了两个小铃铛。 宁祺安惊慌失措:你摸哪呢死变态快放开我! “原来是公的。” 秦绥禧丢下这一句话,满足了宁祺安的愿望,把拼命挣扎的宁祺安丢到阳台,然后门一关,独留被摸了铃铛还得在寒风中度过漫长一夜的他。 宁祺安:……钱难挣人难伺候。 他熟练地在角落盘身趴下。 行,没有床他拿脚当床,没有被子他还有尾巴,一、点、都、不、冷! 宁祺安自我催眠,头埋进尾巴里,这两天他都是这么过的。 没事哒没事哒,熬一熬就过去啦。 等到时候他也要让秦绥禧搁外边睡一晚。 宁祺安冷哼一声,勉勉强强进入梦乡,梦里他高大威武,白天可怜的人类蹲坐在他脚边给他按摩,到了夜晚他就把人关阳台,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刷小视频。 啊——真是美好的生活。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宁祺安怒视碗里还带着血丝的牛肉,又看了眼坐在餐桌上优雅地用刀叉切下一块水煮鸡胸肉的秦绥禧,愤怒了。 “我要吃熟的!我最讨厌是吃生的食物,还是带了血丝的!” 宁祺安打出生起,从父母到哥哥姐姐,吃的食物都是经过烹饪才上桌的,从来没有啃过生食,这要他怎么下嘴啊? 千言万语化作几声狐狸叫,秦绥安放下手里的刀叉,看了眼动都没动过的牛肉,道:“进口的澳洲牛扒都不吃,你真挑食。” 宁祺安无能狂叫:“我吃,我吃!你倒是煮熟给我啊!连我妈妈都没喂我吃生肉!” 见沟通无效,宁祺安拿出了他的生存之技。 只见红棕色的狐狸半蹲身子,后脚一蹬跃上餐桌,以迅雷不及之势奔向那一小块水煮鸡胸肉。 可惜,同样的当秦绥禧不会再上第二次,昨天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今日他定要杜绝狐狸的这个恶习。 他反手拿起装鸡胸肉的碟子举过头顶,垂眸看着炸毛的狐狸,单手拎起狐狸的后脖颈丢下去。 “再上桌就绝育。” 绝育…… 宁祺安秒怂。 多么可怕的词啊,人类是怎么发明出这项技术的? 宁祺安打了个哆嗦,用尾巴挡住自己的下半身。 “很好。” 见状,秦绥禧眼底浮现抹笑意,他一边悠哉悠哉地吃完碟子里最后一片青菜叶,一边掏出手机搜索,不一会儿就跳出了答案,五花八门的,秦绥禧随意浏览了下,心里大概有数了。 狐狸喜欢吃鸟类和老鼠。 他是不可能喂老鼠的,只有前者他还能接受。 秦绥禧若有所思看着碟里的鸡胸肉,明悟了。 原来是喜欢吃鸡肉啊,明天他就给狐狸准备鸡肉。 从锅里端出另一碟水煮鸡胸肉,连碟子带肉放到宁祺安面前,秦绥禧收拾了下餐桌,整理下着装,去公司了。 宁祺安眼眶含泪埋头大吃:太好了这家伙终于吃对药了,就是这肉怎么这么淡啊。 每天自律吃减脂餐附带晨跑健身的秦绥禧:鼻子好痒好像要打喷嚏了。 哎,给他憋回去了。 “小秦总早上好,股东们已经在会议室了,秦总也在。您第一次参与股东会,这是各个股东的股份占比等信息,请您过目。” 天秦两大秘书之一的陈秘书已经将各股东的信息整理好递给他了。秦绥禧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边走边打开看各股东信息。 到了会议室门口,秦绥禧也大致看得差不多了,门口候着的一人老远就看到他,提前开了门。 会议室已经坐满了好几位聪明绝顶胸怀宽广的股东,只剩他年芳五十还英俊潇洒的老爹旁还有个位置。 秦绥禧自觉摆出张笑脸,含笑路过那群同样含笑的股东们,在唯一的位置坐下。 “今天你差点迟到,理由。” 秦远目不斜视,面上端着是冷若冰霜,实则声音小了好几个度。 秦绥禧微笑道:“您的狐狸到了叛逆期。” 秦远微微蹙眉:“叛逆期?不应该,他早过了那个年纪。” “哦,忘了说。”秦远想起什么似的,道:“他吃熟食,还有,对他好点,当人看。” 难怪喂狐狸不吃肉,敢情是嘴巴被养刁了。 还要当人看,懂了,明天他就和狐狸拜把子,结为异种兄弟。 秦绥禧的笑容里有着四分无奈三分讥笑三分冷漠,他道:“好的。” 秦远睨了他一眼,道:“正常点,否则你最后一张银行卡也停了。” 被拿捏住命脉,秦绥禧嘴角一收,瞬间变为秦家专属的面无表情。 哈哈,不懂了吧,这就是小秦总的无奈。 在小秦总还不是小秦总的时候,他可是风靡各个酒吧的秦公子呢。谁料一朝事变,他从秦公子变成了小秦总,银行卡受限,被抓去接手公司,从此他封心锁爱,学会了秦家一贯的冷漠。 真是世事无常啊。 秦绥禧默默地想。 小腿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踢他,秦远压着嗓子道:“叫人。” 原来是他老爹的脚。 秦绥禧冷漠地看向左手边的一位股东,道:“楚总好。” 楚总脸上笑容僵硬。 他哪里惹到小秦总了吗?怎么眼神像是要杀了我一样? 小腿上又受到一击,秦绥禧心领神会,嘴角拉扯出十分真诚的笑,重新对回忆往生的楚总道:“楚总好,以后请多指教。” 楚总:怎么雨转晴了? 他摸了摸聪明绝顶的头,不小心摸下来根头发,让本就不多的头发雪上加霜。但他没注意到,笑道:“哪里的话,今日一见,绥禧还真是一表人才啊,想当初你才那么点大,我还抱过你呢。” 秦绥禧盯着他肩膀上那根毫不起眼的头发,心不在焉道:“是吗?好巧。” 秦远:怎么感觉这话有点耳熟? 也不是所有股东都抱过秦绥禧,大家和睦友好地认识后,就正式开始会议。 谈到正事,秦绥禧收了心,认认真真地听完陈秘书的汇报,就是肚子有点饿,毕竟他还有一半早餐没吃。 两小时后,会议接近尾声,当着所有股东的面,秦远将一项业务交给他。 “让小李跟着你,去看一下这块地。” 秦绥禧看着墙壁上投影出来的沙滩与大海,应道:“好,知道了。” 第8章 狐狸的狗窝 明天就要奉命出差,秦远大手一挥,允许秦绥禧提前回去收拾行李。 拒绝司机的接送,他坐进驾驶位,车门一关,扯下领带随手丢到旁边,秦绥禧如释重负地吁出口气。 正当他启动车子时,一道抒情歌声响起。 是他的电话铃声。 掏出手机一看,上头的备注是任幸。 第9章 不愧是任幸,有够任性的,要是再晚一步,他就上路了,接不了电话。 因为交警不建议。 霸总也要遵守交通规则,秦绥禧打开车内暖气,慢悠悠地接通电话。电流声带来一句吊儿郎当的问候:“哈哈,最近怎么都不来酒吧玩啦?哦,我忘了,你现在可是小秦总,来不了哈哈哈……” “任幸”,秦绥禧声音低沉,语气不详:“再哈哈,我就让你变成笑话。” 那边背景吵闹,能听见风声疾啸,估摸是坐在副驾给人带着兜风。 任幸闻言,立马改口:“好的嘻嘻。” 有点害怕,但不多。 秦绥禧:……骂不了,他小名真叫嘻嘻。 任幸看着不着调,确实实打实的要比秦绥禧大个一岁,算他表哥。 表哥喊表弟小名很正常,但从任幸嘴里出来,秦绥禧觉得这对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高冷霸总形象不好。 但辈分确实在那。 可霸总怎么会受限于人呢? 秦霸总淡道:“听说姑姑刚收购的一家小公司还差个负责人,你有没有兴趣?” 霸总会威胁人。 任幸当即喊道:“绥禧,秦哥,爷!” 秦绥:“后面两个我可当不起,怕折寿。” 左右也没人看见,他顺手解下一粒衬衫扣,连上蓝牙,任幸的声音从手机里转至整个车子,秦绥禧重新启动车子,汽车启动时带来微微震感。 “你有什么事吗?我要开车了。” 他想早点吃饭,请的阿姨已经发信息说还有二十分钟就可以开饭了。 任幸刚被威胁了一下,效果持续时间还在,他语速极快道:“今晚醉月来赏个脸?咱们已经一个月没聚了,你那群狐朋狗友可想你了。” 狐朋狗友里肯定包含了任幸,但他显然没有自知之明,总喜欢把自己区分开来。 这么一说,秦绥禧也想到了那三四个人,虽然都不是什么聪明的家伙,但都是好人。 左右他今晚有空,趁着出差久违地放纵一下,就当作对自己累死累活一个月的奖赏。 “滴——指纹认证成功,欢迎回家。” 熟悉的电子女音响过,一开门,秦绥禧就闻到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饭菜香,和一只撞到他脚上的狐狸。 秦绥禧以为狐狸想溜出去玩,熟练地提起它换鞋进屋,做完这一切才把它放回地上。 “敢出去就绝育。” 秦霸总威胁道。 宁祺安目瞪口呆:谁想出去我这是在迎接你回来啊!还有,能不能别提绝育这两个字啊啊啊! 宁祺安觉得秦绥禧和他的脑回路从来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家里开了暖气,外套就显得没那么必要了,秦绥禧脱了衣服,刚巧刘姨做好饭了,她笑着喊秦绥禧过来吃饭:“秦先生好,饭已经做好了,快趁热吃。” 秦绥禧“嗯”了声,目光落到盯着饭菜流口水的狐狸身上,道:“多添一副碗筷……还是碟子吧,夹点给它吃。” 宁祺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连忙抖了抖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凑到秦绥禧脚边。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终于吃对药了? 秦绥禧这回脑电波可算是接上了,他竟然完全对上宁祺安的狐狸叫,道:“没听错,以后你跟我吃一样的。” 感动苍天啊! 宁祺安快流泪了,秦绥禧可算是懂事了,他的苦日子要结束了! 刘姨刚把碟子放下,宁祺安就迫不及待地冲上去埋头苦吃。 这!简直是人间美味啊!他从未吃过如此丰盛的饭,狐生圆满了。 宁祺安决定,等干完这单后,他一定要去刘姨家蹭口饭吃。 有这手艺,难怪刘姨会如此自信地邀请他去蹭饭。 刘姨慈祥地摸了把他的脑袋,道:“虽然不知道狐狸为什么要吃人的食物,不过看你这么喜欢,我就欢喜。” 宁祺安泪眼婆娑,空出点时间蹭了蹭刘姨的手,撒娇般地叫了声。 这才是撒娇,之前那些是控诉。 秦绥禧夹菜的动作一顿。 好奇怪,怎么好像听到什么人在说话?但现在家里只有刘姨就再无其他人了。 好像之前也能听见什么人在说话,但具体说的是什么,想仔细听却又听不见了。 估计是被工作摧残的,干活哪有不疯的。 秦绥禧安下心,不再思考这事。 盘子放进洗碗机,刘姨也离开了。秦绥禧看着舔毛的狐狸,喃喃出语:“当人养的话,是不是不能睡外边了?” 宁祺安舔毛的动作一顿,旋即猛地抬头,双眼放光:什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他竟然有人性了! 难道是有高人指点? 除了这点,宁祺安想不到其他可能。 高人!请受狐狸一拜! 远在天秦集团的秦远滑鼠标的动作一顿。 怎么感觉冥明中好像有谁在叫他? 秦远叫来他最可靠的陈秘书,吩咐道:“买一套……狗窝,给嘻嘻送去。” 秦远顿了顿,补充道:“大一点的。” 陈秘书不明所以,但还是微笑点头:“好的秦总。” 靠谱的陈秘书以火箭般的速度买了个超大号狗窝安排人送到秦绥禧家。 超大号狗窝,藏獒都睡得下,这绝对够大了。 秦绥禧一洗完澡出来就听到了门口的敲门声,胡乱扯块毛巾擦了下湿漉漉的头发,他穿着居家的浴袍开了门。 门外是陈秘书的笑脸,他侧身空出一片空间露出背后一坨被蛇皮袋打包好的不明包裹。 “小秦总下午好”,陈秘书先是问好,随后解释道:“这是秦总吩咐我送您的狗窝,需要我搬进去吗?” 秦绥禧神情空白:“狗窝?什么狗窝?我没养狗。” 陈秘书的视线移到底下同样目瞪口呆地宁祺安身上,他推了推金框眼镜,笑道:“应当是给这位准备的。” 他说话一贯有礼貌,不管是对象是不是人。 被点到的宁祺安和秦绥禧一个抬头一个低头,特别有默契地对视上,一人一狐的眼里俱是不可置信,然后齐齐放回陈秘书身上。 很快,宁祺安最先反应过来,他倏忽窜出门围着蛇皮袋打转,惊喜的发现这个狗窝竟然有他五倍大! 幸福的日子来得太突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拼命摇晃,爪子拍着蛇皮袋,肉眼可见的兴奋。 搬搬搬让秦绥禧搬进去!恩人你进去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水! 最后还是陈秘书把超大号狗窝搬进屋,秦绥禧倒的水,而口出狂言的宁祺安在狗窝里打滚。 秦绥禧一言难尽地看着占据客厅一大角的黄白色狗窝,狗窝里还有一只红棕色的生物在东南西北的乱滚,短促尖锐的狐狸叫像极了人类的狂笑。 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不懂,但尊重。 陈秘书完成任务,一推眼镜边,在宁祺安感激不尽的注视下华丽退场。 宁祺安挥了挥爪子:常来啊恩人。 有了超大号狗窝,宁祺安可就完全闭窝不出了。 陈秘书选的位置实在是好,阳光刚好能照进一半。宁祺安懒洋洋趴在那里晒太阳,加上地暖的双重保障,别提有多舒服了。 狐狸躺在一看就很暖和的窝上打了个哈欠,红棕色的毛发在阳光下变得一缕缕的金丝,折射出小小的光点。这画面实在太温馨,以至于换好衣服出来的秦绥禧都愣了瞬。 他走过去,伸手抚摸狐狸脊背上的毛发,经过阳光的照耀和狐狸本身的体温,触及时入手的温度是恰当好处温暖。 狐狸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旋即阖上,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单独懒得理会。 秦绥禧的视线落到那对悄悄抖动的狐耳上,有些好笑地狠狠揉了把狐狸头,果不其然,他得到了一只狐狸的鄙视。 大抵是平常狐狸表现的实在是太通灵行,秦绥禧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交代自己要离开几天的缘由。 “我明天要出差两天,陈秘书,就今天送东西的那人会来照顾你。” 狐狸无动于衷,好似没听见,秦绥禧可不贯着他,猛戳了下装睡的狐狸,摁得下巴都陷进垫子,未等狐狸反抗挠人,他坐上沙发。 离和任幸约好的时间还有三四个小时,秦绥禧有些无聊,他打开电视,挑了个评分较高的电影看。 明知狐狸是在装睡,他还是把电视音量调小几个度,遥控器潇洒一丢,他倒在沙发,姿态放松。 电影讲的是什么意思秦绥禧到最后都没看明白,随便在手机上找了个小游戏玩一玩打发时间,小游戏里充满童趣的背景音乐从电影中间一直响到结尾。反倒是本来装睡的小东西精神抖擞,蹦到沙发上占据一边有滋有味地看完整部电影。 看他那目不转睛的样,秦绥禧有点想让这只狐狸写篇观后感出来,这样也不枉费他难得打开电视了。 第10章 等时间差不多了,秦绥禧拿起玄关上的车钥匙,手指卡进银环上转了两圈,他垂眸看跟着到玄关的狐狸,俯身,拇指与小指刚好抵住两只耳朵,宽大的手掌底下是柔软的毛发。 “在家等我回来。” “砰——” 厚重的大门关上,隔绝了二者的目光。 第9章 包间里的小苹果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一只独守家门的狐狸。 宠物只能守着房子等主人回家,自娱自乐又或是孤寂无聊,好可怜。 秦绥禧决定买个宠物玩具回家。 一墙之隔,被定义为“可怜”的宁祺安大大咧咧的霸占了沙发,叼着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了他感兴趣的频道——动物世界。 还是讲北极狐的。 那会儿秦绥禧找电影时他就注意到了,虽然电影很好看,但他可是狐狸呀,狐狸当然要看狐狸呀。 茶几上的玻璃杯还剩一大半水,宁祺安有点口渴,他自动忽略阳台外的装水的碗,也不嫌弃玻璃杯是秦绥禧用过的,直接上嘴舔下几下杯子里的水。 阳台太冷,他可不想为了口水出去。 电视上的画面紧紧跟随一只雪白的北极狐,宁祺安看得有些意动。 瞧那光滑的皮毛,那健壮的身体,那矫捷的捕猎动作,一看就是他的梦中情狐! 宁祺安对电视上的白色狐狸一见钟情。 北极他知道,是一片离这很远还很冷的地方。不过钱能解决一切困难,等他完成老板的任务,他就要去北极,找她! 蹲坐在沙发上的狐狸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痴笑,尾巴左右甩动一旁竖着的抱枕拍倒,电视里头的男音还在一一解说。 “这是一只栖息在北极苔原的雄性北极狐,它刚离开父母的庇护……” 雄性?! 宁祺安表情僵硬。 “咔嚓——” 是心碎裂的声音,因为他一见钟情的狐狸是只雄性,雄性与雄性之间是没有结局的。 刚心动上就失恋了是什么滋味? 宁祺安哭丧着脸,无法接受自己的喜欢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他一气之下,切换了个频道。 去他的动物世界,欺骗他感情! 屏幕跳转,这回不是什么动物世界了,而是一部新上映的连载电视剧。宁祺安看了看剧名,对此有点印象,洛海棠在休息时间看过几次,还安利给了他。 点到便是缘分,宁祺安懒得找电影看,一爪定下,决定浅浅看一下。 说起来他的手机还在福馨小区没带出来,不知道那几只妖都过得怎么样了? 恰好秦绥禧要出差两天,趁这两天他回去拿一下手机,顺便出去溜溜自己,赶在陈秘书过来之前回来就行。 将未来两天的时间安排好,宁祺安因失恋而低迷的心情都变得明朗点了。 这个差来得真及时。 “秦哥,好久不见,我敬你一杯。” 秦绥禧半举杯子与身旁的一个黄毛碰了碰,斑斓灯光如潮涌来,将包间切割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碎片。 酒杯里的液体在昏暗的环境下看不出颜色,等蓝紫金另外三个颜色的毛主动上前碰完杯后,秦绥禧半眯眼饮下口酒水。 “禧啊”,一只搭上秦绥禧肩膀,一名俊秀的青年和他空掉的酒杯一碰,道:“这儿又没外人,你装什么高冷啊?” 任幸笑道:“哥几个还不知道你的本性吗?” 秦绥禧面无表情道:“不能松懈。” 他怕一松懈苦练一个月的铁面无情神功就毁了,届时他那有点毛病的霸道总裁老爹就要说他没个正形。 为什么霸总一定要冷漠霸道? 秦绥禧不懂。 任幸悻悻然,道:“这难道是秦家继承人必备要求吗?还好我爸和我哥没这野心,我可不想我家里人变成你们这种半疯半有病的冰渣。” 秦绥禧:“缪赞。” 他十分认可任幸的看法。 并决定等他掌握整个天秦集团后,踹了他爹掌握经济命脉,去当一个热情似火的霸总。 任幸可不清楚秦绥禧心里的大计,他轻踢最开始向秦绥禧敬酒的黄毛,问道:“你最近在追的林家小姐,情况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黄毛就激动,他抓了抓头发苦恼道:“我和茜茜早就两情相悦了,上次还带我去见了父母,只是她爹一见着我就让我滚,连礼都给我丢出去了。” 任幸的视线在他的头上一扫而过:“或许换个发色就好了。” 黄毛一拍大腿,道:“我也觉得是发色的问题,他们老一辈不是都喜欢那种喜庆的颜色吗?明儿我就把这玩意儿染成红的,绝对招人喜欢。” 秦绥禧没憋住,咳嗽一声。 孺子不可教也,这小子绝对连门都踏不进。 任幸无语举杯隔空一对:“……祝你好运。” 黄毛回道:“借幸哥吉言。” 黄蓝紫金四人顶着头亮眼的头发在包厢里摇骰子玩游戏,显得另外两个黑毛格格不入。 婉拒他们的邀请,对面电视里头播放的歌词,任幸忽而侧头道:“哎,醉月经理听说你来了,特意问我要不要点几个小男孩来陪你呢。” 秦绥禧拧眉,道:“不要。” 他是喜欢男人不错,但不是什么男人都能下手的。 说实话至今为止,他都还没遇过一个心动的人。 亲密的事只有亲密的关系才能做,秦绥禧是这个态度。 任幸早知道这个答案,他打了个响指,道:“那我点几个小姑娘来跳舞怎么样?” 说完他看秦绥禧还是皱着张脸,笑劝道:“我挑选过的,都是清白懂事的姑娘,家中有困难才来干这事的,总要给人家赚钱的机会吧。” 闻言,秦绥禧方才松口:“可以。” “得嘞”,任幸一个电话过去,不一会儿,就有三位穿厚外套的年轻女孩敲响了门,正在玩飞行棋的紫毛开门时一愣,扭头问道:“谁点的人啊?” 任幸举手:“我,让她们进来吧。” 紫毛“哦”了声,道:“最后进来的带门。” 然后跑去下他的飞行棋了。 笑话,只差最后一个旗子他就赢了,那几个辣眼的毛都得输。 三名俏生生的小姑娘一脸迷茫的看着角落玩飞行棋的四人,又看向座上气场强大的两人,瞬间明白谁才是要服侍的人。 女孩们深吸口气,刚要退下外套,任幸就阻止了她们的动作,道:“穿着穿着,跳几个舞来瞧瞧。” 跳舞她们会,但跳什么舞呢? 三人对视一眼,最终由其中一名看起来较大的问道:“客人想看什么舞?” 任幸将这个问题抛给秦绥禧:“什么舞?” 他的声音不大,在密闭的包间里格外清晰。 三名女孩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秦绥禧。 秦绥禧半抬眸看了看她们,即便灯光昏暗,女孩们却依旧感受到那强大的气势和淡漠的眼神,仿佛她们的存在对他而言只是几粒细小的尘沙。 厚外套也藏不住她们快跃出胸膛的心跳,直到,男人薄唇轻启,道:“江南style会吗?” 三人:哈? 什么鬼?江南style?是她知道那个吗? 同时,另一边玩飞行棋的四人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和这边的一道笑声重合在一起,两边相结合,令人感觉像是进了疯人院。 任幸笑弯了腰,上气不接下气道:“江南style……亏你想的出,你该不会只知道这个舞吧?” 秦绥禧默了默,点头。 任幸竖起大拇指:“太6了,还得是你。” 他挥挥手指,道:“就跳这个吧,再来首小苹果。” “那边的……彩虹小分队”,任幸任性地编了个组名,道:“来一个去点歌。” 彩虹小分队的蓝毛自觉去点了那首火遍大江南北的歌,紫毛完美赢了这一局飞行棋的胜利,他笑眼眯眯地打开微信收款码,另外三个彩毛不情不愿地扫码付钱。 太赚了,出来玩一趟,净赚三千块。 紫毛内心狂喜,死皮赖脸地拒绝下一盘的邀请。 是以等那道熟悉的音乐从音响出来时,客人们都坐上了沙发。 真跳这个啊? 三双美目里满是一片茫然和不可置信。 这件包厢客人的口味都这么奇葩的吗?亏她们来之前经理还明里暗里暗示她们主动一点,可现在…… 更本主动不了一点,因为他们之间有代沟。 屏幕里的那个男人已经动起来了,顶着六道视线,三名女孩僵着张笑脸硬着头皮,跳动起不符合她们身上衣服的舞蹈。 好社死啊,这世界终究还是癫了吗? 一舞完毕,彩虹小分队极给面子的鼓掌。 女孩们:听我说谢谢你。 很快,下一首魔曲紧跟上场。 “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 第11章 女孩们麻木地摇动,一头秀发飞舞,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变成一道道有节奏的打拍。任幸的笑声就没停过,秦绥禧看似再喝酒,实则杯子里的酒水一滴也没少,嘴角的笑藏在杯后扬了几分钟都没落下。 正当歌舞到了高潮部分,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金毛去开了门,门外是一位清瘦的男孩。 他以为是任幸又点了名男孩来跳舞,没问什么,直接放人进去。 男孩原本怯生生的神情在看到包厢间中间生无可恋的三名女子后瞬间愣住,耳边是熟悉到仿佛刻进dna的曲子,他微微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不好意思,我走错包间了。” 不太可能吧,那位的品味绝不会如此奇怪,那一定是走错包间了。 男孩在心底否定。 临走前男孩回头想看清是何人在此疯癫,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主座上饮酒的俊美男人,刚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来。 靠,还真是秦公子,他没走错。 他之前见过秦公子,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他绝不会忘记。 金毛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你不是走错了吗?怎么还不离开?” 男孩咬唇道:“没走错,就是这。” 包间顶部各处的氛围灯编织了一张光影网,仿佛将人拉入一场虚实不定的梦境。 黑皮沙发中间穿酒红色衬衫的男人捏着细细的酒杯柄摇晃,姿态懒散随意,嘴角似乎含了抹笑,可光线太暗看不真切。这种朦胧神秘的气质,反而更吸引人注意。 没人在意包间里多出的一人,乐声依旧,舞者摇摆身姿,男孩自动忽略那魔性的音乐,目光紧紧盯着秦绥禧。 天秦集团的继承人,如果能入了他的眼,未来就不愁了。 飞黄腾达,只看今晚。 男孩抿唇,他自持容貌不差,偶然偷听到经理的话,心里头起了点想法,是背着人悄悄过来的。 秦绥禧是个同,这是他亲口承认的。 男孩吐出口气,摆出对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的清纯笑容,缓慢踱步上前。 视线一角突然出现道人影,秦绥禧下意识看去。 是一个男的。 一个嘟着嘴看着好别扭的男的。 秦绥禧撇头道:“你点的一小屁孩?” 任幸嘴角还残留着傻笑,视线恋恋不舍的从生无可恋的女孩们中抽身,疑惑地“啊”了声。 秦绥禧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任幸终于清醒过来,他看着多出来的人,道:“不是啊,你都不要我干嘛点。” 说完,他皱起眉头,随后幸灾乐祸道:“不会又是哪个妄想爬你枝头的人吧?啧,我说你当初就不该跟那谁家千金说你喜欢男的,结果现在,嘻嘻,来找你的都是男的啦。” 任幸觉得秦绥禧这个名字起得实在好,即可以喊他,也可以表达自己的笑声,就是可怜嘻嘻看起来不是很嘻嘻。 嘻嘻面无表情地捏紧的酒杯。 当初那位苏家千金一看就是被家里人宠坏了,在宴会上一见到秦绥禧,就蛮横无理地表示她对秦绥禧一见钟情,在被对方纠缠到烦不胜烦时,秦绥禧为了摆脱,直接道出自己的性取向。他说完就帅气地扭头离开,结果第二天整个圈子都知晓他喜欢男的。 之后他每回去玩,都有人会自作主张地点两男孩上来。 秦绥禧从来不会去碰他们,也不是嫌弃什么干不干净,他只觉得对皮囊的痴迷和冲动上头,是一种对爱情的不忠,与是否单身无关。 但这也架不住有一些人有贪念,妄想攀上高枝变凤……不对,变蛟龙。 男孩不聋,他听见任幸那一声嘲讽的“啧”,产生了的退缩之意,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万一呢?万一秦大公子就喜欢他这种的呢?到现在都没把他赶出去,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默许吗? 人都喜欢抱有侥幸心理,是以这个世上的赌徒不少。 男孩凑到秦绥禧腿边跪下,脸颊小心翼翼往下,在快要贴上秦绥禧大腿时,他的动作被一个冰凉的物体挡住。 是酒杯的底部。 酒杯圆形底座勾住了男孩的下巴,秦绥禧低首看着跪在腿边的人,神情冷淡。 从男孩的视角看去,刚好能看见对方坚毅流畅的下颔线和一张淡薄的唇。离得近,他闻到了一股低调好闻的木质气味,与周遭的酒气一起,温柔又强势的钻进鼻孔,顺着鼻腔一路直达大脑,将他的理智搅得一塌糊涂。 “秦少爷……您还记得我吗?” 心跳逐渐加速,男孩眼底只剩下秦绥禧一人。 秦绥禧用酒杯底座提了提男孩的下巴,道:“起来,别跪着。” 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爱搞封建那一套。 男孩恍恍惚惚地站起,看着秦绥禧的脸,良久,他回过神,眼里爆发出亮光。 他这是……被看上了? 勉强收拾了点激动的心情,男孩努力瞪大眼睛,摆出幅脆弱懵懂的表情,夹着嗓子喊道:“秦公子……” 第10章 狐狸才不玩玩偶 “闭嘴”,秦绥禧止住他的话,衬衫底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道:“好好说话。” 男孩闻言立马重新喊了一遍,这回要正常多了:“秦少爷,两个月前我们见过,就在醉月,当时我被叫来给您倒过酒呢,自那以后,我就一直对您念念不忘。” 说到后边,男孩的声音都变小了,脸颊两侧分不清是因氛围灯照出来的红,还是因为羞涩而泛起红晕。 两个月前? 秦绥禧依稀有这么段记忆,好像确实有个人给他倒酒,不过他早忘了那人的样貌。 他道:“抱歉,不记得了。” 男孩看起来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振作起来,道:“那这次我再为您倒一次酒,希望您这次可以记我久点。” 秦绥禧掀起眼皮睨了他眼,道:“你很缺钱?” 男孩一愣,点头道:“是的,我有一个赌博的爸爸,一个……” 秦绥禧打断他的话:“是不是还有一个生病的妈和上学的弟弟妹妹,造就了一个破碎的你?” 男孩:……你把我台词抢了我说什么? 他讪笑道:“秦少爷怎么知道?您是不是早早就心疼我呀?” 秦绥禧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道:“不是,你是第四个对我说这话的人,很好奇你们的妈是不是在同一家医院,弟弟妹妹是不是在同一所学校上学?” 男孩:……靠背哦。 秦绥禧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疑惑:“这是陪酒的基本要素吗?” 男孩能怎么说,他只能硬着头皮道:“秦少爷真厉害,这都知道。” “我信你个大头鬼。” 秦绥禧冷着张脸吐出这一句话,吓得男孩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结果头刚抬起来,下一秒,就听见秦绥禧道:“来人,拖下去。” 彩虹小分队得了令,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紫毛最是积极,他用手比划了下脖子,挤眉弄眼道:“秦哥,这样吗?” 男孩神情惊恐。 不,不是吧,只是想色诱一下,罪不至死吧? 男孩浑身忍不住的颤抖,嘴唇哆嗦,这回是真的泪眼朦胧了。 他望着座上的男人,是那么的冷酷无情,那朝他望来的眼神,宛如神明看待蝼蚁。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今天就要死了吗?早知道就不过来了,安分守己的不好吗? 他想张嘴求饶,还没出声,就见男人放下酒杯,薄唇轻启:“不。” 这一个字,令他高高提起的心瞬间落下,可紧随而来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男孩竖耳紧张等待。 “不”,秦绥禧道:“这是法制社会,不能伤人。拖出去丢门外就行了,不必多管。” 紫毛看起来有些失望,但还是道:“喳,包在我们身上。” 于是彩虹小分队分别架起男孩的四肢抬至肩上,把还在状况之外的男孩丢到门外。 门一关,独留懵逼的男孩站在走廊,明明是暖和地方,他却感觉寒风瑟瑟,那是心灵的温度。 原来,富家公子哥不会说杀就杀,说打就打呀。 寒冷的心灵逐渐回温,男孩觉得自己还是小说看太多了,合上自己的下巴,虚晃着步子回去。 以后还是少做点梦吧。 任幸看了一波好戏,拍掌大笑:“每回看到有人上来纠缠你,都莫名有种喜感是怎么回事?” 秦绥禧:“……可能是我的特殊技能吧。” 他轻抬下颚,问道:“怎么不跳了?” 原本瑟瑟发抖以为无意间撞见灭口现场,实际是套乌龙的女孩们:“……客人下一首想看什么舞?” 秦绥禧对这方面不懂,他看向任幸:“问你呢。” 此话一出,女孩们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任幸灵光一闪,道:“酒醉的蝴蝶!” 女孩们:提前过老年生活是什么感觉? 第12章 怎么点的全是广场舞啊! 现在的富家子弟都好这口吗? 秦富家子弟霸道总裁绥禧满意道:“甚好,还是你会。” 他举酒示意:“接着奏乐,接着舞。” 令人心慌意乱的歌曲再度响起,今晚301包间的所有人都渡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跳舞的女孩:其实只有我们难忘。 没待太晚,明天上午还要去赶飞机。 提出离场时,任幸假惺惺地抹了把眼泪:“我们还会再见吗?” 秦绥禧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日期,道:“二十多天后爷爷大寿,老宅见。” 任幸语噎,讷讷道:“那么严肃的场合也就你不怕了。” 任幸最怕他外公了,老人家素来古板,那鼻子下的小胡子一吹都能吓得他一个激灵,生怕哪里惹老人家不高兴。 正常时候,秦绥禧对任幸的态度还是很友好随性的,他穿好外套,道:“你可以挑一个周末过来,一般来讲,我周六都有空。” 算他老爹还有人性,知道每周周六给他放一天假,而那一天的公务都交给两大秘书去干就好。 当然,这是不忙的时候,要是忙起来,总裁也得加班。 秦绥禧虽说不是很情愿吧,但也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不会像他爹一样撒手不管的。 任幸想起来了,道:“差点忘了你小秦总的身份了,哎呀你太尽职尽责了,难怪我妈稀罕你。下回我登门拜访,你可一定要给我开门啊。” 秦绥禧:“随你。” 他现在住的这屋是他自己买的一梯一户,至于为什么要出来一个人住,任幸以为他是被爹赶出来的,实则不然。 秦家的别墅虽然大,但当初他爹不知道发什么疯,挑了一个很僻静的地方,别墅后边还有着一个很大的湖,那片湖水也给他爹买下来了。 虽然他也很喜欢吧,但离公司有点远,而那一段时间他刚上任,各种要接手学习的事务要忙活,来来往往的不方便,于是他干脆就近买了间一梯一户,免得回去浪费时间了。 任幸捶了下秦绥禧的胸膛,收手的时候他有些惊讶,道:“胸肌练得可以啊,总裁标配。” 秦绥禧道:“你也可以。” 任幸满脸抗拒:“我没那毅力。” 谁会每天早起去跑步锻炼身体啊,反正他不能。 在任幸和彩虹小分队依依不舍地目光下,秦绥禧提前离场。 包间的门完美隔绝了里头的歌曲,秦绥禧上了车准备回去,等红绿灯时偶然看见路边有人在遛狗,他猛地想起什么,绕路去了家宠物店,再次上车时,手上就多了一个白色袋子。 秦绥禧出去前给家里留了灯,是以屋内灯火通明。 刚推开门,那只狐狸果然就站在玄关处迎接。秦绥禧眉眼柔和一点,换鞋走入客厅,期间狐狸一直乖巧的跟随在他的脚边。 沙发上的几个枕头东倒西歪,秦绥禧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但狐狸没拆家捣乱就不错了,他看网上很多人养的宠物都会把家弄得乱糟糟的,秦绥禧可不喜欢这样。 顺手把东西放在桌上,秦绥禧环顾四周,发现除了沙发有点乱之外,其他地方都跟出门前没什么两样。 “不错”,秦绥禧夸赞道:“还算听话。” 看了三个小时电视的宁祺安挺起胸膛:那是。 玻璃杯中的水早已凉透,秦绥禧倒掉里头的凉水,重新接了杯喝下,舒缓了饮酒后的昏沉。 看对方嘴唇贴着杯壁,宁祺安忽而有点心虚。 他偷喝时舌头应该没碰到杯子……吧? 宁祺安也不确定,唯一确定的就是这个秘密他要一直藏在心底。 脚下的视线太过显眼,秦绥禧以为它也渴了,指了指阳台,道:“你的水盆在那儿。” 宁祺安翻了个白眼,但狐狸眼珠本就大,无论怎么翻,也只能露出那一点白。而秦绥禧自上往下看,就看见狐狸眼睛上挑望他,显出几分可怜巴巴来。 秦绥禧不懂,弯腰提起他,逼迫宁祺安与他对视。 “你在卖萌?不对。” 秦绥禧迅速反驳了自己一秒前的看法,思忖片刻,肯定道:“你肯定做了亏心事。” 偷看电视偷用对方水杯的宁祺安:……是有这么回事但好像哪里不对。 宁祺安眼神闪躲,可命运的后脖颈被拿捏住,即便想躲也躲不了。 秦绥禧拧巴着眉头,出言道:“你没拆家吧?” 宁祺安连忙摇了下头。 没,他可是善解人意又乖巧懂事的狐狸,怎么可能会拆家? 见狐狸这么有人性的给出相应的反应,秦绥禧内心惊讶,一个荒缪的想法涌上心头,但很快被坚定了二十三年的唯物主义观念打消。 应该是巧合。 他在心底默默想。 秦绥禧懒得纠结狐狸干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坏事,只要没在屋里随地大小便就行。 四肢重新着陆,宁祺安立马往旁边一蹿,生怕秦绥禧又把他提溜起来。 真是的,每次都这么抓他,脖子后边那一块皮都要被拉长了。 “对了。” 秦绥禧背对宁祺安,在宁祺安好奇的视线里,从神秘的白色袋子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玩偶。 一个模样憨厚可爱的黄色小鸡玩偶。 宁祺安嘴角抽搐。 别告诉他这玩具是给他买的,这是三岁小孩才喜欢的东西,二十岁的狐狸只会嫌弃。 秦绥禧把小鸡玩偶放在宁祺安面前,手指在小鸡背上一按,黄色的小鸡浑身一颤,迈着短短的两条腿朝宁祺安走去,胸腔里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充满童趣的鸡叫。 宁祺安:…… 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免这傻傻的东西碰瓷。 秦绥禧见宁祺安一直盯着,以为他很喜欢这个礼物,开口道:“以后我不在,就让它陪你玩。” 宁祺安复杂地看着他,僵着身缓慢叼起玩偶,犬齿刚好按住玩偶背上的按钮,他忍着那一点羞耻,把双腿扑腾地小鸡叼回窝,嘴一松,叫唤的小鸡瞬间噤声。 秦绥禧唇角微微上扬,他没想到狐狸这么喜欢他送的礼物,连睡觉也要一起。 某只善解人意的狐狸对此表示无话可说。 明天就要出差了,洗完澡差不多就该睡觉了,秦绥禧关了客厅的灯,环境顿时变得黑暗,宁祺安的眼睛顿时在黑暗中变成兽类的绿光。 秦绥禧扫了他眼,转身回房。 有了窝,宁祺安再也不用到阳台去睡了。 动物都有一套自己的生物钟,哪怕不看表也大概能猜出时间。 宁祺安眼皮沉沉,虽然秦绥禧不讨喜吧,总是曲解他的意思,但至少是老板儿子兼任务对象和饭票,还会送他礼物。即便这个礼物宁祺安不是很喜欢,但总而言之,宁祺安还是愿意装装样子,哄秦绥禧开心的。 秦绥禧没把门关紧,虚虚开了条缝,宁祺安用脑袋顶开门,没见着人,但浴室里传来涓涓水声。 又洗澡?也对,顶着那一身的酒味睡觉,宁祺安是受不了的。 说到这个,他突然想起自己也已经两三天没洗过澡了,虽然狐狸形态不用天天洗澡,但人当久了,多少有点不习惯。 宁祺安顿时觉得自己不干净了,决定明天趁秦绥禧出差联系那几个朋友之前,要先给自己洗个澡。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现在他守在浴室前,头抵在墙壁上,眼皮上下直打架,听着里头宛如催眠的水声,宁祺安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恰好此刻浴室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白色水雾灌了宁祺安一嘴,逼着他后退几步。 见人终于出来,宁祺安强打起点精神,睡眼惺忪地看去。 大概是刚洗完澡,秦绥禧头发上沾着水汽,上半身赤裸,纯白的毛巾围住精瘦的腰,余下的部分堪堪挡住下半身。 宁祺安微微瞪大了眼,一下就清醒过来了。 我的天,这不是网络上才能见到的八块腹肌吗? 宁祺安对比了下,自己的身材在秦绥禧面前堪比白斩鸡! 能让一只狐狸自比为鸡的,那是多么悲惨的事实啊! 宁祺安表示狠狠羡慕住了。 原先生物钟带来的困顿烟消云散,留下的是一只狐狸的嫉妒啊不对,是羡慕。 宁祺安直愣愣盯着秦绥禧上半身看,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下颔线滴落,恰好被胸膛接着,受着引力的影响下滑,水珠保持平稳的速度滑过波澜起伏的腹部,最终被腰腹上的毛巾吸走。 水汽朦胧,洗去一身酒味,秦绥禧没注意门边低矮的注视,径直走到床边,拿起床上的睡衣准备换上。 宁祺安反应过来,趁对方还没解开浑身上下唯一的遮挡物时,赶忙上去。 脚背上抚过一阵轻痒,秦绥禧移开了脚,低首看向蹭了蹭他的狐狸。 秦绥禧视力远超常人,即便二者之间隔了一米多的距离,他依旧能看清暗金色眼眸里倒映出的人影。 第13章 那是他的身影。 出现在一双灵动安静的狐狸眼睛里。 里面仿佛装满了千言万语,却碍于狐狸不会说话,只能用眼睛承载情绪。 酒后的微醺被清水消减,精神上的醉意在此刻越发昏沉。 这并不难受,而是莫名的松懈,如温和水流穿插大脑,带来的是疲惫后急需的休息。 这一瞬间,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低声道:“晚安。” 最好的休息方式是睡眠,而那一句睡前的问候,是好梦的祝福。 他没理解错误,在道出那一句“晚安”,狐狸抽身离开房间。看着那道幽黑的,仅容一只狐狸通过的门道,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秦绥禧没把门关上。 罢了,如果半夜做噩梦,又或是遇上打雷,狐狸害怕的话,就让它自行过来睡,他可以陪着。 宁祺安是只有分寸的狐狸,在没有秦绥禧明确邀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留在他房间过夜的。 笑话,秦绥禧能让他上床睡觉吗?冷冰冰的地板会比棉花芯的窝舒服吗? 答案显而易见,宁祺安装作没看见秦绥禧无声的邀请,头埋进软绵绵的窝里装鸵鸟。 房间里的灯亮了十多分钟才熄灭,秦绥禧放下手机,疑惑不解:不是说犬科动物都很喜欢黏着主人睡吗?这么他家这只不太一样? 难道是他家的狐狸比较内向? 秦绥禧想起狐狸对刘姨的态度,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不对,他纠结这个干嘛?还不如早点休息呢。 临近睡梦前,他迷迷糊糊地想:难怪他爹把这只狐狸当儿子看,他也不例外。 “阿嚏——” 客厅的宁祺安打了个喷嚏,他一脚把那只小鸡玩偶踹出窝,结果刚躺下就发觉哪里不太对,爬起来发了会愣,又重新把电视机下的小鸡玩偶叼回来,趴下,塞进下巴。 这下舒服多了。 当二十岁的狐狸玩具不行,当二十岁的狐狸枕头可就刚刚好。 月色朦胧,一夜无梦。 次日,在宁祺安急切的目光下,秦绥禧拖着个行李箱站在玄关处。 眼见门都打开一半了,结果对方突然停住手,转头又在絮絮叨叨地叮嘱:“我不在家,12点陈秘书会准时过来照顾你,切忌不要把家里弄的一团糟,反正你也会用厕所,一定不要乱大小便。” 宁祺安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先斩后奏的给秦绥禧表演了一个狐狸使用马桶,冲水声中当场就把洗手间门外的秦绥禧震惊得原地呆滞了几秒。 他可不想被人围观上厕所,那多尴尬呀,还容易便秘。 但现在宁祺安只觉得秦绥禧啰嗦,他说一句宁祺安就点一下头,刚熬完一段话宁祺安以为没有后续了,结果秦绥禧又张开了嘴看起来要讲什么长篇大论。 “还有……” “别还有啦!”宁祺安嚎叫一声:“你说那么多干嘛狐狸又听不懂!” 秦绥禧:? 等宁祺安叫完,他张口道:“还有你……” 宁祺安又是一声嚎叫。 秦绥禧:! 他试探道:“还有……” 宁祺安痛苦闭眼,不叫了。 秦绥禧:这就不玩了? 他还以为狐狸玩心大发呢。 被这么一打岔,秦绥禧也忘记要说的话了,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人终于走了,宁祺安顿时咧开嘴,直奔遥控器打开电视。 这一次可不是为了看电视。 他瞥了眼电视上的时间。 9:00 然后迅速关掉。 这么大的屋子也没个钟,他看个时间还要打开电视来看,这日子过得可真苦悲。 离陈秘书过来还有3小时,刚好有时间够他回福馨小区一趟。 担心秦绥禧中途回来,宁祺安又竖着耳朵在门口听了十多分钟,确定对方不会回来了为止,他直接变回人形,小心翼翼地打开厚重的大门,探头四处张望。 秦绥禧住的是一梯一户,这一层就他一个人。确定无人后,宁祺安碍手碍脚地跨出房子,做贼般关上门。明知周围环境是安全的,但他还是踮着脚尖摁下电梯。 进了电梯,他紧绷的情绪稍稍缓和,情绪一旦松懈下来,大脑就有空处思考运行。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电梯门缓缓打开,宁祺安那一点思虑也丢了出去。 管他的呢,出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区安保系统很严,但只对人严。 寻了个监控死角,他重新变回狐狸,从铁栏缝隙间钻了出去。 一出去他就变回人形,不得不说,幸好他是狐狸,否则还不一定这么来进自如。 福馨小区里这儿不算远,走路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宁祺安硬是靠狂跑将时间压缩成六分钟。 电梯上模糊的映出了一道半弯腰的身影,宁祺安气喘吁吁地摸了把额头上的薄喊,他看着电梯壁倒映出自己隐隐可见的满脸通红,平复了下被冷风灌得生疼的鼻腔。 果然还是冬天里跑步最累了,但…… 电梯门打开,看着熟悉却久违的大门,宁祺安揉了揉鼻子,得意一笑。 他不后悔。 妖局借的房子可不像秦绥禧那么高级,从地毯下掏出钥匙,宁祺安回到他阔别三日的小屋。 鞋柜里的小强不见其踪,估计是在家里的某个地方玩呢。只要不进他房间,宁祺安都能勉强留它一条生路。 飞速洗了个战斗澡,宁祺安掏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开机,满电。 点开微信,入目就四个联系人,宁祺安给白途发了条信息过去。 [狐狸不吃梨:在吗?] 第12章 声东击西 [没有红眼病: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宁祺安缓缓冒出一个问号,白途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管了,回信息就代表在了。 [狐狸不吃梨:有什么娱乐活动可以在两个小时内做完?] 那边估计是在思考,过来一分钟白途的信息才跳出来。 [没有红眼病:看电影吧,怎么了?] 电影? 宁祺安知道,昨天他就看了一部,但他现在不想看电影。 宁祺安想起白途说他在一家酒吧上班,询问道。 [狐狸不吃梨:你在哪家酒吧上班?我过来找你行吗?] [没有红眼病:是家新开没多久的店,叫“不错过”,离你那挺近的,不过你应该还不习惯酒味吧?] 宁祺安转念一想,也是,他可不喜欢酒味。 [狐狸不吃梨:这附近有动物园吗?] [没有红眼病:有一家,园长是只羚羊,嘶——你最近很忙吗?只有今天有两小时空?] 宁祺安掐指算了算,回复道。 [狐狸不吃梨:大概有半个月走不开。]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 [狐狸不吃梨:今天我12点钟要回去一趟,下午6点要回去一趟。] 这时间都是他大概推测出来的,每天秦绥禧准时用餐的时间,宁祺安猜那位陈秘书也是这个点过来,赶在那之前回去应该就不会暴露。 这半个月他要在秦绥禧家里当狐狸,等这半个月过后,他就能随意用人形了。 现在看看还有十来天,真是任重道远啊。 至于这美好的两天,还得赶在陈秘书之前回去。 手机一震,是白途的信息。 [没有红眼病:怎么都在饭点?算了,你现在来我,我们先去逛两小时,然后下午动物园见。] [狐狸不吃梨:你今天去不工作吗?] [没有红眼病:今天周末工什么作?] 那秦绥禧好可怜,周末还要工作。 宁祺安同情他一秒,马上回复道。 [狐狸不吃梨:好!] 上午的街道没有夜晚的热闹,一对比就显得冷冷清清。 宁祺安跟着导航一路来到和白途约定的地方。白途对这块地方要比宁祺安这只初来咋到的狐狸要熟悉一点,二人差不多时间出发,但白途不用导航,宁祺安到的时候,白途已经买好了一根烤鸡腿等他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了?” 宁祺安感动地“啊呜”一口咬上,熟悉美妙的滋味在嘴里荡漾,此刻方才觉得真正活过来。 白途笑道:“我猜的。” 宁祺安泪眼花花:“你真是个好人。” 他将钱转给白途,于是他和白途的聊天界面又多了一个转账记录,转账数额为5。 大家都是妖怪,挣钱不容易,宁祺安才不会占对方便宜。但白途没收,他给退回来了。宁祺安疑惑歪头,措不及防地被弹了脑门。 “啊——” 宁祺安痛呼一声,委屈地摸了摸脑门,控诉道:“你打我干什么?” 白途板着张脸,反问道:“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外人,你说我打不打你?” 转账过去的5元被退回,宁祺安看着白色聊天背景上的一行小字,抬头道:“我也把你当朋友呀,但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第14章 他翻过手机,露出上头跳出来的小字。 白途叹气,道:“真该让那些说狐狸狡诈的人看看你。” 宁祺安:“什么意思?” 白途倏然拉住宁祺安的脸颊往两侧扯,道:“意思是你太tm单纯了。” 宁祺安似乎听见白途喊他“妈”,但他不是白途的妈妈,白途是想念他妈妈了吗? 他抓住白途的手腕,狐狸与兔子本质上的体型差异表现在这,白途一脸懵地看着宁祺安将他的双手扯下,帮忙重回大腿两侧。 “如果你想妈妈了,就回去看她,免得以后想看都没机会看。” 宁祺安神情认真,白途怔了怔,瞬间明白过来,好笑道:“不是,哎算了。我的意思是,朋友之间不用太过拘谨,也没必要一定要分个你的我的。嗯……就像你和你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差不多。” 宁祺安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可那样你不就太亏了吗?” 白途有种自己在教小朋友的感觉,笑道:“那你偶尔也买个烤韭菜给我就行了。” 这么一说,宁祺安就明白不少,当关系足够亲密时,就可以适当占便宜。 但也不能一直占别人便宜,也要让别人占自己便宜。 宁祺安以惊奇的脑回路得出一个惊奇的结论。 他们来到一条商业街,宁祺安手上多了一杯热珍珠奶茶。 温热的液体直接暖进身体,口腔里残留的甜味让人保持着愉悦的心情,宁祺安竖起大拇指,对白途表示赞许。 “我就知道”,白途大吸一口,惬意道:“没有妖怪能抵抗奶茶的魅力。”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宁祺安库库喝完了一大杯奶茶,拎着个空杯子意犹未尽道:“我去丢下垃圾。” 白途瞳孔震动,不禁脱口道:“我去,你牛逼啊!” 宁祺安纠正他:“我不是牛,是狐狸。” 白途:“……妖局确实不教这些东西哈。” 宁祺安:? 白途怜爱道:“没什么,以后你就懂了。” 白途选的地方是另一条他没来过的商业街,随着时间流逝,逐步接近饭点,人也越来越多了。 宁祺安看了眼时间,道:“我要回去了。” 白途转身进了家饭店,摆手道:“地址发你了,下午见。” 宁祺安根据导航的指示坐上狐生中第一次的公交车。幸好他还有2块钱在身上,不然连公交车都做不了。 秦绥禧的家里商业街不远,现在跑过去还来得及,但宁祺安可不想像两小时前那么狼狈狂奔了,太引人注目了。 公交车一站一停,车上人就三两个,大家都坐在各自挑好的位置上玩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没有交流也不下站。 不像山里的妖怪,远远见到都要嚎叫一声打个招呼。 宁祺安想,可能比起面对面,人类更喜欢借助手机来交流。 没有人上下站,车门打开的时间会很短,几乎才开了一秒就立马阖上。 宁祺安皱眉盯着车门,心里盘算自己在一秒内冲出车门还不会被夹到的可能性有多大。 所以说下公交车是要靠冲刺吗?妖局好像没讲过,但眼见为实,宁祺安亲眼看见那门只开了一秒,这就是要他冲出车门的意思。 人类,真是恐怖如斯。 眼见离目标站点越来越近,宁祺安默默俯身,摆出起跑姿势。 车停下的瞬间,他直冲出去,一个飞跃跳下车内的三两台阶,双臂展开稳稳落在地面,刚好卡在一秒内完成下站。 宁祺安美滋滋地想,不愧是他嘿嘿嘿,这么难的动作都能完成。 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司机和乘客看神经病的表情。 找到那个监控死角,宁祺安变回狐狸钻进小区,又在底下变回人身,光明正大的避开保安室大步走进自己先前下来的电梯门。 …… 事实证明,当大脑提醒你时,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宁祺安望着电梯门口上的密码锁,刷卡或输入密码,前者他没有,后者他不知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电话给秦绥禧告诉他:嘿!我是狐狸!我逃出来玩了一圈回来了,能麻烦你给我个权限开电梯门吗? 一定会被当做骗子的。 宁祺安欲哭无泪地想。 “你好,你走错电梯了吧?” 陈秘书微笑看着正以头撞墙的人,出声问道。 他微微眯起眼睛,犀利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看穿。 这电梯只会到达固定一个楼层,也没听小秦总说有客人要来拜访。 小偷? 有可能,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也到了小偷骗子活动频发的时候。 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是个心思不正的人。 果然外貌不能决定一切,骗子不一定猥琐大叔,萝莉不一定是女的。 陈秘书推了推了眼镜,镜框后的一双眼睛看穿一切。 宁祺安丝毫不知道自己在陈秘书心中已经变成小偷骗子之类的人,他猛地抬头,对上西装革履的陈秘书,当即便知这就是秦绥禧安排照顾他的人。 真是祸不单行,也怪他贪玩。 他勉强道:“是的,真是不好意思。” 本还想偷偷看陈秘书输入密码的,但对方十分警惕,目光一直停留在宁祺安身上。 陈秘书:“先生?” 宁祺安苦丧着脸,道:“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直到宁祺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陈秘书扭头按下密码。 今天又成功解决一个安全隐患。 屋子是最近才装修好的,家具不多,大多以简约的风格为主,电视机旁边的嫩黄色狗窝是唯一的暖色,格外显眼。 陈秘书逛了一圈也没见着狐狸。 小秦总没有告诉他狐狸的名字,陈秘书只好使用召唤动物的通用语言。 “嘬嘬嘬,小狐狸” 小狐狸没来,小狐狸在疯狂爬水管道。 如果对面的楼层有人看过来,一定能发现在水管道上奋力向上爬的狐狸。 宁祺安四只爪子牢牢扒拉着光滑的水管道,尖锐的指甲卡进边缘的缝隙,借力一点一点向上爬。 幸好小时候为了掏鸟窝,他跟着松鼠学着爬树,才不至于表演一个狐狸离奇失踪。 也幸亏秦绥禧住得不高,宁祺安咬牙,终于,他爬到了五层。阳台边缘有一层玻璃遮挡,在最底下留了大约十来厘米的空,宁祺安用头衡量了下,确定自己的身量是钻不进去的。 他犹豫着要不要在顺着水管往上爬一爬,刚好能跳进阳台。正准备实施计划,他猝不及防的和陈秘书对视上。 陈秘书一下就看到里坠楼只有半步之遥的狐狸,身形如箭矢一把拉开阳台门,弯腰隔着一米多高的玻璃揪住宁其安的脖子将他捞回安全地带。 危机解除,陈秘书才发觉自己已经惊出一身冷汗,他扶正有点歪的眼镜框,道:“小祖宗,你没事跑那干嘛?” 宁祺安耳朵下塌,身子下趴,典型的认错表现。 陈秘书没理会他,发信息将此事告知给秦绥禧,并得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小秦总:过几日安排人将外面围上铁丝网。] [陈:好的。] [小秦总:晚餐给它多整点素。] [陈:好的。] 宁祺安还不知道迎接他的是什么,傻乎乎地以为又逃过一劫,胆子越来越膨胀。 “过来吃饭吧。” 陈秘书端出食盒打开,里头果然有几块香喷喷的黄焖鸡肉,宁祺安闻着这味儿,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上午他就啃了一个鸡腿和一杯奶茶,早就消化完了,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食盒被放至宁祺安嘴下,宁祺安立刻兴奋一叫,埋头苦吃。 一对又大又毛茸茸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陈秘书看得心痒痒,想伸手撸一把,但良好的职业准则止住了他。 不行,这是小秦总的狐狸,而一位精明能干的秘书是不予许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做分外之事。 哪怕上级并不在场 陈秘书握住自己的手,克制地转身面朝客厅。 不看就不会心痒痒,他可是一名有分寸的金牌秘书。 宁祺安可不知道陈秘书心里的小九九,他只想说,这肉,这酱,可真是绝了! 饱餐一顿后,宁祺安不理解地看着朝客厅发呆的陈秘书,提醒了他一声。 陈秘书,你该走了。 他还要和白途去动物园呢,总不能放人家鸽子吧。 至于如何回来?宁祺安表示自有妙计。 他想起大门还有一个电子密码锁,为了下午的再度出逃,他要准备周全,没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陈秘书收拾好食盒,又给阳台上狐狸喝水的碗里倒了干净的瓶装水,看了眼腕表,已经过去半小时了,拍了拍衣角准备离开。 狐狸拖着一条大尾巴一路护送他至门口,陈秘书没有养宠经验,还以为狐狸是舍不得他走,嗓音柔和了不止一个度:“我下午还会来的。” 第15章 狐狸撒娇般叫了声,听得陈秘书心都快化了。 这下他可算明白为何秦总如此关心这只狐狸了。 门大咧咧的打开,陈秘书前脚刚迈出去,后脚狐狸就挤出门。 陈秘书心领神会,问道:“你是想出去遛弯吗?” 说完他就自嘲一笑,狐狸又听不懂人话,说这些干嘛?。 陈秘书指着门缝道,语气颇为严肃:“进去,不许出来。” 小秦总没有安排他遛弯散步这一事务,只安排他过来照看一下饮食,他从不做出分外之事。 况且公司还有要务等他回去处理,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浪费了。 对方语气突然变化,宁祺安眨巴了下眼睛,身子已经完全钻出门,他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后脚抬起用力一蹬,门戛然阖上,关得严严实实的。 陈秘书:“……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他跟狐狸计较什么? 陈秘书只得上去重新输入密码开门,丝毫没注意到旁边正聚精会神盯着他看的狐狸。 准确来说,是盯着他手指落在密码屏上的位置。 009007 密码,成功获取! 陈秘书打开门,扭头就见狐狸一副眯眼笑嘻嘻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形容,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无意间暴露了公司机密一样。 他指着室内,语气更加坚定利落:“进去!” 这回狐狸听话了,竖起的耳朵变成飞机耳,猫着步子小跑进屋。 见那道小小的有些落寞的背影,陈秘书心里蓦然涌上抹歉意。 他是不是太凶了点,狐狸只是想出去散下步,又不是偷偷溜出去不见踪影,它一只狐在家,太孤单了。 陈秘书决定下午早点回来,不要饿着它。 陈秘书把狐狸挂心上,狐狸和陈秘书玩心眼儿。 陈秘书担忧所担忧的那只狐狸此时正趴在门前的地板上,又是听又是闻的。 电梯门开了,人味也淡了。 =陈秘书走了! 宁祺安还是十分警惕地多等待了几分钟,几分钟后,他开门而出,那怕回来做不了电梯,他还是在心里默念几遍“007009”后,确保已经牢牢记住密码时,才把门关上。 这回大脑没再提醒他,于是按上午的老套路,宁祺安又一次出逃成功,靠着导航坐上了去动物园的公交车。 白途十分钟前便问他“好了吗?” 出逃太过匆忙,现在才来得及看信息的宁祺安连忙回复。 [狐狸不吃梨:已经在路上了。] 白途回复得很快。 [没有红眼病:好,速速的!] 宁祺安速速地到了动物园,这趟公交车上下的人很多,所以他不用一秒冲出公交门,而是跟着前边那人慢悠悠地下车。 司机是可以看见后面乘客的,要下车就提前在车门出守着就行。 宁祺安又学到一个人类生存小知识。 周末动物园人也不少,大都是带小孩子来的父母,还有黏黏糊糊的情侣。 孤身一人的宁祺安显得格外另类。 宁祺安四处张望,一眼就看见了白途。原因无他,白途头上长长的兔耳朵直接让他“高人一等”。 宁祺安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拽住他的耳朵下拉,紧张地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他小声道:“你耳朵露出来了,快藏起来。” “哎呀”,白途从他手里抢过两只兔耳朵,手掌抓着耳朵用力捏了几下,解释道:“假的,你没看到我脑袋上的白色帽子吗?” 闻言,宁祺安定睛一看,果然,那对兔耳朵是被缝制在帽子上的,远远瞧去,倒真难辨真假。 宁祺安当即心动了,问道:“有没有狐狸的,我也想买一个。” 白途点头,道:“有,还是免费的呢。” 买动物帽子的小店就开在动物园大门左侧,店铺不大,却有很多小孩子,个个张着嘴瞪大眼睛四处看,瞅见心仪的就缠着爸妈买。 宁祺安看见收银柜的姐姐在计算金额,买单的顾客会亮出收款码。 “这好像不是免费的啊。” 宁祺安着实不解,但白途神秘一笑,拉着他找上店铺一角悠闲坐在红凳子上看书的大叔。 “羊叔,我朋友想要一个狐狸的。” 被唤作“羊叔”的男人放下手里的书,翻面搁置在红凳子上,书皮的封面写着“人类的语言”。 羊叔下巴胡子拉渣,像雨后春笋,冒尖在那一小片皮肤。 宁祺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气味告诉他羊叔是山羊,可山羊的胡子没那么短。但人形和兽形还是有点差别的,胡子也可以剪,所以得出结论,羊叔是应该就是只剪了胡子的山羊。 宁祺安绕来绕去绕回了原地,主打一个白费功夫。 羊叔擦了擦鼻子,道:“狐狸啊?来狐狸,回答问题。” 宁祺安还沉浸在羊叔的胡子问题里,还是白途用手肘撞了下他。 “哦哦,您问。” 宁祺安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羊叔道:“《中小学生行为规范准则》的第一条是什么?” 宁祺安没听明白:“什么?” 羊叔蹙眉看向白途,眼神里明晃晃写满控诉。 羊叔:“这什么玩意儿,是正经下山的吗?” 白途打着哈哈:“是,能下山那肯定是通过妖局考试的。” 一听“妖局”二字,宁祺安脑中闪过一道光,嘴巴不自觉说:“第一条,不可随意暴露身份,除非特殊情况。第二条……” “够了,闭嘴吧。” 白途眼疾手快地捂住宁祺安的嘴,眼皮直跳。 宁祺安回过神,挠了挠脸颊,道:“不好意思哈,成习惯了。” 妖怪入世的第一条要求就是熟背妖怪手册,俗称“中小学生行为规范准则”。 当初宁祺安可是没少花功夫在这儿,睡前背一次睡醒背一次,才让他能一股气在妖局监考官那完美过关。 确认身份后,羊叔拿起身旁的长铁竿子往上边一勾,勾下一顶长着狐狸耳朵的帽子。 宁祺安两眼放光,双手捧过帽子。摸着那对栩栩如生的狐狸耳朵,宁祺安手忽然一顿,突然将那顶帽子挪远,手臂伸得直直的,头也使劲往后歪。 白途被他这一套动作弄迷糊了,问道:“你抽筋了?” 宁祺安抬头,眼眶晶莹剔透,水光流转。 第13章 羚羊园长 白途怔愣:“你咋啦?” 宁祺安抽涕一声:“那上面的狐狸耳朵,你头上的兔子耳朵,和这个店里所有帽子上面的耳朵,都是割了那么多小动物的耳朵换来的。我……我刚刚才发现,我们太残忍了。他们被割耳朵的时候,该有多痛啊。” 宁祺安说得声泪俱下,白途却一脸无语,一旁的羊叔还咧着嘴憋笑。宁祺安更难过了,原来他身边都是一群冷漠残忍的人啊不妖,是他看错妖了。 他把狐狸帽子还给羊叔,低声道:“我不要了,还你。” 说完他就想拉白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手伸出一半,在触及对方头顶上显眼的兔耳朵后,蓦然收回塞进口袋。 “我们不是一路妖”,宁祺安语气低迷,听起来有几分赌气:从此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们绝交吧。” 狠狠撂下话,宁祺安决然转身,却被白途揪住外套帽子拖了回来。 “你放开我”,宁祺安挣扎:“我们绝交了!” “绝你md交,你小学生啊还绝交。” 白途气不打一处来,看戏的羊叔抚掌笑得正欢,不嫌事大道:“果然还是刚下山的小东西好玩,你当初也是这么斥责我,这回儿可算轮到你遭罪了。” “您可闭嘴吧。” 白途胳膊牢牢锁住宁祺安的脖子,摁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这边压,他咬牙切齿道:“傻狗吧你,那不是真的动物耳朵,假的,假的!人类的技术你不知道吗?那是人工合成制造的,和你这外套上的毛一样。” 此话一出,宁祺安立刻停止挣扎,见他冷静下来,白途方才松手。 “假的?” 白途冷笑一声:“嗯呐,不然你还希望是真的?” 宁祺安顿时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假的就好,我差点就要报警了。” 白途:“呵呵。” “所以你还要不?”羊叔食指戳进帽子里甩着转圈,道:“不要我就放回去了。” 知道是假的后,宁祺安可就没那么负罪感了,他连忙夺过羊叔指头上勾着的帽子带上,道:“要要要!我要的,谢谢羊叔。” 狐狸帽子是红棕的,和他毛发一样的颜色,就是没他那么有光泽,但宁祺安依旧爱不释手,兴冲冲地就戴上,对着店铺里的全身镜左照照右看看。 最后点评一句:“真适合我。” 他扭头再次确认:“真的不用钱吗?” 羊叔拾回他的“人类的语言”,听见后抽空回答:“问题答对了就免费。” 第16章 言外之意就是:妖怪免费。 大家都把妖局的最后一条准则牢记于心。 宁祺安好奇道:“羊叔是店铺老板?” 羊叔头也不抬:“咋啦?羡慕?” 宁祺安:“送帽子给妖怪你会不会亏钱啊?” 要是会亏,他就乖乖付钱。 羊叔道:“妖局友情赞助,不亏。” 所以才有那一个问题,原来是妖怪管理局的调查吗? 宁祺安明悟,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刚迈出一步准备离开,宁祺安停下脚步,旋即凑到羊叔身边,视线落到羊叔口袋里明显可见的长方形物体上,道:“羊叔,可以加个微信吗?” 羊叔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道:“让白途给你发个微信名片。” 白途手速极快,宁祺安还没问,手机一震,他就收到了羊叔的微信名片。 宁祺安点开名片,修改备注为“羊叔”。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羊叔。 羊叔还在看他的《人类的语言》,但奈何宁祺安的视线太火热,他无奈抬头,道:“手机在收银台充电,等会儿再加你。” 宁祺安比了个“ok”的手势,这还是洛海棠教他的。 道别后,顶着新鲜出炉的狐耳帽,宁祺安还没进动物园就已是兴奋难耐。 借着售票处的玻璃,宁祺安又一次臣服与此时自己的倒影上。 看着狐狸耳朵,和他多般配!多霸气!多帅! 拿着票排队一次入园时,一扭头和旁边队伍里被家长抱在怀的小朋友对视上,他指着自己脑门上的狐狸耳朵,问道:“好看吗?” 小朋友双眼亮晶晶:“嗯!” 宁祺安美滋滋道:“你真有眼光,狐狸就是最好看的。” 小朋友:? 小朋友懵逼地被家长抱入园。 “我们先去哪里?” 宁祺安皱眉,端着地图仔细研究了一番。 “我怎么看不懂?” 白途帮他把地图转了个180度。 宁祺安还是皱眉,地图就算拿正了他也看不懂,不过一分钟,他放弃挣扎,选择依靠他人。 白途自称“人形导航”,包揽了带路的任务。他戳着地图上的一点,道:“我们现在在入口,要去兔园和狐馆的话……刚好不顺路。” 宁祺安:“哦豁,那怎么办?” 白途峰回路转:“但也不是完全不顺路,我们可以先去看看别的,等到了分叉口时再各看各的。” 宁祺安虽然看不懂地图,但他不完全是路痴,如果只有一小段路他是没问题的。 宁祺安道:“好嘞,交给途哥了。” 上午他们就商量好了,宁祺安想看看动物园的狐狸和他有什么不同,而白途不爱靠近肉食动物的地区,比起那个他更愿意去兔园待一下午。 类似于现在人类去猫咖狗咖,在同类的气息下,多少会更有归属感,精神上也会放松不少。 最靠近入园口是鸟院,那些本属于天空的鸟儿,被一个个巨大的笼子约束。 宁祺安看到了孔雀,一大片空地里是十几只孔雀的活动空间,悠闲散步的孔雀隔着玻璃与外头熙熙攘攘地人类宛如两个世界。 “它们不会向往自由吗?” 宁祺安问,如果是他,终生被关在这一亩三分地无所事事,他会疯的。 “会啊”,白途对鸟类没太大兴趣,漫不经心道:“但自由的基础是有独立生存的能力,而它们,或者说这一整座动物园里的动物,多数是没有野外生存能力的。” “不过”,白途笑拍他的肩,小声道:“园长就是只羚羊,自然会为它们多多考虑。” 白途眼神示意宁祺安看向院内一侧不显眼的灰色铁门,道:“你可以理解为它们也在上班,工资就是食物和照料,闭园就是他们下班的时候。所以你不用为它们担心,除了自由,它们什么都有。” 宁祺安“哦”了声,发了会愣,倏然道:“不知道园长还招不招人?如果哪天我吃不起饭了,就来这打工。” 白途:“……太会过日子了你。” 看着里头打盹的孔雀,宁祺安掏出手机拍了张正在进食的孔雀,发给洛海棠。 [狐狸不吃梨:图片。] 几乎是图片刚发过去,下一秒就弹出了信息,一看就知道对方又在摸鱼。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你在动物园?我好像看见我表哥了。] [狐狸不吃梨:?] 疑似看到少数和他一样会过日子的妖怪了。 他抬头细细凝视那只打盹的孔雀,什么也没看出来。 妖与妖互相遇见是靠气味得知对方种族的,但如果气味被玻璃罩隔绝,那就真的分不清孔雀和孔雀妖怪。 宁祺安又给那只疑似洛海棠表哥的孔雀拍了张高清放大版照片,决定日后膜拜膜拜前辈,毕竟这没准是他未来工作养老的地方。 洛海棠没了回话,估计是摸鱼给发现了。 鸟院往后是猴园。 没待太久,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匆匆路过。 原因无他,那一群猴子性格太两端分化了。安静的能呆在角落里做一个忧郁美猴,闹腾的恨不得把铁笼都给扒拉下来,高昂的吼叫几乎吵得白途耳朵疼。 “叽叽叽——” “呜呜——” 猴子的怒吼声此起披伏,一游客赶忙把闪光灯关了,他刚刚照的那只猴子正恼羞成怒地抓着铁笼摇晃。 猴园这一边没有玻璃罩,于是各种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人尚且能闻到,更何况是嗅觉灵敏的狐狸?宁祺安屏住呼吸,和捂耳朵的白途比赛竟走。 “呼——活过来了。” 走完那一段路,宁祺安猛喘几口气,呼出的水汽与冷空气一接触,瞬间变白,远远看去,宛如吞云吐雾。 白途捏了下被捂得微红的耳朵,好笑道:“妖怪来逛动物园,怪哉。” 宁祺安缓过那股劲,道:“接下来是什么园?” “我看看”,白途来过两次,在记忆里搜寻一下,他微妙地停顿一秒,吐出一个字:“蛇。” 宁祺安沉默,道:“绕路呢?” 他也怕蛇。 白途:“大象。” 宁祺安坚定道:“我最喜欢看大象了,咱们走吧。” 白途眯眼微笑:“你确定?” 他掏出幅口罩戴上,并给了宁祺安一个。 宁祺安:“口罩?我不要,戴着耳朵难受。” 白途:“希望你不久后也能这么勇敢。” 十几分钟后,白途抽了张纸巾递给花坛边干呕的宁祺安。 “呕——” 白途:“哎其实你不用为了我就勉强自己的。” 宁祺安语无伦次:“大象的粑粑,为什么,那么大!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拉,臭死我了。” 白途:“知道口罩的重要性了吧,赶紧戴上吧。” 宁祺安擦完嘴接了捧水漱口,乖乖带上口罩。 依次又逛过两个园区,他们来到那条岔路口。 白途:“直走就是狐馆,我们4点这里见。” 宁祺安看着岔路口的指示牌,信誓旦旦保证:“好。” 和白途兵分两路,宁祺安走过那一条阴凉小道,没多久就找到了狐馆。 狐馆说是馆,其实就是一片地围起来给各种狐狸玩,透明的玻璃隔绝游客与狐狸,二者皆只能互相干看着。 宁祺安扶着玻璃蹲下,好奇地望着里头的同类。 动物园的狐狸和野生的狐狸有什么区别? 一个在固定活动空间里不愁吃喝,一个在漫漫大山里为生存奔波。 宁祺安想不出太高级的词语,硬要形容,就像孩子和父母,道理应当是差不多的。 狐馆只有面朝游客的一面是有玻璃隔绝的,上方空荡荡的直面碧日,毕竟狐狸不会飞。 宁祺安正看着出神,忽而后方传来一道女声:“你想进去看看吗?” 宁祺安回头,他看见一位身材高挑,气质优雅的女人。 他闻到了妖怪的气味,羚羊的气息。 “你是园长?” 宁祺安起身。 一起身他就沉默了,这位羚羊姐姐长得好高,几乎和他在一个水平线上了。 宁祺安又一次深深怀疑自己的身高。 只不过很快,他的心绪就被羚羊姐姐的话吸引。 “嗯,你刚入世的吧?第一次见你。” 宁祺安:“原来是园长,很高兴认识你,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才刚下山啊?” 段丽唇角勾起,她脸上未着粉黛,只在唇上薄薄涂了层淡色口红,即便如此,却依旧明艳动人。 “刚刚不是说了吗?第一次见你。”段丽道:“选择来明久市的妖怪不多,每一个我都见过。你是生面孔,一看就知道是最近才来的。” 宁祺安一下就被勾起求知欲,问道:“你入世很久了吗?” 段丽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第17章 宁祺安:“两年?” 段丽:“二十年。” 宁祺安大惊:“这么久,你从小就在这儿长大的吗?” 段丽被他的反应逗得捂嘴笑,道:“你是变相夸我年轻吗?其实我已经37岁了。” 宁祺安茫茫然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诚实道:“你看上去只比我大5岁。” 段丽:“可能是妖怪都不显老,比如你,看上去像一个高中生。” 宁祺安没上过学,但也多少了解人类世界的高中生一般都在哪个年纪。 “我比高中生大4岁。” 宁祺安伸出四根手指,表现出坚决肯定的态度。 段丽笑道:“广东省的高中生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动物园玩。” 第14章 被狐狸包围的狐狸 原来高中生和秦绥禧一样可怜。 宁祺安顿时对“高中生”这一群体肃然起敬。 宁祺安回首看了眼里头打闹狐狸,想起段丽的邀请,不免有些意动。 “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段丽撩了下肩前的头发,道:“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过来吧。” 园长不愧是园长,对动物园了如指掌,宁祺安跟着她东拐西拐地到了一道小门前,门口上贴着红色警示语: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 段丽轻车熟路地拿钥匙开了门,领着宁祺安大摇大摆地进去。 小门连接这一大片空间,里头又区分了一个个功能不同的小房间。段丽丢来了一对手套和一桶肉,道:“刚好今天还没喂,你去喂吧。” 宁祺安手忙脚乱的接住,道:“哦哦好,谢谢园长。” 段丽笑容奸诈:“客气。” 周末狐馆的饲养员放假回家,段丽本该照顾一日,没想到让她找到一个免费劳动力。 一见小门开了,原本还趴在草上懒洋洋晒太阳的狐狸,骨碌碌的爬起一窝蜂似地朝宁祺安小跑过去。 宁祺安关好门后,再回头就对上了十几双眼睛。 “是人,人来了,他带着食物走来了。” “我好饿,快点喂我吃饭!” “怎么换了一个人啊?算了,带肉就行了。” 耳边冲刺的各种人类听不到的声音,这是狐狸在说话。 他还从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同类。 狐狸不是群居动物,就算是同一座山头的几窝狐狸都相隔甚远。 宁祺安勉强开辟出一条路,左摇右晃地一步步来到他们平常吃饭的地方,均匀的把桶了的肉分散放置。 做完这些后,他看一些小角落里还有狐狸粪便,拿了铲子收拾掉。 水槽上漂浮几根杂草,他把杂草捞出,又拧开水龙头将水槽装满。 做完这一切,他坐到饱餐一顿的狐狸群中间,看它们舔毛舔爪子。 大抵是同类与同类之间有种奇妙的感知,一只赤色狐狸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这人身上咋一股狐狸味儿啊?” 宁祺安听见它说,摘掉手套,挥手打了个招呼:“你好?” 赤色的狐狸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脑袋往后缩了缩,见他没有其他动作,又凑了上去。 打招呼的手最终落到赤色狐狸的头上,狐狸毛发在指缝间冒出,触感很舒服。 难过秦绥禧喜欢摸他头,原来是有迹可循的,换作他,他也爱不释手。 宁祺安眼睛弯弯,声音里都透露出股欢悦:“小狐狸下午好呀。” 手指从头顶来到下巴,他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得到了小狐狸舒服的哼叫。 “你好你好,哎没错就是这,爽!” 同为狐狸,他更知道什么手法最得狐心,比起秦绥禧那大乱炖一般的手法,简直不要说是太好。 思及秦绥禧,宁祺安不禁好奇他那个差出得怎样了。 但没几秒他就把这个一闪而过的问题抛之脑后,抱着小狐狸谓叹一声。 不是他的事少管,秦绥禧虽然有点毛病,但还算靠谱。 远在百里之外的秦绥禧:! 他憋回去了一个喷嚏。 奇怪,最近怎么老想打喷嚏,回去泡个感冒灵好了。 “小秦总,今晚您还有个8点的视屏会议,是……欧阳逢先生。” 提到这个名字,李馨微妙停顿一秒,手指虚虚成拳,片刻后松开。 秦绥禧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嗯”了声。 欧阳逢是一位难得人才,天秦如果有他的加入,那将如虎添翼。 他的视线扫过李馨眼睑下的卡粉和耳前肤色的分界线,他顿了顿,道:“暂且无事,李秘书先回酒店收拾一下吧,晚上再议。” 李馨低首说“好”,在秦绥禧许可下先行离开。 望着酒店外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有一对情侣在沙滩嘻笑打闹,脚边还有一只金毛围着打转,秦绥禧突然有几分惆怅。 他好像还没溜过狐狸,或许年前可以带它来双赤海滩玩一下。 海浪滚滚,金毛一个前扑冲进海水,没待几秒就上岸躲得远远的,肉眼可见的打了个哆嗦。 秦绥禧:……冬天太冷,还是年后再来吧。 此时正被某人挂念的宁祺安满足地离开那一团团毛茸茸的同类,和段丽加了联系方式。 看着列表新添加的两人,宁祺安心里小小欢呼一声:又多了两个朋友! 宁祺安给自己订的下山任务之一就是认识十个朋友,现在已经完成一半了。 当然,秦叔不算。 宁祺安对秦远还是有点来自小辈的距离感,哪怕对方自称抱过他。 抱过他的妖可多了,像山里的黄鼠狼叔叔和榕树阿姨,还有他的哥哥姐姐,不也都抱过他。 但秦远还给他转了钱,宁祺安就当作是帮忙的报酬。 加微信时段丽无意间扫到了他的屏幕,道:“你还加了杨二胡啊?” 宁祺安:“谁?” 段丽:“门口买帽子的山羊。” 这么一说宁祺安就知道是谁了,刚刚照顾狐狸去了没看手机,一个小时前羊叔就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系统弹出来的一句问候将他的头像移到第二个。 宁祺安下意识摸了下头顶的狐狸耳朵,回道:“是的,这帽子是他送的。” 段丽:“第一眼就猜到了。” 她也有一顶仿羚羊角帽子,就是角太长不方便,除了第一次戴时稀奇了,后面因为嫌碍事就再也没戴过,放家里吃灰去了。 似乎是想起什么,锐利的眼尾多出几条线。 宁祺安注意到她不平常的状态,关心道:“园长,你没事吧?” 段丽:“没事,想到前男友了。” 前男友?宁祺安想了想这个称呼背后代表的身份。 也对,园长三十多岁了,有个前男友很正常,就是不知道这个前男友是人类还是妖怪。 宁祺安无意打探对方的隐私,却又觉得不说点什么好像不太礼貌,于是干巴巴地“哦”了声。 见他不知所措的模样,段丽笑了笑,道:“我叫‘段丽’,你喊我‘段姐’吧。” 宁祺安十分上道地喊了声“段姐”,旋即介绍自己:“我叫‘宁祺安’。” 段丽:“‘奇怪’的奇?” “不是”,宁祺安把自己的名字发过去。 段丽看了眼,道:“原来是‘吉祥’的祺。” 宁祺安迟疑道:“大概是?” 他对汉字还没那么精通。 第15章 狐狸不吃梨 知晓名字,打招呼都方便多了。 段丽说:“祺安,很高兴今天能认识你这只听话又好玩的狐狸,园区还有点事要去处理,只好先走一步了。” 正好宁祺安刚刚看时间也快到和白途约定的时间了,他点点头,道:“段姐再见。” 段丽:“再见,喜欢就常来,不收你门票。” 宁祺安在约定地点等了几分钟,另一条道路上的白途叼着根胡萝卜条姗姗来迟。 宁祺安问道:“你也去喂兔子了吗?” 白途:“嗯?没有,兔园买的,10块钱5根,贼贵。” 动物园会在园区售卖一些食果蔬来供游客喂食性格温顺的动物,所以贵是贵在喂食的体验与乐趣,而不是果蔬本身。 白途是特立独行那一类,三根拿去喂兔子,两根拿去喂肚子。 清脆的“咔嘣”一响,白途将剩下半根尽数丢进嘴,拍拍手道:“我架不住嘴馋,动物园又不允许外带食物。” 他从宁祺安外套下摆捻起一根红色毛发,道:“狐馆不是没有近距离接触的途经吗?咋滴你进去卖身了?” 宁祺安老实回答:“我遇到园长了,她请我进去照顾狐狸,说以后喜欢可以常来,不收我门票。” 白途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对劲,笑出声:“你人怪好的。” 白白给人打工还偷乐。 随着时间流逝,为了杜绝中午的惨案,宁祺安让白途帮忙保管一下狐狸帽子,提前一小时上了公交车往回赶,一套流程下来,他站在电梯门口对着那个密码锁,尝试性输入中午得到的密码。 第18章 “009007。” 电梯开始运行,果然是这个,他赌对了,不用爬水管了! 进门后又输入了一遍密码,他看眼手机时间,已经17:45了,而陈秘书似乎喜欢提前时间,中午他就提前了十多分钟。 宁祺安急忙把手机塞进狗窝底下,变回原形躲在窝里假装玩小黄鸡玩偶,实则耳朵一直倾听外界的声音。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来者果然是陈秘书。 宁祺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去迎接,陈秘书换好一次性鞋套,提溜个食盒进来。 宁祺安鼻子耸动,今晚吃的是……胡萝卜?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嗅觉。 结果食盒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红橙色,和一小块水煮鸡胸肉。 宁祺安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狐狸要吃素? “这是你中午跑阳台隔挡外的惩罚”,陈秘书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况且小秦总还吩咐要按照人类的食谱给你安排,而人不能顿顿只食荤。” 宁祺安:……那人还有一日三餐呢我咋没有。 他愤怒反抗,爪子拍着地板嚎叫。 陈秘书不语,只是一味用手机录下视频,然后手指一点,发给了秦绥禧。 一分钟后,对面发来条语音。 [小秦总:敢挑食以后都饿着吧。] 似乎是怕宁祺安没听见,陈秘书的手机音量开到最大,狐狸听力也不差,秦绥禧的声音落进宁祺安耳朵里就自带回音。 敢挑食以后都饿着吧…… 以后都饿着吧…… 饿着吧…… 宁祺安默默收回了反抗的爪子,出师未捷身先死,狐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闭眼试探地舔了舔,哪怕厨子做得再好,再他嘴里也就一个待遇。 好难吃。 宁祺安心里叹气,早死早超生,他深吸一口气,宛如自割舌头,囫囵吞枣般咽进嗓子。 把那一小块鸡胸肉留到最后清清嘴里的胡萝卜味后,宁祺安重获新…… 屁,他嘴里已经快淡出鸟了,好怀念白途给他的那一串烤鸡腿啊…… “吃完了还有。” 陈秘书一抽,露出了食盒的第二层。 是一堆削好皮切成块的梨子。 微信名为“狐狸不吃梨”的某狐狸:…… 可恶,这是秦绥禧对他偷溜出去的惩罚吗? “乖,把水果吃完就可以了。” 陈秘书宛如恶魔低语,诱骗道。 如果放在面前的不是梨子,宁祺安一定会上当的。 世上怎么会有梨子这种食物的,他讨厌梨子就和某些人类讨厌香菜一样。 宁祺安宁死不屈,跳上沙发企图和陈秘书平视来表达他坚决的态度。 陈秘书微微一笑,点开那条语音。 [小秦总:敢挑食以后都饿着吧。] 宁祺安身躯一震,在未来的苦难和当下的折磨中选择了演戏。 他跳下沙发颤颤巍巍地舔了口梨子表层甜腻的汁水,然后夸张地长大嘴做出呕吐姿势。 一边干呕一边斜眼看陈秘书的反应。 陈秘书识人无数,擅长与商场上的各种笑面虎打交道,却从未接触过猫猫狗狗这一类宠物。 他立即面露担忧,以为狐狸真的不能吃梨子,立马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秦绥禧,急匆匆地端来水放到地上。 见状,宁祺安便知稳了,他耷拉着耳朵,蔫了吧唧的象征性地舔了几口清水,然后拖着大尾巴给陈秘书留下了一个“我需要静静”的背影,缩回了窝。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秦绥禧看见照片,潜意识告诉他狐狸是装的,但见照片里的狐狸看起来实在难受,心中莫名的情绪压下那零星一点疑惑,他发语音道。 [它不喜欢就算了,我明天早点回来带它去宠物医院。] 陈秘书手机音量还在最大数值,宁祺安看似睡觉实则偷听。 哦耶,逃过一劫! 至于宠物医院,他又没病,怕什么。就是秦绥禧会提前回来,那明天的出逃计划就得取消了。 陈秘书不清楚宁祺安的小九九,回复道。 [陈:好的小秦总。] 大门阖上,屋内空无一人,宁祺安一脚踹飞小黄鸡玩偶,掏出狗窝下的手机。 狐狸爪子不方便,他变回人形躺在狗窝,陈秘书买的狗窝是最大码,174厘米版的宁祺安蜷缩一下还是能装进去的。 他点开微信给洛海棠和黄木全分别发了个“对不起”。 虽然还没告诉对方,但他的心已经放人家鸽子了。 先回复的是洛海棠,这个天天摸鱼的孔雀。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你出轨了?] [狐狸不吃梨:差不多。]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 不一会儿,手机一震,是黄木全发来的信息。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你背着我偷吃了?] 这两个家伙,就不能想他点好的吗? 一个个跳转页面太麻烦,他直接拉了一个三人群,修改群名为“地表最强组合”。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 [狐狸不吃梨:?] 第16章 去宠物医院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你“?”什么?] [狐狸不吃梨:紧跟队伍。]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狐狸你怎么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狐狸不吃梨:说来话长……]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那就长话短说。] 宁祺安长话短说地憋出一句总结。 [狐狸不吃梨:我在老板儿子家打工。]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妖怪也不例外。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挺好的,至少你不用站着吹风了。]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一狐得道,鸡犬升天,以后我俩跟你混了。]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你是真的狗,但我不是鸡。]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有啥区别?不都是鸟?]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区别可大了!] 这都啥跟啥? 宁祺安翻了个身,翘起二郎腿。群里那两人就此对孔雀和鸡展开了长篇大论,宁祺安看不懂,开了消息免打扰后退出群聊点开小视频,美滋滋地享受个人时光。 直到手机提醒电量不足,宁祺安一个骨碌爬起,慌乱地东张西望。 出门只记得带手机忘带充电线了,咋办? 宁祺安看着紧闭的房门,那是秦绥禧的房间,里头肯定有充电线。 但…… 他晃了晃头,将偷溜进去的想法打消。 他是一只有原则懂礼貌的狐狸,秦绥禧不在的时候,不会擅自入内。 手机跳出了电量仅剩百分之十的提醒,宁祺安蹙眉看着那短短一截的红色电量,拇指用力,手机黑屏上倒映出他的面孔。 不就是没电嘛,手机关机把电量一直暂停在那,反正等秦绥禧回来他也玩不了手机。 宁祺安心态良好,把手机塞入狗窝底下,通过玻璃门,夜幕不知何时降临,外面灯火阑珊而他室内清冷黑暗。 依稀记得最后一次看时间是晚上7点,宁祺安还无睡意,他捞起那只傻憨憨的小黄鸡玩偶,手指在它背上摩挲,不一会儿,他找到一个按钮,摁下。 小黄鸡久违地动了起来,迈着两条小短腿发出几声搞笑的鸡叫向宁祺安靠近。 宁祺安唇角上扬,他把小黄鸡换了个方向放生,就着黑暗,摸索到桌上的遥控器,他打开电视,随便挑了个电影,津津有味地看着。 秦绥禧觉得无聊又漫长的电影,宁祺安觉得精彩绝伦。 他才刚下山入世,对人间的一切都很好奇。 小黄鸡玩偶的叫声被电视掩盖,宁祺安沉浸在电影里,一直到小黄鸡玩偶电池没电,电影结束。 关掉电视后,他躺进宽敞窝里,尾巴垫在头下。 室内静悄悄的,月光穿过玻璃门洒落半身。 原本定好两天的工作内容被秦绥禧硬生生在今日之内完成大半,还剩最后一点收尾,大约明天上午就能结束。 已至夜晚,他还穿戴整齐,面前摆放着一个平板连接另一头的人。 “很高兴未来一段时间能与欧阳先生共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屏幕另一头是一位儒雅的男子,大抵是正事谈完了,人也随和几分,他笑道:“那我可得努力努力,让你们一直高兴下去。” 秦绥禧也笑了笑,冷冽的眉眼松弛下来,道:“听说欧阳先生最近在筹备婚礼,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欧阳逢似乎是想起自己的爱人,眼神温柔道:“借小秦总吉言。” 秦绥禧:“刚好,天秦送你一套在明久市的房子当份子礼。” 第19章 欧阳逢略微讶然,明久市的房子可不便宜,秦绥禧说送就送,不知该说是大方还是奢侈惯了。 但有这便宜谁不占谁是傻瓜,他笑道:“谢谢小秦总。” 屏幕那头的人脸消失,秦绥禧不由揉了揉眉心,低叹一声。 暖黄色灯光徐徐散落各处室内,映照出桌前一道影子。 他听见微小的海浪声,目光不由望向落地窗外的景色。 月光如银纱轻柔地披在海面上,海浪此起披伏前推,拍打岸上湿沙。 平和又温柔。 今晚,早点睡吧。 他坐上床,摁下。 于是灯光熄灭,唯剩落地窗外的冷白月色。 估计是前一晚睡得早,宁祺安天刚朦朦亮就醒了,他对着天花板放空思想,良久,爬起身打开电视机,调到了动物世界,专门找到赤狐那一栏。 当电视机上出现那只红棕色狐狸,宁祺安低首看了看自己雪白的胸毛和黑色爪子,神色立马变得严肃,再仔细听人家对赤狐生活习惯的讲解。 破案了,他是一只赤狐,还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呢。 宁祺安顿时喜笑颜开,觉得自己高贵极了,不是秦绥禧欺负得起的。 昨晚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秦绥禧端着一大盘胡萝卜和梨子,不怀好意地抱着他,亲手插起一块梨子就要塞他嘴里。 就在那可恶的梨子要碰到他干净的嘴巴时,梦醒了。 宁祺安心有余悸,差点,差点他嘴巴就清白不保了。 多亏了白日动物园一游,让他确定自己的身份,未来十几天秦绥禧再敢威胁他,宁祺安就亮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的身份,让秦绥禧顿顿鸡肉的伺候他。 不确定秦绥禧什么时候回来,保险起见宁祺安准备关了电视,爪子刚碰上遥控器就停住,他转念一想,不对啊,秦绥禧都知道他是一只会用马桶的聪明狐狸,那再让他知道自己会开电视怎么了? 反正最后也要暴露自己妖怪的身份,还不如提前给他做个心理准备,还可以保障未来一段时间他可以光明正大看电视打发时间,简直两全其美。 这么一想,宁祺安瞬间歇了遮掩的心思,心安理得地看起动物世界。 吃完中午饭,经过两小时的奔波,秦绥禧先回公司一趟,将后续事项交于李馨处理,赶在日落之前回去。 这次他干的不错,还谈拢了一个秦远欣赏很久的人才,于是秦远格外开恩,给他放了两天假。 秦绥禧看似神情冷漠,实则笑开了花。 假期这种东西,谁不爱呢? 一开门,秦绥禧踢到一个软软的物件,低头一看,是一个小黄鸡玩偶。 拾起小黄鸡玩偶,秦绥禧寻到背上按钮摁了下,没动静,小黄鸡扑腾了几个小时,已经没电了。 客厅隐隐传来一道男声,秦绥禧眼神一凛,放缓步子靠近。 与他所幻想的场景不同,家里没有遭贼,反倒是电视机打开了,那道陌生的男音也是电视剧里传来的。 他的视线落到沙发上神游的狐狸。 看样子,继使用马桶,他家的狐狸又学会了开电视这一壮举。 这还是狐狸吗? 狐狸仿佛完全没注意到他,爪子一动,电视跳转到一个新闻。 “近日互联网上张女士的宠物狗爆红,据了解,这只宠物狗可以分担大部分家务……” 视频中的边境牧羊犬拿着拖把,将地板擦得干干净净,还会将垃圾桶里的垃圾袋叼出门按电梯,最后把垃圾丢在小区垃圾箱旁边。 目睹完电视里的内容,那一刹,秦绥禧突然觉得会开电视机会使用马桶的狐狸好像挺正常的,顶多就是比普通宠物聪明了一点。 看着往常会在门口迎接他的狐狸,现在守着电视机连他回来都没注意到,秦绥禧冷笑一声,直接关掉电视机。 “我回来了。” 秦绥禧一字一顿道,然后等了一秒,心满意足地看着那小东西眼睛一下亮起,飞跃跳下沙发朝他奔来。 宁祺安在心中叹气,认命地摆出一副亲近讨好的模样,耳朵变成飞机耳,尾巴疯狂甩动,嘴里哼哼叫挨着秦绥禧腿边乱蹭。 还能怎样?秦叔儿子,宠着呗。 好歹是没忘记他,秦绥禧又气又笑。 幸好他比计划提前一天回来,要是真出差两天,保不准这只狐狸就忘了他。 “小没良心的。” 秦绥禧吐出这几个字,把小黄鸡玩偶放进狗窝,捏起遥控器上头的一根红棕毛发陷入沉思。 移开视线他看着一米外昂首挺胸的狐狸。 宁祺安骄傲地昂首挺胸:怎样?我就是这么聪明。 秦绥禧神色不明:“看来我不在你过得挺有滋有味的。” 亏他每次出门还担心狐狸无聊。 宁祺安眼睛飘忽不定:他知道我溜出去玩了?不应该啊,他没给人发现啊? 某种狐狸还不知道装围栏的师傅明天就来,正心虚的摆尾巴自我思考。 最后得出结论:要是真被发现出逃游玩,现在他早就被迫吃梨子。 秦绥禧哪里晓得他心里的歪歪绕绕,捏着那根颤颤巍巍的狐狸毛丢进垃圾桶,转身对宁祺安道:“跟我出去一趟。” 宁祺安咧开嘴:好呀好呀,他最喜欢出去玩了。 结果秦绥禧带他去了宠物医院。 后座刚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在看清店名的时候瞬间缩了回去。 怎么回事秦绥禧为什么要带他来宠物医院? 难道是……绝育?! 宁祺安缩在角落啃爪子:秦绥禧明明都答应他不会绝育了,怎么能出尔反尔?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宁祺安发誓,如果秦绥禧敢打他蛋蛋的主意,他也会打秦绥禧蛋蛋的主意。 然后他俩一起做姐妹吧! 哪怕对方是秦叔儿子也不好使! 宁祺安的头抵在车门上,倏忽脑袋上的力量落空,宁祺安脑袋不受控制前坠一下,再抬眸,他看见秦绥禧的脸庞。 今天秦绥禧穿的是那件修身的黑色风衣,背后柔和的灯光,一低首一抬头,他对视上一双好看的眼睛,时间仿佛倒流,回到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宁祺安愣住了,但很快他回过神,尖叫地跑到车的另一边。 不要啊!我不要绝育!!! 秦绥禧无奈,道:“只是洗澡打疫苗,又不是……” 他停顿一秒,眼底浮现一抹笑意,道:“不是绝育。” 高昂的狐叫顷刻停歇,宁祺安小心翼翼地看向秦绥禧,他咽了咽口水。 原来,不是绝育啊…… 比劫后余生更先来到的是迟来的尴尬,宁祺安尬笑着,任由秦绥禧抱着他下车。 他的头贴在秦绥禧胸膛上,强劲有力的心跳源源不断地透过皮肉与布料传入耳中,宁祺安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头。 这还是秦绥禧第一次抱他,而不是揪着后脖那一块可怜的皮。 肚腹下横着一只手臂,流畅紧实的肌肉硌得慌,恍惚间宁祺安想起在浴室门前撞见的一幕。 水珠顺着线条流淌,在房内光线折射下,阴影与隆起交织带来的力量感,仿佛一拳可以打死十只狐狸。 宁祺安打了个哆嗦,爪子轻轻踩住秦绥禧的手臂,让自己有点安全感。 感受到手臂上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力度,秦绥禧垂眸看了有点紧张的狐狸,道:“只是来洗澡。” 末了,又补充道:“都臭了。” 宁祺安:……后面那一句实属多余。 他昨天才洗过澡! 虽然是人形,但人形和原形应该是一样的。 宁祺安怀疑地闻了闻爪子,没有味道。 那就是秦绥禧鼻子出问题了。 宁祺安目光怜悯:该去医院的不是他,而是秦绥禧。 秦绥禧没有读心术,不知道宁祺安脑回路跑向了另一个极端,他掂量了下手里的重量,没有想象中的重。 瘦了,以后还是多喂点肉吧。 宠物医院亮堂堂的,地板看不见一点泥污和毛发,干净的环境让秦绥禧放心。 陈秘书筛选出的宠物医院,就是靠谱。 提前有预约,秦绥禧一到就有人接待,工作人员伸手时,秦绥禧莫名不想让对方抱宁祺安,手臂微微收拢,他淡道:“我送它过去。” 第17章 狐狸洗澡 带口罩的小哥怔住,良好的服务素质让他没有多问,满足秦绥禧的要求一路带他去沐浴室。 秦绥禧把宁祺安放到台子上,低声道:“我就在外面等,别怕。” 宁祺安不理解洗澡有什么好怕的,但还是听话的坐下没有反抗,任由工作人员将绳子套在他脖子上。 沐浴室的窗户是透明的,外头的人能清晰看清里头的场景。冒着热气的清水打湿了毛发,将最原本的身形显露。 狐狸有一身蓬松的毛发,但实际本身却没有多少肉,水一浇,就越发瘦小。 第20章 头小小的,身体也小小的,就一对眼睛从始至终都圆溜溜的。 秦绥禧拍了张照发给秦远。 [随便:图片。] [随便:爹你太苛刻狐狸了。] [爹:你带他去洗澡了?] 秦绥禧注意到对方消息里的人称指代,想到老爹吩咐要他和狐狸结拜为异种兄弟,秦绥禧改了称呼。 [随便:你把弟弟交给我来照顾是正确的。] [爹:我怎么不知道我多了一个儿子?] 牛头不对马嘴的,秦绥禧回了个“没事”后收了手机。狐狸那边才刚上泡沫,看起来还要好一会儿。 耳畔传来细微的犬吠猫叫,从走廊拐角处传来,秦绥禧看了眼沐浴室内任人揉搓的狐狸,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想法,狐狸立马扒拉着浴缸边缘想出来,却被人摁住,但身子还是拼命挺直,眼睛水灵灵的一直注视着他。 高昂的狐鸣穿过玻璃窗进入他的耳朵,宛如一根绳子牵扯着他。 秦绥禧顿时消了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那些都是别人家的猫猫狗狗,只有这一只才是他家的狐狸。 秦绥禧不走了,他守在外头,免得狐狸不舍。 宁祺安:#%&*@* 呸呸呸,洗澡水!洗澡水进他嘴里了! 又有几滴扑腾出来的水溜进嘴,宁祺安恶心得吐了口口水,结果措不及防地看着自己的口水和水流融为一体,沾上他的脚。 宁祺安连忙甩了甩脚,却被工作人员误会为他要逃跑,又被一把揪住脚按了回去。 宁祺安:……还不如他自己洗呢。 唯一令他庆幸的就是给他洗澡的是男的,要是个女孩子,哪怕对方是人类,宁祺安会很羞愧难当的。 宁祺安十分狼狈,而秦绥禧在外面看他好戏。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宁祺安发现了他的视线,怒目圆睁地回看过去。 看什么看!好看吗?!还在那偷笑,简直闲的没事干! 煎熬的洗完一个澡出来,宁祺安又被丢到了烘干箱里,电力造的暖风吹得他毛发乱舞。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绥禧放大的脸庞,直到秦绥禧对着他如今湿漉漉的模样拍了张照,瞬间急叫起来。 秦绥禧拍他丑照! 秦绥禧拍他丑照! 秦绥禧拍他丑照!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宁祺安不高兴了,疯狂扒拉着箱子。 快把照片删了,万一给他以后雌狐狸看到了怎么办? 宁祺安心急如焚,这可掌握他未来的幸福啊。 他的哀嚎落进秦绥禧耳中就成了撒娇。 狐狸在用撒娇换取他的同情,放它离开那个奇怪的箱子。 秦绥禧心底某一处地方被触动,他勾着唇角,手指隔着层玻璃点了点狐狸的爪子,语调轻柔:“冬天不吹干会生病的,再忍一忍。” 狐狸的爪子依旧刨土似的上下挠动,模样实在可爱,秦绥禧忍不住又拍了几张照片。 他翻阅照片,赞叹道:“挺可爱的。” 宁祺安:&%$#*@ 可爱个毛线啊!怎么还拍! 秦绥禧又又又误解了他的意思,宁祺安表示:累了,跨物种沟通太难了。 宁祺安不再白费力气,扭过身,拿屁股对着他。 宁祺安是被秦绥禧抱出烘干箱的,一被秦绥禧抱住,他就愤愤地用爪子挠。 但刚刚他的指甲已经被工作人员剪干净了,再加上几层衣服的阻挡,秦绥禧只觉得狐狸在用爪垫拍他,有点痒。 刚吹完的毛发蓬松异常,一手掌下去仿佛陷进棉花团里,还带着暖风残留的温暖和狐狸本身的温度,驱赶了手上的寒冷。 秦绥禧不自觉地多摸了几下。 宁祺安身子一颤,被冻的。 他翻了白眼,已经没力气去反抗,认命地用体温给秦绥禧暖手。 临走前秦绥禧看见一排的牵引绳,脚步一滞,拐弯过去。 “总要带你出去转转,免得你老去看电视把眼睛看坏了。” 他拿着根红项圈对宁祺安比划了下,道:“来,瞧瞧喜不喜欢?” 宁祺安瞟了眼,嫌弃扭头。 秦绥禧又挑了根深蓝色的。 宁祺安头没动,睁开眼看了看,又闭上了。 “都不喜欢?”秦绥禧放下深蓝项圈,拿起旁边另一条,颠了颠宁祺安,问道:“绿色的如何?” 这回宁祺安连眼睛都没睁开。 秦绥禧拿他没辙,把宁祺安放下,道:“这么挑剔,那你自己选。” 宁祺安这才屈尊降贵地挑选起来,视线一一扫过那些颜色各异的项圈,嫌弃的撇过头。 项圈是给宠物带的,他一不是宠物,二不是狗。 宁祺安自动忽略他睡觉的狗窝。 但妖局也教导过,宠物出门要有牵引绳,虽然他不是宠物,但在人类眼里,他就是秦绥禧的狐狸,他的宠物。 宁祺安可以一直窝在家里,但架不住秦绥禧想带他出去玩,没有牵引绳确实要麻烦点。 想了想对方待他还不错,宁祺安善心大发,愿意陪他出去转转。 但项圈宁祺安是绝对不会戴的,那玩意儿太没有安全感了,宁祺安怕哪天出去不小心给勒死。 他略过那一排项圈,最后挑了个黄色小背心,后边有两个圆环可以被牵引绳扣住。 宁祺安立起身本想咬住,结果脚下一个踉跄,他咬住了旁边黑白配色的。 还没来得及做出改正,秦绥禧手速惊人的拿起那个被错选的黑白小背心道:“喜欢这个?” 宁祺安:……不喜欢,甚至觉得丑。 但他懒得再选了,左右也用不上几次的东西。 见狐狸没有意见,秦绥禧若有所思。 狐狸喜欢黑白配色,他记住了。 宁祺安四肢刚着地没几分钟又给人抱了起来,四只黑色爪子在半空中无力划了两下就搭住了一条结实的手臂。 有时候也挺无奈的,明明四肢健全心智成熟,却总被人当襁褓中的婴儿对待,这就是狐狸的日常吗? 宁祺安摇摇头,他不排斥秦绥禧的拥抱,调整了下身体,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趴好。 回去时刘姨已经做好饭菜了,两天没见,宁祺安格外思念刘姨……的厨艺。 美美解决晚饭,他和秦绥禧躺在沙发上消食。 秦绥禧把遥控器交付给狐狸,他倒要看看,这货是怎么打开电视机的。 宁祺安心领神会,准确的找到开机键长按,一秒后,电视出现开机画面。 由于上一次是在动物频道,所以一开电视,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条花花绿绿的蛇在蠕动。 宁祺安:…… 他一脚踹飞遥控器,钻到秦绥禧背后。 开机暴击!吓死他了! “你还怕蛇?” 秦绥禧发笑,他安抚性地摸了摸狐狸有些炸毛的尾巴,捡起遥控器调到下一个频道。 秦绥禧半转腰托着狐狸前肢,将它抱到腿上,一手环着,一手从头顶一路抚至背中心。 第18章 要相信科学 感受到手掌下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秦绥禧依旧动作不停。 冬天不掉毛,刚洗完澡,二者结合在一起,就是爱不释手。 他不禁有点好奇,在秦家别墅里,狐狸和他爹是不是也这么相处的,这么温馨融洽。 想到这,秦绥禧心里有一点不舒服,他看着狐狸背上蓬松顺滑的毛发,曾被另一双手抚摸,哪怕那个人是他父亲,秦绥禧都觉得有点不爽。 他又看了看那条半垂下的尾巴,每一次他回来,狐狸都会甩着尾巴欢迎,一想到这尾巴也曾对其他人甩过…… 早知道他就不为那点方便搬出去了。 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宁祺安轻哼出声,秦绥禧发散的思绪回笼。 自己多少有点毛病了,果然人一闲下来,就爱胡思乱想。 他虚虚握着那条尾巴,忽而尾巴无意识地摆了摆,松软的毛发轻轻拨动手心皮肤,带来轻微的酥痒。 不过几分钟,狐狸趴在他怀里酣睡。 秦绥禧心头一软,他碰了碰狐狸的眉心,给手机定了个十点的闹钟,在电视新闻的解说音里,靠上沙发看电视。 没一会儿,客厅传来两道平稳的呼吸声。 宁祺安:zzz 秦绥禧:zzz 没办法,新闻讲解对他们来讲还是太催眠了。 晚上十点的闹钟吵醒一人一狐,秦绥禧抬手关掉闹钟,手臂挡眼缓了几分钟,随后低头推了推同样睡眼惺忪的狐狸,道:“回窝里睡。” 狐狸闻言,费劲的爬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进窝,然后倒地不醒,没几秒平稳舒缓的呼吸声再度响起。 秦绥禧小声嘀咕:“睡眠真好。” 电视里的新闻已经从某某学校跳到某某工厂了,秦绥禧一键关了电视机,没了那催眠的讲解,人似乎都精神了点。 最后看了眼狐狸,“啪嗒”一声,客厅昏暗无比。 第21章 和上次一样,他没关紧门,留了条缝。只是狐狸早已睡去,一整夜都没进去。 次日一大早,还出于梦与现实之间神志不清的宁祺安,被精神抖擞的秦绥禧换上了新买的黄色小背心。 “走,我们出去散步。” 秦绥禧大冬天的穿个单薄的黑白运动装,抱起尚在情况外的宁祺安,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刚来就不能太累,今天先跑个两公里。” 一听着数字,宁祺安哪还管什么梦与现实的界限,瞬间精神,不可思议地望着秦绥禧。 不是谁冬天大早上跑两公里? 宁祺安表示没吃饭没动力。 他瞄准沙发准备一跃而下,结果半空中又被秦绥禧捞了回来。 秦绥禧道:“犬科动物不是都很能跑吗?” 宁祺安翻了个白眼:能跑和想跑是两码事。 至少他现在不想动弹,只想睡个回笼觉坐等开饭。 秦绥禧刮了下他的鼻子,道:“卖萌也没用,你今天就得跟我走。” 宁祺安:…… 每天都在因物种沟通障碍而烦恼。 想跑是吧,谁跑得慢谁别吃饭。 宁祺安站在小道上,微风吹拂,卷起地上落叶。随着秦绥禧热好身跨步开跑,宁祺安如游鱼跃江猛地往前冲。 让你大早上抓他来跑步,就给你看看谁才是王者。 宁祺安英姿飒爽地跑出几步超过秦绥禧,就在他依旧领先秦绥禧一米多远时,背上突然多了道巨大的拉力,硬生生停住他的步伐。 宁祺安:??? 他回头看,一根白色的绳子从他的背上一直延生到秦绥禧手上。 宁祺安:…… 忘记他的自由受秦绥禧掌控了。 宁祺安认命跟随对方节奏跑,只是两天腿和四条腿终究难在一个频率上,秦绥禧刚刚好的速度,对宁祺安就是快走加小跑。这速度一下快一下慢的,没多久宁祺安便吐着舌头大喘气。 好不容易完成秦绥禧定下的标准,宁祺安一刻也不容缓的赖在地上不动了。 秦绥禧拧开手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半,斜眼瞧见宁祺安喘气,蹲下身将另一半水缓缓倒入手心。 此时口干舌燥的宁祺安也顾不上什么对不对嘴的问题,低头舔舐那一小滩的清水。 粉嫩的舌头卷走手心的清凉,残留的潮湿与舌面舔舐的麻痒直直涌入心口。真切直白的亲昵和依赖顺着热气喷洒,可来不及过多感受,就被空气带走。 很快瓶子里的水所存不多,秦绥禧怔怔看着手心,上头晶莹一片,分不清是清水还是狐狸的津液。 秦绥禧觉得自己是该嫌弃的,于是他用最后一点清水净手,周围没有垃圾桶,他将矿泉水瓶握在手中,另一只手里牵着狐狸。 看着缓过气来的狐狸,他道:“就知道你跑两公里刚刚好,看来以后还需多跑动,锻炼身体。” 宁祺安:呵呵。 他扭头不看某人,因为看了就心烦。 秦绥禧规划的路线终点恰好就在小区附近,散步回家时宁祺安快秦绥禧几步,一路上头都没回过,哪怕秦绥禧喊他都不应。 “狐狸。” 宁祺安假装在看路边的早餐店。 “狐狸。” 宁祺安假装在看电线杆上的鸟。 “狐狸!” 宁祺安脚步微顿,然后低头舔了舔胸脯雪白的毛发。 秦绥禧抚额,这下傻子都知道狐狸是闹别扭了。 他快步上前抱起狐狸,道:“你生什么气?气我强迫你跑步吗?” 宁祺安头垂得老低,明明是失落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像是闹脾气。 还能气什么,气你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秦绥禧见不得它这样,他可是霸道总裁,大手掐住狐狸尖尖的下巴逼迫它抬头与他对视,秦绥禧又问了一遍:“你在气什么?” 宁祺安:……咋?你还指望我开口告诉你? 秦绥禧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与一只狐狸沟通的,只怪狐狸平时太有灵性,总让他以为对方是有思想的人类。 他抿唇,手上力度一松,不用他放开狐狸就一脑袋甩开他的手。 “有时候真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秦绥禧道,他给狐狸顺毛,手指特意捏了捏狐狸的爪垫按摩。 “狐狸”,想起对方平时一到吃饭的时候就特别开心,他道:“附近有一家早餐店,他家的小笼包很好吃,我给你买一点,你吃了就不能生气了。” 宁祺安没吃过小笼包,只在晚上的小视频上看见过,小小一个的,没有包子那么大。 宁祺安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其实比起生气,他更多的或许是一种烦躁,语言不通的烦躁,可那又不是秦绥禧的错,是物种本身的隔阂。 人与人之间尚且难以了解对方的思想,更何况是狐狸和人呢? 宁祺安蹭了蹭他裸露的手臂,被冷风灌得发疼的鼻子不小心擦过微凉的皮肤,他嗅到人类身躯上充满生机的汗味。 察觉到宁祺安态度的变化,秦绥禧微微放松双臂:“原谅我了?” 宁祺安偏头,前肢费劲从禁锢中抽出,眼睛止不住往地上瞄。运动后秦绥禧的身体像一个大火炉子,血液翻滚的热气不断烘烤着,再加上宁祺安本身就有一层厚实的毛发,又闷又热,没多久,他就受不住了。 秦绥禧一直观察着狐狸,见它呆不住要下去的样子,道:“放开就代表你不恼了。” 宁祺安连忙点头,他现在哪里还气啊,只想逃离这个火热到窒息的怀抱。 四肢着路有了实感,宁祺安抖了抖毛,回头瞧他:走? 秦绥禧迈步,宁祺安心领神会,配合他的速度慢悠悠往家走。 中途秦绥禧又唤了几次“狐狸”,或许是狐狸真听懂他说的话,原谅他了,这回每一次呼唤,狐狸都会停下脚步看他。 狐狸真的能听懂人话吗? 秦绥禧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又唤道:“狐狸?” 宁祺安脚下停顿,扭头:……又干啥? 秦绥禧对上那双写满无语的眼神,道:“明天你还来吗?” 宁祺安思索片刻,总不能一直窝在家里长蘑菇,早上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不错。 他轻轻点了下头。 却见秦绥禧眼睛一亮,宁祺安不懂,不就是陪他跑步吗?有这么高兴? 秦绥禧心脏狂跳,狐狸真的听懂他话,回应了他的邀请。他又怕是一个巧合,继续问道:“那明天跑四公里?” 宁祺安转身就走:得寸进尺,不去了! 见狐狸没有回应,秦绥禧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情绪。 看来只是巧合,也对,狐狸怎么听得懂人话,他估计是还在梦里。 牵引绳被拉得绷直,宁祺安寸步难行,他冲秦绥禧叫了声:发什么呆呢你? 本想是要秦绥禧跟上,谁料对方像是听见什么似的,不可置信地左顾右盼寻找着,宁祺安更不解了,凑上去扒拉他裤腿。 还走不走啊你,我都饿了。 秦绥禧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人,仿佛刚刚那一句话只是幻听,可是那道声音却又无比真实,似乎就在他身边。 回想之前也有几次幻听,有男有女,但都仿佛隔了层雾听不真切,这次却要清晰很多。 发呆? 他确实在发呆,可现下周围无人,所以,要么是幻听,要么就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说话。 秦绥禧选择相信科学。 他长呼口气,想起上回让陈秘书推给他的一位心理医生的电话,决定趁这两天假期去看下。 休闲裤舒适的面料一下又一下擦过皮肤,秦绥禧低头,看着狐狸无声的催促,他说道:“久等了,走吧。” 其实也不是很久,只有一两分钟。 看着狐狸的背影,秦绥禧恍神想:不会是狐狸的声音吧? 但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打消。 要相信科学。 宁祺安如愿吃上早餐——一块水煮鸡胸肉。 淡如水的玩意儿,狗都不吃。 结果转头就看见秦绥禧细致地切成一小块优雅进食。 瞧他那一身腱子肉,宁祺安心里竖起大拇指。 有这毅力,他不眼红了。 吃饱后,宁祺安回窝睡觉晒太阳了。见状,秦绥禧不自觉放轻了动静,将盘子放入洗碗机,他回房洗了个澡。 套上干净的衣服,秦绥禧翻出一串电话号码拨打过去,一秒后,电话接通。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是一位声音和蔼温柔的中年女性。 “你好,请问是王医生吗?” “是的”,电话那边道:“方便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秦绥禧。” 和王医生约定的时间在下午,吃完饭后,秦绥禧开了电视机,把遥控交给宁祺安,道:“下午我去看医生,你乖乖在家电视,等我回来。” 第22章 看医生? 宁祺安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眼睛上下打量着秦绥禧,没缺胳膊没缺腿,脸颊红润正常,嗓音正常,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到底生了什么病? 妖局说过,并不是见血见肉才需要看医生的,也有一些外表看不出来任何问题,隐藏极深的重大疾病,医生都难以医治。 第19章 看心理医生 休闲裤舒适的面料一下又一下擦过皮肤,秦绥禧低头,看着狐狸无声的催促,他说道:“久等了,走吧。” 其实也不是很久,只有一两分钟。 望着狐狸的背影,秦绥禧恍神想:不会是狐狸的声音吧? 但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打消。 要相信科学。 宁祺安如愿吃上早餐——一块水煮鸡胸肉。 淡如水的玩意儿,狗都不吃。 结果转头就看见秦绥禧细致地切成一小块优雅进食。 瞧他那一身腱子肉,宁祺安心里竖起大拇指。 有这毅力,他不眼红了。 吃饱后,宁祺安回窝睡回笼觉。见状,秦绥禧不自觉放轻了动静,将盘子放入洗碗机,他回房,门没关严实,不一会儿便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他是要出门吗? 迷迷糊糊中,宁祺安懒懒抬起眼皮睨了眼房门。 套上干净的衣服,秦绥禧翻出一串电话号码拨打过去,一秒后,电话接通。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是一位声音和蔼温柔的中年女性。 “你好,请问是王医生吗?” “是的”,电话那边道:“方便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秦绥禧。” 和王医生约定的时间在下午,吃完饭后,秦绥禧开了电视机,把遥控交给宁祺安,道:“下午我去看医生,你乖乖在家电视,等我回来。” 看医生? 宁祺安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眼睛上下打量着秦绥禧,没缺胳膊没缺腿,脸颊红润正常,嗓音正常,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到底生了什么病? 妖局说过,并不是见血见肉才需要看医生的,也有一些外表看不出来任何问题,隐藏极深的重大疾病,医生都难以医治。 宁祺安十分担忧,他凑上去使劲闻嗅秦绥禧搭在沙发边上的手。 他什么异常的气味也没闻到,反而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沐浴露香味,混杂着木质香水味,丝丝缕缕如无形的线条拉拢着理智清醒的沉沦。 宁祺安有点喜欢这种气味,在即将偏离最初目的时猛然拉回理智,他清了清脑袋,鼻子微微耸动,认真闻着。 手背上凉气喷洒,狐狸的鼻子湿漉漉的,秦绥禧搜过,那是健康的表现。 狐狸是不是又一次听懂了他的话,所以在关心他? 听说动物可以闻出疾病,那心病呢? 他翻转手面,凉气来到掌心,微痒。秦绥禧合拢手掌,抓住一抹吐息,沁心的凉顺着掌心的纹路逃离,但水汽难逃,他抓住了狐狸潮湿的关心。 手掌骤然抽离,正闻得认真的宁祺安有些懵,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头上却多了只宽大的手掌。 “我没事。”秦绥禧这般解释:“是体检。” 头上的手来到下巴挠了挠,近日来秦绥禧的撸毛手法有巨大的提升,宁祺安被他这么一摸,当即舒服得没边,什么都忘了。 体检啊?那早去早回哈。 这么一说,宁祺安便放心了。 他送秦绥禧离开,刚窜上沙发看了半小时电视,门又被打开了。 嗯?秦绥禧回来得这么快? 宁祺安定睛一看,正好看见门口的陈秘书朝他微微一笑,大手一挥,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进来,手里还扛着个…… 铁丝圈?! 宁祺安目瞪口呆,宁祺安不可置信息,宁祺安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三五大汉手脚麻利地在阳台玻璃外拉上一根根铁丝。 他坐下在沙发上张大了嘴巴,一直到装修师傅完工,又麻利地收拾好工具包离开。 视线缓缓移动,他看向陈秘书。 陈秘书手掌摊开指向被铁丝封住的阳台外围,笑容邪恶:“这样,你就不会偷跑出去了。” 宁祺安:……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狐,他只是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宁祺安冲他呲牙咧嘴,旋即丢下一个背影,拖着尾巴……钻进了餐桌下。 无所谓,宁祺安想,反正他已经掌握了大门密码,铁丝网什么的,装了也白装。 “好的秦先生,具体说下你的情况吧,不着急,慢慢说哈。” 秦绥禧斟酌片刻,缓缓说道:“这两个月来,我耳边总有一些人在说话,可当我问起时,却无人应下。甚至有一两次,我身边甚至都没有人,我怀疑可能是幻听。” 王医生问道:“是一个人说话,还是很多人在说?” 秦绥禧毫不犹豫:“一个人,每次幻听,我只听见了一句话。” 王医生:“每次都是同一个声音吗?” 秦绥禧:“相反,每次都是不同的声音。” 王医生:“平时会用药吗?” 秦绥禧道:“前几个月工作压力大,后面生物钟跟不上,会用一点安眠药。” 王医生抓住关键点,追问道:“能说一下用量吗?” 这不是什么好避讳的,秦绥禧道:“两天一颗左右,我只吃了半个月。” “你觉得现在的工作压力大吗?” “还好。” 度过刚开始因不适应的手忙脚乱,现在也算熟练了点,不必像之前一样熬通宵。 王医生道:“你会常常感到焦虑吗?” 秦绥禧:“不会。” 他乐观得很呢,这辈子最低谷的时候,大概只有母亲去世的那两三年。 王医生没提问了,手上的钢笔写得飞快,秦绥禧四处打量着心理咨询室,简洁大方的摆设,光线充足却不刺眼,墙角的绿植生机盎然,尽情舒展着枝叶。 沙发边缘摆了几只玩偶,其中一只憨厚可掬的狐狸玩偶吸引了秦绥禧的注意。 长手一捞,秦绥禧捏了捏狐狸玩偶圆滚滚的脑袋,手指陷进一团棉花里,柔软的,却没有一丝温度。 不如家里那只狐狸手感好,秦绥禧瞬间对这只狐狸玩偶失去了兴趣。 他把狐狸玩偶塞回它的同伴身边。 “秦先生”,王医生停笔,迟疑道:“一般来讲,幻听产生的最大原因是由于精神压力过大,我建议你最近多放松放松自己,工作的事可以往旁边搁一搁。等半个月后,再来复查,看看情况会不会好点。” 秦绥禧没意见:“嗯,谢谢王医生。” 临走前,王医生瞄了眼沙发上的狐狸玩偶,笑道:“刚刚瞧你喜欢,要不要带它回家?免费的。” 秦绥禧下意识看向沙发,顷刻便转回头,道:“谢谢,不过我家里已经有一只狐狸了,有他一个就够了。” 走之前他把电视提前开了,现在狐狸应该正坐在沙发上看得起劲,分不出神来想他。 秦绥禧开门之前这么对自己说,是以当他看到门后空荡荡的并不意外,只不过内心还是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刚走两步,墙角一边蹿出个低矮的身影,秦绥禧垂眸看着脚边蹭他的狐狸,心想,至少比上次有进步了。 能抵挡住电视的诱惑来寻他,这种明确被放在心里第一位的感觉,秦绥禧可太受用了。 自打去宠物医院那次抱过狐狸,秦绥禧再也没祸害过狐狸后脖颈那一块皮了。 怀里的小东西没什么味道,又不掉毛,又会生龙活虎的给他冷清的生活里带来别样的色彩,秦绥禧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只狐狸了。 离开心理咨询室前,王医生给了他一张纸,上面建议他最近多加休息,适当放松心情。 秦绥禧对着那张纸拍了照,手指一戳,发送成功。 [随便:图片。] [爹:幻听?] [随便:对,我申请多请两天假。] [爹:你现在不就在放假?幻听很正常,你过几天就好了。] 冰凉的手机呈现出冰凉的文字,只能说,不愧是亲爹。 秦绥禧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没奢求真的能请假成功,他换了个话题。 [随便:爹,以后狐狸都交给我养吧。] 他可没忘记这只狐狸是他爹托付给他的,刚开始确实是随便的态度,或许是狐狸真的有魅惑人心的能力,才几天就被狐狸俘获了。 总有一天,他是要单独立户成家的,如果可以,他希望每次回家狐狸都会迎接。 什么?狐狸是他爹的? 没事,老子的就是儿子的。 秦绥禧毫不客气,伸手就要。 [随便:我心已决,就这样吧。] [爹:他答应你了?] 这是个好问题,秦绥禧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他移开手机,揪了揪狐狸的耳朵,问道:“以后我养你,你愿意吗?” 第23章 未等狐狸做出反应,耳朵上的手滑下,摁着毛茸茸的头按了下。 “好,你愿意。” 秦绥禧马不停蹄地回复。 [随便:他同意了。] 宁祺安:???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收养,脑子转了一圈最后被电视机里的搞笑综艺吸引。 没听见就代表不重要,专注眼前的快乐才是当下之重。 秦远直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行字,认真的模样让旁边的陈秘书以为秦总是碰到了什么商业危机。 奇怪,他没收到消息啊? 秦远不知陈秘书心理活动,他点开宁祺安的微信,问道。 [时和远方:祺安,他知道你是妖了?] 那边没有回复,秦远也不着急,搁下手机,对已经怀疑公司快破产的陈秘书道:“前几日我拍下的金丝绕月瓶在哪?” 陈秘书心尖一颤:“已经打包好,放在您书房里了。” 难道秦总是要把瓶卖了换钱拯救公司? 与陈秘书所想不同,秦远若有所思,道:“可以,你先出去吧。” 陈秘书微微欠身,从容不迫的离开。 一个月后父亲过生日,嘻嘻那小子准备的礼物,估计又是玉那一类的。 秦远心想,他拉开抽屉,里头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一叠纸张,纸张了最上头是一根黑色的羽毛,他取出那根羽毛,塞至西装外套内部的一个小口袋。 黑色羽毛紧贴胸口挨着心脏,秦远整理好衣领袖口,愉快地下班了。 至于没做完的工作,丢给后天的儿子吧。 压力过大产生幻听什么的,那都不是事。 第20章 和狐狸同床共枕 秦绥禧尚且不知道后天迎接他的将会是堆积如山的事务,他在和宁祺安谈判。 “狐狸”,秦绥禧哄骗道:“你一只狐在客厅睡也孤单,不如来我房间睡一晚,我把暖气调高一点,比你狗窝还要暖和。” 宁祺安不要,暖气虽然暖和,但地板硬邦邦的,躺着也不舒服啊。 从简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宁祺安全然忘记最开始的那两天躺在硬邦邦的阳台,吹着呼啸的冷风的苦难日子,逐渐学会如何睡才最舒服。 但狐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宁祺安毫无选择的权利,直接被秦绥禧抱入房间,房门一关,阻绝了出去的路。 请问,之前的谈判起到什么作用? 宁祺安孤零零地望着高大房门,脑中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他对准门把手,一跃上,牙齿咬着门把手吊着,门把手下按,身子一晃,门缓缓打开。 还没从门把手上下来,一只手顶着门,又把门关上了,顺带上锁。 宁祺安翻着白眼,牙齿一松…… 他还吊在门把手上。 啊痛痛痛痛!卡住了卡住了秦绥禧救命! 尖尖的犬齿完美的卡在门把手上,宁祺安拼命划拉四肢,嘴里发出呜咽。 秦绥禧不明所以:“门已经上锁了,别白费力气了。” 狐狸:“呜呜呜呜呜——” 救命救命救命!快帮我一把我下不去了! 秦绥禧看着他好一会儿,许久才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抱着宁祺安,将他解救下来。 宁祺安“吧唧”了下嘴,牙齿没断,依旧尖锐,就是有点疼。 下次不能再用牙啃门把手开门了,应该用爪子抱住。 他舔了舔牙,刚舔没几下,嘴巴被迫张开。 秦绥禧两手抓着狐狸嘴巴强制打开,对着光认真观察。 “没出血,以后别这样了。” 宁祺安已经懒得吐槽了,地板很干净,得利于刘姨清扫仔细。看着有点反光的地板,宁祺安心里的不愿少了点,他寻了个地方盘尾趴下。 一抬头就见脱去上衣,露出精壮身材的秦绥禧。 啧。 宁祺安一扭腰,背过身去。 秦绥禧裹着一身雾气,一出来就看不见狐狸的影子,他拧了下门把手,还是锁着的,说明狐狸还在屋里,但房间就这么大,能躲哪去呢? 围着房间绕了一圈,最后再窗帘后边捉到一只狐狸。红棕色的毛发几乎与地板融为一体,再加上窗帘的遮隐,若不是帘子下突出一个小鼓包,倒真难以发现。 “在这干吗?” 秦绥禧道,可狐狸不理会他,懒洋洋地挨着窗,瞳孔无聚焦。 宁祺安望着月亮出神,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人类感知不到的能量蕴藏在月光里,正源源不断地进入体内。 差点忘了自己是一只妖怪,是要修炼的,不然哪有能量维持人形呢? 虽然他现在也暂时用不上人形。 狐狸也会和人类一样发呆吗? 秦绥禧本以为发呆是人类专属的放松方式,现在一看,原来动物也会发呆,也需要放松。 没去打扰发呆的狐狸,秦绥禧轻轻放下掀起一角的窗帘,换上睡衣后,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他戴上耳机,打开手机刷了会儿小视频。 一时间,气氛无比融洽,二者互不干扰,一个忘我的修炼,一个沉浸在网络世界里,互相不发出动静。 一小时后,秦绥禧仰头舒缓略微疲惫的眼睛,与此同时,窗帘那边也发来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他循声看去,一张狐狸脸上带着人性化的满足从窗帘背后出来。 早晚各一小时,明天他就长命百岁。 宁祺安如是说。 见时间差不多,秦绥禧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言简意赅:“上来,睡觉。” 早睡早起身体好,起床来个三公里,福寿康宁样样全。 秦绥禧如是说。 秦绥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宁祺安耳中,让他以为耳屎太多,以至于他听岔了对方的话。 什么?他可以上去睡觉?不是睡地板吗?不嫌弃它臭了? 宁祺安觉得的秦绥禧脑子被暖气钻了个空,要么是脑袋一热,要么是善变。但既然能睡又软又大的床铺,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对着快有两个他高的床,宁祺安后脚一蹬,轻松跳到床上。 秦绥禧占据了床的一边,宁祺安默认另一半的位置是空给他的,他瞅准了那一个看上去就很松软的枕头,大大咧咧的霸占枕头,脑袋躺在枕头上,也不盖被子,就一个字形容:爽! 见他不想盖被子,秦绥禧也不强迫,关了灯后,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他仿佛回到小时候和他爹争强母亲身边床位的日子,无比的安心。 或许是睡前的回忆容易酝酿出梦境,他又梦到了母亲尚未病逝的日子。 “妈妈!” 秦绥禧趴在夏时膝头,变法术似的从手心里掏出一朵康乃馨,他笑道:“母亲节快乐!祝你青春常驻,永远这么美丽!” 夏时惊喜地“哇”了声,夸张地捏着那朵粉色的康乃馨嗅了嗅,然后掐了下秦绥禧的脸蛋,道:“谢谢嘻嘻,我很喜欢这朵康乃馨,一定会好好保存它的。” 此时的秦绥禧还不用被迫不奉行什么冷面霸道总裁的道路,扬着明媚的笑容道:“那以后每年我都送你一朵粉色的康乃馨。” 夏时感动的泪里哗啦的,用力抱住他道:“那每一朵我都要好好保存。” 妈妈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年幼的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只知道有阳光的气味和康乃馨的芳香。 “怎么抱到一起了?” 一道低沉的男音出现,夏时松开秦绥禧,迎面对上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她娇嗔地看了秦远一眼,道:“都老夫老妻了,每年整这出。” 但她还是接过了那一大束红玫瑰,头埋进花里,几秒后才抬起来。 秦远眼底笑意明显:“都老夫老妻了,我还不知道你?” 夏时喜欢花,或者说她喜欢一切来源于大自然的东西。比起昂贵的金银首饰,还不如一朵花来讨得欢喜。 秦远面色温柔,道:“母亲节快乐,我的时时。” 夏时当然不厚分彼此,也给了秦远一个拥抱。秦绥禧有些不满母亲的注意力被他爹吸引走,上去抱住她的大腿,企图来分散她的一点注意力。 果不其然,夏时立刻半腰身,把秦绥禧抱进怀。 此时秦绥禧也有三岁了,比一只猫还要重一点,见状,秦远道:“我来吧。” 年幼的孩童却不愿了,挥舞着双手抗拒:“不要爸爸,爸爸硬邦邦的,不舒服。” “你还嫌弃起来了?” 小孩子没有选择,他一脸不情愿的被秦远抱着,手里却还固执地牵着夏时的手。 夏时开玩笑道:“这么依赖我,等你长大了怎么办呀?” 小小的秦绥禧认真道:“长大了我也会牵着妈妈,带你出去玩。” 夏时被哄得咯咯笑,她道:“这么乖,那我老了可就享福了。” 秦远听着,忍不住插上一句话:“那我呢?” 第24章 秦绥禧补充道:“爸爸顺带的。” 秦远颠了颠他:“臭小子,不抱你了,自己走。” 秦绥禧被丢到地上,他“哼”了声,不肯低头:“自己走就自己走。” 于是他牵着夏时,走了一段路,秦远突然道:“要不要玩荡秋千?” 秦绥禧到处张望:“哪里有秋千?” 秦远伸出只手:“这。” 他不明所以的牵上去,不远处走来一家三口,中间的那个小孩拉着父母的手,双脚腾空,笑得好不快乐。 秦绥禧瞬间明悟,学着对方的样子,体验了一把别样的荡秋千。 几日后,宁祺安完成今日运动量,四脚朝天的躺在窝里,脖子靠着边缘,耷拉在外。 这几日天天早上都要去跑个三公里,宁祺安感觉自己人形的肌肉已经和秦绥禧有的一拼了,过几天可得对着镜子好好看一看。 明天早上的运动量好像还增加了一公里,宁祺安寻思要不提前把牵引绳咬断,等到时候秦绥禧溜他,他就来个出其不意,将绳子扯断,然后狂跑四公里,这样他既能完成指标,又不用受约束,简直两全其美。 宁祺安眯着眼构思计划,耳背挨着地板,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不断靠近的脚步声。 秦绥禧的脚步声不大,但这段时间下来,宁祺安已经对他脚步声十分熟悉,他半掀眼皮,看着头顶的人。 干嘛? “喝点水,然后吃早餐。” 秦绥禧无比贴心的端来喂水器,顺带帮狐狸翻了个身。 宁祺安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屈尊降贵般舔食几口。 嗯?温的?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秦绥禧解释道:“冰水对身体不好,我要调了恒温模式。” 宁祺安:怪养身的。 他对水温没有要求,之前在山里头有时犯懒不想去溪边,还会直接舔食窝门口的雪解渴。但现在条件好,有人愿意伺候,宁祺安可乐意了。 喂水器是通电的,而且为了照顾一些不爱喝水的动物,流动的还是活水,比早几天的那个简陋的小碗要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怪不得总有人类说下辈子不如投胎成一只有人爱的宠物,这不用为生活操劳无忧无虑的日子,确实是很多人和妖都梦寐以求的。 第21章 掉马 照例摸了下狐狸的头,秦绥禧转了个弯回书房呆去了。 宁祺安眯着眼,直到房门关上,他骨碌一下跳起,目标直奔门口挂在墙上的牵引绳。 垃圾玩意儿,留着祸害狐狸,不要也罢。 估计是看宁祺安体型小没多大力,所以买的是棉花材质的,宁祺安看着瘦弱,却是实打实的野生肉食性动物,在那一口犬牙努力的啃咬下,牵引绳的那一块地区磨损严重,估计用力一扯就会断了。 大功完成,宁祺安松开沾满口水的绳子,潇洒地一扭头,就和依靠在书房门口不知看了多久的秦绥禧来了个对视。 宁祺安:…… 他心虚的往后退了半步,旋即像许许多多犯错的孩子一样,腆着脸挨上去,尾巴疯狂甩动。 秦绥禧不为所动,久违提溜起狐狸,把他押送到牵引绳下。 宁祺安不敢说话,全身尽量趴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秦绥禧的脸色。 秦绥禧面无表情,宁祺安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只要不打狐狸就好。 …… 秦绥禧捏着即将身首分离的牵引绳凝视许久,片刻,他把绳子摆在狐狸眼皮子底下,狐狸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格外的安静。他轻轻揪了下狐狸的一根胡须,看见对方躲了躲,又把脸凑上来。 “知道错了?” 秦绥禧的声音从高处落下,宁祺安眨巴眼睛,示好性甩了下尾。 宁祺安:知道错了,求放过。 秦绥禧道:“你是不喜欢出去,还是不喜欢被我牵着?”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我”字。 宁祺安本想给出回应,可仔细一琢磨,却发现哪个答案都不太好。 前者,他喜欢出去,但不喜欢被牵着。 但要是选后者,宁祺安有预感秦绥禧会生气。 所以宁祺安选择装蠢,没听懂。 秦绥禧果然拿他没办法,把绳子丢进垃圾桶,重新在网上下单了一根牵引绳,顺带又买了几根磨牙棒。 “我买了磨牙棒”,秦绥禧道:“以后不准咬别的东西。” 已经过了换牙期的宁祺安:? 敢情还把它当成一个未成年狐狸。 夜晚,美美晒完月亮,宁祺安照例在枕头上躺好。 体验过屋里的好,这几天他都是在这里睡的,秦绥禧也喜闻乐见,巴不得他留下来。 灯火骤灭,窗帘泄露一丝黯淡的月光,模模糊糊映出床上隆起的轮廓。 他的脸朝向另一边,狐狸的睡眠一向很好,灯关没多久,令人安心的呼吸声清晰的的闯入他耳中,如一首在襁褓中时母亲总会哼唱的安眠曲,拉着他进入睡梦。 睡前,秦绥禧模模糊糊的想。 狐狸好像很喜欢躲在窗帘后,或许他应该再买一个小一点的窝放在那。 秦绥禧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有一条粗壮的蟒蛇,死死勒着他的脖子,叫他难以呼吸。 他拼命喘气,想抬手拉下脖子上的蟒蛇,可他浑身无力,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蟒蛇剥夺他呼吸的权利,耳膜里传来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哈——” 秦绥禧面色潮红,猛地醒过来,凝望着天花板等瞳孔聚焦。他大口喘气,明明他已经从噩梦中醒来,脖子上却还是紧跟着那种窒息感。 他感受到脖子上多出来一条东西,细腻的,温热的,如蟒蛇一般的东西,正死死压着他。 “我靠!” 秦绥禧猛然起身,脖子上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滑到大腿上,秦绥祺又是一哆嗦,定睛一看,是一条手臂。 没错,人类手臂。 他家门的密码只给了陈秘书和刘姨,而这两人绝不可能和他出现在一张床上的。 靠背,是谁! 秦绥禧怀揣着怒气扭头看去,床上多了一个陌生的男孩,男孩半张脸陷进柔软的枕头里,而露出的另外半张脸,五官精致好看,皮肤细腻白皙,估计是房内暖气开久了,脸颊上泛起点点红晕,嘴唇微张,看起来睡得正香,让人不忍心打扰。 秦绥禧性取向为男,看着这么一个人大早上出现在床上,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弯下腰,脑袋缓缓下沉,右手掐住男孩脸颊,将他翻了个面,一整张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秦绥禧:!!! 果然是你,那个警察局有一面之缘的人。 秦绥禧的第一反应是:好家伙,原来害自己做了一晚上被蟒蛇缠绕的噩梦源头竟然是你。 第二反应是:他怎么会在我床上? 男孩左脸上还有着被枕头闷出来的红,瞧着有几分可怜。秦绥禧一点也不心软,五指掐着他的脸,冷酷无情的拼命晃动。 起来,再不起来就掐你脖子了。 宁祺安正在做一个被鸡腿包围的美梦,他捧起一根快有他脑袋大的鸡腿,刚准备下口,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手里的鸡腿掉进脚下深不见底的裂缝。头顶上石头摇摇欲坠,他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想爬都被晃动着爬不起来,最后他任命地躺地上摆烂,再然后…… 他醒了。 宁祺安半睁开眼睛,感觉脸颊两侧有什么东西正掐着他,他不耐烦的用力一挥手。 “啪——” 他打上一个硬邦邦的长条物体,手背还有点痛。 “起来。” 耳边是秦绥禧的声音,宁祺安还从未听过对方如此冷漠的声音。 “大早上又生什么气啊?” 宁祺安揉着眼嘟囔了一句,然后,他蓦然顿住,浑身僵硬,不可置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你怎么在我家里?跟踪了我多久?我现在就去报警。” 不给回答的时间,秦绥禧当即掏出手机按下三个数字,宁祺安见状,连忙扑上去道:“等等等等,你听我解释!” 秦绥禧的手指堪堪停留在绿色拨号键上面,半垂眸看着宁祺安,道:“给你一个机会,为什么会在我家?” 闻言,宁祺安生怕对方报警,赶忙道:“你爹!” 秦绥禧没有一丝犹豫,报警。 宁祺安直接发挥自己的灵活性,一个跃起抢过手机急忙挂断。 他松口气,然后转头一看,秦绥禧从枕头下掏出另一部手机,看架势是又要打电话报警了。 宁祺安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大声道:“是你爹要求的,不信你去问他。” 秦绥禧动作一顿,抬头道:“我爹?他不会这么不尊重我的意愿。” 宁祺安宕机几秒,紧接着补充:“等等!狐狸狐狸,我是你的狐狸,我真是你爹送来的!” 第25章 “啪嗒。” 秦绥禧淡定地捡起手机,道:“我信你个大头鬼。” 第22章 坦白 “不——” 宁祺安抱住秦绥禧的腰身,仰头睁大眼睛道:“我可以自证!你给我三分钟,不,一分钟就好。” “别动什么歪脑筋”,秦绥禧打量了下他的四肢,道:“你打不过我。” 宁祺安疯狂摇头:“不动不动,你也先别动。” 见秦绥禧似乎没有下一步动作的准备,他小心翼翼地放开对方,眼睛盯着秦绥禧,双手抱头。 秦绥禧嗤笑道:“你这是投降了?” “不”,宁祺安神情凝重:“我在打碎你的世界观。 三二一,我变!” 手掌移开,露出底下凭空出现的一对狐狸耳朵,两只耳朵动了动,似乎刚出来还有些不适应。 秦绥禧目瞪口呆:“我靠。” 宁祺安听见他的惊呼,莫名有些得意,他侧了侧身子跪趴着,右手捂住尾椎骨,神秘一笑:“看着啊,我变!” 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从卫衣下钻出,极具存在感的左右甩了甩。 秦绥禧不可置信:“我靠……” “最后,才是重中之重,最精彩的部分。”宁祺安叮嘱道:“千万别眨眼哦。” 秦绥禧勉强点了下头,道:“好……” 一想到待会要做什么,宁祺安脸上扬起笑容,他跪坐床上,直起身,高举双手。 “我变!” 一个眨眼,原本躺在床上的人消失不见,取之而代的是一只红棕色狐狸。 他家的那只狐狸。 手机又一次落地,发出清脆一响,这回却没有人再把它捡起来。 现场唯一的人呆若木鸡,分不出心神去管其他的事。 这回秦绥禧不说话,他看着被单上朝他眯眼笑的狐狸,神情有一丝破裂。 狐狸折着耳朵上前舔了舔他的手,手背上触感温热潮湿,秦绥禧推开狐狸的头,还没缓过来,踉跄着退后半步。 糟糕,是不是太过火了? 宁祺安变回人身,跳下床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回床上坐着。 “你没事吧?” 秦绥禧勉强回了魂,摆摆手道:“你先出去,我想静静。” 宁祺安乖巧道:“好,我就在外面,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毕竟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呢。 宁祺安将空间留给想要静静的秦绥禧,关门前他瞄了眼,窗帘遮挡了大部分阳光,秦绥禧双手捂面,背影沧桑。 他轻轻关上门。 大约过去十来分钟,秦绥禧出来了。一听见开门的声响,宁祺安顶着对狐狸耳朵回头道:“出来啦,今天不去跑步了吗?” 秦绥禧一言难尽,世界观都碎得稀巴烂了还跑什么步。 看着宁祺安头上的狐狸耳朵,他道:“这个不是能收回去吗?” “这个?”宁祺安挠了挠耳朵,道:“我听说你们人类似乎很喜欢这种装扮,想着这样你接受程度能高点。” 秦绥禧瞅了几秒,道:“收回去,看了头疼。” 宁祺安:“好嘞。” 喝完一杯温水,秦绥禧坐在沙发上,心中有千万个问题,他一个个问道:“你是个什么生物?” 宁祺安:“显而易见,我是妖怪。” 秦绥禧问得有些艰难:“这世上,还有妖怪?” 不是说好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吗? 宁祺安回道:“是啊,有好多呢。山里有,海里有,到处都有。” 秦绥禧幽幽地看向阳台围栏上的一只麻雀,问道:“它也是妖怪吗?” 宁祺安看了眼,道:“不是,妖怪也不是随处可见的。” 看来也不是到处都有。 秦绥禧微微放心,又问了几个关于妖怪的问题。 “你们……会法术什么的吗?像电视里的那种。” 电视? 宁祺安没听懂,但这边不影响他回答:“听说几千年前的妖怪会,但现在大部分不会。” 说完他补充道:“我也不会。” 看来妖怪和人一样,也对,但凡妖怪会法术,他也不会如此相信科学了。 秦绥禧:“你来我家有什么目的?不对,你和我爹什么关系?” 宁祺安拿出自己早几天前就想好的说辞,清了清嗓,道:“他找我帮忙办一件事。” 秦绥禧不解:“雇佣关系?那你怎么在我家?” 宁祺安不语,直勾勾盯着他。 秦绥禧反应过来:“和我有关?” 宁祺安:“是的呢。” “我爹”,秦绥禧斟酌语言,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宁祺安微笑:“带你了解妖怪的世界。” 秦绥禧一头雾水:“我又不是妖怪,为什么要了解妖怪的世界?再说,不能他自己带我了解吗?” “唉”,宁祺安叹气,眼神怜悯,“说来话长。” 秦绥禧突然有点不安:“那就长话短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宁祺安神情瞬间严肃,秦绥禧立刻提起口气。 “你是只妖。” ……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莫名其妙笑一下,秦绥禧扶额道:“不想说就算了。” 他爸妈明明都是人,怎么可能生出他一一只妖呢? “是真的”,宁祺安道:“你爸爸是人类,但你的妈妈是一只黑天鹅。” 秦绥禧想都不想,反驳道:“怎么可能,在我记忆里,她一直都是人类。” 宁祺安反问道:“你看我现在像人还是像妖?” 秦绥禧顿住,光看外表,如果没有在房间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会把对方当成人的。 “开什么玩笑,我妈怎么可能是妖怪?” 宁祺安见他还是不信,善意提醒:“你打电话问一下你爸就知道了。” 秦绥禧立即掏出手机,在通讯录翻到备注“爹”的那一个电话号码,点击拨打时,手指微微颤抖。 “嘟——” 几秒的电话回音仿佛过了几个世纪,等那边终于接通时,秦绥禧按耐住迫切的心,问道:“爹,你……” 还没说完,被他爹打断。 “醒了,那就赶紧来上班。” 秦绥禧:“……马上,我不会迟到的。” 见他爹似乎没了话,他问:“爹,你是不是派了任务给狐狸?” 秦远的声音有几分惊讶:“你已经知道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祺安说的确实都是对的。” 秦绥禧:“所以……” 秦远:“嗯,所以你什么时候来公司?” 秦绥禧痛苦面具:“四十分钟后。” 秦远:“好,挂了。” 万恶的资本主义,连他的亲儿子也不放过。 听完他们全程的交流,宁祺安有点心虚。本来他还是打算等周末再让秦绥禧知晓这一切的,但可能是最近勤于修炼,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今天早上就暴露了。 他舔了舔唇,措不及防和秦绥禧对视上,他急忙站起来道:“那你赶紧收拾一下吧,等你工作回来我们再聊。” 秦绥禧虽然还有许多疑惑,却也只能匆匆洗漱完,优雅又不失速度的啃完一块三明治,二人全程无交流,直到出门前,秦绥禧回头道:“如果你饿了,冰箱……” 宁祺安从屁股下掏出早就拿出来的手机道:“我可以点外卖!能去你房间借一下数据线吗?手机没电了。” 秦绥禧怔愣一瞬,似乎没想到他还有手机:“可以。” 脚刚迈出一步,他又折回半个身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宁祺安一字一顿回答,又担心秦绥禧误解,解释道:“是吉祥的‘祺’。” 这个字的意思还是段姐告诉他的。 秦绥禧又是一愣:“还挺有缘。” 说完,他就走了。 宁祺安一刻也不容缓,直奔卧室床头的数据线,见红色的充电标志亮起,他长舒口气。 呼——活过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开机,本以为会迎来信息轰炸,结果屏幕上空空如也,连往常会定时给他推送消息的视频软件也了无音讯。 咋回事啊? 宁祺安点开查看。 好家伙,之前没联网用的一直是流量,现在已经欠话费停机了。 宁祺安懊恼无比,早知道就问一下秦绥wifi密码了,亏他还信誓旦旦的跟对方说可以点外卖,这个连网都上不了。手头上也没现金,出去也没用。 屋漏偏逢连夜雨,肚子十分应景的发出沉闷的声音,宁祺安摸了摸扁瘪的肚子,恍然想起秦绥禧出门前未说完的话,四肢并用爬起来冲向冰箱。 冷气扑面而来,宁祺安被冻得偏了下头,适应过来后定睛一瞧。 一瓶树莓酱孤零零地霸占一整个冰箱,哦,还有角落的一罐橄榄菜。 宁祺安:…… 秦绥禧是想他靠吃橄榄菜拌树莓酱度过吗? 第26章 欲哭无泪的宁祺安合上冰箱,焉焉地扶着椅背坐下。 完蛋,要绝食一天。 秦绥禧走后十分钟,宁祺安已经开始想念了。 他趴在餐桌上正郁闷,忽而闻到一股食物的味道,抬头一看,他对面有一个盘子,盘子里一个巴掌大的三明治静悄悄的躺在那儿,无声的诱惑某只狐狸。 是食物! 宁祺安赶紧抓过来,正准备一口吞时,他犹豫了。这块三明治可能承包他早中两餐,要省着点才行。 把三明治一分为二,解决完早上那份,宁祺安凝视手指头上的一粒面包渣,大概明白秦绥禧口中“冰箱”的用途,等中午,他再试试看那罐树莓酱。 “小秦总好。” “小秦总早上好。” 秦绥禧一到公司,掠过问好的员工,大跨步直奔办公室。 “爹。” 推开门后,里头不止秦远一人,还有李秘书。 他咽下满腹疑惑,恢复往日在公司惯有的冷面清心。 李馨瞅见他,道:“小秦总早上好。” 秦绥禧:“李秘早上好。” 他眼神示意门口,道:“我有要事与父亲商谈。” 李馨心领神会,悄声离去。 没了外人,秦绥禧也不太客气,直接道:“狐狸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 秦远:“嗯?他没告诉你吗?” 秦绥禧:“你催我来他哪有时间说啊。” “这就维护上了。”秦远还有心情调侃,他举了举手中的文件夹,道:“答案都在里头了,自己来看吧。” 秦绥禧过去,秦远让出位置给他坐,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他的心神皆被文件夹里那一张写满字的纸吸引。 良久,秦绥禧恍然大悟。 原来,母亲真的是一只黑天鹅妖怪。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母亲生前开的永风大饭店,里头的工作人员全是妖怪。 “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秦绥禧靠在椅背上,沉沉问道。 “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秦远说:“但你的另一半血脉的特征越来越明显,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秦绥禧:“比如?” 秦远:“你不幻听吗?那些都是动物在说话,准确来说,是普通鸟类或妖怪原形。妖只能与其同一科类普通动物以及妖怪同类沟通,而你有一半黑天鹅的血脉,这能力不稳定。” 真相大白。 难怪他爹那会说过几日他的幻听就会好了,原来是有这层原因在。 他听到的那些人的声音时,都伴随着动物的叫声。 鸽子,麻雀,以及。 狐狸。 “还有”,秦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从小你视力就很好,不是吗?” “那……”秦绥禧还在状况之外,迷茫道:“我还是人吗?” 突然被告知自己不一定是人类,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秦绥禧从来没预想过。 秦远无语:“你看我是人吗?” 类似的问题,四十分钟前秦绥禧经历过一次,他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秦远:“……我是。” 秦绥禧恍然大悟:“原来我是杂种。” 秦远哑口无言,眼尾抽搐似乎想翻个白眼,但良好的素质制止了他。 缓了会儿,他平复好心情,语气尽量温和:“祺安会帮你的,不必太过焦虑,你还是你。” 闻言,秦绥禧心里一暖,他爹只是看着无情了点,但实际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儿子的。 文件夹下还有几页,秦绥禧翻过一页,刚扬起来的笑容霎时僵硬。 是工作。 再一看,他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23章 吃饭 陈秘书适时敲门提醒,秦绥禧从繁杂的事务抬头,电脑一关,步态沉稳地出了办公室。 他的离开仿佛一个信号,原本还在处理工作的员工随着他的离开,迅速拎起早早收拾好的包包离开工作岗位。 “陈秘书,你们怎么都走了?” 一实习生不解,询问道。 陈秘书示意他看手机,“下班不走,难道你想加班?当然,如果你想挣加班费,可以当我没说。” 实习生立刻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不了不了,我家里的猫主子还等我回去喂呢,谢谢陈秘书。” 早就听闻天秦集团工作环境好,没想到这么好,一点也不会压榨员工。 想起自己的前东家,他撇了撇嘴,挎包一背赶去抢电梯了。 车外景色飞速移动,明明司机开的是和平常一样的速度,但因为心里有挂念,时间仿佛都变得漫长。 秦绥禧怀揣一种莫名的紧张,随着时间流逝越发紧绷。 一如既往地上了电梯,数字逐渐变化,最后堪堪停留在数字“5”。 脱鞋,换鞋,开门。 和前面几十次一样,每次回家必会进行的流程。电子音响过后,一个人撞进他怀里,他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拥抱。 “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秦绥禧还未与人如此接近过,当场宕机,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任由宁祺安扒拉着他到处嗅闻。 一分钟后,宁祺安失望的放开他,小声嘟囔:“没带吃的啊。” 说完,他又拉住刚放松没几秒的秦绥禧,可怜巴巴道:“秦绥禧,我好饿,我们晚上吃什么?” 手臂上多了抹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秦绥禧下意识去抓他后脖子,在触及那一片温热细腻的肌肤后微妙一顿,转而拎住卫衣的帽子,将宁祺安拉开。 “你现在是人”,秦绥禧故作严肃:“人与人之间要保持距离。” 宁祺安歪头,充耳不闻:“哦,所以我们晚上吃什么?” 什么距离不距离的,咋不说他还是狐狸的时候秦绥禧就对他动手动脚抱来抱去,现在反而在意这点了。再说,两个大男人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 宁祺安不想纠结这点,他现在肚子好饿,只想吃饭。 秦绥禧真情实意地叹气,回来的路上还在担忧如何与狐狸沟通,现在一看他白担心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无法沟通。 “走吧”,秦绥禧心累,却还是拿起车钥匙,道:“我带你去永风大饭店吃。” 熟悉的名字出现,宁祺安双眼放光,兴奋道:“好哇好哇,我之前就是在那里工作,我的朋友也在那。” 虽然只干了几天,但朋友是真的。 这倒是秦绥禧不知道的,他挑眉讶然:“看来我爹就是在那找的你,不过听说那里有多妖怪,为什么他偏偏找你来?” 宁祺安思忖片刻,道:“大概是……我小时候他抱过我?” 秦绥禧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联合二人名字一想,他神色复杂:“难怪。” 原来是父母那一辈就有渊缘。 没准他们小时候还见过,只是年纪太小,忘性大。 出门前宁祺安才想起忘了什么东西,他一拍脑袋:“我这记性,等等。” 秦绥禧倚门探出半个身,只见他进了卧室,没多久拿着个手机出来。 然后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宁祺安突然抱住秦绥禧的大腿,言辞恳切:“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秦绥禧看着腿上多出来的人形挂机,头疼道:“谁教你这样求人帮忙的,你先起来。” 宁祺安:“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 秦绥禧无力反驳:“以后少看电视,你起来。” 见他乖乖起身,秦绥禧才问:“什么忙?” 宁祺安当即双手献上手机,道:“我没话费了……你能帮我充30块吗?我会还你的。”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秦绥禧直接给他充了500话费,大气道:“不用还了。” 可宁祺安却拧巴着眉毛,盯着话费充值的短信看了好几秒,最后颇为肉疼道:“好吧……” 白途给他买了根烤鸡腿,他下次要请回去一串烤韭菜。 那秦绥禧给他充了500话费,他该以什么方式还? 宁祺安想不出来,不等他深思,微信弹出来一条好友申请。 谁啊? 点开一看,全黑的头像搭配“随便”的网名,看起来是有够随便的。 “这个‘狐狸不吃梨’是你吧?” 通过电话号码加上好友,秦绥禧道:“通过一下。” 原来“随便”是秦绥禧啊,宁祺安勉勉强强赏了他一个好友位,愉悦地看着列表新添一人。 “陈秘书你也加下吧”,秦绥禧建议道:“按我爸的意思来看,你应当还要和我相处一段时间,平常你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于是宁祺安列表再添一人,现在他已经有8位联系人了,离他下山交好友的目标更进一步。 秦绥禧已经提前和陈秘书打好招呼了,宁祺安客套性地打了个招呼,秦绥禧听见他肚子的极力抗议,轻笑一声,按了电梯下去。 宁祺安第一次以人身坐私家车,安全带扣了几次都没扣上,最后还是秦绥禧看不下去替他扣好。 第27章 “哇——” 宁祺安摇开窗,用嘴接风,说话都不利索。 秦绥禧分出余光看了他眼,提醒道:“小心晚上感冒。” 宁祺安扭头,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不怕,我可是妖怪,没那么容易生病。” 对方都这么说了,秦绥禧也不好阻拦,但下一秒,宁祺安却将窗关严实了,一条缝都没开。 秦绥禧随口一问:“不是说不怕感冒吗?” 宁祺安摇摇头,坐正道:“我是不怕呀,但风会吹到你,我怕你会感冒。”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密闭的车厢还残留狂风呼啸穿过的寒冷,可心底却热乎乎的,有暖流流过。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关心。 飘忽不定的心在此刻终于有了实感,秦绥禧无比确定,这就是他的狐狸,那个会迎接他回家的狐狸,并不会随身份变化而改变。 “不用管我”,秦绥禧笑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宁祺安睨他一眼,双手板板正正放在膝盖上,道:“不了。” 他才不会说那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难受,那多打脸啊。 闻言,秦绥禧唇角笑容更大了。 狐狸果然很关心他,今晚就多点几道他爱吃的鸡肉吧。 洛海棠正和人交接准备下班,一回头就看见一道消失十几天的身影。 “哟!瞧瞧这是谁啊,你咋来啦?现在可不是你上班的时间。” 洛海棠勾住宁祺安的脖子,挑逗地挠了下他的下巴,道:“我的小搭档是来接我下班的吗?” 宁祺安抓住他的手指,眼神往后飘:“那儿,那儿,老板儿子。” 洛海棠笑容凝滞:“你咋不早说?” 宁祺安:“你动作太快,我来不及。” 洛海棠连忙站好回头笑道:“秦先生晚上好。” 老板姓秦,那他儿子肯定也姓秦,这么叫肯定没问题。 秦绥禧的视线短暂在他手臂上停留一秒,高冷道:“嗯。” 他往前走了几步,见宁祺安没有跟上,他停步道:“你不上去吗?” 宁祺安:“啊,我要等会儿,你先上去吧。” 秦绥禧不语,视线在宁祺安和洛海棠身上转了一圈,扭头就走。 宁祺安挠头,小声嘀咕:“又怎么了?” 不纠结这个问题,他问松口气的洛海棠:“黄木全嘞?” 洛海棠有气无力摆摆手:“在三楼不知道捣鼓什么呢?要叫他下来吗?” “还是不打扰他工作吧。”宁祺安善解人意道。 “对了,你怎么会和老板儿子在一起?” 洛海棠换了话题,心有余悸说:“那脸,那气度,简直和老板一模一样,还有刚刚他看我的那眼神,哇塞我还以为我是什么垃圾呢!” 宁祺安尽力为秦绥禧解释,道:“他……就那样,你别介意。” “我没介意”,洛海棠就是打个比喻,他不是小气的妖。 “我就是有一点点好奇”,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一条缝,眼里闪烁八卦的光芒:“你不是给老板儿子打工吗?为什么他还亲自送你来吃饭?” 洛海棠可不信世上有这么好的老板。 “为什么?” 宁祺安想了想,给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答案:“大概是因为……我是他的宠物吧。” 洛海棠被自己口水呛到:“宠物?!不是,你说的打工就是给人家……” 他及时刹车,换了个字:“……玩?” 宁祺安困惑:“不可以吗?” 他当狐狸那段时间,确实是主人与宠物的关系,动物园里可以养妖怪给游客看,为什么秦绥禧就不行了? 虽然动物园的妖怪只能看,但秦绥禧可以抱他,再说了他的哥哥姐姐也很喜欢摸他脑袋,这好像很正常吧。 但看洛海棠满脸沉痛,宁祺安安慰道:“没事,只是暂时的,等我完成秦叔的任务就好了。” 洛海棠却更震惊了,“什么?!暂时?老板的任务?” 宁祺安丝毫不觉有问题,理所应当道:“嗯,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挺舒服的。” 每天躺窝里吃吃喝喝睡睡有人照顾,过一个月等秦绥禧新年放假再带他去妖怪的地盘玩玩,还有钱拿,多舒服的差事啊! 宁祺安想了想,说得更详细了点:“就早上会累一点,但我还能接受。” 他每天早上还会陪秦绥禧跑步呢。 洛海棠脑子当场死亡,他神情恍惚:“啊,这样啊,你开心就好,嗯,注意身体。” 宁祺安郑重其事道:“我会的。” 估算着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宁祺安道:“他在上面等我,我要先走了。” 洛海棠:“哦,好,拜拜。” “拜拜。” 望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洛海棠猛然一震,对着手机框框敲着。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辞职!我现在就要辞职!]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大晚上的发什么癫?辞职了你哪来的经济来源?先说好啊,房租我可不会帮你交的。] 生活逼迫洛海棠低头,还没化形时他和黄木全就是邻居,后来入世,两妖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合租。 他发了一个狗吐烟的表情包。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你不懂。]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你偷我表情包。] 蠢狗。 洛海棠无力吐槽,今晚他已经被雷了好几次。 手机震动,他看了眼。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你真辞职?]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逗你的。]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6。] 宁祺安上去时,菜已经上齐了,秦绥禧坐在主位,听见开门声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 “哇,你点了四道菜,还有汤,我们两个人吃的完吗?” 宁祺安目不转睛,看着桌上的三荤一素流下不争气的口水。 秦绥禧反问:“那你吃的完吗?” 宁祺安没察觉出不对劲,一擦嘴巴道:“当然,你别小瞧我的肚子。” 秦绥禧:“哦。” 桌上就两副碗筷,一副秦绥禧霸占了,宁祺安自觉在他对面落座。 拿筷夹菜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他道:“你不吃吗?” 秦绥禧舀了勺汤,咽下去后才道:“你不给我留吗?” 这话听着竟然怪怪的,宁祺安也反应出几分不对劲,他收回筷子,问道:“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秦绥禧觉得自己也是有病,不过是被贪玩的狐狸冷落了十多分钟而已,搁这乱发什么情绪,他放下勺,唇角勉强勾出抹笑,道:“你好像很喜欢吃鸡肉,看看我点的菜合不合你胃口。” 没做错事情就好,宁祺安顿时放心,且极有眼力见的先夹了一块肉给秦绥禧,最后才夹给自己。 目睹此景,秦绥禧眉眼缓和,他温声道:“吃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嗯嗯。” 宁祺安嘴里还含着食物不好开口,含糊应道。 这一顿饭完美补全了今天宁祺安受罪的肚子,他摸着自己肚子,幸福感满满。思及秦绥禧今天给他充了500花费,他说:“今天这顿饭,我买单。” 第24章 翅膀 秦绥禧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道:“这是我母亲的店,我不用付钱。” …… “哦”,宁祺安故作无事发生,道:“下次换一家吃,我请你。” 秦绥禧:“是菜不合胃口吗?” 看来该要厨师去进修一下厨艺了。 “没有”,宁祺安不擅长说谎,干巴巴道:“很合胃口,只一直都是你在为我付出,我也想报答你。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秦绥禧忽而明白自己第一次送母亲花朵时的,她脸上欣慰的笑容。 现在他也笑了笑,但毕竟修习了几个月的霸总同款冷酷脸,嘴角上扬的幅度不明显,却是真真切切的欣喜。 “你有这份心便足矣。” 但又怕狐狸过意不去,秦绥禧想了想,道:“你不是还要带我去妖怪的地盘看看吗?这个足够了。” 可算有能发挥出他作用的时候了,这半个月以来一直受秦绥禧照顾,哪怕宁祺安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他一口承诺,道:“包在我身上,绝对让你满意。” 二人约定好时间,秦绥禧爷爷六十大寿将至,等给他爷爷庆完寿,也到了放年假的时候,那会他可就有空了。 狐狸变成了人,肯定是不能再睡狗窝了,若真的是只普通的狐狸还好,可知道对方本质上和人差不多,秦绥禧实在过不了这个坎,毫无芥蒂的和宁祺安躺在一块。 因为性取向的原因,回想过去几天的同床共枕,让他产生吃了宁祺安豆腐的错觉。 宁祺安不清楚他这些歪歪绕绕的想法,一整个人蜷缩在狗窝里,道:“我继续躺这就好了。” 第28章 话音刚落,他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红棕色的狐狸。 “不行”,秦绥禧皱眉道:“你会着凉的。” 宁祺安转了一圈展示厚实毛发,动作意味很明显。 他连阳台都睡过,还怕着凉? 秦绥禧还是不赞同,他想抱起狐狸,腰弯了一半却停住了,重新直起身,道:“你去客房吧,那里有暖气。” 宁祺安这回不守着狗窝不放了,道:“好啊好啊。” 他的回答落进秦绥禧耳中,就变成了普通的狐叫。 看来这听懂动物语言的能力时灵时不灵。 秦绥禧是半妖,经过一天的时间,他良好接受了自己的这个设定。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半妖又如何?不照得活着? 看着宁祺安变回人,秦绥禧问出了一个他在意一天的问题:“我,能不能也变成,动物?” 他说几个字顿一顿,仿佛每一个字都极难开口。 宁祺安沉思,须臾,他迟疑道:“应该……能吧?要不你试试?” 秦绥禧:“怎么试?” 宁祺安把他推到阳台:“多晒月亮,哦,还有太阳。” 秦绥禧面色复杂地看着宁祺安迅速关上阳台玻璃门,并上了锁。 冷风呼啸而过,扑在脸上刺挠刺挠的凉,瞬间让人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他望着天空那半轮惨白的月亮,客厅的灯光映照出他脚旁一团黑影。 几分钟过去了,秦绥禧还是没什么感觉。 是月亮晒的不够均匀吗? 于是他张开双臂,翻了个身。 嗯,背后也来一点。 然后对上趴在门上笑得奸诈的宁祺安。 秦绥禧:……? 秦绥禧开始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他敲了敲玻璃门,道:“你是在骗我吗?” 疑问穿过一层玻璃变得模糊,鼻尖上传来轻微震感,宁祺安缩了缩脑袋,又重新贴上去,声音提高一个度道:“这才几分钟啊,要久一点才有用。” 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其上,瞬间将秦绥禧的脸庞朦胧上一层水雾,只露出一双隐隐可见的眼睛。 深邃的,漆黑的,平和的,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宁祺安撇嘴笑起,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秦绥禧收回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面朝残月,继续拥抱着触摸不到的月光。 嘿嘿,可算是让秦绥禧体验一把他最初的痛苦啦。 宁祺安搓手,脸上表情生动。他可不会真的把秦绥禧关外头一晚上,最多十分钟,他就会打开门。 十分钟,也是晒月亮的最低时间标准。 趁着还有点时间,宁祺安寻着秦绥禧告诉他的客房位置,提前开了暖气。 因为是客房,所以没有主卧大。房间布置简洁雅致,大概是还没有人住过,清冷得很,不过刘姨每天都会打扫,是以还很干净。 和他在福馨小区的房间差不多,都是清一色米白配色。 但还有一个问题。 他拉开衣柜,空空如也。 今晚洗澡的话,穿什么呀? 出门一趟,两人竟然没想过要买衣服。 暂且将这事搁置一边,时间差不多了,宁祺安放秦绥禧出来。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身体热热的?” 一出来,宁祺安便迫不及待问。 秦绥禧呼出口热气,道:“感觉身体冷冷的。” “这不对呀”,宁祺安摸着下巴琢磨:“难道是因为纯种妖怪和杂种妖怪的区别?” 吹了十多分钟莫名其妙的冷风,秦绥禧已经不想纠结自己能不能变成黑天鹅的事了。 他关实了门,打算洗个热水澡温暖一下自己冰凉的四肢。 “哎等等你别走啊。” 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宁祺安哪能就这么敷衍的放秦绥禧走,他眼疾手快的揪住秦绥禧外套衣角,想再研究一下。 下一秒,一对突然展开的黑色翅膀,上来就赏了他两个大嘴巴子,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秦绥禧!” 宁祺安捂脸痛呼。 秦绥禧没察觉出自己身上多出来的器官,闻道转身。一米多长的翅膀如台风过境,横扫桌台的两个玻璃水杯。 只听清脆一响,多了一地玻璃渣。 这下秦绥禧可算是发现背后多出来的东西了,他扭头揪住左边的翅膀,双手细细抚摸过上头覆盖的羽毛。 漆黑的羽毛在灯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黑,肉眼可见的富有光泽。 不知道他是摸到哪一个地方了,原本还安安分分半缩着的翅膀猛地展开,吓得宁祺安后退几步,整个身子紧紧贴着玻璃门。 “秦绥禧!” 混乱中,宁祺安大喊:“你别动,我求你了你先别动!” 秦绥禧当即乖乖站定。 第25章 上药 事态终于得到了控制,宁祺安微微松懈,贴着门小步挪动,摸到沙发边缘后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绕侧至秦绥禧身后。 期间秦绥禧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直到宁祺安的身影消失在他视野可见范围。 去哪了? 秦绥禧心底划过疑惑,刚准备扭头,倏忽,脊背上多了抹异样的感觉。 他又不动了。 翅膀突然长出,将衬衫撑破两条口子,破碎的布料间露出几寸终年不见天光的皮肤。 他呼吸一滞,很快恢复正常。 宁祺安好奇地用手指描摹着翅膀的根部,温热的指尖一点点的擦过,偶尔对着被细密绒毛包裹的,翅膀上脆弱的一部分轻轻扣挠。 很痒。 秦绥禧没来得及制止,因为那如羽毛般的探究很快便离去了。 “恭喜你”,他听见宁祺安道:“你会飞了。” 秦绥禧默了默,道:“我恐高。” 平常坐飞机,他都会掏出眼罩戴上,眼不见心不慌。 宁祺安:……还是第一次见有鸟类恐高的。 他将原因归咎于并不纯粹的鸟类血脉。 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这个,宁祺安说:“你先把翅膀收回来吧。” 为了避免出现再给扇了两巴掌的情况,宁祺安急忙给他腾出空间,他的脸到现在都还痛呢。 秦绥禧努力尝试了好几秒,无果,他问:“怎么收?” 宁祺安:“你刚刚怎么变出来的,就怎么变回去啊。” 秦绥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出来的,他还听着宁祺安的话,全身上下都紧绷着没有动作。 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无脑,他吞吞吐吐地问:“好像收不回去了,你是怎么收的?”??? 宁祺安道:“就,那样收回去呀。” “那样是哪样?” 秦绥禧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问题那么多。 宁祺安不知道如何说清楚,他的耳朵和尾巴都是随心所欲的乱变,从小就会的东西。这种能力几乎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一样,就像人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能自主的呼吸。 “要不”,宁祺安提议道:“咱们就先这样?没准在睡梦里它就突然又收回去了,就跟你突然又长出来了一样。” 他特意强调了“突然”两字。 事到如今,秦绥禧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也怪他,或许就不该有那多余的好奇心。只能暂且听对方的提议,等明天再看看。 说不定还能借此来请一天假呢。 勤勤恳恳的小秦总苦中作乐。 然后他转身,脚刚迈出一步,他便听到一阵破风声,身子猛地一轻。 “哇”,宁祺安鼓掌两下,道:“收回去了。” 秦绥禧扭了扭肩膀,牵扯到背部的肌肉。少了那多出来的几十斤翅膀,人都轻松不少。 不用当鸟人了,但也没办法以此请假了。 桌子下一片狼藉,秦绥禧去阳台拿扫把捡玻璃渣扫干净,倒进垃圾桶里,宁祺安则去洗手间拿来拖把将水渍擦走,二人的默契在这一刻才有一丁点的体现。 收拾好狼藉后,宁祺安打了个哈欠。他没有用手挡嘴,秦绥禧又注意到那两颗小巧的虎牙。 宁祺安一睁开眼,看见秦绥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干嘛?” 秦绥禧道:“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宁祺安伸手碰了下自己的脸颊,稍用力一戳,脸上便传来轻微的疼痛。他好没气道:“你打的。” 秦绥禧可不认这罪行:“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他可没有打人的爱好。 宁祺安冷笑:“就是你打的,你翅膀一长出来,上来就给我两个大逼兜子,你是没听到那声响有多清脆。” 宁祺安越说越委屈,他忍不住控诉道:“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是第一个。” 原来真是他的罪行,秦绥禧认下,手足无措道:“对不起,家里有药箱,我现在就给你擦药。” “等等”,宁祺安叫住准备去翻箱倒柜的秦绥禧,道:“我想先洗澡,洗完澡再来擦药。” 第29章 秦绥禧只得作罢:“好。” 但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宁祺安问:“我能借你几件衣服吗?” 秦绥禧也才刚搬过来没几个月,带来的衣服基本都是后来新买的。好不容易才翻出来一套买小了的睡衣,他又拉开另一个小格子,微妙一顿,拆了一卷新的内裤。 拿着这些衣服,他敲了敲浴室的门,没一会儿,门打开了,水蒸气争先恐后地钻出,里头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水珠顺着手背蜿蜒下去,打湿了那一小块地板。 “在哪?” 清脆的声音拉回秦绥禧的思绪,他侧头,将衣服一股脑的塞给他。 浴室门戛然阖上,秦绥禧摩挲着指尖上多出的潮湿,然后解开衣服扣子,光着膀子将已经被翅膀绷坏的衬衫丢在地板上,拿着睡衣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 宁祺安神清气爽的出来,差点没被过长的裤腿绊倒。 秦绥禧的衣服对他而言还是太大了,袖口和裤腿都比他的手脚要长出一截,宁祺安叹气,只得往上都卷了好几圈,直到露出自己的手脚为止。 没见着秦绥禧,他的房门大大咧咧地敞开,里头有水流喷洒的声音,知道他在洗澡,宁祺安回房间玩了一会手机,过了十来分钟,秦绥禧穿好睡衣拿着一管药膏,敲响留了条缝隙的房门。 “门没关,进来吧。” 得了允许,秦绥禧才推门入室。 宁祺安盘腿坐正,宽大的领口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锁骨半遮半掩,在房内灯光的照耀下,透出了一种玉似的莹润。 “明天晚上就带你去买。” 秦绥禧道。 “还有内裤”,宁祺安隔着裤子在跨部提溜了下,抱怨道:“你的太大了,老是掉。” 狐狸似乎没太多人类的羞耻心,大大方方的将不舒服的地方说出来。 秦绥禧低垂着眼,挤了点黄豆大小的药膏,应道:“好。” 床边陷进一块,秦绥禧坐在床的边缘上,挨着宁祺安,道:“我上药了,可能有点凉。” “嗯。” 天气冷,加上药膏本身就有的凉感,刚一接触上,宁祺安就被冷得瑟缩了下。 见状,秦绥禧收手,道:“要不我先拿热水泡一会儿吧。” “上都上了,多麻烦。”宁祺安坐好,道:“你继续,我不躲了。” 他伸手,推揉脸颊上残留的药膏,食指画着圈,一圈一圈的扩大。指尖下的触感柔软细腻,像一团白嫩嫩的豆腐,随着他的移动而微微下陷。 只是白嫩的肌肤上多了两团明显的红晕,秦绥禧看着愧疚万分,又道了一遍歉:“抱歉,弄伤你了。” 其实还好,狐狸本身就皮糙肉厚,也就刚开始那会有一点点痛,现在倒还好,宁祺安摆摆手,大度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必放在心上。” 但宁祺安也不能完全没脾气,免得对方以为他好欺负。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板着脸威胁道:“但如果有第二次,我一定会咬你的。” 清晨,洗漱完毕的秦绥禧立在客房门口,敲门问道:“狐……宁祺安,起床锻炼了。” 话到嘴边又急忙转了个弯,现在知道狐狸不是真的狐狸,还有自己的名字,一时间真有点改不了口。 猝不及防地被吵醒,宁祺安拿被子盖住了头,困得睁不开眼,有气无力道:“明天我想睡个懒觉,你自个去吧。” 以前当狐狸的时候说不了话,没有选择,现在说什么宁祺安也不肯大清早出去跑个四公里。 秦绥禧一听就知道哪里不对劲,肯定道:“你昨晚熬夜了。” 到底还是养过狐狸十几天的,生物钟几乎和他同步,基本每次他起床的时候狐狸也醒了,哪曾有像现在这么困顿。 宁祺安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这一句话,浅浅心虚了下。昨晚一下使用阔别已久的手机,一不小心就玩得忘乎所以,直到半夜两点多钟才意犹未尽的放下,这就导致第二天根本起不来床。 还是要克制一下。 宁祺安想。 他没说话,本来还担心秦绥禧会直接进来强制把他拖走,但等了好半天都没动静。不一会儿,细微的开门声响起,但不是客房的,而是大门。 看来秦绥禧还挺有礼貌的,没有许可不会随意进来。 宁祺安满意地翻了个身,再度梦与周公。 等他起床已经十点半了,洗漱完后一看微信三条信息,他点开第一条,是陈秘书的。 [陈秘书:宁先生你好,小秦总吩咐我送了一套衣服过来,已经给您放在门口了。] 宁祺安手指动了动。 [狐狸不吃梨:好的,谢谢陈秘书。] 他返回界面,秦绥禧在两个不同时间段都发了条信息。 7:40 [秦绥禧:桌上有早餐,你记得吃。] 9:34 [秦绥禧:你昨天的衣服洗了,我让陈秘书送了一套新的过来,不知道尺寸和款式你喜不喜欢,晚上再带你去买更合身的。] 真贴心啊,吃喝穿用个个不落下。 他发了个微信自动跳转的表情包。 [狐狸不吃梨:好!] 另一半,几乎是手机震动的下一秒,秦绥禧就拿起来了。看着手机里那个q版小猫抱着个蓝色的球,说了个“好”字,忍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一道轻笑。 暂时搁浅一下工作,小秦总在只有他一人的办公室光明正大的开起了小差,懒散地躺在办公椅上,双手捧着手机。 [随便:桌上的粥应该已经凉了,就别喝了,如果你饿了,我让刘姨过来做饭。] [宁祺安:啊,我已经快喝完了。] 神速啊,秦绥禧盘算自己应该是秒回,这么一点时间,狐狸就干完了一碗粥,真就干饭狐。 [随便:剩下的一点别喝了,对肠胃不好。] [宁祺安:我已经吃完了。] 隔着屏幕,宁祺安打了个饱嗝。一起床就饥肠辘辘的他,当得知桌上有食物时,立马就以迅雷之速捧着碗灌进肚子里,以至于没立刻看到秦绥禧的信息。 他摸了把嘴,看上边显示对面正在输入中,他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 [狐狸不吃梨:哎放心吧,当年搁山里头,我还会直接舔雪喝呢,这点温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估计是宁祺安这一波操作把秦绥禧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上边的“正在输入中”几个字一闪一闪的,过了好几秒,才有回复。 [秦绥禧: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宁祺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是什么意思啊? 是以后会注意不让他喝冷的食物吗? 秦绥禧人还怪好的。 宁祺安想着,给他改了个备注:好人。 但旋即他又想,秦绥禧可不是纯种的人类,于是又加了一个字。 备注:好人妖。 宁祺安隐约觉得“人妖”这词有点耳熟,但记不起来是在哪听过,但看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或许就是半妖的另一种称呼,刚好符合秦绥禧的身份。 他去门口拿了衣服,拆开一看,是件橙色卫衣配一条黑色加绒裤。很简单的穿搭,和他昨天穿的差不多,就是卫衣颜色不一样,可能秦绥禧以为他喜欢这种款式的衣服吧。 躲在开了暖气的房间,宁祺安将自己扒了个精光,只留下一条裤衩。结果刚抬了下脚,裤衩就自动掉落。 秦绥禧没吩咐陈秘书准备一条小点的内裤吗?这内裤他实在是兜不住啊! 怕是自己没注意,他有在盒子里仔细找了一下,连裤兜也翻了一遍,确实是没有内裤的踪影。 没办法,宁祺安只好先套上裤子,至少裤子是合身的,内裤就不轻易掉。 将换下来的睡衣抱到阳台洗衣机,宁祺安按照妖局视频教的洗衣机使用方法,谨遵流程照做,哪怕这套流程已经在福馨小区做过好几次了,但每一次使用,他的神情都格外认真,像是在干某件精密的大事。 看着洗衣机开始放水滚动仅有的两件衣服,宁祺安得意的拍拍手,一种奇怪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经过客厅准备回房继续窝着时,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看见躲藏在犄角旮旯下的,一片五彩斑斓的黑色羽毛。 第26章 羽毛 这五彩斑斓的黑,一看就是秦绥禧翅膀上的羽毛,宁祺安对着羽毛拍了张照,发过去。 [狐狸不吃梨:图片。] [狐狸不吃梨:看,你的毛!] [好人妖:丢垃圾桶。] [狐狸不吃梨:别吧,毕竟是你的第一根羽毛,很有纪念意义的,你要是不知道放哪,我替你保存。] [好人妖:那就交给你了。] 宁祺安把这根羽毛藏在了枕头底下,他掉的第一颗牙齿也是藏在这种地方。 快中午时刘姨过来做饭,一进门,就和宁祺安来了个脸对脸。 她还记得这个年轻人,和她住同一个小区,第一次进城没坐过电梯,还是她教的。 第30章 “小伙子你咋在这啊?”刘姨脸上浮现疑惑的表情,然后茅塞顿悟,道:“原来秦先生说的朋友是你呀。” 宁祺安早知自己迟早要和刘姨有这么一番对话,提前想好了说辞,道:“我偶然与他父亲相识,阴差阳错就来这借住一会儿。” 刘姨笑道:“那我们还真是有缘,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上次回去做饭忘了问,小伙子你怎么称呼?” 宁祺安说:“叫我‘安安’吧,山里头的长辈都喜欢这么叫我。” 他的话更坐实了刘姨的猜想,刘姨也有一个儿子,但小时候性格实在闹腾的很,长大懂事了点又在北京不常见,所以对宁祺安这种安静乖巧的很是稀罕,她感慨道:“安安啊,看来你父母都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长大。不过也是,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 宁祺安5岁就没了父母,虽没亲耳听见他们说过那些美好的祝愿,也可能是他那会年纪小,不记事,但从那些邻居长辈口中得知,早在狐狸娘亲肚子里时,他的诞生就已经被寄托了满满的期待和祝愿。 他笑容灿烂,道:“是的,所以我现在很健康。” 刘姨被逗乐了,又拉着聊了两句,便洗手做饭去了。 因为只有一个人吃,所以只做了两道菜。原本今天秦绥禧是打算回来吃饭的,但临时有事,就让宁祺安自己吃。 终于解决完手头上的要紧事,秦绥禧离开电脑准备去底下的公司食堂。 经过员工办公区时,碰巧有两个吃完饭的员工正在闲聊。 “当今社会,男人也不安全啦。” 秦绥禧无意偷听,但这一句话瞬间就让他停住了脚步。 “啥意思?” 聊天是一个扎马尾的干练女生,在公司也呆了好几年了,另一个正好是公司最近新招的实习生。 “字面意思啊”,女生道:“你看新闻就知道,最近突然出现了一个死变态,专挑那种长相精致的小男孩下手。” “下手?”实习生不解:“杀人了?” “性侵。” 直男实习生如被闪电击中,不可置信道:“啊?” “你别不信”,女生道:“要不是那变态夜黑风高瞎了眼,捉到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瞅清她是女的才放人走,要不然还没人知道呢。” 实习生问:“为什么会没人知道?受害者都不报警吗?” 女生摊手:“男人呗,都要面子。谁愿意说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一个男的上了?你愿意吗?” 实习生打了个哆嗦,抱紧自己:“我不愿意,我还是黄花大闺男呢。” “不过”,实习生按耐不住好奇的心,问道:“真的有男的喜欢男的?” 女生笑得一脸神秘:“愚蠢的直男,你可不懂这其中的奥秘,男的和男的,也是能产生爱情的火花的~” “而且”,女生手掌挡脸,小声道:“小秦总就喜欢男的,还有公司费大力气挖来的人才欧阳修,听说他有一个未婚夫哦。” “咳咳——” 陈秘书出现在他们身边咳嗽两声,严肃道:“聊什么天,工作干完了吗?” 女生被吓了一跳,看清脸后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道:“陈秘书啊,你吓死我了,哎呀,现在是吃饭时间,工什么作呀?” 陈秘书努力板着张脸,嘴唇蠕动:“回头。” 女生:“啥?” 实习生耳朵比她好一点,回头一看,瞬间挺直腰板,大声道:“小秦总好!” 女生:完喽! 她咽了咽口水,立即起身面朝秦绥禧,大声道:“小……小秦总好!” 秦绥禧淡道:“中午好。” 然后一刻也不停留,步伐匆匆的直奔食堂。 “陈秘书”,女生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你说我会被扣工资吗?” 陈秘书习惯性推眼镜,道:“小秦总不说就不会。” 女生长叹一声,光明正大地祈祷:“希望小秦总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下午1点,秦绥禧准备午休,给手机充电时,宁祺安的消息和充电提醒一并跳了出来。 [宁祺安:我下午想出去一趟可以吗?] 想起中午听到的话,秦绥禧眉头紧锁,联想宁祺安的长相,当即拒绝。 [随便:不行,太危险了。] [宁祺安:大白天的会有什么危险?] 秦绥禧本来想说“会有变态”,但又怕“变态”两个字会教坏狐狸,于是改了改。 [随便:会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专门抓你这样的狐狸拿去卖掉。] [宁祺安:……我成年了。] [随便:成年了就更不能出去,等我晚上回来,我和你一起。] [宁祺安:好吧。] 看着宁祺安那只卡通狐狸头像,秦绥禧给他改了个备注:宁狐狸 “宁……狐……狸。” 秦绥禧低声念出,不自觉泄露出抹浅笑。 应该只有他会这么叫对方吧。 挺好,不愧是他,能想出这么一个般配的称呼。 “李姐,待会有谁要来吗?” 前台看着在前台旁边整理衣服的李馨,上道的递上了一个小镜子。 一向不苟言笑的李馨连忙接过镜子,对照着梳理了两侧的碎发,嘴角努力上扬,摆出的笑容僵硬生涩。 “嗯”,李馨敷衍回应了下,回头询问:“我看起来会不会有点奇怪?” 前台心说“笑容太假了,而且妆也很乱”,但还是摆出了一副热情的笑容,违心夸赞:“不会,李姐好看得很呢。” 第27章 宁狐狸 李馨照着镜子,显然不是这么认为,没理会前台的阿谀奉承,把镜子还给人家,耐心等待着。 几分钟后,看到那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李馨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 “欧阳逢先生你好,很高兴以后能与你在天秦共事,今天由我来带你熟悉一下公司。” 李馨按耐住有些颤抖的手,沉着冷静道。 “好的,麻烦你了。” 欧阳逢看了她一眼,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李馨。” “李小姐你好”,欧阳逢从善如流道:“今天就麻烦你了,以后请就多多指教了。” 李馨说:“嗯。” 晚上,秦绥禧特意提前一小时下班,带宁祺安一起去他惯用的几家店买了几套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宁祺安分得清料子的好坏,再看这店铺装潢奢侈而不失雅致,他有些担心自己买不起。 “这些衣服都多少钱啊?” 秦绥禧悄悄挪步挡住了吊牌,面不改色道:“两三百一套吧,到时候你转我就行。” 从上次充话费后,狐狸主动想请饭钱的事就可以看出,对方讲究一报还一报,在金钱方面的界限分的特别清,大致总结一下,就是不想欠人情。 天秦虽然不是龙头企业,但给一只狐狸买点好衣服还是够的。 旁边的导购小姐,听完他的话一言难尽。 几十万一套的衣服,瞬间骤减一千倍,什么时候全球物价下降没告诉她?那她几万的工资不得成为世界首富啊! “哇”,宁祺安惊叹道:“那我以后就只来这家宝藏店铺买衣服。” 秦绥禧看了导购小姐一眼,点头:“可以,到时候你随便买,报我的名可以打折。” 导购小姐接收到他的眼神信息,微笑道:“是的,到时候你来找我报秦先生的名字,可以给你打折。” 所以一定要来找她呀,这可是业绩。 宁祺安说:“好的,我已经把姐姐你的脸记住了。” 哎呀妈呀,这孩子可真乖啊,换做她,她也忍不住给对方花钱啊,这就是有钱人的养成系快乐吗? 导购小姐笑容更加真挚:“这是我的荣幸。” “好了”,秦绥禧挡在他们中间,道:“再去别家看看。” 宁祺安看着上边的四五个袋子,道:“衣服已经够多了,不用再买啦,你工作一天应该已经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秦绥禧神色温和:“好,先吃饭。” 洗完澡,秦绥禧看见手机里2000元的转账,没有说“不要”之类的话,收了。 那边应该是一直等着,上一秒秦绥禧收了转账,下一秒宁祺安的消息就跳出来。 [宁狐狸:你抽空带我出去玩,我很开心。] [随便:开心就好,等过几个月我没现在这么忙了,到时候你想去哪,我都可以带你去。] 他忘了宁祺安不会在他这里呆太久,他靠在床上,擦头的毛巾被随意丢到一边,湿漉漉的碎发贴在额头,双手捧着手机,等着同一屋檐下的,另一个人的消息。 那边敲敲打打,似乎在斟酌着句子,好一会儿才有下文。 [宁狐狸:那……那还有好几个月呢,在那之前,如果你没空,我想出去怎么办?] 狐狸是犬科动物,不可能一直被圈养在家里的。 第31章 可秦绥禧没养过犬科动物,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他无意识蹙眉,回复道。 [随便:外面有好多坏人。] [宁狐狸:我已经20岁了,而且我还是只狐狸,如果真的有坏人,我肯定跑的比他们快。] [随便:这与速度无关,坏人有很多套路,像药物之类的,你防不胜防。] 而且狐狸那么的单纯,他才刚下山,不懂人心险恶,万一有人利用他这一点欺骗他怎么办? 如果是骗钱那还好,但如果是另一种。 秦绥禧不敢想。 [随便:如果你闷在家实在太无聊了,而我又没空,就发信息给我,我安排几个保镖跟着你。] 但这也太没自由了吧,宁祺安想,时时刻刻被人跟着,干什么都要受监视。 所以到底会有什么危险,他又不是小孩子。 [宁狐狸:算了,我不出去就是了。] 他有点赌气的退出聊天界面,拿起新买的睡衣气冲冲地奔进浴室。 再出来时,就看见秦绥禧给他发了好几个视频。 点开一看,清一色是父母教导孩子如何防范外面的人和市面上常见的骗局。 宁祺安:…… 这种视频,早在山里头时,他就看过几百遍了。 [狐狸不吃梨:哦,看完了。] [狐狸不吃梨:我要睡了,晚安。] 虽然秦绥禧在这一个问题上太强势,但无法否认的是,对方真的对他很好。察觉出自己不满的情绪太明显,他又发了个含“晚安”意味的表情包。 [狐狸不吃梨:表情包.jpg] 秦绥禧估计是太冷淡了,没什么表情包,就偷了他的图,发了个一模一样的狐狸盖棉被睡觉的表情包。 [好人妖:表情包.jpg] 见状,宁祺安安心睡去。 与他猜想的不同,秦绥禧看着自己清一色的黑白熊猫表情包一言难尽,他默了默,上网找了一些狐狸表情包大全,并收藏起来。 第28章 逃跑被抓 秦绥禧不给出去,我还不能偷偷溜吗?又不是第一次了。 守着冷清清的屋子,宁祺安心思活络。听白途说,明天是元旦,街上热闹的很,而且今晚还有烟花看。 下去不用密码,宁祺安就光明正大地坐电梯下去了,和上次差不多,只不过这回用的是人形,看到监控也会刻意去回避。 可能是元旦当天人类才放假,一路走去倒没遇见几个人,多的还是一些悠闲散步的老人家。 已经能看见一些人拿着梯子往路灯上挂红灯笼,都在为明天做准备。 宁祺安好奇观望,没一会儿便失了兴趣。没用导航,他随便瞎逛逛,不知道逛到哪个公园,有几个年轻男女在一片大草坪上遛狗。 周围没多少人,这片草坪应该也是他们经常遛狗的地方,所以都松了牵引绳,任它们在这上面肆意奔跑。 看着这么一群互相追逐打闹的狗子,宁祺安难免回想起山里的日子,他也很喜欢和自己的狐狸哥狐狸姐,还有各种别的什么妖怪崽子一起玩耍,不过他们的地盘可不仅仅是一片草坪,而是一整座山林。 听秦叔说,秦绥禧的妈妈和他妈妈是闺蜜,应当是出自同一座山的。 妖怪的地盘只有妖怪能进,人类去不了。 这也是秦叔会拜托他的原因之一。 他会带秦绥禧回生他养他的山,陪他一起找寻母亲年少时的生活,顺便再带他多认识几个妖怪朋友。 虽然秦绥禧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但那割舍不掉的妖怪血脉,终会带他回到山里,去看一看。 他站在草坪的边缘,那群追逐玩乐的狗子,似乎是注意到这个气味有些奇怪的人类,一窝蜂的把宁祺安团团围住,鼻子不断耸动,贴着他的裤腿和垂下的手背嗅闻。 宁祺安回过神,手掌在离他最近的一只拉布拉多的脑门上摸了几下。 大抵是犬科动物天性就喜欢被抚摸吧,那只拉布拉多的眼神瞬间明亮,吐着舌头不断往宁祺安手心拱。 见同伴给抚摸,另外三只狗不甘示弱的挤走它,努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宁祺安失笑,雨露均沾的都摸了把热情的狗子们。它们的主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拎着牵引绳过来,把自己的毛孩子们一一认领。 “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拉布拉多的主人抱住它的脑袋,勾上了牵引绳。 “没有”,宁祺安说:“它们都很热情。” “嗐,狗狗都这样嘛。”拉布拉多的主人抽出张湿纸巾递给宁祺安,道:“糊了你一手口水,要不要擦下?” 手上确实粘腻潮湿,宁祺安没有拒绝,道谢后接过,仔细擦干净手掌。 他注意到拉布拉多的主人手上还牵着一只小博美,只不过神情恹恹,看得没什么精神。 “它怎么了?”宁祺安问。 注意到他的视线,拉布拉多主人解释道:“不知道,出门时还好好的,结果一到这就焉了。” 宁祺安蹲下身,面前的阳光被挡住,小博美也只是懒懒抬起眼皮看了眼他,接着又盯着某处发呆。 宁祺安挠了挠它的下巴,问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小博美斜眼睨他,叫了声。 “小美小美,你在哪?” 宁祺安听见它说,抬头问狗主人:“小美是谁?” 狗主人同样疑惑不解:“小美?谁?” 原本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小博美,突然兴奋起来,努力想挣脱牵引绳的束缚,对着某处狂叫。 “小美小美,我的小美来了!” 宁祺安循声望去,只见一只马犬出现在草坪上。 狗主人连忙把它放了,小博美用四条小短腿飞奔到马犬身边,身高还没人家腿长,头顶着人家肚子尾巴摇个不停。 宁祺安:…… 嚯,真相大白。 最后一位小伙伴凑齐,那群狗子就没去管那个气味有点奇怪的人类,和新加入的小伙伴又一起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宁祺安跟秦绥禧说中午他点外卖吃,等他在外面吃完饭回去时,他发信息给秦绥禧。 [狐狸不吃梨:外卖员要上来了,你给他开个权限上电梯。] [好人妖:好。] 虽然知道电梯密码,但宁祺安还是十分谨慎地装了装样子。 对着大门的电子锁,宁祺安直接输入密码:009007 “滴——密码输入成功,欢迎回家。” 哎嘿嘿,宁祺安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漏洞,正美着呢,还没进门,手机倏忽一震。 [好人妖:你出去了?] 宁祺安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反驳道。 [狐狸不吃梨:哪有,我一直好好的呆在家里呢,刚刚才拿到外卖。] [好人妖:你抬头看左上方。] 宁祺安抬头,门口左上边有一个与黑色大门几乎融为一体的监控,正静静对着他。 …… 谁家好人把监控按门上啊! 另一边,秦绥禧冷着张脸翻看监控那边的影像。 家门上的那个监控只是安了个摆设,他一般不会去看。今天难得看一眼,还是好奇狐狸的具体口味偏好,没想到一下子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监控下方显示宁祺安在他出门后的一小时,就偷偷溜出去了,临近中午12点才回来。 而且,对方还知道他家开门的密码,这密码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秦绥禧心里有了怀疑,他翻出那两天他出差的监控时间,不断快进。 果不其然。 宁祺安在同一天出去了两次,中午那次没看见怎么回来的,晚上却是输入密码光明正大地进去。 至于密码的获取,他看着手机里狐狸钻空溜出门外,假装顺脚的把门合上,陈秘书为了送狐狸进去,只得又把密码输入了一遍,这一过程,狐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密码应该就是在这时透露出去的。 好样的。 秦绥禧心想,还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看来今晚要给他点惩罚。 至于惩罚什么,他想起宁祺安的微信名,心中有了主意。 秦绥禧发完那一句话后好久没来消息,宁祺安有些心慌的等待。 虽然他出逃确实是不对的,但平心而论,秦绥禧就没错吗?要不是他不让自己出去,他还需要费尽心思出去一趟吗? 与其被迫等待,不如化主动为被动,宁祺安编辑好信息,发送。 [狐狸不吃梨:我承认我有错,但你也有错。我已经20岁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你不能一直限制我的自由吧。要不咱俩定个时间,在这时间段就放我出去溜溜我自己嘛。] 好几分钟过去,秦绥禧还没回音,宁祺安又编辑条信息。 [狐狸不吃梨:我不会到处乱跑的,就在附近逛一逛。今天我出去,看到那一个公园草坪上面有好多人都在遛狗,然后我问了一下,他们每天都会带自己的狗狗出来玩。我很羡慕,但你又太忙了,所以我不想给你增添负担。] 第32章 啧,真tm乖。 看了这两条几乎霸占一整个手机屏幕的白色方框,秦绥禧也不忍心再晾着他,回道。 [随便:早上9点到下午4点,这段时间你可以随意出去,电梯密码和门口密码你都知道。] [随便:也怪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是我太草木皆兵了。] 终于等来了结果,宁祺安大喜过望,回复。 [狐狸不吃梨:我保证,一定不会提前出去,准时回来!] [好人妖:晚上江边有烟火,想看吗?] [狐狸不吃梨:想!] [好人妖:好。] 第29章 十年 天秦最近有准备开发新能源无人驾驶汽车的意向,而欧阳逢则是这一领域的顶尖人才。 研究室和其他技术人员基本已经找齐了,就等年后开始研发。 “欧阳先生,新一批研究器材到了,你要去看看吗?” 欧阳逢发现自从来了天秦以后,每天和李馨见面的次数直线上升,分明有一些小事不用她来做,可李馨还是亲力亲为。 “谢谢李秘书,我现在过去。”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塞进上衣的口袋,中指上一圈素净的戒指夺人眼目,映入李馨眼帘。 李馨低垂着眸,问道:“欧阳先生订婚了吗?” 话题一下子跳转,欧阳逢愣了瞬,旋即转过手背,看着戒指笑道:“是的,届时给李秘书发婚帖,可不要不来啊。” “看情况吧”,李馨含糊不清道。 “晚上江边有一场烟花秀,欧阳先生会去看吗?” 李馨视线上移,与他对视。 欧阳逢说:“我会和我爱人一起去,他念叨很久了。” 那一层不甚精致的妆容,似乎也将她的表情掩盖住,李馨看不出情绪,一如既往板着张如死水的脸,轻声道:“你们很相爱。” 欧阳逢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刚想客套的说声“谢谢”,就听李馨说的下一句话。 “下班的时候,我能浪费你十分钟吗?” 仿佛又怕他拒绝,李馨强调了下:“就十分钟。” 对方都这么说了,欧阳逢也不好拒绝,笑着应下:“好。” 李馨转身离去,她的头发盘成拳头大小,随着走动时的步伐轻微摇晃,看着她的背影,欧阳逢觉得好像有在哪见过,好似在他高中三年里,都有这么一个女生。 他立即掏出手机,边往研发室走,边翻出许久未曾联系过的高中朋友,问道。 [逢知:哥们打扰了,我想问一下,咱们班有一个叫“李馨”的女生吗?] [王灿顺:有啊,我对她印象可深了,是咱们班的大学霸呢,高三那年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三。咋突然想起她了?] 欧阳逢是被保送的,高三那年甚至都没回过学校,对班里人没有太多印象。 [逢知:没什么,只不过发现我们好像都在同一家公司。] [王灿顺:缘分啊,这都能碰到一起,你们现在在哪高就呀?有时间咱们出来聚一聚呗。] 欧阳逢客套的敷衍了几句,便退出了聊天界面。 什么情况下,会让一个七年不见的异性同学,提出下班后独聊十分钟的请求? “李馨。” 他念了遍名字,却依旧唤不醒多少印象。 欧阳逢放下心中的猜疑,将精力投身于研发中。 虽然上头吩咐年后才开始实行,但欧阳逢习惯先熟悉一下,届时操作才更得心应手。 因为元旦放假,上层今日提前一小时下班,欧阳逢因为沉浸于项目研发,一时没看工作群里的消息,等出来时这一层楼已经空了。 李馨约定了时间在茶水间,等欧阳逢过去,就见李馨依靠在最里头的墙壁上,桌台上已经放了一杯空掉的咖啡杯。 “抱歉,我来晚了。” 欧阳逢歉意满满道。 “没事”,李馨不甚在意他的迟到,忽而问道:“你要喝咖啡吗?作为秘书,我冲咖啡的技术可有一手。” 欧阳逢婉拒:“不了,我还要回去吃饭。” “也对”,李馨理解道:“你爱人还等你回家。” “李馨”,欧阳逢喊了她全名,笑了下:“七年不见,没想到我们都能在天秦共事。” “不是七年。” 李馨低声纠正他:“是三年。” 这倒是欧阳锋意料之外的答案了,他思考了几秒,道:“原来,我们还是大学校友啊,这缘分真没得说。” 哪里是缘分啊? 李馨内心苦涩,分明是她一直在苦苦追寻着他的脚步,但那最后三年,受家境原因,她始终追不上去。 因为欧阳逢出国了,她再也找不到他了。再见时,对方已经订婚了,有一个十分相爱的爱人。 她缓缓吐出口气,欧阳逢似乎已经预料到他即将说出的话,嘴唇紧抿,左手扶在墙上,茶水间上暖色灯光铺洒在戒指上,折射出耀眼而细小的光芒。 “欧阳逢”,李馨做足了心理准备,直视他的眼睛,道:“我喜欢你十年了。” 十年,是一个青春少女过渡到即将步入中年的时间。 “十年”,欧阳逢被这个数字惊到,他说:“一个不可思议的时间。” 气氛有些沉重,他用左手撩了下头发,期间李馨的视线一直跟着他手,准确来说是他手指上的订婚戒指。 “我知道我没有机会了”,李馨道:“因为我太胆小,太自卑,于是我错过了你。” 她的声音逐渐颤抖,泪水无言的滑落,弄花了她费尽心思也画不好的眼妆,哪怕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像一个小丑。 “你一直都如此的耀眼,在国旗台上领奖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你,你是大家学习的榜样,也是我最想超越,并肩同行的存在。” 这般耀眼的存在,没有人不会不为之吸引,更何况是本就身处黑暗的她,一个一出生就害死了妈,害的他爹终日酗酒怀念。 她没遗传到他爹的嗜酒如命,却遗传到了另一点。 长情。 李馨说:“可能你都不记得了,有一天晚上,我在便利店里兼职打工,是你帮我赶走闹事的混混,还请我喝了瓶巧克力牛奶,笑着跟我说‘苦难如夜终将尽,璀璨未来似晨曦’。” 很老套的故事,但她偏偏记在心里了,一记就是十年。 欧阳逢按耐住想捂脸的冲动,他想起来了,那时候正是他犯中二病的年岁,仗着自己学习优秀,父母没理由管教,整天玩到很晚才回去,偶尔碰见有人闹事,会上去帮忙赶走,然后丢下一句中二的台词。 这么一说,印象中好像确实有一次是在便利店。 “我在年级第一的照片那看到你了,于是你就成了我追寻的目标,直到你被保送,高三那一整年我都没见过你。” “说来也挺嘲讽”,李馨自嘲一笑:“也只有那一年,你不来参加考试了,我才有机会考进年级前三。” “你保送的学校并不难打听,毕竟老师都在为你大力宣扬。后来报考,我填了你的学校,只不过我俩的专业相隔太远,很多时候,我只能远远看见你一眼。” 李馨没说下去了,因为后面的故事,二人都心知肚明。 细微的抽涕声在逼仄的茶水室响起,欧阳逢刚掏出包抽纸,就听李馨说:“我并不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但我还是不敢,因为我不够漂亮。我看到你在大学交的几个女朋友,她们都很好看,我比不过。所以我去学了化妆,但我可能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一直学不会。” “对不起”,李馨低着头,道:“能别看我吗?我现在应该不好看。” “唉。” 欧阳逢重重叹口气,一张手帕纸垫在手下轻轻抬起李馨的下巴,另一只手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为什么要这么否认自己呢?”欧阳逢说:“你努力,你聪明,你优秀,你比很多女人甚至是男人都要厉害不少。容貌不能决定一切,你的才华,才是最宝贵,最重要,很多人都触之不及的东西。” “况且”,欧阳逢移开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笑道:“你很漂亮。” 他半开玩笑道:“要不要给你找一张镜子来看看?你的才华和你的容貌加一起,将是一张王炸呀。” 他将沾满各种化妆品的纸巾包在一起,随后对愣住的李馨道:“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是你的良配。” 他抬腕看了下表,说:“你应该已经饿了吧?我昨日在公司楼下的那家黄焖鸡米饭吃过,感觉还不错,或许你可以去尝一尝。” 说完,他就要离开,如曾经许多次,她都这么悄悄看着对方的背影,这一次,她终于叫住了欧阳逢。 “欧阳先生。” 欧阳逢回头。 李馨嘴角努力上撇,假装释怀:“婚帖就不用给我发了,但份子钱,我会给的。” 欧阳逢朝她一笑:“好,提前谢谢李秘书了。” 第33章 茶水间重归安静,李馨捂住口鼻蹲下,刚被擦干净的泪水又糊了满脸。 释怀不是一瞬间的事,至少此刻,她觉得内心没那么沉重了。 第30章 蝉不知雪 烟花秀持续了45分钟,烟花虽美,但转瞬即逝。江面白烟横绕,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没了烟花转移注意力,宁祺安受不了这气味,催促着秦绥禧快快离开。 人群逐渐散离,偶然间,宁祺安瞧见路灯下的两名男性,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着同一部手机。 忽而,似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稍矮的那人抬眸看了看宁祺安,转而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收回目光,笑着和身旁人说话。 宁祺安听力好,不用费多大劲,就听清楚他们聊的话题。 “这张照片好看,拿去发朋友圈刚好。” “我也觉得这张合照最好看”,高个的男人说道:“看来我们心有灵犀。” “怎么不走了?不是说难受吗?” 秦绥禧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顺着他瞳孔朝向的地方望去,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欧阳逢。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秦绥禧注意到二人都带着同一款戒指,当即明白这便是对方的爱人。 “那是只妖怪。” 宁祺安回神,仰头道:“是一只……蝉。” 秦绥禧竟不知道是该惊讶欧阳逢的爱人是一只妖怪,还是震惊蝉也能是妖怪。 “唉”,宁祺安重重叹息。 秦绥禧问:“嗯?叹气什么?” 宁祺安边走边道:“你知道有个词叫……叫‘蝉不知雪’吗?” 秦绥禧:“知道,所以?” 宁祺安解释道:“蝉的寿命很短,哪怕变成妖怪,也只能活20多年,别看他现在年轻健康,但其实已经快死了,所以我有点心疼他的朋友。” 宁祺安不清楚二人其实是伴侣关系,甚至在新年的后几天,就会挑个黄道吉日成婚。他惋惜那只蝉走后,他的朋友会有多伤心。 知了生于夏,死于秋,从未见过雪。 而广东不下雪。 秦绥禧问:“能看出来他还有多久能活吗?” 宁祺安掰了掰手指,给出了一个具体答案:“最多明年秋天。” 那还来得及,秦绥禧立刻给欧阳修发了个信息。 [随便:元旦假期过后你不用回来,带着你的伴侣去看看雪。] [欧阳逢:小秦总,天秦已经给了我太多优厚的待遇了,我跟大家正常上班就行。] 秦绥禧难得动用了自己的霸总权力。 [随便:这是命令,不容拒绝。] [欧阳逢:……好,谢谢小秦总。] 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点事。 收了手机,秦绥禧对宁祺安说:“回家吧。” “嗯。” “逢哥,老板说了什么?” 许知见欧阳逢手机上方跳出备注“小秦总”的消息,好奇询问,想到其中一条可能,他语气有些不虞。 “别是要你元旦加班。” “没有”,欧阳逢失笑:“天秦待遇挺好,不会做出元旦还让人加班的事情。相反……” 欧阳逢一顿,给他看了下聊天记录,道:“他是来命令我放假。” “哦……” 许知的视线停留在那一个“雪”字,他上前抱住欧阳逢,羽睫垂落,挡住了里头的情绪,他说:“那太好了,我又可以和你多待几天了。” 欧阳逢温柔的抚摸他的头,想起秦绥禧的建议,问道:“要不要去黑龙江玩一趟?” 许知笑道:“好啊,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了。” 他们又绕着江边散步了半小时,回去时,许知突然道:“等咱们结婚,你记得发婚帖给他。” 欧阳逢不懂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还是笑着应道:“好,一定的。” 回去的路上,秦绥禧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着,思考过后,他决定还是询问纯种妖怪。 “蝉妖能活二十多年,那你呢?你能活多久?” “我?”宁祺安顿滞,看着秦绥禧十分认真的模样,忽而升起一点戏弄之心,他昂首挺胸道:“我能活一……不对,五百年呢。” 他本想说“一千”这个数字,但又觉得实在太过夸张,所以折了个半。 五百年。 纯种妖怪如此信誓旦旦的说,秦绥禧一下就相信了。 他站在客厅不知道在想什么,宁祺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下文,他没多少耐心,边拖外套边准备回卧室翻出睡衣,洗澡上床。 “那我呢?” 手上多了一道拉力,宁祺安停住,他听见秦绥禧在问:“我能活多久?” “你?”宁祺安手上已经拿了睡衣,刚要打开浴室门就被强制暂停,他随便给了个答案:“一百年吧,我要洗澡了,等我出来再说?” 秦绥禧怔愣地松开手,宁祺安生怕他又拉住自己,一个转身挤进浴室,顺便再把浴室门上锁。 一百年?在人类中已经算是长寿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秦绥禧总觉得还是太少了,特别是和五百年一对比,就显得格外可怜。 奇怪?没发现自己的妖怪血脉时,他对寿命这一方面并无太大追求。 淅淅沥沥的水声打断他不断涣散的思维,秦绥禧扶额,心道:今天少工作的那一小时全用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上。 算了,还是早点休息,明天……哦,明天不用上班,明天带狐狸出去玩,顺便督促已经偷懒好几天的狐狸去跑步。 一想到要和狐狸一起晨跑,秦绥禧原本心中淡淡的烦愁烟消云散,他翻出前几天悄悄给狐狸买了一套运动装,决定明天给他一个大惊喜。 尚在浴室洗香香的宁祺安丝毫不知秦绥禧给他准备的“惊喜”。 “我!不!去!”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铺洒在床上,宁祺安拿枕头捂住耳朵,却始终挡不掉来自门外如魔鬼般的催促。 “起床,太阳晒屁股了,你已经偷懒好几天。” 秦绥禧用平淡的声音说出恐怖的话,这一回他没有善罢甘休,每隔几秒,就来敲两下门,仿佛只要宁祺安不开门,他就会一直敲到天荒地老。 简直比闹钟还磨人,宁祺安受不了了,顶着一头鸡窝,猛地打开门,怒气冲冲道:“我不想去,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哦,开了。”秦绥禧帮他把头上翘起的一缕头发按下,道:“你太虚了,昨天回家时甚至是我抱你回去。” 第31章 海洋馆 昨晚为了看烟花秀,他们在那站了一个小时,回去时宁祺安泛起了懒,死皮赖脸的不想走路,秦绥禧无奈,只得挑了个没人的角落让宁祺安变成狐狸,由他抱回去。 没想到昨天的懒成为今天刺向他跑步的箭,宁祺安后悔万分,连说话的语气都弱了不少:“我那不是……就偷个懒嘛,又不是真的不行。” “你很喜欢吃两公里外的那家小笼包”,秦绥禧深知宁祺安的弱点,光明正大的诱惑道:“我们现在过去,刚好能吃上最热乎的小笼包,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请你。” 宁祺安:…… 有点抵抗不了怎么办? 他几乎咬牙切齿道:“好,我去。” 能怎么办?瞌睡虫都被吵走了,反正也不是很远,感觉起这么早不去一趟好吃亏。 飞速解决完洗漱,当看到秦绥禧递来的一套崭新的运动服,宁祺安哪里不明白秦绥禧早有预谋。 他顿感拳头有点硬,但望着秦绥禧被紧身的衣料勒出来的手臂肌肉,宁祺安瞅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还是暂停了和对方斗殴的想法。 宁祺安可不敢学秦绥禧那样,多套上了两件衣服,才最后穿上和秦绥禧同款黑白配色的运动装。 好丑,像他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熊猫,秦绥禧眼光真差。 宁祺安内心吐槽,要是他来选,肯定是红棕色的好看,跟他的毛发一样好看。 秦绥禧见他照着镜子不说话,憋了好一会儿故作不经意问道:“喜欢吗?我挑了很久的。” 宁祺安敷衍咧嘴:“呵呵,好看。” “你喜欢便好。”秦绥禧心满意足道。 气喘吁吁的跑到早餐摊,宁祺安立刻照着菜单点了四份小笼包和两碗粥开啃吃。他们都是成年男性,这点饭量对他们来说刚好。 现在街上已经到处挂满了红灯笼,一直要到三月份新年过了才会取下。 散步回去时,宁祺安刷同城小视频看见附近有一家大型游乐场,把手机屏幕举到秦绥禧面前,道:“我想去这玩。” 秦绥禧看了眼游乐场名字,道:“今天人很多,应该玩不了多少游乐项目。” “那这个呢?”宁祺安滑到上一个视频。 秦绥禧一眼就看见手机屏幕中间,一个带游泳镜挥手的美人鱼。 他迟疑道:“海洋馆?你喜欢美人鱼?” “还好吧”,宁祺安说道:“以前跟我哥哥姐姐去海底见过,不过他们不叫‘美人鱼’,而是叫‘’鲛人‘。” 第34章 秦绥禧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缝合起来的世界观又被打碎了,他不可置信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 宁祺安纠正他:“不是‘美人鱼’,是‘鲛人’,届时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 “哦,好。” 秦绥禧僵硬点头,觉得自己世界观暂时先不要缝合好了。 毕竟随时都能打碎。 也对,蝉都能是妖怪,为什么海底就一定全是真海鲜? “在海底看不是更身临其境吗?为什么要去海洋馆?” 对此,秦绥禧疑惑不解。 宁祺安扭捏道:“我就是想看看二者的区别嘛,而且那种感觉是不一样。” 比如说明明动物园里的动物他都在山里见过,但他还是想去动物园看看。 秦绥禧没经历过,不理解,但尊重。 元旦他给司机也放假了,况且海洋馆离这也就半小时的路程,用不着麻烦人家。 海洋馆人山人海,来的时候差点没找到停车位。 海洋馆上头封了顶,光线柔和而神秘,深蓝暗淡的氛围灯更增贴许奇怪的气氛,蓝色的水波在墙壁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闲适气息,仿佛海风轻轻吹拂。 为了防止走丢,秦绥禧牵住宁祺安的手,低声嘱咐道:“千万别松开。” 宁祺安早已应接不暇,随意应道:“嗯嗯。” 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一个更大的展厅前,近百米的玻璃横在眼前,应该是有清洁工每日擦拭过,所以见不到一点污浊,能很清晰的看到里头五彩斑斓的鱼群和各种难见的海洋生物。 栖息在大海底下的生物,此刻被搬上台,供人观赏。水波和它们本身就自带的神秘气息很好的融合在一起,令人好奇探究。 秦绥禧注意到,结伴而来的有一家老小,也有相约游玩的朋友,但更多的,是一对对情侣。 他们会在鱼群游过时驻留拍照,侧头互相咬耳朵交流。也有胆子大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但更多的,是像他和宁祺安一样,手拉着手,在每一个玻璃展前停留片刻。 他的视线落在宁祺安侧脸上,深蓝的灯光洒落,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睫毛在光线下投射出细碎的光影,棕色的眼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里头的鱼群。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宁祺安抬头,目光与之交汇,眼里似乎有细碎的光芒,他看见宁祺安嘴角扬起的一个小梨涡,周遭嘈杂的声音也挡不住他听见宁祺安的话。 “秦绥禧,要不要来拍一张合照?” 秦绥禧点开相机:“好,怎么拍?” 宁祺安指着不远处一对拍照的情侣道:“就那样。” 秦绥禧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对男女,巨大的玻璃前,他俩手指弯曲,拼凑出一个爱心摆在中间,紧密贴合在一起。 这拍照姿势显然要找第三个人帮忙才行,秦绥禧四处张望,挑选了一名游客,上前礼貌询问:“你好,方便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这名年轻人突然被陌生人询问呆愣一秒,反应过来后笑道:“当然可以,你们要在哪拍?” “那。” 宁祺安早早守住了那一块绝佳拍照景点,正招呼秦绥禧过去。 秦绥禧要高出一个头,他微微弯腰,和宁祺安的爱心摆在同一水平位上,动作摆好的刹那,他听见背后气泡从水底升起的“咕噜”声,听见了鱼尾划过海水的声音,他还听见另一种从未听过的,以一种缓慢加速的节奏不断跳动的声音。 “来,看这,三二一,茄子——” 还未等他追究声音的来源,合照便已经拍好,宁祺安迫不及待的上去查看,手臂一侧残留的温暖抽离,他再也没听见第三种声音。 “谢谢你,你拍的真好看。” 宁祺安看着照片夸赞,游客摸了摸后脑勺笑道:“是你俩长的好看,你们是情侣吗?可真般配。” 宁祺安道:“不是情侣,他是我朋友。” 误解了人家的关系,游客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啊,你俩别放心上。” 宁祺安:“不会不会。” 和人家告别后,宁祺安把手机还给秦绥禧,给他欣赏照片:“这照片把我俩拍的可真帅,你记得发我。” 秦绥禧直接在他眼皮子底下找到他的微信,发送。 “嗯?”宁祺安注意到他给自己的备注,讶然道:“‘宁狐狸’,还挺好听的。” 秦绥禧把手机揣回兜,转而问他:“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说到这个宁祺安就来劲了,他立马解开密码,点开微信,亮出自己超高的起名水平。 “也是三个字,是不是和你很像?” 秦绥禧看着那个熟悉的全黑头像框旁边的三个字,一言难尽。 良久才找回语言能力,他艰难说道:“为什么,我是‘好人妖’?” 宁祺安煞有其事道:“因为你一半是人,一半是妖,所以是人妖,然后我又觉得你对我很好,所以就是‘好人妖’啦。” …… 秦绥禧夺过他的手机,在宁祺安“干嘛”中快速删除了那三个字,重新给自己更改了一下性别位置。 “秦天鹅?” 宁祺安皱眉看着这个备注,小声嘟囔:“没有我取的好听。” 耳力和视力都远超常人的秦绥禧:…… 他简直给气笑了,手指点了点屏幕,道:“宁狐狸,你要不去搜一下‘人妖’是个什么吧?” “搜就搜!” 宁祺安不甘示弱的敲下“人妖”二字点击搜索,海洋馆的信号不是很好,加上二手机网速不是很快,过了两秒才跳出满满一屏幕的解说。 宁祺安仔细阅读,期间秦绥禧抱臂,看着他的神情从不满到震惊再到心虚。 短短几分钟,就见识了一场变脸表演。 科普完什么是“人妖”,宁祺安觉得秦绥禧没暴揍他一顿已经算是开恩了。 他抱住了秦绥禧的腰,露出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说:“对不起秦哥,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求放过。” 好家伙,平时“秦绥禧”,微信“好人妖”,犯错就“秦哥”。 秦绥禧其实也没多生气,就是想逗逗他,现在目的达到了,他内心发笑,却还是装作勉强原谅,拍了拍他的头道:“行吧,放你一马。” 宁祺安感恩戴德:“谢秦哥不杀之恩。” “咔嚓——” 听到动静,秦绥禧和宁祺安齐齐回头,不远处有一个拿相机的小哥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刚刚看氛围挺合适的,就给你们拍了张照,呃,你们介意镜头吗?” 宁祺安松开手:“能给我们看看吗?” 摄影小哥:“当然可以。” 第32章 朋友圈引发的误会 该说单反和手机拍出来的照片就是不一样,虽然只拍到了二人的侧脸,但宁祺安觉得自己的帅气又增加了一个层次。 他问:“能把照片发我们吗?你拍得超赞的。” 拍照技术得到认可,摄影小哥乐呵道:“好,加个微信,我发你。” 秦绥禧已经将自己的二维码亮出:“加我的吧。” 见此,宁祺安便没了动作,反正是他二人的合照,加谁都一样,到时再找秦绥禧要就行。 一直到傍晚,海洋馆的游客才稀稀疏疏的离开。 宁祺安坐在副驾驶上,低头挑选手机里的照片选择发朋友圈。他把和秦绥禧的那张合照放在最中间,发了个九宫格。 不一会就引来了一个评论。 [没有红眼病:原本我也计划今天来这的,但后来拐弯去了游乐场,人贼多,啥都没玩到。] 幸好秦绥禧提前提醒了,否则他也会后悔莫及。 [没有红眼病:话说你旁边这人是谁?你男朋友?]??? 看到这条消息,宁祺安瞪大了眼,余光偷偷瞄了下正在开车的秦绥禧,把手机偏了偏,义正言辞道。 [狐狸不吃梨:首先我们不是一个物种,其次我们性别相同,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纯朋友。] [没有红眼病:懂,“唇”朋友。] 消息刚弹出来一秒,那边又给撤回了,换上了另一种回复。 [没有红眼病:我信。] 刚回复完这边的消息,手机又是接连几震,是那个三人小群。 洛海棠正在里头大呼小叫。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你和老板儿子谈了?]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这事老板知道吗?]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你们是地下恋吗?]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啥?老板儿子和你谈恋爱,我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个个都以为他和秦绥禧谈恋爱? 宁祺安一一回复。 [狐狸不吃梨:没有。] [狐狸不吃梨:不知道] [狐狸不吃梨:假的,别信,你什么都没错过。] 为了防止再有人误会,宁祺安补发一条朋友圈: 第35章 我的志向是与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雌性狐狸共度余生。 然后屏蔽陈秘书,毕竟所有联系人里,只有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狐狸身份。 “你朋友很多吗?” 秦绥禧见他从上车到下车,手机键盘就敲个不停,随意询问了嘴。 “还好吧,怎么啦?” 宁祺安眼不离屏幕。 秦绥禧:“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下别玩太久,容易用眼疲劳,甚至近视。” 一听后果这么严重,宁祺安立马乖乖放下手机,原地做起眼保健操,嘴里小声念着数字。 “1~2~3~4……” 秦绥禧笑了下,道:“多看看绿色就好,不用这么夸张。” 宁祺安:“好。” 然后特别聪明的找出一张大树的图片,盯着它看。 秦绥禧:…… 如此别出心裁的方法,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秦绥禧无奈扶额,道:“你当我没说。” 宁祺安还是一个“好”字,边念边做起眼保健操,由秦绥禧揽着他肩走。奇特的组合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眼,秦绥禧努力忽视路人怪异的目光,摆出霸总式的冷面无情。 等宁祺安做完眼保健操,他们也到了吃饭的店了。 “他们的客家菜挺不错”,秦绥禧说:“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宁祺安无肉不欢,上来就点了三份肉食。 “笋干炒鸡、盐焗鸡,辣子鸡翅……不要鱼,中午吃过了。” 最后等秦绥禧点完全场唯一的素菜,宁祺安对服务员道:“我买单。” 服务员收了菜单,笑着说:“秦先生和我们饭店老板是朋友,不收费的。” 宁祺安:“朋友?” 秦绥禧:“一个蓝毛朋友。” 本以为有一个能回报秦绥禧的机会,结果又是免费,宁祺安有些失望道:“难道你出去吃饭都从来不用给钱的吗?” 秦绥禧认真思考了下,说:“差不多,我交的几个朋友,家中或多或少和餐饮行业有关,再加上我母亲很喜欢美食,于是天秦也有这方面的产业。” 宁祺安竖起大拇指:“牛逼了老铁,666啊。” 秦绥禧一噎,问:“你从哪学来的?” 宁祺安:“小视频呀,里面的人说话都好有意思,原来‘牛逼’不是指牛,‘兔崽子’不一定真的是兔子的孩子,‘狐狸精’也不一定真的是狐狸变的。” 秦绥禧无言以对:“……以后少看这些视频。” “不过”,宁祺安说:“我一定是狐狸精,因为我是狐狸变成的人,你说对不对?” 秦绥禧不想和他讨论这个奇怪的话题,面无表情道:“你不是狐狸精,你是宁狐狸,是小祖宗。” 菜来了,宁祺安害怕泄露狐狸身份,才舍得闭嘴,不一会儿便没有说话的空隙了。 秦绥禧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看到宁祺安只吃肉,那道素菜是碰都没碰,他又蹙眉。 狐狸好像是杂食动物,更何况他现在是人的形态,那就更不能挑食了。 他用公筷夹了点素菜进宁祺安碗里,顾名思义:“荤素搭配,不准挑食。” 宁祺安咽下嘴里的肉,道:“秦绥禧,你好像我哥呀,他也很喜欢这么说教我。” 秦绥禧微妙停顿:“你哥?” “对啊”,宁祺安吃得差不多了,进食节奏慢了下来,他道:“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爸爸妈妈不在后就是他们照顾我的。我姐打猎我哥做饭我负责吃,哎,我哥做饭挺好吃的,到时你可得尝尝。” 这似乎还是宁祺安第一次和他说起家里的事,秦绥禧记在心里,回道:“好。” 去人家家里做客得带点东西过去,就是不知道人类喜欢的东西,狐狸会不会喜欢?。 他问:“你哥哥姐姐喜欢什么?” 宁祺安:“吃的,我们一家都喜欢好吃的。” 这难道是妖怪的特性? 秦绥禧想起记忆中,母亲带他逛遍各大饭店和小吃摊的场景。 妖怪好像都比较重口腹之欲,按照这个说法,秦绥禧已经想好届时买什么东西给宁祺安的亲人了。 第33章 误会 “小秦总早上好,您预定的那批发动机材料今天到货,这是清单,请您过目。” 李馨递上一沓纸,秦绥禧对开发新能源无人驾驶汽车十分重视,基本各个环节都要实时掌握。 “嗯”,看完后,秦绥禧将清单递还李馨,说:“研发室还有什么缺的,让他们尽快提出来。” 李馨:“好的。” 她微弯腰接过,今天她脸上未施粉黛,只在嘴唇上涂了一层薄薄的口红,一张清秀的脸庞完全展露在眼前,看着比往日舒心不少。 秦绥禧说:“你今天精神很好。” 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杯子推过去,道:“再泡一杯咖啡。” 李馨神色未变:“好的。” 推门时,刚好碰见了陈秘书,李馨的目光在他手上那个鲜红的婚帖上驻留片刻,微不可查的呼吸凝滞一瞬,她故作无事发生的点头问好:“陈秘书。” “李秘书早。” 办公室门戛然阖上,隔绝了里头的声音,李馨颤抖着呼气,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 “小秦总”,陈秘书说:“这是欧阳逢先生的婚帖,他想邀请您去。” 秦绥禧将婚贴塞进抽屉,嘱咐道:“你去准备件合适的礼物。” 陈秘书:“是。” 李馨送完咖啡后,办公室短时间无人打扰,秦绥禧看了眼日期,距离老爷子寿宴仅有三日,给他准备的古画还在书房里放着,晚上让陈秘书来拿一下,给送到别墅那边去,届时要和他爹一起去。 刚出公司没几米,天气突发下雨,虽然司机及时撑开伞来接他,但身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打湿了一点。 额角的几缕发丝紧紧贴在皮肤上,黏糊糊的,秦绥禧难受地撩了把头发。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秦绥禧不耐的神情,默默将车速提高了。 在电梯里他就将领带解开搭在手臂上,刚准备开门,门就从里边打开。 是宁狐狸。 他眼里闪着骄傲的光,耳朵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后头左右甩着。 “怎么样我厉害吧,一下子就听到你回来的脚步声,给你开门啦。” 他耸动鼻子,嗅到秦绥禧身上扑面而来的水汽,赶忙让出个空位,道:“你淋雨了?快点进来,别感冒了。” 进门后,秦绥禧的目光被客厅桌子上的一堆红棕色毛发吸引,他愕然问道:“怎么这么多毛?你到换毛期了?” 宁祺安连忙扑上去围住自己的宝贝毛发:“秘密。” 他不动声色的把一堆毛毛下面的四个球球藏进手心,这可是他努力一下午的成果呢。 狐狸有秘密了,秦绥禧很快便收回视线,不再追问,转身回卧室拿了衣服洗澡。 宁祺安头顶的狐狸耳朵一颤一颤的,仔细倾听背后的动静,听见浴室门合上的声响,他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手臂一览抱起那堆蓬松的毛发,自己拔下来的毛全都藏进卧室衣柜下的一个抽屉里。 “呼——” 他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往后一仰倒在被子上。 他蹭了秦绥禧太多饭了,宁祺安想给他一点特别的东西,表达自己的感谢。 可思来想去,对方好像什么都不缺,联想到自己变成狐狸的时候,秦绥禧似乎很喜欢摸他的毛,于是宁祺安灵机一动,决定照着小视频里的那种做法收集毛发,编制出一个小玩偶送给他。 可现在不是他的换毛期,宁祺安只好拿梳子一直梳,连梳带拔的才收集了这么小一堆,快把它的尾巴都薅秃了。 而且做娃娃还是个技术活,他努力了一下午,才做出来四肢,看来没一周是做不出来的。 宁祺安晃了晃头,不再想这事,尾巴压在身后不舒服,他就把狐狸的特征收了回去。 “宁狐狸。” 秦绥禧在卧室喊他,宁祺安一骨碌的起身,隔着虚掩的门问道:“咋啦?” 秦绥禧还在擦头发,浑身上下只围了条浴巾,刚刚陈秘书来电说已经到门口了。陈秘书做事有分寸,他在家的时候不会随意进入。 他现在这样不好开门,就喊宁祺安过来帮忙。 “你去书房桌上,把那一个长方形盒子递给外边的人。” 盒子里头装的是前几日拍卖回来的古画,过几天就要送给老爷子的寿礼,怕宁祺安不知轻重,他又叮嘱一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记得轻拿轻放。” “遵命!” 宁祺安学着前阵子看电视剧里学来的话,循着记忆来到书房门前。 虽然在这里住了快半个来月,但宁祺安却从来没去过另外几个房间,只见过秦绥禧偶尔会去书房待一阵子,开门时他有隐约瞥见里头一角装满了书,因此得知这间是书房。 第36章 怀揣着好奇和探究,他推开房门,两侧都立了一个书柜,最中间是一套桌椅,面朝着窗户,橘黄色的夕阳充盈着这间不大的房间,细微的尘埃漂浮在空气中,宁祺安嗅到空气中的木质气味,和秦绥禧身上的味道很像。 宁祺安踏入这片地区,脚步忍不住放轻,他看着右侧那一书柜的书,整整齐齐的按颜色排列在一起,他凑上去认真看着书脊上的书名。 自私的基因?进化心理学?这都是什么鬼啊?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宁祺安觉得是自己学识浅薄的问题。 不一会儿他便对这排书失去兴趣,他的视线回到书桌。 书桌上东西不多,纸、笔、本子、电脑,还有秦绥禧要他拿的长方形盒子。 手指刚碰上盒子,宁祺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盒子旁边的一块玉佩吸引。 莹白的玉佩泛着柔和的质感,中间一点红像是水滴滴落,已经渗透进玉佩深处。玉佩躺在红丝绒布包裹的黑色方盒里。 宁祺安怔怔盯着,不受控制地伸手,仿佛在玉佩中有一种魔力,不断诱着他。 他拿起那枚玉佩,仔细端详。 总觉得好熟悉,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突然,玉佩中间的那点红发亮,整个玉佩变得滚烫,那炽热的温度几乎要燃尽血肉,渗进他的骨头。 “啊——” 宁祺安痛呼一声,手指一松,玉佩落地,顿时碎成两半。 他舔了舔手指,本以为会被烫出水泡,结果一看,手指完好无损。 玉佩怎么会突然发烫? 宁祺安心生古怪,看向碎成两半的玉佩,他蹲下身想捡起来,刚有动作,秦绥禧严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在干什么?!” 宁祺安惊慌地回头看去,秦绥禧穿上了舒适的居家服,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从门口到书桌的位置不过几步之遥,秦绥禧很快便走了过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玉佩,胸膛剧烈起伏。 良久,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捡起,宁祺安清晰的看到他双手颤抖的幅度。 他顿时明白这枚玉佩对秦绥禧很重要,而他,打碎了对方很重要的东西。 “秦绥禧……” 宁祺安嘴唇蠕动,想上前轻轻拉住他的衣摆,却被对方一个侧身躲开。 “我……” 还没说完他的话语,就被秦绥禧打断。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秦绥禧双目赤红,他急促的呼吸想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但显然失败了。 “只是要你拿桌上的长方形盒子,你为什么要多手去碰它?” 秦绥禧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冷硬,他直视宁祺安的面容,道:“平日我宠你,惯你,把你当弟弟养着,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追究。可唯独这个,你偏偏弄坏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宁祺安张了张嘴,可秦绥禧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道:“还有外边桌子上的那一堆毛,你把我家弄得一团乱,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可是……那是我在给你准备惊喜。 宁祺安瞪大了眼睛,他吸下鼻子,嗓音闷闷的。 “对不起,那是……” 他好不容易插了空,想道歉,想解释,可接下来秦绥禧的话却让他什么也说不出。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秦绥禧撇过头,不愿看他。夕阳给他的下半张侧脸打上一层阴影,于是连说出的话都变得不近人情。 “我不需要去了解什么妖怪的事情,现在这样过就很好,请你离开我家。” 宁祺安呼吸一滞,眼眶湿热热的,他知道自己快流泪了,却还是死命憋着,可颤抖的声音却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好,我走。谢谢你这几日的照顾,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第34章 万事开头难 拉开门,差点和门外候着的陈秘书撞上,他仰着头,竭力控制自己不眨眼睛,因为一眨眼,泪水就会掉下。 只有小孩子才会哭,他不想在别人面前丢脸。 却不知这样,反倒让人更加清楚的看见他通红的眼睛。 陈秘书心里一“咯噔”,这两人该不会在里头吵架了吧? 他来这里送过几次东西,也知道秦绥禧在里头养了个人,按秦家的作风是不可能允许他养小情人的,那就应当是朋友,又或者是……男朋友。 毕竟秦绥禧的性取向在上流社会属于人尽皆知了。 看了宁祺安发的朋友圈,那两张在海洋馆下的合照,亲昵的动作真的很难不让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陈秘书也是那会才知道,原来当时来喂狐狸时,在电梯旁边鬼鬼祟祟的人就是秦绥禧男朋友。 但现在…… 陈秘书笑着对宁祺安道:“晚上好,宁先生。” 宁祺安保持睁眼,泪水直在眼眶打转,他低声道:“你好。” 他以为陈秘书要进去,没把门关上,换上自己的鞋子走了。 目送对方下电梯,陈秘书扭过头,看着已经大开的门扉,进也不是,停在原地也不是。 来的真不是时候。 陈秘书心想。 煎熬的时间没持续太久,约莫两分钟后,秦绥禧将古画交给陈秘书,视线不由自主的在电梯门口停留一秒。 人已经走了。 陈秘书假装没注意到,脸上摆出的笑容公式化,他道:“小秦总,那我先走了。” “哦,好,走吧。” 秦绥禧心不在焉应道,陈秘书绝不多留,如一阵清风快步到电梯门口,摁下按钮。 直到身后传来关门声,嘴角的笑瞬间收敛。 就这魂不守舍的状态,他赌这俩还有戏。 晚霞透过玻璃门洒在地板上,像一片片金色的羽毛,慢慢爬上坐在沙发上宛如雕塑的人,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秦绥禧握着已经碎成两半的玉佩发呆,忽而他抬头看了眼窗外,金光夺目,雨已经停了。 所幸宁祺安一直把手机放兜里,当时一心只想着出去,连藏在衣柜下的毛都没带走,要是后面秦绥禧发现了,估计对他会更不满吧。 宁祺安叹气,刚下了一场雨,地面上坑坑洼洼的积水,捕捉到傍晚的一缕夕阳。 他绕过可能会打湿鞋子的地方,也没坐公交,就这么一路走回去,走回妖局给他分配的临时住所。 路上,他想起秦绥禧说的一句话,点开微信,什么也没说,删除了他的好友。 秦绥禧说了,不想再看见他。 他才不会死皮赖脸的躺在秦绥禧的微信里,碍他的眼。 他到家时,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褪去,夜幕真正降临。 冬季的天黑得早,宁祺安看了下手机时间,发觉已经到了他平日的饭点,可摸了摸肚子,感觉不怎么饿,眼皮却沉重的睁不开。 他什么也不想吃,心里仿佛堵了块大石,直接跳过吃饭洗澡,鞋子也没脱就往床上躺,还是最后想翻身的时候才想起来没拖鞋,一只脚踩着另一只脚的脚后跟一踢,才没让鞋子脏了床单。 走了好久的路,鞋底全是水和枯草,把地板也踩的脏脏的。 看来明天要买双拖鞋才行,像秦绥禧一样,回家了就换上干净的拖鞋,这样才不用天天拖地。 不对,为什么老是想到秦绥禧?他都把自己赶出去了,还说永远也不要见面。 宁祺安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但手仿佛有千钧之力拉着,根本不想动。 说了也奇怪,在门口的时候困的就要原地倒下,可一上了床,那点睡意瞬间全无。 他看着头顶的白炽灯,思绪到处飘悠。 妖局的房子只能借给他住一个月,差不多只剩几天就要到期了,届时他又该去哪里住呢? 还有工作,永风大饭店是不行了,秦绥禧是老板儿子,说不准会过去吃饭看见他。 想到老板,宁祺安想起了秦叔交给他的任务,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点开钱包,对着里头的七万多块盘算,最后发了七万五的转账给秦远,并附上条消息。 [狐狸不吃梨:秦叔对不起,我任务失败了,这钱就还给你吧,剩下的五千,我会努力尝还的。] 看着仅剩一千多块钱的钱包,还有即将无家可归的迫切,宁祺安忽而生出一个想法:回去吧,回他的山里去吧,人间忧愁的事情太多,生存太难,他为什么不回山里过从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呢? 就在宁祺安摇摆不定时,秦远的信息将他拉回。 [秦叔:你唤我“秦叔”,便是我的小辈,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还有那个什么任务,如果嘻嘻不愿,就不强迫他了。对了,发一下你的银行卡号,我给你转点零花钱,不够可以提。] 秦远又把那条转账退回来,并索要银行卡号,宁祺安看着那条信息,感动的泪里哗啦的。 第37章 [狐狸不吃梨:谢谢秦叔,你对我真好。不过不用了,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你的帮助度日,那有违我下山的初衷。] 宁祺安下山的初衷便是以妖怪之身在人间生存。 在山里就靠哥哥姐姐照顾,宁祺安希望在人间他能学会独立。 秦叔十分善解狐意,也不勉强他,发信息道。 [秦叔:好歹和你父母相识一场,有什么困难就直说。] 虽说如此,但宁祺安还是不敢太麻烦他,毕竟和他相识的是父母,而他对秦远本人则没有太多印象。 但也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他客套道。 [狐狸不吃梨:谢谢秦叔,我会的。] 跟秦远聊了几句,宁祺安那如乌云密布的心情终于透进了一丝阳光。 他给自己打气,万事开头难,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出路的。 这么一想倒好受不少,随着情绪的变化,肚子也姗姗来迟地发出抗议。 “咕~~~” 宁祺安拍了拍肚子,才走回来,他不想下去,直接叫了个外卖。 吃饱后,脑子也活跃起来,忽然灵光乍现,他突然想起自己能干什么了。 急忙点开段丽的头像,询问道。 [狐狸不吃梨:园长,你还需要狐狸吗?] [段姐:动物园已经不收狐狸了,但还缺一个可爱的狐狸饲养员。] [狐狸不吃梨:那……那我可以吗?] [段姐:当然可以,明天十点你有空吗?] [狐狸不吃梨:有的,我一定准时到达。] 和段丽约好的时间是十点,宁祺安特意提前一小时过去。 工作日的客流量比他上一次来要少很多,零零星星的几人,看起来怪冷清的。 段丽应当是提前跟人讲过了,所以这次即便他没有买票,检票员也没拦他。 第35章 赤狐饲养员 大概是来的太早,段丽还没来,他在狐馆站了十多分钟,那个写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小门推开,里头探出一个脑袋,仔细打量了宁祺安的脸,开口道:“你就是今天新入职的?” 宁祺安忙道:“是的是的。” “进来吧。” 那是一个看起来20多岁的青年,他取下厚实的手套,一屁股坐在长板凳上,对有些局促的宁祺安笑道:“听段姐说,你就是上回帮忙照顾狐狸的人吧?” 宁祺安有点紧张:“是我。” 他小心翼翼问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是”,青年更好笑了:“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认错啊?你做的挺好的,挑不出毛病。” “沈越”,他伸出手,道:“我的名字,请多关照。” 这宁祺安懂,人类社会常见的礼仪,他握上沈越的手,道:“宁祺安,以后请多指教。” 沈越没待太久,和他说了工作具体内容以及注意事项后,道:“具体就这些,挺简单的。然后那些狐狸都有各自对应的名字和喜好,你可以去问他们。” 问? 宁祺安一惊,不假思索道:“你也是……” 他及时刹住车,生怕自己猜测错,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沈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眼,道:“段姐跟我说过了,同是狐狸,你和他们会更好相处一点。” 坐实宁祺安的心里想法,他显然没那么拘谨,伸长脖子嗅了嗅,好奇询问:“你也是妖怪?可我怎么没有闻到?” 沈越食指戳着下巴,给出答案:“估计是我只有四分之一的妖怪血脉吧,我奶奶是只北极狐。” 宁祺安:“那你去过山里和海底吗?” 他指的是妖怪居住的地方。 沈越道:“去过啊,我还去过冰川和草原呢。” 宁祺安双眼放光,发出一声赞叹。 冰川和草原,他只在照片里见过,等有机会,他也要去那拜访那里的妖怪。 “不过”,沈越转了个弯,说:“一年前我奶奶去世了,没有纯种妖怪带路,我和我爸再也进不去了。” 他弯了下嘴角,转瞬即逝,像是一个无奈的浅笑。 沈越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和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结婚生子,生命不断延续下去,那一点妖怪血脉也会在时间的长河里被稀释成寥寥无几。” 沈越说的是大多数半妖会经历的事实,大抵是在秦绥禧那儿住的那一段时间,每日都会见面,于是宁祺安老是想到他。 秦绥禧未来也会和一个人类女孩结婚,生子,代代相传下去,妖怪的血脉被稀释,而他说要带秦绥禧去山里海底的话,就变得无用可笑。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就不回来了”,沈越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示意,道:“抽完烟后,我还要照看北极狐,这边就拜托你啦。” 狐馆不止一种狐狸,宁祺安照顾完这边的赤狐,还要去另一个地方照顾藏狐。 沈越说每一只狐狸都有自己的喜好和名字,宁祺安就一只只去问。 这些和他同一种类的狐狸对他还有印象,一个个围在他身边嗅闻。 “你们好”,宁祺安打了个招呼,介绍道:“我是未来负责照顾你们的人,你们可以叫我……额,‘安安’。” 怕自己名字太复杂,宁祺安想起刘姨和山中长辈对他的称呼,便决定也让这些狐狸这么叫他。 一只眉心有一搓白毛,状如火焰的狐狸疑惑道:“为什么你长得像人,闻起来却也是一只狐狸?” “因为我是妖怪。” “妖怪是什么东西?” 宁祺安不知道怎么和普通的狐狸解释妖怪,思索半天才想出一个说辞:“你可以把妖怪当成另一种狐狸,这种狐狸可以变成人。” 周围顿时发出一阵人类听不懂的狐式惊叹。 “好羡慕你可以变成人,我也想变成人去看一看外面的地方。” 宁祺安听见一道女声,他低头看去,是一只坐姿端庄的雌性狐狸。 是雌狐狸! 看那油光水滑的皮毛,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狐。 宁祺安内心激动搓手,但哥哥姐姐教导过他,对待雌性要保持尊重和距离。 他蹲下身平视对方,语态轻柔道:“如果你想看外面的世界,我可以给你录视频。” 雌性狐狸问:“不能放我们出去自己看吗?” 这个问题太为难了,动物园的狐狸从出生就待在这,无法独自狩猎生存,更何况,动物园外高楼耸立,一只普通的狐狸,根本没办法在城市生存。 宁祺安语塞,良久,他艰难道:“对不起,但在这里,你们才能活下来。” 生存和自由,他们只能选一样。 好在雌性狐狸也不是穷追不舍的性格,宁祺安抓住这一刻的沉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喜欢什么?” “糖团”,她道:“春天时草里会开出一种白色的小花,我很喜欢。” “那下次我给你带朵花。”宁祺安提议道。 糖团:“谢谢。” 宁祺安扭头看向其他的狐狸,询问道:“你们呢?” 早就迫不及待的几只狐狸们争先恐后道: “我叫火焰!我爱吃肉,最好是带血丝的!” “糍粑,我也爱吃带血丝的肉,最好是鸡肉!” “阳阳,我喜欢在石头上晒着太阳睡觉。” …… 十几只狐狸七嘴八舌的报上自己的名字和喜好,要不是宁祺安记性好,耳朵灵,还真容易一时记混。 问完这些,差不多也到它们平时吃饭的点了。有上一次经历,这回倒熟悉不少。 他去后厨要了它们今日的伙食,刚好是一桶带血丝的鸡肉。 动物园为了让动物保持最后一点野性,准备的食物都是生的,而且是每日一喂。 宁祺安对这种带血丝的生肉敬而远之,但这些狐狸却啃得很欢,特别是火焰和糍粑,连吞带咽几乎连咬都没咬。 和上次差不多,洗了下水槽,赤狐们刚从晚上休息的地方过来,倒也还算干净,只是还需要将那块用于隔绝游客和狐狸的大玻璃里里外外擦拭干净,直到玻璃上隐隐照出他的面容才算完成。 这次宁祺安特意听取了阳阳的要求,用抹布打湿将那几块大石头认真擦拭了几遍。 这么一趟下来,宁祺安累得腰酸背痛,但看见在阳光底下舔毛,追逐戏耍的狐狸,便觉得似乎也没那么累了。 也幸好秦绥禧总是督促他早晨起来锻炼,以至于他现在不至于那么难耐。 不知道秦绥禧现在在干嘛,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在公司工作吧? 不对。 宁祺安使劲摇晃脑袋,怎么又想起秦绥禧了,他现在和秦绥禧不可能再有交集,要早点忘掉他才好。 秦绥禧又一次看着手机发呆,直到陈秘书出言提醒:“小秦总,这份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秦绥禧回过神,将文件递出:“你……” 第38章 他欲言又止,最终,在陈秘书早有预料的眼神中开口说道:“你给宁祺安发个消息,要他晚上少出门,最近晚上不安全。” 呵呵,男人。 陈秘书镜框后的眼神早已看穿一切,附庸道:“好的小秦总,那个变态还未落网,确实要小心点。” 秦绥禧:“别说是我说的。” 陈秘书比了个“ok”的手势。 一离开办公室,陈秘书便拿手机发了信息。 [陈:宁先生,最近警方抓捕的罪犯常在晚上出没,还请您晚上多加注意安全。] 看他的,再来一句话,缝补小秦总破碎的关系。 [陈:这是我自己想对您说,不是小秦总吩咐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相信是个人都懂。 但他不知道,宁祺安不是人。 宁祺安看完这条消息,内心一阵暖流流过。 哪怕他和秦绥禧闹掰了,陈秘书也还会关心他。 [狐狸不吃梨:谢谢陈秘书关心,你人真好。] 陈秘书看后眉头微蹙,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是哪里。 哎算了,反正他就是个臭打工的,该尽的义务已经尽了,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趁吃个午饭的时间,宁祺安到动物园门口的小花店。 店里只有一个小姐姐,看见有客人来了,她上前询问:“您好,您想要什么花?” 糖团说,她喜欢春天草里会开的一种白色的小花,所以他问:“请问有没有白色的花?” 小姐姐道:“有的,有百合,康乃馨,白玫瑰和栀子花,请问您是要送给谁?” 宁祺安:“呃,一位很美丽的……雌性。” 雌性?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小姐姐一懵,旋即反应过来道:“是您正在追求的女孩子吗?” 宁祺安挠挠脑袋:“呃……我想想。” 他知道追求的意思,宁祺安确实想过和一只漂亮的雌性狐狸度过一生,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他眼前,可他买花好像不是为了追求糖团,而是因为糖团喜欢花,所以他才来买花。 宁祺安想着想着,自己就把自己绕晕了。 看他实在想不出来,小姐姐善解人意的为他推荐了康乃馨,道:“你看康乃馨如何?无论是送给谁都很合适。” 宁祺安拍案决定:“就它了。” 小姐姐:“您要几朵?” 宁祺安比出一根手指:“一朵就好。” 太多了他舍不得,一朵康乃馨就要五块钱,差不多是一根鸡腿的价格。 宁祺安挑了朵粉色描边的,听小姐姐说,这种叫“西雅图”。 小姐姐没有因为买的少而鄙视他,认认真真的把那一朵西雅图康乃馨包装好,递给宁祺安:“承蒙惠顾,欢迎您下次光临。” 第36章 藏狐饲养员 宁祺安蹲下身,唤在石头上晒太阳的糖团过来:“糖团,你喜欢的花我买来了。” 糖团睁开眼,瞅见宁祺安手上的康乃馨,一下精神抖擞地跳下石头,飞奔过去。 “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有花呢”,糖团把鼻子塞进从从花瓣中嗅闻,道:“长得和我在草里看见的不一样,不过都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安安。” “你喜欢就好”,宁祺安说。 糖团张嘴叼走康乃馨,一溜烟的跑到一处隐蔽的树荫下,其他狐狸看到她嘴里多了一样新奇的东西,一个两个的尾随其后,糖团放下花低声怒吼,那三四只狐狸只得悻悻离去。 无狐打扰,她趴下身,前肢抱着花躺在草堆里打滚,看她这么开心,宁祺安也跟着笑呵几声。 这边基本没有要干的活了,只需闭园时清扫他们留下的排泄物即可,宁祺安便去藏狐那边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藏狐,听说大多生活在高原,长得比他们这种山里的狐狸要板正些。 藏狐和赤狐的性格相差无几,但相比之下,藏狐热衷于挑逗同伴,然后互相追逐打闹,以此来决定谁大谁小。 进去后,可能是身上还带着糖团的气味,加上又是一个生面孔,那些原本还在趴着发呆的狐狸,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他。 面瘫的表情配上这么一个动作,极富喜感。 宁祺安察觉到他们的警惕,想试着舒缓气氛,他笑道:“我是新来的饲养员,你们可以叫我‘安安’,我可以知道你们的名字和喜好吗?。” 无狐理会,宁祺安尴尬地收回自己打招呼的手,幽幽叹气。 看来哪怕是狐狸,不同品种之间的也有好大的隔阂。 他默默打扫卫生,估计是来得晚了,已经有几坨新鲜出炉的排泄物被埋进沙里,宁祺安顺便将其铲走,期间他的动作都被藏狐们尽收眼底。 对于宁祺安这位新来的饲养员,他们虽也好奇,但并不会像赤狐那样一团的围上去,反而都隔出几米,谨慎的观察他的动作,见他没有什么攻击性,才逐渐放松身体,各自干起了自己的事。 一时间,只有风吹草动以及一两声短促的狐叫,而且那狐叫还没有什么特别含义,就是纯粹的狐狸叫。 狐馆后厨那边发信息说,可以来拿藏狐今日的食物,刚好宁祺安这边也打扫的差不多了,他妥善的把小门锁好,拎了一桶肉回来。 大家都是干饭狐,只有在这时候他们才敢靠近,叼起一块肉就跑。 宁祺安眼尖地看见角落的一团灰色,他走过去拿起来,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兔子玩偶,脖子上甚至开线露出里头掺了沙的棉花。 “别碰我的宝贝!” 寻声看去,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藏狐,板着张脸喝道。 “它破了。” 说是如此,宁祺安还是把小兔子玩偶放回原处,退后几步。 那只藏狐立马把他的宝贝叼走,冷哼一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分给宁祺安。 宁祺安注意到它的尾巴尖有一撮毛笔似黑毛,心里将这个特征记下。 次日,照常过来打扫,他找到那只藏狐,从怀里掏出一个崭新的小兔子玩偶。 “我给你买了一只新的小兔子,你要不要来看看?” 宁祺安蹲下,手里摇晃着玩偶,兔子长长的耳朵左右摇摆,顿时吸引了对面那只藏狐的视线。 看对方已经感兴趣地立起脑袋,宁祺安很自觉的远离,拿起抹布假装去干自己的事,实则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撇向那边。 果不其然,那次藏狐看了一眼背对他的宁琪安,半低身子一步步朝那个崭新的小兔子玩偶靠近,最后他叼起那个兔子玩偶,回到先前趴着的地方。 目睹完这一幕,宁祺安藏在口罩后的嘴角上扬,他哼着在公交车上听到的“好运来”,心情颇为愉悦。 等他准备去后厨拿食物时,他感受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碰了下他的脚后跟,宁祺安回首一瞧,那只藏狐嘴里费劲叼了两只小兔子玩偶,但这样显然也影响了他说话。 宁祺安手撑膝盖,道:“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藏狐凝视他眼睛好几秒,期间,宁祺安直很有耐心的等待,像是放下了最后一道心防,藏狐把两只兔子玩偶放在地上,道:“黑尾,我的名字。” 宁祺安从善如流:“黑尾你好,我叫‘安安’。” 黑尾问:“你是要帮我们带食物回来了吗?” 宁祺安:“是的哦。” 他以为黑尾要想吃什么,结果对方只是淡淡的“哦”了声。 “你这个娃娃破了”,宁祺安视线落在那只兔子玩偶的脖子上,温和道:“要不要我帮你把它缝补一下?” 黑尾:“缝补?” 宁祺安解释:“就是变得和之前一样。” 黑尾:“哦,好。” 黑尾依旧是那副面瘫脸,但宁祺安却注意到它的尾巴开始摇晃起来。 所以,藏狐都是口是心非的性格? 宁祺安内心偷笑。 他说:“那我过两天还你可以吗?” 黑尾还是一个“哦”字,似乎毫不在意。 怎奈何宁祺安已经看透了他的本质,小心捡起玩偶,没让它所剩不多的棉花掉出来。 下班后,宁祺安去找了家裁缝店,问能不能修好。 裁缝一看这脏兮兮的玩偶,有点嫌弃的捏着它的耳朵提起来看了一眼,扯着嗓子道:“都成这样了,还不如直接买个新的呢。” 宁祺安说:“不好意思啊,它是我朋友很重要的东西,您看能不能往里面塞点棉花,然后缝起来?多少钱您说就是。” 裁缝盯着这个玩偶看了好几秒,妥协道:“也不是不行,但这么脏,我的针恐怕也废了,提前说好啊,一根针一块钱。” 宁祺安忙点头:“可以。” 只见裁缝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团棉花,将里头已经进了沙的棉花挖出来大半,再把新的棉花填充进去,干瘪的玩偶重新变得软而绵实,最后,再由针带着线将断口处缝好。 第39章 剩下的只需要另外清洗一下就好。 缝补娃娃花费了宁祺安7块,这比一朵鲜花,一根鸡腿还要贵点,但宁祺安觉得能让黑尾变得开心,少吃一根鸡腿也没事。 费了好大力气,倒了好几盆脏水,他才把这个脏兮兮的兔子玩偶洗干净。 冬天的阳光格外吝啬,宁祺安晾晒了两天才干。 不知不觉离房子到期仅剩最后一天了,那他还没想好下一家屋子该去哪租。 宁祺安忧愁地想,洛海棠和黄木全合租,白途也说在和一只灰狼合租,他们家里都挤不下一个人,宁祺安也不好去打扰。 好不容易找到几个房源,但要么是离公交站太远,他上下班不方便,要么是房租太贵,物超所值。 这里倒挺合适的,但已经没有房源了。 好烦,宁祺安揪着头发发愁,难道他真的要流落街头了吗? 他胡乱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头发正在滴水的自己。 忽而有人打电话过去了,一看号码,正是他之前联系过的一名房东,是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叔叔,他慌忙接通电话。 那边的人说话很客气,开口就问:“是宁祺安先生吧,我今天晚上刚好有空,你要不要来看房?” 宁祺安问:“晚上大概什么时候?” 房东:“九点的样子吧,刚好可以出来吃顿夜宵。” 这个时间不早不晚,宁祺安没太多意见,一口应下:“好的,那到时候我在那等你。” 电话挂断,宁祺安对着镜子比了个耶。 刚好卡在最后一天找到房源,而且那片地区他看过了,说繁华不繁华,说偏僻也不偏僻,对他而言很合适。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就能拎包入住。 怀揣着对未来的期盼,他换好衣服,下楼买了两个包子,用等公交车的时间吃完了。 去动物园没啥好带的,他挂上了工作牌,手里抱着焕然一新的兔子玩偶挤上早晨人满人患的公交车。 又一次被前后夹击,宁祺安表示习惯了,就是总有人在车上吃东西,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劣质香水味,这气味实在令他不好受。 动物园离这不远,他现在也知道了下公交车并不需要挑时机猛窜下去,公交车的杆子上有下车的按钮,按一下司机那边便知道下一站有人下车,会特意多停留开门的时间。 到站了,守护着兔子玩偶,宁祺安一边喊“麻烦让让谢谢”,一边费劲扒拉出自己的头和脚往门挤,等他下车后,原本挂在胸前的工作牌转了个圈吊在后背,给他窒息般的感受。 宁祺安把工作牌拉到前面,梳了下凌乱的头发,快步走进动物园,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了,一路跑到狐馆。 直到将工作牌贴在小门旁边的打卡机,一道“滴——打卡成功”,宁祺安才松了口气。 好险,差两分钟就迟到了。 “快让开——” 宁祺安早有预料的腾出一个位,下一秒,一个工作牌拍在打卡机上。 “滴——打卡成功。” “呼”,沈越松口气,笑道:“又是争分夺秒的一天呢。” 第37章 叫狐狸起床上班 宁祺安:“早啊。” “早上好”,沈越和他伸出来的手击了个掌,看见他左手抱的兔子玩偶,有点眼熟,问道:“这娃娃是?” 宁祺安:“黑尾的。” 沈越愕然道:“黑尾?它竟然连这个都愿意给你,之前我碰一下它都要吼我,可能这就是语言不通的麻烦吧。” 沈越身上北极狐的血脉仅剩四分之一,除了令犬科动物有点好感之外,别无其他作用,也无法听懂它们的语言了。 “得快点了”,沈越看了时间,已经过九点,再有一小时动物园就开园了,今天是周末,客流量大,他得快些放狐狸出来。 “跟着我”,沈越不忘提醒:“这是你第一次带狐狸上班,你们能交流,应当会容易不少。” 动物园的动物上班就是要将它们从夜晚休息的房间顺着小道,引到白天的对外展示的园区。 昨天宁祺安来得晚,狐狸都被其他饲养员带去上班了,今天由沈越教着走一遍路,后面就全程交给他了。 “起床了起床了,该去上班了。” 沈越直接开灯,对着一排排的人造狐狸洞拍手:“出来接客了小狐狸们,别赖床了。” 宁祺安学得有模有样,拍手掌道:“起来啦,起床晒太阳了,还有吃饭,有你们最爱吃的肉,带血丝的,很新鲜哦。” 此言一出,大半的狐狸都已经爬出窝,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 宁祺安眼尾弯弯:“早上好糖团。” 糖团叼着那朵康乃馨,含糊不清道:“安安好,你送的花看起来没有昨天好看了,是生病了吗?” 康乃馨最边缘的花瓣枯黄大半,连最里头花瓣边缘也开始泛黄。 宁祺安回想花店小姐姐的话,道:“花朵也要喝水,或许你把它放水槽那就会好点了。” 糖团一想,也是哦,她都要吃肉喝水,花肯定也要,难怪会生病,原来是饿的。 她认真问:“它也吃肉吗?” 可她在春天见到的白色小花从来没吃过肉,也没喝过水,却活了一个多月。 “不用”,宁祺安道:“花喝水就能饱。” 糖团想,也是,就这么丁点大,喝几口水就饱了。 那边沈越还在拍手,试图唤醒那几只赖床的狐狸。 但这几只狐狸明显免疫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办法了”,沈越甩了甩通红的手,拿起墙上挂着的一副厚重手套,道:“只能上手去捞了,希望它们下嘴咬轻点。” 宁祺安止住了他的动作,扭头询问道:“糖团,你能帮我叫他们起床吗?” 糖团:“可以,就当你送我花的报酬。” “谢谢。” 看糖团叼着花,踌躇转圈寻找一处无狐打扰的地方放下,宁祺安见状,出声道:“我帮你拿吧。” 接过那朵康乃馨,没了后顾之忧,糖团如一道闪电直接钻进那几只赖床狐狸的窝里,在他们身上各咬一口,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狐狐授受不亲,你快出去!” “你别咬我屁股啊!疼疼疼!” “等等,我出去!嗷!我都说出去了你还咬我呜呜呜。” 糖团霸气出来,身后还跟着三只龇牙咧嘴的狐狸。 其中一只狐狸的屁股上甚至少了一撮毛,露出底下微红的皮肤。 见状,宁祺安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屁股也有点痛。 糖团走到他面前,吐出几根毛,张口就道:“花。” 宁祺安连忙弯腰双手递上:“壮士,请。” 康乃馨叼进嘴里,闻到那淡淡的草木花香,糖团心情顿时变得不错,她问:“壮士是什么意思?” 宁祺安也不懂,他也是从小视频上看到的,思索片刻后,给了个大概的说法:“意思是,你比很多狐狸都厉害?” 宁祺安不确定这个说法,不过糖团显然很喜欢,摇了摇尾巴,开心道:“以后我第二个名字就是‘壮士’了。” 沈越目瞪口呆看完这一波操作,手动合上下巴,竖起大拇指道:“能和狐狸交流就是不一样,这效率嘎嘎好。” 闻言,宁祺安下意识看了看那三只赖床的可怜狐狸正在舔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那一块的毛都被糖团硬生生扯掉了。 心中默念:感谢糖团。 狐狸们上班的小道连接着展区,它们自己走了好几次,根本不用人带路,只需饲养员看管一下队伍的秩序,防止有狐狸贪玩挡在路中央。 送赤狐上班后,宁祺安这才揣着兔子玩偶去藏狐那边了。 “我来预测一下”,沈越装模作样地掐了几下手指,神秘一笑道:“如果藏狐有赖床不起的,黑尾肯定会帮你的。”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瞟过兔子玩偶,拍了拍宁祺安的肩:“少年,我先去北极狐那边了,藏狐我相信你一人足矣。” 宁祺安一头雾水,只听懂了最后一句,他茫然点头道:“好哦,那你快去忙吧。” 沈越预测得不错,宁祺安昨天就跟黑尾说今天会把他心爱的玩偶带来,于是等宁祺安开门时,黑尾就已经提前从窝里钻出,蹲坐在地上等着了。 “早啊黑尾。” 宁祺安把门阖上,见对方一直盯着,他笑了笑,不卖关子,从怀里掏出焕然一新的兔子玩偶。 黑尾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加上藏狐五官比例使得它们的表情哪怕展示出来也不明显,可宁祺安看见他背后那条快甩上天的尾巴,咧开嘴会心一笑。 “混进棉花的沙子已经弄出来了,我洗了好久才把它洗干净,你瞧瞧,是不是和新的一样?” 宁祺安邀功似的将兔子玩偶举到黑尾眼皮子底下,黑尾没立即上嘴拿走,而是用鼻子贴着兔子玩偶上上下下闻了个遍。 第40章 黑尾问:“这是什么气味?” 宁祺安回答道:“洗衣液吧,有它才能把兔子玩偶洗干净,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味吗?” 不应该啊,宁祺安心想,他现在用的洗衣液可是他在超市一个个闻出来的,是淡而不浓的栀子花香,被阳光晒过后更是清新好闻。 “没有,很喜欢。” 黑尾叼走兔子玩偶,他不知道洗衣液是什么,只觉得这气味很好闻,像春天的花一样。 第38章 偶遇海棠溜狗 藏狐看着一本正经,实际上也确实比赤狐要稳重机敏,至少和黑尾说话的时间,大部分藏狐都知道要起床上班,一个接一个窜出窝。 这给宁祺安省心不少,他数了数,发现还有一只狐狸没起床。 “黑尾”,宁祺安蹲下身抱住膝盖,问道:“你能帮我叫最后一位狐狸起床吗?” 黑尾说:“可以。” 他跑到其中一个狐狸洞口,没进去,冲着洞口喊道:“斑点,走了。” 话音刚落,洞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一只鼻头白了一块的狐狸探出头。 他看了眼黑尾重新叼回嘴里的兔子玩偶,又看了不远处好奇打量他的宁祺安,倏忽,转身跑回狐狸洞深处,几秒后才出来。 斑点嘴里也多了个看不清具体样貌,灰扑扑的东西。 他走到宁祺安脚边,吐出嘴里的东西,道:“你能也帮它变回原样吗?” 宁祺安定睛一看,是一只老鼠玩偶,形象特别逼真,两颗眼珠是全黑的,在白炽灯下折射出诡异的光。 “斑点是我弟弟”,黑尾在一旁说道:“这个是姐姐送我们的礼物,我们都很喜欢她。后来她说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会回来看我们的,可太阳落下很多次,我们等了她很久,却再也没见过面。” 黑尾的声音落寞,尾巴也有气无力的垂下。 宁祺安静静听他说完,良久,他试探性的伸手,见对方没躲,他轻轻落下手掌,安抚地抚摸两下,他道:“我会帮你们联系那位姐姐的。” 黑尾和斑点齐齐抬头,异口同声道:“真的吗?” 宁祺安:“绝不食言。” 黑尾认真道:“谢谢你,安安。” 宁祺安摆摆手,没有一丝嫌弃的捧起地上的老鼠玩偶,左右翻看后道:“没有破口的地方,我拿回去清洗一下就好,过两天再还给你可以吗?” 斑点没意见,生怕宁祺安反悔,立即道:“可以,谢谢。” 宁祺安笑道:“不客气。” 由黑尾和斑点带头走在队伍前列,其他藏狐没有落队,很顺利的就进了展区,一看时间,刚好只差十多分钟就开园。 宁祺安卷起袖子,开始勤勤恳恳的工作。 等到了午饭空闲时间,宁祺安发信息给段丽。 [狐狸不吃梨:段姐,藏狐黑尾和斑点的第一位饲养员姐姐,你还有她联系方式吗?] 怕园区动物太多,段丽记不住,宁祺安把他知道的那位姐姐的全部特征都加了上去。 [段姐:黑尾和斑点几岁了?如果是四年前的人,你可以去问杨二胡,他是上一任动物园园长。] 杨二胡? 宁祺安思考片刻,这个名字好像是羊叔的名字,上次段丽提过一嘴,没想到羊叔竟然是上一任园长。。 [狐狸不吃梨:好的,我去问问羊叔。] 找到羊叔的名字,宁祺安点进去,发起聊天。 [狐狸不吃梨:羊叔,你知道藏狐黑尾和斑点的第一任饲养员姐姐吗?段姐说你记得比较清楚。] [羊叔:是人还是妖怪?] 能和黑尾他们交流,应当是妖怪,而且还是一只犬科妖怪。 [狐狸不吃梨:是一只犬科妖怪。] [羊叔:你找她干嘛?] 羊叔突然反问,宁祺安诚实回答。 [狐狸不吃梨:黑尾和斑点很想她。] [羊叔:哦,那我跟她说声,但具体回不回来我也说不准。] 羊叔肯帮忙就很好了,宁祺安哪会挑刺。 [狐狸不吃梨:谢谢羊叔。] 收了手机,肚子的抗议姗姗来迟,对着面前冷掉的饭菜,宁祺安赶忙抓住那最后一点热气吃完。 下午,他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黑尾和斑点,他俩很开心,虽然那张周正的脸很难看出其他表情。 去后厨取狐狸今日的食物时,他碰见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祺安,你咋在这?还提了一桶啥?” 洛海棠凑上去往桶里一瞧,顿时嫌恶地缩了缩脑袋。 “你这是……”黄木全盯着他胸前的工作牌,恍然大悟道:“你这是干兼职吧,真拼,比狗都拼。” “兼职?”宁祺安摇头道:“我就干这一份工作。” 黄木全十分奇怪:“你不是在群里说,你现在在老板儿子那打工吗?怎么……呕——” 话还没说完,率先注意到宁祺安情绪低落的洛海棠用力捅了下黄木全的肚子,黄木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双手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你……吃错……药了?” 黄木全断断续续道。 “不用理会,就当狗叫。” 洛海棠帮他提起桶,腾出只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资本主义就是这样的,阴晴不定难伺候。” “不怪他”,宁祺安勉强笑道:“是我做错事被赶出来了。” “唉”,洛海棠重重叹气,肩膀上的手腕抬起,掐了下宁祺安的脸颊:“你呀,就是太懂事了,容易受委屈。” 委屈吗? 宁祺安想,可能有一点吧,秦绥禧太愤怒了,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不过这确实也有他的问题。 为什么要多手碰那枚玉佩?为什么要突发奇想,拔毛把客厅弄得一团糟? 宁祺安学过数学,如果说秦绥禧有四分错,那他就有六分错,他的错误要多一分,于是秦绥禧怨他也是应该的。 “你这方向是狐馆,这是哪种狐狸的饭?” 洛海棠岔开话题,把桶塞给刚缓过劲的黄木全:“提好。” 一脸懵懵的黄木全:“啊?” 宁祺安:“藏狐。” 洛海棠:“就这一种狐狸吗?” 宁祺安:“还是赤狐,等会儿也还要去后厨拿他们的食物。” 他抢过桶放到地上,本想推二人离开,却又担心自己手上会不会沾上血污,于是止步,对他们道:“你们先去玩吧,我们改天再聚。” 这会儿黄木全反应过来,道:“不急这一时,我力气大,我来帮你。” 洛海棠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啊,有免费的狗不用,你是傻子吗?” 黄木全:虽然但是,这多少有点不礼貌了。 可宁祺安还是坚持,死守自己的工作道:“已经没多远距离了,好不容易放假,你们就别忙活了,先去玩嘛。” 见状,洛海棠只好妥协,道:“如果有困难,就发微信叫我们。” 宁祺安感动道:“一定。” 继秦叔之后,他又得到了两个人,不对,妖的承诺。 宁祺安又欢喜起来了,这个世界还是十分温暖的。 第39章 误会 “爹”,秦绥禧被叫到书房,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在书桌上的三人合照上停顿,不过几秒收回,他淡道:“到时间了。” 秦远“嗯”了声,起身整理西装下摆,走在前头。 司机已经等候多时,替二人开车门后,他快步上车,驶出别墅奔上马路。 秦绥禧还拿着给爷爷的寿礼,一副古画。 秦岱之最喜欢富有历史感的东西,这副古画是秦绥禧挑了一个月才选中的,又派人密切关注古画的动静,花费近八百万买来。 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得来的东西,他看着装载古画的黑金色盒子,路边路灯飞速滑过,却始终照不进他眼底的晦暗。 “你前几日把祺安赶出去了”,秦远打破从上车一直维持到现在的沉默,开口道:“为什么?” 秦绥禧扭头,面朝车窗。 夜幕降临,街道两旁的灯光如流动的黄金,不远处的大楼投射光屏,光与影交杂中,车窗玻璃上隐隐映照出秦绥禧的面容。 他阖目,顷刻睁开,回道:“他失手打碎母亲留给我的玉佩。” 说完这话他便后悔了,秦远有多在意夏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若被对方知晓宁祺安弄坏夏时的遗物,秦远指定要怪罪下去的。 明明秦绥禧同样在乎母亲夏时,可是宁祺安…… 他道不清自己是怎么个想法。 这几天他一直心神不定,优秀的记忆能力让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过去二十来天的一点一滴,以及宁祺安的音容笑貌。 活泼开朗的性格,偶尔有点调皮,会出逃,却又时时刻刻关心他的情绪状态,不会埋怨他没有理由的霸道。 是一个有着人类身体,善解人意的小狐狸。 秦绥禧看着大楼上闪烁的“新年快乐”,心想,如果爹要去找宁祺安麻烦,他会竭力阻拦的。 第41章 秦远哪里晓得他心里头歪七歪八的想法,他仔细在记忆里搜寻,无果后皱眉问道:“时时什么时候给你留了玉佩?” 秦绥禧奇怪道:“就我满月宴上,她送我的那块中间一点红的玉佩。” 本以为会唤起秦远的记忆,没想到他却表情复杂,迟疑道:“谁告诉你是时时送的?” 秦绥禧更奇怪了,反问道:“难道不是吗?如果是宾客送的你们怎么会允许我贴身佩戴?” 而爷爷奶奶等亲戚送的礼物全都和“玉”无关,客人送的东西秦远从不会让他久戴,所以从小到大秦绥禧一直以为是母亲送的。 谁料,当他说完这句话后,秦远诡异的沉默了。 始终没等到后言的秦绥禧略微焦虑,他丢了近日修习出来的冷面无情,催促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爹你快说。” 秦远面无表情道:“当年唯一一个送你玉佩的人,是时时的妖怪朋友,一只狐狸。” “轰——” 秦绥禧耳边仿佛响起无声的轰鸣,长久以来坚定不移的事实被秦远用一根锤子打碎,令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你是说……”秦绥禧喉结滚动,试探问道:“那枚玉佩,是宁祺安妈妈送的?” 事情过程不难推理,秦远一下猜出这件事情的因果关系,他看了眼聚精会神开车的司机,升起了挡板后,才道:“玉佩上的那点红,据说是他妈妈的心头血,而狐狸的心头血,他们那里的说法是能辟邪安神。” 他顿了下,接着道:“你刚出生的那一个月晚上闹腾得很,时时不放心把你交给保姆看护,几乎夜夜不眠来安抚你。这件事被他妈妈知道后,在你满月宴上送来了这枚玉佩,效果也确实可以,后来晚上你总算能乖乖入睡了,所以我们也允许你时时刻刻佩戴者,没想到给了你这层误会。” “我……” 秦绥禧嘴唇蠕动,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紧接着,秦远的下一句话令他瞪大双眼。 “心头血这东西太玄乎,我也不懂”,秦远思索后道:“听说能与其后代产生感应,失手打碎也是有可能的。” 如天打雷劈,秦绥禧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 宁狐狸怎么不解释一下? 他的脑中回到那一个黄昏。 宁祺安的神情和话语在他脑海里越发清晰,他甚至能看清他眼眶中晶莹的水色。 宁狐狸不是没解释,是他根本没给解释的机会,每一次对方开口,都会被他打断。 他错怪宁狐狸了,多年的上位生活终究还是在他骨子里留下强势的一面,哪怕平时伪装得再大度,也终会在某一时刻暴露本质。 精神恍惚中他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急忙掏出,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和备注,他呼吸一滞,点开,对着曾经的聊天记录敲敲打打,字数不断填满屏幕。 “宁狐狸对不起,我错怪你了。那天是我的错,我没有询问你理由,只顾着脾气上头责怪你。至于我说什么‘不需要去了解妖怪的世界’,玻璃杯落到地上,即便被粘合裂纹也一直都存在。我无法让你失忆,也不希望你忘记那些伤人的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弥补我在你心里留下的裂痕。我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我想被你带去山里和海底,想去看你口中属于妖怪世界,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 他数着方框里黑色的竖线跳动了十下,如同他此刻的心脏死跳动。 最后,他屏住呼吸,点击“发送。” 比宁祺安的回复最先跳出来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噗。” 一直瞧瞧观察的秦远最终还是没忍住泄露一丝轻笑。 秦绥禧没理会他,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红色感叹号。 宁狐狸把他删了?为什么? 秦绥禧很难受,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可他很快进行自我疏导,才让巨石变得轻些。 也对,秦绥禧想,这般误解,宁狐狸恼他是正常的,所以他得努力,争取对方原谅才行。 当下和宁狐狸取得联系方式是最重要的,遥想他们相处二十来天,却连电话号码都没有互通,素日联系仅凭微信,可现在他别无办法,只得点击那个卡通狐狸头像,选择重新添加好友。 -------------------- 好开心好开心,这本我已经全文存稿成功了,接下来就可以随着榜单慢慢放出来了。完结那天刚好可以秒接下一本,爽! 第40章 寿宴 他视无聚焦盯着“等待验证”四字,等到车停在秦家老宅前,秦远蹙眉提醒道:“你现在这魂不守舍的鬼样给我收好,别在老爷子那丢脸。” 秦绥禧以最快速度收拾好心情,他最后看了眼还未通过的好友验证,拇指在熄屏键上一按,父子二人摆出同出一脉的冷面齐齐下车。 巨大拱形落地窗外,夜色如墨。暖色灯光充盈厅内,圆形桌上铺着雪白的丝绸桌布,青花瓷碗碟依次摆放在每一张木椅前。 侍者点燃了檀香,若有若无的白色烟雾弥漫开来,逐渐变得无形,飘荡在空气中,存在感变得低微却又无处不在。 “父亲,松鹤延年,福寿安康,祝您生辰快乐。” 秦远说着,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交给一旁的女佣,秦绥禧也紧跟他的步骤,递上自己的寿礼,道:“寿域宏开,福星高照,爷爷生辰快乐。”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皆知这是对方刚搜出来的吉祥话,每年都不重样。 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穿中山装,鬓角花白的老人。老人目光如炬,双手搭在太师椅两侧,身姿挺拔,浑身气质磅礴,朝人看去的视线不怒自威。 秦岱之偏头看向秦远送来的东西,女佣极有眼力见的半弯腰,小心打开盒盖,露出里头的东西——一个天青色的陶瓷茶罐。 “打开。” 秦老爷子吩咐。 女佣点头,拿开月牙罐盖头,扑面如来的一阵清雅茶香,瞬间掩盖住空气里淡淡的檀木香薰。 秦岱之退任后便不问世事,连今日的寿宴也没邀请外人,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在亭子里煮茶赏景。 不用秦远讲解,秦岱之一眼便分辨出此茶的种类。 “武夷山大红袍,虽然只有这么一小罐,但这东西可不好搞,你有心了。” 秦远应道:“父亲喜欢就好。” 这玩意儿确实花了他不少心思,甚至连茶罐也是个几十万的小古董。 看完秦远送的寿礼,接下来就看秦绥禧的东西了。 今天送的礼大多数都是古董一类的东西,是以秦岱之身边的两名女佣都戴着黑色手套,方便拿取这些物件。 古画很长,两名女佣左右拿着古画一边,缓慢后退。 一副壮丽的高山图徐徐展示在他面前,老爷子认真端详片刻,也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挥挥手便让人装回去。 这个情况秦绥禧早有预料,或许爷爷对他还是有所不满。 早在他出柜后,爷爷对他的态度忽而恶劣起来,毕竟这么一个古板的人,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后代是一个不合常理的同性恋? 当时甚至发展到要断绝关系,换一个集团继承人。可惜家里子嗣单薄,放眼望去,同一辈人里要么是烂泥扶不上墙,要么是志不在此,兜兜转转,最合适的竟然还是秦绥禧。 此后,秦绥禧还是名副其实的天秦未来继承人,但秦老爷子对他可就冷淡不少。 不过这些秦绥禧都不甚在意,说是寿宴,实则就是喊子孙后代过来一起吃顿饭搞个热闹的假象。 离开饭还有段时间,秦绥禧看了下手机里那个还未通过的好友验证,思绪万千中,肩上倏然被人一拍。 扭头看去,是任幸。 “嘻嘻好久不见啊,最近忙不忙呀?” 任幸吊儿郎当地问道,他就属于志不在集团的人。 “还好。” 秦绥禧随意应付,手指滑动了下屏幕,界面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你这是在看什么?”任幸身长脖子凑上去,还没看清一个字,就被秦绥禧一手掌推开。 秦绥禧:“姑姑没告诉你,偷看别人手机屏幕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见他欲盖弥彰的动作,任幸坏笑道:“哟哟哟,还有小秘密了,嘻嘻,你有情况啊。” 秦绥禧懒得理会:“滚,别烦我。” 任幸依旧嘴欠,他佯装无奈叹气,道:“看来是惹某个小宝贝生气给删了,加又加不上焦虑得很,就把气撒在我这儿。” “没有”,秦绥禧想都不想就反驳:“不是那种关系。” 任幸:“那是哪种关系?” 秦绥禧眉眼低垂,看着手机屏幕道:“弟弟。” “哇哦”,任幸夸张道:“‘弟弟’,我咋不知道舅舅多了一个儿子?” 秦绥禧眉头紧锁:“与你无关。” 第42章 任幸这下是真无语了,道:“嘻嘻你什么意思?还‘与我无关’,你别忘了,老子可是你的表哥,表哥!有血缘关系的!” 秦绥禧:“哦。” 一个字,如冷水浇头,将任幸好不容易点燃的火瞬间浇灭。 良久,他憋出一个字:“六。” 女佣过来告知可以用餐了,宁狐狸那边也一直没消息。 他不知道是宁狐狸看见这条好友验证,心中还有气不愿加他,还是被别的事拖住脚不好使用手机。 但现在也只能等待了,秦绥禧将手机熄屏,踱步前往圆形餐桌。 用餐前每人举着杯子说上一两句吉祥话,秦绥禧还是从网上找来一句话,面无变情的讲出。 没有一个长辈会喜欢这副死人冰块脸,这看起来一点也不惹人喜欢,可唯独秦老爷子喜欢,因为他觉得一个合适的集团继承人,就是要做到“泰山崩与前而色不改”,即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冷静处理的镇定。 当然还有另一层作用,就是商业谈判时,对手无法通过神情变化来制定针对性策略。 总之,秦老爷子就喜欢这副死样,并且将秦远从小培养,养成一个冰块后又致力于养成另一个冰块。 见状,秦老爷子眼底终于有一丝过去的满意之情。 流程走完后,一大家子开始用餐。秦老爷子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时间,除了偶尔轻微的碗筷清脆的碰撞声,再无别音。 甚至有小辈吃饭不小心发出声音了,都会招来秦老爷子投来的一眼,于是人人都吊着口气,生怕哪里惹秦老爷子不快。 哪怕是素不着调的任幸,也乖乖保持标准的用餐礼仪。 没有人爱来老宅,更准确说,没有人喜欢和秦老爷子相处,但出于对长辈的权威和刻进骨子里的孝道,只能硬着头皮给个笑脸。 饭后,众人齐聚一堂,伪装出热闹的假象,秦绥禧心里挂着事,没意识到话题不知何时抛给他了。 “哎,爷爷和你说话呢。” 任幸晃动了下膝盖腿,拉回秦绥禧心神。 “抱歉爷爷”,秦绥禧看着秦岱之,坦然道:“刚刚在想工作上的事情,您说什么?” 听他是为了天秦,秦岱之不快的神色略略缓和,他道:“是新能源无人驾驶汽车吧?天秦第一次涉及汽车行业,你多费心思也是情理之中。” 秦绥禧面不改色:“嗯,我会的。” 秦岱之突然转换话题,道:“我记得,你喜欢男的?” 秦绥禧内心讶然,当初爷爷可是因为这件事发了好大的脾气,本以为会对此避而不谈,怎么在这种场合提出来了? 秦绥禧默不作声地“嗯”道。 紧接着,秦老爷子叹口气,像是认命般地开口:“我还是搞不懂你怎么会这样,我就是说是你妈的问题,从小就没好好教导你正确的价值观,才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闻言,秦远蹙眉道:“父亲,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秦老爷子道:“苏家的小姐你不喜欢,那李家的那位海归少爷总可以了吧?他在国外学得是物理系,对你的研发也有一定帮助。过两天你俩见个面,要是看过眼了就……” “爷爷”,秦绥禧毫不犹豫阻止他说下去,道:“最近天秦很忙,我抽不开身,就先走了。爷爷,生辰快乐,告辞。” 语毕,秦绥禧起身朝秦老爷子一鞠躬,头也不回大步迈出去。 提前联系过的司机已经把他的卡宴开来,拒绝对方的接送,秦绥禧坐上驾驶位,右手抓住前额被发胶定型住的头发后薅,一缕头发从指缝钻出,懒洋洋地耷拉在光洁的额头上。 一时间,他整个人的气质从儒雅变为了放荡不羁,秦绥禧嘴角扯出抹嘲讽的笑了,脚踩动油门,扬长而去。 靠,这鬼地方谁爱待谁待,他是一点都受不了了。 把车窗降道最低,呼啸而过的风吹乱额角的碎发,露出底下锋利的眉峰。 记忆中,这不是秦老爷子第一次给他拉郎配了。 那个纠缠不放的苏家小姐,最初也是秦老爷子有意安排他二人见面,见他实在不愿,秦老爷子还会单独给他做思想工作。 “绥禧”,秦岱之从不喊他的小名,因为这是母亲取的,他觉得一点也不正经。 秦岱之道:“都说好男怕烈女缠,莹莹这孩子长得好性格也好,你放下架子和她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不就喜欢了?” 当时听到这话,秦绥禧心里嗤笑,究竟是喜欢“苏莹莹”这人,还是喜欢苏家背后的权势? 秦绥禧不可能轻易接受别人对他命运的安排,直言道:“爷爷,我不可能喜欢她的,你想要的是苏家能和天秦合作,更上一层楼,可我偏偏要证明,就算没有苏家,我也能让天秦远超现在。” 这段话在秦老爷子听来,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拔高声音道:“你凭什么认为就能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比得过我和你爹?” “你干嘛要这么倔犟啊”,秦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我和你奶奶不也是先结婚才谈恋爱,后来不也恩恩爱爱的吗?” “恩恩爱爱”几个字被他说得抑扬顿挫,他肯定觉得自己对极了。 “所以奶奶才会抛下你而去”,秦绥禧冷冷道:“你活该。” “你!” 秦绥禧一下戳中他的痛处,秦老爷子勃然大怒,抓起一旁的茶杯摔下,指着门口怒道:“滚出去,立马给我滚出秦家,我没有你这个不孝的孙子。” 秦绥禧一句话没说,他巴不得如此。 车后鸣笛声响起,秦绥禧回神,迅速过了红绿灯。 都说秦家出深情种,哪怕是阴晴不定难伺候的秦老爷子,年轻时对妻子也是一等一的好。 只可惜,他的爱太霸道强势,从不考虑对方的想法,只是一昧将自己认为好的,对对东西强加上去,最终导致的结局,便是中年丧偶。 奶奶抑郁而终,爷爷晚年独守老宅,一切看起来是意外,却又是命中注定。 被秦老爷子这么一搞,秦绥禧心里郁闷得很,街道上车水马龙,他开着车往偏僻点的地方跑,唯有大片灌进来的冷风才能叫他心情舒畅点。 宁祺安看着手机高危的电量,站在公交站下祈祷。 拜托拜托,手机哥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当今社会流行扫码支付,宁祺安耳熟目染,出门再也没带过现金。但这在关键时刻也暴露出了一个弊端——手机没电后,那便等于“身无分文”了。 宁祺安现在就面对着这一难题。 他不敢亮屏,生怕消耗那最后一点电量。 今天下午他忘记给手机充电了,经过一天的时间,电量仅剩最后百分之二。 宁祺安紧盯着平常公交车来的方向,翘首盼望中,一辆熟悉的公交车披着落日夕阳缓缓驶来。 来了! 宁祺安狂喜,他抬手看了下电量,脸上的笑瞬间僵硬。 之间屏幕中央有一行字。 “电量耗尽,手机将在30秒后关闭。” 宁祺安:!!! “小伙子,你上不上车?” 司机大叔询问道。 宁祺安麻木摇头:“不上,我不配。” 车门在面前关闭,看着公交车离去的背影,宁祺安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块丢了。 看来今天只能跑回去,宁祺安欲哭无泪地想。 等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迅速给手机充上电,宁祺安拿着妖局赞助的现金下楼吃个饭,回来时看着屋子地板脏兮兮的,他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妖局好心给他房子住,总不能走的时候还人家一个脏脏的房子,那多没素质啊。 宁祺安打开阳台门通风,打包好自己的东西,拿了拖把开始清扫。 最近在动物园打扫卫生,现在干这种活也得心应手了。 这也算是修炼的一种吧。 宁祺安愉悦地想。 -------------------- 下章就见面。 第41章 再见 等他打扫干净,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出头,手机屏幕上叠了一堆的软件通知,来不及细看,宁祺安抓起手机就跑。 坐公交车过去要半个小时,宁祺安急急忙忙赶上公交车。车上没有位置,零零散散的几人站着,为数不多的几个杆子已经被人给占了,宁祺安只得握住头上晃荡的吊环稳住平衡。 窗边景色飞速移动,那些缤纷多彩的霓虹灯逐渐被抛至身后,马路两侧仅剩夹道的路灯和三两个小店铺。 到站了。 宁祺安跳下车,往跟房东约定好的地方会面。 又走了四五分钟,宁祺安看见树底下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挥挥手,喊道:“钱叔。” 钱锐寻声看去,树底下阴影将他笼罩,和一旁明亮温暖的路灯形成鲜明对比,仿佛置身于黑暗,伺机窜出的蛇。 狐狸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看见对方脸上的笑容和眼神。 第43章 怎么说,宁祺安有点反感,但又说不上理由。 “安安来了,废话不多说,我们先去看房吧”,钱锐笑道,从树底下走出。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夜空上的一轮惨白的月亮,被层层密密的云朵遮挡。 宁祺安落后他一步,斜眼悄悄打量对方。 和正常中年人类男性没什么特别,身上也没有妖怪的气味。 这是宁祺安第一次和对方线下见面,之前都是靠电话联系。分明一切都很正常,可兽类敏锐的直觉令他总觉得危险。 当然,也可能是错觉,这么一个合适的房源就摆在眼前,而明天他就得从福馨小区搬离,酒店的费用一晚上就抵得过他一天的工资,不是个长久之计,宁祺安别无选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靠别人。 他暗暗提高警惕,小心应附对方丢过来的话。 “安安今年多大了?” “20。” “你一个人来大城市打拼吗?” “或许?不过我有很多同乡的朋友。” 宁祺安模棱两可回道。 钱锐似乎没察觉到他的不情愿,接着道:“每天上下班很辛苦吧?” 宁祺安简洁道:“还行。” 钱锐忽而感慨道:“这人呐,为了生存每天忙忙碌碌的,有时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些啥,跟个机器人似的。我们和机器人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我们有情感需求,这要是不找一些快乐,可就真和机器人没啥区别了,你说是吧?” 宁祺安不懂他怎么突然谈起机器人了,随意应道:“是的。” 宁祺安环顾四周,道:“钱叔,是不是快到了,我看这很像你发网上的图片。” 钱锐也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几栋房屋,道:“你眼睛真灵,确实就在前面了。” 又走了几分钟,钱锐叫道:“安安啊。” 宁祺安扭头看去。 他左手插兜,然后握拳抓住了什么东西,突然抬手朝宁祺安脸上扬了把白色粉末。 宁祺安嘴唇蠕动好似要说什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半眯眼体力不支就要往下倒,最后被钱锐接住,半拖半抱着往旁边那一片浓密的人造小树林去。 “总算得手了”,钱锐感受着手心里清瘦的腰线,更加满意了。 这块地方是他特意挑好的监控死角,居民楼里住的都是上班族,晚上基本不出门,更不会来这偏僻的小树林,足够他完事了。 他畅想今晚美好的时光,没注意到宁祺安的眼睛虚虚挣开条缝,很快又闭上了。 笨蛋玩意儿,想不到他没中招吧。 早在钱锐把手伸进裤兜时,拳头撑开的裤子口袋的空隙,令他嗅到那隐隐约约,引人头昏的气味。 宁祺安当即拉高防备,妖局的视频教导里就有这么一种粉末,被措不及防洒中后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昏迷。 正当他准备撂倒钱锐时,忽然灵机一动,宁祺安想,何不见机行事,让钱锐露出马脚,然后报警,帮警察叔叔抓坏人。 于是他屏住呼吸,在粉末洒来的一瞬间,宁祺安发挥了此生最大的演技,表演了一番“晕倒”的戏。 钱锐太自信了,果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听到他压抑喜悦说出的话,宁祺安心知对方肯定上当了。 真笨。 视线不能用后,听力发挥了作用。 宁祺安听到钱锐带他走进了一片小树林,眼皮上感受到的光芒一下变得黑暗,脚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细微的“咔嚓”。 大概往前走了几十米的样子,宁祺安被平放在地,他嗅到独属于草木的气息和一股淡淡的腐败气味。 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 这是要干什么?要挖他的器官吗?那为什么要脱他自己的衣服? 宁祺安努力按耐住好奇心,直到一双手摸索上他的衣服下摆,正当他准备奋起打钱锐个猝不及防,蓦然,耳边多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钱锐的一声惨叫。 宁祺安赶忙睁开眼,看见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秦绥禧……” 宁祺安忍不住喃喃唤道。 “娘的……” 钱锐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他喘气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道:“小兄弟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观察着秦绥禧的动作,刚刚那一脚的力度十分大,他肋骨现在还一抽一抽的痛。况且对方身形比他高大不少,怎么想钱锐都不可能和他对打,黑暗中他的手偷偷伸进裤兜。 如果能劝走就最好,如果不能…… 口袋的蒙汗药还剩一点,再迷昏一个成年人不成问题。 他扯出笑容道:“我和我爱人就是想搞点激情,如果碍着你眼了,我们回家就是。” 秦绥禧充耳不闻,一边掏出手机一边道:“这话你留着跟警察说。” 见沟通无果,钱锐低声暗骂了句,手从裤兜伸出高高举起,用力一抛,细而小的白色粉末飘散。 宁祺安此时什么也顾不上,大喊道:“小心!” 秦绥禧横臂捂住鼻子,长腿一扫,钱锐被撂倒在地。 他单膝压在钱锐背后,屏住呼吸擒拿,控制住他的双手。 钱锐还在拼命挣扎,秦绥禧不给一点好脸色,以手为刃对着他的后脖重重一击,底下的人瞬间没了动静。 手机那边的报警电话已经接通成功,意简言核说完这边的情况,秦绥禧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他转身,宁祺安坐起身,一时间,两两相望无言。 秦绥禧张了张口,纵有千言万语,在此刻也变作了哑巴。 最终,还是宁祺安率先出声:“秦绥禧……你怎么在这?” 秦绥禧道:“碰巧。” 吹风吹久了,中途忽然想抽跟烟,他将车停在路边,橙红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薄唇吐出的一口白烟被晚风吹散,烟雾缭乱中,他看见路灯下一个眼熟的背影,秦绥禧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那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人看上去像是喝醉了,由同伴背着。 由于是背对着,秦绥禧看不清二人的面貌,直至其中一人踉跄了下,被搀扶的那人头偏了偏,露出小半张侧脸。 是宁狐狸! 秦绥禧一愣,手一抖,他踩着刚吸一口的香烟狂奔过去。 宁狐狸似乎中了什么药昏迷不醒,从这边倒那边要绕好大一个弯,秦绥禧发挥此生最快的速度狂奔过去,生怕迟到一秒宁祺安便会遭遇不测。 寻着最后看见的地方过去,所幸他赶上了。 钱锐倒地不起,刚刚宁祺安不小心吸入一点白色粉末,头有点昏沉,起身时趔趄不稳,险些摔倒,还是秦绥禧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秦绥禧担忧道。 “不用”,宁祺安婉拒,将手臂抽回来,勉强笑道:“我……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这是个意外,我马上离开,不会碍你眼的。” 这话一听,秦绥禧眉头紧锁,他道:“你不碍眼,相反,我很想念你。” 宁祺安惊讶抬头,道:“你怎么那么善变?” 秦绥禧不解:“善变?” 宁祺安点头,越说越委屈:“前几日我不是打碎你母亲留给你的玉佩吗?你把我赶出去,还说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我很努力了,走路都尽量避免你家,连你的微信也删了,可是你现在又说想念我,秦绥禧,你到底要我怎样?” 秦绥禧下意识反驳:“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反应过来,补充道:“我……我当时脑子短路,你别放心上。” 他询问道,语气里甚至有一丝丝恳求:“这几天我弄明白了很多,玉佩的事,是我错怪你了,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听我解释的话,就把我加回来,好吗?” 宁祺安听着,轻声道:“秦绥禧,你真的好难懂哦。” 他拿出手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秦绥禧发了加好友邀请,他没多想,在秦绥禧的注视下通过了好友验证。 宁祺安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秦绥禧复制了那一长段发送失败的话,重新发送一遍。 这一次,聊天对象终于收到迟来好几天的道歉。 亮白色的方框里尽是他的肺腑之言,昏暗中,微白的光线照亮二人的脸庞,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也变得明显。 秦绥禧目光不移地凝视宁祺安,没有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迷茫、惊讶、复杂。 随着宁祺安神情变化,秦绥禧的心也高高提起,好像过去了一分钟,又好像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终于,宁祺安看完了那一段字,手机屏幕自动熄灭,他们又陷入黑暗中。 沉默充斥着这片空气,他在等待最终的判决。 第42章 回家 “你……” 宁祺安刚说出一个字便停住了,似乎是在斟酌语言。 秦绥禧缄默着,安静等待着,大拇指掐住食指,坚硬的指甲抵住皮肤,产生微弱的疼痛。 第44章 心脏也像一根被绷紧的弦,秦绥禧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宁祺安没看见他的小动作,他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秦绥禧,从那双静静注视他的目光里看出的。 “你为什么会改变想法呢?”宁祺安道:“明明是我打碎你母亲留给你的玉佩,错的应该是我才对。” 他眨眨眼,迷惑极了。 山里的长辈说,人类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生灵。秦绥禧一半是妖怪,一半是人类,所以有时他看得懂对方,有时候又理解不了。 单纯直白的妖怪不懂人类的弯弯绕绕,他需要一个答案。 “因为……” 秦绥禧不知从何说起,这件事说起来复杂,更重要的是,和宁祺安母亲有关。 半晌后,他道:“玉佩……不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是你母亲送的满月礼。” “我妈妈?” 宁祺安没想到这还和自己狐狸娘有关,他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不确定道:“玉佩是我妈妈送你的?” 秦绥禧:“是的。” 宁祺安更疑惑了,他问:“可你那会儿说,‘是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遗物’吗?” 秦绥禧哑然,这就涉及另一个误会了。 他解释道:“我之前不知道,也是今晚听我爹说才明白的。” 说到这,秦绥禧想起一件被忽略的事,语速略快道:“那玉佩上有你母亲的一滴心头血,你……” 他本想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但仔细一想,这都几天过去了,已经晚了。 他瞬间噤了声。 宁祺安却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觉得这玉佩总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吸引我,而且拿起来后还很烫,原来是妈妈想我了。” 闻言,秦绥禧呼吸骤然一滞,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压住,无法喘息。 缘由就摆在眼前,他只需要耐下心倾听一分钟,便能得知其中的古怪,后面的什么吵闹和误会就不会发生。 玻璃杯一开始就可以避免被打碎的结局,他就是失手打碎的人。 “那你……”喉咙仿佛被堵塞,秦绥禧说得极为艰难:“你愿意接受我蛮横无理的道歉吗?” 那日的话说得有多难听,多绝情,他一清二楚。 有句话说得好,迟来的爱比草都贱,换而言之,迟来的道歉没什么鸟用。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恳求宁祺安的原谅。 可宁祺安的想法却截然不同,他拍了拍裤子上的枯枝碎屑,脸上绽放抹笑,耳畔边警车呜鸣,树林外边有手电筒的光线投射,借着那缕光,他十分清楚的看清宁祺安温和的眼神。 “既然是个误会,那我们就和好吧。” “感谢二位同志帮我们抓捕嫌犯,还请留个联系方式,届时可能需要你们做个笔录。” 年轻的警察朝宁祺安和秦绥禧分别敬了礼,按照要求,二人留下电话号码,目送昏迷不醒的钱锐被架上警车。 “话说”,秦绥禧开口道:“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宁祺安道:“房子明天到期了,他发网上的房源不错,今天来看房。” 秦绥禧:“房子到期?” 宁祺安简洁讲解了下:“每只刚入世的妖怪,妖怪管理局都会借一个房子免费住一个月。” “原来如此”,秦绥禧若有所思,道:“你可以来我这边住,和之前一样。” 他像是不经意间提了一嘴,道:“刘姨打扫房间时,在衣柜底下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堆狐狸毛,我没让她丢,还给你留在那。” 宁祺安心神一颤,道:“好。” 初见时是因为一场纠纷导致秦绥禧的卡宴被刮花。现在他们分隔几日再见,宁祺安坐上了卡宴的副驾驶。 秦绥禧没立即上车,反而是让他抽一张纸巾,从大开的车窗递出。 他用纸巾拾取地上的一根香烟,见宁祺安疑惑,他解释道:“当时怕你遭遇不测,有点急。” 他把纸团成一坨,丢进几步外的垃圾桶。 宁祺安表示理解,道:“我有学过,乱丢垃圾是不好的行为。” 一声轻笑消失在飒飒晚风中,他听见秦绥禧说:“宁狐狸也很讲文明嘛。” 启动车子后,秦绥禧问:“去哪儿?” 宁祺安道:“福馨小区。” 导航出来的地址里这儿有十公里左右,自驾车比公交要快一半的时间,不一会儿,一辆卡宴停在福馨小区门口。 “我上去帮你拿行李吧?” 秦绥禧刚要解开安全带,宁祺安就阻止了他,道:“我东西不多,就一个背包而已,你在这等我几分钟就好。” 说完,没给秦绥禧说话的机会,宁祺安就跑开了,秦绥禧只好作罢。 急忙掏出钥匙开了门,他背上沙发上的背包,把钥匙放在桌上。最后看了眼这户不大的屋子,确定没什么东西遗落的,他退出一步,阖上大门。 上车系好安全带后,他把包放在身前抱着,道:“我们走吧。” 秦绥禧很喜欢“我们”这个词,它代表着“陪伴”和“相随”。 “嗯”,他看了看时间,道:“你饿吗?要不要吃点宵夜?” 本以为这个提议会被认可,但宁祺安摇摇头,道:“太晚了,我想早点休息。”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从白天的工作到晚上的意外,都已将他的精力消磨殆尽,他现在只想洗漱完毕上床睡觉。 秦绥禧还是一个“嗯”字。 车子驶动,车内的气味淡淡的,有一股安心好闻的木质香味,宁祺安睡意上头打了个哈欠,泪花欲落不落的,秦绥禧瞟见了他的困顿,油门不禁下压一点,车子平稳而快速的前行。 到家了。 秦绥禧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见宁祺安困得直冒泡,他微妙一顿,帮他解开安全带。 虽然只有短短一秒,但那一刻,在这个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二人脸庞距离极近,近到哪怕秦绥禧刻意垂眸,也能感受到喷洒在脸侧的一抹温热的吐息。 像一团火忽而闯进心里,随随便便就融化了一小块冰。 “宁狐狸”,秦绥禧轻喊了声,没想到宁祺安还有对外界的感知,条件反射般应了声后,揉了揉眼睛呢喃道:“到了吗?” 秦绥禧拉开距离,点头道:“是的,太困的话,要不你变回狐狸,我抱你上去。” 宁祺安拉开车门,道:“我还没洗澡刷牙呢,不能睡。” 宁狐狸是一只爱干净的狐狸。 秦绥禧将这一点记在心里。 等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宁祺安躺在久违又熟悉的床上,给秦绥禧发了条消息。 [狐狸不吃梨:晚安。] 一大段话下有了简短的回复,秦绥禧盯着那两个字,从未觉得如此舒坦过,他眉眼松弛,回复。 [随便:晚安。] 翌日,秦绥禧买了宁祺安最喜欢的小笼包回来,本以为对方还在睡,没想到厕所门一开,和洗漱完毕的宁祺安对视上。 “快来吃早餐”,秦绥禧唤道。 宁祺安不习惯用毛巾擦脸,几滴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部线条滑落,打湿一小片衣领。 他道:“等我换个衣服。” 宁祺安回房换了身厚实的衣裳出来,连头发上翘起的几根毛发也压实回去,一看就是准备出门的状态。 秦绥禧的视线一直跟随他从房间走出到落座,等宁祺安拿好筷子时,他突然问:“这么早就要出去玩吗?” 宁祺安道:“我要去工作呢。” “工作?”,秦绥禧道:“这几天你一直在上班吗?” 宁祺安刚夹起一个小笼包正准备送进嘴里,闻言,张着大大的嘴巴收回去,选择先回秦绥禧的问题:“嗯呐,我做得可好了,还交到好多小伙伴。” “你在哪里工作?具体是干什么?” 秦绥禧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宁祺安也耐着对小笼包蠢蠢欲动的心回道:“就明久动物园,我在里头当狐狸饲养员,主要负责赤狐和藏狐两种狐狸,他们都很友好的。” “狐狸?”,秦绥禧似乎还有许多问题,刚张开口,宁祺安连忙将原本塞进自己嘴巴的小笼包一整个塞进秦绥禧嘴里。 “你放心吧,那里绝对安全,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妖怪呢,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口腔被小笼包塞得满满当当,那一家的小笼包做得皮薄馅大,汁水充足,秦绥禧鼓着腮帮子努力不让自己满嘴流油,费劲咽下去后,他满脸无奈地看着腮帮子鼓鼓的宁祺安道:“下次别这样了。” 宁祺安狂点头:“嗯嗯。” 早餐吃完后,秦绥禧和宁祺安一同下了电梯。 司机已经开车等候,宁祺安想去的公交站在另一边,他伸出手刚想和秦绥禧告别,手腕就被秦绥禧拉住。 秦绥禧问:“你去哪里?” 宁祺安歪头:“公交站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让我去工作啊。” 秦绥禧表情复杂:“你不和我一起去?” 第45章 宁祺安更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 此话一出,他感觉秦绥禧眼睛都瞪大了不少,宁祺安察觉到怪异的气氛,小心翼翼问道:“怎么啦?你反悔了?” 第43章 接送狐狸上下班 “不是”,秦绥禧反应过来似乎是哪里出错了,他松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我们顺路,可以一块坐车过去,这样你就不用挤公交了。” 宁祺安茅塞顿开,道:“对哦,你可以送我去。” 看见秦绥禧身边多带了一人,司机脸上闪过片刻惊讶,但很快整理好表情管理,什么也没多问。 “先去明久动物园。” 坐稳后,秦绥禧吩咐道。 司机:“好的。” 车子稳稳停下动物园大门口,宁祺安拉开车门正要说一声“拜拜”,秦绥禧倏忽叫道:“你……” 他欲言又止,宁祺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下文,他看了眼车前屏幕上的数字,扬了扬胸前的工作牌道:“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吧,我打卡要迟到了。” 秦绥禧“嗯”了声,道:“拜拜。” 宁祺安急忙下车,还不忘回道:“拜拜。” 秦绥禧收回视线,嗓音低沉:“走吧。” 司机得了令,车子重新驶动。 车外景物快速闪过化为虚影,秦绥禧在心里默默清点完自己的财产和股份,十分确定自己能养的起一只狐狸。 早上听到宁祺安要去动物园上班时,包括刚刚对方拉开车门的时候,那一句“你能不能不去,我给你钱”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在看到他斗志满满以及提到动物园时张扬的眉眼,秦绥禧最终还是咽下那句话,放任狐狸离开。 宁狐狸有这番兴趣也好,一昧的吃喝玩乐只会消磨对生活的激情,唯有定时的疲惫才能推促人一直前进。 这点,秦绥禧比谁都清楚。 于是他选择放手,默许宁狐狸去动物园。 打完卡,不出所料地又见到差几秒就迟到的沈越。 沈越叉着腰弯身喘气,宁祺安十分熟练地拍了拍他的背,见他脸都红了,宁祺安习以为常,等他终于缓过那口劲后,宁祺安道:“下次起早点就不用跑步了。” 沈越撑起腰,右手扶墙笑道:“昨晚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奈何早上我实在起不来床……罢了,就当锻炼身体了。” 差不多到请狐狸上班的点了,和沈越告别后,朝一边离开。 离打卡最近的狐狸休息区是赤狐,宁祺安安先去了那边。 和昨天一样的步骤,宁祺安只需开灯后拍手,喊他们起床就行。 这几天都没有狐狸赖床,有糖团这个闹钟在,他们掂量掂量自己的毛发数量,都不想东秃一块西秃一块,不约而同地选择乖乖起床上班。 “安安”,糖团叼着花到他脚边,语气难过:“花死了。” 宁祺安俯身接过那朵康乃馨,原先粉白色的花瓣变得枯黄,层层叠叠的花瓣因缺水而缩小,紧簇地挤作一团,像一个小球。 糖团双眼水润,仿佛她的眼睛本来就盛满了一小汪水,又仿佛是难过到快要落泪。 宁祺安骤然觉得手上枯萎的康乃馨变得无比沉重,捏着黑绿色的细茎手足无措,几秒后他冷静下来,蹲下身看着糖团的眼睛认真说道:“花的寿命相较于狐狸十分短暂,所以离开是迟早的事。” “但是”,宁祺安嘴角浅笑温和平祥,他道:“对花来说,你陪伴了它一辈子,它给你带来快乐,所以她枯萎时,一定也希望你不要为它难过。” 糖团似懂非懂,她道:“那我努努力,不要再难过了。” 最后宁祺安遵循了人类的做法,将花葬在糖团平时最喜欢趴的地方。 没有人会记得一朵花,但一只狐狸会。 引赤狐入馆后,宁祺安小跑去了藏狐那边。 一开门,还没等他喊,就已经有近一半的狐狸起床离开窝,在空地上走来走去。 “安安”,黑尾和斑点齐齐喊道,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将宁祺安团团围住。 黑尾问:“姐姐什么时候来找我们?” 宁祺安道:“已经在联系她了,估计下午就有消息了。” 听羊叔说,那位姐姐也是只狐狸,叫“顾夕阳”这几年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抽不开身离开。 羊叔已经把顾夕阳的微信推他了,还没通过好友验证,宁祺安猜对方或许还在睡觉,等下午应该就可以加上好友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黑尾和斑点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谢谢你安安。” “不用客气”,宁祺安回道,旋即对斑点补充道:“昨天我搬家太晚,忘记帮你洗玩偶了,等今天下班回去我就给它洗澡,可能要过两天还你。” 斑点说:“没问题,我不急。” 勤勤恳恳忙活了一上午,等到中午吃饭时,宁祺安发现顾霞光已经加他了,并发了一条消息。 [不近黄昏:你是?] 宁祺安一看,将自己的信息全盘托出。 [狐狸不吃梨:我是宁祺安,也是一只狐狸,现在在明久动物园照顾黑尾和斑点。我只是帮忙转告一声,他们都很想念你,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和你再见上一面。] 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宁祺安吃完饭,才有了下一句。 [不近黄昏:我记得他俩,两个顽皮又可爱的小朋友。我过一个星期过去,还麻烦你帮忙转告一声。] [狐狸不吃梨:好的!] 明明还在休息时间,宁祺安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黑尾和斑点了。 两只看着成熟稳重的藏狐听完宁祺安口述这段话后,开心得嚎叫一声,互相追逐几圈后,等那股劲过去后,他们回到宁祺安面前,黑尾郑重道:“安安你实现了我们好多天的心愿,你的恩情我们一定会牢牢记在心里一辈子的。” 斑点附和:“对对,以后我绝不赖床,谁赖床我帮你咬他一口。” 闻言,宁祺安不禁莞尔:“所以我们是互相帮助了?” 黑尾和斑点:“是的。” 宁祺安有意逗他们,接着道:“那我们是朋友了吗?” 黑尾和斑点:“是的。” 宁祺安笑得更开心了,他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的两位狐狸朋友。” 等到晚霞渲染整片天空,秦绥禧来接他回家了。 一上车,秦绥禧便察觉到宁祺安比早上多出来的喜悦,他问:“今天发生了什么开心事吗?” 第44章 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这么一问宁祺安可兴奋了,他刚准备讲,余光瞥见认真开车的司机瞬间噤声,他使了个眼神给秦绥禧,小声道:“回去我再告诉你。” 秦绥禧瞄了眼前方的司机,点头:“好。” 车内空间就这么点大,听完二人自以为是的悄悄话,司机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在秦绥禧存在感极强的注视下,默默加快了车速。 等进了电梯,宁祺便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将了个遍。 “有一对藏狐兄弟,一个叫‘黑尾’,一个叫‘斑点’……” 宁祺安说得眉飞色舞,甚至忘记换鞋。秦绥禧没有打断他,从门口鞋柜里拉出宁祺安专属的狐狸毛拖,给他放到脚边。 门开了,宁祺安也说到结尾部分,等他咂巴嘴感觉口干舌燥时,秦绥禧恰到好处的递上杯热水,在他喝水的时候,秦绥禧也理清了来龙去脉,道:“那位……‘姐姐’,四年都没回来过一趟吗?” 宁祺安挠挠头,道:“是啊,所以黑尾和斑点很想念她,连她送的玩偶都很宝贝。” 秦绥禧犹豫半响,问:“四年几乎占据它们三分之一的寿命,这期间,它们从未心生怨念吗?” 这一下戳中宁祺安盲点,他摸了摸下巴,迟疑道:“应该不会,首先黑尾和斑点的想念不像做假,其次,我也是狐狸,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会埋怨。” 承诺过的事却迟迟未能实现,苦留一人原地默默等待。 秦绥禧想,如果重视之人对他许下承诺,却二十多年未能实现,他要么会遗忘,要么会心生怨念。 可狐狸不会,不知道是因为狐狸三分之一的寿命要比人类短,还是因为狐狸不懂那些太过复杂的情绪。 秦绥禧看见宁祺安朝他歪了下头,似乎疑惑他怎么发起呆了,脑门上的几根头发摇摇晃晃,眉毛底下的眼眸明亮清透,照不出一丝负面情绪和恶意。 想起昨日宁祺安被坏人骗出来欺负,秦绥禧忧愁地叹气,手掌压下那几根不安分的头发,喃喃自语:“真怕你被骗走。” 宁祺安:??? 他下蹲躲开了秦绥禧的抚摸,道:“我还有两件事要说。” 秦绥禧回神:“你说。” 宁祺安伸出一根手指,道:“晚上阳台上面会晾一只小老鼠玩偶,是假老鼠,你看见了不要害怕。” 看他认真的表情,秦绥禧莫名好笑,他道:“放心,我不怕真老鼠,更不怕假老鼠。” 第46章 宁祺安点头:“那就好。” 秦绥禧问:“第二件呢?” 宁祺安右手托住下巴,道:“动物园附近有一家花店,明天把我放那下车就好。” “花店?”秦绥禧微微蹙眉:“你要买花?送谁?” 宁祺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尾弯弯,压根没注意到秦绥禧的不对劲。 “我在动物园认识了一只很漂亮的雌性狐狸,她叫糖团。”宁祺安笑道:“我要去买一朵花送给她。” 雌性狐狸?糖团? 秦绥禧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中满是不赞同。 语气里增加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不悦,他按耐住心头涌上的复杂情绪,问道:“你是在追求它吗?” 追求?这是宁祺安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上一次还是花店小姐姐说的,难道雄性给雌性送花就代表追求吗? 狐狸脑袋理不清其中的纠纷,他干脆简单化,道:“是的,我在追求她。” 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秦绥禧觉得自己浑身哪里都不对劲,特别是胸口这里,沉甸甸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得难受,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酸楚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为什么?”秦绥禧问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它?” “为什么……”宁祺安自己也说不清,他隐约注意到秦绥禧情绪的转变,以为是和现在这个问题有关,思索片刻后,谨慎的给出答案:“因为她是雌性狐狸,我是雄性狐狸,雌狐狸和雄狐狸在一起才能繁衍后代啊。” 秦绥禧定定看了他好几秒,宁祺安被他看得毛发都快立起来了,正当他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时,秦绥禧冷哼了声,道:“你们狐狸活着的意义就只剩繁衍后代了吗?” 丢下这一句话后,秦绥禧便回了房间,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独留宁祺安在饮水机旁一脸懵。 秦绥禧好像生气了?是因为回答错误了吗?那正确答案应该是什么? 种种疑惑充斥着脑海,宁祺安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叹息,不在思考此时,去清洗斑点的小老鼠玩偶了。 秦绥禧的情绪跟广东天气一样多变,白天还是阳光明媚的,现在就已经挂起大风快要下雨了,只希望雨快点停,这样玩偶和衣服才能干。 宁祺安好奇的正确答案,其实秦绥禧也不知道。 暖气源源不断造暖,深灰色的大床边上坐着一位沉思的青年。 秦绥禧双手交叉摆在嘴前,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映照在地板上,杂乱无章的想法不断闪过脑海,他妄图抓住,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这是怎么了? 秦绥禧双手洗面,指缝间露出一双无措的眼睛。 一听见宁狐狸说要追求一只雌性狐狸,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 秦绥禧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恰好此时电话铃声响起,上头标注着两个大字——“任幸”。 秦绥禧正烦着呢,刚想挂断,下一秒他的手就停顿了瞬,手指滑动,接通了电话。 “喂嘻嘻,在忙吗?咋这么久才接电话?” 任幸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不着调,明知房间隔音上乘,秦绥禧还是心虚地调小音量,把手机举到耳边。 “没有,你找我什么事?” 秦绥禧道。 “没啥”,任幸道:“就是想问你今晚有空来玩不,过来洗一洗老爷子说教的口水。你可不知道昨晚你走后,他逮着我和那几个小废物好一通大骂,我听得头都大了还得搁那摆笑脸。什么叫‘天天跟不三不四的人玩’?还有那句经典的‘看看那谁家的谁谁谁’,我真是无了个大语。” 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看来他走后,任幸替他承担了不少战火。 没给他继续吐苦水的时间,秦绥禧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道:“我去,挂了。” “等等!”任幸大喊。 秦绥禧只得又把手机移回耳边,道:“什么事?” 任幸道:“真是一句话都懒得听,我赌你肯定不会这样对你‘弟弟’。” 最后两个字被他说得阴阳怪气,秦绥禧面无表情道:“有屁快发。” 任幸点评:“粗俗,老爷子听了肯定会岔气的。” 秦绥禧冷笑:“呵呵。” 仿佛是预料到秦绥禧下一步动作,任幸赶忙接上话,道:“这次换地点了,不去‘醉月’玩了,听说有一家新开的可以,叫‘不错过’,挺有意思的名儿。” 秦绥禧:“知道了,挂了。” 任幸习以为常:“挂吧挂吧,不难为你了,哈哈开心最重要。” 懒得纠结任幸故意搞怪的称呼,秦绥禧挂断电话,拧开房门。 宁祺安已经把小老鼠玩偶洗干净了,正在阳台把它晾上去,看见秦绥禧舍得从房间出来,他从玻璃门边探出头,手不自觉的抓握住门框边缘,他道:“刚刚……是我的回答惹你生气了吗?” 秦绥禧的视线掠过他单薄的衣裳,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给宁祺安披上,他道:“你就当我脑子短路,一时抽筋,不要放心上。” 脑子短路,一时抽筋? 宁祺安面色担忧,听这说辞,秦绥禧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要出去一趟。”秦绥禧道:“你早点休息,手机不要玩到太晚。” 宁祺安使劲点头,催促道:“那你快去快回,我会在家乖乖的。” 既然要去医院看脑子,那可不能再耽搁了。 “不错过”开在一处相对静谧的地方,一进去,舞台上清秀的青年带着耳机打着dj跳跃,舞池里各式各样的男女舞动身躯,五颜六色的氛围灯如流水般倾泻,随着音乐的节奏变化。 秦绥禧站在阴暗处四处张望,终于在一处墙角上挂着“包间请上二楼”的灯光指示牌,侧身避开忘情舞动的女子甩来的长发,他快步上了二楼。 和醉月的奢华相比,这里要更接地气,也更吵闹一点。 任幸喜欢热闹的场子,秦绥禧则无所谓,只要能一时摆脱烦恼忧愁,哪里都行。 一上道二楼走廊,隔音海绵将底下的喧闹完全隔阂,墙上的音响放着优雅的钢琴曲,秦绥禧按照任幸发来的包间号推开了门。 包间是完全封闭性的,最外边是一整面单向玻璃,能很清晰的看清底下的人,而他们却看不见内里的情况。两侧有厚重的帘子,若是对隐私度要求高的,也可以选择将窗帘拉上。 房内开了暖气,温度舒适,任幸坐在单人沙发上俯瞰众人,手中摇晃着红酒杯,感慨道:“这feel可真free。” 秦绥禧听着别扭,道:“别乱卖弄你那三脚猫功夫的英文。” 他走过去,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圆形小桌上还有一个红酒杯,里头已经倒了三分之一的红紫色液体,秦绥禧喝酒没啥讲究,他先是闻到股清甜的果香,以为是什么果酒,结果一品,是葡萄汁。 …… “你有病?”秦绥禧道:“来这喝葡萄汁?老板没赶你走吗?” 任幸还装得一副高大上的模样,手指握住杯柄轻轻摇晃,他慢悠悠道:“我可不像你那么自由,待会要是惹了一身酒气回去,老妈得骂死我。” 秦绥禧无语:“那你来这的意义是什么?” 任幸指了指底下的人,认真道:“来感受自由的氛围。” 秦绥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并不觉得一帮人群魔乱舞有什么好看的。 他提出建议:“你可以下去和他们一起,那更自由。” 任幸摆手,有气无力道:“算了,我还是在这喝葡萄汁吧,酸酸甜甜的,你不来一口?” 他可没兴趣陪任幸喝葡萄汁,按下沟通前台的按钮,给自己单独要了瓶黑桃a。 任幸一看顿时坐不住了,哇哇大叫:“哈哈你就一点同甘共苦的精神都没有吗?我还是你最亲爱的表哥了吗?” 秦绥禧:“不是,恶心,滚。” 任幸夸张捂胸,没几秒,他眼珠一转,奸诈笑道:“火气这么大?是还没和你的弟弟和好吗?” 他着重强调“弟弟”二字。 秦绥禧睨了他眼,没有隐瞒,道:“和好了。” 任幸食指一弯一弯,连葡萄汁都不喝了,八卦道:“那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秦绥禧不确定:“同居?” 任幸哑然张大了嘴,须臾,他竖起大拇指:“动作真快,不愧是你。” 他掰着手指数道:“那你现在可算是事业爱情双收,羡慕,我可真羡慕。” 可秦绥禧神情却没有展现出喜悦之情,反倒低垂着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任幸反应过来,震惊道:“不会吧,你们还没在一起,都同居了哎!” “我不知道”,秦绥禧道:“今天他说要去追求另一个……人的时候,我的情绪很不对劲。” 他虽说是喜欢同性,但却没真正喜欢过谁,至于这性向的发现,还是青少年时期偶然察觉到,自己对男性才能起生理反应。 第47章 自出柜以来,巴着脸贴上来的年轻男孩不少,可秦绥禧十分清楚的看见他们眼底的贪欲。 要么求利,要么受他的皮囊吸引,总之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就算是那位声称对他一见钟情的苏家小姐,也是多少看上他天秦集团唯一继承人的身份才穷追不舍的。 鸟类视力上乘,黑天鹅的妖怪血脉赋予他一双勘破人心的眼睛。 但对于宁祺安,从始至终,那一双透亮的眼眸里只有最真诚原始的关心,对他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仿佛许久年前,他就一直在等待对方的出现。 “我觉得”,秦绥禧猜测道:“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 终于开窍了一个,下一个也在不远处了! 第45章 情窦初开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又听见了元旦在海洋馆时,一直没找到的第三种声音。 砰砰—— 砰砰砰—— 是心跳加速的声响,人类赋予这种律动一个名称,叫做“心动”。 眼前没有宁祺安,光是确定感情,脑中只是闪过他的音容笑貌,心脏就快要跃出胸膛。 手掌贴在心口处,秦绥禧语气更加肯定:“我喜欢他。” 任幸“啧”了声,放下红酒杯,右手成拳碰了下秦绥禧捂在胸口的手背,调侃道:“难得看你茫然一次,情窦初开啊你。我倒真有点好奇,究竟是哪位高人,竟能夺走你这颗不解风情的心。” “狐狸。” “什么?” 秦绥禧重复一遍:“狐狸,我被一只狐狸偷了心。” “什么玩意儿跟什么玩意儿?”任幸说道:“你是想说他像‘苏妲己’一样,魅惑众生?改天带来给我瞧瞧呗。” “看情况”,秦绥禧拍开他的手,捻着细细的杯柄,垂眸看着里头的紫红色液体出神。 任幸扬眉一笑,道:“原来还是单相思,你叫声‘哥’,我教你追人。” “你?”秦绥禧上下打量他,嫌弃的意味几乎快溢出眼眶:“算了吧。” 这么明显质疑自己的能力,任幸可不服气,他竖起食指,气哄哄道:“别小瞧我,我可是你哥,要比你多一年的生活经验。” 秦绥禧充当耳旁风,任幸就爱拿自己比他大一岁的事占便宜。 敲门声响起,任幸条件反射喊道:“进——” 是秦绥禧要的罗曼尼康帝到了,穿戴马甲的服务员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有一瓶金色高级的酒瓶和两个干净杯子,摆置桌上后分别往酒杯里倒了三分之一。 “把这个撤了。” 秦绥禧反客为主,让服务员将那两杯闹着玩似的葡萄汁拿走。 “好的客人。” 服务员礼数周到的端走两个红酒杯,轻步离开。任幸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服务员的动作,一句阻拦的话也没说。 门关上后,他的视线聚焦在那瓶罗曼尼康帝上,咽了咽口水,反问道:“你这是在诱惑我?” 秦绥禧也反问:“你受不受诱惑?” 任幸毫不犹豫:“受,还是嘻嘻懂我。” 乐滋滋的和秦绥禧你一杯我一杯的酌完,任幸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在沙发上,看着底下气氛越发火热的人群,突然道:“真不用我教?” 秦绥禧眼皮狂跳:“不用。” 一个单身24年的教另一个同样母胎单身的人如何追求人,他怕是疯了才信。 任幸一摆手,强词夺理:“切,我还不想教呢。” 秦绥禧:…… 完全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欲望了,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 抬腕看表,已经12点多了,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也不知道宁狐狸是否听他的话,乖乖睡觉,还是又躲在被窝里玩手机到很晚? 想到这,秦绥禧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先走一步了,你慢慢散酒味吧。” 任幸迟钝了一秒,反应过来:“靠,你阴我。” 秦绥禧礼貌反驳:“怪你禁不住诱惑。” 任幸:“6。”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点安全意识秦绥禧还是有的。 叫了代驾,秦绥禧坐在后排,眼睛半阖。 酒精迟来的微醺感上涌,紧接着口腔微微发涩,他把车窗半开,冷风呼呼灌进来,令他的理智重归一点。 代驾停好车后,秦绥禧眼神清明,全然不像喝过酒的人。 他乘坐电梯上去,换上黑色的家居拖鞋,一开门,客厅柔和的光线争先恐后的挤出,铺洒在门前的地板上。 宁狐狸有给他留灯,阳台门有好好关着,一点寒冷不进。 这个认知令他心尖一暖,在明确心意后更是演变为燎原大火。 他踏进光线之内,轻轻关上门扉。 喉咙干涩得厉害,秦绥禧环顾一圈,看到客厅桌子上他的玻璃杯,他踱步前往,目光不自觉被那个占据一大片空间的嫩黄色狗窝吸引。 现在宁祺安睡在客房了,可电视机旁边的嫩黄色狗窝却一直在,秦绥禧没丢,而是留给什么时候宁祺安心血来潮用的。 狗窝是半包围的,远远看去像一个巨大的毛绒拖鞋。 他弯腰,手指勾紧玻璃杯手柄,刚直起身,眼前巨大的毛绒拖鞋晃了晃,里头钻出一只打着哈欠的红棕色狐狸。 秦绥禧一愣,道:“是我动静太大吵醒你了吗?” 狐狸呆滞地看了他好几秒,旋即像是魂魄回体,摇了下头,又点了下头。 秦绥禧笑出声,道:“这是‘是’的意思,还是‘不是’的意思?” 狐狸又像是卡机了好几秒,张了张嘴似要解释,结果打出声短促的狐叫,他这才反应过来二者此时语言不通,当即变回人形。 一变回人形宁祺安就又打了个哈欠,指腹拭去眼角多出的泪花,嗓音带着刚醒时的含糊,他道:“我在等你啊,你脑子……你去喝酒了?” 他闻到秦绥禧身上稀薄的酒气,原本想问题顿时转变。 “嗯”,秦绥禧注意到他微微蹙眉的神情,道:“你很讨厌酒味吗?” 宁祺安揉了揉鼻子,道:“还好吧,就是不太习惯。” 他看见秦绥禧手上拿的杯子,上前抢过玻璃杯道:“我看小视频里说,喝完酒后,头都很晕很难受。你先坐着,我帮你倒水。” 秦绥禧没有客气,道:“要30度温水,谢谢。” “ok。” 饮水机是可调控温度的,宁祺安接了满满一杯的30度温水,捧着杯子小心翼翼走来。 由于接得太满,交接时就有撒出来的风险,于是宁祺安灵机一动,道:“你先喝一口,然后再拿。” 秦绥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这宁祺安的手,对唇喝了一口水。 水平线到了能安全交接的地方,宁祺安把玻璃杯交付出去,他看着对方捧着玻璃杯,慢慢喝完一杯水后,道:“还要吗?” 秦绥禧:“不用了。” 他想起方才,宁祺安变回人形时的第一句话,抱着一种隐秘的渴求询问道:“为什么要等我?” 宁祺安眨巴眼睛,语气理所当然:“等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就像你会等我下班,我也会等你回来。” 秦绥禧被他说的话触动,眼睫一颤,心脏开始狂跳,比方才在酒吧里时还要快。 他往后缩了缩身体,狐狸听力良好,他怕宁祺安听见那不同寻常的心跳声。 可惜,他瞒不过对方。 “秦绥禧”,宁祺安偏了偏头,耳朵正对着他,道:“我怎么感觉你心跳声突然好大,是生病了吗?” 秦绥禧不动声色:“是的,我生病了,不过没关系,能治。” 幸好宁祺安也不是追根到底的人,没问生了什么病又要怎么治,只是松口气,道:“那就好。” “回房间睡吧”,秦绥禧努力平复心跳,道:“外边冷。” 宁祺安刚好也觉得冷,立即同意道:“好,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秦绥禧:“晚安。” 翌日,秦绥禧罕见的没有早起,卡着点吃完早餐,和宁祺安一同上车。 在快到动物园时,他盯着窗外快速滑过的店铺,眼尖看到那一家不大的花店后,对司机道:“麻烦在那边的花店停一下,谢谢。”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眼,秦绥禧轻轻颔首允许,他才把车停靠在花店旁边。 一如昨天,宁祺安丢下一句“拜拜”,急匆匆下车了。 只不过这次,他是去买花,送给一只雌性狐狸。 秦绥禧凝望他欢悦的背影,看他在一束束花朵中穿梭驻步,和店员交谈后最终选取了一朵紫色的康乃馨。 全然没回头看一眼他是否还在。 司机又一次抬首看了向后视镜,秦绥禧的侧脸出现在上面,对方面朝车窗,隔着层玻璃看外边的情况,那半张侧脸里的那颗眼珠漆黑深邃,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如暗潮涌动。 第48章 他还是第一次见小秦总露出这么骇人的表情。 司机暗暗打了个哆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又松,他没说走,司机也不敢擅自离开。 “走吧,去公司。” 终于,不知过去几分钟,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司机应了声,如愿踩下油门。 宁祺安这回买的是一朵紫色的康乃馨,听花店小姐姐说,这叫“紫精灵”,女孩子都很喜欢这一款。 康乃馨有好多种颜色,每次都买不同的颜色,一定很有新鲜感。 等他打开门,果不其然看见守候了他不知多久的糖团,糖团的视线迅速锁定那朵紫色康乃馨,她道:“是给我的吗?” 宁祺安:“当然。” 他把花给糖团后,脑子里闪过昨晚和秦绥禧的交流,他客气询问道:“糖团,我可以追求你吗?” 糖团疑惑:“追求是什么意思?” 宁祺安搜刮自己为数不多的词汇,思索后,不确定道:“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成为配偶的意思?” 糖团听了直摇头:“不行,我有配偶了。” 宁祺安全然没有被拒绝后的沮丧,反而好奇道:“谁呀?是我们这里的狐狸吗?” 糖团说:“你见过的,就是阳阳。” 阳阳? 喜欢在石头上晒太阳睡觉那位? 宁祺安大为震撼,他道:“可我没看见你俩有啥交流啊?” 糖团不解:“有交流啊,你没看见吗?” 宁祺安大脑一片空白,在他印象里,阳阳除了进食时会醒过来,其余时间好像都在睡觉。 “可能因为你待一会儿就走,没看到。” 糖团替他想出了个合理的答案。 也对,宁祺安想,阳阳只是在他眼中是没醒过,但不代表他走后对方还一直在睡觉。 如此,便能理解了。 “安安”,糖团叼着花,犹豫片刻后道:“我拒绝你成为我的配偶,以后你是不是不会再送我花了?” 宁祺安回过神,笑道:“当然不会,只要你喜欢,我就可以一直送你。” 说完又怕她有所顾虑,补充道:“而且,听花店的小姐姐说,这种花叫‘康乃馨’,也可以拿来送朋友,我们是朋友吧?” 糖团点头:“对,朋友,我和安安是好朋友。” “久等了,不小心忙过头,没注意看时间。” 刚拉开车门还没坐稳,宁祺安便解释迟到的原因。 系好安全带后,宁祺安面带笑容扭头,正好对进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他嘴角的笑慢慢收拢。 “怎么了?”宁祺安小心道:“你生气了?” 看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又惹他不高兴的模样,秦绥禧恍然惊醒。 他这是乱发什么疯?本来宁狐狸就因为玉佩的事有了心理阴影,他还摆张臭脸吓唬人,别到时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狐狸又被他吓走,那可就是咎由自取了。 秦绥禧缓和神情,努力装出一副温柔的神态,占着手长揉着宁祺安的头顶,道:“是工作上的事,你不要多想。” “而且”,秦绥禧语气刻意流露出一丝失落,道:“我说过,玉佩的事是我的问题,以后我不会对你发脾气,你也别太害怕我。” 宁祺安怔愣住,完全没注意到司机见鬼的表情,全身心投入到秦绥禧有些受伤的眼神,他点头道:“好,我会的。”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秦绥禧故作随意聊天问道:“你追求得怎样了?有结果吗?” 宁祺安“啊”了声,道:“她有配偶了,不能答应我的追求。” “哦?”,秦绥禧唇角上扬了瞬,又被他按耐成冷淡的弧度,“真遗憾,没事,你还有……” “但我还会给她送花,这是约定。” 未等他说完,宁祺安的下一句紧跟而来。 “还要送?”秦绥禧几乎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他道:“你是舔狗吗?” 宁祺安:“舔狗?我不是狗,但我确实能听……” 他想起车里还有一个纯种人类,及时闭嘴。 秦绥禧无言以对,靠在车枕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几分钟后,他道:“你明天还过去吗?” 宁祺安说:“嗯,周日才是我的休息时间。” 他俩的休息时间刚好错开,秦绥禧抓住机会,开口道:“我明天单休,我陪你上班。”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能勾得宁狐狸魂不守舍的。 第46章 橙玫瑰 没穿正式的西装,秦绥禧选了件纯黑色的卫衣配深蓝牛仔裤,头发随便整理了下,细碎的发丝虚虚遮掩住锋利的眉眼,将他原本凌厉的气质硬生生转变为一个青春冷淡的学生。 早餐照旧是宁祺安最喜欢的小笼包,等他把小笼包放在桌上,卫生间的门戛然而开,穿着身纯白卫衣的宁祺安走出,脸上还滴着几滴水珠,被他用手背抹去。 “你今天穿得好特别?” 宁祺安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悟道:“难怪你昨天问我要穿什么衣服,原来是不知道今天穿什么啊。” 秦绥禧没有解释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颔首道:“被你猜中了。” 他招呼宁祺安过来:“快过来趁热吃。” 以前秦绥禧早上就啃那些少盐又绿色的食物,自从宁祺安变成人后控诉过一回,秦绥禧便改了这个饮食习惯,和宁祺安吃一样的。 坐上车,看着车子离花店越来越近,可宁祺安无动于衷,没有一丝表现。秦绥禧佯装随意一问:“你今天不送花吗?” 宁祺安费解:“昨天才送过,应该没那么快枯萎吧?” 秦绥禧:“所以每次花枯萎的时候,你就会送下一朵给它?” 宁祺安理所应当般道:“是啊。” 他不懂这之间有什么问题,但秦绥禧语气略微怪异:“你倒是有心,可惜人家有对象了。” 宁祺安茫然问:“有对象就不能送花吗?” 秦绥禧暗示道:“也不是不能,但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妨多看看身边的人。” 宁祺安思忖道:“唔……我身边好像也没有合适的对象吧?” “我……” 秦绥禧知道宁祺安的意思,宁祺安的择偶标准是一只雌性狐狸,而他两样都不占,既不是雌性也不是狐狸。 秦绥禧沉默了,都说直掰弯天打雷劈,他不能为了一己之欲,强硬要求宁祺安和他在一起,一昧灌输自己的想法。 他想起秦老爷子和奶奶,他害怕步入那样的后尘。 车内再度恢复安静,秦绥禧看着车子略过花店,稳稳停在动物园门口。 距离开园还有一个小时,售票处没人,不过幸好宁祺安请求过段丽,段丽也极为爽快,表示不差这一张票,让秦绥禧跟着他走员工通道。 园内周围除了一两声鸟叫,再无其他声音。 宁祺安抬头看着被横生的树枝遮蔽大半的天空,又扭头看了看格外安静的秦绥禧。蓦然,他停住脚步,拉住秦绥禧的袖口,反应迟钝道:“秦绥禧,你不喜欢糖团吗?” 秦绥禧本想说“没有”,可看着宁祺安棕色眼眸里倒映出的人影,他诚实道:“是,我不喜欢它。” 宁祺安道:“可你都没见过她啊?” 这还维护上了? 秦绥禧心中一阵怒气,但对上宁祺安眼里真心实意的困惑,怒气被他叹出口:“宁狐狸,它都有配偶了你还追求它,我担心它在吊着你。” 这一刻,没有那么多情情爱爱,有的,只有最纯粹的担忧。 “可是”,宁祺安微微蹙眉道:“她没吊着我啊,我们是朋友,她有没有配偶和这不冲突吧?” “朋友?你不是说在追求她吗?” “可我被拒绝啦。” “那你还送花?” 宁祺安耐心解释:“我送花是因为她喜欢,就像火焰糍粑喜欢带血丝的肉,阳阳喜欢在石头上晒太阳一样,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他们的爱好我能尽力满足就尽力满足。既然不能让他们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只能由我来带外面的事物看他们。” 秦绥禧不知道火焰糍粑还有阳阳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他大概听懂了宁祺安的话,也知道一切都是他假想中的乌龙。 他默了默后,道:“你负责多少只狐狸?” 宁祺安内心快速数了数,给出一个具体数字:“赤狐加藏狐一共35只。” 秦绥禧掏出手机道:“我叫人去买36支花,送给每一只狐狸。” 宁祺安一听,疑惑道:“怎么多了一支?” 秦绥禧刚好发完信息,他收回手机,目光定定对着宁祺安,道:“还有一朵是送给眼前这只善良的宁狐狸。” 因为身高原因,秦绥禧看他是微微低头,于是那些挡住眉眼的碎发偏移,加上狐狸本身视力优秀,他十分清楚的看清秦绥禧眼中,那格外明显的情绪。 第49章 宁祺安一怔,在山里时他有哥哥姐姐,还有其他长辈和小伙伴,在人间他有白途这几个妖怪朋友,可是细数过去二十年狐生,他从未见过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 好像在期待什么,好像他是独一无二的。 宁祺安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下秦绥禧的眼尾,他几乎呢喃般道:“秦绥禧,你有什么心事吗?” 脆弱的眼睛收到刺激飞快眨了下,睫毛滑过指尖的瘙痒,宁祺安缩了缩手指,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他垂下手,头却还仰着,等待一个答案。 “现在还不是时候”,秦绥禧低垂眼帘,道:“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宁祺安十分信任,笑道:“好,我等你告诉我答案。” 一阵手机闹钟响过,宁祺安立刻关了距离打卡时限最后十分钟的闹钟,道:“我要先走一步,待会赤狐馆见。” 秦绥禧还要等刚走没多久司机送花过来,宁祺安则先行跑去打卡。 他们相约在赤狐馆再会。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秦绥禧感受着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砰砰”的心跳声快溢出胸膛。 如果宁祺安再晚一分钟离开,一定会像昨晚一样,听到他的心跳声,到时候,他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想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该拿怎么办呢? 我的心跳已经背叛了我,可我却无能为力。 司机按照秦绥禧的要求,买来了35朵黄色康乃馨和一朵橙色玫瑰。 秦绥禧一手抱着35朵康乃馨,另一只手单独捏着其中最特别的玫瑰。 这多橙玫瑰是他特意吩咐司机买的,要用来送宁狐狸的。 橙玫瑰的花语:一份神秘的爱意。 以宁祺安的脑回路肯定看不出来这份特殊,但橙色很像宁祺安的颜色,他也希望宁狐狸能永远如此阳光快乐下去。 还没到开园的时间,路上不见人影,连风都那般安静,秦绥禧第一次来明久的动物园,一路寻着指示牌走去,赤狐馆倒也不难找。 他看见了宁祺安在和另一个年轻男子有说有笑的,本能驱使他快步上去但刚迈出一步便停止了,待在原地静静等他们讲完,没有冒味上前打扰。 即便他不说不动,但捧了那么大一束鲜花站在不远处,余光多出的一抹鲜艳的颜色很快吸引了宁祺安目光,他偏头一看,高高挥起手臂喊道:“秦绥禧,快过来呀!” 闻言,秦绥禧才踱步前行,站定在宁祺安身侧,将右手唯一的一朵花献出。 宁祺安双手接过,好奇的将鼻子对准花蕾深深嗅闻,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夹杂着草木的自然气息。 他只给糖团送过花,却没想过给自己买一朵,现在秦绥禧反而弥补了这一小遗憾,宁祺安心底欢悦,他道:“我很喜欢,谢谢你的花。” 他注意到自己的花和另外几十朵长得不太一样,好奇问道:“为什么我是这朵……玫瑰,是玫瑰吧?” 他依稀记得花店小姐姐介绍过这种样子的花,是“橙玫瑰”。 而另外几十朵他已经买过两次了,知道那是“康乃馨”。 秦绥禧抬眸看了眼沈越,视线回到宁祺安脸上,语气温和道:“你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只有玫瑰才配得上我们之间的感情。” 宁祺安不知道花还有“花语”一说,傻乎乎笑着:“是吗?那我以后也只送你玫瑰。” “好”,秦绥禧唇角上扬,道:“我可得好好期待一下。” 他像是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看着沈越疑惑道:“这位是……?” “噢”,宁祺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着和秦绥禧说话,忽略了旁边的沈越,他歉意一笑,替二人介绍道:“这是沈越,和我一样一起照顾狐狸的同事。沈越,这是秦绥禧,我的好朋友。” 秦绥禧被点到名,朝沈越颔首,道:“你好。” 沈越的视线在宁祺安身上转了一圈后,他看着秦绥禧,面色复杂道:“你好。” “对了”,宁祺安忽而道:“差点忘了说,你俩都是半妖哎,没准能交个朋友。” 半妖? 未等他们思索,宁祺安接着道:“沈越的奶奶是北极狐,秦绥禧的妈妈是黑天鹅,你们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此话一出,二者互相又看了好几眼。 皆觉得宁祺安这话太断章取义,只需打个照面,沈越便知自己同这位秦先生绝无做朋友的可能,特别是亲眼看他如何用玫瑰哄骗一只单纯的狐狸后。 虽然是较为内敛的橙玫瑰,但也不能因为人家不懂花语就占便宜吧? 他的气愤一直持续到秦绥禧加了他的微信,转帐了二十万后,瞬间熄灭。 微信零钱一天最多转账二十万,这是微信零钱的上限,不是秦绥禧的上限。 沈越盯着那个数字瞳孔地震,紧接着下一条信息跳出,言简意骇道。 [随便:别多嘴。] 沈越合上下巴,迅速回道。 [视金钱如粪土:好的老板,老板大气。] 然后收了那个令人眼馋的转账,并迅速改了微信名。 从“视金钱如粪土”改为“守口如瓶”。 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金钱的不尊重,至于宁祺安…… 沈越在心里默默道歉后,选择毫不犹豫出卖。 在宁祺安看不见的死角,沈越对着秦绥禧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以示决心。 秦绥禧看见了,眼神示意他赶紧走,沈越果然上道,立马找借口开溜:“祺安,我去喊狐狸起床,就先走一步啦。” 宁祺安道:“好哦,中午见。” 平常他们中午都是一起吃饭的,可今天沈越却拒绝了他。 “今天中午我要出去吃大餐”,沈越道:“你陪你朋友单独吃就好,走了,拜。” 宁祺安挠挠头,看着沈越一碰一跳,步伐欢悦的离开,不明白他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和之前死气沉沉的状态截然不同。 可能是有什么好事好生吧? 宁祺安猜测。 “那……秦绥禧”,宁祺安道:“我先去叫狐狸们起床,你在这等我一下。” “好”,秦绥禧应了声后,见宁祺安伸手要抱那一大捧黄色康乃馨,他问:“要不要我帮你抱进去,还挺沉的。” 一朵花不算重,几十朵加在一起就有点重量了,秦绥禧担心宁祺安抱久了会累,会给他今天的工作增添负担。 宁祺安摇头,指着小门上的字道:“外人不给入内,我们不能违反规定。” 秦绥禧看了看那几个红色大字,道:“是我考虑不周,赤狐有几只,我分出来给你。” 这样便能两全其美,既不会累着宁祺安,也不违反动物园规定。 宁祺安:“19只。” 秦绥禧分出19朵康乃馨给宁祺安,而宁祺安手上还抓着那一朵最特别的橙玫瑰,秦绥禧则帮他拿着,在赤狐馆边等着。 赤狐的休息区就在小门附近,秦绥禧目送他抱着19朵康乃馨的身影消失在一条小道,他的视线却还停留在身影最后出现的地方。 一片枯叶被风卷到脚边,秦绥禧捏花的手指轻轻用力,他目光下移,看着面前娇养的玫瑰,缓缓低头,高挺的鼻梁怼中花瓣,四周无人,没人知晓他偷偷亲吻了一朵橙玫瑰。 抱着一堆花,开门都有点费劲,好不容易打开赤狐休息区的门,繁多显眼的花多少挡住了他的视线,开灯时,甚至差点踩中一直跟在脚边的糖团。 把花稳稳摆放在地后,宁祺安抹了把额角不存在的汗,把钻进花朵中的糖团抱了出来。 “安安,这些都是我的吗?” 糖团摇晃着尾巴,嗓音雀跃。 不怪她自作多情,实在是这些天相处下来,只有她才收到过宁祺安的花。 第47章 讨好? 糖团注视着宁祺安,目含期待,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分外可爱。 宁祺安不受蛊惑,道:“不是,今天每只狐狸都有一朵花,喏,这是你的。” 得到这个答案,糖团小小失落一下,但很快,她被宁祺安递给她的康乃馨给吸引,她轻轻咬住花茎,闻着那格外舒心安宁的气味,尾巴重新愉悦地摇摆。 叫醒所有狐狸后,宁祺安喊它们都过来。然后往围着他的狐狸都递出朵康乃馨,道:“每只狐都有份,这是外面的花朵,叫‘康乃馨’,希望你们喜欢。” 火焰扒拉了下嫩黄色的花瓣,疑惑道:“这玩意儿就是糖团最喜欢的花?软软的,我一脚就可以踩扁。” 说着,他就要上脚去踩,糖团见他如此不懂得欣赏,当即上前踹了他一脚。 “这可是外面的东西,你怎么能如此对待?” “就是”,糍粑不嫌事大,附和道:“踩一脚也太浪费了,你应该像我一样,吃一口才是。” 话音刚落,他就“嗷呜”一口咬住,吓得宁祺安赶忙抓住他的嘴上下打开。 宁祺安心有余悸道:“这可不能乱吃,万一拉肚子怎么办?” 第50章 小时候他就因为嘴馋,啃了几口山里不知名的野花,结果拉了一天的肚子,整只狐狸都快虚脱了。 那种经历他可不敢再来一次,如果糍粑因为乱吃东西而拉肚子,那得多遭罪啊,所以能避免的事故,宁祺安会竭力阻止。 看着同伴又是踩花又吃花的,更多的是叼着花朵不知所措的,阳阳出声笑道:“一群笨蛋。” 他和糖团是配偶,多少知道如何欣赏一朵花,他讲解道:“为什么一定要伤害花朵呢?你们可以用眼睛去数那层层叠叠的花瓣,看那如太阳般的颜色,用鼻子感受那与众不同的气息,这才是对待一朵花的方法。” 看不出来阳阳还挺会说话的,只见这么一番发言结束,糖团欣赏地点了点,身体靠上去,鼻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道:“不愧是我看上的狐狸,这几天没白教你。” 阳阳的尾巴不禁摆动,和糖团的尾巴撞到一起,黏黏糊糊的,很是亲密。 这回宁祺安可算是亲眼见到他俩的互动,确实是一对狐狸夫妻的气氛。 “对了安安,今天为什么要送每只狐狸一朵花?” 没别的意思,糖团好奇问道。 这同样是所有狐狸的疑问,宁祺安似乎是想到什么,眼睛亮亮的,道:“是我朋友送给你们的,另外一群狐狸也有。” 他顿了顿,笑道:“我也有一朵呢。” “我们可以见他一面吗?”糖团问。 “当然可以”,宁祺安道:“他就在你们上班的地方呢。” 糖团迫不及待:“那我们赶快过去谢谢他。” 秦绥禧背对着赤狐展区的玻璃,双目还凝视着宁祺安最后,消失的地方出神,忽而,背后的玻璃传来一阵“咚咚咚”,他回头一看,是宁祺安。 玻璃后,宁祺安嘴角扬着一抹灿笑,早晨的阳光正好面对着他,将那蓬松的发丝染得金黄耀眼,连同那微微仰起,望着他的眼睛,也藏了一个小光点,夺目闪耀。 他的手指屈起,虚虚停在玻璃前,刚刚“咚咚咚”声就是从这发出。 玻璃是隔音的,他听不清宁祺安在讲什么,只能依稀看清两个字——你看。 秦绥禧一顿,最后看了眼宁祺安的笑颜,顺着他手指朝向看去。 是一群狐狸,一群叼着黄色康乃馨的赤狐。 和宁狐狸原形很像,估计是同一种类。 十多只狐狸齐齐挤在玻璃前,一双双大眼睛好奇打量着玻璃外的人类。 秦绥禧记得,宁祺安说赤狐有十九只,加上最中间的宁祺安,他迎着二十双视线站得笔直,坦坦荡荡地任由他们欣赏。 “谢——谢。” 他看见宁祺安的嘴巴一张一合,认出是这两个字后,秦绥禧立马意识到这些赤狐都知道花朵是他送的,来这对他表示感谢呢。 “不——用——谢。” 学着宁祺安,他也一字一顿,用唇部动作来表达话语。 说完那三个字,他就莫名笑了下。 他俩都好蠢,明明有手机可以直接发微信聊天,甚至是打电话,但他和宁狐狸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更麻烦的方式。 换作是以前,秦绥禧肯定大惑不解,但现在,他突然能理解这种做法。 虽然麻烦,但如果对象是宁狐狸,麻烦也会变成一种情趣。 宁祺安似乎不明白他笑的理由,以为是被狐狸们感动的,但很遗憾,动物园的狐狸不允许外人触碰,所以秦绥禧和狐狸们是没有办法面对面交流的。 感觉时间不多了,他对秦绥禧说道:“等我出来。” 这回秦绥禧看懂,他看着宁祺安进入小门后,视线回归到那个写了“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门上,丝毫不在意后边十九双目光洗礼。 “散了吧散了吧”,阳阳看穿一切,犀利道:“他是因为安安才送我们花,我们只是他讨好安安的办法。” “他可真是安安的好朋友啊”,糖团感慨道:“希望他们能永远陪伴对方,这样安安一定会快乐的。” 一群狐狸听了,觉得有道理,也不守着玻璃,期待秦绥禧能回头瞅一瞅他们,各自叼着花朵跑去研究了。 没等几分钟,宁祺安风风火火出来,秦绥禧刚想问“怎么了”,宁祺安冲他道:“还有二十五分钟就开园了,我得赶紧去喊藏狐起床上班,先走一步,藏狐馆见。” 说完,宁祺安便马不停蹄地跑开,秦绥禧反应迅速,抱着十几多花也不影响,没一会儿便和宁祺安肩比肩。 “你……不用……陪我跑的。” 宁祺安瞧见一旁追上来的秦绥禧,一边跑步一边大喘气道。 “没事”,秦绥禧一呼一吸都富有节奏,他挑出空,回道:“我就爱跑步。” 宁祺安语塞,回想被晨跑支配的时光,腿脚忽然发软,他晃了晃头,没有阻拦。 到了藏狐休息区,宁祺安接过剩下的16朵康乃馨,走过那一段小路,推开了门。 和赤狐大相径庭,藏狐对这些花的兴趣没有赤狐高,不过在黑尾和斑点的带领下,还是客气地取走花,远远看了玻璃罩外的秦绥禧便算作感谢,然后各自叼着花占据一角,枕着花或舔了几口花瓣,懒洋洋地晒着冬日的暖阳。 不多时,开园的时间到了,由于是周六,院内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游客,一小撮一小撮的,驻步停留在各个园区观赏。 零零散散的人来了又去,唯独秦绥禧捧着朵玫瑰花,守在原地良久,目光深沉注视着玻璃罩里头。 “年轻人,在等对象?” 秦绥禧扭头看了眼,颔首道:“差不多。” 旁边一个带帽子的大爷乐呵着,扫了眼他手中的玫瑰,打趣道:“你这一朵花也太寒酸了,要送就送一把,那才大气。” 秦绥禧垂眸看着含苞欲放的玫瑰,茎上的刺被店家细细割掉,可以放心抓住。 他没有辩解,应和道:“会的,我会送的。” 等时机成熟,他会送宁祺安一大捧红玫瑰,就像每年他爹都会送给母亲的那样,年年都有,持续了二十多年。 大爷背着手还想说什么,不远处走来一个阿姨,对他说道:“走,下一个地方。” 大爷立马忘记即将说出口的话,笑着跟那位阿姨离开。 看着他们相伴离去的背影,秦绥禧心底某处被触动,那是他对爱情的最高憧憬。 视线回归最初,秦绥禧望着忙忙碌碌的身影,宁祺安偶尔弯腰,抚摸脚边两只跟随他的藏狐。周围十几只藏狐看似在忙自己的事,可余光总是追随着他,却又摆着面子不肯动,令人好笑的同时,又忍不住用相机拍下这一温馨融洽的场景。 秦绥禧也掏出手机,聚焦对准,屏幕中间的主角此刻正蹲着,和两只藏狐说话,不知道聊到什么话题,他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秦绥禧手指一动,拍下了宁祺安的笑颜。 阳光似乎格外偏爱他,秦绥禧盯着手机里头的照片,脑中恍惚闪过一句话。 “和喜欢的人在一块,时间会变得非常快。所以我们要把握机会,将有限的时间延长,一直到生命尽头。” 忘记是谁说的这句话,好像是任幸,又好像是他偶然从手机上听过的一句话。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一但宁狐狸认为自己完成了带他去山里海底的任务,就会主动抽身离开。 况且他不知道,宁狐狸是否会选择一直留在人间。如果只是下山锻炼自己,等个几年几个月,他回到山中,秦绥禧将失去最后的机会,甚至可能一生都见不着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不自觉捏紧花茎,橙色的玫瑰花仿佛重新长出了刺扎进了心脏,胸口流出的血液染红了玫瑰,他迫不及待的想将这朵血红玫瑰送与宁祺安,以此为枷锁将其束缚在身边,此生不离。 第48章 梦 只不过一瞬,他便恢复平静,刚才的想法太偏激,秦绥禧深知,那样只会将宁狐狸越推越远,不顾意愿的强求只会给双方造成伤害,秦绥禧不想如此。 等宁狐狸出来,秦绥禧跟随他去后厨提藏狐的肉。 避开来来往往的人群,秦绥禧保护着脆弱的橙玫瑰,边走边问:“刚刚看你笑得很开心,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宁祺安歪头回想了下,道:“你没看到吗?斑点不小心踩到黑尾的尾巴,把他尾巴最末端黑色的毛踩下来一撮,黑尾气得差点咬上斑点的鼻子……哦对了,因为斑点之所以斑点,是因为他鼻子上有一块白点,哈哈,真的笑死我了。” 秦绥禧不懂其中的笑点,却还是点头附和,用毫无波澜的嗓音笑了两声:“哈哈,确实。” 宁祺安:“……大可不必。” 看秦绥禧大有一直跟随他的意思,宁祺安善意提醒:“你可以去别处转转,跟着我没没什么好玩的。” 秦绥禧拒绝道:“我来动物园就是为了你,不是为了玩。” 宁祺安不懂他这莫名其妙的坚持,但他明白一点:秦绥禧是为了陪他才来动物园的。 第51章 他动容道:“秦绥禧,你人真好。” 可秦绥禧一听,皱起眉头:“不要叫我‘秦绥禧’,换个好听的。” “好听的?”,宁祺安重复一遍,道:“为什么啊?” 秦绥禧嘴唇蠕动:“太生疏了,换个亲密点的。” 宁祺安还是疑惑,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还分生疏和亲密的吗? 但提出要求的是秦绥禧,宁祺安惯着他,试探道:“那叫什么?绥禧?” 他和洛海棠就是这么互相叫的,对方觉得这么喊好听还方便。 嗯,少念一个字,节省不少口水。 秦绥禧:“不要。” 这个称呼许多比他年长的长辈都会喊,秦绥禧不想宁狐狸也这么叫他。 宁祺安苦思冥想,道:“禧禧?” 山中长辈以及动物园的狐狸们都这么喊他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那他也这么喊秦绥禧没毛病吧? 但出乎意料的,秦绥禧又拒绝了:“不要。” 他父母就会这么唤他,秦绥禧还是不想宁狐狸也这么喊他。 宁祺安抓了抓头发,灵机一动,道:“那……哈哈?” 这两个字一出,秦绥禧立刻幻听任幸的声音,当即拒绝:“更不要。” 宁祺安没头绪,幽幽叹气:“你真难伺候。” 像一个撒泼打滚的小孩。 秦绥禧忽而想起在海洋馆时,宁祺安抱着他撒娇般喊的一声“秦哥”,目光一沉,道:“哥。” 宁祺安:“什么?” 秦绥禧道:“你可以叫我‘哥’,刚好我比你大三岁。” 哥? 宁祺安思索,这个称呼可比原先那个要少两个字,按海棠的说法,长久下去,他可以节省不少口水。 宁祺安立刻喊道:“哥。” 秦绥禧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不少,却还摆着张冷静的脸应下:“嗯。” “那哥”,宁祺安道:“我去后厨咯?” 秦绥禧:“嗯,去吧。” 宁祺安抬头看了他眼,捏了捏耳朵,总感觉秦绥禧的声音似乎过分温柔了点。 宁祺安没有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但一整天下来,他身后都跟着一个拿着橙玫瑰的大尾巴。 直至夕阳余晖涂抹天际,浓烈的色彩藏进层层叠叠的云朵褶皱,秦绥禧拿了一天的,如夕阳般玫瑰重新回到他最想给的那人手中。 “忙活一天怪累的,不如晚上我们去吃点好的吧,这附近有一家烤肉店味道很不错,我带你去尝尝吧?” 宁祺安欢悦轻松的声音随风吹来,动物园的广播播放着闭园的音乐,零散游客往出口走去,脸上充斥着悠闲和游玩一天后的满足。 秦绥禧盯着前方的一家三口,中间的孩童双手牵父母,走几步就双脚腾空,故意借父母手臂的力量前后荡秋千似的玩耍。 他看得有点出神,但当一阵风吹拂后,他扭头瞧见宁祺安眼中最后一抹阳光的落下,他笑道:“走吧,你带路。” 双双洗漱完毕,宁祺安的房门关了一半又被拉开,他探头对秦绥禧说道:“明天我要睡个懒觉,就不跟你去晨跑了。” 今天跟着宁祺安,秦绥禧观察了他一天下来的工作,也晓得一周一次的懒觉是恢复精力的最好办法,便不再勉强,道:“好,但你不准熬夜。” 熬夜伤身体,早睡才能保证身体健康,长命百…… 秦绥禧的思绪在触及某个回忆瞬间凝滞,之前遗忘的问题再度浮现,握住门把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宁祺安没注意到这一隐秘的小动作,打了个哈欠敷衍应道:“嗯嗯,晚安。” 秦绥禧手掌微松:“晚安。” 他看着对面的房门阖上,门缝下的亮光消失,一时间,除了洗手间内幽幽白光和他卧室门缝下的一线光芒,再无其他光源。 他在昏暗中怔怔看了许久,最后他按下门把手,退入卧室的明亮。 秦绥禧坐在床边,脑海里的画面如幻灯片闪过,最终定格在夜晚散步回家的小路上,他和宁祺安并肩而行时,对方信誓旦旦说出的那句话。 宁狐狸能活五百年,而他只能活一百年。 原来人和妖怪的最大差别体现在寿命上,无论是欧阳逢和他的爱人,还是他和宁狐狸,都无法与其伴余生。 秦绥禧扶额苦笑,没想到要和宁狐狸在一起,最大的问题不是性别,而是寿命啊。 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发帖求助万能的互联网。 [人如何活到五百岁?] 没几秒,下面便有人评论。 [这问题秦始皇也想知道呢~] [人能活一百岁就很牛逼了,还五百岁,孩子早点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我是秦始皇,v我50,我教你长生之法。] 都是些啥跟啥,秦绥禧眉毛紧蹙,第一次发帖子得到的全是乱七八糟的回答。 他把存活短短几分钟的帖子删除后,关掉手机,凝望着温和不刺眼的灯光出神。 八字都还没一撇,他就已经想共白首的事,评论里还真有一句说对了,早点睡觉,梦里就没有那么多烦恼。 他抬手关灯,理智在黑暗中浮浮沉沉的,脑海中和宁祺安相处的场景不断闪现快进,不一会儿便将他压入睡梦。 卧室光线朦胧,窗帘一角钻出清晨的阳光,秦绥禧感觉正被什么东西压着,像盖了好几床被子,难以动弹。 终于,在一次翻身无果后,他徐徐睁开了眼,骤然和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对视上,他甚至看见那双清澈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脸庞。 “宁狐狸……”秦绥禧的嗓音还带着睡醒后的沙哑,他问道:“你怎么在这?” 宁祺安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睡梦中感受到的压迫感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宁狐狸还穿着他的睡衣,宽大的衣裳套在他身上显得十分清瘦,衣领一侧卡在脖子上,另一侧则滑落在臂,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一半的锁骨。 他支起身,几根不安分的头发翘起,更增添几分清晨的懵懂。。 秦绥禧看着突然出现在他床上的宁祺安,感觉自己还没睡醒,见宁祺安不说话,他哄道:“乖,你先下去。” 宁祺安还是不说话,静静注视着他,和平常截然不同的安静。 “这是怎么了吗?”秦绥禧询问:“是做什么噩梦了吗?”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碰到他了,宁祺安终于有了除眨眼之外的动作,他倏然俯身,双手搭在秦绥禧肩膀上。 看着那张里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庞,秦绥禧屏住呼吸已经隐隐猜到他下一步的动作,心底油然生出一抹隐蔽的期待。 他全身僵硬,忽而有点担心。 自己刚睡醒,嘴里会不会有味道,嘴唇经过一晚上会不会不够软? 这几个想法随着宁祺安的不断靠近而非速闪过,直到他们的距离不足一指,秦绥禧什么想法担忧全都抛弃了,大脑和视线里只有宁祺安的脸庞。 就在他们唇瓣即将相贴时,宁祺安却停住了,嘴角扬起一个笑容,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脸上,宁祺安语气满是计谋得逞的得意,他道:“哥,早上好。” 闹钟铃声持续震动,秦绥禧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脑海还残留着宁祺安狡黠的笑容。 他用手背挡住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关掉一旁锲而不舍的闹钟,掀开被子的一瞬间,他的动作一顿,秦绥禧就这么处在掀被子和盖回去的尴尬位置,须臾,他嘴里吐出一个字:“靠。” 秦绥禧黑着张脸去了浴室,不一会儿便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宁祺安起床时,震惊与还在客厅的秦绥禧,他愕然出声道:“秦……哥,你没去晨跑呀?” 喊人家全名久了,一时间还真有点改不过来。 秦绥禧抬头看了他眼,又迅速收回,可没几秒他就又看向宁祺安,神情正常。 “不是说要睡个懒觉吗?怎么起这么早?” “别说了”,宁祺安苦着张脸道:“做了个噩梦,给吓醒了。” -------------------- 感觉自己得了腱鞘炎,正在尝试自救。 下一本已经写了五章了,预计周一发布一章……我爱码字,码字使我快乐哈哈哈哈哈,等放暑假我就库库码哈哈哈哈哈 第49章 秘密 “你呢?”宁祺安问:“我记得你说今天有晨跑计划的,咋不去了?” 秦绥禧淡道:“我也做了个梦。” 宁祺安好奇追问:“什么梦?” 秦绥禧抬眸看他,道:“美梦。” 宁祺安若有所思:“原来是沉浸在美梦中不想起床啊。” “差不多”,秦绥禧道。 早餐是秦绥禧叫的外卖,吃完没多久秦绥禧便出门去公司了。 送秦绥禧离开后,宁祺安回到卧室,衣柜抽屉底下藏着一堆毛发,他尽数搬出,放在客厅桌子上。 上次因为误会,没及时完成的毛毡玩偶,趁着今天休息,宁祺安决定搞完这个工程,等秦绥禧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第52章 说干就干! 一回生二回熟,上次看着教程摸索才弄出来两个脚,这次他动作明显熟习许多,做同一只手所耗费的时间比上次要少一半。 沙发太高弯着腰难受,宁祺安把狗窝往桌子方向挪动,自己双腿盘起坐进去,要什么直接抬手拿,确实舒服不少。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过去,刘姨要明天才来。 “叮咚——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门铃响彻客厅,是他点的外卖到了,宁祺安小心放下手里的半成品,迅速跑去开门。 “谢谢。” 提溜着袋子上餐桌,因为心中挂着事,宁祺安效率惊人的光盘成功,收拾完垃圾便缩回狗窝开始制作毛毡玩偶。 又过去两小时,宁祺安把最后一颗眼睛安装上去,缓缓吁出口气,开心道:“大功告成!” 他小心翼翼捧起自己的手工品,左看几下右看几下,骄傲之感踊跃于心。 不愧是他,这么复杂的技术活都能被他完美制作出来。 毛毡玩偶不大,仅有他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是红白色,和他本体的模样相差不大。四肢和身躯都是椭圆形的,看起来憨厚可爱,后面还有一个长长的狐狸尾巴,宁祺安怕这尾巴会掉下来,连接时特意在这方面多花了点功夫。 狐狸毛毡玩偶的头顶还有一对标配的大耳朵,外边是红棕色的,内部宁祺安选了白色的毛发。 至于眼睛的黑色,他本体的尾巴尖尖和四肢就有黑色,但是又少又短,他好不容易才收集起来一点,刚好只够做眼睛。 宁祺安试探性的捏了下毛毡玩偶的肚子,手指立刻陷进去一半,软软的,还带着他身上的味道,简直令他爱不释手。 但这是准备给秦绥禧的惊喜,宁祺安只好忍痛割爱。 把玩偶放回桌上,宁祺安用手机三百六十度绕玩偶一圈拍了几十张照片,看着相册里覆盖一整个屏幕的狐狸毛毡玩偶,宁祺安控制住想发朋友圈分享的欲望,关掉手机。 狐狸毛毡玩偶已经很完整可爱了,但宁祺安瞅着,总感觉太单调了。 似乎还差点什么? 宁祺安托着下巴思索。 忽然,他跑回卧室,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根黑色羽毛。 这还是秦绥禧上一次变翅膀遗留下的羽毛,后来秦绥禧说交给他处理,宁祺安便一直藏在枕头底下,现在刚好能用上。 居家毛绒拖鞋“啪嗒啪嗒”闯进客厅,黑色羽毛比毛毡玩偶还要高出一半,他左右比划了下,确定好位置后,拿起细针开始戳。 十多分钟后,狐狸毛毡玩偶多了一点变化,他看着,又用手机三百六十度绕一圈拍照。 照片里,可爱憨厚的狐狸毛毡玩偶用两只椭圆形的手,抱着一根黑色羽毛。羽毛的角度倾斜四十五度,正好能被狐狸抱进怀,从视觉上看,二者差不多是同一水平面上。 阳光穿过玻璃门倾泻室内,黑色羽毛折射出细小光点,狐狸毛毡玩偶的毛发根根分明,温馨童趣。 随着时间推移,宁祺安从手机中抬头舒缓,眼睛略微酸痛,他起身想去阳台看看远处的绿色,视线却被桌上的橙玫瑰吸引。 昨天秦绥禧送他的那朵橙玫瑰,宁祺安很喜欢,还专门去买了一个细口花瓶装它。他捧着花瓶在屋子里逛了一圈,最终还是选择把花瓶放在客厅桌子中间。 如今橙玫瑰完全被阳光笼罩,花瓶里装了水,花朵枝叶舒展,花瓣柔软鲜艳。抱着黑色羽毛的狐狸毛毡玩偶就在一旁,场面和谐。 宁祺安恍然回神,他拿了手机,出门去了。 秦绥禧决定开始追求宁祺安了。 都说直掰弯天打雷劈,他甘愿被雷劈。 与其干坐着等宁祺安离开,秦绥禧选择把握机遇,主动出击。 他在商场上也是这种风格,久居高位终究还是给他骨子里刻上一丝强势。 他利用空闲时间,制定了一份追求狐狸计划。 他仔细回想过去相处的时光里,宁祺安感兴趣的东西。 首先是美食,宁狐狸对着一方面的喜好可谓是极大的,尤其是鸡肉为首的荤菜。 他在电脑上特意标注了“美食”二字。 秦绥禧继续思考,他想起宁祺安在海洋馆时开心激动的模样,以及当时没去成的游乐园,秦绥禧一一将这些打字上去。 宁狐狸喜欢出去玩,喜欢一切新鲜事物。 秦绥禧让陈秘书去找一些适合的景点罗列给他,秦绥禧会努力一一带他去的,并且他还可以以此为绳,拉住宁狐狸回山的心。 再然后是…… 秦绥禧想起宁祺安时时挂在嘴边的雌性狐狸,毫不犹豫抛弃这个选项。 半小时后,陈秘书敲开门,递上一张满满当当的景点名称,上面还细心标注了其中最受好评的几个地方。 秦绥禧大致看了眼,将其妥善放入抽屉。 交完纸后,陈秘书随口询问了句:“小秦总是要带宁先生到处看看吗?” 秦绥禧:“嗯。” 看来是那位想去度蜜月了,可怜小秦总还得在公司处理事务。 陈秘书腹诽,他提了个建议道:“小秦总要不要考虑送那位点礼物?” 毕竟小秦总的忙是有目共睹的,不买点东西安慰下人家,别到时又吵架了。 陈秘书在心里幽幽叹息,为了上司的感情之路,他可真是操碎了心。 更何况小秦总没谈过恋爱,估计连怎么哄对象开心都不会。 果不其然,秦绥禧问:“送什么好?” 陈秘书:……这不该问你吗? 陈秘书犹豫道:“鞋?手表?电子产品?” 越说越贵,他也不了解那位宁先生,只能大致说几样男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秦绥禧将这三样东西在脑海里都过了一遍,觉得可以,吩咐道:“你来安排,两天内我就要拿到手,钱不是问题。” 陈秘书:“……好的。” 苦命的打工人又一次被金钱的力量炫得睁不开眼。 繁忙的一天结束,秦绥禧揉了揉太阳穴,在电子门锁上摁下自己的指纹。 “滴——指纹认证成功,欢迎回家。” 一开门,秦绥禧就怼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哥,欢迎回家!” 和毫无感情的电子女音截然不同的音调,宁祺安的声音充满生机和欣喜。 他的视线从红玫瑰上移开,落到宁祺安脸上。 “你……” 秦绥禧喉结滚动,忽而嗓子有点发痒。 “你……”他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怎么会送我花?” 还是红玫瑰。 他几乎以为宁祺安要向他表白了,心也在那一霎剧烈跳动。 可当他对上宁祺安毫无情爱,清澈纯粹的眼睛时,便知晓一定是他多想了,按耐住异常的心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关上门扉。 门内,宁祺安不好意思道:“因为我想,昨天你不是送了我朵玫瑰嘛,所以我也想给你一个惊喜。” “那……”秦绥禧艰难问道:“为什么是红色的?” 宁祺安道:“我记得在我刚来那几天里,你穿过一件红色的衬衫,当时买花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就想起你的那件衣服,所以就买了。” 秦绥禧回忆着,他确实有这么一件酒红色衬衫,上一次在宁狐狸面前穿,好像是出差前一晚和任幸去“醉月”,没想到被宁狐狸记在心里了。 还能记得他一个月前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这显然不太对劲,秦绥禧心念一动,不动声色道:“你很喜欢那件衣服吗?” “不是”,宁祺安哪晓得他那么多歪歪绕绕的心思,毫不犹豫道:“我觉得你穿起来很好看,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穿过的黑色风衣,也很好看。” 秦绥禧听着,脸上缓缓绽开一抹浅笑。 他似乎又知道宁狐狸喜欢的东西了。 秦绥禧第一次庆幸自己有一副好皮囊。 宁祺安举着花举着有点手累,他不懂秦绥禧为何迟迟不接过,催促道:“你快拿着,我还有别的东西给你。” 秦绥禧接过那朵红玫瑰,他从头到尾只在开门那瞬看了眼花,其余时间,目光都只在宁祺安身上。 宁祺安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 他看见了对方掌心上的一个小玩偶。 是一只抱着黑色羽毛的狐狸玩偶。 鸟类良好的视力让他认出那根羽毛是他的,以及在光线下丝丝缕缕紧密包裹在一起的毛发。 那是狐狸的毛发。 他见过的。 在那天。 原来,当时宁狐狸说的秘密,是这个啊。 -------------------- 我要开新文了,本以为全文存稿完会好好休息,结果休息两天发现,啊,好无聊,我爱码字,我上辈子就是码字机。 第50章 拥抱的气味 秦绥禧姗姗来迟的顿悟,他把红玫瑰插进上衣兜里,双手珍重地捧起那只很轻很轻,还没一朵花重的狐狸毛毡玩偶。 第53章 可当他完全将狐狸毛毡玩偶捧进手心时,秦绥禧却又觉得,它比什么都重。 比感动更多的是愧疚,秦绥禧没忘记,当时他还以此说了几句重话。现在想想,简直是在把宁狐狸的心意按在地上踩碎。 这个沉重无比的,还没他一个巴掌大的毛毡玩偶,正安静待在手心里,秦绥禧想说点什么表示自己的感情,可喉咙一下被堵塞,千言万语汇成于心头,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相比他的沉默,宁祺安兴致很高,神采飞扬讲道自己的制作流程。 “我跟你说,这些毛都是我好不容易薅下来的,背上的毛毛不好采集,我就把梳子卡在门缝中间,使劲在上面蹭才搞下来一团。” “还有这根羽毛”,宁祺安指着那根被狐狸毛毡玩偶抱进怀的黑色羽毛,道:“你上次说丢了,幸好我给它留下来了,现在可算发挥大用出了。” 秦绥禧看着象征宁祺安的狐狸玩偶和来自他身上的天鹅羽毛紧密贴合在一起,一种奇妙的满足感混杂一丝难以言喻的窃喜,充斥在胸腔里。 本该如此,仿佛是命中注定般的缘分。 本该丢弃的羽毛被保留下来,那么多品种那么多颜色的花,宁狐狸偏偏选择了最纯粹热烈的那朵。 再加上他们名字里就带着难舍难分的缘分,仿佛上天都希望他们在一起。 一但细想这些巧合,加上礼物和玫瑰沉积的情绪,秦绥禧几乎迫不及待地想上前抱住宁祺安了。 他这么想着,也就那么做了。 蓦然被拉入一个宽大的怀中,宁祺安怔愣片刻。原本属于秦绥禧身上的气味越发清晰,那股木质香水混杂着浅淡的薄荷沐浴露气味,丝丝缕缕涌进鼻腔。 宁祺安忍不住抬手回拥,努力嗅闻这股令他喜欢的味道。 明明都用的是同一款薄荷沐浴露,为什么秦绥禧闻起来就这么特殊呢? 宁祺安脑袋一撇,鼻子对准气味最浓之处——脖颈。 他闭着眼嗅闻,没看见秦绥禧一颤的眼睫。 脖子上温热潮湿的吐息喷洒在那一块皮肤,又热又痒的,渗进皮肤随血液流向身体各处,让他几乎快控制不住地战栗。 喉结滚片刻动,秦绥禧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块皮肤这么敏感,敏感到只是宁祺安的一道吐息,就能令他兴奋。 他在心中唾弃,却又无法控制的收拢自己的手臂。左手掌心上的玩偶还被他稳稳托着,而另一只手,他轻轻搭在宁祺安脊背上。 掌心下是一层绵软的肌肉,指尖微微触及脊椎的轮廓,他感受到宁祺安平稳的心跳,正一下又一下,“砰—砰—砰”地跳动,或许只需要在用力一点,这种触感会更坚实。 脆弱的喉结猝然碰上一个软实的东西,秦绥禧一惊,旋即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 宁狐狸的鼻子。 不知道为何,从他抱住对方开始,宁狐狸似乎就一直在嗅闻他的味道,他想起年少时在路上碰见的一位遛狗人,那只狗总会去嗅闻各种朴实平常的东西,包括每一个想去摸它头的小孩。 可能对于犬科动物来讲,气味是他们了解世界最喜欢的方式。 没抱太久,宁祺安的吐息离开的一瞬间,秦绥禧也松开了手。 在鼻子触碰到秦绥禧时,宁祺安及时回过神,立即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秦绥禧的下颔线和脖颈侧的几根血管。 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离得太近,他拉远距离,秦绥禧也恰好松开手臂,他们重新面对面站好。 宁祺安揉了揉鼻子,秦绥禧身上的气味也太好闻了点,简直令他欲罢不能,越闻越上头。 他问道:“哥,明明咱俩都是用同一款沐浴露,为什么你就闻起来比我香呢?” “哦?”秦绥禧捕捉到其中的关键,既然沐浴露是同款,那多出来的气味,肯定来源于他每天早上喷的男士香水,但这他不会告诉宁狐狸的,而是耍了点小心机:“可能因人而异,如果你喜欢,你可以随时找我闻。” 宁祺安虽然喜欢那股气味,但贴那么近只为了去闻个气味,他总感觉不对劲,但又不晓得哪儿不对劲。 他暂时先应下,半开玩笑道:“可能是哥自带体香吧?” 秦绥禧没有反驳:“那我好好保持,保持这股体香。” 那朵红玫瑰最终被插入客厅桌子上的细口花瓶里,和另一朵橙玫瑰相贴着,在冬日怒放自己的花瓣。 之后几天,无论是秦绥禧还是宁祺安,每天都能看见绽放的玫瑰。 而那个耗费宁祺安许多心血的狐狸毛毡玩偶,秦绥禧左看右看,最终将它放在床头柜上。 安置好这个的宝贝后,秦绥禧拿出手机点开相机,狐狸毛毡玩偶的前面侧面各拍了十几张照片。 并一一收入写有“狐狸”的相册薄中,里面不光红橙两朵玫瑰,还有许多张红棕色狐狸照片。 秦绥禧会用这个相册薄记录一切和宁狐狸有关的东西。 以后就是他们爱的见证。 秦绥禧开始实施计划了,万能的陈秘书为他罗列出明久市各色美食,上至米其林餐厅,下至街边小店,可谓是应有尽有。 陈秘书心知肚明,估计是小秦总要开始借下班后的晚饭时间,带那位宁先生到处吃美食了。 都说俘获一个男人就要俘获他的味蕾,陈秘书对此战术还算认同。 他想到平常下班总会去的一条小吃街,不过那边都是路边摊,他担心小秦总看不上才没有写,不过现在看秦绥禧这架势…… 陈秘书推了推眼镜,道:“其实还有一条小吃街广受好评,但那些食材用料,我怕您不喜欢,就没填上去。” 秦绥禧豪爽道:“去问那些个店家接不接受聘用,食材一律我出,工资可谈。” 陈秘书:“是把他们请来天秦……?” 秦绥禧看了他眼,道:“原先的场地不行吗?” 陈秘书默了默,道:“可能不符合您的卫生要求。” “那就改装”,秦绥禧发挥自己的霸总属性,道:“你去和那边的人商谈,我希望能尽快有一个干净整洁的地方。” 陈秘书笑容更加真挚,道:“好的小秦总,我马上去办。” 果然,恋爱中的男人最大方。 “还有件事”,陈秘书说道:“您送宁先生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下午您亲自带回去还是我派人送过去?” 秦绥禧考虑了下,道:“我自己拿吧。” “好的。” 下班后,提着一个没有logo的黑色手提袋,秦绥禧如愿在开门后见到迎接他的宁祺安。 “哥,欢迎回家!” 秦绥禧浅笑了瞬,伸出手道:“给你带了点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宁祺安这才注意到他手上多出来的东西,接过拉开手提袋两端往里头瞄,依稀可以看出是三个打包在盒子里的东西,沉甸甸的提在手里很有分量,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被包装得这么严实,宁祺安好奇心一下上来,他抬头问道:“我可以打开吗?” 秦绥禧就等他这句话了,颔首道:“可以。” 见宁祺安大有在门口就拆开的架势,秦绥禧提醒道:“去沙发上坐着拆。” 宁祺安“哦”了声,三两步就蹦上沙发一屁股做好,将三个大小不一的黑金色礼盒一一从大到小的摆放在桌子上。 他托着下巴思考先拆那个,秦绥禧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沙发陷进去一个坑,宁祺安转头问他:“你说先拆哪个?” 秦绥禧一怔,忍俊不禁道:“这不该是由你选择吗?” “也对”,宁祺安若有所思,手伸向最右边的那个盒子:“这个最小,我先拆它。” 秦绥禧的视线落在那个盒子上,看大小,应该是手表。 随着包装盒的打开,一块黑金色的手表映入眼帘,表盘边缘镶嵌了一圈耀眼夺目的钻石,在光线下折射出迷人奢华的光芒。 宁祺安疑惑道:“这是什么?手表?” 这是百达翡丽,他特意选了有钻石的那款。 秦绥禧在心里默道。 按理说订购百达翡丽没那么快到手,但有钱能使鬼推磨。 而且…… 秦绥禧拉高袖口,一块和桌上一模一样的手表赫然出现在他腕上。 和他是同款,四舍五入就是情侣手表。 宁祺安不懂手表的具体价值,大大咧咧地拿起来,左右看了看,又在手腕上比了下。 期间秦绥禧一直用自认为隐秘,实则只要宁祺安一扭头就能发现的期待目光盯着。他清咳声,佯装随意道:“喜欢吗?你可以一直戴在手上。” 宁祺安蹙着眉,半响,他将手表原原本本的放回去,道:“感觉对我没什么用,我用手机看时间也是一样的,要不你拿去退了?” 秦绥禧的心骤然掉落,他问:“为什么不要?是不喜欢吗?我可以重新买一款。” 第54章 “不是”,宁祺安将自己不要的理由又重复一遍:“没有不喜欢,只是手表对我没什么用。” 看时间也可以用手机看,还有就是…… 这手表一看就很贵,宁祺安可不想秦绥禧为他花大价钱。 他还记得自己迟早要离开对方的事。 秦绥禧干巴巴地“哦”了声,淡定道:“退不了,你只能留着了。” 他又把袖口往上拉了拉,余光确定同款手表完整暴露在外后,他伸手敲了敲第二个盒子,道:“看看这个你喜不喜欢。” 宁祺安的视线一下被他敲盒子的手吸引,他讶然道:“你已经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啦?” “是”,秦绥禧道:“所以那块表你只能留下自己戴,给我没用。” “好吧”,宁祺安确实还想过如果退不了,就秦绥禧自己戴,但对方既然有一个同款了,宁祺安只好将那块看起来很贵的表戴在左手腕上,提前适应下。 他拆开了下一个礼物盒,是一个手机。 还是最新款的,他在小视频上刷到过。 宁祺安当即双眼放光地“哇”了声,不可置信道:“手机?真的要送给我吗?” 但很快他就收拢了兴奋的情绪,努力抗拒诱惑道:“不行,太贵重了,我不好意思要。” 秦绥禧闻言,眉峰深深皱起,道:“不是还喊我‘哥’吗?你与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宁祺安觉得这番话很有理,但他可是知道这手机的价格快上万了,那几乎是他两个月的工资了。虽然秦绥禧很有钱,但也不能全花在他这个迟早要走的人身上啊。 似乎是看出宁祺安的犹豫,秦绥禧神色和缓道:“这款手机是天秦的在售产品,我是老板,随便拿,不用钱。” 这话一出,宁祺安可就不犹豫了,捧着手机对秦绥禧一笑,道:“谢谢哥,哥真牛逼。” 秦绥禧算是看明白了,宁祺安就是出于某种原因或心态,不愿花他的钱。 虽然他现在很想知道问题所在,但所幸他还有时间去了解,总有一天,他会拨开宁祺安厚实的毛发,去探究埋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宁祺安接着拆开的最后一个礼物盒,和前两个的昂贵奢侈不同,这是一双普普通通,有点丑的鞋。 黑白色的,像遗照。 好丑。 见宁祺安目光怔怔,秦绥禧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看来这个礼物又送对了,不枉费前几天他花一上午去挑选礼物。 穿这双鞋,再配那套运动服,他再穿同款,和宁狐狸一起去晨跑一定一看就是一对的。 幻想着幻想着,似乎是想起什么事,秦绥禧原本还喜悦的眼神瞬间一沉。 靠,又想起那个该死的不对等寿命问题,想到就烦,秦绥禧决定先暂时不纠结了。 “试试看”,秦绥禧催促道。 鞋是干净的,直接在室内穿没事,就是宁祺安的动作不知为何看起来却有几分犹豫。 “不喜欢吗?” 秦绥禧看出问题来。 宁祺安一顿,对上秦绥禧没有丝毫隐藏的期待,他嘴唇蠕动,蹦出一个字:“没。” 他缓过劲,语调怪异:“我很……喜欢?”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 第51章 不开窍的狐狸 但秦绥禧信,哪怕目前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宁祺安却还能从他语音里听出一股满面春风的味儿。 “喜欢就换上,再配那件运动服,明天我们一起去跑步吧。” 秦绥禧向宁祺安发出晨跑三公里邀请。 宁祺安内心仿佛有一群羊驼奔过。 靠。 刚收了人家好礼,拒绝好像不太合适。 宁祺安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好……” 赶在除夕的前几天,小吃街完成了轰轰烈烈的大改造,从满地乱扔的垃圾到隔十多米的一个垃圾桶,墙体上暗黄的污渍也被重新粉刷一边,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一个个小店铺,全变得干净整洁,宛如酒店后厨切割出的一部分。 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安保人员的小喇叭依旧在循环播放着“请勿拥挤插队,保持良好秩序”。 “叔有纸吗?” 一年轻男孩朝一个卖烤肠的中年大叔询问。 “有”,烤肠大叔拿出一包全新的纸巾递给他。 男孩接过一看,瞳孔震惊:“我去洁硬,叔你不干了?” 大叔乐呵道:“嗐,这不有人接手管理了这条小吃街嘛,你看,上到店铺装修,下至一包纸巾,费用全包。” “这么好”,男孩随意道:“你们要给分成吗?” 大叔笑容更灿烂,道:“只用给场地费,价格和以前一样。” “这种福利请多来点”,男孩吃了口冒着热气的丸子,嚼了几下,眼睛一亮道:“我去……这口感,这味道,高级货啊!” 与此同时,宁祺安正捧着份烤肠吹了吹,小心咬下一小口,几秒后,他扬眉赞叹道:“这个好好吃,哥你尝尝。” 他把烤肠伸到秦绥禧嘴边,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动作无比自然,仿佛已经做了无数次,可秦绥禧记得,这是他和宁祺安第一次共享同一份食物。 秦绥禧垂眸看着那根缺失一小部分的烤肠,又看了看眉眼弯弯的宁祺安,动作轻柔缓慢,低头对准那一个小缺口咬住,什么味道都没尝明白就囫囵咽下。 “好吃”,秦绥禧道。 “我也这么觉得”,宁祺安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起一块,见秦绥禧还盯着他,宁祺安以为他还想再来一口,又将烤肠递上,含糊不清道:“剩下的全你的了。” 对方如此坦然,好似那些窃喜的情绪只是他的独角戏,秦绥禧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捏着包住烤肠签子的纸巾,问:“你经常和别人这样吗?” 宁祺安一愣,道:“没有啊,你是第一个。” “哦”,秦绥禧又是那一个单调的回应,然后在宁祺安的注视下,咬下口烤肠,这回语气要真诚许多:“很好吃。” 比上一口多了个“很”字,能得秦绥禧如此评价,看得出来很合他胃口了。 就是为什么吃的时候要一直看着他,难得他是调味料吗? 宁祺安的狐狸脑瓜想不出答案。 他提议道:“要不要再去买一根?” 秦绥禧:“不用,这根够了。” 如此,宁祺安也不执着,他将目光投向几米外的煎饼果子,兴冲冲道:“那个闻起来好香,我们去买一个吧。” “好”,秦绥禧道:“一个。” 这天晚上宁祺安吃了许多小吃,得力于每份小吃他都只用吃一半,还有一半秦绥禧要了。 发完员工们的年终奖,秦绥禧也终于可以放年假了。 临近新年,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店铺纷纷关门,剩下几个零星还开着的店铺也没啥客人。 广东春节就是这样的,一到过年,人们就大包小包的回乡,平时热闹喧哗的街道也安静下来,怪让人不习惯的。 秦绥禧有点苦恼,按照每年惯例,除夕和春节当天要回老宅过,聚集的全是秦家人,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法陪宁狐狸过年,除非他和宁狐狸确定关系。 但是现在他连宁狐狸对他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都不确定,更别提确定关系了。 他忧愁叹气,刚准备开门,谁料门一下从里面打开,宁狐狸没和以往一样说“欢迎回家”,反而问道:“哥,我听见你叹气了,你有什么烦恼吗?” 这破门,秦绥禧看了看厚实的防盗门,考虑要不要换个隔音效果更好的。 一旁宁祺安还在等他的回答,秦绥禧更想叹气了,但他忍住了,揉了把宁狐狸蓬松的头发,问道:“宁狐狸,你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宁祺安不解:“怎么聊起这个了?” 秦绥禧:“了解一下你的想法。” 好吧。 宁祺安耸肩,关于理想的另一半,他脱口而出道:“一只皮毛光滑的雌性狐狸。” 秦绥禧:……他早该知道这个答案的。 他磨了磨牙齿,道:“除了这个。” 除了这个? 宁祺安犹豫了,这下思考的时间要久一点,秦绥禧耐心等待。 “就……”,宁祺安蹙眉,脑细胞不断运作,良久,他道:“忠诚,对我好,以及……爱我。” 秦绥禧挑眉:“就一个条件吗?” 宁祺安摇头,竖起三根手指:“不是,有三个呢。” 秦绥禧:“不都是最基本的吗?” 宁祺安哑然,他没谈过恋爱,对未来的另一半最大的幻想,就是一只皮毛光滑的雌性狐狸,再多的,他没想过。 “那我给你加几个”,秦绥禧双眸紧紧注视着他,嗓音也低沉起来:“有钱,能力优秀,对你足够尊重和信任,偶尔会搞点小惊喜,嗯,应该还有一些,我会尽力做到的。” 秦绥禧觉得自己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几乎就差一句“我喜欢你,你看我如何?” 第55章 可奈何宁祺安是只不开窍的狐狸,只见他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些,你说得对,以后我找配偶就按这个标准来。” 秦绥禧:…… “这么一说”,宁祺安忽而道:“你还挺符合这些要求的。” 秦绥禧眼里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唇角笑容止不住的上扬。 但下一秒,宁祺安给他来了当头一棒。 “哥”,宁祺安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你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配偶。” 秦绥禧:“……你没其他话想说了吗?” 宁祺安茫然:“没啦。” 秦绥禧:……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更苦恼了。 第52章 狐狸生病了? 除夕当日,宁祺安躺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沙发靠背上,举着手机两根拇指在键盘上不断敲击打字。 秦绥禧在房间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按照往年惯例,除夕和春节当天都得在老宅过,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那边也一应俱全,只需要找个合适的衣服就好。 他看着衣柜,视线一一扫过挂好的衣物,忽而,他目光定住,伸手拿出衣服换上。 换好衣服出来,秦绥禧走到宁祺安头顶处。 良好的视力令他看清对方手机屏幕内屏,以及接连跳出的信息。 秦绥禧垂眸道:“你今晚会出去住吗?” “啊?”,宁祺安发出一声疑惑,眼睛上看:“应该是,我们今晚会熬个大通宵,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和明久市所有的妖怪一起过年呢。” 他语气里满是憧憬:“今晚一定会很热闹,我也可以认识好多的妖怪朋友。” 秦绥禧:“哦,挺好。” “要是你在就好了”,宁祺安叹息道。 对他而言,这是唯一一个不足之处。 秦绥禧忽而反问:“你很希望我去陪你吗?” 宁祺安道:“当然,这有助于你更好的了解其他妖怪。” …… 他才不想了解其他的妖怪,就只想了解宁祺安。 “可惜”,宁祺安重重叹气。 他坐起身,视角位置的转换,一下就看出秦绥禧穿着和那晚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衣服。 这身衣服他总共就见过两次,另一次是带他去宠物医院的时候。两次都没机会说,这回宁祺安盯着他上下打量,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令秦绥禧身躯微微僵硬。 嗓子忽而有点干涩,秦绥禧道:“不好看吗?”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像说了”,宁祺安竖起大拇指道:“你穿这身衣服真的好帅,当时我本来还想买同款的,但我身高不够,只能作罢。” 闻言,秦绥禧眼底浮现一抹浅笑,“你喜欢,我可以天天穿给你看。” “大可不必”,宁祺安双臂交叉,道:“你长得帅,穿啥都好看。” 秦绥禧:“你都喜欢?” 宁祺安点头:“我都喜欢。” 气氛突然变得奇怪,宁祺安一下就察觉到了,而变化的源头是秦绥禧。 宁祺安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觉得他的眼神好炽热,像太阳一样,让他不敢直视。 他欲盖弥彰的拿起手机,眼睛盯着群里的消息道:“你快走吧,小心迟到了秦叔打你。” 秦绥禧轻笑了声,如羽毛一般轻轻划过他耳垂,宁祺安不自觉地捏了捏耳垂。 真的好奇怪,明明秦绥禧的翅膀还好好收着,可他却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被他用黑色的鸟羽挠痒痒了。 究竟是秦绥禧会法术,还是他变奇怪了? 宁祺安抿了下唇,耳边传来秦绥禧夹杂笑意的声音。 “你是在担心我吗?” “哪有”,他下意识反驳,可话音刚落,宁祺安又别扭道:“可能有一点点。” 他的两根手指中间堪堪留有条缝,想表示自己的担心只有这微不足道的一点。 秦绥禧又在笑,宁祺安觉得自己又变得好奇怪。 脸热热的,心跳似乎也有点快,结合这些症状,他感觉自己一定是生病了,不然无法解释自己身体的异样。 完蛋,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除夕当天病,这多扫兴啊! 宁祺安神情一下变得低迷,秦绥禧立刻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问道:“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宁祺安恹恹道:“我好像生病了。” 生病? 秦绥禧立马紧张起来,手掌毫无预料地贴上宁祺安的额头。 宽大干燥的掌心骤然接触皮肤,宁祺安屏住呼吸,手掌下的眼睫飞快眨巴了几下。 他好像更热了。 他的病因和秦绥禧有关。 宁祺安抓住他的手腕,额头远离令他生病的源头,然后抱紧自己缩到沙发的另一边。 他的动作太流畅,以至于秦绥禧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宁祺安大声道:“我知道了,我之所以生病,是因为有你在,你是我生病的源头,我要离你远点。” 说着,他又往沙发边缘缩了缩,一脸警惕地看着秦绥禧。 秦绥禧呆愣在原地,半响,他反应过来,笑道:“宁狐狸,你就没考虑过另一种可能吗?” 考虑……你对我有意思的可能。 这一句秦绥禧没敢说,太直接了,他怕吓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懂的宁狐狸,点到即止就可。 可惜点到即止只适用于人类。 宁祺安问:“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对你过敏吗?可之前都还好好的啊。” 秦绥禧又好气又好笑:“算了,等以后再说吧。” 他看着恨不得离他十公里远的宁祺安,道:“难道你要永远都和我隔座山吗?” 这好像也是,他和秦绥禧同住一个屋檐下,总不可能时时都保持几米的距离。 宁祺安态度松懈,他挪动屁股,回到原本的位置,嘴里还嘟囔着:“生病就生病吧,大不了就去看医生,希望不要打针,开的药也不要太苦。” 他可不喜欢吃药。 秦绥禧把他这些碎碎念都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简直快笑成花,美得要死,但面上还是冷冷清清的,他清咳一声,手法熟练的摸了把宁狐狸的头,道:“放心,不会让你看医生的。” 宁祺安一听,瞪大了眼睛,控诉道:“我滴天啊,我把你当哥,你却连我生病了都不肯带我去看医生,你这是要我自生自灭吗?你良心不痛吗?” 秦绥禧:…… 他额角青筋跳动:“不是,我……” 良心痛不痛他不知道,但现在头挺疼的,心也被割裂成两半,一半是欢喜,一半是无奈。 仿佛屈服般,秦绥禧道:“行行行,我带你去我带你去,你想看医生护士还是兽医都可以,你可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活够五百岁。” 宁祺安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也不用这么夸张啦。” 秦绥禧:“……不早了,我得走了。” 宁祺安挥手:“一路顺风。” 秦绥禧看着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是一阵好笑,想到今晚对方可能要熬夜,他道:“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给我打个电话或发信息,我就好来接你。” 宁祺安:“知道了,我的哥。” 秦绥禧前脚刚走,后脚宁祺安也打了车出门。 出租车停在永风大饭店门口。 已至除夕,要论街道上还有什么店开得最多,那肯定是饭店。可作为驰名明久市的饭店之一,永风大饭店却早早闭门谢客。 其实还是有一道小门的,宁祺安慢悠悠地从那道小门钻进,迎面就和白途碰上。 “哟,这不是我那许久不见的狐狸朋友吗?” 白途狠狠地揉了把宁祺安出门前才打理过的头发,宁祺赶忙从他的魔爪下逃离,认真掰手指给他算,认真道:“我们才一个月没见。” 白途笑道:“一个月不够久吗?” 宁祺安:“我们平常也有联系呀。” 他们平时也常在微信上聊天,况且将近年末时,动物园和酒吧为了完成本年绩点,他俩都一时抽不开身。 白途笑骂:“小没良心的,就这么不想见我啊?” 未等宁祺安为自己辩解,白途摊手大度道:“罢了,谁让我是只对朋友很宽容的兔子呢。” 宁祺安早就摸清了白途的性格,捧场道:“嗯嗯,有你是我的福气。” 永风大饭店的一楼是一个很大的场子,平时用来招待客人,如今成了妖怪们过除夕的地盘。 有顶头上司的默许,黄木全十几天前便开始准备了,再加上段丽顶级的号召力,一时间竟也来了一百多名妖怪。 宁祺安隔十米远就嗅到了五花八门的气味。 嗯……这个是豹子,那个是大猩猩,唔,好像还有……蛇?! 宁祺安和白途不约而同手拉手后退一步,而那只……那位蛇先生心有所感,扭头朝他们投来目光,一下就看到他们更紧张的神情。 第56章 蛇先生咧嘴一笑,食指扒拉下眼皮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 宁祺安和白途:! 他们选择低头绕道走。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直到闻不到蛇先生的气味,两只怕蛇的妖怪才停下脚步,抚着胸齐齐缓气。 白途惊魂未定:“吓死我了,我以为他想吃了我。” 宁祺安心有余悸:“吓死我了,我以为他想舔我。” “吃你?” “舔?” 二者的疑惑同时发出,白途先行解释:“我还不会化形的时候偷跑出去玩,被一只普通的蟒蛇盯上,要不是我跑的快,差点就葬身蛇腹了。” 那场刺激的童年追逐战,白途此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他晃了晃脑袋,将那条黑花色的蟒蛇晃出脑袋,接着问宁祺安:“你关于蛇的阴影是什么?” 宁祺安回想了下,打了个哆嗦:“有一天晚上闹脾气跑出家,中途下雨了就躲在山洞里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发现有好几条蛇缠着我,舌头一下又一下舔我的眼睛和耳朵,好恶心。” 白途干笑了两声,道:“有那画面了,晚上要吃不下饭了。” 第53章 新年快乐 事实证明,白途晚上吃得可香了。 秦远是个大气的上司,不仅允许妖怪借永风大饭店过除夕,还承包了食材水电的费用。 大大小小的圆桌子坐满了人,喜庆的红气球沿着墙壁绕了一圈,每隔几米就挂了一个中国结。 水晶吊灯折射出迷人的光线,红桌布上的菜肴香味俱全。 黄木全将一道红烧鱼推到白途面前,热情道:“尝尝看,这可是我们饭店厨师最拿手的一道菜。” 白途夹筷子的手一顿,还未作答,旁边的一只手先他一步夹走一块鱼肉。 “他不喜欢吃鱼,他就喜欢水煮白菜。” 黄木全闻言,将圆盘往左转了转:“有,这道水煮白菜也不错,你可以试试。” 白途这回下手没有迟疑:“谢谢。” 他桌布下的膝盖不动声色地撞了撞旁边的灰狼妖怪,小声道:“元跃,谢了。” 元跃:“不用谢,叫爹就行。” 白途:“……别得寸进尺。” 宁祺安就坐在白途一旁,眯着眼看了会儿他们的小动作,又偏头看了看对面的洛海棠恶劣的夹了根水煮白菜给黄木全,而黄木全也不甘示弱地夹了块鸡肉,二者谁也没得到便宜,反而为了不浪费食物,苦着张脸咽下自己最讨厌的食物。 宁祺安不由出神,他们关系可真好,而且要是没记错,还都是一个屋子下的朋友。 能和一个屋子下的朋友一起过年,那是多么幸福的事。 宁祺安有点向往。 周围闹哄哄的,可惜秦绥禧不在。 宁祺安有一点点想念他。 秦家老宅 与寻常人家里吃年夜饭的热闹气氛不同,老宅依旧安安静静的,巨大的电视机没有发挥它的作用,被一块布掩盖。 待佣人收拾完残羹,秦岱之接过管家递来的红包,给几个小辈发红包。 秦家最小的孩子也有十五岁了,早就过了天真懵懂的年纪,练出了一副秦家遗传的冷脸,客气有礼貌的一一接过长辈的红包。 秦绥禧也领到了一个厚实的红包,用手掂量了下,不多,大概也就两三千块,主要是走个流程。 “谢谢爷爷,爷爷新年快乐。” 秦绥禧嗓音没有起伏道。 秦岱之“嗯”了声,又开始每回见面必走流程——拉亲。 “上一次我说的那个李家海归少爷,他对你挺有那方面的兴趣,你要不要去见一见?” 秦绥禧还是那个回答:“不去,没空。” 秦岱之:“公司的事你别事事亲为,交给秘书去做就行了,抽空去见一下,对你俩都好。” 秦绥禧面无表情:“是好在我身上还是好在天秦?” 秦岱之皱眉:“有区别吗?天秦强大了不就代表你也强大吗?” “不一样”,秦绥禧眉眼低垂,看似乖顺,说出的话却句句反抗:“爷爷你别费心思了,人,我是不会见的,您别总自以为是的对我好,我是个成年人,我自有打算。” 气氛骤然沉默,良久,秦岱之鼻子喷出口气,语气不虞:“你次次拒绝,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秦绥禧嘴巴张开,一个“是”字即将脱口而出,可理智却拉住了他。 当年父亲和母亲的爱情,可是遭受了不少来自对方的阻拦,什么诱惑威胁还有各种pua,手段层出不穷,要不是父母已经相爱都长了嘴,没准秦绥禧都无法出生。 可秦岱之在商场上驰骋多年,一下就抓住他那一瞬的停顿,咄咄逼人道:“是谁家的孩子?你最好别告诉你学着你爸去找了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喜欢,我告诉你,你们没结果的,走不到最后。” 他歇了口气,接着道:“只有门当户对,得到长辈认可的爱才是幸福人。” 气氛一度沉默,作为被说教的主人公,秦绥禧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主座上的老人,语气沉稳:“爷爷,这么多年来,您幸福吗?” 你幸福吗? 你爱的人不爱你,你的子孙与你生疏不喜,你守着一座巨大苍凉的空宅,在亭子里独自一人泡茶的时候,你幸福吗? 秦绥禧想如此质问,但他没有,他不会打破新年吉祥的时刻,也不想撕破那位自大独裁的长者维护多年的尊严。 他只问一句。 你幸福吗? 秦岱之张了张嘴,脑海快速回忆了自己的一生,他想说自己很幸福,此生无憾,可是想起爱人临终前复杂的眼神,和那一句不知是遗憾还是解脱的话语。 “秦岱之,我要走了。” 秦岱之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的妻子并不爱他,原本说好只是商业联姻,最后只有他动了真心。 他的妻子有喜欢的男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教师。 秦岱之不理解,一位千金小姐,怎么会看上一个家境一般的中学教师?而他,到底又差在哪? 于是为了不断证明自己的实力和财富,他暗中打压那名普通的教师,经过他的不懈努力,终于把人逼到国外,可当他转头时,却看见妻子不可置信,又悲痛欲绝的眼神。 “秦岱之,你真令我恶心。” “为什么?”他拉住对方的手,为自己辩解道:“那只是一个教师,既给不了你优越的生活,也给不了你足够的陪伴,而这些,我都可以给你,我甚至还能让我们两家的公司蒸蒸日上,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说什么“尊重与自由”,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们差点离婚,可两家公司早已经盘根错节,板上钉钉的事,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决定,于是二人就这么互相耗费了数年。 直至末了,郁郁而终。 回顾余生,他真的幸福吗? “呲拉——” 秦绥禧起身,座椅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将秦岱之从回忆中拉出。 “爷爷”,秦绥禧道:“这里太闷,我先出去吹吹风,至于我的婚姻大事,您也知道我的脾气,还请您再不要插手了。” 浑浊的眼珠一转,定格在秦绥禧身上,秦岱之看见他微微颔首,往阳台走去。 视线下移,围绕他的年轻子孙俱是沉默不发,对上他的视线便立马战战兢兢的,用餐时也都十分拘谨。 这些个小辈都还太小太年轻,容易走弯路,只要全都照着他安排好的道路走,一定能顺顺利利的,可为什么一个两个的又叛逆又倔犟,有通天大道不走,偏偏要自己去闯条路出来,撞得头破血流的才肯作罢。 秦岱之的视线一一扫过座上的子女,最终停在秦远身上。 这父子俩的性格真是同出一辙的倔犟,都是他最聪明,却又最担心的孩子。 倏忽,秦岱之冷哼一声,道:“我不插手,我还懒得管呢。” 夜晚的风格外凉,带着院里种的一圈枯瑟草叶的气味,混杂着一点潮湿裹挟抚面。 距凌晨12点还有十多分钟,远方已经传来几道零星的鞭炮声。 深邃的眼眸凝视着黑夜上的某一颗星星,云层飘浮,星星若隐若现的。 宁狐狸在做什么呢? 秦绥禧想。 是不是和他的妖怪朋友们一起看着春晚有说有笑?是不是拿着一根仙女棒新奇的点燃?又或是在吃宵夜,里面还有他最喜欢的鸡肉? 秦绥禧已经能想象出那些画面了,一帧帧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他幻想出对方的音容笑貌,却又清楚知道那些美好温馨的画面没有他的身影。 宁狐狸在这种欢乐的时刻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瞬想起他? 裤袋里的手机紧贴着大腿一侧震动,秦绥禧伸手掏出,屏幕中间显示出“宁狐狸”三个大字。 第57章 秦绥禧当即接通,宁祺安的脸在屏幕那边出现。 这是一个视频通话。 一个在他刚好想念,便及时出现的视频通话,他唤了声“宁狐狸”,语调轻轻的,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那边的宁祺安将摄像头一转,那张令秦绥禧无比想念的脸庞变成了一个正在燃放的烟花。 “哥你看”,宁祺安嗓音里满是雀跃和欣喜,“这是我亲手点燃的烟花,是不是很好看?” 秦绥禧将注意力从他的声音放到屏幕上显现的画面。 是世面上最常见的孔雀开屏。 和第一次放烟花而兴奋的妖怪不同,秦绥禧早已习以为常,并对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无太多兴趣。 但这是宁狐狸亲手放的,秦绥禧就觉得这烟花可真好看,烟花好看,放烟花的人也好看。如果摄像头翻转过去,他一定能看见宁狐狸眼中更好看的烟花。 孔雀开屏很快结束,画面里突然窜出几个人影,秦绥禧刚想问“这些人要干嘛”,宁祺安仿佛预料到他的疑惑,解释道:“来啦来啦,我最期待的环节。” 只见三个长方形盒子平放在地面上,只留下一名男子拿着打火机,弯着腰快速一一点燃,然后逃离那一块地方。 镜头在晃动,宁祺安显然也在往后跑。 引线燃尽的那一刻,一道巨大的响声过后,一尾金鲤挣脱桎梏,急速摇摆尾巴沿着暗夜游去,鳞片在至高出喷发为数颗流星籽。 “哥,新年快乐。” 宁祺安清脆带笑的嗓音夹杂着电流传入耳中,那边“砰砰砰”的烟花入空声接连不断,逐步和他的心跳重叠。 “嗯”,秦绥禧看着远处绽放的烟花,道:“新年快乐,宁狐狸。” 旧年已过,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他们迎来了新的一年。 和宁祺安又打了几分钟的视频,直到那边烟花放尽,他才得以看见宁祺安的脸庞。 可看见的那一刹那,心跳似乎又不受他控制了。 分明才分开半天,他就如此想念。 心跳是最直接的爱语。 秦绥禧小心品尝着这份独一无二的甜蜜。 电话挂断后,秦绥禧骤然坠入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满涨的心如气球被戳破,他的心思也只有在电话挂断后才会泄露。 身后多了一道逐渐向他靠近的脚步声,秦绥禧收拾了心情,偏身看去。 “爹”,他道。 秦远看了眼他已经熄屏的手机屏幕,道:“是祺安。” 他语气肯定,道:“你喜欢的人是他。” 秦远无意窥察儿子的隐私,但奈何秦绥禧本就没遮掩的意思,手机屏幕举得大大方方的,只要站在他身后瞧一眼便能看清对面那人的面容。 更何况秦远还见过宁祺安。 被父亲知晓那份心思,秦绥禧点了下头,算是认同他的答案。 “对”,他坦然道:“我喜欢宁祺安。” 秦远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瞅了他好一会儿,说道:“哦,所以呢?” 秦绥禧:…… 他们父子俩每回说话都能把天聊死。 秦绥禧耐住性子道:“但我还在追求之中,还望爹你保密。” 秦远:“可以。” 他本来就对秦绥禧喜欢谁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与其喜欢别的心思复杂的人,宁祺安这种单纯的,只知道吃的妖怪他还更加认可一点。 他有点感慨,回想起曾经夏时说过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如今竟成了真。 “说起来,你俩小时候还有过娃娃亲呢。” 秦远放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秦绥禧原本有些恹恹的情绪一下给勾起,他问:“谁订的?” 秦远:“你母亲。” 秦远话不多,可唯独说到妻子夏时,就变得滔滔不绝。 “她和祺安母亲是闺蜜,祺安还在肚子里头时,你和他就见过一面。当时还不知道肚里的是男是女,时时便开玩笑给你俩订了个娃娃亲。后来祺安出生了,这句玩笑话也就算了。” 秦绥禧努力回忆孩童时期的记忆,可那会儿他最多三岁,还是个不记事的年纪,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他没忘记第一次听到宁狐狸名字时的讶然,这期间的关系令他忍不住探究。 “我和宁狐狸之间的名字……” 秦远看了他一眼,道:“当时宁家夫妇取了很多名字,最后选择抓阄决定,而抓阄的人是你。” 秦绥禧脸上神情空白一霎,他喃喃道:“原来是我抓的名儿……” 他和宁祺安的缘分可以追踪到二十年前,警局门口以为的初见其实是重逢。 只是双方都忘了。 -------------------- 期末周考试,差点忘记更新…… 第54章 参加婚礼 “可我怎么没见过出生后的他?” 这是唯一一个令秦绥禧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是妖怪”,秦远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疑惑,“你难道不知道妖怪刚出生是他们的原形吗?要经过后天不断的修炼才可练出人身。” 这点,秦绥禧还真不知道。 这下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没见过小时候都能宁狐狸了。 翌日,秦绥禧一打开家门,眼睛快速扫过客厅。 没人,宁狐狸还没回来。 客厅桌子上的细口花瓶还插着两朵新鲜的玫瑰花。 玫瑰花期短,原先那两朵早已凋零,后来宁祺安又去买了两朵一橙一红的玫瑰。 他的卧室和宁祺安的刚好就在对门,他刚按下门把手,后边的那扇门就打开了。 穿着宽松毛绒睡衣的宁祺安揉了揉眼睛,几根发丝不安分地翘起,雪白的衣裳像闯进广东的一团雪。 “哥,早上好。” 秦绥禧脚尖一转,道:“现在是下午了。” 宁祺安及时更改:“那就下午好。” 秦绥禧:“在睡午觉?” 宁祺安升了个懒腰,道:“差不多,昨晚熬了个通宵。” 伸完懒腰,说话也利索了点,宁祺安不忘自己的使命,单刀直入道:“哥,明天我们就出发吧,咱们可以先去海底,刚好也到了鲛人族对陆地开放的日子。” 海底…… 秦绥禧笑容渐渐收敛,宁祺安全然没注意,继续简述自己的想法。 “我查过导航,从这里到双赤海湾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快的话当天就能回来。去完海底我们过两天再去山里,那更近了,开车几十分钟就能到。” 宁祺安盘算着,想象中秦绥禧应该也是和他一样兴奋,可他的一大段话都说完了,秦绥禧却一句话也没说,仿佛刚刚只是他的独角戏。 有时候宁祺安对情绪的感知十分迟钝,有时候却敏锐至极。 他抬头直视秦绥禧的眼睛,发现原本还带着点笑意的他,突然变得面无表情。 虽然说平常很多时候秦绥禧都是面无表情的,但……现在这个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宁祺安说不上来,就好像前者是湖水上凝结的薄冰,轻轻一碰就碎了,后者…… 宁祺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一个形容。 后者像黑夜下的海面,看似温和,却幽深危险。 宁祺安不是会绕弯子的性格,他直问道:“哥是不想去吗?” 他歪头,说:“可我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 对方纯粹的一句发问将秦绥禧的万般不愿和纠结击得七零八落,他仿佛一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良久,久到宁祺安的视线好似变得炽热,直直穿过皮肉射中他的心脏,将他隐秘的爱语放在火炉上蒸烤。 秦绥禧张了张嘴,艰涩道:“是啊,我们约定好了。” 宁祺安:“对嘛,那明天……?” 秦绥禧:“明天不行。” 宁祺安不解:“你明天有安排吗?” 其实没有,但秦绥禧紧忙从记忆角落拖出一件事,他道:“过两天我要去参加公司一位员工的婚礼,你见过的,就那只蝉的伴侣。” 宁祺安当然记得那只在江畔边匆匆见过一眼的蝉妖,只是…… 他眉头微锁,道:“我只见过那只蝉,没见过他伴侣。” 秦绥禧想起来了,宁祺安以为欧阳逢和蝉妖是朋友,他当时也忘记纠正这一观点。 刚好可以借此试探宁狐狸对同性伴侣的看法。 他斟酌语言,道:“你见过的,当时他身边那个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就是他的伴侣。” 宁祺安猛地瞪大双眼,震惊道:“啊?!两个男的?还是一人一妖?” 秦绥禧莫名紧张,他低“嗯了声,目光里映出宁祺安不可置信地表情,他问:“你很反感吗?” “也不是啦……”,宁祺安挠了挠头,刚好把那几根乱翘的发丝梳下去,“只是第一次听说,有点惊讶。” 说完,他深深叹口气,秦绥禧心仿佛又被绳子吊起,“怎么了?” 第58章 他生怕宁祺安反感,甚至厌恶这种异类的,不合世俗的爱情。 宁祺安不清楚秦绥禧的烦恼,他怅然道:“如果是伴侣,那他的离开,要剩下人怎么办?。” 宁祺安不免有些忧虑,他不懂人类对爱情关系的定义,但对忽而言,一生只认准一个伴侣。 如果另一只不幸离世,剩下的那一只也不会找新的伴侣,要么孤寡至死,要么郁郁而终。 他将狐狸的爱情观说出来,却只得到秦绥禧的沉默。 数秒后,秦绥禧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干哑道:“参加婚礼,我就跟你走。” 宁狐狸的寿命有五百年,如果他们真的能在一起,那一百年后,他走向生命尽头,独留宁狐狸一个人孤独走完剩下的四百年岁月,那多残忍啊。 不能因为他一己私欲而祸害寿命漫长的妖怪。 就这样吧,好好珍惜和宁狐狸在一起的时光。 秦绥禧想。 等对方完成任务后,他就放宁狐狸离开。 参加婚礼要穿西装,宁祺安没有适合的衣服,所幸秦绥禧之前就带他去定制过一套。 西装的颜色是宁祺安自己选的纯白色,本来他还想选那套土棕色的,秦绥禧费了一番口舌才让他止住了那份蠢蠢欲动的心思。 秦绥禧实在无法想象宁祺安穿着那一套老成颜色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最后穿上身的,是一套相对休闲的白色西装,肩膀下还坠着一圈流苏,和秦绥禧是同款,不过颜色不同。 领结卡在喉结下方,宁祺安第一次带这玩意儿,难受的往下拽了拽。等他把领带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角度,秦绥禧拿出一个镶嵌了一颗蓝宝石的领带夹替他亲手整理好。 最后,宁祺安照着全身镜,手举到头顶习惯性要去抓几下头发,手指刚碰上头发表层的发胶微微一顿,故作无事发生的收回。 宁祺安下巴卡在虎口出摆了个poss,自我臭美道:“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当即拿手机给自己拍了几张靓照,这个手机是秦绥禧送他的礼物之一,像素要比他原先那个二手机不知好上多少倍,完美把他的帅气拍得一清二楚。 宁祺安换了一个姿势,相机刚聚焦好,旁边突然闯进一道高大的身影,和他出现在同一屏幕内。 视线上移,他隔着屏幕和秦绥禧对视上,宁祺安手下意识一抖,他扭头道:“你吓我一跳。” 秦绥禧:? “你耳朵不是尖得很吗?” 宁祺安撇了撇嘴,总不能说他和秦绥禧对视上的时候心脏猛跳一下,那显得他太胆小了,一点也不男人。 他收回视线,手机往旁边挪了挪,道:“你是要和我合照吗?” 秦绥禧没说话,但手已经搭上他的肩膀,修长的食指勾住流苏缠绕了一圈,意思很明显。 宁祺安抬眸看了下镜子里的二人,秦绥禧站在他身后一点,衣服是截然相反的颜色,却异常和谐般配。 这是秦绥禧选的,他一向喜欢这种简约大方的颜色,这一点从家里的布置就可以看出。 看不出来,秦绥禧也很自恋。 宁祺安心想。 拇指对准那个白色按键点下,照片定格在这一刻。 宁祺安收了手机,转身时腰上忽然横着条手臂,宽大的手掌掐着他的腰将他转了回去。 宁祺安看向秦绥禧:“干嘛?” “玫瑰。” 只见秦绥禧不知从哪儿掏出两朵玫瑰,一橙一红,今早宁祺安才在客厅桌子上见过。 他借来个剪刀,将过长的花茎削去一大半,只留下一根手指头长度。 那朵红玫瑰被他插进胸口的那一个小口袋,而另一朵…… 细长的花茎挑开那一层布料,橙玫瑰稳妥呆在那一块地方,花瓣娇艳柔软。 “好看吗?” 秦绥禧问:“要不要再拍几张照片?” 宁祺安当然会满足他这个小愿望,又对着镜子“咔咔”拍照。 “好了,我现在就把照片发你。” “不用”,秦绥禧看着他满满当当存满二人生活气息的相册,低声道:“你好好保存我们的照片,以后快忘记我了,就看几眼。” 如果寿命无解,那就请你不要过早遗忘我。 秦绥禧的位置稍微靠前,入座后,同一张桌子上还有一个人,宁祺安只认识其中一张面孔,是陈秘书。 陈秘书依旧保持一年四季都没变化过的微笑:“宁先生,好久不见。” 宁祺安礼貌回应:“好久不见。” 与其他坐满人的桌子不同,他们三人就霸占了一整张桌子,这是欧阳逢刻意安排的,免得有人过分打扰到对方。 宁祺安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一桌子人,各种妖怪的气息不断从那散发。 那估计是新娘……新郎1号的亲朋好友? 宁祺安也是第一次知道男人之间也是可以结婚的,虽然国内不能领证,但国外可以,这还是秦绥禧在过来路上给他科普的。 但如何称呼两个新郎,宁祺安暂且定矮个点的为新郎1号,高个的为新郎2号。 那张桌子的妖怪们显然也注意到这个陌生的狐狸妖怪,一个个的眼神时不时飘过来,生怕宁祺安注意不到。 第55章 我要稳稳的幸福 挨宁祺安而坐的秦绥禧也被那一群欲盖弥彰的目光吸引。 看位置,应该新郎……额,欧阳逢伴侣的亲友桌,妖怪的朋友应该也是妖怪。 秦绥禧悟了,大抵是宁狐狸说的那一套妖怪气息论在发挥效果,他们这是发现宁狐狸的身份了。 宴会厅的水晶灯忽然暗了下来,两道光束追随着集中在门口。在神圣的婚礼进行曲中,大门徐徐打开。 许知双手捧着一束花,扬眉朝在场的所有人一笑,最后目光定住,他直视着那道身影,大大方方地走上台。 宁祺安第一次参加婚礼,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两人,在司仪的指示下完成了发誓和交换戒指的部分。 最后看着他们亲吻,宴会厅里响起了巨大的掌声。 受气氛感染,他由衷地鼓掌,感慨道:“原来结婚这么幸福。” 秦绥禧看着他,缓慢说道:“只有真心相爱的两人结婚,才是幸福的代名词。” 接下来是最传统的一个环节——抛花。 只见许知瞄准方向,将小小的那一束花扔进他的妖怪朋友群中。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举高手妄图接住,可能一小束捧花像是长了腿似的,在数双手里蹦来蹦去。 “这是本小姐的幸福,谁都不准抢。” 一名浅棕色短发女子突然高高跃起,然后在半空中华丽的来了一个回旋踢,完美的将那一小捧花踢向宴会厅的另一个方向。 主打一个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不是,你有病吧?” 一妖怪吐槽道。 本体是云猫的妖怪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道:“sorry啊,顺脚了。” 在巨大的推力下,小小的捧花穿越了半个宴会厅,直直往某一处飞去。 宁祺安刚喝完杯子里的茶水,倏忽听到周围传来一片哗然声,他一抬头,就见一个不明之物冲着他的脑袋飞来。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挡住头,结果那个不明之物刚好砸进了他的怀里。 他懵了瞬,低头瞧去,是一小束捧花。 幸好不是很重,不然他都担心自己的肚子会被砸出一个大洞。 他拿起那捧花左右看看,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前不久才在宴会厅对面的半空中见过,怎么飞到这了? 他转身想去询问秦绥禧,却见到了对方一脸复杂的神态,与之而来的,是周围如雷鸣般的掌声。 宁祺安不解:“这是什么?有什么寓意吗?” “这是捧花”,秦绥禧嗓音莫名低沉,“寓意是……” 未等他说完,司仪的恭贺声随着音响传来,无意之中打断了他。 “让我们恭喜这位先生,稳稳接住了自己未来的幸福!” 原来有这方面的意思啊。 宁祺安恍然大悟。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寓意吗?为什么秦绥禧看起来不太高兴? 难道……他也想要幸福吗? 宁祺安是个大度的狐狸,他扯了扯秦绥禧的衣袖,把捧花递给他。 “给,你想要的幸福。” 秦绥禧没接,他说:“捧花只有一个,那你呢?” 宁祺安不明白他一个受过人类社会高级教育的半妖,怎么脑筋比他还死? 他说:“谁规定幸福只有一份啊?我们一人一半不就行了?” 说完,强硬地把捧花塞给他,并拉着他的手腕扣住捧花。 不一会儿,宴席开始,第一道菜上桌,宁祺安拿好筷子,见秦绥禧还在捧着那一束花出神,忍不住用手肘怼了怼他。 “哥,傻愣着干啥?吃饭啦?” 秦绥禧无神的瞳孔聚焦,他缓慢的扭动脖子,看着宁祺安,说出了一句令宁祺安摸不着头脑的话:“如果一百年后我死了,你会在剩下的四百年光阴中忘记我吗?” 第59章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宁祺安全然忘记先前吹牛逼说出的大话,蹙眉道:“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一百年后你死了,我当然也死了!还谈什么忘不忘啊?” 秦绥禧:“你不是说你能活五百年吗?” 宁祺安:“我什么时候说过?” 秦绥禧反应过来,他道:“你骗我的?” “我什么时候……等等,我想起来了”,宁祺安动作一顿,僵硬扭头道:“我只是开了个玩笑,额……嗯,我……” 他组织了下语言,把筷子重新放下,面朝秦绥禧坐正,认真道:“好吧,没想到我当时的随口一句玩笑,你竟然一直放在心上。这是我的错,我没把握好吹牛逼的程度,我向你道歉。” 宁祺安想:深深一鞠躬,可刚有动作,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大手,将他推回去。 “所以”,秦绥禧不可置信道:“你能活五百年岁是假的?” 宁祺安十分严肃地点头:“是的,我现在很认真的告诉你,我和你一样只能活一百岁,没准我们还是死在同一天呢。” 说到最后一句,他嗓音里甚至带上了点欢乐,又开了个小玩笑,想要打破这奇怪的气氛。 秦绥禧怔怔盯着宁祺安良久,啥话也不说。 宁祺安和他对视着,努力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不断传递着“自己知错了”的信号。 蓦然,秦绥禧轻笑出声,嘴里喃喃细语,声音很小,但奈何宁祺安有一对狐狸耳朵,还是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原来是逗我的。” 宁祺安一听,立刻正襟危坐,准备再来一个90度鞠躬。 很快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秦绥禧态度大反转,给他夹了一块刚上桌,热乎乎的烧鸡肉,嗓子里也跟含了个什么东西一样,闷哑闷哑的。 “宁狐狸,来,你最喜欢的鸡肉。” 他说话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宁祺安捏了捏耳垂,直言道:“哥,你是不是感冒了?喉咙里都有痰了。” 秦绥禧:“……没有,吃你的肉吧。” 宁祺安“哦”了声,腹诽道:这回正常多了。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陈秘书微笑:终于能动筷了。 毕竟领导不先夹菜,他也不敢动啊! 等饭吃了差不多了,欧阳逢和许知就一桌接一桌的来敬酒。 在宁祺安望眼欲穿的视线里,新婚的二人才相伴走到面前。 终于轮到他了。 他端起秦绥禧倒给他的一小杯白酒,朝二人举了举。 浓烈的酒味不断从双手上的那个小酒杯里涌入鼻腔,宁祺安回想他这一生,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喝酒。 秦绥禧怕他第一次喝那么高度数的白酒会醉,只给他倒了一丢丢。虽然他也确实不怎么习惯酒味,但怎么能这么小瞧他? 不过他没忘记要先说恭贺语。 “新婚快乐,祝你们永结同心,幸福美满。” 然后赌气般地一饮而尽。 喝的时候潇洒,被呛到满脸通红就有多狼狈。 秦绥禧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眼疾手快的给他递上一杯茶水,手掌顺着他的脊背不断安抚滑动。 秦绥禧道:“喝那么急干嘛?又没人和你抢。” 宁祺安缓过那段不适应期,最后清了清嗓,道:“这不……第一次嘛,有点好奇。” 看来秦绥禧说他不行是真的,他认了。 看完他们的互动,许知和欧阳逢也相视一笑。许知眼底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他看着宁祺安,笑道:“谢谢你的祝福,也祝愿你和自己所爱的人,能长久的幸福下去。” 说完,他挽着欧阳逢走向下一桌宾客。 听到“长久”二字,宁祺安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骤然攥紧了瞬,他猛的转头,正巧许知扭头一笑,食指竖起抵在唇边。 请帮我保密。 他看见对方无声道。 “知了你怎么了?是酒喝多了头晕吗?” 欧阳逢看出身旁人的心不在焉,担忧问道。 许知回过神,笑道:“没呢,逢哥你知道我酒量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倒下。” 欧阳逢发挥出他科研上实事求是的精神,锲而不舍问道:“那你刚刚是想起什么事了?” 许知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踮起脚堵住了他,几秒后,他狡黠一笑:“在想我们晚上洞房的事呢。” 此话一出,他果不其然看到欧阳逢面色“刷”的一下变红。 “这……”,欧阳逢视线飘忽,“大白天呢……” 许知憋了好一会儿,“噗哧”笑出声,说话时语气里都带着笑意:“又不是第一次,你害什么羞呀?” 见他都红到脖子了,许知不逗他了,反而突然上前抱住他,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他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声音莫名变得很轻,好似一阵风吹过,便会听不见了。 “逢哥……我说过我不是好人,和我结了婚,无论生死,你这辈子都不能摆脱我。” 这种类似的话,早在过去的半年,从订婚前,到现在结婚后,欧阳逢就听了无数遍。 知了似乎很害怕他离开,他也早就知道,他的爱人有一个偏执的性格,会时时刻刻的询问自己是否愿意跨越生死来爱他。 虽然不解对方为何会如此纠结生死的问题,但他愿意无条件的包容,并给予其安全感。 “在婚礼上我宣誓过”,欧阳逢坚定道:“无论生死,我都会永远爱你。” “那就好”,许知幸福一笑,“你说话一向算数。” 第56章 海底城 “一定要现在吗?” 秦绥禧最后一次确认。 宁祺安慎重点头:“没错。” 秦绥禧眼帘半垂:“不能晚点吗?” 宁祺安道:“晚了人家就关门了。” 似乎是察觉到秦绥禧的异样,他突然上前一步,凝视着秦绥禧的眼睛,略微控诉道:“你还有事要做吗?为什么就不能先做我们约定好的事情呢?” …… 秦绥禧幽幽叹息,他还不想宁祺安那么早就带他去什么妖怪之地。但架不住宁祺安实在执着,再加上那双清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凑上前,照出他的面容的同时,那些隐蔽的心思仿佛也能被看清。 他只得从了对方,投降道:“去,我现在就让人买票。” 宁祺安没动,依旧注视着他,秦绥禧秒懂,掏出手机打开免提。 “嘟——” 电话一秒接通,那边响起陈秘书恭敬的问候:“小秦总早上好,请问有什么吩咐?” 秦绥禧瞄了眼宁祺安,沉声道:“帮我定两张到双赤海湾的高铁票。” 陈秘书:“时间是……” 秦绥禧:“现在,不是,两小时后的。” …… 陈秘书沉默了瞬,道:“……好的。” 要在旅行旺季抢两小时后的高铁票,还是两张!陈秘书已经猜到是和谁一起去的了,并为此唾弃休息日奴役员工的资本家。 等二人收拾好自己抵达高铁站时,陈秘书的高效率为他们带来了两张商务票。 快过检票闸门时,秦绥禧问:“身份证带了吗?” “肯定带啦。” 宁祺安从手机壳后掏出张身份证,下意识地看了眼上边熟悉又陌生的人脸,那是他,拍得丑到爆炸的他。 宁祺安石化了一秒,然而就这一秒,秦绥禧可能以为他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仗着手长来捞他的身份证。 眼见那只手离他的丑照还有几厘米,宁祺安猛地回神,脑瓜里只剩一个想法。 绝不能让秦绥禧看见! 他一巴掌拍在闸机上,结果不小心用力过猛,手掌被坚硬的机器震得生疼,宁祺安疼得五官拧巴在一块。 秦绥禧被他发出的那一声动静惊了下,默默收回手。 “你……” 未等他说完,宁祺安抬起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没事,掌心却还死死压着上头的照片,他从牙齿里蹦出两个字:“没事。” 后头的人开始催了,宁祺安握紧身份证赶紧进入,一转头,便见秦绥禧挑眉,道:“这么紧张干嘛?” 宁祺安动作一僵,莫名的,他不想说出真相,虽然以秦绥禧的性格不会好奇他丑照,但……万一呢? 狐狸也是有自尊心的! 把身份证塞回手机壳后,他不自觉摸了摸脖子,编造了个理由道:“第一次坐高铁,我不能紧张一下表示表示吗?” 秦绥禧的视线在扫过他脖子上的手后,变得意味深长。 刚接手公司那会儿,他为了在谈判桌上占据优势,特地去学了点心理学。 没想到也能在这派上用场。 他没有点破那个蹩脚的借口,和宁祺安双双去候车室等待。 双赤海湾上一次出差秦绥禧来过,当时他还想着哪天带狐狸来玩,没想到这么快就是实现了。 虽然应该算是狐狸带他玩。 第60章 春节前后各处的旅游景点都人山人海,但现在还不是玩水的月份,很少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海边。 放眼望去就零零散散的几人,穿着休闲服在海边散步。 宁祺安和秦绥禧出现在其中并不突兀。 秦绥禧低头看了眼他们相连的手,问:“我们怎么到海底?” 平时一直听宁狐狸说什么海底山里,当今人类科技发达,上天入海的技术越发完善。可妖怪的地盘,历经数千年都未曾被人类发现,肯定是要用上点奇妙玄乎的方式前往。 掌心上的触感细腻,来自另一人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输出,与他的温度融合,是与料峭的春风截然不同的温暖。 他手指不自觉弯起,修长的手指牢牢扣住了另一只手。 而手的主人还浑然不觉地给他讲解:“那可是我们妖怪独有的门,听说存在几千年了,历史估计比人类还悠久。至于如何开启……得由纯种妖怪诚心诚意祈求,于自然中打开。” 穿鞋走在沙滩上,沙子老是钻进鞋里,硌得慌,宁祺安便干脆不穿鞋,把鞋藏在一个小角落里。 他瞧见秦绥禧一动不动的,招呼道:“傻站着干嘛?你走得不难受吗?” 其实是难受的,但作为天秦的未来继承人,万一给合作伙伴看见他不穿鞋走路的样子…… 秦绥禧在难受与面子之间选择了面子。 “不了”,他婉拒道:“还能接受。” 沿着海岸线边说边走,宁祺安寻到一颗巨大礁石,他眼睛一亮,抬头四处张望片刻,确定周遭无人,他松开拉着秦绥禧的手,率先跳下去。 站稳后,他刚抬头准备喊秦绥禧下来,身侧倏忽来了一阵风,吹起他耳边的发丝。 秦绥禧已经自觉下来了。 宁祺安咽回自己的话。 接下来,就到了秦绥禧最好奇的地方了。 顶着背后极具存在感的视线,宁祺安缓缓吁出口气,寻着脑海里的记忆,双臂平展,从下往上滑了个半圈,在头顶合拢,然后徐徐下落,最后在胸前掌心合十。 然后…… 宁祺安阖上双眼,嘴唇飞速动作:“伟大慷慨大方善良厉害的天道啊,感谢你为我们做出的一切。世间唯一的真神啊,请你展现神通,嘛哩嘛哩哄,芝麻芝麻请开门,我想去往鲛人的地盘——海底城!” 目睹这一切的秦绥禧:…… 这样能开门就有鬼了! 结果下一秒,虚空中出现一道光线落在宁祺安面前,光线开始向两侧延展,不多时,变成了一个能容纳一个通过的——门。 秦绥禧:……! 难评,但好神奇,原来那个什么天道是这样的神。 成功开启门,宁祺安神气地揉了揉鼻子,一副等待夸奖的表情:“我厉不厉害?” 秦绥禧:“厉害。” 宁祺安:“厉害就请给我掌声。” 秦绥禧情绪价值给到位,右手手指有节奏的拍打左手掌心,像他在很多次企业代表发言后,合乎礼仪举止鼓的掌,但现在他只为宁祺安鼓掌。 穿过那一道亮白光门,他们的身影戛然消失在原地。 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白光一闪,再睁眼,秦绥禧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幽暗的空地上。 脖子上突然多了个小石头,指甲盖大小,被一根棕褐色的线串起,他捏起这颗石头仔细端详。 外表没啥特别的,和普通石头差不多模样,唯独在翻转到线串进的空口处,才能观到内部微闪的暗蓝幽光。 这就是宁狐狸说的,能让人在海中如履平地来去自如的御水石吗? 好神气的玩意儿,如果能卖给一些国企…… 秦绥禧赶忙阻止了自己习惯性的估量。 他松开手,打量四周。 海底各处都是黑漆漆的,望着那虚无的,好似没有尽头的地方,仿佛下一秒就会钻出什么东西,将人吞噬殆尽。 这么一瞧,反而他脚下这块地方是最明亮的,而光的来源…… 他仰头,高耸挺直的礁石竖立,如海底沉睡的巨龙隆起狰狞的阴影,青绿色的海草攀爬上礁石,随着暗流摇曳。 人类在它面前显得如此狭小。 在礁石的背后,是柔和的光芒,如海底偷偷埋藏的一颗月亮。 “找到了”,宁祺安拉住他的手,扬眉道:“好久没来,差点找不到进城的小道了。” 宁祺安丝毫未察觉到秦绥禧的不在线,兴高采烈道:“快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给你做导游了。” 说是礁石小道,秦绥禧感觉更像是两块巨大礁石中间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石壁两侧镶嵌了数颗外头价值昂贵的夜明珠,每一颗都足足有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在黑暗中默默发挥自己照明的作用。 “这……”,秦绥禧一言难尽:“这不怕给人偷吗?” 宁祺安走在他前头,闻言坏笑一声,道:“你可以试试,不出一分钟,马上有鲛人来抓你。” 秦绥禧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及时收了手。 忽而,他注意到石壁上的画,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显现。 他叫住宁祺安,道:“这上面怎么有画?” “画?”宁祺安想了想,反应过来,道:“对哦,忘记告诉你了,这石壁上记载了鲛人一族过去的繁荣与发展,有很不错的观赏性。” 闻言,秦绥禧停驻在一副壁画前,石壁上的刻画栩栩如生,每一根线条深深凿入坚硬的岩面,无声述说着过去那段历史。 没听见后头的脚步,宁祺安后退几步,凑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借着夜明珠幽暗的微光看着小道上的刻画。 那是一副简易却通俗的画,内容大概是…… 宁祺安早年听他姐姐讲过。 “这副画的是数千年前的一位鲛人王,当时是鲛人一族自记载以来最大的危难,所幸鲛人王及时唤醒鲛人一族的守护灵,于是海里升起了一轮太阳,抵挡了天降的雷电。” “守护灵是……一座鼎?” 宁祺安眯眼仔细一看,确定道:“是吧?” 秦绥禧:“那座鼎还在海底吗?” 宁祺安:“不晓得,我也只来过一次。” 耳畔传来一道轻笑,宁祺安寻声看去,一时才发现为了看画,他俩凑得极近,几乎快钻进秦绥禧怀里去了。 眼睛的作用减小后,其他感官逐渐变得敏感,他听见了水流暗涌的声音,以及脸颊一侧,属于秦绥禧的呼吸声。 他还听见了自己有些快的心跳。 是生病了吗?或许他也该去医院看看了。 宁祺安不由拉开了点距离,嗓音里带了点催促:“你要是感兴趣,里头大把刻画给你看。而且这里太黑了,对眼睛也不好。” 秦绥禧是指尖从那凹凸不平的线条上抽离。 “嗯,听你的。” 穿过那条小道,眼前豁然开朗,大片大片耸立的石头房子,街道两侧是如人类街道一般的店铺,各种奇怪的商品陈列桌上。 更令秦绥禧震惊的是,他见到了鲛人。 那个只活在传说中的生灵,如今就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他眼前。 而且还不是一只,是一整座城市! 他看见不远处上方飘着的红飘带,红底黄字的写着“欢迎来到海底城”。 宛如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宣传语。 秦绥禧面上看着平淡,但内心世界已是一阵地动山摇。 要是在两个月前,他是绝对想不到在大海深处,还藏着这么一座不为人知的城市。 那是人类科技无法探测到的地方。 左手上的牵力带着他前进,可还没走几步,秦绥禧和宁祺安就被一群五彩斑斓的雀鲷包围。 这些只能在海洋馆里隔着玻璃看着的小生灵,如今却一点也不怕生的靠近他们。 秦绥禧稀奇地用手推开一直往他头发撞的雀鲷,宁祺安清脆如银铃的笑声,通过水流一连串的传来。 “哈哈哈哈哈,这些鱼可真热情,我记得上一次过来也是被它们包围的。” 宁祺安点了下一只离他最近的那只雀鲷,对方措不及防被戳了下,嘴巴一张一合,看着有点气鼓鼓的,当即一个摆尾丢了个后脑勺给他。 宁祺安被它这反应逗得又是一阵笑。 鱼群很快对他们失去兴趣,一窝蜂的离开去包围其他的妖怪了。 地面是铺盖平整的沙地,走在上头也不必担心被石头摔倒。 但秦绥禧注意到路上行人还是会时不时看下地面,未等他找到原因,宁祺安就提前告知他。 “小心,不要踩到螃蟹了。” 秦绥禧低首,一只手指长的螃蟹正横在他脚旁,瞪着一双绿豆眼吐泡泡。 秦绥禧:…… 他淡淡地“哦”了声,客气绕过那只螃蟹。 又走了几步,不知看到什么,宁祺安忽而眼睛一亮,兴奋地往某一家店铺跑去。 第61章 哪怕他已经来过一次海底城了,却还是对这里充满兴趣。 人类对神秘的大海有着源源不断的好奇心,陆地上的妖怪亦是。 第57章 物品的价值 “哥,你看!这碟子是贝壳做的,吃饺子时用它蘸醋刚刚好。” 秦绥禧抬眼瞅了下宁祺安举着的一个贝壳碟子,碟子内部流光溢彩,观赏性远大于实用性。 “你喜欢就买。” 秦绥禧一摸裤兜,突然动作一顿,他询问摊铺的那位鲛人:“你好,请问怎么给钱?” 美丽动人的鲛人朝他微微一笑,浅蓝的尾巴拍了下桌子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二维码,道:“支持微信或支付宝哦。” 秦绥禧:…… 海底也有wifi吗? 手机亮屏,右上角信号满格。 迅速扫了码付钱,秦绥禧还要了一个袋子。 只见那位鲛人微笑道:“袋子1888一个哦~” 秦绥禧:…… 什么破袋子要1888块? 似乎是看出他的无语,鲛人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根淡蓝渐变的单肩布织袋,介绍道:“海底城独有的鲛人丝袋,纯种鲛人亲手编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左右也不贵,秦绥禧顺手买下来图个新鲜,看看这鲛人丝到底有什么稀奇的。 再次付了款,他接过那块布料,柔软的东西刚一接触,他讶然发现这块布到了他手中竟然还是干的。 御水石的原理宁祺安提前讲解过,大概就是在佩戴者周身表层形成一个隐形的屏障,隔绝水与海底压力,创造出一个独立空间。 按理说鲛人是不用御水石的,也就是说…… 鲛人甜笑道:“鲛人丝滴水不沾哦。” 滴水不沾的布料人类也研究出相关技术,但毕竟是图个新鲜,秦绥禧将那两个贝壳碟子装好。 转身看着宁祺安道:“还有想买的吗?” 宁祺安捧着手机发愣,秦绥禧动作太快,他还点开微信对方就已经付完款了。 他回过神:“没了……” 不对,宁祺安暗想,明明是他来带秦绥禧玩,这么又让对方出钱了? 难得秦绥禧以为他是个穷光蛋? 好吧,好像也差不多。 但是总让秦绥禧为他买单花钱,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拜金,然后就不要他了? 宁祺安可不想失去秦绥禧这个好朋友,他决定下一次,下一次秦绥禧看上什么了,他一定要拿出毕生手速去付款 秦绥禧不清楚他心里的想法,颔首道:“行,下一家。” 待他们背对摊位时,鲛人用身体挡住了后边一颗石头,石头底下压着一叠塑料手提袋,她笑得满面春风,从耳后取下一颗被头发遮挡住的御水石,冲二人背影喊道:“欢迎下次光临~” 哦耶,又宰了个初入海底城的冤大头。 越往里头走,人越多。 宁狐狸东张西望的,偶尔被其他人挤到几米之外的地方。这么说或许不太好,但秦绥禧此时真觉得自己像一个带孩子上街游玩的老父亲。 老父亲幽幽叹息,快走几步牵住他的手。 蓦然被牵住,宁祺安回头看了看他的脸,又低头看了眼二人相连的手,方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走太快了。 “你在找什么?” 秦绥禧问。 也不怪他发现,宁祺安的视线每次都是匆匆扫过那些店铺便离开。 “我在找凉拌海藻”,宁祺安回答:“小时候尝过一回,很好吃。” 因为很好吃,他想让秦绥禧也尝尝。 “走慢点”,秦绥禧抬脚躲过一只拦路海星,道:“我陪你一起找。” 顺着人流,宁祺安终于寻到了那一家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凉拌海藻,他赶在秦绥禧之前扫码支付,接过了两个装满绿色海藻的贝壳碗。 宁祺安要了两双筷子,递给秦绥禧一份,道:“来,你最爱的素。” 秦绥禧难得茫然:“为什么是我的最爱?” 不是你的最爱吗? 宁祺安眨巴眼睛:“你不是最爱吃素吗?每回去饭店你都必点一盘素菜,我寻思你应该会喜欢的。” 原来是为了他 秦绥禧动容,捧着碗怔愣住了,过来会儿,他才夹了一筷子凉拌海藻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确实很好吃。 其实他也没那么喜欢吃蔬菜,只是宁狐狸只吃肉的话,太油腻,对身体不好。 但没想到竟然产生了这么一个美好的误会,这是不是说明,宁狐狸也在心里头挂念着他。 吃完凉拌海藻后,宁祺安把贝壳碗筷交给铺主,却得到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 “直接丢那边垃圾桶好了,给我干嘛?” 宁祺安:“贝壳碗筷不是很贵吗?我还买了两个碟子呢。” 铺主偏头看了眼不远处秦绥禧手上的蓝渐变布料,了然道:“你们被骗了,这玩意相当于人类社会的一次性碗筷,在海底随处可见,不值钱。” 宁祺安:…… 铺主似乎听到他心碎的声音,不嫌事大道:“你们还买了袋子?啧啧啧,真是冤大头,正版的鲛人丝布料应该是淡蓝的,你这个蓝渐变……估计是参了杂。” 宁祺安:…… 别说了,警察可以来海底吗? 宁祺安欲哭无泪,难怪那鲛人没有客人,难过她的店铺开在最外面。 敢情是个大骗子! 见宁祺安苦丧着一张脸回来,秦绥禧眉头紧锁,关切问道:“怎么了?那人欺负你了吗?” “不是”,宁祺安摇头,抿了抿唇,还是将事实告诉了他:“这贝壳碟子不值那么多钱,还有这个鲛人丝袋子,是半真半假的赝品。” 他神情低落又尴尬,道:“我还大言不惭地说带你了解妖怪的世界,结果刚来就害得你被骗了。” 要不是他说要买个贝壳碟子回去蘸醋,秦绥禧肯定不会去那骗子摊铺的,也就不会被骗了。 正难过呢,视线角落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蓝渐变步袋子,是秦绥禧把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宁祺安下意识抬头,撞进了那一双沉稳温和的眼眸中。 “我们最初买它,不是因为它的价格,而是因为它能在吃饺子时蘸醋,不是吗?” 宁祺安纳纳点头。 秦绥禧接着引导:“你说,它能不能发挥它的作用?” 这毫无疑问是可以的。 宁祺安还是点头。 秦绥禧注意到宁祺安背在身后的双手里还紧紧攥着两幅碟筷,他拿起那两幅碗筷,笑道:“物品的价值不在于价格,而在与它本身的作用。换个思路来讲,你只用了两份凉拌海藻的钱,就给我们多带了两幅贝壳碗筷。” 或许是到了下午,人流量逐渐变多,稍不注意就会走散。 途中,秦绥禧接到一个电话,碍于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东西,他松开宁祺安,道:“等下。” 然后接听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秦绥禧先生吗?” “嗯。” “是这样的,您上个月咨询了心理健康顾问,想问一下您是否想再来一趟,做个复诊?” 心理健康顾问? 秦绥禧视线不禁飘向宁祺安。 宁祺安正仰头看着一只游经海底城的虎头鲸,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嘴巴无意识张开。 一副被惊叹住的模样。 “不用”,秦绥禧嗓音低柔:“我的心病好了。” “好的,感谢您接通电话,祝您生活愉快。” 刚挂断电话,手机还握在手上没放回去。 刚要拉住他,二人中间倏然插入一人,那人一边挤一边道:“让一下让一下,不好意思啊有急事。” 宁祺安闻言侧身让出一个通道。 待人走后,秦绥禧放好手机后,再抬眸时瞳孔忽而紧缩。 “小心!” 宁祺安不明所以,秦绥禧声音传入耳中时,他还听到身后异常的水流。 头顶落下一道阴影,他下意识转头看去。 一头龇牙咧嘴的大白鲨飘浮在他身后,看起来不怀好意,对他的脑袋很有兴趣。 “我靠!” 宁祺安被突如其来的大白鲨吓了一大跳,脚往后迈了一步,却踩中了一只吐泡泡的螃蟹,身子一阵不稳就要往一侧摔去。 比秦绥禧更快的是另一只手,牢牢抓握住宁祺安的手臂,将他扶正。 “小狐狸,小心点啊。” 一道含笑的青年音夹杂着水流过来,朦朦胧胧的,宛如隔着层雾。 他是谁…… 宁祺安心念一动,他抬头看去,是一个年轻俊秀的青年帮了他,青年笑看着他,一双多情的眼眸里好似在调侃,可仔细一瞧,又仿佛是他的错觉。 青年旁还有另一个戴口罩的男子,而那人身上的气息是多么温暖舒适,令他莫名想靠近。 此时秦绥禧也成功牵住尚在情况之外宁祺安,松口气后,他向那人道:“谢谢。” 第62章 “不客气。” 楼望笑道,手掌抵在大白鲨的脑门上轻轻一拍,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大白鲨顿时变怂,丢下一个背影离开了。 “走吧师尊,鲛人王发信息催了。” 秦绥禧听见那人说道,执起另一人的手十指相扣,翩翩而去。 待那两道身影缓缓在人群中消失,秦绥禧偏首,手上不自觉用了点力,将恍惚出神的宁祺安拉了回来。 “你认识?” 看得这么入神。 秦绥禧按耐着心底那一丁点不愉快的心情,语气淡淡。 “啊没有”,宁祺安思绪回笼,他道:“那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好……好玄妙。像人又像妖,但仔细一闻,又好像都不是。” 秦绥禧:“难道都是半妖?” “可能吧”,宁祺安挠了挠脑袋,放弃思考这个问题,道:“不管了,刚刚我听人说前面有表演,我们赶紧过去抢个好位置吧。” 幸亏他们来得早,到的时候人还不算多,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那一块台子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了。 好歹还是有座位可以做的,宁祺安坐在又冷又硬的石头上,没一会儿就换个姿势,最后还是心疼自己的屁股,选择站起来。 难过没几人愿意坐下。 宁祺安瞅着一帮子懒懒散散站着的人群腹诽。 他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表演时间。 只听一声鲸鸣,不久前才见过的虎头鲸笨头笨脑的闯进表演舞台,就当他以为是表演意外时,虎头鲸骤然下沉,露出他背上坐着的十几名穿着靓丽的鲛人。 大海深处传来空灵遥远的吟唱,没有歌词,是最原始最纯粹的音律,带着连同远古记忆的能力,将所有人拉入一种玄妙的冥想状态。 记忆深处的花朵再度绽放,秦绥禧看见了阔别数年的母亲站在花丛中向他招手。 淡而雅的花香与明媚的阳光温柔的拥抱了他,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孩。 “嘻嘻,好久不见……” 与此同时,宁祺安也看见了自己的父母。 这或许是一个春天,他还是一只不会变出人形的小狐狸,跟着自己的哥哥姐姐满山遍野的乱跑,最后玩得一身泥巴回家,毛都被黏成一缕一缕的,最后被爸爸妈妈抱回了家。 大概是才做完饭,爸爸妈妈的身上还有着他喜欢的食物香气,夹杂着浅淡的山茶花香,在氤氲雾气中越发明显。 “妈妈,今天中午吃什么?” 贪吃的狐狸幼崽询问。 “今天吃你们最喜欢的黄焖鸡哦。” 一曲完毕,所有人睁开朦胧的双眼,不少人眼底残留着晶莹的泪珠。 “我好像……看见了我母亲?” 秦绥禧喃喃出声,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怀念。 “这是鲛人独有的力量”,宁祺安抹了把眼睛道:“传说鲛人是妖怪中最厉害,存在最久的种族,而他们的歌声则有编织梦境,回忆过往的能力。” “每一次吟唱的主题都不同”,宁祺安回忆道:“上一次我来的时候,主题是‘爱情’,看来这一次的主题是‘亲情’。” 不过上一次过来宁祺安还是个小豆丁,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所以更本无法理解当时那群又哭又笑的男女。 不过现在一看,鲛人的歌声确实神奇。 “以后”,秦绥禧斟酌语言道:“我想多来几次,你能和我一起吗?” 宁祺一愣,旋即笑道:“当然可以啊,我们可是好朋友。” 听说下一次的主题是“友情”,最适合和好朋友一起来听了。 秦绥禧嘴唇翕动,他没说的是,他想和宁祺安一起听“爱情”。 上天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原本已经退场的鲛人又登上了舞台。 “为了欢迎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舞台中央的主持人高声道:“今日将多献上一曲,主题为‘爱情’!” 第58章 善良狐狸与坏鸟 与“亲情”的舒缓截然不同,“爱情”的吟唱是多变复杂的。上一秒是高昂的热烈,下一秒音调忽而骤降,音律变得柔和温情。 宁祺安以为像他这个母胎单身的狐狸,应该会像上一次那般毫无波澜。 结果没多久他就被啪啪打脸了。 浓稠的白雾散尽,他回到了居住多年的大山。 山腰处有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阳光在湖面上折射出迷人的光彩,潮湿的水汽和岸边浅洼里的小蝌蚪,一两声鸟叫夹杂着蛙鸣,偶尔能看见一条黑鲤鱼浮出湖面换气。 这是他常来捕鱼的湖畔。 他拨开半人高的芦苇丛,小心翼翼靠近那只停靠在岸边的鲤鱼。 他都快贴到鱼脸上了,那只蠢兮兮的鲤鱼还搁那一无所知地吐泡泡,宁祺安死死盯着它,抓住机会,一个猛扑上去。 “砰——” 平静的湖水蓦然溅起一片水花,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变得璀璨夺目,宁祺安也成功捕获到自己的猎物。 他双手死死抱着那条黑鲤鱼上岸,一脱离赖以生存的湖水,黑鲤鱼睁着双死气沉沉的鱼眼,嘴巴努力张合。 “别怪我啊,谁叫你离岸边这么近的。” 宁祺安拍了拍鲤鱼的脑袋,双手撑着地面半仰着身子,身上的单薄的衣服几乎全部湿透。 一阵暖风吹来,他闭上眼感受了下,嗅到了风里浅淡的花香。 春天到了。 正当他准备起身时,倏忽,他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他抬眼看去,看见了五米外突然多出的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高大俊美的男性,背后还突兀的长着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每一根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多了抹流光似得青绿。 男人的面容有点熟悉,宁祺安努力回忆,一个名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那是谁? 宁祺安决定不浪费自己的脑子,扬手挥了挥喊道:“嗨朋友,你也来捕鱼的吗?” 男人看了他眼,“嗯”了声。 看起来不太爱说话啊。 宁祺安猜想,他站起来拍了拍手。 看男人的样子,应该是某种鸟类妖怪,可这座山的妖怪他都认识,而面前这个男人,他从来没见过。 难道是因为候鸟迁移不小心落单在此处的? 宁祺安不是鸟类,不太懂这个。 但他听姐姐提过,落单的候鸟大都是受了伤,飞不起来的候鸟。 他受伤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在他脑中扎根萌发。 他急忙用眼睛上下打量对方,果不其然,他看见那对好看的黑色翅膀上,有一处正冒着汩汩血迹,不知何时,他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他放柔了嗓音,道:“你受伤了吗?” 男人不语,只是用那一双和他羽毛一样幽黑的眼睛望着他。 宁祺安丢下那条半死不活的鱼,朝男人走了几步。 “我能看看吗?” 他道。 靠得更近了,男人的面容也越发清晰,锋利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浅薄的唇,是宁夏的见过最好看的人……不对,妖。 男人不排斥他的靠近,一直在原地静静站着,等二人的距离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温和的阳光一下被遮挡住,他方才恍然发现,男人真的好高,几乎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了。 对方没有穿上衣,精壮的身材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暴露在空气中,无意识地散发出一种雄性生物在春天为了吸引雌性的气息。 宁祺安莫名被那股气息搅得脸红。 真奇怪,他也是雄性,还和对方不是一个物种,为什么会如此躁动呢? 可能,是春天到了的原因吧? 春天,一个万物复苏,躁动不安的季节。 他抹了把脸,冷静下来后,他仰头与男人对视,再度询问道:“我能碰一下你的翅膀吗?” 男人还是没说话,但点了下头。 得到许可的宁祺安当即上手,他动作轻柔,双手搭上那对黑色翅膀。 由于身高受限,他微微踮起脚,仔细看着那道冒血的伤口。 男人似乎是怕他摔倒,强壮有力的胳膊横在他腰上,帮他保持平衡。 宁祺安没太在意这一点,他认真看着伤口,一时没发现自己此时的模样,像是被男人完全抱进怀中。 本以为流了那么多血的伤口,应该是很严重的,结果看过才知道,那只是一道手指长的划痕,就算放着不管十来天也能恢复如初。 “不是什么大问题”,宁祺安道:“要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他本想收回手,可腰上横着的手臂骤然一紧,宁祺安被强硬地固定先前的姿势。 他不解看着男人,只见男人薄唇亲启,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疼。” 他听见男人说。 好吧,伤口当然会疼,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淡漠冷峻的男人竟然会怕疼,这就是姐姐常说的“反差感”吗? 第63章 宁祺安想起年幼时他常常因为顽皮,而弄得身上隔几天便多出一个小伤口。 那会儿妈妈还在,她偶尔会采来山里的草药敷着,但有时候冬天草药不好找,妈妈会帮他舔一舔伤口,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宁祺安看了看那道不严重的划痕,对男人说道:“那我给你舔一舔?” 犬科动物的唾液有疗伤作用,宁祺安是真心实意的提议。 男人还是一个“嗯”字,仿佛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宁祺安可没有逼迫人说话的爱好,他凑上那道伤口,嘴唇张开,他伸出舌头,轻轻的,一下又一下地舔舐着冒血的伤口。 口腔满是血腥的味道,宁祺安下意识蹙起眉毛,说来好笑,他一只狐狸,从小就不喜欢血腥味,入口的东西必须是熟的,否则他宁愿当天啃草也不愿意去碰一口。 现在……他确实还是有点难受的,但答应人家的事,怎么能反悔呢? 他可是一只守信用的狐狸! 宁祺安强忍着不适感,任劳任怨地舔舐着,直到伤口不再冒血,他才收回了有些发麻的舌头。 “好了”,他捂着嘴,恨不得跑到湖边漱口,但碍于男人还在这,他只得不断咽口水,将那令狐作呕的血腥味咽下肚。 “我……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天地良心,宁祺安只是顺嘴问了下,压根没想过男人还有哪里受伤了,结果男人垂眸看着他,又蹦出了一个字:“有。” 还真有? 宁祺安咬了下牙,帮人帮到底,总不能舔一半就不舔了吧? 他憋出一句话:“哪里?” “这。” 男人伸出舌头,露出舌尖上的一抹红。 像是刚咬出了的。 按理来说,宁祺安应该是拒绝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他同意了。 犬科动物的唾液才有疗伤作用,男人一只鸟类,又那么怕疼,他帮下忙,很正常。 他自动忽略了伤口位置的怪异之处,双手挽住男人脖子借力,头凑了上去。 听说,在人类社会,只有彼此相爱的伴侣才能互相亲吻。 但他和男人都不是人类,也不是伴侣,他们都是有着人身的妖怪。 亲吻……也是可以的吧? 再说了,他们可不是亲吻,而是在疗伤。 唇瓣相贴时,宁祺安努力用舌头去碰对方的舌头,他还没忘记男人的那一道小伤口。 可男人很不配合,舌头总是到处乱跑,他追啊追,最后总是碰到口腔里别的地方。 估计是怕疼。 宁祺安想抽出空说“你别躲啊”。 可真当他有这方面的动向,男人又开始追着他不放,简直比幼时的他还顽皮。 最后,疗伤的初衷不知何时变了味,他又闻到春风里糜烂的花朵,与雄性生物独有的求偶气息。 同性之间,也能是伴侣吗? 蓦然见,他昏沉沉的脑袋里多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宁狐狸?” 他听见男人在喊他。 可真奇怪,他空出脑子想,男人明明正在和他接吻,哪有嘴巴说话?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湖面水波荡漾,理智溺亡于湖水中,从水里出来的妖怪拉着他沉沦,空气被剥夺,窒息感不断加重,红晕爬上脸颊。 宁祺安觉得自己快死了,他试图抵抗,手掌贴在男人精壮的胸膛上奋力一推…… ……没推动,不怪他力气太小,是男人那一身毽子肉的问题。 宁祺安脑子发昏,他觉得自己要成为第一只被亲死的妖怪了。 好丢脸,早知道就不大发善心了。 靠。 第59章 我喜欢你 “宁狐狸!” 一道呼唤如惊雷炸在耳边,宁祺安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秦绥禧近在咫尺的脸庞,漆黑的眸底满是担忧。 “你可算醒了”,秦绥禧稍稍放心,他道:“刚刚你差点喘不上气,宁狐狸,你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了?” 宁祺安瞳孔逐渐聚焦,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秦绥禧的嘴唇上。 薄薄的,看着和他脸一样的冷硬,亲起来却有点软? 宁祺安说:“恐怖倒没有,就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坏东西欺负我。” 这句话一听就很惹人遐想,联系他自己做的梦,秦绥禧赶忙问:“具体是什么坏东西?” 宁祺安看了他一眼,没敢说。 他脑筋一转,奸诈笑道:“你先说,然后我才告诉你。” 他赌秦绥禧不会告诉他。 果不其然,秦绥禧一噎,目光重回舞台:“下一场表演要开始了,我们先看表演吧。” 宁祺安虽然好奇他究竟做了什么梦,但碍于他自己的梦不好开口,只得作罢。 维持着这种诡异的平衡,他们看完了一场又一场舞蹈。 这种诡异的平衡直至最后一场表演而被打破。 几十头海豚从四面八方游来,他们绕观众席上游转几圈后,再汇聚到舞台中央,包围成一个不断变幻的圈。 最后,他们一个个在半空中变回人形,借助水的浮力跳到舞台上。 “接下来,我们将挑选二十五名幸运观众,由我们,免费带你们绕海底城一圈。”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欢呼一片,数不清的手笔直的举起,不少人跃跃欲试高喊道: “我!帅哥选我!” “我我我!我乖巧不乱跑,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 “我原形是仓鼠我最轻,帅哥带我!” …… 前两句秦绥禧能理解,但最后一句,只是获得一个免费导游而已,和原形轻不轻有什么关系? 直到,他看见第一名幸运观众被挑中,是一名娇小玲珑的女孩子。 不得不说海豚妖怪的人形都很帅气,个个金发碧眼的,且身材管理不错。那名被挑中的女孩一脸通红地把手放在海豚妖怪人形的腹肌上,然后…… 那只海豚妖怪变回原形,驮着女孩游上空,然后带着兴奋惊呼的女孩离开了舞台。 秦绥禧:…… 他不理解,但尊重。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宁祺安站在那块他无比嫌弃的石头上,直接高出大部分人一个脑袋,一只手高高举起,气势汹汹地发出一道高喊:“我!选我!” 他高人一等的身高和丝毫不社恐的呐喊,很快就吸引了台上一名海豚妖怪的目光。 在秦绥禧的视线中,那个金发碧眼的妖怪看向了单纯的狐狸,脸上挂起抹勾人的浅笑,邀请的手刚要抬起,秦绥禧便眼疾手快地将宁祺安从石头上抱下来。 宁祺安不满挣扎,气鼓鼓地看着他,道:“你干嘛?” 脸颊上的软肉骤然被戳了一下,宁祺安对上秦绥禧深邃的目光,霎时,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你要抛下我跟别人走吗?” 秦绥禧问。 “我……”,宁祺安本想说“没有”,可话到嘴头,他才想起刚才他要是真的被选上了,秦绥禧怎么办? 他的神情一下愧疚起来,语气充满歉意道:“对不起,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不是一个好的导游。” 他唾弃自己:“我太自私了。” 宁祺安代入了下,要是秦绥禧这般做,他心里恐怕也不好受。 “你确实不是一个好的导游”,秦绥禧叹息道。 宁祺安轻轻咬了下唇。 紧接着,秦绥禧的下一句令他猛然抬头。 “但你在我心中,却是最好的狐狸。” 趁着他发愣的时间,秦绥禧得寸进尺地掐了下他脸颊上的肉。那边的幸运观众也挑选完了,表演正式落幕,他拍了下宁祺安的头,道:“走吧宁狐狸,下一个景点。” 手还没收回来,宁祺安突然扑进他怀里,声音闷闷道:“秦绥禧是世界上最好的秦绥禧。” 秦绥禧笑道:“为什么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哥?” 宁祺安也笑了,他道:“我已经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但世界上最好的秦绥禧只有一个。” 走的时候,宁祺安似乎是因为愧疚,主动牵着他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宁狐狸说自己是自私的,他也不差。 秦绥禧想,他利用宁狐狸的愧疚心理,获取了自己想要的补偿。 一个主动的拥抱,一对紧密牵住的手,以及不断上升的好感度。 他是个贪婪的人,却意外好满足。 宁祺安追着记忆带他来到一处高塔上。 他们来到最顶端,在海底城的最高处俯瞰整座城市。街道上行走的各种妖怪,招揽客人的鲛人,五彩缤纷的鱼群和拦路的海底生物。 一切尽收眼底。 秦绥禧想起自己在网上偶然看见了一句话。 在海洋馆里表白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 那在海底呢? 旁边有一对同性伴侣,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入耳中。 第64章 “嘶——咬到舌头了。” “嘴巴张开,我看看……好像流血了。” 结果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亲上去了,丝毫不畏惧众人的目光。 来往的人也只是看了几眼,便礼貌收回了目光,一点也不意外。 秦绥禧下意识看向宁祺安,对方目不转睛地看着,直白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这场景似乎有点眼熟,宁祺安琢磨,好像在梦里,他和秦绥禧也是这般互相纠缠。 难道这也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一部分? 他想起自己还是狐狸的时候,就经常和山中小伙伴互相用嘴咬对方闹着玩。 人形和原形的亲吻,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狐狸想不出问题的答案,决定询问聪明的人类。 他仰头道:“朋友之间也能像他们这样亲吻吗?” “不……”秦绥禧一顿,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宁祺安老实交代:“因为我在梦里也看到你这样亲我了。” 他语气里带着点埋怨,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话,给对方造成了多大的震撼,自顾自的道:“本来只是看你舌头上受伤了,好心帮你舔舔,结果你却一直抱着我,不让我呼吸。” 想到这,宁祺安生气地“哼”一声,小声嘀咕:“你个坏东西。” “宁狐狸。” 秦绥禧总喜欢这样喊他,什么样的语气他都听过,但这一次,他莫名觉得对方的嗓音格外…… 他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里面似乎包含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和以往那些简单的呼唤不一样。 他忍不住捻了下耳垂,不高兴道:“干嘛?还不准我实话实说了吗?” 秦绥禧低垂眼眸,嗓音低沉:“朋友之间不会无缘无故的亲吻对方。” 宁祺安说:“那妖怪呢?” 秦绥禧说:“妖怪也不会。” 宁祺安:“那什么情况下,朋友之间才会亲吻呢?” 他十分好奇这个问题,他隐隐约约能察觉到,秦绥禧的下一句话,能解答他梦里的疑惑。 “朋友之间不会无缘无故的亲吻对方”,秦绥禧还是重复了先前的那一句话,不过这次,他着重强调了后面那一句,“只有爱人之间,才能亲吻互相亲吻嘴唇。” “宁狐狸。” 他看见秦绥禧绽放出笑容,而他身后那群颜色鲜艳的雀鲷,在这一刻沦为背景板。他眼中只看得见秦绥禧的笑颜,那一句混杂着笑音的话语,伴随着水泡上升的咕噜声涌入耳中。 “你喜欢我啊?” 宁祺安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秦绥禧“哦了声,提议道:“那换我来喜欢你,如何?” 事情是如何发展到如今这一步的? 宁祺安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说不出,赞同的话也说不出,他仿佛在此时丧失言语能力。 良久,他纳纳道:“你这也太突然吧?” 秦绥禧看着他,缓缓蹦出几个字:“木头狐狸。” 秦绥禧语气里带着一股引导的意味:“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会在爱情的旋律里和我亲吻?” 宁祺安瞳孔一震。 所以……自己也喜欢秦绥禧吗? 可他……可他的求偶标准明明是一只油光水滑的雌性狐狸啊,怎么会变成秦绥禧? 宁祺安寥寥无几的脑细胞要被干灭了,他停止思考,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回答:“我……我再考虑一下,你别急。” 秦绥禧点头:“我不急。” 有这么一段插曲在,二人皆没心思游玩了。左右也将海底城逛了个七七八八,趁着日落之前,他们赶了回去。 一回去,宁祺安跟后面有鬼追的似的,一溜烟的跑回房里。 房门严密阖上,秦绥禧看着他的房门驻留片刻,轻声道:“晚安。” 说完,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另一边,宁祺安犹犹豫豫,编辑了一条消息给白途。 [狐狸不吃梨:我的好朋友向我表白了怎么办?] [没有红眼病:谁?上一次和你去海洋馆的那个?] 上一次去海洋馆,他有在朋友圈发二人的合照,当时就被白途误会,宁祺安还认真解释二人不是那种关系,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便被打脸了。 [狐狸不吃梨:是的,就是他。] [没有红眼病:咦~我就说怎么可能不是。所以嘞,你答应了吗?] [狐狸不吃梨:没有。] [没有红眼病:why?] 对面发了个英语单词,所幸宁祺安有了解过一点英语,晓得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回复道。 [狐狸不吃梨:我本来是想找一只油光水滑的雌性狐狸当伴侣的,可他一个都不占啊。] 那边停顿了好几秒,隔着屏幕,他都看出白途的无语。 [没有红眼病:嘶——你这,咱就是说你这求偶标准,是不是有点怪怪的。这不是普通狐狸的求偶标准吗?可你是妖怪啊,是能变成人的妖怪啊,相当于半个人啊,你能不能有点高质量的追求?] 这点……好像秦绥禧有一回也跟他提过,而对方……似乎还挺符合的。 [没有红眼病:要不你明天晚上吧,现在有点晚了,来“不错过”找我,我来给你指点指点?] [狐狸不吃梨:好!] [任幸:明晚“不错过”搞起,我妈大发慈悲准许放纵一回了。] 秦绥禧“不去”两字已经打在屏幕上了,结果他听见对面房门打开的声音,洗手间里不久传来涓涓水声。 他咬了下舌尖,删掉那两字。 [随便:好。] 话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特别狐狸还是那么一个贪吃的性格 秦绥禧久违地下厨房,平时家里都是刘姨在用厨房,酱油盐醋摆放整齐,一眼就能看见。 袖子被他挽起,他洗干净手,追着记忆里那道温柔的声音一步步做着。 “排骨冷水下锅,加料酒和葱姜,煮个二十分钟……” 小点的时候,他就在厨房见过母亲的身影,夏时有着大部分妖怪对美食的追求,但她自己也有着一手好厨艺,其中最拿手的就是糖醋排骨。 秦绥禧可能也遗传了点这方面的天赋,幼时没少在厨房学习过。 趁这点时间,他去调了个妈妈牌糖醋汁。 又去着手准备另一道菜。 宁狐狸喜欢吃肉,恰好他荤菜做得不错。 大抵是前一天心事太多睡太晚,宁祺安睁眼时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厨房乒乒乓乓的剁菜和锅热时油倒下去的“滋啦”。 刘姨不是去他儿子那了吗? 宁祺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下床。 他的房门看不见厨房的情况,他一如先前许多个早晨般,开门时朝厨房方向说了声“刘姨早上好”,刘姨难得没有回他,不过宁祺安不甚在意,拐弯进洗手间洗漱。 镜子照出他睡眼稀松的面容,洗手台上只有他一人的洗漱用品。 捧了手温凉的水洗脸,宁祺安可算精神了点。 他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手刚按下门把手,余光瞥见镜子里脑门上那几撮不听话的毛又翘起来了,他又赶忙收回手,沾了点水将那几撮乱糟糟的毛发压下去。 他深吸口气,如赴死般打开洗手间的门。 门刚阖上,厨房传来秦绥禧的高喊:“宁狐狸,过来吃饭了。” 第60章 总裁也会下厨房 宁祺安绕过遮挡视线的墙面,拐弯看见秦绥禧解下一条米白碎花色的围裙。 宁祺安“噗哧”笑出声。 围裙是刘姨自己买的,很好看的一条围裙,穿在秦绥禧的身上,配上他那张冷硬的脸,莫名有种喜感。 秦绥禧抬眸看了他眼,没说什么,反倒是宁祺安笑够后问他:“你今天怎么自己做饭?” 不对,他不是应该问秦绥禧堂堂一上市公司总裁怎么会做饭吗? “看不出来么?”秦绥禧将菜摆盘好,抬头道:“我在追求你啊。” “噗——” 宁祺安连忙抽了张纸擦去嘴边的水迹,心脏“扑通扑通”跳,只因秦绥禧的一句话。 这也太直白了吧…… 他还以为大家会很有默契的就此揭过…… “可是”,宁祺安照例搬出那套独有的理论:“雄狐狸只能和雌狐狸在一起,这样才能一起养崽崽,特别是……” 特别是秦绥禧还是上市公司的总裁,他们家,一定很在意他有没有后代。 秦叔对他那么好,他可不能让秦叔断子绝孙。 而且,万一秦绥禧以后后了怎么办? “别那么早就拒绝我”,秦绥禧淡淡道:“先吃饭吧。” “哦……” 宁祺安咬着筷子迟迟不动,最后还是秦绥禧看不下去了,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他碗里。 “放心,没毒,能吃。”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宁祺安小声反驳,接过那块排骨,咬下第一口的瞬间,眼神霎时亮起。 第65章 这味道,这口感,秦绥禧深藏不露啊! 宁祺安抛去杂念,闷声干饭。 看人喜欢吃自己做的食物是一种享受,特别这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秦绥禧眼底泛起柔意,忽而就能明白幼时母亲看自己和父亲吃饭时,嘴角笑容的意味。 他明知故问:“好吃吗?” 宁祺安连连点头:“超级无敌好吃。” 秦绥禧:“可山上的雌狐狸不会给你做。” 宁祺安动作一滞。 秦绥禧再接再厉:“你和它们在一起,只能啃生肉。” 宁祺安痛苦闭眼。 他咋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啊? 他不肯说话了,进食速度飞快,仿佛是人生的最后一餐般。 “小心噎着。” 秦绥禧推来一杯水,眼底笑意明显。 他就是故意的。 用厨艺俘获他味蕾的同时,让宁狐狸深刻认识到,和他在一起才能享用到他喜欢的食物。 这比他最初的念头好多了,在宁狐狸老把什么雄狐狸和雌狐狸挂嘴边时,他就动过要不要送宁狐狸去绝育。 管他什么雄狐狸雌狐狸,一剪刀下去就是他的狐狸。 但这念头也只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便被否决,太血腥太强制了,宁狐狸会难过的。 吃完午饭后,宁祺安一抹嘴,主动把盘子放入洗碗机内。 这不是难话,比做四菜一汤要简单太多。 他吃得有点发撑,倒在沙发上揉肚子,刻意选了沙发最边边的位置,和秦绥禧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 宁祺安一边揉肚子,一边悄悄用眼神观察秦绥禧。 其实,秦绥禧长得好看,又体贴,还有能力和钱,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中配偶。如果他是一只雌狐狸,一定会喜欢他的。 “在想什么呢?” 他想得入迷,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道:“在想我要是雌狐狸,一定会喜欢你的。” 说完,他才猛然回过神,抬头看去,秦绥禧不知何时坐到他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宁祺安恨自己一时嘴快,现在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找不出。 “你的喜欢……”秦绥禧认真发问:“为什么要和雌雄有关?” “因为……” 宁祺安想,左右他实话实说,没准还能让秦绥禧多考虑这个问题,也避免他将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他斟酌语言,道:“你们人类很看重后代的传承,而且你现在还要管理一个很大的公司,如果没有继承人,你到死都不能休息。” 他总结道:“你会累死的。” 秦绥禧不能和他这只不能下崽崽的雄狐狸在一起,不然将来老了还得早起晚归的工作。 宁祺安咋舌,打了个寒颤。 秦绥禧道:“我爷爷不止一个儿子。” 宁祺安:“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微微停顿:“我不需要可以继承家业的后代。” …… 宁祺安干巴巴地“哦”了声,语气茫然:“对哦,还可以这样。” 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和秦绥禧在一起了? 秦绥禧似乎读懂了他内心想法,存在感鲜明,目光烧得宁祺安浑身不自在,他骤然起身,不敢直视他,语无伦次道:“我……我好困啊,要去睡个回笼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还打了个夸张的哈欠,生怕对方不信。 秦绥禧点头:“午安。” 宁祺安匆匆丢下个“午安”,跑了。 本是为了躲避秦绥禧找到借口,大抵是温度太舒适,被子太柔软,中午的饭菜太合胃口,宁祺安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几分钟,倒真如自己所说,睡着了。 一觉醒来,一看窗外,明媚的太阳被冷清的黑夜取代。 冬天刚结束,月亮出来得早,他看了看时间。 20:34 他睡了一整个白天?这难道就是熬夜的惩罚? 微信上冒着红点,宁祺安一一瞅了眼,除去几个发得无用信息,宁祺安自动忽略,视线下移,最新一条是秦绥禧发的。 18:01 [秦天鹅:醒了吗?我们出去吃。] 18:34 [秦天鹅:肚子饿了吗?] 20:21 [秦天鹅: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起了直接给楼下粥铺打电话,他们会送上来。] 最新一条就在一分钟前。 [秦天鹅:以后少熬夜,伤身体。] 宁祺安努嘴,他熬夜还不是因为他。 他先是发了个q版狐狸揉眼睛的表情包,对话框里的文字刚拼好,那边就像准点守着手机一样,一下就跳出消息了。 [秦天鹅:醒了?] 宁祺安看着他那个漆黑的头像,没忍住,拍了拍他的头像。 你拍了拍“秦天鹅”。 他把对话框编辑好的回答发过去。 [狐狸不吃梨:刚起床,你吃晚餐了吗?] [秦天鹅:吃了,我联系了那家粥铺,十分钟后送上来,晚上别吃太油腻。] -------------------- 今天从漫展回来,看到这,好想吃排骨啊 第61章 天生一对 秦绥禧对他真的很好,是和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一样,又有点不一样的好。 这就是“爱”吗? 哪怕他没回应对方的爱,他也一如既往地关心他。 宁祺安想,爱可真无私啊。 [狐狸不吃梨:我今晚要去找一个朋友,可能回来比较晚。] 说完,又怕秦绥禧担心,他补充道。 [狐狸不吃梨:不远,就在附近。] [秦天鹅:只是出去和朋友玩,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敲完这段话,秦绥禧眉头拧巴。 怎么感觉像是家中小孩出去玩还要和父母打报告? 难道是他之前对宁狐狸管教太严格的原因? 所以导致宁狐狸对他的情感更倾向于长辈,而非是可以谈情说爱的对象? 秦绥禧脸有些臭,幸好他及时收回了问宁狐狸“去哪玩”的念头,否则那种孩子打报告的既视感更强烈了。 家里的那两朵玫瑰花瓣边缘已经泛黄,秦绥禧绕路去花店买了两朵。 这家花店的店主是本地人,在一排子闭门的店铺里,温馨的灯光格外吸引视线。 等他买完花刚上车,手机一震一震,秦绥禧大致扫了眼,任幸家伙已经到了“不错过”,搁这催命呢。 他像是等不及了,直接一个电话打来,秦绥禧把车停好,接听了电话。任幸还是那般急性子,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 “嘻嘻你到了没?我妈给我打电话了,你快过来帮我应付一下。” 秦绥禧从容不迫地下车,道:“你不是说姑姑给你放纵一回的机会吗?” “但那前提是你在啊!” 任幸痛不欲生地指控:“要不是我说赶在假期结束带你放松一下,她还不同意呢……我听到你那边背景好吵,是不是已经到了?” 秦绥禧看了眼气氛热闹的场子,淡淡“嗯”道。 “好好好”,任幸听上去像是找了救星,高兴道:“老位置,快来快来!” 帮忙应付了来自姑姑的问候,秦绥禧拿起任幸亲手倒的酒杯浅酌。 “嘻嘻你简直就是一张万能通行证”,任幸笑嘻嘻道:“不管我干什么,只要说你在,他们都会默许我出来玩。” 秦绥禧可不听他这些马屁,道:“姑姑让你管理的公司怎样了?” “可别提了”,任幸叹息,摆手道:“就那样,勉强能看得过去。” “不提这些了”,任幸身子前倾,八卦道:“你和他……进展怎么样了?” 无需细说,只一个眼神,兄弟二人皆心知肚明那个“他”是谁。 秦绥禧睨了他眼,慢悠悠饮了口酒后,道:“表白了。” “哇靠”,任幸一个激动拍桌,上头的杯子差点给震到地上,他毫无察觉,沉浸在惊天大瓜中,良久,他眼里爆发八卦之光,问:“他答应了吗?” 秦绥禧默了默,道:“不知道,我还在追求。” 任幸“嘶”了声,脑子前所未有灵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没拒绝没答应,这不是在吊着你吗?” 秦绥禧反问:“你觉得我像是会被人吊着的人吗?” 任幸看了他眼,迅速道:“不会,谁敢吊着你啊?赶着求你还差不多。” 他又“嘶”了声,摸着下巴思索道:“你这么一说,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他到底是怎样个人了。说好有空带给我瞅瞅的,你啥时候让我们见面啊。” “改天吧。” 秦绥禧摁下窗帘按钮,厚实的窗帘徐徐向两侧收拢,他站在单向落地窗前,看着底下暧昧昏暗的舞池,像是看见某一个令他惊讶的东西,神情陡然怔愣。 “宁狐狸……他怎么在这?” 他不自觉喃喃出声。 第66章 “哈?”任幸掏了掏耳朵,道:“你说啥呢?” “你不是想见他一面吗?” 秦绥禧背对着他,氛围灯临摹着他的背影,仿佛也模糊了他的声音。 秦绥禧侧过半个身子,斜眼看他:“喏,就在底下。” 任幸仰头饮尽最后一点酒液,手一撑椅子走到他身边。 “哪儿?” 秦绥禧食指敲在落地窗上的某一处,任幸顺着方向望去。 那里估计是舞池人最少的地方,位于音响的后方,既看不到台上演出的乐队,也和人群完美隔离开来。 那里站了两名男子,任幸眯着眼,问:“左边那个还是右边那个?” 秦绥禧:“左边。” 闻言,任幸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玻璃上,目光紧盯五彩斑斓氛围灯下的那抹身影。 他打量了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秦绥禧语气缓慢而珍重:“不是喜欢这种类型,是只喜欢他。” 母胎单身的任幸不懂,他打着哈哈笑道:“对,是我说错话了。不过,看你的这位弟弟……” 秦绥禧可不想再听到什么“宁祺安是他弟弟”之类的话,哪怕这种关系是他提出来的。 他打断任幸,纠正道:“他叫‘宁祺安’,你可以叫他‘祺安’。” “祺安?”这个名字在嘴里转了一圈出来,任幸反应过来,讶然道:“你们这名字……” “是的”,秦绥禧道:“春祺夏安,秋绥冬禧,我们天生一对。” 这缘分,任幸也比起大拇指感慨命中注定,他挑眉道:“没想到你对象也爱来酒吧玩,要不要喊他一起上来?” 比秦绥禧回应跟先响起的是另一种声音。 “啪嗒——” 打火机的火光一现,秦绥禧点燃了一根香烟,居高临下地盯着底下的人,薄唇吐出一个烟圈。 烟圈完完全全将某人包裹在内,撞至玻璃上时,飘逸的烟雾四处散开,像逃窜的云,又像绽放的花。 一只手轻轻抚在玻璃上,秦绥禧叼着烟,食指细细摩挲着光滑的玻璃。 “狐狸的嗅觉很灵敏”,秦绥禧意味不明道。 “啥?” 任幸时刻感觉自己跟不上秦绥禧的脑回路,可能这就是他不是天秦继承人的原因。 “任幸”,秦绥禧突然喊了他的名字:“帮我个忙。” 第62章 喝果汁的醉狐狸 说是十分钟,宁祺安却感觉只用了一半的时间,甚至送到手上时,那碗粥还是热乎的。 因为还有些烫,他打开盖子凉着,趁着这段时间,他去洗手间洗了个脸,顺便把换下的睡衣丢进洗衣机。 刚要按下洗衣按钮,看着里头少得可怜的衣服,宁祺安灵光一闪,趿拉着拖鞋去了秦绥禧房间,迅速把他丢到浴室篮的脏衣服拿走。 秦绥禧的睡衣两天一换,宁祺安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件睡衣秦绥禧已经穿了两个晚上,平常对方都是等晚上洗完澡,才会把脏睡衣丢到洗衣机里清洗。 今天刚好他也要洗睡衣,干脆和秦绥禧一起,也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秦绥禧多干这一件活。 宁祺安觉得自己可真是贴心。 他抱着秦绥禧的衣服,敏锐的嗅觉让他哪怕没有把头埋进衣服堆里,都能闻到那股来自秦绥禧身上,令他上瘾的气味。 明明也不臭啊,果然还是秦绥禧也太爱干净了。 气味丝丝缕缕的将他包围,宁祺安心跳莫名有点快,他微微抬起下颔,快步将衣服一股脑地塞进洗衣机,然后启动洗衣机。 看着洗衣机开始运作,属于他的睡衣,和属于秦绥禧的睡衣互相搅和,翻滚,纠缠,宁祺安思绪不禁涣散开来。 等明天衣服干了,他的睡衣会沾染上秦绥禧的气味吗? 那他一定会睡个好觉。 等他端起那碗粥时,已经变得温凉,宁祺安直接抱着碗大口大口地喝。 平时秦绥禧总会要求他细嚼慢咽,说什么对胃不好,所以秦绥禧在时,他会尽量克制一下,但现在嘛…… 宁祺安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应约打车去找白途。 酒吧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热情,昏暗,各种气味浮沉。 耳朵里充斥着各种激烈的音乐,音响震得他身躯同频共振。 大抵是他身上迷茫的神情太明显,有一名穿着艳丽性感的大姐姐用两根手指敲了两下他的手臂,宁祺安偏头。 对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是暗红色的,如红酒般的颜色。 “小弟弟眼生啊,第一次来吗?” 宁祺安点头:“嗯,你怎么知道?” 大姐姐嫣然一笑:“唔……当然是看出来的。” 她用食指虚虚点了点自己戴了红色美瞳的眼睛,问道:“我好看吗?” 宁祺安:“好看。” 这是实话,宁祺安从不撒谎。 大姐姐笑盈盈的,瞅着在逗弄他似的,又问:“你夸我一句,我就请你喝一杯。” 这哪能让女孩子给他买单,宁祺安可不干:“我不喝酒。” 大姐姐嗓音低柔微哑,像是被酒水浸泡许久:“是我不够好看吗?” “不是”,宁祺安以为她不开心了,认真道:“你很漂亮,像藏在人群的红玫瑰,只是我不喜欢酒味,而且……” 他想起秦绥禧参加婚宴时,胸口的花,他道:“我有一朵红玫瑰了。” “啊……”,对方语气似乎充满遗憾:“真可惜,那你来这不喝酒不交友,是来找你的红玫瑰吗?” 宁祺安说:“我来找一个朋友。” “店长”,背后传来白途无奈的声音,“你别逗他了,他是来找我的。” 大姐姐笑看着白途,问:“他成年了么?” 白途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就比我小一岁。” 她甩了下头发,红唇扬起:“行叭,勉强过关,你们慢慢聊,我去交朋友了。” 目送那名大姐姐离开,白途挑了个安静点的位置,拉着宁祺安坐下,替不省心的店长姐姐解释:“刚刚那位是酒吧的店主,她就喜欢撩一些看起来未成年的小孩,好把他们劝出去。” 他回归自我,翘起二郎腿丢来一个菜单,道:“来,这是我的主场,你想喝啥,我请客。” 宁祺安看了看菜单,又推回去:“你点吧,我不喝酒。” “行”,白途丢下这么一个意味不明的字,径直走到吧台,宁祺安看他和吧台酒保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便拿来了两杯不明液体。 “这是……葡萄汁?” 宁祺安一闻便知,但他还是有点惊讶,酒吧还有果汁的啊。 “就知道瞒不住你的鼻子”,白途笑着坐好,道:“干坐着也没意思,嘴里没味说话也不得劲。” 酒吧的葡萄汁和他在小卖铺买的不一样,首先外表就要高级不少,喝起来也有点不同。 宁祺安细细品尝,只觉得比小卖铺那种盒装的更有葡萄味。 虽然果汁很好喝,但宁祺安也没忘记正事,他放下杯子,身子微微前倾:“白途,你脑子最聪明了,你快帮我开导开导。” “这么严肃干嘛”,白途笑道:“放松点。” 宁祺安闻言一愣,他学着白途的样子,脊背靠上椅子的软垫。 白途看起来很有经验,他先是问清楚情况,问道:“他喜欢你?” 宁祺安犹豫了下,点头:“应该是。” 白途:“那你对他是怎么个想法?” 想法? 宁祺安认真思考片刻,给出一个答案:“我也不清楚……我很喜欢他身上的气味,他长得也好看,对我也很好,我几乎找不出毛病。” 要说唯一的毛病,就是秦绥禧是个男的,和他曾经对未来幻想的伴侣差别太大了。 白途看上去一言难尽:“所以你拒绝的理由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你很反感同性恋?” 宁祺安立马否决:“我不反感。” 白途看上去嘴巴很痒,拿起桌上的葡萄汁抿了好几口。 这葡萄汁应该挺贵的,宁祺安暗想,他没有一大口灌下去,这可不符合白途的作风。 于是宁祺安也小心翼翼地抿了下葡萄汁,如白途所说,嘴里有点味,放松心情。 白途道:“除开这些,假设他是只雌性狐狸,你会喜欢他吗?” 宁祺安想了下。 假设秦绥禧是只雌狐狸…… 他想象不出来,他可以想象出秦绥禧长狐狸耳朵的模样,但无法想象他变成女性的模样。 那已经超脱他想象力了。 宁祺安摇摇头,说:“想不出。” 白途:…… 他换个方式开导,道:“除开这些,你说说他的性格。” 这不是什么好隐瞒的,宁祺安一一掰手指道:“他大部分时间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偶尔笑一笑很好看,他很关心我,很聪明,还。他会保护我,会安慰我,还很宽容,我犯错了会温柔的告诉我没关系,他还……” 第67章 “停停停”,白途紧急做个暂停的手势,他怕在说下去,宁祺安能把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美德都讲一遍。 他神色复杂,左手撑脸:“狐狸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和喜欢有啥子区别?” 宁祺安茫然:“哈?” 白途再接再励:“那我换一个说法,来说几个他的缺点。” 这问题可把宁祺安难住了。 缺点……秦绥禧有缺点吗? 见他思索半天也没个答案,一点也不如刚刚那般滔滔不绝,白途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高深莫测道:“瞧,人都有缺点,但你一个都说不出来,你这就是名为‘喜欢’‘的滤镜。” 宁祺安有些迟疑:“是……这样吗?” 白途拍拍胸膛:“我以我过去单身数年的经验担保。” 至于这个数年有多长,白途揉了揉鼻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和有没有恋爱经验无关。 宁祺安看起来有点信了,他陷入自我怀疑中。 我……喜欢秦绥禧吗? 他恍然想起那个梦。 风吹来了湖水的潮湿,呼吸交织的炽热和以疗伤为名义的亲吻。 他们肌肤相贴,感受着彼此体温,和春日的躁动。 宁祺安躲在氛围灯后的脸庞爬上红晕,他欲盖弥彰地拿起葡萄汁大口喝完。 和脸上的热度依旧没有下去。 听说人喝完酒脸都会发热变红,可他喝得明明是果汁啊,怎么也有同样的症状? 宁祺安伸着舌头刚接住最后一滴葡萄汁,手腕蓦然被抓住。 “你喝酒了?” 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宁祺安怔愣住,脑袋被白途开导后想通了不少。 手腕上源源不断地传来另一人的热度,宁祺安双眼迷离地看着他。 秦绥禧可真好看啊。 他今天穿着那件酒红色衬衫,像朵红玫瑰。 “砰—砰—砰。” 哪怕周围喧闹无比,但这片小空间仿佛被隔绝在外,他感受着胸腔加快的心跳,无比庆幸这里够吵,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心跳。 “什么?” 他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说实话,他现在这副样子,真的很像醉酒后难以自理的人。 秦绥禧蹙起眉,几乎咬牙切齿道:“宁狐狸,你知不知道,狐狸是不能喝酒的,会生病的。” 秦绥禧还记得宁狐狸刚来他家那会儿,他就补了不少关于狐狸的饲养方法和注意事项,其中一条就是狐狸不能碰酒精产物。 但宁祺安不知道喝酒和生病能有什么关联,他眨巴了眼睛,抓住最后一句回答:“我生病了你可以带我去医院呀?” “我只带我的狐狸去医院”,秦绥禧看上去有点生气:“你是我的狐狸吗?” 宁祺安被问住了,傻傻的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秦绥禧叹气,对一旁看戏的任幸道:“不用帮忙了,你也看到了,我得先回去了。” 任幸偷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酒吧光线昏暗,但得益于他优良的夜视能力,他看清宁祺安脸颊两侧酒精上头的红晕,默认他已经醉得走不动了。 秦绥禧骤然将宁祺安打横抱起,身子猛然腾空,宁祺安下意识扑腾两下后,抱住秦绥禧的脖子,耳朵贴在他的颈窝,温热潮湿的吐息喷洒在那一块皮肤,带着股清甜的果香。 只是一杯果酒就醉成这样,酒量不行就不要一杯干啊。 秦绥禧心底无奈,原本还打算让任幸配合他装醉,结果现在位置反而颠倒过来。 秦绥禧冷冷看了眼白途,道:“下次不要带他喝酒了。” 冷不丁被误解的白途:…… 他默默握紧了拳头,为了兄弟的幸福,忍了。 回头事成之后一定要宁祺安大出血一波! 秦绥禧把宁祺安抱上车,他俯身给某只还在状况外的狐狸系上安全带,期间宁祺安一动不动,唯独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秦绥禧:“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宁祺安抬着湿漉漉的眼眸,终于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秦绥禧,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秦绥禧一直紧缩的眉头在此刻松懈,他嘴角扯出抹淡笑,道:“那你喜欢我这副样子吗?” 本以为宁祺安会回避这个问题,然而出乎意料的,他认真点了点头,道:“喜欢,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好看。” 这话说得,秦绥禧伸手盖住他蓬松的头发,说:“你大概也就喝醉时才肯承认了。” 宁祺安一听,顿时不高兴了,撇过头狡辩:“我才没喝醉。” 反倒是秦绥禧,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说话间的吐息都夹着股酒气。 谈不上讨厌,只是宁祺安单闻着,总感觉自己也要醉了。 他实话实说,但秦绥禧不信。 “酒鬼都爱这么说。” 秦绥禧关上车门,绕到车子另一侧上来,还不忘调侃:“小酒鬼,知道我们现在要去哪吗?” 宁祺安:…… 不太想理他。 他闭上眼,脸朝车窗那侧,丢下一个后脑勺给秦绥禧。 秦绥禧又是一声轻笑,像羽毛一样,挠得他心脏痒痒的。 等到家了,秦绥禧停好车,赶在宁祺安打开车门下来之前,先行一步将他抱起。 宁祺安:…… 他还是想挣扎一下的,他现在是人不是狐狸,总是被抱来抱去的,像什么样子? 他说:“秦绥禧,我没喝醉。”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喝醉的是你。” 想起自己那个未能实现的计划,秦绥禧才不和小酒鬼讲道理,顺着他的话说:“对,喝醉的是我。” 宁祺安:…… 心好累。 他从了,主动将双臂环上秦绥禧的脖子。然而,大抵是和白途聊天时脑中闪过那个片段,这个动作让他一下想起那个名为“爱情”的梦。 秦绥禧抱着他走进电梯,宁祺安看着他的侧颜,忽而唤道:“秦绥禧。” 被叫到名字的人低头,那双在梦里平静温和的黑眸,此刻充满专注和柔情。 宁祺安心跳逐步加快,对上这么一双眼睛,他莫名结巴:“我……我考虑了很久。” 秦绥禧挑眉,像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给出答案。 分明等待答案的人是他,可宁祺安却比他还紧张,甚至秦绥禧还安慰他:“不要急,慢慢说就好。” 宁祺安深吸口气,直视着他。 哥哥姐姐教过他,要说很重要的事情时,看着对方的眼睛是一种认真,礼貌的态度。 他说:“秦绥禧,我大概,可能,或许,也有一点喜欢你。” 第63章 接吻 说完,他就垂着脑袋,仿佛刚刚已经耗尽他所有的勇气了。 “只有一点点吗?” 秦绥禧问。 “没有。” 宁祺安的声音比蚂蚁还小,但电梯就只有他们两人,于是哪怕再小的声音,秦绥禧都能听见。 “不止一点点。” 无言的暧昧弥漫在逼仄的空间,宁祺安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异常炽热的目光正对着他的脑袋,几乎快把他头发点燃了。 “叮——” 电梯抵达目的地,门口的声控灯亮起,秦绥禧抱着他跨出电梯,他们站定在门口。 秦绥禧抱着他不好开门,宁祺安挣扎着从他的怀抱里下来,双脚踏踏实实的接触到地面,他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结果秦绥禧的下一句话直接又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今晚喝醉了”,秦绥禧嗓音听不出语气:“我要你清醒后的答案。” 宁祺安:…… 说了他没醉,秦绥禧怎么不相信他! 他咬了咬牙,如梦里那般,抱住秦绥禧的脖子,踮起脚凑了上去。 唇瓣上多了抹不属于自己的温热,秦绥禧微微睁大了眼睛。 几乎下意识的,他扣住宁祺安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声控灯暗下,黑暗中唯有“滋滋”水声。 宁祺安仰着头,秦绥禧的手垫在他脑后,把他抵在门口上。 他被完全禁锢在他的怀抱里,被迫接受不属于自己的湿热,他无处可逃。 唇舌互相纠缠追逐,宁祺安又感受到那种潮湿的窒息感,只不过这一次要更加真切。 不行,他要呼吸不了了。 宁祺安心一狠,犬牙稍微一用力,口腔里顿时多了股血腥味。 这方法果然有用,秦绥禧放开了他,吐息里带着酒香尽数喷洒在脸上。 “看来是我误解你了”,秦绥禧微喘气,嗓音闷哑,“你没喝酒,喝的是葡萄汁。” 宁祺安感觉自己这下是真的要醉了,他手挡在秦绥禧胸膛前轻轻用了点力。 他小声道:“我说了没醉你还不信……快开门,我困了。” 秦绥禧没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追问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第68章 宁祺安瞥了眼他,道:“明知故问,你好讨厌。” “不逗你了”,秦绥禧又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地一吻,笑道:“我的狐狸男友。” 客厅暖黄灯光亮起,门一开,宁祺安就迫不及待往卧室跑,结果秦绥禧像是早有预料,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手。 “干嘛?” 宁祺安没好气道。 “你咬得我有点疼”,秦绥禧张口,露出冒血的舌尖。 这场景……好熟悉啊。 宁祺安眼神飘忽,他撇开脑袋就是不看他,说话间都带着股别扭。 “疼就去找药嘛,难得还指望我给你舔一舔疗伤吗?” 说完,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他猛然回头,就见秦绥禧脸上意外的表情。 他急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指……” 还没找到措辞,秦绥禧反应过来,缩回舌头道:“原来你那时候是梦见这个啊?” 宁祺安:…… 不是说狐狸最狡猾了吗?这么到了这就反过来了? “是啊”,宁祺安破罐子破摔,昂首挺胸地自己给自己打气,他道:“我就是梦见这个了,咋滴?不给?” “给”,一个字被他念出来拉得老长,秦绥禧笑道:“怎么不给,这是你的自由……说起来,我也梦见你了。” 这话一下激起宁祺安的兴趣,他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梦见我什么了?” “我梦见……” 秦绥禧突然靠近,垂首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等他抬起头后,宁祺安脑袋直冒热气,骂道:“秦绥禧你个大变态!” 说完,他大步跑回房间,独留秦绥禧搁原地闷笑。 次日一早,宁祺安睡眼惺忪地去洗漱,他习惯性地伸手拿洗漱用品,惊讶地发现原本只摆放他一人牙杯的洗手台上,多出了另一个人的牙杯。 那个陌生的牙杯壁上还残留着几滴水珠,看起来前不久才使用过。 宁祺安愣住了,在大脑宏机的这几秒里,洗手间半阖的门再度被打开,镜子里映照出另一人的身影,宁祺安和镜子里的秦绥禧对视上。 一个吻措不及防地落下脸颊,秦绥禧从背后圈着他,从容不迫地替他接满了一杯子水,还贴心地挤好了牙膏。 “早安,我的狐狸男朋友。” 宁祺安:……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盖住的地方正是秦绥禧亲的那里。 他还没洗脸呢,秦绥禧也不怕亲到眼屎。 “早……” 他接过牙刷,含糊不清地应了声便开始刷牙。 秦绥禧:“就只有一个‘早’吗?” 他揽住宁祺安的腰,虚虚抱着他,趁宁祺安刷牙说不了话,不断提要求。 “你也要说‘早安,我的男朋友’,我刚刚亲了你,你也得亲回来,懂了吗?” 宁祺安木着张脸,默默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他没反应,于是秦绥禧自作主张地掐着他的下巴点了下头。 “好的,你懂了。” 宁祺安:…… 关系转变后的秦绥禧好……难以形容。 他吐掉嘴里的泡沫,飞速用清水搓了几下脸,转身才发现秦绥禧两条手臂不知何时撑在洗手台两侧,他被圈在其中。 又是这种被禁锢的姿势,昨天是,今天也是,秦绥禧上辈子是牧羊犬吧? 他抬头看着秦绥禧,二人眼神碰撞之时,宁祺安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强装从容地在秦绥禧下巴上落下一吻,道:“早安,我的黑天鹅男友。” 这下可以放他离开了吧? 宁祺安腹诽,刷完牙后有点口渴,他想喝水了。 他拍了拍秦绥禧如围栏的手臂道:“可以了吗?我要……” 话还没说完,秦绥禧蓦然弯腰,一下精准地找到他的嘴巴,吻了下去。 “唔——” 宁祺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嘤咛,剩余的话语尽数被闷回嗓子。 后腰抵上坚硬光滑的陶瓷洗手台,搁得生疼。 这个念头刚涌现脑海,下一秒,他被人掐着往前靠,他被人结结实实地抱进怀里。 这个烦恼解决了,但紧跟着是另一个烦恼。 他快呼吸不上来了。 薄荷牙膏是清凉的,但秦绥禧的舌头是热的,一时间,宁祺安感觉自己处于冰火两天里。 ““唔唔唔——” 宁祺安喉咙里发出抗议,他拼命拍打着秦绥禧的胸膛,用尽各种方法表示,自己快窒息了。 秦绥禧终于察觉到他的不适,唇舌收回,唇瓣分离时,一条透明暧昧的银丝被拉出口腔断开。 “你……你……又不是不给你亲,这么用力,你是要杀了我吗?” 气还没喘匀,宁祺安红着眼角就先忍不住控诉黑天鹅男友的暴行。 “我的错”,秦绥禧轻笑,拇指擦过他微红的唇瓣,道:“我吃相太难看了,还请你见解。” “见解个屁”,宁祺安撇嘴道:“以后再也不和你亲了,秦绥禧大坏蛋。” “是,我是大坏蛋”,秦绥禧没有给自己辩解,反而低声哄道:“但情侣之间不给亲吻,这可太残忍了。宁狐狸这么善良,一定不会这么狠心对我吧?” 宁祺安:……说得也是,哪有不亲亲的情侣。 他别扭道:“那你下次不要这么用力,给我点呼吸的时间。” 秦绥禧一本正经道:“亲吻是用嘴巴,呼吸是用鼻子,我给了,是你不会接吻。” 啊? 这下轮到宁祺安迷茫了,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难道……真的是他的问题吗? 见状,秦绥禧接着诱骗道:“没事,我可以教你。” 宁祺安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那……好吧。” 为了避免刚刚的状况,他不忘补充:“你轻一点,我第一次学这个,不太会。” 秦绥禧笑道:“好。” 说着,他又一次垂下头,轻柔地贴上宁祺安的嘴唇,一步步引导着他。 先是在外边慢慢吸吮,偶尔舌头探出来舔几口。 截至目前,宁祺安尚且还能接受,秦绥禧像是在帮他嘴巴按摩,他没忍住,舒服得哼唧了声。 可是他还按摩够,秦绥禧却停下来动作,微微抬头,目光注视着他。 “怎么不继续?” 宁祺安睁开眼睛,歪头询问。 “张嘴。” 秦绥禧仿佛发布命令般道,宁祺安是个听话的好学生,闻言,他乖乖张开了嘴巴。 “你记得用鼻子去呼吸,我慢一点。” 嘴巴还张着说不了话,宁祺安只好连连点头。 秦绥禧看着他,眼眸晦暗,他贴上听话的学生,舌头探入另一人的口腔。 他缓慢的,细致的,灵活的,以唇舌为笔,教导宁祺安学习英文字母。 宁祺安也是一点既通的聪明学生,刚开始学英文还有点生疏,可越到后面,他逐渐能跟上秦绥禧的速度了。 正当他沾沾自喜时,对面写字的速度却倏然加快,他又有点跟不上了。 但所幸,他还记得老师开始教课时说的话,努力用鼻子呼吸。 因为挨得近,他闻到秦绥禧身上那股令他着迷的气味,木质香水混杂着薄荷的清香。 理智被拉扯着,他和气味的主人一同坠落。 第64章 起床 老师教得认真,学生也学得仔细。 直到宁祺安肚子发出一声悠长的抗议,他们才舍得分开。 “学会了吗?” 秦绥禧还沉浸在角色中,询问道。 宁祺安舌头发麻,说话都不利索,但他还是点头应道:“学会了。” 他摸着肚子道:“我饿了。” “外头有小笼包”,秦绥禧道:“可能有点凉了,等我去热一下。” 宁祺安:“嗯。” 等洗手间只剩他一人时,宁祺安对着镜子吐出发红舌头。 他仔仔细细看了看,松口气。 幸好没破皮。 宁祺安本以为关系转变后,他和秦绥禧相处的方式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这个结论得于他对秦绥禧的了解,但他也没想到,作为“朋友”的秦绥禧,会在作为“男朋友”时黏黏糊糊的。 晚上,在家赖了一天的宁祺安洗完澡出来,毛巾随意搭在头发上,湿漉漉的碎发沾在眼角,脸侧流下一条蜿蜒的水痕,打湿一小片衣领。 他拐弯想回房,后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往反方向捞去。 宁祺安措不及防应对,没来得及反抗,只顾得上头顶的毛巾别掉下来。 “哎哎哎——哥,你干嘛?” 秦绥禧把他带到了他的房间,站定后,他手指挑起他的一缕湿答答的发丝,道:“又不吹头发。” 宁祺安不喜欢吹头发,主要还是懒,占着自己头发短很快就干。 秦绥禧从洗手间拿出一个吹风机,他站在床头试了下温度,看向宁祺说道:“过来。” 第69章 俨然要帮他吹头发的样子。 他欢天喜地的走过去了,美滋滋地坐在床头享受来自秦绥禧的服务。 头发短吹得也快,不一会儿,宁祺祺抓了把还存有余温的头发,开心道:“谢谢哥,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刚有动作,肩膀上的力道又硬生生将他摁在床上。 秦绥禧道:“我们现在是伴侣关系,就在这里睡。” 早上还是男朋友,怎么到了晚上就是伴侣了? 宁祺安不懂就问。 秦绥禧解释说:“伴侣就是男朋友,二者意思差不多。” 宁祺安对此深信不疑。 他爬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进去,他还是狐狸的时候和秦绥禧就在一张床上睡过几次,现在只是用人身,二者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他给自己舒舒服服盖好被子,十指搭在被子边缘,露出半张脸,道:“晚安。” 秦绥禧也窸窸窣窣的盖好被子后,嘴唇在他额头上碰了下,道:“晚安。” 灯光骤然熄灭,宁祺安躲在黑暗里,碰了下被亲的地方,嘴角无意识笑了下。 翌日,宁祺安难得起得比秦绥禧早。 他是被热醒的。 半夜秦绥禧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就往他这边靠,把他当成娃娃一样抱进怀里。 当时宁祺安也迷迷糊糊醒了一回,只是觉得还挺温暖的,就也没管,谁料一到早上,就热得他背上直冒细汗。 他试图扒开秦绥禧死死抱在他腰上的手臂,但这家伙本来就力气比他大,肌肉还硬邦邦的,宁祺安努力了好一会儿也没用。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宁祺安敏锐地嗅到了春天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后腰出多了抹异样的触感,宁祺安懵了瞬,旋即反应过来。 哦,春天到了,正常。 宁祺安喊道:“哥,起床了!” 秦绥禧无动于衷,睡得正香。 宁祺安又喊了一遍,这回声音更大:“秦绥禧,起来跑步啦!” 秦绥禧依旧毫无动静,像熬了一晚的夜。 不晓得怎么回事,平时一丁点大的动静都能清醒过来的人,现在宁祺安这么大声喊他都没用。 但这么一直抱着也不是事,宁祺安心一横,直接扭头冲秦绥禧的大臂上咬一口。 灰色睡衣上顿时多出一个深色的牙印。 秦绥禧没被痛醒,反倒是宁祺安,牙齿略微酸疼。 宁祺安决定下绝招了。 他挪动自己尚且能活动的手,目标精确的抓住后腰上的那一坨东西,猛地用力。 这招果然很有用,秦绥禧当即清醒过来,一直横在腰上的手抓住他的手。 他听见秦绥禧有点咬牙切齿地问:“不是,谁教你这么喊人起床的?” 宁祺安也知道自己这招不光彩,他老实道:“小时候打架,偷袭这里最有用。” 秦绥禧:“……以后别这样了。” 宁祺安老实巴交:“哦。” 他小声嘟囔:“前提是你别熬夜了。” 一熬夜就叫不醒。 秦绥禧:…… 宁祺安感受到后腰上依旧不减的触感,好心提醒:“哥,你现在不难受吗?” 秦绥禧不着急回答,五指滑进宁祺安的指缝,他们十指相扣,他追着宁祺安嘴巴亲了口。 做完这一切,才在宁祺安毫不避讳的视线里,大大方方地起床。 哇喔。 其实刚刚抓的时候就已经感受过了,宁祺安忍不住感慨出声:“哥你真是一只雄伟的黑天鹅。” 秦绥禧一顿,默默调整站位,背对着宁祺安说道:“……你要不再睡会?” 经这么一闹,宁祺安早就没什么睡了,他道:“不用,你先去厕所吧,我现在起来。” 闻言,秦绥禧关上洗手间的门,不一会里头传来水声。 宁祺安心知肚明,也不去打扰对方干手工活,麻溜起床,拉开窗帘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 秦绥禧看起来还要一会儿,宁祺安去另一个洗手间洗漱。 等他换好衣服在客厅坐了会,秦绥禧才从房里出来。 “宁狐狸,你想不想去游乐场玩?” 游乐场? 宁祺安记得元旦那会儿他想去,但人太多,只好就此罢休。 没想到秦绥禧一直记在心里了。 他问:“现在人不会很多吗?” 秦绥禧轻描淡写道:“我包场了。” 宁祺安立马道:“去!” 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在游乐场疯玩一整天。 最后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坐了摩天轮。 秦绥禧说:“听说在摩天轮最高处接吻的人,会相爱一辈子。” 于是在摩天轮抵达最高处时,他和秦绥禧对视一眼,迎着落日余晖,默契的抱住对方亲吻。 “宁狐狸,你现在有没有对我多一点喜欢?” 末了,秦绥禧问。 宁祺安说:“要比一点点多很多点呢。” 秦绥禧听懂了,他笑道:“看来我还需要继续努力,让你再喜欢我一点。” 第65章 多变且单一 年假只有几天,稍不注意,变如流水从指缝间悄悄流逝。 一如从前,秦绥禧送宁祺安在花店下车。 新的一年,宁祺安挑了朵喜庆的红色康乃馨,打算送给糖团。 视线一转,他看见另一个花瓶里的红玫瑰,目光不自觉被此吸引。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拿着两朵花离开花店了。秦绥禧的车还没走,那家伙估计正躲在车窗后边看他呢。 刚好,离车子还有几米远,车窗就先他一步下降,秦绥禧看着他手上的红玫瑰,问:“是给我的吗?” 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宁祺安硬是从里边听出点期待。 他将红玫瑰递过去,笑道:“哥你真聪明,一下就猜中了。” 秦绥禧也笑了,道:“也是,你都是我对象了,怎么可能会送别人红玫瑰?” 这话包含着其他意味,但宁祺安现在可没时间想这么多,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挥手道:“哥我先走啦,拜拜。” 秦绥禧:“拜拜。” 照例将花送给糖团,糖团叼过花含了会儿又轻轻放到地上。 “安安你好久没来看我们了,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宁祺安回道:“我只是放了一个有点长的假,而且我不会不辞而别的。” 糖团叼回花:“那就好,如果你走了,我会很舍不得你。” 宁祺安笑笑:“我也是。” 把赤狐送去上班后,他转而去藏狐区。 黑尾和斑点显然要比年前高兴不少,一见他来就兴冲冲道。 黑尾喊:“安安,我们见到姐姐了!” 斑点疯狂点头:“是啊是啊,我们都变成大狐狸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宁祺安说:“没准过几年你们再次相见,她还是和现在一样呢。” 藏狐不知道“几年”有多长,它们只知道还有下次见面了可能,黑尾欢呼雀跃道:“太棒了,我以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为此难过了一阵子,原来还可以再见一次啊。” 斑点也兴高采烈地附和道:“是啊是啊,那一天真的玩的很开心。” 这俩的第一任饲养员顾夕阳特意从国外赶回来,还变回原形与黑尾和斑点玩了一整天。 这事还是园长段丽告诉他的呢。 有近十天没见到这些小家伙,宁祺安还担心它们会不会瘦了,结果放到外面太阳一照,个个都是胖嘟嘟圆滚滚的。 看完它们大口吃肉的样子,中午宁祺安吃饭都多吃了点。 虽然他平时吃得就很多。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虽然每天都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但每次看见在傍晚夕阳下等他的秦绥禧,宁祺安便觉得每天都是不同的。 每天飘过的云不同,每天过来的游客不同,每天花开的数量不同。 还有宁祺安日益增长的期待和喜欢也不同。 周六是宁祺安的休息日,但这一天秦绥禧刚好要去上班。 二人的休息日刚好错开,这就导致他们很多时候只有早上和晚上能见面。 不过秦绥禧偶尔会动用自己霸总的权力,给自己来个双休,挑一天陪宁祺安。 天秦最近在谈一个合作,秦绥禧要实时跟进。 他收拾好自己后,歉意道:“合作方刚好约了今天见面,下周周六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玩的。” 宁祺安虽然有些失落明明说好的陪伴突然变卦,但还是表示理解,安慰道:“我不要紧的,还是你工作重要。” 秦绥禧双手捧着他的脸,嘴唇亲吻了他,轻而认真道:“别贬低自己,宁狐狸,我会早点回来的。” 宁祺安舔了舔唇,舌尖恰好滑过秦绥禧如蜻蜓点水般的落吻处,乖巧道:“好,我在家等你。” 大门戛然阖上,发出一道沉闷的“砰”声。 第70章 宁祺安打开电视机找到昨天没看完的搞笑综艺,看着里头的嘉宾玩着一些游戏,不知道笑点在哪里,突然就爆发出来的一阵笑声。 可屏幕外的宁祺安却百般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神情恹恹。 真奇怪,明明昨天晚上他看这个综艺笑得直不起腰,临近睡觉的时间点还舍不得关电视机,最后还是秦绥禧强迫他回房睡觉才罢休。 可能搞笑综艺要和秦绥禧一起看才好看。 宁祺安关了电视机,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他倒在沙发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睡又睡不着,又什么都不想干。 他就只想要秦绥禧陪他。 但秦绥禧要去工作,他是个懂事的狐狸,不会无理取闹。 不知过了多久,窗台上多了一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鸟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宁祺安寻声看去,措不及防和那对豆大的黑眼珠对上,麻雀被吓到了,扑棱翅膀一下就飞走了。 他本想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回收视线时,余光不小心瞥见了桌上的花。 花瓶里的水还剩下三分之一,营地周边还要两三片花瓣,玫瑰耷拉着茎叶,像个老态龙钟的人。 玫瑰花期很短,只有五六天的时间。 宁祺安静静瞧了好一会儿,忽而回过神,一下坐直身。 他找到消遣时间的方法了。 推开那扇文艺的小门,风铃清脆的声响随之而来,扑面而来的浓郁花香和温暖的灯光。 “啊客人”,店内的员工已经和他很熟了,她围着黑色围裙上前笑问:“今天还是一朵橙玫瑰和红玫瑰吗?” 宁祺安说:“是的。” 店员姐姐熟练地抽出两朵玫瑰,一边打包一边笑道:“你第一次来买的时候,我还奇怪怎么有人会喜欢橙红两种颜色的玫瑰搭配在一起,直到后面你和你男朋友一起来,我就猜应该是你们相爱的见证之一。” 宁祺安有些羞赫地摸了摸耳垂,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当时我也没想过,我们会有现在这种关系。” “爱情是多变的,也是单一的”,店员姐姐说:“就像玫瑰可以有很多种颜色,不管是什么颜色,玫瑰始终是玫瑰。” 她把花递给宁祺安,脸上笑容依旧那般温柔:“祝你们永结同心,欢迎下次光临。” 宁祺安看了看收了新鲜的花朵,扬了扬手,说:“谢谢,我们会的。” 手上拿着东西,宁祺安本想直接回家,刚刚走出花店几步,肚子蓦然一响,结果一看时间,已经12点了。 街道上弥漫着各色食物的香味,一下就把他的口水勾出来。 昨天刘姨儿子接她去北京过好日子了,而新来的阿姨还没来得及招聘,本来宁祺安是决定靠外卖解决的。 但…… 反正都出来了,不留就找一家店坐下吃饭。 他迅速划掉先前点外卖的心思,转而走进一家闻起来巨香的面馆。 面馆里人满人患,卫生也算干净。 他好不容易寻到一个空座,点了份鸡丝面条,等待了会儿,面条上桌。 他学着其他食客,划拉了几下筷子,在氤氲雾气里,他细细品尝完这份面条,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难怪这家店的客人这么多,下次带秦绥禧过来尝尝。 饱餐一顿后,宁祺安也不着急回家了,沿着这条街道慢悠悠的散起步来。 “我靠,那是迈巴赫?” 路边,一对情侣中的男孩指着不远处的一辆黑车压着嗓子兴奋道。 “我去,有钱人啊”,女孩也满脸激动掏出手机拍照:“听说附近有一个高档小区,可能会是那里的住户。” 闻言,宁祺安也回头瞅了瞅,黑色的,和秦绥禧是同款哎。 因此,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很快,他就对冷冰冰的车子失去了兴趣,旋即看中了路边的奶茶店,双眼放光。 是珍珠奶茶! 宁祺安立马拎着花排队点单,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那辆车子一直在慢慢跟着他,最后在路边停靠,车上下来两人。 “小王”,秦岱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身影,沉声道:“去请那位先生到咖啡店坐坐吧。” “是。” 宁祺安刚下完单,正在等着奶茶呢,忽而有人拦在他面前,看似请求,却又不容拒绝地说道:“你好,宁祺安先生,有人想请您到旁边咖啡店坐坐。” 宁祺安看了眼他身上整齐的黑色西装,又抬头隔着层墨镜与他对视,大脑转了几圈后,他道:“不用了,谢谢,我不喜欢喝咖啡。” 小王:…… 他极力按耐嘴角的抽搐,道:“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有人想和您到咖啡厅里聊聊天。” 宁祺安沉默几秒,义正言辞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拒绝搭讪。” 小王:…… 不是,谁想搭讪你了?不要这么自恋好吗? 他深吸口气,假笑道:“是您男朋友的爷爷想见您一面哦,宁先生还是和我过去一趟吧。” 宁祺安脑子卡壳,道:“我男朋友?秦绥禧?” 小王:“……您难得不知道您男朋友的名字吗?” 宁祺安说:“我当然知道,但……这么快就见家长吗?” 而且,见家长不应该是两个人都在场吗?怎么就只有他一个人去见家长? 小王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他抓住宁祺安的手腕就要往咖啡店拉:“别管了,跟我过去吧,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第66章 五百万 手刚握住对方的手腕,旁边却跳出一个一直在看戏的男孩,言辞严厉的喊道:“你没听见他不想和你过去吗?我告诉你,你这可是人。贩。子!是要坐。牢的!” 小王:…… 靠,不就请人过去喝个咖啡聊聊天吗?怎么这么麻烦? 与此同时,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真以为他是一个敢光明正大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主要还有宁祺安长得像未成年的原因,听热心男孩一阵胡说八道添油加醋后,纷纷群嘲攻之。 “小伙子,我看你穿的也挺人模人样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就是啊,人贩子最可恶了,人贩子都应该断子绝孙。” “别说了,直接报警走起。”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都误会了。” 小王百口难辩,他赶忙松开宁祺安,急得想崩溃大喊“事情不是这样的”。 “还误会”,最初那个男孩喊道:“我看你就是不怀好意。” “那个……” 宁祺安抬起手发言,小王顿时用渴望的眼神看向他。 求你了,快解释我不是人贩子啊! 受害者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宁祺安面对着这么多双眼睛,默默咽了咽口水,斟酌语言道:“他好像……不是人贩子。” 小王在一旁疯狂点头。 可热心的围观群众依然不肯放过他,道:“你用了‘好像’这个词,说明你也不确定。听说现在有很多人贩子惯会博人信任,小娃娃,你不要被骗了。” 宁祺安哑声了,他觉得阿姨说得十分有道理。 见他动摇,小王左看看,右看看,全都是不信任的眼光,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了。 他一咬牙,为了避免进局子的场面,他直接摊牌了。 “宁祺安,你的男朋友秦绥禧的爷爷,他想请你到旁边咖啡厅聊聊。” 宁祺安这回思路跟上了,他道:“你不知道我男朋友的名字,还是我先告诉你后你才说的。” 小王回忆了下二人的对话,绝望的发现还真的是这样。 正当他即将面临警察叔叔的招待时,忽而灵光一闪,他这里年初一大串话:“你男朋友叫‘秦绥禧’,天秦的小秦总,身高187,生日9月7日,爸爸叫‘秦远’,妈妈叫‘夏时’,这些你都知道吧?” 宁祺安仔细听了听,点头。 小王顿时松了口气,知道就好,否则他还怕自己要当众背小秦总的电话号码呢。 宁祺安可算相信他了,对热心群众道:“谢谢你们,他应该真的认识我男朋友。” “行”,一大叔道:“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只管报警,警察是最有用的,也最安全的。” 宁祺安笑着点头:“好的,谢谢叔叔,也谢谢大家。” 小王:……呵呵,差点还以为他们还要抓着那个“应该”不放呢。 好不容易将人带到咖啡店,小王如释负重笑了,刚松口气,就见自己的顶头上司不满的看着他,不虞道:“怎么这么慢?” 小王有苦难说,汗颜道:“额是这样的……” 秦岱之懒得听他废话,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要单独和他聊聊。” 小王:“……好。” 不追究就好,他可不想被扣工资。 第71章 秦岱之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宁祺安,旋即微抬下颌,语气里满是高傲道:“坐吧。” 宁祺安:“哦。” 桌上已经摆了两杯咖啡,这里位于咖啡厅的角落,相对静谧。宁祺安瞄了几眼自己面前的咖啡,又看了看对面的那杯。 这张桌子上只有他们两个,这咖啡应该是点给他喝的吧,毕竟他可没忘记那个奇奇怪怪的西装墨镜男来找他时,说是有人要请他喝咖啡。 宁祺安被浓郁的咖啡香勾起了好奇心,他舔了舔唇,有些跃跃欲试。 他还没喝过咖啡呢。 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那个气场很像老虎的老人家突然发出一声嗤笑,道:“这是给你点的咖啡,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得到确认,宁祺安就放开胆子了,他抓住杯柄,嘴唇抵在杯壁上,就着那好闻的咖啡香,喝了一小口。 宛如电流过身,宁祺安的脸瞬间皱成一团。 好苦! 他微微张开嘴吐了下舌头,让空气冲上舌尖的苦味。 简直和他生病时被迫啃的那些草药一样,一点也不好喝。 正在心里吐槽呢,对面又是一道嘲讽的笑声。 他抬眸看去,只见秦岱之用镊子夹起一块方糖放入杯中,再用小巧的勺子轻轻搅拌。 宁祺安嗅到糖的甜味,他个视线往旁边移了移,果然也看到那一叠装着小块方糖的碟子,学着对方的动作,他加了一块方糖进去,但又想起那直冲天灵盖的苦味,又忍不住多加了一颗。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重新喝了一口,这下好多了。 “你……” “您……” 沉默片刻过后,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宁祺安可是尊老爱幼的好狐狸,他说:“您先讲。” 秦岱之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不屑问道:“你就是宁祺安?” 宁祺安点头:“没错,我就叫这个名字。” 秦岱之:“听说你和绥禧在一起了?” 宁祺安说:“是的。” 他观察了下秦岱之的面容,问道:“您是秦绥禧的爷爷吗?” 秦岱之喝了口咖啡,道:“显而易见。” “哦……”宁祺安若有所思,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的话正好戳中秦岱之的内心,少去那些麻烦的介绍,他单刀直入道:“我就直说了吧,我查过你,一个从山里走出来,双亲离世无依无靠的普通人,偶然走运和绥禧相恋。” 他微顿,坦然道:“我这么做是有点棒打鸳鸯,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绥禧,你们不合适。” 未等宁祺安反应过来,他突然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桌子中央,笃定道:“这里面有五百万,我要你和他分手,从此以后,在他面前消失。” 五百万,这可是普通人一生都难以赚取到的数量,但现在,只要宁祺安发一句信息,他就能得到这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钱。 沈岱之无比自信地想,这个年轻人肯定会按耐不住内心的贪欲,接受了他的请求。 事实仿佛也正朝着他所想的方面发展,宁祺安接过那张银行卡,拇指和食指捏着它左右翻转看了看。 在卡的背后,写着六位密码。 沈岱之慢悠悠地喝着自己的咖啡,就等宁祺安发信息了。 可谁料下一秒,宁祺安把卡推了回来,神情认真道:“谢谢你,不过这钱我不能要。” 沈岱之内心“啧”了声,他已经预想到两种结局了。 一种是五百万填不了他的贪欲,这个贪婪无比的年轻人想要更多。 第二种是最麻烦的,就是这个年轻人是个……用现在的词来形容,就是恋爱脑。 看来想打发他没有那么容易,沈岱之表情平淡:“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 他本以为宁祺安要开口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亦或是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们的爱情,是不能被金钱打动的。 想到这,沈岱之内心突兀地升起一阵烦躁。 可下一秒,宁祺安的话直接让他大开眼界。 宁祺安道:“五百万能买一百万根鸡腿,可我吃不完这么多鸡腿,感觉好浪费啊。” 沈岱之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杯子,他愕然出声:“鸡腿?” 宁祺安理所应当道:“对啊,鸡腿五块钱一根,五百万不就能买一百万根吗?我数学很好的。” 不是。 沈岱之简直不着头脑。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年轻人疯了?五百万和鸡腿有什么联系吗? 正常人会拿五百万全去买鸡腿吗?这都能买下好几个鸡腿店了吧? 良久,沈岱之缓过劲来,他眼神复杂道:“五百万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你难道就只想用来买鸡腿吗?” 这么一说,反倒提醒宁祺安了,他眼睛一亮,小嘴巴巴的就是蹦出一堆菜名:“对哦,我还可以用来买其他好吃的,比如黄焖鸡,可乐鸡翅,炸鸡腿,红烧鸡腿肉……” 那这架势大有说到天荒地老的节奏,为了避免浪费自己的时间,沈岱之赶忙制止:“闭嘴,我已经知道了。” 宁祺安乖乖闭嘴,刚安静没几秒,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外头的有一家面馆的鸡丝面很好吃,您请我喝了咖啡,我要不也请你去吃碗面吧。” 沈岱之一听,蹙起眉道:“这种街边的小面馆能有什么好吃的?” 他话里满是嘲讽,但奈何宁祺安是个狐狸脑袋,听不懂反语,他信以为真的解释:“很好吃,你可要相信我的舌头。” 沈岱之:…… 完全没有继续聊天的欲望,他和这个年轻人估计永远也走不到一个频道上。 恰好咖啡也差不多见底,他当即起身整理衣袖,对着宁祺安居高临下道:“今天我说的话依旧有效,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只要你离开绥禧。” 说完,似乎是怕宁祺安再一次口出惊言,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 剧情老到极致就是搞怪嘿嘿,马上就更完了,就剩13章啦。 第67章 祭拜 要求?离开? 宁祺安坐在原位思索着沈岱之的最后一段话。 这二者有什么联系吗? 宁祺安甩了甩头,觉得对方留下的谜语还是我给他的孙子来解答吧。 他瞧着杯子里剩余的小半杯咖啡,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一口气全闷了。 额,好苦。 他像犬科动物一般吐着舌头哈了几口气,想起自己的珍珠奶茶还没拿,急急忙忙地跑回去取了,吸管用力戳破那一层纸,他猛吸几口甜津津的奶茶,可算是冲散不少嘴里的苦味。 看来比起醇厚的咖啡,他还是更喜欢甜甜的奶茶。 沈岱之憋着股莫名的气上车坐好,小王隔前头开车,他透过后视镜觑了眼沉着脸的沈岱之,心里油然升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看来,老爷子也被对方气得不轻。 远方不远处有一个红绿灯,原本平稳行驶的车速逐渐变缓直至停下,他们车子旁边的一家面馆人满人患,小王分出视线瞅了几眼,寻思下次要不要来一次吃一次。 等绿灯重新亮起,前方车辆疏散,即将轮到他们行驶时,小王又瞥了眼后视镜老爷子的神情,却讶然发现对方正看着窗外的那家面馆出神了瞬,再回过头时,脸色稍有和缓。 属于小雨转多云。 大人物的心情,真是说变就变。 “走。” 前方车辆已经驶开,小王想着事情没回神,最后还是沈岱之出言提醒。 小王打着哈哈道:“啊,好好。” 广东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像秦绥禧的脸一样。 前几天还春光和熙,今天就阴雨绵绵。 明久市也下了一天的雨。 宁祺安难得起得比秦绥禧早,他趴在阳台上,费劲巴拉地用宠物碗借了满满一碗水,然后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回室内,小心翼翼地将刚接的雨水倒入花瓶。 听说雨水富含丰富的矿物质,用来养花更好。 难得休假,宁祺安打开电视机,主持人清亮庄重的讲解随电视机上不断变幻的画面一同出现。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正所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当春风佛面……” 电视机上是一行人穿戴雨衣,携香火贡品爬山涉水,祭拜祖先的画面。 宁祺安怔怔盯着电视里的人群跪拜在一座墓碑前,雨丝斜飞,香火缠绕。 他想,他找到秦绥禧不开心的原因了。 推开那扇房门,透过卧室昏暗的光线,他瞧见床上隆起的一个大包,还维持着他起床离开前的弧度。 秦绥禧还在睡觉。 但下一秒,这个结论就被推翻了。 比床头闹钟先一步响起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秦绥禧坐起身,眸底毫无困意。 他关掉不停吵闹的手机闹钟,对门口的宁祺安道:“饿了吗?等我洗漱完带你去吃吧。” 第72章 宁祺安摇了摇手机,道:“我叫了粥,还有两分钟就到了。” 秦绥禧“嗯”了声,看似轻描淡写道:“今天陪我去见下我妈,可以吗?” 宁祺安当然不会拒绝,他早就等秦绥禧开口跟他提这件事了。 吃完早餐,换好衣服下楼,司机早早在外等候。 黑色的车子一路载着他们来到郊区的一处静谧的墓园。 今儿来得人很多,秦绥禧和宁祺安皆穿着一席黑西装,后头跟着两位戴墨镜撑伞的人,手中抱着从花店预订的白百合。 怀中百合的花香源源不断地涌入鼻腔,当然还不止这些气味。 对嗅觉灵敏的狐狸来说,清明的气味是复杂,独特的。 香火焚烧时的微苦、雨水降落后的土腥味、以及百合盛开时馥郁的花香。 三者混合在一起,便是宁祺安对清明的第一印象。 夏时的墓相对靠里,一路上,平时说个不停的宁祺安一直没开口讲过话,反而是沉默寡言的秦绥禧率先开口:“你今天……要不要去祭拜你父母?” 这问题。 宁祺安一愣,诚实道:“爸爸妈妈他们在山里头,刚好到时候可以带你一起回去见见他们。” “而且……”旁边还有为他们撑伞的人,他刻意压低音量道:“我们妖怪是不过清明的,想见了就去见,不需要特定一个日子去。” 秦绥禧默了默,终于露出今日第一份笑容,也凑到他耳边说:“也是,见自己家人哪还需要一个特定的日子,想念了便过来,你们妖怪到时实诚。” 夏时的墓就在不远处,放眼望去,就她的墓最冷清。 倒不是她人缘不好,相反,由于妖怪们那种想见就见的观念,拜访她的人不一定很多,但次数一定很频繁。 墓碑旁已经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宁祺安一眼认出那人是好久没见过的秦远。 走到他跟前,秦绥禧只喊了声“爹”便没了末音。 秦远没反应,头也不回一下。 父子二人一贯的沉默寡言。 而宁祺安……在秦绥禧喊人后,他眼珠转了圈,抬头看了看秦远,又看了看已经变成男朋友的秦绥禧,心里琢磨这算不算见家长了? 而电视机里的人见完家长后就要改口喊对方为“爸爸妈妈”了。 那他是不是也要喊秦叔一声“爹”了? 于是他抱着花也跟着喊道:“爹!” 然后又望着墓碑上那个嫣然一笑的清丽女子,气沉丹田喊道:“娘!” 这动静一下吸引了两人的视线,秦远挑眉看着他,像是才发现旁边多了两人。 他道:“还没结婚就改口了?” 宁祺安:…… 原来是要结婚后才能改口喊爹娘啊。 头顶突然被一只手狠狠揉了下,一下就把他精心梳理整齐的头发弄乱了。 他躲开那只手,气鼓鼓地看着罪魁祸首。 瞧着他像河豚一样的表情,秦绥禧有些发笑道:“以后少看点电视剧。” 宁祺安想说“要你管”,但碍于秦远和夏时还在这,他不好开口。 他和秦绥禧一起将百合放在墓碑前,一左一右,最中间是一束纯白的玫瑰。 墓碑上的女子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似乎在说“你们来看我啦”。 蒙蒙细雨中,一行人撑着伞排排站好,清一色的黑西装看着严肃又沉闷。 香火和贡品其其摆上,夏时被鲜花簇拥着,照片上的她也正弯着眼,眉目灿烂,一如那个安宁又温暖的午后,她在花园里悠闲地晒太阳。 这位就是……妈妈的好闺蜜吗? 宁祺安瞧着这位素未谋面,却听闻很多次的阿姨,心中默默说道:“夏姨你好,我是胡玥月的后代,宁祺安。” 秦绥禧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握住宁祺安,五指强势的扣进。 宁祺安一惊,当即扭头看去,却见对方神情严肃,似是和他一样,在心里头说着话呢。 也正如宁祺安所想,秦绥禧不是那种会在墓碑前说话的人,他的思念与话语,都被他在心中简述。 “妈,距离上次见您,似乎已经隔了大半年,明明只要想念就能见面的事,偏偏要拖到清明来,要不是宁狐狸提醒,我恐怕还一直那么死脑筋。 说到宁狐狸,您绝对会有印象,毕竟我和他名字的缘分,有一大半都是您的功劳。 宁狐狸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好的妖怪,他像我们家中客厅里的那朵橙玫瑰,鲜活明艳,却又纯粹。我很爱他,就像您和父亲之间一般,相信我也一定会对他好的,这个请您放心。” 秦绥禧在心里头一句句讲着,秦远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他们十指相扣的地方,了然一笑。 都说秦家出深情种,黑天鹅又是个忠贞的妖怪。 代表忠贞的黑天鹅和深情种诞下的后代,那将是至死不渝的爱意。 清明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几乎每一年的清明,天空都会下起毛毛细雨。 小时候不懂事,只会撑着伞踩水坑。直到家中人去世,墓碑上的人笑嘻嘻,墓碑前的人无言沉默。 分不清是雨水和泪水的混杂,给哭泣的人披上一层朦胧的纱,于是平常再怎么坚强好面子的人都能在那天流泪。 回去时,宁祺安注意到秦绥禧眼睑下方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他踮起脚,用手指抹掉那颗不知是泪还是雨的水珠。 触感是凉的。 他说:“哥,你别哭了,以后我们可以常来看夏姨。” 被秦远纠正后,宁祺安可就继续按先前那种喊法,喊秦远“秦叔”,喊夏时“夏姨”。 秦绥禧死不承认自己哭泣的事实,道:“那是雨水不小心打到眼睛了。” 话音刚落,头顶阴影往前挪了挪,身后的墨镜大哥不好意思道:“抱歉小秦总,这是我的失职。” 宁祺安眨巴了下眼睛,突然伸出舌头卷走那滴水珠。 秦绥禧瞳孔震惊:“你……” 宁祺安吧唧了嘴,喃喃自语道:“好像真的是雨水哎,但又好像有点苦味……” 秦绥禧:…… 秦绥禧眼皮直跳,他道:“别管是什么东西了,你肚子不饿吗?我们该去吃午饭了。” 说到吃宁祺安可就来劲了,顿时放下那一点好奇心,道:“你说得对,我们该吃午饭了。” 他一边说一边钻上车:“好久没吃刘姨做的饭了,可惜她儿子接她回北京过好日子了。唉,其实上次你做的饭菜也很好吃,要是可以,我还想再吃一次……” 话还没说完,秦绥禧一口答应:“好。” 宁祺安睁大眼睛:“真的?” 秦绥禧反问:“我骗过你?” 宁祺安一个欢呼雀跃,扑上去抱住秦绥禧往他嘴唇上重重一吻:“哥你对我最好了!” 第68章 他的气味 自打清明一过,天气就逐渐变得暖和。 外头阳光明媚的,秦绥禧公司的新能源无人驾驶汽车的研发似乎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要他过去看看。 宁祺安打一大早便感觉浑身难受,不是生病,而是另一种更难以启齿的原因。 狐狸的发情期是在每年1—4月中旬。 当然,对于已经有人形的妖怪来说,这种渴望会大幅度减少。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床头的空调遥控器,他用力按了下,空调发出一声“滴”,上头的数字往下减小。 宁祺安微微张嘴,小声喘着气。 也真是的,明明都快熬过这个尴尬期了,结果临近结束才给他重重一击。 幸好秦绥禧不在。 宁祺安暗自庆幸,要是被他撞见这副模样,他会无颜以对的。 空调将房内温度变得低凉,可那终究是体外的冰凉,浇不灭内里的燥热。 宁祺安双腿难耐地夹住被子,身体里仿佛有一条不安分的火龙在全身游动,口中不断喷射的火焰烘烤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被子边缘的指甲无意识陷进去,空调的冷气喷洒在头上,加上可恶的发情期带来的热度,他感觉自己宛如置身冰火之中。 昏昏沉沉中,宁祺安忽而很想念秦绥禧,想念他身上的气味,他的声音,他这个人。 他想起清明对秦绥禧说的话。 只要想念,就去相见。 秦绥禧在哪?他为什么不能找秦绥禧? 宁祺安瞬间抛弃先前那点自尊心,掏出枕头下的手机点开微信。 大抵是脑子热热的原因,眼睛似乎也蒙上了层纱,什么都看不清。 但没关系,秦绥禧头像是一片黑,很好找的。 他点开那个漆黑的头像,聊天界面显示最后一次聊天是在昨天。 手指不止点开哪条语音,秦绥禧的声音从一个巴掌大的手机传出。 “我已经到楼下了,你穿好鞋子下来,我们去永风大饭店,顺便,你也可以去见见朋友。” 第73章 下面还有一条语音,是他自己发的。 “好滴,刚好我有点想他们了,咱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他接着点击秦绥禧的下一条语音,是秦绥禧夹杂笑音的回答。 “嗯,我们不止心有灵犀,还天生一对。” 这话他听秦绥禧见过几次,是从他们第一见面,他们名字上就有的缘分。 他甚至还记得那个夜晚,他和秦绥禧躺在床上相拥时,他轻而缓的说道: “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宁祺安和秦绥禧,天生一对。” 秦绥禧的眼睛和他的头像一样的漆黑深邃,也很容易从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的羽毛也是黑,可放到阳光下,就会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就像秦绥禧一样,乍一看以为他是淡漠的性子,可深入了解后,才得以窥见那抹动人的光彩。 宁祺安好想好想他,他第一次发信息催促他回来。 目前的状态不允许他打字,毕竟他现在宛如近视八百度的人,看不清屏幕上的字了。 他长按那个语音框,扯着绵软的语调委屈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难受。” 或许对面在忙,消息没第一时间接收到。 等待实在煎熬,宁祺安又一一点开秦绥禧发给他的那些语音。 可秦绥禧本就不喜欢发语音,没多久就被他听完了。 秦绥禧还没回他,他却更想他了。 或许发情期在燃烧他的理智,只留下不可燃的胆在催促着他。 宁祺安掀开被子,脚尖在地板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着拖鞋。 他扶着墙壁踉跄起身,他摸着墙一步步精确寻到秦绥禧的房间。 中途经过洗手间时,理智一闪而过,他差点就要进去洗个冷水澡试试了。 可很快,燥热又将他拉入难以挣扎的泥泽,他最后来到秦绥禧房间。 门一打开,属于秦绥禧身上那股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一被他灵敏的鼻子捕获。 那股木质香混杂着一丝清凉的薄荷气味,极大程度上的安抚了他的难耐。 他追着那张大床,倒下去的瞬间,被褥里残留的气味立即将他淹没,如一双双无形的手掌,轻柔抚摸他。 秦绥禧的声音听到了,气味也闻到了,或许再过不久,人也回来了。 宁祺安自我安慰着,他蜷缩在床上,手机不知被丢到那里,一直在响。 一定是秦绥禧的电话,宁祺安想,可他现在好舒服,一点也不想动。 于是精神上的放松让他基本可以忽略那一丁点细微的电话铃声。 他翻了个身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移动中手指突兀碰上一团柔软的,和被子截然不同的布料。 宁祺安顺手将那团布料捞过来一看。 是秦绥禧的睡衣。 上面秦绥禧的气味比被子还要重。 宁祺安顿时心生欢喜,把头埋进那团布料里。 脸上的触感柔软光滑,鼻腔里也满是那股木质与薄荷的气味。 秦绥禧不给他喝酒,总怕他一不小心就喝醉了,但宁祺安感觉,比较酒,秦绥禧的气味更让他沉醉。 像一杯陈年的葡萄酒,里头泡了一片薄荷,让他怎么喝都喝不够。 像回到还没修出人形一般,鼻子一下又一下拱着秦绥禧的睡衣,他无意识地讨好着气味的主人,来讨取更多,他喜欢的味道。 忽而,他感受到身后的味道更重,他内心向往追寻,不舍得将脸从秦绥禧睡衣里抬起,他支起前身,阖着眼耸动鼻子寻找。 他撞上一块有异于柔软的睡衣,有点坚硬的东西。 宁祺安茫茫然睁开眼,入目是一件洁白的衬衫,他缓慢抬起视线,和气味的主人对了个正着。 “宁狐狸。” 他听见秦绥禧目光沉沉,那双和他羽毛一般漆黑的眼眸里仿佛藏了一片沼泽,正将他拖入其中缓慢淹没。 “你在做什么?” 宁祺安一愣,倏地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他扑上去抱住秦绥禧,鼻子贪婪地在他脖颈上嗅闻。 可还没闻几秒,气味的主人便小气地将他拉开,偏要和他对视。 秦绥禧又问了一遍:“宁狐狸,你在做什么?” 第69章 阿巴阿巴 宁祺安有些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大声控诉:“秦绥禧大坏蛋,小气鬼!” 说是如此,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却无意识收紧。 脸颊上突然贴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秦绥禧的手掌。 皮肤相贴的瞬间,宁祺安立刻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他半跪在床边,双手抓住那只手,脸颊微微蹭动着。 “你发烧了?”秦绥禧蹙眉道:“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他就要把手抽走,宁祺安哪里舍得,抓着人不放。 “不去”,宁祺安舔了舔唇,身体还是好热,秦绥禧的手冰冰凉凉的,像前几天他偷偷在小卖部买的冰棍,散发着薄荷的清凉。 一定很好吃。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在他脑中生根发芽,他直勾勾地盯着秦绥禧,异常的渴望驱使着他行动。 秦绥禧还在试图和他讲道理。 “你现在体表温度很高,必须去医院看看,你是怕打针吗?打针不痛的,只要一眨眼就……” 话还没说完,手指上怪异的触感一下令他噤声。 宁祺安张开嘴,将他的手指含进去。 湿热的舌头上下搅拌,一寸也不放过的舔舐他手指上的各个部位。 从指尖,指头上的三个关节。 一下全部含入,一下又吞吐出一半。 犬牙时不时还会叼着指头啃咬。 不疼,反倒是如雨后的春天,潮湿般的瘙痒。 “秦绥禧”,他听见宁祺安含糊不清地说道,眼眸上抬,露出一副小狗般湿漉漉的神态,“我没有发烧,我这是发q期。” 还未等他思考发q期是什么东西,宁狐狸安的下一句直接浇灭他所有理智。 “你要帮我。” 后脑勺被一只大手紧紧扣住,他们如交颈的天鹅,死死缠绵。 口腔里那根冰凉的手指被另一条炽热的东西替代。 唇与唇相贴,舌与舌进行着激烈的追逐,彼此的呼吸被掠夺,胸腔里的心跳急于发出共鸣。 如前面半小时,宁祺安抓被子一般,他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在秦绥禧后背抓挠,将他原本整齐的白村衫弄得凌乱。 秦绥禧的回应也同样热烈,五指穿插在蓬松的发丝里,指头擦过头皮带了一阵颤抖,却又像一个防止他后退的界限,将宁祺安牢牢禁锢在跟前。 忽而,托在后脑勺上的大手缓缓划过脖子,顺着脊背一路下滑。 与此同时,这个激烈的吻终于结束,宁祺安头脑还在发昏中,他气喘吁吁地盯着秦绥禧,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男朋友,帮帮我。” 回应他的是秦绥禧低哑的一个“好”。 浑身上下最难受的地方被握住,与之截然相反的是秦绥禧的手。 冰冰凉凉的,极大舒缓了他的难受。 宁祺安扭了扭腰,嗓音里莫名带了点哭音,他问:“你的手为什么那么冰?” 秦绥禧安抚地亲吻了下他,说道:“宁狐狸,是你太热了。” “那你快点”,宁祺安哭着说:“我难受。” 秦绥禧轻笑了声,这回连个“好”字都没有,但还是用实际行动给予了答案。他默默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任劳任怨地满足狐狸的要求。 宁祺安很快便说不出话了,目前的一切还在他可承受的范围之内。他抱着秦绥禧,犬牙轻轻咬在秦绥禧的肩膀上,不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全力感受着对方赋予的快感。 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上一次他都是自己解决的,但自己解决的远没有别人来得舒服。 足足两轮过后,那股春日的躁。动才慢慢消退。 宁祺安躺在床上缓解,秦绥禧则去洗手间冲洗手上的粘腻。 迟来的理智回笼,宁祺安后知后觉的尴尬。 怎么回事?秦绥禧不是说要晚上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还撞见他抱着他的衣服像个痴。汉一样嗅闻。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正经啊? 宁祺安双手捂脸,感觉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 他控制不住地在床上打滚,脚边忽而踢到什么坚硬东西,宁祺安坐起身一看。 原来是他的手机。 被遗忘的记忆正随着他打开手机查看而逐渐恢复,宁祺安看见秦绥禧给自己打了四个电话,三个语音通话,但由于当时他沉醉于秦绥禧的气味里,是以对电话铃声通通免疫。 然后…… 后面的事他都记得。 破案了,是他自己把人叫回来的。 洗手间里的水声响了五六分钟了,宁祺安寻思只是洗个手也不用那么久吧。 第74章 他忽而想起秦绥禧帮他时,对方潜伏在西装裤下的异样。 他似乎找到原因了。 哥哥姐姐教导过他,不能总是厚着脸皮一味接受别人的帮助,偶尔自己也要做出回应。 爱情更是如此,爱是双向付出的,他不能只让秦绥禧帮他,他也得帮帮秦绥禧。 更何况,对方的异样还是因为他搞出来的。 抱着这个想法,宁祺安来到洗手间门前,淋淋沥沥的水声和几道细微的,欲盖弥彰的喘息穿过一层门,清晰的传进他的耳朵。 宁祺安犹豫了下,高喊道:“哥,我进来了哦。” “别……” 秦绥禧话没说完,宁祺安就迅速打开了门挤进去,然后又迅速的关上门。 果不其然,秦绥禧早就洗完了手,但洗手池的水龙头却还一直开着,他跑到另一半干别的事了。 “哥”,宁祺安努力保持镇定,控制自己的视线一直放在秦绥禧脸上,他耳朵微红,却还是认真道:“我来帮你吧。” 秦绥禧微微侧过身,用小半张脸对着他道:“不用,你出去。” 宁祺安一听,倔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凭啥你可以帮我,我就不可以帮你?你嫌弃我吗?” “不是”,秦绥禧一阵头大,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宁祺安说:“我知道,你也是半个妖怪,你也难受,我想来帮帮你。再说,我们是一对,互帮互助怎么啦?” 言之有理,秦绥禧也不拒绝了,反而大大方方地转过身,说道:“行,你不嫌弃我就好。” 他冲他勾了勾手指,道:“宁狐狸,过来帮我。” 第70章 摸摸耳朵 秦绥禧也要了两次,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他帮了宁祺安两次,宁祺安也要帮他两次。 完事后,宁祺安皱着眉毛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总觉得自己貌似吃亏了。 秦绥禧的两次要比自己的久,时间上的花费不同,他掰着手指算了算,得出结论:秦绥禧至少要再帮他一次才算公平。 但宁祺安是只大方的狐狸,才不会和伴侣计较这点微不足道的事情。 夜晚,宁祺安在秦绥禧房内的那个洗手间洗漱完,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后,十分自觉地坐到床边让秦绥禧帮他吹头发。 五指轻柔的穿插在头发之间,偶尔不小心地擦过头皮带来一阵轻微的电流感,温热的风像拍打在头上,像某人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脖颈。 宁祺安不合场景地想起下午的事情。 他和秦绥禧已经把对方看了个精光,关系也更进一步了。 宁祺安觉得下午那事也确实舒服,比自己要来不知痛快多少倍。 他想,反正都跨出了那一步,不如以后都这么互帮互助下去好了。 动物的思维方式远比人类简单,秦绥禧刚吹完头发,吹风机还没来得及收,就听宁祺安扭头看着他,表情真切道:“哥,以后我们可以多干一些那档事,你需要我的时候就叫我,当然,你也得帮我,可以嘛?” 秦绥禧怔愣住,旋即发笑道:“你还上瘾了?” 上瘾? 宁祺安可不这么认为,他为自己辩解道:“不是啦,是为了双方更好的体验,难道你不喜欢我帮你吗?” 秦绥禧要是刚说一个“不”字,他可就要生气了。 秦绥禧不着急回答,他背对着床上的宁祺安,将吹风机放进床头柜。 “除了这个,我们还可以有更亲密的事可以做”,秦绥禧道:“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更亲密的事?”宁祺安疑惑片刻,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你是指交。配吗?” 秦绥禧一噎,纠正他的用词:“‘交。配’是指动物之间,人类一般都称之为‘做.ai’。” 宁祺安歪头不解:“你和我都不算完全意义上的人类,再说,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吗?” 秦绥禧拍了下他的脑袋,好没气道:“区别可大了,我不管,你要是敢把我们之间的性。行为说是‘交。配’,我就……” 迟迟没等到后言,宁祺安捂着脑袋好奇问:“就什么?” 秦绥禧突然抱住他,把他压到床上,恶狠狠地亲了下他的唇,临末又咬了下,他道:“就这样,把你吃了。” 宁祺安:??? 就这?他才不怕呢。 他推了推秦绥禧,道:“你好重,快去洗澡,臭死了。” 他本是想找个借口让秦绥禧从他身上起来,但没料到秦绥禧真慌了神,问道:“真的很臭吗?” 其实不臭,他身上还是有一股浅淡的好闻气息,但宁祺安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刻意板着张脸点头:“没错,你好臭,我要被你熏死了。” 秦绥禧:“……我去洗澡。” 他迅速爬起身抓着浴巾就跑去洗手间。 秦绥禧这一洗就洗了个二十分钟,他平常都是十分钟就解决完的,看来自己的那一句“臭死了”的攻击力真的很大。 宁祺安默默将这一点记在心里,以后只要秦绥禧压得他受不住,他就说秦绥禧好臭。 等人出来,门一拉开,白色的水雾争先恐后地钻出,秦绥禧裹着一身水珠出来。 他没穿衣服,全身上下就在腰腹上系了条浴巾,水珠像一个个顽劣的孩童,坐在他的腹肌上玩滑滑梯。 真讨厌的水珠。 他也想玩滑滑梯了。 宁祺安又想,秦绥禧也真是,怎么能不把水擦干净再出来。 每次都裸着个精壮的身体在他面前炫耀。 嗯,没错。 秦绥禧也很讨厌。 秦绥禧搞不懂他洗澡那段时间,宁狐狸又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就瞪了他一眼。 左右也见过了,他直接把腰腹上的浴巾扯下来把身上的水擦干净,然后拿起床上的睡衣正要丢到脏衣篓里时,忽而余光瞥见假装玩手机,实则正悄悄盯着他的宁祺安,嘴角轻扬。 他慢条斯理地,动作像是被放慢了十倍一般,将睡衣套上,修长的手指一粒一粒的,像是在做什么手工活,细致地将纽扣扣上。 “宁狐狸”,秦绥禧忽而出声,嗓音低低的,像某种乐器,他问:“你觉得这身睡衣好看吗?” 宁祺安早就注意到他穿的那身睡衣,是今天他抓着嗅闻的那一件。 秦绥禧的睡衣两天一换洗,这件今天本来就要送进洗衣机的,但现在却被他穿在身上,其用心昭然若揭。 宁祺安奋力一拍被子,大声控诉道:“秦绥禧你嘲讽我!” 秦绥禧:??? 秦绥禧:“我哪有?” 他不是在勾引宁狐狸吗? 宁祺安不听,说道:“你就是在嘲笑我今天下午像个傻子一样抱着你的睡衣闻!” 秦绥禧:……哈哈。 他顿时没了心思,爬上床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摁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脖颈上压,喉咙里好不容易才蹦出一句话:“你不是嫌我臭吗?你现在再闻闻,臭不臭,喜不喜欢?” 闻言,宁祺安的挣扎猛地一停,他纳纳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 秦绥禧冷笑:“你还以为我是故意的?” 宁祺安没说话,他反客为主,挽住秦绥禧的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讨好道:“哥一点也不臭,我逗你开心呢,还有我最喜欢你的气味了。” 秦绥禧用力抿着唇,但嘴角还是有一点轻微的幅度,可惜宁祺安此时正把头埋进他颈窝里,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喜欢。 “晚了”,秦绥禧道。 那咋办啊…… 宁祺安有点苦恼,他恨不得打自己嘴巴一下,这小嘴巴,怎么净乱来。 忽而,他灵光一闪。 他跨在秦绥禧身上,扒着他的肩膀亲吻他的眼睛:“哥不要生气,我给你变个魔术。” 秦绥禧在吻落下的时候就已经闭好眼睛了,他静静等待着宁祺安的魔术,心中生出一抹对未知的期待与好奇。 蓦然,眼尾被像发丝一样的东西轻轻扫过,与此同时,宁祺安说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他掀开眼皮,视线由黑暗转向光明,耳边是宁狐狸清脆欢悦的声音:“噔噔噔!看,我给你变的魔术!” 面前,宁祺安半垂首,向他展示脑门上多出的一对狐狸耳朵。 毛茸茸的,还会一抖一抖的。 像两团果冻。 大腿上也多出点异样,他搭在宁祺安腰上的手下滑,揪住了正在摇摆的狐狸尾巴。 手里像是抓住了一团棉花,温热的,蓬松的,和宁祺安头发一样的手感。 他垂着眸,看着宁祺安问道:“魔术?” 宁祺安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一副求夸奖的表情道:“对啊,在我狐狸的时候,我记得你非常喜欢摸我,所以刚才我就想要不要变出来给你摸摸……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嘛?” 秦绥禧说:“喜欢。” 第75章 “喜欢就对了”,宁祺安平常就很爱惜自己的毛发,现在被伴侣夸奖,他更得意了,开心地抓着秦绥禧的另一只手放到头顶,他像个饭店招呼客人的店长,殷切道:“你快摸摸我,我特意给你变的呢。” 秦绥禧:“嗯。” 他的话突然变得很少,宁祺安没追究其中的原因,在他心里,秦绥禧就是一个善变的家伙。 头顶上的手先是停顿一秒,像是不知道先摸哪只耳朵,但很快,他就做出决策,手掌向右拐去。 右边的耳朵被人一整个包裹的瞬间,像是被一汪温水包围。秦绥禧的大拇指轻轻捏着耳朵内部,压住了细小的绒毛,和后边的手指头一起,从下至上地抚摸。 而身后的尾巴也被很好的照顾到,顺着毛发的生长方向,秦绥禧的掌心虚虚握紧,恰好圈住宁祺安的尾巴,从尾巴根部往下滑。 秦绥禧的顺毛手法早就被他练出来了,于是乎,在双重刺激下,宁祺安立即舒服得趴下秦绥禧肩膀上,尾巴忍不住想要愉悦地摇摆,却碍于秦绥禧的束缚,让他只能被动禁锢抚摸。 “这么舒服啊?”秦绥禧笑道:“宁狐狸你怎么还夹带私货呢?” 由于狐狸耳朵放出来了,他听得更加清楚。 比如秦绥禧的呼吸,秦绥禧的心跳,以及秦绥禧说话间末尾的一丝笑音。 宁祺安有些羞赫地埋了埋头。 没办法,犬科动物天生就爱被抚摸,尤其是对方还是他的伴侣。 决定给秦绥禧摸耳朵和尾巴是为了取得他的原谅,虽然其中也确实夹带了他的一点私心,但秦绥禧不也摸得很开心吗? 被他这么光明正大地指出来,宁祺安还是有点恼羞成怒的,他决定给秦绥禧一点不识好歹地惩罚。 于是,他头微撇过,在秦绥禧脖子咬了一口。 但没敢用太大力度,毕竟脖子这块可是一个脆弱的地方,他只敢在上面留下一个小牙印,以示惩罚。 “嘶——” 秦绥禧揪了下他的耳朵,转而抬起宁祺安的下巴和他对视:“怎么这么爱咬人啊?是不是到了换牙期,嗯?” “你还说”,脸颊上的软肉被牢牢捏住,宁祺安说话都不利索了,他含糊道:“之前你买的磨牙棒我根本就用不上,前两天我翻出来一看,都长毛了!” 说到这,秦绥禧也一下想起那个早年夭折的牵引绳,他笑了笑,掐在宁祺安脸上的拇指探进了他的口腔,在他的犬牙上不轻不重地摁了下。 “这也怪我吗?”秦绥禧说道:“谁叫你这么爱咬东西,就是嘴痒,得治。” 说完,未等宁祺安辩解,秦绥禧的吻已经先一步亲了上来。 他的犬牙,那两颗牙齿,被秦绥禧以治疗的名义,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舔舐而过。 鸟类的口水也能治病吗? 恍惚中,宁祺安突兀地冒出这个想法。 一吻结束,看着宁祺安欲言又止的模样,秦绥禧懒洋洋地抚摸着他的狐狸耳朵,挑眉道:“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省得你的脑回路又歪到另一边。” 宁祺安没听出他的调侃,虚心请教:“鸟类的口水也能治病吗?” 秦绥禧:“……你刚刚想的是这个?” 宁祺安:“对啊,不是你说我嘴痒,得治吗?” 秦绥禧:…… 他失笑摇头,说:“你啊……知道燕窝不?” 宁祺安蹙眉思索,好像是什么补品,对身体好的东西,他点头道:“有所耳闻。” 秦绥禧接着道:“燕窝就是鸟类的唾液……你说,我给你治病,没毛病吧?” 宁祺安仔细一想,对哦。 秦绥禧有一半黑天鹅的血脉,黑天鹅也是鸟类的一种,难怪自打他和秦绥禧亲嘴后,身体状态每天都很好。 他完全被秦绥禧牵着鼻子走,尾巴一甩一甩的,开心极了:“这么一看,你的口水能治病,我的口水也能治病,我们亲得越多,身体就越好,是这个道理吧?” 秦绥禧忍笑忍得身子发动,他调整了一下情绪,佯装严肃道:“没错,你说的很对。” 实践出真知,他们又互相抱着啃了几次,直到宁祺安气喘吁吁地摆手说“不要了”,他们才停了下来。 从秦绥禧身上下来时,宁祺安瞧见了他下面的那一点异样,内心感慨:不愧是坚持锻炼身体的人,精力就是旺盛。 他仰头问道:“哥,要不要我帮你?” 秦绥禧弹了下他的额头,道:“不用,睡觉。” 宁祺安没动,他看着那里愁眉苦脸的,仿佛秦绥禧要得什么重病似的。 哪怕秦绥禧再没脸皮,被他这么盯着一时也有点羞赫,他直接将宁祺安直接塞进被子里,然后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迅速关了灯,也钻进被窝里,双手死死框着他的腰。 黑暗里,宁祺安依旧不死心,担心秦绥禧把自己憋坏了,他好心道:“哥,我可以帮你的,真的,你这样,多难受啊。” 秦绥禧两耳不闻,阖眼道:“别管它,你明天还要上班,不能搞太晚。” 原来是为了他着想。 宁祺安有些感动,他大义凛然道:“没事,不就少睡半小时吗?我可以的!” 秦绥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万一半小时不够怎么办?” 宁祺安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啊”了声。 秦绥禧发挥了霸总的强势,把他往自己颈窝上摁:“睡觉。” 宁祺安:“……哦。” 其实有件事他没说,就是秦绥禧抱他太紧,他也能感受到的。 本以为要等秦绥禧消下去,他才能睡着,可没想到,才一两分钟,他就有了朦胧困意。 秦绥禧真的特别会利用自己身上的气味,专门把他按在气味最浓的地点哄他入睡。 宁祺安打了个哈欠,舌尖不小心蹭到了几寸温热的肌肤,他没注意到这一小意外,小声道:“晚安,哥。” 秦绥禧深呼吸几口,嗓音莫名有点抵哑:“晚安。” 至于后面秦绥禧花了多久时间才恢复正常,宁祺安就不得而知了。 第71章 回家 五一 忙碌了一个月,五一就可以放个五天假期。 节假日上班,工资可以翻两倍,但宁祺安没有留在动物园。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带这么点东西,你的哥哥姐姐真的不会介意吗?” 秦绥禧提着三四袋子的零食,一脸麻木地问道。 “不会啊”,宁祺安上前扒拉袋口确定了眼,十分满意道:“这么一点就够了,再说了,你买的东西那么多也拿不进去。” 他指了指桌上的首饰和补品,直白道:“况且他们也不喜欢这种东西。” “那也不能只带这些吧”,秦绥禧看着手里提着的一箱哇哈哈,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去冰箱拿了几块高档鸡肉和海鲜,用在海底城买的鲛人丝布织包装好。 然后趁宁祺安没注意,将桌上的补品一股脑地也塞了进去。 不是说他不信任宁祺安,只是,谁见家长只带零食回去,他多少要意思一下。 这回是秦绥禧自己开车,导航显示目的地是在一所…… 民政局? 他偏头问副驾驶上的宁祺安:“你们还在人类社会开了家民政局?” 宁祺安看了眼地址,点头道:“对啊,妖局在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的一个据点,妖怪要回家时,直接过去就好了。” 秦绥禧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得知“妖局”的存在,他像个第一次接触世界的小孩,好奇道:“妖局是什么东西?” 难得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宁祺安有点小骄傲道:“‘妖局’全称‘妖怪管理局’,顾名思义,就是管理所有妖怪的地方。如果有妖怪想进入人类社会,必须通过它的一层又一层的考试,然后才可以出来。同理,他们在每一座城市的据点都有写进《中小学生行为规范准则》里。我们想回家了,也可以去据点找他们。” 秦绥禧:“《中小学生行为规范准则》?” “就是妖怪的注意事项,只不过包装了一下”,宁祺安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到某一页指着,道:“诺,就是这儿,上面说明久市的据点在民政局。” “原来如此”,秦绥禧似是感慨,视线扫向宁祺安,道:“能通过一层又一层考试的妖怪,一定很厉害吧。” 宁祺安一听,当即挺起胸膛:“那必须的。” 回应他的是秦绥禧一声轻笑。 民政局零星坐着几对男女,或是恩恩爱爱,准备结婚的爱侣,或是貌合神离,即将离异的夫妻。 但无一例外,来这的都是男女。 华国不允许同性结婚,是以,当宁祺安二人踏入民政局时,吸引了不少人探究的目光。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 迎面走来一位穿着女式西装的女子,微笑询问。 第76章 宁祺安左右看了看,心领神会说:“我来找人。” “他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她侧身道:“请跟我来。” 跟着女子,他们来到一处四四方方,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 反而有两扇门。 无需提醒,秦绥禧一下便猜出,另一扇门便是回宁祺安家的路。 穿着干练的女子将他们送入小房间后,视线在宁祺安身上一晃,她说:“欢迎回家,小狐狸。” 宁祺安的朝她一笑,无需多言,这是属于妖怪之间的默契。 女子关上房门,将空间留给了他和秦绥禧。 见他们明明没什么交流却能如此默契,秦绥禧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郁闷。 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纯种妖怪之间的感应,是他这个杂种妖怪所不能及的。 他看了眼房间角落的摄像头,忽而将宁祺安揽入怀,揉着他的耳垂问道:“她是什么妖怪?” 宁祺安丝毫没察觉到他莫名其妙的醋意。 秦绥禧总是喜欢对他动手动脚,他都习惯了。 宁祺安说:“是双角犀鸟,在民政局工作的妖怪基本都是忠贞情深的妖怪,这也是对新婚夫妻的一种默默的祝福。” 秦绥禧说:“看不出来,你们还信这个。” 他脑筋一转,捏了下宁祺安的耳垂笑道:“狐狸和黑天鹅也是忠贞情深的妖怪,挺好,我们绝配。” 宁祺安现在着急回家,他有点敷衍地亲吻了下秦绥禧的唇瓣,然后趁起不备弯腰窜到门前,他手按下门把手,扭头冲原地摸着唇发愣的秦绥禧喊道:“走啦走啦,我好想我的哥哥姐姐!” 秦绥禧回过神,他提着四五袋东西踱步走到宁祺安旁边,本想腾出手去拉宁祺安,但尝试了好一会儿,只好作罢。 “那我开门啦。” 话音落下,门被拉开。 门后是一片漂浮的山野,他们跨过那道虚影,白光一闪,脚下已是另一副场景。 即便已经走过一次了,秦绥禧还是对妖怪之间的交通工具…… 应该也算是交通工具的一种,他对这种一眨眼就能到另一个地方的方式十分惊叹。 简直像每个人都幻想过的,只存在想象中的奇妙产物。 宁祺安的家是一个隐秘在山林中的木屋,他摇了摇门口的的一个绳子,绳子的上方悬系着的铃铛也随着绳子晃动而发出清脆声响。 “姐,哥,我回来了!” 宁祺安大喊道。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木门轰然打开,还未看清人,宁祺安就被人狠狠抱进怀。 “小弟,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姐姐我了!” 脑门被人使劲往下按着,宁祺安早已习惯自家姐姐的热情,毫无怨言地乖乖低头。 揉捏了小弟好一会儿,宁天才察觉到自家大门口还杵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提着几大袋东西,长得还挺俊俏的。 她问:“你是谁?” 一听到姐姐发问了,宁祺安连忙钻出她的怀抱介绍道:“姐,这是我……男朋友,我带他回来看看。” 他心中忐可不安,毕竟……他还记得出门前还囔囔过会带一只油光水滑的雌狐狸回来,结果现在带了个截然不同的人回来。 他只希望姐姐能忘掉那段记忆。 宁天一下收敛了笑容,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将秦绥禧看了遍。 “男朋友?”她反问:“你去了趟人类社会,谈了个男人回来?” 第72章 天礼 “嗯”,宁祺安咽了咽口水,攥着秦绥禧的手腕道:“姐,虽然吧,他和雌狐狸有点差别,但是,他除了不能下崽崽,其他都非常好!” 秦绥禧看了眼有些紧张的宁祺安,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宁天,开口道:“初次见面,我姓秦,名绥禧,很……” “等等”,话还没说完,宁天便打段了他:“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秦绥禧重复了一遍自我介绍。 结果,宁天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他的脸道:“原来是你啊,那会儿见你还是个小包子脸,没想到现在长这么俊了。” 秦绥禧、宁祺安:??? 宁祺安追问:“姐,你们见过?” 宁天点头:“对啊,我和宁礼还抱过他呢。” 宁祺安掏了掏耳朵。 怎么感觉这说辞略微耳熟呢? 宁礼接着道:“不过那时候这家伙连路都走不稳,估摸早就不记得我们了。” 她招呼人进来:“来者都是客,禧禧是吧?一起进来坐吧。” 宁祺安拉住她,还是有点不安道:“姐,你不介意我们……” “嗐”,宁天摆手,泼澜不惊道:“你自个喜欢就好,再说了,又不是第一回见两个雄性在一起了,正常。” 悬在心口的手头终于落下,宁祺安呼出口气,开心地把秦绥禧推进去,一边推一边对宁天道:“我们还带了好多吃的回来,还有你以前最爱吃的薯片,我们可是给你带了一大袋子回来。” 宁天“呦”了声,夺过袋子打开一看,竖起大拇指道:“还得是小弟懂事,出去一趟还晓得带东西回来。” 说完,她就急匆匆挑了包番茄味的薯片“咔嚓咔嚓地塞了一嘴,含糊不清道:“自爸妈走后,我都好久没吃过这玩意了,果然还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唔,好像还出来几个新口味。” 狐狸爸还在的时候,常常会带一些人类社会的零食回来,而其中最受他们三喜欢的,还得是薯片了。 宁祺安鼻头一酸,他道:“以后我每个月都会带好多好吃的给你们。” 宁天嗦了下手指,笑道:“好哇。” 门口一阵清脆的“叮当”,一道青年音从远变近,咋咋呼呼大喊:“小弟回来了吗?我闻到他的气味了!额,好像还有个什么玩意?” 生着对红棕色狐狸耳朵的俊秀青年背着筐野菜出现,视线在看见秦绥禧的时候瞬间炸毛警惕:“你是什么玩意儿?我从来没在山里见过你,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那个……” 宁祺安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道:“哥,我……” 一声“哥”,两道音色不同地“嗯”在回应。 宁祺安尴尬地直抓头,轻轻晃了下秦绥禧,小声道:“不是叫你,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喊你男朋友你再‘嗯’。” 秦绥禧:“……好。” 规避好称呼上的误会,宁祺安清了清嗓,正准备向宁礼介绍秦绥禧:“哥,他是……” 话还没说完,宁礼便幽幽道:“你当我耳聋吗?你俩刚刚说的悄悄话我都听见了,他是你男朋友!小弟,你找了个男人,男、人!” 他把最后两个字说得几乎咬牙切齿,他愤愤指控道:“你的求偶标准不是和我一样,是皮毛油光水滑的雌狐狸吗?你怎么变卦了!” 在一旁偷听又尴尬的秦绥禧:……破案了,难过狐狸之前对自己的求偶标准那么坚定,原来是从小耳熟目染。 “那个……”秦绥禧抿了抿唇,开头意图缓解宁礼对他的不满,结果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对方指着喊道:“你闭嘴!” 秦绥禧默默闭上了嘴巴。 宁祺安一听,当即像母鸡护着小鸡崽一般,双臂张开把他挡在身后,颇有一副破罐子破碎的样子,闭眼大声道:“哥,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你再怎么阻拦我也没用!我就是认定了他!” 宁礼:“你!” 此时,身处漩涡之外的宁天终于倒完袋子里的最后一点薯片,她抓起袋子里的一包黄瓜味薯片,稳稳朝宁礼脸上砸去,霸气道:“整个家就你最吵,再吵吵就滚出去!” 宁礼把脸上的薯片拿下来,不可思议道:“不是姐,你不生气吗?男的,还是个人!” 宁天扫了他眼,道:“他是夏阿姨的儿子,你还不晓得人家的底细?” 宁礼瞳孔一缩,旋即上下仔细打量了下秦绥禧。 他视线里的探究太明显了,秦绥禧不自觉微微昂首挺胸,比第一次被父亲带到股东面前认人时还要紧张。 他语气里透着一股子镇定与沉稳,道:“你好,我叫秦绥禧。” 第一次见对象家人要说什么来着? 前一晚在网上搜的答案在这瞬间全部完掉,他只说了个姓名,然后该说什么? 他默了默,从心道:“请放心,我会对宁狐狸好的。” 对面的宁礼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的脸,忽而冲宁天大喊道:“都快吃饭了还吃什么薯片,剩下的全是我的了你不准抢!” 宁天连忙从袋子抓起几包薯片就跑。 “真是的”,宁礼把那包黄瓜味薯片塞进袋子打了个结。 他发现桌上还有几袋东西,其中一个布织袋最好看,他细细摩挲了,下上头的材质,扬眉惊奇道:“鲛人纱?你还带他去海底城了?” 宁祺安点头,有意为秦绥禧说好话:“是的,我当时还害哥……秦绥禧被一个鲛人骗子给骗了,但他没怪我,反而还安慰我,对我可好了。” 第77章 宁礼反问:“哥对你不好吗?” “好好好”,宁祺安亲昵地抱住他的手臂用脸蹭了蹭,撒娇般道:“爸妈对我好,哥哥姐姐也对我好,秦绥禧也对我好,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狐狸。” “嘴贫”,宁礼表面嫌弃他的黏糊劲,嘴角却微微扬起,他扒拉开鲛人纱布织袋,拿出里头的一个个补品和底下的肉,他问:“这你买的?” 宁祺安忙把秦绥禧拉来,道:“这是秦绥禧给你们准备的食物,可好吃了,我每天都吃呢。还有补品,吃了可以一口咬死一头牛呢。” 宁礼一下点破他的小心思:“前面我信,后边全是吹牛。” 但这么一遭,他对秦绥禧明显改观,他斜眼瞥了眼他,道:“你……有什么忌口吗?” 秦绥禧:“没有。” “行”,宁礼左右看了看包装精美的肉,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捏了捏宁祺安的脸,道:“等我炖个十全大补汤出来给你补补,出去一趟,你都痩了。” 说完,便提着布织袋进了厨房。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宁祺安捏了捏自己,怀疑狐生自言自语道:“我有痩吗?” 天地良心,每天靠秦绥禧带着他出去吃各种好吃的,不应该是胖了吗? 他问秦绥禧:“我真的很瘦吗?” 秦绥禧想了想宁祺安的狐狸形态,点头确定:“嗯,你只是毛发看着蓬松了点,实则没多少肉。” 一人一妖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事实了,他决定中午多吃一碗饭。 饭还没那么快好,宁祺安拉着秦绥禧来到自己的小窝,细数童年的回忆。 “这个蓝色的窝是我还不会变人身时睡的,上头的几朵白云还是我妈妈给我缝的,你瞧瞧,是不是很像天空?” 秦绥禧的手抚过其中一片云朵,像是在抚摸年幼时的宁祺安,他道:“很漂亮,阿姨手很巧。” 听见他夸自己妈妈了,宁祺安眉眼弯弯,认同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她像你们人类神话里的嫘祖,手工技艺那可真没得说。” 秦绥禧笑道:“所以你遗传了她,做了个狐狸毛毡玩偶给我?” 说到这个,他也想起那个被秦绥禧保管很好,珍视地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毛毡玩偶,他揉了揉鼻子,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家的狐狸。” “说起来……” 宁祺安忽而爬起身,直奔墙角的一排小木箱去。 秦绥禧问:“在找什么呢?” 他走到宁祺安身旁,看着他从里头掏出一个又一个小物件。 “我在找……”宁祺安欢呼一声,双手举起一个更小的木盒子:“找到啦,就是这个。” 他把小木盒塞给秦绥禧,示意他打开。 秦绥禧看了他眼,找到木盒的锁定的口子,旋转扭开。 盒子徐徐打开,露出里头一块暖白,正中有一点红的玉佩。 熟悉的物件被他在思念中拿起过无数次,一向冷静的脸上浮现一丝震惊,他小心拿起那块玉佩,惊愕问道:“这是……” 宁祺不好意思一笑,道:“当时我就看它很眼熟,所以就拿起来看了看,没想到那玉佩突然发烫,然后……就不小心打碎了。” 秦绥禧拿着那块玉佩,听宁祺安这么一说,他竟也觉得温凉的玉佩烫手,像一把火焰,在他心中放起燎原大火。 他生出一抹“难怪如此”的想法,难怪宁狐狸会拿起玉佩,难怪玉佩会碎,难怪啊难怪。 多个难怪造就了一个误会,但所幸,他及时解决了误会。 另一边的宁祺安压根没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对秦绥禧造成了多么大的震撼,他大大咧咧道:“这玉佩是我妈妈送我的诞生礼,不过玉这东西容易碎,我小时候又闹腾,就一直没怎么拿出来过……我记得你很喜欢那块玉佩,我现在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对你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措不及防被人拉进怀抱,宁祺安愣了瞬,旋即好笑地抚了抚秦绥禧的背,道:“也不用这么高兴吧?” 秦绥禧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宁祺安又是一怔愣。 比起爱人之间才有的唇瓣相贴,额头吻的范围更广。 像他年幼时,狐狸爸妈也会这么亲吻他。 宁祺安的狐狸脑袋想不通秦绥禧的怎么会突然亲吻他这个地方,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要亲我额头啊?” 秦绥禧又亲了亲他的唇瓣,道:“我哪都想亲,哪都要亲,宁狐狸,你给不给?” 宁狐狸不解,但尊重,他大方道:“秦绥禧可以,这是独属于他的特权。” “你真是……”秦绥禧吻了吻他,低低笑道:“难怪我会爱上你。” 说完狐狸娘,宁祺安又讲起他的狐狸爹。 狐狸爸爸给他留的东西不多,更多的是一些常见的,且一直存在的东西。 窗口的绿植,门口的铃铛,还有这个林中木屋。 他的狐狸爸爸手也很巧。 宁祺安道:“爸爸他很会种植物,还有一手好厨艺,我哥的厨艺就是他教的,你看。” 他和秦绥禧一起站在窗前,他指着外围那一圈的向日葵道:“这都是我爸爸种的,本来他想种山茶之类的花朵,但后来因为我妈妈觉得向日葵可以产瓜子,就改种向日葵了。” 秦绥禧道:“叔叔很爱阿姨。” 宁祺安也感慨道:“是啊,很爱。” 只有爱到骨子,才会在伴侣去世后郁郁而终。 狐狸是忠贞情深生灵,一方死去,另一方绝不独活。 就像人类故事里的妲己会和纣王一起葬于火海。 宁祺安不止一次听他爹讲这个故事。 -------------------- 我是小狐狸,我不同意开学 我是黑天鹅,我不同意开学 我是小白兔,我不同意开学 我是大黄狗,我不同意开学 我是蓝孔雀,我不同意开学 第73章 名字 宁祺安神情恍惚,像是陷入某种回忆:“爸爸很喜欢人类古老的故事,他和妈妈的房间里有一个大大的书柜,里面全都摆满了故事书。小时候我还总喜欢在书柜上爬来爬去,吓得他们赶忙把我抱下来。” 秦绥禧想象了下那副场景,年幼懵懂的狐狸幼崽在离地一米多高的书柜上攀爬,换作是他,估计也要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捏了捏宁祺安的鼻子,调笑道:“看来你没少让家人担心呢。” 宁祺安“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道:“那不还小嘛,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爱乱爬。” 门外传来“咚咚”地敲门声,宁礼扯着嗓子喊道:“开饭开饭,再不出来就全归我了!” 宁祺安一骨碌地爬起来,他牵住秦绥禧就往前冲,一边跑一边道:“快快快,我哥这话可不是唬人的,他是真能干出这件事。” 早些年有几次睡懒觉,没听见宁礼喊“开饭”的声音,等他从房间出来,就只能见到桌上的食物残渣,和正在扣牙缝的姐弟二人。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敢一觉睡到大中午。 “不过”,宁祺安挽着秦绥禧的手臂打趣道:“你肯定会给我留饭的。” “那不一定”,秦绥禧笑道:“用餐不规律容易得胃病,我会监督你按时吃饭的。” 餐桌不大,但坐下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宁天舔掉唇角的一块薯片渣,盯着桌上的饭菜直咽口水。 她头顶的狐狸耳朵向外扩了瞬,头也不回道:“快坐快坐,额……禧禧有什么想吃的就直接夹啊,咱家没那么多规矩。” 宁祺安拉着秦绥禧的衣角在她身边的两个木椅子坐下,秦绥禧微不可查地扫视了一圈桌上的菜品,视线最后落到那一锅冒着冬虫夏草和人参的玉米排骨汤,微微凝滞。 放这么多补品,一碗汤下肚会不会流鼻血啊? 他想起宁祺安清瘦的身躯,不禁有些担忧。 他本想将自己的顾虑说与宁祺安听,然而目光却在触及宁天头上不停抖动的狐狸耳朵时,及时刹住车。 他默默掏出手机给宁祺安发消息。 [随便:这汤里的药材好像放多了,你待会少喝点,免得虚不受补,小心流鼻血。] 宁祺安调的是震动模式,他感受到裤袋里的震动,看见屏幕上秦绥禧的消息,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他抬眸看向秦绥禧,眼中明晃晃写着:我就在你旁边,你发微信怎么回事? 秦绥禧眼神使劲暗示他看信息,宁祺安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打开解锁屏幕,点进微信。 他迅速看完了那一条消息,下意识地也看了眼那锅飘浮着各种昂贵药材的玉米排骨汤,他桌底下的键盘敲得飞快。 [狐狸不吃梨:好像是有点,不过应该没事,毕竟我们狐狸可是很能吃的。还有,我不虚,我阳气超级足的!] 他刚发送完这段文字,一抬头就见自家姐姐一脸奸笑地看着他,目光揶揄地在他和秦绥禧之间打转:“呦呦呦,聊什么还不能给我听的东西呢?” 第78章 明明是很正经的聊天,被她这态度一搞,宁祺安莫名红了脸,道:“哪有,姐你别乱想。” 宁天努努嘴,囔囔道:“唉小弟长大了,留不住,留不住啊……宁礼还在厨房捣鼓啥呢?” 说宁礼,宁礼到。 “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宁礼从厨房走出,解下草绿色的围裙好没气道:“吃个饭都得我来喊,这个家没我得散。” 来人家做客这么做确实不太好,秦绥禧歉意道:“哥您辛苦了,晚上我来做饭吧。” 宁礼动作一顿,看着他身上布料极好的衣裳,狐疑道:“你会做饭?” 秦绥禧谦虚道:“和母亲学过一点。” 其实不止一点点,是很多很多。 作为深知他底细的宁祺安搁一边偷笑。 宁礼收回打量的视线,旋即一下抓住正在转筷子玩的宁天,有些暴躁地道:“姐!说了多少遍,不要玩筷子!” “哎他就这样”,宁天停止转筷子,不甚在意,大大咧咧道:“脾气一天好一天坏的,今天说话这么冲,估计是种的大白菜又被兔子偷了。” 闻言,宁礼冷哼一声,算是默认此事。 “都别说了”,宁天做了个“收”的手势,拿起筷子率先夹了一块鸡翅进自己的碗。 “搞得好像你没说话一样”,宁礼无语道:“还有,凭什么你先动筷子,宁天,你的待客之道呢?” “这有啥”,宁天单手撑脸,语调懒散:“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客不客吗?再说,长者先动筷,我年纪最大,我先吃,没毛病吧?” “来”,她招呼道:“小弟和小弟媳妇,吃饭!” 按照宁家姐弟的规矩,就是宁礼做饭,剩下两人洗碗。 多亏秦绥禧,今儿宁祺安不用洗碗了。 宁天任重而道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给他一个任务。 “小弟”,她捂着胸口,说出肺腑之言:“你第一次带禧禧回来,就带他到山里头转转吧,这个碗,交给我来洗就好。” 宁祺安感动:“姐,你对我真好。” 宁天同样眼含泪花:“谁让我是一个宠弟弟的姐姐呢?” 沙发上的宁礼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 在宁天堪称大义凛冽的注视下,他和秦绥禧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山野的小道。 他带秦绥禧拜访了隔壁的榕树婆婆。 榕树婆婆已经快有一百二十岁了,用人类的视角来看,已经是一个很年长的岁了 她独自一个妖居住在半山腰,平常也不用吃东西,偶尔给自己浇点水就好。 宁祺安站在一棵遮天蔽日的榕树,双手做出喇叭状大喊:“榕婆婆,我来看您啦!” 榕树的枝叶摇摆,忽而,面前遮天蔽日的榕树消失,原地凭空出现一位慈祥的老婆婆。 “安安回来啦,感觉人类世界怎么样啊?” 榕树婆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宁祺安赶忙跑上前搀扶。 他笑道:“人类世界和山里是截然不同的生活呢,哪里的山很少,树也很少,但他们住的楼好高好高,比树还要高。天上有可以像鸟一样飞行的东西,也有跑得比猎豹快的交通工具。” “是吗?”榕树婆婆温柔的目光看着他,仿佛穿过时间长河,她道:“听上去,发展得要比我年轻时厉害啦。” 榕树婆婆年轻时也去过一次外边,不过没多久就回来了。 听她说,那个时候人类在打一场很庞大,人很多的架。有很多人类因此丧失家人和屋子。她也受不了那漫天的硝烟,于是就回到山里,再也没出去过了。 宁祺安挠挠头,他也只是在榕树婆婆口中听过那段只言片语,也不甚了解那段历史,只能笑着打哈哈道:“可能吧。” 他拉了拉一旁的秦绥禧,把他带到她面前,道:“榕婆婆,这是我在外边认识的人,他叫秦绥禧,是我……” 榕树婆婆活得久,见得也多了,她乐呵呵地说出宁祺安的未说完的后边两个字。 “是你的伴侣吧。” 宁祺安讶然:“很明显吗?” 榕树婆婆慢悠悠开口道:“爱一个人时,看他的眼神也是饱含爱意的。你俩身影一出现,我就看出来了。” 宁祺安和秦绥禧对视一眼,难得羞涩一笑,他不好意思道:还得是您眼神好使。” 榕树婆婆又道:“是叫‘绥禧’吗?” 提到自己,秦绥禧语含敬意道:“是的。” 榕树婆婆笑了笑,语气肯定道:“你是小时的种子吧。” 这大抵就是动物与植物的区别,动物称自己的后代为“子嗣”,而植物称之为“种子”。 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秦绥禧愣了片刻,反应过来道:“是的,您认识我母亲吗?” 榕树阿姨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一阵微风吹拂过地上的小草,紧接着,入目所及的漫山草木都随之摇曳。 她笑道:“我认识这座山的每一个生命。” 无论是凶猛的老虎,还是脆弱的小草,只要是生于这座山的,她都会记得。 她眼里漾着深棕色的微光,眼尾的细纹像是树叶的脉络,如风一般轻轻吹佛秦绥禧的脸庞。 她说:“小时很喜欢一句书信的祝颂语,还说以后如果有了种子,会给他/她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她缓缓说道:“春祺夏安。” 秦绥禧和宁祺安同时说出最后一句:“秋绥冬禧。” “对啦”,她笑眼弯弯,那双看过三代人的目光,此刻充满了水流般的清透,将他们团团包围,“就像小天和小礼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你们也是岁岁年年里的平安顺遂。” 名字是父母赐予孩子的第一份礼物。 秦绥禧从未参与过母亲的另一种身份,却因为名字遇到另一半。 他不曾了解过母亲的过去,却又因母亲赐予的名字,从另一种角度,参与了她的曾经。 他本是山里的外来人,可“绥禧”二字,却让旧人相识。 他不是初来乍到的客人,而是旧地重游的故人之子。 第74章 打架还是接吻 辞别榕树婆婆后,秦绥禧再看这座山,心中便多了不一样的滋味。 这是他母亲生长的地方,是他年少时缺席的造访。 他们漫步在草地里,这里的风比城市的要多,也要更温柔,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草木气味,满山苍翠欲滴,绿意仿佛浸染了衣裳。 走到一半,宁祺安蓦然停住脚步。 感受到手中的拉扯,秦绥禧偏头问:“怎么了?” 宁祺安一拍脑袋,“哎呀”一声后道:“我怎么忘记带你去那个地方了……” 他指着某处兴致勃勃:“走走走,我们去那边。” 秦绥禧纵容地任由他拉着自己快步走去,走到后面,宁祺安竟然小跑起来了。 这不禁让他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地方,能让宁狐狸这么兴奋? 从广阔无垠的草坪走进逼仄小道,高大的树木遮挡了大半阳光,剩余的丝丝缕缕地穿过叶与叶的缝隙洒落成一个个光斑。 脚下几片未来得及腐败的枯叶被踩得“嘎吱”响,二人一前一后,手却一直连着。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绕过一棵大树,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 秦绥禧:“湖?” 看不出来,山腰出还蓄着片这么大的湖。 宁祺安不说话,而是拉着他躲进半人高的芦苇丛中。 视线被遮挡了一半,秦绥禧不慌不忙,紧紧跟在宁祺安身后。 拨开一丛芦苇,秦绥禧讶然发现他们里岸边仅有两米距离。 “你瞧”,宁祺安猫着身子,指着浅水区里一条换气的黑鲤鱼,道:“那里有条鱼,我去逮一只,晚上咱们煲汤喝。” 秦绥禧看了眼离浅水区里的黑鲤鱼,又注意到往后几米的湖水变得深沉,他是坚决不同意宁狐狸下水的。 “太危险了”,他劝道:“如果你想喝鱼汤,我有带鱼过来,晚上我就炖给你喝。” 他本以为宁狐狸是突然食欲上来,想喝鱼汤得紧,那曾料到对方又立即变卦了。 “其实我没那么想喝鱼汤的”,宁祺安定定地看着他,蓦然一笑:“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秦绥禧咽了咽口水,道:“什么秘密?” 宁祺安勾了勾手指:“你凑过来,我悄悄地说。” 心中若有所感,秦绥禧微微垂首,凑了上去。 一如他所想,宁祺安抱着他吻了上来。 又亲又咬的,不过要比第一次亲吻好太多了。 湖水是平静的,安静的芦苇丛中,越发急促的呼吸声似乎惊扰到不远处换气的黑鲤鱼,于是黑鲤鱼急忙逃窜,摆尾时发出的轻微水声。 凉风掠过湖水一路来到芦苇丛,却吹不走逐渐腾升的热意。 被拉出的银丝断开,秦绥禧没忍住,又亲了下宁祺安泛红的眼尾,他笑道:“把我带到这里,只是想亲我吗?” 第79章 宁祺安舔了舔唇,道:“还记得吗?我在海底城梦到了你。” 秦绥禧:“当然记得。” 他反应迅速,一下想通了两者之间的关联:“你梦见我们躲在芦苇丛里亲嘴了?” 他的视线太炽热,宁祺安受不住,微微撇过头,但嘴上还是很诚实道:“是呀,当时你舌头受伤了,要我给你舔舔,治疗伤口。” “我这么坏啊”,秦绥禧自我唾弃道:“竟然还诱骗你亲我。” “对”,宁祺安非常认同:“你太坏了,就是故意骗我亲你。” 秦绥禧就双手投降,笑道:“宁医生慈悲为怀,不忍看病人受苦,我的错,我的错。” 宁祺安仰着脸,看他认错态度良好,大发慈悲道:“谁叫你是秦绥禧,罢了,原谅你了。” “那……”秦绥禧得寸进尺,给他看嘴唇上被宁祺安咬出来的一个小牙印,嗓音又低又温柔道:“宁医生,我这回可是真受伤了,你能再给我治治吗?” 宁祺安刚说出一个“可”字,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手托住,激烈的吻随后而来。 正吻着呢,宁祺安敏锐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惊叹。 “他们嘴巴在打架哎——” 宁祺安赶忙推开秦绥禧,小声道:“有妖怪。” 秦绥禧平复了下呼吸:“哪里?” 宁祺安指着芦苇一处,说道:“这里。” 听见自己的存在被发现,半人高的芦苇丛里传来几道稚嫩的童声:“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呀?” “都怪你,谁叫你发出声音的。” “行了,都别吵了,咱们快走。” “别走”,宁祺安像狐狸狩猎一般猛扑上去,身子压倒一小片芦苇丛,双臂间正好围住了四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灰色毛球。 “你们……”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只毛球高喊:“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宁祺安:…… 他说:“我又不会吃了你,就是想看看你们是什么妖怪。” “真的吗?” 宁祺安点点头,道:“真的。”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他抬起了手臂,蹲着身打量着他们。 似乎看出宁祺安没有恶意,他们也不害怕发抖了,刚刚最先开口投降的小灰球甚至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什么妖怪?” 宁祺安:“狐狸。” 小灰球:“狐狸是什么妖怪?” 宁祺安:“犬科妖怪。” 小灰球:“犬科妖怪又是什么妖怪?” 宁祺安无语了,他道:“不是我先问你们的吗?” 小灰球说“对哦”,这才回答了他:“妈妈说,我们是黑天鹅呢。” 黑天鹅? 宁祺安高兴地扭头对秦绥禧道:“是你同类哎。” 秦绥禧一言难尽地看着一只黑天鹅幼崽嘴里发出人类孩童的声音,“嗯”了声,道:“我听见了。” 由于妖怪血脉只占据了一半,他这听见动物说话的能力时灵时不灵,但可能是现在处于妖怪大本营中,他听完了刚刚黑天鹅幼崽的所有话语。 半年过去了,他还是不太能适应动物开口说话这个特点。 宁祺安倒是稀奇地捧起一只小灰球,食指点了点小灰球的脑袋,他问:“你爸爸妈妈呢?” 小灰球拍了拍稚嫩的翅膀,道:“他们去抓鱼了,等会儿就回来。” 宁祺安和黑天鹅幼崽又聊了几句,秦绥禧站在他旁边,忽而掏出手机拍下了这温馨的一幕。 然后存进备注“宁狐狸”的相册里。 几分钟后,芦苇丛外传来一道呼唤:“崽崽们,回家啦!” “知道了妈妈!” 小灰球回应后,他轻轻啄了下宁祺安的手指,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道:“我们先走啦,你和那个哥哥也不要再打架了。妈妈说,有什么矛盾可以靠沟通解决” 秦绥禧左手成拳清咳一声,努力按耐着上扬的嘴角。 宁祺安有些尴尬,该怎么和幼崽解释他们不是在打架? 他只好认了这个莫须有的误解,把小灰球放到地上:“好好好,我们不打架了,你们快回去吧,别让爸爸妈妈担心。” 送别那几只走路左摇右晃地小灰球们钻进芦苇丛后,秦绥禧揶揄地看着宁祺安,笑道:“真不和我打架了?” 宁祺安努努嘴,瞪着眼睛道:“你知道我们才不是在打架,哄幼崽的话你也信。” “对”,秦绥禧赞同道:“那不是打架,是接吻。” 晚上回去时,秦绥禧自觉拦住要进厨房的宁礼,说:“中午那顿我吃着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晚上这顿我来解决就好,刚好也能向你们证明,我有照顾宁狐狸的本事。” 于是宁礼难得一次没有在饭点进厨房,而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厨房里头忙前忙后的秦绥禧。 “吃薯片不?” 沙发另一边的宁天问道。 宁礼睨了她眼,伸手就往薯片袋子里掏,还没拿到呢,宁天就一把把薯片移开了。 宁礼:? 宁天护食得很,死守着她的薯片提防着宁礼,道:“我就问问,又不是要分给你。” 宁礼冷笑:“吃这么快,到时候可别求着我分你。” “谁稀罕啊。” 和宁天日常拌嘴后,他又重新把视线放到厨房,那姿态,生怕秦绥禧把厨房炸了一样。 忽而,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厨房门口鬼鬼祟祟的宁祺安,他开口道:“小弟你要干什么?” 宁祺安被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他摸了摸鼻子,道:“我……就进去看看。” 其实是想让秦绥禧给他开个小灶,可宁礼的眼睛太尖了。 宁礼双手抱胸:“那我做饭的时候你怎么不会来看看我?过来,坐好,我倒要看看这个人类公子哥能整出什么名堂来。” 宁祺安一噎,耷拉着脑袋走过来,嘴里小声嘟囔:“秦绥禧的名堂可大了呢,到时候可别和我抢菜吃。” 宁礼:…… 他看了看左边狂炫薯片的宁天,又看了看右边翘首盼望饭菜的宁祺安,简直无语极了。 这个家除了他,全是护食的狐狸。 约莫半小时后,秦绥禧捧出一第一盘菜出来时,三只嗅觉灵敏的狐狸皆闻到了那诱人的食物香气。 无需多言,宁天和宁祺安不约而同地在餐桌上坐好了。 两双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盯着那盘小炒牛肉直舔嘴唇。 刚从沙发上起来的宁礼嘴角抽搐:两只没出息的狐狸。 等坐到餐桌前后,和另外两个只会吃的狐狸不一样,他目光挑剔,像在山上挑选最清甜的野菜,先从“色”“香”这两方面来评估秦绥禧的厨艺。 卖相不错,香味…… 他鼻子耸动,认可程度又上了一个层次。 香味也可以。 至于味道…… “抱歉,就等了。” 秦绥禧解下围裙,在宁祺安旁边空位落座。 宁天举着筷子就等着一句话了,她飞快地夹中那块眼馋很久的牛肉,并迅速放入嘴中,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 “好吃哎”,宁天捂嘴感慨一声,然后又夹起另一道菜,囫囵道:“和宁礼做的是两种不同的味道。” 宁礼也拿起筷子,一边说道一边夹起一块肉:“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好吃……” 说完,他把肉放入口中,舌尖上的味道让他愣了瞬。 “确实还可以……” 他不是口是心非的狐狸,好吃就是好吃,他味觉还在。 “是吧是吧”,明明夸的是秦绥禧,宁祺安却有荣与共,十分骄傲道:“秦绥禧的手艺就是如此牛逼!” 宁礼一听,当即皱起眉:“谁教你说这词的?你不是一直以为‘牛逼’是指牛的吗?” 宁祺安道:“没人教我,我无师自通。” 其实是从手机小视频里知道的。 宁礼有些郁闷,小弟出山这事他本就不同意,生怕他像爸妈一样,不小心在人类社会出了意外。 这也是他不喜欢人类的原因。 虽然知道当年那场事故是意外,但肇事者是人类,这也代表他不会给人类太多好脸色。 人类社会是一个巨大的染缸,远不如山里妖怪的单纯。 这不,原本单纯的像一张白纸的小弟,出去一趟回来,竟然连“牛逼”的意思都知道了。 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意外。 秦绥禧刚给宁祺安夹了一块他喜欢的鸡肉,突然对上宁礼幽怨的目光,动作明显一顿。 秦绥禧:?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他又看了看大快朵颐的宁天和宁祺安,觉得应该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是叫秦绥禧吧”,宁礼忽而开口说道。 秦绥禧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是的。” 宁礼意味不明道:“幸好你是夏阿姨的儿子。” 第80章 不然,他绝不会同意小弟和一个人类在一起的。 杂种人类也不行。 秦绥禧一怔,面色柔和地看着身处话题之外,埋头苦吃的宁祺安,像是在回答宁礼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也很庆幸我有一位这样的母亲。” 母亲是连接他和宁狐狸的绳子,没有她,他也不可能认识宁狐狸,也无法了解到这藏匿与大山深海之中的,另一个世界。 宁礼冷哼一声,不可置否。 他举筷正准备夹菜,结果横空飞来一双筷子,劫走了他看中的那块肉,宁礼瞬间暴躁:“姐!你饿死鬼投胎啊!” 宁天“吧唧吧唧”嘴,歪头道:“可能?” 宁礼:……靠。 听到二人又又又在吵架,宁祺安习惯性地劝解了句:“别吵啦。” 然后继续接受秦绥禧的投喂,敷衍地走个形式。 这顿饭吃的着实不安静,但秦绥禧却莫名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像极了很久很久以前,他还小的时候,和爸妈一起用餐的时光。 第75章 我爱你 “嗝——” 宁天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响嗝,她赞叹道:“小弟媳妇厨艺可以啊,以后常来哈。” 宁祺安吃得有点撑,没骨头似的歪到秦绥禧怀里,而秦绥禧正给他揉着肚子,闻言他抬头,道:“嗯。” 说完,他又觉得只说一个字似乎不太礼貌,又补充了一个“一定”上去。 晚上,家中没有多余的房间给秦绥禧睡,可要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人高马大的秦绥禧躺上去着实委屈他了。 宁天打了个哈欠,懒散地靠着房门给出建议:“反正都是一对了,为什么不睡一张床去?” 宁礼当场拒绝:“不行,小弟那张床哪里睡得下他们两个,万一到时候……反正就是不行。” 宁天说:“你说怎么解决好?总不能让他去睡爸妈的房间吧?” 宁礼一听,神情更是抗拒:“这更不行,坚决不可能。” 骤然,他灵机一动,对宁祺安道:“小弟,你和我睡。” 宁祺安微微蹙眉:“你的床也不大啊。” 宁礼一拍手,指着自己和宁祺安道:“变成狐狸不就够了吗?睡两个人不行,睡两只狐狸可不绰绰有余吗?” 他这点子实在是妙,宁祺安也恍然大悟,他和宁礼默契击掌,他笑道:“哥你真聪明,那我就变成狐狸和秦绥禧睡好啦。” 宁礼:??? 随后,宁祺安快他一步推着秦绥禧进了房门。 房门阖上时带起的风吹起宁礼额前碎发,徒留他一脸懵逼地站在房门前。 “哈哈,老弟,你脑袋瓜一向是咱们三中最灵光的。” 宁天看了出喜剧,乐得困意都散了大半,抱着肚子嘲笑。 宁礼:…… 他默默握紧拳头,大有一拳干碎房门的架势,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初,冷着张脸自我催眠道:“我相信夏阿姨的子嗣会是一个正人君子。” 旋即,没管看戏的宁天,转身就回房,就是关门时的动静有点大,仿佛整个屋子都震动了瞬。 宁天看着他的房门摇摇头,叹息般道:“下次还是造几个围栏把他的宝贵大白菜护着吧。” 免得一天天跟吃爆竹似的。 不过,宁天捏着下巴想,小弟好像也是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哎。 忽而能理解宁礼的防范心理了。 正被哥哥姐姐担心的宁祺安浑然不觉,他没有听宁天的话变回狐狸形态,而是仰躺在床铺上,睡衣微微掀起,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肌肤。 宁祺安用手臂衡量着床宽,喃喃道:“我觉得挺宽的呀,睡两个人刚刚好。” 完全忘记前几分钟对宁礼说的话。 但他还是询问了下秦绥禧的意见,扭头看向坐在床边的人,道:“你想我变成狐狸吗?” 秦绥禧揪着他一缕头发,缓慢地在指尖缠绕:“你要听实话吗?” 宁祺安咬了咬唇:“嗯。” 秦绥禧说:“不想。” 宁祺安当即有点委屈:“你是嫌弃我狐狸的模样吗?” 对于宁祺安偶尔新奇的脑回路,秦绥禧已经适应了,并应对良好。 他俯下身,轻轻含住宁祺安的唇畔,温热湿润的舌头偶尔舔过唇瓣,然后又被他抿住,再松开,就是不深入细吻。 宁祺安也习惯了和他莫名其妙的接吻,乖顺地仰着头,接受了这个轻柔而温情的吻。 “秦绥禧”,抵在胸膛上的手稍稍用力,宁祺安空出嘴说话,嗓音绵软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秦绥禧又啄了他一下,无端地让他想起芦苇丛里的那只黑天鹅幼崽,在离别时也啄了他手指一下。 不过黑天鹅幼崽是啄手指,秦绥禧是啄他嘴巴。 秦绥禧的面容出现在头顶上方,恰好挡住了一大半的光源,于是他的视线里只能看见秦绥禧,和他眼中汹涌澎湃的爱意。 “我刚刚就回答你了。” 光线在他周身踊跃,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 秦绥禧的声音也很好听,像他在冬天吃到的一块巧克力,香甜在口腔中慢慢化开,浓郁得能尝出厚度。 “什么?” 他问。 秦绥禧刚刚有回答他的问题吗? 秦绥禧终于忍不住了,轻笑出声,没再逗他,道:“如果你变成狐狸了,我们就不能接吻了,是不是?” 宁祺安懵懵地点头:“好像是哎。” 秦绥禧像一个拐卖单纯小狐狸的坏蛋,诱骗道:“宁狐狸喜欢和我接吻吗?” 宁祺安回味了下,他舔了舔唇,道:“喜欢,像巧克力。” 谁料,他刚说完这句话,秦绥禧的表情一下变了。 他声音不自觉拔高:“你吃巧克力了?!” 宁祺安这才回过神:完了,偷吃巧克力的事被发现了。 秦绥禧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揉搓着他的脸,咬牙切齿道:“宁狐狸,狐狸是不能吃巧克力的,那玩意儿对你们有毒!” 宁祺安抓着他手腕妄图解释,然而秦绥禧不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当即撂下狠话: “宁狐狸,你要是再敢偷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我就罚你吃一天的梨子。” 梨子?! 宁祺安最讨厌吃梨子了,他立马竖起三指表决心,道:“呜呜呜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偷吃了。” 话已至此,秦绥禧这才肯放过他。 宁祺安揉着微微发酸的脸颊,见秦绥禧还可怜巴巴的占据床头一小片位置,他嘟了嘟嘴,默默往里头挪出半张床。 见状,秦绥禧也心有灵犀地关了灯, 床的另一半深深陷进去,秦绥禧躺在床上,看着背对着他的宁祺安,直接大手一捞,把人捞进自己怀里抱着。 “怎么,还不给说了吗?” “没有”,宁祺安认真道:“我既然发誓了,就一定会遵守的。” 秦绥禧问:“那为什么背对着我?” 宁祺安:…… 这也要管? 他按耐住自己翻白眼的动作,道:“你不是喜欢这样抱着我睡觉吗?我特意为了你才这样躺着的。” 耳垂上传来一阵令他头皮发麻的温热触感,是秦绥禧在吸吮他。 “也对”,秦绥禧道:“是我错怪你了。” 知道错过他了就好。 秦绥禧认错态度良好,但宁祺安才被“威胁”一通,他不想那么快原谅他。 他在秦绥禧怀里翻了个身,从背对对方到面对面,他也往秦绥禧的耳朵上咬了一口,狠狠道:“叫你错怪我,惩罚你。” 秦绥禧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愣,片刻,他凑到宁祺安耳边说道:“宁狐狸,我搜过的,狐狸喜欢用轻咬来表达喜爱。” 所以这不是惩罚,是爱语。 小心思一下被戳穿,宁祺安恼羞成怒道:“你不要说话了,快点睡觉!” 见他都快炸毛了,秦绥禧点到为止,闭上眼睛哄道:“好好好,我现在就睡,宁狐狸,晚安。” 良久,久到秦绥禧以为宁祺安不会回他时,怀中的那只狐狸才小声回应:“晚安,还有,我确实很喜爱你。” 那一刻,心脏像是被注入温水,又暖又涨的,随后通过一次次跳动将暖意输送至全身各处。 他抱紧了怀中的人,说道:“嗯,我也爱你。” 翌日 早上宁祺安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和沙发上神情莫名幽怨的宁礼打了个招呼。 “早啊哥,早餐吃什么?” 宁礼幽幽地盯着他微红的唇畔,道:“吃梨子。” 宁祺安一听见“梨子”二字,当即清醒过来,他干笑道:“哥,大早上的,谁家会吃梨子?” 宁礼:“我家。” 宁祺安:…… 好嘛,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猛扑上去抱住宁礼的手臂乱蹭,昧着良心狐生第一次撒谎,道:“哥我错了嘛,我……昨天晚上真的有变成狐狸和他睡。” 第81章 宁礼可是比他还要多活七八年的狐狸,一下就听出他话里的不对,他冷笑一声,没当场拆穿,只是淡淡丢下一句:“下不为例。” 弟大不留家,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宁礼勉强可以原谅宁祺安胳膊肘往外拐,且是个粘人精的事实。 大抵是说了谎心生愧疚,今日中午还是秦绥禧下厨,宁祺安负责洗碗。 宁天趴在椅子上,嘴里叼着根木牙签上下晃着玩,最后一个用力吐出,牙签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曲线正中垃圾桶。 她“嘶”了声,拉高嗓音道:“小弟,你俩是不是今天就走?” 宁祺安正接过秦绥禧递来的擦手布擦拭手上的水珠,闻言,他抬头看过去,道:“晚上就走,我和秦绥禧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完,他把擦手布递给秦绥禧。 宁天怅然道:“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宁祺安朝她笑了下,安慰道:“妖怪据点里我们平时住的地方不远,以后每个月我们都会回来的。” “那感情好”,宁天兴奋极了,一拍手掌道:“你可得多带点好东西回来看看我俩,这次的那个黄瓜味的薯片,下次我要十包。” 宁祺安比了个“ok”的手势,转而问沙发一旁静静偷听的宁礼,道:“哥,你有想要的东西吗?我现在可是有工作的狐狸,可以买好多包薯片,你不用心疼我的钱。” 宁礼脸上神情依旧,可他背后的那条狐狸尾巴却出卖了他的意志,左右摇晃起来。 “我可不像你姐”,他的视线落在宁祺安的脸上,忽而面色一松,泄露出一丝温情,道:“你在外边多注意身体,受委屈了就回来,生病了也别一个狐扛着。如果人类社会包容不了你,你就回来吧,山是宽容慷慨的,当然容得下一只回家的小狐狸。” “哥……” 宁祺安眼款湿润,深情喊道:“你对我真好……” 宁礼显然受不了这柔软的温情,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对秦绥禧严肃道:“秦绥禧是吧,要是小弟在你那受了一丁点委屈,我们一整座山的妖怪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会让他受委屈的”,他不善言辞,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他坚定的牵住宁祺安的手,像是说给宁礼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会违背《自私的基因》和《进化心理学》,忤逆人类的本性,遵从血脉里的忠诚,对宁祺安好一辈子。” 宁礼没听懂他嘴里的那几个名词,他拧巴着眉毛,小声嘀咕:“什么玩意儿跟什么玩意儿。” 算了,至少最后一句话他听懂了。 “对了”,宁天提醒道:“你们记得去和爸妈见个面。” 宁祺安说:“我们正打算去呢。” 胡玥月和宁阳的墓就在屋后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 宁阳最擅长种花了,而胡玥月最喜欢蓝天的颜色,于是就连他们的坟墓上不知何时,开了一小片天蓝色的粉蝶花。 妖怪的墓碑比不上人类的精细,上头只刻了逝者的名字和身份,但墓碑上的刻字清晰干净,看得出经常被清理的痕迹。 宁祺安和秦绥禧来的时候,一小片天蓝色的粉蝶花轻轻摇曳,好似在和他们打招呼。 宁祺安说:“爸爸妈妈,我回来啦。” 他举起和秦绥禧一路上就没松开过的手,笑道:“我还带伴侣来见你们了,嗯,你们应该也还记得他,但那么久不见,他变化应该也挺大的。” 秦绥禧接应了他的后话,凝视着墓碑上的两个名字,认真道:“胡姨宁叔,许久不见,我是夏时的儿子,秦绥禧。” 时隔多年的再次相见,竟已物是人非,生死相隔。 妖怪远不像人类想象中的长寿,相反的是,他们甚至比人类更脆弱。 当初关系甚好的两家人,结果只剩下秦远一个人类还活在世上挣扎。 秦绥禧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由握紧了宁祺安。 宁祺安察觉他情绪变化,另一只手安抚性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他说:“死亡无法隔绝感情,爸爸妈妈他们生前是一对,死后亦同穴。这下,除非山崩地裂,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将他们分开了。” 看宁祺安能如此坦然自若地面对,笑着安慰他,秦绥禧心里却是抽丝般的心疼。 他抱住宁祺安,道:“你说过,我们都能长命百岁。” 宁祺安回拥他,脸颊侧靠在他肩膀上,他说“没错”,他说:“我们互相爱着对方,我们会长长久久地一直爱到百年以后。” 第76章 偷拍? 见完父母后,宁天和宁礼一路送他们到山顶的妖怪管理局后,挥手告别。 宁天一边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一边道:“小弟,小弟媳妇,下个月早点回来哈,不要忘记我的薯片啊。” 宁礼:…… 他已经对这个姐姐懒得喷了。 他双手抱胸,不像宁天那么“依依不舍”,而是朝宁祺安颔首,言简意赅道:“如果回来得早,说不准能再见一次粉蝶花。” 宁祺安读懂了他话语里的意思,他笑道:“那就麻烦哥哥帮我们再照看下花朵,我们会尽带好东西早回来的。” 宁礼说:“东西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告别哥哥姐姐,穿过那道虚无的光门,他们回到了那一个小房间,重归人间。 和山里的时辰一样,人间的晚霞也渲染大半天空,浓艳的色彩描绘云层。 民政局也差不多要下班了,宁祺安和秦绥禧赶在大门关闭前离开了民政局。 望着身后的民政局,秦绥禧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门口摆放的夸张爱心上停顿几秒,他说:“宁狐狸,我们要不要……” “拍照吗?”宁祺安早在他盯着那个爱心上看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主动提议道:“那我们快过去吧,现在光线也好看。” 于是,他们一前一后地紧密贴合在一块,秦绥禧举着手机,定格了这一刻。 备注“宁狐狸”的相册里有多了好几张照片,他心满意足了。 上车时,他为宁祺安拉开车门,手掌贴心地挡在车门上沿,然后在宁祺安系好安全带抬头时,他送上了一个措不及防地亲吻。 “宁狐狸”,秦绥禧又亲了亲他的脸颊,道:“晚上想吃什么?” 宁祺安没料到他上来亲完是问这个,怔愣片刻后,他道:“饭是两个人一起吃的,不能每次都吃我喜欢的,不吃你喜欢的……今晚由你来决定晚饭。” 秦绥禧展颜一笑,和宁祺安在一起后,他的笑容变多了,仿佛从前那个冷面霸总只是一张面具。 他莞尔道:“真的愿意把这个选择的机会让给我啊?” 宁祺安咬咬牙,用力点了下头,还是把这个重要的决定交给了他。 “那就吃黄焖鸡吧”,他道。 宁祺安脸上藏不住事,当即双眼放光道:“好巧,我刚好也想吃这个了。果然,我们就是心有灵犀!” 秦绥禧摸了摸他的头,淡笑不语。 宁祺安是小视频的忠实用户。 晚上躺在床上时,他刷到一条情侣互查对方手机的视频,忽而也生了兴趣,一脚横在秦绥禧身上,缠着他道:“我也要查你手机。” 秦绥禧疑惑地“嗯”了声,在看到视频上的大标题后顿悟,他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却没接过宁祺安递来的手机。 宁祺安问:“你不查下我的吗?” 秦绥禧说:“我相信你。” 宁祺安闻言,内心触动。 秦绥禧这般信任他,可他却提出要查对方的手机。 他捧着两部手机不知所措。 秦绥禧看出了他的犹豫,安抚性地揉了下他的脑袋,道:“你想看,说明你足够在意我,对我生出了占有欲。我很乐意,也高兴你这么喜欢我。” 这说的宁祺安都不好意思了,他飞快地在秦绥禧脸上“吧唧”一口,旋即心安理得地抱着他的手机,点开了相册。 秦绥禧笑容一下僵住,他凑上去问道:“不是看联系人和聊天记录吗?” 宁祺安头也不抬道:“那有什么好看的,我相信你。” 他目的明确,当着秦绥禧的面直奔备注“宁狐狸”的相册,点开。 映入眼帘的近千张,罗列密密麻麻的照片。 什么都有,有两朵玫瑰相互依靠的,有床头抱着黑色羽毛的狐狸毛毡玩偶,也有洗手台二人紧挨着的洗漱用品。 宁祺安手指滑动,他看见了更多,属于他的照片。 有他在副驾驶上睡觉的照片,有他躺在沙发上傻笑的照片,有他埋头苦吃的照片等等。 无一例外,都是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偷拍的。 中间还穿插着几张二人的合照,照片下方的小星星也是点亮状态,显然是被收藏了。 宁祺安看着看着,眉头蹙起,好似生气了。 秦绥禧看在眼里,心底焦虑。 第82章 他也知道,自己这偷拍的做法着实不太光彩。 眼看宁祺安眉头越来越拧巴,他缓缓吁出口气,开口道:“宁狐狸,你要是反感,也可以删掉的,我以后不会再……”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直低头翻照片的人猛地抬头,眼睛明亮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一张张的浏览过去,细细挑选着。 这张,他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行! 这张,他怎么笑得跟傻子一样,有损他的颜面,不行! 还有这张,这菜叶子都沾牙上了,更不行了! 删掉,把他的丑照通通删掉! 屏幕上放眼看去全是被选中时的蓝色小勾勾,宁祺安一路查看,来到了相册的最上层。 照片的主角也从人变成了一只红棕色的狐狸。 宁祺安手一顿,扭头道:“你还偷偷拍了我这么多狐狸形态的照片啊。” 秦绥禧一愣,点头道:“嗯,因为很可爱。” 宁祺安“哦”了声,旋即继续挑选照片 蓦然,他停了下来,惊喜道:“找到了!” 秦绥禧看向照片。 那是一只被关在烘干箱中,浑身湿漉漉的狐狸。 秦绥禧记得这张照片,还是宁祺安没掉马之前,他带他去宠物医院洗澡时拍的。 只见宁祺安将那几张被惦记很久的丑照也列入删除大军里,然后他点击“删除”二字。 秦绥禧的手机性能极好,没一秒,那近五百张的照片就被删得一干二净。 宁祺安最后检查了剩下的八百多张照片,心满意足地把手机还给了对方,道:“这下你相册里就只有帅气的我啦。” 秦绥禧拿回来自己的手机,垂眸片刻,倏然道:“你不介意我偷拍你吗?” 宁祺安奇怪道:“我为什么要介意?又没掉我的肉。” 他“啊”了声,想起什么似的,敲了敲秦绥禧的手机屏幕道:“你下次要拍就把我拍好看点,能光明正大做的事,为什么要偷偷做啊?” 这属实是触碰到宁祺安的盲区,他仰着头,唇与秦绥禧的脸庞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秦绥禧喉结滚动,他说:“因为那时候……我们还不是伴侣关系。” 加上宁祺安当时还不开窍,一心只想着雌性狐狸,拍得太频繁,有被发现的可能。 在还未确定关系的时候,借着“朋友”的名义暗中偷拍对方许多次,这种做法哪怕是秦绥禧都会唾弃的。 他屏住呼吸,等待受害者的宣判。 视线里宁祺安的脸庞放大拉近。 他的脸颊上忽而多了一抹温热。 那是一个吻。 原本距离脸庞只有一拳远的唇畔贴了上来,将那一点距离拉近至零。 温热的触感停留了一瞬便远离了,快得让秦绥禧以为是错觉。 “现在我们是伴侣关系了”,宁祺安道:“你想拍就拍,就是记得把我拍好看点。” 秦绥禧的思绪在那一刻凝滞,大脑一片空白,唯独一颗心脏强烈跳动着。 “嗯……” 他发出了一声干涩地回应。 原本还担心宁狐狸觉得他那么早就不怀好意,会厌恶他这种恶心又下流的做法,但哪能想到,宁狐狸压根不在意这点。 被悬挂高处的心踏实落地,秦绥禧发自内心的庆幸与欢喜。 没错,他现在和宁狐狸可是光明正大,见过对方家长的伴侣关系,拍照抱抱亲亲都是常态。 想着,秦绥禧不由勾出一个浅笑,他拍了拍他的背,道:“宁狐狸,你对我真好。” 宁祺安缩在他怀里,毫不谦虚道:“必须的,我只有你一个伴侣,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打了个哈欠,又往他怀里钻了钻,道:“我困了,咱们睡觉吧。” “好。” 灯光骤灭,冷白的月色透过窗帘间的缝隙钻入,一线月光照射在床上紧密相拥而眠的二人身上。 -------------------- 这周就能完结啦嘿嘿嘿 第77章 爆米花味的吻 在人类社会,五月二十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倒不是它有什么传统节日,而是来源于这个数字,读起来和某三个字很像。 早几天秦绥禧便同宁祺安讲解过这一日子,宁祺安秒懂,当即和沈越商量帮忙替一天班。 沈越看了看手机余额,满口答应:“那天交给我,你就放心去吧。” 宁祺安有些歉意:“我会帮你替回来的。” 沈越的目光穿过他的头顶,望向后边黑车下降的车窗里露出的一张脸,格外大方热情:“不用,你俩好生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沈越……”宁祺安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抓着沈越的双手上下甩动:“能有你这样的搭档真是我一生之幸!” 沈越干笑一声,感觉到不远处的那道视线如刀子般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他不动声色地挣脱掉宁祺安的手,挠着头,嗓门大的出奇道:“小事,小事,能有你这样的同事也是我一生之幸。” 宁祺安还想再说点什么,谁料沈越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腕,对他道:“不早了,我该回家了,拜拜!” 宁祺安被他这么一打岔,也忘记了那些话,挥手道:“拜拜。” 他看着沈越宛如后边有狗追般姿态,喃喃自语道:“走这么急,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吧?” 另一边,沈越逃到公交站下时,手机里刚好跳出一条转帐消息。 [随便:转账。] [随便:谢谢。] 看清橙色方框上的那个数字,眼珠几乎快贴到屏幕上了。 二十万!又是二十万! 加上之前的那个二十万,他都可以全款买辆车了。 公交车停下他面前,司机冲着站里傻笑的沈越喊道:“小伙子上不上来啊?” 沈越霸气抬手:“以后都不坐了。” 等到了五月二十日当天,宁祺安对这次约会十分期待。 他早早起床,甚至还久违地跟秦绥禧一起晨跑,往日稀疏平常的景色在他眼里都变得多姿多彩。 洗完澡出来后,他迫不及待地追问秦绥禧:“你就告诉我嘛,今天我们去哪里?” 秦绥禧还是不肯告诉他,反而是要他先闭上眼睛,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许睁开。 看他这么神秘,宁祺安心里好奇地要死,却还是乖乖闭上眼。 他听见一道开门声,以及一股从远到进的浓郁花香。 “宁狐狸”,秦绥禧的声音就在耳边,“睁开眼睛吧。” 闻言,他立即睁眼,旋即视野便被一大片红色占据。 那是一大束的鲜红玫瑰。 “哇”,宁祺安接过花,抱进怀中,他深深嗅闻了一下,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好多玫瑰花哎,之前我不知道玫瑰花的含义,现在我知道了。” “是么?”秦绥禧在他身边坐下,,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什么意思?” 宁祺安道:“和今天的日子一个意思。” 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但他凑到秦绥禧耳边,轻声道:“今天是五月二十号,我的意思是,我爱你。” 紧密簇拥的玫瑰花中还有一张红白的贺卡,宁祺安捞起那片沾染花香的贺卡,上头的图案长得很像民政局门口的那个夸张爱心。 宁祺安抬眸看了眼秦绥禧,打开。 贺卡上头只有短短两行字,每一个字都干脆利落,是秦绥禧的字迹。 贺卡上写着: 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一年四季,岁岁年年。 我会永远爱你,宁狐狸。 爱不一定要说出来,它可以是被看见的,被嗅到的,被感受到,落实于生活各个方面的。 他看见了贺卡上的“爱”,嗅到了藏匿花香中的爱,更真实的是,他切切实实感受到,秦绥禧的爱。 秦绥禧轻而珍重道:“我爱你。” 分明只是短短三个字,却又如此震聋发聩,扰乱心神,令宁祺安哪怕走到热闹的街道上时,脑海里还回荡着秦绥禧说的爱语。 “宁狐狸,你想看什么电影?” “动物世界?” 秦绥禧的步子一顿,偏头:“嗯?” 宁祺安回过神,道:“我是说……都可以。” “这个如何?” 秦绥禧给他看了今日上映的一部爱情片。 宁祺安看了眼封面上眉目传情的男女,他点了点头。 他想起先前听沈越说,人类看电影时还会买点吃的喝的,好像叫“爆米花”。 思及此,他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果然找到沈越说的东西,敲了敲那个双人爆米花套餐,舔唇道:“我还想要这个。” 只是一份爆米花而已,这点小心愿不用宁祺安提,秦绥禧都会买。 他当即下单。 宁祺安问:“电影什么时间开场?” 秦绥禧:“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包场了。” 第83章 宁狐狸喜欢看电影,老早他就有带对方去电影院的想法了,碰巧赶上这么一个好时机,早几天他就联系陈秘书去安排电影院包场。 和宁祺安想象中的人满人患截然不同,影厅里空无一人,炽白灯光铺洒影厅,暗红色的座椅安静陈列着。 脚下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宁祺安挑挑选选,盯上了一个好位置。 “我们坐最中间吧”,宁祺安道。 秦绥禧捧着一杯可乐,爆米花桶夹在臂弯,他走在宁祺安一侧,手肘不经意碰到他的肩膀。 他看向宁祺安手指的方向,长腿一迈,将俩杯可乐稳当地放进扶手上的洞,而宁祺安心心念念的爆米花则放在二人中间。 一坐下,宁祺安便没受住诱惑,两根手指捻起一块金黄的爆米花,刚要放进嘴里,余光瞥见秦绥禧一直盯着他看。 宁祺安动作一顿,手拐了个弯,将爆米花塞进秦绥禧口中。 嘴里猝不及防被塞了个东西,秦绥禧瞪大眼睛当场宏机。 宁祺安看他难得一见的傻愣,“噗呲”笑道:“嚼呀,你也是第一次吃吗?” 秦绥禧把那块带着奶油甜味的爆米花咽下去,道:“嗯,我不怎么吃零食。” 宁祺安想了想秦绥禧对那些花花绿绿的零食敬而远之态度,拿起自己的冒着冷气的可乐,道:“也是,家里桌上的那几包薯片你从来都没碰过。你不吃爆米花也不喝可乐,看电影会不会嘴巴很无聊啊?” 秦绥禧不解:“电影是用眼睛看的,和嘴巴有什么关系?” 平常在家看电影都要吃点零食的宁祺安:…… “电影要开场了。” 话音刚落,灯光骤灭,原先空白的荧幕立即出现了画面,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们选的是一部男女的爱情片,在播放前还会放送几个预告片。 宁祺安聚精会神地看着预告片,借着几个一闪而过的画面点评道:“这个影片看起来很有意思,下次我们再来看看。” 秦绥禧抬眸,心里默默记住那部影片的名字和放映时间。 随着熟悉的金色巨龙出现在大银幕上,那部文艺爱情片像窗帘一般徐徐拉开画面。 时间逐渐流逝,宁祺安的爆米花也过半了。 秦绥禧倒没他那么认真,他对电影没太多兴趣,看了没几分钟,注意力便收了回来,转而放在旁边那只狐狸身上。 现在快到夏天了,天气慢慢变得炎热,二人皆穿着一身短袖。 影院的空调风开得有点大,空调冷风掠过裸露的手臂,秦绥禧微抬手指蹭了蹭宁祺安的手臂,微凉。 他用手机敲下几个字,发送给影院的工作人员。 没一会儿,他便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冷风变小。 不知进行到哪一步,银幕上的男女化解误会,在雨中相吻。路灯的光芒通过屏幕折射,恰好映照出宁祺安的侧脸,羽睫轻轻颤抖,像即将展翅高飞的蝴蝶,蝶翅在眼睑处打下一层阴影。 那一瞬间,他突然很想和宁祺安接吻。 他喊:“宁狐狸。” 宁祺安发出一声疑惑的呢喃,偏头看向他。 银幕忽而被挡住,眼前是一张被不断放大的面容。 似有所感般,宁祺安松开了正捏着爆米花粒的手指,仰着头,一副索吻的模样。 接吻对象如此配合,秦绥禧的手轻轻蹭过他的耳朵,旋即摁在那毛茸茸的后脑勺上。 雨声逐渐变小,取之而代的是越发急促的喘息。 宁祺安抽出另一只干净的手贴在秦绥禧胸膛上,掌心下是光滑舒适的面料,以及一道又一道心脏的欢跳,在他手中奏出“爱意”的篇章。 唇齿交融间,宁祺安余光瞥见银幕上的男女主结束了那个吻,而银幕外的二人,却还在细细亲吻着。 察觉他的分心,秦绥禧有些不满地咬了下他。 唇瓣上传来细微的疼痛,宁祺安孩子气地捏了下秦绥禧的胸口,力度不重,哪料得到对方反应这么大。 一个眨眼间,他的双手就都被秦绥禧牢牢禁锢住。 秦绥禧的手很大,手指也很修长,一只手就可以将他的两个手腕握在一起。 他后脑勺也被强制性地压着,没有退路,避无可避。 宁祺安动弹不得,只能瞪着幽怨的眼神看着秦绥禧,却还是乖乖伸出舌头和对方纠缠。 良久,秦绥禧才从他嘴巴里出来,拇指摩擦过宁祺安水光一片的唇瓣,低声道:“爆米花味的。” 宁祺安翻了个白眼,揉了揉有点发热的耳朵,扭身看自己电影去了。 秦绥禧轻笑一声,佯装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只是原本还好好搭在膝盖上的手,慢慢爬到另一边去,贴着宁祺安的手臂。 感受到手臂上多出的一抹温热的触感,宁祺安默了默,加快了吃爆米花的速度。 最后成功赶在电影的后半小时牵上手。 第78章 甜品店 最近街道上新开了一家甜品店,短短一个月赢得了不少人好评。 宁祺安早早在同城推荐上就刷到过,这回说什么都要来尝一尝。 “叮铃——” 银铃随着门扉推开而晃动,小麦香混杂着焦糖的甜味扑面而来,像被一团绵软的云朵包围。 甜品店看着不大,但装修精致,随处可见的鲜花,以及如蓝天一般浅淡令人舒适的主色调。 “喜欢吗?” “什么?” 宁祺安眯着打量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只红棕色狐狸玩偶,怀里还抱着一根黑色羽毛。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像他之前送给秦绥禧的那个毛毡玩偶。 “很眼熟对吧?” 见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玩偶上,秦绥禧笑问道。 宁祺安点点头,说:“你也这么觉得吧,像我送你的毛毡玩偶。” 秦绥禧道:“虽然不是同一只,但确实是以它为原形的。” 这话里的意思可就多了,宁祺安扬眉惊道:“这店……” 秦绥禧肯定了他的猜测:“我投资的。” 得到这个答案,宁祺安反倒生出几分“果然如此”的想法。 从进店门入目的天蓝配色,云朵状的小灯,还有随处可见的橙色玫瑰和抱黑色羽毛的狐狸玩偶,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这个甜品店简直就是照着他和秦绥禧之间的点点滴滴建造的。 至于为什么是甜品店,宁祺安也能找到答案。 他喜欢吃甜食,尤其钟爱珍珠奶茶,而店里的招牌饮品,就是珍珠奶茶。 “哥”,宁祺安上前抱住他,真心实意道:“你就宠我吧,宠得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 秦绥禧捏了捏他的鼻子,好笑道:“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好了,去点单吧。” 来到收银台,一旁暗处打量许久的店长上前微笑道:“小秦总下午好,您和您爱人想吃点什么?” 秦绥禧对她口中的“爱人”二字十分受用,他嘴角轻扬了瞬,紧接着恢复如初,他垂首看向抱着菜单纠结的宁祺安,道:“要不要全都上一遍?” 宁祺安咬了下唇,道:“我们只有两个人,我怕会吃不完。” “叮铃——” 银铃一响,一道惊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祺安?” 宁祺安回眸看去,眼里也流露出几分惊讶:“海棠,还有黄木全,你俩也出来约会了?” 洛海棠拉着黄木全的手一松,结果后边的黄木全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眼神是说不清的幽怨。 “不是,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洛海棠这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sorry啦。” 和秦绥禧在一起后,宁祺安已经不是从前那只什么都不懂的狐狸,他一下察觉到二人气氛里的变化,表情微妙:“你们……是我想的那个关系?” 率先回答他的是洛海棠,他这回又不条件发射了,大大方方地牵着黄木全的手道:“没错,他现在是我的狗。” 黄木全:……总感觉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秦绥禧轻咳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对宁祺安道:“这下人多了,可以多点几份甜品,每样都尝一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宁祺安招呼他们过来,道:“你们快来,这儿有好多好吃的。” 众所周知,甜品是一种少量但好吃的食物。 秦绥禧站在外围看着三个脑袋挤作一团,各自议论谁点什么,不一会儿,每个人都点了两份甜品和一杯饮品。 菜单传到秦绥禧手上时,他大致扫了眼,只要了一杯最普通的柠檬茶,随后便将菜单传给宁祺安。 宁祺安道:“你不点吃的吗?” 秦绥禧对那些甜腻腻的食物并无太大兴趣,投资这家甜品店的最初目的也是为了宁祺安喜欢。 他摇摇头,说:“点你喜欢的就好。” 宁祺安张了张嘴,多日的相处让他晓得秦绥禧主要在照顾他的感受,于是他没拒绝,挑了份水果沙拉,就没再要其他东西了。 第84章 坐下后,洛海棠和黄木全显然有点拘谨,而令他们拘谨的对象…… 毕竟也是有过工作经验的狐狸,宁祺安一下就猜出他们是在秦绥禧,顶头上司的儿子面前放不开。 秦绥禧也是人精,一眼看出气氛里些许的尴尬,他道:“不用在意我,你们随意。” 话是如此,洛海棠和黄木全交换了一个眼神,桌子底下的手开始疯狂敲击键盘。 不一会儿,宁祺便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来源于他们的那个三人小群。 地表最强组合(3)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好尴尬。]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你和老板儿子是正常健康的伴侣关系吗?] [狐狸不吃梨:伴侣关系还分健康和不健康的吗?]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你就说他有没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身体和心灵两方面都算。] [狐狸不吃梨:没有,我很舒服。] 不得不说,秦绥禧是一个很会照顾人,又贴心的伴侣。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那……他知道你妖怪的身份吗?] [狐狸不吃梨:知道,我带他去了海底城,还回了我家。] 宁祺安接着丢下一条重磅消息。 [狐狸不吃梨:他还知道永风大饭店里的工作人员全是妖怪,而且他自己也是个杂种妖怪。]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什么?!] [aaaa永风大饭店黄经理:什么?!] “聊够了吗?” 桌子忽而被敲响,三只妖怪不约而同地抬头,就见秦绥禧冷着张脸,不悦道:“在说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小秘密?” 宁祺安、洛海棠、黄木全:完蛋! 洛海棠和黄木全:完了,我们不会被开除吧? 宁祺安:完了,秦绥禧小脾气要出现了。 几乎是发挥动物求生般地本能,洛海棠和黄木全相互依偎在一起好不恩爱,宁祺安则上前在他脸上飞速“吧唧”一口,用只有这一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他们以为你还不知道妖怪的事情,担心身份暴露。放心吧,没把你当外人的意思,你虽然只有一半的妖怪血脉,但你还有我呀,所以就不用担心,你是自己人。” 闻言,秦绥禧冷硬地“哦”了声,但脸色缓和,显然对宁祺安的话语和宣誓主权的吻十分满意。 宁祺安微不可察地松口气,他看向对面互相依偎双手牵合的二妖,好奇道:“话说,你们不是朋友吗?什么时候转变为伴侣了?” “你说这个啊”,洛海棠指尖勾起脸侧的一缕长发,回忆道:“你也知道,我俩发。情期本就接近,加上又刚好住一块,一不小心就撞上了。” 他笑了下,目光揶揄地在宁祺安和秦绥禧身上来回转动,道:“话说,你们交。配……” 黄木全反应敏捷,飞快地捂住了洛海棠的嘴巴。 “你不要工作了?”黄木全压低音量道:“人类十分看重这方面的隐私,小秦总虽然是杂种妖怪,但他毕竟是以人类的身份长大的,以我们下属的身份,还不够格去问这事。” 洛海棠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到这出,他眨巴了下眼睛,比划了个“ok”的手势。 见状,黄木全才挪开他嘴上的手,可谁料,一旁耳朵灵敏的宁祺安已经清晰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经洛海棠说了这么一嘴,他也想到那档子事,他悄悄掀起眼皮瞥了秦绥禧一眼,脸颊莫名有点热。 恰好他点的珍珠奶茶上桌了,奶茶是冰的,他欲盖弥彰地抓起奶茶猛吸一大口,随后吁出口凉气,顿时觉得清爽不少。 这下他恢复正常了,能光明正大面对秦绥禧了。 夏天即将到来,现在又是一日之中最热的那几个小时,与其在外头走出一身汗,不如躲在甜品店里吃着好吃的吹着空调。 于是他们皆默契地坐到了快饭点的时间,等到桌上的奶茶杯见底,宁祺安伸了个懒腰,道:“吃完下午茶,刚好就可以去吃晚饭了……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洛海棠半瘫在黄木全身上,懒洋洋笑道:“小狐狸,一起吃就不叫过二人世界了,不要忘记今天出来的初衷呀。” 宁祺安一扭头,对上秦绥禧漆黑深邃地眼眸,他看见秦绥禧朝他点了下头,顿悟道:“你说的对,那拜拜,有空再出来玩呀。” 洛海棠:“拜~” 黄木全:“回见。” 吃完晚饭,天色渐暗,那些曾令宁祺安感慨过的路灯一一亮起,晕染出昏黄的灯光,像一颗颗只在黑夜出现的小太阳。 宁祺安手里还攥着从餐厅顺来的薄荷糖,糖纸在指尖“沙沙”作响,他剥开糖纸,将薄荷糖塞进嘴里。 清凉刺激的味道在舌尖爆发,宁祺安不甚喜欢这个味道,他嘘着眼看着秦绥禧,什么都没说,但秦绥禧当即领悟到他的用意,递来张纸道:“吃不惯就吐了。” 宁祺安摇摇头,含糊道:“好浪费。” 爸爸妈妈教导过他,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而且,他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 -------------------- 明天再发一章就完结啦 第79章 狐狸下山日常 这颗糖闻起来和秦绥禧身上的气味有点相像,因此,哪怕尝起来不咋地,他也舍不得丢掉。 正当他拧巴着眉毛吧唧嘴,耳边忽而传过来一道叹息,紧接着,后脖上的力道逼迫他扭头。 唇畔被覆盖,宁祺安瞪大了眼睛。 他愣愣地,直到唇瓣被舌头舔舐了下,他一下明白秦绥禧的意图,配合地张开嘴,将那块他吃不惯,却又舍不得丢弃的薄荷糖渡给了秦绥禧。 入侵口腔的东西灵活地卷走了薄荷糖,宁祺安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可下一秒,那颗薄荷糖又被推了回来,清凉又刺激的薄荷味再度占据着他的味觉。 这是要干嘛? 宁祺安微微蹙眉,他本想直接咬碎那颗薄荷糖,却又怕误伤秦绥禧。 暂时搞不懂秦绥禧的想法,他决定放平心态,张着嘴任由秦绥禧用薄荷糖在他们的嘴巴里踢足球。 而薄荷糖,被这么有来有回的滚动,已经化了大半。 糖慢慢化开,刺激涎水不断分泌。 宁祺安觉得自己快兜不住自己的口水了,只能努努力,咽下多余的液体。 嗯 味道微甜。 也是,薄荷糖再怎么难吃,那也是糖。 宁祺安已经咽了两次口水了,可看秦绥禧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宁祺安忍不住在内心腹诽:秦绥禧嘴巴真大。 他忽而想起先前的事情,在心里默默补充。 嗯,哪里都大。 等他腹诽完,秦绥禧也放过了他的嘴巴,拇指按在宁祺安微红的唇瓣上,问道:“这不就吃完了吗?” 宁祺安舔了下牙齿,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在帮我啊,我还以为你发病了。” 此话一出,秦绥禧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拇指稍稍用力,摁得宁祺安两片嘴唇要变成三片嘴唇了,宁祺安还不敢躲,因为他也晓得自己说错话了,缩着脖子像个鹌鹑。 秦绥禧为自己正名:“我没病,我正常得很。” “骗人”,宁祺安小声道:“之前你还说有病,也不晓得治好了没。” 秦绥禧也想起那段时间的事情,那会儿刚发现自己喜欢上宁狐狸,面对宁狐狸时心跳快了一点,结果就这么被宁狐狸听见了过快的心跳声,情急之下,他只好编出一个生病的幌子糊弄过去。 没想到会让宁狐狸误会这么久。 他失笑摇头,语气温柔:“早好了。” 宁祺安抬头,眼眸在路灯的照耀下看得一清二楚:“真的?” 秦绥禧肯定道:“不骗你,在你答应做我男朋友时,我就好了。” “那我可真厉害”,宁祺安沾沾自喜道:“我居然还有治病的能力。” “是是是”,秦绥禧牵住蹦蹦跳跳的宁祺安,哄道:“宁医生,天色不早了,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宁祺安扬着下巴,道:“我愿意。” 洗完澡上床,宁祺安发现微信多出了几条消息,全是洛海棠发的。 他点开聊天栏一一看去。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看你们今天反应就知道,你和小秦总还什么都没做。]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你这种单纯的小狐狸肯定玩不过他,为了防止你吃亏,我特意准备了点好东西给你。这可是关乎一辈子幸福的大事,你一定要好好学习!]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学习资料。] [好一朵美丽的海棠花:不用太感谢我哦。] 一辈子幸福的大事? 学习资料? 看起来很重要的样子,宁祺安盯着那个标注为“学习资料”的文件,手指一动,文件开始下载。 当下载的进度条走到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好几个视频,背景无一例外都是两个男人。 抱着好奇的心态,宁祺安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第85章 等秦绥禧洗完澡,打开浴室门的瞬间,一道高昂的陌生男音传入耳中。 前进的步子一顿,秦绥禧缓慢地,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床上脸蛋红润的宁祺安。 “宁狐狸”,他快步死过去,居高临下道:“你在看什么?” 宁祺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动:“……学习资料。”? 秦绥禧:“你骗我。” 宁祺安小声反驳:“我才没骗你。” 秦绥禧冷笑一声,顾不上滴水的头发,挤上床挨着他:“既然是学习,加我一个没关系吧?” 本以为宁祺安会拒绝,但出乎意料的,他甚至往旁边挪了挪,腾出更多的位置,手机也往他这边偏离。 “那就一起嘛。” 秦绥禧深深看了他眼,旋即,将视线放到屏幕上。 屏幕里的两名男人已经走完那拙劣的剧情,已经进入主题。 里头的人表情浮夸,声音也娇柔做作,看了没一会儿,秦绥禧便失去了兴趣。 正想问宁祺安从哪搞来的视频,可对上宁祺安虽然害羞,但认真观摩的侧颜,他连话都说不出。 于是乎,二人互相沉默着,唯独视频里源源不断传来的声响在室内荡漾,直至视频结束,室内又恢复安静。 看完这一个学习资料,宁祺安平复了下心情,转头就对上秦绥禧复杂的眼神。 他清了清嗓,手机反扣在枕头上,问道:“你感觉咋样?” 秦绥禧:“感觉什么东西?观后感吗?” 宁祺安“嗯”了声,目含期盼。 秦绥禧:“你先说。” 问题又抛给他了,宁祺安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也确实有话要说。 他动用脑子里不多的词汇,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就是我觉得吧,咱俩已经名正言顺,见过父母的伴侣了,交.pei这事……不对。” 他想起秦绥禧曾告诉他的,人类不喜欢把这种行为称为“交.pei”。 他纠正用词,道:“做.ai,没错,这件事我们迟早要做的,对吧?你想什么时候做呀?” 秦绥禧还是反问:“你想什么时候做?” 宁祺安思忖着,又把手机翻过来看了看时间,犹豫地给出了一个答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秦绥禧:…… 他从方才就一直冷到现在的脸上倏然出现一抹笑容。 “你还知道这句话啊?” 这是第一句话。 “可是不行。” 他的第二句话就是拒绝。 宁祺安有些失落,他追问:“为什么?你不爱我吗?” 秦绥禧抱住他,说:“正因为我爱你,没有做好措施,你会难受的。” 宁祺安睁着一双眼睛,求知若渴道:“措施是指什么?” 秦绥禧:“避y.t。” 这个东西宁祺安知道,入世时妖局有特意给他们科普过。 正因为他晓得这玩意的作用,他非常生气道:“我又不会怀孕,怕什么?哥你用这个理由拒绝我,就是不爱我了。” 秦绥禧憋得手背上青筋暴起,嗓音有低又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别说了,睡觉。” “睡屁”,宁祺安扭身就要下床,嘴里还嘀咕着:“我要回家,我要自己租一个房子,你欺骗我感情玩弄我的身心,我要走得远远的让你再也找不到我,然后就使劲后悔吧。” 秦绥禧:…… 他将人捞回来压在身下,咬牙切齿道:“以后少看点无脑小短剧。” 宁祺安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哼偏头。 秦绥禧顿时没辙了,垂下头亲了亲他的唇道:“行,那就如你所愿,可别再说什么‘永远也找不到我’之类的话。” 闻言,宁祺安这才开心过来,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雀跃道:“好,我绝对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 事实证明,视频和现实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视频里看起来很舒服很舒服的样子,可实践起来却又疼又难受。 宁祺安哭丧着脸道:“我不要做了好不好,你退出去,我们睡觉。” 秦绥禧急喘几口气,额角冒出细汗,他好没气道:“刚刚要你睡你不睡,现在知道后悔了,我告诉你,没门。” 宁祺安两眼一闭,生无可恋道:“那你轻轻的,我疼。” …… 事实证明,事先看过学习资料是非常正确的,成功度过那段磨合期,宁祺安可算是从中获取了乐趣。 用两个字形容,就是:刺激! 心跳得非常快,快到几乎跃出胸膛,大脑以及全身都仿佛有微小的电流流动,激起一阵又一阵的愉悦。 “哥”,宁祺安捂着胸膛,道:“你顶到我心脏了。” 秦绥禧发出一声轻笑:“我没那么厉害。” 经这么一聊天打岔,秦绥禧的动作也变缓了很多,这给了宁祺安休息的时间。 可宁祺安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好奇的地方有很多,而唯一能给他答案的人,就是秦绥禧。 他歪了歪头,疑惑道:“那为什么我心跳得这么快。” “当然是因为……” 秦绥禧俯下身在他耳边道:“爽的啊。” …… 事实证明,视频里的人真的没有过分浮夸的表演。 宁祺安切身体会了一遍,他躺在床上,累得全身都使不起劲。 他的手搭在小腹上,大脑残留的愉悦还在刺激着他,带着他不断回忆最后一刻的释放。 宁祺安是个嘴巴停不下来的狐狸,他轻轻按了下小腹,喃喃道:“这里全是你的东西,好撑,还一直往外流。” 正准备下床往浴缸里放水的秦绥禧:“……别说了。” 宁祺安没理会他,自顾自道:“我要是能生,我们之间的孩子,会是胎生的黑天鹅,还是卵生的狐狸?” 秦绥禧:…… 宁祺安:“没准是个长着狐狸耳朵和翅膀的人类。” 秦绥禧收回踩在地上的腿,再度压在宁祺安身上。 “宁狐狸”,他目光沉沉,漆黑的眼眸里却有着如火焰般的温度,烧得宁祺安不敢直视他。 “你是想睡觉,还是再来一次?” 听到后边几个字,宁祺安下意识抖了抖,他疯狂摇头道:“不了不了,我要睡觉,我好困,我要困死了。” 说完,他就扒拉来一旁的被子盖住脑袋,还假装地打了几个呼噜。 秦绥禧眼底浮现几抹笑意,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宁祺安,道:“我浴室给你准备热水,你要困得厉害,就先睡吧,后面交给我就好。” 闻言,宁祺安又不装睡了,声音通过一层薄被闷闷的:“好,那我先睡了,哥,晚安。” 秦绥禧吻了吻他的发顶:“晚安。” 至于后面秦绥禧怎么解决的,宁祺安不知道,只是第二天起床时,他感受着清爽的身子,拉开窗帘晒到太阳的那一刻,身心格外舒坦。 秦绥禧身体是真的健康,昨晚才做完运动,第二天还有余力去晨跑。 宁祺安抱着手机在沙发上等他回来,听见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后,他连忙跑去给秦绥禧开门。 “哥,欢迎回家!” 秦绥禧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递来了一袋他最喜欢的小笼包。 吃完早餐后,二人互相靠着坐下沙发上看电影,桌上花瓶里插着两朵娇艳欲滴的橙红两朵玫瑰。 忽而,余光瞥见宁祺安正在备忘录上敲打,秦绥禧凑上去一看,发现是一连串的小目标,标题叫:狐狸下山目标 仔细一看,每一个目标后面都打上了一个“已实现”,而最上方的那个小目标,也就是宁祺安刚刚敲打的地方,写着:找到共度余生的伴侣——已实现。 -------------------- 终于完结啦!老实说这一本写得我很痛苦,当时是心血来潮写这种题材,压根没仔细琢磨人设背景之类的,全靠三千字大纲走到这,但所幸还是完结啦! 感谢一路看到这的宝子,也感谢在评论区和弹幕一直支持我的人,谢谢你们! 这本就到这里结啦,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多多关照我正在写的第三本《荆棘后有玫瑰》,爱你们哦(比心)